《[综英美]哥谭鱼民在线想家》 第 1 章 【投放地点搜索中——】 【搜索合适的宿主原生体——】 【锚点确定】 【原生体确定】 【开始投放】 哥谭市，罗宾斯维尔镇，周边小巷。 一名倒在雪中的青年身体突然颤动了两下，冻的青紫的手指微微蜷缩起来，随即猛地睁开眼睛。 眼前雪花屏般的闪烁着，忽明忽暗了一会儿后才缓慢清晰。 瑟拉斯·温·萨利纳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眼睛一眨不眨，缓慢地兼容着这具身体。 【很高兴能够与您合作~系统将全力辅助您执行该世界的任务。】 【宿主，您现在所在的位置为“哥谭市，罗宾斯维尔镇”。】 【为您实时播报哥谭天气：现在是12月20日，下午三点十五分，因受到北方强冷空气影响，从12月18日凌晨到现在，气温一直保持在零下……】 【您的机体温度较低，秉持着“最优选”原则，系统建议您立刻采取行动。】 【相关建议为：前往附近小镇-罗宾斯维尔寻求帮助。】 瑟拉斯的眼珠缓慢转动了半周，停留在右侧……也就是他倒下的那一侧，像是坏掉的时钟指针。 他动了动手指，随即缓慢地爬了起来。 这具身体的衣服相当破旧，并不厚实的羽绒服破破烂烂，像是一些布条挂在身上，勉强能起到一丁点遮挡和保暖的作用；外衣下的衬衫和羊毛衫并不合体，散发着酸臭的呕吐物气息。 瑟拉斯揪着衣领凑近鼻尖，被浓烈的味道刺-激的差点当场呕吐。 等到胃部的痉挛稍稍平息，瑟拉斯沉默片刻，开口问道：“这次的任务是什么？” 【系统权限过低，请宿主优先完成成就和支线任务来升级系统~】 瑟拉斯看了看四周。 一条偏僻的小巷，能看到阴沉的天空，从小巷向外看，空无一人。 他摸了摸身上的衣服，忍住直接脱掉裸-奔的冲动，拽开步子，摇摇晃晃地向着巷子外走去。 【为您导航——罗宾斯维尔镇】 【请先向左拐】 瑟拉斯停在巷子口，抬起头，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随即坚定不移的向右拐去。 他循着某种不知名的气味，步履蹒跚的向着远离小镇的方向去了。 【您是要去海角吗？】 【宿主，鉴于您的身体状况和这个世界的基本情况，您前往海边无法归家，这具身体也会因此而失去机能，您的本体将暴露在外，这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也不便于接下来的任务，请您谨慎行事。】 “我知道。” 瑟拉斯脚步不停，随着他的走动，这具身体原本的特征逐渐消失，转而变成瑟拉斯自己的模样——一个黑发蓝眼，模样颇为清秀、有些阴郁的青年。 海洋淹没了棕红色的大地。 走路的姿态越来越自然，身量逐渐拔高、消瘦，因为习惯而略微佝偻着腰，发梢最后一点浅金色也缓慢消失。 在能看到海角处的小码头时，兼容完成，与之前的模样判若两人。 瑟拉斯抹了把脸上因为兼容改变而渗出的粘稠液体。 他这副样子肯定不能去寻常人家寻求帮助。 在他走向码头的时候，不远处传来零星的枪声，但很快就归于平静。 瑟拉斯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不感兴趣的移开视线。 他将已经变成破布条的羽绒服脱下来，像是感觉不到冷似的，又把宽大不合体的羊毛套头衫脱下来。 【宿主……系统强烈建议您寻找其他方法清洗，冰冷的海水会使机体产生很多问题，您之后几天很可能会发热，需要花时间休养。】 瑟拉斯将手平伸到面前，借着天光看着自己的手臂。 手臂很正常，是很正常的尺寸。 瑟拉斯凑上去闻了闻皮肤的味道，但是鼻子被冻住什么也闻不出来。 他试探着伸出舌头舔了舔。 舌头是冰冷濡湿的，手臂是干瘦枯燥的。 瑟拉斯恍惚之间，好像想起自己曾经有过一段是人的时光。 但那段时光已经离他太远太远了。 更何况瑟拉斯更习惯现在的状态。 瑟拉斯将目光投向波光粼粼泛着雾气的海面，神色很是平静。 海洋是他的家乡、是他的故所、是他的灵魂向往之处。 瑟拉斯闭上眼睛，宛若献祭的羔羊般温驯而虔诚，张开双臂像是要拥抱什么，随即身体向前倾倒。 表层冰冷的海水瞬间包裹住了他，表面漂浮的细微浮冰尖锐而锋利，划破了他的皮肤，但是流淌出来的不是血，而是另一种东西。 一条细小的触手从伤口处探了出来，像是拉上窗帘一样将伤口拉紧，紧接着伤口处的皮肤就像液体一样互相交融在一起，变回了完整的样子。 瑟拉斯在海中渐渐下沉，这具身体的肺脏因为灌入大量的水而沉重无比，像一块石头一样带着他向下沉去。 他并不会感觉溺亡的痛苦，他耳后的皮肤自然开裂，化成一道腮口，水流从中流淌过去，提供了氧气。 实际上，他很享受这种被海水包裹的感觉。 就像是母体的环抱一样，充满了安全感。 上层的海水因为冰冷的空气的原因而非常寒冷，但是到了海底，就是一片天堂。 但是随即就响起什么东西掉进海里的巨大声响，瑟拉斯并不是人，他能在海中听到声音，听到这声音后就睁开眼睛了。 他能看到海面上波光粼粼，海边处还有积雪反射下来的白色幽光，还能感受到海水流动时在他眼球表面划过的感觉。 但是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跟在他后面跳下来的人。 那个人穿着一身漆黑厚重的战甲，身后的披风在水中自然展开并且随着浮力上浮，看起来像是一只魔鬼鱼。 瑟拉斯安安静静的看着对方。 对方正一个扎猛子向他游来。 戴着面具的脸上，两片白白的像是眼罩一样的东西眯了起来。 对方游的很快，几乎一个眨眼就来到他的身边，随即一手托住他的腰，将他扣在自己身前。 瑟拉斯：？ 这人在干什么？ 瑟拉斯伸手去扒拉对方锢在他腰上的手，但是对方的手掌就像是一只铁钳一样牢牢的钳制住了他，所有的挣扎都像是他轻轻的摸了对方一下似的。 魔鬼鱼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 随即迅速上浮，片刻后就浮出了水面，瑟拉斯眼前一花，就感觉到刀割一样的冷风嗖嗖的刮在他的身上，带来尖锐的疼痛。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皮肤上的水开始结冰了。 耳后的腮在出水的一瞬间就闭合消失，瑟拉斯只能用人类的鼻腔来呼吸，但是这样一喘气，肺部的水就不受控制的从鼻子里溢了出来。 瑟拉斯：“咳咳咳咳……” 人类的身体真麻烦。 魔鬼鱼先生双手摁在他胸前，使劲而快速的压了起来，肺部的海水随着他的动作一股股的从口鼻中溢了出来。 直到瑟拉斯再也咳不出水来，魔鬼鱼才停止了动作，解下披风罩在了他身上。 明明刚刚从水里出来，这件披风却仍旧干燥，裹在身上，有效的遮挡了寒风，给这具孱弱的身体带来了点温暖。 魔鬼鱼在自己手臂上点了点，说了句什么，耳朵里灌满水的瑟拉斯什么也没听清。 小刀一样的冷空气席卷进了肺部。 瑟拉斯低低的咳嗽着，眼睛也被风刮的干涩不已，他抓紧了身上的披风，深深的将头埋进披风中的阴影里。 第 2 章 距离蝙蝠侠救下这个行为怪异的青年的时间，已经过了三天。 蝙蝠洞中的巨型显示屏上显示出病房里的情况，蝙蝠侠看了一眼里面正乖乖躺好的青年。 青年黑发蓝眼，清秀漂亮的五官在闭着眼睛的时候显得精致脆弱，看起来温驯极了。 蝙蝠侠却知道这孩子有多厌世。 睁开眼睛之后，那双眸子仿佛一个深不见底的矿洞，一点光芒都照不进去。 他想起在海角的那一幕幕。 青年脱去衣服，苍白的身体纤细瘦削，他朝着海洋张开双臂，闭上眼睛，像是抱着某种虔诚的信念，又像是已经知道一切、知道前途未卜而充满绝望的献祭姿态。 蝙蝠侠能看到瑟拉斯快速起伏的胸膛，表明他并不平静……至少不是表面上那样平静。 随即便向前倾倒，投入水中。 几乎没有惊起太大水花，就那么沉默的下沉。 蝙蝠侠跳进水里时，借助面罩里的夜视仪，清楚的看到了瑟拉斯，对方双眸沉静的望着他，仿佛他们不是在海底，而是在安全的陆地上、宴会上、学校里相遇。 在海底抓住他的时候，青年甚至还想要挣脱。 比起这些，让蝙蝠侠对这个青年尤其上心的原因，其实是他在水中看到了对方耳朵后面的裂口。 正常人溺水，就算再心存死志，溺水的时候也免不了生理反应。 瑟拉斯却没有。 那几道裂口微微翕张，像是有水流从中通过，在他将瑟拉斯抓到身前的时候，就更能清楚的看到那几道小口的状态。 在上岸之后就消失了。 所以其实是……知道自己不会死才去跳海的吗？ 但在进行了一系列检查之后，瑟拉斯就是一个正常人，没有任何异常。 不存在任何多余脏器，身体的各项指征也都很正常，唯独因为营养不良和长时间没有进食有点低血糖。 正常的让蝙蝠侠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蝙蝠侠把哥谭的档案和监控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这人的信息。 敲门声响起，蝙蝠侠看到迪克·格雷森警官推开门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篮子水果。 瑟拉斯睁开眼睛，安安静静的看着他。 迪克很是熟稔的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拿起一个苹果开始削皮，红色的果皮宽度相同、厚度匀称，像是脱衣服一样从苹果上脱离下来。 苹果旋转着由红变黄。 瑟拉斯目不转睛的看着迪克的动作。 迪克瞥了他一眼，感觉有点好笑，嘴角微勾，手上的动作慢了几分。 果皮被完美的削下来，盘成一团掉落在垃圾桶里。 果肉则被迪克快速而利落的切成小块，放在小盘子里，递到瑟拉斯手边。 这不是迪克第一次来了，他这三天一共来了三次，之前两次瑟拉斯还是断断续续的咳嗽，他就什么也没问。 不过迪克发现瑟拉斯好像特别喜欢看他给水果削皮，无论是剥香蕉还是开核桃。 “我们认识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迪克笑着道，露出一口健康雪白的牙齿。 瑟拉斯看了他一眼，缓慢的开口道：“瑟拉斯·温·萨利纳斯。” 迪克念了念这个名字，确定毫无印象。 “瑟拉斯，那你的家在什么地方？明天你就可以出院了，我送你回去。” 迪克温和的询问道，那双明亮的眼睛像是湛蓝的天空。 【bing！检测到宿主与［夜翼］相识，解锁成就模块！】 【完成成就：自杀未遂！】 【完成成就：我就是需要超英保护的瑟拉斯！（第一次被超级英雄保护）】 【请宿主再接再厉，争取解锁更多成就，早日获得系统权限！】 瑟拉斯眼睛微亮，但随即转移了目光，显得有点失落。 “没有。” 瑟拉斯回答，随即垂下眼睫，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安。 迪克一瞬间有点心疼。 但是与此同时也变得更加警惕了。 他当然知道老蝙蝠找不到眼前这人的身份信息的事情，并且查询监控也只能看到他从罗宾斯维尔的一条小巷子里拐出来，之前的一概不知。 罗宾斯维尔比较偏僻，监控很少，这让他们获取信息的途径变得更少了。 “可能有点冒犯……你为什么要跳海呢？” 瑟拉斯抬眼看了看迪克，理所当然的道：“海……海是我的家乡。” 迪克一愣。 看着眼前人苍白的面容，他不知道是什么让这个大好年华的青年说出这样的话，还毅然决然的跳海，像献祭一样赴死。 家乡……？明明是差点溺毙他的坟场。 他猛地抓住瑟拉斯干瘦的胳膊，力气大的把瑟拉斯抓的有点疼。 “海不是你的家乡！” 迪克脱口而出，但是立刻意识到自己这样说不太好，改口道：“不对……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跳海啊！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 青年无辜而茫然的看着他，小小声道：“你抓疼我了。” 迪克如遭电击一样松开手。 瑟拉斯低下头看着手腕上的红痕。 迪克则有些惶惑的觉得今天自己太冲动了点。 耳麦里传来蝙蝠侠低沉的声音：“问问他从哪里来，还有多少人和他一样。” 迪克秒懂。 蝙蝠侠猜想这种跳海自杀的行为是被人有意鼓动的。 这看起来就像是某些极端的环保组织干出来的事情。 不过迪克仔细想了想，哥谭中有这种环保思想的人不多，不排除是新出现的势力的可能。 他垂下头看着瑟拉斯，伸手轻轻搭在青年瘦弱的肩膀上。 其实对方并不算是青年，瑟拉斯长的很高，接近一米八，但是这不能改变他只是一个17岁未成年的事实。 迪克轻柔的道：“你必须以自己的生命安全为重，明白吗？不要再跳海了，下次你可就不一定有这样的好运气了。” 瑟拉斯点点头，好像真的听进去了似的。 迪克话锋一转：“你是从哪里来的，是罗宾斯维尔的人吗？” 瑟拉斯眼神游离了一下，思考自己到底算是从哪里来的。 要是说从印斯茅斯来的话…… 【宿主，秉持着“最优解”的原则，系统建议您谨慎回答。】 【目前测算结果显示，回答“不知道”可能会得到比较良好的效果。】 瑟拉斯并不觉得这样很好。 用他鱼民的大脑简单思考一下，也能知道这样模糊自己的来历很可能会被打死。 在镇上经常有外来者进出，不如回答自己是外来者…… “嘶！” 大脑深处传来一阵刺痛，系统的声音模糊的在他耳边响起： 【宿主，请回答“不知道”。】 【根据保密协议，您不能说出自己的来历，系统有权阻止任何破坏保密协议的事件发生，请您谅解。】 瑟拉斯脸色扭曲了一下。 迪克时刻密切观察他的表情，自然发现了刚刚那一瞬间他的表情变化，见状轻声询问道：“瑟拉斯？你怎么了？” 瑟拉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迪克抓紧了他的手：“不知道？是什么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从什么地方来。” 瑟拉斯摇头道。 这回轮到迪克的表情扭曲了。 第 3 章 系统长在他的脑子里。 瑟拉斯有点闷闷不乐的想。 他不是没见过头上长满瘤子的鱼民，但是如果每一颗瘤子都能和他说话，那感觉就不一样了。 难道自己的这一个、自称为“系统”的瘤子，就是经过降福的瘤子？ 所以才会降临到他身上，来到这个世界，还发布什么没有权限的任务。 瑟拉斯一边看着神色扭曲的迪克，一边在心里想着这件事情。 作为一个原先只知道游泳觅食捕鱼的鱼民来说，思考这些、把系统和祭司扯上关系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瑟拉斯暗暗想道，表情甚至有点开心。 迪克脑海中想的东西则比鱼民脑子里的多得多，几乎如同飓风一样。 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躺在他的面前，经过检查没有外伤、也没有任何异常，也知道自己的名字，却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 再结合瑟拉斯刚刚那一瞬间的表情来看，他也许并不是不知道，而是…… 不能说。 迪克心中那个还未形成的极端环保主义团伙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清晰。 他们甚至还掌握了某种技术让被他们控制的孩子无法说出自己的来历！ 不过这样一想，瑟拉斯以一个没有身份的形态突然出现在罗宾斯维尔，背后可能隐藏着更深的阴谋。 为什么出现在哥谭呢？ 哥谭是老牌重工业城市了，污染相当严重，也许这些环保人士就是为此而来的。 组织有规模的跳海，用以威胁政府进行整改。 这次跳海，只可能是一次失败的尝试……下一次的试探会来的更猛烈！ 迪克短暂的想完，看向瑟拉斯时，却发现对方脸上好像还带着点笑容。 迪克：……这傻孩子在想什么？ 他拍了拍瑟拉斯的肩膀，让青年的注意力集中到他的身上，接着道：“有没有别的和你一样喜欢海洋……把海当成家乡的人了？他们和你一起来哥谭了吗？” 迪克算是看出来了，瑟拉斯不是看起来呆，他是真的呆啊。 不说话的时候表面看起来很好，一说话那股子呆劲儿就猛猛的往外溢。 瑟拉斯想了一下。 想到镇上那些和自己一样的人们，他看向迪克，很是认真的道：“当然有，祭司教导我们要保持敬畏……但是我只知道我来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还有点不习惯细长的手指。 迪克露出很感兴趣的神情，凑近了点：“你仔细说说，祭司？” 瑟拉斯想到刚刚系统警告他不要说出自己的来历，就很谨慎的道：“就是大衮（dagn）祭司，我们可以通过变形得到……嘶！” 脑海中又传出一阵刺痛，瑟拉斯有点悻悻的闭上嘴巴。 系统仿佛叹息了一声。 迪克攥着的拳头又紧了几分。 祭司？变形？ 这到底是个什么组织？ 一涉及“变形”，迪克就不受控制的想起了那些改造人的邪恶组织。他回想了一下青年的体检报告，好像没有检查到什么异常情况。 迪克轻声道：“好了，你好好休息吧，明天……我来接你出院。” 不管是不是迪克想的那样，这件事情绝对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瑟拉斯有点惶惑的问：“你会把我送到哪里去？” 迪克停顿了一下，看向病床上的青年。对方黑发蓝眸，皮肤还带着大病初愈之后的苍白，此刻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让他心头骤然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 就好像……这具身体只是一个外壳，真正的瑟拉斯躲在身体里面看着他一样。 迪克捏了一下眉心，觉得自己最近是不是太累了，先是不受控制的烦躁，现在又是产生了莫名其妙的幻觉。 “我会联系相关人员，他们会安排的。” 迪克简短的回答道，拿起放在瑟拉斯床头柜上的那碟已经氧化的苹果，全部倒到自己嘴里。 瑟拉斯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的动作。 “别看了，我给你剥香蕉。” 迪克又从果篮里面拿出一根香蕉，拨开皮递给瑟拉斯，随即站起身来。 黑发蓝眼的青年扬起一抹温暖的笑容，叮嘱道：“皮不能吃，吃完之后要扔到垃圾桶里。” 他说着，表情又扭曲起来。 这孩子之前到底是怎么活的？ 迪克想着，那种难以控制的烦躁感又冒了上来，他深呼吸片刻，道：“我走了，有事的话让护士联系我。” 瑟拉斯小小的咬了一口香蕉，看着迪克利索的推开门走出去，在关门的时候还向笑着向他眨了眨眼。 明天自己会到什么地方去呢？ 正想着，与香蕉果肉不一样的口感传递到舌尖上，瑟拉斯低头一看，发现刚刚咬到了一块香蕉皮。 香蕉很神奇，里面白白的果肉吃起来很柔软，像是凝固的鱼油，但是是甜的。 外面的果皮却充满纤维，没什么味道。 瑟拉斯不怎么在意嘴里吃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咬到什么吃什么，慢慢的把香蕉皮也嚼碎了咽进去。 还有系统说的什么成就模块。 刚刚好像解锁了两个成就来着？ 这么一想，系统的声音就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 【宿主，成就模块是您在和超级英雄之中的某一位互相交换名字，达成“相识”结果后激活的一个重要模块。】 【通过不断解锁成就，您可以获得积分，从而解锁更多功能。】 瑟拉斯嘴里磨着香蕉皮，心里疑惑的想：“积分？” 【是的。您想看一看系统面板吗？】 瑟拉斯嚼香蕉皮的动作停了下来：“给我康康！” 眼前的空气中展开了一块幽蓝的光屏，光屏上还有着隐约的波浪纹路，浮动着像是被浪花打的破碎的阳光光斑，看起来就像是在海底看向海面，一下子就让瑟拉斯喜欢上这块光屏了。 很简单的面板，只有三个部分，分别是【任务】、【成就】和【商城】，右上角有一个小区域，记录着积分的数量。 目前的积分数目为：30。 除了【成就】模块，其他两个都是锁住的。 瑟拉斯刚想伸手去点面前的这块面板，系统就出声提醒道： 【面板只有您能够看到，所以只需要在心中默念即可。】 打开【成就】模块之后，瑟拉斯看到上面只有两个成就是亮起来的，一个是【自杀未遂！】，一个是【我就是需要超英保护的瑟拉斯！（第一次被超级英雄保护）】。 旁边的另一个成就已经亮起了五分之二，上面写着【与五位超级英雄相遇】。 所以今天来看望他的迪克是一个超级英雄，那个把他从水里捞上来的魔鬼鱼先生也是一个超级英雄吗？ 瑟拉斯把吃的只剩下最底部一点点黑色部分的香蕉扔进垃圾桶，仰倒在病床上，回想当时的情形。 魔鬼鱼的力气特别大，捞他的动作也很熟练…… 难道是专门捞人的？ 瑟拉斯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他暗暗想道：下次回到海里千万不能被魔鬼鱼发现。 完全把迪克的提醒扔到脑后了呢。 第 4 章 瑟拉斯记忆中关于自己是人类的内容已经没剩多少了。 他至今还能记起的，只有自己和母亲一起去海边的情景。 他的母亲是一个非常漂亮的美妇人，金发碧眼，脸上总是带着笑，在阳光下就好像在发着光一样。 海边的风景并不很美，稍显破败的码头上空无一人，从他们来的方向看过去，能看到两三座尖尖的塔楼，其中一个上面嵌着一块黑色的表……也或者并没有表，只是一个漆黑的空洞。 母亲的目光落到海中露出来的一块黑色的长条形状礁石上，日常带着笑容的嘴角也抿了起来，带着几分忧愁。 瑟拉斯顺着母亲的目光看到了那块岩石，本能的感觉到了不安和排斥。 “那是什么？”他听到自己问。 母亲摸了摸他的头，那双蓝色多情的眼眸带着某种令他不安的怜悯神色。 “那是恶魔礁啊，我的孩子。” 随即是他们步入海洋之中。 带着咸腥气味的海风吹拂到他们脸上，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瑟拉斯只记得天边悬挂着一轮火红的太阳——像太阳那样的东西，将海面染上一层玫瑰金的色彩。 随着波浪的荡漾，那层玫瑰金色微微晃动，像是破碎的镜面，棱角处反射出粼粼波光，美的几近梦幻。 那座名叫恶魔礁的岩石沉默的掩藏在波光荡漾的海浪中，时不时露出一线面貌，像一只窥视的、狭长的眼睛。 瑟拉斯被母亲拉着手，慢慢的走向海洋中的那块恶魔礁。 虽然在岸边能看得很清楚，但是实际上海边距离那块岩石还很远，镇上的居民有的时候会展开比赛，比赛游到恶魔礁。 这是一项耗时耗力的比赛，足以说明恶魔礁离海岸很远。 海水慢慢的上涨，逐渐达到了瑟拉斯的腰部。 他当时是……五岁？十岁？还是十五岁？ 海浪是温柔的。 脚底接触到细软的沙子，落下时总觉得会踩到小鱼小虾……或者是某种贝类。 继续上涨。 手指尖属于母亲的触感消失，就好像从来没存在过，海水从指尖穿过，带着些微暖意，要比人类的手指更柔软、多变，能够包裹住整个手掌。 随即脚底悬空，再也踏不到柔软绵密的沙子，眼前也跟着暗淡下来，变得斑驳、满是夕阳晃动的光影，再也看不到远处的那一线黑色的礁石。 那是瑟拉斯作为人时第一次去海边，也是最后一次。 因为他再也没能从那片海中走出来。 之后离开那片海的，只是一个丧失了人类意识的鱼民，变成了镇上居民当中的一员。 失去了时间的概念，镇上那座带着钟的尖塔，上面的黑色表盘只不过是一个漆黑的空洞而已。 瑟拉斯不知道到底经过了多少年。 只记得最后那座小镇上，映照着不知名红色光线、反射着玫瑰金色的海边，码头已经彻底破败，港口早已被泥沙堵塞，古老的乱石防波堤环绕着它。 防波堤尽头是已经消失的灯塔的基座。 遥远的海面上，在玫瑰金的梦幻光晕映照下的那条黑线，还是狭长的、像一条缝隙的窥视之眼。 当那一天天际的玫瑰金色随着红色太阳——像太阳那样的东西的落下而消散，一切事物都在色彩褪去之后变得令人不安而窒息的时候，瑟拉斯半截身体泡在带着几分余温的海水中，闭上了眼睛。 意识陷入比夜空更深沉的黑暗里。 再次睁眼，就是在哥谭了。 瑟拉斯嘴里咬着香蕉皮，目光盯着前方某一处出神。 有的时候他会想，自己的母亲，到底存不存在？ 或者自己从来就没有当过人？之前的那些似真非真、似假非假的记忆，只不过是他在漫长生命中的杜撰和臆想？ 病房的门被敲响，打断了他的思绪。 迪克推门走了进来。 他脸上还带着笑容，像是得到了一个好消息一样兴高采烈，但是一看到瑟拉斯，那张俊脸就沉了下来。 “瑟拉斯！香蕉皮不要吃！” 迪克带着点恼火的从他手里把被啃掉一半的香蕉抽走，又捏着他的腮帮子，试图让他把嘴里嚼着的香蕉皮吐出来。 瑟拉斯护食的很，三两下就把香蕉皮咽了进去，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迪克。 迪克：“……算了，吃了对身体好，你吃吧。” 他用手机一查，香蕉皮吃了还对身体好呢，就是不能空腹吃。 要夸的话，就是： 瑟拉斯真会吃！一吃一个准。 他把刚刚拿走的香蕉又递了回去。 “韦恩集团为你提供了资助，还能帮助你上学，不过这些要等到见了律师之后再详细聊。” 瑟拉斯呆呆地听着，感觉脑袋都不够用了。 什么“资助”？“律师”又是什么？ 迪克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傻孩子没懂，只是粗略的解释道：“救你上来的人是蝙蝠侠，他和韦恩集团有投资关系，所以韦恩集团把你列入了救助名单，可以提供你基本的生活需求和学习需求。” 瑟拉斯这几天躺在医院里，偶尔会从护士小姐姐嘴里听到蝙蝠侠这个名字。 他早就憋着劲儿想要反驳，这会儿终于有机会了，着急忙慌的开口道：“不是蝙蝠侠！他是魔鬼鱼！” 迪克先是一愣，随即一手抵住唇角，试图把疯狂上扬的嘴角拉直。 他一本正经的开口，只不过偶尔飞扬一下的嘴角表明他并不平静：“不，他……他的名字叫蝙蝠侠，不是魔鬼鱼。你为什么会觉得他是魔鬼鱼？” 瑟拉斯不明白他在笑什么，他连皮带肉的咬了一大口香蕉，一边嚼一边瞪着迪克。 “因为他像。” 青年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他才不管对方叫什么名字，就像是镇上的酒鬼就叫老酒鬼、癞子头就叫癞子头一样，除非是没有显著特征的人，大家都有一个外号。 那这样的话，他叫蝙蝠侠魔鬼鱼不过分吧？ 关于魔鬼鱼的讨论在律师的到来时终止了。 穿西装打领带显得无比严肃的律师先生夹着一袋资料从门口走了进来。 他向迪克点了点头，转脸对瑟拉斯道：“我为您讲解一下关于韦恩集团资助的相关事宜baba……” 瑟拉斯听的脑壳都要爆炸了。 最终的结果却很好，他有了一个身份，还有了一个学籍，可以在哥谭高中上学，有了一座房子可以住，还得到了一笔存款。 只不过迪克却变成了他的养兄，还莫名其妙的多出了一个姓韦恩的养父。 瑟拉斯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但是想了一下，迪克可是超级英雄，有他当哥哥肯定没有坏处的！ 律师解释道：“因为你还没有成年，需要一个监护人，所以韦恩先生就临时担任了你的监护人……” 他有点汗颜，觉得这个理由有点牵强，但是瑟拉斯不觉得，很是自然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律师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那就请在这份文件上面签字吧。” 瑟拉斯接过笔，下意识的看向迪克，蓝眼睛里流露出清澈的茫然。 迪克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瑟拉斯甚至都不会写字吗？ 第 5 章 迪克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会坐在病床前教一个17岁的大孩子认字。 律师先生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目光复杂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是韦恩集团御用律师团的成员，总归是集团发工资，多坐一会儿也没关系。 瑟拉斯目光呆滞的看着迪克龙飞凤舞的写出自己的名字，感觉鱼鱼脑袋不够用了。 “迪克……你不能帮我写吗？” 瑟拉斯向迪克露出求助的目光。 迪克叹了口气，看了眼旁边玩手机的律师先生，律师一个激灵坐直了，很严肃的解释道：“签名只有本人的才具有法律效力。” “所以还是好好写吧……噢你的名字怎么这么长？” 迪克捂着头叹息道。 眼前的人甚至字母都没认全。 头痛归头痛，迪克心中对于那个还没什么线索的极端环保组织更厌恶了几分。 几乎要到深恶痛绝的地步。 瑟拉斯现在也算是他的家人了，一想到这样可爱的青年因为那个狗屁组织变成这个样子…… 被洗脑、操控、教唆。 而且想到还可能有更多像瑟拉斯这样的孩子受害，迪克就有种想要立刻抓到那个头目把他痛扁一顿的冲动。 这种冲动迪克非常熟悉，当初那个孩子死去的时候…… 迪克手猛地缩紧，手里的笔瞬间断成两半。 瑟拉斯睁大了眼睛，惊恐的看着迪克。 他的目光转移到迪克那只被喷了一手墨水的手上。 那么大的力气，一拳打死他也不是问题吧？ 瑟拉斯打了个寒战，认认真真的照着迪克的字描起来。 一边写还一边偷瞄迪克的表情。 迪克深呼吸了好一会儿才从突如其来的暴虐情绪里缓过劲儿来，他把笔扔掉，拿了张纸擦了擦手上的墨水。 这两天真的是太累了吗…… 他怎么会突然在这里失控？ 迪克看了眼认认真真的练字的瑟拉斯，想要说什么，一时间也无从开口，只好轻声鼓励道：“很好，再练几遍就可以签字了。” 瑟拉斯偷瞄了一眼迪克的表情。 出于某种小动物的直觉，瑟拉斯总感觉迪克现在有点伤心。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笨了的原因。 瑟拉斯还有点不适应抓笔的动作，很想问问迪克到底该怎么握。 犹豫之间，对面的青年叹息了一声，向他倾下身来，天空一样的蓝眼睛对上他的，角膜的反光在室内的灯光映照下，亮的像是一轮弯月，俊美的脸上露出关切的神色：“怎么了？” 迪克身上的某种温暖干净的气味传递过来，那是不属于医院的气味，立刻让瑟拉斯放松了几分。 瑟拉斯把自己握着笔的手伸到迪克面前，让他看一看。 迪克掰着他的手指调整了一下姿势。 嘴上轻柔的像是在哄孩子：“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就好……刚刚是在想别的事情，要是吓到你了，我很抱歉。” 瑟拉斯点点头。 迪克注视着他。自己这个新弟弟乖巧柔软的像是个小天使，除了什么都不会之外，没有任何缺陷。 好不容易将文件签署完毕，律师离开了这间病房。 迪克也站起身，向瑟拉斯扬起一个温暖的笑容：“等一会儿医生给你检查一下，就可以出院了。出院之后，你……想去见见韦恩先生吗？” 瑟拉斯还有点印象，韦恩先生就是那个暂时收养他的人。 是一个很好的、出手很大方的人。 可以和镇上的大主教相比较！ 瑟拉斯眼睛亮晶晶的：“想！” 迪克不用想就知道瑟拉斯其实连这个人是什么人都不知道。 因为缺少常识，他甚至缺乏必要的警惕性。 这在哥谭是最危险的。 瑟拉斯还需要学习更多东西。 而且，原本想要把瑟拉斯送去高中上学的打算也没有任何意外的破灭了。 这意味着，就算瑟拉斯现在已经是成年的状态，他们也不可能让他自己住在外面。 迪克一边笑盈盈的和瑟拉斯聊天，一边想。 尤其是……根据老蝙蝠的警惕性，他不可能告诉瑟拉斯他们的真实身份，这就是一层天然的隔阂。 迪克现在的活动范围还是在布鲁德海文，但是最近两天他正好回哥谭休假，所以作为蝙蝠家最有亲和力的成员，被派来和瑟拉斯接触。 等到他休假结束，瑟拉斯就只能与布鲁斯、提姆和老管家相处了。 医生检查完后，他们就可以出院了。 此刻正是中午，瑟拉斯被迪克拉着手站在医院门口的人行道上。 现在是冬天，气温很低，但是迪克也只是加了一件夹克而已，热烘烘的手包着瑟拉斯的手指。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具身体刚复活就跳冰海的原因，瑟拉斯的手一直很冰。 瑟拉斯把脸藏进立起来的羽绒服衣领子里，很是新奇的到处看着。 医院门口的马路上各式各样的车辆川流不息，有的车屁股后面跟着一串黑烟，看起来就像是在海里喷墨水的墨鱼……只不过这些并没有墨鱼那样漂亮的身型。 瑟拉斯的目光随即转移到他们站着的路口上的红绿灯上。 这会儿红灯正好熄灭，绿灯亮起，川流不息的车流停止，让出了一条道路，迪克拉着他的手踏上了马路。 瑟拉斯的眼睛一直注视着红绿灯上的那个走动着的小人。 迪克无奈的道：“过马路的时候要看路两边有没有车，不要盯着红绿灯。” 他们走过红绿灯之后，路口处一辆黑色的车车门打开，一个穿着管家服的老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迪克少爷，”老人率先道，慈祥的目光落到了瑟拉斯身上，温和的微笑道：“是瑟拉斯少爷吗？我是韦恩家族的管家，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 瑟拉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被迪克在手上轻轻掐了一下，立刻露出八颗牙齿的笑容。 “你好，我是瑟拉斯。” 老管家慈祥的笑起来，伸出手好像想要摸一下他的脑袋，但是手伸到一半就放了下来，转而拍了拍瑟拉斯的肩膀。 “很高兴见到你，瑟拉斯少爷，我们上车吧。” 第 6 章 瑟拉斯一直是镇上一个比较特殊的存在。 简单来说，就是他长得比任何一个镇民都要像一个正常人，却比任何一个人都不正常。 他曾经在主教的纵容之下戴上过祭司的冠冕，但是因为脑袋尺寸不太匹配失败了；也曾经在夜里爬上恶魔礁，像一条海狮那样躺在岩石上晾肚皮。 夜里的恶魔礁是极其可怕的存在，瑟拉斯却跟回自己家一样。 在镇上从来没有朋友，只有密教的人愿意和他长时间相处，只不过每个人都会向他表露善意。 就算是立下“大衮之誓”，也无法阻止他的行为。 瑟拉斯，在镇上向来无所顾忌。 简单来说，是个有家长兜着的皮孩子。 【宿主，系统检测到您已经进入任务高触发地点：韦恩大宅，现开放支线：日常任务，以帮助宿主更好的适应生活。】 【系统在此提醒您，遵守保密协议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请牢记这条规则。】 【秉持着“最优解”的原则，系统强烈建议您，如果遇到涉及保密条例的内容，请一律以“不知道”应答，并采取消极的对抗方式。】 【另：污染在液体渠道内会畅通无阻，伤口请及时包扎，避免污染水源，导致麻烦的后果。】 现在的身体和最开始的身体已经不一样了。 瑟拉斯很清楚。最直观的感受就是，现在受伤会流出红红的液体，就好像他变成了一个大西红柿，以前并不会这样，不过都只要沾沾水就会好。 车辆在韦恩庄园内停了下来，老管家把车停好，就来领两个站在原地等他的大孩子。 瑟拉斯扭着脖子到处看。 大宅就像是一条鲸鱼一样，安安静静的蛰伏在那里，投下一片辉煌的阴影，花园和草坪都经过精细的修整，远处的草场一望无际，就像海底的平坦沙滩。 他们一起走进了大宅里。 和宅邸庞大而华丽的外表一样，内部的装饰也极尽奢华，不过很空旷，也没有人。 “韦恩老爷昨天晚上参加了一些活动，所以现在还在楼上补觉……希望瑟拉斯少爷不要介意，”老管家慈祥的道，“不过你们很快就会见面了。” 瑟拉斯当然没有问题，他现在只想去那片草场上滚一圈。 大厅内很温暖，他和迪克被安排到沙发上坐着，阿福端了一大碟小饼干放在他们面前。 迪克的眼睛瞬间亮了，瑟拉斯觉得他那双眼睛就好像安康鱼的灯笼一样，亮的吓人。 瑟拉斯闻到饼干上漂浮过来的甜蜜温暖的香气，恍惚间意识到自从他上了岸，一切都是暖暖的、甜甜的、干燥的。 “辛苦迪克少爷了，也欢迎瑟拉斯少爷，这是一点小小的心意。” 阿福站在旁边，再次露出那种慈祥的微笑。 他头发已经花白，但是依旧精神抖擞，充满活力。 “非常感谢，阿福。”迪克回答道，转过脸来冲着瑟拉斯微笑道：“尝一尝阿福的小甜饼，别的地方吃不到的。” 瑟拉斯愣了一秒，鹦鹉学舌似的跟着道：“非常感谢，阿福。” 迪克戴上手套，拿起一块饼干递到瑟拉斯嘴边。 凑近了之后，瑟拉斯能闻到那股香甜浓郁的气味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包裹住，仿佛要融化进柔和的甜蜜芬芳里。 甜蜜的味道在舌尖弥漫开来，饼干在口腔中渐渐软化，最终变成甜蜜的流体。 太好吃啦！ 迪克见瑟拉斯一脸呆呆的样子，饼干放进嘴里也不知道嚼，一副被雷劈了似的茫然神情，有点好笑。 他拍了拍瑟拉斯的脑袋，看到小孩儿慢慢的向他转过脸来，眼睛里宛如实质的冒出星星。 “唔……好甜……好好吃。” 阿福笑眯眯的道：“很高兴你喜欢这款饼干，瑟拉斯少爷。” 这时，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穿着真丝衬衫长裤的韦恩先生睡眼朦胧的走下楼梯，出现在他们面前。 “老爷，很高兴你在中午的时候起床了，正好能下来见一见这个家庭里的新成员。” 阿福脸上的笑容不变，却让韦恩先生脸上懒散的表情收敛了起来。 韦恩先生穿着一身黑色的衬衫长裤，脚上踩着一双毛绒绒的拖鞋。 他脸上挂着风度翩翩的笑，目光投向还含着饼干的瑟拉斯，笑眯眯的道：“噢…我刚刚还在想你什么时候到呢，非常欢迎，我的孩子。” 韦恩先生看起来还很年轻，也很英俊，只不过眼睛下面带着点黑色，显得有点颓废，不过那双钢蓝色的眼睛却如同蜜糖一样柔软甜蜜。嘴角挂的笑容看起来有点漫不经心，还有点轻佻，不过无损于他的美貌。 瑟拉斯一眼看过去，就喜欢上了这双眼睛。 深沉的大海一样的眼睛，像是包容了一切。 “你好，我是瑟拉斯。” 瑟拉斯回答道，他一张嘴说话，口腔里残留的甜蜜味道又让他惜字如金的闭上了嘴。 韦恩先生十分自然的坐到了沙发上，看到那一大盘小甜饼，偷偷瞟了一眼阿福。 阿福微笑着摇头，轻声道：“这是给孩子们的，布鲁斯老爷，我很害怕这些小甜饼会干扰到您，事实证明大量的糖分会影响睡眠。” 韦恩先生叹了口气，低声道：“阿福……” 老管家显然积威深重并且心如铁石，对韦恩先生称得上撒娇的目光视而不见。 迪克去厨房拿了一个小碟子，抓了一大把小甜饼放进碟子里，借口还有事跑开了。老管家也跟着离开，最终客厅里只剩下了瑟拉斯和韦恩先生两个人。 “我想，你应该听说过我？” 韦恩先生率先开口道，他向瑟拉斯投去感兴趣的目光：“蝙蝠侠拜托我安置你，但是……我很好奇。我这个人总是有着过剩的好奇心，不管对于你，还是对那个黑漆漆的老家伙。所以最终我决定收养你……你应该知道，我收养过很多孩子。” 瑟拉斯还真没听说过，最开始的印象就是这人收养了他。 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韦恩先生的声音顿了一下，原本靠在沙发上的身体也坐直了起来。 “这下我对你更好奇了，”韦恩先生兴致勃勃的打量着他，“你竟然没有听说过我？这不可能。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纽约吗？那个骚包的斯塔克的名头有的时候确实会把我掩盖下去……” 韦恩先生那双漂亮深沉的钢蓝色眸子能清楚的倒映出他的模样，显得那样冷静理智。 瑟拉斯呆呆的看着他，慢慢的脸上出现沮丧怔愣的神情。 “也不是纽约？看起来你不想告诉我？噢上帝啊，蝙蝠侠告诉我他是从罗宾斯维尔的海角把你捞上来的。大冬天的跳海，要我说，冻也冻死了，我真无法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去那里跳海，洋流一卷，你就漂到北冰洋去了，就像漂流瓶一样……” 像是终于注意到瑟拉斯失魂落魄的神情，韦恩先生收敛了越发放肆的话语，毫不在意的为自己的行为找了个借口：“噢亲爱的，请原谅我的行为，但实际上我已经无聊的太久了……” 他向瑟拉斯眨了眨眼，露出花花公子标志的笑容：“我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件有趣的事情，当然，我也有必要了解我的养子身上发生了什么。” 瑟拉斯慢慢的眨了眨眼睛，像上岸太久的海蜇一样融化了下去，连眼前的小甜饼都不足以吸引他了。 他一点都不喜欢韦恩先生。 韦恩先生看着眼前萎成一团的青年，罕见的有了一丝负罪感。 但是布鲁斯·韦恩的存在，本就该如此。 他的标签，就是无脑自大的花花公子，不过是侥幸的投胎成了一个富家子弟罢了。 而眼前这个来历不明的青年，身上疑点重重，还需要认真查明。在查明之前，他不可能亮出真实身份。 瑟拉斯眨了眨眼，可怜巴巴的看着韦恩先生：“我不想被你收养了，可以走了吗？” 韦恩先生笑了起来：“但是你已经签字了，我的孩子。” 他凑近了点，看着瑟拉斯的眼睛，笑着道：“不想被我收养？那你想被谁收养？蝙蝠侠吗？” “我布鲁斯·韦恩……” 这个名字一说出来，瑟拉斯耳边就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bing！检测到宿主与［蝙蝠侠］相识，获得10点积分！】 【请宿主再接再厉，认识更多超级英雄，获取更多积分！】 瑟拉斯瞪圆了眼睛看向面前的人。 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原来是魔鬼鱼啊……” 第 7 章 布鲁斯挑眉，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询问道：“什么魔鬼鱼？” 他当然知道“魔鬼鱼”这个称号。 瑟拉斯说过的每一句话都作为资料被记录在他的档案里，供给蝙蝠侠进行研究分析。 藏在甜蜜的花花公子外壳下的蝙蝠侠冷静的审视着眼前的男孩儿。 瑟拉斯好像知道布鲁斯·韦恩等于蝙蝠侠。 是从什么地方得知的？ 迪克猜测瑟拉斯跳海事件的背后可能有一个“极端环保组织”的推动，这极有可能是某个组织为了示威、挑衅、推动变革或者出于某种他们还尚未明确的缘由进行的。 迪克能想到的，蝙蝠侠自然也能想到。 如果这个组织真的存在，他们对这个组织的了解只有很少的一小部分，目前已知的只有： 这个组织有着“祭司”这个职位，相当于某种邪-教，祭司被称为大衮（dagn），暂且不知是一个统称还是祭司的真名，目前还未查到有叫这个名字的人。 该组织会使人“变形”，以达到某种目的。暂且不清楚是否是某种人体改造手术，或者更过分的。如果这样的话，蝙蝠侠在水下看到的瑟拉斯耳朵后面的呼吸口可能不是错觉。 会控制成员的思维，就像两次阻止瑟拉斯说出关键信息时那样。具体机制尚未查明但可能是模因，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个组织已经掌握了一些远超认知的手段……有可能涉及魔法侧。 有其他像瑟拉斯这样的人，并且彼此之间的信息不互通……也许只是瑟拉斯不知道其他人。他们都有一个“海洋是家乡”的坚定信念，瑟拉斯的赴死不会是个例。 就目前的信息来看，很有可能存在一个这样的组织，并且行事极端，目的未知疑似环保组织，拥有超出想象的手段，可能已经掌握了蝙蝠家的大部分资料，知晓了他们的身份。 但是蝙蝠侠有另外的考虑。 比如，瑟拉斯跳海的地点。 在他发现并救起瑟拉斯之前，有一伙走私犯选择了罗宾斯维尔的深红海角进行交易，交易的内容是一组不知名试剂。 蝙蝠侠收到消息，赶去阻止了这场交易，但是与此同时那个放着药剂的箱子却掉入了海中，就此无影无踪。 瑟拉斯出现在那里，如此巧合的与他前往那里的时机重合，又正好是跳海…… 罗宾斯维尔在哥谭的西南角，是一个很偏僻的小镇，一旦有人在这里跳海，尸体只会顺着海浪的方向一路向北，抵达纽约或者更远的地方。 从这一点看来，所谓的“示威、挑衅”就毫无意义了，除非这个组织的目的并不在此。 蝙蝠侠觉得瑟拉斯与那伙走私犯的联系要更大一些，不排除走私犯也是其中一环的可能性。 无论是什么情况，他都必须打起万分的警惕。 他脑海中这些念头庞杂纷乱，不过片刻，就收敛了思绪，看向眼前的青年。 经过这几天的观察和迪克的试探，他知道瑟拉斯确实有点呆……不，也许不是一点，是很呆。 就好像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一样，缺少常识，缺少警惕性，像个刚诞生的小动物，对一切都茫然无知。 这说明，他也很好骗。 瑟拉斯拿了一块小甜饼放进嘴里含着，那双蓝汪汪的眼睛也一瞬不瞬的盯着布鲁斯的眼睛看。 “蝙蝠侠就是魔鬼鱼啊。” 男孩儿理所当然的说。 布鲁斯沉默了一会儿，噗呲一声笑了起来：“哈哈哈……我的孩子，你的想象力可真够丰富的，这座城市里的每个人都认为那个老东西像一只黑漆漆的、露不得面的蝙蝠……你知道吗？没有人喜欢他，他就像一个天生就该活在阴沟里的家伙一样可悲……” 瑟拉斯有点犹豫，含着小甜饼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为什么蝙蝠侠要这么骂自己呢？ 他想了一会儿，干巴巴的说了一句：“不是那样的……魔鬼鱼是很漂亮的鱼，就像一块毯子一样，它还有两个角呢……” 布鲁斯声音有点冷淡：“但是蝙蝠侠可不是海里自由自在的鱼。他是一只渺小的、年老的、自以为是的蝙蝠，只能呆在哥谭这座洞穴里……跟着这座城市一起死去，变成一团烂泥。” “噢……为什么不离开呢？” “我的孩子，”布鲁斯的声音很轻，“你要知道，这个地方是我们的家乡……就像你曾经对迪克说的，海洋是你的家乡一样，不过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太奇怪了，海洋很美，但是它更危险……而且你也不可能在海里长大……” “我们天生生长在这个地方，这里有我们的根，我们的整个生活，是我们生存的根基……亲爱的，你明白吗？布鲁斯·韦恩在这里可以是上流社会的焦点，当然因为我的财产，我可以是任何地方的焦点……但是离开这个城市，家族百年来的积蓄就毁于一旦了……” “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家乡的土壤上。” “更何况，蝙蝠侠那个死心眼儿的家伙认准了这座城市，非要试图把这座城市从生长的黑暗中拉出来，这简直是痴人说梦……他实在太理想主义了，还那么死板……” 布鲁斯又笑了起来，他向瑟拉斯眨了眨那双大海似的多情眼，语气又重新变得柔和起来。 “嘿！为什么我们还在这里聊那个早就该死的老蝙蝠？不如告诉我关于你的事情，我想作为养父子，我们的关系绝对要比你和他的更近。” “来吧，给我讲讲你的故事。” 瑟拉斯想了想，又有点怕系统电自己，犹犹豫豫的斟酌着开口道：“我一直生活在……一个小镇上，在妈妈把我……走了之后，就是祭司他们养的我。” “喔～这么说，祭司人还挺好的，或许我该去感谢一下他们把你养大？” 瑟拉斯摇了摇头：“回不去了。” 自从最开始在罗宾斯维尔镇边的那条小巷子中醒来，系统就告诉他这是另一个世界了。 想到这个，瑟拉斯有点沮丧又有点生气，系统还是什么都不告诉他，没有权限，万一延误了祭司的任务怎么办？ 布鲁斯观察着他的表情，若有所思。 回不去是什么意思？是因为已经被派出来赴死了吗？ “那好吧……然后？你就没有什么……呃有趣的童年故事吗？” 瑟拉斯忽然抬眼看了他一眼，又拿了一块小甜饼塞进嘴里。 “镇上的人对我都很好。主教还让我戴祭司的冠冕呢……但是我头太圆了，所以戴不上……” 男孩儿说到这里，脸上又流露出那种沮丧的神情。 布鲁斯仔细打量了一下瑟拉斯的脑袋。 看起来很正常，形状也很完美。 难道祭司的头很尖吗……还是说，因为所谓的“变形”导致脑袋变成了方的？ 布鲁斯差点被自己这个想法逗笑了，但是转而带来的是更深刻的忧虑。 “那祭司的脑袋长什么样子？” 瑟拉斯回想了一下：“祭司的脑袋……是又扁又尖的。” 布鲁斯双手交叉，身体前倾，凑近了点。 “我听迪克……你的养兄说，你提到过变形，对吗？祭司的脑袋是因为变形导致的吗？” 瑟拉斯本能的意识到这个问题不能回答，他那种小动物似的直觉又一次派上了用场，警惕的道：“我不知道。” 第 8 章 不用他回答，布鲁斯作为世界第一侦探的经验也足够让他得到答案。 貌似这个组织的“变形”是一个很普遍的事情，连一听就知道地位很高的“祭司”都进行了变形。 这不是什么针对于底层人员的人体实验……可能真正有着某种意义或者实际作用。 “好吧，”他从善如流的略开了话题，“不过……你为什么会跳海呢？” 瑟拉斯很想说他只是想回到海里去，但是从迪克和眼前男人的态度来看，他们都觉得这样是在自杀。 “我……” 布鲁斯重新靠到沙发上，两条大长腿交叠在一起，十指交叉，很是从容的看向瑟拉斯。 “你有你的理由，亲爱的，”他和蔼的模样看起来比刚才咄咄逼人的样子英俊多了，“不过我还是想说，大多数人都是一棵树，而不是鱼。” “我们从家乡的土壤当中生长出来，向下扎根、站稳脚跟，向上增长、开枝散叶，不断的扩大自己的领地范围，并且会根据所在的土壤长成不同的样子……鱼、大多数鱼，都可以去他们想去的地方。人不可以。” 瑟拉斯垂下眼睛，开始思考，但是他还不是很能理解树和鱼这个概念，在进行试探的思考之后，又抬起眼睛。 好像是突然意识到眼前的男孩儿可能会听不懂他的话，布鲁斯再次露出笑容，不过这回他脸上再没有了那种花花公子式的客套笑容，变得相当温和。 那双蓝眼睛深沉的像是海洋。 “总之，欢迎你的到来，孩子。” …… 瑟拉斯和迪克坐在草场边缘，一起看着积雪初融之后、显得有点枯黄的草场。 有点湿湿的，草叶子都蔫蔫的。 看起来更像是海底的沙滩了。 瑟拉斯刚过来时就想躺下打滚，但是被迪克拦住了。 笑起来像是太阳那样暖的青年板起脸来也相当吓人：“不可以这样，瑟拉斯，身上会湿透的。” 瑟拉斯还不觉得身上湿透会怎么样。 迪克像是一眼就看透他的想法，很严肃的道：“你得明白一件事情，瑟拉斯，你之前那一次住进医院，就是因为冬天掉进海里冻伤了，现在这么冷，你身上再湿一次，估计就……” 迪克话音还未落，瑟拉斯就往边缘退了退，眼睛里带了点害怕。 他当然记得住院的事情。 整天咳嗽，就像要死掉了一样。 有的时候还会吐腥腥的、像是泡过鱼鳞的变质番茄汁。 于是就有了现在的这一幕。 迪克和瑟拉斯排排坐，望着巨大的草场发呆。 “这里就像海底一样……只不过没有鱼。” 迪克偏头看向瑟拉斯，只见他眼睛亮亮的看着前方的空气。 下方是枯黄的草叶，上方是淡蓝发白的天空，这中间就仿佛有着一个无形的空间，流动着迪克看不到、但是瑟拉斯能看到的海水。 连带着他好像都感受到了那种窒息感。 这孩子……对海的执念这么重吗？ 迪克索性站起身来，向瑟拉斯伸出手：“走吧，阿福已经把你的房间收拾好了，我带你去看看。” 瑟拉斯伸手握住迪克的手，跟在他后面走向大宅。 阿福正在前院悠闲地修剪着草坪，看到他们过来，笑眯眯的打了个招呼。 迪克带着瑟拉斯一路上了二楼，他们走过一个个房间，最终来到右边倒数第二个房间门口。 “好了！这就是你的房间了。”迪克笑着道，“左边的是我的房间，右边的还没人住过，三楼只有布鲁斯在住，二楼左边还有一间是提姆的房间。顺带一提，提姆也是你的……噢，他比你小两岁，是你的弟弟。” “我走之后，你就只能和他、布鲁斯和阿福呆在一起了，保持关系还是挺重要的，对吧？” 迪克简单的提了一句提姆，就拉着瑟拉斯的手道：“好，快开门吧！我迫不及待想看看阿福给你布置的房间了。” 瑟拉斯握住冰冷的门把手，受到迪克的感染，呼吸突然有点急促起来。 他的房间？ 独属于他的……阿福还布置过的房间，会是什么样子呢？ 就在推开门的前一秒，迪克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刚刚脸上还带着的笑瞬间消失。 “抱歉，瑟拉斯，突然出事了，我得走了。” 迪克语速极快的道，他脸上还带着忧虑，但是还是挤出了一点笑容，轻声道：“你知道的，我是一名警察……很抱歉，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会给你带礼物。” 瑟拉斯瞪大了眼睛，看着迪克飞快的窜下楼，跑出了大门，几乎是一瞬间就消失在了视线里。 他的手还停在门把手上。 但是想了想，还是没有按下去。 瑟拉斯走下楼梯，坐到客厅的沙发上。 桌子上的小甜饼已经不见了，一切都安静的有点反常，空气中没有流动的声音，显得很空旷。 原本在院子里的阿福不见了，布鲁斯早在他们结束聊天的时候就消失了。 【宿主，检测到有突发事件发生。】 【但是经检测评估，相关任务超出了您的能力上限，很有可能危及生命，请谨慎接取。】 【突发任务：暴动。】 【任务简介：哥谭另一头的阿卡姆疯人院发生了暴动。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次……那里关押着的都是穷凶极恶的疯子，无论是谁都不敢直面他们，除了将他们关押进去的蝙蝠侠。 但是就算是英雄也终会有伤痕累累之时，最天才的大脑也会被迷雾阻止思考，罪犯的无所顾忌是对付蝙蝠侠最好的武器。】 【任务内容：帮助蝙蝠侠完成阿卡姆病人的收容工作。】 【任务奖励：需结算完成后具体分配。】 听完系统的一长串介绍后，瑟拉斯感觉脑袋又要晕了。 最终留在脑海里的只有一句“帮助蝙蝠侠完成阿卡姆病人的收容工作”。 瑟拉斯没多考虑，立刻选择了接取任务。 这是他的第一个任务，怎么能不接呢？ 而且还是在阿卡姆……虽然瑟拉斯没明白为什么阿卡姆的人们都变成病人和疯子了，但是他还记得阿卡姆是印斯茅斯隔壁的城市。 这个世界也有阿卡姆。 瑟拉斯不太聪明的脑瓜产生了一个异常聪明的想法：这样的话，这个阿卡姆会不会就是回去的大门呢？ 这么一想，这任务就不能不接了。 第9章（微掉san） 哥谭，12月23日，圣诞节的两天前。 蝙蝠灯映照在厚重的云层上，在逐渐暗下来的天地间显得格外瞩目。 整座城市都涌动着风雨欲来的暗潮，新闻广播到处都在宣扬阿卡姆囚犯越狱的事件，人们战战兢兢的关门堵窗，生怕被浪潮席卷，无知无觉的丢掉性命。 蝙蝠侠、夜翼和罗宾正快速前往阿卡姆。 “夜翼，守住西侧，罗宾……” 蝙蝠侠声音沙哑粗粝，一字一句的下达指令，在提到罗宾时声音微顿。 罗宾略有些哑的少年音在通讯里响起：“我会入侵阿卡姆的系统，保证自己的安全。” 相较于武力，第三代罗宾在头脑方面无疑更好用。 在这之后，再没有人出声。 阿卡姆同样是一座独立于哥谭市的岛屿，连接城市的三门大桥被几座吊桥吊起，将其完全阻隔在海洋当中，至于南部的史瓦兹绕行路，那里本来就没有多少人走，在事发第一时间就被警方控制了。 此刻远远看去，能看到阿卡姆上空冒着黑烟，还能看到许多火光。岛上人影憧憧，毫无疑问整座岛都已经陷入了瘫痪当中，几乎所有病人都跑了出来。 瑟拉斯湿漉漉的从海洋中冒出头，看向不远处的阿卡姆，正好看到蝙蝠侠漆黑的身影披风翻飞，一拳就干倒了一个罪犯，随即冲进了大门当中，就好像被那扇漆黑的门洞给吞掉了一样。 他再次潜入水中。 这具身体和以前的大不一样，如果张着嘴，水流会灌进一个像鱼泡那样的器官里，就不能自如的浮上来了。 有了上次的经验，瑟拉斯把嘴巴紧紧的闭上，鼻子也憋住气。 一入水，耳朵后面的腮口自然张开，水流流动，带来充足的氧气。 他在已经被破坏的围墙边上了岸，一上岸，那股子冷意就直往骨头里钻。 瑟拉斯感觉喉咙有点哽哽的，憋住气没咳嗽出声，往旁边扫了一眼，抓过一个不知道是昏倒还是死了的人身上的衣服套上了。 一件蓝白条纹的衣服，对他来说有点太大了，不过在将袖子和裤腿都挽起来之后，行动方便的多了。 【系统将全力辅助您执行此次任务。】 【目标为：协助蝙蝠侠执行任务。不过系统建议宿主不要和蝙蝠侠碰面，这样会极大的阻碍任务的进行。】 【混乱的源头为“小丑”，对方危险级别过高，请问是否选择其余……好的，如果您坚持的话，系统全力配合您的行动。】 【规划路线中……】 【目前，阿卡姆疯人院的大部分区域都被罪犯控制，为避免与蝙蝠侠接触、最快速度完成任务，规划路线完成，请宿主跟随系统指引。】 瑟拉斯跟着系统的指引轻手轻脚的走进东侧的小门厅，这里已经被肃清，除了躺在地上□□的囚犯之外，没有人。 他跨过一具温热的身体，走上楼梯。 阿卡姆每一层的楼梯都分布在不同的地方，这意味着穿越的房间增多，危险也随之增加了。 【向左走……停一下，有人来了。】 瑟拉斯将身体紧紧的贴在一间病房的门边，努力将自己挤扁变成鱼饼。 一股极其浓郁的花香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瑟拉斯听到像是老鼠走动时那样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即是赤足踏在地面上的清脆响声。 “宝贝们……给我好好找一找，”女人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就好像在他耳边说一样带着痒意，“这里肯定有活人……我能感受到。” 那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靠近了，瑟拉斯眼角余光看到门外探进来了一根带着叶子的深色藤蔓，看起来很是狰狞，正迅速的向房间内探索进来。 瑟拉斯本来想再往里面缩一缩，但是他一动，那些藤蔓就好像察觉到了他的动静，猛的扑了过来，缠上了他的脚踝，上面粗糙的纹路和突起一下子就将他的脚腕划破了一指长的口子。 西红柿汁流了出来，落到藤蔓上。 立刻，藤蔓就仿佛是被什么狠狠抽了一下似的，像一条受伤的海蛇那样扭曲起来。 如果它能叫，肯定已经发出了尖叫声。 外面那个沙哑的女声再次响了起来，她声音里带着滔天的愤怒：“是谁？！小混蛋，别让我抓到你……该死的……” 赤足的声音越来越近了，瑟拉斯一脚把扭曲停止、变的异常温驯的藤蔓踢开，环顾四周，发现没有别的退路了。 女人动作很快，几乎片刻后就带着满身的藤蔓挤进了这间小小的病房。 她是一个美艳至极的女人，不过皮肤和嘴唇都是墨绿色的，看起来有一种别样的异域风情。配合上她这一身藤蔓张牙舞爪的样子，瑟拉斯觉得她就像一只中了毒的章鱼。 “原来是一个小家伙～”毒藤女轻柔的道，目光落到他身上穿着的病号服上，“原来这座病院里还有像你这样的小孩子吗？” 瑟拉斯警惕的看着她，脚旁边那截藤蔓悄悄地缠了上来，但是瑟拉斯再次把它踢开了。 毒藤女笑了笑，眼睛里迸射出冰冷的杀意：“亲爱的，你看起来就像一只可怜的小动物，没有一点点反抗之力。自然界里被植物绞死的动物数不胜数，你很快也会成为它们当中的一员……这么小的孩子就不懂得爱护植物，真是可悲。让我来送你上路吧～” 瑟拉斯并不觉得自己应该上路，他一脚将那截藤蔓踢到毒藤女身前，冷冷的道：“章鱼女士，我不觉得你说的对。” 毒藤女被他反驳的一愣。 “海里面能吃人的花都是动物，植物只有被吃的命运。” 瑟拉斯亲切的给她普及了海洋知识：“你知道海葵吗？” 毒藤女反应过来，目露凶光，指挥着藤蔓狠狠的抽向面前的少年。 粗长的藤条在空中挥舞出破空声！ 瑟拉斯狼狈的向旁边一闪，差点坐倒在地上，转眼就被藤蔓缠住脚踝倒拽了起来。 “牙尖嘴利的小子，”毒藤女恶狠狠的道，不过转眼就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你倒是有点意思，不过是个傻的，就让你看看……看看我的植物宝贝们是怎么把那些恶心的生物消灭的～这里可不是海洋呢，我的小傻子。” 她愉快的哼起了歌，提溜着瑟拉斯就往外走。 走到走廊里面的时候，瑟拉斯突然开口道：“章鱼女士……” 毒藤女指挥藤蔓把他在半空中狠狠的晃了一下：“不要叫我章鱼！我是毒藤女……当然，你可以只叫我女士……或者艾斯丽女士，我会很高兴的，亲爱的。” 瑟拉斯就像没听见一样，执着的道：“章鱼女士，你这样抓着我很难受的。” 毒藤女脸色扭曲了一下，恶狠狠的道：“你要是再说……我不介意用一点点小手段让你安静下来。” “什么手段？” 瑟拉斯疑惑的问道，他脸上的血管逐渐鼓胀起来，像一条条虫子一样在皮肤下蠕动，鬓角处出现细小的鱼鳞，像一片灰雾一样渐渐的蔓延到他的额前。 “我只知道，要是再这样吊着我，可能会发生一点点不太好的事情。” 毒藤女脸上的怒意刚升起来，眼睛里就带上了惊恐神色，她一甩藤蔓将瑟拉斯扔下去：“你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在她的视角里，能清楚的看到那些生长出来的鳞片，每一片都微妙的鼓起一个不太妙的弧度，仿佛能看到有灰色的斑点在其中来回转动……就像是细小的眼睛。 尤其是耳后的那条刚刚莫名出现的小口，红色的腮线已经爬出了腮口的位置，像是在海水当中一样微微摆动。 她后知后觉的检查起那根接触过瑟拉斯血液的藤蔓——她对所有的藤蔓都了如指掌——发现那根藤蔓正在逐渐液化，散发出些微的鱼腥味儿，原本是藤蔓粗糙突起的位置，也已经不再是木质，而是柔软而滑腻的膜，下面鼓鼓囊囊的挤着一些小斑点。 毒藤女立刻切断了这根藤蔓，将其扔到了瑟拉斯旁边。 鱼腥味在空气中蔓延。 瑟拉斯有点笨拙的从地面上爬了起来，他有点烦躁的挠了挠脖子上新生长出来的鱼鳞，看向毒藤女惊恐莫名的神情，笑了笑。 如果忽略他身上那些越来越多的鱼鳞和空气中散发出来的鱼腥味的话，瑟拉斯还是很可爱的。 但是毒藤女无论如何都无法忽视这些。 或者说，她无法忍受这些。 瑟拉斯友善的道：“你看，这样我就舒服多了。” 他随手掐断了从手指缝里冒出来的另一根肉芽，想要扔到地上，但是扔之前又犹豫了。 “要是扔掉的话……会让污染扩散吗？这也太糟糕了……” 瑟拉斯将那根肉芽塞进了嘴里。 又把那根已经开始抽搐的藤蔓捡了起来，看向毒藤女时，露出了苦恼的神情：“哎呀……你被我感染了呢，这可怎么办……” 毒藤女是个经验相当丰富的反派，她深知保命最重要的第一要义，在面对未知的存在时，她不会轻举妄动。 现在这一刻，看着眼前这个逐渐变的恐怖的少年，闻到空气中越来越浓的、仿佛预示着某种不详意味的鱼腥味，她意识到是时候走了。 她看了一眼原先那根藤蔓在的地方，惊恐的发现那些细小的斑点已经逐渐蔓延到了整根藤蔓上……甚至其余藤蔓上也出现了类似的症状。 这不是毒，也不是什么寄生……而是一种不知名的、无法逆反的污染，已经切切实实的存在到了她的藤蔓身上。 毒藤女没多考虑，就舍弃了这一丛藤蔓，身形迅速消失在了拐角。 藤蔓损失了还能继续长。 毒藤女并不想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瑟拉斯目光呆滞的看着她利索地离开。 “章鱼女士……没有触手了呢，这样就不是章鱼了，”瑟拉斯短暂的思考了一下，对着她离开的方向露出一个微笑，“没事，反正她肯定还要来找我的，到时候再想一个更合适的好了！” 他把藤蔓都堆到墙角，想找到火焰来烧掉它们。 系统提示这里并没有打火机。 瑟拉斯只能暂时把它们放在这里，要是携带在身边就太困难了。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把那截污染最严重的插进了病号服的口袋里面，上面渗出的黏液渐渐洇湿的口袋处的布料。 第10章（微掉san） 瑟拉斯走上了三楼。 刚刚遭遇的毒藤女只不过是一个小插曲，并没有浪费太多的时间。 他身上的异化还在进行，不过随着他的平静已经迟缓了很多。瑟拉斯得去海里泡一泡才能彻底恢复过来，但那是之后要做的事情。 三楼和四楼都没什么人，瑟拉斯相当顺利的走上了五楼。 系统指引着他专门走监控被破坏的地方，到现在也没被发现。 不过蝙蝠家的人都知道他不见了的事情。 在事发的第一时间，蝙蝠家的男人们就飞快的前往了自己应该去的地方。 阿福作为目前唯一的后勤人员，自然负责起了在蝙蝠洞警戒的任务。 不过目前在庄园里的不只有他，还有一个初来乍到的瑟拉斯小朋友。 阿福一边关注着义警们的动向，一边查看庄园的监控，想找到瑟拉斯在什么地方。 二楼他的房间里，养着漂亮小鱼的水族箱前没人；楼下的沙发上也没人……无论哪个房间内都找不到踪影，随即是外面的建筑，筛查之后都没找到。 阿福有点着急。 随即在查找历史记录的过程中，发现了瑟拉斯的逃跑路线。 他准确无比的绕过了所有的探测器，从庄园的北侧钻了出去。 没错……就是“钻”。 就算阿福再怎么放大画面，都没看明白他是怎么出去的。 栅栏又高又窄，但是瑟拉斯只是微微侧了一下身，身体就无比顺滑的出去了。 随即脱掉羽绒服，跳进了海里，再也没有浮上来。 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不出所料……应该是救不了了。 只加入这个家庭不到一天的男孩儿，就这样…… 这个消息传入通讯，本就安静的只有拳拳到肉声音的通讯更是死寂的像一潭死水。 过了片刻，夜翼还带着喘息的声音在通讯里响了起来：“噢……瑟拉斯，不……我刚刚答应了下次见面……” 蝙蝠侠沉默了片刻，声线低沉的开口道：“夜翼，冷静。” 夜翼不再出声了。 通讯随即再次沉寂下去。 被死亡的瑟拉斯本人正在第五层的一间值班室内翻找着什么，很快，手里就出现了一个打火机。 有了这个打火机，他就能返回三楼将那些污染的载体给清除掉了。病号服口袋里的藤蔓已经渗出了大量污浊液体，将口袋里灌满了……并且还在不断的顺着衣摆淌下去。 瑟拉斯只能找来更多的布料兜住这些液体，他抱了一整条被子兜住藤蔓，整个人几乎要被被子挡住了。 污染一旦扩散，后果将不堪设想。 瑟拉斯和系统都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放下小丑，先去处理优先级最高的污染。 他迅速的下楼，回到那些藤蔓旁边。 将被子扔到上面，随即用打火机点燃了被角，火焰燃烧起来，被子迅速的发黄、卷曲、硬化、变黑，火焰吞噬着布料和藤蔓，发出“吱吱”的可怖声响。 然而下一秒，头顶的烟雾探测器发出了警报，随即水流就劈头盖脸的洒了下来。 火焰一下子就被浇灭了。 瑟拉斯目瞪口呆的看向还在喷水的天花板喷头。 水渐渐的又把他淋湿了，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像个落汤鸡……噢就是落汤鸡。 “这该怎么办……” 他看了看四周，灵机一动又从旁边的病房里抱出一张被子，抬高胳膊高高举起，挡住了花洒的水流。 再次点火，这次因为淋过水的原因冒出了大量黑烟，呛的瑟拉斯咳嗽的眼泪都出来了，他把鼻子怼在被子角上，勉强阻挡了一些呛人的烟雾。 藤蔓上的那些小斑点被火焰灼烧后发出了类似老鼠的叫声，随即在火焰的舔舐下，变成了一团黑色的焦炭。 瑟拉斯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些灰烬，除了那根已经重度污染的藤蔓之外，其余的都已经拔除了污染。 藤蔓上面包裹着大量的污浊液体，那些小斑点已经变成了大斑点，鼓鼓囊囊的突了出来，里面灰色的小点不停转动，像长着一片乱转的小眼睛。 在瑟拉斯把这根藤蔓拿起来的时候，这些小眼睛齐刷刷的看向了他，随即又无意识的到处乱瞟。 他叹了口气，把那根仍然活蹦乱跳的藤蔓揣进兜里，继续顺着路线走。 再次来到五楼，这里还是安安静静的，打斗声已经到了很上面的位置。 现在已经过去很久了，蝙蝠侠还没找到小丑吗？ 跟着指引，瑟拉斯推开了一间病房，又推开了房间里的桌子，看到桌子下方的地板被切割开来，陈旧的地板上凝固着陈年的污痕，切割的痕迹很新，靠近墙面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插销，明显是一个暗门。 打开小门之后，一股难闻的气味就冒了出来。 像是发酵过头的苹果醋，带着一股腥甜酸涩的气味……有着明显污浊感的气感。 瑟拉斯在夜间也能看得很清楚，他沿着旁边附着的楼梯慢慢爬了下去。 这截楼梯特别长，瑟拉斯下行了很久，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样长的时间之后，才终于踩到地面。 四周很安静，同时豁然开朗。 和楼梯区域的狭窄不一样，这里明显是一个房间大小的空腔。旁边甚至还开着一扇窗，苍白的月光从外面照射进来，映亮了眼前的所有事物。 绿发的男人坐在一张躺椅上，安安静静的看着他。 那双酸绿色的眸子半阖着，只从眼皮底下透出一点光芒、表明他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来人；苍白瘦长的十指交叉叠放在腹部，骨节分明的甚至有点狰狞。 脸上画着一张恐怖的血红笑脸，嘴角的刀口一直裂到耳朵下面。 他还穿着一身病号服，和瑟拉斯身上的一样。 这就是……小丑。 瑟拉斯听到他很是无趣的叹息了一声，随即又压抑的笑了起来，冷空气挤压进他的肺部、发出了一点像是破风车转动时扇叶歪扭的粗糙尖利的声音。 “一只小老鼠？噢……是什么让你闯了进来？亲爱的，别害怕，告诉我该怎么称呼你……？” 小丑低声道，他身体向前倾，胳膊肘撑在膝盖上，布料拉扯间，他瘦削的关节在衣衫下突起一个尖锐的弧度。 与此同时，那双酸绿色的眼睛也满含恶意的看向了眼前的男孩儿。 瑟拉斯对这些恶意视而不见，他走向对方，身上的异常随着走近而暴露在月光之下，让小丑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咕……你就是小丑先生吗？” 喉咙里率先响起水声。 眼前的男孩儿有一双很亮的蓝眼睛，此刻这双纯洁的眸子就这样毫无防备的、亲切又平和的看着小丑。 这双眼睛要是在平时见到，小丑一定会让这双眼睛染上绝望和痛苦……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眼前的人，相比较活人，看起来更像是某种怪物。 耳朵上缠满了某种红色的触手，从鬓角到额头到脖颈都密密麻麻的长着一些灰色鳞片……不过这些鳞片早就在这么长时间的生长下变成了大鳞片，堆叠在一起远远的超过了原来的厚度，鳞片里的那些鼓鼓囊囊的灰色斑点无规则的随意转动。 密布的鱼鳞像是有生命，有节奏的开合着。 鱼鳞间隙中渗出一些浑浊的黏液，随着张合溢出，看起来像是被挤压的脓疱，正在向外渗出脓液。 他看起来就像一个人形的怪鱼，长得很草率。 病号服的口袋里面还插着一根不断渗出污浊粘液的棍子。 随着他的靠近，一股难闻的鱼腥味也扑鼻而来，几乎要让人窒息。 小丑毫不怀疑，如果他碰到了眼前的人，身上也会长出这些东西。 他倒不是害怕这小孩，只不过长出这些东西来也太糟糕了。 “很有趣……”小丑开口道，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 “小丑先生……咕噜……” 瑟拉斯挠了挠脖子，变得很是尖锐的爪子一下就将脖子上一些细小的鱼鳞挠的外翻。 他向小丑露出笑，刚要说什么，口袋里面的那根“棍子”就突然开始扭动起来，像一条垂死的蛇。 瑟拉斯眼疾手快的把藤蔓扔到地上。 藤蔓瞬间爆裂开，内里的液体受到的压力消失，猛地喷溅出来，同时喷出来的还有木质的碎片、大量污浊黏液和卵。 “糟糕……”瑟拉斯低声喃喃道。 “小丑先生，咕噜……你有锤子吗？” 小丑瞪大眼睛看着他，摇了摇头。 瑟拉斯叹了口气，转而又将视线落到小丑脚上的鞋子上：“那能把鞋子借给我吗？” 他自己还光着脚呢。 随即，瑟拉斯拿着小丑的鞋子，蹲在地上，仔细的看着污浊液体里的卵，看到一个就用鞋子狠狠的拍碎一个。 “啪唧啪唧”和“噗嗤噗嗤”的声音不绝于耳。 小丑渐渐缓过劲儿来，托着下巴看向瑟拉斯，眼睛里的兴味越来越浓。 第 11 章 对小丑来说，最大的乐趣就是和蝙蝠侠【做游戏】。 他自认为非常了解蝙蝠侠……了解他的隐痛、他的绝望。 小丑和蝙蝠侠……缺一不可，他们是命定的宿敌。 这一次，在阿卡姆的这个暗格之下的空间内，顺着开着的窗户，他能清楚的听到关于蝙蝠侠的一切，甚至能在脑海中想象出来对方的位置、模样和招式……虽然这些对他来说根本就没有必要。 然而，在他亲爱的小蝙蝠到来之前，比海风更腥的鱼腥味铺天盖地的从上方涌下来，这股恶臭让他本能的心生厌恶。 随即，他看到一个男孩儿从爬梯上慢慢的挪了下来。 之所以用“挪”，是因为他注意到眼前的青年好像腿脚有点问题，在从爬梯上下来时，手脚都在打滑发颤，好像带着黏液那样。 直到这孩子站到他眼前，看到对方脸上那些……难以言喻的东西之后，他才意识到…… 确实会脚滑。 现在，小丑看着正蹲在地上拍卵泡的瑟拉斯，忍不住笑了起来。 意外的简单，几乎一下子就能看透。 缺少警惕性，不像哥谭人；看起来并不认识他，显然也是初来乍到……自然也不可能是愚蠢的来逞英雄的。 未变异的面容看起来像个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孩子，但是在宽大病号服下的身体却消瘦干瘪，脚腕上还有伤痕。 不幸的生活，变异的身体，纯洁的灵魂…… “你叫什么名字？” 小丑难忍兴奋的开口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瑟拉斯拍完最后一枚卵，站了起来。 他没回答小丑的问题，而是说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小丑先生，这场暴动是你发起的吗？” 小丑好整以暇的向后靠到躺椅上，嘴角的红色疯狂蔓延，露出猩红的牙龈和惨白的牙齿。 “我克服恐惧和未知，用的从来都不是哲学的思想……实际上，有的时候我也无法理解我自己在想什么，”小丑自顾自的说，“哲学是什么？那是智者的思考……但是我不是智者，我只是一条疯狗而已，是生活中的一个失败的丑角……” 他说着，身体忽然轻微的颤抖了起来，不过维持的时间很短，像是只是因为靠窗的寒冷打了个哆嗦那样。 “科学和哲学应该留给性格冷淡而客观的探求者……因为它们只会给情感丰富而激烈的人两个同等悲剧的选择：不是由于失败而绝望，就是在成功后直面无法描述、也无法想象的……” 小丑抬起眼，那双酸绿色的眼睛毫无阻碍地望进瑟拉斯的双眼里，像是扑进一湾温和的海水里。 “人们总会面临许多的抉择……越不幸，选择的余地就越少，几乎是被选择推着往前走了。很不幸，曾经的我拥有着非同寻常的热情，这种热情连带着不幸让我堕入深渊、几乎失去一切，只是勉强捡回一条性命……我现在仍旧拥有着这种热情。而幸运的是，现在的我是一条追随在汽车后面乞求垂怜的疯狗，我不会去想什么是真实，也不会去思考异常。” 瑟拉斯沉默了一下，想要说什么，但是小丑将手指竖在嘴唇前面，制止了他的话语。 “而你……我几乎能预见到你的不幸，亲爱的小怪物，”小丑的声音几乎是咏叹调了，他垂下眼睛，深邃的眼窝和高挺的鼻梁让他的目光显得更具有侵略性，就算垂下眼睛也总像是在黑暗中窥视的毒蛇，“你看起来就像一只纯洁的小羊羔，那么小而脆弱，但是……你有看过自己现在的模样吗？” 毒蛇一样的眸子又抬了起来。 “你曾经一定是最受欢迎的那一类孩子，”小丑笃定的道，压抑着嗓子里的笑声，“但是这种异变……我不想知道来源，也不想知道为什么……让你看起来，和这座疯人院里的怪物完全是一类呢。” “眼睛看到的世界只会带来苦痛。” 小丑仿佛真心实意的低声道：“你总有一天会明白……” 瑟拉斯见小丑说完，晃了一下手里的鞋子：“小丑先生，这只鞋子你还要吗？” 小丑看了他一眼，忽然声嘶力竭的笑了起来，笑的一手捂住腹部在躺椅上蜷缩成一团。 “哈哈哈……你比我想象的要更有趣，放到椅子前面就行了。” 瑟拉斯把鞋子摆好，看着还在笑个不停的小丑，陷入了沉思。 他要怎么把小丑处理掉，然后完成任务呢？ 瑟拉斯还记得任务的要求是：帮助蝙蝠侠完成阿卡姆病人的收容工作。 所以只要让小丑乖乖回到他的病房，就可以了吧？ 身上的鳞片泛起细密的痒意，瑟拉斯知道再这样持续下去，自己这具人类身体迟早要坚持不住崩解掉……到时候或许就要像最开始的时候那样，再找一具身体兼容了。 只不过兼容的对象不一样，最后显现出来的年龄阶段也不一样…… 很麻烦。 瑟拉斯走到小丑身边，刚伸出手，小丑就掏出一把小刀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男孩儿微微偏了一下头，不怎么在意脖子上的刀，径直伸手握住了小丑的手。 近距离看着瑟拉斯这一身怪东西真的是一种折磨，就算小丑的精神攻防点满也无法阻挡，他难以直视的眨了眨眼，下一秒，一股强烈的麻痹感就从男孩儿握住他手掌的那只手上传了过来，几乎瞬间就席卷了他的感官，让他眼前出现了像是电视短路那样的大片雪花…… 瑟拉斯松开手，小丑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他从小丑手里拿出那把小刀，握在手里的时候没忍住用力的攥了一下刀锋，一串血珠就从手心流了出来。 脸上的鳞片疯狂生长，已经遮盖住整张面容，双腿像是并拢而难以分开，裤子中间的缝隙被黏液糊住，就此长在了一起。 瑟拉斯还在想，他现在可真像一只被戳破肚子的海狮，脂肪都流出来了…… 皮囊已经接近能够承受的临界值，瑟拉斯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感觉到耳朵里探出了几根细小的触手；血管不正常的鼓起，像是青色的虫子盘曲在皮肤上。 他艰难的挪动脚步，拖着小丑走向那扇窗户。 扔之前，他向下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已经在清理现场的罗宾和警察在进行交接。 这里的楼层已经不高，看起来好像是两三层的样子，感觉小丑应该摔不死，瑟拉斯揪着他的病号服背部将他抬到了窗棂上。 想了一下，把小丑翻了个面，让他正面朝上，好让警察能直接认出这是小丑。 随即，小丑在昏迷中进行了一次毫无防备的自由落体，落到地上时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 罗宾率先冲了过来查看，见到是小丑，他立刻向上看去，瑟拉斯猛的往旁边一闪，差点就和罗宾对上视线。 双腿几乎要分不开了，瑟拉斯咬咬牙，用小刀把腿中间带着裤子长在一起的黏膜隔开，疼的脸色扭曲。 他快速的爬上楼梯，顺着系统的指引，一路小跑下楼，没有遇到任何人。 在来到来时的围墙旁边时，他听到后方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系统在他耳边道：【向左闪！】 瑟拉斯笨拙的往左扭了一下，一枚闪烁着寒光的蝙蝠镖擦着他的腰钉到了地上。 他头也不敢回，一看蝙蝠镖就知道是魔鬼鱼追来了，眼见着大海就在眼前，瑟拉斯直接一个信仰之跃，掉入了海中。 身上的鳞片和黏液在进入海水当中之后就像气泡那样消融消失。 在熟悉的海洋环境当中，他甚至忘记了孱弱的人类躯体需要他屏住呼吸闭上嘴巴，就那样慢慢的、在肺部逐渐灌满水的过程中，向下沉去。 上层的海水因为冰冷的空气的原因而非常寒冷，但是到了海底，就是一片天堂。 只要到达海底……就是天堂了。 他这样想着，眼睛闭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 12 章 【系统初始化中……初始化成功。】 【正在加载［商城］模块……加载完毕。】 【［成就］模块刷新完毕。】 【正在加载［任务］模块……加载完毕。】 【投放地点搜索中——】 【搜索合适的宿主原生体——】 【锚点确定】 【原生体确定】 【开始投放】 大都会和哥谭是两种完全不同的风格，这种不同甚至不需要费心去寻找，只要抬头看一看大都会明亮柔和的蓝天——偶尔会幸运的看到那抹蓝色在天空上飞过的剪影——就足以证明这一点。 圣诞节这一天，商店门口都挂上了漂亮的小灯串，玻璃橱窗上贴了糖果和圣诞树的贴纸，暖色调的灯光从店内投出来，在傍晚的街道上落下昏黄光影。 约埃尔·里德兹下了班，顺着空无一人的大街回家。 今天是圣诞节，没人当然很正常，大家都要回家去陪自己的家人。 约埃尔被留下加班到现在。他长长的叹了口气，但是想到自己的妻女，很快又露出笑容。 就在这时，旁边的小路里传来一阵细微的呻-吟，伴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黏液流动的声音和奇怪的腥味，让约埃尔的脊背隐隐发凉。 他甚至不用去看看那是什么东西，就感觉强烈的厌恶感和恐惧爬上了他的脊背，空气中隐隐约约但越来越浓的腥味让他反胃。约埃尔直觉去探求这玩意儿的来源会让他变得不幸，但是胸腔中却不合时宜的升起好奇的痒意，像是猫爪一样让他抓心挠肺。 就看一眼……知道是什么东西之后就离开。 他屏住呼吸，悄无声息的走过去，看到的那一瞬间，极有冲击性的景象将他脑海中的念头都冲散了个干净。 在这条由两栋建筑之间的夹缝形成的小路里，正蜷缩着一团黑色的东西。 在看到这玩意儿的一瞬间，强烈的不详感就席卷了他的感官，难以言喻的恐惧攥紧了他的心灵……而更加疯狂的是理性分析无法从中找出任何接近噩梦的特质。 那毫无疑问是一个活生生的物体。 天色已经有些暗了，约埃尔看不清那是什么，只能看到那团东西微微起伏，像是有生命。 也许是一只狗……？ 约埃尔醒悟过来，他可能是因为加班而太过疲累了，再加上傍晚时光线不充足，才会产生一些恐怖的幻想。 他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在照亮那团东西时，率先照亮的是一张人类的面孔。 约埃尔差点尖叫出声。 年轻人安详的闭着眼睛，看起来毫无攻击性，但是皮肤却在光芒之下反射出一层黏腻不详的光芒。 像是察觉到了光源，他不安的皱了皱眉，眼珠在眼皮下转动，像是要醒过来了。 一时间，比恐惧更强大的、不合时宜的好奇心在约埃尔心头升起，双目像是被磁石吸住一般盯住了年轻人紧闭的眼皮。 那双眼睛睁了开来，被强光照射的瞳孔微缩，又闭上了眼睛。 是蓝色的。 瑟拉斯刚睁开眼，耳边就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突发任务：暴动。】 【任务简介：哥谭另一头的阿卡姆疯人院发生了暴动。这已经不是第一次……】 【任务状态：已完成。】 【结算奖励中……结算成功，获得奖励：积分200点，开放［商城］模块，开放［任务］模块……具体奖励信息需在相关模块内查询。】 【完成成就：你曾直面海洋的威力吗？（与毒藤女完成一场对手戏）】 【完成成就：人生如戏（与小丑完成一场对手戏）】 【完成成就：窥视阴云（与一名反派正面接触）】 【完成成就：初次死亡。】 【宿主，系统已经完全激活，将全力辅助您执行该世界的任务。您可以无条件的信任系统，系统也会最大限度的支持宿主。】 【当前所在位置为“大都会”。】 【为您实时播报大都会天气：现在是12月25日圣诞节，下午六点四十二分，因受到北方强冷空气影响，从12月18日凌晨到现在，气温一直保持在零下……】 原先照着他眼睛的光线转移了方向，瑟拉斯慢慢睁开眼睛。 海蓝色的、仿若浪潮波纹的亮色在那双蓝眼睛里一闪而逝。 约埃尔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这双平静的眼睛之后，一直紧攥心中的恐惧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安宁。 “呃……先生，你还好吗？” 约埃尔轻声问道，他伸出手在瑟拉斯眼前晃了晃。 瑟拉斯不用低头看就知道自己现在是在一具成年人的躯壳里，他抿了抿唇，垂下眼睫：“我没事，只是不小心睡着了而已。” 约埃尔“噢”了一声，往后退了两步。 “如果你没事的话，还是早点回家吧，”约埃尔尽量用轻松的语气道，“要知道，今天是圣诞节……你也是加班的人吧？不休假来加班的日子真是难过啊，尤其在这样的节日里……快点回家吧。” 瑟拉斯沉默的抬眼，看着约埃尔慢慢的向后退去。 “如果……”被眼前这个奇奇怪怪的男人盯着看，就算没有感到任何敌意，约埃尔还是有点紧张，“如果你实在需要帮助，我可以帮你报警。” 在这座城市、这座被人间之神眷顾的城市里，犯罪率毫无疑问的极低，但是偶尔也还是会有抢劫这样的事件发生……虽然约埃尔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对人性产生怀疑和动摇，但是他深知把一切往最坏的地方想的道理；他也不想质疑大都会的神明，不想拿自己的小命赌超人能不能在他吃枪子之前到来…… 如果对方有枪呢？ 眼前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在那股莫名其妙出现的鱼腥味儿散去之后，对方身上浓郁的酒味就传了出来。 一个倒在小巷子里、满是酒味的人，毫无疑问是个酗酒的狂徒。 “不需要，谢谢。” 瑟拉斯倦怠的眉眼微垂，凌乱的黑色半长卷发披散在额前。他胸口像是堵着一口郁气，让他甚至懒的开口说话……就像最开始他在罗宾斯维尔的小巷中走出来时那样，因为兼容的疲惫而倦怠不堪。 青年无意与约埃尔过多纠缠，站起身后就转身向着小巷的另一头走去。 约埃尔很是松了口气，连忙离开了这里。 第13章（设定篇） 大都会与哥谭离得很近，是站在城市边缘可以眺望彼此的程度。 瑟拉斯坐在海边的礁石上，感受着咸湿的海风，看着远处哥谭漆黑的剪影，在心中调动系统面板查看。 和之前一模一样的幽蓝光屏，三个板块全部都被解锁了，还多了一个【图鉴】模块，右上角的积分统计已经达到了300分。 与一名英雄或反派相识会奖励10点积分，达成一个成就奖励10点，再加上任务完成奖励的分数，得到了这个结果。 【成就】模块又完成了四个，分别是【你曾直面海洋的威力吗？（与毒藤女完成一场对手戏）】、【人生如戏（与小丑完成一场对手戏）】、【窥视阴云（与一名反派正面接触）】、【初次死亡】。 新出现的【图鉴】模块分为【收藏图鉴】和【卡牌图鉴】两部分。 瑟拉斯打开【收藏图鉴】看了看，里面有两个部分，一部分为“英雄”，另一部分为“反派”。 点亮的图鉴寥寥无几，“英雄”里面只有蝙蝠侠和夜翼两个，“反派”里只有小丑和毒藤女。 蝙蝠侠的卡片黑漆漆的，上面用烫金的颜料绘制出了一只蝙蝠的轮廓，但是瑟拉斯第一眼看到时，就看成一只长着奇形怪状牙齿的嘴巴。 夜翼的是黑底和幽蓝色的夜翼标识。 小丑则是绿色的背景和猩红的笑脸。 毒藤女的标志是柔和的浅绿色打底，深绿色的荆棘丛和盛开的猩红花朵盘曲其上，就好像下一秒这些荆棘就要蔓延出来，狠狠的咬瑟拉斯一口。 至于【卡牌图鉴】，瑟拉斯打开之后发现里面全部都是黑色的未激活状态。 再打开【商城】。 一打开，耀眼的金色光芒就照亮了他的面容。 待到金光消散，一排卡牌就出现在了眼前。 【［战舰］牌组-任务奖励牌组】 【牌组介绍：他们曾经组成过一支超凡的舰队，即使在舰队解散、黑暗侵袭之后，只要把他们聚拢在一起，不需要战舰也仍旧能组成一支强悍无匹的队伍。 这里没有学徒！重复！这里没有学徒！ 荣光属于人类！精神永垂不朽！】 【卡牌构成：［船长］、［大副］、［武器工程师］、［电力、热力与动力工程师］、［结构工程师］、［医生］等。】 【牌组技能：［单张牌请自行点击查阅］ 1.［荣光属于人类！精神永垂不朽！］：对抗不可名状时全体友方精神抗性提高50%； 2.［兄弟，朗姆酒！喝一口！］：全体友方获得“醉意”效果加持（可重复叠加），主动时命中率下降10%，被动时闪避几率提高10%，精神抗性提高10%； 3.［什么？学徒？这里没有学徒！］：武器与技术熟练度增加30%。】 【注：冷却时间为48h，请合理使用。】 在看完这一组卡牌之后，瑟拉斯终于将目光转移向【商城】之内。 【商城】分为三个模块，一个是【道具】，一个是【牌组】，另一个就是【转盘】。 道具的介绍相当奇怪，比如价值20积分的【世界上最好用的牙刷】，介绍内容是：【你一定会想要这样一把牙刷！不仅能够清洁牙齿，还能够作为武器使用！（具体的操作及效果请购买后详细查看）】，一看就很不对劲的样子。 还有价值15积分的【问题盒子】。 【一个能够给你任何答案的盒子，但是有一点点副作用（具体的操作及效果请购买后详细查看）】。 牌组倒是比较好看一点，但是需要的积分都是天价……瑟拉斯看着最前面的【驱魔人（单张牌）】就需要200点积分，更不用说后面的成套牌组了。 在打开转盘之后，瑟拉斯一眼就看到了上面的其中一格：【完美兼容躯体】。 【与本体完美兼容的躯体，不会轻易损毁，可重复使用。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转盘一共有十六格，上面还有【异味消除胶囊】这种怪东西：【你还在为身体不受控制的散发异味而困扰吗？不要害怕！系统出品的异味消除胶囊，只需一颗，就可以彻底根除！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身上有味道啦！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转动一次转盘需要100点积分，每天只能转一次。 瑟拉斯盯着【完美兼容躯体】看个不停，好几次想要去戳开始按钮都犹豫了。 他犹豫半晌，还是暂时放下这件事，转而去看新解锁的【任务】模块。 相比之前的那几个花里胡哨的模块，【任务】模块显得朴实无华，已完成的任务放在最右边的一列，目前完成的任务只有【突发任务：暴动】。 日常任务变成了灰色的，大概是因为他现在不在韦恩庄园之内了。 最左边的就是待进行的任务了。 【与五位超级英雄相遇（2/5）】、【与五位超级反派相遇（2/5）】…… 在大概查看完毕之后，瑟拉斯关闭了系统面板，仰躺在礁石上。 此刻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大都会上空有着繁星点点，偶尔飘过一片轻薄云彩，完全不会阻挡住这片天空。 而远处笼罩在阴影里的哥谭，上空的云层厚重的像是堆积在木桶里时间长久后凝结成块的鱼油，根本化不开。 瑟拉斯想了又想，还是打开了面板，打开【转盘】，眼睛一闭，坚定地选择了开始按钮。 多看一秒就要犹豫。 他盯着转盘开始旋转，最顶上金色的指针不断的掠过一块又一块的区域，好几次擦过他中意的那个区域，都让他心中一紧。 瑟拉斯心中默念大衮的名号，乞求好运降临。 速度渐渐减慢，瑟拉斯瞪大了眼睛，只见指针险险的擦过【完美兼容躯体】，停在了另一块区域上。 【标识】：【自动标识出视角内的平民、英雄和反派，平民为黄色、英雄为绿色、反派为红色。能够有效帮你完成任务，精准识别队友！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瑟拉斯有点失望，不过摸了摸自己的手之后，还是勉强打起了几分精神。 他现在这具身体还好好的呢，不着急换。 第 14 章 瑟拉斯在海边躺了一会儿，直到感觉身体都被海风吹的僵硬了，才慢慢的站起来。 有了转盘里的那个【完美兼容躯体】的比较，瑟拉斯总感觉现在的这具身体哪里都不好。 一点也不抗寒，下水游泳还容易进水……想到这个，瑟拉斯想起来自己达成的那个【初次死亡】成就，可能就是灌水灌太多了死掉了。 毕竟那具身体已经不行了，都开裂了。 瑟拉斯摸了摸口袋，发现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 【您的机体温度较低，秉持着“最优选”的原则，系统建议您立刻采取行动。】 【检索相关内容中……据统计，大都会市民遇到突发事件时最常呼唤的是“超人”，并有近百分百的概率被立刻回应和帮助。】 【相关建议为：呼唤超人。】 瑟拉斯明白了。 这就跟他遇到困难的时候呼唤大衮的名号一样，只要虔诚的呼唤神明的名号，就会被注意到并降下帮助。 刚刚转盘的时候没有得到帮助，肯定是因为跨越世界了，他的呼唤没有被听见。 而这个世界的神明是这个名叫“超人”的神。 瑟拉斯在心中询问系统：“那我该祈求祂什么呢？要注意什么事项？” 系统尽职尽责的回答：【建议祈求得到庇护。如果对方询问你的来历，遵循保密原则即可。】 瑟拉斯有点惶恐：“这样是不是等于对祂说谎了呀……祂真的不会生气吗？” 系统沉默了片刻：【经数据检索，市民普遍对“超人”有着极高的热情和敬仰，分析得知祂的性格应该比较平和，愿意回应并帮助市民。】 瑟拉斯深吸一口气，面向大海的方向跪伏了下来。 在祈求之前，他先自我反省了一下：“我心目中的至高神啊，您给我们带来无穷无尽的鱼潮，降下丰饶的赏赐，我无时无刻不感激您的仁慈和宽容……请宽恕我的二心，我实在是迫不得已。” “平和而仁慈的超人神祇，请您帮助我……” 话音未落，温柔而有力的声音就从身后响起：“你需要我的帮助吗？” 瑟拉斯悚然一惊，飞快的爬了起来，埋着头不敢直视超人的脸，转了个方向又要跪下来，却被超人托住了胳膊，拎着站了起来。 “直接告诉我吧，只要我能够做的，我都会帮助你。” 瑟拉斯低着头，不敢去看超人的脸。在这寒冷的夜间，对方身上暖烘烘的温度传了过来，像一个大火炉。 他低着头，能看到对方被蓝色紧身衣包裹勾勒出的肌肉线条，腿很长也很结实，是一脚能踢死他的程度。 这、这就是神吗……带着无与伦比的力量感。 “我、我无处可去，想要得到庇护……我乞求成为您的信徒……” 超人沉默了片刻，微微俯下身来，那双明亮的蓝眼睛直视着瑟拉斯的眼睛，带着温柔而坚定的力量，让瑟拉斯渐渐镇定下来。 他注意到对方头顶上悬浮着一个绿色的小光点，大概就是那个【标识】的效果。 “你从什么地方来？叫什么名字？” 眼前的青年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有一头凌乱的半长卷发，皮肤很白、嘴唇很薄，垂下眼睛的时候带着一股斯文劲儿。 身上还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酒气。 这张脸做出这样战战兢兢的举动来，只让人感觉十分的违和，看起来就像个表演浮夸的演员。 但是超人一俯身，两双颜色近似却截然不同的眸子撞在一起，他却立刻打消了所有疑虑。 像孩子一样纯洁的、明亮的眼睛。 毫无防备的、带着点恐惧的，带着心里所有的念头，都暴露在他的眼前。 超人露出一个微笑，想要安抚眼前的青年。 瑟拉斯只感觉在这双眼睛之下自己无所遁形，听到他询问自己的来历，更觉得战战兢兢：“我叫瑟拉斯·温·萨利纳斯，我不知道我从哪里来。” 他不敢去看超人，嘴一瓢，又补充了一句：“一醒过来就在这里了。” 超人没说话，他看了瑟拉斯一会儿，伸手碰了碰他的手，在发现他手指冰冷时，握紧了他的手。 “瑟拉斯，”超人沉静的开口，“如果你愿意……我有一个朋友正好缺一个合租人，你可以和他一起住。关于你的事情，等到明天，他会帮你处理的，现在太晚了。” 瑟拉斯连连点头：“我愿意的……但是，我不能跟在您身边吗？” 超人摇了摇头，在他惶惑的眼神中露出一个笑容，像是太阳那样温暖而灿烂。 “我不能带着你，我不是神明，不需要信徒。” 瑟拉斯眼睛睁大了，他急躁的反驳道：“不可能！你就是神明……” 不然怎么解释他能够突然出现？还有如此健美的躯体…… 超人笑了一下，瑟拉斯怂怂的闭上了嘴巴。 他刚刚真是昏了头了，怎么敢和神明争论…… “我的这位朋友名叫克拉克·肯特，是一名记者，他今天晚上回老家过圣诞节去了，我可以先送你到他家里去……我会告知他这件事，他脾气很好，有新舍友会很开心的。” 超人向他伸出手：“来吧，我送你过去。” 瑟拉斯握上了那只宽大温热的手，只觉得眼前一花，他们就已经飞到了半空中，能看到下方的建筑在飞快掠过，完全成了团块状的模糊影子。 但是瑟拉斯一点风都没感觉到。 他贴在神明的胸口，侧脸紧紧靠着对方的胸膛，能听到震耳欲聋的心跳声“砰砰”的锤击他的耳朵，带着某种……强悍无匹的力量感。 滚烫的、强悍的、健壮的、满是弹性的…… 明明是大晚上，还飞翔在高空之上，瑟拉斯却一点不觉得冷，反而感到喉咙干渴、身体发热。 一转眼，他们就落到了地面上。 超人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面前公寓的门。 “好了，就是这个地方了。” 超人将瑟拉斯轻轻的向门里面推了推：“进去吧。” 灯被打开，温馨而明亮的灯光照亮了这间公寓。 “这里是浴室……这里是次卧，都很干净，可以随时用。” 第 15 章 印斯茅斯与世隔绝，铁路和列车从来不经过那里，瑟拉斯印象中最值钱的家乡产业就是那家黄金精炼厂。 有的时候他会坐着乔·萨特金的大巴车去纽伯里波特、埃塞克斯、伊普斯维奇和阿卡姆，那里的街道上车水马龙，商店鳞次栉比，要比印斯茅斯繁华的多。 瑟拉斯通常都身无分文，但是在暴露印斯茅斯居民身份之前，总有人愿意请他喝一杯。 当他们询问他从哪里来的时候，瑟拉斯通常都会很直率的回答：“我从印斯茅斯来。” 随即就会得到一声粗暴的咒骂，眼前的人起身离去，走的很坚决，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瑟拉斯最开始的时候并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会害怕自己。当时他们蹲在一家商店的门口，后背上戳着店员厌憎的眼神，乔·萨特金卷了一卷烟放进嘴里，点燃之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解释道： “瑟拉斯，你要明白，他们并不是害怕你，而是害怕印斯茅斯……实际上，我有的时候，也会感到恐惧。咱们镇子，在他们眼里就是灾厄的化身。” 瑟拉斯后续还在售票员那里听到了更多细节。 像什么马什先生与恶魔交易、码头的恶魔崇拜仪式之类的。 瑟拉斯不解，瑟拉斯疑惑，瑟拉斯大受震撼。 那是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和外面的人不一样。 在他从大海中走出之后，就没有一刻信仰过上帝。 人总是会产生很多自我的思想和见地，瑟拉斯从来不是例外的那一个。在从海洋中走出彻底脱胎换骨之后，他满以为所有人都曾敬仰过深海中以鲸为食的鱼神。 售票员从来没见过他，询问道：“你看着不像这个地方的人，是阿卡姆来的吗？” 瑟拉斯笑了笑，头一回说了谎：“是的，我是从阿卡姆来的。” 售票员了然：“怪不得……我就说穷乡僻壤养不出你这样的人。” 当时的他是什么样子的？ 在那天晚上回家之后，瑟拉斯找来一面镜子，打开窗户，借着月光观察自己的模样。 年龄是模糊的，海藻一样的半长卷发凌乱的垂在额前，带着几分阴郁的颓靡，皮肤在月光下白的吓人，嘴唇颜色太淡只能看清一个轮廓。 那双蓝眼睛却反常的闪着光，像一只在黑暗中蛰伏的凶兽。 和现在眼前的自己一模一样。 身处在那位还没见过面的记者的家中，借着浴室明亮的白炽灯光，瑟拉斯注视着镜子里的人。 占据一具成年人的身体后，他看起来就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苍白的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 此刻他脑海中盘桓的不是当时在埃塞克斯郡想到的关于信仰与忠诚的话题，而是相当简单而复杂的…… 该怎么使用这间浴室？ 瑟拉斯站在浴室里，表情严肃，好像又回到了当时那种纠结的心境当中。从没见过的仪器摆放在他的眼前，就好像是祭司的冠冕放在面前触手可得的地方，然后主教对他说…… “要是想的话，可以戴上试一下。” 结果他戴上了，因为头太圆差点卡在脑袋上取不下来。 瑟拉斯看着眼前的淋浴头开关，盯着上面红蓝两色的贴纸，心想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里也在致敬超人吗？ 他注意到超人的紧身衣是蓝色的，披风是红色的。 瑟拉斯叹了口气，开始思考要不要再呼唤一次超人。 系统冷不丁的出声道：【需要为您查询如何使用浴室吗？】 瑟拉斯一愣，忙不迭地回答：“要！” 在系统的指引下他磕磕绊绊的洗漱完毕，终于躺到了柔软的床榻上。 窗帘没有拉上，能清楚的看到天边挂着的月亮，亮的几乎灼目。 他回忆起无光之夜。 无光之夜的时候，也通常是祂们最活跃的时候，只要月亮一升起来，恶魔礁上成片成群的黑影就会跳入海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瑟拉斯不止一次在傍晚潜游到恶魔礁上，在月光下游泳是他的乐趣之一。 他尤其喜爱傍晚时阳光投下的玫瑰金色阴影，天边是辉煌壮丽的日落，那时候整片海洋都荡漾着金色的波纹，连浪花都带着暖意。 夜间则完全不同，月光不像阳光那样炽烈灼热而富有攻击性，就算是升到最高点的月亮也无法带来半点温度，就仿佛挂在天上的是一枚冰球，抛洒下来的只有带着冰冷温度的刀光。 水面波光粼粼，反射着冷白月光，水下则是一片黑暗。会让瑟拉斯感觉自己仿佛潜游在两个世界相接的边境，只要控制身体上浮和下沉，就能轻易穿梭在两个世界当中。 但对于深渊当中的生物来说，光亮仿佛是某种剧毒的物质，就连奇迹的发生也通常是选择在漆黑无光的夜晚或者无光的巢穴…… 想到这个，瑟拉斯又想到了阿卡姆。 上次去疯人院的时候走得太急，除了小丑之外一无所获。下一次去那里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回家的路还茫茫未知。 下次应该找一个没有光的晚上才对……只要潜游的够深，一定能被神明感知到，把他接回去的。 瑟拉斯想着想着，渐渐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晨，厨房里传来烤面包的香味和煎蛋的声响，暖乎乎的香气一直飘到瑟拉斯的鼻尖。 男人老实敦厚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你好……起来了吗？” 瑟拉斯飞快的爬了起来，回应道：“起来了。” 他打开门，看到戴着一副呆板的黑框眼镜的男子站在门口，很是温和敦厚的模样。 “噢……嗨，你好，我是克拉克·肯特，”他头顶上漂浮着一个绿色的小标识，表明他是一个英雄，“先过来吃饭吧，我做了点早餐。” 【bing！检测到宿主与［超人］相识，奖励10点积分！】 【请宿主再接再厉，认识更多超级英雄，获取更多积分！】 瑟拉斯刚要说话的嘴巴猛地闭上了，眼睛瞪的溜圆，他结结巴巴的道：“呃……你好，我是瑟拉斯，很高兴认识你。” 克拉克笑了笑，他身材并不高大，有点驼背，这会儿微微直起腰，黑框眼镜阻挡住眼里的探究神色。 等到两个人都坐上餐桌开始吃早餐，克拉克询问道：“超人告诉我你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是碰到什么问题了吗？” 瑟拉斯差点被面包噎住，克拉克眼疾手快的递给他一杯牛奶，等到他把食物咽下去，叹息了一声：“如果有什么问题，就尽管说出来吧，我和超人会想办法帮你解决……你的家人，一定也在找你吧？” 瑟拉斯低着头，像个做错事心虚的小孩子：“我……我不知道。” 克拉克那双真诚热忱的蓝眼睛注视着他：“是什么不知道？你总不会和超人一样，是外星来的吧？” 他本来只想开个玩笑，却见瑟拉斯抬眼看向他，露出惶恐神情，一脸“你怎么知道”的模样。 克拉克：？ 克拉克：！ 克拉克沉默了。 第 16 章 瑟拉斯时常觉得自己太过迟钝，但是在某些方面又有着小动物的特殊直觉，能够精准的猜测对方的情绪。 就比如现在。 面前的记者先生表情凝滞的嚼了几口面包，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那双蓝眼睛像是宝石那样闪闪发光起来。 随即他转移视线，看向瑟拉斯，眼神中竟然流露出几分亲近神色，让瑟拉斯汗毛直立。 “好吧……我知道了，”克拉克露出沉吟神色，“今天我正好没什么事情，可以请假陪你到处逛一逛。” 他的蓝眼睛在瑟拉斯身上转了一圈，又微笑起来：“我觉得玛莎会喜欢你的……玛莎是我的母亲，我们还能一起吃苹果派——玛莎做的苹果派超级好吃，你一定会爱上它的。” 知道了眼前的人也不是地球人，克拉克心中的一些疑惑也消散了。 最开始有过很多疑惑，比如为什么瑟拉斯会对着大海跪拜来呼唤他，那种战战兢兢的神情不像是假的……他认为自己是神明。 而且还隐瞒自己的来历，看那副惶恐的可怜模样，不像是不愿意说，而应该是不能说。 在把他放进自己家后，克拉克还留了一耳朵，时刻听着他的动静，不过什么都没发生。 ……除了在浴室里到处摔跤滑倒之外。 现在看来，这位同样来自外星的朋友，应该是缺少一些……不对，很多常识。 吃过早餐之后，克拉克拿了一张纸递给他：“能写一下你的名字吗？我拜托一个朋友给你准备身份。” 瑟拉斯还记得前几天迪克教他写过，很是顺利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只不过一想到迪克，他就想到当时在那间房间门口的情景……恐怕再也不会有了。 克拉克看他如此顺利的写下来，隐约松了口气。 还好，至少还认得字会写。 如果瑟拉斯真的是一张白纸，克拉克真的会麻爪。氪星人的超级大脑让他学什么都很快，但是教人的话…… 克拉克让瑟拉斯先坐一会儿，起身出门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起，手机里传来老管家苍老和蔼的声音：“你好，肯特先生，有什么事吗？” 克拉克一想就知道自己的好搭档还没醒，他斟酌了一下，开口道：“你好，阿福，我有事要拜托一下布鲁斯，他现在在吗？” 老管家慈祥的道：“老爷不在，有什么事情我会代为转达的。” 克拉克也不啰嗦，直接开口道：“我想拜托布鲁斯帮我的一个朋友办一张身份证明……具体的信息我一会儿发过去，在电话里就不详细说了。” 阿福回应道：“好的，我会告知布鲁斯老爷的。” “感谢您的帮助，阿福。” 克拉克挂断了电话，随即编辑了一条信息发送了过去。 厨房里瑟拉斯一点动静也没，克拉克推开门时，就看到他正眼巴巴的望着门口的方向，一进门就高高兴兴的向他笑。 克拉克甚至幻视对方身后长出了一条尾巴正在甩动。 “办好了，”克拉克晃了晃手机，向瑟拉斯露出一个笑容，“我们准备一下出门吧。” 这时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瑟拉斯看着克拉克原本带着微笑的表情在看到上面显示的来电人后瞬间变化，他接起电话，快走到门外。 瑟拉斯只隐隐约约听到电话里的人带着电音的大嗓门：“肯特！你……上班！” 很快，克拉克苦着脸走了进来，对上瑟拉斯好奇的眼神，他叹息着道：“我们的计划得拖一拖了，我的上司叫我去上班……恐怕你得跟着我一起去了。” 瑟拉斯知道“上班”，之前偶遇的那个人就说过一个类似的“加班”。 “克拉克是要去加班吗？” 克拉克叹了口气：“是的……” 他们收拾了一下就走出克拉克的家门，等到走到外面，瑟拉斯才发现这是一栋很高的楼，他们在最上面，从窗户能看到外面变成一小片的公寓花园，人全都变成了一个个小点点，缓慢的行走着。 瑟拉斯回想起当时被超人带着飞的情景，所有的建筑都凝缩成玩具大小，在月光的照耀下一览无余。 只是站在这里，就感觉心跳加快了……有一种，好像整个世界都在脚下的感觉。 这就是神明的视角吗？ 瑟拉斯跟着克拉克走进电梯，在电梯门关上的时刻，他好像看到对面走廊上的一个摄像头调转方向照向这边，但是看克拉克没什么反应的样子，瑟拉斯觉得应该是自己看错了。 在和迪克出院的时候他见过摄像头和电梯。 瑟拉斯想到迪克，抿紧了嘴唇。 这时他耳边响起系统平直的机械音： 【主线任务：被诅咒的机器。】 【任务简介：它从彼界而来，携带着被诅咒的莹莹紫光……它是追求科学和哲学者的福音，能够带领最疯狂的学者走向真相的深渊。 真相是恐怖而悲观的。 追求知识的旅人啊，一定要保证自己能够承担起认清整个世界后的精神重压！天性热情的人们从不适合这项工作，沉重的负担会把乐天派逼疯……等待他们的不是失败，就是成功后直面人类语言无法描述、人类心智无法想象的恐怖。】 【任务内容：寻找并摧毁“被诅咒的机器”。（具体情况请详询系统）】 【任务奖励：500点积分、金色牌组一份（随机抽取），额外奖励需结算完成后具体分配。】 在电梯运行的过程中，经常有人进来，逐渐的把克拉克和瑟拉斯挤到了很里面的地方。 克拉克很熟练的和每一个认识的人打招呼，电梯里一时间充满了欢声笑语。 有人问起瑟拉斯的时候，克拉克就将手搭在瑟拉斯肩膀上，笑眯眯的道：“这是我亲戚家的孩子，刚来城里，就安排过来跟我住几天了。” 瑟拉斯则负责露出笑容，他虽然面相生的冷淡了点，但是笑起来憨憨的样子倒是很有感染力，随即那些阿姨奶奶就会对他露出很慈爱的神情。 他一边笑，一边听着系统的播报，听到“500积分”的时候眼睛噌的一下亮了起来。 积分多了，抽中身体的可能性也增加了…… 好耶！ 克拉克看他眼睛亮亮的样子，也露出了很是慈爱的笑容。 很好，看来瑟拉斯和人类相处的很好！ 等到电梯到达地面，克拉克拉着瑟拉斯的手走出大楼，坐上了公交车。 公交车里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瑟拉斯很不喜欢。 车辆开动之后，车窗外的景物飞快的向后退去。瑟拉斯面向窗外，眼睛盯着飞快掠过的人和树，在心里询问系统。 “我该怎么找到这台机器？” 【这台机器来自您原来世界的一位疯狂科学家之手，他试图以这台机器沟通神秘的“彼界”，在目睹不可名状之后终日惶惶并走向了精神堕落的结果。 在一次无意中发现可以利用该机器杀人之后，科学家就开启了他的屠杀之旅，将他厌恶的人都请来观瞻这台机器，用知识和真相引诱无知的受害者，以达到他邪恶而令人发指的目的。 最终害人终害己，他同样死于机器的诅咒当中。】 【机器的特性：目前所知的只有可以提高使用范围内人的灵感水平，并通过与周遭能量进行纠缠暂时召唤不可名状降临。】 【提示：宿主或许能够和该机器产生同源共鸣。另外，系统出品，必属精品！请善用系统商场哦！】 瑟拉斯似懂非懂的听了一圈，又将注意力放到了外面的景物上。 大都会的绿化做的相当好。 这时正是早晨，阳光明媚而灿烂，照射的一切都闪闪发光，漂亮极了。 第 17 章 哥谭，12月25日，圣诞节当天。 自那一场阿卡姆暴动已经过去了两天。 开始的很突兀，结束的也很突兀，几乎没有在民众的世界中产生任何波澜。 阿福端着牛奶走进位于韦恩庄园地下的蝙蝠洞。 布鲁斯和提姆正坐在闪烁着亮光的显示屏前，疲惫的面容被显示器的光芒照亮，两个人都眼底青黑如同厉鬼。 温热的牛奶被放到两个人的手边。 提姆有气无力的道了声谢：“谢了，阿福，不过我觉得我更需要咖啡。” 阿福露出微笑：“提姆少爷，比起咖啡，我想您现在更需要睡眠。” 布鲁斯就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蔷薇花色的唇抿的毫无血色，目光紧紧的盯着屏幕。 屏幕上正来回播放着罗宾视角的小丑坠楼和蝙蝠侠视角的鱼人入海视频。 小丑坠楼这一段并没有任何异常，也许唯一需要注意的是小丑的状态……当时他正处于深昏迷状态，所以对外界几乎毫无知觉。 致昏迷的方式，似乎是某种电流。 另外就是罗宾抬头看向那扇窗户时，一闪而过的人影。 也因为实在太模糊，无法分辨，没有任何参考价值。 至于鱼人…… 蝙蝠侠当时追进了海里，但是却没能看到对方的丝毫踪影，就好像一入水就溶进水中那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但是他能很清楚的看到，对方的身量瘦高，大概估计能有一米七出头，很消瘦，穿着一身满是污浊液体的宽大病号服。 病号服不是他的，事后扫清现场的时候他们发现了一个没有衣服穿的倒霉蛋，显然这位神秘来客借用了他的衣服。 布鲁斯端起手边的牛奶，刚要喝一口，就闻到了一股奶腥味，随即不动声色的又放远了。 鳞片、海洋、污浊粘液、生物电流…… 最后还有相当眼熟的跳海方式。 布鲁斯揉了揉眉心。 不管是在韦恩庄园的海边，还是在阿卡姆的海边，都没有捞上来哪怕一具可以推翻他心中那个恐怖猜想的尸体。 瑟拉斯，就是那个“鱼人”。 整个脑袋都已经被大大小小的鳞片包裹着，脖子上的细碎鳞片被某种尖锐的物品（大概是指甲）刮的翻飞，像是一个倒置的油桶一样不断往外渗出浊液。 蝙蝠侠在那间隐蔽的房间内收集到了地面上残余的液体和那截来自毒藤女的藤蔓。液体里的某种类似卵泡的东西被尽数拍碎，经过检查之后可以知道是小丑的鞋子……因为鞋子上很显然还有点可疑地残余。 液体已经送检了，可以判断是某种……类似羊水的物质。 他还注意到三楼的烟雾报警器被触发了，还有一堆被烧灼过的藤蔓。 毒藤女和瑟拉斯正面接触过，很显然，毒藤女逃走了。 蝙蝠侠敏锐的意识到，有某种恐怖的、带有繁殖特性的东西传入了哥谭。 而且，和韦恩家族的那位新成员有关系。 那个大衮教派……到底想要干什么？ 所谓的“变形”，就是把瑟拉斯这样的孩子变成这种不人不鱼的状态，最终消散在海洋中吗？ 随着不解和愤怒涌上蝙蝠侠心头的，是瑟拉斯前往阿卡姆的动机。 很显然，庄园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告诉他关于阿卡姆的事情，但是好像冥冥之中有人告知了这个孩子这件事，他就义无反顾的前往了阿卡姆。 为了什么？ 小丑的身体检查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他能够快速恢复的特性显然没有发生任何障碍，断裂的骨头很快就长好了，现在甚至还沉浸在一个美梦里。 不能排除被动了手脚但是和瑟拉斯一样无法被检查出来的可能性。 蝙蝠侠会在小丑醒来之后和他进行一场友好的交谈，搞清楚他们到底都做了什么。 毒藤女在这之后就消失了，蝙蝠侠暂时无法抽身去找她。 在圣诞节过后的那天早晨，布鲁斯被阿福强硬的赶进了房间，就算他的意志再坚定，疲惫的身体还是让他一沾上床铺就昏沉的睡了过去， 阿福轻轻关上房门，走下楼梯。在走到二楼时，他看着不远处那间准备好了但是一直没有被打开过的房间，沉重的叹了口气。 提姆挂着黑眼圈从房间里飘出来，像个幽灵一样从阿福身边走过去。 阿福无奈的道：“提姆少爷，你还需要更多的休息。” 提姆打了个呵欠，有点迟钝的道：“没事的，阿福，一杯咖啡就能让我精神起来……今天下午公司还有一场会议……我必须得去参加……” 阿福看着他飘下楼，几乎要把头塞进咖啡机里面，再次叹息了一声。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阿福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是克拉克的电话，便利索的接了起来。 等到克拉克将他那位朋友的信息发过来时，阿福的眼睛猛地睁大了。 …… 在经过了不长不短的路程之后，公交车平缓的到达了到达了克拉克工作的“星球日报”。 星球日报公司的顶部还有一个巨大的金球，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一进办公区克拉克就被佩里叫走了，他只能满怀歉意的让瑟拉斯暂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一下。 克拉克的对面就是星球日报大美人路易斯·莱恩的位置，红发碧眼的小姐姐很是好奇的看了他一眼，随即热情的和他搭话：“嘿！以前没见过你，是新来的吗？” 瑟拉斯下意识的露出笑：“不是，我跟肯特先生来的。” 路易斯一手撑着下巴，眼睛微垂打量他，另一只手手指绕着一缕红发转着圈。睫毛又密又翘，像小扇子一样，漂亮极了。 她笑意盈盈地道：“你们刚认识不久吧……我是路易斯·莱恩，叫我路易斯就行，怎么称呼？” 眼前女人也是蓝眼睛。 瑟拉斯忽然想到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好像碰到的人基本上都是蓝色的眼睛。 “瑟拉斯·萨利纳斯，叫我瑟拉斯就行。” 路易斯和他交换了一下姓名，又留下一个友善的笑，便埋头工作去了。 瑟拉斯看了看肯特先生的桌子。 这张桌子很整洁，旁边摞着一大堆资料，好像预示了肯特先生的繁忙工作。 克拉克没走多久就回来了，他神情恹恹，一脸生无可恋，看到瑟拉斯露出一个微笑，随即给他搬了一张小软凳。 “很抱歉，”克拉克那双蓝眼睛很是歉意的看着他，“但是我得工作了，只能委屈你在这里坐一会儿，午休的时候我再送你回去。” 瑟拉斯并不介意呆在什么地方，他能看着天边的云彩看一整天，更何况现在身为神明的超人都呆在这里，瑟拉斯一点都不觉得无趣。 “没关系的，肯特先生，这很有趣。” 瑟拉斯向他笑了笑。 克拉克眼神欣慰，转身工作去了。 与此同时，躺下还没有两小时的韦恩先生披着衣服坐在蝙蝠洞里，捧着一杯咖啡，盯着监控画面。 几天没见，瑟拉斯完全变了个模样……他转眼间就从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变成了二十出头的青年男人。 原本还有点稚嫩的五官彻底长开，形状冷锐的眼微垂着时显得冷淡极了，海藻一样的半长黑发有几缕垂在白皙额头上，距离斯文败类就差一副金丝眼镜。 但是笑起来的时候…… 布鲁斯简直没眼看，不过这也代表监控里这个笑的憨憨的人确实是那条跑掉的小鱼。 他当即准备去星球日报接人。 在亲眼看到瑟拉斯如今的状态之后，布鲁斯心中又产生了更多疑问。 所谓的“变形”，目前可知并不会要瑟拉斯的性命，但是明显具有某种副作用……比如，快速生长。 瑟拉斯的心智明显不太成熟，可能是用过这种能力之后提前长大了。 再用几次，瑟拉斯或许就会越来越老了。 但是在亲眼见到瑟拉斯并给他做一个身体检查之前，布鲁斯还不能盖棺定论。 除此之外，更让他忧虑的是瑟拉斯每次出现的地点和遇到的人。 一出现在哥谭就被蝙蝠侠救起来，随即出现在大都会，又被超人捡回家。 是巧合吗？还是一切都是蓄意已久，有人在用这个纯真的孩子接近他们？ 这样一来，就更要把他控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布鲁斯疲倦的拧了一下眉心，坐上了前往大都会的车。 瑟拉斯正注视着天空上不断变化的云朵，他能盯着一朵云直到它被风推着离开这扇窗户框出来的这片天空。 克拉克建议道：“要不要去天台上？那里景色很好，能看到更远的地方。” 瑟拉斯没有任何异议，跟着克拉克上了天台。 “好，只能呆在天台范围内，不要爬这个球……很不结实，也不要坐到边缘的地方，太危险了，”克拉克嘱咐道，“如果觉得太阳太晒了，就下来吧。” 等克拉克走了之后，瑟拉斯就坐在天台上，抱着膝盖，继续盯着天空看。 直到天台的门被轻轻的打开，熟悉的优雅腔调在背后响起：“我的孩子，我终于找到你了。” 第 18 章 在他的那段不知道到底是否真实存在的童年时光里，瑟拉斯经常会听到类似的动静。 就好像是从水面上方传下来的、带着空洞的水流的声音，沙砾一样磨的耳朵发痒。 浅海的阳光很好，脚下就是色彩缤纷的珊瑚，周身流动着带着暖意的水流。 海底的沙滩被阳光照射着流动华丽光纹，水是透明无色的……或许带着极浅的蓝色，向远处看是一片粉蓝色的雾面，影影绰绰的，带着风雨欲来的平静。 一切都很安静，平稳、不间断的流动着。 口中吐出的气泡飘过眼前，上升间滚动出透明的波纹，瑟拉斯的视线注视着它们上升，直到融化在头顶镜像的水面里。 “找到你了……” 恍若一声叹息。 最初声音的来源已经模糊不清，瑟拉斯记不起自己是否曾有过父亲，只记得这声音从上方到耳边再到下方，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向下潜游，最终变得像是从深海中传来的虚幻回音，不同海域的海豚鸣啼都要比这更清晰。 最终沦陷进海水中，他还记得那一日夜间的海洋像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除了海边那点皑皑白雪反射进海里的亮色，黑色透明的水中没有一丝光芒。 在海中长大的鱼民也会害怕海洋吗？ 光芒被搅碎，漆黑的阴影猛地坠入水中，镜面和沙滩之间的空间剧烈晃动，瑟拉斯感觉到流动的液体划过眼球表面，带来细微的异物感，随即那片黑影猛地展开，如同魔鬼鱼一样的身影向他冲了过来…… “瑟拉斯？你还好吗？” 韦恩先生海洋一样的蓝眼睛近在咫尺，带着点担忧的看着他。 瑟拉斯猛地抽了一口气，仿佛大梦初醒。 “韦恩先生？” 布鲁斯穿了一套宝蓝色的西装，看起来年轻英俊，正屈起膝盖半蹲在他身边，紧实的小腿肌肉线条在绷紧的裤子下显现出来。 “是我，”布鲁斯笑了笑，“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瑟拉斯偏头看了他一眼，摇摇头道：“不行，我要留在克拉克身边。” 晚布鲁斯一步上来的克拉克推开天台的门，保持着推门的动作僵硬在原地。 他的好搭档转头向他露出一个和煦的微笑。 克拉克：糟糕。 瑟拉斯也看向他，缺心眼的小鱼完全没注意到他们俩之间的暗流涌动，向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克拉克露出一个坚定的表情：“咳……瑟拉斯，韦恩先生既然来接你了，就快回家吧。” 瑟拉斯一愣，转而有点悲伤的想，要是离开超人先生身边，用转盘时离的太远抽不中怎么办…… 看到瑟拉斯脸上又露出一副天塌了的表情时，克拉克又放缓了表情，温和的道：“你看，我以后可以去哥谭找你……” 感觉到好搭档越来越刺人的视线，他干咽了一下，倔强的说完了接下来的话：“……当然，你要是来找我的话，随时恭候。” 瑟拉斯调出面板看了一眼，发现新的一天转盘又能转了，但是现在只剩下了两百点积分，他有点犹豫。 布鲁斯看着他，不知道又脑补了什么，轻飘飘的道：“亲爱的，阿福做了很多小甜饼等你回去，而且……集团投资建造了一座海洋馆，就在庄园旁边。” 阿福牌小甜饼，连超人都无法拒绝的存在！ 瑟拉斯眼睛放光，连连点头。 系统提示道： 【或许可以在离开前吸一吸超人？人类有一种很神奇的增加好运的方式，经过数据普查，经过“吸一吸”后的人会获得极高的幸福感，有概率提高办事效率和幸运值。】 “吸”？ 瑟拉斯犹豫的看了眼正无奈的看着他们的克拉克，被布鲁斯轻轻拍了拍肩膀。 韦恩先生轻飘飘的道：“亲爱的，去和肯特先生告别吧。” 到底要怎么“吸”？ 瑟拉斯一边想，一边走向克拉克。 克拉克向他露出微笑：“我们以后还会见面的。” “肯特先生，我能抱一下你吗？” 瑟拉斯询问道，蓝汪汪的眼睛向上看了他一眼，又快速转移了视线。 克拉克只是愣了片刻，便上前一步抱住了瑟拉斯。 又是那种熟悉的滚烫的、健壮的、充满弹性的感觉…… 瑟拉斯闭上眼睛，虔诚的喃喃自语：“希望肯特先生能保佑我好运……” 克拉克刚刚还有些感动的表情凝固了，他抬头看了一眼正安安静静的看着他们的布鲁斯。对方那双海洋一样的蓝眼睛沉稳深邃，像是早有预料。 告别了克拉克之后，布鲁斯和瑟拉斯坐上了回哥谭的车。 布鲁斯一坐上车就变得昏昏欲睡。他和瑟拉斯一起坐在后座，困倦的和刚刚与总编佩里盘桓交际的人不是他一样，没一会儿就闭上了眼睛。 瑟拉斯看了一会儿布鲁斯的睡颜，就将脸凑到车窗边，看着外面的景色。 司机安安静静的开着车。 过了不久，车辆驶进哥谭市区，布鲁斯也从浅眠当中醒来，正看着前方的道路，线条分明的下颌绷的紧紧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路过一个路口的时候，正好是红灯，车辆缓慢的停了下来。 一个神情紧张的年轻人行色匆匆的从前方的人行道上走过，匆忙的脚步好像也扯动了瑟拉斯的神经，他猛地坐直了身体，目光盯着那名年轻人看。 一股莫名的感觉告诉他，那个人可能就是…… “怎么了？” 布鲁斯安抚的手掌落到他的肩上，声音里还带着刚刚睡醒的沙哑音色，半阖的眼底却清醒无比，默不作声的看着瑟拉斯。 瑟拉斯心中的悸动只存在了片刻，就仿佛来时那样悄无声息的消散了。 车辆启动，瑟拉斯看着那个年轻人的身影隐没进人群中，皱着眉回答道：“没事……只是我好像见过他。” 布鲁斯象征性的偏头看了看，自然是什么也没看到，随即道：“可能是你以前见过的人？算了，马上要到家了，不如提前期待一下阿福的厨艺吧。” 瑟拉斯点点头。 在低调的黑色车辆离开这个路口之后，那名年轻人从街边的拐角后走出来。 他脸色苍白的吓人，干瘪的像是一具裹着人皮的骷髅，深陷的眼窝周围全是青黑，像是几百年没睡过觉一样，显得颓废不堪。 但是那双棕色的眼睛却还闪着光亮，证明他是一个活人。 他看着车辆离去的方向，张开左手手掌，看到手心里那枚紫色的、血肉模糊的烙印，又抽搐着合拢了掌心。 …… 时隔三天，瑟拉斯再次回到韦恩庄园。 庄园里的其他人好像都对他离开三天却长大了三四岁的情况接受良好，阿福很是热情的拥抱了他，并且端出了一大盘小甜饼给他和布鲁斯，作为回归和接人的奖励。 瑟拉斯和布鲁斯并排坐在沙发上，一起吃着小甜饼。 阿福端来两杯牛奶，摆在他们手边。 “瑟拉斯少爷，虽然你长大了点，但是很显然需要补充营养……还有你，布鲁斯老爷，我一直坚信牛奶不管对哪个年龄段的人都十分有益。” 阿福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瑟拉斯先端起牛奶闻了闻，没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又看到布鲁斯面色僵硬的喝了一口牛奶，心中又有些犹豫了。 阿福轻飘飘的道：“瑟拉斯少爷，你知道吗？小甜饼美味的最关键食材就是牛奶了……” 想到小甜饼的美味，瑟拉斯犹豫着喝了一口牛奶。 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加热后浓郁的奶香味在口腔中完全释放，虽然瑟拉斯无法尝出来到底是什么味道的，但是很好喝。 阿福露出欣慰的笑容，拿着托盘离开了。 阿福走后没多久，提姆就揉着眼睛打着呵欠的从书房走了出来。 他闻到空气中溢散的饼干香气，像一头被活人肉味引诱来的恶鬼一样，挂着两个大黑眼圈飘进了客厅。 随即和正在啃小甜饼的布鲁斯对上视线。 提姆那双困的要睁不开的眼睛猛地睁大了，他看了看容光焕发的布鲁斯，又看了看他手里正捏着的那块小甜饼，就差把“啊？”刻在脸上了。 布鲁斯淡定的无视了提姆幽怨的眼神。 瑟拉斯则好奇的打量着这位首次出场的家族成员。 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只有那张苍白的脸和脸上的黑眼圈，看起来很疲倦的样子。 提姆接了一杯咖啡，随后飘到了瑟拉斯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嘿，提姆·德雷克，叫我提姆就行。” 他简短地道，抬眼在瑟拉斯身上简单打量一下，就收回了视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伸向了那盘小甜饼。 布鲁斯没阻止，随即就变成了三个人分食小甜饼。 “你好，我是瑟拉斯……” “噢我知道，”提姆在吃下一块小甜饼、又猛地灌了一大口咖啡之后好像终于活了过来，“实际上……好吧，很高兴认识你，瑟拉斯。” 【bing！检测到宿主与［红罗宾（未达成）］相识，奖励5点积分！】 【请宿主再接再厉，认识更多超级英雄，获取更多积分！】 系统日志 【系统更新日志：本日志用来记录重要事件和补丁，请宿主及时查看。】 【12月20日-绑定宿主［印斯茅斯镇民-瑟拉斯·温·萨利纳斯］：经过筛查，该宿主情绪稳定、有较高的配合度，可以进行暂绑定。在正式确定宿主人选之前，仅开放系统对话功能，以避免不必要的损失。宿主身份特殊，相关档案已永久性封存。】 【12月20日-宿主行为记录：因为身份原因，宿主表现出了极强烈的海洋趋向性。［记录员留言：相当神奇的是……这反而是最合适的第一步。］】 【12月21日-新增内容“义警-夜翼”：永远热情、温暖、真诚，怀揣有一颗炽烈的少年心脏。】 【12月21日-关于开放［成就］模块的讨论结果：同意开通［成就］模块并考虑确定该宿主为正式宿主。［记录员留言：显而易见的结局，不是吗？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能吵那么久……（安格洛！这些就别录入了吧？小心被扔下去喂怪物！）］】 【12月23日-新增内容“义警-蝙蝠侠（特别）”：正义终会来临……不管是通过暴力，还是法律。】 【12月23日-关于发放［突发任务-暴动］的讨论结果：同意发放，请提醒宿主量力而行。［记录员留言：有点危险……切，好吧，或许我该为那些疯子祈祷？（安格洛！）知道了知道了，就是说说而已！］】 【12月23日-记录员违规留言：记过一次，累计记过三次，将剥夺记录员身份。［记录员留言：希望你们还能找到比我更合适的记录员，简直离谱！上面那些人都是（安格洛！你能不能管好你的嘴巴！）好好好，我不说了。］】 【12月23日-新增内容“罪犯-毒藤女”：狂热的环保主义者。】 【12月23日-宿主行为记录：兼容后，身体血液仍然有极强的污染性，但宿主有较强的反污染反传播意识，及时处理了污染物。［记录员留言：好孩子，我就知道投这一票是正确的！比隔壁的那只山林走狗好多了！我看好你！］】 【12月23日-新增内容“罪犯-小丑（特别）”：恐怖的梦魇……［记录员留言：实际上……嗯，通常而言，像这样的存在都会自带免疫才对？］】 【12月23日-关于［突发任务-暴动］的结算通知：经系统自主结算之后下发。［记录员留言：我想给他多加一点东西，就当见面礼？以后就同是打工人了（随你，反正是你的工资，我又不心疼。）好吧？我看看……md单牌有什么用？］】 【12月23日-关于［印斯茅斯镇民-瑟拉斯·温·萨利纳斯］的正式转正通知：经评估符合要求，将完全开放系统权限，再次寻找原生体投放。［记录员留言：今天事儿还挺多。］】 【12月25日-新增内容“超人”：人间之神。】 【12月25日-紧急通知：检测到各世界的宿主都以就位，全体记录员停止工作，并关闭观测系统。［记录员留言：好好好，这么玩儿是吧？我还想看着小鱼要怎么办呢……算了，祝好运！荣光属于人类！精神永垂不朽！（亲爱的，你可算说了句人话。）］】 【12月26日-新增内容“未达成的英雄（红罗宾）”：既定的事件即使还尚未发生，也终将到来。命运从不缺席。】 【12月27日-观察记录：已确认相同本源的事物之间能够产生共鸣，经数据普查得出“被诅咒的机器”极有可能正在哥谭。［估算中］任务等级上升，建议宿主积极使用系统［商城］中的物品，在任务对象逃窜之前完成任务。】 【12月28日-新增补丁“被诅咒的机器”：该机器曾被摧毁，现在或将变得更难破坏，具体增强方式未知，请宿主多加注意、小心谨慎。】 【12月29日-新增补丁［金色牌组-战舰］：［船员（单张牌）］。 ［赠送者留言：之前我们跑出去玩了一会儿，回来晚了（沉重的叹息声）多给我们准备点酒，最好要朗姆酒。喂！汤米你干什么？！传送牌不能吃！老轨你快按住他！（他又发狂了！md去把医生叫过来！）（奔跑声）（激烈的抢夺声）（喘息声）艹！就这样，我们已经回来了。］已归入［金色牌组-战舰］中，请自行点击查阅。】 【12月29日-［金色牌组-战舰］补丁补充：宿主请注意，牌组中不同牌需求不一，为维持关系，更好的使用牌组，请多多交流，满足牌的需求～ 可以通过［卡牌图鉴］模块查看具体信息。】 【12月29日-［金色牌组-战舰-大副］留言：为了战舰的安全运行，请不要为船员们提供太多朗姆酒（轻轻的叹息）不过如果你有蔬菜干之类的，烦请提供一些……另外（马特！你在瞎说啥呢！没有酒的日子还怎么活……唔！）另外，厨师先生在不久前上岸后就再也没回来，我猜测你也没有他的牌，如果明天厨师牌还未到齐，我会判定他已经死亡……因为某种特殊原因，我们无法自行招募新的厨师，请你选择一张新的厨师牌融合进本组牌中。非常感谢。】 【12月30日-新增补丁［金色牌组-战舰］：［厨师（单张牌）］。 ［赠送者留言：很抱歉我来晚了……嘶！医生你轻点好吗（帕金森先生这会儿怎么知道喊疼了？我都说了让你拿点□□的！）拜托！我就是个厨子！谁知道它们会盯上我……嘶！那些该死的狗杂碎，下次要带上我的小宝贝一起撕烂他们！（重重的咳嗽声）噢噢……总之我回来了，算得上身体健全哈哈，不用找新的牌了。］已归入［金色牌组-战舰］中，请自行点击查阅。】 【12月30日-［金色牌组-战舰-船长］留言：战舰已经完全准备完毕，随时可以使用。船员们都很想和您交流，为了增进我们之间的默契，帮助我们更加了解彼此，还是请多多和我们交流。】 第 20 章 瑟拉愁眉苦脸的握着笔练习写字。 “真的没有什么道具能让我直接学会写字吗？” 瑟拉斯第三次询问系统，再次得到了否定的答案，长长的叹了口气。 阿福端着牛奶走进来，听到他叹息的声音，笑眯眯的安抚道：“别紧张，瑟拉斯少爷，你学的已经很快了……只要多加练习。” 这间房间正是经过阿福亲手布置的那间房间。 是在瑟拉斯回归韦恩庄园的那天，布鲁斯和他一起打开的。 阿福很贴心的用了淡蓝色的墙纸，上面还画着卡通的鱼鱼。床单和地毯都带着波浪的花纹，对床的位置摆了一个超大的水族箱，几乎要占满一整面墙。 里面的色彩斑斓的小鱼自由自在的游着，气泡从气泵里“咕噜咕噜”的冒了出来，无端透出一点欢快的味道来。 瑟拉斯一进门眼睛就黏在了水族箱上。 当时布鲁斯还开了个玩笑：“亲爱的，你可不能进去游泳……” 要知道，瑟拉斯已经好久没下海游泳了。 阿福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们身后，笑眯眯的道：“瑟拉斯少爷，庄园里是有泳池的，您可以在泳池里游泳，就不要和小鱼抢水族箱了。” 虽然到现在瑟拉斯也没能获准去泳池，但是至少在当时他被成功安抚住了。 瑟拉斯抓起牛奶一口闷了，继续埋头写字。 他听到阿福欣慰的笑了一声，随即走出房门，轻轻的把门关上。 这几天他已经学习了很多东西，大概对现在这个世界有了些了解，但是距离他能独立离开庄园，去找任务对象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首先，最重要的一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瑟拉斯从栅栏缝隙里滑出去的原因，韦恩庄园的树状栅栏全部被替换成更网格状的栅栏，就算瑟拉斯再能滑，他也不能把自己变成一个小方块。 其次就是，白天的时间里，阿福、布鲁斯和提姆都会不间断的出现在他的旁边，监督他的学习进度。 夜间瑟拉斯得睡觉，不考虑逃跑。而且夜里的水族箱特别漂亮，他舍不得跑。 这天晚上，瑟拉斯躺在床上，在黑暗中注视着沐浴在月光下的水族箱时，忽然听到了隔壁屋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瑟拉斯想起在镇上的时候，有一次一个西班牙人闯了进来，还偷走了祭司的冠冕，主教带着他和其余镇民在月光下追踪那名小偷时，对他说过的话： “瑟拉斯，偷窃者必将受到惩罚，像那个人，他已经犯下这场罪行，但是如果愿意悔改，还是能够得到原谅……” “你是乖孩子，镇上的人都爱你，不要让我们伤心，好吗？” 随即是那名西班牙人被镇民围住，瑟拉斯看到他那双碧绿的眼睛里充斥了恐惧和癫狂，仿佛看到了什么让他特别恐惧的存在，在地面上挣扎着扭曲成一团、惊恐而歇斯底里的尖叫。 主教带着瑟拉斯靠近时，那双黯淡下来、变得无光的漂亮眼睛停留在瑟拉斯身上，似乎是终于看到了一个长相正常的人，碧绿的眼睛又缓慢的亮了起来。 他像饥饿的婴儿一样狂野的哭嚎，想要挤干净身体里最后的泪水，当他伸手抓住瑟拉斯的裤腿时，最后一滴眼泪从他的眼眶中流淌出来，融化进湿润的泥土里。 “好啦……”瑟拉斯听到自己缓慢的开口道，伸手抚过他颤抖红肿的漂亮眉眼，“忏悔吧……只要你把东西还回来，一切都还不算晚。” 西班牙人颤抖着交出了冠冕。 瑟拉斯挽救了一个迷途的灵魂，虽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现在隔壁的房间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瑟拉斯悄无声息站了起来，蓝眼睛里暗芒流转，推开门，走了出去。 隔壁的这间房间是迪克的房间，但是很显然，迪克现在正在外面上班，并不会在大半夜回来，就算回来……也不会这么偷偷摸摸的。 大宅里此刻空无一人，明亮的月光洒进来，照亮了瑟拉斯眼前的路。 他猛地打开了迪克的房间。 房间的窗户大开，一个矮小的黑影正站在房间中央，那双碧绿的眼睛泛着粼粼冷光，仿佛早有预料般镇定自若。 很显然，这个小偷在等他。 “偷窃者必将受到惩罚……” 矮小的身影冷哼一声，声音出乎意料的稚嫩：“你就是我父亲新收养的人？TT，真是令人出乎意料的软弱……我从未想过这个家里竟然会出现这样一个弱者！” 瑟拉斯抿住嘴唇，形状冷锐的眼在月光下亮的像是饥饿的兽类。 被他这眼神看的恼怒的小偷一脚后撤，身体瞬间弹射起来：“就让我试试你！” 冷冽的刀光快出了残影，小偷的身形也几乎隐匿在了黑暗之中。 瑟拉斯站在原地没动，任由刀光在他的睡衣上划出几道口子，最终横在他的脖子上。 “该死的！你为什么不躲？” 小偷恼怒的道：“你算准了我不会动你是不是？” 瑟拉斯垂眼看了看横在脖子上的刀，忽然挑唇笑了一下。 “你不敢动我？你也知道我手无缚鸡之力吧……” 他那双冷冽的眼睛居高临下的看着身前的人，轻蔑的道：“小矮子。” 达米安恼怒的咬牙切齿，他明明看过眼前这人的资料，明明就是个单纯到憨傻的普通人罢了……没想到是个连他父亲都没看透的装模作样之辈！ 他一恼火，刀锋向前一递，削铁如泥的刀刃立刻割破了瑟拉斯的皮肤。 这个装模作样的家伙愣了一下，反而笑的更戏谑了。 猩红的血液流了出来，带着一股奇怪的腥味。 达米安从小就接受训练，他很清楚血液是什么味道的……这根本就不是正常的血！ 他瞳孔微缩，一甩刀锋，想将上面沾染的血全部甩到地上去，却不料血液如同胶水一般凝固在刀锋上。 瑟拉斯抹了一把脖子上的血，向小偷露出一个微笑：“我说过了，偷窃者必将受到惩罚……” “TT，如果只是弄脏我的刀的话！”达米安冷冷地道，他后退了几步，直到月光把他笼罩。 借着月光，他看清楚了刀锋上粘的到底是什么…… 达米安将刀扔到了地上，再次后退了几步。 那些根本就不是血，而是像虫子一样蠕动着的某种不明生物，已经在刀锋上腐蚀出了一道难看的锈痕。 眼前的人不是什么正常人，达米安早就知道了……毕竟正常人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天内从17岁变成21岁，但是，此时此刻，他心中升起了更多猜测。 他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瑟拉斯手上沾满了从伤口处源源不断的渗出来的血，他嘴角带笑，似笑非笑的看着达米安。 刚要开口说什么时，走廊外响起一串焦急的脚步声，布鲁斯披着睡衣冲了进来。 瑟拉斯瞳孔骤缩，脸上青筋蠕动，但片刻就恢复了正常，随即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第 21 章 瑟拉斯和达米安被安排着并排坐到沙发上。 阿福拿着医药箱帮瑟拉斯把脖子上的伤口上药包扎起来。伤口并不深，实际上阿福处理的时候已经止住血了。 瑟拉斯表情呆滞的坐在沙发上，百思不得其解刚刚发生了什么。 达米安很是嫌弃的坐的离他远远的。 那把被腐蚀了的刀放在了茶几上，上面还依旧蠕动着黑色的某种生物，将光亮的刀面腐蚀出一道道交错的痕迹，就像是伤疤。 布鲁斯双手交叉坐在他们对面的那张沙发上，板着脸沉思着什么。 “好吧……谁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漫长的沉默之后，布鲁斯皱着眉头询问道。 达米安一下子蹦了起来，猛地伸手指向瑟拉斯，大声地道：“父亲！这个人一直都在装模作样，请您不要被他蒙骗了！” 布鲁斯的眉毛皱的更紧了，像是一片厚重的阴影那样压在眉峰上。 “达米安，为什么这么说？” “我刚刚只是想和他进行一场比试，探探他的底细，但是他却一点也不像资料上写的那样无害！他还嘲讽我是个矮子！” 达米安暴跳如雷，又指向桌子上的那把刀：“还有这把刀！” 瑟拉斯呆呆的顺着他的手指偏转目光，像个没灵魂的木偶：“我也不知道……” 达米安表情扭曲了，看起来很想咬死瑟拉斯：“你……” “达米安。” 布鲁斯头疼的道：“时间不早了，瑟拉斯先回去睡觉，达米安你跟我过来一趟。” 达米安立马露出了高兴神色，瞪了眼瑟拉斯，跟在布鲁斯身后离开了。 阿福温暖的双手按在瑟拉斯的双肩上，带着一股温和安抚的力量：“瑟拉斯少爷，现在不早了，快回房间吧。” “阿福，我不知道……” “没事了，瑟拉斯少爷，”阿福轻声道，拉着他的手臂向楼上走去，“你现在应该躺进床上，好好睡一觉。” 瑟拉斯垂着脑袋，看了眼阿福在侧前方的身影，轻轻握了一下有点异物感的左手掌心。 等到房间内只剩下他一个人，瑟拉斯才缓慢张开手掌，发现手掌上出现了一个紫色的烙印，边缘还带着点烧灼的痕迹，但是瑟拉斯并没有感到什么不适。 形状很像一个镂空的小瓶。 【滋……检测到宿主已经正面接触了任务对象，［分析中］新增补丁“被诅咒的机器”：携带有某种未知的传染性，暂且不明传播途径，传播途径的猜测有空气、物品、水、数据网络，请宿主提高警惕……滋……［分析中］新增补丁“被诅咒的机器”：可通过某种未知途径向感染者植入“烙印”，经分析，宿主刚刚的异常行为极有可能是烙印介入导致［****］［涉及宿主机密档案暂时保密］，该“烙印”很可能是任务对象本身能力的延伸。】 瑟拉斯闭上眼睛，回想了一下之前发生的事情。 跟前几天一样平平无奇……唯一不同的是水族箱新换了水。 他猛地睁开眼睛，看向对墙的水族箱。 月亮渐渐偏移，月光慢慢的水族箱上掠过，冒着气泡的水流在水底沉静的上下沉浮，晃动起华丽泛着银光的波纹。五彩斑斓的小鱼都统一的泛着银色，像是沉在水底的梭形珍珠。 瑟拉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水族箱。 随着最后一抹月光从水族箱表面移开，原本平静的水中瞬间卷起漩涡，所有鱼都被卷入漩涡当中，立刻在水中炸开弥漫的血雾…… 瑟拉斯眼睛紧紧盯着水族箱，从床上走了下来，走了过去。 房间内渐渐变得潮湿、阴冷，没有覆盖地毯的地面瓷砖上凝结成一片水雾。 水族箱内的水逐渐变黑，散发出一股难闻的腥味。 瑟拉斯双膝跪在地毯上，手刚刚贴上水族箱的玻璃表面，另一只手、不，一只像手的鱼鳍贴了上来。 一只昏黄巨大的眼珠子对上了瑟拉斯的眼睛。 很难形容那到底是什么。 黄色浑浊的眼珠大的瑟拉斯能清楚的看清上面虹膜的纹理，看到眼珠表面的开合的透明黏膜。 是鱼眼。 那只和瑟拉斯的水隔着玻璃贴在一起的怪异的手爪则更奇怪……手掌处像人，指缝间却长着透明的薄膜，手指则完全开裂，像是鱼鳍末端。 青色的细小鳞片生长在来客的手腕上。 其余部分则完全隐没在一整个水族箱的黑色水液中……那些水液像是雾气一样微微翻滚，带着令人不安的颗粒感。 来客带着诡异咕哝气泡的声音像是贴在瑟拉斯耳边一样：“找到你了……” 瑟拉斯瞳孔微缩。 “我不知道……” 他从未像这样、此时此刻这样觉得这种阴冷的感觉十分的讨厌。 膝盖下的地毯已经完全湿透了，连带着他的膝盖都好像泡在冰冷的水里。 空气中的腥味无处不在并且越来越浓烈，几乎将他腌入味……之前阿福放在床头上的花的香气已经被完全掩盖了。 很讨厌…… 门被“砰”的一声踹开，所有的阴冷都在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瑟拉斯抬起头，还没看清来人是谁就被握住手腕提了起来。 随即，他对上了布鲁斯冰冷的目光。 那双眼睛里的大海像是结了冰一样，冷的有些慑人。 达米安抱着胳膊站在门口，幸灾乐祸的笑了一声。 瑟拉斯呆滞的看向水族箱。 明亮的月光正照耀在水族箱上，清楚的照亮了上面破裂的一个洞，五颜六色的小鱼都身首异处，从小小的身体里渗出来的血液根本无法染红不断流动的水，顺着从破洞流出来的水流流淌到地板上。 整个房间都是水。 “不，我……” 瑟拉斯焦急的想要解释什么，但是一紧张就舌头打结，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布鲁斯用力闭了闭眼，把他拉到椅子上坐下，沉声问道：“瑟拉斯……告诉我，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瑟拉斯惶惑不安的攥紧了左手，却被布鲁斯眼尖的发现了端倪，粗糙有力的大手握住了他的左手，稍微一捏，就让瑟拉斯无法抵抗的张开了手指。 那枚紫色的烙印还在那里。 但是布鲁斯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一样，转移了目光，再次将目光投向了瑟拉斯。 “刚刚有东西来找我了……” 达米安插嘴道：“你怎么解释你大半夜不睡觉砸烂了水族箱，还把所有小鱼都掐死的事情？我就说你有问题！” 第 22 章 泪水是最无用的。 这东西不像海水，也不像淡水。 鱼类不需要泪水。 瑟拉斯唯一一次见到眼泪，就是在那位有着漂亮绿眼睛的西班牙人身上。 只不过，在那之后，这位西班牙人就再也不会哭泣了。 而此时此刻，瑟拉斯却感觉这具人类的躯壳开始产生了某种奇怪的变化。 喉咙开始哽咽，就好像感冒那样干涩起来，鼻子也酸酸的，面部肌肉开始不受控制的抽动，眼眶一热，视线迅速模糊，紧接着某种温热的液体就从眼眶里溢了出来。 他用力闭了闭眼，把眼睛里的液体都挤出去，视线才终于清晰起来。 这具身体……这就不行了吗？ 都开始漏水了。 布鲁斯叹息了一声，半蹲在他面前，那双蓝眼睛正好和他的视线齐平。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是有东西来找你……那个东西是什么？” 瑟拉斯一开口，变调的声音就从喉咙里挤了出去，他干咽了一下，开口道：“是祂，祂说‘找到你了’。” 他拿自己的左手伸给布鲁斯看：“还有这个。” 布鲁斯再次打量瑟拉斯的左手，还是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露出了疑惑的眼神。 达米安踮着脚远远的看了一眼，冷哼一声：“明明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看不到……” 瑟拉斯刚要告诉布鲁斯关于“烙印”和“被诅咒的机器”的事情，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无法说出口，喉咙里像是卡了什么东西，舌头僵硬的不能动弹。 【滋……滋啦……［分析中］新增补丁“被诅咒的机器”：“烙印”的功能除携带有任务对象本身能力之外，还具有阻止被烙印者说出相关信息的作用。】 【系统建议宿主试试写字告知，虽然大概率也不能传递相关信息，但值得一试。】 桌子上还放着他练习的笔记本，瑟拉斯转身拿起笔想要写什么，但是笔尖就像受到了某种阻力，始终悬停在纸张上方。 达米安嘲笑的嘴巴闭上了，他面色凝重，似乎也意识到这不是瑟拉斯故意为之。 布鲁斯不知道和多少物种战斗过，自然也看出了端倪。 他沉声道：“你试试比划给我，我来写。” 瑟拉斯想了想，想要抬起手臂，却发现胳膊僵硬的像是关节生锈了那样，根本抬不起来。 什么办法都不行，三个人面面相觑。 “祂？这个能说吗？” 瑟拉斯想了一下，斟酌着道：“应该是祭司他们……我不知道玻璃是怎么碎的，我只是把手贴在了上面。” 布鲁斯眼神复杂的看了瑟拉斯一眼，沉声道：“跟我来吧。” 达米安意识到布鲁斯要干什么，出声反驳道：“父亲！” 布鲁斯心如铁石：“达米安，回你的房间睡觉。” 阿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门口，白发苍苍的老人和蔼的道：“达米安少爷，你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跟我来吧。” 达米安又瞪了一眼瑟拉斯，跟在阿福身后离开了。 布鲁斯带着瑟拉斯走出房间。 此刻已经是深夜……几近凌晨，明亮的月光透过窗户洒满了下方客厅，打下一层鲜明的青黑阴影，四周浮动着细微的光影，安静的像是一副水墨画。 瑟拉斯看着下方的光影交叠，几乎要走不动道。 水一样的波纹在他眼前的世界里荡漾开，仿佛这座庄园正沉没在海底，无形的空间中流动着看不见的水。 瑟拉斯又抬起头看向屋顶，却见那双昏黄的眼睛正缀在顶部吊灯的位置，漆黑的瞳孔正对着他。 温热有力的手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 瑟拉斯看向布鲁斯，指了指上方：“祂又来了……” 布鲁斯沉声道：“会解决的，走吧。” 他们下了楼梯。 月光在客厅里浮动，瑟拉斯走的很小心，避开仿佛流动着的月光。 他那种小动物的直觉在此刻又起了作用。 瑟拉斯直觉这不是月光……而是“祂”降下来的水光，只要踩到就会被拖走。 布鲁斯并不很擅长安抚人，蝙蝠侠的敏锐也没让他发现任何问题。他站在月光之下，完好无损，张开双臂显示这并没有危险。 瑟拉斯垂着头，小声地道：“我们是不一样的。” 他那头海藻一样的头发因为刚刚的一系列变故凌乱不堪，垂在苍白的额头上，形状冷锐的眉眼抬起来，蓝汪汪的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布鲁斯。 布鲁斯又叹了口气，温和地问：“为什么？” “你是英雄，我不是……” 布鲁斯伸出手，犹豫了片刻，轻轻的揉了揉瑟拉斯乱成麻草的脑袋。 “我不是英雄，”布鲁斯轻声道，快速的将手拿下来，“实际上，蝙蝠侠从来不是英雄，他是个胆小鬼……快走吧。” 布鲁斯在作为哥谭王子时总是那样风度翩翩、多情而健谈，而作为蝙蝠侠、作为这几个孩子的父亲，他又缺乏表露自己的能力。 瑟拉斯和迪克、提姆和……杰森都不一样，与刚刚来到这里的达米安更是天差地别，他不知来历，以一种纯然弱者、缺乏常识的姿态进入这个家庭。 实际上，布鲁斯在决定收养他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准备好抚养他、教导他、保护他。 见瑟拉斯仍然害怕触碰到月光，他只好带着这条小鱼绕着客厅的阴影里走向书房。 书房里铺满了月光，瑟拉斯小心翼翼的躲在布鲁斯身后，几乎要挂在布鲁斯身上。 养父叹了口气，健壮的胳膊轻而易举的夹住瑟拉斯的腰，把他整个儿抱了起来，就跟最开始，蝙蝠侠从海里把他捞上来的动作一样。 布鲁斯快速的输入密码，打开了通往蝙蝠洞的暗门。 随即搂着怀里的大号挂件，顺着扶梯一路滑了下去。 蝙蝠洞里很暗，只有显示屏在发着光。 因为没有月光的缘故，看起来要远比客厅更像陆地。 不过……也很像海底里无光的洞穴。 瑟拉斯还有点不太理解。魔鬼鱼为什么不卧沙呢…… 提姆这会儿还在蝙蝠洞加班，他目光呆滞的看着布鲁斯把瑟拉斯放下来，猛地喝了一大口咖啡，怀疑是自己困的出现幻觉了。 直到布鲁斯带着瑟拉斯走到医疗床旁边准备抽血时，他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幻觉。 提姆利索的翻出手机，给迪克发了条消息。 没过一会儿，迪克就回复了：“？” 提姆扔下手机，转头继续工作了，任由手机屏幕反复弹出消息。 布鲁斯抽出一管血，神色凝重的注视着针管里的血液。 甚至不用放到显微镜下，就在这些血液离体没过多久，里面就出现了许多浮动的黑色物体和透明卵膜。 现在这些卵飞速的生长，肉眼可见的越变越大，红色的血细胞飞速消失，没过多久最后一丝血色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污浊的、很眼熟的、类似羊水的液体。 布鲁斯脸色难看的将针管放进冰柜里，但是冷冻似乎毫无作用，那些卵还在不断的长大。 瑟拉斯捏着纱布，纱布里是一只被碾碎的小卵泡，犹犹豫豫的道：“要用火烧掉才行。” 布鲁斯将针管扔进了壁炉里。 蛋白质被烧焦的气味传了出来，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吱吱”声，大量白烟向上飘去。 布鲁斯按了按眉心。 抽血的情况已经证实了他的几个猜想：瑟拉斯就是那只鱼人；血液有着极强的污染性，是那个“有繁殖特性”猜想的来源；经受过某种不知名的改造……成为了污染的载体。 布鲁斯又给瑟拉斯做了一套完整的检查，并没有另外发现什么问题。 只不过让他疑惑的是，最开始他将瑟拉斯送去医院时也进行过抽血，当时的血液却是正常的，没有产生任何异常。 以及瑟拉斯当时在海中消失、再次出现却长大了许多岁，这件事也没有丝毫线索。 布鲁斯将所有的猜想飞快的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表面上不动声色，又拉着瑟拉斯的左手仔细检查了两遍。 也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小鱼明确表示手上有东西。 “瑟拉斯，你说你和英雄不一样……只有你能看到吗？” 瑟拉斯仔细想了想：“是的。” 他知道心智越坚定的人受到影响就越小这件事。英雄……应该都是这样的。 “你怎么判断谁是英雄？” 瑟拉斯瞟了一眼布鲁斯头顶上的绿色小圆圈，又看了一眼远处仿佛要困死过去的提姆脑袋上的绿点。 “我就是知道。” 他的小眼神没避开布鲁斯的眼睛。他转头看了眼提姆，见对方还在殷勤的打字，旁边放着的手机仍然在不断的弹出信息。 布鲁斯的眉毛几乎要打成活结，他伸手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轻声道：“我们再想想办法……” 第 23 章 布雷迪·埃利森曾经是一个很胖的人，但现在他的面目已经改变的无论是谁都无法将他和之前那个学者联系起来。 在过去的半个月里，布雷迪·埃利森一直闭门不出，孜孜不倦的研究着他的新议题。 他时常闭门不出，同事都对此习以为常。布雷迪·埃利森的偏执整个研究所都有所耳闻，他生性敏感，爱钻牛角尖，有一种很特别的执拗劲儿，经常在一起聊着天，突然站起身转身离去伏案写东西。 在缺勤半个月之后，布雷迪再次出现在研究所内。 负责打卡的同事一见到他，就惊讶的站了起来。 “埃利森先生，你……” 同事还能想起来半个月前身材微胖、脸颊红润的布雷迪出门时的样子，眼前这个却干枯瘦削的像是一根竹竿，脸色很难看，眼窝深陷布满黑色，双手也神经质的颤抖着，那双漆黑的小眼睛显出一种直勾勾的呆滞神态，莫名令人不适。 头发乱的如同一团枯黄杂草，发鬓处生出斑驳的白发，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多岁。 半个月的时间一个人竟然能变成这个样子，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如果不是眼前人的面容还依稀可辨，同事恐怕都不敢相信这是布雷迪·埃利森，而认为是一个意外跑进来的流浪汉。 布雷迪僵硬的露出一个微笑，泛着病态黄色的脸像是僵尸。 “我没事，我回来拿点东西，就不用给我登记了。” 同事点点头，有点担忧的嘱咐道：“要注意身体啊，你现在看起来很糟糕。” 布雷迪那双漆黑空洞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忽然道：“要不要来我家坐坐？” 同事犹豫了一下，摆了摆手：“不了，以后再约吧。” 布雷迪也不多说，向着研究所内走去。 没过多久就从所里走了出来，同事目送他走远，不知道是不是工作太久眼花了，他竟然在布雷迪身后发现一团诡异的黑影。 但是一眨眼就不见了。 同事摇了摇头，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另一边，瑟拉斯正盘腿坐在床上，专心致志的看着眼前的书本。 实际上看的是系统面板。 房间已经被神奇的阿福收拾好了，一切都泛着温暖的香味，对墙的水族箱里的水已经全部清除干净，玻璃被更换了但是并没有再放鱼进去。 瑟拉斯打开【卡牌图鉴】，点击里面亮起的【战舰】牌组，看到金光闪闪的一整套牌，从【船长】到【厨师】，每张牌的左上角都画着一艘正在海面上航行的大船。 他点了点船员那张牌，金光闪烁，那艘船在简笔画勾勒出的海浪上前后摇摆。 “喂？喂？有人吗？” 耳边响起一道粗犷的声音，带着一股大大咧咧的劲儿。 “啊啾！这天是越来越冷了……我不会幻听了吧？唉，没有朗姆酒，我可怎么活啊！” 瑟拉斯在心中回复道：“有人，你好，船员先生。” 对面沉默了片刻，就在瑟拉斯以为通讯断掉的时候，男人兴奋的大叫了一声，险些把他耳朵震聋：“啊哈！哈哈哈哈！太好了！你终于开口了，还好今天的通讯牌在我身上，嘿嘿！” 男人转而又压低了声音，做贼一样悄声道：“给我送点朗姆酒呗，求你了，我把我养的猫给你玩两天。” 像是配合男人的话，对面很应景的传来了一声细软的猫叫。 瑟拉斯回应道：“要怎么送给你呢？” “简单，你们不都有那个……什么什么商城吗？那里面就有。” 瑟拉斯将卡牌页面拖出来放到一边，点开商城看了一眼，发现卡牌那一面最下方确实有一些卡牌专供的物品售卖，价格相当实惠，与前面的道具页天差地别，一大桶朗姆酒只要一点积分，船上用蔬果一大桶也是一积分。 他很利索的兑换了一桶朗姆酒，想了想又给大副买了四桶蔬果，耳边很快响起男人的道谢声：“谢了，（咕噜咕噜）诶！好！爽！对了，我叫皮特·尼德迈尔，叫我皮特就行，你呢？” “我叫瑟拉斯·萨利纳斯，叫我瑟拉斯就行。” “唉，你知道嘛，回来的时候就是我给留的言，嘿嘿！我还以为你是个哑巴，这么久都没有消息。噢，我把猫送给你，你对猫毛过敏吗？” 瑟拉斯要了摇头，意识到对方看不见，转而回答道：“我不知道……猫是什么样子的？” “嗯，我看看……有两个三角形的耳朵，四条腿，一条长尾巴，身上长满了毛，还有两只眼睛……” 皮特认真描述了一番：“我这只是之前休假的时候路过乌撒买的，他们那儿的猫可有名了……这只是个黑色的猫，两个眼睛是绿的，肉垫是粉的，捏起来噗叽噗叽的，我就给他起名叫噗叽……” 瑟拉斯认真的听着，皮特话锋一转，叮嘱道：“千万别给他剪指甲，不然我养这小玩意儿就没用了，放心，他不会随便挠人的，这个你放心……还有顿顿要吃鱼……” 瑟拉斯下意识绷紧了脊背。 转而想到他现在是在人的壳子里，又隐约松了口气。 “好了，就这些，做好准备，过去吧！” 瑟拉斯捧着书的手瞬间往下一沉，毛茸茸热乎乎暖烘烘的小生物就掉到了他手上，眼前被一团黑色占据，随即脸上传来温热濡湿的触感，是小猫在舔他。 他往后避开小猫的舔舐，真正看到了这只小猫的模样。 绿眼睛，黑色毛发，四条腿，长尾巴。 是噗叽无疑。 耳边皮特高高兴兴的道：“好，我先忙去了，你们玩的开心。” 远方传来另一个女人的声音：“皮特！你在那儿嘀咕啥呢？从哪儿偷的酒？” “薇拉！你小声点！” 通讯被挂断了，瑟拉斯关掉系统面板，与膝盖上趴着的小猫面面相觑。 “喵～” 噗叽伸出一只前爪搭在瑟拉斯手臂上。 瑟拉斯抬起这只爪爪，一翻过来就看到粉嫩嫩的肉垫，忍不住捏了捏，软绵绵肉乎乎的。 这确实是瑟拉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生物。 漂亮的绿眼睛又大又圆，黑色的毛发油光水亮的，身体也很热。 瑟拉斯小心翼翼的把噗叽抱起来，在手掌触碰到小猫的肋骨时，他甚至有一种错觉，好像这样轻轻一用力就会把这脆弱的小生命弄死。 噗叽探头闻了闻他的左手，濡湿冰冷的鼻头触碰到他的掌心，随即又抬头向他“喵～”了一声。 “你……知道这个？” “喵！” 噗叽头上的两个耳朵竖的笔直，圆圆的瞳孔竖了起来，嘴里尖利的牙齿也露了出来，刚刚还被瑟拉斯捏过的软绵绵的小爪子也冒出了尖锐的指甲。 就算瑟拉斯从来没见过猫，也知道这是攻击的姿态。 他一想到这猫猫吃鱼就有点发冷，没忍住向后撤了一下，噗叽看了他一眼，翘起来的尾巴慢慢放了下去，毫无攻击性的随意甩着，抬起爪子舔了起来。 临近中午，阿福过来敲了敲门：“瑟拉斯少爷，准备吃午餐了。” 瑟拉斯答应了一声，看着听到吃午饭耳朵就又竖起来的噗叽，一时间又有点犯愁。 他该怎么解释这猫猫的来历呢…… 正想着，门又被敲响了，达米安大声的道：“你在不在？” 瑟拉斯还没回应，达米安就打开了门，看进来的那一刻，张开的嘴一瞬间闭上了。 “猫？你从哪里得到的？” 达米安轻手轻脚的走过来，想要伸手摸一摸噗叽，但是小黑猫身形灵活的在被子上扭了一下身子，就躲开了达米安的触碰。 这熊孩子好像对小动物格外的有耐心，摸不到也不强求，眼睛紧紧的盯着小猫，询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嗯……他叫噗叽。” “噗叽？什么蠢名字。你从哪儿抓到的？” 瑟拉斯纠结了一下，达米安斜睨着他，道：“庄园里没有猫，这个我很清楚。” “是突然出现的，我也不知道。” 达米安又看了他一会儿，冷哼一声：“蠢死了。” 他向门口走去，又转过头问：“噗叽吃什么？” “他吃鱼……” 达米安又哼了一声，恶声恶气的道：“快点下来吃饭！” 等到达米安消失在门后，瑟拉斯松了口气，从床上站起身，小黑猫轻巧的蹦到地上，没发出一点声音，尾巴尖轻飘飘的勾了一下瑟拉斯的脚腕，又“喵”了一声。 一人一猫下了楼，餐厅里布鲁斯已经坐好了，达米安不知所踪，阿福将饭菜都摆上桌子，也坐了下来。 布鲁斯一眼就看到了这只小猫，询问道：“从哪儿来的？” 瑟拉斯照着刚才对达米安的说法又说了一遍，有了刚刚的铺垫，他觉得自己说谎都利索多了。 布鲁斯没多问，转而开口道：“海洋馆已经建好了，今天下午你和达米安……达米安呢？” 阿福笑眯眯的道：“达米安少爷刚刚跑出去了，他说要去找点东西。” 瑟拉斯心里产生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达米安不会去隔壁海洋馆抓鱼去了吧……？ 这个预感在达米安兴冲冲跑回来的时候得到了证实。 小恶魔衣襟上全是水，手里的宝剑上串这一串还在颤抖的色彩斑斓的鱼。 瑟拉斯干咽了一下，感觉脊背有点发麻。 他绝对不能被发现是鱼民！ 第 24 章 如果瑟拉斯说的是真的，那么那个大衮教派的恐怖手段再次得到了证实，并且现在正在追踪寻找瑟拉斯。 这样一来，之前的猜想又要再一次被推翻了。 之前蝙蝠侠猜测瑟拉斯是被派来故意接近义警、甚至是整个正义联盟的，想要用这个孩子的天真、无辜来接近他们。 实际上他们做的很成功。 这个教派毫无疑问的已经掌握了蝙蝠家和超人的身份，大概率也清楚的知道其他正义联盟成员的身份……他们想从这里得到什么？ 没有任何端倪可以表明这个教派有对他们的敌意倾向，除了最开始他们让一个无辜的孩子跳海、操控他不允许说出有关的事情、指引他去阿卡姆送死。 明明掌握了他们的身份，却从未有过威胁；有这样的能力，却也没有大举进攻。 现在，布鲁斯又知道了更多信息。 “祂说：‘找到你了’。” “祂”是指祭司他们，“你”是指瑟拉斯。 大衮教派正在寻找瑟拉斯。 这样看起来就好像瑟拉斯是个贪玩跑掉的小孩儿，家里的家长正在到处寻找他。 既然如此……那么瑟拉斯最开始为什么要跳海呢？ 他说他只是想“回家”。 还有后来去往阿卡姆。 这是最最让人疑惑的地方。 首先不排除所谓大衮教派是在海底活动的。 瑟拉斯能够变成鱼人形态，但是具有强烈的污染性，入水即化，身体还会快速生长，如今身体里的血液还是具有强烈的污染性，显然有着复杂的副作用。 不变成鱼人形态时，肺部就会灌满水，像个石头一样沉到海底。 捞上来之后还会感冒发烧，完全是个正常人。 布鲁斯早在发现瑟拉斯是鱼人的时候就联系了水行侠，拜托他查找一下类似的生物。 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传回。 或许是某种诅咒？也或许自导自演…… 布鲁斯吃着饭，抬眼看了看坐立难安的小鱼。 随即无声的叹了口气。 胆战心惊的吃完一顿饭，布鲁斯双手交叉看着瑟拉斯，询问道：“今天是31号，海洋馆建好了，随时都可以去，晚上在韦恩塔会有一场烟火会，庆祝跨年……想去看看吗？” 无论瑟拉斯到底是什么，布鲁斯都想让他尽量见到这个世界好的那一面。 这个世界并不只有黑暗的地方……他也不可能把这孩子一直留在庄园里。 他们认识的这短短的十一天里，瑟拉斯经历了跳海、住院、去阿卡姆直面小丑、被各种幻象包围等等一系列的事情。 没一件是色调明亮的。 瑟拉斯有点犹豫，达米安却不耐烦他婆婆妈妈的样子，直接道：“去，我带着他，不会有问题的。” 布鲁斯有点意外的看了他一眼，但看到达米安态度好转他很高兴，转而问瑟拉斯：“你想去吗？达米安会陪着你的。” 小黑猫舔了舔嘴巴，一下子跳上瑟拉斯的腿，舒舒服服的窝成一团。 达米安看的眼热，时不时看一眼小猫。 要是这猫是这家里任何一个人的，他都会直接上手去抱，但是瑟拉斯不一样，太蠢、太天真了，达米安不想跟他抢。 显得他好像在欺负一个小孩子。 瑟拉斯还能闻到噗叽身上很淡的腥味儿，僵直了身体一动不敢动。 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烟火会”，瑟拉斯就会想到烧死异端的宗教仪式。 噗叽舔了舔他的手背，撒娇似的“喵”了一声。 瑟拉斯从没见过“烟花”，他想，噗叽应该也没见过。 想到这个，瑟拉斯眼睛亮亮的，回答道：“想去。” 布鲁斯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 午饭后，瑟拉斯抱着猫去了隔壁新装修好的海洋馆，达米安也跟了上来。 外面还是有点冷，出门之前老管家给瑟拉斯围了一条浅蓝色的大围巾，几乎把他小半张脸都挡住了。 瑟拉斯揣着猫，小心翼翼的不让噗叽冻着，晃了晃脑袋把脸露出来，小小的呼了一口气。 温暖的气流在寒冷的空气中凝结成白雾。 出门前老管家还想给达米安戴一条围巾，但是达米安死活不同意，臭着脸走在瑟拉斯前面。 安静的走过这一段路之后，漆着蓝白色外观的海洋馆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高大的建筑看起来壮观极了。 达米安已经来过一次，轻车熟路的打开门走了进去。 屋里很暖和，前台小姐姐向他们露出职业化的微笑：“两位请尽情观赏，祝你们玩得愉快。” 达米安首当其冲的走进馆内，瑟拉斯抱着猫，好奇的看了看前台小姐姐，大男孩眉眼好看极了，小姐姐笑容更真切了些：“这位先生，你有什么事吗？” “我没有钱，”瑟拉斯小声地道，他也是走到这里看到前台才意识到要给钱，“可以回家拿吗？” 前台小姐姐捂着嘴笑了笑：“没事的，这座海洋馆是韦恩先生投资建造的，您是韦恩家的成员吧？可以随便玩的。” 瑟拉斯得到解释，明白了，道谢之后就走进馆内。 眼前猛的晃过一片黑影，达米安一个纵身就跳到了他的眼前。 噗叽从瑟拉斯的臂弯里抬起头，绿莹莹的眼睛看着达米安。 “你肯定抱累了，给我抱抱。” 达米安板着脸伸出手。 瑟拉斯犹豫了一下，刚把手伸出去，小黑猫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了下去，迅速消失在了拐角。 两人面面相觑，瑟拉斯满脸茫然，达米安一脸失望。 达米安道：“我去找，你慢慢看吧。” 说完转头就跑。 瑟拉斯孤零零站在原地，感觉有点热，就把大围巾摘了下来。 浅蓝色的毛巾浮起水一样的波纹，泛起令人头皮发麻的颗粒感。 “祂”又来了。 入口处比较暗，头顶通道上的圆形小灯昏黄，照亮的范围实在有限。 黑暗如潮水一样挤压过来。 瑟拉斯攥紧了围巾，手上的触感仿佛也蠕动着某种颗粒，带着细微的痒意。 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好像要从喉咙口里蹦出来一样。 他快速的向前走去，直到拐过转角，巨大的水族箱发出莹莹的亮光，照亮了四周，那种被黑色潮水侵袭的冷意才从脊背上退去。 拱形的水族箱像个罩子一样扣在地面上，透明的水流缓缓流动，气泡向上滚动，各种鱼在水中闲适的游来游去，漂亮极了。 达米安正蹲在地上和噗叽交流，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把小鱼干放在噗叽面前。 小黑猫甩着尾巴，闻了闻小鱼干，傲娇的偏过头。一转眼看到瑟拉斯走过来，抬起爪子就向瑟拉斯走了过来。 在靠近瑟拉斯时，忽然停住脚步，浑身的毛都炸了开来，向着瑟拉斯呲牙咧嘴。 瑟拉斯往身后看了一眼，打了个寒战。 背后的阴影里，黑暗已经实化成颗粒状，细细密密的漂浮着，瑟拉斯甚至幻视那里有一只漆黑的怪物正在挥舞触手。 达米安走了过来，不解的开口道：“你们在干什么？” 在他开口的一瞬间，那些黑暗迅速的褪去，只剩下了相当正常的昏暗走廊，顶部的黄色小圆灯正发着模糊的光芒。 看起来就像……一副模糊的油画。 达米安看了眼瑟拉斯苍白的脸，冷哼了一声：“胆小鬼。” 他转而蹲下来继续哄猫。 瑟拉斯盯着达米安看了一会儿，又将视线移到他背上插着的宝剑上。 好像想明白了什么，露出震惊神色。 第 25 章 烟火到底是什么东西？ 瑟拉斯在之前从未听说过这个名词。 布鲁斯说是一枚炸弹飞上天空，火焰在天空上燃烧、爆炸开来构成的四散的花朵，像星星一样。 在印斯茅斯，瑟拉斯住在佩因街上，只要一拐角就能到达吉尔曼客栈。 镇上到了夜间连灯光都很少见，偶尔瑟拉斯会爬上屋顶、游向恶魔礁，在月光之下或俯视或远观这座小镇。 无论是哪种视角，印斯茅斯在夜间都仿佛是一整块正在渐渐腐烂的大蛋糕，发着莹莹亮光的糖屑只剩下了零星几颗，歪倒下去的房屋无疑意味着整个小镇不可挽救的颓唐。 月亮……月亮有什么不好呢？ 印斯茅斯的月亮总是出奇的大，从海面上升起来的时候，仿佛一轮没有火光的太阳。 每每躺平注视，总会有一种要被月亮吞没的错觉。 又明亮的不可思议，照耀的整个镇子在夜间一览无余，如果有人在街上行走，必定能被看得一清二楚。 当瑟拉斯和达米安坐在韦恩塔的最顶层时，他注视着天上厚重的云层，这样想。 噗叽正懒洋洋的窝在他膝盖上，长长的尾巴缠在他的手腕上，一起看着外面的景色。 他们来的时候正好是下午，临近傍晚时分。 当瑟拉斯站在这扇落地窗前时，能看到从天顶投注下来的辉煌的金色光芒……那是落日的余晖、是夕阳垂坠之前最后的燃烧，将整个天边都燃烧成漂亮灼目的金红色。 从韦恩塔上能俯视大半个哥谭，整座城市都笼罩在金色的光芒当中，一切都蒙上一层落日的阴影，色调出乎意料的一致。 达米安站在他身边，喃喃了一句：“这是我的了。” 瑟拉斯没说话。 却同样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在胸腔中升起。 站在高塔之上俯视这座城市，和当时与超人在天空之上飞翔时的感受很相近，仿佛一切生灵都匍匐在脚底，成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点。 他们站了一会儿，布鲁斯和提姆就一起走了进来。 提姆日常在公司工作，布鲁斯今天破天荒的出现在公司可是赚足了眼光。 四个人并排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那轮模糊的火球缓缓下坠，携带着漫天的火光消失在了地平线之下。 随着最后一点点金黄色消失，一切都仿佛沉寂下来，渐变的深蓝天色宣告着白日的落幕。 布鲁斯皱着眉，注视着远方，最后那缕阳光消失，也让他眼中倒映出的火光消散了。 “瑟拉斯，达米安，”布鲁斯转过头对他们道，脸上没有笑容，俊美的面容坚毅的像是一座美丽的雕像，语调和缓而沉重，“这是我们的城市……守护这里，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这语气里仿佛有着某种沉重而痛苦的成分，压的瑟拉斯忍不住屏住呼吸。 达米安理所当然的道：“当然，遵循您的意志，父亲。” 哥谭的月亮很少见，厚重的云层会遮盖一切。但是今晚却很特别，圆圆的月亮从一处缺口里探出脸来，莹润的亮着。 瑟拉斯有一下没一下的撸着猫，专注的看着窗外……虽然随着天色的暗淡、后背上灯光的越发明亮，窗户上最终只能看到他自己模糊的倒影了。 青年面无表情的脸出现在窗户上。 倏忽间，那倒影微微抬眼看向了他，眼瞳中昏黄光芒一闪而逝，露出一个邪恶的微笑。 瑟拉斯视若无睹，全当没看见。噗叽打了个呵欠，露出尖尖的小牙，又舔了舔嘴巴。 达米安早就闲不住的离开了顶层，下去巡视这座迟早要成为他的的公司了。 目前这里剩下的人，只有悠闲撸猫的瑟拉斯和还在埋头工作的提姆。 提姆按了按眉心，看了眼还坐在窗口的瑟拉斯，按响了铃，要助理送一杯咖啡、两杯牛奶和一盘点心上来。 等助理送上来，提姆有气无力的道：“瑟拉斯，来吃点东西吗？” 瑟拉斯还没动，噗叽的耳朵率先支棱起来，缠在瑟拉斯手腕上的尾巴瞬间松开，从他膝盖上跳下去，迈着猫步小跑向提姆跑去。 他轻盈的蹦上桌子，开始舔牛奶喝。 提姆试探着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瓜，小猫也没什么反应。 提姆还有点意外。 他可是亲眼看着达米安围着这小猫哄了好久，都摸不到一点尾巴尖。 瑟拉斯慢慢的走了过来，发现桌子前面没有别的凳子，又回去把窗前的小软凳搬了过来，在提姆对面坐下，因为膝盖被桌子挡着，只能侧着身子靠在办公桌上。 提姆将另一杯奶放到瑟拉斯面前，把咖啡放到自己手边，便又低下头看起公文来。 瑟拉斯一边喝着奶，一边看着提姆一目十行的看着文件，他试探的瞟了一眼上面的内容，满满当当的文字撞的他眼睛生疼，连忙闭上眼睛缓了缓。 提姆好辛苦啊…… 瑟拉斯无声的叹了口气，不想在他面前吃东西打扰，就拿了两块饼干，端着奶，一下一下的挪着椅子，又坐回到窗前去了。 噗叽把牛奶喝到就算它把头卡在杯口也喝不到的地方，舔舔嘴巴，顶着蹭乱的脑袋毛，用尾巴尖扫了一下提姆的手背，就又跑回瑟拉斯旁边去了。 瑟拉斯已经吃完了饼干，把牛奶放到地面上，伸手抱起猫猫，给他把脑袋上的毛理顺了。 提姆抬头看了眼他们，又低下头继续工作。 等到夜间十一点过的时候，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提姆也不再工作了，端着咖啡站到了落地窗前。 “提姆，你每天都要看那么多字吗？” 瑟拉斯问道。 提姆点了点头，淡淡的道：“布鲁斯不管事，所以……唉。” 瑟拉斯抽了一口冷气，没说话。 时间慢慢的过去，在十一点半的时候，提姆突然道：“我先回去了，达米安很快就会回来的。” “你不看烟火吗？” 提姆摇摇头：“不了，今天晚上会更忙碌……实际上这场烟火的覆盖范围很广，整个哥谭都会看到。不管我和布鲁斯到了什么位置……” 他说到一半，看了眼手机，向瑟拉斯道了别，转身走了。 瑟拉斯听到身后传开机关开合的声音，随即这间办公室里就再也没了声音。 随后，直到这一年的最后一刻，都没有任何人再走进来。 在新年的钟声从不远处的钟楼上传来时，随着一声遥远的爆响，一点带着烟雾的亮光冲上了天空。 在升到最高点的时候猛然炸开，五彩斑斓的火花瞬间向四周绽开，就仿佛漆黑的夜空中绽放了一朵花。 瑟拉斯的眼睛睁大了，瞳孔中清晰的倒映出这朵色彩斑斓的花朵。 这一颗烟花的炸响仿佛是一个信号，数十颗拖着白烟的亮光冲上天空，在天空中争先恐后的绽放开来，辉煌的火光将乌云渲染的像是布满星子的天空，就连月光都无法掩盖过这些烟火。 虽然很快就消失在了空中，可是接连不断的烟火冲上天空，连绵不绝，将整个天空都照亮了。 很美……很亮…… 瑟拉斯将脸贴在玻璃上，呆呆地注视着天空上的那些闪光的小亮点。 这就是烟火会吗？ 火光竟然能如此……美丽、脆弱、易逝，如此绚烂而富有色彩…… 并不如白天的太阳那样灼烧着人的眼球，而只是星星点点的，带着冬季夜间特有的冰冷，绽放在夜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