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5T5在横滨》 第 1 章 战争已经结束，但战争带来的创伤从未消失。 横滨——作为战败后的租界，国内政府无法派遣军队管理，境外势力又频频干涉，于是这里成了一切罪恶的温床。 白天，在阳光照射到的地方人们维系着表面的和谐，而阴影充斥的巷子里，腐败的尸体上老鼠们也积极的生存着。 这是一条少见的，看起来算得上光鲜亮丽的街道，两边的商铺里花花绿绿的商品带来了些许鲜活的气息。时不时欢快跑过的孩童们，手里还拿着漂亮的小彩旗。 天真无邪，多么惬意。 而马路边的花坛上，两道孤独的小身影引起了这群善良孩子们的注意。 “喂！” 或许语气和友好没多大干系，可是不管怎么说总归只是一群孩子，路过的人在心里对自己如此劝解道。 “？” “我手里的东西，跟你换。” 看了一眼男孩手里破旧的彩旗，没人理会，继续吃着手里的蛋糕。 和平时沾满灰尘又或者满是霉斑的硬面包不一样，眼前颜色干净，香味弥漫的蛋糕平常只会出现在糕点店的橱窗里，甚至连扒在玻璃上看上一眼都会被那个凶巴巴的店主驱赶。 然而此刻，那块只能远观的蛋糕却出现在了眼前和他们一样，流落街头的两个小屁孩手中。 吉野想不出是因为什么，但眼前这个看起来比他小上一些的孩子身上穿着老旧款式的和服，一头罕见的白发也许是因为常年没有打理乱糟糟的顶在脑袋上，甚至过长的刘海遮住了大半张脸，如果不是因为腰封上的蝴蝶结恐怕难辨性别。 另一个倒是看起来大一些，还穿着一身奇怪的衣服。不过皱巴巴的，甚至连披风的尾部都打着补丁。 想来也和他们这些没人要的孩子没什么两样。 较为自信的分析了一下，吉野不再管眼前的人回不回答，直接上手准备抢夺蛋糕，结果下一秒，似乎是发现了男孩的动作，五条悟直接一口将最后半块蛋糕全塞进了嘴里。 两边的腮帮子被涨的满满的，像只小仓鼠似的。可是这一动作显然触怒了吉野。 “你这家伙！居然敢不听话！” 眼瞅着蛋糕没了着落，吉野也不可能让五条悟把吃进嘴里的东西吐出来，于是直接上手抓住了和服的衣领，眼看着手里凶恶的拳头即将落下。 “你们几个小子！在做什么！！” 突然出现在不远处拿着棍子的中年男人边吼着边冲上前，手里的棍子要是打在身上恐怕得疼个十天半个月，斟酌再三，一群孩子最终还是扔下彩旗和眼前的两个家伙逃跑了。 “怎么又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了，不是让你们乖乖坐在板凳上吃蛋糕的吗？”中年男人脸上早已没有刚才凶恶的表情，反倒是有些违和的用着温柔的语气朝面前的两人问道。 拿起一旁放在花坛上的书，五条悟轻轻拍去书本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并未开口。 反倒是另一个男孩面色平静说道：“要是让我们坐在店门口，会影响大叔的生意吧。” 冷淡，平缓，分明将自己可怜的身世扒在表面上，可男孩却和大多数孩子不同，似乎并不为此而期望得到别人的同情。 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毫不在意。 只是这样反而显得有些不大正常。 看着眼前的两个孩子，男人叹了口气，“吃饱了吗？” 这次五条悟给出回应，他摇了摇头。 “你也还饿着吧。” 对上大一些的孩子，男人虽是提问，却带着肯定的语气。 江户川乱步见此从花坛上跳下来，用有些不大高兴的语气回道：“我和悟要回家了。” “行吧，那这个，你们拿着。” 递过来的是一袋面包，如果要让江户川乱步和五条悟现在付钱的话是绝对做不到的。男人自然也知道，所以可想而知他并不打算收钱。 江户川乱步可以一眼看出男人的想法，他知道这个人是在可怜他们，就像是可怜那些流浪的孤儿们一样。 但这并不代表江户川会轻易接受这份怜悯，哪怕饥饿已是常态，可交易的原则就是公平，然而他们什么也没有。 五条悟抬头看了一眼微微蹙眉的江户川乱步，随后上前一步，抱着怀里的书本并未开口，脸上却是拒绝的意思。 刚吃掉的蛋糕是他们用打工赚来的钱买的。 恐怕要是换一群孩子早就一把抢过去了吧，一旁的男人感到无奈。原本在这里那些所谓的同情心早就不复存在，可现在，好不容易说给自己晚年积点德，结果却是这样。 男人有些沮丧，甚至垂下眼眸显得有几分失落。 “好吧，那我告诉大叔你一件事好了，后面几天您还是歇业吧，港口黑手党和高濑会要争这条街的管理权，不想被砸店的话，您最好多休息几天。” 男人很是错愕，江户川乱步给的可谓是爆炸消息，虽然不知道这孩子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但无论怎么说确实是帮了大忙，甚至算得上救了他一命。 “我再回去给你们拿点吃的，你等等。” 刚打算转身，突然，身后的衣服被牢牢拽住。 “已经来了很多人。” 从未在自己面前说过话的孩子突然开口，震惊之余，视线猛地陷进一双苍蓝色的眼眸里，半响回不过神来。 还是一旁的江户川乱步上前解释道：“看来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赶紧回去吧，大叔，我们走了。” 夕阳余晖之下，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向着远方走去。 也许未来他们再也不会见面，但不平凡的人在何处都将不平凡，或许某一天男人会在其他地方再次听到他们的名字也说不定。 当然，这也不过是在这样一个也许今天还活着明天就会死去的世界里，一丝算得上美好的祝愿罢了。 回到家。 一个由木板临时搭建，说不定刮一阵大风就能四分五裂的小窝，哪里称得上家呢。 只是即便如此，对于孩子而言偌大的城市能让他们休息的地方，也就只有这间小窝了。 “啊......今天我和悟的工作又失败了啊。” 这个家实在狭窄，江户川乱步将五条悟圈在怀里，嘴里嚷嚷着今天两人又被炒鱿鱼的糗事，看起来倒真像是个一家之主在为明天的生计而发愁。 五条悟却还是老样子，膝盖上放着那本都快被翻烂的书，也不知道看了多少遍。 “悟，你说为什么那些大人总是不喜欢我们说的话呢？真搞不懂啊，明明就是不想给我们工资为什么要说那么多废话，最后硬是把我们赶出来。”回想起白天的事情，江户川乱步原本积极的语气也变得低沉起来，最后将下巴放在五条悟头上，以为不会得到回答。 然而，“大人都是这样。” “嗯？那我们呢，我们以后也会变成这样吗？” 略微思考，五条悟回忆起脑子里少的可怜的记忆，说：“我不会。” “悟要是不会的话，嗯——我比悟还要厉害一点，这样算的话我肯定也不会，对吧！” “比我厉害？” 一个脑袋堆在另一个脑袋上，摇摇晃晃的，江户川乱步笑嘻嘻的争论道：“我的超推理就是比悟的六眼要更厉害！” “没有。” “有！” ...... 孩子气的幼稚争论一时间还真是没完没了，不过五条悟在最后也还是没有说出六眼看到的信息，既然乱步说是异能，那就是吧。 夜晚，在横滨这座城市里，市中心的霓虹灯花花绿绿，不难想象生活在那里的人们一定能睡到软绵绵的枕头，吃着热腾腾的饭菜。 但是一转眼，城市的另一边，不分白昼黑夜，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他们甚至没有见过除了太阳之外的光芒。 在这里，夜晚有的只有黑暗。 伸出手看向夜空中零星的几缕星光，江户川乱步忽然感慨：“明天又要去找新的工作了呢，悟。” “嗯。” 其实无论如何，哪怕没有乱步的“直言直语”又或者五条悟能正常对其他人开口说话，他们也很难找到正规像样的工作。毕竟说到底，能随随便便雇佣未成年的地方能是什么好地方呢。 再说，这可是在横滨。 只是，即便连生存都是问题，即便自己的记忆并不完整，他却并不担忧。 遇见江户川乱步只是偶然，但他很高兴。 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已经安静下来，五条悟缓缓闭上眼，大脑因为六眼被不断的破坏，随后又再次被修复，如此往复。 这样的疼痛他早已习惯，而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江户川口中的新工作。 只要今天过去，今天又会是新的记忆，是江户川乱步带给他的记忆。 手轻轻拂过放在腿上的书本，只见书封上写着《警校行为守则》几个大字，原来这本被五条悟小心翼翼保护的书根本不是什么文学巨作，只是一本不太像样的警校规矩罢了。 但是，这是乱步送给他的，拥有乱步记忆的东西，而未来它也将是五条悟的一个真实存在的记忆。 第 2 章 窗外下着黑色的雨，玻璃上淌下的水痕被对面高大建筑上的红色霓虹灯映成鲜血的颜色。 空旷的写字楼里，江户川乱步被绑在椅子上，他并不慌张。 自己是在做梦，他能清楚的认识到这一点。 望向不远处紧闭的房门，他知道下一秒就会有一个男人拿着枪走进来，然后和自己进行那所谓的谈判。 果然不出所料，衣着精致的男人将额前的头发全部梳向脑后，金丝边的金属眼镜戴上鼻梁上看起来是个社会精英的模样。 江户川乱步不由得想难道就是这些简单的表象使得那些警察对自己给出的线索犹豫不决吗？ 可如果只是这样，世界上的杀/人凶手们大可以都将自己伪装成这副模样，行走在人群中的时候说不定还能轻松的与保护自己的警察们握一握手。 既然这样，警察究竟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 “我想以您的异能应该不需要我在多说什么，那么，您的答案呢？”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江户川乱步的思绪，他表现的有些惊讶，惊讶的源头不是男人对自己所说的话。他只是不敢相信，男人的声音在此刻竟然如此清晰，就仿佛这并不是在梦里，而是又回到了过去的记忆里。 随后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答案很重要吗，反正无论我说什么结果都不会改变，不是吗。” 男人因为江户川乱步的调侃笑了笑。 “是您的异能告诉您的吗？” “这种事情还需要使用异能吗，你也太小看我了。” 听着耳边熟悉的一问一答，江户川乱步甚至可以提前说出男人下一秒将要说出的话。 可是如果仅仅只是这样，什么也无法改变的话......他讨厌这个梦。 “也许您还在期待那群警察，不过很可惜，就算您提前留了记号他们能找到这里的可能性也几乎为零。” 被男人一句话戳穿自己的想法，江户川乱步也仅仅只是皱了皱眉，语气依旧是那副无所谓的调子：“没有我的话他们找不到也正常啦，所以呢，既然知道我做的事不直接动手吗？” 就算是个傻子也能看出江户川乱步是不会加入他们的，所以无论男人接下来提出什么样的优秀条件最后的结局也是注定的。 这个时候自己在想些什么呢。 江户川乱步看着窗外的雨，很不可思议，虽然死亡对于他来说并不是值得一提的事情，但作为人类的本能还是无法逃避。 他确实没有想过要为了和警察的合作献出自己的生命，那样就太可笑了，毕竟他可是一个曾经被警校除名的人。 可是，那群警察里有个大叔拜托自己帮他来着，这种小事情帮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更何况公平交易他还给自己和悟买了粗点心，味道不错。 对了，这么大的雨，悟一个人，能保护好我们的家吗。 眼看着和自己说着说着突然走神的少年，男人倒也没觉得不满，反倒是将手里的手/枪放在了不远处的圆桌上，似乎并不着急索取江户川乱步的性命。 这一点江户川乱步自然也看出来了。 “我说了。” “不不不。”男人很有自信的打断江户川的话，笑道：“我们异能组织V一直都是以保护异能者团结异能者为首要目的，所以嘛，面对您的弟弟为了体现我们组织对您的尊敬，他被暂时照顾的很好，当然，只是暂时，您明白的，毕竟您的弟弟只是一个普通人。” 男人的话刚一说完，仿佛是为了验证什么，门再次被打开。一个身材格外壮硕的男人手里挟持着一道白色的身影。 浑身湿漉漉的，像一只被打湿的小白猫。 “松手。” “我们可是什么都没做，他过来的时候好像就在发烧。” “我说，松手！” 突然见到一贯镇定自持的江户川乱步失去了控制，男人反而表现的更加高兴起来。冲着身后的人使了使眼色，随后五条悟被丢在地上，半天毫无动静。 【白色，被弄脏了。】 明明只是过去的记忆，可重新回忆起时窒息感犹如深海般的黑暗瞬间笼罩了心脏，让他感觉仿佛被无尽的压力所压迫，动弹不得。 “怎么样，这个条件如何？” “......” 答应他。 “......” 快答应他。 只要答应他，悟就不会有事。 然而这只是梦，是过去记忆的缩影，即便是江户川乱步也无法控制梦的发展，正如过去无法改变一样。 “你想让我做什么？只是加入你们这么简单的事情不太可能吧。” 江户川乱步仿佛失去了往日一眼就能看穿真相的能力，对五条悟的担忧使得大脑的思考变得迟缓起来，像这种平常根本不被他看在眼里的拖延时间的办法也被抓出来用上了。 不过江户川乱步的失控确实减少了男人的警惕心，以为抓住了控制【超推理】的开关，男人直言道：“我们最近在找一个很强的异能者，需要借助您异能的帮助。” 五条悟还没有苏醒的迹象。 “哦，就是在剧院里那个奇怪发色的中年男人？不是被你们抓到了吗。” “很可惜，他跑了。”有些懊悔，这次抓铺行动他们计划了很久，结果还是失败了，“怎么样？合作吗？” 预料到江户川乱步早已经走投无路，男人嘴角翘起，缓缓张开双臂，准备迎接属于自己的胜利。 然而，在胜利的钟声敲响之前，先抵达的却是警笛的长鸣。 “你故意拖延时间？！” 原先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即便穿上美丽的衣裳，也终究逃不掉在褪去了属于高贵皮囊后丑恶而狰狞的原始身躯。 多么丑陋，然而这就是人类。 “真是小瞧你了，你居然还真把自己的命交给那群警察玩？”男人本该立刻离开，但在瞥见江户川脸上那张游刃有余的表情时，属于理智的那根玄，嘣的一声，断了。 他知道这同样是江户川计划的一部分，已经到这个时候了假如让自己逃走那群警察是绝对追不回来的。 可是他真的想不明白，眼前这个人究竟在想什么。 正义使者？ 被枪指着，江户川乱步一眼就看出男人的想法顿时面露嫌弃说道：“别把那么老土的东西放在我身上，只是公平交易而已。” 吃了那个大叔的东西，该做的事情他自然要做到，不光要做到，他江户川乱步要做就要做的最完美。 “你不怕死？！！”怒火中烧的男人死死的掐住江户川乱步的脖子，一时半会竟然没能察觉到身后的五条悟已经醒来。 一直盯着江户川乱步男人还是察觉到对方脸上的细微变化。 转过身，看起来弱小的男孩站在不远处。 打算要江户川乱步性命的报复方式已经不足以满足他内心的想法，失去了光鲜亮丽的皮囊后，男人露出宛如怪物一般可怕的笑容。 “这样吧，我先杀了他，然后在杀你，怎么样？虽然我肯定会被抓回去，但作为异能者无非是被关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从头到尾你恨的只有我一个，加上一个普通人只会延长你的关押时间，不如在我身上多开几枪，这点账你都算不明白吗？” “闭嘴！！！！” 冰冷的声音像是刺骨的寒风，无法躲藏更无法逃离，自认为高人一等的异能者从来都是掌控者，第一次被人算计甚至被利用情绪到走投无路的地步，哪怕在最后，明明知道自己不会死，可眼前这个人即便面对死亡的结局依旧神色从容。 输了，彻底输了。 失控之下，巨大的一声枪响刺破了五条悟的耳膜。 江户川乱步倒在地上，鲜血混着灰尘渐渐向四周散开。 大脑在不断被伤害，治疗，伤害，治疗...... “你在做什么。” 微微歪头，黑暗中越发明显的苍蓝色眼眸亮的仿佛一双被闪光点笼罩的蓝宝石。 男人却根本察觉不出五条悟的变化，他混乱的举着手里的枪，大脑已经一片恍惚。忽然听见五条悟的质问，像是疯魔一般朝着声音的地方连续开枪，直至弹夹中没了子弹才慢慢停下。 可是，眼前的白色身影并没有倒下，甚至连想象中鲜血四溅的模样也没有发生。 “你居然是异能者！” 除了射歪的几颗子弹，剩下的全部停在五条悟的身前，再也无法前进半步。 五条悟看着倒在地上的人，上前一步伸出手，只是轻轻一挥便将威力十足的子弹徒手弹开。 慌忙之中男人连忙退后，背地里却拿出手机按下了通话键。 六眼可以看清一切事物，只不过男人的小动作并不在五条悟顾虑的范畴之类。 看了一眼江户川乱步的情况，还好，之前那一枪可能是因为情绪失控并未伤害到关键部位。 不过肩头中了一枪，还是要立刻止血。 三下五除二将江户川乱步的披风撕破，随即牢牢地缠绕在受伤的地方，暂时达到止血的目的。但这也只是临时的办法，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尽快治疗。 说罢，五条悟艰难的背起昏迷过去的江户川打算先离开这里。 “没有发现你身上的异能是我判断失误，但江户川必须死在这里，你也是。” 突然闯入房间的几个衣着奇怪的人恐怕就是眼前这个组织的成员。既然是异能组织，想必这些人都有异能，不过其他还好，伤害江户川乱步的账确实要算算。 “我赶时间，你们一起上吧。” 不过是一个孩子，说出的话却狂妄至极，面前的几人不免皱起眉头。 窗外风雨交加，质量堪忧的玻璃窗时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像是即将要被这暴雨击破。 一道单薄的身影背着比他大上一些的少年立在众多杀气腾腾的大人面前丝毫不露惧意。甚至，骨子里透露出的尊贵让人不得不怀疑眼前这个看起来不过是个孤儿的男孩会不会有其他不得了的身份。 但无论这么想，在他们看来这两个孩子都只会是死路一条。 战斗一触即发。 望着朝自己冲过来的几人，五条悟并未有任何动作。 眼看着刀锋已经近在咫尺，却在下一秒再也无法前进一步，挥刀的人拼劲全力可明明与男孩之间还隔着一段空隙却怎么也无法伤到眼前的人。 另一边的异能者看不下去了，直接大喊一声让使刀的人退回来，随后一大团火焰从男人的手中飞出整个包裹住五条悟和他背上的江户川乱步。 这样的情况下结局只能是变成灰烬。 “走吧，结束了。” “确实是该结束了。” 什么！—— 听到熟悉的声音，瞬间转过头，眼前出现的是一团冰蓝色的光芒。像是大海一般，又像是......像是什么，对了，像是那个孩子的眼睛。 只听见一声淡淡的，“苍。” 随后属于人类的灵魂回归天际，肉身则消散连一丝尘埃都没能留下。 其实一个人的死亡不过如此。 窗户上的玻璃终归还是破裂了，甚至连带着他周围的墙壁一起消失不见。 第 3 章 江户川乱步早在五条悟使用异能之前就苏醒过来，但他并不知道后面会发生的事情，只以为自己会和五条悟死在一起。 当时他除了连累到五条悟有些后悔之外，内心居然莫名生出一丝“幸福感”。 很奇怪，就像父母去世之前坐在家中的客厅里，身边都是爱的人，那种幸福感在最初他不明白。等一切都失去后，他明白了只是那种感觉也再也没有出现过。 可此刻，汲取到五条悟身上的温度，江户川乱步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客厅，母亲拿着手作的点心问他好不好吃，父亲又想和他比试谁能更快找到书里的凶手。 好温暖，温暖到似乎有些炽热了。 有什么东西从悟的身体里流出烫到了江户川乱步的脸颊。 猛然间，客厅消失不见，他再次回到了黑暗中。 不，不对，他还活着。 悟呢？ 悟在哪？！ 艰难的爬起身，可另一只手因为肩膀上的伤失去了力气，轰的一下江户川乱步再次倒了下去。 可，他并没有感受到疼痛。 往下一看，五条悟此刻正躺在自己身下，经过刚才的动静也没有半分反应。 刹那间江户川乱步只感觉手脚冰凉，他知道人在害怕的时候会出现生理反应，血液会从四肢流回心脏来应对过激的情绪以免心脏压力过大从而停止跳动，所以其余地方会迅速降下温度。 但即便是这样，当他的手触碰到五条悟时，对方身上传来的温度比他更为冰冷。 血，到处都是血。 地上，衣服上，所有目光所及之处全是红色。 原来之前烫人的温度全是悟流出的血吗？ 不 不要 有没有人，有没有人......求求你们，救救他，救命，救命啊！ ......救救我 世间万事万物都是公平交易，得到某些东西的同时也代表着失去某些东西，江户川乱步终于清楚认识到这一点。 临海城市昼夜温差并不夸张，只是这样相互依存着休息一晚，除了有些湿热倒不至于会被冻到。 耳边尽是炸弹轰鸣声，子弹扫射声。常人恐怕已经被吓得瑟瑟发抖，然而隔着小半座城市，擂钵街周边的人却依旧和往常一般做着自己的事情。 五条悟是被吵醒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往日总是一丁点儿动静就会被闹醒的江户川乱步今天却迟迟没有醒来。 转过身，看到江户川乱步的额头上布满汗珠，嘴里还在不停地说些什么。 有些好奇，五条悟慢慢靠过去。 以为能听到什么有意思的梦话，却不想对方只是不断地在呼喊他的名字。 五条悟微愣，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古怪的情绪，可下一秒又立马退离。 果然，是因为江户川乱步醒了。 “唔......好难受。” 试探着询问江户川乱步是不是做了什么梦，没想到对方想也没想开口道：“忘记了，不过肯定是个可怕的噩梦，哇，能醒过来真是太好。” 噩梦！居然是噩梦？梦到他五条悟，怎么就是噩梦了，他这么强，如果梦到自己的话还有什么需要害怕的？算了，他才不会跟江户川乱步计较。 一个确实有点能力的幼稚家伙而已。 在察觉到自己失去了很重要的记忆之后五条悟便靠着常暗岛战役中自己的代理监护人逃离了五条家的掌控。 想要恢复那些所谓的不存在的记忆单靠被关在五条家是绝对做不到的，只是，现在的信息太少，有些想法只能暂时压制，就是不知道这个世界究竟有没有能改变记忆的异能。 “说不定有哟。” “不准随便观察我。” 思考被打断，五条悟依旧顶着那张面无表情却格外尊贵的脸，在认可了江户川乱步的能力后五条悟很少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虽然面对陌生人依旧一副不屑于交流的模样，但至少对上江户川乱步五条悟从不会这样。 “我才没有呢，只是悟把问题都写在脸上而已。” “是吗，需要我说吗，你现在的大脑供血速度比平时更快，手背在后面多了一些小动作，在我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开始不敢看我，江户川乱步，怎么样，认输吗？” “作弊！悟用六眼作弊！” “超推理就不是作弊吗。” 清早总是年轻人最具精力的时候，不过听到争吵声的人们早已经习惯，住在这间小屋的两个少年只要闲下来总是少不了各种斗嘴。 而此刻，住在另一间破屋子里的，也能勉强称作邻居吧。 穿着不知道是从哪里捡来的黑西装，上面的血迹还没洗干净就裹在了自己身上。 仿佛立马成了某个不得了的人物，站在江户川两人的面前，自信满满说道：“又没活干了吧？嘿，我这里有新路子，要不要试试？” “不就是帮那些黑手党送货吗，我劝你这次还是别去。” 之前横滨的几大势力一直处于表面和谐相处的模式，然而战败的消息传来，为了在当地争取到更大的利益，战争一触即发。 过去还能伪装的穿上西装打好领带，但现在，恐怕连人形都难以维持了吧。 自己内部的普通成员尚且能拿出来当肉盾，他们这些什么都没有的家伙恐怕连全尸都难保住。 江户川乱步只是将自己分析出来的结果告诉了眼前的人，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听出他话语中的好意。 “呵，还嫌弃起来了，你要是在矜持几天，你这个所谓的弟弟恐怕就是下一个饿死鬼。”少年难得说出几个高大上的词语，似乎是穿上了这身衣服真有了不一样的感觉，然而下一秒还是摆脱不掉贫穷的脑子，企图用流氓的天赋来维系自己可怜的自尊。 “说是弟弟，怎么总是穿着件女性和服，想卖掉的话这点程度恐怕不太够吧。” 话音未落，江户川乱步已经完全沉下脸，神情冷冽，原本一直藏着的绿色眼眸中戾气一闪而过。 也许是因为平常很少见到江户川乱步如此模样，少年不自觉的后撤一步，逃离前像是为了给自己打气丢下一句：早晚饿死你们！便溜得没了人影。 见状江户川乱步有些不爽的啧了一声，“这种时候干嘛非要往打架的地方凑，我有个新想法，怎么样要试试吗，悟？” 不需要犹豫，五条悟站起身，“走吧。”对于刚刚陌生人的话没有受到半分影响。 可是一转头，却发现江户川乱步面色不大高兴的站在原地，即便他知道刚才的话可能悟完全没有听进去，毕竟一直以来五条悟的耳朵像是能自主选择一般，除了江户川乱步的声音其余的一律筛除。 可江户川乱步就是很生气，明明该生气的是五条悟，最后却必须得五条悟来哄一哄江户川乱步才行。 “又怎么了。” 然而就算再如何喜欢江户川乱步想要五条悟去哄人的可能性也不大，毕竟自从他出生那一刻开始就被家族当做神子供奉，这样的存在，倒不是不愿意哄人，只是单纯的不会。 “悟不生气吗！” 五条悟双手放在和服的袖子里，小小的身影立在破旧脏乱的巷口，背景中来往的人眼中尽是绝望，失去尊严的他们佝偻身体艰难求生。 五条悟明明身处其中，但无论是谁，只要看到他的那一刻，最先想到的就是这个孩子恐怕是哪个没落贵族家的小少爷，不然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自卑这种情绪是刻在骨子里的，只要出现过拥有他的人便会被折磨一生。 五条悟注定不是属于这里的人。 他就像蓝色天空中的白云，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内里却纯净柔软。 和五条悟在一起，江户川乱步才总算在这个充满恶意的世界中得到片刻的喘息机会。也正是因为如此，江户川乱步变得越发小心翼翼。 他确实不太在意和正义、善良有关的事情，但他不能不顾及五条悟。 也许正是关心则乱，江户川乱步在分析出五条悟的身份后总是表现的格外厌恶里世界的东西，比如那些黑手党，又或者擂钵街里没脑子家伙说的恶心话。 在他看来五条悟是这个世界上他唯一的“家人”，唯一在乎的人，可他必须在悟面前做出选择。 想要生存下去就只能踏入里世界寻找新的可能，然而他害怕一旦自己选择这条路，五条悟就会离开他，或许只是离开他身边，但也有可能会回到五条家。 如果悟回到五条家，那么未来他们再也不会有见面的机会。 “悟不生气吗，我之后要做的事。” “为什么要生气。” 江户川乱步摘下头上的帽子捏在手里，用力之下，帽子变得皱巴巴的，“这样我就和那些为了求生的侩子手没什么区别了。” “你是想和我讨论生存的意义吗，江户川乱步。” 五条悟的语气忽然变得冰冷，像是被踩到了雷点，说话间都带上了几分从上而下的蔑视，甚至于少见的喊出了江户川乱步的全名。 “我只是不想......” “我对你认知里那些所谓的正义没什么兴趣，今天你选择接受我的答案是它，你选择拒绝我的答案依旧是它，有些东西在你看来是选择，在我看来答案从来只有一个，那就是你，江户川乱步。” “什......么？” 剔透的眼睛里倒映出江户川乱步不敢置信的表情，五条悟一改之前冷漠的神态对于平日里很少能捉弄到的人，望见他露出呆愣的表情变得有些得意不自觉露出笑意看向江户川乱步，他说：“我只选择你，就这么简单。” 轰的一下，江户川乱步霎那间满脸通红，他拼命用帽子捂住自己的脸不停地后退，直到抵在房屋的墙面上退无可退，嘴里也不知道在嚷嚷什么，吞吞吐吐含糊不清。 过了好半天。 “居，居然说这种话！悟果然是没有我就会哭的小屁孩。” 奇怪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只见江户川乱步双手叉腰，极为嚣张的仰天大笑起来。这样幼稚的动作，明明江户川乱步才是真正的小屁孩才对。 “需要我提醒上一次是谁在哭吗？” “不准！我说过不准提！” 慌慌忙忙中，江户川乱步压住头上差点掉了的帽子，两人朝着擂钵街的另一面走去。 看似持久的日常秩序实则建立在危机四伏和种种社会不公之上，只需要一场突发的暴雨，或世界性病毒，就足以让这歌舞升平如多米洛骨牌一样分崩离析。 横滨的混乱，是可以预料到的。 “你们倒是有趣，这个时候想要加入我们？我怎么不知道我们最近有纳新的想法。” 站在比自己高了近半个身体的男人面前，端着机/枪的男人像一座山，挡住了江户川乱步的视野。 男人深邃的眼眸里染上似笑非笑的味道。 这本是极具威慑力的存在，可令男人稍微有些惊讶的是，眼前这两个孩子表现的很是镇定。 如果说最难伪装的情绪，那害怕必须算上一个。也许你的脸天生没什么表情，但你的身体，甚至连头发丝都能明显表现出害怕的情绪。 所以男人能确定，眼前两个孩子确实没在害怕。 那么，再继续使下马威就没什么意义了。 “好吧，让你们加入确实不太可能，但我们最近对擂钵街里的一个新组织很感兴趣，如果想得到报酬的话，就看看你们的能力了，怎么样？” “只是感兴趣吗，如果只是要这些东西，我们很快就能完成，你能给多少？” 没想到少年的口气还不小，男人眨了眨眼，随后像是没把江户川的话放在心上，说道：“先看看你能带回来什么吧，别太贪心了，小子。” 生意谈到这里暂时是没办法更进一步了，江户川乱步也不着急，等下一次他会带着更大的利益来找他。 决定在GSS里找“兼职”并不是突发奇想的冲动行事，眼下的局势很紧张，大多商铺都已经被纳入黑手党的管理之下。 可如今局面还没有稳定，说不定今天找的工作明天就又被划分到新的势力中去了，不论怎么站位最后死的都是他们这些选择的人，上面的掌权者可不会受到什么损失。 如此看来倒不如走远些，隔岸观虎斗，GSS的人当然也是这个想法。为了不被拉入斗争的旋涡，最近的动作肯定是能小则小，探查羊组织的行为不过是想暗中汲取新的血液。 竞争自然也有，可还会有谁比孩子更适合潜入属于孩子的组织呢。 阳光正好，海风带着丝丝咸味拂过五条悟的面颊，过长的头发被风吹的凌乱。可转过目光，视野中却并未出现大海的身影。 这是一个巨大的天坑，和地底生存的蟑螂之间唯一的区别恐怕就是这一缕微风了。 第 4 章 “这次怎么有这么多人？” “就是......大家不是说多一些人更安全吗，而且现在外面那么乱，接收他们也能多保护一些人，对吧？” 白濑瞥了一眼接话的人，满眼轻蔑之色，“那也要看有没有资格进来，虽然我们羊是小组织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要，你一下收留这么多里面都是些什么人你清楚吗！” 巨大的废弃仓库，头上的房顶坏的坏破的破，这实在算不上多厉害的组织基地。再加上周围尽是一群没成年的孩子，像是过家家似的聚集在一起，成立了这个所谓的【羊】。 名字倒是贴切。 十来个孩子略显局促的站在空地上，因为面前像是组织首领的灰发男孩表现出不太想收留他们的意思，一时间人群里的小孩们变得更加紧张。 也许加入这样一个弱小的组织并不是什么好选择，但人是群居动物，比起孤身一人面对危险和一群人在一起肯定会安全些，过来期望加入的孩子大抵都是这样的想法。 “我，我能做事的，无论是什么，求你让我加入羊吧。” 长时间混迹社会，即便是个孩子也早已经学会看人脸色，众多孩子中一个男孩脱颖而出，却不想在被下马威后自己以为的展露优势也将被人拿出来杀鸡儆猴。 白濑果然笑了，在预料之中的事情发生后，颇为得意的笑了。 “无论是什么？你以为你能做到什么？现在周边的无论是大组织还是小组织都想着把我们吞进去，你能解决吗？”踏出几步，走到男孩面前白濑继续道：“还是说，你有异能？” 连续几个问题，男孩被问的连连后退，甚至在听到异能这个词后脚下一软直接摔倒在地，顷刻间身后排成队的孩子们立马四散开来，看样子是一点儿也不想和倒在地上的人有所接触。 站在最后，江户川乱步微微皱眉，他可还没忘记这个组织所谓的宗旨，但是现在做出这幅样子，顿觉不喜。 即便加入组织能不能得到庇护还不好说，但明明能力还没跟上一些黑手党的御人手段倒是学了不少。 江户川乱步并没有遮掩自己的表情，他可不是来被PUA一顿然后开始打杂的，不接触到内部自然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时间有限，看着面色不虞朝着自己走来的人，江户川乱步直言问道：“那就是说你有异能咯。” 刚准备教训一顿眼前这个没眼力见的家伙，谁知道下一秒就被这人的问题堵的哑口无言。 还没来得及出言反驳，身边的组织成员倒像是终于找回自信，毫不遮掩炫耀道：“你以为异能是一抓一大把的存在吗，整个横滨恐怕都没多少异能者，不过嘛！我们羊组织当然是不一样的，我们首领就是超强的攻击系异能者！” 轻轻一笑，“所以说原来他也不是异能者啊~” 顺着江户川的视线，看到身边的人脸色发黑，男孩瞬间惊醒过来试图解释，“白，白濑，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事。”白濑随意的一口带过，似乎并没有因为男孩拆了自己的台而生气。 见此男孩内心松了口气。 可惜他并不知道白濑心里的想法，一直以来靠着首领异能者的身份狐假虎威白濑已经完全迷失在权利的漩涡之中，多少时候他甚至自我欺骗仿佛他才是那个拥有异能的，羊组织的首领。 但梦总会醒，醒来之后便是更大的空虚。 嫉妒已是常态，可一想到失去这些虚假的权利，他却连嫉恨都不敢去深想。 不过是一个自卑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江户川乱步将一切看在眼里，顿觉很是无趣，赶紧拿到首领的信息结束这场交易吧，这种恶心的地方他是一秒都不想再待下去。 “你好像很嚣张，问出这种问题你不会以为我还会同意你加入我们吧？”白濑不好对着组织成员发脾气，于是恶狠狠的看向江户川乱步，“对组织高层不保持敬畏，这样的家伙没有那个组织会要你。” “但是首领还没来不是吗，难道你是想说你一个人就可以决定组织的决策吗。” 哪有什么决策，一个过家家的游戏，连正经的工作划分都没有。对于组织新加入的成员，只需要白濑看上一眼，觉得顺眼会看脸色的就拉到身边，剩下的恐怕除了手腕上发的手环连首领是谁都摸不清楚。 “我说过，我是组织的高层！现在羊不欢迎你，再不走我就不客气了。” “好吧好吧。”微微耸肩，江户川乱步见目的已经达到便毫不客气准备说出自己编撰的身份，谁料一旁的五条悟站了出来。 “只要是异能者就能加入对吧，我有异能。” 话音刚落，像是按下了暂停键，周围的所有声音顷刻间安静下来。 “你说什么！” 还是白濑打破了现场诡异的气氛，只不过同样白濑的表情并不好看。 “需要证明吗？我的异能，可以看见视线范围之内有没有异能者。” 没人回答。 白濑没见过除了中原中也之外的异能者，周围的羊组织成员同样如此。面对五条悟的到来，他们像是被捏住脖子想说什么却又害怕异能者的力量，顿时憋得脸红脖子粗，之前威风凛凛的模样不过被五条悟扫了一眼，瞬时只余下尴尬。 “你等等，我去叫中也过来。” 中也，看来就是那个所谓首领的名字。只是刚才还信誓旦旦叫嚷着敬畏的灰发男孩，此刻却语气熟练的喊出了首领的名字并且毫无尊敬的意思。 被五条悟截胡的江户川乱步还没来得及生气就被眼下这一幕刺激的想吐。 看着白濑离去的身影，江户川乱步扯着五条悟远离人群坐在角落的木头箱子上，“不是说好我来吗！” 想要探查出羊组织首领的异能信息当然只是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是了解不到什么的，毕竟如果只是普通人问的太多反而引起怀疑。但如果同样作为异能者，想来孩子之间最快达成分享秘密的友好程度首先便是拥有相似的身份。 悟的身体状况不好，江户川乱步只准备让五条悟这几天在组织里玩一玩，即便是白濑这样讨厌的家伙都已经被他完全吸引了火力，谁想最后却被悟突然打断了计划。 “这次的异能有点奇怪，总之你跟在我身边调查，不能离开我的视线范围。” 刚踏入这里的时候还算顺利，可就在某个时刻五条悟突然察觉到一股危险气息，现在想来恐怕是那个所谓的首领回来了。 全然没想到确实有点麻烦，也难怪这样小儿科的组织居然能发展起来。 江户川乱步不是犹犹豫豫看不清状况的人，表情当即变得严肃，说：“好，我知道了，看来这次的交易不用更进一步了。” 不需要怀疑五条悟的话，既然五条悟说有危险那么趁早远离就是最好的结果。 “对了，悟，不准使用异能，听到了吗。” 被发丝遮住的眼眸渐渐变得温和，语气却没显露半分：“那你之前答应的呢？” “什么？” “就是你说再也不。” “就是你拥有异能？” ！ 五条悟背对着人群，江户川乱步的注意力又全在五条悟身上，一瞬间竟然没人发现那个所谓的首领已经出现，甚至来到了五条悟身边。 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六眼的范围是360度，即便气息隐藏的再好也不可能躲过六眼的观察。 五条悟嘴角边还未提起的笑意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那一秒钟除了骤然缩紧的瞳孔五条悟差点就发动攻击了。 他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从出生到现在。 江户川乱步是最先发现问题的，他上前一步挡住了五条悟，“我弟弟是有异能，但并不是攻击系，你突然出现是想对我们做什么吗。” 刚从外面回来，解决了周边的一些冲突，中原中也的脸色并不好看，显得有几分凶恶。 只不过最近几天都是这样，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好心情。 结果白濑突然找来，还说发现了一个拥有异能的新组织成员，这种事对于此刻的中原中也来说简直是个不小的惊喜。 虽然羊组织一贯说的是所有成员之间都是彼此的家人，但异能者的身份仿佛一道鸿沟，中原中也想跨过去，可对面的“家人”却不愿意接受他。 大多时候，他都是一个人在外面巡逻又或者做一些零散的工作赚取食物。 但，一个人是一件很孤独的事。 意识到自己被误解，中原中也连忙解释：“我没有这个意思，抱歉，我只是有些惊讶所以过来看看。” 半遮半掩的看了看江户川乱步身后的人，中原中也继续问：“你能看出我的异能吗？” 五条悟并不是需要保护的存在，刚才只是为了压制自己条件反射的攻击行为，彼时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他伸出手将挡住视线的头发别到耳后，点了点头：“看得见，红色的，很强的异能。” “哎？还有颜色吗，啊，谢谢。” 实在是没什么与人相处的经验，中原中也没话找话他指了指五条悟的眼睛用有些高兴的语气说道：“我们的眼睛颜色很像，都是蓝色，不过你的比我好看。” 其实没有谁的眼睛比谁的好看一说，虽然都是蓝色但两人蓝的偏向并不同，五条悟更加剔透像是海天相接，中原中也则略微深沉仿佛潜入大海深处。 不过想起之前听到的那些说法家人之间长相会有相似的地方，中原中也心中更加欢喜，也许未来他不会再是一个人。 第 5 章 冰冷的河水逐渐将身体同化，原本一直出现在脑海中的吵闹声也终于停止。所有的思绪已然清空，流淌在河水里，像是回归于母亲的身体中，晃动着，摇摆着，如果就这样沉入永眠，灵魂能否得到安息？ 然后等一切终结，世界也能再次变回最初的模样。 只需要等待...... 当精神的我杀死肉/体的我。 “为什么想死？” 四四方方的庭院，像一个正方体模样的牢笼。 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 太宰治向往自由，却又不单单只是□□的自由，他更希望得到的是灵魂的解脱，于是他说：“你认为人活着有什么意义吗？” 那人坐在廊道边看向远处的天空似乎陷入回忆，语气平淡仿佛一阵清风，“意义，意义吗，说真的我很讨厌这个词，不过你和我的一个学生正好相反。” “相反？” “是啊，他被判死刑但希望死的有意义。” “哈？这是什么，你在讲恐怖故事？” 他连活的意义都无法找到，居然有人想让死变得有意义，而结果居然是因为他被判死刑无法继续活下去。 这样的人居然会被判死刑？ 太宰治有些惊讶他也很直接的问了出来。 记忆中的人听到这个问题忽然大笑起来，可他并没有回答太宰治。 而太宰治也没再追问，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喜欢追根问底的人，只不过明明和自己年龄相仿却说什么学生不学生的话，明显就是在编故事骗自己吧。 很显然，那人看出了自己的想法，他说：“谁知道呢，不过我想说你还年轻，年轻人就该思考一些年轻人的事啊，未来谁能预料到呢，就像我，这么强居然被关在这里，怎么想都很不合理吧，唉~” “看来你不仅是谎话精还是自恋狂啊。” “不相信？那好吧，来试试？” 那人的语气格外不着调，深知他性格的太宰治却依旧是有问必答：“试什么。” “咯，和我牵手。” “......” 太宰治哑然，他很少和人接触，不仅仅是因为厌恶，有时候别人身上的温度也会让他格外恶心。 但眼前人脸上的笑容令他有些恼火。 于是太宰治罕见的伸出手，却在即将触碰到对方的那一刻，有什么东西阻止了他。 异能？不，不可能，他知道自己的异能能消除一切异能，可望向他们之间的阻碍，这并不是幻觉。 一双幽暗的鸢色双眸微动，像是终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这是什么？” “无下限。” “那是什么？你不是异能者。” “唔，怎么说呢，小学生学过阿基里斯悖论吗，啊好麻烦，这样吧！”突然灵光一闪，他说：“你以后只要每想出一个活着的意义我就告诉你一点，怎么样？” “你哄小孩呢？” “对啊，你不就是小孩吗。” “你以为你很大吗。” “说不定我已经是个几百岁的老妖怪了哟~” “......幼稚。” ...... 啊，为什么又想起那个家伙了。难道人在死之前的走马灯里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吗？ 太可悲了。 不过说起来，他居然真的逃出去了，这也太奇怪了。 毕竟那家伙可是五条家供奉的神灵啊...... 在意识快要陷入沉睡的最后一刻，太宰治仿佛有所感应在水中缓缓睁开了双眼，透过水面，那张熟悉的面容再次闯入视野。 记忆中的模样与此刻水面之上的人重合，混沌的意识里他像是渴求神灵的信徒一般。手脱离了大脑的掌控主动伸出抓住了水面之外的人，仿佛要将另一个世界的人拉入自己的世界，刹那间，河水变得汹涌澎湃，恍若重获新生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 可是就和消失于清晨第一缕阳光的美人鱼一样，两人相隔于水面，但在打破这道屏障后，“美人鱼”也注定要消散。 西沉的落日下，五条悟犹如破碎的玻璃在太宰治面前消失的无影无踪，似乎他从来不曾出现过。 “咦？” 听到陌生的声音，下一秒太宰治再次跌回水中，这次，河水似乎更冷了。 扑通一声，有人跳进河里。 太宰治被人拉起，重新跃出水面，在猛地吸入一口空气后，胸腔内跳动的声音震耳欲聋。 把人放在了河堤的草地上，好心的救命恩人正在清理自己衣服上粘黏的一些水草，可是看上去完全没有想检查一下救上来的人有没有大碍的意思。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眼看着太宰治还没有醒来的意思，陌生男人这才俯身上前表情略显为难自言自语说道：“不会刚救上来就死了吧？这可怎么办啊，砂糖酱。” 话是这么说，可男人随即却是毫不留情一巴掌拍在太宰治的额头上，仿佛真的给太宰治下了死亡通知书。 不过不得不说这一巴掌确实有点帮助。 “咳......咳咳......” 明明只是溺水，太宰治却莫名觉得自己的额头格外疼，慢慢恢复视力他看到了站在一旁的陌生男人。 男人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像是很高兴他能醒过来。 只是太宰治并不打算感恩。 “啊，今天的自杀计划又失败了。” 穿着一身白大褂的男人有些诧异，语气不解问道：“你刚才是想自杀吗，可我看到你伸手了还以为你想要我救你。” 男人的表情很认真似乎真的只是一个乐于助人的好心人。 可太宰治却在男人说完话后脸色渐渐冷了下去。 见状，他面前的男人突然笑了。 那双带着笑意的暗红色眼睛里像是注满了黑色的淤泥，平常其他人即便掩藏的再好太宰治也能轻易看出他们的想法。可眼前的人完全不曾遮掩自己眼里的恶意，但在那恶意之下，更深的想法太宰治却无法探寻。 然而，在发现这些事情后原本冰冷的表情突然改变，太宰治也笑了。 因为他知道对方看他恐怕也是这种感觉。 如同一面扭曲的镜子。 “哎呀，我这也算是救命恩人了吧？森鸥外，我的名字，算是一名医生。” “所以是想挟恩图报吗，这位，森先生？”太宰治的声音有些嘶哑，或许是因为溺水，不过他没有在意继续满不在乎说：“我可没有求你救我。” 森鸥外被太宰治踩了面子也没有生气，反而是叹了口气竟用有些委屈的语调开口道：“怎么办啊，砂糖酱，明明是他抓住你的手想要你救他，现在却不承认了，知恩图报不是美德吗？” 随着森鸥外的声音落下，一道白色的身影从他身后出现。 “你不就是想要点好处？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丢人。” 只是这位看起来和森鸥外是一起的白发男孩却很直接的将森鸥外最后一点脸面按在地上，甚至踩了几脚。 原本对太宰治的话毫无反应的男人却在此刻表现的仿佛受到了巨大打击，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年龄哭喊道：“怎么能这样，砂糖酱！你一定是和别人学坏了！” “再吵小心我揍你。” 白发男孩长着一张不分性别的脸，但说话的声音很明显就是男性，可砂糖这个名字，硬要说的话加上男孩冷漠的表情和凶狠的语气简直不能再违和。 一旁的太宰治作为观众显然是看不下去了，露出一副作呕的表情，双眼无神吐槽道：“居然看到这么可怕的画面感觉要做噩梦了。” 男孩冷着一张脸站在一旁被森鸥外左边哄哄右边哄哄，却丝毫没有动容忽然听到太宰治的话，竟然完全没有理会森鸥外径直走向了太宰治。 “虽然林太郎做得不对，但你刚刚确实希望我救你对吧，你叫什么名字？” “哎？——”太宰治歪头，表现出天真幼稚的模样，还特意孩子气般的拉长语调，可随后又在一瞬间收回所有表情，冷言嫌弃道：“别顶着这张脸和我说话啊，恶心。” 似乎真看到了什么会做噩梦的东西，太宰治前一秒还熟络的吐槽森鸥外的行为，下一秒却直接伸出手按在了白发男孩头顶。 异能造物被迫解除。 森鸥外有些无奈，他两只手放在白大褂的口袋里脸颊边的发丝被微风扬起，看起来并不诧异太宰治的动作。 “虽然砂糖酱不是人类，但我很喜欢他呢，你这样做他可是会生气的。” “太宰治。” “嗯？” “不是想问我的名字吗，太宰治，我的名字。” 低笑一声，森鸥外总算露出颇为惊讶的目光，眼前这个孩子在他看来是一颗不得了的钻石。 不过回想起自己曾经拥有的那颗最完全的钻石，唉~不会是被谁捡走了吧，他可是想了好大办法才偷出来的。 第 6 章 “最近几天我都没怎么见到过中也，外面有那么忙吗？” 明明是无家可归的孩子，却在这样危险丛生的擂钵街里问出天真的问题。 旁边的白濑并未深思女孩的话，只是死死地盯着不远处大门的方向同时答非所问道：“挺乱的。” “什么啊，我再问中也呢！” 女孩，也就是柚杏，一只手摸着自己的粉色长发，眉头却皱起望见平日对自己算得上温柔的白濑此刻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顿觉一股火气，再加上中原中也最近几天也没怎么和她见面，因为女生的第六感不免生出些许不安。 略微大的声音惊醒了白濑的思绪，看了一眼身边的人柚杏在瞪他，于是本就群魔乱舞的大脑更加混乱起来。 孩子，本就是最难控制自己情绪的生物。 “我怎么知道！你怎么不直接去问他，问我有什么用？” 一群孩子里总是最先认识的成为一个小团体，白濑和柚杏就是这样。中原中也也应该算作其中，只不过表面是这样，但心虚的白濑和对未知力量胆怯的柚杏却在这段友情关系的另一端一边拉扯着绳子一边又向后退去。 只不过他们总是过于无知且贪婪。 当看到绳子另一端的中原中也也开始向后退，意图淡化这段关系的时候，对自己力量有深刻认知的柚杏开始不安了。 她以为白濑没发现这件事，可谁想在嫉妒的吞噬下或许白濑早有了新的目标。 但柚杏自然是不懂这些的，她咬了咬下唇说：“是因为那个新来的异能者对吧，我听说最近他们总是和中也在一起。” 面无表情看着屋外，白濑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越发觉得恼火，最初他并不清楚五条悟的异能，由于对中原中也异能的误解白濑很是忌惮五条悟再加上那个家伙一副眼高于顶的模样，他哪里在周围人身上见过这样的威慑力，于是连带着落了他面子的江户川乱步都不敢轻易招惹。 但要是能忍下去就不是白濑了。 这段时间中原中也和五条悟也一起出去巡逻过，当然那个叫江户川乱步的也在。他背地里观察过，五条悟的异能根本没有什么杀伤力，除了能让中原中也轻松一些完全没办法加入战斗。 更别说江户川乱步提起过他弟弟的身体不太好，想来放在他们这些普通人里根本算不了什么，无非就是顶着一个异能者的身份。 思及此处白濑更加不满为什么自己无法拥有异能，而其他没什么能力的人却能轻易获得这份殊荣。 白濑对五条悟的不满没有掩饰，他对上柚杏的目光面露不屑说道：“你才知道吗，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异能者和异能者，普通人和普通人，中也他从来都没有把我们当做他的家人，就是因为我们没有异能！” 柚杏看着眼前的白濑，在对方声音越来越大时不禁面露惧意条件反射的后退了几步。 她自认为还算熟悉白濑，可此刻对面的人面容扭曲嘴角却夸张扬起，声音仿佛从地底爬出，宛如一个被恶魔蛊惑的人，她害怕了。 但是，白濑说的似乎也没错？ “你只要那个吗，这里还有其他吃的。” “不需要。” “好吧。” 熟悉的声音忽然出现，柚杏身体一惊立马回过神来，内心不敢置信刚刚自己在想些什么。中也可是羊的首领，他永远不会离开他们。 似乎为了说服自己刚才都只是幻觉，柚杏在看到中也的那一刻急忙小跑迎上去，做出和中原中也很亲密的模样大喊道：“中也！” “啊，正好，柚杏你把这些食物分给大家吧。” 看到女孩伸出手，中原中也顺手将自己提着的袋子交给女孩的同时说明了袋子里的东西。 柚杏伸出的手僵了一秒，随后她瞥了一眼中也身后的两道身影，乖巧的接过食物又似乎不经意间问道：“中也，他们呢，不要吗？” 中原中也没注意到柚杏话里话外的别样意义，直言道：“不用，我们已经吃过了。” 啊......我们。“已经吃过了啊，好吧。” 女孩表现得很失落，甚至有几分愁闷，但中原中也并没有往深处想只以为柚杏是在烦恼外面的事情，甚至出言安慰：“没事的，让大家不用担心，有什么问题我会解决。” 见中原中也没能看出自己的心思，柚杏还想再说些什么却不小心看到了中原中也身后的一道冰冷目光。 瞬间吓得一激灵，脑子里想说的话完全被打乱了，只得面露不甘离开。 江户川乱步见此忽然笑出声引得一旁中原中也面露不解，而已经走出几步远的柚杏也听到了笑声，心知肚明的她脸色更加难看脚下的步子也更越发急迫。 她害怕江户川乱步说些什么，但自始至终江户川乱步除了那道目光再没有任何表示。 擂钵街的夜晚，没有高大建筑的阻挡月光能毫无顾忌的洒在地面上，特别是在月亮够圆的时候，甚至不需要灯光就能轻易看见身边人的神情。 “你和江户川不是亲兄弟吧？” 废弃的集装箱累积在一起搭建成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塔，这里本不会有人存在，但今天一道白色的身影坐落在高塔的顶端，他随意的将两条腿垂落下来荡在六米来高的箱子上。 没人知道五条悟是怎么上去的，不过转眼又看到熟悉的身影，既然中原中也在那这些高度也算不上什么了吧。底下的人不免有些羡慕平时他们可不敢轻易接触中原中也，更别提这样待在一起玩耍了。 五条悟垂眸，他能清楚的看到地面上人的目光，不过他也并不需要特意去解释什么。 那些人，又或者事，与他没有任何关联。 不需要给予回答，更不需要给予视线。 在过去的家中，所有人都这样告诉他。 “不是。” “这样啊，不过你们的关系很好。” 中原中也说话间看向五条悟的目光里竟透露出一丝羡慕，很微弱，可六眼还是观察到了。 五条悟有些困惑，羡慕这种情绪在家族里他见到过太多，几乎所有见过他的人都用这种眼神看他，只不过那些人看的是他的力量、他的身份。 但此刻五条悟并没有这些，所以他疑惑中原中也为什么还会用这样的眼神看向他。 五条悟并不是一个身居高位便无知自傲的人，所有他不明白的事物他都会直接寻找答案，比如现在：“为什么？” “啊？” 躺在集装箱上，难得休息片刻，中原中也很享受此刻的安静。他原以为自己说完话后不会再得到五条悟的回答，却意料之外听到了一句为什么。 中原中也自然没能领略如此大的思绪跳跃，一时之间露出了比五条悟更显著的疑惑表情。 “你羡慕我？” 这样直白的话很伤人自尊，当然五条悟不是故意的，在家族中除了有一定地位的老人其余的连说话都不敢直视他甚至跪趴在地上。五条悟说的每一句话都仿佛一道指令，而他们必须拼死完成。 所以，没有一定的心理承受能力还真的很难和五条悟相处。 不过很显然中原中也不会这样，倒也不是承受能力强只是内心过于单纯根本不会将五条悟的问题想到自尊心上去，以至于在说话上面他有时候和五条悟一样直白。 “是啊，挺羡慕的，知道自己的过去还有承认自己的家人。”不像他，作为孤儿连自己的来历都不清楚，甚至即便成为羊的一员也从没有真正得到过家人的认可。 或许在某种程度上中原中也与五条悟一样迷茫。 但不同的是，即便大多时候对这个世界的许多存在没有任何兴趣，可五条悟却习惯性的在面对一些自己认可的人时露出少许柔和的教育者模样。 这与他本身的年龄并不适配，但没由来的并未让人察觉到奇怪的地方。 五条悟说：“一个人存在与否不是靠世界给的过去。”他伸出手指，一道微弱的蓝光在手指上缓缓显现，“真正和自己有关的事情只有自己知道，和世界没有丝毫关系。” 五条悟无悲无喜神色淡然，仿佛不仅仅是在说给中原中也听。 说语间，蓝光彻底熄灭。 对异能尤其敏感的中原中也觉察到了五条悟手指上那道蓝光的威力，不知怎么他能很清楚的感知到五条悟的那一抹异能并不是他自己解除的，而是被什么东西给强行抹去了。 “为什么会这样？” 五条悟并没有回答，或许现在的他也在找寻缘由的路上。 只不过他突然话题一转，又表现出与之前完全不同的轻松模样，说：“既然羡慕，就去找吧，羡慕我有什么用，去找你的来历、你的家人，不就行了？” 五条悟嚣张的站起身，低头看向中原中也，脸上满是不可一世的表情。 中原中也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他笑了笑站起身信誓旦旦回道：“我当然会去找，过去也好家人也好，等我找到了一定让你也羡慕一下。” “羡慕？你们在背着我羡慕什么？” 江户川乱步气鼓鼓的站在下面，望见五条悟和中原中也两人居然不带他躲在上面聊天，还说些什么羡慕不羡慕的话，江户川乱步表示很生气。 中原中也听出了江户川乱步话里的醋意，不免觉得好笑，用异能将五条悟和自己平稳送到地面上对着五条悟摆了摆手转身离开，却并没有解释的意思。 见状江户川乱步更加不高兴了。 但在看向五条悟后却收回了所有孩子气的表情，冷言道：“不行，悟也说过中原中也的异能很强吧，悟现在的身体还没有好不准随随便便使用异能。” 刚刚被重力包裹的感觉还在，五条悟确实很兴奋，他想和中原中也打一架。 这种遇到强者的感觉仿佛激活了他原本的身体记忆，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即便失去了部分记忆，但身体的本能告诉他此刻的他绝不是真正的他。 他应该更强，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被束手束脚。 “放心，我现在不会跟他动手。”双眸中的战意逐渐消退，五条悟又变回了一开始的模样。 但，在破除这些禁锢之后，他会用真正的力量和中原中也打一次。 江户川乱步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自然是看出了五条悟内心的想法却并没有继续反对，毕竟找出能治疗五条悟身体的存在是他目前唯一需要关注的事情。 至于今后还能不能遇到中原中也，谁知道呢，按照现在的情况这个所谓的羊组织离覆灭也没多长时间了。 第 7 章 漆黑的房间内，厚重奢华的窗帘半掩半遮，然而即便如此屋外的光线也未能穿透一丝一毫。 别具欧洲古典风味的床边，床帘被规整的挂在四边的柱子上。屋内很暗，但还是能隐约看见一人安静的躺在这具价值不菲的床铺上。 只是这一切似乎过于寂静。 一道声音响起。 “很无聊啊，森先生。” 和房间内昏暗的氛围相比，这道突然出现的声音似乎更显得死气沉沉。 不过话语中提到的人并未觉得有什么问题，倒是语气轻快地回答道：“已经结束了，太宰君，后面还要忙一阵才行呢。” 原来一直站在窗帘边的正是之前想要自杀的太宰治。 面对森鸥外的回答，太宰治终于舍得将目光放在男人身上，只是他眼神淡漠，神情麻木并未接话。 顺着太宰治宛如死潭的眼神，只见森鸥外站在床边，手里正在擦拭一柄闪着银光的手术刀。 而那张挂着笑容的脸上，斑驳的血迹顺着脸颊缓缓淌下。 男人站在被鲜血溅满的墙面前抬眸望去，神情散漫慵懒，甚至连语气都带着一股令人恶心的柔和，他说：“港口黑手党首领刚才因病猝死，留下了要传位于我的遗言，而你太宰君，你就是公证人。” 注视着如此诡异荒谬的场景，太宰治没有恐惧的情绪，他只是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过去家族中的那些人为什么一边厌恶他又一边惧怕他，原来是这样啊...... 可为什么那个家伙能满不在乎的对他说各种莫名奇妙的话？ 【哎——真的啦，治~我超喜欢你的哟~】 “太宰君？” 两道声音重叠，太宰治被森鸥外拉回了现实。 两人走在港口黑手党顶楼的走廊上，另一边是恍若教堂一般的彩色拼接玻璃。森鸥外走在前面装出一副没看出太宰治正在出神的样子继续说：“高濑会已经不成气候，GSS嘛，还得敲打一下，只不过擂钵街里似乎也出现了一些不得了的小组织呢，真是令人烦恼呀。” “是吗，我还以为你乐在其中呢。” “哈哈哈。”干笑几声，森鸥外忽然停下脚步，面上不经意间添了几分忧愁说道：“不过最近听说五条家的人也来横滨了，希望不会给我添麻烦才好。” 透过彩色的玻璃进入屋内的阳光也变得暗淡起来，森鸥外微微侧身，但露出的面容藏在暗处让人难以观测。 太宰治的半边脸上还缠着绷带，他用唯一露出的一只眼睛看向森鸥外，随后在那双暗红色的瞳孔里太宰治明白了森鸥外的意思。 长长的睫毛遮盖住了他眼底的情绪，太宰治不需要回答，有些事情因为看得透彻所以不用明说。 几天后，城市另一端。 破旧废弃的教堂外，几个雇佣兵模样的男人随意的坐在石阶上，为首的男人抽着烟手里端着一支分量不轻的机/枪。 他身边的人给自己的手/枪打开了保险栓，像是忽然想到什么对着身边的男人问到：“港口黑手党的那个老家伙真死了？还把首领的位置传给了他身边的医生？这也太扯了吧。” 不提这件事还好，一提起男人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不过他还是没透露任何信息，只是随意说道：“谁知道呢，反正高濑会下台了要是港口黑手党能乱起来，我们也轻松点。” “那确实，不过今天这个任务不是秀也哥的吗，我们抢过来也没什么好处吧？” 男人将嘴里的烟屁/股扔到地上用脚撵灭，眼底的戾气一闪而过，“本来谈不上什么好处，不过秀也那家伙也太磨蹭了，不过是一群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就算有个什么异能者又能强到哪里去，趁着港口黑手党没时间关注我们赶紧把这口羊肉吃进嘴里才最要紧。” 不得不说男人的想法总体看并没有什么问题，毕竟想要和港口黑手党那样的庞然大物争夺不扩充点人口是不行的。 只是GSS里面大多都是战争遗留下的士兵，没有国家认领最后便成了没有国籍的雇佣兵。战场上喊打喊杀习惯了，遇到的也尽是一些和自己一样拿着枪支弹药的普通士兵们，对于异能者他们的认知还是太浅薄了。 不过当然，也是因为异能者太过于稀少的原因，而他们的信息大部分人也无法拿到。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引起了这群人的注意。 随后，只见一道身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咦？之前那位大叔呢？” 男人见自己等的人终于来了，也不着急站起身，顶着一双吃人的眼睛死死盯着江户川乱步。 然而江户川乱步只是微微皱眉，说道：“不是原来的人那我们也没必要交易了。” 说罢便转身准备离开。 男人倒是没想到自己居然被一个孩子掌控住了主动权，确实，和江户川乱步相比他们显然对这份情报更看重。 “小子，和你做交易的人有别的任务，再说，你们应该只认钱不是吗，还需要管是谁来的吗？” 对于这样明显嘲讽和鄙夷的态度江户川乱步没有生气，他瞧了一眼男人手指的箱子，说：“先交钱。” “哈。”男人给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见状一旁拿着箱子的人伸出手将箱子打开，只见箱内是一叠叠整齐摆放的美元，但男人并未开口让身边的人交给江户川乱步，反而是不怀好意说道：“这是定金，只要你将羊的首领带过来，后面还有两箱，怎么样？” 迟迟没有得到回答，男人也不着急，他有一百种方法让眼前的人同意，当然，用最温和的方式就能成功是最好的结果。 江户川乱步将男人的表情看在眼里，随后重重叹了口气。 他自然知道与虎谋皮哪能轻易全身而退，不过之前想到的计划还是被打乱了。 原本准备拿一份钱如果GSS强行威胁要他联手杀死中原中也那就先顺水推舟 然后坑他们一回就算了。 结果交易的人换了不说这第一份工钱居然也不打算给了，江户川乱步深深为这群不讲信用的雇佣兵们叹气。 不过面上，江户川乱步则表现出一副被威胁成功了的模样，低声说道：“好吧，我尽量，但你们能不能抓住他就不关我的事了。” 男人嗤笑一声，明显对于江户川乱步语气中怀疑的态度有些不满，甚至目光中加深了几分对于江户川乱步眼界狭隘的不屑。 至于将这一切看到过分透彻的江户川乱步，他只是撇了撇嘴，随后转身离开。 男人旁边的副手看到江户川乱步丝毫不慌乱的模样有些不安问道：“我们真就让他这么回去吗？羊的首领能这么轻松被他带过来？” 在江户川乱步离开之前男人就已经在他身上强行拿到了交易的情报，彼时，看到上面关于中原中也的描写以及异能的解读，男人不大在意的说道：“能不能带过来无所谓，情报我们已经拿到了，钱也在手里，他能做到最好，做不到还是得看我们自己。” 也就是说江户川乱步不过是他们推出去的一只替死鬼。 对于这一点江户川乱步本人是最清楚不过的，所以他才格外生气。既然GSS过河拆桥，那他也不必留手了。 中原中也的情报他身上有两份，但无论是哪一份都并非完全真实，江户川乱步眉眼间冷了几分，他是不愿意这样做事留几分多余的可能性的，只是GSS的人让他太生气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江户川乱步大致算了一下，十个人左右的小队，武器算得上精良，但根据这段时间和中原中也巡逻的情况来看这些人对上中原中也不过是一两分钟的事情。 他只需要小小的将信息调转一下，谁是猎手谁是猎物还真不好说。 既然黑手党之间本就是你吃我我吃你的存在，那么既然想吃别人也应该做好被别人吃的准备吧？ 江户川乱步眯着眼，嘴角边勾起一抹略带恶意的笑容。 随后，踏出巷口的一瞬间，透出的阳光将江户川乱步的面容一分为二，对上不远处等待自己的五条悟，江户川乱步脸上的笑容变得愈发灿烂，但与此同时另一半笑容还藏在巷子的阴影里，无人看到。 被冲过来的江户川乱步抱住，一开始五条悟还有些挣扎，但很快见江户川乱步丝毫没有跟他提起GSS的事情就知道恐怕是不太顺利。 于是故意调侃道：“看来这次的情况没能按照你的计划顺利发展啊。” 说起这个，江户川乱步果然不高兴了。 搂住五条悟脖子的手突然收紧，差点没能当场掐死五条悟。 “虽然发展不顺利，但所有情况都是我预料过的！”江户川乱步松开手，他当然对眼下的情况很不满，但最后的赢家只会是他，“悟那边呢，有什么新发现吗？” 说起这个，五条悟沉思了一下说：“暂时没有，不过白濑前几天好像和一群人去河对岸偷了几箱酒回来。” “河对岸？那不是港口黑手党的仓库吗，中原中也没发现？” 五条悟摇了摇头，他是因为六眼能清楚的看到白濑几人的行动轨迹，但中原中也早就被白濑故意支走，想来在外围巡逻也发现不了这件事。 得到这份信息，江户川乱步沉默了片刻，之后却淡然说道：“有些故事的结局早在开始就注定了。” 羊群的毁灭不需要任何人出手，因为从一开始羊群里就只有一只羊。 “走吧，今天我要吃街头那家店的新品！” 江户川乱步收起所有情绪扯着五条悟的袖子大大咧咧朝远处走去。 两人身后，流浪汉休息的巷子里，一个身材格外夸张的男人注视着五条悟的背影，随后带着一道疤痕的嘴角轻轻扬起，下一秒男人消失在了原地。 而那一瞬间，五条悟也忽然转身，只是他什么也没看到。 “怎么了，悟？” “没什么，走吧。” 第 8 章 ——还是上次的地方。 ——知道啦，我们马上到。 看了一眼短信，江户川乱步将GSS给的手机放进口袋里，脚下步履轻快，甚至边走着边哼着不知名的调子。 一旁的中原中也依旧双手插兜，对于即将到来的事情表现出莫名的兴奋，于是扬起嘴角说道：“周边的小组织就算了，这次居然被GSS找上门，不给他们吃点苦头又要没完没了的找麻烦。” 这次，对于中原中也的话江户川乱步倒是罕见的露出颇为赞同的表情，“虽然说差不多十人左右你不会有什么问题，不过怕遇到计划之外的事，所以我提前在地下埋了炸弹如果有突发情况就按这个吧。” 说完随意的将手里的按钮抛给中原中也，江户川乱步表现的很平静，只是一旁手忙脚乱接住按钮的中原中也却是一脸震惊。 “你在哪搞得炸弹？！” 这个问题如果是五条悟提出的江户川乱步肯定会得意的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好好表述一番，但中原中也问出来却很难得到答案。 只见江户川乱步笑眯眯的看着中原中也，轻而易举扯开话题。 另一边倒也不是中原中也不能继续追问下去，但人与人之间的隔阂并不是相处过几天就能轻易打破的。哪怕中原中也并不在行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但只是从笑容中他就能明显感觉到江户川乱步对自己隐约的排斥。 又或许是一种警惕。 不过在外生活的孩子大多都是这样很难与旁人真心交往，因为看的太清楚，那些一眼就看穿的恶意太显著。 于是两人又恢复到了之前沉寂的模样。 短信中提到的交易地点还是原来的地方不远，江户川乱步领着中原中也乖巧的进入到GSS包围的陷阱里。自己则是慢慢悠悠晃到一边安全的地方，准备看好戏。 “没想到你还真能把他引过来。” 男人没能想到江户川乱步居然真的能成功，不过也许是为了在最后关头还要恶心一把中原中也，男人将江户川乱步背叛者的身份直接指名道姓说了出来。 可惜的是他并没能在中原中也身上看到不敢相信的痛苦表情。 反而只是目光平淡的扫了一眼四周，中原中也数了数人数，十一人。他转过身看向一旁早就坐在安全地方的江户川乱步，有些无语，却还是问道：“就这些吧？” “嗯哼，没想到他们还真是没什么脑子，我提前准备的东西也没机会用了。”说到这里，江户川乱步甚至表现得很是可惜。 这副模样，中原中也扯了扯嘴角并不愿继续和他交流。 对面的男人已经看出自己被反将一军，可要是硬说有多生气也没有，毕竟在他看来眼前不过两个人，更何况江户川乱步一看就没什么战斗力。只靠中原中也一人，还想打败他们？简直天方夜谭。 江户川乱步的碟中谍行为在他的眼里不亚于送死，谁会跟对自己次牙咧嘴的小动物生气呢。 上前一步，男人完全无视了江户川乱步的话只对着中原中也说道：“你现在投降还好说，要是非要挣扎的话等会儿会变成什么样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男人的语气异常嚣张，这令中原中也感到格外不爽，“哈？你想死吗。” 说话间，本就不平坦的地面上飞起一块块大小不一的石块，停在中原中也面前，只需要一道指令这些石头就能像子弹一样击穿敌人的身体。 见状周围的雇佣兵们明显有些慌乱，但男人看过江户川乱步给的情报他知道中原中也有这个能力，可再怎么样他也只是一个人，只需要躲开中原中也的攻击随后给他一枪就能轻易的打败他。 男人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只见他借助身边下属的身体躲过飞过来的石头，很快来到一面具有隐蔽能力的围墙前，随后眼疾手快对着中原中也疯狂扫射起来。 然而所有的子弹都乖巧地停在了中原中也面前。 异能者和普通人的差距仿佛一道天堑，看到这一幕的男人彻底慌了神，他扔下怀里没了弹药的机枪连滚带爬的朝门口逃去。 这时一道熟悉的身影拦住了他。 江户川乱步轻轻走到男人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只是想普普通通做一笔交易而已，拿到钱我就能带悟离开，为什么非要阻拦我呢？” 耳边的声音平缓淡然，可男人却仿佛看到鬼一般僵硬的扭过脖子，与那双翠绿色宛如深潭的双眸对上，一瞬间整个身体像是落进了阴寒的冰窖，动弹不得。 男人已经完全没了反应能力，被江户川乱步轻轻一推很快便朝着另一边倒去。而就在他身后，本应该射中胳膊的子弹因为江户川乱步的动作穿透了男人的心脏。 见男人直直的倒在地上中原中也似乎想说些什么可一抬头却看到站在门口背对着光的江户川乱步没什么表情的注视着他，说：“中原君，留下多余的可能性不会有任何好处。” 中原中也还想反驳，可江户川乱步并未理会他快步上前从石头堆里挖出了唯一一个黑色箱子，看了一眼箱子里的东西，冷峻的目光中，总算露出一丝暖意。 心情不错，所幸江户川乱步多说几句，“GSS的人迟早会再找羊的麻烦，这次是我，下次呢，你能保证羊里面所有人都是向着你的吗，中原中也？” 过于直白的话让中原中也隐藏在口袋里的手逐渐握紧，再次扫一眼四周的尸体，很快，伴随着重力巨大的石块从平地上浮起，随后依次落在了那些GSS雇佣兵们的尸体上。 这次，就算真有半死不活的人也早该凉透了。 江户川乱步脸上再次挂起往日笑眯眯的表情，“希望你未来也能这样果断。” 冲着中原中也挥挥手，江户川乱步提起箱子准备离开。 身后的中原中也还没能理解江户川乱步最后一句话的意思，见人离开急急忙忙追了上去，边走还边问道：“五条悟呢？他怎么没和你一起？” 暂时没有阻止中原中也的同行，江户川乱步故意带着炫耀的语气回答道：“悟在路口接我呀，悟每天都要接我回家的。” “什么啊，你是小屁孩吗？还要人接。”说的跟要家长接自己放学回家的小孩一样，幼不幼稚。 对上中原中也无语的表情，江户川乱步却理直气壮：“怎么，不行吗！我又找不到回家的路，悟来接我不是很正常吗。” 原来不仅是个幼稚鬼，还是个认不清路的幼稚鬼。 中原中也不说话了，毕竟和这样的家伙吵架就算赢了也没有任何胜利的成就感。 两人好不容易走到路口，然而并没能看到江户川乱步所说的五条悟。 “人呢？” “不对。” “嗯？怎么了？”中原中也不解的看向身边突然冷下脸的江户川乱步，察觉到有问题也变了脸色，“出事了？你知道位置吗！” 回想起昨天傍晚五条悟异常的举动，江户川乱步的表情变得更加难看。 平时算无遗策，可此刻却怎么也想不出办法。 情急之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麻烦你去海边废弃的仓库看看。” 相比于中原中也语气中蕴含的焦急，江户川乱步表情依旧平稳只是提着箱子的手却在不受控制的发抖，他强行按住自己的手第一次对着中原中也说出了比较缓和的祈求语气。 中原中也有些惊讶，微微侧目却在看到江户川乱步的表情后认真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放心，找到五条悟后我会将他带回来。” 中原中也很快消失在了江户川乱步的视线里，半响，他抬头看了眼原先过来的地方再次毅然决然的往回走去。 两种可能，悟在家附近被人袭击，那么中原中也会是悟最好的帮手。 第二种，也是江户川乱步最不希望遇到的。 悟在接他的时候被人阻拦，而且阻拦他的人并不好对付，所以悟只能进到不远处的树林中和敌人周旋。 而这片不远的树林，正是之前江户川乱步和GSS交易的地方。 问题是他无法像中原中也一样给五条悟提供帮助。 看了一眼手里的按钮，江户川乱步朝着刚才胜利的地方再次走去。 希望有些东西能真的派不上用处才好。 同一时间，港口黑手党的大楼内部。 椭圆的会议桌前，一个和服上缀着家纹的贵族老人趾高气昂的坐在其中，面对桌上价值不菲的茶水没有任何品尝的意思。 看表情似乎对港口黑手党的行为表现得很是不满。 这时，一旁的双开式大门突然被人打开，一个身着黑色风衣带着红色围巾的男人步履轻快的走了进来。 来人很是自然的坐在了主位上，带着得体的笑容，语气也异常友好说道：“上次见还是几年前的事了，看起来您的身体依旧硬朗啊。” 见男人主动提起过去的事，老人这才缓缓抬起目光看向坐在主位上的人，半刻后沉声说道：“森鸥外，我这次来不是跟你聊过去那些事情的。” 森鸥外但笑不语，双手指尖互碰平放于身前，示意老人继续。 虽然有些不满于森鸥外的不敬，但身份的转变让有些话只能咽进嘴里。 “你知道我们家主在哪儿。” 面对老人肯定的语气，森鸥外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笑笑。 但这副模样却让老人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语气也变得激动起来：“家主大人必须回到五条家，要是你继续阻拦我们不会客气，森鸥外。” 说到这里森鸥外显得有些无辜，“我可是为了你们五条家好。” “你什么意思！” 森鸥外将一叠文件扔到了老人面前，原本挂着笑容的脸也逐渐变得面无表情，果然，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对于这群所谓的贵族们他都生不出什么好感。 轻飘飘开口说：“不光是我知道悟的位置，政府的人也知道，这里可不是京都你们五条家能从政府手里抢到人吗？” 谈及政府五条家的老人瞬间面容僵硬，吹胡子瞪眼的看向森鸥外喊道：“我们不会将家主交给政府！” “是啊，您还想依靠悟从政府那边获取利益呢，这我当然知道，毕竟我就是当时交易的临时监护人不是吗？”森鸥外再次从身边拿出一叠文件，这次他自己在上面签起了名字，边写边说：“这里是横滨，暂且不说政府能不能找到人他们也比您这边强势不是吗，您现在可是连影子都没抓到。” “你想怎么样？” 谈到这里老人还能不明白森鸥外的意思就真是白活了。 只是没想到森鸥外也不客气，直接开口说：“五条悟暂时由我监护。” “你？”老人带着鄙夷的目光看向不怀好意的森鸥外，语气果决：“不可能，你不配。” 这样的态度岂止是在打森鸥外的脸也是对整个港口黑手党的瞧不起。 见谈不拢，森鸥外对着老人拿出电话，“那好吧，既然这样，我只能和政府合作了，一个五条家的疑似超越者应该能换一个异能许可证吧？” “你大胆！我知道了！住手！住手！” 这一套行为给老人激动的差点心脏病发，坐都坐不住了颤颤巍巍指着森鸥外站了起来。 可森鸥外哪里是得一点好处就收手的家伙。 “哎呀，电话已经打通了。” 老人听到电话中模糊的声音顿感压力巨大，颤抖着伸出手比了一个数字一。 可森鸥外却勾起一侧嘴角，伸出了五个手指。 简直是光明正大的趁你病要你命，活活抢劫。 但能有什么办法呢，外面新起的异能者不断增加，政府甚至开始组建异能军队，大家族之间的竞争愈发激烈，除非诞生一位超越者否则日落西沉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 原本五条悟是唯一的希望。 可交易之下，触碰到书页后的五条悟不但没能成为真正的超越者甚至受到了攻击，导致身体变得更加脆弱。 无奈之下接受了政府的申请将五条悟派往常暗岛。 之后便彻底失去了五条悟的消息，派了许多人寻找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只是现如今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政府的人控制五条悟。 老人狠狠地点下头，这场极为不公平的交易便画上了句号。 森鸥外挂断电话，将手里之前就签好的文件交给老人。 看着老人按下印章，暗红色的眼眸中终于透出一缕真心实意的笑容。 与此同时黑手党大楼的另一个房间内。 太宰治沉默的看着手机上挂断的电话显示着森鸥外几个字，漆黑的眸子里看不见半点波澜。 第 9 章 江户川乱步快速穿梭在树林中，他并没有听到很大的动静刚缓口气慢下来，身边另一侧的树林就被一道恐怖的力量抹消殆尽。 像是什么巨大威力的军用炮弹，整齐的将一长条的树木连带着泥土直接炸毁。 江户川乱步看出攻击的的痕迹是一个球体，联想到五条悟顿时内心更加慌张。 至于五条悟这边，回到几个小时前。 因为江户川乱步路痴的属性五条悟只得出来在路口等着某人的出现。 却不想先遇到的竟是意料之外的敌人。 没等五条悟开口，眼前的男人倒像是对五条悟熟悉的很，熟络的打招呼：“您好啊，神子大人。” 男人单眼微眯，一侧嘴角轻轻扬起，随意挥动手中握着的一柄不长不短的打刀。 穿的更加随意，宽松的练功裤像是刚从家里走出来打算买菜的家庭煮夫。 可对此五条悟表现的却异常警惕，他知道对面的人肯定对自己有一定了解，但相比之下自己却从不曾见过这个男人，不，或许有一丝熟悉的感觉。 “我见过你？” 五条悟查询自己的记忆，他确实对眼前这个男人有些许印象，但并不深刻。 这倒是让男人表现的有些惊讶，他确实见过五条悟，在过去。 不过这和他的任务可没什么关系，“能让大名鼎鼎的五条家主记得我，还真是荣幸啊，不过很可惜您今天得死在这里。” 从小遭遇过无数暗杀的五条悟对男人的话并没有多大反应，但男人自信的表情和语气让他稍微有些不爽。 “好啊，那你就来吧。” 无下限瞬间发动，五条悟强行压缩自己和男人之间的空间距离使得不需要一秒钟五条悟就能轻易抓住男人的脖子，然后捏碎这个狂妄的家伙。 然而，苍蓝色的瞳孔骤然紧缩。 五条悟抓空了。 这不可能！眼前这个男人根本没有异能，他不可能逃脱自己异能的控制。 五条悟的思考也不过几秒，在六眼看到身后攻过来的身影后立马转身抬脚侧踢，他并不担心男人的刀能伤到自己。 事实也如他所料，男人手里握着的打刀被无下限轻松格挡，只是可惜五条悟的身体状况并不好，这一脚男人不过后退了几步甚至其中大部分原因还是因为无下限的反弹。 看向面前的男人，哪怕是发现了五条悟身上的异能他也没有露出丝毫诧异的情绪。很显然，自己的异能信息这个男人很清楚。 果然，下一刻男人甩了甩拿刀的手腕，一直挂着笑意的嘴角越发上扬。 “试试好了，要是真能杀得了五条家的神子，那就真是有趣了。” 话音刚落，男人从腰后再次掏出一柄造型古怪的短刀出来。 这柄刀的长度实在是太短，就像是被折断过一样，甚至于刀身之外的地方还延伸出带有攻击性的凸起。 之前一直被男人当成玩具似的挂在腰上，五条悟也没能看出这柄刀有什么异常之处。 不过既然男人准备拿这个对付他，想必是有些东西的。 五条悟思虑再三打算不让男人近身，尽快结束战斗。 “【苍】” 与其平淡的语气不同，这道攻击携带的巨大能量几乎能瞬间蒸发一切存在。 而使用异能的五条悟也在苍发出之后剧烈咳嗽起来，拿出捂着嘴的手一看上面甚至沾着些许血沫。今天他已经连续使用了多次异能，希望等会儿结束能撑到回去。 五条悟没有再看烟雾中的男人，他从未见过任何人能直面苍，更何况男人只是一个普通人，并没有异能。 准备离开，这时一道忽然袭来的攻击打断了五条悟的思绪。 是那个男人？！ 面对男人冲过来的攻击五条悟准备近距离再给男人一发苍，然而，就在五条悟习惯性忽视男人手中的刀具时，准备发出苍而抬起的右手手臂竟然被男人手里古怪的刀给硬生生砍进，打断了异能的释放。 飞溅的血迹在空中画出一个弧度，五条悟还未反应过来，随后的一脚将他直接踢进了一间破旧的教堂内。 “咳咳咳咳咳......” 仰躺在碎石堆里，五条悟咳的甚至连话都无法完整的说出口，但他在笑。 肆无忌惮的笑。 “咳咳咳哈哈哈哈哈哈......有趣，太有趣了。” 最后的那一脚男人用了全力，但因为无下限五条悟的内脏并未直接遭受攻击，只是冲击力让他倒在了这里。 可是那一刀却实实在在的砍在他身上，此刻还不断地往外冒着血。 太有趣了，一个没有丝毫异能的家伙，居然能破除他的异能？ “惊讶吗？也是，毕竟谁也想不到五条家的神子会被一个没有异能的家伙伤成这样吧。” 五条悟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俯视自己的人，他还在咳嗽，但对上男人手中的刀兴趣只增不减，他问：“你是用这把刀破除无下限的？不，不止，我的苍也被解除了对吧。” “你猜的很对，但任务时间有限，我可不希望再出现什么幺蛾子。” 虽然暂时压制住了五条悟，但男人并不是一个狂妄自大的人，即便在这种时候他依旧小心谨慎不留给敌人一丝反抗的可能。 慢慢蹲下，男人拿起那柄古怪的刀，却在一下秒死死抓住五条悟反击的手随后刀用力落下，果断击穿了五条悟的头颅。 抽出刀，刀身上除了鲜血还沾着白色的液体，想来是五条悟的脑浆。甩了甩，男人拿出手机刚打算接通电话，一道声音打断了他。 “我劝你最好别动，这地下已经被我埋了炸弹，不想死无全尸的话把手机放下。” 是一个黑发少年，少年高高扬起的手里捏着一个红色按钮，另一只手还提着一个看起来不简单的黑箱子。 禅院甚尔有些惊讶的微微挑眉，虽然并没有多担心少年口中所谓的炸弹，但小心谨慎之下他还是选择放下手里的手机。 “这和你可没什么关系，小子。” 见少年并没有回答自己的话，禅院甚尔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自己脚边躺着的五条悟，顿时想起来前几天跟踪五条悟时那个一直跟在五条悟身上的小子不就是眼前这个吗。 想到这里，禅院甚尔露出一抹恶意的笑容，他踢了踢倒在身边的五条悟裂开嘴说：“找他吗，已经死了，被我杀的。” “不可能。” 江户川乱步甚至在禅院甚尔说完话之前就出声打断了男人。 禅院甚尔也没有不满，只是无奈的摊开手说道：“你不信我也没办法。”正好撇到自己手里的武器，于是继续说：“咯，我刚刚就是用这把刀插进了他的脑子里，要是不信，你可以来看看。”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禅院甚尔语气中的恶意几乎要炸开，他脸上挂着的笑容里重新浮现出杀意。 只需要江户川乱步动一下，他就会用这把刀瞬间结束他的生命。 然而，江户川乱步确实动了。 他将手中的按钮和箱子扔下，面无表情一步一步朝着五条悟走去。 见状，禅院甚尔的表情突然变得古怪起来，眼前的少年如果有异能就不会需要用所谓的炸弹威胁他，可没有异能的话，这样接近自己是做好了死亡的准备吗？就因为五条悟？ 确实因为五条悟。 江户川乱步睁开绿色的眼睛，注视着躺在地上再也无法站起的家人。五条悟的眼睛没能和上，那双惊艳过江户川乱步的眼睛此刻落入了灰尘和鲜血。 变得都不漂亮了。 江户川乱步搂着五条悟的头，不断地轻抚五条悟的白发。 “要杀就杀吧。”少年抬起头，用带着笑意的目光看向禅院甚尔。 但面对这些的禅院甚尔只觉得一股寒气突然涌上心头。 听到少年继续说：“按钮早在我进来之前就已经按下了，算算时间，差不多了呢，大叔。” 禅院甚尔猛地一惊，已经没时间解决这个疯子小鬼了，刚准备逃跑耳边的轰鸣声就已经响起。 刹那间，一整座教堂被瞬间炸成废墟，往下几米的土地都被高高炸起使教堂的地下形成了一块规整的半圆。 半圆之外，禅院甚尔倒在被倒插的十字架旁，他的右手手臂已经被完全炸伤，彼时正靠着衣服上撕下来的布条绑着，不然随后都可能失血身亡。 看着眼前这一幕，即便是不怕死的禅院甚尔都不得不赞叹一句：“真是疯子。” “嗯？你在说谁？”本该死亡的五条悟居然浮在半空中，身下是一片废墟的教堂，他头上甚至还淌着血迹，然而嘴角却夸张的裂开，起手对着男人，一道比之前还要可怕的能量凝聚于五条悟的指尖，“术式反转，【赫】” 骤然出现的声音令禅院甚尔加深了嘴角的苦笑。 他的身边，像是被岩浆灼烧过一样，隔着一指宽的距离，禅院甚尔并没有被五条悟的攻击命中，就像是拿他闹着玩似的。 但被他放在一边的那把刀被毁了个彻底。 “原来不止一个疯子，好吧好吧，我投降，求您饶我一命。”禅院甚尔举起唯一还算完好的左手，望向站在半空中的五条悟，说着求饶的话，可表情上却没有半分投降时低三下气的模样。 又一道声音，“别听他的，悟，杀了他。” 从另一边安全出现只是衣服被烧出了几个破洞，江户川乱步对禅院甚尔的杀意没有减弱分毫。 “我只是个杀手，老板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再说我这不是没成功吗。” 想起自己家中已经怀孕的老婆，禅院甚尔那叫一个后悔，他就不该接这单生意。果然黑市上能排在前几名的家伙，哪一个是好杀的。 说起来他还接了一个暗杀港口黑手党首领的活儿，大概是也没戏了。 “哎？不杀，你有什么，好处吗？感觉现在，超舒服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乱步！你看我！我的脑子里，有新的东西！” 被人捅了一刀脑子虽然奇迹般醒了过来，但说话明显有很大问题，再加上五条悟现在一副嗑嗨了的模样，江户川乱步暂时没有理会五条悟的胡言乱语，而是走到禅院甚尔身边从背后拿出一把手/枪。 被江户川乱步用枪指着，禅院甚尔也不着急。 “你的老板是谁。” 他就知道江户川乱步会问这个问题。 “名字嘛，应该是假名，不过我见过他一次。”尽量给自己添些筹码，禅院甚尔继续道：“我姓禅院，我叫禅院甚尔。” “？”不明白男人为何突然告诉自己名字，江户川乱步还在思考，另一边的五条悟立马跑了过来。 “你是禅院家的人？难怪我觉得你熟悉。” “是啊，五条家的小少爷，所以能先饶我一命吗？” 这边江户川乱步还未回答，就见说着说着话的五条悟突然直挺挺的倒下。 这可把在场的两人都吓得不轻。 当然禅院甚尔纯粹是担心自己的小命，毕竟他现在可是和五条悟的命连着呢。 这边连忙上前查探的江户川乱步发现五条悟的心跳还算正常，一把将人抱起，扫了一眼身后的男人。 禅院甚尔自知理亏，无奈的摇了摇头捂住伤口爬起来跟上。 却没想，眼前突然出现一群身着黑西装的人，个个拿着枪，看起来就不太好惹。 禅院甚尔微微瞪大眼睛，问：“这也是来找麻烦的？” 江户川乱步表情严肃并未回答，他认出了对面的身份，只是他同样不解为何港口黑手党的人会出现在这里。 第 10 章 首领的办公室里少见的光线充足，隔着巨大的落地窗几乎大半个横滨尽收眼底。不得不说站在这里，谁能注意到下面那些小如蚂蚁一般的人呢。 这里，是横滨暗世界的最高权柄。 过去也许还有其他组织分割权利，但现在江户川乱步知道恐怕过不了多久整个横滨暗世界的统治权都将归顺于这里。 他看向站在落地窗边的男人，开口说：“你告诉我这些应该不只是字面意思这么简单吧。” 按照森鸥外所说五条家与港口黑手党之间做了交易，现在五条悟只能留在港口黑手党，当然这里对他来说也是相对安全的地方。 只是既然森鸥外能找到他们，想必所有关于他们的信息早已经查的一清二楚，能单独说给江户川乱步听只怕是别有深意。 森鸥外用赞扬的目光看向江户川乱步，“的确，不过乱步君想要离开我也绝不会阻拦。” 男人的语气格外轻松，似乎真的并不在意这一点，可江户川乱步却忽然沉默。 离开...... 将视线向远处望去，海港边的船只依旧不曾停歇的朝着远方驶出。 假如他和悟乘坐在那只船上，也许，他们就真的离开了，离开这座城市。 江户川乱步垂下眼睑，他不曾犹豫的开口道：“悟在哪，我就在哪。” 得到了想要的回复森鸥外笑了。 “那么，作为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我诚恳的邀请乱步君加入我们，如何？” 脱下帽子，江户川乱步弯腰示礼沉声道：“首领。” 至此江户川乱步正式成为港口黑手党的一员。 于是森鸥外难得好心主动提起江户川乱步关心的地方，说：“悟在医疗室，乱步君可以去看看，想来应该快醒了。” “我知道了。” 江户川乱步正准备关上门离开，森鸥外却突然抬头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既然乱步君没用我给的权利，那么它依旧有效，只要不涉及港口黑手党本身我都会考虑。” 男人标志化的笑容在彻底关上门后消失在江户川乱步的视野里，对于森鸥外突然降下的“惊喜”，江户川乱步内心没有丝毫波动。 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的行为似乎成了所有领导者必备的技能，一开始用五条悟的要挟很快便化成了一个港口黑手党首领的承诺。 看起来多了不起，但硬要说厌恶却也不至于，如果森鸥外真能维系这座高塔永不倒塌，那么用来保护悟也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行走于这栋楼的内部，想到马上要见到的人，江户川乱步的心情忽然变得轻松起来，连带着嘴角的笑容都变得真实了几分。 而对于路过的黑手党，该说不说森鸥外的动作确实快，彼时几乎见到江户川乱步的人大多都主动停下来弯腰行礼，但江户川乱步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些事物身上。 他只是很着急，着急想要见到五条悟。 夏日的阳光总是格外晃眼。 五条悟坐在台阶上，压低鼻梁上挂着的墨镜，企图看清那轮耀眼无比的太阳究竟为何能蕴含如此大的热量。 “悟，给你带了冰棍，吃吗？” 一个人影突然站在五条悟面前挡住了那道刺眼的阳光，还没等看清来人是谁五条悟就习惯性开口问：“甜吗？” 那人似乎对于五条悟的问题颇为无奈，但终究点点头说：“很甜。” 得到肯定回答，五条悟这才接受二话不说抢过那人手里的冰棍一把塞进嘴里，同时含糊不清的赞叹道：“超赞！我喜欢！” “你喜欢就好。” 很温柔的语气。 可如果这是他的记忆，为什么他从没听过这个声音？ “怎么了？悟？”见五条悟突然停住，伸出手在五条悟呆愣的目光前晃了晃。 背对着阳光，那人黑色的头发半长的搭在肩上，紫色的眼眸中透出担忧的情绪，见五条悟半响都没能回答自己于是将手放在了五条悟的额头上以为是出了什么事。 “杰。”五条悟的墨镜滑落，他用那双漂亮的蓝眼睛注释着眼前的人，声音居然有些委屈：“我好像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原来只是这样，夏油杰放下手脸上是对五条悟无可奈何的笑容，他轻声问：“忘了什么？” “夏油杰。” 将这个名字说出口的瞬间，周遭的一切陡然消失。 五条悟猛地掉落到宛如地狱的边界，脚下，是许许多多不知名的尸骨，很拥挤，他被囚禁在这里，囚禁在未知的牢狱中。 现实世界。 病床旁边的医疗设备正不断地发出规律的响声，滴滴滴滴—— 一个浑身黑漆漆的少年站在病床边，他黑色的西装外还搭着一件过长的黑色风衣。少年就这样一直面无表情注视着病床上的人，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直到。 “太宰大人，人已经带到审讯室了。” 下属胆战心惊的朝太宰治汇报任务，甚至一秒钟都不敢将视线放在自己脚尖之外的地方。 “嗯，走吧。” 冰冷的声音让身为太宰治秘书的泽川是一句话也不敢多说，面对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少年，港口黑手党内部却是私下害怕的不行。 该说巧不巧，这边太宰治刚一离开，另一边江户川乱步就到了医疗室门口。 推开门，绿色的眼眸对上苍蓝色的眼睛，很明显两人都被吓到了，愣在原地。 “悟？” 熟悉的声音拉回五条悟的思绪。 “乱步......” 坐在病床上的少年身上贴着很多检测身体情况的连接线，五条悟的声音很淡，仿佛不确定眼前的人是不是真实存在。 见到五条悟这副模样江户川乱步却显得比五条悟还要紧张，眼前的人穿着白色的病号服，坐在白色的病床上似乎要与之融为一体。 江户川乱步快步上前，“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感觉比之前轻松多了。” 一段不属于这个年龄的记忆，一个从未见过的人。五条悟脑中有太多疑问，但至少有一件事让他无比肯定，力量的回归与他恢复的记忆之间有着绝对联系。 五条悟看向四周虽然看上去是病房的模样，但怎么看都不像是在医院，“这是哪？” 江户川乱步还未开口一个声音就提前回答了五条悟的问题。 “好久不见，悟，有想我吗？” “......” 遇到过去的熟人人会给出的反应无非两种，惊喜或惊吓，但五条悟却是这之外的第三种。 “就算一点都不想我，也不至于忘记我吧。”森鸥外站在门外，端着一副温柔和煦的样子，虽然平时也大多这个模样，但彼时看向五条悟的眼神中却是实实在在多了几分让人看不真切的情绪。 “噫，有点想吐。”只可惜五条悟完全没有顾忌森鸥外的面子，沉默片刻后露出一张嫌弃到扭曲的脸，甚至直言问出：“是不是那群老家伙又来了？这次交易的对象是谁，又想我做什么。” 说到最后五条悟的表情已经冷的快要落下冰来，他厌恶的不仅仅是家主这个身份，更是五条家那群什么都想要、贪婪腐朽的老家伙们。 森鸥外看着五条悟，他是最清楚五条悟口中所说的意思，原本只需要将一切向五条悟说明那么哪怕五条悟在如何不愿意他也会碍于家族碍于五条家主的身份达成与他的合作。 可当看到那双眼睛时，森鸥外突然就不这么想了。 五条悟是他的钻石，他的所有物，他会用手一点一点抹除所有留在钻石身上的污秽，不需要任何砂砾的存在更不用其他无名的钻石与之打磨，五条悟是特别的。 森鸥外暗红的眼眸深处藏着几分意味不明的情绪，但见他轻声道：“五条家与我达成了合作，悟可以留在我身边，他们不会在继续追踪你的行迹。” “真的？！不抓我回去了？” 森鸥外一句话里可谓是藏了不少信息，然而五条悟还真就信了，顶着一双亮闪闪的眼睛要不是身上还粘着线早从床上跳下来了。 一旁的江户川乱步算是其中知道的最清楚的人之一，他也不希望五条悟不开心自然就对森鸥外的小心思放宽了几步。 可如今看到五条悟一副被人卖了还完全不知情的呆憨模样既是无奈又是生气，却也并未多言。 反正这些问题都该森鸥外自己处理，他才不会去触人霉头。 森鸥外自己也看出了江户川乱步的意思，扯了扯嘴角最后还是无可奈何直言说：“确实是这样，但悟必须留在我身边。” 也就是说假如五条悟离开森鸥外，那么五条家的人会立刻出现带他回去。 想明白自己不过是从一个牢笼来到另一个牢笼，顿时整个人都蔫了。 “什么啊，还不是一样。” 五条悟不愿意再理会森鸥外，把头转向一边决定不说话。 森鸥外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还是解释道：“只要悟不乱跑，总体还是自由的。” 可是已然决定不会给森鸥外回答的五条悟哪里会轻易改变想法，见状森鸥外只能将话题转向别处：“晶子还没回来，悟要是有想法可以随时来找我。” 说完便转身离开。 坐在病床上听到森鸥外最后的话五条悟挠了挠头，有些烦躁。 过去在常暗岛他和森鸥外之间的相处模式就已经基本定型，既然他在这个时候提起与谢野晶子想必对方的情况并不好，当时他自己也半斤八两根本顾不上别人还是后来与乱步流浪了许久才总算好些。 可照森鸥外的说法看来与谢野晶子这么久一直被关着，要是不救她出来等待她的，就只有毁灭。 只能说森鸥外不愧是森鸥外，他想得到的东西永远有他的最优解。 第 11 章 地牢是什么样？ 也许关满犯人，也许全是尸体。不过更准确点说地牢大概都是这样阴森，无论走到哪里总是带着一股挥散不掉的血腥味。 禅院甚尔却是没什么反应，这样的地方对于他简直像是回到老家一样，倒不会涌起什么思念之情不过还是有些意外，他只是没想到自己还真进了港口黑手党的地下牢狱里，只可惜不是杀他们BOSS进来的，有点亏。 望了一眼自己被处理好的伤口，禅院甚尔掂量了一下锁住自己的手铐和脚铐刚想有动作却见门口传来动静，只得暂时作罢。 进来的是一个少年。 只见他很是随意的挥了挥手，身后比他大上许多的黑手党们就个个乖巧的顺势退下，甚至离开前还小心翼翼的关紧了门。 看到这一幕的禅院甚尔顿时露出一双死鱼眼，他是真不想再看到这个年纪的家伙了，个个不是不要命就是想要别人的命，总之他快得PTSD了。 对方倒是不知道这一会儿的功夫禅院甚尔就想了这么多，依旧一副慵懒的神色，漫不经心问道：“禅院家的人？可我听说你已经叛出禅院家了才对。” 就这一句话，禅院甚尔所有飘远的乱七八糟想法刹那间收回脑子里，目光一凝他终于开始正视眼前的人。 “你，认识我？” 没有立马问出太宰治的身份倒是先问太宰治是不是认识他，看来男人对于太宰治的身份已经有了一定的想法。 不过这些太宰治也不在意，反倒是笑了笑说：“这种有趣的丑事下人们都喜欢拿出来没事说一说，会认识这个名字也不奇怪吧。” 太宰治并没有掩饰自己的过去，当然，是有原因的。他本人是极不愿意提起过去的事情，甚至到了厌恶的程度，但为了得到某些信息太宰治没有拒绝这个选择，就像是为了在精神上自我折磨。 禅院甚尔很快就分析出了太宰治的身份，这并不困难，太宰治几乎是明说了。毕竟他们几个家族里面几乎封建的和过去没什么两样，嚼舌根这种事几乎不可能出现。 更何况一个没有异能的禅院甚尔对于异能家族禅院家来说本就是一个称得上耻辱的事情更不会有人没事提起他，这样看也就只有那些新兴起的和禅院家有些联系的家族会谈论这些了。 不过......“什么时候大家族的小少爷沦落到来当黑手党的地步了，哦对了，说起来五条家的家主还在外面流浪呢，这是什么新起的试炼游戏吗？” 明里暗里将太宰治和五条悟狠狠地嘲讽了一顿，当然他其实完全不在意这些事他只想故意惹恼眼前的人。 只是很可惜，太宰治没有丝毫反应。 甚至于一来一往间已经看出了禅院甚尔的大致情况，所幸直接进入主题。 “你这次任务的老板是谁？” 听到这里禅院甚尔哪里还想不明白，嗤笑道：“其他人就算了，你们不至于不知道吧？” “江田鹰，异能者，一位非常有钱的国际外贸商人，在此之前曾与政府，加茂家，五条家都有过生意往来，这样一个人花重金雇佣你杀五条悟，你居然没有丝毫怀疑就同意了？” 见太宰治一副看到白痴的眼神禅院甚尔为了挽回些许面子出言解释说：“我怎么知道他是谁，黑市上一大堆关于五条悟的单子我不过是拿了一个最贵的，谁会和钱过不去？” 太宰治无语，翻了个白眼说：“可你之后不是接触过他吗，也没见你犹豫。” 明明是在审问，可两人之间的气氛却似乎变得和谐了不少。 要是旁人在恐怕还以为两人说着说着突然交起了朋友，然而看起来忽然变得格外好说话的太宰治却又语气一变：“你当时见他和这张照片有什么区别吗？” 看向几乎要怼在自己脸上的照片，禅院甚尔瘪了瘪嘴道：“我可不做免费的买卖。” 太宰治见状也不着急，扫了一眼禅院甚尔的伤说：“我以为你的命还是值点钱的。” 咧开嘴角，禅院甚尔却不上当，“小子，你上个问题我可是回答了。” 在太宰治念出江田鹰的信息时禅院甚尔并没有否定这就是最好的回答，太宰治显然就是利用的这一点，即便是知道了大致的信息但不加以确定没有得到认定的消息都不能称作情报。 在黑市混了这么久，禅院甚尔要真是白痴早死无数次了。 “好吧，你想要的我同意了。” 能来这个地方，甚至单独审问禅院甚尔，想必眼前的人不是身居高位就是港口黑手党首领身边的人。 禅院甚尔思索片刻，最后看了眼照片上的人说：“没什么变化，就额头多了道疤。” 疤？ “什么样的疤？” 不明白太宰治为何要紧追着这些提问，不过这些信息对他也没什么坏处，思及此处禅院甚尔想了想开口说：“一长条，像是什么开颅手术留下的疤。” 得到答案，太宰治暂时没有开口，他脑子里确实有很多想法但没有根据很难将这些线索串联起来，最后只好暂时作罢。 “虽然有用的信息不多，但总好比没有。”太宰治对着禅院甚尔随意的摆了摆手，“之后就祝你好运了，禅院先生。” ？？？ 不是，这小子在自己身上问了大半天结果得到自己想要的就跑了？他还被关在这里呢！ 一开始说好的交易都喂狗了？ 小小年纪能不能心别这么黑！ 离开前太宰治看到了禅院甚尔扭曲的表情，突然笑出声说：“我可不是港口黑手党的人，哪能决定你的去留呢，太看得起我了~禅院先生。” 艰难的扯起嘴角，禅院甚尔只觉得差点一口气没能提起来，看来他迟早要被这些小鬼整死。希望他老婆怀的是个女孩，别天天气他就行。 暂且不说禅院甚尔，这边太宰治拿到情报正优哉游哉的朝着首领办公室走去，一路上因为戏弄禅院甚尔成功让原本不太开心的心情都舒爽了不少，只是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的人顿时又不爽起来。 首领的办公室大门隔音效果很好，太宰治推开门后才听到里面热闹的声音，顿时愣了愣。 “悟，不要坐在我的桌子上吃蛋糕，我的文件上面都是你蛋糕的奶油味，不要晃桌子......” 森鸥外坐在办公桌前着急忙慌的整理自己的文件，五条悟却像只猫似的坐在他的桌子上把他弄的焦头烂额。 然而即便森鸥外一直在嘴上教育五条悟却迟迟不见真的上手阻止，看起来倒像是乐在其中。 “森先生。” 太宰治出言打断了两人的行为，五条悟见状也不再折磨森鸥外两三口将蛋糕放进嘴里鼓鼓当当看向站在门口的人。 只是，那双明亮的眼睛里除了映射出太宰治的身影外再没有任何情绪。 一瞬间，太宰治竟然觉得有些窒息。 像是有双手死死的掐住他的脖子，没有给他一点反应的机会。 “哦？是太宰啊，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吗？”从乱糟糟的文件堆里面爬起来，森鸥外问道。 “只是确定了身份，其他的暂时没有。” 太宰治低垂着眼眸在森鸥外面前和平日并无任何分别。 倒是五条悟像是突然想到什么问：“那家伙手里的刀是哪来的，他有说吗？” 这个问题倒是引起了森鸥外的注意，“我怎么不知道悟什么时候喜欢起了冷兵器？” “谈不上喜欢，不过那家伙的刀很有意思。” 五条悟的语气中罕见的带着一股兴奋的意味，看起来对禅院甚尔的那柄刀极为感兴趣。 “有意思？怎么说？” 见森鸥外也被自己的话引出了兴趣，五条悟有些不大愿意却还是解释道：“你知道我的异能一般情况下没有东西能接触我，不过那家伙的刀破除了我的无下限，要不是我能治疗自己应该真死在他手里了。” 咔嚓一声，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森鸥外丢下被自己捏成两段的钢笔，笑眯眯问：“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啊，悟？” 站在不远处的太宰治看起来没什么反应，但刚刚心脏陡然一阵紧缩带来的痛感却是只有他自己知道。 森鸥外此刻的注意力都在五条悟身上倒也没发现太宰治不对劲的地方。 至于突然被盯住的五条悟，本人却满不在乎开口道：“有什么好说的，他还杀不了我，再说那把刀已经被我毁了。” 说到这里五条悟倒是突然想到一件事，那把刀到底是只对他有用还是说对所有异能？ 不，应该不太可能，不然这么可怕的东西禅院甚尔的老板说给就给未免也太大方了。 但转念一想，对方居然专门弄了一个针对他的武器，五条悟摸了摸下巴，一时半刻他还真想不出自己是在什么地方结了这么一个仇。 这边五条悟在思考，森鸥外和太宰治也在思考，甚至比五条悟想的更多更深。 只是明面上两人却是半点也不显露。 “悟先出去吧，我和太宰还有事情要说。” 对森鸥外口中的事情没有什么兴趣，五条悟跳下桌子，在经过太宰治时却突然停顿了一秒，不过什么也没说很快便离开了。 第 12 章 “准备怎么办呢，这次可是留了不小的尾巴，江田先生。” 窗外正下着鹅毛大雪，昏暗的房间里，大大小小的电脑显示屏上布满了各种各样的信息，一个头戴白色绒帽的人坐在众多显示屏前，捧着手里冒出热气的茶杯仿佛自言自语说道。 而同一时间，相隔万里的横滨市内，江田鹰坐在书房的书桌前看着手里的东西，道：“只是一次实验而已，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这个身份可以舍弃了。” 原来两人正在用特殊的通讯工具交谈。 另一边的人对于江田鹰的话并不发表意见，只是轻声问道：“需要给您办的热闹点吗？” 说到这里江田鹰笑了，“自然，越热闹越好。” 只有横滨彻底乱起来，江田鹰留下的痕迹才会让那群人没时间去关注。 说回五条悟这边，其实暂且不谈及横滨乱不乱，仅仅只是港口黑手党内部最近就添了不少麻烦，就连森鸥外叹气的时间都变多了。 “不行不行！” 望着蜷缩在角落的五条悟，森鸥外深深叹了口气，好不容易撑起一点笑容安抚道：“悟，只是剪头发而已。” “你的剪刀消毒了吗？再说，你根本不会剪头发，我不要，反正我不要剪。” 消毒......哪需要这么夸张。 前几天见五条悟总是揉眼睛，森鸥外回想起之前五条悟的头发，再看看现在，成天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在楼道里跑实在忍不住的森鸥外终于还是拿起剪刀企图打理一下眼前的长毛猫。 但对于这种事五条悟仿佛真像是只猫一样表现出异常的反抗。 只可惜胳膊拧不过大腿，以为躲在角落能躲过一劫，却不想一下子将自己的后退全部断送。 被森鸥外压在角落里，眼真真看着剪刀越靠越近，五条悟猛地闭上眼，决定装作看不见。 这个样子倒是令森鸥外笑出了声，“悟过去在家里没剪过头发？” 这个问题怎么想都不太可能。 然而五条悟却思考了一会儿，回答：“不知道，每次睡醒之后头发就变短了。” 听到这个回答，森鸥外不得不感叹五条家的人确实非常害怕五条悟，甚至于连这种小事都不敢当着面上手。 以至于将五条悟彻彻底底变成了所谓的“深闺六眼”。 森鸥外垂眸看向身下的人，拿起一缕发丝捏在手里，眼底闪过一瞬微妙的情绪。 随着剪刀声落下，银白的发丝一缕一缕飘下来。 “这边好像长了点，我再修一修。” 众所周知，剪发师傅说的修一修一般并不指一点头发。 没一会儿，首领办公室里传出惊天动地的呼救声，门外的下属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毅然决然的推开大门，小心翼翼询问道：“首领？您没事吧？” 房间很明亮，下属推开门就清清楚楚看到港口黑手党的首领被一道身影踩在脚下，很显然，呼救声就是森鸥外发出的。 “啊，我没事......” 除了森鸥外还能发出声音之外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但下属也不敢多问，正准备关上门就见到前不久刚加入的新成员，而且地位还不小，于是又连忙弯腰示礼，门都没来得及彻底关上。 “江户川大人。” “嗯。” 江户川乱步看到了房间里混乱的场面，微微皱眉走了进去。 门终于被关上了。 “悟怎么了？” 没有提前过问首领的情况，江户川乱步上前想要查看五条悟发生了什么。 谁料五条悟一转头，江户川乱步被直直的钉在了原地。 噗呲一声，没能忍住江户川乱步终究还是笑出了声，甚至到后面越笑越夸张直接惹毛了五条悟。 “有这么好笑吗！” 擦掉并不存在的眼泪，江户川乱步看向一旁正整理衣服的森鸥外问：“这总不会是你的杰作吧，首领？” 顺着江户川乱步的话另一边五条悟用质问的目光看向森鸥外。 然而装作一副正经的模样咳了咳，森鸥外心虚的没看五条悟，“一点小失误。” “一点失误？！你给我剪了一个齐刘海！” 此刻的五条悟两边头发的长度倒还好，就是中间额头前的头发由以前的碎发变成了如今乖巧的齐刘海，甚至有点短，到了眉毛上面，看上去更像个人偶娃娃了，也难怪五条悟气的不行。 只是那双宛如蓝宝石的透亮双瞳这下倒是彻底显露了出来，伴随着五条悟气愤的神情亮的宛如一颗星星。 森鸥外没说话，江户川乱步也忽然沉默。 五条悟还以为森鸥外是心虚不敢回答，趁着对方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偷了他的银行卡边装出一副不满的表情边快步朝外跑去。 不一会就溜得没影了。 “就这样让他出去？” 顶着这样的发型江户川乱步也没想到五条悟也就在意了几秒钟不到。 森鸥外却是再了解不过五条悟的性格，“只是买蛋糕，让他去吧。” 那张银行卡几乎是在森鸥外的眼皮底下被偷走的，不过森鸥外装作不知道，也没有戳穿。 “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乱步君？” 说到正题森鸥外和江户川乱步脸上没了一开始轻松的神色。 “调查了很多地方都没有那把刀的具体信息，就像是毫无根据的突然出现。” 轻轻翻看手里的文件，森鸥外对于江户川乱步的话不可否置，只是淡淡说道：“江田鹰还没有这个能力，找找他背后是谁。” “已经在查了。”江户川乱步穿着一身黑色的制服，以前总是形影不离的帽子此刻已经不见了踪影。平日的神态看起来似乎有些懒洋洋的，但那双忽然显露出的双眼却令人不寒而栗，“说起来最近关于先代的事情闹的很火热啊，不需要我去看看吗？” 江户川乱步风轻云淡的提起最近令森鸥外烦恼不已的事情，看上去似乎已经有了解决办法。 可对上那双带着戏谑的墨绿色眼睛，森鸥外并没有给予回答。 或许一开始森鸥外还怀疑过江户川乱步适不适合做一个黑手党，但现在，看着眼前的少年，森鸥外无比肯定，江户川乱步只会比任何一个黑手党都要可怕。 他有一双能看透一切事物的眼睛，异能力——【超推理】。 江户川乱步主动提起这件让森鸥外头疼不已的事情，看上去似乎真有帮忙的意思。 但森鸥外哪里不明白江户川乱步只想凑热闹，除非让五条悟也跟过去，不然事情只会越变越糟。 “不用麻烦乱步君了，我已经让太宰去处理了。” 微微挑眉，“太宰治？那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 “哦？看来乱步君对太宰的印象不错啊。” “呵，任务之外的东西可谈不上什么印象。” 没给森鸥外套话的机会江户川乱步汇报完工作就直接离开了首领办公室。 倒是五条悟，出门买东西居然也能碰到熟人。 “五条悟？”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五条悟一转身却把一开始喊名字的人给怔住了。 顿时，对方变得有些不大自信小声询问道：“你是五条悟？” 中原中也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反观一旁的太宰治，此刻已经笑的捂着肚子就差没倒在地上了。 手里提着甜品原本也很开心，可中原中也的目光和太宰治的行为让五条悟脸色忽然变得不大好看，看样子似乎要卷起袖子就和太宰治打起来。 还是中原中也看不下去了，用脚踢了踢旁边的太宰治，小声劝道：“喂，别笑了，再笑他要生气了。” 太宰治蹲在地上，抹掉眼角笑出的眼泪，边笑边说：“你都跑到外面来了，还怕我笑？” 虽然是中原中也说的话，但太宰治却是看向五条悟回答的，甚至还出言调侃起来。 这让一旁的中原中也不淡定了，他可不想被太宰治连累，正欲说些什么安慰人的话，却看到五条悟居然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副墨镜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带上了。 ？ “说的也没错，反正不影响我的颜值。” 被五条悟这么一句话差点呛出声，中原中也瞥了一眼身边突然呆住的太宰治，不得不说他居然爽到了。谁叫这家伙总是各种嘲讽自己，这次掉坑里了吧！总算有人能治理治理这家伙了。 中原中也心内感慨，但面上还是挂着稳重的表情，“你和江户川没事吧，上次的事情......” 在海边仓库没看到五条悟的踪影，回去时又因为羊组织里有人偷港口黑手党的东西被抓住，中原中也一时之间焦头烂额只得先回组织，没能帮到五条悟这让他心里一直插着根刺。 所幸五条悟人没事。 但五条悟并不知道江户川乱步和中原中也之间商量的事情，只以为是中原中也和之前在组织里一样爱操心，随口说道：“没什么事，你要尝尝吗，新口味大福，超好吃。” “啊，啊？哦，好，谢谢。” 说着说着突然一只胖乎乎的大福占据了整个视线，中原中也愣了愣神本不准备接受却在看见五条悟的目光后呆愣着接受了。 咬了一口，有些甜过头了。 “你也尝尝。” 在和中原中也说话期间，太宰治一直孤身一人站在另一边，似乎不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也不想了解他们的关系，可五条悟还是察觉到了异常的地方。 他感觉太宰治不太开心。 于是二话不说直接将大福抵在了太宰治嘴边。 这套行为但凡换个人恐怕太宰治枪里的子弹都已经发射出来了，但现在他却只是呆呆地眨了眨眼，随后表情不这么好的看向自己嘴边的大福，突然恶狠狠地一口咬下。 虽然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但这反而更令中原中也惊讶。 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平时只要一点惹他不爽他都能疯狂吐黑泥，怎么这次就成哑巴了？ 中原中也刚想借机反讽太宰治几句，却突然身体紧绷感知到一股莫名的危险。 一阵狂风突起，街道中央似乎浮现出一道紫色的巨大人影，虽然模糊不清，但周边能量的波动却是异常明了。 “居然真的出现了，有意思。” 听到太宰治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五条悟刚想出声要他别打哑谜了，一转头看到太宰治嘴上沾着的白色粉末，回想起大福上裹着的熟面粉，五条悟没忍住笑出了声。 然而报应不爽，刚笑完，一阵巨风就把他端着的盘子里最后一个大福给刮走了。 ...... “老子要杀了你。” 除了突然冒出来的不礼貌自称之外，中原中也是真在五条悟眼中看到了杀意。 虽然杀意的原因是一块大福...... 第 13 章 “等等！先别冲动，五条悟！” 中原中也话还没说完，某人就已经扔下盘子朝着突然出现的危险怒不可遏冲去。 而不清楚五条悟异能的中原中也正欲出手制止，却不料太宰治按住了他的肩膀。 “你做什么！前面很危险不能让他去！” 发动的异能被太宰治消除，情急之下中原中也顾不上之前谈好的交易只想着先救人。 然而太宰治却气定神闲，用大拇指轻轻擦掉了嘴上的粉末伸出舌尖舔了舔，随后用那只暗沉的眼睛看向中原中也说：“眼下还不属于交易的范畴，羊的首领还是别插手的好。” “你什么意思。”陡然沉下声，中原中也阴沉着脸他以为太宰治是想违背一开始的条约，他为黑手党消灭先代，黑手党放过被关押的羊成员。 但现在太宰治当面阻止他甚至不让他救助五条悟，唯一的可能只能是他们决定撕毁交易。 谁料太宰治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中原中也，嘲讽似的说道：“动动脑子吧，后面还有用得上你的地方。” 不过是一个傀儡而已，中原中也需要杀的是操控傀儡的背后指使。至于五条悟想去玩玩就让他去好了，这种小虫子还伤不到他。 不过真正的“先代”，想来也藏不了多久了。 太宰治没理会中原中也，反而是看向五条悟的方向。 事情也正如他所想，眼前这个看起来格外庞大的先代在五条悟手中坚持了一分钟不到。 不过就像最开始先代的出现一样，来的突然消失的也突然，转瞬即逝。 五条悟看向自己的手，他刚才并没能触碰到实体，对方像是有所忌惮很快就消失了，可他还是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刚刚六眼似乎在先代躯体里看到了熟悉的异能痕迹。 “没事吧？” “五条大人，多谢您救了我们。” 看到先代消失中原中也连忙上前询问五条悟的情况，只是另一边也有一群穿着黑色西装的人走到了五条悟身边甚至弯下腰行礼。 中原中也认识这群人，是港口黑手党的家伙，然而就在他以为对方要做些什么的时候却没想到这些人突然恭敬起来。 “嗯，没事。” 心情不大好的五条悟随意摆了摆手，他倒是没注意到自己刚刚无意之间的举动救下了车上差点被先代用镰刀劈成两半的黑手党成员。 “广津先生，我记得我有提前说明过这次的计划，您手下的人都是这样粗心大意的吗？” 太宰治眼神淡漠的看着不远处发生的事，他甚至没有转移目光，只是忽然平淡地开口说出让人心头一紧的话。 而站在他身后听到自己名字的广津柳浪顿时身体僵硬，低声咳嗽了几下主动弯下腰道歉：“是我的失误，太宰大人。” “光是承认错误可不够。” “是，属下明白。” 做错事不说还需要上司出手相救，这种情况在黑手党里面几乎是不可能存在的事情，只是既然出现了，那后面该处罚的自然也不能少。 “那任务......” 广津柳浪是最清楚太宰治那恐怖智商的人，按照原本来说任务算是失败了，他们并没能成功抓捕“先代”，但既然太宰治在这里，那么就说明一切还有转还的余地。 果然，太宰治灰暗的目光轻微闪烁随后嘴角添了几分冷笑，“任务回去我会报告给森先生，你不用管。” “是，属下明白了。” 广津柳浪格外尊敬的行礼告退，剩下的事情就不是他该去随意了解的了。 回到港口黑手党，五条悟躺在沙发上，翘着腿，手里拿着一个小彩球不断地被他扔到空中又接住之后往复。 看起来很无聊的模样。 “悟不是吃到那家店的新品了吗，怎么还是不高兴？” 森鸥外正兢兢业业的看着手里的文件，却依旧分出一些精力观察五条悟的情况。 然而五条悟照常玩着手里的球，不知道在想什么。 只是扔出的动静越来越大，眼看着即将受难的天花板，森鸥外终于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妥协了。 “好吧，悟要说什么，我听着。” 咚的一声，球落在了地上。 五条悟侧过头看向森鸥外，“这些都是你的计划？” 无辜地眨了眨眼，森鸥外问：“什么？” 然而五条悟并不傻，虽然不至于像江户川乱步和太宰治那般看一眼就明白，但很多时候因为六眼他反而看的更清楚，只是其中隐藏的东西他不想去管。 任何事物都有多面，六眼可以轻易看清表面，然而正因如此当五条悟去查看内里时才会被外表光鲜亮丽和内里藏污纳垢的对比恶心到。 所以大多时候，他将自己放逐于世间之外，就仿佛真正的神灵，不观测不在意不改变。 可就是有人想要打破这一切。 只是对方的手段过于“温和”，五条悟不理解，于是他微微蹙眉看向眼前的人说：“想要我出手没必要这么麻烦。” 如同过去的【五条家】，在那个监狱里他们只会简单明了的说出需要五条悟去做什么，而现在，高层变成了港口黑手党，发出指令的人变成了森鸥外。 听到五条悟的话森鸥外并没有立马回答，只是起身将滚落在自己脚边的球捡了起来。 “能解决的办法我想了无数种，悟的答案只是其中一个，悟可以不告诉我，而我并不会因为没有悟的答案就成为失败者。”森鸥外走到五条悟身边，将手中的球递出。 看着面前的彩球，五条悟并没有接下。 “那你的最优解呢，我的答案不是最优解吗？” 见五条悟没有接下自己手里的球，森鸥外有些无奈却还是将球放进了风衣外的口袋里，只见他垂眸看着五条悟目光平缓说道：“答案并不是最优解，你才是，明白吗，悟？” 从看到五条悟的那一刻开始，森鸥外就不止一次给予过五条悟特殊待遇，在他看来为了完成理想所有的一切皆可利用，所有的人也不过是更活跃的工具罢了。 但五条悟不同，不是为了完成最优解的消耗品，而是最优解本身。 “也许明白。”猛地站起来，五条悟就这样踩在首领办公室里唯一的真皮沙发上，在森鸥外有些惊讶的期待他继续说下去时，却见五条悟突然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道：“也许完全不明白~” 被捉弄的森鸥外摇了摇头，既然五条悟不想说，森鸥外也不勉强，继续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处理太宰治交上来的任务报告。 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五条悟离开前突然停下脚步表情略显别扭说：“六眼看到的，上一个过来找你的人。” “哦？”森鸥外有些意外，但他马上想到了另一件事问道：“悟没去和太宰说吗？” 毕竟这个任务的负责人是太宰治，而太宰治又正好在任务期间与五条悟遇到过，只是没想到悟决定来告诉他却没想过提前告诉太宰治。 然而事情并非森鸥外所想的这么复杂，当然也许变得更复杂了也说不定。 只见五条悟顶着一张不关我事的脸，说：“找他了啊，但他一直不在，我可是找了整栋大楼，他都不回来休息一下的吗？” 看到五条悟说完后语气变得有些不可置信，森鸥外还是想解释一下自己并不是压榨员工的人，“咳咳，也许是有别的事情吧。” “啊，随便啦，反正结果我已经告诉你了，他不想知道就让他自己去查好了。” 晃晃悠悠离开了办公室，森鸥外看着五条悟的背影第一次有些怀疑这孩子是不是越养越歪了，要不是和服束缚着五条悟的行为他真不敢确定五条悟走路会不着调成什么样。 叹了口气，森鸥外想既然事件的主人已经找到，那么有些行动就可以提前准备了，不然去晚了可就捡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了。 站在巨大的玻璃窗前，手中揉捏着刚刚放进口袋的彩球，俯视下方的横滨时，男人眼底似乎压抑着某些晦暗的情绪。 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啊...... 第 14 章 街边的便利店里大概是什么都有的卖，江户川乱步买了一瓶波子汽水，而一旁的五条悟早已经抱着一堆甜食打算去付账了。 “悟，小心得蛀牙。” 江户川乱步也喜欢吃甜食，但比起因为六眼而被迫甜食翻倍的五条悟来说他还真算不上什么，所以因为身体原因虽然每次都会提醒但他也并没有做出实际性的阻拦，五条悟自然也就当耳旁风了。 但很显然，这样时刻关注五条悟的人不止一个。 这边刚刷完卡，脖子上挂着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喂？” “知道啦！” “哦，不乱吃东西不乱用异能，说完了吗，说完我挂了。” 嘴里还嚼着吃的，说话间含糊不清然而五条悟就像是叛逆期似的总是要和森鸥外唱几句反调以此来发泄自己对于被关在他身边的不满情绪。 挂断手机后还翻了好大一个白眼，导致一旁收银的服务员小姐在看到五条悟后明明格外热情的想要说上几句话却在五条悟极为不爽的接完电话后被吓的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小心翼翼的缩在一旁。 而导致这一事件发生原因的主导者却是完全不知情的站在门外，时不时也有陌生的女性结伴上前想要询问五条悟的联系方式，但还没能向五条悟解释清楚原因身后的江户川乱步就拿着一叠报纸打断了两人的聊天。 “悟，走了。” 正疑惑为什么眼前的人要询问自己的电话号码，五条悟虽然有些不解但并未察觉到有什么危险于是没有拒绝，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突然出现的江户川乱步给拉走。 事情自然是不了了之。 两人走在路上，一旁街道上突然闪过几辆鸣笛的警车，江户川乱步和五条悟并未在意。 “悟，等会儿如果出现意料之外的事，先不要管我。” 用手指半扯下几乎全黑的墨镜，五条悟目光凝聚在说话的江户川乱步身上，半响，莫名哼笑一声道：“要遵守他计划的人是你，和我没关系。” 听到五条悟反驳的话，江户川乱步难得对五条悟皱起眉头，“悟，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 然而对于江户川乱步略带责问的语气，五条悟却是毫不理会径直向前走去。 走远好几步，就在江户川乱步以为五条悟生气了不会停下脚步时，却见五条悟忽然转身，笑的肆意张扬，“不用担心，我可是迫不及待想要展示一下恢复的实力了。” 背对着夕阳，身后的太阳已然落幕，可江户川乱步的眼前不知什么时候竟升起了一道新的更加耀眼夺目的光源。 也对，五条悟从来都不是需要别人小心翼翼保护的易碎品，他是强大的，无与伦比的上位者。 这次港口黑手党与江田鹰的交易，表面上或许只是一次国外进出口货物的外贸合作，但只要对方了解到现如今五条悟身处何处恐怕就不会简单小看这次的合作邀请。 只不过有些事情，即便是摆在明面上的鸿门宴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们也不得不亲自前往。 江户川乱步早已经将事情的结果想到最糟，但对方显然更胜一筹居然直接站起身一脚踢翻了这场表面风平浪静的桌面。 看到江田鹰家门前围满的警察，江户川乱步的脸色一瞬间阴沉的不像话。 “请无关人员远离。” 警戒线阻挡着屋外想要得到一手情报的记者们，而线内的院子里，几个看上去有点地位的警察正面色难看的聚在一起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商讨案件。 “等等！你们不能进去！” 年轻的小警察也许还是头一天上任，眼看着人群中两名不知名的少年突破了警戒线连忙上前制止，这也引起了院内人的注意。 “不用，让他们进来吧。” 唯一一位没穿警服的男人顶着疲惫的黑眼圈，手里还拿着没来得及熄灭的烟屁/股，在看到江户川乱步和五条悟后有些诧异，但还是立马制止了年轻警察的举动。 见那名年轻警察还想说些什么，可在男人的目光下还是闭上了嘴什么也没说。 看样子男人的地位还不小。 想到这里江户川乱步笑道：“没想到渡边警官这么快就升迁了啊。” 眼前的男人是江户川乱步的熟人，也许称不上熟人，只不过是之前在抓捕异能组织V时有过一些交集罢了。 他还记得那时候眼前这个大叔还只是一个活跃在一线的普通警察罢了，没想到一年多没见变化不小啊。 面对江户川乱步意味不明的话，渡边也没有着急反驳，他只是叹了口气，和自己相比眼前的少年显然变化要大得多。 之前异能组织的那个案子让他得到了晋升，但作为最大功臣的江户川乱步却不见了踪影，渡边也尝试寻找过，但现场的局面实在是过于骇人没人相信在那样的情况下一个普通孩子还会有存活下来的机会。 “看到你没事我很高兴。” 男人的嗓子有些低沉，但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里涌现的情感不似作假，他是真为江户川乱步能活下来感到高兴。 只是可惜这样一句过去能温暖他的话迟到了大半个人生。 江户川乱步眼神略有缓和，然而他并没有忘记任务将视线转向房内问：“怎么样？” 渡边将烟头扔在地上踩灭，摇了摇头看起来不太顺利。 “意外死亡。” “意外？” 五条悟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窜到男人身边，吓了渡边一跳。 五条悟他也是见过的只是过去不曾说上话，如今突然遇到渡边开玩笑似的说道：“看来变化最大的不是我们。” 和从前跟在江户川乱步身边一整天不说一句话的男孩相比，现在的五条悟和过去简直是天壤之别。 怎么说呢，就像是被供奉的神灵突然变成了人类？ 渡边没头没脑的灵光一闪想到了这样的形容，不过在对上五条悟的眼睛时又立马甩掉了这样的想法，总觉得眼前的人似乎又并未真正改变。 只不过渡边这些想法别人是不得而知了。 “怎么个意外？”五条悟没有听出渡边说的笑话，他的注意力还在江田鹰的死亡上。 “介意让我们进去看看吗？” 很显然江户川乱步也对意外这个词很好奇。 不过他这句官腔倒是让渡边愣了愣，片刻后沉默的点下了头。 这是一座小型别墅，大概是因为横滨土地紧张一部分有钱人又或者贵族只能将别墅修葺在远离混乱区的另一边，这里没有属于郊区的清新空气和安静生活，只是勉强不会被那些乱七八糟的枪械斗殴随意打扰到。 院子不大，房子也有些年头了，一进门就能清楚的感受到年代的痕迹。周遭的座椅木柜都摆放的很有规律，甚至算得上紧凑。 江户川乱步看似随意的扫了一眼周围，最后将目光停在了上楼的木质楼梯上。 而楼梯口，棕色的木质地板上一滩鲜红的血迹作为证据依旧保留在原地并未被处理，地板上还用白色的胶带贴出了尸体的大致轮廓。 “死亡原因是由于下楼时不慎摔倒端着的果盘里餐刀滑落最后正巧对上了死者倒下时的喉咙，瞬间毙命。” 渡边指了指血迹旁的瓷器碎片，说出死亡原因时他自己也停顿了片刻。 毕竟这样的死亡原因实在是过于诡异，要说世界上因为巧合而死的案件不在少数，但这样直接的毙命方式着实让人难以想象，就仿佛是谁提前规划好一般才成就了这样完美的意外死亡。 不得不让人怀疑。 可怀疑到最后所有的答案以及调查结果都百分百确定这的的确确就是一桩意外案件。 渡边心头更加烦躁，他想抽烟但拿出烟盒看向一旁的人还是忍了下来，他希望能从江户川乱步身上得到些不一样的回答。 然而过去那个曾给了他不同希望的少年此刻却笑着看向他说：“虽然我也不想接受这个答案，但事实的确如此。” 江田鹰，一个异能者，死于一场简单的意外。 得到这样的结果渡边显得有些颓废，只是这个案件显然不是将江田鹰的死亡结算就能处理得了的，“我们在江田鹰的书房里发现了一个重要信息，看起来他打算与港口黑手党促成一笔价值五千亿的交易，但现在那笔钱不见了。” 五千亿，这笔钱放在那里都足以带来毁灭性的灾难，如果说之前只是单纯暗世界里见不得人的交易还好，政府也不好光明正大的插手正好也不用特意派人调查，但现在人都死了消息就放在警察眼皮底下如果不管那么政府的权威将彻底受到挑战。 也就是说，不光要管，还要管到底甚至将这五千亿找回来。 但如果这样做政府最先要查的自然是港口黑手党。 江户川乱步眯着眼，离开前一副事不关己的慵懒模样：“那你可要加油了，说不定还能再进一步，渡边警部。” 而倍感压力的渡边垂丧着头并未看到江户川乱步转过身那一刻睁开的双眼中翻滚着浓烈的杀意。 “悟呢？” 从暗处出现的人是江户川乱步亲自指派的下属，几句话很快就说清楚了五条悟的踪迹。 “五条大人在观察完房子周围的异能痕迹后注意到另一边有人离开就跟了上去。” 江户川乱步看着不远处的天空，眼眸深处藏着别人看不懂的情绪，“他不想你跟着就算了，先回去。” 恐怕横滨要变天了。 第 15 章 红发青年在警察手中收集完江田鹰的资料后就悄无声息的从后门离开了，整个过程没有惊动任何人。 除了五条悟。 “你发现我跟着你，为什么没反应？” 停在没人的路口，即便没有车辆通过可青年还是老实的等着斑马线前的红绿灯，手中拿着巴掌大小的笔记本也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让人看的如此仔细。 不过即便是这样他还是认认真真回答了五条悟的问题。 “因为你没有做出危险的行为。” 青年的声音和他本人一样既无趣又呆板。 斑马线对面，身着白色和服的少年随意的靠在红绿灯的标志杆上，双手放在宽大的袖子里，少年几乎浑身雪白，只有眼睛上带着的那只墨镜具有颜色。 仿佛一滴墨水落在了白色的宣纸上，引人注目的显著，同时让人无法忽视的张扬。 五条悟平淡的双眸忽然生出一丝光亮，他对眼前人说的话产生了兴趣。 “什么样的行为才算危险呢？” 红发青年显然没有预料到五条悟的问题，沉默了一会儿，在对上五条悟的视线后他也没有立马给出回答。 向来只追寻结果的五条悟忽然觉得眼前的人不好玩了。 他打算离开。 可因为绿灯那人终于还是走了过来，在来到五条悟身边后，他突然道：“攻击我的行为。” 明白眼前的人是在回答刚才自己提出的问题，五条悟忽然玩心大起，轻笑一声：“那你怎么知道我会不会攻击你呢？” 五条悟的语气未曾有过丝毫起伏，但刹那间的出手却意想不到的隐藏在说话间。 然而攻击的手却被红发青年稳稳握住，又在握住瞬间察觉到五条悟的异常松开了禁锢。 “我看到了哟~”五条悟摘下墨镜，正在使用的六眼似乎微微发出亮蓝色的光芒，他看向红发青年得意道：“你的异能可以预知我的攻击吧？” 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被轻易识破异能，织田作之助看向身边的少年，他还记得少年最初对自己很是冷漠但现在也许是发现了好玩的事情竟然主动上前拉进了两人的距离。 只是织田作之助确实不怎么擅长对付这样性格的人，在五条悟快要突破属于亲近人才有的距离后织田作之助极为苦恼的蹙了一下眉头，轻轻后退一步。 “嗯。” “嗯？” 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和织田作之助贴的有些过近，五条悟对上青年的目光不知所云的眨了眨眼。 顿时织田作之助思绪飘远，有点像社长前几天看到的那只长毛波斯猫，面对社长手里的小鱼干完全视若无睹，但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对他有些兴趣于是高傲的抬头看向他，用尾巴拍打他的裤腿。 引的社长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硬生生露出些许羡慕的情绪。 “你也是警察？” 声音打断了织田作之助脑海中的回忆，他低头看见五条悟指着自己手中的记录本。 不过他并不是警察，甚至在过去属于被警察看见就要抓起来的人物。 “我是武装调查社的人，不是警察。”，边说着织田作之助边翻看起自己笔记本上的任务，看到最后一项任务的时间织田作之助忽然对着五条悟说：“我要去完成最后的任务，你要来吗？” 微微一愣，手指对向自己，“我？” “嗯，来吗？” 见织田作之助认真的表情，五条悟面上一喜立马说：“来啊！这么好玩的事情我当然要去！” 看样子似乎比织田作之助本人还要兴奋。 见状织田作之助点了点头，拉起五条悟就开始飞奔。 被突然扯走的五条悟还有些懵，然而等到了任务现场，他更懵了。 “这......就是你最后的任务？” 看着眼前一堆人哄抢的超市打折场所，五条悟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向织田作之助。 然而织田作之助没时间回答，他很快就加入了抢购的大军中，当然他的行为也足以证明这就是他最后的任务。 一身棕色的西装外套变得皱皱巴巴，红发青年面对抢购鸡蛋队伍里的家庭主妇们并没能显出丝毫优势，甚至在左推右挤中完全没能进到中心地带，最后还被可怜巴巴的踢出了战场。 从头到尾青年只是表情略微有些苦恼，就像个普通人似的，如果衣服里没有别着把手/枪的话。 五条悟感觉自己被人骗了，可是他还没来得及生气对方就已经成了一副很惨的样子，这下火气都没地方发了。 深吸一口气，打开无下限，五条悟三两下在没接触任何人的情况下挤进决赛圈拿到了最后一袋鸡蛋。 “喽，你的任务。” 没想到五条悟会突然出手，织田作之助微愣接过五条悟手中的鸡蛋随后很是认真的道谢：“谢谢，你有什么想买的吗？” 看起来是为了答谢五条悟的行为，可惜五条悟对周围的东西没什么兴趣。 “啊，那你和我一起回调查社吧，这是秘书小姐拜托我买的东西，据说是为了做小蛋糕。”织田作之助提起五条悟抢回的最后一袋鸡蛋，思索片刻后才想起问：“你喜欢吃甜食吗？” 这个问题对五条悟来说根本不存在第二种回答，不过现在他更好奇的并不是织田作之助口中所谓的蛋糕，而是武装调查社。 武装调查社。 坐落于十字路街口的一家咖啡厅楼上，看规模和其他那些侦探事务所没有多大的差别，唯一区别嘛，可能就是当五条悟踏入这家调查社后看到的异能波动。 哇哦~ 一家普普通通的调查社居然有这么多异能者吗？ 看起来不怎么简单啊。 “五条君是吗？还要多谢你帮我抢到了鸡蛋，这个任务对于织田来说确实有点为难了。” 秘书小姐端着牛奶放在五条悟面前，笑容柔和看起来非常欢迎五条悟的到来。 不过五条悟的注意力并不在秘书小姐身上，他看了一眼对面的办公处，一个金色头发的少年正在奋力整改文件，另一边一位带着草帽的青年似乎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而刚才织田作之助一回来就进入的房间里......都有异能啊，而且实力不弱。 有意思。 眼眸接连闪烁了几下，五条悟轻轻勾起嘴角终于将目光放在了一旁的秘书小姐身上：“不用谢，不过我真的很好奇他说的武装调查社究竟是什么。” 听五条悟说起这个名称秘书小姐并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反而是微微一笑解释说：“五条君不用这么好奇，其实我们只是帮助别人调查或处理一些他们想要知道的、解决的事情而已。” 五条悟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继续问：“那你们这次是接了调查江田鹰的任务吗？” 突然提到江田鹰，秘书小姐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只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说明就被对面的调查社成员打断了。 “调查任务的客户信息我们不能随便透露，请你不要为难秘书小姐。” 是之前一直在努力工作的金发少年，此刻对方走到五条悟面前他才发现原来这人的头发还挺长就是绑在了后面。 不过遭到拒绝五条悟也没有不愉，反而是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俨然一副主人家的模样，见对面人越发表情严肃五条悟却忽然没了表情，直言道：“可你还是告诉我了。” “我什么时候......” ！ 突然想到自己刚刚一句话也算是间接肯定了五条悟的问题，国木田独步顿时懊悔不已，然而转念一想他立马愤怒地看向故意套他话的五条悟，见到对方眼里的戏谑更加恼火起来。 “你这家伙！” “发生了什么事情？” 织田作之助从里面的房间出来，一眼就注意到了五条悟和国木田独步之间的紧张氛围，于是出言问起。 这让一旁着急的秘书小姐连忙解释，希望织田作之助能出手制止。 谁料织田作之助竟然站在了五条悟这边。 “国木田，不用着急，他本来就知道这件事。” 这句话让作为实习生的国木田极为错愕，呆呆地指了指一旁的五条悟国木田用怀疑的语气问道：“他也是新来的实习生？” “这倒不是，你不用担心今天的事情，社长都已经知道了。” 提到还未正式出现的社长，一旁的金发少年霎那间变得稳重起来，一板一眼的冲着织田作之助弯了弯腰便回到座位上工作去了。 “糖。”平息了一场争论，织田作之助依旧面不改色但忽然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棒棒糖就这样放在了五条悟面前，语气极为认真：“给你。” 五条悟满脸问号，歪了歪头问：“为什么突然给我这个？” “今天秘书小姐做不了蛋糕，这个是给你的赔偿。” 噗嗤一声，五条悟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伸出手从织田作之助的掌心拿起了那根棒棒糖，五条悟站起身：“谢啦，不过关于江田鹰的事情我还是劝你们别查的太深，拜拜。” 望着五条悟离去的背影回想起最后的那句话，国木田有些不解问道：“织田先生，他到底是谁啊？” “也许，是黑手党的人吧。” “啊？！！！” 震惊的声音响彻云霄，惊起了窗外停在栏杆上的飞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