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傲天今天被哥哥洗脑了吗》 第 1 章 亓御是亓家盼了九代盼来的天才，从小到大他听过最多的话就是，他终将突破桎梏，登顶世界最强，带领家族走向辉煌。 亓御努力修行百年，终究不负众望。 在成为世界最强的那一天，意外发生了，他窥见了世界本源。 那是一本无名白皮书，讲述着一个名叫祁灵云的人从废材逆袭成为世界之主的传奇故事。 祁灵云是祁家家主独子，却因从小检测出鸡肋的强化类天赋而被亲生父亲厌弃漠视，生母受不了丈夫的冷待郁愤而终，没有任何庇护的祁灵云在祁家受尽欺凌羞辱，他隐忍算计多年，终于在十六岁那年掀了摊子，不仅将祁家搅得天翻地覆，还闯入后山墓园，盗了先祖尸骨炼化成神兵利器，卷了一堆财产成功出逃。 之后祁灵云靠着“家族支持”在混乱区混的风生水起，一个不留神统一了混乱区，又在长达两百万字的折腾后，成为了史上第一个强化类天赋的世界级强者，最后还突破境界晋升为唯一的传说级，被冠以神明称谓，是当之无愧的世界之主。 说实话，亓御看故事看的还是挺开心的，如果主角手里的神兵不是他的尸骨的话。 是的没错，亓家因为种种原因改姓为祁，亓御就是祁灵云那个千年前进阶失败暴毙而亡的倒霉先祖。 不仅如此，亓御的残魂还被祁家那群不肖子孙病急乱投医，塞入了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搞出一个实力超强脑子不好的究极缝合怪，也是故事中的超级大BOSS，一顿造作打出辣眼战绩后被主角干掉了，死的时候还把毕生所学精准提炼灌输给主角，为主角未来成神打下坚固的基础。 可谓是主角成神路上的登天梯。 亓御：…… 亓御笑了，气的。 那时还天真的他企图跟世界本源沟通，一次又一次消耗生命的窥探让他得知了更多细思极恐的真相。 清楚明白的意识到自己只是一个祭品，世界早已为他写下了一个不得好死的结局。 亓御再次笑了。 这一次他拎起了屠刀，将这个垃圾世界杀了个对穿，然后将自己从身体到灵魂的双重挫骨扬灰，保管死透透的那种。 就这样千年过后的某一天，死得透透的亓御还是被复活了。 再次凝聚意识睁开眼，亓御没有管耳边嘈杂的交谈声，心里只有漫天彻地的杀意。 毁灭吧，这个垃圾世界。他心中冷笑着想。 正此时，他被兜头一脚踹的滚了一圈。 亓御愣了半秒，随后在一阵铃铛声响中猛地翻过身，准备现在就杀个憨批助助兴，但在看清对面莫名眼熟的婴儿的脸后，他懵了。 小婴儿约莫一岁左右，圆润白胖粉雕玉琢，一头樱色的短发下一双血色猫眼瞪得溜圆，正咯咯傻笑着将脚丫子往嘴里塞。 这五官，这发色眸色，他亲自生都不一定能生出这么像的。 眼看着这个和自己长相八成相似的婴儿吧唧吧唧啃脚丫子啃的口水泛滥，幻视年幼自己的亓御拧着脸没忍住上手扒拉了一下。 小婴儿眨巴眨巴眼睛，蓦然咧嘴一笑，发出黏黏糊糊的婴言婴语扑了上来。 亓御不想被他的口水沾上，本能的想将他拍飞，举起手却骇然发现自己体内灵素尽失。 他心神一聚，刚要内视检查身体，就发现自己的胳膊也成了藕节般圆滚滚的一段。 亓御：……？ 怔愣间，他就被扑了个结结实实，整个人仰倒陷入柔软的羊绒皮毛里，剧烈的摇晃感中，耳边响起铃铛急促的声响。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豪华婴儿摇篮里，头顶放声造作的铃铛后探出一张少年的脸。 “哎哟，这是打架了？”黑发黑眸的少年眉眼飞扬笑容夸张肆意，尚在变声期的声音喑哑，他单手拎王八似的将压在亓御身上的“大山”拎起来，还轻轻晃了晃。 婴儿似乎是觉得好玩，弯着眼睛咯咯咯的笑起来，主动摇来晃去。 “嘿，笑这么开心？你是哥哥还是弟弟啊？”少年把小孩抱在怀里，捏了捏他的脸，顿时被晶莹的口水糊了一手。 少年“哎”了一声，旁边立刻伸出来一只抓着帕子的纤纤素手。 女人披散着一头微卷的黑色长发，明明和少年一样是明媚张扬的相貌，气质却格外忧郁脆弱。 “阿姐。”少年喊了一声，接过那张帕子仔仔细细的将小外甥的脸擦干净。 林岚笑了笑，俯身动作轻柔地将亓御抱了起来，连声音都轻轻悠悠，仿佛水上浮萍没有落点，“小玉身体比弟弟弱一些，总是在睡觉不怎么爱动。” 少年懂了，戳了戳怀里小家伙的额头，“好啊你祁灵云，才多大就学会欺负哥哥了……” 后面说的什么，亓御已经完全没关注了，他满脑子都只有“祁灵云”三个字。 祁灵云？祁灵云！他便宜弟弟是主角祁灵云？！这个顶着他的脸流着哈喇子啃脚丫子笑得傻兮兮的小鬼是主角？！ 已经成为祁灵玉的亓御被重新放回摇篮的一瞬间就躺平了，他觉得自己什么也不做，这个世界也会毁灭的呢。 当然以防万一，他还是尝试了一下动手的，比如直接解决世界基石主角。 第一次，他当天中午就动手了。恰是午睡时间，大人们都不在，便宜弟弟在旁边睡得四仰八叉，他坐起来先是花了不少时间找到脖子，双手直接掐了上去，用力……用力……用力……祁灵玉用力的脸都红了，才让呼呼大睡的便宜弟弟皱起了脸，有呼吸困难的样子。 然后小孩一个王八踢腿接鲤鱼翻身，祁灵玉就被泰山压顶，一口气没喘上来强行关机了。 等再次有意识，他正抱着奶瓶在母亲怀里晒太阳，便宜弟弟则开着学步车在院子里驰骋，而时间已经过去三天了。 祁灵玉：…… 双胞胎在母体中就要争抢养分，总是有一个强一个弱，他便宜弟弟是强化类天赋，很明显是强的那一边，所以自己弱一点也是很正常的，嗯，对，就是这样。 祁灵玉成功说服了自己，接纳了出师不利的开局，并决定这一次要扬长避短，智取主角。 祁灵玉推了推空奶瓶，挣扎着下了地，他扶着走廊的台阶试探的走了两步，确认腿部有支撑的力气后他松开手又走了两步，这才挥开护在两边的手，跌跌撞撞的向着便宜弟弟的方向走去。 祁灵云看到哥哥开心不已，立刻调转方向开着学步车迎上去。 祁灵玉判断着距离，及时往旁边躲了躲，刹不住车的便宜弟弟和他擦肩而过。 祁灵云还以为这是跟他玩呢，咯咯笑着咕噜噜的再次撞过去。 林岚看着玩闹的两兄弟，心中很是惊讶。 她没想到平时吃了睡睡了吃的大儿子竟然会想要下地，更没想到的是被判定发育迟缓的大儿子走得十分稳健，比活泼调皮的小儿子都要好。 虽然两孩子的互动不知道为什么总带着点遛狗的即视感，但林岚心中一片蔚帖，她观察了片刻，确定两个孩子没有什么危险就放下心，拿着两个空奶瓶去了厨房一趟。 小儿子好动消耗多，大儿子吃得少消耗快，她得去再泡点奶，以免孩子们等会儿饿了。 她不知道，她就离开了这么一会儿的时间，院子里就出事了。 祁灵玉遛了便宜弟弟一圈，体力都快耗尽了，眼角余光终于瞥见林岚离开的背影，他立刻开始行动，他故意跑起来，让弟弟兴奋的加快倒腾双腿的频率，然后将便宜弟弟引到看好的地方。 那是一处弧度不明显的缓坡，平时没什么事，但小孩重心不稳冲的太快就不一定了，为了确保成功，祁灵玉还特意找角度丢了一块碎石头，正好卡在了学步车的滚轮上。 祁灵云果不其然摔了。 但祁灵玉没料到，这个院子是特意用灵素改造过的，钢筋水泥的地面平时走着也是硬邦邦的，但如果伸手去摸去敲，就会发现它是果冻质感的。 祁灵云摔得滚了三四圈，身上却没有一点伤，转头看到站在那边无语凝噎的哥哥，眼睛一亮，四肢并用的发射了过去。 嗯，祁灵玉没摔伤，但被便宜弟弟撞了脑子，晕晕乎乎了好几天。 第三次，祁灵玉痛定思痛，对前两次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做了个周详的计划，在脑中模拟了数遍才出手。 俗话说，最强的暗杀往往只需要简单日常的凶器。 祁灵玉选中了摇篮里的那块羊绒毯子，又是一个中午，祁灵玉将熟睡的弟弟滚进了毯子里束缚住他的四肢，然后把多余一角盖在了他脸上，整个趴了上去。 他心中默数着数字，安静聆听着毛毯下的呼吸声，大抵是阳光正好，羊绒毛毯太过舒适，他趴着趴着……缓缓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睛。 ……嗯，这一次祁灵玉也没能成功干掉主角，反而因为埋脸绒毛中，差点被毛毯单杀。 还是便宜弟弟挣扎不出毛毯束缚，没法舒展四肢，直接被憋醒了，然后一个嘹亮的哭声吸引来了大人，这才让祁灵玉摆脱了被自己闷死的结局。 俗话说事不过三，祁灵玉放弃了干掉主角，转而有了更好的主意。 第 2 章 在几次送主角狗带的作战中，祁灵玉知道了三件事。 一，便宜弟弟侵权了他的脸，而他自己容貌更偏向母亲，是黑色的卷发配暗红色的眸子，不仔细看会误认为眼睛颜色是褐色。 二，这具身体是有天赋的，但实在太过脆皮，好不容易搞出点灵素，还没来得及用来探查天赋，就全被破烂身体偷去修修补补维持生命了。 祁灵玉不知道原设定中主角到底有没有哥哥，但就算是有，按照这个身体状况，活到三岁都够呛。 三，祁灵云的身体在全方位的一天天变强，破坏力呈指数攀升，不到三个月已经从一脚踹翻祁灵玉进化到一脚能让同样强化类天赋的林岳疼得变脸。 ——啊对，林岳就是祁灵玉刚醒时见到的那个黑发黑眸的少年，兄弟两的生母林岚的亲弟弟。 林家是个没落的小世家，林岚林岳姐弟出自旁支，因觉醒天赋而被送入主家培养，弟弟林岳是被称作鸡肋的强化类天赋，姐姐却是稀有的精神类天赋，即便是没有什么攻击力的辅助型也让人眼馋的很。 说起这些，就不得不提一下有关灵素的事情。 这个世界有一种物质叫灵素，有一部分人能使用灵素，他们被称作灵素师，也叫灵能力者。每个灵素师都有着独一无二的天赋，这是从出生那一刻就决定的，只有他们死去才有可能诞生拥有同样天赋的新生者。经过数千年的研究，现在将灵素师的天赋分为六大类，从数量占比排行依次是强化类、自然类、异变类、御控类、精神类和领域类。 强化类是最常见的天赋，占比总灵素师人口31%，而且能评定为超凡级的仅有三分之一，达到区域级的不到两位数，再之上的天灾级更是寥寥数人，最巅峰的世界级那是主角将来要打破的奇迹。 而值得一提的是，灵能界一直流传着一句话，即“天灾之上十九席，超凡以下皆蝼蚁”。 翻译一下就是，天灾级之上的世界级是固定的十九人，而只有达到超凡级的才算是真正的灵素师。 这些说法概念对祁灵玉来说还是挺新鲜的，他所处的那个时代对天赋是按照五行属性来分的，也没有什么层级划分，公认的强者就被称作灵王。 因为没有标准审核制度，全靠口口相传舆论造势，沽名钓誉名不符实之辈很多。 有时候灵王和灵王之间的实力差距，会比灵王和狗都大。——砍过不知道多少灵王的最强灵王祁灵玉如是想着。 话题扯远，说回精神类天赋。精神类天赋的灵素师极难养成，他们的精神敏感而脆弱，常伴有不同程度的心理疾病，到最后不是黑化暴走，就是自戕而亡。但同样，精神类也常出强者，虽没有领域类“出必天灾”那么夸张，却也鲜少有超凡级以下的。 众所周知，灵素师和灵素师结合不仅能提高后代觉醒天赋的比例，还能提纯强化他们的能力，因此稀有度高的女性灵素师是很遭人惦记的。 这也是林岚一个空有天赋没实力的蝼蚁级能和千年大世家的家主结婚的原因。 综上，祁灵云即便只是强化类天赋，也强的有些过于全面过于突出了。要不是祁灵玉知道剧情设定，都以为是不是搞错了天赋类别。 不过——看着又在流着哈喇子啃爪子傻笑的便宜弟弟，祁灵玉一边嫌弃地扒拉他一边想，主角的强化肯定没有武装到脑子。 反正在便宜弟弟日渐增长的武力值威胁下，祁灵玉决定不再以身犯险，打算换个温吞的不费命的方法。 他思来想去，又结合原著剧情人设，选了个最有可能成功的法子：洗脑！ 便宜弟弟一看就不是什么逆来顺受的肉包子，原著里翅膀一硬就迫不及待掀桌跑路，这次有他在旁边怂恿洗脑，没道理不能把他拐带到反派阵营，到时候这垃圾世界就自求多福吧。 那么，到底什么时候便宜弟弟的天赋会被发现呢？ 摇篮里，黑卷发的婴儿安静的靠坐在一角，突然露出了一个充满诡谲的笑容，而正在爬来爬去忙活拆家的樱发婴儿头发过电般炸了炸，茫然的啃爪爪。 * 祁灵玉期待的事来得很快。 这一天阳光明媚，双胞胎的便宜舅舅林岳带来了新的玩具，硕大的充气城堡铺满院子。 两小只坐在那里各玩各的，准确来说，是便宜弟弟玩得嘎嘎直乐，一个塑料小球都能玩半天，祁灵玉则坐在浅浅的海洋球池里懒洋洋的晒太阳，有一搭没一搭的啃着磨牙饼干，感觉晒的有点热了，他慢吞吞翻了个面。 一双手从头顶伸过来，又把他给翻了回去。 “……”祁灵玉死鱼眼地看着蹲在那好奇观察他反应的少年，用新长出的乳牙恶狠狠地碾磨饼干，就像在吃某个欺负小孩的糟心大人一样。 “哈哈哈哈，阿姐你快瞧这表情，这是记仇了吧？哈哈哈哈真有意思。”林岳不以为耻地大笑，还用手指抵住小外甥的眉心轻轻一推。 祁灵玉顿时生无可恋地往后躺倒，也不哭也不闹，眼睛一闭不搭理就完事儿。 “哎哟，怎么不理舅舅了？生气了？”林岳推推他。 祁灵玉装死的很安详。 便宜弟弟好奇的爬过来，看了他两眼，突然坐起来把一个小黄鸡放在了他额头上。 “咯咯，哥哥，咯咯咯咯。”祁灵云拍掌咯咯笑。 祁灵玉一时之间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学小鸡咯咯叫，还是喊他哥哥，又或者其实就是在咯咯笑。 “哈哈哈哈小鸡崽。”林岳指着他大笑。 祁灵玉忍无可忍瞪他，犹觉不够，一把抓起小黄鸡就朝他脸丢过去。 祁灵玉力气太小，小黄鸡中道崩殂，在半路就坠机了。 林岳顿时笑得更猖狂了。 祁灵玉眯了眯眼，随手抓起一个玩具塞到一旁歪着头看他的便宜弟弟手里，“砸他！” “砸！”祁灵云咯咯笑着开干。 于是笑过头的林岳悲剧了，祁灵云的手劲可不是开玩笑的，他左闪右避，眼看着祁灵云越玩眼睛越亮，赶紧蹲了下来借着掩体狼狈跑走。 失去了目标的祁灵云茫然地眨巴了两下眼睛，注意力又很快被别的吸引走，转头玩起了手中的小车车。 光长力气不长脑子，看起来就很好骗，看来他的洗脑计划会很顺利呢。祁灵玉怜爱的摸了摸弟弟的脑瓜子，转头又缩到角落里偷听两个大人的谈话。 林岳一脸委屈地去找姐姐求安慰，林岚笑容无奈地点点他，“小玉早慧，他记得你，你再欺负他，小心他以后见到你就躲。” 作为母亲对自己的两个儿子清楚得很，大儿子聪明记事，只是懒懒的不爱搭理人，小儿子看着对谁都热情不吝笑容，实际上压根不知道谁是谁。 温柔缱绻染上她眼角眉梢，将那深沉的忧郁冲淡了几分，瞧着连面色都好了些。 林岳看她神情松快，心底也不由得松了口气，面上心虚地摸鼻子嘿笑。 祁灵玉若有所思。 精神类天赋的灵素师天生情绪充沛满溢，极易陷入情绪黑洞，患上心理疾病，女性生产前后本来就是抑郁高峰期，而在原本的故事线中，林岚就是受不了丈夫的冷待郁愤而终了的。 从这些天的接触来看，林岚确实是有些忧郁和焦虑。 原来如此。 他说怎么林岳忙得黑眼圈都挂上了，还一天不落的往这边跑，每次林岚一陷入自己的思绪就来逗弄他们，引起林岚注意，感情是这么回事。 就在这时，院门被敲响，两个穿着统一白色衣服的男人走了进来。 “夫人。”他们先是低头恭顺对着林岚喊了一声，又语气冷淡地喊林岳，“林少。” 姐弟两都站了起来，林岳直接冷着脸“啧”了一声，林岚挡在弟弟面前，客气地笑了笑，“二位进来喝杯茶吧。” “家主请来了世界之声，让两位少爷去做天赋检测。” 世界之声是什么？听到陌生名词的祁灵玉侧了侧耳。 林岚脸色瞬间变了变，林岳不可思议道，“疯了吧，他们都不到一岁！” “林少，这是我们祁家的事。”白衣人将“祁家”两字加重了语气。 双方对峙，气氛一时僵持。 “嗷～”突兀一声奶娃娃软糯的哼唧声打破沉寂。 双方转头看去，就见黑色卷发的婴儿一边看着他们，一边摸了摸旁边樱发婴儿的脑袋，而樱发婴儿趴在城堡墙头，眯着眼好奇的看着他们，在哥哥的抚摸下时不时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这撸狗般的即视感…… 一时之间，看到这一幕的大人们神色都怪异起来。 林岳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冷静下来道，“天赋虽然是出生就有，但在五岁前都表现不稳定，检测需要灌以灵素刺激，这无疑是揠苗助长，我觉得完全可以等到他们稳定了再进行天赋检测。” “抱歉。”领头的白衣男人低了低头，说出来的话却格外刺耳，“林少可能不懂，像我们这样的家族孩子满了三岁就要送至族学修行的，他们是家主的孩子，是家族的继承人……” “一切都是为了家族。”祁灵玉的心声和白衣人的话渐渐重合，他露出一个笑。 又是这一套啊，怎么一千年过去了还是没变。 祁灵玉拍了拍弟弟的狗头，暗沉色的眸子里血色翻腾。 第 3 章 双方愈演愈烈的对峙，最终被“嘀嘀”的提示音打断。 林岳手上立刻浮现一圈光环——祁灵玉在原文中看到过这个，叫任务手环，每一个在联盟官网登记注册的灵素师都有，相当于是灵素师的身份证，自带电子账户、地图导航、生命检测功能的那种，平时就隐形在手腕间，只有在接收到联盟发布的任务时才会响。 果然，红色文字伴随着冰冷无机制的女音跳跃而出： 【红色预警：一号自治区西北部无垠山脉发现区域级扩张性能量黑洞，半径500m，速度30m/s……请接收到消息的灵素师尽快到达指定地点折叠黑洞空间消灭危险！】 “听起来事态很紧急。”白衣男人微微侧开身，示意他该走了。 林岳咬牙，捏紧的拳头咯嘣作响。 林岚上前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背，摇了摇头，柔声细语道，“只是检测天赋，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去。” 林岳看着姐姐努力撑起的笑脸，到底没说什么，语气艰涩的应了声“好”，步履匆匆往外走。 即将和白衣男人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突然全力给了对方一拳，力气大的将人打得摔出去两米。 “可惜只能给你一拳。”林岳一语双关，即说可惜只能揍他“一”拳，也说可惜只能揍“他”一拳。 他呲着牙露出野兽般的凶残，扭头却又颇为羞涩的对姐姐笑了笑，这才头也不回的执行任务去了。 几分钟后，双胞胎被两个白衣男人抱着第一次离开了这间院子。 林岚原本也想跟着去的，但也不知道领头的白衣男人说了什么，她闭了闭眼回了房间，一直到孩子被抱走都没再出来。 林岚的院子偏安一隅，藏在一片竹林里，竹林外是一条溪流，走过廊桥这才陆陆续续看到有人，祁家大的像是一座园林，设计的也如同园林，放眼望去满目郁郁葱葱的保护色。 祁灵云本来探头探脑一脸好奇，被这数不清的绿色糊了一脸，没一会儿就犯困的打起了哈欠，而祁灵玉则当自己在坐轿子，找了个舒舒服服的姿势撑着头在心中对比这地方千年来的变化。 早在出门后他就发现了，虽然很多细节改了改，但这无疑就是千年前他和一众人打赌谁会成为最强时挣回来的古宅。 当时收到这宅子的时候，它就已经有千年历史，是个实打实的老东西，祁灵玉嫌弃得不行，只想拆了重建，但不知道怎么的亓家其他人都很喜欢，直说老房子好聚财什么的，后来看打理起来还不错，他也就收起了心思。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在收了这套宅子后不久就窥看到了世界线，整个人心神放在上面，根本不记得这些琐事。 真没想到他都死了一千年，亓家都改姓了，这老东西还在。 他是不知道其他人看这古宅怎么想，反正祁灵玉一看到他就想起前世，一想起前世他那些破坏欲就上来了，只想把这糟心玩意儿拆了，尤其是看到自己住过的主院出现在眼前的时候。 祁灵玉看着那九曲十八弯的游廊，决定带歪弟弟的第一步，先从拆家熊孩子做起。 祁灵玉：等过两年就抡着便宜弟弟来砸了这破地方。 本来耷拉着眼皮昏昏欲睡的樱发小孩突然一个激灵，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回看四周眼神充满茫然懵懂。 游廊的尽头是一栋三层高的古风小楼，远远的就听见里面传来夸张地朗笑声，“二弟，听说你请了世界之声给小玉小云检查天赋，正好我们家灵阳也三岁了，就带他们姐弟两来凑个热闹，大哥不会介意吧？” “想用就用。”另一个男人的声音有些冷沉，应该就是他们的便宜爹，现任祁家家主祁南台。 值得一提的是，那一辈刚好四个孩子，按顺序分别取名东南西北，亭台楼阁。 祁灵玉他们甫一进去，就见一行人围着一个奇怪的机器，一个五六岁的橘发小女孩戴着金属头盔怯怯地坐在椅子上，她听到声音看过来，和头发颜色相近的眼睛水润润的，里面写满了害怕和慌乱。 很显然，小女孩并不是自愿坐上去的，但并没有人在乎。 不知道是谁启动了开关，庞大的灵素一瞬间点亮机器上的所有符文，从天灵盖灌入小女孩体内，她惊叫一声，眼瞳颜色变成一片浅浅的白，天赋在此刻被全面激发，她神色惊恐地不受控制地合拢眼皮，很快就睡了过去。 光幕突兀弹出，才听过的冰冷无机制女音开始播报：【精神类天赋·谶梦，灵素满溢值147，转化率0.37，水平波长……潜力值三星，备注：灵素水平不稳定，能力不可控，有副作用，建议佩戴抑制手环】 数据十分冗长，每念出一个数值，一对橘色头发的父子就在旁边大呼小叫，诸如“这个年纪灵素量就破百，以后至少是个区域级”“转化这么低还是不够努力，回去得加练”之类的，根本就没注意到当事人已经睁开眼，虚脱的跌坐在地上，浑身大汗淋漓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 祁灵玉也很好奇那个机器和什么世界之声，听了两耳朵实在被交叠的噪音吵得受不了，捂住了耳朵偏过头去，正好对上小姑娘直愣愣看着他的眼神。 大抵是没想到会和他对视，小姑娘眼瞳一缩，哆哆嗦嗦的缩成一团，一副看到了什么吃人的洪水猛兽模样。 祁灵玉眉梢一扬。 谶，预言，预知。不会在梦里预见了什么跟他有关的未来吧？看起来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好梦呢。 祁灵玉眯了眯眼睛，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之后就将心神放回到机器上琢磨那些数值，没有再关注那边。 毕竟对于祁灵玉来说，如果可以改变，那就是虚无缥缈的知道了也没有意义，如果不可改变，那就是更没有意义的一潭死水。 反正毁灭这个垃圾世界就对了。 这边祁灵玉浑不在意，那边终于有人发现了小姑娘的不对劲，三个橘发凑到了一块，一看就是一家人。 祁灵玉的目光转向上首看他的便宜爹。 啧，果不其然是樱色头发红色眼睛，虽然五官和他一点都不像，但还是让独一无二了一辈子的祁灵玉有种自己被剽窃了的感觉。 便宜爹话不多，看起来就冷心冷情的，见到亲儿子也不打算亲近一二，指着祁灵云就道，“长兄如父，小玉先来。” 抱着孩子的两个人低着头听命，没人敢拆穿他指弟为哥，除了哥哥本人。 祁灵玉奶声奶气毫不给脸地道，“我才是爹。” “爹，爹！”祁灵云咯咯笑着鼓掌，为哥哥捧场。 所有人：“……” 祁东亭没忍住“噗呲”一乐，在祁南台一个眼刀扫射过来的时候，又装模作样的摁住儿子的脑袋，板着脸煞有介事道，“阳阳啊，晚上不准再吃烤地瓜了，都放屁了。” 被捂住嘴的祁灵阳：？？？ 祁南台什么都没说，只低头抿了口茶，两个白衣男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抱着祁灵云的就上前将他放在了椅子上戴上头盔。 祁灵云乖乖的任人摆弄，一双猫眼瞪得圆溜溜的满是好奇。 片刻后，机器启动，符文点亮，灵素倒灌，祁灵云似乎感觉到了疼痛皱眉瘪嘴，小手贴上额头，血色眸子蒙上一层水雾，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女音再次响起，也不知是不是祁灵玉的错觉，总觉得没那么冰冷了。 【强化类天赋·全面防御，灵素满溢值33，转化率0.91……潜力值四星半，备注：建议提高精神和灵魂上的抗性，多使用能力】 祁灵玉有些意外。 从林岳的话和那些机器上的符文透露的信息，不难看出检测天赋的手段，就是用庞大的灵素灌入刺激，那么这些数值就很好明白了。 打个浅显的比方，假如灵素师的身体是个瓶子，灵素是水，往瓶子里倒水到满溢而出，计算留下的水就能得出这个瓶子的最大容积，这就是灵素满溢值。 在瓶子底下开个洞，连接一个循环迷宫，走完一遍回到瓶子里的部分和原本的量的比例就是转化率。 高达91%的转化率意味着进入身体的灵素基本不会浪费，也就是说只要能获得灵素，那么祁灵云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会变强，而偏偏他的天赋是强化全身防御的全面防御。 俗话说，最好的进攻就是防守，金刚石做的乌龟壳怎么就不能算武器呢。 看看那把上一个人折磨的瑟瑟发抖的机器，祁灵云除了一开始不舒服外，现在又跟个没事人一样，睁着那双大眼睛东摸摸西看看。 该说不愧是被世界选中的主角吗。 超高的转化率不止祁灵玉注意到了，不少人都不可置信地凑过去仔细看了看，祁东亭就是其中之一，他倒吸一口凉气，“这么高的转化率岂不是随便修行一下就会变强？” “一个强化类。”祁南台在听到“强化类”三个字的时候就沉了脸，此时说话都带着嫌恶。 祁东亭把眼底的幸灾乐祸藏好，耸了耸肩一副惋惜的语气，“也是，强化类连天灾级都难以突破，再强也不过如此。” 像祁家这种屹立一区的千年大家族，必然是有两个以上天灾级强者坐镇的，其下的的区域级超凡级，那绝对是两双手数不过来的数量，这就是大家族的底蕴和资本。 一个被卡死了上限的孩子，对他们来说确实是不值得留意的废柴。 人类，真是傲慢啊。——来自那个乱世出英雄时代的最强者如此想道。 第 4 章 祁灵玉对自己的数值也比较好奇，正好他每次都留不住灵素，到现在还没摸出来这具身体的天赋是什么。 不等便宜爹开口，他主动下地停在椅子一步之遥的位置，对着还没被抱走的祁灵云说了句，“下来。” 祁灵云看到他走过来，根本没听他说什么，张开手咧出个展示小乳牙的灿烂笑容，“咯咯！” 这黏黏糊糊的语调，让人根本不知道他是喊哥哥，还是单纯的在咯咯笑。 祁灵玉看他张手求抱，板着脸努力压着小奶音试图跟他讲道理，“我抱不动，你自己下来。” 祁灵云笑得眉眼弯弯就知道一个劲的“咯咯”叫，跟只小鸡崽似的。 两个三头身的小孩咿咿呀呀婴言婴语交流的画面实在是太可爱，其他人碍于家主在上面看着不敢有什么表现，祁东亭就没那么多顾虑，直接走过去打算帮忙，就在这时，祁灵玉扶额叹了口气。 无效沟通半天，眼看着祁灵云笑得口水都要淌下来了，祁灵玉妥协了。 没办法，这张脸跟前世的他真的太像了，他实在不想看到这张脸做出更痴傻的表情了，早知道就等他被抱走再过来了。 祁灵玉上前缩短了两人间的一步之遥，他刚靠近就被祁灵云抱了个满怀，还附带一个沾满了口水的一个吧唧。 祁灵玉想擦但手短够不到，干脆脸一侧把口水全蹭在了祁灵云的衣服上，严肃警告道，“少跟林岳学这些东西。” 至于为什么确定是跟林岳学的……没办法，他在那院子待了这么久，也就见过林岳。 林岚是个很温柔忧郁的人，就算亲吻也是轻轻柔柔如羽毛，是绝对发不出这种吧唧声的。 祁灵玉双手环抱，深吸了口气气沉丹田用力，艰难地把傻弟弟抱了起来，就近找了个地方放下，也不管那地脏不脏。 之前还庆幸祁家不让小孩穿开裆裤的祁灵玉这时候就不突然遗憾起来，不然祁灵云顶着个黑屁股回去多有意思，妥妥的黑历史啊，逢年过节都可以拿出来看看的那种。 祁灵玉红着脸长长吐出一口气，动作利索的从口袋里掏出特意带着的口水巾——没办法，小孩子就是口水泛滥，即便他努力小心地控制也还是会有意外的时候。 祁灵玉给傻弟弟擦干净了脸，将口水巾别在他衣服里，“乖乖坐在这里等我，知道吗。” “嗷！”祁灵云低头蹭了蹭他的手，似乎真的在回应他。 祁灵玉拍了拍弟弟的狗头，重新走到机器的椅子里坐下，双手搭在两侧扶手上后背往那一靠，眼神示意离他最近的便宜大伯给他把头盔戴上。 那颐指气使的动作姿态，天然就带着久居上位的闲适霸气。 最讨厌被教做事的祁东亭：“……” 他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居然照做了，不仅如此，还在祁灵玉被冰冷的头盔冻得哆嗦了一下的时候，十分贴心的问他，“要不要适应一下？” 比起冷的那一下，祁灵玉更不适应这头盔的重量，完全不是一个一岁小孩该承受的。 也得亏这身体偷他灵素修修补补了这么久，到底还是比之前好了些，要不然当场表演一个脖子骨折给你看。 “不用。”祁灵玉调整了一下重心，让椅背帮忙分担下重量，道，“开始吧。” 机器启动的瞬间，一种被窥视的感觉，让祁灵玉暗沉的眸子深了深，那窥视感似有若无，一直环绕在周身却根本抓不住，不待祁灵玉细思，庞大的灵素自头顶百会穴强势灌入，横冲直撞的往四肢百骸而去，带起一阵阵挣扎般的细密痛感。 真的体验了就明白难怪林岳那么愤怒。 这种方式确实能最快的刺激身体本能，但过强的刺激和闯入身体不受控制地的蛮横灵素，一个操作不当就会造成不可逆伤害，应激和失控都是最轻的后果。 这就好比往一堆盲盒瓶子里倒强硫酸，碰到玻璃制品可喜可贺，碰到塑料制品那就完蛋了。 不过误打误撞的，这对祁灵玉来说是一件好事。 祁灵玉不是真的小孩，他对自己力量的控制已经是心随意动的程度，绝对不会因为受到过强的刺激而失控暴走，还能将强行灌入的灵素蚕食，而正好他有一具需要大量灵素修补的破烂身体。 这就是久旱逢甘霖！ 于是，那些庞大的灵素一股股的涌入祁灵玉的身体如泥牛入海了无踪迹，采集不到数据的机器半天没动静。 三分钟过去了。 “没开？”祁东亭检查了一下机器。 又是三分钟过去了。 “机器坏了？”祁南台也走了过来。 又过了三分钟。 “二弟，联盟那边是不是给你缺斤少两了？一千万半小时啊，这才过了二十三分钟！”祁东亭特意点亮任务手环给他看时间。 祁南台冷着脸掏出通讯器就要致电联盟售后。 风云突变。 …… 祁灵玉沉浸在久贫乍富的快乐中，根本没注意到外面的动静，他的身体正在灵素的修补下飞快好转，然后微妙的卡在一个无限接近于普通一岁婴儿的身体强度上，无论他的身体再渴望灵素，这些灵素也不再修复他的身体。 这很不对劲。 首先，灵素师天生受灵素改造，身体强度是远超普通人的，即便是婴儿也不例外；其次，他是算过自己的临界点的，就算不可能成为他弟那样的人形兵器，让他身体强度和正常灵素师婴儿同步是完全没问题的。 明明没有到临界点，身体却停止了修复，就像是……被下了什么禁制一样。 仿佛像是应和他的想法，恰在此时，祁灵玉听到了很轻的一道女声，属于世界之声，但没有了那种无机制的冰冷，听起来更像个人。 “咦？”一个充满困惑地单音字节。 紧接着，像是有人投注了视线，强烈的被窥视感刺激的他头脑发出尖锐的爆鸣，有什么东西探了过来。 祁灵玉附着黑色不详灵素气息的手猛地朝空气抓去。 托这次检测的福，祁灵玉不仅发现身体的异样，还发现了自己的天赋和上辈子一样，是很难被界定归属，曾经拥有单独一个类别的东西。 它名曰【诅咒】。 无形的东西被捏碎，诅咒如附骨之疽蔓延，尽管只标记了一瞬就被发现消灭了，依然让祁灵玉窥探到了一些细碎的东西。 “是你！！”惊悚的尖叫，短促破碎的话语，一切戛然而止。 认识我？祁灵玉好像抓住了什么。 …… 外面。 一个个满是乱码的光屏争先恐后的弹出来，最后又统统变成八个字——【未知错误，无法检测！】 祁东亭惊讶地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下意识地去看自己的好弟弟。 祁南台面色铁青，若不是顾忌人多口杂，只怕要当场拂袖而去了，他看向自己孩子的眼神，已经不止是冰冷，还是一种看不可回收垃圾的嫌恶。 只因为报错无法检测的情况，只发生过几起，而无一不是因为被检测者是没有天赋的普通人。 普通人身体里用来装灵素的瓶子是漏的，自然无论灌进去多少灵素都不会留下分毫，得不到数据机器自然没有反应，这也能解释为什么机器一直没动静。 祁东亭震惊的同时，心头涌上一股隐秘的快意。 当年踩着天赋不如你的我这个兄长上位，对我说“祁家不能有一个蝼蚁当家主”的你，可曾想过今天？ 他掩饰好情绪，佯装迟疑道，“可能是哪里出了错，要不重新测一次吧？” “世界之声从未出错。”祁南台说完，仿佛看垃圾一样的视线在某处停留了一瞬，冰冷道，“不必为废物浪费时间。” 祁东亭顺着看过去，才发现椅子里的黑色卷发小孩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正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指尖，仿佛是听到了父亲的话，他身体微不可查的抖了一下，捏紧了手，默默地从椅子上起来。 祁东亭一时之间很是唏嘘，他到底没他那位好二弟这么冷心冷情，就因为没天赋就视亲生孩子如草芥。 他想了想，朝女儿灵昭耳语了一番，“你灵玉弟弟有些难过，你去安慰安慰他陪陪他好不好？” 祁灵昭看了看那边的“难过”的灵玉弟弟，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的是灵云弟弟是吧？头发眼睛和叔叔一样的灵云弟弟是吧？” “什么耳朵，我说你灵玉弟弟，黑头发那个。”祁东亭又往那边性格迥异的双胞胎看了一眼，无语道，“就祁灵云那有事没事咧嘴嘎嘎乐的，你看像是伤心难过的样子吗？” 祁灵昭瞳孔地震：难道祁灵玉那种一刀一片尸山血海，一个人挑翻全家的混世大魔王就会难过吗？！ 爸，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啊爸！ 是的没错，祁灵昭在检测时爆发的天赋让她在梦中预见到了未来的一些片段，但她不能说，轻易说谶言是会付出巨大代价的。 祁灵昭有口难言，漂亮的五官扭曲成一团，看着颇有几分狰狞。 刚刚从沉思中抽神的祁灵玉猝不及防就看到这么一张脸：“？” 才检测出精神类天赋，副作用这就来了？ 第 5 章 祁灵昭最终什么话都没说，好在大魔王只是看了她几秒就挪开了目光，没有丝毫要深究的意思。 就那么几秒种的对视，祁灵昭的半边身体都麻痹了，心脏在胸腔里跳的突突疼，她强忍着逃跑的念头悄悄的挪到了大魔王看不到的角落，这才浑身一松脚一软的缩成了一团，心中陡然涌起劫后余生的庆幸。 也实在不怪祁灵昭胆子小，而是梦里未来的祁灵玉实在强的有些变态，手段也极为诡谲，族里那些叔叔伯伯们都敢怒不敢言，还警告他们这些小的说大魔王只要不是咽气了，那么就算病得下不来床也不妨碍他动手。 “非要去找晦气的先把自己逐出家门，不然全家一起殉了，清明都没人上坟。”——这句是她亲弟弟祁灵阳说的，也不知道是在警告谁。 说起来，她的好弟弟貌似在未来投奔了大魔王，梦里每个有他的片段，背景总有几个被气得跳脚的叔叔伯伯……等等，梦里和大魔王对上的好像基本都是长辈，其中领头的似乎是……大魔王的亲爹？那位家主叔叔？？ 祁灵昭：“……”啊，竟然诡异的感觉到了心安呢。 对不起家主叔叔。 祁灵昭陷在自己的思绪中无法自拔，那边祁东亭给女儿派送了任务后，就赶紧趁着世界之声时间还没到点，把祁灵阳摁在了椅子上。 祁灵阳的检测结果出来的很快，这次的世界之声依旧冰冷死板，听不出半点人味。 祁灵玉特意闭着眼仔细感知了一下，机器附近还残留着属于他的灵素，他确定这一次从启动机器到结束都没有察觉到任何的窥视。 这是灰溜溜的跑了？还是……用什么方法暂时遮蔽了窥视？祁灵玉睁开眼神情似笑非笑，只觉得欲盖弥彰所图甚大。 数据刚结束，祁东亭就按捺不住喜悦大叫了一声，那动静把抓着自己脚企图将自己团成球的祁灵云吓得一抖，一个骨碌滚到了祁灵玉脚边。 被打断思绪的祁灵玉皱了皱眉，在祁灵昭的提心吊胆中也侧目看去。 祁灵阳的天赋名叫【黄金狮】，是异变类天赋。 异变取自异形畸变，是一种能够变化成其他形态的天赋，它大体分为能在现实中很找到对应的具象异变和只存在于幻想中的幻象异变两种，其中具象异变又细分为动物植物等等。 异变类实力受限于异变形态，是以优劣很容易分别，但同时异变形态并不是终身的，它会随着实力强弱变化而变化，有从猫突变成老虎的，也有从参天大树退化成小草的……一般来说，幼年的异变形态是一个异变类天赋灵素师的下限，就算是老了身体退化了也很难比幼崽时期弱。 祁灵阳才三岁，他的第一个形态就是自然界的顶级猎食者狮子，还有着漫长的成长期，可以说不出意外的话，未来天灾级必有他的一席之地。 祁东亭自己就是异变类天赋，他对这些再清楚不过。 他简直高兴坏了，那些从少年时开始积攒了近二十年的愤懑在这一刻仿佛都烟消云散了，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畅快。他大步流星的冲过去捞起儿子就猛亲几口，眼角眉梢都飞扬了起来。 就这么一个得意忘形，眼神就挑衅的飞到了祁南台身上。 祁东亭很快反应过来要收敛情绪已经来不及，却见祁南台一点都不在意的点了点头。 不仅不在意，仔细看还面色稍霁，语气听起来也和缓了些，“这一辈总算还有个不错的。” 祁东亭恍然间想起来，祁家的家主教育就是“一切都要以家族利益为先”。 年少时困于境界，他果断献祭了情绪得到了一次参悟的机会，那之后他一路畅通无阻的踏入天灾级，头发眼睛就变成了现在的颜色；成为家主后为生育天赋更出众的孩子，他将自己放在了天平上算计来了一个稀有的精神类天赋灵素师，而现在两个孩子一个是鸡肋的强化类一个干脆就是个普通人，是毫无用处可以舍弃的废物，立刻就冷眼旁待弃如敝履。 现在家里多出个厉害的小辈是对家族有益的事，大公无私的家主自然不可能不高兴。 祁东亭松了口气，心情有些难言的复杂又有些郁闷，高兴的情绪都淡了些。 他又抱住儿子亲了亲，夸赞道，“阳阳真棒！” 祁灵阳被强行灌入的灵素搞得头脑发胀，整个人还晕晕乎乎的，一听这话，也不管发生了什么，小胸脯了起来奶声奶气重复，“阳阳真棒！” 被激发天赋兽化出来的细长尾巴在背后甩的欢快，诚实的表达了他的心情。 祁东亭乐不可支，对着他头顶毛茸茸的圆耳朵一顿揉搓，“对，我们阳阳最棒了！” 父子两和谐温馨的笑作一团。 世界的悲欢并不相通，旁观的祁灵玉只觉得吵闹，他要是有条尾巴，现在已经在烦躁的拍地了。 要不是他年纪太小腿太短走路太费劲，他早就转身离开了。 就在这时，衣角下摆被扯了一下，祁灵玉一低头就对上祁灵云亮晶晶的大眼睛，“汪汪。” 祁灵玉：“……？”好好的怎么突然学上狗叫了？ “汪汪！汪汪！”祁灵云抱住他的腿连续叫了两声，叫完后就一脸期待的用大眼睛看他。 “……”一直搞不明白他傻弟弟脑回路也不想搞明白的祁灵玉就当他真的是只粘人的狗子，敷衍的呼噜了下他的脑袋，“嗯嗯，乖。” 敷衍完就要收回手，却被一把抓住。 “汪汪！”祁灵云急了，声音都大了起来，立刻把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恰好祁南台离开房间不知道做什么去了，不然现在已经冷着脸嫌恶的让人把他们带出去了。 “爸爸，他为什么狗叫？”祁灵阳从他爹背后探出头，单纯的询问因为缺少了个别词而瞬间变了意思，偏偏祁灵阳的声音还不小，该听见的不该听见的都听见了，这就更显得他像是在骂人了。 祁灵昭面容再度扭曲：“……”弟弟你在对你未来老大的弟弟狗叫什么啊弟弟！ 祁灵玉没注意那边，因为祁灵云对着他又蹭又爬，一副着急的样子，张嘴就是“汪汪”。 祁灵玉脑门突突跳，即糟心这傻弟弟顶着自己上辈子脸狗叫，又糟心自己实在无法跟一岁小屁孩有效沟通。 不过很快，大家就知道祁灵云为什么狗叫……不是，是学狗叫了。 着急的祁灵云以一种很考验平衡的姿势站了起来，然后哒哒哒冲到了祁灵阳面前，抓着他的尾巴一拽，献宝似的举给祁灵玉看。 没人预料到祁灵云这一手，祁灵阳猝不及防被拽趴在地。 “哇啊！” “汪汪！” 两声巧妙的交叠在一起，恍惚间他们好像懂了什么。 最先反应过来的反而是当事人祁灵阳，他又疼又气，抬脚就蹬祁灵云，“我是狮子不是狗！” “西叽？”祁灵云受了一脚连踉跄都没有，他被刺激出来的全面防御现在也开着呢，根本不痛不痒的，他歪了歪头，“汪汪？” “都说了不是狗！”祁灵阳一个翻身坐起来抓住自己的尾巴想拽回来，却不想祁灵云个头不大力气不小，他愣是没拽动。 “疼死了你撒手！”祁灵阳眼泪都出来了。 这一声终于把祁东亭的魂喊了回来，赶紧上前去解救儿子，他急得正准备掰开祁灵云的手指，小孩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毫无预兆的松开手背到了身后，神情警惕地看着他们。 樱色的短发炸起，红色的猫眼显露出几分野性，一副随时都会扑上来咬你一口的样子，竟然是比祁灵阳这个异变类更像异变类。 “祁灵云，回来。” 祁灵云听出了哥哥的声音，立刻撒欢的跑回去，扑抱住祁灵玉，贴贴蹭蹭黏黏糊糊的喊，“咯咯～” 这前后鲜明的态度，别说祁灵阳这个受害者想揍人，祁东亭都着实气乐了。 祁灵玉心情很好，任他在身上蹭来蹭去，还拍了拍他的狗头，说话都多加了程度副词，“很棒。” 这句话打开了某个开关，祁灵云倏忽抬起头，忽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期待的看着他。 “……”这一刻，祁灵玉明悟到了一切，然后有点嫌弃的想把弟弟的狗头摁下去。 祁灵云不能正确表达意思，就重复他记得的话催促：“小云很棒！” 然后侧着脸颊往前蹭，祁灵玉被他拱得一阵后仰，都快重心失衡了。 果然是这样，该夸他抄作业还知道不抄名字，傻得不算太彻底吗。 祁灵玉扶额，知道今天不满足他是不会完了，偏偏这里又没有什么玩具能转移注意力，他假装低头亲吻，实则用脸颊软肉贴了贴他的脸，被敷衍的祁灵云立刻眉开眼笑嘎嘎傻乐，好骗得很。 “嘀嘀——”熟悉的声响，场上所有成年人手腕上都亮起一圈，交叠响起的世界之声播报着同样的内容： 【一号自治区无垠山脉扩张性能量黑洞已完成折叠，编号1-B-1423，掉落进化之书碎片《自然·暴风之怒》，危险系数未知，入口开放倒计时00：59：59】 进化之书，又是一个陌生词。 祁灵玉看着周围瞬间忙乱起来，捏了捏食指指节。 第 6 章 整个祁家都动了起来，连祁东亭这个平时被排斥在外的都有事要做，他正准备让人将四个小孩送回去，祁南台的人来了。 那是一个胡子发白慈眉善目的老人，穿着唐装打扮得像是寻常普通的退休老人，混在人群里都不显眼的那种，但他周身灵素浮动，走路脚不点地，速度奇快，一个眨眼间就从门口到了面前。 “福爷。”祁东亭立刻端正神色，微微低头恭敬地喊了一声，还顺手压下了自家儿子好奇的脑袋。 祁多福，祁家族内最年长之人，具体活了多久已经鲜少有人知道，反正祁东亭他爹当家主的时候，这位就是二把手，负责祁家宅子内的所有事宜，这么多年下来是一点变化都没有，好像时间在他身上凝固了，祁东亭十分怀疑，他好弟弟噶了换新家主，这位二把手也依旧□□。 祁东亭天不怕地不怕，被弟弟踩着上位丢了继承人位置后更是摆烂到底，对家主都明里暗里的挤兑，唯独每回见到这位福爷，他都不由自主地汗毛倒竖，不敢造次分毫。 祁灵玉要是能听到祁东亭内心声音，一定会冷笑着说怕就对了。 动物活久了都能成精，更别说心思多变诡谲的人了。而且这老东西看似笑容和蔼，内敛气息的表象下，灵素源源不断地在他脚下探头，跟蛇一样贴着地面阴暗爬行，肆意地打量窥视他人，阴冷黏腻的气息扑面而来，没有半点礼貌可言。 这种堪称挑衅的行为，要放在以前，出门就被打死了。 祁灵玉很是嫌弃地退后两步，一把扯过傻弟弟挡在面前，他是不期望傻弟弟能完全挡住那些无孔不入的灵素，但至少能争取点撤退的时间。 祁灵玉是真的一点都不想沾染上那老东西的气息。 出乎意料的是，祁多福扫过来的视线在祁灵云的头发和眼睛上停留了两秒，居然就这么把那些灵素缩了回去。 这老东西还爱护幼小？ 祁灵玉扭头看到祁灵昭祁灵阳姐弟身上还残留的气息，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没人能解答祁灵玉的疑惑，祁多福正笑眯眯地将两个手环交给祁东亭，“家主说族学开春才开课，正是打基础的时候可不能荒废了。” “任务手环！”祁灵阳看清手环模样后惊喜地叫出声。 祁多福笑容慈爱的点头，“现在它只连接了家族的资料库，是辅助你们修行的东西，等到你们足够强了，拿去联盟登记激活，它就是完整的独属于你的任务手环。” “嗯！我一定会很快变强的！超过所有人！”祁灵阳重重点头，十分热血的举起了自己的拳头。 祁多福又道，“对了，家主说库房里那些小孩的东西都要处理，若是有什么喜欢的尽管拿走。” 祁东亭闻言一愣，“那些东西不是……”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反应过来的祁东亭看向那边神色懵懂的小孩目露同情。 祁灵玉：“……” 他不用猜都知道这人的想法，无非就是那些玩具原本是垃圾爹给他们准备的，而现在发现他们两个都是“废物”，而“废物”只能被扫进垃圾堆，没有资格得到那些玩具。 祁灵玉又不是正常的小孩，垃圾爹在他这里就是个符号，又怎么会在乎垃圾爹的做法。 祁灵云的话，主角年纪还小呢，而且心大得很，一天天的光是林岳买的那堆玩具都玩不过来，至于以后大了回过味来后……就原文中祁灵云直接掀桌子的性格，这一辈子还有他在旁边好好教导，祁家这群人还是好好计算一下，这为数不多的好日子该怎么过才不枉人世间来一趟吧。 什么都不知道的祁东亭有意让人抱他们回去，却再次被祁多福阻拦。 “族中正是忙乱的时候，空不出人手，两位少爷步行回去吧。”祁多福顿了顿，语气颇为无奈地道，“这是家主的意思。” “……”祁东亭差点吐口一句“你别太荒谬”，他表情很是一言难尽，“……他们才一岁！” 祁多福语气委婉：“家主的意思是两位少爷本就天赋不好，所谓勤能补拙，应该多加锻炼锻炼。” 祁灵玉猜垃圾爹的原话是“废物不必浪费资源”。 祁灵玉翻了个白眼，代步工具被禁掉了，他也没有了留在这里听废话的意义，在一众人同情的眼神里，拉着傻弟弟转身就走。 他是不太担心走不回去的。 他身体不好，但傻弟弟身体好啊，三岁的祁灵阳都拽不动他。 之前说过，灵素师从小就被灵素温养改造，身体素质远远超过普通人，祁灵阳还是异变类天赋，有狮子能力的加成，综合素质已经超过了一般五六岁的小孩。 走不回去是不可能的，祁灵云还能背着他一起回去呢。 就是小孩步子短多费点时间罢了，路上正好让他安安静静的梳理整合今天得到的信息。 祁灵玉窥探过世界本源很多次，那本无字白皮书早已记得滚瓜烂熟，他很清楚原文中根本没有什么世界之声、能量黑洞、进化之书…… 祁灵玉所处的那个时代是有国家的，一场持续时间长达两百年的灵素师大战，让国家这个概念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区域联合同盟会，简称联盟。 联盟将世界划分为大大小小197个区域，确立五个中心区，其下又划分若干秩序区、次序区以及混乱区。 混乱区大多是当年大战中损失严重无法重建的地方，有些甚至原住民都已所剩无几，这些地方鱼龙混杂极难管理，到处都是黑户、通缉犯，还形成了独特的黑市文化。 联盟苦混乱区久矣，派遣了一波波的联防队去整治，结果不仅没半点成效，还被反向污染队伍，能在那好好活的只有黑警。 祁灵云能统一所有混乱区全靠他身体素质好，全面防御点满了各种抗性，打不动毒不死下手还狠，就这么一个个被揍服了。 所以说，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原本设定中没有的东西？他被提前复活是不是也跟这些有关？ 祁家是他的本家，资料库里一定有他想要的内容……祁多福给那对姐弟的手环，好像连接了祁家的资料库。 祁灵玉眯起眼，脚步猛地一顿，“看来得去打劫一下那对姐弟了。” 打劫？祁灵云歪了歪头，然后咯咯乐的鼓掌，很是喜欢的样子。 “乐个屁。”一看就没听懂。祁灵玉捏了捏他的脸，结果沾了一手口水，他嫌弃的准备擦在口水巾上，又突然想起来这口水巾之前给祁灵云擦过口水，手腕一转擦在了祁灵云的衣服上。 至于那块口水巾，自然是给祁灵云擦脸了。 别说，祁灵云那是丁点都不觉得自己被嫌弃了，看祁灵玉解口水巾还主动把脸凑过去，被呼噜乱擦也眯着眼睛一脸享受的样子。 祁灵云给他擦完脸嫌这块口水巾太埋汰，就直接丢了，祁灵云又给捡起来，皱着脸非要祁灵玉给他重新别到衣服上，别完还得摸摸头说声“乖”。 祁灵玉都被他矫情笑了，根本不惯他，意味深长的用拍西瓜的架势拍了拍他脑袋瓜，什么都没说，但仿佛说了千言万语。 祁灵云莫名打了个激灵，捂着额头茫然又警惕的眨了眨眼睛。 祁灵玉被逗乐了，他捉住想跑的祁灵云，往他身上一躺，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今天这么半天，脑子和身体都没怎么休息过，消耗太大，他着实是有些累了，他现在这具身体一累就犯困，一犯困脑子就迷糊转不动，几乎是将打劫这件事抛在脑后了。 但架不住有些人就是经不住念叨，又菜又爱玩，非上赶着送人头。 祁灵云半拖半抱着哥哥任劳任怨的走了几步，突然耳朵动了动，“车车！” 祁灵玉脑子正浆糊呢，发现祁灵云不走了，才后知后觉发现不对。 滴滴——刺耳的喇叭声穿透而来，期间还夹杂着一个有些熟悉的小孩的喊叫声，“祁灵云！你给小爷我站住！！” 祁灵玉立刻清醒了，他面色古怪的支棱起来。 黄色的儿童挖掘机越来越近，开车的祁灵阳换了身新衣服新装备，脚踩七彩炫光的鞋子，身披紫红战甲，腰挎大宝剑模样十分神气，后座的祁灵昭孤单的抱紧毛绒熊仔，墨镜都挡不住她的生无可恋。 祁灵玉：…… 祁灵玉：起猛了，看见猎物开着车来送。 祁灵云眼睛晶亮，扯着祁灵玉的一角，指着那台黄色挖掘机，说出了迄今为止最清晰的两个字，“我要！” “嗯，我也想要。”祁灵玉笑容和煦的点头。 所谓千里送人头，礼轻情意重，祁灵玉自然是笑纳了。 短短三分钟后，已是物是人非。 把着方向盘的祁灵玉姿态闲适的一伸手，眉梢一挑，祁灵昭很自觉双手将墨镜呈上。 祁灵阳失去了刚到手的挖掘机和任务手环，还被姐姐“背刺”，汪的一声就哭了，丢下一句“我要告我爸”，嚎啕着跑走了。 祁灵昭面瘫脸：“……”让你别来非要来，没挨揍就知足吧，我愚蠢的弟弟。 祁灵昭内心满是腹诽，眼见着蠢弟弟埋着头往反方向冲，她赶紧深鞠了一躬追了上去。 祁灵玉目送她背影远去，收回视线目视前方，一推墨镜，原地起飞，一路只留下祁灵云嘎嘎的笑声。 第 7 章 竹林小院内，黑发女人靠着廊檐柱望着逐渐西斜的暖阳怔怔出神，打开的医药箱随意放在脚边，她手上胡乱缠着一圈绷带，渗出的血晕染在白色上格外显眼。 从孩子被抱走后，林岚就一直心绪不宁，收拾好的院子空空荡荡，“他们不会回来了”的话语随着时间一次一次在脑中回响，每一次都要比上一次响亮，然后恐慌、焦躁、忧愁不受控制地攀附而上，蚕食着她的理智。 孩子们见不到她会不会哭闹？小玉身体不好，哭久了嗓子会坏，那边的人能不能哄住他吧？小云天性活泼爱玩，一个不留神就会发生危险，那边的人一定能看住他的吧？…… 一定能的，毕竟是家主的孩子，未来的祁家家主的有力继承者，不会有人怠慢的。孩子们在那边一定会过得更好的，她应该高兴，应该满心欢喜才对。 可为什么，她只感觉到了悲伤，感觉到了寂寞呢？是哪里出了问题？果然是她……太贪心了吗？ 林岚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的丈夫并不喜欢她，和她结婚只是想要得到天赋更好的继承人，他想要培养出优秀的后代，会将天赋出众的孩子带在身边教养，这些一开始她就知道的。 林岚和祁南台的第一次见面是在相亲宴上——说是相亲宴，其实叫“拍卖会”会更准确。 女孩们一个个出场，走马观花的在人群中展示一圈，然后坐在高台上，旁边写着她的信息，感兴趣的男人会摆出愿意交付的筹码，女孩的父亲上去和他们交谈，这种时刻，高台上坐着的人和货物已经没有任何区别了。 林岚是稀有的精神类天赋，对她感兴趣的很多，开出的筹码也很高，甚至还有能让林家整个家族受益的东西，她的父亲很高兴。 在那一众人中，祁南台不是出价最高的，也不是最好看的那一个，却因为那头樱色的头发十分显眼，再仔细看就能看到他血色的眼瞳，冰冷、沉默、理智、强大。 在下午的单独会面流程中，两人在房间里喝完了一盏茶，说了三句话。 “我是为你而来。”第一句。 “我出的价是给你的。”第二句。 “我可以给你选择。”第三句。 林岚选择了他，选择了将筹码的受益者只有弟弟，选择了远离人群的住所，选择了独自抚养孩子，直到他们可以检测天赋的那天。 他们的婚姻是一场明码标价的交易，林岚早就知道，她以为她平心静气的接受一切的。 可当孩子出生的那一刻，林岚生出了爱。 所谓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看着孩子一天天的长大，她郁郁寡欢焦虑矛盾，她即希望孩子们天赋好，得到父亲的喜爱和关注，能有更好的未来，成为能左右自己命运的强者；又希望孩子们天赋不要太好，这样就能一直在她身边，再也不用担心有人将她们母子分离。 自怀孕以来，祁南台从未踏足过这一方小院，却该死的敏锐察觉到了什么，没有打一声招呼提前安排了检测，还派了人过来警告她：“不要越界。” 她怨祁南台的冷心冷情，她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今日阳光明媚，她却在暖阳里静静地凋零枯萎。 直到，一道黄色强势闯入视野，鸣笛声和小孩的鸭子笑，撞碎了沉寂的冷，整个世界都变得鲜活起来。 林岚不由自主站了起来走近了两步。 挖掘机一个帅气的摆尾稳稳当当停在院门前，黑卷发的小司机下巴微抬推了推墨镜，端的是一副矜傲模样。 不过这矜傲只维持了不到一秒，就被身后探出的小爪子扼住了命运的喉咙。 “小云也要小云也要！”粉毛乱翘得脑袋拱了过来，差点没把祁灵玉从车上拱下去。 祁灵玉挣不开他的钳制，恼羞成怒的猛拍他爪子，“你倒是撒手让我下去！” 两小只吵吵闹闹的下了车，当然祁灵云负责吵闹，祁灵玉负责下车。而赶走了哥哥的祁灵云一个大胆的跨步，就从后座转移到了前座，成功把住了心爱的方向盘，一张脸都笑成了花。 祁灵玉看他傻乐，心情也不错，很大方的把自己的墨镜也给了他，反正他开了一圈已经过瘾了，打算回去躺着用抢来的任务手环连接祁家的资料库好好查查，这个世界到底怎么回事。 祁灵云得到哥哥的墨镜一顿嘎嘎乐，边乐边趴在方向盘上一顿蹭，突然他看见了林岚，“妈妈！” 祁灵云手舞足蹈在座椅里扭成了一朵花，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也就能听明白零星“车车”“嘟嘟”“飞”这些字眼，然后一拍方向盘，霸气侧漏的吐出唯一字正腔圆的一个字：“来！” 林岚面露迟疑，显然没能明白他在表达什么。 祁灵玉牌婴语翻译器看不下去，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他说开车带你飞。” “……啊。”林岚看了眼那后座，倒是勉勉强强能坐进去。 也许是今天的黄昏太美丽，也许是小孩快乐洋溢的样子让人不忍拒绝，鬼使神差地，林岚抄抱起祁灵玉跨坐了上去。 哈欠打到一半的祁灵玉：？？？ “等等，我——”要下去！ “嘟嘟嘟嘟！”祁灵云手嘴并用，双重喇叭声将抗议声掩盖，黄色挖掘机歪歪扭扭地直朝院子里冲去。 祁灵云开车的技术很差，车发癫似得抖动，吱哇乱叫歪七扭八乱跑一气，偏偏就是没翻车，最后还绕着院子有模有样的转了起来。 “哇嘎嘎嘎嘎飞！”祁灵云乐得颠颠的，林岚也不禁被他感染。 祁灵玉感受到上方传来的胸腔震动声，面无表情的闭上眼：完了，这家里正常的只剩下我了。 挖掘机在院子里兜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天边擦黑，太阳能电池耗尽最后电量才停下，成功把自己也转晕乎的祁灵云趴在方向盘上开始吐口水泡泡。 “妈妈！”看到林岚下来，他立刻张开手臂大喊。 林岚竖起手指抵在唇边，示意了下怀里，祁灵云“呀”的一声捂住嘴，小心翼翼地说，“哥哥睡觉啦！” 他顿了顿又说，“小云和哥哥一起睡觉呀。” 奶声奶气，每一个吐字都很清晰，像是说过很多次——也确实说过很多次，这是他每次发现祁灵玉睡着的口头禅。 “也就嘴上说说，又不见你真的睡。”林岚忍俊不禁地戳了戳他的脸蛋。 祁灵云捧着自己圆润润红彤彤的脸无声傻笑。 * 祁灵玉一觉睡醒已经是第二天了，意识朦胧间听到淅淅沥沥的下雨声，现在睁开眼一看，果然发现外面阴着天，窗户水雾蒙蒙。 摇篮里只有他一个人，隐隐能听见厨房那边的切菜声和细微的说话声，祁灵云年纪小还不能完全自如的控制身体，那道奶声奶气的声音很是明显。 祁灵玉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这才懒洋洋的打着哈欠坐起来，一把拽过旁边叠好的衣服裤子，把睡衣换下来，又摸了摸脸，干干净净的，口腔也还残留着奶腥味，看来刚喂过食不久。 “什么时间了？”祁灵玉看了看影子，但今天下雨没办法凭借影子长短判断时间。 叮的一声，手腕亮起一圈，一行字浮现在眼前：【现在是一区时间下午2时31分】 意识居然到这个时候才清醒，昨天确实累狠了点。 身娇体弱的祁灵玉毫无负担的又躺了回去，开始把玩任务手环做昨天没做完的事。 很快他就找到了连接资料库的方法，只是需要耗费灵素，托昨天检测的福，他身体得到了一定的修复，不会再虚弱到一点灵素都留不下来了。 黑色的灵素注入手环，顿时一座巨大的图书馆出现在他脑海，书架楼梯蜿蜒曲折螺旋上升，一眼望不见尽头。 【小朋友，欢迎来到这里。你的权限可以翻阅的书籍有两万八千一百二十九本，你是随便看看，还是有什么偏好呢？或者需要我推荐吗？】一个有些沉闷的男声询问道。 祁灵玉一看到这座图书馆就敏锐的发现不对，这不是科技数据模拟出来的，或者说不仅仅是科技。这里乍看没问题，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是灵素构建出来的。 一般而言，一个人再强，身体内的灵素量也是有限的，除非是领域类天赋，否则很难构建出独立空间。 ——领域类天赋，“出必天灾”，世界公认最强最稀有的天赋类型，仅占灵素师总人口1%，然能活到成年的只有不足一成。 精神类天赋难以养成是因为他们容易陷入情绪黑洞，从而厌弃自我走向自毁；领域类天赋难以养成则是因为太强，过量增长的灵素会崩解摧毁年幼的身体，因此领域类灵素师就算长成，也大多体弱多病极难久活。 能构建出这个图书馆这么大的独立空间，至少得是天灾级灵素师才能做到。 祁灵玉确信，如果真的拥有个天灾级的领域类灵素师，祁家绝对不会将他的能力浪费在构建图书馆上。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这并不是领域，而是一个精神类灵素师的精神世界。 “你是谁？”祁灵玉问道。 沉闷的男声顿了顿，回答道：【一个不重要的死人。】 第 8 章 “哦。”祁灵玉也就是随口一问，他没兴趣探究别人的故事，点了点头如常的转回了话题，“我要历史和常识类的书。” 【……】男声微妙的卡了一下：【好的。】 祁灵玉眼前一晃，眼前的书就全变了，放眼望去所有书名下都有三个字——少儿版。 祁灵玉：“……”算了，少儿版就少儿版，总比没得看好。 他席地而坐上，随意抽出一本翻开。 祁灵玉在看书这方面有点强迫症，书一定要一页一页的翻完，扉页、前言、目录……乃至附录他都会一个字一个字的看完，而且中途绝不停歇。好在他看的仔细，速度却不慢，一目十行下来，少儿版的书本来就薄，又图文并茂，很快他就翻完了两本，正准备去拿第三本的时候，沉闷的男声从旁边响起。 【监测到你已持续二十万字，请及时休息，你身体比寻常孩子更脆弱，不应该过度使用灵素，以免造成严重后果】 祁灵玉不意外对方会知道自己的身体状态。 精神世界相当于是一个人的脑子，是绝对属于私人的世界，祁家人通过某种技术手段让人能够连接到这个世界，同样的，对方也能反向通过这个连接探知到一些事情。 祁灵玉的媒介是手环，手环有着生命监测功能，对方自然也就能获取到祁灵玉的身体信息。 不过也只是探知了，祁家也不知道在这个精神世界做了什么手脚，原本应该是世界主人的人失去了对这个世界的绝对控制权，沦为了一个“向导”，也真是可悲。 祁灵玉怎么发现的？这太明显了，只要能发现这是个精神世界的人大概都能想到，毕竟脑子被入侵可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情，如果对方有控制权，怎么可能会允许别人在自己脑子里进进出出。 他说自己是“不重要的死人”——一个连自己脑子都无法自主控制的人，就算是活着又跟死了有什么差别呢。 祁灵玉头也没抬回了句，“我灵素够用。” 这倒不是敷衍。 早在发现连接资料库需要耗费灵素的时候，他就精打细算做足了准备，只是这具身体底子还是太差了，一顿修修补补也就是从一个千疮百孔的瓶子到勉强能接一半水不漏的瓶子而已，他必须得精准控制进入身体的每一分灵素，以免一个不小心把这破瓶子给再次冲垮，这也就导致了他回血的速度奇慢。 不过慢归慢，就目前这点消耗，他能看一天书不带停的。 祁灵玉想得很好，但万万没想到这个原本属于祁灵阳的手环有权限设置，刚过两个小时，他就感觉手腕内侧一热，和资料库的连接瞬间就断开了。 看书看到最后一页被踹的祁灵玉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可恶，让我看完最后一页啊啊啊啊啊！ 强迫症发作浑身不适的祁灵玉气得锤了下枕头，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摇篮都被震得轻轻晃动，把玩累了刚爬回摇篮里准备和哥哥贴贴睡觉的祁灵云吓了一跳。 小孩还以为哥哥跟自己发脾气呢，瘪着嘴呜呜两声，豆大的雨就啪嗒啪嗒从他眼睛里滚落，本来通红的眼睛变得更红了，看起来好不可怜。 祁灵玉：“……” 总是嘎嘎笑的小孩哭起来格外的安静，只剩下本能的抽噎，整个身体都在抖，一抽一抽的说，“我，只是，和哥哥，睡觉呜呜……” 他委屈极了，哭得也更厉害了。 “我不是对你……啧。”祁灵玉看他哭得都要撅过去了，无奈地扶额半秒，妥协了。 他现在的目的可不仅仅干掉这垃圾世界，把主角洗脑到他这一边的计划才刚刚起步，就这么结束了可就没意思了。 祁灵玉说服了自己，他往旁边挪了挪，拍了拍身边空出来的位置，有些别扭的道，“别哭了，过来。” 祁灵云直接扑进他怀里，把鼻涕眼泪全蹭他衣服上了。 祁灵玉忍了忍，忍住敲他狗头的冲动，把人摁在枕头上，咬牙切齿道，“睡觉。” 祁灵云抱着他的腰不撒手，祁灵玉也顺势躺下来，他今天睡得有点多，这会儿睡不着，闭着眼一边睡觉一边把今天看过的书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提取其中有用的信息。 刚过完一本，祁灵云不哭了，在那动来动去小动作不断。 过完第二本，祁灵云动作变大，抓着他的手指和头发玩。 过完第三本，祁灵云开始往他身上爬了，祁灵玉躺不下去了，胳膊一抬锁住他的脖子，眯着眼拍了拍他的脑袋瓜，“干什么呢？” 祁灵玉本来就没有锁死，祁灵云一挣他就直接松开了手，好整以暇的垂眸看他。 祁灵云被抓包，心虚地重新趴回去，抓着他的手讨好的蹭了蹭，忽闪着大眼睛笑容可爱又乖巧——每次他只要对着妈妈露出这个表情，妈妈就会对他剩下讨厌的青菜汁胡萝卜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当然，这时候的祁灵云并不知道什么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只是单纯的发现这一招可以达成目的，于是乐此不彼的去使用。 可惜，祁灵玉压根不吃他这一套，直接伸手盖住了他的眼睛，手动关灯，“睡觉。” 祁灵云很识相的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儿就呼吸均匀了。 房间里安静了很久，久到祁灵云都开始迷迷糊糊了，突然听到轻微的开门声，那人裹挟着一身冷气靠近，他警惕地睁开眼，和走过来的林岚对上视线。 林岚明显出去了一趟刚回来，衣服上、手上还沾染着水汽。难怪祁灵云哭得时候没出现，原来根本不在家。 “是饿醒了吗，抱歉，我买了菜回来马上就做。”一岁的孩子已经可以吃辅食了，祁灵玉清醒的时候拒绝喝奶，祁灵云也有样学样，于是辅食提前转正，开始一日三餐上岗值班。 祁灵玉看着她匆匆离开的背影皱了皱眉。 从他在这具身体里醒来之后，家里的菜蔬瓜果每天都有人送来，林岚再怎么样也还是家主的妻子，祁家又不缺钱，垃圾爹别的不谈唯独不会在物质上短缺一二，而且还有个天天往这跑的舅爷林岳，没人会在这上面做手脚。 林岚出门不是买菜，那么是买什么？祁灵玉总觉得忽略了什么。 话说，今天林岳没有来，是下雨的原因吗？ …… 很快，祁灵玉就知道自己忽略了什么，也知道林岚出门买了什么。 这天晚上，小院里来了个人，他们的亲爹，林岚的丈夫祁南台。 林岚早就预料到了他会来，提早将两个孩子哄睡，将摇篮移到了次卧关门上了锁，她没注意到黑色的灵素悄无声息的从门缝钻出来，攀上一个能俯瞰全场的高位，停留了一秒逸散开来，只留下一个闪烁红光的微型摄像头。 这是任务手环自带的微型摄像头，一般是扫描用的，现在被祁灵玉拆下来当窃听装备用了。 祁灵玉将弟弟当靠枕，舒舒服服的往上一躺，就开始看“电视”。 夫妻两面对面各自喝茶，看起来十分陌生。 “你看起来有点累，不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吗？”林岚亲自动手泡了一壶茶，给他倒上一杯，刻意放低的声音听起来比起往日的温柔更添几分清冷。 茶水微红，醇厚的茶香中似乎多了点什么。 “不是什么费心的事。”祁南台端起茶盏语气十分随意。 祁灵玉看到林岚斟茶的手顿了顿，纤细的手指用力攥紧，指尖微微泛白，明显花了大力气压下了情绪。 就祁南台这无利不起早的性格，在他们检测天赋不如意后突然造访，为了什么事情不用想就知道了。 无非就是想开小号了。 就这，还半点心思诚意都没有。 祁灵玉觉得他这妈性格挺好，这都没砸他个满头包。 完全不知道亲儿子想给他开瓢的祁南台抿了一口茶，舌尖尝到一点淡淡的腥气，腥气下似乎又带着点酒的涩，一壶茶饮罢，后知后觉发现气血满盈四肢温暖。 “这是什么茶？”茶是祁南台为数不多的喜好，他难得好奇的问。 “普通红茶，只不过，”林岚顿了顿，“制作的时候，茶叶在鹿血酒里泡过。” 鹿血酒，对气血两亏失眠多梦者多有裨益，它还有个众所周知的功效：壮阳。 “……”祁南台放下茶盏，看着对面温柔优雅的如同从古画中走出的女人，沉默了片刻开口，“走吧。” “好。”林岚乖顺的应声，收拾茶具的动作缓慢而细致，让人挑不出一丁点错。 三分钟，她还没有洗完一个茶盏，而祁南台喝下的那一整壶鹿血酒茶水的功效已经开始上脸。 林岚偏偏还故意碰了碰他的手背，轻声细语的道，“很快就洗好了，家主别急。” 祁南台现在是急也得不急，刚张开的嘴啥也没说又闭上了，就这么硬生生磨了十五分钟，林岚才施施然起身，被祁南台拉去了卧房。 主卧房门一关，一切索然无味。 祁灵玉如法炮制的用灵素准备带摄像头回来，突然拍到茶叶罐旁边拆开的药片和还残留着些许白色粉末的研钵，丢进垃圾桶的药盒上写着几个字：避孕药（男性专用）。 第 9 章 林岚这一招釜底抽薪不可谓不绝，祁灵玉心中便宜妈从一个符号终于变成了一个鲜活的人。 接下来是阴雨连绵的一周，往常天天来的林岳大概被任务拖住了手脚一直没出现，倒是垃圾爹隔天就来一趟，喝上一壶双重加料的茶，然后进卧房例行公事，办公室后就会离开从来不留宿，之后就会有人送来一些昂贵漂亮的小玩意儿。 明明是真夫妻，搞得跟违法操作一样，也着实是叫人搞不懂他的脑回路。 原书中说林岚是受不了丈夫的冷待郁愤而终，所谓郁愤，即为郁郁寡欢愤懑不平，但就冲着她给垃圾爹下药和每次都能心绪平和的收下那些“礼物”这两点，祁灵玉就觉得她不像是对垃圾爹有什么深厚感情的样子。 话说回来，最近天气不好，久不见晴，祁灵云只能在房间里玩玩玩具，运动量减少一半精力严重过剩，偏偏这时候专业陪玩的林岳不在，林岚又被嗑药的垃圾爹翻来覆去折腾造基本不可能有的娃娃，白天没什么精神，午睡都增加到两个小时了。 于是，粘人精祁灵云开始和哥哥疯狂贴贴，陪玩倒也还好，毕竟祁灵云是个很独立的小孩，一个人也能玩起来，但他不知道是不是把多余的精力都转移到了嘴巴上，变得特别健谈，可以在那里一刻不停叽里呱啦说几个小时。 祁灵玉每天都遭受他婴言婴语的攻击，都有些耳鸣了，连接入资料库的时候精神都不太集中了，效率直线下降。 又一次看书看到只剩几页被弹出来的祁灵玉：“……” 祁灵玉硬了，拳头硬了！ 这一天，祁灵玉终于忍无可忍的去找林岚，“舅舅什么时候回来？” 林岚意外地笑了笑，将他抱起来，“等舅舅工作完成就回来了，小玉是想舅舅了吗？” 祁灵玉木着脸诚实道，“祁灵云太烦人了。” “才不烦人！”祁灵云炮仗似的冲过来抱住林岚的腿，仰着头一脸委屈巴巴的控诉，“哥哥自己玩，不理我。” 不得不说这段时间祁灵云的疯狂话痨模式非常有用，虽然还是经常口胡，但至少能够让人听懂了。 祁灵玉满脑袋问号，“我玩什么了？” “哥哥#￥@%阳阳玩，@#￥%不理我！”祁灵云叽里咕噜说了一长串，最后愣是没说明白。 林岚努力听完，面色茫然。 祁灵玉也很不想懂，但大抵两人在一起待久了会同化，又或者双胞胎之间真的有什么感应，祁灵云那乱七八糟的婴语愣是给他听懂了。 再一听还有“阳阳”，那就基本没跑了，他说的就是他玩手环不理他。 祁灵玉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他笨还是聪明，说笨吧，机器都判断不出来的差别，他就愣是能知道他什么时候是真睡着，什么时候是沉入意识看书去了。 说聪明吧，他又偏偏连话都说不好，怎么解释都一脸茫然的傻样，问就是“哥哥不理我”“哥哥睡觉都不挨着我”“哥哥自己玩”。 祁灵玉：“……” 祁灵玉被小智障气得都口不择言，转头对着林岚喊，“妈，你管管祁灵云！” 第一次听到大儿子喊妈的林岚：“！” 祁灵玉：“……” 祁灵玉扶额，他觉得自己跟祁灵云一块待久了，脑子都被同化了。 最终在林岚的介入协调下，弟弟答应每天让哥哥单独待两小时，而哥哥也得满足弟弟每天的贴贴需求，强制达成协议后，兄弟两被妈妈遣送回房间睡午觉。 其实这会儿确实是祁灵玉睡觉的时候，而且经常会一觉睡到晚上吃饭，反而祁灵云玩心大精力又旺盛不怎么爱睡觉，每次都要林岚催才上床。 这一回情况完全倒过来了。 祁灵云贴着哥哥心满意足的闭眼，祁灵玉感受着紧贴身体的小火炉完全没有睡意。 祁灵玉等了等，等小孩呼吸平稳后，就进了资料库，而就在他闭上眼睛的一瞬间，原本睡着的祁灵云皱着脸睁开眼睛。 哥哥果然又自己玩！他气哼哼的抓向祁灵玉亮起一圈的手腕，再次闭上了眼睛。 * 【欢迎回来，是否继续上一本书，你——】沉稳的男声一个卡顿，看着面前一前一后出现的两个小孩，感受了一下确实只检测出来一个人的信息，只觉得惊悚，【你裂开了？！】 “？”祁灵玉的疑惑在听到一声熟悉拉长的“哇”后全部消失。 他猛地回头，果然看到身后跟着祁灵云，一瞬间脑子都懵了一下，“你怎么进来的？” 他下意识地看了眼对方的手腕——他们现在是精神形态，身体是由元素构成的，从原则上来说只要元素足够，他们想变成什么样都可以，但他们不是精神类灵素师，在这方面没有天然优势，大部分人的精神形态会和自己现实中的样子——祁灵云手腕上没有任何东西。 诚如林岳之前说的，天赋虽然是天生的，但一般到五岁时都不会很稳定，任务手环是科技产物，不像人那么智能，如果突然监测到你灵素量起伏波动剧烈，它大概会判定你要死了，然后疯狂各种示警启用紧急联系人拉长辈来救你。 所以一般是不建议五岁以下的小孩佩戴任务手环，当然有人不听从这个建议非要给，那也是别人的自由，反正被警报折腾的也不是他们。 也是天赋不稳定的原因，祁灵阳没有第一时间绑定手环，被祁灵玉钻了空子抢过来了。 现在祁灵阳想抢回去也不行了，祁灵玉已经和手环绑定，只要他没死，那么手环就不会主动解开隐形状态，那么就算是强制限制他的行动，也是拿不到手环的。 当然这也是有漏子可以钻的，像原文中混乱区黑市上就流通着不少任务手环，祁灵云在祁家闹了这么大一出事儿，还卷了钱跑了，祁家的人自然不可能那么轻易放过他，用倒霉老祖宗的残魂造究极缝合怪是最终手段，发布通缉令废掉他的任务手环逼得他只能在混乱区活动就是基础手段。 祁灵云就用自己原来的任务手环找黑市商人换了个新的，同时也了解到那些流通进来的任务手环的种种来历，走私、蹲死人这种都算是君子手段，假死、看手腕这种也是不那么血腥的。 总而言之，祁灵云没有任务手环。 祁灵玉盘腿坐在祁灵云背上抱胸沉思，还是没想通他怎么进来的。 【他应该是通过你的手环进来的。】作为精神空间原主人的男声最终解答了他的疑惑，反问道，【你们就是这一代的双生子吗？】 这一代的双生子？祁灵玉知道多胞胎基因这个说法，但潜意识觉得这说法很古怪，他暂时压下，先搞懂眼前，“双生子可以使用同一个手环？” 【双生子基因相近，灵素气息相近，天赋也总是很相近呢，从概率上来说是有可能判断失误以为是同一个人，不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明明你们长得不太像，一看就是异卵。】男声感慨，【真神奇。】 “确实很神奇。”明明他们的天赋和灵素气息都截然不同，却被误判成为同一个人。 祁灵玉拍了拍祁灵云不老实的脑袋，从他身上下来。 后者被欺负了也不生气，一脸好奇的顺着书架楼梯的走势转转，直把自己转晕了，然后一打眼发现自己趴在台阶上。 “咦！”他惊奇的支棱起来，还发现哥哥在他旁边坐着，手里捧着一本已经快翻完的书。 【……你没回答我之前的询问，它默认根据你的习惯变化了。】男声带上了些尴尬，他久违的对自己掌控不了自己的精神世界而羞愧脸红。 祁灵玉没说什么，快速的翻完了手上的书，这才起身道，“把我看完的书换成儿童绘本和故事书。” 【好的。】书架立刻发生了变化，祁灵玉手中的《国家的覆灭：细说两百年战争史（少儿版）》也变成了《灵素师儿童有声书系列绘本1认识自己的身体》。 正准备把书放回书架的祁灵玉：“……” 他手腕一转将书塞到了屁颠颠凑过来的祁灵云怀里，傻弟弟好奇的翻开，立刻就被上面的图文吸引了注意力，没一会儿就又趴在了台阶上。 祁灵玉收回视线，没有选择继续看书，而是突然问道，“祁家诞生过很多双生子吗？” 【祁西楼和祁北阁就是啊，还和你们一样是异卵，你不知道吗？】 祁灵玉：……他这还真不知道。 他就知道主角的爹是四兄弟，四兄弟还都子嗣单薄，于是主角爹就从旁系各家挑了十来个小孩组成继承人天团养蛊，这让主角地位再一次降低，间接导致了他受尽欺辱的未来。 【不过，你们家双生子和双生子之间似乎不太一样，有些会被称x代，祁西楼和祁北阁不是。】男声突然说道。 祁灵玉想到了什么，捏了捏手指指节，“什么时候？几代？” 【一百多年前吧，记不太清了，好像是……九代。】 九代。 亓御是亓家盼了九代的天才。 第 10 章 “真是微妙的巧合啊。”巧合到他的脑子几乎是立刻就开始闪回上辈子的记忆，控制不住的怀疑迄今为止的所有一切是不是一场阴谋。 祁灵玉掐断了脑中的回想，他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只是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听起来是愉悦的，那就便当做愉悦吧。 他随意抽出一本书，问道，“你叫什么？” 【……】总觉得面前这个轻松写意笑着的小孩，比面无表情的时候更加危险恐怖，像是一只从沉睡中苏醒的野兽，从灵魂深处透出来令人战栗的……恶意。 不是针对他的，但他的脑自已经拉响了警报，疯狂让他撤离，再不跑真的会死的！ ——他已经死了，那没事了。 他仔细回忆了下，然后发现：【我不记得了。】 名字、过去……时间过去了太久太久，久到他都快完全丧失属于人类的情绪，真的要成为他们祁家的资料库智能搜索引擎了。 【我不记得了……】声音重复着，迷茫沮丧又失落。 祁灵玉语气淡淡，“名字就是个代号，忘记了就再取一个。” 【那你可以给我取一个吗？】声音期待地道，【你是来这里后第一个问我是谁的人，也是第一个问我名字的人，其他人就算明知道这个世界是精神空间，也只把我当个好用的工具。】 祁灵玉一点头，半秒都没犹豫就定好了，“行，那你从今天起就叫大黄。” 【……你这是不是有点太随便了？这是给人取名字，不是给狗。】 “这就是人的名字，我没养狗。”祁灵玉托着腮，可能是刚才脑子里闪过太多上一辈子的画面，他懒洋洋的闲谈了两句，“大黄是我在外面捡的，当时的家主给他取了个旺财还是来福的名字吧，反正挺难听的，他养了只不爱理人的猫，叫咪咪吧。” 【……】 上一秒，再难听的名字还能有大黄难听？ 下一秒，失敬失敬，在取名这方面属实是一个养狗大队出来的。 不想和猫猫狗狗重名的声音表示，【我觉得这名字我自己也不是不可以取。】 祁灵玉本也是随口一提并不强求，但看他这么嫌弃的样子，立刻眉毛一扬，一副我倒要看看你要取啥名的样子。 整个精神世界的书都翻了起来，无数的字符浮上半空三三两两组合排列，男声碎碎念，【这个好听，这个寓意不错，这个还有诗词可考……】 转眼间，空中密密麻麻全是字，还没完没了的以一种可怕的速度在不停新增，一秒钟上新十个的那种，眼看着天空铺满了脚下的台阶也要变成字了。 祁灵玉抽了抽嘴角，一把薅过在有声书里沉浸式的祁灵云，“你帮他取个名字。” “昂？”祁灵云眨巴眨巴眼睛，祁灵玉以为他没懂，却不想他张口意外吐出四个标准的音，“诺亚方舟。” 【诺亚方舟，古文学中某一神话传说中神让凡人建造的躲避天灾的船，寓意为承载希望迎接新生。】男声显然也很满意这个名字，但他顿了顿，有些苦恼，【只是四个字有点太长了，而且听起来不太像是名字，拆分一下倒是也可以……那叫诺亚还是叫方舟呢？】 “方舟，从今天起这就是你的名字。”千年前为国家站过台，被写进过和平条约的祁灵玉拍板定音。 祁灵玉：我们x国人起什么洋名。 【好，我有名字了，我叫方舟。】方舟说到最后哽咽了一下。 祁灵云鼓掌捧场，“好耶！黄啾啾！” 方舟一哽，【是方舟，跟我念夫昂方，之欧舟，方舟。】 祁灵云也乱七八糟的学，“呼昂黄，几欧啾，黄啾！” 【方舟！】 “黄啾！” 【方舟咳咳咳咳咳——】方舟一急就不可思议的呛住了，这打死他都想不到自己都死的只剩下声音了还能呛着啊！ “黄……”婴语学舌的祁灵云瞬间迷糊了，努力回想了想，就记得他哥的声音了，于是非常自信地喊道，“大黄！” 方舟一口气险些没上来。 祁灵云歪了歪头面露思索，祁灵玉的婴语翻译器动了，觉得傻弟弟大概是想到了上一个跟自己这么掰扯的人。 果不其然没一会，祁灵云眼睛亮晶晶的一下蹭到祁灵玉面前，开始跟他贴贴蹭蹭抱抱求摸头求亲亲。 “大黄！汪汪！”他说。 方舟忍了忍，没忍住，【我不是狗！不准叫我大黄！】 这句祁灵云听懂了，也照做了，“啾啾？” 【是舟！】方舟忍无可忍咬牙切齿，一本字典凭空出现落进祁灵云怀里，它自动翻开到某一页，随后又变出一支读音笔，摁在那个字上，【我还就不信我教不会你，来，跟着它读！】 “呀！”祁灵云抓住这只点读笔高兴的玩了起来。 就这样，祁灵云被方舟抓取认字去了，祁灵玉乐得轻松，让方舟给自己开了个屏蔽功能就安安静静的看起书来。 之后的每一天，祁灵云都跟着来这里，既可以和哥哥待在一起，还有好玩的点读笔和一个看不见的玩伴，他几乎是乐不思蜀，天放晴了在外面放风也再也没有不想回家的事了，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问哥哥，“今天（什么）时间去手（环）里啊？” “到时间了就知道了。”没睡醒的祁灵玉推开他的脸，翻个身重新睡。 说起这个，也是奇了怪了，祁灵玉进去要等刷新，时间其实并不十分固定，但祁灵云就是能很精准的判断出他的意图，抓住他使用手环的时间。 祁灵玉当然问过他，祁灵云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十分认真地说，“它知道呀。” 祁灵玉：“……” 可能双胞胎之间就是有点心灵感应吧，他不是也能听懂祁灵云无人能懂的婴语吗。祁灵玉说服了自己，不再询问这个问题。 方舟的教育效果也很喜人，祁灵玉已经把拼音都认全了，明明方和舟单独念的时候都挺标准的，合在一起就又成了黄啾，给方舟郁闷坏了，深刻反省自己是不是对一个一岁小孩要求太高了。 祁灵云在旁边忽闪着大眼睛笑容可爱又乖巧。 一脸做了坏事的表情呢，肯定又故意气方舟了吧。偶尔撇到这一幕，但开着屏蔽并没有听清对话的祁灵玉心想。 就这么一晃眼一个月过去，这一个月来天气一直不怎么好，温度也是一降再降，突如其来的一场雪宣告了冬季正式来临，好在祁家不缺钱房间里都铺了地暖，室内一直保持二十四五度，反倒是比之前将冷未冷的时候更舒服。 就是室内外温差太大容易感冒，两小孩是彻底被锁在家里不让出门了，连院子也不让出。 林岚原本还挺担心弟弟憋久了精力没处发泄又把哥哥逼“疯”了，事实证明弟弟也是会成长的，还开始主动增加睡眠时间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被哥哥传染了，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林岚觉得是时候要干预一下了，不然白天睡多了晚上会闹腾的，于是开始盯着时间把他喊起来玩会儿玩具。 真的很困的祁灵云：！ 他一脸懵的被提溜放到地毯上，看了看塞到手里的玩具，又看了看远处的摇篮，再看了看拿玩具逗他的妈妈，瘪了瘪嘴虽然有点委委屈屈，但还是打起精神陪妈妈玩了。 没办法，哥哥要多多睡觉身体才会好好的，照顾妈妈的任务就只能交给小云啦！小暖男祁灵云如是想。 祁灵玉舒舒服服的躺在摇篮里，看着外面打着哈欠玩玩具的傻弟弟，毫无兄弟爱的笑了。 其实如果只是单纯的在精神空间学习的话，区区两小时以祁灵云的体质睡个午觉就精神了，但架不住他们的进度一个横跨，祁灵云竟然就学会吸纳灵素入体了。 修行的第一课就是用灵素熟悉自己的身体，需要精神高度集中，初学者技巧不熟练，很难运转出足够的灵素填补亏空，所以明明只是盘腿打坐冥想没什么运动量，消耗的精力却是比之前单纯学习时多得多。 祁灵云只是个一岁的小孩，体力再强也有限，被这样消耗了哪来精力去玩，可不就一反常态贪睡了起来。 并不知道原因的林岚看着弟弟明明拿着心爱的小车车玩具却止不住打哈欠，坐进挖掘机里都头一点一点的钓鱼，最后竟然就就这开车的姿势睡着了。 原本不当回事的林岚逐渐提起了心，神色变得凝重，都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动静。 直到凌冽的冷风灌进室内，她这才发现男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大门口，居然门也不管的就要这么进来。 林岚立刻将祁灵云抱进怀里，烦躁地冷下脸斥道，“关门！” 祁南台迈出的脚步一顿，手已经下意识地带上了门。 林岚将孩子放回摇篮里，发现老大竟然也醒着，她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扯过小被子将两人都盖好，这才转头重新端起以前面对祁南台的架子。 “家主今天怎么来了？”她将人带到旁边的茶室，开始点炭起水准备泡茶。 祁南台看了她两眼，没有提起刚才的训斥，而是道，“西楼从一区回来了，带了句口信。” “林岳死了。” 哐当！茶壶一个不稳跌在炉子上，泼出的冷水浇在燃烧的炭火上，发出刺啦一声响。 第 11 章 骤然听到林岳的死讯，祁灵云也是一怔，惊讶之余又觉得意料之中。 他进入这具身体之后，最经常接触的除了祁灵云和林岚这对母子外，就是林岳了，接触的多自然了解的也多。 林岳和林岚从小就在林家主家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两人相互依靠扶持着长大，感情非同一般的亲厚，这些从林岳往这边跑的次数就能看出来，依照林岳的性格，如果林岚身死，他是绝对不可能放着姐姐唯一的血脉不管的，尤其是祁家对祁灵云不好的情况下，他就算是瘫痪了都得爬进祁家为小外甥撑腰。 可原文中，直到祁灵云把祁家搅得天翻地覆叛逃而出，林家也没有出来说过一句话，反倒是在祁灵云以混乱区最高决策人身份在联盟会议横空出世，正式踏上政治舞台成为公认的一方大佬后，林家的出场才变多了，还经常提起死去的林岚疯狂打感情牌。 可惜那时的祁灵云不是祁灵玉面前这个连话都说不明白的一岁傻弟弟，他是在人类的恶意中开出的花，即使在黑暗混乱的淤泥里也能恣意生长。这样的人，无论表现的多么无害，骨子里都是黑的，能是被拙劣演技下的三言两语哄骗的？ 林家最后可不就被他悄无声息的整没了。 综上，林岳不管祁灵云只有那么几种可能，要么待在一个出不来进不去的地方，要么就是已经死在了什么地方。 “这是联盟下达的死亡判定书，二十四小时后会正式向外通报公示。”祁南台将一张薄薄的纸放在林岚面前，他拿过歪倒在桌上的茶壶重新装满水，用夹子理了理小火炉重新添了炭，将茶壶放置上去。 林岚脑子发懵，视线明明定格在那张纸上，眼前却是一片晕染着点点墨迹的白，耳朵一阵嗡鸣作响，落进去的声音遥远飘忽，怎么也听不分明。 她好像是笑了一下，喃喃自语般的说，“这一天还是来了，来得太快了……” 灵素师们在正式踏入这个世界的那一天，就都做好了自己会死的准备。 从古至今灵能界从来就不是什么和平的地方，每一个强者的脚下都是累累白骨，死掉的天才永远比活着的多，也就是两百年的大战死的都快断代了，联盟明令禁止搞养蛊厮杀制度，才没有出现一辈的幼崽只能活一个的情况。 不过即便如此，灵素师的死亡率也居高不下。 联盟灵素师注册登记中心墙上就写着这么一句话：死亡是灵素师最忠诚的伙伴，只有它会一直与你同行。 所以早在林岳领到任务手环的那天，他们就已经有了觉悟。 林岚蜷了蜷指尖，神色还保持着平静柔和，声音却变得艰涩，顿了好一会儿才出声，“……怎么死的？” 祁南台本来就是为这事来的，平铺直叙地说起前因后果，“……1-B-1423在半个月前确认彻底消失，此次行动共计伤亡人数一百二十一人，其中五十七人失踪……经过十天的监测扫描，没有在无垠山脉附近找到任何行踪，任务手环无信号回应定位消失……请出世界之声回溯失踪众人存在于世界的最后画面……林岳进了能量黑洞没有出来。” “能量黑洞……不是不能回来。”林岚一下就攥紧了双手，故作轻松地点了点头，“没有尸体就还活着。” 她声音低低的十分坚定，像是在陈述事实，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祁南台冷静的打破她的幻想，“自能量黑洞出现为止，有超过十万的灵素师被能量黑洞吞噬，但只有一个人活着回来了，而且他已经疯了。” 祁灵玉也知道这个，之前祁灵云第一次跟着他进资料库时，他看的那本《国家的覆灭：细说两百年战争史（少儿版）》，作者在后记中就有提过这件事。 这个战争发生的时间大概是在祁灵玉上辈子死后的三百年后，一开始只是国家间你来我往的试探，打出了真火气，灵素师下了场，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打了小的来了老的，战场越扩越大波及越来越多仇恨越积越深……那时候已经不是你想停就能停下的了，除非出现一个让人类不得不团结一致的巨大天灾。 ——携带着狂乱能量，能够吞噬销毁一切的黑洞出现了。 面对生存威胁，人类握手言和，建立了新的世界秩序，他们成功研究出了能够将能量黑洞暂时和本世界分割开的空间折叠技术，争取到了能够等它自主消失，或者人为消灭的时间。 值得一提的是，通晓万物的世界之声和能让人跨越境界增强实力的进化之书是和黑洞一前一后诞生的。 主流说法是，能量黑洞是当年两百年战争导致的后遗症，很有可能是灵素师死亡后能量暴走留下的，里面掉落的进化之书碎片或许可以佐证这一点，而世界之声则是世界本源为了自救而进化出来的究极能力。 当时祁灵玉囫囵看完没多注意，现在在脑子里重新过了一遍，倒觉得有点意思了。 主流说法经不起推敲，看起来像是特意放出来混淆视听的，尤其是在有人从黑洞中出来了这个前提下，就更难自圆其说。 而且这几个东西分开看不觉得有什么，摆在一起就很有一环套一环的阴谋感了，尤其是在和世界本源配套出现的情况下。 祁灵玉脑中思绪万千，现实中却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林岚在这一刻表现的极具攻击性，“要我承认他的死亡，除非他的尸体摆在我面前。” 祁南台冷漠地下结论，“自欺欺人。” “总比你无心无情好。”林岚终于露出了厌烦的表情，她素手直接提起正烧着的茶壶就随便倒了一杯，端起茶盏递到了祁南台面前，语气恭恭敬敬地，“您请。” 端茶送客，不外如是。 祁灵玉发现被下逐客令的垃圾爹竟然神色淡淡没有被冒犯到的样子，接过了那盏茶就准备喝下。 林岚突然道，“之后一年不要来了，我需要时间。” 祁南台动作一顿，敛起眉有些不悦，“你立过誓，你会履行家主夫人的职责。” 灵素师之间的立誓是一种法则束缚，违背誓言会遭到惩罚，轻则修为倒退，重则性命垂危。 “你也说给我选择。”到了这地步，林岚也懒得再维持体面，她冷冷淡淡地看过去，语气带上了显而易见的讥讽道，“我觉得身体有恙无法诞下优秀的继承人选择休养一年，有什么问题吗？” “夫人可要好好养养。”祁南台脸色冷了下来，重重放下没碰的茶盏，荡漾的茶水洒在桌面上，他起身离开了。 听完了全部对话的祁灵玉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要说一开始他还没反应过来垃圾爹说的家主夫人的职责是指什么的话，在林岚争锋相对了一番后，就很难不知道了。 在人家失去了亲弟弟的时候提生二胎，真不愧是你啊渣爹。 祁灵玉不禁想：祁家的家主教育在这千年间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还是说祁家的教育虽然有点问题，但根本原因还是渣爹脑回路异于常人？他都有点想揭开这人脑瓜子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了。 噼里啪啦的一阵脆响拉回了祁灵玉的心神，就见对面的茶室内，林岚伏在桌面上背脊颤抖，而原本桌上那一套茶具全碎地上，七零八落的到处都是。 祁灵玉摁了摁心口眉心微蹙，心里闷闷的，心情也没来由的跟着变差了。 祁灵玉上辈子当亓御的时候几乎没有亲近的人，从他记事起，身边的所有人都在告诉他：他是亓家盼了九代盼来的天才，他要突破世界的桎梏，为亓家带来无上的辉煌。 他如一尊神像，被高高放置在神台上，所有人都对他顶礼膜拜，在他名为【诅咒】的天赋展露后，他们的恭敬中多了恐惧，跪拜的动作变成了战战兢兢的匍匐，他的亲生父母也是如此。 祁灵玉从不记祁家任何人的名字，因为在他眼里，这些人都是同样的面容和眼神，他唯一有点印象的大黄，也是因为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中，还有着遮掩不住的野心和恶意，如同藏在阴影里的蛇，嘶嘶的吐着蛇信子，露出狰狞的毒牙。 到底是他两辈子喊的唯一一声妈，也算是他认可的人了，不喜欢她伤心难过是自然的。 祁灵玉说服了自己，蓄力一脚踹向祁灵云。他原本只是想把这傻弟弟踹醒让他去哄他妈，又想着刚才那哐当次啷的动静都没吵醒他，睡得是有多沉，就蓄足了力，结果直接把傻弟弟踹翻了。 祁灵云抱着被子懵逼的坐起来，一头炸毛的樱色短发跟着摇篮一起晃悠，清脆的铃铛声仿佛是在嘲笑谁。 好在祁灵云五感敏锐，听到了细微的动静，他行动力很强的翻出了摇篮，顺着声音跑进茶室，蹲在那里好奇的探头一看，“妈妈？” 林岚吓了一跳，抬起一张满是泪痕的脸。 祁灵云呆呆的看了看，然后嘴巴一瘪，哇的就哭了，林岚跟着鼻子一酸，好不容易止住了的眼泪再次断了线的簌簌往下掉。 母子两对坐着默默无声地流眼泪。 祁灵玉：“……”指望傻弟弟的他果然被同化智商了吧！ 第 12 章 林岚也就是情绪上来没控制住，很快就停住了，赶紧将开始抽噎的祁灵云抱进怀里内疚又心疼的柔声轻哄。 祁灵玉见状收回了准备翻出去的姿势，重新坐回去躺下，心中将原文内容翻了一遍，里面对于林岳就提过两次。 一次是林岚的父母，也就是这具身体的外公外婆，一边装惨给主角打各种感情牌，一个暗戳戳的给林家主家一脉上眼药，说什么她一双儿女在主家讨生活何其艰难之类的。 一次是祁家一个炮灰旁支在法庭上公开说主角命硬克亲，还把母家舅舅都克死了一个，还嘲讽他这是“父母祭天，法力无边”，就在原告席坐着却被迫祭天的渣爹脸都绿了。 可以说场面一度十分好笑，祁灵玉都忍不住乐了，不过他乐的点修脱凡之行的灵素师居然会用“命中相克”这种说法做筏子攻讦，也属实是数典忘祖贻笑大方了。 祁灵玉没有从记忆里找到太多跟林岳有关的消息，打算进资料库查查能量黑洞相关的资料。 他刚要用灵素，祁灵云就跟闻到肉味的狗，吵着来找哥哥。 林岚见摇篮里祁灵玉闭着眼以为他睡了，准备轻手轻脚将祁灵云放远一点以免吵醒他，结果祁灵云一个扑通直接翻了进去，整个摇篮都剧烈晃了晃。 林岚吓得心脏一个骤停，还好两小孩都没磕着碰着，才庆幸地松了口气。 祁灵云一个翻身爬到哥哥身上一阵摸摸索索起来，原本懒得搭理他的祁灵云顿时装睡不下去了，睁开眼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又闹腾什么，结果就见祁灵云……掏出来一方手帕。 祁灵玉看着自己的手帕被他拿来擦脸的眼泪鼻涕，嫌弃又无语地踢了他一脚，“你又不是没有。” 林岚准备东西都是双份的，从来不会厚此薄彼。 祁灵云仔仔细细擦干净了脸，把脏了的手帕交给妈妈，转身扑倒了刚坐起来的祁灵玉，对着他就是一个贴贴蹭蹭亲亲套餐。 祁灵玉：…… 他该死的竟然开始习惯了。 林岚看着对热情的弟弟毫无反抗能力只能躺平摆烂的哥哥，颇为忍俊不禁地弯了弯眼睛，心中也难免感怀。 小婴儿真是见风就长，几个月的时间这摇篮看着就拥挤了很多，而且小云力气一天天变大又没不知道分寸，在他踹翻摇篮闹出事情之前，得准备儿童床了。小云粘小玉，两小孩也远不到分房睡的年纪，弄个上下铺倒是不错，不知道小岳—— 小岳。林岚的思绪戛然而止，她抿了抿唇，眼圈发红，到底没有再在小孩面前掉眼泪。 祁灵玉看着她的神情，知道对方放不下心来，肯定会做些什么的。 不过祁灵玉没想到林岚的行动力这么强，当天晚上吃完饭后，林岚就和他们促膝长谈，并没有因为他们年纪还小就敷衍他们，而是认认真真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妈妈要离开一两天，会请人来照顾你们几天，可以吗？”林岚带着商量地语气。 “舅舅不见了……妈妈担心……所以妈妈要去找妈妈……”祁灵云掰着手指缕清楚了，歪了歪头问，“妈妈不带哥哥小云吗？” “……是。”祁家是大家族，资源再怎么倾斜也会保证一些基本需求，而林家不一样，它只是在大家族夹缝中苟延残喘的小家族，有一句古语说弱国无外交，它们这些小家族就是弱国，首鼠两端趋炎附势是它们的生存手段。 林岚很清楚这些，所以并不怪家族将她卖了换取资源，就权当还了养育的恩情，只是她也没那么傻，明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还巴巴的将把柄交过去。 林岚一点都不想她的孩子暴露给林家，成为对方新的筹码。 “对不起。”林岚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 祁灵云瘪瘪嘴要哭不哭的吸溜鼻子，抓着林岚的手呜呜咽咽的再三说，“妈妈要早点回来，小云想妈妈，哥哥也想妈妈。” 被哭包弟弟表了一番衷心的祁灵玉“啧”了一声，一副又在那里瞎说什么的表情，挪近了一点掏出手帕让弟弟擦擦脏脸。 到了兄弟两该睡觉的时间，祁灵玉已经早早收拾好自己换上了睡衣，祁灵云却怎呢也不肯去睡觉，他明明困得眼皮都打架了，却紧紧抓着林岚的袖子不松。 林岚知道他这是怕她离开，轻声哄，“妈妈看着哥哥和小云睡觉，妈妈不走。” “嗯嗯，乖。”祁灵云点头如捣蒜，抬手随意的摸了摸林岚的手臂，闭着眼睛说瞎话，“哥哥睡，小云不困。” “……”这敷衍的语调神态是不是太有即视感了？林岚不由抬头看向某个日常敷衍弟弟的哥哥。 祁灵玉默默地拉过被子一躺就当自己睡着了。 甭管林岚怎么哄，祁灵云就是不去睡，把他放到摇篮里就哭，嘤嘤呜呜的抽噎着掉眼泪，委委屈屈的张开手要抱抱。 林岚真怕他把自己抽过去，只好又抱起来，只觉得焦头烂额。 在确定备孕前，她是了解过很多婴幼儿知识的，都说零到一岁难养，嘴巴一张不是吃就是哭，白天不醒晚上不睡，天天熬鹰折磨人，二到五岁恶魔天使一身同体无缝切换，六七八岁人嫌狗憎。 她忐忑的怀上了孩子，结果怀孕九个月异常乖巧，连孕吐都很少有，生下来的两孩子一个一声不吭每天睡不醒，让她一看到就忍不住探探呼吸心跳，另一个精力旺盛得很，刚会翻身呢就想要往地上窜，但不爱哭见人就笑，每天早早醒了就在摇篮里玩自己的，一点都不磨人。 就这么带了一年多，可算是体会到了一岁的小孩有多难养。 林岚知道小孩无非是怕一松手她就不见了，没有安全感才会这样，而且祁灵云真的很乖很好哄，不会摔东西尖叫打人，连哭都是小声的，紧紧抱着她的脖子依偎在她怀里，抽泣着说，“妈妈，我不困，别走。” 林岚鼻尖泛酸，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但睡觉是必须的。 拿小儿子毫无办法的林岚只好骚扰起房间里唯一能出主意的对象，伸手推了推装睡的大儿子。 并不想管的祁灵玉拉了拉被子。 林岚刚刚本来也就是病急乱投医，并不是真的让祁灵玉出主意，但他看样子就忍不住又推了推他，学着他之前的话道，“哥哥，你管管你祁灵云。” “！”气急喊妈的黑历史立刻浮现在眼前，祁灵玉“腾”的坐起来，脸颊红了，也不知道是单纯睡的，还是羞耻的气血上涌。 林岚也就是故意逗逗他，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一下愣住了。 而祁灵云枕着妈妈的肩膀看着这一切，一脸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的惊奇，好像很好玩的样子…… 祁灵玉不知道某个小东西心里大不敬的想法，他扶额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自从认了祁灵云这个弟弟，他貌似叹气妥协的频率变高了，这样不行，是时候好好训一下弟弟了。 说来就来，他压着小奶音道，“祁灵云，过来。” “哦。”哥哥一开口，刚刚还闹着不肯撒手的祁灵云立刻乖了，主动让林岚将他放在摇篮里，然后被祁灵玉枕头被子塞了满怀。 “走吧。”祁灵玉翻下摇篮往外走。 林岚赶紧问，“去哪里？” “你房间的床上。”祁灵玉说的理所当然。 这套小院是按照林岚的想法建的，算是祁家占地面积最小的屋子，却也有四室两厅，其中一间朝向不同的小房间改成了现在的茶室，渣爹来办事时的房间，剩下隔的最近的就是兄弟两的房间和林岚住的那间。 祁灵玉轻车熟路的找到房间，推开门扑面而来一股花香，房间里东西不多唯有花到处都有，有些花瓶看样式大小并不适合放在卧室里，再加上她明明这么喜欢花，家里其他地方却不曾见过，显然是担心小孩因为花粉太重过敏或呼吸困难，于是都收到了这里，房间原本的布置偏典雅，被这花海一装饰，看起来像是童话世界。 抱着小被子哒哒跟进来的祁灵云“哇”了一声，直呼，“画里的房子！” 他说的画就是绘本，跟着祁灵玉在资料库里看了很多。 祁灵玉爬上了床，床摸起来偏硬一点，倒是适合小孩子睡，被子有着一股经常在衣服上闻到的洗涤剂的味道。 他接过祁灵云带来的枕头被子，铺在了边上的位置，“我睡了，你们随意。” 他人一躺，被一盖，闭着眼小手交叠在腹部安详的仿佛原地去世了。 “妈妈哥哥小云，一起睡？好耶！”被巨大惊喜冲昏了头脑的祁灵云，一把扑在被子上滚了好几圈。 林岚没想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居然这么简单，觉得不可思议，又觉得果然如此。 祁灵云困意翻翻涌，他这次很自觉的进了被子，先亲了亲哥哥，又亲了亲妈妈，奶声奶气地道了声“晚安”，抓着两个人的手乖乖闭上了眼。 林岚挨个给了晚安吻，轻声说，“谢谢你们和妈妈一起睡，晚安。” 等等！祁灵玉在黑暗中睁开眼陷入了沉思：不对，闹别扭的是祁灵云，我祁灵玉为什么也要跟着一起睡？？ 第 13 章 林岚在床上躺了半宿，趁着天还没亮就走了，几乎是她前脚离开小院，后脚祁灵云就有心电感应般的惊醒了，他一看旁边少了个人，一下就坐了起来。 他视线在房间找了一圈都没找到熟悉的人影，顿时嘴巴一瘪，红色的眼睛蒙上一层水雾，他立刻爬到哥哥身边，还知道不能吵醒哥哥，就乖乖的坐在那里抹眼泪，偶尔控制不住才抽噎一下。 祁灵玉这一觉睡得极为不踏实，还久违的做起了刚在这具身体中醒来时常做的梦。 梦到千年前他最后一次窥视世界本源，这一次他终于抓住了一点尾巴，接收到了来自世界对自己最纯粹的恶意，祂在愤怒的指责，问他为什么还不死。 就在这时，他心口被捅了一刀，他睁开眼看到了大黄，从那些铺天盖地奔涌不息的恶意中，他轻松地知道，从他第一次无意中窥探到世界线开始，世界本源就在布局，祂和无数人达成了合作，其中就包括大黄，他们都只有一个目的，送他去死。 所谓朝闻道夕死可矣，祁灵玉其实并不那么在乎生死，但并不代表他可以接受这样荒谬的死亡。 祁灵玉看到自己笑了，他提起了武器，一步一步踏过尸山血海，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前赴后继的死在他手上，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早已分辨不清死了多少人，还活着的人脸上是害怕和恐惧，说他是“怪物”是“邪魔”，明明他已经精疲力竭，却再无人敢上前一步。 他只觉得这个世界没意思透顶，他手中的武器最后对准了自己的眉心慢慢的刺穿透露，他榨干了全身所有的灵素，黑色的诅咒附着在他的身体和灵魂上，全数烧没了，连灰烬都不曾留下。 意识消散的最后，他听见了世界刺耳的尖啸声。 世界一片寂静黑暗，按照以往的经验来说，这个梦到这里就结束了，只要等身体醒来就好了，然而这次却不同，他听到隐隐约约传来的呜咽哭声。 画面微微亮起，摇摇晃晃十分模糊，他认出这是祁家的主宅，不知道是谁的葬礼，办得十分隆重，哭丧的人跪了里三层外三层，被围在中间的棺椁却滴滴嗒嗒的淌血，染红了一片地。 画面一转，赫然是他躺在棺材里，哭丧的声音越来越大，棺材盖猛地合上。 祁灵玉醒了，然后一睁开眼就看到祁灵云对着自己呜呜哭。 祁灵玉：“……”难怪总觉得后半段的哭丧声听起来格外熟悉。 “别哭了，头疼。”祁灵玉闭着眼摁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他是真的头疼，现在才凌晨，远没有到他该睡醒的点。 “哥哥对不起，我把你吵醒了。”祁灵云揉了揉通红的眼睛，脸颊鼻子也都哭红了，委屈巴巴边抽边说，“我也不想哭可小泪珠它就是要下来，眼睛好疼呜呜……” 祁灵玉看他这一副惨兮兮的模样，为了自己能睡个安稳觉，终究还是掏出了兜里另一块手帕丢了过去，“把脸擦干净过来睡觉。” “嗷！”祁灵云一秒欢快。 他圆滚滚一只蹭到祁灵玉被窝里，八爪鱼似的紧紧抱住他，凉凉的脸蛋贴在祁灵玉肩窝，把他冰得一哆嗦。 两小孩虽然睡同一个摇篮，但因为祁灵云睡姿豪放会踢被子等原因，都是分被窝的，也就是各自有自己的枕头被子等，所以祁灵玉的毯子并不大，现在盖两人难免左支右绌。 也还好家里的暖气给的很足，只要不是脱光了躺地板上睡一觉，是很难感冒的。 两小只本来就都很困乏，暖气一蒸，很快就都睡了过去。 祁灵玉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他踩着凳子在主卧洗手间洗涑完，出来就发现祁灵云撅着小屁股趴在地上，拉着房间门探头探脑地往外看，那聚精会神的，连他走到身后都不知道。 “在家做什么贼？”祁灵玉往他屁股上踢了一脚。 小屁孩纹丝不动，挠痒似的伸手抓了抓，回头竖起短短一截手指一脸严肃的“嘘”了一声，“外面有个不认识的阿姨。” 阿姨？应该是林岚请来看顾他们的人吧。祁灵玉仔细听了听外面确实有些动静，但有注意放得很轻。 祁灵玉直接推门走出去，祁灵云赶紧亦步亦趋的跟上，两人直面就撞见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扎着高马尾个子很高的女人，五官很平常，没有化妆，身上隐隐约约带着点经常带小孩沾染上的奶味儿，和干练爽朗的外表格格不入。 脚步虚浮，气息驳杂，浑身上下都是破绽，感觉不到半点灵素，这是一个普通人。 祁家这样的灵素师家族的普通人十分显眼，又是能被林岚拜托过来看顾孩子的……祁灵玉立刻就意识到这人是谁。 祁东亭的现任妻子关仪萱。 祁东亭结过两次婚，第一次是联姻，对方生了孩子完成了任务就火速提出离婚跑了，至今都去向不明，祁东亭也彻底沦为外界的笑话，不过也算因祸得福，得到了婚姻自主权，和青梅竹马的普通姑娘结了婚，这个人也就是关仪萱。 关仪萱是祁家唯一对祁灵云表达过友善的人，只是在唯一的孩子死后患上精神疾病，最终离开了灵能界回归普通人的生活，之后祁东亭性情大变，掌管了祁家的审讯室，成为了祁家最是阴鸷毒辣的人。 是的，关仪萱那个死掉的孩子就是祁灵阳，而祁灵昭是祁东亭和前妻的孩子，在精神类天赋检测出来后不久就被生母家族那边带走了。 之前说过祁家嫡系一脉子嗣不丰，其实这说法是相当委婉客气了，实际上是除了祁灵云之外，就剩祁家老三祁西楼还有一个遗孤，只是从小就被叔父祁北阁带在身边教养，已经定好了未来祁家外部武装队掌舵的身份了。 外部武装队是家族的门面，负责对外的任务行动，选拔旁支各家优秀孩子共计三百人，由嫡系任掌舵统管。祁家内部最高决策层是三足鼎立模式，也就是家主、武装队以及长老团，其中审讯室归属长老团。 以上可得，掌舵是不可能同时成为家主的。 ——按照这种情况来说，祁灵云的继承人地位妥妥稳了，但偏偏渣爹就是情愿搞一个继承人天团，也不愿意在祁灵云身上投注一点精力。 在祁灵玉思索间，关仪萱蹲了下来跟他们打招呼，笑着介绍自己，“小玉小云你们好，我姓关，是你们的伯母，也就是阳阳哥哥的妈妈——啊阳阳你们之前见过的，不知道还记不记得。” 她说着掏出一个掌机光脑，给他们看了看屏保，上面三个脑袋凑在一起，其中三个金脑袋赫然是祁东亭祁灵阳和祁灵昭。 “哥哥，汪汪！”祁灵云认出来了，眼睛立刻一亮。 关仪萱一点都没有在意，反而笑起来，“我家这个确实是个狗崽子，品种应该是……金毛吧，在大人面前表现很乖，转头就会对别的小朋友呲牙，嫉妒心也很强。” “金毛是什么？”祁灵云好奇地歪了歪头。 关仪萱立刻开始搜金色金毛的图片给他们看，“黄金猎犬，就是这个。” 祁灵玉对狗了解不多，闻言也看了一眼，别说一眼望去金灿灿一片，从皮毛颜色来看确实挺像的。 此时正是吃饭的时候，祁灵云昨晚闹腾了半宿，早上又只喝了奶，消耗跟不上补充，肚子咕噜噜的唱起了空城计来。 祁灵云摸摸小肚子，下意识要找妈妈，又想起妈妈不在嘴巴一瘪又要伤心。 俗话说事不过三，祁灵玉昨天哄了两次，完全不打算哄第三次，扭头就打算走。 却见关仪萱直接打断施法，“今天的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哦，跟之前的完全不一样呢，猜猜今天吃什么？” 祁灵云被吸引了注意力，立刻忘记想念妈妈，大声地说，“没有胡萝卜！没有蔬菜！”由此可见他对这两样确实深恶痛绝。 关仪萱在祁灵云满眼的期待中点点头，“确实没有胡萝卜和蔬菜哦。” 但有胡萝卜泥和蔬菜泥。已经用灵素探知到了一切的祁灵玉默默补充。 对此一无所知的祁灵云高高兴兴地去吃饭，又在关仪萱一句句夸张中全部吃完一口没剩，还拍着圆鼓鼓的肚皮甜甜道谢，“谢谢关姨姨～” 关仪萱连忙纠正，“我是你伯母哦。” 看着祁灵云一副云里雾里搞不清楚的样子，护短的祁灵玉淡淡瞥了关仪萱一眼，“不姓关？” 关仪萱愣了一下，随即笑着应下了。 一天过去的很快，晚上睡觉时，祁灵云闹着不肯睡摇篮，满足了他又缠抱着祁灵玉怎么也不撒手，还要听睡前故事，奶声奶气地活学活用昨天偷学的招式，“哥哥，你管管祁灵云～” 再次直面黑历史的祁灵玉：“……” 祁灵玉实在丢不起这个人，先把关仪萱忽悠走了，这才警告的瞪了小屁孩一眼，“就这一次。”正好可以试试洗脑，好歹现在祁灵云能听懂人话了。 祁灵玉拿出了电车难题，“一边一个人，一边五个人，电车不能停，知道要撞哪边吗？” “哪边都好，但一定要把将你放在这个选择上的人全撞了，一个都别放过。”祁灵玉轻笑着，眼中血色翻涌。 然后，他下巴一痛，所有戾气烟消云散。 祁灵云眨巴着眼睛又撞了一下。 祁灵玉一脚踹开他心想：听得个屁懂人话！ 第 14 章 次日，天刚蒙蒙亮，忧心了一晚上的关仪萱就来了，她轻手轻脚地进入客厅放下手中的东西，打算先去看看孩子。 结果刚走到房间门口，门就从里面打开了，樱发乱翘的脑袋从门里伸出来，圆润润的小脸上还残留着睡出来的红印子，关仪萱刚张口要喊他，就见小孩竖起短短的手指抵在唇边，很用力地“嘘”了一声，示意安静。 祁灵云悄悄摸摸的从门缝里钻出来，然后松了口气，露出“今天起床不吵醒哥哥任务也完美完成了”的骄傲，“啪”的把门关上了。 在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关仪萱的视线透过门缝分明捕捉到床上睡梦中的黑卷发小团子受惊般的踢了踢腿。 不过到底没醒来。 “关姨姨，早上好~”根本不知道刚刚差点把哥哥吵醒的祁灵云笑容阳光开朗地跟关仪萱打招呼，虽然没有声若洪钟那么夸张，却也绝对够响亮。 关仪萱：“……” 昨天一天关仪萱就发现了，林岚家这两个孩子，不管是从思维能力还是行为模式上都远胜同龄的小孩，尤其是哥哥，虽然总是安安静静的待在一边，摆着一张生人勿近的脸自顾自的陷入自己的思绪，让人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患有自闭症，但如果跟他对上视线，就会发现这个小孩的眼神非常的超然物外，像是站在世界之巅俯瞰而下的冷静透彻。 关仪萱跟他交流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地收敛起和小孩说话的腔调，将他放在平等的位置对待。 同样的，关仪萱也发现有些调皮捣蛋的弟弟不仅爱粘着缠着贴着哥哥，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哥哥不理他。 为了避免祁灵云因为吵醒哥哥而受到哥哥的无视打击，关仪萱很上道地将小孩带到了客厅，这才蹲下来小声回应他，“早上好，小云。” 祁灵云的目标注意到客厅里多出来的东西，哒哒哒的跑过去，捡起一个黄色的小球握在手里捏了捏，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网球。”关仪萱说起这两个字，脸上都带出了几分怀念。 “小云知道这个，方舟书上说过，还有拍拍……”祁灵云眼睛一亮，颠三倒四的说了一大堆，蹦蹦跳跳的凑过来开心邀请，“姨姨一起玩。” 关仪萱听得云里雾里似懂非懂，疑惑方舟到底是书名还是书作者的名，听到他的邀请还愣了愣，随即笑着点头。 关仪萱是个网球运动员，曾经活跃在世界舞台上，五年前的一场意外致使她手腕粉碎性骨折，虽然那场意外让她重新遇到了青梅竹马的初恋，却也让她提前结束职业生涯，再也无法重返赛场。 她当然也想过培养下一代，于是特意买了两套儿童专用的球拍，可惜的是亲儿子对这种球类运动没有丝毫兴趣，球拍放着都积了厚厚一层灰。 她的继女倒是表示过“如果妈妈想让我成为网球手，我就会成为网球手”这种话，但关仪萱何尝看不出来这孩子只是在勉强自己，关仪萱并不是那种会将自己的梦想强加到小孩身上的人，便就作罢了。 昨天晚上她在祁灵玉的劝说下，选择了不管哭闹的祁灵云离开回家这件事，让她心中很是愧疚，觉得自己没有尽好看顾的责任，来之前就准备了两件礼物，因为是临时准备的，她没时间去买新的，就只能在家里尽量挑拣了两件不会引起纷争的合适的九成新玩具。 她看祁灵云很活泼好动，对什么都感兴趣，也喜欢玩海洋球，就选了这样；至于给祁灵玉的则是一方棋盘。 那棋盘的归属者是祁灵昭，就在她检测完天赋之后不久买来的。 祁灵昭在那天激发出天赋之后就整宿整宿的做梦，梦里每天都是大魔王花样吊打祁灵阳，但无论是年龄、环境、死法次次都不一样，让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做的谶梦还是单纯做噩梦，反正黑眼圈是一天比一天重，精神是一天比一天差。 关仪萱十分担心，在问过祁东亭之后，得知这是祁灵昭的能力不受控制导致的，而能抑制能力的抑制环还在走审批，想要控制做梦的频率，就得学会平心静气放空大脑，所谓夜有所思日有所梦，精神类天赋灵素师喜欢多想是公认的，她们大部分的能力失控都能归结到情绪失控上。 于是关仪萱就找了一大堆能够平心静气的方法，下棋就是其中之一。就是他们家没几个能静下心来下棋的，就算是五子棋也不行，没多久祁灵昭喜欢上了插花，又戴上了抑制环，这棋盘就结束了短短几天的工龄办理了内退。 话说回来，祁灵云拿到新鲜玩具直接玩疯了，在院子里嘎嘎笑着跑来跑去，关仪萱也很久没摸过球了，明明算是幼稚无趣的初级教学，却也忍不住被祁灵云的快乐感染，脸上的笑容深了几分。 两人在院子里玩了一上午，一直到关仪萱的午饭闹钟响了才回房间，结果就发现黑卷发的小孩不知什么时候醒的，正盘腿坐在客厅茶几旁捻着棋子沉思，他面前的棋盘上错落有致的落了不少黑白棋子。 关仪萱脚步一顿。 “哥哥~”祁灵云立刻丢了球拍扑上去。 对于弟弟的扑抱祁灵玉习以为常，只在他要贴自己脸的时候抬手推了推。 祁灵云也不生气，就着他的手蹭了蹭，开开心心的邀功，“这是姨姨给哥哥的礼物哦，哥哥喜欢吗？” 祁灵玉许久没下过棋了，心情还不错，微微点头表示感谢，“虽然只是15路围棋，但我下得很开心。” 关仪萱欲言又止：“……”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是五子棋棋盘？ 祁灵玉看出她表情有异，眼神带上询问，“有哪里不妥吗？” “……没有，就是觉得你们小小年纪怎么会的这么多。”关仪萱也算是普通人中的天之骄子，五岁开始学网球，十几岁就活跃在网坛，期间付出的努力和留下的汗水非常人能理解，可看看祁家的这群孩子。 “你们大伯每天一日三餐的操练你们阳阳哥哥的体术，我听说除此之外，阳阳每天还会在什么资料库看两个小时书，我原本觉得这太揠苗助长了，可现在看你才一岁就能下好围棋……哎。”灵能界太卷了。 关仪萱真心实意地叹了口气，没怎么听懂的祁灵云看脸色行事，赶紧上前拍了拍她的腿，“姨姨别伤心，阳阳坏。” 关仪萱噗呲笑出了声，把小孩抱了起来用力蹭了蹭。 祁灵玉听到“资料库”三个字，心念一动。 虽然说每个人连接进入资料库都只会看到自己，他和祁灵云能互相看到也是因为他们是同一个手环进去的，在判定中属于一个人，但方舟自从有了名字之后，就释放了本性，把祁灵云牙牙学语时的话唠学了个十成十，经常会跟他们吐槽祁家的人。 如果有一个跟他们一样每天都去，不到限制时间不出来的，没道理方舟从来没提起过。 该不会……祁灵阳不仅没跟家长说他的任务手环被他抢了，还在利用他们进出资料库的记录刷好感立人设？ 难怪他抢了任务手环，祁南台没有半点反应，原来如此。 第一次被利用的祁灵玉有些新鲜的笑了，眯起暗沉的眸子，喃喃自语，“所以，要不要让那头小狗翻车呢……” 另一边，祁东亭家里，姐弟两相对而坐。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的祁灵阳打了个喷嚏，不在意地揉了揉鼻子，一脸严肃地道，“我觉得妈妈有问题。” 祁灵昭欣赏着自己新插好的花篮，没怎么在意弟弟的话，端起茶随口问道，“怎么了？” 祁灵阳：“妈妈在外面有孩子了。” “噗——咳咳咳咳咳！”祁灵昭一口茶水全喷在了心爱的花上，此时也顾不得什么，一边咳嗽一边抓住祁灵阳的手，“你咳咳别胡说！” “我才没胡说，妈妈昨天很晚才从外面回来，身上有陌生小孩子的气息，我鼻子闻的可清楚了！今天一大早妈妈就不在，肯定是又去找那些野小孩了！”祁灵阳自从觉醒天赋后鼻子就变得特别灵敏，同一款香水都能闻出细微的差别。 他说着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你的棋盘不是被拿走了吗。” 棋盘这个事儿是一家人吃早饭的时候，爸爸问过她的，说是妈妈拿走送人了，她要是还想要的话可以再要回来或者买新的。 祁灵昭不喜欢下棋，也就没多在意，但她没想到这棋盘居然是送给外面的弟弟妹妹了吗？！ 祁灵昭心神俱震，“爸爸……爸爸知道吗？” 祁灵阳狠狠一点头，“仓库的钥匙在爸爸身上，爸爸肯定知道。” 祁灵昭恍恍惚惚不知所措，憋了半天憋红了脸都只憋出结结巴巴的一句，“大、大人的事他们有分寸，我们小孩子就、就别管了。” “不行！”祁灵阳瞪了她一眼，“我要找出妈妈的野小孩，警告他们不准抢走妈妈，妈妈是我们的！” “所以我们明天一起跟踪妈妈！”祁灵阳下决定。 于是第二天，关仪萱背后带着两条小尾巴，一路到了小院。 第 15 章 林岚约好的时间是三天，关仪萱怀着忐忑的心情看顾着两小孩生怕惹出了乱子，却没想到两小孩都乖乖巧巧的，乱子最后居然是出在她儿子祁灵阳身上。 彼时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关仪萱照常进了小院，她今天来得稍晚了一些，意外地发现祁灵玉居然也起来了，正指挥着弟弟弄了一碗温热水，将两瓶早餐牛奶放在里面暖着。 樱发的小孩如同守候财宝的恶龙盘抱着那碗水，目光炯炯地盯着里面的牛奶，一会儿就伸手去摸一摸，奶声奶气地问哥哥，“牛奶热了吗？” 祁灵玉陷在巨大的果冻触感的蓝色史莱姆软沙发里，懒洋洋地哼声，“再等一会儿。” “哦。”祁灵云撅了撅嘴，突然想到什么，眼睛晶亮的又问，“妈妈回来吗？” 自从祁灵玉昨晚上睡觉前意外透露了句林岚大概要回来了之后，祁灵云就不知道问了多少次这个问题。 傻弟弟没问烦，他都要听烦了。 祁灵玉“啧”了一声，将头埋进史莱姆软软的身体里眼不见为净，到底还是回答了他，声音闷闷地，却是十分坚定自信，“她该回来了。” “耶！”祁灵云立刻欢呼，他穿串了袜子颜色的脚丫子一翘一晃的，那欢快开心扑面而来。 他又问，“舅舅？” “不会。”祁灵玉毫不犹豫地给出了否定答案。 不待祁灵云歪头问为什么，他侧头露出小半张脸，微长的黑色卷发凌乱又服帖，遮挡住了他的眼神，微微压低的声音带着点奶气，平静地将那些不足为人道的东西径直揭露，“你舅舅现在就算没死也得是死，林家不会让他回来。” 当初林岚和渣爹结婚的其中一条，就是祁家供给给林家的资源大头都倾注到林岳身上，虽然那漏出来的小部分就足够林家从小世家一跃成为中等世家，但他们可不会就此满足，甚至还会更加觊觎林岳身上的资源。 只怕这些年，他们不知道多盼着林岳出意外呢，更阴谋论一些，谁知道林岳的“死”，到底是人为还是意外呢。 祁灵玉看到祁灵云眨巴着大眼睛，果然又是一副没听懂的样子，大概是习惯了，他也没有多气闷，只是伸手喊了一声，“祁灵云，过来。” “昂~”樱色的小脑袋毫不犹豫地拱了过来，十分主动地蹭了蹭他的掌心，那双如同被鲜血侵染的红色眼睛里面正清晰倒映着自己的影子。 祁灵玉无数次地用过这双眼睛去看过别人，倒还是头一回仔细地看这双眼睛。 他是知道的，在他为国家站台连砍十来个灵王，被写进和平条约“我国承诺不率先使用”那一条之后，他的这双血眸便被冠以了“不可注视”之名。 敌人说注视它是在回应恶魔的召唤，不管逃到天涯海角都无法挣脱死亡的宿命；国人说那是战争之神投下凡间的一瞥，注视是亵渎，亵渎者必死……甭管说法多矛盾离谱，基地都是一样的，在所有人心中这双眼睛能让人联想到的都逃不开杀戮与死亡。 而此刻，这双眼睛长在祁灵云的脸上，祁灵玉只看到了懵懂纯真，和满溢而出的喜爱和信任。 祁灵玉作为反派的素养，让他几乎立刻就升腾起恶意，从他暗沉的眸子中探出头，丝丝缕缕纠缠在一起编织成一张大网，悄无声息地朝着懵懂的羔羊而去。 他笑着，语气难得亲昵，“小云，这是个不必留恋的世界，除了妈妈，谁都会欺骗你伤害你，所以你一定要握紧手中的屠刀——杀穿这个垃圾世界。” 祁灵玉图穷匕见，杀意锁定祁灵云铺天盖地的压过去，感受着手掌下原本柔软的粉毛一瞬炸起变得刺人，脸上的笑容越发和善温和。 几乎在他话落的一瞬间，祁灵云就打开了他的手，十分警觉地往后撤了两步，随后扭头想跑的动作又顿住，有些茫然无措又纠结的在原地巴巴的张望。 远离危险，不要再靠近了！ 可是那是哥哥，为什么要远离哥哥？ 两个想法在他脑子里打来打去谁也不服谁，把祁灵云彻底干蒙了，空白着一张脸发呆。 “小云！”关仪萱的声音就是在这时候插入进来的，她惶急的走过来想要抱走祁灵云，却又在祁灵玉淡淡瞥过来的视线中猛然顿住，那句到了舌尖的“到姨姨这里来”哽在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脑子里不合时宜的想到，原来祁灵玉那双暗沉的看起来是褐色眼睛，其实是更深的红色，像是……流出身体后半氧化的血。 祁灵玉要是知道她的想法，估计都要笑她是挺会形容的，一定会跟一千年前的那些人很有话题聊。 祁灵玉早就察觉到了关仪萱的到来，甚至连跟在她身后躲在院子里的微弱气息都感觉到了，不过他没有记录过祁灵昭和祁灵阳的气息，并不知道跟过来的是他们。 这个家里到处都残留着属于他的黑色灵素，它们就像是隐形的电子探头，只要祁灵玉想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并不是很难的事情，他不停下那些话只是不在乎被听见罢了。 祁灵玉屈指在下意识探头凑过来的祁灵云的额头上弹了一下，重新躺回柔软史莱姆里，懒洋洋地摆摆手道，“牛奶好了。” “哇！”祁灵云注意力立刻就被转移了，他捞出两瓶牛奶，第一反应就是先给哥哥，再拿着自己亲亲热热的凑过去，完全就把刚才的危险抛诸脑后了。 看两小只贴在一起喝牛奶，关仪萱心情颇为复杂。 这复杂有一部分源于祁灵玉在方才骤然表现出的极端，更多的却放在他话里明里暗里透露出的对灵能界的看法。 关仪萱是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在结婚之前，她对于灵素师的了解不过是初高中历史课本上的寥寥几笔，都很难意识到灵素师和普通人到底有什么差别，脑子里那些一知半解的东西都来源于祁东亭。 在祁家生活这几年，她多少是知道了一些东西，比如那些活跃在普通世界受人尊敬的什么一品二品大师，原来在灵能界只不过是不配被称作灵素师的蝼蚁；那些不惜性命前往危险的能量黑洞的灵素师，原来并不都是宣传标语所写的为了保护普通人，他们很多都是为了进化之书为了变强…… 她是一名运动员，作为普通人里身体素质最好的那一批人之一，就在最近她惊诧的发现，她的力量已经快不如自己才三岁的灵素师儿子了。 无怪乎灵素师之间等级森严，还一致都瞧不起普通人。 祁灵玉就是个没有天赋的普通人。 那天从主宅检测完回来，祁东亭说起这对双胞胎侄子是一阵唏嘘，“在祁家一个鸡肋的强化类灵素师必然过得不好，而一个无天赋的普通人，那不止是祁家，是整个灵能界都没有他的一条活路。” 关仪萱对这对被父亲厌弃的兄弟是带着些可怜的，所以在林岚前来托付地时候一口应下，此时此刻，关仪萱心中却莫名有一种感觉：祁灵玉有没有活路不知道，但灵能界的未来必然是一条死路。 * 两人喝完了牛奶，又吃了点关仪萱带来的辅食，早餐就算是对付过去了。 今天天气不错，祁灵云待不住捏着小黄球拉着关仪萱就往院子里跑，祁灵玉吃饱了犯困，本来是打算就着史莱姆小憩一会儿，结果眼角余光就瞥到院子里一闪而过的两颗橘色萝卜头。 祁灵玉指尖微动，空气中和尘埃混杂在一起飘飘荡荡的黑色灵素突然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动了起来，它们落在树叶上、草地上……无声无息地圈住了那一片地方。 果然是熟人啊。 祁灵玉“看着”橘发的六岁小女孩一脸惊惧的抱住另一个暴跳如雷的三岁橘发小男孩不撒手，她死死捂住对方的嘴往植物多的墙角努力缩着，一副恨不得直接缩进墙里的架势，任凭怀里的小男孩再怎么挣扎也不松手。 祁灵玉挑挑眉，正好闲得慌，静静地探听着灵素传来的信息。 正死死捂着祁灵阳的嘴，用尽全身力气阻止他冲出去打架的祁灵昭突然之间汗毛倒竖，总觉得周边凉飕飕的，萦绕着一股不祥的危险气息。 大魔王该不会是发现他们了吧？祁灵昭浑身都冒出了冷汗，只觉得小命要完，手上力道不自觉地加重，压得极低的气音在颤抖，“弟弟你听我一句劝，那边的人你真的打不过，你如果未来还想活，就听我的别再这么冲动了，而且你现在冲出去不是明晃晃的告诉妈妈你在跟踪她吗？到时候妈妈问你怎么结仇的，任务手环被抢的事情你说不说？你……” 祁灵昭絮絮叨叨乱七八糟说了一通，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素来霸道任性的祁灵阳却居然点头答应了。 答应归答应，祁灵阳还是有些不甘心，呲着牙低吼道，“网球拍，我的！妈妈，也是我的！” “我们从长计议。”祁灵昭赶紧将那种“弟弟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的疑惑抛到一旁出声安抚。 祁灵玉一个旁观者却看得分明，提起任务手环的时候，祁灵阳眼中是明晃晃的心虚。 看来确实如他所料，祁灵阳不仅没有把手环被抢的事情告诉父母，还反过来用他们进出资料库的数据立了个乖小孩的人设。 祁灵玉可从来没有为他人做嫁衣的美德。 他起身走到廊檐，对祁灵云招了招手，“小云，去把你的挖掘机开出来。” 第 16 章 祁灵云玩了个把月的挖掘机，虽然还是很喜欢，却远没有才接触到的网球来得新鲜，但哥哥开口，祁灵云当即就丢了球拍回了房间，没一会儿一道黄色就强势地闯入了众人的视线中。 “哥哥，飞！”祁灵云将车停在祁灵玉面前，将墨镜递过去，自己主动挪到后座让出驾驶位，扑扇着大眼睛十分兴奋的邀请。 祁灵玉原本只是想看个热闹，自己并不想开，但看着车都停在面前了，他也没什么可犹豫的，墨镜一戴，利索的上去把着方向盘直接就是风驰电掣。 顿时，祁灵云的鸭子笑响彻了整个小院。 “我的挖掘机！”祁灵阳瞬间红了眼，气的。 他气势汹汹地就要冲出去，在看到笑着说“慢点”出现在视野里的关仪萱，他脚步犹豫的顿住，竟然又有往回缩的架势。 特意放慢了车速等着小鱼上钩的祁灵玉：“？” 不等他思索是不是要再加点料，五感敏锐的祁灵云已经捕捉到了那边微小的动静，“咦”的一声好奇地望过去，然后就鼓着掌欢喜地笑，“汪汪！” “我都说了我不是狗！”祁灵阳一个恼羞成怒没忍住喊出了声，瞬间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哪里还记得什么任务手环，他捏着拳头就朝那边扑了过去。 祁灵昭伸手拽他一时竟然没拽住，还反被拽了出来，一脸生无可恋地躺在草垛上，假装自己是具尸体。 祁灵云看着扑出来的祁灵阳眼睛一亮，还以为是绘本故事里那种小朋友回家和狗狗双向奔赴呢，他可开开心了，呲溜下了车嘎嘎笑着张开手迎了上去。 在关仪萱发懵的表情里，两个人熊抱着滚作一团。 祁灵玉找祁灵阳麻烦，除了有点恶趣味外，就是有意让他和祁灵云打一架。 祁灵云的潜力很高，即便没有系统的去学习修行方法，身体的强度也在一点点变化，根本就掩饰不住，跟方舟学习灵素入体的方法后，更是进步飞速。 只是小孩的身体有着一定的极限，过度改造并不是好事，而且祁灵云不知道是长大了对身体掌控力加强了，还是无意识地伪装自己，他如今外在表现出来的力量，还远不如前几个月时强。 祁灵玉用灵素探查过几次祁灵云的身体，他发现一开始在对方体内似乎像是漫无目的盘桓游走的灵素，竟然顺着祁灵云的身体骨骼脉络渐渐构建出了一层内部防御，也就是说它们正在试图武装内脏和血管，下一步大概就是武装到细胞吧。 随着内部防御的逐渐建成，祁灵玉的窥探也在逐渐变得艰难，这让他很新奇，要知道他可是能够多次勘破天道壁垒窥视世界本源的人，这就好比一个能和神明干架的大佬居然被隔壁领居家流着鼻涕的凡人小孩拿木剑逼成平手了。 虽然这样的结果也有他现在身体太弱灵素太少等等原因，但祁灵云的能力也无疑很令人惊讶。 祁灵玉有意想要试探祁灵云现在的实力，他目前认识的人并不多，正巧祁灵阳是个十分合适的试刀石。 祁灵阳的异变类天赋【黄金狮】也有着改造身体强度的能力，猫科动物大多是优秀的猎手，狮子1又是草原之王，即便只是幼狮能力也不会弱，而且祁灵阳年岁比祁灵云大，力量速度反应能力等各方面都跟得上祁灵云，硬碰硬的时候不会出现刀还没使劲试刀石就裂开了的情况。 祁灵玉原本的打算是等林岚回来之后，再找机会带着祁灵云去找祁灵阳打架，没成想祁灵阳又一次上赶着把自己送上了门。 既然如此，祁灵玉就没有要放过机会的打算。 然而事情和祁灵玉预想的不一样。 他这边完全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释放了自己的灵素，黑色的不祥灵素在空中具象化，即便仅仅出现了几秒，祁灵昭也是浑身一抖，以从未有过的速度从草垛上跳了起来，环抱着自己猛然后退，不稳定的情绪让脖子上的抑制环闪烁起红光。 她都是如此，更别提远比她要警觉的祁灵云了。 樱发男孩身体内的灵素沸腾，在他周身罩出一层看不见的结界，全面防御启动，身体强度呈指数升高，连皮肤都局部硬化起来。 祁灵阳一拳过去分明离祁灵云的脸还有些距离，却似乎砸在一堵透明墙上，他只觉得骨头一疼，愣愣的还没反应过来，就直接被祁灵云掀翻压制在地上。 一场大战刚开始就宣告了结束。 反应过来的关仪萱着实是松了口气，没有再上前拉架，准备让小孩子的事情小孩子毕，心中还憋笑她这儿子要强的很，没打赢回去只怕是要气哭了。 祁灵昭也忍不住嘴角抽了抽，腹诽道：面上这么强横，结果居然是花架子，一招都没走出来就被制服了，都不用大魔王出手。 祁灵玉却眉头一皱，察觉出不对劲来，祁灵阳的身体居然完全保持普通人的状况，没有进行异变，而且以祁东亭祁南台对他的重视，他应该在天赋检测之后就拿到了合适的修行法门来着，怎么看起来身上的灵素气息竟然比祁灵昭还浅淡？ 这几乎在明晃晃的昭示着一种可能：祁灵阳的身体出现了某种问题，让他无法正常使用天赋。 祁灵玉立刻就想到了之前的天赋检测，之前就提过过于年幼进行天赋检测是很有可能出现反作用或后遗症的。 所以原故事线中，祁灵阳的早夭原因是这个？祁灵玉若有所思。 那边祁灵阳像一只被翻了壳的乌龟一样死命挣扎着，“祁灵云你给我起开！” 祁灵云纹丝不动地坐着，还好奇的扒拉开他的头发，又转手要去薅他的裤子，祁灵阳抓住他罪恶的小胖爪，一张通红的脸不知是羞恼的，还是被压住呼吸困难憋的。 “你要干啥？！”祁灵阳惊叫而出的声音都变了调，还带上了些许口音。 “耳朵，尾巴，不见了？”祁灵云眨巴乐两下眼睛表情逐渐变得震惊，他“呀”的一声跳起来，吱哇乱叫地朝祁灵玉跑过去，歪着头又是兴奋又是好奇地问，“哥哥，汪汪变成人了，是书上说的人妖吗？” 祁灵玉：“……” 本来被压得气血不足的祁灵阳瞬间就跳了起来，“我说了我！不！是！狗！！！” 他再次朝着祁灵云扑过去，两人又一次滚作一团。 关仪萱一口气顿时没下来，脸直接黑了。 祁灵玉推了推墨镜，开着挖掘机一个漂移远离战场。 二十分钟后 打架的两个当事人面对面地一站一坐，祁灵云是坐着的那个，关仪萱还把祁灵阳兜里的糖全翻了出来塞祁灵云手里让他吃。 祁灵云不是吃独食的孩子，他拿到糖的第一时间就哒哒哒跑去分了哥哥一半，然后才又哒哒哒的跑回来听关仪萱的坐到祁灵阳面前，吃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伸出的两只脚丫左右摇晃摆动，那叫一个幸福满足。 祁灵阳痛失零食还要站着挨训，再看祁灵云那开心的冒小花花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抢他的挖掘机，抢他的球拍，抢他的妈妈，现在还抢他的糖！可恶的祁灵云，早晚有一天我也要把你的一切都抢走，就从……就从你哥开始！！！祁灵阳凶狠地龇牙。 “祁灵阳！”关仪萱训话训累了，停下喝了口茶润润嗓子，就看到他这龇牙咧嘴的表情，顿时冷下脸来，“你打人不认错还给弟弟做鬼脸是吧？加罚半个钟。” 祁灵阳调皮捣蛋惯了，罚站已经罚出经验了，知道这时候不能再顶风作案，立刻收起了表情乖乖站着，背在身后的手却偷偷给祁灵昭打手势，喊姐姐快帮帮忙。 祁灵昭：“……” 祁灵昭也是帮忙帮出了经验的，知道找制定惩罚的人说情效果会适得其反，最好其他说得上话的人说情，可现在除了两个打架的当事人之外，这院子里就只剩下大魔王了，而大魔王还是当事人的哥哥，确实是相当好的说情人选。 祁灵昭踌躇了片刻，在祁灵阳无声地催促中，硬着头皮挪到了祁灵玉跟前，半天都没能张开嘴。 祁灵玉自顾自地下棋，随口一问，“会下吗？” 祁灵昭本来想点头，这棋盘就是她以前用过的，这怎么可能不会下……她看着上面黑白混作一团的棋子，表情一僵疯狂摇头。 好在大魔王并不生气，微微点了下头示意她坐下别挡视线，她赶紧挪到对面，屁股刚挨到坐垫，就听到大魔王凉凉的一句，“最近还有在做梦吗？” 祁灵玉其实只是看到了她脖子上戴着的抑制环，所以才问了这么一句，这话落在祁灵昭耳里，却如同催命符，似乎是在说：你又在冒犯我偷看我的未来啊。 祁灵昭差点脚一软直接滑坐到地上，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道，“魔王大人，我真的没有把你的事情告诉给任何人，我发誓！” “魔王？”祁灵玉眉梢一扬，在看意识到自己喊了什么惨白了脸的祁灵昭，倒还当真有点好奇这人预知梦里自己做了什么，才让她这么害怕。 祁灵玉好奇归好奇，却没有多问，只是闲闲地落下一字结束了这局棋，“闲着没事就回去做个梦，别杵在这里。” 祁灵昭还以为自己是被嫌弃碍眼了，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 关仪萱宣布完祁灵阳的罚站时间结束后，就回了屋子里准备吃的，祁灵云早就已经坐不住了，蹦蹦跳跳的要去找哥哥贴贴，突然他脚步顿住看着院子外面歪了歪脑袋，“车车？” 他听了一会儿，眼睛骤然亮的发光，“妈妈！” “那是我妈！”本来想趁着对方发呆偷偷开走挖掘机的祁灵阳还以为对方喊的是关仪萱，立刻就炸毛了，“还有你什么眼神，车明明在我这里！” 祁灵云却并不管他，而是直接往院子门跑去。 “哎！”祁灵阳担心他跑丢出事，跺了跺脚赶紧跟了上去，“车在我这里你别跑！” 却不想他们刚到院门口，外面就响起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一辆红色跑车停在门口，林岚面色极为不好的从上面下来。 第 17 章 其实早在祁灵云出声喊“车车”之前，祁灵玉就注意到了有人来了。 不过他没有祁灵云那么敏锐的五感，无法感觉到空气的震动听到那么遥远的声音，他只是感觉到那些逸散在空气中的灵素在焦躁不安。 那些原本该随意漂浮的不祥黑色，仿佛感觉到了什么蒸腾而出的庞然大物，不由自主地开始抱团，向主人预警着危险人物的到来。 也确实是危险人物。 只见火红色的跑车疾驰而来，所过之处留下一片肉眼不可捕捉的火红，烧卷着空气都沸腾起来，黑色的灵素在一个照面就被烧了个七七八八，连丁点残留都没有。 祁灵玉也就是稍微将专注了一下，立刻就觉得自己像是在沙漠的烈日下跋山涉水了一遭，皮肤都泛着隐隐地灼疼感，喉咙涌上来的渴意让他不由得舔了舔嘴唇。 祁灵昭虽然不知道不过就是一个闭眼的功夫，怎么大魔王脸上就多出了一些汗，连脸都好像晒红了一些，但不知道并不妨碍她很有眼色地将自己没动的茶端了过来。 祁灵玉点头接下，不吝道了声谢。 祁灵昭内心一喜，面上都带出两分，随即一僵，反应过来自己这狗腿子做的未必也忒熟练了点。 弟弟你再不积极上岗，我就要顶了你的位置了！祁灵昭内心宽面条泪呐喊。 火红色地跑车停在院门前，那些随着车而来的灵素也停在了院门，十分泾渭分明没有侵入他人领地的意思。 林岚从车上下来，她苍白的脸色，泛着红血色的眼睛和眼下那一圈青黑，无一不昭示着她这几天过得并不好，但看着跌跌撞撞跑过来的儿子，她还是柔和了眉眼，露出一个笑容。 “妈妈呜呜——”祁灵云一张口就是止不住地呜咽，眼泪啪嗒啪嗒地直掉，跌跌撞撞的跑过来要抱。 结果半道一只手将他拎了起来，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很是轻佻，“哎，这是谁家小孩，哭得倒是挺好看的。” 祁灵云懵懵地抬头，一瞬间就被那人身上的火红印记吸引了注意。 那是个个子极为高挑的女人，在大冷天里穿得很是单薄，一字领露腰短袖和牛仔热裤勾勒出她曼妙的身材，脚下蹬着一双细根凉鞋，她的五官并不出色，一大片火红地图腾印记自她右侧脸而下，一路漫过脖颈、肩颈，没入衣领间，又在衣摆处留下一截落在腰腹皮肤上。 那印记格外漂亮生动，随着身体的呼吸起伏像是有了生命一般。 祁灵云被慑住了心神，看着那印记挪不开眼，还伸着小短手去够。 女人也不阻止他，还主动把他往里送了送，让他能够顺利触摸。 祁灵云指腹刚触碰到那红色就是一阵灼痛，他立刻就收了回来，很是惊奇地看着自己变红的指尖，“哇”了一声，好奇地换了一根不痛的手指又碰了碰，又收回，又哇，又伸手去碰乐此不疲，直到把十个手指都烫红了都不想罢休，脚丫子晃荡起来。 “不可以。”林岚一眼就知道自家儿子想做什么，赶紧上前将人抱了回来。 女人浑不在意，屈指在祁灵云脑门上一弹，看着这小孩捂着额头瞪大了眼睛，哈哈笑起来，“你可真有意思，比我家的小崽子可爱多了，你叫什么名字？要不要跟我回家，我很有名哦。” 祁灵云拨浪鼓般摇头，抱着林岚地脖子埋在她怀里，一副生怕被抱走的样子。 女人还想说什么，手腕的任务手环亮起一串时间提示，她烦躁的“啧”了一声，“我该走了，家里那群有害垃圾竟会烦人。” 她挥了挥手上车，开车离开前往院子里看了一眼，那一眼穿透一切阻挡，直直地和祁灵玉对上了。 女人的那句有名并不是自吹自擂，她确实很有名，不管是在普通人世界还是灵素师世界。 朱雀，国际知名模特，灵素师世家秦家的现任家主，原故事线中后期出现，出场时已经是一区最强者，世界级强者，同时他也是重要男配秦许的生母。 秦家和祁家一样也是千年世家，甚至秦家的历史更为古老，不过祁灵玉还是亓御的时候，也只是听过一些传说，并没有真正接触这个家族，只因为秦家有条古怪的族训，即为“朱雀现世家族出”。 朱雀并不是一个名字，而是一个代号。 之前说过，天赋是生来就有的，每个天赋都独一无二，只有在他们死去才可能诞生同样天赋者，而同时天赋的觉醒是不可控不可预测的，唯一能确定的就是灵素师和灵素师的结合能提高后代觉醒天赋的可能性提纯他们的能力。 秦家是唯一一个打破此规律的家族，他们使用古秘法让家族中强大的天赋得以通过血脉传承，其中最强的就是异变类天赋【南明离火】，而继承【南明离火】者身上会出现火红地图腾纹身印记，他们将继承朱雀之名，在成年后成为秦家家主。 【南明离火】的具现形态其实是火，正常来说应该归类在自然类火系当中，但【南明离火】为先天八卦离位之火，是古老神话传说中四神真君朱雀的伴生火，最终被归属于幻象异变类天赋。 不过凡事有利就有弊，秦家靠古秘法让天赋能够通过血脉继承，也让秦家的后辈要么是继承血脉天赋的强者，要么就是超凡级之下的“蝼蚁”，甚至还出了不少普通人，能够觉醒出新的强天赋者少之又少。 为了不让家族没落，秦家就定下了只有族中有朱雀诞生家族才会出世的族规。 顺便一提，男配秦许是非婚生子，七岁的时候才被带回秦家，没人知道他的亲生父亲是谁，白皮书中也只提起，有人猜测他的父亲姓许，大概率并非灵素师。 毕竟世家都将强大灵素师和普通人结合视作耻辱，朱雀实力强大又是家主，除了孩子的另一半基因提供者是普通人之外，很难想到还能有其他的原因让朱雀将孩子放养到七岁才带回秦家。 不过这些暂时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林岚为什么会和朱雀一起回来。 祁灵玉垂眸敛目，将喝空的茶杯倒扣在桌上，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地道，“你们该走了。” * 因为林岚状态并不好，关仪萱没有久留就告辞离开。 晚上，祁灵昭洗漱完上床，她摸到脖子上的抑制环，犹豫了下将其摘下放在了枕头下面，这才关了灯睡觉。 半夜，祁东亭一家被细弱的哭声吵醒，他们寻着声音一路找到祁灵昭房间里，就见女孩闭着眼陷在噩梦里，浑身都在颤抖，嘴里哭喊着，“不要丢下我，我会乖的，不要把我送给别人”诸如此类的话。 关仪萱心疼极了，这孩子虽然不是她亲生的，却也是她带大的，养她的年岁比养祁灵阳还久，怎么可能没感情，她赶紧过去抱住轻轻抚摸一声声的安抚，直到小孩重新睡熟，又抱了一个小时这才松开，给她好好掖了被角。 继母尚且如此，祁东亭这个亲生爹却在关仪萱上去的时候就退出了房间，靠在关上的门上静静等着。 祁东亭和前妻属于是两看两相厌的怨侣，祁东亭是大家族的“废物”，前妻算是另一个“林岚”，出生小家族，有着还算稀有的天赋，勉强能算是超凡级。 前妻看不上祁东亭，也不想“卖”了自己，却被父母亲人兄弟逼着上了婚车，同样，祁东亭也是被长老团掐着青梅竹马恋人的命，咬得后槽牙冒血才结了这个婚。 两人犟着好几个月都没有同房，同在一个家里却愣是没碰上几面，祁灵昭的出生是三方的妥协，是一个赎身筹码，前妻生完之后就跑路了，祁东亭也用自己稀烂的名声换来了一次自由支配的婚姻。 昭，意为光明，他们两个人的光明。 祁东亭对祁灵昭更多的是履行父亲的责任，甚至祁灵昭的存在都在无声地述说着他那段被逼迫的屈辱，嘲讽着他是个“废物”，如果不是关仪萱的到来，他们父女之间可能会走向反目成仇也说不定。 不过现在好像也差不多…… “居然梦到我丢了她，我又不是祁南台那种连亲生儿子都不认的人……”祁东亭有些郁闷地咬牙。 此时，他们只以为这只是个噩梦，完全不知道就在半个月后，真的会有人来逼迫他们丢孩子。 时间转眼过去一周。 竹林小院内格外安静，祁灵玉从床上爬起来——是的，没错，就是床。 林岚之前订的儿童床在她回来的第二天就送到了，上下两层，据说是由一个金系一个木系自然类天赋元素师一起打造而成的，外面用的珍惜木材不仅渡了一层灵素，而且还有养身体的功效，内置的金属是一种特殊的记忆金属，上面刻有小型防御符纹，在遇见危险的时候能形成防护罩，价格是不必说的贵。 第一次睡的时候，从来不认床的祁灵玉以为自己很快就会入睡，结果发现身边少了个黏黏糊糊的热源体，他竟然有些不习惯了。 更可气的事，他溢出的灵素下沉，让他很清楚感知到，下铺那个分床前眼泪汪汪一副不要不要模样的蠢弟弟，这会儿在新床上四仰八叉地睡得正香！ 第 18 章 祁灵玉那天晚上实在是没忍住，黑色灵素直接就往祁灵云脸上扑，虽然他并没有要将他就地决绝的意思，但从【诅咒】中诞生的黑色灵素附着在皮肤上可一点都不舒服。 结果蠢弟弟咕哝了一句“好痒”，被蚊子叮了似得挠了挠脸颊，保持着狂放的睡姿别说呼吸没变了，眼皮都没抬一下，依旧睡得十分沉浸。 祁灵玉“看”着祁灵云红润光滑毫无瑕疵的脸颊：“……” 居然连防都没破，可恶！ 祁灵玉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开始专心致志地操控起灵素来。 当然如果只是单纯想破防，祁灵玉有的是手段，杀死他也是可能做到的，但祁灵玉要的不是祁灵云死。 祁灵玉是个很孤高自傲的人，虽然从进入这具身体后就一直懒洋洋的有点得过且过的样子，但实际上他好胜心极强，要不然上辈子也不会选择和世界硬刚，最后还把自己给灭了。 而祁灵云是世界本源挑中的主角，他则是被献祭给主角的祭品，即便现如今和主角成了双生兄弟，自己的身体还被下了某种禁制实力被身体各方面限制住，祁灵玉也从来没觉得自己比主角差在哪儿。 就算他灵素的强度是绝对能压过祁灵云的被动防御的！ 那一夜，祁灵玉耗空了身体中的灵素在傻弟弟身上留下了不少胜利的印记，他强撑着熬到天光等着看祁灵云的反应，结果嘛……祁灵云活蹦乱跳跟没事人一样，那些印记也在他强大的恢复力下很快就消散了。 被身体强行关机的祁灵玉：“……”总觉得和空气斗智斗勇了一晚上的自己是个二傻子。 祁灵玉从上铺下来，果然见下铺已经没人了，床上的被子乱七八糟堆叠成一块，有着一种五个人在床上打了一架给家长增加家务任务量的凌乱美。 而这是祁灵云每天早上花费二十分钟精心雕琢出来的成果。 祁灵玉只觉得伤眼睛的很，正巧他回想起第一晚的事情，气不顺地伸腿把这丑陋的一团给掀散了。 祁灵玉最近都在有意识地控制自己的起床时间，赶着爬起来吃早饭。 祁灵玉马上就快两岁了，如果每天早上光喝奶，营养不良发育迟缓是肯定的，最重要的是他会饿醒，他失去意识地时候，身体还残留着自主进食的本能不错，但也仅限于流食了。 祁灵玉洗漱完出来，没想到平常早已经吃完的祁灵云此时居然还坐在餐桌旁，小碗里还剩下一半燕麦粥，正欢快地挥手招呼他过去，眼睛是亮闪闪的，笑容是乖巧可爱的，拖着语调软软呼呼地喊，“哥哥~” 怎么看都像是做了什么坏事的样子。 祁灵玉微妙地顿了下脚步，看了眼那碗花花绿绿的粥，“这里面掺了胡萝卜还是青菜？” “没有没有。”祁灵云赶紧摇头，还特意舀了一勺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一动一动，笑眯着眼睛神色格外乖巧。 祁灵玉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没从祁灵云脸上看出破绽，他到底还是坐下了。 然后一口下去……祁灵玉齁得面色一阵扭曲，花了很大的毅力才没有直接吐出来，祁灵云也终于憋不住表情，扭头跳下椅子将那一口粥全吐进了垃圾桶里，苦兮兮地吐出了舌头。 就算这小子没憋着好。祁灵玉瞪了一眼端着奶讨好地凑上来笑容格外乖巧的祁灵云一眼，几乎把牛奶喝的见底了口里的苦味才下去。 祁灵玉一把推开傻弟弟蹭过来的脸，质问道，“你在里面加了多少盐？” “不是我，是妈妈。”祁灵云委委屈屈地摇头指了指门外的方向。 祁灵玉用灵素看了一下，就见林岚正依靠着廊檐柱子望着虚空出神，她手中端着一碗满满的燕麦粥，指尖捏着勺子无意识地翻搅着，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泪直直的从她眼眶滚落进碗里。 祁灵玉不禁皱眉。 其实从林岚回来开始，她就一直心不在焉的，时不时就发呆走神，卧室的灯整宿整宿地亮着，那双红的都快赶上祁灵云的眼睛，也不知道是熬夜熬出来的，还是哭出来的。 总之她精神面貌肉眼可见地变差，手上也开始频频出错，昨天给祁灵云洗澡的时候把他的衣服拿过去也就算了，还不小心把水温调高了些，直接把祁灵云烫哭了，哄了半小时才哄好，也是因为这样，林岚才答应祁灵云今天煮燕麦粥多放糖。 现在看来，这糖是放成盐了，齁得他现在口腔里都是苦的。 祁灵玉没有经历过，对亲情手足情这些的理解仅仅在字面上，他清楚知道林岳并不怎么受林家待见，就猜到了林岚这次去会无功而返，但他并不怎么在意，以为林岚就算伤心，过段时间也就好了。 可现在怎么看怎么越来越严重的感觉？林岚是精神类天赋，本来对情绪的感知就强于他人，再这样伤心难过下去，早晚会陷入到情绪黑洞中，精神崩溃走上死亡的结局。 说起来，从原文的表述中推演，林岚的死亡时间线应该就在主角三岁之前，最多是不超过五岁的，五岁的小孩大脑发育已经相对完善开始记事了，更别提祁灵云的发育远超同龄小孩，如果是五岁之后，他对林岚的记忆不会是模糊不祥的。 林岚如果死了，他们年纪尚小，肯定会有其他人来照顾，而从祁灵云并不怎么好过的童年生活来看，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祁灵玉一个反派，只需要舒舒服服就好，才不要体会主角的悲惨。 所以林岚还不能死。 …… 三分钟后 林岚被耳畔重重的一声响拉回思绪，她转头惊讶地看着过来的两个儿子，眼泪都忘了擦。 就见她小儿子祁灵云竟然把茶室的桌子搬了出来，而大儿子祁灵玉坐在对面，施施然地将茶具一一摆好。 祁灵玉没有管林岚惊疑不定地视线，他起了炭火，却发现没有拿水，非常理直气壮地使唤起傻弟弟去拿水。 “好嘞！”祁灵云背影欢快地跑回去，没一会儿抱了一大盒牛奶又飞奔出来，咕咚咕咚就把茶壶给倒满了。 扭头见祁灵玉眼神怪异地看着他，眨巴着眼睛歪头，“牛奶不可以吗？” “……行。”倒都倒上了，要是换成水还得重新洗茶壶和杯子，祁灵玉懒散习惯了，觉得这奶茶也不是不可以煮。 他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堪堪倒出三杯，祁灵云立刻就顺走一杯倒进嘴里，咂巴两下嘴巴，随即疑惑地歪头，看样子是牛嚼牡丹压根没尝出来什么味道。 祁灵云偷瞄剩下的两杯，小短手在桌子上走路蹭过去，被祁灵玉不客气地拍了一下，立刻乖巧地坐好，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祁灵玉懒得管这个使坏的小鬼，将其中一杯茶推到林岚面前，眼皮抬了抬，带着点奶音的声音平淡又不容置喙地道，“喝完这盏茶，我们好好谈谈。” 林岚愣愣的看着面前的乳白色的茶水，她是想笑一笑的，眼泪却先落了下来，她生怕眼泪落进茶水了，仓皇的接了一手。 “妈妈呜呜……”祁灵云这个气氛组，立刻嘴巴一瘪呜呜咽咽的也跟着掉眼泪。 祁灵玉刚营造出的气场被这一大一小的一哭给彻底搞没了，他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先是凶了祁灵云一句，“你别凑热闹！” 转头对着林岚张了张嘴，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要怎么称呼，反正“妈”他是喊不出口的，最后只干巴巴说了句，“别哭了。” 一大一小同时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不过到底没再夺眶而出。 祁灵玉扶额叹了口气，掏出手帕递过去，声音提高了一些，平时刻意压着的小奶音一下子就暴露了出来，“你与其在这里哭瞎眼睛，不如想想办法怎么找人。” “还有办法吗？”林岚给自己和小儿子都擦干净了脸，对着面前这个明明只有一岁却格外稳重有安全感的大儿子，突然涌上强烈的倾述欲望。 事情果然如祁灵玉之前所说，林家对林岳的死讯不仅不在意，大部分人心中还十分窃喜，面对林岚找上门来要求家族组队再探无垠山脉的事，他们找各种理由推拒不说，最后还毫不掩饰自己的卑劣，举族逼迫林岚，让她跟祁南台说，将之前倾注在林岳身上的资源投入到他们的身上。 最让她觉得愤怒的是，她和林岳的亲生父母给林岳立了个衣冠冢，抱着林岳的牌位凄凄惨惨的哭着的时候，话里话外提起的却都是林岳身上的资源。 林岚不松口，林家竟是打起了要将她扣下的主意！ 如果不是朱雀代表联盟来送林岳最后的任务金，林岚大概现在都回不来。 “我是真的心寒。”林岚将怀里的小儿子抱紧了一些，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的心暖一点，她笑容嘲讽。 她的至亲待她和小岳的真心竟然连祁南台都不如！至少祁南台和她的交易，从来都是答应什么就是什么。 除了找林家外，在回来的车上，她也询问过朱雀，朱雀的意思是联盟那边死亡通知都已经发了，这件事算是定了性，不会再派人去查探，而无垠山脉能量黑洞虽然确认消失了，但危险讯号并没有接触，至少在十年内，就算发布高额悬赏任务，也不会有人去的。 灵素师们习惯了死亡，但不代表不惜命。 “既然没人去，那就自己去。”祁灵玉道。 林岚还真不是没想过，她苦笑了一声，“我进去的一瞬间，大概就会被大战残留的灵素气压碾得粉碎。” “为什么？”祁灵玉问。 林岚愣了愣，“因为我太弱……” 祁灵玉理所应当地说，“那就变强。” 第 19 章 祁灵玉一句“那就变强”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林岚混沌的脑袋，让她脑中一瞬闪回很多画面，恍然间她仿佛看到自己面前出现了一条路。 ——一条她曾经走过，但又不知何时被掩盖起来的路。 林岚听到小孩奶声奶气的声音说，“灵素师的初衷不就是一直向前追寻更强吗？” 他反问着，语气却是不疑有他的。 “是啊，灵素师就该是这样的。”林岚回过神来，她眉宇间一直压抑着的郁气尽数散了开，让她的笑容都多了几分舒朗明快，她眼中含着泪，却没有再掉下来，她喃喃自语地问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忘记的呢……” 是发现自己不管怎么努力都还是无法摆脱蝼蚁身份的时候吗？还是在她发现自己家主和长老们私底下商量她“价格”的时候？又或者是坐在高高的展台上，将拍卖场的一切都尽收入眼底，“认清”自己所剩下的价值只有孕育优秀后代的时候？ 年少时的回忆闪现在脑海中，那天林岳又和主宅中的少爷小姐们打了一架，一身伤痕累累的回来，一脸倔强的问她，“姐姐，强化类天赋真的是鸡肋吗？既然是鸡肋又为什么要把我们叫到这里来？为了给他们欺负的吗？！” 小男孩声音颤抖地呐喊，带着十足的愤怒和不甘。 林岚叹了口气，揉了揉他的脑袋说，“小岳，那些都不重要，觉得不甘心地话就变强，只要变得足够强，所有人都会站在你这一边。” 是啊，不重要，原因什么的都不重要了，她只要变强，变得足够强，所有人都会站在她这一边的。 第二天，林岚一大早出了门，直到晚上才回来，她身上沾染了朱雀灼热的灵素气息和祁多福那阴森冰冷的灵素气息。 前者的气息已经很淡，但几乎附着她的全身，证明两人在一起待了很久，而后者的气息相对更浓郁，却更多附着在右手手腕内侧上一寸的位置，证明不久之前才见过，还有着距离较近的接触。 祁灵玉记得，林岳的任务手环戴的位置比常人高一点，而且习惯反戴将感应区域放在手腕内侧，现在看来林岚也是这样。 而祁多福是家族二把手，林岚找他多半是为了给手环开通权限之类的。 祁灵玉下午进入资料库的时候特意找方舟问了一下权限登记记录，方舟作为精神世界原本的主人，虽然已经丧失了掌控权，但对里面发生的事情还是了如指掌的。 【最近新录入了一个叫林岚的人，外姓啊真少见……权限还挺高，也就比祁多福低，几乎和家主、掌舵、长老团那些人的权限持平。】方舟道。 祁灵玉只在被傻弟弟气昏头的时候叫过那一次妈，平时和祁灵云说话要么说你妈要么直接叫名字，所以祁灵云正儿八经记住的第一个名字就是林岚。 像“黄啾”“汪汪”这些最多只能算外号。 祁灵云听到林岚的名字，开心地原地蹦跶了两下，脑袋扬得高高的，叉着腰一脸骄傲，“那是我妈妈！” 【权限能这么高，就只有家主夫人啊，那为什么你们还得抢任务手环？】方舟表示不明白。 方舟在得知他们两是这一代的双胞胎后，就知道了他们肯定不是正主了，毕竟任务手环虽然可以易主，但早就录入的权限上面挂着“祁灵阳”的名字，而祁灵阳的名字在族谱上写着呢，是祁东亭的儿子，可没有什么双生兄弟。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小孩都这么大了，族谱也还没更新，导致他就算问到了祁灵玉祁灵阳的名字，也不知道他们哪家的孩子。 现在知道了，意外之余又挺替他们开心的，主要是替祁灵玉开心，【你们妈妈权限那么高，这资料库的所有书都能看，你们以后有什么想看又看不到的书，完全可以托她来帮忙找找。】 祁灵云对权限什么的一知半解，但不妨碍他骄傲的挺高了小胸脯，哼哼唧唧地道，“妈妈真棒！” 【对，真棒！】方舟乐意哄着他，看他嘎嘎乐自己也忍俊不禁，心情变得很好，连精神空间的色调都跟着明亮了一些，亮的度数很微不足道，所以连方舟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这点。 祁灵玉则注意到他之前话中的另一件事，“祁多福权限很高？” 【祁家最高，没有之一。】方舟和他们相处久了，说话和思维都快活了不少，声音也不像之前那么冷沉死板了。 “真是有意思了。”祁多福虽然辅佐过几任家族，但到底只是个二把手，权限高于家主怎么想都不太多吧？ 祁灵玉若有所思。 方舟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刻就调出了有关祁多福的资料档案就开始大念特念。 只可惜祁灵玉看着全是一片空白，方舟的话也受到了桎梏，他对着那资料念了好半天，真正被听见的只有零星两句，【千年老妖怪，有一只猫。】 【……等等，为什么有一只猫这种事也会被写在档案里啊？？】方舟不懂，方舟大受震撼。 方舟总觉得这资料怕不是有什么问题，他仔细检索了一下惊讶地发现：【他的访问记录是完全空白的诶。】 祁灵玉不爱记人的毛病是从上辈子延续下来的，他这一世改善了很多，至少在白皮书上出现过的名字他都记住了，区别只在于他愿不愿意对上号罢了，就比如说某渣爹，直到现在在他这里都没有姓名。 相对来说，祁灵玉更擅长记灵素气息，一提起祁多福，他脑子里就自动对应出对方灵素散发出的那种阴冷狠毒气息。 祁灵玉近期看的一本叫《灵素性格论（少儿版）》中说：一个灵素师最藏不住的东西是他的灵素气息，灵素气息会反应出他的性格、状态等方方面面的事情。 祁灵玉觉得这句话有一定的道理，所以他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祁多福，对方既然登记了这个权限，就一定不会是没用的。 “也许是有着什么样的隐藏或删除手段呢。”他如此道。 【应该……不会吧？】方舟看着这不受自己控制的精神世界，突然也不确定了起来。 祁灵玉得到的信息太少，很难从中看出什么，他想了一会儿就不再想了。 而他没想到的是，就在次日他居然就偶遇到了祁多福，并且抓住了一些微妙的东西。 事情还要从林岚去见了朱雀开始说起。 林岚去见朱雀是向她询问自己变强的可能性的，现在的朱雀还没有正式跨入世界级，虽然作为天灾级的顶尖高手名气也不小，但远没有到日后人尽皆知的地步。 林岚就不知道，在进入祁家前，她只是苟延残喘的小世家中挣扎求生的蝼蚁，连秦家家主【南明离火】这些都无从知晓，自然也认不出朱雀的身份。 她只是感觉到朱雀很强，再加上对方受联盟差使，见过的知道的事情一定很多。 林岚并不是不知所谓地去讨要修行法门，她只是单纯的想通过对方的经验判断自己到底有没有变强的可能。 朱雀对此事的回答，是先不屑辱骂了一顿现今盛行的“唯稀有论”，即判断一个灵素师有没有未来，只看天赋稀不稀有，一旦是强化类天赋就会被冠以鸡肋之名。 她道，“不是天赋越稀有上限就越高，只是那些平庸者都没活下来而已。修行不止是修灵素，还要修身、修心、修契机，每个灵素师都是不一样的，你停滞不前也许只是修行重点搞错了。” 林岚若有所悟地点头，又有点不明白，“修契机？”身心她都懂，但契机是什么意思？ 朱雀点头，很是意味深长地点了点自己的任务手环，上面亮起一个代表联盟的盾牌标致，她竖起手指压在唇边，压低了声音道，“我现在就是在修契机。” 天灾之上十九席，有多少被卡在这条线上的强者终其一生都没等到那个契机，又有多少人蚍蜉撼树前赴后继的去人为创造这个契机。 “灵素师的世界，越往上才越有意思。”朱雀远望，带着笑意的声音像是在叹息又像是一种期盼，她说，“努力爬上来吧。” 林岚不禁神色动容，勾唇笑了笑，轻声肯定道，“我会的。” 之后两人又聊起修行法门，朱雀很大方的指点了她两句，在离开前，她将两个盒子递过来，“你要是明天来我就走了，也是有缘，我这次接这个跑腿任务，就是为了给我家小崽子弄个任务手环回去，这多出来的两个就送给你了。” 之前提到过，一般的大世家都有建立自己的资料库，而联盟这个世界政权中心自然也是有着相当庞大的资料库的，那是真正的海量藏书，朱雀与其说是为了任务手环做任务，不如说是为了资料库的登入账号。 当然联盟内部也是有着一套权限系统的，而且是完全摒除天赋，参考实力、任务执行数、完成量等多方面因素来的。 总而言之，能让朱雀这样的强者心甘情愿地做任务换的任务手环，绝对是价值不菲。 林岚知道自己当不得对方送这么贵的礼物，自然不肯收，然而朱雀可不是什么耐心的人，直接就响指一打，暴涨的灵素打了林岚一个措手不及，等她反应过来，她就已经被推出门外了。 最后她只能揣着这两沉重的礼物回来了，想了想都已经在手里了不用也是浪费，就拿出来给两个孩子，结果她惊讶地发现自家大儿子居然已经有了一个任务手环。 “哪里来的？”祁南台如果有给孩子准备任务手环不可能不跟她说，林岚心中莫名的升起不妙的预感。 祁灵云挺着小胸脯声音超大无比骄傲的道，“汪汪给的！” “……？”林岚满头问号，“你们养狗了？” 第 20 章 在林岚的追问下，祁灵云乱七八糟说了一通，林岚连蒙带猜地也算是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她先看了看面前挺着小胸脯一副“我真棒快夸夸我”日常连话都说不太清楚的小儿子，又看了看懒洋洋躺在史莱姆里连眼皮都不抬身体不好的大儿子，再回想了一下祁灵阳那远比同龄三岁小孩要健硕的身体，一时之间神色有些恍惚。 很难想象到底是对面的祁灵阳太花架子，还是自家的两小崽子太凶残。 不过这么说来，林岚反应过来，连忙问道，“小玉，你有天赋？” “有。”祁灵玉展示了一下自己的黑色灵素，“它叫【诅咒】。”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事实上祁灵玉也没想过隐瞒，只是他灵素量稀少，再加上【诅咒】无形的特性影响，一直到现在都没人发觉他散在院子里的那些灵素气息，就连之前隔三差五来一趟的已经天灾级的渣爹都没发现。 于是他是个普通人的错误判断反而得以坐实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朱雀是第一个发现他“存在”的灵素师，该说不愧是未来的世界级强者吗。祁灵玉想着瞥了眼桌上那两个任务手环。 林岚看到那黑色的散发着不详气息的灵素皱了皱眉，“居然是诅咒，难怪世界之声也检测不出来。” 世界之声可没有检测不出来，相反似乎还很清楚他是谁。祁灵玉想起那天那声惊悚而短促的“是你”，眸中掠过暗光。 祁灵玉一直以为世界之声给出的【未知错误，无法检测】这八个字是因为被他影响到数据紊乱导致的，怎么现在听林岚的意思，其中还有其他隐情？ “我的天赋有什么问题？”祁灵玉直截了当地问。 林岚斟酌着尽量用小孩子能听懂地话说道，“你们知道其实在联盟成立之前这个世界是以国家划分的……” “我知道我知道！”祁灵云这些天在资料库也不是只看绘本的，他高举小短手抢答，“一场大战把国家都打没了！” 祁灵玉也点点头表示，“四百年大战，我知道。” 林岚有些惊讶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两个小孩的知识储备量居然已经这么多了，她欣慰地伸手挨个揉了揉脑袋。 猝不及防被揉搓一顿的祁灵玉露出死鱼眼，祁灵云倒是开开心心的抓着林岚地手蹭了好一会，还非常端水地转头又跟祁灵玉贴贴，张牙舞爪乱翘的粉毛和黑色卷毛勾缠在一起，祁灵云心满意足地发出嘿嘿嘿的怪笑。 祁灵玉已经被他扑习惯了，心如止水地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我的天赋跟四百年大战有什么关系？” 林岚道，“四百年大战的导火索是一场波及整个世界的浩劫，那场史无前例的大浩劫令无数天之骄子陨落，灵素师几乎断代，历史也出现了断层，国家之间为了争夺日渐稀有的资源而大打出手……现如今只有古老大世家中才会留有一些千年前的记载，联盟号召各世家编写了《灵素师天赋大全》完善了世界之声的检测功能。” “但有一些天赋在千年前那场大浩劫中失落了，留下的只有苍白的文字记录，没有匹配的信息库，它检测不出来也是有可能的。” 林岚说着回房，没一会儿拿出一个款式很陈旧的掌机光脑，“这是我还在林家上族学时配的学习光脑。” ——其实给家族小孩子配任务光环是非常奢侈的事情，也只有大家族才能如此豪横，而更多的灵素师在学生时代用的都是掌机光脑，成年后才去联盟注册领取一个基础的任务手环，林岚和林岳就都是如此。 “《灵素师天赋大全》是每个灵素师上学时必学的课本，光脑里有电子版。”林岚的掌机光脑很久没用过了，开机都用了好一会儿，她很快找到了电子版，直接搜索，很快就弹出密密麻麻的字。 【属性：御控类·概念系 天赋名：诅咒（已失落） 所属灵素师：未知 灵素师等级：未知 …… 备注：无形之物，覆盖范围无限，被诅咒缠身者不得好死】 林岚刚看了第一行的属性，脸上的表情就藏不住了，她神色复杂的道，“果然是御控类。” 御无生命的物，控有生命的灵，这就是御控类，内部又细分很多类别，概念就是其中之一。 林岚心情复杂地原因便是，两个孩子的亲生父亲祁家的家主祁南台就是御控类天赋，分属规则系，名为【置换天平】，它的能力就是将足够的代价放在天平的左侧，在天平的右侧置换到你想要的任何同等价值的一切。 祁家一直有传言，说祁南台原本的头发和眼睛的颜色，是比祁东亭更亮的灿金色，但在年少时期他将自己的情绪置换了出去，眼睛头发的颜色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而且自此一路无阻碍晋阶成为了天灾级强者，坐稳了这家主之位。 林岚没有过问过祁南台这传言的真实性，但她心中知道，这是祁南台能够干出来的事情。 如今看到这御控类三个字，她难免心中咯噔了一下。 祁灵玉一目十行的看完那些字，垂眸若有所思。 这上面所有有关所属灵素师的信息都写着空白，但从世界之声的表现来看，并不像是真的不知道的样子……难道，有人故意抹除了他的相关存在？ 还有那场所谓的浩劫，那内容怎么这么像他上辈子和世界本源干架搞出来的？ “你知道亓御吗？”祁灵玉突然问道。 林岚仔仔细细地在脑中搜刮了一遍，摇了摇头，又在祁灵玉的示意下，用自己新开的权限在族谱中搜索一番，还是摇头。 “他是什么重要的人？”林岚觉得这个名字有些微妙。 祁灵玉笑了笑，“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只是【诅咒】的上一个主人而已。” * 祁灵玉有上一辈子的经验，对这个垃圾世界极度不信任，尤其是那个疑似世界本源马甲的世界之声几乎入侵了所有灵素师的生活，谁知道那个世界之声有没有监听功能呢，他并不打算多说自己的事情。 林岚心中虽然疑惑，但她并不是会强求的人，也就将这件事揭过了，又说回祁灵阳身上。 这件事仔细算来只是小孩子之间闹矛盾，但她不知道的时候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还放任不管就有点太不懂事了，更别说她之前还托关仪萱看顾过小孩，也算是欠了她一个人情。 当然，祁灵阳是挑衅不成反被抢，自家两小孩也不算做错，她不能因为这个而训斥他们，但任务手环肯定是要还一个回去的。 绑定的任务手环已经是祁灵玉的私人物品，朱雀送的任务手环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她都不会转送，好在她已经录入了自己的家主夫人的权限，要一个新的任务手环并不是很难。 当天刚吃完午饭，任务手环就送来了，一同送来的还有一个消息，“夫人，家主请您去主宅一趟。” 一问才得知是林家居然派了人过来问林岳身上资源的事情，还提及到了朱雀，林岚是不得不去走这一趟的。 林岚原本都已经打算明天再送任务手环了，没成想祁灵云高举着手蹦蹦跳跳地自荐起来，“小云要帮妈妈跑腿！” “哥哥也跟小云一起去。”祁灵云还顺便帮祁灵玉下了决定。 只有祁灵云一个，林岚或许还会犹豫，加上个祁灵玉，她毫不犹豫就点头答应了。 懒洋洋躺着准备睡个午觉的祁灵玉：“……” 祁灵玉最终还是点了头，不过他是冲着祁灵昭去的。 祁灵昭有预知的能力，从对方面对他时总藏不住漏出的害怕可以断定，未来的他已经在祁家做了什么，他从来不是冲动的性格，会对祁家下手，必然是已经忍无可忍。 祁家是他的大本营，要说亓御被彻底抹除存在这件事跟祁家无关，他是不信的。 不过祁家这么大，他也没打算走路去，给祁灵云丢了个眼神，后者就十分开心的蹦跳着去把挖掘机开出来了。 然后出门不到十分钟，祁灵玉就开始后悔了，他看着好不容易七拐八拐终于开出了竹林，开过了桥，却又被一旁的花丛吸引，调转车头就冲过去的祁灵云，终于没忍住一把薅住他那头乱七八糟飞舞的粉毛，咬牙切齿地道，“我来开！” 祁灵玉强行把拈花惹草的弟弟换下了驾驶位，把着方向盘墨镜一架，然后扭头就发现刚刚还委委屈屈瘪着嘴要哭不哭看着他的弟弟，此时已经钻进了百米之外的草丛里，只露出一个屁股。 远远地就听他声音比平时还要奶声奶气，仿佛要荡漾起来了，“咪咪~咪咪~” “喵~”一声猫叫细细弱弱娇声娇气。 祁灵玉露在外面的小屁股扭来扭去，“呀~你想跟我回家呀~” 祁灵玉：“……”拈花惹草改招猫逗狗了是吧？ 祁灵玉面无表情地踩着油门对着那屁股就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