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当江湖大佬，你成了军阀？》 第01章 赤地千里 民十七年，烈阳当空，赤地千里，炙热的高温让大地不断升腾出氤氲之气，视野所及好似空间都在扭曲摇曳。 无情的高温犹如烈火烹油灼烧着大地，让本就有些发黄的土地，此刻更是犹如一片黄沙。 一群蝗虫...哦不，一群如蝗虫般的人影在龟裂的大地艰难前行，所过之处树皮皆无。 有野狗在啃食着一块斑驳不清的血肉，那是.....一个人。 干扁的皮肉让这条同样瘦骨嶙峋的老狗差点崩坏牙口，但此刻这头老狗却犹如野狼，眼中散发着凶光不依不饶的啃食着。 莎莎~莎莎~ 一道略显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哪怕极力放低声音，但极度消耗的体能还是让赵铭不可抑制的出现极其笨拙的动作。 艰难而腐朽，犹如六旬老者。 野狗好似听到了一些动静，耳朵竖了起来，抬头张望，一双凶眸四下张望。 目光最终落在身侧不远处的一片小土坡，稍作犹豫，野狗还是舍不得眼下的吃食。 它太饿也太累了。 然而就在它低头继续啃咬的刹那，好似风云突变，电光火石间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瘦弱身影快速从土坡后窜了出来。 这一跳并不高，更不如说压根就没有跳起来，至极的疲惫让赵铭只能做出前扑的动作。 但这也已经足够了。 嘭！ 瘦弱的躯体一下子压在惊慌的野狗身上，野狗本就虚弱的躯体哪怕眼下对方的重量不过八九十斤，此时依旧将它摁在身下。 咔嚓！ 听到这声音，赵铭近乎死寂的心便是一喜，这老狗骨头断了！ 这老狗也是多日未曾进食，失去肌肉和水分保护的骨骼脆弱不堪，赵铭这一下犹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过老狗还在挣扎，它想用仅存的力量去挣扎去撕咬眼前的人类。 可这一双狗目凶猛如野狼，同样眼前的人类眼神同样凶厉好似刽子手。 忽的老狗只觉脖子一疼，它有些懵，眼前的人类比它更狗，竟然先一步开始撕咬它。 赵铭实在没有气力，他只能竭尽所能的利用身上所有能发挥的利器去撕咬，去狠狠地啃食。 半刻钟后，伴随着老狗无声的呜鸣，它彻底没了动静。 赵铭用力猛吞咽里面仅剩不多的血液，哪怕满嘴斑驳的狗毛他也浑不在意。 一口接着一口，可是吮吸了片刻却怎么也吮吸不出多少血液。 但这也让赵铭恢复些许精气，哪怕此时极其疲惫，他依旧没有在原地逗留。 张头四下张望，直至看到最近的流民都只剩下些许黑点，他这才松了口气。 旱灾当年，一口肉可是要人命的！ 直至这时赵铭方才开始吃力的泡制这条老狗。 老狗浑身重量不过才十八斤，其中骨头估摸着就占据十斤，皮毛又占据两斤，能吃的肉不过才六斤左右。 一头成年土狗重量约莫在13-18公斤，这头老狗骨架颇大，如果不是灾年，肯定有个16公斤左右。 费力的用满是豁口的长刀剥皮去毛。 他这一身也就这柄刀还值点钱，刀长约3尺，宽不到2寸，制形特别，曾经的它极为锋利，眼下就如此刻的赵铭。 这老狗的肉很柴，满嘴腥味，但此时赵铭却如吃珍馐美味、口齿留香，只觉得回味无穷。 他细细咀嚼，似乎很不想错过这来之不易的美味。 民17年，关中之地大旱，关中这块地，降水本就不充沛，所见之处饿殍遍野。 就像是这老狗，如果不是它老了抢不过其他狗，只怕早就满身肥膘。但那种狗赵铭有些难以下咽。 他终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一场稀里糊涂的支原体感染高烧，直接让他烧重生了。 这搁谁身上都不得犯迷糊？ 见过被车撞了重生的，还没见过发烧重生的。 民十七年，陕省全境死亡人数就高达两百万左右，外出逃荒的约莫四十余万。 而卖出省的妇女高达三十万。全境92县除少数人外，几乎人人是灾民。 因为军阀割据，如今的陕省被划分为，关中，榆林，汉中三个区。 如今赵铭便在这关中区。 记得前世有人在网上说，大灾之年，古代的灾民怎么不去下河捕鱼?不进山打猎？ 呵呵！ 现在赵铭如若能穿越回去，肯定要朝这些人直吐口水。 灾荒之年大多发生在中原以及北地，这等地方一旦干旱，赤地千里绝不是说着玩的，地面干枯的缝隙都能把人陷进去，水？哪门子的水？没水哪来的鱼？ 就算有河有鱼，真当谁都能捕鱼的？这是古代，不是谁都有渔网鱼钩，不是人人都会游泳。 至于打猎就更不用想了，打猎需要工具，就算是有工具的猎户，那也是饱一顿饥一顿。 而寻常灾民就算有工具，这捕猎真当说会就会的？ 没有枪，一头野猪，哪怕是老练的猎人也得小心谨慎，寻常灾民进山不是饿死就是被野兽咬死。 而且这年头，山中物产富饶之地都是强人横行。 而这里又是关中，山林稀少，想要寻求野味痴心妄想。 灾民能做的就是逃荒。 吃了一斤肉，剩下的赵铭实在是吃不下去了。 水壶里实在是半滴水也没有了，再吃下去喉咙都得扎破。 也不讲究保鲜了，扯下一段布片将剩下的肉挂在腰间。 没有火，没盐，好在这里是关中，紧邻黄土高原风大。 也就这附近已经没人了，不然赵铭真不敢明目张胆挂着肉赶路。 至于内脏，赵铭没敢要。 做完这些，却见赵铭十分古怪的来到先前那具尸体上。 这具尸体，早就赤条条的一片，身上能剥走的早就被剥走了。 甚至都无法辨认其男女。 赵铭却不厌其烦的拨弄了尸体，很快在男子一侧好似发现了什么，脸上不由露出笑容。 但如若有旁人在附近一定会十分惊讶。 赵铭在一片并不存在任何东西的地方伸手摸了一下，好似摸到了无价之宝。 “这是个厨子啊....唉，这年头厨子都能饿死，不过这能力也算有点用。” 赵铭呢喃着起身，在旁边拨弄了一些黄土浅浅的浇在尸体之上就当安葬了。 第02章 亡者之息 其实赵铭是有金手指的。 重生虽然没有给他任何出身，只是一寻常农家子，但金手指总归是有的。 这金手指他命名为亡者之息！ 他可以看到死者附近会出现一些绿莹莹的小点。 起初他还以为是鬼火，就像是磷化物燃烧产生的那种自然现象。 这导致他一度不敢去触碰。 直至一月前刚逃荒，他亲手宰了一个企图抢他口粮和水的家伙。 那里可不是墓地，根本不存在磷火产生的条件，故而赵铭触碰了。 而就是这一触碰，他收获到死者大量讯息，继承了其部分能力。 这也一发不可收拾，但这个时期赵铭依旧没有杀人，而是一路摸尸前行。 但凡看到尸体，他总会忍不住去寻找那团绿莹莹之物然后触摸获取能力。 而这也让他总结了金手指的特性。 其一，死亡太久只剩下白骨的不会出现绿色小点。 其二，死亡时间越短，能收获死者的能力也就越全，反之越少乃至残缺。 其三，亲手宰掉的，继承的能力是百分百！ 其四，这能力只会继承身体技艺和部分生前记忆，不会继承身体天赋。 也就是说如果触摸到一个五大三粗的肌肉汉子，对方的身体素质不会继承。 但这对于赵铭而言已经是无比宝贵的财富了。 一路过来，他枪法能力几乎到了极其了得地步，这是摸了许多大头兵的尸体。 一个大头兵枪法很烂，但很多大头兵尸体叠加在一起，枪法技能蹭蹭往上涨。 可惜没枪！ 这些大头兵身上的枪那可是抢手货，不是被同伴捡走了，就是被更早逃荒的灾民捡走了。 其次，就是赵铭的刀术十分了得，甚至到了堪称一绝的地步。 关中之地，刀客众多。 在前朝时，关中之地就大量横行一批刀匪。 到了民初，刀匪称呼变成了刀客。 比较有名的早就在关中地带传唱，比如愤操子，虎头，拚镢子，鹞子龙五，花翎子。 关中刀客的名言便是刀下生刀下死，腰间配着关山刀子，有卒年而无生日。 而哪怕现如今早就是火器为王，这关中刀客依旧横行。 如今大灾之年，刀客不比灾民少多少，有的够仗义讲侠义，不杀民只杀为富不仁，讲究劫富济贫。 有的则是趁火打劫，故而刀客的尸体一路过来还真不少，刀术技艺也是蹭蹭往上涨。 而足够侠肝义胆劫富济贫的，大多后来参加了辛亥，也算是一群义士。 让赵铭庆幸的是，他捡到了一柄刀，随后这一月下来，他出刀不下三十次，次次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自己分毫未损。 还有便是其他乱七八糟的技艺也都掌握了许多。 在当下比较实用的，也就是草药辨别，简单把脉诊断，正骨。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色中饿鬼身上继承的一大堆房中秘术，差点没污了赵铭的脑子。 往前又走了一两里地，赵铭总算是赶在日落之前抵达了一处破旧村落。 一眼看去到处都是残破景象，原本的住户更是人去楼空。 这会不时听听到不远处一些灾民麻木的在一间间屋子里进进出出，大家都在用仅剩的气力寻找可能存在的食物。 可惜什么也没找到，倒是有一个运气不错的家伙找到几颗黄豆，结果赵铭就见到一场拳脚发生。 最后更加年轻的小伙赢了，捧着东西就跑远了。 而有些人找着找着人就不行了，一头笔直的向前栽倒，众人看到这一幕也只是麻木的看了看便不再理会，依旧继续麻木的前行。 没有人说话，也没人指指点点，人在缺水缺粮到了极致，根本没气力说话更没精力关注其他。 直至绝大多数人找不到口粮准备继续麻木前行时，赵铭这才进入村落四处转了转。 他只要找水！ 好在一家屋子后院的老井里找到了，有一个瘦弱的汉子在卖力摇动滚轮想要将井里的水上弄上来。 最终弄上了一小瓢的水，那人想要喝，但赵铭的刀已经拔了出来。 下一刻血水溅射，刀面太钝了，故而这一刀是刺进去的。 拔出刀，赵铭这才沉默的抱起水桶就开始牛饮起来，没舍得全喝，还剩下一半。 赵铭这才看向地上的尸体，看得出这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 但灾年乱世，不杀了他，这人就会一口将这些水全部喝完。 饿急了的人，哪怕生死危机当前也会只顾着吃喝，赵铭其实是可以给这人分享的。 但他看到自己拔刀还毫不犹豫的要去喝水，这就没法解释。 “别怪我！” 赵铭平静的拔出刀，声音极其沙哑。 提着木桶转身之际，却见好几人堵在门口看着他，一个个眼睛都冒着绿光。 但桶在赵铭手中，刀也在他手中，尸体就在他们眼前倒下。 最终他们还是怕了，犹豫片刻这才一股脑的绕开赵铭齐刷刷冲着那具尸体扑了过去。 他们近乎疯狂的在翻找着，很快他们就扭打成一团。 犹如最疯狂的疯子，不顾一切的下死手。 赵铭只是退到远处冷冷注视着。 一块被咬了一半的干饼在这几人手中来回更迭，他们歇斯底里，演绎着一场放在和平年代近乎于野兽的搏杀。 最后有人抓到了一块石头，铆足了气力便是将一人开了瓢，抢下最大的一块饼就往嘴里塞。 但吃到一半又被另一人狠狠地勒住脖颈。 看到这里，赵铭没再多看，走出屋子来到院外看着渐渐落下的余晖。 瞥了眼那屋子，最后只有一人踉踉跄跄的跑了出来，嘴里不断地咀嚼，哪怕干饼刺破了他的口腔不断有血水在嘴里酝酿，他也一股脑的往喉咙里咽下去。 但最终这人因为没有水，噎死了，倒在了赵铭跟前。 赵铭蹲下翻找了一下，摸完尸，顺道还摸出了小半块干饼。 似有所觉，扭头一看发现一个女人站在他身后。 女人有些麻木的看着地上的男子，干枯的嘴唇嚅嗫着，最后什么也没说。 “拿着吧，这是你男人给你抢来的.....拿命抢的....” 女人怔怔的看着手里的小半块干饼，又怔怔的看着赵铭。 第03章 扬州瘦马 赵铭当然也舍不得任何一丁点口粮。 但事出有因，他也不忍心继续杀戮。 摇摇头，赵铭扭头就走，但走着走着，忽的他发现身后有人跟着，侧头一看竟然是那女人。 微微拔了拔刀，那女人见此惊慌的跑开了。 不过走了没多久，赵铭又一次发现这女人。 懒得理会，赵铭默默继续前行着，将水囊里的水收集满，这才选择一间足够避风的房子和衣躺下，怀里抱着刀虽然在睡但依旧在警惕。 房门用木棍抵住，外人想要进入必定会惊醒他。 只是眯了会，一个时辰后，赵铭忍不住皱了皱眉，门扉不停的晃动，要说风明显不正常。 有东西抵住，不可能晃动这么严重。 想了想赵铭摁住刀柄，悄悄下床挪开了横木，只是横木刚一挪开，忽的一个人影如同翻滚的皮球一下子滚了进来。 赵铭险些一刀斩了出去，但看清其人便是微微皱眉。 “你还没走！” 眼前的还是那女人，女人爬起来有些狼狈，月光照耀下一张满是污垢的脸显得很是拘谨不安。 看着女人单薄的身影，外头不住刮着的劲风，稍作犹豫，赵铭还是将房门合上了。 “在屋子里找个地方睡一晚，明天别跟着我，小心我宰了你！” 赵铭丢下一句话就继续抱着刀倚靠在床榻墙壁休憩起来。 因为有人，赵铭不敢睡，只是闭目养神，可也不知是不是太过疲惫的缘故，渐渐的一股困意不断来袭冲击着，昏昏沉沉间赵铭还是睡了过去。 女人在漆黑的屋内，只是看了眼床榻上的男人，她便挪了个稍微舒服点的地方同样睡了下去，不知道为何睡在这里她舒心许多。 朦朦胧胧间，隐约赵铭听到一些细微的动静，刹那间他猛然惊醒。 发现自己的刀和食物都在后，这才松了口气。 目光挪动，这才发现不远处灶台，一个瘦弱的身影正蹲坐在旁烧着火，嘴里不停有热气喷吐，浑身都在打哆嗦。 女人身上衣裳十分单薄破烂，关中这时节昼夜温差颇大，一晚上就穿着这么一身的确是冷的受不了。 似乎也是察觉到赵铭醒来，她又是轻颤了一下，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赵铭，同时瑟缩的躲到更远一点的地方。 赵铭没有理会这女人，打开房门张望了一下，这村子里似乎已经没人了，这才合上房门。 “把它给烤了，烤好分你一点。” 闻言女人愣愣的看着面前的一大坨肉，有些迷茫和不知所措，很快又有些恐惧，连连摇头。 “放心，不是人肉，这是香肉，我杀人但不吃人。” 赵铭沙哑的声音让女人松了口气。 这一路过来人吃人的现象不是没有，但那都是已经疯了的，一旦吃下一口人肉，那就一发不可收拾变成无所顾忌的疯子。 女人一边烤香肉一边不停的看着香肉狂咽唾沫。 看得出女人很细心，厨艺好不好暂时不知道，但烘烤的刚刚好，没有烤焦。 将肉放在赵铭面前，女人眼巴巴的看着不敢伸手去拿。 赵铭直接用刀切开约莫一两肉递给女人，女人抢过去顿时就不断咀嚼起来。 女人同样不敢吞咽的太快，只是不断地在口腔里咀嚼。 只是哪怕咀嚼的再细小，女人下咽时依旧被噎住了，脸都憋红了，不断拍打着胸脯。 “喝点吧，别喝多了。” 接过递来的水，女人小口喝着，很听话的只是喝了一点，缓解了症状便作罢。 而赵铭自己也开始吃肉，他也没吃多，吃了二两，便将剩下的香肉用布匹团团包裹起来放入怀里。 烤好的香肉短时间可是飘香四溢，不藏好，杀人都杀不过来。 提着刀，赵铭再度出门了，逃荒继续。 一天下来，赵铭发现女人依旧远远跟着后头，她极力想要追得紧一些，但脚力体力有限根本难以为继。 赵铭只是默默的瞥了眼，没有再给女人一口吃食一口水。 第二天依旧，女人依旧在远远跟着，她被落下的更远，步伐也更为踉跄，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在后头吊着。 见此赵铭不由长叹了口气。 —— 一处山坡旁，一团篝火升腾着跳跃的火焰，赵铭瞥了眼旁边狼吞虎咽的女人，淡淡道，“哑巴？会说话吗？” 女人吃喝的动作顿了顿，迟疑着点点头。 “叫什么，那个男人和你什么关系？”赵铭直接询问。 一只手其实已经悄无声息的摸到了刀柄。 “我....我....我叫陶燕，那....那个人不是...不是我男人....” 女人似乎很久没说话有些不利索，但喝了口水后，说话便流畅许多。 “这名字，你读过书？”赵铭眼睛一直盯着对方。 女人点点头又摇头，“民15年，镇嵩军围攻西安府，攻城不过便劫掠，我回家探亲被掠。 那人....以前就是镇嵩军的，后来听那男人说镇嵩军散伙，他就成了流民....” 似乎是怕赵铭误会什么，女人又解释道，“我....我恨他，不会帮他报仇的，我会洗衣做饭唱小曲，您要我做什么都愿意，只要别丢下我！” 女人的目光满是恳求，在那个男人身边她无数次想过逃跑。 可没用，有几次倒是逃走了但很快又被抓了回来，每次抓回去都会受到一次比一次的毒打。 后来灾荒更加严重后，逃也没法逃了，逃出去只会死得更快。 眼下面前的男人就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她不想放弃。 “以前是扬州瘦马吧？探亲我看也是假的，多半是被送去西安府时被乱兵给抢了。下次扬州口音掩饰好再说谎。” 赵铭冷冷道，也没说不丢下她，也没说丢下她。 说完这一切，便倚靠着山坡抱刀休憩起来。 这女人他现在近距离仔细看了，清洗一身绝对是个娇滴滴的美人。 加上扬州口音，不是瘦马那就见鬼了。 一夜无话，次日赵铭二人刚准备起身继续启程，但忽的赵铭神色一凝，连忙俯首紧贴地面细细聆听。 第04章 灯花万 “跑！” 赵铭低吼一声，也不顾陶燕，已经抓着自己的东西拔腿就跑。 只是没跑几步就被一行八骑给团团围住。 这群人穿着短褂手里提着并无豁口的刀，看这穿着打扮，不像是土匪，更不可能是流民，只有一种可能。 几人看到赵铭和陶燕都是嬉皮笑脸的，虽脸上有些许菜色，但绝对吃饱喝足。 赵铭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紧握着刀柄，刀身杵地不断地警惕着这群汉子。 “练家子?” 为首那国字脸络腮胡汉子询问了一嘴，便低喝道，“吃我一刀！” 话音刚落，汉子便一手搭住马鞍，腰身一侧，一刀如秋风扫落叶，由高打低，迅疾无比的斩了过来。 铮！~ 刀鸣声，与陶燕的尖叫声几乎同时响起。 锵！~ 下一瞬，火花四溅，两刀相撞。 一刀落毕，为首汉子有些满意的点点头。 眼前这年轻人只是随手一个转身，转身同时刀身惯性拖拽着架在后背上便挡住了他这奋力横扫。 年轻人许是很久没大吃大喝，体力极其虚乏，虽然挡住，但几个踉跄差点没栽倒在地。 “果然是个练家子，刀客？” “嗯。” “以前跟的是哪位？” “黑脊背！” “你说的这个黑脊背是谁？哪个姓啊？” “虎头万！” “哈哈！好！兄弟怎么称呼？我瞧你顺眼，跟我混，卖命就给口吃的！” 汉子哈哈大笑，显然对赵铭的回应很是满意。 而一旁的陶燕有些迷糊，不太明白这里面交流的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灯花万儿，单名一个铭字！” 赵铭说着，心里也是松了口气，握刀的手松了松。 “原来是赵铭兄弟，我遍担万儿，单名一个威字！”汉子笑着拍了拍胸脯。 “原来....是常.....常...威兄弟！” 赵铭有些尴尬，这天下之事还真是无奇不有。 —— 两人一骑在这荒芜的带上行走着，而在他们这一骑前头便是常兄弟带头的一行数骑，他们正有说有笑的交谈着。 经过刚刚与这些人的闲聊，赵铭也算明白这群人什么路数。 不是匪不是官，而是大户人家的看门护院，给一位冯老爷看场子的。 前天时有人递话，说刀匪韩老三要来借粮，不要多，一百石。 这事儿冯老爷自然是不允许的。 这一石可就是120斤，而这就是一万两千斤粮食。 这大灾之年，冯老爷的庄子总计也就四五百石粮食，拿出一百石粮食看似没什么。 但这么一个大庄子近千人，人吃马嚼的，这些粮食也就挺过今年，省着点吃撑个两年。 可之后要是灾荒继续呢？ 而且这个口子一旦放开，后面是不是还会冒出个马老三，张老五？ 这就是一群贪得无厌的蛀虫，冯老爷深谙其道理，根本不带商量的就要干架。 而常兄弟一行人就是出来寻找一些还算年轻的灾民，用于卖命。 年轻的灾民给点吃的还能打能杀，老的就不行。 赵铭刚刚的连番举措算是赢得这群人尊重，还单独让出一匹马给赵铭，甚至也允许陶燕随同。 一路上又是兜兜转转了许久，马队后头又笼络了十七八个年轻灾民。 这群人可都是双腿步行。 “唉，那个人怎么就信你了？你说的黑脊背什么意思？虎头万又是什么意思，怎么那个人一下子对你态度好这么多？” 陶燕在赵铭怀里小声询问着，这是困惑她许久的问题。 “黑脊背是刀客的诨号，虎头万是这名刀客的姓氏，说的是富平刀客王守身，此人在关中刀客圈子很有名。 这些人也是多半也是金盆洗手的，对这些弯弯绕绕很熟。但想来之前也不是什么强人。” 赵铭低声说着，之所以说这群人之前不是强人，那是因为这黑脊背本身就是行侠仗义之辈。 能够听到富平刀客的名号便露出敬佩之色，想来也不是什么恶人。 不过想这么多都是屁话，关键还是这些人有求于他，有外敌介入，这个时候就算想害他也不会这时候。 到了冯家庄，这里建设的如同一个城池，到处都充斥着中原之地大气磅礴的景象。 虽然风格上没有南方园林的婉约，但这种粗犷的风格在这里最是实用。 不过赵铭一路穿行看了看，这庄子一层接着一层，墙体一圈套着一圈，巷道纵横交错。 还别说，看着确实挺难搞的，估计进来光是找人都会在这七拐八绕间给绕晕。 只是.....人家刀匪是傻子？明知道如此易守难攻之地放狠话？ 刀匪往往一波人数不会多，规模小的也就几十号人，大一点的数百人，再大一点的那都是要造反的逆匪。 而刀匪一般都是骑马的，来去如风，以少而精悍取胜，至于攻城这种事人家不会傻到去做，除非造反。 前朝末年闹革命那会，刀客造反屡见不鲜，那都是行侠仗义极具盛名的刀客振臂一挥，上千数千之人云集的场面倒是可以攻城破城。 但这一波只为求粮，没明确信仰的刀匪当真可破这城？ 一边跟着常威一众人前行，赵铭也是一边暗自思忖，这个冯家庄里面的弯弯绕绕不简单呐。 “老常，这就是你带回来的人？” 一名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看着赵铭一行人，神情很是傲慢。 “哎~刘管事，就是这群人，您知道的附近能逃荒的早就逃了，这些都是从很远地儿过来的灾民。 这风吹日晒，没吃没喝的，这看着是挫了点，给点吃的洗个澡换身衣裳就精神了。” 常威说着连忙笑呵呵上前拱了拱手，显然他在这位刘管事面前似乎屁都不是。 “嗯，行吧，那就每人分几个馒头给口水洗个澡，之前不是还有一些旧衣裳嘛，给他们换上吧，臭死了！” 说着刘管事不禁用手帕捂着鼻子，对周遭这些灾民身上的馊味很是不满。但忽的他就是一愣，指了指赵铭身边的陶燕，“咦！这里怎么有个女人！” 第05章 冯家庄 闻言，常威面上就是一僵，还是谄笑着解释道，“刘管事，这是这位赵铭兄弟带过来的。” 说着他上前一步附耳低语道，“刘管事这赵兄弟很能打！” “能打？呵！能有多能打？” 闻言刘管事却是直接不遮不掩大声说了起来，“这年头那些刀匪有几个不能打的？ 你常威能打吧？哼！算了，就当多养条狗，不过吃了饭到时候该上还是得上，咱们冯家庄可不养闲人！” “额，是是是！刘管事您说的对。” 常威笑着连连陪笑，只是就在这时，突兀的一道声音响起。 “给我换一把刀，再多给我一把火器，一身甲。可保冯老爷此番平安！” 这突兀的声音一下子让周遭所有人都寂静下来。 那些同行的灾民麻木的脸上有些好奇纷纷侧头看向一起的赵铭。 而常威和他这些弟兄更是诧异无比，至于那刘管事也愣住了。 片刻他便仰头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讥讽之意不要太明显。 “哈哈哈哈！小兄弟，你这口气还真不小。怎么？要你这么说，我们这偌大冯家庄只有你一人足矣？ 那这要是刀匪过来，你一人就能挡住？” 刘管事看着赵铭，满脸的戏谑，“这年轻人可以年轻气盛，可过了头，那就是狂妄自大，不知所谓了！” 这一通冷嘲热讽，本以为赵铭这年轻人会有什么反应。 结果表现的却异常平静，甚至没太多表情变化。 目光与这年轻人对视，刘管事发现对方的眼神平静而冷漠，完全不似寻常这个年纪该有的神情。 “给我一把刀一把火器，一副甲，其他人我不管，冯老爷我保管他没事！” 赵铭依旧是那句话，平静而不掺夹任何情感。 “你....好好！不过你想引起老爷注意是没用的，鬼知道你是什么路数？” 刘管事先是有些气急，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冷笑着摇摇头。 这种人无论是否真有本事，肯定不能让他靠近老爷的。 这要是刀匪派来的细作，那老爷还不是人家案板上的鱼肉任其宰割了。 “年轻人不要好高骛远幻想一步登天。”刘管事笑着摇摇头，这才挥挥手淡笑道，“好了老常，这些人就交给你了。” “哎哎！” 常威连连点头。 —— 冯家庄还算安定，这里根本看不出灾年景象，可是一旦登上庄子里的哨塔，就能看到外边的赤地千里。 而这一天下来，赵铭唯一的感受便是这庄子人太多了。 因为外头已经完全没法生产，再加上流民时不时过界，这庄子外头更是没法待，只能全都挤在这庄子里。 上千号人，男女老幼皆有，吃喝拉撒都在这庄子里。 就算这庄子够大，宛如一个小城池，依旧显得十分拥挤。 开饭时，更是一个个去一个个房舍窗口去领，吃个饭排队都要许久。 大量的人口导致整个庄子各个方面都显得臃肿不堪。 庄子各处都能闻到一些恶臭，那是庄子大量人拥挤在一起，各种拉屎撒尿的污秽之物排泄所致。 虽然里头有完善的排水渠，但依旧臭不可闻。 但赵铭和随同的灾民都并无任何抱怨，在这里有吃的喝的还能有个地方睡觉，简直是他们此前从未想过的事儿。 赵铭清洗一身，换上了一身干爽的灰色短褂长裤一下子就大变样。 一直在外头候着的陶燕看到赵铭出来，顿时只觉脸颊如火似烧，但现在她浑身依旧脏兮兮的，外人倒也看不出来。 赵铭的身体条件的确十分优异，今年十八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短褂并未扣上，露出古铜色肌肉均匀的线条，但其实更多是瘦出来的，长久的逃荒让赵铭的躯体看上去并不是那么强壮，有些皮包骨头的架势。 但赵铭天赋很好，骨架高大粗壮，一米八的身高。 长久的风餐露宿让他的面容更为棱角分明，刚刚触及肩头的黑发配合那黑色眸子更是透着极其深邃的野性。 放在后世妥妥的狼性帅哥，兼具部分陈坤的脸型特征，也就是营养不良导致身体看上去太过瘦弱没那么饱满。 “你还不进去？” “哦哦！” 陶燕低着头乖巧的点点头，拿上衣裳就走进澡堂。 冯家庄给他们这些灾民提供的澡堂都是临时搭建的，几块木板门，排队洗澡，倒也不怕因为多人一起洗澡导致被人看光。 只是这陶燕出来，赵铭就是一愣，但很快就皱眉低喝。 “谁让你洗这么干净的？” 不可否认，这个陶燕长得真的很漂亮，因为怕被人看到她那凹凸有致的身形，她还是穿着那一身脏兮兮又显臃肿的衣裳。 但脸上脖子上污垢清理干净，那极其标致俏丽又带着些许妩媚白皙的面容却清晰可见。 在这个时代这个地点漂亮是祸端！ 这么个庄子，上千号人拥挤在这里，整日无所事事，正所谓温饱思淫欲.... “那...那该怎么办？”陶燕有些慌了，她也意识到自己好像做错了。 赵铭身形较高，这会倒是挡住后边排队等着洗澡的灾民，二话不说拉着陶燕一起蹲了下来。 旋即不等陶燕反应，往地上一抓一揉，再往陶燕脸上一抹。 又是将臭烘烘的旧衣服往陶燕脑袋围了一圈，这才带着陶燕匆匆挤开人群。 —— 与此同时，冯家庄主家院子里，这里相对要比外头城廓建造宽松许多。 院落里几棵树木许是常年有水流的灌溉，依旧保持着活力。 冯老爷躺在摇椅上，旁边有婢女在轻轻扇着风，还有一个女婢正给他轻柔的揉着脚。 土财主的生活无外乎如此，安逸且舒适。 “刘二呀，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冯老爷一边享受着婢女们的伺候，一边闭着眼悠然问询着。 闻言一旁弓着腰的刘管事满是笑着拱了拱手。 “老爷，事情都准备的差不多了，这金汁，油都准备好了。火器咱们也有二十多把，保管让那些家伙有来无回。 也招揽了一些卖命的灾民。 就是一来咱们不清楚这韩老三会不会真的如约而来，老爷要不咱们报官吧？” “报官？等官来了你来养这群豺狼？ 这年头官有个屁用，咱们关中之地百姓苦啊！” 冯老爷说着不禁长叹了口气。 第06章 出事 “这些年咱们关中之地换了多少岔掌权可别忘了，光是民国元年那会，就是三天两头的换山头。 那日子可是真苦啊，天天打仗打来打去的，苦的还是咱们老百姓。 就去年，听说什么督办，省长制被废除了，头头叫什么忘了。 今年搞出来个渭华起义，一会又是刘将军当政，一会又是冯将军当政。 我老冯家这偌大家业哪里是被这群区区刀匪给霍霍的，也不是什么天灾，就是这群当兵的当官的。 来一次我老冯家就得脱一次皮。 也不知道这次灾祸之年，冯家这偌大基业还能不能保住。” 冯老爷说着说着便是一阵幽幽感慨。 他年纪不小了，六十多岁花甲之年，这已经算活的久了。 膝下五个儿子一个女儿，老大老二给那些过路要钱要粮的军队时被那些当兵的给宰了。 老三则是夭折，老四就差没死在女人肚皮上了，现在早已经不能人道，每日药汤吊着。 也就老五还算有点出息，年幼时上过新式学堂，本来想参军的，被他给拉了回来。 战场多残酷他没去过不懂，但就指望着这一个儿子继承香火呢。 只是小儿子虽然聪明，但整日和他唱反调，对于经营家族产业那是一点兴趣也无。 故而现在冯老爷很是发愁。 “对了，我听说这批灾民之中有个很厉害的角色？” 冯老爷这一开口，倒是让刘管事愣了愣。 心里暗骂底下人不懂事什么都往老爷子这儿汇报，但还是笑着道，“老爷，这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毛都没长齐呢，就敢口出狂言。” “噢~算了，老爷我就是随口问问，你不用放在心上。好了你下去吧，负责好这几日晚上的防备，莫要让贼人钻了空子。” 冯老爷闻言脸上没太多变化，只是轻点了点头，便一副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刘管事连连点头，行了个礼，这才躬身退了出去。 —— 入夜时分，赵铭躺在大通铺上，却依旧抱着他那柄残破不堪的刀并未入睡，倒不是周遭那一连串的呼噜声所致。 在陌生地方他很难入睡，这是逃荒这段时日养成的习惯。 瞥了眼躺在他身边的陶燕，这女人同样没有入睡。 哪怕她已经将眼睛闭的死死，赵铭通过对方紧绷的肌肉不难看出对方没有入睡。 这女人似乎很怕和其他人触碰，只是侧躺着紧贴着赵铭。 这种大通铺每个人所能躺下的区域本就狭小，加上这女人穿了一身还算厚实的衣裳，哪怕热的细汗流淌依旧是不曾放松。 赵铭倒是知道这可能是那什么吊桥效应。 人情世故他懂，但男女之事他不太懂，只要这女人关键时刻不碍事就行。 他总感觉这庄子不太安全。 “难道是我长时间精神紧绷的关系？” 赵铭心中长叹了口气，天天这样高度紧张他很清楚，长此以往对身体有着很大弊端。 忽的耳朵动了动，目光挪动就发现窗外好似有人影走过。 不仅如此，紧接着又是好几道人影走过，这些人踩踏的声音极其细微，如果不是赵铭精神高度紧绷很难察觉。 陶燕也睁开了眼睛，她也好似听到了什么。 只是刚想说什么，就见面前的男人朝她无声的摇了摇头。 紧接着就见赵铭悄无声息的下床，没有穿鞋挪步到窗边。 手指放入嘴中沾湿，旋即戳破纸窗。 纸张沾染水渍后，变得松软这样戳破不会有任何声音发出。 眼睛探了出去，顺着孔洞四下扫视一圈，赵铭不由眉头紧皱。 很奇怪！ 按理说这偌大庄子面临强人威胁，必定每晚都会安排人巡视，但此时放眼看去，外头漆黑一片，只有些许月光照耀，一个火把都无。 倒是贴近窗边能听到一些男女媾和之声，这也正常，这么多人男男女女挤在一起，整日无所事事，难免发生一些上不得台面之事。 “难道冯家庄平日都没放哨的习惯？还是舍不得用油？” 赵铭感觉不对劲，那种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 想了想，赵铭便想推门查看情况，想到刀还没拿，便回身去拿刀。 正欲离去，一只白皙的手拽住了他衣角。 陶燕正眼巴巴看着他，仿佛赵铭就是她唯一的精神依托。 只是当赵铭眉头一皱，陶燕便识趣的缩了回去。 但眼睛依旧在盯着赵铭，直至赵铭消失在夜幕之中。 —— 此时一间屋子内倒是灯火通明，一群上身赤膊汉子们正喝酒划拳，旁边更是有人玩起了骰子。 那爽朗的笑声，伴随着污言秽语不断从这些人嘴中发出。 “哈哈！头儿，你又输了，愿赌服输，喝！喝！” “就是头儿，该你了不能总让弟兄们喝不是？” 闻言常威也是豪爽，端起桌上的酒碗喉结一阵涌动，便是一饮而尽。 啪！ “特娘的，再来！”放下酒盏，常威很是不服输。 哐当！~ 就在这时，房门传来哐当一声响，众人悚然一惊，纷纷转过头。 他们这可算是偷懒，要是被管事或者冯老爷看到了，指定要挨骂扣工钱。 只是看到静静站在门口之人，众人都是一愣。 有些人压根就不认识这人，但也有几人认识。 “赵兄弟？你这大晚上的不睡觉.....” 看到来人，常威起身有些狐疑。 他对这个赵兄弟还是颇有些好感的，虽然这人看着冷淡，但他也知道有本事的人大多人狠话不多。 “庄子里不用巡视？” 赵铭只是自顾自的说着。 “巡视？当然巡视，这护院将近百人，平日里大伙都保证有三四十人轮流巡视的。”常威有些不解了。 “那你们看看，外头怎无火光？” “嗯？” 闻言常威一愣，稍作犹豫还是朝着门外走去，这一眼看去他便是一头冷汗。 “头儿，别理这小子，他谁啊？咱们还是喝咱们的，王老二那小子不是带着弟兄去巡逻了吗？” 有醉醺醺的弟兄伸手就要把常威拽回去。 啪！ “喝！喝喝！喝死你得了！” 一个耳光扇过去，常威顿时就怒喝着。 “走！带上家伙事，上墙看看，这王老二不会是喝多了马尿掉下去了吧?” 嘴里骂骂咧咧，常威心里却感觉不太妙，拿起墙角的刀就开始朝外走去。 第07章 里应外合 众人见自家老大都已经走了，自然也是认真起来，纷纷抄起家伙紧随而去。 赵铭一直紧随其后，目光一直在仅有三人通行的巷道左右前后不断巡视着。 安静！ 太安静了！ 周围除了他们这伙人的脚步声，就只剩下夜晚的风声，寂静的有些吓人。 抬头看了看月色，月色被阴云遮住了大半，这会低头连人影都看不清。 冯家庄的外围墙体应该经过数次修建，早期应当只有一米高，而现在足足有三米。 这高度说高真不高，外头虽说还挖了一条小渠，落差来到了将近三米五。 可是如今大旱之年，外头的小沟渠早就没了水，两人搭手，想要翻入墙内根本不难。 众人拿着火把摁着刀来到墙上向外张望，什么也看不见。 超过四五米，几乎漆黑一片。 又看了看女墙两侧，一个人影也没有。 “他娘的，肯定是王老二这厮根本没巡逻，又偷偷勾搭上那些个骚娘们了！” “你是蠢货吗？王老二勾搭寡妇，还能所有弟兄都勾搭寡妇了？” 常老大顿时就一巴掌糊了过去。 他已经感觉越来越不对劲了。 “赵兄弟，现在你觉得该怎么做？” 常威这会莫名就想到了人群之后的赵铭。 对于这年轻人，他总感觉十分神秘，也很有能力。 赵铭没开口，只是一把夺过一个火把，二话不说就将火把用力投射出去。 火把在漆黑的夜幕下打着转，因为旋转油沫子乱飞，火星四溅。 很快就落在二十多米外的区域，火把落地，起初光线还很暗。 但溅射的油沫子就点燃了地面不少枯草，火焰升腾着亮度也提升了不少。 只是随着亮度提升，看到眼前这一幕，众人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人！ 密密麻麻到处都是人，这群人就像是一群沉默的狼群在默默靠近羊圈。 众人只觉头皮一阵发麻，没想到大晚上悄无声息间有这么多人靠近，他们竟浑然不知。 火光映射下，这群人手中的刀刃闪烁着森寒与烈焰的光芒，犹如狼群那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 常老大不由扭头看向人群中的赵铭，如果不是这小子，只怕他们今晚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特娘的，还不快敲锣把庄子里所有人都给我叫醒来！” 常威朝着众人大吼着，自己也是开始忙碌起来，准备去库房拿枪披甲。 只是众人还没怎么动，就听里面传来一阵喧哗，那是惨叫声！ “里面怎么先乱起来了？”有人已经有些惊恐了。 外头的敌人他们不怕，里外都出现敌人，这就无比可怕！ “有内奸！特娘的，老子就感觉哪里不对劲，这区区韩老三怎么敢叫嚣咱们冯家庄的！” 常老大嘴里骂骂咧咧的，心里感觉一阵发凉。 “兄弟们！里头的熟脉子已经动手，反正明了，咱们砸窑！！！” 就听外头传来一声暴喝，满嘴的黑话。 这话一喊，很快外头响起一阵阵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同时这些人掏出一根根油棍子，本来还要用火折子点火的。 送过来一火把，大伙纷纷用这玩意点燃火把，朝着庄子就冲了过来。 “不好！快！先去堵门！再把庄里人全都给我叫上来！” 情况急转直下，常老大简直急的跳脚，但命令发布的还算及时。 很快就有弟兄分散着一边朝着大门赶去，一边朝着庄子里边住户区赶去。 只是那几个冲向大门的弟兄，刚冲到近前，砰！ 一声枪响划破黑夜，十分刺耳。 砰砰！！~ 又是接连两枪，这下常威算是彻底听明白了。 武库被内奸给开了！ “球势子的！老子要剁了他们！！！” 常老大都快被气疯了，骂人的方言张嘴就来。 “赵兄弟？咦！赵兄弟呢？” 他正准备询问那个神秘的赵兄弟现在该怎么办，这才发现那个赵兄弟竟然不见了。 “头儿....那兄弟好像也跟着下去了，看着好像是朝庄子里头去了。” “哼！外人就是靠不住！” 有人指了指里边，也有人谩骂吐口水。 “都特娘少说几句，这群狗日的想端了咱们饭碗，咱们砍死他们！” 常老大脸色狰狞，开始带着剩下的二十多号弟兄朝着大门方向就冲了下去。 火器这东西固然厉害，可再厉害那也有上火药的时间。 庄子里的都是老物件，常老大再清楚不过，这玩意准度有限，时间慢，杀三四个人容易，同时杀他们这么多人难！ 一时间很快庄子大门处便再度爆发出一阵阵枪响和厮杀声。 —— 与此同时，在庄子里传来一阵阵震天声响后，很快就传来狗叫声，还有人声的嘈杂声。 大量庄户醒来，那些在偷偷干事的男女一个哆嗦也是纷纷醒悟过来。 只是这些庄户大多手足无措慌乱无比，看着都在忙，只是这么多人，这么多七拐八绕的巷道。 大晚上的忙也是瞎忙，怕也是乱起来的怕。 在听到动静，陶燕就是浑身一激灵，此时他们这屋子里都醒了过来。 好在这群汉子黑暗中看都没看陶燕一眼，纷纷朝外冲了出去，也有人干脆蜷缩在床上，捂住耳朵。 大家都是灾民，安逸下来后又都是普通人。没人逼他们，想要出去厮杀那是很难的。 —— 同样庄子里的冯老爷也是醒来了，到了他这岁数，睡眠是很浅的。 旁边的暖床婢女连忙为他披上外衣点燃油灯。 “唉~这大晚上的不会是出事了吧？” 冯老爷坐起身揉了揉背，这才在婢女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哒哒哒~ 忽的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 “谁？” “老爷是我！阿福！” 阿福是冯老爷家的家丁，其祖父就是他们冯家的家丁，很是忠诚。 “何事啊？~” “老爷，外头刘管事求见，好像是那些刀匪杀来了。” “杀来了？那挡住便是，可是.....” “额....老爷，听说门开了，还说常护院，黄粱不清，召子不亮让人给上窑了。” “打进来了？” 冯老爷一听，本就老了，顿感一阵心悸，连忙捂住胸口，旁边婢女不停为他顺着气。 “那....那就....让大伙....挡住！告诉刘管事，杀一个刀匪赏三枚大洋，杀一个刀匪头目赏五枚大洋，谁要能平了这事儿，赏百块大洋！ 谁要是不出力，刀匪杀人可不眨眼，大伙都得完蛋！” 第08章 韩三刀韩老三 与此同时，赵铭则快步在庄内巷道内前行。 速度之快近乎快跑。 “冯老爷住哪儿？” 忽的赵铭来到一处拐角，一把就拽住面前慌张的庄户沉声询问。 那庄户先是一愣，便有些恼怒。 “你谁？为何问老爷住....” 噗嗤！~ 血水溅射，汉子捂着脖颈呜咽了几声，疲软的躺倒在地。 “你来！冯老爷住哪儿！” 刀尖指向了另一名汉子，这汉子已经是吓傻了，血溅了他半脸。 噗嗤！ “你来！” “在....在那边....直走，然后右拐....一直走往左瞧，门最大的口子就是老爷住的地儿！” 直至问到第三个汉子，这才不住磕绊的回复着。 他也快吓傻了，哪怕手里握着锄头，他也不敢朝眼前冷漠的年轻人挥舞下去。 平日里他们都是庄稼汉，哪里见识过这种手段。 而且刚刚这年轻人出刀太快了，就像是无比老练的刀客，迅捷无比。 满是豁口的刀，速度快起来，斩人脖颈那就像是斩在大动脉似的，肉都被带走一大块！ 一缕清泉从胯下溢出，这人被吓尿了。 只是一个恍惚间，他发现眼前的年轻人竟然快步走了。 一瞬间他就像是抽走骨髓似的，整个人软软瘫坐在地。 赵铭脚步飞快，走着走着面前迎面走来两三个汉子，这三个汉子看着像是护院队里的人。 腰间配着刀，从一侧转过来，似乎目的与赵铭一致都是朝着冯老爷府邸而去。 见此赵铭没多理会，便要加快步伐超过这几人。 只是他却不知道，刚越过这几人。这几人对视一眼，眼中凶芒毕露竟是齐刷刷朝他挥砍而来。 嗖嗖！ 感受着身后突然的劲风，赵铭猛地一激灵，身体就如有记忆般猛地一个急速止步，同时迅速下蹲。 噗嗤！~ 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赵铭只是将刀抵在身后，将身形稳定成一个三角稳固姿态。 后边一人没想到赵铭突然止步，一个不注意腹部顶住刀尖，刀尖无比自如的自后背破体而出。 几人的刀锋也是齐齐落空。 —— 此时距离冯家庄一两百米外的山坡上，这里视野颇好，骑在马背上刚好能将冯家庄里外尽收眼底。 四五骑刀匪正提着酒壶相互惬意的闲谈着，嘴里那完全是污言秽语，让人听了直皱眉。 “头儿，这冯家庄可是个响窑还是个活窖，那叫一个有钱有粮！还是头儿您聪明！” “哈哈！就是就是！头儿您这计谋也太阴毒了，这般一来，这窑可就活了。 早就听人说这冯家庄不好破，今个儿咱们倒是要开开荤。” “是极是极！听说这冯家庄娘们可真不少，尤其是冯家的那些个婢女，一个个那都可水灵了！” 一群汉子在这里越说越是起劲，到了后面更是忍不住直咽口水。 听着弟兄们的哈哈大笑和各种乱七八糟的诉求，骑在马背上的韩老三忍不住嘴唇微扬，心情也是大为畅快。 不过他还是适时的压了压手，“好了，这事儿都还没成呢，现在高兴有些未试过早了。” “头儿，这已经能高兴了。这窑都活了，里外都有咱们的人。 这冯家庄还能翻了天不成？” “就是！头儿，咱们弟兄三百来号，那可都是能打能杀的真汉子。 冯家庄里边就有咱们的人，里应外合门户大开，咱们这三百好能打能杀的弟兄冲杀进去谁人能挡？” 众人都是极其自信，对此韩老三心里倒也是这般认为。 “嗯，头儿，我觉得弟兄们也没说错。俗话说这放养的狗那不是狗，那是狼。 这家养的才是狗！ 常威这人我也认识，是把好手。可惜要脑子没脑子，如今又被圈养，哪能是咱们这些弟兄的对手？” 一旁的二当家，李顺当捋了捋须笑呵呵说着。 他算是这团伙的智囊，此前团伙的这一系列计划，全都是他刻意安排的。 他也算是个狠角色，曾经在北伐时参过军，本是个参谋。 不过后来他所在部队被打散了，又听说自己这边是战败的一方，索性家中还无妻女，正好就在这关中之地从了贼。 凭借李顺当这位智囊的谋划，韩老三这支刀匪团伙可谓是无往不利。 旱灾数月之久，别人饿的饿死，他们这儿反倒是愈发滋润。 接连破了好几个庄子，一开始李顺当还想着约束部众，只抢粮不杀人。 但这刀匪哪里会听他的话，别说他不是大当家，就算是大当家，大伙平日都这么过来的，让大家克制欲望哪里这般简单。 就算是现在韩老三下令手下人不杀戮，第一个死的就是他韩老三。 故而这一连一个月，但凡破开的庄子，无论是男是女是老是幼，皆是被他们所杀。 男的直接杀，女的先玩再杀，他们可谓是无恶不作。 甚至有一段时间他们没开张，更是斩了几个灾民填了五脏庙。 这个时代便是如此，在如此灾荒之地，更是没有人性可言。 “呵呵，老二说的倒也不错，此战必胜！到时候男的斩了，女的绑了弟兄们随便玩！听说这冯家庄口粮很多。 到时候占了这破地方，玩他十天半个月，这风餐露宿我看大伙也是过腻了，先缓缓。” 伴随着韩老三这么一说，一众弟兄们全都是欢呼不已。 —— 与此同时，冯家庄笔直的巷道内，月光昏暗，依稀只能看到几道闪烁寒光的刀刃。 哐当！~ 哐当！~ 几声脆响和闷哼，几个人一个接着一个栽倒在地。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偶遇的庄户竟然如此生猛，一人一刀，后发先至还能斩了他们所有人。 赵铭这次压根没有去摸尸，头也不回扭头就朝着冯老爷府邸快步而去。 另一边，冯老爷正在犹豫。 “老爷，刘管事执意要求见您！您看....” “不见！先平事，这都什么时候了？”冯老爷摆了摆手。 “可是....” 嗯？ 闻言隔着门扉的冯老爷隐约感觉有些不妙。 “老....老爷，刘管事说.....事关小少爷....” “什么？！” 嘎吱！ 闻言冯老爷顿时大惊，连忙推开房门朝外走去。 第09章 刀不是这么玩的！ “小少爷呢？” 刚一出门，冯老爷就发现院里的情况有些不对劲。 “刘二，我儿到底如何了？” 冯老爷眯缝着眼，眼神不善的盯着刘管事。 “老爷，听说这刀匪已经入城了，如今好似朝着小少爷住所而去，庄里的弟兄们这拦也拦不住，情况不容乐观，所以....还请老爷您亲自过去指挥一二！” 说着刘管事恭敬作揖。 但此话一出，冯老爷眼睛更是眯缝出一缕寒芒。 “不对吧？我儿住在庄北边，那儿可是离着大门不少距离，想要过去....可不简单呐！而且刘管事啊！老夫寻思着这庄内防备森严，这刀匪如何入内的？” 冯老爷不是傻子，这会他已经感觉情况很不对劲。 “老爷！您要是这么问，那我就没什么装下去的必要了，把银库的钥匙交出来！还有地契！田契！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说着话，刘二再度抬头时，脸上满是冷笑狰狞之色。 平日里刘二一直以来在自己面前都是卑躬屈膝一副毕恭毕敬的姿态，何曾露出这等表情。 前后反差之大让冯老爷忍不住倒吸口凉气。 “小刘啊~我自认对你不薄，你父亲在我家做工，你爷爷也是，你太爷爷更是如此。 如果不是你祖上三代对我冯家一直是忠心耿耿，你觉得你能坐到这个位置？ 我自认也没缺你吃喝，我还准备给你娶一房媳妇，你何故如此啊~” 冯老爷也是彻底想明白了，冯家庄防备虽不如那些县城森严，但也不至于被一伙刀匪突兀杀入。 没有里面之人照应根本不可能做到。 可他做梦也没想到，祖上三代一直服侍他们的刘二竟然会背叛他。 “我呸！每月给五块大洋，打发叫花子呢？” 一口浓痰吐在地上，刘二脸上更是扭曲狰狞， “你这老狗还有脸说，老爹，我爷爷，我太爷爷，三代人忠心耿耿兢兢业业为你个老狗管理庄内大小事务。 结果你就像是防贼似的防着老子！” “这不过是你误会了，这话不过是你妄自猜测！”冯老爷脸上有些难看，摇摇头。 “放屁！以前府内大小事务那件事不是我在操办？结果呢，这常威，不过来了一两月，你个老狗竟然就把许多职务交给这外人！老子祖上三代在府里干了这么多年，竟然还比不过这个常威？” “你多想了，老朽不过是把专项事交给专项人，常威是有名的豪侠，能打能杀，能压得住这些护院。 所以庄内护卫之事老朽这才全权交给他的。”冯老爷叹道。 “那库房钥匙怎么说？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库房钥匙你也交给了这厮！” “这没有的事，老朽不曾将.....” “够了！既然老子已经迈出去这步，那就一不做二不休，你要是还想给老冯家留条活口，把该交的东西统统交出来，我兴许还能留小少爷一命！” 刘二一摆手，他已经懒得多问了，他早就受够了卑躬屈膝的日子。 韩老三说的没错，这灾荒当年，当官的压根就顾及不到这一隅之地，杀了这冯老爷，夺其家产，到时候换个地方他能活的更潇洒。 伴随着刘二话音刚落，很快他两侧就涌来十几个持刀汉子。 更有几人手里还端着火器，已经齐刷刷瞄准院内。 看到这一幕，冯老爷好似苍老了好几岁，整个人踉跄的就要栽倒，好在身后婢女搀扶这才得以站稳。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天要亡我老冯家！~” 冯老爷捶胸顿足，一时间老泪纵横。 活了大半辈子，没想到就在这最后几年可活的关口，又是战乱又是灾荒如今更是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啊~！ 就在这时，一声惨叫声突然响起。 声音十分突兀，一下子打破了寂静。 “狗日的，发生什么事了？” 刘二扭头大骂，惨叫声是从一侧巷道中发出，只是这会他这边人挤人的，根本看不到外头的情况。 冯老爷也是愣住了，这声音好像是从外头传来的。 难不成....常护院.... “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常威那厮？他赶过来就斩死他！” 刘二气得大骂，这关键时刻竟然有人闹事，如何不让他恼火。 只是这庄子里巷道并不宽，顶多能容纳两三人通行。 他的怒吼倒是让不少弟兄朝那边赶，只是人越多，那惨叫声反而更加密集起来。 并且声音愈发近了，好似有一头猛兽这在朝着这边推进。 隐约间，刘二在攒动的人头之间，看到远处一道冷漠的眼神。 那眼神十分熟悉，熟悉到让刘二几欲脱口而出，但又一时间想不起来，话都只能堵在嗓子眼。 但很快，随着倒下的人越来越多，这个记忆也愈发清晰。 “是他！~” 刘二脑海中一下子就想到了今天白天听到的那句话。 “给我一把刀，一柄枪，一副甲，可保冯老爷无忧！” 他不知道这人到底是谁，但这句话就如同烙铁生生印刻在他脑海中。 “好个不要命的小子！开枪！开枪！他就一个人，搞死他！” 刘二冷笑着大吼。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 想博一个出身，博一个地位！ 想法很好！可这里是咱的地盘，是龙也得盘着是虎也得趴着。 但他却不知道，瞎子无目走江湖，皇帝老子也让步！ 这光脚的可不怕穿鞋的！ 赵铭重活一世，虽然金手指傍身，但却出身寒微。 所以他很清楚一个道理，这一世如果只是这出身，无论技艺多么高超，也无出头之日。 他要博一个出身！ 冯老爷就是关键！ 冯家庄有钱有粮有人！ 所有要素齐聚，能干什么？ 往大了说，直接组建人手盘踞一方，等待地方部队招安。 历史上，诸如此类的事情不胜枚举。 往小了说，以冯家庄为基本盘，做成纵横整个关中的江湖一把手。 再往小了说，背靠冯家庄吃喝不愁，只要展现出价值，会点手段，到时候冯家庄变赵家庄不无不可！ 赵铭的气力或许因为长时间的营养不良十分虚弱，但身形却格外灵敏。 动如涛，静如岳，起如猿，落如鹊。 转如轮盘，折如弓，迈步轻如叶。 手中的刀更是有猛虎的刚劲凶厉，又有游龙般轻盈。 走转腾挪之间，刀光四溅。 这一月来，摸尸数百上千，其中刀客便有一百余。 其中的刀法技艺早就深入骨髓，一抹劲风袭来，肌肉近乎不用大脑刻意思索，便形成应激反应。 身形微微一个小撤步，躲开刀锋的同时，手中刀刃在手腕中打了个旋，一个上撩，血水溅射！ 旋即便是一把夺过此人之刀。 双刀在手，如叶里藏花，双蝶飞舞。 “散开！！！” 一声暴喝，人群迅速向两侧贴墙站定。 砰~！砰！~ 远处两名枪手几乎是同时朝赵铭开枪就射。 可下一瞬，“啊！~啊~！~” 两声惨嚎，二人身形向后踉跄倒退，纷纷摁住胸口。 却见胸前插着两柄刀刃，入口极深。 手中火器也是一个拿不稳，跟着人一起向下栽倒。 赵铭可是一直着重盯着人群中那几个拿枪的。 如若是开阔地带，他白天在刘二面前压根就不会说那种话。 正因为知道冯家庄内部巷道交错，狭窄。 能规避的空间极大，尤其是这人群混杂之地，可操作空间就更大了。 更关键的是这二人的枪都是那种老式火枪，前朝造出来的玩意，比汉阳造还要不堪。 一枪射完，不拿东西捅一捅根本开不了第二枪。 “他没刀了！斩死他！” 刚刚赵铭为了迅速斩死那两名枪手已经将手中双刀都丢了出去。 见此众人自然不放过痛打落水狗的机会。 远处一直紧盯着战局的刘管事更是气得牙口直痒。 不过一两分钟的工夫，就死了七八人。 这要是等那些刀匪事成之后，自己手底下人员损失这么大，想要分润占大头想都别想。 “可是常护院？” “回老爷，好....好像不是常护院...” “那是何人？” 冯老爷很想问，这是何人部将？如此勇猛？ “不太认识，不过有些眼熟，好似是常护院白天带回来的，叫什么不知道。”一名忠心耿耿的护院摇摇头。 他刚刚趴在院墙上往外张望倒是看清楚了赵铭，只是他没太多印象。 “老爷！小的倒是想起来了，您还记得白天常护院向您说的那人？”另一名护院却是忽的想到什么。 “你是说那什么赵铭？是这个名吧？” “对！就是赵铭！” “原来是他！年纪轻轻口气不小，不过有实力之人，口气都不会小！” 冯老爷恍然的点点头，他也对赵铭那番话记忆尤深。 随着时间的推移，刘二渐渐感觉不对劲起来，人！人快被杀没了！ 他带来的二十来号人，如今仅剩十一人。 十一人三杆枪！可是面前冯老爷这院子里可还有八名护院虎视眈眈。 “一群饭桶，老子平日里给你们好酒好肉养着，就是这么对我的？” 刘二简直快被这群下属气哭了。 在那个年轻人面前，自己这些人就像是不会玩刀的婴儿，几乎是一刀一个。 偶尔面对多人猛砍，就像是泥鳅一样前后周旋，只待力竭，便是轻描淡写的一刀划出。 赵铭越打越是轻松。 这些人原本也是护院，还是老一辈护院。 而常护院带领的那些都是他带来的刀客朋友，如若是面对一群熟练的刀客，面对这么多人，赵铭多少都得身上见血。 但面对这些大户人家的护院，赵铭当真得心应手。 这些人早就疏于锻炼，在赵铭看来这群人压根就不会玩刀，只是一股子蛮力去胡乱挥砍。 打到后面，心态更是打崩了，斩杀起来更是如砍瓜切菜。 但赵铭依旧是浑身好似刚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浑身大汗淋漓，头发黏糊糊的全都紧贴着脸颊。 如此高强度的厮杀，精神高度紧绷，再加上刚吃过一顿饱饭，技巧性强归强，但体能是真不行。 只是打着打着，赵铭就发现局势悄然间好似变得诡异起来。 手里握着再次夺来的刀往前一步，对方人群就后退一步，如此步步紧逼之下，这群人竟然都在犹豫不敢上前分毫。 “你们干什么？杀！杀了他啊！” “别忘了，你们已经退无可退，做了这种事，冯老爷也会要了你们的狗命！” 刘二大吼着，开始给这些护院施压。 还别说，前一句屁用没有，后一句当真让这群人犹豫了。 横竖也是死，确实只有一搏，而且眼前这年轻人貌似也快不行了。 “不要信这厮鬼话！老爷在这里保证！只要现在擒下刘二这白眼狼，老爷我对以往之事既往不咎！ 不过护院肯定是不能让你们干了，但还可以在庄子里当帮工，工钱没有，但管吃管喝。” 就在此时，冯老爷幽幽开口，他这一开口众人好不容易要下定的决心，这下再度犹豫起来。 且比之先前还要犹豫不决，甚至不少人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 冯老爷不愧是上了岁数的，这人老成精。 他要只是说既往不咎，那这些人还不会如此犹豫不决，可又说护院不能干，工钱也没了，这可信度一下子上升了好几个台阶。 相较于工钱和护院这职务，哪有命重要！ 更何况跟着刘二混，又是与刀匪勾结，这日子过着也是提心吊胆的。 在生死危机之下，众人的理智逐渐占据上风。 第10章 局势糜烂 “刘管事，我....我...我不干了！” "你....你们....." 刘二气得面色惨白，浑身都在发抖，他不敢去想一旦这些人不跟着他混了，下场会有多惨。 “对，我....我...我也不想干了！” “蠢货！一群蠢货！你们就信了这老狗的话？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此前跟你们说给涨工钱可曾涨过？” “那...那也不想干了，我...我...我还没娶媳妇呢！” 无论刘二如何怒骂，这群人也已再无决心。 这心气一散，哪里是这般容易凝聚起来的。 “把他给我押过来！” 见局势大定，冯老爷心里这才长出口气。 “可曾后悔？” “后悔？后悔你就能饶了我？”刘二冷笑。 见此，冯老爷心里更是长叹了口气，如果刘二求他，他是真可能心软的。 毕竟这祖孙几代人，勤勤恳恳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留下条命让其自生自灭还是可以的。 “呵！你就别假惺惺了！不过杀了我又能如何？” 刘二冷笑不已，哪怕被押着他依旧仰着脖看着冯老爷，讥笑道， “刀匪已经进庄，数百刀匪，你们怎么挡？那什么挡？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死！” “咳咳...咳咳...拖下去吧，给他个体面！咳咳...咳咳..” 冯老爷说着忍不住用手帕捂着嘴，再次拿开时手帕已然见血。 “冯老狗！你个过河拆桥的老狗，你不得好死！我不过是先走一步，你等死吧！不仅是你还有你....呜呜...呜呜！！” 刘二还在叫嚣，可很快就被人给堵住了嘴，如同拖死狗一样往外拖了出去。 "唉！刚刚那位壮士呢？" 冯老爷想到了赵铭。 “老爷！人就在院门口！”护院恭声道。 闻言，冯老爷招了招手，女婢懂事得过来搀扶着朝外走去。 “你就是赵铭？” 冯老爷看着面前静静伫立的赵铭，脸上也是露出和煦笑容。 “嗯！” “小伙子，想要什么奖赏？你帮了我冯家大忙，要钱我可以给你一千大洋一匹马，现在你就可以....” “给我信物！” “嗯？” 听到赵铭的回答，冯老爷愣住了。 他本来是想让赵铭领着赏钱跑路的，作为关中人士，他很清楚刀匪有多可怕，聚集起来的刀匪又是多可怕。 而破门而入的刀匪更是一群活阎王，以庄子里如今的防备，根本挡不住这群悍匪。 只是这要求什么意思？ “冯老爷，事不宜迟，我需要你身上一件大家都知道的信物，有信物我才好办事！” 赵铭继续重复着这句话。 这让冯老爷心绪一时间起伏不定，看向赵铭的眼神更是明亮无比。 但心里莫名又十分惆怅。 养了几代人的家奴他养不熟，这外人却是自来熟....这何其讽刺。 “赵小兄弟，这个.....你拿着，应该有用！” 冯老爷想了想将自己的腰间的一块玉佩递了过去。 这玉佩祖上传下来的，冯老爷，冯老太爷，以及冯家几代家主几乎每天佩戴这玉佩，庄子里绝大多数人都见过。 接过玉佩，赵铭什么也没说，将玉佩揣入怀里，又弯腰翻找了一番，捡起一柄枪，和一把还算锋锐的刀，就快步消失在夜幕之中。 “唉！无奸不显忠，赵小兄弟或许是我冯家的贵人！” 冯老爷叹了口气，疲惫的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 他朝贴身婢女招了招手。 "去后院把小姐叫过来，我有些话想和她谈谈。" “是老爷！” 与此同时，整个冯家庄已然是彻底大乱。 常护院最终还是没能把大门堵住，反骨仔太多。 虽然斩死不少人，但最终大门还是开了。 这门一开就彻底合不拢了，大量骑马的刀匪迅速鱼贯而入，见人就砍。 “头儿！现在怎么办？弟兄们死的死散的散，这....” 此时一处还算僻静的墙角处，常威以及身边数名心腹护院都是气喘吁吁，胸腔剧烈起伏着。 一股子浓郁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大家的酒意这会可是全都醒了。 有人因为伤口在腹部，疼着疼着竟是直接呕吐了起来，一大团馊味与血腥味混杂在一起，加上庄子里时时刻刻弥漫的屎尿味，几欲令人作呕！ “头儿，要不咱们干脆趁乱逃了吧?” 忽的一人开口，而这话一出，好几个人心思顿时就活跃起来。 “对啊！头儿，咱们本就不是这庄里人，之前咱们当刀客过得好好的，虽然冯老爷对咱们不薄，但咱们也死了这么多弟兄，也算是报恩了。” “是啊，头儿，这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 弟兄们七嘴八舌的说着，只是他们没发现，老大的脸色异常难看。 “都给老子闭嘴！” 伴随着常威低喝一声，众人齐齐闭嘴。 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知道这是老大发怒了。 “你们他娘的都忘了咱们入行时的信念了？咱们不是那群刀匪！ 咱们是真正的刀客！是刀客刘！那样的刀客！ 刘师傅当年孤身与追捕而来的前朝官兵四十余人，独自奋勇厮杀，几次杀出重围。 最终前有渭河阻拦，后有追兵，刘师傅宁死不屈，纵身跳入渭河！ 刀客前辈的传闻，你们这些年听到狗身上去了？” 说着常威大口大口喘息着，好似这一通喝骂算是发泄了心中怒火。 “可....可头....那接下来咱们咋办？咱们这也...不是刘师傅啊！” 有人无奈苦笑着，虽然他们不怕这些刀匪，可是现在人家是人多，还有马，这还打什么打？ 常威也是一阵焦急，无力。 但就在此时，忽的远处传来一阵喊杀声惨叫声，还有马匹嘶鸣声！ 突兀的变化让几人都是一愣。 这是还有人已经和这群刀匪接上火了？ “走！摸过去看看情况！” 常威提着刀顿时来了精神，他们这群人对庄里很熟，根据声音就判别出具体哪个方位。 随着众人走另一条巷道摸过去时，那种厮杀声更为明显。 第11章 陷入人民的汪洋大海 月光如水，寒光四起。 常威就看到一幅让他毕生难忘一幕，两拨人在巷道处不断拥挤着。 一边是堵在巷道内施展不开的刀匪，一边则是分别用各种桌椅板凳在几处巷道堆砌的庄户。 两边都是密密麻麻的人，但很明显刀匪已经有些慌了。 进来之前，他们算盘珠子打的噼啪响，但唯独没想到会被堵在这巷道里。 得益于冯家庄人多拥挤的因素，几乎就没几条宽敞的巷道。 人可以走三人，骑马顶多一人一马！ "给我抄家伙砸！有什么砸什么！" 一道年轻又冷漠的声音高声大喝，常威就看到这群庄户兴奋的脸上猛地醒悟，连连寻找趁手的东西往拥挤一团的刀匪群中就是如雨点般砸了过去。 哀嚎声更加密集！ 这些庄户有的干脆拿了菜刀就丢，轻一点的就是丢石头，还有几个妇人更是将女人沾着血的亵裤给丢了过去，直接就砸在一名刀匪面门之上。 那血腥味和骚味直冲口鼻，那汉子没忍住，一口就吐了出来。 “打死这群臭不要脸的！” “弄死他们！这里可不是什么窑子，哪里是他们说闹事就能闹事的！” “对！早就听说刀匪破家鸡犬不留，老少爷们，今天咱们把他们全给灭咯！” 一名老大爷干脆站在那些堆砌的桌椅板凳上开始振臂高呼起来。 显然大伙的热血已经完全被激发出来。 常威已经看得目瞪口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还是他印象中那些温顺如绵羊的庄户吗？还是那些平日里笑脸相对的乡亲们吗? 同样这群刀匪也是一脸懵逼，我们还没杀几个人呢，你们这么闹，搞得我们很没面子的。 但他们这会也是真的慌了，被堵在这里，后面又这么多弟兄挤着，前面又被堵着。 进又不能进，退又不能退，只能被迫挨打。 而此时，常威扫视一圈他就发现人群之中一个熟悉的人影。 “赵兄弟！” 刚刚他就感觉有个声音很耳熟，现在看到赵铭他隐约明白了什么。 “这个赵兄弟到底和这些庄户说了什么？怎么一个个都像是有人杀了他们老母似的。” 常威感觉一阵胆战心惊，如此疯狂的庄户他还是头一遭见，比之外面的灾民也不遑多让。 时间一点点流逝，很快一个时辰便悄然流走。 与此同时，冯家庄几百米之外的山坡之上，几人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这群小兔崽子是闹哪样？都过了两个时辰了，是好是坏总得有个准信吧？” 有人嘴里骂骂咧咧起来。 一旁的李顺当也是暗自皱眉，按照一开始的布置。 弟兄们里应外合，杀进去后，先大肆屠杀立威。 这个过程不用多久，一般一个小时就够了。 以往破庄子，短则十分钟，长则半小时，冯家庄地广人多，怎么说一个小时也够了。 就是一群泥腿子而已，杀他几十人，泥腿子们也就吓破胆了，哪还敢反抗？ 而震慑住后，下一步就是派人过来给他们这些当家的报信了。 今个儿倒是反常！ “他娘的，不会是这群小兔崽子在里面闷声发大财吧？” 顿时就有人想到一种可能，就有些气的跳脚。 冯家庄可是大庄子，冯家七八代人的积蓄，据说祖上在前朝还当过大官，这里面的金银财宝不敢想啊！ “头儿！要不我过去看看情况？” 排行老三的李廓抱了抱拳，显得很是焦急。 韩大当家的这会也是怀疑起来，这群小兔崽子不会真的提前开始分赃了吧？ 正欲点头，远远就见几匹快马朝着这边疾驰而来。 “呵呵，这不是回来了吗？放心，弟兄们都是歃血为盟过的，这点规矩还是不会犯的。” 韩老三笑呵呵指着远处，众人神情也是松懈下来。 只是这几名弟兄跑着跑着，竟然..... “咦！他们怎么搞的?眼瞎了？特娘的跑错方向了！” 就见远处那几骑，跑着跑着竟然并不是朝着他们这边而来，方向与他们偏离将近四十度。 “嗨！老子在这里！小崽子睁大你们的眼睛好好瞧瞧！” 三当家，李廓扯着嗓子大喊着，可是喊归喊，那几骑竟是浑然未觉依旧朝着那错误方向一路狂奔。 “这特娘的，别让老子知道是谁！” 李廓那叫一个气。 同时几位当家的也是大感诧异，他们手底下怎么会有这种蠢货？ 但渐渐的，他们就发现不对劲了。 “咦！你们看，怎么这么多人同时出来了？咱们不是说过，报信的只要几个人就成吗?” 却见远处冯家庄大门处，好几十骑鱼贯的奔涌而出。 而这还不算完，很快就有更多地骑马的刀匪开始涌了出来。 “情况有点不对劲，都给老子上马！” 韩老三低喝一声，自己已经率先翻身上马。 闻言几位当家的也是纷纷照做，眼下这情况属实诡异。 总不可能是这冯家庄穷的底调，没什么东西可捞吧？ 只是这怎么可能，这么大个庄子，上千号人，再穷那也穷不到哪里去。 而且没钱那抢粮那也是好的，怎么一个个还没开始就往外跑？ 渐渐的，他们也发现，自己这些弟兄，跑的杂乱无章，活脱脱像是吓破胆似的，都在慌不择路的向外狂奔。 这不像是打胜仗的样子，更像是吃了个大亏！ 随着越来越多，估摸有一两百号弟兄狂奔出来后。 韩老三一群人就发现一十分诡异的一幕，就见他们这黑压压一大群刀头舔血的弟兄，竟然被十骑给撵着跑！ 对！就是十骑！ 而且他们几位当家的都是很有眼力劲的，这会不会骑马是不是老手他们一眼便知。 这十骑，除了四五骑是老练之人，其余的都是半吊子二把货。 “跑！跑跑！他娘的都给老子跑什么跑？” 三当家李廓已经来不及去想这些，他脑子比较简单粗暴，一夹马腹，就是往马屁股猛地一拍。 马匹受惊，带着李廓就开始朝着冯家庄方向俯冲而去。 一边狂奔一边狂吼。 “都特娘的跑什么跑？都跟老子冲！斩死他们！” 李廓大吼着试图笼络溃败的人心。 而他这一吆喝也的确吸引了许多刀匪们的注意，大伙已经开始放慢马速，扭头一看，的确就十骑，顿时就有些人想跟着三当家的杀个回马枪。 “老二，咱们也上吧！” 韩老三瞥了眼二当家李顺当沉声道。 “先等等！我感觉不对劲！”李顺当摇摇头。 “不对劲?” “嗯，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咱们这么多弟兄，哪个人手里没十七八条人命的？ 结果现在呢？” 李顺当说着，眉头拧成一团。 他行事谨慎，今夜这事又太过诡异，让他有些犹豫不决。 “可是.....”韩老三感觉有些不妥。 李顺当则是摇摇头，“头儿，不急老三的刀法马术很是了得，这附近一县之地无出其右，先让他试试手再看便是！” 第12章 活着可真难 “额...也行，李廓兄弟江湖人称李一刀，斩人都是一刀，先让他试试手！” 韩老三想了想也是笑着点点头。 刚刚确实多虑了，本来这么多弟兄被十来号人追着撵就挺丢人的，这要是传出去，以后他们只怕在刀客圈子里都没脸混了。 李廓骑在马背上怒发冲冠，他这长相本就十分凶厉，浑身上下都透着粗犷。 小时候就有人说他丑，长大了丑还是丑，但大家都说他是黑李逵，骑在马上大吼一声跟燕人张飞似的。 以前村里横行时，他还没出手，这张脸就把人吓得腿软。 “小兔崽子，老子把你们都给剁咯！” 李廓抄起自己的环首大刀，开始逐渐压低身姿，马速冲锋已经来到最高点，两边的距离越来越近。 “就是现在！” 李廓低吼一声，一双如铜铃般的虎目瞪得老大闪烁着兴奋光芒。 噗！ 人头落地！ 赵铭眼睛都不带往回看一眼的，继续压低身姿策马猛冲，单手摁住马鞍，一只手已经在不住颤抖。 接连的挥刀，他这虚弱的体魄已经濒临极限。 与此同时，刚刚调转马头的一众刀匪们，顿时就傻了。 特娘的，三当家不带你这么骗人的！ 兄弟们好不容易燃起的热血这就被你浇灭了！ 看着眼睛瞪大如铜铃的三当家头颅顺着山坡咕噜噜一路往下滚，众人吓得连忙再度调转马头。 “撤！” 二当家李顺当在看到李廓一刀毙命后，顿时就是面色一凝心里一紧，不再迟疑，直接拨转马头。 “这....” 韩老三还有些犹豫，只是看着迎面而来一脸惶恐的弟兄们，他犹豫再三还是一咬牙跟着调转马头扬长而去。 士气已经被打垮，韩老三就连他自己，看到这么多人同时惶恐撤退，也是慌了神。 赵铭一行人又是象征性的追了追，这才逐渐放慢马速。 马匹鼻孔不断喷吐着灼热气息，而马背上的人也都快直不起腰来。 他们这十骑，一半是白天才入伙的灾民，一半也就是常护院一众护院了。 灾民体格本就虚弱，这些个护院们也是人人带伤，如若刚刚不是赵铭执意要他们跟着冲，他们也不至于赶鸭子上架。 常护院状态还算是好，本就长得虎背熊腰，他这体魄受点伤不算什么。 策马来到赵铭身侧，看着面色苍白，整个人近乎趴在马背上的赵铭，常威心里很是敬重。 这年轻人是个狠人！ 刚刚他可是亲眼看到了，前面的确是庄户仗着地形和人多势众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但后面，将这群刀匪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击破的则是赵铭！ 一人一刀，带着几个不要命的灾民，跳出阻拦物，连杀七八人。 本就堵在巷道里惶恐不安的刀匪顿时就绷不住彻底破防了，逃跑时更是因为踩踏不少弟兄。 这更是导致一路追击几乎畅通无阻。 常威等人也是在懵逼中，被赵铭怒吼着提醒，抢马追击。 只是他现在还没想明白，这个赵铭哪里来的泼天胆子？ “赵....赵兄弟喝口水！” 常威摸了个水壶递了过去，好在这刀匪随身马背上绑着水壶。 接过水，赵铭二话不说就猛灌了几口，然后将剩下的水直接浇在头顶。 水渍在头顶浇下，赵铭这才感觉脑袋清醒不少。 他现在当真是又累又饿又困。 逃荒正算起来已经有将近两三月的日头，最初一两月还能搞到点粮食。 后面大家都没粮了，神经便只能每日紧绷，以防第二日就入了他人五脏庙！ 这年头，吃人真不少见。 曾经有一次路过一个遭灾镇子，发现这儿竟然还有人当街买起了‘牛肉’。 牛肉吗？ 未必，或许很多人都知道，但有时候人饿极了，只要有个借口不是吗? 故而那摊位聚集着众多，一些手里有钱没买不到粮的灾民将手头的钱全买了那种‘牛肉’。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赵铭声音很是有气无力，手里的刀直接插在马腹刀匪平日用来放刀的皮夹子内，同时调转马身开始朝着冯家庄策马慢步而去。 哒哒哒~ 不疾不徐，马蹄踩踏在龟裂泥地上发出沉闷声响，阴云散去，月光再度变得明亮。 耀眼的好似白天，地上人影清晰可见。 "赵兄弟，我可以问一句吗？你何来的胆？" 沉默良久，常威还是没忍住询问道。 “胆？” 赵铭摇摇头，“我也怕死，只是更不想饿死！” “饿死？刚刚那么混乱，你趁乱去粮仓抢些粮食，岂能饿死?”常威有些不解。 赵铭闻言只是淡淡的瞥了眼前者，这才摇摇头，“还是得死，死的更快！ 不要小觑人性，带两三天的口粮旁人还不一定能看出，带数日乃至半月口粮，只要离开冯家庄次日必死！” 常威一时间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他没怎么经历过饿肚子，灾荒开始，他就在劫富济贫，跟着弟兄们快意恩仇。 后来看刀匪越来越多，许多灾民都开始跟着刀匪混了。 那些小规模刀匪越发壮大，常威也知道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听说冯家庄这边找人，便过来了。 倒是没怎么受苦，但此刻他却好似真切明白何为灾荒之年。 “而且这般严重的灾荒，绝不是一地，肯定是遍及整个关中，甚至更远的距离。 我现在的身体走不了多远了，还不如留在冯家庄博个出路。 我想活，可是活下去的前提是搞死不想让我活的家伙！” “其实赵兄弟以你的身手...就算是....” 闻言赵铭再度摇头。 “我和他们不是一路人！应该说他们已经不是人了。而我好歹还算个人。” 此言让常威再度语塞，看着眼前面色苍白但面容棱角分明格外刚毅的年轻人，他这时不由感慨，这年轻人能守住本心，以后或许不简单呐！ 虽然他没挨过饿，但他也明白，灾荒之年到底产生了多少畜生，甚至是野兽！ “赵兄弟刚刚是我冒昧了，我常某为刚刚之事道歉！” 常威拱了拱手，这才又是好奇道， “不过赵兄弟，当时你是如何让那些庄户.....” 第13章 勇谋兼具 “就这么简单？” “对！就这么简单！”赵铭点点头。 常威有些无语。 经过一番了解，他倒是知道赵铭是怎么怂恿这群庄户奋死反抗了。 不得不说，这个赵铭真的是个人才。 无论是一手精湛的刀术，还是那跟个鬼似的灵敏身法，还是那敏锐观察力，都是他可望不可即的。 这赵铭进入冯家庄就一直在观察，白天一天除了洗漱吃饭，几乎一整天都在庄子里乱转，一天时间将庄子里大致路线记了个大概。 除了一些夫人小姐少爷们住的地方没去之外，其余地方他是能去的地方都去了。 先是第一时间察觉情况不对劲，随后便根据出现内奸，推测老爷那边要出事进行火速救援。 随后更是凭借白天记下庄户居住最为密集的地方拿出从冯老爷那儿得来的信物号召庄户奋起反抗。 而怂恿压根就用不着什么话术，只是一句话！ 一旦强人破了这里，你们都得当流民灾民！ 仅仅一句话，从者如云！ 他也问过赵铭，为何这句话如此有效？ 赵铭则说，“很简单！白天我与一些庄户聊了，最近一月，庄子陆续接纳不下上百灾民，多以青壮为主。” 常威狐疑，便是再问，这能起到什么效果？ 赵铭如是说道，“既然有不下百人入庄，其一，庄子里肯定混进了不干净的人，其二，这些庄户必然知道这些流民灾民过的是什么苦日子。 谁想吃人？谁又想被人吃? 仅此而已！” 一句话，顿时让常威拨云见日。 可赵铭的话还没完。 “而这还不够，庄户都是散兵游勇，哪怕把他们聚在一起也是一盘散沙，所以想要让一群羊齐心一处，就得弄一只头羊出来。 而今日随我一同入庄的灾民就是头羊。 这些人与我相处一日，对我的嘱咐更容易信服。 而且我在一开始就在你面前表现过出头的行为，冯老爷的信物对他们没什么用。 但他们信我这个人，也很清楚一旦这里被强人攻破，他们会面临什么。 所以他们就是最好的头羊！ 羊群是一种很散乱无章的群体，平日就算在一起也会毫无目的的左冲右撞。如若有一只头羊，那其他羊便会随同头羊做同样的行为。 甚至不顾旁边有狼群和远处更肥美的牧草，它们也会义无反顾的跟着头羊发起冲锋，羊群效应便自然而然形成了。” 赵铭这番话，常威倒是听懂了，虽然他还是不太懂什么羊群效应。 但那种有人带头，一群人一拥而上的行为，他还是懂得。 赵铭其实就是利用庄户的从众心理，一开始就算哄骗了这群庄户出去迎敌。 可一旦庄户们看到那些凶神恶煞的刀匪，那好不容易提起的士气便会烟消云散。 可一旦有不怕死的顶在前头，更是叫嚣着要弄死他们，那士气便会再度拉升。 “唉！赵兄弟，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我瞧着你年纪应该不过二十吧？你懂得可真多！” 常威由衷赞叹，他常威这辈子还真没这么夸过人。 只是说着说着，他发现旁边一点动静也无，再看，这才发现这赵兄弟竟然趴在马背上昏睡了过去。 确定对方没事，常威这才让弟兄牵引着赵铭所骑之马朝庄子赶去。 —— 脑袋十分混乱，赵铭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睡梦中各种梦境不断浮现。 梦境中一个个被他杀死之人浮现，扬言要像杀他们一样杀死赵铭。 许许多多人好似一滩污泥不断想要将赵铭拉入这污泥之中。 但赵铭在梦境中却格外清醒，他习惯性做一些清醒梦。 面对这些张牙舞爪近乎恶鬼的梦境虚幻体，他只是如走马观花似的扫过。 最后在梦境中，他还梦到了自己回到了现代，回到了那个和平年代，那个祖国强大的年代。 但下一刻，一切都在下坠，梦醒了。 “你醒了？” 看见赵铭猛地坐起，大口大口喘息，趴在床榻旁的陶燕也是被惊醒。 赵铭没有理陶燕，而是四下张望，这里不是他此前睡的大通铺，而是一间没有任何异味，甚至带着些许檀木香，布置典雅的独栋卧房。 猛地赵铭一惊，像是失去了某件重要之物，开始四下寻找起来。 那紧张严肃的表情吓了陶燕一跳，她呆愣片刻，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从床底抱起了一件事物。 赫然是赵铭最初那柄破旧满是豁口的刀刃。 “你....你是不是找这个？” 看到刀，赵铭神色这才柔和下来。 “你....你不要担心的，冯老爷人很好，刚刚他还来看你来着，还把庄子里最好的大夫请过来给你看病。 他知道你很喜欢刀，他还说过几天给你打一把更好的刀送给你。” 听着陶燕那柔声细气的声音，赵铭心里暗自摇头，不禁揉了揉眉心。 自己太紧张了，精神绷的太死了。 刀什么时候成了我心灵寄托了？ 这样可不好啊！~ 赵铭暗叹口气，看了看窗外照射进来的烈阳，“现在何时了？我睡了多久？” “现在应该是未时，你是从昨晚睡到现在的。”陶燕想了想道。 赵铭点点头，翻身就要起床。 “嘶！~” 只是刚一动，赵铭就只觉浑身上下剧烈刺痛，同时腰腹和背部更是一阵火辣辣的疼。 “唉！你不要动，大夫说你腹背多处有刀伤，还有一处是火器所伤，好在都不是要害，但需要静养，可不能下床！” 陶燕顿时紧张的连忙摁住赵铭。 赵铭这时才发现陶燕这女人竟然换上了一身女子装扮，穿了一身庄里婢女的衣裳。 想到自己为冯老爷立下大功，倒也没觉得这有何不妥。 不过陶燕这女人换上这一身，当真是有些惊艳，饶是赵铭心志坚定也有刹那恍惚。 陶燕岁数看上去约莫在十八左右，与自己年纪应当相仿。 但许是这一路逃荒，经历了太多，身上到处都充斥着成熟气息，该翘的地方浑圆无比，该挺的地方同样如此，犹如一对车灯。 面上又是青涩与成熟结合，形成一种别样韵味。 而且本身许是扬州而来，更是有着江南女子的婉约。 或许这种女人穿上旗袍会很不一般。 对于这些念头赵铭只是一闪而逝，女色而已，绝不是他当下想追求的。 “你别动，是饿了吗？我这就端过来！” 第14章 生意也是人情 吃着饭，赵铭也是一边听着陶燕的述说。 这冯老爷倒没有过河拆桥，一整晚处理完后续琐碎事务后，冯老爷光是到他这儿就来了两三趟，不可谓不重视。 而经过昨晚的调整，如今冯家庄暂时稳定下来，之前那批反叛的二五仔杀的杀，被囚禁的囚禁。 目前整个冯家庄护院任务全权交由常威负责，还从一些庄户和灾民之中抽调了一些人，补齐了百人护院规模。 对于刀匪那事儿，赵铭觉得那群人应该不会傻到立马过来进攻。 冯老爷为他准备的吃食还算丰盛，有酒有肉，这般丰盛之物就算是灾荒前也不曾享用。 “赵小兄弟可是醒来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赫然是冯老爷笑呵呵大步走了进来。 同时身后还跟着几个人，其中就有常威，其次还有一位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年轻人，和一位穿着旗袍的年轻姑娘。 年轻人脸上并无太多倨傲，文质彬彬的，像个刚出学校的学生。而那旗袍姑娘皮肤白皙，虽然规模远不如陶燕，但长相清纯秀美，看到赵铭时不自觉低下头俏脸含羞。 “冯老爷！” “唉！不必多礼，你现在身上有伤，躺着就行。” 冯老爷赶忙制止，又是笑着朝身后几人道，“来看看，这就是赵兄弟，可是救了我们冯家庄的大功臣，昨晚要是没有赵兄弟，只怕咱们这冯家庄已经变成土匪窝了。你们也就.....唉....总之都给我好生感谢人家赵兄弟！” “多谢赵先生！” “多...多谢赵哥救我们冯家庄！” 年轻男女一前一后，语气也是各不相同，前者大大方方，后者有些羞涩。 “呵呵，赵兄弟，这是我那不成器的老五，还有小女。” 冯老爷笑着做着介绍，他此番便是带着儿子女儿过来再赵铭面前露个脸博个好感的。 如今这乱世，强人众多，土匪，豪强，乱兵，层出不穷。 冯家庄虽然家大业大，但往后想要在这乱世立足，家中必须要有能顶得住的男性..... 说着冯老爷想了想又道，“小五啊，你先出去一下，有些事我们要谈谈。” 闻言那年轻男子耸耸肩，无所谓的大步离去。 看得出这位年轻知识分子对这种情况压根没兴趣。 见其走远，冯老爷这才笑着朝陶燕招了招手，陶燕很有眼力劲，连忙搬来一张凳子放在赵铭床榻旁。 坐在凳子上，冯老爷这才长叹了口气。 “赵兄弟啊，这次可真多亏了你，要是没有你，冯家这数代人的积蓄只怕一朝丧尽，往后还有没有冯家都难说啊！” “冯老爷客气了。” 赵铭象征性的拱了拱手，心里隐约明白接下来这冯老爷要和自己说什么。 “冯老爷，咱们有些话就敞开了说吧。”赵铭眼神闪烁着淡淡道。 “呵呵，赵兄弟够爽快！” 冯老爷也是个聪明人，常威已经将昨晚发生的所有事情大致都和他说了一遍。 他也明白这个赵铭，绝非池中物！ 就见他眼珠子微微转动，便是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女儿。 “赵兄弟，这么称呼有些生疏，不如我就叫你小赵吧，你觉得我这女儿如何？” “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小姐的长相身段都极佳。”赵铭张嘴就来。 “咦！小赵你还懂诗词?” “谈不上，只是小时候看过一些杂书上面刚好有这句，觉得不错就记下了。” “呵呵，不碍事不碍事！” 冯老爷摆摆手，旋即又是和声笑道，“既然小赵你这么敞亮，那我就直说了，如若我将小女许配给你，你可愿啊？” 听到这话，赵铭一点也不奇怪。 甚至早有所料，不愧是大户人家，涉及利益方面就是果决。 赵铭前世还听说过，商人攀附上当官的，嫁女这种事完全就是像谈生意一样。 而且在这其中，商人只可能伏低做小，官爷几乎掌握绝对话语权。 而且一般情况下，想要把女儿嫁给官爷很难做到，只能是这位官爷当前很需要钱疏通渠道的时候才有机会。 而官爷过了那段困难时期，就会立刻离婚，而这些都是事先两家就敲定好的。 想要给人家官爷生儿子都得看人家官爷瞧不瞧得上你们家。 当然那仅限级别颇高的存在。 而与此同时，当下也差不多，在冯老爷看来这同样是一场交易。 付出一个女儿，换来一个真正的能人！ 他倒是想巴结更好的，比如那些官爷。可那些官爷他驾驭不住，他还有个儿子。 所以说，他也是贪心的。 眼下出现的赵铭或许是个很好的选择，好掌握，以后有小女儿吹枕边风，还能帮着老五扫清障碍。 他也不求小五能带领冯家更进一步，只要在他百年之后守得住冯家基业就成。 “冯老爷说笑了，小姐如此国色天香，又是大家闺秀，我一个草莽....无一锥之地，何谈娶小姐这般天仙人物？” 赵铭一脸苦笑着摇摇头。 这话寻常人一听，还以为觉得配不上。 但两人都是千年的狐狸，哪里还不知道什么个意思。 这是想要好处呢！ “呵呵，小赵啊，你不要担心。我老了，我也决定了，以后冯家护院职务全权就交给你，老常当你副手。 另外小女出嫁我也会备上一份好礼，我冯家三千亩良田，这份嫁妆里面便有一千亩，另外还有在西安府的几分产业地契，每年也能有约莫一千大洋进账！ 而且小赵你放心，等什么时候小五能独当一面之前，庄子里大小事务全权交由你负责！” 冯老爷这番话着实让赵铭震惊了，一旁的小女儿，乃至陶燕常威都是张大了嘴。 没想到冯老爷这一开口就是这般大事。 这冯家数代人积蓄，竟然要交给一个外人掌管？ 一旁的常威看着赵铭，心里很是泛酸，应该说但凡是个男的，就没有不酸的。 这又送女儿，又是送产业的，看冯老爷这姿态，也不是要赵铭入赘的样子，这是真心诚意要拉拢赵铭的！ 如若说赵铭很蠢，冯老爷还不至于做到这一步。 但正因为赵铭很聪明，冯老爷才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能给的好处都拿了出来。 不可谓是掏心窝子了。 经过最初的震惊，赵铭也渐渐回过神来，这个冯老爷是真的很聪明啊！ 第15章 联姻与交易 刚刚冯家那位小少爷他也见了。 是个有学问的，还是先进知识分子。 但是这种人不代表就会玩心机，会管理大小事务。 如若这小少爷真具备独当一面的能力，怕是也没赵铭什么事了。 而冯老爷聪明就聪明在，他很清楚自己这儿子在治理在人情世故方面无才！ 儿子蠢倒不是蠢，但这种事情需要时间积累。 一旦自己早早撒手人寰，就算一切事务都交给自己这儿子，儿子真能斗得过府里人？ 斗得过赵铭这年纪轻轻的老狐狸？ 答案是否定的！ 估计被人玩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死前估计还在感谢赵铭这小子呢。 既然死后之事他已经无能为力，倒不如干脆把一切诚意摆出来，也算是托孤了。 而且用一个女儿，加上这么多家产，但凡有点良心也不至于做的太绝，他们老冯家还能留下个种。 作为老关中人，经历的大小灾荒也有几次，他很清楚，今年这场灾荒很不寻常。 或许今年只是开始，之后持续几年尚未可知。 加上如今天下格局愈发动荡，军阀割据，匪祸横生。 自己活着的时候都不一定能扛过这次灾荒，更何况自己时日不多，这要是走了，往后怕是..... “小赵你意向如何？”见赵铭不吭声，冯老爷只得再度笑呵呵询问着。 “爹！~” “呵呵，小芸不要害羞，小赵往后说不定就是你未来夫婿了。” 见女儿满面羞红，冯老爷不由更是淡笑不已。 说实话，他倒是觉得赵铭这身板条件很不错。 长相那没得说，他以前在西安府做生意时也很少看见这般俊朗的年轻后生，关键这赵铭长得还格外硬气。 一句话形容，面目就很是英武不凡。 唯一差一点的就是身体了，但这不碍事，无非就是逃荒太久饿出来的，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骨架宽大，身高约一米八，这身高配上这样貌，女儿绝对不吃亏。 “还害羞呢，小赵这身体，我瞧着就知道，女儿你往后要享福了！” 没想到冯老爷还是个老色批。 他这眼睛倒也毒辣，看赵铭哪怕逃荒多日，这大腿肌肉依旧异常发达，粗壮有力，许多事也就懂了。 “小赵？还在犹豫什么？这婆婆妈妈的可不是什么男儿气概！” “没！冯老爷我...我愿意，只是小姐这般配我实在是受委屈了。” 虽说清楚冯老爷是有目的，但人家这般真诚，有目的那也是带着善意的。 而且这何尝又不是赵铭同样有的想法呢。 虽然之前他到没想过谋夺冯家家产，如果冯老爷对他足够重视，他就准备依托冯家庄，默默开拓自己的势力。 然后在这里过个一年半载就去其他地方开拓出属于自己的地盘。 从军他也想过。 但绝不是现在，单枪骑马过去，那就是去当大头兵的。 赵铭不怕死，但不意味着他命就有很多条。 而现在冯老爷愿意这般真诚待人，赵铭自然是求之不得。 两人也算是相互成就，未来赵铭坐大了，还真瞧不上冯家这么点资产。 所以冯老爷这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点的，起码知道赵铭不是那等安分之人，野心极大。 野心越大有时候反而是一件好事，因为压根就瞧不上他这点家业。 这大户人家在这种事上，处理起来很快。 冯老爷很快就和赵铭敲定了成婚的时日，便是五日后，到时候庄子里简单的操办一番。 眼下灾荒之年，倒是不宜大操大办。 对此，赵铭没有意见，这种事当然是越快越好。 很快便到了成婚当日，经过这几天休养，赵铭也是好的差不多了，行动完全没问题。 加上躺了几天，整个人看着也敦实许多，看上去倒不再像是刚刚逃荒出来的。 换上一身红色新郎服，赵铭骑着马在众人的簇拥下在整个冯家庄内穿行。 因为一切从简，也没用太多人操办，但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 赵铭所过之处，大家都是欢呼不已，个个面带喜悦之色。 赵铭这人许多庄户都已经认识，那一夜如果不是赵铭只怕全庄子上下都得遭殃，到时候只怕又要多出许多流民，还有失了贞洁的女子。 但依旧有人不认识赵铭，不过经过这几日庄户口口相传，大家早就知道赵铭那夜事迹。 这次算是冯老爷刻意将赵铭推到台面上，让所有庄户都知道冯家庄的英雄。 一些那晚知道赵铭，但却因为天色昏暗没看清楚的庄户这次算是看了个真切。 “这就是小姐相公吧？” "好像是叫赵铭，那晚就是此人救了咱们，啧啧可厉害了，我当时就在现场，刀匪在他面前那是一刀一个。 砍瓜切菜都没他这么利索，是个狠角色。不过没想到长得还这么俊，那天晚上没看清楚。 我还以为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呢。" “是啊，这小姐夫婿长得可真俊呐，和小姐倒是般配，而且够狠！这种人在，咱们庄子以后肯定不会受人欺负。” 众人都是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对于这位姑爷，大伙都是举双手赞成。 其实就算赵铭长的挫一点他们也无所谓，只要能力够强那就行。 毕竟大伙也知道外头不太平，这年头有能力实力强，那才靠谱。 酒宴是在冯老爷府邸举办的，这儿够敞亮地儿够大，不过也就能摆十七八桌，能来这儿吃的都是庄子里德高望重之辈。 不过今个儿冯老爷也是花了大手笔，让全庄子人都是见到了些许肉花和油沫子。 这年头大土豪也过不好，外头已经没法获取食物来源，庄子里肉类更是吃一次少一次，鸡鸭猪这些家禽，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在掉膘。 这次也算是处理了一些瘦的不像话的家猪，再不吃，那就太亏了。 一顿酒宴，其实并不畅快，因为这酒也不多，根本不能限量。 大伙也只能喝个微醺，毕竟现在人都吃不饱，还何谈酿酒。 不过赵铭这个新郎官倒是被灌了个醉醺醺的，一个人就足足喝了五斤。 这个世界的身体，酒量是极好的。此前赵铭从未喝醉过，但这次却醉了。 顶不住！实在是顶不住！ 回到卧房时，赵铭更是脚步虚浮踉踉跄跄。 “唉~你....你没事吧，我给你准备了醒酒汤....” 一道娇躯快速上前一把搀扶住赵铭，赫然是冯小姐，冯芸芸。 对于这个妻子，赵铭其实并无多少感情，一切不过是源于利益而已。 但人心都是肉长的，如果冯芸芸对他好，他也不会吝啬善意。 “不用，这种大好时光就得要点醉意！” 说着话，赵铭已经率先一步将冯芸芸扑倒，一夜春风，大旱之年竟好似有稀稀落落的雨水落下。 第16章 你小子到底想干嘛？ “小赵，这小芸为何没来啊？” 看着换上一身常服独自过来敬茶的赵铭，冯老爷脸上有些怪异之色。 “唉，你小子，小芸初次，你又是这一个精力旺盛的小伙，也不知道个节制，小芸现在是你婆娘，你要是不对她好，我可饶不了你！” 冯老爷神色变得肃然起来。 赵铭有些尴尬，昨夜自己却是有些太过得意忘形了，酒水刺激下，正就像是打桩机似的。 倒是苦了冯芸芸。 不过冯芸芸虽然青涩，但确实是个美人，无论是身段还是声音都是极佳。 昨夜赵铭就见识到冯芸芸独具一格的美声天赋。 “老爷，我...我下次注意。” “还叫老爷呢?” 冯老爷一脸玩味，笑呵呵道。 “见过岳丈！” 赵铭也是难得露出一抹笑容，其实有这样一次联姻也是好事。 起码他总算是有一个落脚点了。 重生以来，他就是一寻常农户之子。 其实本来家中还算富裕，爷爷那一辈还给家里留下将近十几亩的田地足够一家人过活。 可老赵家太能生了，加上赵铭这个最小的，一共就有五个弟兄。 其中老二老三都被抓了壮丁上前线打仗去了，老四刚生出来就早夭。 后来灾荒爆发，家里粮食本就不多，又被抢走大半，一家人见逃荒的人越来越多，这地也种不出一颗粮食了。 干脆也是加入逃荒大军，这前面一个月还好，一家人还是相依为命的过着，一路磕磕绊绊虽然有麻烦，但是三个壮劳力外人都不敢觊觎。 可人多这口粮消耗的也快，这不一个月的时间，赵父赵母哭着喊着将赵铭给卖了。 赵铭对于这种事反应很平常，重生过来与这具身体的原生父母关系本就不近，分开也就分开吧。 最后换了半斤粮食，只是那个商户也是个没良心的，什么脏活累活都让赵铭干不说。 后来赵铭才知道，这是瞧他长得标致准备卖南方一些特殊窑子里去。 无奈赵铭跑路了，这才有了后续独自一人逃荒的一幕。 如今冯老爷对他礼遇有加，没有感动是假的。 “小赵啊，你脑子灵光，你说说看咱们这灾荒要持续多久？” “保底两年，甚至会达到四年乃至五年！” 赵铭稍作思忖便回道，这话他是通过回忆前世记忆得出的答案，记得好像这场旱灾一共持续了五年之久来着。 “嗯.....”冯老爷闻言点点头，也没说任何也没说不认可。 “那你说，如若之后我们冯家庄想要继续在这里立足，该当如何？现在由需什么准备？” “买枪，练兵，抢粮！” 赵铭言简意赅，但说出来的话却让冯老爷有些诧异。 这种事一般人可不会随随便便张嘴就来。 “小赵，我们冯家庄的口粮最多倒也能撑个两年，真要到那一地步？”冯老爷有些为难道。 这买枪，练兵，在一些大庄子里并不少见，谁家还没点私人武装呢。 只是主动去抢粮，一般就很少了。 大户人家平日不愁吃喝，就算以前侵吞田产那也得找个由头，还有最关键的一点，抢粮抢谁的粮？ 这灾荒之年，谁家还有多余的粮去抢？这要是抢了，只怕更多人都得饿死。 “岳丈，小婿说句不好听的，咱们冯家庄人还是太多了！” “人是挺多的，可庄子里大多都是我冯家的佃户，好几代人都是跟着咱们冯家混饭吃的。这要是把他们赶走.....这怕是不好啊！~” 冯老爷更加为难了，他觉得灾荒的确不会只是今年，但要说五年他不太信。 冯老爷的回答没出所料，赵铭点点头，既然剔除一些多余的人行不通，那就只能用别的法子。 “那就只能买枪，练兵抢粮了！岳丈，您既然不想抛起庄户，那咱们只能自己去抢别人的。” “可....这枪可不好弄呐，还有这抢又该抢谁？大户人家护卫可不比咱们少。” “岳丈，只要您想抢，小婿现在就有一个目标！只要您能给我凑齐五十骑，此事或许可成！” 赵铭说着已然是郑重抱拳，显然心中早有腹稿。 “哦！~” 冯老爷来了点兴致。 现在看似是不缺粮，可是敞开了吃，今年就得见底，省着点吃，明年能不能撑到年底都是个问题。 “看来小赵你早有打算，你且说说这目标是谁，能抢多少粮，有没有麻烦？” 这年头谁还嫌粮少呢？ 至于五十匹马，他们冯家庄还是能凑得齐的，骑马的好手那就更好找了。 “岳丈，这凤翔您知道吧？” “哦，我当然知道，此乃重镇之地！” “那如今凤翔在打仗您应该也听说过吧?” “有所耳闻，听说前段时日冯老总派人攻打凤翔，好像是那儿的土匪军阀盘踞此地，叫什么拐子。 拐子是个跛子，早年在富平一带当过刀客，后来加了靖国军。 听说好像还是个大官，后来打了败仗，成了逃兵，不过这人贼心不死很快就收罗了一大群残党。 唔.....好像盘踞凤翔好几年了，自封师长，不过上头从不认可，所以大家也叫他土匪军阀。” 说到这里，冯老爷忍不住咋舌。 “啧啧，去年我还路过那儿呢，那城墙硬生生高了好多，还挖了好多战壕。看样子这是要把凤翔当成贼窝了！ 怎么，你小子不会是要带着五十骑攻打凤翔吧?” 说着说着，冯老爷就感觉不对劲，神色也凝重起来。 那日夜晚，他就感觉赵铭这小子，智勇双全不假，但是这胆子也是泼天的大，没什么不是他不敢做的。 “岳丈这怎么会呢，小婿刚刚成婚，这娃娃还没生个，也不能让小芸守活寡不是？”赵铭笑了笑。 这话让冯老爷松了口气，但还是颇为紧张。 “你真不是要攻打凤翔？那你小子准备抢什么粮？谁的粮？” “岳丈凤翔现在就是个铁疙瘩，我逃荒途径还路过呢，那整的跟个刺猬似的，我吃了熊心豹子胆那也不敢呐！” “那你小子打算抢谁的粮？”冯老爷更好奇了，你小子既然对凤翔没兴趣，怎么老是提这凤翔？ 赵铭却是咧嘴一笑，嘴里吐出几个字，“抢军粮！” 第17章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哐当！~ 冯老爷本就身体不好，这一下子吓得他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 一边捂着胸口一边有婢女赶忙过来顺背，老爷子这才喘过气来。 “你....你....你是要我们老冯家跟着你小子一起玩完是吗？” 冯老爷指着赵铭手指不住的哆嗦，他如今已经六十多了，这岁数放在一百年后不算什么，但放在这年代绝对上的算高寿。 此时这一下简直要吓得他背过去。 “岳丈，此事听我细说。” 赵铭有些尴尬，差点忘了冯老爷这身体不太好。 “好！你说！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个什么花来！”冯老爷咬着牙狠狠道。 “岳丈，此前我一路逃荒途经凤翔，而凤翔这地儿距离咱们这儿约莫七十里地。 当时路过时我没敢靠太近，那儿炮火连天，一番打听，倒是知道一位姓宋的将军正在奉冯老总之命攻打凤翔。 而这一打就是打了好几个月，听说动用了三个师和一个旅，啧啧这可是将近四万人兵力。 年初打完，无果，四月份又打，如今休整完已经是七月份又是打了起来。 这个拐子早就将这凤翔经营的如铁桶一块，短时间这宋将军想要将其攻破难！ 而这就是咱们的机会！”赵铭说着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机会？这哪门子的机会？四万人呐!怎么？你小子不打凤翔，带着五十人打劫人家四万人？ 你给我省点心吧，这要是惹火烧身，我们冯家庄都得玩完！” 冯老爷说着都快哭了，更是大感一阵头疼。 还以为招了个足智多谋又能打能杀的好女婿，不曾想，优点很多这缺点也太大了。 “岳丈，小婿哪有这胆子和四万人硬碰硬，但岳丈您想想，四万人，如此之多，人吃马嚼的.... 要知道.......如今关中之地旱灾，遍及全境。 这从村镇收罗肯定不成，您说这粮从何而来？” 赵铭这话一出，顿时让冯老爷一愣，积攒的怒火也逐渐平息。 如今这世道，兵痞们收罗口粮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就是就地取材，但眼下哪来的就地取材，唯一的办法.... “岳丈，我来冯家庄之前就曾见过一直后勤补给押送队伍，咱们冯家庄位于渭北之地，距离凤翔约莫七十里地。 凤翔位于咱们北边，而则就在咱们二十多里地，有一个西风坡，在哪儿我就见多一支延绵一两里的驴车队。 我看了，都是押送的一些军械枪支弹药还有各种米面！每次运输不下数十吨货物，这可是大买卖！” 闻言冯老爷狐疑道，“所以你要抢下这波军粮？” “岳丈！咱们抢也可以，但抢风险很大，咱们小胳膊小腿哪怕押送军粮的后勤部队人少。咱们也禁不起 风波。”赵铭摇摇头。 “那你刚刚....”冯老爷有些糊涂了，这到底是什么个意思？ “换！也可以买！这是最稳妥的法子。就是不知岳丈您家底是否丰厚？”赵铭笑呵呵道。 心里则是嘀咕，如果不是一开始抛出重磅消息，您老还不一定有心思听我继续讲下去呢。 属实是后世的标题党被赵铭玩明白了。 “这....这怎么行？” 闻言冯老爷连连摇头，“贤婿啊，我理解你的意思，但军粮都是有定数的，我们从他们那儿私自买点。 这买通运粮官简单，想要让卖给咱们粮那是决计不可能的。一旦查出送至前线的粮草数目不对，他们是要被枪毙的。” “岳丈！您误会我意思了！” 赵铭连连摇头，“现在咱们庄子里暂时不缺粮，所以我想的是长线。 眼下无论咱们从哪里买粮，其实都不太安全。派人去隔壁省份购置粮草简单，可是运送回来是个老大问题。 我们没枪，人手也不够，想要护住这么多粮草困难重重。 但咱们却可以借鸡生蛋！” 听到这里，冯老爷猛地想明白了，顿时一拍大腿，指着赵铭哈哈大笑起来。 “贤婿啊！贤婿！你这法子妙啊！” 冯老爷这下算是彻底想明白赵铭的计划了。 买通运粮官，可以多花点钱去砸，要求只有一点，那就是在下次押送军粮时，求这位运粮官以私人手段去市面上再多采购一批。 每次不用多，细水长流之下，相当于有稳定粮食供应。 这相当于花钱请这支运粮后勤武装力量帮忙护送粮草。 到时候冯家庄只须带人在指定地方进行好交接即可。 这的确是一个好法子，好一个借鸡生蛋！ 说着赵铭又是一拱手，“岳丈，此事一旦能做成，咱们往后不说能扛过这次灾荒。 那也能远比寻常庄子撑得更久，且这门买卖也不一定只能做粮草买卖....” 是啊！不仅仅粮草买卖，这都是买卖，军火不也是做吗？ 到时候那运粮官尝到了甜头，什么不能卖的？ “嘶....！此事还须细细斟酌，不过确实可行！” 冯老爷捋了捋须陷入沉思，脸上的笑意也是遮掩不住。 其实买粮真心不难。 哪怕去西安府也是能用更高的价钱买来粮食，甚至在黑市还能搞来一些火器，但风险太大。 此去西安府路途遥远，带过去的粮食，可能还没到西安府就被灾民刀匪抢了个七七八八。 与其那般多费周转，还不如直接假借官面上的人操办。 “我再想想！想想！” 冯老爷想了想还是摆摆手，“你这法子的确可行，不过要选定目标，而且咱们冯家庄现在不缺粮。 至于火器这些其实用钱也是能买到的，这些都可以先缓缓。 不过此事贤婿你可以先准备准备。 你与人洽谈我放心，记住一点，买通之事，须得谨慎再谨慎，切忌不得一开始不得过渡露财。 当然此事你办事我放心，把握那个度即可。 且要多攀谈，要寻靠谱之人，以免钱货两空！” 对此赵铭自然是明白的，这买卖其实还是有很大风险的。 如若是愣头青，一开始抛出一大笔钱财出来，想要第一笔就做大买卖。 信不信，人家军爷想的不是怎么赚你这个钱，而是直接带人把你老家都给抄了。 “小婿会谨慎行事！” 赵铭抱了抱拳，心里也是了然。 如若这事要是能成，往后冯家庄能收拢更多灾民，能操作的空间也就大得多了。 不过在此之前还得解决那伙刀匪！ “不过都只能一步步来，先加强护院们的训练吧。” 赵铭心中暗自想着。 来到冯家庄护院们平日聊天打牌的屋子，这是一间很宽敞的大房子，像是个仓库。 不过里面摆着不少桌椅板凳，甚至还有几张床，方便弟兄们晚上值班休息之用。 本来大伙在这里面叫的欢实，眼下是白天，巡视任务不需要多少人，大家平日里都在这里玩一下小牌，或者吹牛打屁聊一些男人都懂的荤段子。 只是随着房门嘎吱推开，赵铭出现在门口，屋内一下子寂静下来。 赵铭扫视一圈，还看到不少人悄悄的将几块木头做的牌九给收了起来，骰子也是用手压住。 一副上面来人，底下人慌忙做掩饰的画面。 “咳咳，原来是赵....姑爷来了！” 常威干咳一声，干笑着上前。 赵铭却是笑了笑点点头，随后竟是在常威和一众弟兄们错愕目光中径直坐在了椅子上。 “嗯？还愣着作甚？把牌拿出来，我也跟你们一起耍耍！” 赵铭此话一出，屋内又是安静了片刻，这才有人迟疑着将那些棋牌和小玩意拿了出来。 见赵铭脸上当真没任何异常，众人渐渐的也是放下心来。 看到这一幕的常威也是松了口气。 赵铭当然知道这些人什么想法。 无非就是一个人身份突然完成了蜕变，阶级和自己等人不同，一下子难以适应罢了。 第18章 略施手段 既然想要发展势力，赵铭自然要拉拢人心。 这些人就是他接下来要重点培养的心腹。 往后无论是高筑墙广积粮，还是被大军阀招安，这些人必然都是跟着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 很快屋子里再度响起了一阵阵欢呼声。 甚至因为赵铭那完全融进去的表现，让大伙比之刚刚更加热切。 到了后面，甚至附近玩牌的几桌都懒得玩了，干脆站在赵铭这一桌开始围观这位赵姑爷怎么玩牌。 但很快，一众弟兄就发现这赵姑爷这手是真臭啊！ 臭不可闻那种！ 一连玩了十局，已经输了将近五块大洋！ 这还是他们这牌桌上玩的很小，不然这一波不输七八块大洋下不了桌。 “额.....姑爷，要不....今天就算了？”常威附耳小声低语着。 虽然赵铭输钱，弟兄们似乎很喜闻乐见，但身为护院统领，常威还是得顾及赵铭这位姑爷心情的。 “呵呵，没什么，输点钱给弟兄们，正好让弟兄们发发财不是?” 赵铭随口笑呵呵说着。 此话一出，众人更是哈哈大笑，连声叫好。 “好！姑爷好样的！” “姑爷大气！” 听着这些话，常威很想怒斥，你们这群小兔崽子能不能有点眼力劲？ 不过当着赵铭的面他也不好直说，只能委婉道， “姑爷，这个要不还是改天吧？改天.....” 常威本意是觉得今天也差不多了，又觉得赵铭今天运气是真不好。 等赵铭改天再来之前他和弟兄们打好招呼，这样弟兄们也不至于让赵铭这位姑爷输的太难看。 只是他这儿还在说呢，旁边传来一声小声的议论。 “嘿，好像这姑爷不怎么会玩，咱们待会好好捞一笔！” 这一声议论声不大，但常威听到了，赵铭也听到了。 常威不由恶狠狠的瞪了那小弟一眼。 “哈哈，继续继续！都愣着作甚，再来！” 却见赵铭这会却恍若未觉依旧是招呼着众人继续玩牌。 见此常威一肚子话只能堵在嗓子眼。 这算怎么回事？ 赵铭以后可是管理他们的老大，这要是把人得罪死了.... 不过很快，常威就发现自己可能多想了，赵铭接下来的运气好到出奇。 一连五局，竟是连战连胜，牌桌子上的几人面色有些苍白了。 而到了第二十局后，牌桌上几人已经是面如土色的离开了牌桌。 后面十局，完全就是碾压，赵铭的运气简直好到爆，直接让这些人输了个底掉。 “哈哈！再来再来！” 赵铭继续吆喝着，顿时人群中立马就有几人坐上了牌桌。 他们看出来了，这位姑爷就是运气好，多半待会又得输。 毕竟一开始赵铭表现的就像是没玩过牌似的，还在询问旁人规矩。 结果，又是五局过后，几人再度垂头丧气的离开，这下众人就有些惊疑不定了。 “今天运气是真不错啊，哈哈还有没有来的？” 赵铭再度这一吆喝，众人稍作犹豫，还是有几人咬牙坐了下来。 只是随着又是五局结束，几人的表情与前面几批人几乎如出一辙。 “怎么？没人了？大伙继续啊，看你们刚刚挺喜欢玩的，不来了？” 赵铭说着，心里不由笑了起来。 真以为他是菜鸟？ 玩牌这块他也是十分拿手。 摸尸摸到的乱七八糟技能之中，这千术也是其一。 这逃荒人群之中，什么人都有，乱七八糟的能力也是一大堆。 毫不夸张的说，赵铭只要想，完全可以一点点吊着这些人，把他们所有人的钱全都榨个一干二净。 “不来了？” “不...不来了，姑爷，这弟兄们手头也没几个钱，都快输光了。” 常威有些尴尬的陪着笑，他算是看出来了。 这姑爷哪是什么愣头青，这就是个很会玩的赌爷。 “行，那今天就这么算了。阿福！拿这些钱去库房换些酒水来，算是我请大伙喝酒。” 赵铭朝外招了招手，很快一个看着干瘦的年轻小伙子小跑着进来。 这人姓冯，冯来福。 旁人都喜欢叫他来福，是冯家的家仆，如今被冯老爷送给了赵铭当随身仆役。 虽然如今已经不是前朝，但前朝的陋习依旧存在，大城市还好，这些封闭的庄子，却还保留着很多前朝陋习。 阿福看了看这些钱，又看了看赵铭脸上有些为难。 “姑爷，这个.....库房里酒水有限，现在是有钱那也不给换呀！~” 阿福很是为难。 “让你换就换，少费他娘话，给老子去。就说是我要让换的，弟兄们多久没喝酒了？还不能我请弟兄们喝口酒？” 赵铭这一通喝骂，让阿福只得无奈点点头。 之前冯老爷就交代过，以后什么事都听赵铭的，把赵铭当成老爷，既然如此那还是听吩咐吧。 见阿福匆匆走了，众人一阵面面相觑，原本输了钱的郁闷之气刹那间烟消云散。 常威在一旁看的连连称奇。 姑爷这手段，还是这般了得。这两三下，人心立马就笼络了。 而对于赵铭而言，虽说庄子里酒在当下的确紧缺，但这酒水如若能换大伙一个信服，这完全值得的。 正所谓顺的好吃，横的难咽。 这交朋友同样如此，尤其眼下赵铭年纪轻轻就要在他们头上拉屎拉尿。 刚刚那弟兄嘴瓢的一句，真的是嘴瓢？真的只是无意让赵铭听到的？ 无非就是想给恶心恶心一下赵铭，让赵铭以后懂点规矩罢了。 这种情况，最好是打一棍子给一甜枣。 看似是用赢了弟兄们的钱买的，实际上在庄子里，钱有个屁用。 很快阿福就带着几个伙计搬来五坛子酒水走了进来。 五坛子酒水不多，也就让大伙一人一小碗，但大家都已经是感激涕零了。 赵铭成婚当日，他们这职务都没能混到口酒水，眼下倒是喝上了。 顿时，大伙一个劲的对赵铭表示感谢，屋子里更是一片欢腾。 赵铭也是与其同乐，喝酒划拳好不快哉。 与一些人交谈着，赵铭也渐渐了解这些护院们的各自情况，心里尽可能记住这些人名字。 片刻，赵铭与常威两人坐在屋外的台阶上，看着外头忙碌的庄户。 那夜厮杀，庄里也是被破坏了不少房子，大多都是直接被那些刀匪放火给烧的，眼下还在陆续修缮。 “常哥，你刚刚不痛快吧？” 两人沉默片刻，赵铭淡淡道。 “额姑爷，您就别叫常哥了，我在江湖上有个诨号，您要是不嫌弃可以叫我子龙，或者老常 也行。” “子龙？” 赵铭古怪的看着常威，心说你还真是个起名鬼才。 常威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嘿嘿，姑爷，您要是觉得好笑就笑吧，我喜欢一个名将，我听说书先生说他很厉害，七进七出的，听说他也姓常，我寻思着索性就起了这么个诨号。” 赵铭心里暗自摇头，他没好意思打破这货的幻想。 第19章 大山与猴子 “不过，姑爷，您说不痛快吧，是有点！这里面很多都是以前跟着我混的弟兄。 看他们对您挺信服的，我有些不是滋味。不过您放心我老常对您也是服气的。 而且我只要话说开，心里没了疙瘩，那什么事也没有，肯定不会给您添堵。” 说着常威拍拍胸脯很是正色道。 “你能这么想就好，不过既然你这么说，要我看你也别叫我姑爷了，还像以前一样叫我赵兄弟得了。”赵铭也是笑道。 “这哪成....要不...我叫您赵爷吧？” “赵爷？” “对啊！这江湖上当大哥的咱们都叫爷，您现在就是咱们大哥，咱们叫您赵爷那是理应如此。” 说着常威一脸神秘兮兮的从怀里摸了摸。 “嘿嘿，赵爷我这儿还有一点好东西。” 却见常威摸了摸，摸出了一盒东西。 “香烟？” “呃....赵爷您知道啊？” 常威有些傻眼，自己可是从西安府买来的，虽然和那些旱烟水烟差不多，但这玩意看着就像是洋玩意，还有这盒子上的图案多好看呐。 看到这东西，还别说赵铭挺怀念的，随手从中熟练的取出一根叼嘴里。 一旁的常威很有眼力劲，连忙掏出火柴给赵铭点上。 两人就坐在台阶上吞云吐雾起来。 只是赵铭一开始接连的咳嗽，让这高深的气氛破坏了个干净。 特娘的，差点忘了这辈子的身体还没抽过烟呢。 又抽了几口这才逐渐适应这种滋味。 “对了老常啊，咱们现在还剩下多少人，这些弟兄们有几个能打能杀的？” 赵铭开始询问目前护院之中人员情况。 常威抽了口烟，想了想道，“还剩下四十多人，之前死了一些，还有就是跟着刘二那厮闹事的，现在都被踢出去了。 要说能打能杀的，现在这四十多人也就二十多个是以前跟着我的老兄弟。 也就是还剩下二十多个能打能杀见过血，不怕死的。 至于最能打的，现在我手底下也就两个。如果这二人脱离我，自己单干，这二人其实也能做出一番成就的。” “哦！~你给我说说这二人。”赵铭来了点兴趣。 “哎！大山！猴子你们两个过来！” 常威朝着里屋招了招手，没一会，两个汉子一前一后就来到两人跟前。 “老大，呃...姑爷！” “叫什么姑爷？是兄弟以后叫赵爷！”常威一听顿时就骂道。 二人闻言先是一愣，很快神色肃然，很是恭敬的朝赵铭点点头。 “赵爷！” “嗯。” 赵铭点点头，同时也在观察这二人。 这两人他刚刚就见过，其中这猴子还是上了赌桌和他赌过几局的，会点千术不过不多。 两人，大山人如其名，沉稳的好似一座大山。 从最初赵铭进屋开始，这人就一直独自坐在墙角，手里拿着毛巾认真给佩刀上油。 而刚刚那声赵爷，还是听他第一次开口说话。 体魄上同样沉稳的像一座山岳，将近两米的个子，皮肤黝黑，腱子肉不明显，但全都是脂包肌。 这种体魄，配合上这身高，如若不是长得还算沉稳，说是一句古之恶来也不为过。 至于那猴子，同样也格外形象，尖嘴猴腮的不说，脸上也是那一副谄笑。 看起来大山像是一个只做事不喜欢多说话的厚道人，而猴子就像是市侩的奸商。 但真要觉得猴子只是奸商，那就真会被这笑面虎给骗了。 看着人的双手其老茧的厚度，和老茧的区域，赵铭就知道，这小子是个玩刀的好手。 兴许还是玩双刀的，因为双手的老茧厚度竟然都差不多。 “赵爷，大山您是看到了，这体格我就不多说了。 不过您可别看猴子这身上没几两肉，好像风一吹就倒，但这身手真没的说。 尤其是一手快刀，那在附近附近这几个县都是出了名的。” 常威开始为自己这两位心腹说着好话。 毕竟以后都是为赵爷办事，卖个人情总归是好的。 只是赵铭对于这些并不是很感兴趣。 既然都是跟着老常这个刀客混得，相信刀法都不会太差。 “枪法怎么样？马术怎么样？”赵铭淡淡询问。 “枪法....这个会到是会，咱们弟兄都会，只是这枪.....” “那就重点说马术！” “马术这就有的说了，我这些弟兄马术都很厉害，尤其是猴子，上了马就跟孙猴子似的，配合那手刀术，杀人突出的就是一个字，快！ 至于大山，马术也很不错，就是太重，这一般的马驮着他有些费劲，跑起来就快不起来。” 常威在这里说着，一旁的猴子已经笑呵呵插嘴了。 “哎哎，赵爷，其实咱们常爷更厉害，他不仅刀法厉害，拳脚功夫那也了得，三皇炮拳您听说过吗？ 常爷就会这个！” 说着猴子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他，这花花轿子人人抬的道理还是懂得。 赵铭也注意到，大山真的是纹丝不动，站在那里就开始眼观鼻鼻观心。 “嘿嘿，赵爷您别提他在那胡扯，我就是以前跟镖局跑过几次，跟一位镖局师傅学了几手花架子，当不得真。”老常有些不好意思的。 赵铭摆摆手，旋即沉下声，“你们刚刚说，你们不怕死？是真的不怕死吗？” 赵铭突兀的眼神凝重，一下子让几人都是正色起来。 尤其是老常，更是肃然道，“赵爷，您虽然现在是咱们的头儿。 但您这话咱们不爱听。 正所谓好言一句三冬暖，冷语伤人六月寒！ 这刀匪都能要钱不要命，咱们是刀客，真正的刀客，忠心天地鉴，这诚意江河长！ 您这话，弟兄们听着心寒！” 话音一落，再看老常，发现他已经面色涨红，眼睛都泛着些血色。 显然如若面前坐着的是赵铭，只怕他现在就得翻脸了。 “哈哈！老常，还有两位兄弟，我没别的意思，兄弟自然知道你们非贪生怕死之辈。 只是接下来兄弟我想做点大事，这点很重要。” 赵铭哈哈大笑顺势将这话题给过了。 闻言，几人面色这才好转，但也是更加好奇，现在庄子不是刚安定下来，这能有什么大事？ 第20章 冯芸芸 接下来的，赵铭却没有说了。 “好了多的就不说了，到时候自会和你们说明的。最近让大伙都操练起来吧。不过今天就算了，明天大家骑上马出去溜达一圈。” 赵铭说着笑呵呵拍了拍老常的肩膀。 他现在有好几个目标，其一，自然是先干掉那波刀匪，其二则是攻打大户，专挑那些名声不太好的，但这个难度不小。 这些大户一个个都和冯家庄差不多，经营的跟个堡垒似的。 其二，那就是黑吃黑了，专门针对刀匪下手。 刀匪身上穷是穷了点，危险也不小，但一来能练兵，二来偶尔还能有所收获，也算是个目标。 其三，不用说，那就是和押送队伍做交易谈判了。这也有一定风险，到时候肯定要一些人撑场子的。 所以眼下赵铭想的很清楚，先练兵再说。 还没熟悉这些弟兄，就算拉去打刀匪，那也得多拉出去溜溜再说。 —— 与此同时，冯老爷府邸之内，一老一少一坐一站，好似一幅静止不动的画卷。 “可曾怨我？” “不曾！” “我知道你是怨我的，虽然那天就已经与你谈过，但你这孩子从小有话就憋在心里。 其实爹挺对不住你的，你要是个男儿身该多好啊~唉！~” 冯老爷幽幽长叹，身边轻轻为其扇着凉风的冯芸芸则是面无表情。 一直以来冯芸芸在外面展露的神态气质都是天真无邪的，青春而活泼，更有大家闺秀的娇羞。 然而此时此刻，她就像是换了个人，冷静沉着，眼神之中更是深藏理智。 “爹，你不用自责，这才是最好的法子不是吗？夫君虽然面冷，但我知道他是那种面冷心善之人。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他不蠢！女儿不喜欢和蠢货在一起。” 冯芸芸这话让冯老爷面色一僵。 因为冯芸芸一直很不喜欢和他，还有老五相处.... “咳咳，不过不管怎么说还是委屈你了，以你的出身，多少能让你嫁个更好的....但...” “爹，现在不就是最好的选择吗？您也早就做出了选择不是吗？ 而且女儿既然在冯家，那就是冯家人，爹就不要说这种话了。” 冯芸芸摇摇头， “不过女儿反倒是很好奇，既然女儿都已经提前告诉您，关于刘二可能居心不良之事，为何您还.....” “还如此对他不设防？你是想这么问是吧？”冯老爷苦笑一声。 “没办法，老了就容易念旧，小刘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不忍心呐~ 不过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发现赵铭这小子，倒也不错。” 说着冯老爷脸上不由浮现出一抹笑容。 但一想到小芸的身份，他还是有些惋惜。 “小芸，你不怪我便好，其实这些年你父亲......." “好了，不要多说了，爹我累了。” 说着冯芸芸放下蒲扇，起身行了个礼，便盈盈退了出去。 见此冯老爷只得是长长一叹，也不知自己这擅作主张是好是坏。 其实他之所以如此果决，甚至是还未彻底查明赵铭品行便如此下定决心，的确是他的小算盘不断。 毕竟正常来说，如此大的基业，平白就托付给一个才来一日的陌生人，哪怕这陌生人救冯家庄于水火。 但多少还是有所顾虑的。 只是冯老爷有两点让他能如此果断。 其一，冯芸芸很聪明，知道如何拿捏人。 只是会小聪明的女人，那只是外在表现的强势。而真正有大聪明的女人，哪怕她表现的不强势，你也得对她百依百顺。 正因为知道这点，故而如此。 其二，还是冯芸芸，这就是冯芸芸的身世...... —— 入夜时分，今夜依旧是明月当空，还能看到满天星斗闪闪发光。 赵铭没有早早入睡，而是坐在院落中望着上方星空有些怔怔出神。 这辈子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明亮且繁多的星空。 这个年代，又是乡野之地，没有随处可见的工厂，没有光污染，在这乡野之地，星空是真的很漂亮。 应该说从重生以来，这片星空便是如此，只是此前一直在流浪，一直为生计发愁。 而现在才是他真正意义上有闲心欣赏这宛如瑰宝的星空。 “夫君，晚上冷，要不咱们进屋歇息？” 身边传来冯芸芸近乎轻柔的声音，这让赵铭从走神中拉了回来。 赵铭不由看向冯芸芸怔怔出神。 被这么盯着冯芸芸也是俏脸微红。 其实有一点，她没说错，她是真不后悔。 “还疼吗？要不今天我们就聊天吧？” 赵铭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冯芸芸在月色下的俏脸更红了。 小手轻轻捶打了赵铭一下。 “讨厌！” 冯芸芸很是羞涩，昨晚她真的体验了这辈子从未体验过的新奇享受，但却是痛并快乐着。 “对了，那个....那个...” 冯芸芸正准备问那个陶燕和你什么关系呢，却见猛地冯家庄内东南方突然传来一阵阵嘈杂之声。 紧接着就见一大片红色一下子将清冷的月色给遮蔽。 “走水了！” “走水了！” 隐约间远远听到一阵阵呐喊声，同时还有许多人奔走相告的急切之声。 “不好！” 赵铭面色陡然大变，东南方，那里可是整个冯家庄的粮仓！！ 冯芸芸俏脸上也满是凝重。 赵铭腾的就站起来，进屋拿起冯老爷赠予的一柄刀。 这是一柄纤细的环首刀，全长约一米一左右，刀柄颇长，刀身笔直。 其实这种刀赵铭用着并不是特别习惯，但这刀优点不少，比他们刀客用的刀更长，而且挥砍起来更快。 刀脊的厚度与刀身的宽度约莫是1:3，耐受力更强。 拿起刀，赵铭便快步朝外走去。 就在这时，冯芸芸突然喊道， “哎，记....记得....小心！” “嗯！” 赵铭点点头便快步朝火光冲天之处飞奔而去。 —— 次日一大早，火势方才扑灭，望着面前一大片化作焦炭的废墟，整个冯家庄上千号人密密麻麻的围拢在四周。 噗通！~ 不少人直接就麻木的跪倒在地。 “完了！一切都完了啊！~” 第21章 付之一炬 一声哀嚎，犹如一记信号，刹那间哭声震天。 许多人忙活了一整宿，浑身上下都黑糊糊一片，然而付出了这么多，全身精疲力尽，但此时才算是彻底崩溃了。 不少妇人小孩都在掩嘴哭泣，这一把大火可是烧光了他们所有希望！ 赵铭站在人群中同样是黑乎乎一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刚刚下了矿洞。 然而饶是他心志坚定，此刻也有些绷不住。 这一把大火，足烧了将近四百多石粮食，仅剩下五十多石.... 也就是还剩下六千斤粮食，这还是他们拼了一晚上拼死拼活才抢救回来的。 可六千斤粮食看似很多，但冯家庄这么多张嘴，能撑多久？ 再怎么节省，一个月！仅仅能撑住一月！ 这还是勒紧裤腰带去数天数。 许多庄户的确是无所事事，可以缩减口粮，但那些护院，每天做饭的厨子怎么着也得保证吃喝。 尤其是护卫，要是护卫们也吃不饱饭，这还如何抵御外敌？ 这还没算庄子里的牲畜，尤其是马匹。 庄子里马匹就有八十多匹，这些马匹每日吃食就要比一个庄户吃的还多。 这算下来，一个月都是往多了算，就算将一些鸡鸭猪这些牲口给宰了，那也顶多一个月。 一个月，全庄子上下都得成流民。 这如何不让大伙崩溃，如何不让大伙痛哭流涕。 “这....这就是命呐！~连老天爷也要亡了我们冯家....” 冯老爷在婢女的搀扶下来到这里，看着眼前的一幕，本就苍老的面容好似更加迟暮。 他说着说着，一个踉跄，胸腔剧烈起伏，面上一下子浮现出痛苦之色，紧跟着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老爷！” “老爷！” 看到这一幕，本就混乱的人群更加混乱了。 赵铭也是有些焦急起来，自己可还没彻底掌握整个冯家庄呢，老爷子要是死了，想要压住所有人怕是麻烦不小。 “贤婿啊~” 随着赵铭靠近，在几人搀扶下的冯老爷子提起了一股精气神，一把就抓住了赵铭的手臂。 “岳父大人您说！”赵铭忙道。 “贤...贤婿....你说的那件事....咱们怕是也做不成了！我们....我们冯家庄等不了了！” 说着冯老爷就一阵急火攻心，好在旁边有人赶忙给其顺背这才缓过劲来。 赵铭也是面色凝重无比，心里则是一阵怒骂。 他的计划，被这把大火烧了个干净，心里的怒火可想而知。 本该是高筑墙广积粮徐徐图之的蓝图剧本，结果被这把大火毁了个稀碎。 “贤婿！我....我知道，你是不是还有法子？你说....有什么办法能挽救冯家庄！” 冯老爷死死抓住赵铭的手臂，好似抓住救命稻草。 冯家庄在他老冯家手里经营这么多年，这要是毁在他手里，他都不知道如何下去面对列祖列宗。 而且一旦庄子粮食不够吃，那绝对是一场无法想象的灾难，到时候主非主，仆非仆！有的只有人性最丑陋的一面。 而老五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会成什么样？ 只怕老冯家的根要断了！ 赵铭深吸口气，没有急于回答冯老爷，而是仰头看着依旧飘散着黑烟的天空，有些绝望。 贼老天！ “岳丈，小婿的确还有一法....” “什么？” “劫军粮！” 闻言冯老爷愣了愣，他认真看着赵铭。 许是上次被赵铭虚晃一枪的缘故，他有些不敢相信，可仔细看着赵铭的眼睛，他却看不到丝毫躲闪。 沉默了良久，冯老爷深深吐了口气，好似卸下所有的负担。 “我....我同意了....贤婿，你想做就去做吧！果然....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贼老天，既然想要我们死！那索性，要死也要拼一把，放手去做吧.....” 说着,冯老爷在几人的搀扶下站直了身子，人也好似重新精神起来，他提着一口气，环顾一圈，高声大喝道， “今后，一切听从我这贤婿赵铭，他的话就是老爷我的话！谁敢不从看我不打断他的狗腿！ 另外！最近赵铭想要什么，一切全力供应，不得有误！” 话音刚落，冯老爷就像是抽走了所有气力般彻底昏死了过去。 一时间现场一阵混乱。 此时众人也是顾不得悲伤了，有庄子里的大夫过来查看情况，也有人开始收拾残局。 现场再度变得一阵忙碌。 片刻后得知老爷子本就有多处不适，如今又是急火攻心，怕是时日不多。 赵铭的心情不由很是惆怅。 干他娘！ 赵铭忍不住心中爆了粗口。 本想在冯家庄好好经营，既然有如此充沛物资。 赵铭都想好了，步步为营。 抢军粮，这件事他最初其实在冯老爷提出此事时就想过。 但那也只是一闪而逝的疯狂念头，就像是有时候人总会想象如果从楼上跳下去会怎样之类的想法。 可眼下，这个只是存在内心深处近乎疯狂的想法，此时竟然要付诸于行动。 可就算抢军粮，那也要等起码一个月后，才能勉强动手。 毕竟探查地形，摸清楚后勤押送队伍的运输规律习惯，这些都需要时间。 最重要的还是训练时间。 既然是抢军粮，就只能速战速决，先杀人再火速抢粮，抢物资，从动手到撤离，前后不能超过一刻钟。 而且还须挑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不然这明月高悬，拖运的车轱辘痕迹很容易被人看清。 同样很快另一边老常就将此次事情原委给查清楚了。 “赵爷，是之前潜藏没被发现的刀匪！他娘的这群家伙还真是贼心不死，我刚刚从院墙那边过来。 好在您昨夜嘱咐过咱们，让咱们无论这边发生什么事都不能过来，不然真就让这群狗日的给得手了。” 老常说着，脸上忍不住的一阵后怕。 昨晚这边彻夜未眠，他那边同样是彻夜未眠。 足足和那些刀匪僵持了一两个小时，这些狼一样的家伙方才渐渐退散。 听到这些，赵铭脸色就是一沉。 这群刀匪不解决一直将是个隐患，一旦他到时候行动，很难不保证刀匪不会出手。 “赵爷，咱们要不直接把那些灾民全都给.....” “杀了？一百多号人吧？别整天想着杀杀杀的。” 赵铭摇摇头，而听着这话，常威有些傻眼。 我寻思着也没想着要杀人啊，只是驱逐就行了。 “那把这些灾民全都给赶出去怎么样？” “有用？你怎么保证就是这群灾民里出了问题?刘二那事带来的教训还不够重？”赵铭摇摇头。 “那....那该怎么办？这总让这些人在里面闹事，这也不是办法....”常威有些犯愁了。 “怕什么？现在咱们没精力搭理他们。 先把护卫队扩充一下，你去挑人，记住，挑两批人。” “两批人？” “对，一批给我挑老实听话的，壮不壮的另说，一定要老实听话。 另一批给我专门从灾民里挑，等他们吃饭的时候去挑。” 赵铭这番话着实给常威整不会了。 “赵....赵爷啊....这挑人怎么还要挑时间？这把他们叫出来站好，挨个挑不就完了？” “不懂就少说话！” 赵铭一句话就把老常给噎住了。 "等他们吃饭的时候，你看谁吃得快吃的急，吃完了还眼巴巴看着别人的。那这种人就是我要的。 这批人不要多了，给我挑三十人。" 闻言，常威点点头，隐约他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貌似，赵爷这是在选饭桶？ —— 次日，上午，一大早冯家庄大门就已然打开，七十匹骑着马的青壮正稀稀拉拉的涌了出来。 能看得出，有的人十分熟络，有的人骑在马背上磕磕绊绊的，好似下一刻就要摔下去。 赵铭一马当先却没理会这些，保持一个不快不慢的速度朝前行进着。 外头依旧如故，因为干旱，如今这里也是整日灰尘遍布，风一吹就好似到了黄土高坡，让人睁不开眼。 第22章 简易教学 “赵爷，这真的行吗？就只是教他们马术？咱们虽然火器不怎么好使，但怎么说也有十来把的。 要不让一部分人用火器，这样上手也快？” 一路上，听到赵铭的吩咐，常威感觉自己脑子可能坏了，这哪有去斩人只教人骑马，不教人斩人的？ 这就像是当兵的，只教你行军，但不教你开枪似的。 “不用！” 赵铭摇摇头，冯家庄的火器他可是见识过的。 那老掉牙的玩意，要射程没射程，要填装速度没填装速度，还特么容易炸膛。 就算只讲究第一波杀伤，他也懒得用，本就是速战速决的买卖，搞那些花里胡哨的没用。 以人数和速度优势，快速奇袭。 “额....可是赵爷，您说过的，过几天咱们可是....可是要....” 说着老常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道，“咱们可是要劫军粮的！这....这让他们拿刀，他们到时候不会砍怎么办？” 赵铭这一路上倒是已经将接下来的行动告知了常威。 但这件事还没告诉所有人，事情太大，而且庄子里可能还存在刀匪的细作。 这要是弄的人尽皆知，估计就算得手那也是黄雀在后了。 “呵呵，这你就放心吧，咱们这次可是玩命的买卖！玩命你懂吧？人在玩命的时候，是不用教的！” 赵铭这话让常威陷入沉思。 细细琢磨，此话还真不假。 而赵铭这么做，自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他可是亲眼见识过，人在极端情况下会变得多么恐怖。 他们甚至连同胞都能相食，周遭任何事物都能将其化作屠戮同胞的武器，甚至哪怕是指甲，牙齿，身体的部位都能发了疯一样用来弄死他人。 这也是他为何让老常刻意挑选出一批灾民入伙的缘故。 没错，挑选出的那一批灾民，全都冲入护卫队之中。 这群人都是一群胃口极大的饭桶，应该说但凡是灾民，基本胃口都大。 受过长时间的挨饿环境，在安逸情况下他们就会心理性本能的自发进食很多很多。 但这些单独挑选出来的，胃口更大。 而他想要的，就是这群欲望极大之人！ 不怕他们有欲望，就怕他们没欲望！ 而这些人从未学过什么刀术，想要花费几天时间教他们学刀术，反而是浪费时间。 既然这群人能为了一口吃的连命都不要，哪还要学什么厮杀之法，他们本身就是野兽，只是暂时压制下来了。 剩下的只须培养他们拉近扑向猎物的能力罢了。 马术训练格外枯燥，但也十分紧凑和累。 赵铭则只是不停的来回巡视着周遭环境，偶尔带着大山和猴子骑马去了很远的地方。 他几乎是很少在这儿监督的，负责教导的就是老常和他以前那些老弟兄。 这种一对多或者一对一的训练方式，效率是很快的。 大家嘴都笨，但身体素质极佳，马术更是上上之选，直接就是亲自实操演示，这样学起来反而比讲解教的更快。 等赵铭出去转了一上午，回来时，就发现护卫队那些新人已经是能骑得有模有样了。 “老常，没想到你还有教徒弟的能力，这不错嘛。”赵铭骑着马笑呵呵的过来了。 “唉，他们还要学的还有很多。” 老常摇摇头，“现在还只是刚刚学会能上马和基本的骑行，如何控制速度，还有方位调整。以及各种不同地形和马的协调，这些都得继续练。 几天的时间还是短了，不过赵爷您说了，不说让他们练成马术高手，那也能骑马像骑女人一样简单。” 老常胸脯拍的啪啪作响，言语坚定。 对此赵铭不做怀疑，老常这些老弟兄他都看过，骑马很是老练不说和草原民族媲美那也大差不差。 “咦！” 忽的赵铭神色一凝，指了指远处其中一人，赫然便是大山。 “这个大山.....马术怎么好像....” “额...赵爷，您说大山这马术啊，这也没办法，大山这人是今年才入伙的，之前是津门那边的。 听说是来咱们这儿办点事，我看他始终有点融不进去，也不知会不会突然有一天又跑回津门。 您是不知道刚来那话满嘴的京片子，还有津门腔。平日里说话又少，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家伙在嘲讽咱们。 闹了些不愉快，后面知道他性格后也就玩一块去了。” 听老常这么一说，赵铭点点头，他刚刚细看才发现，大山的骑术比这些老刀客要差了点。 平时看看不出，细看才看出点问题。 —— “阿福，老爷怎么样了？” 回到府内，赵铭脱下围在脖子上用于遮挡风尘的围巾，喝了口茶这才询问道。 阿福在一旁正扫地，闻言叹了口气，“姑爷，大夫说可能运气好能撑过今年，运气不好怕是今年也撑不过去了。” “夫人呢?”赵铭点点头问起了冯芸芸。 “夫人在老爷那边看着呢，还有五少爷也在那边。” “行，我吃个饭也过去瞧瞧。” ——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当赵铭来到冯老爷卧榻旁时，这里已经只剩下几名婢女在伺候着。 屋子里充斥着浓郁的药香，还有一股子淡淡的血腥味。 再看床榻上的冯老爷时，只见昨天还气色颇好的冯老爷，此时已经面容枯槁，一脸的灰白，双眼无神的瞪着上方，嘴里不时呢喃着。 前世赵铭经历过亲人的生死，很清楚老人临终前要经历的过程。 看样子老爷子，这都快神志不清了。 好在听婢女说，还能吃得下一些流质饭食，多少还能撑一段时间。 等什么时候，对任何人都没任何反应后，基本也就离死不远了。 “岳父大人，小婿来看你了。” 赵铭的声音在冯老爷床榻旁响起，老爷子眼珠子先是僵硬，片刻才转动一下看向赵铭。 眼中也逐渐浮现出神采。 “贤婿啊....咳咳....我....我怕是快不行了，事情办的怎么样了?有困难吗？” 冯老爷轻声呢喃着，声音细若蚊蝇，赵铭只能贴过去才能听得真切。 “岳父大人您放心，计划在有序进行，目前没有遇到任何麻烦。” “那就好，那就好！你办事我还是放心的，可惜我怕是撑不住太久，还给你留下这么大一个烂摊子。 上千人要依仗你，难为你了...” 第26章 反应迅速 里面躺着的无疑，全都是崭新的汉阳造！ 其次就是一箱箱弹药，当然弹药占据大头，估摸着不下十万发弹药。 至于粮食并不多，但清点了一下，约莫也将近一百石左右。 而总计枪械两百支，子弹十万发，粮食一百石。 这波的确称得上不小的收获，有这些粮食，冯家庄省着点吃，能撑两三个月。 “赵爷，您怎么了？” 正在那儿高兴呢，结果老常却发现，赵铭独自坐在角落里抽着烟，似在皱眉沉思。 “回来的时候没留下车轱辘印吧？”赵铭吐出口烟圈淡淡询问着。 “没有！赵爷，这个咱们都仔细让人留意过了。 而且咱们这地儿，都干旱很久了。 这地面干燥的不像话，硬着呢，想要查出什么来很难。”老常语气十分自信。 这点倒也正常，现在大地干裂，很多地方都坚硬的不像话，再加上关中之地一到晚上风尘很大，几乎很快就会掩盖细微的痕迹。 这点倒是不用操心。 “尸体呢？弟兄们尸体带回来了？”赵铭继续询问。 “带回来了，听您的，我都让人带回来了，就连遗落的刀也都带回来了。这个您吩咐过得，我们那都是有认真执行的。” 听着老常这么说，虽然感觉没什么问题，但赵铭总感觉眼皮子在跳。 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对了老常。那些死去弟兄们，有家属的，给后厨那边打声招呼，往后那些家属都多打半碗饭。 没家属的就问问他们还有没有亲属，有亲属那就等灾情过了，再支取一些钱财送过去。 至于那些今夜跟着一起厮杀的弟兄，明天杀猪吃肉！另外那些跟着帮忙的庄户也加一个鸡蛋。” 听着赵铭这么吩咐，常威愣了愣，他很想说其实没这个必要的。 毕竟现在的情况大伙都知道，整个庄子谁还不是能省一口是一口，就为了能以后多撑一会。 “赵爷，其实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的，要赏赐可以一些钱财补足的。” “钱财？钱财现在顶个屁用！ 总之明个儿，大家上场厮杀过的，必须保证每人都能吃上二两肉！帮忙搬东西的一颗鸡蛋！ 以后咱们护卫队的，每顿要比其他人要多一碗饭！谁不吃老子硬塞给他吃！” 赵铭很是大声说着。 “好！好！赵爷威武！” “赵爷大气！” 听到这边动静，原本还嘈杂的弟兄们一个个都叫好起来。 其实赵铭也不想这么做的，可惜有功赏，有过罚，不然往后再想凝聚人心也就难了。 这就是一个管理层和打工人思维逻辑不同的原因。 如若真按照常威想法去办，庄子上下的确撑得更久一些。 但跟着出生入死的弟兄们怎么想？我们拼死拼活还跟其他人吃一样的？那不是白拼了？ 就像是后世公司一个道理。 一些老板就是专门找那些能力强的人霍霍，其实也不是这人能力一定十分优秀，只能说这人可能是刚毕业的眼里还有光。 可是被霍霍了一年，他可能还在坚持，霍霍了两年，眼里的光也就消失了。 而这时候老板就会发现，以前能力出色的小伙子好像也不太行了。 只是真的不行了吗？只是老板想要马儿跑不给马儿吃草罢了。 其实公司里绝大多数员工都有能力，都能办的漂亮。 但他们发现越出挑，貌似除了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这工资屁都没涨一点。 发现这点后，大家都开始藏拙了，谁也不想当这个出头鸟，这破事爱谁干谁干！ 而一些老板却不会知道这个道理。 但赵铭却不能不知道。 而这会兄弟们已经开始幻想着明天那口齿留香的肥美猪肉了，甚至聊起了刚刚厮杀时的惊险。 时间也在悄然之间流逝，约莫又过了一个小时.... 忽的，轰！~ 一声巨响，好似晴天霹雳，声音距离虽远，但这种声音沉闷又震慑人心。 打雷了？ “咦！这是要下雨了？”有人狐疑。 不过很快一个人踉踉跄跄的跑了进来。 “不好了！不好了！炮！炮！” “跑你妈！给老子说清楚！” 老常一听就怒了，一巴掌扇在那弟兄脸上怒骂道。 “常爷，还有赵爷，是外头！来了好多人！还有炮！ 说是咱们再不开门，交出赃物，他们就炮轰大门，破门而入！” 此人话音刚落，众人已经是如遭雷击，一个个都吓傻了。 饶是赵铭大心脏，这会又是感觉脑子嗡嗡的。 怎么会这么快？ 怎么被发现的？ 回来之时，赵铭可是看的清楚，他们走出去许久，后边一根尾巴也没有。 按照他的猜测，出了这种大事，这支部队不应该先将剩下物资押送至指定目标点再决定详查吗？ 而且这夜黑风高的，加之一个连队仅剩之人还须押送看守这么一大批物资，人手已然不足。 这要是继续分兵去查，就不怕剩下的军需物资被人截获？ 而从他们回来，到现在，不过才过了......四个小时..... 赵铭感觉都得有些大了，还有炮？哪里来的炮？ 动手之前他都观察清楚了，这支后勤部队根本没有炮！ “赵爷，咱们....咱们现在怎么办？” 老常此时已经有些六神无主。 他当刀客那些年的确没少杀人，也没少见过大场面，但那时候面对的都是匪，哪里面对过正规军的。 “不要急，先让弟兄们拿上枪，你们会用吧？” 说着赵铭想到了重点。 “这个是汉阳造，我这些弟兄会用，不过其他人....” “那就让其他人也拿上，装装样子也成，拿上家伙事都给我去看看！” 赵铭大手一挥，已经自顾自的拿起一把枪开始填装子弹。 枪械这块他摸尸而来的技艺，熟练的像个老兵，速度飞快。 片刻就装弹成功，提着枪就朝外走去。 众人有些慌慌张张，有些人来不及上弹，抓起一把子弹揣兜里就往外走。 当七十多号人站到墙上，看到外头的景象顿时吓得双腿有些发抖。 人！ 到处都是人！ 有枪还有炮！很多！很多！ 咕噜！~ 不知从哪里传来吞咽口水之声，怕！几乎所有人都在胆颤。 就算是老常也是镇定不下来，从兜里取出香烟，吧嗒吧嗒的一口接着一口的抽着。 赵铭也感觉很难办，倒是发现一旁的大山一如既往的镇定，至于猴子已经是忍不住打摆子了。 “这里到底是庄子还是土匪窝？你们这里谁是管事的？我是第28师，第54旅，108团，313营营长张凯琪！ 现在我数三下，三下不开门，那就别怪我了！” 一声大喊从一位副官嘴中传出来，传入众人耳中。 墙上众人面色都更加紧张了。 这事真的闹大发了。 赵铭也是牙齿紧咬，反抗？ 看着面前的大军，其实人数也不是很多，约莫两三百号人。 但这里每个人都带着枪，虽然大多都是汉阳造，但别忘了这些人都是兵，肯定不是后勤部队可比。 其次还有两门炮正对着大门。 不开门，以冯家庄大门的质量，扛不住几下就得废。 反抗必死！ 脑海中浮现这一念头后，赵铭第一时间就做出选择。 不等对方喊话，赵铭便已高声大喝，“我们开门！老总们别误会！” “赵爷！这....” “开门！” 老常有些犹豫不决，但赵铭已经是再度下令。 无奈大门敞开，大量士兵鱼贯而入。 看着这一幕，常威，猴子等人都是面如土色。 “放下武器，别反抗！” 赵铭低声说着，其实也不用他说，已经有胆小的，已经提前丢下武器。 “都给老子过来站好！你们好大的胆子，军械军需物资都敢抢，还有什么是你们不能做的？” 赵铭等人刚排队站好，那张营长就劈头盖脸的骂了起来。 “谁是领头的，刚刚没看清楚站出来？” 骂了一通，他似乎还不解气，开始嚷嚷起来。 “我....” 老常正欲站出来，但下一刻赵铭率先一步跨出，“是我！” 咔嚓！ 几乎是站出来的瞬间，一把勃朗宁手枪，就已经上膛，黑洞洞的枪管对准了赵铭眉心。 “赵爷！” 几乎是同时，赵铭身后一众老常以及他那些讲义气的老弟兄都有些焦急起来。 “都给我安静！做错了事，是得挨罚！我赵铭今天掉脚子（被逮住）了，既然这样该罚！” 赵铭低喝一声，让众人躁动的心只得强行压了下去。 气氛一下子变得安静且诡异。 枪管足足顶在赵铭脑门一分钟，这才撤了下去。 “你叫什么名字？”张营长似乎以前也不是很干净，一张脸带着浓郁的匪气，将枪收好，这才淡笑道。 “赵铭！” “嗯，你胆儿很肥，连官面上的货你也敢劫！按规矩本该把你们全宰咯。 不过呢....” 说着这张营长微微踱步，转了一圈，笑道， “我这人比较喜欢你们这种不怕死的，现在给你们指一条明路！答应，你们所有人都能活！ 而且我还给你们好酒好肉招待着，这些枪就当送你们的，那些粮也送你们！” 第27章 替死鬼 听到这话，众人都是面面相觑，有些被这张营长给整的有些懵了。 不仅不会怪罪他们，还要给他们好酒好肉招待？之前那些赃物都不需要退还？ 现在这些军爷都这么好说话了？ 赵铭却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 这天底下哪有掉馅饼的好事？ “张营长，能说说条件吗？要我们做什么？”赵铭询问道。 “你觉得你们还有选择的余地？” 张营长环顾一圈，目光最终落在赵铭脸上冷笑道，“不过你既然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 上前线！后天我所辖部众就要和前线部队进行轮换，但我这人不太喜欢自己人去送死。 你们不是不怕死吗？ 换你们来怎么样？” 这话几乎不带丝毫遮掩了。 虽然这种临阵拉替死鬼的事，在军中肯定是犯规矩的。 但这种事只要能压住，谁能说？ 赵铭吗？ 听到这话，赵铭乃至所有人都是通体发寒。 老常等人他们是不怕死，但和刀匪厮杀可没有真正战场那种枪林弹雨。 这要是过去真就是九死一生。 赵铭更是清楚这点。 那个拐子土匪军阀，要是这么好对付，那那位二十八师宋师长也不至于前前后后围攻三个月不得寸进了。 一般这种近乎攻城的厮杀，都是绞肉机般的战场。 其残酷程度简直不言而喻。 可是能拒绝吗？ 赵铭深吸口气，往后看了眼众人。 能看到有一些人已经在尿裤子了。 反倒是那些饿怕了的灾民，倒是屁事没有。 “我可以答应，但是张营长，我有两个要求！如果您能答应，我带上这些弟兄给你们当替死鬼也无妨！”赵铭深吸口气沉声道。 “赵铭你可不要太放肆了！你觉得你们现在有拒绝的资本吗？”张营长眉头微皱有些不悦。 “答应还是不答应？”赵铭只是这一句话。 闻言，张营长尽可能控制自己情绪，深吸口气，“你先说！” “第一，我这些弟兄就算上前线，也必须归我来管！当然我不会在违抗军令的情况下。” “嗯，这点没问题，我可以答应你。不过我不会给你任何许诺和军衔。”张营长点点头，觉得问题不大。 “第二，你们待会必须撤出去，而且以后都不能对庄子动手。 我们明天肯定会出去找你们。你们不放心也可以派两人在庄子里，我们会好生招待。” 赵铭这第二个条件就让张营长眉头紧锁了。 “我怎么知道你们会不会连夜跑路？” “跑？张营长，您觉得我们这么多人能跑到哪里去？” 赵铭这话让张营长语塞，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 “而且，我们虽然是抢了你们的东西，但我们不是匪，我们也有家人。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们鞋穿的好好的，张营长这个理由足够了吧？” “行！这个条件我也可以答应。” 张营长点点头，转念他又是淡淡一笑，“这些我都可以答应你，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你们必须要做到。 做不到，之前的条件全部免谈！” “你说。” “两百人！我需要两百人！不管你们庄子有什么困难，我需要两百个壮劳力跟着老子上前线！” 张营长竖起两根手指，态度无比强硬，显然这件事没得商量。 “没问题！” 赵铭点点头，既然事已成舟，那也无力反抗。 还是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想办法在战场上保命吧！ 随着张营长一大队人马齐齐撤出冯家庄，庄子里里外外虽然都醒来了，但都聚在一起气氛沉默。 赵铭心里说实话是有点后悔的。 早知道冯家庄后续会出这一系列事情，兴许自己依旧独自一人浪迹天涯也未尝不可。 但现在都晚了，世界上也没有后悔药可吃。 “赵爷，我们....” “既然大家都醒来了，那就让厨子用抢来的粮食给咱们做一顿宵夜。” 赵铭摆摆手，又朝人群中的阿福招了招手。 “去库房，把剩下的酒全都拿出来，今晚让弟兄们敞开喝个痛快！” 闻言，众人默默地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就连阿福也是迟疑着。 刚刚发生的一切，以及张营长所说的事情，大家都是听在耳中，都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两百人啊！ 这可是直接将两百号人拿去送死啊！ 在沉默片刻后，很快庄子里就响起一阵阵抽泣声，这情况和哭丧也没什么区别。 尤其是人群中的冯芸芸，已经是捂住嘴强忍着不去发出声音，但泪水还是止不住的流淌下来。 虽然他二人成亲还没几天，但在冯芸芸心中，赵铭已经牢牢且始终占据着一个位置。 其次为赵铭哭泣的就是陶燕了，陶燕这女人赵铭已经有好几日没见着，没想到今天看到了。 只是眼神有些迷茫和不可置信，好似还没从这个消息中回过神来，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似的。 这女人对赵铭已经形成近乎依赖的情感，此时目光只是怔怔的看着赵铭。 “还愣着作甚？都给老子忙活起来！今晚要是不让咱们吃好喝好，等老子回来要你们好看！” 赵铭这声笑骂，顿时让在场众人回过神来，阿福偷偷抹了抹眼泪就点点头。 “是姑爷，小的这就去准备！” “姑爷，我...我这就去杀猪做菜，给姑爷你们做一顿上好的美味出来！”厨子陈老伯拍了拍腰间的杀猪刀笑呵呵说着，眼眶有些泛红。 眼下冯家庄风雨飘摇，正所谓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转找苦命人。 如今老爷病倒了，管事的姑爷之后还能不能回来两说，这日子，过一天算一天吧！ 大伙很快开始忙活起来。 哪怕没什么事的，也在自顾自的找着事情做，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安抚惶恐不安的心。 当夜，冯家庄迎来了最盛大的一次欢庆！对就是欢庆！ 酒水几乎是敞开了喝，庄子里仅剩下的五头掉膘的猪也是全都给宰了，就连鸡鸭也是宰了不少，仅剩下几只留着下蛋的。 大家足足从亥时吃喝到丑时，到了后半夜，赵铭这才晃晃悠悠的来到自己的卧房。 其实他还没彻底醉，正欲躺下休息，岂料一只如嫩藕般光滑鲜嫩白皙的玉臂伸了过来。 “芸芸你...” “别说话，吻我！~” 冯芸芸的呼吸格外急促，这还是赵铭第一次看到如此急不可耐的冯芸芸，她的娇躯格外火热。 浑身上下好似一颗温暖的小太阳滋润着赵铭冰冷的身躯。 这一夜很长，也很难忘.... 第29章 残酷的一幕 “我还以为你们不回来了，呵，不错，还是有点胆气的。既然来了那就上车吧。” 此时众人所处的位置刚好是昨日的西风坡所在，一名军官先是看了看赵铭，便指了指旁边的几辆运兵车。 “嗯，老总怎么称呼？”赵铭点点头，看向这位年轻军官。 对方看上去约莫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但军衔却不低，还是个上尉军官。 “我叫郭付，目前是张营长的副官，你也可以叫我郭副官。不过现在你和我打好关系也没用。” 说着这郭副官一边看着赵铭手底下这些人上车，一边自顾自从衣兜里取出一盒哈登门。 “来一根？” “嗯！” 两人就这么抽着烟闲聊了起来。 “这么说吧，其实我们张营长也不想为难你。本来昨天那批军需物资就是要送给我们营的。 主要是前线伤亡太大，军械损耗，弹药损耗巨大。 而我们营之前一直没参与进攻，这手头的军需物资都临时借调给前线主战部队。 但现在前线主战部队有些快顶不住了，这不，就让我们323营顶上。 这批物资就是临时给我做补充的。 不过既然被你们劫了，那你们就帮咱们分担分担压力不是？ 而且要这批物资是给前面主战部队的，你信不信，你们冯家庄昨晚就得被灭门！ 所以你就别多想了，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活下去吧。” 说着这郭副官也懒得和赵铭继续多说，径直朝着最前面一辆运兵车走了过去，还招呼着赵铭一起过去。 众人全都上了车，随着这种老式单缸发动机引擎的轰鸣，运兵车开始慢吞吞的朝着前方行驶着。 坐上车，赵铭这才看见自己这些弟兄，竟然已经开始换衣服了。 而这会郭副官也是从旁边拿过一叠衣裳丢了过来，“拿好，你也换上！别到时候露馅了。” 这是一套军装，很单薄，而且很是破烂老旧，散发着一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臭味。 甚至因为这里面夹杂的气味太多，已经很难分辨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这种气味。 见赵铭面上难看，郭副官无奈笑道， “赵铭，哦不，现在应该称呼你赵连长。这是我们营长暂时给你安排的身份。 当然这事儿，别对外说。原因你懂的。” “至于这衣服，你将就点，大家都是这样。唉谁叫咱们上边的冯大帅家底子穷呢。 人家奉军，东北军那一个个的都穿的老好了。 咱们这军服，那都穿了好多年了，一年到头都舍不得洗一次，洗多了容易坏，坏了还没法发新的。” 郭副官一脸的无奈摊了摊手。 这点赵铭可以肯定对方没撒谎，因为对方身上也是脏兮兮的，活脱脱像是一群叫花子。 心里不由暗自吐槽，难怪后世有人说，冯大帅所部，是叫花子军。 军服好坏，真的体现了各个军阀的经济实力，冯大帅是真的穷。 此去凤翔附近，按照郭副官的说法还有小半天的时日，大伙也是趁着这个时间，在车辆摇摇晃晃中睡了过去。 只是渐渐的就有人开始叫醒身边的同伴。 “唉！快看，那些是什么？” 被同伴拍醒，大伙也是纷纷朝外头张望起来。 这种运兵车，也没个顶棚，两侧只是简单的木栅栏围拢，视野极其开阔。 就见不远处，一处连栋的民宅之中，不断有穿着发黄脏兮兮衣裳的女人进进出出。 “娘们？这不是快到前线了吗?这里还有娘们？” 有一些弟兄已经忍不住双眼冒着光，因为这些个娘们，身上虽然脏兮兮的，但长得还真挺标致。 但很快就有不少人开始忍不住要作呕起来。 因为就在此时，刚好一辆运兵车从他们相反的方向驶了过来，与他们这几辆运兵车交汇而过。 而运兵车里面的东西，便是让大伙几欲作呕的元凶。 赵铭也是忍不住直皱眉，心里都隐约有些翻江倒海之势。 尸体！ 一车子的尸体！ 饶是赵铭见多识广，逃荒时见过的尸体无数，此时见到这一幕也忍不住一股恶心直冒。 因为这些尸体，能保留完整的很少，许多都是断腿断脚，甚至还有半截身子没了的。 更有一些脑浆子都能看见的，上边苍蝇嗡嗡直叫。 在运兵车行驶途中不断摇晃间，上边的尸体血肉小山也像是一坨肉山摇晃着，这更是让人心理和生理都出现不适。 “这应该是前线拉回来的主力部队兄弟！” 郭副官说着叹了口气。 而仅仅只是他说这话的功夫，陆陆续续十几辆运兵车从他们附近交汇而过。 随后又是一辆辆驴车，装着一堆堆血肉小山路过。 起初大家看的有些恶心，看多了这会已经是彻底麻木了。 但大家脸色都不太好，这得是死了多少人？ 将近二十多车尸体拖了下来，怕不是有数百上千人没了？ “听说宋师长为了攻下凤翔，前前后后三次，总计已经付出了三月之久，不知如今伤亡几何？”赵铭没忍住好奇，询问道。 闻言郭副官抽着烟，闷闷回了句，“约莫五六千人吧。光是死了的就有这么多，伤了的还能继续投入战场的，一千多，总计快七千人吧。” 听着这数字，赵铭还没什么反应，旁边的弟兄们就忍不住牙关打颤。 “那这个拐子土匪军阀又有多少人？”赵铭反问。 “同样七千人，哦，我说的是他此前的总兵力七千多，他的部众伤亡不大。约莫一千人.... 唉，此人在凤翔经营多年，早就将这里经营成铁桶一块。 简直就是一个乌龟壳，难以攻陷啊！~”郭副官也是一阵头疼。 他都不知道在这么打下去，就算把赵铭他们拉上去顶一波，估计到时候他们自己人还是得排着队去送死。 “好了，快到了，到地方之后千万别到处乱跑，我还有一些事要告诉你们。” 郭副官指了指不远处的一片民房说道。 很快车队便抵达了这处民房，这里是距离凤翔约莫五里地外的区域，在这里已经能看到许多来来往往的军车，还有一队队整齐跑过的士兵。 同时嘈杂声也愈发密集，那是远处凤翔在交火攻城的声音。 第30章 困境 “长官！” “人都带过来了？” 昏暗而老旧的民房内，张营长正敲击着桌面，看着眼前的城防图一阵牙疼。 这是早年凤翔的城防图，但眼下上面多了许多圈圈点点，这都是最近半年多来，他们这数万人付出惨痛教训摸索出来的。 可见这拐子土匪，在凤翔到底是付出了多少心血，打造的跟个要塞似的。 “都带回来了，这个赵铭还算老实，没多问什么。现在卑职已经让人给他们讲解一些基本知识。”郭副官躬身笑着道。 “嗯！” 闻言张营长满意的点点头，“对了，出发之前打点过没有？不会让人发现什么吧？” “嘿嘿，长官您放心，一切打点好了。另外咱们营地属于外围，又是十分偏僻的地方。 最初开拔过来的时候也是最晚抵达的，谁也不知道咱们一直吃了这么久的空饷。 如果不是上边突然要拉着咱们上前线，咱们也不至于搞得这么急急忙慌的。”郭副官无奈的摇摇头。 听到这里，张营长这才总算是放心下来。 他这里其实早就吃了将近一年的空饷，三百号人，却吃了满额五百人编制的空饷。 往日这种事完全不用担心，因为很多地方军都是这么做的。 而他张锴之前更不是主战部队，属于被临时调配入宋师长管辖的部队。 “唉，算了，既然人数补齐那就没事，谁叫人家宋师长现在是咱们陕省的一把手呢。” 张营长无奈摇头，正因为宋师长目前还兼任要职，他这权力可是大的没边。 而肃清匪患也是这位一把手目前的主要任务，而这位宋师长更是位战场狂魔。 此前西安府受到围困，就有这位宋师长的功劳，还为北伐立下赫赫战功。 加上现在又被冯大帅委任一把手，领中将军衔，可以调用数万大军去围攻这区区个土匪。 “呵，不过他也蹦跶不了多久了，为了对付这么个土匪，竟然耗费这么多人力物力，如今大半年过去却寸功未进。 加之如今全省大旱，他要是继续这么下去，上边也得考虑考虑要不要把他撤换下来了。” 张营长冷哼一声，他对宋师长是很不满的。 毕竟他在西安府附近这小日子过得好好的，结果冷不丁被拉过来干这事，还被强制要求上前线。 这安逸太久心里自然有怨言。 “额....长官，可不管怎么说，咱们明天就得顶上去了，这.....” "怕什么?明天一共有一个团的兵力，又不只是咱们一个营，到时候督战队催促的紧，你就让赵铭这小子带着他的人先冲在最前头，堵住督战队的嘴！ 特娘的敢劫咱们的物资，既然这么不怕死，那就让他早点去死！" 张营长冷笑连连。 而与此同时，凤翔前线临时的作战指挥中心内，数位参谋在不断盯着面前的地图笔笔划划，各种推演，各种争吵不绝于耳。 他们的声音甚至一度压过了前线那延绵不绝的炮火声。 一个中年男子穿着一身将官服饰，手里杵着一根木棍躺在旁边的木椅上闭目养神，似乎对周遭的嘈杂早已见怪不怪。 “都吵够了没有？” 片刻，淡淡却极具威严的声音自中年将官口中发出，一众参谋这才偃旗息鼓。 刚刚还争吵的面红耳赤，眼下很快恢复如初。 中年将官睁开眼，扫视众人一眼，眼神冷漠。 他起身在屋内来回踱步，下一瞬啪的一声，面前的桌子直接被他掀翻在地。 “一群饭桶！废物！蠢货！愚不可及！我养你们有什么用？” “长....长官...这...这...我们也没办法的，眼下凤翔城根本不是此前的凤翔，之前关于凤翔的情报现在完全被彻底推翻了。 所以....” “所以你们只能等我用手底下弟兄们的性命去堆？用人命堆你们才能推演出个所以然出来是吗？ 那要你们还有什么用？” 中年将官此刻脸上冷若冰霜，那瞪圆的虎目好似要把眼前这群人全都给撕碎了。 呼呼！ 他胸腔剧烈起伏，这气来得快去的也快。 “抱歉，刚刚我可能有些失态了。” 他摆摆手，重新坐了回去。 “说说吧，现在进展如何了？明天的进攻方案有眉目了吗？” 听到师长这么说，众人这才心中长出口气。 这围攻大半年无果，前线厮杀的弟兄压力大，他们这些负责做战略部署的参谋同样压力巨大。 好在他们的长官是个讲道理的，不然这换成别的将军，只怕早就让他们挨个吃枪子了。 “长....长官，目前我们已经可以大致摸清楚一个进攻思路。 目前凤翔城很难被攻破，这个拐子土匪对凤翔进行了大改造。 而想要破城，首先要解决的便是这在护城河旁边每隔一百米修建的炮楼。 这种炮楼这些天已经被我们拔除了很多。 但依旧还有三座，而这三座的位置刚好是凤翔城老城墙附近。 这边的城墙最是薄弱，而这三座炮楼又和城墙互为犄角。 所以最近咱们不断猛攻却迟迟拿不下这最后三座炮楼。 但如果能拿下这三座炮楼，之后我们无论是挖地道，还是进行爆破都是可选方案。 所以.....” “所以一定要拿下这三座炮楼？”宋哲淡淡接话道。 “是的长官！”那位参谋长郑重的点点头。 听到确切答复，宋哲陷入沉思，他手掌轻轻抚摸着扶手，眼神凝重思索。 这三座炮楼，最近他可是足足进攻了三天，但每次都是无功而返，可见其难缠程度。 “你们说说，如果我想明日一口气拿下这三座炮楼，该用哪支部队？” 宋哲直接将这难题抛给了一众参谋们。 闻言，参谋们脸上就有些便秘了。 现在主战部队都快被打残了，一个个的厌战情绪高涨，都不想继续在前线高强度作战。 如果继续请求主战部队出战，这消息要是传到那些旅长团长耳中，说不得之后要怎么对付他们呢。 再说这也不地道。 想了想还是刚刚那位参谋长想出了一个合理的对策。 “看样子，秦参谋这是有想法了?你且说说看！” 第31章 计划与派系 宋哲淡淡一笑指了指已经站出半步的秦参谋。 秦参谋是一位三十来岁左右器宇轩昂的参谋，就是这头发掉的有点早，帽檐遮掩下依旧能看出两鬓都已经开始秃了。 而这位也是唯一不怕宋哲的，因为他本身就是副总参谋，在军事话语权这块还真不比宋哲低多少。 “长官，卑职觉得，明日理应还是由主战军团出手！” 此言一出，指挥室便有些议论纷纷起来，就连宋哲也是眉头微皱，不过他没说什么，因为眼前的秦参谋似乎还有话要说。 “长官，虽然如此但.....” 说着秦参谋环顾一圈，这才继续道，“但也不能一味蛮干，前几次我们太着急了一味的将精锐投在毫无意义的正面主攻方面。 这样得到的结果，仅仅只是拔除炮楼的速度快了点。 而他们不过是付出了几座炮楼和一些弹药，而我们则损失大量短时间难以培养的精锐。 所以我决议！ 明日以次一级部队作为第一波攻势，随后第二波交由主力部队！ 当然这几天我也观察到，他们的炮楼运输炮弹弹药都是通过炮楼内部与城内的地下通道。 这样固然能保证他们的子弹炮弹源源不断。 可通过观测前几次拔除的炮楼，不难看出，这种地下隧道一次能运输的炮弹有限。 我们完全可以一次性多压上一些人，尽量用次一级部队消耗对方的弹药储备，加大他们运输负担。 卑职算过，一个小时！ 猛攻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后，替换成主力部队，炮火机枪掩护，如此....” 说着秦参谋猛地一巴掌拍在了地图上，而位置刚好在凤翔城外的三处炮塔标注所在。 “可一鼓作气拔了这三座炮塔！” 听着秦参谋的策略，众人陷入沉吟，这计划其实说来很简单。 但战场环境瞬息万变，此前他们还进行过更为复杂的进攻频率阵型等等方针。 但有句话说的好，简单的不一定最厉害，但肯定是最实用的。 “秦参谋，未必吧，按您的意思，这样一来岂不是还是一样？” 就在这时，指挥室响起一声不满的声音。 站出来一位浓眉大眼的中年男子，他摇摇头轻笑道，“咱们之前这么多次进攻，压上去的很多都是主力部队。 主力部队损伤都这么大，这群杂牌军死伤岂不是更大？到时候损伤超过一万....上边可不好交代呐！” 这人所说的同样不假，为了剿匪，现在伤亡都达到六七千了。如果继续下去，超过一万多人，只怕....冯大帅那边....可不好交代... 然而秦参谋反倒是讥笑起来。 “怎么？急了？老李啊~我没记错的话.....你此前是镇嵩军刘大帅的旧部吧？怎么现在开始为自己人说话了？” 说着话，不等对面老李开口，秦参谋就接近着冷哼道，“可别忘了现在是端着谁的饭碗！替谁办事？！” 此言一出，屋内再无人开口，就连这位李参谋也是脸一阵青一阵红，半天哼不出一句话来。 “我....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这样有些不妥，只是秦参谋莫要上纲上线！” 半晌李参谋摇摇头，憋出了这么一句，便识趣的退了下去。 见此宋哲这才环顾一圈，脸上闪烁不明。 这屋子里什么情况他当然清楚，夹杂着不下于三股派系之人，比如刚刚提及的镇嵩军刘大帅。 就是前年四月份，镇嵩军进入关中围困西安府，后被他亲自率军击退的残部，一部分也是被他所接收。 当然这种情况并不罕见，现在国内具备专业军事素养的人才太少了，只要愿意降服，基本都不会下杀手，还是会委以重任的。 “好了，秦参谋前面的提议还是很不错的，那便按照秦参谋的决议执行。不过既然秦参谋已经想到这一步。 不知接下来一旦拿下这三座炮楼又当如何？可有破城之法？” 宋哲这次询问先是表扬了一下秦参谋，却又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只是这个问题却久久无人回应。 半晌，秦参谋还是摇摇头。 “长官，接下来怎么做卑职也不太清楚，但炮楼一旦被端掉，无论是挖地道还是放炸药炸开城墙都是可以的。 不过怕就怕，这土匪头子早就偷偷做好了准备，此事只能等咱们拿下炮楼再说。” “嗯，也只好如此了！” —— 入夜时分，在323营地内，弟兄们大多已经是鼾声如雷。 赵铭同样躺在大通铺上，不过没睡却是在闭目养神。 摸尸的技能虽然让他近乎比拟甚至超越许多老兵的技艺和经验，但面对明天的攻城战他依旧心里没底。 这可是凤翔攻城战，历史上都是有名付出惨痛代价才拿下的战役。 赵铭只得绞尽脑汁去回忆脑海中关于此次事件的记忆，只是前世对这种小型历史事件了解还真不多。 如果是大型历史事件他肯定不会忘，可这种..... 想了半天，赵铭只想到这次战争，那位宋将军调集了数万大军，又是围城又是挖地道，又是放炸药的才险之又险的将其拿下。 也就是说.....攻城战就是个填不完的坑？ 赵铭想着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很快渐渐的，赵铭就在大脑思绪纷飞间睡了过去。 直至外头传来一阵阵刺耳的口哨声，赵铭这才跟着众人开始起床拿武器向外走去。 睡了一晚，约莫也就六个小时左右，外头还有些黑蒙蒙一片，具体现在什么时辰不知道。 但此时外头早就是好几盏探照灯在来回巡视，更是有一辆辆运送弹药的车辆从附近疾驰而过。 张营长此时同样早早起床，众人出来时刚好看到对方在啃着一个窝窝头。 “来！都把东西领了，每人一个不能多拿，不过放心，到了前线，冲锋之前后勤那边还会给咱们送酒和烟，大家死之前都能喝上口小酒抽上口烟。” 张营长这话是带着调侃语气说的，只是大伙兴致都不高。 第32章 算计与进攻 吃过窝窝头，就着一碗野菜汤，众人身体逐渐安稳下来。 不过随着大部队开拔，朝着前沿阵地摸去，看着那座巍峨的城墙，还有几座炮楼众人安定下的心再度提了起来。 真实的战场有多恐怖？ 别说是新人，就算是老兵同样会有紧张情绪。 而对于赵铭他们这些新兵蛋子，更是无以复加，两种心情交织，一种是兴奋，另一种是紧张恐惧。 赵铭他们每人除了拿了杆汉阳造，就是从冯家庄带出来的短刀，赵铭背上同样带着那柄环首刀。 看上去只有他们这儿有些不伦不类，但对于他们而言，刀反而比枪更具有心理慰藉，因为这是从冯家庄带出来的。 “赵爷，这个待会....待会兄弟们就跟着您冲，您说怎么打，咱们就怎么打。” 猴子显然是紧张坏了，来到赵铭身边就开始絮絮叨叨起来。 “别紧张，就当是第一次玩娘们，有了第一次，那这战场就跟窑子一样，想怎么上就怎么上。”赵铭笑呵呵拍了拍猴子肩膀宽慰着。 只是他此刻心里也格外紧张，但不同于旁人，他此刻反而更多地是兴奋，那种握住刀恨不得没人都要拿出来砍一砍的冲动。 一旁的大山则是沉默不语的站在赵铭身边，似乎用行动代表他的意思，宛如一座铁塔一般护在赵铭一侧。 赵铭先是挨个和弟兄们聊了聊安抚了一通，这才来到张营长附近听着他们的闲聊。 “张营长，今天是怎么个安排？”赵铭指了指约莫已经不足五百米的城池询问道。 张营长正和手底下几个连长抽着闷烟呢，见到赵铭只是随手抛出一根香烟，这才闷闷道， “还能有什么安排，让咱们送死呗！” “唉，实话告诉你，今日咱们弄不好都得陷进去，第一波不是主力部队先上，咱们这些杂牌军先上。 一共三个团，将近四千人，分两批轮流进攻。 总计要撑住一个小时，也就是说咱们至少要撑住第二波换防的半小时。” “所以我们是第一波？”赵铭皱眉。 “嗯。”张营长点点头，脸上更是阴沉无比，“他娘的，老子塞了这么多钱屁用没有！一群白眼狼。” 说着他骂骂咧咧将烟头直接丢在地上，狠狠地碾了碾。 “而且，为了保证后续主力部队具备充足火力掩护，前面我们冲锋的时候，不会有太多火力支援。 炮兵阵地那边只愿意为咱们进攻分润三十架炮火支援。” 赵铭不太明白这代表什么意思，但看在座几位连长那面如土色的表情，就知道，这一场绝对是硬仗，弄不好，他们这个323营，如今满额的五百人，最后可能只剩下一半，甚至更少。 哒哒哒！ 就在这时，一骑快马从一侧阵地快速穿行而来，马背上的士兵一边快速骑行，一边大喊， “上峰有令，休整半小时，日出之时听号进攻！” 这人一边快速穿行一边嘴里不断重复着这一句话。 随着这士兵的穿行方向，赵铭这才发现，他们这前沿阵地之中，早就站满了人。 虽然是几千人，但站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上万人之多，密密麻麻的很是壮观。 只是大家却鸦雀无声，气氛诡异的安静。 天上一直乌鸦嘎嘎的聒噪乱叫，似乎寓意着接下来将是霉运当头。 随着士兵走过，很快就有一些后勤人员开始拖着一辆板车过来，板车上的货物顿时让众人眼睛发亮。 “咦！怎么搞的？这酒呢？想让咱们卖命，都不肯给点酒？！” 看到板车上仅有成堆的香烟，张营长顿时就怒了，不少营长连长都在谩骂。 那拖车的几名军官士兵闻言脸上却是浑然不觉，反而是那为首军官大骂道，“他娘的，爱抽不抽！ 现在关中大旱，不知道多少人饭都吃不上一口，还有哪门子的酒？想喝酒可以，拿头功，端了一座炮楼，老子亲自向上峰请示让你们喝个痛快！” 这话让一些军官气得脸那是青一阵红一阵。 不过没酒也没事，赵铭觉得只要每人一包香烟那也成，香烟也能麻痹大脑。 只是发烟的时候，赵铭才知道，感情每人只能分润一根，多的就没有。 营长倒是可以拿一包，连长可以多拿三根，底下的就一根了。 赵铭郁闷的多拿了三根，小心翼翼的用之前从老常那儿顺来的烟盒子放了进去。 老常存货也不多，仅存的一包之前抽完了，现在烟盒子刚好能装烟。 将烟盒小心翼翼收入怀中之际，赵铭无意间摸到了一物，拿出来一看，便郑重的将其小心贴身戴好。 这是一块和田玉玉佩，是冯芸芸临别时送的。 玉佩据说是其生母临死前送给她的唯一遗物，寓意保平安。 抽着烟，众人的话突然开始变多了，似乎想通过这种方式尽可能排解心中压力。 这次上战场，他们这些人大多就只有手里的枪和子弹，手榴弹一个排也就一颗。 对此，赵铭丝毫不意外，冯大帅的部队一向很穷，而目前自己依附的这个张营长似乎还不是这位冯大帅的嫡系部队。 想要能有什么好的武器配给就别想了。 如果是东北军，啧啧..... 赵铭想着，目光也在一直打量着远处的地形。 这三座炮楼的位置很关键，可相互照应，上面是架炮的地方，而下面则是机枪口，机枪口还是夹壁墙墙体，迎头进攻就是找死。 并且不远处的城墙之上还有几处开口，就像是城墙那儿天然就是几处固定堡垒。 而几个机枪口同时能照应到炮楼死角，简直就是无死角的火力覆盖网。 也难怪这大半年，前前后后三次进攻，总计三个月的进攻，付出六七千人依旧无果。 “待会告诉弟兄们，咱们别冲太猛，跟着我就行，我怎么走的路线，让弟兄们都按我的路线去走，不要掉队。 我怎么做你们就怎么做。” 赵铭朝猴子嘱咐了一声，闻言猴子点点头，扭头就开始将这消息火速传递下去。 而一旁，张营长与几位心腹连长也在窃窃私语的议论着。 虽然赵铭目前名义上是他们一伙，可是此刻他们却不得不在小心算计着。 第33章 谁让他冲这么猛的？ “营长，接下来这要真上啊？这弟兄要是都死光了，那对您不也不好嘛，这.....” “你们想什么呢？老子还不知道亲疏有别啊？ 怕什么？待会就让赵铭那小子先冲，不冲，老子就端了他那什么冯家庄！”张营长冷笑着。 这会他也不再顾忌什么，上峰都要他们去送死，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谁叫自己能吃死你呢？ 只是他们这边议论，赵铭早就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虽然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可有些事用屁股想也想得到。 时间一点点过去，一缕阳光从地平线绽放开来，也是几乎同时，一声号角响彻。 下一瞬炮声震天，得到第一波冲锋命令的部队番号一个咬牙开始了冲锋。 轰轰轰！~ 延绵不绝的炮声响彻，众人与城池的距离也在一点点拉近。 随着距离来到三百米，两百米，那枪声也同时响起，不过还不算密集。 偶尔有人被胡乱飘来的子弹击中，跑着跑着端着枪就一头栽倒而下。 同时炮弹也在人群中炸开，赵铭就看见距离自己侧翼约莫一百米的人群中，一颗炮弹径直落了下来。 伴随着火光泥土四溅，血肉也是如雨点般洒落四周。 随着踏入这里，地面早就不复那般干燥坚硬，而是松软不堪，更是显得很是潮湿，如果低头一点去闻，能闻到血腥味和硝烟味，早就不复泥土的芬芳。 轰！~轰轰！~ 同样此时也有炮弹落在赵铭所在队伍之中，中段冲锋的四五名弟兄惨叫一声，瞬间便倒了下去。 有弟兄赶忙上前查看情况，下一瞬，距离七八米远外飞射来的弹片射来，直接在他眉心处开了个洞。 身体抽搐了一下，也是笔直倒了下去。 咻！~ 好似某种厉鬼在嘶鸣，炮弹在空气中发出一阵尖啸。 “趴下！趴下！” 赵铭大吼。 轰！~ 就在赵铭趴下的瞬间，一枚炮弹就在他四五米外炸开，炸裂的弹片和碎屑火花四溅。 好在众人跟着赵铭的动作一同趴了下去，不然扩散的伤害也得要人命。 此时还没冲到炮楼近前，相隔起码一百五十米以上。 而这个距离，整个冲锋的将近两千人就不断传来惨叫声。 张营长同样在冲锋的队列中，不过他们的队伍一直跟在赵铭他们身后，看上去更加安全。 “长官，这个赵铭真的是第一次上战场？怎么感觉这跟老兵似的？” 一名连长在后方一直观察前面的赵铭，此时终于是有些忍不住询问道。 “他应该没上过战场的，他们就是从冯家庄过来的，上哪门子的打仗？不过还别说，他们冲的倒是挺急的，可是伤亡却是最小的。” 张营长摇摇头，看着远处，同样是满脸的困惑。 的确，如果用俯视角度去看，赵铭他们的冲锋前压速度是最快的。 但伤亡却是最小。 殊不知，赵铭在冲锋之前就考虑到地形因素，在冲锋之时，就抢在其他人之前先一步带着弟兄们往那些地势很低的区域跑，可谓是先一步抢占有利地形。 另一方面，赵铭在听到炮声，及时躲避的动作也是老练至极。 并不是那种直接趴在地上，而是身体微微拱起，双手抱头，手肘撑地，尽可能让自己不与地面直接接触。 像那什么抗战神剧的描述，什么直接趴在地上，那隐患巨大。 炮弹在地面炸开，所产生的余震是很恐怖的，直接紧贴着地面，很容易会导致内出血。 这些小技巧，其实现在很多人并不知道。 许多还都是赵铭回忆后视记忆，外加摸尸得来的经验。 炮声一停，赵铭就开始飞速伏地猛冲，左右变化位置，只要炮一停就动，从不在一个地方多停留几秒。 因为不是你不想被子弹打到就不会被打到的。 反倒是一旦你停留的太久，被子弹打中的概率更大。 毕竟眼下是冲锋，对方占据高地，想要寻找完美的掩体很难很难。 靠的只能是运气，外加自己尽可能多动。 毕竟就算是后世，子弹的准头也是有限，更何况这个年代，不仅子弹飘得不像样，就连枪法都不如后世职业军人。 而且此时能覆盖式射击的是机枪，轻机枪和重机枪无论是哪种，准度远不如长枪，完全是覆盖式打击，打不打得中看覆盖率，看枪管转动速度。 而赵铭这快速移动无疑给了这群机枪手一个难题。 有人甚至看到这么一群人在不断动来动去，扫了几遍，没打死几个人，便开始转移目标开始对附近那些傻乎乎的敌人进行扫射。 这次倒是一扫一大片。 于是，眼下就出现很诡异的一幕，323营进攻方向区域，赵铭那一两百号人已经冲到一百米距离了。 而张营长他们则还在两百米开外。 “营....营长，督战队那边派人传话了，他们说咱们再磨磨唧唧就要开枪了....” 一名传讯员哭丧着脸郁闷道。 张营长也是挺懵逼的，脸上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这个赵铭到底什么情况？老子之前不是让他不要冲这么快吗？现在好几个团，近十个营，就他妈咱们营冲的最快最前，他是嫌咱们死的不够快吗？” 张营长气的跳脚，他是想要赵铭顶在前头，现在赵铭也完美实施了他的要求。 可也没想到赵铭冲这么快啊！ 现在前后拉开这么大一段距离，后面督战队不来催就见鬼了。 “冲！他娘的都给老子冲！” 张锴朝天开了一枪，也是咬牙下了死命令。 就算不跟赵铭这疯子冲那么猛，那好歹先跟上对方的脚步。 只是随着越来越接近赵铭他们，渐渐的张锴就发现不对劲了。 轰！~轰！~ 哒哒哒~ 张锴伏地着身子，看着前面自己心腹弟兄们一个个接连倒下更是眼睛直冒火。 “长官，弟兄们伤亡惨重！要不让弟兄们缓缓？”一名传讯员眼眶泛红，小跑着回来述说道。 至于为什么伤亡惨重，无他！ 因为他们哪怕只是跟在赵铭所部后方，那也已经在许多其他团营同僚的前头，实在是赵铭这群疯子冲太快了。 但张锴却不知道，他们与赵铭的冲锋路线稍微有点不同，刚好在几处火力交汇点区域。 乍一看，的确是同一个路线，但仔细看有细微区别，而这细微区别，就是一个是轻微的进攻困难点，一个是火力交汇点。 加上他们仅次于赵铭他们，饶是如此依旧是冲的第二最远的，不死伤惨重就见鬼了。 其实赵铭现在也很难受，伤亡不大？ 那只是对比张锴所在部队，张锴这蠢货一直在那犹犹豫豫不上不下的，直接待在火力交汇点，损失不惨重那就见鬼了。 但赵铭此时也挺惨的，两百号弟兄，冲到近前尸体堆后时，损失已经来到八十人！ 原因很简单，哪怕赵铭让弟兄们再怎么小心，菜鸟毕竟是菜鸟。 可能偶尔的腰背稍微拱起一点，人也就没了。 飞来的炮弹碎片，炸过来的碎石子，这些都是致命的。 更别提那宛如雨点一般铺天盖地袭来的子弹。 也不知道这群人到底是什么土匪，竟然连自动化机枪都能搞到。 赵铭已经很小心了，但损失依旧是成倍增加，好在已经冲出了火力交汇点，逐渐摸到了一处半死角位置。 第34章 一支精锐？ 前线指挥部，几名参谋完全无视外头的炮火声，而是十分密切的计算着时间还有接下来战略部署。 宋哲此时也是早早起床，此时却在来回踱着步。 听从秦参谋的决议，的确是他深思熟虑的。 但事情真发生了，他却有些顾虑重重。 没办法，这些杂牌军，很多都是常年没怎么拉出来溜溜的。 这群人真的能顶用？ 不会打着打着就溃败了吧？ 督战队虽说能处决胆敢后退的逃兵，但真要是不顶用，那就是去吸引火力的牺牲品，消耗太大上面也不好解释。 “从交战到现在过去多久了？”宋哲淡淡询问道。 “长官，才....才十分钟。” 一名副官无奈回应，长官这都问了第三遍了。 闻言宋哲点点头，但就在此时外头传来一阵嘈杂声。 “外头什么情况？” “我去看看！” 副官快速出门，只是刚刚揭开帘子，外头就有一名军官在护卫的阻拦下大喊道，“长官！我要见长官！不能再顶上去了，我的人都快打光了！” “长官....是刘旅长，他....” “不用说！我刚刚都听到了！” 宋哲脸已经黑如锅炭，这才打十分钟，这就开始嚎丧！ “让他进来吧，我倒要看看他想说什么！” 随着宋哲一声令下，很快一个浑身脏兮兮，脸上还有血污的中年男子就冲了进来。 二话不说就噗通一声跪在宋哲面前。 “将军！求求您了让我那些弟兄们撤下来吧！” 中年军官涕泪横流，脸上哀痛欲绝。足有一米八的汉子，此刻哭的就像个泪人。 宋哲只是冷哼一声，没有理会这汉子，转而看向副官，“前线损失如何？” 副官刚刚一直在用望远镜观测战场情况，此时被问询有些犹豫。 “说！” “损失....损失挺大的，起码损失了五成！” 说完副官退到一边低垂下头，不敢看宋哲的表情。 五成！ 宋哲深吸口气，他很清楚五成是什么概念，就算是他的那些嫡系，损失达到这个数，多半也要军心不稳了。 而这些杂牌军，估计很多已经想要逃了，之所以不逃是没法逃。 他闭上眼，深吸口气，沉声道，“继续！我不管你刘武用什么法子，都给我撑住第一轮！ 还剩下二十分钟，这期间如果你自己的人死亡之前，对方枪炮停了，军法处置！” “长官！长官！真的撑不住了，再打下去，弟兄们那就是白白上去送死啊！” 闻言刘旅长如遭雷击，更是要一把去抱住宋哲的大腿，但被对方一脚给踹开。 “把他给我拖下去，就算是死，也得让他死在战场！” 两名警卫闻言二话不说，冲进来一左一右架着刘旅长就如拖死狗一样的往外拖。 看着被拖走的刘旅长，指挥室内的几名参谋都是暗自摇头，心里虽有些不忍，但军令一旦执行，军令如山谁也无法违逆！ 时间一点点过去，外面的炮火依旧。 前线指挥室距离前线也就五百米左右，故而炮火一响，这头顶便是扑簌簌的有灰尘粉末掉落而下，导致大家在制定计划时，不得不时不时拨开上边的灰尘。 “嗯？外头炮声怎么小了这么多？” 就在这时，交战已经来到十八分钟的样子，宋哲不由狐疑的起身。 很诡异，对方的炮火明显比先前要弱上几成。 心里有些焦急，莫不是老刘所部已经快全军覆没了吧？ 想到这里他连忙来到窗口。 “前面怎么了？” “额....长官....这情况....” “我自己来看！” 宋哲一把夺过副官手中的望远镜细细向远处观望起来。 只是这一眼，他就忍不住心头狂跳，所见之处尸横遍野，战场又被炮火犁了一遍，整个土都是好似更加湿润了不少。 到处都是残肢断臂，有人断了双腿，哭嚎着想要爬去同伴附近，可下一刻一颗子弹扫射而过，头一歪彻底没了声息。 不过当望远镜视野不断挪动，宋哲就愣住了。 他默默地放下望远镜，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又拿起望远镜往那处方向看了看。 这次他终于可以确信了，放下望远镜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那是谁的人？” 这句好似没头没尾的人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副官刚刚看得真切，想了想连忙道，“长官，应当是刘旅长下边的323营....额....长官我先前就想和您说来着，这个323营很骁勇，从一开始就冲在最前。 而且很奇怪，他们的伤亡率还不高。 其他各个部队战损率几乎都在六成以上，而他们....战损率约莫也就四成。” 听着这些，宋哲眼睛一点点明亮起来，忍不住直拍大腿。 “哈哈！好！好！好啊！没想到他老刘以前被老子打，现在跟着老子混，我还以为他还是跟以前那样一直窝囊下去。 没想到手底下还有这样一支精兵！” 宋哲忍不住连连叫好，原定计划是等后续主力部队去拿下这三座炮楼，没曾想，直接被这些杂牌军给拿下了。 此时几位参谋也是被这声音惊动，不约而同将目光看了过来。 “拔掉了？” “好像就拔掉一座！” “那一座也行啊，这能给主力部队减少多大压力！” 几名参谋脸上都是露出喜色，出现这种战果是他们没想到的。 今天这杂牌军都能端掉一个炮楼，那待会主力部队压上来，岂不是后续两座炮楼能一口气直接给拔了？ 随着时间流逝，第一波进攻很快结束，在第一波进攻势头回撤的同时，密集的炮火掩盖就开始了。 巨大的轰鸣声震得赵铭等人耳朵嗡嗡作响。 好在后续第二轮轮换的兄弟部队也顶了上来，不过撤回来时，还是有几名弟兄丢了小命。 回到前沿阵地，众人开始大口喘息着，有些人刚刚没哭，这会已经是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 不少人更是或多或少裤裆湿漉漉的。 “呵呵，兄弟们，哭什么哭？咱们应该庆幸，咱们活着回来了不是吗？” 赵铭却是笑了起来，而这一笑，众人先是一愣，紧接着猴子率先干笑了几声，很快又多了几名弟兄笑，很快他们这一百多号人就传来哈哈大笑声。 只是笑着笑着泪水都是不可抑制的流淌出来。 赵铭笑了会，听着弟兄们还在笑，只是独自取出一根香烟有一搭没一搭的抽了起来。 这一波冲锋，有他的经验照拂着，弟兄们死伤不是很多。 但这一口气也是足足损失了八十多名弟兄。 很多人连一枪都没开就没了，还有几个是害怕的走不动，趴在那儿，结果被后续子弹打成了筛子。 第35章 梭哈？ “嘿嘿，赵爷！” “有屁快放！”被打破思绪，赵铭没好气瞪了眼一旁凑过来的猴子。 “给根烟抽抽呗？” 猴子不好意思的搓搓手。 赵铭瞥了眼这货，抛出一根香烟，想了想又把最后一根抛了出去。 “给大山一根，刚刚多亏了大山，帮我说什么谢谢。” “得嘞！” 猴子一把接过香烟笑了笑，但眼珠子转了转，“赵爷，这你怎么不自己去说？大山这人其实你别看着他不喜欢开口，但他都听进去的。” 闻言赵铭摆摆手，不过却一把从猴子手中抢过一根香烟，便朝不远处抱着枪倚靠在战壕里独自发呆的大山走去。 “对了，回头你吓尿的事情，我不会和老常说的。” 丢下这句话，赵铭已经走远。 猴子脸一红，左右看了看夹紧了一下双腿。 堂堂号称刀客侯爷的自己竟然被吓尿了，这说出去没脸见人了。 其实真论起来，赵铭刚刚抽烟时，手也在抖。 这狗日的战场，赵铭感觉谁第一次来，都得怕个半死。 一边走一边摸了摸胸口，那里一阵隐隐作痛。 扒开衣服一看，里面一袋子大洋已经被挤压成一团发生严重形变，一枚子弹正镶嵌其中。 很险，这可是心脏位置，如果不是临别前冯芸芸给了他一袋子大洋用于打点充当零花钱。 只怕这条命在冲到一半的时候就交代在路上了。 除此之外左臂上一大块皮肉被带飞，那是子弹擦过带走的。 “来一根？” 来到大山身边，赵铭旋即随手将香烟丢了过去。 本以为自己丢了个寂寞，沉默的大山却是一把给接住了。 “没事吧？” 赵铭说着不由看向大山的后背，那里赫然有三个弹孔。 刚刚为了端那座炮楼，如果不是大山紧随身侧，赵铭就算身手再矫健，计划再怎么完美，估计也得吃几颗子弹。 “小事，养几天就好了，就是这几天左手不能怎么动。” 大山瓮声瓮气的开口，同时展现自己后背情况。 只见后背有两枚弹孔刚好镶嵌在背在身后的大刀之上，剩下一枚打在了肩胛骨位置。 大山体态宽厚壮硕，虽然他扛得住，不过能一声不吭的跟着跑回来，绝对是个硬汉子。 但赵铭关注的重点不是这个，而是这厮竟然会说话？ “你.....你....” “我不是哑巴！我不是哑巴！” 就在这时，一道尖细的声音突兀响起。 赵铭一愣，目光顺着声音往下边看去。 却见在大山口袋里，一撮毛茸茸的东西伸了出来。 那是一撮黑色的羽毛，大山低头摸弄了一下，很快一只八哥鸟的脑袋就露了出来。 八哥一会看了看大山，一会又侧头打量着赵铭，好似这小家伙在想这人是谁？ “你是谁？你是谁？” “你是谁？” 八哥和赵铭就这样对话，同时大眼瞪小眼。 “赵爷，这是大山养的小宠物。” 这时猴子笑呵呵走了过来，解释道，“大山兄弟不太喜欢说话，他就养了这么一只鸟。 说来大山兄弟也挺奇怪的，大老远的来咱们关中，就是因为听一位鸟爷说有一只很有灵性的鸟儿。 然后就大老远过来看鸟，最后还把回去的路费全都砸在这鸟上。 啧啧，反正我感觉他对那些漂亮娘们都比对这鸟好！” 听完猴子的描述，赵铭也是感觉大山确实是个怪人。 而与此同时，刚刚带着手下从战场上狼狈退回来的，张锴已经是灰头土脸，脸上还残留着浓浓的惊恐之色。 “长官~弟兄们完了！完了啊！” 副营长，王凯山哭丧着脸，他脑袋上流着血，胳膊更是被打了一枪，此时用简陋布条缠住依旧血流不止。 “三百号弟兄，就....就拉回来一百人！折损过半还多！咱们....咱们...” “闭嘴！” 张锴低喝咒骂一声，脸上同样十分悲戚。 折损三分之二，他这323营算是废了。 但看着其他部队损失同样巨大，他那多少好受点。 然而刚一回来，看着战壕里在那里有说有笑的赵铭一群人，他脸色就是一僵。 尤其是眼前这群人，人数还不少，他就是满脸的愕然。 他脑子有些晕乎乎的，带着弟兄们回到战壕里，依旧是脑袋一阵发懵发呆。 他在怀疑，自己是不是不会打仗了？ 自己以前跟随刘旅长在刘大帅麾下，大大小小的战事可是没少参与。 现在却被自己临时拉过来的菜鸟给比下去了？ 运气？ 张锴瞥了眼不远处与他们泾渭分明的团体，尤其是在赵铭脸上多停留了一会。 明明对方冲的比他们还快还猛，结果他这边反倒是伤亡率更大？这找谁说理去？ 不过这会谁也别说谁，无论是他，还是赵铭两边损失都挺惨的。 他这边损失六七成，赵铭那边四成，只能说赵铭将伤亡暂时压到了其他部队暂时可以接受的地步。 与此同时，一队队士兵已经朝后方涌了过来。 “你们是谁的人？都给老子闪开，既然轮换下来，那就闪开，这里交给咱们！” 就在这时，一名军官模样的年轻人，嘴里骂骂咧咧着。 张锴默默地看了对方一眼，便大手一挥，“他娘的没听到吗？都跟我撤，这里留给兄弟部队！” 众人闻言，不明所以，还是跟随着一起向一侧退开。 “长官，这些家伙也太嚣张了！” “嚣张怎么了？人家是宋将军的嫡系，而且人家比咱们更能打！你要是比他们能打你可以跟着他们一起冲！” 张锴冷笑着。 战场上，分不清局势，可是要吃大亏的。 有时候和这些嫡系部队硬刚，被人开枪毙了，那真就是白死了。 “走吧，就算这群家伙顶上去，也得栽个大跟头！” 张锴嘴里骂骂咧咧着，不过心里还真没底。 毕竟刚刚他可是看的真切，赵铭那小子都能轻轻松松拔掉个炮楼，这些精锐顶上去岂不是剩下两座炮楼一口气都得被拔了个干净？ 前线指挥室内，气氛明显比之以往要活跃不少。 有人已经开始聊起了拔除炮楼之后，接下来该执行哪一步计划了。 宋哲也是心情大好，看着远处硝烟弥漫的天空，都莫名觉得好看许多。 这该死的凤翔，足足耗了他大半年，现在每多拖一日，他须承受的压力也就越大！ “对了，那个323营营长是谁来着？叫什么名字？” “长官，那人好像是叫张锴，之前一直没负责过任何攻坚任务，都在负责看守关卡督促后勤等任务。”副官看着一本花名册如实汇报道。 “哦？！~还有这种事，这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张锴我记下了。” 宋哲点点头，有些惊讶，但也仅此而已。 旁系终究是旁系。 派系之别很重要，就算有点能力也不值得他重视，除非亮眼到他不得不依仗。 但这点小事倒也不值得。 “长官，要不现在就让主力部队顶上去吧？眼下这攻势挺不错的，估计等主力部队扑上去很快就能拔除这几个困扰咱们大半月的炮楼。” 一名参谋笑呵呵建议道。 虽然现在第二轮才发起攻势不足十分钟，但这些杂牌军总计也耗了将近四十分钟，而且还拔除了一座炮楼。 如此后续进攻压力就会小很多。 闻言，宋哲也是点点头，“嗯，的确是可以直接将主力部队压上去了，传令下去，炮击掩护。 不过前面那批压上去的人就不要撤回去了，主力部队一同压上去！” 说完，宋哲也是满脸的期待。 第36章 贪墨 “大山你喜欢养一些小动物？就像是京城里那些人养鸟斗狗那种？” 赵铭此时正与大山聊开了，虽然大山话题依旧没什么，只是冷不丁说上几嘴。 但赵铭看好这人，靠谱！ 不像猴子，关键时刻是真能掉链子。 之前都把炸药丢进去了，赵铭和大山都已经顺着豁口冲了进去。 结果这小子冲倒是跟着冲进去了，可是那精湛的快刀，直接软了，整个人变成了软脚虾。 如果不是赵铭眼疾手快，一刀斩死从运输弹药的密道里冲出来的敌人，只怕猴子命都没了。 不得不说那炮楼还是挺棘手的，因为当时要是炸药份量少了点，根本炸不开。 只是炸死里面的人根本没用。 因为这炮楼外面除了机枪口和上面的炮孔是开着的，其他都是封闭的。 炸死里面的机枪手也没用，如果不能冲进去把里面的密道同时炸塌。躲在密道里的人，等外头声浪小点就会钻出来，轮替成为新的机枪手炮手。 所以刚刚赵铭是把分到连队里的所有炸药全都绑在一块，不然这种炮楼的建造材质想要炸开很难！ “赵爷，您说的那种也差不多，我就是单纯的喜欢养点猫狗鸟这些。”大山闷闷说着。 “嘿，赵爷，我跟您说，大山他啊....可是个贝勒爷！~” 猴子则是一脸神秘兮兮的，说完还左右看了看。 “大山可是京爷！~这要是往前推个几十年，啧啧，可是个贵族老爷，天天在那偌大的京城吃喝玩乐就成了！~” 猴子这话是带着调侃意味，只是说着说着，还想再说什么之际，大山那淡漠的眼睛扫了过来，猴子顿时缩了缩脖子不敢多提。 闻言，赵铭点点头，对于这位大山不由多了几分好奇。 京爷，还是贝勒爷，竟然为了一只鸟大老远跑到这关中之地。 就在赵铭准备继续闲聊之际，远处张锴朝这边走了过来。 看到赵铭，张锴的神色有些不太自然。 那种表情很奇怪，就像是白银玩家兴致冲冲的想要拉着从未玩过游戏的小老弟玩游戏，顺带装装逼然后再教教对方。 结果被这个小老弟秀了一脸的奇怪表情。 此时张锴就是这种牛马表情。 “长官您找我有事？”赵铭起身随意的朝张锴敬了个军礼淡淡道。 心里也在寻思着这张营长这时候找自己能有什么事？ “嗯，不过不是我找你有事，是咱们刘旅长和吕副旅长想见见你，走吧不是什么坏事！” 张锴这么一说，赵铭有些兴致，但并不高。 无外乎有奖励！只是自家弟兄损失这么多，哪里还高兴地起来。 八十号弟兄，也就能拖回来几个没死的，其他就算还活着也没法拖下来。 和土匪打仗，人家可不会顾及战场规矩，收尸清点伤员不存在的。 跟着张锴，穿过一个个营地，直至来到一处临时作战室之中。 这所谓的作战室，实际上就是在壕沟里，只是在壕沟里面多放了点木板，上面搭了个木棚子。 此时几名都是灰头土脸的军官就这么大咧咧坐在地上，抽着烟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大家刚刚都是跟着大部队往前冲的。 都不是什么嫡系部队，既然是杂牌军，这上头当官的几乎和大头兵也没什么区别。 只是他们可以在后面一点督战，偶尔也得冲，只是不需要冲太前。 那所谓影视剧里，当官的可以在后面喝咖啡，谈情说爱的就是特么扯犊子。 无论是国军还是东洋军队，几乎就没谁有这种操作。 倒是有喝下午茶的部队，那是人家英军，其次能这么做的就是后方大本营不需要亲临前线的。 但凡是靠近前线几里地内的所有部队，都是严阵以待刻不容缓。 听到动静，里面几位军官都是齐齐起身，看到是张锴顿时了然。 “报告刘旅长，这就是赵铭了！”张锴敬了个礼，旋即退到一旁。 “卑职赵铭！见过刘旅长！”赵铭同样敬了个军礼。 不同于在张锴面前随意的态度，赵铭这次腰杆笔直，活脱脱精神小伙。 张锴有些懵，也不敢多问。 “你就是赵铭！好！好好！” 刘旅长先是上下打量着赵铭一眼，见身高和形象都是一佳更是忍不住连连点头。 虽然现在赵铭因为上了波战场，脸上身上搞得灰头土脸甚是狼狈，但还有比他更狼狈的， 倒也不足为奇。 “听老张说你小子是员虎卒！现在一看果不其然呐！” 随着刘旅长这么一说，赵铭不由看了眼张锴。 没想到这张营长还是有点良心的。 殊不知，张锴已经有些感觉不对劲了。 刚刚赵铭冲锋那般英勇，简直是势如破竹，他就隐约感觉不妙。 想了想，他还是没敢将赵铭之事隐瞒下来，直接就告知了自己的老上司刘旅长他们。 此时经过与刘旅长的一番闲聊，结果赵铭发现，这刘旅长说了老半天，竟然屁都没许诺一个。 最后似乎是见赵铭脸上有些不耐，他便笑呵呵道， “小赵啊，是这样的，你的情况有些特殊，你算是中途入伙，严格来说还没有具体的编制和部队番号。 而且，我们的情况你可能不太清楚，我们在上峰那边并非嫡系关系，所以关于你名册登记这块得后面才能操作. 所以......这样你看怎样？这次功劳就算在老张身上，后续咱们部队下去休养，我将你名册上报上去后，我再找几个机会给你提拔提拔？” 这刘旅长绕了一大圈，赵铭算是听明白了，说白了就是贪墨功劳。 只是他好奇，这贪墨功劳怎么不往他自己身上去套，而是套在张锴头上？ 赵铭所不知道的是，之所以这样，是因为这种事前线总指挥宋哲将军那边早就知道是323营立了大功。 这样一来自然不可能平白贪墨，但却可以将主要立功人员小幅度变更一下。 而张锴又是他刘旅长的心腹之一，索性肉都烂在自己锅里，都不差。 对此赵铭自然没办法反驳，只能咬牙被迫接受。 “没问题！卑职一切听从长官吩咐！” 赵铭说着再次敬了个礼，没办法，心里哪怕再怎么憋闷，但官场就是如此。 因为经过刚刚的闲谈，他也搞明白了。 原来哪怕是刘旅长他们这支杂牌军，实际上也是存在竞争关系的。 其内安插了不少宋将军麾下嫡系人马，简单来说就是上峰想要彻底掌握各个部队的所有权。 且要让自己人占尽好处。 所以刘旅长哪怕不要这张老脸，也要为心腹多分润点利益。 心腹爬的越高，以后他刘旅长话语权越大，上峰越是不敢轻易动他。 这也没办法，这一波冲锋，麾下部众几乎被打残了，眼下只能尽可能增加自身话语权。 只是刘旅长的一意孤行，因为事先没和张锴商量。 同样也没注意到张锴愈发有些不对劲的表情。 第37章 寸功未建 “哈哈！小赵以后私底下就没必要这么正式了。这个你拿回去给弟兄们分分，你自己留着抽也行，我这还有几包！” 听到赵铭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刘旅长显得十分开心，随手就从桌子上将一盒哈德门抛了过去，随后还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包也递了过去。 看到这两盒香烟，赵铭心情倒是愉快不少。 被上头贪墨功劳，他也能预料到，还是这实实在在的好东西来的好。 香烟在战场上可是硬通货，现在有几个弟兄受了伤但不致命，不过就是疼的难受，有了香烟能好受不少。 道了声谢，赵铭也不多耽搁，便匆匆离开了这里。 见赵铭走远，刘旅长这才松了口气，不错，自己麾下权力越大一分，自己的位置就能保得住。 眼下部队被打残，一旦上峰要裁撤他们部队，那真不知道怎么哭去。 “呃....长官....那个...其实我觉得这个功劳还是直接让给赵铭这小子为好！” 张锴犹豫许久，还是咬牙道。 “嗯？” 听到这话，刘武愣住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老张，你什么意思？老子都把老脸卖了，你现在给老子不争气？” “可是旅长，我....” “你别说了，瞧瞧你这窝囊样！这次只要操作得当说不得事后还能把你往上挪一挪！ 你就甘心一辈子都在营长这位置待着？” 刘武这番话说的张锴一阵无言，但心里却愈发有些不安。 而他却说不出这个不安源自于哪里。 只是很快他就明白不安源于哪里了。 就见一名传讯兵顺着战壕快步穿行而来，对棚子里的几人扫视一圈，这才询问道，“谁是323营营长张锴？” 闻言众人面面相觑，对方是从总指挥部那边过来的，不用想也是指挥部下达了最新命令。 “我....我...是我怎么了？”张锴有些忐忑的往前走了一步。 “你就是张锴？” 那人好奇的上下打量着张锴，旋即脸上有些失望。 就像是本想看这个人是不是有什么三头六臂来着，结果发现就是个普通中年人。 “事态紧急，张营长多的话就不说了，你整合你的部众，半个小时后准备攻坚！” 说完，这传讯兵就准备扭头就走。 可此时听懵的众人哪里肯放他走。 “哎哎！这位兄弟，能透露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咱们不是才进行过一轮进攻吗？现在怎么又轮到咱们了？” “对啊！现在是主力部队在进攻吧？按照原定计划不是已经没我们什么事了吗？” 木棚里几位军官，就连刘旅长也是满脑子雾水。 这作战命令瞬息万变是可以理解，可没这么欺负老实人的。 按规矩，他们部队都快打残了，继续往上顶这就是彻底要他们完蛋！ 被几人拽住，这名传讯兵也是十分不悦。 “你们问我？我只是个传讯兵，你们有问题去问指挥部！有本事去问参谋问上峰！” 冷哼一声，传讯兵一把挣脱几人，便快步离去。 看着远去的传讯兵，几人都是面色难看。 噗通！~ 就听一声闷响，张锴直接就跪在刘武跟前。 “旅长，真的不能再打了，再打我那些弟兄都得死！” 张锴都快哭了，哦不，已经在哭了。 那声泪俱下，涕泪横流的模样，让人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刘旅长也是十分纳闷和气愤，之前他都可以按战略计划来理解，现在这已然有点刻意打压的嫌疑了。 “太欺负人了！我这就去说理去！” “老刘！老刘三思啊！这是军令，已经下达，咱们现在去说事没理啊！” 见刘武作势就要气冲冲去评理，旁边的吕副旅长赶忙一把拦住。 “那现在怎么做？让老张去送死？” 刘武这会也冷静下来，他刚刚也是装装样子，一次也就罢了，再去一次，真得挨枪子。 吕副旅长想了想沉吟道，“老刘你去过不能去，还是我去问问情况吧！” 就只是问个事，应该问题不大。 “也只能如此！” 刘武叹了口气，旋即看向地上的张锴，无奈道，“老张你先去准备吧，你那边耽搁不得，我这边让人抽调点人手给你，让你凑够五百人。” 说着刘武重重拍了拍张锴的肩膀。 只是他们所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前线指挥部内，气氛却诡异的安静。 一众参谋大气都不敢喘，哪怕是秦参谋也是站在一旁紧皱着眉头。 宋哲更是不住的抽着烟，手掌一片通红，说明他刚刚已经用了很大气力拍打着桌面。 “把李兴那小子给老子带进来！” 冷冷的声音自宋哲口中发出，让人不禁胆寒。 帘子掀开，没一会，一名浑身黑糊糊满身泥土，甚至还有血污的中年军官被人带了进来，刚一进来就噗通一声跪在宋哲跟前。 “卑职李兴，有愧长官信任！！” 李兴长着一张国字脸，形象上与宋哲颇有几分相似，也是宋哲的心腹爱将之一。 然而此时看着自己的爱将一副如此灰心丧气的模样，他张了张嘴，一肚子骂人的话硬是憋了回去。 “我把三千精锐交给你，你就给我这种答复？ 苦战一个小时！结果寸功未建，不仅一座楼没拔，就连一个人未杀，白白浪费数百弟兄性命！” “卑职对不住长官！” “不！你不是对不住我！你是对不住这么多弟兄！！！” 宋哲听着更来气了，手里的钢笔直接就砸李兴脸上。 钢笔本不锋锐，此刻却在李兴脸上划出一条血痕，他却一声不敢吭。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吗？” 发了一通火，现在宋哲已经平复下不少，看着下边的李兴淡淡道。 闻言，李兴也是有些迷茫，抬起头看了看老上司，又摇摇头。 “秦参谋，你来告诉他！”宋哲懒得去看李兴，扭过头默默抽着烟。 听到这里，李兴更加迷茫了，不由看向秦参谋。 秦参谋也是无奈，你们老上下级关系，怎么需要我来掰扯。 他也只好挺直腰杆，如汇报文书一般，正色道，“就在一个多小时前，于刘武所部，第323营，营长张锴。 作战英勇，奋勇杀敌，率众力下一楼！ 前后所用，约莫一刻钟.....” 第38章 枪打出头鸟 听着这些，李兴呆愣在当场。 进攻之前，指挥部的确告诉过他，说是三座炮楼有一座是被拔掉。 他当时还在想，是哪个主力兄弟部队这么有能耐。 感情是一群杂牌军？ “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宋哲淡淡道。 “我....我无话可说！可是长官，我还想再....”李兴还想说什么，宋哲摆摆手打断道， “好了，不要说了，我已经勒令323营进行这次主攻，同时勒令521团负责火力掩护。 至于你....在这里等着！” 说着宋哲摇摇头，心里也是暗叹了口气。 本意是想提拔提拔自己人，结果碰了一头包。 不过心里也隐隐有些期待，这个323营到底能不能再立下奇功？ —— 与此同时，赵铭一行人再度进入战火纷飞的血肉战场。 轰轰轰！ 绵绵不绝的炮火声不绝于耳。 赵铭一如既往带着弟兄们冲锋起来迅猛且快捷。 而且极具节奏，一轮炮火刚过，立马转换阵地，伏低身子迅猛前冲。 只是赵铭所不知道的是，跟在后面的张锴已经是欲哭无泪。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感情是主力部队没有丝毫建树，指挥部就想到了他张锴。 难怪这指挥部军令直接下达到他张锴头上。 这是枪打出头鸟啊！ 有过第一次，赵铭一行人这一次冲锋的更加顺利。 之前队伍里胆子最小的最怕死的，反倒是在第一波冲锋时阵亡了。 虽然大家依旧有些害怕，但有过前面那次经验，都是紧跟着赵铭步伐迅猛突进。 子弹扫射之下依旧有弟兄们一个接着一个倒下，但明显伤亡率要略逊于之前。 而且这次失去一个炮楼，相互之间互为犄角，相互照应的格局被打破，一个真正的射击死角被赵铭找到了。 虽然偶尔有炮弹和城墙那边的机枪口扫视过来，而随着赵铭一些人付出二三十条人命后，总算是摸到城墙附近。 这儿算是进入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死角。 “都先别动，趴着！大伙先喘口气！” 赵铭招呼着弟兄趴在位于死角，同时也是位于已经干枯的护城河坡道下。 经过刚刚的猛冲，赵铭也知道大伙的体力有些撑不住，想要一口气再下一城，就得掌握好频率。 只是紧贴在河道上，哪怕有过一次经验，部分弟兄依旧忍不住咬着牙流着泪。 恐惧不可能没有，谁也不是一两次上战场就能习惯的。 当你真正上战场麻木的时候，要么是精神有点问题，要么是一颗心早就坚若磐石了。 他们这儿暂时舒坦了，但此时张锴所部就惨了。 前面冲的这么猛，张锴不带队往前冲，这回去根本没法交代。 这次冲锋张锴麾下因为补充了不少人，人数再度来到三百多人。 可是接连几波冲锋想要靠近赵铭一行人，结果不出意外的话还是出意外了。 三次冲锋，三次被打了回来。 “营长！营长！咱们可不能再冲了！再继续下去，弟兄们怕都得交代在这里。” 一名连长声音已经带着哭腔。 三波冲锋，人数就已经折损过半，再继续下去，只怕真得都交代下去。 张锴也是欲哭无泪，我也想啊，我也想不冲，可是你们也不看看赵铭那小子跑哪里去了？ 现在张锴后悔死了，早知道一定要死命劝住刘旅长，把这功劳让他赵铭独占。 现在功劳早就上报上去，如果眼下表现的十分拉胯，督战队还有指挥部那边也不是傻子。 如若查出虚报战功，贪墨战功，数罪并罚，那和直接枪毙也没什么区别。 “冲！给老子冲！谁不冲不用等督战队，老子先毙了他！” 张锴咬着牙，眼中满是血丝。 也不知是不是张锴运气好，还是他运气差。 又是付出几十条人命后，他率领四五十人总算是冲破了前面的几道火力交汇点。 只是到了这里他就再也不敢动了，带着弟兄趴在尸体堆后，忍不住大口喘息着。 眼下距离炮楼不足五十米，想来也能交代过去了。 张锴松了口气，目光瞥了眼远处同样在休整的赵铭所部，心中更是郁闷无比。 这狗日的赵铭！ 自己这哪里是招替死鬼，自己这是被人家当成替死鬼了。 偏偏人家比他还不要命，但偏偏更能活！ “他娘的，也不知道赵铭这小子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怎么老是被他找到这么好的位置？” 张锴心中那叫一个纳闷。 经过两拨冲锋，他哪里还看不出，赵铭这小子就像是个战场老油子，油滑的跟个泥鳅似的。 总能找到一些最佳进攻位置，再加上很不怕死，炮弹一停，就不管不顾的迅速转换位置。 这种行为极大的降低了赵铭所部的战损率。 只是这两拨冲锋下来，赵铭所部，也只剩下一百不到的弟兄，伤亡同样不可谓不大。 只是他却没反思过，这些原因固然是原因，但还是他过于犹豫不决，看到伤亡过大就退缩回去。 如此往复，一直在火力交汇点进进出出，这伤亡不大就见鬼了。 而与此同时，透过望远镜观测远处战况的宋哲忍不住直拍大腿。 “好！好好！好个323营！这个张锴还真是一员虎将！ 虽然战损同样不小，但这股子顽强的战斗意志，可是某些主战部队都不能比的啊！~” 宋哲最后那话，好似意有所指，说的一旁的李兴脸上羞红。 “看来这个张锴是得好好重用了！” 宋哲自顾自说着又用望远镜细细看着。 只是距离太远，就算望远镜倍率可以调很高，可越远，各种硝烟炮弹的烟雾还是让人看不真切。 宋哲也只能看到323营负责进攻的区域貌似进展迅速，细节也就看不真切了。 “看来也只能等张锴所部传来的捷报了，真希望某些人好好看好好学！不争气的东西！” —— 与此同时，赵铭等人也已经休整的差不多了。 “猴子，炸药包丢给你，你速度最快，你去放炸药包，我们负责给你火力压制！” 赵铭直接就开始指明猴子。众人也是齐刷刷看了过去。 “赵....赵爷...这个....” “去不去？”赵铭没有给猴子太多反驳机会，只是冷冷看着对方。 “去！我去还不成嘛！” 猴子无奈点点头，那表情像是死了爹娘似的。 “放宽心！”赵铭面上一缓，笑着拍了拍猴子肩膀。 正当他以为赵爷要好好安抚一下自己时，赵铭下一句已然开口，“放心去吧，你要是死了。赵爷我的承诺还是有效，给你烧个娘们过去。” 闻言猴子更加难受了。 第39章 拿下 “好了！我说开火，大家一起开火为猴子火力压制，猴子你看情况自己找机会冲过去。” 赵铭说着瞥了眼猴子，见对方还在发呆，不由一个耳光扇了过去。 “听清楚没？” “听清楚了！”猴子连连点头，这一刻他神色也是凝重起来。 “赵爷，您可别小看我，虽然我先前是给您丢人了，但我们关中刀客不会每次都丢人！” 听着这话，赵铭忍不住满意点头，正准备夸奖一句呢，眼前黑影一闪而过。 特么竟然直接冲了！ 卧槽！ 赵铭心中大呼不妙，忙大喝道，“开火开火！！！” 几乎是瞬间密密麻麻的子弹射击声响彻，有一名弟兄刚一冒头准备开枪就被击毙。 而且这种情况还不少。 “谁他娘让你们这么压制的，不要站起来！！” 赵铭气得直骂娘，这群蠢货，有点成绩就特么飘。 心里对猴子能不能完成任务有点不抱希望了。 然而下一刻，一道黑影又是飞速跳了下来，不是猴子还能是谁？ “这么快？炸药包呢？” “丢进去了！堵住耳朵！！！”猴子先是回了句，赶忙提醒道。 闻言，众人虽有些怀疑这小子怎么速度如此之快，但还是赶忙堵住双耳。 下一刻，轰！一声宛如石破天惊般的巨响在附近炸开。 大量石屑碎屑伴随着血肉如同一个扇形冲击波在赵铭等人头顶划过。 “猴子大山！给老子冲！其他人原地掩护！” 赵铭话音刚落，自己率先从河床上翻身跳了上来，手中的枪直接丢在地上，抽出背后的环首刀就朝着炮楼冲了过去。 七八米的距离，赵铭好似仅仅用了两秒不到便冲了过去，飞身一跃便是顺着一人宽的炸药豁口钻入炮楼之中。 前冲之势迅猛，赵铭不得不顺势在里面滚了一圈。 “嗯？有人！” 此时炮楼一楼内遍地尸骸，但一个铁皮盖子打开，一个脑袋钻了出来，看到赵铭有些懵。 但下一刻噗嗤一声。 “人？上面什么人？” 底下还有几人在询问，赵铭没有多说，直接拔掉手榴弹引线，踹开尸体，将冒着浓烟的手榴弹直接塞入密道之中。 “什么东西？” “手榴弹！快....” 密道里几人想做些什么，可上面已经被赵铭踢了一具尸体给堵住了。 轰！~ 又是一声巨响，地面都震颤了一下，上面的尸体更是被炸的抛飞出来。赵铭稍微侧了侧身往里瞥了眼，很好塌了也死了。 这种地道是直通城内的，方便运输弹药，更换机枪手。 但绝对不能顺着摸过去。 你可以自己挖一条地道攻入城内，但用人家自己的地道摸过去就是找死了。 —— “营长，你看！赵铭那小子带人冲进去了！” 此时趴在掩体后的一名连长指了指。 “冲进去了？不要命了？”张锴先是一愣，紧接着骂道。 “可是营长，前面他们不就是直接冲进去的吗？”那连长有些不解。 “你懂什么？！” 张锴横了那连长一眼冷哼道，“那次算他运气好，可能一次性把所有人炸死炸晕了。这才顺势解决了所有人。 但之前这种炮楼，一楼标配两名机枪手和两名副手。 破开炮楼，炸药的威力可以直接炸死这四人。 但二楼炮架那边不同，那里足足有八人，主炮手副手二人，还有两名行动高手兼瞭望手。 一楼动静这么大，二楼还有八人。 更重要的是两名行动高手！我可是听说了拐子土匪麾下可是收罗了很多刀匪，他的部下很多甚至本身就是刀匪。 这些炮楼里就有一些是佩刀的，拿着一杆长枪在那种狭小地方同时面对这么多人，简直找死！” 张锴说着就是不禁连连摇头。 这炮楼要是这么好端掉那就好了。 前面哪次拔除炮楼不是付出大量人命？ 不仅靠近炮楼困难，杀进去清空第一层，第二层下来的那群又会玩刀又会玩枪的土匪更不是那么好对付。 许多时候就是被那群人在狭小的地方硬生生给挽救了回来。 “赵爷，他娘的这群小崽子竟然敢和咱们玩刀？我呸！” 猴子挥舞着沾着血的双刀，一口浓痰就吐在一具尸体脸上。 此时，地上楼梯上都是尸体，这些人满脸的不可置信。 本来按照正常情况往一楼丢手榴弹就行，但几人觉得对自己刀法很有信心。 而且一楼都听到脚步声了，要是对方反应及时，一把将手榴弹给反丢回来那就糟了。 出于脑袋一热的缘故，几人二话不说操起刀就下去了。 可结果.... “他娘的在侯爷面前也敢玩刀！” “好了，走了叫几个弟兄守住这里，咱们撤了换下个地方。” 猴子还在那里自娱自乐发泄心中先前的憋闷，赵铭摇摇头拖着他就往外走。 “啊？赵爷？咱们还要继续？”猴子慌了。 “怎么？怕了？来都来了，顺带把另一个也给他娘的端了！” 赵铭那带着笑意的声音，这一刻在猴子心中好似恶鬼的低语。 —— “呃....营长！他们...他们那个好像是拿下了！” “什么拿下了，我....” 张锴说着快速瞥了一眼，这一瞥竟是忘记把头缩了回来，哒哒哒！~ 密集的子弹扫射吓得他赶忙又把头给缩了回去。 他脑子有些宕机，他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几个人拍着手上灰尘，大咧咧走了出来。 像是八十！八十！的刚刚给人装修完。 依旧是照葫芦画瓢，第二个炮楼也是一模一样的流程，一个瘦的跟猴似的男子嗖的一声冲了过去，丢出炸药包嗖的一声又钻了回来。 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炮楼被炸出一人宽的豁口，几人再度冲了进去。 约莫过了几分钟不到，几人再次拍拍手走了进来，一切显得如此的丝滑连贯。 张锴都看傻了，什么时候这端炮楼这么容易了？ 不过接连看了两次，张锴也渐渐明白大致原因。 一来是位置很好，二来就是赵铭这群人身手好的不像话，最主要的是胆大心细。 毕竟这种面对枪林弹雨去冲锋，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心理考验，更何况还是冲到近前，这需要承受的心理压力更大。 除此之外行动能力也是一绝，不然冲进去几人想要快速解决炮楼里有生力量也是个麻烦。 与此同时伴随着两座炮楼接连炸开迸射出一大团烟雾，后方观测的宋哲等人已经忍不住连声叫好。 “好！好一个张锴！我果然没看错他！” 第40章 损失惨重 指挥部这边欢欣鼓舞，但高兴之后众人又不禁发起愁来。 因为这炮楼虽然拔掉了，但眼下凤翔城还是如铁桶一般难以攻破。 “长官，如今虽已拿下所有炮楼，凤翔城也近在咫尺，可想要彻底拿下凤翔城还是殊为不易啊！” 秦参谋说着忍不住叹了口气。 听着这话，屋内陷入一阵寂静，的确，如果早能拿下何须等到现在，也不会有这么长时间的围城了。 宋哲也是叹了口气，看向另一侧一直比较沉默的张维将军。 “楚玉啊~你是第六方面军总指挥，我回西安府管理事务时一直都是你在参与决策，你来说说接下来该怎么办？” 楚玉也就是张维的字。 这是一位身形略显消瘦，但脸颇大的中年军官，眼睛有些小，不过眼神却格外犀利。 之前担任过甘肃督军，其次就是西北军13军军长，去年又升任为西北军第十三路总司令。 现在已经是第六方面军总指挥，他属于冯大帅麾下十三太保之一，而宋哲则是五虎，皆是大帅亲信部署，且能征善战。 闻言张维低低沉吟着，便是摇头道，“老宋，实不相瞒，这办法还真有。 如若是强行爬墙硬攻，这个肯定是不行的，不仅伤亡太大，而且徒劳无功，固然是能实实在在消耗对方有生力量。 可攻城之余我军消耗只会数倍于敌方！这个我去年攻打同洲时可谓是深有体会。 所以，我决议，以挖坑道的方式，挖到城墙角，再埋下几千公斤的炸药，干脆一口气把这城墙给他娘炸了！ 这拐子不是很喜欢建造铜墙铁壁吗？那咱们就一不做二不休，炸了他娘的！” 张维这法子简直堪称简单粗暴，虽然耗时很久，但不可否认，大大降低了伤亡率。 “如果要用挖坑道的方法，楚玉你觉得需要多久？”宋哲点点头询问道。 “十天！本来如若这三座炮楼未能拿下，我们就只能从城外西北角的‘喜雨亭’附近民宅入手。 从那里挖，咱们肯定是需要半个月左右的，但从炮楼着手咱们完全可以十天之内就完成此事！” 张维说着笑了起来，今天这次进攻虽然牺牲不少，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的。 挖坑道这种事，时间拖得越长对方越是容易起疑，一旦生疑那就不好办了。 十天时间倒也还算可行。 “此事我觉得可行，不过这几天的进攻还是不能停下，炮火声不能停。如此便以楚玉你的意见来执行！” —— 与此同时，随着炮楼被拿下，赵铭一行人也是顺利撤回了后方营地，前线已经彻底被主战部队所接手。 其实哪怕是前线，现如今也没太多要事需要处理。 跑楼被那些，只需要派人看守就行，这些都和赵铭一行人没关系了。 回到营地，众人情绪这才彻底低落下来。 经过几轮进攻，两边总算是停止了交火，一些弟兄们的尸体也被成功拖了回来。 只是这些尸体保留完整的不多，大多都是残肢断臂。 两边都是炮火不断，就算只是被子弹打死，停在一个地方许久，尸体也得被炸的稀碎。 人群中有人抱着尸体在嚎啕大哭，这里有的是他们的邻居，有的是他们的亲戚，有的就是同胞兄弟。 很多人都是在冯家庄生活了一辈子的，祖上也是在冯家庄讨饭吃。 这乡里乡亲的很多连带着都有些亲属关系，真算起来很多都是不出五服的亲属。 此刻看着这些人横死，大家如何不痛心。 也就那些灾民还好，这些灾民也死了三四十来号人，但剩下的人并没有多少触动。 只是稍微有些伤感罢了，大家此前也是在地里刨食吃的庄稼汉，一场大旱让他们不得不背井离乡。 生离死别他们早就见怪不怪了，又经历这么一场战争，他们算是彻底回不去以前了。 赵铭心情也是不太好，掏出从刘旅长那儿顺来的香烟吧嗒吧嗒抽着。 明明在这世界学着抽烟还没几天，结果硬是被逼成了老烟枪。 看了看猴子大山那些刀客弟兄，大伙的神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们这次带出来的老弟兄一共三十多人，现在只剩下二十多人，死了十人左右。 赵铭听老常说过，最初加入冯家庄，他们是有八十人的。 那晚刀匪袭击，为了守住大门，那里就死了二十多人，之后还被几个叛变的护院杀了一些。 光是刀匪袭击就死了三十个弟兄，之后劫掠军粮又死了几个弟兄，之后开拔来这里，留在冯家庄七八人。 总计算下来就三十多人，如今又死了十人，他们这些老弟兄现在都不一定能凑足三十人了。 只是这会他们并没有如庄户那般趴在尸体上嚎哭，只是默默的翻找着尸体。 因为很多尸体都无法辨认，有的脑袋都被炸掉半边，泥土血液混杂着让人完全无法辨认。 零零散散的倒也找出一些，有人把赵铭分润的烟抽了一半，另一半放在了这些尸体上，好似在为这些弟兄们践行。 道别的时间很短，很快这些尸体就会被后勤的人给运走，尸体是不能放在这里太久的。 之后再由这些后勤人员进行就地掩埋。 不过等了许久，后勤人员也没人过来，一打听才知道那边人手不够，根本处理不过来。 张锴那边同样也堆积着大量同僚尸体，没办法只能招呼着众人去远一点的地方就地掩埋。 大家一起上手挖坑，一个巨大的泥土坑众人一起，忙活的倒也快。 只是将尸体如同丢货物一样丢进去，众人心中的伤感和唏嘘更浓了。 大家只是在掩埋前从同伴身上取下一件信物，这些回去后将会交给他们家人。 两波冲锋，前前后后死了超过一百三十号人！ 一大部分人是胆小害怕所致，越是害怕越是死得快。 第一波其实就是大浪淘沙，将大量怕死，恐惧的清理了一大半。 第二波再度清理，现在剩下的七十来号弟兄，如果仔细去看，大多都是刀客弟兄，和灾民，还有损失过半的庄户。 冲过去要交代不少人，退回来同样要交代不少弟兄。 上一趟战场如走一趟鬼门关，这话不假。 重新回到营地，已经是到了正午吃饭的时间。 可大伙却一动未动。 砰！ 忽的床榻被猛地一拍，众人纷纷惊诧，目光随之看去。 就见赵铭冷着脸站了起来。 “都他娘给老子甩脸色是吧？都给老子滚去吃饭，老子不管你们吃不吃得进去，都必须给老子吃！ 吃不下都给老子硬塞进肚子里！ 这里是军营！你不去吃那这顿饭就没了，人家可不会给你留！ 不就死几个人吗？战争继续下去，你们会死老子同样会死，既然都会死，老子宁可做个饱死鬼！” 话音刚落，赵铭已经迈步走了出去。 见此众人面面相觑，还是那些刀客弟兄反应迅速，也是陆陆续续跟着去吃饭了。 那些灾民动作同样麻溜，他们其实是最无所谓的，只是刚刚大家都不动他们也不好意思。 管他娘的死多少人，在他们这些灾民眼里能吃饱死了就死了。 很快屋子里就只剩下那些庄户，大家有些犹豫，他们是真没胃口。 但此刻见大伙都走了，还是犹豫着向外走去。 第41章 庙小担不起 吃着热腾腾的饭菜，赵铭这个才感觉自己像是活着。 虽然饭菜比之冯家庄的要差远了，甚至都可以用猪食来形容。 不过人在饿极了的状态吃什么都好吃。 昨天刚来那会赵铭的确是有些生理上不适应，可不知道为什么，上过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战场后，他反倒是格外平静起来。 似乎那种血肉模糊的场景此刻在他眼中都是稀疏寻常之事，不值得他心里能泛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自然，这吃饭他也是吃的格外香甜，只可惜这饭菜是限量的。 一上午，几乎就没停过。 两次生死冲锋，赵铭的体能本就因为逃荒没恢复到最佳状态，自然是身上湿透了好几次，干了又湿，湿了又干。 体内水分盐分流失都很严重。 再加上战场之上，肾上腺飙升，多巴胺剧烈分泌。 此时安静下来，吃过饭，那种嗜睡感愈发浓郁。 回到营地，赵铭都懒得管其他人，直接倒头就睡。 这是赵铭第一次睡得如此酣畅淋漓的，几乎躺下呼噜声就震天。 第二个吃完回来的是大山，这刚回来听到呼噜声，又看到是赵铭躺在床上。 他默默的看了片刻，魁梧的身体这才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合上房门。 旋即如同门神一般转过身站在门口。 “哎，山爷您怎么....” 陆陆续续有弟兄们回来，只是看到门口的大山都有些不解。 只是他们无论怎么解释，大山依旧是挡在门口，约莫过了一两个小时，大山这才让开道路打开房门。 “小声些，赵爷在睡觉。” 大山淡淡的声音响起，众人这会也是不敢多言。 刚刚大山也解释了，既然是赵爷在睡觉他们也没了脾气。 先前如果不是跟着赵爷冲锋，这要是跟着别人胡乱跑，只怕有一百条命都不够死的。 也不知睡了多久，赵铭醒来时天还是亮的。 这一问才知道已经是第二天了。 “怎么没人叫我？”赵铭揉着眉心，这肚子又是咕噜噜作响。 昨夜吃了中饭就睡了，现在饥肠辘辘的。 “赵爷！这不是瞧您睡得够死嘛，而且大山他....”猴子说着被一旁的大山一瞪，顿时一肚子话只能咽了回去。 “赵爷，您吃些这个！” 就在赵铭目光看向大山时，大山默默的从怀里取出几个窝窝头。 许是放久了有些馊味。 “嘿，我说了吧，大山这人就是面冷心善，这都是他昨个儿硬逼着伙房里的师傅多要的，差点还动起手来，如果不是听说咱们是323营的，肯定不能这么算了。” 猴子双手枕着头倚靠着躺在床上倚靠着墙壁一脸的惬意。 闻言赵铭是真有些诧异，他一直以为大山这人对他是不是有点意见。 倒是没想到这人虽然看着魁梧，但却是个心细如发之人。 “多谢了。” 接过窝窝头，就着递来的水大口大口咀嚼起来。 味道极难吃，但赵铭早就习惯，逃荒那会儿什么没吃过？ 吃过饭，赵铭又走了走活动了一下，军营十分平静，前线还不时传来炮响，不过枪声明显没多少，显然这进攻频率大不如之前。 倒是没看到几人在巡逻，也没什么人训练。 休整阶段压根就没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后世的职业军人就算没事也得训练，警戒。 但这年头的军队，只能用各玩各的来形容，各种坏习惯都是常态。 只要别把女人带进军营，别做一些太违反军纪之事也就足矣。 而所谓的军纪那也更多是针对主战部队，杂牌军基本只要别被上头看见，平时悠闲偷懒一些也是无所谓的。 走着走着赵铭就见张营长和一名连长还有两个生面孔闲聊着。 走了近一问才知道，这都是自己人，那两个生面孔是临时提拔上来的连长。 至于原来的两名连长已经战死。 “唉，赵兄弟啊，你这次可是害苦我了，你说你小子没事冲这么猛作甚？显着你了？ 你瞧瞧，跟着你冲，我现在手底下就剩下四五十号人。 连长都换了两茬了！陆陆续续战死不下两三百号人呐！” 说到这里张锴就是一把辛酸泪。 现在全军都知道他们323营立了大功，可是大家背地里可没什么好话。 都在猜测他们323营什么时候被裁撤。 “总之，赵兄弟啊，你这兄弟我认了，但是你以后别在我手底头混了。我这儿庙小容不了你这尊大佛！” 说着张锴无奈道，“你那些功劳我也打算和旅长说明，这功劳你要全都给你，反正也是你的，我是不敢再沾手了。” 张锴是真的怕了，他怕继续下去，上峰继续要他们负责攻坚任务。 那他张锴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得死在战场上。 赵铭已经是听得有些懵逼了，这立了大功不是好事吗？怎么还一副哭丧着脸？ 不过看张锴这表情，显然是怕的不行。 “呃....张营长，我倒是想啊，不过我现在都还没登记造册，这功劳我也领不走啊！”赵铭也是无奈。 “得！你别说，这事儿我们刘旅长已经帮你办妥了，你现在就是323营的一员。关于你的功劳这块。 我刚刚和刘旅长已经说明了，他也已经在写报告，等报告上述给上峰。 你该去哪，就去哪待着去，以后咱俩井水不犯河水！” 张锴一副急于撇清关系的样子，看的赵铭心中好笑。 “那....冯家庄那边....” “那边我既往不咎！只要你不找我麻烦，和我撇清关系，冯家庄那事就这么过去了。 而且你也别担心，等你的功劳上报上去，以你的能力，如果遇上战事需要攻坚，你肯定会临时委任个职务。 等这次战事彻底结束，关于你的职务任命，军衔提升也会彻底落实。 所以你那冯家庄自己护着去吧。” 张锴说着摇摇头，这个赵铭他是真怕了。 如果不是他没权限，有权限肯定把赵铭调走。 跟着这小子冲，自己运气倒霉到家，对方冲了两个来回，依旧是蹦蹦跳跳的屁事没有。 越想张锴越气，心里忒不痛快。 第42章 巨匪 听着老张这么说，赵铭也是无奈，心说早干嘛去了。 不过心里也是有些遗憾，跟在张锴麾下也是挺不错的。 起码这老张并未在军械之物对他有所克扣，几乎都是有求必应。 攻坚的时候索要炸药包，也是毫不犹豫就给了，算是不错了。 而且赵铭也发现张锴有事是真的愿意跟着一起上，昨天攻坚老张就没退缩，一直在后面吸引了绝大多数火力。 不然就算躲在城墙下方死角，固定的机枪无法攻击，城墙上的士兵还是可以开枪的。 也是因为张锴的吸引火力让城墙上的士兵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好人呐！~ 又是一番闲聊，渐渐的张锴他们的话题竟然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听张锴他们的意思，好像现在关中之地盘踞着好几股巨匪，这拐子土匪算是最难缠的一部分。 但如若不是拐子土匪在凤翔城盘踞多年，光是改造就改造了一整年，只怕也不怎么样。 真算起来人数最多，最凶厉的巨匪还不止于此。 “可不是嘛，听说千阳县那边有个李水娃，此人就在前年，聚众数百，因为缺少枪支就投靠了大土匪王友邦。 帮助荡平了签千阳县乡勇民团之后，这股势力就坐大了。 现在已经聚众数千人在关中横行无忌，现在大帅所部，率领甄寿将军率领四个旅，约两万人剿匪。 也是从年初打到现在，还在焦灼，不过听说最近传来最新消息。 那王友邦和李水娃所部主力溃败，也不知道会不会祸害到咱们这儿。” 张锴所说的王友邦和李水娃，赵铭倒是听说过。 这种巨匪几乎在江湖上赫赫有名，但凡是当刀客的还是刀匪都知道。 而千阳县就在关中西陲之地，距离这儿算是五十多公里，近百里之远，应当不至于跑到这儿来。 不过就在这时一行快马快速朝远处疾驰而来，随后完全无视各个军营里的士兵，快速疾行穿梭而过很快消失在众人视野之中。 “是侦察兵！看来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张锴神色凝重。 冯大帅所部虽然有电台，但是这玩意配给很少，如果附近有情况几乎都是侦察兵火速赶回来汇报情况。 效率低下，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这只是个小插曲，众人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这军营闲暇时便是如此无聊，也没个酒水，大家只能抽着烟干聊。 聊了没多久，也就没意思想着散场，只是就在这时，一名传讯兵快速起码而来。 这一幕张锴似曾相识，对方同样是左右看了看，然后高声道，“谁是323营营长张锴？” 咕咚！~ 张锴咽了口唾沫，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我....我就是....” “你？行，你收拾收拾，长官要见你！不得有误！” 嘱咐完，这名士兵调转马头，又是迅速消失在视野之中。 张锴哆嗦着，感觉整个人又不好了。 造孽啊！ “营长！这到底是什么事？” “对啊，这看着好像是有什么大事，营长你还是赶紧去吧！” 几名连长催促着，张锴只觉步伐沉重。 赵铭也挺好奇，这到底是发生啥事？ ——指挥室内—— 嘭！ “好大的胆子！竟敢虚报战功！隐瞒实情！你张锴好大的胆子！还有你刘武是以为你是个老人，军中威望很高，我就不敢杀你？” 带着愠怒之声在指挥室内响彻，宋哲那高大的身影，此刻就好似一道巍峨的山岳，站在窗口将外界的阳光遮蔽的一干二净，形成一大片阴影。 “卑职知错！但赵铭之事我们也是考虑到他年纪轻轻可能.....” “给老子闭嘴！你们的事我等下再找你们算！把赵铭叫过来！” 宋哲摆摆手，他已经懒得再搭理这几个混账了。 还以为刘武这厮藏着一伙精兵，这几年也不算真的窝囊摆烂，不成想，竟是干出如此丑陋之事。 指挥室内有些寂静，约莫过了半个小时，赵铭这才在警卫指引下，卸下身上武装走了进去。 他现在还有些懵，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刚一进屋，就看见跪在地上的刘旅长和张营长，两人如丧考妣的模样更是让赵铭暗自心惊。 目光扫视很快目光就落在面前一位满脸威严，身上穿着将官服的中年人身上。 赵铭在打量对方，同样宋哲此时也在打量赵铭。 看到赵铭年纪似乎还不过二十，心里顿时大失所望。 “你就是赵铭？” “回长官，卑职就是赵铭！”赵铭毕恭毕敬正色道。 “嗯。” 点了点头，然后宋哲就没搭理赵铭了。 这让赵铭有些尴尬，站在一旁手不手脚不是脚的。 而且旁边刘旅长和张锴都跪在地上，他这个下级还站着，多少就显得有些怪异。 只是对方一没继续搭理自己，二又没让自己走，赵铭就有些犹豫。 这特娘到底是闹哪样？ 宋哲当然是懒得搭理赵铭，本来这次叫张锴过来的确是有要事。 结果张锴这厮，刚一过来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他娘的所谓神勇的323营立功，压根就和他张锴没多少干系。 纯粹是笼络了一伙附近庄户过来凑数，那三座炮楼无一例外全都是那赵铭以及所部所端掉的。 其实听到这里，宋哲心里多少是挺期待的。 张锴，刘武这二人，之前都是原镇嵩军刘大帅麾下，冯大帅可谓是相互对峙关系。 收编之后，宋哲对这二人也是满满的戒备，听到这赵铭是最近才拉入伙的。 简而言之，便是还可以拉拢到自己麾下，故而宋哲多少是有些期待。 只是看到赵铭的年纪，他一肚子话就说不出口了。 不是小觑赵铭，好吧，就是小觑赵铭。 毛都没长齐，这办事能牢靠？ 更何况是如此大事！ “甄寿所部于三日前，在吴山击溃王友邦匪众主力，虽击溃，但损失惨重。 不过匪首王友邦逃脱，而李水娃根据情报反馈，甄寿于三日前曾单独勒令部署阎立进驻千阳，准备歼灭驻扎在千阳县的李水娃。 熟料走漏了风声，这李水娃当日清早便逃之夭夭。 从甄寿指挥部传来的电报显示，阎立所部怀疑李水娃所部逃去了陇县，准备通过陇县逃亡甘肃。 可现在你们告诉我，陈仓出现大股匪众疑似陈仓被占？” 宋哲的声音在寂静的指挥室内响起，赵铭发现这位将军并不是冲着自己，而是冲着案台旁那些参谋。 不过既然自己在这里也没让自己走，显然这话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第43章 军令状 赵铭在默默聆听。 却见一名参谋无奈叹道。 “长官，现在陈仓被占，陈仓可是有着数十万民众，当初我们为了剿灭拐子土匪，可是从陈仓驻军都抽调了大半。 估计这李水娃能一日内火速占领陈仓，想来是留存城内的两百名保安团不幸遇难。 而这还不是最麻烦的，一旦这李水娃逐渐站稳跟脚，强逼百姓入伙，队伍迅速扩大。 要是再与咱们这儿的拐子勾搭上......情况不容乐观呐。” 说话的不是别人，自然就是秦参谋。 随着他话音刚落，屋内有些落针可闻。 但很快就有一名参谋沉声道，“长官，秦参谋说的对，要我说当初千阳县巨匪王友邦，表面看上去是王友邦在主持大局。 实际上大多事宜都是这个李水娃在操持。 且看他早期果断选择投靠王友邦来看，此人对格局的把握相对敏锐，一旦此人真的朝咱们这儿发难。 甚至策应附近大大小小的刀匪，大匪......那更是让人难以想象！” 这名参谋这话算是将这事情严重性进一步拔高。 为何他宋哲需要剿匪？ 为何如此大费周章，甚至耗费大半年也要剿匪，还不是如今关中俨然变成了匪徒的乐园。 宋哲是如今整个陕省的一把手，他要考虑的事很多。 而他的执政方针是剿匪赈灾两不误。赈灾先接济城中百姓，剿匪先剿大匪。 双管齐下，一方笼络人心，一方敲山震虎，计划不出意外，如若能彻底平定拐子这个巨匪，到时候关中之地形势必定大大逆转。 许多刀匪会收敛，大匪投诚也不是不可能出现。 可一旦这个李水娃真让他把这趟水再度搅浑了，聚集起来的匪众还真可能上万！甚至更多！ 毕竟如今关中之地，可谓遍地是匪。 “李水娃当初驻扎千阳县时手里有多少人？想要陈仓斩李水娃又须投入多少人马？” 宋哲闭上眼，深吸口气淡淡询问道。 只是过了良久却不见有人回应，宋哲不得不睁眼扫视一圈，指了指一旁的张维。 “楚玉你来说，如果是你需要多少人！” “这个.....” 闻言张维有些犯难，摩挲着下巴，想了想竖起了五根手指。 “最少须五千！这还是李水娃现在立足未稳，他有千人盘踞于城内，想要一鼓作气灭了他就得数倍兵力。 一口气彻底压垮他！” 张维这话让屋内几位参谋都是纷纷附和。 按照他们的推演，差不多也是这个数。 不过显然宋哲不这么想，指了指秦参谋。 “老秦你来说，你觉得要多少人？” 秦参谋更是一阵为难。 他皱眉无奈道，“长官，如果是我可能还不如张将军，我觉得六千人更稳妥。” 闻言，宋哲眉头拧的更紧了。 “太多了，楚玉，三千人！给你三千人可否拿下这个李水娃？ 如今我们已经为破开城门做准备，一旦分润太多人手，要是被这拐子给察觉，人手不够被他杀出重围，再想逮住这狡猾的老狐狸可就难了。 三千人不能再多！” “三千人我....我不敢保证一定拿下李水娃，但我愿意一试！不过需要抽调主力部队，炮给我来五十架。”张维摇摇头，开始和宋哲讨价还价。 “炮我顶多给你三十架，主力部队只能配给你一千五，剩下的夹杂其他部队，不过可以多让你开走一些军车，让弟兄们不至于赶路耗费体力。” 宋哲也是摇摇头，主力部队现在本就不多，到时候破开城门还等着让主力部队负责攻坚呢。 城要是破了，到时候巷战才是最惨烈的，面对一群悍匪，那都是硬仗。 “五百！” 突兀的声音在寂静的指挥室内响起，众人愣了愣，目光这才落在角落里某个年轻人身上。 然后屋内响起一阵阵低笑声，一众参谋都在侧头低笑。 好似在嘲讽，亦或者本就是在讥讽不屑，好似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赵铭是吧？我听说过你，很厉害，主力部队都拔不掉的三座炮楼被你所部一己之力给拔掉了。 但损失也不小吧？你们三二三营损失超过七成之多，人数还进行过一轮补充，是也不是？” 说话的是张维将军，他身上的威严之气不比宋哲少多少，都是战场上真刀真枪杀出来的，站在那里什么也不做，好似也杀气腾腾的。 “是！” 赵铭没有反驳，虽然大多都是张锴所部战损的，但如若没有张锴吸引火力他也不可能这么顺利。 一旁跪在地上的张锴羞红了脸，颇有些无地自容。 “七成战损.....任何一个主力部队战损达到这个地步，想要拔掉几座炮楼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我们顾及那是精锐，不好让弟兄们白白牺牲。” 张维淡淡说着，这话好似在说，你这样你有什么脸说什么五百人? 赵铭脸上神色却没丝毫变化，沉声道，“主力部队损失七成是上头不肯，我所部损失七成无所谓！” 这话让几人面面相觑。 这不就是在说，我死了无所谓，让我试试的意思吗？ “好个年轻人，不过你才多大啊？可曾娶妻？”宋哲也是开口了。 闻言赵铭也知道，在场所有人都不看好。 这也正常，他也不急，继续道，“十八！已娶妻。” 众人又是一阵低低发笑，笑什么显而易见。 毛还是长齐了，就是刚刚长了点毛。 宋哲和张维没笑，但他们不笑就是最大的表态。 赵铭平静注视着众人，干脆抱了个拳，行江湖礼节. "我赵铭可立下军令状，给我五百人，配上马和刀，五日！五日之内拿下陈仓！" 此言一出，众人一愣，笑声更大了。 甚至隐约间还听到有人在说，“要刀不要枪？这是去打土匪还是去入伙？” 但宋哲却是想到什么，正色道，“军中无戏言！此话当真？” “三日！三日拿下陈仓！” 赵铭说着抬起头目光注视着宋哲，眼神十分平静只有浓浓的坚定。 呼！ 宋哲深吸口气，半晌吐出一个字，“好！” “我再给你多配三百人，八百人，马和刀都给你配好。” 说着转而看向不远跪着的刘武。 “刘武！” “卑职在！” “赵铭想要什么，你全力配合不得有误！” “是！” 第44章 李水娃 “赵兄弟啊你这糊涂啊！” 刚走出指挥部，几人就一脸的焦急。 尤其是张锴，这几天相处他似乎是被赵铭坑的习惯了，也是认真为赵铭考虑。 毕竟赵铭说到底真是个人才，交好没坏处。 他都想好了，上头要罚就罚，大不了职务军衔往下降一降，或者调到个清水衙门。 只是怎么也没想到，赵铭这么会作死。 “嗯，小赵啊，你这次真的太冒失了，你可知那李水娃何许人也？” 刘武也是微微点头，叹息道。 “李水娃此人心狠手辣，二十多岁就投奔其舅父杨老三打家劫舍，干起了绿林买卖。 到了三十岁年富力强之际，就已经是聚集数百人之众，随后又投靠王友邦一举荡平足有上千人的乡勇民团。 这些乡勇民团可都是训练有素，有枪的，结果被人宰了个干净。 这李水娃说是三姓家奴也不为过，王友邦心性残暴无恶不作，这李水娃也差不多。 不过李水娃比王友邦更有脑子，而且聚集起来的弟兄，那都是跟着他杀烧抢掠多年的老弟兄。 都是一些老刀匪了，会玩枪会玩刀。 你就算带着八百人死战，想要攻下陈仓根本不可能。 就算能攻入城，想在一众刀匪保护之下杀了李水娃更是不可能。 左右都是死，要我看......三十六计.....” 接下来的话，刘武没多说，但意思很明显。 眼下大军云集于此，旁边又有李水娃虎视眈眈，这会儿逃遁，几乎十拿九稳，往乡野之地一钻，脱下这身皮就是民。 或者往逃荒队伍里一钻，当个难民总比死在战场上或者被军法处置来得好。 听着这些，赵铭也知道二人是真心为他考虑，只是赵铭却是笑着摇摇头。 “刘哥，张哥，我还是想试试。你们与其和我说这么多，倒不如帮弟兄我挑一些弟兄。 兄弟我要求不多，会骑马，会一手娴熟刀法就成，最好是长得混不吝的那种。” 赵铭这番话让两人面面相觑，不太明白其意。 “赵兄弟，你这什么意思？你还真想带着八百号人拿刀会那李水娃？你疯了？” 张锴还以为先前赵铭就是说笑，可看眼下，这是当真了。 “这些两位就甭管了，如果所料不差，三日后你我便可再聚。” 赵铭这话让两人无话可说。 “我是不知道你什么想法，不过你还是小心为妙。”张锴无奈摇头。 刘武也是叹道，“我帮你物色人手，我所部大多是镇嵩军旧部，镇嵩军都是豫西之人。 咱们豫西之人里面就有不少会骑马的。 要是还会玩刀的，这就少了，不过也有不少，你要的人不多，能挑出来。” 和刘武张锴又聊了聊，赵铭这才回到营地。 同时也是将情况和猴子大山等人说了说。 旁边弟兄们也是聚在一起听了个清楚，大伙气氛有些沉默。 片刻，反倒是大山率先开口。 “怕死的可以不去，不过要去的话，算我一个！” 大山率先表态是所有人没预料到的。 就连赵铭也是十分诧异。 猴子犹豫再三，还是咬牙点点头。 “赵爷，您去哪，我就跟着去哪！老爷和常爷都说过，你让咱们弟兄干什么咱们干什么。 而且您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回去也没脸去见常爷了。” “对！我们都是刀客，怕个卵子，不就是个李水娃吗，老子听说过他，大刀匪，不过老子干的就是大刀匪！” 有一名刀客弟兄叫嚣起来。 闻言其余那些刀客兄弟也是恶狠狠的叫嚣附和。 “对！他娘的，他们主力部队都没能拔掉的炮楼都被咱们给端掉了。 上战场咱们都不怕，还怕他个篮子的李水娃！” 这些跟着一起出来的刀客，本就是极具血性。 之前在冯家庄其实虽然日子过的安逸，但始终让他们忒不自在。 眼下上了一次战场，那种刺激好似一下子激活了他们隐藏在心中的天性。 此刻更是一个个士气高昂，扬言要把李水娃的脑袋砍下来当夜壶。 倒是那些灾民没说什么，只是眼巴巴看着赵铭。 半晌一名灾民弱弱道，“那个管饭吗？” 听到这话，大伙都是愣住了，刀客弟兄们愣住了，赵铭也是愣住了。 旋即就是一阵哄堂大笑。 “哈哈！今天我赵铭在这里说好咯，以后也懒得再多说了，只要弟兄们跟着我混，我肯定不让你们饿肚子！” 赵铭大手一挥，直接承诺道。 在赵铭心中，虽然刀客弟兄们最好用，但人数还是太少了。 但这些灾民不同，虽然有些拉胯，但论不怕死，他们是真不怕死。 莽起来比这些混刀客的都还莽。 “姑爷，我们也没意见，我们也愿意跟着您混，咱们都是冯家庄的，老爷说过了让咱们以后听您的。 就是希望以后等以后灾荒过去，请姑爷为咱们美言几句，这田地里的收成抽成能不能.....” 就在这时，那些庄户开口了。 说话的是庄户里一名年约五十岁的老汉，对方眼睛浑浊的看着赵铭，好似在期待着什么。 赵铭明白对方的意思。 这些人老实巴交的在地里刨食了大半辈子，估计做梦也没想到有今日跟着他上战场吧？ 哪怕是现在他们都惦记着往后田里的收成还有抽成。 “放心，我赵铭承诺，等灾荒一过，头年的抽成不收，收上来的粮食都归你们自个。 谁在战场上杀敌最多，没娘们的老子给他介绍个婆娘，嫌弃地租太贵的老子给他减免地租。 现在冯家庄我赵铭说话最大，一口唾沫一口钉，我赵铭说出去的话绝对作数！” 赵铭这话一出，不仅仅是庄户，就连灾民和刀客弟兄们都双眼冒光。 冯家庄里可是有不少女眷。 其实女眷在冯家庄才占据大头，除却老一点的，成了婚的，还未到适婚年龄的。 冯家庄目前光是适婚的女子就多达三百号人。 其中有一百多人是寡妇，说起来其实这些刀客弟兄里面就有不少和庄子里的寡妇勾搭上了。 只是冯老爷之前一向管得严，也不好公开这事儿，只能偷偷摸摸像是猫儿偷腥似的。 但赵铭这话，几乎同等于，跟老子混，谁表现好，老子发媳妇一个道理。 倒也没人怀疑赵铭这话的真实性。 如今冯老爷重病，眼看是活不了多久了。 夫人又是一介女流，五少爷又是个书呆子，往后这庄子还不是他赵铭说了算。 故而此时大伙的士气简直快爆棚。 而这些灾民就更不必多提了。 第45章 歪瓜裂枣 这些灾民其实不少曾经都是成了家的。 只是后来逃荒路上，这婆娘不是饿死，就是被强人给抢了。 后来入驻冯家庄，虽然日子好过了，可在庄子里却时刻受到庄户们的排挤。 无他，毕竟多一张嘴少一口粮。 庄子里的存粮都是咱们庄户多年种地种出来的，凭啥你们来了就能白吃？ 甚至有一段时间庄子里还闹过剧烈冲突，庄户联合请求冯老爷把这些灾民赶出去。 只是随着后面赵铭过来，直接一跃当上冯家庄的姑爷，又是拯救冯家庄于水火。 算是平息了庄户们对灾民的敌意。 但排斥依旧，故而灾民们很多都是想娶一个庄子里的媳妇。 娶了庄子里的人，那就是庄子里的人。 无论是入赘还是怎么好，总归是有了个归属。 与此同时，指挥部内，随着赵铭一行人离去，这里便是一阵议论起来。 “老宋，这样交给这年轻人真的好吗？此人来历不明，虽然说是冯家庄之人。 关中这地儿我经常来，冯家庄那儿我听说过，有一位冯老爷，的确是有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儿。 但这突然冒出个姑爷，属实蹊跷。 而且此人口气可不小，年纪轻轻的.....怕是....” 张维说着便是一阵摇头，眼下破城在即，无论是拐子土匪这儿出问题，还是陈仓那儿出问题都不是好事。 “让他试试又何妨呢？” 宋哲却是不以为意，摇摇头道，“这有什么办法？甄寿那家伙办事不牢靠啊，前些天还听说他用什么计谋想一举平定李水娃这群巨匪。 还想和咱们比一比这剿匪速度，呵呵，现在被人家玩的团团转，两个巨匪一个都没逮着，主力倒是击溃。 可土匪这东西，没把首害宰了，这就像是野草一样割了一茬很快又会长出来，难办呐！” “可那也不能让这小子胡来吧？要是耽误了大事....这败了还好，万一这小子投了贼....”张维面色凝重。 “投贼？” 宋哲闻言陷入沉思，但眼中却是微微闪烁。 “听说冯老爷很有钱吧？那就按通匪一起给剿了！” 说着宋哲转而看向张维笑了笑，“真要是出现这档子事，你张维难不成还平不了？” “呃....老宋，有你这么夸人的嘛？搞得我好像杀人狂魔一样，唉，这不是麻烦嘛，这拐子土匪就让咱们消磨了这么多时间。 咱们接手陕省这地盘真是当了冤大头，也不知道这灾荒还要持续多久。” 张维摇摇头，这话也是让宋哲一阵沉默。 剿匪剿到现在，不仅他们觉得厌烦，底下士卒早就不厌其烦了。 虽说剿灭拐子这巨匪，陕省各地都会迎来一波投诚潮，但还是不免要派遣各路人马进行扫荡。 粮食也是大问题，如果眼下这凤翔城还拖他们一两个月，只怕他们的财政就彻底败坏了。 毕竟这些天，数万大军人吃马嚼的，还有甄寿那一路人马。 两路大军齐出，加上宋哲这段时日各种用自己的人脉去外省采购物资赈济灾民，这真叫一个花钱如流水。 就连军中士兵的例钱都是拖沓了数月之多，现在宋哲等一众陕省士卒都靠着剿灭拐子这厮，缴获战利品来度日了。 “听闻拐子这家伙在凤翔经营多年，搜刮金银无数，还亲自带队挖墓，搞出了许多金银财物古董字画。 真希望赶紧破城宰了这厮！”张维感慨着。 宋哲也是点点头，现在大家全都在期盼尽快破城。 与此同时，临近日落时分，刘武便已经清点出七八百人来到赵铭跟前。 “小赵，你来看看，我这些弟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会马术的，不说全部精通，但骑都会。 刀法也是会点，都是拼过白刃战的，有经验。” 刘武自信满满的介绍着。 赵铭只是粗略扫了一眼，便满意点头。 “行，刘哥，这些人我都很满意就这些人就可以。” 事实上赵铭发现这里很多人站没站相的，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甚至看自己的目光有的还很不屑。 且刘武还站在这里呢，这群人就开始相互交头接耳的闲聊。 还真是不愧为杂牌军。 赵铭倒也能理解，这些人说是说原属于镇嵩军。 但赵铭很清楚这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1925年，刘大帅经过阎大帅和吴大帅商议，被任命为讨贼联合陕甘总司令。 于是就开始在豫西之地招募散在各地的镇嵩军旧部，其次就是土匪，红枪会，大刀会，由阎大帅提供的枪支弹药，将这些乌合之众组合起来形成的新镇嵩军。 战绩其实还挺不错的，接连打败了好几支其他军阀的正规军。 但这也极大的消耗了这位刘大帅的原镇嵩军旧部，也就是那些真正的老卒。 然后到了前年，这位刘帅就开始得以自满起来。 只能说这人呐，不能飘，飘了就容易出事。 自大到胆敢去围攻西安府，率领十万大军围攻西安府，围困八月寸功未立。 后来就被宋哲等部受冯大帅之命将其击溃。 如今已经重新退守至豫西一带，但残存的不少部众都被宋哲所部接收。 精兵都被打没了，剩下这么些歪瓜裂枣再正常不过。 甚至赵铭怀疑，自己随便问一个，兴许他们的本身职业就是土匪，或者红枪会这些江湖帮派分子。 不过人家刘武也是一片好意，这兴许就是对方能拿出的所有还算能打的弟兄了。 对此赵铭自然不会不通人情。 又和刘武闲聊了几句，赵铭这才开始招呼着众人准备上马。 听到赵铭的命令这群士兵都有些懵逼。 “呃！赵....赵营长，这什么意思？我们这才刚来....” 一名士兵出列，看他的肩章是一名连长。 称呼赵铭营长，是因为赵铭现在被暂时任命为临时加强营营长，这一职务的撤销任命时间完全由指挥部那边决定。 兴许执行完这次任务，赵铭还是那个大头兵。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赵铭笑呵呵反问。 第46章 想当烂泥还是英雄？ “不是！赵营长，我们才刚来，就算任务再如何紧急，我等也应该睡一觉养足了精神第二日再出发那也不迟吧？” 这名连长身形消瘦，面貌普通，但那做派像个二流子，帽子斜着戴，衣服扣子还有几颗是没系好的。 “嗯，有道理。” 赵铭点点头，只是不等这名连长心喜，下一句话接踵而至。 “不过你这样都能想得到，匪徒肯定也能想得到，好，咱们不要犹豫做好准备现在出发！” 说着赵铭就打算把刘武给他们安排的马匹牵过来，准备直接上马了。 只是转头一看，这群人竟然依旧一动不动。 赵铭不由重新转而看向这群人，人数很多，看上去赵铭这群人像是身处弱势。 但见赵铭大步在前，猴子大山等一众弟兄也是往前迈了一步，像是增加其砝码。 “我知道你们以前不是什么好鸟！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赵铭说着指了指刚刚这名连长。 这人皱了皱眉，不悦道，“我叫王二！” 他已经很是不悦，那种刺头江湖人脾性便已展现，就连长官都不叫一声了。 “之前是土匪还是混帮派的？”赵铭继续询问。 “我以前是红枪会的，怎么？” 王二更是不悦，一副你想惹事的表情。 虽然冲撞长官不对，但他自信，现在他们这么多人肯定都十分不满，到时候矛盾起来，旅长那边肯定是轻拿轻放，毕竟法不责众。 “还怎么？你混帮派的了不起？” 赵铭这话让王二愣了愣，这不符合长官训话的逻辑。 却见赵铭随手指了指身后一众弟兄。 “老子也不怕你们笑话，咱们都是这关中刀客，严格来说也是混江湖的。 所以你横什么横？这里可是关中，你信不信在这地界咱们本地人整死你轻轻松松？” 赵铭一番话说得这王二更是傻眼了。 这长官貌似比他还流里流气的，这哪是长官这土匪吧? “你到底什么意思？”王二梗着脖子。 “什么意思？” 赵铭笑了笑，迈步来到王二面前。 王二有些畏惧，只是不等他任何反应，嘭！ 一声闷响，猝不及防之下，赵铭悍然出脚，一脚就将这王二踹倒在地。 “你干什么？！” 刹那间局势异常紧张，赵铭身后的弟兄摁住枪柄，对面数百人同样是神色凝重。 “这就是我的意思！咱们都是混江湖的，谁也不比谁高，谁也不比谁低。 你们想想平时是不是被那些主力部队瞧不上？是不是被人嘲笑你们就是杂牌军？是不是说你们明着是兵，暗地里是匪？” 赵铭这一通抢白让王二都已经积攒起的怒火顿时哽住了。 “你....你到底什么意思？” 啪！~ 话音刚落，一个耳光就扇了过来，王二脸顿时红彤彤的出现一个巴掌印。 但诡异的是，他身后那些弟兄这一刻竟然没一个上来帮腔的。 “老子这是告诉你这个世界做人的道理，我们在那些真正的正规军眼里就是一群烂泥！ 一群臭狗屎！老子现在对你们做的，就是以后他们要对你们做的。 你们以为披上这层皮他们就能高看你们一眼？我呸！烂泥就是烂泥！” 赵铭这番话说的王二脸上一阵青一阵红，那些原镇嵩军的弟兄同样面色不太好。 “那能怎么办？咱们已经披上了这层皮，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王二撕心裂肺的怒吼着。 赵铭反倒是满意的点点头，“不错！还他娘的有几分血性！ 不错！当了兵，就不能用江湖上的规矩办事，不过猫有猫道鼠有鼠道。 既然入了伙，那就按军里的规矩办事。 他们不是瞧不上咱们？ 老子现在让你们做的就是让他们瞧得起咱们，甚至让他们看到咱们都竖起大拇哥！ 想跟老子建功立业，混个好名声的就跟老子走，不过要是废物是烂泥臭狗屎，你们就给老子待着。 老子不要狗屎！” 话音一落，赵铭再无二话，接过一旁弟兄递过来的缰绳，一个利索的上马十分流畅。 “上马！” 伴随着赵铭一声大喝，冯家庄剩下的七十多名弟兄齐刷刷翻身上马，有些人动作不算灵敏，但还是坐上马匹。 然后二话不说，看都没看那群人一眼，拽了拽缰绳扭转方向便开拔了。 看到这一幕，原镇嵩军的近八百名弟兄，一个个面面相觑。 最终第一个人上马了，很快陆陆续续很多人上马了。 直至到了后面几乎所有人都上马了，唯独王二脸上还是青一阵红一阵，最后他一咬牙，嘴里骂道， “老子倒要看看能改变个球！” 说着话同样翻身上马朝着赵铭一行人追去。 一行马队这一刻没有任何秩序，就如同一群真正的刀匪，穿过一个个营地。 不少士兵看着这一幕都是瞠目结舌，如若不是赵铭一行人身上都穿着军服，不然还以为是拐子土匪带人杀出城外了。 “啧啧，这小赵有点本事啊！” 与此同时，站在远处，一直在默默围观的刘武忍不住摸着下巴啧啧称奇。 “这小子是挺邪乎的。” 一旁的张锴也是点点头，对于赵铭的邪乎他是深有体会，这人猛起来真不像话。 “我现在真的有些期待了。”刘武忍不住叹道。 “期待？虽然这小子是挺邪乎的，但这可是攻城，人家守城一方还多这么多人。这能有几成胜算？”张锴忍不住摇摇头。 “哎，老张你是这些年吃败仗吃傻了吧？” 刘武却很是不悦。 “咱们以前可是刘帅部下，别人可以议论刘帅，说刘帅就是个土匪。 当然这也没说错，咱们刘帅也算是土匪。 但你想想咱们刘帅带兵有多厉害！连战连捷，什么狗屁的五虎十三太保，在咱们刘帅面前那就是书读得多点。 咱们都是一群什么臭狗屎？土匪，农民，帮派混子，就是这么一群人，咱们干翻了多少支军阀正规军？” 说到这里，刘武就忍不住咂吧着嘴，脸上露出怀念之色，那是他逝去的青春。 对于这些话，张锴也不得不认可，他们刘帅虽然行事作风和土匪没什么区别。 但带兵打仗确实是一把手。 第47章 兄弟妻不可....？ 只是想了想他便苦涩摇头。 “唉，有屁用。围城之战后一败再败，现在的镇嵩军更是被收编的可怜虫。 就像是一群狼，被关在了羊圈里，咱们都成了羊。 咱们这些手下人的军纪你也看到了，唉~”张锴叹息。 刘武眼睛微眯，冷不丁道，“你没发现赵铭这小子在说话的时候很像咱们刘帅吗？” “哪里像了？”张锴不解。 “我说的是说话的时候，这小子那说话做派很有刘帅风采。你没瞧见那些弟兄像是憋着口气吗？ 而且这小子拉的下脸，狠起来的时候同样不要脸，这点也像！” 刘武说着好似智珠在握，冷笑道，“宋将军嫡系不是一直瞧不上咱们吗？我还真希望这个赵铭真能做出点什么来！” “做出什么来？” “一个证明！” “证明？” “证明我们镇嵩军不是臭狗屎！” 时间一点点流逝，渐渐的月色逐渐笼罩，时间已经来到晚上七点左右。 王二紧随着大部队在一路疾驰着，马匹奔跑的速度其实并不快。 一匹马一次性最多可以连续跑六十至一百公里，如果不顾及马匹死活，一次性跑个两三百公里也不是不可以。 而随着关中灾荒，马匹吃的也不好，这个速度跑个六十公里其实对马匹也是一种负担了。 好在凤翔距离陈仓也就二三十公里路程。 此时就已经行走过半。 只是这会王二等人发现，在前头的赵铭好似在与一位并列同行的弟兄说了一嘴。 然后那名弟兄加快马速竟是飞速跑向了另一个方向。 看到这一幕，众人心有狐疑，但赵铭是长官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 但这会他们也发现前头奔跑的速度在降低，似乎可以放缓了马速。 过了约莫半个多小时。 视野中再度出现先前离去那弟兄的身影。 除此之外还多出了一些农户打扮的男女，这些人是坐着驴车过来的，驴车上都是一些满满的破旧衣裳。 “停！” 忽的就在此时，前头的赵铭猛地一挥手，行进部队纷纷停了下来。 “都脱下衣服换上这一身，我们去宰土豪！” 说着赵铭二话不说率先开始脱衣服换衣服，动作麻溜的不像话。 本就是冯家庄的弟兄更是不含糊，尤其是那些早前是灾民的弟兄，更是换的利索。 这些衣裳他们熟啊，这不就是他们以前当灾民的时候穿的吗？ 王二等人有些懵，拿起衣服就更懵了。 这衣服也太他娘的臭了吧？ 比他们身上的这身穿了很久没洗过的军服还臭。 不过没办法，长官要求穿那就穿。 不过他们还是很好奇，这长官哪里寻来的这么多旧衣服，还有这些百姓又是哪里叫来的？ —— 陈仓—— 陈仓在古代变有名，但曾经有名的古城，如今却有些落魄。 城内大户人家不少，但普通百姓过得却是苦哈哈的。 然而最近城内的大户人家也是苦了。 城内有一位大户人家姓杨，大家都叫他杨半城。 各种买卖都有涉猎，城内铺子许多都是在为杨家打工。 只是今夜的杨家这处占地面积庞大，建造恢弘的宅邸内，却是灯火通明。 只是大堂内却是一片污言秽语，有美婢在中间载歌载舞，旁边杨老爷买来的洋玩意，留声机里播放的乐曲，此刻也掩盖不住那种叫骂声和调笑声。 中间跳舞的美婢跳着跳着就被一旁满手油腻的大手给拖到近前。 然后就那么无所顾忌的上下其手，弄的那美婢娇喘连连。 “哈哈！杨老爷，你这儿我喜欢，以后老子天天住你这里！是不是啊兄弟们？” 大马金刀坐在主座上的李水娃说着笑呵呵看向了在场众人，顿时赢得满堂喝彩。 “对！这里也太舒坦了。” “哈哈，还是陈仓这里的娘们水润，千阳那地儿都特娘被王友邦那群家伙给玩烂了。” 大家无所顾忌，畅所欲言。 哪怕在私底下编排以前的大当家王友邦，坐在主座上的李水娃也是浑不在意。 这里都是他心腹，大家都知道他李水娃跟王友邦完全就是表面兄弟。 毕竟他李水娃都快三姓家奴了。 “唉，杨老爷，你觉得我说的怎么样？”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李水娃直接看向了站在一旁候着的杨老爷。 杨老爷今年六十二，这一大把年纪保养的还算不错，只是此时此刻被李水娃大手这么一拍，顿时吓得跟个一个哆嗦。 这么一大把年纪，在三十多岁年富力强的李水娃面前，吓得跟个小鸡仔似的。 “呃....可...可以...李爷您....您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嗯？可是我怎么看着你不太乐意的样子？” 李水娃眯缝着一张脸。 他这名字看似很土也很没啥气势，也确实如此，他体格的确比较瘦弱，但那一张脸却是有着好几条刀疤。 加上这些年杀人如麻无恶不作，这眼中凶芒差点没把杨老爷吓出个好歹。 “乐意乐意！小老儿欢迎！李爷还有诸位好汉想住多久都成，小老儿欢迎还来不及呢！” 说着杨老爷强行挤出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哦！~原来杨老爷这么好客啊！那以后你杨老爷就是我兄弟怎么样？” 听到这话，杨老爷反倒是松了口气。 虽然和这李水娃拜把子差了个辈分，但只要攀上关系想来对方也不好意思为难自己人。 “呵呵，那倒是小老儿高攀了。” “哈哈，没事没事！” 李水娃哈哈大笑，一众弟兄也是大笑不止，那笑声格外诡异。 忽的李水娃话锋一转，“既然咱们现在都是兄弟了，那杨老爷你总不能看着兄弟我这么一大把年纪还没个婆娘吧?” “啊？” 杨老爷有些懵，一时间没明白对方意思。 “哈哈！杨老爷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你那八姨太我瞧着挺水润的，要不.....” 李水娃说到这里，杨老爷哪里还不明白什么意思，眼睛顿时瞪大。 他做梦也没想到这李水娃竟然如此禽兽，赶忙道， “李爷！李爷！那个你刚刚不是说咱们是兄弟吗？这兄弟岂能对兄弟妻女下手，这不妥啊！” 闻言，李水娃和一众弟兄对视一眼，顿时那猖狂的笑声再度响起。 他随手指了指这些弟兄，笑呵呵看向杨老爷。 “哈哈！杨老爷，你怕不是还不知道吧？你随便问问我这些弟兄，咱们兄弟之间的女人哪个不是随便大家玩的？ 你放心，我这人比较仗义，我就自己试试，暂时就不把兄弟你那八姨太给其他弟兄分享了如何？” 此言一出，杨老爷如遭雷击。 第48章 兄弟哪条道上的？ 杨老爷脸上整个都绿了。 虽然自己也算是为富不仁，家中八姨太也是家中走投无路被逼着嫁给他这糟老头的。 可谁又想让自家娘们被白白糟蹋。 “李爷！李爷！这事儿要不就算了，咱们是兄弟，兄弟您要是想玩娘们，我马上给您张罗。 城里那些窑子里最好看的姑娘，只要兄弟您一句话，小老儿马上给您张罗过来。” 杨老爷谄笑着腼着脸想要极力挽回。 只是下一刻，啪！ 一声清脆的脆响在堂内响起，杨老爷脑袋一歪，整个人都差点被打飞在地。 “他娘的，给脸不要脸，真以为老子随口一说你就是老子兄弟了？” 李水娃脸上一下子凶相毕露，恶狠狠道，“实话告诉你，今天不仅要玩你那八姨太，其他那几个婆娘老子全都要玩。 你不是还有几个女儿吗？老子也全都笑纳了，还有那几个儿子，长得白白嫩嫩的，老子虽然不喜欢，但老子有弟兄喜欢。” 随着李水娃每一句话出口，杨老爷一张脸更加失魂落魄，最后已然满脸惊恐。 看到这一幕，李水娃和一众弟兄都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在千阳县，那儿比较穷，大户人家比较少，他们也没啥忌口。 现在好不容易来了这么个好地方，哪能不好好宰一宰这些狗大户。 也就是这陈仓城内够大，这要是少一点的地方，他都懒得商量，直接带着弟兄把反抗之人一一给宰咯。 此时堂内已经响起了靡靡之音，有婢女已经被堂内的土匪玩弄，那看着杨老爷不断求救的声音让杨老爷心中愈发悲痛。 这群恶贯满盈之辈，简直丧尽天良啊！~ 心中悲呼，然而此时杨老爷什么也不敢做，只能看着这些匪徒肆意妄为。 空气中传来一股子糜烂之气，杨老爷侧过头满脸的悲痛。 这两日，他家算是霍霍的比较轻的，最先被霍霍的自然是城中那些百姓，随后就是那些商户。 李水娃一行人，入城的第一日，就是大开杀戒。 将本地乡勇民团全部屠戮殆尽后，便是对这些人家属动手，男的宰了，女的肆意玩弄。 可这第二日，局势愈发无法控制，这些人看到紧闭的房门踹开就去抢，金银财物劫掠一空不说，女主人但凡有点姿色都会被拖走。 故而陆续也出现一些不堪受辱撞墙或投井的刚烈女子。 这几日城内可谓是哭声不断，更多地还是那肆意妄为的猖狂大笑声。 暗地里他们本地这些大户人家也不是没联合商议过。 可是根本没机会。 李水娃本身就格外谨慎，出入都有多人随同，城内各处要道均有人把守，城墙上更是有人不间断巡视。 这也看出，这个李水娃虽然无恶不作肆意妄为，但该有的谨慎一点也不缺。 有几家大户人家想要反抗，结果被李水娃带着百来号弟兄破门一拥而入，家中男丁被杀了个干净。 只有少数一些女眷幸免于难，可下场更惨。 杨老爷也是怕了，这才开门迎客，只是这憋屈.... “好了，杨老爷你且说说你那卧房在哪？兄弟我今夜有些乏了，想去你那儿借宿一晚可以吧？” 李水娃拍了拍手，作势便要起身。 杨老爷哪里不知道对方意思，眼下才不过刚刚亥时，这么早入睡可不是这群土匪的做派。 他颤抖的指了指一个方向，眼睛一闭屈辱感遍布全身。 而就在此时，哒哒哒！外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 紧接着就见一名土匪小跑的来到李水娃跟前，也不知附耳说了什么，就见那李水娃眉头一挑，转而竟然扭头就带着一众土匪走了。 看到这一幕，虽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杨老爷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息着。 “老爷！这.....这莫非是有援军过来了？” 有一名仆役小声说着，脸上有些激动。 闻言杨老爷也是反应过来，也是一喜。 “不错不错！很可能是援军到了。” 杨老爷也是低声呢喃自语。 只是就在这时，远远的听到外头李水娃那猖狂的大笑。 “哈哈，好！老子才放出话一天，竟然就有道上弟兄过来投奔，走！都跟老子去瞧瞧到底是哪位好汉！” 的听到这话，杨老爷如遭雷击。 “完了~！完了！我这是罪有应得，我杨天明为富不仁一辈子，果然也是要遭报应了。” —— 李水娃对于即将入伙之人很是好奇，带着弟兄们火速来到城墙之上，就这么双手撑住女墙向外张望着。 只是一眼，他就忍不住连连点头。 这人手还真不少，估摸应有接近千人之多。 “李爷，您说这些人会不会是海冷子假扮的？”一名弟兄低声说着。 所谓海冷子，也就是黑话，指的是当兵的。 闻言李水娃则是摇摇头，轻笑道，“应该不会，咱们这儿切边，密边都有海冷子，这两边都有海翅子坐镇。 而刚刚你也说了，这群人是从倒边来的。 那边可没听说过有什么海冷子海翅子。 再看他们，跨着风子，手里没个喷子，只有青子，身上挂洒水，都是一群水码子。 不是相家就是靠扇的。你说他们是哪种？” 李水娃这满嘴黑话，一般人还真听不懂。 但身为小弟都是道上的哪里不明白。 李水娃，先是说了西边和北边都有当兵的，还有大官镇着，而眼前这群人又都是从东边过来的。 那边可没听说过有什么当兵的当官的。 再看他们，骑着马，手里没个枪，只有刀，身上穿的破破烂烂，都是一群穷鬼。 这种人不是内行人就是乞丐。那么你说是哪种？ "嘿嘿，李爷，那您这么说兄弟知道了，这多半是道上的。那咱们是请他们进来串个山，还是挖个点儿？" 小弟笑呵呵的，脸上已然明悟。 “你他娘的，这群穷鬼还敲诈个屁，请他们进来串个山吧。不过先不急，我先试探试探！” 李水娃笑骂一声，这才重新看向下方，清了清嗓子，这才开口高声道， “这江湖恶丐，津门混混、青红二帮、关东胡匪、关中刀客、山东响马，八大门、九斤十八汗七十二小门，八八六十四诡门，不知兄弟是哪条道上的？” 第49章 对号子 赵铭骑着马坐落于队伍最前方，表面不动声色，但一只手死死揣紧缰绳，一只手则死死摁住刀柄，心中说是不紧张那是假的。 此时听到对方问询，心里反倒是松了口气，说明第一关算是过了。 不过接下来最麻烦的来了。 听到对方这番话，赵铭脑子里飞速思忖摸尸摸来的记忆经验。 他逃荒一路上，海冷子摸过，那道上混混，关中刀客什么五花八门三教九流的都摸过，让他去演一个江湖行内人那是一点问题没有，什么黑话那都是张嘴就来。 对方问的无非就是北方中原这个大区域的江湖人士。 所谓津门混混，就是津门那儿文斗多过武斗的混混，青红二帮自不必多说，两帮帮众不下数十万之多。 关东胡匪同样是地方特产，关中刀客也就是关中横行的刀客刀匪。 赵铭脑子里飞速思忖，第一想法是假扮关中刀客。 毕竟这儿本就是关中之地，假扮再正常不过。 但很快他就感觉不对劲，自己这群人都是戴着刀骑着马，本就是刀客做派。 再联想这李水娃在这关中那也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多半这小子江湖阅历极广，如若问的再细一点，定要露馅。 想到这里，赵铭心思电转，一句话便是脱口而出。 “俺们是九江八蔓，带着弟兄想来拜个香！” 此话一出，空气格外安静。 站在城墙上的李水娃愣住了，他脑子在疯狂思考，这有点不对头！ 这切口有点熟悉，很快他就想到了什么，便是笑呵呵道。 “原来是何家兄弟，你们关东胡子怎么来咱们这地儿？怎么关东那些林子里还不够你们吃的？咱们这鬼地方要粮没粮的，来这儿吃个球？” 这是问原因来了，毕竟关东那地儿离着关中老大距离了，你这关东土匪大老远跑咱们关中来，不给个说法可说不过去。 “回当家的，俺们本来确实在那关东待得好好的，奈何那儿海冷子多啊！” “海冷子多？” 这特么什么屁话？ 李水娃有些不解，现在哪里没有海冷子？ “李爷有所不足，这关东之地是张大帅的地盘，上月大帅刚死，这不关东之地大乱，再加上那儿黑胡子狠得比咱们兄弟狠的要多得多，咱们斗不过。 这不就南下讨生活来了。” 听着赵铭这么一说，李水娃信了几分。 这东北的张大帅身死的消息虽然早就传遍大江南北，如若是因为这事南下，倒也说得过去。 听说现在东北那边老乱了。 “所以李爷，咱们兄弟想在您这儿打个食儿，只要您让挂桩的去踩个盘子，或者插个人，兄弟保管把那人心肝给您取来。 只要您信咱们，咱们这条命就卖给您了，不过在此之前得让兄弟们吃饱饭，咱们这都多日未曾吃上口热乎的，实在是饿的紧。” 赵铭这番话再度让李水娃信了几分。 打个食儿，踩个盘子，插个人，这些都是关东那边的黑话，有的李水娃听不懂，有的能听懂。 大致意思就是让他李水娃打听一下，只要是仇人，给赵铭他们情报，赵铭就帮着把那人给办咯。 就当是交个投名状。 而先前赵铭口中所说的九江八蔓，也有一种叫西北风蔓，还有犀角灵蔓。 这几种代表东北那边的几大道上的姓氏，都是出了名的几家。 “好！兄弟你够爽快，兄弟我也认你这兄弟。” 李水娃这话，赵铭心下便是一松，接下来应当便是要开城门了。 但下一瞬，对方竟是再度开口。 “兄弟这啃富挑不挑？”（吃饭有无忌口挑食？） “啥子也不挑，兄弟我吃嘛嘛香，身体倍棒！” “那你这些弟兄管子直不直？” “半直不直！” 没想到这李水娃心眼还挺多，估计手底下也有几个关东来的土匪。 竟然还想用黑话试探赵铭，先是问了吃饭，又转而问了他们这些人枪法好不好，赵铭回答是半准不准。 “哈哈！好！开门迎兄弟！” 李水娃这下总算是放下些许戒心，随着他一声令下，约莫等了片刻，城门缓缓打开。 赵铭又在下边朝城墙上的李水娃随手打了个手势，对视一笑就像个老熟人似的，带领着弟兄往城内鱼贯而入。 “李爷，咱们真接纳这伙人？” “怕什么？咱们现在是挺舒坦的，可别忘了，西北海冷子可是不少。 北边的被拐子给牵扯住了，但西边的要是反应过来，咱们还得逃。 你想一辈子逃下去？” 听着下属的询问，李水娃冷哼一声。 “不过....待会小心点，别被这群狗日的倒反西岐咯！要是这群家伙有个三把神沙，把老子脑袋打崩咯，咱们都得玩完！” 说着李水娃眼神眯缝着，很是严肃。 小弟点点头，笑呵呵道，“嘿嘿，爷！多虑了，这群家伙手里就一青子，没喷子有个屁的三把神沙，实在不放心这枪咱们不给他们，等海冷子过来了，让他们卖命的时候再发给他们就成了。” 与此同时，随着马队一路驶入城内，赵铭神态自若，但他随意一瞥身后，心里便有些不妙。 刘武送来的那几百号弟兄倒是没一点异常，这群人本就是帮派混混出身，装土匪那是屁事没有。 但原先那些个庄户简直紧张的不像话，好在有大多数人做掩饰，一时间倒也看不出什么来。 “赵爷，咱们什么时候亮青子？”猴子并列而行，小声低语着。 “不急！听我命令行事。” 赵铭微微摇头，眼睛余光则是不断观察着周遭。 越看这心里越是心惊，这李水娃还真是狡猾，怕死是真的怕死。 竟是让人打开城门后，竟然不想着下来了，就这么站在城墙上看着他们。 刚刚说话的那位是不是李水娃赵铭不敢确认，但现在他敢确认，这么贪生怕死，肯定就是李水娃无疑。 而且情报的身形描写也大差不差。 “李爷，兄弟们来了，不让弟兄们拜个香？” 赵铭回身朝上方的李水娃拱了拱手高声笑道。 “何兄弟，没必要这么客气，咱们这儿没你们关东那么多规矩，我先让弟兄们带你们吃个饭，洗个澡睡上一觉。 等兄弟们吃好睡好，明个一早再拜香也不迟！” 李水娃笑着摆摆手，丝毫没有要下来的意思。 第50章 骑兵最后的光辉 “爷！您高明啊！” 听到李水娃这番应付，旁边小弟赶忙低声赞许道。 “那是！还以为咱不知道胡子和响马的区别，这群东北佬马术好，枪法好，一般都是一人一枪。 如果是山东响马，那就不好对付，那群家伙刀法也玩的溜。 总之咱们小心无大错！” 李水娃也是笑了笑，他当然不能下去。 江湖上谁不知道他李水娃惜命？这群人手里没枪有刀，想要取他小命，唯一的可能就是近身。 这群人又骑着马，一旦下去，这有枪那也扛不住。 毕竟这么多人骑着马冲起来，这慌张之下，想要打中人都是个问题，跑那也跑不过这群骑马的。 “嘿嘿，爷，您太高了，咱们这些弟兄都是刀客出身。这群人如若真心投靠那也罢了。 如若想闹事，无论是玩枪还是玩刀，咱们克他们克的死死的！” 而与此同时，听到李水娃这话，赵铭也是犯了难。 这李水娃土匪归土匪，但这脑子是真不蠢，戒心很重，想短时间取其首级怕是难了。 “李爷！兄弟想向你借点东西！” 就在这时，赵铭忽的开口。 “借东西？什么东西？” “你的人头！杀！” 话音刚落，赵铭已经一马当先率先向前冲锋起来。 而听到这话，上头的李水娃还有些懵逼。 这种话不是应该你走到近前才说吗？你在下边，隔着二三十米，又开始往反方向冲锋，这是闹哪样？ 但很快李水娃就反应过来，这他娘是砸场子的来了。 “开枪！开枪！他娘的砸场子砸到老子头上了，搞死他们！” 李水娃的声音还是太晚了，赵铭话音刚落的时候就已经一刀挥砍在马屁股上。 马匹吃痛开始在极短的时间内快速提升速度。 入城的正前方是一条笔直而宽的街道，因为是夜晚，街上铺面紧闭，唯有站在街道上的三四百防范于未然的刀匪。 这群刀匪没想到眼前这群兄弟竟然如此不讲武德，说翻脸就翻脸。 看着城门打开的时候，他们都放下手中的枪在和旁边兄弟闲聊呢。 这马匹发起冲锋，他们这才惊骇的想要去端枪，只是骑兵速度太快，又是发足狂奔，一下子率先在前的赵铭就冲到近前，一刀便砍翻了一人。 那人的枪还没提起来就已经血洒当场。 紧随其来的骑兵也是如蛮牛冲撞，这些刀匪站没站相，更没所谓的列阵，骑兵冲入人群就好似绞肉机，血肉纷飞，惨嚎声不断。 后面的刀匪时间倒是充足，端起枪就射，只是第一枪因为恐惧吓得哆嗦着射偏了。 到有几人射中，但有的一枪射落一人，但有的开枪打中了，对方身形踉跄一下，便依旧无所顾忌再度挥砍战刀继续猛冲。 殊不知，赵铭他们这身衣裳破是破了点，但绝不是那身单薄的军服可比。 仔细看就能发现，每个人都捂出了一身大汗，身上显得格外臃肿。 这些灾民的衣裳，本就十分保暖厚重，因为灾民长时间没洗过的缘故，再加上长期饥饿，体温下降严重，很怕寒冷。 所以灾民的衣裳都是那种袄子，加上每日的汗渍和污垢堆积在一起，光是一件重量就不下三四斤。 而现在每人套了两件，更是加大了抵抗力。 而这些土匪里的枪，有的是汉阳造，还算是好东西，但有的纯粹就是土枪。 别指望这年头枪多么不值钱，别以为汉阳造多么拉胯，是多么老旧的玩意。 事实是，许多地方军都不能保证手底下每个兵都能拿上汉阳造。 混的惨一些的，比如川军肩头扛着的兴许还是上个世纪的东西，那种一杆枪就好几十斤重的长杆大家伙，发射困难，填装困难，威力准度都极其有限。 李水娃这些人自然也没什么好装备。 唯一的一些好东西就是几十年前前面几个批次淘汰下来的老汉阳造了。 汉阳造威力还是够强，一枪穿上厚实衣裳也顶不住，故而随着枪声越来越多，这伤亡也逐渐增大。 主要的枪声来源便是城墙上那些土匪守军。 李水娃此时气的跳脚。 这群狗一样的东西，老子好生相待，竟然还真是一群白眼狼。 而正面战场这边情况又是如何？ 一边倒，完完全全的碾压。 赵铭一马当先，猴子大山一左一右，率领着一众弟兄，从上方看去，就好似一个人流形成的锥子，狠狠凿穿对面。 赵铭胆敢以骑兵，不带火器剿匪，自然是有底气的。 记得没错的话，二战最后的一次骑兵冲锋，萨伏亚骑兵团只有六百多人。 以明晃晃的马刀，直接将苏军一整个团给砍得的人仰马翻。 而当时这支萨伏亚骑兵团需要面对的恶劣情况比赵铭此时面对的更加糟糕。 苏军阵营之中有马克西姆重型机枪，波波沙冲锋枪，以及DP28轻机枪，和半自动步枪。 这些自动化军械，随便挑出来一件，都是骑兵万万不敢招惹的存在。 然而就在萨伏亚骑兵团的这次冲锋之下，这些苏军率先破防了，心理上率先绷不住开始溃败。 虽然那次一场夜袭，也是在苏军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进行的，但不可否认一旦对方反应过来，稍微镇定下来，那将完成一场自动化武器的收割。 可是没有如果，萨伏亚骑兵团仅仅付出了三十二人性命，负伤五十二人，以及上百匹军马的代价，便将高地拿在手中。 而那支现代化军队却阵亡一百五十人，负伤三百人，六百名士兵被当场俘虏。 估计研发这些现代化武器的研发人员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研发的杀戮机器，有朝一日会被骑兵这种古老战法给击败。 只能说，这次击败敌人的不是武器和战术，而是人心。 这也说明，骑兵的威慑力无比恐怖，随着大量骑兵冲锋起来，那种悬而未决，大地震颤，还有宛如一座墙推过来的恐惧，寻常人很容易心理崩溃。 当年的苏军那可是现代化职业军队，饶是如此他们都忍不住崩溃。 此时这群打惯了顺风仗的土匪哪里能承受得住这种恐惧。 正面战场，枪声仅仅响了两拨，大量人群就开始往后逃离。 有的甚至直接将手中枪械丢掉，满脸的惊慌失措。 恐惧弥漫全身！ 第51章 运动中的战斗 赵铭笑了，第一步他赌赢了！ 这群土匪手中武器劣质，更没有所谓的刺刀，在近距离被骑兵冲锋之下就如待宰的羔羊。 收割！ 一场收割开始！ “杀杀杀！” 一些刀客兄弟已经是杀红眼了，热血在沸腾。 以往他们在江湖上行走，面对带火枪的，哪次不是扭头就走，亦或者绕道而行？ 像现在这样，简直是从未有过的体验，那种畅快感几乎让每一个毛孔都在舒张，爽！ 而紧跟着赵铭的一众冯家庄灾民和庄户同样在兴奋。 他们都是两度上战场的，但那种战场和眼下的战场完全不同。 策马奔腾的畅快不是那种压抑恐惧氛围可比，杀疯了！ 所有人都开始杀疯了！ 就连那些因为被收编沉寂了一两年，甚至就连傲气都被彻底打没的，原镇嵩军士兵，此刻也是兴奋起来。 这种感觉简直和跟着他们刘大帅时一模一样，回来了！一切都回来了！ 此时是一场真正的屠杀，所过之处，大家甚至都不需要怎么去挥砍。 马匹在高速冲锋的情况下，他们只需要将刀稳稳架在腰腹处伸出去，就可以如同割麦子一样将人砍倒在地。 马匹冲锋所带来的惯性，哪怕不需要任何挥砍，刀刃之上裹挟的力量也十分恐怖。 “不不不！不要杀我！啊！~” “跑！跑啊！~” 一名名刀匪在马匹飞掠而过的瞬间直接被砍翻在地。 “老子和你们拼了！” 当然也有一些刀匪不信邪，想依仗着自己的刀法殊死一搏。 可是很快他就被骑兵所淹没，随着骑兵从他所在之处掠过，留下的只有一具被踩踏血肉模糊的尸体。 噗嗤! 又是一刀挥下，大量血水顿时溅满赵铭一脸，可此时他神色不变分毫。 随手一抹眼眶附近的血迹，继续挥砍着环首刀。 前面有人在狂奔，但很快被迅速击倒，两条腿如何跑得过四条腿的。 虽然陆续有弟兄被子弹击落，但数量前前后后加起来不超过二十人！ 不要怀疑这个战损率，真实的战场上子弹的命中率是很低的。 抗战时期，红色一方因为弹药奇缺，因此创下了平均三十发击毙一个敌人的记录。 目前这个记录还没有其他部队破掉。 而在二战时期，击毙一名敌人，消耗的数量平均在一千发以上。 这个无论是国内国外都是如此。 甚至后世一些交战区域，经常出现一些随缘打法，只露出枪，脑袋压根不用露出头，随心所欲，打中了就打中了，打不中那就别怪我，大家都是混口饭吃。 而这些被命中的弟兄大多都是城墙上射来的子弹，但命中率依旧不高。 一来距离远，二来骑兵冲锋太快，冲入人群后，有时候还容易误伤友军。 打着打着反而是束手束脚起来。 随着一个冲锋而过，面前的土匪彻底被击溃，赵铭还寻思着接下来是一路冲到底，再来一个回马枪呢。 结果许是这边动静太大，吸引了其他街区的一些土匪，远处一百米外拐角出现几十名扛着枪的土匪。 这群人看到赵铭这些突兀的骑兵也是有些懵逼。 反应过来就想开枪，但脑子活泛的已经被恐惧支配了身体，拔腿就开始跑。 可是晚了！ 现在的骑兵就好似彻底挣开束缚的猛虎，不顾一切的要撕碎眼前一切敌人。 噗嗤！噗呲！ 各种利刃破体声响起，大量血水溅射，有人的脑袋被马匹惯性直接将脑袋整个都割了下来。 正常挥砍这很难做到，但在马匹惯性带动下，哪怕再轻微的挥砍也重若千钧。 别说这群人没穿任何甲胄，就算是穿上甲胄，面对这些骑兵挥砍也难落得个好。 几十名土匪还没开一枪，就被骑兵覆盖，待骑兵走过之后，留下的只有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此时城墙上的李水娃已经是目眦欲裂，这会骑兵早就脱离了他们能射击范围，拐到了另一个街道，继续开始了屠戮。 这边发生的突然变化，他也没法短时间内告知城内所有弟兄。 这就导致一个严重后果，弟兄们听到动静都过来查看，结果就是来一批死一批。 但凡进入这群骑兵视野之内，就进入了死亡倒计时。 火枪面对骑兵，如果没有机枪之类的自动化武器，最好的办法就是聚集结阵对敌。 可他们根本没机会结阵，许多土匪甚至还在一些大户人家家里玩女人呢，听到动静提着家伙事就仓皇跑出来查看情况，结果全都被迅速歼灭。 “到底是谁！他娘的谁能告诉老子，这人是谁！这群人是谁？” 李水娃咬牙切齿，他从千阳县带来的上千号老弟兄，都是这些年来在王友邦眼皮子底下抠出来的。 死一个少一个，固然能在城里强拉人入伙。 可今夜的情况，一旦彻底恶化，这座城还是不是他李水娃的还尚未可知。 到时候那些强逼着入伙的人，估计丢下枪又是良民。 “李爷！李爷！咱们....咱们现在不是愤怒的时候，理应先灭了这群狗东西！” 一名小弟赶忙劝诫。 这话也算是将李水娃从愤怒中拉了回来。 “对对对！我这边还有两三百号弟兄，跟老子下去，反了天了，拿青子的还能和咱们拿喷子的比？” 李水娃反应迅速，开始发号施令，准备将城墙上巡视的弟兄全部召集起来。 他之前也是混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刀匪，因为没有枪，一直都是拿刀骑马飞驰劫掠。 故而对骑兵还是很有了解的。 很清楚，只要自己带着这两百来号弟兄，排好队列，交叉开火，稳住不要怕，对面来多少人都是白搭！ 而与此同时，屠戮还在继续，骑兵在陈仓城内不断穿行，所过之处必定尸横遍野。 甚至有一些不知情的民户出来查看情况，但因为没眼力劲，吓傻了，直接被砍翻在地。 骑兵不能停，赵铭也不可能为了区区一条人命去停下。 既然打算用这种野蛮的方式进攻，那就不能停，所有的战斗都必须在运动中进行。 第52章 斩首 赵铭倒是可以一开始就和李水娃演戏。 但不能那么做，迟则生变。 手底下这么多人，如若稍稍有人嘴瓢了一下，被人套出话来，那就变成别人案板上的鱼肉。 故而赵铭宁可承担一定风险，也要直接发动奇袭。 “可惜现在不是古代，不然几波冲锋之下，这座城早就拿下了。” 赵铭开始放慢速度，附近聚集过来的土匪越来越少，估计这些土匪大多也知道情况不敢再过来了。 但眼下也差不多了，土匪主力损失大半，接下来该面对李水娃这厮了。 就见赵铭挥了挥手，很快大部队便分成三股，朝各个不同的方向涌了过去。 此时城门方向，两三百人已经组成一个战阵，李水娃不断大声说话鼓舞士气。 也能看到大家的士气肉眼可见的提升，只是李水娃却没注意，这些弟兄看到地上的尸体时，眼神深处的惊恐。 地上的尸体死状极其惨烈，被战马踩踏过得尸体可是比单独的枪伤要惨烈的多。 饶是大家看惯了尸体，这会也是忍不住直倒胃口。 “这群家伙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咱们有枪只要不怕，这群关东来的就是一群靶子，他娘的一群外地佬也敢在咱们地盘放肆。” 李水娃嘴里喋喋不休的谩骂着。 要说马，他们也是有马的，之前从千阳县也是有近半数骑马的骑兵。 可是这两天，玩的都放浪形骸了，事态发展的有如此突兀，哪里来得及去寻马。 哒哒哒~ 就在此时，密集的马蹄声响起，距离还很远，但轻微的震动已经响起。 见此李水娃嘴角咧出一抹狰狞的笑容。 这群狗日的，害死自己这么多弟兄，一定要其有来无回！ “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你们要记住！咱们是有枪！有枪的！！！” 李水娃不断地给弟兄们灌输他们有枪的优势，来克服骑兵带来的恐惧。 可是随着大地震颤的愈发明显，那种恐惧感还是不可抑制的浮现了。 有人脸上开始发白，有人双腿在打颤。 最前面百来号人相对镇定，他们是早早跟随李水娃走南闯北的老匪，心理素质相对更强一些。 “来了！” 一声惊呼，就见正前方街道尽头，一排排骑兵犹如一团黑色洪流朝着这边稳步有序的推进着。 距离越来越近，百米，八十米，五十米！ “开枪！” 李水娃厉声大喝，顿时枪声四起。 在距离来到五十米时，骑兵们已经把腰腹躯干都紧贴着马背，饶是如此，枪声一响，依旧有大量弟兄从马背上栽倒而下。 不过还有很多，骑兵一批落马还有好几排。 但隐约间李水娃感觉不对劲。 “有点不对劲！人数上不对！” 李水娃皱眉。 而此时对面的骑兵已经越来越近，三十米，二十米！ 枪声还在响，但从马背上落下的人变少了，反而是子弹变得愈发飘忽不定，有人因为恐惧甚至将子弹打到天上去了。 “前排拔刀，顶上去！” 李水娃这会也顾不得其他，必须要给后排创造更好的输出空间。 站在前排的都是老匪，毫不犹豫就拔刀顶了上去。 骑兵在冲入四五排的人堆里后，就好似陷入泥沼一般，开始寸步难行。 马背上的骑兵左右挥砍，砍倒一两人，还想再砍，砰！一声枪响，马背上的骑士直接被砍翻在地。 类似的情况不时发生。 火枪在这一刻真正展现出他们的威力。 第一个冲锋骑兵杀伤力最大，一下子就打伤打死了三四十人。 可是为了这一个冲锋，路上就付出了约莫二十多人性命，随着冲入人群，被遏制住冲锋势头，伤亡再度加剧。 短短几分钟时间，伤亡人数就约莫来到七八十人。 砰砰砰！ 枪声不断，浓郁的硝烟气与血腥气交杂。 隐约间李水娃还听到面前这群狰狞的骑兵一边挥舞着战刀，一边大吼，“我们镇嵩军没一个孬种！” “我们镇嵩军不是孬种！” 是海冷子？ 李水娃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同时也惊骇于这群骑兵的疯狂和不要命。 这难道是一群军中精锐？ 为了端掉他李水娃，竟然不惜白白用这些精锐来堵他李水娃的枪管？ 李水娃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有朝一日得到如此待遇。 会有一群军中精锐为了搞死他，连枪都不带就敢入城。 更想不通，这群军中精锐这黑话行话怎么这么熟络？ 同时他更不会想到，这压根就不是所谓的精锐，在此之前，这就是一群臭狗屎！ 最惨烈的厮杀在继续。 而就在此时，大地的震颤再度浮现。 李水娃本就感觉不太妙，这下那种不妙感觉愈发浓郁。 “不对！不对！两边！两边！注意两边！！！” 随着李水娃话音刚落，后方的土匪们连忙向两侧看去。 只是眼睛刚转过去，砰砰砰！ 密密麻麻的枪声就响成一片。 却见两拨骑兵，一手拿着枪，一手摁住缰绳朝着他们这儿包夹而来。 之所以耗费这么多时间，赵铭自然是让弟兄们去捡枪去了。 刚刚一番屠戮地上到处都是散乱的枪械，有枪不用那是傻子。 看到之前的骑兵这会竟然拿着枪出现，李水娃只觉心中一阵憋闷。 不讲武德啊！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撤！” 李水娃知道大势已去，连忙招呼弟兄去开城门。 现在左右，和前方都有敌人，再留在这里，就是挨打的靶子。 只是刚刚为了围剿赵铭这群人，李水娃已经将城门提前关好了，这会人一着急，全部都拥挤在城门洞下，这搞得城门一时半会竟是打不开。 “李水娃已死！缴械不杀！” 突兀的一声暴喝，更是差点没让人群中的李水娃气得吐血。 死尼玛，老子还没死！ “老子还没...” 刚想开口，但一人开口哪里抵得过许许多人开口。 许多骑兵开始大喊，“李水娃已死，缴械不杀！” 数百人齐齐大喝，气势冲霄，直接将李水娃无力的辩驳冲了个七零八碎。 他有心跳起来大喊，只是旁边的弟兄早就被这些大喊吓得慌了神。 这所有人一乱，那枪声就更弱了。 有人不知所云的放下枪，有的还想抵抗，但枪声早就变得稀稀落落。 李水娃焦急，赶忙就要扯着嗓子大吼。 可下一刻。 “李水娃受死！” 忽的一声暴喝，就见眼前白光一闪，一抹惊鸿在眼前闪过。 下一刻天旋地转。 “李水娃已死！缴械不杀！” 这次李水娃知道，自己是真的死了。 第53章 抄家（上） “赵爷这些人怎么办？” 随着李水娃被斩首，剩下的人全都被带到了城门口，约莫还剩下六百多人。 这也正常，刚刚冲锋陷阵的确是砍死不少人，但更多还是逃到了一些民户家里。 随着李水娃都被俯首，让弟兄们押着这些土匪走街串巷的开始叫喊李水娃俯首投降保命的消息。 故而很多藏匿起来的土匪也都聚集起来，但赵铭很清楚必然还有几十上百名土匪还藏在一些民户家中。 多半是挟持了户主，这种人都是小心谨慎惯了。 所以真正冲杀斩死的反倒是不多，毕竟这里是城内不是开拓平原。 但对此已经无所谓了。 瞥了眼密密麻麻已经全部被缴械抱头蹲在地上的土匪，赵铭只是挥挥手。 “先找个库房关一晚，明天有好事等着他们。” 闻言猴子点点头，也没多想。 一般这种俘虏，大多是要押送回军营那边得到请示再做决议的。 毕竟人数太多。 “今晚先让弟兄们辛苦辛苦。” 赵铭说着拍了拍猴子的肩膀，旋即朝远处那王二招了招手。 “你是叫王二是吧？过来！” “长....长官！” 经过一夜厮杀，此时王二对赵铭是发自内心的信服，不过碍于之前的事，颜面上有些过不去，说话不是很自然。 “这么生分作甚？老子就问你今天跟着老子混爽不爽？”赵铭沉声道。 “爽！” “大声点！” “爽！！！” 这次不仅是王二，原镇嵩军许多弟兄全都在振臂高呼。 何止是爽，简直就是爽爆了。 骑兵冲锋，他们以前跟着刘大帅作战可没少这么干。 刘大帅作战风格偏向莽夫，打法不讲究章法，这让对手压根捉摸不透。 有时候你以为双方差距不大的情况下，对方想要和你周旋，结果对方一波王八拳把你打成王八。 不过要说赵铭和刘大帅的区别，那就是还算尊重他们。 刘大帅因为招人无所顾忌，所以对手下人的战损率不是很感冒。 作战勇猛归勇猛，有时候连战连胜也的确如此。 但战损率是真的高。 但此战，他们发现跟着赵铭冲锋，虽然同样战损百人。 但可别忘了，这一波直接歼灭了整个李水娃匪众。千人大队直接覆灭，还夺了座城。 相比这种战绩，这战损简直不要太低。 “既然爽，那以后跟猴子他们一样，叫我赵爷，不必如此生分。”赵铭摆摆手。 闻言王二眼中顿时激动莫名，忙道，“是！赵爷！” “行了，派两百号弟兄把守城内各个要道，剩下的人你带着跟我走。”赵铭淡淡道。 “呃....赵爷，咱们今晚难道还有什么行动？”王二狐疑。 一旁的猴子也是十分诧异，眼下李水娃都俯首，匪徒也被羁押，还能有什么事？ “抄家！” 两个字吐出，再看赵铭已经打马走在前头了。 见此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更为懵逼。 赵爷....您是不是搞错了？咱们不是匪，是兵啊！ 最终猴子还是没忍住，“呃....赵爷，咱们是不是得注意一下？咱们毕竟是官，这要是....” 然而赵铭却没有急于回答，而是上下打量着猴子一眼，这才淡淡道， “你现在看看，你全身上下有哪一点是兵，是官的？” “呃.....” “少废话，都跟老子走！” 赵铭冷哼一声，懒得再做解释，随手点了个匪徒。 “你！之前是不是你一直在李水娃身边？你是二当家的？” 闻言那蹲在地上，跟个瘦猴似的中年人顿时战战兢兢。 “不...不是...我就...就个打杂....” “回老总，这人叫周老七，是李爷的白纸扇也是二当家！” 那周老七还想辩解，哪成想旁边一名小弟直接就给他老底都揭了出来。 “我尼玛！” 周老七顿时原形毕露作势就要扑过去撕了那人的嘴。 “哎哎！老总他要杀我！他要杀我！我们都是被他和李水娃给逼的！都是他们！救我救我！” 那汉子吓得连忙躲避，好在旁边有人赶忙拿枪对准了周老七，这才让对方老实下来。 赵铭骑着马踱步来到几人跟前，先是看着被抵着脑袋依旧不服输瞪着自己的周老七，又看了看那谄笑刚刚举报过的汉子。 就见赵铭从马腹的皮袋子里抽出满是血迹的环首刀。 就在众人以为赵铭会一刀斩死周老七时，下一刻，一颗人头滚落。 不是周老七，赫然是那揭发的汉子。 周老七愣愣的看着在地上咕噜噜一阵滚动的人头，有些懵逼的抬头看着赵铭。 心里隐约有些期待。 “你！周老七是吧?进城几天了吧？对城里熟不熟？” “熟！熟！我老熟了！老总，您是不是想寻那些大户人家？这个我都熟悉，我清楚！” 周老七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赶忙露出谄媚笑容。 他刚刚也听到赵铭那句抄家的话，心里感觉这或许是自己的机会。 什么官不官的，这年头黑白早就不分了。 “好！跟我们走！” “哎哎！多谢老总！多谢老总！” 周老七点头如捣蒜，回过头看向那一众土匪弟兄，脸上闪过一抹冷笑。 特娘的，一群白眼狼，看老子得势之后不整死你们！ —— 而随着城内枪声，喊杀声，马蹄声四起，城内的大户们一颗坠入谷底的心就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不少大户人家甚至悄悄派出自家家丁出去打探情况。 虽然不敢靠太近，但还是看到了一些东西便赶忙回来汇报。 “老爷！老爷大好事！大好事啊！” 家丁张老汉赶忙小跑着回到杨府，还没进屋就开始挥舞着手大喊着。 “哦！何来的好事？莫不是真的有军爷进城了？” 杨老爷也是心急如焚，顾不得在厅内等待，起身就迎了出去。 “呼呼！呼呼！” 张老汉喘着气。 “哎，你倒是说啊，可让老朽急的！”杨老爷有些急的跺脚。 李水娃进城这两天，他们可是度日如年，如果没个好消息，他真不知道接下来这日子咋过。 像他们这种大户人家，家里女眷就有不下数十人之多。 像他姨太太就有八个，女儿三个，儿子两个。这谁被嚯嚯了，那都糟心呐。 而且看这李水娃的做派，经验老道的杨老爷感觉这群人不会这般容易打发。 只怕玩了事小，还要杀人夺财，那才是最要命的。 第54章 抄家（下） “老....老爷！这是不是军爷我不清楚，那些人身上倒也没穿军服....” 只是一句话，就让杨老爷心里凉了半截。 虽说有一句话说兵过如梳,匪过如篦，似乎是兵来了比匪更糟心。 但现在也不是早些年那些时候，那些军爷还是有点良心的，给点钱还是能打发。 而且听说现在主政他们陕省的是一位宋老爷，这位宋老爷治军严明，再怎么找一些钱应当是能打发。 可要是又一波土匪进城，这...这这... 那他们这陈仓老城算是彻底完犊子了。 “那现在谁赢了？”杨老爷赶忙询问。 “谁赢了也不好说，我隔得远看不是很清楚，不过看着那个李爷的人被杀的大败，街上好多尸体都是他的人！ 想来是新来的那位爷赢面更大一些。” 听到张老汉这么一说，杨老爷心中既是松一口气，又是惴惴不安。 李爷要是败了，自家妻女兴许有机会保住，他也只能期待那位新来的爷，不是那种无恶不作之徒。 就在他准备回屋坐下来喝口小茶镇定一下商量对策之际。 哒哒哒！~ 忽的外头响起一阵密集的马蹄声，刹那间原本还算安静的宅院顿时鸡飞狗跳起来。 妇人女眷们纷纷进屋，家丁护院们赶忙往杨老爷身边凑。 可是怎么凑，这些家丁护院加起来也就十来号人。 本来杨老爷倒也有百来号家丁护院的，可因为此前稍做抵抗了一下李水娃，结果被宰了大半用于泄愤。 “都给我把武器放下，你们这几杆枪顶个屁事？” 见这些护院们一个个还拿着枪，杨老爷顿时气得大骂。 之前被那李水娃杀的还不够狠吗？ 闻言家丁护院们赶忙将火器给丢下，丢下还不够都往屋里藏。 杨老爷屏息凝神，希望这马蹄声只是路过，可天不遂人愿，这该死的马蹄声就在他们家门口停下了。 咚咚咚！ “开门！开门！” 门外响起一阵暴躁的声音，见此杨老爷闭上眼朝张老汉点点头。 张老汉哭丧着脸小心翼翼将门栓打开，拉开一条缝，“几位爷请问....” 砰！ 不等张老汉话说完，猛地一脚直接将房门踹开，张老汉顿时就如皮球似的，咕噜噜往后滚了好几圈这才狼狈停下。 紧接着一大群人密密麻麻的鱼贯而入，顿时就将这偌大院子挤得满满当当。 “谁是这儿当家的?出来说话！” 杨老爷就见一位干瘦汉子扯着尖细的嗓门大喊。 “哎哎，这位爷！小老儿杨氏见过爷！不知爷怎么称呼？” “你就是当家的？我不是爷，我们赵爷在这儿！” 猴子瞥了眼杨老爷，旋即退到一边将后边的赵铭露了出来。 闻言，杨老爷不禁抬头看了看，顿时心下一惊。 坏事，又来了个更年轻的土匪头子。 他心里暗自叫苦，这土匪越是年轻的，做起事来越是狠辣不择手段，因为人家血气方刚的，往往做事不会考虑任何后果。 杀了就杀了，玩了就玩了，你敢说一句不是，他杀你全家。 心里暗骂眼前的年轻人以后生儿子没屁眼，这年纪轻轻的长得也不差竟然混土匪，我呸！ 虽说心里这么想，但杨老爷表面却满是谄笑之意。 “小老儿见过赵...赵爷！不知赵爷有何吩咐？” 然而对方也不搭腔，只是背着手迈步朝里屋走了走，眼睛不时在院子四周看了看。 这种刚一进屋就在四处打量主人家房子的行为，其实是很失礼的。 可现在杨老爷一句屁话都放不出来。 “这宅子多大？” 这是杨老爷听到对方说出的第一句话，没太多感情波动。 只是这问题有些奇怪，杨老爷一时捉摸不透，但还是如实道，“回赵爷!小老儿这宅子占地五十亩。” “挺大的，很有钱吧？” 这是对方说的第二句，杨老爷心里忍不住嘀咕，求财的? 如若只是求财倒也好办。 “嘿嘿，赵爷慧眼，小老儿年轻时经商赚了些钱，算不得多有钱，只是小有薄财。” 杨老爷笑着拱了拱手。 同时也在默默打量着对方，发现对方微微点头，旋即又是开口了。 只是这句话一开口差点没让杨老爷背过去。 “三十万大洋！交出三十万大洋买你全家老小的命！” 三十万？！ 杨老爷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虽说杨家在陈仓城内经营足有五代，但中间也落魄过。 不过论所有资产其实也有个七八十万大洋，但许多都是固定资产，没法及时变卖的。 而眼下对方张口就是三十万大洋，这无疑直接要让杨氏资金链断裂。 “赵....赵爷您...您说笑了，小老儿家中薄财是有点，可是这三十万大洋....” 说着杨老爷笑呵呵上前一步，不动声色的在袖口中抖出一叠物件在赵铭手中。 旋即他退后一步又是笑着拱了拱手，“赵爷，一点小心意，不成敬意。” 却见赵铭大咧咧的将这东西看了看。 这玩意其实就是12年发行的一种钞票，从几分到一百元面额不等。 这一叠就全都是一百元面额的，估算一下约莫一万块。 且不说这玩意够不够赵铭的胃口，光是这破玩意，公信力就很低。 “赵...赵爷您...您这是作甚？” 忽的杨老爷就发现不对劲，眼前的赵爷竟然随手拔出一把刀。 只是就在他说话的功夫，对方的刀快的可怕，一刀，噗呲！ 血水溅射，护在杨老爷身边的护卫哀嚎一声，随着赵铭抽刀，直接软倒在地。 血！ 丝丝粘稠的血液从刀尖滑落，看的杨老爷胆战心惊。 这位赵爷貌似比那位李爷更霸道，不由分说就杀人呐！ “给你一个时辰，我只要黄鱼！一个时辰内如果不能在我面前放足够我满意的黄鱼，杀你全家！” 赵铭的语气平淡，可越是平淡越是却让杨老爷感觉刺骨的寒冷。 其实也多亏了李水娃此前的残暴行径，让杨老爷知道这些土匪有多不择手段。 最终，杨老爷妥协了，没一会，杨家上下开始忙活起来，打开地窖开始将一箱接着一箱小黄鱼搬了出来。 每搬出来一箱，杨老爷都在滴血。 直至在院内堆叠成一座小山，这才作罢。 “赵....赵爷，这....这些约莫价值二十万大洋，再...再多我是真拿不出来了！” 杨老爷都快哭了，他现在只希望对方只求财不害命。 第55章 杀！ 直至赵铭一行人如潮水般离开，同时消失的还有那堆砌成小山的小黄鱼。 杨老爷这才瘫软在地。 呼呼呼！~ “老爷！他们好像真只求财！” 张老汉往外张望了一下，又朝杨老爷说道。 “唉，希望如此吧，这群杀千刀的匪，等老总们过来，我肯定要狠狠告他们！” 杨老爷气得捶胸顿足。 但随后打听了一下，杨老爷就有些惊讶了。 因为去其他城里大户打听了一下，好像这个赵爷真的只求财。 只要给钱痛快，对方秋毫不犯，就算自家娇滴滴的小娘子在面前走过，对方也是浑不在意。 可要是有人胆敢反抗拒不配合，直接杀人。 就有一户人家，本身抠门就出了名。 不想给钱，宁可送自家姨太太给对方也不想给钱。 结果姨太太送过来，人家二话不说就捅了一刀。 这直接把那主人家吓傻了，这次不敢怠慢直接就把钱交了。 而且对方要钱也不是张口全都是二三十万，都是看在城里的名声以及家产判断。 有人要的多，有人要的少。 但有人猜测，这一波收剐，这伙人只怕收剐不下两百万大洋！ 足足将城里大户人家榨了干净，但奇怪的是，这群人对那些真正小有薄财，亦或者寻常人家一点兴趣也没有。 这倒是让不少百姓心里松了口气。 而更奇怪的是，临近天亮，城内再度爆发一阵枪声喊杀声。 这次声音很短，城里百姓还没来得及出来查看。 他们就发现枪声消失了。 再有人一些胆子大的出来查看，这才发现城门大开，然后一队穿着军服，腰杆笔挺骑着战马的军队开拔进入城内。 看到这一幕，不少百姓都是喜极而泣。 太不容易了，这接连两日，他们陈仓百姓简直受尽了折磨。 杨老爷听到消息也是带着家丁来到街边围观军队入城。 只是看着看着他就感觉不对劲了。 “老爷，我怎么....怎么感觉这些军爷还挺眼熟呢？”张老汉歪着头，狐疑道。 “老爷我也感觉挺眼熟的。” 杨老爷捋了捋须，眉头紧锁，怎么看都感觉特别眼熟。 尤其是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前头迎接许多百姓欢呼的那位军官，看着更加眼熟了。 “诸位父老乡亲，我是宋将军派来剿匪的，现在匪徒已经缉拿，待会就会在玉皇阁那边进行公开处刑，所有百姓都可过去观礼！” 赵铭大声说着，并且这句话通过兄弟们不断地传颂让更多百姓听到，顿时都是拍手叫好。 听到这话，本来眼前之人与印象之人重合，但随着这句话，杨老爷又不确定了。 眼前这人可是青天大老爷啊，怎么想也不会是昨天那近乎抽骨吸髓的赵爷！ —— 玉皇阁，这是一处明清时期的古建筑，以前也叫王爷庙。 而在东侧则供奉着关庙公，今日赵铭就打算在这里公开处刑这些恶徒。 他是不会带着人回去的，现在许多人吃喝都是个问题，更别提再养着这么一群匪徒。 斩首一来也是为了安稳城中百姓，二来就是继续稳住这股军心。 自己麾下目前这些人，虽说很可能完成此次任务后就会解散。 但加上这么多钱，赵铭觉得可以操作一二。 没错，他想打造一支隶属于自己的嫡系部队。 既然已经入了行伍，赵铭就不打算小打小闹。 在这个乱世，手里有钱有人不顶用，得有钱有人有权有枪有炮！ 这些全有，到时候可进可退。 而这些原镇嵩军弟兄，经过多次溃败，虽说被收编，但受到各种打压羞辱，早就让这支军队丧失了该有的精气神。 赵铭就想重塑这些人的信心。 昨夜损失最大的就是这些原镇嵩军弟兄，如若诛杀这些匪徒，心中难免有些不忿。 至于还有一重原因，那就是用杀匪徒的行为，与昨夜收剐钱财之事划清界限。 你们看，老子都帮你们杀了这些匪徒，你们没少被他们欺负吧? 昨天那事可和咱没关系！ 同时也是想吓唬吓唬这些大户，让他们莫要多做纠缠，否则下场就如这些人一般。 至于宋哲那边能否交代一口气斩杀数百匪徒。 这反而很好解释，没粮，杀了一了百了。 当然主要原因，还是记忆中，这位宋将军当时破开凤翔城后，同样也杀了俘虏。 四千多名俘虏无一例外全部斩首示众。 老大杀心都这么重，我这个做小弟的，不算什么吧？ 于是一上午，每一批十人的集体斩首开始了、。 一批接着一批，一开始那些负责行刑的镇嵩军弟兄还有些兴奋，毕竟能为弟兄们报仇。 可随着杀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也渐渐麻木了。 至于那些围观百姓，更是呕吐不断。 周老七本以为自己能免除斩首，哪成想，最后一批他被押着同样送上台。 随着被摁住，他开始大叫。 “你骗我！你....” 噗呲！ 血水如泉涌，人头滚落。 这个周老七，赵铭特意吩咐行刑时快些，以免让这厮口无责任说出一些不该说的东西。 看着对方人头滚落，坐在台下的赵铭轻声呢喃。 “我可从未许诺过什么。” 赵铭这群人来得快，去的也快，留下两百号人坐镇，等待后续指挥部那边派人接收城池后，赵铭便带着一众人火速出了城。 看着大部队出城，百姓们更多的是松了口气。 这年头别想着军民鱼水情，更多时候百姓是畏兵如虎。 赵铭也没打算在陈仓城百姓面前搞那些有的没的，在没有彻底稳定在一个地方之前。 他对待地方百姓不会有所谓的善待，只能说你们配合，那大家一切相安无事。 回去时，众人有说有笑，原本士气萎靡的士兵，此时雄赳赳气昂昂，每个人好似重塑新生。 “赵爷，咱们这次可是发达了，有这么一大笔钱。咱们送回冯家庄，往后脱了这身皮，那去哪里都能逍遥快活！” 猴子喜滋滋的回头看了眼几辆驴车上一个个木箱子，那勾起的嘴角怎么都压不住。 瞥了眼这小子，赵铭没有多说， 而赵铭所不知道的是，远处几名正扒拉着尸体的汉子，其中一人无意的一个抬头，忽的就看到赵铭这支队伍。 随后他赶忙拍了拍同伴的肩膀，几人也是看到这一幕，旋即赶忙翻身上马，扭头就策马狂奔起来。 “什么？你们看到赵铭那小子了？” “你确定是冯家庄那个赵铭？就是上次砍死老五那个？” 韩老三腾的就站了起来，他们此时正在一处废弃的荒村里修养，只是这些天闲得都淡出鸟来了。 就连马都杀了好几头，可这么多弟兄还是顶不住。 他们也想过进攻冯家庄，可是冯家庄里边负责策应的弟兄竟然被带走了，而且这一去就是音讯全无。 有高耸的围墙作为遮挡，想要拿下依旧具备一百来号人巡视的庄子，很难。 之前中了调虎离山计，结果还是慢了一步，过去时人家冯家庄真的已经有严密的防御。 无奈只能作罢。 而后来随着赵铭带着大量护卫离去，本以为这次是个机会。 但赵铭当时留下的那番话还是起到了作用，在老常的带领下，庄户们巡视起来比之以往要认真许多。 并且有火器的情况下，韩老三还真的发虚，不敢造次。 毕竟人家有枪有墙体掩护，这冲上去不知道要丢掉多少弟兄性命。 “头儿，这个赵铭也是个人物，没想到上次咱们给那伙军爷报信，他们这冯家庄竟还能安然无恙，说来也是奇怪。” 二当家李顺当忍不住咋舌。 此前张锴之所以能如此迅速就寻到冯家庄，便是张锴派出去搜寻之人，刚好就逮住了那几个被韩老三 负责留守看住那几辆驴车的弟兄。 那几个刀匪弟兄也是机灵，他们压根就不知道冯家庄劫军粮之事，但最近和冯家庄有仇，于是胡乱攀咬，一口咬定就是冯家庄所为。 结果这误打误撞的，偏偏还对上了。 “是啊，特娘的太特么不对劲了，那群当兵的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韩老三点点头，心里也是十分郁闷。 现在杀入冯家庄好似已经成了他们的心魔。 “对了，几位爷，小的还瞧见，这伙冯家庄的，他们身上衣裳有点不对劲！” “不对劲？哪里不对劲？” “就是他们身上的衣裳好像是军服，不过有的穿的又是破破烂烂的衣裳。” 听到这里，几位当家的都是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有些不知所云。 “这什么情况？难不成这群冯家庄的，转眼间吃上军粮了？”韩老三不解。 众人有些沉默，一时间都不太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 倒是李顺当好似猜到了什么，便是看向那报信的汉子，“他们人数多少可看清了？” “这个....” 这报信汉子不由看向旁边同行的几个弟兄。 只是旁边几人也是支支吾吾的。 他们的确是看到了赵铭一些冯家庄面孔熟悉之人。 “应当是百余人左右....” 汉子挠挠头还是给出了个答复。 殊不知，一个坑已经被埋了下来。 赵铭一行人，因为后方需要押送大量小黄鱼，这黄鱼重量可不轻，导致后边一大群人掉了队。 这汉子看到的百人，倒也没说错。 第56章 联合 “老二，你觉得这什么情况？” 见李顺当好似猜到了什么，韩老三连忙询问道。 李顺当点点头，摩挲着下巴淡淡一笑道，“如若我所料不差...... 这群家伙估计是被那群海冷子抓去当壮丁了。 现如今拐子那边听说已经被围攻数月之久，这么多人人吃马嚼的，定是消耗极大。 我觉得冯家庄这群人这是被抓壮丁拿去运送军需物资了。” 李顺当这番话让屋内有短暂的沉默。 “老二！你的意思是.....这是一笔大买卖？”韩老三眼睛闪烁着兴奋光芒。 “嗯！很有可能。” 李顺当点点头，转而看向那几名汉子，沉声道，“再带人去探！给我看全咯，有多少人，多少杆枪，押送多少货物！” “是！二当家的！” 几名汉子对视一眼，也是赶忙一个抱拳就急匆匆朝外跑去。 只是就在这人离去没多久，韩老三等一众当家的却有些直犯难。 “老二，虽说如此，咱们想要吃下这支后勤补给队也不太可能呐！ 这些人虽说是冯家庄的，但这披上皮，拿上家伙事，那他们就是一群海冷子。 咱们这一没枪，二没多少人，想要吃下他们不简单呐！” 韩老三摇摇头，满脸的愁容。 经过和冯家庄的失败，现在他们这支刀匪，人数只有堪堪三百人，有一两杆土枪，可能顶什么事儿？ “头儿，咱们是没多少本钱，但不意味着咱们就不能吃下这批货。 曹瞎子那边.....不是最近一直也过得挺苦吗？你说现在有这么一次机会他会不会跟着咱们干一票？” 李顺当这话一出，在场众人都是有些犹豫。 曹瞎子也就是附近的另一伙更大的刀匪。 当然说是刀匪，实际上暗地里谁都知道这就是一家大户人家豢养的白手套。 人家有着一个偌大庄子作为支撑，有庄子的关系托着买枪买马，这也导致曹瞎子这一伙人几乎人人有枪。 但曹瞎子这伙人数目又不多，仅仅百人，这也导致就算他们有枪，这动手起来威慑力依旧不足。 一些大一点的庄子，韩老三他们啃不下来，曹瞎子大半也啃不下来。 “头儿，现在弟兄们连一口糠咽菜都吃不上，再这么下去，咱们要是把马全都给宰了，往后还怎么抢人抢粮？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呐！”李顺当目光灼灼的盯着韩老三，眼神中满是真挚。 韩老三则依旧有些为难，“这个曹瞎子可不是一般人，他太贪了。 之前这厮就找过咱们，枪他不缺，但与此人合谋，此次分润我们顶多那个小头.....而且...” “头儿，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我们这次就当个帮工。 这样其实也挺好，进可进退可退。 到时候咱们就打出曹瞎子的旗号，一旦围困拐子的那些海冷子回过神来，率先剿灭的肯定是曹瞎子这伙人。 咱们居无定所的，大不了换个地方继续吃香的喝辣的！ 反倒是现在什么也不做，那咱们就只能等着活活饿死。” 听着李顺当这番话，韩老三面上阴晴不定，他猛地一咬牙，一拍桌子。 “他娘的，干了！” “来人，去找曹瞎子递个话，就说咱这儿有桩大买卖!要他赶快带人带家伙事赶过来，晚了可就啥也没有了！” 韩老三快速冲着下属嘱咐道。 很快韩老三营地里就开始严阵以待起来。 没一会率先回来打探消息的弟兄已经回来了。 “哦！有六七百人？！” 听到这个答案，李顺当和韩老三都是面上一暗，看来这买卖是做不成了。 “不过....头儿，咱们还瞧见他们押送着几辆驴车，驴车上都是一些木箱子。 而且咱们看了那车辙印，吃口很深，不像是一般的粮食。” 听到这话，众人原本沉寂的心再度火热起来。 李顺当和韩老三对视一眼，眼中满是兴奋之色 又细细询问了一下车辙印的吃口，两人算是彻底笃定了。 这时节，还有如今大旱的天气。 泥土十分干燥坚硬，一般运粮还是运军械，都不会出现明显的吃口。 但根据这弟兄描述，起码有一截手指深的吃口。 那....那些箱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呢？ 答案已经很呼之欲出。 黄鱼！只有黄鱼才有这种吃口！ 要知道黄金的密度远比铁这些东西要大得多。 如果是军械，一个箱子必然还存在许多冗余空间，而眼下这么多密密麻麻堆积在一起的小黄鱼放在一个个箱子里，其重量十分可怕。 拉动时，驴子都十分费劲，还有两匹马作为协同，后面还有弟兄负责推动，防止出现大一点的泥土堆卡住。 “你且再说说，一共有几车？每一车约莫多少个箱子？” 李顺当摸着下巴，再度询问。 闻言那汉子仔细思忖，这才回忆着道，“好像是三辆驴车，每一个驴车上面都有二十多个木箱子。” 闻言李顺当默默估算了一下，这一算，他就有些忍不住直咽口水。 这几车要都是黄鱼，其价值少说也有个一百多万大洋！ “你刚刚说这支队伍是从南边过来的？” “呃....对对对！就是南边过来的。” 听到这里，李顺当有些狐疑。 “南边？陈仓城？搞来这么多黄鱼....这也不像是押送军需物资，这是作甚？”李顺当有些费解。 但一旁的韩老三已经顾不得这些，一拍大腿，嘴里笑道， “管他娘的，有这么好东西，咱们抢了就完了，六七百人是有点麻烦，那咱们再叫一伙人。 东边的刘跛子！ 那老小子不是和南边来的商贾搭上线了？ 天天在咱们关中帮那些商贾低价收购小娃娃，咱们这么多黄鱼只要能得手，刘跛子又有渠道转手换什么换不来？ 实在不行咱们拖了这层衣裳直接跑南边一些富贵地方待着，那咱们都是地主老财，这辈子衣食无忧！” 韩老三已经顾不得这些了，财帛动人心呐。 这一两百万大洋的天价财物摆在面前，他就算只有一百人也敢叫嚣着去抢一波。 第57章 围歼 白天赶路，赵铭发现是很不明智的选择。 抬头一看好似整片天空都变成一片火红，烘烤的大地就好似一个微波炉，蒸烤的众人不住的大口喘息。 马匹更是在不断地喷吐出滚烫气流。 众人几乎是一宿没睡，这赶路都是吃的干粮，在城内一口热乎的都没吃上就开始火速往回赶。 这就算是铁打的人也扛不住。 马匹更是有些吃罪不住。 “赵....赵爷要不咱们歇会？这大热天的实在是走不动路了。” 猴子舌头都吐了出来，不过还是没光着膀子，一身军服早就因为汗水干了又湿湿了又干的黏在体表。 所有人都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息。 赵铭也是紧皱着眉，回头看了看已经掉队挺长距离的驴车队，又看了看一众累的都快贴在马背的弟兄们。 大山倒是一言不发，但那干燥到发白的嘴唇也说明他也不好受。 赵铭同样不好受，早知道在城里好好休整一日，入夜时分再赶路也不迟。 主要是带着这么多小黄鱼他也不得不提前启程。 “休息一刻钟，一刻钟后继续出发！” 赵铭招呼着众人休息，自己也是翻身下马，这一下马整个人一屁股就栽倒在地，屁股和坚硬的地面结结实实撞在了一起，疼的直咧嘴。 他们累，赵铭其实更累。 昨晚冲锋一直都是他在主导，这么一支杂牌军中的杂牌军，想要整合他们，磨砺他们，就得要有一个人充当利剑为他们破开一条血路，从而不断扩大众人自信心。 逃难至今还只吃过十天不到的饱饭，身子骨还没调理好，这几经波折，赵铭也是扛不住。 见能原地休整，众人也是松了口气，一个个都是坐在地上相互倚靠，谁也不想说话。 只是就在赵铭一行人休整还没超过五分钟，几匹快马便是急速朝着这边赶来。 “赵爷！有....有人！” 其中一人还没下马远远就开始高呼起来。 休息归休息，赵铭可没放松警惕，还是放出了充当斥候的弟兄在四周巡查。 这一查还真查出了问题。 “出事了？” 听到动静，赵铭一下子睁开双眼。 “赵爷！东边出现人！很多人，都骑着马，看着不像是一般人！” 那汉子快速述说着，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不是一般人，又没明说是军队，那多半就是土匪了。 “都给老子起来，上马！！！” 神色一凝，赵铭迅速翻身上马高喝一声。 这一下，也是让刚刚准备小憩片刻的弟兄们给叫醒，一个个心有不悦，但却不敢抱怨分毫。 昨夜的厮杀，赵铭成功在他们心中证明了，跟着这年轻人混，往后吃香的喝辣的。 数百人整齐划一，齐刷刷的翻身上马。 因为刚刚醒来，这动作稍显迟钝，但在马上颠簸了几下，热风一吹，人算是清醒了不少。 —— “看清楚了？他们在原地休整？” “是！兄弟们看的真真的。” “好！好啊！天赐良机！” 韩老三哈哈大笑，转而看向并列骑马而立的两人。 这二人一个用破布条缠住一只眼睛，一个两条腿明显一长一短看着就很不对劲。 这两名中年人自然就是曹瞎子和刘跛子。 旱灾从去年就初见端倪，今年更是颗粒无收。 如今这关中之地大大小小的匪众不计其数，他们三股势力算是这渭南之地还算有头有脸的人物。 也因此相互间多有摩擦。 “韩当家的，既然已经打听清楚了，那咱们就事不宜迟，老子被你叫过来可不是来看戏的。” 率先忍不住的便是刘跛子，虽然是个跛子，但他那脾气最是火爆。 平日里做的买卖也是最是令人所不耻。 相较之下，曹瞎子就显得不那么急，他本身就不是土匪，只是家中老爷需要他披上这一层皮。 一来保护庄子，二来能在这大灾之年，用更简单粗暴的法子获取利益。 “急什么？我先说好了，枪我这儿只能搞来四百把，再多也没有。而且你们的人要冲在前头。 说好的，我拿家伙事，你们出人出力！” “老曹你！” 闻言，刘跛子顿时就恼了。 韩老三见此赶忙圆场，“哎哎，老刘，人家毕竟是拿出了枪，咱们人多弟兄多。 再说老刘你那儿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里面的弟兄死一批再抓一批就是了。 全都是一些灾民，死了你心疼给屁？” 韩老三这话倒不假。 他们这三波人，聚集在一起，人数约莫在一千人上下。 其中刘跛子一人就带来了六七百弟兄过来，而韩老三和曹瞎子两人加起来，也就三百多号人。 但刘跛子这些人，几乎是混得最惨的，一个个衣衫褴褛不说还有气无力，马也只有两三百多匹。 武器更是什么都有，拿刀的算是最正常的。 其余的大多都是强拉着入伙的灾民。 放在古代，刘跛子这种行为肯定能短时间蓄积其强大的势，但放现在不行。 没几杆枪，他这就是个草台班子，不堪一击。 见两人都齐刷刷把矛头对准自己，刘跛子心里暗自恼火，还是一咬牙点点头。 “行，老子让自己的弟兄先上好吧，不过你们要是不压上来，等老子被打垮了，咱们谁也吃不着这到嘴的肉！” 说着话，刘跛子已经驱使着弟兄开始往前冲锋起来。 但他也不是傻子，先是让骑兵心腹驱使着灾民往前冲，骑兵在后面压阵。 曹瞎子和韩老三两人对视一眼，纷纷将各自的人手往两边散开。 既然打算吃下这支后勤押送部队，他们自不会给对方逃脱的可能。 “老二，你说刘跛子这小子会不会自己一个人就吃下这批货了吧？”韩老三骑着马朝一旁的李顺当询问道。 毕竟这刘跛子六七百号人，虽然都是灾民和一群老匪组成，也没个枪的。但这群人不怕死啊。 而对面那支部队，怎么看也不像是什么精锐。 通过他们的观察，这群人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似乎很是不堪一击。 “不知道！不过无论这个刘跛子怎么打，打成什么样子，咱们总能吃到一块肉。” 李顺当摇摇头淡淡道。 第58章 男人的浪漫 闻言，韩老三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么个理。 毕竟现在他们也有了枪，人数两三百号人，不比曹瞎子那伙人差。 刘跛子想要吃下对方，必然损失惨重，说不得操作的好，他们还能吃下最大的那块肉。 很快韩老三就开始目光灼灼的盯着远处的交战情景。 只是随着时间流逝，韩老三感觉不太妙。 “这....这....是不是有点不太对？” 只见预料中两兵相交的情景并未出现。 而是一边倒的碾压！ 就见那群海冷子，虽然骑在马背上，但队列排序格外整齐，就这么一排排射击。 而且距离把控的很好，一批打完，第二批接着打，这刘跛子几百号人冲过去，就像是被收割的麦子，一批接着一批往地上倒。 短短五分钟时间，刘跛子原本六七百号人，缩水成了三百多人，减员过半。 只剩下几十号灾民往后跑，那些压阵的三百号骑兵。 灾民往后退，压阵的三百号骑兵就开始拿刀拿枪逼着他们继续往前。 可是早就被吓破胆，哪还肯再去送命？ 一时间这情况也就尬住了。 刘跛子不敢带心腹继续发起冲锋，而现在韩老三和曹瞎子又在观望。 气氛变得诡异的安静。 “刘跛子发什么愣？现在不冲干什么？” 韩老三有些急，只是这种事没落到他自己头上，他当然能这么说。 “头儿，要不我们直接带弟兄们压上去？这刘跛子估计是怕了，咱们一动，估计他们也会动起来！” 李顺当看出眼下局势，他们三方人马继续按兵不动，这士气多半彻底没了。 倒不如一鼓作气全压上去。 “不行！再....再等等！” 韩老三只是稍作一想就摇摇头。 自己能驰骋关中靠的就是这两三百号弟兄了，要是都死光了，以后他韩老三就是个臭狗屎。 只是他们这儿犹豫，曹瞎子也在犹豫，刘跛子更是犹豫。 反倒是位于相对制高点的赵铭却丝毫没带停歇的。 什么臭鱼烂虾也敢在他面前放肆？ 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悍匪，感情就是一群流民。 “冲！” 只有一个字，赵铭一挥手，排列整齐的骑兵便随着他率先驾驭马匹向前冲，而整齐朝着前方发起了冲锋。 一排十骑，一共一百骑。 人数并不多，更多的人则要护着黄鱼。 但就这么一百骑，奔跑起来却跑出了千骑的气势，整齐有序的马蹄声，在干燥坚硬的大地上，踩踏出如地龙翻身的震撼感。 单量尘土飞扬，犹如一条土灰色长龙朝着下方发起了冲锋。 刘跛子本就有些犹豫，看到对面竟然毫不犹豫就发起了冲锋，一颗心更是沉入谷底。 时间很紧，他必须要尽快做出决断，是跑还是打！ 百米！ 八十米！ 越来越近，留给刘跛子的时间越来越短了。 “冲！冲冲冲！给我冲！” 刘跛子咬着牙怒吼，双眼满是血丝。 逃固然能逃掉一些，但损失同样会十分惨重，且还是将腹背留给敌人，死了谁，死多少都不可控。 只是他决定的太晚了。 本就士气不稳，现在根本没时间给他调整。 随着两者间距离来到五十米，砰砰砰！ 密集的枪响便响彻。 是赵铭所率领的骑兵开枪了，是一次齐射！ 齐射过后虽说整齐但相较散开的队伍迅速变得紧致整合起来。 先前是为了开枪方便，故而队伍散的有些开。 随着一枪过后，所有人再度整齐有序的将枪丢在马腹挂着的皮袋子内，同时齐刷刷抽出战刀。 不过枪声依旧。 但却是刘跛子队伍里的弟兄在开枪。 只是这枪声十分混乱。 东一枪，西一枪，效率极其有限，且因为拿到枪还没几个小时，这枪都还没摸利索，又是在如此紧张刺激环境下，有些人甚至紧张的不知道怎么开枪。 并且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许多分发到枪的弟兄，甚至还抱着枪不放手。 没拿过枪，很少用枪的，因为长时间受到火器的恐吓，下意识的认为枪是万能的。 当然如果他们拿着的是自动式冲锋枪，那的确极具威慑力。 只是随着骑兵越来越近，还拿着枪，就是靶子。 赵铭他们所有人整齐有序，随着距离来到二十米，所有人胸腹近乎紧贴着马背，手握战刀开始蓄势。 “杀！~” 赵铭一声低喝，带着第一排骑兵率先冲入敌群。 两边人马就像是两个梳子的卡槽相互交错。 只是随着第一排骑兵冲入刘跛子阵营之中，各种哀嚎声便响起了起来。 骑在马上的土匪，一个接着一个跌落马下。 就算侥幸因为过于混乱并未受伤的土匪，也会被后续第二排，第三排的骑兵给斩死。 这一百人全都是原镇嵩军的弟兄。 这些人早年跟着刘大帅征战的时候，就因为刘大帅喜好马战的缘故，练就了一手配合有度的，快打运动战。 本来在这些技艺，随着一次次落败，又被打乱整编，而忘得差不多了。 但随着昨晚追随赵铭冲锋陷阵，那种记忆再度浮现。 也就是带着他们，赵铭才能打出这种效果。 如果是带着冯家庄庄户，这一波冲锋或许还是能赢，但肯定是惨胜。 昨晚也是，昨晚如果不是让镇嵩军顶在正面战场，只是冯家庄庄户，同样死伤会更加惨重。 没办法，冯家庄庄户训练时间太短，许多人甚至还没认真学过马术。 胆子经过两次战场冲锋已经磨砺出来了，但这马术，刀术，马上冲锋这些，还别说，真得继续练。 一支真正意义上的骑兵，想要培养出来可没有这么简单。 如果放在古代，哪怕是现在这支镇嵩军依旧是不达标的。 马匹不达标，战士素质还是不达标。 古代战争中，步兵是主力，但骑兵打的就是精锐！ 现代战争中，步兵是主力，但飞机坦克打的就是精锐！ 杀杀杀！ 随着骑兵彻底交锋在一起，赵铭和所有镇嵩军就再没发出一句话，一个声。 有的只有沉默的挥刀，挥刀再挥刀。 那些拿枪的土匪，还想开枪，只是都冲到近前了，开枪根本来不及，直接被一刀斩落马下。 第59章 土鸡瓦狗，一击即破 交战之间还在犹犹豫豫更是大忌。 兵家几大禁忌，其中就有主帅瞻前顾后，举棋不定。 同样这伙人同样还犯了一个致命缺陷，那就是四面出击！ 这三波人围堵是好的，但却错估了双方敌我差距，双方实力相近，甚至弱于对方时，最好是合击一处。 此时曹瞎子和韩老三都看出了一些问题。 “快上！快上！打起来了！” 韩老三率先催促着弟兄开始进攻，一旁的李顺当张口欲言，但人家韩老三已经一马当先带着弟兄们冲了上去。 只是冲着冲着，李顺当心中那种不好预感愈发强烈。 这韩老三竟然是直接冲着那人数更多，囤积着大量疑似黄鱼之处所在。 那边人数更多，同样也负责看守大量小黄鱼。 韩老三的目标十分明确，趁着战场混乱，先抢一波再说。 只是那边人更多啊！ 凭什么觉得那边就没多少威慑力？ 而曹瞎子目标同样一致，干脆放弃刘跛子朝着囤积财物所在冲了过去。 赵铭还在厮杀，进入厮杀状态，他就无暇他顾。 直至将刘跛子的战阵凿了个对穿，这才发现附近围观的土匪竟然不约而同朝着那些驴车方阵冲了过去。 见此赵铭微微一笑，干脆继续不管不顾，率众继续朝着刘跛子残部发起第二波冲锋。 其实冲突刚刚爆发，后方驴车队这边就已经严阵以待。 大山骑马在前，不时骑马踱步在方阵之前。 猴子已经跟随赵爷发起了冲锋，这里交给更为稳重的他来看守。 见两拨人分别朝着他们发起冲锋。 看了看距离，便是不疾不徐的朝王二挥了挥手，又朝自己身后挥了挥手。 两边同时分出两拨人朝着各自不同方向来犯之敌开始小幅度向前压迫。 起初大山和王二的行进速度并不快，但随着时间推移，两百多骑开始逐渐进入加速状态。 哒哒哒哒~ 一如既往，随着距离来到八十米，众人提前将枪端了起来，散开队列。 当距离来到五十米左右时，伴随着一声大喝，齐射再度爆发。 砰砰砰！~ 好似之前的一幕重演，韩老三只看到左右两侧兄弟们就像是喝了假酒，一个个人仰马翻的栽倒而下，很快被后边的弟兄踩踏致死。 当距离来到三十米时，韩老三愕然发现自己这三百来号弟兄已经折损过百。 再看时，就看到对面那齐刷刷拔出的雪亮战刀。 “撤！撤！” 而这一刻，他再度犯蠢了。 临阵脱逃！更是大忌中的大忌。 李顺当在后面听到这话几乎气得吐血。 这莽夫！土匪就是土匪，犹犹豫豫，要冲不冲，死得更快。 果不其然，这战马进入急速加速状态，想撤哪里是这么容易的？ 这一声大吼，反而是让己方这边阵型一下子变得格外混乱不堪。 随着对方骑兵撞入人群，一场真正的屠杀出现了。 如此畏敌如虎，焉有不败之理？ 溃败，大溃败！ 曹瞎子那边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的手下在火器方面相对训练更多一些，故而倒也对王二率领的部众造成不大不小的创伤。 但随着大军相撞，表现得比其余两拨土匪还要不堪。 没办法，曹瞎子这种半路出家的，手下弟兄比凶狠比不要命都不如刘跛子和韩老三。 —— 凤翔城外，此时炮火依旧，漫天的炮火简直像是不要钱一样。 随着挖坑埋炸药战术落实下去，几乎就很少出现继续冲锋拔楼的行为，而是持续不断的炮轰。 目的就是为了制造更大的声浪，从而掩盖此时工兵队正在作业的迹象。 不过指挥部内，气氛却逐渐凝重起来。 “这是从陈仓传来的密信，这是城内一户姓杨的大户准备送至西安府的求援信。 现在已经被截获，你们都拿去看看！” 宋哲将一份信函拍在桌上，示意大家逐一观看。 一众参谋面面相觑谁也没先动手，秦参谋犹豫片刻还是将其打开细细查看起来。 这信件内容越看，那越是心惊。 “长官，如若这消息属实，那这个李水娃的确是我等目前心腹大患，一旦被他整合陈仓如今的武备库。 再强行抓壮丁，兴许十日之内他就能将部众扩充至五千人！” 说着秦参谋将信函递给其他参谋一一查看起来。 众人看完均是忍不住倒吸口凉气。 这时间卡的也太好了，的确，如信函描述一般，要是这李水娃脑筋转得快，有安危意识。 估计到时候他们将面临腹背受敌的困顿局面。 “长官，秦参谋所言极是！没想到陈仓还残留着一些老式装备，就算没几门炮。 到时候真一门心思过来找事，我等腹背受敌。 到时候就算破开城门，这个拐子土匪知道城外变故，说不得反抗会更加激烈。 那时，就算能赢，那也是惨胜呐！” “是啊长官，我们的弟兄们培养起来不容易，尤其是那些精锐，白白折在这剿匪之事上，那也太可惜了！” 一众参谋左一句右一句的说着，目光都看向了宋哲，同时也看向了张维。 这二人是目前这里最高长官。 宋哲闻言也是点点头，旋即将目光落在张维身上。 “楚玉，看来这次只能麻烦你了，这次我还是给你三千人，你能不能夺回陈仓？” 眼下出现这种事，宋哲也只能想办法补救。 至于那个赵铭，早就被他给忘了。 就算赵铭立过功，表现有惊艳的地方，但毕竟人微言轻，资历也是近乎于无。 自然还是自己人靠得住一些。 张维微微沉吟，想了想还是点点头。 “有点困难，不过可以一试，如若这不是土匪，而是一群精兵，那我肯定不同意。 但这个李水娃初入陈仓，还是有希望的。 还是那句话，给我至少三十门炮，我给你拿下陈仓！” 话音刚落，正待宋哲思忖犹豫之际。 外头传来一阵急促马蹄声，紧接着便是有人通报之声。 “长官，外头传讯员有要事通报！” “让他进来！”宋哲皱了皱眉，这时候能有什么大事？ 难不成这个节点又出现一股新的土匪？ 第60章 好个赵铭！ “何事？” 见一名年轻传讯员喘着气进来，宋哲也没说让对方休息一下，直接询问道。 年轻士兵喘了口气，这才赶忙道，“是....是....回来了！” “回来了？” 宋哲眉头紧锁，这没头没尾的到底什么意思？ “说重点！” “报告....长...长官！是赵铭...赵营长他回来了！” 这次这年轻人倒是说清楚了，但反而让宋哲更加抓心挠肝了。 你小子倒是一口气说完呐！ “继续！” “老宋，还是先让这弟兄喘口气再说吧！” 张维觉得有些不妥，人家一口气还没提上来呢，急也没用。 但宋哲心里那个急啊，其实不仅仅是他，所有人都有些着急。 对于赵铭，其实大家还是挺有印象的，是一个口出狂言，嚣张至极的年轻人。 所以大家都在想，这小子会不会是投贼了吧？ 毕竟此前那不带枪，只带一刀一马的行为，怎么看都像是要准备投敌的。 但又一想，那也不对啊！ 既然投贼了，那怎么还回来了？ 见此宋哲只能耐心等待，好在约莫十几息后，这年轻人方才喘匀了呼吸。 “长官，还有诸位参谋，赵营长回来了！ 就在刚刚，好多人！还带回来好多马！还有一车车东西！” “说重点！” 宋哲已然有些不耐烦，这传讯员到底是谁招募进来的？哦，忘了，这是自己不出五服的亲戚。 “长官，赵铭此番来回奔袭近百里。 于昨夜戌时三刻入城，亥时之前诛杀李水娃，擒下数百贼众！” 这名传讯员说到这里时，屋子里就彻底安静下来。 过了片刻，才传来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有人忍不住掏出香烟开始自顾自的抽了起来，青烟寥寥，升腾的烟雾在每个人脸上都留下不可置信的表情。 就算是屡战屡胜，经过无数次大大小小战争的，宋哲和张维都是一脸的哑然。 “你....你没说谎？事情当真如此？”沉默许久，宋哲忍不住确定道。 “并无说谎可能！长官如今已有人员进行辨认，赵营长带回了李水娃以及其亲信数人的头颅。” 传讯员摇摇头，表示是与不是，很快便有所知晓。 “可还有事情汇报？”宋哲继续询问。感觉这里面细节还不是很详细。 结果这一问，人家还真有许多事情汇报。 传讯员行了个军礼，这才继续道，“赵营长，半个时辰不到，破千人，斩敌两三百余人，擒下六百余人。 但考虑到俘虏太多，又不好用城内百姓粮食供给这些匪众，便于次日将其一一斩首示众。” 听到这里，一众参谋总算找到说话机会，纷纷对其口诛笔伐。 “这也太不符合规矩了。” “这里是军中，任何事情都需汇报，岂能如此？” 议论声不绝，宋哲听得有些不耐烦了，便是摆了摆手。 “好了！旁的先别说了，赵铭率众区区八百，连夜破城，破千人你们可曾做到？” 这话让众人语塞。 看样子，自家长官对这个赵铭已经颇为欣赏。 不过这也正常，这种事，听起来就很不可思议，没想到还真被赵铭给做成了。 区区八百人，不带一炮，一枪，仅仅只是一马一刀，便拿下一座有千人凶匪把守的城池。 这事儿，没发生前谁又能保证能做到呢？ “你还有事？” 忽的宋哲感觉不对劲，这传讯员竟然还没走。 “回长官，的确还有一些事没汇报完。” “那还不快说！” 传讯员也是无奈，我说一段，你们惊讶一阵，我也没办法啊。 “赵营长于今早公开处决所有匪众后，直接出城，只是不过行径二三十里，便路遇匪众。 此匪众分别是渭南的韩老三，以及刘跛子，还有渭北的曹瞎子。” 听到这里，众人微微点头，这几个匪众他们都清楚。 这次剿匪属于大规模的，目的是肃清整个陕省境内的大小匪众。 对于一些匪众的标注记录他们都是有进行，许多匪众都在他们名单之上。 “三股匪众联合在一起，约莫千人，欲要发难！” “然后呢？” 听到这里就有人急不可耐的询问起来。 被一众长官齐刷刷盯着，这年轻的传讯员还有些紧张，深吸口气，“赵营长分出约莫三百骑众，大破之！ 千人被斩约五百，余下全部俯首，现如今已全部押送至营地，等待发落。” 此话说完，指挥部内再度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众人此刻的心态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之前大家多少还能想到一些借口贬低赵铭这个没有任何靠山的穷小子。 现在真的颇有些无处下口。 这还怎么说？ 这赵铭莫不是古之猛将转世不成？ 还是说这些土匪全都没脑子，把脖子伸过去让这小子去砍？ 土匪有多凶悍自不必多说，大家这段时间早就深切知道这群土匪有多难缠。 怎么平日里一个个看的凶悍无比的土匪，在赵铭这小子面前变成小绵羊了？ “战损如何？” 宋哲也是大感惊骇，但毕竟是见多识广的沙场宿将了，心态平复的很快，便是询问起战损比。 “前后总计伤亡不超过三百人，约莫一百三十多人阵亡，二十人受重伤，余下只是轻微伤，很快便能继续投入战斗。” 说着这名传讯兵有些犹豫，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而且....赵营长有句话让我带了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宋哲现在心情很是复杂，甚至迫切想当面见见这个赵铭，问问这小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莫不是有三头六臂不成？ “赵营长说....说这份厚礼长官您可满意？还说他另有一份厚礼想献给长官您，还请长官亲自过去一趟。” 听到这话，宋哲微微一愣，脸上浮现出愠怒之色。 “呵呵！好个赵铭，立了点寸功便如此狂妄，怎么？还要我亲自过去扫榻相迎不成？” 说着，他冷哼一声，站起身来便是朝外走去。 “我倒要看看，他还能有什么厚礼相赠！” 对于有功之臣，宋哲自然是喜欢和欣赏的，但赵铭如此狂妄还是让他心中不爽。 第61章 璞玉？还是美玉？ 此时三二三营营区所在内，这里聚集着大量人员。 有附近部队的也跟着过来凑热闹，还有上峰过来抽查的人员，密密麻麻聚集在一起，不一而足。 韩老三，李顺当，曹瞎子，刘跛子，这些个贼匪头子一个个都苦巴着脸蹲在地上，手上还套着麻绳，那模样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而那些跟随着赵铭这一天一夜杀伐的原镇嵩军弟兄，则是一个个腰杆笔挺，持刀站立在一旁，活脱脱都是一群得胜归来的将军。 爽啊！ 他们看到不少主力部队的人都来围观，听到他们的事迹，嘴里不时发出惊奇之声。 这些人的惊奇越多，他们越是高兴。 他娘的，被压了两年，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番。 当初要不是粮草不够，又因为在西安府碰了一鼻子灰，怎可能被你们击败甚至收编？ 说不得当初收编的就是你们！ 而同样高兴的还有庄户们，以及早早跟随赵铭的刀客们。 这些弟兄就凑在赵铭面前，因为这会赵铭身边聚集着不少军官，虽然这些人大多都是对他们赵爷大加夸奖。 但这些夸奖现在就像是夸在他们自己身上似的。 “赵兄弟，你以后飞黄腾达了可一定不要忘记老哥啊！”张锴舔着脸在赵铭身边笑呵呵的。 赵铭对此，心里暗自冷笑。 你个老小子，还有脸说。 不过对于张锴，赵铭倒没有什么怨恨。 还别说对方的确是给了自己一个机会，不然还没办法掺和到这一系列事情之中。 “小赵啊，你真的是给咱们出了口恶气，唉，我这些镇嵩军的弟兄已经很久没在他们脸上看到这种笑容了。 他们跟着你，我放心！也是不知道后续上峰会对你会如何任命。” 刘武抽着烟，既是感慨又是担忧。 以他自己的想法，当然是希望赵铭继续统御这些镇嵩军弟兄。 就凭赵铭此次创下如此赫赫战功，战损却如此之低，赵铭就是真心对他这些弟兄的。 能够对底下士兵关怀，刘武就觉得这些弟兄们跟着赵铭值了。 又听刘武闲聊，赵铭对这支镇嵩军的历史愈发清晰。 最早是三千人，12年建立，最初还真就是一群绿林组建的军队。 随后又经过多次改组，之后在25年，刘大帅的一次扩建，吸纳了大量大刀会，土匪，红枪会成员。 算是将乌合之众，再度混杂起来。 而组建之后的镇嵩军战绩依旧不俗，26年，国军第二军，二十余万大军，被刘大帅率领的镇嵩军击溃。 随后进入潼关，发起西安府之围。 不过受到两位虎将的抵抗，八月未能破城。 随后被冯大帅给击溃，大军溃败，一部分被刘大帅逃回豫西之地。 听完刘武的描述，赵铭对于这位刘大帅的记忆也渐渐清晰起来。 貌似这位刘大帅还真不是一般人呐！ 赵铭突然想起来，这刘大帅麾下的镇嵩军在抗战上表现也异常突出。 据说历史上，刘大帅后面精神失常了，镇嵩军交给其弟弟刘茂掌管。 而镇嵩军后来改编成15军北上抗战。 先后参加了太原，豫中，中条山等著名会战。 在豫湘桂战役中，当时的洛阳有着举足轻重的战略地位，但多位守城将领弃城而逃。 只留下15军以及94师，守备洛阳。 而因为镇嵩军改编后的大多都是豫西人，知道守卫洛阳就是守卫自己的家乡。 所以战意高昂，靠着简陋的装备和血肉之躯，在东洋人的先进武器飞机大炮，狂轰滥炸整整14个昼夜。 东洋人援军源源不绝，而15军，这支镇嵩军却是孤军奋战。 最终洛阳失守，全军一万六千人参战，战后突围不足两千。 历史对这支镇嵩军的评价是，祸害百姓一流，抗战也是一流。 而就在赵铭思忖之际，一名传讯员过来小声低语。 赵铭点点头，便是笑着暂时和刘武，张锴二人告辞，这才在那位传讯兵带领下来到不远处一间民房之内。 不愧是长官，不管在哪里办公，这外头总是有护卫守护。 身上枪械刀刃全交出来后，赵铭这才得以进入。 屋内十分昏暗，只有一扇不大不小的窗户有光芒透露。 比较明显的则是里面的一缕火星，有人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的抽着烟，目光好似看向了自己。 “长官！卑职赵铭！” 赵铭很识趣，直接立正行礼。 只是赵铭说完，对方却久久无言。 这样死寂的气氛之中，时间一点点过去，赵铭心中暗道不妙。 看样子，对方这是想给他一个下马威啊！ 心中也猜到是怎么回事。 不过赵铭表面依旧不动声色，腰杆笔挺，目不斜视，就这么静静伫立，丝毫也没要问询的意思。 随着时间流逝，宋哲都开始抽第二根烟了。 他现在也挺纳闷的，这小子年轻归年轻，怎么精明的跟个老狐狸似的？这也太能沉住气了。 又过了片刻，见赵铭依旧不搭腔，宋哲还是率先打破沉默。 “你好大的胆子！杀俘？谁让你这么干的？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毙了你？” “信！不过我觉得长官不会毙了我！” “哦？为什么？别跟我说你的功绩，功是功，过是过！在我这里行不通！” 宋哲淡淡道，气势全开，他已经决心好好压一压赵铭这浑小子。 但如若熟悉他的都知道，他这已经决定将赵铭当心腹在培养了。 不过年轻人，难免需要敲打，在宋哲看来，眼下的赵铭是一块璞玉，但璞玉未经过雕琢之前始终只是璞玉，还未能绽放其绝世光华。 现在赵铭就表现出很不服管教的特性，这要是继续放任，多半就是下一个刘大帅。 这是宋哲所不想看到的，他需要的是一个能严格执行命令，听从管教的赵铭。 只是下一刻，赵铭就再度开口。 “因为长官如果给我一千人部队的番号，给我一个暂居之地，我能为长官您平定关中匪祸之事，提前半年！” 赵铭这话一出口，宋哲脸色顿时就是一沉。 这小子必须得好好管管了。 第62章 赏赐还是流放？ “你觉得你很厉害？还是说我是不是缺了你，这剿匪就进行不下去？ 还是说缺了你这半年时间，就能办很多事？” 宋哲的接连询问让赵铭有些哑然。 这情况发展与自己料想的怎么有点不相同？ “长官！卑职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我想....” “不用说了，你回去吧，关于你的任命最近就会下达，到时候会给你个去处的。” 听着这些话，赵铭更懵了。 然后他就被懵逼的请了出去，甚至都没来得及说送礼之事。 直至回到营地，还在自我怀疑。 “不应该啊！我是哪里出问题了？还是因为我急于表现了？” 赵铭心里很是疑惑，同时也有些恼火。 自己费劲巴拉，简直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去拼杀，结果一句褒奖也无。 难怪历史上说宋将军要求极其严苛，治军严明。 心里一肚子委屈没地儿发，当然赵铭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 无他，反正就是烂命一条，总不能因为杀俘之事要杀了他，这事儿说说也就得了，真做是决计做不来的。 之后俘虏也移交给了其他部门，而赵铭他们这些人竟然开始无所事事起来。 一如既往的，吃饭睡觉聊天，偶尔巡逻一番。 除了这些几乎就没什么事了。 一连四五天，皆是如此。 而且也没说恢复原本的编制，赵铭那些个分配过来的弟兄依旧跟着赵铭。 现在除了赵铭只是个临时营长之外，并无任何变化。 而就在第五日早上，赵铭得到了委任。 听着传讯员说出的委任，赵铭有些愕然。 这什么个意思？ 让我去北方？去大草原？ 赵铭懵了，这份说是委任不如说是调任，直接将他从富饶的中原之地，调到了北方苦寒之地。 而去的地方，不是别处，赫然是察哈尔。 这个地方或许乍一听有些陌生，但在这个年代，就是叫这个名。 察哈尔放在后世，应当在内蒙，河北，山西交界一带，下辖张家口，大同，宣化三座城市，以及三十二个县。 而张家口又是现如今察哈尔的首府。 而且赵铭委任的职务也很离谱。委任赵铭为，察哈尔八旗，四牧群马营马场场长，归陆军部军牧司管辖。 统辖察哈尔八旗、四牧群，分管察哈尔八旗四牧群旗民的民政、税务、钱粮、捕盗等事宜。 权力乍一看很大。 什么管辖牧民们的民政，税务等等，掌管四大牧群，那少不得有数千上万匹马。 但实际上就是个马场场长。 当然这个官职，在一些大城市，也算是个部长级官员，只是在那里只管牧民和马。 有一定的军事管理权，但仅限捕盗，严格意义上算是警署部门。 而上面的委任描述也很有意思，允许赵铭携带三百人轻装简行北上。 每人可带一马一刀！ 这什么意思？ 看到这里，赵铭就感觉不对劲。 这怎么和之前要求拿下李水娃时一模一样？ 让自己去当个地方官，竟然连一把枪都不给自己？ 赵铭现在真的有些郁闷。 他进入军队后，最初的想法就是迅速建功立业，尽快升到旅长甚至是师长，甚至爬到更高的位置。 到时候自己多少也算是一方小小军阀，放在古代那也是一方诸侯了。 有着很强的自主权，只是现在，一切都没了。 有的只是一片一眼望不到头的草原，还有那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地见牛羊了。 将猴子，大山等几名心腹叫过来，将这事情告知一遍后，众人反应都是十分懵逼。 因为这怎么看都像是流放。 现在冯大帅地盘是很大，宋长官身为冯大帅心腹爱将也的确有这个能力这般任性调派。 但谁特么立了大功是这样赏赐下属的？ 这不是把人往死里坑吗？ “赵爷！咱们能不能不去？听说那鬼地方连个娘们都看不到几个，不是牛就是羊的。 而且在那边待久了，身上那股子羊骚味去都去不掉，老恶心了。” 猴子率先表达了自己的排斥。 虽然关中目前是挺苦的，宛如人间炼狱，但大家觉得这只是暂时，可能很快就好了。 赵铭摇摇头，不去是不可能不去的，命令下达，这就是军令。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了这老宋，但他知道，自己要是拒绝，老宋这货多半有借口要噶了自己。 转而看向了大山，询问道，“大山你觉得呢？” 大山沉默着，想了想便是摇摇头，“赵爷，我可能最近要回津门了。” 这话一出口，屋内有些寂静。 似乎是怕赵铭误会，毕竟这话听着怪怪的，像是不想和赵铭吃苦受难似的。 “赵爷，我要祭拜我妻子，每年我都会扫坟的，今年也差不多到时候了。 不过赵爷，你要是去察哈尔，我倒是有一些朋友对那边熟。 我这次回去同时也能帮你笼络一些弟兄。” 说着大山顿了顿，稍作犹豫还是道，“不过我那些弟兄，可能有些贪财。 属于无利不起早的类型，如若赵爷您能开出工钱，他们还是很乐意的。” 赵铭倒是并无怀疑大山的意思。 大山这人他现在已经了解了，对你好那就是真心对你好，不会有什么花花肠子。 但也挺好奇的，没想到大山竟然有妻子，而且已经丧妻了。 不过也正常，大山这年纪约莫二十七八岁。 也的确是有妻女的时候，但让赵铭奇怪的是，难不成大山没有续弦？ 不过这些事，赵铭不好意思直接询问。 但大山提及的另一件事让赵铭上心了。 “大山，你说的那些朋友....是你在八旗营里认识的？是京城里那些人吗？” 赵铭可还记得猴子曾说过，大山以前可是贝勒爷。 “嗯，我认识最后一任察哈尔都统以及副都统之子，其次最后的一任，察哈尔布八旗，正白，正黄两旗帜的总管副总管。” 大山点点头，说出来的这些事却是让赵铭眼睛大亮。 如若一头雾水去察哈尔赴任，自然是受苦受难，啥也不知道，自然多处受阻，说不得就是过苦日子的。 但有熟人引领，甚至帮忙管理，兴许这是个机会！ “察哈尔啊~察哈尔！~好一个养马地！养马养马！让我赵铭养马又如何？ 这是养马，又何尝不是养兵之地？” 赵铭心中暗道，眼睛微眯，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兴许此次是祸也是福！ 第63章 谁说是让他去享福的？ 指挥部附近的一间保存还算好的民房之内，这是宋哲平日休息的地方。 不过今天这里却多了一个人。 “楚玉，你平时可是工作狂，怎么？这么有闲来我这儿串门？” 宋哲翘着二郎腿，瞥了眼一旁正在随手翻看他书籍的张维。 平日里他这儿都会放一些书籍，不同于冯大帅，他宋哲可是正经科班出身。 从小读书，随后进入北洋陆军随营武备学堂。 故而他平日也有观阅一些书籍的习惯，当然里面也有许多闲书。 作为指挥官，他也不可能精神时刻紧绷着。 “你真舍得？”张维一边翻阅着一本三国，也不知是不是巧合，随手一翻就翻到了挥泪斩马稷。 宋哲随意瞥了眼，随口道，“有什么舍不得的？人才难得不假，但人才也如过江之鲫，多如牛毛，不缺谁一个！” “真心话？” “自然！” “我看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你现在让小赵北上，还去牧场几个意思？” 见宋哲还是一副答非所问的模样，张维摇摇头，干脆开门见山。 “眼下我们的确歼灭拐子在即，但干掉一个拐子，这陕省之地还有很多个大大小小的匪众。 而赵铭是一员虎将，将他放在攻坚有些可惜了。 但用来扫荡游历的匪众，简直再好不过。 以他表现出来的战损率，想来扫荡这些宵小，我军消耗会很低。 眼下我们陕省可是吃不消大军开拔的人吃马嚼了，须得用极少的精兵做最确实有效之事，不然.....关中乃至整个百姓苦啊！” 张维摇摇头，他实在是看不下去，这才过来劝说一二。 这几天他一直忙于工兵团那边的工作事宜，没曾想，这么一员猛将，竟然被老宋这厮被发配到北方苦寒之地去了。 这算是个什么事？ “楚玉啊！~我以为你很聪明，现在想来还是我更胜一筹，也难怪你小子只是被称之为十三太保而不是五虎。” 宋哲摇摇头，一脸的淡笑。 这倒是让张维一时间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这厮在揭他痛脚。 他们二人以前在冯大帅那儿就没少竞争，一直以来他都挺不服宋哲的。 不过竞争这么多年来，两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什么意思？老宋你给我说清楚？” “还能什么样意思？别告诉我你没学过咱们老祖宗的东西，不战而屈人之兵可听说过？”宋哲淡淡一笑。 “什么？难道你想要.....” 张维好似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大变。 “你以为我真讨厌赵铭这小子？”宋哲冷哼。 “赵铭这小子除了跳脱了一些，行事作风这块与我很像，很像。这小子能杀俘，这是我没想到的。 数百人说杀就杀，不错！有气魄！” “可是....你这不同！老宋你疯了，你这样做会背负什么你知道吗？”张维急了。 从刚刚宋哲的话，他已经推测出一些什么。 “不就是几千人嘛。杀了也就杀了，背负骂名就背负骂名，我宋哲不在乎！只要是为了关中之地的百姓，骂名我宋哲愿意一力承当！” 宋哲说着脸上前所未有的冷漠。 这种眼神让张维感觉前所未有的陌生。 “老宋你先听我说！” 张维摆摆手，决定要好好劝劝自己这老伙计。 虽然杀的只是土匪，但人数太多，还是容易引起不好的负面影响的。 “我们围城数月，但实际歼敌数不足五百，甚至更低。 一旦城墙炸开，进入巷战，我觉得按照以往的经验。 其实城墙倒塌的那一刻，这群土匪心态就崩溃了。 我们甚至不需要经历多么惨重的巷战便可获胜，到时候俘虏我估计不下五千人！ 这可是五千人呐，老宋，你想想清楚，前朝覆灭以来，可从未出现过如此大规模杀俘事件！ 你要开这个先河不成？” 听着老伙计张维这番话，宋哲神情并无任何变化，一如既往的坚定。 “还是那句话，杀了就杀了！不过区区五千人，先秦时期，哪次战争不是死很多人？ 怎么？现在进入新时代了，咱们就做不得了？ 而且所谓的负面影响无外乎一些读书读傻的文人会对我口诛笔伐罢了。 我在乎的只是关中百姓和整个陕省百姓。 这个拐子在关中祸害的可不轻呐。 为了养他这七八千土匪，死在他枪口下的百姓可不少，杀烧抢掠无恶不作，还刨人祖坟，这种缺德带冒烟的事他都敢做。” 宋哲说着这些话，脸上杀气腾腾。 要知道这个拐子所豢养的土匪可不是一般土匪。 这要是寻常土匪，自然不需要太大开销。 但这些土匪可都是按精兵去养的，每日开销极大，为了满足军队所需，这个拐子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整个凤翔城几乎十室九空也不为过。 就连大半个关中灾情如此严重，此人也有其原因。 为了应付围城的可能，这拐子搜刮了附近许多农民的口粮。 城里囤积的粮食据说可以吃上好几年。 “可....可是这也不至于将小赵调到那等地方吧？我知道老宋你的意思。 你是想杀俘以震慑宵小，从而让那些土匪自觉来投。 可是小赵此人能力如此出众，这里用不上他，其他地方也定能用得上他。 如今冯大帅那边的意思你也懂，兴许不用多久又会有大动作，可能.....会对南边那位发难....” 张维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显然有些事目前还是机密，绝技不能被某些人听了去。 “此事我当然知道，但谁说我这不是在做准备呢？” 宋哲这话让张维又是一愣。 “老宋，你这准备个篮子？” “现在军中可是很缺战马吧？既然要打仗，战马可是必不可缺的！” 宋哲却是神色凝重。 对此，张维也无法反驳，因为骑兵饶是现在也是极其重要的战争单位。 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骑兵依旧是大规模运用的兵种。 骑兵甚至一度被编入机动师，后世41年的时候，北方俄国依旧拥有13个骑兵师。 而机械化程度不高的国家，骑兵数量更多。 而对于眼下国内的局势而言，骑兵绝对是许多地方军阀希望越多越好的武装力量。 只是战马这东西太难得了，他们这边还好，要是南方一些的地方，根本就没几匹好马。 见张维陷入沉思，宋哲轻轻抛了根香烟过去，一边自顾自的用滚轮式打火机点燃香烟，一边淡淡道，“而且，谁说我让赵铭这小子去北方就是去享福的？他不是想打仗吗？正好那边有他忙活的！” 第64章 归途 “何解？” 听到这里，张维有些狐疑。 察哈尔的情况他还真不是多了解。 只是很好奇，什么大事需要让赵铭这种人才过去？ 毕竟赵铭虽然还年轻，也才两三次事件看不出太多，但年轻也是优势，只要细心培养，以后成就绝对不低。 “察哈尔现在可不太平，提供给前线的战马一年比一年少，这月仅能有五十匹提供，你说这里面发生了什么？”宋哲反问。 “这我哪知道！”张维翻了个白眼。 “算了，多的我就不说了，总之现在察哈尔需要一个毛头小子去管管。 一般老成之人我还不放心，赵铭正好合适，他不是很喜欢打打杀杀吗？ 我倒要看看他在那里还能不能翻出个浪花来！ 要知道察哈尔的马场场长可是连任三届从未更换过....可不是上头不更换呐~” 宋哲这番话，让张维越听眉头皱得更紧。 他隐约明白了宋哲的心意。 “你这样真的行吗？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赵铭不知道，他指不定在埋怨你呢。 你费尽心思，给他选择这么个地方，一旦真混出头了，这小子肯定是能文能武的全才。 可是....他知道吗？” “放心，这小子肯定知道的，我说过，他和我很像！” 宋哲抖了抖烟灰，满脸的笃信。 —— “唉，别说了！老宋那家伙忒不是个东西，老子为他出生入死，让老子干什么就干什么！ 要我拔掉炮楼，我二话不说带着弟兄就上了。 陈仓遇到麻烦，老子拍着胸脯说三日内拿下陈仓，结果呢，第二天就杀了回来，全歼不说还另有斩获！ 凭什么？老子可欠他的！” “哎哎！赵兄弟！赵兄弟慎言慎言！” “赵兄弟你喝多了！这些话可不兴说啊！” 此时323营房，原本属于张锴这个营长的私人临时民房住宅内，刘旅长以及他这一派的好几个心腹以及赵铭正把酒言欢。 一开始还挺正常的，赵铭笑呵呵的，闭口不谈公事，都是哥俩兄弟好的聊天侃大山。 只是听说赵铭赏赐下来，后勤那边对他们营地也不限酒水，自然是喝了个痛快。 好几个人轮流给赵铭灌酒，赵铭自认酒量不俗，也是有些喝高了。 大醉不至于，但真的确实是喝多了。 这喝多了，嘴里就没个把门的，对老宋的不满直接用最亲切的问候表露出来。 什么老宋，不当人子！ 什么忘恩负义宋哲！过河拆桥宋老狗！ 种种言论，听得刘旅长，张锴等一群人心惊胆战。 好家伙，听说这酒水就是宋长官特批的，你小子喝着人家的酒，这么骂人家真的好吗？ “赵兄弟，别说了咱们喝酒！喝酒！” “对对对！喝酒！喝酒！” 见刘武率先起哄，众人也是赶忙给赵铭灌酒，好家伙这要是再让赵铭继续，指不定要把宋长官八辈祖宗都给骂一遍。 当然这顿酒水也不是白喝。 此去察哈尔，一共有三百个名额。 这三百个名额赵铭不想全部找冯家庄的，冯家庄的弟兄战力层次不等，厉害的很厉害，拉胯的也很拉胯。 他只会从冯家庄挑取少量人手。 所以大头肯定要从镇嵩军这边薅人。 这顿酒，刘武已经是信誓旦旦的保证，随便挑，只要看上的，有本事的，想怎么挑就怎么挑。 而有了这个约定，赵铭次日酒醒过后就开始挑人了。 任命调令下来，赵铭原先的编制也就彻底没用了。 而挑人就是在这些人里面挑的，毕竟这里面的弟兄都是跟着自己出生入死过的。 一来用着顺手，二来这些弟兄也是服气他。 在这里面挑了两百多号弟兄，做好了登记报备，赵铭就准备带着弟兄们先回冯家庄。 这次赴任有足足两个月时间，时间充裕，赵铭完全可以先回家探亲。 而比较好的一点是，原先由赵铭带过来的冯家庄庄户还有刀客们，都可以跟着他回去。 算是让赵铭北上的一些小小添头，不知道是不是安抚。 这事儿，也让那些冯家庄出来的弟兄们松了口气。 军营固然好，但那是有赵铭在的时候，如果没有他们的赵爷，这日子指不定有多苦。 而且许多人早就把冯家庄当老家，要是没有赵爷带领战死沙场真就是白死了。 很快浩浩荡荡，加上挑选上的近三百名弟兄，一共将近三百多号人朝着冯家庄赶去。 因为冯家庄弟兄大多只是作为添头，军营里的战马是不能骑了，只能步行，队伍速度也就快不起来。 与此同时冯家庄—— 随着赵铭带走了冯家庄大半青壮，整个冯家庄每日就像是进入寿命倒计时。 就如垂垂老矣的冯老爷，整个庄子都散发出一种暮气沉沉之感。 有妇人默默的做着堪比男人的体力活，小孩在庄子里的活动空间更大了。 因为少了很多大人约束，似乎玩耍空间更大，只是玩着玩着大家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正经让他们玩，他们觉得索然无味，如果是有大人监督，在大人看不到的地方偷摸摸去玩，那才有意思。 而庄子里更多地则是隐隐约约的哭声，有些庄户家门口还挂着一些白帆白布，显然庄子里才哭丧过没多久。 前几日从军营里有人送信过来，随同过来的还有许多阵亡人员的遗物。 当这些遗物送了回来，整个冯家庄瞬间就被悲伤所笼罩。 虽有千人左右，可实际也就两三百户人口，老弱妇孺就占了一半之多，损失这么多青壮对于冯家庄是一种打击。 “夫人，您歇会吧！” 原本赵铭乔迁所住的新居之内，这里之前是闲置下来的宅子。 是之前冯家老大住过的，后来冯家老大死后，这宅子一直就闲置下来，随着赵铭和冯芸芸大婚这也就成了两人的新居。 只是如今阿福看着冯芸芸已经好几日只要清醒就在做着针线活，他看在眼里焦急在心里。 小姐最近很少入睡，听丫鬟们说，小姐每天都要熬夜到很久。 原因自不必多说。 “阿福你要忙就去忙吧，我现在不做点事情，这个心呐就不太平静。” 冯芸芸笑着摇摇头，便继续埋头开始忙活着手头上的针线。 第65章 被人等待是种什么感觉？ “夫人要不让我来吧？” 一旁的丫鬟小青有些不忍。 自家小姐平日里很少做针线，以前小姐都是看书看报，或者在家里散散步。 如果不是现在兵荒马乱，或许小姐还在学校里读书，现在嫁做人妇，不仅开始学起了针线，偶尔还会去后厨看看。 如果不是下人们拦着，多半已经开始下厨学着做菜了。 只是小姐从未动过手，这笨手笨脚的，手上早就缠满了大大小小的绷带，让人看着心疼。 “没事的，这种事情你们代劳不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自己做出来的才是最灵的！” 说着冯芸芸头也不抬的继续忙碌着。 她现在娟绣的是一个醒狮模样的香囊，听说醒狮也是瑞狮，能保平安，增加运势的。 只是她这模样落在丫鬟和阿福眼中却格外复杂。 以前小姐哪会信这些，之前有西洋来的传教士想在庄子里传教，结果最先要把这些神棍赶出去的就是小姐。 还拿出一系列新事物用什么科学的办法驳斥对方，不过还是心善的给了对方一笔过路费。 但没想到现在小姐已经越来越往神经兮兮发展了。 忙活了好一阵，见第五个醒狮已经做好，冯芸芸这才松了口气。 她准备做六个，寓意六六大顺。 转而她又看向阿福，“对了，我爹如何了？” 闻言阿福嚅嗫着嘴，犹豫片刻叹道，“老爷还是老样子，我们也没敢把庄子里有人阵亡的消息告诉他。 不过现在老爷越来越有些神志不清了，已经有些开始说胡话了，吃饭也吃的越来越少了。” 闻言冯芸芸愣了愣沉默片刻，便是叹了口气，“行，我知道了，我随后就去看看。” 然而就在此时，门外突兀的响起一阵急促脚步声。 由远及近很快很快，可见来人的急不可耐。 “怎么搞的？这么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见到一个浑身大汗淋漓的汉子跑了进来，阿福满脸不悦呵斥着。 “福....总...总管....夫人！好事！大....大好事啊！” 汉子不停的大口喘息。 “嗯？你慢些说，到底是怎么了？” 听到这话，冯芸芸一下子精神起来，连忙放下手中针线。 目光炯炯有神，死死盯着这下人。 汉子喘了几口气，这才满脸惊喜，“夫人是姑爷！是姑爷他回来了！还带回来好多人！好多好多人！” “当真？” 阿福还在确认，然而旁边一缕香风拂过，再看时，小姐已经冲了出去。 “哎，夫人！” 见此阿福只能赶忙追了上去。 此时随着冯家庄大门打开，整个冯家庄就好似过年一样欢庆鼓舞，妇孺老幼全都站在庄子内主道两侧迎接。 他们目光闪烁着崇敬和希冀的光芒看着这支精神饱满的队伍。 率先打头的自然是赵铭以及一众镇嵩军骑兵，经过血与火的洗礼，这支骑兵看上去好似一支钢铁之师。 身上穿着的一身脏兮兮军服不仅没给他们增加颓废感，反而更显得精气神十足，还带着一股杀气腾腾的战意。 “咦！这是咱们庄子里的？” “不对吧?姑爷带回来的这些人好像没瞧见，不过看着可真精神呐！” “何止是精神，我见过那些上过战场的，你们瞧他们的眼神，啧啧，这肯定没少杀人。” “不过你们看姑爷！姑爷的改变才是最大的，之前姑爷虽然看着同样比较沉稳。可远没有现在的杀气！” 不仅如此，众人发现庄子里的狗平日里看到陌生人高低得狂吠好一阵子。 然而面对这样一支骑兵进庄子，这群修勾硬是屁都不敢放一个，都是夹着尾巴呜呜直叫。 而随着镇嵩军队伍过后，庄户这才是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先前是敬畏，现在就是看到亲人后的欢呼。 不过面对亲人们的欢呼，紧跟着大部队前行的冯家庄弟兄还有刀客灾民弟兄们连忙目不斜视，腰杆笔挺。 尽可能将自己完美的一面展现给庄子里的亲人朋友们。 不少人还只是十七八岁的孩子，此时他们的父母看到自家孩子近半月没见，改变如此之大，率先的却不是惊喜，而是掩嘴哭泣。 随之而来的就是大伙的心安，姑爷带回来这样一支军队，冯家庄以后可以高枕无忧了。 赵铭也一直在目不斜视，继续带着队伍前行，准备一路带着队伍走到庄子里正中心最大的广场做完最后训话，再安排大伙住宿吃食等问题。 只是走着走着，目光就被人群中一道靓丽的身影所吸引。 眼睛就像是被钉死了一样，根本挪不开。 赵铭以为自己重生以来，就如水泥封心一般，好似在这个世界只是个过客，体验一下乱世争雄的视觉感受。 可真正当在这里有一个家，当看到有个女人在等着自己，那种满足感，心里慰藉是无与伦比的。 有些时候说什么女人如衣，但那只是笑谈，对一些你不爱的女人的调侃。 但事实，当你有一个爱着你的女人，等着你回家，每个男人都会忍不住惦记着，迫切回家。 就好比战场之上，抗战时期为何会出现这么多英勇顽强誓死抵抗的烈士？ 不是他们不怕死，而是他们有守护的人！ 就如后世镇嵩军苦守洛阳，正因为他们的家也在这里，他们哪怕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就为了守护他们爱着的人，也是爱着他们的人。 川军出山，粤军，桂军北上，看似并无多少关联，实则也是一个道理。 上头要求出征，他们不可能让女人和孩子上战场，更因为前线战事打过来，他们的家乡也会受到波及。 潇湘之地，前前后后数次大会战，军民全体一心，直接完成战场大逆转，粉碎东洋人最后的野心。 也是因为那里是他们住着生活的地方，不容侵犯！ 而男子下了战场，有科学表明，有家庭的人更不容易发生战场后遗症。 赵铭此刻那冷漠到近乎磐石的心软化了，直至队伍继续前行，看不到那道靓丽身影，脑子里依旧满满都是她。 第66章 别人我不放心 将镇嵩军弟兄们交给阿福安排好，赵铭只是一个转身的功夫就被一道柔软鲜嫩好似软玉一般的娇躯给扑了个满怀。 深深吸了口气，赵铭感觉前所未有的满足。 很香很甜，但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将对方推了开来。 “怎么？”冯芸芸有些迷茫错愕。 “我身上臭烘烘的。”赵铭无奈摇头。 “没事！我不在乎！”冯芸芸摇摇头作势又要扑过来。 她那大胸真的让赵铭流连忘返，但还是阻止了对方。 “我身上有很多人血，你确定？” 这次冯芸芸总算不敢靠近了。 回家好好清洗了一番，足足换了两三桶水赵铭这才清洗的干干净净。 实在是在军营压根就不可能洗澡，最近出汗又多，砍人的血都沾染一身。 那身军服还是不知道几手的，直接让丫鬟给去洗了。 洗完澡，赵铭刚回到卧房呢，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就被一片温香软玉给扑倒。 赵铭还想说这大白天的，可瞬间就被一张温润的小嘴给堵住。 然后一条红蝮蛇在口腔里不断搅动，滑腻的触感让人欲罢不能，赵铭很快就沉沦其中。 中午赵铭并没有吃饭，和冯芸芸吃了顿鲍鱼鸡公煲，这种独特风味还别提挺好吃的。 冯芸芸吃了个满嘴流油。 “你是不是说真的？你过段时间真的要去察哈尔？去那么远的地方？” 吃过饭，冯芸芸一条大白腿搭在赵铭身上，一只莲藕般的玉臂也是在赵铭胸前写写画画，活脱脱一只八爪鱼。 “嗯，军令如山，没法违背！”赵铭轻嗯一声，神色也是挺忧愁的。 这英雄难过美人关，古人诚不我欺。 回家之前赵铭一颗心还很坚定，现在尝过鲍鱼鸡公煲后就有些堕落了，怠惰之心一下子就起来了。 “嗯？你干什么？” 忽的赵铭就是一愣，因为那柔软的一对面团竟然再度压了上来。 就见冯芸芸趴在赵铭身上，面对着面，一双美眸满是迷离之色，丝毫不顾自己胸前的车灯已经完美无瑕的展现在赵铭面前。 “还能干什么？我要给你生个孩子！” 冯芸芸轻声呢喃着，俏脸满是红霞，好似喝醉进入微醺状态下的女子，氛围诱人。 然后不等赵铭反应，平日里看着很是具备江南女子气质的冯芸芸，这一刻化成了小野猫，开始疯狂进攻。 赵铭真没想到冯芸芸会如此具有进攻性，二番战，三番战，中间偶尔停战，歇会又继续交火。 等外边天色都已经逐渐昏暗，赵铭这才感觉一阵腰酸背疼。 这特娘的，老子回家是休息的，怎么回家比上战场还要累？ 听说赵爷回来，常威就一直迫切想和赵铭当面聊聊。 结果赵爷刚回来就被夫人给捷足先登了，人家是夫人自然只能迁就。 本以为这小夫妻就是叙叙旧，下午就能放出来。 结果这一等就等到了第二天，常威想和赵铭当面聊聊的心更浓了。 因为听出去的弟兄们说赵爷带着他们七进七出啥的，简直听得常威血脉喷张。 这策马奔腾之事，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 本以为跟着赵爷是去那种枪林弹雨的战场，那多少有些没意思。 但鬼知道这次出去，上马杀敌这种事竟然发生过好几回，常威简直羡慕的质壁分离。 只是一天一夜都没见到赵爷，直至第二天中午，赵铭方才被常威给堵住。 “额....赵爷您没事吧？我看您脸色有些不大好？” 常威有些狐疑，眼前赵铭实在是气色不太好，本来皮肤属于古铜色，但今个儿看，这面色格外苍白，嘴唇干燥发白。 “没....没事，就是最近营养不太好，多吃点就好了。”赵铭摆摆手。 “赵爷您现在也是长身体的时候，这可得多吃点啊！俗话说男长三十六，这老话不能不听。” 听赵铭只是营养不好，常威多少是松了口气。 “对了，你这么急找我何事？”赵铭询问着。 “呃.....赵爷，我正想和您说呢，听说您过一段时间会启程去察哈尔？那个....你觉得我怎么样？” 说着常威指了指自己，一脸的期待。 “你？” 赵铭不由上下打量着常威，半晌点点头。 “嗯！老常你很优秀，怎么这么问？” “呃....那我能跟着您一起去察哈尔？”常威更是期待拉满，眼睛死死盯着赵铭。 “不行！” 赵铭摇头否决。 “啊？为什么?”常威满脸迷茫不解。 “唉！”赵铭手掌重重落在常威肩上，叹道，“老常啊，我听芸芸提及过，你最近将庄子里上上下下打理的很好。 你要是跟我去了北方，别人我不放心呐！” “可是.....” “没什么可是，老常我相信你，所以你也要相信我，你要对得住我的信任！” 赵铭这么一说，老常直接emO了。 “好了，老常不要伤心了，回头要是我从察哈尔回来，给你带一匹好马送你。” 赵铭又拍了拍老常肩膀，“老常，到时候我会把弟兄们都留下，只带走几十号人还有我带回来的那群人北上。 这几天咱们有的忙，我估计在庄子里还会待一个月，这段时间我们把庄子里上上下下好好梳理一下。” 赵铭便是开始和老常讨论起庄子的现状以及面对的一些情况。 第一，现在庄子的粮食问题，这个十分紧迫。 虽然之前劫了一波军粮，但那些军粮也就够庄子吃一两月。 第二也就是人口了，青壮还是不足，好在是目前庄子里还有之前抢来的一部分军械。 这些军械赵铭不打算带走，既然老宋不让他带枪，要么察哈尔那边会给，要么就是那边的环境用不到太多枪械的地方。 青壮不够，有枪多少是能稳定住冯家庄的安宁。 “粮食这块暂时不用操心，上头后续会解决的。” 赵铭想了想便做出答复。 没记错的话，老宋这人是真的爱民如子，解决匪患之后，他很快就开始进行一系列赈灾行动。 “另外我拉回来的一辆驴车可看到？” 之前搜刮来的小黄鱼既然没送出去，赵铭就一直让弟兄们看着，没让任何人打开。 不过还是分出了好几箱给刘武张锴等人，就是堵住他们的嘴，其次还分了一些给之前的弟兄们。 另外还留下一车交由刘旅长转交给宋哲。 至于刘武会不会交，这个肯定会交的，毕竟这笔数太大。 而给宋哲一部分钱，赵铭也是想好了，没办法这年头不打通上下关系。 这些钱拿在手里可不安心，不过还剩下一车小黄鱼，价值大概在六十万大洋左右。 第67章 想跟你生猴子 “那两辆驴车看到了，他们说是黄鱼？赵爷真是黄鱼？” 说着常威忍不住直咽唾沫，乖乖这里面真要全是小黄鱼，那得多少钱？ “你没看？”赵铭笑了笑。 “没看！他们说没您的口令不能打开。”常威摇摇头。 “你现在就可以去看看，是不是看看不就知道了？” “呃....赵爷我信了，这些钱您是打算买粮？” “嗯。买粮，不过不是全部用来买粮，我会带一箱子北上，剩下的一部分买粮，剩下的我会交给芸芸打理，暂时不用。” 赵铭对这笔钱已经有了规划，数目太大，买粮也用不着这么多。 剩下的钱往后肯定有用得着的地方，说不得是自己在察哈尔任职结束回来就需要用来打通关系谋一个更好的差事。 或者在察哈尔任职经营的很好，这些钱就能运到察哈尔用于经营自己势力的资金。 之前得知赴任察哈尔，赵铭是十分排斥的，毕竟不是中原之地，想要争权夺势往上爬，最好的还是在中原亦或者南方人多之地。 但随着和大山闲聊，了解到察哈尔的部分情况后，赵铭就对察哈尔格外期待了。 这绝对是一处宝地。 或许那里没有一座兵工厂，或许没有大量人员补充入军中为自己效命。 但那里却是天然的跑马场，大量优质马匹，只要经营得当，一支数量在数千上万的骑兵不是不能搞出来。 骑兵在阵地战是不行，但有了骑兵也是一个资本，足以让许多大佬不得不忽视的资本。 “对了，采购粮食，老常这一块就得你亲自出马了。 到时候多带点人，带点家伙事，南下去湖广去蜀地，本省想要采购粮食有些困难，只能出省了。” “这个没问题，不过赵爷，如果要稳妥点，其实在西安府也能采购到粮食的，就是贵了点。 难道赵爷您想采购很多粮食？”老常狐疑。 在他看来这灾荒顶多一两年，到时候以冯家庄这么多良田，只要下雨很快就能有个好收成。 “你就尽管去采购，按是十年份的去采购！而且尽快今明两年完成。” 赵铭这番话听得常威云里雾里。 但赵铭还真不是无的放矢，这么做自然是有原因的。 这几年华夏大地可谓是多灾多难。 今年开始关中陕省全境大旱，并且持续后面五年。而好巧不巧的，再过两三年到了31年，南方各地又出现大规模洪涝灾害。 一场灾害祸害数个省份，影响数千万人口，无数人流离失所，粮食变得更为紧缺。 而随后同年就是一次历史性惊变，九月份的一次大事件。 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随后就是长达数年的战争，就好似到了临界点，华夏大地开始经历一次渡劫，迈过去雨过天晴，迈不过去更是命途多舛。 赵铭只能尽可能为自己人考虑，其他的暂且不论。 天灾人祸他管不了，只能竭尽所能做自己所能做的事情。 接下来一段时间，赵铭每日都在整理冯家庄上下事务。 其实大多都是冯芸芸在操持，赵铭这才发现，冯芸芸这女人真的很聪明。 许是一开始表现的太小绵羊了，赵铭还没发现自家女人竟然还是个大女主性格。 处理事情可谓是井井有条，许多事都很懂，并且处理得当。 “怎么之前没听下人提及过，你这么会持家？”赵铭搂住冯芸芸的小蛮腰，嗅着对方发丝之间的香皂芬芳呢喃着。 冯芸芸俏脸浮上一抹绯红，扭了扭身子，娇嗔道，“讨厌，有人看着呢。” “谁看？你别多想，你先回答我的问题。”赵铭不依不饶。 许是被赵铭纠缠的有些无可奈何，冯芸芸无奈道，“我之前就在管理庄子来着，只是一直都是我提意见，我爹负责出面。 我爹说过，女孩子家家的不能随便抛头露面。” 赵铭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很可惜看不到冯芸芸的小脚丫。 因为他最近发现冯芸芸一个很有意思的小习惯。 那就是说谎的时候脚丫子是紧紧内扣住，欢快的时候脚丫子就会张开，看着很是可人。 “原来是这样，那以后我离开能放心了。” 说着这话，赵铭明显感觉冯芸芸娇躯轻颤了一下。 然后就发现冯芸芸眼波含春看着自己。 “怎么了？” “我....我饿了....” “那我让厨娘给你做好吃的。嗯？你怎么不走？” 赵铭狐疑的看着冯芸芸，对方小手正死死拽住自己衣袖。 就见冯芸芸细若蚊蝇道，“我....我想吃鸡公煲了。” 赵铭浑身一僵，很快他就被一片温香暖玉所笼罩。 最近这些天，赵铭简直是乐不思蜀。 冯芸芸渡过最初那段羞涩时期后，表现出来的战斗能力和欲望，简直好似提早发育了十几岁。 每当把赵铭摁在床榻上，就好似想敲骨吸髓似的，到了后面赵铭甚至都有些忌惮。 “芸芸够了够了！你不累吗？” 夜半时分，赵铭有些无奈的拍了拍还做着深蹲累的满头香汗淋漓的冯芸芸。 “不累！夫君我不累的，我说过的，我想要一个我们的孩子！” 说着冯芸芸羞涩的将脑袋埋进赵铭怀里。 抚摸着对方柔顺的秀发，赵铭大概也明白对方的心思。 现在冯老爷身体每况日下，估计没几天好活了。 而她那五哥，看着是新青年，只是脑子确实没什么管理能力，放去搞什么学术研究还行，管理这偌大家业就是扯犊子了。 而她现在唯一能依靠的赵铭，这个她的男人，却过段时间又有离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而她一介女流要管理操持这么多人，这么一个偌大家业，心理多少是惴惴难安的。 有孩子兴许还能在孩子身上分摊出很多精力，而且她很想为赵铭生一个孩子，哪怕这个孩子以后不姓冯。 而随着赵铭离开军营的七天，凤翔那边传来消息，城破了。 同时还有另一个消息，宋长官将投降的五千俘虏全部当街斩首。这下子可谓是震动整个陕省。 其次还有就是冯老爷今天去世了。 全庄子上下，满是缟素。 第68章 察哈尔局势 站在冯老爷坟前，赵铭低头看了看手心中的玉佩。 这是冯老爷临死前留给他的。 从赵铭第一次见到冯老爷，再到最后一次见到冯老爷，这枚玉佩兜兜转转又一次落到赵铭手中。 好似代表着一个环，而赵铭心中不由笑骂。 “好你个老狐狸，最后都没把冯家庄地契给我，你可不讲诚信呐。” 赵铭暗自摇摇头，其实对冯老爷也没太多埋怨。 冯老爷是个聪明人。 如若赵铭只是安于现状之人，他肯定不放心。 而正因为看出赵铭不是安于现状之人，故而格外放心。 也知道这个地契给不给都是无所谓的，因为只要赵铭想要，他冯老爷死不死，这地契都留不住。 冯老爷猜对了，赵铭对冯家庄这些个地契还真没什么想法。 处理完冯老爷的丧事，赵铭在冯家庄逗留的时间已经是第十天了。 “大山你真要走了？” 今日赵铭照例在庄外带着一众即将奔赴察哈尔的弟兄训练骑术，兀然听到大山准备辞行的消息。 虽然早有所料，但没想到这一天会这么快。 大山沉默的点点头。 看着大山赵铭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化作一声长叹，“珍重！” 不过在大山抱拳准备孤身骑马离去之际，赵铭还是叫住了对方。 “等等！” 说着赵铭朝远处候着的阿福招了招手，阿福连忙小跑着上前。 “姑爷！” “去账房，支取十枚小黄鱼给大山兄弟，另外再给大山兄弟准备十天左右的干粮。” 听着赵铭的嘱咐，阿福没有丝毫犹豫，屁颠屁颠的就翻身上马朝着庄子飞奔而去。 大山犹豫片刻还是没有拒绝，不过站在一旁有些沉默，过了片刻像是想到了什么。 “赵爷！有些话我还是要提醒您一下。” “哦？关于察哈尔的？” 赵铭知道大山这人肯定是有秘密的，不过对方愿不愿意说是对方的意思，他也不可能强求。 “嗯！察哈尔情况有些复杂，这也是我听我朋友提及过一些，可能不太准确，赵爷您适当参考。” 大山点点头，便是开始讲述察哈尔之前的一些情况。 这目前察哈尔的都统是一位姓张的师长。 而在察哈尔境内，最严重的无外乎匪祸了。 真正的牧民似乎在大山的描述中很难生存，用一句话来形容，便是无县不无匪踪，无县不无匪警。 意思就是，匪帮与匪众众多，具体数值根本不可能统计出来。 而且这些土匪根本不是关中之地的刀匪一概而论。 关中之地的土匪你总归是有迹可循，就算有些人是别人的白手套，只要细细去查就能查得到。 但在察哈尔，可能前一秒这些人还是温顺的牧民，下一秒就是以部族为单位的大规模集群匪祸。 有些人前一秒还是附近的巡警，下一秒也能翻身做起劫道的买卖。 再加上那边囊括一部分内蒙古地区，这马匹是真心不缺，匪徒们来去如风，劫掠一番，蒙着面，追又追不上。 等过段时间人家换上一身打扮，鬼知道人家是匪还是牧民？ 其有史料记载，匪股大者，恒数千人，人数少者，亦必百数或数十人，结队横行，扰害村室，劫夺富户，穷凶极恶，习以为常。尤其甚者，杀害官员，掠及外人，抵抗军队..... 可见这察哈尔的匪患之严重。 其次那边的还沿用了前朝的制度，赵铭不记得察哈尔改制是什么年代，但听大山的意思，起码现在还没改制。 故而察哈尔几乎是全民皆兵，男娃三岁就得注册登记，十六岁必然参军。 目前一共有四大牧场，本来是叫四大牧群，现在更名为牧场，其他制度不变。 之前的总管变成了场长，副总管变更为副场长。 下面设立副手两名，庄主五人，牧长五十人。 也就是说赵铭过去，手底下光是牧长就有五十人。 每群放牧区，设牧长，副场长，放牧员，饲养员，共四人组成。 也就是说赵铭手底下，下辖四大牧场，五十个放牧区，加上一些零星的帮工伙夫，约莫上千人！ 而这都是赵铭工作之内负责之人，他还能带三百武装力量北上，也就是一千三百多号人。 权力乍一看很大，但实际上，每一个牧长下辖的区域，就像是一个古代的小驿站。 这些小官员只是负责一些职务内的事情，其他的他们一概不管。 而且草原之地，地广人稀，上级的指令想要完美下达到每一个人很难，想要起到监督作用让每一个人执行更是困难重重。 其次，便是这些编制内的小官，他们到底是真的尽忠职守，还是与一些部族之人相互勾结，谁也不知道。 其次就是察哈尔其他地方还好，但赵铭负责的是草原一带，即将赴任的更是牧场职务。 这势必就会与察哈尔八旗交流沟通。 但这八旗部落，相互之间目前存在一些敌对关系，关系复杂。 有的是元蒙时期的后裔，有的是后面陆续进来的外姓。 其实就是大姓和小姓之间的斗争，类似于南方地区的宗族斗殴，这种事也时常发生。 听了这么多，赵铭感觉这趟差事还真没这么简单。 这不就是个烂摊子吗？让他这个冤大头过去梳理脉络的。 好好好！老宋你这么玩是吧！ 赵铭心中冷笑，特么察哈尔老子就当是你送给老子的！ 又和大山说了会，阿福这会也是带着几个包裹出来了。 接过包裹，大山郑重朝赵铭抱了抱拳。 赵铭同样是双手抱拳，笑道，“大山兄弟，江湖路远！” 闻言大山久违的扯出一抹笑容，拱了拱手，沉声道，“赵爷！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话音刚落，大山再无犹豫，翻身上马，背着包袱一声轻喝，马匹哒哒哒的奔跑起来。 大山不是一个喜欢婆婆妈妈之人，赵铭同样如此，都十分坚信，如若下次再会，感情不会淡薄分毫！ —— 又是半月后，一边妥善安置好家中大小事宜后，赵铭便已经带着一众弟兄前往了北上之路。 这里并无火车，去北方最好的法子自然是一人一马轻装简行。 只是队伍里少了大山，多了个王二，还有本就随同的猴子。 除此之外就是阿福了。 为了稳住冯芸芸的心，赵铭便是多带上了阿福这个冯家忠仆。此外还有两个厨娘。 反正这次准备比上次要充裕太多，毕竟这次总体来说也不是去打仗的，冲突可能会有，但赵铭这次也算是一方主官，虽不是一把手，权力也不可谓不小。 只是这是个苦差事，一般人还真不想去那鬼地方受这个罪。 现在可不是后世，骑马涉足这么远的距离，不远没有越野车旅行那般舒坦。 更没有任何防备等等后勤，好在赵铭麾下大多都是行军打仗多年。 那些刀客弟兄同样也不差，这一路过来倒是一声不吭，反倒是苦了阿福还有那两个负责照顾赵铭起居的厨娘。 “现在到哪了？” 赵铭朝猴子挥了挥手询问着。 第69章 又发现一个坑 “赵爷，现在应当是快到西安府了，出了西安府，这道路就好走一些，到时候一路北上人烟就相对更稀少一些。 不过我们应该得在城内补给一番，最好是再买一批马作为备用，不然这赶路是个问题。” “那就现在加快赶路，争取天黑之前尽快进城！” 赵铭点点头，他来这世界还没进大城市瞧过呢，这次算是最好的休整，也是看看这世界的民风民俗。 目光瞥了眼不远处的阿福等人，三人这坐在马背上，屁股不是屁股腰不是腰的。 虽然出发前训练过一段时间马术，但这长途跋涉哪里是这般容易适应的。 这腿肚子只怕是磨出血来了。 摇摇头，赵铭这一路也在思考另一个问题。 不由朝远处的王二招了招手。 “赵爷！” 经过多日的接触，王二现在对赵铭已无最初的畏惧，更多的是信服和认可。 “这察哈尔现在归谁管？哦，我的意思是这地盘现在是哪位大帅的地盘？”赵铭现在想求证一个问题。 “赵爷....这个您不知道？” 王二没想到赵铭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 “少废话，快说！”赵铭不耐烦道。 他又不是神仙，这个军阀混战阶段，地盘换来换去的，可能今天是这位的地盘，明天就变成别的了。 山头更换频率不可谓不快。 “赵爷，现在应该是阎大帅的地盘，不过宋长官既然让咱们过去任职，这也正常。 毕竟现在阎大帅和咱们冯大帅的关系那简直好到拜把子，而且现在两位大帅都挂着青天白日旗。 说是自己人那也不为过。 而且这不是刚刚第二次北伐结束嘛，现在听说南京当局的那位校长还与我们冯大帅还有阎大帅拍了张照片。 关系不可谓不亲密，而且听说现在....” 说着王二压低了声，小声道，“听说现在南京那位有统一全国的野心，而且看趋势也的确如此一片大好。” 听着这些，赵铭总算是回忆起这部分记忆。 对于军阀混战的具体地盘他有时候真搞不清楚，现在回想起来，他想明白了。 特娘的，这察哈尔绝对是巨坑中的巨坑！ 而老宋这老小子绝对没安好心。 自己这是被老宋安插在阎老西身边当卧底了？ 不不不！卧底可能不准确，应该是用于釜底抽薪的随手之举。 如果能得手，大量战马唾手可得，老宋以及他背后的冯大帅做梦都能笑醒。 果然什么关系好到拜把子的兄弟，特么军阀全都是表面兄弟。 “只是这老宋这么信任我吗？这种事也交给我做？就不怕我一个不满直接转头就投了阎老西？” 赵铭沉吟思索着。 随着刚刚王二的讲解，他想到了后续发生的事。 明年就是冯大帅和校长闹翻，发生了冯蒋之战。 结果呢，被人家校长用了一手反间计，直接被心腹爱将背刺，痛失十万精兵。 不过老冯这一举动算是激发起许多人反骨仔的信心，故而隔年老冯重整旗鼓，跟着阎老西密谋。 也就是中原大战的爆发。 只是.....还是失败了。 “看来，我只有一年多的时间！不！可能也就一年！一年时间内，我必须成长到足够有分量才行。 如此无论上头如何争锋，我都是有价值的存在。” 赵铭再度明确了自己的方向，这人呐，无论何时都必须展现出价值，不然上头倒台，底下人就得倒霉。 还的是手里有兵有权才行。 老冯的失败是必然的，就如他手底下的将领一般。 作战能力一流，但这政治嗅觉一坨稀碎。 而人家校长什么层次？本身就是个人精，背后还有许多幕僚，还有精明的宋氏为其打理内政商务，简直不要太轻松。 “想那么多干嘛？我养好牛马，然后想办法搞兵搞权！” 赵铭心情顿时就愉悦起来，一旁的王二不明白赵铭这心情为何大起大落的。 不过随着日落之前抵达西安府，众人心情都好了。 只是他们这么多人，竟是直接被看守城门的军警给拦住了。 “你们什么人？不要靠近！” 为首的军官有些警惕，这么多人莫不是什么胆大包天的刀匪吧？ 但很快他的态度就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哈哈！原来是赵兄弟，既然是要北上赴任，那是该进城好好休整一二，这路途遥远可不能让弟兄们在外头风餐露宿。” 摸了摸袖里的一块小黄鱼，中年少尉军官嘴都快笑歪了。 朝下属使了个眼色，赵铭等人便很是顺利的鱼贯而入。 大家都没带枪，这也是其中原因之一，不然这么多武装力量进城在如今这灾荒之年是不允许的。 给了一些钱让猴子王二安置弟兄们。 赵铭便带着阿福和两名厨娘往大街上走去。 眼下还未歇市，店面都还开着，赵铭想趁着这段时间好好采购一番。 重点要采购的就是药材了。 去了察哈尔那种地方，药材不是买不到，但相对比较麻烦。 而且这一路过去，少不得还要十天左右路程，谁又能保证十天时间大伙没个头疼脑热的？ “姑爷，待会要不让我和这些药铺接洽？” 进了城，双腿站在地上，阿福这气色好了不少。 “为何？”赵铭狐疑。 “姑爷，您可能不知道，但这有一句俗话说得好，能给十吊钱，不把艺来传。宁给一锭金，不给一句春。 而这南为春，北为典，又称南春北典。其实指的就是江湖上的行话。 各行各业都有行话，这卖药的，开医馆的，也称疲门。 这行话说的不对头，这买药就容易买到假货，而且有的人还专门卖假药，行话叫理大腥。 还有专门撺掇着骗外地人的药贩子，这种又叫引路人，也称龙头。拉过路人看病的又叫抓飞点。 唉，姑爷，总之这里面门门道道可多了去了。” 阿福这一板一眼的说的还真是有鼻子有眼。 “行，你去接洽，我就跟后面瞧瞧。” 不过赵铭却来了兴致，这行有行规不假，以前的人更是注重这些。 因为许多行业利润都不高，故而各个行业都有许许多多搞一些歪门邪道的。 这放后世，潜规则有，但没这么多讲究，说法也没这么五花八门。 第70章 春典 随便走了走，很快就寻到一家名为紫东来的药铺。 里面生意一般，一个老大夫坐诊，旁边两名伙计忙碌着。 看到有客上门，那伙计赶忙笑着迎了上来。 “几位是看病还是抓药？小店百年老字号，这抓药看病都是一绝，这药好不好，嘴里浅尝便知，这分量多少，手一抓就知，这病好不好，这手一摁就知。” 伙计满嘴顺口溜，伶牙俐齿的说话好不利索。 “看病怎么算？这抓药又怎么算？”阿福直接反问。 “嘿嘿，小哥这话说的，这治病又分治标治本，抓药就得看小哥的财力了。” 说着这伙计就想伸手拉着阿福往店里请。 阿福连忙缩手，笑呵呵摆摆手，“唉！兄弟我可怕这一手，收虎，捉虎我可见识过的。” 此言一出，那药铺伙计顿时神色一凝，就连正在看着医书的老大夫也是挑了挑眉。 先前赵铭听阿福提及过。 这收虎捉虎，也就是疲门的一些行话，意思就是人为制造病症，利用下药或者点学术的不入流手段让人感觉不适。 如此再去救治，使得对方破财消灾，甚至倾家荡产。 典型的杀猪盘了。 这个其实在后世也有，一些私人医疗机构可没少这么玩。 先是有护士跟着你拉家常，其实就是套话，看看你的家底，然后再寻思着怎么合理且最大化的榨干你的钱财。 之后就是例行的检查，检查过后报告单不会第一时间给到你，你会再度被护士给拉住继续闲聊。 而里面的工作人员就可以随意写一些花里胡哨的报告单，报告单内容不会假，但写的十分冗长且繁琐。 总之类似于合同，让你看不懂，然后他只需要凭着一张嘴，把小病说的格外严重。 给你制造危机感，你急了那也就上当了，后续开一些不会危及身体健康，但没什么屁用又十分虚高的药。 果然呐，时代不同，套路还真是一模一样。 “呵呵，小哥您多虑了，既然您不喜欢我碰您，那就不碰您。” 药铺伙计脸上有些尴尬，不过脸皮也是够厚很快恢复过来满脸堆笑。 “嗯，行，我就买个药，给我弄一些好药，专治一些头疼脑热，还有调理气血亏空之类的，以及一些金创药。这几种我都要。” 说着阿福笑了笑，不等那伙计咧嘴笑，便提醒道， “兄弟，我可先提醒一嘴，我要的量可不少，如果卖我的是腥地货，香汉，末汉，或者理大腥货。那我大不了换一家采购。” 这话再度让店里几人面色一僵，店伙计包括那老大夫心里都不禁暗骂一声。 竟然来了个懂行的，不过他们也没什么不悦，毕竟真要是量大，卖真药那也很有赚头。 阿福这算是给他们提了个醒。 赵铭也知道阿福这番话的意思。 所谓末汉就是一些药材边角料，香汉则是，用五香或者小茴配的假药。 腥地就是坏掉的药，假药就是理大腥。 碰到阿福这么个内行人，药铺办事效率提升了好几个档次，仅仅半个小时不到，所需药物全都打包好。 离去时，已经多了四五十斤的应付各类常见疾病的药材，最多的还是金创类药物。 去了察哈尔，这冲突必不会少，金创药是必备。 不过接下来行走在街上，赵铭也渐渐看出这西安府也是一副穷困潦倒的景象。 人很多，但大多是乞丐，如若不是赵铭配着刀，只怕看到这一大袋包裹肯定要来抢。 而就在此时，赵铭等人走着走着，一个拐角突然窜出来几个汉子。 为首的是一个稍显富态的中年人，长得很是市侩。 这年头在陕省能看到如此富态之人，非富即贵。 只是这奸猾的模样，就让赵铭皱了皱眉。 正欲绕道而行，对方却主动搭腔了。 “这位爷！看着颇有资财，需不需要一些好货？” 中年男子笑呵呵说着，一边说还一边往赵铭身后的厨娘扫了一眼，又瞥了眼明显是下人做派的阿福，心中已有计较。 这是一头肥羊啊！ "好货？什么货？"赵铭狐疑，他倒要看看这推销的到底是什么。 中年男子左右看了看，便压低声道，“黄货，白货，暗货，明货，红货，高脚骡子，只要爷您想要，什么货我都能搞来。 如果想要南路货，或者外地货，这价钱可能要高一些，时间要的久一些，不过只要钱给到位。 我许老三肯定能给您办的妥妥当当的！和我做买卖绝对是童叟无欺，绝不骗人！” 听着这番话，赵铭心里一阵迷糊，啥意思？有点没听明白。 一旁的阿福听到了，赶忙将赵铭拉到一边，低声解释道， “姑爷，这是个人贩子！” “这黄是未婚女子，白是已婚女子，暗是骗来女子，明是拐来女子，红是受害妇女，高脚骡子是身高一米七以上的受害女子。 这南路货是南方等地的女子，外地货自然就是外地女子。 不过姑爷，咱们不要得罪这种人，能做这种买卖的都是地头蛇，多半还有点门路关系。 咱们吃罪不起，拔不干净反而容易惹得一身骚。” 听着阿福这么一解释，赵铭愕然了。 现在做这种买卖都如此嚣张了？大街上拦路推销？ 心里对眼前这中年人很是不屑，但也不至于和对方起冲突。 他没这么圣母，这些女子固然很多是可怜人，但考虑到眼下大灾之年，多半许多也是心甘情愿的。 实在是活不下去，没办法。 “这位爷考虑的如何？要不买几张皮？爷看着出手不凡，这家里多养几张皮肯定不是问题。 而且都是一斤八两，价格好商量！” 中年男子继续劝说着。 所谓一张皮，就是一个女人，一斤八两就是十八岁的意思。 如果这次只是寻常的一次采购，赵铭说不定真就买一些。 就当是给冯家庄充实人口，解决麾下人手单身问题。 但现在北上，一路颠沛，带上阿福和两个粗脚厨娘已经是特开了方便之门，再带一些女子北上，就太碍手碍脚了。 一旦遇到劫匪，这束手束脚的肯定不行。 拒绝了这地头蛇的推销，赵铭加快脚步直接扭头返回。 本来还想继续逛逛，但刚刚露了财，继续逛下去指不定要出什么幺蛾子。 第71章 想法 回到临时的旅馆，赵铭随便吃了点东西便独自回到了房间。 因为心里藏着事，哪怕吃上一口热乎乎的面，赵铭也是形同嚼蜡。 倒不是思忖先前遇到的那伙人贩子，而是思忖后续如何主政察哈尔。 刚刚从外头回来顺道也是买了一张察哈尔地图，这玩意还挺贵，硬是多花了点钱才搞到的，精确度也远没有后世地图准确。 可能制作的还是前些年的地图，里面的名字标注也可能是错误的，毕竟各个地方主官变更或者政权变更，这地理名称也在时刻变更。 自己此番要驻扎的地方自然就是锡林郭勒盟这地方，这地方又叫锡盟，后世后称之为马都。 草原是这里的特色，地处察哈尔北部地区，赵铭所需要去的地方名为明安。 明安，是蒙古语的谐音词，意思是千里川的意思。 在后世这个地方又叫明安镇，在现如今叫明安牧场，是第二牧场的聚集地所在。 相当于赵铭以第二牧场为中心，辖制管理第一至第四牧场，相互之间距离有两百多公里，管理不可谓不难。 “姑爷，给您泡的茶！~” 就在这时，房门嘎吱推开，一名厨娘俏生生来到一旁将手中端着的茶盏放在书桌上。 赵铭正准备摆摆手，忽的感觉不对劲，一把就抓住对方的手。 “唉！~姑爷！” 女人有些惊慌，着急忙慌的就要收回手，但赵铭手掌好似铁箍似的将其牢牢禁锢住。 “你是谁？” 赵铭转过头看向这厨娘，眼睛微眯开始细细打量着对方。 这两名厨娘都是冯芸芸挑选的粗壮中年妇人，毕竟要长途跋涉，如果是容貌姣好年轻姑娘肯定遭受不住。 但眼前的女人不同，乍一看的确像是个臃肿的中年妇人，不过赵铭这一抓，抓到的手腕全都是虚的。 大半都是衣裳本身的蓬松感，这分明就是穿着厚实衣服撑起来的体魄。 再一看，这脸上像是抹了一层蜡黄色物质，脸也是包裹在头巾下，实际看上去这脸蛋并不大，相反很是小巧！ “陶燕！是你！” 赵铭仔细辨认了一番，很快认出了这到底是谁！ 这不是陶燕那娘们吗？ “你....你怎么....” 赵铭有些发懵。 虽然成婚以后自己和陶燕已经很少接触了，甚至都没碰过对方身子。 而且平日里赵铭和陶燕也是刻意保持着关系。 但赵铭却知道，冯芸芸一直对陶燕有些顾忌，有几次提及，只是怎么也没想到，最终冯芸芸会让陶燕跟着过来当粗使丫鬟。 难怪这好几天都没发现异常，陶燕身段不算太大，但是那前凸后翘的身形，像个成熟的蜜桃似的，再加上一些厚实衣服撑起，硬是没让人第一时间看出异常。 “是....是夫人让我过来的，我....我....” 说着话，赵铭就愣住了，因为剧情怎么有点不对劲？ 不知道是不是冯芸芸那娘们特意教过，还是嘱咐过，一模一样的剧情再度展开。 陶燕许是第一次与赵铭欢好，明显有些羞涩，但好似想到了什么，贝齿紧咬之后，便开始疯狂对赵铭进行索取。 一番云雨过后，赵铭躺在床榻上，抽着烟陷入一阵自我怀疑之中。 不是说这个年代的女子都比较羞涩吗？怎么自己碰到的都这么主动？ 如果不是现在确确实实就是这个年代，许多东西都能对应上，赵铭还以为自己重生到架空世界去了。 这一个个的也太生猛了。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落在那肥硕且弹性十足的蜜桃臀上，这一巴掌打完一阵阵涟漪激荡，白花花的好似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哼！~ 已经浑身骨头都好似散架的陶燕轻哼一声，埋在赵铭怀里也不说什么。 “还装？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铭轻吐出口中烟雾，这才恶狠狠审讯道。 听到询问，陶燕这才有了些反应，她迟疑了片刻，这才弱弱道，“夫人.....夫人怕...怕不太保险，让我也给姑爷您生一个.....” 听到这话，赵铭愣了愣。 半晌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这就不得不说一下现如今的妻妾制度了。 虽然现在一些大城市已经开始改革婚姻，但一些小地方还是比较流行老一套。 一般来说，很多小说喜欢描述丈夫如何十分疼爱一个妾室或者姨太太，就会想办法让其取代正室，甚至把正妻给休了，扶持妾室上台。 事实上这根本就不可能。 古代妻和妾是不同的概念，同时电视剧演的那种，正妻对妾室百般刁难的事，几乎也很少见。 因为妾，从始至终就只可能是妾。 如果正妻无法生育，妾室能生，那妾室生下来的子嗣就会被过继给正妻。 孩子出生之后，只会认识大房，完全不认识自己的亲生母亲。 至于什么把正妻给休了，扶持妾室上台，那就更是扯淡，这种事搞不好是要被官府治罪的。 殊不知，历朝历代都有一些皇帝是过继的，强如极其擅长玩弄权术心术把百官治的服服帖帖的嘉靖帝都不敢认亲生母亲，为此和百官斗智斗勇多年。 连皇帝都如此，更何况平民百姓。 所以冯芸芸的一些想法，赵铭多少是明白的。 这是想搞一个双重保险呢，如若她那边短时间没能怀上，那就让一个人随同北上，时间十分充裕，到时候怀上的还不是要叫她一声娘？ 想明白冯芸芸这点小算计，赵铭就有些哭笑不得。 同时又有些可怜陶燕，一旦这么做了，后续她和生育机器没什么区别。 不过赵铭也不会让那种事发生，大不了后续给冯芸芸多生几个，用不着这么争争抢抢的。 就是赵铭挺无法理解冯芸芸如此急切的原因。 他赵铭也不是入赘，就算生出来孩子，那也是姓赵，到时候难不成..... 猛地赵铭瞪大了眼睛，不会吧？ 赵铭摩挲着下巴，只是凭什么？ 自己对冯家庄还没想法呢，自己娶的婆娘就开始为他操心，要将冯家庄提前占为己有了？ 也不知道老丈人知道，会不会从坟地里爬出来。 第72章 抵达 “都给我好好准备，明天商队就开始南下，到时候必须要带足够的粮食和货物回来！ 另外五哥，你也跟着过去。” “啊?六妹？不至于吧，要不送我去读书，正好我当时学业还没完成就被老爷子拽回来了。” 此时冯家庄内，一副忙碌景象。 不同于往日冯芸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表现，最近冯芸芸表现得宛如女强人，盘着妇人髻，穿着一身便于行走又十分保守的衣裙，言语凌厉而又沉稳的指挥着众人。 只是站在她身后如护卫的常威有些麻木，怎么赵爷这刚走夫人就像是立马变成了另一个赵爷，办起事来跟赵爷一个做派？ “五哥！我这是为你好！爹已经走了，你觉得现在冯家庄这么一大家子人还能靠谁？ 你要是不争气，信不信我立马断了你的钱？我看你还怎么买书看报！” 冯芸芸柳眉一瞪，冯老五立马怂了。 “行行行，你哪里是我老妹，你是我老姐得了！” 他无奈摇摇头，也是开始张罗着仆役收拾起行李。 见此冯芸芸摇摇头，一边走一边巡视着，严查其庄户们准备的进度。 一旁的常威实在有些没忍住，“夫人，要不还是不让五少爷跟着弟兄们出发了，这山高水长的，这要是路上遇上个什么歹人.....” 闻言冯芸芸身形微顿，沉默片刻转过头，淡淡道，“那就好生照看，他也老大不小了。 如若一路顺风，那就把他安排到川渝地界，给他置办一套宅子，他上学也好，还是在城里某一个差事也好，我都不管。” “那....五少爷要是不回来呢？”常威狐疑道。 “那就不回来罢，反正这里我会操持，有他也是碍手碍脚的。” 冯芸芸摇摇头，眼神之中格外坚定。 “另外，去了川渝之地，你联系一下当地黑市，有机会看看能不能搞到一些火器。” “火器？夫人，现在庄子里不缺火器，这....” “有好一些的就买，买了总会有用得着的地方，你家姑爷那边兴许用得上。” 说着冯芸芸摇摇头，俏脸上不由浮上一抹担忧之色。 这去察哈尔，路途这么遥远，没带个火器的，就算人多，这也不免遇到一些麻烦。 —— 与此同时，也不知道是不是赵铭一行人运气好还是如何。 花了将近二十天时日，中途遇到一些挫折，但好歹是进入察哈尔地界。 不过进入察哈尔地界依旧还没到述职地点，述职的明安牧场还须横跨大半个察哈尔地区，来到察哈尔北部才成。 故而时间一天天过去，两个月述职时间，家中浪费了二十多天，抵达察哈尔浪费二十多天，在最后十多天时间紧赶慢赶总算是抵达了目的地。 虽然眼下已经是八月底了，但草原看上去依旧那么美。 放眼看去到处都是绿油油的草地，微风一吹，草地就好似一浪接着一浪的海面似的，大片绿油油的海洋在翻滚。 天是那样的清澈蔚蓝，看不出丝毫杂质。 都说七月底的草原是最美的，不像冬天的风那般刺骨，更不像秋天那般萧瑟，眼下也差不多。 只是此时一支行走在草地上的队伍却显得分外没精打采。 从进入察哈尔开始，看到的人烟就逐渐变少，在张家口进行短暂述职报告之后，拿上重新登记好的文书印章，赵铭便再度马不停蹄的赶往北边的明安牧场。 只是随着越来越往北，这人就越来越少，到了现在几乎每隔数十里才能看到一片牧民。 除此之外只有一些零星的牛羊，除了这些除了草就是这片蔚蓝的天空，一连七八天都是如此。 这再美的景象看多了，这人也就麻木了。 这就像是大海一样，经常出海的渔民，尤其是远洋的船员，那种孤寂的感觉是不言而喻的。 一开始大伙还有说有笑，谈论这儿的美色，但渐渐的，大伙也就沉默了。 直至现在，大家听到最多的就是风声，除了风声就是马蹄声，还有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孤寂，十分的孤寂。 长达一个月左右的路程，起初好不容易长了些肉的赵铭此时看上去更加精瘦，皮肤更是黝黑了一圈。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就连那些一直体格保持在脂包肌水准的刀客弟兄，这会也是浑身精悍，看不出丝毫赘肉。 座下的马匹更是经历了一段时间的掉膘，如果不是最近踏入了草原，吃上了肥美的牧草，怕是已经累瘫了。 赵铭这些汉子因为年轻力壮还扛得住，阿福以及厨娘和陶燕已经是累瘫在马背上。 三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趴在马背上的，嘴唇发白，眼睛凹陷，整整瘦了一大圈。 “猴子，还有多远，看看地图！” 赵铭声音干涩，说话时感觉喉咙都在火辣辣的疼。 “赵....赵爷，估计快到了，在这里地图...不太好使....” 猴子本就瘦，这下看上去真跟个瘦猴似的，长途奔袭，这头发都快被风吹秃噜皮了。 头上仅有几根稀疏的毛发最迎风摇曳，也不知什么时候会被吹走。 “巴图！还有多远你知道吗？”赵铭转而看向了走在最前面的汉子。 这汉子穿着一身很清爽破旧的衣裳，腰间挎着一条狼皮，皮肤格外黝黑。 不过却是队伍里现在最壮实的，脂包肌不说，皮肤表面还泛着一层油光，典型的本地人特色。 闻言他稍稍放慢马速，随手从马腹皮袋子里取出一个皮囊子咕咚咚的灌了几口闷倒驴。 闷倒驴是草原上一种烈性酒，其实就是一种纯粮酿造的清香型高度白酒。 这玩意也叫百里香。 赵铭尝过，味道确实不错，就是挺怪的，第一次喝还真喝不习惯。 六十多度，确实上头。 巴图灌了口酒，迷迷糊糊的看了看远处，又看了看天，闭上眼深吸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在感受风向还是风里的气味。 半晌他才笑呵呵道，“我的朋友，马上！马上就到了！” 听到这话，众人一阵无言，赵铭也是嘴角抽搐。 这巴图是张家口办事处那边给他们安排的向导，毕竟第一次来草原，没个本地人引路真容易迷路。 只是这货忒不太靠谱，每次问，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回答，这已经是第八次一模一样的回复了。 第73章 矛盾 不过这次巴图倒是没骗他们，约莫又往前走了一个时辰，远远地就看到许多蒙古包，还看到成片成片的牛羊马匹。 以及零星的一些牧民，牧民也是看到他们这么一大群人，远远地就派出一行七八人的牧民骑着马往这边赶来。 这个时期的明安牧场，位于乌兰察布西北部，阴山北部，再往北一百公里左右就是外蒙。 东边就是四子王旗接壤，西便是乌拉特中旗，总人口十万。 这些是赵铭从张家口拿到的资料显示的，具体对不对还不知道。 而此时除了正前方一大片蒙古包之外，在另一边西北边还能看到另一片蒙古包。 那边似乎同样也瞧见赵铭一行人，同样派出牧民飞驰而来。 然后两边人在距离赵铭一行人约莫一里地外交汇，旋即竟然好似在发生口角，双方竟然拔刀相向一副剑拔弩张之态。 见此赵铭知道得过去看看情况了，招呼着众人朝着前方赶去。 “我是赵铭，新晋四大牧场场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待来到近前，赵铭先是表明自己身份，旋即大喝一声。 报出名号，也是为了有一个插手的理由。 听到赵铭报出的身份，两拨人愣了愣，旋即就有一名老者高声道， “赵场长，我是茂明安部的，也是第二牧场第三庄的庄主！北山！ 这些人是第二牧场第三庄达尔罕部的牧长！长官！我举报达尔罕部目无长官顶撞长官！” 好家伙，这一开始就开始相互举报拆台。 眼前这个名叫北山的老头，是庄主，前文提及过，庄主只有五个，职务仅次场长。 而牧长一个庄有五十个，这个达尔罕部的牧长职务上确实要低庄主一筹。 来之前赵铭就了解到，他暂住的这片地方，有两个部族。 一个是茂明安部，一个就是这达尔罕部。 两个部族相互间各有恩怨，达尔罕意为“神圣不可侵犯”，茂明安意为“千户部落”。 而两个部族都是元太祖麾下部族后裔，因为投降前朝，故而在此地授封。 然而往往最熟悉的人容易火拼，他们这儿同样不例外。 就像是南方宗族抢水源一样，这边同样如此，为了更肥美的牧草，更优质的水源，两边人经常大打出手。 正因为近，所以两边人真的是经常打的头破血流。 就好比刚刚，如果赵铭不及时阻止，只怕一场刀兵相向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肯定免不了。 突出的就是个野性，不服就干。 “嗯，所以呢？”赵铭点点头，淡淡回应。 这话让那位名叫北山的老头愣了愣。 “继续！你砍死他！然后他的手下砍死你，然后你们两个部族开始杀个痛快，我现在就可以原地扎营，看你们杀个痛快！” 赵铭接下来的话让两边人都愣住了，没见过这么虎的上官。 见两边人都哑口无言，赵铭这才冷冷道，“既然打不起来，那就都给我散了。” “唉，长官他们可以走我们可不能走啊，这场长办事处就在我们茂明安部，这您还是跟我们走吧！” 名叫北山的老头连忙做出请的姿态，更是冷哼的瞥了眼对面的达尔罕部。 达尔罕部的那位牧长是一位年轻人，长相很是棱角分明，很有大草原的特质，而且有一些中亚混血的容貌，野性十足。 闻言，又有些即将拔刀的架势。 “长官，我们达尔罕部想邀请您去我们部落参观，北山这老头没安好心！” 年轻汉子咬着牙瞥了眼北山冷哼道。 “小崽子，你胡说！我们茂明安部怎么可能对长官不利！你不要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北山也是恼了。 听着这些，赵铭反而是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 半晌却见赵铭淡淡道，“谁说我要去你们部落了？我谁也不去！” 赵铭这话再度让两边领头的愣住了，这新来的长官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额....长官，可是这办事处就在我们部落，这...不合规矩啊！”北山有些急了。 赵铭却是摇摇头，指了指不远处另一个小片蒙古包。 说是蒙古包那也不合适，有点像是汉人的聚集地，几个简易的泥土砖房。 那边的牛羊马也不多，只有四五百多头左右，不过人口不少，看着有十几户人，近百人。 这么多人，这么点牧群显然是不合理的，故而那些远远看到这里情况的牧民，一个个有些瘦骨嶙峋的，营养不良。 “那儿刚好在你们两部中间偏外的区域，我以后打算在那里新建一个办事处。” 见众人还有意见，赵铭继续沉声道，“我不是在商量，是命令！” 说着赵铭扭转马头，沉声道，“走！” 伴随着赵铭一动，麾下三百号人也是齐刷刷动了起来。 留下一脸懵逼的，达尔罕部和茂明安部。 两位领头的大眼瞪小眼，回过神后，均是恶狠狠瞪了对方一眼，冷哼一声便是同样扭转马头带领部众往自家领地赶去。 “赵爷！咱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啊？这里也太磕碜了，再说也容不下咱们这么多人吃喝啊！” 猴子有些无奈。 因为眼前这里实在是又破又小。 眼前这说是一个类似于汉人的小镇子，实际上用村子形容都是对村子的侮辱。 十几户人聚集在一起，中间只有一条主干，还有三条支杆。 而进入这里就能发现这里是真的穷，数百牛羊马的牧群维持数十近百号牧民本就是一种奢侈。 故而看到赵铭这三百号人浩浩荡荡而来，那些放牧的牧民都往回赶，屋子里忙活的妇人探头探脑的有些畏惧。 看脸色，因为经常有吃肉的缘故，菜色倒不至于，但因为吃的不多，这身上没几斤肉。 和刚刚那两部族人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那两拨人全都是膘肥体壮，一看就是日子过的十分舒坦。 再看附近的牧草，更是被来来回回啃食的七零八落，牧民很有意识的控制羊群去更远的地方食用牧草。 可赵铭也发现，牧民放牧的地方十分有限，哪怕再怎么极力控制，也不敢将放牧地延伸到更远的距离。 似乎在忌惮着什么，兴许就是这点，让他们的牧群始终没法扩大，牛羊的体态也算不得多么肥硕的缘故。 第74章 抢蛋糕 “这就对了，你没发现刚刚那两拨人都不对劲吗？” 赵铭自顾自的骑着马若有似无的提点道。 "而且我在张家口那边查了下资料，在此之前牧场场长都是外人，从两年前开始，场长就变成了茂明安部的人。 还是他们那什么上一任族长来着叫什么忘了。 不过你不觉得奇怪吗？之前每一任场长不是出意外就是早早被迫请辞，反倒是这由他们自己人担任。 这一下子什么意外都没有了，这一大把年纪还能连任，凭什么？ 凭他年纪大？" “可是咱们呆在这里，那咋办公呢？赵爷今年可是要上缴至少三千匹马，这指标没达到，咱们可得挨罚的。” 猴子挠挠头，不是很明白赵铭的意思，眼下公务最重要才是。 “还没看出来？还想处理公务？咱们呐....”说着赵铭顿了顿，轻笑摇头，“还是先保住自己最重要。 什么公务都没自己的命重要。” “啊！赵爷！不至于吧？”猴子有些惊讶，一旁的王二也是惊疑不定。 “对啊赵爷，咱们可是主官，他们难不成还敢杀主官不成？” “不敢杀？有什么不敢的？” 赵铭冷笑反问。 "如果让你生活在这里，手里能轻轻松松聚集上千号人，有马有刀的。 人家上边要动你们的蛋糕，让你没多少赚头。 在这辽阔大草原上，你敢不敢杀人灭口？" 赵铭转过头，目光继续直视前方，悠然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天经地义。 不要看他们都在老实巴交的放牧，就把他们当小绵羊，不然咱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虽然并不敢百分百确信，这里面有问题，但赵铭觉得谨慎一点没坏处。 “那咱们就选这里？这里的牧群也不够咱们吃喝啊？”猴子无奈的耷拉着脑袋。 来之前他还期待着，天天在这儿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呢，现在看来这想法怕是要落空了。 “对啊，赵爷，难道咱们这些天啥也不干？” 王二也有些丧气，他想着的是跟着赵铭驰骋草原呢，搞了半天啥也不是。 “急什么？你们那些小心思我还不知道？放心好了，吃的喝的咱们都会有的，至于收拾他们不急，咱们有的是机会。” 说着赵铭摇摇头，轻叹道，“所以说，让你们平时多读点书。” 就在这时，一直比较昏昏沉沉状态极差的陶燕却是状态好了一些，她面色苍白，骑着马来到赵铭身侧，低声道，“你....你是不是想学楚庄王？” 闻言赵铭诧异的挑了挑眉，笑了笑也没回答是，也没说不是。 与此同时，另一边，正骑着马往回赶的北山茂明安部一行人却是气氛低沉。 “庄主，咱们就让这新场长肆意妄为？” “是啊，听说这新场长是外地过来的，人生地不熟的，要不咱们一不做二不休....” 说着一名阴鸷汉子低声道。 “住口！” 闻言，年迈的北山立刻暴喝一声，眼神更是不善的盯着那汉子，看的对方有些发毛。 “王北北！你要想清楚再说话！这种话我不希望听到下次！” 王北北是刚刚那人的称呼，王姓在内蒙这边很是常见。 事实上这种汉族姓氏在这边很常见，许多人都是汉族姓氏。 其中王姓在这边算是大姓，据说元朝时期，忽必烈封他儿子为王，他们的后代就以王为姓。 就如元末猛将王保保就是姓王。 “可是牧长，如果这人继续留在这里，一旦发现我们做的那些事.....我们麻烦只会更多！ 而且我们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为什么不可？”王北北有些不满。 他这年纪本就在冲动易怒，血气方刚的年纪，有些事想不了那么多。 但他想不了，北山却是想得到，他摇摇头。 “你不懂，现在不是以前，现在各地都已经完成了统一，而且管理咱们的那位阎大帅目前没有什么战事。 要动手也不是现在动手，现在要是动手，很可能新旧账一起算。 不妥！不妥！” 北山说着便是连连摇头。 “那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我看这新场长不像是个蠢货，很有脑子，真要被他一步步查出来，咱们还不是要完蛋？”王北北皱眉。 “那就先看看再说！如果这小子实在是不老实，那就制造一起意外。 意外在大草原很常见不是吗？ 这新来的也不知怎么搞的，竟然连杆枪都没带，动起手来也方便。 而且，咱们不动手，其他人也会想动手，我们只是做的更多一些，其他人身上也不见得有多干净。 总之咱们不用急，慢慢来有的是时间。” 北山一边撵须一边阴恻恻笑着，眼神那叫一个阴毒。 —— 哒哒哒！~ 就在赵铭一行人继续往前之际，前面传来一阵马蹄声，就见三人骑着马匹快步而来。 为首是一位须发皆白有些瘦弱的老者，对方第一时间看到赵铭一行人的眼神与其他牧民如出一辙。 冷漠之中带着忌惮和忧虑，但很快老头就满脸堆笑。 “哈哈！远道而来的朋友！我是这里的村长，名叫孙瑜，不过大家都叫我老孙头。” 说着这孙老看了看赵铭，便故作想到了什么似的，连忙又补充道， “听说您是上边委任的新场长？欢迎欢迎！” 也不等赵铭开口，对方就自顾自的又冲着身边的年轻人嘱咐道， “小李，你告诉大伙，今天把咱们的存货都拿出来，咱们好好为长官们置办一场欢迎宴会！不能让长官说咱们接待不周！” 那年轻人有些青涩，闻言眼睛冒着光，兴奋道，“村长，晚上我一定要大吃一顿，好久没遇到这么大的排场了，我一定要吃个痛快！喝个痛快！” “哈哈！快去吧小子，晚上有你吃喝的！” 孙老笑呵呵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对方干劲十足，调转马头就开始挨家挨户的吆喝着传递讯息。 “长官怎么称呼？”打发走了年轻人，老头旋即笑呵呵看向赵铭。 “赵铭。” “原来是赵长官，不知赵长官......” 第75章 平前屯 老汉说着顿了顿，他穿着一身蒙族袄子，头戴一顶花翎。 袄子是破破烂烂的满是陈年老油垢不说还沾染一些羊毛，隔近了一些还能闻到一些羊骚味。 至于头顶的花翎，这是前朝的玩意儿，现在戴着估计就是没东西可戴，戴着好歹能撑个门面。 对方搓着手，一旁的牧民汉子连忙从远处跑来的妇人手中接过一根不算多么干净的白布。 接过白布，汉子有些不知所措的递给老汉。 看到老汉伸手的动作，赵铭知道，这是献哈达呢。 哈达不一定是藏族习俗，这内蒙同样如此，这算是蒙古族用来迎接贵宾，等等相关事宜的重要之物。 只是这哈达明显不太干净，也不知道实在没办法还是刻意为之。 “赵长官，不好意思，我们就只剩下这些布料了。” 说着老汉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您也看到了，我们部落的情况很不乐观，虽然有些话说出来可能会冒犯您。 但今晚为您举办宴会之后，还请赵长官离开，我们真的无力承担接待赵长官的任务。” 说着老汉有些忐忑的又开始搓着手，那满是老茧的手上硬是被搓出一大堆泥垢，至于他旁边的中年汉子更是一阵手足无措。 “你们是汉人还是....”赵铭没急着回答，而是注视着对方淡淡询问道。 “回长官，我们的确是汉人。”老汉点点头，看着格外老实。 赵铭点点头，没搭腔，等待对方后续。 “我们是前朝太仆寺任命时携带过来的家人，有的是从京城过来的，有的是从河北山西那边过来的。 都是祖上辉煌过，还有一些是前朝在这边用兵，陆续在这儿留下的士卒后代。 说是汉人，其实也不全是，都是和本地人联姻过多次，只是咱们一些比较念旧的就留在了这里。 我们村子里还有一些是外蒙人呢，咱们这儿可不太平，长官您在咱们这儿述职可能是....” 说着老汉没继续往下说了。 赵铭却是来了兴趣，倒也不急着追问，而是笑呵呵看了看四周破旧的屋舍询问道，“对了，还没问，老伯这里叫什么？” 听到对方询问这个，孙老汉松了口气，笑了笑道，“赵长官，这儿没什么名，不过咱们本地人叫这儿平前屯。” 听着这些赵铭点点头，见对方依旧一脸紧张，便是笑着宽慰道，“放心老孙，我们不会在住这里的。” 闻言老孙心中一喜，只是这高兴劲还没持续多久，赵铭下一句开口了。 “我打算让弟兄们在你们旁边扎营，我看你们有用土砖搭房子的经验，到时候可一定要教教咱们呐！~” 赵铭这话一出口，孙老汉眉头拧成一团，嚅嗫着嘴有心想说些什么，但在赵铭那笑而不语的眼神之下还是没敢说出口。 又聊了聊，稍作了解了一下情况，知道这平前屯一共十四户，八十七人后，赵铭便让老孙自己忙活自己的。 而自己则是带着弟兄们直接在屯子外原地休整起来。 看到赵铭一行人出了屯子，孙瑜松了口气的同时满是岁月洗礼的脸上更是有些哭丧着脸。 “老爷子，这赵长官是怎么个意思？” “是啊！孙老，这新长官怎么不去茂明安部？跑咱们这儿干嘛？” “就是就是！我们这小地方养活咱们自己都够呛，他们这么多人人吃马嚼的，这是要咱们老命啊！” 随着赵铭一行人远去，屯子里许多远远躲着围观的牧民纷纷走了上前，七嘴八舌的询问着中间的孙瑜。 “你们问我，我问谁去？”孙瑜环顾一圈，脸上有些不耐烦。 “先看看情况再说，这个赵长官实在是把咱们往死里逼，大不了咱们和他们鱼死网破。欺负人也不是这么欺负的。 其他人这么欺负也就罢了，谁还能往咱们拉屎拉尿的？” 孙老这话算是让大伙安定不少，不过一想到要面对赵铭那一群三百多人，他们还是有些发怵。 “不过还是得看看情况，就像是我说过的，事情得一步步来。 你们想想以前的场长，有几个能长久的？ 上头的都统能做的长久，那是因为都统很少下来视察，每次下来都带人带枪的。 这个赵长官有啥？就几百号人几百把刀，能干什么？ 要我看咱们先耗着，实在把咱们逼急了，咱们大不了给茂明安部或者达尔罕部当牧农。 而且咱们急，别人也急，这个赵长官估计要不了多久就得遭殃。” 说着孙老头顿了顿，想了想便神色凝重道。 “总之最近大伙都别和这群人过度亲近，什么也别说，尤其是关于附近几个部落的。 咱们谁也得罪不起。” “孙老，咱们知道的！” “是的，都是在这里混日子的，大伙也不想惹上事。” 众人七嘴八舌的应付，孙老脸色总算是好了一些，人也放松不少。 与此同时，赵铭同样在平前屯外与一众弟兄盘腿席地而坐。 还别说，这草原上虽然太阳晒得让人刺痛了一些，但风景和空气是真的不错。 而且极具视觉感，这辽阔的大草原，看了绝对不会得抑郁症，令人心情格外辽阔，开阔，舒畅。 “赵爷，咱们现在到底是怎么个打算？您要不给弟兄们透个底？” 猴子期盼的看着赵铭，众人也是将目光看了过去。 奔波这么久，大家很想要有个能睡个安稳觉的。 可刚来就发现这情况貌似和他们预想到的不太一样。 赵铭看着这些个弟兄，来到这里，大伙都靠着他一人。 别的不说，这心理压力肯定是有的。 大家肯跟着他来这里，几乎是把一切都交付给了他。 稍作沉吟，赵铭指了指周遭这空地道，“看到没！” 看到什么了？ 猴子等一众弟兄有些懵逼，这儿除了草就是草，还能看出个什么花来？ “很显而易见，我们没有房子！” 赵铭这话再度让众人有些傻眼，这我们当然知道。 “所以，我们第一要解决的就是搭房子。” “额....赵爷，咱们真用得着这么麻烦吗？而且真就啥也不干？就搭房子？” 猴子已经彻底傻了，他是做梦也没想到，来这儿是干苦力活的。 赵铭眼睛一扫，冷哼道，“你还想干嘛？我现在给你一百号弟兄，你带着弟兄睡到茂明安部去，你敢不敢？” 第76章 谁是二傻子？ 猴子缩了缩脖子，他还真不敢。 虽然不太清楚茂明安部和达尔罕部的具体情况，但看赵爷这意思，明显那就是龙潭虎穴。 “哦，对了，猴子你不是想去茂明安部吗？这样吧，你带二十多号弟兄，你去一趟人家部落。” “啊？” 猴子有些害怕，赵爷这不是记仇吧？ “啊什么啊！咱们这么多人在这里人吃马嚼的不要吃喝啊？你去那儿买点牛羊，咱们一边吃一边养。 另外我们也需要换一匹马，顺带买点马来。”赵铭淡淡嘱咐道。 听着赵铭这番话，众人都是大眼瞪小眼。 这到底是什么个意思？这前脚才说人家有些不对劲，后脚就和对方做生意？ “赵爷，这样真的可以？” “什么可以不可以，人家有钱赚还能不赚？” 赵铭一脚就朝猴子踹了过去。 猴子吃痛一声，连忙站了起来，也是不敢耽搁，开始点齐人手，翻身上马，这才在赵铭催促下有些战战兢兢的朝着茂明安部方向走了过去。 接下来赵铭就开始指挥着众人开始忙活起来。 好在来之前赵铭买了一些铁锹的工具，这玩意因为能当做工兵铲，用处还是挺大，赵铭就买了一些，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 搭建土堆，挖一些松软湿润的泥土准备做泥砖。 大伙也不是没干过杂活，也都不是城里娇生惯养的少爷忙活起来屁眼都是劲。 只是他们这边忙活着，不远处的平前屯却有牧民在放牧时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盯着这里。 “竟然派人去了茂明安部？” 听着牧民的描述，孙老捋着胡须陷入沉思。 “孙老，您说会不会这赵长官实际上已经和茂明安部联合起来了，狼狈为奸准备处理掉咱们？” “是啊！上一任场长就是这么干的，如果不是上一任场长，咱们的部落本来人数多少，现在又是多少？ 这些狗官都该死！” “先别急，晚上咱们吃喝的时候我再套套话！” 孙老头没有听从牧民的片面之词，耷拉着的眉头有些愁眉苦脸，现在的平前屯可是再也禁不起风浪了。 而与此同时，茂明安部主营地之外，站在营地外目送猴子一行人带着大队牛羊马离去，北山老头眯缝着眼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庄主，这新来的场长什么个意思？还要来买东西，还有这种好事？” 旁边的王北北嘴都快咧开花来了。 见过新上任场长在他们牧场胡吃海塞一毛不拔的，甚至还大肆敛财的，就没见过这么守规矩的。 不仅仅是王北北，此时不少茂明安部的牧民都看着远去的猴子一群人脸上满是笑容。 好人呐！ “是啊是啊！北北哥，刚刚那伙人拿出来的是不是小黄鱼啊！” “是啊！我好像也看到了，北北哥你再拿出来给咱们好好瞧瞧呗，我这辈子还没见过小黄鱼呢！” 好几个平日和王北北关系颇好，同样都是牧场护卫队的弟兄笑呵呵询问着。 王北北也是不含糊，直接从怀里取出那三块在阳光照耀下闪烁着金灿灿光芒的小黄鱼。 美丽！太美丽了！ 众人眼睛瞪得溜圆，他们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光泽，瑰丽无比，好似这世界最瑰丽的至宝！ 当然就只是黄金而已，草原上也不是没见过一些金子，但这种经过加工的小黄鱼他们确实没见过。 “乖乖！是真家伙呀！” “哈哈！这群人这不是冤大头嘛？咱们辛辛苦苦去城里卖牛羊能挣几个钱，就算是去东边....” “住口！” 就在其中一名牧民即将说出后续时，一旁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北山老头却是厉声暴喝。 这一下让所有人都是愣住，纷纷像是想起了什么，不敢多嘴。 “记住！我告诉过你们的，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真大祸临头，咱们都得死！王北北跟我进来，我有话跟你说！” 说着北山一转身径直走进了身后的蒙古包。 王北北挠挠头，但还是识趣的跟着北山进了屋。 刚一进去，王北北嘴里依旧是忍不住的喋喋不休。 “老爷子，看样子这次的新场长是个二傻子，他们这么多人，肯定要吃喝的。 这有了一次就有第二次，只要他们经常在咱们部落买东西，以后咱们说不得就不用大老远干那事了！ 而且您也看到了，他们出手是真的阔绰，根本不带还价的。” 王北北格外兴奋，虽然现在他们茂明安部相较于其他部落，过得确实滋润。 但整体来说还是干的苦哈哈买卖，每天辛辛苦苦放牧养这么多牛羊马不说，还得每年给上头交出去不少。 虽然最近几年因为一些手段让部落日子过的越来越好了。 但也需要骑行赶着这么多牛羊马去贩卖，辛辛苦苦不说，赚的还没这一次来的实惠。 毕竟人家卖家可不会来你这儿亲自来买，想要卖货就得将货物拿过去，这也是个辛苦活。 北山已经年约六十岁了，在草原，这个岁数属于是绝对的高寿。 只是此时他脸上没有半分高兴，反而是一脸的疲惫，他看着王北北长叹了口气。 “王北北，你正值壮年，以后庄子里的事情还有这个牧场，咱们这个部落里的事情都会交到你手上。 你知道我的意思吗？” “额....庄主，我明白，只是....”王北北挠挠头，心里其实巴不得早点上位，但也不好明说。 “我知道你的想法，多的你就不用说了。” 北山老头瞥了眼五大三粗的王北北，淡淡道， “你可以继续和这个新场长做交易，但是你一定要记住这个新场长可能没这么简单！” “没这么简单？”王北北愣了愣，他很想说很简单啊。 这交易做着多舒心啊！买家舒心，卖家也舒心，其乐融融啊！ 这种二傻子以后还往哪找？ 北山有些头疼，这个王北北战力爆表，好勇斗狠是一把好手，就是这脑子就跟猪脑子似的。 “你觉得这正常吗？人家就这么白白让咱们占了便宜？你见以前的场长这么干过？”北山冷哼。 “没有！不过有什么关系？” 王北北摇摇头，只是这一耿直开口让北山额头青筋直冒。 蠢货啊！ “那庄主，你觉得哪里有问题？我们不是赚到钱了吗？有了这些钱我们什么不能干？咱们部落的牧民今年又能过一个好冬！这能少饿死冻死不少人呢！” 王北北想法很直接，这反倒是让北山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因为他一时间也想不出对方的目的，只是人老成精的他只是感觉不太对而已。 但感觉只能是感觉而已，还没发生之前，这只能是感觉。 第77章 夜谈 入夜时分，整个平前屯算是彻底进入欢腾的海洋。 因为人数多，平前屯根本挤不下只能在外边的空旷草原，用干燥的牛粪还有晒干的羊屎尿等物升腾起一缕明亮的篝火。 得益于升腾起篝火，而且还是用粪便升腾的火焰和烟雾，气味说不上好，但驱蚊。 这他娘的，到了晚上七八点这蚊子到处都是，赵铭等一众弟兄直接被咬了一头的包。 好在篝火升腾，这蚊虫也就少了。 这个点大伙已经穿上厚实的袄子，来过内蒙的都知道，这地儿昼夜温差不可谓不大。 有些人如果出去迷了路，天黑之前没回来，如果没有羊群作为庇护，被狼咬死的概率不高，但被冻死的概率极高。 其次，这特娘的是真能喝啊！ 区区不过八十多人的屯子，竟然藏着大量酒水，而且这些牧民放开了之后那叫一个热情。 各种灌酒，不少弟兄直接是人仰马翻的躺倒在地。 赵铭也在被灌酒，是孙老头和一个名叫赫山的年轻汉子。 两人一起上阵，赵铭五斤的量差点没顶住，好在作为向导的巴图及时出手帮赵铭挡过这一劫。 一边喝酒也是一边吃肉，本以为这边的牛肉会很嫩，结果柴！是叫一个真的柴！ 故而这边的牧民都是泡着奶茶吃的，赵铭也是有样学样，泡的松弛些许后，确实十分鲜美。 不过那些肥瘦相宜的光是烤出来的也是格外鲜美，很嫩算不上，但也格外好吃。 而且更神奇的是抬头一看，好似能看到天裂开了。 其实是漫天星斗，犹如银河展现在眼前，在本地人口中将其称之为天缝，一种很古老的叫法。 一边喝着马奶酒一边欣赏着天上的满天星斗，这在前世是赵铭做梦也想不到的。 果然越是脱离文明的地方，这星空越是澄澈。当然这也得益于这里是草原，草原是观星最好的地方。 “赵长官，咱们这儿苦啊！~” 吃吃喝喝了一两个小时，这个孙老头一直就没聊过任何敏感性话题，不是在诉苦就是说这里的人文特色。 赵铭也不急，这老头子肯定有一些想法。 “哦？这里好歹能吃饱吧，我是来自关中，咱们关中那儿现在可是旱灾，连树皮都要抢着吃。”赵铭笑呵呵道。 “唉，你们那儿是灾荒没个定数，咱们这儿几乎年年都有灾。” 说着孙老头就开始唉声叹气起来。 “就好比蝗灾，不要以为就南方和中原有蝗灾咱们这儿也有，这蝗灾一出，这牧草肯定要完犊子。 来年这牧群就得大幅度减产，牛羊没东西吃，咱们也得没东西吃。 这还不算什么，咱们这儿西北那儿就有一大片沙地，这一到来年春天风季来临，这大风一刮，黄沙漫天。 草地都得被厚实的沙土盖了个严实，我们都得提前备好草垛子，不然这羊群肯定也不够吃。 清理沙土更是个麻烦事。 而且长官你看看现在，现在蚊子就很多，不过再过一段时间这蚊子还会更多。 咱们这儿蚊子可老凶了，别的地方蚊子米粒大小，咱们这儿巴掌大小。 不仅个头大，而且脾气还不怎么好，任何只要能喘气的，都是它们看准的目标。 而且这些蚊子毒性很大，并且这个季节，我劝长官最好晚上不要去水源地带，不然肯定要吃个大亏。” 对于孙老头所说的赵铭是深表认可的，因为此时如果有一个手电筒往外面这么一照。肯定能看到大量黑乎乎的东西在光线处飞舞。 记得狼图腾里面有一句话描述的很生动，吸过狼血的蚊群，比狼群更加疯狂更具有野性，它们会扑向任何体内流淌热血的动物，无论是谁！ 而且刚刚被蚊子咬了好几口，这身上就已经瘙痒难耐了。 那滋味谁遭遇过谁知道，根本不是其他地方的蚊子所能媲美的。 在这里蚊子你甚至可以将其称之为黑云！ 黑云盖顶的那个黑云！ “唉，这也就罢了，到了冬天才是最难熬的，其他地方兴许十一二月才会入冬，咱们这儿十月份就得变冷。 而且一直会持续到来年四月份。 咱们这儿冬天那是真要命，而且风大，偶尔还会有暴雪。 这些年冬天冻死的人很多，冻死的牛羊更不少，长官你们也得提前准备了。” 孙老头这话既是在诉苦，也好似在隐喻着什么。 眼下已经是八月底了，很快就是九月，只剩下一月便是内蒙这儿入冬的季节。 赵铭笑了笑，淡淡道，“呵呵多谢孙老的提醒了，这个我肯定会留意的。” 说着赵铭话锋一转。 “孙老，看来你们之前准备的也不是很充足嘛，以前是不是牧群规模很大？唉，这凛冬还真是害人不浅，你说是也不是？” 说着这话，赵铭已经是笑了笑。 看着赵铭的浅笑，孙老就是一愣。 他目光呆滞，过了片刻，便是哈哈大笑起来。 “是啊！是啊！赵长官您说的实在，我们平前屯以前真的是遭了老罪。 只是咱们又能有什么办法？这每年入冬都有一股特大暴雪，咱们平前屯这小胳膊小腿的可顶不住啊！~” 在篝火前，赵铭的眼瞳好似同样反射着跳跃的篝火。 意有所指道，“孙老，我觉得你们缺一块山，如果能有一座山在你们平前屯附近，你们这冬天日子就好过了。” “山？哪来的山？” 孙老顾左右而言他，苦笑道，"赵长官说笑了，如果让咱们平前屯挪地方，咱们可没法挪啊。 而且这山也不是咱们想挪过去就能替咱们遮风挡雨的。 万一这风是逆着它来的呢？ 要是这山刚好中间有个岔口豁口呢？到时候这风倒灌进来，咱们平前屯麻烦更大，这个冬天只怕冻死的人只会更多啊！~" 孙老说着一阵摇头叹息。 两人好似千年的狐狸，在这里搞聊斋，旁人听了只觉得云里雾里。 只是听着孙老这番话，赵铭握住酒盏的手紧了紧。 “孙老，你想过没有，你们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当然孙老你别急着反驳，这山好不好，能不能挡风的确是需要提前试试水的。 只是如果这山靠谱呢？平前屯又能怎么回馈这座山呢？” 气氛有些微妙，周遭依旧是嘈杂欢闹声一片，但篝火前的赵铭和孙瑜却面色冷静的可怕。 两人久久无言，最终孙老哈哈大笑着摆摆手。 “哈哈！不说了不说了，赵长官，咱们喝酒喝酒！” 第78章 拜见 一老一少，再度把酒言欢。 只是哪怕周围有牧民在跳舞，在用马头琴、蒙古琵琶、蒙古四弦琴、雅托噶等乐器弹奏美妙的乐曲。 两人气氛好似依旧和煦，但远没了先前的热切。 一顿酒肉吃完，众人也是陆续散场。 不过赵铭却是向平前屯要了一些晒干的牲畜粪便，这不熏着烟，睡在外头是真要命。 饶是如此众人来这儿的第一夜依旧睡得不太踏实。 太冷！哪怕挤在一起睡，也带了一些棉被依旧有些冷。 次日一大早，赵铭就让人开始生火煮肉，直接就宰了一头昨天从茂明安部买来的羊。 去不远处的河边取来了水，众人吃着羊汤，吃着羊肉这才感觉身体暖和些。 但吃着饭呢，不远处的平前屯就有一些牧民提着一桶子刚热好的羊汤走了过来。 看到赵铭他们这儿已经开吃，愣了愣，但还是匆匆放下羊汤就走了。 见有多的，赵铭也不含糊，招呼弟兄们多喝点，吃饱了有气力干活不是？ 不过赵铭往平前屯看了一眼，刚好看到对面的孙老头，四目相对，无声的点点头，便各自忙活各自的。 “看来老孙这人也不是完全放弃挣扎啊！” “什么放弃挣扎？” 一旁响起陶燕的声音，虽然昨晚睡得不踏实，但没有继续赶路气色是好了不少。 “没事。” 赵铭摇摇头，和孙老头无声间的约定他暂时谁也不打算说。 草原上的事，乍一看很难解决，实际上又格外简单。 因为他有一张旗，有这张旗，缺的只是实力而已，不过不急。 既然这些个部落想和他耗一耗，他自然有的时间耗。 他抵达茂明安部的消息不可能没有传出去，现在让子弹飞一会，看看这几天有没有其他部落的牧长或者庄主过来问候。 没有那才是真的糟糕了。 摇摇头，最近还真得忙活起来。 一连几天，赵铭一直招呼着众人搭建营帐，好在人多力量大，第三天，一个堪比牛棚的建筑就被搭建起来。 真就跟个牛棚没什么区别，没有所谓隔间。 中间只有一个间隔，主要是把人和牲畜睡的地方分开。 毕竟这几天牛羊马在外头留宿，蚊子倒是吃了个饱，这些牲畜每天都在掉膘，真就是肉眼可见的瘦。 现在好歹都有一个容身之所，不然在这么下去，粪便是真不够烧的。 也得益于营地的盖好，这大晚上的总算不用被风吹的冻醒了。 这一夜大家睡得格外香甜。 次日一大早，赵铭心情不错，正准备带着弟兄们骑马去附近跑一跑。 结果就感觉地面一阵晃动，随后一大队骑着马的牧民从西南方向疾驰而来。 赵铭看了看，人数约莫五百人左右，大多别着刀，也有人背着弓，显得十分彪悍。 见此赵铭也是带着弟兄们翻身上马。 碰到这种骑兵，不管对方是敌是友，先上马总归是正确的。 为首的是一名年约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有着一嘴的络腮胡，胸前衣裳敞开露出胸前那浓郁的毛发。 而且头顶还扎着个辫子，不是那种满族的辫子，更像是一种彰显特性的辫子。 对方看到赵铭这一大群人，还未到近前他们便降低马速。 直至来到距离赵铭他们不足十米，这才沉声道，“你们是何人？这里是平前屯，我怎么之前没见过你们？” 那中年汉子手握着马鞭沉声询问道，态度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中规中矩的询问。 “你又是什么人？我是新任牧场场长赵铭，这是我的任命文书！” 赵铭取出怀里一直保管的很好的信封，因为他感觉眼前的这群人兴许是其他牧场过来的。 “你真的是赵长官？我的确听说上头派了位新场长就是你？” 中年人有些狐疑，但脸上明显正色不少。 “不错！文书做不得假，你可以自己看看！” 赵铭骑马稍稍靠前了一些，也没靠太近，只是将文书摊开，重点展示了一下那处盖章。 中年男子仔细看了看，片刻后，他立马翻身下马，连忙朝赵铭半跪于地，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这一做派属实让赵铭没料到。 要知道现在军中都是行军礼就行了，而眼前这中年人现在用的是前朝的那一套礼仪。 “唉！不必如此！” 赵铭也是下马作势搀扶对方。 “在下是第一牧场，商都牧场的庄主，巴彦！见过赵长官！” 对方性格执拗，好似认定了这件事就不得违逆，而且气力很大，赵铭一时间没能扶动对方也只能作罢。 不过接下来一番闲聊，确定对方的确是来接见他这个长官之后，赵铭这心总算是舒坦不少。 他娘的，都第五天了，这才来第一个人。 看样子五位庄主，除了这个巴彦，其他人是不可能来了。 赵铭心里有些郁闷，这察哈尔牧场的局势很不简单呐。 巴彦性格豪爽，赵铭也是很想询问对方一些问题，便是请地方进屋聊了起来。 屋里十分简陋，两人干脆隔壁平前屯送来的马奶酒闲聊着。 “赵长官，原来你是困惑这点啊，其实这不奇怪，他们不想来拜见您这太正常了！” 巴彦喝了口酒大咧咧说道，言语间压根就没避讳着什么。 这种反应让赵铭心中窃喜，之前老孙那厮的态度让他感觉这里面肯定涉及很大的利益。 利益一大，自然一些想开口的人，也不得不闭上嘴，以免引火烧身。 “哦，巴彦兄弟看来是知道一些啊，能帮忙解惑否？”赵铭笑呵呵说着，旋即从兜里取出一盒哈德门。 队伍里都是一群老烟枪，赵铭自然是提前采购了一大批哈德门才进入的草原，不然没有烟真要了老命。 “抽不？” “哦，还有这种好东西！” 一把接过香烟，巴彦明显也是好这一口，很是熟练的叼在嘴里，便开始要火。 两人点着烟，巴彦深深吸了口这才满不在乎道， “赵长官，我是个直性子，有些话我的确是可以跟你说，但有些话我就不能说了。” “行，你就捡着能说的说！” 赵铭也不以为意，不能说的肯定涉及的利益很大，大到巴彦这个部落首领也不得不忌惮。 第79章 主次不对 “嗯！” 巴彦点点头，在升腾的烟雾中，他脸上神色格外平静。 “这往小了说，大家不待见您，这是平日里上头索求太大，你是外人，自然要向着上头。 而上一任是茂明安部的老族长，其实就是北山那老小子。 他是自己人，自然是向着自己人，所以赵长官你不受待见很正常。” 听到巴彦这第一句话，赵铭就心里愕然。 原来那天看到的北山就是上一任场长？这老家伙当时还在自己面前装！ 想到当时对方那姿态放的很低，甚至热切邀请自己去部落入驻的面孔，赵铭就是一阵发寒。 进了人家的地盘，还真就只能任人摆布了。 “那玩大了说呢？” “玩大了说，自然是赵长官你一来，大家利益受损，大伙捞不到什么好处，自然不乐意呗。”巴彦耸耸肩。 “利益？什么利益？只是每年需要上缴的牲畜马匹数量？ 只是这样不至于吧？”赵铭反问。 “呵呵，这点利益自然不算什么，他们自然还有别的利益。至于什么....我暂时不能说。”巴彦摇摇头。 “暂时？你还是能说的对吧？” 赵铭感觉这巴彦怪怪的，说话留一半，本身应该还是有底气的，但是也有些顾忌。 而且看他的架势，好似是来谈判的。 “对！我能说！” 巴彦不愧是直性子，直接就点点头。 “我们巴颜部一共有九千牧民，青壮牧民三千，虽然在这草原上不算什么。 但说一些实话还是敢的，只是想要我说可以，赵长官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只要答应，别说告诉你这些，你想问什么我告诉你什么。 而且我这三千号部族汉子都能为赵长官所用！” 好家伙!还以为是为何而来，感情是来投资来了。 这也是巴彦沉不住气，如果是往南一些城市里的官场老油子，肯定会吊着赵铭，等到赵铭无可奈何之际，才会提出这要求。 这样主动权掌握在他自己手上，怎么提要求，只要不太过分，都只能被迫妥协。 “什么要求？”既然对方如此直白，赵铭自然是顺着往下问。 “娶了我女儿！” “啊？” 听到这回答，赵铭懵了，但细细一想，貌似又理所应当，挺能理解的。 看对方先前的做派，对方还保留着不少前朝的一些习惯。 当然联姻哪怕在现在一些军阀权贵名流之中也格外盛行，只是到了后世相对不那么稳妥，但依旧具有一定的保障性，只是没现在这么强。 还以为这是个粗老汉，感情还是个聪明人。 “对！赵长官，你只要娶了我女儿，我巴彦一口唾沫一口钉，答应的事绝对做到！” 巴彦说着还拍了拍自己那满是胸毛的胸脯，看的赵铭嘴角直抽抽。 对方这体格，两米的身高，浑身脂包肌，体重将近三百斤。 长得也是面如李逵，估计张口怒喝，胆子小的都能被吓尿，对方女儿又是怎样的姿色？ 赵铭莫名有些不寒而栗。 他倒是不介意牺牲一下色相，这年头也没说不能一夫多妻，不是不能答应。 只是..... 赵铭摇摇头，淡淡道，“巴彦兄弟，我觉得你肯定还有别的法子。 而且如果只是这样，还不够！ 我知道你也不是傻子，你很聪明。 这里说到底还是阎大帅的地盘，更是国军的地盘，大势所趋，牧民们蹦跶的再厉害也没用。 现在蹦跶的再厉害以后受到的弹压和清算就更严重。 我不知道你背后是不是有高人指点还是如何。 总之你应该很清楚，现在阎大帅已经易帜，挂着的是青天白日旗。 估计再等一段时间，可能是今年，可能是明年，也可能是后年，总之这几年，草原就会迎来一次改动。 不是简简单单的改动。 你想抱上我这条船，哦不，严格来说是抱上我背后这面大旗，我说的对还是不对？” 赵铭平淡的语气让巴彦陷入沉默。 既然是谈判，赵铭自然就得掌握主动权。 虽然不知道这个巴彦背后是谁在指点，但肯定是能接触到实时信息的，也不一定是高人，可能就是个有点文化从南边来的普通汉人。 至于赵铭刚刚说的这些，自然大半是唬人的，什么今年明年，改制最快那也是32年。 也就是三四年后，因为陆续的冯蒋之战和中原之战，还有九一八都会牵扯国党绝大多数精力。 但这不妨碍赵铭拉虎皮扯大旗。 而且也不全是唬人，改制肯定会改制，到时候的清算肯定不会轻就是了，只是不是现在。 “不不不！赵长官，你可能没明白我的意思！” 半晌，巴彦连连摇头。 "那是以后的事，而且会不会发生只是你的片面之词。 但我说的是现在，如果你不答应，或许你马上就会有危险！" “你在威胁我？” 赵铭眼睛一眯，一股浓浓的杀意逐渐升腾起来。 闻言，巴彦更是连连摇头。 “不不不！赵长官你还是理解错我意思了，不是我！我没必要也没可能对你下手。 我的部落占据很好的牧场，而且距离集市并不远，我们部落并没有掺和其中。 我只是善意的提醒赵长官。” “那你是知道咯？”赵铭询问。 “当然！不过赵长官，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您能娶我的女儿，我肯定愿意倾囊相助。”巴彦再度诚恳道。 按理说巴彦的态度已经很好了。 但赵铭觉得还不够！ 巴彦想要拜码头可以，娶他女儿也可以，哪怕丑一点挫一点赵铭也能接受。 但巴彦把事情想简单了，同样他背后之人把事情也想简单了。 赵铭是官！ 主动权从始至终都只能掌握在官的手里，不然以后他赵铭必然束手束脚。 正是一个主次的关系，眼下更像是一种施舍。 时机不对，提出来的条件也不对。 如若巴彦提钱财或者别的特权要求，赵铭想都不想就会答应。 但这种事不对也不行！ 为官之道，赵铭懂得还不多，但基本的主次关系他懂。 第80章 谈崩 "巴彦如果只是这样那就免谈吧，正好我现在还挺忙的，这马上就要入冬了，你要是送一些牛羊马过来。 我倒是记下你这人情，如若不然，还是请回吧！" 赵铭做出个请的手势，丝毫不拖泥带水。 话说到现在巴彦一张老脸已经是沉了下去，还别说他这五大三粗跟熊都没什么两样的体魄，赵铭还真担心对方二话不说扑上来打人。 “赵长官难不成真就要这么做？没有挽回余地？”巴彦沉着脸冷冷道。 “是我说的不够清楚？” 赵铭再度淡淡开口。 他这都不算什么，这要是一些官场老油子，估计从一开始就没什么好脸色。 后世许多没怎么出过社会的很排斥很抵触甚至瞧不起那些进体制内的，当然一般的基层肯定很一般。 但是那些背后有关系支撑，能爬到一个职务的，甭管这个职务大小，那就是权。 许多老一辈为什么喜欢子女找体制内的，无非就是在乎一个阶级跃迁的资格而已。 基层不行，但有了一定权力的基层，人家说话就是好使，虽还达不到阶级跃迁的资本，但权这种东西远比钱更实在。 且如若职务再高一些，达到某个层次，那些级别的大佬眼中，商人和普通人都没什么区别。 商人想要和这种级别大佬联姻，绝对比电视剧演的还要卑躬屈膝。 赚的钱越多，你越是要卑躬屈膝，不是说你赚钱干净你就无所畏惧，除非你做高精尖或者科技类产业，不然你特么是服务业，服务业你就得打通上下关系。 没有关系，上边的想要卡你脖子再轻松不过。 所以赵铭从不小觑自己这块大旗，同样也不高看自己。 只是这个巴彦给不了太多而已。 固然，拉拢这样一支骑兵，短时间能获利。 但如若赵铭仅仅只是把察哈尔这一个部落揣进兜里，那赵铭也就答应了。 只是如若只是那样，赵铭还纠结个什么劲？老老实实在这里当几年缩头乌龟，等后续局势变动随波逐流就得了，也不要想着往上爬了。 说白了，还是利益不对等，巴彦给不了赵铭想要的。 第一给的不多，第二，这老小子态度不对。 “那赵长官，今天就叨唠了，看样子赵长官也不需要我帮忙，是我多事了。” 巴彦说着腾的就站了起来，脸上不见多少怒容，不过在临行前却是扭头看了眼赵铭，淡笑道， “赵长官有句话我要提醒你一下，茂明安部有北山这老狐狸压着，暂时不会有事。 但别的部落可就说不准呐，最近赵长官没事还是少外出为好，不然....这大草原可是有很多意外的。” 留下这句意味深长的话，巴彦已经走出房间，随后就听到外头一阵密集的马蹄声，由近及远很快逐渐消弭。 看着远去的巴彦一群人，赵铭面色平静。 “赵爷，刚刚是聊了啥事啊？我看这个巴颜部还挺热情的。”猴子笑呵呵凑了过来。 赵铭瞥了眼对方，反而是绕开这话题，淡淡道，“巴图呢？” “巴图，哦，我这就去叫他。” 没一会，猴子就将正在远处喝酒的巴图给叫了过来。 这个引路人似乎很喜欢喝酒，整天跟个酒蒙子似的，大红鼻子，红脸颊，头发潦草看着赵铭时，还一脸的睡眼惺忪。 “巴图，你有没有办法帮我回去.....” 赵铭说着说着顿了顿，本意他是想问问能不能求上峰一些援军。 但想了想，现在可是什么事都没发生，如此大惊小怪，上头不会同意不说，还会以为他无能办事不利。 “巴图兄弟，不知你有没有熟悉的经商朋友，能不能搞到一些紧俏货？” 赵铭意有所指，这话巴图一听就精神起来。 “我的朋友！你是要买枪？” 巴图也不是官员或者文员，他就是个跑腿打杂的，平日里在城里干一些三教九流的事，偶尔帮一些南边来的商户张罗货源，人脉倒很广。 也不等赵铭回答，他自顾自道，“枪这种东西好搞，价格也公道，不过想要搞来价格可不便宜，运到这里来更不便宜，你需要？” “时间多久?多久能送来？”赵铭询问。 枪这玩意，其实他有！既然北上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大草原，赵铭可不会真就傻乎乎什么也不带。 不过也就五十杆，再多这边的办事人员一看就看看出来。 他可是知道，这里终究不是冯大帅的地盘。 “如果是两百杆枪，十日内能送来，如果是十杆枪三天。” “那就准备两百五十杆枪，配两千五百发，半个月能否送达？” “行！不过我的朋友，我看出来了，你遇到的麻烦可不小。 我觉得你最近应该提防一些，反倒是枪送来之后你会相对安全一些。你要知道草原上是没有秘密的。” 巴图这话让赵铭陷入深思，这巴图看来也知道不少辛密。 不过看对方这架势，多半问了也是白问。 打发走巴图，顺带让几名弟兄跟着一同前往，赵铭便继续张罗着弟兄们继续扩大营地。 同时过冬的准备也要进行了，听老孙说，今年天气有些特殊，估计到了十月中旬就会有一场大雪，不准备好可能要冻死人。 既然是本地人的建议，赵铭自然是认真遵循，让人寻找一些干柴和拾捡散落的干粪用于囤积过冬。 随着抵达草原的第十天，赵铭他们这儿大多数人都已经分工明确了。 几十号人在放牧，几十号人扩建房子，几十号人去捡过冬的材料，还有部分人负责巡视。 现在他们这儿通过购置茂明安部的牛羊马，也有上百头的牧群，陆陆续续还会向茂明安部采购一些。 除了吃，牧群数量始终维持在一百头。 同时囤积草料，准备过冬给这些牧群食用。 赵铭还打算继续扩大牧群，毕竟他们这儿三百号人，一百头的牧群加上过冬时产出的牛羊奶，以及最近陆续晾晒的干牛羊肉，勉强也能过冬，但估计还是会惨兮兮的。 他可不打算亏待弟兄们。 除了采购一批牲畜，现在放牧的区域也要更换一下，只能向更远更外围的地方放牧。 毕竟旁边就是平前屯，茂明安和达尔罕部。 弟兄们有些不情愿，但赵铭有嘱咐，大伙也只能遵命行事。 第81章 草原第一战（上） 草原上生活的十天，赵铭这体格倒是渐渐长得壮硕起来。 身形也不再是那种纯粹饿瘦的体格，而是逐渐隆起饱满的肌肉块，配合古铜色的皮肤，骑在马上野性十足。 棱角分明的面容，扫视过去好似一头狼在凝视着猎物。 此时赵铭正带着八十名弟兄在远一些的地方放牧，同时也是勘探这儿的水资源和地形。 这算是赵铭最近经常做的日常活动，队伍里还带上了一名平前屯的牧民作为向导。 一边巡视着，一边听取本地人如何辨认方位，如何精确找到各个部落的法子。 草原上辨认方向绝对是一门技术活，殊不知历史上的李广难封的李广，早年几次出征都是路痴，好几次因为兜兜转转在大草原大戈壁迷了路导致错失战机。 古人辨认方位比赵铭厉害多了，他们不熟悉草原都不知道怎么辨认，赵铭这种从未来过又是后世重生而来，掌握难度可想而知。 好在进入草原后，期间赵铭路上摸过一具死在草原上牧民的尸体，也是继承了部分技艺。 结合眼前这位名叫阿拉的年轻人讲解，掌握起来飞快，俨然有一副老牧民的熟练。 “赵长官，从这里翻过这座山头，就是沙博尔台沙漠，赵长官你看山脚下有一个名叫霍中屯的，那里同样有一个部落。 不过人数不多，也不属于四大牧场的部落人员，这种游离的零散牧民很多的。 在穿过沙博尔台沙漠那就是外蒙了，不过从另一边茂明安部东北方向也能去外蒙，相隔不过百公里不到。 之前在茂明安部那儿还发生过战争呢，外蒙那边打过来的。” 这名叫阿拉的年轻牧民之前一直很沉默，不过打开话匣子后，嘴里就跟个机关枪似的喋喋不休。 “外蒙打过来？现在外蒙那边也不太安定吧？他们还有心思往咱们这儿闹事？”赵铭狐疑。 这个时间段，外蒙那边同样政局不稳，正常来说不该有这种精力才是。 阿拉却是摇摇头，“赵长官你不太清楚我们这儿的情况，其实之前茂明安部都是被外蒙强行划归成他们的领土。 是后面打了几场这才让局势逐渐好转，不过茂明安部虽然是挺无耻的，但人家的付出也挺多的。” 听着这些赵铭微微颔首，有些情报他是提前了解过的。 这边发生战事也是传到张家口那边了，为此这附近牧群都是受益匪浅得到了不少赏赐。 不过赵铭看问题不会看片面，到底是真的入侵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这个就只能往后再看了。 但现在茂明安部和达尔罕部，这两家赵铭都不打算动弹。 不过计划正在实施，只等后续成效。 而就在此时，忽的羊群开始躁动起来，周遭放牧的兄弟们都有些迷茫和不知所措。 见到这一情况，名叫阿拉的年轻人神色大变，连忙翻身下马，耳朵紧贴着地面。 赵铭也是想到了什么，高声大喝，“都不要慌，聚集起来，不要管羊群了！” “马蹄声！很多马蹄声朝这边赶来了，是从西南方向过来的！” 阿拉快速起身，熟悉草原的他一听就听出了名堂，赶忙道。 也不用他说了，此时赵铭已经看到远处地平线处浮现一大群黑压压密集的小点朝着这边疾驰而来。 尘土草屑飞舞，声势格外浩大，目测不下五百骑。 “撤！” 赵铭想也没想，招呼着众人直接放弃羊群朝着己方营地方向快速疾驰。 这儿距离营地将近三十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附近牧草已经被几个部落的牧群吃的有些发育不良。 赵铭也需要在附近多囤积草料，放牧就只能去更远的地方。 只是哪怕放弃羊群，众人的距离还是被对方一点点拉近，很显然对方的马匹更加优良，更高更壮硕，马蹄跨度很长。 而赵铭他们的马大多是此前从关中带过来的，因为只是放牧强度不高，顺带让它们吃吃优质牧草。 在关中，马都是稀缺物件，何谈什么上等下等马，有就不错，所以赵铭这些马，真不怎么样。 “赵爷！您先走！弟兄们断后！” 一名弟兄急的大喊，眼下两边人马相隔不足百米，而想要求援还有老长一段距离。 说着话，这名弟兄一声大喝，迅速带着其余弟兄调转马头。 赵铭倒是想直接逃，但估算了一下距离，便是抽刀一刀砍在阿拉骑坐着的马屁股上。 “回去报信，叫人过来！” 没理会已经发了疯狂奔被带走的阿拉。 赵铭转而同样调转马头，骑着马来到一众弟兄们之中。 “赵爷！您....” “少废话！我说过，既然带你们出来，以后就要带你们杀回去！甭管是死是活！” 赵铭冷哼一声打断众人开口，目光凝重的盯着对面黑压压冲来的一大群人。 之前还不敢肯定，现在已经确凿，这群人全都用破布围住脑袋，只剩下一双眼睛视路意图不要太明显！ 再看对方的装备，刀，弓，没看到枪，不幸中的万幸。 估计对方也不好把握距离，要是追击到距离营地太近，开枪惊动附近之人，势必是一场惨烈厮杀。 而且茂明安，达尔罕等几个部族就在附近，真能做到视而不见？ 对方这一举动，让赵铭清楚一点，对方背后的部族应该是私人行为。 如果是提前商量好的，那就不是在这里动手了！ “兄弟们，都说草原人很擅长马术，箭术一流你们怕不怕？” 赵铭勒紧缰绳直视前方淡淡开口。 风声掩盖了众人紧张到咽唾沫的声音，不怕那是假的。 这几天，他也不是没少见识过平前屯牧民们的骑术和箭术。 箭术真的是一流，不说百发百中，那也是比他们寻常开枪要精准的多。 关键听平前屯牧民们说，他们根本没时间练习这些，那些大部落的才叫一个精通。 据说现在茂明安部的王北北就是一名射雕手，还是一位养雕人。 骑术箭术一流，百米之外例无虚发，两三百米外都能有一定精准度。 射雕手有多可怕，不用多说，史书就有记载。 古语有云，空中飞鸟，唯雕难射。一般草原的雕，一般在250-300米的高空上。 寻常弓手，根本射不到这么高，好一点的射手能射到，但到了这高度已然是强弩之末，别提准度更别提贯穿力了。 但这却是射雕手的其中一项考核标准罢了。 据说古代为了对付三名射雕手，动用了百骑战术，每队五十人，一左一右包围快骑，边跑边射，直至消磨死这三名射雕手。 听说现在草原也就王北北一人是射雕手，但也可见其他部族之人，箭术好者，犹如过江之鲫也不为过。 他们能在关中驰骋，打破贼匪，甚至持枪的贼匪。 但这不意味着这一套在草原也行得通。 第82章 草原第一战（中） 距离越来越近，八十米！七十米！ “冲！” 赵铭一声令下，所有人开始驱使着马匹朝着对面猛冲而去，几乎是同时夹紧马腹的同时用力拍了拍马屁股。 马匹的加速速度要比平时更快，众人不约而同开始压低身姿。 没有所谓的躲避，只有整齐有序的动作，五十米！ 一般来说弓箭射程，在草原一些优秀的射手而言，约莫能在百米达到一个不错的精准度。 但骑射不同于步射，两者性质不同。 骑射弓的射程远弱于步射弓，这是骑行状态下骑兵很难拉动步射弓，故而骑射弓拉力都比较低。 一般骑射的有效射程是30米左右，故而蒙骑的基本武器是两张或三张弓，骑射弓，驻马或下马用步射弓。 但也有例外，前朝的清弓，骑射弓威力同样不逊分毫。 而眼前这些人，到了五十米还只是拉弓状态，可见用的都是骑射弓。 他们腰杆笔挺，双腿就能轻松驾驭骑行方向，随着距离逐渐来到四十米。 嗖！嗖嗖嗖！ 密密麻麻的箭矢骤然射了出去的。 噗！ 噗嗤！ 砰砰！ 利器破体声，破空声，箭矢与血肉沉重的撞击声，还有人跌落马下的闷哼声，几乎是接二连三的响起。 赵铭身形一个踉跄，一支箭矢直接就扎在左肩头上，剧烈且撕裂般的疼痛席卷全身，不过却咬牙强撑着继续埋低身姿猛冲着。 眼睛余光瞥见，八十名弟兄，仅仅一轮骑射，就有二十多人落马，剩下有二三十号人同样中了一箭。 还有几人马匹被射中马蹄，直接来了个马前失蹄，摔了个人仰马翻。 还未交锋，赵铭这边近乎半数就人人带伤，更是直接减员二三十人。 这还怎么打？ 赵铭额头有细汗流淌而出，不过还是咬牙大喝,“近身！近身！冲过去，斩死他们！” 从始至终，大伙想要寻求一线生机，只有杀入人群，以马上刀术寻求一丝希望。 然而第一波骑射结束，对方一点也没贪图第二轮骑射，为首之人打出了一个手势。 很快大股骑兵迅速收弓，分成两个左右不同方向散了开来。 这也意味着，对方想用骑射活活耗死赵铭他们！ “备枪！” 看到这一幕，赵铭不疾不徐，弟兄们可以乱他不能乱。 闻听这话，已经有些慌乱的弟兄迅速稳定下来，有枪的快速取出挂在马腹上的长枪。 有四十多号弟兄已经端起枪，好在刚刚一轮骑射带着枪的弟兄没怎么受损。 带来的五十杆枪是赵铭现在唯一的依仗。 “正前方，自由射击！” 赵铭继续发号施令，伴随着话音刚落，嘭嘭嘭！ 一阵硝烟弥漫，顿时还未来得及散开的后续骑兵顿时就栽倒十几号人，还有一些马匹被打伤的，更是让队伍有些混乱。 一开始不用，赵铭是想着和对方硬碰硬，比射击，自己比不过。 正面硬射更是不行，想要开枪射击，势必要让身体直立的空间更大，破绽更多，以对方骑射水平，人数有多，只怕一轮下来，打倒是打死对方一些人，自己这边死伤只会更多！ 但伏低身姿猛冲，极大的降低身位减少破绽。 只是没想到这群贼人竟然想要游射，这赵铭自然不能惯着他们。 果不其然，发现赵铭他们同样有远程射击能力后，对方顿时就有些急了。 两边已经分开的为首之人瑶瑶对视一眼，旋即再度打了个手势，就要继续绕开往前，在前方合拢调转马头再来一波游射同时发动最后一波冲锋。 因为第一波箭矢已经让赵铭一行人伤亡惨重，再来一波多半也就只剩下三四十号人能继续坐在马上了。 近五百人对三四十人，怎么想也不可能再出现意外。 想法是美好的，但赵铭哪里肯放弃这个继续追击的机会，二话不说直接二选一，选择一边侧翼敌骑再度追击点射起来。 赵铭置办的这五十杆长枪可都是汉阳造，虽没有自动式步枪那样能连射，但也不像是土枪一样打一枪要捅一下枪管，只要继续上膛就可继续射。 射击精度很有限，一边追击一边射击，抛出上膛瞄准的时间，追击了两三分钟，仅仅打了三轮。 三轮射击总计也就击落十余人，命中率简直磕碜。 但这也成功激怒了对方，也打乱了对方部署。 此时已经重新调整方位的敌骑见此，直接从侧翼对赵铭一行人发起了冲击，打算来个围魏救赵。 按理说他们五百人完全不需要顾及这么多。 赵铭一行人不过才八十人，第一轮骑射就击落二十余人，直接短兵相接即可。 但这穿鞋的就是有点怕光脚的，明明有更好伤亡率更低的游射，下意识自然就想规避伤亡。 可一步错，步步错！ 赵铭一直在观察周遭局势，瞥见二三十米开外的另一波敌骑已经汇聚准备朝这边发起冲锋。 没有丝毫犹豫，赵铭便是大喝一声，“杀！” 口令发出的瞬间，同时手指打了个方向，下意识的所有镇嵩军弟兄不由分说，身体下意识完成配合动作，与赵铭一同稍稍偏离前进方向。 远远看去，赵铭本来追击的好好的，转而很快完成了一个四十度偏移转弯，一众弟兄同样协同完成，动作整齐的好似一体。 镇嵩军这些弟兄或许不擅长骑射，刀法也比不过真正的关中刀客，但他们早年跟随刘大帅征战多年，本身又都是土匪帮派出身，军中秩序有，江湖上的厮杀本领也有。 那股子狠劲更是随着接连几次跟随赵铭厮杀被激发，甚至更甚以往！ 终于逮到你们了！ 二十米的距离眨瞬即至。 对面那股敌骑显然没料到对面这伙人竟然如此果断，放弃紧咬不放的尾巴，转而毅然决然和他们硬碰硬。 要知道骑兵对拼之中，己方骑兵要是被对方骑兵咬住尾巴，且对方还具备一定远射能力，其实是很不利的局面。 毕竟骑兵在调转前后方向上很不利，尤其是疾驰状态下更是需要绕行一个很大的弧线才能转弯。 这也是他们这波骑兵进行支援的缘故，但没想到赵铭他们会如此果断。 砰砰砰！ 嗖嗖嗖！ 枪响和箭矢破空声几乎同时响起，并且两边人在完成第一波对射之后迅速将长枪或弓丢入皮夹子之内，同时取出战刀。 两边都是进行过专业的骑术训练，很清楚这会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 第83章 草原第一战（下） 因为这次更加颠簸，也更加仓促，两边命中率都不高。 赵铭这边真就只剩下不足五十名弟兄还在马背上，对面这一支分出去的骑兵却约莫有两百人。 “杀！” 低喝一声，很快就被密集的呐喊声所掩盖。 这些敌骑一个个嘴里发出一阵阵怪叫，语言有点像是本地方言也有点像是一种古蒙古的冲锋呐喊。 赵铭的双眼死死盯着前方，后背已经再度多了一根箭矢，那是对方后排敌骑骑射时射出来的箭矢，因为需要考虑到前排友军，对方把箭矢角度调的更高一些。 只能说对方都是一群老油子，很擅长配合骑射，不仅仅是他，现在还留在马背上的弟兄就只有极少数弟兄身上没中箭的。 就连马匹也有中箭的，好在没有射中要害，不然连人带马都得遭殃。 此时镇嵩军所有人身姿压得都很低，他们手中的刀是那种带一定弧线的。 这点赵铭是挺吃亏的，就连对面的敌骑也都是弧线弯刀。 而他的环首刀刀身格外修长笔直，弯刀在马背上作战效果远胜直刀。 这是因为骑兵在冲锋时，自带一股强大的推力，弯刀哪怕弯一些，也能借助马的冲击力迅速破入对方血肉之中。 且因为是弯刀刺入人体更容易拔出来，更因为其弧线不会因此伤到使用者手腕，毕竟反作用推力也是格外恐怖。 且带弧线的刀刃更适合破开敌阵的第一时间拖行挥砍，这点就如古代的许多长柄大刀，例如春秋大刀，也就是青龙偃月刀那种架构，重归重，但绝对是马战利器。 不过这又如何呢？ 看着距离越来越近，对方面巾下那一双满是凶芒的眼神。 赵铭默默地扯过衣袖一块将手腕和刀柄快速随意的一个缠绕。 摸尸他最擅长的可是刀术！ 十米！八米！ 五米！ 当来到五米的瞬间，赵铭迅速一踩马镫，身形骤然一个向上拔高的动作。 身形姿态其实并未提升多少，但刀身却抬高至了顶点，好似一面升起的一面雪亮旗帜。 与之对位的敌骑微微一愣，不过速度太快来不及多想他习惯性用出了侧翼戳刺挥劈，想要借助马术直接将赵铭斩落马下。 但赵铭轻轻一按马身，身形只是往侧微微一挪往下一带，举起的刀锋比对方更快一步，犹如笔直的流星瞬间斩落。 远远看去好似对方直接当头撞上了这迎面挥砍落下的刀锋。 噗呲！ 血水冲天，敌骑身形与赵铭一晃而过，对方穿过一众镇嵩军弟兄，也不用别人继续挥砍，他自个就软趴趴的栽倒在马背上，随着一阵颠簸最终跌落马下。 他的一边耳朵直接被削了下来，刀身下落时微微倾斜，一路劈到了侧翼脖颈。好似斩在了大动脉上。 这一手如若有青宁二地的刀客在此一定能认得出，这是一手名为蹬里拖刀的马上战术。 关中之地刀客早就融汇百家，不少人出门在外都有一手刀术绝活。 赵铭也是偶然摸到了这样一具尸，发现这人在骑马对拼时，几乎就鲜有遇到敌手。 这门刀术对时机的把握，和马匹惯性，腰腹运用到了极致，动作简单干脆。 不过对方最终死在了两拨刀匪厮杀之中。 赵铭却是不知道，他这门刀术，却是再过数年赫赫有名的马家军核心战法。 马家军首领，早期有两支，西北宁夏人士，也分青马和宁马。 这两支军队作战都格外凶悍血腥。 别人当上高级将领有的是靠着关系靠着钱财开路，这两位都是真刀真枪杀出来的。 从一方地方豪强成为号称青海王的大帅，其实力不可谓不强。 其马家军的蹬里拖刀战术也是和东洋人进行过数次硬仗，并且对其进行过重创。 其中沉肩坠肘是关键性动作，在向前冲锋之时，骑兵的重心往往会被压得很低，这会手中的刀，也会被压到马蹬的高度。 只要不过早抬高刀身盲目蓄力，压低重心反而使骑兵更容易躲过敌人射出的子弹。 总体来说，核心就是身体向前，手臂寻一个关键时刻抬高蓄力，借助与对方交汇时，宛如汽车刹车的惯性，身形不可抑制的向前压，向下俯冲。 旋即将一切惯性，力道传导至刀头，如此劈砍下的刀势，宛如千斤石碾砸下，管你是不是戴着钢盔还是什么，都得被砸的脑袋发懵。 血肉之躯更是连皮带骨头都得敲碎，说是斩不如说敲，砸！ 而解决了第一人，赵铭的手腕微微侧旋，刀锋在外旋向下拖拽，再即将抵达第二人跟前时，顺势又是往上一把，一坠，刀势下落。 锵！~ 这是一个年轻人，反应倒是格外迅速，预判到赵铭的出手可能更快，竟是反应极快的往上撩拨一挡。 伴随着一声脆响，刀刃从中断裂，刀头再度砸了在肩胛骨上。 嘭！ 一声闷响，剧烈的疼痛好似直冲脑髓。 年轻人右肩一塌，整个人也是侧斜。 对此赵铭管都不带管的，过了这人继续重复上一套动作，继续划出一个外旋。 手臂手腕是过掉人的同时自然而然摆动，借助马速在蓄力。 蹬里拖刀战法，第一刀是关键，但随后进入短近距离的冲锋搏杀更为擅长。 几乎是融合了一部分北方武术理论和古代拖刀计的思路完成的短刀马上刀术。 大刀的拖刀斩更适合斩敌酋，高手对弈时，大刀拖刀蓄力只要技巧足够精妙，对方必死。 但短刀不行，重量不够，长度不够借助的惯性自然也不够，但速度足够快，蹬里拖刀就是适应于短刀的连环短蓄力拖刀术。 而那刚刚那名年轻汉子因为疼痛持刀的手臂已经是无力耷拉下垂，与后续镇嵩军的马匹相撞之下，有心拽住缰绳稳住身形，但还是因为疼痛跌落马下。 这一落马必死！ 马蹄踩踏之下，骨骼的脆响发出，那年轻人闷哼都来不及就被踩了个稀烂。 厮杀还在继续，赵铭在斩敌，镇嵩军同样不逊色。 这些敌骑骑射或许远超赵铭一行人，但论刀术，镇嵩军还真不逊色多少。 里面不乏一些大刀会的成员，这些人本就是极其擅长刀法的。 再加上弟兄们从刘大帅时期就逐渐融汇在一起，相互之间可没少讨论过刀术，相互学习。 进入陕省更是有两三年，他们就算没学过关中刀术，这看多了照猫画虎这对拼多了也积攒了十分深厚的刀术技艺。 第84章 战后（上） 第一波厮杀，持续了足足三分钟。 随着两拨人马完成一个位置调换，所过之处地上已经留下大量尸体血肉，人的马的都有。 不过血腥味并不浓郁，草原上厮杀就这点好，风大，血腥味在快速骑行之中并不明显。 赵铭喘着粗气，握刀的手已经在颤抖，面色发白。 身上多出了几道刀伤，还有箭伤，血水早就让这一身袄子出现大片红润。 失血让赵铭感觉精神极度萎靡，气力正在衰退。 瞥了眼身边一众弟兄，冲杀之前四十多号弟兄，现在仅剩下二十多号。 再度减半，且剩下的每一个都伤势不轻，就没有不带伤的，好几个都是眼看快不行了，坐在马背上更是摇摇欲坠。 还有几人更是两人一骑，显然是前者冲锋时马匹被斩死，紧随其后的弟兄眼疾手快将其拉了上来。 这也是能救回来，如果反应稍慢一些，或者位置不对，刚好是下一任冲锋的正对面，必死。 但赵铭这边惨，对面更惨。 两百多号人，只怕减员将近七八十人左右，乍一看好像减员近半，队伍一下子缩水了许多。 但情况依旧极其不乐观，另一边还有两百多人已经完成了方向调转，看架势准备继续轮替来第二波冲锋。 咕咚！~ 周遭风声很大，赵铭似乎都听到身边弟兄们咽唾沫的声音。 跟着赵铭来草原，这些弟兄们早就想过有这一天，但真到了这一刻谁又不恐惧呢？ 看着那边为首之人已经开始打着手势准备冲锋，赵铭一颗心也是沉入谷底。 “他娘的，不讲武德啊！~” 心里暗骂一声，却见对方已然发起了冲锋。 “杀！” 赵铭提着最后一股气，咬着牙声音沙哑的低喝一声。 他娘的干就完了，想要我赵铭死，那也得崩你们一嘴门牙。 仅存的镇嵩军再度提振士气，准备来最后一搏。 不过就在两边相差不足五十米之际，对方却是来了个拐弯，随后另一边仅存的一百多名敌骑同样也是齐刷刷朝着同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那方向是他们来时的方向，这是....跑了？ 众人有些发愣，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就是最后一击了才是。 但随着对面这伙敌骑已经走远，露出空位后，众人这才明白怎么回事，援军来了。 不过随着援军靠近，赵铭这才发现，这不过才五十人。 只是刚刚跑动时，相互间有意识的散开，又加上隔得远，看起来倒是挺多的。 来人是猴子，以及一众镇嵩军弟兄，同样还有阿拉这个年轻人。 “赵爷你没事吧！” 当看到赵铭的惨状，猴子大惊失色赶忙上前查看情况。 “先走！弟兄们尸体随后你再多带点弟兄们过来拉回去！” 赵铭摆摆手，示意众人直接返回。 眼下遇到这事，一旦对方反应过来鬼知道会不会杀一个回马枪。 以他们的状态，马匹质量又远不如对方，很难保证不会被追上。 行走在回去的路上，赵铭也是询问猴子怎么这么快赶来。 “赵爷，咱们不是为过冬做准备嘛，这不是附近的草料被咱们收拾的差不多了，就想去远一点的地方寻找草料。 这不，刚好就碰到了阿拉，听到这里出了意外我就赶过来了。” 说着猴子脸上格外难看，低声询问道，“赵爷，能确定这是谁吗？会不会是上次那个巴彦？” “不会！” 赵铭只是稍作一想就摇摇头。 之前赵铭留意过，巴彦他们的弓表面包裹着一层牛皮，上面有着一些图腾。 刚刚他也留意了这群人，同样有着牛皮，同样也有图腾，两者图案并不同。 不排除有伪装可能，但想来不至于如此明目张胆的报复行为。 “当然，不管是不是，或者是谁。咱们已经被盯上了，动作可真快啊！~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赵铭说着不禁呢喃，这草原上隐藏着什么，让这群人如此迫不及待的想弄死他？ 倒卖军火？ 不至于，这附近连个军工厂都没有，且草原人更习惯用弓。 刚刚那些敌骑的射速他也看在眼里，其实并不比他们长枪射击慢，且精准度更高。 正面对射，肯定是赵铭这边要吃大亏。 “那....会不会是有人通风报信？”说着猴子悄悄地瞥了眼走在队伍最外围的阿拉神色不善。 “呵呵，那就更不至于了，平前屯部做不出来这种事，再说我们旁边不止有平前屯。 知道我外出这个消息，并不难。当然这是个可以利用的借口。” 赵铭说着便不再多言。 而与此同时，另一边走远的大股骑兵回头瞥了眼，为首之人顿时气得一把将面巾扯了下来。 “一群蠢货！竟然就这样被人给吓跑了！” 此人大骂着，这人脸上极具特征。 年近中年，皮肤泛红，不过脸上有着一条又斜又长的刀疤，刀疤从右额头贯穿至左下巴处。 一只右眼睁开更是十分浑浊泛着白，显然这是个独眼。 他的声音很是低沉好似滚滚低沉的雷鸣，落在众人耳中让大家噤若寒蝉。 但大伙心里忍不住嘀咕，这发号施令的可是您。 “牧长，现在怎么办？要不继续追？”一名汉子低声询问。 “追？追什么追！想直接将这事挑明是吗？”独眼中年人又是怒骂。 “那....咱们回去？” “先清理尸体，把族人尸体给带走！不能留下证据！” 独眼中年人摇摇头，事情办成这样，回去也不知怎么跟庄主交代。 “现在只能希望那个赵铭死在这次袭杀之中，不然麻烦不小！” 一众人火速开始忙活起来，他们动作极快，冲到先前交战区域。 同时又分出十几号人散开向四周巡视，剩下的人则是快速将自己人的尸体扛上马背。 前前后后用时不超过五分钟，旋即便快速扬长而去。 —— 而随着赵铭等人回到营地，顿时就引起一阵惊慌。 不少弟兄纷纷赶了回来，问清楚情况一个个气得面色铁青。 而这里面当属陶燕和阿福对赵铭最是担心，尤其是陶燕已经是眼眶泛红用颤抖的小手开始为赵铭小心清理伤口。 第85章 战后（中） “你....你....这个....要....” 陶燕看着这些箭矢有些手足无措，虽然赵铭一直没动过箭矢，但这明晃晃的两根箭矢在身上，看着都让人胆寒。 “拔出来！”赵铭淡淡道。 “拔出来？我....” “拔！” 只是哪怕赵铭再怎么催促对方，陶燕这娘们始终是不敢去拔。 赵铭无奈，只能强打精神，一手握住露出的一截。 “准备好金疮药！” 嘱咐一声，深吸口气，猛地就是往外一拽。 噗呲，血水喷涌，赵铭还等着陶燕敷上药粉呢，结果再看时，陶燕已经是吓傻了。 见此无奈只能找准药物自己给自己撒了一些。 疼是真的疼！赵铭现在只觉得浑身都止不住的发抖。 止血的药粉撒上，血水流出的相对少了一些，又敷上一些金疮药赵铭也就不再管了。 另一支箭矢他已经没气力去动了。 箭伤这种东西，严格来说不比枪伤轻多少，不过只要处理及时并未受到致命伤问题就不大。 好在这两支箭矢都没嵌入骨骼之中，不然真要人命，但箭头的倒刺还是因为拽出来再度将皮肉进行了二次撕裂。 这需要好好静养，拿着箭头看了看，又看了看伤口，并没有金汁之类的污垢之物。 箭伤只要不伤及要害没事，可一但淬毒，哪怕是携带一些污秽之物，感染才是最大的问题。 赵铭也只能希望现在草原没有这种传统。 而且被箭矢命中，他从未砍断过箭矢，影响是有些影响当时活动的。 但赵铭记得前世看过一篇文章，好像是说箭矢不砍断比砍断更安全，因为箭矢砍断很难不保证折断后的箭矢毛刺进入伤口。 箭矢毛刺可以看看那些被折断的竹子，千丝万缕的毛刺后续清理更是个麻烦。 腹部的箭矢被拔了出来，就在赵铭有些昏昏欲睡往前躺下之下，猛地后背一阵剧痛。 这下是真的头一歪彻底昏死了过去。 完全没想到刚刚还唯唯诺诺胆怯的陶燕，这会冷不丁的就把他后背的箭矢给拔了出来。 也不知睡了多久，当赵铭再次醒来时，屋子里已经漆黑一片，隐约间还听到一阵阵呼噜声。 现在营地已经再度扩大，赵铭现在已经是有一间独立的小房间，不过隔音效果是不用想了。 似乎是听到赵铭的动作，屋子里同样有东西动弹了一下。 一摸赵铭就摸到了一双小手，很熟悉是陶燕的。 她稍稍用了下气力就挣脱开来，然后抹黑用火柴将旁边的火坑里的草垛点燃。 一缕明亮的火焰驱散了黑夜也驱散了寒冷。 入夜的草原是很冷的，赵铭刚醒来还不觉得，恢复了一些知觉就感觉很冷，冷的刺骨那种。 浑身也是疲软无力，整个人好似陷入了泥潭，抬一抬手掌都格外沉重。 “哎！你....你发烧了！” 陶燕用手摸了摸赵铭的额头，顿时烫的缩了回去。 赵铭已经有些听不到什么声音了。 “现在......是晚上吗？好黑....” 干哑的声音响起，陶燕听着浑身一颤。 她看了看一旁已经散发着明亮光芒的篝火，一边又看了看赵铭，伸手在赵铭面前晃了晃。 结果睁开的眼睛眨都不带眨一下的。 一瞬间陶燕只觉得一颗心如坠冰窟，通体也如赵铭一般冰凉刺骨。 贝齿紧咬着下唇，从最初第一次遇到赵铭，她几乎就将赵铭当成了依靠。 如今又是北上，这儿只有她和另一个厨娘是女子。 她们两人乃至阿福，都是对赵铭当成了寄托，毕竟他们是小姐派来的。 可如若赵铭出什么事情，只怕.... 害怕，恐惧各种心理交织在胸腔，她只能紧咬着牙齿，默默地开始拿出包裹里的药材开始按照方子的描述往陶瓷壶里投放药材。 之前购置药材，那医馆大夫还是专门写了几个熬煮的方子用于应对不同的状况。 与此同时，平前屯，老孙头的土房子内。 此时这里同样升腾着一缕篝火。 粪便和一些煤块交杂在一起能燃烧的更久。 粪便自制，煤块则是在远一些的地方能捡到。是一种天然煤块，需要灼烧很久才能点燃，优点是一旦点燃燃烧足够持久。 一张矮脚桌子前，好几人盘腿坐在一起，面前都摆放着一杯新鲜熬煮好的奶茶。 这可不是后世那这玩意，而是纯正的奶茶，鲜牛奶和茶叶熬煮，不腻且清香。 只是面前的奶茶上面升腾的热气都快逐渐消散，几人依旧没有开口，良久的沉默。 “真不是我们的人透露的口风？应该不是吧？”老孙头率先开口，一双慈和的目光此时好似鹰隼巡视在场同村的几人，尤其在阿拉脸上停留的多了一些。 “不是！孙爷您知道我们的，咱们跟着您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大伙都是苦日子过过来的，大家相互间有个依靠。 有什么事哪次不是一起商量着来？”一名威望颇高的中年人无奈摇头叹道。 他是阿拉的父亲，李胡儿，汉名如此，如果是草原名相对就是很长一串。 “好！我姑且相信你们，阿拉我问你，之前你说的那些可都是真的？没说过半句假话？” 说着老孙头又将目光转向一旁的阿拉，面对老孙头此时的目光，阿拉明显感觉压力极大。 不过他还是十分坚定的点点头。 “对！孙爷爷，我没有说谎，当时的确就是那样，一共来了不下五百人的敌人！而且赵长官他们很厉害。” 听着这些，老孙头没有任何回应，只是认真且沉默的凝视着阿拉许久。 见对方始终不避讳自己目光，老孙头这才转头去微微捋须，好似在沉吟。 “如果你没说谎，那这个赵长官的确不简单，和以前咱们碰见的那些个长官都不同。” 闻言，阿拉赶忙附和道，“赵长官就是不同！之前那几个场长有几个能打的，入了咱们草原都是在吃喝玩乐，还想倒卖咱们得牛羊马。 但这个赵长官他人很好，我带个路他还给我几枚大洋呢！” 第86章 战后（下） 孙老没有理会阿拉这年轻小伙子。 一点好处就以为人家真心对你好，不知所谓。 “不过这赵长官的确是有几分本事。”虽说不太认可阿拉的全部说法，但有些事不得不认可。 “八十人在五百人手下撑了将近十分钟，硬是等来了援军，还斩敌七八十人，不简单呐。” 孙老感慨着。 一旁的中年人李胡儿也是点点头，“是的孙爷，这么看咱们要不要改变一下对这位赵长官的态度，或许他可以....” “不急！” 孙老摇摇头，“此事暂且不急，听说这位赵长官受伤不轻，能不能挺过来还两说呢，挺不过来什么都是空谈。” “那要是挺过来了....”李胡儿皱眉反问. “挺过来那就有挺过来的做法，总之先好生款待他们，他们需要什么就给什么，不要吝啬。” 这边在议论，与此同时另一边同样在议论此事。 新来的场长没来几天就遭遇如此大事，这种事根本就瞒不住，大家消息很多时候都是共通的。 “可惜了，没想到他们动手会这么快！” 这里是地处锡盟的南端，苏明峰附近一片郁郁葱葱的草原之上。能看到延绵一条线的蒙古包，外围还散落着这些蒙古包。 而此时正中心一间最大的营帐之内，几名汉子正对此议论纷纷着。 如若赵铭在此一定能认出，为首之人不是别人，赫然就是前不久才见过一面的巴彦。 听着下属部族长者们的议论，他脸上也是浮现出一抹无奈之色，“是啊，可惜了，这位赵长官就是脾气不太好，不然哪里会遇到这种事。” “是啊，咱们巴颜部最美丽的明珠要嫁给他，他竟然还推三阻四的，给他脸了！” 一名年轻的壮汉嘴里叼着一根草满脸的不屑。 此人是巴颜部最厉害的勇士，也是巴彦的长子，巴托。 当时听说父亲要将妹妹嫁给一个汉人，他心里是百般不愿意，后来就算愿意心里也很是不痛快。 眼下听到这事儿，心情便是格外愉悦。 “不过我倒是听说，那赵长官还没死，此战乃是八十人迎战五百人，如此都杀不死这个赵长官。 我觉得我等不能小觑这位赵长官呐！” 就在这时一名老者微微捋须沉声道。 老者是部落里的一位长者，他这一脉将近一千来号牧民，在巴颜部也算有点权势。 当然能够在这里议事的都不是普通角色。 “乌老，您的意思难不成咱们还得眼巴巴凑过去不成？” 听到这老者的话，巴托顿时就有些不悦。 “此次袭击这个赵长官的是哪个部落，我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出手的肯定也是独眼那厮！ 不过是草原上三流角色，他们的勇士早就沉迷酒色之中，根本无法与草原上真正的勇士媲美。 这证明不了什么。 而且听说这个赵长官生死未卜，我觉得我们不应该投靠任何一人，有这心思还不如想办法壮大自己部族。” 巴托很有主见的述说着，他对乌蒙这类老一辈人很是不屑一顾，太过软弱一心只想靠着外人。 那些汉人都是奸猾的贼人，草原人应该与草原人联合在一起才是。 “够了！” 见底下人有即将吵起来的架势，巴彦厉声低喝打断众人接下来的冲突，目光转而看向身边另一道人影。 此人长得没有他们本地人这么壮硕，长相虽然与他们一般无二，但这却是一个从京城过来的商贾。 年约三十岁上下，留着一缕山羊胡，因为早年跟随商队入草原置换物品。 哪曾想遇到劫匪，与队伍走散，好在得到巴颜部接纳，再加上这人能说会道，之前还上过几年私塾倒也有几分学识，很快就成了巴彦的座上宾。 赵铭以为的高人便是此人了。 “杨先生，此事你怎么看？” 被称之为杨先生的中年人撵须思忖，片刻后方才淡淡一笑道，“我觉得巴托和乌老所言都有理。 这赵长官的确有几分本事，如若要我来决断，我觉得继续观望。” “继续观望？”巴彦皱眉，之前这位杨先生给出的意见都是比较确切的，还是第一次这么模糊。 “自然！之前让您亲自去洽谈合作之事，我现在回想有些唐突了。 现在不是我们缺这位赵长官就不可的时候，而是这位赵长官很急需我们的力量作为支撑。 不错，诚然这位赵长官有几分本事，此番袭击为果。 但一次不行，还有下次，这些人可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 所以咱们继续看戏，现在还不是咱们登场的时候。” 说着杨先生一阵摇头晃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浑身抽搐不自在。 听着这番话，巴彦眉头更是紧锁。 “杨先生，我记得这中原有一句古话，叫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要是之后他要是不需要我们，又当如何？” “放心！没有我们谁又愿意投靠他呢？区区一个外地人，且又只携带不过区区三百人。 这次听说就折损不少吧？如若再来几次呢？” 杨先生一点也不慌，反而是和声细气的继续道， “所以，这位赵长官最终只能求到咱们头上，我们这就叫守株待兔，至于眼下，先作壁上观即可！” 杨先生似乎很喜欢说成语，仿佛不这样不能凸显出他的学识。 但他这番话却卓有成效，营帐内众人都是忍不住连连点头。 好像是挺有道理的。 这边已经讨论出结果，而一道急信也是迅速从草原外围传到了张家口这座察哈尔首府之内。 张家口并未有后世的繁华，相反这个年代的察哈尔虽然比一些中原小县城繁华一些，但总体看上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座军镇。 守备森严不说，不少城墙还在扩建。 只是不少城墙用料都极为廉价，甚至干脆就是用夯土构建而成。 但奇怪的是，这里的军爷有一个算一个，衣裳都十分整洁，背后的长枪也是锃光发亮，有的甚至还是出炉没多久的新枪。 这点比冯大帅麾下的士兵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就连每一位军爷脸上都带着一些油光，一些军官的鞋子甚至还是皮革的，同样也是锃光瓦亮。 如若说资产排名，阎老西的资产仅次上头真正有钱的几位阔佬，比如东北军。 而此时一位骑马的传讯员正快速穿行街道，很快就在都统府邸门前翻身下马，与门房侍卫交谈了几句，便火速往里走去。 第87章 利益为先 张砺放下手中文件，手里夹着一根烧至一半的香烟，耳中听着旁边副官的讲述。 “长官，目前我们的事情就是这么多，此次北伐大帅那边也是沾光不少，咱们地盘又扩大了不少。 不过您放心，弟兄们肯定会尽忠职守办好长官交代的一切事务的。” 副官对这次汇报做着最后总结。 闻言张砺无奈摆摆手，躺在椅子上不由长出了口气。 “下去吧，最近让弟兄们多操劳一些，上峰不会亏待他们的。” 对于这点，张砺还是很有信心，大帅别的地方或许不太出色，但是在生财有道这块的确颇有经验。 让弟兄们吃饱穿好，那更不是问题。 现在阎大帅虽然表面上挂上了青天白日旗，但对于这些顶级大佬而言都清楚，这无非就是一个表面文章罢了。涉及到真正利益，大家还是怎么抢就是怎么抢。 这就像是三国时期的十八路诸侯，袁本初被誉为十八路诸侯盟主，实际上大家还是各玩各的，只是表面跟着一起做事推举个话事人。 而随着第二次北伐，跟着一起吃肉的不少，他们的阎大帅在里面吃了块大肥肉。 吃得多，底下的人自然要忙活的也就更多了。 “长官，不过还有一事.....” “何事？” 听到副官还有事，张砺见怪不怪了，他这算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虽然已经上任有好长一段时间了，但事情就没停过。 “外蒙和察北锡盟那边的矛盾，最近外蒙那边好像又有一些动作，其次就是察哈尔牧场那边今年要上缴的....现在还迟迟没有音讯。” 说着这名副官低垂下头，没有继续多说。 而听到这些消息的张砺则是不禁揉了揉眉心。 最麻烦的事，也是他急需要处理的事还是挑明了。 “外蒙对察北地区的觊觎一直都有，草原各部不是之前一直和他们打的有来有回吗？这件事就让草原各部自行解决。 现在大帅初得地盘，许多局部地区还不稳，暂时是抽调不出多少兵力来的。 至于上缴之事....” 说到这里，张砺话锋一顿。 不过就在此时，外头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一名士兵快步上前，行了个礼后，得到张砺示意后便上前几步低语了几句。 “让他进来吧。” 听到答复，士兵快速退出去，没一会先前那名传讯兵便走了进来。 “见过长官！” “说吧，是草原上的急报？”张砺直接挥手打断对方的礼数，示意对方直接开口。 “是的长官，刚刚得到草原急报事情重大.....” 传讯兵旋即将自己得到的情报一五一十的述说了一遍。 听完后，书房内陷入一阵寂静，直至香烟灼烧殆尽差点烫到，这才让他回过神来。 “长官，这个赵铭虽然是那边派过来的，但多少是和您通过消息的，而且宋长官与您关系还不错。这要是平白死在了咱们这儿.....” 副官的话也是提醒了张砺。 “是啊！没想到现在草原的局势这么严峻了，堂堂上面派下去的场长竟然大白天的遇袭，好大的胆子啊！” 张砺重新点燃一根香烟，脸上有些阴晴不定，烟雾缭绕间让人不知道他心中所想。 “那....长官，咱们要不要派人过去查一查？”副官再度提醒道。 “查？查什么查？” 张砺轻笑反问，摇摇头叹道， “查不了，也不可能查！草原上的人很团结，单独查一个没意义，而且这种局势绝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 最近五年的场长任命和述职情况你也看过，有几个是能善终的？” 张砺这番话让副官有些语塞。 的确最近五年，除了上一任场长依旧活蹦乱跳的，其余的要么是还未到任免结束，就主动辞呈，余下的基本都遭遇了意外。 可见草原上这群刁民是有多么不服管教。 “那长官....这样下去放任也不是办法....宋长官那边也不好交代啊.....” 副官有些为难，他可是清楚宋长官与自家主官关系很不错，虽然跟着的大帅不同，但两人私底下的交情还真不错。 张砺抖了抖烟灰，显得十分慢条斯理一点也不急。 “我们什么也不用管，老宋是格外嘱咐过让我看好这个赵铭，听老宋的语气，他应该是很看好这个赵铭啊~” 听到这里，副官松了口气，看样子自家长官这是决心看在宋长官的颜面上保一保这个赵铭了。 现在冯大帅和自家阎大帅是蜜月期，有些事还是不要做的过火。 只是张砺下一句话让副官有些错愕。 “既然如此看好，那就更不能管了。他要是能活下来，那说明他能力的确很出色。 能活半年，我就能向大帅申请抽调更多人手过来，能撑一年，我就能好好梳理一下大草原。 一年时间，只要这个赵铭能撑住一年，不说一年，半年也够。 只要半年，我便能腾出手。 不过他要是死了，那正好，也有了个借口。再向大帅提议动用大力气梳理大草原，大帅也会同意的不是吗？” 张砺这话让副官不禁有些发寒。 这就是官场上的利益抉择吗？ 心里有些惊讶，但副官却十分认可自家长官所做的决策。 梳理大草原，不是因为人手真的不够，只是大帅需要分一个轻重缓急罢了。 新占据的地盘还存在许多反叛力量，都需要人手镇压清理，草原上的事自然是能拖就能拖，能放就能放一下。 但如若赵铭死了还是活着，都对他们百利而无一害。 活着，说明局势还没糜烂到十分彻底的状态，死了，那刚好就有一个借口，大帅那边也能松口，正好给大帅一个梳理草原的决心。 “长官，那草原今年的上缴任务.....” “不催！不问！不管！”张砺淡淡道。 闻言副官顿时了然。 其实就是不会主动索要今年的上缴任务，毕竟眼下赵铭的任务是活着，再想逼迫对方上缴马匹牲畜，这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第88章 收服（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赵铭再度醒来时，这时外头已经是天亮了，鼻头耸动，一股刺鼻的药香在弥漫。 想要起身，却感觉浑身乏力。 但这一动作却是惊醒了床边的陶燕，她迷迷糊糊醒来看到赵铭睁开眼顿时满脸惊喜。 “我....睡了多久？”赵铭吃力询问道。 “三...三天了，你等一下，我给你热一下肉粥。” 陶燕回了一句，就赶忙起身忙活起来。 动作格外麻溜，丝毫不像是以前当扬州瘦马培养的女子。 炉子的通风效果不是很好，陶燕脸上已经满是黑糊糊一片，再加上可能好几天没怎么合眼打理，这脸上属实不好看。 小心将赵铭搀扶起来，喂了点肉粥和药汤，赵铭这才感觉像是活了过来。 昏睡三天，赵铭觉得这次箭伤只是引子，将他之前的暗疾同样给引发了。 毕竟逃荒近一两月，期间受过的大小伤势很多，还有身体极限的消耗都是隐患。 又是询问了一下陶燕，赵铭这才知道这几天他是醒来过又昏睡过。 但其实赵铭自己一点印象也没有，按照陶燕的描述，他醒来的时候都是半睡半醒的状态，偶尔高烧，嘴里一会说冷，一会说热的。 赵铭闻了闻被褥，又看了看陶燕那低下头不敢看自己的面容，大致明白怎么回事。 “辛苦你了，我感觉好很多了，把猴子和王二叫进来吧。” 赵铭叹了口气，这儿有个女人有弊端，但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 他刚刚也问了一下其他受伤弟兄们的情况，除了几个重伤垂死的没救回来，其他的只要伤势不是太致命，基本都救了回来。 这些都是陶燕还有那位厨娘以及阿福三人操持打理的结果。 那些镇嵩军弟兄，刀客弟兄，让他们操刀斩人还行，让他们照顾人，那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剩下的二十多名弟兄，最后是救回来十八人，有五名弟兄因为箭矢命中脏腑伤了骨骼，后面感染和失血都没挺过来。 赵铭其实也有一些小感染，好在发烧几天还是挺了过来，其他弟兄也和他差不多也算是有惊无险。 但赵铭现在是不太信影视剧那种了，什么受了伤砍断箭矢，还能活蹦乱跳的打上一整天。 或者说处理完伤口立马就能生龙活虎的和妹纸舔嘴唇。 都是他娘的放屁！ 真以为人家射出来的箭都是软绵绵的？ 哪怕是后背的抛射，如果不是之前陶燕拔出箭矢时运气好，这要是拔出时箭头刚好卡在骨头上，这多半要废，后遗症更是无法想象。 没一会猴子和王二就有些欣喜的走了进来。 与他们闲聊了一会，赵铭了解目前的情况。 受伤昏迷之后并无多少大事，就是可惜了逃跑时放弃的那些羊群，最终仅能找到二三十多头，剩下的不是被狼给叼走，就是被其他牧民给截胡了。 忽的赵铭听到一个感兴趣的消息，不由笑道，“哦！~你说最近平前屯对咱们的态度很好？” “嗯！赵爷这平前屯最近对咱们的态度的确要好一些，具体也没好太多，但送了一些他们用牛羊换来的米面，说什么咱们中原人估计天天吃肉吃不习惯。 而且他们还挺奇怪的，经常问我们.....” 然而不等猴子继续往下说，赵铭已经接话，“是想问我的情况吧？” “呵呵！赵爷您猜到了？我反正是觉得他们有点什么想法。”猴子挠挠头笑呵呵道。 “嗯，他们是有点想法，那茂明安部和达尔罕部有什么反应没有？”赵铭反问。 “茂明安部倒是送来了一些牛羊，说是听说赵爷您受伤，慰问您的。至于达尔罕部什么也没给，也没派人过来问过情况。 赵爷，您说这事儿会不会有达尔罕部的一份？” 毕竟乍一看，只有心虚的人不会过来献殷勤。 “不知道，谁说只要过来献殷勤的就都是好人，起码平前屯部和他们各部的想法都不同。” 赵铭摇摇头，他大致明白平前屯部的一些想法了，“好了，我无碍，既然这平前屯部这么想知道我的情况，那就告诉他们今晚我们设宴，请平前屯部所有人过来好好吃一顿，我会亲自出席！” “额...赵爷不可您.....” 猴子和王二都有些吃惊，赵爷这状态这别说吃喝，站起来都费劲吧？ “没事，狐狸很难驯服，但今天就先驯服一头再说。” 赵铭摆摆手。 平前屯部—— “什么？你没听错？” “孙爷！这的确是这么说的，他们还说要设宴款待我们最近的招待，并且今晚那位赵长官还会出席亲自向咱们道谢来着。” “听说这赵长官受了两箭吧？三日就能站起来吃喝了？” 听着这些，孙老头眉头紧锁，独自坐在首座嘴里咂巴着一口旱烟好似地里刨食多年的老实木讷的老农，脸上满是刀削斧劈般的皱纹。 “孙爷，今晚咱们真要赴宴？” "去！当然要去！" 孙老头沉默良久这才很是坚定的点点头，“我们又没做亏心事，怕什么？ 再说咱们不是一直想见见这个赵长官嘛，正好！” 入夜时分，镇嵩军营地早早就生起了篝火，营地内太小，没办法只能继续在外面举办宴会。 营地里的弟兄有些笨手笨脚，好在平前屯的牧民见此也是过来帮忙。 宴会在入夜八点左右如期举行，牧民们开始吹拉弹唱，有牧民女子开始跳着独具异域风格的舞蹈，不少镇嵩军弟兄也是有样学样，跟着一起做着笨拙的动作。 “呵呵，候军爷，不知这赵长官何时出现？这宴会已经开始这.....要是赵长官实在是不方便那就算了。” 孙老头巡视一圈，没发现赵铭，便是笑呵呵朝一旁陪酒的猴子笑谈起来。 只是猴子压根就没回应他，而是露出一抹淡淡的浅笑。 孙老头和一众平前屯牧民有些不解，但就在此时，一道人影从不远处的营地走了出来。 这人远远看去还只是一道黑影，随着走入篝火附近越来越清晰。 是赵长官，只是..... 咕咚~ 看到眼前这一幕，一众牧民不自觉咽了口唾沫。 第89章 收服（下） 却见赵铭拖着他那柄环首刀就这么大咧咧来到篝火旁一屁股坐了下来，这一幕看呆了所有牧民。 吹拉弹唱的牧民停下了动作，跳舞的牧民少女也是动作僵硬在原地。 一下子现场好似按下了暂停键，孙老头捋须的动作也是卡顿了一下。 片刻他才率先挤出笑容，呵呵直笑道，“呵呵，赵长官，这....这是何意啊？咱们这羊肉都切好了，再说要切肉，用匕首就行，我们这儿也有专门的剔骨刀。” 孙老头这一开口，这才算是让众人动作继续活动起来。 “是啊！不过我习惯用这把刀啊~” 赵铭笑呵呵的，其实此时他状态很不好，白色十分惨白，不过在火光照耀下倒是没显得多突兀。 拿刀，主要是不拿刀杵着，他估计走过来都得喘老半天。 一切为了撑住这个气场，也是突的一个出其不意。 “哈哈！~原来如此，赵长官能以数十名勇士击退数百贼人，此事非虚啊！老头子在这里佩服！” 孙老头笑呵呵拱了拱手，尽可能缓和现在的气氛。 “是啊！有时候这刀不一定是用来宰牲口的，也是要拿来杀敌的。 对了，老孙啊，上次和你说的山，你找到了没？” 赵铭好似状若随意，但这意思，两人都心知肚明。 “呵呵，赵长官还记着小老儿这点破事呢？不过赵长官您放心，现在找是找到了，不过....现在小老儿有些纠结。” “哦~！” 赵铭知道这是开始提条件了。 孙老头没有急于回答，而是开始细细思忖，又好似在组织语言。 “是这样的赵长官，情况说来倒也不复杂，从前我们其实人也挺多的。 曾经的我们也有一片牧场，也负责管理着一大片牧区，有人口上千。 但因为三年前我们曾经寻了一座山，本以为那是我们跻身大部落，彻底融入草原的机会。 哪成想，这风一吹这山竟然就这么塌了。 唉，我们人口锐减，男的死了大半，女的又被抢走大半，这下真就成了草原难民了。 所以我们挺犹豫的，如果这座山同样也塌了....当然赵长官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说如果....” 听着孙老头说完，赵铭哪里还不明白什么意思。 没想到这平前屯还是个大型汉人聚集地，虽然人数也不多，但在这地广人稀的大草原，上千人的确是不小的数目了。 之前投靠过上上任场长，结果投资失败？ 赵铭稍稍整了整思绪，淡笑道，“孙老，咱们也别聊什么聊斋了，有些话我就直说了。 你们之前的态度我看到了，你还是想有所作为。 俗话说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你来一个雪中送炭以后我当涌泉相报如何？” 闻言孙老头只是笑而不语。 老狐狸啊！不见兔子不撒鹰。 赵铭也能理解，对方没什么可失去的，估计就是想报仇而已，只是暂时没选择，但不代表不会继续作壁上观。 “看来孙老不喜欢虚的，那咱们就谈谈实际的。你们平前屯现在有三十名壮劳力吧？ 如若算上一些同样骑术骑射俱佳的老一辈，就算是五十人。 五十人你觉得对我们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而且.....” 说着赵铭一顿，话锋一转，淡笑道， “你们应该和达尔罕部乃至茂明安部都有点小矛盾吧?” 孙老头的眼神一凝，表情很细微让人看不真切。 但赵铭却没有理会，依旧继续自顾自道，“我猜猜是什么呢..... 哦，我想起来了，上上任场长在位时，孙老你貌似是这里的庄主来着吧？哦对，名单上的确有你的名字。 再让我猜猜.....你们这....现在的情况....应该也不是一下子成这样的吧？ 上任场长是茂明安部北山那老头。 温火慢炖，小刀刮肉的日子不好过吧？ 我再猜猜....如果我这任场长上任的时间再晚一些，是不是我过来的时候就看不到你们平前屯部了？” 随着赵铭的话说到最后，孙老头已经是张大了嘴愣在原地，靠得近一些听清楚的牧民们也是愣在当场。 “看来我没猜错，事情就是如此。” 赵铭笑了，那笑容落在一众平前屯牧民眼中犹如恶魔。 孙老头沉默良久，沉声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很难猜吗？” 赵铭摇摇头，“从我一来开始，你们就一直在观察我与茂明安和达尔罕两部交流的情况。 哦对了，当时在远处看我们的就是你小子吧！” 说着赵铭随手点中人群中一名正在埋头喝着奶茶的年轻牧民，对方一哆嗦有些不知所措。 “你们都混得这么惨了还关注这些？明显不正常。 其次，同样还是你们太惨了。 都混这么惨了，人家大部落对咱们爱搭不理，你们自己都养不活了，第一天就请我们大吃大喝。 当然也可能是你们忌惮我们的武力。 只是你们都这么惨了，还用得着这么在乎吗？ 还有你们表现的太急了，既然想拜码头就干脆点，你说呢？” 赵铭说着看向了孙老头。 此时孙老头怔怔出神，一张凝重肃然正色的面容在僵持片刻后彻底垮了下来。好似一瞬间精气神都被抽走了。 他苦笑道，"赵长官，是不是觉得我们太过贪婪了？" 赵铭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看着对方。 说实话的确是贪婪地，他是今天躺在榻上仔细回忆思忖，这才想到了这其中关窍。 刚刚说那番话其实也是半蒙半猜，有一定依据，但还是猜测居多。 但看到这情况显然是证实了。 这个平前屯，抱住他这条大腿是必然的，但又想在其中极尽所能的占据筹码，说贪婪也是真的贪婪。 但孙老头这人，比巴彦以及巴彦背后之人要聪明很多，狡猾很多。 “我觉得倒也能理解，你们无非想看看我们靠不靠得住！之前的事我都可以既往不咎，现在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你如何选？” 说着赵铭冷冷注视着对方，周遭一众喝酒说笑的镇嵩军弟兄们也是齐齐停下动作，气氛刹那间剑拔弩张。 第90章 简单的事 “那以后我们这平前屯就还请赵长官多多照拂！” 几乎没任何犹豫，孙老头直接便是半跪在地双手抱拳正色道。 “好了，都什么年代了，这一套可以省了。” 赵铭将对方搀扶起来，脸上也重新展露笑容。 “来！这大好的宴席，牛羊都宰了不吃白不吃，大家不要客气开吃开吃！” 收服平前屯对于赵铭而言很重要，哪怕这平前屯满打满算也就八十多号人，但这却是一个开始。 赵铭从未想过单靠自己整合整个草原。 “来！喝酒！” 赵铭说着就要举杯与一众牧民还有弟兄们共饮，但一旁阿福赶忙提醒，“姑爷，您伤势未愈这....” “多嘴！今天高兴，喝一口没事。”赵铭摆手。 但一旁的孙老头还是有眼力劲的，有些事赵铭做了样子就足够了，底下人聪明一点就得出来帮腔。 虽说事小，但小事积攒起来也能看出一个人脑子如何。 “呵呵，赵长官，既然有伤在身，那就以茶代酒也是一样的。” 孙老头率先开口，一旁的李胡儿也是赶忙附和，“是啊是啊！赵长官还是以身体为重。” “呵呵，那改日我再好好和诸位喝个痛快，今个儿就当我挂一天免战牌，以茶代酒来！” “好！” 众人齐齐应诺，眼下的气氛与此前已然是截然不同。 之前牧民和镇嵩军弟兄们相处虽然同样愉快，但心里都是埋着疙瘩，没挑破之前都是表面文章，现在就不同了，大家是真的开怀畅饮。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伙的气氛也就更加浓郁，甚至还有人吆喝着掰手腕。 一开始还是镇嵩军几名喜欢来事的弟兄吆喝着，渐渐的平前屯的牧民汉子也掺和其中，渐渐演变成摔跤。 看着热闹的景象，赵铭也是由衷露出一抹笑容。 他娘的不容易啊，总算是在草原有一块真正属于自己的地盘了。 不过就在这时，赵铭瞥见一旁的孙老头表情有些欲言又止。 “呵呵，老孙，现在你我关系如何？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没必要遮遮掩掩的。” “的确是有件事想和赵长官说说，还是一件好事，不过有些难度。” 说着孙老头眉头紧锁有些为难的样子。 “你且说说看。”赵铭知道这多半是对方给自己的投名状，亦或者拜码头的见面礼。 “赵长官，这说好事的确是好事。 之前您说的没错，我们平前屯并非一朝一夕落得如此境地的。 想来您也知道，咱们之前有很大一部分人是太仆寺旗的，太仆寺旗也就是以前管理皇家御马的。 本来是锡盟南部，后来前朝亡了，这边几经变革，这太仆寺旗也被拆的七零八落。 一部分就划归到咱们这儿，也就是如今的平前屯这块和这边的汉人蒙人聚集在一起。 此前受到前任马场场长的打压，死伤一部分，但还有几百号人被拆封开来。 我们这平前屯能还存留，也有因为他们忌惮那一部分人的缘故。” 听着孙老头娓娓道来讲述的事情，赵铭眼睛就是一亮。 这还的确是一个不错的礼物！ 要是能收编这几百号人，自己麾下能掌握的力量就不至于太孱弱。 现在赵铭最发愁的就是核心班底人数太少，这支镇嵩军要是再来几次生死搏杀，估计就彻底不成编制了。 没了镇嵩军，他赵铭留在草原，活着和死了也就没区别了。 “哦，那现在的难点是什么？”赵铭没被兴奋冲昏头脑，镇定询问道。 “嗯，赵长官，之前阿拉带您去过一个沙博尔台沙漠，您还有印象吧？” “嗯！” “那个霍中屯便是我们太仆寺旗的分支。难点也出在这里，他们的位置您想来也能猜出来一些。 他们已经无暇去理会这些争锋，现在过得比咱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霍中屯那地儿牧草并不算肥美，水源倒还好，估计一到冬天就得死几个人。” “所以难点在哪？”赵铭摇摇头再度反问。 闻言孙老头愕然，难道自己说的还不够明显吗？ “赵长官，这他们无暇.....” “他们是不是穷的快揭不开锅了?” "额....是...." “我记得草原上盛行弱肉强食，都是靠天吃饭的，是不是经常有其他部族劫匪骚扰他们？是不是经常有牛羊被劫走？亦或者部族男子被杀？” “是...是！” 孙老头这才感觉，眼前这位年轻的赵长官，做事貌似该莽的时候是真莽啊！ “这边足够了，明日你就带人过去问话，想饿肚子还是等着被小刀割肉，是想活还是想死！ 同意跟我赵铭混，今年我赵铭保证让他们过一个肥年！” 赵铭直接拍板，简单干脆便下达了这一指令。 对于孙老头的一些顾虑他当然明白，无非就是孙老头习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那一套。 人是挺聪明的，太聪明也不好。 简单的问题复杂化没必要。 那霍中屯一行人几乎和平前屯这边没区别，都是走在了末路之上，不变则死。 很简单的道理，如果对方想不通，那赵铭也不屑与这种蠢货打交道。 次日，一大早，平前屯那边就动了起来，十骑轻装简行的朝着霍中屯方向进发。 霍中屯距离这边将近百里，快马加鞭也需要挺长一段时间。 感觉身体状态好了不少，骑马慢走是没什么问题。 赵铭便是带着猴子一行人亲自带队往茂明安部而去。 今天天气已经有了不少凉意，算算时间今天应当是九月五号，再过一月便是十月。 到了十月中旬，草原气温普遍开始骤降，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昨天和孙老头闲聊也是得出一些别的消息。 比如上次偷袭猜测的大致人选，察哈尔的大致情况可用一句话概述，两翼八旗四牧群。 大草原许多制度都是沿用前朝，两翼囊括八旗，可以理解为八个部落。 即左翼是正蓝、正白、镶白、镶黄。右翼则是正黄、正红、镶红、镶蓝。 察哈尔八旗兼顾管理牧场职责，有巡视放牧职责。 诸如茂明安部和达尔罕部，归属左翼，就连平前屯，霍中屯，其实这两部从太仆寺打散过来的也归于左翼。 北边算是左翼部族居多，右翼则是锡盟南边居多。 而那次袭击之人，按照老孙头的猜测，估摸着是南边右翼过来的，疑似是商都部。 现在察哈尔八旗随着前朝灭亡，逐渐混乱，故而八旗现在逐渐演变成一个个大小不同的部族。 只是会明确划分左右翼，以及四大牧场。 现在他们，茂明安，达尔罕，等等附近大大小小二十多个小部族，联合归属于明安牧场。 可以说在上峰那边，以及在赵铭这位场长看来，无论是茂明安，还是达尔罕，亦或者平前屯，他们饲养的牛羊马，都是明安牧场的一部分。 每年是有固定上缴额度的。 而右翼商都部，则是远隔三百多里外的商都牧场。 其庄主是商都部领袖，也是商都牧场的主负责人。 至于对方为什么针对赵铭，无他，私自贩卖军马。 这便是草原其中较大的一个秘密之一。 第91章 拜会（上） 商都牧场是养马最多的一个牧场，说是一个大型马场也不为过。 但也是私自贩卖马匹最多的部落，不想着搞死赵铭就见鬼了。 诸如战马私自贩卖之事，并不少见，其实这个草原上四大牧场目前的庄主下辖部族都在搞。 这就像是中原地带倒卖军械一样，只是这里没有军工厂，但战马多啊，战马这也是硬通货。 商都牧场靠近中部东边，按照老孙头的猜测，估计马匹售卖方向是热河。 而热河现如今是张少帅的地盘，也难怪这商都部要着急。 这要是查出来，指定要遭殃的，轻则将主要售卖之人全部宰了，重则全部族都得受罚。 不过当赵铭问到附近的茂明安部，和达尔罕部时，老孙头给出的答复让他有些错愕。 “赵长官，您要是问这两部族，那我只能说并没有。他们并没有私自售卖战马。” “怎么可能？这么干净那为何如此抗拒上头？” 赵铭是不信的，这两部的态度就能看出，他们对自己这个场长很是排斥。 “他们的确没有售卖战马，但却在售卖军械！” “售卖军械？他们哪来的军械？”赵铭震惊了。 “很简单，咱们这边往东，只要前行两百里，便是热河，那边能搞来大量军械。 他们用牛羊换来军械，再用军械从外蒙那边换来人口和更多的牛羊。 外蒙的军械生产十分落后，这一倒手，能平白赚一倍的牛羊，乃至可以换来不少外蒙人口。” 老孙头这个答复着实让赵铭震惊了好一阵子。 按照他的描述，这两部，其实做的就是倒爷生意。 可以说整个大草原，没什么门路不会做生意的，都在干劫匪营生，不是独自作案，而是一整个部族一起跟着作案。 有点本事，有门路的大部族压根就不屑于干劫匪营生，他们有的卖马，高级点的就是干倒爷了。 不过按照老孙头的描述，这两部目前是存在极大矛盾的。 最大的原因就是，茂明安部地处东边，经常派人堵住达尔罕部往东换取军械的路程。 故而双方经常爆发械斗。 而且茂明安部也不知是不是搭上了热河那边的某位军官，倒卖牛羊换来的军械数量更多，价格更便宜。 再加上茂明安部强势惯了，经常在外蒙那边转手时刻意压低价格，导致达尔罕部利益严重受损。 两者间的矛盾也就日益剧增。 当然两部十分聪明，按照老孙头的说法，上任场长主政时期，两部就直接用马匹去换军械，换来的军械更多。 那边也十分急需战马，但这两部却格外谨慎。 甚至在赵铭上任之前，他们还在以战马交易为主，估计随着赵铭上任，最近又换成牛羊易物。 当然，达尔罕部惨一点，哪怕上任场长在位，他们更多时候还是以牛羊交易为主。 在交易上比茂明安部吃亏太多了。 偏偏一点办法没有，谁叫上任场长是北山这老家伙呢。 至于那巴颜部，隶属于右翼，也是右翼乃至左翼两翼之中的奇葩。 因为人家真的很守规矩，每年按例上缴足额牛羊马不说，本身从未私自贩卖过战马。 仅仅靠着部族多余的牛羊去附近城镇换取过冬的口粮和日常所需之物。 至于多余的马匹，宁可自己留着当肉吃，那也不私自贩卖。 但人家过得倒也不至于紧巴巴，部族日子过得去，但也不至于发财，就这样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可以说最近几年察哈尔大半的上缴额度，全都是巴颜部撑着的。 说他们是老实人，还是规矩人都可以，说他们傻貌似也说得过去，说聪明也聪明。 总之是所有部族比较特立独行的存在。 很快，一行人便到了茂明安部营地附近，看到赵铭一行人进来，这里的牧民显然见怪不怪了。 不过当那个王北北出来看到赵铭也在，顿时一愣。 紧随其后从营帐内走出来的北山老头眼睛微眯，旋即立刻展现出最为灿烂的笑容。 “哈哈！赵长官，多日不见甚是想念啊！听说赵长官受伤，我还特意带东西过去慰问来着，只可惜未能得偿一见。” 北山老头笑着上前，赵铭也是笑眯眯的翻身下马与对方来了一个拥抱。 这老头倒也没刻意用力往赵铭身上撞去试探着什么。 倒是紧随其后与其拥抱的北山竟然用劲一撞，撞得赵铭伤口有些崩裂，能感受到衣裳内血珠在体表滑落的触感。 由此可见智商高低，聪明人哪里需要这般试探。 北山不动声色的横了一眼王北北这个部族草原第一射雕手，便笑呵呵的看向赵铭，“赵长官这次过来您可一定要在咱们茂明安部多住一段时间。 您可是上官，咱们这儿办事处您这一天没住，这要是上面问询下来，我这儿着实不好交代啊！~” “哈哈！” 赵铭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给北山这老头弄的有些错愕。 “既然不好交代，那就不要交代了，反正这里我说了算。” “额...这....” 北山懵了一下，这赵长官还真是实话实说啊。 “毕竟你们茂明安部也不容易，我还带着这么多人，人吃马嚼的耽搁你们今年上缴任务岂不是大罪过？” 赵铭这话让北山无从反驳。 “呵呵！那赵长官此次过来不知这所为何事？” 北山被这突兀的举措弄的有些脑袋发懵，只得赶忙转移话题。 “哦，还是老规矩，买一些牛羊，有马就更好了。不过一定要好马。 你也知道我之前遇袭，这从关中带来的马是真不顶用，想换一批好马，这样砍一些宵小那也更顺手些不是？” 赵铭这话又是让北山怔住。 这他娘的，你刚刚还说怕耽搁上缴任务，这采购牛羊马不也一样？ “赵长官您放心，既然您亲自过来，那我们茂明安部肯定为您挑选最上乘的好马！” 既然是来做生意的，北山也是松了口气。 只是还没等他这口气松利索，赵铭下一句话已然开口。 “怎么？难道我不过来，你们难不成还给我手下弟兄次等货？” 第92章 拜会（下） 此时北山眉头紧锁，一旁的王北北更是拳头捏的咯吱作响。 见此北山赶忙不动声色的朝对方使了使眼色。 就在北山准备笑呵呵对赵铭直接解释之际，赵铭却率先笑呵呵拍了拍他肩膀。 “哈哈！北山庄主开个玩笑，都是自家弟兄，我还是信得过的。” “呃....哈哈！是啊是啊！赵长官您还真是喜欢开玩笑。” 北山也是连忙挤出笑容，这剑拔弩张的氛围眨瞬即逝。 两人一边往前走，一边闲聊，都是一些没营养的问题。两边的弟兄族人都是相互簇拥着，完全就是一副大领导下来视察的做派。 “哦对了，赵长官，现在天气凉了，要不咱们进营帐吃点东西暖暖身子，这挑马选马之事就交给下边人如何？” 北山笑呵呵提议着，一副认真为赵铭这位主官着想的姿态。 闻言赵铭瞥了眼旁边几个目光紧盯着自己神色略微有些紧张的牧民，便是笑着点点头，“好啊！就是不知道这北山庄主给我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哈哈！赵长官您放心，我特意搞来了一个炉子，听说中原那边很多人都喜欢把牛羊肉涮着吃。 长官您是中原过来的，就是不知道合不合您口味？” “哦！还有这种好东西！” 一老一少两人便是笑呵呵的联袂进了大营。 一场饭局，几乎没聊任何实质性的东西，赵铭在感慨草原上的美景和饮食，偶尔提及这边和中原的不同。 北山这老头也是个人精，明明一辈子都没出过草原，竟是颇有些长袖善舞，待赵铭没什么话题之际，他总能抛出一个新话题。 两人这热情的姿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多年未见的老友。 只是酒足饭饱，吃喝闲聊了足足两小时，当两人走出来时，好像聊了一大堆，好似又什么也没聊。 “看到什么了？” “额....赵爷，咱们什么也没瞧见。” 此时返回的路上，猴子有些羞愧的挠挠头。 “没事，能让你看出点什么那才见鬼了。” 赵铭摇摇头，对此也不觉得奇怪。 “那赵爷，咱们来这一趟岂不是无功而返？”猴子有些丧气。 “谁说的？咱们不是带回来不少好马和牛羊吗？而且种子已经埋下去了。” 赵铭这话让猴子听得一头雾水。 “种子？什么种子？” “呵呵，你不用多想，明天你带人再去买点牛羊。” “还去？可是我们现在这些已经够用了。这.....”猴子有些不解了。 马上要过冬了，买这么多牛羊要是不吃的话，平白放着掉膘多亏啊！ 赵铭摇摇头，再度嘱咐道，“别管，继续买就是了。记住明天要更多一些。 今天是买了三十头牛羊，一百匹马。明天就买两百头牛羊。” “这咱们现在的钱够吗？”猴子有些不理解。 买这么多，这放牧也是个问题。钱更是个大问题。 这些牛羊可不便宜，虽然草原上购买要便宜一些，但一头牛也需要三枚大洋，一头羊两枚大洋。 乍一看是挺便宜的，起码对比南边的城市，或者沿海地带都要便宜很多。 但他们前前后后买的牛羊已经是三百多头了，马就更不必多说，加上这次的一百匹，刚好两百多匹，完成了所有弟兄们更换马匹的任务。 但马这个东西可贵了，八块大洋！这还是在草原，在其他地方少说十枚大洋，还不一定是好马。 而一根小黄鱼也就可以兑换四十枚大洋。 赵铭这次总计带来了一百根小黄鱼，换算一下总计四千大洋。 加上赶路到此地的采购吃喝花销，现在赵铭已经花费将近三千大洋了。 当然猴子并不知道现在有多少家底，但赵铭却很清楚。 心里也有些担心，但为了计划，却不得不这么做。 "钱不要担心，后天继续给我买，不过后天从平前屯带点板车过去，后天买粪便，按一吨五枚大洋去算。 不过拖回来的时候要用布盖上。" 赵铭这些指示让猴子很是费解，不过既然是赵爷吩咐，他也只能记下照做。 对于钱财这块，赵铭也是挺发愁的。 不过也不是那么愁，他准备派个弟兄去张家口借用那边的电报给西安府那边发一封电报。 冯家庄在西安府也是有一些产业的（前文有讲）。 临行前，赵铭也是嘱咐冯芸芸，让那边的店伙计每天留意下电报局那边。 这年头不是说电报这玩意只能是军用，商业早就普及了。 相当于邮局寄信，但这玩意比寄信快多了，但却是按字收费，价格也是极其昂贵。 以距离和字数多少算价格，一般来说从张家口发报到西安府，其花销足够普通人吃上二三十斤猪肉了。 其次民用电报都是明码，军部的是暗码，也算是一个区分。 回到营地，还没喘口气，就见远处一队人正骑马快速而来，见此营地内不少弟兄纷纷警惕起来。 有过被袭击的经历，弟兄们都有些敏感，稍有风吹草动立刻进入战备状态。 不过随着对方靠近，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为首之人不是别人，赫然是离去多日的向导巴图。 “哈哈！我的朋友巴图又见到你了！” 巴图先是下马和赵铭来了个拥抱，只是对方身上的酒臭味汗臭味属实是刺鼻，让赵铭忍不住皱了皱眉。 “巴图兄弟，东西弄来了？” 对于巴图，赵铭还是挺担心的，因为他是支付了全款的。 主要是人家巴图没钱不办事，他倒是想支付一半来着。 不过此时，看到他身后二三十名草原汉子，以及几辆由马匹拉着，盖着布匹的板车，赵铭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草原劫匪很多，这二三十号人都是全副武装，背上都背着长枪，饶是如此这些人也是神色紧张，似乎这一路过来不太美妙。 “东西带来了，当然我还带来了一位朋友，他很想见见慷慨的您。” 说着巴图让开一个位置，露出他背后的一个足足比他高一个头的汉子。 “这是郭德钢郭兄弟！是经常活跃在草原上的大商人，他很想认识认识您！” 第93章 郭老板 此郭德钢非彼郭德钢。 眼前这位郭兄弟年约四十岁左右，满面沧桑，不过看上去没有半分草原人特征。 而且对方的眼神很有意思，赵铭很熟悉，因为他看见过很多次。 “郭兄弟，看着不像是一般商人吧？”赵铭笑呵呵看向对面的郭德钢笑问道。 对方稍稍愣了愣，旋即也是露出一嘴的大白牙，那模样颇有种冬泳怪哥的神态。 “见过赵长官，俗话说猫有猫道，鼠有鼠道，这赵长官你我不是一条道上的，有些事怕是不好多谈呐。” 郭德钢笑呵呵的略作提醒。 赵铭却没顾及，继续道，“春点开不开?我也是连旗的。” “哦！赵长官，也门清？” 郭德钢有些错愕。 得！是个东北来的。 细细一想倒也正常，东北的军火贩子还真不少见，尤其在东北附近的几个区域东北来的贩子尤其之多。 这东北是如今这时期军工最为发达所在，军工厂内每天生产出的军械弹药数不胜数，供应东北军更是绰绰有余。 自然有剩余，就免不了有人中饱私囊用于倒卖赚取外快。 一般来说干这倒卖一行的，都是东北土匪，或者东北道上的。 这些人各有各的道，渠道关系很广，拿货散货很快。 当然也不乏高级军官和一些大户直接对接，但那种少，且风险也大。 “不知郭兄弟想见我所为何事？” “赵长官既然您也清楚我的根脚，那咱们也就开门见山。 我觉得咱们这买卖不止于此。” 说着郭德钢左右扫视，意有所指。 “怎么说？”赵铭故作不解反问。 “赵长官，此次交易的钱咱们可足额退给您，就当是郭某和赵长官交个朋友。”郭德钢说着就朝身后弟兄打了个手势。 很快几根小黄鱼就如数摆在赵铭面前。 “这个朋友怕是没这么简单吧？”赵铭随手把玩着这些失而复得的小黄鱼淡笑道。 “你们想要什么？能给我带来什么？” “赵长官爽利！” 郭德钢竖起个大拇指，不过他那拇指是左手臂穿右手臂，这是东北江湖上一种独特夸赞人的手势。 “赵长官爽利，我也就不藏着掖着，咱们想搞点压脚子。您是这儿主官，这事儿.....想来是.... 当然，咱们肯定不让赵长官吃亏，往后赵长官想搞什么新鲜玩意儿，咱们弟兄肯定给您办漂亮咯！” “想要压脚子，你们这胆子可真不小啊！” 赵铭冷冷道，这压脚子也就是马匹了。黑话也叫连子，意思都一样。 对于马匹这块，赵铭身为主官，他还真不在乎卖不卖。 还别说，他有这身皮，只要操作的得当，就是可以这么双标。 “呵呵，赵长官，您这话说的。胆子不大咱们也不能做这生意不是？”郭老板笑呵呵耸耸肩。 “赵长官您应该很缺枪吧？您要多少，我这儿能给您拿多少，两杆老套筒换一匹压脚子，汉阳造一杆一匹压脚子。这价钱很公道吧？” 郭老板的这报价不能用公道来形容，已经十分丰厚了。 一杆老套筒价格就在八块大洋左右，两杆的市面价都奔十六块大洋去了，马匹就算在市面上买也顶多十二至十五块大洋左右。 当然也不能这么算，东北那儿搞来枪很容易，但搞来大量马匹，市面上也是供不应求。 不过这买卖要是真做绝对是一本万利，必赚的买卖。 不过赵铭细细思量便是摇摇头。 “郭兄弟，交浅言深的道理你应该是清楚地，这钱你还是拿回去，另外我再给你一笔钱，过半月你再送三百杆枪来如何？至于以后的交易以后再说。” 赵铭这话先是让郭德钢稍稍有些失望，但转念一想他便露出笑容。 “哈哈，赵长官爽快人，说话也是敞亮，行！就按赵长官的来！” 没一会两边人就完成了交接，枪械子弹全部卸了下来，都是用木箱子和草屑打包装好的。 一共三百杆枪，都放在了堆积草屑的木箱子里，一杆杆枪看上去油光发亮保养的很是不错。 不过也不是什么新枪，都是淘汰下来的旧枪，这也正常人家也不可能把新鲜出炉的好货给拿出来。 “赵长官您放心，咱们这些枪虽然旧是旧了点，但使用起来一点毛病也没有，膛线还保存的不错，性能这块保存的还是很不错的。赵长官可以自己试试手感！” 郭德钢笑呵呵说着，显得很是自信。 赵铭也随手取出一杆汉阳造掂了掂，份量还真不轻。 这汉阳造和老套筒其实就是一种东西，不懂行的可能看不出来，但凡懂行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当然老套筒不是别人理解的那种需要捅一捅枪管的土枪，而是更早期的汉阳造，基本都是1904年以前出产的老物件。 因为那时候枪管外有木质套筒，防止射手被发热的枪管烫伤，所以又叫老套筒。 但现在的汉阳造经过改良已经不需要那玩意，故而名字上有所区分。 而眼前的汉阳造，与赵铭在军中所用，以及现在所用的都差不多。 而且仔细摸索观察之下，赵铭发现这些枪比自己摸到过得枪成色都要好。 这就挺离谱的，当时在宋长官麾下效命时分发到的枪，还有之后来察哈尔路上采购的那五十杆枪都是二手枪。 不过二手枪也有成色区分，眼前这些这成色就要远超于之前。 啧啧，东北军还真是阔绰，随便淘汰下来的玩意，在别的地方都是好东西啊！ 赵铭有些哭笑不得，当然也是冯大帅是出了名的抠门。 阎老西是对手下人阔绰，冯大帅就是抠搜，两人还能关系如此密切，简直是离谱。 试了试，开枪更是十分丝滑，唯一的缺点是准度不够。 但这很正常，汉阳造嘛，这牌子的卖点就是准度不够，但杀伤力巨大。 比东洋人的三八大盖要大不少，毕竟汉阳造能服役这么多年，没两把刷子那是不可能的。 准度是挺飘的，但还能接受，习惯了，多练练就能适应这种偏离度。 “赵长官您当时要的是两百五十杆枪，多余的五十杆枪就当是兄弟我送给您的。 另外子弹我也多带了一些，一共五千发，多的就当是一些添头。” 说着郭老板又是连忙补充，“唉，赵长官别急着拒绝，您说过的，咱们这买卖不是一次两次。 买卖得有来有回，这回就当是兄弟想结交赵长官送一份见面礼。” 第94章 继续扩编 这郭德钢显然是听出此前赵铭的潜台词，同时又不动声色的从怀里摸了摸。 旋即将另一件小巧的铁盒子塞到赵铭手中。 这赫然是一把勃朗宁手枪，金属质感和份量绝不是东洋人的王八盒子那种玩意可比。 性能更好，稳定性更强。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赵长官可莫要推辞啊！~” 说着郭老板退后一步又是朝赵铭抱了抱拳。 “赵长官，山水有相逢，半月后你我再会！” 这郭老板也不拖泥带水，翻身上马，一个口哨下去，他那一众弟兄齐刷刷上马，便是扬长而去。 看着远去的郭老板，赵铭笑了笑，这郭老板倒是有点意思。 之所以不和对方直接进行交易，也是多有顾虑。 鬼知道对方什么来头，马匹交易马虎不得，而且现在时机也不到。 旋即赵铭便是招呼着弟兄们来领枪，每人一杆也就分到十颗子弹。 剩下的子弹留以备用，子弹是少了一些，但考虑到骑兵冲锋顶多进行四轮齐射，子弹消耗也不会太大。 唯一遗憾的就是不能练枪，这也没办法的事。 子弹需要的大，对方运送起来也麻烦。 不过下次交易就不会了，这次赵铭采购了五万枚子弹。 按照郭老板的说法，子弹多一些，枪就只能少带一些，不然东西太多，麻烦就越大。 那些军爷好打发，塞点钱能打点，实在不行就多塞点。 麻烦的是沿途的劫匪，货物要是太多，那些劫匪就敢冒着更大风险来劫掠。 就好比这次，郭老板一行人也是死了两名弟兄，现在在草原上跑商可不是轻松活计。 弟兄们重新拿到枪，都有些爱不释手。 刀是他们的信仰，但枪却是他们的底气。 尤其是之前那些正面面对过齐射的弟兄，心里对枪更是爱的紧。 没有枪，面对草原上的游射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 有枪，只要人数不比对方少多少，对射还真不虚。 不过要是面对一大群精通骑射的牧民，这对射还是个问题。 因为厉害的射手，能稳定保持在一秒一箭，如若是王北北这样的射雕手，完全能做到一秒两箭。 不要怀疑，后世玩复合弓的高手，一秒两三箭是可以做到的。 而传统弓差一点，一秒一箭已经是高手了。 当然这种高手不多，培养一个很不容易。枪的好处就在于此，不需要怎么培养。 汉阳造只要拉动枪栓就能继续开下一枪，只要速度快，也能轻松做到一秒一枪，甚至更快。 就在弟兄们在把玩枪械时，西北边再度有一支队伍浩浩荡荡往这边而来。 细细一看，就看到为首之人赫然是孙老头，以及平前屯的一些牧民，在他们身后还跟着几十号陌生面孔。 这些人有些瘦弱，看起来颇有些营养不良，但他们的刀和弓保养的都很不错。 “赵长官幸不辱命，这些就是霍中屯的兄弟！” 孙老头上前便是高声笑道。 “这位是霍中屯的张鹤，曾任太仆寺总管一职，汉人，老家是河北沧州人士。年幼时跟着祖父一同过来。 赵长官这可是一个高手，张总管其祖父以前是跑镖的镖师和八极名家李大忠是好友关系，有着一身不错的八极门功底。 张总管也是得其祖父真传，一手大枪很是了得。 如若不是慑于张总管以前打下来的威名勇武，只怕霍中屯现在局势更为糟糕。” 孙老头为后面一人做着介绍。 赵铭也看到了这人，长着一张国字脸，哪怕没怎么用力咬紧下颚，这腮帮子依旧是鼓鼓胀胀的，能看到皮下一些筋肉在跳跃。 头型甚至有点下宽上窄，有点类似于豹子头，不算是方方正正的国字脸。 而眼睛就是那种环眼，合起来就是典型的豹头环眼，哪怕此时在眯缝着眼打量着赵铭，给人的感觉依旧好似在审视着猎物，好似时时刻刻透着凶光。 眼神也格外精神奕奕，明明半眯缝着眼，那眼中的光芒依旧格外闪烁。 并且有着一头乌黑靓丽的长发。 都说长时间不洗头这头发会油的不像话，实际上并不是，几天不洗头的确油乎乎的脱发也开始出现。 但如若很长一段时间不洗头，这头发就会十分飘逸，反而变好了。 眼前这人不仅头发飘逸，还乌黑浓密油亮，就这么似乎觉得麻烦他随意将这些头发扎成一个个小辫子，辫子长度刚好触及双肩。 年约三十多岁左右正值壮年，脸上满是沧桑岁月痕迹，这身上气质又显得潇洒不羁，好似一头草原上游荡的孤狼。 对方的身形约有一米七八左右，不算太高，也不算多么魁梧壮硕，十分精瘦，身上也看不到多少隆起的腱子肉。 唯一让赵铭比较诧异，甚至所有人都忍不住侧目的是对方后背那一杆如旗帜的长枪。 这枪非彼枪，纯木质结构的枪身，枪总长约莫到了4米，长的不像话，都需要仰着头才能看到枪头。 也因为太高，枪头太重，随着马匹走动之间，那枪头也是一点一点的晃动，上面的红缨在微风吹拂下肆意飞舞。 看到这枪，赵铭的第一想法是这玩意该怎么用？ “哈哈！原来是张师傅！”赵铭上前率先抱了抱拳。 这一举止反应让马背上的张鹤有些错愕，绷紧的面容一下子化开，展露灿烂笑容。 他一直不太对总管这个称谓不是很感冒，更喜欢江湖称呼，礼仪。 赵铭这一举动着实让他心里有些触动，同样是上前抱了抱拳，“张鹤，见过赵长官！” “赵长官，张总管可是很有本事之人，他这手枪舞动起来等闲之人根本近不得身。 十年前他曾凭着这杆枪率领二十余骑打破骑射一流的敌骑，己方仅仅死伤四五人，而他自己分毫未伤。 而且我也是第一次瞧见，有人能把枪舞到箭矢破不进去的地步。 而且这手枪术，骑马冲锋时，那才叫一个厉害！一戳人就被挑飞了出去，一扫就是好几人落马。 赵长官我瞧您好似也习武，有空倒是不妨可以向张总管讨教讨教。” 孙老头嘴里对张鹤极具溢美之词，看得出不像是假话。 只是闻言，赵铭有些为难，他盯着张鹤，想要学得快，对自己而言最好的办法就是弄死对方..... 第95章 下一步方向 “那感情好，如若张师傅的枪法当真适合马战，不仅我想学，我这些弟兄们都想学两手！ 就是不知道张师傅愿不愿意教啊？” 赵铭笑呵呵说着，当然把人噶了摸尸这种事，对自己人他还是干不出来的。 如果是仇人，他分分钟就把人给噶了。 比较遗憾的是，上次伤势实在是太重，又是担心敌骑杀个回马枪，不然能摸那些敌骑尸体，能摸到骑射技能，还能摸到一些相关记忆。 有记忆就算是残缺的，多少也能判断对方来路。 但过去的事已经没办法了，再次回去时，毛都没摸到一根。 “赵长官客气了，您要是想学我倒是很乐意教的。 只是我这门功夫，上手容易，精通却难，如果只是简单的追求马上作战能力，其实刀术就很使用，没必要再多学一门枪术。” 张鹤倒也没被赵铭这一夸就飘飘然，他这年纪早就过了容易发飘的时候，不过谁又不喜欢被夸呢，还是刚好夸在他功夫上，心里自然是颇为高兴，看向赵铭的眼神更是多了几分好感。 又聊了一会，赵铭一直都是在和这位张鹤聊功夫上的事情。 第一次见面，赵铭也不会真就急不可耐的聊什么拉拢合作之类的事。 不过仅仅聊功夫，两人都是相谈甚欢。 赵铭本身就有武术底子，摸到的那些刀客尸体，江湖人尸体，这些人都或多或少有点拳脚套路。 而且摸尸摸到的能力不是单纯的技击能力，就连肌肉记忆也一同继承了。 简单来说，赵铭武术底子其实也挺扎实的。 但这个张鹤拳脚武术底子更为扎实，从小习武不说，实战经验也是了得。 据说小时候就跟着同村的小孩练摔跤，也跟着祖父练桩功。 长大了一些，就跟着祖父来到草原，学骑术，学本门的八极拳，学六合大枪。 还结合了京津跤和蒙古跤不断与人对练摔跤，磨练实战能力。 之后又是多次协同上边的剿匪任务，经历了大大小小马上厮杀不下数十上百次，说是身经百战还真不为过。 只是随着被打乱编制，从太仆寺分离出来，带着一部分人来到更北边草原这儿，他这好日子算是过到头了。 跟着孙老头押注上上任场长失败，又一次被偷袭，独自面对上百骑，身中四五箭，就这样还是让他给杀出重围。 在床榻上躺了足足三个月，又调养大半年这才活过来。 不过这也让他打出了威名，草原上现在的第一勇士是王北北。 但在老一辈人眼中，王北北算个鸟，以前的张鹤张总管才算是草原第一勇士。 要骑射能骑射，骑术更是一绝，一手大枪，一人就能凿穿一整个骑兵队列，给他一百骑，能拖住数百骑小半个时辰。 只是骑射还达不到射雕手那种水准罢了，那需要天赋。 聊着聊着，话题开始被赵铭圆润的转到实际上。 “张师傅，你们部族还有多少人？” “不足.....五百！”张鹤犹豫着道。 “能上马的有多少？”赵铭继续追问。 “不足两百....” 闻言赵铭点点头，思忖片刻郑重看向张鹤，沉声道，“张师傅你说话直，我也不和你拐弯抹角。 你给我两百，我保你们部族妇孺老幼今后衣食无忧，以及全部族老有所养,幼有所教,贫有所依,难有所助。 追随我征战的弟兄，往后家属都能分润一笔不菲的抚恤金。 你跟还是不跟？” 仅此一言，张鹤几乎只是在脑子里稍稍过了一遍，就重重点头。 抱拳沉声道，“我张鹤是个粗人是个武夫，说不来什么漂亮话。 但赵长官如若能保证此话当真以后能切实做到，那我张鹤乃至我麾下这些弟兄们以后这条命就卖给了赵长官！” 这个回答或许不怎么郑重，但里面的意思分量很重。 对于张鹤这种武夫而言，能这么说，就表示往后无论赵铭的敌人是谁，只要是一句话，刀锋所至！ “好！！” 赵铭只说了一个字，便转而招呼着弟兄们吆喝道， “弟兄们起锅烧火，杀牛宰羊，给新来的弟兄们接风洗尘！” 对此众人自是喜闻乐见，他们都是追随赵爷的老人，自然希望赵爷麾下势力越庞大越好。 不然这鬼日子是真没法过了。 平前屯的牧民也没闲着，帮忙送一些自家酿造的酒水和晒干牛羊肉。 一顿酒宴，赵铭也是不断与张鹤闲聊，问出了不少事情。 比如霍中屯目前的状况，两百人可以说是霍中屯能拿出的全部武装力量了，里面甚至还有一些手脚粗壮有一把子气力的女人。 还有许多年岁在五六十岁的老头子，更有一些十四五岁的少年郎。 真正壮劳力也就百余人。 但这对于赵铭而言很不错了，加上平前屯，他麾下可用之人总算是来到五百之数。 不多，但加上枪械，已经具备不错的攻击力了。 “老孙，张师傅，这里也没外人，你们且与我分析分析，如若我要梳理这大草原，该当先从哪里下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赵铭便是谈及了正事。 既然队伍扩大，赵铭自然不能闲着，时间有限，他必须在过冬前继续来一波扩充。 如此才能对茂明安部，达尔罕部形成一定的威慑力。 他可不想睡着睡着被旁边的邻居给发了失心疯捅一刀。 听到这个询问，两人放下马奶酒细细思考起来。 既然已经入伙，也的确该为赵铭这位主官考虑了。 “赵长官，咱们现在虽说看起来人不少，可对比其他早先的八旗演化的各个大部落，咱们的人还是太少了。 现在最好动手的就是人数在数百人的小型部落，只是这样一来，怕是有些不妥啊！~” 孙老头率先开口，只是说着说着有些为难的看向赵铭。 因为这种事其他部落可以做，但赵铭他娘的可是这里的主官，哪有主官对麾下子民动手的，这不是胡扯吗？ “这些小部落可有富庶一些的？”赵铭没有正面回答老孙，而是继续询问。 老孙点点头，“这当然是有的，就好比茂明安部和达尔罕部，附近百里之内，就有十几个依托他们的部族。 这些部族很多都在东边百里之内，还有一些在热河的边界线附近，都是替两部干脏活累活的，可谓是十分富庶。 要钱有钱，要粮有粮，还有不少牛羊马。” 其实就相当于这两个大部族的白手套，真当他们这些大部族进行交易都是亲力亲为不成？ 第96章 敌袭 次日一大早，刺眼的阳光便洒在郁郁葱葱的草原上。 风一吹，阳光照射下的牧草更是泛着点点波光粼粼的光泽煞是好看。 一大群牧民今日照例开始放牧，不过仔细看能发现他们的牛羊群规模不是很大，但是这马匹数量很是不少。 正常来说为了生活所需，牧民们对马匹的饲养程度不会让其进入大规模扩散养殖。 毕竟马肉哪有牛羊肉这种好吃，而且牛羊肉的能吃还能做衣裳，经济实用价值简直不要太好。 但这五百人的小部族却豢养着将近六百多匹马，刨除一些老弱完全不需要马，这些马还有很多空余。 牛羊规模则是在一千头左右，有带着牧羊犬的牧民已经骑着马儿在驱赶羊牛群去更远更肥美的牧草地放牧。 小波克是小河子部落的一名普通牧民之子，相较于其他牧民之子，他显得有些发育不良。 已经十八岁，却只有一米七的身高，体态也没寻常草原人那般壮硕的，看着就像是一堆壮汉里混进来一个细狗。 “额吉我知道了，这只是放牧不会有问题的。” 小波克笑呵呵的冲着母亲微微一笑。 母亲几乎每天在他外出时都会嘱咐好几句，他也清楚母亲为什么这么重视。 他们这个营帐里因为阿布去世，平日里经常要受到部落里其他营帐的同族人欺负。 羊牛群稍有不注意，就会被别人给抢走，只要不明着来，找他们部落的牧长也是没用。 牧长是公正，但同样会有偏袒，部落里的东西就是这么多，你少一点别人就多一点，谁叫你家里没多几个男丁呢？ 当然明面上的事牧长肯定会管，所以小波克只能天天守着自家的羊群。 也因为不敢将羊群放牧到更远的地方，他们家的羊群长得始终不是多么肥硕，规模数量也远不如其他营帐。 驱赶着二三十头羊群，波克开始在距离部落两里地外开始放牧。 一条纯血獒犬开始撒丫子跑，有些明确的开始对牧群进行放牧，确定牧群待在指定范围后，又朝主人波克叫了一声，旋即就趴在地上吐着大舌头。 这不是藏獒，而是蒙獒，奔跑速度并不快，这是他们身上有十分浓密的毛发，加上体型大，持续奔跑很费体力。 纯血的蒙獒忠诚度还是很高的，不会像后世杂交的那般性情不稳定。 放牧也是一把好手，后世的獒犬因为过度追求大体型，大蓬松的毛发跑几步都会气喘吁吁。 但实际上纯血的，不至于随便跑跑就累趴下。 一些阔绰点的牧民家里，往往都是养着2-3头獒犬，能极有效的保护羊群不受狼群的祸害。 然而就在此时，獒犬突然毫无征兆的开始狂吠起来。 这一狂吠顿时吓得羊群开始噔噔噔的往回跑，看到这动静，波克一下子警惕起来。 自己的狗平白可不会狂吠，他先是左右看了一圈，旋即快速翻身下马，耳朵紧贴地面。 “啾~！” 他神色猛地凝重，快速上马同时吹响一个口哨。 獒犬便是得到命令快速跑动，迅速驱赶着羊群往部落方向赶。 哒哒哒！~ 但很快一阵密集的马蹄声宛如战鼓由远及近快速而来。 地面开始震颤，好似地龙在翻身。 波克扭头一看，顿时目眦欲裂，就见地平线尽头出现一大群黑压压的骑兵飞速朝着这边赶来。 随着波克距离部落仅仅一里地不到的时候，营地那边也是听到动静。 就见一列列火速武装起来的小河部牧民开始武装起来，背着弓挎着刀翻身上马。 很快近两百骑便武装起来，在牧长安可信的口哨之下，一只大雕在高空一个盘旋落在他肩头。 那是牧长养的大花雕又叫扎唐无巴。 看来这只大雕已经将消息传递给牧长。 波克几乎是看着部落里的牧民勇士们与他擦肩而过。 同时也有一句话传入他耳中。 “波克！你也是部落勇士，跟我们一起！” 听到这话，波克一阵纠结，但还是朝自己的獒犬下达独自驱赶羊群回家的消息，自己则是调转马头紧随着大部队发起了冲锋。 波克不想去拼命，在这里他就是一个局外人。 而且部落每次外出进行交易几乎都没他家的份，能够跟着牧长吃饱喝好的就是那些家中有一两个壮劳力的家庭。 这就像是一座金字塔，上层剥削中层，中层剥削底层，底层只能默默忍受。 此时两边越来越近，波克就看见前排的部落勇士已经开始搭弓射箭。 因为在后面他看不到前方情况，但很快一连串密集的枪声响起。 枪这种东西他并不陌生，部落里也有枪，那都是他们换来的，是前几天刚刚换回来的，准备过几天再转手卖到外蒙。 但部落里的勇士几乎都用不惯这东西，觉得过于笨重，准度也没他们的箭矢好用。 前面的战事波克不清楚具体如何，只知道两边在完成两波齐射之后，直接就进入白刃战，双方骑兵直接交叉杀入对方阵型之中。 惨嚎声开始出现，还有利刃破体声。 波克也在人群之中，约莫过了片刻，敌骑来到他面前，他甚至能看到对方那一张张冷漠且一言不发的冷峻面容。 这些敌人很不寻常，草原冲突他不是没听人提及过。 双方交锋一旦进入近身战，都是会大声呐喊用于吓唬恐吓，提升士气。 可眼前这伙敌人冷漠的可怕，压根就没吭一句声，如同沉默的狩猎者。 也不知是不是他运气好，与他正面交锋的敌骑斩杀一名族人后，气力用尽，没有再次挥刀，直接就把波克给过了。 波克第一次经历厮杀，更是手足无措，更别提反击。 第一波冲锋，两边便完成了换位。 只是当波克转头四顾自己族人之际，却有些愣住。 近两百名族人，这会已经是如被梳子筛选过似的，减员近半。 而对方同样有些损伤，但并不多。 这到底是一群什么人？ 波克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因为两边人数上差距并不大。 对方人数稍稍多一些，但也就多了几十号人。 多出的几十人，双方伤亡比，来到了20:100. 第97章 我这是维持治下安全 前排他听到牧长好似在和对方交流着什么，质问对方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而这时，波克也听到对面之人第一次开口。 用的是汉语波克不太懂，汉人在如今的草原并不少见，但也不是谁都能听懂汉语。 不过又有一道重复的声音响起，这次是蒙语作为翻译，意思波克听明白了。 “臣服还是死？” 听到这个回答，牧长很是愤怒，直接驳斥并且搬出了背后的茂明安部作为恐吓。 结果没有，两边再度来了第二波交锋，双方位置再度来了互换。 波克已经胆寒了，双腿有些湿润，人在紧张恐惧时很难憋住尿意。 第一次经历厮杀，便是如此血腥一幕，郁郁葱葱的草地上此时多出了许多尸体。 对方再度进行了第二次问询，同样还是一模一样的意思，“臣服还是死？” 这次却没有回应，因为波克在地上一堆尸体中看到了牧长的尸首。 见对方等得有些不耐烦，已然有继续进攻的姿态，波克有些着急，看了看仅存的几十名族人。 发现他们都在面面相觑拿不定主意。 “臣服！我们臣服！” 突兀的声音响起，直至这会，波克都有些懵，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有胆量说出口的。 就见对面为首的一个汉人看向了一旁的中年男子，好像在询问波克这句话的意思。 得到答复之后那年轻汉人点点头，又冲着中年男子低语了几句。 中年男子点点头，骑马出列，目光扫视小河部所有人，最终目光落在波克身上。 “从今以后，小河部不复存在，你们以后都是察北联合部的一员，现在跟我们走！” 听着这番话，波克有些迷茫。 他不太明白，怎么他们的小河部就没了？这察北联合部又是什么？怎么没听说过？ 却见对方原地等待了片刻，又有五十多骑从远处赶来。 波克不知道这两拨人说了什么，但之前攻击过他们的那两百多号人已经打马朝着更东边远去，直接路过了小河部也不知道还要干什么。 但留下的五十骑为首之人是一位老者，他高声道，“我是察北联合部的孙瑜，清点尸体，然后通告部族所有人，带上牛羊群迁徙！ 加快动作小伙子们，你们的时间只有一天！” 说着那名叫孙瑜的老者来到波克面前，让波克有些惊慌。 “你以后就是察北联合部小河支旗的牧长！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波...波克。” —— 骑兵继续在奔袭，弟兄们吃喝都是在马背上解决，十分安静没有人说话，只是自顾自的拿出干牛肉在嘴里细细咀嚼。 张鹤稍稍加快了马速来到赵铭身侧与其并列前行。 “赵长官，我们这样做真的可以吗？这....这要是上头查下来...而且....” 张鹤眉头紧锁，上头主动查还是小事，一旦所有部族开始联名向上举报，麻烦可不小啊。 “举报什么？”赵铭却是笑呵呵反问。 “举报什么？”张鹤愕然，忙道，“赵长官，您就不怕他们举报您公器私用，无故对平民下手吗？如此恶行....一旦被定性.....” “谁说这是平民了？” 听到这话，张鹤愣住了，还能这样？ “赵长官，这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 赵铭继续不厌其烦的反驳，且继续抛出一个问题，“我最近被贼匪袭击，本官早就知道察哈尔草原如今匪祸横生，更是差点丧命。 本官伤势痊愈，如今决心要扫清察哈尔整个大草原上一切匪祸，有问题？” 张鹤已经彻底傻眼了，上头派您下来是解决问题的，但不是让你解决人吧？ “额....赵长官，此事当真可行？如若上头真的派人下来询问，又当如何？” “张师傅，你有没有听过官官相护这个词？你觉得我说话有用，还是他们说话管用？ 如果一件事，自己人告诉你，和别人告诉你，你会信谁？” 对于这件事，赵铭可谓是浑不在意，草原上匪众本就巨多，借口随便找。 而且草原上户籍管理可谓十分混乱，别说草原了，其他各个地方户籍管理也是十分混乱。 其中少了多少人，多了多少人，压根就没个定数的。 “好了，张师傅这些弯弯绕绕的事您不用操心，有这功夫你还是把精力放在如何破敌之上。 今天咱们任务有点重，今日争取扫清茂明安以东所有部族。” 说着赵铭拍了拍张鹤的肩膀，还别说有这位大师傅出手，战损率大大降低。 此次他们这儿开拔了近三百人，刚刚损伤二十余人，有七八人已经被留下，估计养一养便能无碍。 想想也是无奈，赵铭已经有些开始期待再次见到郭老板了。 下次的交易除了子弹，他可是还要求郭老板专门为他定制一些东西。 只要那批东西到手，横扫草原不是梦。 时间渐渐流逝，不知不觉已经是临近黄昏，夕阳已经即将快落山。 茂明安部与达尔罕部外围却有十几骑在不断徘徊，好似有什么东西牢牢吸引住了他们。 而在他们视野所见之处，那里是横穿茂明安部和平前屯部的中间地带，此时正有一队队人马赶着大批牛羊马缓缓经过。 一批接着一批，好似没有尽头似的。 “奇怪！这发生了什么？这群人哪里来的？” 有人狐疑开口，他们发现从下午开始，陆陆续续的就有大批大批的牧民驱赶着牛羊马群走过。 一批过后紧接着下一批，就像是孜孜不倦搬家的蚂蚁。 “庄主，这不对劲啊！他们是从东边过来的，咱们可没给他们发过什么别的指令才是啊！” 王北北满头雾水，看向一旁的北山庄主。 而北山一张老脸也是泛着嘀咕，不断地捋须可见其思绪不太平静。 “可确定这些都是和咱们关系很好的部族？”北山低声询问。 “不太确定，但有几个人我看着有些眼熟，应该是与我们关系不错的几个部落之人。”王北北点点头道。 “不好！” 猛地，北山瞳孔骤然一缩，一个可怕的猜测浮上心头。 只是这个猜测让他有些不敢确信，或者说没发生这种事之前做梦也想不到。 第98章 内部矛盾 “他们这是去哪里？”北山继续询问道。 “好像是霍中屯附近至平前屯中间这一段草原，目前已经有好几个新蒙古包出现，看样子他们是打算在这附近定居了。”王北北沉声道。 附近出现这种事，他们自然也是派人沿途打探过情况。 只是这打探到的情况，却让他们有些吃惊，这搭建起来的营帐群，就好似一条铁锁链桥将他们与察北以南一线隔绝开来。 这要是继续发展下去，只怕察哈尔北部都会被这一条线给切断，左翼和右翼八旗的连接也就中断了。 “庄主，您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疯了？没咱们的命令敢这么做？要不我带上点兄弟问他们要个说法？” 王北北有些恼火，这纯粹就是以下克上。 北山瞥了这货一眼，冷冷道，“蠢货，还没看见吗，这些部落规模都有一定程度缩小。 没点事，他们怎么可能敢违逆我们的意思？” “啊，庄主那这是.....”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我们尊敬的赵长官！他才是好手段呐！一天之内横扫察北东部二十三个中小部落。 断了咱们一臂啊！” 北山摇头叹息，这一刻他感觉很是乏力，好似迟暮之年突遇横祸，而无能为力的乏力感。 偏偏茂明安部委以重任的王北北却是个莽夫。 “庄主，这不会吧！他赵铭区区这么点人，东部二十三部，光是控弦之士就有近两千余人！ 他们拿什么打？” 说着王北北猛地一拍脑袋，好似想到了什么大胆的想法，脱口道， “对了庄主，这个赵铭必定死伤惨重，我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做了他娘的！” 听着这番话，北山嘴角直抽搐。 “你个蠢货！你看看平前屯还有赵长官他们的营地，那些是什么？他们已经与霍中屯联合起来了。 发生这么重大的事，我把事情都托付给你，你就是这么给我办事情的？ 这种事情都不打听清楚，你现在还有脸跟我说灭了赵铭？你好大的狗胆！” 说着北山指了指远处的营帐。 只见那边有不少骑兵在维持着迁徙队伍的秩序，乍一看不下三四百人。 实际上这自然是虚数，因为为了充数，赵铭让霍中屯，平前屯的一些能上马的女子也加入队列之中。 “可庄主，赵铭还没回来，或许他那边损失惨重也不一定。我们可以派几百骑截杀他！” 王北北还是惦记着这件事。 听着这些，北山感觉十分无力。 不可否认，王北北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莽夫，他的想法有一定可行性，但风险同样巨大。 而北山又是个年迈的老人，两人之间存在严重分歧，两人的想法都没太大问题。 只是北山经不起太大波折。 “此时不要再说了，最近赵长官如若继续派人来交易，他们想怎么交易就怎么交易，价钱上多做一些优惠。” 北山摆摆手就准备回营帐休息，在外头一下午他这一大把年纪也是有些乏了。 “庄主，我觉得还是可以试试，一旦错过这次机会，等这个赵铭彻底在草原上坐稳，我们还怎么和他斗？ 到时候我们岂不是他案板上的鱼肉？” 王北北还是不死心。 年轻气盛的他有着很不服输的心气，明明有机会放着不做就是莫大的失败。 “怎么？你就这么想拉着我们整个茂明安部陪葬？ 就算我们斗输了又如何？赵铭什么人你没看出来？他总归是官！他是要面子的。 你以为他让这些人特意在咱们地盘上经过是几个意思？人家这是放出一个态度，明明白白告诉咱们。 只要顺从他，不是活不下去，只是让咱们知道学会低头就行。” 北山有些恼火，不过他也想起来王北北的年轻气盛，还是压抑着怒火，仔仔细细的为对方分析着。 可他哪里晓得年轻人的想法。 “低头？凭什么低头？他赵铭算哪根葱？咱们祖祖辈辈一直生活在这里，这是我们的地盘！” 王北北梗着脖子满脸的不甘。 “他算哪个葱？”听到这话，北山都快被气笑了，指着王北北手指不断地颤抖。 “唉！~我..是我没教好你，你父亲走的早，都怪我！我不怪你，不过你不要和赵长官对着干。 大势所趋，你还年轻不懂的！” 北山说着说着，整个人也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苦涩摇头，便在撑着马背朝着营地往回而去。 看着远去的老庄主，王北北脸上依旧有些不忿。 “王兄弟，你这还是要让这点庄主的，庄主守护了咱们茂明安部这么多年，该让的时候要让这他老人家。” 旁边有老一辈的牧民摇摇头，叹了口气同样追随北山而去。 见此王北北眼神更加冷冽，整个人好似散发着刺骨的气场。 “头儿，咱们到底还干不干了？” “对啊头儿，现在老庄主发话，难不成咱们就这么干看着？ 现在缺少这些部族帮咱们办事，难不成以后都得咱们部族的族人亲自去热河那边？那得多遭罪。” 就在北山一些老辈族人离去没多久，好些个年轻一辈的牧民便凑到王北北身旁。 这些人都是茂明安部护卫，平日都是跟着王北北这部族第一勇士做一些巡视任务，偶尔有武装事件跟着一起干架的。 年纪上和王北北差不多，都是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年纪。 “哼！干！当然要干！不过现在不行。” 王北北冷哼一声，庄主既然不想让他做，那他偏要做。 只要事成之后，看庄主还能怎么办？ “头儿，这要咋做？咱们一动，部落里肯定有人要跟庄主汇报的。”有人忐忑道。 “我有办法！王蒙！” “头儿！” “待会你先悄悄牵走三百匹马去部落几里地外等待，到了再过一个时辰等天黑之后，我会让弟兄们出去找你。 到时候你来领队，我来稳住庄主！” 说着王北北转而重重拍了拍身边的年轻壮汉。 “王蒙！你是咱们部落的第二人，我很看好你，今夜能不能成，能不能让我在老爷子那儿有个说法就全靠你了！” 听着老大这么说，那名叫王蒙的年轻汉子双眼激动，旋即重重点头，一手放在胸前行了一个礼。 “头儿，您放心，此战必胜！我势必把那赵铭的脑袋给带回来！” “带你个头！老子缺你这个人头？到时候处理干净点，他们的尸体不要动！” 王北北闻言一巴掌就糊了过去，虽然莽，但他还是有点脑子的。 把脑袋带回来，到时候难不成还要处理这脑袋不成？ 第99章 遭遇战 明月当空，草原上的夜晚星空十分美丽，也不存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除非天气十分恶劣。 但眼下这个时节还没到那个地步，月光与星光洒落之下，除了没有白日那般明亮，其实也没什么区别，依旧十分清晰。 只是除了草地看着黯淡一些也没什么两样。 骑兵有些疲惫的行走在空旷的草原之上，夜晚的草原气温骤降，偏偏还不能停下，一旦停下蚊子可真不少。 马匹奔跑之余已经是不断喷吐出热气，加上人喷吐的热气还有马蹄踩踏的灰尘，远远看去一大队骑兵好似被烟雾笼罩。 “都坚持一下，马上就要到营地了，营地有酒有肉，到时候咱们敞开了肚子吃。” 赵铭笑呵呵说着，一众弟兄们也是笑了起来。 不过也有镇嵩军的弟兄打起了黄腔，“赵爷，这有酒有肉，那有没有娘们啊？” 这话顿时引得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他娘的，想娘们就自己去找！现在迁徙了这么多部落过去，这么多寡妇你们只要有本事，不用强的，只要小两口愿意，你们随便怎么着都成！”赵铭笑骂道。 众人听着也是有些意动。 但也就想想而已，草原上的娘们好看的不少，但更多地是长得不好看的。 也不是说她们长得不好看，而是这年头没个保养啥的，也没防晒霜，这甭管多么天生丽质都得被晒成一副模样。 也就是那种脸上红彤彤的，皮肤黝黑的模样。 “不对！” 忽的最前头的张鹤忽的一扬手，嘈杂的欢闹声一下子停歇下来，马蹄声也渐渐消弭。 今天一整天，几乎都是张鹤在带队，很多战术上的抉择都是他在进行。 张鹤也确实证明了自己。 对草原上的任何事情，张鹤都有着极其敏锐的洞察力，并且还传授了一些马背上厮杀的省力小技巧。 饶是赵铭都是受益匪浅，故而在一些战术上的事情上，赵铭也会听从他的意见。 “小心有一大队人马过来！人数应该在....三百...三百左右！” 张鹤趴在地上稍作沉吟便给出了这么个答复。 闻言众人微微紧了紧手中战刀。 现在出现这么一股骑兵，很显然来者不善，要知道白天的厮杀这附近早就扫清一空，哪还有什么大股骑兵出现。 “备战！” 赵铭沉声低喝，闻言一众弟兄齐刷刷开始将整理填装弹药。 这次出发，大家每人额外分配了二十枚子弹。 横扫这么多部落，也不是说什么都是需要厮杀的，一些人数在一两百人的小部落，拿出武器威逼一下也就妥协了。 而一些反抗激烈一些的，只需一个冲锋，两百人队伍哪怕只是死伤二三十人，对方也就投降了。 之前攻打小河部已经算是战斗意志最顽强的。 越是往东的部族，抵抗力越小，频繁的边界贸易早就消磨了他们战斗意志。 故而打到现在，每人手头还有4-6枚子弹。 而人员打到现在还剩下约莫两百人，带出来二百八十人，死伤约莫八十人，有大半还是能抢救的，都被提前陆续送了回去。 而这支队伍也不都是纯粹的镇嵩军，一百镇嵩军配合一百八十两部联合牧民勇士组成。 这次是清扫行动，也是一次练兵行动。 到现在效果都不错，经历一整天的厮杀，众人配合已经逐渐默契起来。 唔....一句话来形容，已经成了镇嵩军的形状了。 因为张鹤也发现赵铭带出来的镇嵩军在集团作战方面很有优势。 虽然游射不行，但在有枪配合的集团冲锋，游射只是小道。 此时听说有大股敌骑来袭，一众弟兄们不仅没有任何畏惧，反而都忍不住舔了舔舌头，又是一桩大买卖，也不知道这次够不够打的！ 随着视野尽头出现一片片黑影，双方都进入对方视野范围。 王蒙此时也看到了赵铭一行人，看到对面这群人竟然原地不动，稍稍有些迟疑。 对面人数有些多了，按照王北北的说法，这个赵铭经历这么多厮杀想来死伤极多。 不过也来不及多想，杀了再说！ 身为茂明安部，最近几年一直都十分强势的存在，王蒙有着自己的骄傲。 战马在快速奔跑疾驰在草原之上，马蹄声愈发清晰，但王蒙也没忘记调整马匹速率。 在两者之间相差百米之外时，速度都保持一个较低频率，随着两边进入百米之内，战马开始提速。 到了五十米时，战马速度来到了一个小高峰。 “放！” 嗖嗖嗖！ 伴随着王蒙的低喝，所有部族勇士齐齐拉弓射箭。 伴随着第一轮箭雨过后，茂明安部所有人丝毫没去看结果，迅速将弓丢入皮囊子中，旋即快速抽出早就拉好栓的火枪。 “放！” 砰砰砰！ 茂明安部的确有两把刷子，弓换枪，在距离越近效果越好，拉栓射击的速度在近距离准度也不会差，效果只会更好。 双方第二轮均是进入齐射状态，随着距离来到二十米，第三轮齐射再度发生。 三轮齐射结束，双方毫不迟疑的放下枪，抽出战刀冲杀上前。 茂明安部没想进行圆滑的游射战术，想着一口气压垮对方。 同样这与赵铭所部不谋而合，两边彻底进入残酷的白刃战。 噗呲！ 肉身与刀刃碰撞的残忍画面出现，大量哀嚎闷哼声响起。 马蹄声反倒在此刻成了鼓点，好似在为双方助威。 第一轮对冲，两边完成了位置调换。 赵铭忍不住晃了晃脖颈，感觉浑身有些酸疼，这次他没有受伤，有一位高手保护在侧这种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张鹤枪术一绝，猴子双刀很快，赵铭自己也不逊色多少，三人形成的冲击阵型如同一杆长枪直接凿穿了阵型。 但损失也十分之大，两百名弟兄，第一波冲锋倒下五十多号弟兄，只有七八个被拖了回来。 对面同样损失惨重，约莫倒下七八十号弟兄。 但这却是赵铭在草原遇到的最强劲对手。 齐射方面，直接被单方面碾压，对方的准头比上次遇到的敌袭还要强上一线。 五十多名弟兄，其中近三十多号弟兄全都倒在那一轮齐射之下。 如若这次没有张鹤这个枪术高手加入，只怕在白刃战都不一定将战损比拉回来。 “咦！~” 忽的赵铭有些惊讶，却见此时对面骑兵之中有些骚乱。 第100章 大败 “杀！” 赵铭听着听着对方人群中的嘈杂声，眼睛顿时一亮，忽的大喝一声。 对方用的是蒙语，但白天厮杀之际，赵铭抽空也摸了会尸，学会了不少少数民族语言。 内蒙这边的方言还挺多，此时对赵铭而言已经是明牌了。 伴随着赵铭的指令，一众弟兄哪怕还没喘口气，还是咬牙进行了第二次冲锋。 砰砰砰！ 一连串的齐射发出，对面则是稀稀拉拉有些混乱不堪的枪声。 白刃战再度开始，赵铭最先，张鹤居左，猴子居右。 不过发生碰撞的第一瞬间，完全是张鹤的独角戏，他那手六合大枪太长了，枪锋一送，顿时敌骑之中就有一人被顶飞了出去。 那场面格外惨烈，好似一杆标枪，直接将人给从马背上带了出去。 随后便是继续的戳刺，在双方进行穿插厮杀时，这种长度的长枪很难挥舞横扫起来，只能如同一杆长矛如同西方的骑兵那种标枪，借助马匹的冲锋与长枪的长度完成破防。 赵铭同样是照例用出了蹬里拖刀术，手中的环首刀好似一次又一次轮动的车轱辘，将敌人一次又一次卷入车轱辘下，进行碾碎。 刀锋下落猛地一点，骨头都得被敲碎。 赵铭怀疑自己用那种铁锤施展蹬里拖刀术威力兴许更大。 第二轮冲锋足足持续了三分钟，三分钟过后，这次战损再度被拉大，对方三百人已经只剩下一百多人。 且不等赵铭他们再度发起冲锋，这群人竟然就这么跑了。 “可以啊！张师傅办的不错！” 赵铭拍了拍张鹤的肩膀，没想到张鹤这么精准，第一轮就把人家带队的那个给干翻了。 现在赵铭还能想到，应该那第一个被挑飞的就是对方带队的。 长得也很凶，狰狞叫嚣的气势很足，结果一个来回就被张鹤给挑下马，枪头直接扎了个大窟窿。 张鹤笑着摇摇头，旋即指了指已经开逃溃兵，“还追吗？” “不追了！有些弟兄还能救救，兄弟们奔波一天，人受不了，这马也受不了。” 赵铭摇摇头，便指挥弟兄们开始收拾残局。 这次虽然运气好，但损失依旧惨重，两波冲锋，死伤来到了近百，不过有不少还是能救回来。 但也有一些被马蹄踩踏了胸骨和腿骨的，这些多半是救不了了。 求死的，赵铭都是让人干脆给他们一刀，省的多受折磨，那些只是腿部受创其他没什么大碍的，赵铭也是一并带上。 队伍回去时速度更慢了，战马有不少都是背着两人，马匹喘息的更加剧烈。 —— “怎么？今天你没事陪我这糟老头子？” 营帐内，北山捧着一本托人从城里买的一本闲书随意看着，目光瞥了眼坐在一旁笑呵呵的王北北，脸上有些狐疑。 “呵呵，庄主，我觉得您说的对，我确实有些太冲动了，有些事考虑的没您清楚。” 王北北挠挠头一脸的虚心姿态。 见此北山紧皱的眉头和那些许的疑惑化为乌有，脸上也露出一脸孺子可教的赞许。 “唉，你能明白我的一片苦心就好。 现在已经不比以前了，全国统一是大势所趋，既然这个赵铭已经表态，对以往之事既往不咎。 咱们可以继续观望，但千万不能再做逾越之举，否则往后清算起来，全部落都得跟着遭殃，那才是无法挽回的损失。” 见王北北能懂，北山这话也是多了起来，感觉他们茂明安部还是很有希望的。 只要王北北这个后起之秀能懂事，懂大局观，懂进退，那往后茂明安部都不至于混的太差。 “庄主您说的对，以后我肯定听您的。” 王北北从善如流的点点头。 见此北山微微皱眉，这王北北回答的太干脆，答应的也太快了，这与平日行为完全不符。 他转而凝视着王北北。 “你小子不会背着我干了什么吧？” “没有！庄主您想哪去了？我就在您跟前，我能干什么？” 王北北连忙解释，只是北山对他太熟悉了，他说没说谎哪里还看不出来。 “说吧，你到底做了什么？！”北山语气一下子严肃起来，语气透着质问。 王北北一愣，面上有些僵硬，片刻化作一脸怒容。 “老爷子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我在你眼里做什么都是错的？” “王北北！你现在还不是庄主！” “是！我还不是庄主，但你还能做多久？这个庄主之位最终还不是要让给我？” 王北北也是豁出去了，站起来冷笑道。 “老爷子，我实话告诉你，没错我是安排王蒙去杀赵铭了！您等好吧，待会赵铭已死的消息就会传回来。 到时候不该做的事也做了，看你还能怎么办！” “你说什么？！！！” 闻言，北山腾的就站了起来，满脸不敢置信。 “你...你...你是要气死我啊！” 北山捂住胸口，只觉胸闷气短，眼前发黑，额头青筋根根凸起。 生活在草原每天荤腥不断，基本上年迈的都有很严重的三高问题，此时北山就感觉整个人都快去了。 好在他毕竟年轻时体格足够强悍，缓了几口气总算是缓了过来。 不过就在此时，营帐外传来一阵急促马蹄声，随后马蹄声顿住，便是脚步与草地摩擦之声。 营帐推开，一名浑身沾满血迹的年轻汉子闯了进来。 “哈哈！博尔克你回来了？正好你来和老爷子说说，赵铭他是怎么死在你们手里的！” 看到来人，王北北很是高兴。 这人是部落里勇士之一，地位稍逊王蒙半筹，也是此次出发袭杀的人选之一。 只是他却没注意到，此时这年轻人脸上的惶恐之色。 “庄....庄主....”年轻人先是朝北山行了一礼，旋即又朝王北北行了一礼，“牧长！” “别整虚的，快说！”王北北踹了对方一下，笑骂道。 年轻人咽了口唾沫，深吸口气，埋头半跪在地，快速道，“牧长！庄主！王蒙战死，弟兄们折损过半。 目标分毫未损，交战一刻钟不到，大败！” 安静！ 营帐内陷入死一般的安静，王北北愣愣的站在原地怔怔出神。 第101章 老家都被掏了 “博尔克你不要开玩笑！赵铭今日奔袭上百里，前后突袭二十多个部落，交锋无数次。 你告诉我大败？” 反应过来后，王北北第一个就不信。 开玩笑？这什么神仙还能保持如此旺盛战斗力。 正常来说，的确是人困马乏，已经扛不住了。 但谁叫赵铭麾下这些人不简单呢。 镇嵩军本身就是野路子出身，跟着刘大帅的时候饥一顿饱一顿的，还经常玩长途奔袭。 如果有属性面板，赵铭估计都惊讶于这支镇嵩军的耐力值都快点满了。 而张鹤所部，看似是普通牧民，实际上这些人平日可没少被他跳脚。 真以为人家张鹤每天在部落里吃喝玩乐？ 这些牧民不说都是习武高手，但也都是习武之人，桩功这种打熬气力的玩意有一个算一个都练了好些年了。 这年头，吃不上肉只能吃饭的练出来的都十分了得，这群天天有肉的牧民练起来，这身板格外扎实。 虽然奔袭百里，鏖战一整天，的确也把大伙累得够呛。 但大伙中间也不是没休息过，期间交锋之前还在原地休整，嘴里嚼着干牛肉。 气力这东西，只要压榨始终都是有些，更何况鏖战一整天，屡战屡胜，这积攒下的士气，信心何其之大。 别说这次伤亡如此惨重，只要等这批人休息个一天一夜，吃饱喝足，再度碰撞，这伤亡比拉开的只会更大。 骑射方面或许还是被压制，但白刃战肯定会形成碾压。 一群专业刀客和武术练习时长两年半的高材生组成的混合部队，白刃战那是人家专业对口。 “牧长.....我....我说的都是真的啊！”年轻汉子哭丧着脸道。 “真尼玛！老子打死你！” 王北北额头青筋直冒，上去就是狠狠几脚踹了下去。 “够了！你还想闹到什么时候！” 一声暴喝打断了王北北，北山此刻宛如愤怒又迟暮的雄狮，这一口暴喝让他不得不剧烈喘息着。 待他喘匀了气，这才冷冷注视着王北北。 “这就是你做的好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我....我...” 王北北有心辩解，可无论怎么辩解都显得格外苍白。 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也能大败的。这王蒙是吃泔水长大的不成？这些年牛肉白吃了。 “那老爷子现在咋办？” “你还有脸问我！” 北山如果不是身板还算强，早就被这厮给气死了。 “那...要不就当这事没发生？反正我也让弟兄们做好了伪装想来不会被发现。”王北北想出一个法子。 “你以为赵铭和你一样？” “什么？” “一样傻！”北山冷哼。 “没用了！赵铭肯定知道是咱们干的，不是咱们也是达尔罕，总之是我们两部其一，我们肯定排在首列！” 北山摇摇头，感觉格外头疼。 “不过，既然做了，那也没办法了。明日准备一份厚礼，跟我去一趟达尔罕部。” “哦！难道....”王北北眼睛冒着光有些激动。 “成不成还得看人家，这些年咱们和达尔罕部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 北山冷哼一声，旋即脸上也是逐渐冷冽起来，目光深邃。 “赵长官呐！赵长官！我想做个好人来着，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呢....” 然而这冷冽深邃的气质还没维持多久就被突然发生的变故给打断了。 “外面是怎么回事？” 王北北皱眉，他掀开帘子向外张望。 只是这帘子刚一掀开，各种喊杀声便映入耳中。 月光之下隐约间，王北北看到远处营帐外围突然冲入一队人数不下数百的骑兵，这些人冲入茂明安部就是一动砍杀。 因为此时茂明安部许多人都已经进入梦乡，听到动静出来查看时已经晚了，反而因此沦为他人的刀下亡魂。 这一幕看的王北北目眦欲裂。 “是赵铭！肯定是赵铭过来报复了！” 王北北咬牙切齿，面容有些扭曲狰狞。 “不一定！不可能这么快！” 北山想了想摇摇头，“总之先去稳住情况，这年头想欺负我们茂明安部的人还不存在！” 不用他提醒，王北北已经快速冲了出去，开始召集人手进行反击。 约莫过了一刻钟，他却又气急败坏的返回营帐。 “如何？”北山询问。 “唉！这群人来去如风，早有准备，就是打着速战速决就走的想法。 等我带人准备反击时，他们已经横穿过营地跑远了。”王北北说着，狠狠的一拳砸在地面。 “肯定是赵铭那厮！没想到此人报复心如此之强！早知道第一次看见他就该宰了他！” “就只是杀人？没抢东西？”北山却是没理会王北北的愤怒，自顾自追问道。 “没有！什么都没抢，不过倒是往马圈里放了一把火，还把马圈给打开了，马匹受惊，现在都跑了。 唉，我惦记着营地安全就没敢去追，这么多马可是咱们的心血啊！” 王北北越说越气，这么多马要是去东边置换，再一倒手，获利巨大！ 然而此时的北山却是彻底冷静下来。 “唉！这事应该不是赵铭干的！” “不是他？不可能！” 北山瞥了眼愤怒的王北北，摇头叹道，“是达尔罕部！” “达尔罕？不可能，他们有什么理由对咱们这么做？我们可从来没这么搞过！”王北北有些不信。 闻言北山想了想也是摇摇头。 “唉，具体我也不太清楚，我们虽然与达尔罕部平日是有些恩怨，但也不至于如此招惹我们才对.....” —— 今夜的茂明安部很热闹，而赵铭则是看了一出好戏。 听到有人说茂明安部有些动静他就带人远远观望起来。 “赵爷，您说这怎么个情况？茂明安部难不成还招惹上什么仇人不成？大晚上也不消停来寻仇？” 猴子挠挠头，这一幕看得他有些莫名其妙。 “还不是你做的好事！”赵铭笑呵呵瞥了眼猴子。 猴子顿时直叫冤， “我？赵爷可不带您这么冤枉人的。我可什么没干呐，而且那伙人是从北边过来的，您说会不会是外蒙人？” 第102章 训练法 “外蒙？呵呵，不会！如果是外蒙你觉得会只是简简单单的就回去？ 而且谁告诉你眼前看到的就是真相了？动点脑子。” 赵铭摇摇头，今天这事按照他的推算发生的有些晚了，没想到这么能忍。 “哦！我知道了！” 猛地猴子一拍脑袋，“赵爷您是说达尔罕部？！” “只是他们的仇怨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吗？” 猴子还有些费解，赵铭摇摇头干脆直说了。 “你每天从茂明安部拉出这么多货物，你觉得达尔罕部会怎么想？ 达尔罕部一直被茂明安部压着，平日利润本就没茂明安部大，现在看人家每天赚钱能不眼红吗？” “原来如此！” 猴子有些明白了，感情赵爷每天让自己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不过赵爷，今天咱们可是把他们两家的左右手都给剁了，他们怎么不联手对付咱们还狗咬狗起来？” “不错，你能想到这点算是动了点脑子。” 赵铭点点头，这事他也考虑在其中，不然怎么又会提前布局呢。 “不错，正常来说是这样，但你想想咱们今天清扫的部落里谁的下属部落多一些？” “达尔罕。”猴子脱口道。 的确本来还剩下七八个部落的，但当时赵爷听说这都是茂明安部的，赵爷想也没想就没再继续了，当时他还以为赵爷是觉得天黑了想早点收工来着。 现在看来是有深意在其中。 “然后你再想想，你以前是混江湖的，如果你们两支相互敌视的刀客群体，突然之间来了一伙强敌对你们两家出手。 正常来说两家都会同仇敌忾对吧？” “嗯！” “那如果这伙强敌只是单独对其中一家下手格外狠呢？” 赵铭这一反问，猴子并没有如何思索，很快就点点头道，“赵爷，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 无论这两支群体是强的一方损失惨重，还是弱的一方损失惨重，受损失多的一方，第一时间想的不是联手，而是想报复一下对方。 因为不能自己惨，大家一起惨这样心里才会好受些。” “呵呵，就是这道理。平衡原理，大家都是难兄难弟，自然看不得别人过得好。 这种事可能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两家平衡，不过也仅限短时间，如若有一家足够理智清楚。 那两家还是会联合起来的。” 赵铭摇摇头，那个北山他就感觉不好对付，多半是清醒的那个。 “总之最近提防着对面，同时这几天咱们得加快整编队伍。” “行！赵爷我知道了！” 猴子点点头，两人又聊了会都是有些累了。 今天厮杀至今，刚刚大吃大喝过后，那种疲惫和困意如同排山倒海一般席卷全身。 安排人巡视之后，很快营地里就响起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一夜无话，次日一大早，阳光明媚，不少人醒来就感觉浑身酸痛。 赵铭同样好不到哪里去。 松了松筋骨，赵铭就发现张鹤这厮竟然依旧生龙活虎的练着功夫。 "张师傅，您这练的是...." “哦，这个是扎法，也就是以中平枪为主，正所谓中平枪，枪中王，当中一点最难防！” 张鹤笑着又是抖了抖长枪往前猛地一戳，长枪明明柔韧无比，随着这一点点出，长枪迅速绷直，木质长枪绷紧的好似钢铁浇筑，又准又快，更是携带破风之势。 “张师傅，您这一手应该不简单吧？” 赵铭摸了不少尸体，对武术这块也很了解，虽然刚刚张鹤展示的十分简单就是往前戳刺扎枪。 但越是简单的招数越是不简单，此前冲锋陷阵时，张鹤更多地就是靠着这一招吃遍天，几乎就很少有人能挡住或者躲闪这一枪。 一扎一个窟窿不是开玩笑的。 “自然，我这一手中平枪，从学枪开始就一直在练，从未停过，不下十几年了。 就算想要学精学出一定火候也需要一两年。功夫是磨出来的。” 张鹤笑着点点头，对此显得十分热衷，似乎每天这么练早就深入骨髓，一天不练浑身不舒服。 “张师傅，您这一手有什么办法能教给弟兄们？哦，我的意思是有什么速成且快速具备一定实战的？”赵铭对这点比较在意。 本以为张鹤会给予一个满意答复，然而他却是摇摇头。 “赵长官，这玩意可没法速成，不过我大致明白您的意思，您是想让弟兄们尽快形成更强的战斗力吧？” “对！就是这意思。”赵铭点点头。 “那何必舍近求远呢？”张鹤反问，随手抛了抛手中长枪，“你瞧，这种长枪一般人不练个几年根本玩不来。 而且现在比的不是冷兵器，是火器，是比谁的火力强。 既然这样，为何不选标枪呢？用木头削成尖刺，每人一根，冲锋时，全部投射，标枪的杀伤力更大，覆盖面更广。 只要平时多加练习，投射时的力道方向不会出大问题，战斗力很快就能提升一个台阶。 而且您看，我们草原上都是骑马，讲究马战。 我们又不可能像古代一样追求单兵作战，所以您看，我们完全可以用标枪配合火枪。 前两轮齐射便能重创敌骑，近身白刃战又是我们所擅长的，只要把远程短板补齐，我们完全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张鹤这番话让赵铭茅塞顿开，对啊，自己何必舍近求远呢？ 而张鹤又补充道，“而且赵长官，此前冲锋陷阵时，您那一套刀法战术我觉得很实用。 长枪的确很适合马战冲锋，但需要一定时间的训练，哪怕只是讲究个冲锋长枪戳刺，所需训练时间也会很长。 相反，刀这种东西，易学，且更容易形成颇具规模的战斗力，一旦落马也能具备很强的厮杀能力。 您为何不将那套刀法战术教给弟兄们推广开呢？” 张鹤的这些提议让赵铭很是触动。 刀法这块他倒是早就有这想法，因为蹬里拖刀战术确实不难学，只是需要不停的对练，练习拖刀挥劈时的时机。 重点就是要先敌人一步，恰到好处的劈下，再加上本身骑兵带动的惯性，挥刀的延伸性会比对手要长不少。 第103章 装备全面升级（上） 听着这些，赵铭也是准备好好集训一下弟兄们。 虽然经历多次厮杀，镇嵩军那些弟兄们放在这年头任何一支骑兵队伍里也算是精锐。 但弱点也很明显，骑射不行，白刃战不错，但算不上第一梯队，比西北马家军要差不少。 既然有弱点那就补齐，正好眼下又整合了不少牧民，这些人也一并得操练起来。 “赵爷！那些牧民的情况已经统计出来了。” 就在这时王二小跑了过来，不同于猴子是个文盲，王二还算会点算数。 “说！” “赵爷，各个部落加上霍中屯，平前屯，一共二十二个，其中控弦之士一千一百人。剔除一些女子，控弦之士八百人。 如若再剔除过于年迈年幼之辈，控弦之士仅有六百人。 不过赵爷，现在各部都在反应，他们刚刚迁徙过来，很多事情都需部族壮劳力操持，您看这集训之事.....” 王二小声建议着，毕竟现在很多部族这营帐都还没搭建好，而且马上就要过冬，都急需准备过冬的东西，根本忙活不过来。 赵铭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想了想便道，“把这六百人进行轮换，今天三百，明天换另外三百。 集训一定是要集训的，粮食有短缺的部族告诉他们不要担心。 既然以后都是察北联合部的一份子，那我这个场长肯定会负责到底的。” 摆摆手，赵铭便是让王二过去安抚这些牧民。 本想劫富济贫来着，哪成想，这些部族也没啥余粮。 有些还好，但也有一些实在是过得惨兮兮的，虽说他们帮着茂明安部和达尔罕部进行贸易。 但这大头全被这两部给抽走了，吃的满嘴流油的是这两部，底下的就是只能喝点汤汤水水。 而且这种贸易也不是没有风险的，每次去热河这种陌生之地，碰上黑吃黑都是常态，甚至还能碰到劫匪。 人家热河那边的军火贩子可不会管这么多，你货没到，咱们可不包赔。 但赵铭已经想到如何让大家吃饱饭了。 只是接下来平静的有些异乎寻常。 北边的两部那晚冲突过后竟然一点反应也无，茂明安部就好似默认吃了这个哑巴亏似的，迟迟不见反应。 越是这样，赵铭越是不安。 甚至两部都没派人要个说法，俗话说这咬人的狗不叫，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太平呐。 一连十天，依旧没有任何风吹草动发生。 赵铭每日带着弟兄们集训，进度最快的就是这群镇嵩军的弟兄。 他们对赵铭已经是无条件信服，只是人数已经不多了，数次厮杀，三百人缩减为两百人，脸上皮肤都变得和草原牧民没什么两样，都是脸上干裂红彤彤的，赵铭也不例外。 十天的训练，这套简单的蹬里拖刀术算是有模有样，只是对时机的把握稍微有些逊色，但也够用。 就是这些牧民实属拉胯，原因很简单。 第一，内心排斥还没归属感，这心没在这里学的自然慢，第二，就是他们似乎习惯了那种松松散散的作战方式，更喜欢游射，总之对射箭这块的热爱远超用刀之类的玩意。 赵铭被迫无奈，只能让王二等几名镇嵩军士兵帮忙调教这群人的集群冲锋以及列队能力。 他可不希望自己手底下真成一群乌合之众。 虽然自己平时喜欢戏言自己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但打法可不能真这样。 天气愈发严寒，时间也来到十月初，众人喷吐出的气流哪怕在白天也能看到浓浓的雾气。 清晨一大早，更是能看到远处草原时不时弥漫的雾气，好处就是蚊子变少了，坏处就是有些难顶了。 牧民们还好说，他们的兽皮袄子御寒很不错，但镇嵩军和赵铭他们的棉袄就不行了。 不过今天许久不见得郭老板过来了。 “赵长官好久不见！”郭老板一来就给赵铭一个大大的拥抱。 分开之后随手就扯下身后一辆板车的盖布。 “赵长官您要的东西我可是给您搞来了，这玩意可不好弄，我可是求爷爷告奶奶才在规定时间内给您搞来了这么多套这种玩意。” 看到那板车上的物件，赵铭眼睛就是一亮，总算是搞来了！ 这板车上的可不是什么子弹军械那种玩意。 更不是自动化武器，轻机枪之类，因为郭老板明确表明，那种东西在他们东北也是管制品，很难搞到。 乍一看，这板车上都是一件件棉衣，但赵铭随手拿起来就感觉这玩意老沉老沉的。 一件衣服其份量就不下十斤，加上裤子，帽子，不下三十多斤！ 外表看上去像是一件件胖棉袄，十分臃肿，里面似乎填充了很多东西，但关节部位却十分纤细，显然并不影响关节活动。 “赵长官，您这要求可真不一般，这年头能做到这工艺的厂子根本就没有。我是硬塞了好多钱才另外找了一些老工匠给您将那些玩意给塞进去的。 就算这样，我赶时间也才让人弄出来这一百套，再多是真来不及了。” 郭老板说着就是一脸的肉疼。时间来不及，这自己提前贴补进去也顶不住，太贵了。 之所以会如此，自然是因为这些棉衣看似是胖棉袄，实际上是因为这特娘是类似前朝的棉甲打造而成。 “不过，赵长官，我可没偷工减料，这棉衣外层是那种老旧硬棉花，这种棉花被压的十分厚实，卸力很强。 您要求的那种锁子甲镶嵌至内部，锁子甲我是搞不到的，不过让人用一些铁丝编成网镶嵌进去了。 但为了怕影响活动，也不是什么地方都镶嵌铁丝网，只是胸腹背部还有手臂大腿，还有帽子一圈有所缠绕。 中间还夹了几层牛批，最里面再包夹一层硬棉花。 这玩意我专门让人试了试，您放心质量很好，我用汉阳造打破是能打破，但卸力很强，子弹嵌入之后估计只要射击距离不是太近，但凡是个汉子抗下来一点问题也没有。 而且您要的铁片我也给您弄来了一百套。” 说着郭老板又扯开另一个板车盖布，露出一大片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铁片。 这种铁片还带那种布条牵引的那种，唔...造型就像是一块块铁片肚兜，顶多能覆盖住胸腔和上腹位置，但铁片四个角都带着孔，这些孔串联着绳子，可以像是绑肚兜似的将其绑缚在人体身上。 第104章 装备全面升级（下） 而这些就是赵铭此前让郭老板帮忙定制的玩意，估计为了这批货，郭老板这些天估计是动用了很多人脉关系也砸了很多钱。 这些棉甲，看似是和前朝差不多的制造工艺，实际上就相当于后世的防弹衣了。 电视剧里前朝的棉甲好似薄薄的像是一片纸一样，仿佛一搓就破。 实则不然，当然电视剧也不一定是错的，因为前朝的棉甲到了后期，基本就是个摆设。 许多制造工艺都是偷工减料，甚至一些仪仗队，全都只是做表面文章，里面的填充物一点都没加。 而早期的前朝棉甲，为了应付明朝的火器，质量真的没的说。 当然也是一种顺应时代的产物，毕竟明朝时期面对的外患很少有火器，故而铠甲多以硬金属硬皮革为主。 但前朝的甲胄造价更便宜，耗时更短，穿戴方便，行动方便，防御力还不逊色多少。 一句话表明其优点，见雨不重、霉鬓不烂，鸟铳不能大伤。 所以认为棉甲防御力不如铁甲，那是一种厚此薄彼的判断。 当然赵铭没蠢到认为这玩意就能硬扛子弹了，郭老板这话听听也就得了。 汉阳造肯定能射穿，不过有一点也没说错，皮糙肉厚的，子弹射穿后动能不足，对其造成的创伤大大降低，方便战后施救，不至于一枪就结果了。 但棉甲的缺点也很明显，对利器的防御效果不如铁甲。 所以赵铭又让郭老板弄了一百副这种铁甲肚兜，相当于护心镜防范致命伤。 箭矢这玩意也算是利器，不同于子弹，前头是有锋利的尖锥的。 五十米开外的箭矢，棉甲防护力惊人，五十米以内，棉甲对箭矢的防护大大降低，一射一个窟窿。 而铁甲护心镜就是最好的保障。 铛铛铛！ 赵铭敲了敲，又用手指丈量了一下，不错，这厚度足足有两厘米厚，用料扎实。 这年头的铁片锻造工艺不用想，估计也是小作坊打造，但好在外层还有棉甲，无论是子弹还是箭矢，穿透棉甲后，也就止步于铁甲了。 “郭老板你这些货我很满意，不知这价钱如何算？” 说实在的，赵铭还是很感激郭老板的，这年头这么良心的卖家可不常见。 还有如此高的产品执行力，不知道的还以为郭老板是后世开网店的，客户什么要求他发啥货，主打的就是真诚。 “赵长官，您也看到了这些东西可都是用料扎实，不带丝毫水分。 而我也跟您透露个原价，这样一套棉甲，算上人工，造价就在十块大洋。 这些铁片便宜不少，算上人工，一块是两块大洋。 这些总计是花了我一千两百块大洋。 除此之外，还有您要的弹药，和少量火枪，价钱约莫在两千五百大洋。 不过我们是朋友，我可以少要点，就算两千三百大洋便是。” 郭老板说着，脸上又是一阵肉疼。 这次赵铭可不是提前付款，故而听到这数字心里也是抽搐了一下。 真贵啊！ 不过他也清楚，郭老板肯定没占自己便宜，估计报价两千三，不说亏钱，起码多的一分没赚。 而眼下，赵铭手头只剩下约莫九百多大洋的小黄鱼，肯定是不够的。 “赵长官有些为难？” 见赵铭此次没有回复，郭老板面色有些难看起来。 虽说他是想巴结赵铭打通渠道，但要是白白送出价值两千多大洋的货，这谁也遭不住。 “郭老板，为难倒是不为难，只是你能接得住这么多的货吗？” 赵铭此话一出，郭老板先是一愣，旋即面色大喜。 “哦，赵长官这是准备做压脚子的买卖了？” 赵铭也没拒绝而是点点头。 “赵长官您这是打算做多大的买卖？只要您肯卖，有多少我要多少，价格公道，可以给您这个数一匹！” 说着郭老板竖起一根手指，也就是十块大洋一匹，绝对是良心价。 虽然草原上马匹是八块左右一匹，当然郭老板也没亏，虽说市面上马匹价钱是十块大洋。 但很多时候都是供不应求，价格往往能来到12-15块大洋左右。 关键这还是劣马，草原马还是战略物资。 “这次我可以给你五百，刨除这次的两千五百大洋，多余的钱我还需要一批货。 这批货是一批过冬的物资，粮食吃穿等紧俏物资，其次就是再来一百套这类棉衣铁片。 少了后续再补，如何？” 赵铭这要求对于郭老板而言压根就不是问题，他连连拍胸脯保证。 “行啊！赵长官只要您同意，那这买卖我老郭做了。您要是再多我也能吃下！ 不过这么多马.....我这么点人手怕是带不出，这还的您派点人手护送一二啊~” 的确，虽说这次郭老板因为押送的货比较多，人也多带了点，但也就五十人左右。 这么点人看押这么多马匹，途经的部落谁看了不眼红？ “你先告诉我，你打算走哪条道，送去哪边？”赵铭笑呵呵反问。 “这个嘛....赵长官....自然是东边了。” 郭老板说着有些尴尬，当着人家本地官员的面，说这种事，确实挺魔幻的。 “哈哈！郭老板不要紧张，既然你已经展现出诚意，那我赵铭也不会亏待朋友。 而且这些年你不仅仅在我这儿寻求交易吧？附近这些部落你是不是都认识？” 赵铭声音平淡，只是这话听得郭老板一头冷汗。 “哈哈！赵长官说笑了。” “我说不说笑你自己清楚，你什么想法我也明白，你想寻求一个安全，我想寻求一个稳定渠道。 正所谓千里为官只为财，我也不瞒你，我从关中而来，你以为我想来这破地方？ 这指不定什么时候人就没了，自然也得为自己多多考虑不是？” “哈哈！赵长官敞亮人！您这话我听着中肯，不错，这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这种事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郭老板也是心下一松，他的确和附近不少部族都有贸易往来。 但以往和寻常部落交易，他都不会亲自出面，毕竟需要谨慎再谨慎，甚至都需要这些部族自己将货运到热河地带，不然他是不放心的。 但和这赵长官做交易就不同。 第105章 南下 赵铭就是这里的头头，和他直接交易，那就不存在任何风险。 同时这两次见面，既是赵铭对他的考察，也是他对赵铭的考察。 这一番考察之下，郭老板知道这位赵长官是可以值得深入交易的。 赵铭向他直接购买管制物品就可见一斑。 正常情况购买少量枪支，对于赵铭这级别而言不算什么。但购置这么多护具，甚至还同意出售马匹。 这就相当于赵铭将一部分弱点交到郭老板手里，郭老板也是投桃报李，两人这相互间的考察自然如润物细无声般渡过了。 “郭老板，我可以让一百名弟兄护送你出境，但同样我也有一个要求。” “哦？” “十月中旬之前，棉甲不论，但那批过冬物资必须及时送达！” “没问题！赵长官您放心，不用中旬，八天之内，您要的物资我就送来，另外我还会给您准备一份小礼物。” 说着郭老板冲着赵铭神秘一笑，似乎这小礼物十分特殊。 赵铭不以为然，这个郭老板是个聪明人，和这种人打交道很舒心。 打发走郭老板，接下来的察哈尔每日的温度开始一天天下降。就像是进入了急冻状态。 “赵爷，咱们这训练咱们要不停一段时间？这天气也太冷了，弟兄们都是关中过来的，这哪里遭过这种罪啊！” 猴子双手交叉插入袖口，脖子也是缩起，加上他本身个子就矮，配上这一身袄子，活脱脱跟个缩头乌龟似的。 “怎么？现在不训练，等到时候下雪了你就能练？少废话，训练该怎样就怎样，谁也不能含糊！” 赵铭笑骂一声，便是率先翻身上马。 来察哈尔已经一月时间，赵铭这体格也是渐渐养胖了。 应该说是壮硕起来了，而且年纪不大，有了大量营养进补，每天牛肉羊肉还有牛奶滋补，这个子都蹿高了不少。 眼下身高就来到一米八三水准，加上体表饱满起来的脂包肌，虽然没到那种夸张地步，看上去确实壮硕无比。 再看赵铭的脸上，脸上已经满是笑容。 不要问，问就是冯芸芸来电，一直安排在张家口的弟兄告诉他，夫人已有身孕。 从关中到察哈尔就花了近乎一个月，再到现在也是两月时间，两个月有身孕的确是能查出来了。 赵铭自然是高兴万分，重活一世，一直没太多归属，而眼下真真切切有些归属感。 先是带着弟兄们围着平前屯至霍中屯一带的大大小小部落骑马跑了一圈热了热身子，赵铭这才开始带着弟兄们操练。 现在牧民们每家每户都囤积着大量牛粪，就连不少家里墙壁上都贴着牛粪，这玩意在草原代表的可是生命，冬天没这玩意比缺粮还要命。 而对于茂明安部以及达尔罕部，赵铭依旧派人观察着，不过这些天一直没动静，也是有些松懈。 赵铭也觉得，这马上要过冬，这两部应当不会闹什么幺蛾子了。 可结果不该来的还是来了。 就在赵铭几百骑在相互对练之际，对面的茂明安部飞速跑来几骑，同样达尔罕部也派出几骑出来。 仅仅几骑，赵铭心中嘀咕。 “难道这个时候是过来要个说法的？” 就在赵铭思忖之际，对方已经走近了。 茂明安部来的是北山这老头，因为年纪大了，身上穿着好几层衣裳，外头还套着一身很厚实的羊皮袄子。 加上北山骨架很大，这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头迟暮雄狮。 只是走近一些，对方脸上就遍布愁容，一副心急如焚之态。 “赵长官！”对方先是朝赵铭微微欠身行礼，这才沉声道，“赵长官，我们有要事汇报！” “有要事？确定不是有麻烦找我？”赵铭笑呵呵反问。 也不知道这老狐狸又要耍什么花样。 “赵长官您可能对我们茂明安部有些误会，但这次真的有要事汇报！真的出大事了！” 北山一脸的急切，赵铭也不吭声，静待对方表演。 “唉，王北北，你来说吧。”北山一脸的沉重摆了摆手。 孔武有力的王北北同样一脸的凝重，正色道。 “赵长官，刚刚我们部落在外巡查的勇士回来汇报，他们发现北边有异动！ 而根据我们在外蒙的内线探查，此次据说有外蒙十一旗均有意南下，恐怕外蒙这次要再度浮现十几年前的南下之犯呐！” 说着王北北和北山都是一脸的悲痛与沉重。 听着这些，本来还想听对方玩什么花样的赵铭，也是不由坐直了身子，一张脸也是垮了下来。 外蒙十一旗南下？ 重现十几年前的南下犯边之举？ 想到这些，赵铭不得不重视起来，但此事却有些诡异。 不可否认，13年年初，外蒙数万大军大举南下，战火一路从锡盟东北向哲盟进犯，最后战火一路蔓延至南边的张家口，多伦，西林一带。 各路大军更是先后占据了阴山以北，乌兰察布盟，锡盟大部，察哈尔北部，以及昭乌达盟北部。 战争直至持续到13年年底，而现在察哈尔局势的混乱，盗匪横生，也脱不开当时造成的历史遗留问题。 而那次战争的发起，也是多方面因素，其中主因就是俄国的资助怂恿，以及当初全国各地都在闹独立。 藏区更是闹过一段时间的独立，内外蒙这边更是一片混乱，外蒙那边更是在俄国的支持下宣布了独立，建立了国度。 当时出现战争，原因多方面，且极其复杂。 但今时不同往日，这外蒙发了疯才想来南下？ 现在青天白日旗已经悬挂了大片国内，就算大多数军阀同体不同心，但赵铭可以想到一旦对方真敢南下，绝对会碰一头血。 而自己怎么不记得外蒙入侵过两次才对啊！ 想着想着，赵铭看向了一脸忧色的北山，目光又看向后方同样姗姗来迟的达尔罕几位代表。 达尔罕来的代表是他们的牧长，也就是最初见过的那位达尔罕年轻人。 好像是叫孛尔只斤.宝山。 听对方的姓氏开头就知道，这位宝山牧长的老祖宗不简单。 而此时两位部落领袖，都是一脸的忧心如焚，好似真要大难临头一般。 第106章 胆大包天 果不其然这孛尔只斤.宝山同样是用类似的话术述说了此次事情。 “赵长官，在百里外的边境已经频繁出现外蒙骑兵活动踪迹，我们部落的勇士不敢靠太近，只能远远围观。 还请赵长官早做定夺请示上峰！”孛尔只斤.宝山用有些别扭的汉语说了一遍。 听着这些赵铭只是默默扫了他们一眼。 “哦，我知道了。不过最近还是须北山庄主协调本部和达尔罕部联合设防侦查，严防外蒙骑兵混入我察哈尔腹地为好。最近就麻烦了。” 说着赵铭重重看了眼北山。 北山身为这一大块牧场的庄主，赵铭单独对他这么说是合情合理的。 “当然赵长官，您就算不说我们也会加强防备的，只是赵长官，您还有什么吩咐吗？亦或者什么准备？ 要不先南下避难一二，眼下这北方可不太安全呐！~” 说着，北山忧色不减分毫，那一切为长官操心的拳拳之心溢于言表。 "对啊，赵长官，您要不先去张家口办事处？那儿也能更好的协同上官处理此地事宜，眼下这般危险战争一触即发。 稍有不慎就是数千上万敌骑南下，我等两部就算拼命保护您，也难免说可确保万无一失。" 王保保也在一旁劝说着。 “不了！本官虽说只是这牧场场长，主职是统筹规划本地牧场，但也有一部分守土之责。 我要是退，头上这官帽子也是没了，好了不要说了该走不走我自己会有决断的。” 赵铭摆摆手，态度毅然决然的坚定。 旋即又笑了笑，“再说，你们也说过会保护本官不是吗？既然这样我就更不怕了，我相信你们！” 说着赵铭重重拍了拍王北北的肩膀。 那长辈看待晚辈的眼神让王北北心中一阵不悦，但面上还是笑呵呵的点点头。 又随意聊了会布防问题，赵铭一行人便才目送两部人马离去。 “赵长官，情况有些不对劲，我总感觉这两部之人有点奇怪。” 过了片刻，张鹤忽的开口，他眉头紧锁像是在思考什么。 “你呢？你看出来什么没？”赵铭笑了笑看向猴子。 猴子挠挠头，又点点头，“嗯，我看出来了，外蒙狼子野心不减啊！看来又想策划一次大规模南下入侵，不知所谓。” “你个猪脑子！”赵铭笑骂。 “张师傅你感觉不对劲是对的，这两家太急了！这外蒙南下不南下不好说，但这两家刚刚都明着递话了，想让我南下呢。” 赵铭笑着摇摇头。 刚刚那两家的话虽然含蓄，但意思也的确明显，就是想让他南下。 “南下？这让赵爷您南下.....能干嘛？”猴子不解。 “我南下能干嘛？我南下当然什么也做不了，我一南下，难不成还让你们驻扎在这里？当然是一起回张家口了。 这样一来咱们在这边好不容易扎下的钉子岂不是毫无作用了？你小子没事多动动脑子，别什么事都问。”赵铭笑骂。 这猴子自从大山不在后，活脱脱都快成捧哏的了。 大山在的时候，许多小细节都不需要他操心，大山自己就能无声无息间布置妥当。 简单来说，大山相当于猴子的老妈子，这真的是操碎了心。 “赵长官，但此事说归说，但也不得不防呐！这两家没少和外蒙人做交易。 要是真和外蒙人有所勾结....” 张鹤说着面色已经快凝重的滴出水来。 “是啊！不得不防！最近让弟兄们抓紧操练，另外让之前剔除的老幼女人也操练起来。” 赵铭点点头，这种时候他也顾不得其他。 这在中原在南方这么做肯定不行，但在草原不同，草原上女子老人少年，其实都很能打，且都具备不错的马术和箭术功底，比壮青年要差，但也不至于弱到哪里去。 —— 入夜时分，十几骑从达尔罕部悄无声息的跨越几里地来到对面的茂明安部。 这是在明面上达尔罕部时隔数年第一次有人跨越中间几里缓冲带，抵达茂明安部。 当然那晚的不算。 随着十几骑抵达，很快就被数十骑给围住，随后两边就僵持起来。 “卸下武器，否则不得入内！” “凭什么？谁知道你们会不会耍什么花招！” “既然来了，我们要是想对你们玩什么手段，我们这么多人你们玩得过？还是卸下武器，这样对谁都好！” 两边人就武器之事，开始争执颇有些剑拔弩张之势。 “好了！既然达尔罕的兄弟想带武器就带武器，我们茂明安部是强大的部族，不会这么缺乏信心的。” 就在此时营帐掀开，北山笑眯眯说着。 此话让对面达尔罕部一行人面色难看，想了想还是卸下武器，为首的孛尔只斤.宝山又朝族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在外头等候，这才自己独自跟着北山进入营帐之内。 “哼！我们达尔罕部也是强大的部族，论勇武，论自信我达尔罕部当为最强！” 孛尔只斤.宝山冷哼一声，大咧咧盘腿坐在地上。 “呵呵，宝山牧长，我这次请你过来可不是聊这些虚的。” 北山给营帐内的宝山，还有王北北斟满奶茶，这才笑呵呵继续道， “这个赵长官刚刚你也看到了，他的态度很明确，所以我们之前计划的想法没用。 他根本不会这么简简单单就被吓跑的。” “既然他不怕死，那咱们就弄他！”王北北率先开口，满脸的不屑。 北山没有理会莽夫王北北，转而看向孛尔只斤.宝山。 “宝山兄弟你怎么看！” 闻言孛尔只斤.宝山眉头紧锁，刚刚他也看出来了，这个赵长官态度很强势，并且也很自信。 这种人要从心理上击溃他很难，小手段根本不管用。 “还能怎么办？北山老爷子，您不是已经有想法了吗？”宝山想了想瞥了眼北山嗤笑道。 北山摇摇头，淡笑道，“呵呵，宝山兄弟，你我两家不是要联手嘛，还是需要宝山兄弟的意见不是？ 这要是咱们还没开始行动又闹出矛盾来，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 第107章 南下？ “未必吧，之前你们在外蒙刻意压低价钱之事可是从未和咱们达尔罕部打过招呼让咱们平白少赚了不少钱呐！~” “嘭~” “宝山！你不要给脸不要脸！现在不是我们求着你办事！” 几乎就在宝山那阴阳怪气的话刚说完，脾气火爆的王北北就猛地一拍桌子腾的站起来指着对方鼻子就是一通臭骂。 “你们以为我们达尔罕部就怕了你们？狗屁的草原第一勇士，你就是个猪脑子，只会有个人勇武有屁用！” 宝山也是冷笑连连。 这话更是加剧了两人之间的矛盾，王北北哪里受得了这气，就要冲过去挥拳就揍。 “够了！！！” 北山大喝一声，一张脸也是有些潮红，接连的咳嗽声响起。 “王北北！你给我滚出去！” “庄主！我....” “滚出去！” 见北山态度强硬，王北北一咬牙，恶狠狠瞪了一眼宝山，这才愤然掀开帘子冲了出去。 见此北山忍不住一阵摇头，脸上也是失望满满。 “呵呵，宝山兄弟不要见怪，王北北这厮你也知道的，他脾气就是这样。”北山看向宝山笑呵呵安抚道。 “没事！我还没这么小气。” 宝山嗤笑一声，这才面色凝重继续道，“不过，北山庄主，我丑话说在前头。 咱们真要是迈出这一步，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而且说实话，外蒙那边真没这边舒坦，听说他那边过得老穷了，哪有咱们现在这么舒坦，做做二道贩子。舒舒服服，族人都能吃好喝好，来年又能多出不少部落崽子。” 听着这些，北山一张老脸也是满满的触动，紧皱的眉头也是松弛下来。 “唉，我又怎么不想继续过这种日子？可现在有人不想咱们继续这么过啊~ 而且宝山兄弟，你也不要抱有什么侥幸心理，这个赵铭你也看到了，奔袭百里，一天之内收服这么多大小部落。 此人要是不心狠手辣你信？ 所以宝山兄弟，我就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正所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咱们不这么做，那就等死。 你想想是不是这理儿？” 北山一脸的苦口婆心，闻言宝山也是陷入沉思。 只是这事太大，他一时间难以抉择。 “此事....我回去再和族老们考量考量，过几日再和庄主您说如何？这事太大，不是我一人能拿定主意的。” 闻言北山面色微微一僵，旋即便呵呵笑着点点头，“行！宝山兄弟能够记在心里就成。” 两人又是一番交谈，北山这才将宝山送出营帐。 “老爷子，这宝山答应没？”见对方一行人消失在夜色中，王北北凑了过来询问道。 北山瞥了眼对方，轻哼道，“你以为他像你一样没脑子？ 这宝山精明着呢，没这么好忽悠，而且他们达尔罕还有几个老家伙，要是把今天之事与那几个老家伙商量商量，这事怕是悬了。” “他娘的！老子真该刚刚就宰了这小子！”王北北面上满是狰狞之色。 “哼！杀了他？杀了他等赵铭渔翁得利？” 北山冷哼，对王北北更是失望透顶。 "放心，事情还能办。做好准备，你今晚连夜北上！" “啊？老爷子，咱们这....” “先斩后奏，达尔罕部再如何，等事情发生，他不上船都得跟咱们上船。 总之速去！见到对方，只要条件不太苛刻，能答应的都答应！” “老爷子，这样咱们不是太亏了？” “哼！还不是你小子，如若没有你闯下的大祸，老子用得着这般？没用的东西！” —— 次日，众人还在睡梦中，赵铭也是刚刚用凉水简单漱了个口，外头就传来一阵急促马蹄声。 似乎想到了什么，赵铭赶忙从陶燕手中接过羊皮袄子披上就急匆匆出了门。 远远就见一名霍中屯部族汉子骑着快马飞速而来。 对方身上各处都是沾满露水，看上去白茫茫一片，还有一些冰碴子。 翻身下马后时，能清晰看到对方浑身都在微微哆嗦着。 “赵爷！兄弟们已经连夜走了个来回，情况大致确认，边境区域的确出现少量外蒙营帐。 不过人数很少，约莫也就百人左右。 为此我们还特意往外蒙方向深入探查了一下，二十里范围内均没发现大规模人员聚集迹象。” 这汉子打着颤用蒙语述说着。 现在赵铭麾下这几部都是清楚赵铭是能说蒙语的，他们随着跟镇嵩军一起训练，对赵铭的称呼也不局限于赵长官。 “你叫什么名字？” 赵铭没有具体询问对方情况，而是淡淡道。 “王魁！” “好！先下去喝口羊汤暖暖身子，辛苦了！” 赵铭拍了拍对方肩膀叹道。 “赵长官，看样子他们真的只是装装样子，估计那些人是不是外蒙人都难说！” 张鹤刚好走了出来，听到这些忍不住摇头。 “嗯！大概率是这样，不过还是不能放松警惕啊！”赵铭笑着点点头，心里多少是松了口气。 外蒙十一旗，就算打点折扣，这总人数也能来到一两万。 真要是一两万大军南下，赵铭真的只能拿头去扛了。 “不过这事儿还是得早做准备，我已经让人将这消息往张家口送，约莫几天后就能送达。 但我们也不能光等着上峰抉择，也得早做打算呐。” 说着赵铭忍不住又从兜里取出一盒已经抽的只剩下几根的哈德门。 “张师傅要不要来一根？” “不了！我习武多年，没抽这个的习惯。”说着张鹤还好心提醒道，“赵长官，您也要少抽。看得出你是有武术底子的。 您还年轻，天赋也很不错，只要继续苦练不是没有希望在这条路上更进一步，可莫要白白浪费自己的天赋。” “呵呵！放心，我习武就是能多抽几根烟。” 赵铭笑着耸耸肩，最近他也跟着张鹤每天雷打不动的练桩功，偶尔也跟着练了一下套路。 但抽烟这事儿，他怕是难以戒掉了。 “对了，张师傅，您每次厮杀过后都是如何排解心中压力的？” 第108章 遗留问题 赵铭这话反倒是问的张鹤一愣。 “赵长官，这问题我还真没想过，因为每次上阵厮杀我都没多少感觉的。” 说着见赵铭有些不解，他想了想还是重新解释道， “这么说吧赵长官，我们草原这儿竞争是很激烈的，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为了食物拼搏。 为了更多地人口和牧草厮杀，所以从小在这里生活的都只会认为杀人是稀疏寻常之事，根本没有压力一说。 赵长官你们的情况我大致也理解。” 听着张鹤这么说，赵铭也是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虽说在这年头，死亡是很常见之事，但其他地方主动杀人的频率还真远不如草原。 这年头藏区那边都还有用活人祭祀用人骨做法器的习惯，可见人烟稀少之地其实更奉行古代那一套。 “不过要说排解压力，赵长官您不是在做吗？不过可得注重节制啊~您这年纪精气神饱满不假。 但不意味着您就有随意挥霍的资本，多练练桩功，平日也再练练深蹲，脚趾扣地，提肛，这些对你有好处。” 张鹤意有所指。 这自然就是赵铭最近闲来无事就经常找陶燕做那种事情。 没办法，草原上一天比一天冷，平日里除了白天带着弟兄们日常操练外，基本就是在营帐里吃喝。 这温饱思淫欲还真不假。 赵铭忍不住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现在霍中屯已经有大半牧民迁徙至这边，为了在短时间迅速集结人手。 而现在赵铭这营地也是扩建了好几倍，不仅有专门储存牛粪和粮食的储存室，还有分出了大大小小的房间。 而张鹤就住在赵铭隔壁。 估计是自己平时没太注意，下次一定得注意捂住陶燕那娘们的嘴了。 仔细想想还真是不该啊，弟兄们跟着他来北边都是过着和尚生活，他这个做老大的反倒是逍遥起来。 想到这事，赵铭又想到另一件事，而且格外严重。 “对了张师傅，你们霍中屯以往部族的女子数目与男子数目比例是多少？各部情况又是多少？” “这个.....我们霍中屯算是好的，男女比例约莫在2:1。 至于从东边迁徙过来的部落，男女比例严重失调，达到了4:1甚至更多。”张鹤无奈摇摇头。 “男的比女的多这么多？那岂不是有很多人无法娶妻？不过为何会如此？草原上不是男丁死伤更多吗？” 赵铭诧异，这是很不合理的现象。 张鹤沉默了片刻，这才叹道，“赵长官我还以为您会更早一点意识到这个问题。 实际上这已经是常态了，在咱们内蒙这边就是如此，主要原因就是大部族掠夺小部族，女性也是掠夺对象。 故而，像是达尔罕，茂明安这两部其实都不缺婆娘，一些在护卫队担任要职的更是好几个婆娘。 一个人在护卫队，就意味着这人有多名子嗣。 繁衍在草原才是主要任务。 这点从前朝开始就出现了，并且愈演愈烈，而且您听说过鸡歼这件事没？” “这.....” 赵铭还真不知道这事，听着有些贬义。 “唉，就是男的霍霍男的，这事儿的确挺有悖伦理。可却又无法禁止。 我们霍中屯还好，我每天带着小伙子们外出操练，这精力发泄完了，自然没事想有的没的。 但其他中小部落这种事可不少见呐！” 听到张鹤说出实情，赵铭感觉三观都在崩坏。 没想到这时期的草原还有这种事情发生？ 不过张鹤所说的前朝问题赵铭倒是知道一些，比如前朝禁止满汉通婚，蒙汉通婚。 这是前朝为了加强统治做的决定，但却为民初时期内乱埋下了祸端。 像是外蒙独立，外蒙入侵这种事，其实就是禁止令遗留下的问题。 如若最初就实现联姻，只怕满汉，蒙汉早就是一家人了。 毕竟古代可没少有大量商队去草原贸易，如若不是禁令只怕早就融为一体了。 “而且赵长官，那种事都另说，有时候一个婆娘还得给一家上下用，不然这老子有婆娘，儿子要是找不到媳妇就只能做个单身汉。 往后这自家营帐这后续男丁没了，这日子也就没法过了。 按照中原的说法，就会被其他几家吃绝户，被欺负的死死的。” 张鹤所说的这些，每一句在赵铭听来都是惊世骇俗，绝对的颠覆伦理三观。 “不过赵长官，倒是有一个法子可以解决！” “哦？” “那就是与外蒙交易！” “与外蒙交易？” “对！您别看茂明安和达尔罕只是剥削底下部族从而获得大量女子。 但实则他们也没多剥削底下部族，更多地女子则是通过贸易与外蒙以军械换来的。 听说一杆枪能换好几头牛羊，也能换一个女子。 一开始两部的女子大多是这么换来的，后面觉得太亏了。 这女子也饱和了，他们就纯粹做交换牲畜，不交换女子了。” 张鹤这消息同样让赵铭有些震惊。 这是什么话？ 两边作对比就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外蒙女子很多？”赵铭反问。 “当然！外蒙女子比例远高于我们，至于原因有很多。”张鹤点点头。 赵铭这才想起来，好似后世也是这样。 后世的外蒙似乎是一夫多妻制，如果看外蒙的家庭合照，能发现被一堆漂亮婆娘簇拥的男子。 并且那边的窑子也多的不像话，都城更是有好几百万的从业人员。 不过与外蒙交易这种事赵铭也只能想想，和郭老板做交易还能糊弄过去。 如若和外蒙交易，他头顶这帽子估计就到头了，到时候会不会吃花生米都难说。 “这事以后再说，既然弟兄们精力无从发泄，那就多操练操练。 不过最近让给弟兄们吃喝管够，训练跟上，这吃喝也不能少！” 赵铭摆摆手，他现在哪还有精力帮麾下解决单身问题，也不知道茂明安部和达尔罕部会不会发什么疯。 但临近正午时分，十匹快马正从南边而来。 来人是驻扎在张家口的弟兄，因为南边至北边途经的部族很多，也不可能单独一人孤身横跨草原，故而这十名弟兄都是配枪快马，如此安全不少。 “可是家里有信来了？” 赵铭有些期待，这些弟兄回来也只有这可能。 第109章 家书 “赵爷！的确是有一封电报，您看看！” 为首汉子接过旁边弟兄递过来的热汤喝了口，这才连忙将怀里的信封递了过去。 接过信封赵铭便迫不及待的细细查看起来。 字数不多，仅有几句话，总计加起来五十个字，但这花销可着实不小。 内容很简洁，没有所谓的叙旧，毕竟真的是一字千金呐。 但冯芸芸在信里写了几件事，其一，她安好。 其二，冯芸芸找到了一条商机，在西安府置办了一个纺织厂，目前生意兴隆。 纺织厂这点赵铭能理解，因为这个时期关中之地棉花产量占据全国之首，且又是最早引进棉花这种经济作物的，从明清时期就开始了。 如今关中大旱，各地棉花产量锐减不假，但此前一些大户人家都囤积着大量棉花，进价会很便宜。 但赵铭有些困惑，现在冯家庄人手可是严重不足，如何还能双线布局？ 保护冯家庄安全都有些够呛，更别提赵铭还嘱咐过常威出去采购粮食，这又要分润一部分人手。 哪怕冯家庄在西安府此前就有铺子和人手，那也不够用啊。 不过信件里，第三件事让赵铭豁然开朗。 其三，凤翔大胜之后，有一位姓刘的军爷曾登门询问，是否有能力接纳一批遣散的士兵。 看到这条消息，赵铭有些错愕。 这姓刘的军爷是谁，赵铭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刘旅长刘武！ 仔细一想，貌似也正常，关中巨匪已灭。 据说随着拐子土匪被俘虏后，数千土匪被公开处刑，关中各地土匪都开始自发俯首效忠。 现在关中也算是恢复一定程度的安宁，土匪肯定还有，但都是小猫小狗不足为虑。 而大旱又让陕省需要背负巨大压力，兵源也一度出现过剩负担不了的现象。 而遣散的优先目标自然是后来收编的杂牌军镇嵩军了。 这伙人本就是为了应付关中土匪暂时招募的，只是没想到刘武竟然还给自己送了这么一份大礼。 事实上与此同时的冯家庄—— 放眼看去，如今的冯家庄早就不需要天天紧闭大门，饶是如此依旧没几个流民胆敢轻易靠近。 只因大门两侧均有扛着枪的汉子把守，就连墙上也是有不少持枪警戒的年轻人在来回巡视。 而如若懂行的人在这儿随意看一眼，就知道这肯定不是寻常庄户该有的模样。 这些人一个个都腰杆笔挺，哪怕相互间闲聊打趣，这眼睛依旧在扫视四周。 远处一队驴车队咕噜噜朝着冯家庄而来。 门口护卫稍作询问确定对方身份后便直接放行了。 “啧啧，头儿，现在咱们庄子可是大不一样了。” “那是！不然你以为咱们这次去西安府是采购什么？ 五百多号人，人吃马嚼的，还有很多弟兄没家伙事。他娘的这批货那群奸商良心是被狗吃了，收咱们这么多钱！” 常威嘴里骂骂咧咧，但也没说几句他就闭嘴了。 因为进入庄子内多远，就远远看到夫人正带着几名庄子里的老人站在那儿迎接着他们。 见此老常是个懂事的，赶忙跳下驴车，给弟兄们打个招呼示意先把东西送去库房。 做完这些他这才上前朝冯芸芸行了一礼。 “常护院都是一家兄弟，不必这么客气要是夫君知道，肯定要骂我这妇道人家不懂事了。” 冯芸芸赶忙搀扶起常威。 只是她这么说，但常威却不敢多么放肆。 夫人看似随口提点出的赵铭，实际上又何尝不是一种威慑呢？ 这次他不仅仅是带货回来，可还带回来草原上的消息。 “夫人您已有身孕，我这大老粗回来哪还用您出来迎接。”常威笑着道 冯芸芸只是笑笑，便转移话题，“呵呵，常护院那批货可是买来了？” “嗯！夫人这货是采购回来了。 不过黑市上买到的枪实在是成色不怎么样，不少都是老套筒，还有一些土枪。 这群奸商要价还死贵，不过咱们现在也没别的法子，多了这么多弟兄，还缺这么多枪。 只能先拿着顶一会了。”常威无奈摇头。 虽然接手了那位刘旅长的几百号弟兄，庄子武装力量大大提升。 但人家这送人也不会送枪！ 部队里的枪，那都是官家的，哪会轻易拿出来。 “没事，这样就行了，我们又不是想造反。”冯芸芸淡笑着摇头。 “最近常护院辛苦了，今晚设宴常护院带着弟兄们一路风尘仆仆好好吃喝一番。 最近也是麻烦您了，最近的几次出货常护院就不需要操劳了。我已经让李家兄弟代劳了，您就在庄子里先休整一段时日。” 这话乍一看是在体恤下属，也的确，最近老常为了庄子里的粮食和各种紧缺物资经常走南闯北的。 但常威心里却是咯噔一下。 这李家兄弟是从部队里退下来的，据说以前还是一位连长，此前还跟赵爷打过土匪。 现在也成了庄子里护卫的二把手，管着一百多号弟兄。 但平日老常和这人可不对付，也不是说到了仇人地步，只是对方办事十分麻利，且考虑周到。 故而老常还是很有紧迫感的。 他心里不由暗叹一声，还以为在赵爷底下办事就已经是碰到人精了。 感情这夫人这把握人心的手段也不差~ “夫人....我...我知道了。” 常威说着很快就收拾好心情，夫人怎么办事还轮不到他来怎么左右。 而且他也不敢，因为另一则消息已经早早震惊到了他。 “夫人，除此之外老爷那边也从北边传来电报，这是信封您看看！” 常威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递了过去。 接过信封，就见冯芸芸平日里在庄子里一直冰冷平静的面容，好似雨过天晴般露出明媚的笑容。 那最近逐渐聚集起来的上位者气质也是一点点土崩瓦解，似乎只有看到这类信件她才会露出最真实的一面。 这种情况这是老常见过的第二次了，因为一月前赵爷那边也传来一次消息。 但那次夫人的脸上很是忧虑。 不过这次他也能想到为什么。 因为看到电报的第一时间，他比冯芸芸的表情还要精彩，不是高兴而是震惊和不可置信。 这份电报只有一句话。 某已在草原站稳，奔袭百里，击溃数十部族，俘获牧民数千，牛羊无数，控弦之士近千。 如今一切安好，勿念！ 第110章 宋哲来信？ 看到这则消息，常威哪还有半分别的想法，脑子里只有震惊和敬畏。 没记错的话，赵爷此次北上仅仅携带三百之数。 这才过了多久？便已经有近千的控弦之士，而且还笼络了数千牧民和无数牛羊。 常威不太清楚草原的情况，但这近千能打的哪怕放在关中，那也是一股极其不俗的武装力量。 放在一些稍微安定的年月，如若是一千刀匪，那都可称之为巨匪，可称霸一方了。 至于赵铭第一封信常威也是看过的。 当时那电报里描述的可惨了，不仅被贼人偷袭，损失惨重不说，粮草更是紧缺，甚至还让家中尽快送一笔钱来。 这也是赵铭没写受伤之事，毕竟报喜不报忧，写出一部分困境也是为了要钱时有个合理性借口。 毕竟赵铭活了两辈子，这还是他第一次问家里要钱的。 但不管怎么说，常威感觉赵爷似乎还是那个赵爷。 赵爷离去两月逐渐在他脑海中淡化的影子再度变得清晰起来。 却见这时已经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书信的冯芸芸这才有些恋恋不舍的将书信收入袖口之中。 随着赵铭北上察哈尔，冯芸芸的穿衣风格也是大变样。 原本酷爱旗袍的冯芸芸，如今经常是一身满人长袍。 并非是那种前朝中期的满人长袍，而是经过近代改良后的款式，当然也不是所谓的旗人服饰，而是前朝民间大户人家夫人的装扮。 后世一些民国题材宅斗电视剧经常出现的款式，穿在身上显得有些老气，但在冯芸芸身上穿着却硬是穿出一种鲜活感。 少了几分妖娆诱惑，但又多了几分端庄大气，面色一板威严十足。 宽袖，长摆，裙摆能盖住脚踝，刚好遮住冯芸芸的大脚。 唔，冯芸芸的脚自然是不符合这个时代的地主家女子的。 故而冯芸芸以前穿旗袍时，穿的是那种皮质小高跟。现在则换成了绣花布鞋。 配上这一身其实是很不符合规矩的，要知道这种地主家的女子穿着，一般都要配花盆底鞋。 只是冯芸芸脚大，这花盆底鞋还真穿不了。 其实第一次和冯芸芸亲热时，握住冯芸芸的脚时，赵铭也是有些诧异。 还以为这年头乡下大户人家女子都是那种畸形的三寸金莲，结果却是大大的惊喜。 听冯芸芸说起，他才明白。 原来冯芸芸是被冯老爷老二老三都被抓了壮丁，老大被土匪杀了，老四夭折之后收养的养女。 冯老爷本以为这辈子已经没法再生出个男丁，就把冯芸芸当男儿养。 结果养着养着，竟然自个新娶的一房姨太太又生了一个。 于是冯芸芸又被换回了本来的性别，因为这样颇有些不好解释，这排序也干脆排到了老五后头。 但这也让冯芸芸的脚彻底定型了，甚至穿鞋也懒得顾忌那么多。 其实冯芸芸的脚并不大，按照赵铭的估算，也就三十六码。但在这年代的确是大脚。 “常护院！正好上次给夫君筹备的物资还没送过去。 且将我夫君之事传颂给庄内上下，告知所有人，老爷是要做大事的人。 现在老爷那儿肯定急需一批人，我需要召集一百各有能力之人北上，让大家有意愿之人报名。 如若愿意北上的，往后家属均能多领一月例钱，如遇意外，家属还能额外分润一大笔抚恤金。” 冯芸芸已经调整好心态淡淡开口嘱咐着。 这话貌似就是一次北上公派，但常威却听出来了，夫人这是想借机宣扬稳固赵爷在庄子里的威望呢。 同时也是让那些私底下碎嘴的小人以后注意言行。 要知道随着冯老爷去世，赵铭又北上，冯芸芸一个妇道人家操持这偌大家业，时间久了这闲言碎语是免不了的。 —— 看完书信，赵铭长出口气，家里现在发展的这么好是他没想到的。 “欠老刘一个人情啊！”赵铭心中感慨。 “你还有事？” 见那兄弟又走了回来，赵铭不由狐疑。 “赵爷！这个忘了还有一封信！” 年轻人挠挠头，又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 接过这封书信，赵铭有些好奇，打开一看便是一阵愕然。 这书信竟然是宋哲给他的！！ 赵铭不由仔细看了看这封信，他怀疑这上面有没有公章之类的玩意。 “这封信就只是这些？没有别的了？”赵铭反问那年轻人。 “没....没有了赵爷，这也是一封电报，我当时还纳闷来着，电报局的说还有一封信，我就一起拿回来了。”年轻男子有些忐忑，生怕办错了事。 “没事，你先下去吧。” 赵铭摆摆手，这才重新看向信封。 如果不是最后结尾留下宋这一个字，赵铭还不敢肯定这是他老人家。 上面仅有一句话，于八月下旬有一大批关中匪祸从凤翔附近逃逸，疑似向北，或会抵达察哈尔为祸，忘羁押后续归还！ 看着这段话，赵铭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这个老宋，帮忙就帮忙特娘的搞这一出！一点把柄不留啊！” “赵长官看来家中之事应当是喜事了？” 一旁看着的张鹤见此也是不由笑了笑，赵铭可是连看两封信两次露出笑容。 “呵呵！大伙有的忙了，告诉弟兄们最近继续加把劲除了每日训练，再多一项工程，扩建营地。” 听着这话，张鹤狐疑。 “赵长官，现在我们的营地够用了，继续扩大让弟兄们分开住，这大冬天的反而不妙。” “呵呵，到时候会有很多人过来，地方小了我怕住不下啊！” 赵铭心情格外愉悦，这老宋真是给他送了一份大礼。 不过这好心情并未持续太久，到了第二天，一则不好的消息就从北方传了回来。 “确定吗？” “赵爷，的确如此，我们发现边境的营帐开始变多。一开始还只有两三个，现在陆陆续续增加到了十多个。 并且还看到成片的牛车拉着货物往附近囤积，而且这仅仅只是昨晚至今日增加的营帐。 可能再过一天，这个数目还要翻倍！” 第111章 上位者权衡利弊 听着弟兄们的汇报，赵铭眉头紧锁。 如若说之前还只是虚张声势，现在就不一定了。 “行，你们先下去休息，让轮换的弟兄们顶上去继续探查！” 赵铭摆摆手，没有在外头多待，现在这天气真的越来越寒冷，寒风愈发猛烈起来。 这在外头待一阵子都感觉骨头都在打颤。 回到平日用于议事的营帐里，这里已经用牛粪干木头升腾起一团篝火，赵铭麾下几位主事的都在聊最近的一些趣事。 看到赵铭走了进来，大家识趣的让出一个空位。 赵铭也没含糊，将刚刚得到的情报述说了一遍。 “赵爷，张家口那边今天也来消息，不过您还是自己看看吧！” 人群中沉默片刻，老孙头将一份盖有公章的信函递了过来。 接过信函，赵铭仔细看了看心里就是一沉。 信函内容还挺多，说了很多，但总体归纳就一句话。 现在时节不对，马上便是草原上的寒冬，大雪将至，外蒙入侵概率极小。 其次，军中紧张人手有限，调派困难运送粮草困难，各地部众没有草原作战经验。 大规模北上调派军队不可取，但会在最近几日调配军械抵达，故望赵场长谨防国境，不得有误。 国土不容有失，否则法不容情！ 看着这封书信，赵铭牙齿都快咬碎，这还真是想要马儿跑不给马儿吃草啊！ 压力全给到了赵铭担着，这好处一点没有。 军械倒是承诺了，不过赵铭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玩意。 最后还来了一句警告，虽然我们知道你有困难，但国土不能损失分毫，不然你赵铭等着受处罚吧！ 一旁的王二刚刚也是看过书信，此时没好多说什么。 跟着赵铭而来的弟兄都清楚现在局势，说白了当局这边欺负赵铭是外地人，没本地靠山。 自然赵铭这头驴那自然是往死里用，用死了也不怕。 办好事，多半功劳也要分润大头。办岔了就等着挨罚吧。 合着里外好处都让人家给占了。 “东西当时都送过去了？这个张主官怎么说？” 赵铭瞥向王二，这求援信当时是让王二派人送去的，就连那些好东西也是一并送过去的。 “赵爷！这....这东西是送过去了，但人家收了不办事啊！~我还多问了一嘴，结果人家说公是公私是私。 然后人家就给我咱一份回礼，一车子香烟,现在这香烟就在库房那儿放着呢。” 王二满脸的苦涩，脑袋也是耷拉下来。 “还是送礼送少了啊！”赵铭眉头紧锁。 这次送礼，就把剩下的价值九百多大洋的小黄鱼给送了过去，数目不多，其实也不少了。 但很显然对于人家一地主官这种级别的大官而言，这还真不算什么。 见屋内气氛有些沉寂，猴子一拍大腿，嘴里骂骂咧咧的，“他娘的，这也太坑人了，到时候这要是外蒙人真的打下来了，他张砺难不成还能袖手旁观？ 怎么这当官的都是脑子有坑不成?” “额！赵爷咱没说您！我说这张主官！” 见赵铭眼睛横了过来，猴子赶忙打着圆场。 “呵呵！侯爷，您这可就说错了，这当官的可不是傻子，人家精明着呢。” 就在这时老孙头开口了，他敲了敲自己的旱烟枪，这才继续道， “人家这是想着用最小的代价办成事。 而且人家又没有千里眼，总不能咱们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吧？ 再说咱们也只是说疑似，这疑似的不确定性太大。 这大草原地域辽阔，这增兵少了不行，增兵多了这人吃马嚼的损失可就大了去了。 到时候人家就只是象征性在咱们边境晃悠，那这多出来的窟窿谁来填？ 这军里花销可是有数目的，而且咱们这儿指不定什么时候一场大雪就下来了。 到时候这军队困在这茫茫大草原上，进退不得？这人员大量冻死这找谁说理去？” 不得不说，老孙头还是人老成精，这考虑的事还真就是说到点子上了。 不错，赵铭也想到这一层，这要是七八月份，人家张主官或许还会派一队人马过来查看情况。 但眼下这季节，人家这么做还真没法说什么。 “希望那种事不会发生吧。”赵铭摇摇头叹道。 “也是！现在这季节，外蒙人发了疯才会对咱们下手。”猴子摇摇头。 不过很快孙老头就摇头否决。 “这可说不准呐！上次南下就是年初那会，年初同样有雪气温不比现在高只会更低。 当时就是冒着风雪一路南下，人家是骑兵，靠着一路劫掠过活。 攻占一处部族营地，他们便有一定时间缓冲，如若风雪大一些他们就借助其营帐渡过那段风雪最大的时日。 风雪一小，他们便再度发动猛攻。 攻势如同疾风，我还记得当初我部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数千人连夜被迫冒着风雪迁徙离开那温暖可避风雪的营帐，一路上光是冻死就不下数百上千人！ 啧啧！当时谁又知道他们会冒着风雪袭杀呢？” 孙老头说着话，一张脸却没太多变化，只是在篝火的照耀下有些阴晴不定。似乎回想到一段惨痛的过往。 随着这句话开口，屋内再度陷入良久的沉默。 明明篝火烧的正旺，大家依旧感觉浑身冰凉，好似有一股始终无法驱散的寒意笼罩全身。 “通知草原各部吧，张师傅您亲自跑一趟，务必将此事告知给每一个部族。” 良久赵铭这才开口打破沉默。 “嗯！我这就带人出发，不过我感觉此事效果可能微乎其微。 现在绝大多数部族早就对十几年前之事淡忘了，能有所提防的估计没几个。” 张鹤点点头又摇头，对这件事抱有悲观看法。 “甭管他们信不信，话要传递到位，以免说我身为主官到时候没提醒到位。好了！猴子，王二，你们两个跟我走，咱们亲自去那边瞧瞧情况！” 说着赵铭已经起身掀开营帐朝外走去。 呼呼呼！~ 刚一走出营帐，寒风便是往面门上疯狂猛击，面门一阵阵刺痛。 “来这里没个厚脸皮还真不成呐！” 赵铭笑了笑，转而朝自己营帐走去，这鬼天气不多穿点就骑马，那就是找死。 第112章 宋的想法 西安府，长安县城关区，政务大楼—— 相较于北方的寒冷，今年的关中这个时节依旧有些炎热，不同于南方的湿热，这儿是又干又热。 当然这要比南方的湿热要好点，南方的湿热能让人喘不过气来，好似空气被封锁的。 而且越往林子里钻，那种闷热感越严重。 饶是如此，眼下政务大楼进出的办事人员依旧穿着长衫短褂的。 随着进入里边，这里大多就是穿西装，或者中山装之类。 办公室内，宋哲正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通着电话，一旁的陈秘书则是眼观鼻鼻观心默不作声静待长官通讯结束。 这是长官的常态，每天要处理不完的文件还有就是一次又一次的致电给外省的好友。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旱情愈发严重，现在一点没下雨的征兆。 照这样下去，明年下不下雨不知道，但今年不想办法解决问题，这灾情扩散的只会更加严重。 好在宋长官人脉广，而且不是那种贪污腐化，唯利是图之辈。 先是火速解决匪祸问题，在此期间更是马不停蹄的动用自己一切能动用的人脉向外省求购粮食。 加之上头政府的拨款拨粮，这灾情总算是在一个可控范围之内。 “呼！说吧什么事？” 宋哲放下电话长出了口气，一边揉着眉心一边挥手示意。 “长官！您调查的情报已经调查清楚了。” “说！” 听着这番话，宋哲闭着眼语速言简意赅。 “长官，这些情报一方面是张长官那边致电传讯过来的，一方面是我们通过南下曾在草原经商的商贾口中得知汇总的。 情况是这样.....” 陈秘书将自己的刚刚得到的情报一五一十的汇报了出来。 “事情就是这样长官，长官您慧眼识珠，这个赵铭果然不负众望有几分本事。” “嗯！是有点能耐，我还以为他过去没几天就死在那里石沉大海了呢。” 宋哲淡淡开口，这话让陈秘书心里一阵腹诽。 自家长官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刀子嘴豆腐心。 “不过长官，这张长官和那些商贾所说的消息有些对不上，您看....” “哼！老张这人我很清楚，别看他和我能尿到一块，但也正因为如此。 他这屁股坐的很正，根本不可能歪。”宋哲轻笑摇头。 “以后多问问那些商队，老张那边的情报听听就得了。我让他帮忙照拂赵铭这小子。 你信不信，他压根就不闻不问？” “额....那您还.....”陈秘书有些无法理解。 “为何还让小赵去这龙潭虎穴是吧？” 宋哲淡笑，“老张是个聪明人，我派赵铭过去时，他的态度就说明了一切。 意思很明白，他很清楚我想在草原得到什么。 而以他的本性，他是绝对不允许出现开后门这种事。我想要从草原上得到什么可以。 他不闻不问，前提是咱们有这个本事！ 另外，赵铭如何，这不是正好的一个考验吗？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了。” 说着宋哲自顾自的从抽屉里取出一盒大前门点燃，一口香烟入肺腑，这一身的压力好似都泄了出去。 “长官，虽然如此编排他人有些不地道，但卑职还想问一句，您就不怕到时候养出来一条白眼狼？这人财两空？” 陈秘书算是跟随宋哲的老人，很多事都是敢于直言。 听到这话，宋哲抽烟的动作稍稍停顿，但很快就恢复如初。 缭绕的烟雾让人看不真切此时他的脸色。 “明年兴许大帅就会与南边开战.....” 这话听着有些莫名其妙，陈秘书也是有些直犯迷糊，但很快他就浑身一颤，眼睛瞪大，但很快平复下来。 "长官，此事卑职从未询问过。" “哈哈！你小子不要这么紧张，对你我还是放心的，不然这种话我又何必说出口呢？” 宋哲笑呵呵的架着香烟指着陈秘书。 陈秘书也是笑了起来。 心里却不禁感慨，看来长官对大帅此战并无太大信心啊！ “好了，小赵之事你也无需太过在意，他既然已经站稳跟脚估计一时半会也闹不出什么太大幺蛾子出来。” 不过就在陈秘书点点头准备离去之际，忽的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忙道，“可是长官....卑职还听闻一个小道消息，据说外蒙有南下迹象。 此事张家口那边一点动静也无，您说要是外蒙当真南下，那边又没任何动作，小赵那边....” “外蒙南下？还有这事？” 闻言宋哲也是一惊，旋即就笑着摇摇头。 “无需操心，张砺这人虽然对小赵不闻不问，但涉及大事不可能不会有动作。 他要是没动作，只有一个可能，他判断外蒙不可能南下。 张砺的战争嗅觉还是挺灵敏的，此事无需在意。” —— 凛冽寒风之中，一行二十余骑正缓缓登上一处高坡，这里视野最好能看到远处十余里开外的地方。 只是这二十余骑定睛四下看了看却有些皱眉。 “赵爷不行啊，现在云雾太大，太远也看不真切！” 脑袋被羊皮帽子包裹住的猴子发出瓮声瓮气的声音，明明是扯着嗓子大喊出声的，但山坡上风声太大，落入赵铭耳中已经很小了。 赵铭只是点点头，拿起老郭送的望远镜细细向远处张望。 这玩意是上次老郭送的一堆小礼物之一，属于那种老物件的单筒望远镜。 这要是再过个百来年估计是价值不菲的古董。 只见镜筒之内，约莫三里地外有着一条河流，沿着河流两侧有着数十个营帐，延伸出很长的距离。 而且更远处似乎还有一些影影绰绰的营帐，只是云雾遮蔽已经是看不真切。 以这些营帐为中心，不断有骑兵进进出出，想来是轮流外出侦查的斥候。 看了看这些人的武器，多以弓箭和马刀为主，身上穿着大多是羊皮袄子，有些外面缝合着一些牛皮。 但看着看着赵铭便是瞳孔一缩。 却见有三骑格外不同，赵铭第一时间还以为穿越到了古代看错了。 但看了好几遍确定自己并无看错，这三人的确都是一身蒙古铁甲。 甲胄十分老旧，甚至有一些关键地方许是部件遗失了，干脆就是没有。 这可不是蒙古早期的甲胄，估计是一些蒙古家族家传遗留下的老物件，年纪可能比赵铭太奶年纪还大。 一句话形容，甲片相连如鳞，箭不能穿！ 外层有铁网甲类似扎甲的铁片，头盔有一部分护面的甲片。 许是时间太过久远，头盔顶部的红缨已经腐朽不见。 当然这玩意现在有几分防护力真不好说，可能刀刃砍上一下，不仅能破防，还能因为其铁锈一同切入血肉之上，形成破伤风伤害。 第113章 初次交锋（上） “现在看到的就不下千人呐！” 赵铭放下望远镜，很快就被猴子给抢走了。 很快就传来一阵倒抽凉气的声音。 “乖乖！这是打算把咱们摁着当鸡宰呢？” 这话顿时引得众人一阵翻白眼。 “走吧！看的也差不多了。” 赵铭摇摇头，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提前偷袭？ 呵呵！想法很美好，但在不清楚茂明安部和达尔罕部态度之前，赵铭是不会做这种冒失举动的。 真要是调派大队骑兵绕过两部，一旦被后方的两部所察觉，甚至形成夹击合围，只怕真的要饮恨西北了。 “ДЭМБ?！” 忽的一道声音远远传来，就见山坡下一片雾气被大风吹走露出其后的七八名外蒙打扮的骑兵。 这些人当看清楚赵铭一行人后，顿时叽里咕噜的用蒙语快速交流起来，紧接着便叫嚣着挥舞着战刀冲了过来。 “Эхлээд ганцаараа буц!” 这话的意思赵铭听清楚了，这是想抓个舌头回去。 “撤！” 赵铭低喝一声，众人也是齐刷刷调转马头快速朝来时的坡道顺坡往下。 虽说己方有二三十骑，但赵铭还是不想和对方多做纠缠。 只是跑着跑着就有些不对劲了。 “赵爷不行啊！咱们这边坡道碎石有些多不能跑太快，很快就会被他们给追上！一旦把背部留给他们....” 随着在草原奔袭这么久，猴子对草原作战也是很有心得。 “是啊赵长官！要不咱们把这伙人吃下，正好咱们也要抓个舌头回去！”张鹤也是提议道。 赵铭没有多说打了个手势，很快众人开始徐徐降低速度完成一个调转方位。 而对方瞧见赵铭一行人竟然不跑了，甚至还在原地等待他们。这群外蒙人丝毫没感觉到惊疑，甚至还格外兴奋。 “外蒙人战斗力如何？” 趁着距离还远赵铭看向张鹤沉声询问道。 “其实与我们差不多，强的很强，弱的也有！但整体要比草原上我们这边要强上一些。 我们这边常年习惯了相对安逸的生活，而他们的生活习惯依旧保持曾经的传统，弱肉强食那一套更加明显。 故而待会小心些！”张鹤低声提醒。 对于张鹤的说法，赵铭记在心里，此次外出身边除了猴子王二之外再无任何一位镇嵩军弟兄。 毕竟这里是北部草原，镇嵩军对这儿不太熟。故而这二十多骑都是牧民。 虽说是牧民，但赵铭这些天对其的训练可是看在眼里，战斗力已经明显提升，也是能做到基本的令行禁止。 那一手蹬里拖刀术虽然还不如镇嵩军，相信也能有不少成效。 “杀！” 默默估算着距离，当两边来到八十米后，赵铭打出一个手势。 刹那间所有骑兵齐刷刷开始向前奔跑，就在众人准备等待进入射击距离时。 却见这八名外蒙斥候竟然提前搭弓，当距离还有七十米之际，嗖嗖嗖！ 几乎是瞬间噗噗噗！~ 几声闷响，不等赵铭反应，便有七八人应声落马，前后都没任何规避可能，而且无任何一箭落空！ 射雕手？ 不！还达不到，但这箭术在内蒙这边绝对算高手。 而这还不算完，当距离达到六十米之际，对方再度完成搭弓，第二轮齐射再度来临。 嗖嗖嗖！ 噗噗噗！ 好似同样的剧本再度重演，这次好一点只有七人落马，但还有一人一条胳膊怕是废了。 赵铭看得真切，那牧民的面上无比扭曲，可见这疼痛是深入骨髓，远非一般弓箭可比。 “射！” 当距离终于达到五十米，赵铭一声低喝，所有人迅速抬弓就射。 因为都是牧民兄弟，虽然麾下已采购五百来杆长枪，但总计近千号人也不是所有人都有枪。 除了分润镇嵩军，余下的更多是分润给一些老幼牧民，有不少年轻牧民更习惯用弓箭。 只是这一波对射，己方剩下的十人仅仅射中三人，除了一人落马，另外两人竟然还在死死拽着缰绳埋头猛冲。 而许是这一波是对射，对方有所规避，影响了准度。赵铭这边也仅有四人落马。 可一下子双方几乎是来到六对六，还未彻底交锋，已然是死伤惨重。 而随着距离来到三十米，第二波对射再度来临。 嗖！嗖！ 两根箭矢几乎是眼睁睁朝着赵铭飞射而来，赵铭瞳孔猛地一缩。 有过多次对射经验，赵铭下意识进行规避，可是这两根箭矢几乎封锁了躲闪空间。 无论如何只能躲闪其一，另一支必中。 可是先前那些弟兄的惨状，赵铭可以料想，哪怕不是要害，情况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赵铭有些暗自后悔，早知会有这等突发情况，重一点就重一点，也得穿上那身甲胄出门。 啪！ 不过意料中的剧痛并未来临，一道破空声响起，张鹤手中长枪往前微微一甩，甩动的枪头恰好磕飞了那枚箭矢。 但身侧却传来一声闷哼。 就见猴子那本就瘦削的身形直接被一枚箭矢射中胸膛，然而他的身躯就好似羽毛，直接被箭矢射下马背，朝着后方抛去。 赵铭眼睛瞪大，侧头瞥一眼，猴子躺在地上已是没了动静。 目光再度转向正前方，仅剩五名的外蒙斥候依旧是面目狰狞，甚至带着浓浓的自信和狂傲。 经过这次对射，赵铭这边再度减员三人，余下的仅剩赵铭，王二，张鹤。 五对三！ 交锋之前谁又能想到会是这种情况，人数有着绝对优势之下，竟是打的如此丑陋。 赵铭和王二已经放下火枪抽出战刀，然而对面的斥候敌骑竟是还在搭弓。 对方的射速很快，竟是想要在交锋之前再来一波对射。 嗖嗖嗖！ 这次三人运气不错，也是因为战马提速至巅峰，三人都是俯身前冲姿态，故而并无一人中箭。 “杀！！！” 三人齐齐嘶吼，眼中好似要喷火。 对方五人动作十分流畅自然，在距离来到五米之际，迅速弃弓抽刀。 只是不等其中一人拔刀，忽的眼前一花，紧接着胸腔一闷，随后视野一阵天旋地转。 一杆长枪好似一面旗帜，直接将此人迅速挑落下马。 赵铭格外愤怒不假，但还没被愤怒冲昏头脑，眼睛死死盯着前方计算着距离。 当来到三米开外时，腰腹猛地一个发力，双腿往下一蹬。 腰背好似甩动的长鞭，蓄势待发的手臂被脊背甩动的劲力抽射而出，刹那间手臂和长刀一下子衍生出两三米之远当头落下。 第114章 初次交锋（下） 那人还在张牙舞爪，嘴里发出不明意外的呐喊，仅仅一个愣神的功夫，他就被开了瓢。 完全没想到有人能跨越这么远距离发动如此致命一击。 好似一直蛰伏许久的毒蛇突然发难。 几乎是下一刻，王二也用出了蹬里拖刀术，他判断的距离时机稍差一些，但也一击奏效。 箭术这些外蒙斥候是他们见过最强的，但论刀术，在这草原他们还没怕过谁。 一击得手，三人再度发难。 张鹤技艺自是不用说，手中一杆大枪杀入人群如入无人之境，甩动枪杆，枪头如同一记钉头锤直接将那人脑袋打的血水直冒。 落地之后脑袋发懵，踉跄想要爬起来，又被张鹤一记回马枪给扎了个透心凉。 不是这些人刀术不精通，而是如若不考虑箭术，张鹤一人就可全歼他们。 但这些人凶狠且不要命的姿态还是震撼到三人。 赵铭斩死一人后，迅速就斩向身侧另一人。 拖刀术时机同样把握的恰到好处，一刀冲着对方脖颈斜劈而下。 对方迅速规避，但一刀也斩在了肩头，本以为这一刀之重足让此人丧失战斗力。 结果此人竟是还想咬牙挥刀斩出。 被赵铭迅速一个拖刀往下猛地一拽，卡在骨头上的刀刃好似一记鹰勾将此人直接拽落下马。 一个冲锋五人齐齐被斩落马下，但三人也是一阵胸腔剧烈起伏。 刚刚的厮杀虽说仅有一瞬间，但三人精神全都紧绷，兴许唯有张鹤相对轻松一些。 “不好！” 不等赵铭等人放松，张鹤已经是低喝一声一把推开赵铭，手中长枪微微掂了掂，旋即猛地投射而出。 嗖！ 嘭！~ 枪尖穿透胸前直插草地，一名躺在地上还未死透正准备搭弓射箭的斥候这下算是彻底断气了。 “多谢！”赵铭深吸口气感激的看了眼张鹤。 “赵长官您没事就成，刚刚是我估算错误了。 外蒙骑兵有强有弱，但斥候绝对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锐！每一个就算不是射雕手那也是预备射雕手。 射术精湛不说，而且他们的弓也不一般，是正宗的满洲弓，威力奇大无比。哪怕披甲此箭亦能洞穿。 而且那几个中箭的弟兄就算没死也没救了，上面蘸着牛粪人尿。” 张鹤摇摇头，满脸的愧疚。 这事是他没提前想明白，不然这一战最好是能避则避。 “不怪张师傅，刚刚就算不打，跑也是来不及了。” 赵铭摇摇头，对于满洲弓他有些了解。 哪怕是最低级的战弓，那也达到80磅的拉力才能将弓拉满，而主流战弓都在100磅往上。 甚至许多战弓都超过了130磅！而少数勇士还能拉开150-170磅的硬弓。 对于前朝其他地方都可以说他们不行，但是这弓，绝对是古代弓箭的究极形态！ 这点是毋容置疑的，甚至被后世人称之为古代版的反器材步枪，可见这称赞有多高。 据说有人拿满洲弓做过测试，射猪和牛羊这些东西，射中腿部，腿骨都能给你射穿。 而这些是斥候，他们能用的磅数绝对不低，保守估计是一百磅的常用战弓。 瞥了眼四周，见四下再无其他斥候，赵铭翻身下马朝一众尸体走去。 看着弟兄们的尸体，尤其是猴子，赵铭有些感伤。 王二更是别说了已经是抱着猴子的尸体无声的流着泪。 王二虽然一直在赵铭麾下比较默默无闻，但实际上也是个硬汉。 后世你可以说河南某某地方的人不好，但那绝对是少部分，赵铭前世就认识不少河南朋友，一句话是真的仗义。 你对他们好，他们是掏心窝子的。 而网上传的那些，赵铭听一位河南朋友提及过，原因很复杂，主要还是老一辈穷怕了。 一方面要承担粮食红线，一方面早期经历过好几次灾荒，就好比某部电影拍的人间惨状，但那位朋友告诉赵铭，电影拍保守了。 那人吃人，啃树皮，扒火车的惨状如果换成丧尸电影点评你都不会觉得有任何违和感。 所以有时候给点理解，给点宽容，改变需要时间。 赵铭记得，猴子平日里反倒是最喜欢占王二便宜的。 和大山在一起的时候，大山虽然不说话，但绝不是木讷。 而且大山体格摆那儿，猴子想欺负也不敢。 王二倒是经常被占便宜，但猴子得到点什么新奇玩意总会第一时间分享给王二。 故而王二很多时候也是任由猴子占他便宜。 赵铭有一次还听猴子和王二勾肩搭背的吹嘘，以后有机会去魔都，去京城那种繁华大都市，到时候带王二开开洋荤。 什么东洋妞，西洋妞随便点，侯爷主打的就是一个字，阔！不差钱！ 这事儿猴子是吹嘘吹嘘习惯了，但王二认真了。 还经常问猴子，你玩过大洋马，这洋马和本地马有啥区别？ 猴子给出的答案差点没让赵铭笑喷。 记得当时他就指着外头的草原马又指了指关中带来的中原马。 “瞧！看出区别了吗？” “没瞧出来，猴哥您说说呗？” “你个蠢货，奶水多，这量大管饱啊！” “咱们又不是去吃奶的，要这么多奶水作甚？” “要你说笨你还不信，这谁家找媳妇不是找屁股大胸大的，这样好生养懂不懂? 而且你瞧瞧咱们喝得这马奶酒，这都能酿酒了，乖乖这得多大的奶量？”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啊？不过猴哥我还是不太懂.....” 现在回想这些，赵铭伤感更重，蹲下来看着猴子安详的面容感慨万千。 “抽根！” 赵铭掏出一根哈德门递了过去，王二默默的接过，张鹤也是蹲了下来，三人就这么默默抽着烟。 起身之际，赵铭又掏出三根烟点燃，拨弄了一下草地插在地上。 “猴子我答应过你的，回头等会了中原我找个好一点的扎纸师傅给你多扎几个漂亮媳妇，还给你扎几个大洋马。” “大洋马？我要大洋马....” 忽的就在赵铭感慨唏嘘之际，忽的一道迷迷瞪瞪的声音突兀响起。 众人一下子僵硬在原地，齐刷刷看向地上的猴子。 就见猴子睁开了双眼，一副美滋滋睡了一觉刚醒的模样，揉着眼睛的功夫，这哈喇子都掉了出来。 “你没事？！！”赵铭惊呼，也是三人齐声惊呼。 第115章 满洲弓 “有事？哦，我刚刚中了一箭！！” 猛地猴子一下子蹦了起来，开始上下摸索，很快就摸到扎在胸前的箭矢。 就见他摁了摁长出了口气，旋即猛地往外一拽，很轻松就将箭矢给拔了出来。 箭矢上滴血未沾，反倒是锋利的三棱箭头像是被什么硬物给磕碎了。 “没事没事！还好我这人怕死。” 说着猴子一边松了口气，又是庆幸的解开外层的羊皮袄子，露出里面本就十分臃肿的棉甲。 随后将棉甲解开，露出里面的铁铸板甲，板甲胸口处有着一道明显的凹槽，足有一厘米深。 可见面对这种箭矢，哪怕套着羊皮袄，棉甲穿透之后依旧极具杀伤力。 不敢想象，如若没有这层板甲，只怕猴子依旧会被射个对穿。 见此，王二顿时气笑了直接给猴子来了一拳，也是他第一次揍了猴子，打的猴子抱头鼠窜。 赵铭也是指着猴子笑骂，“你他娘的年轻就是好啊，倒头就睡！” 猴子委屈啊，抱着头无奈道，“我在关中以快刀著称，而且很多时候也是需要马下作战的。 这儿谁特娘的下马作战，我这优势荡然无存，我怕死我当然要谨慎点。” 不过要说猴子怕死吧，他是真的怕死。 不怕死吧，他能独自一人把炮楼给炸咯。 但猴子能这么谨慎也是万幸，可惜这些弟兄们了。 只是也没办法，甲胄有限，赵铭只可能先给嫡系配满再说。 至于让这些外出巡察的弟兄临时佩甲，赵铭也做不到。 一旦甲胄遗失就代表一个镇嵩军弟兄在战场上没有保障。 人就是这么双标，毕竟亲疏有别。 赵铭没有理会继续打闹的二人带着张鹤来到了一具外蒙斥候尸体旁。 捡起一把弓，随手拉了拉，竟然没能拉动。 旋即鼓足了气力猛地发力拉扯，这下终于是逐渐拉满，但赵铭已经是用出了八九成力量。 可想要实战中时刻保持这种力量根本不可能！ “张师傅你试试，看看这约莫多少磅。” 赵铭将弓丢给张鹤，旋即开始往地上逐一摩挲。 看起来像是在捡起这些弓，毕竟这些斥候所用弓都是满洲弓。 毕竟这种弓造价不菲，弓臂内为竹制或榆木、桦木制的弓胎，面贴牛角或羊角，背贴牛筋或鹿筋，属于是标准的筋角反曲复合弓。 现在能做这种弓的师傅很少见了，外蒙那边倒是有很多人，但国内这边师傅比较少。 起码内蒙这边的弓赵铭用过，强度远不如这个。 当然外表看上去是捡东西，实际上也是捡东西，捡技能和部分记忆。 本来想抓个舌头，现在倒也不必了。 随着一具具尸体摸下来，赵铭的弓箭技艺开始突飞猛进。 本来之前就摸过不少牧民的尸体，箭术也已经达到一线牧民的射箭水准。 但这些外蒙斥候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随着八具尸体全部摸完，赵铭隐约感觉自己的箭术似乎突破到了另一个层次。 眼睛扫视一圈，赵铭愕然发现自己的专注力提升了一大截。 那种感觉很难形容，就像鹰隼一般，心里想到一个目标，瞬间就完成了锁定，精神开始高度集中在那块区域。 当然视力并未有所提升，身体本质没有实际变化，但那种专注力还有洞察力提升了一大截。 这种变化极其明显，甚至看到五十米开外的一块凸起的石块，赵铭感觉就算是闭着眼都能射中。 “赵长官，这弓我试了试，约莫一百三十磅！属于标准的斥候弓。而且保养十分得当，都是上等货色。 只可惜，这种东西能用的不多。” 张鹤的话打断了赵铭此刻思绪。 “如果我要用此弓，张师傅你觉得我通过练习达到这种臂力吗？”赵铭忽的反问。 张鹤仔细沉吟了片刻，又将弓抛给赵铭。 “赵长官您再试试，然后告诉我你用了几成气力。” 赵铭也不含糊，再度拉弓，不过这次出乎意料的轻松。 难道是我气力也提升了？ 不不不！ 很快赵铭发现并不是，而是自己拉弓的技巧变了。 唔....动作变得更丑了。 事实满洲弓因为其粗犷且远超其他弓的大小的造型让他们射箭时需要摆出一个身体前倾的奇怪姿势。 而现在赵铭就是这样一个姿势，看起来屁股翘起来很是不雅。 不过在马背上这反而还有点小帅，但这个姿势确实比之前要更省力。 似乎是摸尸的肌肉记忆让赵铭下意识完成这一套省力的动作。 “现在几成力？”见赵铭已经拉满，张鹤询问道。 “六成。” “嗯，那将弓弦拉至六成再试试！” “现在是四成！” “赵长官，我觉得你只要再勤加练习，你用这种弓绝对不是问题。 你的天赋很好，本身骨架大，力量天赋出众。满弓能只需要五成力，半弓三成乃至二成力，此物你甚至都能当常用武器。 当然仅限草原使用！且还须训练准度。” 张鹤认真提醒。 毕竟不是说赵铭现在六成力就能完全使用这等弓箭，而是射箭本身就是重复性体力活。 可能每次用六成力，五次射箭就得脱力，重复十次估计一整天都别想再度搭弓。而且很影响后续近身厮杀。 其次在很多时候，想要更远距离造成杀伤，就得满弓，毕竟弓这种东西不同于枪。 至于仅限草原，那是因为这边都是机动性快速作战。 而中原之地，都是枪械大规模集群作战。用弓打一打突袭还行，当成主要武器，就是玩命都不能这么玩了。 哪怕再如何了得的天赋，拉弓几十次，这手也就废了。 至于满洲弓的威力方面，这点张鹤同样没有任何质疑。 因为明末时期，满洲与其交锋，满洲弓的准度威力都要远超明军的火器，就问你气不气人？ 后世许多人觉得是当时明末的火器督造不行，导致许多残次品出现。 不可否认有一定因素，但那些治军严明的将领他们不会不知道其中问题？他们也是会私自搞来一些良品给麾下部署。 可就是比不过人家的原始武器，没办法。 许多明军和农民军的将帅往往很多都是仅仅中了满洲军队的其中一箭，便直接毙命，药石无医。 总结就是一句话，中者立毙！ 前朝作为封建王朝的集大成者，还是有两把刷子，当然末期的腐朽是没法洗的。 再好的古武器也会因为不再变革不会灵活使用而被淘汰。 更别提前朝末期时，那些八旗子弟能拉动一百磅的都是少之又少了。 第116章 射雕手？ 然而就在张鹤望着地上的外蒙斥候尸体怔怔出神之际，忽的旁边响起一声询问。 “那这样如何？” 话音刚落，张鹤只听一阵十分刺耳的破空声，紧接着他转而看向赵铭。 啥也没看到，只看到赵铭抬头望天。 见此张鹤也不禁抬头向上看去，就见头顶约莫五十米左右一只角雕正在俯冲。 五十米其实已经是不小的高度，而这只角雕似乎已经锁定了远处一只野兔。 然而下一瞬一道黑影由下往上，好似提前预判到了角雕的俯冲距离，随着角雕刚好飞到指定区域时，那道黑影迅速将其贯穿。 伴随着一声悲鸣，角雕扑腾着翅膀还想起飞，奈何却只能盘旋往下坠去。 张鹤眼睛一点点瞪大，抬头因为张开的嘴已经是合不拢了。 他的眼睛随着角雕下坠的方位一路往下移，直至十几米开外角雕重重落地，他依旧看着角雕挣扎起身的身形怔怔出神。 箭矢并不算特别准，这一箭几乎是快偏离出角雕的翅膀，但还是险之又险的贯穿了翅膀末端一侧。 哪怕是最小的贯穿，但剧烈的疼痛还有突然加重的一侧还是让角雕无法再度起飞。 “射雕手？！！！” 良久张鹤这才惊骇的看向也是一脸懵逼的赵铭。 赵铭也是挺诧异的，刚刚看到这只角雕开始俯冲，他眼睛下意识完成了锁定。 脑子里瞬间便开始判断角雕的俯冲方向和箭矢射过去的时间，稍作判断，手中箭矢便是脱手而出。 “呵呵，侥幸！侥幸！”赵铭谦虚一笑，这事儿他还挺犯迷糊的。 但他可以肯定，自己的箭术就算没达到射雕手水准，也是寻常箭术高手之最！ 五十米乍一看不高也不远，但回想一想初中时期的五十米测试就知道有多远了。 实在不行就对比一下楼层，将近16-17楼那种级别。 是不是觉得这有手就行？ 但事实是，哪怕只是五十米高度，想要射雕也是一件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事。 前朝开国时期的精锐，用的那种硬弓，最远能射六百米，三四百米都具备一定杀伤力。 饶是如此他们都不敢保证能射雕，因为雕正常飞行的高度都是数百上千米，金雕能飞海拔数千米的高度。 捕食的时候是它们姿态最低的时候，但也是它们飞行速度最快的时候。 俯冲时速度达到240-320公里每小时，相当于你要射一辆全速奔跑的跑车，而且这辆跑车的还没婴儿大。 因为雕这种动物在俯冲时，翅膀有时是会收起来的，其大小宛如一枚飞行的炮弹。 这难度.... 而且箭矢的威力是有一个衰减过程的，如果这个高度达到八十米甚至一百米。 赵铭这一箭射人可能没问题，但射雕不太现实，因为雕在急速飞行时带动的气流十分可怕，哪怕这一箭依旧具备不错的杀伤力，依旧会被气流搅乱，想要命中很难。 赵铭还不太清楚这一箭的含金量，但张鹤心里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很清楚，所谓的射雕手就算是如今茂明安部的王北北，那射雕之举还是在三十米高度完成的。 饶是如此已经被誉为现在内蒙草原第一勇士了，外蒙有没有更厉害的不知道。 但赵铭严格意义上是可以称之为射雕手了。 甚至在射手凋零的年代，哪怕能射中静止不动，几十米开外的雕，那也能被称之为射雕手。 毕竟雕这种东西反应力很灵敏，动态视力一流。 箭矢射出来的瞬间，它们就有会有所反应。 “赵长官，您知不知道，您这一箭如果在那些部族牧民之中展现，信不信所有人都会朝你跪拜行大礼，将你尊称为巴特尔或者巴图鲁！” 张鹤看着赵铭一阵感慨，嘴里更是忍不住发出此生最高的赞誉。 闻言赵铭也是被张鹤的赞誉吓了一跳。 这巴图鲁和巴特尔可都是草原对勇士的最高赞誉。 巴图鲁不用说了，前朝能够被这么赞誉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其中就有康熙。 至于巴特尔，同样也是勇士的代名词。 这两个称呼都是不得了的存在。 在这年代草原还信奉以前那一套，行跪拜礼或许是大概率事件。 “张师傅过誉了，刚刚也是巧合，如果还有下次就不清楚了。” 赵铭摇摇头，的确现在让他再度复现他还真不一定能做到。 首先就得有一只能配合的雕，其次状态得在线。 刚刚厮杀完，体内多巴胺分泌可还没消停，正是状态巅峰之际。 不过这一箭射完，赵铭感觉手臂也是挺酸疼的。 这玩意还真是力气活，估计满弓再射几箭，这手今天就没法用了。 但气力耐力这个东西针对性练都会变强，赵铭现在身体还在发育，相信练个几个月几年的，搭弓射箭将会比较轻松。 想要将金雕带走，结果发现这家伙还有着极其顽强的战斗力，稍微靠近那鸟喙和爪子就会如铁凿子似的扎过来。 还是张鹤有办法，他将绳子做成一个简单的套马索，稍稍甩动瞄准方向，一丢一拉，那角雕双腿迅速被绑缚住。 先是将角雕给拽起来倒提着，随后用一个皮袋子直接套住脑袋。 脑袋被套住，角雕一开始十分惊慌，但失去视野它很快就老实起来。 “咦！这不是草原雕，竟然是一只鹘！~” 这拿在手里张鹤这才发出一声轻咦之声。 这鹘蒙语也叫隼之音，别名又叫海东青。 这玩意称号很多，后世的学名叫矛隼。 “赵长官这可是好东西，这玩意要么是放飞要么是驯服，可不兴吃啊！这东西在古代可是被称之为万鹰之神！ 据说十万只神鹰之中才会出现一只海东青！” 张鹤啧啧不已，但赵铭却是知道，狗屁的十万只才出一只，这玩意压根就不是那种养蛊方式蜕变而来，而是迁徙而来。 从欧亚大陆北极圈开始起航，最终抵达东北优越的环境，能在这里看到的确罕见，这么说十万只仅有一只也不算是假的。 “不过赵长官，这玩意最好还是放飞，驯养起来很难，现在很少听说还能驯服这玩意的，难度比一般驯雕还要困难数倍。吃兔子更吃鸟类，确实是当之无愧的空中霸主。 不过一旦能驯服好处不少，起码面对外蒙的探查可以在做到无视，他们养的雕都会沦为他的食物。” 对于海东青，张鹤的评价那是一个高。 这也正常，但凡在草原上的都不会对这玩意有低评价，简单来说喷子都不好意思打差评。 属于许多草原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之前因为天上已经有细细的飘雪，上方风雪更大，大家还以为这就是一只寻常的草原雕只是被一层风雪覆盖来着。 “先带回去吧，有空我试试。” 赵铭摇摇头，这玩意他真有想法驯服一下。 摸了这么多具尸体，他对雕的熟悉程度已经很高了。尤其是这几名斥候之中刚好有一名养雕人。 至于他的雕在哪里？ 赵铭抬头四下张望，又向四周瞭望，哦，找到了。 一只体型明显不如海东青的草原雕静静地躺在海东青来时的方向，距离约莫相隔数百米，远远看去只能看到小小一块，但上面殷红的鲜血表明，它已经死了。 将海东青挂在马背上，赵铭等人随后开始搬运尸体，将那些外蒙斥候的马匹也拽了过来，用缰绳拴在一起将弟兄们的尸体一一驮了上去。 至于那些外蒙斥候的尸体众人就懒得搭理，做完这些众人这才踏着沉重步伐开始往回赶。 这次厮杀让赵铭认清楚了双方差距。 不可否认这次遇到的可能都是硬茬子。 但也不得不承认，己方实力远逊对方。 不是说人数，而是实力这块。 人家是一个国家，而自己这边只是部分牧民。 一个国家能动用的必然是职业军人，都是脱产的好手。 而自己这边，哪怕经过短时间的训练已经有模有样，但人家的下限再怎么低也不会低到哪里去。 相反对方上限高的很多，都是长期磨练出来的老手。 回到营帐，当看到二十来具尸体所有人都忍不住感觉这个冬天好像提前变得寒冷了。 这些牧民的家属已经开始哭泣起来，家中顶梁柱死了，这比中原家庭失去男人更加严重。 不过赵铭很快就稳住众人情绪。 “我知道这次要面对的敌人很强大，而且我也知道你们很痛苦。 我更知道你们在害怕，但这些我都能理解，我也害怕过！ 但赵铭今天把话放在这里，我赵铭能给你们的不多，但是我能让你们每个人冬天都不会饿死。 我能让你们每个跟着我上阵厮杀的弟兄以后家属不会受到欺辱。 我不懂其他部落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做，但现在......” 说着赵铭环顾四周，目光与一双双或迷茫或忐忑或狐疑或不解的目光对视。 哪怕面对数千人，这一双眼睛依旧透着浑厚的力量能穿透人心。 第118章 来袭 时至入夜时分，草原上温度骤然下降了十几度。 眼下这温度估计撒泡尿，过一会这尿就得变成冰溜子。 此时几名牧民正在部落外相互警戒着，他们骑在马背不时的聊着天，但都是瓮声瓮气的被包裹的严严实实。 而与此同时的营帐内，几人正喝着奶茶气氛相对沉寂。 “宝山兄弟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可是为了两个部落好！如果不是为了你我两部的存亡，你觉得我用得着这么苦口婆心？” 北山一脸阴郁的看着对面的宝山，然而此时的宝山却浑不在意。 “抱歉北山庄主，我已经与族老们商量过，这就是他们的意思。 虽然我本意很愿意和你们合作，但部落里少数服从多数，我必须听从族老们的提议。 另外我也仔细想过，我觉得你们的想法可能有些太想当然了。 这实在过于冒险，恕我不能答应！” 说着宝山微微行了一礼，便起身朝外走去，丝毫不拖泥带水。 看着宝山就这么离去，坐在一旁的王北北面上闪过一抹阴毒之色。 直至外头脚步声都逐渐走远，王北北这才起身同样准备朝外而去。 “站住！” “老爷子你别拦我，既然咱们已经打算动手，那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没必要！” 北山摇摇头，不疾不徐的端起茶盏慢慢喝着热乎乎的奶茶，淡淡道，“既然都已经决定动手了。 那他们就不可能从咱们这条船上下来，现在闹起来你想坏了大事？” “可是....” “没什么可是，对了你和那边说了没有？什么时候动手？” 见此王北北只能恨恨的重新坐了回去，点点头。 “我已经和那边说好了，明晚动手，到时候他们的人会从东北边穿插进来，绕开咱们直杀向对面。 不过他们要个投名状，所以到时候咱们得先动手.....” “嗯....我知道了。” 北山放下茶盏，眼神无比却已经无比坚定。 他从来可不是什么和煦的老头子，搞死一个上头下派来的大官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而且他现在有两条退路，第一直接跟着外蒙人，第二直接去热河，投奔那边的老伙计。 兴许日子不会有现在这么快活，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而与此同时，距离茂明安部约莫二十里地外，一大片队伍正在摸黑前行。 “这就是你说的快到了？方向没有搞错？”独眼恶狠狠的瞪了眼牧副。 “这....这个.....可能是快到了，其实最好是明早赶路来着。” 牧副有些尴尬的挠着头，心里有些不悦。 急这么一两天的能干什么？ 现在好了，大晚上的，这季节头顶星空都被遮蔽，月光也无，哪里是那么好辨别方向的。 他坐在马背上四下张望，他们部族可没有养雕人，不然这时候放雕出来还是很好找到有火光的地方。 “咦！” 忽的他愣了愣，今天是有点小雪的，地面也是有一层很浅薄的积雪。 虽然夜晚让这积雪显得十分黯淡，但多少还是有点淡淡的白，只是现在约莫一两里地外的尽头，好似有一些黑色小点出现在雪地上。 这些小点起初还不多，但很快就越来越多。 他不由狐疑的跳下马，拨开积雪侧头趴在地面细细聆听起来。 “不好！马！好多马！！” 惊呼一声，他连忙翻身上马，同时吹响了一个口号。 “很多马？估计多少？”独眼侧头狐疑询问。 “很多！很多！估计不下数千！”牧副想了想犹豫着道。 “牧长这会不会是北山那老狗来接应咱们了？还是赵铭那厮发现咱们了？” 他们可是听说新来的赵长官最近风头无两，横扫数十个部族，收编了数千牧民。 这么想来，两种可能性都有。 此时独眼眉头紧锁，他也在犹豫纠结。 不过他还是打了个手势让后面的兄弟先驱赶羊群往后方走，以免发生厮杀损伤到这些部族财富。 而这边他们还保留着一千五百多的部族勇士在戒备。 远处的黑点越来越近，距离已经拉近到一里地左右。 而这会远处率先有几骑正快速朝着这边飞驰而来，这是他们商都部散出去的斥候。 这些斥候游离在大部队约莫两三里范围之内，作为大部队的眼睛。 随着时间流逝，双方距离再度拉近，距离已经拉近至三四百米，而那几名斥候与他们也仅仅相隔数十米。 其中一名斥候深吸口气似乎正准备大喊着什么。 但就在这时，空气中好似突然传来一阵阵密密麻麻好似蜂群出动的声音，窸窸窣窣的很是细微。 不过渐渐的这些声音就化作一阵阵尖啸。 独眼瞳孔瞪大，牧副乃至所有人都瞳孔缩成麦芒。 那名斥候总算是大喊出声，只是他的声音此刻在这铺天盖地的尖啸之中显得那么渺小。 嗖嗖嗖！ 伴随着天空中一大群黑压压的东西逼近，众人终于明白这是什么。 下一瞬噗呲噗呲！~ 几名斥候闷哼一声，就被近乎抛物线般的箭矢射成了筛子，地面更是遍布一片片没入地面的箭羽。 “呃~!” "啊~" 嘭嘭~！~ 大部队中更是有几人被射程更远的箭矢射落下马。 队伍出现一阵惊慌，牧副更是忙道，“牧长敌袭！是赵铭那厮！肯定是那厮！” 牧副的声音焦急无比，然而他却没发现他们的牧长独眼已经是浑身肌肉紧绷，心里骇然无比。 他咽了口唾沫，声音干涩道，“撤！” “啊？”牧副皱了皱眉，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虽说那个赵铭很难搞，但他们这么多人，可谓是集全部族的精锐在此，怎么还没开打就准备撤了？ “我说撤！”独眼转头眼神凶恶的看着牧副。 “牧长！这怎么能撤！我们还有这么多羊群，这要是撤了....” 牧副不敢置信，正面碰撞不是不能赢，这要是撤了，大部队能跑。但这些羊群可全都没了！ “撤！都给老子撤！调转马头给我跑！什么都别管！！” 独眼这次近乎是用吼出来的声音发出的，同时自顾自已经开始往前进行侧弯调头了。 大部骑兵调头可不能像步兵那样原地转向调头，只能像是大巴车一样弧形绕圈调头。 见牧长都如此，一众商都部勇士再如何纳闷也只能照做，而且因为牧长御马在前速度极快，他们也只能用力拍打马背紧随其后。 第119章 乱了全乱了 牧副还是十分纳闷，但也只能照做。 然而在大部队调转方向的过程中，远处高空再度传来一阵如蜂群般的声音，很快就变成尖啸声。 似乎一切在重演，不过这次两者之间的距离已经拉近至两百米。 伴随着一阵呼啸声，随后就是商都部之中一阵阵接连不断的闷哼声响起。 刹那间便是数十近百人落马，这下众人调转跑动的速度更快了。 察觉到这一异常，牧副隐约感觉哪里不对劲。 “牧....牧长....这难道是....” “你还不知道吗？是外蒙人！我们碰到外蒙人了！” 独眼冷冷开口，而随着他此话一出，牧副也是恍然。 难怪！ 难怪会有这种恐怖射程！ 刚刚情况太过紧急他还没去细想，现在全想明白了。 约莫三百米距离，对方竟然能射死那几名斥候不说还中伤了好几名部族勇士。 现在距离来到两百米同样能射这么远，这就不是用巧合来形容了。 要知道一般在他们草原各个部族的弓箭射程基本也就在百米左右。 百米在不考虑准度下具备一定杀伤力，再远这杀伤力就呈指数下跌。 而这是步弓，如果是骑弓，射程也就五十米以内有杀伤力。 他们一般都是标配两把弓的。 但有个地方的不同，那就是外蒙了。 他们用的是满洲弓，射程十分夸张，杀伤力更是十分恐怖。 只是他们现在到底是在哪？怎么会突然遇上外蒙人？ 殊不知这全都是他带的好队，如若用俯视去看他们刚刚来时的路线图，则能发现完全是绕了一个大圈。 不仅绕过了霍中屯平前屯一线，更是绕过了茂明安部一线直接来到其大后方，差点就出了边境。 队伍很快就掠过羊群，那些原本驱赶羊群的弟兄也在同伴呼喊声中犹豫片刻纷纷加入逃亡的队列中。 还有几个实在是舍不得这些羊群的还留在原地纠结，但很快被后续的箭矢射成筛子。 远远看去，两支大部队一前一后在急速狂奔，可是随着时间流逝两边距离正在一点点拉近。 “牧长！不行啊咱们要不和他们拼了？” 牧副焦急大喊，他们可是赶路了一天一夜，眼下这人困马疲。人还能撑，但马匹在速度上怎么也提不上来。最终只可能被对方给追上。 “咦！” 忽的独眼发出一声轻咦，牧副一愣顺着对方目光看去，顿时也是双眼一亮。 茂明安部达尔罕部两部外围，不时有巡视的牧民在相互扎堆聊天。 对于他们这种大部落，每天安排人例行巡逻是常态了，一边是提防各自对方的部族闹事。一边也是提防可能存在的外在威胁。 只是这么多年下来，一直都比较安全，故而此时巡视的牧民们相对比较松散。 大家偶尔聚集在一起相互聊天，男人嘛，聊天的话题大多都在女人身上。 只是这聊着聊着，两名茂明安部的牧民就感觉不对劲。 同样对面达尔罕部的牧民也好似察觉到哪里不对，然后两部牧民齐刷刷做出同样的举动。 他们狐疑的翻身下马，用举着的火把细细观察着地面的积雪。 此时风雪已经停了，但这一看却狐疑发现这地面积雪在轻微颤动。 颤动十分细微，他们看了好几次这才确定自己没看错。 几名巡逻的牧民有些狐疑的对视一眼，旋即齐刷刷朝着各自部落方向跑去。 只是跑着跑着，忽的那种震动声愈发明显。 一人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顿时吓得亡魂大冒。 只见远处洁白的雪原上赫然出现一大片黑点，这些黑点汇聚成一团，好似一片黑色墨汁将一大片洁白宣纸晕染成黑色。 并且开始急速朝着他们这边蔓延。 外蒙人？！！ 这是第一想法，毕竟北边过来的只可能是外蒙人！ 可是.....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 只是没等他们跑回各自部落，对方最前的一行人就快速掠过了他们。 然后后续大部队就在两部巡逻牧民们愕然的眼神中，从他们两部中间空出来的几里地内横穿了过去。 期间丝毫没有分散朝他们两部进攻的迹象。 王北北和北山，乃至刚刚回自己部落的宝山也是被外边剧烈震动所吸引，纷纷骑马出来查看情况。 “外蒙人来了！！” “外蒙人杀进来了！!!” 几乎是大家纷纷出来查看情况之际，沿途经过的商都部众人开始扯着嗓子大吼。 一瞬间宝山，北山，王北北齐齐面色大变。 尤其是北山和王北北面色格外愕然。 因为按照原本的计划，外蒙就算动手那也是明晚，还得是从东北部穿插而入，直接杀向平前屯一线方向。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 “这就是你办的好事？！你到底是怎么和外蒙人说的？”北山恶狠狠盯着王北北。 王北北也是懵了，闻言他连忙反驳，“老爷子，我就是按您要求说的，我绝对没说谎！是他们外蒙人不讲武德！他们这是要全吃啊！！！” 嗖！ 然而就在他们说话之际。 一根箭矢呈抛物线弧度飞射而来，噗呲，下一刻身后一个牧民闷哼一声，后脖颈一根箭矢直接贯穿至前喉管。 而这一根箭矢就像是一个信号，不等其余人反应，嗖嗖嗖！ 密密麻麻的箭矢破空声响彻，延绵不绝的紧密声音好似一大群蜜蜂袭来。 往后一看好似天上正下着黑色的箭雨。 飒飒飒！~ 伴随着密集的箭矢没入雪地之上，外围的几名巡逻的牧民更是被覆盖式箭雨射成了筛子。 另一个方向巡逻的达尔罕部牧民情况也差不多，几乎同时倒地。 然而混乱还在继续，还有不少部族牧民刚起，有的连袄子都没来的及披就冲出去呼喊其他正在沉睡的同伴。 只是还没走几步，嗖嗖嗖！~ 密集的箭雨覆盖，瞬间这人哀嚎一声栽倒在地。 这群外蒙人来势宛如疾风，本以为那些羊群会拖慢他们进程。 岂料这支外蒙铁骑压根就直接追杀而来，丝毫没有被眼前这点利益所拖累。 此时远远已经能瞧见外蒙人的轮廓，距离杀入两部仅仅相隔两百米不到。 此时相隔数里地外，随着数里地外的两部骚乱，赵铭和张鹤猴子王二等一群人早就已经全副武装。 “赵....赵爷！好....像是外蒙人杀过来了。” 第124章 破敌（中） 赵铭更是一马当先，左右的张鹤和猴子如同两名死死护住两翼的护卫。 三人呈一个锥子型，开始急速绞杀着前方一切阻碍，为后续队伍撕碎对方阵型创造机会。 饶是张鹤的长枪，猴子的双刀挥舞的密不透风，还是有人杀了进来。 是一根箭矢笔直的从对方阵营后方射向赵铭。 砰！ 一声闷响，赵铭身形微微晃了晃，但手上动作一刻不停，继续挥砍。 箭矢没入胸膛，最后被里面的板甲挡了个严严实实。 倒也有人从侧翼射箭而来，箭头没入右臂，可赵铭仅仅身形微微晃动手上动作却丝毫不受影响。 既然是一波以少打多的袭击，又怎么可能不做足准备。 也是因为提前知道满洲弓的威力，故而每个弟兄不仅胸前有板甲，手臂外围里层还裹上了几层干牛皮。 牛皮不够就将一块风干的牛肉绑在里面，这玩意不比牛皮弱，干燥下的牛肉跟个砖块似的。 锵！ 一人想要格挡，但赵铭这当头一刀哪里是这么好挡的，刀头砸下对方刀刃中间的薄弱位置承受不了这种撞击直接断裂，刀刃义无反顾的撕开他的血肉。 哀嚎一声，赵铭飞速过掉此人，继续往前突进，面罩下的眼睛死死盯着正前方人群之后的那名疑似领头的外满长官。 砰！砰！ 几声火枪冒着烟雾喷射出弹丸，两颗弹丸直接射在赵铭胸前腹部。 可满洲弓这种锐器都没法破开防御，子弹甚至只能陷在棉甲内层。 “外面是什么情况？” 后方巴阿邻旗主此时皱眉从围攻的营帐中挪开目光看向远处。 “回旗主大人！好像是有另一股草原牧民朝我们发起攻击，不过现在有佐领正在率勇士进行反击，估计很快就能平息。”一名下属赶忙回应道。 “嗯！应该是刚刚逃掉的那伙人。”巴阿邻旗主巴阿邻.格尔点点头。 “告诉弟兄们加快动作，后方很多旗主正在看着，可别让旁人看了笑话。” “是！” 吩咐完下属，旗主巴阿邻.格尔目光转而继续看向负隅顽抗的王北北一行人。 这两部还是有点难啃，不过茂明安部好说，至于达尔罕部那边就更难办了，那个达尔罕似乎血性很足。 眼下只能尽快清扫完茂明安部再好好炮制达尔罕部了。 “庄主！牧长！弟兄们快顶不住了，现在逃也逃不掉，人！到处都是人，弟兄们只要冲出去立马就会被射成筛子。完了！我们完了！” 一名茂明安部的勇士哭嚎着，他的声音透着绝望般的凄厉。 听着对方的哭嚎，这搁平时，王北北肯定一脚踹过去，但现在他已经没这个气力了。 部落里好几名箭术好的都已经被对方狙击的差不多了，紧靠着他一人提防敌人一步步靠近，双手频繁的拉动弓弦好似快废了，每一块肌肉都在抽搐。 他目光有些呆滞的转头看向老爷子，脑袋耷拉着很是垂头丧气。 第一次他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感觉到了愧疚。 老爷子不是没说过外蒙人也是一群狼，他们这同样是与虎谋皮。 本来如果之前按照老爷子的做法，那可能都不会遇到这种事。 “唉，王北北，你现在知道了吧？可惜晚了。” 似乎是看出了王北北此时的想法，老庄主北山长长叹了口气。 目光看向王北北时，眼神中已经没有之前的失望，有的只是平淡和坦然。 “这人活在世界上，总归要有低头的时候，不低头在这个世界上活不下去的。 只是这次的代价有点大，我们整个部落都得跟着买单了。” 北山有些可惜的看向远处，透过火光和混乱攒动的人影，他看到部落青壮在惨嚎声中倒地。 看到妇女被一个个狰狞狂笑的外蒙人掠上马背，还用那蒲扇大的手掌如同拍打货物一般拍打屁股。 部落里的老人想要反抗，迎来的是毫不留情的刀刃挥砍。 血水溅射，惨嚎声不断。 或许从此刻开始存在数百年的茂明安部便要不复存在了吧。 北山心中暗暗思忖着，眼中已经逐渐绝望。 然而就在此时，他忽的浑身一颤，耳朵动了动，不由侧头左右看了看。 “王北北，你看看外头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北山皱眉吩咐道，他隐约感觉周遭声音有些混乱，远处似乎传来别的惊呼和嘈杂声。 远一点的地方那都是外蒙人，外蒙人出什么事了？ 闻言王北北点点头，眼下他们只能龟缩在几个营帐和货物堆附近，视野受限。 寻常弟兄探头张望很可能被对方一箭射死，他小心翼翼的靠近侧翼，先是拿出一根箭矢抬高伸了出去。 旋即快速伏低身子猛地探出身形向外看去。 只是一眼，他就愣住了，足足过了一两秒这才在北山的猛拽下缩回头。 “你疯了！”北山怒斥，这混小子之前还挺机灵的，不知道附近围着多少射手吗？ “老....老爷子....好像....好像....” 王北北逐渐从愣神中回过味来，这才有些磕磕绊绊道，“好像围着咱们的外蒙人散了很多。” “散了？” 北山狐疑，想了想和王北北互换了个位置，小心翼翼的快速探了出去。 本想快速缩回来，但看了一眼同样也怔住了。 因为外围的外蒙骑兵的确少了很多，仅剩下七八个徘徊着，并且这些外蒙人目光都有些惊疑不定，齐刷刷看向南边的方向。 要知道之前可是有至少四五百外蒙人围着他们这一块，眼下怎么就散了？ "老爷子，您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王北北有些不解，“要不我带人杀出去？” 闻言，北山却没第一时间回复，而是皱眉仔细沉吟起来。 “南边！他们看南边....南边有什么？” 北山嘴里念叨着，手不停地撵须，胡须都快被他扯断了好几根。 “你再往右边看看，看仔细点，不行就爬上去看看，那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北山吩咐道。 —— 与此同时，另一边，平前屯部驻地内，一个篝火已经路边支了起来，好在这屋子里寻到了一些仅剩的干柴和牛粪。 只是此时这篝火旁仅有数十人烘烤暖着身子，剩下的人则齐刷刷重新骑上马驻足在平前屯外向着北边张望着。 第125章 破敌（下） “牧长.....这还真让他干成了？这赵长官到底是什么人？” 看着远处已经局势大乱的外蒙骑兵，牧副忍不住直咽唾沫。 他们从赵铭冲锋开始就在这儿观望，因为距离太远看的不是很清楚。 当赵铭一行人冲入远处火光通明处时，这总算是看的真切了。 毕竟黑暗处眺望明亮处视野相对更好一些。 只是这一看，他们就像是错过了一场大戏，率先看到的是一大群溃败的外蒙骑兵。 随后后方又涌出一大群外蒙骑兵，而赵铭这三百来号人竟是义无反顾再度冲杀而入。 他们看的真切，双方人数差距约莫在六七百，那黑压压的人群，其数目不下千人！ 千人骑兵碾压而来，按照正常思维逻辑，这三百骑兵很快就会被淹没，一两波冲锋下来肯定就死的不剩下几个了。 更别提外蒙人还极其擅长远射。 结果却是恰恰相反，那一片军绿色臃肿的棉衣骑兵好似屹立不倒的磐石，面对那数倍于己方的大军形成的巨浪，一波接着一波，硬是依旧坚挺。 直至眼下，两波对冲已经结束，双方都出现损失。 但远处观望的他们都看得出，明显赵铭所部损伤并不大，反观对面的外蒙骑兵，好似被筛子筛选过好几次，人数一减再减。 “我已经有些看不透这个赵长官了。” 独眼眯了眯自己那独眼，眼神中满是迷茫之色。 要说好战，他们商都部一直很好战，他以前也没少带着部族弟兄们伪装成劫匪劫掠他人。 自认为也算是精通厮杀了，结果现在他看不太懂了。 外蒙人有多强，他刚刚可是看的十分真切。 两千来号弟兄，甚至还没和对方真正对上，就折损大半，眼下汇聚在他身边的也不过数百人。 “牧长，要不咱们歇会就走？这赵长官貌似不太好惹，这要是被他知道咱们占了他们的地盘.....” 牧副缩了缩脖子，心里已经是慌了。 这个赵长官貌似是个狠人，杀外蒙人就像是杀鸡屠狗般简单。 他甚至都庆幸，上次和这个赵长官厮杀，竟然还能让对方折损数十人。 现在想想都有些不敢置信。 然而身为牧长的独眼却是摇摇头，“不！我们杀过去！” “啊？！” 牧副傻眼了，掏了掏耳朵，狐疑道，“牧长，我们....我们杀过去？” “对！杀过去！”独眼淡淡点头。 这次牧副听清楚了，他仔细想了想，眼睛就是一亮点点头。 “也对！我们已经把这个赵长官得罪死了，倒不如给他捅一刀，说不定咱们还能交好这群外蒙人。 不过这会不会风险太大了，这群外蒙人真能放过咱们？” 只是回答他的是独眼冷冽的目光。 “谁告诉你我要对赵长官动手了？” “不对他动手？难道....是外蒙.....”牧副愕然，一时间腿肚子都在打颤。 一想到先前外蒙人那铺天盖地的箭雨，他就忍不住胆寒。 “嗯！” “可是牧长，这对咱们没好处啊！而且弟兄们怕是没法再....” 牧副有些说不下去了，他还想继续说来着，比如弟兄们奔袭一天一夜又被外蒙人杀破胆。 但此时牧长那冷冷的目光更让他哆嗦。 “好处？这就是好处！” 独眼声音冷淡，沉声道，“还没看出来吗？外蒙人其实也并非不可战胜。 而且这或许是咱们和赵长官和解的机会。” “可是.....”牧副还是有些顾虑。 这人心隔肚皮，谁知道这个赵长官怎么想的？ 但独眼下一句话让牧副松了口气，“不过现在不是时候，再等等，等局势糜烂之际我们再出手。” 独眼摇摇头，他也不是傻子。 至于和外蒙人合作，是他从未想过的事情。 别看外蒙人来势汹汹，但他很肯定这就是暂时的。 他们商都部要是达尔罕或者茂明安这种北方部族，那他还能考虑投靠外蒙人。 但商都部位于察哈尔中部靠近南方主要城市，那投靠外蒙人的利益和代价就不成正比，划不来。 无论外蒙人这次多凶，顶多一年又会被打回去。 就如十几年前一般，所以这是一个很简单的利益取舍问题。 此时杀戮还在继续，赵铭随手拔掉身上又多出来的几根箭矢。 几番冲杀下来，身上总会多出弹孔和箭矢，赵铭起初还拔一拔，后面干脆就懒得拔了，只拔掉几根影响关节活动的箭矢。 两边此时已经拉开将近一百来米的距离，双方都没急着继续射击进攻，都在喘息着。 扫了眼人群，赵铭估算了一下，约莫少了四五十号弟兄，战死的大半都是那些没有甲胄的弟兄。 也有十来个披甲弟兄战死，只有三四人是被箭矢穿过弱点一击毙命，其余人都是马匹受损，致使跌落马下。 赵铭身下这匹马也是换了一匹，也是他眼疾手快，马匹被射死之前刚好斩死一人，快速翻身换马。 不然跌落马下，就算赵铭有一身本事也无力回天。 “赵....赵爷！今个儿兄弟们那叫一个痛快！” 听到猴子开口，赵铭还以为这小子想诉苦，没成想是仰头大笑。 一路袭杀，猴子也是比较惨。 他体能本就很弱，速度是他的优势，但也是他的劣势。 大冷天的，就属猴子衣裳体表蒸腾的热气是最多的。 听着猴子的笑声，人群中隐隐约约也是传来一阵阵低笑声。 本来十分严肃的气氛，被这一带动，大家都是不自觉发笑起来。 “侯爷说得对！赵爷咱们弟兄们跟着您来草原还真是来对了！这纵马杀敌老子好久没享受到了。 这他娘的才是男人该干的事儿！” 人群中响起一声粗犷的声音附和起来，紧接着另一道声音也响了起来。 “就是！咱们当年跟着刘大帅也没这么爽过，这比玩娘们还刺激！” 听着这些话，赵铭也是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他娘的，悲伤春秋个叼毛。 “对！干他娘的！这群外蒙人已经快把咱们打懵了，弟兄们咱们再加把劲，打完咱们回去有热乎乎的羊肉汤喝。” 赵铭哈哈大笑着，嘴里已经也是脏话连篇。 他刚刚还有些为弟兄们感到可惜，现在不这么觉得了。 镇嵩军就是一群江湖儿女，马背上的枭雄，能死在马背上做梦都能笑醒，更别提还是在这草原上和草原人大战一场。 “赵爷说得对！外蒙人想在咱们地盘上吃肉，做他娘的春秋大梦！” 听到这话赵铭也是哈哈大笑，随手扯掉胸前一根箭矢，嘴里骂咧咧道，“听说外蒙人口不多。 他们是杀一个少一个，咱们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干他娘的！” 第127章 做梦也没想到 “呃....是...是喀尔喀部！是他们！如果不是他们我们....” “对！就是喀尔喀部，如果不是他们的情报我们巴阿邻部根本不可能这么惨！” 不等李贺说完，格尔旗主一反常态，竟然一口就笃定，比之李贺还言之凿凿。 这让李贺有些愕然，有些没理解自家旗主如此大的反差。 “如果不是他们从茂明安部探听到错误情报，如果我们早点知道这里有这样一支精锐，根本就不会让我们巴阿邻部充当先锋！更是导致乞颜旗主的决策错误！” 越说这格尔旗主思路越是清晰，李贺也是恍然，貌似自家旗主接受能力很快啊！ 心里不由暗啐了一口，您老不是自誉为草原雄鹰？ “对了，你刚刚说这是一支什么部队？”格尔想了想询问道。 “是...是如王将军率领的那般精锐。”李贺僵硬的点点头。 “不对不对！上一句！” 格尔旗主直接摇头否决。 这让李贺有些转不过弯，刚刚说的话太多，他一时间没想起来是哪一句。 想了半天，他这才道，“哦，是徐....” “对！这是一支伟大的部队！他们的强大就如十几年前那位一日灭国的徐将军！这不是我们的错！” 说着格尔旗主低头俯视着李贺佐领，冷冷道，“李贺佐领，你觉得我说的对吧？” “对对对！这是一支强大的部队，如果不是旗主大人您指挥得当，我们只怕折损更大！” 李贺点头如捣蒜，这会儿他哪里不明白这是要做什么。 干巴巴说弱，那肯定要被骂死，甚至他和旗主大人都要被乞颜总旗主拿去喂鹰。 但现在就没事了，敌人这么强大，这根本不是我们的错。 “待会你知道该怎么说吧？” “当然旗主大人！” 言尽于此，两人对视一眼均是露出会心一笑。 —— “看清楚发生什么事了吗？” 见王北北回来，北山赶忙询问道。 “这....” 回来的王北北脸上有些高兴，但又有些不可置信。 想了想还是回复道，“老爷子，好像是外蒙人和别人打起来了。” 闻言北山露出了然之色，旋即连忙催促道，“那还愣着作甚？杀出去帮忙啊！” 王北北神情古怪的摇摇头。 “已经不用了，已经打完了，外蒙人开始退了。” “退了？” 北山愣住，本来浮上心头的猜测一下子又不确定起来。 “你确定退了？那援军是从哪个方向来的？能确定是谁吗？” “不知道，外面太混乱了。” 王北北摇摇头，他刚刚也只是看了个大概，人头攒动的哪能看的真切。 “对了，老爷子您说会不会是商都部的人？刚刚提醒咱们的不就是商都部的吗？” 闻言，这是北山想了想还是没表达看法。 独眼那人他很清楚，有点大局观，但却唯利是图。 如果之前商都部能和外蒙人杀的有来有回而不是直接溃败，他能相信是商都部。 但刚刚商都部的人可是跑的比兔子还快。 “不管这些，既然已经退了，出去看看再说！” —— 与此同时，平前屯，已经严阵以待的商都部已经有些傻眼了。 “牧....牧长....这外蒙人退了....咱们还....还过去吗？” 牧副说着，嘴张了张，但牧长的眼神已经吓人的可怕了。 看着这一幕，独眼也是郁闷，想雪中送炭怎么就这么难？ 你们外蒙人能不能坚持一下原则？ “走！” “那个....” “走！没听到？” 独眼恶狠狠瞪了眼这不懂事的牧副。 现在还去个屁！ 之前还能说是雪中送炭，现在过去就是送人头！ “告诉弟兄们撤吧！离远点，就算再累爬也得给我爬远点！” 独眼无奈叹了口气摆摆手。 他们哪里还是狼，就是一群丧家之犬。 —— 看着外面外蒙人果然已经走远，北山这才松了口气。 但一路走过来，看到沿途不断被点燃焚烧的营帐，还有一个个抱着尸体嚎啕痛哭的同族牧民，一张老脸已经皱成苦瓜脸。 脸上的老肉也是耷拉着显得很是落寞。 总计五千人左右的茂明安部，今夜过后可能半数都不足了。 哒哒哒~ 就在这时一阵阵整齐的马蹄声走了过来，听到动静北山连忙抬头看去。 只见一支队列整齐有序，身穿灰绿色厚实袄子的骑兵队伍朝着这边而来，为首是一位同样包裹的严严实实男子。 面上还罩着一副冰冷的面甲，为了防止过于寒冷面部与金属面甲粘黏里面还蒙了一块布。 这到底是谁的部众？ 难道是南边上边派来的？ 北山不敢怠慢，这群人一个个浑身浴血杀气腾腾，身上或多或少都插着不下四五根箭羽，不少还能看到一些枪眼。 阅历不浅的他很清楚，这群人这身衣服不简单，多半里面还加了料。 他大步上前，二话不说就跪倒在道路中间。 “茂明安部庄主北山，多谢上官增援！我北山代表整个茂明安部，代表整个察哈尔以北感谢上官救命之恩！守土之恩！” 说着北山重重朝地上连连磕头。 只是连磕了好几个头，北山心里也不禁泛着嘀咕。 这长官怎么有点不懂规矩？怎么还不开口叫停？ 对方不叫停，北山只能继续磕着，足足磕了一炷香。 最后北山实在是受不了了，再磕下去，他这把老骨头怕不是要废了。 “长....” 北山抬头，正准备谄笑着说些什么。 却见这位长官缓缓摘下面罩，拉下面巾，露出一张熟悉而又陌生年轻的不像话的脸。 “呃.....” 北山张大了嘴，喉管里不断发出呼呼风声，却不见一句话出口。 半晌他才忍不住脱口而出，“赵....赵长官？！！” 他不是没想过会是赵铭，但听到两三千号人的外蒙骑兵被击溃，他就没这个想法了。 他不否认这位赵长官带兵打仗是一把好手。 但外蒙人的强大，他可是深有体会。 如此人数不对等的情况，他想破脑袋也没想到会是赵铭！ 第130章 军令状？ “好了！” 伴随着乞颜旗主开口，这件事的争论便算是有了定数。 “格尔旗主，你部首战败北这是无可争议的。这样吧，罚没你们巴阿邻部一千头牛羊，战事结束后统一上缴由我分润给此次参战的各个部族。 不过可一不可二！ 下次再有此事发生，你这个旗主我看就换个人当了。” 随着乞颜旗主话音刚落，格尔旗主连忙躬身一礼。 这个责罚看似很重，一千头牛羊可是严重影响一个部族发展的。 但这次虽然败了，但巴阿邻部还是颇有收获，抢了不少女人和少量牛羊。 女人那也是硬通货，在草原上也能换牛羊的。 相较于这些，一旁喀秋旗主那洋洋得意的表情更是让他恶心。 然而就在这时，乞颜旗主下一句话已经开口了。 “不过既然喀秋旗主你如此质疑格尔旗主的能力，正好！” 就见乞颜旗主目光看向喀秋旗主，接着道，“格尔旗主虽败，但他们想要逃走离开我们的追击范围，短时间内根本做不到。 眼下就是追击的最好时刻，喀秋旗主，此等重任就交给你了！ 刚刚格尔旗主的话你也听清楚了，不过区区三百骑，与巴阿邻部一战打完所剩不足两百人。 你们喀尔喀部吃掉这两百人没问题吧？” 随着此话说完，大家目光齐刷刷落在了喀秋旗主身上。 只是还不等喀秋旗主开口，一旁就有另一道声音响起。 “乞颜旗主，我觉得此事还是不要劳烦喀尔喀部了，不如交给我们诺诺和部！” 说话之人是一位略显干瘦的羊毡帽老者，这人说着话还挑衅的看了眼巴阿邻部旗主格尔。 格尔面色一黑，这人也是他的死对头之一，这种落井下石的机会肯定少不得此人。 的确，这事对在场一众旗主看来，完全就是格尔旗主办事不力推诿的借口。 毕竟区区三百人的骑兵，竟然让偌大的巴阿邻束手无策，这怎么想也不可能。 “乞颜旗主，我们诺诺和部觉得巴阿邻部可能太久没动武，手脚生涩了一些。 对此我们诺诺和部很乐意为他们展示一下如何才是战斗！” 说着这位诺诺和部旗主还恭敬的朝乞颜旗主恭敬行了一礼。 只是这话让格尔旗主气得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 不过这话却是引起营帐内不少旗主的哄笑声，诺诺和旗主这话就是将格尔旗主做的丑事给挑明了，大家这笑声既是哄笑也是对巴阿邻部的讥笑。 数千人的外蒙铁骑还奈何不得区区数百人的南人骑兵？ 什么时候南人马上作战这么厉害了？ 真当随便一个蹦出的南人就是徐王两位将军？ “呵呵！好了，喀秋旗主，此事还是交给你！既然格尔旗主不服，觉得你们情报有误，那你便证明一番。 到时候谁对谁错一目了然！” 乞颜旗主笑呵呵摆了摆手，他思路还是很清晰， 解决小矛盾的办法很简单，那就上战场证明。 闻言喀秋旗主顿时面色大喜，连忙躬身附手行礼，又瞥了眼一旁的格尔旗主，眼珠子一转，便笑呵呵道， “不过乞颜旗主大人，我觉得对格尔旗主的惩罚有些轻了。 军中本就是机要之地，格尔旗主战败不说，还胡言乱语。这等影响军心之人必定要严惩。 不过格尔旗主说我在隐瞒情报，不如这般，如若我们喀尔喀部得胜归来.... 我建议剥夺格尔旗主的旗主之位，并且剔除喀尔喀部一个佐领的编制！” 随着喀秋旗主此言一出，所有人都不禁倒吸口凉气。 这喀秋旗主还真是睚眦必报啊。 所有人心中暗自摇头感慨，这格尔旗主为了推诿职责攀咬谁不好，偏偏攀咬这个喀秋。 剥夺旗主之位不说，还要剔除一个佐领编制。 这是干掉格尔不说还要打垮喀尔喀部啊！ 本来喀尔喀部的人口虽然不算多，但也不算少。 三个佐领的正式作战编制在外蒙朝廷之中，这种具备三个佐领的旗主也算是中层将领。 结果被这一砍，直接跌落至中下。而且此次巴阿邻部惨败损失近千人口，往后不降到小型部落就算是好的。 毕竟外蒙独立后，每一个佐领从原本的三四百人编制一下子扩充至近千人。 这一下子砍掉了一千的作战编制，谁也遭不住。 “你！” 格尔旗主心中憋闷，就要反驳。 不过乞颜旗主这时开口了。 “就这般！喀秋旗主，你要是拿下这数百南人，那便剔除巴阿邻部一个佐领，革除格尔的旗主之位！” 但很快乞颜旗主转而看向喀秋旗主，淡笑道， “反之如若喀秋旗主你要是败北，你便等同！如此谁有异议？” 乞颜旗主环顾众人，但目光主要是在格尔旗主和喀秋旗主身上打转。 “当然！乞颜旗主我们喀尔喀部并无异议！” 见此喀秋旗主连忙行礼笑呵呵回应道。 格尔旗主稍作犹豫还是点点头。 —— “快快快！你们都是一群王八吗？动作快点！” 此时黑压压的人群在数骑的驱赶下朝着东北边霍中屯方向赶去。 只是大量人群裹挟着牛羊群的情况下，这速度根本提不上来。 “赵爷，按这样赶路只怕天亮都不一定能抵达霍中屯啊！” 猴子面露焦急之色，看着这一大群人，他恨不得拿鞭子抽打这群家伙。 “这里我们不用管。” 赵铭摇摇头，这些牧民羊群们，他本就抱着试一试的想法。 能带回去多少就带回去多少，一旦外蒙人派来超出他们抵挡预期的敌人，那赵铭可不会带着留在这里送死。 “达尔罕部和茂明安部还能继续上马作战的有多少？” 相较于老弱妇孺，赵铭更在意这点。 他可不是刘皇叔，保百姓那得看有没有这个本事。 没这个能力，他肯定会带着弟兄们先跑。 什么救苦救难，扯犊子，自己活下来才是真理。 “呼呼！赵爷！” 就在这时，张鹤带领着几骑朝着这边赶了过来。 在他身后还跟着宝山，以及另外一位茂明安部的勇士。 这人名叫汪古锡，祖辈也是汉化过的蒙古人。 此人也就是目前暂时被赵铭提拔上来的茂明安部牧长。 至于北山这个庄主，赵铭没办法私自革除，只能等这边战事平息下来，上报情况请求上峰抉择。 第131章 谁是冤大头？ “赵爷，两部人马已经统计好了。 达尔罕妇孺老弱共计五百二十一人，控弦之士三百人。 茂明安部妇孺老弱共计九百五十二人，控弦之士五百三十一人。 两部所有控弦之士已经汇总，共计八百三十一人，加上咱们仅存的两百来号弟兄，共计一千零三十一人！” 说着张鹤抱了抱拳。 听到这个数字，赵铭还是比较满意的。 牛羊群因为太多太杂就没法统计，但这么多人足够他打一场富裕仗了。 只要外蒙人来犯之敌不超过四五千人，赵铭还是敢和对方碰一碰的。 “对了，赵爷我们在他们两部库房之中发现了大量军械枪支弹药，您看.....” “哦！~” 闻言赵铭面上一喜，这倒是能理解。 毕竟这两部都是做倒爷生意的，倒卖军火也是他们业务范畴之一。 “什么枪支，数量几何？”赵铭反问。 对于这个回答，张鹤一下子就有些语塞了，枪支这块他还真不熟。 倒是一旁的猴子忙是喜滋滋道，“赵爷，全都是好东西啊！他娘的这两部还真是吃里扒外，这种好东西都往外卖！” 这话让宝山和那个汪古锡都是面露尴尬之色。 虽然宝山是达尔罕的牧长，但大事抉择上都是部族里的族老，至于汪古锡就更别提了，之前抉择的都是北山和王北北这二人。 不过两人尴尬归尴尬，但这也没办法，部族不做这买卖根本活不下去。 不然这大草原也不会有这么多劫匪了，虽然正经的牛羊生意也能做，但往南去大城市卖牛羊，那群黑心的商人是真的黑。 那价格压得连成本价都不够，这年头谁又真的想干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呢。 “赵爷，这里面有大量的德式毛瑟步枪，不过我看了膛线磨损严重都是老旧淘汰下来的。 不过里面还有数量不少的辽十三，汉阳造,老套筒，快利，元年式.....” 说着说着猴子的语气就弱了下来。 还别说猴子这见识还真不少，不过赵铭倒是知道，这货喜欢装逼，就喜欢打听一些有的没的。 这些枪械知识多半是在镇嵩军弟兄口中探听到的，因为他了解的东西越多他在旁人面前就越是有吹嘘的资本。 但听到这些武器，赵铭的神色也不由古怪起来。 “这就是你说的好东西？” 赵铭有些明白为什么这两部能和奉系搭上线了，可能人家奉系也是觉得这特么有冤大头，这不赶紧想办法倾销出这些淘汰品。 “把东西都拿一样给我瞧瞧！” 赵铭挥挥手，对此猴子不敢怠慢赶忙屁颠屁颠带人去拿装备了。 没一会，几杆枪就呈现在赵铭跟前。 赵铭首先看了看汉阳造，还以为这是年份较新的货，哪曾想看了看膛线，磨损同样严重。 上面的木头都盘到包浆了。 上了颗子弹，赵铭开枪射了一枪，唔，膛线磨损严重，导致弹道偏到姥姥家了。 估计也就在三十步范围内定点射击还有一定准度。 至于其余的几款也都差不多，膛线磨损严重，最老的就是快利步枪了。 这玩意是真的老古董和元年式差不多都是前朝的玩意，虽然汉阳造也是，但汉阳造也是分批次的。 而快利步枪号称炸膛步枪，因为选用钢材不好，所以这种枪容易炸膛也容易枪管发软。 子弹初速度极慢，百丈外甚至不能射穿牛皮，据说这破玩意在庚子事变时，导致无兵敢用快利步枪。 “毛瑟步枪和汉阳造有多少？给每个牧民兄弟都发一把！” 赵铭试了一圈，也就这两种质量抗造，哪怕膛线磨损严重，依旧不影响使用。 “赵爷这....” 猴子有些尴尬的挠挠头。 “这个....枪倒是挺多的，就是这子弹.....” “子弹不够？”赵铭反问。 “够倒是够....” "给我说重点！"赵铭骂道。 “赵爷，其实就是子弹口径不同，这些枪款式太多，但这子弹每一种都不同，这没法套用啊！ 至于您要的汉阳造和毛瑟步枪，一共有五百杆枪，但这两种枪的子弹加起来也就一千颗。 至于其他的款式的子弹倒是多，快利步枪的子弹最多，足足有五万发。” 说着猴子心里都快骂娘了，这达尔罕茂明安部，都是什么猪脑子，这不是被人当猪宰了吗？ 赵铭也是十分无语。 前世都说东北军军备如何如何强大，冠绝所有军阀之首。 但东北军的军备隐患也是极多，装备太多太杂，子弹很多时候都凑不全。 和平时期还好，一旦开始交火，如果这个部队番号的军械是这种枪械，但后勤补给送过来的是另一种型号的子弹，那手里的枪械纯粹就是一根烧火棍了。 一旁的宝山尴尬道，“赵长官，其实库房里这些枪都是还没来得及处理的。 您别看这些枪破了点，子弹少了点，但在外蒙这可是紧俏货，很枪手的。” 得！被当猪宰的原来是外蒙人！ 赵铭古怪的看了眼宝山和汪古锡，心说外蒙人要拿你们祭旗这不是没原因的。 “行吧，猴子你挑一挑把那些还能用的枪和子弹都分发下去。 尽量保证每人有二十枚子弹，子弹不够的枪就不要发了。当然箭术好的想用弓的就让他们用弓。 务必保证每人手上都有家伙事！” 赵铭挥挥手，他才懒得管枪会不会炸膛，先给牧民们发下去再说。 枪炸不炸膛是概率事件，但如果没有武器，死是大概率事件。 很快人群就开始忙碌起来。 猴子也没让所有弟兄过来帮忙，而是直接让牧民自发去挑选。 至于其他弟兄们赵铭则是让他们尽可能休息。 也不能躺下来，而是在地上小幅度走动，嚼点牛肉干也是好的。 夜晚的草原很冷，体内热量消耗极快，如果不及时吃点东西，情况会很糟糕。 并且也不能睡，因为刚刚出了汗。 这就如古代的打仗一样，古代行军作战是不能第一时间脱下甲胄的。 哪怕你再热也得捂一会，不然甲胄一脱，风一吹，立马就得倒，到时候必定大病一场。 据说古代就有将军因此直接暴毙。 更何况眼下温度极低，更是不能让弟兄们直接躺下或者坐下，不然两米的魁梧汉子也遭不住。 第136章 气氛诡异 时间一点点过去，距离喀尔喀旗开拔已经过去将近一个小时。 大本营营帐内气氛还算轻松，有旗主在相互聊天，旗主间的聊天大多是一些生意上的事情。 比如你们旗有什么多的东西，我们这边多的东西，相互资源互补之类的事情。 也有人干脆聚在一起玩牌，外蒙军营之中相对没那么多紧张，本就是地位相当的大地主。 就相当于古代贵族体系，各自带领各自领地的领民参战，我们听令行事，但你也别对我们太多苛责。不然大伙掀桌子不干谁也别想好过。 当然乞颜旗主话语权还是极大的，如若他真明令禁止，大家也只能憋着。 这三万大军之中，乞颜一部就派遣了将近八千号人。 并且乞颜部一共有四旗，在场这些旗之中就有两个旗主都是乞颜部旗主。 兵权决定话语权。 而此时一众旗主之中，唯独巴阿邻部的格尔旗主有些尴尬，站在一旁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的。 很明显他被独立了。 弱者在外蒙贵族体系之中是最没有话语权的，更何况马上巴阿邻旗就要沦为三流部族了，这种小部落今后或许只能沦为其他部族的附庸。 甚至再过几十年巴阿邻部还存不存在都难说。 利益决定大家对其的态度，故而出现这种情况也就能理解了。 乞颜旗主躺在一张狼皮毯子上闭目养神着，在他旁边则放着一个炉子，旁边的旗主隔着他都有老长一段距离，不敢打扰这位大人。 哒哒哒！~ 而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马蹄声清脆，没有重叠，这是一人一马快速而来。 想来这是大本营派出去的斥候率先赶回来汇报战况来了。 众人算了算时间均是微微点头，时间上也差不多了。 看来喀秋旗主这是得胜归来了。 格尔旗主则是心里一紧，不由默默叹了口气，唉，该来的总归还是来了。 帘子掀开，一位身上沾满风雪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先是朝一众旗主微微行了一礼，这才着重在乞颜旗主面前行礼。 “如何了？”乞颜旗主半抬了抬眼依旧维持着倚靠着的姿态淡淡道。 年轻的斥候眼神有短暂的躲闪，斟酌了许久，这才低头沉声道，“前线已经战局明朗。 喀尔喀旗共计两千八百名勇士向南人发起了猛攻，喀秋旗主先让其子喀赫少旗主率部两千人进行猛扑。” 听到这里，众人均是微微点头。 很明智的决定，狮子搏兔尚需全力，有格尔这个前车之鉴在其中，喀秋这么做很明智。 而格尔的脸色就是黑了下来。 还以为喀秋这厮做生意把脑子做坏了，没想到还是有点基本常识的。 “接下来如何？”有人忍不住催促道。 “喀赫少旗主率部两千余人先与敌军两百众交锋......而后....被直击中军，中军大败。 而后喀赫少旗主率左右两翼绕行猛击，然....突然左右两侧冲出大股敌骑....左翼与其厮杀大败,右翼游射大胜。 但此时中军以及左翼大军溃败，而后.....右翼独木难支隧而同样溃败。 喀秋旗主救子心切，便亲自率本部八百人加入战团.....” 听到这里，众人已经是心头巨震。 一颗心跌宕起伏，但这会怎么就停下了？ “怎么停下了？快说到底如何了！”有人不满起来。 斥侯咽了口唾沫，还是将之后的结果说了出来。 “八百众杀入敌军阵地....酣战...五....分钟....大.....大败！” 说着斥候低下头，感觉所有人的目光如同刀子恨不得扎死他。 只是这会大家哪还有心思理会斥候，一个个都呆若木鸡，满脸的愕然和迷茫。 有几个和喀尔喀旗关系颇好的旗主已经有些怀疑人生。 他们很了解喀尔喀旗的实力，虽然因为经常忙于贸易享乐的缘故，喀尔喀旗的战力只能算第二梯队，但也不至于特别拉胯。 毕竟挑选出来的都是脱产军队，在战斗力方面肯定要比这里的牧民要强上一大截。 只是..... “喀秋呢？他怎么不来亲自见我？”乞颜旗主已经坐直了身子，一双虎目透着凶厉。 “喀秋....旗主，他....他已经去见长生天了。” “他儿子呢？” “也....也去见长生天了.....” “佐领？他们喀尔喀的佐领呢？”乞颜旗主的呼吸不知不觉开始急促沉重起来，那呼吸活脱脱像是个鼓风机。 “佐领....佐领大多战死，可能有活着的，但....但怕是回不来了.” 说着斥候再也忍不住眼前乞颜旗主的凌厉眼神，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忙是接着道， “旗主大人，喀尔喀部已经彻底完了。 本该是能跑回来不少，但喀秋旗主执意要救回自己的儿子，故而一直打着进攻手势。 所以....所以....此战喀尔喀部，死伤约莫六七百人，被俘一千八百人....仅有三百多人仓皇逃了回来。” 砰！ 几乎是这斥候话音刚落，猛地旁边的火炉就被乞颜旗主踹翻在地。 好在中间是一片草地，不然很快营帐便会燃起熊熊大火。 但此时营帐内噤若寒蝉。 谁也没想到这一仗会打的如此丑陋。 “我再问你一遍？敌人到底有多少？两百人破我大蒙帝国近三千勇士？我不信！” 乞颜旗主眼睛充血盯着下首的年轻斥候，目光更是瞥了一眼角落里的格尔旗主。 “回大人，敌人一开始是两百人，但后来冲出来七八百人，总人数约莫千人。 不过之前的两百人衣着统一，似乎和那七八百号人不像是一伙的，兴许是达尔罕茂明安残存的部众。 但此战他们也损失惨重，折损不下三四百人.....” 斥候说着低垂下头的眼睛余光朝角落里的格尔旗主露出一个善意眼神。 很明显，这年轻斥候也不傻。 这喀尔喀旗算是完了，继续往喀尔喀旗踩上一脚也没什么用，他顺带着抬了抬，当然重点是抬了一手巴阿邻部。 听到这话，乞颜旗主落在格尔旗主的眼神收了回来。 而格尔旗主则是暗自松了口气，如果没有这个小斥候那句不是一伙人的猜测，只怕他将成为乞颜旗主泄愤的工具。 第137章 战后总结 而此时所有人目光纷纷看向格尔旗主。 这有时候就得有对比，之前大家对格尔旗主多么瞧不起，这会就算再如何质疑的人也不禁怀疑起来。 之前看格尔旗主觉得他很弱是他们外蒙帝国的败类耻辱，现在不是了，人家还是很能打的嘛。 看看这战损，损失一千人貌似不是不能接受了。 这思路有些诡异，在往常这肯定要被人喷一脸的涂抹星子，但现在不会。 气氛沉默了良久，片刻乞颜旗主开口了。 “格尔你和我详细说说这支南人部队。” 格尔旗主心里暗自一笑，同时也是觉得庆幸。 刚刚他还觉得喀秋旗主再怎么弱也不至于惨败，没想到败的这么彻底。 也没犹豫将李贺对他说的一些细节说了一遍不过更加夸大了几分，在格尔旗主口中，赵铭所率领的军队宛如天兵天将，能一个打十个不在话下。 就连镇嵩军每个人的体型武力值也直线飙升，不仅战斗力极强，还刀枪不入。 但此时对于格尔旗主的描述，在场众人虽然有些怀疑，但更多的是恍然。 难怪巴阿邻部和喀尔喀部都败的如此彻底，这样一支强大的南人军队，的确十分棘手。 乞颜旗主不断地捋须陷入沉思，他当然不会光凭几句话就相信格尔旗主的描述，但这支部队很强是不争的事实。 “格尔旗主，如果我将喀尔喀残部划归到你部下，再给你五百精兵，你能不能截杀这群南人？” 乞颜旗主淡淡询问着。 只是他话音刚落，格尔旗主就连连摇头。 他现在怎么也不想再碰到那伙人了，稀里糊涂的就败了不说，关键这事儿赢了好处不大，输了也没什么好处。 “总旗主，不是我部不想继续，而是我部勇士损失实在十分惨重。并且这支南人部队您刚刚也听到了。 他们似乎也正在撤离，或许我们在没调查清楚这支南人部队之前还是尽可能避免与他们发生冲突。” 格尔旗主现在怎么也不想碰这个烫手山芋了。 乞颜旗主点点头转而看向了其余一众旗主，不过目光所及纷纷都是垂下头亦或者撇开目光。 大家也不是傻子，傻子才去碰这块铁板。 见此乞颜旗主微微叹了口气，“看来南人虽然如今动荡不堪，但也不是这么好对付的。 不过我们还是按原定计划进行吧，今夜休整一日，明日大军开拔，分东中西三路进攻，察哈尔中部以北优先进行劫掠，无论是牛羊还是人口为第一优先目标。 其次巴阿邻部和喀剌沁部进行侦查，务必探查出这支神秘南人队伍的情况！” “是！” 闻言众人均是躬身行礼。 见此乞颜旗主无奈摆摆手，众人也是依次退出了营帐。 按照他最初的计划，当然不仅仅只是人口和口粮，更重要的就是土地。 打算趁着南人内部战乱刚结束的空档狠狠啃下察哈尔以北的一大块地盘。 但现在计划赶不上变化，突然出现的一支小规模部队还是让乞颜旗主猝不及防。 仅仅这样一支小部队就挡下数万大军南下？ 当然真要啃，肯定能啃下这支队伍，但一开始没有用全力，反而损兵折将，这气势上就输了。 继续下去徒增伤亡不说，就算能啃下这支队伍，大本营主力肯定对南下有了恐惧。 这是乞颜旗主不想看到的，同时他更不可能把自己主力派出去。 主力是他能镇住场子的关键，一旦主力折损严重，这队伍也就没法带了。 一路上所有人依旧在警戒，直至后半夜负责断后的众人都没看到外蒙人继续来袭，这时众人方才松了口气。 马上就要抵达霍中屯部了，大家现在只想快些进入霍中屯领地然后喝上一口热乎乎的羊肉汤，随后美滋滋睡上一觉。 赵铭也是又累又饿，至于冷已经有些麻木了。 浑身如同冰窖，先前的剧烈厮杀让血气上涌浑身大汗淋淋，等一切平息下来，这内部湿漉漉的衣裳就像是一层冰溜子，冷的彻骨。 “赵爷，已经统计好了，今夜弟兄们折损过半，三百名弟兄折损超过一百八十号人。 有二十多个弟兄还能救一救，不过再想上马杀敌怕是不太可能了。” 猴子也是带着一脸的疲惫跑到赵铭身侧。 此时队伍里除了他们二人说话，其余人都格外沉默。 实在是没有气力，并且许多人还额外驮着一具尸体，是同伴们的尸体。 对于同伴的尸体，大家的态度十分平静，脸上也没任何悲伤。 其实如果不是现在大伙又累又饿又冷，其实大伙的精神面貌将会极好。 因为这是一场大胜，以往他们从未想过的大胜。 之前跟着刘大帅厮杀，同样也畅快，但像这样战损比远低于对方的胜仗却从未遇到过。 刘大帅草莽出身，对麾下部众的训练没太多讲究，早期的镇嵩军真就跟乌合之众没什么区别。 后来有点训练痕迹也不多，再加上刘大帅打仗都是莽夫风格，根本不顾伤亡的打法。 折损一百八十号人多吗？当然多，但大伙都知道赵爷这是刻意留手了。 不然最后追击的时候也不会让那两部人马出手，否则以镇嵩军高机动性的执行能力，别说数百人逃回去，能逃走一两百人就算是不错了。 并且在交战期间，镇嵩军几乎只是击溃对方士气后就不再出手，火速撤离主要战场，开始自由游射为主。 刚刚那场战役实际镇嵩军下场作战的时间只有八分钟。 只是弟兄们没有表现出来，赵铭不会真这么认为，沉默着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没有多说什么，有些事不需要多解释。 “不过赵爷，茂明安达尔罕两部损失就有些惨重了，茂明安部折损过半，而达尔罕损失约莫百人。 现在这两部加起来也就五百人左右。” 说着猴子忍不住直摇头。 其实当时镇嵩军继续下场承担主要进攻职责，其实这两部损失也不会这么惨重。 因为这两部除了一开始的损失，最大的损失就是最后那八百人压上时造成的重创。 再加上仅存的外蒙人绝境拼死反击所造成的。 但猴子可不会同情这群外人。 第138章 粮食的忧虑 听着这些赵铭神色如常，有些事他还没找他们算账呢。 达尔罕还行，而茂明安部就属实拉胯，如果最后不是他及时派人顶上去，右翼就直接溃败了。 这一败，再加上后续对方压上来的八百骑兵，胜负还真不好说。 士气这东西一旦溃败一个小口，就像是决堤的大坝势不可挡。 但茂明安部的溃败其实也情有可原，北山被擒，王北北被杀，两个茂明安部的主心骨都没了，这士气本就十分低迷。根本就不是宝山所率领的达尔罕可比。 但对待这两部的亲远关系赵铭已经有了决断。 “应该快到了，咱们加快点速度！” 赵铭看了看远处已经能依稀看到的篝火催促道。 约莫过了十分钟左右，大部队方才总算赶回霍中屯。 踏过河道临时铺设的木桥，众人抵达了河岸对面的霍中屯。 这里的确有些易守难攻，附近都是群山环绕，唯一开阔地带则还有一条河流阻断。 等众人跨过河流，立马就有霍中屯的弟兄将临时铺设的木桥给拖了回去。 赵铭则是带着弟兄往营帐方向走去，河流这儿距离营帐约莫还有四五百米远。 目光环绕则能看到河岸附近有着几座搭建好的哨塔。 “赵爷，按您的吩咐，我已经将附近搭建好这些哨塔，因为时间紧相对就简单了一些。” 张鹤在一旁解释道。 “嗯，已经很不错了，能有个视野高的地方警戒就很不错。” 赵铭点点头，这些哨塔简陋是真的简陋。 几根木头随意搭建起来不足三米高的哨塔，遮风的效果几乎等同于物，好在上头盖了草棚子，好歹能遮雨遮雪。 待赵铭来到营帐，这儿顿时就热闹起来。 之前赵铭是来过霍中屯一次，但这次明显不同于上次。 多扩建了几个大型屋棚，不过能看得出，这些屋棚纯粹就是之前的牛羊圈改造的，远远就看到一些牧民将铲来的草木灰在屋棚内的地面撒了撒。 一方面用于驱散牛棚里的异味，一方面用于干燥保温。 而那些牛羊群则是暂时在一个个屋棚附近用木头暂时围了起来。 有些牛羊还算有个遮风挡雨的地儿，但更多地只能露天圈着。 这也没办法的事，率先保障人得有个地儿住，其次才是牛羊。 再加上达尔罕茂明安两部牧民以及他们带来的牛羊加入，这地儿就更不够了。 其次霍中屯和平前屯一带的二十多迁来不久的部族同样也迁移至此，这里的人就像是充了气一样膨胀起来。牛羊群更是密密麻麻。 赵铭只是在霍中屯附近转了转，吃惊于营帐还没牛羊群占地面积多。 这时一直负责迁移安顿事宜的阿福小跑着凑了过来。 “姑爷！” “现在这儿多少人？多少牛羊？”赵铭直接询问重点。 “呃....姑爷，这个牛羊还真不少，具体的不太清楚，估摸着牛羊马加起来将近万余。 至于人就更不少了，二三十个部族加在一起，也是将近上万人。 不过姑爷您甭担心，这住的地方是不用愁的。 前几天我就让这边准备着，虽然一开始大伙住的环境是会差一点，但相信接下来咱们白天忙活忙活，这住的地儿就能舒坦很多。 不过麻烦的还是吃的，姑爷这个....之前您也没说会有这么多人。 咱们这儿的粮食，哪怕加上牛羊群，就算全宰了.....这最多也就能撑一两个月。 可是这冬天还很长.....牧民们也不可能让我们把他们辛辛苦苦养的牛羊全给宰了....” 说着阿福一脸的为难。 这在冯家庄管事和在草原上管事还真不是一个概念，许多事他都只能和老孙头商量着来。 比如他就从老孙头口中知道，牧民们的牛羊你不能全杀了，最多杀七成，剩下的必须要留下来当种羊种牛，否则人家会和你拼命。 对于这点，牧民们看的比自己命还重要。 对于吃这一块，赵铭也是犯愁。 外蒙人既然已经南下，显然不是短时间能撤离的，势必赚够本才会回去。 这个时间可能是一个月，可能是两个月，甚至半年一年也不是不可能。 对于粮食管控这块，赵铭打算明天开始进行。 第一件事必须先将粮食统一管理起来，不然别说两个月，一个月能不能撑住都难说。 回到篝火旁，此时一众刚刚回来的镇嵩军弟兄和其余两部牧民均是围绕着一个个篝火旁捧着热乎乎的羊肉汤烤着火休息起来。 “你....你也喝点吧！小心有点烫！” 看到赵铭过来，眼睛早就留意的陶燕赶忙捧着一个陶瓷碗走了过来。 望着里面滚烫冒着热气的羊肉汤，还有里面明显多于旁人的大块羊肉，赵铭看了看眼前的女人笑着点了点头。 还别说，相处的时间久了，这女人越看还越好看。 应该说本来就很好看，只是之前赵铭从没在对方脸上身上多停留太久，需要操心的事太多哪有这功夫。 但最近在草原上真的养胖了，这温饱思淫欲，闲暇时这精力就无比饱满，自然难免犯错误。 和陶燕的经常性深入浅出的交流之下，赵铭对这女人也算颇为了解。 稍作对比，冯芸芸更加年轻，长相上也更好一些。 但陶燕也有陶燕的优势，身材十分火辣，并且有着成熟的韵味，像是一只熟透的蜜桃。 有着十分修长的大长腿，浑圆的翘臀还有一对大灯，赵铭觉得陶燕穿上旗袍兴许比冯芸芸更诱人。 不过也正常，赵铭一直觉得旗袍这种东西一定要有点阅历，岁数上足够成熟的女性穿着才最有韵味。 只是之前怎么没感觉到这女人身材这么好？可能是之前太瘦了，现在营养上来了，这原本的底子一下子凸显出来。 接过大碗，赵铭一屁股坐在猴子和王二身边，听着猴子在王二面前不断吹嘘着刚刚战事自己如何如何神勇。 王二这人，赵铭第一眼看时，这小子是个刺头。 但随着了解加深，这是一个很喜欢安静聆听别人说话的人。 而这种人最是猴子喜欢的，因为不会有人和他拆台。 赵铭都怀疑以后得是什么样的婆娘才忍得了他这张嘴，真是啰嗦个没完。 水冷马克沁都没他这张嘴能输出，人家马克沁需要降温，他是不带降温的高频输出。 第139章 王二 “小二，你是河南哪里人来着？” 赵铭随口打断猴子的吹嘘，转而看向了王二。 王二刚刚一直协同阿福负责镇压那些不想再度迁徙的部族，眼下也是有些疲惫，不过听到是赵铭问话还是提了提精神。 “回赵爷，我是河南许昌那地儿的。许昌您应该知道吧？曹操当年就是在那儿起家的。” “呵呵，当然知道，这地儿可是名人辈出啊！” 赵铭笑着点点头，许昌这地儿，现在或许有些人不太熟悉，但古代又叫颍川郡范围包括许昌。 战国就是名人辈出，什么吕不韦，韩非子，张良，东汉三国时期名人就更多了，唐宋时期还有吴道子等等名人。 华夏早期的文化中心说是这地儿真是一点不为过，就算后来经济文化中心南移，这里依旧有着一席之地。 “家中几口人？”赵铭继续询问道。 对于王二的家世他了解还真不清楚。 “赵爷....我出去厮混的时候还小，家里就我一个独苗。” 说到这里王二脸上明显带了点怀念，“以前在老家经常跟着几个地痞厮混，后来爹娘给我找了个给大户人家放牛的行当。 唉，也怪我不争气，想着和兄弟去戳鸟窝，把牛拴树上。等我回去时这牛被人给顺走了。 爹娘连夜让我带着东西出去躲一躲。 结果这一躲，我就再没回去过了。 后来听说那大户人家报了官，这我就更不能回去了，好在我出去没多久就在大刀会混出了点名堂，每月给家里拖同乡寄了点钱回去。 听说现在老家那边爹娘又生了两个弟弟一个妹妹，想来也不需要我回去了吧。 而且我也没脸回去。” 说到这里，王二呵呵傻笑的挠着头，似乎对此已经无所谓的样子。 不过赵铭却看出这小子藏着点什么。 其实王二的心思并不难猜，赵铭没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王二的肩膀。 “放心，以后你肯定能回去的，不是偷偷回去是光明正大的回去！” 闻言王二浑身一颤，默默地看了眼赵铭，没多说什么，但衣袖里的手却紧了紧。 王二之所以参军，跟着刘大帅一路走南闯北，哪怕战事一次比一次残酷依旧咬牙强撑，无非是在争一口气。 类似的情况在镇嵩军内部并不少见。 这也正常，谁要是在老家混的体面谁又想外出闯荡江湖呢？ 别看镇嵩军是一群混混，穷鬼，烂泥，实际上越是这种人越是心里憋着一口气。 他们只是没啥文化，也没啥眼光，很多事找不到如何实现目标的方向，这导致很多江湖上的混混都是厮混一辈子也混不出一个名堂。 最终如祥子一般，经历一次次社会的毒打，咬牙强撑的脊梁再也承受不住压力而崩溃，甚至自暴自弃。 现在赵铭却给了他们一个明确的方向。 “呵呵，小二子，没想到你小子爹娘还在啊！” 猴子这一开口就像是个二愣子，说话口无遮拦的。 当然这也就是对自家兄弟他才会这么大咧咧。 “我就惨咯，活了大半辈子爹娘是谁都不知道，从小就在市井厮混，后来跟着个大哥混了刀客。 结果刀客死了我就是一个小地方的大哥，再然后就跟着常哥厮混。 不过你是有家不能回，我是无家可归，要不咱们互补一下？” “怎么互补？”王二心里有些疑惑，难不成猴哥这是要认自家爹娘当义父义母？ 结果猴子下一句让王二直接就暴怒的一拳砸了过去。 “这样，我勉为其然你叫我一声爹，我就收你当义子，这样你天天都是跟在我这个老父亲身边，随处都是家了。” 随着猴子这贱兮兮的话一出口，两人顿时扭打成一团。 看着这一幕，赵铭轻笑不已，猴子这嘴贱的能力还真不简单，总能把王二这老实孩子给气得不轻。 “赵爷，借一步说话！” 就在这时张鹤端着碗朝赵铭招了招手，见此赵铭没多想，起身跟着张鹤来到一处相对僻静之处。 “何事？” “赵爷，粮食这块您应该是了解吧？您有什么想法？”张鹤直接开口。 “嗯。” 赵铭点点头，张鹤这么担忧能理解，吃才是重中之重。 “我打算从明天开始收缴所有食物统一配给，并且明天开始，除作战人员外余下所有人吃食减半！” “这....这会不会不太好？我听福管事还有老孙说这粮草不是最多还能撑两月吗？”张鹤皱眉。 “嗯是能撑两月，但我们不能把所有人按平均标准来算。” 赵铭摇摇头，“备战人员我需要让他们不止是满足正常吃喝这么简单，必须要给他们吃饱而且每顿都得有肉！ 这个没有商量，而且从明天开始，我打算从各部抽调一部分人出来，凑齐一个千人队进行训练。 这些人要吃饱，他们的马也要给我喂饱！ 按这么算下来，别说两个月，能撑过一个月都是多的。” “真要这般吗？我们霍中屯这儿地理得天独厚，只要我们稳妥一点，他们只怕也很难攻过来。 其实赵爷我们没必要和他们死磕的。 他们损失几千人不算什么，但咱们要是这上千人折进去，往后就是待宰羔羊，这.... 而且只要我们守住河道，他们发现无法强攻，多半也不会管我们而是直接南下..... 所以....” 张鹤眉头紧锁，他的意思很明显了，就是不希望和外蒙继续发生冲突。 宁可用仅存的粮食苟住，那也比以卵击石来得好。 对于这一想法赵铭早有所料，他甚至可以肯定，兴许除了镇嵩军旧部，其余人等只怕很多人都有类似张鹤的想法。 外蒙人的强大早就给这片草原上的人们留下极其深刻印象，不是短时间的而是横跨数十年的恐惧记忆。 “这应该不是你一人的想法吧？老孙也是这么想的？”赵铭眯了眯眼笑呵呵反问。 “呃....” 张鹤摸了摸下巴苦笑道，“不仅仅是我和老孙，其他部族牧长也是这么想的。我算是一个传话的，您要是有别的想法那就按您的来。” 第140章 想法（上） 听到张鹤这么直接就说了，赵铭反倒是笑了笑。 “你觉得我们这里安全吗？” 赵铭突兀的扭转话锋让张鹤有些错愕。 “当然！” 张鹤想也没想就点点头，指着远处的河流正色道， “您可别小瞧这条河，这条河是从山上流下来的，刚刚你也看到了河流十分湍急，并且深度宽度也十分足够。 外人想要直接涉水过河根本不可能，至于想要搭桥那就更不可能，这么多哨塔可不是摆设。 只要看到敌情我们这边立马就能有所应对，我们手里有枪有弓。 就算他们填进去大量人手好不容易搭好这道桥又能如何？狭窄的桥容纳一人通行也就顶天了，难不成他们还能飞过来不成？” 张鹤的战术素养还是足够的，狭窄的道路想要面对枪林弹雨通行根本不现实，只可能被打成筛子然后跌下彻骨的河水。 至于尸体堆砌过多导致河流填平这就更不可能了，刚刚他也说了，这河流十分湍急，人一跌下去就会像浮木一样被冲走。 赵铭却是淡笑着摇头，指了指不远处已经堆积出浅浅一层的积雪。 “还没看出来吗？你觉得以现在的气候.....再过上几天这条河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 张鹤神色顿时一凝，他这才想到这一严重问题。 不仅仅河流结冰这么简单，率先结冰的肯定是上游结冰很快这里也将进入枯水期，同时伴随的就是结冰。 运气不好的话，甚至还未等河流干涸河面就结上厚厚一层冰了。到时候人家都不用搭桥，直接踏冰而行。 只须在马蹄上裹上一些布匹，外蒙人就能如履平地般杀入这片安宁的霍中屯。 往年还好，河流过于湍急，枯水期还要过上一两月才会到。但以今年的寒冷程度可能半月甚至这几天就会结冰。 “所以，战备一定要重点进行，我已经想好了明日开始除却妇孺，能上马的青壮有一个算一个都得给我参与训练。 训练刻苦的，我能让他吃到撑，训练不行的就给我吃糠咽菜！ 张师傅你应该知道，乱世当用重典的道理，让底下人过渡安逸，结果只是全部跟着完蛋！” 说到最后，赵铭的神色一下子冷冽下来，而张鹤已经有些哑口无言。 哪怕他思维还停留在以前自保求安逸的想法，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年轻人说的很对。 “可要是粮食不够，到时候大家闹起来怎么办？还有就是这些部族青壮大多都是有家小的。 我估计他们宁可自己少吃一点也要补贴家中老小，到头来只怕....” “嗯，所以我才说要统一管理粮食，明天开始大家开始一起用餐。 参与训练的一块，妇孺老幼一块，挑选一些人负责监督，谁敢偷偷藏下粮食，那下一顿的吃食就没了。 至于闹起来也不用担心，起码半月之内无需操心。” 赵铭淡淡说着，脸上一点也不急。 这让张鹤有些困惑，不由反问道，“那半月之后呢？” “半月之后....很简单，那之后就每天给所有人提升每日份量。每天多一点，不需要太多，只需要能让大伙明显看到每天的食物都在变多。 然后维持三天，三天后继续恢复之前的份量，如此再过七天再增长三天份量，如此循环。” 赵铭这番话听得张鹤云里雾里，不是很明白。 对此赵铭也不想解释。 因为这是一个简单的商业上的小技巧罢了。 他还是学的前世的饥饿营销那一套，以及游戏厂商的激活码玩法。 简单来说，就是你手里哪怕有很多张牌，那也不能一股脑丢出去。 无论你的粮食能坚持两个月还是半年，一开始你就保证每日正常供应，到后面开始直线下跌，那这就是最愚蠢的做法，民愤积攒起来会十分恐怖。 而如果一开始抠抠索索，虽然会费点口舌，但后面等民众愤怒积攒到一个点的时候，再丢出一点牌，如此往复吊着民众，自然能一定程度大大缓解内部矛盾。 张鹤摇摇头，他懒得去想这里面的弯弯绕绕，直接道，“赵爷您说的这些我不太懂，可是我们的粮草总归是有定数，就算按您这么做，我们的粮草顶多也就能坚持一个多月。 那一个月之后呢？” “一月之后？不会的！” 赵铭轻笑着摇摇头，喝下碗里最后一点羊汤这才继续道， “我会在粮食用完之前想办法搞到粮草，实在不行就和外蒙人多干几架。” “打不赢又如何？”张鹤继续追问。 “呵呵！打不赢？一定能打赢的。” 赵铭这番话让张鹤更为狐疑，他很难理解赵铭哪里来的信心。 而说实话，赵铭其实压根就没任何信心。 只是如果什么都不做自然什么都没有。 虽然郭老板承诺入冬前还会有一批物资送达，但眼下凛冬将至，外蒙人又已经南下，郭老板还能不能来都是未知数。 就算能来，赵铭估计郭老板送来的物资也撑不住这么多人人吃马嚼。 毕竟一开始赵铭压根没想到自己会笼络到这么多人，尤其是多了达尔罕，茂明安两部族人的变数。 但人口赵铭是不打算放弃的，有人才能有权，更何况在这地广人稀的大草原。 而且草原牧民都是善战之辈，只需要为他们灌输指令意识，服从意识，那他们就是一群骁勇善战的精锐。 张鹤感觉脑子有些不够用，他完全无法理解这位赵长官的自信从何而来。 他摩挲着下巴，沉声道，“但赵长官，您做过最坏打算吗？” “当然！不过放心，这种情况不会发生，我保证！” 赵铭说着郑重的看了眼张鹤，旋即摆了摆手笑呵呵道， “对了，我改主意了，从明天开始所有人都按正常份量供应，无论是参与训练的青壮还是老弱妇孺，但每天开始递减。” “啊？！” 张鹤眼皮顿时一跳，先前赵铭所说的主意虽然他不是很懂，但感觉那个方案还是不错的。 但眼下这个方案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好主意。 见张鹤满脸的困惑，赵铭左右看了眼，询问道，“不过在此之前需要你引荐一位军需官。” 第142章 军需官 不过当他带着委任与之前负责后勤的阿福和老孙头交接时，却得到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我是军需官，这粮草不是该交我一人负责吗？” 阿克夏皱眉看着眼前两人。 “呵呵！当然当然！这是赵长官的意思，我们可不敢违逆。” 老孙头笑着连连点头，但很快话锋一转。 “不过军需官大人，我们的职责和您是错开的，我们不存在相互重叠的可能。 您想想，我们是负责收拢第二天物资的，需要提前让人处理好牛羊。 这可是一件十分繁琐麻烦的事情，您想亲力亲为当然我们也不介意，但这可能太辛苦了一些。 赵长官也是考虑到这太辛苦了，所以让我们二人协同您。 您看.....” 老孙头的话十分中肯，毕竟现在库存据说也没太多米面，后面肯定多以牛羊肉食为主，处理起来的确很麻烦。 想到到时候处理好的物资最终都得送到自己这边，交由自己统一发放，阿克夏就欣然同意了。 只要物资都得在自己这儿过一遍手，那还有什么需要担心的？ 阿克夏还是很满足的，本以为在这儿是过苦日子的，没曾想一下子翻身做了主人。 只是就在他转身之后，却不知道老孙头正和阿福对视一眼，均是露出一抹笑容。 而随着阿克夏刚走出临时的后勤管理处，就看到不少人已经开始了忙碌。 有人骑着马往远处拖着一根根木梁，有的则是在挖坑将一根根木头埋进土里看样子是准备搭房子了。 看着这群人挥汗如雨苦巴巴的样子，阿克夏心里就格外舒坦。 “如果我没当上军需官或许也会和他们一样吧？” 心里如此想着，他就看到一些在临时搭建的露天厨房忙碌的妇女们。 大多都是一些老态龙钟的老头老太太，其次就是一些膀大腰圆的中年妇女。 不过也有几个娇俏可人的年轻小姑娘，虽然比不得城里窑子那些保养得当娇滴滴的美人，但身段样貌都还算不错。 这让阿克夏不自觉咽了口唾沫。 心里一些大胆的想法不可抑制的浮现，只是当他想着去休息一会时，又有些郁闷。 貌似自己还得跟一群大老爷们挤一个牛棚来着。 回想昨天那呼噜震天，哪怕透风依旧馊臭味的空间，阿克夏就一阵皱眉。 昨夜可不是一个愉快的夜晚。 不过就在这时有人告诉他，他的房间重新进行了分配。 “是的军需官大人，赵长官吩咐过，您也算是管理人员，按照规矩您应该单独有一个办事和休息的房间。” 说着这名不知道是哪个部族的青壮伸手指了指不远处一处简陋的民户。 这房子当然没法和他在茂明安部的蒙古包相提并论，但屋子里干净整洁，明显之前是一户牧民家的房子。 屋主人收拾的十分干净，小是小了点，起码不用忍受透风的空间，更不用忍受那无时无刻存在的呼噜声和馊臭味还有淡淡的牛粪味。 这名年轻牧民将房门打开，还贴心的为阿克夏在屋子里的铁盆里点燃了一团小小的篝火。 一下子阿克夏就更加满意了，不由满意的看着这名年轻人。 “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我是茂明安部的哈克，您应该记得我的，我之前也在商队里干过活来着。” 听到还是自己人，阿克夏顿时就更满意了。 “哦！那你以后就跟着我干吧。” “可是....” “呵呵，没事赵长官已经说了准许我两个副手名额。我待会和赵长官说一声就行。” “啊！那太感谢了，军需官大人！” 年轻人满脸的激动，心里则有些直犯嘀咕。 听说这赵长官也就一名副手兼管家，也就是那位福管事。 怎么这军需官还能标配两名副手？ 不过同族人相互抱团的思维让他没多想太多，心中的狐疑也懒得和面前的军需官解释。 —— “呵呵，张师傅您这人挑的还真不错，啧啧这么快就开始享受了。” 此时正督促一众牧民训练的赵铭笑呵呵看向一旁的张鹤。 “赵爷这可不是我的功劳，得到您的命令我想了半天，最后直接找上了北山老头。 您要说看人最准的，咱们这儿除了北山老头之外，也就孙老头了。 不过问问北山老头也行，就当是一个试探了。” “嗯，北山老头还算老实，到时候给他一个体面吧。” 对于北山，赵铭现在也没亏待他，起码暂时这老家伙还不能死。 “不过赵爷，您这么做，接下来影响训练怎么办？” 张鹤坐在马背上转而看向不远处正卖力操练的一众牧民。 此时远处草地上，以仅存的一百多名镇嵩军弟兄为单位，每人负责数人，开始进行服从和指令训练。 强度严格来说并不算高，而且张鹤还不太理解这么训练的意义在哪里，他只能隐约感觉这样会不会太慢了点。 “没事，也就耽搁几天，这个阿克夏要是脑子聪明一点，就会用每日为数不多的食物，优先供应训练的弟兄们。 不过不急，再过几天派人盯着这个阿克夏，这小子可不能让他跑咯。” “呵呵，这个您放心，除非他能飞，否则绝不可能让他跑咯。” 张鹤笑着摇摇头，霍中屯这地儿，无论内外，想要出去进来都很难。 哪怕河面结了冰，想要出去就得经过哨塔范围，除非对方不要命大冷天去翻山。 “不过赵爷，您这么训练真的行吗?这群牧民很多可是连刀法和箭术都玩不利索的，枪术更别提，很多人甚至都没摸过枪。” 犹豫半晌，张鹤还是问出心中疑惑。 “张师傅平日可读过孙子兵法？”赵铭没有急于回答，而是转而反问。 “略懂，只是听以前老爷子提及过一些，没读过全篇。”张鹤摇摇头。 他懂一些古文国学，但因为很早就来了草原还真不懂多少。 赵铭点点头，“兵法有云，将听吾计，用之必胜，留之。将不听吾计，用之必败，去之。计利以听，乃为之势，以佐其外。势者，因利而制权也。 这句话意思张师傅懂吧？” 张鹤想了想点点头，没听过，但大致意思他还是听懂了。 但他还是苦笑一声，“赵长官您这方面是专家我就不指手画脚了。 不过我还以为你们现在打仗都是练枪法，练什么排兵布阵呢。” “枪法和排兵布阵也要练，但现在不是首先需要的。” 赵铭摇摇头，这群牧民其实整体素质并不算差。 箭术这块和枪术其实有些触类旁通，牧民都擅长马术，箭术也会一些，不说达到外蒙的地步，但墙式冲锋之下，对准度要求没那么高。 相比之下，眼下最先要解决的是服从性，制度性以及严格的军事化基础训练。 第143章 郭老板与老张 如果这些牧民连指令都听不懂，连基本的队列都站不好，那后面就别提了。 现在赵铭就是要让他们不断强化固定化模式。 故而现在镇嵩军的弟兄教导起来也是简单粗暴，堪称后世的简单军训。 就是一套动作来来回回做他十七八遍，左转右转，向后转，步行，齐步走这些。 先让人步行去做，随后开始马背上练习，当骑马也能保持一致队列，一致速度才算达标。 不过想要把这些简单动作训练到形成肌肉记忆也不是简单的事。 数天乃至十天，甚至半个月都不一定够。 因为这不同于后世的大学军训，还多了马队骑行整装列队训练。 如果不是牧民们都擅长马术，赵铭都打算取消这个马队列阵训练。 毕竟从未骑过马的，想要在短时间完成骑兵列阵冲锋，耗费的时间可不是数天十几天能达到的。 记得后世一些专业的电影公司，为了追求大规模骑兵冲锋画面，专门请马术教练训练演员。 哪怕是有后世更加科学的训练模式，前前后后也是耗费数月之久。 所以一支精锐骑兵，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打造出来的。 按照赵铭的思路，是打算后续边实战边训练。 拉出去实战之前，必须掌握基本的指令，同时能简单列队冲锋。 至于连贯性之类的他就不追求了，真正的战场或许才是最好的老师。 哒哒哒！ 就在此时，数匹快马正顶着一身霜雾来到河对岸旁。 见此附近哨塔的士兵赶忙上前几人扛着木桥将其架设好。 这是昨天就派出去的斥候，中间进行过一次轮替，这会提前回来想来是探查到一些情报。 “发生何事了？” 见几人上前，赵铭率先询问道。 “赵爷！是外蒙人！” 为首一人说了一句又喘了几口气，这才继续道， “我们发现他们一大早营帐便开始整军开拔，一个小时前约莫一两万大军分三路跨过达尔罕茂明安两部旧址，分东中西三路往南而下。 具体缘由不明，同时还有两支股骑兵分出数十股朝周遭附近探寻，具体缘由不明！” 这几名斥候都是镇嵩军的弟兄，他们汇报起来不会有太多主观思维，这对决策者很有帮助，不会被错误的猜测给误导。 听着这些赵铭笑着点了点头，从怀里抛出一盒还剩下十几根的哈德门。 “行，辛苦了先回去休息一下。” “多谢赵爷！” 镇嵩军汉子笑着接过香烟，虽然之前有一位商人送来了不少。 但弟兄们福管事就给每个弟兄每天发三根，这对于他们这些老烟枪而言简直是种折磨。 待几人离去，张鹤便忍不住道，“看样子外蒙人这是急了啊！” “急肯定是有点的，毕竟出现咱们这股未知势力，而且他们应该还在想办法找咱们。”赵铭说着话，下意识的就去摸烟，这才想起刚刚给弟兄们了。 “不过放心，河水没结冰之前他们应该不会对我们出手。” 赵铭轻呼口气，目光看着远处一个个化身恶魔教官的弟兄们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而与此同时，草原上已经是热闹无比，大队外蒙骑兵犹如一群土匪如秋风扫落叶般开始清理沿途的不足。 一群人为首之人刚准备迈过面前的坡道，但下一刻立马打出手势，同时快速翻身下马趴了下来。 见此队伍后方一群人纷纷停下步伐，就见不远处大片雪原之上，一队浩浩荡荡的骑兵飞速掠过。 “外蒙人？” 为首之人嘴里嘀咕了一声，嘴里咂吧了一下，“外蒙人怎么来这儿了？” “老板，现在怎么办？” 有人皱眉反问，这里碰到外蒙人，想来察哈尔局势已经糜烂。 “唔.....”为首之人摩挲着下巴，理智告诉他应该打道回府，但想到自己投入了这么多，刚刚看到一点回报的苗头就只能作罢，这怎么想都有些憋闷。 “你们几个先去附近转转，能打探情报最好，另外去那边看看咱们的顾客怎么样？” 说话之人不是别人，赫然是郭老板。 这次的确是耗费的时间久了点，但也就比预订日期晚上那么几天。 只是没想到几天的功夫察哈尔局势就急转直下。 —— 而与此同时，另一边，察哈尔中部，同样有着一支马队往北而来。 这支马队也不知走了多久，往北往北一直往北，长途跋涉并未让他们感觉如何，这对于他们而言已经习以为常，最痛苦的是，这长途跋涉忒无聊了点。 “头儿，咱们这还有多久啊？” “是啊！这大草原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弟兄们天天吃干粮都快淡出鸟来了！” 听着弟兄们的抱怨，为首之人眉头一皱顿时就骂骂咧咧起来。 “他娘的，老子不是一样淡出鸟来了？特娘的早知道老子就不跟着你们这群穷鬼来了。 好好回老家当个富家翁不好吗？” 张锴嘴里叼着一根枯草满嘴的苦涩。 此行北上虽然准备充分，可还是低估了这所需的时间和对精神的磨砺。 虽然这么多人行军，也没什么不长眼的敢过来打秋风，但他们本身就穷，路过一些城镇起初还能吃上一口热乎的，后面钱就有些不够用了，只能在外面原地扎营吃干巴巴的干粮度日。 “头儿，之前赵头不是给了您一些小黄鱼吗？您可别以为弟兄们没瞧见！” “就是就是！” 众人纷纷附和。而听到这话张锴就更是来气。 “他娘的，老子不用给你们这群丘八安家费啊？你们说说，你们哪个不是出发前老子给了你们一大笔钱？” 张锴横眉瞪了眼众人。 他以前在军中的形象的确不太好，吃空饷，还借助关系截留军需物资，倒卖物资。 但积攒下来的钱，都在凤翔城攻坚战中，分成数百笔分发给了那些战死的兄弟家属。 当然他自己肯定也留了一笔钱，但也都给家里人寄了过去。 “行了，应该快了，刚刚咱们不是打听清楚了吗？这儿是察哈尔中部，估计在有个几百里就是察哈尔以北。 听说草原上牛羊肉管饱，到时候咱们吃他娘的喝他娘的。” 不过就在张锴哈哈大笑之际，却见不远处风雪之中隐约能瞧见一大群人顶着风雪往这边而来。 第144章 都不是省油的灯 “咦！好像有人？是牧民？” 有人凝眉眺望，张锴直接拿出望远镜细细查看起来。 “是牧民，不过草原上的牧民这会不都窝在家吗？你们几个过去问问情况！” 张锴随手指了指几名弟兄。 几人快速骑马上前，约莫过了几分钟这才往返。 “如何？” “头儿，的确是牧民，不过他们是从察哈尔以北过来的。” “北边过来的？我怎么没听说过草原上冬季还有迁徙的习惯？”张锴皱眉。 “不是的头儿，听他们说好像是外蒙人南下了！” “外蒙人南下？” “对！据说是这伙人是北边上一处哨点处过来的，他们也不是单纯的牧民，他们准备南下将这情报汇报给下一处哨点。 并且.....” 这群人知道的情报还算十分详细，故而这名镇嵩军便是将自己刚刚探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汇报给了张锴。 听完面前弟兄的回报，张锴一张老脸拧成一团。 “麻烦大了啊！这边上头反应力这么迟钝吗？竟然都没在边防进行驻军？” “头儿，您说赵营长他.....会不会....” “别胡说！” 张锴瞪了眼说话之人，不过转念一想，他就笑骂道， “特娘的别人死不死老子不知道，但我敢肯定，赵铭那小子肯定不会有事！” 说是这么说，但张锴心里还真没底。 “好了，大伙都辛苦点，就几百里距离，咱们加快点速度，争取这两天就赶过去！ 你们可别忘了，你们这些衣裳还有马和刀都是谁给的，人家还给你们每一家额外送了点钱。 听说人家还专门派商队去你们老家挨家挨户慰问送东西来着，可别辜负了人家！” 张锴淡淡说着，众人对张锴所说的意思自然是明白的。 出发之前他们可都是在冯家庄逗留过一阵子。 当时那位女主人的布置可谓是妥帖到了极点，不仅好吃好喝招待着，说话也是给人如沐春风之感。 点点滴滴做的都是滴水不漏，甚至还承诺，每月都会派商队去河南豫州一带，按照地址挨家挨户慰问。 如若家中没有其他子嗣照顾的独居老人，如若愿意，可以一同接来冯家庄，由冯家庄这边全权照顾。 大伙当时都感动得不行，现在依旧是记住这份恩情。 张锴默默瞥了眼一脸激动的弟兄们，不禁暗自感慨了一声。 “赵铭这小子还真是娶了个好婆娘，不过也真般配，都他娘不是省油的灯！” 赵铭不是吃亏的主，他这婆娘一个妇道人家处理事情起来，却没有任何女子的阴柔，反而是堂堂正正的阳谋。 什么我夫君的兄弟就是她的叔叔，叔叔们的家眷老幼便是我和我夫君的家眷老幼。 这话术一套一套的，让人找不出丝毫毛病。 结果就是自己这些弟兄们一个个傻乎乎的被玩的团团转，被卖了还不自知。 忽的像是想到了什么，张锴随手拉过旁边的心腹，“张志强！” “叔！” 闻言那年轻人赶忙笑嘻嘻的回了一声。 这是张锴不出五服的本家人，算是心腹中的心腹，因为怕弟兄们说三道四，所以无官无职表面是大头兵，实际上是他的副手。 “你应该值得信任吧？” “当然叔！您不信任我还能信任谁？”张志强把胸脯拍的砰砰作响。 “嗯！”张锴满意点头，旋即反问，“那如果赵铭要拉拢你，你会怎么做？” “赵铭？他谁啊？嘻嘻，叔您放心，甭管他赵铭整出啥花活出来，您放心，小侄我刚正不阿，这辈子就服您一个！” “哈哈哈！你小子！开个玩笑，你有这份心就好了！” 张锴笑着摆了摆手，心里也是满意至极。 说是这么说，心里多少是有点担心。 自己过去怎么说也不是去当小弟的，毕竟自己曾经可是赵铭那厮的老上级，估摸着赵铭想来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吧？ 张锴这么想着，觉得应该大差不差。 目光又看了看其他弟兄，发现大家都是默默朝自己点了点头。 不错！ 自己可是去援助赵铭的，可不是去当小弟的。 这么多弟兄挺我，赵铭想夺权也不可能。 张锴点点头，他还是喜欢有事商量着来，赵铭可以让他办事，但该有的尊敬一定要有。 不过想到赵铭和他那婆娘的手段，心里总有些不安。 却见就在此时那伙哨点牧民刚走没多久，远处好似影影绰绰的又出现几道骑马的人影。 因为风雪已经有些大了，加上雾气已经有些看不真切。 对方看到他们这黑压压一大群人后很快扭头就走消失在茫茫风雪之中。 见此张锴皱了皱眉，也没多想。 “继续赶路！不过小心警戒！” 与此同时，时间已经来到正午时分，霍中屯大伙刚刚吃过热乎乎的午饭，哨塔的弟兄也刚刚完成换防。 就在此时有人好似发现了什么连忙用手放入嘴中吹响了一个嘹亮的口哨。 很快赵铭就翻身骑马来到河岸旁，看清楚对岸之人后，顿时笑着摆了摆手。 一众严阵以待的弟兄们纷纷放下手里的枪和弓。 “哈哈！自己人！” 赵铭笑了一声，挥了挥手示意大伙先搭桥，这才朝对岸喊道，“郭老板你这可是不太守时啊！” “哈哈！赵长官这次的确是耽搁了点，不过您放心上次说好的礼物，这次肯定能给你一个惊喜！” 郭老板也是爽朗一笑，能看到这次他的态度比之上次又要恭敬许多。 眼睛则是不住的打量着面前的霍中屯。 来之前他可是付出了七八个弟兄的性命抓了个外蒙斥候，探听到了一些消息。 只是这个消息他有些不可置信。 从那位斥候口中，得知外蒙人是昨夜开始南下，但出乎意料进展并不顺利。 在斥候描述中他们遇到了两三百刀枪不入战斗力超绝的骑兵，哪怕折损超过一两个旗也没吃下这支骑兵。 而这名斥候的任务就是寻觅这支消失在黑夜中的敌骑。 郭老板脑子里瞬间想到的就是眼前的赵长官！ 刀枪不入，能想到的只能是刚刚完成一笔交易的赵长官了。 第145章 良心老郭 不得不说，这次郭老板真的帮了大忙。 赵铭还以为郭老板会食言，毕竟眼下察哈尔局势不容乐观，稍有不慎就会被外蒙人截获，甚至有生命危险。 不过看郭老板安然无恙，想来是运气不错。 稍作清点，粮食米面竟然运来了十石，也就是一千两百斤。 这数量着实不少，马车就有好几辆，赵铭真的为郭老板捏了把冷汗。 带着这么多物资，这要是被对方的斥候看到，要么放弃这一大笔物资，要么就得把命留下来。 “郭老板，多谢了！” “没事！为赵长官办事我老郭自然要尽心尽力，毕竟我们是朋友不是吗？”郭老板笑着摆摆手。 “嗯，朋友！” 赵铭也是笑着点点头，这个郭老板是个妙人，倒是不介意以后多多合作。 商人的确是唯利是图，但他哪管这些，只要自己能控制住对方那就是好商人。 “对了，赵长官，您要求的另外一百套棉甲还有板甲我也给您带来了，也是因为这批货我想着干脆一起送来就耽搁了几天。” 说着郭老板拍了拍最后的两辆马车，能看到马车车轱辘吃力很深，刚刚过桥的时候差点没一骨碌跌下去。 赵铭招了招手，很快就有弟兄上前帮忙卸货。 一个个包裹解开如之前的棉甲一套套摆了出来，份量还是一点也不轻，赵铭随手掂量了一下，愕然发现这重量还变重了一些。 “咦！郭老板你这是....” 似乎是看出赵铭的狐疑，郭老板笑着解释道，“赵长官我看您好像很需要这东西，兴许以后还会要更多。 所以我回去后第一时间就让工匠师傅们调整了一下工艺，其他地方没怎么变化，不过我联系到一个做铁丝网的厂子。 所以就在里面又多增加了几层细的铁丝网，不过您放心成本没怎么增加。 而且等以后要是您需要的更多这个成本还能继续压低，而且关节活动部位没有铁网覆盖，不会影响日常活动。 当然也可以都镶嵌铁板，只是我觉得如果都加上铁板，那整体重量就太重了。 只怕到时候马力就带不动了。” 郭老板考虑的还真是周道，赵铭心里都忍不住暗自点头。 现在棉甲的重量对于马匹而言还是可以接受的，全身加起来也就多了小几十斤，远没达到两个人的体重。 这点重量完全可以接受，冲刺时的速度不会有太大影响，只是追击时影响颇大。 但都披甲了，谁还和外蒙人玩游射？ 而且这种棉甲对子弹防护性能很不错，也不是单单在草原上能用，所以郭老板这生意眼光还是很不错的。 “郭老板你这诚意我是看到了，放心我也不会亏待老朋友。 不过这次我看给你马匹你也不好带出草原吧？” 赵铭有些为难的看了眼郭老板。 毕竟现在草原上外蒙人驰骋，带着这么多马匹回去，动静可远比押送物资要显眼得多。 不要怀疑草原人对马蹄声的敏锐感，有些敏锐的草原人能在七八里外听到马蹄震动声，如果是群马奔腾十里地外的马蹄声也不是不能听到。 “赵长官您我信得过，而且我们是朋友不是吗？这次就算了下次赵长官您一起补上就成！” 郭老板果然会做生意，人家已经不再惦记这一笔两笔，而是接下来很多笔买卖了。 棉甲除了里面多加了点料，甚至还每一件都附带了之前赵铭携带的那种面甲。 价格依旧按之前的价钱算的，真的是良心价了。 不过郭老板是不会亏的，这种长期买卖一旦量上去了，后续价格也会暴跌，利润空间将直线上升。 “而且赵长官还记得上次我和您提及的？我这次可是给您还单独带了份礼物！” “哦！~” 见郭老板一副神秘兮兮的朝自己招了招手，赵铭还是跟着郭老板来到最后一辆马车旁。 这辆马车上的货物被卸了一大半，不过还有许多棉甲没有卸下来，就见郭老板从最底部抽出一个长条形木箱子。 旁边一名郭老板的伙计很有眼力劲的递过来一根撬棍，当木箱子被撬开，里面的东西着实给了赵铭一个惊喜。 就见木箱子一大堆草屑之中摆放着十几枚木质手榴弹！ 这玩意很眼熟，影视剧里经常出现过的款式，这年头也叫万国牌手榴弹。 当然这玩意国内的兵工厂都能做，制作简单，造价便宜。 造型像是奇怪的啤酒瓶似的，一枚的价格赵铭记得应该是六毛钱。 之前攻打凤翔时他听那些老兵油子提及过，因为冯大帅这边比较穷，所以用的都是最便宜的杂牌手榴弹。 听说其他大帅麾下部众用的手雷就不同，有的甚至还是外国货，价格高昂威力也很大。 相比之下这种木柄杂牌手雷，杀伤范围是七米左右，真心不算大。 但这对赵铭而言已经是好宝贝了。 "之前怎么就没想到这玩意呢？好东西啊！" 赵铭心里嘀咕了一声，有些遗憾自己怎么没早点采购点这玩意。 “赵长官，这些是一些小小心意，价格不贵您就放心收着，咱们是朋友这生意也不是一天两天，您看呢？” 郭老板说着搓了搓手，满脸堆笑。 对此赵铭也说不出什么来，人家这诚意真的没的说。 钱是小钱，但解燃眉之急。 关键人家讲信用，冒着风险跑这一趟真心不容易。 “老郭，你这东西我就收下了，不过这次你可好好在我这儿住几天，我也好尽尽地主之谊不是？” “哈哈哈！那....赵长官就多多叨唠了！” 郭老板倒也不推辞，虽然返回时可以轻装简行，但危险依旧，再说奔波这么远，大伙也想歇会。 正好他也想看看这位赵长官到底有哪些奇异之处竟然能让外蒙人碰一鼻子灰。 除了粮食棉甲以及十几枚手榴弹，郭老板还带来了约莫一万发子弹，赵铭也全都记在账上。 就算加上这些子弹，赵铭也不敢让弟兄们经常性练枪，只能用于战略用途。 没办法，现在整个部队已经暂时扩充至千人。 除却茂明安达尔罕两个部族留下的残部，又从余下二十多个部族中挑选了一些牧民加入队伍之中。 刚好达到千人队伍，千人每人也就够开五枪的。 之前的子弹更是消耗的差不多，倒是还有一大堆从两部库存搜刮的子弹，但那些型号不一，根本用不了。 加上郭老板这些子弹，满打满算也就六千多发，真心不够用，一场稍微大一点的战役，顷刻间就消耗一空。 但没办法，只能等郭老板下次多带点了。 可以眼下的粮草储备，下一批运送的物资最好还是以粮草为主。 第147章 应该做点什么 与此同时，张家口城外，相较于草原上已经陆续开始飘雪，这儿依旧阳光明媚。 虽然如今气温也开始降下来大伙穿上了袄子，不过明媚的阳光还是带来不少暖意。 此时城门敞开着，陆续有商队牧民们进进出出。 “之前我还以为这北方草原是一片荒芜之地呢，没想到会这么热闹！” 此时一支刚刚从城内离开准备前往大草原的商队之中传来一阵议论声。 但这支商队却有些奇怪，因为很多都是往回走的，这个季节他们却是往草原上去的。 这很违反常理，因为眼下这季节谁也不知道大雪一下还能不能回来。 虽然是过冬前动物体脂囤积起来的时节，一旦到了春天估计掉膘严重，现在的牛羊的确颇有分量。 可这风险和买卖根本不成正比。 故而此时不少附近进城用牛羊换粮食和生活物资的牧民都有些诧异看着这群奇怪的商人。 这季节，想换牛羊在城里不就可以做到？ 实在不行买我们的啊？ 不一会，就有牧民忍不住上前推销。 “哎！我的朋友，你们是不是要进草原买牛羊？我这里就有很多牛羊！都是好东西，你看看这身膘。 如果要的多可以去我们部落就在附近几十里，很好找到的，我们那里还有很多好东西的！” 牧民十分热切，正好他也懒得进城，大不了便宜点卖给眼前的商贩。 然而为首之人却是摇摇头，直接就拒绝了。 “抱歉，我们去草原还要见见老朋友。” 为首之人说着便招呼着众人继续往前掠过了这牧民。 “头儿，这些人怎么看咱们的眼神怪怪的？” “听说草原已经开始下雪了，好像马上就会有一场大雪，总之大家加快速度，争取早点见到老爷！” 常威叹了口气，他们这过来的还真不是时候。 毕竟还是没来过草原，没想到这边冬季来的会这么快。 哒哒哒！ 忽的远处一行骑兵正把鞭子抽冒烟了，马匹就像是装载了某种驱动，速度飞快。 这一行骑兵一边挥舞着长鞭一边高呼。 “闪开！闪开！北地紧急军情！谁敢阻拦杀无赦！” 如此大喝不断重复，沿途的牧民商户见此忙不迭的让开道，看着这群人扬长而去。 “头儿！这....” “走！今晚咱们不休息了，直接赶路明天正午咱们小睡一会！” 常威面色凝重的连忙催促着众人加快步伐。 虽然不明白这北地军情到底是什么，但常威隐约感觉有些不妙。 闻言众人也不敢多说什么，开始驾驭着马车驴车朝前方疾驰着。 与此同时，那一行快马已经是穿街过巷，沿途人群听到对方的大吼也是赶忙让开道路。 等骑兵走过，大伙便开始窃窃私语的议论起来，都很好奇这是发什么大事了。 —— 约莫半刻钟后，张家口都统府邸内，气氛已经落针可闻了。 副官站在一旁有些局促不安，明明穿上了冬装，但就是感觉冷。 “长官，我觉得此事应当立刻上报！” “是啊！是该上报，发生这种事已经不是我能控制的了。没想到这群外蒙人胆子这么大，看来上次的事他们已经忘了。” 张砺揉着眉心，他感觉自己可能是霉运附体。 这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火还没烧起来呢，地盘后院就着火了。 “既然校长那边现在要占据名义上的大义，那咱们就交给他们的外交官，让他们的人接手，如果能用嘴皮子让那群外蒙人离开那最好不过。” 张砺双手交叉着撑住自己下巴，脸上满是无奈。 现在各方面财政都吃紧，他这个察哈尔一把手可谓是精力憔瘁。 “长官，这事情的确可以踢给南边那群人，但这毕竟是咱们的地盘，这要是不做点什么怕是....” 副官有些犹豫着道。 “做些什么？做什么？这马上就有大雪，等咱们进入察哈尔以北，这都是十天以后的事情。 现在听说是数万外蒙大军，咱们那得派多少人过去？ 五千？还是五万？ 别说是五千还是五万，粮草哪里来？” 张砺说着忍不住苦恼的揉了揉眉心。 “粮草挤一挤可以挤出来，但一旦下雪这粮草怎么运过去？到时候到底是过去打仗了还是过去送粮？” 张砺这番话不是没道理的。 虽然他不是察哈尔本地人，但能够被委任这边的地方一把手还是对这边的情况有过了解。 一旦大雪来临，这雪可不是南方那种小雪，而是足以把大半条腿陷进去的大雪。 那种雪，马车还能勉强挪动，汽车直接趴窝。 而且张砺很清楚，自己的手下大多都是山西那边来的。 那地儿虽然入冬也有很深的雪，但远没达到这地步。也很冷，但也没这么冷。 和外蒙人那群早就过惯了严寒日子的人比抗寒就是找死。 并且他的部下现在很多还在训练骑术，马术也没那些草原人精通。 如若是平常季节还不怕，凭借排兵列阵以及枪炮，还真不虚。 但这时节，张砺完全没这个信心和草原上的职业军人碰一碰。 到时候怕不是冻得连枪都握不稳，如若注重御寒，穿的过于臃肿行动也是不便。 总之张砺算是打消了这个季节北上御敌的想法。 “不过你说的也对，倒也不是什么都不做，这样吧让第二团第三团最近做好开拔准备，在察哈尔中部以南区域建立防线。 外蒙人不来便罢，如若继续南下那就给我狠狠地打！” 张砺说着一拍桌子，显得很有气势。 副官点点头，想了想也觉得这想法不错，都能交代过去。 而察哈尔以北虽然有上百个大小部族，也是一大笔不菲的资源。 可眼下情况不同，暂时也只能放过这群可恶的外蒙人。 等来年开春对方如若还盘踞在草原，到时候再狠狠收拾收拾对方也不迟。 “长官话虽如此，但那位赵铭还在察北，您看要不要派一队人马.....” 说到这事儿，张砺这才想起来察北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呢。 “赵铭.....” 第149章 洗礼 “唔....” 听着副手的提醒，包脱脱脸上也不由流露凝重之色。 别说，他还真很怕那支传闻中的南人部队。 无论是喀尔喀，还是巴阿邻，无论这两部任何之一，其部族战力都要远超他们。 无论是人口还是经济实力均是如此，当然最强的还是乞颜部，据说乞颜部还有一些榴弹炮手榴弹机枪之类的玩意。 可惜，乞颜部根本不会想将那种东西给外人使用。 “那就让弟兄们速战速决！” 包脱脱也顾不得戏耍对方了。 只是就在此时，远处雾气之中影影绰绰不少人影浮现，随即而来的就是一大队人马映入眼帘。 看到突然杀出这么多人，包脱脱吓得差点从马背跌落下来。 好在副手连忙伸出手这才将其稳住身形。 “爷！好像不是那群南人！听说那群南人身上穿的都是那种绿色衣裳，您看他们好像是草原上的牧民！” 副手这话算是让包脱脱一颗摇摇欲坠的心稳定下来。 其他部族或许还不至于谈那支南人部队色变，但他可不行。 巴尔虎部人少地少，真禁不起磕碰。 闻言他一颗心也是稳定下来，仔细一看更是心中大定。 原本胆怯的心一下子活跃起来。 那支南人队伍他不敢碰，但草原牧民他还是敢碰一碰的。 更何况最近几日，其余几部在前线战果累累，他们巴尔虎部虽说是因为驻防任务没办法，但一直寸功未建多少也有些过意不去。 眼下这机会不就来了吗？ “爷？已经不足三百米了，您看.....”副手小心翼翼看着自家长官。 “打！给我狠狠地打！告诉弟兄们，按咱们平日排练的进行还击！” 包脱脱立刻下达了命令，这种好机会哪能放弃！ 很快副手快速吹动一个尖锐的口哨，随即挥手打出一个简单的手势。 左右中军的队长看到指令纷纷带队动了起来，原本远远围观的大军此刻就像是拧紧发条的战争机器轰隆隆运转起来。 巴尔虎部的勇士火器普及率不高，大多都是拿弓的，没办法，小部族穷的实在是揭不开锅。 但他们也有他们的打法，每一位部族勇士的能力有限，也不可能所有人都能拉得动满洲弓。 故而他们大多数弓都是一些弓力不是很强的普通弓箭，最佳射程在五十米左右。 所以他们的作战方式更像是趋近于墙式冲锋，但又有些不同，有些散乱，但总归属于密集式齐射的范畴。 随着先锋部队率先与对方阵营进行完第一轮齐射，很快他们就发现，眼前这群牧民好像还真不怎么样！ 双方都是五十米开外进行的第一轮齐射，但伤亡率对面这群牧民明显高于他们！ 对方的自由射击十分散乱，并且没有专门整体发射，有的快了点有的慢了点。 并且对方的射击十分重复，明明射击精度不是很高，却如此散乱射击，完全让各种子弹箭矢偏到姥姥家了。 再加上眼下风雪还算大，这风一吹造成的杀伤力更是微乎其微。 见此后方的包脱脱也是看出了异常，脸上就是一喜。 这是让自己碰到正常人了啊！ 对！之前那支传的神乎其神的南人部队在他看来才叫不正常，眼下这支牧民自己一定要狠狠吃下。 趁着两军交锋，郭老板趁机也是逃到了外围，身后的几名伙计也是长出了口气。 “呼呼！老板，听说这赵长官带兵如神，怎么我瞧着好像也....” 那名伙计没敢接着说，但郭老板也觉得挺奇怪的。 之前他们逮住的那名外蒙斥候将赵长官吹得神乎其神，就差没形容成三头六臂的怪物了。 怎么这....也不怎么样啊？ 郭老板也不是没见识的，他之前一直在关东混，那边的胡子带队冲锋和这伙人没什么两样。 碰到这群凶神恶煞的外蒙人估计讨不到什么好处。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进展并未出乎意料，随着两边人马几波齐射过后双方绞杀在一起，一波冲锋结束，双方的人员伤亡比便肉眼可见。 一波冲杀，赵长官所部死伤超过四五十人，当然这也加上之前齐射所造成的。 对方折损不过才二十余人。 并且郭老板可以肯定，一旦继续冲锋，这伤亡比还会扩大，因为士气人心不断下跌，手脚动作变形是肯定的。 “咦！你们看见那位赵长官了吗？” 忽的巡视一圈的郭老板敏锐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对劲，貌似那位赵长官不在这群人之中。 “老板我们没瞧见那位长官，不过人家是长官也不至于亲自带兵冲杀吧?” 一名伙计的话提醒了郭老板。 想了想他点点头，的确如此，人家好歹是对标团级的中高层官员了，怎么可能亲自带兵冲锋。 不过他有些狐疑，这赵长官不见正常，他总感觉还有哪里不对劲，似乎少了点什么。 少了点什么呢？ 而与此同时，透过望远镜在后方观看战局的赵铭忍不住直摇头，随手将望远镜丢给一旁早就心心念念也想看看的猴子。 “赵爷！是不是前线战事失利？” 王二在一旁小声询问，这风雪天，外头雾气很大，能见度并不高，肉眼只能模糊看到远处已经完成了第一波厮杀，具体就看不真切了。 不过不等赵铭回复，一旁拿着望远镜看了看的猴子已经骂骂咧咧起来。 “他娘的，这仗打的也太臭了！这也叫打仗？” 猴子一脸的义愤填膺，好像比前线那群人更加恼火。 “赵爷！您发个话，我带几十号弟兄杀过去，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也叫打仗？他娘的教都教不会！” 猴子求战心切，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之前一直都是赵铭带队冲锋，猴子也是想在这些菜鸟面前好好表现表现。 就连王二张鹤一行人闻言也是有些意动，倒不是如猴子想表现，主要是前线吃了败仗，理应进行支援。 然而赵铭却是摇摇头，“不急！再等等。” “还等？” 猴子有些失望，不过想了想还是点点头。 在他看来这两边都是菜鸡互啄，看伤亡就知道。 要是镇嵩军来一波冲锋，对方伤亡起码得破百！ 不要怀疑，如若是双方阵地对射，可能几万人对射一两天伤亡才可能破百，但这可是刺刀见血的冲锋战。 但目前也仅限这支镇嵩军能打出这种战绩，眼前的外蒙人和察北联合部牧民们就不行了。 第152章 大买卖 “赵兄弟，你这儿过得.....” 半晌过后，众人围坐在篝火旁，只是张锴手里端着马奶酒看着周遭不禁咋舌。 “哈哈！张老哥，你想说就说，这儿是磕碜了点。不过这已经算很不错了。 外蒙南下，现在有个地方住，有口吃的就已经很不容易。就是弟兄们初来乍到，再好的条件我这儿暂时是没法满足了。” 赵铭笑着笑着便是苦笑着摇摇头。 闻言张锴也是默然不语，来之前他听闻过赵铭在这边的战绩，还以为赵铭已经过上了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生活。哪成想竟是这般模样。 不过就在此时，赵铭却是撒然一笑，“哈哈哈，不过张老哥我这儿可是有大买卖！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说着赵铭转而也看向了另一边跟着一起暂时逃难回来的郭老板。 遇到这档子事，郭老板想要回热河回东北是不可能了，带来的护卫仅剩下三人，只能暂时窝在这里等待接下来局势好些再做打算。 就见赵铭同时看向他，笑呵呵询问，“郭老板，你觉得呢？” “买卖？什么买卖？” 张锴率先反问，感觉脑子嗡嗡的，怎么自己刚来突然就扯上生意了？ 同样有些始料未及的还有郭老板，郭老板也挺诧异的，下一笔生意不是已经谈妥了吗？难不成还是别的生意？ 赵铭也没急着回答，而是朝远处阿福招了招手，让他牵过来几匹马。 “走吧，我带你们去看看好东西！” 说着赵铭已经自顾自翻身上马，见此郭老板和张锴都是狐疑的骑着马跟了上去。 穿过霍中屯内部直接来到后方，再往前几百米就是直线上升的高峰，总不可能吃了饭没事做，赵铭带着他们去爬山吧？ 只是从始至终赵铭就没开口说过一句话，两人也只得压下心中疑惑继续紧跟着。 当来到山脚下时，这里已经能陆续看到不少碎石，有些还是从上边滑落下来的。 这座山说不得多么陡峭，属于中下段平缓，顶端高耸陡峭的类型。 故而平时这山中下段还是能看到覆盖的绿草的。 赵铭翻身下马，见此两人依旧是纳闷的照做。 然后他们就发现赵铭在地上随意翻找着什么，拨开一层薄薄的积雪，率先看到的是一些碎石，但找着找着，他们就发现赵铭拿起了一块石头。 “赵兄弟，你不会是大老远带咱们来看石头来了吧？”张锴有些忍不住咧嘴道。 “什么石头！赵长官您能给我瞧瞧吗？” 郭老板是个有眼力的，他语气都带着一丝激动，上前询问道。 “拿去，本就是给你们看的。” 赵铭随手一抛，郭老板却是十分郑重的接过，拿在手中开始仔细端详起来。 不仅左看看右看看，还用手仔细摩挲，还用牙咬了咬。 而此时张锴也是看清楚这到底是什么，眼中闪过一抹惊疑不定之色。 “赵....赵兄弟，这些在这里多吗？” 张锴忍不住舔了舔因为寒冷而干燥的嘴唇，只是这刚舔完，差点没让舌头和嘴唇冻得黏在一起。 “多？” 赵铭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指着不远处这一大片山坳笑道，“这里随便就能捡到这些，你觉得呢？” 咕咚！ 两声吞咽唾沫声近乎同时响起，张锴和郭老板都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赵铭。 煤矿！ 一座天然的露天煤矿！ 郭老板想了想还是趴在地上仔细翻找了一下，只是随便一翻找的确就发现不少黑糊糊泛着光泽的矿石，他还刻意去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又拨弄了一下积雪，同样这里也发现类似的矿石。 不过他也就冷静下来。 看向赵铭的眼神再度恢复镇定，不由摇头叹道，“赵长官我大致明白您的意思，这里的确有一座天然的露天煤矿，里面的煤矿含量应该不会低。 但是这里的情况有些特殊，首先是人手和交通，就算这里有煤矿，我感觉这价值也不会太大。” 郭老板做生意还是有一手的，一下子就看出这里面的门门道道。 一座天然的露天煤矿只要不是在一些极其复杂的地形，那就极具开采价值，并且很快能吸引大量投资。 但那是在后世，在这年头，煤的价值并不是很高，石油的价格也没涨到天上去。 这主要是现在国内工业化还不是那么高，利用率提升不上来，这价值自然也别提多高。 当然价值也是有，但这得看什么地方。 在如今年代，没有大量采矿机械的存在，采矿就需要大量劳工，其次还需要附近有一定的交通，最好是有铁路在这附近。 然而这两者赵铭这儿都没有，哪怕只是交通不便利一点，劳工多一些，这里也能发展起来。 很可惜，草原上根本没几个人，负责养牛羊还好，抽出多余人口挖矿那搞出来的产能还不一定能负担大伙吃喝呢。 对于郭老板的眼光赵铭十分认可。 后世一些小说，描述古代亦或者近代出现一个煤矿暴富的情况也就想想得了。 所以接下来，赵铭得靠忽悠了。 脸上笑容不变，赵铭继续笑呵呵道，“郭老板你说得对，的确煤矿价值不菲，但需要大量人力物力。 其次还有就是良好的交通。 这些先撇开不谈，咱们先说说这里煤矿的价值吧。” 赵铭深知一个道理，想要骗....拉投资，最主要的就是先抛出一个诱饵，没有足够利益，估计后面说得天花乱坠别人也是兴趣缺缺。 霍中屯这边的情况他也是最近几日才发现的，之前在霍中屯只是匆匆一瞥，最近准备长时间定居在这儿，赵铭自然要出来巡视一圈查看情况。 这一看就发现异常，屯子里的牧民烧的虽然依旧以动物粪便为主，但他也发现不少人家也加入了一些黑乎乎的矿石。 这玩意烧起来会发出一种刺鼻的臭鸡蛋气味，这是刚刚开采出来的硫物质所散发的。 刚开采出来没有经过加工的矿石会散发出有毒气体，赵铭当即让人禁止焚烧此物。 同时外出探查一圈，对霍中屯露天煤矿的规模也有了一个大致猜测。 第154章 解决办法 他皱了皱眉，还是摇摇头。 “赵长官，您说的不错！按这么来算，利润空间会极大提升。 不用给工钱只给吃喝，这能极大缓解其中的资金压力。 可是您想过没有，交通怎么办？ 还有这些是战俘，一旦这边的战事结束，外蒙那边肯定会通过外交手段将这些战俘遣送回国。 我听说外蒙人人口短缺，他们哪怕向咱们的高层多塞点钱也会索要回这些人口。 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说着郭老板深吸口气，看着赵铭长叹道，“赵长官，我想做生意不假，但不想做一锤子买卖，我更喜欢做细水长流的买卖。” 然而这些赵铭早有所料，点点头。 “不错！郭老板不愧是做大买卖的想的就是周到，不过这些又如何？” 又如何？这里面问题大了！ 郭老板有些郁闷，怎么这赵长官像是听不懂话似的？ “赵长官我....” “唉！”赵铭挥手打断。 “战俘交接不假，谁说就一定是马上交接？而且别忘了这里是谁的地盘！” 听到这番话，郭老板先是一愣，有些不太理解。 谁的地盘？ 往小了说这是眼前这位赵长官的地盘，但很明显赵长官不是这意思，那....难道说这里是南边政府的地盘？ 这么说也对，青天白日旗嘛，已经几乎悬挂全国了，往大了说也没错。 按照正常流程，等这边战事结束，南边肯定要派人过来和外蒙人进行交涉，战俘交接所涉及的利益可能也就在来年中旬，最晚不会拖到来年结束。 也就是说怎么看，这矿场买卖顶多做到来年结束。 但赵长官真的是这意思吗？ 郭老板细细沉吟，很快他就想明白，这是南边政府的地盘不假。、 但实际这可是阎老西的地盘！ 阎老西！ 这阎老西是怎么样一个人呢？ 郭老板稍作一想，顿时一切豁然开朗，看向赵铭的目光更是有些惊愕。 赵长官这是已经想明白一切了？ 如果此时赵铭知道郭老板的想法，心里肯定会骂上一句，废话，老子为了忽悠你们，可是好几天都在思考这事儿。 没点准备怎么画饼？ “赵长官....您是说....” “呵呵！看来郭老板已经想明白了？” "嗯，想明白了，赵长官果然高瞻远瞩！"郭老板感慨一叹。 对于郭老板这么就妥协了，张锴还是一头雾水，不由狐疑道， “唉，我说你们两个这时候别打哑谜啊？这买卖到底能不能做？” “能做！当然能做！” 不等赵铭回复，郭老板就率先连连点头。 “张长官您可能不太明白，您只需要知道，这里是阎老西的地盘。 而阎老西本身是怎样一个人就知道这事儿能不能做了。” 听到这话，张锴隐约也是明白了一些。 阎老西的名头这要是之前，张锴肯定不明白，但这一路北上，沿途听一些商队的描述也是知道一些。 怎么说呢，这人如若是在山西，肯定多以美名著称。 人家对老乡是好的没话说，又是修桥铺路又是大兴学校，恨不得让治下每一个小娃娃都送去读书。 但在临近省份，乃至刚刚被阎老西收入麾下的察哈尔等地，他的名声就不那么好了。 用贪财就可囊括他的行为，不仅贪财还十分抠门。 就好比在途经察哈尔阎老西麾下管辖的几个关口时，他们伪装的商队就被接连盘剥，交税都交了好几道。 不仅如此，进入阎老西的地盘，张锴还听说这位大帅竟然有好几家自己的银号，银行，当铺等等铺子。 各行各业有很多都是这位大帅的私有产业。 基于种种，不少做买卖的都在怒斥阎老西不讲武德。 甚至沿途他还遇到几个山西的商贾，的确山西人对阎老西很是赞许，但那是底层老百姓。 做生意的山西老乡对阎老西可是一个劲的谩骂，骂的比其他外省人还凶。 说什么阎老西麾下的各个商行铺子，都在利用阎老西的特权，把货物装入木箱，以运送军需物资为由，利用军用车厢运送物资。 如此一来，运费几乎为零。 也是因为他麾下的产业经营成本比其他商号要低得多，所以他的产品在山西本地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所以此时张锴有些明白赵铭的意思了。 一句话塞钱！ 不错！赵铭的确是这么想的。 阎老西这人别说是他这后世人，这年头几乎很多做买卖的都知道有这一号商界泥石流。 阎老西做买卖不讲武德是出了名的。 这人不仅贪财还十分抠门，虽然思路是对的，别人敛财是盘剥当地百姓，他却走出了一条别样的路。 在这年头，也算是不错，起码没对百姓荼毒，相反还挺不错。 但这样严重败坏了市场竞争。 据说这位不仅挤压同行，还经常搞一些卖空做空的买卖，在商道凭借一手无赖和权和脑子，赚了个盆满钵满不说。 还听从过一位前朝太监的小道消息，偷偷买下了北平一座破旧王府，据说里面地下埋了许多金银财宝。 为此不惜花费三万大洋买下王府，派数百军队在王府挖了足足一个月，结果前前后后投入十万大洋连根毛都没挖出来，为此还被其他军阀大佬笑了好久。 但人家贪财抠门是绝对的，正所谓上行下效，赵铭不需要接触到阎老西，也知道麾下部众是个什么情况。 钱在其他地方或许不是万能的，但在这里也算是万能的。 “不过赵长官，您的想法我不否认是个好想法，但这到时候引狼入室又该怎么办？”郭老板有些担忧道。 这个顾虑，赵铭不是不明白。 “嗯！郭老板以后有你当这个总办我是放心的，不过你放心，还是我那句话，不要忘了这里是谁的地盘！” 同样的话，又一次说了出来，郭老板不禁仔细思忖了一下。 片刻他便苦笑着点点头，“赵长官，以后您还是别这么夸我了，您这么说我感觉我就是个傻子。” 说着他不由看着赵铭心中感慨万分。 本以为这赵长官就是个武夫，虽然有点脑子，但脑子更多的在军事上，现在看来真是人不可貌相。 第155章 忽悠（上） 赵铭的意思他明白了。 这里是阎老西的地盘，也是他赵铭的地盘，可别忘了这矿场在哪里！ 他听说过阎老西名下有不少直接控制的矿场，为此敛财无数。 但那些矿场都有一个共通点，要么是在山西境内，要么就是在他麾下部署能快速抵达的区域。 而眼下这处矿场，就算阎老西有想法，那也不能做什么。 派人驻扎？那得派多少人？ 住在霍中屯的这些天，郭老板可没少观察这里的情况。 这里的牧民不说对这位赵长官达到盲从的地步，但明显也已经言听计从，具备一定的威望。 距离自己上次过来才过去多久？半个月不到吧？ 而如今大雪俨然就快来了，察哈尔上边能不能派来军队过来反击外蒙人在郭老板看来是个未知数。 甚至大概率他觉得不太可能，要么是等待来年开春。 就如上一次外蒙人南下一般，年初席卷大半个内蒙，直至后面开春雪化了军队才北上反击。 而如今掌管这块地盘的阎老西，其麾下会怎么抉择，用屁股想也知道。 最节约成本的做法就是如上次一般，草原上的牧民在上面大老爷看来，就像是来年开春的牧草，死上一批来年开春总会长出来的。 “好了，现在我们再来算一笔账，郭老板按照您对市场的估算，如若一千战俘，剔除其他花销，我们每月能赚多少？”赵铭笑呵呵看向郭老板。 “三百大洋只多不少！” 郭老板很快给出了答案，这个数乍一眼看不多，但想想大洋的购买力，已经十分不错了。 草原上虽然贩卖牛羊马这些东西或许更有赚头，但可别忘了，这可是多出来的额外收入。 “那如果再多一千人呢？” 赵铭继续反问，郭老板脑子飞速运转，快速给出了答案。 “每月七百大洋只多不少！开采的矿越多，利润就能更多！” “如果是五千甚至一万战俘呢？” 听到赵铭继续的追问，郭老板已经有些口干舌燥起来。 这次他想了很久，这才给出一个不太确定的答案。 “可能是三至五千大洋？” 每月能达到这个数额的利润，这已经算是天大的买卖了。 郭老板都在想，这样的话，别说这买卖能做一辈子，哪怕只能做五年十年，那他就能在北平或者津门亦或者上海，买一栋小洋房然后雇佣几个佣人，一辈子兴许吃喝就不愁了。 一旁的张锴也是感觉浑身燥热，不由得脱下脑袋上的羊毡帽挠着头发，一缕缕热气从头顶蒸腾。 一个月别说五千大洋，哪怕只有一千大洋，一年那也有一万两千大洋，五年就是六万大洋。 如果是一月五千大洋，五年下来那就是三十万大洋！ 巨富！ 要发了啊！ 张锴手心手背都在冒汗。 之前赵铭给过他不少小黄鱼，但那些加起来价值也就相当于两三万大洋，而且给战死弟兄们抚恤金后，寄给家里的也就一万大洋。 这一万大洋他已经觉得足够他们家过好几辈子了，但现在他突然感觉那一万大洋不多了。 如果有三十....不！哪怕只有十万大洋，家里就能多请一个佣人。 并且家里也能从城里那老破小房子里搬出来，搬到一栋崭新的小洋房里面，家里的妻子更是能过上富太太般的生活。 想到这些，郭老板和张锴都激动起来了。 看着这些，赵铭暗暗点头，不过这还不够。 就见他淡淡道，“那你们再想想，这里可是草原，草原上什么最多？” 此话更是让郭老板脑子一下子好似有电流划过，眼睛瞪大，嘴唇开始哆嗦起来。 对啊！ 自己竟然把草原上最重要的马力给忘记了！ 郭老板一拍额头，为自己的愚蠢暗自后悔。 见此，赵铭笑了笑，“郭老板你再算算，我以马匹和人力入股，你算算这成本还能压缩多少？ 我们利润还能上涨多少？” 已经不用赵铭多说，郭老板就开始嘴里神神叨叨的算了起来。 “马力运输有限，但马只要足够多就行，而这里恰恰不缺的就是马！ 以马力运输到张家口，再通过京张铁路，我的煤矿能迅速铺开。 而且阎大帅这笔钱给必须得给，他虽然贪财，但是只要和他麾下部署搭上线，我们的运输成本还能再降！ 给阎大帅那笔钱，完全可以用运输时的苛捐杂税相抵。 等于我们的人力成本是纯赚。 如果一月有一千人，我们的利润能做到六百甚至八百大洋。 如果有五千人，我们的利润能达到三千大洋，甚至四千大洋！ 如果是一万人.....我们可以躺在大洋上睡觉了。” 郭老板说着已经是忍不住直搓手了，现在的他哪还有先前的顾虑，一双眼睛闪闪发光像是看到了一大堆银灿灿的大洋朝他挥手似的。 赵铭也是笑着点点头，这个郭老板的确是个人才。 自己还只是粗略画了个饼，这货就已经将后续收益全都脑补完成了，省的自己一番糊弄。 不过赵铭还是摇摇头，笑呵呵再度道，“郭老板，如果我告诉你，这笔买卖明年我们将再翻上一番你信不信？” “啊？” 郭老板有些迷茫了，这里面难道还有什么利润空间？ 只是就算再怎么挤压生产成本，这利润也不可能多将近一倍吧？ 郭老板的迷茫没逃离赵铭的目光。 “郭老板，既然你是做买卖的，那对于国际商业有了解吗？”赵铭淡淡询问着。 这话顿时让郭老板有些语塞，还真就涉及了他的知识盲区。 他之前就是个土匪头子，后面靠着亲戚在军队里的关系开始做起了白手套的行当，但从商也就七八年的功夫，更别提和洋商打交道了。 “呃....赵长官，您说的这些我不是很懂，我只知道国内的经济在一定程度上受到国际经济的影响。 只是这和咱们的生意有什么影响？”郭老板狐疑反问。 “嗯！” 郭老板能说出这么些，赵铭已经很满意了。 第156章 忽悠（中） “不错，你能说出这么多已经很不错了，而且你说的大致也没错，国内和国际的经济是存在一定影响的。 只是这个影响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 赵铭语重心长，语气也是凝重不少，这让郭老板神色有些凝重起来。 他比较擅长学习，更是喜欢聆听他人意见，不然也不至于在短短几年积攒下这么丰厚的生意经验。 “现在国内的煤矿想来你应该是由几部分构成吧？” “当然赵长官，国内目前的煤矿一部分是洋煤，这些都是洋人们用大货轮运进来的。 其次是合资煤，以洋人出资在国内建厂，其中洋人占据绝大多数股份，所以利润大多还是在洋人手里。 最后的就是国煤了，也就是国内自产自办的煤矿厂。” 郭老板说着，这些讯息他是有过了解的。 他还清楚目前以洋煤和合资煤在利润上最大，而洋煤合资煤也存在一个利润高低排序，其中十年前，一直都是日煤独占鳌头。 日煤凭借中国这边的廉价劳动力，以及先进的采矿技术还有管理技术加之庞大的规模，在1870-1910年几乎占据国内煤矿市场百分之四十，甚至一度达到了百分之九十的市场占比。 在这其中，国煤因为规模小，产量低，质量差，等等因素被压得喘不过气。 而到了过去这十年，就是中英合资煤以及东洋独资的抚顺煤矿占据国内总产量的半壁江山。 其实到了这个时期，国煤已经具备一定的市场占比，但依旧难以有太多竞争力。 这就是郭老板觉得这里面虽然利益足够大，但也是扩充规模以及各项成本压缩之后的结果。 不然想要和合资煤以及洋煤争市场根本不太可能，毕竟同等的市场价别人能获得更多利润，你可能就勉强糊口，这怎么比？ 但赵铭所说的利润翻倍又是怎么回事？ “嗯，郭老板你说的不错，现在的确是三分天下，其中合资煤和洋煤分润半壁江山，国煤这么多煤矿产联合起来也就分润半数。 但你发现没有，现在日煤和抚顺煤最近已经在涨价了？” “咦！” 闻言郭老板陷入沉思，不提还好，这么一提，他的确记起来最近日煤的价格的确有所上涨。 不过上涨的并不明显，每吨涨了约莫几毛钱的样子，而这还是最近两个月涨上来的，不多，但煤炭大多都是大宗交易，加起来就很明显了。 “赵长官您莫非知道是什么原因？” 郭老板有些惊疑不定，之前他以为赵长官应该是有点关系。 毕竟这么年轻就当上团级的长官，这要是没点背景怎么也说不过去。 但又有些怀疑，毕竟这地儿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大捞油水的地方，反倒是让赵铭来处理这一大烂摊子来的。 不过现在他感觉这哪里是有点背景，这背景怕不是要通天了？ 在大草原上竟然还能知道这些门门道道，而且东洋人的煤炭涨价情况这位赵长官又是怎么知道的？ 莫不是在外交部那边有人？ 莫名的郭老板对待赵铭的态度又恭敬了几分。 赵铭当然知道煤价的涨幅，不是因为他有什么关系，仅仅只是后世的一些记忆。 当然他也就是个普通人，不可能详尽知道近代物价的变化。 只是因为他知道这是一个初中近代历史知识点罢了。 因为明年就是世界经济危机爆发，国际银价下跌，而东洋人又是以金价衡量的，故而在很多兑换比例上存在很大的吃亏，不涨价他们不仅没得赚还得亏钱进去。 不仅仅是煤炭涨价，东洋人在这边每一件货物价格都得涨价！ 其次，赵铭还记得再过几年就是九一八，那次事件同样是写进历史书上的，可是掀起了一次抵制活动。 许多东洋货在进口上都遭遇阻碍。 赵铭不懂现如今的煤炭行情，但他可以预测到，从明年开始将会是国煤的春天，到时候国煤价格都会普遍跟着微微上调，不会太多，但肯定会比日煤更低，同样也会比合资煤更低。 但从中获得的利润只会更多。 “呵呵！郭老板我只能告诉你，从明年开始你可以多买几个宅子！” “嗯？买宅子？买宅子作甚？” 郭老板有些愕然，怎么就扯到置地上了？ “当然，我怕你没地儿放大洋！哈哈哈！”说着赵铭哈哈大笑起来。 闻言郭老板也是不禁咧开嘴，当真感觉无数大洋正朝他招手。 “郭老板，你回去可以好好打听打听，如果不出所料到了明年日煤的价格至少上涨一块，而合资煤的价格也会上涨些许。 到时候就是咱们赚钱的时候，只是嘛.....” 说到后边，赵铭却有些为难。 见此郭老板知道，这要谈付出了。这世界上就没有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这位赵长官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蠢货，恰恰相反人家精明着，他也只好默默等待着，只希望这位赵长官不要提一些过分的要求。 “只是郭老板你想不想赚这个钱？” 赵铭的反问让郭老板有些始料未及，废话，这哪能有明明能捡钱而不去捡的道理？ “赵长官您说笑了，我当然想掺和一手。不过您也看得出，我就个二道贩子。 我赚到的钱那上边的大人物可都得分润一些，实在是家中也没什么余粮呐！” 郭老板说着无奈的摊摊手。 对于对方这么明确表明情况的行为，赵铭一点也不奇怪。 这次他本就是要画饼，拉投资的，想要忽悠人来入这个坑，当然不能急于求成。 “呵呵！郭老板，谁说我要你的钱了？你的钱在我这里毫无用处！” 赵铭摇摇头，紧接着淡淡道，“而且我明确告诉你，我这矿场一旦办起来，你是总办不假。 但这也就是我看重你的能力，顶多让你出资收购百分之五的股份。” “才百分之五？！！” 闻言郭老板顿时慌了，见此赵铭心中不禁咧嘴一笑。 他要的就是这种反应，事实上再懒惰的马，只要身上有马蝇叮咬，它也会精神抖擞，飞快奔跑。 这就叫马蝇效应，不给点刺激，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了！ 当然眼下这还不够，得继续下猛药！ 第157章 忽悠（下） “怎么？郭老板这是嫌少了？” 赵铭瞥了眼郭老板一脸的淡漠。 见此郭老板心中腹诽，少不少你没点逼数？但这些他可不敢表现出来。 “赵长官您说笑了，但这未免也太....” 赵铭摇摇头，冷笑道，“呵呵！郭老板看来你还是没明白这到底是怎样一笔买卖，给多了我怕你吃不下啊！” “吃不下？” 郭老板一惊，旋即又干笑道，“赵长官您这买卖总不可能做到年纯利达百万之数吧？” “百万？为什么不呢？” 赵铭淡淡道，也不等吃惊的郭老板反驳，继续道， “你之前算了一笔账，按照你之前的算法，按一万劳工来算，每月纯利可达到六千至八千没错吧？” 郭老板点点头，他的确是这么算的。 就见赵铭继续道，“那这样下来一年就是以九万六，将近十万左右。 而我说过的之后，日煤合资煤明年将会大额涨幅，我们的利润涨个两成不算什么吧？” 郭老板闻言又是细细想了想，再度点了点头。 这样一年顶多也就一两万，顶了天一年也就十一二万纯利，貌似依旧不过如此。 “那如果我们产能继续扩大呢？这边的煤矿富饶程度你也看到了，估计这两年我们都不需要太多器械进行深度挖掘。 这两年我们投入的成本将会大大减少，当然如果我们采购更先进的设备，我们的产能翻一倍不是问题吧？ 日煤合资煤在价格上的节节败退，我这边的劳工规模扩大到七万乃至十万依旧有销路不是吗？ 这样下来，你还觉得我们年利润达不到百万吗？” 赵铭这一套套，直接给郭老板砸懵了。 百万呐！一年赚百万大洋！ 哪怕只有百分之五的股份，不考虑继续投入扩大产能的情况下进行分红，那就是五万大洋进了自己的私人腰包！ 五万大洋，他做白手套这么多年也就赚了一万大洋，这还是经常冒着生命危险的情况下。 而现在只需要一开始忙碌一二，接下来就可以躺在家里数那白花花的大洋了。 但他还是没被兴奋冲昏头脑，而是仔细分析，很快他发现其中不合理处。 “不可能！赵长官，一万战俘以您之前的军事素养虽然我十分敬佩，但我依旧觉得这很难。 更别提现在外蒙人都没这么多参战人员，您哪里搞来这么多人？” 得！彻底上钩了！ 听郭老板这么一问，赵铭就知道这货八成已经心动了，而不是之前那种流于表面的心动。 肯问就好办了。 “当然！战俘我就算想搞也不可能搞来这么多，但郭老板为什么一定要用战俘呢？ 草原上不就有这么多现成的人口吗？” 听到赵铭这一说，郭老板感觉脑子不太够用。 草原上人很多吗？ 就见赵铭接着笑道，“人不多，但这里穷鬼多啊！ 郭老板，你在草原上做了这么多次买卖你很清楚他们有多穷，你觉得我如果每天给他们务工人员管饭，每月月底还多给他们十斤米面，你觉得会有多少人过来干活？” 是啊！ 草原上人的确不多，但总人数也有个几十万之多。 只是这些人多大分散到各个部落，同样他们也很穷。 至于务工会不会影响他们放牧？这也不可能。 草原牧民许多一户人家可不仅仅一个男丁，可能有好几个男丁。 这边弱肉强食的行为不亚于南方村子宗族之间抢夺水源，为了一口能灌溉良田的水源，大家都是可以挥起锄头朝其他村子人拼个你死我活的。 别说这年代，就算是后世的八九十年代，为了抢水也没少死人。 故而很多农村人都是想着多子多福，家里男丁越多，这底气越足。哪个村子里的壮劳力多，那别的村就不敢放肆。 在草原上同样演绎着近乎一致的生存法则。 男丁不多，你如何守住自家的羊群？靠这多养几条牧羊犬吗？ 而放牧根本用不着这么多男丁，一个加几条牧羊犬也就足够了。 这也导致牧民们不少都是人口过剩，偏偏他们又没有足够富饶的良田让他们种植。 为了自家能在冬天过一个富足的冬天，郭老板可是很清楚，这些人甚至不惜倒卖自家的牛羊群乃至是壮硕的马匹。 这还算是有渠道的，没有渠道的只能苦哈哈的蒙上脸干刀头舔血的日子。 所以赵铭这么一说，还真有种豁然开朗的意思。 其他地方或许是真的不缺人，只要消息放出去大把人员任你挑选，但其他地方那都是要花费真金白银的。 毕竟中原等其他地方的工厂，你只给口吃的，不仅会被涂抹星子淹死，弄不好还会有牢狱之灾。 那儿可是有劳工法保护的，而这里虽然也是国内的一部分，可这里你发大洋人家还不乐意呢。 毕竟那些奸商可都不是善茬，尤其是那些来年开春亲自将货物运送至草原交易的商队。 那些人胆敢跑草原交易，大多都是携带大量护卫的，雇佣这么多护卫，如果不赚回本怎么可能肯回去？ 而如果去南边的集市采购，不仅同样会遇到奸商，返回途中还会遇到劫匪。 大部族还算好的，部族人口本就很多，可以用更多人参与护卫。 一些小部族又如何？本就人丁不多，如果再分润大量人口南下进行贸易，这牛羊群还要不要人看着了? 郭老板很快算了一笔账，如果在这里雇佣劳工，就算每月管饭，再加每人十斤米面，其花销也不过两三枚大洋的地步。 要知道现在是民17年，粮价平均在14-11块大洋左右，哦，是每石！ 十斤大米，也就一块大洋左右。 如果采购的多.....这价格还要压低。 郭老板已经默默计算着，如果去南边一些产粮富余之地进价，再派一个能说会道的能人过去谈。 估计每石他能压到10块大洋。 虽然地方越远，运输成本也要增加，但需求上来了，这运输成本也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到时候两块大洋不到，他就能应付一个牧民劳工。 这成本几乎和使用战俘也没太多区别了，多了一丢丢成本，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想到这里，郭老板现在一点也不觉得这百分之五的股份少了。 第158章 条件（上） “不过赵长官，这百分之五的股份不知您是想要多少钱？” 郭老板问到了实际问题。 赵铭却一点也不急，而是翻身上马，拍了拍手这才握住马绳笑呵呵道，“这儿太冷了，咱们喝着热奶茶烤着火慢慢谈！” 见此郭老板不由苦笑，这赵长官手段可真不少，自己都这样，还要吊人胃口。 张锴倒是没什么意见，他现在还听得云里雾里。 不过这不重要，他听清楚了一点，钱！这买卖能赚很多很多钱！只要能掺和一脚，甚至能赚到他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但也因为他不懂，他的顾虑是最多的，现在依旧有些怀疑。 这么多钱？这抢银行银号怕也抢不来这么多吧？ 这就是局外人的好处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嘛。 赵铭也留意到这点，不着痕迹的瞥了眼老张。 “老张还挺难忽悠，不过不急，咱们慢慢来！” 心中计较着，赵铭也不慌。 之所以谋划这么个计划，当然不是单纯为了一点蝇头小利。 而是为了彻底在察哈尔站稳跟脚，某位伟人曾经说过，团结多数,孤立少数,逐个击破。 利益是让无数陌生人团结的一个点，赵铭可没时间和这里的人谈感情。 人家都快饿死了，可没心思听你说这些。 其次就是有钱接下来才好办事。 赵铭很清楚老宋派自己来的目的，同样也很清楚，这个目的那位张砺主官怕也知道。 虽然和那位张砺主官素未蒙面，但赵铭却从对方的好几次行为判断对方的一些蛛丝马迹。 简单来说，这人屁股是不会歪的！ 对付这种人很难，也很简单。 既然屁股不歪，那就让他不要歪就行了。 赵铭可以笃定，自己无论在草原做出如何表现，无论是将外蒙人成功打退，还是苟到来年开春等对方救援。 估计自己在草原任职的时间都不会太长了。 如果自己成功打退了草原人，那这个任期还会提前结束。 简而言之就是，麻烦你帮我成功解决了，现在你可以卷铺盖滚蛋了。 人家可不会让这样一个其他势力的别有用心之徒继续在这里积攒声望。 “但谁说我要走了？” 骑在马背上，赵铭心里默默嘟囔了一句，嘴边也是不由挂起了一抹笑容。 开矿场的好处就是能给对方一个错觉，我产业在这里，你要是觉得不安心可以一口吞下。 其次就是这玩意，赵铭可以笃定，对方不会花心思派人过来搭理。 估计对方听到自己的想法还会哈哈大笑，到时候钱对方收了，还得默默骂赵铭是个二傻子。 毕竟许多人下意识就会觉得草原上开矿简直就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赔钱买卖。 既然这样，你赵铭想花钱疏通关系，那就让你疏通。 到时候我钱收了，你产业在这里又跑不掉，还有所顾忌，这一来二去纯赚。 如此一来，张主官爽了，赵铭也是偷着乐了。 “呵呵！慢慢来，先养肥你们再说。” 赵铭默默轻笑着，没一会众人便来到了营帐，烤着火喝着热奶茶就刚刚的话题继续细谈。 “郭老板，还是那句话，钱我不缺！而且在这里你觉得钱好使吗？亦或者你觉得靠你这点钱能做点什么？” “可是.....” 郭老板哑然。 但赵铭转而又笑呵呵道，“不过郭老板你的入股我决定分文不取。 不过相应的你要当这个矿场的总办，那我这百分之五的股份就当是送给你的。” “这....这怎么好意思？” 郭老板有些惊讶，但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 总办相当于这厂子的一把手，虽然上头还是要听赵铭这个大老板的，但许多抉择他都得过一手，甚至是直接任命操办。 有权，还有股份拿，自己分文不花，这种好事简直不要太爽。 “当然，郭老板你也别开心太早，你这个总办可不是白当的。 现在我们缺粮，另外还需要许多开矿设备，这些都需要钱。 保守估计前期少说要投入二十万大洋进去。” 听到这话，郭老板顿时心下警惕起来，怕不是还是要谈钱。 “当然郭老板，不用你掏钱，但需要你去招商引资！” “招商引资？” “对！就是需要你去拉人入伙，我们急需一大笔钱，这绝不是简简单单一两个人就能凑齐的。 并且我也不是什么人都要，首先他要么有人脉要么有资源，什么都没有的那种寻常富户我是不会要的。 这么说吧，我会将一部分股份送给咱们察哈尔的那位张主官，你觉得什么人都能和张主官在一个牌桌上玩的？” 赵铭这番话说的郭老板连连点头，只要不让他掏钱就行，而且的确，张主官那可是大官啊！ 自己已经有百分之五的股份，岂不是说自己已经和张主官一起做买卖了？ 郭老板感觉有些飘飘然，之前做买卖想要和一些中低级官员拉关系都需要花费不少精力，没曾想这一会的功夫自己就搭上张主官这条线了。 “另外还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你现在同时也是察北联合安保公司的股东，享有百分之三的股份。” “嗯？” 郭老板满头问号，这察北联合安保公司又是什么鬼？ “哦，忘了和你说了，这察北联合安保公司，是我们之后要建立的察北矿场公司的附属产物。 毕竟草原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新建立的矿场需要护卫力量。 另外也不可能由我的私人武装力量承担，这需要一大笔开销。 所以安保公司将会在矿场公司内占据百分之八的股份，由这百分之八的股份充当安保公司的日常开销。 同时这个安保公司平日会以打击草原劫匪为主要营生，到时候截获的赃款都将充入安保公司盈利点之中。 至于郭老板你这百分之三的安保公司股份，就当是你这次货物入股了，你应该没意见吧？” 说着赵铭笑呵呵看着郭老板。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郭老板哪能拒绝，心里感觉好像哪里不对劲，有些难受但也没多说什么。 拒绝了，他还怕赵长官不带自己玩呢。 这赵长官搞这些产业一套一套的，很显然是个行家，而且自己也仔细算过，确实挺有可行性的。 第159章 条件（下） 这所谓的安保公司，自然是赵铭糊弄人的。 狗屁的安保服务，说到底还是他赵铭的私军。 至于为什么要绕一大圈？ 还不是为了进一步把郭老板套进去。 郭老板这种生意人脑子或许会一下子不清醒，但绝不会一直不清醒。 赵铭可不敢保证这货离开自己之后会不会想明白一些什么。 毕竟从始至终不管赵铭现在说的多么天花乱坠，一切还未落地之前都他娘的是画饼。 画饼的究极奥义就是说的漂不漂亮，能不能套住一些人。 而对付郭老板这种商人，就是要给对方制造沉没成本。 这就像是追妹纸，为什么会有许多舔狗？ 还不是因为沉没成本过大，投入的时间成本和人力物力成本太多，就像是一辆失控的汽车，油门被焊死，许多人因为绕不过心里那道坎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同理，为什么许多坏男孩更容易追到妹纸？ 因为渣男大多都会经常性问妹纸要点东西或者借点东西，甚至捉弄对方一下。 导致一些女方心里不平衡，总想找补回来。 一来二去，这关系也就拉近了。 做生意同样如此，为什么许多被骗的人过了很久才会被骗？ 什么朋友开厂给你介绍一个一本万利的买卖，一通忽悠傻乎乎掏了一笔钱不说，后续明明感觉有些不对劲了，对方说厂子遇到了困境急需一笔钱救厂，却依旧有人愿意继续掏钱？ 可见沉没成本之可怕，或许在一些旁观者看来，自己一定不会上当受骗。 事实上，只是没碰到一个关系和你足够亲，且话术足够的骗子罢了。 有研究表明，当这个骗子是你关系亲近之人，九成九的人都难免被骗。 赵铭自然和郭老板没什么亲戚关系更谈不上什么至交好友。 但他前面已经做好了铺垫，真以为他含糊其辞只是说明年日煤价格会涨是说着玩的？ 郭老板是个聪明人，他回去的第一时间肯定会派人时时刻刻盯着市面上的煤价涨幅情况。 当这件事得到确认，那一个人更加丰满的形象也就在他脑中浮现。 有时候一个人当面实实在在告诉你的或许你不会信，但你自己查出来的，那可信度直线飙升。 此时赵铭笑呵呵看着郭老板。 同样郭老板也笑呵呵看着赵铭，心中颇有些智珠在握。 投入了一些钱财不担心，这一批货的钱虽然足够他心疼。 但他坚定自己绝对会死守红线，一旦对方继续提及需要自己掏钱的事情，自己坚决不会同意。 “赵长官应该不至于骗我，他没这个理由。 他很需要贸易，而我则能给到他相应的东西。 不过不用怕，回头让人查查便知道此人到底是人是鬼了，想骗我郭德钢这世界上或许有，但不多！也不可能是一个毛头小子。” 想清楚这些，郭老板更是志得意满，感觉这次还真是不虚此行。 心里也在琢磨该怎么拉其他人入伙了。 甚至已经在计较着人选，研究这些商业伙伴与自己的远近关系。 那些关系不好的首先被他排除名单之外，这可是一本万利的大买卖可不能被外人占了便宜。 “哦，对了，赵长官还说过一定要有一定的人脉或者资源，看来我得问问那位长官了。” 郭老板已经开始琢磨怎么拉自己在奉军的上级下水了。 而一旁的张锴则是神色古怪的看着赵铭，虽然他不清楚赵铭这项目到底是真是假。 但他总有种不好的预感，看郭老板的目光更像是看冤大头。 这郭老板看着也不像是个二傻子，怎么就被忽悠瘸了？ 张锴十分困惑。 而赵铭则是不动声色的将老张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 别急啊老张，马上就轮到你了。 对付郭老板的那一套可不能用来忽悠老张。 毕竟两人的见识完全不同，郭老板常年混迹商道，属于那种懂一点又没懂全那种。 对付这种人最好办，相反老张这种对商道完全不懂的二愣子反倒是不好忽悠。 这种人常年混迹在别的圈子，想要让他上套，最好的办法是让其看到实实在在的现钱。 简单的不见兔子不撒鹰，而一旦看到利益，表现的只会比郭老板更加疯狂。 “唉！老张啊，你也别怪我，我也是被逼无奈，谁叫你那边的关系我刚好有用呢？” 赵铭需要的可不是老张这个人，而是老张背后的关系。 那位刘旅长据说并未真的退下去，而是继续在宋长官麾下任职，属于是平级调任。 从实权转到了文职罢了，但之前赵铭与张锴的闲聊得知，好像是调任到西安府市政那边。 这个好啊！ 这不，只要将西安府市政那边的网给打通，到时候枕头风赵铭要给老宋狠狠地吹。 赵铭很清楚，想要在草原站稳跟脚，且在这里经营成大本营可不仅仅是本地的困难，还有来自老宋那边的困难。 对于老宋赵铭一直看不太透，关键自己的家人在那儿。 人家如此放任他在草原不是没道理的，赵铭不得不未雨绸缪一把，以免以后这老宋抽风将他调任回去。 如若此时宋哲得知赵铭的诸多想法，估计他宁愿让赵铭负责剿匪了。 又聊了一会，更是上了一桌子的酒菜，三人可谓是推杯换盏宾主尽欢。 “哈哈！郭老板就这么急着想回去了？” “嗝！~” 闻言郭老板打了个酒嗝，已经是颇有些醉醺醺状态，脑子不太灵光了。他感觉这赵长官也太能喝了。 还有这个张长官，也挺能喝的，他这个东北汉子都有些顶不住了。 “赵...赵长官，这不是急着回去办事嘛，我...我现在可是总办，事情早点办起来，我也早点安心不是？” 瞧见老郭这模样，赵铭咧嘴一笑。 老郭越早行动他自然越是只有高兴的。 这货要是继续留在这里，时间久了多半就后悔了，到时候索要那笔货物资金他就不太好解释了。 还是早点将他送走以免夜长梦多啊！ “哈哈，郭老板这么支持我们矿场工作，我真是没看错你啊！来我敬你一杯！” 说着赵铭端起酒盏便是将这一杯马奶酒一饮而尽。 第160章 来真的了 这玩意真就跟喝饮料似的，并非后世的蒸馏型马奶酒有48度。 这玩意属发酵型，度数也就十八度左右。 他们几个也是干了不知道多少杯这才感觉到一丝醉意。 也是他们几个酒量好，一般人估计喝个一两斤就醉的不行了。 “赵长官，客...客气了！我也陪一杯！”郭老板有些诚惶诚恐赶忙就给自己又灌了一杯。 “好！既然郭老板这么爽快，办事也追求利索，那我也不说什么伤感的话了。 这几天我让弟兄们去外头转转，外头只要没什么危险，我就派一些弟兄们把你送出察北！” 众人一顿饭菜直至吃到了入夜，这才在各自下属搀扶下回到屋子里呼呼大睡。 而与此同时，另一边，刚刚经历一次惨败的，巴尔虎部的旗主赫颜正带着自己的佐领包脱脱赶赴大本营汇报情况。 “乞颜旗主还有诸位旗主，我的人很确信就是上次那伙人，他们似乎还来了一些援军，不排除是南边政府那边派过来的人！” 赫颜低垂着头将自己麾下所获得的情报述说了一遍，还附上了自己的猜测。 这话让营帐内仅存的几位旗主纷纷露出诧异之色，不禁看向乞颜旗主，发现这位老爷子眼皮微微抽搐。 “说话要讲究证据，你确定那就是南边派过来的增援？”乞颜旗主淡淡询问。 也是问出了在场所有旗主的心声。 经历巴阿邻部以及喀尔喀部的惨败，现在大伙对那伙南人部队颇有些谈之色变的地步。 如果南边政府那边再度派正规军前来支援，只怕他们这儿将遇到不小的麻烦。 “这.....不是很能确定....” 赫颜有些尴尬，但很快就正色道，“不过我觉得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铲除这伙南人！ 我们的大本营就在这里，南人有句古话说得好，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而且不解决这伙人，我们主力想要南下便束手束脚！” 他这话倒是没什么大问题，不少人均是点点头。 唯独乞颜旗主则在沉吟，片刻摇摇头。 “这应该不是南人政府派来的正规军，如今掌管察哈尔的是那位阎大帅！ 阎大帅此人我听说过，贪财吝啬，眼下这个季节他不会大费周章。只要我们不将战线拖到察哈尔以南，那他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赫颜旗主说的也不错，看来也是时候收拾这只蚊子了。 草原上蚊子虽然无足轻重，但被它们时不时的叮一下还是很疼的。” 说到这里，他浑浊的目光环顾四周，目光所及之处那些小旗主纷纷低垂下头，亦或者撇过头不敢与他目光对视。 他们这些小胳膊小腿可不敢接这种攻坚任务。 虽然如今随着各路旗主已经开始南下扫荡，各种喜讯不断传入大本营，但大家也不是傻子。 那些个部族哪能与这支南人正规军媲美？ 众人的反应没有出乎乞颜旗主所料，他微微叹了口气，沉声道， “谁敢接下次任务？只要拿下这支南人正规军，来年赋税全免，且损失多少人可允许从战俘之中迅速补充。 且此次斩获以及战果全归其部所有，大本营分毫不取！另可再赏赐一千头牛羊，一千名战俘作作为补偿。” 乞颜旗主这奖励不可谓不重了。 各部征战最忌惮的就是人口损失，如今人口损失可以直接弥补，且战后还能得一千头牛羊，一千人口，以及此次战果所有的战利品。 至于赋税反倒是小事了。 闻言在场不少人呼吸都开始沉重起来，然而那些小旗主虽有些意动，但还是低垂下头。 饼画的再大，那也得有命去吃。 有喀尔喀部这前车之鉴在前，鬼知道这一战会不会把整个部族都给填进去。 见此乞颜旗主皱了皱眉，又补充道，“另外本部可率一个炮兵佐领作为协同作战！还可从本部支取一挺重机枪，两挺轻机枪，手榴弹百余作为战术援助！” 自动化热武器，乞颜旗主不是没有，也仅限他所率领的本部拥有，其余各部也就一些长枪外加弓弩作为武装了。 不过能让他一口气拿出这么多好东西，他也是格外肉疼。 虽然俄国在军械上进行了援助，但好东西也很少拿出来。 大多数好东西都被外蒙北边的各路旗主所截获。 外蒙虽然进行了改制，但总体还是贵族制度，大家各玩各的，自己有什么好东西凭什么要给别人？ 乞颜部属于南边大旗主，也就能从北边旗主上缴至国库的部分军械中，再分润过来的一些。 另外据说现在国际形势再度紧张起来，俄国也在积极备战，简而言之，外蒙北部旗主也不富裕。 整个乞颜部，也就一个炮兵佐领，相当于两个炮兵营。 但实际火炮总计才二十门，勉强比一个炮兵营多两门大炮。 火炮还是俄国一战时期用剩下的老物件，m1915，37毫米堑壕炮。 这玩意倒也不算落伍，起码比古代的那些老物件好得多，但相对笨重，需要马匹拖着才能进行部署。 至于重机枪总计才两台，支援一台乞颜旗主已经十分肉疼了。 轻机枪多一些，总计四门。虽然都是一战俄国时期遗留下的老物件。 但实际上也是很不错的好东西，毕竟现如今南边国军各路军阀的一些先进武器，其实大多都是西洋那边一战淘汰下来的玩意。 毕竟一战过后许多兵工厂产能过剩，自然要对外倾销军械。 听到乞颜旗主这么说，这下在场所有人都意动起来。 虽然那些南人正规军很厉害，但乞颜部这些自动化武器的厉害他们可是见识过的。 毫不夸张的说，就好比那轻机枪，一梭子子弹打过去，铁人都得打成筛子，更别提那重机枪了。 只要提前架好枪，不少旗主甚至都认为，就算是一万人过来攻坚，他们都能将其打回去！ 更别提还有一个炮兵佐领的炮火支援，这活儿简直就像是去捡功劳！ 第161章 大捷？哪门子的大捷？ “乞颜旗主！我部愿意接下此次任务！ 我部此前刚好与这支南人部队进行过激烈厮杀，我部对此很有经验！” 率先站出来的是巴阿邻部的格尔旗主。 听到乞颜旗主许诺的这么多好东西，还有如此多支援，他突然感觉自己又行了。 这不是有手就能行的活吗？ 只是他想，别人也想。 “我觉得还是应该由我们巴尔虎部接下此次任务，我部同样与他们进行过厮杀。 并且我们对他们现如今的位置，以及营地部署了如指掌。 我觉得应该由我部进行此次任务！也只能由我部执行！” 赫颜说着横眉扫了一眼格尔旗主，你行，我也行！ 不仅如此其余各路旗主也是纷纷毛遂自荐起来，一下子整个大本营就像是菜市场一般吵开了锅。 似乎一切还未开始，赵铭所部就已经是案板上的鱼肉，随意他们取舍了。 看着这一幕，乞颜旗主心里不禁满意点头。 他们是马背上的民族，也是草原子民，在草原上他们无所不能，就如那位成吉思汗所创造的伟业。 一时的挫折不算什么，迈过去就是了。 不过这么吵吵闹闹的乞颜旗主还是笑着摆摆手，脸色也逐渐正色起来，“好了！既然巴尔虎部和你们巴阿邻部都有经验，那此战便交给你们两部共同完成。 但东西我可以交给你们，炮火支援也可以给你们。 不过相应的，我希望看到一个满意的答复！你们知道我的意思？” 闻言赫颜以及格尔对视一眼，虽有些不悦，但还是纷纷朝上首的乞颜旗主躬身行礼。 “当然！我们不会让您失望！” “嗯！不过也不要急，给你们五日时间准备，五日之内必须给我拿下这个霍中屯以及这里面的所有人！” 乞颜旗主也是怕这两部人马过于急功近利。 拿出这么多好东西，可是让他很是肉疼。这种子弹炮弹那都是用一发少一发，在外蒙可找不到这类型的兵工厂。 当然无法立功反倒是小事，如果寸功未立，反倒把东西都给丢了，乞颜旗主肯定要宰了这两人，不！这两部族人都得跟着遭殃！ “是！” 两人闻言也是心中大定，见识过那支南人正规军的强大后，就算有这么多好东西的支持，他们也是不敢大意。 时间充裕，他们能部署起来相应也更为充分。 —— 这边在行动，而另一边另一份情报也是时隔数日才传到都统的府邸。 “哦！竟然还有这种事？” 听着面前传讯兵的汇报，张砺腾的站了起来。 那名传讯兵点点头，再度道，“是的长官，根据草原哨点传来的情报，如今外蒙数旗分出三路大军一路向南横扫草原诸部。 时至情报送来时，已经约莫有五十多个中小型部族遇袭，人口，牛羊群损失不下数万之多。” “反击呢？这些草原牧民不是经常喜欢客串劫匪吗？我还听说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枪，怎么现在就不行了？” 张砺脸上有些怒容，虽然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对草原上的损失他可以接受，但没想到损失会这么大！ 五十多个中小型部族虽然加起来可能也就数万人，但他们饲养的牛羊其数目只怕不下十万了。 这么多牛羊，已经是严重影响了牧场正常运行。 到时候等来年开春，察哈尔将会出现一大笔烂账，且民生将会彻底败坏，劫匪会愈演愈烈。 并且本地的财政也会受到影响。 要知道他这个主政一方的财政主要收入，就是这牛羊贩卖生意了，其次就是军中马匹的订单了。 现在这么一搞，来年的牛羊市场肯定要停摆，且未来好几年的牛羊规模都难以恢复。 一想到这里，张砺就一阵头疼。 大帅对下属是挺好的，但涉及到钱财方面那就格外敏感了。 虽然必要的军需物资不会克扣，但一顿臭骂，以及一些奖赏肯定是没了。 说不得他这位置可能也就坐到头了。 外蒙南下，只要对经济影响不大，军事上不作为可以没事。但如果军事上不作为，地方经济还受到极大影响，那肯定要完犊子。 “长....长官，他们...他们是反击了的，可是他们根本挡不住这群外蒙人。 这群外蒙人都是上千人进行奇袭，而且南下数百里，仅仅用时不足三日。 进展的速度之快让人猝不及防，各部族毕竟不是.....” 那名传讯兵磕磕绊绊的，后续的话不用说张砺也明白。 毕竟不是正规军，牧民们面对这种闪电战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他不禁点燃一根香烟猛抽了一口，但寥寥青烟丝毫化解不了眉宇间的愁容。 “哦！对了长官！” 突然那名传讯兵像是想到了什么。 “另外还有一份情报，好像是关于那位赵场长的。” “哦？他还没死？” 愁眉苦脸的张砺闻言一愣，不说他真就忘记这人了。 只是这都过去这么多天了，这个赵铭还活蹦乱跳的？ 目光不由看向了身后的察哈尔地图，根据刚刚传讯兵的描述，他目光锁定在了察哈尔中部某处区域。 那里是外蒙先锋部队南下抵达的最远区域，他计算了一下，距离察北平前屯区域相隔约莫两百公里！ 先头部队都已经挺进这么远的距离了，这赵铭竟然还活着？ “不可思议！” 张砺忍不住咋舌，难道外蒙人是傻子吗？ 攻势这么猛，竟然还留着这么一撮人在自己的退路之上，就不怕对方聚集一伙人来一波断后？ “对！回长官，那位赵场长据说并未死。 而且他不仅没死....他....他还....” 说着传讯兵有些迟蹉，见此张砺不禁皱眉。 “有话直说！” “是这样的长官，这可能是外蒙南下以来我们的第一次大捷！我们或许可以致电全国，如此大帅那边....” 传讯兵这番话听得张砺云里雾里。 啥情况？ 自己还没派兵北上反击呢？这哪门子的大捷？ 第162章 动一动 “你给我说清楚大捷哪门子的大捷？”张砺皱眉反问道。 “长官！就是那个赵铭啊！” “从草原上陆续收集而来的消息，好像是数日前，那位赵场长在外蒙对茂明安达尔罕两部奇袭一战中发动了一场反击战。 此战好像是把外蒙人给打疼了，折损应该不少。” “什么叫好像？什么叫应该？这情报哪里来的？” 张砺紧皱的眉头愈发拧成一团，自己在草原安插的眼线就这么业余吗？连情报都没一个精准的判断？ 而且这种模棱两可的情报可不能称之为情报。 “呃....长官，时间尚短，我们知道的也不是那么多。 咱们倒是抓到了几个外蒙人舌头，可是从他们嘴里撬出来的情报都不相同.....” 传讯兵也是有些尴尬，这事儿也不是他去查的，那些搞情报的就是这么对他说的。 “口供不同？他们都说了什么？” 张砺有些诧异，这抓到敌人的舌头得到的情报竟然还不相同？ 可是这又不是什么机要情报，只要给的时间再多一点，他相信哪怕不用抓舌头，他在草原上的眼线也能弄清楚。 所以外蒙人不可能对这种事情撒谎才是。 更何况草原人又不是东洋人的那些特务，嘴巴可没这么严。 “长官....他们就是这么对我说的。 其中一人说，什么那位赵场长率部三百众，先是大破他们的巴阿邻部，斩获以及俘获近千。 随后又以协同茂明安达尔罕两族残部，大破了有三个佐领的巴尔虎部。 此战更是一绝，巴尔虎部的旗主战死，其子同样战死。斩获以及俘获同样近千，溃逃不计无数。 这只是其一，还有其他人说的就更离谱了。 他们说那位赵场长是乌日莫！是草原邪神的化身，带着数百刀枪不入的邪魔才打赢了他们。 其他的还有更离奇的.....” 越说那位传讯兵脑袋低的越是低垂了一些，他也是第一次传递这种情报，简直就是离谱。 同样张砺也听得瞪大了眼睛。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这个赵铭到底做了些什么？ 但逐渐冷静下来的张砺还是很快理清楚思路。 不管怎么说，可以笃定的一点，这个赵铭肯定打了一场胜仗，不仅打赢了还把外蒙人给打疼了。 不然这情报也不会出现这么离谱的言论了，应该是真的被打疼了。 嗯，也只能是这样了，这都被打出阴影来了。 只是凭什么？ 张砺陷入沉思。 赵铭的情况他还是清楚的，北上赴任时他虽然没亲自接见对方，但从副官口中还是得知，刚开始也就携带了三百亲兵，且全身除了佩刀并未携带火器。 当时副官还询问是否给这群人发枪来着。 不过当时他以这是过来当官的，又不是来打仗的为由给拒绝了。 仅凭数百人，没有火器的情况下他凭什么？ 当然火器不是关键，张砺用屁股想也知道，想要搞到枪还是很容易的。 只是有枪就能打赢外蒙人？ 外蒙人难道就没枪？还是说外蒙人都是傻子不成？ 挥挥手示意传讯兵先退下，张砺则是独自抽着烟发呆。 咚咚咚！ 约莫过了一刻钟，房门传来声响。 “进！” 嘎吱！~ “长官？” 副官的声音试探着传了过来，张砺这才回过神笑了笑。 “是小周来了啊！坐吧。” 招了招手示意副官坐下，他身边有好几位副官，有的擅长军事有的擅长内政有的擅长处理官场交际。 虽然如今已不再是前朝，但实际上各朝各代都差不多，官爷们大多是有幕僚的，尤其是已经坐到张砺这个位置。 “是长官！” 周副官从善如流的点点头坐在张砺对面，不过仅仅坐了半边屁股，腰杆依旧是挺得笔直。 “长官，刚刚可是草原情报传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的？” 闻言张砺眉头微皱，自己的情报网可还没共享给其他人。 “长官，是今天从北边逃回来一些灾民，都是草原上的牧民，所以卑职推测应当是草原出什么事了。” “哦！原来如此。” 张砺点点头，看来这草原的局势比想象中更加糜烂。 见此他也没再隐瞒将刚刚得到的消息简明扼要的又在副官面前复述了一遍。 “如何？有什么想法？” 张砺淡淡询问，周副官闻言不由稍作沉吟。 看他眉宇间的凝眉，也是大感此事的难办。 “长官，我觉得此时首先要做的应该是动起来！” “动起来？派兵北上？” “是的长官，如果我们什么也不做，那这战报不也很难做？” 周副官说着一脸的意味深长。 见此张砺仔细思索，很快眼睛便是一亮。 “哈哈！看来这次咱们是得好好动动了！不然这战报还真不好写。” 他刚刚最纠结的反倒不再是草原糜烂的局势，而是怎么处置赵铭的战功。 一想到这赵铭并非他们阎大帅一脉，却要给对方上报战功，怎么想都是亏的。 而他们这边动一动，这战报也就好些了。 只须写，我部与驻草原当地人员联合对残暴的外蒙人发起了反击，如此一句话便可含糊其辞的将所有战功给揽过来。 当然也不至于一点好处也不给对方，起码还提上了一嘴当地人员，上头就算派人过来细查，也纠察不出丝毫毛病出来。 至于实际上报立功名单提一嘴赵铭便是，但有前者作为铺垫，功劳判别孰轻孰重也就一目了然了。 “嗯，你这决议不错，如若咱们不动一动，这战报还真不好去写。” 张砺思索再三，不管怎么想，这个决策都是最佳选择。 “呵呵！长官，咱们虽然是军人，守土之责是我们每一人的职责，但咱们也须讲究一个远近亲疏关系不是？ 卑职自然是清楚该帮谁，不该帮谁！” 周副官笑着行了个军礼，那模样活脱脱笑面虎。 对于周副官的态度，张砺十分满意，便是继续追问道，“嗯，有心了。既然如此，咱们这动又该怎么动？如何掌握一个分寸？” 闻言周副官眼睛闪烁着微光，稍作一想便笑道， “这个长官您是专业军官学校毕业的，您应该是专业的。不过您既然想听卑职的一些拙见。 那卑职就斗胆建言一二，咱们这动得动，但动多少得讲究一个分寸，不能多不能少。” 第163章 家学渊源 “如何个多少？” “长官，咱们不如以察哈尔以中为分界线，在商都部布防如何？ 此地刚好是中南地带，距离本部也就160公里，草原急行军，骑兵疾驰最多两日可达。 而人数上我们也需讲究一个不多不少，三千不多，三千不少。 刚好与外蒙的一个旗相对应，少了咱们之后的战报也不好说不是？” 周副官这番回答，可谓是说到了张砺的心坎上。 关于北上部署之事，他心里其实早有想法，但没想的周副官这么周到。 “不错!不错！小周啊，我知道你有想法，我果然没看错人！” 张砺对周副官愈发满意了，但旋即他面上就有些凝重， “不过今后要如何处置这赵铭？这般做怕不是不地道吧？” 闻言周副官先是一顿，旋即笑呵呵道，“长官，这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仅仅一句话，张砺眨眼之间再度满面笑容。 脸上的笑意几乎快遮掩不住，一个能一切替长官着想的下属才是一个好下属，很显然周副官不仅完成了，还超额完成了。 在商都部驻防距离不远不近，按照外蒙人南下的趋势，可能再过几日就能抵达这儿。 但如若外蒙人不傻，几乎不太可能继续南下。 而这个距离也刚刚好，补给线不会太吃亏，花销不用太大。 三千人也是不多不少刚刚好，到时候将赵铭的战报一起上报上去，也算是有理有据。 就算上头查下来，真的刨根问底查出点什么，那也无碍。 这战报的春秋笔法描写的让人挑不出毛病，赵铭归根结底那也是当地人员，那也没写错。 “小周啊，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陆军学堂毕业的吧？ 不过你怎么懂的这么多门门道道？” 听到张砺这么说，周副官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开始询问下属家底情况，这无疑是一个善意信号。 “是的长官，不过卑职家中也算是书香门第，祖父在前朝当过七品文官，高祖那一辈当过三品都察院左副都御史。 烈祖在两江担任过一段时间的都转盐运使司运使.” 听到这些，张砺心里不由一跳，看向周副官的目光更为和煦起来。 啧啧！难怪这邪门歪道一套接着一套的，敢情这是家学渊源。 “好！此事就交给你全权负责，务必三日内开拔至防线部署，草原牧民可是急需我们坐镇，可耽误不得！” “是长官！” 两人对视一眼皆是笑了起来。 —— “看来我带弟兄们过来可不是来享福的啊！这是过来吃苦的吧？” 看着远处忙得热火朝天的众人，张锴不由面露苦笑。 刚来第二天，前一天刚刚经历一场厮杀不说，第二天就马不停蹄的开始为察北联合部牧民们组织联合集训。 不仅他们要负责训练牧民，现在还要被训。 没错，这些新来的镇嵩军不仅需要训练牧民，还要被训。 以赵铭的那些老镇嵩军弟兄负责训练他们在草原上的作战能力。 昨天的那次厮杀，赵铭也是看出了一些对方的问题。 首先马术上很拉胯，不是说不会，而是相比草原人而言，他们的马术一下子就被比了下去。 其次就是刀术了。 这些新来的镇嵩军弟兄虽然都是老兵，但刀术还真算不上多么厉害，比那些关中刀客自然是远远不如。 和外蒙人的刀术也就勉强在伯仲之间，甚至还要弱上一些，也就凭借高度的集团化作战模式昨天才能打出优势。 这都是赵铭来之后所经历的事情，既然赵铭他们已经走过，自然不想让这些弟兄继续走老路，平白折损那么多弟兄。 蹬里拖刀术要学，马术也要学精。 配合上集团式冲锋，才算是近代骑兵的致胜法宝。 近代骑兵严格来说已经接近淘汰边缘，但在自动化武器覆盖率还远远不够的情况下，骑兵依旧还存在市场。 无论是国内，还是西方战场，骑兵依旧有着一席之地。 只是从主力地位，变成其他战术的附加品。 “呵呵，张老哥，你觉得现在骑兵需要具备些什么？”赵铭没有急于回应对方，而是抛出了一个疑问。 “这....” 张锴陷入沉思，仔细斟酌了许久，这才沉声道，“我觉得应该是地形，战术，以及切入战场的时机！” 闻言赵铭点点头，张锴这个想法倒也没错，起码没全错。 “嗯，张老哥你这想法对，但也不那么对！” \"哦？怎么说？\" 张锴挑眉，倒也不生气，毕竟他带骑兵就是个半桶水。 在宋哲麾下效命之后，他就处于长期摆烂状态，以前跟着刘大帅的心气早就没了。 “现在骑兵作战，你说的只是其一，最主要的还是士气，高机动力，以及瞬间的杀伤力！” 赵铭淡淡说着，见对方脸上的困惑便继续道， “其中士气最为重要，现在骑兵冲锋不像是以前，以前连像样的远程武器都没几样。 现在就不同了，各种火器，乃至半自动步枪，机枪，还有大炮。 这些都是无形中的恐惧，哪怕他们什么也不做，只是拿枪对准你，也会吓得腿肚子打颤。 所以我才说士气胆气最重要，不怕死才能当骑兵。 高机动力，在我这里理解的并非跑的快不快，而是指令下达时，整体的高速反应。 整体如一，领头的怎么下达命令，下方能做到准确无误的迅速执行，这个速度一定要快。 子弹可是不会给你多余反应时间的。 冲锋时我们怕，面对大股骑兵冲锋敌人也在害怕恐惧。 如果骑兵冲锋时，还犹犹豫豫，命令下达执行不彻底，那将会是大忌。 顷刻间满盘皆输！ 最先领头的战死，次一级的命令也必须立马站出来，骑兵的战损率高，但战果同样高。 所以这个高机动力，我还需要对这些弟兄训练指令，每一位弟兄都需要看得懂听得懂指令。 每一位，连长，排长，乃至是班长也都必须要学会如何发送指令。” 第164章 找回场子 然而这些赵铭还没完，他说到了第三点。 “第三，那就是瞬间的杀伤力，也可以叫高效且高质量的击杀！ 必须要让每一个人都清楚知道，攻击目标的优先级。 如果对手也是骑兵，那就着重进攻其一点。 对方如果有炮兵，优先冲入炮兵营地，有机枪，先围剿机枪手。 另外刀术要练的原因也在此，枪术不需要多练，大伙都是老兵，墙式冲锋下无需在意这些。 刀术好坏决定冲入敌阵的高效杀伤力，一轮冲锋，损失大于对方可以接受。 但必须要对敌方重点目标进行打击，否则这次冲锋就是失败的。” 说到这里，赵铭停下话头，其实他还有一些话没说。 比如枪术还是要练的，但不是现在。 如果骑兵拉到中原战场作战，那到时候肯定要提前练好枪术的。 中原战场地形比草原相对就复杂太多了，而且火力点也会更多。 到时候墙式冲锋就不太可取，尤其面对一些重火力情况下，就需要分散式进攻。 但那些都不是现在需要考虑的。 听赵铭说了这么多，张锴起初还是不太在意的，但越听他越是心惊，仔细一琢磨几乎没什么大问题。 貌似还挺像那么回事？ “听说你之前率领三百骑击溃外蒙一个旗？这是真的？”张锴想到这两天在营地里听到的传闻。 “算是吧，估计是人家也不想继续打了。” 赵铭点点头，当时与外蒙的巴阿邻部厮杀，现在想想还是挺纳闷的。 对方当时如果继续打下去，多半自己应该要率先扛不住。 毕竟当时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如果战损继续扩大，自己肯定忍不住调头就走的。 “可是我还听说你们还击溃了另一个三千人外蒙部族？好像就连人家的旗主都被你们给宰了，这又怎么说？” “这个....” 赵铭微微一僵，旋即很快就笑道，“呵呵，这个可不单单是我们的功劳，还有茂明安达尔罕两部。 没有他们，那一战想赢还是不太可能的。” “原来如此！” 闻言张锴笑了笑，心里却是不由松了口气。 凤翔一战，他就知道赵铭这小子有些不太像是个正常人，还以为这两月不见，这都成长到他看不透了呢。 “对了，张老哥，那投资的事.....” “咳咳！赵兄弟啊，这个老哥也是囊中羞涩，此事就暂且作罢。 那个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说着话，张锴已经一溜烟骑着马跑远了。 见此赵铭不由轻笑摇头，老张这人还真是铁公鸡一个一毛不拔啊。 倒也不急，对付老张他得慢慢来。 现在整个霍中屯已经开始有序采集那些露天煤矿了。 营地里的棚子已经扩建的差不多了，足够满足大家过冬需求。 许多战俘也是闲了下来，只是赵铭怎么可能让他们闲下来，自然是直接督促他们去捡拾那些煤矿。 一天功夫，这营帐外头就码放了足足一个小山高的煤矿。 虽然这玩意是画饼忽悠人的，但这矿场赵铭也不是不能弄。 反正战俘闲着也是闲着，先让他们忙活起来。 老郭今早已经交给十几个弟兄护送出去了，他这边忙活着就等着老郭拉来投资和物资了。 但那都是一两个月之后的事情，眼下要担心的还是粮草！ 看着不少牧民，战俘甚至士兵都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对此赵铭只是默默观察着。 虽然前不久老郭送来了一些粮食，但对于这么多人吃喝，也就顶几天的量。 好在张锴他们这次北上倒是拉来了四百石粮食，两者加在一起，倒也勉强够吃大半个月的。 总体来说现在省着点吃，两个月能挺得住。 虽然粮草足够延续很久了，但计划可不会变。 哒哒哒！~ 马蹄声靠近，张鹤骑马来到一侧。 “赵爷？还不准备动手？” 随着张鹤一同而来的，还有老孙头。 作为几个为数不多知道内情的，两人都急切希望计划尽快实施。 他们也在怕，怕继续等下去，别等牧民们造反，士兵们就开始哗变了。 “现在牧民们每日口粮比之最初少了多少？”赵铭淡淡询问。 老孙头想了想道，“这....约莫少了将近四成左右。” “那士兵们口粮少了几成？” “想来是约莫三成，那个阿克夏还是不敢对士兵的口粮过多克扣。” “那就再等等！”赵铭摇摇头。 闻言张鹤，老孙头都是一脸为难。 但见赵铭一脸坚定，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 而就在此时，一名斥候在河岸对面高呼了一声，木桥快速放下，来人二话不说朝着赵铭疾驰而来。 “赵爷！有新情报！” “说！” 见此，赵铭一下子面色凝重起来。 心说难不成老郭这么倒霉，又特么被外蒙人给发现了？ 只是不应该啊，距离老郭离开都过去大半天了，按理说早就应该掠过平前屯一带了。 “赵爷，从一小时前开始，我们就在附近频繁发现外蒙斥候活动踪迹。好几次还险些与他们交上手。” “从哪个方向过来的？”赵铭继续追问着。 “大多都是在东边碰到他们。” “行！我知道了，你们继续保持警戒，如果有新情报及时汇报！” 赵铭摆摆手，对方行了个军礼这才再度翻身上马远去。 “赵爷，您说这会不会是外蒙人想对咱们动手了？”张鹤皱眉道。 “这是自然的，接连吃了这么多亏，外蒙人要是不找回场子那就见鬼了。” 老孙头在一旁摇头苦笑。 “是这么个理儿，所以赵爷要不咱们计划中止？先让弟兄们吃好点等这一关过了再说？”张鹤点点头目光看向赵铭。 虽然计划是好的，计划如果成功，就能将所有牧民拧成一股绳。 “不用，这两天我估计就差不多了，再等等！” 赵铭再度摇摇头。 这个计划他必须要完成，没有完成之前他是不可能和大股外蒙人发生正面交锋的。 别看现在牧民们对他毕恭毕敬，但他很清楚，这些人里面不知道有多少人背地里指着他骂呢。 第165章 必先疯狂 但这也正常，毕竟这里面除了霍中屯，平前屯，或许还加上一个达尔罕。 除此之外，其余诸部的牧民心里对他肯定不太满意，甚至是埋怨憎恨。 谁叫自己之前手段不是多么光彩呢，一路袭杀用强权笼络的人心，短时间内固然挺好的，能快速积攒实力。 但问题也很明显，一旦遇到超出他们忍耐极限的事情，继续对他们进行高压政策。 到时候打起来，闹不好就会集体哗变，将这样一群人拖上战场，赵铭自己活腻歪了才会这么做。 哗变不是儿戏，再小的哗变都会引发雪崩效应。 对自己这两月亲自带队训练厮杀的老镇嵩军他很有信心，但张锴带来的那七八百镇嵩军弟兄他没太多信心。 一旦哗变，很难不保证这群人也被带偏。 与此同时，阿克夏最近过得很是滋润。 军需官这个职务他之前不是太懂，但想来就是管理后勤，对于这块他还是得心应手的。 一开始还是十分谨慎，也就让自己多吃饱一些，不怎么敢多伸手。 但很快他就发现压根就没人搭理自己，提前处理好的肉食粮食都是直接送到一个棚子里，而那里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能出入。 发现甚至没人监督自己后，一颗心顿时就活泛起来。 但前面两天他依旧只敢少量自取，用这些多余的粮食换来了一些熟悉的牧民们手里白花花的大洋后，他一颗心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甚至最近两天，一入夜他就带着牛皮袋，一袋子一袋子的往自家屋子里搬。 因为不敢假手他人，所以他搬得很是费劲，但为了白花花的大洋他还是浑身都是气力。 一晚上就从库房里搬走了将近三百斤粮食。 他算了算，提前一天送来的第二天粮食都是四五千斤，有粮食米面也有处理好的牛羊肉。 这么多粮食，自己取用几百斤压根就看不出来。 只是他很快又发现另一个新的问题，那就是这些穷鬼们，身上压根就没几块大洋。 而他又不肯便宜卖给这群穷鬼，于是不少货只能囤在自己家里。 只是这办法总比困难多，阿克夏很快就想到了新的点子。 看着面前正在端着热水为自己泡脚揉脚的茂明安部的牧民姑娘，阿克夏满脸的满足。 既然短时间内无钱可捞，那就好好享受享受。 “艾吉玛，你放心只要跟着我，我会让你还有你的家人这个冬天过得很好的。你的那几个儿子我也会把他们养的白白胖胖，将他们培养成草原上未来的狼！” 阿克夏笑呵呵的抚摸着女子那柔顺的头发，女子娇躯微颤，明显不太适应阿克夏的抚摸。 她原本在茂明安部有一个美好的家庭，然而那一夜外蒙人入侵一切都变了。 家里唯一的顶梁柱被屠戮，她感觉天都塌了。 来到这里，本以为一切都在变好，可很快她就发现粮食每天都在减少。 她少吃一点没什么，但她还有几个孩子，没办法面对阿克夏的骚扰，她只能咬牙忍受。 或许在草原这类行为不算什么，但那只是对于外蒙人而言。 这边随着多次改制，草原上对于伦理看的也是越来越重了，这种事饶是艾吉玛做足了心理准备，也难免有些羞愤。 “你....你别骗我，你答应我的！” 艾吉玛唯唯诺诺的说着，言语间有些羞涩又有些畏惧。 然而这种小表情，配合俏脸上那一脸绯红让阿克夏食指大开，一团火热在小腹不断酝酿。 “哈哈！放心放心！” 啪啪！ 说着话，阿克夏随手拍了拍旁边的码放的一堆堆粮食，大笑道， “看到没？这些只要你把我伺候舒服了，这些你想要多少我这儿就能搞来多少！” 说完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艾吉玛，那侵略性目光不带丝毫遮掩，几乎快把艾吉玛剥光，甚至恨不得把眼前的人儿生吞活剥。 虽然艾吉玛比不得窑子里那些收拾的香喷喷的城里姑娘，但在茂明安部这绝对是个俏寡妇。 很快见艾吉玛没什么反抗欲望，阿克夏动作愈发大胆起来，开始朝艾吉玛那身上的柔夷不断上下其手。 屋子里很快就弥漫着一股旖旎之气。 三分钟过后，阿克夏神清气爽的将艾吉玛送出门，艾吉玛只是紧咬着下唇低垂着头，衣裳有些凌乱的左右看了看，这才快步朝外跑去。 合上房门，堵住外面的寒风，阿克夏喝着热腾腾的奶茶，嘴里哼着草原上的曲子怡然自得。 目光看着窗外愈发凛冽的寒风，看着外头依旧顶着寒风在劳作的牧民们，他脸上更是无比的得意舒心。 心里则是在默默计算着，接下来该怎么多占点别的好处。 钱已经快压榨不出来了，短短几天功夫他就已经揽下了将近一千块大洋，这已经是把这些牧民们的老底都给榨干了。 起码茂明安部的牧民已经没东西可捞了。 “接下来就是其他部族了，这群家伙看来还是没懂我的暗示，哼！看来还是得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 阿克夏冷哼一声。 次日，上午，大伙忙活了一上午，大家都是眼巴巴的端着个瓷碗来到一个棚子前。 只是当第一个打完饭的牧民端着饭碗看着碗里的些许食物顿时瞪大了眼睛。 “乌拉你没搞错吧？就这么点？” 乌拉是阿克夏的一名狗腿子，同样也是茂明安部的，负责这打饭的伙计。 此事听到有人抱怨饭菜不够，顿时就横着一张脸骂道，“就这么点？你也不想想现在是什么时候！ 上万人挤在这么个地方，这么多人一起吃喝不要钱？ 要是让你们每一个都吃饱，咱们这个冬天怎么过？ 滚滚滚！有口吃的就不错了！” 乌拉很是不耐烦的用大勺子驱赶着这人。 那汉子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还是梗着脖子骂道，“我不管，我们的牛羊现在都归你们管！现在就给我们这点？ 如果牛羊我们自己吃自己的，肯定不止是这点！” “你还有理了！我....” 乌拉作势就要扬起勺子给这小子一个教训。 他因为长期跟着阿克夏早年长期跑商，这身板吃的可谓是牛高马大，虎背熊腰的，这动起手来，他自信一个人打眼前这样的年轻小伙子四五个不是什么问题。 第166章 怎么敢的 只是他刚准备动手，就听见不少人开始谩骂起来。 “就是！我们都是上缴了粮食的，我家养了数百头牛羊了。 就算自家天天吃肉，也够一整个冬天吃的了！凭什么就这么点？” “肯定是你们在里面中饱私囊了！ 听说那个军需官阿克夏就是你们茂明安部的，你们茂明安部是逃亡过来的，根本没带过来多少牛羊！ 你们根本就没上缴多少粮食，凭什么吃得比我们多？” “对！我昨天路过阿克夏那家伙的屋子，我还闻到里面有肉香呢！肯定在屋子里躲着偷偷吃肉了！” “就是就是！那个阿克夏我一看就是个坏种！听说他还对咱们的姑娘们色眯眯的，那眼神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说到这个老子就来火，这个乌拉也不是什么好狗，前天老子还看见他还摸咱们部落姑娘们的手，这个禽兽！\" 本来乌拉还是气势汹汹的，配合上那体格着实可以唬住不少人。 可是面对煌煌民愤，他这股气势一下子滞涩起来，旋即就如泄了气的皮球开始慌了。 一个人，十个人他都不慌，当几十号人数百上千号人，他就绷不住了。 很快他就在汹涌的民潮中被迫妥协了，给每一个人多盛了一些，但也就维持了昨天的量。 只是这依旧引起了不少的骚动，毕竟他们已经提前贪墨了不少，这做出来的饭菜有定数的。 这边多一点，其他地方就只能少一点，士兵那边他们依旧不敢太放肆，所以今天的战俘营的人吃的就肉眼可见的减少了。 “今天的粮食分润占比如何了？” 此时远处赵铭一行人正默默看着这一切。 “牧民们约莫减少了四成，战俘减少了六成，士兵们减少了三成。” 张鹤迅速做出了答复。 “嗯，那明天咱们主动减少粮食供应。”说着赵铭吐出了嘴里的香烟，这才淡淡道， “减少......三成！” “总量上减少三成？！” 闻言一旁的老孙头心头一跳。 赵铭却是呵呵一笑，“怎么？之前让你负责粮食单独和这个军需官分开管理粮食就是为了这一刻。” “可是减少三成，会不会太明显了，到时候那个阿克夏只怕会看出来什么吧？”老孙头有些迟疑。 “他看不出来的，没看出来吗？最近他都很少亲自去库房了，身边可是聚集了不少狗腿子。他....完了！” 赵铭低沉的声音淡淡说着。 这番话落在身边几人耳中宛如恶魔的低语。 大伙心里均是齐刷刷为这个阿克夏默哀，虽然这个阿克夏也不是什么好鸟就是了。 正如赵铭所预料的一般，当晚正是军需官照例核对次日粮食的时候，但阿克夏正在自己的小屋内与另一位牧民女子云雨着。 可惜阿克夏这些年虽然跑商练就了不错的体魄，但也因为他到处滥情的缘故，导致他早早就收了工。 一如既往的一分钟草草结束战斗，慵懒的躺在床榻上，享受着旁边女子的贴身服侍，整个人舒适到了极点。 核对粮食他根本就懒得去管，都是吩咐下边人去处置。 也不是让人核对，而是趁夜偷偷运走一批粮食挪为己用。 这几天他胃口越来越大，被他用粮食逼迫就范的女子就多达第三个。 手下聚集的狗腿子更是多达二十多个。 昨天的事情给他提了个醒，心里多少是有些慌的，便又多扩充了一些人手。 这人多了，开销自然就更大。 弟兄们要吃饱饭，自己的女人家里也有好几张嘴，这些都要喂饱，阿克夏贪墨的自然也就越来越大了。 按理说精明的他应该更加小心，但最近这些天他发现那位赵长官只对军事上比较上心，其他的一概不问。 再加上狗腿子多了之后，狗腿子难免在一旁怂恿。 这些狗腿子底下也有狗腿子，甚至在阿克夏不知不觉中，从他指缝里漏出的粮食，几乎快把小半个茂明安部的牧民给喂饱了。 这就像是亲戚帮着亲戚，阿克夏以为自己只是帮忖几个弟兄，结果弟兄们也在帮许多个他见都没见过的弟兄。 直至次日，当得知分发饭菜时，无论是牧民，还是士兵平均都下降两成左右的吃食后，赵铭都惊了。 总数上下调三成的食物，阿克夏哪怕第一时间没发现异常，但发现煮出来的饭菜不够后应该会自己少贪墨一些才对。 赵铭估摸着如果对方小心一点，今天的吃食下调的幅度应当与昨天保持一致。 毕竟就算总数下调三成，只要阿克夏少贪墨一些，还是能与昨日保持一致的。 结果战俘今日竟是只能分到一些寡淡稀薄的稀粥，牧民的也好不到哪里去，仅仅比稀粥浓稠一点。 而士兵们的顶多里面多一些肉沫子。 得知这一情况，赵铭都惊呆了。 “这个阿克夏到底是贪墨了多少？”老孙头捋须的动作也是一顿，胡子都被扯下一小撮。 “这已经比第一日克扣了至少四成！这阿克夏难道是个傻子？” 之所以说是四成，那还是不算赵铭昨日嘱咐下调三成总量的情况，加上那三成，比第一日要少七成。 这么明显的变化，这个阿克夏当真是不知道死为何物？ “他是不是傻子不知道，但他要完蛋了！” 赵铭摇摇头，鬼知道这阿克夏怎么想的，朝不远处一名弟兄招了招手。 “来人，把阿克夏给我带过来！” “是赵爷！” 这名年轻士兵行了个礼就准备招呼其他弟兄动手。 他们不清楚里面的细节，也正因为如此，他们也对这个军需官恨的咬牙切齿。 弟兄们训练本就属于高强度，这伙食一天还不如一天，这如何能有气力训练？ 只是还不等他们动手，就听远处传来一声哄闹声。 紧接着就在赵铭等一众人目瞪口呆的目光中，阿克夏被人从屋子里拽了出来。 愤怒的牧民几乎要把他给打死，拖出来的时候脸上鼻子上胸前全都是血，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 而大门敞开时，还有一名衣衫不整的牧民妇人正抽泣着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妇人捂着脸哭泣着，旁边有一个老妇人模样的指着妇人鼻子痛骂，像是在说女人不检点给她家丢人了。 而更多地男男女女对那阿克夏更是口诛笔伐，年轻气盛一些的更是拳脚相向。 第167章 输的不冤 “好啊！没想到我们在这里饿的前胸贴后背，这狗东西在屋子里玩女人！” “是啊！你们看这里面好多粮食！咱们的粮食肯定被他们给吃了！” “打死他！” “对！打死他！！” “我就说怎么最近粮食一天比一天少，原来是被这个狗东西给截胡了！” “不对！我说怎么这狗东西怎么还卖粮食给老子，感情是自己私藏了这么多粮食！” “就是！我这么多年辛辛苦苦积攒下的钱全被这狗东西给骗走了！他就是个骗子！” 一群人在那儿简直快把阿克夏生吞活剥，就如这几日他对这些个牧民妇人所作的一切。 民愤是十分可怕的，哪怕阿克夏屋子里的囤粮根本没想象的那么多，但愤怒已经冲昏了他们的头脑。 有人在吐口水，有人在殴打，有人在丢石子，有人在抓挠。 赵铭一行人都看傻了，还准备出手主持公道呢，现在这怎么办？ “赵....赵爷...现在咱们还要动手吗？” 张鹤已经看傻了，嘴唇嚅嗫愕然道。 “先将人群驱散吧，把阿克夏押过来吧。” 赵铭叹了口气，没想到事态竟然完全出乎意料，甚至往最完美的方向发展。 本以为最起码还得暗中操控再过一天呢，现在倒是不用了。 没一会几名镇嵩军弟兄开始上前驱赶牧民，只是意料之外的，这群牧民俨然化身成了暴民。 原本对镇嵩军恐惧的他们，此刻浑然不惧。 见此赵铭也是坐不住了，可不能让阿克夏这个工具人就这么死了。 上前拍了拍手，见众人无动于衷，赵铭深吸口气，大喝道，“都给我安静！” 这声大喝没有太大作用，但也让外围一些人消停下来，不过里面的暴民依旧被愤怒支配着全身。 “都给我散开！把阿克夏交给我，我！赵铭！会给大家一个公道！！！” 这次赵铭吼完，更是朝一旁的弟兄们招了招手，很快大伙也开始跟着大声复述赵铭的话语。 这下人群总算是安静下来，大伙纷纷散开空出一个空位，也露出奄奄一息的阿克夏。 现在的阿克夏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脑子嗡嗡的，完全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发时，他还在屋子里和姑娘玩暧昧呢。 毕竟自己的能力他门清，也知道那样火急火燎的哆嗦一下就结束了忒没意思了点。 至于外面的事他完全下放给了底下的狗腿子，哪成想竟会出现这种变故。 试了试阿克夏的鼻息，确定对方没什么大碍，赵铭松了口气。 “带走！” 赵铭低喝一声，很快就有两人上前，一左一右架住阿克夏的胳膊，像是拖死狗一样朝着营地外围的广场走去。 见此众人有些惊疑不定，有人迟疑着想上前阻挠。 “大家都不要急，都给我去外边的广场，我会给大伙一个交代！” 赵铭的大喝及时的喝止住隐隐有再度暴乱的暴徒们。 暂时稳住这些暴徒，见大伙开始忙不迭朝广场走去，赵铭反倒是不疾不徐的落在后头，自顾自的给自己点了根烟。 “呵呵！赵兄弟好手段啊！接下来可看你表演了。” 这时一直在远处围观情况的张锴，这会也是看出了一些名堂。 他可没参与这次计划，但这对于牧民而言看不透，不过这点小伎俩可瞒不过张锴。 “呵呵，张老哥我这也是无奈之举，想要成事，首先得齐心，人心都不齐，整个团体就像是一盘散沙可成不了气候啊！” 赵铭轻笑着摇摇头，同时从烟盒里抛出一根香烟。 “来一根？” “赵兄弟，我发现是越来越看不透你了，你真的会回去吗？”张锴接过香烟，意味深长的看着赵铭。 “回去？当然，那儿可是我家，我不回去难道还在这儿真跟着羊牛马？”说着赵铭嗤笑一声。 “你知道我说的意思！”张锴眯缝着眼。 见此赵铭耸耸肩，“谁知道呢。” 丢下这句含糊其辞的回复，赵铭叼着烟大跨步朝着广场而去。 此时广场上已经聚集着几乎整个营地七八成人口，黑压压的全都是攒动的脑袋。 为了让后面的牧民弟兄们看的清楚，赵铭还特意让人搬来了几张四方桌将其拼接在一起组成一个临时的高台。 而依旧一脸迷茫，低垂着头的阿克夏就被押在台子上如同一个罪人。 营地里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仅吸引了牧民们，还吸引了远处正在劳作的战俘们。 同时还有跟战俘混在一起的原茂明安部庄主，北山。 考虑到北山的年纪，他也就做一些轻松点的活，不过此时他看着远处广场的情况，先是脸上一阵迷茫。 但渐渐的脸上就浮现出一抹了然之色，嘴里呢喃着。 “这是要聚人心啊！前几天是做了什么来着？哦，那是聚士气，手段简单，但很实用。我输得不冤！” 想到这里，北山不禁苦笑摇头。 随着最近这段时间的劳作，他也渐渐想明白了不少事情。 外蒙突然南下或许是一次巧合，但赵铭此人却是个极其擅长抓住机会之人。 可以说他是个投机者，也可以说他是个眼光毒辣之人，对战机的把握十分敏锐。 光这样还不止于此，这人总能将一丁点利益最大化。 那一晚的一战，不仅打出了镇嵩军在他们两部的威望，更是打出了气势，短暂震慑了外蒙人。 如果没有那一战，估计就算赵铭截胡救下了一些两部族人，强行将这么多人聚集在这营地里，估计不用多久就会闹出乱子。 但就算如此，隐患依旧存在。 最近北山就在细细琢磨，赵铭会怎么消弭现在营地里的不安分因素。 北山早就看穿这儿粮草肯定不足，再加上这么多人拥挤在这么个小地方，肯定要出事。 俗话说得好，池浅王八多，庙小妖风大。 短暂的威慑力，可以镇住一时，但镇不住长久。 也的确如此，正常来说，如若放任下去，各种矛盾将会全部出现。 哪怕聚集在这里的都是一群聪明人，他们身上全都是优点，可在混乱出现的那一刻，大家所表现的行为往往依旧是最坏的行为。 第168章 贵族与乞丐 只是让北山没想到的是，赵铭不仅没有隐瞒这皮下的脓疮，反而自己将其提前挑破。 也不能这么说，应该说人为制造一个疏通点，将这其中的矛盾全部疏通了出去。 “可惜啊！如果早知道就好了。” 北山长长一叹，不过他也只能如此感慨罢了。 就算早知道，他也会被王北北这蠢货给带到阴沟里去。 营地里的聪明人远不止是北山一人，几名聚集在人群中的达尔罕族老也是目光闪烁着。 隐约间他们也猜到了一些，但这种事看可以，但决不能多说。 环顾一周，目光看着一双双紧紧盯着自己，既紧张又忐忑的眼神，赵铭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 台子上地方不是很大，赵铭也不好踱步，只是笑着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安静。 许是因为大家的愤怒仅仅集中在阿克夏身上，对于赵铭依旧残存着此前的敬畏，很快现场就陷入寂静。 “可能这是我第一次看你们全都聚集在一起，可能也有许多人不清楚我的为人。更有些人甚至还没怎么见过我。 但我今天告诉你们！” 赵铭说着说着，脸上那和煦笑容逐渐收敛，转而的是肃然凝重。 “我！赵铭！上峰下派的察哈尔牧场场主，兼具督促牧场正常运行，以及边防警备，守土等职责！” 此话一出，众人不由呼吸一滞，大家莫名就紧张起来。 赵铭没有理会众人，而是淡淡道，“或许有人觉得你这么年轻，是不是家中背景深厚？亦或者是什么富家少爷？” 说着赵铭话音一顿，朝一旁台下的王二挥了挥手。 “王二，你给不清楚不认识我的朋友说说，我这个场长职务是怎么来的！” 闻言，王二郑重的点点头，腰背挺直，立正站定，扯着脖颈高声大喝道， “两月前，关中大旱，匪患横生，西安府宋将军决心剿匪，年初开始便着手攻打凤翔城内的巨匪。 历时数月，聚集数万大军，耗费无数弹药人命，久攻不下！ 不过很快指挥部敏锐发现一套战术，此战术可一举拿下固若金汤的凤翔城，不过须拔出伫立在城墙下的三座炮楼。 多个部队联合进攻，久攻不下，然！赵长官率我部，数百人，连下三座炮楼。 至此为拿下凤翔城奠定胜局。 此外中途有一伙千余人巨匪突然盘踞附近陈仓城，未免主力部队腹背受敌。 赵长官临危受命，率八百骑众，连夜奔袭，当晚便拿下此城，折损不过一两百余，斩匪首头颅，斩数百战俘。 次日早，城内嘶鸣百姓围观，血流成河，百姓见之无不拍手叫好！” 说着王二不再多说，退后一步，表示言尽于此。 但此时大伙脑子里已经是嗡嗡作响。 这里许多牧民可能很多一辈子都没离开过大草原，对于王二口中描述的那些地名也没什么概念。 但他们还是很清楚炮是个什么玩意，也知道盘踞在城内的土匪是个什么玩意。 炮那种东西在他们看来已经是无法阻挡的恐怖存在，而已经盘踞在一座城内的土匪想要将其铲除，可不是草原上正面厮杀可比。 他们有不少可都是去过张家口的，那儿的古城何其高耸，面对那种城池，如若城门紧闭，里面还有一千土匪。 对此，他们心里有的只有绝望。 原本人群中还有细微的议论声，此时已经是落针可闻。 隐约间好似只能听到风声以及一阵阵狂吞唾沫的声音。 以前他们就知道这位赵长官狠，没想到这么狠！ 这都是一刀一枪杀出来的！难怪人家能当大官。 只是此时大多数牧民们眼中恐惧和敬畏更加浓郁了，但那些已经追随赵铭厮杀过的各族勇士却是双眼冒光。 一般没怎么上战场厮杀过的牧民没太多感受，只有恐惧和害怕。 但这些各族勇士们，对强者的崇拜简直快溢出来了。 他们不怕赵铭如何对他们，就怕赵铭没本事。 毕竟眼下营地里的局势这些勇士们还是很清楚的。 他们前不久才跟外蒙人打过，很清楚那群人有多猛。 赵铭越有本事，他们自然越是安全。 见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赵铭心里满意的点点头，不过这还不够。 那严肃的表情很快又再度和煦起来。 “不过今天我不想以长官的身份面对你们，这儿是察北，你们也是临时被我编制起来的察北联合部部族的一员。 那我就以部族首领的名义和你们说。” 要立威，自然也要拉近关系。 赵铭很清楚，单纯的威慑收服不了人心，如若上头一纸调令，换一个场长过来。 可能他前脚刚走，这些牧民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根本不会有任何意见，说不定还会长出口气。 高强度的威慑，只会让人精神紧绷。 赵铭这话让众人有些松了口气，但依旧有些紧张。 就见赵铭淡淡道，“我不知道以前这里的前几任场长是怎么做的，但我有我的做法，起码在我就任期间。 我不容许咱们里面有渣滓有害群之马。 现在咱们的粮食是不够，可能很快就吃完了。 但咱们没粮可以去抢，抢其他人的，其他人没有，咱们就抢外蒙人的。 总之不会让大伙饿肚子！ 但现在却有人身负重任，却中饱私囊，这种人我绝不姑息！大家说是不是？” “是！” “对！赵长官说得对！” “对这种人就是不能放过！！！” 人群中的张鹤和老孙头，听着那近乎炸破耳膜的呼声，脸上有些骇然。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这人心一下子就聚齐大半。 这其中的原理两人不清楚。 其实也很简单，赵铭先将自己的地位威望再度拔高，然后再俯下身子给大伙主持公道。 这就像是古代的王公贵族突然要为一个乞丐主持公道一个道理。 人家这种大人物还能想到我们这种小人物，感动不？肯定感动得稀里哗啦。 为什么东汉末年的大耳贼，就算他的中山靖王那头衔近乎烂大街还是要用？ 一来是占据大意，二来就是地位拔高，有助于笼络良才。 要是你只是个普通人，鬼才跟你艰苦创业。 后世大企业招人和小作坊招人是一个道理吗？ 人家大企业如果愿意对一个普通人随便招招手，只怕谁也无法抵挡这诱惑，屁颠屁颠的就过去了。 虽不至于感动得稀里哗啦，但也会心存感激，再加上大企业待遇好，多半会觉得在这企业我能干一辈子。 就见赵铭随意一压手，这次大伙安静的速度更快，很快就寂静的可怕。 第169章 归心 “阿福，你来说说阿克夏我们这位军需官最近干了一些什么好事！” 赵铭淡淡开口，早就做好了准备的阿福立马学着先前王二，有样学样的挺直身板。 然后拿着一个皱巴巴的小本子，轻咳一声。 “军需官阿克夏，曾是茂明安部商贸队成员之一，因看中其能力，我们姑...赵长官特许任命他为军需官。 本意是想让其大伙对粮食进行规划运用，减少粮食浪费。 然，此人却奸猾成性，就任不过数日功夫，就利用职权中饱私囊，甚至收拢大量爪牙。 爪牙名单如下.....” 二十多个人名被阿福一一念了出来，而被他每念出一个人名，就有一名镇嵩军士兵押着一个五花大绑的青年走了出来。 陆陆续续的在台下排成一排，看起来颇为壮观。 “总计二十三人，二十三人利用从阿克夏得到的权力，大肆贪墨粮草。 据统计，仅仅七日，从库房中贪墨的粮食多达三千斤！另外还有从他们家中搜出来还未处理的粮食将近两千斤！” 说着话，就见一名名镇嵩军士兵推着几辆板车走了出来，板车上能清晰看见堆积成山的粮食。 顿时传来一阵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这也太多了吧！” “是啊，这群人也太歹毒了，他们是饭桶吗？” “啧啧，这么多粮食，这都够咱们这么多人吃上一两天的吧？” “呸！老子真想杀了这些人！” “茂明安部又是茂明安部，老子看这群人不爽很久了，渣滓就是渣滓！之前压榨咱们现在又做出这种事情出来！ 我觉得应该把整个茂明安部都给我好好查查！” “对查查！” 众人一阵谩骂，人群再度传来一阵骚动。 只是他们却没留意到，那些被押着的人，嘴巴被一团抹布给堵住。 听到阿福的总结汇报，很明显他们在晃动，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然而被五花大绑的他们本就没多少发力点，身后的镇嵩军又是老手，被摁在地上死死的，根本难以动弹。 他们自然不可能贪墨这么多，不过是给他们多添了点料而已。 至于为什么选阿克夏也不是瞎选的，谁叫茂明安部最拉仇恨呢。 这个计划许多事情经不起推敲，最好的办法就是选一个最适合发泄怒火，也十分合情合理的目标。 很显然，茂明安部最合适。 正好，相较于茂明安部，达尔罕部就老实很多，也算是敲打敲打他们了。 赵铭再度压了压手，哪怕大伙十分愤怒，却依旧安静的如绵羊。 这一幕看的张鹤一行人心中不禁暗自咋舌。 驯动物都没这么快的吧？ “我知道大家很急，但先别急！” 赵铭淡淡一笑，声音明显比之前要轻柔许多，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大伙听着这和煦的声音，好似看见了爸爸。 赵长官还真是个好人啊，还努力和他们讲起了道理，虽然这道理他们听不太懂。 “关于阿克夏的罪行太多了，罄竹难书也不为过！ 他还利用职权侵害妇女，还以此赚钱！可恶至极！” 赵铭神色一正，沉声道，“不过对于这种烂人我绝不姑息，稍后就会执行枪决。 但对于这种烂人我们没必要浪费时间。” 说着赵铭摆摆手，很快这伙人就被拖了下去。 待一阵密集的枪声过后，许多人愣愣的这才反应过来这就处决了？ 但很快就是一阵欢呼声，对于这种事大家自然是喜闻乐见。 赵铭可懒得拖太久，而且这些人一个都不能留。 不过这些人也都不是什么好鸟，为了下手，赵铭可谓准备充分。 他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被调查的清清楚楚。 大多都是以前就跟着阿克夏混的家伙，对那些小部族可没少霍霍。 在这件事上，反倒是王北北是个善人，竟然和他没半毛钱关系，脏活累活都是这群人抢着干的。 解决掉这些人，赵铭继续道， “从阿克夏以及同伙家中，我们不仅收缴了大量粮食，还收缴了大量钱财。 到时候钱财损失的都来我副手这儿登记一下，但不得虚报，否则....” 这自然是再度引得众人一阵拍手叫好。 “至于粮食.....” 说到这里赵铭稍稍一顿，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这几日大伙敞开了吃，不仅让大伙吃饱还要吃好！并且往后不再设立军需官，粮食配给将有我以及我副手亲自督促。 如若大伙有一人饿着，尽可直接来寻我！” 此话一出，整个广场内响彻起前所未有的欢呼声。 相比之下，粮食问题才是让大伙最为在意的。 不少人更是低声与旁人热议着。 “现在好了，有赵长官亲自监督，往后咱们再也不担心饿着了！” “是啊，我家好几个娃呢，之前还担心粮食交上去，一家老小都得跟着饿肚子，现在好了，有赵长官帮忙管着粮食，看谁还敢伸手！” “就是就是！赵长官比前几任场长好太多了。前几任长官哪管咱们死活。 那几年谁家过冬不是饿死一些人的？” “是啊！茂明安，达尔罕两部倒还好，咱们的牛羊卖出去了，大头全被他们给占了，咱们就只能苦哈哈的挨着。 不是听说之前还有牧长找当时的场长诉苦嘛，结果呢?转头就被人家长官给卖了，那牧长以及部落都遭到茂明安部的报复，啧啧老惨了。” “唉，前几任的长官那都是良心长到狗身上去了，还是咱们赵长官好啊！” “而且仔细想想，赵长官本来对咱们就挺好的。 听说之前外蒙人入侵，达尔罕茂明安两部人家的女人们那都老惨了，被那群砸碎都给霍霍了不说，还给绑走了。 一些年纪小的小娃娃也被掳走还好说，一些年纪大一些的，人家都是直接杀了。 因为外蒙人很缺人，但大一些的娃娃他们觉得长大的狼崽子养不熟。 现在想想，赵长官虽然让咱们迁徙，但也是免了一场灾祸啊！” “是啊，听说外蒙人都打到察中了，横扫了大几十个部落哩！ 男的杀，小的女的都给掳走了。唉，咱们都是多亏了赵长官呐，不然哪还能在这儿喘气啊！” “没错！以后我只听赵长官的！” “对！以后谁要是敢说赵长官坏话，老子跟他急！” “就是就是！谁敢跟赵长官作对，不仅我要砍死他，我儿子，我一家老小都要砍死他！” 第170章 保障 听着这些言语，人群中的张锴忍不住擦了擦额头的细汗。 这特娘的，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地方？这不会是什么太平那种邪门歪道的聚集地吧？ 之前还想着在赵铭这儿抢点权力过来，继续满足一下掌权者的滋味，现在他感觉这决定可能不太靠谱。 “猴子啊！你跟赵...赵铭比较久，你知道他以前是干什么的吗？” 张锴不由看向身边的猴子，不过此时的猴子也像是中了邪似的，跟着人群振臂欢呼。 那兴奋劲比旁人只多不少。 “啊？赵爷以前？这我倒是不太清楚，赵爷以前也没说过。” 被张锴扯了扯衣角，猴子这才回过神来，不过却是摇摇头。 他哪管赵爷以前干什么的，只要跟着赵爷混，准没错。 而此时已经退到人群外围的张鹤和老孙头聚集在一起，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孙老，这些牧民是怎么知道外蒙人进攻趋势的？不会是.....”张鹤狐疑又有些古怪的看着老孙头。 “嘿嘿！” 老孙头捋了捋须，神秘一笑，压低声笑呵呵道， “的确是安插了一些人，不是赵长官提醒我还忘记这茬了，不过现在看效果很不错。” 听着老孙头直接承认了，张鹤只觉背脊一阵发寒。 虽然赵铭既然已经将这些事交给老孙头，那也没想过瞒着他张鹤。 只是他依旧心中莫名有些发毛。 但很快他就放下心来，还好自己没想过当什么刺头。 只是眼神之中莫名多出了几分惆怅。 “你到底是想做什么呢？亦或者说.....你以后想走到哪一步？” 看着台上那依旧激情澎湃用近乎完美演说的赵铭，张鹤心中有些迷茫。 他只是想让自己和部族过上好日子，但以后跟着这位....真的能太平吗？ 而此时看着下方已经彻底归心的牧民们，饶是赵铭早有腹稿，这会也是手心捏了把汗。 当然这也就是他自己想多了而已。 别说这里是一些牧民，就算是知识分子，本身深陷局中，在如此气氛挑动之下，又是各种手段双管齐下，估计也会被忽悠的云里雾里。 只不过知识分子或许事后醒悟的早点，而大字不识一个的牧民可能很久才能醒悟，亦或者还不等他们醒悟，又被赵铭下一次忽悠给继续沉沦其中。 然而就在此时，哒哒哒！~ 忽的一阵急促马蹄声响彻，却见一人一马正疾驰而来。 只是见广场这儿簇拥着这么多人，他一时间有些为难的停在一边，好在牧民们纷纷让开了条路。 这是名斥候弟兄，他来到赵铭跟前，看了看在场这么多人一时间有些语塞。 这么急切赶来，赵铭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出了大事！ “直接说吧！这里都是自己人。” 赵铭挥挥手，声音平淡，但落在众人耳中，却大为感动。 见此斥候一咬牙，还是沉声道， “赵爷！是外蒙人，昨日我们就发现附近出现大量外蒙斥候，今日我们小队处于好奇，也是想打探到对方动向，就稍微深入了一些。 我们....我们发现.....” “发现了什么？” 年轻的斥候稍作犹豫，再度道，“我们发现外蒙人运来了很多军火！ 并且有两支外蒙人，人数约莫各有数千人之多，总计不下五千人分别陈兵平前屯达尔罕旧址。 不仅如此他们的军火，我们...我们看到了好几架碎嘴子！ 他们的斥候散开的很多，弟兄们还想多看一些，但被人发现，撤退时还是折损了几个弟兄。” 说着年轻人低垂下头，眼眶有些泛红。 碎嘴子也就是机枪，听到这些，赵铭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但眼下他并未想这么多，而是重重拍了拍眼前的年轻人。 “行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弟兄们不会白死的。” 说着赵铭又朝一旁的阿福招了招手。 “姑爷！” “帮这位弟兄登记一下战死弟兄的名字地址，回头给这些战死弟兄每人发五十块大洋抚恤金。不仅仅是他们，还有之前的弟兄们也是！” 闻言阿福顿时面上一惊，有些为难。 “姑爷，这....会不会...” 这些钱实在是太多了，五十块大洋啊！ 要知道这年头就算是一线城市市里房子的租金一月也就五块至十块。 而在一些二三线城市，五十块大洋甚至都可以购置一套不错的宅子了。 一些底层劳工可能辛辛苦苦一整月，也就赚几块大洋，想要赚五十块大洋可能需要一整年。 这还是有工作的，没工作的乡下人更是一抓一大把。 这笔钱对于二三线城里普通民众已经够吃喝一年的开销。 一个人五十块，最早跟着赵铭进入草原的那批镇嵩军弟兄，陆陆续续可是战死将近一两百号人。 如此加起来.....可是近万大洋.... “记下！我说过的，以后跟着我赵铭混，只要我有一口吃的，弟兄们也能有一口吃的。 弟兄们跟着我出生入死，战死后的抚恤我要是还克扣那我还是人吗？” 说着赵铭环顾四周，目光重点落在更远一些围观的镇嵩军弟兄们。 “我知道！现在情况是艰苦了一些，跟我混每月例钱我暂时是发不出来。 但这只是暂时！以后不说让大伙每月拿几十块大洋的例钱，十块大洋还是能保证。 就算不能保证，我老家还有一个大宅子，还有产业，到时候弟兄们战死或者跟着我打仗，都能有钱拿！ 另外老家在关中，在附近省份的，家中只有老母妻女无力承担家中劳务的。 只要她们愿意，我帮你们养！娃娃送去上学，女眷介绍女工活计。 老子不仅让弟兄们家小有饭吃，还能有书读！” 听着这一句句，阿福不知道别人怎么想，他只觉得自家姑爷可能是疯了。 他可是听说过一些军队里发放抚恤金的情况，普通大头兵约莫能拿个十块大洋那就算背后的大帅还算仁慈了。 一些穷鬼军阀，甚至都发不出抚恤金。 结果自家姑爷倒好，每人五十块大洋不说，还要赡养家小以后还有发例钱。 他默默估算了一下目前镇嵩军的人数，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样下去，只怕都得把冯家庄卖了才能养这么多兵。 第171章 气抖冷 当然阿福只是个普通人，脑子里根本没有大局观，赵铭也不觉得对方能理解，只要能执行。 而这番话也是引得不少镇嵩军弟兄一阵动容。 那些最早一批跟着赵铭的弟兄自不必多说，但那些跟随着张锴一同北上的弟兄就有些不同了。 他们起初过来完全就是退伍后没什么地方去，之前本就是混江湖的烂人拦仔。 既然之前跟随过的那位赵长官在北边做事，那就过去试试，能管个饭，能继续让他们有存在感就行。 打仗这么多年，他们早就无法融入寻常人生活，现在这种能继续上马厮杀的感觉反而已经让他们无法摆脱了。 只是没想到，竟然还有抚恤金，还有例钱！甚至还承诺赡养老小。 “赵爷！您家里俺去过，您这么弄，嫂子会不会要你跪搓衣板？” 忽的镇嵩军人群中传出一道突兀的声音。 听到这话，众人先是一愣，旋即爆发出一阵哄笑。 还别说，来之前他们还真在冯家庄落过脚，北上的路费还有吃食都是冯家庄那位女主人一手承包的。 听着这话，赵铭也是不由会心一笑，这家伙还真是个显眼包啊！ “你小子叫什么名字？”赵铭远远地看着那个说话的小子。 说是小子也不准确，对方年纪约莫二三十岁，比赵铭可大得多。 不过长得倒是比较喜感，有着一张马脸，脸和鼻子都是老长，跟个驴子似的，尤其是那对鼻孔，像是要把人一口给吞了。 男子挠挠头，笑呵呵道，“赵爷！我叫马二炮！” “马儿跑？” 赵铭脸上不由有些古怪，这什么破名字？ “不是赵爷，我叫马二炮！” 汉子纠正了一下自己的措词，只是这口音还是很重，不过赵铭这次听清楚了。 “我打小就喜欢放炮，无论是炮仗还是给女人放炮我都厉害，我之前在刘大帅麾下还是炮兵哩！” “哈哈！你小子还真是人如其名，果然是个好炮手！” 赵铭哈哈大笑，目光不着痕迹的瞥了眼这货的裆部，特娘的这到底是个什么牛马？ 瘦不拉几的，竟然有这么个大炮。 人群中更是哈哈大笑，不仅镇嵩军弟兄在笑，牧民们也在笑，一些小媳妇羞红着脸轻啐不已，而一些年长的少妇寡妇则是眼睛闪闪发光，不断踮起脚想看看这马二炮到底是何许人也。 “你小子成婚没？”赵铭笑呵呵继续询问道。 “没！我这哪有这功夫。” 说到这个，马二炮就有些苦恼，之前自己倒是说了个媒，结果人家可能是城里姑娘没见过这玩意被吓跑了。 “那感情好，到时候我来给你说个媒，也让你小子体验体验跪搓衣板的滋味！” 伴随着赵铭这话，众人再度哄笑。 不知不觉间，众人对眼前这位，赵长官，赵爷的好感再度上升。 之前虽然嘴上说大家都是自己人，但总归有些疏离感，然而现在好似那最后一层隔膜也消失了。 “好了！” 赵铭忽的一抬手，声音骤然一停，众人纷纷静静等待，期待着这位赵长官还准备说什么。 “你们也知道老子的为人。 我这人喜欢不怕死的，喜欢跟老子混的！ 老子可以给你们发钱，可以给你们养一家老小。 但老子不喜欢孬种，我就问你们一句，敢不敢跟着老子跟外蒙人干架？” 最后一句，赵铭明显抬高了语气，眼睛更是狠狠的扫视着众人。 “敢！！” “赵爷，兄弟以后这条命就是您的！您让咱们斩谁，咱们就跟着您斩谁！” “对！他娘的咱们是镇嵩军！不是孬种！” 几乎是赵铭话音刚落的瞬间，整个镇嵩军团体里已经是人潮沸腾，响应者如云，那声浪好似要冲破云霄。 站在不远处的张锴听得面色微微发白。 好个赵铭！老子这些弟兄们还没捂热乎呢，就特娘的被你给忽悠瘸了！ 还有你们！ 老子之前是少你们吃还是少你们穿？还是没给你们发抚恤金了？ 张锴心里有些苦涩，更多地还是委屈。 五十块大洋咋了？自己这些年陆陆续续给出的例钱还有抚恤金，每人都不下上百大洋了吧？ 虽然这例钱和抚恤金上峰也拨款了不少，但光是张锴自己就额外补贴了每人不下上百大洋。 如果不是为了照顾弟兄，他之前何必做一些倒卖军需物资的勾当？ 忽的他目光一凝，牙齿顿时咬的咯吱作响！ 人群中，他看到一个人！ 张志强！ 他还记得这小子之前是怎么信誓旦旦向自己保证的，结果人群里就属这小子最欢实。 忽的张志强好似也感应到什么，目光刚好与张锴目光对视。 这对不出五服的叔侄二人，完成了一次眼神交汇。 然而张锴却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句话。 好似在说，叔！别看我，我跟你不熟，我怕赵爷误会！ 气抖冷啊！ 今天罕见的没有飘雪，但张锴却感觉漫天白雪。 “你们呢？” 而此时台上赵铭目光忽的看向了察北联合部牧民们。 被赵铭目光注视着，这群加入这个临时编队的牧民小伙子们有些手足无措。 他们的眼中有躲闪，也有一些失望亦或者期待，目光看向镇嵩军之中，他们的眼神又带着羡慕。 “呵呵！怎么？老子没许诺什么，你们就特娘的不想跟老子混是不是?” 赵铭淡淡一笑，眼睛微眯，旋即冷喝道， “你们看什么看？他娘的镇嵩军弟兄们老子不仅能给钱还能帮忙养其家小。 但那是人家自己挣出来的！ 你们算什么？ 人家跟着老子出生入死，一百个人能打出一千人的效果，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响当当的汉子。 不仅能打，还不怕死！ 你们呢？ 之前你们是怎么打的？老子是没给你们枪还是没给你们吃了？ 要不是老子在后面督战，你们当时只怕早就溃败了吧？” 伴随着赵铭一句句训斥，这群牧民青壮们，本来期待的仰着头，此刻却一点点低垂下来，最后更是恨不得将脑袋埋起来。 然而面对这些，赵铭丝毫不为所动，嘴上更是依旧毫不留情。 更是干脆指着这群人破口大骂， “都他娘给我抬起头来！老子说了不要孬种！你们是孬种吗？低着头就以为听不见了？” 这话让众人哪怕再如何不想听，还是抬起头来。 他们不是孬种，只是面对这么多人有些羞燥。 “这样还像个人！” 赵铭微微点头，但嘴里依旧喝骂不已。 “你们想要好处，想要大洋，想大口吃肉，想要死后老子给你们赡养家小，就他娘的在战场上去证明！ 一群娘们！” 第172章 难顶 此话一出，好似点燃了炸药桶。 都是草原上的牧民，从小崇拜的不是蒙哥，就是草原之主狼，亦或者天空之主雄鹰。 论胆气他们是不缺的，只是他们缺一个将他们拧成一团的狼王。 而这番话，让他们所有人都说出了同一句话。 “我们不是娘们！！！” 他们从未有如此整齐过。 就像是他们每次都散乱的阵型，怎么也聚不齐，但偏偏这次就齐了。 “吼什么吼？对老子吼有用？有这个力气就用在外蒙人身上！ 不过.....这次还像那么回事...” 赵铭叉着腰，但脸上逐渐露出一抹笑容。 看着眼前一个个面红耳赤的草原之民，马背之民，他心里已经很满意了。 这士气，他娘的看着就有些可怕，虽然可能还是一群乌合之众，但起码是一群敢展露獠牙的乌合之众。 此时所有牧民全都是热血沸腾。 不光是那些编组入队的牧民，还有那些老弱妇孺们同样如此。 镇嵩军虽说在这儿生活了两月之久，也算是融入了大伙。 但这个营地里却依旧有着十分明显的阶级，这个阶级并非赵铭给划分的，而是自然而然形成的。 平日牧民们碰到镇嵩军都不自觉低下头，在各个地方都是如此。 双方对向走来，总是牧民先让道。吃饭总是镇嵩军吃最大块。 并非是镇嵩军苛责他们，而是他们自己的心理自卑所形成的。 这些跟着赵长官而来的士兵总是那么优秀，比他们强，比他们更加团结，比他们更加英勇！ 但这一刻，赵铭给了他们一个抬头挺胸的机会。 对此，镇嵩军们倒没太多反应，只是笑着咧咧嘴。 他们喜欢这群草原人，平时也和这些牧民们一起摔跤一起射箭。 对方想证明也是好事。 不过大多心里都是不屑，想超过他们是不可能的！ 当然也多了一丝紧迫感。 但这会众人都开始看向赵铭，很显然，现在一切都准备就绪，只需要赵长官一声令下他们就能抄起家伙干翻那群外蒙人。 就连镇嵩军也是这么想的，外蒙人在即，可不得狠狠给他们来一下子。 然而就见赵铭压了压手，轻咳一声淡淡道，“好了，大伙应该还饿着肚子吧，把那些收缴的粮食多弄点，让大伙吃个饱，都忙起来能搭把手的都去搭把手，都快下午了!” 说完赵铭正准备下台，只是见现场一阵安静不由笑呵呵转过身。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不饿啊？都特娘给我动起来，打外蒙人那也得有力气才能打。” 这下众人方才是醒悟，纷纷开始忙碌起来。 妇女们开始忙活着烧水煮饭，做菜，男的则是帮忙烧柴处理食材。 仅仅花了两个小时不到，大家一起出手，很快满足上万人的伙食就忙活妥当。 炊烟寥寥，几个大棚子内，众人围坐着一个个篝火旁开始端着打好的饭菜，一边吃着一边笑呵呵闲谈着。 这一顿每个人碗里都是满满当当的，不仅有香喷喷的米饭还有堆积的牛羊肉，里面更是有汤水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或许这里做菜的手艺很一般，但大伙哪讲究这些，有口热乎的，管饱的就知足了。 此时赵铭也是与张鹤，王二猴子等一行人围坐在一处篝火旁，唯一比旁人多的，仅仅只是每人多了一杯马奶酒。 “赵爷，现在外蒙人可不好对付啊，如果真有碎嘴子，咱们弟兄们再多那也顶不住啊！” 猴子在一旁放下碗筷，满是愁眉苦脸。 对此一旁的王二，以及张锴都是眉头紧锁。 上过凤翔战场，他们很清楚几挺机枪的可怕。 凤翔战场属于攻坚，也算不得有什么掩体，但相对还算好的，地形要比这儿复杂不少。 但这儿有什么?一马平川，真就是机枪一扫，人就像麦子一样往地上倒。 “唉！还不仅如此，刚刚又有弟兄过来汇报，说是他们还看到一支拖着东西的马队，东西是被布匹给盖住，不过看那轮廓，不排除是大炮.... 而且看那数量近乎一个炮兵营的数目....” 张锴掏出一根烟，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 这话无疑再度让几人气氛格外凝重。 机枪，外加一个炮兵营。 别说霍中屯只是地形易守难攻，就算是古代的函谷关，那也得给你轰开。 更何况现在这种大炮射程随随便便就是一两公里地，远一些的高射大炮甚至能达到十几公里。 就算只有一两公里，人家在霍中屯外面完全能在他们射程之外打到他们内部，来一波饱和式打击，他们则一点办法也没有。 最严重的还不是这点，而是炮兵营是可以随意部署，一旦开火，他们可以偷偷在暗处部署。 而他们这儿是明处，总不可能将霍中屯牧民们随意挪动地方。 只要有个坐标，这里就是个靶子。 现在想挖战壕也是来不及了。 “要不直接杀过去？反正河道那儿也快冻住了，估计明早就会彻底冻上。 无论是他们炮击还是杀进来咱们都没办法，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杀出去。 正好他们的大炮还没部署，不然等炮营部署成功，咱们就真没机会了。” 张锴沉声建议着，现在就是要快。 既然对方不讲武德，那他们别无选择只能用突击手段了。 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建议。 只是大伙的建议大多比较悲观。 张锴认为突袭是一个好手段，但根据他的推测，有两个结果。 第一赢，但将会付出极其惨重代价，甚至损失超过六七成，如果士气还没崩溃那就能拿下这次胜利。 第二也就是输，彻彻底底的输。 其他人倒也提出了别的看法，但大多最后的结果比张锴的突袭更加惨烈。 虽说赵铭麾下这两百套棉甲防护力惊人，足够抵消寻常长枪的子弹，但是面对机枪，除了板甲覆盖区域，其余地方都能被射成筛子。 就算是板甲，以张锴亲眼见识过，甚至用过机枪的眼光来看，多来几发这种板甲也得被打穿。 轻机枪或许还好，重机枪真的是铁都给你打成网格。 在这种人肉收割机面前，那什么满洲弓就是个笑话了。 第173章 集思广益 “要我看，还是只能突袭，而且只能夜袭。 就今晚！今晚咱们带着弟兄们分三个方向同时朝敌人发起突袭。 只有晚上，敌人看不清咱们，咱们也不知道身边死了多少人，能极大降低弟兄们对同僚大量死亡的恐惧。 我们只有这一个机会！” 张锴重重的拍击着地板，神情坚定。 虽然他怕死，但事到如今他也没地方退缩的可能。 不过忽的他发现一旁的赵铭则是将筷子反握着，然后用筷子在地上写写画画着什么。 “赵兄弟....你这是做什么？” “画图没看见？” 赵铭摇摇头，指了指其中画着的一条线。 “你们看这里是横在咱们面前的这条河！这条河途径我们，最后汇入茂明安，达尔罕两部往西五百米外的一处深潭之中。 而在这深潭北边就是一路蔓延至咱们这儿的山脉，山脉从咱们这儿一路往东，靠近茂明安部附近时山势一路下降，到了他们那儿已经成了一处山坡。” “赵兄弟，你这到底是想说什么？” 张锴满脸的狐疑，扯这么多要闹哪样？ “张鹤，你熟悉这一带地形，你说说，如果我们从东侧山脉往东走，翻过山能不能从侧翼绕出去？” 随着赵铭这话一出，众人隐约明白了他的意思。 “赵爷，难道你是想.....” “嗯，只是想想可行性，暂时还不确定。” 赵铭点点头又摇头。 “正面冲过去肯定不行，机枪那一关我们就过不去，而且骑兵冲锋动静太大，更是不可能顶着枪林弹雨去冲杀。 弟兄们的命不应该死在这种事上！” “如果能翻过山脉，从东南处绕过去，直插对方腹背，那咱们这一仗就有得打，不然.....” 接下来的赵铭没多说，但如果不行那就只能硬上了。 “不行！” 深吸口气，张鹤还是摇摇头。 “咱们霍中屯这附近几座山太高也太险了，而且质地并不坚硬，想要攀爬根本不现实，稍有不慎就会滑落。 更重要的事，就算咱们能过去，这马怎么过去？ 没有马，这不是活靶子?” 对于赵铭这想法，张鹤只是稍作一想就否决了。 他之所以此前对霍中屯的防备很放心，就是源于这几座山。 不仅他们难以翻出去，外人也很难翻进来。 赵铭却陷入了沉思。 半晌他淡淡道，“这不试试又怎么能知道呢？待会吃过饭，我带几个弟兄去试试。” 他还是不想放弃这个想法，如果能成，那能少死多少弟兄。 至于和外蒙人和谈，那是想都别想的事情。 两边相互间都杀了对方这么多人，哪里是说和谈就能和谈的。 而且如今对方必定是信心倍增，想要对方妥协，难！ 有想法总比没想法好，众人开始快速扒拉着手里的饭菜，很快几人就簇拥着来到霍中屯东侧山脉脚下。 其实也不用看，最近赵铭来来回回把这巴掌大的地方逛了个遍。 霍中屯营地总计也就五六个足球场大小，骑着马随随便便就能逛个来回。 四周的山峰约莫平均都在四五百米左右，前面两三百米还算好，较为平缓，越往上越是陡峭。 抬头往上看，真的给人一种十分绝望的感觉。 这儿不是南方丘陵地带，山上光秃秃的，没几棵树不说，还能看到不少厚实的积雪。 靠近一些随便扒拉一下山壁上的石头，这一扒拉就碎，跟个豆腐渣工程似的。 “这鬼地方也果然不好爬。”看着这情况，张锴摇摇头。 这种山峰，别说攀爬，还得担心这玩意会不会山体滑坡。 赵铭这下也是对这座山没了想法。 相较于爬这个破山，他宁可带着弟兄们去冲锋，起码死的还算值。 不过此时一直反对的张鹤却有了些别的看法。 “赵爷！您是想直接穿插到茂明安达尔罕那一线吧？” “嗯，怎么你有想法？”赵铭挑挑眉。 “既然是这样，其实我们根本不需要从这里绕过去的。” 张鹤眼睛隐隐冒着光。 说着他蹲下身子，捡起一旁的碎石子开始在地上写写画画。 一幅如之前赵铭画出来的地形图被他勾勒出来，简简单单的一条线代表着此时附近的这条河，几个三角形代表着山峰。 就见他指着其中一个点。 “赵爷您看，我们完全可以从霍中屯先出去，前行约莫四五百米，再往北就能进入另一个狭小的山坳。 这个地方本来之前是不能进去的，平时是一条山涧顺着几座山峰缝隙蜿蜒而下。但现在河流被冻住。 这些活水可能慢一些，但明日估计也差不多，可以走！ 这里走进去，就是一处往东的山坳，沿着这处山坳一路往东，两侧有山峰作为遮挡，穿过这段就可以直达那两部的北部山坡。 沿途根本不会被人看到丝毫！” 越说此时张鹤眼神越亮，这处地段也是有次霍中屯有牧民小伙子突发奇想，想去看看这条河以及那个潭水中的河流到底是从哪里而来。 但平日想要进入那里面很难，那条山涧在平时水流很急也很多，尤其是到了开春后的汛期，水流更是又急又深。 但到了冬季，那条山涧就进入枯水期，虽然还是有一些，但水流明显变缓了许多，且很容易就结冰，几乎与河流的结冰时间相差不远。 听到张鹤这个提议，众人眼睛都是一亮。 如果张鹤所言不差，那这的确是一处可以直插对方腹背的宝地。 “可以！入夜时分我先带几个弟兄过去探探路，如若发现切实可行，今晚就行动！” 赵铭一拳砸在地上，满脸振奋。 心里也是颇为苦涩，如果不是在这穷地方，哪能被一群外蒙人在火器上比下去。 这要是南边，随随便便拉出一支军阀队伍，也不用那种土豪军阀，就一些寻常军阀也能轻轻松松拿出一两个炮兵营。 如果是阎老西的麾下甚至随便一个装备旅就能碾压这群外蒙人。 然而没有如果，在这里只要用好这些火器，外蒙人能屠戮整个草原！ 第174章 军无二令 然而这时张锴却不合时宜的开口了。 “赵兄弟，我不否认这个计划，只是就算能绕后，我们真的能赢？ 我的意思是说，这样风险太大了。 之前无论是我说的夜袭战术，还是这种绕后战术，其实怎么想都是有些太想当然了！ 毕竟我们还没探查到他们炮兵营具体位置。就算探查到了，炮兵营是会进行快速转移阵地的，可能前一个小时还在这个阵地，下一刻就在另一个阵地。 没有解决掉这些炮兵，我们无论是用哪一种方案损失都会极其惨重！” 张锴这番话让众人陷入沉默。 其实在场不少人都听不太懂张锴话里的意思，比如张鹤，老孙头他们就完全不懂。 猴子和王二也是半懂不懂，就算他们上过战场，对于炮火如何快速反应，定点轰炸也不是太懂。 但赵铭却很懂。 因为后世他看过一个纪录片，讲述淞沪会战的。 据说仅仅只是我方炮兵营转移阵地稍微慢了一分钟，整个炮兵营就被洗了一遍，大炮集体停摆。 这还是二战时期的炮兵反应速度，据说到了现代战争，美数字机械师我方的重装合成旅，一分钟之内就可以组织反击，对面的转移时间如果是一分半左右，就会被团灭。 如果是二线国家，大致上两三分钟内是安全的，过了这个时间也会遭遇炮火覆盖。 如果是阿三那些鱼腩部队，可能半个小时内都是安全的，可以放心的轰炸。 二战的情况稍微好点，有精锐的也完全不懂行的。 厉害的如打的欢实的欧洲战场，基本上炮兵反应速度还挺快的，这点东洋人差一些，毕竟对手摆在这里。 这个时期的国内军队炮兵反应是比较低效的，一来机械化不高，二来指令下达混乱，三就是上级抱有侥幸心理。 但这些都不是赵铭所需要考虑的。 “这些不重要，现在只有这一个法子不是？” 赵铭摇摇头看着张锴叹道， “今夜如若那条道可行，就行动，我们只能赌，赌对方的炮兵营还在平前屯一带！ 借助马力，我们还能有一线生机。 如若不然，就尽量往人群里冲吧。” “当然该有的侦查也要做好，今天下午多散出去一些弟兄进行侦查。 哪怕牺牲几个弟兄也要搞明白他们的大致兵力部署！” 赵铭现在只能庆幸，自己面对的不是国军精锐，亦或者其他军阀的精锐部队。 不然这么明晃晃上前侦查，那就是找死。 时间一点点流逝，很快便来到入夜时分。 站在广场上，看着已经严阵以待的弟兄们，赵铭深吸口气。 “多的话我就不多说了，王二出列！” “赵爷！” 王二大步上前朝赵铭行了个军礼，神情严肃腰杆笔挺。 看着王二，赵铭拍了拍对方肩膀，沉声道， “计划我都跟你说了，这次能不能成就看你们了！” “呵呵，赵爷您放心，交给我就行！” 王二笑着咧咧嘴，他这次的任务很艰巨。 那就是绕行至外蒙人后方进行突袭。 这一任务赵铭本该自己率人执行的，但考虑自己需要稳住正面战场的人心，也只能如此布置了。 王二以及两百名披棉甲的镇嵩军弟兄们。 这一战能不能成就看他们在后方搅动的风雨有多大了。 这边在布置，而另一边同样也在紧锣密鼓的准备起来。 “格尔旗主，还有赫颜旗主，这次您二位任务很艰巨，乞颜大人将如此武装交给您二位，相信您二位不会让乞颜大人失望吧？” 来自乞颜部的副官安托笑眯眯的看着眼前两位旗主。 “当然！我们早就准备充分，现在只是做最后的整备，明日就能杀这群南人一个措手不及！” 赫颜旗主拍着胸脯嘴里发出浑厚的大笑。 “不错！你放心，我们有如此多精良装备，要是还拿不下这区区小股南人正规军，那我们便只能以死谢罪了!” 格尔旗主也是笑着捋了捋须。 看着二人都这么自信，不知怎么，安托副官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二位也不要觉得我啰嗦。 这次增援两位的是我乞颜部为数不多的新式武器，炮兵佐领更是重中之重，如若有失你们是知道后果的！” “当然！这个是自然的！” “对，我二人一定不负乞颜大人所望，肯定狠狠收拾这群南人！” 两人都是拍着胸脯保证，笑话都有这么多好东西，还拿不下这群地沟里的老鼠，那他们也就白活了。 待送走这位乞颜旗主的副官兼督察，两人都是齐齐松了口气。 其实他们两个对待这次战役还是格外认真的，毕竟两人陆续都在赵铭麾下吃过败仗，这次也是带着一雪前耻的心过来的。 也是因此，两人似乎有些紧张过头了。 武器下拨过来已经是第二日了，结果他们还是以各种推演为主，侦查收集情报为辅。 甚至为了炮兵营地的部署他们还争论了许久，不可谓不上心了。 但这要是被南边一些正规军知道，肯定要被笑死。 对付这么一股没重火力的地方组织，竟然还需要这么磨磨唧唧。 可惜他们没有读过兵法，更是不懂迟则生变的道理。 “格尔旗主，我巴尔虎部都是真正的勇士，肯定会奋勇在前，就是希望明日你可不要给我部拖后腿！” “哼！这话应该是我对你说才是！那架重机枪就在你们巴尔虎部，既然拿着这种好东西，那就好好用，别到时候战果还没我们巴阿邻部多，那可就闹笑话了！” 格尔与赫颜这两位旗主竟是在营帐内针锋相对起来。 两人本就是相互看不顺眼，将这二人弄在一起，又没组织一个最高指挥官，可见乞颜旗主也不是个真正会打仗的。 正所谓军无二令,二令者诛,留令者诛,失令者诛。 “这就不劳烦格尔旗主操心了，你还是想想你还有什么事没做吧？可别被人家掏了后门！” “什么意思？” 听到赫颜旗主这么一说，格尔旗主不禁狐疑。 “什么意思？你没发现这儿有一条小路吗?” 赫颜旗主冷冷一笑，便是指了指身后挂着一幅经过斥候上报汇总的羊皮地图。 “你是说这里啊，呵呵！放心，这条路我问过之前的俘虏。 尽头的确能抵达霍中屯附近，但无碍，尽头附近就是一处山涧，水流湍急，根本就不是路，又何谈摸过来？” 格尔旗主不以为意的轻笑着。 第175章 应该会吧？ 那条小路他还让自己的副官亲自看过，前面还好，后面的路根本不能走，水流太急。 虽然只过小腿，但那条山涧目测不下一里路，这天气谁又能涉水走这么远，腿不想要了？ 就算能趟过去，这腿还能走？ 山涧走完，到他们这儿可还有二十里地，这么远靠着两条冻僵了的腿？ 然而赫颜旗主却是冷冷一笑。 “格尔旗主，这可是冬天，出去拉个屎只要蹲的久了点，这屁眼子都得冻住，你说呢？” 闻言格尔旗主身形一颤，也是意识到这里面的确隐藏着不妥之处。 但在赫颜旗主他不会认怂，只是冷笑道，“呵呵，就不劳烦赫颜旗主操心了，那边是我们巴阿邻部的营地，出事那也是我们巴阿邻部出事。” “也是！不过到时候你们那儿出了事，可别怪我让炮兵营给你们来几发了。” “你敢！炮兵营归我们两部共同调派，你反了天了！” “呵呵，有什么不敢的，出事有因你觉得我敢不敢？” 赫颜旗主轻笑着起身，拍了拍衣袖，这才慢悠悠朝外走去。 “总之格尔旗主你太业余了，有空多读读书，对你有好处！” 不等格尔旗主反应，赫颜旗主已经出了这处临时营帐，留下一脸阴沉着脸的格尔。 嘭！ “欺人太甚！学了点汉人的玩意就敢在老子面前卖弄！是不是忘了自己的祖宗是谁？” “大人息怒！息怒！为赫颜旗主咱们犯不着！” 见此一旁的副官赶忙上前。 格尔却浑不在意，这处营帐本就是他们巴阿邻的。 两边根本就没有一个临时的指挥中心，两名旗主的营帐就是指挥中心，所以他们有两个指挥部。 可能今天在这边议事，明天在另一个地方议事。 突出的就是一个不专业。 虽然赫颜旗主建议过在巴尔虎部设立一个临时的指挥部，但格尔旗主压根就不搭理，于是大多数时候还是赫颜旗主被迫在这边议事更多一些。 “哼！那个赫颜满嘴的胡话，不过有一句他倒是提醒我了，让李贺佐领派一支百人队去那边驻防，该堵住的漏洞咱们得堵住！可不能让那伙南人钻了漏洞！” “是！大人！” 这边在谩骂着赫颜，而刚回到营帐的赫颜也是对格尔冷嘲热讽。 “哼！一个莽夫！满脑子还有以前的那一套，时代变了！蠢货！” “呵呵，大人，咱们犯不着和巴阿邻部置气，等这一仗打完，到时候咱们就和他们分道扬镳。 咱们倒不如怎么想着在这一战里面多捞点！” 一旁的副官笑呵呵说着，脸上带着一丝谄媚，眼里更是精光闪烁。 “哦？怎么多捞点？”这话吸引了赫颜注意。 “不是约定好明日动手吗？咱们何不今日.....” “这怕是不太好吧？虽然看不惯格尔那混账，但乞颜旗主毕竟还是任命我们一起进攻....” 赫颜旗主眉头微皱有些为难。 但一旁的副官哪里看不出自家长官心动了，连忙笑呵呵继续怂恿道， “大人，这话是不假，但乞颜旗主那也没说谁听谁的，只要这一仗能赢，这乞颜旗主不也说不出一个不是？” 闻言，赫颜旗主眼睛一亮，脸上不由咧嘴一笑。 “哈哈！还是你小子脑筋转的快！不错！不错！咱们只要出手快！那功劳和好处那都是咱们的。” 赫颜连连点头，但很快脸上便闪过一抹为难之色。 “只是我们在平前屯，距离巴阿邻部驻地达尔罕仅仅相隔一两里地，两边各有斥候在相互侦查.... 这可不好操作....” “大人，这事好办，可以和他们商量一下，就说对霍中屯区域进行一次联合侦查。 趁着他们的斥候被咱们的人引过去，咱们也偷偷开拔。 就是这炮兵佐领那儿不好动，只能让他们留在此地。 不过无碍，有乞颜部的机枪便足以！” 听着副官这番话，赫颜旗主点了点头，只是脸上的难色不减分毫。 “可行是可行，霍中屯那边与驻地这边相隔数十里地，就算咱们在那边打起来，声音传过来，格尔那蠢货发现了，想要吃口热乎的也晚了。 只是炮兵营交由咱们看守，想要拿下霍中屯区域内的那伙南人，人少了我怕拿不下。 人多了，炮兵佐领驻地防备可就空虚了，这要是出什么意外....” 对于这点赫颜还是比较顾虑的。 这个炮兵佐领可是乞颜部的宝贝疙瘩。 虽说炮兵佐领本身就有不错的防护力。 不仅有二十门大炮，还有一千人。 但他们的炮兵佐领可不同于其他国家的炮兵营。 正常来说，一个炮兵营，人数仅有五百多人，三个步兵连，除火炮外，还配备轻机枪甚至是重机枪。 但那是好一些的部队，差一点的，可能六七门火炮就是一个炮兵营，只是在其他武器上好一些。 而外蒙这边情况又有些不同。 他们的火炮数量还不错，但根本不具备任何机枪自动化武器，除了大炮就是五百多人的长枪护卫队。 一百多人的骑兵巡查部队，剩下的人都围绕一门门大炮工作。 他们的炮兵佐领，在大炮上的人员部署冗员严重。 其实本该也是有机枪的，但那些机枪都被乞颜部给拆开分散给其他部下了。 就好比增援到巴阿邻以及巴尔虎部的机枪重机枪，这些本就是隶属于一个炮兵营的军械。 最初这是外蒙中央下发给乞颜部的一个炮兵营，结果被他擅作主张给拆散了，美其名曰充分利用。 毕竟在乞颜部看来，炮兵又不需要顶在前面，在后面放放炮就得了。 兄弟部队军械这么紧张，还没重火力，还不得匀一点过来？ “大人，我觉得没事，炮兵佐领可是有千人！他们的枪那都是好枪，比咱们的烧火棍要好多了。 而且他们本身就有骑兵巡察，更何况还有巴阿邻部在侧翼。 就算炮兵佐领出了什么事，巴阿邻部驻地到炮兵佐领不过才区区两里地。 这么短的距离，骑行几分钟就能到，整整千人的炮兵佐领难不成还顶不住几分钟？” 副官这话倒是彻底让赫颜旗主放下心来。 是啊！巴阿邻部怎么也不可能放任炮兵佐领出事，这可是乞颜大人的宝贝疙瘩。 出了事，巴阿邻部也得跟着遭殃。 巴阿邻部应该会增援吧？ 第176章 抉择与等待 天公有些不作美，今夜的天气格外寒冷，从下午开始寒风就变得凛冽起来。 到了晚上天上就稀稀落落开始飘着雪花，而到了如今更是飘起了鹅毛大雪。 这对于其他人或许有些不作美，但对于赵铭他们而言却格外美好。 积雪让马蹄声减缓至最低，就算这样赵铭也没敢让大伙急速赶路，而是慢吞吞向前摸索。 按照原定时间，他们将会在十一点开拔，凌晨一点多左右抵达敌方阵地三里地外。 然后根据那边的炮声决定是否进行迅猛冲锋。 他可是将老郭送来的那批手榴弹全都交给了王二他们使用。 而王二他们则是早早就出发了，八点就开拔。 毕竟路途遥远且多凝结的冰面，道路狭窄，只能在鞋底绑上布匹，徒步数十里地。 没有马这是很致命的一点，但赵铭只能希望他们能借助这些手榴弹和手里的枪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能抢到马匹那就最好不过了。 根据预测，一点左右他们能抵达附近，中间有半个小时的时间用于休整。 而赵铭这边则是等待对方的爆炸声为号。 一路走过来，赵铭这边也是小心翼翼，斥候散出去很多，就是为了躲开敌方斥候，实在不行就迅速解决对方。 眼下已经约莫晚上十二点，他们的速度稍微快了点，已经距离敌方驻地不足十里地，运气不错，碰到了几次斥候，都险之又险的避开了。 随着越来越近，饶是赵铭心大，也有些紧张起来。 这可不是突袭这么简单，而是面对真正有重火力情况下发起突袭，与之前的情况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其中势必会有大量伤亡，这是肯定的。 骑兵有优点很多，缺点也很致命，不擅长攻坚，攻坚就是找死。 虽说近代发生过多次骑兵进攻的巨大战果，甚至还出现过少量伤亡缴获大量重火力部队的情况。 但那仅仅只是少数，天时地利人和，外加主官的敏锐战场嗅觉才能打出这种效果。 在骑兵与骑兵对拼中，赵铭已经很有自信，但面对重火力他也是新媳妇上花轿头一遭。 毕竟这儿的情况可不是凤翔之战可比。 一战之前骑兵在全世界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但一战之后骑兵就沦为二流兵种。 索姆河一战更是为骑兵敲响了丧钟。 毕竟那会儿陆地上从未有任何一种进攻型兵种能做到骑兵这般高效。 整个一战期间，美方征用了大概百万战马，最后只有两百活着回家，可见其战损。 国内战场肯定是没那般绞肉机的疯狂，但赵铭不否认面对重火力，骑兵就是个玩具。 “看来这矿场一定的办起来啊！重火力别人有老子也要有！” 心中默默嘀咕了一声，却在这时，几名斥候快步朝远处跑了回来。 因为都没有火把的缘故，不少弟兄们反应有些过激，还好用一种比较轻微的口哨辨别了各自人马。 “前面什么情况？” 见这几人这般急切，赵铭也是赶忙道。 “赵...赵爷！情况有些不对劲！前面出现大量外蒙斥候！” “大量外蒙斥候？” 闻言赵铭一惊，这什么个情况? “突然出现的？” “对！就是一股脑好像就多了很多外蒙斥候，如果不是咱们跑得快估计就被他们发现了。” 这名斥候弟兄还有些纳闷，之前一路过来沿途也不是没见过外蒙斥候，但密集程度完全无法与眼下相比。 听着斥候弟兄这么说，赵铭有些迷糊。 “奇怪了！外蒙人难道今晚也有行动？”一旁的张锴摩挲着下巴，也是觉得费解。 “传令下去，告诉所有人原地待命！” 赵铭朝猴子嘱咐了一声，伴随着一声独特的口哨声响起，前头还在慢慢行进的队伍也开始停了下来。 “老张你觉得是外蒙人有行动？”赵铭看向张锴。 人家毕竟是在行伍中混过这么多年，相对更加专业。 “嗯！只是猜测，毕竟这斥候大量散出去，大概率就是主力部队在开拔，不然没理由突然多这么多眼睛。” 张锴点点头，他也不太确信，这儿毕竟不是中原，用中原战场上那一套他也不确定对不对。 闻言赵铭有些为难。 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对方可能不是主力开拔，可能就是一次例行侦查，只是规模扩大了一些。 这样最好是绕行，避免打草惊蛇。 但如果不绕行，势必会让对方驻地的主力部队警惕，到时候他们将面对准备充分的重火力防御，这次夜袭也就彻彻底底的失败了。 之所以挑选这个点夜袭，也是因为大冷天的，这个时间段睡觉的都睡得很沉，警戒的也是警惕心大大衰减。 但如若是第二种可能，对方真的是主力开拔，如若避开了，那这就错失了一次重大战机。 黑夜中，他们如若能以逸待劳静止不动等待敌人主力抵达，如此突然袭杀，收获的战果将无法想象。 但如若不是呢？ 犹豫也仅仅只是犹豫了一分钟不到，赵铭很快下定决心。 “你叫什么名字？” 赵铭看向这名报信的斥候弟兄。 黑夜中赵铭看不清对方的脸，但隐约能看出，这是一个有些佝偻的弟兄，岁数应该不会小。 “嘿嘿，赵爷，我叫李二蛋！” “敢不敢带你的人和那些斥候碰一碰？” “敢！” 李二蛋几乎不带丝毫犹豫，咧着嘴点点头，似乎还在笑。 “好！你带你的人将那些斥候们往北边引！装一装，不要开枪，用箭！就当是突然发现了他们，他们也发现了你们，做得到不？” “演戏嘛，这个我熟，赵爷您放心就是了，包在我身上！” 李二蛋笑呵呵的拍了拍胸脯，赵铭看不清他的眼神，只能依稀感觉对方的眼睛好似有光芒闪烁。 “好！你放心去以后家里有什么事我也包了！” 赵铭拍了拍对方肩膀，这弟兄他不认识，只是知道现在的斥候弟兄们都是由张锴新带来的镇嵩军弟兄，配合一些牧民弟兄们联合组建的。 也算是互补，本地牧民告诉他们草原上如何辨别方位，如同通过地颤判断目标远近。 而他们则告诉牧民弟兄们侦查的一些技巧。 李二蛋走了，带着他所在小队五人再度匆匆消失在黑夜之中。 第177章 风雪与黑夜更配 千余号弟兄骑在马背上静静伫立在风雪之中，上峰要他们原地不动，那他们就丝毫不能动。 马匹前头绑着一块布，尽可能减少马儿发出的声响，四足底部绑着的布匹也是为了减缓行进时的动静。 随着时间的流逝，众人身上堆积的积雪越来越多，俨然都快成了一个个雪人。 而这也无形中给众人增加了一层保护色。 夜晚的草原很黑，但人站在上面却依稀能看到一些人影残留。 而这会如若距离不来到五十米以内，根本看不清这里聚集着这么大一群人。 忽的，远处传来一阵阵枪响，枪声很细微，被风雪遮蔽的都快听不见。 但赵铭还是听清楚了，心里估算了一下，距离约莫在三百米开外。 这是外蒙斥候与己方斥候发生交火了，斥候在三百米开外，那主力可能在一里地，甚至几里地开外。 正常情况下，可能更远，但考虑到对方如若真的主力已经开拔，这个距离就要近的多。 毕竟此时他们距离平前屯方向不足十里，对方可能是刚刚散出大股斥候还没多久。 呼！ 长长吐了口气，热气在金属面罩下形成回流让面部感觉到一阵阵暖意。 但全身却有些寒冷，不过手心却全是细细的热汗。 因为追求更快的反应和杀伤，赵铭是没有带手套的。 羊皮手套最近让牧民们做出来一些，供应给所有人不现实，但赵铭想要一个很简单。 但牧民们的手艺很糙，手套又厚又笨重，根本不利于行动。 袖口里的手明明冻得有些发紫，但就是一阵火热。 手指死死捏紧缰绳，眼睛瞪大死死盯着正前方。 望远镜他已经懒得去看了，黑夜加风雪，什么玩意都不好使，除非是后世的热成像或夜视仪。 “呼！原来是几个南人斥候，都处理干净没？” 此时听着斥候传回来的消息，马背上缩在羊皮袄子里的赫颜松了口气。 虽说这是一次必胜的夜袭，但被对方提前知晓有所准备了，那还是会增加不少麻烦的。 “大人那五名斥候已经全部解决！” “五个？你们死了几个？” 见对方低垂着头，赫颜眉头微挑沉声道。 “这个....三个！”斥候尴尬道。 “废物！” 闻言赫颜一甩马鞭抽了过去，在斥候脸上抽出一条血痕。 “都给我注意点，打起精神来！这群南人很狡猾，同时也很厉害！ 可不是以前咱们遇到的那些绣花枕头，可别阴沟里翻了船！” 赫颜环顾一圈高声提醒着，只是他的话在风雪中仅仅只有身边的一百名亲卫能听到。 见此他摇摇头，骂道， “好了，继续开拔！争取天亮之前能在霍中屯吃上肥美的羊肉汤！” 对于此次的行动，赫颜还是颇为自信的。 虽然只是一次临时起意的行动，但这两天整训也不是白弄的。 当然这个整训也就是将新补充的人手进行了整编训练，但无所谓，家伙事都带了就可以。 两挺轻机枪一挺重机枪，就是这玩意有些笨重。 虽然都是用马匹拖着行进的，但如若遇到意外，轻机枪好说，端起来寻一个地方架起就能用。 但重机枪就不行，那玩意二十多公斤，加上弹药都奔四十公斤去了。 不仅需要两个人抬着走，还需要寻找一个相较平躺的地方，不然那玩意的后坐力能蹦死人。 上弹也挺麻烦的，需要两人在旁边帮忙操作。 所以这板车上，不仅有机枪弹药还有几把铁锹，方便整理地形方便架设机枪。 但这都不是问题。 就算真被对方斥候提前发现回去通报，对方杀出来自己也能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 一时间，赫颜好似看到了对方突兀间被自己部下迅速架起的轻机枪成片成片的扫落马下。 砰砰砰！ 几乎就在美好的幻想还在想象之间，远处黑夜间突然闪烁起一连串的火花。 火花喷吐着子弹，紧接着他就听到好些道闷哼声。 哒哒哒！~ 滚滚的马蹄声也是突然响起，这好似就发生在这一瞬间。 枪响再到马蹄响彻，前后没超过一秒，就像前面早就存在一大片不存在的敌人朝他们发起袭击。 “敌袭！敌袭！！” 有人在大喊，也有人拿起一种自制的口哨开始吹响一阵阵刺耳的鸣笛声。 但太快也太突兀了！谁也没想到走着路呢，怎么就遇袭了？ 难道这伙敌人莫不是什么鬼神？他们走路都没声音的？ 赫颜已经惊呆了，前排的部下距离对方好似不足百米，待对方冲入阵型之中，他这才恍然回过神来。 “挡住他们！火力！掩护布置火力快！” 赫颜大吼着，可现场一阵骚乱，风雪又太大，他的声音好似呜咽的幼犬，软弱无力。 而与此同时，另一边达尔罕北边山脊，距离驻地约莫一里地外—— 单治是一名外蒙骑兵连连长，接到佐领大人的命令后，他就带着弟兄们马不停蹄的赶赴达尔罕以北的山脊附近巡视。 只是这大冷天的，巡视了片刻他就有些顶不住了。 不仅是他，弟兄们也是满脸不乐意。 “头儿，这也太遭罪了，都开始下雪了，咱们要不找个地儿躲躲？” 一名外蒙骑兵紧了紧身上的袄子笑呵呵说着。 只是他说话的声音都打着颤，虽然他们外蒙人不惧严寒，可那也就口头说说，没什么大事，谁愿意在外面瞎晃悠，还是已经飘起鹅毛大雪的天气。 “是啊头儿，现在这风雪太大，这鬼地方哪有人来啊！” “就是，听说南人比咱们怕冷的多，只怕这个点他们都窝在被窝里不肯出来呢。” 旁边距离稍近一些的骑兵也是附和着。 看着大伙眉毛胡须上都是积雪，脸上有些红有些紫的，单治也是觉得这地儿放松一些也没什么大问题。 毕竟上边也只是猜测，这鬼地方除非有大病否则谁特么敢徒步顶着风雪走这么远。 听说末端那边山涧还有水渠，涉水过来那就更是脑子有病。 想到这里，单治也是长出口气。 “嗯，那就找个地方歇会，不过也不能全歇息，十人一组轮流巡视！” “得嘞！” 闻言一众骑兵们都是喜笑颜开，这附近就有一处山洞，还是刚好避开驻地方向，就算是生火也不会被驻地那边的弟兄所察觉。 第178章 卑鄙的南人 没一会，一群人就乌泱泱挤进了狭小的山洞里。 因为洞里有些小，容纳几十号人已经是极限，马儿也就只能无奈拴在外面。 好在他们都给马儿披上了一层羊皮袄子，在山坡处的背风口倒也不碍事。 只是这生火就是个问题，附近寻到的柴火都有些潮湿，不得已，用匕首割下袄子上的一些羊毛这才费劲巴拉的将篝火给升了起来。 烤着火，几人咂吧着嘴又开始想念马奶酒和热腾腾的羊肉汤了。 不过大家以前也是经常野外宿营，倒是很容易找乐子，有人已经开始烤着火聊起了荤段子。 有人则是用自己的铁壶在外头盛了满满的积雪，然后放在篝火前烘烤着。 没有羊汤马奶酒奶茶，好歹整一壶热茶喝喝。 条件艰苦，稍稍一点点的事情便能让他们满足。 然而就在他们不时爆发出一阵阵哄笑声之际，就在距离他们山洞外不足十几米的一堆石头后方，一大群黑压压的人影趴伏在这附近。 身上的积雪给他们形成天然的保护色，有几人身上沾着血迹，外围几人则是牵着十匹马在附近同样蹲守。 没错，他们已经解决了附近那巡视的十骑，出乎意料的顺利。 当他们摸过来时，那十骑压根就没在开阔地带巡视，而是在一个背风口扎堆握着。 这无疑给了王二他们天大的机会。 因为队伍里大多都是镇嵩军弟兄，用枪还行，用弓就不太利索。 想要不惊动对方，最好的办法就是弓。 可面对这种大雪，可视范围不超过五十米，一般的半桶水弓箭手根本没法顶着风还能精准命中这十人。 无奈只能小心翼翼摸过去。 万幸，风雪太大，这十人也不知是不是忙着扎堆取暖还是闲聊，压根没注意摸过来的十几名浑身沾满积雪的汉子。 待他们察觉，距离已经不足十米。 十米的距离还是太远了，本以为对方有马匹协助，轻易就能拉开距离，甚至给对方通风报信的时间。 可王二再度被外蒙人给惊愕到了。 也不知是不是对方觉得他们十几个人没有马就没什么威胁，这十人竟然骑着马反而冲了过来。 正常来说的确是打不过这群身手矫健，马术精湛的外蒙人。 但大伙可都穿了棉甲，他们可以失误多次，外蒙人一次就足以要命！ 有惊无险的解决掉这十人，王二还庆幸这儿的侦查力量十分薄弱之际，有外围的弟兄告诉他，这附近还扎堆聚集着大几十号外蒙人。 听到这话，王二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只是看着眼前的一幕，王二有些嘴角抽搐。 这群外蒙人还真是会享受啊！ 心里轻哼一声，他不动声色的朝左右两侧趴着的弟兄们挥了挥手。 一众弟兄们会意，弓着腰往前靠了过去。 前进的区域刚好被山洞外的一群马匹给挡住，山洞里并未察觉分毫。 外围的一匹匹马被悄无声息顺着。 这要是寻常肯定会被发现，但眼下如此大的风雪，一时半会想要察觉却很难做到。 偶尔的一些风声吹拂入山洞更是传来一阵阵呼啸声，加上山洞内众人的笑谈声，外面的声音就像是被屏蔽了似的。 时间一点点流逝，异变也是陡然发生。 在牵走十几匹马儿后，当第十三匹马儿时，这马儿竟是警觉性比它主人还强，被陌生人拖拽竟开始发出一阵阵甩动和嘶鸣声。 “什么情况？” \"不好！有人偷马？！\" 隐约间看到外面的动静，外蒙人都是惊了。 这大冬天的竟然有人偷马？ 等等不对！ “特娘的偷你妈！敌袭！敌袭！” 连长单治惊怒交加，一把操起旁边的弓，就要搭箭就射。 刷刷刷！ 几乎是他拿出弓的瞬间，不远处十几米外的一堆碎石下方突然站起端着枪的一群人。 砰砰砰！ 伴随着一阵硝烟和火花还有连成一片的枪响。 火光四射，瞬息间便有十几人仰面倒地。 他们扎堆的太密集了，看着倒下的弟兄们，单治目眦欲裂。 但很快就变成了绝望。 因为第一轮齐射结束，对面一排人迅速蹲下，第二排端着枪的一群人站起了起来，又是连成一片的枪声响彻。 几轮下去，偶尔他们还有零星的反击，但很快便如死狗一般近乎全都躺倒在地。 单治瑟缩的趴在尸体堆上，手掌死死的握紧了一旁的佩刀。 眼睛往上死死的盯着外面那一群黑压压的人影，只要他们进来，自己好歹要弄死一个。 卑鄙的南人! 只是渐渐的他愣住了，因为这群人压根就没进来的想法。 就见其中一人一挥手，外头一大群人就开始齐刷刷翻身骑上了他们的爱马。 几乎都是两人一骑，然后这群人就这么扬长而去，看都没看山洞一眼。 “这...这这....” 直至对方彻底消失在风雪之中，单治这才从尸堆中爬了起来。 看着不远处只剩下凌乱的马蹄印以及人的脚印，单治在风中凌乱。 而这会也有其他几名机灵点的弟兄爬了起来，面面相觑都有些不知所措。 “头儿！他们....他们不会是要....” 一名外蒙勇士好似想到了什么，其实不用他提醒，单治已经感觉天旋地转。 “快！快走！一定要尽快赶回去！！！这群南人疯了！” 单治猛地大吼，抄起兵器就开始往外走。 只是这两脚的哪里跑得过四条腿的，至于刚刚的枪响会不会给驻地那边示警。 那完全不用想，根本不可能。 如此大的风雪，除非这边在放炮，否则你枪打的再激烈，那边也是听不见分毫。 毕竟这儿距离驻地可是相隔一两里地。 他只能寄希望这附近还有其他斥候弟兄在侦查。 只是他可能想的太美妙了。 格尔本就对赫颜旗主的猜测不是很感冒，就奔着有枣没枣打一杆的想法。 既然派出去一支百人队，这鬼天气，又是驻地后方，哪里还需要多派人手。 距离附近最近的哨点，那也相隔一里地。 而那里距离驻地已经不足五百米。 “奇怪了！” 此时已经骑着马朝着外蒙驻地方向疾驰的王二同样是满头雾水。 第179章 李团长 王二十分不解。 按理说外蒙人都已经在这儿布置了一个百人小队，这想来也是猜出来他们的计划。 怎么除了这一波驻军之外，这其他区域就不见任何斥候了？ 刚刚开枪王二也是心里没底，毕竟被对方发现，就算自己这边不开枪对方肯定也会开枪。 寻思着枪声一响，沿途肯定会碰到过来查看情况的外蒙斥候，到时候自己在顺带解决了这群外蒙人。 只是没想到，一点动静也没有。 甚至他刻意留在后方慢慢前行的弟兄们也没传回来任何敌情。 估算着距离，眼下距离敌方驻地已经不足一里地，王二心里的困惑也逐渐消散。 管他外蒙人耍什么花招，狠狠打他娘的就是了！ 这边一场血战即将展开，而另一边，同样一场血战也即将开始。 察中，商都部营地五百米开外。 能看到这儿在最近几日多出了几十个木质哨塔，同时还有用油布和木头临时扎起的一个个营帐。 积雪让原本军绿色的营帐变成雪白一片，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个三角形雪堆。 远远看去，依稀能看到些许火光闪烁。 透过风雪，隐约能看到火盆里的篝火，士兵嘴里哈德门闪烁的火光，以及沿途策马巡视防线士兵手中的火把。 “牧长！这些军爷难不成还真打算这种天气和外蒙人干一仗？” 此时商都部外四百多米外，距离防线不足百米区域，十几骑正顶着风雪注视着防线区域。 “看样子是的！我还以为上边老总是不打算冬季管草原上这档子事，现在看来还是有点种的！” 独眼吐出一口热气，略带一丝调侃的说着。 牧副双手拢在衣袖中，缩着脖子笑呵呵点点头，“是挺有种的！听说他们还带来了好多好家伙，估计能狠狠收拾这群外蒙人！” “不见得啊！” 独眼却是微微摇头。 “昨日克烈部就已经抵达了这附近，克烈部可是乞颜部麾下除嫡系外最精锐也是最悍不畏死的部族。 外蒙人不是不可战胜不假，但克烈部绝对是里面的硬茬子。 而且你觉得这防线如何？” “防线？” 闻言牧副眯缝着眼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远处那些军爷们花费数日功夫铸造的防线，想了想还是点点头。 “应该可以，虽然不同于咱们草原，但人家都是军爷，都是经常打仗的，想来这么做是有他们的想法。” 牧副没敢把话说死，但独眼却是冷笑出声。 “呵呵，咱们自己人还藏着掖着作甚？ 他们这一套可能在南方中原地区好使，但在草原上....行不通！ 而且还是这个季节的草原！防线拉的太开了！” “这....” 牧副哑然，他其实也是这么想的。 乍一看这防线就像是一条铁索，将察中中部左右衍生出二十里地，每隔一里地就有一个营帐，以及一个哨塔。 以这些营帐为中心，作为散出去的斥候的中枢点。 并且在这些大大小小的营帐前沿区域还挖了一些战壕，甚至还在一些地方细心的弄了一些铁丝网。 不过因为这些铁丝网有限，只是在一些特定战壕前方设立一小段这些，主要是阻碍骑兵在几个主要方向突然冲击壕沟。 虽然后方的营地也有一些战壕，但很明显这里的防备就松懈许多。 正常来看，的确没什么问题。 毕竟前方的壕沟哨塔设立的区域刚好与营地呈犄角之势，哪怕是绕后，也得先试试能不能挡住壕沟里架起的机枪扫射。 只是.....前几天可没这么大的风雪啊！ 而距离独眼一行人右侧约莫五里地外，也就是整个防线的中段区域大后方处。 一座临时搭建的指挥部正设立于此。 不同于其他区域，这儿防备更为严密，不仅有一个支援营驻扎，还有一整个火力加强连驻守。 正常情况肯定没这么严密，但这次不一样。 李俊身为这个独立团团长，很清楚面前这位的身份，张主官身边的红人。 虽说此次自己负责全权驻防任务，对方从始至终也没掺和过任何布防事宜，但他明白，这位的安全大于一切。 “李团长，这附近可是有一个五千人的外蒙旗游荡，应该不会有事吧？” 周副官笑呵呵询问着，他也就是随口一说，当然也不无一些提醒的意思。 听到对方问询，李俊可不敢怠慢。 对方军衔或许不一定有自己高，但老话说得好，宰相门前七品官。 “周副官您放心，关于外蒙人我最近也是多有研究，您看这些都是我开拔之前从库里调出来的一些有限资料。 一些是上次外蒙南下的战力分析，以及他们的一些作战思路。 其次还有就是最近我麾下侦查连侦查到的一些情报!” 李俊腰杆笔挺，他还真就是做足了功课。 就见他旁边的几名参谋快速摊开一份份资料，上面都是用红笔进行了标注，情报工作收集的十分详细。 李俊的部队之所以是独立团而不是普通团，那是有真本事的。 跟随阎大帅参与过直奉，北伐好几次战役，真就是从底层一点点打出来的，期间更是陆军学校进修过。 实战和纸上策略都是极佳。 而独立团比普通团好处也是挺多的，不归旅，师级单位调配，满编人数也从一千五百人左右，达到两千五百至三千人左右。 下辖三个营，以及一个支援营，其内装备也是十分不错。 机枪十几挺，重机枪也有好几挺，甚至还有一个炮兵连，只可惜这次是赶赴草原作战，路途遥远也就没有带出来。 但这么多豪华装备，李俊自信，打外蒙人就像是打原始人。 不来还好，来了就得碰一鼻子血！ “周副官，这些外蒙人的进攻路数我大致已经研究透彻。 而且他们的打法也是直来直去，无非就是一套骑兵冲锋打法，对付这种打法我在北伐战场上很有心得。 虽然我不太清楚那位赵场长是怎么打出那种战绩的，但我觉得我们也不逊色分毫。 甚至如果您能允许我部深入草原，我部兴许还能创造更大战果！” 李俊说着说着就开始图穷匕见了。 没错，他来草原可不是当看大门的，而是想更进一步！ 第180章 雪战？血战？（上） 赵铭的事迹最近他也是从这位周副官嘴里听说过。 周副官将那位赵铭吹嘘的天花乱坠，对此李俊心里只是呵呵。 侦察连弟兄们反馈的消息让他心中对这些外蒙人十分不屑。 无非就是机动性强一些，但优势有多大，弊端也有多明显。 这里是草原，地势十分开阔。这种地形对骑兵很好，也很坏。 只要他不过度追求战果，步步紧逼，那这群外蒙人都将成为他功勋的踏脚石。 原始人的进攻手段罢了，不值一提。 至于那位赵铭如何打出的战绩，李俊懒得去多想，可能是用了一些门路搞来了机枪或者某些重火力。 他反正是不知道自己能怎么输？ 对于李团长的自信，周副官倒也不置可否，他也觉得这外蒙人来这儿就是找死。 李团长装备精良，又都是老兵，虽然大多都是步兵，没什么骑兵机动性差了点。 但有这么多精良装备，机动性差也就差了倒也不打紧。 “唔.....此事李团长还是莫要急，等过段时间如若这边再无任何战事，我再向长官提一嘴。 不过想要过度深入草原是不可能的，毕竟眼下察哈尔的情况您也清楚。” “呵呵，自然自然！请周副官放心，我肯定不会给您添麻烦，一切以周副官还有上峰的命令为主！” 李俊笑呵呵的连连点头。 心里则已经乐开了花，看样子这位周副官也是心动了。 两人在指挥部内相谈甚欢，而他们所不知道的是，沿途防线内的情况又与他们想象的有些出入。 一个战壕内，篝火就这么明晃晃的升腾起来，一个连队里有近乎三成的人手围在这附近烤着火。 冷！ 太冷了！ 他们之中有一些是北方人，也有一些是中原人，但从未有过大雪天在外面驻守的经验。 阎老西对下属是挺好，每人都有冬装。 可是这冬装的抗寒程度在其他地方还行，但在这里就像是筛子，与牧民们的羊皮袄子完全没法比。 “呸！他娘的这鬼天气也要驻防，也不知道长官是怎么想的！” “唉，是啊，今年咱们连好不容易有半月的轮休，我还想着最近寻个窑子找个娘们好好暖暖身子呢。 哪成想，跑这鬼地方了，遭罪啊！” “可不是，连口酒都没有，出来的匆忙，连烟都没来得及买。哎，老赵你那烟屁股别扔咯给我嘬一口！” 一群大头兵手里抱着长枪烤着火都是一脸的愁眉苦脸。 这鬼天气，他们都不敢握在枪杆上，都是用带袖口的手臂夹着，手掌更是早早就缩进袖子里。 “日他娘！你们给老子注意点，雪这么大，别让火给灭咯！” 见火势越来越小，顿时就有人叫嚷着让大伙留意添柴火木炭。 “唉！省着点用吧，这些木炭都是咱们从后方运过来的。 这边用多一点，团里后勤那边的木炭就少了点，到时候等着挨罚吧！” 见有人不心疼的用铁锹铲了满满一铲子的木炭往火堆里放，便有人骂骂咧咧起来。 这团里的木炭都是后勤从后方运过来的。 他们能烤火也是给后勤的弟兄塞了点好处，不然木炭随便用，他们就等着明个儿饿肚子吧。 没了木炭，团里这么多人连口热乎汤都没得喝了。 他们也想过在附近找一些木头树枝啥的，可惜，能找到的很少，草原又不是南方中原之地。 就算有也是被牧民们早早收集起来留着过冬用了，至于牛羊粪便更是甭想。 倒是向附近的商都部借了一些干燥的动物粪便，可那玩意人家也缺，哪里舍得多给。 “唉！希望下次送补给的能多送来一些木炭，老子也不想要什么娘们了，能烤暖和身子睡个好觉就成！” “可不是！” 众人一阵唉声叹气。 就在这时，有人忽的开口道， “你们安静一下！” “咋了？” 众人寂静了片刻，就见先前开口那人继续道，“你们有没有发现有些太安静了？” 闻言众人先是一愣，旋即呵呵笑了起来。 “他娘的说什么胡话，现在风雪这么大，除了风还能听到啥？” “不是，咱们不是该换防了吗？怎么还没人过来通知咱们？那些狗日的可也惦记着这团火！” 此话一出，众人一下子安静下来。 是啊！ 为了烤火，大家都是别人不催，那我们就在这儿继续烤着，能多舒服一会就是一会。 “有点不正常，我去看看！” 一名四十多岁的老兵皱了皱眉，作势就要爬出壕沟。 只是就见他刚刚露出半个身子，嘭！ 一声十分低沉的闷响，却见这名老兵闷哼一声，直接栽倒在壕沟中。 “哈哈，老王你这不会是蹲久了脚麻了吧？” 听到动静，几人顿时哄笑出声，但他们笑着笑着却发现他们对面的几名弟兄一脸的骇然。 隐约感觉哪里不对，等他们这几人也是转头一看，顿时吓得心肝都停滞了。 只见一根箭羽正径直的插在老王的胸口，老王嘴巴无声的张合着，每次张合都是大量血水汩汩涌出。 “敌袭！敌袭！！！” 几乎是一声大喊响彻的瞬间，哒哒哒的马蹄声就在旷野上响彻，并且十分密集且杂乱，好似马蹄声从四面八方袭来。 待这些人纷纷爬出壕沟端着枪想看看情况时。 入眼就看到风雪之中，只能模糊看到影影绰绰的骑着马的人影。 有的已经直接冲垮了正前方的铁丝网，哪怕付出了几骑的性命，但只要能冲垮铁丝网，这群外蒙人也是在所不惜。 只是这会不仅仅是正前方，还有很多骑兵已经从侧翼绕了进来。 “不好！看不清人！我看不清人！” 有人惊呼。 没发现敌人时他们没觉得，当发现敌人时，他们发现这个阵地布局错的有多离谱。 风雪太大，导致可视范围大大降低。 本来不远处的哨塔里放着一盆篝火还好，火焰驱散了黑暗，让视野范围扩大了一些。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哨塔上放哨的那名几名弟兄早就死了。 毫无例外他们身上都插着箭矢，不仅如此身形的栽倒更是打翻了哨塔上的篝火。 铁盆直接从简陋的哨塔上坠下，倒扣着翻倒在雪地中，没一会就熄灭了。 黑夜降临，杀戮也在降临。 哒哒哒！ 枪声大作，可是很多箭雨也是从黑夜中射了过来。 第181章 雪战？血战？（下） 黑暗中的外蒙人有火枪，但是他们没有用，而是全在用箭矢还击。 可令人绝望的是，机枪的扫射，杀死了多少外蒙人一无所知。 但他们这边却有一个接着一个士兵被箭矢所射倒。 没人知道为什么！ 紧张刺激的情况下，没人去想为什么。 为什么外蒙人能看到他们，而他们却看不到外蒙人！ 其实如果这会有人能冷静下来倒是能想明白。 很简单的一个暗适应道理。 他们这边之前就有篝火，许多人一直在习惯光明，却很少适应黑暗。 哪怕后面篝火减少了很多，但一开枪，火光四射，短时间依旧难以解决暗适应的问题。 相反，哪怕相隔很远，有风雪阻隔，外蒙人也能通过枪械喷吐的火焰判断敌人方位。 不需要太精准，只需要朝着火光闪烁的区域射击即可，一箭不行就多来几箭。 很可惜，如果在中原之地，他们在某个地方驻防肯定会搞一个探照灯。 可惜在草原上他们根本没有架设探照灯的条件，至于照明弹，一战时期的确就已经在运用。 但在国内，照明弹依旧是冷门而又难以搞到的好物件，他们同样没有。 嘭！ 轰的一声，一名士兵情急之下丢出的手榴弹引发出一阵耀眼火光。 这下众人总算是看清楚了敌人情况。 人！ 到处都是人！ 而且距离已经很近了！ 火光照射下，他们张大了嘴。 看到了一个个已经近在咫尺，策马飞驰挥舞着战刀的外蒙人。 身上有厚实的积雪，马匹跳跃间，头顶戴着得羊毡帽飞舞着。 手中的战刀在火光照耀下闪烁着猩红的光芒。 噗嗤！ 噗嗤！ 伴随着一声声刀刃破体声，战马在壕沟前不断飞驰。 这些外蒙人一个个腰腹力惊人，借助十分娴熟的马术，他们仅仅用双腿夹紧马腹就能将大半个身子探到一侧马匹底部，然后手起刀落切开站在战壕内士兵们的脖颈。 可能斩死一两人，他们很快就会被随之而来的弹幕射成筛子。 但更多地则是无暇他顾。 目前还能稳定维持射击的士兵已经很少很少了。 当看到骑兵近在咫尺，除了有重重保护，且位于制高点的机枪手还能稳定输出之外，其余人几乎都被这种原始恐惧吓得手足无措。 一场血腥厮杀正在这二十里地的防线各个区域上演着。 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套路，借着风雪与夜色进行掩护，顷刻间在各个壕沟之中进行穿插纵横，如入无人之境。 抵抗力量依旧不少，每个营地内的机枪手在不断输出。 可这种输出是十分慌乱且无措的。 因为当他们发现敌人时，敌人已经在己方阵地驰骋了。 这种时候进行无差别射击是需要承担极大心理压力的。 有些机枪手心软火力时开时停，但这只会加快阵地的沦陷。 对方压根就没想过集体冲锋，而是自由冲锋，所以放眼看去阵地上到处都是骑兵。 在犹犹豫豫间，机枪转来转去，中间的枢纽都快转冒烟了，击毙了不少人，可四周都是敌人，最终他也被快速疾驰而来的骑兵冲入阵地一刀带走。 有一些阵地依旧在坚守，但收效甚微。 骑兵打的就是一个高机动性，当这个阵地被血洗一遍，几乎没有多少反抗力量后。 如若发现其余地方依旧枪声大作，那这边的骑兵便会迅速驰援过去。 渐渐的，哪怕还能坚挺的营地也在腹背受敌之下逐渐哑火。 与此同时正在营地内指着地图为周副官画饼的李团长忽的被一阵急促的传讯打断话头。 “怎么了？” “不好了长官！敌袭！敌袭！” “敌袭？！” 见眼前的传讯兵一脸焦急，李俊反倒是眼睛一亮。 来的好啊！ “现在什么情况了？敌人多少？目前正在进攻哪个方向？” 李俊接连的询问迅速抛出。 闻言那年轻的传讯兵反倒是有些语塞起来。 见对方犹犹豫豫的，李俊皱了皱眉，“说！” “回长官，卑职是一营的传讯兵，敌人....敌人数目不清楚！但很多！到处都是敌人！我们营长说快撑不住了，急需支援！” 传讯兵咬牙快速汇报道 现在国内几乎是除了中央军以及几大土豪军阀麾下的嫡系军队，团级以及以下部队几乎是没有配备电台的。 李俊这边倒是有一台也是唯一一台，还是仅仅配备指挥部。 由上级临时调配，方便他及时与上峰进行汇报所用。 所以大多都是每个连队一旦遇到什么情况，都会火速派指定人员进行人力汇报，层层上报。 “一营？看来这群外蒙人还有点小聪明，这是打算进攻指挥部啊！” 闻言李俊反倒是笑了笑，从抽屉里摸出一根烟点燃深深吸了口，现在他倒是也不急了。 “长官！” 见此那名来自一营的传讯兵有些焦急，他们一营可是情况危急。 几乎是一瞬间他们一营负责的整段防线数个营地齐齐遭遇袭击，一下子就将他们给打懵了。 “好了！” 李俊朝一旁自己的副官招了招手。 “通知附近的第二，第三营，各派一个连队支援一营！ 哦不！掩护一营向两侧撤退，既然目的是指挥部，那我就给他们放一个口子！” 不得不说，外蒙人还是有点小聪明的，这几天竟然不动声色的就将他的指挥部给摸清楚了。 有点聪明，可惜不多。 “是长官！” 那名副官快速行了个礼，便急匆匆的出了指挥部。 做完这一切，指挥部再度恢复平静。 几名参谋也是松了口气，脸上纷纷露出了一抹放松的笑容。 对于安全他们还是比较放心的，毕竟这儿可是还有一个支援营，还有一个装备加强连。 兴许外蒙人好不容易撕开防线，结果发现这里的火力更猛，只怕会气得吐血吧？ “李团长，不会出什么事吧？” 一直旁观的周副官隐约感觉不太妙，有些担忧道。 “呵呵！周副官一切尽在掌握，而且周副官可不要忘了这里可是军中！” 李俊笑呵呵的，这话也是让周副官心里一惊，连忙不再多言。 军中切忌不得越权，这点周副官还是懂得。 而且他刚刚这一问也是犯了规矩，这里是指挥部还好，如果被底下人听了去，严重者可是会影响军心。 想到这里，他看向李团长的目光便更加信服了。 李团长看来还是很靠得住的嘛！ 第182章 要凉 “杀！” 伴随着一声低吼，也是此时战场上唯一己方的一声低吼，刹那间密密麻麻的木质长矛宛如铺天盖地的箭雨倾泻而下。 哀嚎声瞬间响彻，几乎是同时刀刃破体声也是接踵而至。 骑兵冲锋的速度是极快的，尤其是在速度提升上来之后，所造成的杀伤力十分可怕。 不说国外，就说国内，38年，三十二军军团长，关将军经徐州北向归德撤退，行至豫皖两省交界处砀山与杨集之间。 结果在一处桥梁处受阻，桥对面已经被东洋人所占领，有八挺重机枪封锁桥上通道。 如此密集的火力，负责此地的五十二军几次组织冲锋都被打了回来，损失惨重。 关将军将部队里的十六匹蒙古马集中起来，自己亲自挑选最悍不畏死的勇士协同自己进行猛攻。 仅仅十六骑，在敌人放松警惕时突然发起冲锋，对于常人需要数分钟才能跑到头的桥梁，骑马转瞬即逝。 没等对方机枪开火，十六骑就已经杀入敌阵，面对骑兵近距离袭杀，恐惧让这些机枪手更加仓皇失措。 顷刻间就被砍倒十人，剩下的弃枪逃窜。 而关将军也有了古之关羽的美誉。 在察觉这一天大机会后，赵铭脑子里就一个念头！快！快！还是快！!! 他不敢保证对方队伍中有没有重火力，但不管怎么样，只要突然加速猛冲，什么花里胡哨的都得给冲个稀巴烂。 不仅国内有骑兵正面击溃重火力的情况，国外更是多如牛毛。 最经典的不外乎，别士巴战役，这场战役更是被拍成了电影。 这场战役更是将步兵面对骑兵的恐惧展现的淋漓尽致。 交战双方是，八百澳轻骑兵与数千土耳其步兵。 土耳其步兵营地中不仅有大量枪械还有重火力，更是还有马克沁。 然而仅仅因为短时间的一个不注意让骑兵冲到一百米以内就抑制不住那内心的恐惧弃枪逃离阵地。 当然也有作战地形的缘故，地形有大量灰尘，骑兵冲锋时会裹挟大量滚滚黄沙。 再加上蹲在战壕里的士兵看过去的角度是比较低位的，在那种视角去看，就好像看到一面急速推过来的沙尘暴，内心恐惧急剧提升。 此时的情况颇有点那种意思。 大雪纷飞严重阻碍了视野，外蒙人完全没想到五十米外竟是埋伏着这么多敌人。 更重要的是，夜色浓郁，根本分辨不清到底多少敌人。 只是当他们发现震颤时，好似整个大地四面八方都在震颤，耳边到处都是呐喊声惨叫声。 枪声，惨嚎声，破体声，马蹄声，箭矢破空声齐齐连成一片。 仅仅一个冲锋，赫颜旗主甚至都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就感觉大部队怎么也前进不了了。 “出什么事了？给我杀！杀！” 赫颜旗主不断大吼着。 不是遇到敌人了吗？怎么前面的还在这儿堵着？ 还有机枪手呢？怎么不开枪？ “大人！前面快顶不住了！” 前面有人高呼着。 听到这话，赫颜旗主更是气得吐血。 “机枪手！机枪手给我开火！”赫颜旗主继续大喊。 但很快后方又有人高呼回应。 “大人！不行！看不清，这一开火死的都是自己人！” 说话的是不是机枪手不知道，但说的话确实是眼下困境。 拖拽机枪的马车在后方，这要是开火，死的肯定是自己人。 赫颜旗主也是想到了这茬，赶忙吹出一连串口哨。 大致意思就是让后方部队拉开距离，先锋继续顶住。 巴尔虎部对于口令的训练相较于巴阿邻部要重视很多，不然这要是巴阿邻部面对这种情况，只能扯着嗓子大喊才能传递这么复杂的指令。 同时也有人开始点燃准备好的火把。 之前因为想偷偷过去提前抢战功，所以巴尔虎部也是抹黑前行，这下还继续抹黑整个部队死的不知道怎么死的。 一团团火把亮起，可是随着火把驱散黑夜，提供更广的视野，大家一颗心却没有因为这些火把而温暖而是更凉了。 整个巴尔虎部先头部队整个被冲烂了，几乎染红整片雪原，不少人刚刚点燃火把就被冲上近前的镇嵩军弟兄一刀给斩落马下。 赫颜旗主也看到这一幕，他位于中后方。 出发之前，他将部族勇士按照前中后的分布划分。 然而前头部队的那一整个千人佐领几乎已经快看不到还有多少抵抗之力，已然被对方的人潮所淹没。 这些人一个个沉默的可怕，只有埋头猛冲，如若不是火把照耀根本看不清此时局势已经糜烂至此。 “顶住！都给我顶住！王茂你就算是死也得给我顶住！” 赫颜朝着一旁中军佐领王茂大吼着。 王茂是一个年约四五十岁的外蒙中年人，满嘴的络腮胡，此时在火光照耀下他的脸上有些淡淡的惊恐和不知所措。 听到自家旗主这么说他一时间还没回过神来。 等他反应过来，自家旗主已经带着百余亲卫军朝着后方调转了马头。 “佐领大人，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一旁的副手也是心惊胆战，距离已经太近了，敌人距离他们这边已经不足百米。 至于先头部队现在还在厮杀的不足百余人。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为巴尔虎部的荣耀！杀....” 王茂拔出腰间佩刀，扯着嗓门怒吼着，嗖！~ 忽的一支箭矢穿过人群径直没入王茂佐领的脖颈，从后脖颈穿出。 “啾~！” 一声尖锐的口哨声，刹那间不等巴尔虎部中军士兵们反应，镇嵩军的进攻效率开始加快，并且从大部队中分出左右两翼朝着整个巴尔虎部开始绕圈包围起来。 如若能在上方俯视，则能看到镇嵩军和整个察北联合军宛如一个巨大的袋子张开将这些外蒙大军给包圆。 快！太快了！ 赫颜旗主刚率领后军进行后撤，后方就传来一阵阵急促马蹄声，扭头一看就看到左右两侧分别有两支骑兵正朝着他们包夹而来。 完了！ 看到这一幕，赫颜旗主心里咯噔一下，彻底凉透了。 之前还只是凉了一半这下是真凉了。 原本不至于这般凄惨，如若前面顶得住，他们这边退守还能很快组建防御阵型，借助重火力狠狠给这群南人一个深刻教训。 但现在一切都晚了。 第183章 什么情况？ 与此同时，巴阿邻部则是风平浪静岁月静好。 格尔旗主正与李贺佐领还有其余两名佐领围坐在一个边炉前就着马奶酒涮着肉，好不快活。 “这南人搞出来的东西这么吃还真不错啊！” “是啊！大冬天的还是这么吃痛快，可惜在军中搞不来俄国那边的酒，听说那边的酒贼烈，冬天喝着才叫一个痛快！” “那个啊！那个我就喝不习惯，一股子汽油味，不好喝！” 几名佐领相互闲聊着，格尔旗主则是缩在袄子里，细细聆听着旁边的耳语，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这里都是他们巴阿邻部的勇士，相互间其实也有一些亲戚关系，这坐在一起就像是亲戚之间走门串户似的。 “呵呵！明日等我们拿下那伙南人，再等到之后回去，到时候你们是想要喝一喝俄国酒还是俄国娘们我都给你们搞过来。 不过明日你们可都给我认真点，吃败仗是小，丢了小命那就不值得了！” 见大伙似乎有些太过松懈，格尔旗主很是郑重提醒道。 闻言大伙倒也理解，很是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上次败仗，巴阿邻部可是损失不少青壮，虽然现在人员已经得以补充，但外人终究是外人！ “放心大人，我们明日肯定是必胜的！” “对啊大人！有这么多好东西咱们要还是吃败仗那也不用打仗了，干脆回家养牛羊去得了！” “不错，要说担心吃败仗,咱们还不如担心担心巴尔虎部会不会和咱们抢功劳！” 几人对此虽然认可，但对明日一战还真没太放在心上。 闻言，格尔旗主点点头，也是如此认为。 毕竟那几样好东西他可是亲眼见识过的，机枪一扫，什么妖魔鬼怪都得被射成筛子。 “也对，咱们要是还败给这群南人，那咱们也不用打仗了。” “就是！那个赫颜旗主还特娘的说南人会从咱们北边摸过来，要我看这分明就是分散咱们的兵力。 多半是明天他们想在人数上压咱们一头，到时候好多分润一些好处！” “不错！北边怎么可能有人过来！ 那鬼地方我听说过，狭窄的地儿就能容纳一人通行，徒步走几十里路还是这鬼天气，脑子有病才会这么做！” 一群人哈哈大笑的调侃，言语间对巴尔虎部很是不屑。 对此格尔旗主心里更多也是这么认为的。 毕竟他们巴阿邻部与巴尔虎部本就互不对付，凭什么好心提点自己？这里面肯定有阴谋！ “嗯，不错，这天气咱们都不敢出去，听说南人怕冷想来也是不敢过来的。” 格尔旗主点点头，旋即又皱了皱眉。 “嗯？外面怎么这么吵？” 说着眼睛眯了眯看了眼营帐大门。 几乎就在他看过去的瞬间，一名汉子掀开帘子，口中不断喷吐着热气显然是急匆匆跑过来的。 “怎么了？” 格尔旗主抿了口马奶酒淡淡道。 “旗主，还有佐领大人！不好了！南人打过来了！” 这汉子仅仅一句话，营帐内便寂静无声。 他就发现一众佐领目光不是看着自己，而是齐刷刷看向旗主大人。 格尔旗主也是挺尴尬的，自己刚说南人不可能过来，怎么就杀过来了？ “南人？哪来的南人？” “就....就是从北边突然杀过来的！等咱们发现的时候，外围的弟兄值班的弟兄已经被处理掉了。 现在整个营帐都乱起来了！” 几乎是这外蒙士兵话音刚落。 轰！ 一声爆鸣声突然响彻，刹那间整个营地内的骚动更大了几分，许多沉睡中的外蒙士兵纷纷惊醒过来。 这一炸也是炸醒了格尔旗主，他神色刹那间就凝重起来。 “北边？来了多少人？”格尔旗主一下子站了起来，一把就拽住了那外蒙士兵的衣领沉声询问道。 “不....不清楚，可能是几百也可能是一千人，他们...他们太快了。 等咱们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火把到处开始放火了。” 其实已经不用这名士兵多说，透过营帐已经能隐隐约约看到外头不断明亮闪烁的火焰。 “不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外头的哨塔是干什么吃的？” “我....我真不知道，今天太冷了，外头值班的弟兄本就不多。至于营地北边的哨塔就更少了，只有五个人。” “五个人？怎么可能才这么点？” 格尔旗主懵了，警戒这块他做的可是很严格的，营地各个区域都有一个百人连队作为轮流巡防的，不可能才五人！ “旗主大人是您说过的，派一支百人队去北边驻防.....” “对！可是那里是那里，这里是这里！” “可...可下边人觉得您...您没说，他们看这天气这么冷，北边有人看着了，他们就没...没管了。” 说着那名士兵已经快被吓尿了。 而听到这里，格尔旗主整个人都已经气得面红耳赤，胸腔剧烈起伏，偏偏还不不能怪对方。 人家就是个小兵，当时自己也的确没继续多嘱咐什么，只是没想到底下人一点主观能动性都没有。 当然他却没想到，自己当时也是没太在意。 但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无用！ “都还愣着干嘛？还不快组织人手给我剿灭这群胆大包天的混账！！！” 格尔旗主扭头恶狠狠的瞪着这群佐领。 “是！大人我们这就去！” 闻言几名佐领都是浑身一激灵，刚刚在一起有多快乐现在就有多痛苦。 几人不敢停留火速冲出营帐开始组织各部人马进行反击。 与此同时，王二已经率领两百众快杀疯了，哦不，是放火放的那叫一个爽啊！ 只是弟兄们一边策马点火，一边欢呼着，王二却有些懵逼。 不对劲啊！ 这一路过来，他们就没遇到像样的抵抗。 外围几个哨塔，就那么几个人，他们管都没管一路长驱直入。 本来马不够，还是两人一骑，结果冲入营帐内，马也抢到了。 不仅马有了还用一个个营帐外面的篝火用随手捡来的木棍点燃，结果火也有了。 不仅有火，还是那种大火，将对方的营帐点燃，然后在点燃的营帐布匹上一扯一裹，这能持续燃烧的火把也有了，可以不间断的放火。 然而火烧了许久，这他娘的这群外蒙人就像是睡死了一样，竟然还是没反应。 直至一颗手榴弹丢入一个看着比较大的营帐内，引发巨响，这才让整个营帐像是沸腾了似的，纷纷醒了过来。 本来王二觉得都可以趁着外蒙人睡觉直接烧死他们，但考虑到手榴弹是计划的一环，也是信号，该用还是得用。 只是手榴弹引爆都足足过了好几分钟，结果远处平前屯那边竟然一点动静也没有。 这更是让王二十分迷茫不解，今天怎么处处透着诡异？ 第184章 放心巴尔虎部会出手 同样，距离巴阿邻以及赫颜驻地约莫一两里地外的炮兵佐领营地内某处营帐内的几人同样是一脸的迷茫困惑。 “你没搞错？巴阿邻部遇袭？” “是的大人，的确是巴阿邻部出现情况，不仅多处营地发生大火，前不久还发生爆炸疑似手榴弹的爆响!” 听着眼前斥候的汇报，来自乞颜部的安托副官与炮兵佐领包唐都是一脸的眉头紧皱。 “好！我们知道了！” 包唐佐领想了想便挥了挥手。 待那名斥候离去，安托副官这才有些忧虑道，“包唐佐领，您这边要不要进行一下炮火支援？” “支援？不不不不！安托，我的朋友现在根本不是我们炮兵佐领动手的时候。 如果我们炮火支援肯定会误伤友军。 而且你也听到了，巴阿邻部营地出现大火，很显然那群南人已经杀入巴阿邻营地内部。” 包唐炮兵佐领一个劲的摇头。 安托副官揉着眉心，一脸的便秘。“那该怎么办?这格尔还真是个废物，连南人夜袭都不知道！” 要知道他前不久才刚刚从巴阿邻部营帐内出来，结果这才过去多久？ “呵呵！我的朋友！不是还有巴尔虎部嘛!就算他们两个有很深的矛盾，这种时候巴尔虎部的赫颜旗主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这也是功劳不是吗？” 包唐佐领笑呵呵说着，眉宇间丝毫不见担忧。 闻言，安托副官仔细想想也是这么个理。 “嗯！包唐佐领您说得对，只是我们真的不用支援一下嘛？咱们这儿不是还有一些骑兵可以动用吗？” “呵呵，不必！再说我这里可是炮兵佐领，炮兵不容有失！” 包唐佐领果断摇头。 开什么玩笑，他才不会让弟兄们去经历危险。 相较于其他国家的炮兵，外蒙的炮兵可谓是舒坦的不要不要。 毕竟他们很少与外人对战，就算对战，他们也没有大炮对轰的经验。 在他们看来，炮兵就是躲在后面放放炮，功劳就能到手的好职业。 所以能够成为乞颜部炮兵佐领，包唐的背景可不简单，甚至他麾下每一位士兵或多或少都有点关系。 说是一群贵族兵也不为过，让他们亲赴前线，做梦！ 时间一点点流逝，战场的局势在悄然之间正在剧烈转变。 “巴尔虎部到底是什么意思？！！” 嘭的一声，格尔旗主猛地一拍桌子，那早就熄火的边炉更是溅出不少依旧带着温热的浓汁汤水。 “都这个时候了，赫颜这老小子还见死不救，就真想看着我们巴阿邻部损失惨重他才开心是吗？” 听着眼前这名士兵的汇报，格尔肺都快气炸了。 自己这边都快炸开锅了，巴尔虎部那边特娘的纹丝不动，稳得一批，这还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大人！” 就在这时，一行快马正快速朝着这边而来，听到动静格尔旗主赶忙走出营帐，看到来人是李贺顿时松了口气。 “现在什么情况了？” “大人，情况快控制住了！不过区区两百人，就是挺悍勇的，应当就是上次那批南人。 弟兄们死伤不少，但那伙人同样死伤不轻，并且已经快被弟兄们给围困住了，现在等那边将机枪抬过去呢。” 李贺这番话让格尔旗主面色和缓不少。 “你办的不错！等机枪是个好主意，部族勇士的性命不能浪费在这群疯子身上。” 机枪一直是架设在驻地西边，面对霍中屯方向区域，不过不碍事，等机枪端过去架好，将会用最小的伤亡解决最大的麻烦！ 两百人啊！ 还是上次的那批南人！ 到时候一旦战功上报，不管他赫颜那边有多少战果，他将这些尸体呈现在乞颜旗主面前，自己的首功肯定是逃不掉了！ “至于赫颜那王八蛋，老子改天再找他算账！” 嘴里骂了一句，格尔旗主已经准备好好在乞颜旗主面前参一本了。 “是大人！卑职一定尽快拿下这伙南人！” “嗯！哦对了！如果能劝降务必劝降！” 猛地格尔旗主忙道，这可是精锐啊，如果能将这批南人收归己用，自己的巴阿邻部，在战力上肯定又要上一个台阶。 然而就在此时，一阵阵震颤声响起。 声音十分细微，但怎么这么熟悉呢？ “李贺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格尔旗主皱眉反问。 “是骑兵！西边过来的！” 李贺说着目光看向西边的黑暗处，风雪很大，营帐外围架设的篝火根本提供不了多远视野。 巴阿邻部篝火设立的已经算巧妙了。 不仅在营帐外有篝火，距离营帐一百米外依旧有几团篝火，偶尔会有一些巡逻的弟兄经过添柴烤火。 这种夜晚又是大雪天，不仅营帐内要设立篝火，营帐外也要留出一个缓冲地带。 像是李团长营地内的篝火就很不专业，或许在其他地方很实用，但在这里面对这种恶劣天气，并不适用。 但饶是如此，依旧没看到人影，不过地面的震颤却愈发明显。 “西边.....” 格尔旗主也是狐疑的凝视着黑暗，隐约间只能看到风雪。 但渐渐的一些影子影影绰绰的出现了。 是人！骑马的人！而且越来越多！ 一开始只有几人，但很快就变成一大群，没有所谓的队列，散乱无章，宛如一群丧家之犬。 “这些人是....南人？” “不！我怎么看这像是巴尔虎部的人?” “巴尔虎？” 格尔旗主脑子感觉宛如一团浆糊，今夜怎么越来越让他看不明白了？ “巴尔虎不是在营地里吗？他们怎么....” 看着越来越多，人数已经不下数百，近乎难民的家伙朝着这边越来越近，李贺佐领眼神也逐渐凝重起来。 “不好！这可能是南人！” “南人？！” “对！巴尔虎部的人怎么可能大晚上扎堆往咱们营地里跑？咱们不是早就说过各自辖区各自划分，不得轻易涉足吗？ 就算是他们的斥候到咱们的辖区那也要打了报告才对！” 李贺这番话瞬间点醒了格尔旗主，混沌的脑子一下子就好似打通了任督二脉瞬间清醒。 “对对对！不管怎么说先让他们停下来！！！” 格尔旗主心里也是紧张起来，这要是南人假扮的，那就糟了！ 第185章 自己人打自己人 “停下！给我停下！” 两人率领附近几百骑快速朝着营地外汇聚，很快排成整齐队列。 他们的大吼效果根本不大，对面这群人就像是丢了魂似的，再加上风雪声很大，快速疾驰之下这风嗖嗖往耳朵里灌，别说相隔数十米，就算相隔十几米那也听不清。 “大人怎么办？”李贺神情凝重。 这要真的是南人假扮而来，让这群人这么一冲，他们外围肯定得糟。 这边要是被打穿，里面好不容易形成的合围之势也得瓦解。 格尔旗主也是纠结，这怎么选？ 那边是有篝火能增加可视度，可是这风雪这么大，再加上这群人疾驰之下，地上的积雪也是扬起一阵阵滚滚雪雾。 这种情况也就能勉强模糊看清对方的穿着款式与他们外蒙人的打扮有点像。 偏偏喊话对方也不回应。 “打！” “啊？” “没听清？给我打！狠狠打！！！” 格尔旗主眼睛充血怒吼道。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李贺佐领快速打出手势，下一瞬箭矢与火枪的射击声接连响起。 这下对面开始有人陆续落马，并且碍于这边在射击，后续还想往这边疾驰之人也是惊慌之下开始左右分散朝着巴阿邻营地两侧而去。 见此格尔等一行人均是齐齐松了口气。 只要不正对着他们营地大门而来就行，其他地方他们都设立了拒马设施，想要直接冲入营地没这么简单。 “还好！这群人还没这么疯！不过今天还真奇怪，这群南人是发了什么疯？” 格尔旗主眉头紧锁，满脸的百思不得其解。 “嗯，是挺奇怪的，刚刚那伙人用了手榴弹，我还以为是南人放出的信号准备里应外合，对此我还特意让人加强了外围的守备。 结果外面当时竟然一点动静也没有，现在反倒是过来了。”李贺佐领摇摇头，同样费解。 不过他这话却是让格尔旗主眼睛一亮。 “哦！原来如此，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肯定是南人配合失误了！有可能是外面蹲守的南人预判错了情况。 蹲守的区域比较远，结果太远了低估了这个时候的风雪，没听到这里的动静！” 越想，格尔旗主越是觉得这可能性最大，不然完全没法解释。 闻言，李贺虽觉得哪里不对劲，但还是点点头，“原来如此！看来我们还真是低估了这些南人，真不敢想象，如果今夜没这么大的风雪，可能我们巴阿邻部就完了。” 毕竟这么想倒是挺合理，一切都连上了。 “那这边咱们还要不要继续加大戒备？”李贺询问道。 “当然！不过机枪还是调往那边，看样子这边的南人已经吓破胆了。 这次南人的精锐全陷进去了，看他们的样子估摸着也是打算放弃他们。” 格尔旗主笑着摆摆手，面前的这些敌骑已经左右散开，既然正门这边他们攻不进去，其他地方那就更不可能。 更何况里面的才是精锐，解决掉这群精锐这些南人也就翻不起浪了。 毕竟也是老对手了，格尔旗主早就发现，这支南人部队也就那两三百人的精锐，除此之外大多都是后续牧民混编的部队，那些不过是乌合之众罢了。 “嗯，我知道了！” 李贺佐领点点头，虽然还是觉得哪里疏忽了，但貌似旗主说的也挺对。 然而此时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当时不仅他们在大喊，那支被他们当成南人部队的人群中也在大喊。 “大人，这巴阿邻不是发了什么疯?怎么对咱们出手？” 此时已经如丧家之犬的赫颜旗主正灰头土脸的带着麾下残部数百骑分散着朝着后方继续疾驰着。 他们不敢停，因为在他们后方数百米外，就是那群可怕的南人部队。 鬼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战斗一开始，他们这边就乱了。 本以为中军佐领王茂能挡住对方，结果他们扭头刚走，那边就乱了。 不仅如此，对方竟然分兵开始继续追击。 最后无奈，赫颜旗主只能勒令后军佐领包脱脱率众拖住这群追兵。 不过打着打着挡没挡住赫颜旗主不清楚，但特娘的包脱脱竟然追上了他。 此时与他说话的赫然就是包脱脱这厮。 “你怎么过来了？后面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交给你的机枪手呢?” “大...大人...丢...丢了！” 包脱脱有些忐忑。 “丢了？你怎么不把自己丢了？”闻言赫颜顿时炸毛，不过这会他早就没最初的怒火，接连的打击让他的脾气怎么也涨不起来。 “大人，我也没办法，这群南人都疯了！我让几百名弟兄们拖着他们，也在后面让机枪手开始架设准备射击。 我甚至打算拼着误伤自己人的想法开火，可是他们简直不要命，拼着死伤惨重也顶了上来。 还有几十米呢，机枪手就吓的弃枪跑了！ 他跑，我也只能跑....” “你....你你....” 赫颜旗主颤抖着指着包脱脱，很想怒斥几句，但发现根本骂不出来，亦或者说无力去骂了。 其实包脱脱那番话也是半真半假。 他安置了几百人断后，然后也嘱咐机枪手在后方阻击敌人，这些都没错。 但他可不是机枪手逃了他才逃的，而是一开始就在跑。 不知道为什么，他面对这群南人时，竟然跑出了经验。 判断局势的嗅觉十分敏锐。 不过如果他坐镇掩护机枪手进行稳定输出，兴许还能多坚持一会。 但不重要了，结局已经注定。 当一棵树出现一只白蚁，那很快这棵树就会出现成堆的白蚁。 千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炽焚，诸多种种无外乎如此。 或许现在赫颜旗主怎么也想不通，就算对方突袭，自己的部下也不可能如此快速溃败。 但他却不知道，为了这一战对方准备了多少。 就好像他读过汉人的书，但却未曾读过兵法，亦或者没研读其中的精髓。 合军聚众，务在激气。复徙合军，务在治兵利气。临境近敌，务在厉气。战日有期，务在断气。今日将饯，务在延气，如此.....此战必胜！ 第186章 一泻千里 “嗯？怎么还有？” 就在此时，正在与李贺闲聊的格尔旗主忽的发现就在那群溃军跑远没多久，哒哒的马蹄声再度去而复返。 不过这次可不是那群人真的调头，而是又来了一拨人。 “大人，有点不对劲，这群人的穿着.....还有阵型....” 李贺眯缝着眼打量着远处，他们外蒙人的穿着偏深棕色，更多喜欢用牛皮做外层布料，也是增加防护力。 其次他们现在已经立国，不少人甚至穿上了新式军装，但对面这群人全都是羊皮袄子，还有一些是一些熟悉的灰绿色棉衣。 不仅如此最重要的是阵型....太整齐了！ “他们给我的感觉.....很熟悉！” 李贺说着，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不用李贺多说，格尔旗主也发现新来的这批人和上一批人有着明显区别。 之前说一句溃军没丝毫问题，但眼前更像是整齐有序的正规军，且还是士气最为高昂的那种。 “调兵！快！速速去里面多叫点弟兄出来，不！直接让哈克佐领带着他的人都过来！” 格尔低声朝身边的副手低喝道。 闻言那名副手点点头，骑马快速朝里而去。 做完这些，格尔还感觉不放心，朝不远处的传讯兵挥了挥手。 “通知炮兵佐领，目标巴阿邻部营地西边两三百米区域，炮击准备！” “是！” 传讯兵从善如流，快速策马而去。 直至现在，格尔旗主这才感觉放松不少。 目光再看向对面，见对方已经停止步伐，就这么稳稳停在距离他们营地百米之外。 见此他心中不由冷笑，很好，继续这么保持！ 同样赵铭也在打量着眼前严阵以待的一众敌骑，目光不断在对方阵型之中扫视。 只是看了看心中颇有些错愕。 “赵爷，不是说这外蒙人搞来了机枪大炮吗？怎么啥也没看到？” 猴子有些纳闷，这他也看出了一些奇怪之处。 “不用管他们，没有正好！” 赵铭摇摇头，旋即沉声道，“咱们过来的时间有些晚了，王二他们怕是已经杀进去了。” 这话让周遭众人心头都是一沉。 虽然王二以及一众弟兄们都穿了棉甲，可如果陷入重围也不好使，而且一旦面对机枪扫射，同样要被射成筛子。 赵铭骑马在前，开始在队伍正前方来回巡视着。 目光偶尔落在镇嵩军弟兄们身上，偶尔落在牧民弟兄们身上。 “刚刚大家表现的都不错，不过那不算什么，只是咱们运气好！ 但战场上没有一直的好运气，接下来才是一场硬仗！ 这里是敌人的营地，驻地，附近可能还存在一个炮兵营，而现在咱们的弟兄被困在里面。 我对你们的要求只有一点，冲冲冲！杀死沿途看到的一切敌人！ 接下来不再会有精准的指令，一切以尽可能杀死敌人为主，咱们争取天亮之前回去开庆功宴，到时候酒肉敞开了肚子吃！” 赵铭转而看向了宝山等一众牧民弟兄们。 “还有你们！你们不是想证明自己吗？是不是孬种咱们战场上见！” 说着赵铭深吸口气，目光转而再度看向正前方，而所有人也随同赵铭的目光齐刷刷沉默的看着正前方。 “杀！！！” 话音刚落，轰隆隆！宛如山洪激荡，千骑齐刷刷朝着正前方踏着整齐的步伐冲杀而去。 这边的战场已然进入白热化，而与此同时，察中战场同样也已是步入高潮。 团指挥部内，参谋们正对着地图指指点点。 但就在此时，先前去而复返的副官竟然再度回来了。 “你怎么又回来了？” 瞥了眼熟悉的面孔，李团长皱了皱眉。 先前不是让这小子通知二营三营各派遣一支连队掩护一营向左右两侧撤退吗？ “长...长官！不....不用去了....” 副官迟蹉着，但他低垂着头，这让李俊看不清他的神情。 “什么意思？”李俊皱眉。 “进...进来吧！”副官没有回应李俊，而是转而看向门外。 旋即就在李俊，周副官以及一众参谋诧异目光中，门口走进来两名灰头土脸的士兵。 “他们是.....” “这两位就是二营三营的传讯兵....我....我刚刚出去没多远就碰到了他们。” “他们过来是....” 隐约间，李俊已经大感不妙，可又觉得不太可能。 自己的防线固若金汤，更有这么多重火力依托，部队刚一拉过来就开始马不停歇的挖战壕，怎么可能出事？ “他们过来....也是来求援的！” 颤颤巍巍说着，这名副官深吸口气，抬起头露出一脸有些复杂的神情，“长....长官....防线崩...了！” 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除了外头的呼啸风声，就只有李团长那宛如风箱般的喘息声。 “说....说清楚！”李团长眼睛死死盯着那两名传讯兵。 “长官！” 两人低垂着头，然后噗通一声直接跪倒在地，哭诉道，“外蒙人突然来袭，我们猝不及防，防线快被撕破了，多出连队驻地已经陆续哑火，只怕....只怕....” 后面的已经无需多说，李俊就已经感觉有些天旋地转。 三千人！ 三千人的防线，这就被撕破了？ “那你们长官呢？防线都他娘破了，他们怎么不自己过来见我？”李俊通红着眼，一字一顿咬牙道。 “我们二营营长已经战死，现在是二营三连连长接过临时指挥权，目前正在往这边撤退靠拢！” “我...我们...三营还在坚守阵地，不过大半阵地已经丢失也只剩下两个连不到的人手在共同坚守一个阵地！” 听着传讯兵如此说着，屋内一众参谋都是面面相觑，他们都怀疑自己会不会做战略部署了。 他们团虽然算不得精锐团，但放在一般团级单位，他们团说一句精锐毫不过分。 结果这么这么多人，这才坚挺了多久？ “不可能！不可能！我们的战略部署没有问题，外蒙人难道不怕子弹吗？” 一名参谋连连摇头，觉得很是不对劲。 但这话刚一出口就被愤怒的传讯兵给打断。 “怕子弹？他们当然怕子弹！但是我们的人根本就看不到外蒙人就被他们摸过来了！等我们发现他们的时候，弟兄们已经与他们相隔不足百米！” 这话让参谋陷入沉默，他看了看指挥部外那密集的飘雪隐约明白了什么。 疏忽了啊！ 这种天气，光有哨塔不够，最后还需要时刻将侦察连派出去，加大巡查力度。 不仅如此，哨塔的设立位置更是要与驻地拉开距离，中间留出充足的缓冲地带。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长官，要不.....撤...”一旁的副官咽了口唾沫，有心劝导自家长官暂时后撤。 毕竟外蒙人也不是一定紧咬着他们不放，他们这儿还有重火力，不信外蒙人这么不怕死。 “撤？” 李团长反问一声，本想直接拒绝，但看了看另一旁的周副官，他有心拒绝的话咽了进去。 他是不怕死，大不了在这里和外蒙人死磕，但这位周副官可不能出事！ “通知二营三营火速进行撤离，至于一营.....继续坚守阵地尽可能拖住外蒙人，同时我会派遣一支加强连过去支援他的....” 说完这句话，李团长整个人好似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椅子上。 整整三千人呐，这一仗打完，最后能带回一千人就算不错了。 外蒙人不敢深追，但多多少少还是会进行追击的，两条腿哪里跑得过四条腿，撤也得撤的小心翼翼才行。 这也是李团长内心深处不太想撤退的缘故。 而一旁的周副官可谓是看完全过程，整个人都看傻了。 不仅李团长做梦也没想到，他也差不多，谁能想到一个三千人的独立团，从后方拉到前线也就三天左右就被打垮了。 偏偏实际交手可能连一两个小时都不到。 但现在他也不敢让李团长继续坚守阵地，他也怕死。 浩浩荡荡的战线开始了大溃逃。 而另一边，几乎相似的情况同样在发生，不过不是发生在赵铭身上，而是格尔旗主。 “赫颜那家伙怎么还不派人过来？他们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格尔旗主正朝着一名斥候怒吼着。 那急促的呼吸和通红的面容，可见此时的心情有多激动。 年轻的斥候哼哼唧唧半天，最后战栗道，“大...大人！巴尔虎部....没....没人....” “没人？” 闻言格尔旗主呆立当场，一时间感觉小脑都萎缩了。 “怎么可能没人的？那么大一个驻地，那么多人，人呢？” “大....大人...这个....我真不知道！我过去就没看到人，许多篝火都是添了许多柴火，但都烧的差不多了。 营帐里更是空空荡荡，除了火把，一个人也没看到....” 说着这年轻斥候都快哭了，鬼知道这巴尔虎部怎么集体玩起了失踪。 第187章 炮兵时间就是生命 至于赫颜他们人去了哪里..... “大人！不行啊！他们也朝咱们开枪！都疯了！” 包脱脱无奈的调转马头朝赫颜旗主所在灰头土脸的跑了回来。 赫颜旗主此时已经铁青着一张脸。 为什么又被打了，自然是想来炮兵佐领这儿求援了。 不成想，炮兵佐领这边也是发了疯竟然误将他们当成了南人朝他们开枪。 看着剩下的六七百收拢的残兵败勇，赫颜旗主牙齿都快咬碎了。 今夜已经彻底完了，整个作战策略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杀回去？ 赫颜回头看了看巴阿邻部的情况，那边已经杀红了眼。 砰砰砰的交火声不绝于耳，伴随着各种喊杀声，哪怕隔着风雪也能依稀听到。 可赫颜很清楚，巴阿邻部已经是强弩之末，那群南人简直就像是疯了一样。 刚刚他的斥候就回来汇报过了，南人那边大多都是察哈尔这边的牧民装扮，而也就是那群牧民，作战最是悍不畏死。 完全扭转了之前他们对这边牧民们的感观，在斥候的描述中，那些牧民哪怕被砍了几刀，只要不是致命伤依旧在拼死继续冲锋。 仅仅一个回合，巴阿邻部的营帐大门附近的千余守军就快被冲垮了。 而这仅仅只是其中一部分，那边的南人数量很多，不下千人。 营帐大门能通行的区域仅仅能容纳六七人同时杀入，所以冲杀的五百多人全都是牧民部队，还有数百身穿灰绿色棉衣的南人部队。 赫颜旗主很清楚那些才是真正的精锐，现在杀回去也是死。 只是返回大本营.....貌似也是一个死字.... 自己弄丢了军械，更是吃了这么大一个败仗，不说死，这旗主肯定是没法当了，整个巴尔虎部只怕都要充入其他旗主麾下，甚至暂时被乞颜部收编。 想到这里，他一咬牙下令道，“先在炮兵佐领左侧五百米外原地驻守！” 既然败局无法挽回，那就想办法守住炮兵佐领。 可惜，无法直接与炮兵佐领取得联系，不然眼下朝这群南人部队方位进行炮击，不说扭转战局，起码能挽回一些损失，巴阿邻部也能幸免于难。 出了这种事，已经不是巴尔虎部挽回一些局势就能弥补损失了。 与此同时，炮兵佐领指挥营帐内。 “哼！可笑，冲击巴阿邻部驻地受阻竟然还敢来咱们这儿碰运气，不知所谓！” 听到下属将不知名的敌骑击退，炮兵佐领包唐冷笑一声，脸上浮现出一抹自得之色。 安托副官闻言也是微微点头，只是脸上不由浮现出一抹狐疑之色。 “包唐佐领大人，会不会那些人说的是真的？他们真是巴尔虎部的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包唐大手一挥，连连摇头。 “我的人一直盯着两边驻地，目前遇袭的就只有巴阿邻部，至于巴尔虎部那边并未有任何遇袭的动静。 要说求援，那也是巴阿邻部求援，他们巴尔虎部来这里作甚？” 这么一说，倒也是这么个理。 仔细想想，安托副官觉得没什么问题。 “不过，包唐大人，这今夜有些反常啊，看到巴阿邻部遇袭，这巴尔虎部为何迟迟不见增援？” 这是很奇怪的一点，也是现在营帐内几人都想不通的地方。 按理说，一方遇袭，另一边怎么也不至于无动于衷才是.... “唔.....可能是两边矛盾过大，安托副官，这赫颜旗主与格尔旗主的矛盾由来已久想来你也是清楚。” “也只能是这般解释了，不过愚蠢！简直愚蠢至极！回头我一定要在乞颜大人面前狠狠参他们一本！ 大局面前竟是如此小肚鸡肠！” 安托副官，面色难看的呵斥着。 然而就在此时，外头就有一名士兵匆匆进来汇报。 “大人！巴阿邻部的格尔旗主派人传讯，说是让咱们朝他们驻地西边两三百米范围内进行炮击！” “哦！” 听到这道传讯，包唐倒是并无多少怀疑，想了想便点点头。 “嗯我知道了！” “来人，按照格尔旗主的指示进行炮击增援！” 一道指令火速朝着炮兵营地内发出，很快一台台大炮上盖着的油布纷纷被揭开，炮手们开始对大炮进行简单的填装操作。 因为天气太冷，炮弹又冷又沉，准备起来比平时要慢上半拍。 不过不重要，炮火支援到指定目标就行，校准了一下位置，此时已经距离指令发出过去数分钟时间。 距离格尔朝炮兵佐领传讯更是过去了将近一刻钟。 伴随着一阵阵嗖嗖的呼啸声，一枚枚炮弹从一台台炮管中喷吐而出。 炮弹撕破空气，在半空中发出一阵阵尖啸。 随后炮兵佐领这边就看到远处亮起绵绵不绝的火光，宛如一下子那片指定区域变成了火海炼狱。 不少人都是咧嘴大笑，多少拉出来没白跑一趟。 虽说是炮兵佐领，但外蒙资源有限，炮弹都是限量的，用一颗少一颗。 除了最初开始在训练营训练过之外，平时他们只要不交战，几乎都没开过一次炮。 这也导致他们的效率十分之慢。 也正是因为他们的效率之慢，几轮覆盖式打击，他们所不知道的是，战果几乎等同于无。 第一轮炮击因为存在校准的缘故，有些打偏，反倒是还伤了几个人。 随着校准结束，炮击的目的地十分精准之后，几乎就没造成任何人员损伤。 一刻钟啊！也就是十五分钟。 巴阿邻部要是能挡住十五分钟，那他们最初与赵铭的一战也不会败的那么惨了。 十分钟不到，整个巴阿邻部营地防线就被撕碎。 十五分钟之内，所有人早早就杀入营地之中，随着炮击结束，同时结束的还有巴阿邻部。 数分钟的袭杀，营地内的巴阿邻部勇士发现越来越多南人涌入之后，一番厮杀无果纷纷选择了投降。 还打个屁啊！ 格尔旗主将两个佐领全都调集在营地大门附近防守，结果组成的防线轻易就被撕开了。 里面仅存的一个佐领还被王二一行人杀伤了不少，可以说里外全线溃败。 赵铭一扯嗓子，他们毫不犹豫就选择投降了。 第188章 没什么好怕的 旗主已经不见了，是死是活不清楚，佐领也不知道在哪里，现在完全没有约束，加之此前就在赵铭面前吃过大亏，不少巴阿邻部族人对赵铭都有着天然恐惧。 “赵爷！他们的旗主咱们没找到，估计是刚刚趁乱给逃了！” 猴子一脸的晦气，感觉损失了一个亿。 对此赵铭反倒是心态良好。 “好了，俘虏一个旗主对咱们意义不大，人才是重点，清点一下多少人。咱们这场仗可还没结束呢！” 赵铭摇摇头，一边嘱咐众人尽快清点人手，一边也是赶去王二一群人附近询问情况。 “如何？” 赵铭翻身下马看了看已经浑身浴血的王二一行人。 应该是没少吃亏，虽然是因为意外途中碰到对方不讲武德，但计划有变多少是有点惭愧。 “赵爷我没事！就是折损了七八十号弟兄，唉，这就算披甲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接下来弟兄们怕是不能跟您厮杀了。” 王二吐了口沾着血迹的浓痰，呼吸有些急促，浑身热气腾腾的，显然之前被围困体能精力的消耗十分巨大。 “没事，你们先歇息，接下来交给咱们！” 赵铭摇摇头，这一仗打到现在能有这种效果，内心其实挺满足了。 目前总计伤亡不足三百人，除了王二这边是被逼无奈，其余的大多还是牧民们操练时间太短，又是用的悍不畏死的打法。 效率是提升上来了，但这伤亡大多都是这些牧民贡献出来的。 不过这一战过后，这群牧民们只要将刀术和队列指令继续提升，很快也将会是一群精兵。 以两三百余人控制住这里后，赵铭火速带着剩下的一千余人朝着炮兵佐领区域逼近。 此战加上张锴所部的七八百镇嵩军弟兄，以及近千牧民弟兄还有以前的百余名镇嵩军老弟兄。 共计一千九百人左右。 毫不夸张的说，现在如若再有一场硬仗，赵铭也能啃下来。 炮兵佐领的方位，先前对方开炮时就已经获知，就算不知道，有这么多俘虏随便问问也就打听出来了。 随着斥候开始在炮兵佐领四周巡视之后，诸多情报便悉数汇报到赵铭这儿。 “哦！看来最初咱们遇到的那伙人是巴尔虎部，原来如此。” 听到斥候弟兄传回来的消息，赵铭解决了今夜的许多谜团。 比如与之厮杀的两股外蒙人势力分别是谁，比如附近平前屯附近驻扎的那伙驻军怎么又突然消失了。 半途中遇到的那股外蒙人又是谁。 “不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沟通上出现问题了？”张锴在一旁有些不解。 这怎么听怎么觉得迷糊。 “长官，还有赵爷，我们询问咱们半途俘获的俘虏，他们告诉我，他们的赫颜旗主是临时起意，目的就是为了尽快突袭我们，从中捞取更多好处。”那名斥候再度道。 但听到这里，赵铭也就彻底豁然开朗。 感情还不仅仅是沟通问题，还是两边人压根就不齐心，在这儿勾心斗角呢。 “外蒙人怎么出这种昏招？一次战役中竟然连个临时的最高指挥官都没有，还真是稀奇。” 张锴忍不住咋舌。 这话倒是引得一旁的张鹤笑了起来。 “此言差矣，外蒙人其实也就是那样，他们既想学新东西，又不想抛弃老东西。 结果就搞出了这么个四不像的军制改革。 如果他们真的很厉害，那当年的徐王两位将军就不会如此轻松完成如此丰功伟绩了。” 说出这番话，张鹤忍不住长出口气。 这一口气，不仅是松一口气，更是排除了以往对外蒙的最后一丝恐惧。 第一次遇到外蒙人之后，他的确内心忍不住恐惧了一阵子，为草原上的未来担忧不已。 认为这或许又会是一次外蒙势如破竹大举南下的行为，沿途一切部族都会在外蒙铁蹄下纷纷碾碎。 但这一刻，他在这里看到了希望，在赵铭身上看到了希望。 “是啊！张师傅说的没错，外蒙人没什么可怕的。 他们新式军事发展进程比我们晚的多，俄国对他们的帮助也不是无节制的。 现在看来，他们或许有一些上过新式军官学校的军官，但起码他们的指挥官并不没有接受过这方面的教育。” 赵铭也是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这很好理解，如果接受过新式教育，那对方也不会出这种昏招了。 “呵呵！那在这儿打外蒙人倒也轻松，起码比在中原和其他正规军厮杀轻松得多，估计也就和剿匪差不多。” 张锴也是笑着点点头，心态一下子放松下来。 当然这话正确，也不完全正确。 起码土匪还是没这群外蒙人难缠的。 土匪出了土匪窝就是软脚虾，但外蒙人这点还算是有点本事。 而且土匪那种只能打打顺风仗，逆风顷刻崩盘。 就好比此前遇到的李水娃，白白占了那么一座城池。 其实哪怕赵铭诓骗入城了，对方也是有机会能反败为胜的，可惜这士气人心属实不齐。 这也正常，土匪打的就是一股子气势，当伤亡出现巨大波动，人心瞬间崩盘。 正规军和土匪的区别，如果用游戏数值来体现的话，那就是前者的最低心态崩溃极限远高于后者。 “咱们还是聊聊接下来该怎么最少伤亡拿下这个炮兵佐领吧！这么多大炮，我可是眼馋的紧呐！” 赵铭笑呵呵的看着远处风雪中影影绰绰的篝火区域。 “这次想要和之前那般不太可能了。” 张锴摇摇头，“刚刚斥候也说了，这支炮兵佐领不同于之前，可谓是准备充分。 附近有着一支骑兵连在四周巡逻，一旦外围发生动静，里面的武装肯定会有所警觉。 其次按照中原正规军的情况来看，一个炮兵营，其内至少有五个机枪点位，也就是说起码配备一个火力加强连。 听说草原人的一个佐领是千人，那这个火力只怕还会更加夸张。 关键还是对方的篝火放置的很妥当，哪怕现在风雪很大，我们想要悄无声息间逼近根本不可能。 只能硬来了！” 第189章 等出手 其实还有一点张锴没说。 那就是通过先前的几轮炮击，他大致判断出，对方至少有十五门以上的大炮。 这么强大的火力，如果对标中原正规军的炮兵营，外蒙人的大炮数量要远高于他们。 大炮都这么多，那机枪火力点肯定更多！ 对于张锴的这些判断，赵铭持保留态度。 张锴有经验是好事，但千万不能用中原正规军的火力以及行事风格去判断外蒙人。 因为外蒙人总能做出一些违反常理的事情，他们不按套路出牌啊！ “嗯，说千道万道，还是得先试试他们的成色！” 赵铭说着笑呵呵看向宝山。 “宝山，你让一个三个连的人手先轮番进攻一下试试水，如果对方火力足够猛，允许提前退下来！” “是！” 宝山郑重行礼，他现在对赵铭可谓十分信服。 而他现在虽然没有职务，但实际按人手，宝山也算是一个团长了。 一个团，人少的有一千人，人多的则有两千五百人，这算是普通团。 没有犹豫，宝山迅速清点出三百多人，开始按照顺序朝着对面的炮兵佐领发起了突袭。 哒哒哒！ 整齐地马蹄声迅速响彻，当炮兵佐领外围的骑兵侦察连察觉出异样后，两者相隔的距离已经不足百米。 风雪天，地上有积雪，加之大风呼啸，马蹄声被掩盖的最低。 听到动静，外围巡视的外蒙骑兵侦察连没有丝毫犹豫，调头就往回跑，边跑还边吹响挂在脖子上的骨笛。 一种用鸟兽骨骼掏空制造的笛子，声音尖锐的穿透力极强。 很快炮兵佐领附近的哨塔也听到动静，纷纷吹起笛子，刹那间整个炮兵佐领便行动起来。 “怎么又来了？” 听到汇报，包唐佐领一头雾水。 “巴阿邻部那边怎么样了？” \"大人！那边好像没什么动静了！\"那名传讯兵忙道。 “没动静了？” 包唐佐领眉头紧锁，他倒是没想太深。 毕竟巴阿邻部那儿可是有一支三千人的队伍，加上自己的炮火支援，怎么想也不可能这么快溃败。 其次还有巴尔虎部原地待命呢。 “呵呵！我明白了！看样子他们是在巴阿邻部碰了一鼻子灰，转而想试试咱们的斤两呢！” 包唐佐领眉头迅速舒展，嘴角微扬浑不在意的一挥手。 “告诉弟兄们，给我打！狠狠地打！咱们可不是什么软柿子，让他们知道我们炮兵佐领的厉害！” 包唐佐领很是自信，天生贵族的他，压根就瞧不起其他的旗主势力。 这种自信不仅在生活上体现，更是被他带到了战场上。 很快那名传讯兵点点头火速冲了出去。 见此安托副官心中不好的预感愈发浓郁。 他是上过俄国人在他们外蒙王都附近创办的新式陆军军官学校的。 当然清楚，在俄国一个炮兵营的火力。 如果是俄国炮兵营的火力，他当然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但他们这边的情况又不同了，乞颜旗主手头重火力有限，所以这个炮兵佐领，可谓是除了大炮，没有一件像样的重火力。 他更清楚，包唐佐领是个什么货色，让他放炮还行，让他和其他外蒙人一样训练出一群悍不畏死的勇士那就是个笑话了。 “包唐大人，我觉得我们应该尽快撤离！根据斥候来报，现在南人还未对我们实行包围。 现在是突围的最好时机，现在走还来得及。” 安托副官焦急劝说着。 闻言包唐佐领不由眉头一挑，轻笑道，“撤？往哪里撤？我们北边不就驻扎着一支南人部队吗？现在撤我们要绕行一大圈，以我们这么多大炮炮弹辎重，想要撤根本不现实。 而且安托副官，你是草原人你应该听说过，当你在草原面对狼的时候，一定不能害怕，最好是与它对视。 不要露出丝毫胆怯，如若不然，很可能一只饿狼将会变成一群饿狼，最后的结果想来不用我多说了吧？” “可是....” 安托副官语塞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对于北边那支南人驻军，他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先前打退了他们，怎么还驻扎这附近？要说为了切断他们往北撤往大本营方向，倒也说得过去。 只是巴尔虎部那边纹丝不动的情况让他们感觉这里面怪怪的。 “没什么可是！这群南人只怕早就盯上了咱们。 先前那伙人就是他们的先头部队，想骗我们结果没骗到，现在在北边驻扎，这是要切断咱们的退路。 现在你也看到了，他们的后续部队果然压上来了。 不过不用担心。” 说着包唐佐领更是哈哈大笑， “格尔旗主和赫颜旗主两人或许有矛盾，但是他们和我可没有矛盾。 就算有，他们也只能憋着，看到我这边遇袭，肯定会派人过来支援。 到时候一旦打起来，这群南人势必腹背受敌！ 而我们也会在此战写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越说，包唐佐领越是开心，更是忍不住用出了汉人的一些成语。 对于他这种老一辈外蒙贵族而言，族中倒也接受过不少中原教育，能说出一句成语倒也难为他了。 只是说着说着，很快先前那名传讯兵竟是去而复返。 “怎么又回来了？”包唐佐领有些不悦。 “大...大人！” 那名传讯兵有些忐忑惊慌。 “是前线！前线战况....战况不是太好，那群南人攻势有些太猛了，他们根本不怕死！ 西侧一线阵地现在已经落入敌手！” 听到这话，营帐内稍作寂静。 包唐佐领摩挲着下巴仔细琢磨。 “嗯，看来他们这是死了心要在咱们这儿撕出一条口子....那就让东侧的连队过去支援，务必守住西侧第二，第三阵地！” 挥挥手示意对方退下，包唐佐领盘腿坐在地上倒也不急。 他在等，等格尔与赫颜旗主出手。 与此同时，一直驻足在炮兵佐领附近五百米外的赫颜旗主正焦急等待着。 “大人！那群南人的斥候已经在咱们附近徘徊了好几次了，咱们要不撤吧？” 副官有些焦急，在这么等下去，要是真被南人给盯上了，他们到时候能不能逃回大本营还是两说。 “派去大本营求援的弟兄出发没有？” 赫颜旗主淡淡询问，虽说情况紧急，但他们还是尽可能维持着镇定。 “已经出发了！” “那就好，咱们继续在这等着！” 赫颜点点头，眼睛死死盯着炮兵佐领，他在等！等包唐佐领出手！ 话说包唐佐领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还不出手朝他这边突围啊？ 再不突围可就晚了！ 第190章 明白了也晚了 赫颜旗主满脑子的困惑。 他在炮兵佐领北侧驻扎，就是为了提防南人到时候切断炮兵佐领撤往大本营的方向。 只是再这么等下去，增援等不等得到不好说，到时候只怕他都会被南人给堵住退路。 “他到底在等什么？” 赫颜旗主恼火的一拍大腿。 而与此同时正在指挥着队伍轮番上阵的宝山眼睛微眯，看了看眼下的战局猛地下令道。 “第二第三连，你们也一起上！” 宝山低喝一声，身边的传讯兵闻言匆匆过去传讯。 宝山怎么也没想到，这炮兵佐领貌似孱弱的可以。 仅仅一轮猛攻，弟兄们虽然损失不少，但这攻势差点把对方外围三道防线给凿穿。 并且对方并未出现任何重火力动静！此战有希望！ 赵铭也在后方观看战局，听到对方明显稀疏的枪声，也是有些诧异。 “竟然没有重火力？这不应该啊！”一旁的张锴低垂着头摸索下巴，满脸的愕然和不可置信。 对此赵铭只是呵呵了。 外蒙人的行为逻辑，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 “他们怎么敢的？一整个炮兵营竟然连一件像样的重火力都没有，这....” 张锴感觉脑子有些萎缩了，而且今夜这一战简直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他只能说，这就是外蒙人的军事能力吗？ 反应效率迟钝，相互之间根本没有任何交流可言，一个炮兵营竟然能这么心大。 这要是寻常时候还是存在一定交流可能得，只能说今夜赵铭占据了天时地利。 随着时间流逝，炮兵佐领的反抗之力愈发薄弱。 “大人！我们....我们还是降.....降了吧！” 一名传讯兵浑身灰头土脸，正哭嚎着跪倒在包唐佐领跟前。 “降？不可能降！巴尔虎部还有巴阿邻部肯定会来救我们的！不要急！不要急！我们还有翻盘的机会，只要等两部出手，两面夹击，对方必定腹背受敌！我们还能赢！” 包唐佐领不断地摇头，他眼睛里满是血丝，整个人都有些魔怔了。 他想不通，明明两部人马还在为什么不来救自己！ “挡住他们！对！挡住他们！” 他一把抓住那名传讯兵的衣领不断怒吼着。 “可....可是....外面的弟兄很多已经降了....就剩下营帐附近这一百名亲卫....大人....四周都是敌人，降....降了吧....” 那名传讯兵已经是满脸绝望，目光更是求助般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安托副官。 安托副官此时也愤怒，无比的愤怒，不是对底下人抵抗不力的愤怒，而是对包唐这个蠢货的愤怒。 “投降吧！我们已经没有牌可出了！” 沉默良久安托副官沉声道。 此话一出，包唐佐领整个人好似抽走了最后一丝脊梁，身形踉跄的一屁股坐倒在地。 而外面正在接受投降的，察北联合军则是一阵骂骂咧咧。 张锴赵铭一行人来到之前的交战区也是被眼前的场景震惊到了。 “没想到啊，这群玩炮的反倒是最悍不畏死的，可惜白白折损了不少弟兄。” 张锴叹息着，此时这战场的惨烈让他回想到血腥的中原战场。 对此赵铭也是十分震惊，没想到这群玩炮的反倒是最疯狂的。 起初宝山的攻势的确凶猛，但随着加大力度，对方的抵抗力也愈发疯狂，两边在战场上都杀红了眼。 一千人的炮兵佐领，最后清点还活着的竟然不足四百人。同样宝山所部也是付出了两百多人的伤亡。 这还是后面将缴获而来的机枪架好掩护冲锋的情况下，不然这个伤亡只会更大。 “赵爷，这群俘虏里面有两名外蒙大官！” 宝山跑过来脸上带着一抹笑意抱拳躬身道。 “哦！带上来！” 赵铭还是挺想见见这外蒙大官的，想问问对方到底是发了什么疯，竟然这么不要命。 没一会，安托副官与一脸失魂落魄的包唐佐领被带了上来。 “姓名以及职务！”赵铭淡淡道。 只是过了片刻对方却不见吭声，见此一旁的宝山一脚就踹了过去。 “我赵爷问你们话呢！都这时候了当什么哑巴？” 嘭！ 后腿弯吃了这一脚，两人齐齐跪倒在地。 不过两人脸上还有些不甘。 但安托副官的脸色明显缓和下来，他咬了咬牙，最终又无奈一叹。 “安托，职务是乞颜部乞颜旗主三位副官之一，此次过来是督战和监察。” “你呢！” 闻言赵铭点点头，看向包唐佐领。 对方仰着脖子，一副宁死不说的表情，见此安托副官无奈叹息。 “他叫包唐，是这个炮兵营地的佐领，直接听令于乞颜部，整个炮兵佐领也是乞颜部的独有财产。” 听到这些，赵铭满意点头，心里有些诧异，这还真是大官啊！ 与外蒙人接连交手，他也明白自己的对手主要是谁。 此次南下，两三万外蒙大军之中，光是乞颜部就有近万人参战。 在外蒙部族人数就是权力的代表，没想到这两人都和乞颜部有着直接关系。 “能说说，为什么你们这么悍不畏死吗？还有先前的情况明明已经是死局，为什么依旧困守阵地？” 赵铭问出了心中疑惑，也是此刻张锴宝山等一行人的困惑。 听到这问话，包唐佐领和安托副官也是一阵错愕。 “为什么问这种话？你这是在羞辱我们吗？” 包唐佐领咬着牙说出了被俘虏后的第一句话。 “羞辱？怎么说？”赵铭挑了挑眉。 “这还不是羞辱？只要我再撑一段时间，巴尔虎部还有巴阿邻部势必会营救于我。 可惜！我技不如人，没能撑到他们过来驰援！” 说着包唐佐领撇过头去。 听到这话，赵铭懵了，张锴等己方所有人都懵了。 这是个傻子吗？ 敢情他们花费这么多气力拿下的地儿，不是因为这群人多么悍不畏死，而是他们竟然傻乎乎天真认为还会有人援救！ 看着他们的表情变化，安托副官长叹了口气，他一瞬间感觉什么都想明白了。 第191章 结束 没有理会旁边包唐这个蠢货，他看着赵铭，沉声道， “能告诉我吗？是不是巴尔虎部还有巴阿邻部早就沦陷了？” “嗯！我们是先解决他们再来对付你们的。”赵铭点点头，也不做隐瞒。 “果然！果然是这样....” 安托副官脸上反倒是露出一抹笑容， “那之前驻扎在我部北边的是不是巴尔虎部的人？” “北边....嗯，应该是他们，不过前不久他们就撤走了，可惜，不然连他也能一起给端了。” 赵铭摇摇头有些惋惜。 本以为之前遇到的巴尔虎已经十分拉胯，现在一回想，他们就已经是巅峰了。 这个巴阿邻部还有现如今的炮兵佐领，貌似都有点脑子不太正常的样子。 “呵呵！我知道了，唉，我全都明白了。” 安托副官点点头，这下反倒是他变得失魂落魄起来。 而一旁的包唐佐领则开始大喊大叫起来。 “不可能！他们怎么可能是巴尔虎部的人！肯定是你们南人在骗我！是你们在骗我对不对？” 看着眼前的疯子，赵铭摇摇头。 总的来说，这人也算是个人才。 脑子蠢不说，蠢的竟然还有道理。 而且不仅一个人蠢，还能拉着所有部下一群蠢，本着那并不存在的信念，这群人足足在他们的猛攻下坚持了半小时。 如果不是最后架出了机枪，想要拿下这个阵地起码还要一刻钟。 最蠢的人，打出了最完美的效果。 如果一开始，巴尔虎，巴阿邻部都能有这样的战斗力，赵铭估摸着自己也不用打了，回去洗洗睡吧。 “押下去吧。” 赵铭摇摇头，如果不出所料，未来这两人肯定是第一批要被送走的。 所以对于俘虏对方军官他还真不太感兴趣，反倒是寻常外蒙士兵才是挖矿好手。 “清点俘虏人手，能运回去的都给我统统打包运回去，一粒粮食都不要给他们留！” “是！” 伴随着赵铭的命令下达，所有人都开始忙碌起来。 有人开始处理弟兄们的尸体，有的则是开始搜罗这几个营地的各种物资。 三个营地，共计六七千人的队伍，如此多人马吃喝拉撒的，物资消耗极大，所以库房里势必有大量物资囤积。 结果这一搜还真不出所料，光是粮食米面就有五百石，牛羊一千头，各种干货一千斤。 看到各种清点出来的生活物资，赵铭多少是有些失望。 “看来想要靠劫掠外蒙人过冬还是不现实啊！” 赵铭无奈摇头，这些粮食乍一看挺多的。 但也就够这数千俘虏吃喝大半个月的，毕竟赵铭总不可能放着这群俘虏不管，来年开春这些俘虏那可都是发家致富的底气。 “嗯，不过很正常也很合理。”张锴点点头。 “这里距离外蒙人的大本营也就几十里的距离，他们的粮食应该大多都是从大本营那边调派过来的。 不可能一次性拨很多粮食过来。” “嗯！”在旁边的张鹤老孙头也是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而就在此时一名斥候弟兄骑着马急匆匆而来。 “赵爷！北边巡视的弟兄发现不少外蒙斥候出没痕迹！疑似有外蒙大军正在靠近！” 此话一出，众人神色纷纷一变。 但赵铭却淡淡一摆手。 “怕什么？外蒙人不会用好东西，咱们还不会用？将机枪手调到达尔罕旧址北边防线一带，加强附近的巡逻力度。” 说着赵铭看向张锴。 “张老哥，你带着镇嵩军老弟兄断后没问题吧？如果他们敢上来，那就给我狠狠打！” “呵呵！没问题，总算是富裕一会，只要他们赶来，我一定让他们有去无回！” 张锴笑着搓了搓手，他之前无论是在冯大帅还是刘大帅麾下效力，都没有一次性有这么多机枪可以使用。 之前他的一个营，最富裕的时候也就两挺机枪，后来还被冯大帅的嫡系部队给调走了。 现在光是轻机枪就有好几挺，重机枪一挺，还有十八门大炮。 相当于收获一整个火力加强炮兵营的火力。 至于会不会用这些玩意，都打了这么多年仗，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吗？ 当然这次他带过来的镇嵩军弟兄就有几十号弟兄是之前在刘大帅麾下某个炮兵营当过炮兵的，纯属再就业。 赵铭也是基于这点让张锴负责此事，毕竟人家是专业的。 但想了想赵铭便笑呵呵指了指王二。 “王二现在你休息好没？” 王二一愣，没想到赵爷会点自己，但他隐约想到了什么，点点头。 “赵爷我没问题，完全可以再度投入战斗！” “那好，你协同张老哥巩固防线不得有误！” “是！” 王二郑重行了个军礼。 见此一旁的张锴神色有些复杂，但仅仅是一闪而逝便恢复正常。 距离达尔罕部驻地旧址数里地外，雪白的原野上黑压压坐落着一大群骑兵。 风雪将他们的身形一点点染白，虽然身上穿着厚实的衣裳，却依旧感觉内心冰寒。 尤其是此时这支军队的主帅，禄洪。 作为乞颜部的旗主之一，也是追随乞颜旗主南下的坚定支持者，正值壮年的他正细细聆听着斥候传来的消息。 半晌他长叹了口气，“退兵吧！这天气也怪冷的，回去兴许还能让弟兄们睡个回笼觉。” “大....大人！眼下南人立足未稳，正是我们重新夺回阵地的大好机会！” 一旁已经恢复往日威严仪态的赫颜旗主赶忙劝说道。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冷冷的注视。 禄洪就这么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时间一点点过去，直至盯得赫颜旗主背脊一阵发寒。 “赫颜！你现在搞清楚自己的位置！而且你还是想想怎么回去跟大人怎么解释吧！” 说着禄洪不再理会这个败军之将，调转马头开始率领部众往回而去。 沿途经过赫颜以及麾下巴尔虎部一行人时，这些乞颜部的勇士们都是鼻孔朝天的看着他们，嘴里不时发出嗤笑。 能明显看到，两者间的穿着打扮都不同。 乞颜部的精锐，身上都是统一的新式冬季军装，里面更是有着一件厚实的袄子用于御寒，虽然臃肿，但整齐的着装颜色加上笔挺的腰背，给这支军队增添了许多雄壮之气。 其次就是这群人均是有着新式武装，一杆杆崭新的长枪油光发亮，显然出产时间不长，并且保养得当。 除了长枪，他们各有一柄满洲弓背负着，有的腰间还别着一些辽制手榴弹。 他们的确有傲视其他部队的底气。 或许对标其他国家的军队这不算什么，但在外蒙内部，这支军队的配置已经很厉害了。 除了重火力，一定程度上也赶上了如今南人正规军的武装。 第192章 锐气 随着天蒙蒙亮，整个霍中屯便开始了新一天的劳作。 按照自家赵长官的意思，虽然之前的营帐扩充的已经够用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又要新扩充一批营帐。 虽然不解，但营帐里的男女老少在棚子里领取到早上的一些牛肉干和一小碗牛奶后，大伙就纷纷开始忙碌起来。 因为木头已经不够用，不少人开始挖泥土建房子。 在这边冬天，用泥土建房子是最快最方便的，因为只要搞来一些泥土和一些干稻草进行搅拌，然后放进一个个木框框模具里面，混入一些热水，等水结上冰，这就是一块坚硬无比的泥头砖。 冬天草原上气温极低，热水变成冰水的速度极快，所以一块大号的泥头砖，从倒入水再到凝固，前后也就一两分钟。 靠着这样的法子，霍中屯不少房屋都是这么快速建造起来的。 而且这种房子来年开春积雪融化后依旧好使，如果是南方可能要加上一些米饭和一些其他材料增加里面的粘稠性。 但在草原，冰就是最好的粘稠剂，等天气暖和了，里面的干稻草也能继续维持砖块的稳定性。 就算南方冬天能冷到结冰也不能这么搞，因为南方属于湿冷，草原属于干冷，再加上风很大。 尤其到了来年开春，到时候砖块里的水分不会软化泥块，而是快速被大风吹走，留下干枯紧凑的泥头砖。 娜兰是霍中屯本地出身的小姑娘，从张鹤牧长开始她就一路跟着奔波至此。 本来对于外人，他们霍中屯的牧民都十分排斥，他们早就习惯了霍中屯与世无争的生活，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谁也不会习惯。 尤其是这群人还经常拉帮结派，以自己部族利益为主，部族人数越多的团体，自然越是在其中占到的利益也就越大。 但最近情况发生了一些变化，那位赵长官处决了那位军需官后，颁布了战争临时动员制度。 工种以及食物的分配更加合理，并且在人员任命方面更加合理。 比如霍中屯，平前屯这些早早跟随赵铭的老人，担任了一些更加重要的职务。 镇嵩军则是完全单独隔绝开来，属于战斗单位不担任任何后勤方面的职务。 其余的部族也不再按照部族人数来挑选，而是按照各部族在察北联合军的战功表现划分。 你们部族的勇士在前线表现越突出，那么背后的家人在后方从事的工种越轻松，分润到的食物越多。 当然赵铭设立的战争临时动员制度，看似比较合理，男女分工，俘虏做更艰难的工作，部落里的男性做稍微重一些的力气活，女性则是做一些烧水劈柴做饭的轻松活计。 但任何制度都是由人执行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但这些对于娜兰这个小姑娘而言不是很重要，她已经很满足现在的生活了。 她擅长针线活，目前为前线的战士们缝制衣物，每次交锋结束总会有许多衣物破损，这就是她需要做的工作。 因为她亮眼的表现，不仅缝补的快还十分扎实，现在已经在指导许多部落里的姑娘一起做这件事，也让她背后的家庭每日分润的食物多了很多。 忽的有人在高呼。 “回来了！大家回来了！” 听到远处哨塔那边的欢呼，整个霍中屯的所有人都开始忙碌起来。 不少女人们纷纷丢下手里的活计，开始为清晨的庆功宴做准备。 两个小时前，他们就收到前线传来的战报，大获全胜，一场浩大的宴席将要准备。 前期准备基本完成，因为这天气太冷，太早下锅去煮，那就得不停添柴去烧，现在驻地这儿的柴火可禁不住这么霍霍。 有人开始给早就切好的牛羊肉下锅，也有人开始出去迎接出征回来的勇士们。 哒哒哒！ 远远就能看到一支浩浩荡荡的骑兵踏着整齐地队列而来，因为河流结冰，战马直接就这么踏了过来。 不过队伍中间则有些混乱，那是许多绑缚着双手的俘虏组成的队伍，因为太多，绳子都有些不太够用，许多都是被骑兵催促着前进。 “这么多俘虏啊？” “是啊！这得多少外蒙人啊？” “话说这么多人进来，咱们的粮食够不够吃啊？” 牧民们议论纷纷的，有些人已经想到了更远，眉宇间都是愁云密布。 对啊！ 现在部落里粮草本就不足，现在又来这么多俘虏，虽然俘虏吃的东西只是他们的一半，但这么多人那也是不小的负担。 “话说重点不是这个吧？应该说咱们竟然能打赢这么多外蒙人，这么看来外蒙人貌似也不怎么样啊！” 突然人群中一句话提醒了众人，顿时大家又开始笑了起来。 之前外蒙人的强大早就让他们胆寒，尤其是直面过外蒙人疯狂屠戮的达尔罕茂明安两部牧民们更是有着浓浓的恐惧。 现在这股恐惧好似随着这一刻消散于无形，随之而来的还有着一丝淡淡的荣誉感和归属感。 不仅他们在骄傲，同样回归的战士们也是一个个恨不得把腰杆挺断。 镇嵩军还算好，毕竟胜仗他们打过很多，败仗他们也打过很多，相较于这点荣誉，他们更喜欢战场上那种肾上腺素蓬勃的感觉。 但察北联合军则不这么认为，他们一直感觉自己跟在镇嵩军身边就是打酱油的，哪怕之前整编过后，精气神也不是多高。 这一战不仅打出了他们的气势，更是打出了他们的自信。 赵铭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一支真正的精锐从来不是在不断惨败中磨砺出来的。 不断地惨败只会磨砺出一个个兵油子，一支精兵可以败，但刚开始绝对要以大胜为主，否则这支军队就没有脊梁，扶不起的阿斗。 镇嵩军也是一样，当初如若不是那个刘大帅比较聪明，一开始以剿匪和维持地方治安为主，打的都是一些杂鱼，用一次次小胜为镇嵩军积攒信心。 如果没有这些，只怕镇嵩军也不可能有如今的锐气。 第193章 津门，大山，脚行 与此同时，津门，四方街，南楼老街附近的一个馄饨铺子上。 南楼老街属于之前矿工住过的地儿，后来这儿成了许多底层人落脚地，说白了就是贫民窟。 哪怕是在这儿的大街上依旧能闻到一股股当地的臭味，有馊臭味，有附近的人畜粪便。 津门这种大城市，一些繁华地带与这儿的区别完全不是同一个地方，高层能享受到纸醉金迷般的生活，而底层过的可能还不如臭水沟里的老鼠。 一名身形魁梧，宛如一座小山般的壮汉端坐在馄饨摊前，面前一碗馄饨升腾着热气，然而他却无暇他顾，眼中只有手里的一份报纸。 这份报纸是大公报，02年在津门创刊，25年停刊，次年再度复刊。 改版之后也算是好事，因为改版前的大公报，在16年前还行，敢于直言，甚至敢在早期公开抨击袁大头。 只是在16年之后的期刊画风骤变，在政治上更加倾向于安福系和东洋人，至此销量大减，到了20年，每日只印几十份，饶是如此依旧无人问津，到了25年正式停刊。 而改版之后的大公报开始倾向于南京政府那边，这里面的门门道道懂得人自然是懂的。 报纸就是这个时代最好抒发言论之地，舆论就是另一片战场不得不重视。 虽然大公报在有些地方依旧有失偏颇，但这份报纸能看到许多当下时政。 只是这玩意在四方楼这种地儿可不受欢迎，这里就没几个能看懂这些字眼的文化人。 然而这名体态健硕身形异常魁梧的大汉，却看得眉头紧锁，像是真的能看明白里面内容似的。 “山爷！我看您这经常看报，您真能看得懂这里面的玩意？” 正擦拭着桌面的摊主放下抹布，双手撑在案台上笑呵呵看着面前的汉子。 汉子微微颔首。 “嗯，看得懂。” 说完他不再多说，继续埋头看着手里的报纸。 见此，摊主耸耸肩，眼前这汉子他倒是熟悉，四方楼的老街坊了。 不过中间出去了很长一段时间，两月前才刚刚回来。 本以为这汉子又会去码头当脚行赚钱养家糊口，哪成想，这汉子竟是好运被南楼的八爷给赏识。 现在虽然还是个臭脚行，但好歹是可以靠收例钱过活，不用干太多活就能拿钱，可是让摊主十分羡慕。 但也就一转眼的功夫罢了，混帮派可是刀头舔血的行当，弄不好是要死人的。 待那汉子囫囵吞枣般快速吃完馄饨匆匆离去，摊主这才看向自家的婆娘。 “唉，老婆子，这大山到底是如何跟着八爷混到一块的？”摊主有些好奇，而自家婆娘经常和街坊邻居碎嘴，这情报工作是一绝，问她准没错。 正帮忙收拾座椅餐具的老婆子横了一眼自家男人，没好气道， “怎么？别告诉我你一大把年纪还想混帮派，小心我拿刀砍死你！” “嚯！瞧你说的，我就算想，那人家也不能要我啊！”摊主老汉无奈道。 “行了我知道你这德行！” 老婆子摇摇头，开始仔细回忆着道，“我记得好像是前些天八爷被南市的李爷手里的干将追着砍来着。 八爷的情况咱们也清楚，平日对咱们这些老街坊也不算剥削的太严重。 老八爷死后，他就一直想从李爷手里要回他们家的地盘。 一开始八爷就想和李爷比炸果子，八爷准备倒是充分，赢了。 结果李爷手底下那瘸子张不认账，两边就发生了火并，八爷硬是被追了好几条街，后来是大山这孩子一个人把那些追兵给砍翻了。 唉，这世道真是越来越乱了。” 听着自家婆娘说的这些，摊主点点头，对此倒也不觉得奇怪，只是对李爷手底下的那个瘸子张轻啐了一口。 要知道津门的江湖规矩和其他地方不同。 其他地方帮派争夺地盘看的是谁够狠，津门也一样，但津门是看谁对自己人狠。 比如炸果子，就是两边分别挑选十来号人进行抽签，中间架起一口烧的滚烫的油锅。 两边大佬开始抽签，抽到的小弟必须要义无反顾的跳进油锅，比的是谁够硬气，不吭声。 如果自己这边抽到其中一人，那人畏缩不前，不敢跳油锅，那就是怂包，这一场就算是输。地盘之争算是结束，输的一边就得将地盘拱手让出来。 之所以叫炸果子，那是因为跳进油锅里的弟兄多半是死了。 据说炸的里焦外嫩，再一捞出来，用油布裹着就叫炸果子。 在津门炸果子又是油条这种小吃，用这个词代指，算是异曲同工之妙了。 回到自家院子，大山再度摊开报纸，越看眉头拧的越深。 今日的报纸用了很大一个篇幅描述外蒙不顾约定贸然南下的事迹。 文章大多都在向着南边政府，表示校长已经在积极进行交涉，并且一定会让外蒙人付出代价。 偶尔有看报纸习惯的大山对此嗤笑不已。 政客的话听听就得了，但除了这些，文章描述的境况就有些不容乐观了。 外蒙人以不足十日的功夫，已经将战线推到了察中一带。 察中.... “赵爷在察北吧？” 大山浓郁的眉头拧得更深了，目光继续往下看。 果不其然，后面报纸上又开始找补，严明，阎大帅麾下，张砺将军已经委派一支独立团在察中一线进行驻防。 最后文章进行了总结，描述了张将军以往的事迹，言明务必会将外蒙挡在察中一线，并且必要时进行反攻！ “赵爷如何了？怎么只字未提？” 反反复复又看了好几遍，大山还是未曾看到报纸上提及赵爷分毫，心中的焦虑愈发严重。 他现在恨不得立马赶过去，可惜，如今已经加入津门青帮，没个理由贸然北上，定是要受千刀万剐之罚的。 其次现在赶过去，只怕黄花菜都凉了。 津门到察北，哪怕有火车，期间只怕也需要大半个月时间。 他只能等待此前委派几名熟悉察哈尔情况弟兄能帮忙寻觅到赵铭的行踪了。 第194章 后路 如大山情况差不多的，在西安府同样在发生。 今日的大公报让熟悉赵铭之人都心中一沉。 看着摆放在案台上的报纸，宋哲眉头紧锁。 赵铭是他布置出去的闲棋，说是这么说，更像是长辈对优秀晚辈的培养照拂，他想看到的是一个得到蜕变的赵铭，而不是死去的赵铭。 “现在急了？早干嘛去了？” 旁边十分轻松悠闲的声音响起，对方穿着一身白色衬衣的常服，手里把玩着宋哲办公室内的一根钢笔。 \"我只是想培养他，在关中已经没什么能历练到他的了。\"宋哲摇摇头。 “呵呵！磨砺？培养？” 张维不由嗤笑一声，“这话你信吗？如若是培养，你更应该将他送到军事学堂之中，而不是让他去草原！ 他这种草莽出生的年轻人缺的可不是什么战场上的磨砺。 之前他的表现就已经足够证明他战场上的天赋，他更缺的是上升途径！ 没有在军事学堂进修过，他的出身就是最大问题。 老伙计，你承认吧，你根本就不是为了培养他而这么做，只是想给自己留条退路吧？” 他前半段的话都还好，宋哲没什么反应，随着最后一句话出口，他眉头就是一凝。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呵呵！不知道？我看你很清楚！” 张维冷笑道，“冯大帅如今的情况你比谁都清楚，是！五虎和十三太保里面有很多不太明白的。 但我很熟悉你老宋！ 你脑子是这里面最好使的，你很清楚，咱们大帅对国军那边可是貌合神离，两者之间必然有一战。 看你最近的部署，想来是认为咱们大帅这边胜算不高吧？” “慎言！”宋哲沉声低喝。 “呵呵！这里并无外人，而且附近都是你的心腹，无妨！既然你一直将这些事憋在心里那我就替你说出来让你好受点。” 张维无所谓的一摊手，丝毫不在意前者而是继续道， “老宋你有一颗搞政治的脑子，但却没有这颗心！ 两边必然有一战，但你对咱们大帅又忠心耿耿，此前想来你是在大帅面前提及与国军一战中的风险，结果被大帅驳回了吧？甚至还被狠狠训斥了一番？ 但国军大势所趋，这点不用说你，就算是我也看出来了。 从今年开始，南边的动作就频频，尤其是校长此人行事作风过于狡猾，比之大帅犹有过之。 并且他背后更是有孔宋几大家族的大力支持，军事上他兴许弱一些，但内政后勤这一块他早已无后顾之忧。 而这已经是他奠定胜局的关键。 为何古代谋士如云，唯有孔明，萧何之流最为出名？而他们是管什么不用多说了吧？” 在古代，擅长内政民生治理和后勤方面的谋士绝对是顶级人才，古代打仗打的就是人，人多就需要各种吃喝拉撒，各种琐碎开销。 而擅长此道之人，基本都是主政者必须巴结拉拢重用的人才，因为发动战争的底气就靠这些人才。 擅长治理，就代表容错。 对此宋哲的确清楚，校长那边后勤几乎无虑，而自家大帅这边后勤一塌糊涂。 他自己算是半个内政治理人才，但他很清楚，一人之力又如何抵得过校长背后一整个谋士团以及多个大家族支持。 打仗打的就是经济，更别说现在冯大帅麾下地盘所有部众都过得苦哈哈的。 校长那边可以失败无数次，而自家大帅一次两次就得栽！ 校长有许多家族门阀支持，他可以多次通电下野，但自家大帅一次通电下野就是结束。 所以这一战，从一开始就决定，必败！ 他清楚，一直在他旁边的张维同样也清楚。 “你这人忠心是真的忠心，对此我不如！但也因此，这一战你自己肯定会参加。 但是.....战后之事你也应该想清楚了吧?” 张维淡淡的声音将宋哲拉回了思绪。 “南边统一全国的进程不会有丝毫改变，到时候一旦大帅战败，他通电下野，而咱们势必会被收编。 以你的性格，断不会投降南边....那么我想想会是谁呢？” 说着张维装模作样的沉思起来，就像真的在冥思苦想。 “阎大帅与咱们大帅的关系，再加上他也是不有一颗浮动的心，势必会被咱们大帅拉下水。 一旦战败，咱们大帅肯定会下野，阎老西这人我不太清楚。 这人见局势一旦不妙想来会想办法保全自己，但你对此人评价不高，想来也不会委身于他。 不过现在察哈尔又是他的地盘，你这么早就局部阎老西的地盘，这与我对你的评价不符。 那么我再想想，大胆的想想....” 听到这里，如若仔细看，已经能看到宋哲额头的青筋在微微跳跃。 “哦！我想到了！” 张维咧嘴一笑，上前几步压低声道， “这一战必然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这边在打，你说张少帅那儿会不会掺和一手？ 据说他可是老早就有入主中原的意思。 而且现如今论谁最有可能与校长一争长短的也就这位了。 但这一战，他不是关键，但他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一旦冯大帅阎大帅和校长打起来，到时候他再一出手，咱们大帅好说，但阎老西可是腹背受敌了。 察哈尔就在热河旁，到时候这块肥肉.....老宋你觉得会落入谁的手中？” 说到这里，其实许多话已经不用多说了。 “这只是你的无端揣测！”宋哲冷冷道。 闻言张维耸耸肩，“得！你就当我是无端揣测吧！毕竟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我也只是以你的性格做一下合理的猜测而已。 毕竟你老宋，众所周知，忠义无双！ 只是我很好奇，接下来你又该怎么办？赵小子这枚棋子完了。 虽说不会影响你后续布局，但多少是有些可惜。” 宋哲摇摇头，“这就不劳烦你操心了。不过我很好奇，你就这么闲吗？” “行！你老宋是一把手，有官威了，我这就走行了吧？” 张维笑呵呵拍了拍衣袖，起身朝外面走去。 待他离去，宋哲坐在办公桌上手指不时轻轻敲击着桌面。 片刻他下定决心，拨打了一个电话，没一会，秘书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长官您有事？” 第195章 想法与战后总结（上） 看到秘书进来，宋哲稍作犹豫，揉了揉眉心，这才下定决心。 “致电察哈尔都统府。” “是长官，只是这是用陕省名义还是......” “以我私人名义吧。”宋哲叹道。 “告诉张砺，就说赵铭此人，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总之务必给予答复！否则他欠我的那一百门炮给老子还回来！” 听到这话，秘书嘴角抽了抽，但还是连忙点头应是。 自家长官早年可是和那位张长官一起参加过北伐的，好像当初因为两边部队都看中了缴获的一大批军火。 不过却是两人同时发现，同时攻下的那处阵地，虽然最后让给了张砺，但这个人情还是在的。 秘书暗自心惊，没想到自家长官竟然把这人情给搬了出来，可见对此事的看重。 级别到了这地步，以前的人情一般都是能不动用就不动用，一旦用了，往后这关系也就生分了，划不来。 然而此时的霍中屯则是一片歌舞升平。 虽说不少士兵在养伤，更是刚刚举行完简单的葬礼，但庆功宴上的气氛丝毫不减。 看着一锅接着一锅的牛羊肉摆出来，负责后勤的阿福看的心肝直颤。 “姑爷！这次庆功宴规模还是搞得太大了，再来这么几次，咱们这些粮食可撑不住一个月！” “呵呵！如果能再办几次，我肯定接着办，我还巴不得他们多多打胜仗呢。” 赵铭抿了口马奶酒笑呵呵道。 这可是他的真心话，如果能继续来几次大胜，庆功宴他绝不含糊。 练兵练是一方面，实操也要跟上来。 一次实操如果能活下来，抵得过数十日上百日的苦练。 “对了，按照正常来算，现在的粮食还能撑多久？”赵铭反问，这事多少也是要注意一下。 阿福仔细思忖了片刻，这才回道，“最多能撑两个月，这还是稍作削减每日口粮，但又不影响大家日常体力的情况下。” “唔，不用削减口粮，对了，那些俘虏的口粮也不要削减，之前是按我们寻常一半的量供给，现在也按一半的量供给。 至于粮食这块，我会继续想办法的不用急。” 赵铭摇摇头，俘虏他可不想把他们饿的太过了，每人吃牧民们寻常一半的口粮，不至于太饿，也会有一定的气力。 这也就是现在环境艰苦，并且矿场还没开工，如果粮食以及矿场都开工了，那这些俘虏肯定要足额供给粮食的，表现优异的还要加肉。 这可不是说他赵铭有良心，而是他深知想要马儿跑得让马儿吃饱的道理。 草原上人口有限，就算后续能招募牧民，那也不能轻易折损人口。 这些俘虏吃饱喝足，在矿坑里干他个十几年都不是问题。 “对了，以后还得采购一批口罩，下矿都得给我戴口罩。” 明明啥都还没展开，赵铭就已经想了很多，甚至就连这群俘虏们的后事都给安排好了。 “赵爷！你说咱们现在人有了，枪也有了，什么时候把他娘的外蒙人给赶出去啊？” 猴子喝得已经有些醉醺醺了，说起话来就有些骄傲自满。 当然他这也不算是个例，赵铭扫视一圈，自己围坐着的这一圈还好，除了猴子，其他人脑子还算清醒。 但其他桌的弟兄们，尤其是那些张锴刚带来的镇嵩军弟兄，满嘴都是对外蒙人的不屑。 事实上自己麾下最老的那百余人镇嵩军弟兄其实也差不多，不过相对好一些，因为他们已经熟悉了草原人的作战方式，一个个本身也成为娴熟的马术刀术高手，自然也有底气在。 但这些刚来的八百名镇嵩军弟兄就不同了，他们刚来，仅仅打了两场。 以赵铭来看，也就第一场是正式打了一场，打的还不是外蒙人的精锐。 昨天的第二场，虽然规模比较大，但这支镇嵩军队伍出力并不算多，拼的最猛的反倒是急于表现的察北联合军。 所以只能看第一场的表现，这支镇嵩军打外蒙人的二流部队都打出了颇大的伤亡，虽然后面赢了，那也是对方仓促不了解情况的缘故。 赵铭可以肯定，往后外蒙人继续针对自己，肯定是精锐下场了。 昨天的审问，他可是问出了不少东西，通过摸尸也了解到一些内幕消息。 比如之前接连与之交锋过的，喀尔喀部严格来说只能算最拉胯的，其次的巴阿邻，巴尔虎两部也只能算二流旁系队伍。 期间旁系精锐如今在察中区域作战，至于乞颜部真正的精锐还一直按兵不动呢！ “你觉得现在咱们已经有底气和外蒙人的两万大军硬碰硬了？” 赵铭放下酒盏，淡淡反问着，目光平静，语气更是让人听不出具体态度。 “应该可以，咱们陆陆续续都快吃下外蒙人三支旗了，总人数加起来好像都快上万了。 虽然没俘获那么多人，但现在也关押着四五千人。 人数上咱们是还有些劣势，但咱们不是刚刚才缴获那么多好东西吗？” 猴子自顾自的说着，一旁的张锴，张鹤一行人没有表态，但他们没表态，其实也有点类似意思。 赵铭扫视一圈，冷哼道，“怎么？喝了点马尿就开始说胡话了？ 是不是再多喝一点，咱们就能带着家伙事反攻外蒙了？” “呃.....” 这下猴子听明白了，赵爷这是不太满意自己的提议呢，他挠挠头干笑着。 “还有你们！是不是也觉得咱们是不是该激进一点了？”赵铭没有理会猴子，转而看向众人，重点将目光落在张锴脸上。 张锴心里咯噔一下，心说盯着我作甚？ 不过被这么暗示，他也只得点点头，并且理性分析道， “想那些有些远，不过现在的确可以稍微激进一点，比如在平前屯一带设立防线。 从中掐断，外蒙大本营与前线外蒙人的联系。 我有留意，外蒙人一直都是以这一带作为中转，南边劫掠到的物资不断往大本营输送。 如果我们能扼守这里，就算是扼住了对方的脖子。 对方如果想继续运送物资，要么和咱们死磕，要么就只能绕道而行，这其中花费的人力物力势必增加。 甚至我们还能以此将南下的外蒙军队给吸引回来，来个半道而击！” 似乎是说开了，脑子里的灵感开始纷至沓来的冒了出来，张锴越说越是兴奋。 第196章 想法与战后总结（中） 他之前无论是刘大帅，还是冯大帅麾下，那都只是个小营长，根本参与不到决策层面。 现在他可不再是工厂里的一颗螺丝钉，而是决策层里的一员，这话匣子一打开就有些停不下来。 “而且，我觉得此法子可行度极高。 已经南下的外蒙人如果想回援，咱们只要提前扩大侦查范围，提前获知消息，中途进行狙击，定能打的他们一个猝不及防。 其次在平前屯设立要卡，还能成为我们骑兵的中转站，咱们完全可以时不时派遣一支游骑兵进行劫掠。 一旦探查到对方往北运送补给的队伍，便可迅速扑击，截获其物资。” 说完，张锴忍不住摩挲着下巴，端起热奶茶狠狠地喝了一大口，脸上还流露出意犹未尽之色。 不管他说的对不对，在场几人都是听得暗自点头，貌似可行性的确很高啊。 不愧是专业的，说起来的确是一套一套的。 就连赵铭也是忍不住心中为张锴暗自点头。 可他却忽视了一点，这边在思索怎么搞外蒙人，外蒙人也在怎么商议怎么对付他们这根钉子。 外蒙人的精锐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 之前那个包唐佐领是外蒙贵族，赵铭可以嘲笑他们的贵族软弱无力，但决不能嘲笑一整个大贵族的豢养出的骑兵。 就好比包唐佐领，他脑子确实不太好使，但上下拼死的那种顽强意志让他惊讶。 而这仅仅是乞颜部最疏于武备的炮兵佐领，如果是正规的骑兵佐领.... 赵铭不由想到，后世的诺门罕战役，外蒙人和东洋人的一次骑兵厮杀。 最精锐的关东军师团北上外蒙，由小松原师团长的爱将，东八百藏参战。 东八百藏所率领的部队可不是什么二流部队，在东洋骑兵之中绝对是一流的存在，并且此战还携带了大量重火力，甚至是坦克装甲车，还有飞机的增援。 39年时期的东洋人师团，很多都是作战经验异常丰富的，而这支军队还是精锐中的精锐。 重火力和坦克飞机被俄国军队拖住，而他开始和外蒙人玩起了骑兵白刃战，结果就是，直接把自己给玩进去了。 先头部队输了，东洋人还不服气，第二阶段战争继续，投入7.5万兵力，与俄国外蒙人进行死磕，结果这一战败的更加彻底。 比火力，他们的坦克跟个小破盒子似的，在俄国人的大坦克面前就像是一层薄纸。 比白刃战，直接被对方当小朋友在杀。 并非东洋人白刃战不厉害，事实上在国内战场上，早期东洋军队人人训练了一手娴熟的刺刀术，所以在白刃战几乎是攻无不克。 后期随着国内开始注重白刃战，局势方才出现转机。 但不可否认，外蒙人的精锐绝不容小觑。 深吸口气，赵铭点点头，先认可了张锴的部分观点。 旋即赵铭沉声道，“张老哥，你的计划不错，但不要忘了。我现在人真的很多吗？” 此话一出，张锴立马就想反驳，只是刚一张嘴就噎住了。 多吗？ 乍一看，的确挺多的，加上俘虏已经一万五六千人了。 可剔除俘虏呢？再剔除非作战人员呢？ 貌似也就一千七百多人，昨夜进攻炮兵佐领还损失了一些。 这么点人，分兵倒也说得过去，可是对方多少人？足足两万人呐。 如若对方决心要收拾他们，两边围困，那么霍中屯与平前屯就成了两座孤岛。 而一开始想要在平前屯立足，起码就得将重火力大半都布置在平前屯，否则人少了，火力少了，那驻扎在平前屯的这支军队就是送给外蒙人的一块肥肉。 “好！看来张老哥是听进去了，那我再问你一句，我们现在弹药炮弹很多吗？” 这话彻底让张锴哑火了。 一群不算账不知柴米油盐贵的家伙。 赵铭横了众人一眼，这才没好气道， “这么说吧，昨夜一战，弟兄们手里不少军械都成了烧火棍，子弹不够，现在平摊下来，每人也就够分五枚子弹！ 五枚子弹能干什么？” 说着赵铭又恶狠狠瞪了一眼张锴。 “张老哥，你倒是阔气啊！昨夜缴获的那些机枪大炮，你是没少霍霍子弹和炮弹吧？ 区区一个必定要拿下的炮兵佐领驻地，你架起了三挺机枪，阵地都快被拿下了，你直接给我浪费了足足六百枚子弹！ 还有后面让你在达尔罕旧址一带设防，我让你放炮了？” “这....这不是为了吓退那些外蒙人嘛！不过也没用几发，就十八枚....”张锴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赵铭眼睛一瞪，冷声道，“就十八枚？这玩意总共就剩下五十枚，好啊，现在这玩意用两三轮基本就是大号烧火棍了。 还说要在平前屯驻防，扼住对方脖子？你告诉我，子弹，炮弹打完了，怎么扼住他们的脖子？ 难道你要让弟兄们拿着刀和他们拼命？” “那....那也不是不行....” “呵呵！行啊！张老哥，你不会以为跟着打了几场胜仗，外蒙人就这么好对付吧？” 说着赵铭转而看向其余一众人等，“还有你们！你们不会以为咱们拼白刃战就能稳赢外蒙人吧？” 对于这话，其实大伙都认为也不是没希望。 毕竟之前胜利了太多次了，现在大家是个人都有点飘。 只是这时候赵铭不得不给大家踩一脚刹车了。 “的确，我们之前是赢过很多次，俘虏审讯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那不过是二流部队，人家真正的精锐可还没出手。 想要真正的庆功可以，但绝不是现在！ 现在我只想说大家还是要打起精神来，外蒙人多势众，他们可以失败很多次，但我们一次失败就是结束！” 说着说着，赵铭的神色愈发凝重起来，环视一周，稍作停顿，这才继续沉声道， “你们要清楚，我们这一千多人不仅要防备外敌，还得提防这些俘虏！ 往后每次开拔，必须得留下至少三四百人坐镇驻地，否则后果你们很清楚。 剩下的这点人，我们拿什么和外蒙人硬碰硬？” 听到这里，众人已经明白了赵铭的意思。 的确！ 现在俘虏也是一个老大不小的问题，数千俘虏还都是壮劳力，哪怕没有武器，一旦联起手来发难，人少镇压不住肯定要出乱子！ 这是肯定句！ 第197章 想法与战后总结（下） 乍一看的确是局势大好，可如若没有这么一处天然可以避风的地形，不用想也知道，只要外蒙人想，顷刻间就能踏平此地。 虽说现在河流结冰，但霍中屯满打满算也就正南方一个出入口，只需要面对一个方向的敌人。 可如果真的分润绝大多数兵力部署在平前屯，那四面八方都是敌人，需要防备各个区域，人手本就不够，到时候就更是捉襟见肘。 赵铭每次厮杀看似都赢得轻轻松松，那是因为每次都是只面对一个敌人。 正如一句经典语录，永远让自己一次只面对一个敌人！ 如此就算败，那也不是策略计划上的问题，而是其他问题。 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张锴的提议很美妙，但那是在中原有大量弹药储备，以及成熟的战场碉堡的情况下才能这么做。 而这些，赵铭根本做不到，弹药不够，人手不够，短时间想要建成堡垒更是不可能，除非外蒙人是傻子，放任他们在眼皮子底下修建堡垒工事。 “难道就不能杀了那些俘虏？这么多俘虏又不能吃，还白白浪费咱们粮食，杀了一了百了！” 猴子突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只是话刚说完，他环顾四周，发现周遭安静的可怕。 大家都是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他。 杀一个两个说得过去，这么多俘虏杀了，赵铭又不是老宋这种级别的官员。 就算是，现在国内和外蒙的关系依旧处于一个十分暧昧的状态。 南边当局很想将外蒙重新拉入本国国土，虽然外蒙叫嚷着建国，但这种事南方当局是不认的，国际上目前还没得到广泛认可，所以还是存在操作空间的。 别说是赵铭，就算是老宋想重现当初凤翔城杀俘一幕，那也是不可能。 不仅国际上会引起轩然大波，外蒙那边也是彻底没了回旋余地。 虽然赵铭自己很清楚，外蒙之后肯定会和国内彻底划清界限，但这种事现在还没发生，他就不能这么做，除非他想被后人骂死。 这就是典型的，事情没发生之前，千万别当这个出头鸟。 所以，这就是赵铭想让俘虏们挖矿的缘故，他可不能白养着这些俘虏。 既然你们终归要当二五仔，那我就先收点利息。 “嗯，赵兄弟你说的有理，只是现在又该怎么做？我们难不成就在这里坐吃山空？” 张锴眉头紧锁，这动又不能动的，粮食问题又迫在眉睫，到时候就算外蒙人不找麻烦，他们也挺不过去啊。 “当然不能什么也不做！” 赵铭摇摇头，略作沉吟，这才继续道， “等是要等的！现在我有两套方案，一套比较保守，一套比较激进，但这得看南边当局那边怎么说了！” 张锴仔细思忖，狐疑道，“你是说，校长那边的说法？” “嗯！”赵铭点点头，笑道，“咱们说到底现在依旧是小胳膊小腿的棋子，上头大佬不发话，咱们有些事可不能做的太过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如果校长那边言辞激烈如何？不激烈又当如何？” 张锴说着隐约感觉有些不妙。 他就是过来打个酱油顺带着从赵铭这儿看着能不能再捞点钱，可不想因此被送上军事法庭。 不仅张锴感觉不对劲，其余人等除了猴子之外，都感觉赵爷似乎是话里有话啊。 见众人目光齐刷刷看过来，赵铭咧嘴一笑。 “怎么这么看着我？算了我就先说说保守点的策略，很简单，慢慢磨！ 还是张老哥之前的说法，咱们虽然不可以扼住对方的脖子，但却可以派遣一支游骑兵突袭对方的物资押送队伍。 但这法子可一可二却不可三，次数多了，很容易遭了外蒙人的埋伏。 所以还有一句老话，叫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什么意思？” “呵呵！当然是往上面哭诉了，我赵铭又不是大善人，我在这儿庇护一方百姓，不用开销的？” 赵铭的想法其实说简单也很简单。 就是派人去张家口都统府进行哭诉，索要各种物资，没有物资总得要薅一点羊毛出来。 无论是钱粮还是军衔，赵铭照单全收。 也不怕对方不给，赵铭估摸着外蒙人突然南下，不仅他们这边懵的，只怕都统府那边比他更懵。 “如果他们不给呢？”张锴反问，他可是没少见识过上级的嘴脸，有时候抠唆起来谁都要抠唆。 “不给？” 赵铭咧嘴一笑，“他们敢吗？现在外蒙人听说已经打到了察中吧？ 如果我们消停一段时间完全不作为，你信不信，外蒙人还会源源不断的向南增兵！！ 南下不足半月，他们就已经接连折损三个旗，数千近万大军折损了进去。 如果你是外蒙主帅你会怎么想？” “我....”张锴一愣，想了想这才道，“我应该会觉得这次南下没什么希望了。” “对！没希望又当如何呢？”赵铭继续反问。 “应....应该....会尽可能多劫掠一番....” 张锴声音有些干涩，他明白了。 如果他们这边完全不出来蹦跶，就这么放任对方源源不断的从南往北运送物资，看到大量收获和前线源源不断传回来的战报。如果他是主帅，肯定忍不住继续给南边部队增兵，加快劫掠速度。 毕竟这次南下大概率是失败而归，既然如此，倒不如尽可能搜刮资源。 而他们这边不活跃，就这么放任对方运送物资，对方肯定胆子也会越来越大，不说彻底忽视他们。 肯定会留下足够抵抗他们的力量之余，其余的部队悉数往南边派遣，将利益做到最大化。 而如果是张锴自己决定，他甚至会直接将大本营搬迁至察中一线。 但出于安全考虑，大本营继续驻扎在察北外围更安全，不会担心后路被他们所切断。 “所以，他们敢不给我们物资？” 说着赵铭看向王二，以及老孙头。 “事不宜迟，要钱要粮要趁早，此事就麻烦两位跑一趟了。” 选这二人，纯粹是王二听话，老孙头是个人精会哭惨。 第一次见到老孙头时，这老小子就挺会哭穷的，但终归跟着自己不久，还是需要有人盯着。 第198章 赵铭行我们也行 一转眼三日眨瞬即逝，今日的都统府风和日丽，虽然温度已经逐渐开始下降，但依旧是晴天。 不少屋檐上留着浅浅的一层积雪，可见就在昨日还是下过些雪的。 都统府书房内，张砺正站在书桌前挥笔如毫，身形笔挺，笔力更是透着一股子苍劲刚毅之感。 “长官的字还是一如既往的刚正，卑职可是远远不及。” 身边任副官微微躬身笑呵呵说着，自从周副官北上草原之后，他这个二副就一直跟着长官左右，心情也是愈发愉悦。 只是不知为何，自己在长官面前总归没有周副官那般亲近，心里有些哀叹，压下心中的急躁，只能期望周副官这一整个冬天都留在草原才好，如此自己才有机会上位。 “哼！这马屁过于生硬，多日未曾练笔了，这笔力生疏了不少，不过无妨，书法于我而言只是调剂。” 张砺将毛笔架在砚台之上，随手又拿起桌上的烟盒，取出一根点燃美美的抽了一口。 “唉，对了外头那些记者打发走了？” “是，都已经打发走了，送了些封口费，不过想来是用处不大，这些记者多是来自津门北平之地，他们的嘴很硬，根本不会理会我等。” “算了，哼！这群玩弄笔杆子的就是惹人烦！偏偏还打不得骂不得！” 张砺摇摇头，现在国内不少目光都瞩目于此，这边的一举一动也吸引了无数人目光。 自然，他承受的压力也是不小，大帅前不久才亲自致电于他，言辞激烈，一定要他尽快给出一个说法。 之前他是给大帅汇报过察中设立防线的，现在再度致电，可见大帅那边的压力也越来越大了。 这是要他尽快拿出一个说得过去的战功呢。 想到这里，张砺就是一阵郁闷，大帅又不肯拨钱，还要他拿出一个说得过去的战功，这不是难为人吗？ 手里拿出了抽屉里准备的那份战报。 这是用春秋笔法书写的战报，言语中将赵铭的战功与自己麾下李团长的功劳进行了混淆。 战报的核心意思，大致就是，我部独立团李团长率部三千于数日前在察中一线设防，数日之内结合当地民众，抗击外蒙大军。 偶有收获，接连击退数次外蒙大军来犯，共击退巴阿邻部，喀尔喀部，总计约莫六千余人，斩死杀退无数，更是力斩喀尔喀部旗主一人！其亲卫全部拿下。 这份战报是结合最近探查到数日前赵铭所部斩获情况书写的。 第一次看到这份资料时，张砺是不太敢相信的。 外蒙人真的这么好对付？ 但随着越来越多的草原探子传回来的消息都与之一致，这下张砺不信也得信了。 不过他也清楚实际情况肯定没这么夸张，多半是杀退，太多的斩获就不至于了。 毕竟战场上想要造成极大伤亡，这个可能性不大。 只是现在这份战报该不该上报呢？ 李团长那边寸功未立，好歹也得杀退一股外蒙人才好上报，不然事后这份战报可经不起推敲。 关键现在一个外蒙人俘虏都没有，到时候各方派人过来详查，到时候这谎报战功之事可就躲不掉了。 虽然古代不乏一些杀良冒功之事，但现在又不是古代。 尤其是现在自家大帅麾下挂着的还是青天白日旗，到时候过来详查的估计少不了南边当局之人。 大帅的人还能帮忙说说情，校长那边可不会给这个面子。 “难办呐！” “长官，其实要我看此事完全不用担心！” “哦？！” 听到旁边任副官的言语，张砺不由好奇的瞥了他一眼。 “长官！我觉得既然这位赵场长之事是真的，那说明外蒙人只是一群蛮子不足为惧。 这个赵场长单靠一些简陋的武器便能立下这种战功。 咱们有枪有炮，如若让李团长自由发挥，往北再激进一些，兴许这最大的战功便是咱们了！ 更何况李团长还有周副官作为参谋，此事我觉得可行！” 任副官这番话，一方面自然有他的小心思。 刻意抬高周副官，到时候捧得多高，摔得就有多惨。 当然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也觉得外蒙貌似不太怎么能打，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赵铭都能做出如此大事，他们这边的正规军想来收拾起外蒙人怕不是更加轻松。 “嗯！此事有理，但前不久才让他们设防，短时间让他们继续开拔难免会引起不满。 过几日吧！过几日加大物资运输，另外调派一支炮兵营协同李团长作战。” 嘭！ 说着张砺一拳砸在桌面，沉声道，“我要让这群外蒙人从哪来回哪去！” 只是他这霸气的话语刚落，外头就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 “长官！” 一名亲卫站在书房门前沉声道。 “怎么了？” “是....是李团长派人回来了！” “哦！快让那人进来！” 本来张砺还有些不悦，闻言顿时心下一喜。 不由他开口，一旁的任副官就连忙笑道，“恭喜长官，听闻最近外蒙人在察中一带活跃频频，想来是有喜讯啊！” 对此张砺也是如此认为，对于李团长他还是颇有些信心的。 这人虽然没太多靠山派系关系，但也因此，属于一刀一枪杀出来的。 这种在他麾下不是精锐胜似精锐！ 没一会，嘎吱一声房门推开，一名士兵带着另一名士兵走了进来。 前者是张砺的亲兵自不必多说，而后者就有些不同了，穿着一身棉军装，整个人脏兮兮的，棉衣身上都有着不少泥垢血污，头发也是乱糟糟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难民。 但这一幕落在张砺等人眼中，眼睛就是一亮，好勇士！ 很显然，这是经历了一场残酷的厮杀而来，但张砺很快便是淡淡一笑。 底下人想卖卖惨，人之常情，只要立下战功，这都不是问题。 “呵呵！这位弟兄怎么称呼？” “长官...我....我....” 张砺脸上还带着淡淡的浅笑，却没注意，低垂着头的士兵脸上目光游离不定，眼神有些涣散。 这哪里是装出来的，这是真的被打惨了。 第199章 各方动向 “长官？” “长官？” 听完面前士兵的描述，张砺整个人愣在当场，直至旁边任副官接连轻唤了好几声他这才回过神来。 “你说的是真的？你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 张砺沉声低喝，目光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年轻小伙子。 但这名年轻的士兵还是咽了口唾沫，再度将刚刚说过的事重新复述了一遍。 “长官！事情就是这样，败了！察中防线大溃败，团部损失惨重，三千名弟兄，最后仅有千人退守商都部。 如果不是商都部的牧民出来驰援，咱们只....怕能活着的会....会更少....” 说着这名士兵已经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那你还回来干嘛？” 听到这里，张砺眼珠子都快喷出火来，恨不得当场毙了对方。 “是....是李团长还有周副官想....想求援！” “求援？” “对...对！外蒙骑兵人人骑马，防线溃败之后，我们根本跑不过他们。 如果不是商都部早就防备，并且出动骑兵进行接应，我们只怕早就成了外蒙人的俘虏。” 这名士兵似乎是彻底躺平了，越说这话语越是利索。 “现在外蒙人已经留下千余骑兵将商都部封锁，余下开始在周遭四处扫荡，卑职也是在此之前借助快马火速逃脱了封锁圈....不然怕也是落入敌手....” 嘭！ 书房内再度响起一声闷响，面前的桌面都快被砸出一个凹槽，张砺拳头表面迅速泛起一层红润，但他浑然不惧。 “那他们怎么不自己回来？” 张砺几乎快把牙齿咬碎了，三千精兵，竟然被三千外蒙人杀的狼狈至此，简直愚蠢至极！ 只是恶狠狠骂了一通，待过了片刻，似乎是觉得对着一个小兵谩骂也是于事无补。 他瘫坐在椅子上，无力地摆摆手，“好了下去吧。” 待士兵走远，一旁的任副官双眼闪烁着微光，这才低声道，“长官虽然周副官与李团长惨败，但他们想来也不是故意的，定是有其缘由.” \"不是故意的？老子还巴不得他们是故意的！堂堂晋绥军竟然有朝一日会打出如此丑陋的一战！老子的脸都被他们给丢光了！\" 张砺一边说更是一边拍了拍自己的脸蛋，这要是平时他肯定不会做如此有失体面之举，可见心中的恼火。 “而且李俊此人也不是战场新秀！不说是沙场老将那也是久经沙场了。 竟然连灵活变动都不懂！如此大雪天作战，竟是如此懈怠侦查，当真是昏聩无能！不！是狂妄自大！刚愎自用！ 白白折损了数千弟兄，他如若能活着回来，老子一枪毙了他！” 任副官低眉顺眼，见此低声劝慰道。“这.....可能是有些不适应，毕竟刚刚那名士兵也说了，那日鹅毛大雪，风雪交加的，弟兄们大多是中原人，不太适应也是常理。 不过吸取此事教训，想来后续不会再出这种篓子了。 长官，咱们现在急需的是解决问题，不妨再调遣一支团北上，先解了此围再说。” “解围？老子现在巴不得他们死在那里！”张砺嘴里依旧骂骂咧咧。 对此，任副官当然清楚，这不过是长官短时间的气话罢了。 他眼珠一转，低声道，“可是长官.....李团长和周副官还是要救的....” “嗯！你不说老周这厮还好，老子还想找他算账呢！” 听闻，张砺顿时勃然大怒，如果不是这个周副官，点出来的将，他也不会损失如此惨重。 损失是其次，丢脸是大！ 出了这档子事，肯定是瞒不住的。 但他也清楚，该救还是得救，不能真放任千余人被围困致死。 深呼吸几口气，平复下心中的怒火，这才沉声道。 “召开战前会议，以师司令部的名义下达各部，召集各部参谋主官前来议事！” 外蒙人的强大出乎意料，想要援救李团长一行人，就不能再小打小闹了。 需要点将，也需要制定一个详细策略。 想到这里，张砺又是心中大怒，对于李俊一行惨败的具体情况他不会听信一家之言。 虽然心里觉得李俊多半是行了冒进之举，但第二次派遣，至少得是一个旅的兵力了。 “是长官！” 闻言任副官忙是郑重行了个军礼，转身出门时，脸上却不由流露出一抹笑容。 长官虽没对他有任何委任，但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然而就在都统府知晓前线惨败之后，张家口街面上—— 大街上依旧是风平浪静，并未有丝毫影响，乍一看这些普通人在沿途贩卖着货物，只是街上的小商小贩。 但突然一名从草原进城的牧民驻足在一名商贩前，买了一盒香烟后，随手塞过去一把零钱便匆匆走了。 而接过零钱的商贩眼神深处微微一凝，感受着手里事物的不同寻常，他又故作随意的叫卖了几番，便匆匆收了摊位，朝着附近的一处旅馆而去。 能看得出，此人行走之间用了好几次反跟踪的脚步，确认没有人跟踪之后，便随手借用了旅馆的电话拨打了出去。 很快另一边城内某处医馆之内，几名药铺伙计在外面忙活着，忽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这个时期，电话有，但绝不常见。也就一些经常有需要的商铺会拉电话线。 而这种电话线短距离还好，如果是跨城，跨越很远的距离就只能用电报的方式传讯了。 接通电话的是一名伙计，在常人看来，这就是患者在询问一些诊治之类的寻常问题。 然而在挂断电话后，那名药房伙计却和同伴对视一眼，便匆匆转身进了里屋。 “什么？！这情报可靠？” 里屋，先前的伙计正与一名年约四十左右身穿长衫的中年男子低语着，闻言中年男子面色骤变。 “嗯！应该不会错，这是咱们在草原上的人传回来的，真实可靠！”伙计忙是点点头。 “麻烦大了！如果不是我们及时加强了草原情报收集，还不知道要被这个阎老西瞒多久！ 速速致电总部，走暗线！处长最近承受的压力很大，上边对我们的工作很不满意。 这次是个机会！” 说着中年男子忧虑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久违的喜悦。 伙计也是笑了笑，但心里又是一叹。 处长去年才开始从事情报工作，他们更是今年才接受处长的秘密培训，直至今年中旬这才开始如满天繁星般散布在国内各处。 可是这情报工作哪里是这么好做的，上峰给的任务很重，给到处长的任务更重。 这点与另一位处长不同，那边主要严查的是红方，那叫一个一抓一个准，有时候抓到萝卜带出坑就是一大串。 但自家处长的任务就有些难办了，查的是通敌内奸，以及潜伏在国内的东洋敌特。 这又哪里是简单的，东洋敌特那都是一群狡猾的狐狸，据说早早就开始接受这方面培训，这方面他们比东洋人起步要晚太多了。 红方的潜伏人员和东洋人的潜伏人员各方面都不是那么专业，直至现在他们连东洋人一根毛都没摸到。 好在这次的任务不难，他们很快就有所进展。 第200章 汇报 次日清晨，南京城东，黄浦路，憩庐—— 在外人看来这是一处占地面积二十亩左右的私人洋房别墅庄园，如果有点见识的会知道，这里住着的应该都是达官显贵，不是军界就是政界人物。 因为黄浦路这一条街大多都是军政要员所在，能住在这里的都不简单。 想要进入这一条街都需要受到密切监视，甚至走至一些地段时，更是禁止入内，哪怕有邀请函都需受到严格盘查。 不过一辆黑色福特小汽车是特例，憩庐门口的警卫只是随意看了眼车牌以及车内之人的样貌，便立刻放行。 里面坐着的人他们都十分熟悉，是经常出现在里面那位贵人左右的官员，好像是个什么处长。 具体是做什么的，他们这些亲兵就不清楚了。 当汽车停靠在庄园主楼几百米外，车内的中年男子便夹着一个黑色公文包急匆匆朝着面前的府邸快步而去。 “止步！戴先生，你应该知道校长的习惯的，这个点他老人家应该在饮茶！” “陈先生，我有急事面见校长，还请通融通融！” 名叫戴先生的中年男子皱了皱眉。 眼前这人他当然清楚，名叫陈修。是校长的侍从副官，主管校长的日常起居。 虽说陈修与杨修仅有一字之差，但绝不是古之杨修那种鸡肋，而是真的如内务总管一般可尽善尽美之人。 “再急也没用！与其在这里和我争论，倒不如你先在旁厅坐会，我让人给你端来一些早点，来这么早应该没吃早点吧? 校长一般这个点都需要喝两杯白开水的，一杯温吞水，一杯白开水，寓意天长日久。 这点无论是外出公干还是府邸办公皆是如此！” 陈修淡淡的声音没有多少波澜，不过面上却带着淡淡的浅笑，不疏远又不太亲近。 闻言戴先生也是深吸几口气点点头。 作为校长的心腹之一，他当然清楚自家上峰的习惯。 清晨每日白开水雷打不动不说，且必须要如厕梳洗，直至穿戴整齐，哪怕是享用早点，也不容外人打扰。 他更喜欢和家人一起享用美食，因为聆听公事会让桌上的美食变得形同嚼蜡。 “我知道了，校长忧虑国事，卑职不能再闲暇时多加叨唠，那就麻烦陈副官了。” “嗯，理应如此！” 陈修笑着点点头，便做出一副请的姿势。 两人进入旁厅，陈修只是嘱咐了府内的女佣招待好戴先生便迈步离去。 看得出这位侍从副官也是很忙，这也正常，毕竟他需要为那位贵人管理府内一切事宜。 偶尔更是要为贵人的出行做好万全准备，这些都是需要花费时间的。 只是戴先生坐在椅子上品尝着美味却真的是形同嚼蜡。 北边的局势虽然无关大局，但这件事对校长很重要，对他们这一边都很重要。 对于校长而言，横在中原的阎老西和老冯子可谓是如鲠在喉。 如果能收拾了这两位，那么他们南京当局就不再是名义上的国内老大了，到时候要收拾的重点也就只有东北的张少帅。 现在校长虽然虚名占了，大义也占了，可这真正的硬实力，也就勉强强于一般的军阀头子，在那位张少帅面前依旧不够看。 而如若能完美拿下冯大帅，阎老西这二人的地盘，几乎就是局势大定了。 如此现在他这份情报就很重要了！ 外蒙人南下几乎是超乎所有人预料，戴先生本就是从事情报工作，不仅需要细致入微的眼光也需要大局观。 他敏锐把握到其中的机会，一个打压阎老西的机会。 想到这里，他有些窃喜，这次总算是能在徐老鬼面前出一口恶气了。 徐老鬼也就是与他同是从事情报工作的老对头了，但此人对付的是红方。 因为红方的潜伏工作很不专业，几乎是让这徐老鬼屡立奇功，一度让他气得心肝直疼！ 不是他没这么大的容量，而是徐老鬼此人一旦立功，最是喜欢亲自前往校长跟前汇报，并且暗戳戳将他拎出来讽刺一番。 对此，戴先生可没少被校长训斥办事不力。 等了约莫一个小时，戴先生早早吃完早点，茶喝了好好几杯，那位陈副官这才姗姗来迟。 只是他的脸上带着一丝严肃，沉声嘱咐道，“戴先生请吧，校长在花园晒太阳，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一句，校长今日心情不错，有些事慎言！” 闻言戴先生心里咯噔一下，虽说这事是好消息，但的确挺影响心情的。 跟着陈副官来到花园，这里的女佣很识趣的退下，唯有背对着两人躺在躺椅上身形削瘦打理的铮亮光头。 “是小戴来了啊？这可是少见，说吧什么事？” 校长淡笑开口，他的口音带着淡淡的闽南口音和吴语宁波区域的口音，节奏稍显快速，但又不会显得过于尖锐。 “校长，的确是有些事。” 说着戴先生便顿住了。 见此陈修笑着道，“我去准备茶水。” 直至陈修远去，戴先生这才将自己得到的情报一五一十的述说了出来。 校长一般在聆听他人讲话时是不会吭声的，表情十分平静让人不清楚他的具体想法。 直至戴先生全部说完，又过了片刻，啪！ 一声脆响，却见校长随手一巴掌将面前凳子上摆放的一些糕点全部打翻在地。 “阎老西就是这么办事的？堂堂晋绥军竟是如此丑陋，可笑至极！” 发泄一番，校长只是深吸口气，语气便已恢复平静。 哒哒哒! 扶手响起淡淡的敲击声，校长手指十分有节奏的敲击，眼睛微闭，沉默良久这才淡淡道， “致电察哈尔，不！致电山西，询问阎老西，就问问他！这件事怎么处理？他们能不能处理？ 不能处理我们这边帮忙处理！” “是校长，只是....” 说着戴先生面上浮现一抹为难之色。 “只是这阎大帅此人....如若处理又没处理这该如何？” “那就让他派人和俄国人还有外蒙人去谈！现在完全是我们单方面承受压力，我们在谈判桌上谈的再好，那也得他那边做出点成绩。 这样我们怎么谈？哪什么谈？ 谈判！谈判！那也得有资本才有的谈，泱泱大国上百万大军，却奈何不得区区不足数十万军队的外蒙！ 我这张老脸丢了没事，这让我派出去谈判的人员怎么办？他们如何谈？ 告诉他！我不管他用什么办法！今年！今年之前必须将外蒙人赶出去！或者拿出一定的筹码！” 校长语气格外肃然，且带着一丝愤怒。 第201章 机缘巧合（上） “校长卑职知道了！” 戴先生点点头，便要躬身退下。 “且慢！” 忽的校长幽幽开口，让戴先生起身的动作又重新坐了回去。 “我记得你的情报上有个人很有意思？” “是的校长，那人名叫赵铭，是察哈尔牧场的场长。” “把这人的详细情况说一说。” “这.....” 戴先生有些迟蹉，稍作犹豫还是赶忙道，“校长，这位赵铭，此前是冯大帅麾下效命。 但奇怪的是，此人有据可查的参战行伍经历不足半年，而仅仅半年时日，他先后参加了凤翔之战，剿匪，以及草原。 从关中横跨数百公里抵达察哈尔，这属实有些离奇！ 根据我们的人调查得知，此人与他在陕省的主官宋哲交际并不多，但这次却被宋哲委任送往草原.... 我猜此人兴许不像表面这般简单，多半与宋哲此人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校长细细听着，不时微微颔首，颔顷，这才笑着点点头。 “不错！你猜测的很对，这个赵铭多半就是宋哲的人。 但关系嘛，说不好！ 这样吧，致电山西，察哈尔，赵铭守土有功，委任赵铭暂时兼任察哈尔察北地带左翼副都统，辖制外蒙。 军衔暂时提升至中校军衔，战后如若另有战功，此军衔另有擢升！” 此话一出，戴先生心里悚然一惊，不由愕然看了眼校长。 “校长，这事怕是不好办啊！” 虽说就在半个多月前校长已经重归权力中枢，位列南京当局一把手，更是兼任第一集团军总司令，下辖数省之地。 名义上阎老西等一众军阀都宣布归顺南京，可是这也就是明面上的。 事实上这些军阀各自内部都相当于一个小朝廷，南京这边的委任不是没用，而是得看人家认不认。 “不好办那也得办！我管他们的意思？” 校长轻哼一声，“而且这是一招妙棋不是？赵铭这人我看着在其中的关系很是暧昧。 我们随便许诺一个职务又何妨呢？” 这话让戴先生颇有些拨云见日之感，忙是笑着点点头，“校长您的意思我明白了，这一招妙啊！ 如若操作得当，虽说不一定有大用，却实属恶心到二人。” 他很清楚，校长与冯大帅阎大帅二人必有一战，能间接影响这二人的关系，怎么说都是好的。 “既然知道，那就去办吧，还是和你们聊天舒心，许多事无需多说一遍。” 校长满意点头，这些搞情报的脑子就是活泛。 乍一看他这只是对有功之臣的封赏，但赵铭这人的情况特殊，起到的效果就不同。 这就像是古代三国时期的情况有些类似。 曹操一手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手段对外围的将领诸侯进行封赏，有时候靠着这一手就能轻易起到挑拨离间的效果。 现如今的南京就差不多，已经算是名义上的国都。 具体有没有效果，还不清楚，也无妨，索性就是随手而为的小布置罢了。 不过这次他倒是记住了这个名叫赵铭的小伙子了。 很年轻，而且在军事上貌似很有本事，除此之外.......没了！ 这也正常，对于这种大人物而言，真正值得他们重点关心的没几件事，起码赵铭现如今这种营级团级的官员压根就上不得台面。 —— 另一边，王二与老孙头以及随同而来的一众弟兄们正被关押在一处房舍之中。 说是关押也不准确，更像是监视，限制人身自由。 “老孙，您老经验多，您说说咱们不会有事吧？”王二在屋内来回踱步，他这会心里很是没底。 随着进入城内，身上军械被缴了个干净，说明情况后反而被直接关押到这儿，这是有些始料未及的。 “王兄弟，这我也没这方面经验啊！” 老孙头也是一脸的郁闷，心里其实不比王二好多少，忐忑的不行。 但此时的都统府则又是另一幅光景。 “任副官你来说说，现在该怎么处置他们？上峰让我们自行处理，可现在怎么能随意处置？” 张砺难得的十分纠结。 同样一旁的任副官也是眉头拧成一团，这件事的难度也超乎他想象。 很巧！ 赵铭刚好派人过来，而南京那边竟然也传来了新的指示，可致电阎大帅后，阎大帅给出的答复是他们自行决定。 说是这么说，但哪能轻易下决定啊！ 阎大帅那边的愤怒是可想而知的，晋绥军莫名其妙的在草原惨败，偏偏消息还被南京那边提前知道，作为大帅的阎老西，直至被南京那边提醒才知道。 偏偏预料中的训斥并未出现，反倒是丢出一句，你们自行决定这等模糊的行动规划。 可以想象，如若处理不当，张砺这个察哈尔一把手的位置肯定是没了。 新官上任还没三把火呢，人就得下台，这往后张砺的仕途必定有一个大大的污点。 作为副官，任副官自然是不想见到这一幕的，张砺混的惨，他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一省之地的一把手主官，放在古代那也是封疆大吏了，这种职务可不能轻易放弃。 故而他现在比张砺更急。 他脑子在飞速运转，还别说，绞尽脑汁之下还真让他想出个对策。 “长官，我觉得此事不仅是坏事，反而是好事啊！” “好事？哪门子的好事？” 闻言张砺顿时就有些不悦。 “难不成你还看不出来？这就是南京那边的奸计，这是对我们阎大帅一方的嘲讽！ 严重的更是会影响我们与冯大帅那边的关系，阎大帅与冯大帅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 看似关系颇好，实则到了现在大多都是表面关系。 现在南京来了委任，这岂不是说明我们在亏待有功之臣？而这个有功之臣还是冯大帅麾下的一员！ 这是杀人诛心啊！” 任副官眼珠子一转，旋即笑呵呵道，“可长官，咱们为何不顺势而为呢？” “顺势而为？”张砺狐疑。 任副官点点头，“自然！既然南京要委任，咱们为何不先一步委任？” “什么意思？” 第202章 机缘巧合（下） “先一步委任这岂不是直接和冯大帅那边闹矛盾？ 赵铭说到底还是老宋送来的，属于老宋的人，也是冯大帅的人。 事情越闹越大，相信赵铭此人也定是落入冯大帅的耳中。 现在我们倒是没亏待赵铭了，可这不是挖人墙角吗？” 张砺不解，这么搞，只会让局势更不好弄，他在老宋那边也不好交代。 然而任副官却是笑呵呵道，“为何不这么做呢？ 只要咱们提前一步对赵铭大加委任上次，无论是军衔上，还是实权上都大开方便之门。 那赵铭此人就是咱们的人，只要是咱们的人，那他立下的功，咱们不都得跟着沾光？” “可是.....冯大帅还有老宋那边.....” “长官，没有什么可是，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大局方面咱们是没法顾及了。 与其这般，倒不如咱们先顾着自己。 晋绥军惨败，如若还没有赵铭这份战功充当裱糊匠，咱们明年估计就得离开察哈尔了！” 还别说，任副官这一手虽然不能尽善尽美，但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冯帅与自家阎帅的关系是重要，但也没那么重要，张砺之前就是想太多，想得越多，这越是束手束脚。 “这个主意是不错，可你想过没有，这个赵铭总归是关中人，他们的家小全都在关中！ 他终有一天会离开的！这又当如何？” 说着张砺又有些苦恼了，赵铭现在是个人才，他已经有些感觉出来了。 只是他怕就怕在，好处都给了，结果到头来给人家做了嫁衣。 一旦后续人家走了，不仅走了，还偷偷带走了一大批草原上的战马，甚至是草原上青壮年。 不说别的，肯定会被阎大帅骂死。 “长官！这走就走了呗！他走了于咱们岂不是更好？”任副官却是浑不在意，反而是笑呵呵的。 “走了更好？” “当然！他要走那肯定是也是来年开春了，他来年开春就算不走，咱们也得想办法把他弄走！”任副官轻笑道。 \"不走，咱们还得将他弄走？\"张砺惊了，这特娘不是的赔本买卖赚吆喝吗？ “长官，这自然不会让赵铭就这么直接走了，等外蒙人退走，咱们可以先将赵铭平级挪一挪。 从草原挪到您眼皮子底下如何？如此一来，他过段时间走就走了，还能带出去什么？ 到时候功劳咱们全都占了，东西还在咱们这儿，咱们什么也不亏不是? 不过这里面具体操作起来不能让这赵铭引起怀疑。 想要让他挪窝得循序渐进，切忌不得操之过急。 不然他能够接连打退外蒙人，可见在察北已经深得人心，出手急躁，反而容易发生一些冲突。 到时候和冯大帅那边就真的没法交代了。” 任副官这主意其实不复杂，就是古人经常玩，甚至现在也经常玩的稀释兵权的手段罢了。 现在玩这手最擅长的当属校长，这些年陆续有人下野，基本都是被校长间接或直接搞下台的。 下野之后，这地盘人手军械还不是统统收缴。 上头能玩，他们这边如何玩不得? “这一手倒是妙啊！这样一来，阎大帅那边也能交代的过去，虽还有些不妥容易影响大帅与冯大帅之间的关系。 但确实顾及不得太多，难怪阎大帅让我自行决断，他老人家这是不想落人口实啊！” 张砺想明白其中关窍，人家上边大佬可不会干这种挖墙脚之事，脏活还得底下人来。 想明白这些，他便立刻下令接见赵铭派来的那些人。 很快，王二就被带到了都统府，当见到热情的这位张主官后，几人都有些发愣。 这前一秒还一副要拿下他们的模样，下一秒怎么就热情似火了？ 而后听到对方的许诺，以及盖有红章的委任书，几人更是有些发呆。 他们这还什么都没说呢！ “呵呵，几位，军情紧急，赵场长现在也没法亲自过来授勋，委任状就交给你们代送过去，至于授勋仪式就免了，勋章将由你们亲自送回去。” 看得出这位张主官很好说话，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好说话。 只是这让老孙头和王二一时间不知该不该继续开口了，开口又该说什么？ 您这是把咱们的话都给说了，现在还说啥? 但很快老孙头想到了物资，物资也很重要，然而不等他开口对方已经笑呵呵再度开口了。 “你们赵长官抗击外蒙不易，这点我也是深有体会，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不太为难，能办到的尽量办了。 东西可以给，但我只有一个要求....” 这....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迷茫之色更重。 与此同时，另一边，距离那晚夜袭已经过去数日，营地再度扩充。 现在放眼看去，霍中屯已经不再像是之前的小屯子，更像是一个规模不小的镇子。 七八十亩的空间里，几乎一半都被各种屋舍大棚所占据，剩下的除了给弟兄们训练，根本没太多多余空间。 今日依旧有着些许风雪，地面因为多日的积雪，踩在地上积雪显得有些硬。 此时一队人马正艰难穿过风雪在一队骑兵的带领下朝着霍中屯方向而来。 这一下吸引了正督促弟兄们训练的赵铭。 那一大群人打头的自然是自己麾下的斥候了，至于后面怎么跟着这么多外人？ 有些好奇，带着猴子等几名弟兄策马上前准备问询情况。 不过当看清来人的样貌后，赵铭脸上不由浮现出一抹惊喜之色。 “老常！” 赵铭说着翻身下马快步上前朝人群为首之人拍拍肩膀哈哈大笑起来。 来人不是别人，赫然是冯家庄护院头子，常威。 那这群人也就能理解了，应该就是冯家庄过来送钱的。 只是赵铭没想到是常威亲自护送。 常威的情绪更加激动，“赵....赵爷...我可算是见到您了！” 他的声音透着哽咽，这么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这会活脱脱在外玩耍受气被欺负的小孩子。 “怎么了？走，咱们进屯子里喝口热汤慢慢说！” 赵铭神色一凝，拉着常威就往里面走，心里多少猜到了些。 第203章 再遇老常 喝了几口热汤，常威的身子总算不哆嗦了，冻得有些发红发紫的面容也恢复了不少血色。 赵铭则是坐在一旁静静聆听着对方的述说。 他们很显然是遭遇了很多，这种时候最好是让对方自顾自唠叨着说，当个倾听者。 听了足足一个小时，常威的话语起初还有些牛头不对马嘴，前后颠倒，后来身子暖和，也从那种惊吓的心境中缓过来这才好了很多，听着也不那么费力。 赵铭从对方描述的讯息进行了总结。 大致就是一个多月前，常威带着一百名冯家庄老人北上，在陕省还好，没出什么意外。 但当过了张家口开始逐步进入草原后，情况急转直下。 百人的队伍是挺多的，足够许多劫匪不敢轻易招惹。 但他们想着自家赵爷姑爷在草原定然是吃不好睡不好，所以在西安府时他们就采购了一大批陕省物资。 各种米面粮油，还有各种布料，以及夫人捎带而来的东西，零零散散加起来，十个马车才装得下。 这么多马车塞得满满当当，怕是好东西不少。自然是引起无数人觊觎。 于是从进入草原开始，他们就遭遇不下二十波劫匪。 其中一半，在他们掏出长枪后被吓退了，剩下的一半都是硬茬子。 走过了察中，老常身边的人也就剩下四十人左右，关键还是货物几乎被劫了个七七八八。 粮食那些不用说，全被劫走了。 之后到了察中他们又受到了外蒙人的考验。 好在经过察中时，他们受到了当地一个大部族的款待，并且对方热情的派遣了十名族人护送他们北上。 “你是说商都部的人？” 听到这里，赵铭忍不住狐疑道。 “对！对方是这么说的，他们的牧长还是个独眼瞎子，不过性格看着爽利。” 常威点点头，但他很快意识到哪里不对，忙问道，“赵爷，这人有问题?” “问题倒是没问题，只是他们此前与我有点小矛盾，看来这是想托你送个人情呢。你应该说了和我的关系吧？”赵铭笑着反问道。 他倒是不排斥对方送出的这种人情，如果是其他比较直接的人情，他反而不会理睬。 但冯家庄的人，还有老常对他的意义不同。 “嗯，他们问我北上做什么，我就说北上探亲。 但对方似乎是人情，又问我北边都是草原，你个关中人探哪门子的亲？ 不过我后面没说，对方应该是猜出来一些。 我就说怎么这人怪热情的，感情是招惹过赵爷您！” 常威感觉有些后悔，早知道宁可自己多吃点亏也不要承对方人情了。 “呵呵！没事，这人情我收下了！” 赵铭无所谓的摆摆手。 常威能得到商都部的帮助可以说是万幸了。 现在的草原，没有熟悉大草原的本地人带路，很容易就会在北上途中碰到外蒙人。 到时候能不能见到老常也就难说了。 “对了赵爷，我们离开商都部前还看到附近有军队驻扎，听说好像是南边驻军赶过来的，好像在商都部察中一线驻扎防线。 我估计再过不久您就安全了。” 老常可是一直惦记着赵铭的安全，来之前他可是被夫人千叮咛万嘱咐，过去后不要急着回来，务必保护姑爷安全。 如果姑爷有什么事需要帮助，在那边忙完了再回来也不急。 可谁知道，这刚到了察哈尔，他才知道多年不曾动弹的外蒙人，好巧不巧的竟然南下了。 这可是让老常心里好一阵焦虑啊。 好在之前询问商都部关于察哈尔场长的情况，得到了一个满意答复，不然老常估计这一路都得心惊胆战的一路北上。 “你说察中有军队驻防？” 赵铭却注意到这一情报。 “对！好像是一个团，长官姓李，接到上级命令在察中一带设立防线，至于会不会北上那就不清楚了。”常威摇摇头。 听到这里，赵铭多少猜到那位张主官的想法了。 “还挺精明的！” 嘟囔了一声，赵铭没在多想，招呼着众人继续吃喝。 但这时阿福小跑着过来，低语了几声，闻言赵铭朝众人点点头便起身出席。 “姑爷，送来的这批物资已经清点完了。” “说！” 见已经到了相对僻静处，赵铭这才询问道。 “姑爷，这粮食其实没剩下多少，就只有五十石不到，除此之外就是夫人给您说来的一些衣裳家书之类，还有金银之物。 这钱财倒是颇多，我算了一下，大黄鱼有一百根，小黄鱼也有三百根，够咱们花很长一段时日了。” 这么多大黄鱼将近四五万大洋，这的确是一笔巨款。 “家里怎么还能拿出这么多大洋？”赵铭对此有些狐疑。 “姑爷，这我就不清楚了，或许您可以看看夫人写给您的信。”阿福从怀里取出几封尚未拆解的书信。 见此赵铭也不再多问，接过书信摆摆手，自己独自回屋坐在桌子上盘腿而坐细细观看。 拆开一封，是一些想念思苦的内容，言谈间偶尔描述冯家庄内的一些日常琐碎之事，以及冯芸芸对底下人办事不力的吐槽。 “看样子等这边平定下来，得将她接过来了。” 只是又想到现在冯芸芸有孕在身，也禁不起长途奔波，就是一阵烦闷。 放下第一封书信，赵铭旋即拿起第二封，这一封书信讲述的是目前冯家庄的经营状态。 一方面是在处理粮食倒卖的行当，虽然老宋已经颁布法令，不得高于市价平均水准贩卖粮食。 但从川渝之地，两广之地收购的低价粮食，还是让冯家庄狠狠赚了一笔。 现在冯家庄在西安府已经有自己的米店，有之前退役的镇嵩军弟兄在冯家庄充当护卫，加之关中匪患已经大不如年初那会，安全方面并无问题。 此外，就是冯家庄开始经营棉絮纺织业，关中的棉花可是好东西，虽说正值灾年，但以前关中多年囤积的棉花可不少。 现在大家都想着抛弃资产就为了一口吃的，所以冯芸芸就将最初赵铭给的那一笔小黄鱼加上冯家庄之前的积蓄资产用于大肆收购棉花。 现在整个关中之地的棉花有将近五成都被冯家庄收购，余下的都是其他外来大户给收购了。 为什么没有本地大户一起收购？ 只因本地大户都在灾荒之年搞得乱了方寸，钱财大多都忙着收购粮食呢。 第204章 有许多意难平 就好比之前的冯家庄，如若没有赵铭横空出世，大多都在贼匪之下被搞得家破人亡。 就算挺过了匪祸最多的那段时间，这些大户人家也不敢轻易外出跑动，主要是武装人力不够，生怕又路遇贼匪。 而冯家庄人多钱多，自然是在这其中恢复最快的。 在书信中，冯家庄的纺织工厂已经在西安府顺利开业，就是前期投入比较大，收购了不少二手的纺织机，花费数万大洋，地皮的租用，老师傅的招募等等。 信上描述，现如今即将入冬，棉衣棉被很好卖，第一月就有约莫五千纯利进账。 不过这其中零零散散的打点花费了上千大洋，现在棉衣不愁卖，如果到了夏天，很可能出现滞销。 对此冯芸芸在书信中表示了些许忧虑。 看完这些，赵铭不由笑了笑，也算是一个好买卖了。 每月五千大洋的纯利，就算夏季不畅销，其实也不愁卖。 赵铭可是很清楚，战争是一件十分消耗资源的事情，军方也会大加采购，尤其是后年的中原之战。 参战人数约莫八十万，从初春打到凛冬，到时候各大工厂只怕加班加点也无法满足需求。 赵铭倒是不担心军方不会给钱，竭泽而渔的事情搞多了，这厂子也就黄了。 无非就是利润少了点，但薄利多销也不是不错的选择。 并且后续战争不断，这类刚需物品还真不愁卖。 不过说起来确实没有自己的矿场来钱快。 想到这里，赵铭又对矿场的开发充满期望。 现在营地的房屋扩建的已经差不多，赵铭可不会让俘虏们休息，没有其他活，就去挖矿。 反正是露天矿，纯人工采集也能采集不少，效率不会低多少。 现在每天都能稳定产出五吨左右，数量着实是磕碜了点，但纯人工没有太多器械，以及轨道运输搭建的情况能做到这地步，也够了。 等郭老板过来，到时候就可以看到一座座堆砌的煤山，在很短的时间内矿场就可进入飞速发展阶段。 接下来一连好几天，一切显得那么的风平浪静，赵铭没有让弟兄们去劫掠外蒙人，就这么安分守己，除了正常巡视，根本不去触碰外蒙人的霉头。 也不知道外蒙人是怎么想的，自从那天过后也是对这边不闻不问。 现如今距离上次夜袭都快过了大半个月，结果.... 除了在平前屯旧址驻扎了一支五百人队进行简单的侦查之外，竟是压根都不想搭理他们。 仔细想想，倒也正常，大炮，重火力都被缴获，现在撩拨这么一伙人。 不说能不能剿灭，就算能剿灭，花费的人力物力时间成本都是海量的。 很显然，外蒙人不太想继续耗下去了，就本着你不动我，我不动你的和煦相处方式。 赵铭倒也落得轻松，每日督促着弟兄们苦练。 不仅察北联合军牧民们在加急苦练，常威等一众刚来的弟兄也在训练队伍。 除此之外，还有张锴那一批后来的镇嵩军弟兄，也得苦练马术。 白天的外蒙太阳照拂下还算暖和，但这是相对这里的气温，如果是南方同样没可比性。 在这里大家依旧要穿着袄子，迎着寒风苦练。 蹲坐在一旁的木墩子上，赵铭吞吐着香烟看着远处训练的弟兄们不时点头。 不过看向远处山上光秃秃的景象又不禁感慨。 后世他是来过草原的，锡盟也来过，其实一些有山的地方，还是有成片成片林子的。 但在这年代，林子什么的不存在，远远看去到处都是光秃秃的，兴许开春的时候有些树木。 但到了入冬前，早就被牧民们砍伐殆尽。 就在这时，有马儿的嘶吼声，转头看去就见几名牧民汉子正在马圈给马儿接生。 这倒是挺奇怪的，一般来说马儿的繁殖季节在4-8月，这是北方马的繁殖期。 而马儿的怀孕周期在11个月左右，故而大多数马儿的生产期都在来年三月至七八月左右。 这个季节，也不知道生出来能不能存活。 现在马圈的马已经有些不太够用了。 陆续卖给了郭老板几百匹，这其实不算什么，就是最近打仗战马的损失不小。 有时候简简单单的马匹中了一箭，被打中一枪，哪怕没打中四蹄，没伤及要害，这马儿也很难继续充当战马了。 现在总计马匹数量在三千匹，抛出年迈年幼以及受伤的马匹，能够充当战马的已经不足两千匹。 估计再来几次厮杀，这马儿就远远不够用了。 “还真是一件麻烦事接着一件麻烦事，希望来年能多产下一些马儿。” 赵铭可还幻想着组建一支至少万人规模的骑兵队，可不能因此胎死腹中。 在赵铭的计划中，骑兵绝对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本就占据这得天独厚的宝地，不利用起来就太可惜了。 骑兵要，装甲师往后他也要，不过那些得慢慢来。 起码现在一个炮兵营有了不是？缺的无非就是弹药炮弹了。 在中原骑兵还是有很大发挥空间的，就是到了南方战场，骑兵的用处可能就不大了。 但谁说一定要退守南方的？ 既然重活一世，又是这改天换日的重要时间段，赵铭有许多意难平需要挽回。 他不想再见识到，平顶山，镇江，南京，潘家戴庄，厂窖，平阳等等惨案。 东洋人在华夏大地上造下的罪孽太多，兴许众所周知的是南京事件。 但除此之外，早在1894年，东洋人踏入辽东半岛时，就展开了四天三夜的大屠杀，超过两万多人遇害，血流成河。 整个旅顺城，生者仅有区区八百人。 28年，也就是今年5月3日，济南，接近一万七千多人惨遭东洋人屠戮。 可笑的是，这竟然是在抗战之前发生的事情。 更为可笑的是，这竟然是北伐时期，被打的节节败退的奉系军阀，张宗倡大帅派人请来的外援。 人家东洋人第六师团，正愁没有进兵济南的借口，顷刻间就占领济南城各大要卡。 后面以国军对城内东洋侨民进行劫掠，屠杀12人为借口悍然对国军发动袭击。 而校长却一再妥协，不抵抗，导致前线将士只能后撤，导致东洋人趁机屠杀城内军民。 使用的手段，包括刺刀，机枪，手榴弹，毒气，等等手段。 更为让人发指的是，南京方面派去进行交涉的人员，竟也是被无情射杀。 交涉人员还是战地政委会派遣至济南的外交处处长，更是兼国府外交部特派山东交涉员。 十八名交涉人员，最后仅有一人存活。 而这不是个例，近代这一两百年间，几乎绝大多数城池都有一次被屠戮的惨痛经历。 试问任何一位华夏儿郎如何能见这一幕？ 其实赵铭并非什么愤青，前世他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普通人。 第205章 这不合理啊！ 但在这个年代，有时候却不得不这么做。 为何这个年代是英雄，豪杰，先生辈出的年代？ 无他，有时候环境改变一个人。 就好比细数一下古代皇帝，就可以发现很神奇的一点，貌似英雄与豪杰都是扎堆出现，而且都是在同一个地方。 比如明朝，为啥老朱身边的老乡全都是人才？ 为什么刘邦身边的同乡也都是一大堆人才？ 貌似这些白手起家的皇帝身边都是人才辈出？ 是时势造英雄，还是他们本就是英雄？ 这无非就是环境造就人罢了。 赵铭在前世就深知一个道理，不要小看任何人。 可能你是个大学生，你回村后觉得村子里都是蠢货，如果这么想过，那么你自己可能也是其中一员。 事实上任何一个落魄的穷困村子都不乏聪明的人精。 同理，古代这些开国帝王，他们的老乡可能不全都是人精，但随着地位逐渐拔高，眼界身份的转变，哪怕是个蠢材也能成为人才。 只要给任何一人多次历练的机会，除非这人是个天生患有脑疾，否则几乎大多可成治国之才。 古代以村治国的缘故也在于此，许多白手起家的初代帝王身边的班底之前可都是泥腿子。 赵铭没有什么帝王梦，那是走历史的倒车。 但既然重活到这个年代，那就得做一做力所能及的事，挽救一些意难平。 就在赵铭思绪飞转之际，忽的就见远处一队人马朝着这边而来。 “赵爷！是王二，二爷回来了！” 一名斥候弟兄快步上前汇报道。 这是弟兄们现在对王二的称呼，虽然这小子很不适应这么被叫爷。 但大伙觉得猴子都能被称之为侯爷，王二办事更加牢靠稳固，叫一声二爷也不无不可，反倒是更亲近一些。 像是猴子，他的侯爷称呼一开始都是从心腹身边传出去的。 王二这儿倒是好了，他以及心腹反倒是最后才知道的，驳斥过几次发现没啥用也就作罢了。 赵铭对此倒也不排斥，现在家底薄，这么叫亲切，凝聚力也足够强。 不过要是往后坐大了，这称呼就得克制一下了，起码公开场合不能这么叫了。 不然这称呼外人听了，还以为他们就是一群土匪头子。 只是看到王二一行人，赵铭有些错愕，怎么这队伍壮大了这么多？ 倒不是人数增加了，人数貌似没变，去时百人，回来时还是百人。 只是有不少马匹拖动的板车载着满满当当的货物。 份量看着还都不轻，车轱辘都被压进去颇深。 “赵爷！” 距离四五米，王二就快速翻身下马朝赵铭拱了拱手行了个江湖礼节。 赵铭这团伙与其他正规军不同，战时大家都会不自觉行军礼，但平常时日礼节就是五花八门。 牧民弟兄们就是草原上单手放在胸前的礼节，镇嵩军就更是奇形怪状，有的是以前大刀会的江湖礼节。 有的是一种在一侧胳膊绕一圈竖起大拇指的江湖礼节，比较常见的就是抱拳作揖。 “看样子这是要回来不少东西？”赵铭好奇询问。 这还不仅仅是要回了东西，是要回了很多东西，马车就有十来辆！ 同时赵铭也默默估算了一下时间。 现在距离上次夜袭已经过去十八日之久。 正常来说从这里到张家口都统府，快马加鞭，五日可达。 就算慢吞吞来回带上货物，十五天也就足够。 这还是都带上货物一个来回的情况下，去的时候王二一行人可是快马加鞭。 但考虑到对方为了这批货，想来是刻意绕了远路，不然很难逃过外蒙人的侦查范围。 毕竟骑兵的侦查范围可是很广。 “赵爷，情况....有些特殊....” 王二有些迟蹉，一时间不知道从何处开始讲起。 一旁的老孙头倒是笑了笑开始帮忙解释起来。 老孙头解释的很详细，几乎将他们这一路的见闻，尤其是都统府遇到的事情祥祥细细说了个遍。 听了半晌，赵铭反倒是越听越迷糊了。 “你们是说，这个张主官不仅慷慨的给咱们送了枪支弹药，还给咱们送了粮食，不仅如此还委任我为察北临时都统，领中校军衔？” 说出这句话，赵铭都感觉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还是听错了。 这世界是不是哪里变了？ 这上头什么时候这么慷慨了？ “呃....赵爷，孙老说的对，就是这样。那位张主官还特别热情.....” 王二挠挠头，仔细回忆着补充道，“哦对了，他还说前线交给赵爷您他放心。总之后方让咱们不要操心。 粮食枪支弹药，后续会陆续送过去。 并且还说赵爷您现在年纪.....是小了点，中校军衔已经有些破格了。 但在他那边一切以战功说话。 只是粮草军械，目前外蒙人攻势如荼，后续军械想要送过来，怕是不易，外蒙人封锁只会越来越严重。” 听着这些，赵铭隐约明白了一些什么。 不由反问道，“那位张主官看样子这是吊着我呢！对了，最近草原上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大事？” 赵铭眉头紧锁，如果没有什么大事，那这位张主官的反应就完全不符合常理。 “这....好像是有一件大事....” 王二想了想点点头，“就是前不久约莫二十一天前，那位张主官曾派遣一支独立团驻扎察中一线预防外蒙人。 结果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驻防的，还是贪功冒进，总之大败而归。 这事儿，一开始咱们还不知道，还是回来途中，发现察中沿途一线外蒙敌骑愈发频繁，感觉不对，询问附近逃难牧民这才得知。 赵爷您说那位张主官会不会有些没底，想出钱出力收买人心让咱们多出力击溃外蒙人吧？” 王二的这个猜测有一定合理性，但还是过于牵强。 赵铭摇摇头，如若算纸面实力，他对击溃外蒙人都没信心，更别提这位张主官了。 只是又是为什么呢？ 送粮是枪械弹药说得过去，想让他们这边多拖住外蒙一些兵力。 只是委任临时察北副都统，领中校军衔，这就很不合理了。 临时副都统只是个噱头，但军衔可是实实在在的，只要赵铭不犯什么大错，几乎不可能降级。 第206章 猜测 不过这时，赵铭刻意让老孙头和王二一起南下的好处就凸显出来了。 老孙头不愧是阅历极深，许多事比年轻人更加细心，他从怀里掏出了几份报纸。 “赵爷，这是我城里这几天刻意买的几份报纸，我不识字，您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收获？” 接过报纸，赵铭也是好久没接收到外界讯息了，闻着报纸上的油墨香还颇有些怀念。 老孙头虽然只买了两天的报纸，但估计也是不识字怕耽搁了赵铭的大事，所以把市面上所有的报纸都买了一遍，看着厚厚一沓。 随意翻了翻，赵铭快速找出大公报看了起来。 这大公报的报纸他记得是倾向国军的，对南方当局经常颇有些美誉。 舔狗是舔狗了一些，但人家对南方当局的消息灵敏性可是十足。 没一会，赵铭就发现自己想要的答案。 11月15日，应该就是王二一行人抵达张家口的第一天，这份报纸应该是次日买到的。 这年头报纸的发行也要时间，可做不到后世全国各地迅速铺盖的地步。 略过一些其他琐碎之事，目光很快看向其中一篇文章，是关于当局对外蒙的控诉等一系列问题。 其中还配有一副外交官正乘坐飞机准备前往俄国为外蒙修筑机场的黑白照片。 文章内容一半是控诉对方不讲武德，无端南下入侵造成本国人员伤亡。 但看得出文章很谨慎，并没有承认外蒙当局的合法性，但暗戳戳讽刺了一下外国不要干涉本国内政。 其次就是讲述校长对阎老西办事不力的不满。 后续的言语就有些含糊，但赵铭仔细揣度了一下，大致意思像是在说，你阎老西处理不了这档子事，那就让我们来。 并且说明驻扎在豫东一线的中央军已经完成集结，一旦察哈尔局势继续恶化，不排除中央军插手迅速解决内患。 嗯，校长在言辞方面还是很谨慎的，依旧是用内患代称。 看完报纸，赵铭脑子起初一团浆糊还是不明白那位张主官对自己的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逆转。 但渐渐的随着脑海中讯息逐渐整理，一条清晰脉络也逐渐成型。 “赵爷，这上边到底是几个意思啊？这张主官不是一向看咱们不爽吗？搞得咱们舅舅不疼姥姥不爱的。 现在看咱们打胜仗了跑过来是不是要蹭咱们战功了？” 猴子嘴里骂骂咧咧的，对那素未蒙面的张主官很是不满。 但还别说，他还真说对了。 “嗯，猴子你脑子见涨了！”赵铭笑呵呵点点头。 猴子一噎，你侯哥本来脑子就很灵光好吧？ “不错！你说的没错，这张主官是蹭咱们战功呢。”赵铭无奈道。 “啊！这狗娘养的也太不要脸了！他还真敢蹭咱们战功啊？”猴子一听顿时就怒了。 “是蹭战功，但这事对我们也有好处。” 赵铭这话又让猴子迷糊起来。 懒得理会猴子，迎着众人或迷糊或好奇的目光，赵铭细细讲述着自己的猜测。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多半是南边当局给到了压力。 阎老西面子快挂不住了，压力就给到了咱们这位张主官。 结果这张主官最近又吃了个大大的败仗，我记得没错的话，咱们这位张主官也是新官上任吧？ 也就今年年初才上任来着？ 你们说遇到这种事，他倒不倒霉？” “倒霉啊！老子要是遇到这破事肯定气得要砸桌子，只是他倒霉凭啥霍霍咱们的战功？”猴子更是气愤。 “因为这能帮他稳住职务！我估计如果没有察中防线大败，咱们可能还捞不着半点好处。 到时候春秋笔法稍微一改，这战功全都是他张砺的。 现在反倒是对咱们有利，战功还是咱们的。 但他张砺也能占了个指导有功的好处。 他送的这些东西，还有军衔可没不是白送的。”赵铭不由苦笑摇头。 所以说，还真别小瞧任何人，大家都不是傻子。 本来赵铭的部队职务番号的确是挂靠在张砺麾下，但还是与老宋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事一查就能查到。 但这委任提拔一波操作下来，赵铭就得乖乖认张砺这个主官。 既是安抚赵铭这个不属于同体系内的刺头，也是给上头一个交代。 如果没猜错的话，赵铭怀疑还有人提拔了自己。 谁呢？ 细细想了想，又看了看报纸，眼睛一点点瞪大。 不会吧？ 不会是这位吧？ 可想来想去，貌似也就这位才符合这一整件事的逻辑性。 南边当局要提拔，如果被那边提前了，那这事儿就是单方面阎老西一派的失职。 而对老宋以及校长反倒都有好处，老宋可以说赵铭是自己一手提拔的，校长也可以说赵铭是我方优秀将领。 这种骚操作，还别说在这年代还真有。 毕竟这年头，各系军阀部署派系交错混杂，说起来比东汉末年还要混乱。 而校长就干过名义上委任其他军阀下属将领的骚操作，为此还给对方势力闹出了一些内部矛盾。 这就是掌握名义大势的好处，妥妥的阳谋。 “只是这样一来，咱们真的要和外蒙人硬碰硬？这不是把咱们架在火上烤吗？” 张锴想到了其中关键，东西好处都收了，要是不做出点成绩到时候真说不过去。 “嗯！正常来说，咱们想要继续要粮要弹药的确得做出点成绩来。” 赵铭点点头，没办法，这个张主官也不是傻子。 人家托王二带回来的话就暗戳戳的点明了，大致意思就是，现在外蒙封锁严重后续粮食等物资送不过去。 如果想要后续物资，那就给我继续狠狠揍外蒙人，到时候我有值得上报的战功，我也会多多给你们送粮送物资。 “这个好办！赵爷您给我五百人，我立马就带人去截获外蒙人的押送队，最近我可是听说他们从南边劫来的物资越来越多，正好咱们来一波截胡！” 一说到这事儿，猴子屁眼里全是劲，双眼冒光恨不得提刀就去斩外蒙人。 赵铭瞥了眼这货，懒得搭理。 第207章 这是要做什么？ 只是没想到张锴也附和了一句。 “赵兄弟，我觉得这事可以做！既然这张主官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那咱们何不两头赚呢？” 这话一下子就像是一下子打通所有人的任督二脉，让所有人除了赵铭一下子兴致勃勃起来。 如果说猴子就是单纯想抢一波的话，张锴就是赚了外蒙人，也从张砺那边赚一波物资，可不就是两头赚吗？ “对啊！赵爷，我觉得张老哥说的有道理，咱们完全可以和外蒙人打一打小规模遭遇战。 这样既有说得过去的战功，咱们还能从那位张主官那儿索要不少物资。 到时候粮食有了，弹药的问题也解决了。” 张鹤也觉得这说法很有道理，连忙附和着，就连一侧沉默的王二也感觉他们说的很有道理。 只是受到所有目光注视的赵铭却是摇摇头。 “这买卖，我们只能做一次，一次之后咱们这些弟兄填不起！” 见大伙还是有些不解，赵铭继续补充道， “我先问你们，这种买卖你们是想做一锤子买卖，还是一直做下去，直到外蒙撤军？” “当然是能一直做就一直做，做到外蒙退军对咱们岂不是最好？”猴子几乎是不假思索道。 “你们也是这么想的？” 赵铭直接无视猴子，转而看向其他人。 大伙没有人说话，显然认可居多，不过张锴已经有些动摇。 “赵兄弟，我大致明白你的意思，你担心一次两次过后外蒙人势必会借此设套围歼我们？” “对！” 赵铭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兵法有云，夫兵形象水，水之形，避实而击虚。但我们一旦一次又一次劫掠外蒙押送队，就是将这股水变成实体的矛！ 矛是有形有轨迹的，一旦被人设套，我们能折损几次？” “呼！赵兄弟，我发现你这人真的挺看不透的，没记错的话，你就是农民子弟出身？这脑瓜子哪里来的这么多考究？ 我发现我行军打仗这么多年，还没你小子看得透！” 张锴长出口气，算是彻底躺平了，目光灼灼的看向赵铭，沉声询问道，“那现在又该怎么办？我听你的！” 此时众人也是听明白了，纷纷看向赵铭，或许在场也就猴子还一知半解。 什么水？什么矛的？你们能不能说人话？ “劫掠可以劫掠！两次！我们可以分别劫掠两次！”赵铭沉声道。 “所以还是要劫掠？不过为什么要劫掠两次？”张锴皱眉。 “不仅是两次，我还要这两次劫掠的地点，和时间间隔一模一样！” 赵铭咧嘴一笑，继续道，“所以最近让斥候弟兄们多出去转转，找个他们押送队必经之地。” “唔....” 听到这话，大伙都有些迷糊，您这刚刚说夫兵形象水，现在就开始玩这一套，这不是被人摸清楚固定套路吗？ 三日后，一支距离平前屯南边约莫五十里外的一片旷野草原上。 这儿附近因为有一片之前的牧民聚集地旧址，现在也驻扎着一些外蒙士兵，所以这儿算是外蒙押送队北上必经之路。 也算是一处歇脚的地儿。 此时约莫一个三百人队押送着长长的队伍顶着风雪而来。 驻地内早就支起了一个个棚子，里面烧腾起一堆堆篝火，香气四溢的羊肉汤让人食欲大动。 每次押送队伍赶来都会有斥候提前半小时抵达进行汇报，给这里的接待人员充足的准备时间。 随着外蒙南下已经有很长一段时日，沿途的补给线也算是打造完成。 “好冷啊！” “是啊！不过快了，马上就能歇息一宿了，今晚我一定要早点睡，不能再和你们打牌了。” “呵呵，你小子到时候咱们吆喝一声，你肯定屁颠屁颠跑过来。” 押送队伍里几名军官模样的男子正相互打趣着，看着远处越来越近的营地大家都不自觉加快了些步伐。 然而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忽的出现，好像早就有一大群马队埋伏在四周。 “不好！敌袭！” 几乎是瞬间，各种口哨声便响彻旷野，有押送队这边发出的示警信号，也有埋伏的敌人吹响的进攻信号。 约莫三四百米外，两侧山坡后忽的出现两股敌人，敌人速度极快，马蹄响彻的瞬间他们就发起了冲锋。 等押送队严阵以待时，两边相隔已经不足百米。 起初押送队还没太在意。 最近他们外蒙大军扫荡的缘故，接连横扫数十上百个大大小小部族，也导致草原上流民越来越多。 倒也不乏一些游荡的草寇。 只是这一次似乎有些不同，按理说看到他们这么多人，还带着家伙事，估计很快就会被吓跑。 但这次对方没有，冲锋时丝毫没有调转方向逃遁的迹象。 砰砰砰！ 密集的第一轮枪响炸开，押送队所有外蒙人脑子一懵。 不对！这不是那些草原流寇！ 一轮骑射过后，他们就看见两侧敌人同时抽出了挂在马腹一侧的木质长矛，二话不说扬起手就开始蓄力，旋即猛地一个投射。 嗖嗖嗖！ 下一瞬整个押送队方寸大乱。 而附近哨点营地内的外蒙人已经看傻了。 这种临时的补给营地几乎不配备太多人员，仅有二三十号人，此刻看到这种突然转变，他们都有些不知所措。 冲上去救援肯定不行，这群人明显就是战斗素养极高的职业军队，根本不像是土匪流寇。 再说他们这点人也做不了什么。 于是就这么看着，眼睁睁看着己方的押送队被凿穿，然后杀的大败，仅有少数人丢下物资狼狈而逃。 旋即他们还看到对方杀退押送队后，开始不疾不徐的接手这批物资。 丝毫不在意这边有人盯着他们，甚至也懒得搭理他们，就这么堂而皇之，慢悠悠将截获的物资给拖走。 临走时，补给营地里众人还看到对方有人回首露出轻蔑的眼神。 对此补给营地内众人都只觉通体发寒，丝毫反抗都不敢做。 鬼知道这伙人会不会突然杀个回马枪，把他们也给剿了。 “你....你们怎么不来帮忙？” 此时一行十几骑溃军朝补给营地赶来，为首之人就冲着补给营地一行人破口大骂。 第208章 欺人太甚！ “怎么帮？” 闻言补给营地内，为首的队长冷哼一声，旋即低喝道， “你们想死别拖上我们！还没看出来吗？这可能是那支南人正规军，如果当时我们稍微露出一些想救援的心思，信不信咱们也跟着完蛋！” 这名队长一番怒吼，说的那名溃兵军官一时间哑口无言。 他哪里知道这是谁？他一直跟着自家旗主在察中一线扫荡，可谓是无往不利，哪里吃过这种亏？ “那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吃饭！吃饱了再将此事上报大本营，这些南人现在开始不讲规矩了，看来得好好提防了。” 为首队长沉默的摇摇头，指了指篝火上铁锅里热腾腾的羊肉淡淡道。 他的态度和神情十分镇定，压根就不急。 这让溃逃的几名溃兵都有些诧异，为首之人狐疑道，“兄弟怎么称呼？您似乎对这群南人很熟悉？他们到底做过什么？” 他们倒是听说过在察北盘踞着一伙十分难以处理的南人部队，之后具体的他们就不知道了，只是没想到，都过了这么久了，这群南人正规军竟然还没处理掉。 “叫我包脱脱就行，我以前是个佐领。”包脱脱用木棍拨弄着篝火堆叹道。 “佐领？佐领您怎么变成这样了？” 闻言那几人都有些诧异，既然是佐领怎么说都有个数百人的队伍，一般那都是千人佐领。 眼下这顶多算个小排长少尉军衔领着三十人就这么寒酸的驻扎在补给营地？ “我说过，我和这群南人打过几次交道。”包脱脱似乎不太想多说，这似乎刺痛了他敏感而脆弱的内心。 他也不想的，特娘的碰到这群南人准没好事。 闻言众人默默点头，心里则暗自心惊，对这支神秘的南人正规军有了个全新认知。 —— “赵爷！这样就行了？那三日后咱们这样再来一次？” 打道回府的猴子狐疑的看向并排前行的赵铭，虽然刚刚冲锋算是小爽了一波，可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 就算他不太懂兵法里面的弯弯绕绕，以前当刀客时，也知道一个道理，不能盯着一只羊死命去薅。 不然羊圈附近的牧羊犬可是会警惕起来的。 一旁的张锴也有些不解，不过他没有问出声，而是默默思索赵铭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想法。 “等着就行，起码现在咱们收获一大群物资不是？” 赵铭笑了笑，果然还是抢劫来的爽。 这一波就抢了约莫上千头牛羊，并且还有五百名牧民俘虏。 牛羊是口粮，人口那就是劳动力啊！ 创业启动资金越来越充裕了，赵铭自然十分高兴。 回到营帐后，猴子一行人就发现自家赵爷最近的行为十分古怪，也不见召开什么军事会议，反倒是每天在俘虏营转悠的次数多了不少。 “唉！常兄弟，你跟赵兄弟的时间比较长，你说说他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 张锴拉住准备和弟兄们玩牌的老常指了指远处正在俘虏营的赵铭好奇询问道。 被拉住老常有些不悦，但听到这话顿时就有古怪了。 这事你问我有个屁用！ 老子要是能猜透这对夫妻的心思，我能被派到这鬼地方？ “不知道！可能是慰问俘虏吧，毕竟赵爷貌似要搞一个矿场公司来着。” 常威摇摇头，这也是他来这儿才知道的消息，不由感慨，不愧是一家人，这夫妻二人都不是消停的住。 “是吗？” 张锴狐疑的再度看向远处。 仔细看，倒也说得过去，赵铭的确在笑呵呵和几个拘谨的俘虏交谈着。 甚至好几人已经和赵铭混熟了，虽然还是颇为拘谨，但也敢接赵铭递过去的香烟了。 “不过不应该啊，他这种人怎么会做这么不明智的选择呢？” 张锴皱眉，这种事可不是好的现象。 也就现在赵铭威望足够，如果是之前，赵铭这个老大对俘虏的亲切态度不亚于底下弟兄，肯定会引起众人心里不满。 这就是在自掘坟墓，不过现在情况不一样，赵铭的威望足够，倒也无需担心这些。 大家看到了也只是奇怪，觉得赵爷多半有别的想法。 没太多想，张锴也只能将这好奇暗藏心中。 如约，三日后，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情况再度在同一个补给营地附近，同一段地段发生。 同样旁观全程经过的包脱脱人都傻了。 这群南人现在都这么嚣张了吗？ 竟然同样的事情在同一个地点，同一时间段重现？ 合着真不把他们外蒙人当回事了呗？ 但很快，包脱脱心中便大喜过望。 虽然他的军事素养不算多好，但其中的嗅觉格外敏锐。 或许....或许自己马上又要重回佐领了！ 可以预见这次大本营肯定会提高对这里的重视程度，而自己作为熟悉这里，并且又多次与南人打交道的经历，将再度得以重用！ 想到这里，包脱脱心中忍不住一阵窃喜，开始火速将这里的情况上报。 与此同时，外蒙后方大本营中，几名留守大本营的旗主，外加乞颜旗主正看着案台上粗略画成的地图陷入沉吟。 “大人！这群南人实在是太嚣张了，我觉得必须要彻底清除这群隐患！” “对！大人，我觉得不能再放任他们不管了，继续他们这么下去，我们能退一步，难道能一直退下去？” 不少旗主对此都格外愤怒。 你一次也就罢了，还能当成没看见，同一个地点，同一个时间，几乎照着模板这么堂而皇之地出手，真是不把他们当人看了。 “我当然知道这群南人在这里很恶心，可是现在你们告诉我怎么对付？直接花费大力气铲除？ 损失谁来承担？还是你们谁愿意充当先锋？” 乞颜旗主淡淡环顾四周，众人十分默契的挪开目光。 “大人，我们不一定要对他们发起总攻，现在他们有大炮机枪，虽然我们的勇士不惧这些。 可我们每一位勇士的性命都十分宝贵，不应该浪费在这里。 但他们敢伸手，我们也能将他们伸出的这只手给剁了！ 他们的可战之兵有限，我仔细统计过，后面两次开拔的总兵力，总体都不超过两千余人。 而最近两次劫掠都是刚好五百人，我们只要围歼他们两次三次，他们就成不了气候。 到时候就算他们有大炮有机枪，咱们也可轻易破之！” 说话的是巴尔虎部的赫颜旗主，哦不对，现在应该称呼为赫颜佐领。 虽说职位降了一大级，但本身的情况特殊，依旧在营帐内有一席之地。 不过此时他迫切能有一个立功的机会。 第209章 你到底想做什么？ “这群南人有这么蠢？” 听到赫颜旗主的说法，立刻就有人跳出来唱对台戏。 现在赫颜旗主就是臭水沟里的老鼠，人人嫌弃。 失去爵位，巴尔虎部又被打残，严格来说已经不配和他们同在一堂议事。 “呵呵，那你们说该怎么办？直接杀到霍中屯去？如果你们想，那你们来当这个先锋！” 赫颜旗主冷笑连连，一群蠢货，根本不知道这群南人到底有多难缠。 “好了，就按赫颜旗主的想法来，先歼灭这支南人部队的有生力量，如果他们还敢伸手就一口一口将他们给吞下！” 乞颜旗主一摆手，算是给这件事定性了。 他也觉得赫颜虽然吃了败仗，但这个思路还是对的。 本就是打算劫掠一波就溜，现在没必要不要横生枝节。 —— 只是接下来的发展有些出乎意料，一连数日，一切风平浪静。 而就在第二波劫掠后的次日，霍中屯这边就开始严阵以待，训练虽然还在进行，但少数精锐已经终止训练。 此时赵铭在霍中屯的临时居所内，屋内有着地炉，大伙就这么盘腿坐在地上感觉暖烘烘的。 因为地炉排烟口在屋外，所以屋子里也闻不到牛粪焚烧的异味。 “赵爷，您这请咱们吃肉也用不着在自家屋子里吧？这搞得一屋子牛肉味，到时候怕不是睡觉都能梦到吃肉。” 猴子笑呵呵打趣着，看着面前架起的铁锅，口水直流。 在众人面前架起了一口吊锅，草原上冬天这年头可没有什么好的室内排烟设备，在室内焚烧的篝火热气都会充斥房屋。 “怎么？就知道吃了？想吃你现在可以出去，我让后厨给你准备一锅好吃的。” 赵铭横了眼猴子，旋即在众人有些诧异目光中将桌上一份羊皮纸拿了过来摊开放在地上。 “这是.....”张锴看了看，只是一眼就忍不住眼皮狂跳。 这羊皮纸上的东西明显是手稿粗略画的，歪歪扭扭的，但张锴可是看过很多地图的，哪里看不出这就是一张手绘地图。 并且还是察北以及向北很远一大片延伸至外蒙腹地的地图！ “这是什么？” 老孙头和张鹤一行人就看的有些迷糊了。 因为这画确实挺抽象的，没人提点，还真看不出来。 这时候赵铭也不准备藏着掖着了，开门见山道，“这份地图相信看明白的已经懂了，接下来咱们，得干一票大的，做成了，往后察中以北咱们说了算。 失败了那就客死他乡！” 此话一出，哪怕猜出一些苗头的张锴也忍不住心头一跳。 “赵爷，您这什么意思？你别告诉我你要掏人家老巢？” 老孙头人老了，有些受不得刺激，哆嗦着看向赵铭。 赵铭看了看这小老头，虽然怕对方有些心肌梗死，但还是和声笑道，“不算，但也差不多。” 果不其然，老孙头开始接连喝水，手脚都开始哆嗦个不停。 虽然已经猜到一些，但这会得到证实，张锴依旧忍不住不停的摩挲着下巴。 他苦着脸看着赵铭，心说之前你小子说我策略激进，结果你这计划何止是激进，简直就是胆大包天。 “赵兄弟啊！不是老哥我喜欢拆你台，这事真不是咱们小胳膊小腿能办的！” 张锴无奈叹了口气，“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我还想多活一会。” “放心，这事儿如果办好了，咱们名利双收。而且我问过许多个俘虏，目前外蒙的都城库伦兵力并不多。 一两月前他们已经举办过一次达慕大会，现在气温转冷，大量外蒙各旗都开始分批次回归各自部族驻地。 并且国内目前正在与外蒙官方进行交涉，对方都城的警戒心并不高。 我觉得这个时节，是外蒙人南下的好时候，也是咱们北上入主外蒙的好时候！” 赵铭这番话让屋内再度陷入寂静。 但很快就被张锴率先驳斥，他虽然一直在中原，但也有看报纸的习惯的。 对于外蒙局势不说很懂，起码也是了解不少的。 “赵兄弟，你这回答十分牵强，这种时候我不得不站出来说一句，你这想法太过可笑！ 据我所知，从21年开始，俄国就不断加强对外蒙的驻军，当年报出来的驻军人数就在两万之数。 之后每年又在陆续增加，时至今日，俄国在外蒙的驻军起码在五万之多！ 并且俄国的军队可不是外蒙这些草台班子军队可比，人家有装备优良的现代化军队，不仅有重火力，还有坦克装甲车。 面对他们的步坦协同，我们就算一两千人全部压上去，脆弱的也像鸡蛋一碰就碎！” 张锴的这番讲述倒还真不是危言耸听。 “赵兄弟，现在早就不是当初徐先生北上收复外蒙的时候，现在与当年的难度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我们不仅要面对外蒙的军队，更需要面对俄国这座大山。” 听到这些，屋内众人都是忍不住点头。 为何现在国内大多都外蒙独立之事没太多动静了，自然不是顾忌外蒙人，而是背后的那座大山。 如若没有那座大山，那么可以出现无数个徐先生，收复国土。 “嗯，不错！有道理，可谁说我要收复外蒙人了？” 赵铭点头又摇头，对于敌我双方的实力，他还是门清的。 收复外蒙，或许往上十年，只要国内态度强硬不断施加对外蒙的影响，或许还能做到。 但现在不行了，时机不对，国际形势迎来巨大转变。 现如今又是俄国最为强盛的阶段之一，刚打完一战更是实现第一个五年计划的他们，兵锋正盛！ 面对如此强大的毛熊，想要将他们吃进去一半的肉吐出来太难太难了。 上一个想这么做的是东洋人，后来他们完犊子了。 “不收复外蒙人？可是不收复外蒙，他们如何肯撤军？” 张锴皱眉反问，“赵兄弟，你或许不清楚外蒙此时的情况，现在不是古代汉人对付草原人，直捣龙庭就可以让对方屈服。 就算我们能短时间内拿下库伦，只要俄国那边态度依旧强硬，乞颜部依旧不会撤军。” 第210章 你疯了！ 简单来说，软肋不同了。 本就是已经被俄国控制，又何谈软肋可言呢？ 赵铭对此自然也清楚现在外蒙的情况。 比如外蒙权贵必须有俄国留学或者培训背景，但凡对俄国不满的都将遭到清算。 还不仅如此，权贵们的子女必须要与俄国人进行通婚联姻，故而现在外蒙高层权贵的妻子有一半都是俄国女子。 想当军官，也必须掌握一定程度的俄语。 甚至说现在外蒙的一把手在俄国面前生杀予夺仅在一念之间。 几乎傀儡的情况下，外蒙都城哪怕受到威胁，也不是他们退兵的理由。 但赵铭更清楚一点，没记错的话今年，也就是二八年，外蒙内部发生了一次大规模的反独立运动。 这是长期处于俄国高压统治下的不满行为在这一刻爆发了。 甚至在五六月期间，外蒙许多人士强烈要求校长出兵，帮助他们驱逐俄国人。 可以说这绝对是收复外蒙的最好时机之一，可惜出兵了也仅仅是边界军阀们与俄国军队发生了小规模战斗。 而校长更是忙于内战无暇他顾。 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份，外蒙反独立人士已经被血洗过一次，但零星的镇压依旧存在。 正如赵铭所说的，他从未想过威胁外蒙当权。 “而且谁说我要用都城威胁外蒙人了？”赵铭淡淡开口。 “那这到底是想做什么？” 张锴已经想不太通了，这入主外蒙，总归得做些什么吧?那不然怎么迫使外蒙退兵？ “威胁外蒙人没用，我要威胁俄国人！” 赵铭这话让屋内再度陷入寂静，这次安静的格外可怕，除了外面呼呼的风声就只有室内柴火焚烧的噼啪声。 足足过了许久，张锴这才掏了掏耳朵。 “赵兄弟，你再说一遍？我刚刚可能耳鸣了，没太听清楚。” 赵铭瞥了对方一眼，淡淡道，“威胁逼迫俄国，让能做主的人出来做主。” “你疯了？！！” 张锴大吼出声，那声音，门外的警卫都听到了，连忙推开房门查看情况。 见赵铭挥挥手，这名警卫这才识趣的合上房门。 得，里面大佬在争论，自己还是装作啥也没听到。 “我没疯！” 赵铭端起马奶酒抿了口皱眉摇摇头。 在草原待久了，喝马奶酒感觉都是十分腻歪，肚子里太过油腻了。 他莫名有些怀念茶叶了。 “这是没疯能说出来的话？赵铭！你要是不说出一个子丑寅某来，我肯定不同意。 这些弟兄很多都是我带过来的，我不能看着他们白白去送死！” 张锴断然开口，言语间不容拒绝的语气十足。 其余人等没有开口，但宝山，张鹤，老孙头的意思也很明显，这种事他们也不想让麾下牧民弟兄们掺和。 弄不好整个察北联合军主力就得被消耗的干干净净。 “我知道你们很急，但先别急，先听我说！” 赵铭压了压手，暂时制止了张锴进一步过激行为。 张锴都快被赵铭给气笑了。 “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个什么花来！” 赵铭也不急，放下酒盏，这才慢条斯理道， “首先，你对外蒙有了解，但不多！ 我来说说外蒙的情况吧，很多都是我这几天和俘虏们闲聊中得知的真实情况。多人印证不存在说谎可能。” 说着顿了顿，稍稍组织了下语言，这才继续道， “首先，外蒙人并不是全部都跟着俄国人一条心，他们内部同样存在各路军阀，同样有着各种各样的心思和声音。 我考察过这些俘虏，其中有少部分人就有一些反独立思想。 他们对我们并无恶意，只是被逼无奈听从上级命令行事。 而其中乞颜部算是对我们恶意比较大的，上次南下也有他们的身影。 另外外蒙北部数位大旗主均是倾向俄国的，但中部和南部东部不少旗主都是倾向我们的。 这其中可操作空间很大。 其次，如今俄国的情况你们或许不太清楚，俄国目前处于粮食引进危机。” 说到这里赵铭是有些犹豫的，这部分属于他读书时期回忆起来关于北边解体的部分内容之一。 解体并非一朝一夕，其中积攒的矛盾早就形成。 想了想，赵铭还是决定详细说一说，不管在场有没有人能听得懂。 “从去年开始，俄国就开始集体化运动，农村私人经济和个体经济被兼并。 官方对工农业产品实行不等价交换对农民粮食进行剥削政策，导致其出现粮食收购危机。 同比二六年要减少一半之多。 到了今年，他们甚至动用三万名征收员，以特殊时期进行强行收购粮食。 我说的这些你们或许不太能理解，但简单来说就是俄国目前内部，连他们自己的屁股都没擦干净。 内部矛盾激烈，粮食和工业产生的一系列问题让他们内部分成两派正斗的不可开交呢！” 听到这里，读过一些书的虽然还是不太明白，但大致意思明白。 张鹤沉吟着道，“所以说，赵爷您的意思是说，现在正是俄国最为虚弱的时候？ 同时也是外蒙内部抗争力量最为强盛的时候？” “嗯！差不多就是这意思。” 张鹤能理解这么多，赵铭觉得已经很难得了。 毕竟这玩意，没接受过一些教育还真不一定能听懂。 “不过话虽如此，俄国依旧是一个强大的存在，他们内部再如何混乱，哪怕他们的一根手指头也不是我们能招惹的。”张锴摇摇头，对此依旧抱有悲观看法。 “对！没错！” 对此赵铭不可否认，的确如此。 别说现在对方内部矛盾异常，就算濒临解体的那段时间，当年大洋彼岸的鹰酱也不敢肆意妄为，也只是动用各种阴谋手段加快解体进程趁机瓜分利益罢了。 而对于现在还只是处于农业落后的国内而言，别说是他这么个小胳膊小腿，就算是校长想要和北边大国派出去的驻军掰手腕，也得掂量掂量。 “所以这次北上，我打算让外蒙人和俄国人碰一碰，咱们只是从旁策应.....唔怎么说呢....咱们给他们递枪！你们可以这么理解。” 第211章 确定会适可而止？ 这话让众人一愣，乍一听貌似挺合理的。 毕竟外蒙人现在是俄国自己人，自己人和自己人磕碰起来，起码他们这边无需承受太多的压力。 毕竟真要是他们和俄国人发生正面冲突，到时候吃亏的还是自己。 校长肯定会迫于俄国的高压怒斥赵铭的肆意妄为。 但如果能让外蒙人主动和俄国人发生冲突，这确实是一招妙棋，只是这又该怎么做呢？ “这其中实施难度太大了，而且我们主力外出的时间绝不能太久，一旦在外蒙拖得时间越久。 不能保证乞颜部会不会发现异常从而对霍中屯发动袭击！” 张锴摇摇头，自从不再当那小营长之后，他的脑子就像是打通任督二脉似的。 事实说明，任何一名底层官员都有着无限潜能，只是之前没有机会展现罢了。 “是！所以，我决定这次以一支千人队，快马加鞭火速急行。 千里之地，我们最晚必须要在一个月内完成所有步骤！” 说着赵铭顿了顿，同时指了指地图上几个点。 “外蒙目前被俄国掌握的时间有限，许多地方依旧保留着前朝时期被咱们统治的地理地貌。 其中根据俘虏提供的情报显示，今年中旬俄国对外蒙反独立运动人员进行了一次残暴镇压。 其中当众斩杀的反独立人员就有数千人，但依旧保留着近十万之多。 这些人对俄国的敌视是由来已久的，并且也因为俄国从去年开始的粮食危机，也导致外蒙的不少粮食都被剥削到了俄国。 因为制度问题，俄国在本土只能通过强制手段获得粮食和工业矿物这些必需品。 所以这两年他们对外蒙的压榨尤为严重，这些十万反独立人士目前全都羁押在乌斯煤矿附近劳作。 而这处矿场距离外蒙都城库伦以南约两百四十公里。 如果我们以赛音山达为主要北上路线，那么这座矿场不需要我们绕行多远。 所以本来从这里到库伦最短的路线是约莫四五百公里。 现在我依旧无需绕远，同样还是这个距离，这极大减少了我们时间损耗。 我们唯一要注意的是矿场驻扎的一个步兵火力营！不解决这些人，我们想要拿下这座矿场为俄国在外蒙境内再度掀起一次暴乱很难！” 说到这里，赵铭深吸口气，沉声道。 “现在的情况可能大伙还没一个直观概念，这么说吧，如果我们长时间在察北毫无作为，那么咱们那位上官大概率会对我们不管不顾。 以此对方才能逼迫我们进一步做一些遏制外蒙大军的行为。 可我们已经在乞颜部面前试探过太多次了，你们觉得继续下去对方继续与我们相安无事的概率能有多高？” 赵铭也不想进入外蒙腹地作战，但形势比人强。 他们这位上官可不清楚草原的情况，还以为他们无所不能。 实际上赵铭可以笃定，继续在乞颜部面前挑衅下去，他很难保证对方会不会付出一定代价彻底剿灭他们。 毕竟整个察中以北都成了对方的跑马场，这么多人想要撤离也不现实。 稍微有一人被对方斥候发现，可能半道上就得打一场硬仗。 依托霍中屯还能活的久一点，出去野战就是找死。 “但如果我们入外蒙与俄国一个营交火，其中的难度我也不瞒着大家，也不会逊色与外蒙大军交锋。 俄国的一个火力加强营的强度，别说我们只派遣一个千人队，就算是个万人队，想要拿下也有些困难。 但现在咱们只有两条路，要么窝着活活饿死在这里。 要么和外蒙大军死磕，直至对方忍无可忍与咱们发生决战。 但面对一个火力加强营，起码敌在明我在暗，主动权在我们这里。 并且我不会让大家盲目冲杀，没有探查当地具体情况我不会让弟兄们送死。 如果那边出现超出预料的敌军，我也会让弟兄们打道回府。 而如若能拿下这支火力加强营，不需要彻底歼灭，只需要将他们俘虏。 而我们也不需要进行下一步动作，只要将武器分发给这些反独立人士.... 那么外蒙危机尽数解除，而咱们也能获得天大好处，到时候国内瞩目焦距，所有人都将咱们视之为英雄。” 随着赵铭说到这里，众人对赵铭的大致思路也是彻底明白了。 说起来想法也挺简单的，并不算复杂。 其实就是以俘获一支加强营为次要目标，同时将十万外蒙反独立人士释放，在谈判桌上获取主动权。 想明白这些，张锴不由陷入沉思。 初一听赵铭要入外蒙作战，他是一百个不认同的。 但现在这么一说，靠谱程度直线上升。 正如赵铭所说的一样，现在他们没有退路。 外蒙南下兴许是外蒙部分军阀单方面意思，这也导致现在他们手里俘虏的这些外蒙人对外蒙一边根本造不成多少威胁空间。 想要让对方立刻撤军，最好的办法就是拉俄国下水。 而这件事也可以不做，但不做就如赵铭说的一样。坐等活活饿死，或者不断劫掠外蒙押送队，不断拨弄外蒙人的怒火，直至对方忍无可忍发动总攻。 相比之下，赵铭的思路虽然风险度依旧很高，但倒也不是不能试一试。 比较将战火拉到霍中屯附近，进入外蒙腹地试一试的确有一定可行性。 发现事不可为，撤就是了。 现在外蒙人估计还以为他们会袭扰押送队，估计不会对霍中屯有太多关注，但会对押送路线一带加强戒备。 这一刻，张锴也想明白最近这些天赵铭为何要如此规律的袭杀押送队了。 感情为此在做铺垫呢。 等外蒙人的目光被那边吸引，而他们早就暗度陈仓偷偷进入对方腹地走了一个来回了。 “赵兄弟，你确定，咱们就只是试试那支火力加强营的成色？如果发现事不可为，你真能果断撤军？ 如若能拿下这支火力加强营，你又能否保证不会继续向外蒙都城库伦进军？” 许是被赵铭搞得有些敏感了，张锴复而郑重确认道。 他是真怕赵铭这小子又搞什么骚操作。 此前在凤翔他就被搞得精力交瘁，现在神经不敏感都不行了。 第212章 没钱打个毛！ “当然！我保证！” 闻言赵铭果断点头，不过见张锴脸上还有些怀疑，又补充道， “放心，我也不是不要命的。 之前战俘身上剥下来不少他们外蒙军服，这些我打算让弟兄们全部换上，咱们假装外蒙大军混入对方腹地。 一旦能拿下那一支火力加强营，咱们也以外蒙反独立军队自居。 绝对不落人话柄，到时候国内高层也不会因此有压力，但这事咱们可以偷偷告诉高层。 可谓是名利双收的同时，又不会给俄国丝毫口舌。” 随着这话一出，张锴一愣，这点他还真没想的这么细致。 听到赵铭这么一说，他这才想起来，堂而皇之对俄国一支火力加强营出手肯定不行的。 但有表面这层皮，哪怕俄国明知道是他们动的手，那也没办法，只能捏着鼻子认栽。 加之十万人能引起的动乱无法想象，只怕不得不强行将乞颜部给召回，共同进行一次镇压。 不过听赵铭这么一说，张锴也是放下心来。 都这么仔细了，想来赵铭这小子这次应该不会乱来。 谨慎好啊！谨慎点说明人比以前要老实很多了。 只是想到这里，张锴莫名觉得十分古怪，老实？ 这词用在赵铭身上，怎么听怎么觉得怪！ 此时见张锴这个在他们之中最是稳健之人都同意了赵铭的方案，其余几人对视一眼也是松了口气。 起码证明赵爷这个决定不像是胡来，而且不也说了嘛，发现事不可为立刻撤军。 既然事情定下来了，大伙的话头一下子活跃起来，纷纷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赵爷，这事儿肯定要让我掺和一手，之前咱们一直都在国内杀来杀去的，虽然也痛快，但我还是一次去国外和俄国人碰一碰呢。 对了，俄国人是不是高鼻子金头发的那种？我还没见过俄国人呢。” 猴子兴奋的搓着手，之前那些话他没听懂，但听说有概率和俄国人硬碰硬，他顿时兴奋的心肝都在直颤。 赵铭瞥了眼对方笑骂道，“怎么？你之前对外蒙人挺害怕的，现在对外蒙人不怕了，也不怕俄国人了？” 他可是还记得猴子这厮，第一次被外蒙斥候差点一箭射死之后，对外蒙人就有一段时间的谈之色变。 不过后续经过几次和外蒙人的厮杀后，反倒是对和外蒙人作战很是兴奋。 猴子这种人典型的就是记打不记痛，不把他真的打疼了，这小子转头就忘。 “那不一样，洋人我还没见过，这次正好出去见见世面！”猴子笑着挠挠头。 一旁的王二就有些诧异了。 “不会吧，你没见过洋人？这些年好多洋人来咱们这儿开教堂，难道关中那儿没有？ 哦不对！侯哥，你不是说你玩过大洋马吗？你还说要带我一起玩来着？” 听到王二这么一说，猴子面色骤然一变，完犊子说漏嘴了。 没有搭理这二人，众人开始就入驻外蒙之事进行了详细商讨。 而与此同时，另一边的都统府相较就显得十分轻松。 此时案台上的白纸上正用白纸黑字清晰写着一行苍劲有力的大字，柳暗花明又一村。 “长官，可喜可贺，刚刚大帅那边致电，虽说没有夸赞，但很显然对于此事已经揭过了。” 任副官笑呵呵拱了拱手，心情也随着长官的高兴而高兴。 “不过长官，那军事会议要不要继续召开？对草原用兵一事上.....” 不是任副官刻意提及这事，主要是这涉及察哈尔大量的财政开支。 虽说自家大帅有心办理教育是好事，可是偏偏不会考虑下边的难处。 晋地属于大帅直属地盘，那儿的财政积累自不必多说，可以大兴教育，大不了用其他地方财政作为补充。 但察哈尔情况就很是特殊，说是十分贫穷也不为过，地广人稀不说，也不是什么经济强省，能刮的油水也就一些矿场重工业。 但这些都是为了军事需求，民办的倒是很少，也刮不出几层油水来了。 毕竟也要考虑人家民办商行的难处，不能做一锤子买卖。 自家长官接手此地时间又尚短，此前一直还是别人家的地盘，留下来的还是个烂摊子。 结果刚一接手，大帅那儿倒是拨了一笔巨款，足足百万大洋。 可是指令下达，教育就是一大方面，大帅觉得察哈尔匪祸成群，必然是教化不够的缘故，一定要把此地的文化水平提高。 为此不惜从晋省调来一大群搞文化的知识分子开始不由分说的组建教育局。 得，现在弄的财政一下子吃紧。 但任副官跟着自家长官也是多年，哪里不清楚自家长官脾性，都是一个大帅带出来的，一样的吝啬。 这话既是询问，也是提醒自家长官，咱们财政吃紧了。 果不其然，闻言张砺眉头顿时一凝，沉声道，“我们现在的库银还有多少？” “呃....长官，我已经问过了，不足二十万大洋。” 任副官说着低下头。 “怎么就只剩下这么点了？我那百万大洋呢？”闻言张砺顿时大惊。 自己接手察哈尔也就才半年功夫，察哈尔还是今年上半年第二次北伐之战自家大帅这边成为战胜方刮分的战利品。 只是这才过了多久，也就半年时间，竟然花了八十万大洋？！ “对....对的长官，咱们在教育上投入很多，您忘了这几月各地城镇都在动工，各路学府学堂都在新建。 如此多人力物力投入进去花费可不小。 还有最初的剿匪，因为多方动手，您还赏赐过将士们。 后来发现太多根本剿不干净也就作罢了。” 任副官这话让张砺想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的确，察哈尔这匪祸也忒多了，其他地方多费点劲还能剿干净，但这儿，不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这匪祸就不可能消失。 “那你还问用兵？还用什么兵？给我督促那个赵铭！” 张砺眉头一凝顿时就打消了继续对草原用兵的打算。 一方面实在是没钱，军队一动，就是大笔大笔的军费开销出去，这根本承担不起。 现在他能调遣的一整个师，光是每月军费开支就多达十八万大洋，当然这是由当地税收支撑一部分，上头军费拨款支撑一部分，对府库的影响不大。 可一旦贸然动兵，多余的花销就是府库里的大洋，打一场仗，可能十万二十万大洋也就没了。 第213章 都是钱闹的 而明年察哈尔需要处理的烂摊子更大。 外蒙劫掠如此凶猛，可以肯定草原已经糜烂，明年留给他的只剩下一个烂摊子。 这样一个烂摊子想要创造什么财富也就不可能了。 同时他这边还得面临拨款安置流民，为草原重建花费海量开支。 这些当然也可以向上面申请，同时也会有国内各界人士进行捐款。 但这点钱肯定是少了的，到时候财政肯定是赤字，身为阎大帅麾下一员，张砺哪里有过这种穷苦经历。 必须得把钱搞得多多的才能安心，这已经是上行下效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短时间根本无法改变。 “可是....长官，外蒙人毕竟人多势众，足足数万大军，并且他们已经开始驱使一些凶残的牧民俘虏充当帮手。 光是招揽收编的协同军如今就多达五万之众。 以赵铭之力，就算他此前表现得再如何优秀，想要动弹已经成了气候的外蒙人怕是没这么简单呐。 关键还是明年，如若明年外蒙人还不肯退走呢？” 任副官这番提醒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有些事长官可以不考虑，但下官必须要提前说出来，以免到时候责怪落在自己身上。 闻言张砺微微沉吟，但还是摇摇头。 “不会的，外蒙人目前依旧没有越过察中商都部以南，说明他们的态度已经摆的很明显，不想继续将战事扩大下去。 另外赵铭那边我不是给这小子一大批军械吗？ 而且前不久传来的情报显示，这厮在草原已经汇聚上万牧民。 草原之民大多经过简单的训练便能成可战之兵，更何况他陆续的外蒙俘虏也有数千人了吧？ 外蒙人能招募牧民为胁从军，他不也能这么做？ 简简单单拉出个万人队伍搅风搅雨不行？ 加上咱们送过去的这么多军械弹药，他还不能死死遏制住外蒙南下势头？” 说着张砺冷哼一声，冷笑道， “更何况他不想做也得做，如此多人，人吃马嚼的，没有我们提供的后勤支持，他敢不听话？” 闻言任副官算是明白了，自家长官这是把赵铭这厮当狗在养呢。 “长官....话虽如此，但赵铭此人毕竟年轻，您就不怕这狗到时候噬主.....” “他敢？” 张砺瞪了任副官一眼，嘴里骂道，“他家小全在关中，他不敢反，也不可能反。 至于要说他会不会做什么别的事....他能做什么?什么也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乖乖听话，为察哈尔安定出一份力！” “长官，您误会了，我是担心此人一旦从外蒙人之战中苟活下来，事后难免有发难嫌疑。再说他还有宋长官那位靠山....”任副官皱眉道。 这事倒是提醒了张砺。 他摩挲着笔杆子，将其放在砚台上，寻了个舒服的坐姿坐下，这才思忖道， “这事倒是一个问题，咱们这么做，此人怕是难以留在察哈尔为我所用了。 我倒是不怕他一走了之，就怕他离开时玩手段，以他多次挽救察北牧民的行为，只怕早就在察北积攒下深厚的威望。 此人要是玩手段，察北大量人手军械，军马只怕还真不会剩下什么。” 这是现在张砺比较担忧的问题。 毕竟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宋哲派赵铭过来的目的，多半就是想薅他的羊毛。 对于赵铭他一直是有提防的，可事已至此，对方在察北的威望只怕早就超过他这个名义上的主官。 这点也是经常带兵打仗的张砺很清楚，能打仗能多次打胜仗的将领，几乎对底下士兵有着极强的掌控力。 思忖许久，他便是轻笑摇头。 “无需在意，致电骑兵第二师郭师长，就说最近我这儿有一壶好酒，想请他近日过来一同品尝!” 听闻这话，任副官瞳孔微微一缩，顿时明白这是要做什么了。 “是长官，卑职立刻致电郭师长。” 郭师长也就是同样驻扎在察哈尔张家口，但却是以南百里外的军事驻地。 这位郭师长与自家长官关系颇好，毕竟自家长官此前也是骑兵师，但却是第11师师长。 而郭师长的大多数优质战马都是由自家长官利用特权优先提供，对方是承了人情的。 至于为何要请郭师长谈话，很简单，也就是防范于未然。 想到这里，任副官莫名觉得有些滑稽。 自家长官邀请同僚协同，竟然不是为了提防外蒙人，而是为了提防自己人。 还是如今正在察北与外蒙人厮杀，抵抗在第一线的勇士。 可以想象，一旦赵铭挺过外蒙人这一波，后续想玩什么手段，都将在绝对武力下付之东流。 最好不要进行武力逼迫，否则赵铭会知道什么叫残忍。 或许这就是自家主官的想法吧。 说到底还是钱闹得，任副官心中微微一叹，如果自家长官钱财充裕，完全可以派兵北上驱逐鞑虏。 可惜！ “希望这位赵长官能得以善终吧。” 任副官心中微叹，身处官场，他很清楚，军中利益斗争可不比文人内斗，相比之下更加简单，更加血腥。 “好了下去吧！” 张砺随意的摆摆手，“这个赵铭最好是聪明些，要么等事后接受平替职务更迭，我让他在张家口担任同级文员。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 “准备的怎么样了？” 已经是劫掠后的第二日，此时营地里已经开始了一次秘密动员。 这次赵铭并不打算动用全部人马，而是仅仅以镇嵩军为核心，少部分有一些特殊能力的牧民为协同。 这些特殊能力的牧民，比如就是一些能精准辨别方位的，亦或者擅长码踪术的。 辨别方位很好理解，许多牧民都会这手，但最精通的，是一些经常在草原驱赶羊群的牧民，能力水准也有高低之别。 这些人才一定是需要的，不然在草原上很容易迷路。 草原就像是陆地海洋，在大海上如果没有厉害的引航员很容易迷路一个道理。 国内古代引航员也叫舟师，船师，海师。 草原上也一样，必须要异常熟悉草原的本地人充当向导，这类人员，赵铭寻来了几个达尔罕茂明安两部的牧民，以及俘虏营中几个愿意归顺的外蒙人。 两者相互印证，也不用担心俘虏说谎。 毕竟达尔罕茂明安两部就有不少人经常去外蒙贸易，这些人还是懂那边地形的。 至于码踪术，这玩意算是一种目前仅有草原牧民才有可能掌握的能力，而且牧民之中精通此道的也不是很多。 第214章 码踪术 赵铭甚至在后世还听过这门奇术。 嗯，说是奇术也不为过，据说59年除夕就发生过一件大事，内蒙供销社被人洗劫一空。 这在当时算是不小的案子，碍于当时的行政手段还有没有监控的缘故，这案子陷入了困顿之中。 因为现场只发现了两个人的脚印，可是那年头哪有什么高明的刑侦技术，根本找不到犯人。 但有人提议，让一位姓马的牧民来试试。 当时警方还纳闷这姓马的牧民何许人也？竟然得到众多民众还有侦察队队员认可？ 这位马先生其实就是一个五十多岁每天在山上放羊的老头，甚至因为文化程度极低，连字都不会写。 但就是这样平平无奇的老头，竟然通过日复一日的放养经历中，逐渐掌握一种很神奇的手段。 每天他仅仅通过地面上的蛛丝马迹，能精准判断羊群的去处，时间一长也就掌握这门。 但能够被称之为奇术，还不仅于此，他不仅能迅速掌握羊群方位，还能通过足迹，清晰判断羊群的种类，数量，毛色特征等等。 简单来说需要天赋，哪怕是牧民也不是人人都会。 而邀请此人断案，也是神了，仅仅看一眼，他就迅速判断出这人的性别，年龄，体重。 甚至是走路习惯都能说得丝毫不漏，很是轻松便根据一路驳杂被其他人踩得混乱的脚印中，寻到嫌疑人家中。 而也因此，这位马先生一炮而红。 之后更是成为编外警员，并且开始学习刑侦知识，据说后面还掌握通过足印侧画出嫌疑人画像的能力。 为何赵铭清楚这位的传奇经历？ 当然不是赵铭喜欢深扒一些小道消息，而是通过央妈看到的。 报道的主人翁也不是马先生，而是一位姓董的女士。 这位也是个奇人，堪称国内版少年名侦探，十六就破获了内蒙一起五千多斤粮食纵火案。 当时现场踩踏严重，脚印无法取证。勘察数日毫无收获。 但后来董女士出手，精准指出，嫌疑人男，45岁左右，男，习惯穿一双大头鞋，身高约莫182，罗圈腿，微微驼背。 焚烧时，是面朝现场，像掷铁饼一样将火油甩入作案现场。 直至嫌疑犯落网，所有人都震惊了，因为作案人与这位董女士所说的分毫不差。 而且还真的在对方家里搜到一双大头鞋。 这位也算是子承父业，其父辈也是追踪高手，擅长码踪术。 陆陆续续破获得案件多达一千五百余起，甚至后来还有鹰酱警方想邀请她担任专家提高他们的刑侦能力。 不少国内外专家都想拜师，可谓是声名赫赫。 这事确实是真的，赵铭很清楚自己没记错。 当时不少节目都报道过这位女侠。 嗯，号称脚印女侠，她的案例不少都编入系统充当教材，可见这门技术的厉害之处。 而赵铭需要这类人才当然是为了防范于未然。 草原本就人生地不熟，外蒙更是如此，贸然打听一些消息势必会让附近外蒙民众怀疑。 而有了码踪术人才，赵铭可以让这类人才精准判断附近道路马蹄的新鲜程度，从而推断对方离开的时间。 尽可能规避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之后如若靠近那处矿场，如果俄国人有足迹在附近，还能推断出对方的活动轨迹。 最好是在尽可能少接触外人的情况下摸清楚对方一切动向，这点很重要。 一旦自己这群人入外蒙的情况被暴露，等那支火力加强营的部队有所准备，那这次真就只能白跑一趟了。 说实话，赵铭还挺羡慕这能力的。 其实通过这么多次的摸尸，自己也掌握了一定的草原人的追踪能力，但至今还没碰到那种极其擅长码踪术的高手。 没有摸到这种尸，自身技艺自然只能勉强比寻常牧民强一些，对方位的判别比一般牧民精准一些。 “赵爷，弟兄们已经有一百名弟兄骑行双马提前一天出发了，咱们是不是明日就出发？”王二点点头又询问道。 “嗯！明日出发！” 赵铭点点头，这次主打的是一个字快！为此必须要准备充足。不可能携带太多物资。 为此赵铭只能提前安排一支百人队的牧民先一步出发，骑行双马到时候在百公里外的地段进行休整等待。 而后会等着后续主力部队进行马匹的交接。 到时候这一批牧民就会骑着更换的马匹慢吞吞往回赶。 虽然只能更换一部分，但勉强也足够了。 这种长途奔袭的情况下，最好是尽可能节省马力。 但过度节省马力又会影响效率，只能刚开始稍作准备，后续就开始以新更换的马匹携带更多的物资。 让那些疲惫已久的马匹仅仅驮着单人，轻装简行。 之后相互更换物资的负担配比，尽可能不让马匹精力损耗过大。 也就是情况不允许，不然赵铭肯定要携带双马出行。 “最近让马匹都吃好一些，养肥一些，接下来就是它们该掉膘的时候了。还有你们也是多吃点，吃好一些，我会让后厨最近给你们加餐。” 赵铭郑重嘱咐着，虽然不保证一定会和俄国人交火，可一旦交火，也不知道多少弟兄能活着回来。 也就是王二上次回来从张砺主官那儿带回来不少军械弹药，不然赵铭肯定不敢做这等大胆决定。 “是赵爷！我肯定让弟兄们多吃点，不想吃硬塞我都让他们吃撑！”王二笑着点点头。 而这时，一旁的张锴皱眉道， “赵兄弟，我能不去吗？” 他是真不想掺和进去，倒不是怕受到牵连，主要是怕死。 打仗他已经打的够多了，他都这一大把年纪了，真不想奔波这么远。 赵铭笑了笑，只是淡淡说出一句话。 “你确定？这些镇嵩军弟兄这次我可都要带走的。” “那好吧，我也跟着去。别误会，我就是怕你不顾弟兄们性命胡乱下决定！” 张锴顿时就连连摇头，决心一定要跟着赵铭，死死盯着这小子。 赵铭心中淡笑，呵！还拿捏不了你老小子？ 第215章 考虑与影响 张锴这人的性格他大致摸清楚了。 说白了就是有点官迷，在老宋麾下那段时日已经将他腐化了。 当然也是年纪上来了，顾虑太多，已经没了那股进取心了。 “赵爷，那弹药方面我们打算带多少？枪械又如何？那些大家伙带不带？” 说话的是王二，这位二爷算是目前赵铭麾下的得力干将，在军事上服从性和执行力都十分迅速，许多军事上的事赵铭大多交给了他。 “之前从张砺那儿搞来了多少东西？”赵铭反问，那些物资他还没来得及听汇报。 王二有些记不住，连忙朝自己的下属招了招手，很快一份字迹十分潦草的清单拿了过来。 赵铭低头瞥了一眼，打趣道，“你小子回头一定要好好学学练字，还有读书也要跟上来。” 这一刻赵铭好像记起来，貌似镇嵩军就没几个能识字的，王二还是在老宋麾下当上连长后因为有需要，所以上了军队里提供的夜班。 懂得也不多，也就会写一些常用字，会读一些常用文字，生僻字和复杂且不常用的字他就只能连蒙带猜了。 “赵爷您这就太为难我了，那种夜校我是再也不想体验一次了。” 王二皱着眉，苦着一张脸很是排斥。 “这是命令！”赵铭面色一沉，同时扫向远处的猴子。 “对！别看我，还有你！你也是！” “啊？怎么还带上我啊？赵爷您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啊？”猴子挠着头，他的反应比王二更加激烈。 典型的学渣应激反应。 这时王二开始汇报这批物资的情况，“赵爷，那一批军火之中，长枪弹药一共有十万发，另外还有四挺轻机枪，两挺重机枪。 机枪各类弹药共一万发，手榴弹共计五百枚。 除此之外就是一些粮食了，粮食共计五百石。” 听到这些，赵铭还真是挺惊喜的，没想到这张主官还真慷慨了一会。 “看样子咱们这位张主官还算有点良心，我突然还想再薅他羊毛了。” 赵铭摩挲着下巴，咂吧着嘴，觉得怪可惜的。 “赵爷，那咱们这些玩意带不带过去？”王二再度询问道。 这问题就让赵铭有些犯难了。 为何打仗需要后勤，哪怕后世也十分重要，实在是这些军火真的很沉很沉。 这些长枪一枚子弹约莫三十克左右，携带一万发，也就是六百斤左右。 可一千人的队伍，一万发子弹，平均下来，每人能打十枪，十枪过后都特娘的是烧火棍。 所以起码得保证三万发子弹，总计将近一千八百斤。 这个重量不会影响整体马力太多，毕竟千余人，分摊下去也没多少。 而赵铭还会额外携带一百匹马专门驮运物资。 所以三万发完全可以接受。 但除此之外还有机枪子弹，不将机枪带过去，面对一支俄方火力加强营，还真没点底气。 到时候哪怕遇到天大的好机会，没有火力压制，伤亡率也将大大增加。 稍作计算，赵铭大致觉得可行。 “长枪子弹，那就携带三万发的量。另外携带两挺轻机枪，一挺重机枪，机枪子弹各携带一万发。 手榴弹五百枚全部带上！” 粗略算过，总重量约莫在1900公斤左右！ 这绝对大大增加了队伍的负担，不过队伍干粮可以少带一些，大不了抵达矿场所在，在附近进行一方人道形式的补给。 但这些枪支弹药一定要准备，不然过去哪怕有大好的机会，也是去送人头的。 现在种粮食增加了，但少点一些口粮，分润一下重量倒也勉强足够。 毕竟还有一百匹马用于专门驮货。 解决完这事，赵铭便已经决定好，明早或者明晚开拔，以明日风雪大小决定。 不然雪地上的脚印很难掩盖，必须得大雪天开拔才能防范于未然。 不然被外蒙人察觉动向，很难不保证对方不会因此来偷家。 也因为上次夜袭的缘故，赵铭这次只能走西边绕行，走左翼绕行这片大山，绕过山脉之后还得跋涉很长一段距离的戈壁沙漠地带。 那会是很艰难的一段路，预计一刻不停的话，需要奔赴一天一夜才能走出那片沙漠戈壁。 弟兄们依旧在训练，而此时一声雄鹰鸣叫之声吸引了众人。 众人抬头向上观看，顿时不由惊呼连连，一些镇嵩军弟兄看的有些迷糊，但牧民弟兄们都一个个忍不住高声颂念着什么，好似在祈祷着什么。 这只雄鹰似乎是他们精神上的图腾，备受瞩目。 然后众人就看到这只雄鹰一个俯冲之后，开始扑腾着翅膀减速，最后落在自家赵爷那右肩肩头，并未有进一步伤害赵铭的举动，反而是自顾自的梳理着毛发。 “长生天在上，这是真的吗？” “是雄库鲁！” “是升豁儿！” 各种惊呼声不断，称呼也各不相同，雄库鲁是满语对海东青的称呼，而升豁儿则是满语中对海东青的别称。 牧民之中不仅有大量蒙古族人，也有一些少量的满族人，都是此前遗留下来的。 这些满族人现在都快被蒙古族同化了，大多数时候说的也都是蒙语和汉语。 但此时他们全都不约而同看向赵铭，看向赵铭肩头的那只鹰隼。 然而赵铭却仅仅只是瞥了眼这万鹰之神，然后轻轻伸手抚摸，而对方却没有丝毫不悦，反而是亲昵的用脑袋蹭着手掌，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样。 不少人看到这一幕已经是跪下了，场面一时间有些突兀猝不及防让远处忙碌的妇孺老幼们十分好奇，纷纷朝这边张望。 海东青在草原上的意义非同一般，象征着勇敢、智慧、坚忍、正直、强大、开拓、坚韧不拔永不放弃的精神。 有点类似于汉文化当中的龙凤图腾崇拜文化，而海东青，一定程度上影响着满族，蒙古族，甚至早期的女真。 尤其是女真和满族，后者也算是前者延伸的族群，全都处于环境险恶之地，人口稀少。 女真早期发源于黑水之地，在当时盛极一时的辽国麾下苟延残喘，从最初的三千人一路征战，硬是将广袤的大辽给挑翻马下，一度对当时的宋朝造成极大威胁。 区区数千人，又是那等苦寒之地，很难说没有图腾文化在其中产生影响。 饶是如今，草原上依旧存在海东青的崇拜文化，直至后世，海东青这才逐渐只是单纯的精神象征。 但此时，众人对海东青的崇拜依旧带着一丝神学信仰。 这也能解释为何，此时齐刷刷跪了一大片。 第216章 测试 “这什么情况？” 猴子被这一幕整的有些错愕，他是清楚这只海东青的情况。 这就是约莫一个月前赵爷第一次遇到外蒙斥候时射下来的那只鸟。 他也清楚，每天赵爷都会熬一熬这玩意，把对方熬的差不多了，就开始驯。 不过这玩意老凶了，他们这几个下属想过去触摸都会被这东西给恶狠狠啄一下。这让猴子几人一直都只能默默看着，心里当时还寻思着这玩意能有什么用。 这倒是第一次见赵爷将这只鹰隼放飞出来，只是没想到竟然引起这么大的轰动，好像这群牧民对这玩意很稀罕似的。 “海东青！这儿牧民很信这个，在以前草原上非常人能驯服，一般的驯雕手也不能驯服此等神鹰！ 赵爷能得此鹰，能驯服，这下牧民怕是为您去死也是心甘情愿了。” 张鹤虽说是汉人，但对草原早就了如指掌，见此感慨着朝赵铭俯首行了个草原礼节。 同是在草原从小长大的老孙头也是恭敬行礼，这次的态度比之以往更甚。 对于这一幕，赵铭有些预料，只是没想到会引起这么大的轰动。 驯服海东青的确是一直在做的事情，但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驯服完毕，毕竟摸尸得到了不少技艺。 这方面的也是达到极高水准，驯服这玩意也花费半月之久，只是毕竟之前没亲自尝试过，所以一直没有将这东西放飞，生怕放出来这鬼东西就跑了。 现在看来驯服技艺还算靠得住，接下来就是开拔之后，一边驯服和海东青的默契能力。 高明的驯雕手与驯服的飞禽达成很高的默契度，虽达不到共享视野的地步，但也能大致通过飞禽反馈的一些讯息知道哪个方位存在的敌人和大致人数。 相当于开了一个生物雷达，赵铭自然不能放弃这种手段。 感受到海东青似乎很想继续遨游天际，赵铭干脆让它在外面自行畅游，自行捕猎。 最近也训练了和海东青通过口哨联系，能够通过口哨声让海东青自行飞回来。 等海东青飞了一阵子，试了试，果然海东青如约回来，这让赵铭彻底放下心来。 只是这一幕幕，落在牧民们眼中更是如看神明，对赵铭这位长官的崇拜程度达到一个顶点。 “赵爷，听说这只海东青还是您射下来的？真不敢想象，听张鹤说您的箭术达到射雕手水准，可是真的？” 说话的是宝山，因为之前的一些遗留问题，他始终处于赵铭这个小团体的最外围，并不清楚赵铭私底下还在驯鹰。这些还是刚刚询问张鹤才得以知晓的。 “射雕手么....” 赵铭摩挲着下巴，还别说，最近确实在练箭术，不过因为事情太忙，倒也有好些天没有练了。 朝远处的阿福招了招手，“将我那张满洲弓拿出来....唔...最重的那张！” 阿福点点头快步而去，很快就扛着一张大弓小跑着走了过来。 这是赵铭从战利品中搜罗而来，最重的一张满洲弓，拉力能达到200磅！ 这种级别的战弓，在清早期的军中都不算多，当时是一位外蒙佐领级将领之物，那人也只能拉一半，但威力已然十分恐怖！ 而之前牧民们使用的骑弓普遍的拉力在八十磅左右，五十米内威力远不如长枪的子弹，五十米外更是如此。 而能够开一百磅的弓已经算气力不错的年轻人了，如若能拉一百三十磅的强弓，这在这年头的草原已经算是十分了得的勇士。 150磅，这已经是九成九的人无法达到的力量，如若想要射的又准又要拉满，所需的气力还要远超150磅的基本阈值。 至于170磅，基本上就不再是正常人所能奢求的地步了，哪怕苦练也不一定能拉满且精准射出这种箭矢。 看到赵铭随手拿起这张大弓，有眼力劲的张鹤宝山纷纷明白，这张大弓，需要的拉力肯定不低，绝非寻常人能拉动。 想寻觅一个目标，看了一圈，最终赵铭还是让人从牛圈里牵出一头牛出来。 反正今晚也得加餐，这就当提前给宰了。 将牛拖到百米之外的地方让它自由活动，赵铭则开始搭箭拉弓，咯吱咯吱的声音一点点响起。 众人目光均是一眨不眨的盯着赵铭。 经过阿福的提点，大伙也明白，这张弓，一般程度能达到200磅左右，如若拉到满，则不下240磅。 听到这个数值，大伙脑子里就想到赵爷拉至六成的水准，至于满弓那是不能想的。 什么人能拉240磅？ 放在古代，怕不是个武状元？ 也对，前朝的记录也就是康熙六十年，广东武状元创造的，清180斤，相当于238磅。 英国长弓的最大开弓记录则是220磅。 这其实都不算太严谨，毕竟只是测试开弓的记录，不算精准射中目标。 然而就在此时，众人就看到，撸起袖子的赵爷，双臂肌肉一块块隆起，皮下青筋血管宛如蠕虫在不断蠕动，鼓鼓胀胀的。 一股血脉喷张的既视感浮现，许是气力用的太大，亦或者气血在体内沸腾，汩汩热气在手臂脖颈头顶蒸腾。 双眼也是浮现出一抹血色，那是额头，眼珠纷纷充血的表现。 随着一声爆喝，弓弦在八成的时候，直接被拉到十成满额，腰腹猛地一提，后腿一跺，手臂与肩侧翼持平。 箭矢箭头与目光两点连成一条线，多次摸索尸体得到的经验让赵铭的眼睛自觉快速且精准搜寻目标。 仅仅一个呼吸间，目标寻到。 也就在目标搜寻到的瞬间，众人只听见一声弓弦绷响的爆鸣声，伴随着箭矢极致的破空声。 声音隐隐有些刺耳，嘭！ 紧接着远处骤然传来一声闷响，就见这头科尔沁成年公牛，足足近千公斤的壮牛脑袋直接炸开一团血雾。 旋即脑袋像是被什么重物猛烈撞击，硕大的身躯伴随着一同随着脑袋像一侧偏移飞出去，不远仅有半米远的地方重重栽倒。 第217章 量变引起的质变 这一刻，所有人张大了嘴，有人在张合着嘴，可却没有一丁点声音发出来。 目光再看向自家赵爷，发现对方正大口大口喘息，胸腔剧烈起伏着。 很显然完成这一系列动作，不存在多次换气的可能，这就是一次负荷极大的力量训练。 在极致的力量爆发之下，必须一气呵成，否则气一旦泄了，这一套动作根本无法完成。 只是..... 咕咚！ 有人咽唾沫，也有人在揉眼睛。 一些反应快的已经翻身上马，快步朝那头牛飞奔而去。 再一看，这不是赵爷吗？ 见此众人也是赶忙上马纷纷紧随其后。 来到牛尸旁，就发现这头近千公斤的大家伙，整个脑袋都被贯穿，完全是一击毙命，期间没有任何挣扎迹象。 看到这里，咽唾沫的声音更加频繁了，这种重量的成年牛。 别说一箭杀死，正常的屠宰，想要一口气给对方制伏完成宰割也是一件十分困难之事。 之前也不是没见过箭矢射牛群的，大多都是，只要不射中牛的四肢，牛根本不可能一箭射死。 往往很多时候都是射中之后，牛被刺激的开始胡乱奔跑，要么这一箭射中要害，然后牛在快速奔跑之中失血过多而死。 但这种一箭毙命的事，出现在人身上不罕见，在牛身上就很少了。 更何况这一箭还是射在牛首，骨骼异常坚硬所在，就这么一箭给穿过去了。 “赵....赵爷.....您确定您不是射雕手？”宝山看的眼睛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箭术也是一绝，但他有自知之明，比之射雕手远远不如，只能算箭术好手。 一百磅的弓随便玩，一百三十磅的也可以试试，但准度肯定要下降。 正因为如此，他很清楚赵铭这一箭的含金量。 光是能拉满这种强弓就是极其了不起的事，这样一对比。 此前茂明安部箭术超绝，号称射雕手的王北北，现在看来，怕是连给赵爷提鞋都不配。 记得没错的话，王北北极限也就能拉180磅的强弓，如若还想保持准度，估计得到150磅才行。 不仅仅是宝山震惊，老孙头，张鹤这些草原通，也是震惊的人都快傻了。 他们知道这世界上有一些能人，但还没见什么都这么行的。 赵爷貌似也就才二十刚刚出头吧？ 不仅枪法好，箭术好，一手刀术和马术更是没的说，脑子也不错。 许是有先前海东青打底的缘故，这会冷静下来后，大家发现自己的接受能力一下子提高了不少。 没有理会众人的惊骇，赵铭此刻心里也是震惊莫名。 “没记错的话，我之前苦练了半月，也就能达到180磅的水准，最近很长一段时间没怎么练过箭术，怎么会这样呢？ 这不对劲！” 赵铭摩挲着下巴，满脸的百思不得其解。 但落在旁人看来，赵爷好像太谦虚了，似乎还不太满意的样子？ “难道是上次夜袭之后.....” 猛地，赵铭想起了上次夜袭。 上次夜袭过后，在其他人打扫战场的同时，他也是一刻未曾停歇摸尸的过程。 陆陆续续摸过的尸体不下数百近千具，但因为这些都是职业化外蒙军人的缘故，他们许多技艺相同。 比如射箭，比如马术，比如刀术，枪法等等这些。 “所以说这是量变引起的质变？如果是这样，那我最初对金手指能力的推测就有失偏颇。 不是对身体完全没有增益，而是需要在某一个技艺上，达到出神入化之后继续堆砌无果，才会被迫推动身体完成蜕变！” 想到这一可能，虽说现在例子不多，还无法得到证实，但赵铭隐约感觉这个猜测是正确的。 毕竟这样一来，事情也就合理了。 一般来说，一个人身体天赋再如何优秀，肌肉的生长速度，气力的增长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 更不可能出现半月时间不到，就出现实质性的变化。 不然后世就不会有健身五六年才会出现较大变化的情况了。 习武也是，很多都是从小练起，想要功夫好，都是以年来计算的。 想到这里，赵铭深深呼吸了几口气，他现在想起来，貌似自己的肺活量似乎也在变化。 记得没错的话，在关中混日子的时候，肺活量，跑步的耐力勉强比一般人好点。 当然那指的是一些营养不良的普通人，实际上还远不如一些营养充分的成年人。 这也正常，当时受到饥荒影响，身体素质严重下滑。 而现在，在草原这两三月下来，赵铭发现自己的肺活量急剧提升。 许是因为是缓步提升，先前赵铭都没仔细去想，现在有了臂力突然暴涨的先例。 赵铭这才发现，自己的耐力似乎已经远超寻常人了。 骑马也是很需要肺活量的，尤其是内蒙这种地方。 虽然内蒙比藏区那种极致高原地带不同，海拔平均仅有一千五百米左右。 但实际许多地方仅有900-1000米左右，这对于初来乍到的中原以及南方人而言，正常情况下不会有高反。 但如果是骑马，还是那种长途奔袭，会出现轻微高反，并且随着时间流逝缺氧会越来越严重。 毕竟骑马对肺活量也有一定影响，体力差的，有氧水平差的，第一次骑马，稍微快一些，时间长一些就会上气不接下气。 更何况还是在高原，并且内蒙这儿平均海拔是一千五百米不假，但偶尔也会有十分高的海拔。 比如察北这一带，海拔最低在一千米，最高在1900米。 到了1200米左右，南方人已经会出现高反了。 赵铭初来乍到时，骑马途经一些地方时，也感觉喘不过气来。 当时还以为是自己身体素质比较弱，又因为饥荒没补充过来。 现在想来应当是高反无疑，不过后续陆续摸尸之后，那种高反急剧消失，后面的几场大战过后。 不仅完全没有那种高反，骑马长途奔袭之下，哪怕牧民们也是浑身出了一层汗，自个却是只是呼吸稍有些急促。 第218章 出发 “不仅如此，我的耐寒能力也得到极大提升。” 赵铭仔细回忆着自己的身体情况，其中耐寒的变化最为明显。 不少牧民里面穿了厚厚一层，外头还套上一层足够御风的羊皮袄子，饶是如此还是难以挡住极致的寒冷。 最近草原上的温度，尤其是夜晚，赵铭估摸着都降至零下三四十度左右。 这种级别的酷寒，也的确寻常人难顶。 不少镇嵩军弟兄明明夜晚都是多人挤在一起，有的几十号人挤在一个屋子里。 饶是如此依旧强烈要求在外面给屋子底部挖一个地炉，不然前半夜睡都睡不着。 牧民还好，在屋子里倒也能习惯，可如果有夜晚巡逻任务，依旧感觉冷的不行。 但赵铭却没太多感觉，白天稍稍活动一下，除了外头的挡风的羊皮袄子，里面的衣服还得去掉一件。 晚上和陶燕睡，陶燕浑身冰凉，自个倒是跟个暖炉似的。 之前陶燕还挺羞涩，生怕被人看到自个在赵铭屋子里早上出来，所以都是半夜完事后匆匆穿衣去自个屋子里睡觉。 现在天气冷了，赵铭不说，这娘们硬是不肯走，直至赵铭早上穿衣起床，感受身边没有一个暖炉后，这才不情不愿的起床。 其次就是身体的恢复力了。 最近的那次夜袭，赵铭被刀刃砍中肋骨棉甲薄弱处，入口不算深，但恢复也要七八天才能彻底结痂好利索。 不过自己仅仅两三天就基本没什么事了，受伤当天更是丝毫不影响正常活动。 不由得赵铭摩挲着下巴。 “如果是游戏的话，我现在的属性面板是不是有，耐寒，体力，臂力，恢复等多项buff加成？” 这么一想还真是如此，有些游戏的确如此。 当某项技能升级到顶点，就会出现一些词缀后缀，往往这些后缀能额外增加一些被动能力。 “这要是往后我到了中原，亦或者南方，经历几次和步兵的厮杀，是不是会额外增加双腿的能力？ 如果和东洋人厮杀摸尸，是不是会额外增加一个罗圈腿属性？” 呃....应该不可能！ 赵铭赶紧将这可怕念头甩出脑海。 随着在草原的磨砺，金手指对身体的细微改造，再加上这儿肉食蛋白质营养补给充裕。 赵铭现在的身高也来到一米八五这个级别。 在内蒙这边也算是个高个子，但如果放在东北，这身高只能算平均线以上，不算特别出挑。 但如果和东洋人比，这身高绝对是小巨人。 “没记错的话，这年头东洋人的平均身高貌似在1.5-1.6之间吧？难怪称呼他们在前头要加一个小字。” 赵铭记得后世东洋人的身高与这年头东洋人的身高完全没有可比性。 当然后世东洋人的身高也就在1.7左右，偶尔会有几个高个的，但不多。 并且他们的平均身高是随着二战过后稳步提升上来的，原因嘛，懂得都懂。 “还有我的腕力，或许是蜕变最明显的！” 赵铭微微转动手腕，能清晰感觉手腕的强健力道。 腕力的提升，得益于，刀术以及箭术技艺的重叠提升。 草原牧民擅长刀术，也擅长箭术，他们的腕力极强，臂力其次，腰腹核心力量再次。 这几个部位都是多次摸尸之后，赵铭提升极大的。 想了想，赵铭让人寻来队伍里掰手腕最厉害的小伙子来试试手。 听到赵爷要掰手腕，镇嵩军和察北联合军的小伙子都兴奋起来，有毛遂自荐的，也有被人推举出来的。 一些牧民妇女们闻言也是搬来桌子过来瞧个热闹。 桌子一摆，赵铭大马金刀的开始摆擂。 一共挑选出二十名一看手臂手腕就很粗壮的壮年小伙子。 这些人一个个兴致勃勃的，听说赵爷打算以一百块大洋作为奖金，只要谁能赢赵铭，那这一百大洋就归谁所有，先到先得。 然而一开始大伙有多兴奋，那就有多失望。无一例外，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被赵铭给秒了。 有人觉得没准备好，赵铭干脆多给了对方一次机会，可丝毫没改变结局。 败北，还是败北！ “果然！金手指对能力的提升远不止于此。” 赵铭长出口气，对于这一猜测彻底得以证实。 次日，一天还有些昏暗并未大亮时，大队骑兵已经踏着轻快的步伐，顶着大雪悄无声般离开了霍中屯。 七百名镇嵩军弟兄，两百五十名察北联合军，以及五十名外蒙俘虏，外加一千一百匹马，驮着人和物资朝西而去。 此去西边，完全与东边的平前屯旧址背道而驰，在奔驰二十公里后，会开始直接调转方向往北，穿行这片山脉往北边的沙漠戈壁而去。 随后就会一路往东北横穿这片足足有一百多公里的戈壁沙漠。 与此同时，外蒙大库伦，城外的一处由泥土夯实的小型机场处，一架军用运输机正有些磕磕碰碰的在跑道上滑行直至彻底停稳。 大库伦，这是前朝时期一直延续下来的称呼，然而这个称呼在四年前，俄国人的支持下，成了历史。 如今或许应该叫乌兰巴托。 但在这趟飞机里的众人眼中，他们依旧只能认定这还是库伦。 不承认！也不可能承认！ 而这里，则是外蒙在俄国人的帮助下修建的一处临时简陋军用机场，主要用于俄国运输一些援助物资，同时方便的一些贵族前往北方留学深造。 走下飞机，看着荒芜且无一人接机的情形，作为此次外交部成员，王先生深吸口气，尽可能让心情平缓一些。 但这一吸一口气，吸入肺腑的全都是凉的刺骨的凉气。 此次出行谈判的一行人有些低估了这个季节的外蒙，一开始就遇到如此严酷的遭遇。 “王部长，您真不应该接这个任务的，这件事其实我们底下人走一个过场就行。” 一名外交部成员无奈叹了口气。 他算是外交部对接俄国的一位专家，对俄国的情况还算了解。 其次他们这队伍里还有一位对外蒙了解的专员，其实他们两人就可以充当此次谈判人员。 结果这位部长先生竟然执意要来这一趟。 第219章 弱国无外交 “唉，我不来压力很大的！” 王部长无奈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头顶日渐稀疏的头发，感觉压力极大。 “现在大家都怎么说我的？说现在这外交部一年不如一年，我这一任怕也是个走个过场的。” 说着王部长就是忍不住长叹了口气。 闻言一旁的几名部员也是微微一叹。 他们大致也能明白自家长官的意思，没辙，要论外交这块，的确是有珠玉在前，后续的这些在许多文人看来都不咋地。 至于那颗明珠是谁，毫无疑问就是顾先生。 顾先生的履历也是光辉至极，十六岁留学，之后就是一路的学神生涯，大学辩论赛直接在国外名校的辩论赛上将对方辩手辩的哑口无言。 年仅二十四岁果断回国，而后开始走上传奇人生。 正所谓弱国无外交，这位硬是顶着压力想到各种办法，在国际上引起舆论风波。 虽然最终因为国力情况下二十一条还是签订了，但他联合西洋诸国对东洋人施压，导致东洋人实际获得的利益大打折扣。 而后开启了全权外交官生涯，决绝在和会上签字，正如那一句他的那句名言，哪怕是后世都被玩出了花来。 中国不能失去山东，就像西方不能失去耶路撒冷，如此的令人振聋发聩。 而后最大的成就就是利用自己的人脉和本身的能力将山东的主权依旧牢牢握在自己国家手中。 不少文人对此人的赞誉都极高，正所谓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如是也！ 每每听闻那位顾先生的所作所为，王主任就是一阵感慨。 前辈所展现的光辉太大，他这个后来者压力不可谓不大。 而这仅仅只是对方震惊国内外的外交手段，还有很多，每拿出来一件都不是他们这些后来的外交部长能随便完成的。 就好比现在，舆论产生，不少文人就开始玩弄笔杆子，开始说什么，如果顾先生还在任，肯定不会出现这种事。 为此，王主任压力能不大吗？ “好了，既然没人接机，那咱们就徒步过去，不过这一路大家还是要小心一些，这里毕竟不是国内。” 王主任认真且严肃的提醒着众人。 虽然随同的还有八名警卫，但在人家的地盘，八名训练有素的警卫就像是形同虚设，只能起到个心理慰藉。 “嗯！部长我们知道的。不过部长您觉得这次我们能成功吗？” 其中一名部员有些忧虑道。 听到这声问询，王主任微微一顿，想了想还是点点头。 “肯定可以的！不过.....” 稍作停顿，他叹道，“可能咱们要被冷处理很长一段时间。 外交就是这样，我们现在没有一件能拿得出手的底牌。 对手的底牌很多，底气十足。 想要让对方服软难！我们只能希望前线的将士们尽快将外蒙人驱逐出境。 到时候或许还能有一线转机，你们要记住，这次咱们不是单纯和外蒙人谈，而是和俄国人谈。” 说到这里，王主任也是没了底气。 谁都明白，其实和东洋人谈，还有的谈，毕竟现在东洋人还有所顾忌。 到时候合纵联合之下，还能让对方有所畏惧，起码不至于做的太过分。 事实也的确如此，正常来说，在真正大战还未彻底爆发前，东洋人自己都对能不能吞下这么一个东方大国抱有怀疑。 他们自己都没什么信心，都是在火速占据东三省后他们的野心就像是充了气一样膨胀。 到那时候他们的丑恶嘴脸才会越发肆无忌惮，但现在平白无故的情况下对方不敢太放肆。 但俄国人就不同了，人家的野心是随着实力增长而增长的。 细数最近两三百来年左右，从前朝开始陆陆续续有多少国土被俄国一步步吞并。 从1689年开始的尼布楚条约开始，几乎是每几十年就开始陆续丧失十几万几十万平方公里的国土。 最多的一次就是1858年的时候，一口气吞了黑龙江以北，外兴安岭以南约64万多平方公里的领土。 如果将外蒙也算上的话，或许外蒙才是最大的一次损失。 从1689年，如果再说到1944年，总计加起来，有588万多平方公里，相当于现如今总国土的60%。 当然后来国内强大起来，也陆续归还了一些，但同样被侵占的土地，也占现如今国土的三分之一。 不可否认，绝大多数都是前朝软弱无力，当家却是崽卖爷田心不疼的做法导致的。 但从北洋政府开始，同样也有陆续在外交上吃亏，相对总体没那么严重。 这个时间段内，总计损失了一万平方公里。 但总归依旧是在谈判桌上吃亏。 实在是没有主动权，主要的还是兵力强盛关系。 还是那句话，弱国无外交。 “唉，希望后方将士们能多给我们一点底气吧，不过大伙也不要放弃，打起精神来，必须要把我们中国人的脊梁挺直咯！不能让这些高鼻梁的外国人瞧扁了！” 王主任整了整衣领大步朝着外头的泥土地走去。 得益于顾先生那一番在国际谈判桌上的激烈陈词，激起了不少外交员心中的刚毅之气。 此前的谈判桌上，就好比前朝，国内的外交官几乎都是唯唯诺诺的，但现在不同了。 或许还未攻守易行，但心态上已然不同了。 而另一边的冯家庄内，则是依旧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 托常威寄给赵铭的家书已经是一个月前书写的内容，而现在冯家庄早就大不相同。 纺织工厂虽然在西安府，那边交通更加便利，但收购棉絮原材料则是在冯家庄。 能看见冯家庄的外墙已经扩建了一大圈，新建了好几个大型厂房。 不仅如此人口也多了很多，可见这里招揽了不少流民。 灾荒还在继续，能有这么一处地方，提供吃住，大伙都乐意过来做工。 但今日冯家庄却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第220章 寻亲（上） “这群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不清楚啊，看穿着打扮像是城里来的！\" “城里来的？不对吧?我看西安府能穿这样的也不多见啊！” “你懂什么，西安府在内陆，这些人身上的穿着，我看着像是上海或者津门那儿经常和洋人打交道的买办。 你瞧瞧，这里面有几个人穿的一身黑，听说那叫什么....西服...对！就是这名儿！ 好像是洋人传过来的玩意。在咱们国内那都是有钱人能穿的！” “那得多有钱才能这么穿啊？我在西安府可没见几人这么穿的?” “很肯定得很有钱，不过他们怎么来咱们这儿？” “不清楚，不过看样子可能是和咱们夫人谈买卖的。” “啧啧，那咱们冯家庄的生意得做多大啊？” “管他呢，总之多半咱们冯家庄要发财了，你也看到了现在咱们冯家庄还真就是越来越好了。 说不得，大家以后每顿都能吃上一口肉哩！” 看着沿途从大门口走进去的一行人，沿途的庄户们窃窃私语着。 实在是这伙人真的很不一般，由一辆汽车开道，沿途还有一支马队在护送。 并且还有一些身穿巡警服饰的男子，巡捕不是不能动用，不一定代表地方官势力，但有钱走动关系，确实可以帮忙调动进行护送。 而现在关中虽匪祸平定，但依旧不乏一些绿林之士。 而此时的冯家庄赵铭与冯芸芸平日的府邸前厅内，冯芸芸正以女主人姿态端坐在梨花楠木椅子上。 而旁边则坐着三人，一人身穿中山装，一人身穿西装，还有一人则是身穿一袭长衫戴着一圆顶瓜皮帽的老者。 “你们来做什么？” 冯芸芸难得的冷着一张脸看着在座这几人，面色极其不悦。 这点从几人桌边不见茶水就可见一斑，身为主人，客人上门连茶水都不奉上，这基本上就没得谈。 然而几人却是尴尬的笑了笑，一个中山装和西装的年轻人纷纷看向那圆顶瓜皮帽老者，一时间无言。 而那瓜皮帽老者则是笑着拱了拱手，“小姐，您可是还生老爷的气?老爷这么多年也是太忙了，实在是抽不开身。 不过这次您放心，老爷已经许诺了，您只要跟咱们回去，老爷名下的几家厂子企业都将转到您名下。 而且老爷年纪也上来了，老人家喜欢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景象，您就别跟老爷置气了。” “置气？我没有置气！而且什么老爷，在我心里，只有一个父亲，但绝不是他！” 冯芸芸摇摇头，脸上冰冷之色不减分毫。 “小姐！您这就是气话了不是？老爷还是疼你的，再说小姐您还有几个哥哥姐姐还有弟弟妹妹，他们都惦记着您呢。” “惦记着我？呵呵！未必吧？他们怕是还不知道有我这个妹妹吧？” 冯芸芸冷笑开口。 老者一时间有些语塞，感觉这一趟差事可能没有预想中的那般顺利，但他还是干笑几声化解此时的尴尬。 “小姐您误会了，其实....小姐少爷们都知道您的。老仆出发前，他们还说着什么时候能见见海芸妹妹呢....” “住口！我不叫这个名字，我叫冯芸芸，不是什么海芸！”冯芸芸俏脸已经满含煞气。 “呃....小姐....好好好，老仆不说了不说了！” 见冯芸芸大有一副立马赶人的架势，老者连连求饶。 “只是小姐，您还是见见老爷吧，而且小姐您也老大不小了，老爷那儿正好给您介绍了几个年轻俊杰。 都是津门里的出身显贵大户人家的年轻人，那是要才华有才华，有当官的，有出国留学的人才，也有家中经商巨富之家。 这些老爷可都是给您寻觅了好几个，就等着您过去瞧瞧呢！” 老者笑呵呵说着，一副如数家珍的模样，本以为这能引得小姐心动。 岂料，他不这么说还好，这么一说，就见冯芸芸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但却是冷笑。 “哦！~看来我果然没猜错，他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啊！没好处真就一点不会想起来我来。”冯芸芸冷笑开口。 “这...这这...小姐，您怎么能这么说老爷呢？”闻言老者顿时面色大变，有些焦急的劝导着。 “这么说他？呵呵！让我来猜猜吧。” 冯芸芸淡笑着，开始给老者剖开了讲解。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现在应该是生意遇到了麻烦吧？ 唔....我想想啊....他老人家之前不是写信吹嘘嘛，好像是搞了个津门大陆银行....嗯，这个很赚钱。 后续又开始陆续投资建厂，搞出来好些个工厂企业。 麻烦呢....应该不是来自商业上直接出现的同行，我猜猜啊....” 冯芸芸开始故作思忖的模样，然而她仅仅说到这里，老者和他身边的两名年轻人已经是不断擦着额头细汗。 这小姐多年未见，怎么这脑子越来越灵光了？ 老者之前也不是没来过冯家庄，当初就是他抱着小姐送过来的。 后来也陆续代表老爷过来看望小姐，那时候才几岁大的小姐虽已经初见聪明伶俐的那股子劲，但还没这般给人的压力大。 “不是商业上的同行，那就是跨界的。 津门这地方，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达官显贵聚集之地，各路军阀下野都在津门租界定居。 嘶....我想想啊....是不是某位军阀想要在买卖上分一杯羹？ 这个军阀呢...大概率是下野的，但人家的人脉还在，你们家老爷执拗不过，形势比人强，被迫只能分润一些好处出去。 但是他又不甘心，所以他就想着用联姻的手段解决问题。 既然麻烦来自权贵，那就让自己成为权贵，我说的没错吧？” 冯芸芸逐字逐句的开始为老者分析着，只是随着她分析的越发透彻，老者的脸色就愈发苍白。 小姐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平时看的又是什么书？ 第222章 建筑 之所以休息八小时，而不是六小时，不是因为赵铭不急。 而是沙漠上不仅仅是平时比较费体力，冬天同样费体力。 这儿的温度比之草原上更低，白天会更暖和，但晚上会更冷。 所以现在多休息一会，到了晚上多赶路，不然晚上露天扎营根本就别想睡着。 白天的沙漠和晚上的沙漠是两个概念，相当于冰火两重天。 冬天好点，露天扎营，依旧感觉浑身暖烘烘的，但到了晚上，比夏天的沙漠更冷。 赵铭估计这儿的温度到了晚上怕不是有零下四十度以上。 其次这个年代的沙漠，比之后世风尘更大，寒风一刮，外面拉屎都得给你冻出冰碴子出来。 并且夜晚完全不适合快速赶路，大风刮入肺腑，很容易造成肺炎，等一系列呼吸道疾病。 而且大冷之下赶路，一旦急促起来，里面如若再出汗，白天温度上来，一冷一热之下，人也就倒了。 到时候还没出沙漠，上千人就只能集体在沙漠趴窝。 这年头可没有随身携带的那种防风性很强的帐篷，所以一切小心为上。 所以哪怕是夜晚赶路的时候，赵铭也是让弟兄们尽可能降低速度。并且让队列尽可能整齐，前方形成一个破风口。 前面的弟兄蒙上脑袋脖子，尽可能降低大风灌入口鼻。 以这种方式循序赶路。 另外赵铭也想让弟兄们多节省体能，休息好，等出了沙漠，就得开始长途奔袭了。 那时候才是真正的考验。 刺眼的阳光在头顶照耀，然而下方则是白雪皑皑，不时在沙漠丘陵下方则裸露出成片成片的黄沙。 一只雄鹰正翱翔于高空，以众人聚集地为中心向四周飞驰侦查着。 约莫每过两个小时，雄鹰便会回来一次，在头顶鸣叫一声，旋即再度飞往其他地方巡视。 “呵，还挺机灵！” 赵铭眯了眯眼看了看这只海东青，见对方十分听话，也不再理会，吩咐好轮岗巡视的弟兄，倚靠着王二等人，便陷入半睡半醒之中。 除了轮岗值班的弟兄，大伙都在休息。 约莫四个时辰后，等太阳即将落山之前，众人再度启程。 陆陆续续原本以为一天一夜就能离开这片荒漠，哪成想，竟是第三日清晨才堪堪离开这片荒漠。 当看到远处零星的一些从积雪裸露出的枯草地，以及更远处的一些隆起的山脉，众人心中都忍不住浮现出一抹喜悦之色。 这也就是骑马，要是徒步，这片荒漠少说要七日左右才能出来。 饶是如此，众人也是一阵口干舌燥，很想寻一条沟渠，或者有枯树木的地方生一团火。 在荒漠，根本没有什么燃火材料，众人的水省着点喝，第二天晚上也就喝了个精光。 毕竟为了方便，大伙携带的口粮都是干牛肉，干米饼之类。 本就干巴巴的，再加上冬天人体本就急缺水分，这水消耗的自然就快。 现在大伙只想烧火煮雪，然后将干牛肉放进去一起煮，美美的喝上一口牛肉汤。 用海东青甄别了一下附近，确定附近几里地外都不存在外蒙人聚集地后，赵铭开始朝着附近的一片枯林子走去。 这儿的荒芜情况比内蒙还要夸张，外蒙对于树木的砍伐更加严重。 这主要是内蒙那儿草原比较多的缘故，能饲养的牛羊群也自然更多，有更多地牲畜粪便作为燃烧材料。 但这里真的是以树木为主要燃烧材料，放眼看去到处都是光秃秃的。 选了一片还算有几根枯树的地方，众人开始清除附近的积雪，负责背锅的几名弟兄连忙将身后的铁锅给拿了出来架好。 虽然以干粮为主，但不带几口铁锅煮雪，这一路怕不是要渴死。 这儿的风比内蒙更大，荒漠化严重导致这里时时刻刻都充斥着大风，猛烈的大风能轻易带走身上的水分。 就好比一头牛在旷野上解剖，只须放上一天一夜，兴许就能变成风干冻牛肉。 柴火有限，众人干脆将一些多余携带的备用衣裳丢进去加大火势煮雪。 谁也没想到开拔没多久，遇到的第一个问题不是吃，而是喝。 几口大锅的积雪刚解冻，众人就开始分别拿着铁勺子开始喝。 只须将勺子盛满一勺水放在外面静等待约莫一分钟，这滚烫的热水就能变成温水。 七口大锅，三十把勺子，不断煮雪，轮流喝水，饶是如此依旧喝了足足一个小时，众人这才开始吭哧吭哧吃着干牛肉和干米饼。 趁着篝火还有点余热，感觉还有点口渴的弟兄又喝了一轮，稍作休整这才朝着远处继续赶路。 到了这里，就是俘虏们发挥作用的时候。 虽然带出来的这些俘虏外貌上更多与汉人类似，并且还会说一些汉语，据说本身就是外蒙汉人。 通过交谈也感觉这些人还是挺倾向他们的，但就算这样，赵铭还是单独将他们分开进行问话。 确定多数人指点出的道路一致，这才继续开拔。 大部队再度疾驰着，这次比在荒漠上速度更快了不少，这里的大风相对小很多，大伙可没时间浪费，只能加快步伐。 “赵爷！按他们这么说，那这外蒙还有挺多咱们汉人文化，这不就是咱们一家人嘛？现在还闹分家，啧啧，搞得这算什么事儿？” 猴子咂吧着嘴，感觉很是无法理解。 此时他们已经是出了沙漠的第二天，期间远远路过了几处外蒙人的大型聚集地。 但很惊奇的发现，这儿的一些标志性建筑，竟然都是国风，那种飞檐斗拱雕梁画栋的感觉。 应该算是京派亦或者晋派建筑的结合，但怎么看都是国内的建筑风格，可不是那种一眼看去都是蒙古包那种。 这儿是有很多蒙古包，但涉及标志性建筑绝对是以国风建筑为主。 “哎，那不是道观吗？” 忽的猴子指了指远处一处明显是外蒙城镇的区域，一处山头上的建筑，这玩意看着就和关中地带一些山上的小道观一模一样。 红墙，金字，金瓦，跟他们陕省的终南山楼观台有些类似。 从这里看依稀能看到些许道观格局，类似于五行八卦方位。 第223章 失而不可复得 听着猴子这么说，在场除了王二和张锴有些迷茫之外，宝山，张鹤，老孙头这些此前一直生活在内蒙的半个蒙古人却是一阵沉默。 半晌宝山沉默着叹道，“这很正常，咱们察哈尔也有道观，不过大多在察南，一些主要城镇内。 外蒙之前也是咱们的一部分，以前好像是叫乌里雅苏台将军辖区。 后来才改成外蒙，那时候其实还是咱们的地盘，我记得小时候还跟着额吉一起去过外蒙做买卖。 当时去过大库伦，当时我记得那儿有一座很大的道观，叫孚佑帝君道观。 里面有许多汉人道长还有蒙古族道长。 他们穿的穿着统一法衣。 其实现在距离徐将军上次收复外蒙也没过去多少年，听说好像徐将军过去外蒙的王公贵族都热情迎接。 估摸着许多风俗还没变，只是不知道再过几十年会怎么样....” 宝山这番话让队伍的气氛有些凝滞。 其实不仅仅是一些标志性建筑，哪怕这会距离远处的城镇聚集地相隔数百米，赵铭也能看到城镇里一些屋舍都保留着不少前朝风格。 前朝说是说满族主导，但实则早就被无形中同化，建筑风格就是长此以来的汉文化。 这也是早些年外蒙与内蒙的一些特色情况，零散的游牧牧民，居住的是蒙古包，但一些城镇，就是汉文化建筑了。 可赵铭却是最震惊的。 因为前世他在网上看过外蒙城镇的一些照片，当时的照片看上去几乎与汉文化完全没有联系性。 放眼看去全都是俄国风俗，但谁又能知道，一两百年前，这儿还是这样子。 外蒙的主要城镇现如今不仅有蒙古族还有大量汉人满族人。 而俄国人对外蒙人多以威逼和拉拢为主，对汉人和满族人多以打压为主。 今年这次叛乱就是多以汉人满族人为主的，当然这么多年过去，三方血统之间早就融为一体。 叛乱中不乏许多外蒙人，同样在外蒙当权之中，不乏许多表面臣服俄国人，实际上依旧别有用心的外蒙权贵。 想到这里，赵铭就不禁一阵感慨。 其实当时国内但凡足够统一一些，足够有魄力一些，甚至只要一个北方大军阀有一股子狠劲，这一大块偌大地盘也不会丢失。 今年真的是最有希望的一年，可..... 可希望与失望并存，上半年才经历第二次北伐，而那位盘踞东北的张大帅又遭遇暗杀。 初上任的张少帅又急需稳固地盘，收拢自家老爷子的旧部。 各路军阀忙于休养生息，东北忙于稳固，要问就是全都没空，没精力。 当然赵铭对张少帅并不抱那份心，哪怕他真的有空有精力，对于他能否收复外蒙依旧要打一个问号。 除此之外，其他人貌似也大差不差。 最近的一些报纸赵铭看了，校长对外蒙南下的态度可谓是言辞激烈，但明眼人都知道，属于是雷声大雨点小。 无非就是给阎老西制造点麻烦，在舆论上占据高地罢了。 依旧是为了内斗占据优势。 似乎现在全都统一态度，就是奉行攘外必先安内的道理。 除此之外都放在旁边。 “可惜了....”赵铭低声呢喃。 闻言一旁的王二似乎误会错意思了，点点头，“是挺可惜的，如果咱们能收回这块地盘就好了。” “想也别想！” 似乎敏感过头的张锴立刻就高声反驳。 “你们可别忘了咱们此行的目的，绝对不要节外生枝，我们根本耗不起!” 他是真怕赵铭脑袋一热，一拍脑袋就决定要彻底把外蒙掀个天翻地覆。 这样做纯粹就是老寿星上吊活腻歪了。 “呵呵，张老哥，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胡来的，放心放心！”赵铭笑呵呵宽慰着。 “希望你说到做到！” 张锴瞥了眼赵铭，旋即默默埋头赶路的同时松了口气。 只要赵铭不松口，这事儿就成不了。 早点去那处矿场看看情况，如若事不可为，趁早打道回府。 至于粮草不足，大不了在外蒙劫掠一番再走。 如果不是来一次外蒙，需要绕行一大圈，耗费的人力时间成本太大，这买卖甚至可以经常做。 可惜，最近的路，被外蒙大军给截断了。 队伍继续疾驰着，沿途几乎并未遇到多少阻碍，因为大多数时候都能通过海东青以及优秀的码踪术判别出来。 以此规避冲突，加之外蒙并不像是中原，存在一些必经之路的关卡，出入更加自由。 而这也给众人带来了一些麻烦，数日的奔袭，原本还算精神抖擞的众人，这会都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了。 策马疾驰在之下，猛烈地狂风让所有人都破了相。 虽然之前大伙脸上就经常红彤彤的，但现在不仅仅红彤彤，还泛着紫色，脸上不少出现干裂，严重的已经开始出血了。 一些皮肤嫩一些的小伙子，嘴唇脸蛋全都在出血。 哪怕用面巾围住仅露出口鼻眼睛，也就难挡飓风卷入。 赵铭反倒是这里情况最好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摸了大量牧民和外蒙人尸的缘故。 脸皮倒是挺厚的，除了有些泛红，没什么异常。 此时已经是开拔后的第六天，沿途跋涉约莫已经有三百公里，绝对是以每天百里的速度在疾驰。 “这里是哪里了？” 赵铭环顾一圈，朝远处一人沉声询问道。 那人个子稍微有些矮，有部分外蒙人血统和汉人血统，同样是面上红彤彤的，但眼睛却炯炯有神，似乎有着光。 这人名叫排骨，是此次俘虏开拔之中最为机灵的一个。 不仅矮，还十分瘦弱，与外蒙人敦实魁梧的体格很不符。 “赵....赵爷，咱们应该到了赛音诺颜部北部山丘附近，具体不太清楚，不过估摸着抵达大库伦附近的那处矿场已经不远了。 这条路我走过，有点影响，起码没走错道。” 排骨用比较生涩的汉语极力解释着。 对此赵铭已经十分满意了，虽然交代的含糊，但外蒙这地儿，还十分偏向于原始。 野外没个地标性建筑，只能按照模糊的印象去走，熟悉的人基本不会走岔。 而就在此时，忽的上方传来一声鸣叫，紧接着一只熟悉的大鸟宛如子弹飞射而下。 在距离百米开始，这是进入减速阶段，犹如一架张开起落架的飞机，最终稳稳停靠在赵铭肩头。 第224章 僧侣 “赵爷，您这鸟到底说了啥？” 见这海东青咕咕咕的，猴子瞪着眼睛满脸的好奇。 因为这种情况不是一次两次，这一路过来已经发生过很多次。 这种常人听着一脸懵逼的兽语，自家赵爷似乎一听就懂，然后很快通过大鸟的传讯快速指定下一步行径路线，进行规避。 而码踪术高手们则同时能印证，赵爷的决定是多么明智。 因为每次都能证明，赵铭每次绕行都不是无的放矢，似乎这大鸟就像是成精了似的。 “它说前面几里地外看到了一群人！它还说....” “啊！？几里地它都能说清楚？”猴子惊了，“对了，它还说了什么？” “它还说你是个煞笔！” “煞笔？什么笔？” 猴子挠挠头，赵爷这话似乎挺高深莫测，没太听懂。 对此赵铭只是淡淡摇头。 海东青自然没法说的太详细，他只是根据海东青上次飞出去的时间来推断距离。 但它能说出大致的情况，比如一个人就咕一声，如果是少数一群人就是咕咕两声，如果是一大群人就是接连咕咕好几声。 这都是这一路来赵铭和它培养出来的默契。 一开始还没对上线，多试了几次，再加上摸尸得来的高超驯雕技巧，也算能勉强做到精准汇报。 得知前方的情况，赵铭连忙让一支侦察小队朝前摸了过去。 约莫过了半小时，侦察小队汇报了更为详细的消息。 前面三里地外的确有一群人，而且还是一支军队，但却是一支奇怪的军队。 服饰与一般外蒙军队的正装不同，听他们的描述，似乎戴着一些高帽，队伍之中还多以一些身穿红色衣袖的喇嘛。 之所以能如此清晰说明，主要是这一路负责侦察的队伍经常远远看到一些喇嘛僧侣在传教。 如若有十几年前的人在这儿，就能发现，仅仅十几年的时间，道观的数量就远不如寺庙。 并且这个蜕变还是肉眼可见的。 赵铭倒也记得，这个年代的外蒙，貌似以僧侣在外蒙最为活跃。 具体就不便详说，但外蒙的建立在早期一定程度与僧侣有关，涉及僧侣与当地王公争夺权力的事情。 外蒙的王公贵族在徐先生收复时期是更加倾向统一的，但这样一来僧侣的权利必然会遭到打压，所以他们就找到新的靠山， 这才衍生出后面一系列问题。 其次外蒙人口的衰减，一部分也是因为僧侣在其中的影响。 随着僧侣在外蒙的权利越来越大，大量外蒙男性出家为僧，而他们的僧人是不结婚的。 从前朝初期到末期，外蒙人口一直都是直线下滑。 “排骨，你觉得能驻扎在这里的军队是谁的人？”赵铭干脆问询当地人。 外蒙现在的划分属于是四部两区，两个行政区，四个大部族掌管着麾下无数个大中小部族。 最终归乌苏里台的大库伦执掌，而乞颜部看似兵强马壮，实际上也就是赛音诺颜部的大贵族麾下的第一梯队贵族罢了。 “赵爷....这可能是附近的胁从军。 一般来说一片地方存在一个营的洋人军队，那附近必然就存在至少三个外蒙佐领归他们调遣，负责基本的协防和镇压工作。” 排骨稍作思忖，便很快做出汇报。 赵铭微微颔首，让侦察小队继续进行甄别，同时心里也在犹豫着是绕行还是直接吃下这支队伍。 一挥手，肩头的海东青再度起飞，并且朝着先前的方向再度飞去，去往更远的地方进行侦察。 “看来外蒙的局势比想象中更为复杂，不过这不是我能掺和的事。” 赵铭摇摇头。 “不掺和才是好事，这种事咱们只能交给上头去头疼。”张锴连连点头，他反正是能怎么简单就怎么简单。 最好是直接掉头就走，甚至都不要和洋人发生冲突。 不然按照赵铭的尿性，鬼知道后续会发展成什么吊样。 而此时新乌斯煤矿附近，这里距离赵铭所部约莫三十里地。 随着煤矿陆续发掘开采，加之俄国陆续送来的工业设施，此地已经渐渐从一处荒芜之地，发展成片成片的集镇。 不少外蒙本地人更是在这儿进行着各种贸易。 毕竟这儿有洋人送来的各种特产，同样还有少量慷慨大方的洋人采购。 可能牧民们养牛放羊一整年，还不如在这里做生意一天。 而这里最畅销的当属马匹市场，牛羊在俄国不算少见，但马匹则属于军需。 自从一战过后，俄国一直对后勤运输格外重视，随着外蒙逐渐落入掌控。 他们的很大一部分运输压力都给到了马匹上，其中从外蒙这边进口马匹就是其一。 牧民们只要将马匹送至这里，很快就有俄国军官进行统一收购，价格说不上优惠。 但对于现如今几乎没什么贸易渠道的外蒙人而言，已经是难得的一笔巨款。 其次，这儿最受欢迎的就是窑子了。 此处城镇不过建设才两年不到，但这儿的窑子大大小小就多达百余。 其中大多数消费主力军都是俄国士兵，不仅仅有驻扎此地的俄国士兵，还有从附近其他驻地赶来的俄国驻军。 大家只要有沐休，全都来附近的集镇进行消费玩耍。 “哈哈！德米特里，你小子不是要赚钱回去娶老婆吗？怎么还是跟着我们学坏了？” 一名少尉抖了抖手里的香烟，笑呵呵的一把揽过身边的年轻青涩下属。 对方许是第一次来这种场合，脸上有些燥红。 “没有，安德烈长官，我只是为了解决正常的生理需求，更何况这是我第一次，以后不会经常来的。 大多数钱我都会寄回去的。”年轻士兵红着脸辩解道。 “嘿嘿，你不懂，这种事情只要经历过第一次，以后就算我不带你来，你也会偷偷来的，小德米特里。” 名叫安德烈的中年少尉笑着调侃，心里也不禁感慨。 何曾几时他也像眼前的德米特里一样青涩，以为能存住钱，但很可惜，这里的娘们会像掏空你身子一样，掏空你的钱包。 第225章 解释清楚就好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德米特里小子，这里是战场！ 战场上最好是及时行乐，不要想着把太多钱带回去，因为这很可能让你畏手畏脚。” 安德烈十分语重心长的提醒道。 闻言名叫德米特里的年轻人愣了愣，旋即皱眉反驳道，“不会吧，安德烈长官，这里是外蒙。 他们温顺的像绵羊一样，我们不会有事的！” “绵羊？呵呵，绵羊急了也会咬人的，你瞧瞧咱们矿场，你以为那些劳工是哪里来的？ 可不是他们无偿过来帮忙，他们之前都是叛军，如果不是我们及时镇压，说不定我们早就回老家了。” 安德烈笑着摇摇头，德米特里小伙子之前并不在这边驻守，属于是今年下半年才调任过来的。 毕竟上头也不希望这里继续发生动乱，需要急需加强这里的守备力量。 而就在他们准备进入温柔乡之际，忽的旁边街道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 德米特里好奇的探头张望，就见一大群身穿各色衣物，吐着热气的士兵迈着杂乱无章的步伐有气无力的朝着集镇外赶去。 “他们这是做什么？” “呵呵，别管他们！是咱们长官要加强他们训练呢，你知道的，这儿的本地士兵很弱！ 他们就像是一群愚蠢的羊群，没有牧羊犬的驱赶，他们甚至都懒得动弹一下。 可放着他们不管也不行，毕竟咱们驻扎这儿的只有一个营，人手有限还是需要一些不太聪明的下属负责各个区域的镇守。” 安德烈耸耸肩又补充了一句。 “而且还有另一个原因，这些佐领如果不忙起来，那咱们的亚历山大长官又怎么去他们家里慰问他们妻子呢？” 这话哪怕德米特里还十分年轻，也听明白了。 看来他们的长官并不像表面那样是一个正直刚正的军人。 “呵呵，别想那么多了，长官的事情不是我们能过问的，咱们想玩就只好花点钱。” 说着安德烈已经掀起了面前的羊皮帘子朝满是女人味的窑子里走了进去，见此德米特里犹豫片刻还是跟着走了进去。 与此同时，一场突如其来的厮杀也在山坳中进行，面对突兀出现的敌人，锡尼佐领有些错愕甚至是始料未及。 今天本来只是一场照常的巡视，负责新乌斯矿场附近以南数十里内，甄别沿途商贩。 按照以往的惯例，他们只需要走一个过场，在外面磨蹭一两个小时然后回去复命，交接给下一位佐领继续巡视。 只是这哪里蹦出来的敌人？ 难道这里还有人不知道，这里是俄国老爷们的地盘？ 来不及多想，他引以为傲的信奉活佛的勇士们，仅仅是对方一个冲锋下就溃不成军。 这不跑还好，一旦跑起来，败退的更加彻底。 混乱之下，锡尼佐领一个不慎竟是被自己的下属拥挤的跌落马下，好在一名敌人竟是一把将他给拽上马背。 就像是驮着一团货物一样继续冲杀。 仅仅半刻钟战斗就已经结束，后续就是一些打扫战场的事情。 更让锡尼震惊的是，这群神秘人，竟然早就在他们退路上埋伏了一支百余人队伍。 远远地他就听到了一阵阵密集的扫射声！ 那是重火力！是只有俄国老爷才能有的重火力！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伴随着机枪短促的一阵密集扫射，那些还想往后逃跑的溃军，这一刻彻底没了反抗之力，纷纷弃马丢枪抱头蹲下。 “这些家伙也太弱了？比之前咱们遇到的那什么喀尔喀，巴阿邻部也差太远了！” 猴子掂量着手里的双刀朝赵铭赶去，能看到他手里的双刀甚至还没沾血。 可见，当他这个大人物冲上去时，战斗已经结束了。 “很正常，外蒙人不一定全都保留着血性。” 作为之前在外蒙做过贸易的宝山淡淡开口。 “外蒙人真正保留十足实力的，要么在大库伦，要么在四大部的核心圈子里。 咱们之前遇到的乞颜部，算是赛音诺颜部麾下的精锐。 四大部，每一部分别保留三万左右的精锐并不奇怪。 而这里属于赛音诺颜部北部腹地，接近都城大库伦，这里很安全，安全也意味着没有压力，武备松懈很正常。” 闻言赵铭也是点点头，这要是随便遇上一支外蒙军队都有着极强悍不畏死的战斗意志，那他也不用北上了。 现在这种情况反倒是正常。 外蒙的内部斗争远没有国内那般频繁，国内那可是军阀混战多年。 北伐这种战争，动辄百万大军混战，其强度可想而知，两次分别都是近百万人数的混战。 而两次北伐期间陆陆续续各大军阀混战不断。 镇嵩军参与的战斗大大小小不下数十次，而后随着赵铭，同样征战数次。 这样一支血与火之中走过来的军队，要是对付外蒙这群疏于武备的队伍还需要多费周折，那也可以原地解散了。 “哎，那人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大人物，带他过来问话！” 忽的猴子眼尖，看到被押在马背上的锡尼，朝那名羁押对方的弟兄招呼了一声。 很快锡尼就满嘴满语的连连求饶。 猴子听得一头雾水，他脑子有限，进入草原三个月也只能勉强说听几句基本的蒙语。对方说的这么急，他就完全听不懂了。 宝山，张鹤一行人倒是听懂了，正欲开口翻译，赵铭挥手沉声道，“先别急着求饶，说说你的名字，职务，还有隶属于谁麾下！” 这一张口，同样是字正腔圆的蒙语。 宝山，张鹤张了张嘴，倒是想起来赵爷似乎也会蒙语。 锡尼见对方张口就是纯正的蒙语，再加上这群人一身他们外蒙正规军的服饰，他心里愈发好奇起来。 先前他可是听到这里有人说汉语的，但这也不奇怪，他们外蒙正规军里也有的是汉人，但不多见罢了。 其实他此时心里没多少恐惧，被自己人俘虏不算什么，可能是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 反倒是内心有些恼火，没长眼睛吗？连自己人都打？ “锡尼！职务是佐领，上司是赛音诺颜部中左末旗旗主麾下。” 说着锡尼顿了顿，连忙皱眉反问道，“你们到底是谁？快放了我！你们知道我现在为谁效命吗？小心你们的脑袋！” 第226章 恐怖火力 “中左末旗?” 赵铭没有理会对方而是自顾自呢喃道，“这赛音诺颜部中左末旗不是军事部长的麾下吗？ 所以你们现在为俄国人效命？” 既然要对付这一块的俄国人，赵铭自然询问了俘虏这一块的外蒙掌权者。 这个中左末旗旗主，属于是在俄国骑兵学校进修过的贵族，后续回国后当选军事部部长，属于极其亲近俄国的死忠分子。 “对！你们既然知道那还不放了我！还有谁让你们这么做的？你们这是无故袭击友军，等着军事法庭的审判吧！” 见对方明明知道自己的靠山是谁竟然还如此嚣张，锡尼顿时就怒了。 啪！ 只是话音刚落，一个硕大的巴掌顿时糊到他脸上。 然后他就瞧见旁边一骑上，一名矮瘦的男子一巴掌打的他有些晕头转向，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他娘的，谁让你这么和我家长官这么说话的？” 说话的不是别人，赫然是排骨这个新加入的狗腿子。 作为投诚派，他这一投诚就是八头牛也拉不回了，他很清楚已经透露了这么多消息，如果再调头那是不可能的。 调头也是死，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彻底死忠这位新长官。 “我问，你答！当然你也可以不说，那发生什么我就不知道了。”见对方老实，赵铭淡淡道。 见对方愣愣的点头，赵铭也是满意颔首。 “第一个问题，新乌斯矿场俄国驻军一共多少人？重火力多少，大炮，机枪等等数量尽可能详细说明。” 听到这个问题，锡尼心头又是一跳，看向眼前的陌生长官有些心里发毛。 这不会又是哪里蹦出来的反叛军吧？这群人疯了不成？都被清洗了这么多人，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竟然还想着出来送死。 目光扫了一圈，心里不由冷笑，你们想送死，那就告诉你们让你们死个明白。 “约莫七百人的火力合成营，有一个炮兵连38门榴弹炮，三门迫击炮。 步兵连下辖三个步兵排和一个机枪排。机枪排下面两班，每班一挺马克沁重机枪。步兵排四挺轻机枪和一门小口径迫击炮。 一个步兵连有14挺机枪，三门迫击炮。 机枪连下辖连部额外有三个机枪排，每排4挺重机枪，合计12挺。 迫击炮连下面三个排，每排2门迫击炮，合计6门。 全营总计约莫....约莫.....36挺轻机枪，18挺重机枪，6门大口径迫击炮，9门小口径迫击炮，38门榴弹炮。 以及每人配额的步枪手枪和足额的手榴弹。” 锡尼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随着他话语不断往后，在场能听懂蒙语的几人面色也就以肉眼可见的沉了下去。 而这一幕也是落入锡尼的眼中，看得他心中冷笑连连。 这群叛军真不知天高地厚，人多又能怎么样? 在俄国人面前人再多也只是待宰的羔羊。 比较让他诧异的是，这群人竟然有机枪，不过无所谓了，就那么几挺，在俄国人的那密集火力覆盖之下，全都是笑话。 这会赵铭心里也的确震惊了一把。 后世他是记得一些二战时期的装备配置的，虽然记不太清了。 但可以肯定，这个营的配置明显不寻常，也难怪是火力加强合成营。 榴弹炮迫击炮加起来都快五十门了，唯一比寻常营少一些的就是高射炮连和反坦克连了。 但哪怕再怎么样，也非过来的各个部队可比。 哪怕是现在号称国内装备最豪华的东北军，也就勉强抗衡，在装备质量上还不如这个俄国营。 至于国军的德械师，那都是几年后的事情了，现在还没影呢。 如果是那种配置，的确可以与眼下这支军队媲美，甚至隐隐压一头。 可军事素养就不一定了，总之这会是镇嵩军遇到的最大难题。 搞不好整个镇嵩军填进去都不够！ “你似乎很清楚这群俄国人的情况?看来你撒谎了，你的身份地位怕是不止如此吧？” 赵铭淡笑着看着眼前的锡尼。 闻言对方愣了愣，旋即大喊道，“我没有撒谎！而且没有必要撒谎！” “没撒谎？那这种军事机密也是你能知道的？”赵铭不信。 开什么玩笑，这人要不是重要角色，俄国人怎么可能告诉他这些机密？ \"给我说实话，我家长官问你话呢，最好老老实实交代！不然老子让你好看！\" 排骨冷笑着又是抽了锡尼一巴掌。 那狞笑的神情，活脱脱影视剧里那种狞笑着折磨人的老太监，简直阴鸷的可怕。 “我....我...我真没说谎，我说的就是实话！” 锡尼哭丧着脸，但能不说实话吗？ 这些人可都是叛军，叛军对付起自己人来简直丧心病狂。 这就像是他们帮助俄国人对付自己人一样残忍，都是一样的，自然清楚其中厉害。 但见那个狞笑着矮瘦男子似乎又要折磨自己，锡尼脑子一转，赶忙道， “不过我知道，是有原因的！” “说什么原因？”排骨低喝道。 “是我...我..我婆娘...那个驻军长官第一眼就看上了我婆娘，我婆娘年轻时就是这一带最漂亮的明珠。” 锡尼犹犹豫豫的说着，一张老脸憋得通红。 而这话也是引起排骨一阵哄笑，“哈哈，我到是什么原因呢，原来是只乌龟！” 听着这些，赵铭心里却有些好奇，这似乎是个破绽。 当然这种驻军什么成色，其实仔细想想也就明白了。 国内也差不多，就好比之前鲁省东洋驻军干出的那狗屁倒灶事。 还有后续国红大战时期，受国军邀请而来的鹰酱驻军干出的那些事更是令人发指。 锡尼也算是本地一位不小的官员了，结果他家夫人被人给睡了。 同样后续的鹰酱驻军也一样，同样也好不到哪里去。 国军当初的不少军政要员的夫人小姐同样遭了毒手。 赵铭记得后世看以前的一些报道说的是，赴约参加宴会时被舞厅里的人拉了闸，关上大门实行的暴行。 然而后续国军军政高层却不敢吭声，受辱的妻女就有一些还是高官的内人。 国弱靠人不如靠自己。 再往后说，就像后世的鹰酱驻棒，驻东洋，其实也差不多，混乱，任人玩弄。 每年类似的报道不时发出，可高层却无动于衷。 第227章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可对这人，赵铭可没有丝毫怜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对于这种情况，多半还是自愿的。 “这种情况在你们内部很常见吗？”赵铭继续平淡追问。 “常见！非常常见！” 许是索性已经开口，锡尼这次都无需催促，自顾自就将该说的一股脑说了出来。 “不仅仅我的夫人，我部下的也一样。” “这事是不是还得拿出来炫耀一下？呸！真是丢人！”排骨冷笑啐了一口浓痰在对方脸上。 锡尼现在老实多了，似乎很怕排骨，缩了缩脖子，弱弱道，“这不是你们要问的嘛？” 赵铭沉默片刻，淡淡询问道，“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知道！” “知道？” “知道啊！你们不是叛军吗？那个....其实我一直很敬重你们的！” 锡尼谄笑着道，只是这种话，谁信谁是傻蛋。 但对方这回答让赵铭有些错愕，他本来的想法是伪装本地正规军，但现在貌似被误认为本地叛军似乎更好啊！ “既然你知道他们这么多情况，那肯定知道他们的兵力部署，巡逻习惯吧？” “这....” 锡尼有些犹豫。 “说不说！”见此排骨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作势一巴掌又要扇过来。 巴掌是小事，关键排骨的眼神表情属实让人胆寒。 赵铭都怀疑这小子是不是在东洋人的特务机构待过，不然这也太专业了，这表情属实堪称经典。 “我说！我说！” 见此锡尼顿时感觉浑身一激灵，连忙竹筒倒豆子般将所知道的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赵铭虽然怀疑对方话语的真实性，但觉得七成应该是能信的。 这种软骨头迎风党，想要他们对某一方势力死忠那是不可能的，为了活命八辈祖宗都能出卖。 这点这个时期的国内也不乏许多这样的人，但许是文化传承的原因，国内的忠贞之士也是极多。 将这些情报一一记下，赵铭让排骨将这人给带了下去，让排骨好好给这家伙松松骨头。 被带走时，远远还能听到锡尼那声嘶力竭的求救和呼喊，就像是被迫落难的大家闺秀。 对排骨，这货是真的有心理阴影。 而赵铭则是嘱咐弟兄们继续打扫战场，侦察小队也尽可能散出去，自个则是带着旁边几人蹲坐在一旁，在地上开始写写画画。 很快经过总结的一幅十分潦草的地图就被绘制了出来。 大多数都是经过侦察小队的弟兄汇报，还有就是俘虏们口述总结出来的，不算多么详细，但该有的主干道都有。 新乌斯矿场位于距离这里三十里地外的一处三岔路口，往北经过一处门户城镇，以及赛音诺颜部北部三旗驻军就是大库伦。 但距离最近的赛音诺颜部旗驻军都有将近五十公里。 而往东的一条岔路则是附近一处锡矿矿场，那边同样有一支人数在七百人左右的驻军。 距离新乌斯矿场将近三十公里。 而再往东，二十公里，则是附近的一处团部，那儿的驻军将近两千人。 “如果计划不变，我们必须要在一个小时内解决战斗，如此才有充裕的时间解救所有人。 总计一个半小时内，我们必须进行撤离。 也就是说战斗一旦打响，一个半小时内无论是否能成，我们都必须撤退不能有丝毫停留！” 赵铭环视几人沉声说着。 因为没记错的话，这个年代的汽车普遍在三十公里的时速，这是在这样的地面上行驶。 考虑到这边地形崎岖，将其暂时提升在四十公里的时速。 一般来说在水泥公路上，这年头的汽车就能行驶到108公里每小时。 但那是汽车，卡车相对慢一些，约莫五十公里左右。 抛出接到电报集结军队的时间，一个半小时算是安全范围。 “赵兄弟，话说如此，但我觉得这次我们不应该继续行动！”张锴直接就摇摇头。 “刚刚的情报大伙也都听到了，这么多重火力，光是大炮都有将近五十门。 这么多的重火力，在国内，我只在一些旅部级别的单位见到过，一些穷一些的师，可能也就这么些装备，甚至还没有。 并且洋人早就习惯这种重火力配置，他们人少不意味着战斗能力不行。 只会更加精简，也就是没有坦克装甲车，不然他们会玩那什么....什么...对！步坦协同，听说这玩意洋人玩的很厉害。 步坦协同下，人数再多那也不够填的！” 的确，张锴说的不无道理，众人闻言也是微微点头。 但赵铭知道，相较于张锴，其他人的恐惧其实没那么多。 毕竟胜仗打的太多了，大家的士气信心气势十足，当然也是因为见识少，没见过如此强火力部队的作战方式。 正所谓不知者无畏嘛，而张锴就不同，他本就见识过太多。 经历的战场大大小小数十次，他仅仅稍稍估算一下，就将在其他战场看到的师级炮火覆盖给稍微换算了一下。 可以想象，一旦没有完成迅速突进，这一千来号人会被直接摁死在数百米开外，沦为对方大炮的活靶子。 “张老哥，有些事没做过不代表不能做！起码现在他们对我们的存在一无所知不是吗？” 赵铭瞥了眼张锴淡淡道，旋即不等对方继续开口影响军心，便沉声道， “打仗从来不是装备决定一切，或许在未来数十年后，装备确实的影响会很大，但当下不至于！” 这些话赵铭是出于本心说出来的。 的确，在近代这一百年来，国内的装备比之洋人要差很多很多。 但却一次又一次的打出不可思议的战争。 或许抗战初期的国军在面对东洋军队的确比较拉胯。 但那会差的绝不仅仅只是装备，还有战略，战略上的多次重大失误，情报上的多次疏忽。 国军指挥部一次次发出去的军事指令每每都被东洋人提前洞悉。 国军输的是，他们面对的是一个早就对这片土地谋划许多年的白眼狼。 正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当一个人被彻底看透了，那许多时候便是破绽百出。 但后续又如何呢？ 当情报工作，逐渐跟上，战损比开始逐渐扭转。 到了抗战中后期，双方的战损比开始逐渐持平，到了最后几波大会战更是打出了正向的战损比。 当战略，情报都做到毫无疏漏，装备的差距抹平不是问题。 第228章 乌龟壳 再说，还有那支南下入缅的国军军队，因为是突然入缅作战，东洋人完全始料未及。 这时候也就是装备上的不足，而在那支国军获得英法的军备补充之后，立刻打的东洋人抱头鼠窜。 更别说抗美援朝战争了，简直是打出了气势。 抗战十四年，还有内战多年的经历早就把当时入朝的军队打造成一群有勇有谋的精兵。 在美机械师的强有力战略轰炸之下，国内大军几乎是在短短一年内的关键战争下完成战略扭转。 两年多便打赢了以老美为首的多国联军。 当时的装备差吗？对比现在自然是好的，但别人的装备蜕变更快。 都是经历过二战的，装备差距如此之大的情况下，还有面对毫无制空权的情况下，硬生生把这一战给啃了下来。 试问这种战绩，放眼全球无出其右！ 正应了老祖宗那句话，寇可往我亦可往，攻守此刻易形。 当然现在说这么多为时已早，但赵铭听完那个锡尼所说的情报后，却依旧想要啃下这块硬骨头。 不是狂妄自大，而是有原因的。 见张锴还想继续忽悠大伙打压众人士气，赵铭哪能如他所愿。 这老小子忒不老实，都到了这儿，特娘的怎么着也得听老子的。 “张老哥，你觉得我们毫无胜算？” 张锴张了张嘴，本想说一些现实一些的问题，但对方这么一通抢白打断施法，他只能闷闷的点点头，\"嗯。\" “那是你对我们，对弟兄们没有信心！” 赵铭沉声道，眼神冷冽，旋即看向张鹤猴子王二宝山一行人，淡淡道， \"张老哥初来乍到，他不清楚可以理解，但我相信你们清楚！\" 虽然觉得这话问的有些突兀，但众人还是下意识点点头。 “可能你们心里有些忐忑，但我来给你们分析分析这一战我们胜率如何！ 其一，我们的弟兄们士气绝对比对方高，这点毋容置疑！ 这群洋人不是本土作战，士气就丢了一半。虽然咱们也差不多，但这儿从始至终就是咱们不可分割的国土！ 严格来说我们依旧是本土作战，这儿有流着和咱们一样血的汉人同胞，就连这里的外蒙人经过数百年的混居，同样流淌着我们的血！ 同时，洋人国内目前在闹动乱，他们自顾不暇，士气再度大减。 其二，他们没有人心！ 还是我之前说的，他们给这边的确带来了发展，但今年却是剥削最严重的一年。 因为他们国内的粮食工业原料的引进危机，他们今年对外蒙的矿场粮食的引进是去年的一倍。 外蒙老百姓苦啊！咱们这次可是过来为他们讨回公道的！” 说着赵铭顿了顿从衣服里边水壶里取出为数不多的水喝了一口。 这鬼天气，不把皮囊子藏在衣服里，里面的水很快就得冻住咯。 “而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他们在明我们在暗，功夫再好的大师也怕遭人暗算。 他们装备再好那也得看他们有没有这机会用！” 说到这里，见大伙的信心都被稳住，哪怕是张锴也陷入沉默，赵铭便趁热打铁开始讲述接下来的计划。 临近正午时分，一支身穿外蒙军服的骑兵朝着新乌斯矿场附近胁从军驻地而去。 这支骑兵之中有人还披着红色喇嘛服，远远一看并无多少异常。 见此，外头几名有气无力站岗的哨兵很是自觉的朝后方看大门的打了个手势。 这里距离新乌斯矿场那支火力加强合成营的军事驻地约莫一公里地，一旦这边出了意外，那边肯定会有所行动。 所以这边的人压根就没太注意看，反正内心里都认定，出事了有高个的顶着。 故而在距离两百米时，因为骑兵跑动的灰尘过大，本就没注意看，压根就没看出异常。 随着两者距离来到一百米，这时哪怕还是没看太清楚对面这群人的长相，也觉得隐隐有些不对。 马上就要回营了，怎么还在加速？ “不好！” 其中一名哨兵感觉不对，正欲吹响口哨，下一瞬嗖！一支箭矢划破虚空恰巧命中其脖颈。 这人头一歪捂着脖颈仰面栽倒，旁边几名哨兵顿时面色大变。 正欲开口呼叫，密集的枪声便覆盖过来。 正策马在前的宝山快速收弓，感觉今日这骑射手感还不错。 “弟兄们，别让那边的弟兄看扁了，争取一刻钟拿下这里！” 话音刚落，宝山已经抽出马刀一刀划砍在马屁股上，顿时马匹吃痛开始进入高度加速度状态。 百米距离眨瞬即逝，看守营地大门的几名外蒙士兵正铆足气力推动大门要将刚刚打开的大门合上。 只是在大门还剩下两人宽时，战马的奔袭就近在咫尺了。 面对如此大规模骑兵冲锋之下，这些个外蒙人完全没法抵挡心中恐惧，纷纷弃门逃窜，但很快就被后续的子弹射倒。 随着大军冲入门扉，映入眼帘的则是一座座连排的蒙古包，外面巡逻之人仅有寥寥数十人，蒙古包内隐约可闻欢呼声和酒肉香气。 看到这一幕，宝山放下金属面罩，在面罩之下声音变得格外低沉肃杀，“给我杀！” 轰！ 马蹄声不绝于耳，枪声，砍杀声连成一片，好似共同演绎着一场血腥的猎杀乐曲。 与此同时，十分钟前，一公里外，俄国驻军营地—— 这处营地刚好在新乌斯集镇附近一百米开外，因为白天大多有轮休的时候所以这时驻地内人数不多，仅有三百人照例巡视。 但他们的守备一点也没过于松懈。 关键就是三处散布在驻地四周的碉堡，这种碉堡是按照现代化建设的，由混凝土浇筑，十分坚固。 这种碉堡是一战时期俄国学习欧洲战场的，绝对的易守难攻。 每个碉堡足足有七八处射击孔，每个射击孔仅有二十厘米直径宽度。 这个宽度正常来说，对于枪法优异之人来说，百米之内击中不难。 但是正常情况，实际战场，根本不存在最佳狙击射击孔的可能。 驻地的碉堡还是其次，关键是驻地四周各有三条战壕，这都是早早挖好的。 只是正常情况下，这会没人愿意蹲在这里。 毕竟外围有照例的巡逻骑兵，一旦出现变故立刻会开枪示警。 而听到枪响，驻地内的驻军将会在三分钟内立刻从营地拿上装备，利用同外外部战壕的隧道进行积极备战。 可以说整个营地，防御的跟个乌龟壳似的。 而营地内就有一块十分空旷的地方作为炮兵连营地，如果集镇和附近矿坑发生异变，这边的炮火支援将会在五分钟内抵达。 后续炮火则是以每两分钟一波，除非彻底攻占这处驻地，那么炮弹将无情收割指定区域敌人。 第229章 战场上也得会放松 而想要彻底拿下这处驻地，其难度可想而知。 不仅需要提防碉堡内的机枪扫射，还要地方战壕的驻军机枪扫射。 甚至为了防止骑兵突进，战壕前沿每隔数十米均有铁丝组成的铁丝网进行阻隔。 冲破一个两个没事，只要能拖延时间，这边的机枪手就有充裕时间完成收割。 基于种种，驻军长官亚历山大营长才能有恃无恐的将锡尼佐领的夫人邀请到自己的办公室云雨。 甚至放眼看去，这里的驻军十分松懈。 外头战壕无人，里面的士兵更是在相互喝酒聊天打牌，沐休的则早早去集镇潇洒了。 大家很清楚一点，这里并不是残酷的欧洲，而是战力普遍孱弱的远东。 在这里，或许也就东洋人能和他们碰一碰。 至于华国人，抱歉，并不在他们的考量范围。 主要是那些华国部队似乎很不愿意与他们发生摩擦，听驻扎在外蒙南部的一些驻军同僚说。 倒是偶尔有一些小摩擦，但都是点到即止，可能数次摩擦才死几个人。 不过东洋人不同，对方的野心很大，之前与他们交锋吃了点亏。 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里地处外蒙腹地，距离都城大库伦也就两百多公里，十分安全。 既然这么安全，那能干什么？自然要多多放松。 这也正常，这个时期的俄国基本将精锐调遣至莫斯科以西。 那边才是需要提防的重点，并且随着一战结束已经有些年头了。 原本缓和的国际形势，似乎在最近几年又出现悄然变化，开始逐渐变得紧张。 这自然让俄国高层对西边的邻居们更加提防。 在西边的驻军，确实是一群有信仰有战力的精锐。 这边嘛，一大半是新兵，一半是没了多少进取心的老兵。 这样一群老兵带出来的自然也都是没多少战意的队伍。 “安德罗夫！给我送一瓶酒来！” 亚历山大在简易的木板床榻上美美的抽了一根烟，目送着婀娜的美妇人离开，这才扯着嗓子朝外大吼道。 他有着酗酒者十分有特点的酒糟鼻，鼻头红彤彤的。 没一会，一名金发满嘴络腮胡的中年军官手里提着一瓶伏特加很是无奈的看着自家长官。 “长官，您真应该少喝一点，这样下去，我觉得可以打申请报告换一位长官了。” “混账！” 一把夺过对方手里的酒水，揭开瓶盖，倒在金属小酒杯上。 然后就见他熟练的用滚轮煤油打火机在酒面上轻轻一花，火花瞬间将酒水引燃。 随后就见他从抽屉里取出一根大香肠，用军刀随意的切开外面的包装，开始随意的将其切成一片一片的。 做完这些，亚历山大长官已经是气喘吁吁，忙碌的时候他的手一刻也没停止颤抖。 长期的酗酒，让他的手已经不可抑制的出现抽搐颤抖。 对此他浑不在意，吹灭酒杯上的湛蓝色火苗，就着酒水美美的吃上一片肉香肠。 他喜欢在寒冷的冬天这样享受美食，这能让他光着膀子也能浑身冒热汗。 看着这些，安德罗夫副官皱着眉，郑重提醒道，“长官，如果您在一个月后还没改变这些陋习。 我觉得有必要请专业人士给您做一下思想工作了！” 这话倒是吓到了亚历山大，让他喝酒的手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军队里的管理还是十分严格的，这点俄国与其他资本国度不同，对思想方面要求更是严格。 这点是改革后逐渐形成的。 但因为远东这边情况特殊，人员配给有些不足，那一类军官也就少一些。 可一旦他继续这样，难保副官不会上报，到时候他这位置也就坐到头了。 沉默半晌，亚历山大放下酒盏，叹了口气，“安德罗夫，你是一位优秀的军官。 跟着我让你受委屈了，可在上次大战，我明明立下大功，可为什么要把我分配到这里？ 我觉得我应该去更需要我的地方，在这里我无聊透了。你知道我的意思吗？” 见长官开始和自己打感情牌，安德罗夫也是叹了口气，耸耸肩，“是的，我能理解，所以我给了你很多机会。但这次是最后通牒。 另外我还要提醒你一下，那些老兵都是您的旧部，我的话兴许不太好使。我想您应该约束一下您的部下。 我刚就只是随便转了一圈，就看到不下十次，或玩牌，或酗酒，或在拉手风琴跳舞摔跤的家伙。 老天，这还是我印象中的军队吗？” 听到这话，亚历山大愣了愣，不由反问，“这难道不是正常现象吗？” 见对方比自己更诧异，亚历山大还是笑呵呵解释道，“安德罗夫先生，我知道您是刚从军校毕业的。 您是有学问的，和我们不同。 但这的确是战场里的娱乐活动，这点无论是上次欧洲战场上还是这里，其实都存在。 而且对于我们而言，你可以不让他们玩牌，摔跤，但手风琴和伏特加还有跳舞一定不能少！” 亚历山大如此的理直气壮，反倒是让安德罗夫整不会了。 可仔细想想，貌似也的确如此。 他还奇怪，为什么在军队里，会有这么多见鬼的手风琴，还有这么多人会跳舞。 唔，题外话提一嘴，在这一点是真的，他们这个时期的军队里真的很多手风琴，而且很多人会跳舞。 伏特加得看情况，一般只要有肯定会被喝掉，但不是每个战区都能有足额的伏特加供应。 古典摔跤，打牌，下国际棋这些都是存在的。 并且一些在国内战区里，还会有慰问队，演出队，经常跑来军队里表演，还能看露天电影，娱乐活动比这个时期的国军好太多了。 “呃...那好吧，但我觉得还是得约束一下，士兵们醉酒数量太多了。 一旦这里......” “好了！” 见这位耿直而质朴的年轻人还在喋喋不休，亚历山大笑呵呵的摆了摆手。 “安德罗夫副官你的意见我会听取的，但我应该先改变一下自己不是吗？ 至于士兵们，有空的时候我会训斥一下他们的。 但战争.....” 说着亚历山大长官，朝着窗外左看右看，看着那蓝天白云，笑呵呵的耸耸肩。 “今日无战事不是吗？而且这或许是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战事。” 第230章 演习？ 对此安德罗夫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也清楚，亚历山大长官或许说的是真的。 这里或许会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十分安宁。 至于几个月前的叛乱，那还真不算什么，在他们的活力下，这些人脆弱的就像原始人，不堪一击。 可除了这些外蒙人骚乱，还能发生什么呢？这里可是腹地，不存在战事。 就算有，三十公里外就是另一处军事驻地，五十公里外则是一个团级单位。 一旦发生战事，顷刻间，数千大军就会滚滚而来。 而五十公里外更是有一支坦克连，这些原始人能在钢铁洪流下又能做什么呢？ “那好吧，但长官我必须提醒您，以后每周我只会给你一瓶.....” 安德罗夫正准备最后嘱咐自家长官一句，然而就在这时，外头隐约传来这一阵细微的震动声。 这震动，不像是放炮，也不是打雷，更像是地面在微微震颤。 砰砰砰！ 但紧接着就是一阵密集的枪响。 随着这阵声响传出，刹那间两人齐齐一惊。 安逸了这么久他们早就忘记还有这声音。 “不会是外面演习吧？今天有演习活动吗？”亚历山大惊讶过后就是一阵醉醺醺的询问道。 很显然这是酒意上来了。 “不！不是！绝不是！今天没有演习！这是敌袭！” 安德罗夫大吼，可是吼完却惊出了一身冷汗。 为什么警报声没有响起？枪声都响起来了，为什么警报还没响？ 莫名的安德罗夫瞥了眼自家长官，他想起刚刚对方说的那句话，人在喝迷糊的时候，脑子是不太灵光的。 而这里多久没有称得上真正意义上的战事了？ 半年前的叛乱，那都是集中在外蒙人自己那边，可以说是内乱也不为过。 因为畏惧俄国驻军，基本不存在冲击驻地的可能。 而这次的枪声距离驻地近在咫尺，却迟迟未见警报！ 几乎是瞬间，安德罗夫就朝着警报室冲去，那边附近有一个小型供电站一边为军营供电，一边为夜晚的探照灯和预警广播警报供电。 他必须要拉响警报！ 外头的震颤愈发急促，枪声已经停歇下来。 没猜错的话，外头的巡逻骑兵连要么歼灭敌人，要么被敌人歼灭了。 但警惕性极强的安德罗夫却没有上哨塔观察情况，而是直接冲向警报室。 随着刺耳的警报在整个驻地响彻，距离那声枪响已经过去五分钟了。 而这会外头已经响起一阵激烈的枪响，但安德罗夫却不知道，这到底是己方碉堡内的机枪手扫射了，还是对方的机枪手在扫射。 这次他心里没了任何侥幸心理，这绝对是敌袭！针对他们驻地的敌袭！ 脑子里一团乱麻，完全不知道这到底是哪里来的敌人，但他还是一边大喊敌袭，一边朝着哨塔方向跑去。 可当他登上哨塔，看到的一幕让他头皮发麻。 骑兵！大量骑兵已经冲破三道铁丝网，越过了前面两道壕沟，朝着唯一的一道壕沟冲去。 而他们的驻军此时却还在仓促准备，战壕里甚至没看到一个人在驻守，让对方近乎轻易间就突破至近前。 好在这个方位的两侧机枪手已经开始了扫射，不时有骑兵被射落马下。 但许是反应的有些慢，对方明显是冲到近前时才开火的。 并且两处碉堡的火力喷吐情况明显不对劲，两个碉堡面对这个方位的射击孔一共有八个。 然而喷吐火焰的仅仅四个！ 安德罗夫用屁股想也知道，肯定是里面有人已经醉死过去了。 “这群蠢货！” 安德罗夫牙齿都快咬碎了，这里再怎么安全，是腹地，值班警戒的人那也不能松懈啊！ 关键这还是大白天。 但隐约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因为他发现敌人的衣着竟然是附近那群胁从军的穿着。 一瞬间，他想到了反叛！ 但又觉得不太可能，那群胁从军他不是没见过，早就被那些反叛军给恨死了，只能跟着他们一条路走到黑，怎么可能叛乱？！ 但不重要了，他知道对方突进为什么会这么迅猛了。 为什么自己的骑兵连连一点反抗之力就被对方消灭了。 正常来说，巡逻的骑兵连机动性极强，一旦发现异常，第一时间肯定会分出人手向后方汇报。 可结果就是敌袭来的十分突兀，己方骑兵甚至都没怎么出现抵抗。 只有一种可能，被对方的穿着给迷惑了。 而驻地这边，因为安逸太久了，大家下意识对外围巡视的骑兵连抱有极高的信赖。 毕竟需要外出巡视任务，这些士兵都是不会喝太多酒的，起码有一百多个清醒的人，想来也不会出意外。 可意外还是出现了。 战争毫无征兆的打响。 而更让安德罗夫心里发毛的是，因为对方突进的太快。 顶着碉堡最后的火力，敌方骑兵继续迅猛突进，完全不顾伤亡的，就这么冲入了碉堡火力覆盖的死角。 也就是距离驻地，不足二十米的区域。 然后他就看到对方率先抵达驻地墙角的数骑敌人，迅速翻身下马，然后接过同伴递来的一大捆捆成一团的手榴弹。 其余两人负责掏出铁锹迅速在墙体下方挖坑。 仅仅几个呼吸间，墙底下就刨出一个足够塞入一大捆手榴弹的空挡。 迅速将这一大捆手榴弹塞入墙体，然后猛地抽掉尾部的线。 人群散开，轰的一声巨响。 随着一阵砖石飞溅，后续骑兵几乎是毫无滞涩的冲入驻地内。 刹那间大股骑兵如狼入羊圈，开始了杀戮。 看到这一幕，安德罗夫已经忍不住痛苦的闭上双眼。 如果士兵们能有战时一半的反应速度，在对方堪堪越过铁丝网的瞬间，在战壕内进行部署。 别说这么几百号人，就算是上万人没有绵绵不绝的炮火掩护也休想拿下这片驻地！ 乌拉！乌拉！ 有军营里冲出来光着膀子醉醺醺的士兵端着机枪或者长枪冲出来。 但很快就被早就瞄准的子弹一枪击倒。 也有一些清醒的人在反击，可面对已经杀入内部的骑兵，他们的反击十分微不足道。 哪里枪响哪里就成了被集火的目标。 不仅如此，安德罗夫还看到有一些骑兵已经翻身下马开始朝营地内的制高点摸去。 这些人扛着机枪，很显然这是要在制高点架起机枪彻底占领这片营地。 可..... 第231章 很听话 安德罗夫看了看四周，营地内唯一的制高点就是自己这处哨塔。 可自己手里除了一把手枪什么也没有。 看着底下仓促间反击不断被屠戮的同胞，他痛苦的闭上双眼，深吸口气，大声喊出了一串俄语，不仅如此后续还补上一串蒙语。 这声音很大，但在枪声手榴弹的爆炸声下被遮掩的微乎其微。 但好在也被双方一些人马听到，紧接着，赵铭这边开始用简单的蒙语大喊投降不杀。 那边则是不断用俄语复述安德罗夫长官的话。 很快两边的枪声逐渐停歇，一声声武器丢弃在地的声音响起。 看着眼前这一幕赵铭有些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 按照他原定计划，这边是和宝山那边同时进行。 但这边不会直接进行总攻的，第一波充其量就是佯攻。 只是这佯攻打着打着，就发现不对劲，这防备力量乍一看挺唬人的。 但实际冲杀下去，却愕然发现对方的警戒力量可谓脆弱不堪。 除了外围的一支骑兵连，几乎就没有像样的戒备。 如果不是里面一声刺耳的警报姗姗来迟的响起，只怕碉堡里的机枪手还不会开火。 并且在冲锋时，赵铭严重怀疑这些机枪手怕不是嗑药了，一个个子弹飘得不行。 也就是靠着机枪扫射的特性，射倒了不少弟兄，不然这波损失还要降低。 趁着弟兄们开始打扫战场，控制各个要点，赵铭也是趁机弯腰抹了几句尸体，尽快掌握了俄语。 没一会，几名军官模样的白人中年人被押了过来。 “你们到底是谁？对我放尊重点！我是一名少校军官，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亚历山大不断地挣扎怒吼咆哮着。 脸上红彤彤，眼神都有些涣散，很显然在安德罗夫离开后，他又小酌了几杯，结果现在有些喝高了。 “你就是这里的最高长官？你叫什么名字？”赵铭一只手摁住对方的下巴，把对方乱晃的脑袋摆正沉声询问道。 “你....你会说我们的话？你们到底是谁？” “现在你是俘虏，我问你答懂不懂？”赵铭皱眉，这臭酒鬼。 如果不是碍于对方身份，他说不得一枪就毙了对方。 “还是我来说吧，亚历山大长官喝多了，这时候他根本无法回答你们的问题。” 就在这时，一道十分平静的声音响起。 赵铭不由看向一旁被押着的另一个白人中年人，对方有着一头十分纯正的金发和淡金色泛白的络腮胡。 “你的名字，职务，还有你们长官的名字职务。” “我叫安德罗夫，职务是副官，我们长官名叫亚历山大。我不知道你们想做什么，但请别伤害我们。 按照国际惯例，我们是主动投降的，希望你们讲规矩，否则我不保证后续会发生什么。” 安德罗夫十分平静的笔直站定，哪怕被两人羁押着依旧是梗着脖子，好似骄傲的天鹅。 “马的，这个洋鬼子到底说了啥？不过赵爷我感觉这货好欠揍啊，要不我揍他一顿？” 一旁的猴子皱着眉，虽然听不懂，但就是感觉眼前的白人特欠揍。 懒得搭理猴子，赵铭继续用俄语询问，“你们的弹药库，还有军械库在哪里？还有我需要知道你们刚刚有没有向附近的驻地......” 赵铭本来还想问，你们有没有给附近驻地发送电报。 但想想，这问题似乎有些多余，肯定是发了的。 然而对方像是猜到了赵铭的意思，点点头。 “你们只要守规矩我也会守规矩，这种事我不会瞒着你们，电报我们已经发了出去。 你们可以在一个小时内撤离这里，不然后果我不敢保证。 另外你们也可以尝试绑架我们，以我们作为人质威胁他们。 但我劝你们不要做这种行为，因为这会害死你们，同样也会害死我们！ 至于军械库和弹药库，就在我们营地后方，钥匙在我手里，我可以给你们。” 安德罗夫表现出十分的配合，压根就不打算和赵铭玩小心思。 一旁的张锴感觉这洋鬼子似乎说了很重要的事情，侧头看向赵铭，“这洋鬼子到底说了什么？” “他说他已经将电报发出去了，我们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一个小时不撤离就会有危险。 当然我们也可以绑架他们，但这会很危险，到时候他会死，我们同样会死。”赵铭言简意赅道。 “啊？为什么绑架他们，他们会死我们也会死？”猴子纳闷道。 闻言赵铭只是古怪的看了眼猴子。 有些事他不想多解释，要挟毛子，这不是找死吗？ “还愣着做什么？都给我去收罗军火！ 时间有限，这里的好东西有多少咱们都给他娘的给搜刮走！” 将从安德罗夫手里要来的钥匙丢给猴子，赵铭连声催促着。 虽然从入侵再到彻底拿下这里，仅仅用时不超过一刻钟。 但这里军火可不少，想要搬走，一个小时还不一定够。 关键他们还不能一直在这儿忙活，还得解救那些因为反独立而下矿的劳工。 又是一番询问，赵铭得知，那边仅有两个连队在负责监督。 满打满算顶多三百人，但火力可不少。 其中有几个机枪排，强行那些可是要付出不少代价。 好在安德罗夫是个识大体的，知道赵铭的目的后，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同意劝降工作。 似乎在这位安德罗夫副官的脑子里，他们的士兵性命是宝贵的。 为了这些反独立叛军不值得。 当然或许也是因为他有自信，等援军一到，眼前这支叛军很快会被再度镇压。 这似乎是不容置疑的，起码在他心里就是这么觉得的。 赵铭可不会和对方争辩这么多，吩咐王二还有张鹤带领三百名弟兄匆匆带上几挺机枪，和搜刮而来的榴弹炮随同安德罗夫去劝降。 一旦对方负隅顽抗，那就强行镇压。 时间一点点流逝，这边甚至都没时间去清点战利品，只能让所有战俘全都集中在营地中间，由二十多名持枪弟兄，加上几挺机枪看守。 余下的弟兄全都开始忙碌的搬货工作。 一箱接着一箱装载着炮弹，弹药的箱子被搬了出来，还有一架架机枪还有大炮。 大伙忙得浑身大汗淋漓，手臂都有些抽搐，但却是满脸的兴奋。 第232章 规划 “啧啧，这好东西还真不少，这次算是小刀割屁股开眼了！” 张锴忍不住不断咋舌，手里不停的拨弄着眼前的装备。 “这玩意应该是莫辛纳甘步枪，听说这玩意虽然质量不如德式和英式，但价格便宜，而且可以在恶劣条件下正常工作，下雨下雪，甚至是下冰雹都能开枪，哪怕是短时间泡水那也没事！ 比咱们的汉阳造好用多了。关键子弹很多都能和国内的子弹通用。” 张锴如数家珍，似乎在某些地方见识过这些玩意。 “还有这个！tt-33半自动手枪，这玩意也叫托卡列夫，是半自动手枪，特点就是穿透力强，结构简单，这种简单玩意就是耐操！杀伤力还一点也不弱。 不比价格昂贵的勃朗宁差！” “还有这个，波波德冲锋枪，看来那个锡尼有些东西还没摸清楚，这儿竟然还有一百支波波德冲锋枪。 这玩意挂载一个弹鼓供弹弹匣，子弹上限仅次于轻机枪，射速快，轻便，端起来就是一把足以冲锋的机枪！” “还有这个，莫辛纳甘栓动式狙击步枪！啧啧，这玩意国内都找不到几把，尤其是这狙击镜，国内想要仿制都费劲，可得好好保养，放在神枪手手里，完全就是杀人利器。 还有这个，轻机枪，叫什么名字不知道，反正是个好东西，重机枪还是马克沁，不过这玩意有些笨重，后坐力大，得寻一个固定地方才能发挥它的威力。 最厉害的还是这几门大口径迫击炮，一发就能给一些脆弱点的城墙凿一个窟窿，对付装甲车还是有点够呛，不过在国内这玩意绝对是大杀器。 加上这些榴弹炮，都能搞一波覆盖式打击了，而且之前不是还截获了十八门迫击炮吗？ 那都是俄制的，炮弹完全适配，这边的炮弹足足有三千枚，如果能全部运回去....这都能打一场富裕仗了！” 张锴一边说一边忍不住眼眶都红了，似乎回忆到一些不太愉快的记忆。 兴许是在镇嵩军时期打仗的穷酸经历，赵铭倒是听王二提及过，好像镇嵩军一开始全军上下都凑不出五台大炮。 后续大军扩充到十万人的地步，那也仅仅能凑出寻常一个师的重火力配置、 毕竟就是土匪式的地方部队，本身没有阔绰的资本大佬在背后支持，混成这样可想而知，还都是从别人手里抢来的。 眼下这些装备的确堪称豪华，36挺轻机枪，18挺重机枪，6门大口径迫击炮，9门小口径迫击炮，38门榴弹炮。 加上之前的四挺轻机枪，一挺重机枪还有十八门迫击炮，大炮的数目一下子来到六十多门。 轻机枪也有四十挺。 这样的武装数目，放在国内，别说是营级，团级，放在一个师都不算寒酸。 在重火力配给上，国内目前也就东北军能和俄国人稍微能比较一下，但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依旧不如。 而有了这些武装，毫不夸张的说，赵铭如若部队人数再翻上十倍，达到一个师的标准，只怕许多势力都会争相抛出橄榄枝。并且相谈之下不敢太过放肆。 这就是武力所带来的威慑力。 只是赵铭倒也清楚，这还不够，想要真的跻身上牌桌，他还缺一些筹码。 武器装备依旧不够，这样的武装勉强能算个弱二线师，比一线师还是相差甚远。 其次就是没有一个稳固后方作为根据地，所以带上这些武器回去，赵铭估计要么被人治的服服帖帖，将这些武器装备如数上缴。 要么就是再多搞点装备，搞点人手！ 现在察北人手依旧不足，应该说是兵源不足。 至于一个稳固的地盘，反倒是不缺，从今年开始察哈尔就在各个部族聚集地规划县，镇之地。 相当于更加明确的划分，但因为许多聚集地根本不成规模，许多城池方面有的有前朝遗留的老城池的还好。 但更多地就是一片光秃秃的旷野，顶多一些牧民的聚集地房屋，这就是一个县。 不过这也意味着有名头，可以建立一些简单的城池作为驻地。 这才是赵铭一开始就觉得察哈尔作为自己地盘的缘故。 第一步在察哈尔落脚，第二步徐徐图之积攒声望，手握部分兵权，第三步，逐渐搞定武器装备，兵源财源。 现在就是到了第三步的阶段。 按照最初的预想，赵铭有两条方略，一条是与热河的东北军进行军火牛羊贸易。 后来郭老板的出现也加强了这一想法，财源方面一方面靠着冯家庄陆续输送，更多地还是想着靠自己。 本来是想单纯靠牛羊生意，但事实发现这儿的牛羊生意对热河那边并没太多吸引力，最有价值的是战马。 但战马这种东西自己也急需，但后来矿场的发掘为赵铭近乎直接解决了财源问题。 而现在外蒙一行，军械貌似也差不多要解决了。 至于地盘，完全可以先在察北先修建一处驻地，一处更加稳固全面的军事驻地。 理由也很充足，之前是场长还可能有所顾虑，现在反倒是无虑，察北都统，领中校军衔，无论是名义上还是事实上都兼顾军事守备职责。 这样的一个职务修建军事驻地怎么了？十分合理嘛。 而第四步，就是等待时机了，一边尽可能与察哈尔都统建立良好关系，稳住对方，一边静等那一场中原大战。 那又是一次洗牌的经过，赵铭很清楚败者是谁，赢者又是谁。 只要能拖到中原大战，那他赵铭就真的有机会坐上牌桌，前提是不能让阎老西势力对他产生提防，甚至提前动手。 但本来赵铭想着这次外蒙之行，后续是要上报部分实情上去的。 想要以这次赫赫战功，进一步提高自己的军衔，起码在名义上逼迫张砺在物资上不实行封锁。 同时也是想借此揽获更大的军事权力。 但仔细想来，这条路不一定可行，功高震主，在许多地方同样适用。 一旦自己表现的过于突兀，阎老西这位大帅兴许会赏识他，但不出意外，自己会丧失许多主动权。 要么妥协，被阎老西重用，然后彻底烙印上阎老西一派的标签。 可他赵铭又不能扭转中原大战这种规模庞大战局走向的胜利，到时候要么跟着阎老西一起沦为边缘人物。 要么被校长收编，同样难免沦为边缘人物，上升途径将彻底断绝。 这是不可避免的，这个时期的军方内部，派系斗争格外剧烈。 第233章 拿捏要穴 论在国军内部的派系关系排名，第一当属中央军，这是嫡系部队，也是后续花了重金砸出来的部队。 对其的重视程度可想而知。 基本上除了中央军，在校长心中也就三大嫡系派系深得他心，所以他心中始终只有两个方面，自己人和外人。 后面加入的不管怎么表现那都是外人。 外人立功，可以重用，但不会特别重用。 这不仅仅是人情世故的问题，而是十分现实的问题，只要是人，都会有亲疏有别的对待。 就好比保定与黄埔，问问在校长心里对那边更看重，自然是对自己人更看重。 赵铭可不想到时候表现太好，到时候被阎老西直接给拉入对方阵营。 而现在一个新的念头冒了出来，索性都已经伪装了，那为何不伪装到底呢？ “你不会又有什么大胆想法冒出来吧？” 似乎是察觉到赵铭眼神的变化，张锴莫名觉得背脊一阵发寒。 这小子不会又要搞什么大事吧？ 赵铭没有急于回答张锴，而是指了指这近乎堆成小山的军械弹药，淡淡道，“张老哥，你觉得这些东西怎么样？” “好啊！都是好东西！”张锴下意识点头。 “那你想不想把它们全部带回去，以后咱们打仗都用这玩意？”赵铭继续循循善诱。 虽说现在自己也能指挥得动这些新来的镇嵩军弟兄，但他需要一个熟悉战场的老油子帮自己查缺补漏。 相比之下，现在的王二，张鹤这些人都还有些稚嫩，或许他们是冲锋陷阵能给弟兄们提升士气的好手，但绝不是一个好的参谋。 “当然！这谁不想带回去啊？能带回去我做梦都能笑醒！” 张锴再度点点头，本以为自己已经逐渐向往退休后的生活，甚至想过回老家去乡下买下一大块地雇几个人过那种田园生活。 但当他再度踏入察北的战场，他才发现，他还是放不下这些宝贝疙瘩，喜欢听它们喷吐火焰的声音。 主要还是之前穷惯了，没试过这么多好东西突突的感觉。 “那你觉得这些玩意咱们短时间能拖走吗?”随着赵铭这一句话出口，顿时图穷匕见。 一下子张锴就明白赵铭的意思。 “你小子不会是想对那支俄国援军下手吧?我可告诉你，不出意外，那可是一支人数不少于这里的火力加强营。 而且那还是第一波，就算我们能啃下这支援军，后续还有一个团的兵力抵达，两千多号人，我们拿什么打？” 张锴顿时就摇头否决，他现在又觉得还是回家种田来的舒服，跟着赵铭这小子，不知道啥时候就得交代在这里。 “对啊，赵爷，咱们要不见好就收吧？继续留在这里，弟兄们实在是顶不住。” 一旁的猴子也是难得的劝说道，他虽然头铁，但不是真傻。 “好！那咱们也别搬了，把东西放下咱们迅速和弟兄们汇合。”赵铭点点头，二话不说就准备起身就走。 “啊！你小子发什么疯？这些都不要了？好歹带一点走啊！” 张锴急了，老子就说几句，你小子怎么比老子还暴躁？ 赵铭瞥了眼这货，嗤笑道，“怎么带？带一些机枪走？还是大炮走？子弹和炮弹呢？ 仅仅带这么点东西，还完全不影响速度的情况下，这些东西带回去也是一堆烧火棍，带什么带？索性都不要了！” “这...这...子弹和炮弹后面可以想办法嘛，这玩意多少还是得带点走啊！” 张锴无奈继续劝说，对于他这种穷惯了的，实在是舍不得这些大宝贝。 看着这么多好东西就这么随意丢弃，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呵呵！要带就一起带！要么全都放着不管！” 赵铭语气坚定，沉声道，“而且俄国人是开着运兵车过来的。 我们能用马去拖运这些东西，但这里的东西加起来不下数十吨，想要单靠畜力运走根本不现实。 就算带一点点，我们的速度也会被拖累。 想要彻底摆脱他们根本不现实！” “那也不能放着不管啊！”张锴急了，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小子就是掐着他的死穴疯狂输出。 “那你说怎么办？” 张锴知道，这会不服软是不行了，倒要看看赵铭有什么法子。 呵呵，小样，就等你这话呢！ 赵铭心中淡笑，旋即不疾不徐笑道，“张老哥，我看你自己就很明白怎么办？” 见对方反问，还如此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张锴知道这一战怕是不能避免了。 “对！的确是有法子，不过这种法子在国内可并不好使，我不知道对付俄国人好不好使！” “嗯，你先说什么法子。” 赵铭笑的愈发开心，老张这人绝对是个人才。 应该说镇嵩军里的人，就没几个简单的。 哦不对，而是能够在老宋手下还能活的这么滋润的就没几个简单的。 老宋那人，经过这么久的相处，他早就看出来了，典型的腹黑长官。 说他是怀中吧，也不对，记得再过一些年，抗战时期，老宋表现的还是挺猛的，说是英雄不为过。 但特娘的怎么老是针对自己？ 哦，也不对，不仅仅针对他，这货对下属，对敌人都是一副老谋深算的表现。 一手直接屠戮俘虏的手段，直接将关中土匪变成遵守规矩的良民。 在凤翔的时候，赵铭还发现，这些不少原镇嵩军军官，私底下对老宋完全不敢有丝毫谩骂。 可见已经被治的服服帖提，但老张却不同。 这货明明也是镇嵩军的，但没被区别对待，竟然还能给自己亲戚谋一个后勤押送的伙计。 说明这货脑子很灵光，肯定有点家伙事的，但在军事上这货又十分藏拙。 老张啊，老张，可别怪我。 现在正是国难当头之际，您呐，就别想着回家种田了，还是在我身边好好发光发热吧。 心中淡笑之余，张锴已经开始叙说他的策略。 “办法很简单，就是围点打援，对方既然来了。 咱们就提前在援军抵达这里的必经之路进行设防，我们现在有大炮有重火力，的确可以打一波。 但我真不清楚俄国人会不会这一手，要是知道，我们可能会成为被打的那个！” 说着张锴无奈摇头，这个方法，其实在先前听到对方已经发出电报时就想到了。 但这一手在国内好像并不是那么好使。 第234章 开启二番战 应对的办法有很多，要么是宁可丢失这个点也不去援救，让对方白忙活一场。 要么就是围魏救赵，这些都是老祖宗玩坏了的把戏，你围你的，我围我的，看你救不救？ 第三种就是齐头并进，你围我的点，我不专门救这个点，来个齐头并进，等待后续部队或者集结更多部队，来个全面进攻甚至是反包围。 如果俄国人会国内的那一套，等待后续团部兵力集结，绕开主路，分散派出更多侦察游骑兵齐头并进。 所谓的围点打援就是个笑话。 这些在国内都是有案例的，张锴也听闻过一些。 甚至许多参谋为此人手专研一手孙子兵法以及国内外的各种战场案例进行参考谋划，以免遇到同样情况无法做到及时应对。 可以说，在国内打的不仅仅是装备兵力，还是脑子。 有时候明明对方就是直来直去的招式，己方参谋部脑子只怕都得想破了，才敢下定一个决定。 不然鬼知道对方在玩什么阴谋诡计。 你可以说国内兵员整体作战素质现在还很业余，但决不能低估了这些作战参谋。 至于之后的淞沪会战，那就是纯粹的参谋部对军舰和空军轰炸没有一个直观概念导致的，以及最高层对战场局势的错误判断。 但那都是后话。 “嗯，这不是有办法吗？为什么不试试呢？”赵铭闻言点点头笑呵呵看向张锴道。 “可是情况太复杂了，我们不知道他们的布置，而且我们损失不起，一旦出现错误判断，被对方反包围。 那损失可就太大了！”张锴皱眉反驳。 或许在刘大帅执掌时期，他的决定会十分激进，但在老宋麾下安逸了这么久，他早就变得稳健了。 “你忘了？” 赵铭忽的指了指天空，见此张锴抬头看去，赫然看到一只雄鹰在高空之上翱翔。 似乎察觉到主人在看它，它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 “我知道了....” 张锴点点头，“这样也不是不行，不过必须要加强对沿途一线的戒备，并且一定要快！现在已经距离交火结束过去近半小时。 我们最多只有十五分钟布置，十五分钟内必须尽快将人马拖到这里！” 说着张锴从旁边驻地办公室内的一幅地图扯了下来，用手指指了指其中一个点。 这里是矿场驻地以东四里地外的一处道路。 透过地图能看到，这条道两侧分别是一条河流，以及一片小丘陵。 赵铭知道张锴想要布置的就是那处丘陵一侧，如若对方疏于防备，援救心切，那这处丘陵背部就是最好的埋伏地点。 并且丘陵背部地形十分开阔，一旦被对方提前警觉，这边也能进行火速撤离。 “好！那就事不宜迟！火速行动！” 几乎是赵铭点头的瞬间，一道指令也快速下达。 一下子本就繁忙的驻地内，变得更加热火朝天。 一些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已经开始光着膀子开始干活了。 “赵爷！那儿有一辆卡车，这个咱们不会开，如果能用那玩意将东西拖过去，咱们完全可以把更多地火力运过去！” 一名弟兄指了指位于驻地一处角落里的军绿色大卡车。 赵铭二话不说直接用俄语大喊道，“谁会开车？” 蹲在地上的人群中一阵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无人回应。 半晌一名脸上还残存着醉意的中年人举起了手，“我....我会....” “上车，然后开出来！” 赵铭没跟对方废话，直接掏出缴获而来的手枪指着对方。 “是是是!别开枪！别开枪！” 男子点头如捣蒜，这会酒意已经全醒了，连忙掏出钥匙上车开始发动汽车。 将大车停靠在驻地外后，弟兄们则快速将一架架简易榴弹炮给抬了上去，塞了二十多架榴弹炮后又塞了几挺轻机枪重机枪，随后就是将弹药一箱箱往里抬。 也就是这辆卡车空间足够大，不然还真塞不了这么多东西。 弹药炮弹分别塞了几木箱，带够足够打一场小规模遭遇战的储备后，弟兄们纷纷带上家伙事开始指引着卡车朝着指定区域疾驰而去。 一共两百多名弟兄出发，剩下的则全部留在驻地。 赵铭也没想此行带太多人，能打就打，大不了就火速撤退，人少调度起来更加灵敏。 谁也不会知道，这样一支突然出现的部队，竟然敢如此胆大包天。 端掉一个军事驻地不说，竟然还想再蹲守一波。 同样彼得罗夫少校也不会知道，在自己前进的道路上已经有一支仅有两百人的部队在埋伏着自己。 “怎么样？那边还没有讯息传回来吗？”彼得罗夫少校瞥了眼后车座上背着一个小型军用电台的小伙子皱眉询问道。 这种电台算是这年头比较好用的便携式军用电台了。 因为是小型便携式电台，所以最远传输距离一般都在十公里左右，最远不会超过三十公里。 但这对于附近均有驻地的情况而言，这已经足够了。 像那种固定式大型电台，目前最远也就四五百公里，附近也就师部有一台。 如果是在他们国内，可能这种固定式大型电台在各大城市均有部署，一旦哪里出现异常。 肯定会有大型电台给附近机场进行传讯，随后侦察机就已经起飞了。 但这里不同，地处外蒙，最近的机场还在大库伦。 目前那儿部署的战机侦察机数目也不多，想要联系到那边，得这边层层上报。 但现在情况不明，如果贸然上报，航空编队那边可不会搭理。 本来这边的飞机就有限，按照固定航线巡逻都只能勉强做到，如果是一点破事都需要他们航空编队出力，那他们得忙死。 除非上边继续调派更多空中力量部署这边。 “没有长官，求援信号才刚刚发送，他们的信号就中断了。但他们的电报显示，他们说是遇到了敌袭。 但敌人是谁，多少人，什么目的，我们一概不知!” 这名通讯兵一脸无奈的摇摇头。 第235章 打狠狠地给我打！ “混账！如果让我发现骗了我，亚历山大少校我要他好看！” 彼得罗夫少校很是恼火。 这鬼地方能有什么敌袭，听到敌袭，他绞尽脑汁了一路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来的敌人？ 远东这一块，唯一能对他们造成威胁的也就东洋人。 可东洋人不是在东边吗? 要遇袭，怎么说也是他彼得罗夫少校先遇到敌袭，而不是他亚历山大少校。 因为最近这些年倒是经常听闻东南方向的驻军与东洋人偶有些摩擦发生。 但那也距离他这里太远了，那都是在他们俄国与中方边境区域的地盘摩擦上，很少波及到外蒙这边。 至于会不会是华国那边的人，抱歉，彼得罗夫脑子里直接就否决了。 开什么玩笑，最近听说麾下的胁从军都打到人家国土上了。 华国现在肯定被那些入侵者给烦透了，哪有这个精力跑来这儿闹腾。 虽然不信，他这一路上还对着地图仔细琢磨过一番。 否决华国人是有原因的。 根据情报显示，外蒙大军已经将战线推到了察中一带，如果是察中方向过来。 那到这里起码得横穿六七百公里。 至于其他地方那就更不可能了。绥远省那边紧邻的札萨克图汗部，境内群山耸立不说，通往这里的要道还有几支驻军把守。 总不可能那边都被打穿了吧？那开什么玩笑。 所以彼得罗夫心里觉得大概率是本地叛军。 “唉，这个亚历山大少校话也不说清楚，如果过去发现没什么事，我要他好看。” 话虽如此，但彼得罗夫少校的警惕心还是有的，但不多。 毕竟就如亚历山大少校一样，这里太过安逸，他们早就懈怠了。 上半年的叛乱，他们还没发力呢，敌人就已经被镇压了。 对付原始人也不外乎如此了。 他们这附近的驻军其实还算戒备心强的，毕竟附近就有十万反独立人士，其他地方就不用说了。 其实这也正常，据统计在18年到25年，东洋人有21个师团在俄国作战，其中11个甚至深入到了西伯利亚区域。 在西伯利亚兵力最多时达到了7.3万人。 那时候俄国的面对东洋人确实是处于劣势，18年时，有四个东洋师团轻易就占领了俄国在远东的几个地区。 期间甚至几乎没遇到什么威胁，唯一的困难反倒是女人和严寒。 众所周知，东洋人是一支没有女人就走不动路的军队，而这也让军队内部染上了怪病。 其次就是严寒了，而直至俄国完成改革后这才陆续将其形成军事反压。 同样现在哪怕改制后的俄国依旧还没达到二战后期，那个超级军事大国的级别。 队伍在急速疾驰，彼得罗夫少校则是拿出自己的怀表看了看，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了。 又对照了地图看了看，应该很快就能抵达亚历山大驻地附近。 侦察游骑兵们想来已经抵达驻地了。 因为没想太多，更没将敌人放在眼里，彼得罗夫根本没有向四周散开侦察兵，而是直插目的。 仅仅只是前后侦察而已。 而这却给早早埋伏在丘陵背后的赵铭一行人看傻了。 “这打不打？”猴子低声询问着。 然而旁边安静的可怕，转头一看，他就发现赵铭和张锴都是一脸的诧异。 似乎看到这种情况是一种很不合理的感觉。 可有什么不合理的？敌人不是按照既定路线走到指定区域了吗？ 猴子不解，继续催促，“打不打？再不打，敌人就走过了！” “打....打！给我狠狠地打！” 迟疑片刻，赵铭立刻下令。 虽然不明白这群洋人大兵怎么这么耿直，但海东青并没有传回其他消息，说明附近除了这一群人再无其他异常。 并且人数上也没达到数千人的地步，就只是一个营的兵力，甚至似乎还仅有四百人的常规营。 装备还算豪华，但人数并不多。 既然这样管他如何，先打了再说。 不打，还以为他们瞧不起对方呢！ 几乎是话音刚落，也是彼得罗夫收起怀表的同时，猛烈的呼啸声便宛如连成一片的海啸般猛击而来。 刹那间，长长的队伍之中开始陆续出现火花，密集的爆炸声一波接着一波。 面对突如其来的炮火，行军的士兵们一下子慌了，大家前一秒还在有说有笑呢，结果同伴直接被炸上天了。 反应过来后，士兵们赶忙开始寻找掩体躲藏，而一些乘坐运兵车赶路的士兵则是纷纷准备跳下汽车。 但炮弹之余紧接着的密集机枪扫射便接踵而至，子弹好似不要钱一般疯狂宣泄而出，一道道耀眼的火舌疯狂收割着生命。 仅仅一瞬间，战场就变得格外混乱。 关键还是炮火太过密集，这自然不是那二十多门榴弹炮就能造成的，还有许多弟兄们在疯狂丢出自己的手榴弹。 这些手榴弹都是从霍中屯一路带过来的。 之前攻坚的时候，还有很多都没用上，这会也不顾浪费，丢了再说。 这导致的结果就是，整个行军路线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火光，硝烟。 仅仅一个交火，整个营就快被打残了。 几挺轻机枪和重机枪同时宣泄火力，还有一些冲锋枪同样瞄准着目标疯狂扫射。 如若是城区，这种埋伏就是个笑话，哪怕是在国内的一些地形相对崎岖的乡村遇袭，也不至于如此惨。 但这里是外蒙草原地带，除了一些不算陡峭的丘陵之外，全都是空旷原野。 而这条行军路上，更是平坦的不像话，不仅连一块大一点的石头都没有，就连一棵树也没有。 唯一能充当掩体的就是军用卡车，汽车。 但榴弹炮，手榴弹要么就是朝着人堆里丢，要么就是载体附近丢。 可以说这一刻没有哪一处是足够安全的地方。 这要是放在后世，哪怕偷袭一方占据绝对地势，也很难这么做。 因为后世有十分便携的即时通讯，遇袭的瞬间，他们也发现了敌人的埋伏位置，迅速将坐标发送给后方炮兵。 仅仅一分钟后方炮兵营就能来一波炮火覆盖。 第236章 这真的是叛军？ 但很可惜，此时此刻并不具备后世那般高机动性，高机械化信息化。 面对如此密集的炮火轰炸，这一刻彼得罗夫少校以及麾下所有士兵的心理防线都崩溃了。 脑瓜子嗡嗡的！这到底是什么敌人？怎么有这么猛烈的火力？ 难道是遇到一个团的兵力在埋伏他们？ 关键这一刻，连架起机枪大炮反击都做不到，炮火太猛，唯一能做的就是趴在地上，祈祷炮火不要落在自己头顶，子弹不要扫到自己身上。 伏击战一旦敌人配合，那绝对是杀伤敌人有生力量的大杀器。 其中就有抗战时期的经典案例，长沙会战，这是一次由许多次中小型战役组成的大型战争，其中多次运用伏击战包围战，诱敌深入等等策略。 赵铭也知道这种手段，因为己方在暗，敌人在明，对方完全不清楚他们的底细才能如此成功。 如果以后面对东洋人，人家在华夏大地，他娘的就跟回自己家似的，了解透彻仅次于一些本地老乡。 可见其对国内的渗透有多严重，面对东洋人，这种简单的伏击战就完全不可取。 而像长沙会战那种大型战役，如果让赵铭去指挥，脑子想破了也指挥不了。 那绝不是仅仅一人的指挥就能如臂使指的，长沙会战打了数次，投入兵力每次都是数十万人。 最后一次更是将近五十万多人的兵力。 双方就在这片潇湘大地相互角逐，各种计谋不断，伏击战双方就来了无数次，各种包围反包围。 不仅参谋部要做大方向的把握，临阵指挥的军官也需要做出适应于当时情况的临时变通。 所以此时看着眼前这般顺利的战场，赵铭不由深深感慨。 回去之后，再想复刻这么顺利的伏击战怕是难了。 也难怪许多时候与东洋人交锋，真的没办法，只能硬碰硬。 虽然东洋人是个学习东洋文化的拙劣模仿者，但他们对华夏文化是真的了解，为了这场战争人家谋划了太多年了。 几乎是举国之力参与这次战争，各行各业的学者都为此付出了一份力，地质学家甚至亲自带着学生到华夏用脚丈量土地。 水文学家逐条河流逐条河流记录河流在每个季节的变化，湿度，汛期等等，还观察每个季节河流附近道路的松软情况，为后续战争时期，部队开赴不会受影响。 一些有特长的就各展所能，没有什么特长的，要么是潜伏在进行各种文化蛊惑入侵。 总之赵铭想想都觉得真是难为这群东洋人了。 “投降！别打了！我们投降！！！” 就在炮火稍微有些放缓的时候，远处硝烟之中隐约传来一道用俄语声嘶力竭喊出来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赵铭赶忙示意众人暂时停火，同时用俄语大喊道，“武器丢出来，都走出来抱头蹲下！” 没一会远处就陆续传来武器丢弃在地的声音，其实也没多少武器，大多是一些长枪和手枪。 至于机枪大炮，他们都是用运输车装着的，刚刚炮火猛烈，他们甚至都没办法拿出来。 很快几辆运兵车和皮卡后就走出不少人，同时还有从地上爬起来的。 赵铭仔细看了看，这群人遇袭避险能力还挺强的。 刚刚那么猛烈地炮火机枪扫射下，竟然还有约莫三百人左右存活。 另有一些人躺在地上哀嚎，看样子是被子弹打中或者被弹片射中了。 见对方的确老实，赵铭先示意弟兄们仔细搜查对方全身，确定没有别的武器手榴弹之类的危险物之后，这才走上前去。 “你就是这里的长官？你叫什么名字？”赵铭看向一位穿着上明显不同的军官。 这自然就是彼得罗夫了，这会的他灰头土脸，完全没有先前的悠闲高雅。 他有些奇怪的看了眼赵铭，然后点点头，“对，我叫彼得罗夫，少校军衔，你们是叛军？” “这不是你该问的！” 赵铭淡淡开口，然后旋即一个招手。 然后彼得罗夫就发现，这名疑似叛军军官的年轻男子，就没再搭理他了。 并且就连那些叛军士兵们也没再搭理他们。 除了几个士兵端着枪恶狠狠盯防着他们之外，其余人就像是土匪一样，开始翻找着他们的军械弹药。 没有理会那些被炮火炸毁的枪械大炮，将那些保存还算完好的枪支弹药给全部清点出来。 并且由于还有两辆车并无大碍，就看到他们一股脑的将枪支弹药往里面塞。 见塞不进去就将看不上眼的寻常长枪丢弃在旁。 做完这些，两辆汽车，分别就有两名持枪的叛军坐了进去，笑嘻嘻的就这么启动车辆扬长而去。 发动汽车时显得格外笨拙，车辆启动后更是摇摇晃晃的在路上前行，看得人心惊肉跳。 好在很快这两辆卡车就进入平缓的行驶状态中。 这一幕看的彼得罗夫满脸困惑，这群人的行为有点像是叛军，但怎么感觉又不太像呢？ 叛军什么时候有这么快的执行力了？ 虽然土匪这点表现的很类似，但先前对方无论是开火还是停火，以及对他们进行看押行动，表现的都十分有秩序，行动力丝毫不亚于他们这些正规军，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对命令的反应更加高效。 而他们就发现其余的人则是飞速开始上马，并且将地上剩余的一些枪支能往身上挂的，全部带走。 带不了的就将里面的弹匣给卸掉，总之就是不给他们留下一丁点武装能力。 然而彼得罗夫就看到这群人骑上马背后，每个人身上都挂满了长枪，除了自己带来的，还有从地上捡起来的。 随后二话不说，不等彼得罗夫开口，那名年轻的叛军首领就带着这群人飞驰而去，不带走一片云彩。 这一刻彼得罗夫感觉小脑都萎缩了。 “长....长官....我们现在还算不算俘虏？”副官有些迟疑的开口。 “还傻站着做什么？都给我想办法联系后方！” 彼得罗夫反应过来，立马呵斥道。 虽然不明白对方这么做的意思是什么，但这代表他们暂时安全了，起码这群叛军还没疯狂到对他们下狠手的地步。 “可是长官，电台也被他们给抢了。” 队伍里唯一的通讯兵一脸的无奈，这群人哪里像是叛军，竟然一眼就分别出，这玩意的价值极高。 尤其是那名叛军首领，第一时间就让人将枪管比在他额头，让他乖乖卸下电台，停止手上一切活动。 闻言彼得罗夫呆呆的陷入沉默，良久方才自顾自从兜里掏出一根香烟，默默点燃抽了起来。 “那就等着吧....等弗拉基米亚长官他们过来....” 第237章 矿工们（上） 一场遭遇战十分稀里糊涂的就败了，而现在连对方的目的还有些云里雾里。 而此时赵铭一行人已经火速朝着矿场方向飞速赶去，按照原定计划，最终所有人都将在矿场外围汇聚。 也不知道宝山那边处理的怎么样了？ 但对此赵铭倒也不担心，当时拷问那个锡尼时，他了解到宝山那边的进攻目标只是外蒙本地人军队，战斗能力比这支洋人驻军更差。 当然也不是说这支火力合成营战斗能力差，只是长久的懈怠让他们失去该有的警惕。 如果有准备，给赵铭一万兵力那也不敢轻易碰这种堪称铁桶一般的防御。 众人在加速疾行，但交流却一刻没停。 “赵爷，接下来咱们要不要继续干他娘的一票？这也太爽了，听说还有一个团的兵力。 只怕到时候好家伙只会更多，再抢他娘的一票，回去了咱们做什么不能做？” 猴子兴奋的不断挥舞着手掌，好似一幅美好的蓝图正在徐徐展开，同时他那江湖上的匪气也是展露无遗。 猴子这家伙或许也知道事情严重性，但有时候他说话真的不喜欢过脑子，快意恩仇嘛，江湖上也能理解。 “赵兄弟，接下来你可不能继续了！几百人和几千人的伏击战根本不是一回事。 而且现在我们接连做了两波，等后续俄国人发现，必定会把他们惹毛了。 听说他们还有飞机，那家伙飞起来速度老快了，到时候咱们就算是把马累死那也跑不回去。” 张锴很是严肃的朝赵铭嘱咐着，他是生怕赵铭继续发了疯和对方死磕。 同时他也恶狠狠瞪了猴子一眼，这人到底是谁？怎么每次都在这儿疯狂拱火？ “放心张老哥，我不会胡来！” 赵铭摇摇头，能看到这次他的神情格外凝重，“接下来咱们得开始大逃亡了！俄国人肯定会报复的。 东西咱们到手了能不能把它们带回去还得看咱们能不能逃，会不会逃了！” 见此张锴总算是松了口气，同时也为此事有些焦心，他也是在意这点，之前不太想赵铭进行伏击。 但都把人家驻地给掏了，多一票少一票也没什么了。 约莫花了一刻钟，大部队先是在驻军营地停留了片刻，将这里的军械全部打包带走之后，便再度朝着矿场方向赶去。 好在，当逐渐靠近，远远地就看见，王二，宝山张鹤几人在那儿扎堆聊着什么，旁边则还聚集着大量镇嵩军弟兄，以及许许多多浑身乌漆嘛黑的矿工。 整个采矿场占地面积很大，远远看去，就像是一片片成堆成堆的黑色煤山，附近还有着大量的采矿器械。 看着这些专业设备，赵铭是真的看着眼馋，如果能将这些玩意运回去，自己的矿场直接就可以原地开工。 “赵爷！” “赵爷！” 看到赵铭一大群人，还跟着三辆军用卡车，有几匹马后面还拖着好几辆板车，都是有些兴奋。 宝山是张鹤王二他们提及，赵爷已经攻陷那处军事驻地，缴获大量军火。 这下大伙都能鸟枪换炮了。 赵铭朝众人点点头，旋即扫了眼附近的矿工。 这些人都在镇嵩军和牧民弟兄们的看守下有些手足无措，附近则还有两三百名明显是俄国人模样的男子。 这些人则是蹲坐在地上，明显已经被俘虏。 “这里矿工都救出来了？”赵铭淡淡道。 “没有，太多了，分成好几个矿区，咱们这儿只是其中两个，相隔两公里外还有另外两个矿区。 不过这边人多一些，一共七万人，还有一些还在矿坑里，因为太深了这会我让人传话呢。估计很快就出来了。” 张鹤语速飞快的叙说着。 赵铭点点头，沉声道，“让会蒙语的弟兄们告诉他们，现在给他们三个选择。 第一，咱们给他们发枪，但他们必须要帮我们留在这里看守这些俄国人三个小时，之后他们是继续他们的运动，还是要做什么我不管。 第二，跟我们走，我也会给他们发枪。第三，他们自己想干嘛就干嘛，逃走还是继续留在这里挖矿随便他们！” 听着赵铭的命令，在场几名头目都有些皱眉。 “赵兄弟，咱们不能在这些外蒙人身上耽搁，俄国人不会给我们在路上磨蹭的时间。 如果还带着这么多拖油瓶，我们想要离开外蒙那就是痴心妄想。”张锴皱眉反驳。 对于这点赵铭自然是有想过的，点点头也没反驳。 “嗯，我知道，但谁说我打算让他们和我们走一条道了？” “那怎么带他们回去？这么多人，沿途肯定会遇到外蒙各地驻军，他们只怕还没走多远就被人给截住了。” 张锴不解，他们能一路畅通无阻来到这里，完全是凭借海东青的高空侦查优势以及部分专业人士的作用。 但这些外蒙人志士想就这么明晃晃去察北，这不是找死吗？ “张老哥，你觉得单凭我们能成功走回去吗？”赵铭淡笑反问。 “你什么意思？”张锴一愣，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 “唉，我算过，无论我们怎么逃，一开始的确会很顺利。 但最迟一天后，俄国人的侦察机就会起飞，到时候势必会沿着这附近一路侦查，到时候以高空俯瞰视野，发现咱们是迟早的事情。 而且我们的身份是不干净的，就算我们披着这样一身皮，那也不意味着我们真的就是外蒙部队。 想要明目张胆的在外蒙官道上通行不现实。 我们只能像来的时候一样，继续走偏僻的小路。 但这也意味着我们肯定会被发现，毕竟荒郊野岭，这样一支突兀的军队，明显就不正常。 所以你懂了吧？”赵铭说着郑重的拍了拍张锴的肩膀。 旁人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但张锴的确已经明白了，他嘴唇嚅嗫着。 目光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他以为越是年轻的人，越是容易意气用事，心慈手软，但这一刻他发现自己错了。 第238章 矿工们（下） “你的想法很好，我感觉你真的和大帅很像！不！比大帅还狡猾！” 张锴逐渐加重语气。 在他看来，赵铭的确和刘大帅很像，对自己人真的很好。 只要能为了自己人的安全，可以做到对旁人不择手段。 但又有些不同，大帅还有许多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而赵铭的却大多是阳谋。 “好了，吩咐下去吧，看看有多少人愿意留在这里，有多少人愿意跟我们走。”赵铭摆摆手。 时间紧迫，众人不敢怠慢，那些会蒙语的牧民弟兄们开始一片区域一片区域的大声说着指令，同时将人员分成三大块。 这样一来效率快了很多，一部分完全不想掺和的人站在一块，一部分想留下来继续进行 斗争的志士待一块，同样还有最后一块是愿意跟着赵铭他们离开这里的。 “赵爷，愿意跟咱们走的约莫有一万人，他们....他们看着和咱们没什么两样，还会说汉语，问了很多都是汉人，有少数的满人和蒙人。 至于那些愿意继续留在这里的约莫两万人，这些人大多表示，他们想留着这里复仇，只要给枪，想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干什么！ 其余的全都愿意离开，他们许多还有一些亲戚可以投奔，不想掺和进来。” 做完初步的统计，王二快速来到赵铭跟前做着汇报。 听着这些，赵铭其实还挺诧异的，没想到愿意留下的和愿意跟着他们走的竟然有这么多人。 一时间赵铭真的有些纠结。 如果愿意留下的，和愿意跟着他们走的人数很少，他完全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但现在却有这么多有志之士，自己却真的有些纠结了。 “赵兄弟，真要这么做？这样一旦做了，往后我们想要收复外蒙的难度只会更大！ 如果让他们离开，去其他地方当个黑户，或许让他们留在这里继续挖矿，或许会更好。” 张锴感慨着说道。 他明白赵铭的计划。 那跟着他们走的，将会成为吸引洋人追击的目标之一。 而留在这里的，大概率会直面那一支满编火力团。 只有继续留在这里挖矿，以及离开逃难的才能幸免于难。 一旦赵铭真这么做了，接下来外蒙的斗争力量将会彻底垮塌，这些人或许就是仅存为数不多的有志之士了。 或许在外蒙如今的高层还隐藏着一些斗争力量，但那些人只是极少数。 虽说赵铭很清楚历史，收复外蒙就是空谈，这里的这群人，以后大概率要么被本地人同化。 要么在一次次孤立无援的斗争运动中逐渐死亡，可事到临头，他还是犹豫了。 沉默了良久，赵铭叹道，“告诉那些愿意留下来的，就说我们的军械有限，我们只要一万人。 至于那些愿意跟着我们离开的，也告诉他们，我们只要五千人。 剩下的人，让他们要么继续老老实实挖矿，要么趁早寻一个没人知道他们的地方，重新做人。” 一来是真的军械有限，二来他也不想看着这么多人为了掩护他们撤离，牺牲在这里。 或许这些人是实在走投无路，没办法只能和这群洋人拼了。 但赵铭也不能真的看着这么多人牺牲在这里。 以后如果有机会，他或许还能派一些人偷偷过来，一点点将这些有志之士给引入察北。 但明显不是现在。 “我知道了，这是个并不算明智的选择，但这会让我们的良心过得去。” 张锴点点头。 面对敌人他不怕，但面对自己人，有时候心理所需承受的压力真的很大。 很快命令下达，但许多人还是继续站在原地不肯离去。 最终愿意留在这里坚守的外蒙人依旧有两万人左右，至于愿意跟着他们走的，也有将近八千余人。 但这会赵铭也没时间和他们磨叽了。 直接下令发枪。 枪械都是成堆成堆的码放在一旁的，基本全都是长枪，一部分是从洋人驻军营地里缴获的战利品，还有就是伏击战时期的战利品。 但更多地则是从那个外蒙本地胁从军营地军库里搬来的。 那里的长枪很多，足足有一万多支，宝山攻陷那处营地后，直接让人运了两三趟才将所有枪械和弹药搬了过来。 加上从洋人手里缴获的长枪，总计将近两万支。 而赵铭还贴心的为这些留守的有志之士，留下了五挺重机枪和五挺轻机枪，那几门大口径迫击炮则全部留给了他们。 一来是赵铭需要他们抵抗足够长的时间，如果能坚守几天那就再好不过。 二来也是，现在缴获的军械实在太多，缴获的军车又不能用，目标太大很容易吸引后续对方侦察机注意。 这点哪怕让那些愿意跟随他们一起逃离的外蒙有志之士吸引火力也做不到，毕竟军车太过扎眼了。 这样一来，马力拖拽这么多重火力，那也会极大拖慢了整体速度。 可以预见，来的时候花了六天，回去马不停蹄，至少也要八天！ 八天时间，赵铭只能希望对方在外蒙的空中力量部署不是那么多，不然就算有大量火力吸引点，也很难不保证不会被对方空中力量侦察到，追击到。 飞机的火力，赵铭前世看长津湖可是深有体会的，那玩意装载的机枪，不能用机枪来形容。已经可以说是机炮了。 当然那是二战后的飞机装载武器，二战前的飞机普遍还是重机枪改良的航空机枪，口径还是与寻常重机枪类似。 还达不到子弹把人体打成碎肉的地步，但赵铭觉得自己那几百套棉甲想要挡住还是够呛，同样会被射成筛子。 而这里又是多以旷野居多的空旷地带，一旦被侦察到，对方弹匣不清空的情况下，他们很难苟活。 至于机枪击落飞机那种事，不是不能做到，二战时期国内就有类似的神枪手做到了。 并且还不止一次。 赵铭觉得以自己的神射手能力，如果给自己一架机枪准备充足的情况下也能射中。 但那需要冒着极大的风险，死亡的风险。 因为当你瞄准飞机时，飞机可能早就锁定住你了。 现实不是影视剧，不到万不得已，赵铭疯了才会这么做！ 第239章 空中支援？ “事不宜迟先走！” 赵铭连声催促弟兄们开始做最后的准备。 同时自己则是来到那些准备跟着自己一同南下的有志之士跟前。 看着被簇拥着走出来的赵铭，这些刚刚从矿坑里被解救出来的劳工一个个满是期待的看着赵铭。 他们大多都是汉人，兴许一门心思愿意跟着赵铭他们走，就是不想留在这里继续吃苦，另一方面也是想着回国吧？ 其实十年前外蒙剧变之后，当时就有许多驻外蒙汉人回国，但那仅有几个月的窗口期，并且同样面临着封锁局面。 还是绕了一个大远路，这才从黑龙江那边进入境内。 但这次比上次更加极端。 看着一双双满含期待的目光，赵铭深吸口气旋即沉声大喝道，“我知道，大家可能还不太清楚我们是谁！” 赵铭这次用的是汉语，因为这里大多都是汉人，只有极少数外蒙人和满人，但他们或多或少也是会汉语的。 “但我能给你们一个机会回去，这可能很危险，其中的危险我也不隐瞒你们。 待会你们将分成八股，分别朝着南边赶路。 这其中，我不会给你们提供任何帮助，你们有枪，有腿，想要活下去就得靠自己。 我能给你们的就是这些枪，最终我们会在赛因山达山进行短暂汇聚。 五日！五日后，在那里汇聚，到时候我会派人在那儿等待，最晚最晚只会多等两天。 到时候我们会告诉你们我们是谁！ 所以，还望大家珍重！” 说完，赵铭朝众人抱了抱拳，这才洒然翻身上马。 多余的话他不能太过透露，这些矿工有些或许已经明白他们来自南方，但还有人对他们的身份抱有怀疑态度。 但只要没有给俄国人一个明确的目标，对方就不能明目张胆的找茬。 赛因山达山位于赛音诺颜部南部门户，距离乞颜部现如今的大本营仅有五十公里。 那边有一处大型聚集地，到时候赵铭会派一些人在附近作为接应。 而此时其他镇嵩军弟兄已经完成打包装卸。 大量军械由一百匹马车进行拖运，马车都是从附近集镇抢来的，完全就是怎么快速怎么来。 至于颠簸会不会导致炮弹弹药爆燃损毁，则完全不用担心。 装着弹药的箱子里堆放大量枯草能及时卸掉不少振动，其次这玩意要是这么容易引爆，那估计早引爆多少回了。 将所有东西准备好，赵铭率先带着弟兄们开拔。 随着出发，赵铭先让宝山带着众人抵达，先前那处胁从军驻地，从中继续搜刮一批赶路所需的物资，这才继续朝着往返的道路一路疾驰。 先前在那儿又浪费了近乎一个小时，虽然一切布置都是从简，但哪怕再快，这一路也是花了不少时间。 从进攻驻地，到离开，期间总计花费了两个小时。 考虑到五十公里外的洋人团部，如果及时行动，估摸着也就两个小时就能抵达之前的那处军事驻地，赵铭可不敢在这里多停留。 实际上，直至赵铭一行人从胁从军驻地离开将近一个小时，一支浩浩荡荡的军队这才从东边姗姗来迟。 以几十匹游骑兵打头，同时附近还陆陆续续散布着数十上百名游骑兵，进行地毯式徐徐推进侦察敌情。 这次的军队推进明显比先前的彼得罗夫要谨慎许多，但相应，从战争爆发，再到抵达这里则足足过了近乎三个小时。 之所以花费这么久的时间也能理解。 毕竟团部两千多号人，哪怕再怎么快速，想要聚集花费的时间也不是一个营的兵力可比。 同时也更需要慎重，从接到紧急情况再开拔，这需要进行一次简短的战略会议，同时确定彼得罗夫这支提前一步开拔的队伍有什么后续情报反馈。 只是很可惜，彼得罗夫所部直接被歼灭投降了。 这也导致军队行进时更加慎重，围点打援在他们这边的确少见，但不是没有。 一战的时候已经多次有人运用这种打法，利用围困一个目标，对敌人援军进行有效狙击。 故而越是靠近推进的越是慎重。 不过当他们发现坐在道路两侧，跟个二流子一样，抽着烟聊着天的彼得罗夫一行人，他们还是错愕了片刻。 当问清楚情况，弗拉基米亚团长气得直接破口大骂。 “混账，你们就是这么打仗的?战场上的谨慎呢？你们都是合格的职业军人，这种低级错误不应该发生在你们身上！ 尤其是你彼得罗夫，你是他们的长官，你应该接受主要责任！” “对！弗拉基米亚长官，我愿意接受一切惩罚，可现在我想您应该尽快行动。 这次的叛军与我们之前遇到的不一样，他们给我的感觉很奇怪，总之不像是一般的叛军。 他们会使用我们的军械，并且已经抢走了大量军械，甚至可能早就盘踞了我们在矿场附近的军事驻地！ 您需要更加谨慎才是！” 彼得罗夫一脸的坦然，当遭遇伏击投降后，他一开始的确是忐忑，迷茫的。 但坐在路边，吹了这么久的冷风，他早就想通了许多事，尤其是对方这群人的身份，他是越想越是觉得不对劲。 什么时候叛军有这么强的战斗能力了？ 不仅仅士气的因素，以前那些叛军的士气也是十分高昂，但乱糟糟的，就如一群难民，毫无战斗力可言。 但这次遇到的敌人，却给他一种陌生的感觉。 好像给他一种重返欧洲战场的感觉，那可不是美妙的回忆。 “哼！你不要为你的冒失和大意推脱，我知道该怎么办！把他给我带下去！” 弗拉基米亚团长冷冷挥了挥手，很快彼得罗夫就被两名士兵押了下去。 “长官，你一定要认真对待，我建议立刻上报，申请空中力量支援！” 被拽下去前，彼得罗夫少校还在大声嚷嚷，只是弗拉基米亚团长完全是一副懒得听他唧唧歪歪的表情。 直至彼得罗夫嘴里被塞了一团抹布，周遭方才安静起来，车队依旧在徐徐推进着。 前面的侦察游骑兵小队在尽职尽责的进行侦查。 很快一名往返的游骑兵迅速将前面的情况做出了汇报。 第240章 海陆空矛盾 “长官，我们发现我们的军事驻地内有人，有大量人员驻守。 我们试图靠近询问，但被他们给打了回来，他们似乎有重火力！” 游骑兵的汇报十分简短，但信息很明确，叛军果然占领了军事驻地。 “嗯，看来彼得罗夫的话也不全都是假的，不过一群叛军而已，继续加强对军事驻地附近进行侦查。 主力部队在距离军事驻地五百米外进行战斗部署！” 弗拉基米亚团长沉声做着战斗指令下达。 现在倒也无需做什么战斗会议，等他们这边陆续抵达前线，先进行几次炮火覆盖和佯攻再说。 “长官，我们要不要给航空编队那边提个醒？”一名副官贴心提议道。 “提醒？提什么醒？一群只知道给我们摇旗呐喊的家伙，不需要通知他们！！” 弗拉基米亚中校嗤笑摇头，那表情好像在说，什么臭鱼烂虾也敢碰瓷我们大陆军？ 闻言副官一点也没觉得奇怪，反而觉得理所应当，他也只是随口提醒一句。 之所以会觉得如此正常，原因也很简单，这年头海陆空三军的矛盾一直都存在，无论哪个国家皆有。 其中最严重的或许就是东洋人了，他们的三军相互间简直就像是分家过活似的，鄙视链都成了一个严密的闭环。 其次西欧洋人那边同样存在三军鄙视链，相对没那么严重罢了。 就好比一战时期的德意志，拿十万人去建设你防空部队，其中花费的人力物力，足够武装陆军四个整编师。 去造一艘俾斯麦军舰，陆军就少了2500辆四号，或者250辆虎式，足足十个装甲师的造价成本。 对于陆军来说，这些钱都足够再拿下一个法兰西了。 如果算上其中海军恐怖到令人发指的弹药，燃料开销，甚至随便一颗鱼雷的价格都比造一台坦克的价格贵。消耗的燃油够一辆坦克从华沙开到莫斯科。 高射炮打的炮弹足够在东线战场来回打好几次进攻战。 如此巨额的消耗，如果战绩斐然倒也说得过去，结果呢，海军出去遛个弯，和对方来回对射一圈，溜一圈就没了。 这让陆军如何能服气，有这钱，都能把斯大林格勒给拿下了。 还有空军，为什么前线进攻急需空中力量增援时，你们总是在摸鱼？有这闲钱东线我能揍得对方抬不起头。 简单来说就是，国财政有限，你这边多一点，我那边就少一点。 如果财政多的一方能做出卓越贡献肯定没这么多矛盾，但偏偏这是不现实的。 毕竟空军和海军主要是争夺一个制空权和海权，其中不能单独用战绩来形容。 这也导致死循环的出现，就好比俄国，虽然情况相较好点。 但实际算起来，俄国的空军力量才堪堪起步没多少年。 仔细想想，其实二战时期，俄国的陆军倒是经常听闻他们的优异表现，但在空军方面似乎籍籍无名。 实际上那是因为改革的缘故，导致实际上一战过后空军才开始真正起步。 最近几年才算是陆续加大对空军建设的投入，实际空军各类战机现在加起来还没三千架。 但现在可谓是每年逐年加大对空军的投入，直至到了41年航空编队达到恐怖的两万余。 看着如此多军工力量，逐步加大对空军的投入，身为陆军一份子的，弗拉基米亚对他们能有好感那就见鬼了。 很快，他们就与军事驻地内的叛军发生了剧烈交火，猛烈的炮火一波接着一波朝着对面阵地炮击而去，进行着轮番的炮火洗礼。 只是情况貌似有点不对劲啊！ “长官，会不会搞错了？不是说这群叛军抢了我们大量军火吗?怎么不见他们的炮火反击？” 副官放下望远镜一脸的怀疑人生。 每一个军事驻地的军火，虽然都不太同，但最起码也有个几十门火炮，现在这..... 也不是完全没有炮火反击，但那零星的炮火，就像是黑夜中可怜的渺小星光微不可见。 弗拉基米亚中校也是不禁摩挲着下巴，旋即一拍大腿大笑道，“很简单，这群叛军不会用！” 叛军就是叛军，许多都是没接受过军事训练的，哪怕是现如今外蒙这边的胁从军，如果不是专门的炮兵，那也玩不转这玩意。 “可....他们不是也对我们开炮了吗？这....” 副官还是感觉哪里不对劲。 一名专业的炮手的确很难培养，但如果只是说能会开炮，这就很容易培养了，只要随便教一教那就能在十分钟以内迅速掌握。 对方的炮手明显就像是赶鸭子上架学会的，打的完全没有任何准头可言。 可如果只是开炮，其他人照猫画虎还不会？以军事驻地的军火储备，不应该留着这么多门大炮不用啊？ 其次，还有一个很可疑的一点！ 对方的机枪似乎不太多的样子。 三处碉堡，平均下来，只能分润三架轻重机枪，总计下来，约莫也就五挺重机枪，五挺轻机枪。 这么点军火完全与军事驻地里面的军火不符啊？ 但一时半会还真没法破开这处碉堡。 如果他们但凡早来那么半个小时，这里的矿工还在这里熟悉地形，甚至对里面储藏的一些军用罐头伏特加大快朵颐。 赵铭当时离开时，因为这里的马力有限许多物资都没法带走，可算是便宜了这里的矿工。 大家在矿坑里做工，平日里可没少饿肚子，见到荤腥如何不吃个痛快。 吃饱喝足，他们才想起来赵铭他们离开时嘱咐的危机，就纷纷开始学着以前看到的，照猫画虎般在一个个战壕里蹲着。 甚至随着摸索，他们还学会怎么利用碉堡更快的狙击外敌。 就这样一支之前从未接受过多少军事训练的矿工，在短时间内形成一定的战斗能力。 依托有利地形进行一波反击后，发现效果不错，可谓是越打越自信。 其实这并不奇怪，如果一开始弗拉基米亚中校进行全面总攻，或许还能让这群新兵蛋子惊慌失措，从而导致阵地短时间易主。 但偏偏弗拉基米亚为了探查情况，炮火覆盖之后就是小幅度的试探性佯攻。 不仅让这些新兵蛋子适应了战场氛围，还逐渐给对方打出了信心来了。 正如赵铭之前对这处军事驻地的分析，如若准备充足的情况下，这处驻地就算是给一群猴子来守也能给敌人造成不小麻烦。 第241章 接你们回家的 于是场面陷入诡异的停滞，见攻势推不进去，炮火开始大量覆盖，一波接着一波。 甚至弗拉基米亚已经寻思着要不要调用装甲车进行协助进攻了。 而与此同时，赵铭压根没想到会出现这种变化。 按照他最初的猜测，运气好，这些留守的矿工能坚守一天绝对是预料中最长的，运气不好，可能一个照面就被打崩，然后成批投降。 可谁又能想到这群人的反抗意志会这么猛烈。 这群留守的矿工本就是被逼到走投无路之人，不想跟着南下奔波太远，同样也不想继续没日没夜的挖矿。 和他们有关系的家人大多都在上次叛乱，镇压中陆续去世，就算没死，同样也遭遇到了清洗。 这些人反抗意志强自然也就有原因了，索性就是一个字死，是累死还是拼一把再死，无非这两种选择。 而选择后者，就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们可不会认为都打起来了，投降还能有活命的可能，继续让他们挖矿是不可能挖矿的。 这就是一群被逼红眼了的亡命徒，已经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想要啃下这块肉除非把他们的弹药耗尽，或者把他们全部击杀。 但这么多人，还有如此坚固的防御工事，想要拿下他们，以一个满编团而言，还不够。 确实，唯一能限制他们的就是弹药。 赵铭给他们留下的弹药多，也不算多。 这处军事驻地军械库内，机枪子弹一共有五十万发，因为太多，赵铭也不能一口气全部拖走，就给他们留下了十万发。 十万发绝对不算少了，十挺轻重机枪，每一挺都能分润一万发射击。 正常来说，挡住这一个满编团的兵力，慢慢耗，控制输出频率，维持半个月不是问题。 但这群人哪里会节省子弹，看到敌人压上来，都是一股脑的宣泄火力，很多子弹都是平白浪费。 但就算他们这样浪费，弗拉基米亚中校也不可能频繁让自己的人进行冲锋。 所以对方子弹消耗频率，取决于弗拉基米亚中校愿不愿意一次接着一次进行冲锋。 并且因为并不知道这次事件整体的具体情况，不仅弗拉基米亚不知道，就连遭遇过伏击战的彼得罗夫少校也不知道。 所以他们还以为这里驻扎的就是那支叛军，于是弗拉基米亚干脆就在这里死磕了。 并且直接传讯附近的装甲营请求支援，没错，就是这么离谱，甚至连空中支援都没呼叫。 但考虑到，他情报不足，这样做也是情有可原。 毕竟从最初他们接到的求援信号显示，就是军事驻地遭遇叛军袭击。 求援信号明确，可不对着这里死磕么。 因为不清楚还存在赵铭这么一伙势力，空中支援的意义也就不大了。 空袭能极大对军事驻地造成打击，但想要拿下这处军事驻地，还是得装甲部队出手。 更重要的是，陆空不和。 于是乎，时间转眼就到了第五日，随着赵铭一行人现在赛音山达山脉附近原地休整，此时众人已经是有些精力交瘁。 五日除了每日零星的几个小时休息，大部队一直在不眠不休的赶路。 再加上一直担心空中力量的侦查甚至是空袭，大家的精神一直都高度紧绷。 可结果却耐人寻味，都过去这么久了，竟然任何侦察机在上空飞过的动静都没出现过。 但这会大伙还没放松警惕，休整数个小时后，赵铭决定留下少量人手在这里接应，就准备直接深入草原。 毕竟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遇到追兵。 然而在准备开拔时，却发现一大群人朝着这边赶来。 稍稍确定了一下，不由惊诧发现，这群人竟然是其中一批愿意跟着他们南下的汉人！ “你们这一路过来没遇到危险？” 赵铭看向这批人为首的那个，沉声询问着。 对面这人名叫周熊，祖籍是鲁省人，是这一批人里长得最为魁梧的，一米九五的身高，骨架也是十分宽大，主要是长时间被剥削劳作，显得精瘦精瘦的。 “没...没有！” 周熊摇摇头，瓮声瓮气的回应着，同时有些迟疑的看着赵铭，试探性询问道，“长官，您说到了这里，您就会告诉俺们你们是谁，现在能告诉我们吗？” 这一路过来，周熊他们一直在议论，赵铭他们的身份。 其实心里早就有一个猜测，但他们怕，害怕这只是一种幻想。因为一旦最后的真相与想象不符，那他们可能走着走着就崩溃了。 他们很多都想回家，想离开这里。 这里许多人都是十年前从国内陆续进入外蒙的，因为那时候外蒙还属于本国的一部分。 所以这里面有些是做买卖的商人，有些是传教的道士，有的是过去探亲的。 后续因为局势大变，商人没法回去，传教的道士遭到迫害，过去探亲的也被扣留在了那儿。 一下子他们好像变成了无家可归的流民，是无根之萍。 一开始他们有亲戚在那儿的还能住在亲戚家里，没有亲戚的就借宿在老乡家里。 但随着时间一年年过去，外蒙高层开始刻意讨好俄国，就做出一些过激行为。 剥削和刻意打压也就出现了。 那也是今年上半年反独立的主因。 他们想回家，他们很希望，这是一支来自本国的军队！ 赵铭本来在思忖对方前半段话里的意思，既然这一批南下的队伍没遇到任何追击袭击，那说明大概率是那些洋人被拖住了，亦或者被一些其他因素所影响了。 总之他们似乎安全性得到大大提升。 但突然他发现这群人目光齐刷刷盯着自己，目光炯炯有神满含希望，赵铭这才想起刚刚对方说的后半段话。 看了看这些可爱的目光，赵铭深吸口气，笑着点点头，给出了一个满意答复。 “不错！我们是来救你们的！放心你们马上就能回家了！” 随着这话出口，意料中的激动振奋，并没有出现，反而是一阵无声的哭泣。 不少男男女女已经开始哭泣起来，这些人里面也有一些女人的，但数量不多，男女比例在9:1的水准。 女人大多比较年轻，最大不会超过四十岁，因为年迈一些的，可能早就在劳累中死去了。 而男人则普遍在二十七八岁至五十岁皆有。 许多可能在十几岁到了外蒙，现在这已经快三十了。 而一些三十岁到外蒙的，现在可能已经四五十岁了。 只是放眼看去，大家都显得沧桑，不问，还以为这都是一群四五十岁，甚至是六七十岁的中老年人。 长久的劳作让他们身上布满了岁月痕迹。 但好歹，他们比在东洋人手底下做工要好，赵铭还记得前世看过的一本纪实课文。 这些人可能没有那般凄惨，但过得同样与猪猡无异。 第242章 薄弱的空军 这年头华人诸如此类的遭遇比比皆是，比如被东洋人奴役的，亦或者被骗去海外的。 在外蒙这边的其实还算是幸运的，最不幸的或许就是被东洋人奴役的，在东北有许许多多或许都不知道人名的华工，在矿坑中忙碌至死而无人问津。 现在还算收敛，等到了三一年，后世发现的万人坑就有不少，光是辽源的矿工墓就有六个，七处尸骨点，一处炼人炉。 东北就已经有数不清的人为东洋的战争机器付出生命挖掘矿产。 而在西安府，东洋人从31年到45年，14年头里，足足从西安府掠走煤炭1549万吨，留下六个堆满矿工遗骨的万人坑。 类似的在国内不少占领区都有。 除了这些人，在国外的华工同样好不到哪里去。 在一战，二战战场，不乏许多华工，他们需要帮忙挖战壕，帮忙搬运弹药，修建军事基地。 甚至有时候还需要扛着枪共同参与残酷的战争中，许多人就这么平白牺牲在战场上。 只有极少数的才能苟活，而那些后续能过上好日子的依旧不多，许多依旧被剥削。 但可笑的是，后世的电影，一次次的宣传嘿兄弟们被奴役时的苦难，殊不知那时候的华工同样如此，为何厚此薄彼？ 当然那都是后话，赵铭给这些新来的弟兄们分发了一些罐头。 从军事驻地顺走了不少罐头，这玩意好吃又便于储藏，又不是很占地方，拖了几板车的。 光是这些罐头就足够他们后续返回的饮食所需，其次还有不少是胁从军营地里顺来的干牛肉羊肉。 让这些弟兄吃饭的空档，远处竟然又来了两批矿工弟兄。 这些弟兄的情况虽然看着凄惨，一路过来似乎饿的不轻，走路都是有气无力的。 明明给他们发了枪，但似乎没怎么抢到食物，好在人数并没怎么少，赵铭也是赶忙让他们停下歇息，同时分发食物。 一番询问，这才得知，他们同样没有遇到追兵和袭击。 直至黄昏时节，此次追随一同南下的八千多名矿工弟兄，竟然全部汇合完毕。 除却途中饿死，亦或者之前的积劳成疾，又是长途奔袭累死的两百多人外，八千人都是没遇到武装力量。 仅仅有两批人在途中遇到了小股外蒙地方军，但碍于他们人数众多，对方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有理会。 也就是说，这一路过来，所有人都没遇到任何追兵。 倒是有一批人说是在两天前发现一架飞机从头顶飞过，但后续并没有任何异常。 对此赵铭估计，那仅仅只是一架在外蒙境内巡逻的俄国侦察机。 “这么看来，外蒙人还没对我们产生警觉，这对我们而言是好事！” 赵铭点点头，心情也是彻底放下心来。 “呼！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一旦遇到飞机，我们这么大一群人聚集在一起，肯定要出事。” 张锴更是忍不住长长吐了口气，他可是很清楚面对飞机空袭有多可怕。 “唉，对了，张老哥你不正常啊！”赵铭忽的道。 这一问话让张锴挑了挑眉，狐疑道，“哪里不正常了？” “很多地方都不正常，我之前还没问你，你是怎么对俄国装备这么了解的。 还有你似乎很清楚空袭的杀伤力，这种事你应该不知道的吧？” 赵铭皱眉反问，他很清楚有时候自己的一些观念是站在后世的角度上的。 相较于十分全面，实际上正常来说，就算是他来自后世，对于这一批俄国装备也不能做到如数家珍，许多他都只能知道是，机枪重机枪的区别，什么型号名称就完全不清楚了。 然而之前在清点装备时，张锴却只是看一眼就十分了解。 并且这年头国内飞机可不常见。 虽然在1920年开始，陆续就有各大实力派军阀开始从国外采购飞机组建航空编队。 但说是说航空编队，实际上整个编队可能就六七架飞机。 而且飞机这种玩意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玩得转的，得花钱，花大价钱。 现如今国军空军数量几乎等同于零，因为今年，也就是1928年11月才开始着手组建空军学校。 所以国内真正已经开始玩起了飞机的，也就是奉系张少帅的东北空军。 你可以说少帅没多少眼光，但不能说张大帅没眼光。 去世前的张大帅，在一战时期就深刻认识到空军的重要性。 在21年，直皖战争中缴获的10架飞机作为基本盘，正式成立了东北航空处。 随后在洋人手里大肆采购飞机，不仅是飞机，连人带飞机一起给花重金砸了回来。 后续几年内，几个大型空军基地就陆续在沈阳，锦州等地建设落成完毕。 如果没记错的话，东北空军各型飞机多达两百多架，飞行人员一百四十多名，机组维护人员两百人左右。 甚至还有配套的飞机维修工厂，各类相关器械生产商，毫不夸张的说，这已经是一支成熟的空军，可以做到自己培养飞行员，维修飞机，制造飞机一条龙服务。 如果到了那次事变之前，东北空军数量已经达到三百多架。 俨然是国内第一空军，而国军方面则是到了32年才堪堪有五十架飞机，实战经验更可以用无来形容。 而反观东北空军，还有俄国以及洋人的飞行员服务，绝对的专业。 所以赵铭很奇怪，张锴似乎对飞机很畏惧。 回忆着之前自己提及俄国侦察机很可能会巡逻侦查的时候，张锴十分紧张，表现的比他还沉重。 这明显不合理，这年头其他有实力的军阀，手里有几架飞机就宝贝的不行，用于战斗更是少之又少。 东北空军现如今有很少在很南的地方巡逻，大多在东北本地巡逻亦或者与东洋空军周旋，哪有这功夫。 见赵铭的目光步步紧逼，张锴也知道考虑到赵铭的精明劲，想瞒住对方是不可能了。 “你就算不问，我后面也会说的。” 张锴揉了揉眉心，无奈叹息道，“我知道这么多并不奇怪，因为我之前在东洋陆军士官学校进修过。” 第243章 士官系 “嗯？” 第一下，赵铭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陆军士官学校？ 那就是士官系！这可是国内如今军事力量派系中元老级的人物。 任何一个人放在现在的国内，大多可都是师长，旅长参谋长级别的人物，张锴..... 士官系也就是前朝编练新式陆军的产物，以大名鼎鼎的蔡将军为例，他就是在二十二岁从陆军士官学校毕业，到了二十九岁就已经担任云南新军协统领官，兼协都统头衔，相当于少将旅长级别的大佬。 当然这是优秀毕业生，并且出身不菲，但正常来说能进入陆军士官学校进修的，在那个年代，可都是家世显赫的贵族子弟。 一般毕业后回国就是中尉级别。 但混了这么多年，大多都已经混到旅长参谋长级别了，怎么可能还是个小小的营长，还是个边缘的营长？ 赵铭可是很清楚，士官系可是和保定系，黄埔系，在如今相提并论的三足鼎立派系，在国内军中有着举足轻重地位。 毕竟那可都是第一批人才啊！ 这一派系里面的顶级大佬，都是校长，以及各大军阀级别的人物，混的张锴这么惨的还真少见。 元老级派系可不是说着玩的。 “唉，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惊讶，但也没必要惊讶，你是不懂里面的弯弯绕绕，知道了就不会奇怪了。” 见赵铭眼神奇怪，张锴一点也不以为意。 “不错，正常来说我那些师兄弟们早就已经飞黄腾达了，就算没有，那也在一些地方军中身居要职。 但也要分情况的。 一般来说前面几批士官系学长是最有含金量的，那些人大多是政府派遣，亦或者背后有大家族出钱自费研读。 总之这一批人之所以能成功，一半是本事，一半是家世。 而我是第十五期，已经属于是比较晚的批次了。 由刘大帅出资，当时还是刘大帅投靠袁老总时期，老总依仗我们大帅，而大帅就想着让自己人出国深造一下，我算是其中之一。 当时总共三个名额，刘旅长是其一，还有一位已经战死。 在许多人眼里，我们这种出国深造回国的肯定是人才，各方竞争抢夺的人才。 实际上这得分年代，等我毕业的时候已经是23年七月。 那时候次年，校长就建立了黄埔。 其次之前还有保定系，这些国内优秀军校毕业的反倒是成了香饽饽。 还是那句，亲疏有别，这些两大派系是各大军阀背后资助的。 自己人肯定用着放心，并且还是由国人教官培养，加之现在我们与东洋人的关系愈发紧张。 所以......” 其实说到这里，赵铭已经明白大半了。 说白了就是东洋人培养的，成分有点担心。 再加上士官学校不仅政府派遣，还能私人自费派遣，这里面完全就是谁出钱就是谁的人。 就算这人有才，那也得看是不是自己人。 但早期的士官系就没这个顾虑，因为那时期国内本就没一个像样的军官学校，自然需要借鉴国外的经验。 现在技术到手了，那自然是用关系更近的自己人放心一些。 “而且，等到了我这一批后，据说我下一批的人里面，还有袍哥会的人，江湖帮派都能出钱派人深造。 这自然又拉低了这里面的含金量。 后来我在刘大帅麾下当过一段时间的参谋，但后来我发现根本没用。 我们这些参谋的建议，很多时候刘大帅根本不会采纳，他....一意孤行惯了。 后来我觉得赖在参谋部没什么意思，就申请调到了前线，做了这么个营长，随后就到了一路败战的时候。 败着败着我就被俘虏了，然后就这样了。” 说着这些，张锴语气愈发无奈。 赵铭也是为张老哥感觉到可惜，学了一身本事，结果碰到了个莽夫老大。 “放心张老哥以后跟着我干，到时候我要是有自己的参谋部了，肯定有你的一份！”赵铭拍了拍张锴的肩膀宽慰道。 然而张锴闻言浑身顿时一激灵，旋即连连摇头。 “得！你甭跟我说这些，你自个玩自己的吧！” 笑话，他赵铭的话能信？ 这狗日的天天和自己唱反调，自己要是跟着他继续混下去，迟早要被这货给坑死。 见张锴反应这么理解，赵铭无奈耸耸肩。 自己这已经很克制了，而且每次不得认真忽悠你吗。忽悠人很费劲的好吧。 大军稍作休整，入夜时分等大伙吃饱喝足又睡了几个小时，赵铭这才宣布重新开拔。 其实以现在的重火力数量，赵铭完全可以走近路，直接从乞颜部后方抄过去，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但事情不是这么做的。 大伙奔袭这么远，如果继续投入战斗，或许凭借火力优势能击溃乞颜部，但损失只怕难以想象。 对于人口赵铭可是十分重视的，之前是没办法，现在能保住这近万人，赵铭当然想着先回去休整一段时日再说。 大军继续开拔，而赵铭所不知道的是，直至他们回到霍中屯，在沙漠又浪费了三天时，那边依旧在激烈交火。 八天！足足被这里的矿工挡住了八天。 放下望远镜，弗拉基米亚中校，简直都快热泪盈眶。 八天啊！知道这八天是怎么过的吗？ 这狗日的后勤组，这军事驻地修建的质量这么好，炮火都在驻地反复轰炸了不知道多少遍。 除了里面的屋舍炸毁了不少，战壕，碉堡依旧是纹丝不动屹立不倒。 战壕，碉堡里面的敌人不清理掉，根本无法彻底拿下这处驻地。 而现在一切都结束了，等了数日，装甲部队总算姗姗来迟。 花了这么久也没办法，附近的装甲部队距离这儿两百公里，就在大库伦附近的军事基地。 两百公里，靠着履带赶路花费数日，已经算是快的了。 不过不重要了，马上就能拿下了。 而此时的霍中屯则是一副欢欣鼓舞的景象。 各种篝火将整个霍中屯渲染的如同白昼，各种牛羊肉下锅，香气扑鼻，更是有些弟兄将缴获而来剩下的罐头打开倒入其中用于调味提鲜。 第244章 这些人还真会享受 运气不错，随着赵铭一行人抵达霍中屯时刚好是后半夜四点钟左右。 等营地里开始煮好热腾腾的饭菜，时间已经来到早上六点，许是太晚的缘故，大部队进入营地，附近竟是没有外蒙斥候侦查。 而当赵铭他们这些回归的近万人同时开始大快朵颐时，一小撮外蒙斥候正在附近巡逻。 “咦！我怎么感觉他们的人变多了？” “错觉吧？这人怎么可能凭空变多，况且察北这附近早就被我们扫荡干净了，百公里以内绝对没有其他部落存在。” “嗯，可能是错觉吧，不过这些人还真是会享受啊！” “是啊！好香啊！ 听上头说，这群南人粮食肯定不够吃，也不知道他们这么大口吃肉还能坚持多久！呸！” 几名斥候相互闲聊着，心里对此很是不满。 他们在这儿每天可是过得苦哈哈的，除了头目以及佐领以上的大人物，底层的士兵吃的都是少量肉食以及米面为主。 以他们的活动量这些根本吃不饱。 “哼！管他呢，最近第一批撤回的命令已经下达，三天后就有一部分人陆续撤离。 一月后咱们就陆续撤出这里，到时候也不会和这群疯子打交道了。” 一名斥候咧着嘴轻笑着，莫名的他回忆起家里能大口吃肉的日子。 “是啊，只是可惜，第一批撤走的是最先派去南方的部族，他们战功最多，到时候只怕分润到的战利品也是最多的。 也不知道到头来我们人手能分润多少牛羊人口。” “呵呵，这些就别想了，牛羊人口那都是上边大人物的，咱们到时候就领取一些赏钱，来年再多买一些小羊羔小牛犊子，多养一些牛羊吧。” “也是！” 几人又是巡视一圈，确定这个时间段霍中屯这里的南人并无异常后，便往回而去准备与其他弟兄进行轮换。 随着之前接连两拨袭扰，外蒙加强了对沿途押送队路线附近的巡视。 但后面发现这群南人自从那次之后再无动静，于是就加大了对霍中屯附近的封锁和巡视。 不过最近对方太过平静，这些巡视似乎也就成了无用功。 此时霍中屯内，赵铭与一众弟兄正盘腿坐在一处营帐内把酒言欢。 回来之后大伙都是小睡了一会，直至外头牧民们准备好吃食这才起床落座。 “嗝！还是屋子里舒服，这些天搁外面吃住遭老罪了。” 猴子打了个酒嗝，这些天的确是把他折磨得够呛，原本就瘦，这下真的是又黑又瘦，还浑身散发着一股难闻的馊臭味。 这点大伙身上全都有，并且这种臭还不是单纯的馊臭，竟然带着一股子羊骚味。 很奇怪，明明他们这些战斗单位压根就没怎么接触牛羊，但就是有羊骚味。 似乎是在这里呆久了，吃多了牛羊肉，自然而然身上就会出现这股子味，也可能是穿在身上的羊皮袄子沾染上的。 属于是熏入味了。 赵铭估摸着想要祛除身上这股子味道，回到中原少说要习惯个把月才能祛除。 “不过赵爷，这次你们带回来的好东西可真不少啊！小老儿虽然不知道你们遇到了什么，但我敬你们一杯！” 老孙头笑呵呵端起酒盏，就将一小杯酒水一饮而尽。 “咳咳咳！这特娘什么玩意？谁下毒了，想害死老子？” 只是刚一喝完，老孙头就忍不住接连咳嗽，舌头更是往外吐着，那小表情可难受了。 “哈哈！老孙头，这可是咱们特意从毛子那儿搞来的好东西，高浓度伏特加，听说他们那儿就喜欢喝这玩意。” 猴子见此哈哈大笑起来，刚刚就是他给大伙倒的酒。 唯独给自己还有赵爷常威倒的是马奶酒。 没辙，他这儿谁都不怕，就怕这两人。 前者能治的他死死的，后者能直接上手，反正是自家弟兄打坏了也没事。 “你小子，还不快给孙老换酒，这玩意没喝过的哪能随便喝。”赵铭笑骂道。 他怀疑这酒多喝一些，以老孙头这一大把年纪，可能直接给喝过去。 众人顿时一阵哄笑，大伙都是热情高涨，这次严格来说也算是庆功宴。 不仅在他人地盘上打了胜仗不说，还接连打了好几场胜仗，更是带回来这么多战利品，可不得好好高兴高兴。 至于问题麻烦同样还有。 首当其冲的就是粮食，这点可不会因为带回来不少罐头就行了。 带回来的罐头偶尔赏给弟兄们吃还行，想要当主食，都不用给所有人分，这里所有人十个人在一起能吃一个罐头就算不错了。 随着这次带回来八千多人，现在整个霍中屯人口已经是两万多接近三万之数。 但可战之数也多了很多，因为这次带回来的大多都是壮劳力，只要稍作调养，很快就能抽出六千多人。 但赵铭之后还不打算这么快扩军，而是将人数维持在一个加强团的地步。 也就是一个满编三千人的队伍。 并且由于这次带回来这么多自动化武器重火力，完全可以在这个团里面划分出三个骑兵营，一个炮兵营，一个火力加强连营。 以及一个后勤补给营，还有一个支援营。 总计划分出六个营，五百人为一营。 但之后赵铭觉得自己估摸还会弄一个医疗连，以及近卫营，到时候人数约莫会来到三千五百人。 但无所谓了，现在军队编制本就十分混乱，大家各玩各的。 而现在赵铭领的是察北副都统职务，对标军制，几乎就是个副师长，且因为是察哈尔还是军政一体的职务。 不仅是副师长，还算是察北这一大块区域的区一把手。 就算是现在赵铭直接扩充一个师的兵力，上头也无话可说，毕竟这职务是你们任命的。 “赵.....兄弟，有些事我想问问你！” 就在其他人在聊着在矿场附近集镇看到的一些胸大屁股大的洋妞聊的热火朝天之际，张锴这时和王二换了个位置坐在赵铭身边。 正好王二这小子也听着猴子绘声绘色听得入迷，他不太能聊，但猴子这厮不去说书真的白长了这张嘴。 “你想问什么？”见张锴询问，赵铭心里多少有些预估点点头一边抽烟一边询问道。 第245章 枪杆子在手才放心 张锴微微低垂下头，再次抬头时，眼神好似目光如炬能穿透人心。 “我想问，你以后到底想做到哪一步？” 听到这话，赵铭心中了然，果然还是问出来了吗？ 对于张锴现在才问，他倒也能理解。 “你觉得呢？”赵铭反问。 “我问你！你别跟我打马虎眼，想要我老张给你卖命，就别想再这事上糊弄我！”张锴恼火道。 赵铭点点头，接下来就得和老张摊牌了。 或许其他人跟着自己都是走一步算一步，因为他们脑子里没想太远，也想不了太远。 可能这里面还有聪明人，比如看着平时没多少话的老孙头。 但老孙头这就是个老狐狸，人家本就没多少底牌，自然能沉得住气，反正跟着赵铭一条路走到黑也没事。 毕竟人家家底小，跟着赵铭混就混了。 但张锴不同，他有顾虑，他不仅要为这些带过来的镇嵩军考虑，还要为自己家里人考虑。 简单来说投资也得看人，看项目。 抖了抖烟灰，赵铭稍作组织了语言，这才道， “我想能以后具备能保护自己，保护身边人的权力！我这人你或许有些了解，我不太喜欢一直受制于人。” 这话乍一听，似乎没什么。 但张锴却是眼皮一跳，低声咒骂道，“你小子野心还真不小啊。 往小了说，你这想法很容易办到，但往大了说可不得了啊！ 这年头总得受制于人，想要不受制任何人，那就不简单了！ 说点实在的吧！” 说着张锴向后仰了仰，似乎在给赵铭腾一些说话的空间。 “说点实在的啊~” 赵铭摩挲着下巴，这事还真不好说。 这次赵铭沉默了许久，足足有四五分钟，这才叹道， “那就说一些近期的想法吧，赚钱升官，搞一块地盘。” “没了？”张锴狐疑。 “没了！” 赵铭点点头。 “就这么简单，矿场项目你也看到了，这个如果老郭足够有能力，那这玩意可以做下去。 不出意外，咱们能赚大钱。 但这几步，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很难。 但我现在是副都统不是吗？我想要的正在一步步实现。 至于升官这一块，你觉得我们现在有枪有炮有人，升官很难吗？ 之前我们就能用少数人马，贫瘠的兵器揍得外蒙人找不着北，现在又当如何？” “你这是想养寇自重啊！” 张锴闻言瞬间秒懂。 赵铭抿了口酒水，淡笑道，“为何不呢？不过我估摸着他们也该撤走了，最近我打算给他们一点小挫折。 想办法再把他们拖在这儿一阵子，功劳咱们陆续往上报。 我现在这副都统还是个虚职，虚的终究是虚的，还是得落实了才安心啊！” 听着这些，张锴忍不住暗自点头。 之前赵铭的多次决定给他一种很不切实际的感觉。 虽说对方每次最后总能说的合情合理，并且制定一条切实可行的计划，但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让他很是不喜欢。 但这次所说的这些却十分稳妥。 “你的计划是不错，但这年头规矩制度可不是死的，等外蒙人处理完，他们该收拾你还是得收拾你！” 张锴想了想还是笑着摇摇头，不过这次他却笑呵呵低声道，“你还得扩军！” “而且扩军不够，起码得有一处防御足够的军事驻地，还得解决粮食问题，不然我们始终会被扼住脖子。 你这位置以后依旧悬而未决！” 见张锴这么说，赵铭并未回应对方，反而是哈哈大笑起来。 这也意味着张锴这厮已经表态，准备跟着他混了。 “呵呵，我还以为老张你真打算以后回去种田呢！” \"唉！没办法，家中一家老小几十号人，现在每年变化又这么大，我怕那些积蓄等大变之时，根本顶不了多久。 最重要的是，这年头还是得枪在才能放心啊！\" 张锴深深叹了口气。 他家不算上流人家，也不算贫困人家，严格来说算是中低产。 既是保留着以前的传统，一家几十口人都没分家，他好几个弟兄，以及几个弟兄的婆娘，还有下面的小字辈，再加上上面的老人，总数绝对是一个庞大的家族。 这种去乡下就是一些地主人家，还是小地主，因为老张家之前不是在农村盘踞多年的老地主。 并且一旦他退下去，家中就再无人在军界了。 而当过兵打过仗的，很清楚这年头普通人面对大头兵，面对军阀是多么无力。 家中财富说夺走就夺走，敢反抗就是一粒花生米。 军阀混战频率相对较少的年月还好，一旦各种大战频繁起来，到时候这些军阀麾下因为粮食紧缺可不会管这些。 抢红眼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都干得出。 现在赵铭既然表露出诚意，又说出一套切实可行的确稳妥的方略，那为何不呢？ “是啊！这年头想要过一个踏实日子还真难，想要活着更是困难呐。” 赵铭也是叹了口气。 重生之后，他当时想过经商，然后提前在重庆买房置业，到时候提前搬到那边过安逸巴适的日子。 如果在商业上干得好，说不得还能体验一下民国富家翁的糜烂生活。 但开局就是灾荒，逃荒一路，他早就见识过太多这个年代的残酷。 后世有一部分人认为民国是风雅的时代，如果能成为军阀太太，或者富家太太那就最好不过了。 可惜啊，这个年代是残酷的。 可以想象，这个年代帮派头子可以成为达官显贵座上宾就可见一斑。 礼崩乐坏形容这个年代或许最为合适。 他们有合法的公司，合法的工厂，甚至还有人是军政要员。 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他们比普通老百姓更合法。 当这种地头蛇势力发展到这种程度，人吃人已经不用遮遮掩掩了。 当然不乏一些具备爱国情怀的帮派分子。 但那绝对是极少数，因为这个年代的帮派分子，核心或者外围成员加起来兴许达到数百万之多。 许多帮派分子干的都是坑蒙拐骗的勾当，可能一家人外出，你只是稍微一晃神没留意身边的小孩，可能小孩立刻就被陌生人抱走了。 如若没牵住自家夫人的手，自家夫人也被顺走了。 这绝不是无稽之谈，最近几年都有大城市大富豪的女儿被人绑票，甚至自己姨太太无故失踪。 这不得不让他们加强对自己以及家里人护卫力量。 第246章 残酷的时代 这年头，真正能上岸的帮派少之又少，哪怕上岸了，他们底下的一些小弟头目依旧在经营灰色收益。 如果去大城市，甚至你能经常看到两个帮派间为了抢地盘打打杀杀，为了抢一个地方的工程，数百上千人大打出手。 像是星爷的功夫片段，对寨子里的人大打出手，这还是拍的含蓄了。 但有一点很真实，巡捕不会管，帮派分子怎么打打杀杀他们反而是乐见其成。 狗咬狗嘛，对老百姓出手他们也懒得管，除非是一些富裕人家的街区闹事，那肯定就得开枪示警了。 其次帮派有爱国的，当然也有卖国贼。 就好比津门沦陷之后，就有九成九的帮派大佬直接明目张胆的成了卖国贼。 甚至还没沦陷就开始暗地里和东洋人勾勾搭搭。 上海好点，有一个杜先生，但又有几个杜先生呢？ 至于后世一些玛丽苏军阀姨太太文，唔，可以理解为美好的幻想，但这个幻想完全脱离现实。 首先，绝大多数军阀们的姨太太可用多如牛毛来形容，在他们眼中女人如衣。 既然是衣服，那就可以换着穿，甚至上官或者同僚需要，自己有求于对方，也会送给对方穿。 如果自己的爱将表现优异，甚至还有送给下属穿的，种种不一而足。 这只是其次，再说这些军阀大佬都需要打仗的，随着局势不断变化，他们面临的精神压力极大。 这种人，有的喜欢施暴于他人，有的则是因为一件事不顺直接枪杀自己的女人。 曾经有一位女士留下的文章曾经描述过这些姨太太的生活情况。 大多数无非就是像一条猪一样养着，反正有的是钱。 有的被殴打成精神病，有的直接就是玩腻了送人了，或者卖到窑子里让其自生自灭。 这个年代的姨太太看似光鲜亮丽，实则毫无人格可言。 至于底层百姓就不别提了，就是真正肯管百姓死活的大佬并不多。 一旦战事爆发，前线后勤吃紧，就会就近补给。 而这个就近补给，很简单，看过1942那部电影就知道。 抢了你粮你最好腆着脸笑，不然一枪把你给崩了。 遇到灾年，有些人会先卖掉女儿，如果有几个儿子，那就会把其他儿子卖掉，独留最喜欢的那个传宗接代。 如果还是没粮怎么办？那就把婆娘给卖了换粮。 总之留下个传宗接代的香火。 如果还是没钱怎么办？要么寻一个大户人家将独子托付，要么自己去大户人家为奴。 其实草原上还算好的，大家直来直去，没粮了那就去抢，抢不过就是死。 可中原大地，老百姓都如若实在被逼无奈谁又愿意落草为寇呢？ 又聊了会，赵铭与张锴算是彻底交心了。 “赵....赵长官，接下来咱们要不先把上次的战功上报一下？试试那张砺？” “老张啊，你这突然改口让我很不习惯啊！” 赵铭皱了皱眉，这赵长官别人叫听着很顺耳，但老张这么一叫怎么怪怪的？ “那我和其他人一样叫你赵爷吧。”张锴也觉得尴尬。 这长官当着当着，竟然成下属的下属了。 “随便你了，总之别叫长官，你叫我听着总感觉不对劲。” 赵铭摆摆手，旋即开始思考对方刚刚的问题。 “可以试试对方的口风，钓一钓对方的胃口，姿态放低一点。如果对方松口，那咱们就以这个为标准，不给老子直接抄了外蒙人的退路，直接往南边赶！” 赵铭这话自然是开玩笑的。 往南边赶，太缺德了，不过他知道，以张砺之前的表现，一连半个多月没动静了，对方说不得比他还急。 “那粮食呢？咱们以后粮食怎么解决？靠着那位张主官给咱们拨粮，只能维持一时。 往后战事结束，他还能扼住咱们脖子。”张锴问出下一个问题。 “那个不急，这次过后咱们也就不缺粮了。” 赵铭笑了笑，并未作答。 粮食反倒是比较好解决的一点，麻烦的反倒是接下来的微操了。 想要稳住外蒙人，又得不断从张砺那儿薅羊毛，这其中的尺度可得把握好，不然一个不慎，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与张锴聊了约莫一个小时，其他人都喝得有些高了，已经有几人仰躺在一旁呼呼大睡。 不过猴子还拉着王二，宝山在絮絮叨叨的吹嘘他那并不存在的风花雪月经历。 赵铭这会也是和张锴聊的差不多了，正准备吃点东西填填肚子，刚刚可都一直聊天去了。 不过吃着吃着，眼睛余光却发现一旁的常威却独自坐在一旁喝着闷酒，也没掺和在猴子他们的话题当中。 见此，赵铭囫囵吞枣的又吃了一些东西填了填肚子，这才端着一壶酒来到常威身边坐下。 伸手掏出一根烟递了过去。 “来一根？” “嗯。”常威闷闷的接过，点燃就这么默默抽着，也不说话。 “怎么？来这儿也有半个多月了吧？还没适应这里？”赵铭淡笑打趣道。 “不是赵爷，我挺适应这里的。” 常威说完，然后又没什么话了。 见此，赵铭面色一板，沉声道，“在我面前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有事说事？别搁这儿摆着一张臭脸！” 这话算是让常威退出了那种状态，但一张大脸却满是苦涩和不解。 他皱着眉，语气有埋怨有不解有不满的道，“赵爷，我只是很不明白，这次您为什么不让弟兄们跟着您一起斩洋鬼子？” “弟兄们又不怕死，而且这些弟兄们来之前都是经过调教的，马术枪术样样精通。 而且....而且他们都是自己人，都是从庄户里挑选出来的。 我...我不太明白....” 随着常威将所有的话一股脑说了出来，赵铭明白对方为什么这副神情了。 感情这是觉得没受到重视。 这也正常，毕竟常威一行人代表的是冯家庄，在外人眼里，属于赵铭麾下嫡系中的嫡系。 这年头，许多军队里的大佬，身边的亲卫军几乎都是自己的嫡系。 老常这么不解和郁闷也就能理解了。 第247章 江东父老 见常威微微低垂着头，好似倔脾气上来，一副你不给个交代，老子回去肯定到夫人那儿告状的模样。 莫名的赵铭没有想笑，反而是有些惆怅。 又从兜里摸出了一根香烟，自顾自点燃，旋即长长呼出一口青烟。 拍了拍老常的肩膀笑道，“老常，你说的没错，你们的确是我的嫡系，是自己人。 我赵铭自从灾荒之后，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 来到冯家庄娶了芸芸之后，冯家庄上下所有人就是我赵铭的家人，比不出五服的亲戚还亲。 可.....不知道你听说过一个故事没有？” “故事？什么故事？” 常威看向赵铭，其实从赵铭前面的话，他心里的不满已经消散不少。 只是在他内心深处，还是觉得既然是嫡系，那就应该用他们，毕竟他们得为夫人负责。 夫人如果知道，他们在外面竟然没有贴身保护姑爷的话，肯定会责怪他们的。 再说这也是他们应该做的。 自从在夫人口中得知赵爷现在的情况后，常威就下意识的开始督促训练庄户们。 并且要求那些如今入驻冯家庄的镇嵩军士兵帮忙训练庄户们的枪术和一些战场上的知识。 来这里之前，常威都是信心满满的，希望能得到赵爷的认可，同时为保护赵爷出一份力。 哪曾想，他们来了这么多天，他们这些人几乎就没能靠近赵爷分毫。 每天在赵爷身边打转的都是这些外人，这让常威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知道楚霸王项羽吧？”赵铭淡淡道。 “当然知道，咱们关中刀客最是敬重这些古代豪侠，我们以前经常在茶馆听人说书就是成天成天的听！” 常威连连点头，但赵铭却嘴角抽搐。 楚霸王，被你们定义为豪侠？是不是定低了点？ “咳咳，不重要，但你知道楚霸王说过的那句话吗？”赵铭继续追问。 “此天之亡我，非战之罪也？” “不是这句！” “那是，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也不是！” 赵铭额头青筋跳跃，这老常，怎么老是记住这些要死要活的语录？ “是那句，无颜面对江东父老！” “哦！这句我知道，是项羽走投无路的时候说的，说完他就自刎乌江了！”常威连连点头兴奋道。 看得出，他真的很喜欢以前的传奇人物。 只是你能不能不要提后面的？硬是要扯上死是吧？ 过年的时候你肯定没少被你妈打！ 赵铭心中腹诽，但还是点点头。 “嗯不错，但你知道项羽为什么无颜面对江东父老吗？” “这当然是项羽这种英雄豪杰不堪受辱。如果活着回去，不仅汉军笑他，乡亲们也觉得他打了败仗嘲笑他！” 常威说着自己的理解。 但赵铭却是摇摇头，“错！” “哪里错了？”常威不解。 关中刀客之中就有这种例子，面对前朝清兵围剿，不堪受辱直接跳了渭河了。 他认为就是不堪对手的嘲笑，宁死不屈！ “我说你错就是错了！在古代，往往精锐中的精锐都是主将的亲属家眷。 项羽的精锐又号称八千江东子弟兵，这正是西楚霸王的精锐主力。” 说着赵铭神色变得逐渐凝重肃然，沉声道， “而这些人全都是他从楚地项城带出来的，与项羽几乎是同根同源的同乡，几乎是不出五服的关系。 在面对汉军围剿时，眼前死伤的随便一名士卒可能就是项羽的叔叔伯伯，或者侄子外甥。 我问你，你现在明白项羽为什么会这么说了吗？ 如果只是自尊心作祟，可笑！都称王了，古往今来王侯将相有几个在乎颜面的？” 说完，两人默然了片刻，半晌老常这才点点头，沉声道，“赵爷我明白你意思了。可是....” “我知道！接下来我会重新组建部队，到时候从你们里面挑二十个机灵点，家中有兄弟的小伙子过来，以后他们就是我的亲兵了。” 赵铭摆摆手，冯家庄的庄户他当然要用。 现在的情况还好说，等以后自己的势力愈发庞大起来，赵铭不敢百分百保证弟兄们的心会不会变质。 他从来不想去考验人心，那样是不仅把别人当成傻子，自己也是傻子。 次日，一大早，霍中屯便再度忙碌起来。 看着这片陌生而又熟悉的地方，周有才不禁缩了缩自己的脖子，扯了扯衣领让寒风尽可能少灌入自己体内。 他是之前跟着大部队一同南下的外蒙矿工，但他实际上就是汉人，老家在川渝之地，因为十五年前去外蒙跟着表舅去外蒙做买卖。 听说外蒙那儿马匹牛羊很多，表舅的想法就是从那边倒腾出一些马匹回来。 甚至出发前，表舅都把家底都给掏出来，就为了沿途打点，到时候能把马匹安全带回来。 岂料，到了外蒙没多久，生意才刚刚谈好，突变骤起，一下子他们变成了外蒙当局人人喊打的存在。 无奈在附近老乡家里躲藏了几年，后来风头紧了，他就想劝表舅一起回去。 而那段时间也是刚刚徐先生收复外蒙的那几年，表舅觉得既然已经被收复，肯定不会有事。 可事与愿违，随着后续国内局势糜烂，这儿也再度独立，这次连当地老乡也跟着照样遭殃。 于是乎所有当地汉人都沦为了难民，甚至一度遭到了迫害，他们的家产被当局抄没，更是强令他们执行一些义务劳作。 现在回想当初的艰苦岁月，周有才就忍不住一阵心里发寒。 那种艰苦劳作的日子直接就是数年之久，直至陆续有人扛不住，开始掀起叛乱。 起初效果还是挺好，甚至本地官员也被他们所鼓动，毕竟曾经的他们也是自己人。 但随着那群洋人介入，局势瞬间扭转，一下子所有人重新坠入深渊。 不过好在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对了，老赵，今天咱们干什么？”周有才搓了搓手看向旁边的同伴。 这人名叫赵老二，都是来外蒙经商从而遭殃的。 “好像也没让咱们干活，倒是昨天听说要咱们休息两天，先养养身子。然后这两天会有人过来给咱们一些身体不好的受伤的给看看。 他们那边有药，说不定能治治。”老赵回忆着说道。 “他们会这么好？”周有才诧异。 “不知道，但听那位长官说，回到家那就都是家人，家人照顾家人天经地义。”老赵想了想道。 “家人吗？” 第248章 这赵长官不简单 周有才默默点了点头，来到这里，他感觉的确不一样了。 这里的人兴许对他们这些外人还比较排斥，也不能说排斥，而是不太适应。 但却能发自内心的感受大家的热情。 “对了，我还听说他们这儿粮食可能不太够了，哦不，是本来就不太够。 现在又多了咱们这么多人，估计这粮食也撑不住多久了。 这还是我路过几人从他们口中听说的，有些人多少是对咱们有些埋怨的，最近没事咱们最好还是不要独自外出。” 老赵好心的提醒着，对此周有才只是默默点头，但脸上却多出了一抹笑容。 之前听到的，总给他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现在反而是真实起来了，不是做梦了。 “嗯，我相信那位长官肯定有办法解决的，咱们也别操心这么多。” 周有才笑呵呵说着，旋即又指了指远处一大片堆积的煤矿堆。 “对了，我看见他们这儿也有人在挖矿，要不咱们待会也帮帮忙？这吃人家的住人家的啥事不做，我感觉不得劲。” “你说那呀，那都是外蒙俘虏他们做的，咱们不用做的。”老赵撇撇嘴道。 他从昨天开始就在四处转悠，早就把这一片情况打听的清清楚楚。 “外蒙俘虏？这么多全都是？” 闻言周有才错愕的看着远处忙碌的人群。 这可不是几十数百人，密密麻麻的放眼看去少说有数千人之多！ “对！全都是，听说好像有五六千人吧，都是外蒙俘虏。” 说着老赵旋即稍稍压低声道，“对了，我还跟你说啊，咱们这位长官可不得了。 听说他们这儿一个多月前，外蒙人南下入侵了，好家伙数万大军啊！ 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 “咱们这长官，一开始就几百人，但你瞧瞧现在。 和外蒙人接连打了好几场仗，现在反倒是人越打越多了。” 说到这里老赵显然已经是谈兴正浓。 “啧啧，也是，要是没点本事，又怎么有这魄力带着仅仅一千人就直接从这儿，横跨数百公里杀到洋鬼子的地盘上去？ 反正要论打仗，我估计这位和那位徐先生也差不多了。 当年徐先生有八千号人，装备那也是很好。如果这位赵长官也有那么多人，那么多好东西，我估计再收复一次外蒙也不是不可能。” 说着老赵就忍不住摇头，叹息道， “可惜啊，我感觉这位长官似乎是擅自行动，没有得到上级命令。” 一直静静聆听的周有才已经是听得心潮澎湃，听到最后不由很是诧异。 “为什么这么说？” “这还不简单，如果得到上级授意，又怎么可能粮食不足呢？ 可惜啊！随便派个千人队就打出这种效果，如果上级要是重视，派他个万把人过来，还不得重新把外蒙收入囊中？ 也不知道上头那群酒囊饭袋是干什么吃的？” 说到后面老赵已经开始骂骂咧咧，颇有些义愤填膺的感觉。 只是周有才却感觉不是那么回事，兴许不是随便一支千人队都能有这种实力，这仅限于这支队伍。 对于回归同胞的安置赵铭是比较看重的，只可惜，现在条件有限，赵铭也只能提供温饱食宿的情况下，再为这些人调理一下身子。 从阿福传回来的消息得知，这群同胞，大多身上都有伤痕，有些甚至已经瘦骨嶙峋身上有许许多多被折磨，亦或者劳累过度的痕迹。 倒不是那群洋人做的，因为据描述，洋人压根就不负责监工，他们只是负责维持当地秩序以及镇压不法分子。 监工反倒是外蒙本地人，那些人对付起自己人来比洋人主子还要不择手段。 有时候洋人看几个小伙子可怜想给对方一口伏特加缓解一下疼痛，但转头监工就对那几个小伙子更加肆无忌惮的大打出手。 “好，我知道了，先这么安排吧，最近就不要安排他们出工了。 如果他们想自己干活的就让他们干，不过不要强求。 食物上先给他们多以米面为主，我们的米面储备还够吗？” 赵铭说着看向阿福。 “这个....可能不是太够，加上这几千号人吃喝，米面可能五日后就得吃个精光。 而且姑爷.....” 阿福脸上有些凝重，左右看了眼，这才低声道，“现在咱们的粮食储备已经严重不足。 多了这么多张嘴，照这个吃法....咱们的粮食能坚持到这月底就算不错了。” “嗯！行我知道了，这事不要告诉别人。” 赵铭摆摆手，直至阿福退下，这才浑不在意的继续书写一份手稿书信。 这是他准备写给老张的，当然此老张非彼老张。 既然没粮了，自然是要粮了。 俗话说会哭的娃娃有奶吃，这时候不哭穷啥时候哭穷。 稍稍组织了一些措词，又润色一遍，这才将书信誊抄在另一份崭新信封上。 拥有金手指能力的赵铭，这手字体绝对是堪称绝美！不管是什么样的笔力他都能模仿一二。 之前在关中摸尸时，读书人的尸体他也不是没摸过，这些小技能他有一大堆。 什么烧火做菜，什么庖丁解牛，什么爬树掏鸟，偷看寡......嗯？ 放下手中的崭新钢笔，赵铭这才吹了吹上面的墨迹。 钢笔和纸张这些都是老常从冯家庄带来的，全都是冯芸芸亲自给他准备的。 要不怎么说还是女人做事细心，许多小物件都给他安排齐全，甚至还让人从西安府黑市上花高价采购了一柄勃朗宁手枪以及一副二手的军用望远镜。 只能说真的有心了。 手枪不用说，望远镜如果没有此次外蒙之行，是真的急需。 但现在从洋人军火库里一口气缴获足足五十副，妥妥的够用了。 将书信放入信封，赵铭将一名亲卫叫了进来，嘱咐对方将这封书信交给老孙头，让对方清点百来号弟兄，快马加鞭将书信送去都统府。 这次就不让王二去了，对于他，赵铭另有重用。 做完这些，赵铭继续埋头伏案书写，这次他则是要写一写关于麾下部署的任命和扩军计划。 第249章 只是试探？ 咚咚咚！ 就在这时，房门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房门打开，就见张锴急匆匆走了进来。 “赵....爷！你....” “老张啊你怎么来了?还这么火急火燎的，来坐坐坐！” 看到张锴，赵铭笑呵呵示意对方落座。 然而张锴却一脸的急切，顾不得落座，双手撑在桌子上忙道，“赵爷，王二不见了！” “不见了？这怎么可能？这好端端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不见了？ 再说人家也二十好几的人了，老张你这就不对了。 人家之前是镇嵩军不假，但之前那也不是你的部下啊，人家这都多大了，你还这么管着人家！” 赵铭指着张锴张口就是一通斥责。 “赵爷！你....” 张锴张了张嘴，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咬牙道，“那为什么还少了五百号弟兄？” “这....” 闻言赵铭顾左右而言他，干笑道，“可能是外出吹风去了，这营地里呆久了人多就容易发热。” “赵爷你就跟我说实话吧，是不是杀去外蒙人那儿了？” 见赵铭油盐不进，张锴干脆开门见山道。 “不错！” 赵铭洒然的点点头。 “你说过的要按计划走，不是说过几天吗？”张锴皱眉。 “机不再来啊！今天就有一支外蒙押送队索性就做一票。”赵铭道。 听到这话，张锴神色缓和。 “只是对押送队出手？那还不错，不过这样会不会打草惊蛇？”张锴狐疑。 “不！这样反而最好！”赵铭笑了笑。 “如果我们一直什么也不做，这群外蒙人估摸着心中疑惑更多，还以为咱们憋着大招使坏呢。 你难道没发现这两天外蒙人对咱们的侦察力度加大了吗？” “这倒也是，咱们离开的那半月里，听营地里的弟兄说，外蒙的侦察力度逐步加大。 白天甚至有人在附近就看到外蒙人的斥候出没。” 张锴点点头，脸色这才彻底好转。 赵铭沉声道，“我们虽然已经将这次带回来的战利品全都藏了起来，但这么天天盯着，难保不会让对方看出点端倪。 而且我这只是试探！” “试探？” 赵铭正欲回应，忽的外面再度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 没一会一名弟兄推门而入，忙道，“赵爷！二爷回来了，还....还带回来好多战利品！” 听到这话，赵铭忍不住一拍大腿。 “瞧这不是试探出出来了吗？走出去瞧瞧！” 随着两人来到营地外，就见五百人队伍除了几个受伤的，几乎并无多少伤亡。 但仔细看，队伍整个壮大了整整一圈不止。 人！很多人！还有牛羊，成片成片的牛羊！ 看到这一幕，张锴嘴巴张大。 “这真的不是捅了人家老巢？” 他有些怀疑赵铭是不是又在糊弄自己。 “呵呵，如果是对人家大本营下手，怎么可能就这点伤亡。以现在的情况看，老张你觉得外蒙人这是在做什么？”赵铭指着眼前的情况笑问道。 这次不仅俘获了一部分外蒙人，还俘获了大量明显不是外蒙人的本地草原牧民，有男有女。 男的大多在壮年，女的除了老的，全都有。 而牛羊粗略一看，不下三千多。 这绝对是一次巨大的收获。 但看着这些，张锴却陷入沉思。 半晌他才眼睛一点点明亮笑道，“外蒙人这是要大撤退了！” “嗯！这个可能性更高，不过我们还需要再试探试探！”赵铭也是点点头。 “还要怎么试探？” \"简单！等！\" “等！” “等他们的下次押送队经过，我要看看他们的押送频率，对物资押送的护卫力度。” 丢下这句话，赵铭便已经没再搭理老张。 而是上前听着王二的汇报。 “赵爷，这次咱们运气不错，按理说这么多物资怎么说也要一个完整的外蒙佐领押送。 但他们依旧还是一个百人队，相当于一个连的兵力。 并且他们的侦察力度大多都在我们霍中屯附近。 按照您的吩咐，弟兄们凌晨出发，直接在附近绕了一大圈，绕开了附近可能存在的外蒙斥候。 虽然多跑了三十里地，但一切都是值得的，大获丰收啊！” 王二满脸的笑容，说话都带着一丝颤音。 这次不仅俘获了八九十名外蒙人，还救下了一千来号本地草原牧民。 这些人大多都来自察中地带。 而听到这些，张锴这才明白赵铭为这次行动竟然做了这么多布置。 此刻赵铭脸上却没多少笑意，而是追问道，“留报信的没？” “这个您放心，不用留，咱们就是在老地方动手的。 那附近就有一个外蒙人的临时驿站，咱们动手时，刚好有几十号外蒙人眼睁睁看着的。” 说到这里，王二却面露为难之色，苦着脸道， “不过赵爷，这事儿您下次要不让侯哥去做吧？” “怎么？” 赵铭有些不悦。 “就是我不太习惯这活，您说出一半力，留一半力。 但这群外蒙人压根就不像是主战部队，这一碰就碎，弟兄们演的很辛苦的！” 王二无奈道。 听到这里，张锴眼睛一眯，隐约感觉这次行动猫腻很多啊！ “他娘的，老子让你干，就说明这事只适合你！ 明天给老子继续，加大对押送路线的侦察力度，一旦发现有外蒙人出没，给我按今天的一样再来一次！” 赵铭一边说一边重重拍在王二肩膀上。 这活也只能交给王二了，猴子那莽夫，压根就不适合这种精细活。 至于其他人，宝山和张鹤，对镇嵩军压根就没什么掌控力。 但他们所执掌的察北联合军，执行力又没那么高，搞不好就演砸了。 “赵爷！你难道是想....” 张锴来到赵铭身边，神色严肃低语道，“示敌以弱？” “聪明！”赵铭竖起大拇哥，为张锴点了个赞。 张锴心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都说的这么透彻了，不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吗？ “赵爷，你的思路没问题。 现在这么看来，外蒙人的确有直接撤退的迹象。 而且现在时日也差不多了，算算时间，现在已经快临近年关，再过几日就是小年夜。 外蒙人之前被咱们同化了不少，他们也有过年的习惯。 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们大概率想在除夕夜之前回归外蒙。 快的话，小年夜左右就会开拔离开这里，慢的话，除夕夜前两日便会开拔。 时间十分紧迫，我担心这种手段留不住他们！ 要我看，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他们的退路给....” 说着张锴做出一个手掌挥下切割的动作。 “这一手当然也要准备，但那是万不得已的做法。” 赵铭淡淡道，直接将外蒙人的退路切断，逼迫他们多在察哈尔滞留更长的时日，这样的法子他自然是想过的。 第250章 去热河？ 如果那样做，必须要强有力的火力镇压。 但那样的话势必会让外蒙人胆寒。 以现在自己这边的军火储备，赵铭丝毫不怀疑自己这边可以碾压这群外蒙人。 但一旦这么做，把对方吓到了，到时候这伙外蒙人要么会一股脑继续南下。 要么就是从左右散开，从热河亦或者绥远等地绕行突围。 而这却不是赵铭想看到的。 “老张啊，我说过的我想要的不仅仅只是拖住他们这么简单。 拖住他们不仅能为我们带来利益，同样，也是无奈之举，我想你应该明白！” 赵铭的目光十分凝重看着张锴。 对此张锴只是叹了口气，点点头，“我知道了，唉，我还是老了，你这胃口是真大。只是就怕到时候会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他当然明白赵铭的意思。 拖住外蒙人，不仅仅只是为了薅上级的羊毛。 还有就是为自己这边创造时间。 因为赵铭早就说过，他的目的是尽可能吃下这一整个外蒙人！ 这样一来，强行切断对方后路也就不可取了。 因为他们人手不足，现在很难对对方形成包围效应。 就算现在有大量重火力和火炮，想要彻底吃下这两万多的外蒙大军，光靠火力还不够。 人手少说要有一个加强团，如此才能在对方各个地方形成包夹效果，配合重火力强迫对方投降。 但扩军需要时间！ 现在察北联合部的牧民们已经很难继续征调壮劳力入伍了，目光也只能放在那一批南下同胞之中。 这些人几乎没怎么接触过军事化训练。 哪怕按照最快的训练方式，只是训练他们齐步走，以及使用军械，少说也要至少五天时间。 如果要训练马术，三个月都不够。 但基础学会骑马，一天就足矣，能稍微按照整齐队列骑行，七天也就差不多了。 只要装装样子，到时候炮火洗礼枪声大作之下，鬼才知道这是一群花架子。 不过这其中的谋划需要一步步来，首先还是得拖住外蒙人。 拖得时间越长，对己方越有利，能拖一个月那自然是最好不过。 到时候两头赚，简直不要太爽。 “接下来就只是继续试探？没有别的动作了？”张锴想了想反问道。 因为按照他对赵铭的了解，这小子的布置绝不是只出一招，而是齐头并进多出开花才是。 “你可真懂我啊....” 赵铭有些古怪的瞥了眼老张。 曾经可是听老张的旧部提及过，老张之前在镇嵩军可是最检点的一个。 不是说他不喜欢偷拿卡要，而是这厮似乎不好女色，唔，就是私生活十分检点，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乱来。 以前大伙打仗，谁不是战事结束了，都去附近窑子里快活。 老张倒好，从没有这种习惯.....不会吧？！ 猛地，赵铭浑身一激灵，连忙后退了几步。 “咳咳，这当然还有别的事要做，这事儿，还需要你亲自出马一趟！” 老张倒是没察觉赵铭的异常，狐疑道，“需要我？什么事？” “那个北山你还记得吧？” “北山？你是说那个被你们羁押的茂明安部前庄主？” 对于这老头他听说过，还在营地里瞧见过几回，每次都是孤零零一个人坐在一旁发呆，旁边有人时刻监视着。 看着倒是老实，不过能够被这么对待，显然不简单。 “对，就是那老家伙，今晚凌晨过后你带几十名弟兄，还有这个北山，去一趟.....” “你确定这样没问题？” 闻言张锴眉头拧成一团，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也行？ “当然有一定风险，不过总得试试不是吗？ 如若能成，咱们以后吃香的喝辣的肯定忘不了你这一份！” 说着赵铭哈哈大笑重重拍了拍张锴的肩膀。 闻言张锴只是默然的点点头。 不知道为何，他总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 貌似赵铭这小子忽悠人时，总是下意识喜欢拍人肩膀。 次日临近黄昏时节—— 察北东部临近热河交界区域，一支数十骑骑兵正逐步减缓速度。 能感受到这支骑兵，无论是人还是马都快到了极限。 “不行了！都停下歇息吧，应该是安全了！” 张锴实在是忍不住有气无力的朝众人招呼着，旋即勒住马绳，有些吃力的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刚一落地，双腿一软差点栽倒在地。 “长官！” 见此旁边的镇嵩军弟兄赶忙搀扶住。 “唉，我这算什么长官?他娘的被赵铭这小子给忽悠的团团转。” 张锴摆摆手，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一阵骂骂咧咧。 见此一旁的镇嵩军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多言。 大佬们相互谩骂，他们可不能掺和。 似乎也是骂累了，张锴自顾自的揭开水壶猛灌了几口，这才掏出干牛肉恶狠狠咬了一口。 只是许是因为忘记把牛肉贴身放进怀里了，这何止是干牛肉，比他娘的钢铁还硬，差点把老张的牙齿给崩掉。 “长官还是吃我的吧！”一名弟兄赶忙递过去自己的牛肉。 吃着牛肉，张锴好受不少，指了指趴在马背上的北山淡淡道，“也给这老头喝点水吃点东西吧。” 北山一直被人押着驮在马背上疾驰。 一般的老头估计早就颠的浑身散架了，但北山似乎除了面色白了点，没什么异常。 “唉，东西也吃了水也喝了，到时候知道该怎么走吧?” “知道，热河我去过很多次，最近的军事驻地的长官和我有交情。” 埋头狂啃食物的北山点点头含糊着道。 但过了片刻，他停下进食的动作，有些皱眉反问道。 “不过你们到底要去干嘛？搬救兵？” 这是他一路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出发前，什么也没说，但就是捎上了他。 起初还以为是要将他扭送至上峰，兴许是提前在上峰那边打点好了。 但这在北山看来完全没必要，他可是听说现在那位赵长官已经坐上了察北副都统的位置。 哪怕只是暂时就任，但想要处决他，在安逸年月很难，可现在是战时时期，想杀个人还不是轻轻松松。 可现在一下子来到了察北与热河边界，就让他看不透了。 第251章 任团长 “赵铭那小子果然没说错，你这老头心眼还挺多啊！” 张锴笑了笑，“可惜有些事还是不提前告诉你为好，以免你有点别的心思。” 见从对方口中问不到情报，北山也无所谓。 稍稍休息了片刻，众人再度前行。 期间在一处山洞处歇息了一宿，次日一大早再度赶路。 仅仅临近正午时分，按照北山一路的指点，抵达了那处北山以前来过几次的热河奉军军事驻地。 “哈哈！原来你们就是那位赵长官介绍过来的人吧？” 此时热河边界某处背靠山林的驻地办公室内，一名中年奉系军官正十分热情的与张锴握着手。 “长官您知道我们回来?” 闻言张锴有些诧异道。 “知道知道！半个多月前我一个合伙人就向我提及过驻扎在察北的赵长官，我可是神交已久，可惜碍于职务身份，没办法与你们赵长官把酒言欢倒是一桩憾事。” 说着对方一脸的遗憾和感慨，但聪明人都知道这就是漂亮话。 但听到这话，张锴心里却不由一惊。 半个多月前？！ 也就是他们北上偷袭外蒙之前的事情了。 赵铭竟然提前布局这么久？ 至于怎么传递消息的，这点张锴倒是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郭老板！ 应该是当时郭老板离开时，赵铭提前和对方说了些什么。 这么算下来，时间还要更早，应该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 “任团长客气了，我们赵长官也是对任团长十分仰慕啊！”张锴笑着和对方客套。 一番闲聊，这位任团长似乎觉得有些不耐了，便询问道。 “只是不知道张先生这次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他认识赵铭，仅仅只是前不久，自己的合伙人老郭曾经提及过察北的这一号人物。 并且那位赵长官还代老郭传了句话，就说喜欢和他交个朋友，以后肯定有很多合作的机会。 但这不就是一句场面话吗？ 怎么还专门派人过来了？关键这空手过来怎么回事？这么不要脸的？ 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一旦对方说不出个子丑寅卯，好生招待一顿后，就客气将对方从哪来送哪去！ 没点实际好处，那还谈个屁！ 见对方开始问询，张锴心里多少有些没底，但还是按照赵铭的嘱咐，笑道， “呵呵！任团长，实不相瞒，我这次过来是代表我家赵长官想与您谈一笔买卖！” “哦？~什么买卖？” 任团长浓郁的一字眉只是微微一扬，心里却没当回事。 想从他这儿空手套白狼那就是多想了。 能够和老郭走在一起，说明他本身就是个市侩的商人，当兵兴许只是他的副业。 毕竟这里是热河，又不是东三省，天高皇帝远的，又在这苦寒之地，自然是能怎么捞钱就怎么捞钱。 张锴自然也看出对方不太当回事的表情，但还是继续按照嘱咐行事。 “不过在谈这笔买卖之前，我能问您一个事吗？” “想问什么就问吧！”任伟随口道。 “我听郭老板提及过，您之前在热河通辽一带驻扎吧？虽然也接近察哈尔一带，但距离这儿怎么说也有个五十公里左右。 您能说说您为何最近转而驻扎在此地吗？” 随着张锴话音刚落，突然之间局面急转直下。 哗啦！ 几乎是瞬间，一根冰冷的枪管就抵在张锴额头，刹那间张锴不自觉咽了口唾沫。 他也算是老油子了，突然被这么来一下，心里依旧忍不住突突。 好在他伪装的很好，表面看上去很镇定。 办公室内仅有他们两人，外加北山老头。 但这一刻张锴什么也做不了，这里只准他们两人进来，进来前早就搜了身。 渐渐地，他反而是逐渐平静下来。 “任团长何必这么紧张呢？我说过的，我只是过来谈生意的。” “谈生意？既然是谈生意就好好谈生意，这种事也是你能问的？ 如果不是看在赵长官的面子上，你已经死了！” 任伟冷冷说着，手中的枪又缓缓收了回去。 “不过这事对你们而言也不是什么军事机密，外蒙南下，席卷察哈尔。 不仅阎大帅所部紧张，我们少帅同样在提防此事。 不过察哈尔毕竟是阎大帅的地盘，少帅不想越界，但该有的守土之责还是要尽的。 更何况我们可不是阎老西那个吝啬鬼。 平日里我们吃百姓的喝百姓的，这时候不就是我们该出力的时候吗？” 这任团长虽然没明说，但意思也表现的明显。 对方就是接到命令，往前驻扎数十公里，提防外蒙随时可能进入热河地带袭扰地方。 “原来如此！任团长大义啊！热河百姓有任团长这等好官可真是他们的福气。”张锴笑呵呵恭维 着。 “呵呵！这话如果从你们张主官口中说出来，我信。但从你们口中说出来我反倒感觉像是对我的羞辱啊！” 任团长这话让张锴有些尴尬。 他忘了，自己属于赵铭一方，代表的是赵铭。 赵铭最近抵御外蒙的英勇表现多半是传出去了，也难怪对方会这么说。 “抱歉，我不是这个....” “唉！多的不用说我懂，既然是谈生意的那就说说什么生意吧。” 任伟已经越发不耐烦起来，对方这含羞遮面的感觉，给他一种浓浓的套路气息，与那些想空手套白狼的奸商十分类似。 “既然任团长快人快语，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不知任团长您是否想往上挪一挪？亦或者调去承德？ 承德可是个好地方，气候适宜，商贸繁盛。” “你什么意思？” 听到这话，任伟顿时精神一振，眯眼重新打量着对方。 承德他当然想去。 那可是热河的首府之地，交通便利，能去那边，哪怕是继续当驻防团长，不！哪怕是个政务人员那也是大洋大把大把的赚。 哪像现在，这儿自主权是大，但这种苦寒之地，再怎么捞银子，也榨不出几两油出来。 见对方明显意动，张锴暗松了口气，但能不能成还得看接下来的。 “赵铭啊!赵铭！这事要是真成了，老子以后全听你的！” 第252章 美妙的误会 深吸口气，张锴继续露出亲和力满满的笑容。 “任团长，不知道您知不知道我家长官现在已经升任中校军衔，领察北副都统职务这事？” “当然知道，这事之前在报纸上看见过，不过这副都统只是暂代。”任伟强调道。 “任团长您说的不错，的确是暂代的。但您可知我家长官半年前还只是一个寂寂无名的小卒？” “这不可能！” 闻言任伟顿时腾的就站了起来。 但随后他就发现张锴的眼神十分平静，不似作伪。 转而又不着痕迹的看了眼旁边的北山，发现对方的眼神同样没多少变化。 他与北山打过几次交道，对此人的做派还是比较认可，只是后面派来接洽的人就不太行。 但这并不影响他对北山这老头的看重，见对方神情也是如此，顿时增加了几分可信度。 北山自然不会有多少神色变化。 毕竟之前他就明里暗里问过赵铭，甚至还派人打听赵铭的下属旁敲侧击打听赵铭的情况。 也的确知道赵铭的一些情况，但他一点也不惊讶。 毕竟他可是亲眼见过赵铭的年纪的，这么年轻多半是官宦之家，那就不足为奇了。 “你们赵长官什么来路？姓赵的高官不是没有，可阎老西麾下我可不曾听闻啊....等等难道是赵....” 猛地，任伟隐约想起了一号人物，晋绥军骑兵总司令！赵..... 许是因为被内心想法所震惊，任伟竟是没察觉此时张锴的脸上同样有些错愕。 貌似和预料中的情况不太对！ 按照赵铭一开始的嘱咐，张锴接下来是打算含糊的交代赵铭与宋长官的一些交情，说的含糊一些让人感觉关系不简单。 但现在对方似乎想岔了，不过效果貌似更好！ “你们到底想怎么做？我这位置又怎么挪？” 稍稍平复下心情，任伟重新坐定沉声道。 “那得看任团长想不想和咱们合作了。” “怎么说？” \"我家长官之所以升任副都统，一部分的原因不便说，但更重要的是，我家长官能打仗，而且能打胜仗！ 上边现在最头痛的无外乎就是外蒙人了。 如果你说如果我们能一口气将这一群外蒙人全部吞下，这功劳又是多大？\" 听到张锴这话，任伟一下子就笑了。 “哈哈！你们是在说笑吗?我可是听说此次南下，外蒙足足有三万大军。 就算此前你们消磨了对方不少力量，可凭什么你们就能吃下这么多人? 这可是三万人，而不是三万头猪！就算是三万头猪，惹毛了猪还不会跑吗？” “这个我们当然知道。外蒙人当然会跑。 不过能不能打赢外蒙人是我们的事，能不能吃下他们也是我们的事。 但就算我们不能打赢，不能吃下，我们也可以控制他们逃跑的路线！” 嘭！ 任伟猛地一拍桌面，厉声喝道，“你什么意思？你在威胁我？！” 张锴耸耸肩。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毕竟我只是过来谈生意的，如果任团长愿意与我们合作，那我家长官可以保证。 无需任团长您动一根手指头，这次的大功您必有其中一份！” 这一次，任伟没有发怒，而是默默从抽屉里摸出一根大前门，划拉着火柴将其点燃。 香烟让他的精神逐渐放松，开始默默思忖其中的可行性。 半晌，他淡淡询问道，“这么大的功劳，为何你们赵长官不自己利用利用？有这份功劳打底，他这位置再往上挪一挪，把副都统的位置彻底坐稳不是问题吧？” “正常来说是这样的。” 张锴点点头，旋即无奈摊手， “可惜，我家长官资历太浅，副都统的位置坐稳有可能，军衔往上再升就不太可能。 上面是上校，上校这级别您是知道的，其难度可想而知。” “不会吧？你家长官资历太浅？他背后不是还有那位吗？”任伟怀疑道。 “是，但是我家长官今年不过二十出头，这.....” 听到张锴这话，任伟一阵语塞，心里则是泛起惊涛骇浪。 “这么看来，上校的确不太可能。”任伟这才长叹了口气。 其实现在属于是军衔升迁比较快的年月。 尤其是北伐这些时期，只要你打仗足够猛，不站错队，升迁绝对是坐火箭似的。 但最快的还属于北洋时期，那时候升迁才叫真的快，这主要因为当时面临军官不足的情况。 但随着北伐内战逐渐结束，校长名义上完成了统一，从今年开始这晋升速度逐渐放缓。 并且设定了一个年限门槛，比如少校升中校三年。 但这其中涉及潜规则，比如涉及派系和出身。 一般来说在抗战前，留洋回来的军校毕业生晋升速度最快，其次是黄埔等一些嫡系军校，其次才是地方军校。 而留洋的也得分在哪里留的学。 基本上到了中校就已经是普通人晋升的极限了，上校如果立功巨大，还可以奢望。但这时候就很看重时间年限了。 而校级军官升将级，就不是你表现优秀就能做到的。 到了将级，基本上如果不是保定，黄埔出身，即便是留学毕业也很难晋升。 但这是很难，也不是完全没机会。 比如背后牵扯的大人物，有没有大人物帮忙站台，亦或者立功表现如何？等等这些因素影响。 这也是任伟十分惊讶于赵铭升迁速度的缘故，因为没点关系，想要升迁这么快，哪怕在校级军官行列也是十分罕见的。 更别提赵铭还如此年轻。 事实上赵铭晋升能这么快也是机缘巧合。 正常来说哪怕之前的战功，想要升到中校也不可能。 毕竟当初尉级军官升中校就属于老宋强行提拔上来的，虽说在凤翔表现优异，但上级想要缓缓根本不是问题。 缓个两年也不是不行，毕竟赵铭还很年轻。 结果他那边为了能安置赵铭这枚棋子直接给提拔了上来。 随后草原上的战功虽然也不小，但想要提拔到中校怎么也得缓缓了。 但偏偏这次是校长那边先表达了要提拔赵铭的意思，张砺这边碍于局势不得已只能再度给赵铭往上提一提。 这样半年内三级跳可谓是十分罕见，就算放在一些官宦子弟身上也是少之又少。 所以赵铭可以肯定，接下来，哪怕吃下察哈尔境内所有外蒙人，想要靠着这一波升任到上校军衔，哪怕张砺愿意，上级也不会同意的。 既然如此，索性倒不如用这些功劳换取实质性好处。 有时候当官可不仅仅是能打仗就行，该有的人情世故也必须要有。 一套成熟稳固的人脉关系需要提前打点好。 这次战功的分润，蛋糕怎么分他都已经考虑好了。 第253章 只要粮食？ “你家长官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呐，一点亏也不愿意吃啊！不过你家长官这么做我很喜欢！” 沉默良久，任伟笑呵呵点点头。 这种操作自然是上级不想看到的，但他又不是赵铭的主官，对方想送战功他还求之不得了。 正好也让他们奉系在这次外蒙入侵中出一出风头。 “但你们的条件是.....” 他可不会平白无故就这么直接同意和对方的交易，事情可得提前商议清楚。 闻言张锴心里最后一丝忐忑也是放下心来。 “任团长，我家长官这次主要是想和您交个朋友，但也不能什么东西也不要，这样任团长只怕也不安心吧？” 见此任伟心里撇了撇嘴，你们愿意送，我当然愿意收，但这话他可不会说。 “嗯，理应如此。你们是想要军火还是钱财？只要不过分我都能自己做主。” 任伟笑呵呵说着，上头下令让他驻扎热河边界，自然也是许诺了一些好处。 其中军械和物资方面就提前备足了一倍多的量，单靠现如今的物资战略储备。 他这两千多号弟兄，能从现在驻扎到来年开春之后！足足四个月左右时间的物资储备。 军火储备更是能打三场大规模战役了，后续如若真遇到敌袭，这物资更是不限量提供。 可以说现在任伟除了比较闲之外，整个驻地物资储备充分。 之前觉得对方多半是索要军火，毕竟对方据说此前是牧场场长，估摸着急缺这方面武装。 “其实我们现在的情况不是很好，但军火我们暂时不缺，就是这粮食这块我们急缺，不知....” “粮食?你们只要粮食？” 闻言任伟惊讶看着张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嗯，我们急需粮食，有多少我们要多少！”张锴点点头。 “你们要这么多粮食干什么？当然我不是想探听你们的情报，只是有些不太明白。” 任伟满脸的不解。 按照他的预估，那个赵长官手底下应该也没多少人才对。 往多了说顶了天也就几千号人，虽然对粮食需求也大，但看对方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对方聚集了数万人口呢。 “呵呵，任团长这就不太方便说了，总之我们只要粮食越多越好，这个不会让任团长您为难吧？” “为难？这倒是不为难。” 任伟摇摇头，如果是军火他也不是不能给，但不能给多了，给的太多，要是被上头知晓少不得要吃挂落。 但粮食这玩意，奉军许久没有参与大型战役，粮食还真不缺，要多少有多少。 另外，如果对方张口就是索要大量军火，他还真不敢答应对方的交易。 毕竟功劳被送过来之前，鬼知道对方是不是在空手套白狼。 这要只是诓骗他的，那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但粮食就不同了，粮食这种东西量大了之后，就不太好运输。 他完全有理由说是分批次运输，从而减少其损失风险。 想了想他笑着点点头这才继续道，“张兄弟，你说的粮食好解决，那咱们谈谈交易上的细节如何？” “自然！” 两人很快就此次肮脏的交易做着详细且愉快的会谈。 主要是敲定这功劳的分润情况，以及任伟所需要支付的一些报酬。 最后一套剧本被完美的敲定了出来。 赵铭一方以一个足以让任伟晋升上校军衔的战功，换取一万石粮食米面。 其实这样换算交易下来，任伟赚的也不多了。 一万石，也就是一百二十万斤粮食，这绝对是一笔十分庞大的粮食储备。 如果按照市价算，起码得花费七万多大洋。 但钱不是这么算的，起码任伟自己就很满意，感觉自己还赚了。 因为他完全可以挪用一部分多余的军粮，反正有了如此丰厚的战功，上峰也不会过多追求。 而剩下的一大半粮食，对于他这些年当官的积蓄完全足够了，之后只要能再进一步，这些钱全都能赚回来。 但这些粮食也有要求，不会一次性交付，而是会分三期，第一期现在交付，仅仅只交付五百石。 第二批也就是交易当天，当面交付六千五百石，剩下三千石一个月后一起交付。 得知对面的张锴竟然同意，任伟自然是满心欢喜。 五百石花出去，他一点也不心疼，就算对方坑骗自己，那就当弟兄们少吃几顿饭的事情。 他这两千多号弟兄，每人每天吃喝可不少，也就相当于他们七天左右的量。 被骗了就当倒霉，但他觉得对方不至于为了五百石粮食这般大费周章。 最后他热情邀请张锴一行人大吃了一顿，要伙夫给准备了一顿军营里能准备最高规格的伙食。 一时间宾主尽欢，直至张锴离去，任伟都是热情欢送。 直至对方已经走远，消失在雪原之上，任伟脸上笑容依旧久久不散。 “长官，这赵长官还真是个妙人，只是对方要这么多粮食做什么？一百二十万斤粮食，省着点吃都够十万大军吃上半个月的了。 如果只是几千人，这都能吃上大半年的了。” 一旁的副官有些不解的嘟囔着，感觉对方是不是有点大病。 粮食这玩意上头可是有管控的，总不能倒买倒卖吧?有上头管控，这样倒买倒卖顶多赚个辛苦钱。 “管他呢！对方要咱们就给，如果是军火咱们还不好办呢。” 任伟摇摇头，他已经懒得去想对方要这么多粮食干什么了。 要粮食总比要军火好，要军火他还怕对方拿了军火搞出来什么乱子，到时候闹出了事情说不得还会查到他们身上。 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实际上这些粮食兴许是很多，但对于赵铭而言还真不算什么。 一百二十万斤，按照现如今霍中屯的人口来算，单单吃粮食米面，省着点吃也就能吃两个多月。 配合牛羊肉这些，倒是可以再延长半个月。 但现在营地里的牛羊肉已经快到了红线边缘，继续对牛羊肉动手，来年的牛羊群想要扩大养殖根本不可能。 赵铭可不想做竭泽而渔的事情。 在旁人看来，草原上或许仅有战马才是战略资源，但对赵铭而言，牛羊肉也是战略资源。 羊毛可以做士兵们的冬季衣裳，牛皮可以做军械和一些军用皮套子。 牛羊肉则可以给弟兄们加强体能，未来扩军，赵铭可是想让弟兄们每顿能吃上肉。 要是养殖场规模太小，等军队扩充，估计牛羊肉都不够塞牙缝的。 其次，牛奶羊奶这些也是强壮身体的好东西。 第254章 所以这是赚麻了？ 为什么后世随着居民可食用的肉食增加，人均身高开始突突的往上涨？ 吃这一块占了很大比例。 有人说洋人的基因天生就比国人身体基因要高。 实际上并不正确，细心的可以看看前朝后期的一些洋人国人合照的照片。 其实那时候的洋人普遍身形并不高，也就一米七几左右，与那时候的国人也差不多。 甚至比一些鲁省汉子，东三省汉子要矮不少，尤其是胶州岛的德驻军，他们与本地人的身高就存在差距。 之所以后世存在洋人普遍比国人高的原因，这主要是在二战过后，国人经历了长达数十年的贫瘠生活。 可能八零后以及八零后之前人，几乎小时候记忆中的补品也就麦芽精。 鸡鸭鱼肉在小时候很少出现，尤其是七零后以及之前，八零后还算好点。 那些老一辈，可能也就逢年过节才能吃上一顿肉，平时自家生的一颗鸡蛋都舍不得吃，要么是用来送人情，要么是拿去街上贩卖。 试问这样的情况，身体又怎么能得到完整的发育？ 但从九零后开始就陆续好了一些，九零后的北方人已经开始普遍变得很高了。 而南方人也陆续出现一些一米八的高个子，到了零零后那就更不得了，几乎是逐渐增长的一个人均身高曲线。 当然也存在不少矮个子，大多在南方，但除却实在是基因问题外，就是吃的问题。 零零后高的很高，矮的很矮，很矮的那一批，除却基因，就是本身挑食导致的。 基本上挑食，不怎么喜欢吃肉，胃口不好的小孩子，如若基因又不是特别高大的，几乎很难在成年后达到比较高的体型。 长身体的时候，基因只是占一部分，很大一部分还是吃这一块。能不能吃，吃的多不多，占很大比例。 而洋人呢？ 人家二战之后，那些发达国家普遍吃喝都不错，就算战争之前他们一些普通家庭也经常能喝牛羊肉，偶尔吃上一顿肉。 而战争过后，发达国家普遍饮食依旧远超国内。 直至现代，在人均肉类蛋白摄入量比较，国人依旧不如洋人。 饶是如此，新一代其实已经不太逊色洋人多少了。 如果单拎出吃肉比较多的北方人群，甚至还要比不少洋人国家平均身高高不少。 这也是赵铭格外看重饮食的一部分。 吃得好，吃得多，才能有力气杀敌。 之后要是和东洋人发生白刃战，要是因为气力不足而丢了性命那就太冤枉了。 曾经就有一位老革命勇士在叙事录曾说过，东洋人的刀很猛，两人对砍，差点把他虎口绷断。 他还是一名少林弟子学过一些拳脚，真不敢想象其他同伴面对这种敌人是怎样一副光景。 可东洋人的力气真的大吗？ 只是抗战越往后，国内士兵几乎就是饥一顿饱一顿罢了。 中央军好点，但其他地方军，每次开大餐就是缴获对方敌军军用罐头的时候。 回去的路上，张锴还有些不敢置信，这样一笔大买卖就这么谈成了。 更没想到赵铭这想法真能实现。 “所以这样一来，这就是三头赚？！” 脑海浮现这念头，张锴都被吓到了。 难怪赵铭之前在粮食方面上一点也不担心了。 这还担心什么，从三个不同的地方分别薅羊毛，除了需要打仗之外，啥事不用干，平白赚了这么多粮食。 而打仗本就是他们要打的，而且多余的战俘还能用来挖矿，这么算下来就是赚四路！ 咕咚！~ 一口唾沫咽了下去，张锴感觉脑子有些发晕。 没想到察北这贫瘠之地，竟然还能被赵铭这小子玩出花来。 这直接就是盘活了啊！ “唉，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那位赵长官不简单呐，这几处落子下去，局面活了不说，名声全被他一人占全了，还拉着所有人一起得了好处。 格局不同啊！我小看他了，难怪他愿意来这里，他的野心比我要大得多！” 此时被押在马背上趴着的北山低声叹息着。 现在他已经完全看明白了，正因为看明白，又让他心里不禁迷茫。 赵铭抵达察哈尔后他是一直盯着的，起初还以为对方多半与前几位牧场差不多。 而且对方这么年轻，不为钱就是为政绩，到时候肯定会调到更地方高升而去。 哪曾想他的格局还是太小了，这赵铭野心很大，从一开始对方就没想着仅仅为了政绩或者钱财。 对方是军政一手抓，本着彻底将其占为己有的目的。 可惜发现的还是太晚了，早知如此，他何必和对方斗来斗去的。 这种人，要不就是恭顺顺从对方，随后看着对方要么成功飞黄腾达，要么疯狂之后彻底走向灭亡。 张锴才懒得搭理看着就有些疯疯癫癫的北山，自顾自开始安排队伍穿越外蒙封锁线。 在临近平前屯一线约莫一百里时，张锴一行人就寻了一处隐蔽地点就地歇息。 到了凌晨时分这才快马加鞭绕行。 虽然夜晚外蒙也有斥候在外游荡，但相对侦查的力度没那么大。 从凌晨直至早上六七点，百余人的队伍，拖着七八辆满满当当的货物这才抵达霍中屯。 刚一抵达，就发现霍中屯外头似乎挺热闹的，竟是在他们抵达前一刻，外出劫掠的王二也堪堪回来。 原来就在他们回来时，王二那边刚好也探查到外蒙另一批押送队出没的迹象。 这次对方似乎是学聪明了，决定抹黑前行，哪成想同样碰到王二这杀才。 上千被俘虏的牧民直接便宜了霍中屯不说，负责看守的几百名外蒙士兵也被杀的大败。 同样还损失了三四千头牛羊。 看着外头不断清点货物，人口的众人，张锴也是比较诧异，没想到外蒙人还没学聪明。 哦不对，这次谨慎了，但不多。 “回来了，谈的怎么样？”赵铭也是发现了张锴，上前询问道。 “嗯，人家已经同意了，这是第一批五百石粮食，能撑两三天的。”张锴点点头指了指身后的一车车粮食。 这么点粮食面对目前营地里日渐增多的人口而言，着实不多。 但就是个添头，谈妥了就意味着后续的大买卖。 第255章 疯狂演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张锴反问。赵铭闻言不由笑了起来，“老张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可是请你当参谋的，哪有参谋问长官的？” “是，军事上你可以问我，但这些需要动歪脑筋的还是你厉害！”张锴不得不佩服，赵铭这小子的脑子很活泛，或许单论一个方面可能不是很专业，但发散性思维很广阔，想的多，也想的足够远。 “行！你说服我了。”赵铭无奈点点头，心里也寻思着自个之后再挖掘个人才出来，最好是很会搞钱的那种。老郭或许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接下来怎么做，当然是继续对外蒙人找点事情做了，这人一旦闲起来就会想着安逸，太安逸可不行。”赵铭摇摇头，同时朝远处的王二招了招手。 “我让你们带俘虏参战，战损怎么样？”赵铭笑问道。王二有些为难地说道：“赵爷，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去做了，不过……” “怎么？是战损比没达到预期？”赵铭又问。一旁的张锴有些迷茫地看着这二人交谈着。王二点点头道：“是的赵爷！您说的要求战损达到一半，可您也说了不能演的太假，我就和他们说如果能斩获五颗人头，回头可以成为监工。” 然后这群俘虏就像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似的，一边打一边嗷嗷叫，打起自己人来，比咱们还凶。 一开始我还担心他们会不会败的太快，还想着帮忖一二，哪曾想弟兄们都还没来得及出手，对面那群人就被打崩了。” 说到这里，王二一脸的有苦说不出。 当时的情况，他这个围观的都看傻了，都发了疯一样往前冲，什么军令指令全都没屁用，只是下令冲锋，全都化成哈士奇发起了猪突猛进。 目光不自觉瞥了眼远处这一批外蒙战俘，这些俘虏眼神深处还残留着深深恐惧。 “那战损有多少？”赵铭询问道。 “只有....只有三成不到....”王二说着低垂下头有些惭愧。 “你带五百战俘出去，全程镇嵩军都没帮忖。这么看来这些战俘都是人才啊！” 赵铭忍不住摸了摸下巴一副感慨的模样。 “对不起赵爷，是我办事不力！”王二却感觉更为惭愧。 “没事！接下来对方应该会加大押送队的护卫力量，如果所料不差，明日对方应该还会有一次押送。 但肯定是陷阱，明日你按今天的规模，再派五百战俘，一百镇嵩军进行劫掠。 不过切记，不要靠战俘营太近，也不要参与劫掠，见势不妙立刻撤退！” 嘱咐要这些，赵铭就让王二先去忙自己的去了。 见此张锴这才适时开口道，“赵爷，你这是要给对方营造一种虚假的繁荣？” “嗯，就看外蒙人上不上钩了。” “我觉得应该会上钩。” 张锴笑道，“外蒙人一直被你们押着打，这就像是一个虱子，不停的骚扰，谁都会觉得烦，憋着一口气。 看到这种机会肯定会往死里下狠手。 明日这些战俘怕是要倒大霉了。但你就不怕他们发现是战俘心生怀疑吗？” “这倒不用在意，这反而会给对方释放一个我们已经无人可用的假象。”赵铭轻笑着摇头道。 “原来如此，看来你早就有准备了，我说怎么最近你都是让后厨一次性做好一整天的饭菜。 从这里就在算计了吧？” 张锴感慨不已，虽然这只是一个小细节，但细节可见成败。 减少炊烟燃放，也能释放诸多假象。 “小伎俩而已，我倒是怕外蒙人不懂，看不穿我的这些布置啊！”赵铭有些担忧。 张锴则是一阵无言，别人都是希望敌人越蠢越好，赵铭这厮还希望敌人多少带点脑子。 很快，第二日正午时分，王二率领一众骑兵紧赶慢赶的返回了霍中屯。 不出意外，今日果然是遭遇埋伏了。 “赵爷，一切就如您预料的一样，战俘营刚冲过去，那些布匹盖着的辎重车上就全都掀开了。 这一次里面根本没有货，全都是外蒙人！ 附近还有一支外蒙佐领在徘徊，我在对方形成合围之前，提前带着弟兄们撤了回来。 不过那五百名战俘就全都留在那了....” 刚一回来，王二就连忙做着汇报。 闻言赵铭与张锴对视一眼，均是露出老狐狸的淡笑。 而与此同时，外蒙大本营内，不同于以往的沉寂，此时整个营帐内一阵嘈杂窃窃私语，大伙气氛十分高涨。 “哈哈！干得漂亮，可算是出了口恶气！” “是啊，盘踞在这儿的南人都快成了尾大不掉的问题，能狠狠挫败对方的锐气，实在是让人畅快。” 不少旗主都是笑呵呵的，尤其是那些一直驻扎在大本营附近的几位旗主。 如果不是有这支南人正规军在附近，他们早就随同前线大军一路南下了。 现在却不得不为了提防对方断了大军后路，只能继续滞留在此地，平白浪费多少机缘。 “大家还是不要高兴的太早，这群南人实在太过狡猾，我觉得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就在这时，有人在说着风凉话。 说话的不是别人，赫然是之前吃过大亏的巴尔虎部，赫颜旗主。 “赫颜兄弟，你这未免也太敏感了吧？” “呵呵！不怪他，毕竟他已经被那群南人给打怕了，大伙多多少少理解理解！” 此言一出，顿时引得营帐内一阵哄堂大笑。 见此，赫颜旗主一张脸憋得一阵青一阵红，但最终什么也没吭声。 “好了，这次立功的还是巴尔虎部的包脱脱佐领。” 乞颜旗主压了压手示意大伙安静，但他话锋忽的一转。 “正所谓能者上弱者下，既然巴尔虎部的包脱脱佐领领兵打仗的能力远胜赫颜。 考虑到赫颜现在已经被暂时剥夺旗主之位，那就以包脱脱暂代巴尔虎部旗主之位，大家可有意见？” 虽说这是重新给予巴尔虎部一定好处，但大伙全都没意见。 反正能打压到赫颜旗主也是不错，至于那什么包脱脱，毕竟出身一般，往后想怎么对付就怎么对付。 “大人！委任那个包脱脱为旗主我们没意见，但这却是我们的机会，我觉得应该立即发兵对霍中屯动手彻底铲除这群该死的南人！”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人影迈步出列，朝着乞颜旗主躬身行礼道。 第256章 矛盾与妥协 营帐内出现短暂的安静。 乞颜旗主皱了皱眉，本意上他是很不想节外生枝的。 毕竟马上就要回去过春节了，大量战利品物资人口囤积在这儿，也是时候带回去了。 继续滞留在这儿也难免夜长梦多，更何况察中一带已经抢无可抢，几乎是把能抢的都抢了一遍，继续留在这里意义不大。 对付那伙南人，更是没多少意义。 但人老成精的他一眼就发现，当出现一个声音时，绝不意味着仅仅只是一个声音，而是此人代表着绝大多数人意思。 “你们也是这么觉得的？”乞颜旗主扫视众人淡淡道。 “大人，我们觉得不无不可！” “是啊！听说对方派遣的竟然是之前的俘虏，这说明对方很可能无人可用。 更何况这次的俘虏口中得知，在霍中屯还羁押了数千俘虏，这可都是我们的人啊！” “是啊是啊！这么多我等的族人怎么能见死不救？ 我们草原上本就人丁稀少，数千人要是不带回去，回去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不少旗主七嘴八舌的述说着，好像出兵对付这群南人是天理难容的罪过。 但稍稍分辨了一下这些出口之人，乞颜旗主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什么援救族人都是扯淡。 无非就是两个原因，其一，霍中屯区域的确存在不少人口和牲口，打赢了又是一笔不小的战功和好处到手。 另一方面，那就是出列发言的全都是此前在察中前线征战的几位旗主。 这几位旗主在察中一线几乎是连战连捷，其中一旗，更是直接击溃了南人足足有三千人并且配备重火力的正规部队。 现在这位旗主，不仅是兵强马壮，还有缴获的大量重火力，说话自然就狂了不少。 简单来说，这群人已经膨胀了。 我们在前线天天打胜仗，几乎就没败过，你们倒好，吃我们的不说，被这么点人打崩了好几个旗。 特娘的肯定是你们不行，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来！ 你们不行，那我们就好好给你们表演表演什么才叫打仗。 现在这群旗主大致就是如此心理反应。骄傲自满，目中无人。 “一定要去？” 乞颜旗主再度询问，目光着重扫视了一眼诺颜部。 对方虽说不是他们乞颜部麾下，但却是赛音诺颜旗亲王的嫡系之一。 虽然亲王阁下一共有十三位嫡系旗主，在他面前哪怕是嫡系也得低下头。 但谁叫对方不仅是有赛音诺颜部的关系，此次南下察中战役中表现还格外突出。 对察中南人正规军覆灭一战中，诺颜部虽然不是主攻，但却是背后的支持者。 眼下一些怂恿着要继续进攻的旗主其中就有三个是诺颜部的附庸，他很清楚关键还得看诺颜部的意见。 “大人，倒不是一定，但如若就这么回去，只怕弟兄们不服啊！” 诺颜旗主，阿克钦淡笑说着。 没有任何威胁，但浓浓的威胁意味却溢于言表。 “好吧，但我只能允许多逗留十日，如若实在事不可为，那就果断撤离！”乞颜旗主稍稍松了点口。 虽然击溃了察中一带的南人正规军，但心里却有着一种不好的预感。 可能是大量俘虏人口，牛羊囤积在这里的缘故。 并且察中一线还有陆续的人口牛羊需要转运过来，但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对方开始出手。 可能是这种不确定性让他内心深处有些不安。 “十日？倒也足够！” 诺颜旗主阿克钦笑着点点头，朝对方躬身行了一礼这才退回人群之中。 他十分有自信，因为早在对方出手第一次，他就开始默默派人观察霍中屯一带。 对于霍中屯的大致情况有了不少了解。 首先人口并不多，武器方面虽然有长枪，但重火力仅限于之前缴获的那寥寥数架，唯一的麻烦就是那十八架火炮。 但这都不用担心，既然对方人手不足，那就用这十天慢慢耗，直至耗到对方可战人口逐渐凋零，最后再来一波一锤定音。 就在阿克钦默默想着之际，一旁忽的传来一道淡淡的嗤笑声。 “阿克钦旗主，虽然你们战果斐然，但有些话我还是得提醒你们两句，你们根本不清楚情况。 这些人可不同于你们之前遇到的那些对手，你们会后悔的。” 听到这话，阿克钦顿时眉头一凝很是不悦。 “赫颜旗主，哦不，现在你已经不是旗主了，既然是丧家之犬，那就有点丧家之犬的样子。 你已经输的连底裤都没了，继续逞强可不是什么明智决定。” 言语间，威胁意味浓浓，见此赫颜也懒得多说。 好话歹话他都说过，既然人家急着要去送死，那就让对方去死吧。 “哼！” 见对方识趣，阿克钦也懒得理会，细数下来，实际上每次大型战争，几乎都是一次洗牌。 输家往往都是这般嘴脸，倒也不奇怪了。 而与此同时，另一边，都统府内，都统张砺正背着手来回踱着步。 面前正静静摊开一副早就晾干的字体，赫然写着，一心为民，四个大字。 但此时一心为民的张主官却愁眉苦脸。 “长官，既然你不愿，为何还要给这赵铭送物资?我看要不还是咱们派兵算了？”任副官在一旁适时的提着意见。 “派兵？我也想啊，可惜财政吃紧呐。” 张砺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他们此次上述的战功的确乏善可陈，但好歹也是有所斩获，说明他们也是的确在出力。 我继续给予他们物资，也是想督促督促他们。 刚刚你也听了，我已近乎明说，想要物资可！但必须拿战功换。 希望这赵铭能上点道，不然怕也只能走最后一步了。” “长官，依我看，这赵铭就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咱们为何不直接多给予一些实实在在的好处？ 如此一来，此人必定更有动力。”任副官提议道。 “不可！” 闻言张砺连连摇头，“以他此前的战绩来看，这小子八成就是在藏拙。 他不是拿不出战功，只是在看菜下碟罢了。 你且看着吧，下次他的斩获必定会更为丰厚。” “那这样的话....咱们要继续加码吗？” 张砺淡笑着点点头，“加！当然要加！给一些粮食米面又能如何？ 我还怕他什么都不要呢，军火我还得考虑考虑此人的威胁性，粮食米面这些他胃口有多大，我就给多少。 他越是要粮食，说明他的弱点越明显，咱们越是能拿捏此人。” 第257章 重组（上） “可....长官，您说他如此急缺这般多粮食，不会是要收买人心吧？ 而且听闻他那边已经俘获数千战俘，如此多人.....要是等事后他要是有些别的心思.....” 任副官有些担忧。 但张砺浑不在意，摆摆手。 “人多能干什么？人多就能掀桌子了？他要是仗着人多就敢在我面前摆脸色，我还求之不得呢。 放心，只要军火得以管控，这赵铭翻不起浪来。 而且这什么俘虏，到时候都是功勋，他识趣点到时候将俘虏交出来，我还能给他一点好处。 不给，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张砺说着重新坐了下来，将面前的一心为民捏成一团，重新铺上一张白纸，奋笔疾书一气呵成又是落笔四个大字。 ‘为官之道！’ 看着这四个字，张砺格外满意，比之先前满意数倍。 霍中屯—— 相较于前些天营地里的热火朝天景象，最近几日霍中屯就冷清不少。 放眼看去，外面几乎并无多少人活动，就连那些战俘也全都在屋子里，不是睡觉休息就是在聊天。 不仅矿场上的工作停了，就连许多外出活动也停了。 除了一些妇孺需要做一些日常琐碎之事，其余人等，大半都强令在屋内休息。 数千战俘自然没意见，能休息他们还求之不得呢。 至于那些随同南下的八千名同胞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受了这么多恩惠，每天在这里白吃白喝白住的，还什么事也不用干，着实让不少人心里难受。 但这些丝毫没干扰到营帐内的几人。 此时赵铭随同一众心腹正商议着未来一段时间的整体布局。 “相信之前我也释放出一些消息，没错，这次叫大伙过来就是为了军队重组而来。” 赵铭环顾众人，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闻言众人都是没多少意见，默默点头静待后续。 “之后我们将会暂时扩编出一个团出来，以原有镇嵩军弟兄以及察北联合军弟兄们为基础，再从外蒙同胞之中抽调出近两千号弟兄，组建一个总计三千五百人的火力加强独立团。” 赵铭手里拿着一份早就写好的计划书，几乎是照本宣科的说着。 其实私自组军并不合规，但这并不重要，因为这里没有外人。 其次赵铭之后也会一步步让自己这个团，乃至未来蜕变成旅，乃至是逐渐合规。 这年头军队编制混乱，一些偏远之地，上头鬼压根就不清楚具体情况。 有的严重吃空饷，有的仗着钱多，就野心勃勃的开始超出规格的疯狂扩军。 这其中可操作的空间极大，大家早就习以为常也不在意。 “宝山！” “赵爷，卑职在！” 听到赵铭点自己名，宝山赶忙抱了抱拳出列半步。 “以后你就是骑兵营第三营营长，副手你自己挑选，随后上报至阿福处进行登记。” 赵铭火速进入状态，并且快速看向猴子以及王二。 这二人分别将担任，第二，第一骑兵营营长。 随后就是马二炮，这个原镇嵩军炮兵老卒，赵铭可是对此人记忆犹新。 在场一众心腹之中，只有他站在这里格外尴尬。 因为他是张锴带过来的，之前一直是士官军衔，按理说是没道理站在这里的。 所以被带过来还有些懵，直至赵铭点到他名字，他这才忙不迭有些慌慌张张的站了出来，还差点跌倒在地。 “马大炮以后你就是咱们团里的炮兵营营长！副手你自己挑，但我只有一个要求，尽快训练出一批成熟的炮手。” “啊！赵....赵爷！我...我就是个大头兵，就会打炮不会打人...哦不，不会管人啊！” 闻言马二炮有些急了，但哪怕他说话有些磕磕绊绊，却还记得提醒一嘴，“对了赵爷，我不叫大炮，我叫马二炮。” \"是这样吗？\" 赵铭有些诧异，之前只记住这小子说放炮很厉害来着，顺口就这么叫了。 “唉，管他呢，以后你就是炮兵营营长，不过只是暂代，能不能坐稳这个炮兵营长还得看你的本事。 不懂就去问张参谋。” 对于马二炮，赵铭还是挺有好感的，这小子之前也是随军入外蒙参战的。 之前那次伏击洋人的炮火覆盖就是这小子指挥的，打的还有模有样的。 不过现在全军上下，会打炮的只有二十人，但现在库房里缴获的火炮数量有六七十门，还是要抓紧训练。 但想要让这小子直接掌管一个营还是有些困难，毕竟炮兵营还有机枪连这些协同作战单位，所以让他有事直接询问张锴这个专家。 说到张锴，赵铭便看向对方。 “对了，张锴以后你就是我团指挥部参谋长，同样，你可以优先挑选几个机灵点的帮忙训练一下军事素养。” 对于张锴，赵铭必须要将其发挥到极致，这可是专业军校毕业的人才，不把对方的价值彻底压榨出来，那他就不是赵铭了。 委任完四个营部的任命，赵铭转而看向常威。 “老常，以后你是警卫营营长，对团部进行警卫作用。” 随后赵铭又将支援营，后勤补给营的任命分别做了部署。 其中支援营将由张鹤担任，后勤补给营则交予老孙头担任，另外阿福担任补给营副营长。 虽然老孙头去送信了，但这并不妨碍什么，反正后勤补给营可以随后等老孙头回来再组建也不迟。 最后则还有一个医疗连，这个由于目前暂时没几个医疗方面的人才，只能暂时搁置。 但赵铭还是让陶燕准备从牧民女子中挑选一些身宽体壮的妇女进行一些初步的专业训练。 之所以说初步，其实也就能处理一下伤口清理，敷药，包扎这些工作。 至于更专业的，赵铭只能以后想办法从其他地方挖这方面的专业人才了。 当所有布置全部结束，众人的脸上已经是止不住的露出笑容。 尤其是猴子，之前他就是个关中刀客，何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能入伍参军。 参军不说，还仅仅只是半年功夫，从一个小兵做到了营长这个位置。 不用说他感觉自己牛逼坏了。 相较之下，其他人同样高兴，但就要含蓄许多了。 第258章 重组（下） 尤其是张锴，对这种任命并不排斥，但也没多少值得太高兴的。 因为他很清楚，这就是赵铭对部下进行一些初步的职能划分，但并不合规。 毕竟之前赵铭麾下的部署十分混乱，需要出兵打仗时，谁出战谁就当场点人。 这样十分影响效率，尤其是遇到紧急情况还要提前点齐几百号人才能开拔。 但现在就不同了，大家将会彻底确定麾下部众。 并且划分出各自的营区，随着营级划分陆续细化下来，各个连队，排，班，各司其职。 一旦战事爆发，听到命令第一时间，底下每一个士兵都能知道自己的位置迅速进入战斗状态。 但他也清楚，现在仅仅只是初步划分。 能亲自被赵铭确认的名单仅仅只是营长级，后续的副营长，各个连长，排长，班长这些都是需要各自营长自行挑选上报的。 这样很大概率可能会导致亲疏有别，从而让真正的人才无法得以崭露头角。 但这也没办法，这种改变不可能一蹴而就，先把大框架确定下来，后续再慢慢操作。 而赵铭本就是先确定下来，并且这些营长，以及他们任命的连长等职务也不是固定的。 一旦出现表现优异的，赵铭也会再行提拔。 强者上，弱者下。 想要将这职务彻底固定，少说得再经历几场战争。 很快，今日一整天，大家都在忙着开始挑选各自的部众。 三位明显就是负责攻坚的骑兵营长，第一时间就去了镇嵩军弟兄们居住的大棚里，开始给自己说好话，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拉人。 这时候就是考验大伙人缘的时候了。 最终以王二的挑选速度最快，几乎是半个小时不到就凑齐了五百人，并且他的部众全都是镇嵩军弟兄。 主要是弟兄们都清楚二爷靠谱，打仗每次都是最有章法，且最不会贪功冒进的。 跟着这种长官，不仅安全还能立功，立大功！ 相较之下，宝山甚至都比猴子要好不少，他花了一个小时，招揽到五十名镇嵩军弟兄，余下的四百五十人也火速被原察北联合军牧民弟兄们所挤占。 猴子就郁闷了，自己可是很猛的好吗？ “他娘的，凭什么？老子打仗不是最猛的吗？你们怎么一个个都跟防瘟神一样提防着老子?” 看着众人谨慎甚至避开的目光，你猛是猛，但每次跟你打仗哪次不是伤亡最大的。 这些不信任的目光让猴子感觉很受伤。 最终他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嘴都快说干了，这才拉到二十多名镇嵩军弟兄，以及两百多名明显是被强逼着拉进来的牧民弟兄。 但还剩下两百多个缺口，无奈猴子只能从那群外蒙同胞之中挑选。 如果给赵铭麾下各个派系做个排序，最强的第一梯队，自然是最早跟着赵铭的那仅存的一百多名镇嵩军弟兄。 随后就是张锴带来的仅剩七百多名的镇嵩军弟兄。 再往下就是察北联合军的牧民弟兄们，这些牧民弟兄虽然比不过前两者，但也算是战斗经历丰富，已经打过好几次硬仗了。 之前夜袭一战，他们表现那也是可圈可点，称得上半个精兵了。 但外蒙同胞们，那就属实不忍直视。 没办法，几乎没怎么接受过训练，尤其里面不少还是去外蒙经商落难的。 骑马会骑，但也就仅限刚刚会骑罢了，至于军事素养几乎等同于无。 自然三位骑兵营长对此都不是很感冒。 既然是骑兵营，那职责更多是负责攻坚，需要的自然是精锐。 现在这么一弄，毫不夸张的说，猴子的第二营，将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属于战力最为拉胯的一个骑兵营。 除此之外，张鹤，常威等人也开始进行招揽。 张鹤和常威分别挑选了一部分牧民弟兄和一部分外蒙同胞弟兄。 他们正常情况下也不需要进行太过正面的战役。 张鹤可能需要及时补防，但常威就暂时没这个需要了。 虽然赵爷的安全是第一位，但先前赵铭已经找他单独谈过话了。 接下来警卫营以训练为主，就算之后要上战场，更多时候也是以防御性战斗为主。 考虑到对人员的优先级并不高，常威也就同意了。 另外他也对牧民们不是很相信，他更喜欢挑选那些外蒙同胞，毕竟他们是汉人，更何况里面还有不少陕省老乡。 至于马二炮倒也不急，因为赵铭优先给他挑选了一支由镇嵩军组成的火力机枪连，以及那二十名炮手。 至于其他人选，马二炮也就不急了。 毕竟打炮这一方面，除了那二十名熟练炮手之外，其他人挑谁都一样，反正都要从头开始调教。 直至傍晚，各营都将各自的名单汇报了上来。 名字也是五花八门，汉人名字最好诵读，但这里面还有不少满人，蒙人，甚至还有几个是鄂温克族，和十几个鄂伦春人。 “嗯？怎么这里面还有战斗民族？” 赵铭忍不住挑了挑眉，这鄂伦春人就不必多说，前朝最强雇佣兵，但鄂温克人同样也不差啊。 都是穷山恶水出来的，绝对的坚韧不拔悍不畏死的勇士。 让阿福去问了问情况，赵铭这才知道这些个战斗民族是怎么出现在自己麾下的。 原来是他们都是在外蒙同胞行列之中的。 这些鄂温克人早年在黑龙江附近一带打猎为生，但前些年洋人在那一带产生了一些摩擦，他们与对方发生了激烈冲突。 之后他们被洋人俘虏，随后就这么兜兜转转到了外蒙。 至于那十几名鄂伦春人，情况则不同，他们是被一些商人雇佣前往外蒙做生意的护卫。 后来外蒙遭遇变故，东家随后在颠沛流离中病死，他们则一直想着回家，就随同一起南下了。 而有意思的是，他们全都机缘巧合下进了猴子帐下。 有时候也不知道是这小子眼光差，还是眼光好，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而更有意思的是，猴子以为自己招募的几百名外蒙同胞，实际上这里面还有一百人是满人和蒙人。 第259章 不中用啊 而这一百人竟然还是前朝库伦营最后的残党！ 很多都是上了四五十岁的老卒，虽然老，但绝对是能打的精锐。 库伦营也就是漠北三营的其中一营，其职责更是驻守外蒙库伦这等机要之地。 在当初外蒙脱离国内掌控时，这支库伦营可是坚守到了最后的勇士。 跟随乌里雅苏台将军以及部分外蒙民众的支持下，坚守库伦长达三个月之久。 而当时他们需要面对的不仅有外蒙叛军还有近千洋人大军，加起来数倍于库伦营。 可见其英勇。 或许可以说前朝在那时期，各地地方军都是腐朽不堪的弱鸡，但这些驻扎在边防的将士们是什么弱旅。 这些库伦营勇士们曾经或许是匆匆少年，然而如今苟活下来的却都近乎垂垂老矣。 “唉，没想到还有这样一批勇士，这趟外蒙之行没有白费，便宜猴子这小子了。” 赵铭感慨不已，表面看猴子是最弱的，但实际看起来还真不一定呐。 如果猴子能把自己的一些臭毛病改一改，顺带将这些勇士彻底进行现代化军事素养改训，情况还真就未必了。 次日一大早，王二就敲响了赵铭的房门。 “何事？” “赵爷，我麾下的侦察连再度侦察到一支押送队经过，但我觉得有些奇怪，你看到底是真打还是假打？” “今天他们还来？” 原本还有些睡眼惺忪刚刚从陶燕怀里走出来的赵铭，这下算是彻底清醒过来。 “看来他们这是奔着有枣没枣打一杆的想法啊！” “是的赵爷，我怀疑这一趟对方还是有埋伏，多半这些物资里面也都是人！” 王二点点头，因为按照计划，他今天是不需要继续出手的，但对方竟然如此明晃晃过来，出于谨慎还是过来询问一番。 “嗯！既然他们敢这么明目张胆设套，那还愣着干什么?打啊！” “打？” 听到赵铭这么说，王二有些不知所措。 “打！给我狠狠的打！”赵铭点点头冷笑道。 “这到底是真打还是假打？” “当然是真打！你是演戏上瘾了？”赵铭淡笑道。 “这....就这么直接打？”王二再度确认道。 “也不是，你这么做.....” 赵铭附耳朝王二一通低语。 片刻后闻言王二苦涩点点头，他倒是听明白了。 打是真的打，但这还是要演，而且难度更高了。 “行，赵爷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准备。” 王二点点头，旋即急匆匆出了门。 赵铭站在门口看着对方远去，正准备抽根烟清醒清醒。 但这时身后传来一道弱弱的声音。 “那个....还...还继续吗？” 对！差点忘了正事！ 赵铭一拍脑袋，心里顿时暗骂了王二一句，找自己都不会挑时间。 最近赵铭感觉自己想的事情有点多，精神有点过于紧绷。 正好陶燕似乎也有些焦躁不安，想要和赵铭谈一笔价值数亿的买卖，两人一拍即合。 正准备对这次买卖做更深入的交流呢，赵铭都把谈判高手二弟派出来了。 刚想老马识途呢，哪曾想被王二这小子打了岔。 “继续继续！” 赵铭连连点头，立刻就钻了进去合上房门，将寒风抵御在外。 但过了一个小时，房门再度打开，赵铭一脸晦气的蹲坐在门槛前，嘴里叼着根烟愁云惨淡的抽着烟。 回头再看，陶燕已经跟条死狗一样四仰八叉的仰躺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人已经断气了。 “唉，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赵铭无奈叹息，他现在对自己的金手指有些担心了。 强化技能是好事，但升到极限还会间接强化身体这就不是好事了。 “现在咋办呢？” 感受着浑身澎湃的浩然之力，赵铭也懒得继续回屋睡觉了，干脆起身朝校场走去。 他准备再练练那把强弓，这一身精力不发泄完今天肯定要憋死。 而与此同时，距离霍中屯约莫五十里外，一场骑兵之间的角逐正在展开。 一边是六七百人，一边则是足足两个佐领。 一开始双方的厮杀就陷入胶着，随着交战直至一刻钟后，双方各丢下上百具尸体后，战场局势开始逆转。 两个骑兵佐领开始兴奋的挥舞着战刀发了疯一样朝着敌人猛追。 好在这边脱身的足够快，在追击中又丢下数十具尸体，这才险之又险的摆脱了两部佐领的追击。 直至彻底摆脱了对方，王二这才忍不住擦了把额头的细汗。 “汇报战损情况！”王二朝身边的副官沉声道。 副官点点头，在大部队来回穿梭一阵，过了一刻钟这才往返汇报道，“二爷，咱们带出来的两百名战俘，还剩下六十多人。 自家弟兄也折损了两三人。” 听到这数字，王二眉头紧锁，他并不满意。 他已经尽可能的将战俘安排在主要位置，但战场厮杀，哪有真的不出现折损的。 而且这种激烈的骑兵交锋之中，跌落马下的同伴很难救回来。 “走吧，估计今日一战后，这群外蒙人多半做梦都得笑醒，不过马上他们就得哭了。”王二摇摇头冷笑道。 “二爷！话虽如此，只是咱们明明有那么多重火力，为什么不拿出来用？ 要是有那些家伙事，别说这两千号外蒙人，就算再多一倍咱们也能吃下！” 副官皱了皱眉有些不解。 闻言王二心里一阵无言，他很清楚这不仅仅只是这一名弟兄的疑惑，而是所有弟兄们的困惑。 可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他自己都没搞明白，又怎么可能和弟兄们说清楚呢？ “你们不要管，也不要多问，这一切都是有计划的。 而且你们放心，弟兄们的仇咱们之后会一点点找外蒙人算的，他们走不出这片草原的！” 相较于骑兵营一营的凝重气氛，打出同样战损的外蒙骑兵们却一阵欢喜。 “我还以为被吹嘘的神乎其神的南人正规军是什么货色，现在看来是有点东西，但不多。” 一名骑兵佐领吹了个口哨，便笑着调侃起来。 第260章 入套 “嗯！的确没有他们说的那般玄乎，接连击溃，喀尔喀，巴尔虎，巴阿邻三部。 看来这三部多少是有些懈怠了，尤其是喀尔喀部，竟是被打的彻底没了编制。 不过无妨，废物没有留下来的价值。” 另一名佐领也是咧嘴淡笑着，那神情就差没把傲气二字写在脸上了。 他们是诺颜部的两位佐领，前者叫诺颜不花。后者名叫，诺颜巴尔思。 “嗯不错！听说喀尔喀部常年忙于做生意，现在灭亡也是咎由自取，至于巴尔虎，巴阿邻两部也不是什么强族，他们败了倒也正常。 但这支南人正规军还真有点不同，比上次碰到的要厉害，起码骑术和刀术上没得说。” 诺颜不花语气开始有些凝重起来。 虽然自信是好事，但过度的自信那就是骄傲自满刚愎自用了。 “是啊！而且你发现没有，这群南人似乎还有些留手，他们明明带着火枪，在冲锋时明明有空档进行两次乃至三次的齐射。 并且按照之前的情报的反馈，这支部队正常是能进行至少三次的齐射的。 但这次他们仅仅齐射一次就开始迫不及待和我们进行肉搏白刃战，这点很可疑啊！” 巴尔思皱眉，现在回想起来这很不对劲。 但一旁的不花却有些别的想法。 “这还用想吗？早就听闻这群南人的物资不足，多半是他们的弹药不足了。 你没看见，他们冲锋时有几个家伙似乎满心不愿，似乎还想多开几枪，但他们的长官应该提前嘱咐过了。 宁可付出点代价，也要节省子弹。 他们这是快到山穷水尽了。” 不得不说，不花这思路倒是十分合理，巴尔思细细一想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 毕竟战场上，生死危机之下，如果不是要节省子弹，没理由不多开枪，减少敌人的有生力量。 “也是，可惜这次没有截获俘虏，不然就能知道与咱们对敌的是不是那支让人闻风丧胆的正规军了。” “这还用问？这肯定是那支正规军，他们的战斗能力已经说明了一切。” 不花淡笑着，并未将这事放在心上。 “好了，咱们也该派人去大本营汇报了，我倒要看看那赫颜旗主听到我等战报会是何等惊讶表情。” 此时回到营地内，看到赵铭正在一箭又一箭，的往远处泥土里拉动弓弦，射出手里的箭矢。 之所以不放靶子，王二觉得很可能是一般的靶子很难承受自家赵爷这一箭。 “情况怎么样了？” “一切按照计划进行。”王二叹了口气回应道。 他也不太明白接下来赵爷要怎么做，但赵爷有吩咐他也只好照办。 “明日就不要出去了，明日不管他们怎么样，都不得外出，另外加强附近防备，做出严密防守姿态。 对了，将那些从他们那儿缴获的大炮也搬出来就放在营帐附近显眼又不那么显眼的地方。” 赵铭放下手中弓箭随口嘱咐着。 直至王二离开，赵铭神色依旧不变，王二先前脸上流露出的一丝疑虑并未瞒过他。 可这里面许多事情解释起来很费口舌，赵铭也无需详详细细的解释。正好也是测试测试王二服从性。 不管如何，赵铭很清楚自己这个团体最终都会走向正规性，不可能，也不能一直都这样按以前的规矩办事。 接下来两日均是比较风平浪静，但不少牧民和在附近巡逻警戒的弟兄们却发现从昨日开始，这附近外蒙斥候活跃的频率就愈发频繁。 直至今日正午时分，时隔数日之久方才折返而回的老孙头带着百余人押送着一支车队徐徐朝这边而来。 如若不是营地内派人进行接应，只怕在半途中就会被这些频繁出现的外蒙斥候给劫掠。 他们这还是已经绕行的缘故，不然遇到外蒙人的频率只会更高。 回来的第一时间，老孙头就将此次的情况做了汇报，“赵爷，那位张主官这次又给咱们送来了几百石粮食。 不过那位长官似乎明里暗里表示让咱们多多立功，他那边貌似很愿意为我等的功勋买单。” 听到这话，赵铭这才露出笑容。 这次同样是一次试探，就是试试这位张主官对于这种隐性的交易会不会妥协接受。 赵铭也清楚，甭管自己立了多大功劳，到头来肯定免不了分润一半给这位张主官，这也是他宁可分润一些功劳给那位任团长也不想将功劳据为己有的缘故。 零星的小功劳上面兴许也懒得索要，但这种大功劳，对方不想办法分润一些那是不可能的。 既然交易达成，后续操作也就可以继续了。 “看来今晚咱们得大干一场了。”张锴在一旁也是笑着点了点头。 赵铭也是微笑颔首，示敌以弱这么多天，也是该给对方一定重创了。 老孙头则有些迷茫，他刚刚回来还不明白这期间做了许多操作。 “赵爷，您是说要对外蒙人下狠手了？可这样会不会把外蒙人吓跑啊？” “呵呵，不怕！” 赵铭轻笑摇头，如果是之前，对方十有八九要跑。 尤其是通过战俘的审问，以及自己摸尸得到的一些记忆得知，这乞颜旗主虽然并无多少军事才能，但绝对是一个老成持重的老勋贵了。 这种人十分爱惜自己羽毛，做事喜欢留一手，总是不喜欢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对付这种人就不能一口气将他打残，打残接下来就没戏可唱了。 当然赵铭如若只是单纯想驱逐外蒙人，来一波狠得，很快就能吓得对方火速撤离。 但既然都说过要全部吃下，怎么可能还让到嘴的肉给飞了。 这时一旁的张锴已经解释道，“孙老，这事说来话长，不过对付这乞颜旗主，不能急。 你不在的这些天，对方已经入套了。虽然不知道他这种谨慎之人怎么还会入套，我觉得八成与派系有关。 一个集体之中很难出现一个声音，人一多，需要顾虑的也就多了。 要我看啊，这个乞颜旗主多半是炮兵营损失过后，说话也提不起多少底气了，这才被裹挟着被迫留在这里。” 第261章 出大事了 张锴这话赵铭也十分认同，并且觉得大概率与事实相差无几。 “对了，老孙，你再跑一趟....算了，你让一个信得过机灵的弟兄带百来号弟兄再跑一趟。” 说着赵铭立刻又写了一封请功的书信。 这一套操作都把老孙头人都看麻了。 还没开始打呢，这请功书就已经写好了？ 将请功书交到老孙头手里，赵铭这才笑呵呵道， “咱们这便宜能占一天是一天，而且我估摸着那位乞颜旗主反应再怎么愚钝，等我们接连给予对方重创之后。 以这种怕死的老狐狸肯定会坐不住的。” 对此赵铭觉得顶多再拖十天，十天之内不管局势出现什么变化，这乞颜旗主依旧会力排众议决心撤退。 而以张砺的尿性，赵铭很难保证，一旦事情彻底妥了之后，对方会不会直接不拨款拨物资了。 毕竟这肉都到嘴里了，既然恩惠已经给予了，那就该实行威严手段了。 至于这份书信，赵铭的战功写的十分含糊，斩敌数千，解救牧民近万，牛羊无数。 反正两者相隔数百公里，想要尽快核实就不可能。 至于张砺会不会怀疑而导致不拨款，赵铭并不担心。 张砺不同于乞颜旗主，对方是阎老西的做派。 人家能为了一个不知具体实情的前朝宝藏陆陆续续投入十万大洋，挖空一座府邸。 说明这类人都十分贪财，而贪财都有一个共通性，那就是一旦出现沉没成本，他们没看到极大收益前，轻易不会收手。 这就如同输红眼的赌徒，索性都输了这么多，为何不继续呢？ 兴许下一把就能翻盘！ 其实赵铭也是在赌，赌对方轻易不会下牌桌，赌对方还觊觎更大战果。 一般的战功对于张砺这等一省之地的主官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甚至就连之前赵铭立下的战功，虽说有大有小，但都不算什么。 张砺也只是想尽可能分润一些给自己的心腹。 但如果出现更大战果，不说彻底吞下这支外蒙大军，就单单只是击溃驱赶这一整个外蒙大军。 这对于张砺这个层次依旧有莫大好处，往上升有些困难，但功勋上必将继续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种功勋平时不显现，可一旦出事，这种功勋可是能抵灾的。 入夜时分，原平前屯旧址所在。 不同于前段时间的荒废，最近这处营地得到了再度兴建，并且放眼看去此地一片灯火通明，密密麻麻已经驻扎着大量外蒙士兵。 考虑上次，巴阿邻以及巴尔虎的惨败经历，越是深夜，他们就会收缩向外巡视的力度，同时加强营地六七里内的巡逻警戒。 但现在这里驻扎的却是诺颜部，以及与诺颜部关系相近的三位旗主，总兵力来到八千之多。 并且他们还亲自胁迫了不少牧民俘虏组建了一支三千人的胁从军。 上万的兵力，让诺颜部旗主阿克钦一时间风头无两，表面虽依旧听令于乞颜旗主，但明眼人都知道两人之间已经产生不少隔阂。 这也正常，阿克钦正值壮年，血气方刚，正是当打之年，加之最近连战皆捷，更是助长了他的嚣张气焰。 心里也愈发对乞颜旗主的稳重思路很是不满。 也就是现在不是古代，不然他少说来一波军变。 而就在营帐内把酒言欢，笑呵呵打趣，巴尔虎，巴阿邻等部软弱无力时，忽的有斥候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大人！发现大股敌骑活动迹象，方向来自西边，疑似是霍中屯那支正规军今夜有活动！” 听到这话，营帐内出现一瞬间的安静，但很快就沸腾起来。 “他们竟然又想夜袭？” “简直是找死，真以为我们是赫颜那个废物？大人，您一句话，弟兄们这就抄起家伙干他娘的!” 听着这些，阿克钦仔细思索了片刻，心里其实也没太当回事。 夜袭这种事，他们也不是不能干，只是顾忌对方的火炮。 但既然对方要出来送死，那就别怪他们不客气了。 火炮这种东西可是十分笨重，想要拉出来打遭遇战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很快阿克钦就勒令一个旗接近三千兵力开拔，同时下令一旗在附近随时进行策应。 一场夜战几乎是在十分有默契中进行。 从凌晨一点时分双方来回不断绞杀，中间更是来回奔袭，撤退迂回。 按理说骑兵交锋，不可能厮杀太久，但这一战，两边直接从凌晨一点，杀到清晨六点。 直至太阳的一点鱼肚白露出来，阿克钦麾下的两名旗主这才发现对方这次是真的决心撤退了。 虽然有些疑虑，但两人脸上都不禁流露出满心的笑容。 “哈哈！阿克钦兄弟，兄弟俩，可没给您丢脸。阵斩不下数百人，我们的战损只是他们的半数。 还俘虏了他们不少人。” 刚一回到营帐，两名旗主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虽然奔袭酣战一宿，但真的是畅快淋漓，甚至颇有一种棋逢对手，自己堪堪略胜一筹的爽快感。 但听到这些，阿克钦脸色并不太好。 “阿克钦兄弟，是出什么事了吗？”见此两人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忙询问道。 “两个蠢货！你们还没意识到问题吗？” 阿克钦再也忍不住张开破骂了起来。 “兄弟，这到底是出啥事了？”两人更加懵圈了。 我们在外面拼死拼活的厮杀，花了一宿的时间，硬是给了对方一次重创，你特娘的不表扬我们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但此时他们也不敢质问，因为阿克钦的脸色黑如锅炭。 “你们昨天杀到哪里去了？敌人又是多少？” “这....” 被这么一问，两人开始仔细回忆。 夜战嘛，视野有限要让他们说敌人多少人还真不好说，不过回忆着对方昨夜的喊杀声，少说有个五六千人。 “可能有个五六千人，至于杀到哪里去了....我们追着敌人一路猛追，夜晚太黑也不太清楚当时具体到了哪里。 不过我们记得应该是往南边跑了。” 第262章 大胜 “两个蠢货！他们哪来的五六千人和你们打？！” 阿克钦肺管子都快气炸了，\"你们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把你们往南边引吗？ 你知道为什么你们打仗能打一宿吗？你们真的一直在厮杀吗？\" 接连的发问都把两人问懵圈了，不过这也让兴奋的两人脑子一点点清醒过来。 对啊！为什么要把他们往南边引？ 为什么明明是骑兵交锋能打一宿？ 哦不对，之所以能打一宿，是因为对方一直在跑，偶尔回身勾引一番。 中间也出现过几次面对面正面交锋，但很快就再度奔袭。 正常来说，应该是你跑我追你插翅难飞。 但对方昨夜似乎有些太熟悉那一块地形了，并且那一带还脱离他们以前南下时的主路，似乎是带着他们绕到了一处丘陵比较多，树林比较多的地带。 一瞬间，两人感觉自己好像被玩弄了。 “哼！昨夜位于大本营一侧的俘虏关押营地，和牛羊圈遭到清洗。 他们偷袭了大本营，一支人数在千人的骑兵，配合重火力对大本营进行了足足一个小时的火力压制。 五处关押营地，十二处牛羊圈被洗劫一空！你们说这事该怎么办？！” 阿克钦此话说完，营帐内安静的可怕。 这绝对是一次巨大损失，几乎同等于他们南下劫掠以来，一两个月的收获，平白折损了近一半。 总计十处俘虏关押营地，三十处牛羊马圈关押营地。 总计有两万适合繁衍的女性俘虏，五万匹牛羊马。 而今夜，一口气平白折损了一万俘虏，两万多牛羊马牲口。 痛！心痛到难以呼吸！ 这些人口，牲口可都是他们一次又一次袭杀劫掠而来，这其中耗费的人力时间成本不知凡几。 关键之后战利品分润，平白少了一半，大家不骂娘那就见鬼了。 “如果不是你们两个蠢货被这么轻易勾引走，大本营怎么可能出事？”阿克钦又是一巴掌重重拍在桌面上，发出一声沉闷声响。 “那....那这也不能怪我们，大本营驻军足足有近万之多，人数不比我们少。 出了这种大事，不是应该大本营的责任吗？” 两人心里嘀咕，感觉这事儿，他们也冤。 毕竟下令出击的是你，现在出了岔子就是他们的锅了。 “你们是不是想说，这并不是你们的责任，为什么大本营明明有那么多驻军怎么面对区区千骑却束手无策？” 阿克钦似乎是看看穿他们的想法，继续喝道， “察中一带还羁押着约莫两万俘虏，数万牛羊，那边现在已经转接交予乞颜部负责，你们觉得他们能有多少人马负责看押？” 随着他们要对这支正规军下手，阿克钦已经陆续将自己的主力尽可能全部调往察北。 相应的，乞颜部则是负责战利品的押送运输。 相当于两边位置互换。 昨晚乞颜部总驻军人数仅仅四千人。 看似很多，实际上关押人口牲口的多个营地，都需要大量人手看守，这里就分润了大量人手。 其次，大本营也是大人物聚集的地方，这些大人物每人都需要一定的护卫，这其中又是分润千余人。 昨夜能真正参与反击抵御的人数，不超过两千人。 黑夜之下，鬼知道对方是不是仅仅从这一个方位进攻，要是其他方位同样出现敌人。 如果贸然调走固定守卫力量，结果对方只是声东击西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按理说，大本营出现状况，诺颜部必须要进行驰援的， 这本就是他们的职责。 偏偏昨夜他们被声东击西了，两个蠢货被拖住这么久硬是没发现异常。 而好不容易在平前屯设置的阵地防线又不可能弃之不顾。 最后还是派了两千人带上重武器进行支援，只是等他们紧赶慢赶的赶过去时，对方已经火速撤离。 数个俘虏营地，十几个牲口营地被洗劫一空。 考虑到对方裹挟这么多人口牲口，必然行动缓慢。 但没追多远，就被对方早早埋伏的伏兵用重火力打伤打死了不少，这下再想追击也就不可能了。 —— 与此同时，霍中屯内，相较于外蒙人的愁云惨淡，这里却一如既往的热闹。 大量妇孺在忙忙碌碌的点燃一堆堆篝火，一边在煮着羊肉汤，一边在煮着滚烫的热水、。 这些被解救的牧民女性俘虏或多或少都很久没有洗澡，并且很多似乎还遭遇过毒打。 赵铭打算给所有人洗个澡，就当是忘记那残酷不堪回首的记忆。 “赵爷，这次的计划还是有些冒险了，如果稍有差池咱们很难做到这般完美。” 张锴则是在一旁感慨着，昨夜他也是一晚没睡，跟随着赵铭抵达前线附近进行一线指挥。 这里面一环扣一环，随便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其他地方势必出现链式反应，到时候可谓是满盘皆输。 比如负责牵制勾引的骑兵营第三营宝山所部。 除去本身的五百人马，还征调了五百名战俘随军作战。 饶是如此风险依旧太大了。 如果没能摆脱对方，被对方两股大军合围，宝山所部被全歼不说，对方也有时间及时回防。 另外如果对方没有派人进行追击，那同样会让计划被迫中止。 “这本来就是一次赌博不是吗？我这些天所作的准备，也只是让这次进攻的成功率增加不少。 一旦计划失败，那就只能把咱们的重火力全都掏出来，让他们好好见识见识谁才是猎物了。” 赵铭轻笑着摇摇头，话虽如此，但昨夜这次行动还真不是纯碰运气去赌。 首先他早早就把海东青派出去进行侦查。 海东青能汇报的情报十分笼统，没法精准给予提示。 但赵铭只需要让对方侦察哪一片区域存在大量人口就行。 而根据海东青的提示，外蒙大本营方向聚集着大量人群，这个大量按赵铭的理解，似乎不是数千而是数万。 因为海东青用了一种明显不同于以往的夸张动作表述，显示这一片区域的人数很多。 大本营又怎么可能聚集这么多人呢？ 他们的部队分散出去好几股，所以俘虏们大多关押在哪里？也只能在大本营附近了。 知道这个消息，后续布置也就好很多了。 至于驻扎在平前屯旧址的那股外蒙部队会不会被勾引出去，这个是必然的。 前面多次让对方占尽便宜，对方要是连这点胆子都没有，那就不可能逼的乞颜旗主被迫滞留在这里。 至于宝山所部能不能拖住对方，这点赵铭赌的成分很多。 他也不知道，只能提前几日让宝山去挑选一片区域，提前踩好点带着弟兄们熟悉地形。 并且让他们在夜晚与对方冲杀时，尽可能发出喊叫，营造人数很多的假象。 加上突袭时频繁开枪。 之前营造过子弹不足的假象，这同样会给予对方一种错觉，似乎对方存在很多人。 也是让对方顾忌，不敢对宝山他们轻易下手，为拖延时间创造时机。 但好在一切都成了，自己似乎高估了这群外蒙人。 看到敌人他们是真的能追啊！ 不过宝山怎么现在还没回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就在这时营地外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以宝山打头的六百多名弟兄正策马而来。 宝山先是分别将弟兄们安置好，这才朝赵铭这儿快步而来。 “赵爷！” “既然受伤了那就先去包扎，这边不急。” 看宝山胸左侧上方出现一个血洞，赵铭笑呵呵道。 “没啥事的赵爷，小问题我身体抗造。”宝山咧了咧嘴，本想还拍拍胸脯，但感觉可能会血崩他还是放弃了。 “行行行，既然这样那你说说昨晚到底是什么情况？弟兄们损失情况如何？” 赵铭主要是很好奇宝山到底是怎么拖住对方一整宿的。 第264章 怎么做到的？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此时好不容易重新维持住秩序清点完损失的大本营内，气氛格外的死寂。 压抑格外的压抑，就好像是原本已经赌场赢了无数次，手中筹码足够舒舒服服过完下辈子了。 哪曾想，被一个蠢货同伴怂恿着继续来一场，而这一场直接输掉了近乎一半的筹码。 故而此时营帐内，大家都能隐约听到乞颜旗主那沉重的喘息声。 如同一只即将怒而不发的雄狮在不断积蓄着心中怒火。 “阿克钦，我需要一个交代！”乞颜旗主冷声道。 “乞颜大人，这只是一次意外。” 阿克钦丝毫不惧，事情已经发生，自然来之前他就开始做着心理建设，也想出个完整的应对策略。 “意外？意外就是让我们损失近半的战利品？而你们却被人家玩的团团转？！”乞颜旗主笑了，发出雄壮的大笑声。 “并不是这样的，我觉得这没什么。” 阿克钦摇摇头，神色依旧坦然。 “我们的确是损失了大量战利品，这无可厚非。但昨夜我们诺颜部也击溃了对方，斩杀了数百敌人。 我觉得只要能极大削弱对方的有生力量，这就不算是损失。 至于战利品，的确损失不小，但谁说我们的战利品损失了？” “哦？所以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的战利品没有损失？”乞颜旗主冷笑。 \"当然，我们的战利品只不过是被这群南人给暂时保管了！\" 阿克钦一脸的自信，迈步走出一步，目光环顾四周，高声道， “我阿克钦，代表诺颜部表示，十日内必将拿下这处南人驻地，破开他们的防线，攻破他们的营地。 将原本属于我们的一切全部夺回来！ 而这需要你们的帮助，尤其是您，乞颜大人！我需要您的乞颜军。” “呵呵！口气倒是不小，说到底还是需要我们的帮忙。 可你不觉得最近的事有些太过巧合了吗？我觉得此事不妥，我建议，理应加强营地防御。 同时勒令察中驻扎部队，尽快押送剩余的战利品回归大本营。 我们已经损失了太多，不能再继续了。” 随着乞颜旗主这话一出，营帐内再度陷入一片寂静。 这也代表两位旗主已经出现严重分歧，名义上乞颜旗主是上司更具话语权。 可现在明眼人都看得出，阿克钦的以诺颜部为首的集团更具实力。 之前陆续的折损让乞颜部的声望和实力都得到挫败，两边的实力已经逐渐反转。 赵铭和张锴对外蒙人的猜测还是过于保守。 对乞颜旗主的判断没有太大出入，但谁又能知道，阿克钦这位诺颜部旗主竟然想着主动发起袭击。 “阿克钦，我们不能再冒险了，各部族折损的弟兄已经够多了。” “乞颜大人，您老了！” 面对乞颜旗主的言语，阿克钦也已经懒得演了，脸色冷漠道， “乞颜大人，既然您已经老了，不妨听听我们年轻人的意见，你问问大伙愿不愿意跟着您走！” 说着他环顾一圈，随意指了指人群中的某一位旗主。 “你！诺尔布，你觉得我们应不应该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这话问的有些讨巧，被问到的诺尔布本来就是乞颜部的分支之一，本想直接拒绝。 但对方这么一问，貌似又显得过于胆小，而他本就是年轻人，几乎是脱口道，“应该！” 这一刻乞颜旗主面色有些难看了。 “你呢！还有你们？觉得应不应该？”阿克钦继续指着其余几人。 阿克钦点人的顺序很耐人寻味，除了第一个，后续两人全都是自己人，自然全都说应该。 后面又锋头一转，开始向乞颜部几位旗主分别点去，前面这么多人同意，他们也顺势迟疑的点了点头。 这些乞颜旗主脸色已经黑如锅炭，他已经被彻底架住了。 这里面势必还存在一些他不存在的猫腻，但不可否认，现在他想走已经不可能了。 “所以乞颜大人，您呐有时候还是要认清楚现实。弟兄们跟随您征战两月，如若加上之前的准备和长途跋涉，我们前前后后已经浪费小半年时间。 现在这些战利品固然足以弥补我们的损失，可如果只是这样，我们何必走这一遭呢？” 阿克钦侃侃而谈着，近乎在乞颜旗主脸上骑脸输出了，偏偏乞颜旗主还得维持平淡无波的表情。 “好！我同意，但你必须要保证，一旦后续战事接连受挫，你必须要及时收手！” 沉默片刻，乞颜旗主只能尽可能提前打好预防针，同时心里已经开始暗自谋划，进行必要的兜底。 他可不想陪着阿克钦这个疯子一条路走到黑。 外蒙各旗已经陷入一阵紧急备战状态中，一道道指令不断在察北和察中之间来回穿梭。 草原上的局势也出现细微变化，最明显的就是不少察中一带的牧民发现，外蒙的侵袭几乎开始停滞，并且逐步收拢回撤人手。 这一变化也刚好在两日后传到都统府内，同样传到都统府内的还有一封请功书。 “你怎么看？”张砺敲了敲桌面。 任副官看了看书信又看了看旁边的一份情报，稍作犹豫，笑道，“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看来这次大捷应当做不得假，外蒙人这是真的被打疼了。卑职觉得外蒙人多半要在这月左右开始北撤。”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这小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张砺点点头，脸上有些困惑。 其实这也是任副官困惑不解的。 战报显示这可是突袭外蒙大本营，不仅能全身而退，还斩杀数千人，更是解救上万牧民，牛羊无数。 如果没有外蒙如今的可疑动向，这份战报怎么看怎么觉得假。 “这个赵铭有多少兵力来着？”张砺询问道。 “我们并没有实实在在的情报，因为外蒙对察北一线最近愈发频繁的封锁缘故。我们对赵铭麾下兵力的情况，一方面是来自对方上次委派之人的描述。 一方面是截获的外蒙舌头获知。 前者描述有兵力千余，后者描述兵力千余近两千，相差不大，想来理应是两千之数。”任副官想了想道。 之前王二，老孙头过来传递消息时，的确被人问询过现在霍中屯的情况，他们也如实汇报了当时的人员情况。 当时张砺他们觉得人数有些虚高了，多半是为了想尽可能诓骗物资，虚报了一些人数，让他张砺对他们增加信心。 但现在张砺反而觉得这人数少了，少的很不科学。 自己三千人的独立团被对方一戳就破，凭什么区区两千人能打的人家外蒙人抱头鼠窜？ 这里面不会有什么猫腻吧？ 忽的，任副官似乎是与张砺心有灵犀，忙道，“长官您说这里面会不会是这个赵铭早就已经投....” 第265章 养寇自重？ 不等任副官说完，张砺已经面色大变，连忙摇摇头。 “不可能！你看看他的这封手书末尾，如果已经和外蒙人穿一条裤子，他凭什么有这种语气？” 只见书信末尾的确写着两个大字，‘打钱！’ 很简单干脆的两个字，结合上文，可以得知这次赵铭不要粮了，改要钱，并且狮子大张口，直接就是索要八万大洋。 并且这次没有以往的含蓄，八万大洋承诺保证一月之内赶走外蒙人，否则提头来见。 “这....” 刚刚任副官只是着重看了前文核心意思，这才发现末尾还有这点睛之笔，一时间有些被干沉默了。 “我不管他赵铭现在和外蒙人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但他大概率不敢背叛，可别忘了此人家小还在关中。 姑且猜他与外蒙有所交情，两者之间或许有一些苟且。 但只要能花钱摆平此事，那就不是事！” 冷静下来的张砺脑子转的飞快，背叛这种事，他几乎可以排除。 毕竟外蒙那鬼地方哪有国内好，如果说是赵铭和洋人打交道，说是背叛了，那还说得过去。 毕竟洋人那儿条件优渥，对待敌对势力高官的腐蚀也是很能下血本，抛弃家小享受荣华富贵之人也不是没有。 但要说赵铭彻底投靠外蒙人，那张砺是不会信的。 “是！长官您说的对，姑且不说他到底如何，花钱能摆平的事都不算事。 可这不是一笔小钱啊！” 任副官自己都觉得这八万大洋花的心疼。 虽然他们这边直接动兵的花销可能更高，甚至达到二三十万大洋的军费开销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有之前失败经历，想要对付外蒙人，怎么也要派遣一个加强旅上去。 一个旅，如若投入战斗，一个月就得花出去十几万大洋，这还是省着花的情况。 如果发生多次激烈交火，花销还要上涨。 “该花就得花，不过这次我们亲自送过去，你调派一支骑兵连，然后让老周那蠢货戴罪立功，给我好好去霍中屯实地看看。 另外告诉他在别人地盘放聪明点，我是要他戴罪立功，不是让他赴死。” “是长官！” 听到张砺要再度启用周副官，任副官心里多少有些不悦，但还是规规矩矩行了个军礼。 “不过长官....” 而就在任副官准备出门之际，他忽的再度转过身来。 “还有事?” \"是这样的长官，我觉得这赵铭多半有养寇自重的嫌疑，您看要不要提醒周副官，让他自行选择是否敲打敲打此人？\" 张砺微微沉吟，片刻后点点头，“可！” 赵铭这种行为他也老早就心生不满了，对方似乎是掐准了他的脾性，胃口一步步变大，也该好好敲打敲打。 当然既然是自行选择，也就是让周副官见机行事，如果这个赵铭野心勃勃那就不要作死了。 相信老周这人应该看得清局势。 然而随着任副官将被临时关押着的周副官提出来后，说出来的话却变了个味。 “老周啊，兄弟我这次可是花了不少口舌，不过你放心这次兄弟不负众望给你争取到了这次机会。 只要你能办得好，那往后说不定长官还是会重用你的。” “是是是！多谢任老哥了，以前是兄弟我有些对不住兄弟啊！是我有眼不识泰山，等兄弟东山再起，一定请兄弟您好好喝一杯！” 从商都部被救回来后，一直被近乎于犯人一样看押着，周副官那股子傲气早就没了。 此刻的他就像是被生活磨平棱角的市井之人。 “哈哈！周兄弟客气了，放心你这次草原之行你家里不用操心，嫂子那边我会帮你照看好的。” “呃...哎哎，谢...谢了。” 周副官干笑着感谢着，不知为何心里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不过兄弟，您先前是不是说错了？长官让我敲打敲打那个赵铭？” “怎么？你在质疑长官的命令？” 原本满脸和煦笑容的任副官转眼间神色阴鸷。 见此周副官赶忙摆摆手，“兄弟您说哪里话，长官和兄弟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我还求之不得呢，兄弟你放心，我一定不负所望。” “哈哈！周兄弟你也别觉得为难，长官最近还在气头上，你看情况行事就行，实在不行就算了长官那边我会帮你说好话的。” 说着任副官笑呵呵拍了拍周副官肩膀，稍作宽慰这才扬长而去。 直至对方走远，脚步声也彻底消失不见周副官脸上这才浮现出一抹不忿。 “呸！狗一样的东西，现在成气候了敢在老子面前装腔作势！” 他已经猜出来了，自己能得到长官再度任用，绝不是这任副官从中斡旋，甚至压根和对方没半毛钱关系。 纯粹就是长官念及旧情，他很清楚任副官以前和自己的关系，两人属于是八竿子打不着还有些竞争的关系，怎么可能落难了就会极力帮忙游走。 官场可是十分残酷的，周裕德冷笑连连，家学渊源的情况下他如何看不透这里面的门门道道。 只是很快他就一脸惆怅，这次草原之行也不知道能不能迈过这次坎。 他已经三十多了岁了，家中一大家子人，偏偏在如今这个节骨眼不升反降。 虽然关于上次的处罚还没下来，但就算能重归长官麾下的核心圈子里，往后多半也再无受到重视可能。 一想到这里，他就一阵愁苦。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也不知道那赵铭到底是个什么路数？” 此前在赵铭刚刚赴任时，曾求见过都统，但自己忙于公务根本无缘一见。 但随着越来越多关于赵铭的情报反馈过来，在周副官心里，自然而然浮现出一副山大王的粗鲁形象。 想到这里，他更是一阵胆寒，感慨自己的命途多舛。 当日下午，周裕德就带领着己方的一支骑兵连，跟随对方的人马朝着草原而去。 一连在路上奔波了四五日之久，本来按照快马加鞭的情况下，三日左右就差不多了。 但为了避开外蒙大军活跃区域，他们刻意绕了远路。 直至第五日清晨，队伍这才堪堪抵达霍中屯。 看着远处那鳞次栉比，连墙接栋密密麻麻的建筑群，周裕德感觉是不是自己眼前出现了幻觉。 这哪里是什么草原上的小部族聚集地，说是一座大型集镇也不为过吧？ 甚至这规模继续扩大个两三倍，说是一座小型县城也不为过。 并且大早上的，整个霍中屯就呈现出一种人声鼎沸，熙熙攘攘忙碌的景象。 有人在挑水，有人在烧水煮饭，有人用铁锹锄头沿着河流挖一条条沟渠引入营地街道两侧。 这像是在为来年开春生活污水准备的排水渠。 除此之外陆续还能看到不少人排成长队用扁担箩筐从附近的山坡下挑着一扁担一扁担的碎石。 这个看样子是要铺设营地内的主干道，已经能看见营地道路中间有一段已经铺设出将近数百米的碎石路。 而忙碌最多的区域，则是在扩建的一栋栋连栋屋棚。 这....这.... 周裕德已经看的嘴巴张开许久未曾合拢。 没记错的话，情报显示霍中屯人数顶多不超过数千人吧？这士兵人数总计也就千余。 可眼下这一切，怎么看都不像是数千人，说是数万人都是保守估计。 第266章 这就是霍中屯？ “这里就是霍中屯？”周裕德讷讷的指了指面前，看向身侧的一名高个汉子。 这人是以前平前屯部的年轻一辈牧民，名叫孙强，因为长得很是孔武有力，十分强壮，大家喜欢叫他强子。 强子憨笑着点点头。 “长官这里就是霍中屯了，不过这个点咱们赵爷应该在附近视察您要不先在附近逛逛？” “没事，不过这真的是霍中屯？这儿有多少人？” 周裕德必须要对这些事情问清楚，不然他感觉就今晚得睡不着。 但此刻心里已经提起了高度警戒，不管如何，这赵铭的野心怕是不小。 来察北不过短短数月时间，期间又是遭遇外蒙袭击，竟然在短短时间内笼络起这么多人。 而且看眼下这群人的生活面貌，可以预见这些人对赵铭的信赖度必然是极高的。 “这里当然是霍中屯，至于这里多少人....可能是三万人吧？我也不太确定，反正这里人越来越多，隔几天就多几百上千人的，具体多少我现在也不知道。” 强子摇摇头，他离开七八天了，也需要问问情况。 不过见对方似乎很渴望知道这个确切数字，强子还是勉为其然的让对方先等等，随后向附近熟悉的牧民打听起了情况。 而周裕德则是坐在一处三面有围墙的棚子下休息着，主要也是整理脑子里的思绪。 但目光则是情不自禁看向正前方，这里似乎是平日士兵训练后方便坐着休息的露天棚子。 从这里刚好能看到旁边偌大的校场上，上千士兵分成一个个方队进行训练。 起初周裕德倒也没觉得怎么样，就当瞧个热闹，但看着看着渐渐入迷了，应该说被这里面的训练内容给震惊到了。 其中一个方队就是规规矩矩的军姿训练这些，但能明显看出这里的军姿训练明显要比他们张主官麾下的主力兵团还要严格。 将高矮不同进行划分，每一个人的站姿间隔几乎一模一样，腰杆笔挺，一个个站的如同标枪，在如此寒风之中，哪怕浑身在哆嗦依旧不吭一声。 有几个人可能是冻得受不了哆嗦的力度大了点，很快旁边教官模样的男子瞬间就是一脚踹了过去，并且还给对方手里多加了一块石头，让对方抱着石头立正。 而另一个方队则是进行齐步跑训练，这也没多少出奇的，但是这群人每个人都背着一团鼓鼓囊囊的东西。 看着这些包裹的形状，不难猜出这里面全都是石头，这是负重越野啊！ 周裕德看的心惊，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震惊愈发浓郁，因为这群人一圈又一圈，围着这足足有一里地的校场跑了足足十圈。 其实跑步这些体能训练在他们那边的部队同样也有，但大多不会有负重跑，而且也不会跑这么远。 并且这里有一点很奇怪。 因为哪怕有人跑得快一些，他们也会尽可能搀扶身边跑得慢的同伴，相互扶持着跑。 直至所有人一起跑完全程。 这种在他们那边根本不可能出现，因为长官要求的就是前几名有奖励，可以在接下来的就餐中加一碗白米饭。 不过从眼前这群人这种奇怪行为中，周裕德隐约明白了什么。 因为这群士兵在跑完之后，虽然都瘫坐在地，但一个个脸上都露出笑容，相互间关系格外融洽。 周裕德好似从中看到了浑然一体的气势，这与他们那边的情况决然不同。 目光再度转向另一个方阵，这个方阵就是单纯在训练骑马。 要求也格外严格，并不是需要马术多么高超，需要你多么多么会炫技。 这点周裕德也与他们的不同，那边也有整齐骑兵训练，但不会强制要求骑马时队列出现细微的不齐。 然而这里却不同，必须要求不能出现超过半马身的误差，一旦出现出头的，或者落后太多的，很快就会被教官单独拎出来挨训。 但仔细想想，周裕德又似乎能理解。 “难道这是从冯大帅那儿带过来的训练之法？也是听说冯大帅练兵十分严格，也难怪冯帅麾下能出十三太保，小五虎将这些猛将。” 周裕德心里得到一个合理解释，因为冯帅的确是诸多军阀中战力绝对是排序在第一梯队的。 如若不是冯帅实在是太穷，冯帅的部队战斗力只怕还会更强。 “看来这赵铭对手底下人还真舍得花钱啊！” 周裕德很清楚，想要这么不要命的训练这些人，首先食物供应上必须跟上。 这年头其实很多人都能吃苦，但大多部队不这么练，也是因为粮食跟不上。 对于一些大帅而言，手底下士兵十几万，如果让他们每人每顿都吃上肉，白米饭管饱，那不用一年家底就得被吃穷。 这也是周裕德感慨的缘故，能这么练，少说每顿都得看到一些荤腥。 而这会，强子也是重新寻了过来。 “原来你在这里啊，你跟我来吧，赵爷回来了他想和您谈谈。” 强子笑着朝远处指了指。 循着对方手指方向看去，周裕德有些迷茫，人呢？谁？ “呃....小兄弟，你们家赵爷是哪位？” 他有些尴尬，对面站着一群人，他还真不知道谁是赵铭，难道是旁边那个看着沉稳的年轻人吧？ 总不可能是中间的年轻人吧？但这位也太年轻了吧？ “哪位？当然是中间的那位啊，我家赵爷很年轻的很好辨认！” 听到这回答，周裕德心里一惊。 这赵铭这么年轻？ 虽然听闻赵铭比较年轻，但没想到这么年轻，看着好似不超过二十五岁！ “你就是张主官派来的特使吧？你好你好！不知道怎么称呼？” 就在周裕德愣神之际，对面这年轻人已经迈大步而来，没有多少架子的一把就握住周裕德的手。 “周裕德，少校军衔，长官您叫我小周就行！” 虽说对方年轻，但周裕德可不会真把对方当什么小白菜。 最近都统府的气氛很不对劲，其中的一些情况他略有耳闻，隐约感觉这里面绝不简单，很可能与眼前的这位有点关系。 第267章 拉拢？ “哈哈原来是周少校！走！这里风大，正好我已经让人准备了一顿酒菜，走走走，我们好好喝一顿。 正好我也想和你说一下这边的情况。” 本来周裕德想言辞婉拒的，这刚来就大鱼大肉的似乎不太好，但对方提了要说说情况，他也就顺着点点。 “那就多谢长官厚爱了。” 就这样，周裕德有些晕乎乎的被拉到一间十分磕碜的屋舍中。 这儿的情况简陋，周裕德倒也能理解。 然而接下来的情况就有些出乎他预料，因为一句话还没说，肉也没吃半口，酒桌上一群人就已经各自干了一斤酒水。 而这还没完，等陆续吃了点肉，周裕德刚缓过劲来，第二波酒水再度来袭，这次还是伏特加，掺夹了一些常威从关中带来的白酒。 这一下度数上去后，没几下周裕德想问问题，也问不出口了，只觉眼前人影在晃动。 期间好几次想推辞，可人家毕竟是长官，军衔比他高一级，职务更是比他高，哪能推辞。 结果身形踉跄一下，一头就仰躺在地呼噜声很快就响了起来。 见周裕德醉倒，酒桌上几人脸上虽然泛红，但并无多少异样。 这大冬天的大伙平日没少聚在一起喝酒，哪怕酒量差的那也练出来了。 赵铭自不必多说，现在身体得到加持后，哪怕三瓶伏特加也难以干倒他。 但这会大伙纷纷放下酒盏，目光全都落在赵铭身上。 “赵爷，咱们今日这样明晃晃将自己的底牌展示出来真有这必要？ 这会不会让对方忌惮？”张锴思忖道。 而一旁的猴子则是带着些酒意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要不，咱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怕什么？我问你们怕什么？\" 见明明什么事都还没发生大伙就有些乱了方寸，赵铭嘭的一声放下酒盏沉声喝道。 等屋内寂静无声，赵铭这才淡淡道， “我们是不是把外蒙人揍疼了？最近我们是不是接连打击了外蒙的押送队？我们接下来是不是准备收网了？ 我们是拿了钱不办事，还是没办好事？用得着你们这么急？” 在周裕德往霍中屯赶的这几天里，他们已经陆续对外蒙的押送队进行过四次劫掠。 分别故意假装不敌，放走了两拨，但也劫走了两拨。 现在营地里，总人数已经来到了七万之多，而且呈现出很诡异的阴盛阳衰趋势。 女性占据总人口的七成，现在赵铭甚至可以毫不夸张的和所有镇嵩军兄弟说，老子之前对你们的承诺做到了，想要分老婆你们自己挑。 当然这只是戏言，但真要分，每人分一个绝对只有多的。 “可是赵爷，有这么个监工在，咱们这儿的情况.....” 张锴说着忍不住有些憋不住笑了。 因为特娘的，现在营地里人也太多了，只要看一眼，鬼都知道这赵铭怕不是要搞事情。 赵铭也有些尴尬，但却一点也不慌。 “既然是刻意让他看的，那自然不会有问题。 人多才好，人多就说明我们越是需要依仗。” 这种事赵铭早就考虑清楚了。 只要将军火库封锁死，暂时不能暴露强大火力外，其余的都可以展示出来。 现在对方投入了这么多，如果自己再不送出去一点把柄出去，对方还真没底。 毕竟人多，后续对方可以操作的空间也就大了。 比如拥兵自重这种由头，亦或者以粮食为要挟。 乍一看这次赵铭只是索要钱财看着很不合理。明明营地里有数万人之多，却没有直接索要大量粮草，反而索要起了钱财。 这小子会不会是想要自己私自从别的渠道采购粮食？ 这样一来张砺会怎么想，只会觉得赵铭有点小聪明但不多。 反而会因为发现赵铭的漏洞，而放心不少。 如果一个弱点展示出来不会有问题，但所有弱点明明白白展示出来，张砺就会往深处思考。 以赵铭现在手握大量人口的情况下，张砺只会觉得赵铭有点小心思，可能也就以此作为筹码想索要更多地好处。 比如后续处理完外蒙之事，在功勋上多提一点要求，亦或者要点实际性好处。 这些对于张砺而言都不是问题，说明自己能掌握住赵铭。 可如果明晃晃索要粮食，加之又有这么多人，张砺会觉得这样会不会太简单了？ 一旦细想，脑子想法一多，赵铭也不好把握张砺的心思。 反观这样反而是最好的情况。 仅仅只是人数众多，说明赵铭此前对付外蒙人，并不是从哪儿搞来了什么大量军火，可能就是靠着人数优势不断和外蒙人周旋。 可如果人数也不露底，什么都藏着掖着，对方只怕想的还会更多。 对人心的把握，把持一个度，就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而张锴此时也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你的意思我大致明白，明晃晃的破绽不是破绽反而是陷阱，藏起来的破绽，反而更能让人信服。 那接下来我们的行动，岂不是要限制住这些人？要彻底吞下这些外蒙人少不得要动用重火力。” “这倒是不急，马上我们就要收网，在此之前先试探试探此人！”赵铭想了想道。 “您是说想办法拉拢他？怕是没这么简单呐，咱们这种地儿，和人家那儿....” 张锴没好意思往下说，但道理也清晰。 别人跟着张主官，好歹算是正式的饭碗，而且前途无量。 而这边，哪怕赵铭能给钱，说到底也是寄人篱下之辈，跟着赵铭前途未卜。 “谁说我要拉拢他了？有时候真真假假真真。” 赵铭没有多说，有时候拉拢一个人，也不是真的要拉拢对方。 三国中的蒋干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计中计，谋中谋，有时候自己说出来的不靠谱，但假借他人之手就不同了。 张锴无奈点点头，这赵铭玩诡计，搞忽悠真是一绝。 也不知道这张砺最后会被忽悠成什么样子。 “呵呵，行吧，您反正是玩诡计的行家，这块您自个去操心。 不过这张主官还真是慷慨啊，八万大洋眼睛都不带眨的就送过来了。” 刚刚他们已经清点完此次押送而来的货物，好几箱子的小黄鱼，夹杂着一些大洋。 总价值刚好八万大洋。 \"很正常，这是掐准了我们翻不了天呢。\" 赵铭对此并不奇怪，八万大洋而已，对于寻常人当然是一笔天价，但对于这些坐拥一省之地的主官。 八万大洋还不够他们塞牙缝的。 一些剥削地方比较狠的，就好比前些年巨能敛财的王大帅。 这位之前兼任两湖巡阅使，兼任湖北督军，有数据表明，十年时间内此人在湖北敛财超数千万以上的资产。 对比这位大帅，其他人收剐的那些都是毛毛雨。 —— 第268章 一字千金 次日—— 周裕德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当他感觉意识逐渐清醒时，就感觉脑壳一阵发疼。 想要站起来，就感觉浑身像是灌了铅一样，浑身上下都在疼。 这种宿醉很是难受。 喘了几口气，想要干呕，可之前光顾着喝酒了，压根就没吃什么东西，想呕也呕不出来。 看着陌生的屋子，他长出口气，又躺了会恢复了一下状态，这才起身准备出去找点吃的。 只是刚一推开房门，刚好就与一名本地人撞了个满怀。 “长官您醒了？” 定睛一看，这不是那个强子吗？ “嗯，我....” 周裕德刚想说自己饿了，哪曾想对方却率先开口。 “长官，我家赵爷想寻您谈个事！” 听到这熟悉的话，周裕德就忍不住一个哆嗦，他已经被吓怕了。 “我...我不胜酒力，怕是不能再喝了，你们就饶了我吧！” 周裕德是感觉真不能继续喝了，再喝肯定要出事。 “长官瞧你说的，我家赵爷这次是真的要找您有事。” 见对方表情不似作假，周裕德也只好咬牙跟上。 再度进入那个熟悉的房间，还好，这次那个铁锅已经不见了，就见那位赵长官正伏案书写着什么。 这让周裕德心里长出了口气。 “坐坐！昨晚不好意思，不知道周少校酒力不太好。” 本来周裕德还有点怨气，见对方身为长官如此和煦，那丁点怨气也尽数消弭。 “长官，不碍事，只是我这对酒的确有些敏感....” “没事，对了这次寻你过来主要也是和你谈谈关于外蒙之事。” 听到这话，周裕德立刻坐直了身子，这是准备谈正事了。 只是就在他刚刚摆好架势，准备细细聆听之际。 却见对方话锋一转。 “周少校，其实在此之前，有些事还是希望周少校今后在张主官那儿为我多多美言几句啊！” 说着赵铭不动声色的从伸手摸向床沿。 因为他这住所也不是很宽阔，书桌后就是床榻，而随着赵铭掀开被子，顿时一大片金灿灿的小黄鱼就显露出来。 看到这一幕，周裕德眼皮一跳，忙是故作不知所措道，“长官您这是什么意思？” “呵呵，周少校你应该懂我的意思，交个朋友嘛。” “这...长官您多虑了，哪怕无需这些我也是您的朋友。” 周裕德干笑着推辞，心里却愈发感觉这赵铭心里怕是有鬼。 昨夜宿醉脑子着实是一团浆糊，但这一路走过来，清醒后吹着凉风，细细一想就感觉很不对劲。 对方现在的确是察北副都统，但只要是明白人都知道，这就是个虚职，临时暂代，给赵铭一个驱逐外蒙人的由头而已。 实际上赵铭满打满算也就一个正营级，此前还是个场长，现在是战时允许暂领兵权。 可你这急匆匆扩充这么多人口做什么？ 这六七万人口，如果强行征兆，征兆个上万大军不是不可能。 再想到，自己刚一来，对方就着急把自己灌醉，多半是因为没意识到他这个特使会过来，被他看到了实情，故而想办法先将他灌醉，然后再细细思考对策。 这样一来，眼下这一出也就能理解了。 办法这是想出来了啊，这是要腐蚀他啊！ 一瞬间他表面不动声色，心底里已经笑开了花。 自己重回长官心腹位置的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有这种大功，他老任凭什么和自己斗？ 只是他却不知道，早在他们距离霍中屯约莫十公里地外，就被赵铭麾下的侦察连给远远观察到了。 同时也注意到，除了孙强这伙自己人外，还多了百余个陌生人。 而周裕德带来的骑兵连，都是穿着正规军装，只要一看就知道是归属谁的部下。 十公里的距离，这个时间，赵铭如果真的想暂时藏拙完全可以一声令下让所有人先躲在屋子里。 反正营房其实并不多，大家最近都挤在一个屋子里，可能会怀疑有上万人，但绝不会让人察觉这里藏着这么多人。 所以说，从一开始，周裕德所看到的，不过是别人想让他看到的罢了。 “周少校，你也知道为什么。我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这外蒙南下，附近许多难民无家可归，我身为军人，哪能看着难民受苦，只能咬牙将他们收留。 这里面还有不少是战俘，以及一些我们最近从外蒙人手中解救的妇孺。 周少校您放心，我绝无假话，也绝无什么别的心思。 但这官场之上，我是问心无愧，可难免上头....那边容易多想不是？ 所以周少校，您看看，能不能在长官那边稍稍在措词方面修饰一下？ 把这个万，改成千？ 当然这改口费，我也不会让周少校您吃亏。 古话说得好，一字千金，今日我一字万金，一万大洋奉上！还望周少校考虑考虑？” 赵铭言语诚恳，一副推心置腹迫于无奈的模样。 这些话，听得周裕德心中暗笑，但表面却一脸的为难。 这个为难倒不是纠结同不同意，他当然是要同意的。 既然这赵铭有鬼，当然是表面选择和对方同流合污，私底下暗度陈仓细细调查更好。 更何况，这里可是人家的地盘，如果不同意，对方让自己出个意外那该怎么办？ 只是他没想到这赵铭还真舍得花钱，用一万大洋腐蚀他。 “想来长官也能体谅我，我也是为了稳住对方，所必须得权宜之计。” 稍作犹豫纠结，周裕德这才迟疑着点点头。 对于这段演技，他是觉得无可挑剔的。 可以说真的不能再真，毕竟此时此刻他就是这种心态。 但落在赵铭心里又是另一幅光景。 这家伙还真是个人才，放后世，妥妥的影帝。 “哈哈！这就对了嘛，周少校这样对你我都好，其实本来这些钱我个人觉得还是少了点，不过我这儿也是挺缺钱的，所以....唉，算了这事还是不要说了以免坏了心情。” “哦？赵长官，您这儿很缺钱？可是要采购军火所以才....” 第269章 细作？ “唉这....” 赵铭一脸的纠结，好似在十分犹豫到底该不该说。最后还是长长叹了口气摇摇头。 “周少校还是别问了，这些事你以后你要是还感兴趣，那我就和你聊聊。” 赵铭一副不想多言的模样。 见此周裕德也觉得自己现在可能太过激进了。想了想便起身告辞。 不过在离开时他目光不着痕迹的瞥了眼赵铭书桌上的笔墨。 那儿正静静躺着一张纸，没记错的话，刚刚这个赵铭就在这儿书写着什么。 但只是一眼他就心里一动。 因为怕影响赵铭怀疑，他这匆匆一瞥只看到了开头标题。 矿场开采计划书！ \"矿场开采？\" 走在外面的雪地上，迎着寒风，周裕德脑子飞转。 “这里难道还有一座矿场？ 什么矿？这赵铭难道弄这么多人，只是为了开采矿脉？” 一时间周裕德感觉，这赵铭怎么和此前想象的并不同？ 对于赵铭他来之前是觉得这是个野心勃勃的野心家，但现在怎么突然风格大变？ 而不知不觉，就连周裕德自己都没察觉，他心中赵铭的形象出现细微的变化。 或许还是野心勃勃之人，但间接的加上了敛财的属性。 而这也是赵铭刻意赋予他的。 透过狭小的窗户，赵铭默默注视着，一边走一边沉思远去的周裕德，嘴角微微勾勒出一抹笑容。 “希望是个聪明人，完美的骗局只需要点拨一下，其余的全靠脑补。 不然还得继续出手，那疑点可就多了。” 赵铭轻声呢喃着，他就是想通过这个周裕德，向张砺传递一个，他在趁着战争疯狂敛财的形象。 但为了剧本合理性，他在里面还添加了不少佐料，这得需要周裕德发挥主观能动性自己去查了。 “赵爷，咱们抓到几个外蒙细作！” 就在这时，外头急匆匆传来猴子火急火燎的声音。 等猴子推开房门进来，赵铭不疾不徐询问道，“外蒙细作？详细说说？” 都已经是双方打出刚火的情况，地形又划分这么明确还能有外蒙细作这种玩意？ 这番询问，这才明白，是有附近的侦察连弟兄发现有一伙人鬼鬼祟祟穿的破破烂烂朝这边摸过来。 因为不清楚情况还以为是外蒙细作给抓了回来。 出于好奇，赵铭还是跟着猴子去看了看情况。 “这就是你说的细作？” 看着眼前这六个浑身脏乱差，瘦不拉几，头发脏兮兮都黏成一团的家伙，说是难民都是抬举他们了。 “呃....这不是我说的，底下弟兄们就是这么汇报的。”看到事情，猴子也有些尴尬。 “你们会说话吗？”赵铭没有理会猴子低头询问着这几人。 看得出这几人身形还是比较魁梧的，估计是饿了太久，都快瘦脱相了。 “会....会...我们...” 许是太久没说话，也许是太过虚弱，为首一人有些吃力的开口。 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有些谨慎的看着赵铭，“你们是外蒙人还是....” “我们可不是外蒙人，你们到底是谁？”赵铭摇摇头，对方说的是汉语，只是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这么询问。 听到这个回答，男子明显松了口气，他喘了几口气，这才重新回应道， “你们知道一个名叫赵铭的长官吗？” “嗯？” 听到男子这句话，在场几人都明显一愣。 “他娘的这果然是细作，你打听我家赵爷做什么？” “赵爷?我是来找赵长官的！” “你找我做什么?” 见对方很是着急，赵铭也不由好奇，这几人自己可不认识。 “你是赵铭？”男子狐疑的审视着赵铭。 “嗯！我就是赵铭，说吧你们找我做什么？” 见赵铭点头，男子眼眶瞬间就红了，他旁边几名弟兄也近乎涕泪横流。 “哇！赵长官，我可算是找到您了！” 男子顿时抱住赵铭的大腿嚎啕大哭。 他这一抱顿时让身边的警卫面色大变，连忙将其踹倒在地。 可男子似乎十分执着还是一把往赵铭大腿上凑，直至被两名警卫死死摁住，他这才大喊道， “赵长官！我是霍泰！您可能不知道我，我是山哥推荐过来的，是他让我上草原寻一个名叫赵的长官！” 听到这话，赵铭心里一惊，连忙挥手示意警卫放开对方。 但猴子表现的比赵铭还激动，一把就将那汉子拽了起来，“你说什么？你是大山介绍过来的？” 男子眼眶上还有泪痕，吃力的点点头，有些悲戚道， “我们从两个月前出发，从津门一路坐火车到了张家口，在那儿休整了几天备足了干粮就往草原走。 结果几十号弟兄，直接就碰到了外蒙人，咱们人少打不过，杀了对方不少人还是被俘虏了。 后来咱们就一直被外蒙人押着做苦力，有什么重活力气活全让咱们干。 十天前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这才逃了出来。 可这一路过来....弟兄们死了太多太多了....” 说着男子就有些泣不成声。 “你们当时一共多少人？”听着对方的话语赵铭也是不由感慨，对方能活着到这里不得不说真是个奇迹。 自从草原第一波大雪过后，后面陆续几乎经常下雪，期间还有一两次大暴雪。 晚上的室外温度经常保持在零下二三十度左右，这些人身上的衣裳破成这样，能活着徒步荒野十日，绝对是奇迹。 “本来....本来是有六十号人的，现在.....” 许是有些大喜大悲，精神高度起伏之下，男子说着说着竟然歪着头睡着了。 见此赵铭赶忙沉声吩咐道，“赶快给他们烧水让他们泡个热水澡，另外给他们准备几碗羊肉汤。还一身干净暖和的衣裳换上。” 很快这几名奇迹勇士就被人拖了下去。 能看到几人表面裸露的地方几乎是黑紫一片，可能有些人的手脚只怕要彻底坏死。 可能这里面也就是拼着一口气硬生生熬到了这里，现在气一泄掉，多半又会几人扛不住。 第270章 内在的孱弱 果不其然，等了约莫几个小时，等阿福过来汇报时，赵铭不由长叹了口气。 六个人，仅剩下两人，其余几人几乎都是直接走了，走的悄无声息。 剩下两人，其中一人双腿坏死，短时间能保住命，接下来估计也挺不住多久。 仅存还算完好的，就是先前那个名叫霍泰的。 这人身子骨似乎很强，虽然同样多处冻伤，伴随着极致的虚弱，但只要静静调养一月应当能调理的差不多。 “问清楚他们什么情况吗？”赵铭询问道。 他有些无法理解，大山是答应过介绍几个朋友过来。 但什么朋友能铁这种地步，为了一个承诺哪怕拼着命不要也要继续往草原前行？ “姑爷，听那霍泰说，他们之中.....” 听着阿福细细的描述，赵铭逐渐明白这一群人的成色。 这里面有一些是前朝善扑营的遗老遗少，一部分则是武行出身的武师。 但全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在津门混不下去，属于实在是走投无路寻一个差事的。 善扑营出身的在津门一般混得好的在一些大型摔跤场供一些达官显贵娱乐，有的成为大人物的私人豢养的跤手。 可有混得好的，也有混得差的，这一批就属于混得差的。 本身没多少人脉，唯一认识的大山这个前朝权贵还是个破落户。 听说经常求大山接济，没少去大山家中蹭吃蹭喝，等大山从关中回来时，这群人几乎都快瘦脱相了。 后来还是大山亲自出钱给路费让他们上草原的。 至于那一批武师，则是在津门犯了事，听说掺和进帮派厮杀，结果背靠的大佬倒台了，那敌对大佬要找他们麻烦。 偏偏那大佬黑白两道都有不小人脉，无奈只能背井离乡想去草原闯荡闯荡。 听大山说赵铭好歹也算是个营长级人物，觉得跟着对方混，多少能混出个人样。 哪曾想，这一趟就是一趟不归路。 旋即赵铭来到了霍泰休息的房间，旁边几具尸体已经彻底没了温度。 赵铭感慨一声迈步来到尸体前，逐一为他们合上双眼，看起来像是在默哀，实则是在触摸尸体窃取记忆和技能。 当然这两者皆有，也是真的在为他们默哀，但这却是赵铭第一次触摸真正习武之人的尸体。 很快庞杂的身体记忆就涌入体内，这几人全都是师出同门，师承形意门，但并未学全。 五具尸体中，其中有三具尸体学的是武师，能力高低不一，分别从他们身体中获得了。 形意五行，这类形意拳母拳的拳法，以及形意，猴，马，虎三形。 拳法套路其次，真正让赵铭惊讶的是，自己的双腿下盘根基一下子稳固无比，就像是常年站桩多年的老手。 原本赵铭也是会一些拳脚功底的，但大多都是关中地带的拳脚刀法套路。 套路也就是招式，但武术的核心还是在根基，桩功这些基本功上。 拳脚套路只是让你会用武器，但桩功这就像是武术家的引擎，真正能催生出更大力气的原动力。 之前赵铭身手也算矫健，刀术一绝，但一直很遗憾拳脚功夫武术功底不扎实，而现在却是直接弥补了这一遗憾。 或许在寻常人看来，会武术有什么用？这年头比的是枪！是火器！ 拳脚再厉害，也怕菜刀，道理差不多，功夫再好也躲不过子弹。 但还真不一定，前朝时期还真有躲避子弹的案例。 这事儿赵铭还是听大山讲述津门以及京城见闻时提及的。 好像是京城有一位武行师傅，因为以制作眼镜为生，所以江湖人称眼镜程。 这人学的一手八卦门的功夫，曾经面对一整个洋人火枪队的追击分毫无伤，接连躲避子弹如同家常便饭。 最后因为翻墙逃脱时，鞭子被房檐掐住，导致被一枪命中这才无奈离世。 除此之外他师父董师傅也是一位牛人，不得不说江湖上奇人异士还真不少。 当然那个年代的枪械和现在已经逐渐发展出半自动步枪的年代是没有可比性的。 赵铭也不求能躲避子弹，能尽可能具备极强的反应能力，不至于遇到危险反应与常人无异就行。 至于传闻中的绝世武功，亦或者一苇渡江这些，赵铭只能是想想。 或许等金手指不断强健体魄后，能做到一些顶级武术家亦或者搏击高手的能力，但想要以血肉之躯对抗热武器，那就是老寿星吃砒霜活腻歪了。 逐一将尸体摸了一遍，还掌握了不少京津冀一带的跤技。 摔跤看似没什么用处，实际在地面的白刃战中却有不少的实战指导效果，当然赵铭对于各类技能是来者不拒，自然是多多益善为好。 安抚好霍泰，嘱咐对方休息最近不要多想，赵铭这才离开了病房。 对于霍泰的安置，赵铭暂时还没想清楚，不过大概率等对方伤好后可以将他安置在武术教习这个职务上。 现如今武术教习是张鹤，其次就是他之前教导过的原霍中屯牧民，可面对越来越多的士兵，不断扩建的军队，还是有些应接不暇。 一连数日，并无大事发生。 这也正常，外蒙察中一线的战利品押送已经结束，大部队逐渐开始往大本营一带汇聚。 此时的外蒙大军人数来到了最近以来的巅峰，甚至一度超过最初的巅峰人数。 可表面的光鲜，却掩盖不了本质上的孱弱。 只因这里面有一半人数几乎都是被强逼着拉入其中的察哈尔牧民。 这些牧民虽然也会一些箭术，但压根就没什么训练痕迹。 所以最近不仅霍中屯在加紧训练，外蒙这边同样在大练兵。 随着最近与霍中屯一带的激烈碰撞，他们也知道这的确是十分棘手的存在。 这群人不仅有察中那支正规军的部分重火力，还有更强的马上作战能力，机动性极强。 在骑兵作战时丝毫不逊色他们多少。 此时霍中屯赵铭所在的房间内，张锴王二几人分别聚集在这儿。 “按照最近外蒙频繁动作来看，他们已经迫不及待想进行一场大会战了，这个时间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最近几日。 并且侦察力度直线上升，仅仅这两日，我们好几支侦察连就和对方斥候小队发生多次小规模冲突。” 张锴指着书桌上一张绘制的粗略地图沉声说着。 第271章 调查 说着张锴顿了顿，这才略作犹豫道。 “只是赵爷，如果我们提前动手，想要彻底吞下这伙外蒙人，势必要动用能动用的所有重火力。 不然弟兄们伤亡将会极大，而且会出现许多不可控因素。” 意思就是，如果不动用重火力，单纯拼伪装出来的少量火力，很可能出现翻车的现象。 “可如果我们动用重火力，那个....周特使那边.....” 这也就是现在霍中屯面临一个比较尴尬的问题，那位周特使还在，一旦动用大量重火力，对方又会怎么想？ 到时候赵铭的全盘部署只怕全都得打乱。 “重火力肯定要动用，既然是要彻底吞下外蒙人，那就必须把所有底牌抬出来。 狮子搏兔尚需全力，我们可不能有丝毫大意！” 说着赵铭紧接着询问道，“对了，现在各营训练情况怎么样？” “仅仅一周的时间也就那样，不过勉强也能拿出来打一打了，具备一定的战斗力。”张锴沉声回应。 “那就明日入夜时分，发起总攻，至于相关部署....张参谋，随后你和我加个班，我们先制定一个粗略围攻计划，细节临战时，随机应变。 另外，今夜开始加强四周戒备，咱们动手之前可别被外蒙人提前给掏了老巢。” 对此赵铭表现出雷厉风行的一面，因为他们一直都在为这一战准备，这一战他们有很强的信心。 人数上的确没得比，但打仗单看人数，那所有的战争都没必要打了。 有这么多重火力的情况下，己方士气还格外高昂，赵铭实在是想不到败的可能。 “是！” 屋内齐齐响起了众人的声音，全都立正行礼难得的表现出军营中的正规性。 随着众人依次离开房间内，很快房间里仅剩下赵铭和张锴二人。 “赵爷，话虽如此，那个周特使该怎么处理？要不明日我让人将他给灌醉算了？” “灌醉？不用，明早我就能让他走！” 赵铭轻笑着摇摇头，最近几日他可是一直让人默默观察着那位周少校。 全套的剧本早在对方刚来当夜，赵铭就连夜书写了出来。 然后将这一整套剧本，分散成多条零碎信息，让人传播给他指定的一些npc。 虚假的情报，如果是自己直接告诉对方，那绝对是一眼假，但如果对方自己耗尽千辛万苦整理出来，那肯定觉得是真的。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而与此同时，霍中屯某间客房内，这里不比其他房间好多少，房间不大，仅有一张床一张粗制滥造的书桌。 但周裕德很清楚这已经是这里最好的房间了。 这里越是大的房间，越是多人合住的，这点周裕德经过这几天每天瞎逛游询问早就打听清楚了。 而此时房间内除了他，还有好几个看起来就很机灵的士兵，他们都是周裕德的心腹。 “长官，您要咱们打听的都打听清楚了，我负责的是后勤仓储那一块的情报获取。 我询问过不少人，他们都说现在粮食充裕，完全不用为粮食操心。 而且我要是问的多了，他们会十分警惕，并且问我是什么人，怎么打听这些。 好在我找了个借口走得快。 但这哪能瞒得过我啊，晚上我偷偷摸了进去，他们那什么粮仓都他娘的能跑老鼠了。 总计加起来还没超过一千石米面。” 听着心腹的汇报，周裕德皱了皱眉。 “那他们怎么解决这数万人吃喝的问题？” “这个简单，您没发现，最近咱们天天在这儿吃肉？全都是牛羊肉。 那些俘虏吃的也和咱们差不多，也都是牛羊肉剁碎了熬煮成的粥。 肉这种东西其实还是挺能补充气力的，而且那些羊油牛油他们也都利用起来，这肉粥里面有了大量油水，吃起来自然不会怎么饿肚子。” 心腹侃侃而谈着旋即神秘兮兮道，“而且我还打听到，听说他们似乎经常派人挖一些那种野菜。 他们把野菜和肉粥以及剩余的米面，按照5:4:1的比例，这样极大的减少粮食的损耗。” “野菜？草原上也有野菜？”周裕德诧异，草原上他来的还真不多，并不清楚。 “野菜当然有，比如一些曲麻菜，苦脉菜这些，在远一些有林子的附近就有，不过按他们这吃法。 还有他们这人数，估摸着野菜也顶不住多少。 哪怕营地里牛羊多，吃上半个多月估计也无粮可吃了。” 听到这里，周裕德满意的朝这名心腹点点头。 旋即目光看向另一位心腹，“您呢？” “长官，您让我调查这矿场，我也走了几天打听了一些情况。 这儿的确就有一处露天矿场，他们这儿很多战俘每天就是干着活。 现在囤积的煤矿都快上百吨了，这还是没有设备进场的情况。 如果有开矿设备，我估计这产量还得打着滚往上翻，这里的确有大量煤矿。” “嗯，还有更详细的消息没？” 周裕德继续追问，这情报其实都不用打听，他这几天随便看看听一听就知道每天都要大量人员在山脚下干活开矿。 “听说好像是之前这儿来过一位商人，好像是赵长官和那个商人有合作，现在那商人也想掺和一手，估计回去筹钱了。”心腹思索着道。 “所以，这个赵铭大费周章在察北这儿就是为财？”周裕德有些纳闷道。 这不查还好，怎么一查全都是对方搞钱的事情？ “可能人家就是为了财。” 见周裕德开口，心腹也是点点头。 \"而且我还听说营地里的牧民还有士兵其实对那些俘虏有些不满，本来营地里粮食就不够，认为这就是在浪费粮食。 我问他们怎么不削减这些俘虏的口粮，长官您猜他们怎么说?\" \"少废话，直接说！\"周裕德骂道。 “哎哎！”心腹讨了个没趣，连忙道，“他们说是赵长官还等着他们干活呢，可不能把这些俘虏给糟蹋了。” 听到这个回答，周裕德并不奇怪的点点头。 从前面整理的情报，已经不难猜出，这个赵铭就是奔着空手套白狼让俘虏干白活的想法去做的。 “不过这会不会太简单了？” 周裕德摩挲着下巴，总感觉这情报过于简单直白。 对方既然只是为了求财，完全没必要弄的这么遮遮掩掩，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人有什么歪心思。 而且还有一点没搞明白，这个赵铭怎么接连打的外蒙人抱头鼠窜的？ 第272章 原来如此！ “就没有别的情报了？更有价值的没打听出来？” 周裕德环视几人逼问道。 几名心腹一时间面面相觑，就在几人都说出一个所以然之际。 角落里一个看起来有点矮小的汉子却是伸出了手。 “哦，小曹你这是又发现，说！” 见此周裕德眼睛一亮笑着伸手示意。 但对方却有些犹豫不决，上前几步，这才低声道，“长官，我探听到的情报涉及甚大，您看....” 说着这小曹眼睛左右瞥了眼，周裕德会意，挥挥手示意其他人退下。 众人虽有些好奇，也知道接下来的事不是他们该听的，纷纷识趣的退了出去。 待屋内仅剩下两人之际，周裕德这才淡淡道，“现在可以说了吧？到底是什么事？” 心里也不由生出一抹期待，迫切希望这是一件足够劲爆的消息。 “长官，您不是之前让我偷偷和这里的人打成一片吗?” “对！” “是这样的，来这儿的第二天，我就悄悄混到了战俘营去了。 这地方您也知道，地方小人多，有时候多一人少一人他们也不知道。” 这点其实周裕德也怀疑过。 比如会不会是这个赵铭故意的，完全不对他们设防？ 但实际上又并非如此，这里乱归乱，但出入口就南边的河道分界线，只要那儿哨塔时刻警戒，无论是出去还是进来都得报备。 至于地方的地形十分险峻，根本不存在有外人混入的嫌疑，既然能杜绝外来者，那自然内部可以松弛一些。 当然这儿也不是完全松弛，军营军火库粮仓这些地方守备极为严格。 这点周裕德也动用手下人仔细探查过军火库，奈何好几次派人都没法摸进去。 不过好在还是趁着黑夜，派了个身手机灵的地方过去瞧瞧，结果大失所望。 库房里有一些重火力，但根本不多，机枪就那么几挺，火炮多一些十几门，但要说拿这些能一次次对付外蒙人，也说不过去。 “你发现了什么？”周裕德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我从那些战俘口中得到了一些不同的情报。” 那名叫小曹的心腹先是神秘兮兮的一笑这才继续道， “他们说，他们根本就不是战俘！” “什么？！！” 闻言周裕德面色大变，难不成他赵铭还敢杀良冒功？！！ “你说清楚，他们不是俘虏又是什么？” “长官您别急，他们的确不是战俘，但也不是咱们察北本地人。 您知道的，卑职之前担任过一段时间税务官，进草原和牧民打过交道，学过一些蒙语。 这些人说的都是蒙语，他们说他们是外蒙人，这点不会假。”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有点听不明白了？” 周裕德一头雾水，这情报怎么七拐八绕的。 如若赵铭在这里，肯定会满意点头，把你绕晕那就对了。 “其实也好理解，长官您知道外蒙今年上半年的乱象吧？” “嗯！你是说外蒙反独立那件事？这和那事能扯上什么关系？”周裕德点点头，脸上的困惑愈发明显。 “但他们说，就在近乎一个月前，外蒙再度闹出一次动荡。 据说位于大库伦附近的矿场遭遇外蒙叛军袭击，导致十万矿工逃逸。 而他们就是这些矿工中的一员！” “你怎么能确定这就是那边的矿工？你怎么能确定外蒙最近再度发生叛乱？”周裕德狐疑。 “长官这很好确定，卑职也是耍了个小聪明，我分别问了这些人关于那边的具体情况。 涉及到附近的情况，人或者物，这些事其实很好调查。 咱们只要两相对照，确定对方所说的人或物能对照上，那就没问题。 至于叛乱这更好确认，咱们是没办法，但上头有办法啊！而且这种大事想来确定起来也会很快。 而且卑职感觉，这赵长官，似乎是和外蒙乞颜部有一些私底下见不得光的交易。 您说咱们都统送过来的数万大洋真的最后进了他赵长官的口袋里了吗？ 不会是进了外蒙人口袋吧？” 听着这些，周裕德脑子里许多零散的线索宛如被贯穿成了一条线，全都连起来了。 至于这个情报的真实性，那倒不用怀疑。 外蒙内部的情况，赵铭应该是没法提前知道布局的。 乞颜部又不是傻子，数万大军屯集于此，而且外蒙境内还有洋人驻军，赵铭除非疯了才敢派人深入外蒙。 所以只要确认外蒙的近况，那这消息的真实性将会直线提升。 不过还有一点没搞明白。 那就是一开始的战报又怎么说？ 外蒙人可不是傻子，没见到实实在在好处之前，可不会平白搞这些内幕交易。 “对了，长官，卑职还听到一则小道消息。” “哦？” “听说前段时间，这赵长官的家人派人过来了。好像还带来了很多东西，就是不知道是什么。 不过看起来，这位赵长官家底不菲啊！” 随着这句话出口，在周裕德脑海中最后一块拼图也逐渐成型。 他没记错的话，这赵铭的家底的确丰厚，虽然只是关中一带的土财主，但这种土财主如果咬牙掏钱，掏出个十几二十万大洋还是不成问题。 而且出发前，他也通过都统府的关系，打听到赵铭老家，冯家庄的近期情况。 貌似还做了纺织厂生意，生意规模做的可不小啊！ 并且冯家庄前一任家主已经去世了，家中男丁又不争气，目前冯家庄掌权的就是赵铭现任妻子，冯芸芸。 自己夫婿北上去察哈尔这种贫瘠之地任职，正常来说，怎么着都得为其准备一笔丰厚的钱财用于铺路。 “原来如此，难怪这个赵铭当初拜访都统府怎么出手这么寒酸，感情他竟然是这种人！ 对自己人这么抠抠搜搜，对外蒙人倒是舍得花钱呐！好一个赵铭！！!好好好！” 周裕德心中几乎快气笑了。 他没记错的话，当初赵铭拜会过张主官的，奈何此人实在是寒酸，出手上百块大洋就想谋求一些便利。以至于张主官甚至都懒得见他，匆匆就将他打发去了察哈尔。 “不仅是个吃里扒外的家伙，还是个视财如命，唯利是图之人！” 这一刻，周裕德对赵铭的感观彻底发生了一百八十度扭转，且逐渐开始定型。 “不行！此事我必须要尽快汇报给长官，走！必须要连夜回去！” 心中已经有些迫不及待，随着逐渐冷静下来，他反而觉得这是好事。 你赵铭越是私底下肮脏无比，我手里得到的情报越有价值。 “我去和赵铭打声招呼，你们尽快收拾细软，我们连夜赶路回都统府！”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周裕德也是雷厉风行之辈，嘱咐一句就急匆匆朝赵铭居所而去。 第273章 准备动手 “我还以为要明天才能走，没想到这周少校这么急。” 坐在椅子上的赵铭，回想着刚刚与那个周少校见面的经历就一阵好笑。 对方是真能演，如若不是这里面全都是他一手操办的，只怕真就信了对方的鬼话。 “这样布置你就不怕玩脱了？和外蒙人合伙，这种事一旦传开了可大可小啊！” 就在这时，房间槅门被打开，张锴捏着鼻子走了出来。 赵铭的房间是附带一个茅坑的，刚刚周裕德过来，张锴就一直躲在里面。 毕竟这天气，不在里面上厕所，屁股都得冻开花。 但这办公环境，等开春，赵铭还是要更换一下的，实在是磕碜了点。 “老张啊，你觉得可能吗？” “唉，也是，不过你是真狠啊！往自己身上这么泼脏水。” 张锴指着赵铭，他真的不得不佩服这年轻人。 谁家二十几岁不是意气风发，希望自己不沾丝毫污点，建功立业，恨不得每立下一个功勋就急火火的上报，碰到不平之事立刻想要据理力争。 偏偏到了赵铭身上倒好，不仅对战功看的很淡，还自己给自己捏造污点。 但越是这样，他越是觉得这个年轻人可怕，深不见底的可怕！ 这么年轻有这种城府，他的野心到底有多大？ 没法想，他甚至都对未来产生了迷茫，不知道跟着赵铭是对是错。 “张砺这种上位者从不会在乎我是否和外蒙人有瓜葛。 哪怕我这战功全都是从外蒙人手里买来的，他也不在乎。 他只在乎得失，花了多少钱我帮他办了多少事，就这么简单。并且我还把这么多把柄送到他手里不是？ 多好啊！他好了，我也好了！大家其乐融融，之后他占我功勋他也能占的理直气壮，而我问他索要实质性好处，他也丝毫不担心我会有什么异心。 如此岂不美哉？” 说着，赵铭心里都忍不住给自己点了赞，表面上则是给自己点了根烟。 对此，张锴也不禁点头，的确上位者根本不在乎这些。 因为这件事，本身也没法去细查，怎么查？难不成问外蒙人？ 这也是赵铭的巧妙之处，当然也是因为他们之前有过一次外蒙之行。 这个散出去的假情报完全是经得起推敲的，哪怕这个假情报被赵铭编织的再如何离奇，同样查不出来。 因为这就是真的，外蒙最近的确发生了一次大规模动荡。 至于动荡的详细情况，张砺也不可能得知，毕竟外蒙属于洋人的地盘，所以这个信息差利用起来，几乎是无解。 当然不排除存在倔脾气十足的长官，可查起来的成本太高。 别说是阎老西一脉，就算是校长那边想要动用特务处去查也费劲。 现在国内的特务处属于初创阶段，在国内搞情报都比不过东洋人，更别说异地探查了。 可以说，周裕德被灌醉之后，他醒来的一系列剧本，全都是赵铭给他准备的，他们所有人全都被密切监视。 以赵铭现如今在霍中屯内的威望，这点毋庸置疑，每个人都将是他的眼睛。 “不过老张，接下来咱们就得改变一下策略了。 你派人和那位任团长联系一下，就说咱们想把这交易再往上提一提，问他愿不愿意。” 听到这话，张锴眉头一挑，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就知道赵铭绝不会吃亏。 “您这是想改剧本？ 把首功让给那位任团长?” “唉！没办法啊，我都透露出我和乞颜部有合作，总不可能前脚刚和他们合作，后脚就要一口气把他们全给吞了吧？ 你就问问任团长，此次外蒙南下的主犯，乞颜部一行人的人头他要不要？如果开价足够高，我还能可以给他弄活的！” 赵铭故作唉声叹气的说着，但脸上全都是抑制不住的笑容。 “有点困难，我看以那个任团长的家底，想要开出更高的价格有点困难。”张锴也是憋着笑。 莫名有些为张砺张主官感觉很委屈。 前前后后实实在在的投入了这么多，结果首功一句话就没他的份了。 “那就以物抵押，军火我也要，让他看着办，总之朋友可以交，但也不能让我们这个当朋友的太吃亏不是？” 赵铭无奈道，心里也是暗叹，实在是穷啊。 但凡自己阔绰一些，功劳明着自己揽下也无所谓，升不了上校，浪费也就浪费一点，还可以分润给自己麾下。 可谁叫自己穷呢，如果单独只盯着张主官一个人薅羊毛，人家也拿不出更多地好处来，反而只会令对方更加不满。 面对这种贪财的主官，你要实实在在的好处也不行，不要吧....别人以为你憋着使坏，索性少做。 “行，我明天派人过去问问。那明天的行动....” “继续！” 时间飞逝，眨眼便是第二天清晨。 营地内所有人都发现今天的氛围有些不一样，因为今日的校场并没有训练的士兵。 而在营地后方几个成堆成堆的煤矿堆前，则聚集着数百名士兵。 由前面几人拨开表面的煤矿石，很快密密麻麻的军火就裸露出来。 为了提防周裕德一行人的探查，在周裕德喝醉的当晚，赵铭就秘密将军火库内的武器弹药全都埋进了煤矿堆里。 这种地方最是好隐藏，而且也不会有谁大费周章的拨弄这些玩意。 此时不少士兵都发出惊呼声。 因为随着一个个大木箱被撬棍撬开，露出里面不少崭新的重火力时，很多人都是惊呆了。 这也是因为新组建的各营，其实有不少都是只听过之前他们在外蒙搞来了不少好东西，还没实实在在见过这些好东西呢。 不少原镇嵩军弟兄更是笑的咧开了花，他们倒不是不清楚，主要是自从回来后，这些武器他们就没碰过。 一直忍到现在，手痒的不行，恨不得立刻把属于自己营的武器抱回去。 “弹药的情况清点过没？大概能打几场大型战役？” 赵铭指了指那成堆的弹药箱，询问着老孙头这个新任后勤补给营营长。 第274章 内部矛盾（上） 被问到这事儿，老孙头一张老脸就垮了下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担任这个职务的缘故，他已经把武器弹药这些看成了自己的宝贝疙瘩。 现在光是看着这些宝贝一箱箱被抬走，他就心里在滴血。 平日里他都是让后勤补给营的弟兄好好保养这些好物件的，巴不得一天擦上好几回。 而且有一次听到张锴提及，搞后勤补给的一般都需要掌握对武器的基本维修和保养。 所以他甚至一度想求赵爷以后一定要找几个类似的专业人才，让整个后勤补给营都学学怎么维修武器。 “赵爷，我们现在的子弹可不多，你们之前为了能尽可能加快行军速度，带回来的子弹，平均下来，每挺机枪也就一千发子弹。 至于长枪的话，那就更少了，我们团总计三千人，每人平均也就能分到一百发。 至于炮弹，那就更少了，七十门各式火炮，每一门平均仅有十发。 所以....您要不劝劝弟兄们，今晚少放几炮，少开几枪？” 老孙头是真的看重这些军火。 虽然他也知道，以他这年纪，赵爷也就是看重他的资历这才让他当这个营长。 就是帮后面年轻人占一个位置，迟早要退位。 可既然当上了这个职务，他就无比珍惜。 平庸了大半辈子，哪里管过这个，自然是宝贝的不像话。 赵铭也明白老孙的意思，其实就是老人家的常规思维，觉得子弹，炮弹打光了，那他这个后勤补给营似乎也没什么存在必要了。 “老孙，这个没办法，炮弹多半是保不住了，我让弟兄们少开几枪。” 对此赵铭也没办法，火炮覆盖必须要有。 有时候火炮不一定是为了杀伤，震慑也是很重要的，尤其是在夜晚，密密麻麻的炮火形成的心理威慑力十分巨大。 且火炮也是打乱对方军心的关键。 “好....好吧....” 老孙头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一双浑浊的目光还是依依不舍的看着那些武器和弹药。 赵铭摇摇头，当初早知道洋人压根就没有追击的想法，自己还不如开几辆军用卡车回来，那能装的军火就多了去了。 而且军用卡车可是好东西，至于汽油柴油这种东西，也能用任团长的关系搞来一些。 可惜，当时为了提防洋人的飞机侦察，汽车这东西实在太过扎眼也就放弃了。 “不过汽车这种东西确实得想办法搞一点了，也不知道任团长那边能不能弄来几辆。” 赵铭还真惦记上这玩意了。 当然不是用来运煤，就算汽车能搞来，汽油柴油也是死贵死贵的。 谁说只有后世汽油才贵？这年头每升汽油价值就将近四角。 看似不多，实际上这年头钱很值钱的。 “算了，这种金贵玩意不是我能玩得转的，等我什么时候能坐拥上千万资产再说吧。” 赵铭无奈摇头，按照他的规划。 哪怕靠着中原大战，彻底坐拥察哈尔大半地盘，其身家对比其他土豪军阀而言，依旧是小卡拉米。 可能比冯大帅这个穷鬼还要穷，至于张少帅那种富二代就别想了。 “还是得一步步来，搞钱啊！还是得疯狂搞钱！” 默默念叨着，各营也是已经将各自的装备进行了初步分发。 虽然赵铭总是念叨着自己部下现在火力不足，严重不足。 但那也就是以后世的标准，以及之前遇到的洋人火力合成营相比。 实际上对标国内的杂牌军，他这个团绝对称得上土豪团了。 一些杂牌军，可能全师上下也就27挺机枪，一些更少的只有21挺。 对标冯大帅麾下的话，赵铭这个团的火力已经不亚于一个师了。 七十门大小炮，六十挺轻重机枪，外加数十柄冲锋枪，以及一些俄制半自动步枪，还有全套的俄制长枪手枪。 因为拿下两个洋人营的缘故，将他们的武器缴获了这才组成如此豪华的配置。 如果不是当时的伏击战，将对方一个营的火炮打的不少近乎报废，火炮数量只怕还得翻倍。 到时候这些武器加起来已经比得上冯大帅两个师的配置了。 比一些精锐师可能差点，但哪怕是老冯的精锐师，这些装备也足以匹敌一个精锐师了。 甚至放在张少帅那儿，也能比一比人家的常规师。 至于少帅的精锐师，那就洗洗睡吧，人家不用精锐师，一个火力合成旅就能碾压赵铭这些数目。 更别提人家的嫡系旅，还配备装甲车，如果是驻扎沈阳附近的嫡系部队，拿出坦克来，赵铭都不奇怪。 但就算现在武器精良，但赵铭也不敢真和那些大佬叫板，碰一碰都不敢碰。 没办法，装备是好，也充足。可这弹药属实不够。 所以还得搞弹药，好在这些俄制武器很多都是通用弹药，炮弹也只需要按照型号找渠道采购就行。 这就得看看老郭和任团长够不够靠谱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霍中屯这边在热火朝天的做着决战前的准备。 反观外蒙大本营所在，虽然也在做着厉兵秣马的姿态，但整体来看却显得混乱不堪。 “这也太乱了，你们是怎么搞的，这里是我们的驻地！” 一名佐领前不久才从察中返回的乞颜部佐领有些不悦的指着面前的区域。 这里本该是插着几根木桩子的，结果现在不知怎么着不见了。 “什么你们我们的驻地，这地方一直就是我们驻扎在这里，我们都在这儿十几天了，你说是你们的就是你们的？” 对面的士兵却丝毫不慌，直接就回怼了回去。 刹那间，两边人马顿时剑拔弩张。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原因也很好理解。 主要是乞颜部之前足足四个佐领南下负责转运押送滞留在察中的战利品。 而他们这一离开，后续赵铭他们夜晚又来偷袭了一波。 于是诺颜部干脆就放弃了平前屯的防线，直接驻扎在大本营附近。 毕竟现在营地里俘获的人口和牲口太多，现在还分散人手，容易被敌人各个击破，再出现这种情况可就不好了。 这本是一件好事，但乞颜部高高在上惯了，这时候冲突自然无法避免。 好在最终诺颜部旗主，阿克钦听到动静及时赶了过来，一边呵斥自己的部下又让双方各退一步，这才将这事安置好。 忙完这些，他重新回到自己营帐内，顿时浑身就像是快散架似的，仰头就躺倒在地，感觉无比的疲惫。 第275章 内部矛盾（中） 自从和乞颜旗主直接摊牌后，乞颜旗主就进行了大放权，军营里大部分事宜都交给了阿克钦的诺颜部去管理。 相当于乞颜旗主只是占据个名义上的领袖，阿克钦才是实际掌权人。 或许可以说乞颜旗主不擅长军事，但他绝对是个后勤人才。 自从南下以来，外蒙数万大军就没因为后勤遇到过任何事情，军营里偶尔会出现一些矛盾也很快被他摆平。 然而这事落在阿克钦身上，他才知道这一切是多么不容易。 之前管管他那几千号人还算轻松，哪怕充当先锋在察中驰骋，在不借助大本营后勤补给的情况下也是活得滋润。 但他却没想过，当时之所以轻松，是因为大家都忙着攻城拔寨劫掠战利品。 士兵们不仅能发泄心中的杀戮欲望还能通过劫掠的女子发泄心中欲望。 每天都是这样疲劳而充实的情况下，士兵们自然没任何心思闹矛盾。 但随着各部大军齐聚大本营附近。 加之最近阿克钦为了以全盛姿态迎战霍中屯的敌人，还刻意勒令所有人不得进入俘虏营玩弄。 扎堆聚集在这里，本就极大减少了身体活动，现在连基本的欲望都没法得到纾解。 军营里又没有别的娱乐活动，自然而然，火爆脾气就开始滋生。 尤其是以乞颜部和诺颜部的矛盾最为激化。 不仅仅上层的矛盾，底层也是如此。 乞颜部高高在上惯了，而诺颜部又觉得自家旗主如今当家，早就看不惯乞颜部这群贵族兵，两边能有什么好脸色就见鬼了。 为了这破事，阿克钦每天几乎要处理数十起两边人马的大小冲突。 就连各营每日的日常训练都有些懈怠了。 哒哒哒！ 就在这时，营帐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谁？” 阿克钦无力的从地上坐了起来，随口询问道。 “大人是我！” “是不飞啊，还有巴尔思坐吧。” 看到是自己的爱将，诺颜不飞和诺颜巴尔思，阿克钦勉强提起了一些精神。 “附近的几处要口把守的怎么样？这些事情可马虎不得，最近营地里情况有些严重。 最近我需要对营地内进行一番梳理，不然面对那群南人还真是个麻烦。” 阿克钦认真嘱咐着，眼下己方情况不容乐观，越是这样越是要加强守备力量。 “大人，这个您不必担心，大本营附近的几处必经之路我们分别调遣了至少一个佐领的兵力进行驻防。 就连平前屯至霍中屯一线我们也加强了斥候的巡逻力度，一旦那边有异动，我们能立刻警觉。” 诺颜不飞沉声回应着。 见此阿克钦这才满意点头。 眼下只是小问题，只要自己麾下嫡系尽职尽责，以如今足足有三万多的大军，灭掉负隅顽抗的对方还是轻轻松松。 “呃....大人，不飞佐领说的没错，但这些地方的驻军大多都是咱们新训练没多久的胁从军.....” 诺颜巴尔思有些为难道。 “你们就是这样做事的？”阿克钦有些不悦，甚至是恼火，“立马调派主力部队进行协防，这些新兵又是外人，难保不会出现问题！” “可是....没人....” “没人？怎么可能没人！” 阿克钦眉头一皱，他们外蒙这儿可是汇聚数万大军，区区几千人还抽调不出来？ “大人，这也不是没人，主要是没人肯听从我们的调遣。”诺颜不飞犹豫片刻，无奈说出实情。 “你们没说是我的命令？”阿克钦皱起的眉头愈发拧巴。 “说....说了，咱们本来想调遣乞颜部协同驻防的，您知道的，现在唯一还有能力抽调大量人手的只有我们诺颜部和乞颜部，可人家不愿意....” 听到这情况，本想发怒的阿克钦不由陷入沉思。 乞颜部的确不好收拾，想到乞颜旗主那老头最近颇给自己面子，如果再行强求，难免有些吃相太难看。 想到这里，阿克钦无力摆摆手，“那就让咱们的人去协防！” 听到这个答复，两名佐领犹豫片刻还是点头同意了。 本想再说几句现在的情况，但见阿克钦一脸疲惫，两人最终只能匆匆离去。 走出营帐，两人就忍不住争吵起来。 “不飞！你怎么不和旗主大人说出实情？” “怎么说?要说你怎么不说？” 诺颜不飞苦笑摇摇头，“算了吧，我们还是让弟兄们准备准备去驻防吧。弟兄们有怨言咱们也先劝着，总之先让他们过去。” 诺颜巴尔思想了想也只能无奈低下头。 他们刚刚就想说，这派自己人过去，只怕更不好。 弟兄们从察北打到察中，一路上可谓是付出不少代价，更是吃尽了苦头。 好不容易缴获大量战利品，现在见自家旗主似乎已经是一言堂了，都是浑身像散了骨头的软架子，一个个厌战情绪高涨。 而现在天天待在大后方，也就承担了几次押送任务的乞颜部，竟然不需要干活，这种苦力活还需要他们去办。 两人不用想也知道，这道命令说出去，底下肯定是怨声载道。 如果严重一点，甚至难免发生哗变。 毕竟诺颜部，乞颜部矛盾已经很深了，看到对方天天这么舒服，自家大佬都当家做主了他们还要这么苦哈哈的。 如若乞颜部的人再言语撩拨一下，这情况..... 想着想着，两人不禁背脊发寒，心里决定，一定要尽快将命令下达，迅速将队伍调去驻防。 稍微在路上耽搁一下，两边再言语发生冲突，一场大规模流血事件必然发生。 很快约莫在下午时分，大本营区域就开始大动员，诺颜部人马开始有气无力的拔营分别开赴各处驻防点进行协防。 而这一幕也被乞颜旗主看在眼里。 “他们这是在干嘛？” 看着远处动弹的人群，乞颜旗主好奇询问着副官。 “听说是阿克钦旗主不满意前方的防御工事，调派他们诺颜部进行协防呢。”副官低声道。 “协防？协防怎么调派自己人顶上去？”乞颜旗主眉头紧皱。 这话让副官有些不解，不自觉脱口道，“他们自己人使唤自己人还不好吗？” “好个屁！” 第276章 内部矛盾（下） 乞颜旗主直接就破口大骂起来。 营地里最近的一些冲突小矛盾，他都是看在眼里的。 之所以一直不曾出面，也是想给阿克钦一个教训，最好是能逼迫对方直接北撤。 只是没想到对方死性不改，好像是铁了心要和那一小股南人正规军杠上了。 可现在这又是做什么？ 乞颜旗主人老成精，看待事情的眼光远不是阿克钦这般浅薄，哪里看不出来现在的外蒙大军就如同一个火药桶，一点就炸。 “把阿克钦给我叫过来，就说我有要事和他详谈！” “是...是！” 副官不明白，但还是急匆匆快步而去。 约莫过了半小时，他再度回来，然而仅仅他一人。 \"阿克钦呢？\" “阿克钦旗主....他....他睡着了....” “睡着了？！” 闻言乞颜旗主面色顿时一僵，脸上一时间阴晴不定。 “睡着了，还真是个拙劣的借口啊！” 乞颜旗主冷哼一声，只是他不知道的是，阿克钦现在真的是睡着了。 各种琐碎事弄得他这个莽夫精力交瘁，没忍住直接就睡了过去。 但乞颜旗主可不会这么想，他在营帐内来回踱步，想来想看向副官低声道， “立刻秘密传唤我乞颜部各大佐领让他们来我营帐内议事！” 不知为何，他总感觉今夜有大事要发生。 不管怎么样，他必须要让部下尽快做足准备，必要时立刻进行大撤退。 而就在他嘱咐完副官时，这会天色也渐渐昏暗下来。 因为冬天黑的比夏天快的缘故，在太阳刚刚落山没多久，天色的暗度就呈指数上升。 仅仅半个小时，营地内各处就得点上篝火。 而此时霍中屯就好似龙宫之中不断升腾飞舞出一条条黑龙似的，一支支骑兵如同大蟒巨龙朝着东边的方向疾驰而去。 以第一营全副轻武器的快骑兵为第一先锋，朝着东边快马加鞭的疾驰。 第二第三骑兵营紧随其后。 每一个营开拔的时间间隔足足有十分钟，这样能有效的减轻大地的震颤。 五百人和一千五百骑兵所产生的震颤是极其不同的。 加之第一骑兵营疾行的速度极快，与后方两支骑兵营拉开极大的地域间隔。 “巴托兄弟听说咱们出发时，你家的婆娘应该怀孕了吧？” “可不是，这已经是第四胎了，也不知道我家那婆娘到底是吃了什么秘方，就是这么能生，我也没办法！ 唉，也不知道这次战事结束，到时候我家能分润多少好处，不知道能不能养活我那一大家子人。” 此时雪原上，一行五人的外蒙斥候小队正相互闲聊着。 不过听到这话，旁边几人纷纷怒了，羡慕嫉妒啊！ 对于草原人而言，一个家庭人越多自然是越好，虽然这也意味着更大的生活压力。 可在许多时候人多也意味着力量大，在需要分润好处时，人多的家庭肯定能抢到更多地好处。 而且子嗣越多，也意味着他们这一脉不会断了传承。 外蒙的环境比察哈尔要恶劣的多，人命在那里真的不值钱。 “你们羡慕什么？等你们这次回去，按照你们的战功肯定能获得不少奖赏，到时候娶四五个婆娘都不是问题。” “这倒也是，这次咱们都能小小发财一波，到时候回去羡慕死那群穷鬼。” 几人笑呵呵的交谈着，但就在这时，其中一名较为年轻的斥候则是竖起了耳朵仔细倾听起来。 “你们小声些，好像有点不对劲！” 听到这话，旁边几人对视一眼，神色齐刷刷严肃起来。 巡视期间，任何异常都可能意味着大事情。 就见那名年轻斥候麻溜的翻身下马，快速趴在地上细细倾听着。 脸上先是皱眉，随后又狐疑，然后就是面色大变。 “不好！东边区域出现小股骑兵！” “只是小股骑兵？会不会是咱们的人？” 这一片草原上有很多自己人，大家相互之间巡视的区域虽然固定，但偶尔也会跑过来聊天。 “不清楚，声音有些不对劲，听起来杂音很少，但很沉。” 年轻斥候有些迷茫，一般来说杂音越多的马蹄声，说明骑兵数量越多。 可杂音少的马蹄声一般声音也会显得格外清脆，而不会这么低沉，说明人数不很多。 而现在介于这种中间值的现象还是挺少见。 然而随着这年轻人此话出口，旁边的老斥候却是面色大变。 “不好！是南人！” 随着与这支南人正规军不断地交锋，两边的斥候侦察连交锋的次数越来越多，各自损伤也在逐渐提升。 难免就会要从后方提拔出新的斥候。 但身为老斥候，很清楚这种奇怪的马蹄声意味着什么。 这支神秘的南人正规军对于骑兵奔袭要求格外变态，十分注重马匹跑动的统一性，无形中将许多马蹄声统筹到了一起。 这就形成了杂音不多，但马蹄格外沉重的缘故。 当然对方也不是所有部队都能这样，通过长期的摸索，他们发现，往往是对方精锐中的精锐才能保持如此统一的步调。 南人的精锐部队出动了！ 必须要尽快传回去消息。 几乎就在几人准备调转马头时，地平线尽头已经出现一大片黑压压的骑兵。 整齐有序的画面，看起来就像是一匹马批量复制出一排接着一排，形成的压力如同一座平推而来的大山。 而好巧不巧的，他们这儿处于一处丘陵的一侧，当地平线出现敌人时，就说明敌人已经不足三百米远了。 “快撤！” 二话不说，几人快速调转马头，发了疯一样朝着后方驻地疾驰而去。 看到这一幕，身披棉甲一马当先的王二神色不变，整个骑兵营第一营将士们沉默的宛如漆黑如墨古板无波的湖面。 但几乎是同时，所有人开始进入加速状态。 狂风在耳边呼啸，刮得每一个人眼睛都只能半眯着才能不至于眼泪横流。 而此时骑兵营第二营则是刚刚从营地开拔，紧接着就是第三营。 马二炮的炮兵营则是在两营之后，紧随其后的用马匹拖拽着一挺挺机枪大炮开拔。 炮兵部署正常来说需要提前部署，但没办法，往东一线全都是外蒙人斥候，必须要让一部分主力吸引对方注意力。 第277章 听个响？ 与此同时，西部热河边界处，几辆军用卡车，以及大量骑兵同样在开拔。 这赫然属于任团长所部，此时他们刚刚越过边界正朝着外蒙边界摸过去。 “你们赵副都统不会骗我吧？” 此时一位身穿冬季军服，戴着羊皮手套胸口挂着望远镜的任团长正淡淡的看着身边的壮汉。 “哪能啊！实不相瞒，今个儿就是我家赵爷出兵的日子，到时候您就按计划在我说的地方蹲着就行。 再说到时候您看看有没有炮！炮声一响，就说明咱们那儿动手了。” “炮？你们还有炮？” 闻言任团长却是被这消息弄的有些诧异。 “这就不方便透露了，再说我也就一小人物，哪能知道更多？”汉子无奈摊摊手。 这汉子不是别人，而是张锴那不出五服的亲戚，张志强。 因为为人机灵，之前就按照张锴的嘱咐跑了一趟热河，一来主要是商议交易变更的事情，二来也是让任团长看一出好戏。 看好戏是一方面，当然也有需要任团长所部帮忙防范于未然的原因在里面。 赵铭也是担心一旦打起来，其他人还说，要是那乞颜旗主这老狐狸见势不妙直接溜了可就不好了。 让任团长提前在外蒙边境堵住外蒙人后路，也是其中的布置。 至于到时候如果让任团长截获到乞颜旗主这条大鱼，会不会影响交易，甚至是两边的友情。 赵铭并不担心，因为随着大炮一响，任团长很快就能知道有一句古话是什么意思。 识时务者为俊杰！ “嗯，既然这样那我就不问了，希望你们赵副都统真能给我看一出好戏，离开奉天太久了，我都好久没看戏了。” 任团长淡淡瞥了眼张志强，无所谓的摇摇头。 大炮？ 顶多也就几门老山炮罢了。 虽然和赵铭有过交易口头约定，但这事儿他真就是奔着有枣没枣打三竿的意思。 而且在上次口头约定后，他事后也摸清楚赵铭现在的一些基础情况。 当然仅限于赵铭进入察哈尔的情报。 不得不说，在察哈尔任职期间，这个赵铭的经历的确称得上亮眼。 多次击退外蒙人，在外蒙南下两月多的时间内依旧能活蹦乱跳，这本身就说明了问题。 但同样他对赵铭并不抱什么信心。 之前只是个牧场场长，这职务看名字就可见一斑，说句不好听的，就像是孙猴子当初那个弼马温。 人家是养马的，赵铭是牛羊马全都得管着，还得管人，没多少实际的兵权。 可能赵铭能通过一些关系搞来一些长枪，但要说火炮，真不是任团长瞧不起赵铭。 而是这玩意，现在绝大多部队都是极其紧缺。 他们奉系好说，大炮不缺，但走私这类军火，又怎么可能不经过他的手呢？ 起码老郭此前可从未倒手过一门炮给赵铭，所以赵铭有个篮子的大炮。 “呵，就当听个响吧，不过待会我得憋着点，别笑出声来，影响了交易。” 任团长暗暗提醒自己。 赵铭有没有炮不重要，能打仗，打胜仗就行。 既然对方说得这么信誓旦旦，那自己就姑且先相信对方有能力拿下外蒙人。 至于大炮这个点，自己可一定要憋住。 但一想到对方很是看重的大炮轰炸，可能就是几门小山炮在那儿放个响，任团长心里就忍不住发笑。 目光瞥了眼旁边的年轻人，眼中闪过一抹怜悯，可怜的娃，怕是这辈子都没见过万炮齐发的景象吧？ 也是，赵铭这种官二代又怎么可能亲临过战场，当然对方敢有这魄力还是不错的。 时间一点点过去，而此时另一边，战线在以一种很不可思议的速度火速推进。 诺颜部在外蒙大本营，一共设立了三道外围防线，第一道就是达尔罕部以及茂明安部后方五里地外的山隘。 这处山隘是通往大本营的必经之路，所以这里是驻扎了第一个佐领千人队的。 但随着诺颜部后续增兵，已经增加至两千人。 许是因为心有怨言，故意磨磨唧唧的缘故，直至晚上七点时分，这支千人佐领这才慢吞吞的抵达防线。 “佐....佐领大人！您怎么来了？” 看到诺颜部的人过来，驻守在这里的胁从军佐领一名原察哈尔牧民堆满了笑容。 或许胁从军的底层是被逼无奈的，但被外蒙人提拔的胁从军佐领绝对是自愿的。 毕竟他们以前或许也是某个部落的牧长，现在还是个大官，怎么也不亏。 故而面对诺颜部佐领，他的姿态放得很低。 “嗯！防线没什么异常吧？”诺颜巴尔思淡淡说着，能明显看到他有些心不在焉。 为了驱使这些骄兵悍将过来驻防，他可是花费了不少口舌，期间不断呵斥，甚至做出一些许诺，这才让这群老兵油子慢吞吞赶了过来。 “没！大人您放心有我们驻守这保管不会有问题！” 闻言那胁从军佐领满是信心满满的拍拍胸脯。 其实就算有点问题，他也会说没问题。 因为他很有自知之明，所谓胁从军，说白了就是外蒙人的狗罢了。 既然是当狗那就有当狗的自觉。 “行，你让你的人挪一下位置，现在这里由我们主防，你们负责协同驻防知道吗？而且现在我的人有些饿了，让你的人去生火做饭！” 巴尔思点点头，旋即就是一通命令不容置疑的发了出来。 其实来之前，同伴诺颜不飞就提醒了他，最好不要临时出现大变故。 主要是为防止敌人这个时间点突然发起袭击，但现在底下的士兵都快炸锅了。 如果让他们重新原地扎营，又要忙上忙下的，指不定要闹出更大矛盾。 既然如此，倒不如让这些胁从军重新扎营，驱使不动乞颜部，还驱使不动你们胁从军吗？ 果然，听到这命令，那胁从军佐领几乎不带犹豫就快速传达命令去了。 见此诺颜巴尔思总算是松了口气，准备一处营帐稍作休息，忙了一整天他属实也是累得够呛。 然而就在他们躺在营帐内的羊皮毯子上有些昏昏欲睡之际，忽的外面传来一阵阵骚乱声。 这让他眉头微皱，迷糊着双眼就要醒转过来。 然而随后就是一阵阵密集的马蹄声，呼喊声，以及密集的枪声响彻。 刹那间，诺颜巴尔思睡意全无。 第278章 一个照面就败了？ “难道是闹起来了？！！” 诺颜巴尔思一下子从地上蹦了起来，忙不迭就朝外冲了出去。 只是当帘子被掀开，映入眼帘的一幕把他看傻了。 意料中的乱！ 但不是从内部开始的乱，而是..... “敌袭！敌袭！南人打过来了！！” 一声惊呼一下子将巴尔思拉回神来，目光定住之后，看到的全都是战火纷飞的一幕。 密集的子弹射击声朝这边猛烈倾泻，巴尔思可以发誓，自己从没见过这么猛烈地弹雨。 这是之前那支连子弹都没几发的南人部队？这怕不是遇到南边过来的主力师团吧？ 几乎每时每刻都有人在惨叫，不断有人被子弹命中然后笔挺挺栽倒，而这就再也没法起来了。 再看远处，逐渐漆黑的夜幕下，隐约能看到十几处不断喷吐火舌的弹雨，这是重火力。 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重火力！ “反击！给我反击！！！” 巴尔思扯着嗓子大吼，见没什么效果，还用口哨吹响尖锐的声音。 然而平日里十分尖锐的哨声，在此刻就像是无力呻吟的老叟，完全被那猛烈的子弹扫射声所覆盖。 “赶紧把你的人全都顶上去！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给我顶住！” 猛地巴尔思发现人群中已经被吓傻的胁从军佐领，旋即一把就握紧对方的衣领大声呵斥道。 “大....大人！顶....顶不住！完了！都完了！我的人已经没了....” 看着胁从军佐领哭丧着脸嚎哭的模样，巴尔思愣住了。 “没了？怎么会没了？那可是一个千人佐领！！！” “您....您忘了，我们的营地为了给你们腾地方，弟兄们刚刚都走出掩体在扎营，敌人来得突然，他们的火力又猛，一个照面弟兄们死的死逃的逃，根本拦不住啊！” 胁从军佐领说着，语气中还有些委屈甚至是埋怨。 长官你选的嘛！ 猛然间，巴尔思这才发现，此时死伤惨嚎的是自己的诺颜部。 而那些胁从军不是逃的没影，就是已经变成了地上冰冷的尸体。 这群骄兵虽然之前比较懒散，但真正遇到强敌时，反应其实还算迅速。 几乎在很短的时间内就纷纷组织起了反击。 可许是太盲目自大了，在巴尔思还未出来主持大局之前，他们就发起了一波冲锋。 骑兵冲锋，然而对方却有着十几处重火力，仅仅一波，千人队就死了过半。 剩下的一半，也就是现在依旧在负隅顽抗的一半。 饶是如此，这些人没退，也已经被吓破胆了。 机枪扫射之下，他们好几次眼睁睁看着身边同伴被射成筛子，被扫过的腹部，肠子胃袋全都倒了出来。 那极其血腥的一幕，可比白刃战更加残酷恶心。 更有甚者，脑袋被直接开了瓢，如同炸裂的西瓜，红的白的炸了旁边同伴一脸。 试问面对这种画面，没崩溃已经是他们意志力顽强了。 半刻钟后—— 寒风呼啸之下，空气中依旧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浓郁血腥味，这股血腥味仿佛黏在鼻头挥之不去。 “啧啧，王二这小子做事这么糙？不像我，做事就是细！” 看着满地的狼藉，猴子忍不住啧啧称奇。 已经将指挥部同样往前挪的赵铭听到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小子有脸说别人？ “对了，你小子还留在这里做什么？王二都已经拿下一城，你小子赶紧去补防！”赵铭呵斥道。 这次战役，猴子是作为绕后的一方。 现在运气不错，王二攻势太快，几乎没给对方斥候反应时间。 当斥候逃回这处军事驻地的同时，王二的大军也已经杀了过来，得益于冲锋枪和几挺轻机枪的火力一下子将对方打残。 最后留下了二十人看守数百俘虏等待后续部队抵达。 但不保证对方有人已经逃走，一旦这边溃败的消息传了回去，外蒙大军势必会有所反应。 现在可谓是分秒必争，按照原定计划，猴子需要及时绕后，王二将会在等待半小时进行下一波进攻。 所以猴子只有半小时进行绕后，当王二打响下一波战役时，猴子至少要堪堪抵达外蒙后方。 之所以让王二稍微等待片刻，也是考虑到外蒙人的信心彻底崩溃。 而王二那边一旦打响，在这处军事驻地的炮兵营也已经部署就绪，炮火将会铺天盖地的席卷过去。 到时候外蒙人可以说百分百的大乱。 猴子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点点头火速率领自己部下快速朝另一条道路快速而去。 同样宝山所率领的第三营则早早朝着王二所部追赶而去。 第二波进攻，他们两营将会作为主攻，炮兵营火力支援。 “赵爷，您说这乞颜旗主会不会独自给逃了？”张锴这时有些忧心忡忡道。 “嗯，很有可能！” 赵铭点点头，对此也是感觉这概率不小。 “管他呢，反正咱们不是还和那位任团长招呼了一声吗？再说咱们这位债主可还没给咱们尾款呢。” “也是，正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不管怎么说乞颜旗主能逃，但这里这么多他们好不容易劫掠而来的俘虏和牲口肯定是走不掉！” 张锴点点头，那点失落也就没了。 有机会能大赚任团长一笔自然是好的，不能赚那也没办法。 “好了，咱们呐，先好好打赢这一仗，把战果最大化！不过我也得提醒王二，不对重点提醒猴子。 这小子之前可是拖走了不少重火力！这些外蒙人那也是正规的财富啊，可不能全被打坏了。” 赵铭说着说着忽的急了，猴子那货简直就是个极品。 第一次看见他和大山站在一起，自己还以为大山是那种莽夫，哪成想，莽夫是这只泼猴！ 与此同时，外蒙大军第二道防线内—— 这儿算是阿克钦十分重视的一道防线了。 第二道防线距离第一道防线相隔十里地，主要是这中间开阔平坦，两个防线设立的太近也没什么意义。 也是因此，第二道防线几乎与第三道防线紧邻，两道防线距离大本营不足八里。 这个距离十分危险，好在随着诺颜不花的驻防，这里已经临时加强至三个佐领的兵力，并且将此前缴获到的重火力全部抬了过来。 十挺轻重机枪，都是从李团长手里缴获过来的。 并且这里还有设立了拒马桩，看着这里的布置，诺颜不花提着的心放心不少。 内部的动荡让他一颗心时刻紧绷着，生怕敌人趁着这时候突然来袭。 可就在他刚刚松一口气，该来的坏消息还是来了。 一行溃军正骑着马仓皇而来，听到对方的汇报，诺颜不花一颗心更是沉入谷底。 “先冷静一下再说，你确定一个照面就溃败了？” 第279章 给我摁死他们！ 那名溃逃士兵正想说，就被诺颜不花伸手制止。 直至这名士兵喘匀了气息，这才哭丧着脸叹道，“大人，完了！真的完了！ 这群南人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很多重火力，还有那种能一边骑马一边冲锋的机枪，弟兄们一个照面就死伤大半。 而且他们来的太快了，弟兄们还没准备就杀了过来。 我们....” “巴尔思呢？”诺颜不花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黑了，沉声询问道。 “不...不知道...可能....可能已经....没....没了....” 溃兵越说越是害怕，最后更是忍不住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漠然的看着地上的士兵，诺颜不花这一刻出奇的平静。 主要是一边在为老伙计巴尔思惋惜，一边则是脑子如同浆糊。 敌人怎么会有这么多重火力？ 如果是真的.....那得多少重火力？ 而且他们怎么来的？不对劲！很不对劲！ 这里面有着太多无法理解的事情。 一时间诺颜不花陷入了沉思，他开始仔细回忆着最近一段时间的过往。 比如最初与这股敌人发生交锋，对方表现的并不尽如人意。 按照以往的经验，敌人有生力量有限，弹药不足，又没有赫颜旗主描述的那般强大。 这样的敌人，怎么看就算难缠一点也会步步被他们蚕食。 可时至今日，对方似乎不仅没有被蚕食，反而在一次次战役中，对方展现出的力量似乎越来越强了。 对！就是越来越强了！ 想到这里，诺颜不花好像是抓到了什么，但又没有完全想明白。 就前几次对方展现出的实力，尤其是那次夜袭，对方动用的兵力可不少啊。 虽然是用了小花招才得以成功，看起来对方也就是险胜，似乎充斥着很多运气好的成分。 当时大本营那边不少人都觉得，只是对方运气好。阿克钦旗主大人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现在..... “不对！难道.....他们一直在伪装！！” 猛然间，诺颜不花彻底想明白了！ 这哪里是什么猎物，这就是伪装成猎物的猎人。 就像是草原上有时候你看到一头虚弱的独狼，在只身一人的情况下，切忌不得妄图靠近对方，甚至是杀死对方。 因为很可能对方仅仅一个狼嚎的功夫，再看你已经被狼群给包围了。 高明的猎手往往都装的弱不禁风。 刹那间一股凉意从脚底板涌出，顺着双腿尾椎骨直窜天灵盖。 感受着毛孔的收缩，诺颜不花深吸口气，让更剧烈的冷空气涌入肺腑，抬头看了看头顶飘下的飞雪。 这一刻他感觉火光照耀下的飞雪，是那么的黑暗，好像下的是一场黑雪。 他左右看了看，旋即不动声色的朝后方走去。 行走间的步伐与平时一般无二，不疾不徐身形随意。 “不花大人，您今夜不在这边值守吗？”一名同样在巡逻的佐领好奇询问。 诺颜不花认识这位佐领，对方是他们诺颜部附属旗下面的一个千人佐领，名叫奈曼达。 “呵呵，是奈曼达佐领啊，是阿克钦旗主大人传唤我回去呢，估计又是有什么事情要我处理。 唉你知道的，现在乞颜部不太老实，我估计可能与这事有关！”诺颜不花故作随意道。 “哦哦哦！” 闻言那名叫奈曼达的佐领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旋即重重点头，嘴里骂道，“是！这群乞颜部的人太嚣张了，得好好治一治！ 那就不耽搁不花大人公务了，代我为阿克钦大人问好。” 诺颜不花点点头，肃然道，“嗯！你们加强防备，切记不管是谁都给我摁死在这处阵地，如果遇到麻烦可迅速派人传讯，我直接把乞颜部调过来。不来，我也逼着他们来！” “哈哈！您放心，甭管敌人来多少，有这么多重火力，我肯定能把他们摁的死死的！” 奈曼达佐领拍着胸脯脸上无比的自信。 这种重火力以往可都是乞颜部那些老爷才能有的，现在全都交给他们掌控，可不得好好表现。 而且这些玩意的威力，他们早就有所耳闻，不管是什么人都得沦为枪下亡魂。 至于刚刚那些溃兵所说的，奈曼达仅仅只信了一半。 这也正常，谁会真全信了溃兵的话。 溃兵几乎都是吓破胆的精神不稳定患者，他们说出来的话很多时候都是前后颠倒，可信，但不能全信。 此时诺颜不花才懒得管奈曼达心里想什么，带着几十名亲兵，翻身上马慢悠悠的朝着后方大本营而去。 随着逐渐消失于黑夜中，他开始发了疯一样抽打马匹。 马匹吃痛开始铆足气力往前冲，见此亲兵都被这一幕给吓到了，愣神片刻也发足狂奔紧随其后。 诺颜不花现在完全没心思和亲兵们解释，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回去！尽快回去！然后力劝阿克钦大人进行紧急后撤。 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正在他心头弥漫，似乎跑慢了，很快他就会被碾为齑粉。 而随着诺颜不花离去，奈曼达反倒是松了口气。 “特娘的，不花大人在这儿老子还真有些紧张，现在舒服多了。”奈曼达松了口气笑呵呵道。 “是啊！现在阿克钦越来越有威严了，估计咱们往后跟着诺颜部办事可得更加小心才是。” 旁边另一位附庸佐领也是笑着点点头。 “好了，咱们也得干好活，既然敌人敢打过来，那咱们就让他们好好瞧瞧，这些家伙事的威力！”奈曼达神色开始严肃起来。 “对对对！这种事可不能马虎。 不过我估计这群南人估计不知道咱们有这种好东西吧？你们说待会要是他们傻乎乎骑着马过来，咱们这玩意一开火，他们是不是直接被吓尿了？” “哈哈！我觉得会！我赌五十头牛羊，赌他们肯定会被打的屁滚尿流！” “去你的，这谁不知道啊？这种玩意老猛了！ 也不知道之前那一支南人部队到底是怎么用它们的，怎么有这么多好东西还被咱们给夺了阵地？” “这谁知道呢！可能是南人那边也和咱们一样吧。 就好像是乞颜部，一群贵族兵，他娘的用的武器就是比咱们好得多，偏偏屁事没干，就知道混吃等死。 什么脏活累活全都是咱们做的。” “唉，谁说不是呢！等等！让弟兄们注意，好像是敌人来了！” 随着这道声音开口，大伙纷纷回到各自岗位开始督促麾下士兵。 第280章 这只是十八门炮？ 就见在奈曼达目光尽头，一大股骑兵正缓缓朝着这边靠近。 对方的骑兵方阵十分整齐，对于老熟人十分熟悉的奈曼达瞬间就明白，这就是那支南人正规军。 “咦！他们怎么不过来了？” 见对方停在约莫差不多一里地外，甚至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这让奈曼达有些错愕。 “可....可能是他们怕了？”副官笑呵呵道。 这有可能！ 奈曼达心里暗自点头，这或许是比较合理的猜测。 “多半是他们拿下第一处防线时出现不小的伤亡，看他们人数也不是很多，想来便是如此。 加强提防，只要他们赶来，我们就让他们有去无回。” 奈曼达笑呵呵说着，言语轻松，但并没有太过放松。 毕竟自己可是亲自在诺颜不花大人面前担保过的。 只是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他就有些纳闷了，这打又不打，退又不退这是要闹哪样？ 心里很想出兵试探试探，可考虑到这事没有上级指示多少有些逾越还是作罢了。 可忽的远处似乎传来一声怪异的呼啸。 声音起初十分细微，但很快就变得尖锐无比，宛如一处前后贯通的山洞，因为大风呼啸吹出来的尖啸声。 声音怎么来自天上? “大人，天上好像有什么东西落下来了？” 副官讷讷道，奈曼达也有些迷茫，他眯着眼想要尽力看看到底是什么。 可大晚上的，天上乌漆抹黑，哪里能看清什么玩意。 但下一瞬，轰！~ 一道宛如惊雷炸开的声音响彻，突如其来的巨响让驻地内的所有人全都心肝一跳。 当反应过来，看清楚原因后松了口气的同时又都很是困惑。 就见在他们驻地约莫百米之外，一团火花炸开，此时依旧有炙热的火流在鼓噪，爆炸激荡的冲击波将爆炸范围数十米外都吹拂起一阵无形的冲击波，将积雪吹拂向四周。 “什么东西？” 有见识比较少的士兵满脑子的问号。 但驻地内有些见识的佐领们先是一愣，随后就是一阵毛骨悚然。 “炮弹！这是炮弹！！！” 不知道是谁突然开口，一下子在驻地内引起一阵哗然。 “敌人有大炮！他们有大炮！！！” 这话就像是瘟疫，瞬间让驻地变得格外嘈杂，嗡嗡的议论声如同无数蝗虫发出的噪音。 奈曼达心里也是一惊，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 “不要怕！怕什么！不就是大炮吗？ 这应该就是他们从乞颜部手里缴获的大炮！ 不过大家放心，乞颜部总计也就十八门，而且炮弹有限，咱们不是挖了战壕吗？待会炮弹再过来都给我躲起来或者趴着。 咱们人多，等他们炮弹打光了，他们要是赶来，给他们个大大的惊喜！” 奈曼达这声高呼还是很有效的，很快驻地内那嘈杂的声音就平复不少。 尤其是那些恐惧的言论几乎没了，取而代之的都是对乞颜部八辈祖宗回以亲切的问候。 对于大炮，奈曼达有些错愕，但也没放在心上。 这支南人部队有大炮在他们这些中高层耳中早就不是秘密，之前多少还感觉悬着一把剑。 现在对方把炮弹打出来了，这头顶的剑一下子好像没那么担心了。 “炮爷！位置偏差了约莫百米！不过弟兄们已经重新校准方位，是否进行下一轮测试？” 此时距离数里地外的一处高坡上，严阵以待的炮兵营阵地内，密密麻麻的炮管已经对准了外蒙人第二道防线。 与奈曼达猜测的原乞颜部十八门大炮不同，这儿足足摆满了八十八门大炮。 有七十门洋人的榴弹炮和中小口径炮以及十八门乞颜部的小口径大炮。 八十门大炮，哪怕当初老宋为了拿下凤翔那个乌龟壳，调用了两三个师的大炮也就这个数了。 “特娘的老子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我炮爷，叫我长官！” 闻言马二炮一巴掌就朝那副官后脑勺打了过去，嘴里骂骂咧咧，但动作丝毫不停。 就见他先是看了看榴弹炮的曲瞄，又看了看几种小口径中口径的直瞄，这才拍了拍手。 “不用，这次直接进行饱和式打击！什么垃圾战壕，挖的一点也不规范，让他们知道知道他们的战壕是多么可笑！” 伴随着马二炮话音刚落，副官点点头，快速朝旗手打了个手势。 然后就见旗手拿起一副明显不知道是用哪个骚包红内裤改制的红旗帜挥了挥一串旗语。 看到旗语的瞬间，炮兵营所有人开始迅速行动。 因为位置已经固定好，榴弹炮填装手和火炮填装手纷纷开始撸起膀子抱起沉重的炮弹塞入炮孔。 伴随着准备就绪，旗手再度打出一个旗语，刹那间八十八门大炮齐刷刷喷吐出火焰。 八十八枚或榴弹或迫击炮等等，这些各个不同的炮弹威力也不同，但此时它们纷纷发出尖啸朝着敌军阵地呼啸而去。 听到细微动静的瞬间，奈曼达就高声大喊。 “躲起来！都给我躲起来！！！” 大喊的同时，他已经率先跳入壕沟，整个人更是直接趴在了壕沟里。 面对生死危机时，外蒙士兵也全都反应迅速，壕沟率先被趴满。 但壕沟根本就没挖多少，他们大多都是骑兵，挖战壕主要是方便机枪手能有一个足够的掩体掩护。 见壕沟没地了，不少人也是直接趴在地上双手抱头。 下一瞬密集的爆炸声就在阵地上绵绵不绝的炸开，宛如地动山摇，趴在壕沟里的士兵惊恐的发现上方的泥土扑簌簌的往下掉。 大量积雪开始融化，化成水流淌在身上。 随后壕沟里的士兵就发现半空中好像有肉块在飞舞，甚至还看到一条断臂飞了过去。 炮火足足持续了一分多钟，直至密集的炮火声逐渐消弭，不少士兵这才迷迷瞪瞪的抬起头四下张望。 可这一眼就让他们发自内心的恐惧，火，到处都是火！还有那滚滚浓烟以及那挥之不去的硝烟味。 他们第一次感受到战场上有如此浓郁的硝烟味。 可这是十八门火炮造成的破坏力？ 奈曼达此时也开始从壕沟里爬了起来，只是当他爬出壕沟四下一看，顿时呆立原地。 三千人的防线，此刻一眼扫去，根本不知道还活着几个人。 硝烟太过浓郁，但他却触目惊心的发现，地上已经有很多人再也爬不起来了。 奈曼达最初的提示没错，但也错了。 趴在地上的确能有效减少被炮弹炸死的风险，但不能四仰八叉的完全趴下。更不能直接胸口贴地。 如果只是十几枚炮弹还好说，但这可是足足八十八枚炮弹，哪怕没直接命中，可怕的冲击波也会通过地面接触部位传递至脏腑乃至全身。 第281章 不....不错 所以此时奈曼达一眼看过去，几乎就没看到多少站起来的士兵。 并不是说这一波杀死了很多人，而是不少人都被震得浑身无力，甚至是脑袋发晕双腿发软站不起来了。 哪怕是奈曼达自己也没察觉，其实他已经有些内出血了，纯粹就是身体好暂时无碍。 而且不仅仅战壕外的士兵损失惨重，战壕内的士兵同样好不到哪里去。 他们此前压根就没挖过战壕，现在挖的战壕，也就是学李团长他们的。 偏偏学又没学全，就学了个概念，挖出一个坑就完事了。 战壕这种东西也是需要技术含量的，国外战场甚至都用上了水泥。 但哪怕是国内，也会将战壕挖的比较深，并且每隔一段距离还会有一处躲避炮火的坑洞。 而这些这里全都没有，这也是为何马二炮觉得这玩意就是个摆设的缘故。 “还....还有多少人活着？” 奈曼达大声喊着，可喊出声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是多么无力。 “我说！还有多少人活着！” “大...大人！我....我这就去看看！” 旁边的副官这才从泥坑里爬出来，同样是十分狼狈，一张脸更是被吓得惨白毫无血色。 见此奈曼达无力的挥挥手，这才松软的倚靠在战壕一侧，解开皮囊子猛灌了好几口水。 可接连的灌水，丝毫不能减缓心中恐惧。 这真的是那十八门火炮打出来的威力吗? 怎么和自己以前围观乞颜部训练时看到的完全不同？ 咻！~ 但下一瞬，他整个人都僵硬住了，好像遇到了鬼压床，肌肉全都绷紧。 又来了！ “卧倒！！！” 他声嘶力竭的大吼，同时已经习惯性的往地上一趴。 随着话音刚落，熟悉的恐怖炮火再度席卷，轰轰轰宛如平地惊雷的声音一道接着一道。 当炮火声逐渐消弭，奈曼达吐了口嘴里的泥土再次爬出来时，脸上已经满是绝望。 可还没等他绝望多久，那熟悉的炮火继续来袭。 似乎一次比一次更快。 当然一次比一次快，之前炮兵营都只是练习操作方法压根就没真正打过炮。 前面几次有些紧张，自然是要慢不少，习惯之后，大伙的效率一下子提升上来。 几乎维持着每两分钟一轮，但这在马二炮看来却太慢了。 如果在中原和其他正规军进行炮火对射，自己这边肯定会被敌人炸的骨灰都扬咯。 但在这里，他们是无敌的！ 轰轰轰！密集的炮火足足持续了六轮，足足五百二十八枚炮弹将整个阵地犁了一遍。 “炮爷！咱们还打不打？” “不打了不打了！这就是开胃小菜，接下来交给骑兵营的弟兄收尾，咱们赶紧转换阵地。 这么大的炮声，只怕那边的敌人都慌了，可不能被他们给跑咯。 走转移阵地，咱们炸大家伙去！” 马二炮放下望远镜，却依旧满脸的回味。 啧啧，那阵地上简直惨不忍睹，相比跟着刘大帅打炮的时候遇到的敌人精的跟猴似的。 这些憨憨就太好对付了，成就感直接拉满啊！ 等了片刻见炮火似乎已经很久没了动静，奈曼达这才长出口气的同时，将身上泥土抖落从坑里爬了出来。 只是当他向外张望时浑身一哆嗦，然后十分从心的将双手举过头顶。 “这就投降了？” 举起手的同时，奈曼达似乎还听到面前马背上的敌人嘴里嘟囔了一句，因为说的是汉语，他没听懂。 王二吐了口气，这一仗还真是没成就感啊。 炮火一结束，他们这边就进行了冲锋，还以为对方会和中原战场上的敌人一样呢始终保持火力点不熄火。 哪曾想，一个个都被打出心理阴影来了。 “别管他们了！这边的动静肯定已经惊扰了敌人主力，直接给我冲！” 王二一挥手，只丢下二十人负责看守俘虏便带着其余人火速朝着外蒙大本营方向而去。 而另一边，距离外蒙大本营北边数公里外的一片树林之中，雪地上黑压压的或站或坐着一大群人。 然而这仅仅持续了一会，很快所有人全都站起来了，并且齐刷刷朝着南边的山头张望。 第二防线就位于外蒙大本营更南边的山头附近，从这里则能看到那一波接着一波的成片火光炸开。 好像是一次又一次将整座高山给点亮。 随着六次点亮过后，能看到原本闪烁篝火的阵地，似乎变得更亮了，宛如一片火海。 炙热的高温隐约能看到大片积雪被溶解。 咕咚！~ 人群中不时传来吞咽唾沫的声音。 这里不少都是老兵，大家或多或少都有点眼力劲。 那绝对是至少五十门以上的火炮齐射所能造成的，不然炮火的覆盖不可能这么广，也不可能这么猛。 “任团长，您对这出戏觉得如何？”张志强搓着手笑呵呵道。 “不....不错....” 任团长怔怔的看着远处的火光，他刚刚用望远镜看的更加仔细，也更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别说五十门，至少是七十门以上的火炮齐射才能做到这种效果。 可是疯了吧！ 自己身为奉系一派，不说深的少帅厚爱，部下的装备那也足以吊打国内不少其他军阀麾下同等部队规模的装备了。 可凭什么？他赵铭火炮数量足足是自己的数倍之多？！ 这是一个牧场场长该有的火力？ “你确定你家赵长官就只是这点背景？” 片刻后，任伟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句。 这话把张志强问的不明白了。 “啊？” 见张志强不解，任伟也不好多问，但脑子里却在飞速的转动思索。 这个赵铭不会是和咱少帅有点关系吧？ 脑子里莫名浮现这个念头。 毕竟这太不正常了，阎老西那家伙对部下是好，但特娘的也没好到这个地步。 阎老西的嫡系部队怕也没这么豪华的装备配额吧。 至于冯大帅，则完全被他给无视了，这是个穷鬼不用考虑。 放眼天下，或许也就自家少帅才能这么阔绰了，姓赵....姓赵.... 少帅什么也没有姓赵的心腹才是..... 第282章 疯了？ 而另一边，随着炮火声轰隆作响，整个外蒙大营已经是一片大乱。 从这儿远远地就能看到远处一波接着一波不断升腾的火花，好像隔着数里地都能感受到那股炙热而恐怖的破坏力。 “好在大人您明智，弟兄们已经整装待发，随时都能北撤！” 此时乞颜部主营帐内，副官正一脸崇拜的看着自家旗主大人。 乞颜旗主此时尽可能维持着平淡的神情，但眼神中的恐惧和惊骇却深藏其中。 他也没想到，事态的发展竟然会是这样。 倒是想过这其中可能存在一些不正常，可完全没想到这群南人一声不吭的憋出来这么个大招。 难道是察哈尔当局已经偷偷调来了一个师的兵力驻扎在霍中屯一侧，只等着现在发难？ 乞颜旗主还是无法想象这只是单方面的敌袭。 但不管怎么样，现在必须撤退。 “你办的不错，传令下去，直接撤退！” “可是大人，那些战利品.....”副官有些犹豫。 这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不带点东西回去，血亏啊！ “都什么时候了！什么都不带，直接火速撤退，这些战利品谁要就给谁去！” 乞颜旗主哪管这么多，活了大半辈子他很清楚，什么也比不过活着更重要。 见此副官也只好点点头，快速张罗着人开始收拾一些必要的东西，比如旗主大人常用的痰盂和酒杯之类的物件。 而就在他们匆匆打包好准备出门之际，忽的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且伴随着一阵争论声。 “阿克钦大人还请留步！” “阿克钦大人，您不要让我们为难！” “滚开！” 砰砰！~ 接连两声枪响，营帐内的两人顿时面色大变。 当帘子掀开，露出阿克钦一张沾满血液且扭曲狰狞的面容。 “乞颜旗主，你这是要去哪？” 乞颜旗主先是看了看阿克钦，又看了看随同对方一道进来的十几名持枪士兵，他面色变幻片刻这才笑呵呵道， “不去哪，只是现在局势不妙啊！我这也就是做一些基本的准备。” “准备？我看你是准备逃吧？”阿克钦冷笑。 “不逃干什么?阿克钦你没看到刚刚的炮火吗？要不您也跟着我们逃吧！这群南人疯了，他们肯定早有预谋！” 不等乞颜旗主开口，旁边的副官就劝说道。 “疯了？呵呵，要疯也是我先疯！逃！今天谁也别想逃！”阿克钦冷笑。 听着这些，乞颜旗主身边的副官愣住了，他没想到都这种时候了，阿克钦竟然还不想走？ “唉！” 站在后面的乞颜旗主长叹了口气，无奈道， “阿克钦，现在你还看不明白吗？我们被咱们的老对手给耍了，说不定我们现在面对的是南人一整个师。 我们已经毫无胜算，趁早走吧，现在回去，我们还能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回去？呵呵...哈哈哈哈哈！” 似乎是被对方的话触动了某个点，阿克钦突然开始仰头大笑，但笑声逐渐变得凄凉。 “回去！我回不去了！ 我诺颜部数千嫡系兄弟，全都没了！ 刚刚的炮火一响我就知道我完了！ 东山再起？ 只要我回去，族人们不会放过我，赛音诺颜部大旗主不会放过我！我死定了！我死定了你们知道吗？！！” 阿克钦面色一下子变得扭曲无比，恶狠狠盯着乞颜老旗主。 旋即又一点点展露笑颜，让人感觉他此时的精神状态格外不正常。 \"不过现在我还有机会，我说我还能翻盘你信不信？\" “翻盘？” 乞颜旗主苍老的眉头紧皱着，满脸的皱纹让他一张脸苍老的宛如一块树皮。 “对！不过我需要乞颜旗主您的帮忙！” 闻言，乞颜旗主面色骤变，再看阿克钦时，对方的脸上满是冷笑。 “现在只有你们乞颜部还有大量精锐。 没记错的话，从始至终你们乞颜部几乎就没有多少损失。 似乎还有七千多人吧？加上大本营这儿的胁从军，我们还有至少万人的兵力，我们还能打！还能赢！” 阿克钦脸上满是疯狂，他已经输红眼了。 现在无论是谁劝他，也劝不动了，这种人就像是彻底入套的赌徒，药石无医。 “你....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乞颜旗主气得手指着对方颤抖不已。 如果人多管用的话，那上半年他们外蒙的叛乱就不会被洋人仅仅数千人就轻易给镇压了。 虽然由于年纪缘故，乞颜旗主没能去俄国留学深造，但他也明白，现在时代变了。 “这就不需要您老操心了，给我下令！快！” 冰冷的枪管抵在乞颜旗主的额头，旁边的副官刚想有所动作，很快就被密集的枪管齐刷刷瞄准。 —— “咦！还有这种好事？这外蒙人.....还....还挺顽强的....” 距离外蒙大本营两三里外的另一片高地上，手持望远镜观看的马二炮嘴里不禁发出一声很是纳闷的惊呼。 “炮爷，这些人还真是精锐啊，这都还有战意，以前咱们遇到的对手要是有他们这样的战斗意志，我们只怕早没了。” 一旁的副官忍不住咋舌。 他和马二炮之前都在刘大帅麾下效命。 还别说他这话倒也没错，以中原战场上敌人的精明程度，再加上这些人的战斗意志，那将十分可怕。 但马二炮不禁翻了个白眼，空有战斗意志，一点战斗素养没有那有个卵子用。 光有一腔热血，不会打仗，那也是白搭。 “管他呢，让弟兄们把炮架好，二爷那边攻势有些快啊，咱们不快点，他们就得等咱们了。 丢脸的事，咱们可不能干！” 马二炮拍了拍手催促着。 他虽然之前只是个籍籍无名之辈，但随着坐上这营长之位，就想着时刻把每一件事做好，尽可能不给别人添麻烦。 这也不算是讨好型人格，更像是刚进入职场的大学生，一切显得那么尽职尽责小心翼翼。 而另一边，战场后方，攻陷没多久的外蒙第一道防线处。 当然现在已经变成了赵铭的临时指挥部。 第283章 炮火覆盖 这里布置的人数并不多，仅仅只有五百人的警卫营在附近驻守。 考虑到要彻底吃下外蒙大军需要大量人手，赵铭已经将张鹤的支援营也派了出去。 至于老孙头那就更别提了，或许是非战斗人员中最为忙碌的。 五百人的后勤补给营直接化身为搬运工，开始源源不断的给前线输送弹药。 甚至还有些人手不足，实在是前线将士们冲的太快，好几支部队都是骑兵营，他们跑的太快了，后勤部队压根就跟不上。 并且他们大多都是急行军，这也导致无法一次性携带太多弹药，这就很需要后勤补给营的弹药补给。 “这人手怎么不够呢？那就从警卫营这儿再抽调两百人过去，务必全力保证前线将士们不能出现弹药紧缺现象。” 指挥部内，赵铭一拍桌子直接就下达了指令。 听到这话，一旁的张锴犹豫片刻还是闭口不谈。 正常来说这么做肯定是不符合规矩的，但这件事本身就挺离谱的。 见过前线战事吃紧，指挥部被迫抽调警卫营协同作战的，但那都是极少数，像这种因为怕弹药紧缺搞这一出的还是第一次。 当然如果这里是中原战场，张锴怎么都得说上一嘴。 也就是此时赵铭的警卫营放在团级单位之中属于独一档，配备四挺重机枪不说，还有十二挺轻机枪，冲锋枪也是配备了不少。 哪怕在中原战场，这种配置只要不遇上火力覆盖足以保证很长一段时间的安全。 不过对手是外蒙人抽调与否也就无所谓了。 “赵爷，按照计划，现在对第二道防线的炮火覆盖已经结束，如果第一营不能火速完成阵地占领，后续外蒙人极有可能完成大部队撤退计划，我们....” 张锴正指着地图说着自己的看法，说的正起劲呢，外头一名传讯兵快速冲了进来。 “报！第二道防线已经攻陷！” 张锴僵在当场，脸上浮现一抹诧异，倒也没当回事。 见传讯兵退下，这才继续指着地图，“既然第二道防线已经攻陷，那第三道防线我们必须在十分钟内完成突破，不然我们很可能.......” “报！” 就在前一位传讯兵刚出去，第二名传讯兵急急忙忙就跑了进来。 “第三道防线已经被第一营成功占领，目前第一，第二营已经形成夹角朝着外蒙大本营靠近，正等待炮兵营炮火增援！” 听到这话，张锴已经彻底说不下去了，他没好气道，“怎么都憋着这个时候汇报过来?你们不能及时汇报情报吗？” 传讯兵挠挠头有些尴尬道，“抱歉参谋长，是第一第二营人手不足，他们急于迅速推进战线，我们被他们临时征召看了会战俘....” “好了，下不为例，以后你们是什么职责就是什么职责！” 赵铭摆摆手，虽然觉得这是事出有因，但该有的职权划分不能模糊，不然以后耽搁了战况汇总分析，肯定会出大事。 待传讯兵出去，指挥部内几人陷入了沉默。 这一刻张锴似乎感觉没他什么事了。 外蒙人压根就不够他们打的，也是，这群小崽子们这些，天天演戏，估计早就演的不耐烦了。 尤其是第一营王二所部，估计心里早就憋着一团火，早就想和外蒙人来一波狠得了。 就在几人沉默之际，隐约间他们听到了远处的轰鸣声，那绵绵不绝的轰炸不断产生出地动山摇之感。 也就是这里的一些山峰都属于那种平缓过渡的山峰，近乎于丘陵，不然如此剧烈的爆炸，势必会引发雪崩。 爆炸一波接着一波，就像是不会停歇一般，这比之前轰炸第二道防线时更加猛烈更加持久。 此时正押送着一大堆弹药炮弹的老孙头，远远看着对面那满天的火光，还有那丝毫不曾停歇的轰炸，每一轮炮火轰炸都炸的他心肝一阵阵抽痛。 痛！太痛了！ “这群败家子，老子的话全特娘当耳旁风了！” 老孙头气得跳脚，连忙催促道，“快！加快速度朝炮兵营阵地冲过去，老子要抽他们两个大耳光子！” 直至将所有炮弹挥霍一空，马二炮也不知道他们部队到底炸了对方多少轮，反正已经将对方的几个人流不断攒动的区域进行了多次洗礼。 “炮爷，咱们不会炸中咱们草原的牧民兄弟吧？”副官有些担忧的放下望远镜。 这满天的火光，还有那爆炸，都快把整个外蒙大本营都给点亮了。 那片区域的积雪更是所剩无几，大量泥土被翻了个遍。 “不怕！你没发现？这些外蒙人都是在外面跑来跑去的，他们在集结。 而牧民都像是牲口一样被关在一团，不会对他们有什么影响，顶多会吓着。 不过接下来就没咱们什么事了，该骑兵营的弟兄出手了。” 马二炮拍了拍手，就这么大咧咧坐在地上，从兜里摸出一根赵爷赏赐的香烟，就着附近的篝火点着美美的抽了起来。 炮兵就是这样，遇到敌人有同等规模甚至更强的炮火力量时，他们的危险程度或许不亚于前线将士们。 但遇到这种情况，基本就是草草打完然后收工休息。 “不过炮爷，咱们炮都打完了，以后没炮弹了咋办?” 忽的，副官想到一个很严重问题，瞬间马二炮也醒悟过来，气得一拍大腿。 “坏事！忘记这茬了，他娘的刚刚怎么不提醒老子?现在没炮弹了，以后咱们还是炮兵营吗？” 马二炮气得破口大骂，一旁的副官不禁心里暗自腹诽，刚刚就属您叫嚷的最凶。 而另一边，随着炮火宛如无情天火不断在这片大地上倾泻怒火后，阿克钦有些迷茫的呆愣在原地。 至于乞颜旗主已经快哭晕了，他们乞颜部积攒了多少年才积攒下来的底子，这些全都完了。 放眼看去，死伤绝不低于两三千之数，关键还是那充斥于每个人眼中的恐惧。 “给我撤！不打了！都不打了！” 乞颜旗主也懒得理会阿克钦这个疯子，开始大喊着呼喊着。 可被炮火洗礼后，整个营地早就乱糟糟一片，一些人哪怕趴在乞颜旗主身边也听不到，因为耳朵被震的还在嗡嗡作响。 更远一些的人那就更不必多说了，更有一些战马已经被炮火惊得彻底失控，在营地内来回疾驰。 有人想要阻止，但往日温顺的战马，此刻却毫不犹豫的一蹄子将对方踹倒在地，更是将骨头都给踹断了。 第284章 大获全功 用了好几分钟，直至乞颜旗主好不容易将讯息尽可能传递整个营地时。 忽的地面一阵轻微的震颤，看到这情况，不少人下意识的卧倒，都已经被炸出了应激反应。 但随着震颤声愈发靠近，却不见爆炸，他们这才好似想起了什么。 而当他们看到已经近在咫尺的大股骑兵，这一刻许多人竟然表现的出奇平静。 然后大家十分只觉得纷纷丢下武器，事已至此就算意志力再如何顽强也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更何况他们本就不想打下去了，先前的漫天火光早已给他们留下深刻印象。 或许这会在很长一段时间成为他们内心恐惧的来源。 当听到前线传回来的战报，赵铭和张锴都有些诧异，但仔细一想倒也正常。 “看来我们还是高看了外蒙人了。”张锴叹了口气。 不过一旁的赵铭却是笑着摇摇头，“这事儿你可别扯上我，是你太看得起他们了。” 这倒是真的，张锴之前一直按照之前在中原战场上的应对标准去对付外蒙人，许多上的军事细节尽可能做到尽善尽美。 其实赵铭心里就感觉外蒙人应该顶不住这么猛烈的火力，别说是外蒙人了。 就算是在中原战场上，一些军阀势力如果没有那种死战到底的意志，估计也会在这股猛烈火力下溃败的一塌糊涂。 这种实力完全不对等的战争就是在找死的，不投降等着吃年饭啊. “好了，我们该去接受这些俘虏了。” 赵铭笑着摇摇头，只能下令大家再度迁移指挥部，这处刚扎下没多久的营地只能重新搬迁。 当他们赶到外蒙大本营驻地时，这里已经被严格的划分了好几个区域，大片大片的俘虏蹲坐在地，武器全都被清缴一空。 “他们的高层呢？”赵铭看向王二。 “赵爷就那一块全都是，佐领级以及以上的官员全在那了！” 顺着王二手指的方向看去，嚯，人数还真不少，十几号人。 经过一番细致询问，这才知道这里还有一些是胁从军佐领，也就是二狗子。 “你就是乞颜旗主？” 赵铭看向人群中的老头。 对方默默抬头看了看赵铭，然后微不可察的点点头。 “你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现在这里你们说了算。” 乞颜旗主很是干脆，虽然这场败战他完全可以不必要承受的，但奈何碰到了一群猪队友。 不过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忙是询问道，“你就是他们的主官？这一切是你做的？” 虽然赵铭听得懂对方的蒙语，然而此刻却只是故作听不懂的摇摇头。 但只要确定对方是不是乞颜旗主就行了，既然确认无误那就可以了。 做生意这块，赵铭是认真的。 他不会向这些俘虏泄露任何部队番号以及其他任何信息。 毕竟这可是要倒手卖给任团长的，人家那边想要向上申报功勋，奉系上头肯定得派人过来详查这些人的情况。 所以一些事情还是不要让对方知道为好。 “赵爷，任团长想见您！”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猴子快步而来低声道。 猴子挺郁闷的，之前军事会议时，听到截断敌人退路的任务，他想也没想就抢过来了。 可万万没想到啊，这就是个打杂的活，外蒙人也太不争气了。 “嗯，找个营帐，我要和任团长当面聊聊。” 赵铭点点头，还挺好奇这位任团长是个什么样的人。 —— “你们赵长官想和我亲自谈谈？” “嗯，不过任团长，规矩您应该懂的。” 听到猴子这么说，任团长瞥了眼身边的警卫，笑着点点头，挥手示意对方退下。 面对这么多火力，貌似多带几个人也没什么用。 既然是在别人的地盘，那就好好按规矩办事。 “长官这....” “没事，你待会跟着我就行，以这位赵长官之前的行事作风来看，此人很会权衡利弊，这事与我们两方都有利，他不会做那等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任团长十分洒然，旋即主动将配枪交了出来。 其实他自己是可以不用交的，见此负责站岗的警卫也没多说收好枪械，便只是简单的搜身一二便主动放行。 看着越来越近的营帐，任团长没来由有些紧张。 脑子里开始想象对方的长相，只是当帘子掀开，他依旧不可抑制的浮现出一抹错愕之色。 “您就是赵长官？” 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哪怕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依旧难免有些惊讶。 “呵呵，您就是任团长吧，怎么看到我很惊讶?” 赵铭笑着起身朝对方握了握手。 “呃...不是...只是觉得赵长官这么年轻就有这番作为，感慨我自己这大半辈子还真是碌碌无为啊.” 任团长感慨着，的确眼前的赵长官年轻的太过分了。 但也十分合理，与此前张锴告诉他的情况差不多。 可他没想到，眼前的赵长官年轻归年轻，但那沉稳的眼神和棱角分明的面部轮廓线，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沉稳肃杀可靠。 就好像是明明是四五十岁人一下子入主到二十多岁的躯壳上。 “呵呵，任团长这次寻你过来，我也不打马虎眼了，咱们就开门见山如何？” “是极是极！赵长官您说！” 见此任团长也是寻了个位置坐下，心知这是要谈到重点了，也在忐忑，希望赵铭的报价不会太高。 刚刚他可是听说了，这次赵铭麾下可谓是大获全胜，几乎将外蒙人所有高层一网打尽，说是战绩斐然也不为过。 “是这样的，任团长，我听张锴说，您在团长这位置已经数年未曾挪窝了吧？” “呃....” 任团长脸上有些尴尬，但还是点点头。 “某在这位置已经五年了，还是之前靠着战功一路爬上来的，没办法我出身不太行，没法和赵长官您这样的贵人相比啊！” 这既是在哭诉也是在夸一夸赵铭。 有时候舔一舔怎么了？只要舔的好，这位赵长官够仗义能升官，天天舔都行。 第285章 不吃亏一点也不吃亏 “任团长还是不要妄自菲薄，相反像任团长这样的，我格外佩服。 白手起家，能走到这地步属实不容易，需要付出的辛苦是别人的数倍甚至数十倍。” 赵铭还是了解任团长一些情况的，对方好像就是个泥腿子出身，能走到这一步确实不容易。 “呵呵，赵长官客气了，当不得这么夸奖就是运气好。” 被这么一通吹捧，还是赵铭这种官二代，多多少少他都有些飘飘然。 这就是夸的人是谁了，如果是个普通老百姓，任团长只会觉得理所应当。 “当任团长你就不想再进一步？” “您的意思是....” 任伟有些迷茫，再进一步，一之前的交易情况不就能更进一步吗？ 难道说.... “呵呵，我说的是再进一步！既然这已经迈动步子了，那为什么不再往前挪一挪呢？” 赵铭这话让任伟不禁倒吸了口凉气，他发现自己格局还是太小了。 对此赵铭也懒得和对方墨叽，直接道， “任团长，相信以我们之前的交易，你这肩章上再变一变不是问题。 可想要当上旅长，你这功勋还不够！你说是不是？” 这话任伟认同，军衔和实际的职务那是分开的，不是说你军衔上去了，就一定能坐到那位置上。 这最先考虑的自然是亲疏关系，但其次最重要的就是战功了。 如果能在上头那儿营造出一种很能打的印象，那这个军衔很快就能变成实权，而且以后立功机会绝不会少，前提是别经常打败仗。 “报个价吧，我这一批外蒙高层全都打包卖给你。” 本来前面赵铭说话还好好的，结果突然说的这么直接甚至是赤裸裸，让任伟有些无所适从。 明明屋子里就这些知情人，但就是感觉好像有无数眼光盯着。 “咳咳！赵长官还真是快人快语啊！这个嘛....” 任伟开始思索自己的家底，得开出个什么价才能拿下这一批战功。 按照之前的交易，他固然能在军衔上往上升一升，毕竟上头也卡了他很久了，这次怎么也不可能再卡着他。 可升到上校之后，实际的职务多半不会有太大变更。 但如果加上这批外蒙高层，那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他很快就能从团长升任为旅长，而且还不是副职，直接就是正职。 要知道旅长能在上校就能担任的，几乎或多或少都有点背景支撑的。 旅级单位也叫小师，相当于次一级的一个师。 很多时候都是少将级别的将领担任，而能够在上校担任，还是没有背景的情况下，含金量满满。 并且以这种大功而言，价值远不止于此，等在上校位置上资历足够了，少将军衔或许也并无多少阻碍。 毕竟这次战役可是国内瞩目，影响巨大。 军衔提升，也不单纯看你打赢多大规模的战役，战役的特殊性也在考虑其中。 但那都是后话，眼下能坐上旅长的位置，那他算是彻底迈过了最难的那道坎，放在奉系之中，那也算是一个小小的高层，具备一定话语权了。 可要怎么才能打动对方呢？ 任伟犯了愁，沉默良久这才咬牙道， “赵长官，那个您看这样行吗？我.....我出五万大洋，还有一个团配置的军事援助，以及再加五十万斤粮食米面.....” 说着任伟开始默默打量着赵铭，这已经是他能掏出来的所有家底了。 一个团的军事援助，说白了就是私自偷偷运一个团的军火给赵铭。 这其实已经算是很大一笔物资了，价值少说都是几十万大洋。 但这对任伟咬咬牙也是能挤出来的，之前在这个位置上他可没少藏私军火。 反正每月都会有一定的损坏额度上报，能挤出来这么多还是任伟在这位置上待了好几年一点点抠出来的。 至于五万大洋就是他的私房钱了。再多他就真的没有了。 然而看着赵铭，他越看心里越是没底，对方平静的态度，就像是完全没听到报价似的。 “抽烟吗？” 直至赵铭掏出香烟轻笑开口，任伟这才回过神来。 “多...多谢！” 接过香烟，任伟忐忑道，“赵长官您看.....” 许是因为此前对赵铭身份的联想有些太多了，他在面对赵铭是不知不觉把姿态放的很低。 这在谈判中其实很不明智，可这就是地位带来的压力。 哪怕这个地位纯粹都是忽悠出来的。 而此时见到赵铭微微摇头，任伟一颗心顿时沉入谷底。 “不行！” “我觉得任团长你这是没把我当朋友啊！” “啊？！” 听到这话，原本情绪低落的任团长心情顿时峰回路转，大起大落的感觉让他警惕心更是放得更低。 “说实话，功劳这种东西，是很难用价值来衡量的。 我说句不客气的，任团长您想要吃下这股外蒙人根本不可能，他们有数万人之多，每人均有枪械。 同样他们还有一些重火力。 哪怕我再如何相信任团长，您只怕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而且想要俘获外蒙一众高层更是得看运气，你说对不对？” 赵铭这话再度又让任伟有些忐忑和尴尬。 “对...对！” 虽然觉得有些郁闷，但这一路走过来，他也看到这些外蒙残部，哪怕经历过多次炮火覆盖，人数依旧少。 少说也有个一万人以上，甚至更多，可见全盛时期这到底是一股多么庞大的力量。 对赵铭所部的实力则有了个清晰的判断。 这位赵长官，不仅背景深厚，就连打仗也是行家，绝不是津门或者北平那些纨绔的公子哥可比。 “任团长你的交易条件我答应了。” “啊？！” 本以为没戏，见对方又直接答应了，任伟低落的心情再度一喜。 而赵铭心里却忍不住微微一笑。 为什么前世读书时期总是那些坏同学最受女孩子喜欢？还不是人家会玩，时不时作弄对方一下又哄对方开心。 这种跌宕起伏的感觉，就像是床榻上的运动曲线，很是能搞人心态。 “不过，我也不能让任团长你吃亏，我说过的我们是朋友。” “呃，不吃亏！不吃亏！我很满意，多谢赵长官！多谢赵长官！” 第286章 亏？也不亏 任团长此刻哪里还觉得不满意，能谈成这样简直再好不过。 军衔提升这事儿，他觉得以自己的身份背景，如果没太大意外，基本也就上校到头了。 那还得是多次立下功勋之后的事情，至于实权，估摸着最后能摸到个副旅长的职务。 而这也是还要再熬一段时间才行。 钱的确是可以疏通关系，但越往上，这钱也就不是万能的。 除非你能拿出数百万的身家，一次又一次的疏通上面大佬的关系，如此才能让大佬帮忙说句话。 现在能用总价值几十万大洋的东西换来实权和军衔齐齐提升，这还能有什么不好的？ 更何况这些东西又不是他的，用奉系的资源养他这个奉系老人有什么问题？一点问题也没有。 任伟只觉得心安理得，如果不是这鬼地方实在没油水可捞，他还能出得起更高的价格。 “唉，任团长看来你是误会我的意思了。” 忽的赵铭再度开口，而这话一出，任伟就感觉有些不妙。 正在他心中思忖是不是再加加码的时候，赵铭已经继续说道， “我说我们是朋友，既然是朋友，不能只让你往外掏东西。 今日你到我的地盘，我就是东道主，那我不拿出点东西来，外人还以为我赵铭抠搜呢。 阿福！” 说着赵铭朝外轻唤了一声，很快低眉顺眼的阿福就走了进来。 “给任团长看看咱们的察北煤矿股份有限公司的详细资料，另外给任团长草拟一份股权转让合同。” 闻言阿福点点头，就像是早有准备似的，从怀里取出一沓纸质的文书，还有一份股份转让合同。 赵铭说的这察北煤矿股份有限公司可不是说着玩的，而是真的已经在弄了。 基本的公司注册已经在承德办好了，严格来说这是一家热河公司。 由老郭一手操办，最近几日才派人送了过来。 可以说忽悠老郭绝对是赵铭做过最明智的决定，这人的确是专业。 从老郭寄过来的公司文书以及一同寄过来的书信来看，老郭是自掏腰包还请了律师顾问，来咨询其中的一系列问题。 唔，没错，这个时期是有律师的，这个词也是存在的，从民初就已经存在了。 公司以及股份有限公司，这些都已经出现。 而且不仅仅局限于沿海发达地区，不少内陆的省会也出现了股份公司，律师。 甚至律师还需要持证上岗，他们是有律师证的。 在以前他们叫讼棍，但现在都是正经人。 所以眼前这份资料，还有这份合同都是板板正正的。 股份转让合同还是老郭一并送过来的，主要是考虑到赵铭这儿的条件有限，以后股份转让可以按照这个模板多写几份就是了。 至于老郭这么卖力，赵铭也能明白，急着尽快落实呗。 严格来说老郭也已经入套了，估计没少奔走，花费这么多的时间人力成本，甚至就连手头上的买卖都耽搁了，不卖命加快公司班子搭建起来等着吃年夜饭啊。 而看着面前这十分正式的合同还有公司的注册资料，任团长有些目瞪口呆。 赵铭搞煤矿这事儿他之前老郭路过时还尝试拉他入伙来着，但他当时觉得这就是个没影的信儿，也就没同意。 现在怎么瞧着，公司都注册了，这是已经真的准备着手挖矿了？ “任团长咱们是朋友，既然是朋友，那我送你我公司的百分之五股份，不要嫌少。 现在公司初创，这股份还想着多拉点投资，这些股份就当是我送给任团长的，还望任团长不要推辞啊！” 赵铭笑呵呵说着，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这年头注册公司可是要花大钱的，而这样一家公司注册成功，就说明这行业有搞头，不然傻子才愿意给那些官僚送钱啊。 任团长倒是没想那么多，他只是稍作犹豫就同意了。 索性就是白送的好处不拿白不拿，或许这里面存在一些麻烦，但不打紧，自己又不是奔着赚钱去的。 想到这位赵长官的背景，任团长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拒绝这送上门来的好处。 这是一个巴结赵长官的机会，说不得就是因此能和赵长官彻底搭上线，坐上人家的大船。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笑了笑，任团长十分爽快的在合同上写上自己的大名，还在旁边已经准备好的红泥上沾了沾印上自己的手指印。 “合作愉快！任团长以后说不得我们还有很多合作的机会，不过任团长你这物资，可得尽快给我结了。 现在你也看到了，这么多俘虏还得等我花钱来养呢。” 赵铭笑呵呵与对方握了握手笑着打趣着。 “是！是是！，正好我来的时候就拖来了好几车的粮食，先交付一笔，后续这几天我再让弟兄们给您运过来。 您放心，我老任保证不会耽搁赵长官您的大事。” 既然已经谈妥，任伟也是欣然同意。 当然他也没法一口气全掏出来，东西太多，回去他的好好筹措筹措。 但这次已经是赚的盆满钵满了。 不过很快他又想到了一茬，有些为难道， “不过赵长官，虽说有一些外蒙高层，可要是没一些外蒙士兵充当俘虏，上头那儿我也没法交代啊.....” 这的确是个问题。 如果仅仅只是俘虏一群外蒙高官，没看到一个外蒙士兵，这怎么说是一场大捷？ 查起来根本解释不清，起码得弄的有模有样，最好是能从这儿拿一些损毁的军械充当外蒙人的罪证，也是他们经历血战的表明。 对此赵铭早有准备。 “任团长这个你放心，不过今天这个点有些晚了。弟兄们打仗也是累得够呛，这样吧，明天傍晚你再过来接受俘虏。” 得到答复，任团长也不再久留，和赵铭又寒暄一阵这才告辞离去。 看着任团长一行人已经消失不见，张锴这才凑了过来。 “你那公司真打算搞？” “怎么？你也想掺和一手？” 赵铭笑呵呵看着张锴，被这么盯着还别说有些心虚。 张锴还真挺心动的。 之前确实觉得这就是个纯忽悠的玩意，可到了现在，情况就大不相同了。 第287章 忽悠不管用了？ 前有外蒙一行，收获了大量外蒙同胞加入，后又接连俘获外蒙人，收获了大量外蒙战俘，以及受难的察哈尔牧民。 这次过后，霍中屯的总人口将达到八万左右。 有如此恐怖的人口基数在这儿，哪怕剔除许多女子无法参与重体力劳作，那少说也有两三万人可以进行挖矿。 并且这里许多战俘都是无需支付报酬的。 而现在赵铭刚刚看似和任团长的谈判中主动放弃了大量权益。 可张锴哪里看不出来，这是空手套白狼，想把一个未来的正职旅长捆绑在自己的战车上呢。 公司又在承德注册，这是要干什么? 不用想也知道，一旦任团长升官，热河这边的销售渠道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得以解决。 而热河又是少帅的地盘，那边的重工业可是一直很缺煤矿。 这玩意运过去根本不愁卖。 可以说开采多少那边就能消化多少，并且还有任团长这层关系，少去了多少被层层盘剥的利益。 其中的利润空间稍稍一想，张锴就感觉有些头皮发麻。 “放心吧老张，我忘不了你那份，这样，一万大洋，我给你5%的股份！” 赵铭拍了拍张锴的肩膀笑道。 闻言张锴先是一喜，但感觉似乎有些不对。 他倒是不觉得花钱买百分之五股份亏，毕竟他也没法和任团长比，人家是能实实在在创造隐形价值的。 只是这拍肩膀的动作是如此的熟悉。 “我....我考虑考虑....” “行！不过你得趁早了，现在外蒙之患已经解决，我估计老郭过完年就会过来。 到时候他一旦拉来不少投资商，股份不够我也就爱莫能助了。” 赵铭故作无奈的摇头叹息，这让张锴心头微微一紧。 哪怕明知这是赵铭的奸计，但放着这么一桩大买卖不掺和真的血亏啊。 对于煤矿他不是很懂，但这些天他也没少在矿场附近转悠。 那边给他的感觉就是，这附近几座大山下面似乎全他娘是矿，裸露在外的只是微不足道的毛毛雨。 如果能掺和进去，这似乎是一桩能吃好几代人的好买卖。 “可是....” “不要担心，你现在就可以回去一趟，正好最近应该也不会有多少事，这边我能处理的过来。 你回去瞧瞧，顺带慰问一下你老上司刘旅长。也帮我问候一下老宋。 挺久没看他了，怪想的。” 赵铭咂巴着嘴，似乎在回味着什么。 而听到这番话，张锴原本焦虑的神情一下子变了，反而变得十分古怪。 “赵爷，您还真是....想让我帮你忽悠他们你就直说！” “呃...老张有人说过你有时候太聪明不是好事吗？” 赵铭倒也不尴尬，他本来就是这个意思。 低价卖股份给老张，就是想搭上老宋和老刘的线，主要是以老宋为首的西北军一脉。 虽然老宋这老狐狸目的性很强，但赵铭打算既往不咎。 人是要成长的，如果只是为了一些矛盾就打生打死的。 就像是后世赵铭看过的早期网络，主角动不动就因为被迫害妄想症要噶了人家全家。 什么此子断不能留，或者得罪了大家族的某个旁系子弟，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灭了人家满门。 后面等赵铭长大了一些再去回想，特么这不是有毛病吧。 现实中不是没有，但那得涉及核心利益才会出现剧烈冲突。 谁没事为了一点小摩擦就要杀人灭口的。 哪怕放在古代那也少之又少，达官显贵看到寒门出身的年轻俊杰，率先想到的永远不是干掉别人，而是将其收为门下走狗。 哪怕对方始终不愿意投靠，只要没进入官场，那也会结个善缘。 进入官场，那就看对方站什么派系。 敌对派系那才是明里暗里斗了，而且许多时候也不会祸及家人。 实在万不得已，比如涉及皇室斗争时，才会出现那种残酷一幕。 可皇室也有温情的，比如老朱家。 所以这世界从来就不是非黑即白，也不是永远都是敌人。 利益为先，只要利益将敌对双方捆绑在一条船上，哪怕是仇敌也能成为朋友，除非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 但这点对于狠人是没用的，狠人眼里只有纯粹的利益。 赵铭和老宋本就没有化不开的怨恨，两人都是聪明人，老宋知道赵铭要是不想去察北，有一万种方法拒绝。 既然敢去，那就说明野心勃勃。 无非就是相互利用罢了。 至于想给老宋送股份，原因也很简单。 赵铭摸不清这老狐狸平时想什么，但如果能用利益捆绑对方。 起初不会有什么效果，可一旦矿场的规模越来越大，每年产生的分红足以让人眼红之后，那就不同了。 这一招对付奉系这个级别的大佬不太管用，因为人家不差钱。 但对付西北军和阎老西一脉的晋绥军就很管用。 前者穷，后者贪财。 只要让老宋看到可观到无法拒绝的利益，那他就会被利益所牵引捆绑。 到时候想要拿捏老宋也就简单很多了。 其次就是赵铭想要极尽可能的扩充人脉。 伟人说得好，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敌人搞得少少的。 而自己就默默安于一地默默发展积蓄实力。 这些主要是为后续能不能更进一步做铺垫。 赵铭很清楚，自己或许在任团长眼中很有背景。 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现在做的这些，只是想让这虚妄的背景落到实处。 既然没有，那就自己打造出一个背景。 一个以利益为中心的庞大利益捆绑集团。 “不过单单一个矿场还是不够啊，之后还得想想别的财路。” 赵铭心中暗暗想着，表面则是对张锴笑道， “老张啊，你就当帮我个忙，能不能成另说，尽力就行如何？ 当然如果能把老宋拉进来，你这一万大洋我不要了，股份直接送你。” 闻言张锴直接翻了个白眼。 他就知道赵铭这厮，太精明了。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虽说一时间他没想明白，但多少也明白，想拉老宋这些人进来肯定不止是为了钱。 第288章 小肥一波（除夕快乐今日爆更） 权衡再三，最终张锴还是同意了。 索性他也想回去看看，也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能成就成，不能成也无所谓。 一万大洋，买一笔长久的买卖，这十分划算。 “处理完最近这些事我就启程，不过这些俘虏你打算真全送给那个任团长？” “这个当然不能便宜了别人。” 赵铭摇摇头，“这老任只是用来汇报战功充门面的，咱们也做个样子就行。 你让下边人分一下类，咱们不是用炮轰了很久嘛，俘虏里不少都是缺胳膊少腿的。 只要还有口气，全都分拣出来。 另外那些死掉的只要还有一个身体部件的也全都清理出来。” 闻言，张锴一下明白赵铭的意思，直呼这奸商。 不过这确实挺明智的。 赵铭也明白，估摸着外蒙士兵死伤人数将近七八千，这里面其实也不全是外蒙人。 不少都是胁从军尸体，虽然这么做不太好，但既然他们已经选择投靠外蒙人。 那就为本地做做贡献吧。 赵铭心中暗暗想着，用你们尸体换来的物资，我会尽可能善待还活着的察哈尔牧民的。 也就是赵铭，换别人来，哪管这些，说不定为了扩大战功，还将活着被俘虏的牧民一起充当外蒙人给上报了。 一晚上除了参与战斗的几个营的弟兄寻了个营帐休息，其余弟兄全都在维持营地秩序，分拣人群。 直至第二天，此战的各项数据算是出现在赵铭案前。 先是看向了战损，心里就是一阵肉痛。 这一战的战损其实并不高，也就参与正面作战的第一，第二营出现伤亡。 可第一营在赵铭心中的意义可不同，里面不少都是最早跟随自己的弟兄，这等精锐损失一个都是一种莫大损失。 战死12人，非战斗死亡5人，受伤人员42人。 说来也是无奈，除却战死的，其余人等出现伤亡，有一半都是非战斗伤亡。 原因么也很简单，要么是跑的太急，马前失蹄摔落马下被后续而来的马蹄踩死了。 要么也是冲的太急，没注意附近险峻地形，加上积雪，直接连人带马在山坡上一路滚了下去。 最无奈的还是战后在清点战利品时，有一人寻思着敌人用的什么玩意。 就拿着敌人的枪开了一枪，直接炸膛，两根手指直接炸没了。 其实这些非战斗伤亡都很正常，哪怕是精锐部队也无法避免。 因为从第一道防线开始，地势就没有那么平坦，加上后世的积雪，有时候还容易出现踩空的现象。 唯独那个玩枪炸膛的最不能接受。 外蒙人用的那都是洋人淘汰好几代的玩意，这群人要保养也不会保养。 赵铭寻思着以后要不要定一个军规，那就是不能轻易动敌人的枪械？ 好在第二营的损失也不大，负责主攻的两营伤亡人数总计不过七十人能接受，总体来说这是一场大胜。 可除了人员损失外，其次同样让赵铭心痛的就是弹药的消耗了。 “这群人是从没节俭过吗？” 赵铭气得差点把桌子都给扬咯。 炮弹直接打了个精光。 机枪子弹一场碾压局，还足足消耗了两万枚。 冲锋枪子弹损耗也不少，但许是因为需要频繁换弹的缘故，远低于机枪，但也不少了，八千发。 长枪子弹反倒是损耗最少的，仅用了八十枚。 “.......” 赵铭痛苦的搓了搓脸。 这群兔崽子，不当家还真不知道柴米油盐贵。 有了好东西，长枪直接沦为狗都嫌弃的玩意了。 当然赵铭也是欣慰，毕竟能以这么少的伤亡打出这种战绩，弹药损耗也就损耗了。 只是一想到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麾下依旧要面临弹药储备紧缺的情况，依旧难免发愁。 “难道我重生这么久了，还没从后世的火力不足恐惧症中缓过来？” 虽然后续任团长那边能提供足以供给一个团的军火。 可不用想也知道，也就标准团的配置。 如果每次都是这样的打法，这样来三次，会打的赵铭两袖空空。 “唉，只能等老任坐稳了实权旅长的职务再说了。” 赵铭也清楚，老任那条线很关键，以后军火储备够不够就得靠这位了。 先前他要价没要太狠也是这原因，如果对方报价更低一些，赵铭也是能接受的。 毕竟他很清楚官场上的门门道道，不是说有战功就足够了，有钱最好还是打点一下的。 至于老任报价的这些会不会是对方的全部身家，这点绝对不可能。 哪怕只是个团长，身家也绝不会只是表面这些，更何况还是奉系一脉。 不过当看到战利品后，赵铭一下子喜形于色。 由不得如此，实在是收获斐然。 其中解救了牧民三万八千余人。 牛羊马近六万之数，这还是估摸着外蒙人最近天天牛羊肉随意屠宰吃喝的缘故，不然只会更多。 外蒙战俘一万左右，剔除受伤严重的，以及要交付给老任的一众高层。 还剩下六千多人。 还有胁从军一万一千多人，这些人是伤亡最大的，据说本该有个一万六千多人。 但这些人的战斗素养实在太差，炮火轰炸时，外蒙士兵很多都是直接卧倒，他们在惊慌失措的乱跑，那一波死伤惨重。 其次就是第一道第二道防线，死伤最多的同样是他们。 除此之外，还从外蒙人的库房营帐内搜刮到成堆的大洋。 不用想也知道多半是外蒙人从各个牧民部落里搜刮而来。 或许每一个部落也没多少钱，但劫掠的多了，这数量自然也就上来了。 目前大洋数目还在统计，但描述不会低于十万大洋。 “呼！总算是有点资金了，坑蒙拐骗一直靠操作也不行，还是得有点启动资金。” 赵铭轻呼口气，加上之前张砺主官资助的一些，还有冯家庄那儿带来的那些。 接下来的资金储备应当会有个二三十万大洋。 或许这点钱不算什么，对比富裕的奉系的同级别军官只能算毛毛雨。 但对标老冯那群穷鬼，赵铭感觉自己还挺富裕的。 估计如果算上这些牛羊马带来的隐形资产，老宋得给自己擦鞋。 第289章 赵铭有大罪！ 至于缴获的军火，赵铭就没什么兴趣看了。 绝大多数都是长枪，虽然是俄制的，但年份不低。 估摸着是俄国人实在是觉得回炉都浪费工人，索性资助给外蒙人。 这些玩意比国内一些老套筒好一些，赵铭寻思着以后找老郭当个中介人抛售出去。 质量是差了点，但数量多，抛出损毁品加起来也有两万多杆。 看完资料，赵铭伸了个懒腰，这才发现旁边的羊肉汤已经有些凉了。 因为大军暂时夜宿外蒙大本营的缘故，为了让弟兄们不至于挨饿，后勤补给营负责今日的早食。 浅尝了一口就忍不住直皱眉。 “还的是霍中屯那些姑娘们做出来的好喝啊，这大老粗做出来的怎么总感觉有股子怪味？” 捏着鼻子直接将其一饮而尽，又吃掉了里面的几大块羊肉，感觉身子暖和不少，这才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入目所及，已经比昨晚要好很多，没那么乱糟糟了。 战俘和被解救的牧民开始排队领取食物，并且已经有队伍开始组织分批次押送俘虏回霍中屯。 “赵爷看来昨晚您睡得不错？” “有事说事！” 看到是谄笑着的猴子，赵铭顿时没什么好脸色。 猴子脸一僵，感觉很受伤。 “就是赵爷，您能不能给我换一些人啊？” “换人?什么意思？” “就是您也看到了，我手底下一半都是快四五十岁的老头子，之前骑马，短时间还好，时间长了，他们气喘的比我还厉害。” 猴子一脸嫌弃，只是他没发现赵铭的神色很是古怪。 大爷们想带带你，结果你嫌大爷拖后腿？ “想也别想，人员已经定了，后面除非战争导致的减员，否则你别想更换人员。另外我提醒你小子，平时对这些大爷最好客气点。” 赵铭语重心长的提醒着，猴子挠着头感觉更郁闷了。 还客气，这群大爷吃的比他还多，干的活比他还少。 一些琐碎事硬是别想驱使这群大爷去干，训练倒是比较认真，但就是挺让猴子蛋疼的。 没再搭理猴子这个事精，赵铭开始帮忖着大伙开始调度人手。 已经有人从霍中屯拉来一部分人手帮忙张罗，想要把这么多人全部迁移过去，短时间想要做到还真不容易。 可看了看这天气，这两天要是不把人全挪过去，只怕很快又是一场大暴雪降临。 好在忙碌到傍晚时分，大量人畜基本已经迁移完毕，一些柴火等物资就只能连夜运走了。 这儿囤积着大量干牛羊粪便，这些可不能浪费。 这些也全都是外蒙人从各个部落劫掠过来的。 都是草原上的人，很清楚粪便这种东西对草原生活有多重要。 “赵长官咱们又见面了！” 临近夜幕时分，伴随着一阵阵汽车轰鸣声，还有马蹄声，任团长带着大队人马姗姗来迟。 只是粗略一扫就发现，汽车后车厢内满满当当装着的全是粮食，不仅如此不少马匹后面许多都拖拽着板车，上面同样是粮食。 “赵长官您可以让人清点一下，这一批一共运来了约莫二十万斤粮食。 一次性就只能带这么多了，后续我会让弟兄们陆续给您运过来。” 任团长笑呵呵的指了指自己拖来的货物，脸上有些得意，能一口气运来二十万斤，说明他真的花了心思。 这里光是板车就有数百之多，能短时间筹备这么多板车，估摸着是提前向附近百姓征召了。 “检查就不用了，任团长我信得过！不过还是得任团长让你的弟兄费点劲。 我这边运力不够，所以能不能.....” “没问题，赵长官爽快，那我也不能含糊，您待会指个地儿，我直接让人运过去。” 任团长倒也不介意多跑一段距离，正好他也想好好瞧瞧赵长官目前驻扎的霍中屯到底是个什么样。 这边完成了初步的交接，赵铭也是给任团长看了看分配给对方的俘虏。 “这....” 看着堆成近乎小山的尸体，任团长嘴角微微抽搐，这赵长官阔绰是阔绰但还真不吃亏啊。 “这里一共有三千具尸体，另外还有三千名俘虏，他们行动可能不是很方便。 不过这想来也不碍事，任团长你是要上报战功的，这样想来更真实一些。” 赵铭笑呵呵指了指这分出的两大块区域。 一边是已经凉透的尸体，一边则是还活着，但大多都受伤，甚至是伤残的外蒙士兵，以及一众外蒙高层们。 “当然，这样才真是，要全都是活蹦乱跳的俘虏我那儿还真不好解释。” 任团长点点头，不管赵铭出于什么心，但这么考虑也是的的确确的。 这边完成了初步交易，而另一边，连夜奔袭，好不容易才赶回张家口的周裕德一行人，都还没喘口气就直奔都统府。 这个点，都统府早就下班了，周裕德自然是碰了壁。 直至第二日清晨，他忙不迭就向门口警卫请求面见长官。 都统府—— “听说你昨晚就回来了还想见我，什么事这么着急？” 张砺淡淡开口，声音明显透露着刚刚醒来的惺忪感，带着些许不悦。 “长官！卑职有要事汇报，是关于赵铭此人.....我怀疑他与外蒙人有所勾结！” 周裕德语速急促的汇报着，本以为自家长官肯定大为震怒再不济也会十分吃惊。 岂料默默观察之下，长官仅仅只是微微挑了挑眉，似乎对这情报并不是十分惊讶。 “嗯，那你说说到底是个什么勾结法？” 张砺挥了挥手示意周裕德继续，自个则是自顾自的坐了下来，拿起一旁打好的水盆，用毛巾搓了搓脸。 还真就是十分随意。 周裕德有些忐忑了，但还是将调查到的情报一五一十说了一遍，并且附带了一些自己的猜测。 “长官，这个赵铭他....他不仅唯利是图还视财如命，对外蒙人更是眉目传情。依我看这是叛国！” 似乎是怕张砺不引起注意，周裕德用出了一个极重的词汇。 第290章 别不知好歹 这下张砺总算是有了些反应，但只是笑了笑。 “呵呵，叛国！你这还真是会上纲上线啊！” “长官，卑职没有上纲上线，只是他与外蒙人媾和，这种事用一句叛国并不为过啊！”周裕德有些急了。 如果事情不严重，那怎么突显自己这情报的重要性。 “好！你说他叛国，那你说说怎么个叛国法？你把证据拿出来我瞧瞧？”张砺收敛起笑容，平淡道。 “这....” 周裕德尬住了，仔细想想，貌似自己的确一件实质性证据都没掌握。 看着自己这个老部下的反应，张砺很是惋惜，本以为是个人才，哪曾想，对方却一次次让自己失望。 “你啊！还是太年轻了，你觉得对方都做了，还会留下把柄吗？ 而且赵铭和外蒙人媾和又能如何？我先问问你，外蒙人他就难道不是自己人吗？你敢说他们不是自己人吗？” 张砺越说这语气越重，目光更是透着严肃和冷冽。 “不....不敢....” 周裕德额头已经有冷汗渗出，仔细一想，外蒙人怎么可能说是外人？ 既然不是外人，就算拿到实际证据，也不能说赵铭叛国。 现在国内许多声音都在呼吁收回外蒙，高层更是多次表态不承认外蒙独立。 如果敢说外蒙人是外人，那不是打高层的脸，打所有呼吁之人的脸吗？ “唉！赵铭与外蒙有所往来之事，往后不要再提。这种事对赵铭不会有丝毫影响。 记住，没定性的事，频繁提在嘴边，别人还以为你无牌可出了。 你在我身边也不少年了吧？你不是说你祖辈在前朝当官吗？ 回去好好翻一翻你家祖宗留下的警语。 不管是什么刀，你拿出来时威慑力就大大降低了。” 张砺越说，脸上的失望之色就越明显。 “是...是长官，卑职一定谨记！”周裕德脑袋低垂，明明穿的厚实，却感觉通体冰凉。 “不过你也不是毫无作为，起码知道赵铭是个贪财之人。 还对粮食十分紧缺，此事算是一个把柄。但这和你关系不大。 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赵铭故意通过你放出来的，目的嘛应该是为了安我的心。” 张砺摩挲着下巴，沉吟着淡淡道。 “可是长官这不对啊，俗话说虚虚实实，既然此人这么狡猾，想来也清楚您能猜到这点。 为什么.....”周裕德眉头紧皱有些困惑。 “粮食紧缺的确是他刻意放出来的，这也是事实做不得假。” 张砺没有理会周裕德，而是自顾自的分析着。 “如果你描述的没错的话，那当时以霍中屯的情况根本没别的地方可以藏匿多余的粮食。 再加上这么多人吃喝，每日消耗将会是一笔天文数字。 没有我们，他上哪搞来这么多粮食？奉系？还是外蒙人？ 这可不是小数目，除了我们，没有谁能舍得一口气拿出这么多粮食。” 张砺对这缺粮之事是十分笃定的，因为怎么想也想不到这粮食还能从哪来。 总不可能如今势大的外蒙人自己不吃不喝给赵铭这个外人先吃上吧？ 再说外蒙大军人数也不少，还俘虏了大量察哈尔牧民同样要吃喝。 两边或许能在其他地方进行交易，比如赵铭给钱外蒙人退兵。 但绝不可能是粮食上出问题。 这的确是赵铭刻意，也是实在无奈本身就该放出来的把柄。 “你的这些情报有真有假，当然假的也不意味着不是对的。 赵铭刻意放出来的是真的，同样你从外蒙俘虏那儿打听到的消息也是真的。 这点我们只要查一查就能验证。” 思忖片刻，几乎是没出赵铭意料，张砺还是信了。 因为这里面或许比较弯弯绕绕，但确实没有多少值得怀疑的。 消息本就不是赵铭自己透露出来的，全都是周裕德自己打听出来的。 一个消息可以不信，但总不能全不信吧？ 偏偏有疑点的情报，反而是最经的起推敲的，人家就是缺粮。 至于外蒙人和赵铭有过利益往来这事，张砺更不会怀疑。 因为此前就猜测过这点，有过铺垫接受起来更快。 “那长官，如果接下来赵铭问我们要粮该当如何？而我们此后又准备如何面对那赵铭？” 周裕德愈发困惑，自家长官，这又不怀疑消息真实性，似乎又不打算对赵铭动手，有些猜不透啊。 “要粮咱们就给粮，不过还是得按老规矩，拿战功来换。” 说着张砺脸上浮现出一抹淡笑，仿佛智珠在握。 总体来说周裕德带回来的消息还是很有价值的。 首先可以肯定，赵铭此前能屡屡击败外蒙人，或许的确有一部分能力在里面，可更多地只怕是靠钱出卖利益换来的。 而也基于这一点，张砺觉得赵铭多半没什么像样的军火。 周裕德口中此前对霍中屯军火库的描述应当大差不差。 有一定的军火，但都是长枪之类的破烂货。 也是，他又能从哪搞来什么像样的重火力呢。 让张砺相信赵铭有八十八门火炮，还不如让他相信赵铭和外蒙人有勾结。 知道这些消息之后，那事情也就好办了。 继续用粮食的手段卡对方脖子就行了。 “赵铭啊！赵铭！你这精明似鬼，怎么就没想过，光是粮食这一手就能要你命呢？ 等外蒙之事解决，给你挪个地方坐坐，可别不知好歹啊！~” 暗暗想着，张砺看向窗外，眼神逐渐变得深邃狠厉。 官场上便是如此，利益为先，赵铭如若服软他还能给对方在都统府留一个体面的职务。 至于察北事务，那自然得换一个自己人上位了。 以赵铭最近所展现的野心，他是不放心继续将赵铭放在这位置上了。 张砺在这儿谋划着，外蒙大本营区域内，大家还在收拾着残局。 也是闲着没事，赵铭则是骑着马带着张锴一行人在四处转悠着。 外蒙之事解决，接下来自然得进行大发展了。 以霍中屯的地理区间规模还是太小了一点，赵铭还打算挑两块地进行大建设。 第291章 木轨思路（除夕加更一） “如果是建设上万人的聚集地，那应该是达尔罕部旧址比较好，那边就有一块湖。 哪怕是夏天雨水少的时候那快湖依旧承担着附近绝大多数饮水问题。 就是要当心蚊子这事，不过好解决，烟熏即可。” 老孙头指了指远处达尔罕旧址。 经过外蒙之事后，那片区域期间被外蒙人几次利用了起来，现在再度荒废，看上去黑漆漆的一片毫无生机。 闻言一旁同样是本地人的宝山也是点点头。 “那里的确不错，而且那片湖泊的尽头就是附近的山脉，更是直接和霍中屯的河渠汇聚在一起。 如果是运输物资，完全可以用木船装载物资，从霍中屯外围的河渠一路顺流而下。 只需要在入湖口进行拦截就能省去数十近百里的路程。 对于马力的节省很有好处！” 宝山这提议的确不错，闻言赵铭也是十分意动。 目光再次看向了湖泊之外往东的大片草原。 达尔罕和茂明安部往东一百五十公里就是热河边界。 想要横跨这段距离一百五十公里单靠马力需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 并且这还不同于直接运往张家口，张家口可以通过京张铁路直接将大量货物运往沿海地带。 只要到了沿海地带，物资想要往南往北也就简单很多了。 这年头铁路大多覆盖在沿海一线，只有少数几条是从东往西。 但这里面并不包括察哈尔以北，而察北至热河更是不存在铁路。 哪怕运往热河，煤矿进入之后还需要人力畜力运输十分不方便。 而距离察北，以及热河以北最近的铁路，只有一条，那就是满洲里铁路。 这需要跨越的距离多达数百公里，已经不亚于霍中屯至张家口了。 简而言之，无论是往东还是往南的销售渠道，赵铭必须要跨越漫长的距离，耗费大量人力畜力用于运输。 “唉，如果这里有一条铁路就好了，那减少的成本将是一笔巨大的利益。” 一旁的张锴忍不住感慨。 这也是他一开始不看好这项目的缘故，路途太过遥远。 哪怕赵铭现在的人力成本可以忽略不计，但耗费的时间也是海量的。 并且一直用人力运输，起初还好，但往后想要扩大产能不太现实。 主要是运输也要时间，如果有铁路火车，那运输成本降下来了，关键是这速度也提升上去了。 人力你需要许许多多人来回运输，但火车一趟就能把你好几天挖出来的煤矿全给运走，效率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你刚刚说什么？” 赵铭忽的开口，声音之大让张锴吓了一跳。 “我...刚刚说了什么？哦，我说铁路。如果有铁路就好了。” “对啊！我们怎么不自己造一条铁路？” 伴随着赵铭此话开口，张鹤，宝山，老孙头几个本地人没多少反应，但张锴已经愣住了。 “赵爷！您可别开玩笑了！您知道造铁路花销有多大吗？ 现在咱们是赚了点小钱，可这点钱用来修铁路那就是毛毛雨，水花都冒不出来半点您知道吗？” 张锴有些急了，这赵铭怎么说一出是一出呢？ “我知道我说的铁路不是那种铁路。” 赵铭摇摇头，他当然明白这年头打造一条铁路造价有多昂贵，别说这年头，后世同样不便宜。 至于这年头，打造一条铁路，需要购地，路基，隧道，车站以及房屋，车辆等等开销。 光是购地这块，以平汉铁路为例子，就花费了近乎四百万大洋。 路基和隧道花销近七百万大洋，车站以及房屋花销七百多万。 车辆三千五百多万，而且铺设铁路还是按每公里八万多大洋算的，总计加起来都快七千万造价。 算上一些乱七八糟的零散开销，还有事后的维护工作，少说得近亿。 这也是为什么国内仅有一些大军阀才能玩得转这玩意，且目前的铁路主干还是以前朝建设的为核心。 前朝花费了巨资，后续军阀也就在后者之上不断增添罢了。 可以说哪怕打造一条平汉铁路，就算是把赵铭这矿场的所有煤炭卖了也不一定够。 “那你想要怎么做？修公路？咱们这地儿许多地方都是地势平坦的地方，就算是到了热河不少都十分平坦。 如果是修公路完全没必要。”张锴摇摇头。 “我们的确是造不起铁路，同样也买不起火车，但老张，你还记得前朝老佛爷的那马拉火车吗？” “你难道是想....这怎么行，这事当时可是沦为了笑柄，现在谁看到了还不笑掉大牙。 咱们难道辛辛苦苦打造一条铁路让马来拉货？” 张锴一听顿时就明白了，一时间感觉赵铭脑子是不是有坑。 这玩意也是能搞的，就算这儿消息闭塞，但也不可能一直不被外人知道，一旦传出去，会被那些文人墨客给喷死。 “我想过，这里面可行性是有的，我们不需要铺设那种规规矩矩的铁路，木轨也可以，我们也不需要所有地段都需要铺设轨道。 这边的地形你们也看在眼里，这里有些坡道是很长的，有时候就是数里地的坡道。 如果用马力人力，效率慢，还需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 但如果在每一个长坡道都铺设这样的轨道呢？ 而且从达尔罕部往东开始，刚好就有一段很长的坡道。 这能完美从河道运输中形成一个过渡，并且只要货物上了轨道，哪怕可以同时运输好几节车厢的货物。 当然你说的那个闹剧我知道，但闹剧归闹剧，那只是前朝明明有火车可用而不用。 实际上用马拉车厢的法子，在如今的双城县就有。 不仅我们国内有，国外也有，甚至说在早期火车还没发明之前，马拉车厢之事就是许多地方的常态。 咱们可以嘲笑前朝，但这法子关键地方还是可以关键利用，你说是也不是？” 赵铭十分平静的述说着陈明其中的可行性。 还别说，张锴仔细听完感觉确实有一定可行性。 在其他地方或许不好操作，但在这儿还真有可行性。 这儿地势平坦，可以省去许多开发成本，不需要平整土地，也不需要如何考虑地形。 起码从达尔罕，至东边四五十里地都可以这么做。 达尔罕部这一块就是山脉附近的隆起地带，越往东地势越低。 可以在四五十里地外再设立一个中转站，到时候只需要安排人在那儿固定准备一批马匹。 等上头滑下来的货物抵达这儿，这边的工作人员只需要将货物上的绳子挂在马身上。 那从霍中屯至后面的五十里地，总计五十多公里的路程，都只需要借助水力和轨道运输完成。 这或许只是小小的改变，但提升的效率起码提升了三成。 至于后面的道路，张锴就不太苟同了。 “可以，但仅限从这里往东的五十里，再往东，那边虽然地势依旧在下降，但有不少起伏，修建轨道或许同样便利，但频繁切换反而浪费更多时间。” “嗯！是这个理，但这一块咱们可以着手让人试着做做。” 赵铭点点头，他也没想这玩意真的铺到热河去。 毕竟这东西只是理论上可行，实际上如果全部用轨道运输，最好就得全程由马匹拉动货箱。 上坡需要马力不假，但下坡时，货箱下冲的惯性太大，马匹如果还拉着，很可能会被货箱给创死。 所以如果有上下起伏的轨道，马力就是个笑话，这需要下坡之前解开马绳，上坡时再拴上马绳。 如果这个起伏的路程很长还可以操作，大不了在起伏节点处安排人手用于切换。 可一旦起伏过于频繁，这玩意耗费的人力物力不比单纯用马力好。 第292章 赵爷死了？（除夕加更二） “可惜！如果这儿真有铁路就好了。” 赵铭心中惋惜，但能够减少五十里路，也算是一件不大不小的成功了。 反正能有点收获就不错，毕竟无论是往东销售煤矿还是往南张家口销售，都需要用畜力运输不低于一两百多公里的路程。 也就是这里是草原地势并不险峻，这要是南方丘陵河域众多之地。 赵铭早就抛弃这买卖了。 现在还有很大利润空间，按照之前的估算，如果能完美落实下去。 一年赚个上百万大洋不是问题，再多就不是人力的问题了，而是运输的问题。 开采再多，运输效率上不去也是白搭。 又聊了会，赵铭准备和大伙打道回府。 然而就在这时，一行快马急速而来，看情况来人格外焦急。 可再看了看，发现是猴子，赵铭顿时就平静了。 是猴子，那这厮再怎么焦急，都不要急，因为这货就喜欢大惊小怪。 “赵爷！赵爷！不好了！不好了！” 果不其然，相隔还有百来米，猴子扯着嗓子就开始大喊大叫。 “有话就说，一惊一乍的，回头你可得改改你的臭毛病，这要是以后影响士气，看我不收拾你！” 赵铭没给对方好脸色，张口就骂，这厮不骂就是一只泼猴。 “赵爷！不是，真有急事啊！” 见猴子面色不似作假，赵铭只好压下怒意沉声道，“说！” “赵爷，是你！你死了！” “哎！哎哎！你们干什么？！” “还干什么？把他们所有人都给我拿下！” 警卫营营长常威冷哼一声，大手一挥下，很快不仅是猴子，他那些个亲兵全被缴械给摁的死死的。 “哎！常营长你这....误会！误会啊！”猴子大急，连忙辩驳。 “误会？你都想刺杀赵爷了，还说误会！” 常威不信，目光看向赵铭，似乎只等赵铭一声令下，他就把猴子拖下去给毙了。 只是眼神深处依旧有些纠结。 猴子算是他一手带出来的，没曾想一两月没见，这小子胆肥成这样了。 赵铭也是眉头紧锁，猴子张口就是说他死了。 这按常理推算，的确像是要来取他性命的。 “猴子你说清楚！我给你个机会！”赵铭就这么平静注视着被押着的猴子。 如若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哪怕解释差强人意，他也会给猴子一个深刻的教训。 这种玩笑可不是轻易能开的。 “赵爷！我冤枉啊，真的是你死了！哦不！是一个和你很像的人死了！” 猴子这话让众人更是一头雾水。 什么叫和赵爷很像的人死了？ “什么意思？说清楚！”赵铭有些不耐烦了。 “就是...就是弟兄们打扫战场时，还发现了一队外蒙士兵的尸体，不过有一具尸体和您长得真的那叫一个一模一样，不信我可以带您去瞧瞧！” 猴子说的笃定，这次大伙也听明白了。 “呼！原来是这事，我说猴子，下次你说话能不别大喘气行吗？小心下次我直接崩了你！” 常威长呼了口气，旋即就是破口大骂。 “走！去看看！” 赵铭沉声说着，他还是没全信猴子的话。 而是默默给张锴使了个眼色。 有时候人心是猜不透的，赵铭重生过来都吃了这么多苦，好不容易要拨云见日了，可不想这时候阴沟里翻船。 至于为什么不给常威这个警卫营营长暗示，道理很简单，猴子最初是他的人。 众人没有犹豫，开始押着猴子往目标区域走去，但他们却没发现人群中少了张锴。 “就是这里！赵爷您看他是不是和您长得很像！” 猴子指着远处的尸体，赵铭只是扫了一眼，这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但很快就有些惊疑不定，这世界上还真有长得这么像的人。 赵铭可以肯定，自己这具身体绝对没有外蒙人血统，更没有外蒙人亲戚。 别说外蒙人，就算是内蒙血统也没有。 这具身体的父母都是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可能一辈子都没出过县城，又怎么可能和跨越这么远的地方有亲属关系。 可眼前这具尸体和自己长得真的一模一样。 尸体的脸上有些污垢，之前应该还有厚厚的积雪，但被人给拨开了。 现在这张脸很白也泛着紫色，双腿被炸了没了，不过看这情况，可能是当时还没死，最后是失血再加寒冷活活冻死的。 “还真是一模一样，这难道是.....”一旁的张鹤呢喃着，但说着说着就没往下说了。 总不能说这是赵爷的兄弟吧，可现在兄弟变成这样了。 但猴子比较莽，脱口道，“赵爷，这不会是您兄弟吧？” 赵铭只是默默摇头，同时蹲下身子状若随意的拨弄尸体面容表面残存的积雪。 看起来像是想看的更仔细一点，可在众人所不知道的是，大量记忆开始在赵铭脑海中宛如幻灯片一般涌现。 本以为自己将看到一个普普通通外蒙人的一生，却不想呈现在脑海中的第一幕是一片明显不同于外蒙的地形地貌。 画面中是一个剃光头发的少年，少年穿着短褂正顶着头顶烈阳在黑土地上一下接着一下挥舞着锄头。 透过画面，还看到田野中不少类似少年一样正在忙碌的或壮年或年轻的身影。 黑土地....这是东北？ 赵铭心中一动，便继续观看。 后续的画面则是一家寻常农户一起吃饭的画面，男主人长得孔武有力，女的虽然长相普通但很耐看。 这就是一对很普通的农户一家人。 可仔细看，赵铭发现这对夫妇对待少年的态度十分不寻常，没有寻常家庭的温馨，反而是拘谨。 对这位少年的拘谨，甚至是谄笑。 少年默默扒着饭，对他们的态度早就习以为常。 画面中，白天少年偶尔下地干活，但赵铭注意到，这人干活只在人最多的时候干活比较卖力，平时十分松散，甚至干脆休息。 他不是为了干活而干活，只是在应付任务。 这样的画面重复了很多次，似乎很多天，甚至好几个月乃至一整年都是这样的日常。 同时赵铭也发现，少年最初很少说话，在外面几乎是不说话。 但回到家，他总是话最多的，很不流畅磕磕碰碰的。 那对夫妇说话倒是十分流畅，少年这种行为不像是个语言障碍人士，反倒像是在学习口语。 第293章 加藤赵?(除夕加更三) 随着画面再度划过，似乎是过了几年的时间。 这几年几乎都是重复同样的事，唯一的变化，仅仅是少年话更多了。 只是在家里话变少，但在外面话变多了。 少年的口语能力已经毫无障碍，他能说一嘴十分流利的东北方言。 而这一天出现了巨大变化，少年带上包裹离开了村子，对外宣称是去探亲。 但他的路线很不对劲，七拐八绕，走了很久很久，直至走到了进一个村子。 这个村子与之前的村子似乎并无两样。 当赵铭很快就发现异常，村子外围的人说的都是汉语，但里面少年就开始和村里人用东洋话交流。 赵铭是听得懂东洋话的，之前也不是没摸过东洋敌特分子。 没错，赵铭可以百分百确定，这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家伙，不仅是个东洋敌特，还是个纯正的东洋人！ 没记错的话，东洋人在国内的特务机构就有好几个。 最臭名昭着的无非就是特高课了，其次就是梅机关，竹机关，兰机关，菊机关。 前者是内务省创办，算是半公开的特务机构也是势力最为庞大的一股。 而后者，的职能就各不相同，这些人要么是扶持汉奸，要么就是支持伪政权等一系列活动，同时兼顾一些暗杀任务。 除此之外，还有外务省创办的岩井公馆，这个谍报机构同样臭名昭着，但相对影响较小。 另外也因为东洋人的各派系相互不对付的缘故，他们还有海军情报系统，关东军情报处，等等。 赵铭莫名开始好奇，这人到底是隶属于哪一组织。 实在是东洋人谍报机构太多了，就像是一群相互看不顺眼的死对头，好胜心还极强。 你们有的我也要有，所以就整出这么多五花八门的机构。 “加藤君，你终于来了。先去登记一下，对了一切可安排好？你需要在这里进行三个月的第一期训练！” “当然！” 脑海中浮现出一段对话，很快赵铭就明白什么意思。 这是接受秘密的谍报培训，同时赵铭也知道了这人的名字。 加藤英，同时也知道对方的身份，子爵加藤友二的旁系血亲。 子爵也就是东洋的贵族阶级，他们叫华族。 华族里面则划分，公侯伯子男。 而加藤家的加藤友二就是子爵爵位，但不要以为子爵排位倒数第二就是无足轻重的地位。 事实上在在加藤英记忆中，赵铭还发现这位加藤家除了加藤友二，还有一位曾经坐到了首席大臣的地位。 简而言之就是，有实际授封的华族目前总共也就六百多人。 而子爵目前也就两百多人。 偌大的东洋，只有六百多人是特权阶级，可见其身份。 当然随着新时代的来临，尤其是东洋国内变法之后，局势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这里面有强盛且正在掌权的，也有落魄潦倒如同前清的旗人变卖祖产的落魄贵族。 加藤家则介于两者之间，上一任家主是以平民之身靠着能力位列大臣，后追封的子爵爵位。 到了现任家主执掌，加藤家就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而加藤英又是旁系中的旁系，可以说除了这个贵族旁支的名号，其余一文不值。 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加藤英走投无路，也是趁着移民的浪潮想来华国闯荡一二。 哪曾想，也因为他的出身，再加上他年纪当时还不大，直接被特高课秘密招收。 通过记忆，不难看出，这个加藤英有着很强的怨气。 加入也就加入了，如果能让他摆脱国内的债务，摆脱黑龙会那些浪人，萨摩藩的纠缠，这些都不算什么。 可先是在东北彻底融入了五年，随后又被派入了外蒙进行潜伏任务。 这也是个狠人，在外蒙某个小镇子待了半年就掌握了基本的蒙语。 随后听到乞颜部在大动员，除了征召部族勇士之外，还征召一部分青壮充当后勤运输。 而这个加藤英就在其列，因为这或许是一个彻底融入外蒙军队的机会。 只是天不遂人愿，外蒙大军前期势头迅猛，然后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突然大溃败。 他倒也机灵，感觉情况不妙就寻了个地方躲起来，为了不引起注意还撺掇几名同伴一起躲起来。 可人一倒霉，喝水都得呛死人。 一枚炮弹就是十分不巧的落在他们之中，猛烈地爆炸夺走了他的双腿，更是直接让他当场晕倒。 这也是一开始大伙在搜索分拣俘虏和尸体时没发现他们的缘故。 而加藤英就这么在昏睡时，活活给冻死了。 看完这加藤英的全部记忆，赵铭开始仔细回味。 渐渐的眼睛睁开时，双眼已经有些精芒闪烁。 “这或许是个机会，兴许以后能用得上！” 赵铭摩挲着下巴，嘴角的笑容怎么也掩饰不住。 他很清楚，外蒙人只是开胃小菜，甚至连小菜都算不上。 眼下还没进入抗战阶段，东洋人还没对外蒙大动干戈，从而也没引起俄国人过多注意。 等到抗战时期，东洋人开始对外蒙用兵之后，俄国人将会加强外蒙的军事化训练，那个时期的外蒙人才算是具备不错的战斗力。 但说实话，除了骑兵白刃战之外，其余依旧不咋滴。 要知道抗战时期，东洋人进入外蒙一开始可是把外蒙人揍得找不到东西南北中了。 直至后面俄国人入场这才稳住局面。 但东洋人吗..... 想到之后要面对的主要对手，饶是赵铭已经早早做足心理准备，哪怕自己麾下已经初具雏形，可面对东洋人还是没任何信心。 “以后看看有没有机会，如果有机会，我这一重身份或许能发挥重要价值！” 有时候情报工作也是很重要的，如果能利用这层身份探查到东洋人的一些军事情报，那对战局的影响将是巨大。 最实实在在的教训就是东洋人和老美的情报战了，前者因为情报上的优势突袭了珍珠港，后者因为情报上的优势彻底覆灭了东洋人的远洋舰队。 而往国内说，教训也是不少。 比如甲午海战，其实那一战，装备没有多少差距，甚至前朝舰队还要强于当时的东洋舰队。 无论是装备和人数都占据优势，可还是败了。 最主要的原因自然是，古代的军事素养和近代军事素养的差距。 变法后的东洋军队具有极强的纪律性和行动力，战斗力自然要强不少。 但除了表象的这些，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情报！ 在开战之前，东洋人就派了情报队伍进入华国。 不仅提前探查了前朝的军事装备以及行军路线，还大肆散播舆论引起骚乱。 第294章 排骨和猴子（除夕加更四） 曾经就有人感慨，我们所见到的东洋人，无一不是侦探，无一不是便衣。 早在86年，东洋人就驻华建立了真正意义上的情报站。 是一个以乐善堂为名字，表面用药店为掩护，向各地进行辐射。 这些早期的情报机构，为后来东洋各大情报机构培养了一大批中国通。 “唉！差距太大了，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赵铭心中暗叹，同时看了看周遭几人，沉声询问道。 “除了在场这些人，还有哪些人看到过这具尸体？” “没....没有了。” 许是被赵铭此时的眼神吓到了，猴子难得的紧张起来。 “外蒙俘虏那边呢？”赵铭继续询问。 见赵铭如此重视，猴子不敢怠慢，想了想回应道，“赵爷这个您不用担心。 外蒙战俘那边几乎没人注意过这人，听说他们对这些运输物资的外蒙人并不重视。 当然主要是他们本就不是各个大部族的人，在外蒙只能算散户或者流民。 或许这些尸体就是唯一认识他的外蒙人，但全都被炸死了。” 听到这个答复，赵铭松了口气，但还是环顾一圈沉声嘱咐道，“今日这事，以后谁也不要对外说。 知道吗？” “是！赵爷！” 众人齐齐低下头，也是意识到事情严重性，丝毫不敢怠慢。 见此赵铭点点头，旋即弯腰在尸体怀里摸了摸，好似从中摸到了什么，不等大家看清，很快就将那东西塞入怀里。 做完这些，赵铭这才挥挥手，“把这人埋...不！烧了！” 很快两名警卫就拖着尸体去僻静一些的地方准备就地焚烧。 对于在场这些弟兄赵铭还是信得过的。 虽然情报工作异常危险，最好不能有一个知情人存在。 可在场这么多人，赵铭还没那么丧心病狂。 但往后自己要是有机会去沿海，这些人肯定是一个都不能带过去。 让大伙先走，赵铭以及身边几名警卫则在原地驻足了片刻。 没一会就见一大群人从附近黑暗处走了出来。 赫然是张锴以及他带来的一群近卫营弟兄。 仔细看，这些人都不是常威带过来的那批庄户，同样此时留在赵铭身边的也都不是庄户。 “没问题吧？”张锴四下看了看，这才询问道。 “没问题，是我有些敏感了。” 赵铭摇摇头，心里也是有些惭愧和凝重。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我还没坐大呢就这样神经质，以后要是手下拥兵十万，那还不得天天疑神疑鬼？ 呼！还是不能太紧绷！” 心中暗自做着疏导，虽然赵铭也清楚，这样的行为算是有备无患。 该小心还是得小心，毕竟人心隔肚皮。 可一想到这事，赵铭就有些咬牙切齿，这猴子简直是皮痒了，一定要治一治他说话没把门的病。 “对了，排骨这人你还记得吗？”赵铭忽的询问道。 “排骨？！你是说那个愿意效忠的外蒙俘虏？” 张锴狐疑道，不明白这话锋为什么会转换的如此突兀。 “对！就是那人，他现在还在吗？”赵铭点点头。 “在，这人之后就跟着我们一同回来了。现在在营地里呢，还有那个锡尼佐领。 你也没吩咐，他就一直被排骨看押着。”张锴道。 “我听说排骨他有那嗜好？” “呃....” 听到赵铭这问题，张锴的神情变得格外复杂。 “赵爷.....您不会是.....” “不要多想，我只是想到之前猴子问我要人来着。 正好他不是一直还没任命副官人选吗？我觉得这个排骨就不错，不管你用什么法子。 总之找个借口把那个排骨塞到猴子的二营里去，并且一定要足够贴身的岗位！” 赵铭直接就下了命令，并且完全就是不容置疑的口吻。 “这....这怕是不好吧....猴子他....他还没娶媳妇呢...” 张锴想明白这是要做什么了，可是越想他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住，很想笑。 排骨是个什么人他这个参谋兼大管家可在清楚不过了。 起初还以为这人是那种心狠手辣折磨人的好手，后来听到一些传闻才知道，这人确实是个折磨人的好手。 因为每天都有人听到排骨房间里，锡尼佐领那销魂与痛苦并存的声音。 两个大男人，屋子里发出这种声音，路过的人听到无一不是感觉毛骨悚然。 所以渐渐的营地里就有一个传闻传了出来。 落到谁的手里都可以，哪怕是死都行，但千万别落在排骨手里。 女人或许还好，尤其是男人。 “没事！猴子还年轻，正好他也嫌他那边都是老头子，排骨年轻，那就给他个年轻的。” 赵铭摆摆手，心里冷笑，特娘的还治不了你了？ 行走在雪地上，猴子正和一众弟兄吹牛皮呢。 随着这次大战过后，营地里多了许多女性牧民，不仅如此外蒙俘虏里面还有一些是女兵。 啧啧，这些天猴子光是每天蹲着看俘虏都看花眼了。 草原上气候干燥，白天日照强烈，其实许多女子皮肤都显得很不好。 再加上疏于打理，很难看出好看不好看。 的确如此，但如果数量多起来之后，总是会出现一些天生丽质的。 哪怕皮肤看着依旧干燥，但那五官，脸型身段啧啧，看的猴子火气直冒。 所以这几天，猴子嘴里说的最多的就是哪哪个娘们身段好，脸蛋好。 明明都还没和这些姑娘们说过话，但在猴子嘴里，好像这些姑娘什么性格他都猜出个七七八八了。 但说着说着，莫名间他感觉背后生出一股子寒意，刺得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侯爷您这怎么了？” “对啊，侯爷你这不会是昨晚真滚到那个娘们床上去了吧？” 见猴子哆嗦，大伙还以为他发冷，体虚了，顿时哄笑着。 “去去去，爷们只是突然打了个颤，没事，对了待会咱们回屯后，一起整一壶酒，再去路边看看那些娘们。” 猴子笑骂着，但心里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 与此同时，外蒙大库伦，位于赫巴托广场附近的某座政界大厦内的议会大厅旁。 这里是大厅附近的休息室，代表团一行人正或坐或站的待在这里。 可无论是站还是坐都能看出他们此时内心的不平静。 第295章 这不合理啊！（除夕加更五） 站着的在来回踱步，似乎在思考极其难以解释的问题。 坐着的也是眉头紧皱，手指不断摩挲着真皮座椅的扶手，旁边的茶水糕点都已经凉透了也无人问津。 “主任，您为什么要单方面暂停谈判，我看他们提出来的要求已经并不过分了。 我们只需要舍弃一些小小无足轻重的颜面，土地他们没提，就连他们每次都要提的承认合法权的问题上他们也没提。这...这不是很好吗？” 一名部员最终还是没忍住问出心中疑惑。 刚刚他们已经谈判到了最关键的节点，结果自家王主任竟然单方面申请暂停。 不仅是这一位部员困惑，另一位部员也是大感好奇， “对啊主任，这些天我们每天都在和外蒙人扯皮，之前他们提出来的要求有多过分您也看到了。 现在好不容易对方降下来，再拖下去，我们倒是能拖，可察哈尔的人口经济损失那就太大了。” 然而听着这些，王主任却不为所动，但不断踱步的动作停顿了片刻。 他站在了窗前，透过玻璃窗看向外面鳞次栉比的建筑有些出神。 外蒙他上次曾跟随徐先生来过一趟，当时仅仅作为徐先生的秘书，后来几经转辗坐到了这个位置。 当时的大库伦落后归落后，但有着许多令人亲切的地方，那就是诸多东方风俗的建筑屋顶，如同鳞片般的房顶瓦片随处可见，还能看到许多纯粹榫卯结构的标志性建筑。 然而再次过来，这里已经新增了不少俄国风格建筑，就连这栋政务大厦也变了，变得更加宽敞明亮，也变得陌生。 “你们没发现情况不太对吗？谈判桌上，占据优势的一方永远是占据主动权的，你们不觉得他们妥协的有些太快了吗？” 沉默良久，王主任淡淡开口。 这话让一众部员面面相觑，但还是有人反驳道，“主任，是这样没错，可这不是很正常嘛？我们到这儿都一个月了。 每天这样磨，估摸着他们也是被我们磨得烦了，亦或者南下的外蒙大军已经劫掠足够，本就想着要撤军了说不定。” “不不不！这并不合理！” 王主任直接摇头， “之前的谈判如何你们很清楚，哪一次不是他们提出许多无理要求，就是奔着糊弄打趣我们的意思。 他们并不急！ 可今天不同，他们急了！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 “前线亦或者他们内部出现了大变动！”王主任言语十分笃定。 “不会吧！可是南边的电报并未提示我们前线出现巨大战果才是。”有部员皱眉道。 “不急！如果不是前线出了变故那就是他们内部出了问题。 你们信不信，再等等我们自己不去，他们就该催我们继续谈判了！”王主任淡笑着。 而就在他话音刚落，一名侍者就推开房门，看了一圈这才微微躬身语气恭敬道， “几位使团成员，我们长官询问你们，是否可以继续谈判？” 听到这话，几名部员都一脸诧异的看向自家主任。 “抱歉，我方觉得这次谈判还有欠妥当，我们取消今日的谈判。” 稍作沉默，王主任便笑着婉拒。 “呃.....先生能告诉我们这是为什么嘛？我方其实很乐意尽快解决这件事。”侍者有些诧异，但还是显得彬彬有礼。 “哦，这只是我们单方面的问题，我们还需要再考虑考虑。” 面对这种询问，王主任这种见惯官场的老油子而言，打太极是最简单不过的手段。 几番言语让这位侍者只得遗憾离去后，屋内陷入短暂的寂静。 “用我们的内部电台，立刻致电察哈尔当局，问问最近有什么最新动向。” 王主任连忙低声嘱咐着，脸上的笑意已经是掩饰不住。 “我已经可以肯定，外蒙人多半是遇到麻烦了，他们想尽快结束这次冲突。 不过伸出去的手想要收回来哪有这么容易。” —— 次日一大早，张家口都统府就收到来自外蒙的电报，看到对方的质问，张砺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小任，你看看他们这什么意思？” 将电报内容丢在桌上，张砺很是费解的不停抽着烟。 这份电报来自外蒙，来自代表团，可是这很不符合规矩。 他是阎大帅的部下，校长那边的消息，理应是双方大佬之间传递后，再经过自己这边大佬下发指令到他这儿才是。 毕竟哪有越过两边大佬，他们这些小弟私下传递消息的。 可消息就这么出现了。 看完情报，任副官又有些费解。 “长官，按理说这不太合理，能让代表团暂时无视规矩，想来他们是遇到很急切的事了。”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 只是现在察哈尔也不见任何异常，还是说我们察哈尔出了什么能影响代表团进度的事情？” 张砺说着说着就感觉这里面似乎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亦或者他这边的消息渠道出了问题。 “不对！不对！ 代表团那边肯定是出了变故，这个变故很可能和我们察哈尔有关！” “长官，卑职也这么觉得，可是咱们这儿没啥大事啊！ 要不问问代表团他们自己？”任团长摇摇头道。 —— 只是就在他们在纳闷之际，外蒙那边的局势再度出现变化。 “什么交出俘虏？你们把话说清楚，什么交出俘虏我方不明白你们的意思！” 会议厅内，王主任站的笔直的腰杆，口中发出的声音铿锵有力。 目光扫视很是肃然，“而且这话应该是我方需要控诉的，你们无端发起进攻，此前我方就收到情报，你们俘获了我方大量人口。” 这是今天的再一次谈判，本以为这次外蒙人的态度会软化，不曾想一开口就把他们给问的有些懵逼。 怎么能倒打一耙呢？你们这不是耍流氓吗？ 此时不少部员也是义愤填膺，这群外蒙人简直太嚣张了。 听到王主任的这番话，外蒙的一群人则显得更加懵逼，相互对视一眼脸上纷纷露出羞愤之色。 第296章 这没法谈了（春节快乐！准备继续爆更！） 这表情属实是奇怪了点，王主任看了看也没想明白这羞愤是几个意思？ “你们不知道俘虏的事情？还是刻意在羞辱我们？” 外蒙代表很是愤怒的指着王主任破口大骂。 他胸腔剧烈起伏，可见其心情有多么不平静。 “我方强烈要求你们归还以乞颜旗主在内的上万名我外蒙将士们的！” 然而听到这话，以王主任为首的代表团陷入了沉默，他们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就有些怀疑人生了。 这群外蒙人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怎么态度表现的比他们还嚣张。 而且乞颜部.....不是南下入侵的外蒙大军吗？ 怎么？ 你们打过来了，然后还要咱们恭恭敬敬的把你们送回去？ 但很快，王主任就感觉这里面似乎不太对，外蒙人的反应不似作伪，更不是那种故意的嘲讽。 直至一番口舌之争后，王主任这才旁敲侧击的摸清楚了大概。 再度申请了暂时中止谈判，一行人回到休息室内，这次房门刚合上就忍不住交谈起来。 “他们察哈尔当局是怎么搞的？” “就是这种重要情报都不提前知会我们一声，如果不是主任临场发挥，差点暴露我们连自己人动向都不明白的弱势。” 几名部员对此很是不满，弄不好这就是底下人办事不利，导致谈判失去主动权的谈判事故。 “好了！不管怎么样，先联系察哈尔，问问他们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在搞清楚事情前因后果之前这些天我们将不接受谈判！” 王主任下达了最终命令，在没搞清楚状况之前继续谈判那就是找死。 心里也莫名有些纳闷，这察哈尔还真就是离谱。 不可能对方不清楚情况，毕竟此前察哈尔的战报都有那位张主官的名字在里面，说明就是察哈尔当局全权负责抵御外蒙人。 可有了重大战果怎么就不说呢？ 这又不是什么值得丢人的消息。 “另外你们谁跑一趟？我需要派人当面将这里的情报汇报给上峰。” 王主任看着众人沉声道。 之所以需要派人回去，一来也是对察哈尔当局的怀疑，需要上峰派人详细调查一下此次战事情况。 二来也是需要对下次谈判，需要什么利益征求上峰意见。 毕竟眼下这情况，摆明了就是一个索要好处的时候，主动权已经在他们这边，自然是得狮子大张口了。 而这些此时正忙于发展的霍中屯却浑然未觉，赵铭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为了老郭下次过来时很可能带过来的投资商，赵铭必须提前将霍中屯进行初步整改。 毕竟这第一印象还是很重要的，如果对方来了，看到的是一片乱糟糟荒芜的一片，不说彻底没兴趣，忽悠起来的难度也将直线提升。 现在有任团长源源不断供给的粮食，粮食不缺的情况下，人力自然是能怎么用就怎么用。 无论是牧民还是战俘都无怨无悔。 毕竟他们都是白吃白喝的，不干活说不过去。 战俘不用说，牧民们赵铭打算等矿场起来后再给他们象征性多发一些口粮充当工钱。 这是最好的选择，大洋在他们手里还没有实实在在的粮食管用。 除非这边的商贸和交通变得更加繁忙，不然这种局面将会维持很久。 站在霍中屯河渠另一边，看着源源不断往外涌的人口，以及远处忙碌的人群，赵铭身边的张鹤，宝山，老孙头这些本地人都有些欣慰。 “唉，察北从没这么热闹过。 以前这儿哪怕举办大型活动时，人数最多也就两三万人，像这样近十万人还真是第一次见啊。” 老孙头感慨不已。 他这说的是实情，察哈尔，总人数其实并不少，有百万之多。 但绝大多数人口全都聚集在察哈尔南部经济繁茂区域，而这边就像是被抛弃之地，除了遍地的草地就是蓝天白云。 “人数太多也不是好事，这边的牧草可不能浪费了，不过牧场的建设等来年开春再说，先把几个中转站据点建设起来。” 赵铭笑呵呵说着。 目前这些忙碌的人流就是准备进行建设的。 第一步规划就是在达尔罕部附近的湖泊入口建设一处据点，那里之后会建设成一处镇子的规模。 随后就是往东五十里外，建设一处驻地。 但那些得开春才能动工。 现在动工的也就两个地方，霍中屯扩建工程，以及湖泊小镇的新建。 前者目前营地里绝大多数人都在参与，后者只有一支五十人队伍在忙碌。 无他，主要是下一波大雪很快就要来临，雪多了，到时候粮食运输过去都是个问题。 不过眼下霍中屯的开发工作看起来颇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最明显的就是石板路的铺设，从矿场贯穿整个霍中屯街区，然后直接铺设向河渠。 现在一座石桥正在架设。 得益于现在是冻期，架设毫无压力，唯一的麻烦就是需要凿开厚实的冰面，在河床下铺设桥墩。 几名体型壮硕的外蒙汉子喝了一口特批的伏特加，脱了外衣直接就顺着冰窟隆跳了下去。 不时将丢入冰窟窿里的石块进行整齐码放。 现在技术有限，也搞不来水泥，只能先这样架设一些稳固的支点方便通行，等后面开春再想办法搞一些水泥钢筋过来进行加固。 除此之外，房屋的建设也在扩建，霍中屯外围的一些哨塔已经拆卸，全部架设起全新的木桩准备建设稍大一些的房屋。 现在屯子里的人太多太多，之前哪怕不断扩建依旧需要许多人挤在一间屋子里。 这固然是暖和了，但为了不让寒风涌进来，屋子里几乎没什么通风口，人一多，还别说容易缺氧。 一些人甚至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这可不行，睡不好有气力白天干活？ 赵铭对此格外重视，当老板的可见不得员工偷懒。 房屋的扩建是重中之重，但也只能先铺设一些十分潦草的棚屋，等这一波大雪过后，天气好了一些，再新建更好一些的房屋。 起码得建设一些住宿说得过去的房子，不然投资商过来住不好那可不行。 赵铭很清楚顾客就是上帝的道理。 第297章 要他送死？ 吃过午饭，赵铭便带人去达尔罕附近的那片湖区视察。 这边将会是河道运输的关键节点。 虽然察北冬天水面会冻结，但冻住其实也好运输。 直接把货物丢在上面，岸上两侧拴上马绳，借助马匹的拖拽力，可以直接一路滑行过去。 就像是一辆火车，一次性可以挂很多节的货物一起滑行。 毕竟这条河可是延绵近百里，这省去的运输成本可不小。 “咦！这边之前是有建筑吗？” 看着一行正在湖口忙碌的众人，赵铭这才发现，他们似乎在一片原有的废墟上进行作业。 “赵爷您说这个啊，对，之前是有一处建筑，是前朝铺设的。 好像是前朝为了方便和外蒙地方进行通讯沟通，所以在这里设立了电话线站。 后来前朝没了，这儿也没人维护，也就荒废了。 之前这儿好像是叫二连来着。挺奇怪的一个名字。” 老孙头对这块还算熟悉，但还是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听到二连这名字，赵铭起初还没太在意，但仔细回忆后就不由挑了挑眉。 二连？ 所以这就是后世的二连浩特？ 没记错的话，二连浩特最初就是由前朝的电话线站为基点建设起来的。 后来随着五六年多国联合的铁路线铺设，铁路贯穿此处，这儿的火车站附近就形成一片发展雏形。 随后到了近现代，这儿才逐渐批准为城市，进入相对快速的发展阶段。 考虑到这儿的水源丰富，附近地理位置优势，赵铭忽然理解为什么这里会发展起来了。 而且许多地方也能对得上，距离外蒙相隔十公里不到，不过后世的市中心应该还要再往南几十里。 印象中后世的二连浩特市区附近可没看见山峰。 但不管怎么说，这里确实是一处绝佳的发展区域。 赵铭已经寻思着之后将自己的大本营从霍中屯搬迁至这里了。 取水用水方便，而且没有霍中屯那样的发展桎梏。 霍中屯三面环山，想要向外扩展可没有这便利性。 之后两天如期一场大雪在察北覆盖，整个霍中屯宛如陷入冬眠，白天几乎看不到几个人在外面活动。 然而此时的一则消息则是被张砺所得知。 此时的都统府这位张主官办公室内，已经升腾起火炉，然而屋内却安静的可怕。 “这就是你说的，赵铭和外蒙有勾结？现在你来说说这是怎么勾结的？怎么勾结勾结着，外蒙大军就全军覆没了？” 张砺一巴掌拍在案台上，声音极大，下方的任副官和周裕德都是心头一颤。 不过相较于周裕德的紧张，低垂下头的任副官脸上却微微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长官，我觉得此事与周副官关系不大，您也看到了，这是来自奉系的战报。 对外蒙大军造成重创的是驻扎在热河以北的任团长。 此前周副官的确不知情也情有可原。” “哼！你就不要帮他说好话了，他在情报上的确有不可推脱的职责。” 张砺冷哼一声。 这几天他也是十分郁闷，代表团两次发出质问，第一次是询问有无异常。 第二次是直接询问你们察北事情是怎么办的？不能用询问，而是质问！ 当时张砺还纳闷了，我怎么办事的还要你们操心？ 直至今天他才恍然大悟，更让他感觉耻辱的是，这不是来自内部情报。 而是来自报纸！ 摆在桌上的这份报纸，清清楚楚的写明，奉系一脉某任团长克服困难击溃企图来犯的外蒙之敌。 大破数万大军，更是将一众外蒙高层一网打尽，不仅有文字还配上一张被羁押跪在地上的俘虏照片。 可谓是有图有真相。 他也明白这事儿和周裕德多半没什么关系。 对方一直在赵铭麾下探听情报，也没法跑去热河探查对方会不会和外蒙人干架的消息。 可现在他的脸在大帅面前都丢尽了。 大帅直言，他这到嘴的肉，自己没吃到也就罢了，还被外人给吃了。 要是说外蒙人退也就退了，抢一波就走，那也没什么。 可偏偏被奉系的人打了秋风，还不是一般的打秋风，直接一锅端。 这如何不让大帅恼火，现在大家会怎么说？ 嘲笑他阎老西麾下部将无能，还是嘲笑他阎老西识人不明昏聩无能？ 大帅之间的争锋有时候一城一地的得失无所谓。 但颜面上的损失却极其巨大。 简单表述就是，既是不想兄弟过得好，也不想看到兄弟开路虎。 大帅有多愤怒，身为其心腹之一的张砺，还是当事人的他，就有多倒霉。 今早他可是被训得个狗血淋头，跟训孙子也没什么区别了。 本来大帅之间，虽然实力或多或少存在悬殊，但对外大家谁也不服谁。 可这事儿，高下立判，简直就是在阎老西脸上狠狠来了波飞龙骑脸。 偏偏报纸上还有一句张少帅的留言，此事仅仅只是底下人无心之举。却不想无心插柳柳成荫。 不像某人，遇事毫无作为不说，且还有名无实。 这某人指的是谁，不用多说了，也难怪大帅肺管子都快气炸了。 这岂不是在说，我张少帅手底下随便一个人都比你一员大将能征善战的多？ “长官，此事卑职有罪，但凭处置！” 周裕德满脸的苦涩，他也明白这时候他最好乖乖沦为泄愤的工具，不然等待他的只会更惨。 “哼！你是有罪！也的确有事需要你去办，这次你要是办不好那你就别回来了！” 张砺语气前所未有的寒冷。 但除了周裕德这蠢货，他更愤怒的是赵铭。 “还有那个赵铭，老子花了这么多钱，养肥了他这么多人，他就是这么对我的? 这次你就给我再去一趟察北，你就明明白白告诉他，他隔壁邻居已经立了大功。 我需要一个交代，否则让他自己看着办！” 说着张砺顿了顿，又重点嘱咐道，“对了，我这番话，你不要自己擅作主张，我说的什么，那就按原话复述什么！” 闻言，周裕德浑身如坠冰窖，通体发寒。 这岂不是要他去死？ 第298章 任旅长 去人家的地盘说这种话，还真就和找死没什么区别。 但这会他又哪敢拒绝呢？ 看着自家长官那凌厉的目光，周裕德识趣的艰难点了点头。 —— 与此同时热河承德府，也就是如今热河的首府之地。 这儿相较于任团长此前驻扎的苦寒之地，简直要好太多，透过窗户往外看，到处都是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流。 偶尔还能看到几辆挂着牌照的黑色福特小汽车喷吐着黑烟行驶而去。 市中心一些地标性建筑，都是高大洁白的西式大楼，足足有好几层楼，这在乡野之地哪能看见。 甚至还有几个零星的洋人教父模样的在沿街传教。 “任团长....哦不！应该叫任旅长了！待会你可得请客啊！” “呵呵，郭秘书过誉了，我就是做好了自己该做的本职工作而已。” 任伟笑呵呵恭维着，眼前这位可是专门从奉天坐飞机赶过来，代表上峰见证他授勋仪式的。 没错，今日就是他授勋的日期。 不仅是他们奉系这边有所动作，南边那儿也派人过来。 毕竟现在大家都挂着同一面旗帜，在一些重要授勋升迁上，哪怕奉系这边没邀请，南边那群人也像是早早闻到消息似的，自个就赶过来了。 这么做好像就是为了宣扬他们的正统性。 所以这次授勋，就像是两个不同的部分同时给任伟进行了授勋。 但相较于南边派来的代表，任伟更愿意结束后和自己人交谈。 自己处于什么位置，任伟屁股可不会坐歪。 “呵呵，我这一点也不夸张，你还没发现吗？你这授勋升迁是不是太快了一点？” 听到郭秘书这么一说，任伟也觉得挺奇怪的。 正常来说授勋升迁这种事，往往都会有一个统一授勋升迁的时间点，用于给一批人集体授勋升迁，这样能减少许多人力物力成本。 但他这次，却格外迅速，上报战功没几日，他就收到消息来承德一趟。 还以为是询问具体情况的，没想到竟然是直接授勋。 这其实很不符合规矩，但上峰似乎着急想要这事定性，索性自己也不亏，任伟一直也没多想。 “是挺快的。” “何止是挺快，少帅恨不得立刻就给你授勋。你是不知道这次立功不仅仅立功这么简单。 其实你也是运气好，刚好此前察哈尔阎老西那一边的进展很是缓慢。 虽然偶尔有战功传出来，但都是小打小闹。 你这次就不同，可是为少帅狠狠涨了波脸。 现在不少人都说，少帅带兵不逊于大帅时期，我的意思你懂吧？” 郭秘书后面说的就比较隐晦了。 但任伟哪里听不明白，这事儿对他自己好，对少帅似乎更好。 一来在一众军阀面前狠狠刷了波脸，二来，更是稳住了内部，加强了少帅在军中的威望。 毕竟大帅死后还没几个月，现在整个奉系军心极其不稳。 期间明里暗里好几次都出现奉系隐隐有分家的局势，但这件事过后，兴许少帅能快速握紧手中的军政大权。 “原来如此，不过往后卑职还是得与郭秘书多交流交流才是啊！” 任伟笑着点点头，他隐约感觉这位杨秘书似乎对自己有些招揽的意思。 对此他并不排斥，反而乐见其成。 至于为什么会盯上自己这籍籍无名之辈，原因或许很简单。 或许立下这次大功，他依旧籍籍无名，可在少帅心底，他这号人算是挂名了，往后提及会有瞬间印象。 至于这位杨秘书，属于新上任没多久，身边本就无人可用。 到了他这一地位，有时候缺的不是巴结上峰的机会，而是上峰给到机会后，他这边无人可用。 奉系发展至今，各大派系早就已经定型，比如内部如日中天的少壮派，还有奉天元老派，等等。 像是任伟这样的老人，却还没什么明确靠山之人属实罕见。 两人也算是各取所需勾搭上了。 之后的饭局一番闲聊更是让任伟对眼前这位郭秘书毕恭毕敬。 对方也是个人精，饭桌上透露了一个消息，意思也很明确就是告诉任伟，我手底下不是无人可用，往后你还是得多努力。 对方说，他与这王将军关系莫逆，王将军就是目前少帅身边的红人，驻扎在北大营的那位。 据说东北军大半精锐军械都被此人牢牢把握在手中。 北大营甚至坦克都要好几辆，麾下的部队装备更是堪称精良中的精良。 透露这消息就是让任伟放低姿态，以后被坐大之后飘了。 我给你的最终还是能收回去之类的意思。 说白了就是养狗之前，驯狗，先调教一遍，打好预防针。 对此任伟自然是全程表现的格外恭顺，官场嘛，低头是常态，想要成功之前都得低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任伟忽的让侍者退了出去，旋即将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皮箱子拿了出来。 “郭秘书，这是我一些小小心意，您放心这就是一些土特产不值钱，往后卑职还得多多仰仗您，还望莫要推辞。” 说话同时，手中的皮箱也已经推了过去。 见此郭秘书不动声色的将皮箱打开了一条缝，只是一瞥，便笑呵呵的合上。 “任旅长客气了，以后这事少做！我这儿可不兴这一套！” 郭秘书笑了笑，但又严肃的指了指任伟似有一些埋怨。 “是是是！郭秘书教训的是！我以后一定吸取教训。” 任伟连连点头。 两人都是人精，话里的潜台词大家都懂。 什么往后还得多多仰仗，那就是说这只是一笔，后面还会有。 什么这事少做，那就是不能不做，得继续送我很满意。 顺利攀上郭秘书这棵大树，任伟回到在承德的居所，哪怕此时已经临近晚上十点，却没有丝毫睡意。 一箱子小黄鱼，将近两万大洋，不多，但这只是下边人对上边人的态度。 本来任伟还想给更多的，奈何手中实在是没钱了。这还是他变卖了几处产业临时筹措的。 “赵长官那边我也要继续巴结，如若没有此次战功，我想要更进一步根本不可能。 更何况眼下煌煌大道已经向我敞开，未来升任少将也不无不可。 钱！我要很多钱！” 任伟有些焦虑，巴结赵铭要钱，巴结那位郭秘书也要钱。 之前是有钱没门路，现在是有门路没钱，人生无常呐。 第299章 大老板（春节加更一） “对了！” 猛地任伟想到了一件事。 “巴结赵长官此事好解决，他不是缺钱搞那什么煤矿吗？ 这里是承德，此地官员这么多，为何不直接拉着他们一起投资赵长官那营生？” 任伟脑子在飞速运转。 随着他已经升官，这交际圈一下子扩大了好几倍，层次也变得和以前不同。 和他级别差不多的官员，哪一个手里没个几万大洋的，就算一些没什么油水的，拿出个几千大洋也不是问题。 “不过这事儿还得派人去霍中屯细细看看，不然事情搞不成把我名声搞臭了可不成。” 虽然感觉赵铭这样一位官二代，不至于为了这点小钱骗自己。 但该有的戒心还是要有。 就在任伟这边已经准备自发的帮赵铭集资时，另一边老郭也是一直在奔走相告。 自从离开察哈尔后，他每天不是陪人喝茶就是吃饭，也换了一身，穿的那叫一个人模狗样。 只可惜他穿着打扮都焕然一新，哪怕再怎么像一个成功人士，哪怕他嘴巴再怎么能说，这别人也不上套。 老郭上套，是实实在在看到了东西，再加上赵铭一对一的忽悠，以及前面的沉没成本这才入了套。 别人和赵铭可没任何交集，哪里是这般容易上套的。 不过游说了两三个月，他还是有点收获。 本家经商的几名弟兄，还有几个和他关系不错的商行老板愿意跟着他去察哈尔看看情况。如果合适愿意花个几千大洋入股试试。 “老板，这么多人入股，这是不是就够了？到时候把他们带过去瞧瞧，入了股咱们就能跟着发财了。” 此时津门的一家茶社内，老郭带着几名心腹正喝着茶聊着天，看起来像是在等人。 “不行！这些人我太懂他们了，有几个多半就是随口应付，多半就是个托词。 其他人加起来，到时候能凑出来个五千大洋就不错了。” 郭德钢无奈摇摇头，五千大洋买几台开矿设备也就没了，能顶个什么用？ “那要不咱们就算了，我看这买卖也没个定数，您可别被那赵长官给骗了。” 另一名心腹觉得这买卖本就不靠谱，也没个交通，又是在大草原，再加上这年头当官的换来换去。 鬼知道之后等赵长官调任后，这买卖还能不能做下去。 对此郭老板自然也想过。 比如赵铭调走，然后对方卷款破路。这年头干这个的可并不少见。 但他现在真就是骑虎难下了。 如若一开始就醒悟就好了，但现在不仅之前那批尾款砸了进去，还陆续浪费了两三个月的时间。 这投入的时间和财力让本就没多少家底的老郭实在是舍不得。 “再试试吧，今个儿的客户是我好不容易托关系才请过来的，听说是津门这儿的大亨，身价少说是这个数！” 说着老郭竖起一根手指。 “一百万大洋？嘶！还真有钱啊!不愧是大地方的商人。” “什么一百万，是一千万！” 老郭嗤笑着，同时享受着一众心腹惊骇的目光。 “一千万我可能还是往少估算的！看见对面的大陆银行和大成银行没？那可都是这人的产业！ 不仅如此，此人还办了好几个厂子，说是千万资产我都是往低了说。” “啊！爷！您说他这样的大老板真愿意见咱们？” 有些心腹有些怀疑，这怕不是自家东家骗他们的吧？ 这种大人物，按理说应该参加一些上流人士举办的宴会，而不是来这么一家饭馆。 当然这家店的档次也不低，在津门颇有些名声，叫燕春楼。 老板是个俏寡妇，凭着那能说会道的三寸不烂之舌在上流社会倒也说得上话，偶尔也能看到一些上流人士来这儿用餐。 只是他们依旧感觉这和对方的档次不符。 如果是那种老板，东家怎么也应该斥巨资在国民饭店吃一顿才是。 “你们懂什么？我这是动了关系的！相当于人情，不然别人想请这位老板吃饭还不可能呢。” 老郭没好气哼了一声，可心里多少是没底的。 底下人不清楚，他可是门清。 自己找的那关系，说是半个上流人士还真算不上，就是个做小本买卖的。对方到底是怎么找到的这种大老板？ 怕不是在骗自己吧？ 就这样在忐忑的等待中，临近正午时分，靠窗坐着的老郭一行人就看到底下出现一辆黑色福特汽车。 在津门，开车的不一定很有钱，但很有钱的肯定能开上车。 并且上牌也容易，花钱就能办好。 就见先是两名身穿中山装的护卫下车，恭恭敬敬的打开车门，率先露出来的是一根文明杖，随后就是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头发。 光是对方这身体面的打扮，如果是这人，那的确像是个大老板。 这年头上流社会不一定带文明杖，但绝不会有一般人用文明杖。 这种舶来品不同于寻常的拐杖，更像是一种纯粹的装饰品。 直至过了片刻，郭老板感觉度日如年，当房门敲响时，他感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房门打开，露出一张，头发有些半白，面目有些憔悴疲惫的中年人面容。 虽然憔悴，但丝毫不影响对方仪态，显然出门前对方有精心打理过。 这年头国内上流人士许多都效仿西式，他们喜欢时时刻刻将头发摸得油光发亮，喜欢自己的皮鞋锃光瓦亮。 喜欢胸前的口袋处总有一张随时能用得上的手帕。 对方同样有着这些装点。 “先生您好，您就是冯先生吧？” —— 西安府—— “老宋啊，这两日的报纸你看了吧？啧啧，看来你看错了啊，你那爱将似乎吃了个大亏啊。” 正在书桌上忙碌的宋哲刚揉了揉眉心，房门就毫无征兆的被人推开。 映入眼帘的不是别人，赫然是张维这厮。 “你来干什么？你就这么有闲工夫？” “哎哎，你可别胡说，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正午，大伙都用餐了，就你在这儿还在这忙！ 唉，我说老宋啊，这都入冬了你怎么就不消停一会呢？” 张维一脸无奈，自己这老伙计还真是拼命三郎。 第300章 他和我很像（春节加更二） “现在都正午了吗？” 宋哲看了看墙上的钟表这才反应过来。 “唉，你也是的，大帅又没在你旁边，如今灾民都稳定了你还这么操劳作甚？”张维叹息。 “我也没办法啊，我问了一些老农，他们看今年冬天的古怪之处，这明年多半还是得继续旱灾。 百姓们苦，我又怎么停的下来。 而且你也看到了，城里的济养院已经人满为患了，之前采购的粮食也不知道能不能撑过这个冬天。 到时候可能还要向城里大户人家募捐一些粮食。” 宋哲无奈的揉了揉眉心，事情太多，许多事他都忽略了。 “唉，你也别太忙，该休息还是要休息，对了你报纸没看？”张维将话题拉了回来。 “还没，我看看！” 宋哲也是好奇，这赵铭到底是闹出什么事值得张维这厮过来嘲讽。 仅仅粗略扫了一眼他眉头就不由皱了起来。 又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他这才沉吟着放下报纸。 “怎么样？我说你那爱将吃了个大亏吧？最后反倒是被奉系那群家伙占了个大便宜。” 张维笑呵呵说着，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 只是笑着笑着他就感觉索然无味了，因为对面的老宋压根就没多余的表情，似乎浑不在意。 “你就不急？” “急什么？” “这么大的功劳白白给了别人，如果是小赵自己拿了，你再帮忙运作一下，说不定能让这小子再往上升一升！” “呵呵！你觉得中校升上校是那么好升的？ 而且谁说他吃亏了？”宋哲轻笑道。 “这还没吃亏？”张维反问。 宋哲摇摇头，嗤笑道，“他是个小狐狸，可不会吃亏，你觉得这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可事实摆在眼前，总做不得假吧？”张维不解。 “嗯嗯！不错！” 宋哲没有反驳，但却指着报纸上的人名。 “任伟！这位任团长我猜猜....唔....我觉得他和赵铭应该认识。” “这你也能猜到？”张维有些将信将疑。 “大胆猜测罢了，我再继续猜猜，比如这会不会是两人私底下做的内幕交易？ 中校升上校本身就很难，你都能想到，你觉得赵铭会平白浪费这些战功？”宋哲淡淡道。 “所以你是说.....” “呵呵！”宋哲笑了笑，指了指他自己，“对了，你不是说赵铭这小子和我很像嘛。 如果是我来做，我会和这个任团长合作。 看这报纸的信息，任团长，尽职尽责在本身岗位干了五年，五年.....这明显不是寻常晋升速度。 而且此人也不是没有战功，这几年之间他陆续积攒的一些零散功勋其实也足够了。 但凡此人有点关系，他也不至于一直在原有军衔上困顿多年。 所以这就是一个很好的人选不是吗？ 你说对于这样一个人，如果有一个晋升的机会摆在他面前，能从此人身上获取到多少好处？” 听着宋哲细细阐述其想法，张维看向宋哲的目光愈发怪异。 忽的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说老宋你这人怎么这么恐怖？你平时到底是一心为民还是一心害民？怎么脑子里全是这些歪门邪道？” 张维第一次感觉自己这老伙计有些恐怖，特娘的以自己这脑子，估计以后被这货卖了都得帮他数钱。 “脑子是个好东西，你不用他就是废的。” 宋哲指了指自己的脑子，无奈摇摇头。 “总之啊，你这成天盯着人家赵铭，要我看还不如盯着你自己。 现在局势愈发严峻，南边开始对大帅各个辖区进行经济上的制裁，我估计这个火药桶很快就要炸开了。 做好准备，想好退路，否则尸骨无存呐！” 宋哲这是基于对好朋友的忠告，他不希望仅仅因为内战，此后就再也看不到这好朋友。 “行行行，赵铭这厮老子是懒得操心了，你们两个都是怪胎。” 张维无奈摇摇头，“不过你也得抓紧了，这小子我看着和你很像。 你在谋划退路，我寻思着他也在谋划退路，你要是不把他牢牢摁住，只怕往后就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呐。” “养不熟？我养他了？” 宋哲嗤笑摇头，“赵铭我自有安排，这就不劳烦你操心了。” 挥退张维，宋哲坐在椅子上复而又准备办公，但在椅子上枯坐片刻，却始终沉不下心来。 半晌他还是拨了个电话出去，没一会秘书便走了进来。 “长官！” “小杨啊，之前我们库房里是不是有一批即将报废的军火？” 听着自家长官这话，杨秘书先是一愣，旋即连忙点点头。 “对！是有一批即将报废的军火。” 话虽如此，但有哪门子的报废军火。 之前的确是收缴了不少土匪上缴的枪械，但那些玩意都廉价倒卖换救灾粮了。 不过长官说有，那肯定是有的。 “现在各地灾情严重，这批军火既然放在库房里放着也是放着浪费地儿。 你按低于市场的半价放黑市散出去，也正好我们回笼一下资金为来年赈灾留有余钱。” 这下秘书就有些犹豫了。 “长官，我许久没去下边视察了，这批报废的军火有多少？具体又是什么类别？” 这就是在暗戳戳递话了。 虽然心中暗叹，自家长官终究难免官场上贪腐的恶俗，但只是半价倒也能接受，不像其他大佬那般明着来。 毕竟现在市面上哪有人收购军火。 几乎除了极少数不惧旱灾，且本身急需武装保护的那些个土财主，其他人吃饱了撑的这时候还大肆采购军火。 的确，正常来说灾情这么严重，军火是一些大户人家争相抢购。 可能在西安府落脚的大户人家谁手里头还没几杆枪呢？ 能买的要么是外头的大户，要么就是在城内有大量产业，并且还是城外的土财主才有这个需求。 毕竟自家长官近日以来的治理举措都是有目共睹。 如此强势的赈灾，以及打压土匪，大家对枪械的需求就更不高了。 而眼下自家长官这么做，杨秘书哪还不明白什么意思。 第301章 故人（春节加更三） 宋哲点点头，淡淡道，“嗯，没事，我记得，应该是报废了两千杆长枪，除此之外还有四挺轻机枪，另有二十万枚长枪子弹和两万发机枪子弹。” 听到这数目，饶是杨秘书做足了心理准备也忍不住心头一跳。 “长官，这会不会太多了？而且长枪好说，这机枪卑职觉得理应不会这么容易坏。 而且弟兄们装备也不是太够，长枪还好说，机枪属实不妥吧？” 他很想直说，您老会不会做的太过了点？ 这加起来少说有个十几万大洋，半价最后只能收回来几万大洋。 关键现在麾下将士们弹药都不太够，机枪更是战略物资，他们可没有奉系那边富裕，比阎老西更是差远了。 “无妨，现在陕省估计一年内不会有大的战事，弹药可以让弟兄们平时减少训练次数。” 宋哲摇摇头，对此似乎很执着。 见此杨秘书张了张嘴，也只好点点头。 他还是比较清楚自家长官的性格，长官一般不求人办事，一旦做出违反原则之事，肯定不容底下人质疑。 但心里颇有些好奇，自家长官这到底是给谁开后门？ 亲戚？ 不不不！ 以前也不是没有长官的亲戚上门求着办事，但都被长官一口婉拒。 一些不违反原则的长官还能帮帮，但凡涉及原则的，门都没有。 所以谁有这面子？ 由不得杨秘书惊讶，自家长官不说做到铁面无私，但也算是刚正不阿了。 这在这年头简直就是一股妥妥的清流。 也不好多问，只好抱着好奇开始为长官干起了脏活。 —— 次日西安府黑市上，一则消息便不胫而走。 因为这消息过于重要，黑市上的人也是精明，仅仅对一些大客户散播消息。 “你确定？黑市上有一大批军火？” “是！章管事，此事的确是千真万确，我还特意让人确认了几遍。” 这是在一家名为，铭芸纺织厂的办公室内，一老一少两人正相互交谈着。 年长之人看上去头发斑白，约莫五十多岁左右。 此人名叫章球，是冯家庄的老人。 因为之前一直负责冯家庄在西安府的生意，也是冯家庄的大朝奉。 所以后面在这家由冯芸芸分别取自己和赵铭其中一个字的纺织厂担任管事，负责整个厂子的大小事宜，同时兼顾帮忙在黑市上打听消息收购军火之事。 “这会不会是上头抛出来钓鱼的？” 章管事有些迟疑，这人老了就容易瞻前顾后。 “我觉得这应该不可能吧?不过管事这收购军火是夫人之前提及过的。这要是放着这么好的机会不出手，多浪费啊？”年轻人有些焦急。 对此章管事也理解。 夫人前不久曾经提及要尽可能在黑市上搜罗军火，并且严明不要残次品和一些老物件能搞来洋货那就更好了。 章管事其实很清楚，现在冯家庄压根就不缺军火。 之所以要大肆采购，无他，另有他用。 想了想他沉声道，“你先派几个机灵点的接洽一二，最好能看看货。 另外你要记住你们家几代人吃的都是冯家的饭，一旦出事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章管事这不用您多说我知道的！” 年轻人重重点头。 对此章管事倒也不担心，能被他当做心腹用的，都是侍奉老冯家多代的老人，信得过。 挥退走了少年人，管事犹豫再三正准备收拾一番回一趟冯家庄。 但就在他刚走出厂房没多久，就见一道人影在几个人的簇拥下朝这边款款而来。 “夫人您怎么来了？” 看到来人，章管事有些惊讶，忙不迭的迎了上去。 “章伯，我说了你是我伯伯，而且现在时代变了，就不要用这种老一派礼节了。” 见章管事行了个旧社会的礼节，冯芸芸很是无奈苦笑的将其搀扶起来。 对此章管事只觉心中感动莫名，小姐虽然现在已经成了冯家庄的掌权人，但小姐还是曾经的小姐。 “对了夫人，我有一事想与您商量一二。” 见章管事面色严肃，冯芸芸郑重的点点头。 “去你办公室谈！” 没一会，两人进入办公室，让人在外守着后，章管事就将刚刚的事复述了一遍。 “夫人，您说这里面会不会有诈？” 涉及到这种大宗采购，饶是冯芸芸也不得不重视。 她想了想正准备点点头，但好似想到了什么又轻笑着摇摇头。 “夫人您这是何意？” 看到冯芸芸这模样，章管事好奇道。 “我只是想到了一位故人，虽然这位故人我还从未见过，但我夫君见过。 唔....” 冯芸芸说着又稍作沉吟，这才笑道， “先看看这批货有多少，如果数量很多，而且型号一致，那有多少就要多少，不要顾及其他不会有事的。” “啊！夫人这不再考虑考虑？这可是半价，我总感觉这里面不太对劲。” 章管事有些诧异。 “不用！到时候有多少买多少吧。”冯芸芸笑着摇摇头。 闻言章管事陷入沉默，心里则掀起惊涛骇浪。 脑子里开始回忆着刚刚夫人所说的所有内容。 难道夫人在上头有关系？哦不，是老爷！ 可是老爷之前不是个落难的灾民吗？ 一下子，章管事对那位仅有一面之缘的老爷产生了诸多好奇。 能拿出大批军火之人，章管事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上头，不，应该说是军方有人。 而且此人地位绝不会低。 毕竟他一直在西安府办差，很清楚如今这位宋长官的办事风格，级别不是很高，敢这么做就是找死。 忽的他想到了什么，便迟疑着道， “夫人，既然是一位故人所为，那您看要不要我准备一份厚礼送过去？这礼尚往来您看呢？” 他很想知道，那位大人物到底是何许人也。 只是说完之后就有些后悔，感觉自己过于冒昧了。 主家办事，何需他在这指手画脚。 好在夫人似乎并不在意。 “不必了，既然是我夫君的好友，那这人情自然是他去还。 不过倒也不是什么都不能做.....” 第302章 过年了（春节加更四） 冯芸芸手指轻轻抵住洁白的下颚陷入沉思。 片刻后她这才笑道，“最近城中灾民不少吧，这样在城内我们冯家庄设立几家粥铺。 除此之外还设立一个棉衣救济站，每日免费给流民分发一百件棉衣以便他们过冬。 不过一定要是流民且并无多少衣裳御寒之人。” 听着这些，章管事只觉心里又是一惊，他隐约猜出那位大人物是谁了。 试问这西安府中谁最是心系百姓，毫无疑问仅有那一位。 “是，夫人我知道了，这事我一定办的漂漂亮亮的。明日，不！今日我就开始筹备。 只要今日确定那批货的情况，明早我就能办起来！” “呵呵，不要急，明日就是除夕了。 往年我都是在冯家庄过得，今年我就在西安府和这边的家人一起过，正好初一给大伙发红包讨个彩头。” 冯芸芸笑呵呵说着，也是道出了此行的来意。 闻言章管事愈发感动了，心里也明白这只是拉拢人心的举措。 可身为多年的老人，又是看着小姐长大的，只是觉得小姐越发成长了。 不过这办事能力，把握人心的手段，怎么比前任老爷还利索？ 殊不知，此前老冯办事许多都是征求了冯芸芸的意见。 本就是一脉相承，自然有种熟悉感。 “不过夫人，您还怀着孕，要不正月这段时日就在西安府的宅子里住下，庄子里反正有一大票老人管着想着不会有事。” 看着自家小姐这已经渐渐显怀的肚子，章管事很是发愁。 按照往年的情况，每年老爷都是带着小姐来回奔波。总之正月要在冯家庄和西安府往返一趟，照顾两边的冯家庄庄户。 但此时的冯芸芸却没有回应他，而是怔怔的看着窗外。 “咱们西安府也下雪了啊，就是不知道那边怎么样?” 霍中屯，距离除夕仅有几个小时，再过几个小时就是年三十。 此时霍中屯显得格外热闹，哪怕缺少过年的红纸红灯笼鞭炮等物，大伙依旧在外头顶着寒风在外头升起一团团篝火。 赵铭看着明艳艳的篝火莫名感觉有些孤单。 这一世他仅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亲人，但在几个月前又多了一个还未出生的亲人。 可现在她们却全不在身边，一瞬间刚刚重生时的那种孤寂感便遍布全身。 冷！ 明明以现在的体魄，穿着羊皮袄子赵铭完全不会感觉到冷。 但这一刻他却感觉寒冷不是源自体外而是体内。 就在赵铭怔怔出神之际，忽的一只大手拍在了他肩头。 “想什么呢？” 说话的不是别人，赫然是张锴。 虽然说着要回老家，但想着就算前些天想回去，回到家估计也是过完年一个月以后的事了。 倒不如在这边跟着弟兄们凑合着过个年。 “没什么，只是在想事情。”赵铭摇摇头。 “呵，想家了吧？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年轻人。 明明岁数不大，有时候站你面前我是真感觉心里发毛。”张锴笑着感慨道。 “所以现在你就不怕是吗？”赵铭冷笑。 “赵爷这马上就是年三十，过年讲究和和气气，你可别玩不起啊！” 张锴忙是提醒。 “行了，我去看看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还不放手？” 说着赵铭看着还在自己肩头的手掌瞪了张锴一眼。 见此张锴有些恋恋不舍的挪开手。 直至赵铭走远，他还在回味这种感觉。 “原来拍人肩膀是真的会上瘾啊！还别说这感觉挺不错。” 第一次来了一波倒反天罡，张锴感觉心情格外美妙。 此时一团篝火堆前，聚集着赵铭一群心腹，同样附近则还有许多团篝火。 因为图一个热闹喜庆，赵铭准许大伙今晚可以在广场上自行架设篝火，酒肉管够。 于是乎，不少人就放飞自我开始奔放起来。 起初还是牧民弟兄们在载歌载舞，这些牧民弟兄似乎都会一手才艺。 男的就表演摔跤，大冷天的，有的干脆褪去外衣，穿着简单的汗衫就开始肉搏起来。 而旁边的姑娘们则是跳起了一支支独具特色的民族舞。 能有这勇气展示的有不少都是身段十分婀娜的年轻姑娘，看的旁边不少汉子口水都快流了一地。 有会四胡的开始拉奏着一首悠扬的草原乐曲。 紧接着，好几个不同的乐器加入其中，有口琴，胡笳，托布秀尔，胡琴，马头琴。 各种乐器加之在一起，竟是没任何违和，反而格外融洽。 起初还十分悠扬，但渐渐的，随着一个人开始呼麦，那种草原的雄壮之气也逐渐弥漫开来。 旁边玩乐器的牧民弟兄们见此，也是忙不迭的转换曲乐，乐曲声变得激情澎湃起来。 一瞬间，别说是上场摔跤的弟兄热血沸腾，就连捧场围观的弟兄们也是一个个感觉血脉喷张。 明明大伙都是坐着的，但好似纷纷骑上了战马，宛如进入古代战场开始了一场在草原上策马奔腾的厮杀。 赵铭也是听得心潮澎湃。 特娘的呼麦还真是带劲，难怪后世这玩意哪怕在国外也是拥有无数拥趸的存在。 摔跤完，不知道是谁觉得一直这样忒没意思了一些，就撺掇着进行一些比赛项目。 赵铭寻思着自己要不要组织一下。 但他发现自己多虑了，前面几日大雪纷飞，导致大伙一直憋在家里，一身气力没处使，所以他们自个就组织起来。 有人开始比赛骑射，为了方便大伙也自觉的腾出地方。 这一夜或许是赵铭经历过最特殊的一夜，大伙从晚上八点，硬生生玩到了十二点，期间不见丝毫冷场。 而几乎是在十二点整，赵铭也是看着老婆送来的浪琴手表早就掐准了时间。 伴随着十二点整刚过，砰砰砰的炮弹轰鸣声就响彻整个霍中屯。 按理说明日凌晨才会有这流程，但赵铭决定今日先来波小的。 而炮弹也多亏了任团长那边后续运来了一些，不然放个炮都无炮可放。 就是苦了老孙头了。 看着营地远处那升腾的密集火花，大伙都在激动的欢呼，唯独老孙头咬着牙面色铁青。 不过渐渐的，看着大家一张张笑脸。 他那紧绷的面容也逐渐如冰雪交融般散开。 满脸的褶子开始堆砌在一起，他也笑了，只是笑的格外难看，满嘴的大黄牙伴随着嘴里的口臭还熏到了旁边的姑娘。 第303章 一群叛徒（春节加更五） 次日日上三竿，赵铭还在温柔乡之中。 身边是一片雪白的温柔之地，稍稍摸了摸感觉十分柔软弹性十足。 旁边传来一声娇哼，睡梦中的陶燕似乎很不满这个行为。 只是她缩了缩，但许是感觉距离远了又感觉太冷了就自觉的往赵铭身上靠了靠。 没辙，谁叫赵铭就跟一个火炉子似的。 看了看陶燕，赵铭无奈摇头，这娘们真的越来越不行了。 这是一语双关，不仅仅是越来越懒，战斗力也越来越差了。 啪！ 一巴掌拍在这娘们的翘臀上，惊起了一层波涛汹涌的浪花。 还别说这娘们肯定是长胖了，这肉量绝对是见天涨。 之前的陶燕虽然因为天赋异禀的缘故，胸和屁股依旧有肉，但只是稍微有点诱惑力。 而现在，就是妥妥的少妇身段，前凸后翘的韵味十足。 加上这娘们经常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加上天赋好，这皮肤竟然还保持的不错，丝毫没有这里姑娘们的粗糙感。 只可惜是个废物！ 赵铭摇摇头，一个小时都撑不住不是废物是什么? 他这腰子，真要是全力出手，能把陶燕给杀了。 穿上衣裳打开房门，外头依旧是白雪皑皑，昨夜大伙聚会的地儿，已经重新覆盖上一层白雪。 雪天或许在南方人看来是很奢侈的，但在这里，看多了是真的会腻。 这两日整个霍中屯过得都不错，大家都是脸上带着笑容。 毕闻是一名外蒙士兵，此前是一位骄傲的乞颜部战士，但现在却只是耻辱的俘虏。 刚来这里时，他总是瞧不起这儿的人，尤其是最早被俘虏的那些巴阿邻部喀尔喀部以及巴尔虎部之人。 看着他们对那些个背着长枪的看守毕恭毕敬的模样，他经常暗暗吐着口水。 一群不知廉耻的败类，只是被俘虏一段时间就已经彻底臣服于敌人。 也就这么短的时间，竟然忘记了自己是什么人！ 呸！一群叛徒！ 毕闻对这些人很不齿，甚至将一部分战败的原因归咎于这些人之上。 毕竟此前他们就看到这些人竟然帮着南人对他们发起了攻击。 而且更让毕闻不满的是，这里的监工很多都是这些老俘虏担任的。 之前上工的时候，那些南人看守其实根本就懒得管他们，偏偏就是这些监工，但凡看到他们偷懒就是一脚踹了过来。 一边打还一边骂，不少人起初还想反抗，但很快就被好几名监工群殴。 出奇的是，这边发生骚乱，那些南人看守会第一时间赶过来，本以为南人看守会帮着那群监工。 却不曾想，那些看守竟然是两头骂。 对那监工处以记过处罚，而那些闹事的则是记下名字，吃饭的时候将会少三成左右的饭菜。 这种行为看的毕闻心中惊恐，他恐惧的正是看守的公正。 这种行为无疑很能拉拢人心，就那次之后，他发现平时和自己私底下暗骂这群走狗的同伴少了很多。 不少人甚至更加卖力干活。 因为看守说了，如果当月做的最好的前一百人，下个月伙食增加五成。 如果能连续半年都能在绩效上做到优这个级别的评分，那就能每顿都吃上一点肉。 而如果一整年都能做到，那就能成为监工，或者选择成为自由民，回到外蒙，或者成为这里的居民。 这其实是一种剥削手段，因为持续三个月做到优或许还不算太难。 但想要一整年全都做到优，那难度就太大了，因为不仅仅少数人想让评分更好。 而是所有人都想着让评分达标。 竞争上去了，这达标的困难指数也就上去了。 但这些这些没啥文化的俘虏又怎么想得明白？ 或许半年后他们才能想明白，但那时候制度又会变。 赵铭不会让这些战俘松懈的，既要给他们动力也要给他们希望。 这就是后世资本家的手段，赵铭不过是现学现用。 打工人想要单纯靠打工成为人上人是不可能的，因为聪明老板总会不断地对制度进行更新迭代。 当然，赵铭这么做其实在这年代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起码不会太饿着他们，只要干活就有一口吃的。 那种竭泽而渔只在乎眼前利益的事，赵铭可不会干，这些人可是自己的财富。 同样，毕闻也没看出这里面更深层次的猫腻，但他却感觉一种深深地恐惧和无力感。 就像是原本一个圈子里的人，大伙都和自己合得来，然而某一刻开始，自己一直本本分分，但却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沦为异类。 最近毕闻就有这种感觉。 他感觉私底下谩骂的声音越来越少，自己就像是被孤立了。 以前还有不少同伴和他一样在看不到的地方偷懒磨洋工，可现在他发现大家都变得格外勤奋，唯独他就像是个另类。 “一群叛徒！叛徒！” 嘴里碎碎叨叨的谩骂着，好似在宣泄心中的无能狂怒。 但就在此事，一名看守带着一群士兵走了过来，他们后面还有好几辆马车上面有着一个个摆着盖子的木桶。 就见那看守环顾一圈，因为今天休息，所以大伙只是三五成群的聚集在外聊天散步。 “今天是大年初一，因为长官特批所以今个儿每人都能在我这儿领一碗羊肉汤！” 听到这声高呼，所有人目光齐刷刷看了过来，不少人反应迅速已经提前往这边跑。 见此那看守再度大声喊道，“不要挤，排队！排队！每人都有！每人都有！” 不停地呵斥让习惯按规矩办事的俘虏们自觉的开始排队。 大伙原本就有些高兴的神情愈发开心了。 这几日大伙都不用开工，并且这几天伙食还管饱，虽然大多时候都是米面和一些野菜混杂之物，但大伙已经很知足了，没想到还能有羊肉汤喝。 看着这些往日的同僚一个个喜笑颜开，毕闻默默地站在远处冷冷看着，也不去插队只是看着，心里在和自己置气。 过了许久，一名往日和他关系颇好的同伴走了过来。 毕闻懒得搭理，对方却用手肘捅了捅他。 “哎！毕闻兄弟，何必呢，这白吃的不吃白不吃啊！” 第304章 洗脑（初二加更） “滚开！一群叛徒！”毕闻冷笑。 闻言同伴面上一滞，干笑一声耸耸肩，再度劝道。 “兄弟，你仔细想想，以前给那些大老爷干活咱们落到了什么好处？ 平时他们管过我们吗？ 没有征召之前，上边大人物隔三差五的要来征收，咱们一年到头总计才养了多少牛羊？ 他们征收是为了啥？倒手就是卖给了俄国人。 反倒是限制咱们和俄国人交易，他们倒是吃的满嘴流油，咱们就苦了。 以前过冬的时候一家老小都是吃一顿没一顿，哪像现在好歹我们每个人都能吃饱喝足。” 同伴这番推心置腹的话让毕闻陷入沉思。 的确对方说的没错，那些大老爷的确不是东西，吃饱的永远是他们。 平时没有战事时，他们累死累活，到头来什么也没落下。 只有战事发生，他们才有价值。 但毕闻又一想还是嗤笑摇头，“呵！起码在大老爷营帐下干活，平日咱们经常有肉吃，打胜仗还能有奖赏。 现在我们不过是这群南人的奴隶！” “奴隶？” 同伴闻言面色一僵，旋即苦笑着点点头。 “或许吧，但是我听说他们那位赵长官对部下很好！不仅每日都给士兵吃肉，听说战死还有高额的抚恤金。 现在不少弟兄们已经想着努力工作成为自由民，之后就不离开了，就留在这里。 到时候如果能有机会加入这位赵长官麾下那就再好不过了。” “他们怎么敢的？！” 闻言毕闻更是大怒，这岂不是彻彻底底的背叛。 “这就是事实！”那同伴耸耸肩。 “最早那批俘虏你看到了吧，他们就有不少已经追随过赵长官上战场的。 现在已经有人被赵长官收为部下，听说顿顿都能看到肉沫子，据说有几个还有这儿的本地姑娘喜欢他们。 上头并不阻止，那位赵长官说了，只要两边愿意，就可以搭伙过日子。” 说到这里，这名同伴敏锐捕捉到自己这毕闻老兄的眼神出现松动，又是趁热打铁的劝说道， “毕闻兄弟，我也知道你的情况，你那老家的婆娘本就对你不太好。 还有你那两个娃，你确定就真的是你的？ 我记得嫂子怀孕时，你还在佐领大人的营帐效命吧?那这就巧了，怎么这时候怀孕？ 还有现在咱们都这样了，想要回去，就算咱们那边的大人物愿意舍弃一些利益换咱们回去。 那等咱们回去那也是几个月以后的事了。 这么久，你觉得你那婆娘不会给你多戴几顶帽子？” 听到这里，毕闻的神情总算是松动了。 对啊，自己纠结这么多做什么？ 自己那边的习俗，毕闻比谁都清楚。 突出一个字就是乱。 并不是说男少女多的情况，男人的地位就高。 那些上边的大人物当然是男人地位高，但他们这些平头百姓，男人地位还真不怎么高。 许多事，男人能做的女人也能做，丈夫不在家女人在外面胡来那都是常有之事。 “所以啊，毕闻兄弟，咱们就安安分分在这儿得了。 听这儿人说，咱们原本和他们就是自己人，都是一锅的菜，咱们这也不算俘虏，顶多算是临时性惩罚劳作，时间到了说不定到时候咱们都是这儿的老百姓。” “这也是那赵长官说的？”毕闻狐疑。 “当然！赵长官一向是一口唾沫一口钉，说是这几天不让咱们干活，那咱们就不用干活。 之前那些混出头的弟兄你也看到了，估计到时候等他们和本地姑娘成婚，那位赵长官还会给成家的人每人多增加一些口粮。 说是什么成家的以后要养娃得多给点营养补补，我也不太懂，总之就是这么回事。” 听着这些，毕闻算是彻底放下心来，原本心中的那股子气也是消散于无形。 实际上毕闻所不知道的是，他这老伙计已经被秘密挑选成了教导队的一员。 这些人在战俘群体之中占据百分之一的人数。 当然他们也需要干活，但如果成功为一百个人洗脑成功，那就能成为自由民。 其实这个任务对于他们这些本就是外蒙人的身份而言，并不难。 本就是自己人，给自己人洗脑进展会极快。 但赵铭还真不担心这些人成为自由民后就会离开这里。 赵铭是承诺过获得自由民身份就能来去自由，可洗脑这种东西是双向的。 你给别人洗脑的同时，就是一次给自己的洗脑。 一百次洗脑成功，期间需要做的思想工作可能是几百次甚至上千次。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谎话说一遍是谎话，说一万遍那就不是谎话是真话了。 哪怕是个奸臣，大贪官，如果他日复一日的对外宣称要爱民如子，如何如何云云。 久而久之，这人就算依旧在贪，也会做出一些与以往完全不同的抉择。 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为百姓做贡献。 像是成功学里面就有一种是自我洗脑，据说每日自己给自己洗脑，脑子里想想一个合理的未来规划，现实中行为举止按照那个模板去做，时隔数年甚至十几年你就会成为相似的人。 亦或者小时候深受某个电影人物的行为举止影响，以后一直以对方的行为举止去努力，那就算不和对方一模一样，但大致性格也会相差无几。 其实这就类似于一种心理烙印，亦或者说是给自己定了个明确的目标方向。 所以赵铭丝毫不怀疑，这些人会离开，相反，他们将会是最坚定拥趸的那一批人。 而与此同时，西安府—— 按照往年这等灾荒，城内肯定有不少收尸人处理尸体。 收尸人并非什么灵异具备玄奇能力的特殊职业，仅仅就是城内大户看不惯大街小巷出现大量尸体来年引起疫病，所以合伙出钱请一些老人每日清理尸体。 这在东北比较常见，因为在战乱年月，东北那地儿天气又冷，一到冬天就有大量冻死者。 西安府平日可没什么收尸人，但今年不同，不少城内大户已经早早合伙商议了，准备到时候请一批人清理尸体。 然而最近几日的局面出现改观，城内出现好几个大型粥铺，每日施粥不说，还有专门提供免费棉衣的地方。 更是有一家名为铭芸的济养院，仅仅是收购了一家老旧厂房旧址，然后挂了个牌，就开始大肆收留一些灾民。 不过能进济养院的大多都是年轻男女，亦或者小孩青少年这些。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冯家庄家大业大，那也不能无所顾忌的挥霍。 饶是如此，城内不少大户人家私底下都在冷嘲热讽。 第305章 全力支持 粥铺他们能理解，每日免费赠送百套棉衣也能理解。 但收留灾民在他们看来就是昏招了，收留这么多人，可不是一天两天的养着，而是一直要养着。 而且除了老人之外，其余人等无所顾忌，这就更是昏招中的昏招。 正常来说，收留青壮最佳，如果家中缺女眷还可以收留一些年轻女子，但这样一股脑的收，实在是没必要。 同样这也是章管事最无法理解的，他在办公室内看着手中账本，感觉心都在滴血。 “夫人，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短短数日，咱们这济养院就收了足足数千人。 这还是消息没传开，等消息传开，十万人几十万人都是有可能啊！” “没事，过几天那就对外宣称济养院因为人员已满暂不接收。” 冯芸芸摆摆手，同时从袖口中取出一封书信放在了桌上。 “这是老爷传回来的电报，我让人从电报局誊抄下来的，你看看！” 闻言章管事有些错愕，心中也明白过来了，想来是老爷那边有了新的变化，不然夫人也不会做这种布置。 拿起书信章管事细细看了看，一遍看完他复而又看了一遍，这次却更加细致。 “夫人，老爷这.....这还真是....不简单呐！” 半晌，章管事张了张嘴，这才吐出这样一句话，主要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去表述了。 “不过老爷既然想要办矿场，咱们接收这么多人倒是可以处理不少。 那些青壮可以送到察北，可是这些女子还有年轻人小孩又该怎么处置？” 章管事有些不解，毕竟小孩子和女人总不可能去挖矿吧。 这次冯芸芸稍有沉默，片刻这才笑道， “纺织厂明年不是要扩建吗？这些姑娘们全送去纺织厂，小孩子就先养着，以后总有用得上的。” 说着冯芸芸话锋顿了顿，这才正色道， “章管事，你家老爷在电报中一句话我觉得很不错，他说这世道，人是很宝贵的资源。 这些人我们现在用不上以后总能用得上，也算是在这大灾之年，能救一点人就救一点吧。 老爷虽然多的没和我说，但我总感觉他在告诉我，以后的日子会更苦。 很可能会有更多人要死！” 说到这里，冯芸芸没再继续往下说了。 其实她还有很多话想说，但只是想对赵铭说，亦或者问问。 从以往自己那夫君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以及电报中每次的只言片语中。 冯芸芸总感觉，之后会有一场大变，这场大变的席卷程度远非此次灾荒可比。 不是灾荒，冯芸芸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战争，一场难以想象的超级大战或许在未来某个时刻发生。 这点或许可以瞒住旁人，但冯芸芸是何其机灵的女子。 如果不是特别危急的情况，自家那男人怎么会不顾一切的想要往上爬？ 或许可以说单纯只是个人野心作祟。 但此前与赵铭相处过的冯芸芸很清楚，自己这夫婿绝不是那种对权势十分渴望之人。 他更像是有着独特的嗅觉，闻到了一些不好的苗头。 “你到底是想做什么？算了不去想，你想做什么，我就全力支持你。 哪怕以后全家跟着遭殃，那也好过我一个人孤零零活在这世上.....” 心中暗暗想着，冯芸芸脸上不知不觉浮现出一抹温馨的浅笑。 老冯的离世，这世上，除了未出生的孩子，就是那个男人是她唯一的依靠了。 乱世之下，女子能做的只有默默支持。 “唉！夫人我还是不太懂，不过既然是您吩咐，那章伯我肯定全力去办。 只是现在资金有些吃紧，前不久我们还采购了一大批军火。 明年想要扩大纺织厂的产能怕是不太可能了。”章管事无奈叹道。 “没事，家中还有一些我以前的积蓄，我回头让人取来。”冯芸芸淡笑。 “这可不行！夫人这可是您....” “没什么不行的，我说行就行！”冯芸芸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见此章管事只能犹豫着点点头。 他很清楚，小姐现在还能拿出来的，只可能是小姐母亲早年来冯家庄时带过来的那批财物了。 至于老冯家的积蓄，这些天早就耗了个七七八八。 而老爷去察北之前留在庄子里的那批小黄鱼，更是陆续又给老爷送了过去。 有时候他是真无法理解小姐。 虽然现在已经嫁人，但怎么就毫无保留将所有好东西都给老爷。 正常来说，以此前老爷表现出的流民身份，当个赘婿都不过分。 但这种事章伯这种下人可不敢多说。 —— 而此时另一边，西安府政务大楼内，今日有大雪，宋哲穿的比平时多了一些。 但也更丑，他这身属实有些掉价。 寻常坐到他这位置的大佬，哪个不是穿貂的。 他倒好，就是一件普普通通的棉絮袄子，看起来十分臃肿，写字还颇有些影响。 “长官！” “哦！是又到饭点了？” 听到动静，宋哲这才有些迷糊的抬起头。 因为经常因为工作忘记吃饭的时间，所以他干脆让杨秘书一到饭点就过来提醒他。 “不是长官！是最近城内出了点事！”杨秘书摇摇头低声道。 “大事？” 宋哲起身来到窗前，看着外头的雪花，叹道，\"是灾民冻死了不少吧？库里还有多少大洋？\" “不...不是的长官。 灾民近日过得还不错，除了少数一些老弱冻死街头外，余下都有了个温饱。” “哦！” 这下宋哲就有些诧异了，“是城里哪家大户人家出手了？” 他可是很清楚最近城里聚集了多少灾民。 这也是他刻意为之的，城内好歹有不少遮风挡雨的地儿，如果还不让灾民进城，怕是死伤更多。 “不是城内的本地人，是城外一户名叫冯家庄的大户人家出手了。 说来也奇怪，这冯家庄的确是颇有些家资，在城中经营纺织厂行当，还有好几家铺子生意。 但施粥也就罢了，这一户人家，除了施粥还免费赠送衣裳，还搞了个济养院收留灾民。 卑职亲自去瞧了瞧，按照他们这搞法，这每月少说要砸进去上万大洋。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杨秘书说着就是一阵摇头，感觉这天下之人还真是无奇不有，亦或者这世道还真有这种大善人？ 第306章 小赵有个好媳妇（初二加更一） 目光看向自家长官，他发现长官神情非常平静，反而是淡笑着点点头。 “看来这小赵娶了个好媳妇啊，娶妻当娶贤不错不错。” 小赵？！ 听到自家长官这话，杨秘书这才想起来，这冯家庄的那位女当家的好像就是赵铭的妻子。 至于更深层次的，杨秘书没有想明白，但管他呢，有人愿意为自家长官分担压力那再好不过。 “那咱们要不要给他们冯家一些好处？” “不用，好处已经给了，不过倒是可以给一点便利，给下面的人提一嘴，以后冯家庄的生意他们自当公正。” 公正的意思很笼统，但意思很明显了。 这年头就没有不贪的，如果能保持公正，那可以为人省去不少麻烦和钱财。 —— 初二，霍中屯依旧无事，但却来了一位客人。 “周少校，稀客稀客啊！怎么大过年的还特意来一趟？” 来人不是别人，赫然是没多久才见过一面的周裕德周少校。 见赵铭满脸笑容，态度和煦。本来周裕德这一路过来心里是憋着怨气的，此刻也是烟消云散。 并且一想到自己此行的任务，他就有些忐忑，目光时不时在附近的士兵身上打转。 也不知道自己复述自家主官那番话，这位赵长官会不会给他安排一场意外。 “赵长官，卑职此番过来是有要事....” 说着周裕德就有些犹豫不决了，怎么开口呢？ 任团长那事以这位赵长官的机敏，可能早就知道了。但他的知道又是处于什么程度呢？ 我直接开口询问会不会惹怒对方？ 这就是身份权力不对等情况下才会出现的小心翼翼。 眼下赵铭的军衔虽然仅仅比周裕德高一级，但现在的实权和拥兵情况，说是一方小军阀也不为过。 只是就在他陷入天人交战之际，赵铭却笑呵呵率先开口。 “周少校此番是为了外蒙人之事而来吧？” “呃，对...对的。” “正好！周少校你不说我也正准备向上面汇报来着，只是这几天不是除夕又是过年的嘛。 我寻思着过几日再派人汇报，正好你来了，我也不瞒着你了。” 听着赵铭这么说，周裕德愕然的看着对方，然后就这么愣愣的被对方带着往一片区域走去。 这里明显是一片棚屋。 “周少校想来你们已经提前知道了消息，不错外蒙人已经被歼灭，大部队几乎被任团长所部击溃。 但我部也不是毫无收获，这里是我部所斩获的一些俘虏，另外还有我部斩获的尸体。 我部总计斩获六千余人！” 赵铭指了指棚屋里的床榻，这里正躺着不少伤员。 这里自然都是部分受伤的外蒙士兵，赵铭也没将全部伤员都给任团长，他这边也需要给张砺一个交代，早就做足了准备。 看着眼前的战俘，周少校微微颔首，心里顿时放下心来。 其实有这六千号人的战果就很不错了。 “不过赵长官，这里应该没有六千人吧？” 不过渐渐的，周裕德就发现不太对，这里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六千人的样子。这屋子是比较大，但怎么看也就几百号人。 “哦，还有的在另一边，你跟我来！” 赵铭说着招了招手，见此周裕德抱着好奇一路紧随。 很快周裕德就看到一大片矿场。 这里上次周裕德就来过，毕竟这好几座煤山格外扎眼，根本就瞒不住。 只是这煤山貌似越来越多了。 而且这里怎么有这么多人在干活？ 看着这矿坑里忙碌的人流，周裕德感觉眼睛都看不过来，密密麻麻的少说已经上万人之多。 “赵长官，这....这儿....难道都是俘虏？” “当然不是！此次大战首功被热河那边给抢了去，唉！可惜了，但我们也不是毫无收获。 对方溃逃至我方境内好，我部率军出击，大败溃军，俘获以及斩首六千余外蒙正规军。 同时俘获约一万余外蒙胁从军，总计击溃两万大军！” 赵铭这番话说出来，噱头十足。 废话，自然得噱头十足！ 现在就是邀功展示的时候，现在还不把噱头吹上去，那自己怎么继续在张砺头上薅羊毛？ 果然，听到赵铭张口就是击溃两万人，周裕德面上果然大喜过望。 但很快他就眉头一拧有些不解道，“那个....赵长官，您说的这胁从军是什么？” “哦，周少校可能不太清楚，这些外蒙人可不仅仅他们所带来的三万大军。 事实上，随着他们南下劫掠以来，队伍早就在不断扩编。 而胁从军就是他们胁迫本地人临时编制的军队，战斗力虽然低下，但人数多了同样不容小觑。 唉，我也是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这才把这些人给拿下的。” 赵铭一边说，一边面露惋惜而难受之色。似乎当时有无数的兄弟下属离他而去。 闻言周裕德莫名也是被对方言语感触，但心情却格外美妙。 “所以赵长官，这些胁从军那也算是外蒙大军吧？” “那当然！他们给外蒙人当狗肯定也是外蒙大军的一员，不过念及他们还算有悔过之心。 我就让他们以劳作代替惩罚，兴许这能让他们好受一些。” 赵铭一脸的义正言辞，废话，要不是，那怎么把战功虚报上去。 当然赵铭也相信，这一点也是眼前这位周少校喜闻乐见的。 赵铭奉行的是一碗水端平，任团长得了好处，张砺这边也不能厚此薄彼。 以后他们可都得要被拉下水的，张砺这边也不能得罪死了。 周裕德此时的确很是开心，有一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 本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没想到这位赵长官还给了自己这么大一个惊喜。 这下回去可以交差了。 现在外面的舆论十分汹涌，本来大家以为这次抗击外蒙多半还是察哈尔自己解决。 没想到冒出个奉系，不仅击溃了外蒙大军，还将对方一众高层给一网打尽了。 阎大帅那边心里肯定不痛快，他不痛快自家张主官也不会痛快。 长官不痛快，他这个从属官又哪能痛快起来。 现在一切都解决了，虽然功绩质量上无法与奉系媲美，但这击溃敌军的数量远胜对方，多少也能说得过去。 “呵呵！卑职早就听闻赵长官英勇善战，练兵有方，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只是.....不知道这些俘虏能不能.....” 第307章 表面修饰（初二加更二） “不能！” 还没等周裕德说完，赵铭就摇头拒绝。 自己为什么说这些人是胁从军，还不是想将这些人死死握在自己手中。 见对方有些困惑，赵铭笑着解释道。 “周少校，你也要理解理解，他们毕竟是咱们自己人，怎么说那也不能真的按照外蒙人处理啊。 难不成之后外蒙人索要俘虏，我们难道还要将这些咱们本地牧民给让出去？ 再说，此次祸乱绵延大半个察哈尔，牧场崩坏严重，来年开春如果不尽快让牧民们尽全力饲养牛羊，只怕好几年牧场的规模都会极其低迷。 此事不妥！就算张长官那边有意见我也不会同意的，我是牧场场长，我要为自己的职责负责！” 赵铭一脸的大义凛然，颇有一种执法如山，凛然正气铁面无私之感。 老子就是为了大局，为了自己的本职工作，谁要是说我为了私心老子和谁急。 一旁的周裕德看的瞠目结舌，如果不是现在就亲眼看着这些俘虏在卖力挖矿他就在真信了对方的邪。 但他也知道，这种事事后自己可以询问自家长官的意见，绝不能现在和这位赵长官起冲突。 想了想他笑着解释道，“既然赵长官不愿意那就暂时作罢，只是那些外蒙战俘.....” “那些倒是没问题，随后周少校要是愿意拉回去，到时候我会让人帮你一道运回去。 只是这里面有不少尸体，实际活着的可不多了。” 赵铭这话就是打个预防针。 因为要他拿出六千人来，他也没有。 但凡手脚还算利索的，他都舍不得白白充公，至于伤残的除却送给了一些给任团长，他手底下也就千来号人。 正好人家要是想要，他还巴不得送出去呢，留在这儿浪费粮食，还得担心这些人突然嗝屁了。 闻言周裕德面色再度一僵，他总感觉眼前这些挖矿的胁从军俘虏，似乎并不止是胁从军这么简单。 怎么受伤的全都是外蒙人？合着只要是身体完好的都是胁从军呗？ 但他不敢说也不敢多问。 “呃....那就算了，赵长官您看这样行不行，我带了摄像的师傅，那些尸体在哪？交战区在哪？ 能方便我带师傅拍几张照片回去？” 周裕德打算退一步，索性这次也是准备充分，情报考证得做的像模像样还带来了照相馆的师傅随行。 赵铭倒是有些诧异，没想到对方准备这么充分，倒也省了自己一番功夫。 “这么问题，我这就带周少校去看看。” 赵铭先是直接带对方到了之前外蒙大本营的区域，让对方亲眼看看交火的区域。 倒也不怕对方看出炮火洗礼过的痕迹。 距离交火已经过去多日，大雪早就将炮火轰炸后的痕迹遮掩的七七八八。 “就是这里了，但是我们就在这儿狙击到了外蒙人。 他们刚刚从热河一带退守到这儿，你看这儿还能看到他们大量扎下的营帐。” 赵铭指了指这延绵不绝密密麻麻好似一个个坟土堆的营帐。 至于嘴里说的这一套，自然是提前和任团长对过剧本了。 修改过的剧本，大致就是外蒙人因为在察哈尔已经无处可劫掠，故而对热河下手。 哪曾想任团长早有所料，以伏击战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趁着对方夜晚原地扎营的空档，又是来了一波夜袭，成功击溃外蒙大军不说，还一口气俘获了一众外蒙高层、 之后外蒙人败退至察北一带，准备原地休整一段时日再行北撤。 却没想到被赵铭的侦察连察觉，又是一场夜袭将外蒙人彻底埋葬于此，大败数万外蒙大军。 这一套剧本里面其实漏洞很多。 虽然任团长已经提前自导自演的在热河边界伪造出一片交火区，但这种事只要细细去查，很容易就能戳破。 但谁又能去细查呢？ 奉系？ 不!奉系高层根本不会去查，这对于他们本就是好事，查什么查？ 更何况有一众外蒙高层在手，这可是实打实的战功，只要掌握这些，任伟本身有点猫腻又能如何呢？ 至于赵铭这边，谁查呢？ 张砺还是阎大帅？ 他们同样不会查，说不定他们还巴不得赵铭把战功再往高了吹嘘。 至于其他人会不会查，那又有谁能查呢？ 校长？ 抱歉，他的确占据名义上的大义，可触角还没法明目张胆的往这里深入。 更何况这种事爆出来，对他也没好处。 既然他如今占据国内大当家的名头，那代表的就是整体的颜面。 索幸都是外蒙人颜面受损，三方的数据能对上那就没问题。 外蒙人损失三万大军，这边任团长和赵铭分别斩获三四万外蒙大军和胁从军，那也说得过去。 至于后面利益交换俘虏时对不上账，那也很合理，少的那一部分都战死了嘛。 很合理！ 更何况外蒙人可没那个闲钱为底层外蒙士兵去细查，活着的赎回来，死了的就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他们本就理亏，赵铭不相信这种大优势的谈判下，自家的代表团还能在谈判桌上无法占据主动权。 而此时周裕德看着眼前的景象，其实是很惊喜的。 之前因为赵铭说斩获的外蒙大军不多，他还觉得回去后不太好交差。 毕竟这人数太少了，活着的就一千人。 胁从军那边虽然人数众多，到时候上报战功时倒也可以用春秋笔法修饰一下。 可实际具体的战报还是得写清楚，终究不太好解释。 但现在似乎已经迎刃而解了。 这里的营帐数目简直太多了，目测不下上千个之多！并且还有大量木栅栏围成的围栏。 这些拍下来都是证明外蒙人在此驻扎的痕迹，并且雪地里还有许多尸体的轮廓。 见此周裕德上前随手拨开一片隆起的雪，就见里面有着一具近乎冰雕的尸体。 赵铭就在旁边看着，还别说这个周裕德虽然没拍过照，但绝对是个找镜头的人才。 就见这人，随拨开了镜头前面几具尸体表面的积雪，露出真实的尸体样貌，随后又让人把更远一些的尸体全都交错的放在远一些的地方。 然后把相机往下放了放。将镜头放低一些，这样拍出来的效果，给人的感觉好像这遍地都是尸骸。 第308章 明着对演（初二加更三） 实际上镜头之外的尸体已经寥寥无几了。 赵铭当时在这儿留下了的尸体数量其实也就一千来具，哪怕加上那些伤员，其实也不够六千。 但这么一拍，他娘的说是有一万那也说得过去。 看到现在，赵铭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这周少校看来和自己的利益是差不多的，对方也只是想交差应付。 想了想见对方依旧孜孜不倦的更换角度让照相师傅不停拍照。 赵铭还是干咳一声提醒道，“咳咳，这个周少校啊，尸体太多，很多都跌落山崖了。 我看你这次回去也带不回去。虽然我可以让人负责去找。 但我得提醒你一下，这大草原的，狼可是很多的。 冬天狼那一个个的都饿极了，所以这些尸体你懂得，可能保存不了多久。 现在有几千具，可能你下次过来也就几百具了。 那个....我意思你懂吧？” 赵铭面上有些郑重，不过目光与周裕德对视时却是流露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被这种目光盯着，周裕德先是一愣，旋即也是淡笑着点点头。 “哈哈！赵长官您说的对，这草原上不可控因素太多了，而且狼这种东西根本防不住。 听说这牧民养了牧羊犬有时候都防不住。 不过赵长官您放心，我这不是早就考虑到了嘛！ 我就用相机多拍点照片，用照片记录下将士们曾经英勇表现的证据，也不算枉费将士们的一番努力。 更是不会让赵长官的功勋不至于白费的。” 周裕德笑着拍拍胸脯，表示这绝不是问题。 见此赵铭满意点头，之前还没觉得，这才发现这个周少校倒是个妙人，或许以后还能经常合作。 周裕德先是给这些密密麻麻的营帐拍了几张，随后在那些尸体上拍了不下十几张照片。 不同的角度找了好几个，把这些照片拼起来，说是上万敌军尸体都没问题。 除此之外还对一些尸体的特写进行了拍摄。 最后还别出心裁的让赵铭手持军刀伫立在尸堆中拍了一张。 这简直是个人才，赵铭都怀疑这家伙会不会是后世摄影师穿越过来的。 旁边的照相馆师傅一开始还负责拍摄，后面周裕德学会怎么拍后，就开始一把抢过相机自己操作。 外头拍完，回到霍中屯这周裕德竟然还要拍。 但赵铭暗示几句后，周裕德便识趣的仅仅在矿场区域着重拍了一些矿工挖矿的照片。 主要是怕这小子一不小心拍了一些不该拍的东西。 实际上这次赵铭多少是有些没料到这个周裕德会突然造访，虽然底下弟兄们没把机枪这种玩意拿出来。 但此前为了庆祝春节，那些个大炮还没收起来，就这么明晃晃摆在外面。 “这群懒鬼，回头一定要好好训斥一下。” 心里骂完，忽的赵铭又想到，好像是昨晚见大伙都喝了酒，自己让他们明天再弄来着。 而让周裕德拍矿场上的俘虏，一来是给对方上报，二来也是宣传一下这里的煤矿资源。 赵铭还真不怕人觊觎，这大草原的，以他现在在这里的声望，没了他这工程别想动下去。 其次就是上头大佬瞧不上这种费力见效慢的生意，下边人又能耐吃下这块肉。 所以让周裕德拍，无非就是想招商引资一波，如果还能吸引一些冤大头过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按照周裕德的说法，这些照片，上交上去后，最后肯定是要上报的。 也是经过闲聊，赵铭这才明白如今外界的舆论动向。 对此倒也不惊讶，但对接下来的计划则有了个全新的想法。 “周少校逛了大半天也是饿了吧？我让后厨准备了一大桌酒菜，今天这天色也不早了。 回去是不现实，你这样在我这儿多住几天，我多尽尽地主之谊。” 说着赵铭就准备把周裕德往屋子里拽。 听到一大桌酒菜，周裕德好似触发了某种不好的回忆，浑身一激灵连连摇头。 “赵....赵长官，您不会又要找我喝酒吧？卑职这酒量是真不行，这个是真来不了啊！” 周裕德是真怕和赵铭这群人喝酒，他们就是一群牲口太能喝了。 “呃....那这次少喝点，少喝点！” 赵铭有些尴尬，这次他是真的想拉拢拉拢这位周少校。 对方先前的行为还真不像是演出来的，而且连续两次被张主官派下来，这位估计混得也不怎么样，兴许真是个突破口，或许还能成为自己在张家口的眼睛。 最终在赵铭的好说歹说下，周裕德还是被迫妥协跟着坐了进去。 这次一起吃喝的就少了很多，除了赵铭和周裕德外，也就张锴目前这位唯一的参谋长了。 倒不是不想让其他弟兄一起陪坐，主要是怕猴子说话没个把门，别到时候什么话都往外说。 但单独把猴子排除在外也不行，索性都不叫了。 仅仅让张锴打打配合。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因为喝酒没喝多少，周裕德只是微醺，但话头也多了不少。 赵铭也是旁敲侧击打听着情况，也或许是周裕德本就一肚子怨气，竟然竹筒倒豆子般将一些事情给说了出来。 比如这位周裕德之前竟然是张主官的副官。 而察中防线那思路竟然还是这位周副官提出来的。 其实按照对方的思路，赵铭觉得如果在周裕德这个位置上，这样做并没问题。 毕竟只是做个样子工程，同时外蒙人也的确不大可能继续南下。 只是周裕德官场上的路数摸得门清，但在战斗素养上和战场嗅觉上就差了很多。 算是谋臣奸臣，但绝算不上文武双全的人才。 当然他的问题也不大，主要还是那位李团长误估了情况，又恰逢大雪，又碰上诺颜部的莽夫，直接被锤死了。 说这人倒霉也是真的倒霉。 “周老弟啊，你也别太伤心了，正所谓人生总有那么几番挫折，迈过去就好了，兴许这次过后你又能飞黄腾达那也说不准不是？” 赵铭笑着宽慰着，同时也不动声色打量着对方。 第309章 人不为己（初二加更四） “唉！没戏了！我这辈子仕途也就这样了。 赵老哥你别安慰我了，我很清楚那张主官的性格。 他这人一旦对某人有了怀疑顾虑，那就不会再度重用。 就算这次立功，我也不可能在他身边公干，兴许会上调，但那也是明升暗降。 但总归只是让此事彻底落地，往后他不再追究我罢了。” 周裕德摇摇头一脸的悲伤，好似已经看透一切。 对此赵铭眼睛微眯，不动声色的朝张锴使了个眼色。 张锴会意，故作随意道，“嘶，那个周老弟啊，我记得你刚刚说你家子好几口人吧？ 以前家中好像还是官宦之家？” “那倒是真的！” 说到这个，周裕德就有些自得，嘴上絮絮叨叨， “我家祖上最高可是做到过朝中大员的地步，自然是枝繁叶茂。 只是可惜，到了我祖父那一代就败落了。 前朝落败，我祖父也丢了官身，我父亲又是个败家子，成天不是赌就是去窑子花天酒地。 我大伯更是个人渣，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还迷上了大烟。 家产大半都是被两败家子给嚯嚯光的，最后我大伯抽大烟抽死了。 而我父欠了一屁股债，后来被人打断双腿，现在在家倒也老实。 只是这一大家子人的开销全没了着落，还是我早年趁着家中还有些余财读了个书，这才有了现在这地位。” “唉！周老弟你也不容易啊，其实我家的情况也差不多，家中没个赚钱的渠道，一家老小全都靠着我接济。 也多亏我早年没死在战场上，不然一家老小肯定都得跟着吃窝窝头。” 张锴一脸的感同身受，既是为周裕德惋惜又是为自己感到不甘。 “不过周老弟这虽然官场上更进一步是不太可能了，那为何不干脆趁着还在职大捞一笔？ 这俗话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大家都是这么干的，周老弟你也别这么正直了，趁着还年轻能捞一点是一点，以后不在其位那也能带着家人过个好日子。” “唉！我也想啊，可咱们这位张主官，只有心腹才能被他担任要职。 都是阎大帅一系的，阎大帅是什么作风想来几位也听说过，又怎么可能让旁人插手肥差？ 我都能猜到，这次回去我的确能重新任用，但就是清闲衙门，捞钱？ 估计是没法捞钱了，到时候办事不力不被处置那就谢天谢地了。”周裕德摇头叹息。 听到这番话，张锴与赵铭不由对视一眼。 赵铭这才笑呵呵道，“周老弟啊，我看你干脆和我混得了，来我这儿当个参谋，我给你开每月三百大洋的例钱，干得好以后还能涨！” 这话听着像是话赶话说出来调侃的。 闻言周裕德也是故作随意的笑着点点头。 “那感情好，赵老哥您要是愿意给我个活计，那我还求之不得呢。三百大洋，啧啧您还真阔绰。” 三百大洋的确不少，一些大学老师多的也就这个数，少的可能才一百，甚至是免费，全凭一腔热血。 军中好一些有个明确的工资，但各大军阀底下各不相同。 阎大帅麾下好点，如果是周裕德之前副官那职务的话，每月也能混个两百多大洋。 现在嘛，就不好说了，能有一个一百大洋都是烧高香，如果是清闲职务，五十大洋算是上头给个体面了。 “呵呵，周老弟你这么说我可就当真了！别到时候你别不过来，我可就亲自跑去都统府找你啊！” 赵铭也是笑着调侃。 但两人就像是对一上了线一般，不过也就点到为止，深层次的并未再度交谈。 一顿饭吃喝到了傍晚，直至都有些昏昏欲睡赵铭这才让人搀扶着周少校回屋歇息。 只是待周裕德离去，赵铭和张锴却依旧颇有精神。 “怎么看？”赵铭笑呵呵看着张锴，手里端着杯醒酒茶慢悠悠喝着。 “不用看，这个周少校应该也是在装，他这是故意说给咱们听得呢，我看他就是不好意思开口，你信不信，你要是开门见山的说，一开始他会推脱。但多来几次，让他面子过得去，这人就能为你所用！” 张锴笑着点了根烟，但说的却格外笃定。 “哦，这么肯定？万一他只是在套我们话呢？比如你刚刚就透露了你上过战场的情报。 这事儿往小了说没什么，但深入联想，这人多半能联想到你应该是陕省那边过来的。”赵铭淡淡道。 “我故意的，而且这不也是你故意让我说的吗？” 张锴咧了咧嘴，轻吐了口嘴里的浓烟，这才嗤笑道， “总之这人，就是典型的一路走不通，就开始找下家了。 这种人能用，但绝不能重用，纯粹为了利益。 要么你能给他权，要么你能给他钱。 权你是给不了，但钱却是他急缺的。” “就不怕他全都是骗咱们的？”赵铭继续反问。 “呵呵！赵爷啊！您这话问出来就低级了，这事你自己清楚。”张锴轻笑着摇头。 对此赵铭也是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感觉和聪明人聊天自己还真没成就感啊。 的确这件事没什么好说的。 周裕德没必要在自己的家底上骗他，因为没必要，哪怕套出来他赵铭要买通他也没意义。 这种事汇报给张砺，什么好处也得不到，张砺也不会因此对他大动干戈。 毕竟以赵铭目前展示出来的态度来看，疏通一个张砺的身边人，大概率也就只是为了以后行事行个方便。 所以根本不值得上纲上线，这也是赵铭今日敢于直接暗示对方的原因。 “对了，你是明日就走吧？” “对！明日就走，有什么需要我带的今晚准备好，我明天可能很早就出发，我可不想看到弟兄们舍不得我的样子。” 张锴摇摇头一脸的高傲。 闻言赵铭先是点点头，但感觉有些不对不由古怪的瞥了眼对方。 心说完全没必要，你走就走吧，现在弟兄们跟着我混滋润的不行。 赵铭怀疑张锴只是不想丢了面子，万一到时候没人送那多尴尬。 第310章 气抖冷啊（初二加更五） 而与此同时，被两名心腹扛着回屋的周裕德，刚合上房门他就清醒了。 “放开吧，我没醉！” 挥挥手周裕德自顾自的坐在床榻上，目光四下打量，这才发现这次的住宿条件明显比上次要好了不止一个档次。 虽然依旧是泥土和石块堆砌的房子，但表面似乎是抹了一层白色砂石腻子，看着美观整洁不少。 并且屋子里暖呼呼的，地上似乎有地炉很暖和。 空间也大了很多，床榻也不是那种马马虎虎随便打造的，还专门打磨过，就是床垫还是羊毛毯子。 面前还有一个书桌以及椅子，比城里的条件当然比不过，但这比一些乡下的破房子好多了。 “长官，这咱们明天就走吗？” 心腹好奇询问，这次他们与上次一样，同样是一个百人的骑兵连。 “不了，在这儿多待几天，我还有点事需要处理。”周裕德摇摇头。 “这样啊，那长官刚刚那赵铭和您聊了什么啊？” 听到心腹这随口的询问，周裕德忽的眉头一皱，看了看这低眉顺眼的心腹，眼睛眯了眯。 这可是跟着自己几年的老人了，还是自己从同村带出来的，人心呐！ “没聊什么，只是问了一下那次战事的情况。”周裕德淡笑着摇摇头。 “长官，那次战事到底是咋样的？他们这人多但没什么重武器怎么就能击溃外蒙人数万大军的？ 您说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心腹的这番话与平时也没什么区别，这人就是这么话多。 但不知为何，此时周裕德只感觉烦躁。 “这事到时候我会和长官说的，现在太晚了，我累了你们也回去休息吧。” 见自家长官不太想谈，那心腹无奈只能点头离去。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一大早，张锴就收拾好了行囊往外走去。 虽然还很早，但霍中屯后勤处已经升腾起寥寥炊烟。 为了给这么多人准备早餐，后勤处的人也是真的挺忙，需要提前几个小时起床准备食物。 看起来老孙头麾下的人每日都不怎么需要训练，实际上不然。 他们不训练，但疙瘩肉绝对不比其他人少。 也就是还有很多营地里的妇女帮忙，他们仅仅只需要负责体力活，不然一个营根本忙不过来。 张锴刚一走进窗口处，就见一个大妈看了看，这才漫不心经的从里面掏出一大叠做好的炊饼。 “喏！赵爷吩咐过了，给你提前准备好的让你在路上吃。还有这些牛肉干你也拿上。” 说着体态肥硕的大妈又从墙上挂着的风干牛肉取出一串放在面前。 看着这些东西，又看了看已经重新忙碌起来的大妈，张锴苦笑着自顾自开始打包。 “特娘的，老子说不要人送，还真没人送啊？” 张锴骂骂咧咧的打包好，看着外头的雪原，莫名有些寂寥。 飒飒飒！~ 脚步踩踏在雪地上发出一阵阵的摩擦声。 但就这样低着头走着走着，张锴突然发现这飒飒声似乎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了。 回头一看，蓦然间，他发现后面站着不少人。 为首的自然就是赵铭了。 其次就是，王二，张鹤，猴子等等这些熟悉的面孔。 等等！ 张志强那货呢？！ 猛地张锴本来眼眶都有些泛红了，这下就更红了，眼睛都开始充满了血丝，拳头捏的咯吱作响。 脑子里还回忆着来之前张志强那信誓旦旦保证的话语。 “叔您放心，我肯定和您站一边！” 这句话好似一句烙印，不断在张锴脑子里反复播放。 “呵呵，老张啊，瞧我这怕你走的真寂寞让弟兄们给你送个别。” 赵铭上前拍了拍张锴的肩膀。 “张志强呢？”张锴直接询问。 “张志强？谁？” 闻言赵铭一愣，但很快恍然的一拍脑袋，“哦，你是说你那不出五服的表侄子是吧？ 哦....那个...那个...” 赵铭说着说着，连忙侧头朝王二询问道，“那个张志强你们没叫？” “叫....叫了...但那个张志强....”王二有些不好意思说。 还是一旁的猴子直接脱口道， “你们说志强兄弟啊，他昨天勾搭上一个寡妇，现在估计在寡妇床上。” 现在营地里女性是占据很大一部分的，其中寡妇就有很多。 虽然赵铭严令禁止不得强迫人家姑娘，但如果是两情相悦那就没辙，你们随便滚床单，最好多生几个。 听到这话，张锴血气都快直冲脑门，如果张志强在他面前都恨不得一巴掌糊上去。 “好了老张啊，你也要体谅体谅年轻人嘛。 这年轻人血气方刚的难免就因为这些事耽误了。” 赵铭有些心疼老张了，这一走只怕就是两三月不会回来，结果在这儿唯一的亲戚都不来送，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赵爷，我...我没事！”张锴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对了，赵爷我想问问您，我那表侄儿这么做是不是不符合规矩？” “唉！老张啊这何必呢，他是你侄儿，我给你通融通融没事的。 而且他也没用强，顶多算是一点利诱，不过没事！”赵铭摇摇头。 “不！我要你严惩！按最高规格的给我狠狠办了他！”张锴咬牙道。 “老张，我可是提醒你了，这最高规格，在咱们这儿虽然不至于枪毙，但挖矿是免不了的。” “没事让他给我下矿，这小子懒散惯了，正好让他松松筋骨。我没回来之前让他给我一直挖！ 战俘什么待遇他就是什么待遇！” 听到张锴这么恶毒的话，赵铭都惊呆了。 何必呢。 听说战俘营那儿虽然有教导队，但私底下风气可不太好。 至于什么风气嘛。 自然就是女外蒙人，赵铭特批她们不用挖矿，但要配合营地里的姑娘们干活。 这也导致整个战俘营全都是男的，懂的都懂。 对此赵铭自然是深恶痛绝，可没办法，有时候还是两情相悦，加上营地里到处都在用人，哪有这功夫理会这破事。 第311章 还挺闲的（初三加更） 最终张锴还是走了，赵铭拖了一封长长的家书帮忙带回去，还给张锴配了一百名弟兄充当护卫。 这年头出门在外还真不安全，赵铭可不放心真让张锴一人独行，另外还有五百大洋充当路费，妥妥是够用了。 本来还想多给点钱给张锴疏通一下老宋那边的关系，但想到老宋这人，你说他贪财吧，还真不贪。 说他不贪吧，还在乎的绝不是眼下的利益，所以只能让张锴到时候临机应变。 随着张锴走后，霍中屯似乎变得更忙了，缺了张锴这个管事的，虽然老孙头也能应付的游刃有余。 但老孙头权限不大经常要询问赵铭，就算早就说过一些小事无需事无巨细的汇报，但老孙头似乎很执拗这事儿。 想到对方的年龄，可能还是习惯老一辈的做事风格，对此赵铭也懒得劝了，全当自己多忙活一会。 直至初四正午时分，经过数日的铺垫，赵铭再度邀请那位周少校赴宴。 “周老弟我这次就不和你打马虎眼了，以后帮我办点小事，这是给你的一些预付款，往后这些不是问题。” 稍稍吃了点饭菜酒水热了热场，赵铭就将一个木箱子推了过去。 箱子里这次依旧是满满当当的小黄鱼，加起来总计少说有一万大洋。 价值一万大洋的黄金还是很吸引人眼球的，赵铭不在乎千金买马骨，只要对方能办事。 当然其实用大洋也行，但一来赵铭清楚明年国际上经济大萧条，黄金一开始会出现一定程度的大跌，到了下半年才会上涨。 现在多出手一些黄金不是坏事，并且要赶在黄金暴跌之前将手头的所有小黄鱼全部换成大洋。 等下半年黄金上涨之前再度抄底入场，这样一来二去，明年只要自己的基本盘足够大，可以撬动的资金也就越大。 虽说现在很缺资金，但赵铭还真不缺这一万大洋，为了能在张砺身边安插个人，这些付出都是值得的。 看着这黄澄澄的小黄鱼，周裕德呼吸不可抑制的急促了几分。 上次虽说也收了赵铭一万大洋，但那些钱后面他全都上缴给了张主官。 主要也是那时候对张砺还抱有信心，觉得自己一定能重回张砺身边的权力中枢，这些钱往后都能赚回来。 但经过数次打击，他对张砺那过河拆桥的性格已经摸透了。 这些天既是在观察赵铭的诚意，也是默默在观察赵铭这个人。 经过这几天的观察，哪怕一些深层次细节上的东西他还没摸透，但隐约感觉眼前的赵铭野心不小。 他不怕赵铭有野心就怕赵铭没野心。 想发财，跟着一个平庸之人是没意义的，越是野心勃勃之辈，越是风险与收益并存。 但该有的一些警惕心还是有的，他有些迟疑的摁住箱子边缘，看向赵铭沉声道， “赵长官，您的意思我懂，只是不知道您具体想让我干什么? 并且卑职还得提醒您一下，回去后我多半不会在要职担任职务，到时候肯定帮不上什么大忙。” 周裕德这也是在打预防针了，以免到时候收了钱没办好事，到时候双方开始扯皮。 “呵呵！没事，我看中的并不是周少校的身份，而是周少校你这个人。 你的职务无关紧要也好，亦或者身居重要部门也罢，这些我都不在乎。 只要周老弟你还是你，那就值得我投资！” 赵铭笑呵呵说着，这话还别说，蛊惑性很强，一般人肯定就感动不已了。 但周裕德这种老油子只是心里洒然一笑，说白了只是花钱买个棋子，未来他要是能帮上忙自然最好，帮不上忙就当亏了点小钱。 不过这也正合他心意，便是笑着点点头。 “赵长官，那卑职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往后还请赵长官多多照拂，我这边往后但凡有用的上的，我肯定尽力而为！” 说着周裕德很是随意的将木箱放在了自己身边。 一万大洋这对于他而言已经是一笔难得的巨款，说是能让一家人过一辈子其实也足够。 可人的贪欲是无穷无尽的，赵铭可以肯定，等这个周裕德回归以后的平静生活，每月拿着百来块大洋的工钱，那种贪欲就会不断放大。 来过快钱的人，都会忍不住大手大脚，同时看不起那微薄的薪酬。 一顿酒足饭饱，今日周裕德喝得挺多的，赵铭也没怎么劝酒这厮就喝得酩酊大醉。 许是已经和赵铭开门见山的缘故，这嘴里醉醺醺的全都是对张砺的埋怨。 说什么他跟了张砺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结果被一条狗随便撺掇了几下，他就被冷落甚至下放了，简直不当人子。 赵铭在一旁听得都有些汗颜，这也就是他的地盘。要是被张砺听了去，说不得要直接毙了这家伙。 次日，张砺也是带着随行的骑兵连开始了返程，同时还带上的就是一些伤残的外蒙战俘。 千人左右的伤残外蒙战俘他也没法全部带走，也就带了几十人做个象征意义。 真正用来应付上头的，还是那一叠他花费心思挑选拍摄的照片。也可以说是照骗！ 随着张砺也走了，霍中屯也就恢复往日那平静的生活，到了初六七，大伙也开始陆陆续续上工，毕竟也没个亲戚走动的。 当渡过因为张锴离开的管理混乱后，现在营地内的管理开始恢复秩序，随着一切全按规矩办事，赵铭就发现自己还挺闲的。 每天除了在校场看着弟兄们训练之外，就只是督促工程进度，除此之外就是在陶燕这娘们的床上谈价值几个亿的大宗生意。 “难怪后世北方容易经济萧条，如果没个源动力，这地儿养膘倒是个好地方，大冬天的还真是让人怠惰啊！” 赵铭感慨着，这种气候，每天都是天亮的晚，天黑的早，本来白天就没多少时间，没事做还容易犯困，可不就容易长膘么。 并且这里缺乏外界的沟通渠道，待久了真有种和外界脱轨的感觉。 不过就在这时，远处一队军用汽车的轰鸣声响起，就见一队军绿色卡车装着满满当当的货物往这边慢吞吞而来。 这倒也是见怪不怪，任团长，哦不，现在应该叫任旅长。 最近每隔三天左右，就有一队这样的车队运送着大量物资过来，除了过年那几天停滞运输之外，几乎是雷打不动。 第312章 老冯还活着？（初三加更一） 也是多亏了这些物资运输，不然赵铭这里这么多张嘴想要挺过冬天还真不容易。 汽车还没靠近，不少弟兄们就开始在老孙头的指挥下朝着广场旁汇聚，大家都习惯听到动静就过来卸货了。 广场上已经铺满了大量平坦的山石，道路更加平整，也不会伤了轮胎马蹄。 而且铺设这种道路的山石很好找，这附近山脚下就有很多竖条状的石头，十分方便进行铺设，也无需进行二次加工，直接就能用。 然而随着车门打开，跳下车的竟然是老熟人！ “老郭！”赵铭不禁脱口道。 “赵长官好久不见！” 郭德钢也是笑着朝赵铭招了招手，只是赵铭还在等他过来呢，结果老郭竟然开始犹豫了，似乎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直至赵铭在那儿笑的有些诡异了，他这才缩了缩脖子走了过来。 “赵...赵长官，好久不见啊，我这....” “没拉到人？” 赵铭见对方支支吾吾就有种不妙的感觉。 “不不不！拉到人了，也拉到投资了。” 闻言老郭却是连连摇头，似乎生怕赵铭误会，但又有些难为情起来。 “那就是资金很少？”赵铭继续平静询问。 明明自己才是被拉下水的，不知道为什么站在赵铭面前，老郭总感觉有些畏惧。 “那倒也不是，资金很多，可能太多了一些.....” 听到老郭这么说，赵铭反倒是有些诧异了，不由上下打量着对方。 按照老郭这性格，这投资人也拉到了，资金也充裕，怎么是这副表情？ 不应该叉会腰吗？ “那是出了什么事？”赵铭也拿不定对方是什么情况了。 “赵长官，那个借一步说话！” 老郭说着回头瞥了一眼，赵铭这时也注意到车队又跳下几人，这几人都是一副生意人打扮，看起来并无异常。 但有一个的神态气质却有些格格不入，不像是商人，更像是大户人家的家奴或者管事。 “好！现在可以说了吧？” 见已经距离那边相隔数十米，赵铭这才有些不耐烦道。 老郭看了看赵铭迟蹉片刻，叹了口气。 “赵长官，这次的确是拉到了几位合伙人，他们都有意向参与您这项目。 只是这些人的资金不是很多，可能也就入股个几千大洋。” 闻言赵铭眉头微皱，也没多说什么，而是静静聆听，这肯定还有后话。 “但我还认识了一位大主顾，这位爷算是津门那儿的大富商，手上数千万大洋的资产，从指缝里随随便便漏出一些资金也够咱们把这矿场开起来了。 而且这位大主顾也愿意投资百万大洋，只要占股百分之三十.....” 老郭所说的这条件，赵铭稍稍一想，其实也不是不能接受。 应该说是很好的一笔优质投资，虽然按照矿场的年收益来看，对方也不亏，但赵铭也不会亏。 只是这样的投资，如果对方不是冤大头，肯定还有后续。 果不其然，就见老郭无奈道， “赵长官您是不是认识这位大主顾？” “认识？你说他是津门的大富商吧？那我不可能认识，我这辈子还没去过津门那等大城市呢！”赵铭摇摇头。 他连对方名字都没听过，怎么会认识对方。 老郭神色愈发复杂起来，叹道，“赵长官您肯定认识的！” “什么意思？” 见对方这么执着这件事，赵铭感觉这里面似乎哪里不对劲。 “他....他说是您爹......” “什么？！这生意老子不做了，什么鸟人，投笔钱还想让我叫爹？” “他说他愿意投资百万大洋！” “那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得加钱！”赵铭一脸认真。 如果这素未谋面的大富商真愿意给他投一百多万大洋，他叫一声爹没毛病，顾客就是上帝是衣食父母嘛。 “不过他有条件，就是让您不叫他爹！”老郭又道。 “呃.....” 赵铭愣住了，这什么牛马条件？ \"那我现在反正也没叫过，让他给钱吧。\"赵铭摊摊手，他已经开始怀疑老郭是在消遣他了。 这年头哪有人这样送钱的？不叫他爹还能拿百万大洋？哪有这种好事？ 闻言老郭顿时面上一喜，忙道，“赵长官您真同意了？不过还需要您一纸休书，最好是能劝劝嫂子，不然人家不愿意给钱。” “等等！等等！你这说的我有些不明白了，怎么谈着生意扯上我家婆娘身上去了？你最好给我说清楚，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赵铭有些不悦，冯芸芸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他最是厌烦有人拿冯芸芸说事。 “呃.....赵长官您不是已经知道了吗？这笔投资就是你岳丈的，我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是怎么想的。 就是想让你和他女儿分开，如果一百万大洋不够，他还可以再加。” 听着老郭这番话，赵铭这才算是隐约明白了些什么，只是感觉十分神奇。 前世看一些退婚流还以为挺操蛋的，可没想到这种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只是自己这岳丈不是嗝屁了吗？总不可能岳丈要送自己冥币还要自己和冯芸芸分开吧？ 老冯之前可不是这态度啊！ “什么岳丈？我岳丈早就死了。老郭你说话最好小心点，我也就是看你为人仗义，不然你已经过去吃军棍了！” 赵铭眯缝着眼冷冷看着郭德钢。 “赵长官我哪敢糊弄您啊，这事儿又不是我说的，是那位大富商说的，您要是不信，可以问问那位派来的代表，和那人亲自问问就清楚了。”老郭哭诉着很是委屈。 见老郭神情不似作假，赵铭忽的想起此前与冯芸芸在闺房中听到的一些话。 没记错的话，冯芸芸的确提及过老冯不算是她的生父，只是不会这么巧吧？ 赵铭目光不由顺着老郭手指的方向看去，看着那个头发半白的老者。 似乎是察觉到赵铭的目光，老者不由和煦的朝赵铭点点头。 稍作犹豫，赵铭还是径直朝那位老者走了过去。 第313章 刘伯（初三加更二） 为了帮老爷解决一些烦心事，刘伯这次可谓是奔波的浑身都快散架了。 几次转车好不容易到了热河，随后火车也没得坐了，好在当地有一位军方高层似乎和这位郭老板关系不错，一路坐着对方安排的车往北而去，随后再转车朝察哈尔进发。 沿途少说有八九百公里，花费了七八天这才抵达此地。 一些年轻人都够呛，更何况刘伯，所以现在他气色并不是太好。 但脑子却在飞速运转，眼睛不断打量着四周。 其实这一路过来他也听到不少关于这位姑爷的传闻。 尤其是在热河地界，见到了那位任旅长。 起初他还觉得是这位郭老板身份不简单，竟然还能认识奉系的军界高层。 旅长这级别说低真不低，别称是小师长，可见也算是半个高层了。 按理说寻常商贾没点背景顶多也就结交一个团长级别的人物，一些甚至只能结交当地巡警局的小头目。 不过深入细聊之后，他这才发现，原来这位任旅长给的不是郭老板的面子，而是这位姑爷的面子。 那位任旅长刚好也是准备从承德往北赴任，也是让他们坐了趟便车，所以一路上听那位任旅长说了不少。 闲聊间他发现这位任旅长和姑爷的关系真的很不一般，不，甚至对那位姑爷有些恭敬，对！就是恭敬。 这种说法很奇怪，凭什么呢？ 这次过来他也算是赶鸭子上架，因为之前压根就没怎么调查过赵铭这位姑爷。 还是出发前几天，老爷突然给了他一份资料，原来是老爷听到他回来的汇报后，就立即着手调查小姐如今的夫婿到底是何许人也。 以老爷的人脉势力调查一个人还真挺简单的。 于是乎这位姑爷的情况也是完整的呈现在刘伯眼前。 出乎意料，原以为是个乡下小子，不曾想还是当官的。 虽然是在察哈尔那等苦寒之地当官，但也是个中校军衔，据说还暂代察北副都统的职务。 名义上算是个二把手，但明眼人都知道军衔与官职明显不符，这与最近国内的格局有些关系。 但其实刘伯还挺满意的，觉得这样的姑爷怎么也配的上自家小姐了，就想着劝劝老爷。 谁料老爷压根就不满意，依旧想着解除这门婚事。 其实这么年轻，这样级别的官职已经很不错了。 起码刘伯觉得一些官二代很少也能做到这一步，这位姑爷多半有些自己的背景。 但老爷觉得不是本地，官大有前途有什么用？ 这年头想要从一个边境官调任到津门这种地方，就算有门路，这官职也要一降再降，到时候说不定也就是个破巡警局分局局长。 这种货色在老爷看来津门权贵子弟一抓一大把，只要家中子弟有那个想法，分分钟就能安排上。 实在是劝不过刘伯干脆主动申请了这次拜访任务。 无他，主要是别人过来只怕更会激发矛盾，自己过来说不定还能有一些转圜余地。 不过沿途的见闻让他对这位姑爷又有了一些改观。 这位姑爷的身份似乎远不像表面展现的这么简单呐！ “老先生怎么称呼？” 赵铭语气还算客气，听着姑爷问话，刘伯忙是有些诚惶诚恐的回应道，“小老儿姓刘，之前在冯家当管家，您叫我刘管家或者老刘都成。” 闻言赵铭点点头，稍稍一想就笑道，“您比我大这么多，我还是叫您刘伯吧?” 没想到是这个称呼，刘伯稍稍有些发怔。 \"呵呵，可以可以！姑爷您想怎么叫都成，其实小姐也是这么称呼我的。\" “刘伯你以前见过芸芸？”赵铭故作诧异道。 “见过，见过当然见过，每年我其实都会去看一次小姐的，小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刘伯笑容更加温馨和煦起来，好像回忆起以前的一些事情。 “原来如此，不过芸芸怎么也不和我说起这事，抱歉抱歉。” “对了刘伯，芸芸经常跟我抱怨脚疼，这事儿您听说过吧？”赵铭忽的询问道。 听到这话，刘伯却是捋须哈哈大笑起来。 “姑爷，你可别诓骗小老儿，小姐可从来没脚疼过，她就不喜欢老一套那种裹脚的习俗。 在冯家庄还是被冯老爷当男儿养的，姑爷你可还信不过我？” “呃.....哈哈哈！刘伯说笑了，我只是忘记了，忘记了。” 赵铭笑着摆摆手，自然是不可能承认是试探，但这也可以确定对方的确是见过冯芸芸的。 对方所说的多半也是真的，看来芸芸还真有一个素未谋面的亲生父亲。 又聊了聊，赵铭决定先开席请这位刘伯在酒桌上慢慢谈。 虽说芸芸似乎不太想认那个亲生父亲，但作为女婿该有的态度得表现出来。 有些事在酒桌上谈好一些，实在无法拒绝的事就灌酒，灌到了这事儿就能暂时糊弄过去。 主要也是对方来的突然，不搞点酒水还真难探探口风。 看着满桌子的菜，以及摆放着的一坛坛酒水，刘伯指着这些酒水笑道， “姑爷，你这看样子想要放倒我啊！” “刘伯，瞧你说的，这不是第一次见面嘛，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没点酒水这话还真难说开。”赵铭淡笑搪塞着。 其实在两人交谈之间，刘伯就一直观察赵铭。 他忽的发现眼前这年轻人似乎不太好对付，好几次套话都套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现在也好，喝点酒也不错，正好我身边带来的护卫都是酒坛子泡着长大的，呵呵，待会可不知道是谁灌倒谁啊！” 刘伯看了看坐在自己左右两侧的壮汉，心中暗笑着。 这两人功夫好，体态更是壮硕如牛，这酒量更是没的说，在津门都是排的上号的。 那些从北平来的善扑营汉子都是一个个被干趴，就不信这年纪轻轻的姑爷还能有多能喝？ 两人都存着想灌倒对方的意思，赵铭这边也找来了宝山坐镇。 猴子酒量虽然也行，但最近可能是被排骨霍霍的没怎么睡好，酒量直线下降，整个人都萎靡了。 这样一来，就只能是宝山这个本地人出战了。 至于自己..... 赵铭还真没碰到过酒量上能干趴自己的。 第314章 喝点酒提提神（初三加更三） 本就是都有想法，于是乎菜还没吃几口，两边人马就开始一杯接着一杯灌酒。 但很快刘伯就感觉似乎情况有些不太对。 第一轮酒水走完，两边除了刘伯没喝之外，四个人每人干了至少两斤白酒。 这些酒水可都是从热河任旅长那边送过来的，度数绝不会低，少说有个三四十度。 刘伯对自己人自然是放心的，两斤还只是给他们热热身。 只是他们倒也罢了，怎么姑爷这二人依旧没什么变化？ 看着对面两人面不红心不跳的，刘伯有些拿不定，便试探着开口笑道， “这一直光顾着喝酒了，会不会喝太急了？” “刘伯你放心，您是客，您带来的这几位好汉那也是客人，既然是客人我这个东道主自然要好好招待。 我这儿也没别的什么好东西，但这酒我一定要陪够！” 见赵铭口齿清晰，丝毫没有喝多了的迹象，刘伯倒也放下心来。 他还真怕到时候把这姑爷喝出个好歹来。 话音刚落，两边人马再度开喝，很快任旅长送来的二十斤白酒就被四个人炫了个干干净净。 平均每人陆陆续续喝了五斤，到了这个地步基本上每个人都有了些醉意。 最明显的就是宝山了。 他是草原本地人不假，身板也是之前整个达尔罕部最为壮硕的勇士，哪怕放在现在他的身子骨那也是在第一梯队。 可酒量这东西还真比不过专业的，起码他比眼前这两名刘伯带来的护卫要差不少。 身形踉跄着好几次都要一头栽倒，但这次是赵爷请他来助阵，本想好好表现表现，给外地人好好上一课。 谁想到被外地人给上了一课，这说出去面子往哪搁？所以他还在强撑着。 赵铭则面子上有些过意不去了，宝山这厮这也不顶用啊！ 这厮虽然没猴子话多，但平日里也没少吹嘘整个霍中屯，赵爷酒量天下第一，他天下第二，不服来战的。 结果就这？ “好了，宝山既然你已经醉了那就先下去歇息，这儿我来招待。” 赵铭摇摇头，不过宝山还在强撑着，“我...我没事...我还能顶...” 嘭！~ 话说到一半，宝山一头笔挺挺的砸在桌面，见此赵铭脸上有些尴尬，连忙让人把宝山架走。 本就是五斤马奶酒的量，白酒的场子你丫凑什么热闹？ 看着宝山被拖走，张了张嘴的刘伯顿时松了口气。 这顿酒席，他没怎么吃喝，但看这群人喝酒都看饱了。 看着赵铭两人一直在坚挺，他都看傻了，好在现在总算拖走了一个。 不过姑爷这什么个情况？ 刘伯有些直犯嘀咕，又看了看自己身边这两位。 这两人都是津门的酒仙，人均极限能喝十斤白酒，饶是如此现在依旧有些面红耳赤，打出来的酒嗝都是酒气扑鼻。 反观对面的姑爷，面色仅有微红，但眼神却精神矍铄，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喝醉的表现。 反而怎么有一种越喝越精神的感觉？ “呃....姑爷啊！你这要不缓缓？这酒已经喝了不少，再喝把这身子骨喝垮了可就不好了。” 刘伯试探着道。 一来想试试赵铭是不是在强撑，二来也是真的感觉有些心惊肉跳，再这么喝下去他是真怕姑爷这小年轻死要面子活受罪。 自己这两人那可都是常年喝酒的老酒鬼了，再说他们的身份又怎么能和姑爷比。 “刘伯我没事，正好今个儿天气冷，这点酒也就打个底刚好暖暖身子的份。 倒是这两位兄弟.....” 说到这里，赵铭顿了顿，而对面那两人闻言眉头微皱。 他们觉得眼前这位姑爷多半要嘲讽他们了，其他领域好说，但喝酒这块士可杀不可辱。 然而赵铭下一句开口了。 “我也不让兄弟你们吃亏，这样我这边少了个人，咱们继续，你们两个喝多少我一个人陪多少！” 哐当！ 此话一出，两人一个趔趄，差点坐在椅子上都摔倒在地。 喝多少一个人陪多少？这岂不是说一个人喝两个人的量？ “姑爷！这可使不得！喝酒小酌即可，这用不着比拼什么的！” 刘伯已经彻底慌了，这姑爷果然还是太年轻了，自己还啥都没说呢，怎么就开始这么死要面子呢？ 然而就见赵铭轻轻一拍手，好几个透明的玻璃瓶就被人端了上来。 “伏特加？” 看到这种造型奇特的瓶子还有上面的文字，其中一名有眼力劲的护卫惊呼道。 而旁边另一位护卫则是面色微变。 经常喝酒的，又是在津门这种大城市公干的自然是喝过这玩意的。 白酒他们能来不少，但一些伏特加就感觉有些难顶，一来味道很不习惯，二来这度数是真高啊。 “呵呵!好眼力！” 赵铭竖起大拇指，旋即遗憾叹道，“可惜之前一批九十度的高度伏特加被我们喝光了。 现在就剩一些六十度的了，咱们凑活着喝，总之今个儿一定让大伙喝尽兴！” 听到姑爷这么一说，两名护卫面色一僵，脸都是有些发白。 九十度没了？六十度可还行？ 这都人均喝了五斤白酒了，还上更有难度的？ 可赵铭已经自顾自开酒塞了，见此他们也只好捏着鼻子继续作陪。 时间一点点过去，渐渐的伏特加人均也干掉了两斤了，桌子底下已经摆放着好几个空玻璃酒瓶。 这下赵铭的酒意总算是出现了一些，面色比之前要更红不少。 他们两斤，而赵铭一个人就喝了四斤。 刘伯已经看得老心脏有些受不了了，自己就只是想套个话，怎么就闹成这样了？ 反观自己带来的两个酒仙，一个已经面色有些发紫捂住肚子了，一个则是脸都绿了。 再看两人坐着的身子，原本腰杆笔挺以凸显对赵铭这位姑爷的尊敬，现在呢？ 腰杆已经彻底垮下去了，纯粹靠着手肘撑着才没垮下去。 “来来来！继续继续！看两位兄弟气色不太好，咱们喝点酒提提神！” 赵铭笑呵呵的就继续给两人倒酒，起初是这两人抢着去倒酒的，这下他们是想抢也抢不动了。 还有这神特么的喝点酒提提神！ 第315章 这是酒神！（初三加更四） \"姑....姑爷！您先等等！\" 就在这时，其中一名护卫连忙摆了摆手。 赵铭狐疑的看着对方，护卫忙是又解释道，“姑爷，我们学过一些功夫，喝酒的时候咱们喝酒有个毛病。 那就是容易岔气，我刚刚有些岔气了，我运运气再陪您喝！” 说着这名护卫忙不迭的起身，也顾不得其他一下子冲到帐外，然后就听到一声大喝。 就像是双腿跺地然后暴喝一声的感觉，听着的确像是在运气。 但怎么还有干呕的声音？ “对对对！姑爷我也岔气了，我也要去运运气。” 很快另一名护卫也是告饶一声，快速朝外冲了出去。 过了约莫两分钟左右，两人去而复返，再看两人的气色顿时好了大半。 除了面色涨红之外，并无任何异常，还颇有些长出口气的意思，对视一眼两人脸上也带着淡淡的浅笑。 这可是他们的绝活，凭这一手，别人酒量比他们好，他们也能把对方干趴下去。 “那继续？”赵铭对此也不以为意，笑呵呵道。 “继续继续！” 两人毫不迟疑直接就答应了，心里也是发了狠了，这还干不到姑爷？ 两个人还动了绝活，这要是干不趴姑爷，那他们就没脸在津门混了。 只是半刻钟后，两人的面色再度绿了。 喝酒据说不仅要有一颗强壮的胆，还需要有一个强肾。 他们的姑爷怕不是浑身都是胆和肾吧？ 这人就不会醉吗？ “是不是又岔气了？要不去运运气？”赵铭笑盈盈的看着两人。 喝酒这么多人，他也知道这两人的姓名。 这二人是亲兄弟，老大叫赵小龙，老二叫赵小虎。 在津门属于酒界里的龙虎二兄弟，在津门冯家又是看家护院的龙虎二兄弟，名头很足。 因为那位岳丈大人经常带着这二位出席各大重要场合的缘故，所以不少津门的达官显贵都见过他们二人。 不少人都想把他们两人买过去，毕竟这不仅能打，还能帮着主人家挡酒，简直就是绝佳的保镖。 两人虽然喝酒但不好酒，喜欢女人又不好女色，办事认真，从未出过疏漏。 而今天，他们只怕要出疏漏了。 闻言，两人原本还想解释一句然后继续去运气，但老大赵小龙起身刚掀开帘子，这迎风一吹，直接一头笔挺向后栽倒。 老二赵小虎冲出去想搀扶大哥，结果这刚一弯腰，双腿一软也直接栽倒在地。 而且两人这一倒就没能起来了，头一歪，很快震天的呼噜声就响了起来。 看完全程的刘伯已经看傻了，再看向姑爷时，嘴巴张大到都能塞进去一颗鸡蛋。 见过能喝得，但没见过这么能喝的。 龙虎二兄弟今晚总计喝了二十斤，十斤三四十度的白酒，十斤六十度的伏特加。 妥妥的已经超常发挥了，饶是如此依旧被放倒。 而姑爷一个人就喝了足足十五斤，五斤白的，十斤伏特加。 偏偏姑爷看着还没彻底大醉，虽然脚步有些虚浮了，但眼神依旧保留着清澈，看起来再来十斤或许才是他的极限。 咕咚！ 一口唾沫艰难的咽了下去，刘伯感觉头皮都在发麻。 “刘伯啊，看样子你这次过来也是做足了准备啊，要不你再找几个人过来？看看能不能把我放倒？” “这.....”刘伯有些尴尬。 赵铭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他也看出来了，自己和刘伯只怕打是同样的算盘。 但还别说，刘伯找的这二人真的能喝，是赵铭见过除自己外最能喝得。 自己能喝，那是有金手指，身体素质简直强悍到不像话，不说达到人体极限，起码不少体能数据已经朝着世界第一梯队的各项体能高手接近了。 “唉刘伯，我也明白你过来的意图，是不是劝说我和芸芸不要在一起？可是你想过没有，芸芸现在有孕在身。 要我放弃，我是不可能放弃的。 而且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可不兴以前那一套，更何况芸芸还受过新式教育，不仅我不会同意，我相信芸芸也不可能同意的。” 赵铭摇摇头，也没打算继续绕弯。 见姑爷直接开门见山，刘伯也是叹了口气。 “姑爷您既然愿意说掏心窝子的，那我也说句心里话，对您我还是挺敬佩的，小老儿我倒是挺希望您以后都是姑爷。 可老爷那边.....” 说着刘伯就将目前老冯家在津门遇到的一些情况述说了一遍，以及为什么老爷要执着于小姐改嫁。 甚至不惜打掉孩子，这种糊涂事也要试一试的原因。 听完前因后果，赵铭不由暗叹了口气。 这不管是后世还是这种年代还真不缺这类人啊！ 在后世，赵铭就曾听闻过一位落魄大员，据说是因为官场上遭遇了一些挫折，急需一批资金。 因为又处于严查期间，加上他又是单身，故而被迫选择和本地商贾联姻。 对于这种事，不少商贾都是趋之若鹜的。 因为这就是阶级，后世的商，几百万和几千万上亿的身家其实没什么区别，依旧处于商这个阶级，在官这个层次他们很难跨域。 身家几十亿数百亿的又是另一个阶级，基本都有一些背景门路。 而处于几千万上亿级别的商人跨越阶级的最好办法就是联姻。 为此完全不会在乎女儿的意见。 甚至那位大员还不想因此生下孩子，并且严令三年后必须离婚。 等于说联姻三年，给这位商贾三年的发展期，三年内你给我提供资金，三年后你我两不相欠，也别想让我有任何牵挂纠葛。 饶是如此，商人依旧不得不低下头颅。 而自己这位岳丈的情况其实还算是好的，其父亲竟然是那位.... 北洋时期的龙虎狗其中一位，哪怕如今已经故去，但其人脉依旧不容小觑。 而岳丈现在生意其实也如火如荼，不仅有两家银行，还有十几家厂子。 其实按理说已经可以无欲无求了，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人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 第316章 老人家不好忽悠啊（初三加更五） “看来刘伯你对我还是不太了解啊！既然这样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忽的就见赵铭冷冷开口，整个人也是向后仰了仰。 这种目光由高往下看着对方的眼神，有科学表明在一定程度具备心理威慑。 “这.....” 听到这话，刘伯都懵了，这什么意思？怎么突然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姑爷，您这....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我还是很看好您的，只是.....” 刘伯这次过来也是带着善意，毕竟沿途已经掌握了赵铭部分情况，感觉就这么拆散两人有些可惜。 而且身为底层的他，更看重赵铭这种靠着自己一步步爬上来的性格。 那些官二代倒也不乏一些年轻俊杰，可在这个年纪上能和赵铭媲美的，还真没有。 有的或许在文学上有一定建树，有的擅长经商，但在刘伯看来大多还停留在纸面依旧不如赵铭。 也正因为此，刘伯这次还是想尽可能和赵铭谈谈，看看有什么折中的法子。 也是看看赵铭能不能说服自己，自己回头也好在老爷面前据理力争不是？ 现在这样，还怎么谈？ “好了！不要说了刘伯，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问题。” 赵铭摇摇头，但脸上神情丝毫不见变化。 “不过，我觉得这件事刘伯，哦不，或许是我那岳丈有些想岔了，我赵铭虽然没什么出身。 但厮混的这段时间也不是完全没有跟脚。 他的钱我不要，但他也别想拿什么东西威胁我，至于让芸芸和我分开还是算了吧。 这事我不会同意，芸芸也不会同意。” 赵铭语气格外坚决。 听着赵铭这一句句如此毅然决然的话，刘伯张了张嘴，发现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劝。 反而心里莫名有些欣慰起来。 半晌他才长叹道，“或许我没看错，小姐跟着您确实是最好的选择。老爷那边我会说明的。 这次就当是我冒昧打扰了。” 见刘伯就这么打退堂鼓了，这倒是让赵铭有些慌了。 自己也就是表明一下立场，可能是用力过度了一些，但你也不要放弃啊。 虽然我不同意和芸芸分开，但老爷子这笔钱我还是想要的。 我可以不要岳丈，但这笔钱我要了。 “咳咳！刘伯，这事是没得商量，但那投资这事，我觉得还是可以商量一下的，要不我带你去看看矿场？” 听到这话，刘伯本来满是惭愧的表情为之一僵。 “呵呵！姑爷，您这搁着半天还是舍不得这些钱啊！不过可惜，我就是个管事的，钱这块我可做不得主。” 刘伯无奈一笑，倒也没因此对姑爷有所反感，反而觉得对方很真实，没有那些富家公子哥的虚伪。 “真没的商量？”赵铭有些不死心。 之前还想着让郭老板带几个大老板过来，可老郭不争气啊。 现在没有大主顾投资，那往后想要拉投资可就很难了。 “真没辙，姑爷这事儿我真做不了主，虽然我是有这个权限，可事后查起来，我在冯家做了大半辈子的声誉可就全毁了。 老爷要是把我赶出冯家，我都没法面对冯家的列祖列宗。” 刘伯无奈一叹。 对此赵铭也是明白这些老一辈的人，尤其是刘伯这种，对自己在主家的名誉十分看重。 不过很快赵铭忽的脑瓜子一转，眼睛就是一亮。 “刘伯，我倒是有一个主意，这不仅不会让你名誉扫地，反而事后还能大赚一笔。” “哦？” 闻言刘伯有些诧异，心里寻思着自己虽然这些年有点积蓄，但这点钱姑爷多半瞧不上吧？ “刘伯你刚刚不是说这笔钱你是有权限动用的没错吧？”赵铭反问道。 “姑爷！您这想干嘛？这笔钱那也不能随便动用的，没有老爷开口，这不行！肯定不行的！” 闻言刘伯想也没想就连连摇头。 “哎，刘伯，你这思维可不行啊！股票这东西你知道吧？”赵铭忽的话锋一转。 “股票？这我听说过，怎么姑爷您玩过这个？” 刘伯有些好奇，没想到姑爷在这穷乡僻野的地方，竟然连股票这种新奇的玩意都知道。 没错，这个时期是有股票的，应该说早在几十年前股票这玩意就传到了国内。 其中要论炒股亏钱哪家强，民国凯申王中王。 没错我们的校长先生就是第一炒股行家，只不过是倒着的行家。 而这年头上流社会还挺流行的，不仅仅校长一人在玩，许多人都在玩，有赚的也有赔的只剩下裤衩子的。 就刘伯知道的，自家老爷也是玩股票的，听说还赚了一些小钱，主要也是不太熟怕套进去。 “那这就很好理解了，现在刘伯你将这一百万投资给我，就相当于买了我这支股票，等什么时候你那边需要平账的时候我在还给你，并且还会有一定的分红。 你觉得这事儿如何？” 赵铭很是有耐心的细细讲解着。 “不怎么样！” 刘伯直接否决，让赵铭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姑爷，您可别把小老儿当傻子，股票那东西和你这个根本就不是同一种。 股票风险大，您这个只怕风险也不小吧？” 刘伯到底是老年人就是不好糊弄。 就差没明说，老子怎么晓得你小子会不会卷款跑路？ 虽然你是小姐的夫家，但现在小姐都不认老爷了，裹挟走一大笔钱过日子也不是不可能。 但还是那句话，刘伯多少是对冯芸芸有些亲情的。 “刘伯，这个要不立个字据？或者我带你去矿场看看？说实话我也不能保证百分百能成功。 但你要不先看看再做决定？” 赵铭叹了口气，对付这种老人家，骗是没法骗的，人家这么大岁数什么套路没见过？ 这时候也只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了。 可等了片刻，见刘伯迟迟不见回复，赵铭也是心中叹了口气。 罢了，也就试试，既然行不通那就算了。 “刘伯是我有些冒昧了，刚刚就当我没.....” 就在赵铭叹息之际，刘伯忽的淡淡道，“五十万！” 第317章 赵长官靠谱吗？（初四加更） “啊？” “五十万！我只能拿出五十万！姑爷我只能给你这么多，再多老爷那儿肯定要把我全家都给赶出来。” “刘伯您是同意了？！” 赵铭脸上瞬间由忧转喜，有些不敢置信。 “姑爷，下次您有话直说，说实话你这话骗骗三岁小孩子就成，别把我当傻子。” 刘伯苦笑摇摇头，叹道，“这五十万大洋就当是我借给小姐的。 姑爷您以后可一定不能辜负了小姐！要是让我知道你对小姐有哪里不好的，我肯定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你好看！ 不过以后我要是被老爷踢出去了，你可得收留我，好歹给我口饭吃！” 说实话赵铭挺感动的。 从刘伯这番话赵铭也明白对方的意思，这五十万大洋对方甚至都没想过会还给他。 相当于他冒着自己被冯家踹出去的风险，用自己给老冯家服侍大半辈子做担保，担保了这五十万大洋给赵铭。 出了问题责任全都是他一个人承担和赵铭完全没半毛钱关系。 “刘伯，您放心，我肯定不会骗你的，这笔钱我明年，不！今年尽可能还您！” 赵铭看着刘伯，神色无比认真。 “行了，煽情的话就甭说了，姑爷我也是一大把年纪的人，什么话都听过。 我不想听你说什么，我只想看你做什么！” 刘伯说着就已经摇摇晃晃的起身，拍了拍大腿。 “这人老了腿脚就是不太方便，坐这么一会腿就有些气血不通畅，以后也知道还能来几次。” 见此赵铭看着老人的背影一时间有些五味杂陈。 将刘伯在屯中安置妥当，时间已经很晚了。 赵铭本来准备今天同时接见另外一批投资商的，但看了看这天色也只能等明日了。 但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有五十万资金打底，现在赵铭底气十足。 其实要刘伯实实在在投钱不是关键，关键的是有这笔钱打底，就能招商引资。 就有底气，说白了就是个虹吸效应。 刘伯这五十万大洋，赵铭用不用其实都不重要，只要能吸引人就行。 说明有大老板看中这个项目，那其他人自然是蜂拥而至。 与此同时，入夜时分，赵铭多少是喝多了，睡得格外香甜，但有些人就睡得不是那么好了。 一 “矿场咱们都看了一天了，这事你们怎么看？” 此时霍中屯，新建的客房建筑群某一间客房内。 因为赵铭有先见之明，所以客房早早就开始修建了，时至今日已经修缮好了足够二十栋装修还算过得去的客房。 另外还有一百多大通铺的客房，那边条件就差了不少。 此时这间屋子里聚集着七八人，显得有些拥挤，但装修不错，还有一张打磨光滑的四方桌和好几张椅子。 他们自然也就是老郭带过来的那一群商人。 其实就是一些和老郭差不多层次的小商人，做的都是倒卖行当的买卖。 资产最多的也就七万大洋，少的则仅有三千大洋。 但在一些地方也算是有头有脸的老板了，毕竟这年头钱是真值钱。 “还能怎么看！这煤矿我看着储量应该不会少，开采个几十年都不是问题。 而且很好开采，没有出现多少积水的痕迹，设备架好就能直接开工。 不过这运输是个大问题啊！” 一名商贾有些惋惜道。 这也是在座不少人的看法，实在是有些惋惜。 “呵呵！你们就别说什么屁话了，这儿的地段要是但凡好一点，必然会吸引无数人蜂拥而至，那时候还有你我的份？” 为首一名名叫黄栋的老板嗤笑着。 这话就让另一位唐老板有些不悦了。 “是！没错！但现在不是在讨论可行性吗？怎么你觉得这项目咱们能搞？” “搞当然能搞！但就咱们怕是撬不动这块肉。 而且咱们对这位赵长官并不熟，老郭虽然说的天花乱坠，但咱们熟悉老郭，又不熟悉这个赵长官。 所以明天还得看看，不过我不是很看好。”黄栋摇摇头。 “你不看好，那你说了这么一大堆废话？”唐老板直接反唇相讥。 黄栋耸耸肩，“我不是不看好这项目，我是不看好咱们，你们觉得咱们这点钱能干点什么？ 买几台设备？ 而且这儿这么多人工不要花钱啊? 我就怕咱们这点钱投进去到时候连水花都没溅起半分。 就算这个赵长官信得过，到时候搞到一半，他发现办不成，中途不搞了咋办？ 还有就是最严重的问题，我们怎么保证这位赵长官明年还在这里？” 种种问题都是眼下急需解决的，看得出这位黄老板的确很懂生意上的事情，并且应该和一些官场上的老油子合作过，并且吃过亏。 “唉！这么说的确是难办呐，明天咱们探探那赵长官的口风，再说他真的太年轻了。 这么年轻真的行吗？”唐老板有些忧心。 这话更是让大伙一阵深以为然，的确，他们还真不怕长官年纪大。 年纪大或许油滑奸诈了一些，但有时候收钱办事是真的靠谱。 像这么年轻的，俗话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还真不是没道理的。 “算了不说了，大家都回去睡觉吧，明日的事明日再说！” 众人闻言都是点点头，纷纷回到了各自客房入睡。 只是一夜大家都没怎么睡好，辛辛苦苦跑了这么远，谁又真的想空手而归呢。 有些人甚至翻来覆去的想着，要是煤矿生意做不成，到时候在这儿收购一批马匹回去倒卖，也不算白跑一趟。 就这样脑子想了很多，想的脑子一团浆糊，等刚有了一些睡意，外面的天空就亮堂起来。 得！白躺下了。 一大早，赵铭先是和刘伯一起蹲坐在煤矿旁一边喝着羊肉汤一边描述着自己对煤矿的一些规划。 刘伯起初也就听个乐呵，他现在已经相当于把人卖给了赵铭，听不听都无所谓了。 但听了一会，渐渐的竟然还有点入迷了，而且细细听来，他发现姑爷还真不是在胡来，亦或者在骗人。 似乎真的十分具有可行性。 第318章 没了？（初四加更二） 只是他又看了看姑爷这年轻到不像话的脸，心里又是叹了口气。 姑爷之前又没做过生意，这次一头莽的经商，多半要碰的一鼻子血。 暗自摇头，他也没好当面说出心中顾虑，只当是年轻人有一股子冲劲干劲也是好的。 他老了，还能为小姐和姑爷兜底，就当是自己为姑爷的成长买单吧。 赵铭说的正起劲呢，结果发现刘伯竟然有些心不在焉，索性也就闭嘴不再详谈。 算了，刘伯也没说错，与其说这么多，倒不如做这么多。 与刘伯吃完早点，赵铭就吩咐王二带着刘伯去这附近好好逛逛，如果刘伯要体验骑马也得好好盯着，可别让老人家伤着了。 对于刘伯，赵铭的态度要改变不少，之前还以为就是代表那狠心的岳丈兴师问罪的，不曾想还是个可爱的老头。 嘱咐完王二，赵铭的目光也是看向了远处早早就偷偷打量自己的一群人。 “几位老板昨天有些怠慢实在是不好意思，几位老板是老郭的朋友，那也是我赵某的朋友，不知几位怎么称呼？” 赵铭刚大步上前，对方就提前一步赶忙伸出手与赵铭握了握。 看得出这几位都是没少和官场之人打交道，很懂一些规矩。 “赵长官是贵人，贵人忙一点那很正常，操心的那是国家大事。不像咱们，就是平头百姓，赚的还是老百姓的钱，这再等几天也是无妨。 那个赵长官在下姓黄，单名一个栋字，大家都叫我黄老板不过赵长官您就随意！” 的确是老油子，赵铭听得心里暗自竖起大拇指，这话挑不出毛病。 老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赵铭也是笑呵呵的与对方握了握手算是认识了，又分别和其余几位老板相互认识了一番。 今早他也询问过老郭这几位的情况，主要也是摸清楚这些人的家底。 其中最有钱的无非就是刚刚那位黄老板了，光是流动资金就能抽出七万大洋。 如果算上其他所有资产，少说有个二三十万大洋的身家。 听说以前这位还是津门脚行把头出身，算是个江湖人士，手上的钱不是多么干净。 但后来碰到个贵人，贵人要他当白手套，结果这厮竟然因此顺利给自己洗白了。 由此可见这位黄老板远不是表面笑呵呵这么简单。 其次就是那位唐老板了，唐老板手头拿出个五万大洋不是问题。 总资产约莫有个十万二十万大洋左右，早年是做买办这行当的。 祖父就在津门码头附近当通译，唐老板自然是从小耳濡目染，靠着和洋人代做买卖发了笔小财。 现在已经不再亲力亲为了，手底下培养了一批通译，都在做买办行当。 只可惜这唐老板没什么背景，生意做不大，不然凭着这一手多少混个百万身家不是问题。 至于其他人那就完全是添头了，做的生意都是小买卖，全年下来有亏有赚，算不得多么有钱。 这些人要么是被老郭诓骗过来的，要么就是想着一夜暴富过来的。 所以眼下要处理的只有这唐黄二人！ “昨日有些怠慢，不过我手下可是带诸位把这附近看了一遍？感觉如何？”赵铭笑呵呵看向众人，着重落在唐黄二人身上。 见这位赵长官如此直白，黄老板心中反倒是松了口气。 就怕来酒桌上那一套。 “看来这位赵长官心性与这外貌相差无几，年轻人呐！” 黄老板心下稍宽，脸上却眉头拧巴成一团，表情也是格外丰富。 那细微的表情有纠结有为难，还有些畏惧。 “呵呵！黄老板有什么不能说的，我这是做生意又不是要吃人。”赵铭笑呵呵调侃示意大伙不要紧张。 闻言黄老板这才故作一脸为难道， “赵长官，在下的确是有些不太好说，说句中肯的，您这矿是块好矿，咱们也没必要骗您。 没有积水，再加上附近有河流，往后清洗煤矿也会方便很多。 但有利有弊，而在在我们看来，这弊端只怕还多过好的那一面！” 说是说不太好说，现在这不是说的挺利索的吗？ 赵铭心中暗笑，这几位还真把他当小白菜了？ “哦？愿闻其详？” “唉！赵长官，首先这第一点就是交通，实在是太不便利了。 没有火车，如此单纯靠着人力畜力运输，成本太大。 就说其他矿场，他们哪怕有火车作为便利，这一趟运输少说也要花费上百块大洋。 抛出其他成本，每吨纯利也就五十块大洋左右。 可您这情况，依我看，纯利能有个二十块大洋就不错了。” 黄老板指了指这里的情况，一脸的惋惜，好像真的十分可惜这里有这样一座优质矿场。 说到这里他默默打量着这位赵长官，见对方微微点头，心下又是一松。 “其次，还是地理位置，这里可是察哈尔。 我没记错的话，察哈尔民风彪悍，这悍匪丛生，这要是时不时出现劫匪劫掠又该如何？ 本就薄利，要是时不时损失一批货物，这一年到头来岂不是还要亏钱？” “还有问题吗？” 原本说的正嗨呢，忽的这位赵长官冷不丁开口了。 这让黄老板一时间语塞，想了想点点头。 “还有销售渠道，实不相瞒，这煤矿行业涉及大宗采购。 虽然现在煤矿是紧俏货，可洋煤和合资煤不仅质量好，这价格也只是略贵，而且他们产量还极高。 咱们这煤矿想要达到合资煤以及洋煤那种质量肯定做不到，我们搞不来那么好的设备。 另外运输这么麻烦，产量肯定也比不上其他国煤，我们这煤矿毫无竞争力啊。” “没了？” 一直故作惋惜的黄老板又是一僵，有些怔怔的看着眼前的赵长官。 自己说了这么多，怎么感觉这赵长官一点也不急的样子，反而有些不耐烦，似乎觉得他说的都是一些废话？ “呃....暂时就这么多....” 仔细想了想，黄老板觉得差不多了，光是这些问题，估计就够这位赵长官头疼了吧？ 旁边几位商贾也是暗自点头，这么一通分析，虽然他们早就提前通过气，也感觉这项目貌似是个臭不可闻的项目。 第319章 忽悠（上，加更三） “行！既然说完了，那我就一一和你们说说。” 赵铭点点头，脸上丝毫不见慌张与焦急，反而朝附近的士兵招了招手示意搬几条凳子过来。 众人坐在凳子上，见赵长官深吸口气还以为对方要开口了。 结果对方却伸手摸了盒哈德门出来。 “抽不？” 大伙不少都是老烟枪，但这会哪有心思抽烟啊。 “不...不了赵长官。” 闻言赵铭点点头自顾自点燃香烟美美抽了口，这才悠然道。 “你们是刚来可能不太清楚这边的情况，对了你们对赵某有什么了解？” “黄老板你来说！”赵铭随手指向黄栋。 不明白这赵长官葫芦里卖什么药，黄栋还是如实说道， “我听老郭说过赵长官您是今年八月底才到察哈尔赴任，此外在下还听闻赵长官您前不久才升任察北副都统，领中校军衔！可是让我们这些平头百姓看着就直呼了不起啊。” 说着黄栋竖起大拇指，一副十分恭维的模样。 “所以你觉得如何？”赵铭点点头继续道。 如何？ 什么意思？ 闻言黄栋不由心里泛起嘀咕，但他也明白肯定不是让他继续拍马屁，而是让他自己去想想。 想什么呢？ 但很快他就想到了最重要的一点！ “赵长官，小的明白了，小的是这脑子是真笨早该想明白的，这老话说得好，山不在高，有仙则灵。 赵长官您这尊真神仙我现在才知道，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罪过罪过！” 黄栋忙不迭的告饶，同时心里也真的惊出一身冷汗。 之前还没觉得，现在才想明白，这位赵长官这么年轻本身就很不对劲。 在道上以及为大人物办事这么多年，黄栋很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赵铭能如此年轻做到这一步，其背后的能量无法想象。 只是光凭这点，黄栋觉得还是得谨慎，可以投点，但这里的情况还是需要慎重。 而就在他思忖之际，赵铭继而悠然道， “既然你是跟着老郭来的，想来也是听闻外蒙之事吧？见过任旅长没？” “任旅长？见....见过....” 黄栋迟疑着道，不明白这位赵长官又要抛出什么惊天消息。 “这么说吧，我这儿有近十万人，将近一大半的吃食都是任旅长慷慨资助。 这里是察北，与外蒙仅有区区数十里地，天高皇帝远，这里发生的事水很深。” 赵铭说着就一脸意味深长的看着黄栋，意思很明显你自个细品。 现在赵铭也多少理解后世一些大人物为什么说话要搞得云山雾罩了。 不是他们喜欢装逼，而是底牌和真实情况对外人不能全盘托出，有时候必要的让下位者去脑补反而是最好的。 反倒是如果是自己人和自己人聊天，说话就可以直接一些。 如果黄栋已经和赵铭有了深层次的利益捆绑，赵铭如果想要一些好处，完全可以明说，也不至于这么遮遮掩掩。 后世电视剧演的那些官场上的套路，一条船上的还说的云山雾罩的纯粹就是戏剧加工。 当然，秘书就不同，大佬不可能时时刻刻提醒，所以秘书需要自己有眼力劲，需要具备极强的察言观色能力。 大佬有时候对于一件事也是在犹豫，可能心里很想，但碍于一些原因懒得去做。 这时候秘书和心腹如果能看出点端倪，并且不动声色办的漂漂亮亮，自然是能讨大佬欢喜的。 总而言之，现在黄栋还不是自己人，就得需要一点距离感，抛出一些小细节，其他的你自己去品。 此刻黄栋的确在绞尽脑汁思索，只是这越想，心中对眼前赵长官就愈发恭敬。 任旅长那是什么级别的存在？ 自己以前在津门巴结的那位大佬，放在任旅长面前那也是弟弟。 毕竟一个是管军事实权，一个管的只是市区政务有的只是一些小权力。 这年头手头上有枪杆子的才是老大哥。 再细细一回想，貌似此次一同与任旅长北上时，任旅长言谈间对这位赵长官态度似乎很是恭敬啊！ 不能想！不能想！越想越是害怕。 再次看向赵长官那张年轻俊朗的面容，黄栋已经不敢有丝毫小觑。 这位爷兴许一句话就可以让他死的悄无声息。 同时心里暗暗补充了一句，“看来这次投资还得再加一点。” 不加不行，不加倒也不是怕走不出察北，主要是这种大人物花点钱巴结一下那也是好的。 但赵铭的话还没结束。 “之前和你们一同过来的那位老先生你们可知道他代表的是谁？”说着赵铭环顾几人。 闻言不少老板脸上都有些迷茫，但黄栋却有些迟疑。 想了想他还是点点头，“赵长官，那位我知道一些，您的意思是....” \"昨夜和老先生相谈甚欢，他背后那位愿意投资我这座矿场五十万大洋。\" 此话一出，几人都是不由面面相觑，脸上的心动之色更多了几分。 尤其是黄栋，他可是很清楚那位老先生背后站的是哪位商界巨亨，这样一位大佬竟然都开始标注这个项目，那说明什么？ 说明现在不入场那就是傻子啊！ 这下黄栋心里的防线彻底被攻破了。他甚至已经寻思着将所有流动资金全部投注进去。 可如果只是这样，赵铭却依旧不满足，继续笑呵呵道， “我也不瞒着诸位，这位大老板之所以看重咱们这矿场，主要是我这儿人力运力几乎不需要花多少钱.....” 赵铭就将之前忽悠老郭的那一套说了一遍，时间也是渐渐流逝。 当众人反应过来时，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他们竟然听了足足一个小时。 “今年开始，你们可以自己去市场考察一下，合资煤，洋煤的价格都将会出现上浮，尤其是东洋煤，他们的价格将会大幅度上涨。 的确，我们的国煤价格是上不去，不少矿场走的都是薄利多销的情况。 原因也很简单，质量不行，煤矿里面的杂质太多，价格自然就低廉不少。 但如果合资煤洋煤的价格大幅度上涨，那你们说会怎么样？” 第320章 忽悠（下，加更四） 听到现在，其实所有人早就心痒难耐了，之前还以为这项目毛病很多，不可控因素更多。 经过赵铭这一波波分析，这项目现在不入场，那简直都可以狠狠扇自己两耳光了。 同时也没想到赵铭这儿的矿工竟然大多半都是战俘，这让大伙脑子联想的更多了。 尤其是黄老板，他越想越不对劲，前几日关于外蒙的报道他是在报纸上看过的。 当时报纸上主要是对任旅长的描述，至于这位赵长官形同隐形人。 可现在这里面弯弯绕绕似乎很多啊！ 怎么一个没怎么描述之人，竟然俘虏了上万外蒙战俘？ 不能细想！ 正如赵长官所说的，这里面水很深，不能细想。 “除了这些，渠道这一块也无需操心，我们有那位大老板投资，你们觉得以那位大老板在商界的能力，他难道不会就没有相关的销售渠道？” 赵铭又开始扯虎皮画大饼了。 自己那素未谋面的岳丈，甚至还没投资呢，就已经成为他的合作伙伴了。 不过这不影响赵铭忽悠别人。 的确，投资人也是人脉渠道之一，有时候投资人厉害，那这项目成功概率将会直线提升。 见大伙眼中仿佛开始灼烧熊熊烈焰，不知道的还以为误入某某大型洗脑现场。 疯狂！ 黄老板和唐老板还算能维持一丝理性的，但其他人已经恨不得立马给赵铭送钱了。 对此赵铭反而更不急了，你们越是急，我越是不急！ “另外，任旅长在我们矿场有百分之五的股份。” 说着赵铭从兜里又取出一根香烟点燃，一边抽着一边低头看了看手表道， “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大伙也饿了吧。” “阿福，招呼几位老板去用餐，把咱们的好酒好肉都上上来！” 说着赵铭抱歉一笑，“不好意思，我还有点事就不多陪了，几位先吃饭。” 随后，赵铭就在几人错愕的目光中直接扭头走了！ 走了？！ 这下不仅仅大伙傻眼了，就连黄老板和唐老板都愣住了。 你这不应该陪着咱们一起喝酒吃饭，然后在酒桌上将这事彻底敲定吗？ “黄老板，你说这赵长官到底是几个意思？” “对啊！黄老板唐老板，您二位眼界广，你们说说这赵长官到底是什么意思？” 大家都有些迷茫，纷纷看向唐黄两位老板。 闻言，黄老板和唐老板都是浮现出一抹苦笑。 两人倒也明白赵铭的意思，无非就是晾着他们。这就是很简单的手段。 可现在他们不得不吃这一套，这是阳谋无解！ 因为他们的确上钩了，心动了！ 但忽的黄老板却是长长叹了口气，“唉！我看多半是赵长官瞧不上咱们，咱们还是趁着这几天在附近逛逛，问问能不能采购一批马匹回去，好歹有点赚头。 这种行当，显然不是咱们能玩的转的。” 听到这话，唐老板眉头一皱正欲反驳，但隐约间他看到黄老板不动声色朝他使的一个眼色。 “咳咳，我觉得也是，唉，人家大老板五十万都砸进去了，咱们这小胳膊小腿的，赵长官多半是瞧不上。” 说着他一脸无可奈何又有些失魂落魄的摇头走了。 见领头的黄老板和唐老板都是这态度，其余几位老板都有些迟疑了。 难道赵长官真对他们手头的资金不感兴趣？可为什么又要和他们说这么多呢？ 而就在黄老板唐老板相继离去没多久，过了片刻，霍中屯某个偏僻角落里两人却再度重逢了。 “老黄你什么意思？这事儿咱们吃独食怕是吃不下吧？” 唐老板对于刚刚黄老板的反应不是很能理解。 “当然！我们两人想要吃下赵长官散出来的股份怕是有些困难！而且就连任旅长这种级别的长官都只占了百分之五的股份。 我看以咱们手头的资金，最终能拿到5个点的股份都够呛！”黄老板无奈摇头。 “那你还....” “咱们没钱，但咱们那些朋友还能没钱？这里的老板是你朋友还是亲人？咱们凭什么带着他们发财？ 再说他们能给赵长官带来什么？ 咱们虽然也没多少能量，但比他们要好不少吧？” 黄老板淡笑着，如果可以，他甚至想吃独食。 但他也清楚，以赵铭目前展现出的魄力，以及透露出的两位合伙人身份，他就知道这项目就不止是他一个人能吞下的。 再说他也瞒不住唐老板，两人都是人精，都听了这么久，哪里还不知道这项目可以押大注。 “这倒也是，这些个老板与我们非亲非故的，再说以他们的身家，有他们没他们没什么区别。” 唐老板也是认可的点点头，心里则开始琢磨着到时候要拉多少朋友入场了。 而就在他思忖之际，旁边黄老板则是状若随意询问道， “唐老板，你这次打算投多少钱？你我也算是老朋友了，方便透露一二？” \"哈哈！我身家不多，比黄老板您可就差远了，顶多能拿个五万大洋出来，再多可就得吃糠咽菜了。\"唐老板一脸无奈。 “对了，那你准备投多少？” “我啊，我身家其实也不多，唐老板对我可是有些误解了。我那些产业许多都是实业，轻易动不得，和你一样顶多能拿五万大洋出来。” 两人均是报出了自己的投资资本，两人脸上都是露出淡淡的浅笑。 这种鬼话也就骗骗对方了，实际上两人都在疯狂思索整理自己的现有资产。 两人辞别，黄老板回到属于自己的客房内拿出一张纸就开始疯狂的写写画画。 “老板您这是做什么？” 看到老板一回来就仿佛魔怔了般，一路跟随黄老板过来的亲信就有些迷糊了。 “老陈啊，你来的正好，你给我算一下现在我名下的产业有多少能尽快出手的！” “啊？！” 听到这话，身为自家老板的亲信兼管事的老陈有些震惊。 “老板，您这是要做什么?咱们好几个铺子那都不能动，房子倒是能动，可咱们现在不缺钱啊。 这房子卖了多可惜！” 第321章 都疯了（加更五） “少废话，让你算就算！不仅仅是房子，铺子你也给我算算，最后能筹措多少钱来！” 黄老板语气有些急促，那疯狂甚至到有些充血的目光让他感觉到发寒。 老陈不敢怠慢只能压下心中的困惑开始快速计算着。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他这才完成一个大致估算。 “老板，咱们要是短时间出手，这价格肯定高不到哪里去。 最后顶多能筹措出个十八万大洋。” 说着他又有些无奈苦苦劝道，“老板，咱们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这产业轻易动不得啊！” 然而黄老板理都没理他，而是仿佛失心疯般来回踱步，嘴里不停絮絮叨叨。 “十八万大洋，加上我现在手头的流动资金，也才二十五万大洋左右。 不太够啊......” 听着这些，老陈心肝直跳，心说自家老板不会是被本地的那位赵长官给胁迫了吧？ 难道不成，这二十五万大洋是赎金？ “老板，您不要怕，真要是遇到麻烦，咱们上头那位贵人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老陈这么说也是提醒自家老板，真要是被绑架了，请那位贵人施压。 可这话就像是提醒了黄老板。 “对!我还可以问刘部长借钱！”黄老板一拍大腿，脸上满是兴奋之色，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老陈：“？？？？？” “老板.....” “好了你别说了，我待会问问那位赵长官，看看能不能给你备一匹快马，你尽快回津门。 然后马上把我名下那些资产进行清算出售，待会我会给你写封信，你交给刘部长。 我为部长做了这么多年的脏活累活，借个五万大洋不是问题。 他要是问，就说我过段时间再回去和他老人家解释！” 黄老板语速飞快，似乎对于他而言，现在时间就是生命，丝毫不能耽搁。 而老陈已经听麻了，现在看着也不像是被绑票了啊！自家老板这怕不是中邪了。 与此同时，类似的情况也在唐老板所在客房发生。 “老板，咱们真要这么做？这样下去，那咱们手底下的买办行当资金链就要断了。 那几个咱们好不容易张罗的通译要怎么处理？” “那就买办那边的资金就不动，其他能动的全都给我变卖了，另外以我的名义向以前我的那些位老主顾筹措一笔资金。 我当买办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实惠办事，从没让这些位主顾吃过亏，他们会给我这个面子的。 你算算总计能筹措多少？” 唐老板的反应与黄老板差不多，他也疯了。 俗话说有竞争就有压力，但他家底没有黄老板那么雄厚，还需要留下一个饭碗吃饭。 黄老板就不同，他还有上头的关系，他老婆还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手头上没钱了，大不了去婆娘家蹭吃蹭喝。 他就不行，他要是全部身家全投进去，那就真的只能吃西北风了。 这边在如火如荼的疯狂筹措资金，而另一边，其余几位老板也不是傻子。 吃过午饭，他们发现在外头怎么也没找到唐黄两位老板后，几人寻思着越想越不对劲，于是几人也聚集在一起商议了起来。 “这事，我看不太对！唐老板和黄老板怕是没对咱们说实话啊！” “唉，我也这么觉得，你们说赵长官这样一位大人物凭什么耗费心思和咱们说这么多？ 依我看，这两人多半已经开始行动起来！” “可咱们手里的确没几个钱，到时候人家赵长官看不上那怎么办？ 而且赵长官的身份你们想来也感觉不简单了吧？ 这次可不仅仅是做生意，还是攀交情。 交情这种东西俗话说可是有远近之别，倒是这谁钱投的多，投的快，谁就能和赵长官有更亲近的关系。 你们想想，如果能把握住，说不定这就是咱们鱼跃龙门的机会。” 这次说话的是人群中另一位较大的老板，姓韩，津门本地人做的是渔业海货生意。 但在唐黄两位老板面前他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丑。 就是和码头的几个警卫有点同村的关系，他做的买卖也不大，就是撺掇着沿海同村的老乡一起下海捕鱼。 只是后来他脑子好一点，每次都能让大伙赚更多钱，避免了被酒楼收购商当肥羊在宰，所以他才被推举成渔业公司的老板。 实际上属于他的资金还真不多。 对比唐黄两位老板，他这脑子其实也不太够，但这一刻他的智商占据了高地。 而这会其余一众老板也隐约听明白了一些。 他们的情况比韩老板还不如，甚至有的只是一些上缴保护费的关系，靠着给街上的帮派交保护费才能把买卖做起来。 故而他们做梦都想找一个靠山，而韩老板这不就是在说，一个他们此前想都不敢想的大靠山就在眼前！ “韩老板，话虽如此，可咱们实在是没钱啊！” “对啊，咱们怕是真就和黄老板说的一样，只能白跑一趟了。” 众人都已经有些意兴阑珊了，没办法，在这种项目面前，他们就是小卡拉米。 然而智商占据高地的韩老板却笑着摇摇头。 “咱们一个人当然没法和他们比，但咱们如果联合起来，咱们私底下再签订一个契约，然后再去入股赵长官这矿场呢？” 听到这话，众人顿时眼前一亮。 对啊！他们单个拎出来是没唐黄两位老板有钱，可他们全部身家加起来，比他们两个任何一个都要有钱！ —— 与此同时，赵铭的新宅内。 既然是要扩建，赵铭自然不能亏待了自己。 当然也是必须要扩建的，毕竟他这儿也算是一个小小的行政单位，每次和底下人议事都拥挤在一个狭小的房子里那像什么话? 所以这新宅子扩建后，不仅外观看上去美观了几个档次，就连占地面积也达到上百平方。 虽说对标城里的那些行政院落，他这就是个乡下破房子，还不如一个四合院。 但眼下情况艰苦也只能如此。 此时书房内，赵铭正与老郭慢悠悠呷着茶。 正常，这个点赵铭都想午睡了，但老郭不知道发什么疯，硬是想和他聊聊。 想到老郭最近也不容易，赵铭也不想寒了老伙计的心。 第322章 哎！ “刚刚我和他们谈的时候你就在旁边听着吧？怎么是为他们的事过来的？” 赵铭呷了口茶，淡淡道。 “对！也不对！” 老郭摇头又点头，皱眉道，“赵长官，我这次的确是事情没办好。 不过我也是没办法，能拉过来的就这些人，这还是我前前后后跑了两三月，嘴皮子磨破了才把他们诓骗过来的。 我先问问您，您这矿场真能办起来吧？” 老郭还是有些忐忑，毕竟这事要是做不成，回头他在商界的名声可就臭不可闻了。 津门北平以及东北的商界几乎是共通的，一旦有人在商界喊话，说谁谁谁道德败坏，那往后做生意怕是要举步维艰。 听着这些，赵铭只是默默看着老郭，直到看得对方底气愈发不足。 “唉！老郭啊，都什么时候，你竟然还怀疑这事？好，既然这样，我也不让你白干这么多天。 我出五万大洋，你把你那百分之五的股份还给我。” 闻言老郭顿时一激灵。 他虽然有些顾虑，但可不是真的要退出。 “赵长官您说笑了，我没别的意思，现在我好了！您就把我刚刚的话当屁给放了。” 老郭满是谄笑着，生怕赵铭二话不说真把他踢出去。 黄老板感觉赵铭的身份不简单，他老郭自然更是如此。 毕竟也是和赵铭打过不少交道，又和任旅长关系匪浅，他很清楚眼前这位赵长官当初自己还是看走眼了。 对方的来头只怕非同小可。 “好，那你还想说什么?如果没事那就请回吧。”赵铭打了个哈欠已经有送客的意思了。 但老郭却还赖着不走。 “赵长官，我的确还有点事。” “说！” “赵长官，我还是挺清楚我带来的这几位老板的，他们其实真掏不出几个钱，可能让您失望了。” 将这句话说出来，老郭长出了口气，因为这事他这两天一直在愧疚，感觉辜负了赵长官信任。 只是他不说还好，这一说反倒是给赵铭说不会了。 啊？ 掏不出几个钱？ 但很快赵铭就想到，这年代的商人思维还有些局限性，不理解也正常。 不过赵铭也不打算明说。 “没事，老郭你干得好！其实你带来的这些位老板还是挺有钱的。” “挺有钱？” “对，你要是不信，你在这儿等一会，我先进里屋打个盹，待会你就知道了。” 丢下这句话，老郭就看到赵铭自顾自的往里屋走。 赵铭这房子算是个泥土和岩石浇筑的，布局有点像是两进的小四合院，但更小一些。 书房这个屋子还单独配了一个小卧室，也就一张床，方便赵铭能随时打盹。 看到赵铭进去午休，还别说老郭也觉得挺困的。 这北方大冬天的，没什么事做的时候是真困。 可心里有很好奇，难道坐在这里待一会，这大洋还能凭空变出来不成？ 时间一点点过去，老郭坐在椅子上越坐越是憔悴，哈欠连天的。 他甚至想出去走走，吹吹凉风也是好的。这屋子有地炉待久了还有点闷热。 不过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 然后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这位兄弟，麻烦进去禀报一声，就说黄栋想见见赵长官。” “黄老板？” “唉，郭老板你也在?” 看到打开房门的是老郭，黄栋一时间犹豫起来，似乎在纠结要不要换个时间再来。 但犹豫再三还是走了进来。 “呵呵，我刚刚和赵长官聊着呢，不过这会他在午睡，你要是有事可以和我一起先等等。”老郭笑呵呵解释道，心里则不禁泛起了嘀咕。 “好....好。” 黄老板点点头，眼睛则下意识往隔间方向看了看，这才有些坐立难安的坐下。 许是两人气氛有些沉默，老郭就准备开口打破沉默。 然而就在这时，外头再度传来一阵脚步声。 老郭正欲出门查看，这才发现身边的黄老板反应比他还剧烈。 这种感觉就像是黄老板被人捉奸在床的慌张，不过你慌什么呢？ 但很快外头的声音响起，同样熟悉，竟然是唐老板！ “哎，黄老板你....” “唐老板.....” 老郭神色有些古怪的看了看，门口这大眼瞪小眼的两人。 他就算是再反应迟钝也感觉似乎哪里不太对。 这两人看起来都有些做贼心虚。 “咳咳，既然唐老板也来了，那也一起进来坐会吧，不过赵长官在午休，得稍等一下。” 老郭干咳一声打破这诡异的氛围。 实在是说不上来的诡异。 “好！”唐老板有些避讳黄老板的眼神，只是点点头默默坐在另一张椅子上。 只是现在黄老板也有些避讳唐老板的目光，于是乎老郭就发现两人直接就是闭目养神的状态。 似乎过来就是闲来无事坐坐的。 可约莫过了几分钟，门外再度响起一阵脚步声。 这次老郭没有去看房门，而是目光不动声色打量着这二人。 忽的发现两人几乎动作一致，表情也一致。 那脸上的神情很是始料未及，似乎觉得还有人过来十分不正常。 但这有什么不正常的？ 赵长官这儿每天都有不少人过来商量大小事宜，所以两人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没去理会，老郭打开门，神情也有些错愕了。 “韩老板？！” “郭....哎，黄老板，唐老板你们也在？” 来人自然就是韩老板了，他对老郭在这里没有太诧异，但看到黄老板和唐老板后，脸上就有些懵逼了。 但很快老郭就发现三人的眉头都是一皱。 这一刻老郭隐约猜到了一些，但又感觉这会不会太不合理了。 不就是投资吗？用得着这么上赶着送钱吗？ 这煤矿也就刚刚动工，设备还没采购呢，估计等正式营业，那得是三个月以后的事了。 待三人到齐，这次没等多久，隔间就传来下床的声音。 “嚯！怎么黄老板唐老板韩老板你们怎么都过来了？有事？” 赵铭故作一脸诧异，配合刚睡醒的惺忪感，让人看不出丝毫端倪。 但老郭已经心里暗自腹诽了。 第323章 我赵铭有良心 “不好意思，耽搁了赵长官午休。” 黄老板率先开口，但说到一半，明显看他还有事想说，不过瞥了眼唐韩两位老板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赵铭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唐韩两位老板，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看你们这是都有事情想和我谈谈啊，应该是生意上的事吧？ 如果是生意上的事，那就直说吧。” 赵铭的意思就比较明确了，你们要说就说，老子反正不一个个伺候。 见此几人眼神稍作交汇，但很快就挪开，脸上都有些纠结。 时间就这样继续沉默着。 “不说？还是没事？如果没事我可就要出去了，外头事可不少啊。” 赵铭摇摇头，作势就要往外走去。 见此本以为率先忍不住的会是黄老板，没想到竟然是韩老板开口了。 “赵长官且慢，我的确是有些生意上的事想和您谈谈。” “哦！~” 赵铭瞥了眼唐黄两位老板，这才看向韩老板点了点头重新坐在了主座上。 “说吧。” “是这样的赵长官，今天您说的我回头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好犹豫的，您看这入股是怎么算？我想入股。” 韩老板此话一出，反应最大的就是唐老板和黄老板了。 他们想过对手是各自对方，但万万没想到啊，中途杀出个程咬金。 但很快两人又露出笑容，谈吧谈吧，你这点身家又能拿出几个钢镚出来？ 只是还没等他们高兴多久，就听见韩老板下一句话已然开口。 “赵长官，在下也是筹措了一些资金，目前能拿出个四十万大洋，您看值多少？” 轰! 听到这话，唐老板二人脑子嗡嗡的，看向韩老板的目光有些不可置信。 这老小子不会是一直在演他们吧？ 不过没道理啊，演他们几十年？ 而一旁的老郭的反应也不比他们好，人都傻了。 老韩这人他再清楚不过了，手头的资金能拿出三万大洋就顶天了，就算变卖资产能拿出十万大洋那算是多的了。 不过老郭的震惊还是太早了。 因为就在韩老板开口没多久，黄老板也忍不住了。 “赵长官，我也有生意上的事想和您谈谈！” “哦！黄老板难道也是想投资？” “对！赵长官我对您这矿场也是颇为心动，我能拿出三....不，五十万大洋！” 随着黄老板咬牙切齿般的说出这一句，老郭感觉屁股又是一滑，差点坐倒在地。 “赵长官，我也觉得这矿场买卖不错，我能拿出.....” 这次开口的唐老板，看得出他似乎也想咬牙报出一个更高的价，但说到这里停住了。 “三十万大洋！” 哐当！~ 伴随着唐老板的报价，老郭这下真稳不住了，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椅子都倾倒了。 他感觉自己像是进入了某种神秘领域。 就好像周围原本都是你熟悉的穷鬼，然后突然有一天这群穷鬼告诉你，哥们都是富二代，就你一个是穷逼。 现在老郭就是这种体验，这一刻他发现自己是多么的穷。 同时也感觉自己以前怕不是被这群狗东西给演了。 然而赵铭此时反应却平平，反而是无奈的摇摇头，这让几位老板心里都是一惊。 莫不是还有什么变数？ 好在赵铭的下一句让他们松了口气，但又有些困惑。 “诸位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你们这样就有些太过了，冲动可不行。 实业投资其实与股票也差不多，诸位还是要理性，如若为了一时意气之争，导致大伙平时只能啃窝窝头过日子，那我就罪过了。” 赵铭这番话真的迷惑性极强，因为都这时候了，直接开始下一步岂不是更好。 结果这样反而过来认真提醒他们。 正常来说肯定是前者更好，但提醒一嘴，现在其实效果也不差。 起码现在三位老板都有些感动，心里对这次项目的认可更深了几分，甚至到了笃定的地步。 “黄老板我先说说你吧！” 就见赵铭拍了拍黄老板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劝道， “老郭和我说过你的情况，当然我没有冒犯你的意思，但几十万大洋对你而言实在是过多了一些。 我知道大家都是有家小的，这一家老小平日也要过日子，哪有把所有钱投进去不说还借钱做生意的？” 其实怎么说呢。 赵铭不来这手骚操作还好，他越是这么劝导大伙理智，直接将黄老板仅存的理智也给干断了。 没办法，也不是说黄老板蠢。 恰恰相反他很精明，只是以前他遇到的合作伙伴，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明着算计不说还暗戳戳算计。 总之一切为了利！ 别说把合作伙伴搞得倾家荡产，只要自己能得利，旁人身家全打了水漂那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加之上午赵铭的那一番洗脑，同时上午塑造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形象。 下午又突然俯下身子打起了感情牌，这如何不让人迷糊。 毕竟赵铭现在在他们心中的身份背景可不简单。 这种官二代哪个不是鼻孔朝天，这一刻黄老板感觉自己为赵长官去死都愿意。 什么叫士为知己者死，这就是！ 老郭在一旁默默看着，他已经渐渐有些回过味来了。 不过当他看到赵长官轻拍黄老板肩膀时，他就感觉事情不简单了。 随着多次与赵铭打交道，他总感觉赵铭这人很不对劲。 只要这人把手掌拍在对方肩膀上，对方就像是叠加了个降智光环，脑子直接被情绪所引导，两个字来形容，废了！ 老郭还没有如张锴一样得出这个结论，只是隐约感觉赵铭手掌一拍肯定要有事。 而就在此时，赵铭复而又看向韩老板，伸手拍了拍对方。 “韩老板，你也是。我知道大家都有家人，虽然我不知道你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 但听我一句劝，生意可以做，大家可以合作，但绝不能搞意气用事这一套。 大伙既然一起做生意，那就都是朋友，朋友不会害朋友不是吗？” 说着赵铭也看了眼唐老板。 “唐老板你也是，我要的是大家一起赚钱，不能只是我赚了钱，你们吃窝窝头。 这种事我赵铭做不到！” 第324章 忽悠瘸了（上） 赵铭脸上好似带着一丝悲天悯人的意味，三人都是大为感动。 同等身份如果说出这种话，他们不会有太多感触，甚至还觉得对方装什么装？ 但这些话是赵长官说出来的就不同了。 “这样吧，你们也别张口就是几十万大洋了。 你们每人出十万大洋，我给你们百分之二的份额。” 听到赵铭这话，几人心里稍稍衡量了一下倒不是觉得亏，而是觉得太值了。 既然都有大老板和任旅长这种级别的大佬掺和进来，说明这矿场肯定是要动工的。 矿场一旦动起来，可能每年的分红不会太多，但这可是一笔源源不断的买卖，完全可以吃一辈子的。 现在任何长久的买卖顶多能长久个十几年，想要再长的买卖很难。 主要还是时局动荡不安，很少有产业能长久的维持下来。 像是赵长官这个，其实也说不上多么长久，毕竟现在就连军阀大佬都有倒台的一天，更何况区区一个官二代。 但可别忘了，就算军阀大佬倒台，他们的一些产业基本还是属于他们的。 他们只是下野，可不是真的嗝屁了。 现在的诸多项目，最为稳妥的当属和租界那些洋人做的买卖，其次就是军方的合作项目，再次是有军方背景的项目。 可租界那些洋人老爷哪里是那么好接触的，能够和他们勾结来往的，大多也是军政两界的大人物亦或者租界境内的一些有大背景的大商人。 这些都不是他们所能觊觎的，哪怕是军方的合作项目他们也是很难搞到。 眼下赵铭这项目只是属于有军方背景的项目，毕竟军火这种生意，绝不是黄老板他们所能涉足的。 但这种有军方背景的项目，那也是他们做梦都想搞到的。 意味着少说数年乃至十几年的长久稳定。 且能够被这些军爷看重的项目，大多很赚钱。 就好比赵铭的这煤矿，以如此多人力进行可开采，如果再有任旅长和那位大老板打通渠道，能省去许多沿途官老爷们的剥削。 这利润一下子就变得十分可观了，到时候每月纯利做到上万甚至数万大洋那也不是不可能。 哪怕年底分到他们的只有几万大洋，那两三年下来就能回本，后面那都是纯赚。 这种项目一般来说就算他们有钱也难掺和进来。 现在这就相当于赵长官给他们发钱啊！ “赵长官，我没问题！” “对！赵长官我也没问题！” “在下全凭赵长官做主！” 三人均是立马点头如捣蒜，这种好事，他们恨不得立刻就签订合同。 利润收益是一方面，这也代表他们往后能有赵长官这块大旗了。 在其他地方，赵长官这块大旗不好使，但在热河，他们就能利用任旅长的关系。 就算津门的生意不做了，直接跑热河去，那做点别的生意也能赚个盆满钵满。 这年头普通商人做一辈子那也别想做到上百万大洋的身家，而如若是一个有大背景的商贾，哪怕脑子不好使，那也能轻轻松松发家致富。 “呵呵，先别高兴的太早，我还有点事想和你们说说。” 赵铭笑呵呵的在怀里摸了摸。 然而还只是刚摸了一会，一根哈德门就递到了面前。 就见黄老板一脸谄媚的看着他，叼起香烟，正欲点火，旁边的火也送了过来。 这次是唐老板和韩老板都摸出了打火机。 两只滚轮式煤油打火机升腾的火光让赵铭一时间有些为难。 点谁的呢？ 唉！好难啊！ 赵铭直接选了个近的，是韩老板的。 这顿时让韩老板喜笑颜开，瞥了眼唐老板，不自觉就将腰板挺了挺。 老郭在旁边都看傻了，这三个老伙计还真是脸都不要了啊。 不过他倒也能理解，做生意嘛，不寒碜。 “赵长官您还有啥要求您尽管提，如果是涉及采购设备的话，在下以前就是做买办的，您就算是要洋人的开矿设备，我也不是不能搞过来。” 刚刚被这个家伙抢了风头，唐老板决心要表现表现。 这也的确是他的优势，因为他发现自己这话出口，赵长官眼睛明显亮了亮。 “这倒是不错。” 赵铭点了点头，“开矿的设备咱们稍后再聊，还是先说说这合作的事吧。” “我先问你们一句，你们想不想赚的更多？” 听到赵铭突然这么问，三人均是恢复了些许理性，心里都警惕起来。 一般这么问的，大多没什么好事。 可他们还是有些想岔了。 的确不是什么好事，但这却是妥妥的阳谋。 “是这样的，百分之二的股份，虽然已经不错了，但你们想不想要更多？” “赵长官，您什么意思？我们....不是太懂啊！” 这话让三人有些不解，刚刚他们要加大投资，赵长官明显不同意，现在这又是打算做什么？ 就连旁观的老郭也是满脸困惑，难道还是舍不得那一大笔投资，可这样一来反而是丢了面子。 “对啊，赵长官，您是觉得是不是要加大投资啊？”唐老板好奇道。 “不是！我之前说过的不会变，百分之二的份额会给你们的。 但我有个想法，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 “您说！” 赵铭也不急，将墙壁上的小窗户打开了一条缝，让闷热的屋子透了透气，这才笑着解释道， “就是我觉得现在投资人还是太少了，大家也都是做生意的想来也明白我的意思。 我这个矿场规模绝不会比目前国煤的几家矿场规模小，再加上我这儿人力充足。 甚至后续投资足够大的话，我还能继续招收牧民过来干活。 到时候得日产值将会极大！ 可产量大归大，但是销售渠道也是一方面，虽然目前我已经打通了一部分渠道。 可渠道这种东西你们也知道，谁又嫌少呢？” 说到这里，其实大家已经或多或少明白了。 的确，这种级别的项目入场的人还是太少了，亦或者说要多几个像冯老板那样的大老板下场。 这样渠道彻底打通，矿场能在短时间内扩充到一个很大规模，他们也能更快回本。 这算是一个双赢的好事。 第325章 忽悠瘸了（中，加更1） “所以我考虑了一下，觉得咱们可以这样。我说说然后你们看愿不愿意。” 说着赵铭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 “债券你们听说过吧？” “这....” 闻言在众人都有些困惑，还是和洋人打交道的唐老板试探性开口道， “赵长官，您说的是那种土地债券，还是那种公债券的东西吗?” 听到唐老板这么一说，赵铭反倒是有些发愣。 这年头的债券叫这名字吗？ 稍微和唐老板聊了聊，赵铭才知道，其实两者性质都差不多。 “嗯，差不多，就是这类似的玩意，对了你不是说有铁路债券嘛，我打算发行一种咱们煤矿公司的债券。” “呃....赵长官，咱们煤矿现在其实应该也不是很缺钱吧？其实只要再拉几个投资人过来，咱们也不用发行这东西吧？” 唐老板有些迟疑。 债券这东西他知道一些，说白了就是一种变相的欠条，但是具备一定的利息。 在他看来这就是政府和银行才能玩得转的东西，如果煤矿厂发行这玩意，每月光是还利息就一笔不小的开支。 发行的债券越多，每月的利息也就更多，而这仅仅只是利息，到了债券约定时间，还需要支付债券的全额本金。 欠太多钱，在他们这一众老板心中，总觉得不是一件好事。 “是啊，赵长官，咱们的资金完全可以继续通过融资的方式进行，其实就现在的资金，把这矿场运行起来也不是问题的。” 老郭也是苦口婆心的劝诫着。 债券这玩意一听就高端，事实也的确高端，这年头也就政府和银行以及铁路公司能这么搞。还没见过其他人能这么玩的。 对于这些反对，赵铭充耳不闻，而是继续笑道， “我打算以发行一种一百面额一张矿场债券，这种债券你们可以买，也可以让别人买。 如果是让别人买，我承诺，每卖出去十万大洋的债券，我就给你们涨百分之一的股份，百分之五封顶。” 三人现在每人也就百分之二的股份，这还是花费十万大洋买来的。 可现在如果只要让别人购买债券，那最高就能拿到三个点的股份，这怎么想都是大赚啊！ 这下他们总算是来了点兴趣。 只是想了想，他们心里就不禁暗自摇头。 债券这东西，大多是银行和政府发行其实不是没道理的。 主要是这风险问题。 因为一些小企业后续也跟风发行过一些，亦或者一些私人小银行。 结果发行是发行了，后面在债务利息的背负下，一个个倒闭了。 发行商倒闭，这哪还能收回钱来，本金和利息一起打了水漂。 这也导致后续普通企业的债券几乎是无人问津，就连一些政府发布的债券卖的也不怎么好。 主要是政府也有倒台的一天。 比如北洋，比如一些军阀的政权，他们倒台了，这债务还怎么追回？ 所以现在目前在发行债券的也就几家国内的大银行以及洋行了。 “赵长官，说实话，我觉得您这想法好是好，但就是实施起来有些困难。” 唐老板率先出口道。 见赵铭没多少反应，他这才继续道。 “这债券咱们就算想卖出去，那也得有人买啊！这事儿说来复杂，我也不是很好解释。 总之赵长官，这个咱们没法解决。” 这话得到了其余几人的认可，均是纷纷点头。 赵铭也不以为意，点了点头，反问道。 “那你们说说，这里面问题主要在哪？” 见赵铭还是锲而不舍，几人都是心里暗自皱眉。 这赵长官怎么这么执着于搞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呢？ “赵长官，这第一点就是信誉了，也是最麻烦的一点，现在市面上也不是没有企业发行债券，可没人买啊！ 这主要是现在的时局，大家真没多少底气去买这些。” 唐老板说完，黄老板也点点头同时附和道。 “对！赵长官，还有就是这利息了。 大家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如果只是一点点利息，根本没什么吸引力。 可利息太高，大家又不放心，这就是个死循环，没法破的。” 两人说的这些也是目前债券遇到的最大问题。 赵铭也是深以为然，不过依旧是神色如常，反而是面带笑容。 “不错！不过你们这两个问题，也可以说是一个问题！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闻言众人都有些不信。 赵长官您就是个带兵打仗的，说不句不好听的，你就是个官二代，你还能比那些留学回来的经济学专业人士懂商业？ 这么多人都没能解决的问题，你一下子就有办法了？ 不过大家也不急，准备等赵铭继续说完，再出声驳斥。 “办法其实很简单，大家觉得利息低，那咱们就涨利息，大家觉得没担保，没信誉，那咱们就每月都给他们看到实实在在的现钱。” 赵铭这话听着容易，但听着哪哪都不对劲。 “赵长官，您这说的太轻巧了，利息低了就涨利息，那涨多少?还有这看到现钱什么意思我不太懂？”唐老板摇摇头，他很不看好赵铭的想法。 债券在国外或许能玩的风生水起，那是因为国外的一些强国的国内时局还算安稳，自然能发展的不错。 但在国内时局动荡，债券仅限一些大银行才能玩得转。 “现在一般债券的利息是几个点？”赵铭笑呵呵反问道。 “分年限的，三年期限是3.8个点，五年期限是4.2个点。”唐老板回道。 赵铭点点头，“那如果我的债券，一年就是5个点，三年就是10个点呢？” “你疯.....” 说到一半，唐老板发现自己有些失态了，忙是找补道，“赵长官，您这样这不是赔钱做买卖吗？ 如果债券太多，矿场根本负担不起。” “这就不是你们需要操心的，我反正每年给你们的分红不会少。 如果你们也买债券，同样也能享受同等的利息返点。” 赵铭一脸随意，可如若现在这里有个现代人。 一定会发现这套模式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呢？ 第326章 忽悠瘸了（下，加更2） “这个返点....您是说利息会足月发放？” 唐老板有些诧异，要知道其他的都是计算利息，之后随着期限到期然后一起发放，从没有逐月发放利息的。 “当然，你们不是说了吗？这债券可不好弄，既然不好弄那当然得拿出诚意来。 我之前也说过，我不止是想自己发财，我还想带着大伙一起发财，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你们说呢？” 赵铭一脸淡笑，但这番话却是让在场众人心里一片火热。 倒不是这话多么热血沸腾，而这利益太大了！ 每月足额发放利息，如果是十个点，那如果投入一万大洋，三年的利息就是一千大洋。 分摊到每个月的话，那每月也能拿到二十七块大洋，这已经远远超出市面上绝大多数债券了。 如果是十万大洋，那就是两百七十七块大洋，每月光是吃利息都足够维持体面生活了，还有富裕的。 不过只是这样赵铭又怎么会足够呢？ 后世的套路可太多了，还得再加加料。 “诸位我觉得为了让债券进一步发行，所以我昨晚想了很久，最终下定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说着赵铭已经再度露出悲天悯人的神情，颇有种舍己为人，关怀世人的调调。 闻言大家纷纷竖起耳朵开始仔细聆听。 这话他们哪里听过，这都违背祖宗的决定那得是多大的决定？ 甚至他们都开始担心起赵长官了，这样搞他老人家别到时候大伙都发了财，就苦了赵长官吧？ “我决定，债券如若是一万大洋以下的，统统按照一年五个点，三年十个点来算。 不过如果是一万大洋以上，五万大洋以内，那就六个点，如果是十万大洋，一年我给他八个点，三年给他十个点。 如果是二十万大洋，一年十个点，三年十五个点！ 如果是五十万大洋，一年二十个点，三年二十五个点！ 如果是百万大洋，一年我直接给三十个点，三年给四十个点！” 说完赵铭神色更是正气凛然，言语间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宛如这句话一旦说出来就是钉死了一般。 后世的Jc如果听了，赵铭这货直接得进去关小黑屋。 特娘的这都不是明着来了，是直接骑脸输出了。 但这年头还真没出现过这玩意，国外可能已经有一些苗头，但还没引起大规模注意。 国内就更别提了，以前那些老票号，在一些地方甚至还维持着存钱要支付一笔保管费呢。 所以国内的情况更加谨慎，在金融方面，更是不敢迈出大步。 现在听到借钱有这么高的利息，所有人都高潮了。 老郭一直是处于旁观者的角度，此刻听了也感觉心潮澎湃，恨不得立马回家变卖家产，甚至借钱也要多买一点这什么债券。 买的多赚的越多啊！这现在不下手啥时候下手？ 至于其余几位老板脑子已经彻底停摆了，还想什么呢。 当然大家多多少少还保留着些许理智，比如赵铭会不会卷款跑路。 不过这时赵铭就已经开始打补丁了。 “之所以给这么高的利息大家也别多想，我也想赚钱，但想赚钱的前提得将更多人绑在我们的战船上。 就像是战国时期，合纵连横，把朋友搞得多多，生意才能越做越大你们说是不是？” 赵铭一边说着众人也是纷纷点头。 这会他们已经完全被赵铭的话术给引导着，脑子里也下意识跟着联想。 这也是赵铭的目的，在没有彻底把他们拉下水之前，一定不能让这群家伙脑子转起来。 一定得不断用话术引导他们的思路，让他们没办法去更多联想。 “其次我这债券一开始只弄三年，我算了下，三年以矿场的营收勉强也能支撑住。 另外债券我也不是无限制分发的，分发的数目将会有所控制。 等矿场这边完全不缺资金后，我就会立刻终止债券的发售。 我也是看大家都是朋友才提前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你们。 债券我打算一个月后联系专业人士进行制作，两个月后才会直接对外发售。 不过还是那句话，对你们我可以放宽一些，你们要是想求购现在就可以登记，写个字据合同即可，后续我会把债券和这段时间的利息一起补给你们。” 听到这里众人又是忍不住连连点头。 心里那点点疑虑也逐渐消散。 的确啊，如果无限制印发债券，那如果筹措了数千万债券，怕不是赵铭把煤矿抵押出去才能勉强还债。 可煤矿又不能一口气产出这么多价值，大伙最后怕不得落个鸡飞蛋打的下场。 但现在就合理很多了，不是无限制印发。 按照赵铭的说法，这债券目前只是一个筹措资金的工具，后面资金足够，肯定是不需要的。 这样一来，貌似真得抓紧了啊！ 想到这里，大家都有些急切起来。 但好在赵长官对他们是真的不错，人家说的朋友还真不是说说，是真的给好处啊。 他们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完全可以趁着这段时间筹措资金购买债券。 如果只是这样，赵铭其实可以停手，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决定再打个补丁。 “咳咳！为了让大家相信我不是在骗大家，我们煤矿债券，不仅仅可以每月提取利息。 还可以提取本金！如果觉得我不值得信任了，你们完全可以随时撤走这批资金。 不过我对朋友的确是掏心窝子的好，但不意味着会一味放任的好。 一旦资金撤走，那债券不得再度购买，如果发现重复购买，我这边是有权利不认可的。” 赵铭说着便开始默默起身背负着双手看向窗外，似乎在等待大伙的思索。 但其实已经没多少思考空间了，赵铭完全把他们所顾虑的漏洞给堵了个死死的。 这还要想什么？ 债券觉得不稳妥，可以随时撤资，连本带利息一同拿走，这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不像是那些银行发放的债券，规定期限之外完全不可支取，放在手里跟个废纸似的，完全没有安全感。 现在赵铭却给足了他们安全感。 第327章 钱不禁花啊（加更3） 然而他们所没看到的是，背对着他们的赵长官却在心里无声的叹了口气。 别怪我！我也没办法，时间紧任务重，单靠实实在在的赚钱根本搞不来多少钱。 既然你们手里头有这么多钱，还不如资助给我，我还能用来保家卫国。 其实一开始赵铭的确没想过走到这一步，但细细思考了一下。 不管自己怎么把这煤矿运用至极限，等抗战开始自己能搞来个几百万大洋也就极限了。 可想要和东洋人打硬仗，这点钱就只能打几场富裕的仗，多来几场炮火饱和式覆盖的大战，几百万大洋铁定会花个精光。 而这还只是算打仗的花销，可能也就两三场师级别的大战，几百万就会花了个七七八八。 可就算是平时，养一个师的兵力，按照北洋时期的军费来算，赵铭没记错的话，非交战时期，一个师一年平均花费约为近一百万大洋。 但这只是一般的师，赵铭想要的自然是类似于特战师的层次。 次一等的师并不在赵铭考虑当中，抗战时期已经有多次教训证明，在正面战场，次级师根本顶不住东洋人的猛烈火力。 至于校长，那就纯粹是不把人当人，直接把中央军推到淞沪战场白白浪费掉了。 赵铭的估算是在内陆与东洋人碰一碰，避开东洋人的舰炮覆盖。 可想要培养一个特战师，除却聘请外籍教官和购买德式装备之外，光是一年的花销就多达两百八十万。 如果算上装备购买，还托关系找几个外籍军官作为教官，这花销只怕得奔着七八百万去了。 军械更是里面的大头。 甚至后续如果有机会，赵铭还想利用老任的关系，看看能不能从奉系那边搞来一些教官，甚至是直接购买奉系的坦克。 要知道奉系可有着不少坦克，只是后面全都便宜了东洋人。 如果能搞来，那自然最好,省的便宜东洋人。 甚至如果能筹措到更多资金，赵铭还想斥巨资引进一条兵工厂。 起码得保证长枪以及子弹这些能做到自产自足。 而这些花销，就完全不是区区一个矿场能负担的，就算把冯家庄的所有资产打包卖了也顶不住。 赵铭估算了一下，就算往小了花钱，自己也得需要花费数千万大洋。 往大了花钱，一亿大洋都不禁花。 虽说现在赵铭还没给弟兄们发军饷，但这只是规模还小。 一旦军队规模不断扩大，依旧不发钱，那就是脑残。 这就像是公司创业一样，小公司创业初期，合伙人都是自家弟兄，这时候大家都是凭着一腔热血在干活。 一旦公司上市，你还抠抠搜搜，信不信人家分分钟把人给拐走跳槽？ 所以没辙，不能让弟兄们吃亏只能让你们这群外人吃点亏了！ 赵铭不动声色的瞥了几人一眼，其实他也没做的太绝。 起码这几个合作伙伴最后他还是不会亏待他们的，至于其他人，他就顾不得这么多了。 其次，等债券真正发售时，他会告诉这几人，不得向穷鬼推荐，尽可能找一些富商，其次就是中产。 当然重点还是瞄准那些富商，如果是津门的地下势力的那群大佬就更好了。 津门地下世界可是出了不少东洋走狗，这些人的钱最后都会变成巴结东洋人，为东洋人提供资金的款项。 与其便宜东洋人，倒不如便宜他。 不过肯定有中下阶层人士采购，但应该不会太多，赵铭已经设置不少门槛了。 比如存钱太少利息就不会高，首先这诱惑力就大大减半。 这要是后世那些玩这一套的，那才叫丧尽天良，专坑普通人的钱，无论投入多少钱，都能获得高额回报。 这本身就是一个巨坑，极具吸引力，但里面却是剧毒。 赵铭已经尽可能避免，如果那些普通人还往这里面跳，那他也没办法。 至于这几位老板会不会购买债券，这点赵铭丝毫不会怀疑。 不仅他们会购买，他们还会拉人购买。 因为他这一套模式，不仅仅集资这么简单，还有拉人返股份的诱惑在里面。 这是两套模式组合在一起，至于什么模式，懂的都懂。 正如赵铭所预料的，众人几乎没思考多久，就已经下定决心。 这根本没什么好想的，能想到的赵铭都帮他们想好了，他们需要做的只是投钱。 “赵长官，我想好了，我决定十万购买股份，后续我还打算预购一批债券。 不过我身上没带多少钱，您看.....” 率先说话的是黄老板，他脸上没有丝毫纠结，只有一些希冀和恳求。 得！已经被忽悠瘸了。送钱还要巴结人。 赵铭心里多少有些愧疚，不过表面却一脸从容的淡笑。 “没事，我们是朋友，这样吧，你们手里头有多少钱就交多少钱，就当是交给股份认购订金。 我给你们每人写一份字据，等你们筹措好了资金，到时候咱们再签订完整的合同，你们看怎么样？” “这个可以！赵长官我没意见，我手里现在有五千大洋，您稍等我去叫人取来。” 说着黄老板就急匆匆出了门。 “对对对！赵长官我手头也有两千大洋，我这就取来！” 其余几人闻言，也是不甘示弱纷纷行动起来。 就连老郭也准备行动，只是想了想，自己过来貌似没带几个钱，顿时只能放弃。 他这次就是带这群人过来，算是完成赵铭的嘱托，哪里想到竟然还有这种天大的好处等着自己。 一时间他看着大家一个个去了没多久又回来，手里都提着一个厚厚的皮箱。 他颇有些扼腕叹息，似乎错失了一个亿。 其实赵铭压根可以不要这所谓的订金，这同样是一个小心机，增加这群人的沉没成本。 看起来刚刚一波洗脑的确是起到完美效果，对于这年代的人而言，可以说毫无漏洞可言。 没吃过这种教训的人，根本想不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但赵铭怕啊！ 万一这群人里面有人回去后细细一想犹豫了怎么办？如果再想明白里面的弯弯绕绕再和其他人一说岂不是完了？ 所以必要的沉没成本是必须的。 第328章 急着往坑里跳（加更4） 后世存在过一些很简陋的骗局。 这种骗局很常见，就是突然一个亲戚回来了，然后这个亲戚穿的人模狗样和以往大不相同，大家还以为他发了大财。 这人回来就开始忽悠你爸，然后说有个很好的项目很有前景，说了一大堆，说的你爸心潮澎湃。 为了真实性他还特意带着你爸去场区实地考察，告诉你爸，只要咱俩把这个场区盘下来，设备到位，一旦开工，这钱是大把大把的来。 但这有一个问题，需要投入一个先期款，不多十万。 可过了一段时间，你爸发现这老朋友的厂子根本毫无动静，他就打电话询问。 然后那个老朋友就会说，遇到一些麻烦，或者仔细算过发现预算不足，需要进一步投资。 有了之前那十万，不投又不行，于是乎只能追加。 几次追加后，哪怕你发现不对劲，也只能扼腕叹息，对方早就拉黑跑路一条龙了。 赵铭也是类似，主要是让这些人继续埋头往坑里跳。 现在还不算稳妥，等到后续所有资金投进去，赵铭才能算是彻底安心，现在也只是继续给这个套路上补丁。 “赵长官，这是我的五千大洋，您看看这字据....” 黄老板将自己的皮箱放在桌上摊开，里面赫然是一张张花花绿绿的纸币。 看到这些玩意赵铭眉头紧皱。 “不是大洋？这是什么？”赵铭皱眉。 “呵呵，赵长官，这是....军用票....”黄老板有些尴尬道。 “黄老板，看来我这个朋友还是不值得你认可啊，你就是这么对待朋友的？”赵铭语气中蕴含淡淡的不悦。 这还是赵铭第一次在他们面前发怒，哪怕仅有一丝，黄老板依旧大感压力。 忙不迭将箱子外层的军用票给拿出来放在一边。 “赵长官，误会误会，我本来是想带大洋的，但大洋太重太沉根本拿不了多少。 后来就想着带着一些小黄鱼，外面的军用票只是掩人耳目！” 说着话，表面一叠叠军用票被挪开，露出里面金铲铲的小黄鱼。 赵铭之所以恼火，自然也是因为这军用票。 军用票这玩意，如若在十几年前兴许还有点用，就是老袁上位的时候，各地军阀为筹措军饷发行的军用钞票。 不仅在当时仅仅在战地发行，就连流通时间也极短，后续就形同废纸。 那一团废纸出手，赵铭自然要表示表示不悦。 “黄老板，我当你是朋友，下不为例，可不要再让我失望了！”赵铭淡淡道。 “是是是！” 黄老板连连点头，额头都有些细汗渗出。 “赵长官您清点清点，都是真的小黄鱼，您可以掂量掂量这分量这质感。” 赵铭倒也没真的去仔细清点，而是随便扫了一眼小黄鱼的块数，就点了点头。 旋即着手拿出纸张开始书写起来，无非就是一张简单的字据，但为了让对方放心，赵铭将其写成借条的形式。 只要是借据，后续如若赵铭不还，这玩意多少是有点作用的。 目前时局虽然动荡，但上头的几个大佬的地盘都逐渐趋于稳定，遇到这种事，民众是有一定权利去举报的。 效果不一定多大，但肯定是有的。 见黄老板已经拿走了字据，唐老板也有些焦急的掏出自己的箱子。 他的也是一个皮箱不过更大，而且死沉死沉，打开一看全都是大洋。 一共两千大洋，赵铭这时也意识到一个问题。 后续这些人过来送钱，肯定不能继续用大洋了，不然这数目多了，估计得用货车来拖。 可用小黄鱼赵铭也不太想，因为他很清楚再过几个月，黄金就得大跌了，现在囤积黄金就是纯属大冤种。 正在赵铭思索该用什么货币代替这种交易方式时，韩老板却给他一个惊喜。 “赵长官，您看看，我这儿一共有价值三万大洋的银票，您看看行不行。”韩老板有些忐忑道。 皮箱打开果然里面露出一叠叠花花绿绿的纸币。 赵铭随手拿出一叠仔细看了看，眼眸就是一亮。 这些都是银票不假，但银票那也是具备极强流通性的。 当然这里所谓的银票不是前朝那些八大行那些手写的银票，其实也可以说是钞票。 其中纸币上方正中间写着‘中央银行’四个大字。 其次中间写着壹百圆三个更大的字，在左边印有孙先生的肖像。 赵铭仔细回忆了一下，这版本的中央银行钞票应该是24年广州发行的，到了26年改组为广东银行。 而现在的中央银行则是去年，也就是28年11月在南京创办的。 考虑到新版的中央银行钞票还没大规模铺开，这些应该是如今广东银行前身那版本的。 但依旧存在着极强的流通性，与大洋价值等同，因为这些钞票就是将大洋存入银行后的产物。 除了中央银行的钞票，这里还有交通银行的钞票。 这个交通银行非后世的那个，这是成立于光绪34年的银行，如今已经被定为官方银行之一，也是流通性极强十分广泛的货币了。 “可以，当然可以！” 赵铭点点头，也是看向众人嘱咐道， “我考虑了一下，以后用大洋用小黄鱼交易都不是很方便，下次你们再来可以全都将手里的钱换成银行的钞票。 这样相对便携好携带。” 对此众人都没意见，本来也是，无论是大洋还是小黄鱼，数量多了，都是沉甸甸的十分不方便。 赵铭对此也只是权宜之计，如果到了抗战中后期，这些银行的钞票他也会尽可能换成国外货币。 没辙，他记得抗战中后期东洋人就开始大规模制造假币，给国内的金融市场造成巨大冲击。 目的就是让国内的经济彻底陷入瘫痪。 以前读书时，赵铭就看到历史书中描述过一段时期内，民众出行都需要用成捆成捆的钞票进行支付。 当然那都是后话。 将每人的钱财登记写下字据，众人均是皆大欢喜。 但在外人看来这或许是十分诡异的一幕。 收钱的反而没有这些送钱的开心，送钱的一个个笑的跟个二傻子似的。 第329章 明升暗降（加更5） 待送走了一众老板，赵铭瞥了眼迟迟不肯离去的老郭。 “还在这里做什么？我可没时间陪你了。” “赵....赵长官，我现在没钱，您看能不能让我也.....” 老郭讪笑着，一副难为情的表情。 赵铭沉默了片刻，这才沉声道，“你确定要跟他们一样？” 其实此刻他的神情已经很严肃了，更像是在劝诫和忠告。 可这会的老郭已经也套进去了，压根就没听出来。 “赵长官，我其实有钱的，只是现在没带钱在身上。” “行吧！字据我就不给你写了，回头钱送过来，然后利息我会从今天算的。” 叹了口气，赵铭也是无奈，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对于老郭他还是有些惭愧的，不过对方强求那他只好给对方一个教训了。 就在赵铭谈妥一个好几笔生意的同时，张家口都统府内则有些不一样。 气氛又显得十分诡异？ 为什么说又，因为这似乎是自从赵铭入驻察哈尔后的常态。 “好好好！” 片刻，连续三声好，直接从书房内传出，张砺更是发出畅快的大笑。 “好啊！老周你干的漂亮，你怎么想到拍照的？这一手不错，办事足够细致，回头给你记一功。” 看着桌上的照片，张砺很是振奋，虽然还没看到实实在在的证据，但眼下这些照片就是证据。 “长官，这只是卑职的职责所在！”周裕德恭敬道。 “呵呵，不错不错！你最近变了不少，不错，做人做事就得戒骄戒躁，你现在这状态就很好。” 闻言张砺很是满意，看向周裕德的目光也变得和煦很多，似乎再度回到了从前。 “老周啊，你也别怪我之前对你态度不好，这里是军中办事不利就得挨罚，希望你能知道我的一片苦心。 这样吧，往后你继续在我身边做事，以你的才华下放我也没什么好位置给你。 好好做事吧！我不会亏待自己人的！” 说着张砺郑重的拍了拍周裕德的肩膀。 今天这事让他觉得这老周也不是无可救药，说明办事还是挺有想法的，值得继续留在身边以观后效。 “长官卑职从无怨言，往后卑职一定会更加努力，尽职尽责为长官办事！办好事！” 周裕德神色肃然，脸上很是激动。 “好了，奔波好几趟你也是累了，最近给你两天的假期，你可以好好放松放松。” 张砺笑着摆摆手。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转身离去后的周裕德，脸上那感激之色瞬间荡然无存有的只有平静。 这次的事件他清晰认知，副官兴许就是他往后的职业顶点。 与其继续毕恭毕敬绞尽脑汁为上峰解决麻烦，倒不如两头赚。 每月的例钱已经不值得他继续卖命了。 看着周裕德离去，任副官脸上有一闪而逝的阴鸷。 “长官，这次还真多亏了周副官，没有他，咱们还真不好交代啊。” “嗯，老周知错能改还算不错！往后你们也可以多亲近亲近，他在副官职务上待了多年，还是有不少地方值得你学习的。” 周裕德这么一说，任副官表面笑着点点头，心里却愈发憋着口气。 “那长官这事咱们是不是得尽快致电大帅？” “当然，即刻致电大帅，这风头可不能全让他们奉系一派占了。” “那这些照片....” “唔....最近咱们附近不是一直有记者徘徊吗？把照片交给他们。 想办法塞点钱给他们，让他们一定要公正的去写，不能抹黑也不能偏颇某一方，做事记得别留下把柄。” “是！卑职知道了！” “还有事？” 见任副官还站在附近，张砺狐疑道。 “长官，我是在想，既然这外蒙之患都已经解决，那这个赵铭咱们是不是得下手了？”任副官沉声道。 现在周裕德重回核心圈子，任副官多少有了些危机感。 而想要吸引长官注意，自然得在其他地方多多找补。 赵铭之事，兴许是个机会。 “赵铭啊.....” 想到这事，张砺眉头紧锁，不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眉头也逐渐舒展开。 “这次战功，自然是少不得他赵铭这一环的，不然外界没法解释。 不过中升上不现实，只能给他职务上做一些调整。 等大帅那边回复之后，我再写个条子送过去。 他这个副都统的位置也该撤掉了。 你看看目前市区这边还有什么职务适合他的？级别不能太低，符合中校军衔，又高于他之前牧场场长职务的。” 闻言任副官故作思忖的模样，实际上对这事他早有腹稿。 装模做样的想了片刻，他这才笑道，“长官您看就咱们的铁道部副部长怎么样？” “长官，这职务油水多，实权有，但毫无兵权。 并且就在咱们眼皮子底下。 有点油水也算是堵住他的嘴，想来有这个职务，他也不会闹腾起来。” “嗯！这职务倒是个好想法。还是你脑子好使啊！” 张砺满意点头，这一职务调任的确不错，不仅不低于赵铭原有的职务，表面上属于升了，但实际兵权更低了。 关键只要能把赵铭从察北调回来，那接下来就可以随便拿捏。 一年接着一年不断平调，直至坐到一个清水衙门位置上。 这种手段算是官场上的常规操作。 你足够听话，并且会来事，那这个位置还能多坐坐，相当于为长官的心腹占一个坑。 如果不听话，那第二年就能把你挪走，一年有些吃相太难看，那就一年换一个地方，油水则是一年年减少。 “可如果他要是不愿意该怎么办？”张砺反问道。 任副官眼珠子一转，笑呵呵道，“长官这好办啊，其实为了不让事情闹僵，咱们可以先派人递个话。 就说大帅那边您有意要提拔他担任铁道部副部长，想来他是聪明人会懂咱们意思的。 如果他执意要违逆大势，那就更好办了。 等开春，咱们只要以加强边防的目的，加派军队在察北左右以及察中附近一带巡察演习。 一来是杜绝了他与外界的联系，二来也是给这小子提个醒，最好老老实实听话。 长官，卑职觉得，如此他赵铭会晓事的。” 第330章 不光彩的事可不做 “嗯！这法子不错！ 这个赵铭啊还真是让人不省心，希望他能懂事吧。 不懂事，那我也没办法了。” 张砺嗤笑着。 “其实长官咱们也是为他好啊。 这个赵铭不是贪财喜欢敛财吗?这铁道部的油水不比他在察北闹腾赚钱？ 再说他也撑不住多久的。 如果周副官没说错，那近十万人吃喝，还有那么多牛羊马匹。 我估计就算咱们愿意每月资助他粮食，他也得等开春后，将人口大量分流出去。 不然以他目前驻扎的霍中屯，根本负担不起这么多人口。 别说是霍中屯，就算察北一带，以如今因为战乱大量减少的牛羊，想要供给他们的吃喝都是问题。 所以咱们这反而是救了他啊！~” 任副官笑了，笑的格外开心且阴险。 同样张砺也是笑了，但他笑的却格外畅快，这就是一个阳谋。 还是赵铭他自己送出来的把柄，不好好拿捏还真是对不住他赵铭了。 “好，此事就这么办，先尽快致电大帅吧，好事可不能拖沓。” “卑职这就去办！” —— 很快两日后，好几份时报都纷纷报道另一件事，看到报纸的不少人都有些振奋。 南京憩庐内—— 此时某个人正拿着一份报纸就着早茶慢悠悠看着，当他放下报纸时，脸上也不由浮现出诧异之色。 但很快他就笑了。 “呵呵，看来这里面水很深呐。” “是的，卑职也觉得这里面很蹊跷，这前脚张少帅那边有了消息，后脚阎老西那边同样有了动静。 这与外蒙人以往的行动完全不同，他们的兵源本就不多，也清楚如今我方实力远非曾经，又怎么敢在察哈尔打一圈，又转到热河去了，这不对劲。” “不对劲就不对劲吧，总归是麻烦处理掉了。 致电代表团那边吧，告诉他们一定要给我谈出一个合理的价码出来，不然他们就不要回来了！” “是！卑职回头这就通电代表团让他们务必将利益最大化。” 戴先生点点头，他很清楚，这个利益不仅仅是为了他们这边要的。 这一战，毕竟表面是阎老西和张少帅两边出力，到时候肯定不止是名义上嘉奖，还得分润一些利益出来。 “不过这个赵铭有点意思，两边的战报都提到了此人，看来这里面此人才是关键呐！” 忽的戴先生听到旁边之人的声音，顿时明白对方的意思，忙道， “呃....卑职已经调查清楚此人的底细。” “说！” “此人名叫赵铭，很年轻，今年还不过二十岁出头。 此前是陕省人士，因为今年关中大旱，被父母无奈给卖了，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此人独自逃了出来，一路流浪。 后来在关中一处名为冯家庄的地方落了脚，成了亲，和冯家庄老庄主的女儿成了婚。 目前女方已有孕....” “说重点！” “是！” “此人是今年七月份左右参军，刚好赶上了宋哲将军攻打凤翔巨匪。 此人的作战能力似乎极为出众，刚加入宋哲麾下没多久，就带着一个营的兵力拔掉了数个炮楼。 此后又得到紧急军令，连夜奔袭，一日内将盘踞在陈仓县城内的千余名土匪给拿下。 据说期间损伤极低。 随后不知道什么原因，被宋哲通过与好友张砺的关系将赵铭调任到察哈尔担任牧场场长。 之后的情况您想来也知道了....” 听完这些，那人轻轻敲击着扶手，半晌这才感慨道， “还真是英雄出少年啊！也难怪区区不过二十岁就能提拔到中校这个军衔，我还以为此人有什么背景给开了后门了。 唉，这老冯还真是好运啊。 有五虎十三太保这等都是能征善战的将领不说，这后起之秀也是如此骁勇，可惜啊！” 能听得出，他的语气有些惋惜又很是羡慕。 闻言戴先生忙道，“卑职觉得这也正常，毕竟西北军本就是西北之地出身，西北民风彪悍，多骁勇之徒也实属常理。” “唉，我知道！只是有些可惜啊！ 如果此人在我麾下，别说是中校，我都想直接将他提拔为上校了。” 听到这话，戴先生默然不语。 其实这话有些隐晦的意思，对此戴先生也明白。 因为无论阎老西和张少帅在报纸上如何吹嘘，但这也就骗骗普通人而已。 像他们这些内行人，一眼就能看出里面的猫腻。 兴许这里面大半功劳都是这个名叫赵铭的年轻人所为。 此前的骁勇事迹和这点是可以对上的。 就好比那个报纸上提及的任团长，戴先生就调查过，此前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校官。 之前倒是有点战功，但都是打打策应，小功劳不少，但根本就没有那种拿得出手的主功首功。 说是一句守成之将都是有些抬举他了。 至于阎老西在报纸上提及的几位将领，戴先生也调查过。 除了赵铭，没一个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战功，并且他也发现一个有意思的地方。 那就是阎老西提记得那几位参战将领，除了赵铭，其他人都是张砺的嫡系。 张砺何许人也？察哈尔都统。 根据他在草原上的线人描述，可不曾见到张砺部下有大规模北上迹象。 倒是有一次，结果被打的灰头土脸丢盔弃甲，就差点全军覆没了。 他还是靠着这些许多线索才能推测，但对于眼前这位而言，不需要这些线索，只需要从大局上以及利益上分析就可以得出结论。 忽的他想到刚刚这位状若随意的一句话，突然反应过来，忙道，“您的意思是.....” “呵呵，我没什么意思，我能有什么意思？ 这个赵铭毕竟是老冯的人，那些不光彩的事我可不做。” 听到这话，戴先生瞬间了然。 大人物自然不便做不光彩的事，这种脏活累活还是得底下人效劳。 \"卑职知道了，我会详细了解一下这个赵铭的，必要时派人接触一二。 当然您不要误会，卑职只是想和这位赵铭交个朋友。 那位奉系的任团长能和他交朋友，阎老西一系的张砺能和他交朋友，卑职觉得我也不是不无不可。\"戴先生笑呵呵道。 “哈哈！你啊！此事与我无关，不过需要资金尽管上报。另外有空可以多来我这儿坐坐。” 第331章 军事化城镇扩建 对此戴先生笑了笑，不置可否。 两人都很明白，也都懂。 至于戴先生那就更懂了，从这位赵铭目前所表现出的多面性，说明此人还没一个具体的派系。 虽说此人与那位宋哲将军似乎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 但这还真说不好，兴许有一定的知遇之恩，但要说多么一条心还真算不上。 至于那个宋哲，他就更了解了。 作为老对头麾下的五虎之一，他自然要调查清楚。 根据一直以来的调查，他发现这个宋哲的行事作风和冯大帅格格不入。 亦或者说与西北军一脉许多人都格格不入，更顾忌大局，有一定的文人风骨，对短期利益看的不是那么重。 这人对冯大帅忠心归忠心，但属于可拉拢的一方。 不过这取决于后续两方交战的胜利方是哪一边。 简单来说，此人不会死忠，如若冯大帅战败，此人会顾忌士兵的损伤以及对民众的破坏，国内局势的动荡，而选择臣服胜利一方。 既然这个宋哲都能有机会，那这个赵铭就更有机会了。 虽说自己这位顶头上司经常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 对冯大帅经常性贬低，认为此人格局不够。 但说到冯大帅麾下的将领，他很清楚自己这位上司有多羡慕。 人家冯大帅穷归穷，但手底下是真能出猛将。 虽然目前五虎十三太保已经有人退役，但这丝毫不能掩盖他们的战功。 或许可以说他们的军事领导能力差，但带出来的兵，还真是骁勇。 相当于老一套的带兵模式，兴许在战场指挥上差一点，但战斗意志力，和作战能力是真的强。 就好比再过一年多的中原大战。 如若不是金钱攻势，和离间分化计谋齐出，南边的中央军都撑不到东北军入关支援就被打崩了。 所以人家穷归穷，但作战能力是真的猛。 所以戴先生很清楚自家上司对赵铭有多渴望了。 这样一个盘踞在察哈尔的年轻将领，不仅能征善战，麾下还有一支作战能力极强的骑兵机动部队。 一旦能在关键时刻策反，这绝对是一招妙棋。 当然这里面变数很多，所以戴先生也明白对方为何只是让他试探一二。 毕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鬼知道这个赵铭能不能在察哈尔站稳跟脚。 以阎老西麾下那张砺表现出的架势，这个赵铭一个处理不当，可能会被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下。 —— “姑爷呵呵，任旅长那边的粮食差不多都送到位了，估计三个月咱们都不怎么需要愁粮食。 挺过开春那绝对没问题。” 阿福笑呵呵搓着手，脸上那一丝丝愁云已经烟消云散。 闻言赵铭也是满意点头，挺过开春，粮食虽然依旧会存在紧缺但问题不会多大了。 “嗯，算是一个好消息吧，另外再派人和老任说一下，我们需要再采购一百万斤的粮食。” 对于粮食赵铭觉得还是得多多益善，主要怕张砺那老小子只怕会使绊子。 最好的办法就是提前做好准备以免真被对方拿捏，把柄送出去只是做做样子，可别真成了把柄。 现在已经是刚刚过了十五，昨夜刚过完元宵，大家又是大吃大喝了一顿。 但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营地内都将进入紧张的忙碌之中。 刚走出房间，白天有些刺眼的阳光又晒得面颊有些刺痛。 草原上就是这么离谱，晚上没有地炉能冷的你直打哆嗦，白天如果还穿那么多，忙活起来还别说会有点热。 这儿光照强度，昼夜温差不是一般的大。 积雪依旧有不少，但由于已经有好些天没有下雪，营地主干道上的积雪已经被清扫一空。 能看到不少战俘开始从山脚下拖运出来成堆的石料。 这些石料都将会被用来修缮霍中屯向外的主干道，直至蔓延至二连驻地。 没错，那处后世的二连浩特区域，将会被改造成第二处驻地，并且入湖口就在那儿。 也将成为煤矿向东边转运的第一个中转站，全程八九十里路，接近五十公里，能省去大量运输时间。 一旦往热河的销售渠道打通，那这儿将承担极大的运输压力。 到时候成堆成堆的煤矿将会顺流而下，然后再由这里的马队负责转运。 可以说这条河流就同等于一条火车，只是运输速度没有火车可控，速度完全取决于河流的流速。 但好在这边的河流流速都挺快，运输起来也就比马车运输稍慢一些。 不过却可以源源不断的运输，就相当于一条永远在运输的火车线。 加上第二次下坡转运的那数十公里，总计加起来有近百公里运输成本节省下来了。 如此抵达热河需要依仗马力运输的路段估摸着也就一百公里，节省近半的运输压力。 除此之外，石料还得用来修建房屋，重点还是防御工事。 现在霍中屯由于向外扩建了约莫一百亩的聚集地范围，所以在外围的四个角都分别设立了几个石头碉堡，用泥土以及草屑搅拌混合粘黏。 这几座碉堡均有四米的高度，并且以这四个碉堡为基点，修建长长的围墙，将外围的霍中屯整个儿包裹起来。 最终达到将霍中屯的城池修建出来的目的。 这样做将会省去许多成本，毕竟扩建后的霍中屯有一半依旧被群山环绕，那一部分完全不用考虑。 预计需要两个月的时间完成此次修缮，最终成品也就是一座小型军事驻地。 这样做固然有些不太符合规矩，但理由也十分充足。 外蒙接连两次来犯，不得需要一个军事驻地巩固边防？ 当然实际目的赵铭可不会说，他只是个商人，可不会做什么拥兵自立的想法。 冬天的草原十分枯燥，大家每日不是在修缮道路就是修缮房屋亦或者防御工事。 因为目前霍中屯有着一套独立自洽的规章制度，底层绝大多数人都没感觉到枯燥，反而觉得干劲满满。 就这样时间一天天过去，而那几位老板也是早早就返回了津门，他们看到霍中屯在大兴土木，也是愈发紧迫，想着尽快回去筹措资金，迅速敲定此次合作。 第332章 那是碉堡吧？ 一眨眼就是大半个月过去，眼下已经是一月份，草原上只有一些高坡上还有些积雪。 许是营地里人太多的缘故，大量热气让这儿地面上已经完全看不到积雪，不过一仰头，附近的群山上都是白雪皑皑。 如果不是这会大家呼出的已经是热气，还以为这已经到了夏天。 随着白天气温越来越高，不少人已经开始光着膀子干活了。 同时一队骑兵也是吭哧吭哧的朝着这边赶来，为首的不是别人赫然是李团长。 作为察中防线溃败的主要问责人，他现在已经不能叫李团长，职务还未确定，但可以想象如若职务定下来，他肯定当不了团长了，甚至很长一段时间无法执掌兵权。 “唉！长官，这张主官也是的，有这么多人不用凭什么让我们做这种事？” “少废话，既来之则安之，办好咱们自己的事吧！” 听着副官的谩骂，李俊显得十分平静。 与数月前的意气风发不同，他现在的样子显得格外憔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冬让他消耗大量热量的缘故，总之整个人看着都像是瘦了一大圈。 不过骑在马背上的他依旧精神矍铄，腰背挺直展现出一位军人的优良素质。 “待会到了霍中屯记得谨言慎行，我们这次只是代为传话，当然咱们也不能太低声下气。 该有的威严必须要展现出来，可不能让这群乡下人瞧扁了。” 李俊沉声嘱咐着。 这次他是奉命前来，主要是将张主官的话传达给赵铭，无非就是上头对赵铭此次战功后职务任命的消息。 对此他心里多少是有些忐忑的，好在这次上头也是考虑到想要震慑一下赵铭。 所以让他携带了一个满编营的兵力，五百人全都穿着崭新军装，佩戴长枪甚至还提了几挺轻机枪出来。 目的就是进行一下武力炫耀，让赵铭尽可能认清现实。 “长官，咱们用不着这么小心吧？这个赵铭不就是牧场场长吗？这场长说得好听，实际上不就是个养马的吗？ 手里说不定拿着的都是老掉牙的烧火棍，更多还是骑着马拿着刀呢。”副官有些不以为然。 虽说经历过惨败，但副官还是有着精锐的骄傲。 “不要小看任何人，这个赵铭能打的外蒙人丢盔弃甲，绝非寻常之辈！” 李俊皱了皱眉，虽说带着数百人，以及精良的装备，可这些却丝毫不能带给他安全感。 一行人没再多说什么，因为都是骑马快行，所以速度不算慢。 随着时间流逝，忽的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众人有些惊讶纷纷开始警戒起来。 但很快远处视野内就出现一队骑兵，数目不多仅有二十余人。 “什么人？” 为首之人一手捏住缰绳一手端着枪目光警惕的盯着他们高声呵斥着。 “你们是什么人？没看到我们身上这些衣服吗？” 闻言副官也是有些恼火，张口就骂了起来，如果对方说的不是汉语，他都以为又碰到外蒙人了。 “你们是上头派来的？”那人有些狐疑。 主要是眼前这人太多了一些，约莫四五百人，还全员武装，如何不让他有所警惕。 “废话！你们是不是赵铭麾下的？如果是就告诉赵铭，我们奉命前来有话要带给他！” 副官大声喝道。 哪知道对方也是火爆脾气，直接就开口破骂起来，“你他娘的嘴巴放干净点，赵爷也是你能直呼其名的？” “嚯，你！” “好了！” 李俊有些看不下去了，连忙喝止住副官，高声道，“麻烦这位兄弟通报一声，就说我们是上面派来的，的确有命令传达！” 闻言那队骑兵的为首之人上下打量了一眼李俊，这才微微点头。 “行吧，你们在这儿等着，你们带着武器，我得提前通报一声。现在你们不能再往前了，等我回来！” “嚯！这人....” 那副官闻言顿时有些不满了，但很快就被李俊一个眼神给瞪的闭上了嘴。 待那群人离去，副官这才有些不满的抱怨。 “长官，咱们代表的是张主官是上头，他赵铭这什么意思？ 这还没见到他人呢？就他手底下几个小兵，手底下的人都这么嚣张，这个赵铭还不得拿鼻孔看咱们？” 副官的这次抱怨，李俊没有反驳什么。 他也对刚刚的情况很是不满。 就刚刚那几个小兵的反应，李峻就感觉这个赵铭有些不简单。 这次的任务更不会简单，一个闹不好还真有可能出现武装冲突。 一时间李俊脸色就格外忧愁起来，他发现自己挺倒霉的。 驻扎察中一下子就遇到头铁喜欢莽的外蒙人，这次又得被派过来和这个赵铭接洽。 既然是代为传话，他也从张砺口中知道，其对赵铭的看法。 属于那种疑似存在拥兵自立想法的人员。 如果是这种货色，李俊很清楚其棘手程度，弄不好真就得和这个赵铭来一场武装冲突了。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那支骑兵去而复返。 这次对方只是高声道，“跟我来吧！” 说着对方就扭转马头，朝着前方慢吞吞行进起来。 见此李俊也是带人跟上，走了半刻钟，渐渐的远处地平线上就开始依稀出现一些建筑物。 这会大家还没意识到事情严重性。 但很快副官就皱了皱眉，狐疑道，“长官，我怎么感觉那几个建筑像是....像是碉堡呢？” “碉堡？” 李俊也注意到远处的建筑，但没有发表看法，距离太远还不能确定。 但随着时间流逝，距离也是越来越近。 忽的远处两侧响彻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就见数百骑兵出现，这些骑兵同样全员配枪。 这一下子让李俊所部纷纷紧张起来。 这是要做什么？ 李俊心中一紧，死死摁住下令的冲动静观其变。 好在这两支骑兵停在距离他们相隔两三百米外远远游荡着，但始终保持着包夹之势紧跟着他们一同前行。 并且两支骑兵开始在后方逐渐收拢，但又没合拢，属于那种能及时堵住后路，又还没堵住的情况。 咕咚！ 李俊不自觉咽了口唾沫，额头的冷汗不自觉流淌下来。 他感觉今天是多么的燥热。 第333章 这是炮吧？ 但就在此时，一声惊呼响起。 “长官，这就是碉堡！他娘的这里什么时候有碉堡了？！” 说话的赫然是副官，那一惊一乍的声音很大，瞬间让前方带队的那一行人纷纷侧头看了过来。 “住口！”李俊低喝。 “长官那就是....” “是什么？什么碉堡？牧民朋友这么多，建几个房子怎么了？他们不建难道你帮他们建啊？” 李俊这一通抢白，顿时让副官有些懵。 他还想解释什么，但在自家长官那恨不得吃人的目光下，还是把一肚子话咽了下去。 这时前头带队的一行人这才扭过头去。 见此李俊心里不禁长出口气。 特娘的，这蠢货，差点就坏了大事。 但这还真就是碉堡！绝不会错！ 看着有两个已经完工的碉堡，还有那碉堡孔洞里窜出来的机枪枪管，不止一挺，是好几挺。 两个碉堡加起来的机枪少说有八挺，并且各有一挺重机枪。 这时李俊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自家拖出来的轻机枪，原本威武霸气的外形，此刻跟个洒水枪似的。 这种俄制的武器，看着确实要霸气一些，更大一些。 而他们的则是辽制的，不仅经常卡壳不说，射速和精准度都是个问题。 “这位长官怎么称呼？” 就在李俊脑子乱成一坨麻时，他这才看到，前面那队人马的为首之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落下几个身位，与他开始并列骑行。 “呵呵，我叫李俊，目前并无职务，中校军衔。” “原来是李中校，我叫伍拾人，大家都叫我老伍。对了刚刚我听到你们在说什么？碉堡是吗？” 伍拾人笑呵呵询问着，满脸的好奇探究。 就像是真的只是想简简单单问个问题。 “呃.....不是，我们只是感慨你们这儿建筑的奇特。”李俊赶忙笑着摇摇头。 “擦！这不是炮.....” 就在这时，一旁的副官再度惊呼，但很快就意识到什么，赶忙闭嘴。 只见不远处一匹接着一匹战马拖拽着一辆辆大炮朝着一侧走过，并且还看到一队队骑兵随行。 看样子这是要进行炮兵营的拉练。 李俊只是随意瞥了一眼，眼皮子就忍不住狂跳。 目光扫视一圈，嘴唇更是直哆嗦，因为这数量不对劲。 十五..十八....二十八...不....五十八？不对还是不止！ 心里默默算了算，李俊发现这些火炮，数量只怕不下于八十门。 这绝对不是一个炮兵营该有的火炮规模，光是拉火炮的马匹就多达两三百头。 其中还需要拖着一箱接着一箱的东西，那箱子里是什么，现在李俊用屁股想也知道。 炮弹！ “长官您这是怎么了？” 一旁副官有些惊慌，自家长官怎么脸上这么痛苦？ 李俊只是无力的摆摆手，老子现在能说脑壳疼吗？ 他现在的确脑子疼，想破脑袋现在也想不明白这些东西到底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外蒙人难道有这么多火炮？还有这么多机枪？ 真要是有这么多精良装备，去年上半年外蒙叛乱还需要俄国人帮忙镇压？ 以这么强大的火力，什么叛乱不能镇压？ 目光不动声色的四处扫视，李俊心里的震惊逐渐增加。 太多了！ 这里的士兵已经远超之前赵铭所上报的人数，完全不比他之前独立团的人数少，甚至还要多一些。 “唉，你们刚刚说炮？什么炮？”那伍拾人忽的又笑呵呵询问道。 闻言，李俊只能硬着头皮回应道，“呵呵，我这副官只是感慨你们这儿马儿跑的是真快啊！” 轰！~ 就在他话音刚落，刹那间一声宛如雷鸣的大炮轰鸣声响彻，巨大的声浪震的马队都有些骚乱。 一发炮弹过后宛如一个信号，紧接着一轮饱和式炮火覆盖就呼啸而出。 李俊以及麾下众人全都傻傻的看着。 看着远处的一片山顶，随着炮声过后的两三秒后，那处山头就开始闪烁着绵绵不绝的火光。 原本覆盖着一层皑皑白雪的雪山山顶，此刻已经亮如白昼。 紧接着就是一阵更加剧烈的震颤，不过这次许是距离太远了，轰鸣声要低沉很多，但大地的震颤却更加明显。 随着火光逐渐消弭，大量积雪开始呈现出雪崩，无数的山石开始下落。 这倒也不是赵铭刻意为了展示武力在这儿炫耀，今天这事本就是早早定下日程的。 主要是霍中屯内部的石料不能继续肆无忌惮的采集了，继续采集以这里的山石稳固程度，也不是不可能会出现山体滑坡的。 于是赵铭就想着用火炮轰远一点的山头，到时候将那边打造出另一片采石场，方便后续建设。 不仅仅是霍中屯需要石料，二连驻地那边更是急需。 按照预想，二连驻地将会扩建成不逊色霍中屯的驻地，并且赵铭也打算将权力中枢挪到那边。 交通更加便利，与热河的老任交流起来也会更加方便。 当然赵铭最想的，还是入主张家口。 察哈尔这块地儿一马平川的，想要在察北打造出一处坚城不现实。 张家口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那得静待时局变化了。 但此时李俊已经看傻了，不仅是他，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李中校你们这看什么呢？” 忽的一道笑盈盈的声音响起，一下子将李俊给拉了回来。 “没....没看什么，就是今天这天气不错哈！估计今年很快就能彻底暖和起来。” 只是那脸上的尴尬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但他已经不在乎了，一颗心早就如坠冰窟，自己这哪里是来武力炫耀的，这是过来羊入虎口的。 “呵呵，是啊天气是不错，行，我家赵爷就在前头，跟我来吧！” 伍拾人没再戏弄李俊，而是加快马速。 但跑了没多远，一队骑兵就开始拦住去路。 “李中校，您看您这么多人......”伍拾人也是旋即转过头看向李俊。 “当然，只是我这些弟兄.....” 李俊倒也明白什么意思，只是自己这些弟兄得安置在哪？ “这个还请李中校放心，想来你们也饿了，正好我们那边新建的大食堂正在开饭，只是需要李中校还请让您部下先行上缴武器。 当然这个等你们离去时我们会交还的。”伍拾人笑呵呵道。 第334章 拒绝 “可以！” 李俊倒也没想太多，现在已经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能做的只能随其而为。 他现在也渐渐明白，这赵铭到底是凭什么打的外蒙人丢盔弃甲了。 如果给他这么多好装备，如此兵强马壮，他也能打的外蒙人丢盔弃甲。 而且与外蒙人有过一战，能看得出，这里的骑兵马术远非自己麾下这群半吊子可比。 马似乎已经成了这些人身体的一部分，如臂使指说的就是如此。 没犹豫让部下纷纷放下武器，并且跟随对方引领前往就餐，自己则是跟随这个伍拾人朝着远处的校场走去。 还隔着百米距离，就听到那边喝喝的呼喝声。 一大群大群的精壮汉子正演练着一套刀术，刀术简单直白，李俊看了感觉自己多照葫芦画瓢几次也能学会。 过于简单，这种刀术在李俊看来没任何参考价值。 他只是惊叹于这里的人，貌似这里训练的也有一千多人。 如果算上沿途看到的那些，林林总总加起来怕不是得四五千号人了？ “赵爷！人带来了！” 就在李俊有些走神之际，他这才注意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一群人跟前。 目光在这群人里面扫视一圈，他目光有些愕然的落在伍拾人面前的人身上。 年轻！如情报所说的一样年轻，但这似乎年轻的有些过分，不过仔细看下来也不是不可能。 眼前这人虽然年轻，但身上那气质很有老成练达之感，但看向他时，脸上却是淡笑自若。 “你就是李中校吧？” “赵长官，卑职李俊！” 李俊虽然与赵铭军衔上是同级，但一来现在并无职务，二来这人在屋檐下..... “哎，李中校客气了，长官谈不上，你我都是中校，你要是喜欢叫我一声赵兄弟或者小赵都成。” 赵铭一脸的爽朗大气，可李俊不会真傻到叫人家小赵。 这要是半年前，他兴许还能大咧咧来一句小赵，现在叫小赵就是茅坑里找屎，不是屎也是死。 “赵....赵哥！赵哥我这次过来.....” “哎!你年纪比我大，叫赵哥我受之有愧啊。” “不不不！我觉得还是叫您赵哥安心一些。” 李俊哭丧着脸，不叫赵哥，我是真怕走不出这里。 见对方活脱脱一副被强行绑上山压寨夫人的模样，赵铭也不打趣对方了。 对于这李中校过来，赵铭心中早有猜测。 也不打算藏着掖着，这个李俊只能算个小人物，以他之前出的错估计很难再有作为。 “是张主官的任命过来了吧？”赵铭神情一下子变得严肃。 这突如的转折让李俊有些猝不及防，这让他根本没个心理建设。 不过他还是解释道，“赵哥，这个不是任命，只是大帅那边有意向，目前还在商议中。” “呵呵，行，那你说说是什么个意向？” 赵铭笑了，这种借口还真是不错。 “是.....上峰有意....” 李俊眼睛不住的打量着四周，心里已经把张砺痛骂了无数遍，这种得罪人的活竟然让他来做。 “上峰觉得赵哥您劳苦功高，这察北事务已经解决，外蒙之患也已经解除。 目前察北急需一位管理型人才，赵哥您在这儿也是大材小用。 正好铁道部那边有一个副部长的位置您看....” 许是觉得反正都是死倒不如痛快些，李俊越说越利索，竟是一口气将所有内容全说了出来。 说完他就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赵铭，心脏在飞快跳跃，哪怕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依旧难免紧张。 “哦~铁道部副部长，啧啧还真是不错的职务啊！ 我算算啊~这每年能捞不少油水啊，少说有个二三十万大洋吧？如果放肆一点，捞个四五十万大洋也不是不可能。” 岂料赵铭还真就开始思索这个提议起来，看这样子好像还挺心动的。 李俊心里松了口气。 可还没等他一口气彻底松下去，赵铭就笑道， “不过我拒绝！” 听到这个回答，不知道为何，李俊反而是松了口气。 “呵呵，李中校我看你很紧张啊？” “没...没有！赵哥我和您聊天很愉快。”李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愉快就好，不过你放心这事你回去该怎么说就怎么说。甚至这里的一切你看到了什么，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赵铭一脸的慷慨大方，似乎对一切浑不在意。 这与对待周裕德时的情况完全不同，此时李俊心里则是一阵骂娘。 你这明晃晃暗示我尽可能编排你是什么意思？ 老子在这种事上敢随便编排嘛？弄不好，我就先成了你们两边争锋的牺牲品了。 李俊是真的不敢在这种事上编排，他顶多原话描述，绝不敢多说半句，甚至还得为赵铭找补。 不过这也让他放下心来，看来这位赵长官不会为难他了。 心态一放松，说话也就大胆了一些。 “赵哥啊，您可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您能和我说说您到底是什么想法吗？” “想法？我没什么想法，张主官也没说错，我的确是爱财。不如你回去和张主官说说。 就说这铁道部的买卖我瞧不上，利润太小了。 我现在有一个更大的买卖，你问问他愿不愿意跟我做？当然李中校你要是想做，我也可以带你做！”赵铭一脸的真诚。 可说出来的话让李俊感觉格外古怪。 他不由有些奇怪的环顾四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能有比一个铁道部副部长油水更足？ 这鬼地方放在古代那都是用来流放犯人用的，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 以往每月都会有军队在这一带巡逻，但后来阎大帅一脉接手后，张砺考虑到财政不足暂时勒令本地牧长进行巡视。 一来花销太大，这类参与巡逻任务的士兵军饷都要比寻常高一些，二来，军事行动越多，这里面层层克扣贪腐也十分严重。 两者加起来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再加上外蒙南下之前察哈尔草原匪祸丛生，还有大量走私。 如此多问题，一旦重新开启边防工作，这些事情是管还是不管？ 管了，开销只会越来越大，不过这军事开销也是巨大。 所以这破地方在李俊印象中，除了每年能固定提供一定数额的战马外，毫无利润可图。 第335章 打赌 “怎么不信？”赵铭笑着反问。 李俊有些纠结，但还是点点头。 “这样吧，打个赌怎么样？”赵铭也不以为意，笑道。 “什么赌？” “我看你过来一趟也不容易，在这里多待几天也没事，在这里多住一周，一周内，我赌会有人陆续给我送钱！ 不是送小钱，是送大钱！你赌不赌？” 听到这赌约，李俊觉得奇怪。 “赌什么？这个大钱又是多大？” “如果我赢了，你后续参与到这个项目来，投注金额不得少于一万大洋。如果我输了我直接给你五万大洋！ 至于这个大钱，是不低于二十万大洋这个数额，你觉得够不够大了？而且不仅仅一笔，我估算不会少于三笔。 怎么样？这个赌约你敢不敢赌？”赵铭一脸挑衅的看着李俊。 这一刻李俊陷入了沉思。 脑子里完全是一团浆糊，二十万大洋？！ 他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虽然每月都有军饷发放，但军饷这种东西可不经过他的手，军械补给这些花销也不是由他去采购。 总之他就是个带兵的，钱这一块与他毫无瓜葛。 虽然这些年靠着职务便利也捞了一些钱，但实际上他比之前的任团长还穷。 人家任团长是奉系，就算是边缘人物，那利润可不小。 李俊是阎老西一脉，上头都是一群贪财敛财的上官，在这些长官底下干活，你可以不担心军械花销以及军饷拖欠问题。 但想要伸手贪墨难度将直线上升，谁叫主官们都是贪财敛财的人精呢。 “赵哥，您的意思是说，这几天会有人陆续给您送好几笔二十万大洋的钱财？” “对！” “与您说的买卖有关系？”李俊再度确定。 “不错！他们都是我的合伙人。” 赵铭说着也是从兜里摸出烟盒，发现里面空了又朝阿福招了招手，很快又是一盒香烟续上。 “唉，囤货都快抽光了，怎么样你给句话，这么大个男人，怎么还磨磨唧唧的？” “我可以赌！” 李俊想了想还是点头应允。 这赌约他没什么不好赌的，如果真如赵铭所说，那这的确是一个大买卖。 “但是....赵长官您先说，这个买卖不会是那种太过违反原则的买卖吧？” 李俊还有些不放心。 “放心！不会让你做违反原则的事，实话告诉你，看到没！” “那是我发现的一座大型露天煤矿，你说这买卖大不大？” 听到赵铭这么说，再加上远处成片屋舍后方的确有成片成片堆砌的煤矿堆，他顿时信了几分。 他对商业这块并不是太懂，但看着这么多煤矿，感觉赵铭不至于骗他。 又聊了一会，赵铭便让阿福给这位李中校以及他的部下准备房间。 看着依旧有些将信将疑不时打量着四周的李俊，赵铭十分平静的抽着烟。 给张砺象征性展示武力是必要的，不可能一直瞒着对方。 该发现迟早的发现，至于对方会不会立刻对他下手，还得看这个李俊。 “赵爷，您说这个李俊回去后会不会直接把咱们这儿的情况添油加醋的说给上方啊？” 一直在远处旁听的老孙，对此比较忧虑，他为人处世这么多年，很清楚这人心很难说。 “他不敢！” 赵铭摇摇头，见老孙有些困惑，他还是解释道，“原因很简单，张砺现在被我陆续薅走了这么多钱。 他要是还有钱和我打一场硬仗那就见鬼了。 就算想对我动手那也是开春之后的事情了。 一旦不会立刻动手，他就会拿李俊来安我的心。他没法动手同样也会担心我会不会动手。 一旦我乱起来，以我现在展现出来的军力..... 你觉得我们掀起一场比外蒙入侵更大的骚乱有多难？ 所以啊~李俊不仅不会添油加醋，他只会尽可能帮我们圆。” 闻言老孙这才恍然，仔细一想还真是如此。 以目前整个赵铭这支加强团的火力，掀起一场比外蒙南下更大的骚乱只会轻轻松松。 而且有八十八门火炮，虽然炮弹不足，但张砺又不知道。 这么多火炮拉到张家口附近来一波，那乐子可就闹大了。 再加上前不久张砺对外宣称的赵铭是功臣，结果一转眼功臣竟然叛变了。 到时候只怕全天下都得嘲笑阎老西，一些文人墨客说不得还会奋笔疾书，抨击阎老西会不会是在这里面做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把忠臣逼反了。 所以这就是一个阳谋，你张砺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赵铭对此甚至换位思考过。 但凡聪明一点就不会现在动手，哪怕想动手也会拖一段时间，可能是三个月，可能是半年。 总之在这段时间内，请人散播赵铭的一些谣言，比如勾结外蒙人，疑似之所以有赫赫战功与外蒙人勾结脱不开干系。 有了大义，动起手来完全没压力。 当然最简单粗暴的就是不管不顾，直接调用大军对赵铭动手。 这也是这年头许多军阀一贯以来的手段。 可这早就不是民初那会诸多军阀混战的年月，几个大军阀势力几乎已经快定型了。 你这边搞事情，其他人指不定要使绊子。 简单来说，现在是三国鼎立时期，而非董卓霍乱，群雄并起的年代。 但赵铭也想过，哪怕张砺被激怒了，彻底红了眼想搞死他。 以目前察哈尔的财政情况，那也得等待开春，这还有两月时间呢。 两月时间足够赵铭对军队进行更进一步扩充，最近在增加新兵训练人数也是如此。 现在已经从原有的三千多人规模扩建到五千人，只是其余一千多人暂时还只是新兵，还需要苦练。 这也是赵铭逼不得已的手段。 一旦张砺完全无法与自己共存，赵铭已经打算和张砺来一波硬碰硬了。 怕？ 赵铭还真不怕！ 这些天他还真不仅仅在察北布局，外蒙之患解决后，他就让常威将一些庄户弟兄派往了张家口探查情报去了。 陆陆续续还真探听到不少情报。 加上这年头许多情报保密工作做的稀碎，甚至能在茶馆听到一些保密程度不是很高的军事动向。 第336章 完了自己人也忽悠了 比如赵铭就知道，目前察哈尔总计两个师的驻军，是阎老西的两个骑兵师。 一支就是张砺直接掌管的，考虑到察哈尔的特殊性，所以张砺算是军政一体。 两个师，按照一个师八千至一万多人的配置来算，两个师赵铭就算他三万人。 三万人的确远非外蒙那些杂牌军可比，但战斗力还真不一定。 如果是阎老西在晋省的部队，赵铭打都不用打，直接解甲归田就行了。 但这是察哈尔，情况又不同。 看过电视剧的都知道，楚云飞就是晋绥军一系，在剧中多次提及他的装备有多好。 事实也的确如此，阎老西在晋地的嫡系部队，装备的确精良，号称可以和东北军一较长短的存在。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在抗战时期，晋绥军在晋省抵抗东洋军，先后来了几波大会战。 其部队展现出的武器装备堪比中央军，尤其是炮军，总火力占据中央军的四分之一还多。 当然事实上装备好，不代表打仗就生猛。 晋绥军其实在一众比较出名的一线部队中，表现的较为拉胯，与他们的精良装备完全不符。 原因也很简单，晋绥军和东北军都差不多，属于老牌部队。 老牌部队都有很多弊病，比如晋绥军的前身就是前朝新军，奉系的前身也是前朝军队。 事实证明，主帅不行，底下的士兵也不咋地。 晋绥军就如阎老西的性格，进取不足，守成有余。 这种老牌军队，没有进行及时的军事革新，仅有热血很难发挥出武器优势。 要知道晋绥军很适合打防守战，这是因为晋省天险不断，这是他们的优势。 饶是如此，在抗战时期，面对东洋军队来犯，竟然没守住。 这点其实电视剧拍的也算是真实了，云龙兄的性格也比较偏向保守。 阎老西是商人更多过是个军人，商人就喜欢计较得失，容易导致全盘皆输。 虽说赵铭想过以一己之力对抗两个骑兵师，失败概率会很大。 哪怕两三个月时间将军队扩充至一个师的兵力，靠着精良的装备，以及刚刚打赢多场胜仗的气势。 可想要和两个骑兵师硬碰硬做到大胜，这风险也是极大。 晋绥军是算不上强军，在察哈尔的骑兵师更是如此，这边没有阎老西的兵工厂，有火炮但不会太多。 只要没有晋省的炮兵入场，那这两个师的火力兴许与自己也是在伯仲之间。 可不到万不得已，赵铭不想走到那一步。 打赢了，自己能称霸一段时间的察哈尔，但需要直面阎老西数十万兵峰。 的确，一旦这边打起来，不排除其余各路军阀会动起来，甚至是给阎老西捅刀子。 但更大概率他赵铭最后会成为弃子。 人家是什么咖位，他赵铭又是什么咖位？ 就这么点兵力地盘，他赵铭想要上牌桌玩牌，谁又会愿意呢？ “唉，不能想不能想！想什么呢赵铭！你现在还是个小菜鸟，刚有点底牌就飘了？ 稳住不要浪！伟人说得好，高筑墙广积粮，徐徐图之，以后什么都会有的！” 赵铭暗暗给自己提了个醒。 心里也不禁怀疑，难道是最近陶燕越来越无法满足自己，导致自己雄性荷尔蒙始终无法发泄，从而让自己遏制不住心中膨胀的野心吗？ “赵爷？赵爷？” “啊？老孙啊，还有事？” 听到老孙头的声音，赵铭这才反应过来。 “赵爷，您没事吧？我刚刚和您说，这个买卖李俊能入场，咱们手底下自家弟兄能不能也掺和一手？” 说着老孙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 闻言赵铭神色有些复杂，完了，坏事了。 忽悠的太厉害，不仅把外人忽悠瘸了，自己人也信了。 很多次赵铭和那几个老板聊天都是没顾及底下人的，兄弟们在旁边经常就听到了。 这也导致现在弟兄们对煤矿宝贝的不行，甚至加大了对煤矿的守卫力量，将煤矿当成了金山。 如果不是赵铭严令禁止不得强迫战俘过度劳累干活，这群狗东西肯定会一个个挥舞着皮鞭驱使俘虏没日没夜劳作。 “老孙啊，这事你们就别掺和了，反正大伙跟着我也不会饿死，另外我也打算等过段时间弟兄们都会发放军饷。 另外从事后勤劳作的也会有工钱。 不过关于工钱级别这一块，这几天我会写一个章程出来，等之后情况好些了，就会统一按照这个章程以职务级别发放军饷和工钱。” 赵铭哪能让自家弟兄们往这坑里跳，只能用此来搪塞过去。 —— 另一边，吃过午饭，逛了差不多半个下午的李俊坐在这简陋的客房内有些思绪乱飞。 “长官，咱们就在这儿住下了？不过这环境也太差了点，臭死了。” 副官直皱眉，虽然这客房是新建的，看起来很干净，可哪里比得上他们以前在城里住的那种白白净净的房子。 关键这里的垫子和被子那都是羊毛皮做的，哪怕清洗过，上面依旧有着浓浓的羊骚味。 这种味道是无法驱散的，因为整个营地都有。 “唉，习惯就好，我和那位赵长官聊了，他想让我等几天，那就等几天吧。 回去也不得安生，在这里清静清静也好。” 李俊将后脑勺靠在双手上，双眼有些怔怔出神的望着天花板。 “长官那赵长官和您聊了什么？咱们为什么要在这等几天？难道他要对咱们....” 副官做了个割喉的动作。 李俊直接翻了个白眼，旋即询问道，“你觉得那煤矿怎么样？” “煤矿？长官这我哪懂这些啊，不过看着应该能赚点钱吧。” “你觉得能赚多少？” “不清楚，不过我之前有个老乡就是负责采购煤矿，听说这种如果产量大，一个月能有个几千大洋的收益。 不过长官您问这个做什么？难道您对这买卖有兴趣？”副官狐疑道。 “谈不上，只是问问。” 李俊没好意思说，但仔细想想，就几千大洋的收益，这个赵长官凭什么说有人大把大把送钱过来？ 难道这买卖能做到月收益上万？ 虽然他不太懂商业，但他也知道赚钱的行当都在城里，这破地方，也没个火车，人家有钱人愿意跑这么远就为了过来送钱？ 第337章 这里很不一样 一夜无话，次日也没多少变化，但就在李俊抵达此处的第二天出现了一些变化。 今日他一如既往的早早起床，在这里他是真睡不习惯。 可能是心理藏着事，也可能是真的不习惯这里的床和异味。 用雪沫子在脸上戳了把，让自己清醒清醒，李俊就准备往大食堂走去。 还别说，这里看起来原始了点，但该有的设施都有。 那个大食堂他也陆续去吃了好几顿饭了，总共有八个，每个都能同时容纳一千人同时就餐。 虽然拥挤了一些，但大伙都必须吃快一些，因为这里人太多，饶是八个大食堂也得分批次进来用餐。 用过餐，他就习惯性去附近逛一逛，这算是他的常态了。 随着走的越多看的越多，他对这里的就愈发惊讶。 他没来过这里，但这次过来他是带了向导的，一个察中一带的牧民，以前经常来过察北对这里很熟悉。 通过与这位牧民的交谈又看着眼前的一幕幕，他心中大为震惊。 据说这里以前仅有一个一两百人左右规模的小屯子，房屋数量总计加起来还没眼前这零头多。 这牧民其实比他还震惊，因为在半年前他才来过一次。 结果再来，他都有些认不出这里是曾经的霍中屯了。 大量的房屋连成一片，汉语蒙语交杂在一起，虽然有的人语言不通，但这里还存在许多同时会两种语言的，不会就随便拉个路人询问一下就知道了。 虽然存在语言不通，但这里相处却丝毫没任何滞涩，并且热闹程度比城市里更甚。 而且李俊还发现一个可怕的事实，这里的人对这位赵长官似乎有着高度的信赖。 不！ 不止是信赖这么简单，甚至可以用崇拜来形容。 而且大家过得虽然苦，但脸上那种幸福感是掩饰不住的。 这点在其他地方也很少见，哪怕城里那些中产，他们脸上也经常有烦恼。 可在这里似乎一切都不是问题。 亦或者在看到施工上遇到一些难题时，他们会苦恼，但很快就有人吆喝一声，然后大家的气氛就再度热烈，并且继续投入热火朝天的建设当中。 这些都是李俊所无法理解的。 当然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他想到了自己刚刚参军那会的激情。 可随着自己地位越来越高，大家也逐渐被利益所驱使，底下的弟兄们也不再是弟兄，仅仅是士兵。 他们拿钱办事，自己也是拿钱办事，每日就这样得过且过的过着。 李俊无法理解很正常，阎老西的麾下更多是为了利。 所以说，主帅沉迷商道会逐渐带坏整个军队气氛。 校长其实也差不多他也算半个商人，但他放权相对彻底，军政商分开，各司其职。 他表现的已经严格意义上不像个军阀。 但这些李俊都不懂，他只是个小人物。 更无法理解何为军队的核心驱动力，不懂所谓的核心信仰纲领的价值。 赵铭能将所有人凝聚在一起，起初固然是兄弟感情这一套，随着外蒙解决。 途中就开始慢慢转型，那些安插的人员就是如此。 他们既是心理疏导员，也是传播核心意志的工具。 不知不觉李俊就走到了霍中屯外围，远远能看到在大兴土木的防护墙。 仅仅两天功夫，他就亲眼看到墙体又延长了数十米。 这里的不愁人力，再加上大伙有力一起使，动力满满，根本不会有磨洋工的现象，办事效率高的可怕。 虽说附近有人在持枪巡逻，可这些人压根就懒得去看劳作的工人，目光更多是向外围警戒，偶尔还能与同伴闲聊几句。 他们对自己人似乎有着十足的信任。 李俊默默将这些看在眼里，心里在瞬间莫名的生出想留在这里的想法，当然也就一闪而逝。 但就在这时，他看到一队骑兵正火速朝着外围冲去。 “有人来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这里的骑兵开始表现的稍微有些紧张。 但很快他们在远处停了下来，似乎是碰到了熟人。 然后没过多久，李俊就看到一支马队在骑兵的护送下朝这边靠近。 李俊细细打量，这应该是一支商队，为首之人身上那种市侩的商贾气质很明显，身后的更像是雇佣的护卫。 可与这些骑兵相比就显得业余。 其次体型外貌上比这些骑兵也是有着天壤之别。 这也是李俊发现比较错愕的一点。 这点从他刚来时就觉得诧异，因为这里的士兵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精气神格外饱满。 不少人不仅有着饱满的腱子肉，有些人甚至还长出了肥肉。 这年头哪怕是他们晋绥军虽然也有不少腱子肉，但要说底下士兵长出肥肉还真少见。 腱子肉也是那种干巴巴的腱子肉，脸上都能看到颧骨。 而这里的骑兵跟座下的战马一样，差不多都是膘肥体壮。 并且随着这几天的观察，他发现越是经验老道的骑兵，他们的体态就更壮硕一些。 李俊怀疑自己的人要是和这群人拼白刃战，别说技巧了，单纯力气，对方一刀下来，自家的士兵虎口怕不得崩裂。 人家是能吃也能练，这身腱子肉绝非摆设。 平时自己练兵，一日一练算是难得的表现勤勉，一些同僚的麾下，有的是两日一练，甚至是三日。 冬天甚至还搞过五日一练的懈怠之事。 而这里，一天何止一练，几乎是天还蒙蒙亮，外头就响起了口哨声，然后就能隐约间听到整齐的跑步声。 一番询问，才知道这边有传统，清晨就得起来进行拉练，进行数公里的负重奔袭。 练完才能吃早饭，吃完休息一会又得进行一系列的训练，比如马术，刀术，乃至俯卧撑等一些体能训练。 下午有两个小时午休，午休结束还得进行一系列的实战对练。 这强度狗看了都摇头。 但得知这些士兵的伙食后，李俊也能理解了。 吃的不是说好，而是太好了。 顿顿有肉不说，还不少，每人至少能分到二两肉，米饭管饱，只要你能吃吃撑都行。 但这又衍生出另一个问题，他们的粮食哪来的？ 李俊发现来了这里，有太多他无法理解的事。 第338章 见证（上） “行商？听说草原上经常会有行商过来，没想到外蒙人刚走这里就会有人过来，我还以为最起码也得等个半年这边风声彻底平息下来再说呢。” 副官嘟囔着，但李俊却不这么想。 眼前这支行商肯定是那位赵长官的客人，不然寻常行商哪会有这么灵通的消息。 要知道这可是外蒙入侵没多久，一般商人处于谨慎都会再过至少两三个月再过来，鬼知道外蒙人走没走干净。 就算走干净，这里治理混乱，那些大头兵也是个麻烦，送过来的货物可能还没到交易点就被大头兵层层盘剥个没完。 就在此时那商队看起来像是东家之人开始吆喝着。 “都给我小心些，让这些东西有些损失老子扒了你们的皮！” 随着这声吆喝，马队行走的更加小心缓慢了。 看着商队开始往霍中屯中心走去，李俊没忍住好奇开始凑过去远远观看着。 “赵长官，我可是如约而来，不知其他人....” “哈哈！唐老板还真是快啊，你是第一个！” 远远看到赵铭和这商贾闲聊着，而随着赵铭话音刚落，那商贾就长长出了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那赵长官要不咱们尽快把这合同敲定您看如何？” 说着这唐老板又笑呵呵指了指自己身后的马队，“另外赵长官在下这次过来还给您带来了点小礼物。” “哦！” 赵铭真有些诧异，但也不奇怪，商人嘛，这种手段最是擅长。 别说是送礼品，有时候只要利益足够把自己老婆打包送了都比比皆是。 这年头的商贾不要觉得他们有多少良心，真正能完全无视规矩的，要么已经有了靠山，要么就是本身出身不凡。 “赵长官，我给您带来了一批药材！这不上次瞧您这儿似乎经常有人跌打损伤还有枪伤，在下就觉得您这儿搞来伤药怕是有些困难。 我就采购了一批，有咱们的药材也有洋人的那什么西药，不多也就价值一万大洋的小玩意不值一提。” 唐老板笑呵呵搓着手，什么这不值一提这不，还是提了吗？ 对此赵铭也不排斥，这年头就是这风气，你不收人家还觉得你对他有意见呢。 收了对方反而能安心。 “唐老板有心了，这些伤药可是帮了我大忙啊！~” 赵铭感慨不已，这唐老板眼力劲还是不错，伤药的确是目前紧缺的。 虽说之前也采购了一批，但陆续的大战早就把那批药材耗了个精光，现在依旧有不少弟兄还残存着旧伤未愈，时间久了现在有些弟兄伤口都有些化脓。 “赵长官，那个.....” “哈哈！不急不急！反正唐老板你都已经来了，难不成还怕我跑了不成？ 你们一路过来也是累了，我让人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客房还有羊肉汤，休息好睡一觉你再去我书房找我如何？” \"那就多谢赵长官了。\" “哎，都是朋友，谈不上什么谢不谢的。” 赵铭笑呵呵拍了拍唐老板的肩膀，神色很是古怪。 第一次他见识到了送钱送的如此迫不及待的，还怕他跑了，这特么就离谱。 而一旁远远旁听的李俊已经越发诧异了。 虽说赵铭提前已经铺垫过，但没想到这个什么唐老板会如此急切，似乎这买卖很紧俏，稍有松懈就会被人抢走似的。 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问候一句，这时赵铭已经与唐老板嘱咐完朝他走了过来。 “怎么样李中校，刚刚可是看到了？待会可愿意在我书房见证一下？” 赵铭笑呵呵询问道，脸上有些挑衅，无非就是简单的激将法。 但李俊这会还真没拒绝的理由，只是默默点头。 两人回到书房，赵铭也不怠慢了对方，让人奉上茶又给对方抛过去一根哈德门。 “悠着点抽，现在我这儿存货也不多了。抽一根少一根呐。” 赵铭悠然说着，脸上则露出享受之色。 在这世界，他一开始抽烟更多是缓解战场后遗症，但久而久之他发现有时候不一定是上过战场才好这一口。 而是这年头还真没什么娱乐活动，又是在草原娱乐活动就更少了。 平时不是造小孩似乎也没什么特别活动，营地里的单身汉要么是喝酒，要么就是用高强度训练发泄掉体内多余的精力。 赵铭就不行，陶燕不顶用，这个废物！还什么扬州瘦马一点也不专业。呸！ 对于陶燕的不专业，赵铭很是不屑，这点陶燕真该和后世那些妖艳贱货好好学学。 以至于现在赵铭都开始命令陶燕每天必须练一刻钟的深蹲，深蹲不练起来怎么和自己谈大买卖？自己几个亿的买卖都得砸在自己手里，多浪费。 没辙这段时间，赵铭更多只能用抽烟来麻痹自己，好在身体素质强，抽点烟还真不算啥事。 “赵长官，这真是给您送钱的？” “不然呢？” “既然这样我有些不太理解，既然有这么好的买卖您为什么看上了我？”李俊有些纳闷。 谁有好买卖不是先想起自己人，商业这块他不懂，但这种浅显的道理还是懂的。 “你能这么想很正常。” 赵铭先是认可对方的想法，碰到这种完全不懂行的，用之前那一套忽悠是不管用的。 最好是顺着对方的思路去引导。 “不过我这人和一般商人不同，我不算是纯粹的商人，我信奉的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一个人赚钱哪有一群人赚钱有意思？ 你们得到了好处，而我得到了许多朋友不是吗？” “朋友？” 李俊更加困惑了，这朋友以他如今的阅历来看，就是个可笑的玩意，利益才是关键。 只要存在利益，朋友说出卖也就出卖了，什么狗屁朋友。 “当然，你是不是想说朋友不可信？” 赵铭似乎是猜出了他心中所想，没等他开口就继续道， “不错，我也不信，但我相信利益捆绑在一起的朋友。 有利益在其中做牵引，那这就不只是一般的朋友，而是派系。 李兄弟，你是军人你的眼界肯定不同于普通人。 我就直说吧，眼下你觉得这世道如何？” 第339章 见证（中） “世道.....” 闻言李俊仔细沉吟了片刻，这才有些斟酌着道， “初步结束乱世，目前国内局势趋于统一，而且反内战情绪也逐渐高涨。 估计再过不久就能进入一段时间的和平。” “哈哈！哈哈哈哈！” 听到这话，赵铭没忍住直接哈哈大笑起来。 “这话李兄弟你自己信吗？这里又没外人，再说我要是和张主官打报告，你觉得他会信我的还是你的？” 面对赵铭的大笑，李俊不置可否，有些事他很清楚，但真不至于明说。 但眼前的赵长官似乎不这么想。 “和平？狗屁的和平，现在只是大战的开端罢了。 远的不说，就说内战也不会平息，现在你们这一脉的阎大帅，东北的张少帅，还有好几位大帅林立。 看似被整合在一起，实则矛盾重重，想要解决矛盾最好的办法就是来一场大战，用武力彻底平息一切动乱。 这点不仅仅是现在，古往今来哪一次不是这样？”赵铭嗤笑，说话完全就是无所顾忌肆无忌惮。 “可国外有过先例，一旦出现大趋势的整合，那很快就进入统一，矛盾也不是只能用战争解决！”李俊反驳道。 “你也说了是国外，我们国内能和国外比？ 你是不是以为洋人近百年来远赴重洋对咱们下手，就以为他们多好战吧？ 我告诉你，古往今来只有咱们华夏人最是好战！ 我告诉你，世界上因为战争死亡人数最多排名前十的战役，光是咱们国内发生的就多达九次！仅有一次还是前不久的一战，但那也仅有一千九百万伤亡。 而第一名是宋末蒙古征服中原，伤亡多达三千三百万。第二是东汉末年战乱，第三是明末战乱。 第四是太平战乱，第六名才是一战！” 赵铭说的这些还真不是空谈，在这个时期之前，因为战争伤亡排名前十的有九个都是在华夏发生的。 但如果再过十几年，这个就得变，第一名将变成二战，还得再加上一个排名第四的苏德战争。 “这....这只是我国人口众多。”李俊再度反驳，但此时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语气已经不太自信了。 “仅仅只是人多？我看未必吧？” 赵铭轻笑摇头，“那我再说另一点，只有我国有世界上规模最大，爆发最频繁的起义。 呵呵，比打仗杀人，洋人算哪根葱？咱们才是行家！ 不服觉得你不是正统，我就要杀你全家！所以你知道为什么了吧？ 几位有实力的大帅就算他们表面不说，但都有争夺第一话事人的想法。 这点我们是不可能借鉴洋人的，只有这片广袤的大地彻底整合在一起，无论是民心还是军政达到真正的整合，这块大地才算是会彻底安静下来。 农民会变成温顺的绵羊，各个行业才会各司其职，不然农民也能掀了你家祖坟！” 赵铭所说的这些给李俊带来了极大震撼，他很想反驳，可一时间发现无从辩驳。 因为仔细一想，貌似都能对上。 洋人皇朝更迭也就更迭了，很多时候不会赶尽杀绝，并且也不会存在什么像样的起义，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就算起义，更多的都是贵族起义。 国内就不同，还有乞丐当皇帝的例子。谁能想到一个乞丐把强横一时的元蒙政权打的丢盔弃甲？ 谁能想到国内古代皇朝每次更迭都是一次大清洗？ 哦不，别说王朝更迭，就算是一次皇帝更换都是一场血雨腥风，和平解决的极少。 而每次大规模起义，那都是杀红眼的去杀。 因为太平起义，直接死亡近六千万，是世界上死亡最多的起义，对江南四省，南直隶一带造成毁灭性打击。 这些地方战前占国内总人口百分之48，战后仅占30%。 元末明末农民起义，像是重灾区的川渝，人口损失率达到90%，可谓是满城缟素。 特娘的，如果还算上五胡乱华时期，好几次都快达成了人口大清洗成就了。每次大一统王朝出现前都是一次版本更新。 按这么想，那这次更迭，兴许这还真就只是开始。 “所以赵长官您想表达什么？”李俊已经对赵铭这说法表示认可，但不理解这与赵铭要拉他入伙有什么关系。 “这不是很显而易见吗？乱世之下，我只想把朋友搞得多多的，这样你我就是共同体，凛冬将至，你我皆能抱团取暖。 甚至不仅仅是你，还有张主官，如果他愿意，我不介意大家一起发财。 甚至是整个察哈尔的中高层，只要大家愿意，我们都能做朋友，这不是很好的一件事吗？” 赵铭这番话直接给李俊干沉默了。 他张大了嘴，脑子有些宕机，他想过很多可能，比如赵铭只是要拉拢他。 但没想到，赵铭这是想把整个察哈尔官场一网打尽啊！ 但稍稍回过神来后，他又觉得心里一阵火热。 他现在已经算是丧家之犬，往后就算能再度得以任命，估计要么是担任闲职，要么职务下降半级甚至一级。 从中高层一跃变成了中低层。 但如果赵铭的想法能实现，大家都是自己人，那一个圈子里的人，张主官会不会提携自己？ 提携是肯定的！ 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不帮自己人帮谁，可是张主官真瞧得上这点蝇头小利？ 李俊心里有些没底，想想又觉得可笑，自己竟然差点被这个赵铭忽悠了。 这么个矿场就算能捞钱，那能捞多少？ 张主官占据一省之地，人家想要，每年轻轻松松捞个百万大洋绝不是问题。 这么想来，人家能看得上这种小本买卖就见鬼了。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 “李兄弟，为了避嫌不如....” 赵铭眼神会意了一下隔间方向，见此李俊点点头，也是退到了隔间内。 他也想听听这买卖里面到底是什么弯弯绕绕，以及这个赵铭哪来的自信觉得能打动张主官。 房门打开，来人果然是唐老板。 让他休息，可唐老板哪里有心思休息，合同没敲定他睡觉都不踏实。 只见不仅他一人，身后还跟着两名护卫，手里分别提着两个大大的皮箱。 但这两人很识趣，将四个箱子放在墙角，就合上房门退了出去。 第340章 见证（下） “赵长官我没打扰您午休吧？”唐老板有些明知故问。 “无妨，和你聊一会不打紧。”赵铭笑着摆摆手，同时示意对方坐下。 “唐老板还真是高效，我最是欣赏做生意雷厉风行的，希望我与唐老板往后不仅仅是朋友还是商业上重要的合作伙伴。” 赵铭这话让唐老板喜笑颜开，他这么紧赶慢赶抢着旁人之前过来，还不是想得到赵铭的看重，眼下这倒是没白费。 “哈哈！赵长官往后请多多担待，不过您要不先清点一下数额？” “清点？” “对！赵长官在下这次带来的钱数额有些大，您还是看看吧。” 说着唐老板开始将一个个皮箱摆在桌上，然后一个个将锁扣打开，顿时一叠叠全都出自中央银行的百元大钞就映入眼帘。 这种冲击力其实挺大的，甚至比小黄鱼还大。 小黄鱼值钱，但和这成捆成捆的钞票还真不能比。 毕竟这年头的钱是真的值钱，一张就是一百块，五十张一叠，一个箱子躺着足足五十叠。 所以这一个箱子就是二十五万大洋？ 看到这些钱赵铭都有些不太确信了，莫不是这里面掺了水？里面有一些只是上面有一张钞票，下面全都是白纸？ 赵铭随手又拿出一叠钞票随意翻动了一下，结果全都是货真价实的钞票。 随便翻了好几叠都是如此，全都是货真价实的钞票，那种质感是很熟悉的。 至于会不会是假的，这个赵铭几乎可以不用想，如果往后捣腾十几年赵铭还能相信。 这年头造假还真没这么容易。 “嘿嘿赵长官，这一共一百万大洋！” 看到赵铭脸上的诧异让唐老板心里似乎很是骄傲，只是他那小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等待老师夸奖的好学生。 “呼！唐老板看来我之前是小觑你了，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有资本。”赵铭忍不住感慨，心里却在嘀咕。 这货怕不是借了一屁股债，这人算是彻底疯了。 “嘿嘿，赵长官这些钱一部分是在下借的，一部分是我拉到的几位主顾，他们听到咱们的债券也是颇有些心动，所以就想着试试手。” 说着就见他又打开了剩下几个皮箱，赵铭这才发现这里面有一箱子的钞票有些不同。 “美刀？！” 看到这一箱子的钞票，赵铭脸上有一闪而逝的惊喜。 这年头要说最具能打的钞票还是这玩意，虽说在国内流通性没有大洋通畅，但问题是足够坚挺，而且上流社会很认可。 “对！赵长官就是美刀，您也知道，我之前是做买办行当的，我这行当接触到的洋人还是挺多的。 这些都是我几个主顾相信我，也愿意将钱交给我打理，他们似乎对债券更有接受力。 他们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买卖，但可能是比较谨慎，他们一开始每人仅仅买了一万至五万美刀的数额。 我寻思着只要给他们看到诚意，他们肯定会愿意继续跟上的。” 唐老板嘴里絮絮叨叨的说着，赵铭已经听得心里嘴巴都笑歪了。 没想到自己搞这玩意最先骗到的不是国内大老板，反而是洋老板。 这年头不是说每个洋老板都有钱，但还是有很多有钱洋老板的。 毕竟靠着贸易差，许多洋老板都能赚的盆满钵满，西洋药或者一些国内没见过的舶来品，稍稍捣腾一下就能赚到几倍的差价。 但穷鬼也是比较多，沿海城市就有不少穷鬼洋人，这些人都是看到第一批赚钱跟风过来的。 结果发现这儿的商业格局早就被他们自己人给垄断了，有时候好不容易看到个买卖还容易被买办给骗个倾家荡产。 但眼下这几个洋老板肯定有钱，能随便拿出上万美刀的老板，身家少说有个几十万美刀。 这个箱子里的美刀厚度明显不如之前的银行钞票，这也正常，没记错的话这年头一美刀相当于2.4大洋。 “所以唐老板，你这打算直接购买一百万大洋的债券以个人名义？”赵铭笑着询问道。 对方一口气搞来这么多大洋，肯定是想着利益最大化，而全部以一个人的名义，利息能达到三十个点。 考虑到对方会处于谨慎不会购买三年40个点，那也就只剩下一年三十个点了。 果不其然，唐老板也没遮遮掩掩直接点了点头。 “是的赵长官，我也不瞒着您，我打算直接以自己的名义购买一百万的债券，按一年来算。 这里面光是我自己的本金就有五十万大洋，除此之外其他的都是我从其他人那儿收罗的资金。 我对他们说的是一年有二十个点的利息，就这样他们也是高兴的不得了。 不过这事儿赵长官您可帮我做做保密工作啊！” 唐老板笑呵呵说着，那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抑制不住。 其实他这五十万大洋的本金，除却真正属于他的二十万大洋，其余的都是借来的。 好在都是从亲戚朋友那儿借来的利息不高，但他还是愿意每年给百分之十的利息。 抛出其余五十万的二十个点利息，他依旧能大赚特赚。 一百万，一年下来光是利息就有三十万大洋，每月光拿利息就有两万五。 借来的三十万大洋不用说，那五十万合伙人二十个点的利息他每月寄过去，等合伙人拿到实实在在的钱，都会忍不住发疯的。 跟着他一起的赚小头，而他赚大头，这无可厚非。 听着对方这么说赵铭也是满意点头，不错，是个合格的肥羊了。 “那我这就给你签订合同，另外唐老板把那份字据给我吧。” “呃，赵长官这字据....” “怎么？可别告诉我字据搞丢了，我说过的立字据的当天就为你们算利息，算下来这也是一个月过去了。 字据给我，我把属于你的利息给你。” 听到赵铭是这么个意思，唐老板哪敢怠慢，忙不迭将怀里皱巴巴的字据给掏了出来。 “嗯，行，合同上签个字，我这就给你算利息。”赵铭从抽屉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合同。 这合同是最近让阿福空闲时一刻不停誊抄出来的，抄了几十份。 不是不能让人去城里找人复印，但这种行当最好还是不要让圈外人广而流之。 目前这个链条还没彻底稳固，如若放任不管让它肆意狂奔，很可能就是车毁人亡的下场。 所以也只好苦了阿福了。 第341章 九出十三归 签下合同，唐老板又在旁边的印泥上沾了沾印上自己的拇指印。 赵铭同样也分别拿出公章盖上公章和指印。 公章是之前请老郭代办公司一同请师傅雕刻的，这年头需要多重保障，公章指印，签名能写尽量全都弄上。 至于这份合同，赵铭没玩什么花样，仅仅是描述债券采购情况规定期限，利息以及认可合同合法性的。 描写的详细，并且还附上特别声明，本金可随时兑换，可一旦提前兑换，那往后将不再认可此人购买的债券，且将此人拉入黑名单。 无非就是将之前赵铭所说的一些再详细用纸面方式表述了一遍。 “咦！赵长官，这合同上写着还可以提升年限？” “哦，这事你看看就行了，的确是可以提升年限，比如从一年提升至三年，利息也会相应提升。 这仅限你这样的老顾客，后面我会陆续取消此项条约。并且逐渐缩减债券采购份额。” 这也是赵铭放出的钩子，一年时间怎么够，前面撒出去的利息都是钓鱼的。 时间提升至三年他才有操作空间。 现在是29年初，三年后也就是32年初。 那时候整个东北沦陷，热河也是岌岌可危，津门北平等地更是在东洋人的兵锋直指之下。 三年兴许还有些不够，但那时候谁敢问他要钱？ 大量资金支持下，只要自己能在察哈尔稳定发展三年，三年后，高低得是个察省王级别的大佬。 要钱？ 敢给我甩脸色? 合同给我捡起来！合同给我捡起来！合同给我捡起来！ 不过要是够识趣，赵铭不介意继续延长期限，搞个五年限甚至十年限。 到时候弄成战争债券，赢了大家一起分好处，也算是给这群人留个念想。 想谈公平？赌狗有什么资格谈公平？ 既然上了赌桌就做好倾家荡产的想法。 当然赵铭也是分人，如果是军方合伙人，那没的说该给的钱能给就给。 但洋人合伙人直接滚犊子，奸商嘛...老子不认识你们。 至于老郭，以及唐老板这群人，如果后续依旧表现的这么卖力，不介意后续拉一把。但想要赵铭吐出来除非有枪有人有权，不然哪凉快上哪凉快去。 说白了就是欺软怕硬，但做生意还是这乱世做生意，你退一步对方就要吃了你。 弱肉强食，无论是军界还是商界皆是如此。 “呵呵唐老板，合作愉快！这月的利息稍后我整理登记一下就会让人给你送过去，我算了下两万五千大洋没错吧？” “对对对！就是两万五千！没错没错！” 唐老板连连点头，嘴巴都快咧到耳根子上了。 之所以现在不给利息，属实是利息就是从人家本金抽出来的。 如果当面给，难免对方心里膈应，从而引发不必要的联想。 “对了，这是另一份合同。”赵铭说着又拿出一份合同。 “这....” “呵呵，唐老板你忘了？我说过的咱们是朋友，你一口气就帮着买了一百万大洋，这矿场合同我再给你涨三个点，现在总计算你五个点的股份。 来下合同，你手里头就有咱们矿场百分之五的股份了。” 赵铭笑着拍了拍合同，闻言唐老板更是惊喜交加。 这事他当然惦记着，只是这会没好意思开口罢了，这会哪敢犹豫，稍稍分辨了一下合同，就立刻签上大名摁下手印。 “赵长官做事真的敞亮，我老唐做生意最是佩服赵长官您这样的了。” “哈哈，唐老板客气了，既然来了在我这儿多住几天，正好今晚我请你喝酒咱们不醉不归！” 赵铭也是哈哈大笑，一口气赚了近百万大洋，抢银行都没这么快，这会他也是没再掩饰心中欣喜大笑起来。 送走了唐老板，也没让人处理眼前的钞票，而是朝里面叫了声。 “李兄弟人走了出来吧。” 李俊早就等在后面有些心痒难耐了，闻言立刻就走了出来，饶是尽可能压制内心激动。 可当看到桌上那满满当当好几个箱子的钞票时，依旧忍不住心中的震惊。 这种冲击力是极其直观的，眼睛完全被这些花花绿绿的票子所取代，根本挪不开半分。 “李兄弟怎么？看的挪不开眼了？”赵铭笑着打趣。 “呃...咳咳，赵长官您这到底是什么买卖啊？我在后面听着有些迷糊啊，什么债券，什么多少个点的？” 李俊回过神来，但眼睛依旧在那些票子上，不怪他不争气，实在是这辈子哪见过这么多钱。 而这还是别人求着让这赵长官收下的。 “李兄弟，这就说来话长了，而且你不是做买卖的说给你听你也听不懂啊！ 唔....这样吧，我尽可能简单点说给你听。 赌场借钱赊账听说过吧？”赵铭思忖着道。 “嗯！这个我知道九出十三归。”李俊点点头。 “那借了赌债的最后都怎么样了？”赵铭继续反问。 “倾家荡产！” “没错！就是倾家荡产，因为这是不长久的买卖，而我这债券同样算是问别人借钱。 但赌场的九出十三归属于是利滚利。 好比借了赌场九千大洋，一个月后还一万三千大洋，月息是44.4%，而年息则是532.8%。 利息高的吓人，还一辈子也不可能还完，只会越还越多，最后只能无奈为奴为婢。 但我这个不同.....” 赵铭就将自己的利息情况复述了一遍，因为有了对比，李俊倒是听得比较直观。 还别说，相比九出十三归的利息，赵铭这利息还真就不算什么了。 因为按老一套的九出十三归是有一个期限的，期限内就算你提前还款还是这个利息。 可一旦逾期，那就会利滚利，绝非按照本金算利息，所以这年息才会打着滚往上滚。 “所以赵长官，那意思就是说如果我出一万购买这债券，每月我就能拿到50块大洋的利息？ 一年下来白赚六百大洋？” 赵铭笑着点点头，“嗯，不错就是这个道理，当然你要是嫌少，可以多买，五万大洋以上十万大洋以内就是8个点。 如果买十万大洋，一年能赚八千大洋。每月都能分到六百多大洋。 而如果像刚刚那位唐老板，那一年下来就能赚三十万大洋，每月能赚两万五千大洋。 如果是按算三年期，那就是40个点，一年下来就是四十万大洋，三年光是利息就比本金还要多。 这些你自己就能算出来。” 第342章 嫌弃利润太小了？ 虽说听了这么多，李俊还是感觉有些不太真实。 听着像是很美好，投钱越多赚的越多，但鬼知道到时候这个钱能不能拿回来？ 赵铭也清楚，忽悠这种外行人说什么都没什么效果，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让对方入局，让对方看到实实在在的利益。 这就是他要和对方打赌的原因。 “李兄弟愿赌服输，一万大洋你可别忘了，放心我不会害你的，一万大洋送过来，每月我都可以给你一笔利息。 当然如果你觉得不靠谱，你也可以在第二个月将本金一并拿走，我给你一个月利息。” 赵铭耸耸肩一脸的不以为意。 他还真没兴趣真坑了对方这一万大洋，对付军界里的人，赵铭就没打算一开始玩虚的，后面就算要卷款，那也是能稳住就稳住。 毕竟这群人手里头是有枪的，而且赵铭也需要他如同一个瘟疫源头将这件事给扩散出去，最好迅速弥漫至整个察哈尔官场。 虽然有些顾虑，但赌约就是赌约，李俊还真没太在乎这一万大洋。 虽说他这些没捞多少钱，但拿出个一万大洋还是不成问题。 “行，我回头就将一万大洋送过来，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回去了？”李俊已经不太想在这里多停留。 他总感觉这里似乎怪怪的，最重要的是，他怕继续留在这里，以后说不定真想留在这里。 “随意，但我还是要说一句，李兄弟，我只是想交个朋友，我也坚信真诚足够打动朋友。 回去等消息吧我的朋友，你的钱只会越来越多的。” 赵铭笑着与李俊握了握手，对付这种人就只能玩真诚，忽悠并不管用。 与赵铭辞别后，李俊几乎是当天下午就把所有人集结返程了，那行色匆匆的模样仿佛这里是龙潭虎穴。 对此赵铭已经不太在意了，李俊只是随手而为的棋子，能有效固然是好的。 当夜他就宴请了唐老板，进行深度的忽悠重复洗脑加强印象，顺带着也将两万五的利息完成了交付。 看到钱的那一刻，唐老板嘴都笑开了花。 这可比他做生意赚得多。 他之前无论是做买办，还是和洋人打交道赚中介费，玩玩一年下来也就赚几万大洋，那还的是累死累活的情况。 现在随随便便啥事不用做就能一月轻松赚两万五，这往哪找这么好的营生。 在路上耗费了四日，直至第五日正午之前李俊一行人这才出现在张家口附近，将弟兄们安置好，李俊有些心事重重的进入城内。 随后进行必要的登记后，他就在接待厅暂时等候着。 在等待过程中他依旧是满脸的思绪，好像有着一个很费解的问题在脑子里徘徊不断。 直至警卫告诉他张主官已经有空闲时，他这才起身跟着对方往里走去。 这次面见张主官是在办公室内，张主官似乎刚刚忙完，手里端着茶盏呷了口茶。 “回来了，坐吧！” 闻言李俊有些迟疑的行了个军礼这才小心翼翼的坐了半边屁股。 “怎么？还要我请你开口？说吧赵铭什么态度？” 等了片刻见李俊不开口，张砺挑了挑眉淡淡道。 “长...长官....那个赵铭他不同意....”李俊有些为难道。 “嗯，然后呢。” 张砺似乎并不奇怪。 他的确不是很奇怪，在他预想中赵铭也不是不可能拒绝，但这总得有个理由。 “然后.....什么然后？” 李俊愣住了，他脑子里一直在想其他事情，还真没意识到该怎么说。 “赵铭就没说什么其他的？你没和他说清楚？”张砺语气已有些不悦，这个李俊怎么跟丢了魂似的。 “说了！哦对了，他还说了一些话！” 李俊这才反应过来，稍稍整理了下思绪，回忆道， \"他说这铁道部的买卖他......瞧不上，他嫌弃这利润太小了.....” 说着李俊便开始偷偷打量着张砺。 但出乎意料，张砺只是稍稍一怔，旋即就是笑了起来。 “有意思，他反倒嫌弃起来了，这副部长的利益只要有心做，这一年下来搞个几十万大洋那不是轻轻松松？ 他在那鬼地方有什么资格瞧不起这职务？ 这事你给他分析利弊没？” 张砺实在是被赵铭给气笑了，乡下人还嫌弃起城里正式岗位了。 “分析倒是分析了，但人家确实瞧不上这数目，他还说.....还说.....”说到这里李俊有些犹豫了。 “还说了什么？”张砺催促道。 闻言李俊只要硬着头皮，继续说道，“他还说......他现在有一个更大的买卖，他还想托卑职问问您愿不愿意跟他一起做？ 您要是愿意，他不介意带着您一起发大财。\" “嗯？” 听到李俊这话，张砺这下是真的有些蚌埠住了，面部表情僵硬了好几个功夫这才缓过劲来，旋即就是哈哈大笑起来。 “有意思，越来越有意思了，那你说说他这买卖一年下来能赚几个子？我倒要看看他怎么吸引我跟他一起做买卖。” 张砺感觉自己第一次遇到这么奇葩的人，搁这儿和他玩倒反天罡呢。 这玩意就像是古代皇帝给反贼诏安，结果人家反贼说老子要给你诏安。 这几乎是如出一辙啊！ “这.....这.....这个我不是太清楚，好像是叫什么债券....” “债券？他还懂这个？” 闻言张砺还真有了点兴趣，商道这块他还真懂，就算不是黄老板他们那级别，那也是玩过一些高级点的东西，比如股票，债券这些他也玩过。 就算是现在他在沪市那边的股票市场上也有一定份额的股票，只是之前亏了不少，现在减持了。 相当于挂在那里跑又跑不掉，锁死了。 至于债券他同样懂，之前还参与过铁路局发布的铁路债券，这倒是赚了不少。 可以说跟阎老西混过的，或多或少都会点商业手段，赚钱是刻入他们骨髓里的。 “嗯，长官那个赵铭的确很懂这个，他那儿还发现了一个大型露天煤矿，据说还已经开了个煤矿公司。” 第343章 貌似还确实可以啊 “哎，等等，你说什么？煤矿公司？他要在察北搞煤矿业？” 听到这话，张砺连忙叫停。 “呃...对！他的确搞了个煤矿公司，我还亲眼看到了成吨成吨的煤矿堆积在外头。每天还有很多矿工在那里作业。 好像是说现在设备没到场，等设备到场能做到有信心能做到年产值三万吨，如果熟悉流程还能继续往上提升。最终能达到日煤五十万吨。” 李俊仔细回忆着复述，这些都是他最近询问煤矿那几个负责人得知的。当然也不知道是不是那负责人有吹嘘的成分。 “哈哈哈！那鬼地方搞煤矿？他这是想赔个底朝天？” 张砺已经快笑岔气了，这玩意他太懂了。 煤矿业绝不是说发现个煤矿就能搞的，人力，运输，销售，等等这里面的关节太多了，想要全部打通需要耗费的人力物力不知几何。 偏偏察北那鬼地方，人少，运输不行，销售也是个问题，他赵铭怎么解决？ 看着自家长官在大笑，李俊想了想还是帮忙解释道，“呃....长官，其实我也觉得不太可能。 可似乎有不少商贾挺看好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帮赵铭解释，许是为了那一万大洋？ “哦？这还有人投资？投资几个钱？几千还是几万大洋呐~”张砺一点也不以为意的询问道。 这破玩意还有人投钱？ “目前据说有好几个商人看好这个项目，就我亲眼看到的就有一个来自津门姓唐的商人一出手就是上百万大洋！ 而且这里面还有美刀，据说还有洋人掺和进来！” 李俊如实汇报，这些确实是他亲眼见到的，做不得假。 “什么？！” 闻言这下张砺就有些诧异了，原本那浑不在意的心情也调动了一些胃口。 “你确定是亲眼所见？” “确实是亲眼所见，那些钱我也看到了，卑职可以发誓，绝没有半句虚言！”李俊忙是正色保证。 “你还说有其他几个商人也看好这项目？”张砺有些拿不准了，开始进一步追问。 从他开始追问，就已经说明他有些心动了。 虽然他张砺对自己在商业上有着一定自信，但他还有一个优点，那就是坚信有时候自己去把握观察市场，倒不如看人。 看那些人从事什么行业，如果许多商人都开始对一个东西趋之若鹜，那这项目多半能成，而且还能大赚。 “对！听说已经拢共有近两百万资金入账，而且这个数目过几天只怕还要更多。卑职急于回来汇报，便没多做久留。” “你说他赵铭想寻我做买卖，就是那个债券的事？” “对，不过除了债券，他还愿意给您百分之五的煤矿公司股份，合同我也给您带来了，只要您签个字摁个手印就成！” 说着李俊将带回来的合同拿了出来。 这是他离开前赵铭交给他的，赵铭已经提前在上面摁上自己的手印和公章。 合同也是十分清晰，没有任何坑。 所以张砺拿起合同反复看了几遍，也确实没发现毛病，这就是一个简单的合同，根本不需要他承担任何多余责任就能获得百分之五的股份。 可张砺想的有多远自不必多说，他笑了笑也不在意。 这种好处可不是白拿的，一旦拿了就相当于要为赵铭这个煤矿公司大开方便之门。 这点套路他还是懂得，没有理会合同将其放在一旁。 “你说这个债券又是怎么回事？债券利息是多少？” 张砺把玩着桌上的钢笔有些漫不经心道。 闻言，李俊开始按照赵铭的描述重新复述了一遍。 因为他实在是不懂商业上的事情，所以这些东西他全都是硬记下来的，说一句就得回想一下，完全没注意到自家长官已经不断变化的神情。 直至他说完，这才发现自家长官脸上已经是阴晴不定，似乎思考什么疑难问题。 足足过了一两分钟，张砺这才沉声开口。 “你没记错吧？这利息有这么高？” “没！卑职没有记错，就是这个，他还给我举了个例子来着，如果是一万大洋，一年就有六百大洋的收益。 如果是十万大洋，一年就有八千大洋的收益，反正就是买的越多赚的越多。” 李俊很是认真的点点头，表示自己不会记错。 闻言张砺想了想便嗤笑起来。 “这天底下怎么可能有人会做亏本买卖？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这个债券如果买的人多了，那他怎么支付利息？光是利息就能把他压垮。 老子见过利息高的还没见过利息这么高的。 这里面肯定有鬼，好个赵铭还敢给我设套！” 张砺感觉自己猜对了，旋即冷笑不已。 商业上的骗局太多，有时候不得不防啊。 也就是赵铭没在这儿，如果赵铭在这里，他表示老子能把你忽悠瘸。 但如若只是这样，张砺还真就脱钩了。 可之前为李俊心底里埋下的种子还是起到了效果。 “长官的确是这样，我一开始也觉得不太可能。 但赵铭说，这就是暂时的，债券可能一年后就不再销售了。 他说仅仅只是为了矿场能尽快开工达到最高产能全力运行。 而且我当天确实见到那位唐老板买了百万大洋的债券，利息是当天发的，足足两万五千大洋啊。 就连洋人也掺和进来了。 我听那位唐老板说，不仅仅是他，还有好几个老板都在筹措资金。 也就是他来得快，不然等后面的人继续这么买，也不知道债券会不会提前停止销售。” 李俊语气稍有些急促的说着。 他这番话也是十成十的真实，因为他的确私底下询问过那位唐老板，也算是机缘巧合，给了赵铭一个助攻。 饶是心里直觉告诉自己，这里面肯定有鬼。 可听到光是拿利息就拿了两万五千大洋，张砺依旧忍不住心动。 这也太诱人了。 这么多白花花的大洋跟个小妖精似的，在张砺心肝上不断抓挠。 “你说利息是可以随时取用？”张砺还是忍住了，询问了这一重点。 李俊点点头，“对！不仅是利息，就连本金也可以随时兑换。 只是一旦兑换下次就不能再购买了。 赵铭好像是说做生意讲究的是诚信为本，既然不相信那往后就各走各的路，两不相欠。” 第344章 试试？ 听到这里，张砺心里的戒心又少了几分。 关键还是这利润太大了，饶是脑子足够清醒依旧像是蒙上一层雾霾，让他脑子晕乎乎的。 这种就是阳谋，很难防。 就像是一些lsp,明知在外面乱玩容易遇到仙人跳等一系列麻烦，甚至是特殊疾病。 但就是忍不住，就是喜欢经常谈几笔数亿的买卖。 张砺此时就是这种心态，明知这里面可能存在剧毒，但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 万一呢？ 万一不是骗局呢？ 而且这个赵铭哪来的胆子，这里是自己的地盘，他要是敢骗自己，老子大不了直接掀桌子。 这种心理不断折磨着张砺让他沉稳冷静的面容上不断出现轻微抽动。 “你小子是不是已经买了那什么债券？”张砺忽的道。 “呃....对！卑职买了一万大洋的债券。” 李俊这句话让张砺面上抽动的愈发频繁了。 他其实想在李俊这里寻求一个借口，一个足够支撑他购买这劳什子债券的借口。 可对方这番话反而让他更加犹豫了。 对方早就买了债券，说出来的这些话会不会是已经入局故意怂恿自己的？ 但又有另一个声音。 可这小子要是真的赚到钱了呢？ 好在一万大洋不算什么，赚到的那点利息也不至于让张砺眼红。 一阵天人交战后，他才长长出了口气。 “呵！这个赵铭还真是好大的胆子，债券这种东西也能随便发的？还有他那什么煤矿，他发现了就是他的了？” “那长官你的意思是....” 闻言李俊有些好奇，难不成自家长官全都要，想要直接把这煤矿全都占为己有？ “算了，这煤矿就暂时让他经营着，我倒要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来。” 出乎意料的是，张砺却摆了摆手。 在那一瞬间，张砺还真生出过要占为己有的想法，就算按规矩那煤矿也不属于自己，而是归当局。 可他也可以按照左手倒右手的手段据为己有，但仔细一想，貌似自己接盘还真做不来。 那破地方他自己怎么想也觉得赚不了钱，可赵铭这一系列操作又给他一种似乎很赚钱的幻想。 所以他现在又觉得，与其自己折腾，倒不如让赵铭自己在那折腾。 如果真如他说的那样，那自己在下场。 当然张砺也不会想继续占为己有，如果证明赵铭这一套能赚大钱，那他也不会亲自下场。 而是继续交给赵铭打理，但这百分之五的股份....呵呵... 又聊了一会，问了更多地一些事，张砺这才让李俊离去。 只是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竟然忘记询问霍中屯目前的具体情况了。 而李俊也下意识做了隐瞒，本着你不问我不说的态度。 虽说这事最终还是会被张砺知道。 但李俊决定现在暂时不触碰这个霉头。 待李俊离去后，张砺想了想朝外面喊了一声。 “长官！”一名警卫行了个军礼恭敬道。 稍作沉吟，张砺道，“把周副官叫过来！” 周裕德最近日子过的可谓是如履薄冰。 虽然已经官复原职，可那任副官却经常暗戳戳给他找点小麻烦，或者各种琐碎事。 偏偏又不能不做，现在他虽说是副官，但实际已经很少能见到张砺。 莫名的他有些怀念在察北的日子，似乎住在那里是一种不错的生活，起码没有这小人背后捅刀子。 然而就在这时有人告知张主官要见他，他有些发懵的跟着走了出去。 “小周啊，你去察北也有好几次了吧？对那边你算是最熟的。” “嗯长官，您的意思是.....” “现在有一个任务，需要你再去一趟察北，不过这次可能就不是一两天了，而是让你在那边常驻，你看怎么样？” 张砺说着和煦的看着周裕德，只是这眼神看的周裕德颇为不自在。 这要是以前自己多半会无比感动，现在只觉恶心。 正所谓爱的有多深，恨的就有多深。 \"长官，卑职全凭长官调遣，只是这.....\" 周裕德不解啊，这好歹有个理由吧？ 张砺倒也没瞒着他。 “是这样的，你这次过去的任务就是盯着赵铭，最近他好像是搞了个煤矿债券，你过去就是给我打听清楚，那债券到底是不是真的。 另外......” 说到这里张砺稍稍犹豫，还是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 将信封打开，就见一张存单抽了出来。 存单也就是这年头的存折，没错这年头是有存折的。 普通老百姓倒是不会办这玩意，也就城里的一些中产和富商权贵会办理。 一来是普通老百姓觉得世道混乱，他们更喜欢将钱拆开，甚至直接用现钱也就是大洋，分开藏在屋子里的各个角落，甚至是只有自己才知道的地方。 主要是这年头窃贼可真不少，就算是住在租界的老爷也有遭窃的。 而富商权贵们就不同，他们的安全护卫有保障，为了出行方便不少资产会兑换成存单。 但也会保留大量资产是现金亦或者小黄鱼。 “这是十万大洋的存单，你回头去银行取出来。随后带去察北，找赵铭就以你自己的名义购置一批那个债券。 切记不能说这是我买的。然后你仔细看看利息是否每月足额发放。 每月发放的利息让人给我送回来。” 这就是张砺的想法，用十万大洋试试水。 对于他而言十万大洋还真不算什么，九牛一毛罢了。 “这.....” 周裕德脑子一时间转不过弯来，这债券是什么？自家长官不是对赵长官很是不对付吗？怎么突然给人家送钱了？ “好了，多的你到了那边自然就知道了，总之切记不能说是我买的。另外债券的一切动向务必让人实时向我汇报。 比如有多少人买了，买的金额多少，利息是否足额发放等等！” 张砺又是一番长篇嘱咐，直至离开都统府回到家中整理行囊，周裕德依旧感觉十分魔幻。 这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我这内奸到底还能不能做了？ 第345章 考察员 一连数日，霍中屯都未曾有雨雪落下，天气似乎正在逐渐转暖。 大雪来的比往年更早，但去的似乎也更早，只是天气依旧寒冷。 赵铭也开始忙碌起来，因为老郭又回来了。 出乎意料这次老郭不仅带来了一大笔钱，还带来了几位陌生人。 许是他和老任关系不错的缘故，每次但凡是他过来，都是借用的军车。 开车的是个年轻士兵，随车的还有一位军官，看到赵铭便热情的跳下车。 “见过赵长官！” 军官年纪不大，约莫二十七八岁，精神得很，看到赵铭就忙是腰杆笔挺的行了个军礼。 “呵呵，没必要这么客气，你也是个少校，级别不低没必要整这一套。怎么称呼？” 赵铭笑着与对方握了握手。 “赵长官，卑职姓陈单名一个博字！” “噢，陈博，难怪这么精神。”赵铭神色古怪，都起这名字了，可不得是个精神小伙。 “既然来了，那就多住几天，我和任旅长也是神交已久，也不知道任旅长什么时候能再来一趟呐，我也好和他喝几杯。” “赵长官，我家长官也说了他很想过来拜访您，只是他现在新官上任这公务繁忙所以就..... 不过您放心，他老人家说了，等再过几月就能抽出空闲了。到时候一定过来，还要带几壶好酒请您品鉴品鉴呢。” 这个陈博应该是任伟的心腹，对赵铭的态度那叫一个发自肺腑。 对待自己人，赵铭还是很和蔼的，让人带着他们到处转转，这才看向老郭以及他带来的几人。 老郭没什么好看的，赵铭重点落在后面几人身上。 只是一眼，他心里就是不禁一跳。 嚯，东洋人？！ 倒不是认识这几人，而是对面这三人有着很典型的东洋人特征，罗圈腿！矮个子。 隐约间赵铭也明白这几人身份。 “赵长官咱们又见面了。”老郭上来就热情与赵铭握手。 “这几位是....” “哦，赵长官正准备给您介绍呢，这几位都是东洋矿业公司的考察员，您不是想采购一批设备嘛。 您说要采购好用又便宜的设备还的是洋货，我综合了好几家西洋东洋人公司的报价，结果只有这家东洋矿业的算是最物美价廉的。” 说着老郭又低声说了句，“不过赵长官，价格还是很贵，听我句劝要不咱们还是用国内设备，虽然开采的煤质量是差了点，但咱们人工廉价，价格还能比同行更低不是？” 田边庆元是东洋矿业的一名小科员，三十二岁，但早早就有些秃顶了。 没办法现在东洋国内局势虽然安逸，但所有人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你不拼在其他人眼中似乎就成了废物的代名词。 所以他很卖力，凭借着高学历，他进入了东洋矿业这种大公司。 更是为了能多赚点钱，他远赴重洋来到了华国，在这边的分公司工作。 听到有一笔大单子他更是没有丝毫犹豫就接受了过去实地考察，如果能谈下来，提成兴许能让他多赚一年的工资。 只是没想到在出发前他却遇到了一群神秘人。 那群神秘人委托他探查察北的情况，具体是外蒙以及察北的局势，以及具体调查一个名叫赵铭的华国人。 这时田边庆元才明白这群人是特殊部门的成员。 听到这些任务时，他心里是很排斥很慌张的，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职员。 如果他有心为军方效力，或许凭借他的学历高低一进去就是个官员。 或许大多数人都想着为天皇尽忠，为建设共荣圈效一份力。 可他却不这么想，他只想普普通通过一辈子。 但没办法，这群人竟然很清楚他的一切，包括他在国内的妻子以及四个孩子。 一旦他拒绝，他将面临的情况将无法想象。 最终他妥协了。 从那些人的口中，田边庆元知道这个名叫赵铭的人似乎很特殊。 那些人似乎很想知道这个赵铭是如何击退外蒙人的，同时这个人的各种讯息，比如军事才能，以及对方的倾向性。 其次就是调查如今察哈尔的情况。 故而当刚抵达这里他目光就在搜寻，很快就锁定了一个年轻人。 他有些不敢确信这就是目标人物，为了能在华国公干他是学过汉语的。 听到的内容告诉他，眼前的年轻人的确就是那个赵铭。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在打量赵铭时，对方也在不动声色的打量他。 “看着可不像是普通考察员呐。不过也不太像是专业敌特。” 赵铭心中嘀咕着，对方那刚来左顾右盼的反应没瞒过他。 虽然自己从未接受过反谍和谍报培训，但几次摸到专业人士尸体的情况下，赵铭本身就掌握了不俗的谍报能力。 尤其是赵铭脑子里还有全套的东洋谍报培训记忆。 要说找东洋敌特，赵铭还真就比一般老特务要厉害许多。 倒不是说赵铭摸到的那几具东洋敌特尸体是多么厉害的老特务。 而是一种同类嗅觉。 存在东洋敌特记忆的他，对同是敌特的东洋人有着异乎常人的嗅觉。 这点就像是东洋特高课抓捕到特务处的特务一样。 他们经常会抓出一个，然后通过严刑拷打将其劝降。 投降的潜伏人员如果有情报供出来就最好，如若没有多余的情报那就留着。 因为养着这些人，他们总能精准嗅出其他的同类。 可能在东洋特务看来很普通的一个人，他们看不出异常，但这些叛徒却能一找一个准。 这也是为何抗战时期，会出现锄奸队宁可牺牲不少人命也要除掉叛徒的缘故。 因为一个叛徒造成的损失无法想象。 可赵铭在这几人身上没有嗅到任何同类气息。 “不过这人习惯喜欢到处乱看？先不管盯着就行，这人不像是接受过训练的。” 观察了片刻没看出什么，赵铭也只好将其暂时放在心里。 “呵呵！欢迎几位，我是这里的话事人。这几天你们有什么不懂的可以直接来问我。我姓赵，不知几位怎么称呼？” 赵铭说的是汉语，虽然东洋话他会，但这会不便展示。 目光还看向老郭，示意有没有通译之类的。 第346章 田边庆元 “你好！我是田边庆元是东洋矿业公司的科员，见过赵长官！这是我的同伴，中村俊，以及小衫早先生。” 田边庆元笑着朝赵铭握了握手，他虽然带着很浓重的口音，但说出来的汉语分辨起来不是问题。 “田边先生，没想你汉语这么熟练。” “当然赵长官我在你们华夏已经待了将近五年时间，我对这里很熟，我喜欢这里。在我看来这里和我第二故乡一样没什么区别。” 田边庆元笑的格外真诚，赵铭也是热情与其握手，乍一看还以为就是一场很完美的两国商人会晤，相谈甚欢。 “那最好不过，待会我会有一场酒席，田边先生还有你的同伴一定要赏脸，我到时候再给你细说一下我们这里，另外我也对你们东洋很感兴趣。 唉，我一直很想去一次东洋，很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另外我还有一份小礼物要送给田边先生，还望田边先生不要推辞。” 赵铭笑呵呵说着，满脸的和煦与友善。 这让田边庆元一直提着的心放心不少，无论他怎么伪装，心里依旧惦记着那个任务。 这也就是太不专业的缘故，如果是专业人士，赵铭除非用直觉，否则想要看出异常还真没那么简单。 又带着一行东洋考察员到处走了一圈，赵铭分别介绍了一下这里的情况，本来还想多带着走走。 岂料老郭似乎有其他的事找他单独谈谈。 “说吧什么事？” 来到书房，赵铭明知故问道。 “赵长官您就别跟我打马虎眼了，我什么意思您还不知道吗？就是债券那事儿！” “嗯，你真想买？”赵铭再度确认道。 老郭忙是点头，“那当然，赵长官您可不能忘了我啊，在下怎么说也是和您合作最久最长的。 另外这次在下还给您带来了一些礼物。” “礼物？” “就是您之前要的那些棉甲，我又给您打造了两百多具，如果您还要我还能给您多做一些。 就是这后续的开销.....” 老郭说着搓着手有些为难。 “没问题，只要是这种棉甲做多少我买多少！” 赵铭直接一拍手就决定进行采购。 虽说面对机枪这些东西，棉甲的作用力大大降低，除了胸口的护心甲还具备一定防护力外，其余地方面对机枪毫无办法。 但在一般战场上哪有那么多机枪啊，而且他的骑兵可不是用来攻坚的。 往后他还得准备用于攻坚的步兵，骑兵则有骑兵的打法，根本不会在毫无意义的战场上浪费。 “那债券那事.....”老郭满脸期待的看着赵铭。 “行，你打算收购多少？” 赵铭点点头，既然人家铁了心要往坑里钻，他也不能拦着不是？ “呵呵，赵长官我这次带来了二十万大洋您看.....” “嚯！老郭你发财了啊！” 赵铭忍不住挑眉，老郭的家底这些天相处下他还是清楚地。 能掏出五万大洋绝对是这家伙咬着牙含着泪拿出来的，这一口气二十万大洋绝不是他自己能掏出来的。 “哎，赵长官在下您还不清楚，我哪门子的发财啊。就是借了点钱，另外还拉了其他几个亲戚一起搞来的。 我和我几个亲戚说了一句，他们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不过您看这利息......” 老郭的意思赵铭哪里不明白，这是想多拿一个月利息呢。 毕竟当时这家伙也强烈要求写个字据来着，相当于提前预购。 “放心，少不了你的。二十万大洋你是想买一年的还是三年的？” “三年！就三年！” 老郭毫不犹豫的竖起三根手指。 这点赵铭还是挺佩服的，老郭看人很准并且一旦认准了一个人，就会极其信任，颇有点东北老铁的作风。 哦，不对，这家伙就是个东北人。 “行，三年就给你按年十五个点来算。一月也就是2500块大洋一月。” 说着赵铭也没和老郭玩心机，清点完老郭送来的钞票后，当场就清点出两千五百块出来。 既然老郭喜欢这种直来直去的，赵铭也不含糊，如果遮遮掩掩这老小子说不得反而容易多想。 “对了，那几个东洋人你和他们关系怎么样？”赵铭一边摸出一根香烟抽着一边故作随意道。 “您是说田边那几个啊.....这几人我不是太了解。他们都是搞技术的，这一路过来我倒是不停的想要和他们搭话。 但除了田边会汉语外，其余两个压根就不会。 而且就算是这个田边，他也没什么话，跟个书呆子似的。 但一些基本的情况我还是了解。” 对于赵铭的询问，老郭倒是没多想，这种必要询问很正常。 “哦，那你就说说他的基本情况。”赵铭伸手示意对方继续。 “这其实也没什么好了解的，这个田边庆元就是东洋那边的普通技术员。 不过也算是个高知识分子，是在他们东洋国内的什么名校毕业的。 没什么倾向性，毕业后就进了这家东洋矿业，妻子还是企业的员工之一。 他妻子怀孕后就辞职了，现在在家全职带娃，还别说这群东洋人都挺能生的。 这个田边庆元就有四个儿子，好几个都十来岁了。” 老郭说着并不是特别感冒甚至都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 这种人家的私事的确没什么好谈的，他更想和赵铭谈谈生意上的事情。 可他不感兴趣，赵铭却有着十足的兴趣。 身为后世人，如若是重生之初，赵铭看到东洋人哪里可能会热情相迎，没直接掏枪把人毙了就算是好的。 但之所以会如此喜笑颜开，那是因为这哪里是什么东洋人，这都是土财主啊。 “我们的买卖你和那个田边先生说过没？”赵铭忽的询问道。 “没...没有！” “是真的没有？” “呃....提了一嘴!” 在赵铭的逼问下，老郭还是老老实实的点头。 本来筹措到了二十万大洋他觉得已经不错了，但人的贪欲是无穷无尽的。 既然都到了二十万这个坎了，怎么不尝试一下五十万大洋？ 如果能向东洋人募集款项，合伙凑齐个五十万大洋，那岂不是更好？ 出于这种心理他还是向人家推荐了一下。 第347章 赵君对我们太好了 “怎么样？人家有意向吗？”赵铭淡淡反问。 “有些意动，但人家没明说，可能是手头资金不足吧。 毕竟那个田边庆元也就是普通中低层，至于他那两个同伴就只是普通职员而已。 除非是他们上头的大老板。”老郭摊摊手有些无奈道。 对于这点赵铭并不奇怪，甚至对方有意动更不奇怪了。 因为赵铭可是很清楚，东洋人国内目前的处境，底层百姓可是根本不可能松懈分毫。 虽说东洋人近几十年来陆续在国际上打赢了好几场战役，可根本没获得太多的好处。 比如日俄战争，打完反倒是欠了英国一屁股债，如若不是一战爆发，东洋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完这笔高利贷。 倒是过了一段好日子，可一战结束，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各种西洋的舶来品涌入亚洲市场，东洋人的商品无奈价格暴跌，经济受到严重冲击。 国内市场一片萧条，到了21年，东洋的贸易逆差达到恐怖的3.5亿元，外汇储备少了一半。 可别以为3.5亿元很少，这年头日元还是很值钱的。 甚至一定程度上与美刀挂钩，一美刀仅能兑换两日元。 后续虽然陆续变的贬值，但到了41年，一美刀依旧仅能兑换432日元。 直至到了1945年以后，这日元才开始大幅度贬值，到了47年，一美刀足够兑600日元了。 所以在现在以及抗战时期，日元的购买力依旧充足，尤其是现在还是以金本位计价的情况。 虽说货币值钱，但现在东洋国内的民众过得可不好。 前几年关东还发生过大地震，整个京滨工业区遭遇了毁灭性打击，经济损失超过300亿美刀。 无数东洋人流离失所，衣食无果，这无疑让东洋人过得雪上加霜。 甚至可以说东洋人之所以在开战之初就举国沸腾，甚至倾尽全国之力也要打这场战争的其中一个主要原因就是国内经济崩坏。 不得不靠着战争来转嫁经济危机。 至于现在这田边庆元心动的原因也就很简单，其中的主要原因就是穷，任何赚钱的机会对方都会心动。 其二，东洋人很熟悉债券这套路。 因为在面临严重的经济危机下，东洋政府分发过政府债券，还向国外银行进行高息借款就为了缓解经济压力。 所以债券这套路，田边庆元或许十分熟悉。 在东洋政府有政府背书的情况，他们的债券维持的还算稳定，这或许也是田边庆元心动的原因之一。 但赵铭哪管这些，只在乎能不能忽悠到这些人。 和谁做生意不是做？坑谁不是坑？ 能坑到东洋人那自然最好不过。 “如果再让你向这几个东洋人推销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呃.....什么？” 本来郭老板还有些心不在焉，闻言顿时有些急了。 “赵长官，您的意思是您想直接和东洋人做买卖？” “怎么？不可以啊？”赵铭笑呵呵反问。 “这.....” 老郭有些语塞。 他当然巴不得这群东洋人下场，这样自己还能多赚点差价，但赵铭一旦入场，这差价和他也就没半毛钱关系了。 “放心，好处少不了你的，只要你能说服这几个东洋人和咱们一起玩玩。 那我给你的债券多涨五个点！” “一言为定！” 闻言老郭生怕赵铭反悔似的，一口就同意了。 待老郭离去，赵铭悠闲的寻了个舒服的坐姿坐下。 对于老郭的忽悠能力赵铭还是很放心的。 这老小子就长着一张灵活的嘴，赵铭怀疑他都能去说相声评书了。 只要有心，忽悠那几个东洋人还真不是问题。 当然赵铭的目标从来就不止是这几个东洋人，而是他们背后偌大的东洋矿业公司。 一连过去好几日，东洋人每天都在四周晃悠。 大伙对于这么一群矮个子走路奇怪的外人也是见怪不怪了。 起初还有些一些人私底下议论，但看到有警卫站在几人身边，大伙也就没那个打趣的心思。 而这一举措让几名东洋人心里舒服了不少。 “田边君，看来这个赵君对我们东洋人很友善，这绝不是表面说说的。” “是啊！赵君还真是一位友善的绅士。” 两名同伴对赵长官的称呼始终都是君为尾缀，可见其尊敬。 东洋人对外人的称呼是君和桑以及様，殿，四种。 可正常来说，这个年代，君和桑在口述称呼上用的更多一些。 因为殿和様这两种称呼，更多用于行书上，前者是写在奖状奖章尾部的称呼，表达尊敬的一种用法，平时用的不多。 而様可以代指先生，女士，不分性别，用的最多的是服务行业，比如服务声生看到客人都会尊称，お客様。 但君和桑用的就多了。 桑是日语中比较安全的称呼，这是算不上熟悉还是不熟悉用的最多的称呼，相当于汉语中的你，他，或者谁谁谁这种称呼。 而君，更多则是带着敬意，最多的就是晚辈对前辈的称呼，一旦称呼这人为某某君，说明这名东洋人已经将姿态放得很低了。 对此田边庆元也是点点头：“是啊，赵君的确是一个很好的人，我们尽快完成考察吧。 如果能不影响公司效益的情况下，我们务必把这次交易做的尽善尽美一些。 也算没辜负赵君对我们的款待。” 几人觉得赵铭对他们好，这不是没有缘由的。 他们在华夏从事相关工作，经常要去一些矿场进行考察，附近也有一些军阀势力看守。 但那些人对他们的态度都十分恶劣，甚至不少士兵直接就是言语上对他们嘲讽，还以为他们听不懂。 这一度让他们只能装作听不懂，但内心却格外愤怒，可没有丝毫办法。 但在这里情况就不同，他们享受到了最高规格的待遇。 虽然这里的环境不是很好，但他们这几天也不是没长眼睛，其他人住的吃的比他们还差。 赵君虽然这边的情况虽然艰苦，但看得出赵君已经拿出能拿出最好的待遇招待他们了。 第348章 下套 “嗯！田边科长您说的对，我们一定尽可能将考察报告做好，给到赵君最好的报价！” 几人军事郑重点头，田边庆元点点头的同时，心里多少有些惭愧了。 赵君对他太好了，这几天晚上还专门过来询问需不需要增加屋内供暖，是否需要再增添几床被子。 甚至怕他太冷，还专门把自己的棉被送了过来。 这让田边庆元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也是他本就不是专业人士，如果是专业敌特面对这种小手段只会更加谨慎。 但这会他只感觉惭愧，因为每天他都悄悄将白天看到的听到的全都记录起来。 直至正午吃过饭准备午休之际，他路过那个郭老板客房时忽的顿了顿。 “呵呵，拿去拿去，这些今个儿心情不错，答应给你们的奖金翻倍。” 里面传来郭老板有些醉醺醺的声音，田边庆元目光在左右瞥眼，没发现旁人这才装作弯腰系鞋带细细旁听着。 “爷！您办事敞亮，往后再有这种活直接找我们，保管每次安安全全把您送过来。” “那是，我郭德钢别的不说就是大气。”郭老板明显是喝多了声音有些大舌头。 这似乎让屋子里的旁人有些别的想法，便好奇询问道。 “郭老板您是做大买卖的，您是不是在这儿谈下了什么大买卖啊？” “哦？怎么说？” 郭老板虽然有些酒意，但似乎警惕起来。 “呵呵，爷，咱们兄弟就是瞧您这大老远的跑一趟这不合理啊，您这种做大买卖的没点由头哪有心思往这鬼地方跑啊？”屋内那护卫笑呵呵试探道。 这也让屋外的田边庆元来了点兴趣。 他倒是听闻过郭老板提及那什么债券，但这玩意他也就听听没太当回事，难道这东西真这么赚钱？ 东洋政府那边的债券他之前是有过了解，收益并不高，而且国内物价一年年疯涨，大家宁可有钱直接花了换成粮食，也不愿意购买那什么债券。 “呵你小子倒是聪明，怎么也想我带你玩玩？”郭老板笑呵呵道。 “那是！就看爷您给不给机会了。” “给你机会你也玩不转啊！你能拿的出一万大洋？” “这....这倒是拿不出.....” “哼！我这买卖可是要本金的。” 说着里面传来某种东西的拍打声，似乎是一捆钞票在手上挥舞的声音。 “瞧见没！这两千五百大洋都是我一个月赚来的，什么也不要做，只要本金充裕就能赚这么多。” 郭老板语气有些得意。 “什么也不用做？这天底下还有这种好事？”护卫有些惊讶。 “好事算不上，主要还是本金，你本金少就赚的少。债券听说过没？” “没....没...” “哼！那不就得了！说了你也不懂，滚滚滚，没钱这种买卖就别掺和了。” 听到这里，田边庆元连忙起身朝前走去，没一会身后就传来开门的声音。 田边庆元侧头瞥了一眼，果然就看到一名护卫从郭老板房中走了出来，脸上有些失魂落魄的。 见此回到自己客房内的田边庆元心里却平静不起来了。 本来这个点他要午休的，可这会他怎么也睡不着，而是反复琢磨着刚刚听到的那件事。 钱！ 他当然缺钱！而且还是很缺钱。 或许在抗战时期东洋人收买国府军官都是大傻逼的阔绰行为，但那是抗战时期已经通过战争揽获大量物资财产的前提。 现在这个时期，东洋人收买也仅仅只是对一些重点且又不是多么重点的目标进行收买。 更多地时候还是洗脑那些留学生，以及自己培养谍报人才。 所以这个时期的东洋人都说不上多么富裕，就算是一些贵族子弟也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而田边庆元就更惨了，他每月的薪水都是直接寄回在秋田的老家，根本不敢多花费丝毫。 饶是如此，家中依旧过得捉襟见肘。 但眼下他还真有一笔钱还未动用。 这笔本金也就是来之前那伙神秘人给他的酬劳，一共一千日圆。 不多，但绝不少了。相当于一千两百大洋。 在北平都可以买下一两处占地面积不小的好宅子了。 再加上他此次外勤的劳务费，总计将近一千三百大洋，如若最后项目能谈成，提成少说也有个七八百大洋。 两千大洋也足够他家人在老家很长一段时间不用为生计发愁。 只是这会他满脑子都是两千五百大洋。 而就在他心绪不宁之际，房门忽的被人敲响。 打开房门，他微微有些错愕，心里闪过一丝慌乱。 “郭桑！您这是.....” “田边先生原来你没睡啊，抱歉有些事想和你谈谈。” 来人正是郭老板，他脸上还带着一丝醉意，手里还提着一个酒瓶子。 “既然没睡要不和我喝两杯？”郭老板笑呵呵的晃了晃手里的酒瓶。 这要是之前，田边庆元肯定不想与这个商人打交道。 因为他总感觉这人似乎骨子里瞧不上他，但经过刚刚那件事他有些意动。 “当然，郭桑，正好我也想喝两杯，这里的天气实在是太冷了。” 田边庆元笑着点点头，让开一个身位让对方走了进来。 从郭老板刚一进来，田边庆元就本着少说多看多听的想法。 几杯酒水下肚，他渐渐明白对方过来的意思。 说白了就是赚了大钱有些飘飘然，似乎很想向旁人吹嘘。 这让田边庆元的警惕性稍稍下降了不少。 “郭老板，您说这债券让你赚了两千五百大洋？仅仅是一个月？这债券发行难道就是为了赔钱？” 听了许久，田边庆元终究没忍住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对此郭老板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则暗松了口气，他还以为这个小鬼子不上钩呢。 “当然不是，这是我的本金高，一般肯定没有这么高的利息，这个你不懂。 田边先生如果你想了解我就给你说说这里面的门道....” 郭老板尽可能极有耐心的为田边庆元讲述其中的规则，几乎就是把赵铭忽悠他的那一套给田边庆元用了出来。 第349章 狗头军师 老郭算是和赵铭相处最久的商人，除了唐老板他们了解到的那些，他还从赵铭这儿听到了一些很新的东西。 一番讲解完，他又补充道。 “其实你也不用担心察北矿业公司会亏钱，根本不可能亏。 赵长官说了，这债券不会肆无忌惮的发售，等资金筹措的差不多了，这债券差不多也就停止发售了。 我也是看田边先生和我谈得来，不然我才懒得和你说这么多呢。” “原来如此，难怪你能赚这么多，二十万大洋，郭老板你可真是个富豪！” 田边庆元由衷的称赞道。 二十万大洋换算下来相当于十六万多日圆，哪怕放在东洋国内那也是一个不小的富豪了。 起码他觉得自己做一辈子，可能也赚不来这么多钱。 “呵呵，不算什么。在这之前还有一位唐老板也买了债券，他才叫出手阔绰。 听说他一口气搞来了百万大洋，直接买了一年的债券，直接就是三十万的利息，每月都是两万五千利息到手。 现在人家还没走就在营地里，你可以问问这是不是真的！” 说着郭老板笑着摇摇头，脸上有些苦涩和羡慕。 这倒也不是伪装，而是真的羡慕和苦涩。 听到唐老板竟然一口气买了百万大洋的债券，惊叹于对方的魄力。 听到对方一口气就拿到手两万五千大洋的利息，他眼睛珠子都绿了。 只恨自己没那么多资产，人脉没那么广搞不到那么多钱，不然发了疯也要往多的凑。 但他这真情实意的说法，更是让田边庆元嫉妒。 别说是两万五，就算是老郭的两千五他也羡慕无比。 刹那间他不禁回想起这些年在企业当社畜的那些日子。 自己辛辛苦苦做了这么多年，结果还不如人家一个月躺着赚到的钱多。 本来田边庆元也不是一个赌徒，一般这种勤勤恳恳打工的社畜几乎很少会做太冒险的事。 但有过那群神秘人给予的一千日圆资金，体验过来快钱的感觉。 这就像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如若后续没有继续刺激，那他也会随着时间流逝逐渐平息下来。 可现在郭老板这么一撩拨，那就有些收不住脚了。 原本的理智也开始逐渐模糊，本来他虽然没学过金融学，但也隐约感觉这里面似乎哪里不对劲。 可现在他脑子里根本没那么多想法，而是不断衡量，是不是自己有一百万日圆，就可以体验什么事都不用做的日子？ 甚至在国内他可以成为一个舒服的大富翁。 其实也不怪田边庆元逐渐被蛊惑，实在是这玩意蛊惑性极强。 别说是非金融学专业，就算是金融学专业的人才，没见过这套路之前也会被卷入其中。 其中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发生在米国20世纪九十年代的那场惊天骗局。 仅仅一个人骗了136个国家的3.7万人，总计筹措资金超过650亿美刀。 这里面被骗人员有普通人，也有商业精英，还有商业大佬，甚至是华尔街精英。 就连有名的斯皮尔伯格，等等社会名流也在其中。 搞得皮总不得不继续拍电影养家糊口，搞得无数人在天台排队。 其实赵铭玩的这手就是庞氏骗局，这个人同样也是，但一般的庞氏骗局三年左右就得崩溃，因为资金链玩不转。 但这人将这场骗局足足持续了二十年。 赵铭眼下做的不过是东施效颦罢了，虽说许多手段还比不过这位骗界大佬，但也不是田边庆元能看透的。 此时田边庆元就连自己也不知道，他眼睛已经不知不觉有些发红了。 双眼血丝正在慢慢积攒，眼珠子在不断转动，似乎在思考在犹豫纠结。 “田边先生？” “田边先生？” “呃！郭桑不好意思，刚刚有些走神了。” “呵呵，没事，田边先生有没有兴趣玩玩？” “我倒是很想玩玩，可是我手里的钱.....” 想到这里田边庆元又是一阵心痛，还是自己太穷了，这么点钱根本做不了什么。 “是钱不够吗？田边先生你现在有多少钱？我或许能帮你想想办法。”郭老板一副贴心人的模样，很是为对方考虑。 “只有.....一千两百大洋....” “其实也不少了。” 郭老板点点头，同时开始细细思考着，就像是认真在为朋友出谋划策。 片刻他才笑道，“对了，这买卖田边先生又不只是你一人能做。你可以和你的同事商量一下。 大伙一起凑钱，到时候利息上去了，你们一起分润到的钱也会更多不是？ 实不相瞒我那二十万大洋就是这么找朋友筹措起来的。 我觉得田边先生您也可以试试。” “可....可是我同事也没多少钱.....” 田边庆元有些无奈摊手。 这话让老郭面色一僵，心里暗骂一声穷鬼。 西洋人就比你们这群东洋人要有钱，你们是一个个兜比脸干净，西洋鬼子全都是富得流油。 想了想老郭眼珠子转了转，心里顿时有了个计较。 “田边先生我觉得你有时候思维得打开一下！” “郭桑您的意思是？”田边庆元有些不解。 “呵呵，田边先生，做生意其实有时候是可以灵活变更一下的。”郭老板笑呵呵道。 见对方还是一脸困惑，他又笑着解释道。 “那赵长官不是要向你们采购一批设备吗？我估算这笔设备总价值不会低于五十万大洋吧？” 田边庆元点点头，“如果按照赵君的说法，他要将产能最大化，那的确需要很多的设备。 我们初步的估算应该会在六十万大洋，但最终应该还能省一点。最后报价可能在五十五万大洋左右。” “这不就得了？你可以和赵长官说一声，就说先将这笔设备款用于采购债券。” 听到郭老板这话，田边庆元顿时一激灵，连连摇头。 “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 “郭桑您可能不太清楚我们公司，财务这块我们是分开的。 而且一般都是需要赵长官提前支付一笔先期款，等款项到位，我们的财务和第一批设备以及工作人员才会跟着一起过来。 那时候将会是支付第二，第三批款项，这样对谁都公平。 再说赵君也不可能提前支付给我款项，这不符合规矩！” 第350章 回不去了，已经回不去了 田边庆元虽然很心动，但这里面根本没有操作空间。 但郭老板自然是知道现在西洋和东洋公司的一些情况，事实上国内一些公司目前也是这样的模式。 但为了这件事他可是和赵铭提前通过气的。 听到赵铭竟然同意可以提前支付给田边庆元，当时他都有些羡慕田边庆元这小子了。 “呵呵！田边先生，你都没问过，又怎么知道赵长官不会提前支付给你款项呢？” 郭老板神秘一笑又补充道，“再说我看人一向很准。 这个赵长官出手很是大气阔绰，他和其他的军爷不同，这里他就是一把手，他的话就是军令也是政令。 再说他很愿意和你们东洋人做朋友，这点田边先生您没看出来吗？” 对于其他的田边庆元不敢苟同，但对于赵铭的善意，他还是看在眼里的。 “可是.....这....” “没有什么这个那个的，你为什么不试试呢？你最近会回去吗？” “这倒不用回去，我会等待此次交易完整结束才会回去，期间我会让同事回去汇报谈判进度。”田边庆元摇摇头。 “那不就得了！”郭老板笑的更加开心了。 “你看看，你又不会跑！你买了债券不假，但本金还在这里。 你不会走的话，利息也不会跑。 一旦你这边因为你单方面违约，你觉得你能离开这里吗？ 所以只要你在交易完成之前不要离开这里。 等你们公司的人交易结束，正式完成资金交付时，你再提前将债券兑换成本金交给你们公司。 这样一来一回，你们公司赚了买设备的钱，而你赚了五十万大洋所带来的高额利息。 这种两全其美的法子，岂不美哉？” 郭老板这一句句话落在田边庆元耳中宛如恶魔的低语，诱惑力直接拉满。 因为真按照这么操作，如果赵君那边也同意，那对于他而言的确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而且只要他将两个同事全都支走，那谁也不知道他在这里面赚了这么多钱。 但他心里还有些顾虑，比如当面和赵铭说这事。 赵君对他这么好，而他却要和赵君玩心眼，实在是太失礼了。 然而老郭的下一句话让他犹豫的心逐渐坚定起来。 \"啧啧，这种大型采购项目......一般耗时会很长吧？ 我算算啊，你们公司仓库在旅顺，从旅顺到这里就算轻装便行也需要大半个月时间。 如果要运输这么多设备过来。 这少说需要一个月，如果再加上你们需要为矿场进行安装调试，这再花费一个月时间不过分吧？ 再加上前期的沟通，你们还需要回去报信吧？ 前前后后加起来花三个月时间才能完成这笔交易不过分吧？ 我算算啊，三个月时间，五十万大洋的债券，利息是多少来着？ 每月八千三百多大洋，三个月下来也就是两万五千大洋！\" 说到这里，老郭不再多言，而是拍了拍田边庆元的肩膀。 这才整了整衣领朝外走去，临近门口时，这才回头感慨道， “唉，有时候我真佩服你的好运，有这么一个好差事，一笔就能赚够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哐当！ 直至房门合上，田边庆元依旧枯坐在椅子上，他猛灌了几口酒水。 想要借助酒水尽可能麻痹自己，麻痹自己那愈发膨胀的野心。 麻痹那可能存在的失礼行为。 一觉睡到次日清晨，田边庆元昨日下午都是直接睡过去的。 按照他们东洋人的办事习惯这是很不合理的，这代表着懒惰会被同行不满。 所以一大早就有同伴敲响他的房门。 “田边君你太过分了，虽然我们现在是出差，但这么懈怠可不好。” “就是田边君昨天我们已经把你的任务做完了，今天你一定要加倍完成原本属于你的任务，另外我们的任务你也要代劳一下。” 好在两名同伴并没有太怪罪他，两人也是找到了一些乐子。 那就是骑马，既然昨天他们加班了，那今天就该田边庆元好好代劳他们的工作。 而他们则可以痛痛快快的在草原上策马狂奔了。 只是当看到田边庆元的反应，两人都有些诧异。 就有同伴打趣道， “什么呀田边君，你难道就不想去骑马吗？这里可不是城市里，在国内我们也不可能这么痛痛快快的玩。 而且在草原上骑马不是很能让人心旷神怡吗？” 的确，这要是之前，田边庆元也会心动。 经常待在办公室的人，很希望有这样一次在旷野上策马奔腾的一幕。 可现在他满脑子都是昨天郭老板和他说的种种。 明明昨天喝断片了，但今天回想起来却清清楚楚。 忙活了一上午，吃过午饭的田边庆元独自在十分原始的街道上行走着。 虽然原始，但还别说，石板铺成的道路给人一种别致的美感。 加上缝隙中已经隐隐露出的牧草青苗，更是增添了几分美感。 可就这么走着走着，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赵君的府邸前。 犹豫再三，他还是咬牙靠了过去。 “田边先生，长官还没回来，您可以先在这里稍待。” 警卫恭敬的嘱咐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这倒是让田边庆元松了口气，他坐在座位上默默等着，也是为自己做着心理疏导。 没一会有人送来了一杯热茶。 但随着时间流逝，茶都喝了好几杯，却依旧不见赵铭的身影。 就在他准备离去时，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隐约还伴随着几人的交谈声。 “几位可是慢了啊，唐老板和郭老板已经提前你们好几天过来了。” “啊！他们都已经到了啊？唉，也是没办法，赵长官您是不知道为了筹钱我嘴皮子都快磨破了。 对了赵长官，这债券还没停售吧？” “哈哈，少不了你们的份。来，咱们进去谈！” 听到门外熟悉的声音，以及另外几道陌生的声音，田边庆元莫名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好在房门打开，赵铭看到他时并未露出太惊讶的眼神。 “田边先生原来也在啊。” “那个十分失礼，赵君我本来是有点事的，不过既然赵君有客造访那就改天再来拜访。” 田边庆元说着就要起身告辞。 在他们东洋，表面功夫必须要做足，不然前辈礼仪会教他做人的。 第351章 不怕兄弟过得苦 “不必了，田边先生既然来了那就先等一下吧，正好来了几个新朋友，你们也可以相互认识认识。” 赵铭却是一把摁住了对方，好不容易钓上钩的鱼儿怎么脱钩呢。 心里则暗暗给老郭竖起了个大拇指。 “赵长官这位是....” 听到田边这么奇怪的名字，韩老板和黄老板都有些诧异。 这次两人也算是碰巧了，刚好来的时候遇上了，索性就一起搭伙从热河过来。 “哦，这位是我先前和你们提及的东洋矿业的考察员，田边庆元先生。” 听到是东洋人两人脸上都没太多异常神情，就算不满东洋人，身为生意人也不会表现出来。 更何况这位看起来像是赵长官的朋友，那就更不能怠慢了。 “原来是田边先生，您好！我是....” 两人分别朝田边庆元做着自我介绍。 “黄桑，韩桑你们好！”田边庆元也是用不太标准的汉语笑着连连点头，下意识的就鞠躬九十度。 这一幕让原本准备伸手的两人尴尬的缩了回去，这东洋人还真是奇奇怪怪的。 “你们聊！你们聊！不用管我！” 见大家目光全都落在他身上，田边庆元赶忙摆摆手，他现在坐在这里可是尴尬的不行。 见此赵铭也是打着圆场。 “好了，两位就不要给田边先生压力了，我们该怎么谈就怎么谈。” 闻言黄老板和韩老板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一丝讶色。 按理说洽谈生意最好是不要有外人在场，可赵长官竟然让这个东洋人旁听，难道这位也是竞争者？ 心里莫名有些警惕。 “那好，赵长官我就不和您客套了，这是我这次带过来的资金，一共是五十万大洋您清点一下，也都是按照您的要求换成了银行的银票。” 黄老板干脆就将手提箱给提了起来放在了桌上。 他这手提箱比较大，打开的冲击力远超过之前老郭的那几个小手提箱。 赵铭随意拿起一叠拨弄了一下，这里一叠约莫100张，一共五十叠总计五十万。 只是匆匆清点了一叠赵铭也就不再检查了。 具体数额他没必要当面点的这么清楚，反正这几人这几天也不会走。 “嗯，黄老板还是出手阔绰啊，这五十万的债券说买就买，按照你们这情况。 可能我这债券光是你们内部都能消化光了啊！” 赵铭看似随意开口，但落在田边庆元耳中却更是让他生出了一些紧迫。 而落在黄老板韩老板耳中却让他们有些错愕。 “哦，不至于吧？赵长官难道在我们之前还有人大量购买了债券？” “嗯，就是唐老板和郭老板，他们不是比你们早来好几天嘛，就是他们采购了不少。”赵铭点点头不置可否道。 “他们？” 黄老板更加诧异了，连忙又是问道，“不知道这唐老板和郭老板分别购买了多少债券？” “郭老板不多，只有二十万大洋。不过唐老板就比你要疯狂不少啊，他一口气就买了百万债券。 光是这月利息他就拿走了两万五。 早知道真有人这么搞，我就把利息调低点了。”赵铭苦涩一笑。 “不过我说话算话，既然设定了这个游戏规则，那就不会变。” 听到唐老板出手就是百万，就连在他们看来抠唆的郭老板竟然也买了二十万。 两人都是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黄老板咽了口唾沫，脸上原本还有些洋洋得意的表情荡然无存。 大意了啊！ 没想到这老唐老郭这么疯狂。 不过他也清楚，以老唐老郭的财力，单靠他们自己很难筹措这么多资金。 他们之中也就是他黄老板资产最多。 饶是如此，这五十万大洋也就三十万大洋是他自己的本金，其余的都是问朋友借的。 但这也比老唐好点，老唐那百万本金之中还有不少是别人的本金，利润是要对半分的。 “五十万大洋，那是买一年的还是三年的？”赵铭笑呵呵拿出一份合同准备进行书写。 “这个.....” 唐老板稍稍有些犹豫，旋即一咬牙，“三年！” 本来准备脱口的一年期限直接被他改成了三年，没辙，一年的利息之前看着还行，现在看着就有些低了。 俗话说得好，不怕兄弟过得苦，就怕兄弟开路虎。 “呵，唐老板好气魄，不过也是明智，老郭也是和你一样都是三年不错不错！这生意算是让你们做明白了！” 赵铭适时的吹捧几句，韭菜被割多了也是需要精心呵护的，可不能一味的打压。 “五十万，三年也就是25个点的年息，一年你能拿十二万五千块大洋，一月的利息也就是一万零四百一十六块大洋。 啧啧，三年下来，你这净赚三十七万五千块大洋啊！ 嗯，行！这个等我和财务那边对好账就让人给你送过去。” 赵铭笑着点点头，至于财务，唔抱歉，压根就没有。 现在营地里的财务严格来说就是阿福，阿福身为冯家庄的管事人选之一，早在之前就被冯老爷下派去了旗下商铺打理买卖，算账这些还是比较清楚的。 但赵铭估摸着等地盘以及资产逐渐扩大，还真得组建一个合规的财务团队，不然一个人算秃噜皮都算不好。 “呵呵，多谢赵长官，往后赵长官您说啥我信啥！您能带我老黄赚大钱，您就是我财神爷啊！” 黄老板拱了拱手，一张老脸笑的满脸都是褶子。 “赵长官该我了，该我了吧？” 见黄老板还在这儿磨磨唧唧，韩老板有些急切起来。 见此黄老板也是伸手示意，同时自己让开了一个身位，他倒想看看韩老板能拿出多少资金出来。 目光则是打量着韩老板，发现这厮手里就一个小皮箱，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可当韩老板将一个箱子放上去后，又笑着解释道，“赵长官，我外头还有一些，我这就让人送进来。” 说着韩老板就告辞一声急匆匆跑了出去，没一会，两名护卫就分批次拿进来好几个箱子。 第352章 全村螺旋祭天 两个！四个！八个....十个....十二个.... 总计十二个皮箱如同一大堆垃圾似的胡乱的摆放在地上，这一下子竟然将书房大半地方都占满了。 以至于黄老板都只能一退再退，直至退到墙角。 他已经看的眼睛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莫名的他神情复杂的看着韩老板。 他娘的，没想到啊，一路上笑呵呵，背地里你小子跟我玩阴的是吧？ 之前装的还挺像，当时还以为你小子没多少钱呢。 黄老板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这特娘的韩老板这个浓眉大眼的竟然演他。 赵铭也是被这一幕给吓到了，这最是低调的韩老板，没想到行事最是夸张。 虽然每一个皮箱不是多大，但数量多起来，那可不得了啊。 如果这里面全都是银票的话，数目将会超过唐老板。 而一直默默旁观的田边庆元已经是看的有些麻木了。 这一刻他真的已经回不去了。 再也回不去那个社畜的模样，满脑子都被铜臭味所挤占。 现在就算是有人苦口婆心劝他，这就是一场骗局，他也一个字不会信。 赵君骗不骗我，我能不知道？要你们管？ “韩....韩老板，你这是.....” 赵铭有些狐疑，他可是很清楚韩老板的身家。 说句不好听的，能拿出十万大洋都算是这韩老板砸锅卖铁掏空家底才能拿出来的。 至于借钱，再怎么借钱那也不可能借来这么多，这年头非亲非故的谁愿意借你？ 再说韩老板也不是那种社会地位声望很高之人。 “赵长官，这一共是三百万大洋，我寻思着准备开三个户分三次采购债券您看这个能行吗？”韩老板有些忐忑道。 赵铭一时间有些沉默。 一口气拿出三百万大洋，最先担心的不是赵铭会不会卷款跑路，而是担心三百万大洋如果全部购买债券会不会利息重叠。 毕竟赵铭也没说一百万以上的利息返现细节。 足足过了一分钟赵铭这才点点头。 “可以！不过你这些钱.....” 说着赵铭神色严肃起来，“韩老板，这一起做生意是好事，但可切忌不能太过贪心，步子迈太开可不成啊。更不能因小失大从而毁了自己一辈子啊。” 闻言韩老板却是笑了。 “呵呵，赵长官您甭担心，我这都是干净钱。 我回去我就跟村里的族老叔伯们提及了这事，大伙一听只要把钱借给您就有钱拿，而且借的越多利息越多，他们全都想着要掺和一脚。 所以我就寻思着反正矿业公司这边需要资金，正好一起拉着他们赚点小钱。 就把叔公婶婶兄弟们的钱全都凑了凑，凑出这三百万大洋出来。 您给我算算是多少利息来着？” 说着韩老板已经是一脸得意的瞥了眼黄老板。 且不说黄老板什么反应，赵铭已经是听得人都傻了。 韩老板是搞渔业的，这个他之前了解过。 当然看起来是老实本分的行当，实际上这韩老板所在的村子，能在偌大的津门把渔业行当做的风生水起，又没有多少靠山。 这里面是个什么情况用屁股想也知道。 可以用杀人不眨眼来形容也不为过，只要有人敢挡住他们财路，第二天就得被拖到海里去喂鲨鱼。 要说黄老板之前是混帮派的，实际上真论起手黑，这个韩老板背后的村子不遑多让。 区区一个村子能弄来三百万资金，啧啧！也就卖大洋有这么高的利润了。 咦！ 忽的赵铭感觉不太对，就算每天跑船跑冒烟了，一个村子想要凑出三百万大洋那也是痴人说梦。 这个韩老板背后的村子经营的生意怕是没这么简单呐。 赵铭忽的有了许多联想，比如为洋人收罗劳工，走私等等....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点是韩老板是个狠人，直接把全村给献祭了。 看着满满当当的三百万大洋，赵铭心里恨不得立刻给韩老板点个赞。 全村螺旋升天法力无边。 “那韩老板你这是三年还是一....” \"三年！就三年期的！我信赵长官您！跟着您做买卖不会亏的！\" 韩老板丝毫不带犹豫甚至还没等赵铭说完就做了决定。 从这几位老板各自反应来看，赵铭心里不由感慨。 果然呐，肚子里有点涵养有点墨水的商人才能走的更远。 唐老板算是这几人中最有墨水的，本身是做过通译，后来经常和洋人打交道，这眼界就没的说。 虽然拿出了百万本金，但却小心翼翼的选择了一年期。 而韩老板算是这里面最没文化的，消息也是最闭塞的，很少与其他行业上的商界同僚打交道。 整天不是和村里人勾心斗角就是怎么整死其他同行。 不过蠢点好啊！不蠢自己这盘子又怎么能继续盘下去呢？ “哈哈！韩老板好气魄，三百万三年期，你是真不怕拿着这笔巨款跑了啊！”赵铭笑着调侃。 闻言，一瞬间韩老板还真有些慌了，但意识到这是开玩笑也是跟着哈哈大笑着。 “哈哈！赵长官您真喜欢开玩笑，对您我熟，我知道您不会骗我的，您算算这利息到底是.....” 赵铭也不急开始默默做着心算，几分钟后这才给出一个答复。 “三百万，三年按照四十个点来算，一年也就是一百二十万大洋利息。 三年加起来就是三百六十万大洋，每月利息就是十万大洋，啧啧不得了啊。 忍住三年不兑换本金，你这净赚三百六啊，韩老板回头你可得请客！” 赵铭有些故作恼火的笑骂道。 闻言韩老板也是哈哈大笑起来，他本就是粗人。 之前是碍于这边都是商道里的前辈，不然就是赵铭这位长官，表现的很是收敛，尽可能少说多听多看。 现在他真就没忍住，发出十分洪亮的大笑声。 “好好好！赵长官今天咱们吃什么都记在我账上，如果赵长官有空去津门一切开销全包给我老韩！” 韩老板现在有些得意忘形了，看的一旁的黄老板嫉妒的质壁分离。 每月光利息就十万大洋，五个月就赚到了他本金数额。 第353章 拍肩加递烟 至于田边庆元已经是激动的双腿在打颤了。 他也想掺和一手，哪怕公司的款项不能动用，他甚至想把手头上的这一千日元全都投进去。 这就是从众者效应，田边庆元算是废了。 但在这里脑子废掉的何止他一个，黄老板韩老板都已经废了。 赵铭却已经开始琢磨着怎么把盘子继续扩大了。 这几位老板的疯狂表现让他都忍不住心慌。 因为照着这样下去，如果后续没有源源不断的新钱涌入，这玩意崩盘会急速加快。 可能玩个一年就得彻底没得玩。 这可不是赵铭想看到的，这个盘子最起码也得维持个三年才行。 目光不由得看向田边庆元，这将会是下一个目标。 本国人的钱赚着多少有点昧良心，外人的钱赚着一点不觉得愧疚。 用后世金牌讲师的话来说，老佛爷都已经付款了，我只是收回一点利息。 这年头东洋人日子固然不好过，但这些在其他地方开设分公司的东洋企业一个个可都是富得流油啊。 一般这种企业的背后都是东洋华族，也就是贵族阶层。 这些人在内务省军政两界都有特权，往往除了明面上的生意还有走私上的行当。 随随便便一个东洋贵族，手里头最起码也有个数百万日圆。 当然那种落魄旁系的不算，但凡是嫡系贵族身家都不菲。 如若是一些中层以及中上层贵族，资产上千万也不是不可能。 没错，韩老板他们胃口在变大，赵铭的胃口也在变大。 庞氏骗局简而言之就是一个不断膨胀的黑洞，必须要不断卷入更多资金才能将其玩起来。 一旦什么时候这个巨型黑洞膨胀到极限不转了，那这玩意就是坍塌的那一天。 崩溃速度将会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快。 又与黄老板和韩老板聊了几句，这两位这才一个欢喜一个满脸复杂的离去。 直至屋内安静下来，赵铭这才看向田边庆元。 “呵，田边先生不要见怪，我这儿经常会出现这种情况。” 见田边庆元目光怔怔的看着一地的箱子，赵铭只能是随口胡诌。 “呃，没...没事，赵君我只是刚刚有些走神了。” 田边庆元满是有些拘谨的站起身。 赵铭笑着压了压手，“哎，不用站起来，坐着聊就行。对了田边先生是有什么事吗？” “这....” 田边庆元一时间又犹豫了。 主要是那话说出来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这种行为甚至可以用厚颜无耻来形容。 他不过是东洋矿业一小小科员，凭什么提前支取东洋矿业公司的大额款项？ 所以纠结是真的纠结。 可视野内时时刻刻被这么多钱包围着，他还是下定了决心。 “赵君我...我的确有一件事想和您说说，就是关于这债券的事.....” \"哦，田边先生也对债券感兴趣？\"赵铭故作诧异。 “呃...对...对的。” 田边庆元有些尴尬的点点头。 “我...我手里有一千日圆不知道赵君，我能购买你们公司的债券吗？” 说着他更是有些羞燥，实在是没法拿出手，有前面的珠玉在前，他这一千日圆就像是一个笑话。 他甚至已经脑补出，下一刻赵君会哈哈大笑满脸讥讽的表情。 可出乎意料，大笑和嘲讽并未出现。 取而代之的则是淡笑。 “当然，田边先生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赵铭神色格外认真，田边庆元怎么看对方都不像是在糊弄自己。 一时间他心里有些感动。 “当....当然，赵君我....我一直把您当朋友。” “既然是朋友那这样吧，田边先生我很看好你，我觉得以你的才华以后造诣肯定不止于此。 这样吧，这笔钱你拿着！” 说着赵铭随手从一个皮箱里拿出一叠银票。 一叠一百张百元面额的，也就是一万大洋。 “赵君！您不该这样！” 然而田边庆元反应格外激烈，甚至因为愤怒而面色涨红。 “赵君我不能拿你们的钱，你们中国有句古话，叫无功不受禄。 我什么也没做，我不能拿您的钱！” 嚯！还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东洋人。 赵铭心里了然，这种文化人还真容易试出来。 他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种名为清澈的愚蠢。 “好！田边先生，我果然没看错你！”赵铭也是故作一脸的欣赏满意点头。 但很快，他就一阵惋惜摇头。 “不过，田边先生这样的人才却遭遇这样的待遇。 我听郭老板提及过你的一些事，你在东洋矿业月工资只有五十日圆是吗？” “对....对。” 说到这个，田边庆元就一脸的颓然。 东洋人不仅对外人狠，对自己人更狠。 之前就有西洋煤矿公司挖过他，开出的薪资是他现在的四倍。 可见他们东洋矿业内部在同行内部的薪资水准是多低了。 你要说他们对人才不重视吧，他们也很重视。 一些高精尖的人才，东洋人很看重，甚至不惜花费重金去挖。 但很显然田边庆元只能算是普通职工的水准，技术可能比一般职员好点。 不过赵铭就是要给他塑造不公，强化对方内心的不公。 虽然田边庆元技术一般，但东洋人普遍薪酬低是常态。 “田边先生我还是那句话，我很看好你。 其实我根本不需要怎么看你们的报价，这次合作我就可以单方面统一。 但我同意不是看重了你们的设备和技术，而仅仅是田边先生你这个人！” 赵铭说着郑重的拍了拍，田边庆元的肩膀，旋即又给对方递了根烟。 拍肩加递烟，buff叠满。 “唉，田边先生，如果不是最后不是你与我完成款项交付，这笔采购我宁可选择英国人。” “赵君万万不可！其实我们的设备还是很好的，虽然耐久度不如德制，维修没有英制，但我们物美价廉。 如果不选择我们，您可能要付出一倍多的价钱。” 听到赵铭竟然如此赏识自己，田边庆元心里感动莫名。 颇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 第354章 反向砍价 “唉，可是我很想资助田边先生您一笔钱，像您这样的人才这样被埋没实属不应该。 逼迫东洋矿业将最终签约权交给你，或许这会对你起到一定帮助。”赵铭由衷道。 同时赵铭也是不动声色打量着对方。心说老子都铺垫到了这一步，你小子脑子倒是转一转啊。 好在田边庆元没让他失望。 “呃....赵君，您要是真想帮我，或许还有一个办法.....” “哦~”赵铭故作不解。 于是田边庆元就将老郭教给他的那一套复述了一遍。 纯粹是赵铭教老郭，老郭教田边庆元，直接完成了一个循环。 “嘶，这倒不是不行，不过这件事绝不能让第二人知道。尤其是你那两名同事！”赵铭郑重的看着田边庆元。 田边庆元也是点点头，将这个想法说出来，他算是彻底松了口气。 赵君还如此慷慨的同意，这更是让他感动莫名。 对方无非就是找一个合理的理由给他送钱。 赵君真是一个大大滴好人呐！ “嗯，赵君，这几天我就会和他们说，考察结束，他们可以回去复命了。 对了赵君，报价这块我已经制定好了，要不现在就和您说一下？” “可以。” 赵铭随意的摊了摊手示意对方随意。 就见田边庆元从怀里取出一份手写文件，看得出对方来之前就做好了准备。 “赵君，一共二十台覆盖全流程的各类设备，总部那边给出来的最低估价区间在五十万至六十万之间。 但我觉得五十万大洋就足够了。这里面我也已经为您进行了最优规划，能省去许多闲钱。” 田边庆元很是恭敬的说着。 对于这些赵铭心中很清楚，所谓的最优规划，其实就是抛出一些没什么卵用的设备和附加配件。 在进行这种设备采购上，洋人总喜欢欺负华夏人不懂，弄出一大堆看起来有用实际上并无多少用的设备用于增加开销。 这就像是后世的电话卡各种增值业务，乱七八糟的一大堆，实际上屁用没有。 很显然，东洋矿业一开始也想这么搞，奈何这个田边庆元已经被策反。 田边庆元此时心里感觉好受不少，相信这么做赵君应该能感受到自己的诚意。 虽然自己的提成会少一些，甚至遭到上级的训斥，可自己与赵君是朋友，为朋友做这点事不算什么。 然而就在他以为赵铭肯定会欣然同意之际，却见对方摇摇头。 “不行！这份报价我不同意。” “这是为什么赵君？！” 田边庆元完全无法理解，这已经是他能争取到最低的报价了。 如果让其他人过来谈，只怕报价要涨至少三成！ “报价太低了，这对朋友不太好！” 赵铭这话直接让田边庆元破了个大防。 十年时间他一直在东洋矿业兢兢业业，面对那高度压抑的职场环境，他体验到的只有世态炎凉和职场残酷。 然而这一刻他感觉自己遇到了一生中最好的朋友。 “赵君，这个其实完全没必要的，这个报价我能向上面解释，不会有问题。”田边庆元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 “不！我这个人你可能还不太了解。 我看人一向很准，但凡被我看中的人，那我对他将会百分百的信任。 我相信你田边先生，你没骗我，这的确是最低价。 但我不能让朋友难做。 这样吧，也不要做什么最优规划了，我直接给个价，一百万！” 赵铭直接伸出一根手指，平淡的语气中霸气满满。 这一刻田边庆元真的都快感动哭了。 赵君简直是自己这一生最好的朋友！ “多了....太多了，赵君，这已经是虚高了，这样太便宜东洋矿业那些人了！” 田边庆元很感动，但也不能看着朋友吃亏。 赵铭则是心中腹诽，你丫不也是东洋矿业的嘛？ “不行！就一百万！不然这笔交易我不做了！” 赵铭对此丝毫不为所动，表明的态度就是，老子说了一百万就一百万，不差这几个钱。 经过一番拉扯，田边庆元最终只能无奈接受赵铭的反向报价。 兴许这事传出去谁都不会信。 东洋矿业的那些高层也不会信，估计他们里面不少人谈了一辈子的价，从没见过反向砍价的。 “另外，田边先生我还有一个小小要求。” “赵君尽可直言！” “就是我想让你带个话，就说我想见见你们东洋矿业的高层。” “这是为什么？” 听到这个要求，田边庆元有些不解。 他倒是没怀疑什么，经过这一系列铺垫，他对赵铭已经是毫无保留的信任。 “唉，我想单独给他一点好处。”赵铭叹道。 “给好处？您是说贿赂？我觉得这已经没必要了。赵君您已经给的太多了，跟进这个项目的所有人都将因此获利。 完全不用担心，之后设备安装上他们做手脚。更何况我负责盯着的。” 田边庆元很是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可赵铭却摇摇头，又拍了拍田边庆元的肩膀。 “我只是为你考虑田边先生，我觉得你理应获得更高的职务，你懂我的意思吧？” 一瞬间，田边庆元彻底绷不住了，直接给赵铭来了个土下座。 这种近乎五体投地的礼节，现实中看，还别说挺符合东洋人的。 在田边庆元看不到的地方，赵铭满意点头，不枉费他演了这么久。 “赵君您对我已经够好了，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您！”田边庆元感动道。 “哎，何必如此，我们是朋友不是吗？朋友就不要说这么多，以后经常来我这里做客就成了。” 赵铭热情的将对方搀扶起来。 —— 随着田边庆元一脸感动的走后。约莫过了一个小时，阿福就急匆匆走了进来。 阿福的表情有些便秘，房门刚推开就忙道， “姑爷，您也太乱来了，不过五六十万的设备您竟然花了.....” 话说到一半，阿福就顿住了，目光完全被地上满地的箱子，以及摊开的那一叠叠钞票给锁死了。 这....这.... “叫你的人把这些钱全都冲入库房，另外告诉常威让他加大对库房的警卫力量，务必保证全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巡逻。 同时告诉老孙，另外再修一间地库，全部按照石块铺设，做好防潮放水处理！” 赵铭没有在意阿福前面的话，而是直接开始各种下令。 第355章 务必重视 按照这发展，库房那边还真不一定够用。 之前修建的库房完全就像是杂物间，一股脑的将东西往里塞，现在就不行了，需要做好规划。 钱库得尽快修建了。 现在赵铭估算了一下，自己的资金就已经来到了五百万大洋左右。 很多但以后会更多，只是现在这些钱暂时不能动用。 在这个盘子还没彻底进入提速期之前，这些钱赵铭打算先放着，不然一旦资金链断裂后果不堪设想。 次日，东洋矿业的另外两名员工就急匆匆的走了。 他们需要前往最近的电报局给东洋矿业发送最新进展的电报，同时催促总部那边尽快进行第一批设备运输。 与此同时，旅顺东洋矿业分公司总部所在。 相较于目前国内其他城市，这个时期的旅顺乍一看已经完全有着迥然的风格。 放眼看去城市内到处都是现代化建设，且更多都是西洋建筑以及日式建筑。 在位于白玉神社约莫数百米外，这里是一片繁茂的商业街，再往外就是旅顺码头，东洋人的威海丸正静静停靠在港口。 这里严格意义上来说已经是东洋人的地盘。 这是因为1895年时期所发生的转变，在这里东洋人各种设施林立，在一些街道上东洋人数目甚至比国人更多。 就连神社这种东西都在此地建设，还有兵工厂，比如鱼雷艇仓库，鱼雷仓库等等。 就连旅顺东洋海军基地司令部也在此地。 而在商业街位于旅顺煤炭事务所附近的一处西式建筑旁，里面则是忙忙碌碌的人流。 一名电报员正快速在里面穿行，途经不少员工。 屋内一共有四层，每一层都十分宽敞，第一层中间是大厅左右两侧是办公区，不断有人进进出出。 这里的工作人员个子都不高，他们行色匆匆，走路还十分奇怪均有些罗圈腿迹象。 电报员一路来到二楼，很快就将一份刚刚从电报局传来的消息递给了这边的当事人。 待这名电报员离去，这名工作人员只是粗略看了一眼电报内容，顿时就火急火燎的直奔四楼而去。 四楼那边是公司高管们的办公区以及会议室所在，可抵达四楼一问这才知道高管们竟然在开会。 他只好在门外焦急等待，等了一刻钟见迟迟不见会议结束，他一咬牙还是没忍住直接开门闯了进去。 “田野课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看到急匆匆闯进来的天野明，理事山口浩二皱眉很是不悦，如若不说出个所以然，他必然勃然大怒。 此时会议室内一众高层全都齐刷刷看了过来。 被这么多双目光盯着，田野明感觉极大的压力，但他还是靠近了几分朝理事山本浩二快速低语了几句。 “什么？！” 一开口他就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了，干咳一声，这才朝会议上众人抱歉道， “不好意思，这次会议暂时告一段落，诸君先请回吧我还有点事需要处理。” 说完山口浩二急匆匆拽着田野明朝自己办公室走去。 待合上房门，他这才沉声道，“你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山口君，这是电报内容您可以自己看看！”田野明快速将纸条递了过去。 接过纸条，山口浩二仔仔细细的观看着，一遍看完复而又看了一遍，足足三遍他这才挪开目光忍不住长出口气。 “呼！田边庆元这小子我没有看错他，他竟然能谈出这么高的价格！这真是不可思议。” 山口浩二忍不住摸着自己满嘴的络腮胡，感觉很是不可思议。 他对自己的胡须保养的很不错，下巴处虽然是络腮胡，但梳理的跟个英国绅士一样，嘴上还留着两撇微卷的小胡子。 一般在东洋，上流社会很流行这种胡须打扮。 这也是他们的常态了，高层对西洋文化到了异常痴迷的程度。 这点可以参考他们明治维新阶段的一些贵族官员们，几乎但凡能留长须的都是这种模样。 “山口君，这的确是很了不起的成就，我们东洋矿业起步比咱们国内其他几家矿业公司都晚。 进入华国也是最晚的，一百万大洋的单子，这或许将成为我们进入华国以来最大的一笔业务。 不！甚至可以说是今年整年下来所有矿业公司最大的一笔业务！ 我们不能不重视啊！” 田野明这番话让山口浩二很是认同。 现在他们东洋国内经济下行严重，各地都面临破产潮。 并且今年上半年年初开始，国际黄金价格就开始有点稳不住了，这对于他们以金本位的日圆而言更是雪上加霜。 对于矿业尤其是煤矿行业更是沉重打击。 这种情况下，各行各业都在减产减能，但他们东洋矿业却迎来了逆势上涨，这不得不说是一件振奋人心的消息。 刚刚的会议，他都已经在发表宣布裁员的命令了。 毕竟在他们东洋矿业在华国建设分公司时，当时的行情大好，总公司那边也想着过来大展拳脚。 故而这边分公司的规模一开始就不小，属于典型的步子迈的太开了。 平时没什么，一旦经济下行严重，那裁员就是必然趋势。 然而现在一切都不同了，一笔百万大洋的单子，如若后续还需要维修等一系列服务，那这笔单子几乎每年都能稳定供应数万大洋的收益。 并且有这个大单子打底，对于后续业务扩展也会更加便利。 行业上的虹吸效应可不仅仅是金融，各行业也一样。 “立刻让仓库那边行动起来，这单项目我们务必要重视起来，让他们务必保证设备的完整度，不要出现任何残次品。 其次抓紧联系火车车厢，然后挑选一批优秀的技术员。 十日，十日的时间我就要看到第一批设备装车！” 山口浩二一旦行动起来，也是极具雷厉风行之态。 “山口君我知道了！我这就让人去办！”田野明连忙九十度鞠躬。 脸上也是流露出抑制不住的笑容，公司效益好，他作为中层也是极其高兴的。 代表接下来不用回国，且分公司依旧会维持下去，不用担心裁员风险。 毕竟分公司一旦裁撤，他就算是课长，那也不保险。 “另外你也准备准备，到时候跟我一起去一趟察哈尔，既然这位赵君想见见我们那我也想亲自走一趟。 顺带好好感谢感谢我们这位大主顾。” 山口浩二一边捋须一边淡笑，这么大一笔单子客户要求见面怎么了？ 别说见面送几个娘们过去都行。 想到这个，他还真有些意动了。 第356章 三件事（上） 风情街可是有不少国内生活不如意远渡重洋过来的姑娘。 这些姑娘有的是卖艺卖身，有的是真的直接想找个华国男人嫁了。 前者自不必多说，卖艺卖身的在风情街一抓一大把。 这年头也别说要求什么冰清玉洁，东洋姑娘从事这行业的，她们自己很清楚，脑子里根本就没有卖艺不卖身的概念。 如若真有，那也是在东洋国内那些生活条件还算优越的歌姬。 至于后者就挺多了，在东洋就有不少东洋女子想嫁给华国男子。 一来一部分属于被东洋内务省洗脑从事间谍工作，二来一部分则是纯粹真的想嫁过来。 原因也很简单，在国内生活的不如意，又听闻华国地大物博有很多有钱人，并且华国男人高大。 两部分人都挺多的，不少华国人可能做梦也没想到枕边人是谍报份子。 直至被枕边人忽悠着和东洋人完成了一次无形中的情报交易，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被绑在船上没法下船了。 这种被无形中胁迫出卖情报的华国人有不少，发现后第一时间是愤怒，后面就是无奈妥协。 但也有一小部分是真心想嫁给华国人的。 这一部分人有一些不仅仅是身体嫁过来了，心也嫁过来了。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蒋将军的夫人，这位佐藤小姐，后面改了个中国名，随着夫家姓。 抗战爆发，这位蒋夫人也是一路为抗战奔走，变卖所有家产首饰用于支持丈夫抗战，还亲自赶赴前线成为一名战地护士为护理受伤的华国将士们。 而她的三女儿，则是后世国内一位伟人的伉俪，将第一颗蘑菇蛋升空的那位。 东洋矿业公司如何反应赵铭不清楚，但此时驻津门东洋领事馆内，却引发了另一场争论。 表面上这是合法的领事馆，实则却是东洋驻华特高课分部之一。 这里也总领整个华北谍报部门重要中枢。 此时小小的会议室内好几人正在争论，其中就有武田刚这位领事馆武官，同时他还有另一重身份，津门特高课机关长。 “土肥圆先生，您这次过来怕是有些不符合规矩吧？”他有些阴沉的看着大咧咧坐在主座的中年男子。 这人长得很是和煦，但知道他的人都清楚，此人妥妥的笑面虎，下起黑手来比谁的狠。 同时他对此人也有着深深忌惮，因为就在去年，这人刚刚做下了一件大事。 如今正在东北担任步兵第30团团长，唔，仅仅只是解除军事顾问的头衔，但依旧在东北军任职。 没错，此人去年才策划暗杀张大帅的任务，然而对方却如此心大，依旧在东北军任职。 但也因此，武田刚对眼前这人既是忌惮也有敬佩。 如若没有这样的胆大心细，这人也做不了这种大事。 “是不太符合规矩，不过你放心，这次我单纯在津门有任务，过来这里我做了反跟踪动作不会有人看到的。 当然起码华国的那些人肯定不知道。” 土肥圆十分自信，当然他也有自信的资本。 且不说他老辣的谍报潜伏伪装能力，就说这时候的华国谍报部门，简直可以用形同虚设来形容。 面对他们的渗透，更是毫无反抗余地，很多时候甚至都不知道他们已经被渗透了。 “那你这次过来是什么事？可别告诉我就只是为了蹭我一杯茶！”武田刚有些不解。 当然他也不好和眼前之人说重话，虽说眼前之人级别上乍一看不如自己，可随着对方接连不断优异的表现，早就被大本营的那些大人物所赏识。 说不得什么时候对方一跃就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当然是有点事才会过来，没事我才没这么闲，你这里可没有那些精美的华国瓷器。” 土肥圆笑着耸耸肩，他酷爱华国瓷器，同时还喜欢这边的古三国文化。 对于陈寿编写的三国志可谓是达到了痴迷的地步，对里面的任何情节都能如数家珍，这点熟悉他的人都知道。 如果谁能送他一本明清时期的三国志原本，那他会高兴的不得了。 “是这样的，有三个任务。” “哦，愿闻其详！当然如果不涉及保密的话。” “呵呵，和武田君说自然没问题。” 土肥圆淡笑，旋即伸出第一根手指。 “第一，主要是督促你们加大对傅先生的腐蚀，这点我需要你们尽可能加大力度。” “这点我们已经在做了，只是傅先生身边有很多官员，并且他对我们十分警惕！” 武田刚皱眉，他其实并不看好土肥圆这群人利用傅先生成立伪政权。 他属于很纯正的鹰派，与其搞这些弯弯绕绕的还不如直接撸起袖子大干一场。 “是吗?那怎么迟迟不见动静？之后我会向上面申请一位专业人士过来协助你们加快进度。”土肥圆摇头轻笑。 “你不信任我们？”武田刚有些不满。 “不是不信任你们，而是你们办事太墨迹了，当然你也可以向大本营发表自己的不满。” 土肥圆懒得搭理武田刚的反抗，而是继续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件事，国内经济目前遇到一些麻烦，国际经济也出现一定程度的震荡。 对于这一块我了解并不多，但目前需要你们加大经济掠夺。 同时尽可能收购华国的一些矿业矿场，另外大本营那边需要一笔资金。” “需要一笔资金？我只是个领事馆武官，这种事也需要我来做？” 武田刚更加不悦了，怎么商业战场上的事情也需要自己操持？ “我需要让你去做了吗？我只是和你说说而已，必要时我们本国的商人会需要你帮忙，你需要做的就是给他们行方便之事。”土肥圆冷笑道。 “这个没问题，不过大本营那边需要资金做什么？”武田刚点点头，但对此十分不理解。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好像是收购黄金吧，现在国际经济震荡严重。 咱们的日圆和黄金是挂钩的，似乎那些搞经济的想要用黄金用于对冲这个冲击。”土肥圆思忖着道。 “那第三件事呢？” 第357章 三件事（下） “至于第三件事嘛.....调查察哈尔的情况以及外蒙的情况。这个任务是最紧迫的。” “原来是这事，这事我已经在做了，相信很快就有答复。” 闻言武田刚笑了笑，松了口气。 可土肥圆的神情丝毫不变反而更加严肃起来。 “武田君我希望你能对这件事引起重视，我从你脸上没有看到多少紧张，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办事态度。” 闻言，武田刚额头青筋不断凸起。 本就对这个土肥圆不爽，对方职务名义上还比自己低，却一直用着上级对下级训话的口吻，这要听着舒服就见鬼了。 “不需要你操心，我知道轻重。”武田刚最终还是没想和对方吵起来。 “不不不！我需要你尽快务毕，甚至是竭尽全力完成这件事！” 土肥圆的态度依旧坚决，这下反倒是让武田刚有些费解了。 不就是一个察哈尔的情况嘛？他们华国人和外蒙人打就打呗，和咱们有什么干系？ “土原君这里面有什么必然性吗？” “当然有，你还记得十年前的那位徐先生收复外蒙之事吗？” “嗯，略有耳闻。” “所以大本营不希望这种事再度重演，国内局势愈发不好，大本营有心在华国打开局面。 所以任何壮大对方的变数我们都必须小心。” “这....应该不会吧？都已经打起来了，如何还能再度收复？听说已经歼灭近万人，俘虏数万人之多。 这里面的矛盾怕是没这么容易调和。”武田刚觉得对方想多了。 “不！任何事都不能大意，另外这只是其次，还有就是这次外蒙败退的太蹊跷。 根据我们安插在张家口一带的情报反馈。 张家口驻军并无任何动向，仅有一次派兵北上，但据说遭遇了惨败。 但接下来外蒙人就莫名其妙败了，败的还如此干脆迅速，数万人的大军，这是不容忽视的力量。 然而却败了。 这件事你不觉得需要重点调查吗？” 土肥圆这番话倒是让武田刚正色起来。 他本就是主战派，很希望对敌人的情报了解的越详细越好。 武田刚点点头沉声道，“的确需要重点关注一下，一旦交锋，我们却不知道察哈尔的草原深处竟然还隐藏着一支精锐，说不定会导致无法想象的后果。” “正是这个原因，尤其是那个赵铭，我发现这人似乎发挥着很重要的角色，总之对华国我们一丝一毫都不能松懈。 虽然现在还没确定具体是否对华国下手，但在大本营作出决定前，我们必须把任何障碍排除。” 土肥圆同样是神色凝重。 而这番话却让武田刚感觉认可的同时又觉得毛骨悚然。 没想到他们这些搞情报的做事情已经细致到这个地步？ 据说但凡在国府稍微有点名头的将领都调查的清清楚楚，包括他们的家庭，子女以及人际交往等等。 如果不是国府核心圈那边排斥一切可疑人员加入，只怕早就被这群家伙给渗透了吧？ 好在让武田刚庆幸的是，这群人是自己的同伴而非敌人。 不然真不敢想象，有时候自己熟悉的人亦或者枕边人竟然是特务。 再度来到霍中屯，周裕德这次的心态并没有上次忐忑，反而有种回了家的感觉。 他这次仅仅带了十人快骑而来，经过外蒙入侵之后，整个察哈尔草原算是彻底安静下来。 不仅牧民们少了，就连土匪也少了，自然也无需太多警卫。 听闻赵长官最近比较忙，周裕德也不急很是自来熟的寻了个客房住下，到了饭点就去大食堂吃饭。 像是他们这些外来人员都会领取一个身份牌，其实就是一张比较特殊的纸牌，上面盖了个公章。 类似的身份牌每人都有，用于区别各自的身份职务，同时身份牌的高低也意味着在大食堂能吃到什么东西。 身份牌越高自然吃的也就越好。 像他们这些从都统府那边过来的，都是按贵客标准招待的，吃的都是这儿军官才能吃到的食物，管饱还有肉。 可以说这里除了住宿娱乐不怎么样，其他的还真挑不出毛病。 将行囊放好后，周裕德就准备在营地里转转，这算是他的习惯了。 因为这里的变化总是那么大，几乎是一天一个变化，距离上次过来也是一个月了。 这次再来，一个小型城镇的规模已经呈现，从霍中屯扩充了一大片区域开始陆续有房屋建设。 并且周遭也开始逐渐被墙体包围，墙体内的秩序几乎不用太过维护，每个人都有着一套默认的秩序在遵循着。 看着密集人群热火朝天劳作的景象，还别说别有一番风味。 就在这时，他一名警卫却忽然搓着手笑道， “长官，咱们要不去洗个澡 ？” “这儿还有澡堂子？”周裕德狐疑。 “是啊！” 警卫一副您才懂的模样笑道， “这儿有一家新开的澡堂，之前在这里洗个澡都费劲。现在听说每天傍晚都有人去澡堂子洗澡。 不过这些都要钱....” 警卫这话让周裕德更加诧异了。 “现在这儿开始收钱了？” 要知道这儿可一直没有实行贸易体系，主要也是之前霍中屯本身都紧巴巴的，哪有这心思搞这玩意。 搞出来大家也没钱消费啊。 这也是周裕德狐疑的一点，大家身上都没钱，谁去消费啊。 “是啊，老贵了，洗个澡听说要一块大洋。 啧啧，咱们在城里的澡堂子都没这么贵。”警卫有些咋舌。 城里一些档次低一些的澡堂子，价格分别在两毛和五毛洗一次。 好一些的澡堂子顶多也就几块大洋，毕竟大洋是真的值钱。 “这么贵？” 周裕德也是被吓了一跳。看这里的条件，想来澡堂子肯定好不到哪里去，同等条件下，这个数，他在城里除了高档点的澡堂子，其他的随便挑。 不过考虑到这边取水困难，貌似也能理解。 第358章 老任来了 “这么贵谁能消费得起？”周裕德不解。 “还真有人消费得起，长官听说现在这儿开始发钱了。 做工是每天五角钱，做满一月就是十五块大洋。 穷一些的，三天去一趟澡堂子。还能有点钱省下来。” 警卫将打听到的叙述道。 “现在开始算工钱了吗？”周裕德点点头，看来这儿还真的越来越好了。 总算是有点城镇的样子了。 “不止呢，您知道那些当兵的每月多少钱吗？”警卫一脸羡慕。 “多少？” “二十块一个月呢！据说每月还有训练评比，训练评比最优的营，全营每人的军饷是每人三十块大洋。 那些军官还要更高一些，据说营长一月就是三百块大洋，副营长都有两百块，连长均有一百大洋。 啧啧，他们是真有钱！” 警卫的羡慕是不加掩饰的，因为这真的太高了。 正常来说，营长顶多就一百块大洋，哪怕是国府中央军那边，军饷也就一百五十块大洋。 这边一出手就是三百大洋，完全可以过上一个十分富足的生活。 别说是他了，就连周裕德也是羡慕不已，之前他的军饷也就一百块大洋左右，现在虽然官复原职但军饷受到了克扣，仅有八十块大洋。 就这样他的军饷也足够过上一个勉强算体面的生活，可和这群人比，貌似什么也不是。 莫名的他有些好笑，因为他想到了来之前那些同僚嘴里对霍中屯的描述。 乡巴佬！ 对！这就是如今都统府一些官员们对察北这边人的描述，乡巴佬。 甚至看到周裕德又被下派到察北，更多地以为是下调，认为这是苦差事。 但这会周裕德就更加好奇了，上次霍中屯的穷他是看在眼里的，怎么一转眼霍中屯就阔绰起来了？ 他脑子里对比了一下张家口一带的驻军，又看了看眼前的驻军。 两者一比较，差别顿时凸显出来，最明显的就是精气神。 这边的士兵每一个都是精气神格外饱满，眼睛里精光四射，头发乌黑亮丽，这绝对是营养充裕，平时有多加训练的表现。 其次就是身板，这边的士兵身板都十分壮硕，大冬天的，每个人都好像是一个小火炉，丝毫不惧严寒。 反观那边的驻军，哪怕穿的多，依旧都显得冷的直打哆嗦。 两边哪里更冷就别提了。 可见赵铭他这些士兵真的是当宝贝疙瘩在养，十分充足的营养补给让这些士兵每个人都精力饱满不说，还体态健硕。 其次就是装备了，与上次没什么区别，这点周裕德早就看到了。 这些人的装备绝不逊色张主官麾下的部众，甚至他之前在赵铭的警卫营中看到了不少冲锋枪。 这些人的装备也十分豪华，周裕德现在都怀疑这赵长官是不是傍上了什么大款？ 还是得到了那位大佬的军事和资金援助，不然这已经不逊色一般一线部队的武装了。 而此时赵铭却真的是有事，但也不算是有事，因为他正在宴请任旅长。 时隔一个多月不见，任旅长愈发红光满面。 那脸上的笑意，从赵铭见到对方之初就没减少分毫。 “哈哈，老任啊，你这样子不知道的我还以为你是另娶了新欢呢！”赵铭笑着打趣。 “哪里哪里，不过是托了赵长官的福啊，不然这种好事哪里轮得到我！” 任伟谦虚一笑，他是真的感谢赵铭，不然还真不会孤身前来一会。 “这次也是过来感谢赵长官提携，所以就带了点土特产过来，还望赵长官笑纳啊！” 说着任伟也不含糊，直接朝门口自己的警卫招了招手。 没一会两个小皮箱就拿了过来。 打开皮箱，里面赫然是一堆金闪闪的小黄鱼。 看到这些，赵铭不由笑了，这老任也开始玩这一套了。 不过赵铭还真没太看重这些，一个小皮箱总计加起来估摸着也就一万大洋，不过这就是一个心意。 除此之外另一个小皮箱就是一堆舶来品，主要是几瓶好酒，以及一些其他小玩意。 “任旅长说提携就不必了，您现在可是正职旅长，又是上校军衔，级别比我还高。这种事就别提了。 不过任旅长您这些土特产，我就笑纳了。” 赵铭倒是不想收，但这是人家一片心意，尤其是这小黄鱼虽然不多，但一定要收下。 不然人家还以为自己瞧不上这三瓜两枣。 “行行行，赵长官那就随你好了。”任旅长笑着点点头倒也没推辞。 毕竟在外面自己还低一头，属实有些说不过去，只能说私底下多客气点。 “不过任旅长，您这礼品可是不错啊，竟然还搞来了苏格兰的威士忌这种好东西。”赵铭笑呵呵摆弄着箱子里的酒水。 “赵长官好眼力啊！” 任伟由衷称赞，这玩意他可是听人说了好几遍才记得这名字，也是托了关系才搞来的，价格可不便宜一瓶就要了他一百块大洋。 对于威士忌赵铭当然清楚，别看伏特加很有名，实际上没钱的才喝伏特加，有钱的谁喝这玩意，除了度数高跟个工业原料似的。 “这个雪茄不错，cohiba的？” “啥？” 任旅长有些没听明白。 赵铭忙是笑着又补充道，“是古巴雪茄吧？” “哦，对对对就是这雪茄，赵长官还真是见多识广啊！” 任旅长连忙竖起大拇指，他之前只是听买办说了一大堆，没太听明白只是记下了古巴雪茄这个名字。 现在经过赵铭这么一说，这才记起来对方好像还说了这么一串洋文。 “赵长官您这还懂洋文呢？” 此时任旅长已经对赵铭官二代的身份愈发信服，这要是没点背景出身，怎么可能知道的这么多。 眼界这东西，真就是一测一个准。 “略懂，好了不说这些了，任旅长咱们喝酒喝酒！” 赵铭笑着就开始直接把那威士忌给拆开。 见此任旅长正想开口劝阻，赵铭就随口笑道，“喝吧，这既然是好酒那就得喝，再说任旅长这玩意你可是送给我了的。 我用来招待贵客不过分吧？现在您就是我的贵客，来来来，咱哥俩走一个！” 第359章 采购军火 闻言任旅长心里不由感慨，这赵长官格局真的不是一般大。 这也是他十分热衷和赵铭结交的原因，就赵长官这格局，结交起来心里都痛快。 两人一顿酒足足从下午喝到了傍晚，两人各种聊天，好几次任旅长都想趁着酒劲打听赵铭的背景。 可赵铭这种老钓鱼师傅，又怎么可能被对方拿捏，每每都是不着痕迹的绕了过去，但又不着痕迹的显露出自己的背景给予一定暗示。 反正我啥也没说，你自己去脑补去吧。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赵铭便也准备出手了。 既然老任过来了，他也打算忽悠一下。 “老任啊，正好你这次来了，兄弟我也不想瞒着你，我最近又搞了个买卖，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跟着一起玩玩？” “买卖？什么买卖？” 闻言任伟有些迷茫，他现在是有些晕乎乎的。 本来想灌醉赵铭才好套对方的话，结果这个赵长官酒量似乎好的不像话。 等喝了几个来回后，自己都快顶不住了见赵铭还是脸不红气不喘的，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及时止损。 可现在脑子是真的晕晕沉沉的。 “大买卖！”赵铭肯定道。 “多大的买卖？”任伟现在完全是话赶话，脑子不清醒。 “这样吧老任，我也不让你吃亏，你送给我的这一万大洋，我就当是投资了如何？一年后保管给你个小惊喜！”赵铭笑着拍了拍桌子下的皮箱。 “啊？这怎么行！” 闻言虽然任伟不太清醒，但也迅速反应过来连连摆手。 “这个肯定不行的，话说赵兄弟啊，你这到底是要做什么买卖啊？” “债券听说过没？” “债券？您是说股票那玩意？” “差不多吧！” 赵铭点点头，于是就将自己关于债券的规则给复述了一遍，更是详细将债券的利息给说了个清楚。 听着这些，慢慢的任伟酒意也逐渐清醒了。 “赵兄弟，你这买卖靠谱吗？” 听到这里，任伟已经来了不小兴趣。 “怎么？老任你还怕我骗你啊？”赵铭笑着打趣。 “那真带我玩？”任伟确认道。 “当然，放心老任你只要跟我玩，这买卖肯定不会让你吃亏，每月你就等着拿利息吧。”赵铭笑着拍了拍老任的肩膀，那别提多热情。 可到了这会，任伟又有些犹豫了，因为他现在手头还真不怎么宽裕。 “怎么老任？有些难处？” 具备反谍能力的赵铭，任伟这点表情变化如何能瞒得过他。 “嗯，现在手头不是很宽裕，这买卖就算了。等我啥时候手头有闲钱了再照顾兄弟你这买卖。”任伟点点头苦笑道。 “没事，我说你马上就有钱了你信不信？”赵铭拍着任伟肩膀一脸神秘兮兮道。 “怎么说？” 任伟有些好奇。 赵铭也不急掏出香烟给任伟递了一根，这才慢条斯理道， “老任啊，你想不想做军火买卖？” “赵兄弟你是说....” “我想采购一大批军火，这数目应该不会少，需要至少两万支长枪，弹药两百万发，炮弹十万发。还有机枪子弹二十万发。 手榴弹五万枚，怎么样？这买卖老任你能做吗？” 赵铭还真就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一句话直接把任伟给彻底干醒酒了。 他脑子嗡嗡的，仔细回想着赵铭刚刚说的那些话，发现自己并没有听错。 “赵兄弟，你没说错吧?你是一个人要这批货？哦，不好意思我不是想多问，只是这些货您吃得下吗？” 他倒不是想打听什么，主要是这样一批货，价值可不菲啊，少说是七八十万大洋这个数。 “这个老任你就别管了，我只问你一句，这些军火如果钱给你，你能不能给我搞来？” 对于这件事赵铭说话很是干脆直接。 因为这些军火对他而言就是必需品。 乍一听这批货数量很多，实际上也就那么回事，总计也就能装配一个师的武备。 弹药数量也需要这么多，赵铭需要提前让弟兄们把枪法练起来。 现在弹药真心不足，许多新兵都只能做无实物训练，炮弹更是如此，炮兵营都快成打杂营了。 这还只是赵铭的第一批采购的军火，估摸着这些弹药也就够训练所需。 因为赵铭需要在组建完一个师之后立刻开始第二个师的新兵训练。 这样一来，两个师，接近两三万人，这批军火还真就只是勉强够训练所需。 一旦开战，军火至少要保证目前这个数的两倍。 炮弹一响黄金万两可不是说说玩的，打仗还真不是一般人能玩的。 养一支军队更是如此。 要知道就算是张少帅拥有完备的兵工厂体系也不敢随意扩军，还不是这开销真有些顶不住。 兵工厂生产也需要资金，还有大量士兵的军饷这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各大军阀每天睡醒起来，就是大把大把的大洋分发了下去，也不怪各路大帅们都不得不拼命搞钱了。 赵铭甚至都有些对阎老西感同身受了，人家拼命经商还真不是没道理的。 “怎么样老任，能不能做？” “能！当然能！” 这下任伟总算是回过神来。 “赵兄弟话说你是真能拿出这么多钱吧？虽然你我关系不错，但这第一笔先期款还是要付给我的。不然我没法和人家谈啊！” 军火这玩意，任伟当然是能搞来的。 别说之前他还是个团长就有部分门路，现在都已经是旅长了，手里的权限大了好几倍。 再加上最近结交的一些另一个层次的人脉，别说这么点军火就算再要多几倍的军火他也能搞来。 奉系别的不说，这军火是真不缺，想搞怎么也能搞来。 “那好，这事儿回头就让阿福把钱交给你，二十万够了吗?” “够...够了！” 任伟还有些晕晕乎乎，所以这就算是谈妥了？ 对于任伟的反应赵铭并不奇怪，而是笑呵呵道， “所以现在老任你手头有钱了吧？” 闻言老任尴尬一笑，也不回话，赵铭也是哈哈大笑。 两人都清楚，做这种买卖，一定的回扣肯定是有的。 赵铭估计，这样一大笔买卖，老任少说能吃下二十万大洋的回扣。 第360章 双赢 “呵呵，赵兄弟，军火这事，一个月...不！半月我就给你答复，争取这月就把您要的军火给您运过来！” 既然已经谈妥，任伟也是大包大揽起来。 说实话他现在对赵铭真的是感激涕零，其实就算赵铭现在明明白白告诉他，自己没有任何后台。 老任对其的态度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毕竟这真的是财神爷啊！ 他相信以赵铭能力，想要绕过他去采购军火也能完成。 有他这个中间商，无非只是增加一个保障罢了。 同时心里对赵铭的财力有了更深层次的认可。 这位赵长官，不愧是官二代，手里少说能拿出个百万大洋吧？ 不然谁家这么霍霍钱的？ 至于要这么多军火干什么，他心里固然有个猜测，但很快就止住不敢去多想。 管他呢，赵长官想要啥他就给弄啥。总之少打听。 任伟第二日拿到款项就匆匆走了。 看得出，他对这次项目十分认真。 而且这也是赵铭给他的一个机会，一个在奉系进一步打通人脉的机会。 可别小看这笔买卖，看似只是赵铭拜托任伟办事。 实际上双方的这次交易，赚了大便宜的反而是任伟。 赵铭可是听说现在奉系内部的情况很复杂。 说穷吧，他们还真不穷，起码该有的军饷，军械他们都有。 但说他们不穷吧，他们又真的很穷。 这也是因为东北那儿，贸易环境还真不怎么乐观，远没有南边沿海一带热闹。 更没有长江流域的繁茂。 有的时候他们想贪墨还真没得地方贪墨，商业环境不行，哪怕再怎么贪墨也贪不了几个钱。 东北的工业是发达，但重工业涉及的往往是大宗采购。 这个对他们这些当兵的而言可捞不到多少油水，往往都是工厂负责人，以及其中的流程人员在大捞特捞。 相反，南边的情况就不同，贪墨成分，再加上市场的贸易频繁，又不是重工业这种大宗采购，贪墨的地方也就很多。 所以南边的各路军阀麾下虽然过得不如奉系。 但他们一些中高层官员却吃的满脑肥肠，可谓是大捞特捞。 尤其是沿海的确的那些官员更是赚了个盆满钵满。 简而言之，奉系上下过得都不错，但没啥地方可贪，小富小安有，大富大贵没有。 而任伟这样一笔大单子砸出去情况可就不同了。 不少奉系部队唯一能赚外快的就是军火买卖。 像这种外来的单子，肯定不能直接去兵工厂拿货，最好的办法就是从这些部队里拿。 一来二去，这些受益的部队主官，自然要承任伟一个人情。 至于这么多军火，这些部队这么搞会不会出事？ 这就完全不用担心。 任伟完全可以在多支部队中采购。 而这些部队主官则是会以武备损毁为由向上面汇报损毁率。 简单来说就是用公款办私事。 这种操作在现如今许多军队中均有出现，是一种不成文的规矩。 只是奉系这边情况特殊，他们的军火很多，多的他们用不完。 可他们又没有渠道卖出去，一来是附近的兄弟部队都是奉系的，大家都不缺。 至于卖到南边，这就太困难了，距离太远，操作起来不方便。 沿途需要经过各个不同的地盘，这样层层克扣盘剥一来二去，人家南边来的采购成本就大了。 赵铭这边就没任何问题。 本就与热河紧邻，任伟直接就可以就近采购。 既赚了钱，还赚了人脉，对于任伟而言可谓是一石二鸟。 任伟喜滋滋的走了，赵铭倒是接见了周裕德。 看到熟悉的老周，赵铭多少是有些诧异的。 “周少校，你这次过来可是.....” 闻言，周裕德起初还是很纠结的。 可看了看这里是赵铭的办公室，左右又没有旁人，索性他就直接将张砺的话全盘托出了。 突出的就是一个卖的彻底，谁叫人家赵老板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这么说来，其实是张主官想掺和进来我这买卖是吗？”赵铭笑了。 还真就是把鱼儿钓上来了，接下来就得看这鱼能不能钓成翘嘴了。 “对....对...不过此事还请赵长官为我掩盖一二，实在是....” “呵呵放心，我可没有出卖朋友的习惯，行张主官这买卖我做了，合同我就以你的名字签下来。” 赵铭笑着点点头，张砺这条大鱼他可不会放手，绝对要给他钓的死死的。 “话说赵长官，您那买卖真的这么赚钱吗？”忽的周裕德开口试探道。 “哦，怎么？你也感兴趣？”赵铭故作诧异道。 “是...是有点兴趣。”周裕德摸了摸鼻子尴尬道。 赵铭倒也不排斥周裕德下场，他巴不得这买的人越多越好呢。 “利息这块相信之前阿福都和你说清楚了，只要你有本金那就能赚，本金越多赚的越多。” “那我五万多大洋，是不是就是五万以上十万以内的八个点利息？” “没错。” 闻言周裕德眼睛一亮，连忙道，“那我能买六万大洋的债券吗？钱我带过来了！” 好家伙，这家伙竟然早就做好了准备。 等等，六万大洋？ 所以这家伙是把之前自己贿赂给他的，再加上原本的积蓄全投进来了？ 赵铭神色有些古怪，但还是笑着点点头。 “当然可以，这些你在我这边签了合同，把钱直接拿给阿福做好登记就行。” 赵铭现在已经将事情分开了，他可不想每次都这样随便清点一下数目就草草登记。 前面是盘子不够大，需要亲力亲为表演自己大气爽快的一面，现在就完全没这必要。 离开赵铭办公室，此时周裕德心里又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我就六万块积蓄，全部投进去会不会不太保险？万一....不不不，应该不会有问题。 张主官也掺和进来，赵长官就算再怎么样也不会把张主官那一份给吞了。” 有张主官一起试水，周裕德感觉放心不少。 直至来到阿福的办公室，他又有些犹豫了。 “我说周少校，你要不要登记了？” 见周裕德迟迟不肯将手里的皮箱递过来，阿福有些不悦的催促起来。 第361章 老任信守承诺 “我....我先问问，我这六万大洋买了债券，是不是一个月后我就能拿到八个点三百块大洋的利息？” “是的，你还要不要登记了？” “好好好，你...你拿去....” 最终周裕德有些恋恋不舍的将两个皮箱递了过去。 一个是张砺的十万大洋，一个则是他那六万大洋。 接过箱子，阿福就开始吩咐人清点起来。 他这边也算是组建起了一个班底，总共八个人，几乎都是账房先生出身。 至于哪里来的？全都是那批解救回来的外蒙同胞。 那里面有不少都是汉人去外蒙经商的，不乏一些就是精通账目的师傅。 只是当箱子打开，几人都是一阵皱眉。 张砺那皮箱还好说，周裕德这箱子除却一些小黄鱼外，就是一大堆大洋和钞票，十分杂乱无章。 “这么点钱还犹犹豫豫的，也不看看我这儿每天得收多少钱！” 见此阿福很是不屑地撇撇嘴，他也是嘴毒，主要是他这些天看到的大钱实在是太多，有些麻木了。 这就让周裕德有些尴尬了，心里又有些不忿。 自己这六万大洋可是一笔巨款，你们这群人怕是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 但这也就想想而已，他可不会说出来。 等了足足一刻钟，待那边清点完成，他才完成了登记。 周裕德这儿仅仅只是个小插曲，赵铭对这件事也没太关心。 鱼儿既然已经上钩，那就断不可能脱钩了。 张砺这人他越是与对方过招，越是了解。 这人的野心没多少，但对钱的渴望那几乎是明着告诉赵铭的。 对付这种人其实很简单，只要让对方看到实实在在的钱就够了。 赵铭之前所做的无非就是一个合理合情给对方送钱的机会，现在机会出现了，那一切只需要等待水到渠成。 —— 时间飞逝一眨眼就是半月时间一闪而逝。 此时已经来到了三月初，不少地方已经开始出现冰雪消融迹象，放眼看去很多地方都冒出了嫩苗。 能看到不少牧民已经开始带着大量牛羊马群开始向四周进行散养。 能看到一群骑兵正在旷野上以并不算快的速度行进着。 “赵爷，按照您的要求，我们将会在察北一带重新建立牧区，以目前我们牲口群的规模，这边的牧草已经足够我们散养了。 如果后期要扩大规模，我们还可以向察中扩建，不过那时候可能再想规范这些牧民可就有些费劲了。” 老孙头指了指远处已经驱赶着大量牧群向四周迁徙的牧民们朝赵铭汇报道。 听着这些，赵铭只是微微颔首。 让牧民们从聚集地分散，这也是无奈之举，他总不可能把这些牧民一直死死圈养在一个地方。 这根本不现实，相当于把大片牧场白白浪费了。 而且这么多牲口只怕把营地这附近的牧草薅秃噜皮都不够吃的。 再说这些可都是资源，赵铭还想组建一个骑兵师，光凭眼下这些战马可不够。 之前凭借从外蒙人手里截获了一大批战马，战马的数量也来到了两万五千匹。 而一个骑兵师正常的人数在一万人左右，战马数量得至少保证在一人两匹战马的水准，这样才能保证高负荷作战。 所以眼下这战马依旧不够，毕竟战马可不仅仅骑兵师需要，其他部队也必须保证一定数额的战马驮运物资。 更何况赵铭可不满足一个骑兵师，占据这么一个天然马场，不多搞两个骑兵师还真说不过去。 至少要有个十万匹战马才能满足赵铭的完美幻想。 要知道在五十年代初，国内共有十九个骑兵师，总兵力接近二十万，战马数量在四十万。 由此可见，骑兵师在如今这个年代依旧很有前景，尤其国内的战场机械化作战还不是那么完善的情况骑兵师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哪怕面对东洋军队，依旧有着很强的作战能力。 毕竟东洋人的坦克部队或许在华国还能驰骋，在国外真就是小卡拉米，数量和质量都不咋滴。 其次就是一旦抗战开始，赵铭十分清楚自己的角色。 自己充其量只能算是个打游击战的，承担东洋人主力猛攻的还的是国府军队。 至于自己，就靠着骑兵的高机动优势打打闪击战遭遇战就得了。 “目前这些散出去的牧民有多少？”赵铭询问道。 “一共约莫三千人，总计管理着约莫十万规模的牧群。另外赵爷，我们要不要在伙食上尽量削减肉食供应？ 这个季节牧群的牲口配种很关键，要么就先缓一缓肉食供应？”老孙头提议道。 别看十万数目的牧群规模很多，实际上这属于是很危险的边缘，要知道察哈尔最近几年单单察北的牧群规模最巅峰就在七八十万左右。 而现在这里聚集着十万人，就算普通牧民民众们不吃肉，单单供应给将士们，一个月下来少说要吃掉数千头牛羊。 而如若能尽可能少吃一些，等过了开春，到时候牧群规模就得打着滚往上翻。 赵铭也在思考这个问题，肉食供应是他对弟兄们的保障，不吃饱喝好，怎么有力气训练？ 他想要的绝不是那种一脸菜色的兵，而是浑身精力充沛的精兵。 想了想赵铭还是忍痛下定了决心，“告诉后厨吧，削减肉食四成左右供应。 另外新兵的肉食供应暂时不做削减。 其次你回头派一些弟兄去一趟察中，采购一批牛羊马过来，数量越多越好。” 下这个决定对于赵铭也是无奈之举，之前缺粮对肉食的霍霍实在太严重了，以至于现在牧群规模想要短时间扩充起来根本不现实。 只能一边削减内部肉食供应，一边向损失较轻的察中大批采购牲口。 “行，赵爷这事这几天我就让人去办，争取今年把牧群扩充到四十万规模，马群扩充到五万规模。” 老孙头也是下了狠心，他也知道牧群对营地的重要性。 同时他只能希望察中那边还有大量牲口储备，不然想要达成这目标拼了命估摸着也很难完成。 “哒哒哒~！~” 就在这时远处一队骑兵快速而来。 “赵爷！” “说！”看到是侦察连的弟兄，赵铭干脆道。 “赵爷，东边过来一支规模很大的车队和马队，很多人！好像是任旅长的人！” 听到这个回复，赵铭脸上总算是露出笑容。 军火这是先一步到位了啊！ 第362章 有大佬过来 “走！咱们多带点弟兄去卸货！” 赵铭一勒马绳，旋即朝着东边快速而去。 约莫过了半刻钟不到，赵铭就看到远处一大群延绵很长的车队朝着这边而来。 好家伙，全都是军车，除此之外就连战马都用来拉货了，高空俯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在搞什么军事演习。 “老任，你怎么亲自来了？” 见其中一匹马从主队分开朝这边而来，赵铭看到来人顿时哈哈大笑。 “赵长官，这买卖我不亲自盯着不行啊，这么大的买卖要是有什么闪失你还不埋怨我？” 老任笑呵呵打趣，旋即又指了指后面的一辆吉普车。 “喏，除了我，还有一位贵客来了！” “贵客？” 赵铭有些好奇，不由朝那辆车看去。 车内除了坐着两名全副武装的警卫外还坐着两人。 其中一个约莫五六十岁的老者穿着一身袄子和貂皮帽子，神色有些严肃正和身边之人交谈着，目光时不时往这边瞥。 而另一人竟然是一位女子，女子年纪绝不会超过二十五岁。 但打扮的却是已婚的模样，头发扎成了这年头比较常见的后挽髻发型。 里面穿着一身绒毛厚实的旗袍，外面还披着一件厚厚的皮草袄子，脖子上还围着貂，鼻梁上有着一副黑色墨镜，毫不夸张的说这一身打扮绝对称得上时髦新颖。 在冬日的暖阳下，这女人的皮肤和冰雪似的白的耀眼，朱唇上有着明艳的红色口红。 身材在衣服包裹下看不太出，但这脸型绝对是个美人。 饶是以赵铭的眼力劲，这容貌放在后世也是妥妥能打，这还是纯天然无修饰的美！ 而且这女人气质很妖娆，属于那种狐媚子脸。 不过赵铭起初这是一对爷孙俩，但仔细看发现不太像。 两人的相处态度更像是平常长辈和晚辈的交谈，没有太过弱势，甚至那老者有时候还需要顾忌这位女士的态度，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这两位是....” “赵长官，那位就是我说的贵人，汤麟汤老。” “汤麟？” 赵铭琢磨着这名字，隐约感觉有些耳熟，旋即很快就想到这位是谁了。 这位以前是辽西一带的大杆子，何为大杆子，也就是一方巨寇。 但后来因为和张大帅义结金兰，这才跟着大帅混，而现在则是热河的一把手。 1871年生人，算下来现在也是接近六十岁了。 此人不仅是热河一把手还是36师师长，驻扎于承德辖制境内兵马。 赵铭仔细回忆了一下前世记忆，对于这位的了解不算太多，只知道这位的行事作风褒贬不一。 这也正常，土匪出身的几乎都是这情况，同样都有一些贪财好色的毛病，打仗算是一把好手。 但现在嘛，就未必了。 没记错的话，这位为了敛财，在热河境内搞起了大烟生意吧？ 这货不仅搞大烟生意，还开始种植大烟，算是嚣张至极了。 其次就是还搞倒斗那一套，挖人祖坟也是一把好手，这还是他问他那位好友孙英兄弟请教的。 孙英这哥们把老佛爷给倒了，算是专业对口。 当然这位主要是对辽国的几位皇帝坟动手，辽国一家三口整整齐齐全被一锅端了。 一部分用于收藏，一部分用于在津门兴建私人宅邸，听说宅邸的占地面积就有4323平方米，建筑面积三千多平方米，内饰极其豪华。 据说他的宅邸这个年头算是津门最为豪华的私人豪宅，洋人的那些别墅在他的宅邸面前就是弟弟。 这位还有一个外号就是土匪一把手。 也是因为他的一些骚操作，搞得热河绝大多数驻军手不能提的，都被大烟掏空了身子。 赵铭微不可察的嗅了嗅，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好在老任身上没有那种大烟的气味，不然这朋友还真的考虑考虑要不要换一个了。 不过目光看向那位汤麟汤师长时，眼睛已经冒着贼光。 这可是一条大鱼啊！一条超级大鱼！ 虽然钓这样一条超级大鱼一个弄不闹就是蛇吞象，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毕竟自己搞出来的这盘子，如若对方一次性购买的债券数目过多，赵铭还真不一定能吃下。 如若数目过大，盘子可能半年不到就得崩盘，到时候这位汤师长肯定要和他玩命。 不过管他呢，先试试再说。 “那这位呢？”赵铭又瞥了眼那位女子低声询问道。 闻言这次老任就有些犹豫了，想了想还是摇摇头，“不太清楚，我只知道这位女士姓张。 我前段时日拜访汤师长时还并未看到这位，应当是她一同跟随汤师长过来的。 不过看着也不像是汤师长的亲眷家人，汤师长对她也挺客气的。 赵长官待会您也要注意一下切记不得得罪了这位女士。” 老任虽然也不知道这位女士的情况，但能感觉出这女人的身份似乎不太简单。 闻言赵铭也是点点头，这点分寸他还是知道的。 别看老任在自己面前恭恭敬敬的，可赵铭自己清楚，在这位汤师长面前，自己还真不算什么。 就算自己真有点背景，与这位汤师长那也不能比。 人家可是张大帅早年的老将，更是如今张少帅拉拢的重点对象。 毕竟这位汤师长在奉系之中，算是元老中的元老，身份地位很特殊。 “哈哈！可是汤师长，在下赵铭幸会幸会！” 见对方杵着拐杖下了车，赵铭赶忙上前也不敢搀扶而是笑呵呵的拱了拱手。 不搀扶主要是怕对方觉得这是觉得他老了，拱手则是提醒对方，这次是私下会面，属于私人交易而非官方。 对此这位汤师长显然也是明白，笑着朝赵铭也是略微一拱手就当是打了招呼。 “你就是赵铭吧？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年纪轻轻有这般作为难得啊！” 汤师长的语气颇有些倚老卖老，但赵铭还真不能说什么，人家还真有这资格。 人家毕竟可是从前朝混到这年头的战场老将，虽然毛病不少，但却是个狠人。 赵铭注意到，这汤师长身边的张女士似乎对他很好奇，美眸一直在他身上打转，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第363章 吹嘘 “呵呵，汤师长您妙赞了，一些虚名而已，这次我也是侥幸。 打仗这种事，我这种晚辈还得多多向您请教请教才是啊！” 赵铭二话不说就是一通马屁拍了出来。 “嗯，不错年轻归年轻，但你小子说话中听，而且不骄不躁是个好苗子，往后成就绝不会低啊！”汤师长笑着朝赵铭竖起了大拇指。 身份权力到了他这层次，其实很多时候都用不着去夸别人。 但碰到一些有意思的晚辈，还是忍不住夸赞几句。 “哪里哪里！汤师长我也不求什么，只希望以后能像汤师长您一样，宣化一战，一战击溃士气正盛，熊猛如虎的晋军。 您这一战才是厉害！打的那阎老西所部丢盔弃甲不说，还让阎老西这厮只能夹着尾巴被迫下野。 这才叫厉害，一句话来形容绝了！” 赵铭这话可谓是生动形象的在描述，脸上更是恭维之意满满。 闻言哪怕明知赵铭是在拍马屁，这汤师长也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这马屁属实是拍到他屁眼里去了，突出的就是全身通畅。 宣化一战，也就是前年第二次北伐的一场极为重要的局部战争。 当时阎老西为国府北方军总司令，率军十三万，主动向奉系发起进攻。 晋军左路军总指挥商将军以及张将军向京绥线上一路高歌猛进。 连续攻克张家口，万全，宣化等地，兵锋直指京城。 当时的张大帅率领汤师长所部率部迎战晋军左路军，双方在宣化一带进行了决战，参战兵力十余万。 经过六天六夜的激战左路军被汤师长所部打的丢盔弃甲，溃不成军一路溃败至大同一带坚守。 至此阎老西被迫宣布下野。 虽然阎老西只是暂时宣布下野，但这一战绝对是汤师长的封神之战，因此有了勇冠三军的威名，更是被奉系尊称为战神。 不过嘛，赵铭有些话也没好意思多说，现在的汤师长所部.....算了吧，可以洗洗睡了。 正所谓人一旦飘了就容易干出许多糊涂事出来，很显然汤师长完美诠释了这一行为。 “哈哈！赵铭是吧，我记住你了，你这漂亮话还真是一套一套的。 不过你竟然还记得我以前的事，难得啊！现在到处都是在骂我的，你这朋友我交定了！” 汤师长发出爽朗的大笑声，只是许是沾了一些坏习惯，亦或者老了，这笑声明显有些中气不足。 “这次我过来也是听闻小任说你需要一批军火，我寻思着过来瞧瞧。 没想到你小子很对我胃口，待会报价我给你一个实惠价。” 看得出，汤师长真的被拍爽了，大有一副要和赵铭拜把子的架势。 虽然最近几年汤师长过得很滋润，在热河可谓是一手遮天。 但剥削的多厉害，这民怨就有多大，现在到处都是对他口诛笔伐的。 甚至一些同僚老伙计没事也拿这事调侃他，好不容易碰到个这么会说的，可不得多交流交流多听听漂亮话？ “呵呵，汤师长您客气了，这一码归一码，您是前辈，我就更不可能让您吃亏了。 这钱该多少就是多少，一分不能少！” 拿不定对方到底是开玩笑还是说真的，赵铭都不可能少了这位的钱。 一番笑谈，两人的关系直接拉近了许多，让一旁的老任看的一愣一愣的。 他这些天和汤师长交流，还以为自己和汤师长关系已经不错了。 怎么？现在看着自己十几天的交情还不如人家赵铭一句话的交情？ 现在都开始叫赵兄弟了？那叫我小任是几个意思？ 赵铭哪知道老任的心理活动，直接拉着汤师长就赴宴了。 这位汤师长过来，赵铭直接让后厨准备了满满当当一大桌，饶是如此依旧显得有些寒酸。 说是寒酸也不准确，只能说是单调。 “汤师长，实在是不好意思，小弟这儿实在是条件有些，可能寒酸了些，您莫要见怪。 小弟自罚三杯！” 说着赵铭二话不说，拿起旁边的酒杯接连就猛灌了三杯。 这一幕直接让汤师长看傻了，这小年轻脾气这么冲吗？ 但对赵铭他越是看着顺眼。 他本就是辽西那边的汉子，那边喝酒都是海量，别的地方可以不说，但这酒桌上一定要喝痛快了。 喝不痛快就是瞧不起人！ 再加上他本就是土匪出身，更是喜欢赵铭身上的匪气。 没错，赵铭今天的人设就是土匪军官。 表演技术，赵铭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无他，继承了这么多人的记忆，身上想伪装出什么人的特质就能伪装出来，气质堪称千变万化。 接下来赵铭自然也就是投其所好，大多数时候都是询问汤师长关于辽西绿林上的事。 看人下菜是一门技术活。 就好比眼前的汤师长，你和他聊那光辉一战固然可以，但反复提及人家又不是傻子。 拍马屁也是需要技术的，偶尔一次两次戳到人家那个点就行了，余下的就是投其所好，说对方想听的，亦或者干脆让对方说。 而以汤师长这年纪，赵铭最需要做的不是自己说，而是让对方说。 老人嘛，都喜欢回味当年，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我有酒你有故事吗？ 赵铭只需要适时的倒酒敬酒碰酒，随后当一个静静的聆听着，对方这一说绝对是停不下来。 “唉，当年穷啊，小时候给地主当牧童，每天不是放牛就是放羊。 年长了些就开始给东家赶车，本以为老老实实这一辈子也就结束了。 哪曾想，这天杀的连老子赶车都不让，没辙货物被抢只能投奔绿林干起了杀人越货的勾当。 想想唉，那时候是真苦啊！ 啥也不懂，老大说干一票就干一票。 当时为了争地盘，还学人家捞秤砣，赵老弟你瞧瞧，这就是捞秤砣留下的。” 说着汤师长撸起袖子露出满手臂的老旧疤痕。 所谓老秤砣，就是江湖上争勇斗狠的一种比狠手段，架起一口滚烫的油锅，双方轮流派人去捞，谁第一个捞起来就算谁赢。 输了的就夹着尾巴滚犊子。 “汤老哥您当年是这个！”赵铭竖起大拇哥赞叹道，“小弟不得不服啊。” “哈哈！不算什么都是年轻不懂事，除了捞秤砣，以前在码头抢地盘，还用煤球放大腿上烧，用铁条烫肋骨。 我呸！ 特娘的，都是津门混混那群狗日子玩的玩意，现在想想这不是脑子进水了吗？” 说着汤师长不禁笑骂起来。 第364章 千万大买卖 闻言赵铭也是由衷一笑，还别说，关于津门江湖的传闻他知道不少。 别的地方一言不合就干架，津门混混反其道而行之，干架在他们看来都是落了下乘，他们喜欢自虐。 他们将其称之为比狠，老子比你狠老子就是最牛的。 赵铭此时和汤师长的相处方式就跟长辈和最亲的嫡系晚辈似的，简直就是相亲相爱一家人。 反观任伟，他这会一个劲的喝闷酒，他发现自己傻乎乎过来陪酒完全是错误的。 这一老一少压根就没他啥事啊！ 心里对赵铭又多了几分郑重，瞧瞧人家，也不怪人家年纪轻轻爬的这么快，这投其所好的能力还真没的说。 “对了赵兄弟啊，你小子年纪轻轻的成婚没有啊?” 似乎是觉得自己一个人聊过于冷落了赵铭，汤师长竟然开始尽力将话题转到赵铭身上。 一般出现这种情况，说明另一方已经被拿捏了。 “瞧您说的，我这也不小了早就成婚了。”赵铭笑着道。 “呃....也是，你是二十二了吧?确实不算小了。” 汤师长点点头，这年头别说二十出头，就算是十几岁成婚的都一大把。 “不过汤老哥我看之前您是跟着那位女士一同过来的，那位女士不会是您孙女吧？” 见两人关系拉近的差不多，也喝得差不多，赵铭便有心打探其那女人的情况。 先前设宴他也邀请过那位张女士，奈何对方似乎并不感兴趣，只是说累了便婉拒了宴会。 “她啊，她是.....” 正准备说呢，结果赵铭清晰看到这位汤师长顿了顿，旋即话锋一转。 \"她只是我一故人的女儿，唉，说来也挺可怜的，嫁了一个得了精神病的丈夫，生活不是很如意。 最近她正好在承德一带游玩，我就带她过来散散心。 好了，赵兄弟咱们别说她了，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带她到处转转，咱们喝酒喝酒！\" 看得出这位汤师长似乎有些顾忌，但这却让赵铭敏锐的猜到了几个点。 首先可以肯定，这位张女士只怕身份不简单，至于这位汤师长的故人身份同样也不会简单。 汤师长可不是一般人呐，而且看对方的神态，似乎这位故人已经是真正的故人。 也就是亡故之人，以前和这位故人的关系应该不会差。 起码不是几年的交情，应该是十几年以上的交情。 能和汤师长当朋友甚至是兄弟的关系，还真没几个啊。 可眼下也不是思考的时候，只能笑呵呵继续和老汤喝酒吃菜。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赵铭靠着刻意引导话题几乎是把老汤的陈年老底全都撬了出来。 还别说，老人家还真就喜欢怀念过去，言谈间除了关于他自己的过往，最是对不住的是张大帅。 在他的话语中很为张大帅可惜，也许是喝多了，他的言谈有些前后矛盾。 有时候感慨张大帅对他的好，大帅是念旧的人，救命之恩一直惦记着，哪怕后面他多次以下犯上依旧不曾责罚。 但又怒骂大帅迂腐，不念兄弟情义。 最后更是直接开始冲着东洋人痛骂，说东洋人不当人子，搞这种暗杀手段，忒不是东西。 赵铭只能是一边附和一边安抚。 “呵呵！汤老哥啊，咱们今天还是开心点，开心点，这以前的不痛快就别提了。 这喝酒咱们就得痛快不是？” “唉，我就是有些伤感，这老伙计一个个都走了，现在能说上话的不多了啊。 掌权的还是少帅，这小子我算是看着长大的。 我说句不中听的，少帅这人别的都好，就是不太像他父亲，做事不够大气。 没他父亲想得多，我估计啊，他就是书读多了。 该有血性气的时候没有，想要他有点气魄的时候也没有，老子看着都特娘的急。 如果不是他这表现，老子会率先易帜？ 还不是怕他不成器守不住这家业，干脆先替他做了决定，也好过他在那儿犹犹豫豫。” 老汤还真是个勇士，这番话听得赵铭和老任一阵心惊肉跳。 好家伙，这是手里端着人家的饭，还痛骂人家。 赵铭觉得如若少帅脾气差点，说不定直接就毙了这老家伙了。 “咳咳！汤老哥啊，咱们还是不聊公务上的事，这样吧我这儿有个买卖不知道老哥有没有兴趣？” 听到是生意上的事，汤师长总算是被拉了过来，也是颇有些兴趣，但兴趣不大。 在他看来，赵铭这级别还是太低了，就算有买卖那能有多大？ 这也正常，汤师长身为热河一把手，这身家少说是千万级，一般的买卖还真瞧不上眼。 “说吧，你小子有啥买卖？这小买卖我可瞧不上眼!” 汤师长淡笑，像这次几十万大洋的生意，一般他都懒得过来。 只是这次情况特殊，毕竟是卖给隔壁阎老西地盘，这属实有些诡异。 “汤老哥我这买卖您肯定感兴趣！大赚钱的买卖！” 赵铭也知道和这种大佬聊天最好是一开始抛出足够吸引人的内容。 “这样说吧汤老哥，我觉得以您的身家要是做这买卖，一年少说能赚这个数！” 说着赵铭竖起一根手指。 “一百万大洋？” “不！是一千万！” “嗯？什么？！一千万？！” 汤师长瞬间一激灵，酒意都少了一半。 谈到这个，他就真的来劲了。 第365章 忽悠老头子？ “唉，赵兄弟啊你可别忽悠老哥啊！你玩真的？”汤师长这下是真的一点也没醉意了，一双浑浊的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闪闪发光。 “你快说这到底是什么买卖，这么赚钱？” 汤师长还真好奇，这察哈尔有啥能这么赚钱的？ 这剥削民脂民膏也没得剥削啊？这破地方人也没几个。 “这....算了，汤老哥这买卖我觉得还是算了。”忽然赵铭就开始犹豫起来。 可这哪能算了，汤师长赶忙道催促道，“赵老弟啊，你可别给我打马虎眼，这吊我胃口不是？ 有好事可一定要记得老哥我啊！” 直至汤师长催促好几遍，赵铭这才勉为其难的将债券之事说了出来。 其实对付这种老人家，骗起来更容易。 当赵铭说道，只要投入越大收入越多，最高甚至有四十点的利息时，汤师长彻底兴奋起来。 这都不用赵铭怎么忽悠，因为这汤老哥本身就属于典型的老一辈人。 虽然见过的世面比乡下人广得多，但说白了还是个乡下老头，本质上是不会变的。 他说张少帅目光短浅，但只要涉及到钱这一块，他智商妥妥清零。 “四十个点，也就是说只要我买一百万大洋你这个什么债券，我一年下来就能纯赚四十万大洋？这个没错吧？” “对，不过按理我这儿不接受大额采购，因为您刚刚也听我说了，我这债券就是基于这矿场设立的。 我得考虑资金是不是充裕，要是我这边不缺资金，那这债券也就只能停止发售了。” 赵铭决定稍微设个门槛。 要不然他是真担心这土财主二话不说开始大撒币。 资金涌入的太多，赵铭这边所需支付的利息也就越多。 要是小散户还行，小散户越多越好，利息也不高完全可以承受。 但这种狗大户，如果一口气砸进来上千万大洋，赵铭这资金链半年内就得崩溃。 仅仅半年就崩溃，这自然是不行的，要是给不了这汤师长的钱。 这老家伙前一秒还和自己是兄弟，下一秒就是兄弟别怪大哥心狠了。 “别啊赵老弟，这样吧，五百万大洋你看怎么样？我先买五百万大洋？后续你那边看看情况，如果可以我再加！” 话虽如此，但老汤也不是没有警惕心的。 五百万先放进去玩玩，如果真的能看到回头钱，那后续他甚至可以把全身家底砸进去。 这就是暴发户和黄老板他们的区别。 如果是黄老板他们，赵铭说不得要多次忽悠洗脑，但这位汤师长就不用。 直接拿五百万试水。 当然人家也是自信能拿捏赵铭，毕竟他这么多年打下的胜仗无数，还真不觉得赵铭能在他手里翻出什么浪花来。 自信反而也是他最大的弱点。 赵铭稍微衡量了一下，感觉这数目自己也能承受，但还是得设点门槛。 “可以，不过汤老哥，这五百万，第一年的利息我可以逐月给你，但到了第二年开始我就只能逐年发放。 您知道的，这些利息我不是凭空给您变出来的，是我矿场弄起来后，提前抽出一部分利润贴补你们的。 但后面矿场肯定是要扩大规模的，所以一部分利润要优先用于产能扩充，这个意思您懂吧？” “懂懂懂！反正就是第一年每月你给我利息，但后面开始你就逐年给我利息是这么回事吧？” “对！汤老哥您不愧是文武双全，这脑子转的一点都不像上了岁数的。” 赵铭直接竖起大拇指就是一通猛夸。 什么扩充产能，他第一年就会将产能扩充到极限，无非就是托词罢了。 尽可能延缓利息交付，毕竟拖延的越久，这变数也就越大。 而到了两年后，也就是31年，就是事变发生的那一年。 那时候奉系内部大乱，虽然这位热河一把手依旧固若金汤。 但那时候这个老汤还能有心思问他要钱就见鬼了。 东洋人拼命的要腐化他拉拢他，一方面又积极备战准备弄他。 到时候他一身的麻烦，这笔钱赵铭至少要吞掉他一半多！ “行，有赵兄弟你这话就好，等过段时间我就让人把钱送过来。” 汤师长倒也没犹豫，既然谈妥他恨不得立刻就能见到利息进账。 他对钱财的渴望比之阎老西更甚。 阎老西爱财不假，但这位可是很有头脑的，绝没有表面上那么好骗。 这也很好理解，毕竟阎老西是常年经商的，可不是汤师长这种水货能比的。 这边事情谈妥，赵铭有心转移话题，但汤师长似乎还对此事喋喋不休，不断询问其中的细节。 嗯，不错有点谨慎，但不多。 赵铭暗自点头，旋即也就开始给对方稍微洗一下脑。 便是将前段时间，黄老板他们的投入说了一遍，更是将他们的利息说了一遍。 尤其说到，这几位老板都已经拿到第二笔利息后，汤师长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倒不是他真的眼红这几位老板几十万的利息，而是这买卖不仅赚钱还对名声毫无影响。 现在他在热河搞大烟，挖人祖坟，搞得那叫一个怨声载道。 以至于现在热河不少老百姓说道他老汤谁不是一边说一边骂还一边吐口水？ 这下好了，有这么个买卖，他还真瞧不上这点蝇头小利。 “对了汤老哥，您咱们这次的军火买卖这事您给的报价是.....”赵铭开始提及上次的交易。 交易还是在酒桌上谈妥为好。 第366章 要让客户安心 闻言老汤微微捋须仔细思索了片刻，便一拍大腿笑道，“本来这价是八十万大洋。 不过老弟你算是帮了我大忙，我肯定不能让你吃亏，四十万！四十万这批军火你直接拿去！” “这....” 赵铭有心反驳，但老汤态度坚决，呵斥道，“怎么？赵老弟你这是不给我面子？ 你都帮了我这么大个忙，还不让老哥我给你送个人情啊？” 见此老汤如此盛情难却，赵铭最终只能委婉同意。 就是苦了老任了，他这边是打了个对折，如此一来，老任能拿到的回扣也大打折扣，最终能拿十万大洋的回扣就不错了。 酒足饭饱，直至聊到深夜，赵铭这才让人将老汤搀扶回客房。 本来还想和老任谈谈，想让点利给对方。 结果老任这玩意自个喝闷酒，自己就把自己给喝蒙了，早早就躺下了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喝醉的。 让人也将老任拖走之后，赵铭反倒是依旧精神奕奕。 过了片刻赵铭让人将老孙叫了过来。 “怎么样？货都清点好了吗？” \"赵爷弟兄们都清点好了，数目没差都能对得上，就是这些东西的质量.....\"老孙头有些为难。 赵铭狐疑，没道理啊有老任督促不至于出现这种事，“怎么？有问题？” 老孙头摇摇头，“那倒也不严重，就是一些长枪都是二手货，好在膛线都能用保养一下就好。 不过这些长枪都是辽十三式的，都是奉天兵工厂那边生产出的玩意。弹药倒是都能匹配，炮弹手榴弹也没啥问题。” 闻言赵铭一阵无言，他发现自己底下这群人怕不是胃口养刁了。 辽十三竟然都开始嫌弃了，这是用上了洋货开始嫌弃这年头的劣质国产货了？ 这要是让川军知道，人家还不得哭死？ 但实际上辽十三差吗？ 还真不差！ 没记错的话，这辽十三的生产线可是奥地利的军火巨头斯太尔公司甩卖出去的生产线。 这家公司或许有些陌生，但他们公司生产的AUG突击步枪可是大名鼎鼎，在全球都很有名，并且玩过cS的都知道这玩意。 而辽十三，属于是毛瑟步枪的改进型，从它身上能看到曼利夏1912的影子，也能看到东洋人三八大盖的一些特征。 说起来这枪只能算披着德式步枪皮的三八大盖。 三八大盖的知名度就不用说了，射程远精度高，加个准镜还能当狙击枪用。 其次辽十三最最最重要的一点，它是能装刺刀的，有配套的刺刀。 这点很关键，要知道战场上无法装刺刀的枪在白刃战十分吃亏。 或许在影视剧里，看着大刀队砍得小鬼子哇哇叫很痛快，可真实的情况是，东洋人的枪装上刺刀后有着先天的长度优势。 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所以在白刃战，东洋人在很多时候都占尽了优势。 有人或许会说，为什么一定要装配刺刀呢？自己装不行？ 当然不行，刺刀刺向敌人时，所产生的力量动能是很大的，自己用皮条绑上的刺刀可能还没刺入敌人身体就松了。 但国内许多部队的枪都是没有刺刀镶嵌口，哪怕是国府的军队除了嫡系的几个部队许多同样没有能上刺刀的卡槽。 而辽十三就有！ 可以说这绝对是一把被低估的枪，简单耐操不说，还能方便拆卸保养。 只可惜，因为是奉天兵工厂制造，随着后来东洋人占领奉天，这把枪的知名度也大打折扣。 “好了，这事就不要纠结，这些可是好东西别不知好歹。” 赵铭摆摆手，旋即想到了一个重点，便出声提醒道， “对了，有件事今晚你就去办！” “赵爷您吩咐。” 见此老孙头也是正色起来。 “是这样的，今晚你让人将这些辽十三和弟兄们的武器进行一下更换，最近让大伙全都暂时更换成辽十三。 还有那些大家伙都给我收起来！” 赵铭沉声嘱咐着。 之所以这么布置，主要还是考虑到这位汤师长。 人家是老了，但不是傻了。 赵铭需要给对方营造一个商人的形象，就不能展现出太强的武力。 好在今天白天汤师长一行人根本没来得及到处乱逛就被赵铭忽悠过来了。 不然多少是有些麻烦。 越是表现的温顺，这位汤师长就越是放心，毕竟这么大一笔钱投进来呢，赵铭得照顾客户的感受不是？ 第367章 窃听者 “知道了赵爷，我待会就让人去办，不过赵爷我还有一事想和您商量一下。” “什么事？” “就是扩军这块，按计划三千名新兵将会在这几天进行招募，现在还要继续吗？” “现在营地里已经有多少士兵来着？”赵铭询问道，对于细节这块他还真不太清楚。 “一共七千人，约莫一个旅上下。再加三千人咱们第一个师也就编制完备了。”老孙回道。 扩军也就是赵铭目前一直在推进的事，但眼下.... “唉，那就先暂时放一下吧，等这位汤师长离开后告诉他们再继续，最近大家都老实点，军训强度都给我减半。 另外给他们提前发这月军饷，他们喜欢玩就玩去，别没事去训练。” 赵铭摆摆手，他还真当心底下人表现的太好。 要知道，那些老兵不用操心，反倒是那些新兵，一个个就像是上瘾了似的，每天训练全都是劲。 甚至一度要求加练，都特娘的是一群反骨仔。 “谁？！”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声低喝，随后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似乎有些骚乱。 一瞬间赵铭和老孙头齐齐变了脸。 这是被人旁听了？谁？！ 赵铭此时已经惊出一身冷汗。 如果是汤师长的人，那后果不堪设想。 可现在什么都晚了，只能等！ 赵铭手指敲击着桌面似乎有些心烦意乱，又掏出香烟又一口没一口的抽着。 老孙头同样是焦急的在屋内来回踱步。 设宴的地方并不是赵铭的书房，毕竟现在都已经几轮扩建了，哪还能继续窝在赵铭自个屋里设宴款待。 这次设宴的地点是紧邻大食堂的一处建筑，这里在本地人也叫小食堂，一般只提供赵铭以及下面营长副营长级别的军官用餐。 约莫过了一刻钟，脚步声再度响起，就见常威一脸惭愧的走了进来。 “赵爷！卑职有罪，没有抓到人！” 常威低垂下头语气低沉。 赵铭沉默良久，这才轻叹口气，“可曾看清来人的样貌身高或者体型？” “没....没....下边的人听到动静时人已经不见了。”常威有些忐忑道。 屋内寂静无比，足足过了许久赵铭这才摆了摆手。 “这件事不怪你们，这里毕竟是不是我的宅邸，再加上这里平时人流量大，你们忽略了也正常。 不过我不希望看到还有下次。” 赵铭倒是可以下狠手惩罚常威，可已经没意义了。 再说一开始他就不应该在这里谈及这种事。 “赵爷，要不我让弟兄们去详查？”常威试探道。 “查？怎么查？此地无银三百两吗？下去吧，这事不怪你。” 赵铭心累的摆摆手，事已至此已经无所谓了。 待老常离去，老孙头这才有些抱歉的低垂下头。 “赵爷，这次是我的错，我不该....” “行了，事已至此已经无所谓了，我们以后就不要在外面说这种事了，要说只能在我书房里说。” 赵铭摆摆手，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那就明日再静观其变，如果是汤师长的人看到了，那明日就算对方再怎么老狐狸也必然能看出一些端倪。 赵铭不是对自己有信心，而是对自己的间谍记忆很有信心。 一般人没经过特殊训练还真很难瞒过自己的眼睛，就算老汤人老成精能瞒过自己，他身边不可能没有知情人，这群人就不一定能瞒过他了。 “希望不是老汤你啊，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赵铭心中纠结，一旦真是老汤，那事情绝对是大条。 当然这人给阎老西打小报告说你治下有个反骨仔，这种事对方应该不屑于去做。 但保不齐对方拿这件事吃死他！ 次日，赵铭依旧是起了个大早，没有急于出去溜达，而是在自己的小院里一本正经的站着桩。 自从有了武术功底后，赵铭就习惯性站桩。 还别说，持续一两个月后，赵铭发现自己的身体无论是灵活度还是精气神都在逐步提升。 本身就壮的跟头牛似的，现在赵铭感觉自己可以打十个。 只是一想到昨晚发生的事赵铭就难免有些忧虑。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就算真的是老汤的人，他也不至于真的掀桌子，有的谈。” 赵铭觉得哪怕是最坏的情况也不是不能接受。 起码老汤这人并不会像那种耿直的年轻人，做事都会留一线。 吃过早点，赵铭就看到老汤在一行人的簇拥下在矿场附近打转。 看到赵铭老汤显得格外热情。 “哈哈，赵兄弟昨个儿老哥是真喝不下了，不然肯定要和你决战到天亮，可惜啊，老了不中用咯。” 老汤有些感慨着岁月催人老。 “哪里，汤老哥这酒量在您这岁数，我就没看过比您强的。要是小弟有您这岁数多半肯定不是您对手。” 这点赵铭还真不是恭维，人家老汤是真能喝。 一大把年纪，昨晚老汤一人就干掉了两斤白的，一般老人家还真没他这么能喝。 第368章 有人使绊子 说着话的同时赵铭也在默默打量着老汤，看了片刻心里就暗自摇头。 老汤身上压根看不出任何异常，目光旋即又落在他身边几名警卫身上，奇怪的是毫无收获。 但赵铭有些奇怪的看了眼那位张女士。 昨晚张女士并未赴宴，不过张女士倒是起的挺早的，此时就跟在老汤身边。 但这位张女士今天同样在看着他。 赵铭心里不禁嘀咕。 “这娘们几个意思？难道对我有意思？” 实在是不怪赵铭怀疑，这娘们每次都盯着他看。 按理说之前没看过第一次看多看几眼也正常，昨天双方也算是打过照面了，只是怎么今天也盯着自己瞧个没完？ 对方紧盯着自己的行为让赵铭有些狐疑，不由开始默默分析起对方眼神里的心理情况。 “眼神里面有好奇，探究，思考，玩味。奇怪这娘们难道昨天失忆了？这又不是第一次看见我了。” 赵铭心里更加奇怪了，这明显不正常。 正常来说老汤不可能没有告诉这位张女士关于他的情况，可结果对方还是这种奇怪的眼神。 “女士，我今天早上是没洗脸吗？如果是这样，那我马上回去重新洗一下。” 赵铭看着这位张女士笑呵呵调侃道。 这话让这位女士俏脸微红，似乎这才反应过来这颇为失礼，连忙摆了摆手。 “不...不是，赵先生的脸很干净。” 这话算是将这件事糊弄过去，不过老汤在一旁却是哈哈大笑，旋即不动声色的恶狠狠瞪了赵铭一眼。 过了片刻他这才借着走路的空档来到赵铭身旁低喝道， “赵兄弟我不是说过吗？没事不要和这位张女士打的火热，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老汤这话像是在开玩笑，但又带着几分认真。 不过这也更让赵铭对这位张女士的身份好奇了。 什么出身？让老汤这么尽力维护？ 接下来两人就以矿场为话题开始了一番交谈。 老汤对这矿场很感兴趣。 “赵兄弟啊，你这煤矿场规模是不小啊，如果能开发到最大，每年少说能搞个数百万大洋吧？ 只是可惜，你这交通实在不行，想要最大化开发怕是没这么容易吧？” 赵铭点点头，“嗯，确实，不过我这边汤老哥你也看到了，人手是不缺的。 现在我已经从东洋采购了一批设备估计这月中旬就能送达，到时候矿场开工之后日产值能做到上千吨。” “嗯，不过赵兄弟啊，我今天想了想，就是关于昨天那债券之事，我考虑了很久觉得五百万还是太多了。 当然你不要误会，一来是你们这矿场不一定缺这么多资金，老哥我要是投的太多反而是害了你啊。 二来最近老哥这资金也有些周转不开，五百万太多了。 你看一百万怎么样？” 老汤一副有些尴尬又为难的表情看向赵铭。 赵铭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已经暗骂这老家伙不讲信用了。 但很快赵铭就发现有意思的一点，那位张女士似乎在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这眼神虽然在极力掩饰，许是年纪太轻的缘故，在赵铭眼中却无所遁形，就好像在说，你接下来该怎么办？ 私底下老汤和这张女士提及过这事，然后还被张女士点破了？ 被旁人看出其中的猫腻这并不稀奇，如若这人没有什么多少贪念，又是局外人看出其中的猫腻并不困难。 只是这就让赵铭有些恼火了，老子招你惹你了？ \"呵呵，汤老哥这个无所谓的，我昨天就是随口一提，你要是不放心就当我没说过。\" 赵铭无所谓的摆摆手，适时的以退为进也不错。 以老汤这种贪心之人，只要种子埋下去，想要彻底让他清醒是不可能的。 果然，在见到赵铭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老汤还是笑着摇摇头。 “不不不，赵老弟我怎么可能不信任你呢，这样吧，一百万，回头我就让人送过来，后续老弟你这边看还需不需要资金，需要的话我再多买一点你这种债券。” 老汤也是老油条了，什么看你需不需要，完全就是看赚不赚钱，不赚钱吞下去的都得给老子吐出来。 又聊了会，赵铭已经没太多兴趣和老汤闲聊了。 可不能和这老东西多聊，言多必失。 其次做生意拉投资就像是后世钓翘嘴一样，想要把一个人钓成翘嘴太主动那绝对不行。 为什么后世舔狗不分贫穷富贵？为何就连一些有钱土豪哥也容易被钓成翘嘴？ 表现的太好可不行，一味的砸钱更是愚蠢。 对付渣女最好的办法就是要记住一点，钱绝对不是给渣女用的，而是给渣女看的。 如果一开始就把钱一股脑的花在女人身上，对女人的要求有求必应，那人家什么都能满足，那还在意什么更进一步呢？ 既然这些东西你都能送给她，那她还不如直接钓着你，直至把你钓成翘嘴。 有钱的话，必要的展现财力是可以的，但如若对方是渣女是海王绿茶，那就不能给她们用，请吃个饭没事，挑的地方越高端越好，但绝不能给对方买东西送东西。 比如约妹纸出来，说什么要给自己母亲或者亲人送一件礼物需要她参谋参谋。 这时候让她看出你的资本，肯给亲近人花大价钱。 既是给她营造出很有钱的人设，也能暗示对方想要吗？想要就确定关系，关系确定那就是我亲近的人。 看见没，我对亲近人是完全舍得花钱的。 当然这套路不适合穷逼，穷逼也不要想着去和海王过招，完全没意义。 而接下来赵铭就准备好好展现一下财力了。 你老汤不是喜欢听女人的话吗？来，看谁能坐得住。 次日，老汤依旧在营地里闲逛，之所以还留在这里主要是想认真考察考察这里。 虽然对于他而言一百万不算什么，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越是有钱越是抠嗦。 当然这得分人，像是老汤这种的，他在用于享受上一点也不抠搜相反还很大方，可一旦向外撒钱他是真心疼。 第369章 矿业公司来人 就算是为了这一百万大洋，他也得好好考察考察，以免真被一个毛头小子给骗了。 只是看着看着，他就发现就这么一会功夫，营地里就突然躁动起来，不少士兵开始向外骑马而去。 “这是出什么事了吗？” 老汤狐疑道看向随行的副官。 “长官，好像是有一支车队过来了。” “车队？又有什么人来了？走咱们去瞧瞧！” 老汤一挥手就带着众人朝营地外走去，来到营地外围，就见果不其然一群车队浩浩荡荡而来。 有车队有马队都是驮运着货物，只是被油布遮住根本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呵呵，汤老哥您也过来了？” “赵老弟啊，这是....” 赵铭笑呵呵解释道，“哦，我这不是说了要开矿吗？这没设备单靠人工这效率太慢了，正好我预定的设备有一批到位了。” “原来如此。” 老汤点点头，心里又放心不少，这设备都开始进场，说明这个赵铭不像是忽悠人的。 这支队伍很长，光是押送队伍就有数百人之多。 直至来到营地广场附近车队这才徐徐停下，一行人跳下车，旋即在几名骑兵的引领下朝着赵铭这边走来。 东洋人？ 见多识广的老汤一眼就看出来，这来的几人全都是东洋人。 这年头东洋人确实挺好分辨的，标志的罗圈腿和矮个子，如若只是矮个子还不觉得，但如果两者兼备，必然是东洋人无疑。 当然也有伪装成极强的，但那都是从事谍报工作的特殊人员。 而在几人过来途中，一人率先迎了上去，自然就是最近一直留守在营地里的田边庆元先生了。 他最近心情一直很不错，赵铭以此次货款的名义为他购置了百万债券。 只是有些没料到，东洋矿业公司反应会这么迅速，仅仅一个月就派人过来。 所以目前他只拿到了一个月的利息，也就是两万五千大洋。 但这对于他而言已经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了，啥也不用做就平白得了两万五千大洋，相当于之前他在东洋矿业公司数年的工资了。 这当然就是赵铭给这田边庆元的一点个人福利。 当然也可以直接撒钱，但那样就落了下乘，这田边庆元保不齐会警惕。 而这种名义就完全没问题，反而有了这次经历，田边庆元待会将会是极好的僚机助力。 “您就是赵君吧？在下山口浩二，是东洋矿业的理事！” 就见为首一名看着温文尔雅，有着英伦胡须的中年人穿着一身笔挺西装，笑着朝赵铭伸出了手。 这年头东洋人在商务上特别喜欢穿西式服装，几乎是达到痴迷的地步。 而且他们喜欢打理的一丝不苟，腰杆永远是笔挺的，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的脊梁永远是直着的。 赵铭可以肯定，这位山口浩二先生下车之前还特意打理过仪容，不然绝对不会如此规整。 要知道这一路赶过来，路上的颠簸足以让任何一个绅士十分憔悴甚至是狼狈，可眼前的山口浩二却十分干净整洁。 “早就听田边先生提及过您了，只是没想到山口先生这次你会亲自过来，幸会幸会！” 赵铭也是笑着与对方握了握手。 这下倒是让山口浩二有些错愕，一时间愣了愣。 因为刚刚他可是用的东洋话说的，本想让田边庆元代为翻译。 可结果眼前的赵君，竟然脱口就是流利的东洋语，并且还带着浓浓的东北腔。 呃，别误会，这个东北腔并非华国的东北，而是东洋东北方言。 赵铭所说的是记忆中的秋田话，秋田县在东洋属于东北地域。 在东洋，知名度比较高的是京都腔和大阪腔，东北腔较为浑厚鼻浊音比较重，很是有特色所以一听就能听出来。 而这也更让山口浩二诧异，这秋田方言一般华国人可不会。 不！别说是华国人，在他们东洋国内，秋田方言会的人也不多，毕竟秋田又不是什么人口大县。 “赵君，您的口音真是让我惊讶！，没想到您竟然有这么纯正的秋田口音，您以前去我们东洋留过学吗？” 山口浩二这话乍一听没什么，只是寻常的问询。 但赵铭又如何不明白对方的小心思。 直接回答是，那铁定出事。 因为近代一般去往东洋的留学生大多只是在京都和大阪一带，很少去东洋偏僻之地。 并且那边的老师都是统一教授的京都或者大阪话。 赵铭摇摇头，“不！我并没有去过东洋，虽然我对东洋很向往，也很想去。可惜暂时没有这个机会。 我是之前遇到过一位东洋行商，他刚好是秋田县人士。” “原来是这样啊，赵君以后肯定有机会去我们东洋的，您这样的人我们十分欢迎。” 山口浩二笑呵呵说着，旋即话锋一转，有些迟疑道，“不知赵君，您说的那位商人叫什么名字？ 这个我或许认识，毕竟我也认识许多我们东洋商界的同行。” 听到这话，赵铭眉头一挑，不愧是理事啊，够谨慎。 赵铭甚至都怀疑起这个山口浩二是不是还有一重敌特身份，但赵铭并没从这人身上嗅到同类的气息。 “那位有趣的商人名叫佐佐木久二郎，之前是做皮草药材生意的，往返外蒙，察哈尔和热河等地，山口君有印象吗？” 也多亏赵铭之前不止摸到过一具尸体，其中这位佐佐木久二郎就是来自秋田县的。 这些讯息赵铭绝对没任何掺假，真的不能再真。 只是这个佐佐木久二郎还有另一重身份，是潜伏在外蒙的保险丝。 保险丝也就是谍报暗语，暗指特务以及其控制人之间充当通讯使者的特务。 控制人同样也是暗语，控制人指的是管理一位或者一个谍报小组的资深特务组长。 这个佐佐木久二郎就属于组长和特务小组组员的中间联系纽带。 而佐佐木久二郎这个谍报小组有些意思，妥妥的老奸巨猾的老牌潜伏小组。 小组里面至少有八名左右的组员一直潜伏在外蒙贵族之间，一遍洗脑一遍获取情报。 而他们的组长则经常更换身份以及藏身地点，可能这个月在外蒙，下个月就在热河。 这也导致佐佐木久二郎这个保险丝经常来回更换位置。 不得不说这是个很谨慎的特务组长，也有些谨慎过头了，可能是外蒙最近的时局动荡吧，不然这么频繁的更换地点其实也不利于指令实时通畅。 第370章 赵君是个良民 毫不夸张的说，如若赵铭有心抓捕东洋敌特，他能在短时间内迅速揪出至少两个东洋谍报小组。 只可惜一来没这个时间，二来揪出来容易让东洋人加大对外蒙察哈尔热河这几个地方的谍报渗透力量。 毕竟突然两支谍报小组失联，这不找出原因睡都睡不着。 其次还有一个原因，没啥好处啊。 虽然打击东洋情报力量是职责所在，可没啥好处的情况下，赵铭也就决定先忙活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再说。 “这个.....倒是没什么印象.” 山口浩二摇摇头，这也正常，他要是知道这个佐佐木久二郎那才可疑呢。 这种负责潜伏的东洋特务压根就不和他们这些正经的东洋商人打交道。 “可惜，我不认识这位佐佐木久二郎先生，但没事，我现在认识了赵君！” 山口浩二哈哈大笑道。 “赵君如此看重我们东洋矿业，我们东洋矿业对朋友是十分重视的，这次在下过来，主要的还是想认识认识赵君。 有您这样的商业伙伴是我的荣幸！” 山口浩二姿态略微放得有些低，这在他看来不算什么，金主只要开心就行。 毕竟这次项目可不是十几二十万的小项目，而是直接就是百万级大单，相当于他们东洋矿业去年的收益总和还要多了。 别说是姿态放低，就算是跪舔赵铭他都甘之如饴。 其次也是为刚刚的失礼表达一下歉意，毕竟无故问这么多有的没的，属实有些不礼貌。 “这几位.....”见对方没再那话题多做纠结，赵铭旋即看向山口浩二身边几人。 “哦，赵君我为您介绍一下，这位是天野明是我们东洋矿业的课长，这位是.....” 山口浩二分别为身边几人做着介绍，都是课长级的公司职员。 每介绍一人，被点到的那人就会朝赵铭鞠躬致意。 这在华国人看来很是谦卑的行为，在东洋人看来似乎只是日常的礼仪习俗不足为奇。 一旁的老汤则看的忍不住暗自咋舌。 倒不是对这群东洋人的礼仪诧异，而是惊讶于这几位的身份。 东洋人在国内开公司，这个他早就有所耳闻，甚至以前还见过几个东洋商人。 但那些人可没有眼前这些人恭敬，更没有这种级别职务的人亲自过来。 尤其是这位山口浩二理事，理事这个职务在老汤认知中应该相当于一个厂的副厂长。 还是个理事，更是东洋矿业的理事，这情况就有些让老汤诧异。 没记错的话，东洋矿业少说也是个价值两三千万的大企业了，在东洋国内都极有名望。 另外赵铭今日展现出具备东洋语的能力也让他侧目。 不由他将目光放在了身旁的老任上。 这个老任怎么连这种情报都不说清楚？ 然而此时老任也有些苦涩啊，自己也没见过赵长官开口说过东洋语啊！ “赵君要不我先让人卸货，进行一下初步的设备安装？” 现在钱还没到手，山口浩二觉得有必要展示一下，不然接下来的合同没法深入去谈。 然而赵铭却是摇摇头，“这个不打紧，山口先生可以先让你的人忙，我们谈我们的如何？” “这.....当然是最好不过的。” 山口浩二顿时松了口气，看这位赵君的意思，接下来谈起来将会十分轻松。 说着赵铭就准备招呼众人去会议室，走到老汤面前时便笑着建议道， “汤老哥要去旁听一下吗？” “呵呵，我倒是想，可是不太方便吧？” 老汤表面上有些不好意思，可脸上那感兴趣的神情却很是大大方方展现出来。 赵铭对此倒是无所谓，只是随意的看向山口浩二。 “山口先生，这是我的另一位合作伙伴，他想旁听一下没问题吧？” 闻言山口浩二心里微微皱眉，但想了想倒也觉得这次谈判也不涉及什么机密问题，也就点头同意了。 “当然，赵君您是我们东洋矿业的朋友，您的要求我没有任何不满。” 经过前面的试探，他对赵铭其实已经很信任了。 不管怎么说学会如此流畅的东洋本地方言，这印象分就狠狠刷了一波。 要知道，这年头东洋留学生几乎很多都对他们东洋人有着好感。 赵铭虽然不是留学生，但这表现几乎与留学生无异，肯放下姿态学东洋语就说明这位赵君对他们东洋人起码是有一定好感的。 唔....起码山本浩二是这么认为的。 他不同于田边庆元那种普通人，他有点爱国主义商人的形式，对华国人存在不小偏见。 如若不是这次涉及金额巨大，他才懒得来呢。 只是没想到这位赵君，似乎是个大大滴良民啊！ 干净整洁的会议室内，虽然宽敞明亮，但寒酸是掩饰不住的。 没辙，赵铭已经想办法让人绑几个城里的匠人来了，不然这原始的建筑风格实在有些辣眼睛。 最起码得保证有一栋乃至两栋还算看得顺眼的建筑，不然这谈生意真就是纯靠忽悠了。 “山口先生地方有些寒酸，还望见谅。”赵铭歉然道。 “呵呵，没事赵君我觉得这反而很好，给我一种纯天然的美感。 当然赵君您别觉得我在骗您，我说的是实话，其实在我们东洋有一些地方其实比这里的环境还要糟糕。 再说您这里听说不是刚刚才经历战乱吗?有这样的条件正说明赵君是一位能人！” 山口浩二说话很有一套，言语中带着一丝真诚，而往往真诚最是让人信服。 不过赵铭也相信对方说的这些。 因为这年头东洋本土的乡下，还真不一定有这条件。 很简单的道理，东洋人近代化开启太快了，就像是一匹发足狂奔的烈马刹不住车。 而短时间高速发展的工业化进程也导致农业遭遇了毁灭性打击，几乎被上层压榨的喘不过气来。 在如今的东洋，乡下人甚至想参军都够呛。 这同样很正常，别忘了现在可是战前。 甚至到事变之前，东洋总兵力也就三十多万，比东北军的四十万还少。 所以这年头在东洋还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参军吃上皇粮的。 第371章 想要现钱不可能 “赵长官您看着合同....” 几人坐在会议室内，茶都喝了好几个来回了，结果赵铭却纹丝不动只是东扯一句西扯一句，无奈山口浩二只能率先开口。 会议室内此时仅有赵铭，田边庆元，山口浩二以及老汤四人。 闻言赵铭则开始自顾自掏出一根香烟点上，抽了半响这才好似想起了什么这才将香烟往对面递了递。 “抽吗？” “不....不了！”山口浩二勉强笑着摆摆手。 身后的田边庆元本想抽的，但见自家理事不抽他也只好摆摆手，老汤就无所顾忌，随手接了过来。 “山口先生，关于这次设备采购，合同我可以签，但有些事我也是清楚地。 你们这批设备价格我清楚，相信我的这个报价你们占了多大的便宜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赵铭这话就是将意思点明。 我不是不知道这些设备的市面报价，我同意仅仅是因为友情。 “当然！当然！赵君您的友谊我们看在眼里！往后您这批设备的维修保养我们东洋矿业一定会尽职尽责完成，起码十年内绝不会出任何问题。” 山口浩二连声保证，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则是暗骂不已。 蠢货，同意就对了，友谊算个屁？ 东洋人有时候就是容易人格分裂，前脚心里还对你满是好感，可一旦钱货两清后，这翻脸的速度只会更快。 “山口先生，友情的确是我们合作的关键，但这里是生意，既然是生意你我都应该清楚，友情可以暂时放一边，你说呢？” 赵铭这话一出口又是让山口浩二一颗心提了起来。 “赵君您什么意思?这次合作.....” “呵呵，山口先生别急，合作我既然同意了那自然是照常继续，只是我们这次的合作却不能按照你那份合同来！” 赵铭刚刚已经看过对方的合作条款了，东洋人甚至都不是按三次付清的模式，而是两次。 也就是预付款以及余下所有尾款。 两者虽然都属于分期付款，但赵铭这边承受的压力肯定更大一些。 因为对方合同上的分期模式是先款再货，不过这都不重要，赵铭都不会选。 “赵君，您是想换一种别的交易模式？还是合同上有什么变动的？”山口浩二焦急道。 “山口先生你还是先看看我这份合同再说吧。” 赵铭也不急着答复，而是从抽屉里取出一份自己制定好的合同递了过去。 有些狐疑的接过合同，山口浩二开始逐字逐字的阅览。 这份合同赵铭分别用汉语东洋语进行了描述，对山口浩二而言毫无阅读障碍。 过了足足一刻钟，山口浩二这才看完一遍，可眉头已经拧成川字。 看完后复而又开始在几个关键字眼上反复观看了几遍。 “不可能！赵君您这要求太过分了！” 确定自己没看错后，山口浩二再也忍不住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如若不是碍于身份他已经指着赵铭破口大骂了。 “赵君，你这合同根本不合理，款项是款项，可按照你的合同，岂不是这些设备只是我们东洋矿业借给你的？这根本不可能！” 看着这个东洋人突然暴怒，一旁的老汤听得有些迷糊，东洋语他听不懂，心说这赵铭到底给这小鬼子看了什么？ “山口先生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赵铭压了压手，这次他用的是汉语。 这点主要是考虑到老汤，必须让老汤听明白，反正山口浩二那边有田边庆元作为翻译。 “好！赵君我看看你能怎么说！”听到田边庆元的翻译，山口浩二暂时压下心中怒火。 赵铭呷了口茶，不疾不徐道，“这份合同是我经过深思熟虑的，一百万款项将会以采购我的察北矿业债券的形式交付。 当然先期款项我会支付五十万大洋，所以也就是五十万大洋以债券形式交付。” “这个我刚刚看到了，赵君这根本就不是一百万，债券那种东西我们不想要，我们更需要您能直接支付所有款项！我们需要的是现钱，而不是什么债券！” 山口浩二有些急不可耐的打断道。 “所以呢？” 赵铭咧了咧嘴，嗤笑道，“山口先生，实话告诉你，要么同意，要么取消这次合作。 我没算错的话，你们这批设备，总价值顶多也就六十万吧？” 这下原本想据理力争的山口浩二一下子哑火了。 终止合作是不可能终止合作的，刚刚这位赵君也说了，先期款有五十万大洋。 其实仔细想想，貌似五十万大洋就已经不亏了。 至于那债券，的确是有些虚无缥缈，但其实就算没有后续款项，这五十万大洋也不算亏，也是赚只是赚的没有一开始百万大洋那么多了。 “另外，山口先生，看样子你没有仔细看合同，合同上债券的利息你就没仔细看吗？” “什么利息？” 对于这点，山口浩二还真有些懵逼，因为他的确没太仔细看。 应该说涉及债券一块的，他直接就跳过了，这玩意完全就不靠谱。 他可不是田边庆元那种普通人，他的眼界要高得多。 在他们东洋国内债券也不少，但就算是政府发行的债券有时候也不是那么靠谱，更何况赵铭这私人发售的债券，用屁股想也知道有多么不靠谱。 “好吧，看来山口先生的确没有仔细看，那我就重新说一遍吧。 五十万债券，年利息是二十个点。这笔债券利息将会以一年内逐月发放，年底连本带息全部归还。 也就是说利息是十万大洋，到明年三月份，你们东洋矿业陆陆续续能得到六十万大洋。 加上之前的五十万大洋先期款，你们这笔买卖总计将有一百一十万大洋的收益。 那么现在山口先生你重新回答我你的选择！” 说完赵铭则开始慢条斯理的把玩着桌面上的钢笔，一副你慢慢想的姿态。 其实这只是一道再简单不过的算术题，就算是文盲也知道该怎么选。 山口浩二纠结的主要是债券的稳定性，但他仔细算了笔账。 就算没有债券那六十万收益，光是先期款的五十万收益也有约莫百分之十的营收。 虽然比预期少了点，但看这赵君的态度，似乎除了答应，对方是不会再做任何退步的。 第372章 还是长官的心头肉 “赵君，难道真的只能这样？”山口浩二还想争取一下。 但赵铭态度坚决。 “山口先生，相信我，明年这个时候你会感谢我的。” “好...好吧！” 最终山口浩二只能无奈妥协。 这其实也是赵铭掐准了他们的死穴。 山口浩二是必然会同意的，原因很简单。 今年开春国际经济就出现动荡征兆，一些敏锐的东洋商人已经有了一些不好的嗅觉。 简单来说，赵铭采购设备有的选，但东洋矿业没得选。 失去这笔单子，很可能今年整个东洋矿业都得颗粒无收。 可以说现在东洋矿业已经有些饥不择食，先把能吃到嘴里的吃到嘴里再说。 “那赵君，我们尽快签订合约吧。” 山口浩二已经不想拖下去了，鬼知道后面还会有什么变数。 “当然，不过合约可以签，但是这第一笔先期款，得你们第一批设备安装完我才能支付。” “这是自然。” 双方达成意见，赵铭也不含糊在上面盖上章摁下红印，山口浩二也是如法炮制。 最后两人愉快的握了握手算是这笔合作已经达成，只是能看到山本浩二脸上笑容有些牵强。 “这段时间山口先生就在这里住下如何?想来这设备安装也要一段时间，正好等你们回去时顺带把第一月的利息拿回去如何？” 本来山口浩二想明天就回去的，这些事宜可以交给田野明，但听到后半段他就有些意动了。 债券这玩意在他看来的确虚无缥缈，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人家真给利息又给本金呢？ 之所以赵铭要搞这一出，而不是爽快的按照对方要求分期付款，主要还是为了钓鱼。 给对方一个念想，增强东洋人对债券的信心。 自从当时忽悠完田边庆元后，赵铭就在思考了。 因为赵铭也明白，田边庆元这一副涉世未深的模样骗起来很容易。 但整个东洋矿业就不同了，这是一条大鱼不假，但实施起来难度也越大。 想要把整个东洋矿业钓成翘嘴，不能全玩虚的，虚实结合，全都的来。 这利息他会给，本金之后也会给。 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是在赌。 虽说国际经济的动荡一定会让东洋矿业陷入寒冬，让他们抓住任何能救命的稻草。 但还真不能百分百保证对方会不会吃光了鱼饵而不上钩。 不过赵铭觉得自己赌赢的概率至少在七成以上。 因为这个债券的利息太高了，来钱太快了。 今年上半年东洋矿业还能稳住，可一旦到了下半年，金价开始出现一定时间暴跌，必然会在整个东洋出现恐慌。 这个恐慌不会持续太久，可能也就明年就会结束。 但只要出现一定时间的恐慌，就不怕他们不上钩。 一旦上钩再想脱钩可就难了，毕竟都加大投入了，享受过每月的高额利息，再想回到从前根本不可能。 毕竟明年东洋的经济也不可能复苏，得等到抗战期间，东洋人借助战争才会有所好转。 “好！那赵君这段时间就麻烦您了。” 山口浩二想了想觉得多呆一会也无妨，正好看看利息是否会如约到账。 虽然五十万大洋的利息还没有百万大洋的利息夸张，但每月也有八千多大洋。 这也是一笔不小的收益，足够东洋矿业在华分公司给员工一月的工钱支付了。 又聊了会，山口浩二就跟着田边庆元离开了会议室。 直至他们离去过了片刻，老汤这才笑呵呵看向赵铭。 “赵老弟，你这债券可是妙用无穷啊，不过这样搞你不是太亏了？听你们说这批设备其实原价也就五十万大洋吧？ 这不是白白给东洋人送了六十万大洋？” 老汤只是在调侃，说明心底里对债券还是不太信任。 赵铭耸耸肩，“做生意嘛，相比自己独自赚钱，我更喜欢大家一起赚钱，汤老哥你要是喜欢债券可以多买点，我其实是不介意的。” “算了，对了这两天我就打算走了，你这债券我觉得还得考虑考虑。” 老汤笑着摇摇头。 只是直至他起身出门，赵铭依旧是独自坐在椅子上抽着烟，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 见此汤师长皱了皱眉，没多说什么便笔直离去了。 “呵！老家伙还在试探我呢。” 赵铭轻笑出声，刚刚如若自己出声劝阻或者在债券上说一些好话，这事儿多半是黄了。 “醒了酒的老家伙还真不好对付啊。不过他不用管，这种人就是贱。” 赵铭还真不太在意老汤，这人现在越是忽悠他，他疑心病越重。 这会反倒是冷落他，反而是最好的。 女神嘛，都是这样，有时候就得晾一晾她，不然给她脸了。 然而与此同时，某一人已经快被钓成翘嘴了。 张家口都统府—— 任副官哼着小曲一路朝里走去，沿途不断有人朝他打招呼。 “任副官！” “任副官！” “嗯！” 每每碰到行礼的警卫，任副官就故作高冷的点点头。 最近他感觉心情确实愉悦，老周那厮被发配了，还能有这么好的事吗？ 这说明什么？说明老周彻底不被长官放在心上了。 自己还是长官的老baby，心头肉。 嘎吱！~ 房门推开，任副官连忙朝里敬了个军礼。 “哎，老任来了啊，坐吧！” “长官今个儿是什么喜事啊？您这么高兴？” 任副官有些好奇，今天张主官怎么这么高兴？ 的确，今天的张砺格外高兴，十分反常的没有练字。 应该说练字了，可书桌上字只写到一半就停下了，明显是收到什么好消息，已经抑制不住的开始在书房内来回踱步。 “哈哈！你这眼力可以啊，不错的确是件大好事啊！” 张砺笑着指了指任副官，他的确高兴，高兴到想找人倾诉一下。 “瞧瞧这是什么？” “这....” 看着张砺拍了拍书桌上的一个厚厚的信封，他有些不解。 “呵呵，你自个拿去瞧瞧！”张砺干脆将信封递了过去，旋即自己坐在椅子上呷了口茶。 那惬意的模样的就像在等待任副官接下来惊讶的表情。 第373章 你不懂 “这....这是....” 只是看到信封里的物件，任副官更加纳闷了。 钱！是一大叠钱，应该是银行的那种钞票，百元面值的。 粗略扫了一眼，价值应该在一千五六百大洋左右。 这么点钱也值得长官高兴成这样？难道这是大帅亲自下发的赏赐？ “哈哈！不知道了吧?这是我赚的钱！”张砺哈哈大笑起来，似乎很满意任副官脸上的诧异。 任副官表面笑了笑，心里则不禁腹诽。 “呃....长官，这点钱....怕是不至于吧？” 他已经尽可能说的委婉了，就差没说您是不是没见过钱？ 这点钱给一个团的弟兄发军饷怕是都不够。 “呵呵，你不懂，这是我躺着赚到的!” “.....” 任副官再度迷茫了，他怀疑自己理解出了问题，还是自己听错了？ “好了，就不和你打谜语了，还记得老周被我派去察北的事吧？”张砺笑问道。 “嗯！略有耳闻。”老任点点头，何止是略有，他门清。 张砺也不藏着掖着了，就将最近关于债券之事说了一遍。 “所以知道了吧，这是我十万大洋，一个月的利息。这还算是少的，可惜我没买一百万的债券。 不然光是一个月的利息就有两三万之多，什么买卖能有这么赚钱啊！” 张砺感慨，有些后悔当初买少了。 而这会任副官总算是明白这怎么回事了，债券之事他之前也有所耳闻。 当时还以为这事就是糊弄人的，没曾想还真有利息。 不过他眼珠子一转，甭管这里面到底是真是假他还是决定使点绊子。 “可是长官，这会不会有些不妥？” “什么不妥？” “就是这里面会不会有诈？您说这赵铭图什么啊？ 投入本金越多这利息越多不假，但这也太多了，百万大洋最高能到四十个点。 他这不是赔本赚吆喝吗？” 这个理由是任副官灵机一动想出来的，纯粹就是想针对周裕德，只能说算是歪打正着。 可张砺一开口，就让他一阵通体发寒。 “当时察中防线之事，李俊这个人选是你向老周提议的吧？” 张砺的语气格外平淡，可这话让任副官感觉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我....” “有时候不要觉得大家都是傻子，老任呐，你也跟了我不少年了，你什么人我很清楚。” 张砺叹了口气，随意口道， “李俊的确是一位良将，之前在中原战场上有多次立功表现。 但这不是很奇怪吗？察哈尔两个骑兵师，从这里面随便抽调一支骑兵团过去，好歹都算是对草原作战有着很深了解吧？ 偏偏怎么是这个李俊被选中了？他是唯一没有深入草原作战经验的军官，对他这么熟悉，他是你老乡吧?” 这一句句一段段，都让任副官脑子嗡嗡的。 完犊子，自己这点小算计全被看穿了。 “我知道你和老周不对付，但适可而止即可。我可以一次当没看见，不代表就是瞎子。 至于债券之事，你的考虑有一定参考。 可不同了，这里面有太多你不懂的，这事你就甭管了，老周的事你也不需要管，做好你自己就行。 这种事我不希望看到下次，你懂吗？” “懂！明...明白！卑职明白！往后一定尽职尽责绝不玩心机手段！” 任副官点头如捣蒜，他这会哪敢多说一句。 这一刻他莫名和周裕德一样生出了些许心凉的感觉。 这张主官还真不是一位明主啊！ 张砺此时完全就懒得搭理任副官，对于债券他已经有些深信不疑了。 原因也很简单，这次送回来的，除了利息还有周裕德的一封信。 信中详细描述了最近这次利息发放的经过。 其中在周裕德描述中，有人最高一次性领取了十万利息！并且不乏一些领取两三万利息一月的。 这些人自然就是黄老板他们了，最高的十万利息就是韩老板这位全村祭天的狠人。 第一时间看到这封信的内容，张砺并不相信的。 但他安插在周裕德身边的暗子送回来的信件就让他不得不信了。 两封信件描述的内容几乎一模一样，甚至这名暗子的描述还带着本人的震惊。 相信过后，张砺心中的贪欲就有些忍不住了。 随随便便就赚了一千多大洋，看似不多，但如若这是白捡的钱，那就真不少了。 张砺虽然身为察哈尔都统，算是一把手，可真要比财富，还真不如汤师长这些老牌大佬。 这些老牌军事大佬积攒的财富最低可能都是两三百万大洋上下，多的几千万大洋也不是不可能。 张砺就惨很多，他从去年才接手察哈尔，本身资历就浅薄。 全身家当加起来也就百来万大洋，而去年一年，他几乎是坐吃山空。 大帅下达的致命可谓是时间紧任务重，去年好不容易收到的一些孝敬钱，贴补了一些。 本来这样也就罢了还能有不少结余，可偏偏李俊那一战直接把一个独立团近乎打没了。 这事本就是他张砺独断专行下达的指令，这个损失他的填上。 于是乎剩下的二十万大洋孝敬钱，还没捂热乎呢，直接就花了个精光。 当然孝敬钱少了点，主要是去年才刚刚上任，立足未稳，本地的富商还处于观望阶段，后续只会越来越多。 但张砺现在就有些等不及了。 仕途最光辉的估计也就那么几年，他资历在大帅手底下又不是最老的那一批，想要长久坐稳这个位置继续捞金根本不现实。 再加上自家大帅可是半个商人，人家心里跟个明镜似的。 在自家大帅底下干活，你也可以贪，甚至是大贪，但前提你得给大帅多送点。 所以张砺日子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他想要钱，想要一个快速来钱的法子，一个不被大帅查到的法子。 赵铭的出现无疑给他打开了新世界大门。 道理也很简单，阎老西自己就是个商人，他可以接受手底下人贪，但必须一大半要上缴。 而且阎老西对手底下人赚多少钱心里门清。 但凡是在执政期间贪墨的钱财，他都能摸得个七七八八。 不过赵铭的债券张砺可以断定大帅肯定猜不到。 再说这可是自己用自己的钱赚来的，相当于放银行吃利息，就算大帅发现他赚了一大笔，那也说不了什么。 挥退走了任副官，张砺开始在屋内思忖起来。 “要不要把一百万全投进去呢?” 第374章 真是个大聪明 一百万大洋对于张砺近乎于全身身家，哪怕这很赚钱一口气拿出这么多钱他也有些舍不得。 思索再三，他脑子里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很快次日都统府就有一则公告发了出去，下发至城内政务体制内所有大小官员手中。 而这也让这些官员们炸毛了。 李俊自然也是其中之一，自从察北回来之后，他就进入摆烂状态。 老老实实安安分分等待上边的调任，一方面也觉得无所谓了，反正现在每月都有利息到账吃喝不愁。 没错，看到利润后，他后续东拼西凑的投进去总计八万大洋用于购置债券。 现在每月光是利息就有八百三十三块大洋进账，这可比军饷多多了。 以前他一个团长一个月也就能拿一两百块大洋，虽然掌握实权有不少隐性收入，一年下来最多能薅个四五万大洋。 可钱不是这么算的，身在其位就得上下打点，花销也大，所以他担任团长的两年总计存下的钱仅有四万大洋。 而现在只怕很快就要调任了，说不定就是一个清水衙门，到时候利润几乎等同于无。 现在靠着利息，他觉得就算调到清水衙门也会比以前舒坦不少。 但今天一早上下发的公告就有些让他傻眼。 “这什么意思啊？这玩意还要我们强制购买？” “就是！这什么察哈尔债券是什么东西？张主官这是没钱了想问咱们借钱？” 此时李俊正坐政务大厅一侧的休息厅内喝着茶，旁边都是一众闲来无事在这休息的公职人员， 但这会他们全都在低声议论纷纷。 只因今早的公告属实有些离谱，张主官竟然向所有公职人员发布察哈尔债券，原因是外蒙入侵急需一大批资金用于救灾。 李俊也是有些纳闷仔细盯着公告看了看，只是这越看越觉得迷糊甚至总感觉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怎么这么熟悉呢？” 他轻声呢喃着，实在是感觉哪哪都很熟悉。 很快他就想明白为什么这么熟悉了，这不就是那位赵长官的套路吗？ 只是购买债券是有利息的，这个察哈尔债券同样也有利息，可利息比之察北矿业的利息要低得多。 利息是赵铭那利息的腰斩版本，不仅如此，最多只支持五十万大洋的债券认购。 并且为了防止有人不买，公告上描述，最低也需认购至少一百大洋的债券。 话虽如此，但真要是全都这么那肯定是不行的。 寻常公职人员可以按最低价位认购，但部长级，处长级这些大佬，你要是仅仅认购一百大洋张主官会怎么看？ 所有聪明人心里都在骂娘，李俊同样在骂娘。 他甚至都想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说不定就是张主官已经有意向认购察北矿业债券，又舍不得自己花钱，用了这么个借鸡生蛋的想法。 反正利息是有的，张砺也不算骗人，他承诺的债券利息最后还是会发放的。 只是这让李俊既是郁闷又是怒其不争。 “唉，这种办法我怎么没想到呢？” 李俊一拍脑袋感觉自己真是蠢，但又有些郁闷，明明自己已经认购了赵铭的债券，为啥还得认购你这劳什子的察哈尔债券。 偏偏不认购又不行，上头下达的硬性指标。 至于向上头申诉，写匿名检举信检举张砺，那就是找死了。 这年头可是十分忌讳跳过上级向更上级举报的，不是不能干，而是你得有后台。 李俊细细一想，貌似发售察哈尔债券这事在察哈尔也就张主官能干。 级别不够，镇不住场子，搞着什么强制认购债券分分钟就得倒台。 赵铭不知道，张砺这条翘嘴已经彻底魔怔了，甚至还发挥了主观能动性。 可以想象偌大的察哈尔公职人员体系内有多少人，这样一个强制命令下去又能收拢多少资金。 但这些赵铭完全不知情，此时他正看着东洋矿业的工作人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设备安装。 这些东洋人办事效率还是挺快的，很快就规划好了各个设备安装的点位，然后让本地战俘配合休整土地。 此时站在赵铭身边的有老汤，山口浩二一行人，除此之外就连还留在这里的郭老板黄老板一行人也聚集在这里。 这几位老板除了唐老板因为要处理一些事务暂时走了，但其余人等可是决定在这里常住的。 就算是唐老板据说处理完事情就会再度回来，主要还是不放心。 赵铭估摸着这几位老板不在这里待上半年是不会安心的，尤其是韩老板这位全村祭天的狠人。 要是没有拿回去足够的利息，只怕他会被全村人生吞活剥了。 至于老郭准备过段时间就走，到时候准备跟着老汤的车队走算是搭个顺风车。 老郭算是比较忙的，也是对赵铭最放心的。 他投入最少，只等看完设备开始搭建就准备走，他还得忙活棉甲锻造事宜。 这个是赵铭交给他的任务，本来赵铭只是打算再打造两百具，但想着现在有钱了，必须怎么说也得打造出一支精锐骑兵师出来。 这个精锐不仅仅体现在马匹质量，武器精良上，防具也要做好。 虽说骑兵是轻型机动部队，按理说越是轻便越好，但赵铭需要的可不是那种一次性消耗品。 如若不是为了依旧保持极强的机动性，赵铭甚至都打算打造出全身披甲的重装骑兵。 只可惜，在近代战场中，重装骑兵不说毫无卵用吧，也几乎是毫无卵用。 “汤老哥，明日你们就要走吧？今晚我可得再好好宴请你一二，正好我还有一个朋友也想跟着你们的车队一起搭个顺风车。” 赵铭笑呵呵的和老汤交谈着。 汤师长这人最近他是一直冷处理的，不过看对方好几次欲言又止的模样，赵铭还是打算今晚再设个局，看看对方有什么想说的。 对方的资金，赵铭还是比较眼馋的。 “哈哈！一定！一定！赵老弟的邀约我绝对到场。”老汤毫不迟疑的应下了。 他的确有些事想和赵铭说，主要还是这债券之事，就这么看着啥也不做，他还是不太甘心。 第375章 这人不对劲啊 入夜时分，赵铭的确是设宴招待了汤师长，这次仅仅邀请了老汤。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那位一直深居简出的张女士竟然也出席了。 对于这位张女士，赵铭对其的关注可丝毫不减分毫，每天对方外出干了什么做了什么赵铭都是让人瞧了个清楚。 这女人的规律很正常，她身边有两名女性警卫，每日就是在两名女性警卫的带领下骑着马在附近转悠。 有时候跑的远一些，有时候就在附近看着，哪怕看着工人忙碌她也看得津津有味。 这倒是与对方表现出的妖娆高冷气质有些不符，反倒像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而今夜对方表现的又得体大方，端庄优雅，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 “哈哈！赵老弟你可别盯着我这张侄女看了，眼睛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似乎是看到赵铭时不时盯着这位张女士，汤师长大笑着调侃。 赵铭也不怯场，反而笑着直直的看了眼这位张女士点点头赞誉道， “张小姐风姿绰约，仪态动人，我要是不多看几眼岂不反而是对张小姐的不礼貌？” 这话赵铭不带丝毫掺假，对方这张脸的确长得精致。 这年头许多女子普遍不太好看，这不是说真的不好看，而是这年代的女子许多都缺乏自信。 要么是含胸驼背要么就是羞羞答答，这都会让肩膀耸起，丝毫不能体现出女子的前凸后翘。 城里的姑娘好一点，一些读过书的又好点，如若读过书又是大户人家出身的那就更好了。 其实冯芸芸就是后者，既是读过书也是大户人家出身，且比一般女子还自信。 同样，眼前的张女士似乎同样不简单，那种自信似乎是不加掩饰的。 说实话这时代的城里女性赵铭见过的不多，也就之前路过西安府和张家口时见过一些。 但见过的不少城里女子其实很多都不是很好看，许多都是略显婉约不假，但实在是气质分拉低了平均水准。 不过据说这年代的津门和上海北平等地的女士很不同，那边的女子接受的新鲜事物更多，更具有自信。 眼前这位张女士，赵铭可以肯定，这位不仅是大户人家出身，而且还读过书，甚至见过许多大世面。 这点冯芸芸身上也有一些，赵铭总感觉冯芸芸应该是见过世面的。 果然对方听到赵铭这么夸赞自己，这位张小姐丝毫没有羞涩反而是噗呲一笑。 “赵先生如果不是听说你已经结婚了，我还以为你有很多女性朋友呢。你的确长着一张有桃花运的脸。” 得，这娘们竟然反过来开始撩拨他来了。 赵铭越发觉得这娘们有点意思了。 对方可才十八九岁的年纪吧，这年头普遍女子在这个岁数大多羞怯的不像话。 当然窑姐除外，可总不能说对方是窑姐吧？ 只能说这位女士绝对见过大场面，甚至是经常出入上流社会没少被一些异性骚扰。 “张小姐可曾婚配？”赵铭好奇道。 这话稍微有点失礼，但并不过分，张女士微微颔首，嘴里轻嗯了一声。 不过赵铭隐晦的察觉对方眼神中的忧愁。 “这女人结过婚，但婚姻情况似乎并不好。” 赵铭正准备探探这娘们的底细看看能不能巴结巴结，毕竟能跟着汤师长左右的，还让汤师长百般维护之人，身份肯定不低。 但老汤这人似乎很爱护他这侄女，赶忙打着圆场扯开话题。 “哈哈，赵老弟，你不是说今晚宴请我吗？咱们还是聊聊咱们的事吧。” “是这样的赵老弟，你那个债券，我还是有点兴趣，要不.....” 老汤也就懒得遮遮掩掩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意向。 然而赵铭却是笑着摇摇头。 “汤老哥啊，实不相瞒我现在其实也不是那么缺钱。如若你实在想买，我最多只能给你一百万的额度。” 闻言汤师长陷入沉吟，他还在思考这会不会是赵铭欲擒故纵的手段。 的确他没猜错，这的确是手段，但这会赵铭还真不想和他做这个买卖了。 你这样犹犹豫豫，真当我赵铭不要面子的啊？ 老子要你求着我办事！ “呵呵，汤老哥其实一百万都是我往高了说，其实我现在手头上资金就有五百万上下，运行矿场绝对是绰绰有余。 所以这债券您要是不想买就算了，咱们喝酒喝酒！” 赵铭笑着给对方倒酒，并且后续还真就没继续这个话题。 这让汤师长心里愈发没底了，难不成这个债券真这么抢手？ 可赵铭压根就不打算给对方继续在这话题多说的机会，既然打算吊着对方那就继续晾着。 接下来赵铭提都没提这事，就连汤师长好几次想将话题引过去，赵铭都是糊弄过去，搞得汤师长一时间格外难受。 不过赵铭哪管这些，你丫既然这么喜欢犹犹豫豫，那就让你先内心受到一些煎熬再说。 真当我缺你这仨瓜俩枣？好吧还真缺。 但在酒桌上赵铭却留意，这位张女士的确在时不时盯着自己。 盯着也就罢了，这女人还在沉吟，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赵铭心头费解，一番酒宴结束，今夜因为有女士在场，再加上汤师长明天就走了，所以就没怎么多喝。 仅仅只是微醺便点到为止。 赵铭在起身相送时与两人握手的空档不由愣了愣。 就见张女士笑盈盈道，“赵先生，很高兴度过了一个很愉快的夜晚，希望还能有下次。”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但赵铭怎么听怎么怪呢？ 而且两人握手之余，赵铭明显感觉对方的手指轻微的在自己掌心中轻挠了一下。 不对劲，有妖孽！ “哈哈！对啊，赵兄弟，下次还有机会我一定要过来到叨唠叨唠。” 对此一旁的老汤丝毫没察觉异常，反而是笑呵呵的招了招手，旋即两人便逐渐没入夜色之中。 见此赵铭枯坐在椅子上陷入一阵久久的沉吟。 “这娘们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 第376章 发什么疯？ 今夜的夜色比较浓，星光略显黯淡，天空一片乌云将明月给遮掩，让底下这片大地变得昏暗一片。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的同时，紧闭的房门也迅速打开。 “现在可以说说了吧？” 赵铭刚一进来就沉声开口，目光却警惕的扫视四周。 确定并无多少异样后，赵铭心里这才松了口气，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目光最后便落在面前端坐在椅子上仪态端庄喝着茶的女人。 他承认这女人很漂亮。 “说什么？”女人顾左右而言他。 “还需要我提醒吗？那晚的事是你的人听到的吧？” 赵铭说着瞥了眼身后门外，此时门外那两名女警卫估计还在尽忠职守的守在外面。 “赵先生您的眼力真的很毒辣 ，现在我可以确信了，报纸上关于你的传闻不仅没有虚报，反而我觉得有些低估你了！” 女人淡笑着拍了拍手，她的手指也很好看，五指修长，但又不是那种干瘦的骨感美，有不少肉量支撑，显得珠圆玉润。 这位自然不是别人，赫然就是张女士，应该说是张小姐。 她依旧穿着刚来的那套装扮，只是因为屋里有供暖，外面那层皮草大衣已经被她挂在衣帽架上。 身上的貂皮围巾和帽子也是取了下来，仅有一身那种长袖旗袍。 还别说，这还是赵铭第一次看到这娘们的身材。 旗袍这种东西是很挑人的，一般人还真驾驭不了，需要凹凸有致的身材，更需要一定的肉量丰腴感作为支撑。 但在这女人身上穿着，绝对是韵味十足，明明十八岁左右，硬生生穿出了一种民国妖艳富太太的感觉。 加上这女人的端庄高贵的气质，一种强烈的反差感便跃然眼前。 不仅如此，女人还换下了刚来时的那副洋墨镜，换了一副那种单片眼镜，带金色小链子的垂于耳边。 现在女人的气质又是不同，端庄高贵妖艳还多了一些知性美，放在后世妥妥的精致轻熟女范。 “张小姐，没人告诉你吗？这么了解一个陌生男人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赵铭的语气深邃，伴随着微微向前，极具侵略感。 女人似乎一点也不慌，反而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是吗？我没太注意。” 赵铭懒得和对方打马虎眼，沉声道，“说吧，有什么条件？亦或者你有什么需求？ 这件事我不希望第二个人知道。” 既然这女人知道了自己一些秘密，又暗示自己过来一叙，肯定是有所求的。 然而这女人似乎并不按套路出牌，亦或者她所图更大。 “赵先生，我喜欢玩牌，我不喜欢一开始就放炮，打牌更喜欢慢慢来。”张女士笑呵呵道。 赵铭眉头一挑，你这牌它正经吗？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最近几天在这里了解了很多，观察了很多。再结合你那晚所透露的讯息，我知道你所图不小是吗？” 张女士的这话不像是疑问句，更像是肯定句。 “你到底想说什么？”赵铭有些不耐烦。 不过张女士并没有因此更换节奏，而是继续道， “听闻你采购了一大批军火，数量足够武装一个师，但最近我观察到的士兵人数却远远达不到这个标准。 不过我却从你们后厨那边打听到一个别的消息，你们的食物供应是有区别的。 其中有数千近万人有肉食供应，其余人都是素食主食为主。 你们的军火库我没办法参观，但我感觉你们的军火远不止于此，而且你似乎后续还有继续采购军火的意愿。” 说到这里她微微戳了戳自己的单片眼镜，这才笑了笑继续道， “为此我越来越好奇，赵先生您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对此我来之前提前让人调查了一下您。” “你早就开始对我调查了？”赵铭眉头一凝。 同时也有些费解，这娘们到底是图什么呢？ 对方过来绝不是巧合，肯定是有目的性的。 毕竟没有探听到自己所说的那些机密之前，这娘们就提前对自己进行调查，这本身就不正常。 “对！在报纸上频繁出现赵先生开始，我就开始对你进行了一些调查，赵先生不会生气吧？” 张女士还做出一副害怕的表情，赵铭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 “不过作为补偿我也可以说一说我的情况。” 赵铭没有说话而是搬了张椅子坐下，掏出香烟点上独自抽着。 “嗯？不给我来一根？”女人诧异询问。 “没想到张小姐还会抽烟，我还以为你们这些千金小姐不会呢。”赵铭冷笑随手抛出一根香烟。 “以前是不会的，现在嘛，早就学会了。” 说到这个，张女士的脸上难得露出惆怅之色。 “呵呵，张小姐，你应该是已婚吧，这样和我孤男寡女的独处一室，如果传出去你就不怕？”赵铭抖了抖烟灰威胁道。 “怕？赵先生您可以试试！” 张小姐那艳红色的朱唇亲启，带着一丝玩味，朱唇喷吐出的烟雾更是直接朝着赵铭脸上招呼，魅惑感十足。 特娘的见鬼了，赵铭感觉自己被调戏了。 见赵铭不搭腔，张小姐似乎觉得有些无趣，脸上重新露出惆怅之色叹道，“赵先生还请不要怪我。 我一个弱女子算计你也是无奈之举，我只是想求您办一件小事。” “什么事？” “很简单，告诉我哥，你要娶我！” “什么！！！！” 赵铭瞬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本以为这些年来自己很难因为一件事而感到震惊，但今天属实被眼前的娘们给震惊到了。 这就像是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突然冲进你家里，然后对你这个已婚男子说我要嫁给你一个道理。 “你什么意思？还是发了什么疯？”赵铭语气已经是很不客气，他都已经怀疑这女人脑子有病。 甚至都怀疑起自己是不是穿越错误了，难道来到一个高度架空的世界，这世界的妹纸都这么胆大的嘛？ “我没有发疯！赵先生，我是很认真的和您说这句话。”张小姐眼神坚定认真，语气更是无比的坚定异常。 第377章 喝了假酒 “我不知道你什么原因说出这种话，但这事不可能！”赵铭语气异常坚决。 开什么玩笑，长得漂亮倒贴我就得贴啊？把老子当什么人了？ 再说赵铭觉得冯芸芸真的是自己的良配，也不可能休掉冯芸芸娶这么个陌生女子。 姨太太或许可能，但赵铭也得经过冯芸芸同意才行，更何况眼前这女人根本不像是能接受姨太太身份的。 对方这语气分明就是冲着正牌去的，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抽了什么疯。 赵铭也还算客气的，这要是不客气，直接破口大骂都可能。 “唉，赵先生那陪我喝个酒可以吧？”女人语气放缓，甚至带着一丝哀求。 赵铭眉头一皱还是准备起身离去。 见赵铭真要走，张小姐赶忙道，“陪我喝几杯，那件事我就当没发生过，不会对任何人说！” 闻言赵铭犹豫片刻还是重新坐了下来。 就见对方开始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皮箱，打开后里面除了一些女士的衣裳外，竟然还有一瓶酒。 还是一瓶威士忌，以及配套的几个玻璃杯具。 赵铭也留意到房间角落里还摆放着好几个空的威士忌酒瓶，看得出这女人似乎有酗酒的习惯。 酗酒加抽烟，这让赵铭对眼前的女人多了几分好奇。 他倒不歧视抽烟喝酒的女人，毕竟只要不是那种高度酗酒，抽烟很猛的就行。 这两点，这女人并没有，她似乎只是有睡前喝酒才能睡着的习惯，空酒瓶不多，考虑到对方在这里住了将近一周，这里只有五个酒瓶，倒也喝得不算特别多。 见对方已经给自己倒满了酒，赵铭干脆坐下喝完再走。 趁着喝酒的空档赵铭也是开口询问道，“我不想知道你的过去，但我能感觉的出，你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烦。 盯上我只是觉得我能帮你解决麻烦，但你凭什么觉得我能帮你解决麻烦？亦或者我有什么资格？” 这点是让赵铭不解的，从最近的分析来看，这女人的身份应该不简单。 她遇到的麻烦，想来也不会小。 毕竟汤师长和她的关系也不差，为何不求助汤师长？还是说汤师长也无法解决？ 这位奉系大佬都没法解决的事，他又凭什么能解决？ “赵先生你似乎小瞧了你的能力，也小觑了现在其他人对你的看法。” 女人淡笑着，她之前本就喝了点酒，这会两杯下肚俏脸上已经浮上两抹红晕。 赵铭皱眉，“怎么说？” “我哥现在都很赏识你，我觉得只要你能投靠我哥，我哥肯定会同意帮我解除现在的婚约！”女人直言道。 “你哥？你提及好几次你哥，你哥到底是谁？” 赵铭狐疑，至于对方婚姻情况不太好，这点通过对方先前的言语就能猜得出。 估计是一场政治联姻，但这女人多半在夫家被欺负的不轻，但对方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赵铭只能猜出个大概，应该是奉系的大佬，不过奉系大佬之中姓张的也有好几个，总不可能是那位吧? “我哥啊~我哥他是张....” 说到一半，张小姐没再继续往下说了，而是笑盈盈的盯着赵铭，就这么盯着。 赵铭狐疑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对方这么一个劲猛瞧嘛？ 时间就这么一点点过去，赵铭有些纳闷了，不由开口道， “张小姐你怎么不说了？难道你就这么喜欢盯着我看？” “这....” 张小姐脸上的笑意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诧异和迷茫，似乎遇到了一件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 见此赵铭隐约感觉哪里不对劲，再度拿起酒杯喝了口，就准备起身离去。 既然对方不准备继续说了，那他也算完成了承诺，孤男寡女的待久了可不好。 只是这刚一起身，浑身就像是灌了铅一样，脑袋里就好似灌了水，随着身体摇晃，脑袋里好像也有水在荡漾。 怎么回事? 赵铭赶忙双手撑住桌沿，甩了甩脑袋提振了一下精神就准备转身。 只是这刚一转身，脑子反应了，但身体似乎慢了好几拍，这就导致身体一个不协调直接一头栽倒。 身体极力的想要撑起来，可双手双脚就像是不听使唤，视野也在一点点模糊。 “不...不应该啊，我...我酒量很好来着，难道是喝到假酒了？” 目光斜视，刚好看到张小姐。 就见此时张小姐长长松了口气，轻拍了拍高耸的胸脯。 然后就见她再度笑盈盈的俯视着自己，旋即朝外低声道， “来人！” 很快传来房门打开的声音以及脚步声。 “小姐！” 是那两个女警卫的声音。 “他太沉了，帮我把他抬到床上，今夜加强戒备，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进来！”这次是张小姐的声音。 很快赵铭就感觉有人在抬起自己的手脚，身体处于悬空状态的霎那间，赵铭已经想明白了。 不是自己喝假酒，这他娘是中招了。 问题是两人都喝了酒，怎么就自己.....是酒杯！ 赵铭一下子全都想明白了，但他此时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这娘们到底是图啥啊？ 靠着睡他就想着能迫使他就范？开什么玩笑！ 赵铭是不敢杀了这娘们，但对方要是造谣还真不带怕的。 而且一个女人说出来的话能有多少信服力？ 哪怕对方的话起到了一定作用，没有十足证据谁敢轻易对他动手？ 就算是阎老西觉得他不老实，想动他，那也得考虑一下双方交战的损失。 战争打的就是利益，没有利益的战争还打个毛线。 赵铭很清楚自己现在的情况，属于一种就算暴露野心，那也是不上不下的层次。 动他，损失可能不小，不动貌似也没什么大碍，反正就是盘踞在察北这等荒芜之地的不安分武装部队。 甚至赵铭可以笃定，就算自己的野心暴露了。阎老西想对付他也得掂量掂量，甚至碍于没啥利益都会暂时晾着。 第378章 这身份不敢动啊 其次就是睡一觉，那就更不可能让他就范了。 开什么玩笑，就算这娘们背后是一些奉系大佬，他也不带怂的。 奉系去年才经历换帅事件，现在固然稳固不少，但想要动他，那也不太可能。 内部问题都没解决，哪敢伸手到阎老西的地盘，这不是找死吗？ 同时这会也明白，为什么这个张小姐刚刚会盯着自己笑了。 感情是没料到自己身体太好了，药效一时间反应比常人慢。 同时也明白对方图自己什么了！ 赵铭脑子里已经有些不清醒了，开始胡思乱想的吐槽谩骂。 赵铭意识逐渐开始模糊。 这一夜很长很长，在梦中他似乎梦到了自己穿越到了西幻世界，遭遇到一位强大的水系魔法师袭击。 随着时间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当赵铭意识逐渐清醒，他的感知重回躯体。 —— 赵铭冷冷注视着身边之人，毫不迟疑一把就掐住对方脖颈。 “你真不怕我杀了你？还是你天真以为你的身份真能让我有所顾忌？” 赵铭是真的有点想掐死对方的冲动，然后不管不顾把老汤也给留下的疯狂念头。 但这个念头很快被对方艰难吐出的一句话给消弭的无影无踪。 “我....我哥....是...是...少帅....” 一句话让赵铭如坠冰窟，瞬间充血的大脑一下子就像是被当头浇了盆冷水。 手掌上的力道不知不觉就松弛下来，对方这才大口大口喘息着。 她翻了个漂亮的白眼，然后没好气道，“你倒是杀了我啊？动手啊？” 赵铭一时间有些尴尬，杀？杀个球啊！ 你可是我的小baby，我疼你还来不及呢。 “咳咳，张小姐，我可没有杀自己女人的习惯。”赵铭干笑道。 “你说我是你女人？那你是愿意娶我了？” 这话让赵铭心里就是一突。 就算这女人真的是少帅的妹妹，赵铭也不想娶了对方。 他赵铭渣归渣，但还没到妻子怀孕在身就休妻的混账地步。 “不可能！这件事不要说了，硬要这样，我不敢保证我会做出什么来！” 听着赵铭极其严肃的声音，张小姐美眸同样认真的盯着这双眼睛。 半晌她挪开目光，长叹了口气。“看来我没有看错你，你就是这样一个人。” 赵铭懒得理会对方话里的意思，只是伸出手摸向床下想要去摸烟。 “床头柜里面就有，是我自己的，仙女牌的不知道你抽不抽的习惯。”张小姐提醒道。 仙女牌，也就是这年头的女式香烟，还比较受中产以及上流女士们欢迎的。 赵铭摸出这盒明显细小了一些的香烟，点燃抽了口，味道确实挺淡的，但也乏善可陈吧。 “说吧，说说你的情况，我看看有什么办法。” 赵铭嘴里叼着烟，他也明白这女人的意思，无非就是想解决婚姻问题。 但这事不一定得靠着牺牲他的家庭幸福才能做。 “嗯，也只好如此了。” 女人叹了口气，然后很是优雅的从赵铭嘴里抽出香烟自己抽了起来。 她一边抽着烟一边将她自己的情况娓娓道来。 赵铭没有打断对方，只是静静聆听。 随着对方的讲述，赵铭也大致明白了对方的情况，如果对方没撒谎的话。 但赵铭觉得对方说的应该是真的。 按照对方的描述，她是大帅的四女，名叫张怀倾。 她被父亲以政治联姻的目的嫁给了，张埙的儿子张京寒。 偏偏这个张京寒精神有点问题，其实就是有点暴力倾向，然后还做出一些很出格的事情，精神不正常只是表面修饰说法罢了。 其实听到这里，赵铭就信了大半。 大帅这人赵铭前世了解过一些，赵铭虽然不记得除少帅外，大帅的其余几个子女。 但有一点他记得，好像是大帅这人很喜欢搞政治联姻这一套。 其实后面大帅身死，少帅能这么快稳住局面，和平掌握偌大的东北军这不是没原因的。 只能说大帅牺牲了女儿们的幸福，给张家地盘创造了稳固的环境。 有人曾描述大帅为人，属于是“智深需能忍”的典范。 这点赵铭也是认可的，大帅虽然起于微末，但这人眼光眼界，还有忍耐力都是很强的。 脑子也很好使，对地盘内的梳理，权谋调节很有一手，这点都是少帅需要好好学的。 可这就苦了他这些女儿们。 至于那位张埙张帅也是位大佬，被称之为辫帅，属于妥妥的保皇派。 早年就是前朝参将，后来做到了江南提督这个位置，拥过老袁，属于妥妥的前朝党。 晚年又一心想扶持傅先生上位，光复前朝。 只可惜失败，随后在津门病死。 据说他的儿子要么是早夭要么就是病死，总之都有点毛病。 可以说大帅投资张埙，只是早期得到了帮助，后面纯粹就是为了收编张埙的旧部笼络人心。 不算是一个特别好的投资，但对于这些大佬而言，任何投资都是有价值的。 直至听完张怀倾的描述赵铭也渐渐明白对方为什么不找汤师长了。 为什么说这事儿一定要求到她老哥头上了。 因为这张埙虽然死了，死了好几年了，但人家的旧部好友还真不少，这在奉系也是一股不小的势力。 也是因此，张埙一家还没彻底没落，张家几个儿子还掌握一定的人脉。 而好巧不巧的是，这汤师长早年竟然追随过这位辫帅，算是这位的下属了。 而少帅要叫汤师长一声六大爷，所以这张埙一脉有多强就不用多说了。 第379章 可行性 汤师长早年的外号又叫二虎，救过大帅的命。 那和大帅早年是拜把子兄弟关系，在一众兄弟中排行老六，所以少帅也得称呼一声六大爷。 而且辫帅的人脉不止于此，汤师长只是其次。 应该说，这个团体中都属于保皇派一群人，辫帅是领头的那个，这些人在奉系一些元老级将领中人数可不少。 后世都说前朝覆灭是因为内部腐朽，亦或者国外先进理念的冲击之类的问题。 这个说法对，也不那么对。 赵铭后世还曾经因为这问题和键盘侠们在网上对喷过一段时间，对此倒是有自己的一个看法。 这就不得不说一个重要人物，老佛爷了。 前朝的覆灭，一定程度就是因为这老太婆死了。 唔，事实就是这么简单。 这个人吧，你说她坏，说她迂腐都行，但绝对不能低估她的权术。 就像是前朝改革，真以为底下人没有她的许可这改革就能推进？ 一个女人没点手段真能随随便便垂帘听政这么多年？ 而且当时的武昌事变绝非是覆灭前朝的主要原因。 实际上武昌事变时如若老佛爷还活着，充其量也就是一次城市叛乱。 其实在那次武昌之前还有一次，但很快就被镇压了。 但武昌之后，陆续就有十五个省宣布独立。 为什么这次会这么巧呢，原因则是老佛爷活着的时候，那时候是维持着汉人大员的权益的。 这就好比一家公司，前朝的满族贵族们是股东，汉人大员们同样是股东。 在老佛爷执掌时期这点是不变的，她对汉人大员的一些所作所为有时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随着她死后，这局势就变了，汉人大员发现自己的股份没了，你丫的不带我们玩了。 这还搞个鸡毛。 就好比当时的老袁，手里掌握最精锐的北洋六镇新军，这可是前朝新军最精锐的一批。 现在前朝不带他玩了，他也掀桌子不干了，他要的可不是保前朝，而是保住自己的权力。 而这绝不代表前朝的力量就弱。 其实在张埙死前，前朝力量依旧不弱，张埙他们那次复辟失败后就不太行了。 但张埙他们一脉的力量在奉系中占据的份量可不低。 虽然他们已经不再保皇了，但多少之前的经历还是将他们形成了在奉系内部共进退的纽带。 这就让赵铭头疼了，这娘们给自己带来的麻烦还真不小。 往小了说这只是一次婚姻纠葛，离婚就是了。这年头离婚倒也不是没有，大户人家离婚也就离婚了。 更何况是张怀倾这种身份的女子。 可往大了说，这就是保皇派和少帅之间的博弈。 “怎么有办法吗？”女人伸出纤纤玉手又在撩拨了一下赵铭。 “你可真是会给我出难题啊。”赵铭一把将对方的手推开。 可能够忙活这么久，这女人有点东西，不是陶燕那娘们可比的。 “这件事没这么简单，根本就不是我就能掺和进去的。而且你想过没有，明明少帅这么疼你们这些妹妹。 为什么却不帮你？你应该不止一次求过你哥了吧？”赵铭沉声反问。 通过刚刚的了解，他也知道少帅的一些为人，比较感性，没有大帅那样冷漠。 其实少帅这种人对家人会比较好，但大帅才是一位合格统帅才有的性格。 “嗯。” 这个赵铭倒是没说错，张怀倾没有反驳的点点头。 “唉，可是真没有一点办法吗？我哥真的挺欣赏你的，你要是能加入我哥的阵营，我哥肯定能稳住局面，说不定还能听取你的建议插手此事呢？” “不可能的！” 赵铭想也没想就摇摇头， “你哥欣赏只是欣赏，而我也只是初露峥嵘，而且现如今我和你哥走的太近对他可不是什么好事。” 赵铭这也是实话实说。 先前张怀倾的确说过少帅对他有过欣赏，可这并不意味就是想拉拢的意思。 甚至赵铭可以笃定，对方就是随口感慨一句，然后恰巧就被这女人听到了。 “话说你不会就是因为听到少帅对我的欣赏，就病急乱投医找上我了吧？”赵铭反问。 心说应该不至于这么离谱吧？ 张怀倾摇摇头，“没有，其实当时我是偷听到的，当时我哥正和心腹王将军在聊天，刚好就提及到了你。” “然后呢？” “然后他们说中原必然还会有一战，可能就是今年亦或者明年。” 说着张怀倾小脑袋趴在赵铭胸口开始仔细回忆起来， “他们说，国府那边野心很大，决心统一的目的性很强。 阎帅还有冯帅将会成为此战的风口浪尖，这或许是一个天大的机会。 不过我哥似乎不太想掺和进去的样子。 但王将军态度很强烈，他觉得这是一次天大的机会。 一旦中原大战爆发，阎帅和冯帅只可能联合起来，而你在其中能发挥的作用就大了。” “哦？怎么说？我怎么就发挥的作用大了？”赵铭有些好笑道。 要知道他的扩军计划目前也就张怀倾这个外人知道，在此之前张少帅那边应该是完全不知情的。 就他之前所展现出的一两千人的部队规模，又能在这次战役中发挥出什么作用？ “你还记得任旅长吗？”张怀倾忽的询问道。 “你是说....” “嗯，是王将军调查了你们目前的合作情况，一旦大战爆发，察哈尔毕竟也是风口浪尖的存在。 我们东北军想要南下，察中和察南都不行。 察南有张砺的大股驻军，察中则有群山耸立，只有察北也就是你这里是最好的突破口。 不排除一旦大战爆发，张砺会调派一个师加强察北固防。 而以你之前和任旅长的交情，一旦提前对你进行策反，兴许能在关键时刻起到决定性作用。 到时候察北这条路也将会打通，大军将会从多路南下，我们东北军就能分润更大一块蛋糕。” 还别说，听着张怀倾这番话，赵铭仔细分析了一下，的确极具可行性。 一旦大战爆发，他这边的人手肯定也会被征调，而一旦他这边反水，给阎老西一边造成的打击是巨大的。 不过很可惜，这只是少帅他们之前的预想，赵铭可是会在大战之前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的。 第380章 互帮互助？ “可是就只是这样你就打算对我下注？”赵铭不觉得单纯这个理由站不住脚。 然而这娘们太能撩了，而且这娘们看向赵铭的目光都快能拉丝了。 “当然不止如此~我本来这次过来主要目的还是跟着汤伯伯散心，不过嘛，看到你之后我就改变主意了~” 这话听听也就得了，赵铭可不会当真。 主要是这女人估摸着那日听到了那些机密，这才改变想法。 “所以现在想要靠我说服你哥肯定是不行了，我直接插手那也是不可能，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一个外人出手不好，那现在你怎么办？” 赵铭干脆摊开了讲，反正让他掺和这破事进去他是做不到。 “还能怎么办~我一个弱女子只能先默默忍受呀~” 女人趴在赵铭胸前有些哀怨道，还别说她这种女子突然这么说，与平时表现出的端庄高贵形成极致反差。 赵铭差点没把持住又要将这妖精就地正法。 赵铭轻拍了拍女人的香肩，面色一正，有些严肃道，“说真的，接下来我是对你这事无可奈何，不过如果你愿意帮我，或许三年内我能给你一个满意答复。” “嗯？你想要我怎么帮你？昨晚我帮的你还不够多？” 女人美眸流，意有所指。 “说正经的，别跟我打马虎眼。我的想法那天你也听到了，有些话我也不瞒着你。” 赵铭还真没打算对这娘们遮遮掩掩，反正以对方的身份，自己也拿她没办法，索性全盘托出也无所谓。 “一年内我会打造两个师，可这还不够，想要再度扩军我这边压力很大。 而我想要帮你，除非拿下整个察哈尔，甚至是察哈尔外加绥远！” 赵铭开始真正意义上第一次对外展现出自己的野心。 没错，单纯一个察哈尔已经不足以满足他的野心。 既然中原大战爆发是自己崛起的契机，那胃口岂能这么小。 对于国内的地图，以及各个势力的地盘范围赵铭早就研究了很久。 隔壁的绥远他也垂涎已久，而那是冯帅的地盘。 一旦大战爆发，冯帅和阎帅都会自顾不暇。 之所以赵铭说在大战前打造两个师就是极限，那是因为再多，阎老西就会坐不住。 赵铭的想法就是今年靠金钱优势，将两个师组建起来，明年开始稳固，同时培养民兵。 一旦掀桌子，赵铭得至少要能拿出五万以上的兵力参战。 听到赵铭的霸气发言，张怀倾眼里都快能滴出水来，含情脉脉的表情恨不得直接咬死赵铭。 “我果然没看错你，我的小男人没想到你的野心比我想的大多了。” “哦？看来你早有体会啊！”赵铭一脸玩味道。 一个小时后，赵铭不由有些诧异的看了眼这娘们。 不错啊，跟得上自己的节奏。 随后两人步调一致，齐齐嘴里叼着香烟吞云吐雾，只是赵铭显得痞帅，而张怀倾则是优雅之余带着点高贵，好像在她身上抽烟都是一门艺术。 “你想要我怎么帮你？”烟雾在张怀倾俏脸前弥漫，她神情有些慵懒，声线更是带着略微的沙哑，配合对方的神情别有一番风味。 “暂时不需要别的帮助，但我需要支持！”赵铭抖了抖烟灰淡淡道。 “支持？什么支持？”张怀倾狐疑。 “人脉！我需要人脉上的支持。” 赵铭说着转而补充道，“我需要认识你们奉系之中一些中高层，最好你能帮我空闲时推销一下我的债券！” “你是说你那骗人的玩意？”张怀倾笑盈盈看着赵铭，债券这东西她一眼就看出不对劲。 赵铭也明白这娘们多半是看出来问题了，毕竟这娘们对钱财压根就不感冒，一门心思都想着解决这段不愉快的婚姻。 对于这种人而言，赵铭这债券套路在他们看来就是妥妥的骗局，因为对他们没有任何诱惑力，自然也不会被影响。 “嗯，就是这骗人玩意，怎么帮不帮？”赵铭点点头倒也不否认，在这个女人面前瞒着没什么用。 对方想背刺他同样也做不到，无非就是损失一些潜在客户，至于那些入套了的，怎么和对方说这是骗局也无用。 就好比汤师长，这女人肯定私底下说过，但汤师长信了吗？信了一部分，但本质上还是心动了。 所以赵铭还真不带怕的。 但赵铭这表现在张怀倾眼中就很加分。 诚然，她的想法就是想找一个依靠，亦或者就是纯粹在夫家那边受了欺负，想出来寻求安慰。 说是求赵铭帮忙，更不如说只是想放纵一下，安抚一下受伤的心灵。 再加上赵铭长得又很帅，年轻有为，身上带着浓浓的痞帅气质，这对张怀倾而言相当于爆杀。 这年头痞的人很多，但痞帅的人很少。 就好比汤师长他们这些老一辈，大多都是痞气江湖气十足，但还真和帅不沾边。 而张怀倾平时面对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一辈，碍于张怀倾得身份，他们大多都规规矩矩，绅士气度满满。 而且这群人大得多也是官二代，都是有不错教养的，自然不可能有什么痞帅气质。 赵铭偏偏就是不走寻常路的，俗话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这话不是没有道理。 加之赵铭这老渣男拿捏女人是有一手的。 第381章 各有各的谋划 “帮你没问题，只是我不敢保证他们入不入套。”张怀倾点点头不过语气不是那么确定。 她结识的人脉倒是很多，几乎奉系一些有头有脸的官员她都是见过的。 毕竟上流社会经常会有一些宴会舞会，只是之前她参加过几次，后面就不太想去了。 实在是有些千篇一律，但如若是为了眼前的人，她愿意去做。 这是一种很奇特的心理，也就是当你对一个人失望透顶时，就会想从另一个人身上寻求安慰。 比如失恋了，就会找好兄弟倾诉。 以及失恋的女人最好追，这也是同一个道理。 所以一定提防男闺蜜，因为任何一个女人的男闺蜜，或许平时真的没问题，甚至还能和你聊得来称兄道弟的。 但男闺蜜绝对是一头伺机而动的狼，一旦女友和你吵架，有些不顺，男闺蜜只要稍微一出手，很可能往后你再想和女友回到从前就难了。 不过女友是那种大大咧咧的性格就可以放心一些。 赵铭现在的身份应该相当于....哦不对，不是男闺蜜，这已经是唇枪舌战的关系了。 “没事，我对你的要求只有一个，广撒网，愿者上钩，不要太过刻意，刻意反而落了下乘。 另外....” 说着赵铭强硬的将张怀倾脸蛋掰了过来。 张怀倾还有些懵，却见赵铭深情道，“你是我的，我不想让你为了某件事太过去求别人，你知道吗？” 这话不算多么高超，但此时却让张怀倾大为受用。 “好了你快走吧，天快亮了，待会被人看到了不好。你的事我会记住的，到时候你就等着收钱吧！” 说着张怀倾开始赶人，赵铭耸耸肩也不敢怠慢赶忙开始穿衣。 这要是被人看到，主要是被汤老哥看到了还真不好解释。 总不可能说是我和你谈生意然后谈了一宿吧? 至于张怀倾所说的等着收钱，这点赵铭还真没怀疑。 可不要怀疑一位上流女士的交际能力，尤其还是张怀倾这种奉系小公主级别的人物。 可能赵铭费劲巴拉才忽悠了这几个大客户，人家只需要轻描淡写的说几句，就是一大批权贵蜂拥而至。 再加上张怀倾本身还顶着奉系小公主的头衔，她说话里的可信度绝不会低。大家甚至都会以为这是有少帅背景的债券。 赵铭甚至都开始期待之后坐等收钱的一幕了。 兴许一开始赵铭是被迫的，但被这娘们用了强之后，赵铭反而开始在这次博弈中寻求好处。 对方要求的无非就是一个安全的港湾，以及情感上的宣泄点乃至是依靠。 甚至如果不是赵铭重生而来清楚少帅的为人，都怀疑过这娘们会不会是少帅送过来的美人计。 但现在却不这么认为。 回去的路上赵铭一直在思考这女人的目的，单纯的只是寻求一个心灵港湾这肯定不符合这女人此前表现的强势态度。 这个女人没有那么恋爱脑，兴许见识过他的能力后，的确有些喜欢，但这不是主因。 “所以是什么呢？” “难道是想为她哥再拉一个盟友过来？不应该吧，少帅只等着彻底掌权稳固人心，其势力将稳压国府一头。 明面上的实力已经是天下无敌，还缺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已经回到自己书房内的赵铭眼睛微眯。 而同样就在赵铭离去没多久，屋内的张怀倾继续躺在床榻上回味先前的感觉。 嘎吱房门推开，张怀倾只是侧头瞥了一眼，并无多少反应。 这时候能进来的只能是她的警卫。 “小姐！” “怎么？你有事就说，这样遮遮掩掩可不是你的作风。说吧。”张怀倾笑了笑，也不避讳此时屋内凌乱的景象。 看着眼前这一幕，以及面前气色明显比之以往要红润年轻的小姐，她长叹了口气。 “小姐，咱们来之前您不是这么说的。我们只是过来看一眼，您怎么.....” 她有些头疼，完全不明白事态怎么进展到这一步，更没想到小姐会如此一意孤行。 “我怎么了？” 张怀倾嗤笑一声，干脆在床上坐起来，从旁边摸出一根香烟，纤纤玉手夹起放在嘴边慢慢抽着。 烟雾在她面前缭绕，将她红润的面色营造的有些氤氲。 “这几年我求过多少人，求过我哥，求过几位伯伯，可他们有谁会管我？ 既然他们都不想管我，那我索性另外找一个靠山也不过分吧？” “可是小姐，您也不能找外人啊，而且这位赵先生并不能帮到您....还是您想为少帅大人拉拢....” “不！我已经对他们失望透顶了，你还没看出来吗？ 他们从不会管我这个女子怎么想，我父亲如此，我那些伯伯如此，我哥好点，但他还是以事业为主以大局为主。 我说过多少次了？可有什么用？” 这一刻张怀倾完全没有往日的端庄高贵，有的只有歇斯底里，甚至是不顾形象的痛骂。 父亲或许是整个东北子民的好父亲，但绝不是她的好父亲。 “小姐，难道你是想.....”警卫张萍有些惊愕甚至是骇然，她连忙打开房门向外嘱咐了一声吩咐外面的同伴加强戒备，这才重新看向自家小姐。 “不可以吗？”张怀倾夹着香烟淡淡道。 “小姐....你....你这太不理智了。” 张萍很想说你疯了，不过这不是重点，“小姐，您就这么相信他？毕竟认识他也不过是寥寥数日，这怎么能如此托付他?” 张怀倾摇摇头淡然道，“我当然不会现在就做决定，接下来我还要观察观察，不过他确实值得我们好好关注关注。 但我是不会再去求我哥的，这个男人要我给他三年时间，我就等三年，帮他三年。” 听到这番话，张萍感觉脑子都快炸了，她严重怀疑小姐已经疯了。 第382章 心理学 张萍无法理解自家小姐，同样张怀倾同样也不会在乎张萍的反应。 她的想法很简单也很率真，无非就是多一重保障罢了。 张家的确是家大业大，但再如何家大业大，现在也保不住她。 她在夫家那边就如同无根之萍，在张家虽说有不少长辈，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根本插手不了此事。 而兄长虽然和她们这些妹妹们关系不错，可兄长现在忙得焦头烂额，刚解决完兵权上的事宜，之后还需要处理乱成一团麻的东北内部权力人脉关系线。 她不止一次和兄长提及，曾经也和父亲提及过，奈何事与愿违。 而现在则出现了一个新的希望，一个能让她换一种活法的希望。 “小姐，我还是那句话，这人的人品咱们还不清楚，这实在是太冒失了。”张萍苦口婆心。 她是真无法理解小姐为何会如此胆大。 虽说这年头风气依旧偏向保守，女子都将身子托付给一个男人，男人多少是要负责的。 但张萍虽然只是个侍女，但她也清楚，这点对普通人很重要，可对赵铭这种野心勃勃之辈根本毫无作用。 “此人的人品我现在也不是特别了解，但我有信心能拿捏此人。”张怀倾言语间满是自信。 “哦？” 张萍更加费解了，小姐平时可不是一个对某件事会说出如此笃定话的。 “此人的野心你也看到了，此人野心勃勃，而一般这种人做事往往会不择手段。 但他们普遍有一个毛病。”张怀倾说着，美眸中闪烁着智慧光芒。 张萍更加好奇了，“什么毛病？” “也是强大的男人，越是容易目空一切，就如同一头猛虎。 它们强大而危险，同样猛虎生活在丛林，又叫大猫，它们不仅强大，还有这极强的警惕心。 但他们也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对弱者没有太大的抵抗力。”张怀倾淡淡说着，同时从皮箱里取出一瓶未开封的威士忌。 就见她慢慢拧开瓶盖将有些淡茶色的酒水倒入酒盏，轻轻摇晃间，朱唇轻抿了抿，让女人明艳的脸色变得更加红润。 “丛林中的猛虎更喜欢狩猎大型动物，只有在饿极了的情况下才会对小动物下手。 而这点反映到这种男人身上就更明显。 这几天我们不是实地考察过吗？那些战俘还有那些牧民过得怎么样？相信你也看在眼里了吧？” 对于自家小姐说的这点张萍倒是点点头。 这里的战俘和牧民过得的确很不错，一般而言战俘是不会有这么优渥的待遇。 所谓优待战俘，那得分什么情况，如果对方是强国的俘虏，那自然没的说得优待，外蒙人是自己人不说还是二五仔，自然说不得优待。 上次外蒙南下的战俘待遇就比赵铭麾下这些战俘惨得多。 至于那些牧民吃的也很不错，甚至在此之前听闻过关于赵铭的传闻，张萍还以为对方是一个满嘴络腮胡凶神恶煞的独裁军阀呢。 “所以，小姐您的意思是....” “我看过很多书，以前还专门研究国外文学，最近几年我想过研读心理学，佛学禅学，想要摆脱家庭上的烦恼。 其中国外就有心理学表明，这男子的心理与儿童的心理存在不少挂钩的地方。 因为男性心理受儿童时期影响很大，又可以解释为，男子的心理与儿童等同。” 张怀倾脸上已经沁着淡淡的笑意，同时又有些苦涩，看起来割裂感极强。 本来研究心理学是她想试试能不能挽回家庭上的矛盾，可惜没有任何用。 因为心理学只是对正常人很有用，对精神病并不是很适用。 “小姐，这和这什么心理学有什么关系？”张萍不是很能理解。 “很简单，一旦理解这点，其实就很好拿捏男人。”张怀倾神态优雅雍容，神色中颇有些玩味。 “把男人理解成孩童，那拿捏起来就很简单了。 他们无非就是想要一种精神上的享受，赵铭这种野心勃勃，对于精神上的享受追求更高。 可能是更高的权力，也可能是更多的财富。 但此人为人深沉，平时很难有对外透露想法的情况。 这时候给他一个情绪宣泄口，一个满足他精神愉悦的点就行。 这时候夸人就得讲究技巧了，夸中了点，那就很好办了。” “可那要怎么做呢？难道就只是张口夸夸？”张萍感觉这并不靠谱，赵铭这种人不太像是随便夸几句就会被迷得神魂颠倒的。 张怀倾淡笑摇头，“当然不是，回头把我的钱全都取出来，在咱们奉天以及津门北平等地各收购一家报社。看看钱够不够，不够我再问我哥借点。” “小姐您这是.....” 张萍震惊了，她的格局还是太小了，原来夸人还能这么夸的，买报社去夸？ 如若此时赵铭在这里同样会震惊，好家伙，这是把后世钓翘嘴的法子提前用到了他身上。 为什么后世许多小姐姐的直播间经常出现一大群土财主？ 这可不是人家土豪人傻钱多，而是小姐姐们给出的情绪反馈太多了，直接拉满了好吧。 天天左一句哥哥~右一句哥哥~的，这哪个男人听了不迷糊。 事实证明，男人是很需要情绪反馈的生物。 根据后世的家庭关系调查，事实证明，往往夫妻间能相互给予情绪价值的家庭，家庭幸福度是最高的。 而如果男人每天累死累活，还需要面对妻子的埋怨，亦或者被拿出来和别的男人对比，这谁的心情也不会好。 但直播间小姐姐不会，所以往往直播间小姐姐的金主大多是中年男人，也有一些甚至是已婚人士这点不是没原因的。 不仅女人需要哄，男人也需要哄，一句哥哥能把男人干成翘嘴，如果声音还很甜，老丈人家的地都得被翻个底朝天。 此时张怀倾就是这样的想法，寻找自己的定位，创造自己的价值，不求能彻底拿捏你，起码也能让你对我念念不忘。 对于这些赵铭自然不清楚，回到书房后他直接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出来时就刚好碰到了同样正在享用早餐的汤师长和张女士。 第383章 一荣俱荣 “咦！赵兄弟你今天气色似乎有点不太好啊！” 看到赵铭，汤师长没来由的说了这么一句。 其实今天赵铭气色也还不错，起码比一般人气色要好，但平时他的气色简直是好到爆，这稍作对比就有了区别。 “咦，怎么侄女你气色似乎很不错啊？” 老汤忽的又发现自家侄女的气色似乎好到爆。 “呃....可能是不太习惯这边的生活吧。”张怀倾俏脸微红搪塞道。 老汤感觉有些不对劲，看了看已经别过头看向别处的赵铭又看了看低着头拨弄脚下碎石的张怀倾。 不知道为何他总感觉这里面怪怪的，偏偏又说不上来。 “嗯，怀倾啊，这段时间的确是辛苦了，你汤伯伯不是早就说过嘛，这大草原来一趟可是个苦差事，你偏偏要来。 不过你要怪就怪赵小子吧，你让他以后给你修修，把这里多修缮一下，起码把这里的羊骚味去去。” 既然没想明白，汤师长也就懒得去想了。 修？ 赵铭古怪的看了眼张怀倾，好巧不巧的两人目光对上了。 修？不存在的，昨天已经来了波大修，现在张怀倾可谓是内外通透，不仅里里外外修缮一空，最后还撒上了水防止建筑出现干裂。 修缮这块，赵铭主打的就是专业。 “行，汤老哥你放心，下次张小姐要是再来，我这儿肯定给她修缮一下。”赵铭笑着点点头。 汤师长微微一愣，莫名感觉这话里有话，但还是说不上来。 “哈哈！这就好，那我以后可就得常来了。怀倾啊，你以后要是想过来和汤伯伯说一声。 我要是有空也跟你一起过来，没空我那支警卫队你随便调用。” 汤师长笑着摆摆手，接下来一行人就没在这话题多做纠缠。 吃过早饭，汤师长便带着张怀倾准备启程了。 人家老汤虽然如今不太管事情了，但这么多天堆积起来的公务也是够繁忙的。 送别走了汤师长，赵铭也没太将张怀倾这娘们放在心里。 想要让自己以后出力，这娘们不拿出点好处那是不可能的。 老宋有时候点评的很中肯，他赵铭就是典型的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没好处想要把他赵铭钓成翘嘴，纯纯的痴心妄想。 随着客人离去，霍中屯正在稳步的进入高速发展阶段。 现在赵铭手头上有钱，自然许多事情就可以提上议程，首先就是这水泥。 基建自然是缺不了这个玩意，其次就是钢筋这些都是急需品。 赵铭到底是可以全都用夯土建造，但那样防御力也太差了。 这里可不是南方，很难搞到大量的石灰，黏土和细沙。 如古代的三合土，建造的城墙是很坚固的，但这里根本无法复刻。 再加上这里风尘很大，一般的夯土造的建筑，一两年风蚀过后，估计防御力也就等同于无了。 如若再加上有几场暴雨，这墙体都得化成浆水。更别提以后能抵抗东洋人的炮火了。 所以水泥加固是必不可缺的。 这也是赵铭一开始只是用石块堆砌城墙，这样后续用水泥修补就会十分坚固，提前动工根本不耽搁后续进程。 至于水泥采购，赵铭自然是直接找上了一直逗留在营地里的周裕德，周少校了。 这位代表的可是张砺张主官，赵铭这也算是借花献佛。 给出的价格要比市面上高一到两成，考虑到本身市价就有不少利润空间，张主官完全能吃的满嘴流油。 直接给钱，在赵铭看来属于低级玩法，这样你好我也好。 而同样就在几日后，从周裕德这儿赵铭也得到了一个惊喜。 “哦，这些全都是张主官送来的？没搞错吧？”赵铭有些不确信的反复确认。 因为眼前这实在是太惊人了。 “呵呵，赵长官，这个没搞错，没搞错，就是咱张主官送来的。您看能不能全都换成那个债券？”周裕德笑呵呵的点点头。 虽然眼前这满满当当的钞票和他没半毛钱关系，但一口气经手这么多钱他还是很爽的。 赵铭不禁倒吸了口凉气，这张砺怕不是疯了？ 眼前这里的资金加起来怕是不下三百万大洋，这么多钱他哪里搞来的？ 就算是贪，那也得讲究一个过程吧？哪有一口气贪这么多的？ “这些钱是怎么来的？”赵铭干脆询问对方。 周裕德现在也不是什么外人，也没有帮张砺隐瞒的意思，就是将最近张家口发生的一切详细说了一遍。 “所以.....张主官以都统府的名义也弄出来了一个债券？”赵铭感觉有些哭笑不得。 这玩意不就是和后世的金融公司有些异曲同工之妙吗？ 这就像是他赵铭是债券市场，而张砺就是基金公司。 赵铭这边发行，张砺那边集资收购，相当于给散户发行了。 张砺和那些散户属于利益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旦赵铭开始跑路，整个察哈尔官场怕是都得抖三抖。 还真是好计策啊！ 赵铭不禁心中感慨，这世界上傻子还真不多。 张砺这么搞，几乎是将风险平摊了，不仅如此一旦赵铭对察哈尔有所觊觎，那就不能做的太过分。 不然就是得罪整个察哈尔官场，毕竟你赵铭要是真的入主察哈尔，就不可能真把所有人得罪死咯。 不可否认，这的确是一步妙棋，但这些钱赵铭该吃还是得吃下。 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的过墙梯，咱们慢慢来。 赵铭二话不说将这三百二十万大洋全都给张砺兑换成债券，并且按最高利息计算。 从这一刻开始，就已经相当于赵铭入主察哈尔进入倒计时了。 这笔钱无非就是给赵铭这辆急速行驶的马车再加两个发动器。 在事情暴雷之前，他赵铭必须真正入主察哈尔。 第384章 双赢啊 时间一闪而逝，转眼就是一月时间过去。 此时已经来到了四月份，草原上的气候肉眼可见的炎热起来。 这年头树木覆盖率是真的不高，这导致草原上的气候更加极端，白天热的像条狗，晚上又冷的忙不迭穿上羊皮袄子。 但这丝毫不影响此时的热火朝天景象。 放眼看去到处都是忙碌的人流，有人在驱赶马车押送着一大车鼓鼓囊囊黑黝黝的煤炭，也有在驮运石块的。 妇女在烧水煮饭，孩童在玩闹。 近十万人的规模已经将霍中屯发展成一个热闹繁华的小镇，不，现在已经可以称之为城镇。 足有五米的城墙开始耸立，许多地方已经开始进入封闭整合阶段，大量水泥的浇筑让这座城池总算是有点现代化气息。 此时有一队人马正朝着这边赶来，看他们的穿着打扮还有后面长长的马队，想来是商队无疑。 随着外蒙之患解决，再加上陆续有传闻表示，察北已经重新繁茂甚至一度比张家口部分区域还要繁华。 这也导致来往此地的商队越发频繁也逐渐增多。 对此附近的巡逻队伍也是见怪不怪了，只是进行一下例行检查，如发现武器先行收缴才准入城。 除此之外登记商队名字以及每人名字领取到身份牌就可自行进入随意活动。 并且下次再来，持着同样的身份牌只需要进行基础的例行检查便可直接进入无需再度登记。 所以此时城内虽说只有近十万人，但实际早就超出十万人，多了不少南边过来务工的劳工，以及商人。 来过这里几次的商队大多都知道这里缺什么，产出什么，所以携带的货物都十分明确。 同样这支商队同样如此，驱赶了上百头牛羊过来不说，马车上装着的全都是一袋接着一袋的粮食。 粮食和牛羊牲口是这边的硬通货，其次就是一些布匹和生活用品，比如盐醋等物。 “赵三？你叫这名字？不会是假名吧？” 登记处的干事有些狐疑的打量着眼前的商队头目，眼中满是怀疑。 “呵呵，小兄弟，这儿也没说不能用假名不是？您看通融通融？” 名叫赵三的商队头目笑呵呵从怀里摸出一团事物，旋即很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塞入对面小哥的手中。 见此年轻干事稍稍掂量了下，感受着份量点点头。 其实这种用假名的事早就见怪不怪了，哪怕对方啥也不给，他也会登记放行的。 将身份以及商队货物分别进行了登记，赵三这才率领着商队往城内走去。 他并不是第一次来察北，事实上，来察北公干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甚至前不久他才来过这边几次，还都是因为某个人。 “头儿，这儿变化也太大了吧？上次兄弟们过来这儿人多归多，可哪像这样啊！” 旁边一名同伴小声惊呼着，完全被眼前一幕所震惊到了。 “嗯，变化是挺大的，这样一来咱们来的才算是有意义，说不定此次我们能完美完成任务！”赵三沉稳的点点头。 同伴点点头低声道，“嗯，头儿，那咱们之前多少是有些多想了，要不咱们直接见一见这位赵长官？说不定人家也有此意？” “不行！这不是我们想见就能见的，现在这情况也看到了，我们这种寻常身份凭什么这位赵长官就会见？”赵三摇摇头。 “公开身份肯定不行，这里情况复杂，不排除有各方势力之人混迹其中，干我们这行的必须小心再小心。” “对，头儿您说得对，只是该怎么接近这位赵长官？” “接近？这还不简单？塞钱！这年头有谁不贪的，多塞点钱疏通关系就不信见不着那位赵长官！” 赵三对此嗤笑一声显得很是自信，之前他们的工作就是这么开展的。 不管是获取什么样的情报，只要不是太敏感的，花钱就能搞定。 当然这一招对东洋人不太好使，人家可能收钱不办事。 但对付国内这群人那就太好使了。 而对于这些赵铭此时完全一无所知，他现在正接见一群冤....贵客！ “哈哈！赵君！还请为我之前的愚蠢见谅，您真的是一位守信之人，之前多有抱歉还请见谅，为此我这次过来为您准备了一些小礼物！” 此时会客厅内，山口浩二正满脸笑意的和赵铭握着手，激动之色溢于言表。 他本来是想这次合作谈妥后就打道回府的，但想着那利息他就决定再等等。 结果这两月下来，利息竟然真的如约到手。 两月总计到手一万六千六百多大洋的利息，按照赵铭的说法，这批债券不同，本金需要三月后就能随时支取出来。 也就是说再等一月，他完全可以带着利息一起回去。 可是..... 一想到这里，他就有些纠结。 毕竟这本金又不会跑，现在就这么走了，是不是太可惜了？ 如果能把本金继续留在这里，那之后的利息自己是不是能占大头？ “山口先生，礼物就不必了。如若你们不相信我，完全可以再等一个月，然后带着所有本金和这三个月利息离开。 但我们或许不再是交易上的朋友了。这点还望山口先生知道，我对信得过的朋友是掏心窝子的。 可一旦朋友不相信我，那这生意做着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赵铭一脸的严肃，钩子放出去这么久了，不上钩那就逼一逼。 “赵君您这话说的，我们一直是朋友，不管是私底下还是生意场上，我们都是最可靠的朋友。” 闻言山口浩二真的有些急了。 人的心态是不断变化的，一两月前他能保持淡定，是还没看到回头钱，现在不同了。 见赵铭已经开始放下茶盏俨然一副要送客的模样，山口浩二感觉额头都有细汗流淌而出。 “且慢！赵君！赵君我觉得我们的合作还能更深入一些......” 半刻钟后，当山口浩二离开办公室时，两人脸上都是露出满意笑容。 这就叫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双赢。 第385章 局势变得有些快啊 送走山口浩二，赵铭目光则是落在了后背一张硕大的地图之上。 这幅地图上面有着许许多多的字符，都是用特定字符进行标注，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这是国内目前各个势力的划分情况。 时至今日，麾下已经整备出一个师的兵力，有大量枪支弹药作为练习，还有充足粮食供应。 军队的士气和实力都得到了完美补充，现在这支军队或许还无法与各个军阀麾下的王牌较量。 但可以肯定，一旦适应下来，经历几次战役，这支军队将会迅速蜕变。 “时间还是太少了啊！”赵铭不禁发出一声长长的感慨。 没办法，本以为那场大战说不得还要过很久，但事实现在各地的动静有些太过频繁了，颇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去年南边刚结束了蒋桂之战，以校长大获全胜而告终，这也充分表明现在校长对裁军欲望的高涨。 中原大战看似只是因为军阀之间的矛盾，但这个矛盾其实也没那么复杂，说白了还是意见不统一。 主因是蒋，冯，阎，李几方军队一边北伐一边扩军，打到后面这四位的手上军队已经高达百万之众。 这财政从哪里出？当然不可能只是这几位大帅自己掏钱，而是背后有财团支持的。 这个财团也就是，江浙财团。 不过现在因为高额的军费，演变成国民裁兵促进会。 自然而然，摆在面前的首要问题就是裁军，也可以称之为削藩。 而裁军是必然要发生的，这件事不推进也得推进，根据统计，养活五十万人的军队，保守估计一年就得花费两亿大洋。 也就是说百万大军，一年就得消耗四亿大洋。 这江浙沪财团再怎么有钱也不是这么霍霍的。 其次裁军可谓是说到校长的心坎去了。 校长做梦都想集中军事，人事，行政财政于一体，也就是他一直奉行的，攘外必须安内。 而此时放在赵铭眼前桌上则还有一份报纸，这份报纸是关于一月份事情的。 也就是在南京方面召开的全国编遣会议。 结局自然是不出意料，各方不欢而散。 既然政治裁军没辙，赵铭用屁股想都知道，接下来就只能是武力裁军了。 战争已经来临，将桂之战虽然已经大体上结束，但零星的战斗依旧在继续。 赵铭开始思考后世的记忆，记得没错的话，再战事彻底平定后，校长将会极力拉拢阎大帅分化冯大帅。 所以接下来老冯得遭殃了。 如果一切没变，那七月份老冯又得被老兄弟阎大帅给骗的团团转，最后被囚禁的下场。 阎老西也不是个什么善茬，此人一开始和校长虚与委蛇，随后开始控制老冯，手握西北军和晋绥军两支王牌如此他就有了和校长平起平坐谈判的资本。 但校长也不是省油的灯，一边趁着老冯不在驻地，开始疯狂笼络其部下，一边不断对晋军下手。 两边相互拉扯，可以说从始至终，老冯都被玩弄于股掌之间，一个惨字都不足以说明。 到了十月份，两边算是彻底联合起来决定对校长下手。 只是战争爆发不足一个半月，战线就一泻千里，被校长揍了个满头包。 原因也简单，两边原则上依旧不合，老冯被迫遥控指挥西北军，而阎老西又不相信西北军，这导致仅有西北军孤军奋战。 其次，校长一边财力，物力，兵力都占尽优势，再加上背后财团在积极筹措军饷，甚至将编遣协会的公债也拿出来打仗。 加之校长夫人公开组织慰劳队，携带二十万大洋到前线犒劳将士们，士气大涨。 反观老冯那边，穷的叮当响，阎老西这抠门货又舍不得给盟友钱财，加之弹药不足。 又有大义上的名头，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全都占了，这要是输了那就见鬼。 “今年这次机会要不要把握呢？一旦做了可就没法回头了啊！~” 赵铭轻声呢喃着，这次其实也就是真正的中原大战之前的开胃小菜。 也可以称之为，西北军第二次反将。 此前老冯就和校长闹过，这次将会是第二次，明年也就是30年将会是阎老西这个老谋子真正下场和校长拉开大战的那一刻。 “先不想这么多，还是积极备战才是正事，这次事件不参与也不是不行，刚好可以好好发一笔财。” 赵铭摇摇头，暂时摒除这些杂念。 他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在这场大战之中，自己哪怕有了完备的两个师，其兵力放在这场战争中也属于可有可无的存在。 参战兵力多达一百多万的战争，岂是他能左右的。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保存实力的情况下，尽可能在这一战中多占点好处，等此战平定之后，争取成为一方霸主。 而中原大战就是这次大考，是他重生以来的第一次大考。 如若能在此战过后占据两省之地，那算是考核优秀，如若仅仅彻底占据察哈尔，只能算勉强合格。 如若毫无变化，则代表毫无作为那就是失败。 “扩军！还得扩军！除了两个骑兵师，一个步兵师也必须尽快组建起来。” 赵铭不断的念叨着，如若被外人听到，肯定以为他疯了。 整个地盘不过十万人，刨出女子和岁数不适宜的男子，营地内总计可用人数不足四万。 一旦扩充至三个师，就相当于全民皆兵、 钱现在的确不缺，但现在人和马是真的缺。 可以说现在负担一个师的军务已经是大大拖延了几个营地的各项建设工作。 组建第二师后，就不得不需要从战俘营里面挑选士兵了。 “将阿福叫过来！”赵铭推开房门和警卫嘱咐一声。 有些事他必须问清楚，也必须说清楚。 “姑爷您叫我？”约莫过了一刻钟，阿福就有些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看得出他跑的很急，身上出了一身细汗。 见此赵铭也不顾及这么多，直接开门见山询问，“关于营地内人口统计这块你最近一直在负责吧？统计的怎么样了？” 第386章 扩充！ “姑爷......这个目前还在做....您也知道，现在营地每天都有大量流民过来务工。 有些是草原上没了家的牧民，有些是南边在张家口混迹的，听到咱们这儿给出的工钱不菲他们也就过来了。” 阿福有些为难，不过见赵铭脸色越来越难看，他还是赶忙道， “不过我已经统计了一个大概，现在营地内总常住人口已经在十五万之多，光是前面两月就增长了近六万之多。 不过这月开始人数就开始下降了，应该是附近务工人群已经快被我们接收完了。” “十五万？” 听到这个数目，赵铭脸色好转不少，这个数目是他没想到的。 一般能来这里务工的，都是知道这边大多都是体力活，来的自然也都是年轻壮劳力，岁数不会超过四五十岁。 这些可都是储备资源啊。 “马匹呢？”赵铭继续询问。 “约三万匹，如若用于战马所需，最多只能抽调八千。余下的....您也知道，营地急需运力。 现在矿场每天都是成吨成吨的煤矿运出去，任旅长那边和张主官那边的销售渠道已经打通。 另外种马还须配种，不然马群扩充也会受到影响。” 阿福的意思赵铭明白，无非就是八千就是上限。 一旦战马挪用太多，一方面严重影响运力，一方面也影响配种。 配种的话，战马就不能太过操劳。 “那就继续采购，明日开始开出告示，收购马匹，一定要膘肥体壮的，采购价按照每匹二十枚大洋。 另外发布务工告示，每月我给十块大洋，只要年龄合适，能吃苦耐劳就来者不拒！” 赵铭直接拍板下了决定。 阿福被这一巴掌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出现应激反应，现在他很怕自家姑爷突然来这一下，因为每次都意味着大量钱财如流水花了出去。 “姑.....爷....要不咱们再考虑一下？这样下来我担心这财政.....” 跟着赵铭这么久，阿福也渐渐明白自家姑爷想做什么了。 这绝对不仅仅只是当一个一地父母官这种情况，而是所图甚大。 可是再怎么霍霍也不是这样使的。 “现在库房里还有多少资金？”现在每月都是大笔大笔钱财洒出去，同样也有大把大把热钱涌进来，赵铭还真不清楚现在库房里有多少资金。 “约莫七百万大洋....” 阿福说着，又连忙补充道，“可是姑爷，这不是这么算的，每月我们都得支出约莫近百万的利息。 现在有热钱涌进来还好说，一旦几个月没有钱进账，资金链也就彻底崩溃了。 另外一旦招募的人手足够多，加上我们每月分发的军饷，工钱，以及训练弹药的损耗。 光是现在每月都得支出近二十万大洋。 并且您说过的，第一批军服也在采购中，这又是一大笔军费开销。 再这样下去，姑爷不出半年，我们就得完蛋！” 阿福现在是真的忧心，之前每天大把大把钞票涌进来时，他每天脸上都是笑嘻嘻的。 之后得知每月需要支付一大笔利息后，他就再也没笑过了。 还笑个叽霸。 搞了半天这些钱还要送出去。 然而下一刻，姑爷说出来的话让他有些傻眼。 “哦，原来这样我们还能坚持半年啊？那没事，就按我说得来，军服该采购就采购。 军费开销上不能省，另外联系老任，就说还须采购下一批军火。 这些弹药是真的不禁用。” 赵铭大咧咧一挥手，然后自顾自的掏出香烟给自己点上。 半年，只要能继续玩一个月，他都不带慌的。 “对了，老郭最近是不是过来了？”赵铭直接跳过先前话题转而询问道。 “姑爷您说郭老板？” “对。” “郭老板前日到的，一直想找您喝酒来着，还带过来一大批您要的甲胄。” “哦，甲胄检验过了？” “过了过了，按照您说的，我们是按照高价支付的。” “嗯！不错，以后对这些冤....合作伙伴，咱们可不能小气，一定要装的大气起来。 另外你这身衣裳穿了多久了？” 说着赵铭有些不满的上下审视着阿福这身打扮。 这也让原本自信的阿福变得有些不自信起来。 他也不由得仔细看了看自己的穿着。 “姑爷，这就是我从冯家庄带过来的新衣裳，还很新的，就穿了半年左右，还是换着穿的。” “不行！给我重新去买，花大钱用最好的布料，不要给我省钱! 你是我的财政部长，你穿这样算什么回事？ 不知道的别人还以为我们穷穿不起新衣裳好衣裳呢！ 这一身给我丢了，换最好的！” 赵铭完全不给阿福拒绝的可能。 想要骗钱，没有一身好行头怎么成呢。 不仅阿福要换，他也得换，还得多买几套到时候每天不带重样的。 “好了，你先下去吧，待会让老郭过来一趟我有事要和他说。” 赵铭摆摆手，待阿福有些一头纳闷的离去，隔间房门推进，一道靓丽的身影走了出来。 来人不是别人，自然是陶燕这娘们了。 自从逐渐开春后，陶燕身上穿的也逐渐恢复常态，白天轻便的衣裳将她玲珑有致的身形凸显的淋漓尽致。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皮肤独特的缘故，也许是她很少外出的缘故，皮肤依旧呈现出白皙，只是比身处江南水乡的女子多了一些干燥。 这也没办法，这是这里的地理环境造成的。 饶是如此，她的皮肤依旧是这里最白的，就连几个具备俄国血统的外蒙战俘女子也没法比。 只见她端着茶盏迈着步伐走至跟前，给赵铭换了一壶茶水后，这才重新退了出去。 赵铭倒是想过让身边人协同办一些政务，但赵铭还是不想让枕边人做这些事。 甭管这人是不是正妻，这事就是不允许。 别看古人有些事很迂腐，但这件事的确有一定的说法，就如兔子不吃窝边草一样，亲近之人尤其是同床共枕之人帮忙处理事务是大忌。 如若只是做生意还行，可涉及政务就是不行。 第387章 问询老郭 “赵长官现在您可是大忙人，想要见您一面可没以前那么轻松了啊！” 刚一进门，老郭就笑着调侃，这话如若只是简单去听的确只是调侃，但赵铭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 莫名的老郭心里咯噔一下，心说坏事。 气氛一下子变得死寂起来，周遭环境下似乎只能听到隐隐约约的呼吸声。 明明还站着，但老郭感觉自己已经跪了下来。 他这时才想一句话，今时不同往日。 聪明人就得有聪明人的做法，如若沾沾自喜很容易死无葬身之地。 现在的赵铭早就非曾经的赵铭，现在说人家是一地主官也不为过。 意识到这点的郭老板很快就转换心态，聪明人有聪明人的做法，如若聪明人还卖弄那些小聪明那就是找死。 啪！~ “赵长官您瞧瞧我这张嘴，这没怎么用竟然犯迷糊了，您就把我刚刚的话当成个屁给放了。 小人也就是个行商，今日多多叨唠，多多叨唠。” 郭老板姿态放的很低，再也没了先前那平辈相交的姿态，更像是一个卑微的小人。 见此赵铭也知道有些事不能做的太过，毕竟两人还是合作关系，是自己人架子可以摆，但不能太过了。 “呵呵！郭老板瞧你说的，来来来坐，喝茶喝茶！” 赵铭笑道，只是身体动都不带动一下，也就随手示意了一下。 对此郭老板心里没有任何不满，反而是长出了口气。 他见识过一些短时间升迁比较快的小吏，那些人哪个不是蹬鼻子上脸，一天一个态度？ 像赵长官这种，实力地位都到如今这地步，依旧还能平常语气与他交谈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郭老板，这次叫你过来主要是有件事想麻烦你去办一下。” “哦？赵长官您但可直言！”老郭并不觉得奇怪，能为赵铭办事反而是好事，说明自己还有价值。 “这个银行这块，不知道你有无了解？”赵铭呷了口茶问道。 老郭点点头，“银行？这个自然是有了解的，咱们这些做生意的难能不和银行的人打交道，只是不知道赵长官您想了解哪一块？” “银行贷款业务，这块你懂？”赵铭抛出了问题。 闻言郭老板一愣，银行这块他的确很熟，最近他陆陆续续又往债券上砸了不少钱，这里面就有一些是他抵押给银行贷款而来。 没错这年头贷款还真不少见，就好比鲁迅，周先生就曾经贷款过。 当时他在北平买房，买的是一处四合院三进的院子，总计三千五百块大洋。 不仅如此还需要付给房产中介近两百块大洋，给政府上缴一百八十块大洋，安装自来水等等花费一百多大洋。 加上乱七八糟的，开销差不多奔着四千块大洋去了，相当于后世的二三十万块。 只是当时周先生并没有那么多钱，哪怕把绍兴祖宅买了也不够，于是向银行贷了一笔五百块大洋的短期贷款，为期三个月，月息‘一分三厘’。 一分三厘也就是1.3%，折成年息就是15.6%，按照后世的算法，为期十年或者十五年，年息也就13%左右。 而周先生短期三个月，年息超过15.6%，这利息不可谓不高。 “赵长官，您是想向银行贷款？是现在矿场资金紧缺吗？不应该吧.....” 说着说着，郭老板感觉自己可能说多了，有些事不是他能问的，便连忙闭上嘴。 “不过赵长官，向银行贷款不是很明智，虽然现在大量热钱都涌入沿海几个主要城市之中。 银行那边对储蓄有些发愁，实在是太多，并不排斥贷款。 可是这贷款利息实在是很高。 不仅短期高，长期的利息更高。” “利息你给我算算，这一块我不是很懂。”赵铭对这年头的银行情况的确不懂，但老郭刚刚说的这年头银行为储蓄太多发愁是真的。 这点放在后世，肯定会羡慕的四大行发疯。 谁还嫌弃银行储蓄太多?但这年头真就是如此。 原因也很简单，这年头的农村经济濒临破产。 地主不愿意投资土地生产，经营农产品的商人不愿意继续从事农产品经营，地方政府财政入不敷出。 让市场出现普遍性的恐慌现象，从而导致内地资金不断涌入的大上海，津门，北平等这年头的沿海大型都市。 尤其是以大上海为最。 毕竟这年头的上海外滩区域可是被誉为‘东方华尔街’的存在。 可大量钱财涌入，这本是一件好事。 可这些都是外地资金涌入，这种情况不利于内地生产发展，也不利于国民经济的整体发展。 不得不说这年头的银行家还是很有良心的，正所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这年头的银行界形成了救济农村经济的共识，只是这件事有人是真心实意在做，有些人纯粹就是高喊口号而毫无作为。 而听完老郭对于银行贷款利息的讲述，赵铭也明白这其中的门门道道了。 首先想要在银行贷款一般普通人肯定是不行的，银行也懒得鸟你。 这点，哪怕是一些涉及助农的银行也差不多，要么是有点关系，要么是地主才能贷款。 毕竟需要一定的抵押物。 而如若不是涉农助农的贷款，一般人想要从银行贷款就得需要担保。 周先生之所以能贷款，就是因为他当时在教育部上班，当然是有担保。 这点对于赵铭而言也不是难事，不过赵铭不打算找担保人。 这就涉及到另一种形式了，也就是抵押贷款，和后世的情况也大差不差。 要么拿出足够分量的房产作为抵押，要么是固定资产，总之必须要有抵押物才能抵押贷款。 贷款的利息则各不相同，以一年的普通贷款为例，最低的在10%，最高的在16%以上。 当然还有民间的高利贷，光是月利息就高达8%，还是驴打滚的利息模式，折算成年息150%。 比如今年正月贷了10贷款，腊月就得还25万，当年还不上，来年连本带息，能涨到63万之多。 当年的杨白劳借黄世仁的钱其实就是这个情况，普通人接触不到这年头的银行贷款，最终只能逼的卖儿卖女的地步。 第388章 风口 “那好，这样我这里有察北矿场的股份，你看看能不能从银行那儿贷一笔钱过来?” “矿场股份抵押贷款？” 闻言郭老板微微一愣，这个倒是比较新颖，虽然目前也有部分这类业务，但一般在国外比较多，国内还真比较少见。 偶尔几次的贷款情况还是一些熟人之间的贷款抵押活动。 “赵长官，这个股份抵押，您是想拿出多少的矿场股份用于抵押？” “30%！”赵铭伸出三根手指。 闻言郭老板想了想这才道，“赵长官和您说句实话，这股份抵押不是不行。 只是国内还真比较少见，再说这也需要严格的审核，乃至是资产评估。 这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具体价值多少，得看那边是怎么评估的，这点暂时不好估算具体价值多少钱。” “这样啊....那就有些难办了。” 赵铭有些犯难了，他还想着利用这个借鸡生蛋的鸡，继续生蛋呢。 这年头哪里最有钱，自然是银行了。 如果能贷点钱出来，那这艘船沉没之前还能创造点价值。 不过既然操作难度这么大，赵铭索性也就打消了这念头。 这样赚快钱固然是好事，可之后多半会导致银行出现烂账，并且会被江浙沪一带的商界给联名抵制。 商界的抵制其实威胁不可谓不大，这年头虽说混乱，讲究枪杆子才有政权。 但那些巨富之人，可不是他现在这种小人物能随意拿捏的。 “既然如此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但还有另一件事需要老郭你去办一下。” “是这样的，最近国际上的经济情况你应该有所了解吧？情况如何？” 赵铭双手交合着慵懒的看着老郭，好似只是状若随意的询问。 不过现在郭老板对赵铭的任何询问都十分重视，他开始斟酌着语气，回想着自己的见闻，这才有些谨慎道， “行情一片大好，经济发展迅猛，股市上更是一片飘红。” 郭老板说出了，只是他这个身份能看到的景象，对此赵铭并不感觉到奇怪。 “金价呢？金价行情你了解多少？”赵铭继续询问。 “金价....就不是很乐观了，这个赵长官，刚刚小的也说了，这股市一片大好。 现在国际上大家手里有闲钱直接就砸到股市里，甚至有人用低息贷款用于买股票。 毕竟现在国际上只要买了股票，那钱就是蹭蹭往上涨。 金价自然而然就开始下跌。现在已经跌倒每盎司19美元了。” 郭老板摇摇头，也就是他没门路，没资本，不然早年高低也想去国外股市试试水。 可赵铭下一句让他吓了一跳。 “嗯，这样，你最近帮忙在国内联系联系，看看哪里有出售黄金的，我要收购，大量收购。” “啊？” 闻言郭老板都愣住了，现在这金价简直快跌破最近几年历史新低，这还入手？不是去当冤大头吗? “怎么？有困难？”赵铭淡淡反问。 老郭连连摇头，“没!这倒是没困难，只是赵长官您是想要多少.....不过小的还是提醒您一句，现在买黄金真就容易砸手里，这.....” 现在不少手里囤积着小黄鱼的都后悔死了。 要知道去年年底，这金价还在25美元每盎司，现在直接跌了这么多，不少人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并且由于金价暴跌，导致这黄金开始出现恐慌性抛售。 内陆还好，沿海那些大型城市，情况就十分显而易见了。 “有多少收多少，你尽快联系卖家吧，我可以按照每盎司20美元的价格收购。 另外速度一定要快，并且需要多找几个卖家，切记收购时尽可能给我低调行事，我会让阿福还有老孙配合你的。” 听着赵铭这番话，又看了看赵铭脸上神情十分严肃不似说谎，他顿时感觉这里面似乎有点不对劲。 “呃....赵长官，您是不是有什么内部渠道啊？”老郭有些拘谨的试探道。 发财谁不喜欢发财，如果能有机会借势一起赚钱，那自然再好不过。 赵铭也没打算瞒着对方，老郭这人还算可信，带上对方赚点快钱也不是不行。 “嗯，也算是有点门路吧。总之如果你现在有闲钱，完全可以囤积一批小黄鱼，年底开始你就会感谢我的。” 没记错的话，今年十月份开始，国际上就将出现经济危机。 突如其来的经济危机会直接挤兑银行和股市，股市也将彻底崩盘。 那将会是一场席卷全球的危机，大量工人无事可做，股票形同废纸，而那时候黄金这种硬通货将会大幅度上涨。 也算是一次巨大的金价震荡，而在此前兴许一些华尔街的金融家已经嗅到一些不好的苗头，但国际上依旧有太多盲目自信的。 至于国内这边那就更别提了，这年头国内在经济上的嗅觉可以用极低来形容。 这一波发财的机会赵铭可不能错过。 现在赚到的每一笔钱那可都是以后射向东洋人的子弹啊！ 此时听到赵铭肯定的点点头，老郭先是心里一阵狂喜，旋即就有些emo了。 特娘的，钱都花出去买债券了，自己现在没钱了啊！ 见老郭一脸的纠结便秘，赵铭还是好心提点一句。 “不能买也想办法多买点，金价我预估年底会暴涨至每盎司35美元，具体你买不买看你自己。” 暗示已经很明显了，就算是借钱你也去买，不然肯定要错过这次大好的机会。 借钱利息是高了点，但如果是短期利息，或者从亲戚朋友那儿再借点，回头赚到的那可都是白捡的。 金价涨幅可是到了百分之四十五左右，这泼天的富贵不借住就太可惜了。 听到会涨这么多，老郭这下是真的心动了，开始绞尽脑汁接下来从哪里多搞点钱。 他也不怀疑赵铭会不会骗他，反正要是吃亏肯定是赵长官吃亏更多，要是赚，那也是赵长官赚的更多，他就在后面喝口汤。 “还有事？”见自己都开始送客了，老郭还留在原地赵铭不禁有些好奇。 “呃....赵长官，有件事小的想询问一下您的意见。” 老郭搓着手很是不好意思。 第389章 得亲自走一趟 “有什么事就说吧，在我面前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赵铭笑呵呵道。 闻言老郭松了口气，赶忙道，“是这样的赵长官，我认识一些合伙人，您看能不能拉他们一把？” “哦！你先说说你这些合伙人都是什么身份？”赵铭倒是不排斥多带几个人一起赚这个钱。 金价这玩意可不是他们随随便便几个人就能重新炒上去的。 郭老板如实说道，“赵长官这些主要是津门和北平的一些遗老遗少，这些人啊，家中家产极多，偏偏又不敢轻易下场做买卖。 这事儿其实您也知道，前朝没了之后，总有一些人想从这些遗老遗少手里掏出点钱来。 这些土财主谨慎点那也正常。” “你还认识这些前朝的遗老遗少？”赵铭来了点兴趣。 这些人可不简单，有些人或许真的没什么本事在混吃等死，但有些人手里还握着一些小权力，甚至是一些机要部门的权力。 这些人如若能拉拢过来，那自己在各方势力面前那能增加也一定底气。 赵铭开始细细思忖着，有些事还别说一直待在察哈尔还真挺难办的。 现如今但凡是手握军权的大帅，背后多少有些资本在支撑。 赵铭对自己的情况很了解，他现在就是一个草台班子。 虽然名义上靠着的是阎老西势力，实际上还是吃的国府军粮。 毕竟现在就连阎老西还有冯帅都是挂着的是国府的职务，吃的还是之前牧场场长这个职务的军饷。 单靠自己养活这愈发膨胀的军队，只能靠着一些投机倒把的手段。 可如若能多找几个金主在背后支持，那完全进入飞速扩充阶段，往后如若能完整掌握察哈尔，甚至是绥远。 那也不至于陷入资金困难的境地，要知道掌握的地盘越大，收益越大，但刚开始的开销绝对是海量的。 而庞氏骗局赵铭又不能早早掀桌子不干，必须要长久的维持运行，直至和东洋人彻底打起来，亦或者自己已经成了气候。 在此之前，多拉拢几个金主是最好不过的。 老郭此时有些忐忑，不知道这位赵长官又在想什么。 殊不知此时赵铭已经将目光瞄准向了津门北平的大财主身上了。 “这是我同意，不过这事得我亲自和他们说道说道。”赵铭淡淡道。 老郭闻言有些为难，“呃....赵长官，这怕是有些困难，这些前朝的遗老遗少都有些敏感，轻易不会离开目前的居所。 想要他们大老远跑来察哈尔怕是有些费劲。” 现在这些遗老遗少可是怕死的不行，毕竟他们现在属于德不配位，有所顾虑很正常。 “谁说我要他们过来了？这事你就甭管，你回津门，之后有事我会联系你的。在此之前不要与这些人过多接触。” 赵铭摆摆手，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等过段时间自己亲自去一趟津门北平。 所幸营地这边的事务处理的差不多，大方向已经决定好了，接下来下面人具体落实就行。 现在自己要做的就是尽可能让自己的财富完成进一步蜕变。 玩庞氏骗局只是小道，无非就是用于渡过最初的资金困难，在短时间内用极其野蛮的手段完成原始资本积累。 现在该是将这些资本尽可能翻倍的时候了。 —— 入夜时分，营地内，不过才晚上八九点，整个营地就一片寂静无声，除了外出巡逻的队伍外，并无旁人在外走动了。 这也正常，白天大家都在从事体力劳作，回到家自然就是仰头就睡。 当然营地里的窑子里却是为数不多比较热闹的地方。 但除此之外，还有一间客房内有些热闹，但却是死寂一般的热闹。 屋内聚集着十七八人，满满当当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在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烟。 浓郁的香烟烟雾将狭小的空间塞得满满当当，看起来宛如仙境，甚至因此都看不清旁人的面容。 而离得近的几人则是在抽着烟大眼瞪小眼，气氛格外沉默。 “你确定塞钱了？” “头儿，兄弟真的塞钱了！” “塞了多少？” “一百大洋呢，这可不是小数目了！” 听着手下的回应，赵三也是不禁一阵自我怀疑了。 一百大洋的确不少了，买通一些地方官员完全不是问题，别说是递一句话，就算是递十句话那也不是问题啊。 可是..... “头儿，不仅如此！我前前后后塞了一千块大洋，结果这群人拿钱他娘的不办事啊！” 那下属还有些欲哭无泪起来。 白天他可是严格按照自家头儿的嘱咐开始大撒币，结果倒好，这边的人表面上满嘴答应，后面压根就没任何回应了。 甚至转头之间，再问对方时，对方直接来了一句，“你谁啊？” 险些让他气得吐血。 这都什么人呐！ “看来这里的情况有些特殊啊！这个赵铭怕是对这里的统治有着极高的威望，这点咱们得记下！” 赵三微微点头，他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这儿的人很奇怪，处处透着诡异。 听这里的人谈话，几乎每十句必然有一句赞颂那位赵长官的。 而且他也感受到这里的居民对那位赵长官似乎有着盲目的自信和崇拜。 “那头儿，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唉，难办呐，先暂时按兵不动吧，大伙最近先融入这里，咱们先收集....” 赵三正准备下达进一步行动指令呢。 忽然就在这时他连忙抬起手，很快周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他眼神示意，众人也是纷纷会意，这是外头有人过来了。 咚咚咚！~ 果然，很快房门被敲响。 见此赵三拨开人群来到门口，捏着鼻子故作睡眼惺忪的语气道，“大晚上的谁啊？” “是巡防队的，你们怎么不开门啊？” 外头响起陌生声音，有些年轻，还带着一丝嚣张。 听了片刻，赵三感觉没什么异常，便带着讨好的询问道，“呵呵，原来是巡防队的军爷，这个您有啥事吗？实在是大晚上的有些不方便。” “我看你们这里面有烟飘出来，不会是闹火灾吧？” “不会不会！就是我这烟瘾犯了，抽烟呢，您要是没什么事.....” 说着赵三拉开房门一条缝隙，准备从兜里掏出一块大洋塞出去。 第390章 又来委任状？ 毕竟他也摸不准，这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还是多打点为好，以免闹出什么大麻烦出来。 可是随着房门刚打开一条缝隙，猛地一股巨力袭来。 赵三顿感不了，有心想呼喊，但巨力挤压着胸肺让他一时间叫不出来。 房门踹开，这也惊动了屋子里一大帮子人，可是当他们纷纷去摸怀里的家伙事，却见一道道黑洞洞的枪管已经瞄准了他们。 赵三从地上爬起来，看到眼前这一幕，张了张嘴，最后朝身后一众同伴摇了摇头。 他满脸的不可置信，因为眼前门外站着数十号人，每人都是全副武装，枪管朝着他们。 这明显就是早有准备。 “果然是别有用心之徒，都给我带走！” 一道略显尖细的声音响起，就见人群中走出一个身形消瘦，尖嘴猴腮的男子。 这自然就是猴子了。 他满意的看了看屋子里一大帮人，很是窃喜，谁说平时没有功劳可捞的？这功劳不就送上门来了吗？ “你们到底是怎么发现我们的？”赵三有些苦涩道。 对此他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自己这一群人伪装的还算到位，根本就没露出马脚才是。 “怎么？还抱有侥幸心理？” 猴子咧嘴一笑，随手从身后下属手里接过一个袋子直接丢在地上。 “一共一千一百块大洋！啧啧你们可真是穷啊，花钱疏通就只给这么点？把咱们当叫花子呢？” 此话一出，顿时身后一众士兵发出哈哈大笑的讥讽。 这让赵三更是一阵迷茫。 这群人到底是什么毛病，一千一百块大洋还嫌少了？ 这些钱完全可以普通人吃喝玩乐一辈子了，甚至省着点养活一家老小大半辈子都不成问题。 “好了，全部给我带走，他娘的，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还敢玩那一套！” 猴子嗤笑一声，一招手很快这群人被一一缉拿下来。 有人想反抗，但很快被枪托打了一下顿时就老实了。 “带回去给我好好审问，我倒要看看这群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猴子狞笑着，可是笑着笑着就感觉背脊一阵发寒。 扭头看去，目光刚好与自己的副官排骨四目相对。 “那个....排骨，这事就交给你亲自代劳了。” “不！那怎么行呢，侯爷，我家下水道不是堵了吗？今晚你说过的要给我疏通下水道来着~” 说着排骨还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特娘的，这个变态！ 猴子感觉尾椎骨都是凉的，反应过来后就是连连摇头。 “不行！这事事关重大，你先处理这事！没拷问出有价值的讯息，我唯你是问！” “好吧~反正侯爷您想怎么处置我就怎么处置我。” 说着排骨又是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看过来，那眼神好似能拉丝一般，明明是个爷们，却露出如此眼神。 看的猴子一阵咬牙切齿，满是青筋的大手摁住枪柄。 忍住！ 我一定可得忍住了！ 当然这并不是他想弄死排骨就能弄死的。 首先他不是排骨的对手，这家伙不知道是不是天赋异禀还是怎么。 有着一手极强的跤技，近距离下哪怕体型比他高大，也得被他摔个狗啃泥。 这点就别提身形瘦削的猴子了，好几次都是稀里糊涂被绊倒，然后开始被迫开始维修下水道的。 —— 次日一大早，赵三感觉整个人都是晕晕沉沉的，一夜没合眼，同时这一夜也是在惶恐和惊吓中度过。 没办法，不怪他这么精神高度紧绷，身边坐着的那家伙简直就是最无耻的变态。 稍有不慎可能自己死后都没个清白的。 简直就是精神和物理上的双重折磨，他感觉以后回去，这一项刑罚或许可以向上申请批复。 只因这刑罚太可怕了，他觉得没有任何人能抵抗住。 在这样的恐惧下，他最终还是屈服了，一五一十将自己的身份说了出来。 这么多人被一锅端，自己能管住自己的嘴，其他人呢？ 兴许早点说出来，还能免受这等羞辱。 清晨时分，直至那个可怕的家伙离开，赵三这才感觉长出了口气，精神一松困意就上来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他感觉一盆凉水直扑面门，瞬间让他清醒过来。 当看清眼前之人后，他简直快激动的眼眶泛红。 “赵....赵长官，我可算是见到您了！” “关于你的口供我看了，你说你是特务处情报组驻察哈尔干员？有什么证据能表明你的身份吗？” 赵铭大马金刀的坐在这个赵三面前，挥了挥手，旁边的猴子赶忙递过来一根烟。 赵三忙不迭道，“有！有！我包裹里有一封信，里面有....有对赵长官您的委任状！这是党国给予您这样的优秀将领的认可。 卑职此次过来主要就是为了此事。” 他一口气说完，似乎生怕再度遭遇那可怕的刑罚。 赵铭上下打量着对方，注视着对方眼睛观察对方的情绪变化。 脑子里有谍报人员的记忆，对于观察人细微表情这块有着极高的洞察力。 起码目前看来，可以笃定对方并没有说谎。 “赵爷，这是从他们房间里搜出来的信封。”一旁的猴子将早就准备好的信封递了过去。 随手将信封拆开，赵铭细细查看。 委任状写的十分正规，上面还有最高军事委员会的印章，以及校长的个人印章。 其次还带着特务处的戳印。 这一来说明委任状的真实性，二来说明其保密程度，绝非一般寻常的委任状。 “有点意思！” 看到还有特务处的戳印赵铭不由笑了笑。 而看清里面对自己职务的任免，军衔的提携，赵铭更是忍不住笑了。 “这份委任状还真是慷慨啊，我这么年轻就能身居高位了？这委任状不会是假的吧？” 赵铭扬了扬手中的委任状笑呵呵看向对面的赵三。 这顿时让赵三感觉背脊发寒，只能继续解释，“没错！赵长官这就是真的委任状。 卑职就算是胆子再大那也不敢伪造委任状啊，更何况这些戳印一般人根本接触不到。 哪怕是我，在护出这份信函之前，也不能随意打开信封，上面的红漆您也看到了并无损耗。” 第391章 不够！ 对于赵三解释的这些赵铭没太多怀疑。 要知道委任状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观看的，大多得一地主官，或者是这一系统的主官才有资格观看。 随后再由这些主官召见那位授勋者进行委任，期间不会让外人看到里面的印章戳印。 其次一些严谨的委任还会伴随着上级致电，表明其真实性。 但也知道自己的情况，以及目前国府和阎老西之间的关系，委任状直接交到他手里也就情有可原了。 只是有点意思啊，刻意绕开阎老西一系，甚至秘密委任。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操作，似乎里面有着不小的猫腻啊。 “赵三这应该不是你的原名吧？原名叫什么？” 听到赵铭的询问，哪怕对方语气平淡，赵三都不敢怠慢。 犹豫再三，他还是咬牙道，“赵长官，卑职姓林，单名一个诚字。” “林诚，什么军衔？” “中尉军衔。” “除了这份委任状，你应该还有一些话要和我交代吧？”赵铭淡笑道。 不知道为何，林诚总感面对眼前的赵长官，明明自己才是谍报人员，却给他一种错觉，好像对方才是专业的谍报人士。 “嗯，赵长官卑职的确还有一些话要和您说，是上头交代的。” 说着林诚就有些迟蹉起来，因为接下来的一些话他这么突兀开口，貌似有些不太合适。 “说吧，既然是上头交代的你迟早也得说不是吗？”赵铭抖了抖烟灰语气和煦淡笑道。 “是这样的，赵长官您此前的战绩上头都是清楚的。 其实我们都知道，外蒙之患与那个任伟无关，更没有那张砺什么功劳。 一切都是您出力最多......” “好了，有什么事就直说吧，这种话我听多了。” 赵铭摆摆手直接打断，这让林诚尴尬的点了点头。 深吸口气，他这才鼓起勇气直说道，\"不知道赵长官您对国府是什么态度？对阎帅还有冯帅又是什么态度？\" “怎么？还是不肯直说？” 赵铭笑了，掐灭烟头，淡淡道，“那就我自己来猜猜，我就直白点说吧。是不是国府那边看好我，想拉我跟着一起混？” “这.....” 一时间林诚脸上更显尴尬。 “看来我没猜错，只是凭什么呢？国府那边能开出什么好处？” 赵铭说着顿了顿起身在狭窄的审讯室内来回踱步。 “相信关于我的基本情况你们早就摸清楚了。 我本身承了宋将军的情，也算是半个冯帅的人。宋将军的一些事我不能坐视不理，不然我就是吃里扒外。 更何况我的一家老小都在关中，那儿可不是你们的地盘。 其次我现在的一切权力都在察哈尔，这里又是阎帅的地盘。 国府上头想拉拢我，但是我能帮上什么忙？还是说我凭什么能帮到你们？又凭什么帮你们做事？” “我这人喜欢做生意，喜欢将许多事情套上利益，因为人情关系会骗人，但利益关系不会骗人。 我一旦投入国府门下，我得到的和付出的可不成正比啊！” 赵铭这话也相当于剖开来分析了。 毕竟国府那边现在也就送来了一份委任状，仅凭这些就想让他出人又出力甚至不顾一家老小跟着闹事，那是不可能的。 虽然赵铭自己早就有想法和国府一方走得近一些。 可事情不是这么谈的，赵铭是占据先知先觉的条件，知道国府一方最后肯定是胜出的一方。 但是在中原大战之前，各方势力谁都不敢肯定国府一方就能大获全胜。 毕竟明面上的实力，国府一方根本不占多少优势。 要知道这场大战，冯阎李三方，加起来投入的兵力可是多达八十万大军。 反观国府一方，六十万兵力也不算少了，但纸面上的数据还是差了不少。 相当于国府一方要直面，西北军，晋绥军，以及李帅所率领的桂系残部三方围剿。 在开战前谁都不相信这一战国府有多少胜算，哪怕之前国府在校长带领下连战连捷。 可那都是扫清一些中小型军阀，而这次可是冯阎两位大帅下场。 更何况还有张少帅在东北虎视眈眈。 所以有些事，可以答应，但是不能答应的那么直率，该要的好处要，该给出的含糊其辞回应也要有。 赵铭可不想过早的介入这场大战之中，他就只是想当那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那个渔翁。 林诚自然也听出了赵铭的意思，稍作思忖这才笑道， “赵长官，其实这次上头派我来也是给出了一些许诺，如若赵长官愿意倾囊相助。 那往后这察哈尔您一人说了算，只要不违逆上头的命令，那一切都好商量。 其次上头还愿意给您资助约两百万大洋的茶水钱，毕竟上头也知道赵长官您的苦处。 您看这.....” 说完，林诚便开始等待，可是笑着笑着发现赵铭一动未动，甚至没任何表态，他的心也逐渐有些沉了下来。 他有件事还是做了隐瞒，实际上他并非什么尉级军官，而是少校军衔。 目前可是特务处驻察哈尔临时办事处处长，全权负责这边事宜。 如若没有一定的官职，又怎么可能代替上级和赵铭谈及利益上的这些事情。 “不够！”良久赵铭这才再度开口。 这反而是让林诚松了口气，他不怕赵铭不提条件，就怕赵铭啥也不说。 “赵长官凡事好商量，要不您开个价？咱们也不是什么都不能谈。 您也说了，您喜欢谈生意，咱们要不就按谈生意的方法来？” “想要我帮忙，两百万大洋不够！最少得五百万大洋。” 赵铭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林诚就是心肝直颤，好家伙让你报价你真就狮子大张口了。 他们国府那边的确是最不差钱的，数亿的军费开销说拨出去就拨出去，可是那是百万多大军的军费开销。 你这怎么敢的？ “呵呵！是不是觉得我狮子大张口？” 似乎是察觉对方心中所想，赵铭便干脆和对方算了笔账。 “你们觉得我现在的实力能在之后起到什么作用？你信不信如若我同意两百万大洋，上头肯定不愿意继续和我接洽。 但如若是五百万大洋，上头还会考虑考虑。 不过我要的可不仅仅是五百万大洋，五百万大洋只是第一笔。 要么这样，你和上头传个话，或者请一位更具有话语权的上级过来，我想和你上面那位打个赌！” 第392章 惊才绝艳 “打赌？赌什么？” 闻言林诚有些愕然，这怎么突然就开始赌起来了。 “赌，我能在关键时刻给予国府极大帮助，赌我能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赵铭的语气格外自信，自信到林诚都不得不相信赵铭真的有能力闹出极大的动静。 “赵长官，您或许可能还不太清楚眼下的情形。现在看似风平浪静实际上.....” 林诚还以为这位赵长官可能不太清楚之后可能会发生的情况，决定好好解释解释，为对方的愚蠢分析分析。 结果却被赵铭挥手打断。 “削藩！” 仅仅两个字就让林诚闭上嘴了。 还怎么说,这两个字的确是此次矛盾的主因，也是不可调和的矛盾。 “现在的情况我比谁都清楚，你们可别小瞧了我这个乡下人，虽然我在察北这等乡野之地，但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国府现在名义上完成了统一，实际上内忧外患，最大的麻烦就是如今的各自当政，对国府有着天然的抗拒，许多指令无法完成实际上的统一。 前不久的编遣会议我看了，这是政治裁军的手段。 很可惜失败了，各方大帅不想放弃手中的权利。 既然文的不行，那就只能来武的。 去年至今年还未结束与桂系的战役便是其象征，而这仅仅只是大战前的开胃小菜。 如若我没猜错的话，接下来国府还须解决冯帅，阎帅，以及桂系残部的李帅。 解决这些还有更大的麻烦，那位张少帅！” 说着赵铭重新坐了下来，嗤笑道， “实不相瞒，既然不是和你家上级聊天，有些事我也就直言不讳。 就算国府能打赢接下来这场大战，那也只是勉强和张少帅的所占据的势力抗衡。 奉系现在太强了，而且你们无法保证接下来这场大战中，少帅会不会在其中分一杯羹。 他的地理位置太优越了，一旦开战，完全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就在后面吃个满嘴流油。” 其实在赵铭刚开始说出削藩时，林诚就已经是有冷汗流了出来，随着越往后说，他心中的震惊和骇然就愈发浓郁。 这里面的事情虽说瞒不住一些有心人，但按理说怎么想也不该是赵铭这层次能了解如此详细的。 还是说眼前这年轻军官有着极强的政治嗅觉，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说得过去。 “很惊讶吗？林少校？我应该没叫错吧？或者你是中校？” 这话差点没让林诚炸毛，听得他脑子都嗡了一下。 “呃哈哈！赵长官您真喜欢开玩笑.....” “呵呵，你可以把这当成一个玩笑。” 赵铭笑着点点头，对此并未多做反驳。 而林诚觉得不能继续这么下去了，必须掌握一定主动权。 “赵长官您说五百万上级就会批复为何？据我所知您这些家底根本不值这么多钱，上级也不可能给予您这么多军费开销。 五百万完全可以拉拢一个甚至多个高级将领，这些高级将领的临阵倒戈麻烦可是更大！您似乎有些太过自信了。” “嗯！的确，这点我不可否认，数百万大洋的确可以买通一些高级将领，但仅限冯帅的人马。 冯帅麾下大多比较穷，许多将领跟着冯帅过着的都是苦哈哈日子。 如果五百万大洋的确能收买不少别有用心之辈。” 赵铭对此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这也是事实，因为他没记错的话，现在这个时间点，国府那边已经开始疯狂撒钱买通冯帅的部将进行战略分化了。 有江浙沪富豪们的支撑，校长可以直接是双路进攻，一边明面上的武力进攻，一边则是经济攻势。 这就不得不提及校长身边的一位大财了。 杨咏泰杨先生，这位可是被称之为近代卧龙的卧龙先生。 这位提出的重大策略就是攘外必先安内，这点国府是一直贯彻执行的。 其次献计假道伐虢，夺取四川。 而后以外交手段为主，糖衣炮弹为辅不断梳理天下局势。 以四个要点完成削藩大计，也就是以经济上瓦解冯帅所部的西北军，以政治手段瓦解阎老西，以军事手段解决广西桂系的李帅。 以外交形式对付少帅。 从现如今的进程，以及后世历史上的进程，国府那边几乎是毫无保留的按照这位杨先生的计谋行事。 步步为营，一步步统一全国。 可见此人能力之强，只可惜后面被暗杀，疑似东洋人所为，但具体是谁却是众说纷纭。 其实这类人过于锋芒毕露，在国府内部早就树敌颇多，引起了元老派一群人的极度不满，落个惨状是必然的。 这人亦如三国时期的孔明有着隆中对一般的眼界，也有奉孝先生的奇谋迭出的能力。 惊才绝艳也不为过。 没有理会林诚眼中的惊骇，赵铭继续道。 “林少校，你不妨回去请示一下你家长官，就说五百万大洋分文不能少。 五百万大洋我同意到时候见机行事，另还有一笔赌约我还想和他谈谈。” 再一次听到赌约这两个字，林诚终究是没忍住心中好奇。 “您说的这赌约具体是指.....” “很简单，交战时，我若能拿下察哈尔，国府那边再给我送来五百万大洋。 如若还能一口气拿下绥远，便再送我五百万大洋。 如若我什么也没做到，那这一开始的五百万，便是我麾下所部的医药费。 这点没问题吧？” 赵铭这话听着似乎有些狂妄自大，什么吞下察哈尔，拿下绥远，这都是空头支票。 但仔细一想，貌似这边什么也没做，国府那边损失也不大。 五百万大洋，买赵铭一个出兵的要求倒也不是不行。 既然要准备一场席卷大半个国土的内战，这钱自然不能吝啬，该花就得花。 五百万对于国府还真不算什么。 “此事....我还得致电上级才能回复！” 犹豫片刻林诚点了点头，这毕竟是五百万巨款，可不是他张张嘴就能同意的。 “好！这事就劳烦林少校去转述一声，另外关于委任状这另一项委任我接下了！这个职务我很喜欢。” 赵铭笑着拍了拍手中的委任状。 第393章 三条委任 送走一脸迟蹉的林诚，赵铭坐在审讯室内依旧细细的观阅着手中委任状。 这份委任状的确有点意思。 其一，提升他赵铭的军衔，从原本的中校提升至上校，这已经属于极其罕见的破格提拔。 其二，委任赵铭为察哈尔副都统，此委任暂不公开。 其三，委任赵铭为特务处驻察哈尔情报组组长。 三条委任，一条比一条炸裂，赵铭要是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还以为自己是校长的亲儿子。 但仔细想想，也能解释的通。 首先这第三条就很不靠谱，所谓的特务处现在就是个虚名，压根就不算什么正规组织。 也不是后世那大名鼎鼎的军统，现在充其量只能算是个草台班子，虽然直接隶属于校长，可还是暗地里干活，根本上不得台面。 目前有两个并存的特务机构，一个也就是党务调查处，这个属于国府另一派直系领导，与校长有关系但不大。 而另一派则是以黄埔系为班底组建的特务处，现在赵铭即将加入的就是这个特务处。 “唔...上级应该是那位戴先生？” 赵铭摩挲着下巴，感觉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对方拉自己加入这劳什子特务处，其主要原因就是目前还只是个草台班子。 他赵铭的身份很好，同时与冯帅和阎帅麾下人马有所联系，并且与奉系的任旅长还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 不得不说，想出他担任察哈尔特务处情报组组长的人简直是个人才。 看这个林诚的处境就能得知，对方在察哈尔办事应该都没一个像样的办事处，纯粹就是走一步算一步。 说这就是个草台班子都是高看他们了。 给一个情报组组长的虚职，还真不算什么。 反而是对方占了便宜。 “不过这对于我而言何尝不是占了便宜？” 赵铭淡笑着，有些事还真就是双刃剑。 现在看来对方是占了便宜，可这何尝不是给赵铭往后一个机会？ 就算中原大战结束，赵铭也不可能和国府翻脸，可又没法公开和国府唱反调。 所以有些事，得讲究一定的价值，如若到时候能以特务处的身份展现出一定价值，那自己就是价值的，对方想要拿捏自己，还得掂量掂量值不值得。 “貌似有些想太远了，我现在什么身份？竟然敢想这么远的事情，还是先拿下察哈尔再说吧！” 赵铭摇头失笑，目光看向窗外的蓝天白云，心里既是期待战争到来又是害怕战争真到达的那一刻。 经历过灾荒之后，赵铭无时无刻不想着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什么宿命论，他不信，他只信一切掌握在自己手里，这样才能不至于在这个乱世无端横死。 时间就这样在一天天过去，数日后，位于张家口某一个小四合院内。 这边距离北平不是太远，城内的建筑风格依旧有不少都有着京城特色。 这间小四合院表面平平无奇，可如若城内有国外最先进的信号波频专用检测装置，那肯定能在这间小四合院附近锁定一个信号源。 只可惜，那种最先进的设备，哪怕目前财大气粗的国府也仅有一两台用于防备境外势力渗透。 “电报编译出来了吗？上峰是怎么说的？” 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负责接收电报的电报员额头有些细汗流淌，开始不断翻阅密码本。 虽说现在特务处的反谍能力还只是初入门，但该有的基础操作还是在执行，不会傻乎乎的用明线进行交流。 明线也就是目前商用电报的形式，压根就不存在密码本，但凡学过一些摩斯电码都能破译。 甚至许多收音机都是这种商用频道，压根没有加密操作。 “长官，已经差不多了，马上马上！” “快点！” 林诚吩咐一声便开始不断在屋内来回踱步，上峰这次对这个赵铭兴趣很大。 起初是不大的，但当他将赵铭此次的要求用密电发过去后，仅仅下一个约定的发报时间点对方就做出了回应。 所谓约定的发报点，也就是为了保密而做的一种手段，这是从国外学到的一些经验。 因为一些敌后工作，很可能遇到一些反侦察手段，如若在一些发报频率少的时间段发报，很容易被中途截获。 故而往往很多时候发报都约定几个热门时间段，也就是当地商用电报比较频繁的时间段。 这样敌人就很难在海量电报中精准找出异常电波频率。 这种手段在眼下用处不大，但难保不会有东洋人潜伏在城内截获机密情报。 “长官已经完成编译，您看看！” 电报员将已经编译好的书信递给一旁的林诚。 见此林诚忙不迭的上下查看起来。 只是看了片刻他就有些错愕的瞪大了眼睛。 “还真同意了！” “长官，上峰同意了？”一旁的副手也有些惊讶，这可是五百万大洋，说同意就同意了？ “同意了，不仅同意了，还让我们密切关注察北的动向，务必将察北最近半年的变化写成详细的报告。 到时候由我亲自送至南京！” 林诚有些凝重道，声音都有些干涩。 这也意味着，上峰认为这个赵铭很有投资价值，一般而言很少需要他们如此密切关注一个人。 上一个还是阎帅这种层次的人物，最起码也是阎帅麾下高级将领，一地主官这种大人物。 偏偏这个赵铭进入大人物眼中了。 吩咐电报员继续等待可能出现的后续电报，林诚将副手带到办公室。 所谓的办公室，其实就是四合院的书房，附近还有伪装的警卫作为掩护，周遭相隔邻居好几道围墙很安全。 嘎吱！~ “长官，这事.....” 副手正准备说话，忽的发现书房内竟然早早的有人坐着了，月光下只能看到这人小半张侧脸。 是一位身穿中山装，看上去二十七八岁，很有知识分子气息的男子，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正端着茶盏慢条斯理的喝着。 看到来人，他只是淡笑点头，从始至终只露出小半张侧脸，让人看不清此人的全部样貌。 第394章 先生（上） “你先出去！” 见此林诚低声朝副手说了一句，并且嘱咐道，“记得加强防备。” 闻言副手默默点头，虽然他很好奇此时书房之人的来历，但见自家长官这副姿态，他就知道有些事不该问的千万不别问。 待房门合上，脚步声走远，林诚又谨慎的向外看了看这才笑着朝面前的男子行了个军礼。 “见过长官！” “呵呵，我就是恰好路过，受人之托罢了。有人说要我给你们指点指点，不过这事儿，指点谈不上，我就是和你们分析分析。 另外长官就别叫了，叫我先生吧。” 温文尔雅的男子笑着摆摆手，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是是是！杨先生您说什么卑职全都照做，只是您指点还是要指点的！” 林诚连连点头，对待眼前之人他的态度无比恭敬，也由不得他如此恭敬。 这位他曾经见过，可是那位身边的大红人，虽说现在一直隐于背后，几乎没担任什么要职。 但懂得人都懂，一旦这次削藩结束，此人怕不是有从龙之功，到时候还真就是金鳞化龙一飞冲天。 “好了，这次我就给你分析分析，关于赵铭此人，你是不是很疑惑为何上头对如此一个小人物会这般上心？” “这个....卑职并无此意....” “呵呵，没什么的，我又不是什么多嘴之人，更何况商量事情有些事说开了，你们下面执行起来也不会出纰漏不是？” 眼前这位杨先生如沐春风的感觉让林诚暗松了口气，可依旧不敢大意，只是干笑着点点头。 “嗯，这样就好多了，那么你对这个赵铭了解有多深？”这个杨先生淡笑询问着。 闻言林诚仔细斟酌了一下语句，这才点点头，“知道一些，此人是关中人士，与本地豪强冯家有一些关系。 本身有着颇为不错的战场天赋，屡立战功，随后被西北军一系的宋将军赏识，随后不知什么缘故脱离宋将军远赴察哈尔竟然担任其一个并无多少实权的牧场场长。 之后就是外蒙之患，这个想来杨先生您也了解。” “嗯，的确如你所言，知道一些但不多。” 杨先生笑着点点头，倒也没嘲笑对方办事不力。 毕竟现在通讯不发达，他之前一直坐镇南京，能通过收罗整理好的讯息分析出许多细节，乃至推敲出整个大致全貌。 “那么我来给你说道说道，你看看能不能和你最近所看到的相差无几？” “杨先生您但可直言！”林诚赶忙回应。 杨先生微微颔首，轻抿了口茶，这才继续道， “赵铭此人应该很有钱吧？如果我没猜错，此人在察北应该已经在搞大基建，那边是不是人很多啊？ 我猜个数，约莫在十万人左右。我说的对不对？” “这....对...对的！” 林诚赶忙点头，心里已经惊骇不已，关于察北的所见所闻，他可还没来得及上报才是。 毕竟内容太多，他也不可能用密电一五一十的汇报，只能托人亲自以信函送回去。 可对方竟然仅凭猜测就猜出个大概，也难怪上峰对此人极其依仗。 “先生您这是怎么算出来的？” “很简单，外蒙此次南下约莫三万人吧？这是公开的数据，现在全国但凡喜欢关注时事的都知道。 三万人，剔除战损，战俘保守估计有个半数不过分吧？” 杨先生这话倒是不过分，这年头超过半数的战损的确少见，尤其是国内内战期间，大多都是出现三成左右的战损，另一边就开始战略性后撤了。 “另外外蒙大军南下，历时两三个月，期间一路在察中察北一带劫掠。 外蒙那边人口稀缺，人口肯定也是他们劫掠的目标之一。 我记得有一份战报是察哈尔当局，一个团在察中一线设防全军溃败的情况吧？ 如此一来，察中以及察中以北，在外蒙的铁蹄下几乎是不设防的。 这种情况下，劫掠个数万人不过分吧？ 再加上陆续收拢的一些流民，不说十万，七八万总归有吧？” 听到杨先生这娓娓道来，林诚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傻子。 “可是杨先生.....击溃外蒙大军不是那位奉系的任旅长所为吗？这....” “任旅长？” 杨先生淡笑摇头，他再度拿起茶盏呷了口茶清了清嗓子，这才继续道。 “你是说任伟此人吧，这人胸无大志，早年倒是立下过不少功勋，可小功不少，大功全无。 当然也有可能是上头贪墨其主功。 可细数下来，从五年前开始，他小功全无，一些小功的首功他倒是拿了一些。 这说明什么？说明人呐是会变的。 贪腐之辈不是从一开始贪腐，而是被环境所影响。 再看现在，这位任旅长账户上的钱财可是少的可怜呐，尤其是数月前，他还拿出了一大笔资产。 至于这比资产去了哪儿，这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杨先生这番话听着让人有些迷糊，但林诚已然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同时不禁有些骇然的看了眼这位杨先生。 对方仅从账户变更就能看出这人的一些隐藏操作，那是否对方随意就能揪出国府一方内部的贪腐情况? 账户调查这块，国府那边是有权进行的，毕竟现在许多大户大多还是将钱存储在四大行之中。 常人自然无权查看，但特殊部门，以及暴力机构自然能查个底朝天。 这点在后世，其实也不少见，有时候银行的账户讯息一查一个不吱声。 为何后世的贪官聪明点的要么是进行资产转移，要么是弄成固定资产？ 还不是怕被查，这玩意真就是一查一个准。 只是这年头特务处还没这种意识，但这位杨先生偏偏就是不走寻常路。 “别害怕，我没这么闲！” 似乎是看出林诚心中的惊恐，杨先生淡笑一拂手，显得很是云淡风轻。 “我才没那么多闲工夫，说了这次不过是受人之托我这才抽空查了查。 对了你看过中庸吗？ 这本书我建议你读一读，还是得咱们老祖宗有智慧，这多一点过犹不及，少一点就火候不够。 把持其中一个度，便是极好的。” 第395章 先生（下） “好....好的，多谢先生赐教，以后卑职有机会一定拜读您的大作。” 听到林诚这话，杨先生先是一愣，旋即哈哈大笑。 “哈哈哈！这书可不是我的大作，算了看来这事有些难为你，以后我得给上峰提提意见。 这你们搞情报的，这国学也得抓一抓，可不能学了洋人的东西，老祖宗的东西全都忘干净了。” 虽然不明白这位杨先生为何发笑，但林诚感觉有些尴尬。 貌似自己吃了没文化的亏，唉，和这些读书人交流还真是费劲。 他也不是没学过一些国学，他就喜欢研读史书。 现在他有些明白，为何宋朝时的武将会被文官拿捏的死死的。和这群人精玩手段，哪里玩得过，被玩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好了不开玩笑了，关于这赵铭，可不是表面这么简单。 如若所料不差，不仅这外蒙之患是他全权解决的，估计这任伟现在也是他拜把子兄弟。 这人交朋友能力一绝啊！” 闻言，林诚不由费解，“可是这不应该啊，这种功劳平白分配给一个外人？哪怕这里面存在金钱交易。 可这军衔上去了，还怕搞不到.....” 说到后面，林诚就不好意思继续说了，那种潜规则还是别在这位贵人面前提了。 “怎么？你不是前不久见过这位赵铭吗？你觉得他这么年轻，已经是中校了，正常情况下他能升到上校？” 杨先生这话如拨云见日，一下子让林诚反应过来。 许多事情一下子也就合情合理了。 “那这样一来，岂不是说明赵铭正与这任伟狼狈为奸，此人上峰还.....” “怎么？想说此人为何还要任用？” 杨先生直接打断林诚的言语，转而笑道， “正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且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好处，只要用得好，那就能发挥出极大价值。 这个赵铭就是个极有价值之人。 此人年轻且极富野心，如若我所料不差，他在察北应该很有威望吧？” 林诚点点头，“对！先生您说的没错，在察北，那赵铭几乎是耳熟人详，我几乎在那儿几天都听他的名字都听出茧子来了。” 还别说这位杨先生还真就神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早就去过一趟察北。 可人家这种知识分子，又是上峰身边的红人，平时忙得脚不沾地，闲暇时更是参与一些高端舞会，哪有空去察北那鸟不拉屎的地方。 这次来这里估计也是为了分化阎冯两家之事而来。 “另外我还有一件事需要和你嘱咐一下。” 这次杨先生的语气有些郑重，一改先前的轻松，这让林诚不得不正色起来。 “便是这个赵铭的岳丈之事。” “赵铭的岳丈？这人不是死了吗？您是说冯老爷吧？”林诚有些不解。 但很快他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 “您是说冯家小女儿，其实是那位的女儿？而那位的父亲是....北洋.....” 接下来的话，林诚已经不敢多说了。 那几位，任何一位都是当初的权力势力排名前列的存在。 那个年代，国府那位上峰现在还只怕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现在哪怕时过境迁，那位的后代依旧享受着余泽，如若那位真的有后代继续从军从政，只怕将会火速升迁，在短时间内掌握一定的权势。 一下子，林诚好像明白上峰为何如此重视这个赵铭了。 赵铭的实力野心是其一，更重要的或许是这一层关系。 这些此前的遗老遗少们，或许动摇不了如今的国府。 可是有些事可没这么简单，没记错的话，那位目前就在津门经商。 而津门又是诸多下野军阀们扎堆之地，津门的租界，下野的大佬不知凡几。 那些人下野归下野，但他们曾经的旧部，不少可都还得到重用。 毕竟国府收编军队，不可能全部大换血，有些人必须得任用，否则地方军根本无法调用。 “先生，难道上峰是担心.....” 闻言杨先生却是摇摇头，“不，恰恰相反，这反而是上峰更看重赵铭的缘故。 此人如若已经与冯家那位取得联系，冯家那位如若有心，真想重新涉足军政两界。 那赵铭此前在你面前表现出的嚣张和自信便不是空穴来风。 冯家那位现在是津门的商业巨擘，对于此人我们早就做过调查。 就他现在的合作伙伴，就有好几个是曾经下野之人亦或者及其子嗣。 可见其人脉。 如若他真有心想扶持他这女婿，你觉得以赵铭的能力心性，他成不了气候？” 的确，这点还真不是虚言。 毕竟那位的老爷子，当年可是三杰之一，直系首领，是老袁死后，黎总之后，担任过副一把手。 更是代理过一把手的职务。 “可是杨先生，这虎好养，可一旦猛虎食人，最终失控了又当如何？”林诚有些忐忑道。 既然知道赵铭的背景，他现在对赵铭可是一点不带怀疑的。 对方现在的背景，真想顺势而上，还真有着大把机会。 “嗯，你的考量不无道理，不过也无需太过在意。先解决眼下之事再说。 冯阎两部一旦联合，我还巴不得多出来一个赵铭能顺势出头呢。 更何况东北还有一头更大的猛虎虎视眈眈，有一个赵铭紧邻其中，这里面反而于我们利大于弊。” 杨先生淡笑着一拂手，对此倒是并无担心。 他虽说足智多谋，可并非真的能先知先觉，赵铭的出现本就是变数。 以当前局势未定的情况下，赵铭的出现的确对国府有利而无一害。 毕竟杨先生就算是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到了后面最难对付的张少帅，反而是最好对付的。 他能估算到对方的气魄可能没那么大，但没想到会那么小。 “另外我还巴不得他赵铭能得到冯家的鼎力支持呢。” “何解？” 杨先生瞥了眼林诚，淡淡道，“冯家老爷子你可能只是了解个大概，详细的你并不了解。 这曾经冯老爷子深受前朝褒奖，不仅帮助前朝打赢了一场与东洋人的战争，还编写了兵书受到袁帅的褒奖。 此后曾任正黄旗蒙古副都统兼陆军贵胄学府总办。 与满洲贵族和蒙古贵族均有着极其密切的关系，之所以这位老爷子能控制驾驭禁卫军，不是没道理的。 此人算是个大才了。 向后从北至南，在多个地方任职，就算是现在一些前朝的遗老遗少，以及一些下野的军阀也与其子嗣有些联系。 我的意思你懂吧？” 第396章 津门 听到现在林诚当然懂了。 更清楚正黄旗蒙古副都统这里面的含金量。 或许一些人对此有些陌生，但如果往前数几十年，那也就清晰明了了。 蒙古正黄旗当时可是在察哈尔境内，与其余几旗，并列称之为察哈尔八旗。 前身是蒙古札萨克八旗。 这玩意曾经一度控制了如今外蒙南部很大一片区域，可以说现在外蒙南部不少部落都是冯老爷子管辖范围之内。 也就是说，他赵铭占据察哈尔，就像是子承祖业一样，一点违和感也没有。 前提是冯家愿意鼎力支持，以当年冯老爷子和满族蒙古族贵胄们的交情，说不定..... 还能收复小半个外蒙疆域！ 这下林诚算是明白为什么这位杨先生巴不得赵铭得到冯家支持了。 如若能收复国土，那自然是功在千秋的大好事。 虽说现在国府并不承认外蒙的合法性，可这件事明眼人都知道，两边已经开始分道扬镳了。 国府迟迟没有对外蒙进行掌控，这一拖就直接拖了十年。 十年的时间，外蒙人或许还有一部分如今还能记得他们和华国属于自己人，可再往后拖呢。 拖个几代人，那还记得什么？ 到时候想收回，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杨....杨先生....如若这个赵铭真的做成此事，那只怕俄国人那边....” “无妨，只要他能站得住脚，我会极力劝说上峰帮忙一同施压。此前那些洋人总能找到一些有的没的借口。 这次他们总不能说出个所以然吧？更何况这个赵铭可不是什么老实人。 且看吧！如若他真能成，那反倒是好事。” 杨先生一点也不担心，他从不精神内耗，太远的事，能说的他就直接说出来了，从不过度纠缠。 “好了，聊也聊得差不多了，我也差不多该走了。 接下来你该怎么和这个赵铭接洽吧？” 说着杨先生拍了拍衣袖就准备起身。 “知道知道！多谢杨先生指点，只是这天色有些太晚，要不先生如若不嫌弃就在这儿住一晚？” 林诚也是有些担心这位贵人的安危，要是这位在他这儿遭遇不测，那他可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杨先生摆摆手，“无妨，我此次过来本就是秘密行事，并未惊动任何人。 当然你们我更加相信，只要你们这儿并无意外那就无事。 另外，往后察哈尔事宜就全权交给你了。 后续上峰或许还会调派一些专业人士过来，有什么困难就说，上峰对你们这边可是十分重视的，切勿辜负了。” “是是是！先生卑职一定不负上峰信任。那我送送您？” —— 半月后，津门火车站河东旺道庄所在，这里是津门人流量吞吐极大的区域。 伍海用毛巾扇着并不存在的风，时至五月份，这会津门就已经开始炎热起来。 都说北方天气寒冷，实则津门北平这一带，气候还真不是这样，后世或许好点，这年头还真是热起来要命。 再加上伍海这身行头，外人一看就是知道是个臭脚行，脚行营生干的都是苦力活，哪怕现在街上行人穿着长衫也穿的住，他却不行，浑身早就是大汗淋漓。 为了怕感冒他甚至不敢脱下衣裳，这病倒一家子可就没法活了。 “五哥今个儿接了几个活？” “不多，咱们脚行负责的也就这一小块区域，又这么多弟兄，我也算是脚行里老弟兄，总不可能和新来的弟兄抢营生吧？” 伍海叹了口气，他一上午也就接了一两个单子，全都是大力气活要拉的货可不少赚的还不多。 刨出要上交脚行的一部分，到手的也就能买五个馒头。 “唉，现在这营生还真是越来越不好做了，听说前不久又有一大批乡下泥腿子进城，这群人啥事不会干，就是有一膀子气力，咱们往后这日子只怕会越来越难过啊。” 身边的同伴长长一叹，感慨着现在世道愈发艰难。 对此伍海不置可否，能混到做脚行的，大多都身无长物，也无一技之长。要是有点钱或者有点关系还能去干黄包车。 可惜，这黄包车还真不是随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做。 现在津门的黄包车公司就那么多，黄包车就那么多台，要么自己斥巨资买一台黄包车，然后挂靠在黄包车公司名下。 要么就是干脆委身黄包车公司，但这样得要有点关系，并且最后能赚到手的不多，因为车得租用公司的，利润也就比脚行多一点点。 “唉！好像来了位大主顾，五哥您去，您上午跑的不多，这活我就不跟您抢了！” 忽的身边同伴连忙用肩膀捅了捅一旁的伍海。 伍海也注意到从月台上出来的一行人，他眼睛很尖，这些年做脚行见到的形形色色人很多。 光是看这群人的穿着就知道身份不简单，而且隐隐以为首一年轻人为主心骨，这一看就像是大户人家来津门游玩的富家公子。 而且这群人有一个算一个，养的那叫一个体态壮硕，身形也是一个比一个高，人均都有一米八左右。 这多半是外地来的，可能是鲁省过来的，亦或者东北过来的。 不过伍海仔细又看了看，心里对这群人的来路有了猜测。 他赶忙挤过人群舔着脸谄笑道，“几位爷东西有些多，要不小的代劳代劳？小的这别的不说就是干活七了喀嚓，保管您想要送哪疙瘩就送哪疙瘩！” 此时其实除了伍海，还有另外几位脚行弟兄跑了过来。 要知道这里可是伍海背后脚行管辖的地盘，而眼前这几位可全都是其他地盘的弟兄，这么做就是坏了规矩，越界了。 “几位爷，找咱们，咱们是脚行弟兄，你瞧瞧咱们兄弟，年轻力气大，要价也不高，要不选我们？” 这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拍着胸脯，更是露出那一身有些干瘦的腱子肉。 干脚行的并不是说，每个人都十分健硕，事实上随着做这一行年限越长，身上的腱子肉干瘦的也就越厉害，年迈一些的肉都已经开始早早松松垮垮了。 伍海年约三十多岁，还真比不过这些二十来郎当岁的年轻人。 一时间他有些急了，这里可是他们的地盘，这要是在自己地盘还被抢了营生。 事后是能找人说理，可吃了亏却找不回来。 第397章 脚行伍海 “兄弟叫什么名字？” 就在伍海心中焦急之际，旁边一道年轻且温和的声音响起，这让两边即将而来的争执为之一顿。 “回...回爷，小的叫伍海，名字没啥讲究乡下人随便起的。”伍海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他不善言谈，这已经是他勉强能说出来的调侃话。 “不错够机灵，你怎么知道我是草原过来的？” “回爷，小的之前留意过各个不同地方的贵客，平时也多注意各地的方言，其次就是您几位皮肤都比较干燥，这与以往小的见过的草原过来的贵客有些相似。” 伍海自然是通过观察眼前这群贵客的身高以及皮肤情况得知。 皮肤过于干燥，并且一定程度出现干裂，一般的地方可没这种情况。 “不错不错，够机灵，就你了！” 对面年轻贵客笑着点点头，直接就拍板决定了人选。 闻言一旁另外两名脚行弟兄顿时有些不满，可抢营生可以，却不能在客人面前表露出失礼。 这是规矩！ 在津门，脚行总把头早就说过，这吃饭可以，谁要是把饭碗给砸了，就别怪全津门脚行容不下你。 这年头的行规可比后世残酷多了，弄个不好家破人亡都是小事。 见那几人灰溜溜而去，伍海松了口气。 年轻贵客淡笑着提醒道，“我们这次带过来的东西有些多，也有些沉，要不你还是多叫几个弟兄吧。钱我多给几分便是。” “不用！爷您不知道在咱们津门，我们干脚行的别的没有，就是有一膀子....” 话说到一半，刚准备将面前几位贵客带来的皮箱子提起来时，便是大感不了，一只手用力猛拽竟然没拽动，两只手勉强提了起来。 这下伍海就有些骇然了，看着面前的皮箱子，一共十个，每一个都比一般的皮箱子要沉，里面装的应该不是金属，但绝对不是什么衣裳。 他仔细回忆着眼前这几位客人的情况。 除却这位年轻的大主顾，对方带着八个随从一样的高大男子。 当时有的提着一个箱子，有的提着两个箱子，面不红气不喘的很是轻松惬意，他还以为就是一些衣裳之类的日常用品。 不曾想还是个大活。 他顿时有些苦涩起来，还以为能赚一笔轻松的，感情还是个苦差事。 “呵呵，伍海兄弟你还是多叫几个弟兄吧，这些就算是劳务费。” 说着眼前的年轻金主就直接从怀里掏出一些钱财塞到伍海怀里。 仔细一看，伍海心里更是一惊，略微一数，竟然是十块大洋。 平时他伍海哪里一次性见过这么多钱，一些小活平均在几毛钱，更少的可能是几分钱。 就算是一些大活，比这还麻烦的活计，一块大洋也就顶天了。这还的好几个人一起接，不然真接不下。 干他们这行的，抛出上缴的，每月能赚个十块大洋绝对是很舍得卖力气的那一批人，且还得运气好才成。 这倒好，今个儿一单，抛出分润给其他弟兄的，以及上缴的就差不多干了小半月的利润。 “得嘞！爷您稍候，我这就叫几个弟兄过来。” 伍海办事效率很快，只是朝远处招了招手，很快就有三四个精壮干瘦黝黑小伙跑了过来。 看样子平日里他们都是伍海的在这一行的后辈，对他很是恭敬。 另外伍海也没说胡话，这干脚行的还真有一膀子力气。 稍作适应后，几人分别用扁担挑起一个皮箱，哪怕背脊压得弯下去，依旧借助着扁担的一起一伏，脚步轻盈的朝着前方走去。 见几人瘦成这副模样还能有如此气力，赵铭心里多少是有些感慨。 底层劳工，在某些时候所能爆发的力量是无法想象的。 脚行其实在后世也有，只是换了个称呼，比如川渝的担担，山区等地的挑山工等等。 赵铭很清楚自己，以及自己带过来的这八名警卫的身体素质有多强悍。 自然拿起这些皮箱不费劲，可比耐力或许还比不过这些劳工。 这就是因为训练方式不同，而肌肉形式不同的缘故了。 一边走赵铭一边询问着津门的情况。 这次过来，赵铭自然是有大事要做，一来是要见见那位素未谋面的老丈人。二来自然就是主持采购黄金之事。 如若有机会能忽悠几个买债券的那就更好了，亦或者忽悠几个金主支持自己的军事行动那自然就再好不过。 一番闲聊，赵铭也算是明白津门的一些情况。 这些脚行别看只是底层，但消息还真不是一般灵通。 要问这城内的大户人家这些脚行可谓是如数家珍，尤其对一些江湖上的事情更是门清。 对官场上的一些事就有些道听途说了，颇有些臆想在其中。 “没想到几位爷竟然在津门已经有置办家产，只是不知道几位爷来津门这是要做买卖还是要....哦不好意思，小的也就是随口问问，贵人您要是不愿说那便作罢。” 伍海笑着摇摇头，他一般不会打听客人的具体消息，只是刚刚和这位年轻贵客很聊得来，对方似乎也没那种大户人家的脾气，很是平易近人，这才有些唐突。 “呵呵，没什么不好说的，我就是过来做点小买卖。” 赵铭笑着解释着，“哦，对了，伍海兄弟看着消息很灵通，不知道认不认识一些人脉广的....呃....就是包打听。” 包打听只是个俗称，代指一些消息灵通，结交三教九流多，且人脉广泛之辈。 “爷您这算是问对人了，这要说包打听，我还真认识几个，就是不知道您想询问那一块的。 您也知道，这包打听随便找当然也行，但具体事找具体人更专业。” “嚯，专业这词用得好，伍海兄弟还是有点文化啊。”赵铭笑着调侃。 “爷说笑，咱就是接触的人多了，和一些知识分子也聊过天，听他们说的。”伍海有些尴尬道。 “唔，这样我需要一个对津门商界有些了解的包打听，这事你要是办成了，我再给你十块大洋就当做你的报酬。” 听到赵铭这随口就是十块大洋，伍海心里抽了一下，便是忙点头。 “行，爷您放心，今晚我就给您寻来，您今晚之前都在这地儿没错吧？” 伍海放下皮箱，这儿已经是到了赵铭提前在津门购置的小洋房所在。 第398章 贵人 “赵爷，我们先去里面排查一下。” 王二刚想行个军礼，但想到之前的交代便只是拱手抱拳，便匆匆带着几名警卫率先进入宅邸。 送走那个伍海后，赵铭则是饶有兴致的打量这栋宅子。 这栋宅子是位于津门法租界区域的小洋房，说是小洋房其实已经相当于别墅。 占地面积约莫三四百平方，有庭院有花圃还有凉亭，该有的设施全都有，里面甚至还有全套的盥洗设备。 而往房屋左右看去，到处都是近乎相同的西式小洋房，数量很多，看起来与津门其他地方形成截然不同的景观。 说这里是后世的一些别墅区都没一点违和。 这是让老郭提前在津门置办的宅子，花了约莫一万大洋，价格还真不便宜。 要知道这年头北平的四合院大一点的也就几千大洋，小一点破一点的可能几百至几十大洋就能拿下。 但谁叫这年头洋房是真的值钱呢。 “来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道人影小跑着赶了过来，来人自然就是老郭了，他有些气喘吁吁显然是一得到消息就着急忙慌的赶了过来。 “赵长....赵爷，这个在下有些耽搁了....” “没事。” 赵铭摆摆手，既然到了这里，他就不可能对老郭太过苛责，用人可不能一直绷着一根弦。 “说说吧，最近有什么收获？” 说着赵铭自顾自给自己点了根烟，香烟缥缈让此时的赵铭平添了不少痞帅。 自然是来到津门这年头这种大都会，赵铭自然得好好捯饬捯饬，今天穿着的是白色衬衫打底，外面配黑色西装小马甲，下面是一条得体的西装裤和锃亮的皮鞋。 头发用发蜡打理的一丝不苟，这形象有点类似于功夫里的琛哥。 当然没有那一嘴的大黄牙，形象上还要比电影里的琛哥更有型也更精神，五官更为立体，长久的风霜让他的面容宛如刀削似的。 “唉唉，赵爷这个您要我打听的我打听差不多了。目前想要急于出手小黄鱼的很多。 只是银行那边黄金收购价太低，寻常买家又不想提价，这导致不少人手里都堆积着一大堆黄金不知道该怎么办。 出手是亏，不出手看着这黄金一天天跌，这亏得更加肉疼。 所以赵爷您只要有意，这黄金想要采购多少就能收购多少。” 老郭笑着道，他这也算是办成事了，颇有些邀功的念头在里面。 “嗯，辛苦了。这样吧，这几天我就在这里，最近几天我都有时间....” 赵铭倒是不介意这几天分别约见这些人，早早谈妥这些，他也好做自己的事情。 虽说后方的事务暂时可以搁置，但也不能离开太久，毕竟马上就是冯帅和国府那边打起来了。 赵铭倒是想清楚，这次自己就不插手，毕竟自己在阎帅的地盘。 可老家那边可不能不顾及，关中那边多少是要和老宋打一声招呼，不出力出点血是必须得。 只是老郭却是不按套路出牌。 “赵爷，这个其实可以暂时放一放，有一位贵人想和您见见！”老郭说着有些小心的打量着赵铭。 “贵人？” “这个....要不咱们进去说？”老郭还有些犹豫，似乎这人来历不简单，他左右四顾，似乎生怕被人听了去。 这反而是让赵铭看笑了，他不觉得以老郭这身份能受到什么大人物关注。 心想了想，一直站在外面谈事也不像话，正好里面检查的也差不多，便一伸手两人朝里走去。 这处别墅虽然不算特别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前任主人应该是个洋人，里面很少能看到华国装饰，更多地是西洋风格。 就连客厅的沙发也都是西洋货，还有这精致的摆钟，以及一幅有些年头的油画。 赵铭很满意这里的格局，虽然并不觉得中国风就差了，主要是体验一种别样的风格。 更何况这次过来他的伪装身份就是从内地过来的大富豪。 说实话心里还有些不满这些装饰，觉得档次还是低了点，如果能买到一位领事馆武馆的宅邸那就更好了。 可惜，那种地段的房子，没有点背景搞不来。 “说吧。” 赵铭大马金刀的坐在沙发上，一旁警卫给两人奉上茶点便退了出去。 这茶泡的很糙，赵铭寻思着今天必须要高价请一些女佣过来。 “咳咳，赵...赵长官...” 既然已经在屋子里了，老郭很自觉的将称呼改了过来。 “呵呵，没事，还是按刚刚的称呼来吧，这习惯最好是在平时也改改，不然很容易让外人看出点什么来。”赵铭摆摆手示意对方随意。 “赵爷！是这样的，的确是有一位贵人想拜访您，这位贵人的身份也有些特殊。这位是前朝的贵人。” 随着老郭这话一出，赵铭还真来了点兴趣。 前朝的贵人他可不认识，哦不，也认识，大山算一个，不过赵铭都怀疑这浓眉大眼的在忽悠他。 不然这好端端一个贝勒爷，不至于混这么差才是？ 只是老郭说的贵人明显不可能是大山。 “赵爷这个醇亲王您知道吗？” “醇亲王？！” 听到这个称呼，赵铭忍不住眉头一跳。 这年头但凡是有点文化的就没有不知道的，这可是前朝铁帽子王之一世袭罔替，皇室宗族。 其中近代许多事件，主导人就有这位。 更是最后一任摄政王，其中那位傅义傅先生就是这位王爷的子嗣。 赵铭又感觉不对，“这位不是已经薨了吗？怎么你是说醇亲王府的哪位？” “呃，赵爷这位王爷当然已经死了，咱说的确实是这王府中的贵人。”老郭笑道。 “王府.....现在住王府的应该是当今那位傅先生的异母同胞的弟弟，傅杰吧傅先生吧？是他要见我?” 赵铭皱眉，心说你老郭还真是长本事了啊，一声不吭竟然和这种大人物搭上线了。 可别小瞧现在王室贵胄的能量，这点前文就提及过。 一些寻常的遗老遗少自然不算什么，他们顶多只能算有点小钱和祖产，但这种皇室成员就不同。 人家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混得再落魄，也能成为某些真正意义上实权大佬们手里的重要棋子。 某些保皇派可是不介意巴结好这些贵胄，有用时，完全可以拿出来当一面旗帜。 所以这些贵胄的人脉和权力可不是一般人可比，就算是国府那边也不能轻易动了他们。 第399章 妻卖夫田心不疼 “嘿嘿，赵爷您高看我了，也不是那位小王爷。 我说的是他妻子。 另外小人哪有这本事能巴结上这些贵人啊，只不过是这位贵人听闻有人收购黄金。 这位贵人便寻了我，有一大批金器珍宝急于出手。” 听到老郭这么说，赵铭就不禁犯起了嘀咕。 这小王爷的妻子他还真不知道，哪怕是后世而来，那也不可能事无巨细知道这些皇室七大姑八大姨的事情。 顶多知道一个傅义先生的家庭情况，这就算是赵铭的极限。 “等等，你说这小王爷的妻子，还是一大批金器珍宝急于出手？这等贵人怎么会缺钱，如此大批出手，这小王爷怎么让一个妇道人家操持？” 赵铭有些不解，这里面透着一丝古怪。 涉及到这些贵人的事，自己闹不了，到时候能不能离开津门都是个问题。 “赵爷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听闻这位小王爷最近受其兄长调派，远赴东洋求学去了。 听这位贵人的语气，她和她丈夫关系并不怎么和睦。” 说着老郭似乎有些谨慎的左右看了眼，然后附耳低语道。 “另外赵爷，我看了看对方带来的几样物件，看着应该不是寻常物件，多半是从王府顺出来的。 这买卖，您慎重，只是这贵人想要见一面您看.....” 老郭也是有些为难，赵铭多少也明白对方的意思。 他很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不简单，这些货怕不是人家掏了丈夫家的家底拿出来倒卖来了。 可碍于对方的身份，不见貌似又不太好。 当然赵铭可以没事，老郭肯定要倒大霉。 赵铭也是不禁头疼，这老郭还真给他出了个难题。 心里也是哔了狗，这些个贵圈就这么乱的吗？ 你这个小王爷兄长的夫妻关系就够乱了，没想到你这个做弟弟的夫妻关系那也好不到哪里去啊。 你前脚刚走，后脚你妻子就把你老家都给卖咯。 见赵铭迟迟没反应，老郭还以为这事有些难办，便赶忙道，“赵长官实在不行您不见也没事，大不了我出去避避风头。” 闻言赵铭没有急于回答，而是默默思索着。 过了片刻他这才轻声开口，“约个地方吧，既然是女子，还是如此身份就不能在家中设宴。” 闻言老郭心中一喜，顿时明白这事已经同意了。 “要不赵爷就选燕春楼？” “燕春楼？我记得津门最好的酒楼是国民饭店吧？怎么不去那里？”赵铭狐疑。 先前和那个伍海聊天，他也打听到这津门最好的高档场所有哪些。 比如吃饭最好的就是国民饭店，泡澡最好的就是四大池子，听曲最好的就是四大戏园子，以及目前比较大火的舞厅。 当然还有贵人专门在国民饭店举办舞会，那得是有很深的背景和人脉才能做到，一般人出钱也办不到。 “呃.....” 说到这个老郭就更尴尬了，他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个赵爷.....小的倒是想在那儿置办，可.....可小的这人家看了就不让进....” 赵铭有些无语，不由上下打量老郭。 老郭现在穿的虽然也是人模狗样，但还真算不得多么有钱。 摇摇头，赵铭随手打开旁边的一个皮箱，直接从里面摸出一叠钞票递了过去。 “这里是一千块，给我好好置办一身，别学那些土财主。 你看看那些洋人老爷是怎么穿的，按照那买一身，不够再找我要。 另外联系联系，看看有谁愿意出售西洋车的，价格不是问题。” 赵铭充分发挥住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优良美德，不就是花钱嘛。 房子都置办了，这车子也必须要有，不然让洋人看到，还以为他开不起呢。 “行行行，赵爷您放心，这几日我就给您办妥咯。另外今个儿您要不要用车?” “现在你就能搞得到车？”赵铭狐疑。 这年头车可是稀罕物，黄包车不难搞，但这西洋小汽车就难搞。 倒不是说钱的问题，而是进出口的时间成本是个大问题。 一些比较粗糙的苏造汽车还好，进出口比较快，但美和德这些私家小汽车，价格就直线飙升，还需要提前预购，之后等个小半年才能到货。 当然这是新车，新车的价格普遍在四五千大洋左右。 二手的就便宜很多，不需要等，但很难买到。 第一批有车的自然是有权有钱之辈，第二批就是大富商，这些人的车要出手，下面的商人想要的可是一大把。 而且就算是二手的，那也要两三千大洋左右。 可别觉得这些钱就不多，想想，这年头北平一些破旧的小四合院和民宅，价格也就在十几块几十块上百块大洋不等。 一辆车能买百多套房子，如果换算成后世北平的房价，妥妥的抢钱。 “赵爷，这直接买，这么快是买不到，不过咱们可以租。我认识几个朋友就有门路，一天五十大洋，还带司机。” 听到老郭这话，赵铭不由再度打量了一眼对方。 “老郭啊，老话说得好，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现在在这津门可算是一号人物啊！”赵铭感慨。 这话落在老郭耳中，更像是敲打。 他忙不迭陪着笑，“哪能啊，赵爷小的在您面前还是曾经的那个行商，这不是最近跟着您赚了不少钱嘛。 还带着一些商业上的朋友买了债券，现在大伙对我老郭可是赞不绝口。” “呵呵，少拍马屁了。” 赵铭笑着摇摇头，催促道，“好了，既然这样那就快些去办，还有给我招几个手脚机灵的女佣。” 说着赵铭低头看了看手表，“时候不早了，去国民饭店定位置有些难为你，那就在燕春楼订个雅间。 饭菜你看着来点，想来你是懂规矩的。” “懂得！懂得！小的这就去办！” 老郭连连点头，弓着身便退了出去。 对老郭这谄媚一套，赵铭也没多说什么，有些人机灵，但机灵的有些过头了。 不过这也是好事，这些做小本买卖起家的哪个不是谨小慎微？ 第400章 包打听 这个点已经是下午两点左右。 此时老郭已经离开约莫一个小时左右，赵铭打算等老郭给车送来再去赴宴。 而就在这时，本以为晚上才会过来的伍海，竟然在下午三点左右就带着一个满脸市侩的中年人过来了。 对方穿着一身这年头寻常中小型商贾的打扮，头上还带着一顶瓜皮帽，手里戴着个玉扳指，手上还拿着一根文明杖。 年约四十岁上下，留着一撮山羊胡，脸上时刻挂着笑意，只是这一身看起来让他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的。 “赵先生，这位就是您要找的.....” 伍海介绍到一半，旁边的中年男子已经笑呵呵接过话头。 “在下梅尔多见过赵先生，虽然在下只是津门一寻常买卖人，但要论商界上的消息，当属我这儿最灵通。 只是这赵先生规矩您懂，商业上的消息这价钱另算。” 这梅尔多表现的还真与外表格格不入，说话颇有些快言快语。 当然对方过来也是公事公办，看对方这样子，估计是当过来赚快钱的，自然没必要含含糊糊玩客套那一套。 “梅尔多？这名字倒是稀罕，梅先生，这价钱好说只要你能给我想要的消息，这钱不是问题。” 赵铭的大气让梅尔多有些错愕。 不免提醒道，“赵先生，您可能不太清楚这一行的规矩。 商业上的消息那都是赚钱的门路，说句不好听的，如若您靠着这消息赚到了钱，那少说我得从中抽水二成。 这是规矩，不能变，变了就是坏了行规。 另外有些消息，我知道也不能说。这里面的门门道道我一时间没法全说清楚。 但您应该也明白什么意思。” 这梅先生脸上虽然依旧带着笑意，可说出来的话却是不容置疑。 只是他说着说着就发现眼前的赵先生似乎浑不在意，而是慵懒的躺在沙发上。 便听见对方随口笑问道，“那我先问一个问题，梅先生对最近一年的金价变化有什么看法？” 这一个问题自然就是赵铭对其的考验，看看这个包打听是个什么水准。 梅尔多却没急着回答，反而是谨慎道，“赵先生，这一条可是商机，而且金价这块十分敏感，想要问，得先给这个数....” 说着梅尔多竖起一根手指。 就在他准备接着说多少数目时，却见眼前年轻的赵先生已经随手打了个响指。 很快隔间就进来一名警卫，手里提着一个皮箱，放在茶几上一摊开，顿时满满当当花花绿绿的钞票就映入眼帘。 然后梅尔多就看到这赵先生随手清点了十沓钞票出来。 “数数，一共一万大洋，够了吗？” 听着这话，梅尔多不自觉咽了口唾沫。 一万？ 这外地来的竟然这么有钱? 梅尔多脑子有些发晕，刚刚他想说的是一千块大洋来着。 金价走势敏感，但这玩意随着时间往后移，自然而然一些小道消息就会散出去，预付个一千块大洋已经够够的了。 “够，够了！” 梅尔多连连点头，这才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赵先生，您问金价算是问对人了。您问别人或许还问不出来，但在下刚好有个表侄子在国外留学。 据我掌握的一些国际上消息，这金价今年下半年只怕会迎来一次暴跌！ 您这手里要是还囤积着大量黄金，能出手尽快出手。 别看现在金价还算稳定，可一旦到时候再度迎来暴跌，这亏损可不是一般的大。 这玩意就像是股票，一旦出现爆发性抛售，价格那可是一泻千里。 当然黄金保值率比较高，再低也不会低到哪里去，但咱们做生意的，能少亏点是一点不是？” 听着梅尔多这番话，赵铭心里不禁笑了。 得，还是个有国外消息渠道的包打听，不过现在金价行情越是国际上的消息越是靠不住。 赵铭可以肯定，国际上一些资深金融家或许已经看穿了国际经济即将迎来一次大崩溃。 有些人已经默默开始抄底黄金了，但抄底之前，这散播一些小道消息是必然的。 而从这点就可以看出，眼前的梅尔多消息渠道多，但也就流于表面。 不过对此赵铭倒也挺满意的，他想要的是对方的人脉。 “嗯，梅先生你这消息有点价值，不过我这儿也有一个关于黄金的消息，你要不要听听？” “呃....赵先生，我们这行的确会收购一些消息，但是....” 梅尔多脸色不太好，这什么意思？难道是要嘲讽自己消息不准确？ 赵铭笑着摆摆手，“梅先生我这消息不要钱，你听不听？” “您....您说！”梅尔多皱眉道。 赵铭点点头，十指交叉，状若随意道，“我这边有一个内部消息，根据我的消息显示，今年六月份将会是一次转折。 金价将会在这月彻底止住下跌的趋势，另外在七月份开始小幅度上涨，这种涨幅直至持续到十月份初。 而十月份之后，金价将迎来一次暴涨。” 听到赵铭所说的这些，梅尔多眉头拧的更紧了。 他怀疑眼前的赵先生在嘲讽和质疑他，质疑他的专业性。 可眼前的赵先生语气又格外笃定，听着又实在不像是张口胡诌。 “好了，梅先生我就和你开个玩笑。” 然而就在梅尔多自我怀疑时，赵铭却话锋一转。 “这样我想咨询一下另一个问题，或许应该说咨询一个人。” “咨询人？赵先生请说，如果是津门商界上的就没有我不知道的。”梅尔多十分自信。 “傅杰傅先生之妻，我想了解一下这人的情况，如果梅先生现在能给我答复，我能支付一千大洋。”赵铭笑道。 “傅杰？” 闻言梅尔多微微一愣，脸上流露出迷茫之色，但渐渐的他脸色逐渐转为震惊。 “您说的是王府那位？” “对！” 见赵铭点头，梅尔多顿时用有些古怪的眼神看了眼赵铭。 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赵铭还纳闷呢。 但很快梅尔多就用一脸男人都懂的笑容笑呵呵道，“赵先生还真是好魄力啊，不过也正常，赵先生如此年轻，多金又俊朗，这心思比一般人要大那也正常。” 这话让赵铭更纳闷了。 第401章 原来是个买卖人 听梅尔多这意思，好像他赵铭就是个牲口似的，看到女人就挪不动腿。 只是自己不就打听了一个人吗？ “梅先生就不要和我开这个玩笑了，我只是刚好有些事想拜托一下那位小王爷，这才想到另辟蹊径的办法。” 赵铭没直说要和那位王爷夫人做买卖，毕竟这种包打听，你能从他这里得到消息，他自然也能把消息卖给别人。 “哦~原来如此，看来是在下误会赵先生了。” 闻言梅尔多倒是没怀疑，毕竟赵铭这种外来户，来津门做买卖的确第一时间很多都是寻一个靠山。 只是他笑着摇摇头，“这次消息我就不收赵先生的钱了，关于王府的事情，在津门不是什么秘密，不值几个钱。 另外赵先生怕是要失望了，这小王爷最近可不在津门。” 赵铭故作诧异，“不在津门？” 梅尔多点点头，“嗯，好像听说是受命去了东洋留学。” “对了，梅先生你刚刚为何会说出那种话？我赵某难道是什么急色之人？你那番话对我倒是并无多少影响，影响人家女子名节可就不好了。”赵铭开始刻意引导话题，将话题主动引导到那位王爷夫人身上。 “哦，赵先生您是外地来的，可能不太清楚。” 梅尔多说着稍稍顿了顿，眼睛在四下打转。 见此赵铭笑着宽慰道，“梅先生不要担心，这里都是自己人。” 虽说如此，但梅尔多接下来的话声音还是小了好几个度。 “呃....赵先生接下来的话，您可千万别对外人说啊，我知道的这些也只是在一些小圈子里流传，是不是还不太确定。” 见梅尔多如此谨慎，赵铭便点点头。 “是这样的，在下先前可不是对赵先生您有什么误解，而是这位夫人，听说行为不是很检点！” “哦！~” 赵铭还真有些错愕，想过这位夫人和小王爷闹了矛盾，可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一层弯弯绕绕。 “其实也不是没缘由的，据说这位本该是要嫁给傅杰先生其兄的，也就是当今那位。 据说当今那位早年也很喜欢这夫人，两人小时候就是青梅竹马，当今那位又很喜欢这位。 只是听宫里的传闻，好像是好像是谨妃从中作梗这才失去了成为妃子的可能。 其实谨妃在宫中，这位夫人早年是要称呼其亲爸爸的，这在皇宫里并不罕见。 代表关系很亲近，晚辈对长辈的特殊称呼。 您说都这种关系了，又怎么不让这位夫人和当今那位结成连理呢？ 但后来宫中传闻，似乎是那位谨妃觉得这位性情放荡，只怕并非良配，更不可能母仪天下。 不过这位谨妃还真就是火眼金睛，有些事还真被她老人家说对了。” “哦，这种事看面相还能看出来？” 赵铭在后世倒也听说过一些营销号说什么能通过观看一些部位，看出这人那方面需求是否旺盛。 可一眼看出对方是否性情放荡，这还真有些玄乎。 “当然！这老一辈看人可准了。” 梅尔多一脸的认真，还举例道，“这老话说的好，以小看老。 再说当年选秀的时候，这位的岁数也不是小孩子了，这看的就更准了。 不过人家也是看的真准，听说啊，这位....” 说着梅尔多的声音再度小了一成，赵铭都只能仔细聆听才听得真切。 “这位姓唐，唐夫人据说和傅先生成婚时，年纪要比傅先生大三岁，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但两人的关系根本就不和睦。 听说这还是指腹为婚，成亲前，两人跟个傀儡似的。 另外据说这前些年，也就是26年，这傅先生曾去奉天讲武堂求学。 可结果这唐夫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到男人就走不动路，听说是和少帅勾搭上了。” 听到这里，赵铭已经瞪大了眼睛，啥？自己听到了啥？ 如果不是现在真真切切听到，他还以为自己听到的是后世的营销号传出的九假一真的小道消息。 当然这梅尔多话里的真实性也得打一个问号，这年头小道消息那也是以讹传讹。 “有什么证据吗？” “这证据当然是没有的，这种事怎么可能真的被人抓到把柄。 不过之后少帅和傅先生关系彻底破裂了，本来两边关系是很密切的，结果这....这这...密切归密切，但也不是这么个密切法啊！” 梅尔多摊摊手，他现在已经是越说越兴奋了。 谁说男的不八卦，干他们包打听这一行的，主打的就是八卦。 “还不仅如此呢，不是说最近傅先生去东洋了嘛，这唐夫人最近又去卢家来往频繁。 这卢家什么人家？ 皖系大佬卢大帅的府邸，这位卢大帅有一子，这位可是与少帅，还有袁公子等人，并列为四公子之一的美男子。 那叫一个才华横溢风流倜傥！ 赵先生您说，这事儿还用得着什么证据吗?这一个也就罢了，这一个两个的，还如此之巧.....” 听到梅尔多说到这里，赵铭也大致感觉这唐夫人怕还真不是个正经人。 正经人谁家已婚妇女还天天搁着这些美男子身边打转？ 赵铭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这位怕不是一个高明的海鲜商人。 专做海鲜进出口生意，而且还很挑客人，一般的人还不卖。 一时间赵铭想到了傅先生的兄长，也就是当今那位。 貌似这一家兄弟两人，还真不愧是铁帽子王的后代。 “呃，赵先生不好意思，一个没注意说多了，这些事您可千万别对外宣扬啊。毕竟说到底还是捕风捉影的事儿。” 梅尔多似乎这时候才想起来，连忙小心翼翼的劝导着。 赵铭浑不在意的摆摆手，“梅先生请放心我也不是什么多嘴之人，咱们还是说会重点。 这次我还想让梅先生帮我打听打听一些事。” “哦，赵先生请直言。” “最近我还有好几个合作伙伴要来津门，都是大老板，所以就想购置一批地产....” 赵铭说到这里，梅尔多瞬间醒悟，笑问道，“赵先生可是想要购置一些小洋房？这个我自己就能代劳。” “不！” 第402章 地产 却见赵铭摇摇头，见此梅尔多狐疑的静待后续言语。 “是这样的，住他们有地方住，他们想购置一批商铺地皮，还有几位生意上的合伙人想搞一搞旅馆，所以也需要购置一大批住房地皮。 这个梅先生也有门道？”赵铭淡笑着询问。 梅尔多有些迟疑，“赵先生不会是想效仿上海炒地皮吧？” “你觉得炒的起来？”赵铭笑呵呵反问，“上海的地皮火热可是外面资金涌入，没有这股庞大资金操手，你觉得我这么个内地商人能玩的转这个？” “呼！哈哈赵先生您这说的也是，您放心，这一块我不太熟但我能给您找来熟悉的，不过这介绍费......” “这些可够？” 就见赵铭随手从皮箱抽出一叠钞票丢了过去。 看着手中有多出一千大洋的钞票，梅尔多不禁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角。 这些钱自然是有些多了，一般介绍这种事情，五十至一百块大洋也就顶天了，一千大洋还真没想到。 眼前这位赵先生还真是一位有钱人，或许以后可以和这位多亲近亲近。 梅尔多心里转动着念头，这年头做买卖的，做他们包打听的，都是看人下菜的。 很清楚背靠一个大商人的好处，人家这么有钱，兴许在本地没什么势力，但在当地绝对是一手遮天的大人物。 这种人做生意不会是像没头苍蝇似的乱转，往往有着很强的目的性。 “看来最近得好好留意一下这位赵先生呢，或许这会是我下半辈子发财的机会。” 梅尔多心中暗暗想着，他手头有不少钱，不说上百万身家，大几十万还是有的。 因为他为人比较谨慎，虽然消息灵通，能得知许多商业上的机密，但这种所谓的机密存在一定不确定性。 弄得好发大财，弄不好就是家破人亡。 出于谨慎，每次他都是跟风般小打小闹，没让他发大财，但也让他资产逐步达到这地步，也算是个很谨慎的聪明人。 但这次他有些心痒难耐起来。 “呵呵，赵先生，您放心，这事儿三天内我给您答复，保管给您找来最实惠的卖家！” 梅尔多拍拍胸脯，其实哪里需要三天，一两天也就足够了，他还需要一天时间打听打听地皮的行情，以及之后地皮上涨的空间，再自己犹豫是否跟着一起下注。 他总感觉这赵先生的话里面还隐藏着别的商机。 购置地皮做买卖？何须这么麻烦，租用店铺也不是不行。 当然也可能是大老板们喜欢直接买下整个地皮。 送走梅尔多，赵铭开始在屋子里好好梳洗打扮一番。 那位唐夫人身份不一般，就算此次交易不成，这留一个好印象也是必须的。 至于购置地皮，有一点，梅尔多猜的很准，赵铭还真不仅仅只是商用，而是大有用处。 当时赵铭还真担心这梅尔多真看出点猫腻，但仔细想来，对方又没有先知先觉，也就放心了。 别以为现在就没有炒房的，事实上早些年上海那边就开始了。 主要是因为旧上海滩的时候，有两位富甲一方的犹太商人入驻，这两位属于是逃难到中东的犹太家族成员。 有着东方罗斯柴尔德家族的称号，在此之前一直靠着贩卖大烟在这边大肆敛财。 早在185几年的时候，就已经拥有百万身家，而现在更是身家巨厚，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他们看中上海滩房产的发展与繁华，于是就大肆采购地皮。 据说光是其中一位所拥有的地皮就多达四百多亩，在上海滩当时寸土寸金的南京路就有土地16块，面积达到111亩，占据当时南京路总面积的44.2%。 一方面炒作地皮，狠狠赚了一笔。 而后开始兴建高层建筑，让利益最大化。 此后玩了一波金融操作，让投资规模扩大，比如利用房产在银行进行抵押操作，而后继续购买新地皮。 可以说后世的一些炒房炒作，在这年头就已经开始兴起了，只不过还没流行期房之类的操作罢了。 赵铭要做的无非就是在津门复刻上海滩的操作。 先前的说法也不是不准确，单纯的情况下，赵铭自然难以撬动整个津门的地皮价格。 其次津门也不是上海滩可比，这年头的津门可是权贵扎堆，许多下野军阀们因为退下来了，再加上手头上有很多闲钱，于是这些曾经的权贵转而都当上了包租公。 一些热门地段的房子很多都在这些下野大佬们手中。 在津门就单单超级包租公就有好几位，曾经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想要从他们咬一块肉出来很难，要么溢价两三成，不然人家肯定不想卖。 所以想要在津门玩这一套，起码得比那几个犹太人还要有钱才行。 但赵铭却也没想过大肆炒作，现在的房价乍一看还算高，实际上当29年之后，房价还会迎来一次暴涨。 这是大势所趋，赵铭压根都不用去炒作，坐等房价上涨就能吃的满嘴流油。 原因也是很简单，国际经济震荡，导致农业和工业进一步衰退。 要知道经济震荡之前，国内赚取外汇的主要来源，其一就有廉价的农产品。 亦或者农业经济作物，比如棉花，蚕丝等等。 随着国外经济危机出现，国外大多数人哪还有钱买这些，生活度日都成了问题，自然这农产品进出口也得到了毁灭性打击。 甚至这一定程度上还会影响老家的铭芸纺纱厂的营生，等经济危机爆发，到时候纺织厂肯定会陷入低谷。 不过赵铭倒也知道这不过是暂时的，等战争开启，这些纺织厂会短暂复苏。 其次自家的纺织厂有自己兜底，赵铭一点也不慌，自己养这么多人穿的，直接可以自家厂子里采购，虽然是左手倒右手，但能省去不少钱。 而随着国内农业，工业因为经济动荡导致低迷，自然大量热钱会进一步涌入沿海发达城市。 这些土财主带着钱过来，第一时间自然就是买房置业。 第403章 人靠衣装（节日加更1） 据不完全统计，等明年，沿海这几个主要城市的房子租金将会上涨百分之四十左右。 之所以涨得这么快，一来是经济危机，二来就是中原大战。 战争让内陆的土财主彻底对守着自家那一亩三分地死心了，开始宁可花大钱也要在大城市里发展，起码还能求一个平安。 而后几年房子租金和房价则开始出现小幅度下降，这个时间将会持续几年。 直至34年左右开始出现一段暴跌恢复之前的常态。 原因也很简单，是因为三四年的国外的白银法案，导致以银本位的华国大量白银外流。 紧接着外商银行开始限制房产抵押贷款业务，金融行情的进一步变化让房产陷入低迷。 这点上海滩崩溃的更严重，因为现在的上海滩房产完全是炒上来的，已经有些虚高了。 所以赵铭的思路很清晰，做短线房子采购，今年经济危机之前尽可能采购，明年开始陆续抛售手里的房子。 这也是赵铭为什么要亲自过来一趟的缘故，这大城市的商机简直不要太多。 刚重生之初赵铭不是没想过去上海滩这种国际性大都市闯荡，想着靠着后世的先知先觉大赚一笔。 但后来仔细想了想，发现这就是天方夜谭。 没有大额资本兜底，在自身周遭没有形成一股势之前，寻常人靠着先知先觉大捞特捞根本不可能。 可能还只是刚赚了点小钱就被市井中的地痞流氓抢掠一空。 但现在不同，强大的资本让赵铭有着充足的底气，就算在津门目前也算是人生地不熟。 但这时候当钱积攒到一定程度时，自然而然就会形成一股势围绕在身边。 钱不是万能，但在这年头，钱能办到的事简直不要太多。 甚至只要赵铭愿意，完全可以花大价钱买一个巡警局分局督察的位置坐坐。 对，买卖这玩意在这年头算是潜规则，只要你找对门路就能办到。 据说有一位干戏园子的老婆子就有这门路，人家早年就是津门的交际花。 现在退居幕后，还经常帮那些到戏园子听曲的达官显贵当拉皮条的生意，这人脉自然也就广了。 有时候别看这些混风尘的女子不咋滴，但这得分地方，在津门上海滩这些地方的风尘女子，如若有点名声的，还真不是你能随便得罪的。 此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左右，别院外已经响起了汽车的鸣笛声，代表着老郭租借的汽车和司机已经就位。 站在盥洗室内的赵铭对着镜子最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 经过草原上的洗礼，赵铭的眼神比之早年更加锐利深沉。 之前的他虽然依旧俊朗，但还是过于稚嫩，看着像是个毛头小子。 而现在则不同，多日的战场奔袭洗礼，脸上的棱角更加分明。再加上掌握一方，那种淡淡的上位者气势油然而生。 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没有打太过油亮的发蜡，仅仅做了一下简单的定型让头发稍作固定，又不会显得太过油腻。 虽然这年头油亮的头发是标配，但谁说大众就一定喜欢这种，中年人那么玩或许更好。 但赵铭不需要装的太成熟，现在的他年轻的外表下，已经有了沉稳男性的内敛。 一身得体昂贵的西服，在赵铭的双开门身形上丝毫不显突兀，完美的将西装给撑了起来。 西装这玩意，如果是一些身形瘦削，没多少精神喜欢含胸驼背的人穿着，绝对是穿不出那种感觉的。 配上黑色西裤和一块百达翡丽腕表，和当今那位虽然不是同款，但也是同一个牌子。 脚下一双铮亮的皮鞋，手上拿着一根金丝竹牛角文明杖。 不得不说，气质绝伦，有着后世冠希哥的一丝痞帅，又有遵龙的一丝贵气。 不知道是不是体质多次强化的缘故，赵铭感觉自己这脸皮也挺厚的。 草原上风吹洗礼粗糙的面容，在离开草原后不足半个月几乎就养好了。 皮肤不算多白，但很有阳刚之气，配合这身穿着，简直就是行走的荷尔蒙，如同此时此刻正在观看的观众老爷们。 外头，正在焦急等待的老郭，按照赵铭的嘱咐已经重新置办了一身。 同样是穿上了一身西装，价格也是不菲，为此在出发前他还得意的在镜子前看了好久。 然而此时他有些呆住了，因为迎面走来的人让他有些认不太清。 “赵....赵...赵爷？” “老郭，这待会可别这么叫，不然别人还以为我身家不是多清白呢。”赵铭笑着调侃。 直至赵铭开口，老郭这才确定眼前这位就是赵铭。 “赵...赵先生，您这一身，还真是不得了啊。您这夫人想来也是很漂亮吧？” 老郭是知道赵铭成婚的，心里不禁嘀咕，长这么俊，这妻子岂不是个超级大美人？ “怎么？老郭你不是很急吗？这时候还有兴趣打听我家事？” “哦，对对对！赵先生您快请，约定的时间是五点半，咱们得提前过去。” 老郭连忙做出请的手势。 心里刚刚还有些失落，觉得自己这身，和赵铭比简直就是真龙和癞蛤蟆的区别，不值一提。 但现在已经调整过来，差距都这么大还比个球。 再说人家赵长官什么身份，也是自己能较量的？ 车子是十分经典的福特汽车，造型上有点类似于金龟子那种玩意。纯黑色漆料，保养的还算不错。 这年头这种车算是比较多的，当然还有别的牌子的，但那种在国内就比较少见，往往是达官显贵有点权势的人才能坐到。 不是说福特不行，而是福特在国内确实属于大众款，贵人们自然要做出一些区分。 对此赵铭倒是不介意，自己表面身份也就是商人，光凭这辆汽车也不算失了身份。 汽车在租界的道路上行驶十分平整快速，路边行人很少，不存在什么拥挤。 可一旦过了万国桥进入另一片街区，这儿就有些拥挤了。 燕春楼的位置在南市，那边早期属于三不管地带，现在经过几次治理效果也不大。 这儿三教九流的人多，同样繁华的地段也不少，一些高端场所也是有的。 人多，行驶起来自然也就慢。 第404章 家事（节日加更2） “是已经提前预定的赵先生吗？您预定的雅间在二楼请跟我来！” 燕春楼属于四层建筑，占地面积不算小，光是底下一层就能容纳足足上百人同时就餐。 一楼属于开放式就餐点，二楼则是价格昂贵的单独雅间。 在二楼置办一桌，稍微好一点的一桌就得要一百大洋，相当于普通人在津门干好些年的。 而如若再上点好酒，这价格最高能达到数百大洋不等。 比国民饭店档次要低一些，那边平均消费在两三百，如若好一些的都是上千。 跟着侍者进入二楼雅间，这儿刚好是比较靠内的雅间，私密性比较强，方便谈生意。 老郭对这点考虑的很周到。 看了看时间，这会已经是五点一刻钟左右，也不知道那位唐夫人什么时候过来。 赵铭便是先叫侍者奉上茶点。 “赵..先生，那位唐夫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要不我去下面等着？到时候直接领过来？”老郭在一旁询问道。 “嗯可以，不过我还是跟着你一起吧。”赵铭点点头就准备起身。 按规矩，东道主是得提前到场的，如若对方身份比自己要高，作为礼节，最好得亲自去门口迎接。 对此老郭也是明白，也没劝阻，点点头，两人就准备起身朝外走去。 只是就在两人刚到门口，一辆红色的凯迪拉克就行驶而来。 这种车，还是这种颜色的哪怕在津门甚至是上海滩那也十分罕见，甚至几乎看不到。 “这是唐夫人的座驾？”赵铭低声询问。 “这....这....” 见老郭一脸的犹犹豫豫，赵铭有些感觉不对劲，这才发现老郭脸上有些错愕和惊骇。 “什么情况？” 老郭附耳低声道，“赵....赵爷，这车是....是那位的....” “哪位？”赵铭皱眉，这老郭什么心理素质？ 老郭有些焦急，直接脱口道，“就是咱们当今那位！” “哦！” 赵铭恍然，只是怎么和唐夫人谈生意，还招惹出这位来了？ “不要慌，见机行事！”赵铭提醒了一嘴，便不再多说。 因为此时两名护卫已经为里面的贵人打开了车门。 这辆红色凯迪拉克可不是单独过来的，在这辆车前后各有一辆黑色福特汽车。 这两名护卫就是从前后的福特汽车下来的，同时下来的还有好几名护卫，出来后他们就分开四散各处进行警戒。 这一幕让路边不少行人都是纷纷侧目，就连酒楼里的不少侍者也是探头张望。 来燕春楼的贵人不少，但这种带这么多护卫的还真少见。 车门打开，率先出来的是一位女子，女子穿着一身黑色的连衣裙。 这属于那种舶来品，在这里显得很时髦，头戴一顶圆顶的米黄色遮阳帽，双臂戴着这年代一些追求新颖贵妇戴着的黑色长袖真丝手套。 女子身材婀娜，但身形并不算多高，约一米六左右，但配上一双黑色高跟倒是平添了一些身高，显得身材更加窈窕。 胸前有闪烁晶莹光泽的吊坠点缀，许是因为是已婚的缘故，她前脸戴着那种黑色半蕾丝薄纱面巾，让面容呈现出朦胧感，看不是太真切。 不过五官还算秀美，在这年头没有太多妆容打扮的年代，这样貌算是美貌了。 比陶燕那娘们稍有些逊色，但这女人气质更显雍容华贵，偏偏眉宇间又多了几分妩媚。 只是此时这女人似乎有些气恼，甚至是愤怒。 随着她走出车门，身后一只大手连忙拽住她。 赵铭正准备上前行一个这年头比较流行的绅士礼节，结果对面两人竟然争执起来。 “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胡闹！俊之刚走你就做这种事，你让他回来后我怎么面对他？这件事无论如何你也不能做！” “凭什么？这是我们的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女人和男人的语气其实还算温文尔雅，可能是教养让他们语气哪怕再如何焦急，依旧显得抑扬顿挫不像泼妇骂街。 但两人脸都有些红了，显然这争执已经有些过火。 “凭什么?王府那也是我的家事，王府的财产哪里能让你随便调用！弟妹你不要胡闹！” 说着男人的语气柔和了不少，可女人却有些炸毛了。 “胡闹？我哪里胡闹了？我这不过是看家里一些老物件还有没有用的东西太多，我家里男人不在，我这个女人还不能当家做主清理一下了？” 女人也是有理有据，因为这确实是她的家事。 闻言，男子有些头痛的揉了揉眉心。 见此赵铭知道不能在让这两人继续争执下去，这两位身份不简单，这一会的功夫已经吸引周遭不少人围观。 这要是让他们继续下去，明天肯定要上报。 “可是唐夫人？还有您可是傅耀之先生？” 赵铭不卑不亢的笑着迎了上去，耀之也就是这位的字，这么称呼也是目前津门一些风雅人士对他的称呼。 当然一些遗老遗少就不是这种称呼了，但很明显这位对这个称呼很受用。 当然他还有很多称呼，比如亨利先生，相较于前朝对他的称呼，这些称呼明显不会给他太大的压力。 正常去想也的确如此，本来都已经是日薄西山，还用前朝的尊称称呼人家，还是你一个外人，人家甚至都会感觉这是一种羞辱。 赵铭刚好也没想要跪舔这人的想法，如若不是碍于对方背后依旧掌握的一部分权势，赵铭可不会给这位什么好脸色。 “你就是赵先生吧？你好，不过可能这次交易....” 傅先生似乎准备推掉这次交易，不过身后的唐夫人却已经率先开口，“赵先生，我们进去谈吧，这件事与他无关，这是我家的私事。” 说着这位唐夫人转而看向了赵铭，只是一眼，赵铭能明显看到这女人那一双明艳的眼睛僵硬在当场。 并且眼神中还透着朦胧，好似有丝线在拉扯，如若不是赵铭轻声呼唤，只怕她还在愣神当中。 “唐夫人？” 第405章 赵君子一（节日加更3） “哦哦，没想到赵先生这么年轻，这样吧我们进去谈。” 唐夫人反应过来，率先就往燕春楼而去，甚至直接甩开了傅先生的手。 “傅先生您要不也请？”赵铭礼貌的看向这位有些尴尬的傅先生。 身后唐夫人的话接踵而至，“不要管他！这件事和他无关。” 这话让傅先生更为尴尬，赵铭心里也不想和这个傅先生有太多交情。 这人现在的处境有些魔怔，算算这个时间点，对方应该为了恢复前朝荣光已经是到了魔怔地步。 甚至在二五年，也就是前几年，这位刚到津门时还搞出来一个小朝廷。 后面迫于形势直接被取缔。随后这位几乎是每天格外勤勉，呃，不要误会。 这里面所谓的勤勉可不是什么学习之类的，而是充斥各种舞会歌厅，上流社会的交际圈。 此人很受租界不少洋人达官显贵的欢迎，几乎每天都在与这些贵人交谈，游说。 可以说这个时期的津门上流权贵圈子里就没有不认识这位的，往往每次重大宴会都有这位的身影。 甚至一些举办方甚至还习惯性邀请这位，因为有时候不邀请这位也会不请自来，久而久之大家也习惯这位过来撑门面。 明面上享受着万众瞩目，实则在赵铭看来这位就是与小丑无异。 不过现在这位的自尊心应该也被打击的差不多了吧？ 赵铭默默观察着对方的眼神变化，见对方的确有些受不了这种氛围，被一女子当面如此训斥，他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便见他摆摆手，干笑道，“赵先生不必了，我就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着这位贵人便在护卫的护送下进入车内，直至车队远去赵铭这才松了口气。 和这人纠缠在一起可没什么好处，这就是从小娇生惯养大的巨婴。 更何况对方身上的利益错综复杂，过多交涉很容易惹上一身骚。 “唐夫人请！” 带领这位唐夫人来到二楼，赵铭顿足很是有绅士礼节的伸出手示意对方先进去。 唐夫人美眸流转，笑盈盈的看了眼赵铭，便嘴角微扬，心情似乎很不错的走了进去。 “唐夫人时间仓促，在下也是刚到津门，这人生地不熟的，招待如果有所不周还请担待。” 赵铭随之落座，便有些客套的来了一句。 这本没什么，一般对方说句不介意亦或者恭维一句，那也就过去了。 但这唐夫人似乎不太喜欢按套路出牌，而是戴着黑色真丝手套的手臂支撑着下颚，就这么十分不着痕迹的盯着赵铭。 “赵先生是外地人吗？哪里人？” “这....在下关中人士，这次过来主要是关中最近遭灾，家中长辈想让我带着家中祖产过来津门发展，想着能否避一避这灾荒。” “原来如此，赵先生这一路过来辛苦.....” 听着唐夫人说着说着，赵铭身形猛地一僵。 这酒楼难道还养了什么小宠物？ 但很快这一念头就被抛之脑后，特娘的自己竟然被女人给调戏了。 脚边传来一阵摩挲感，带着一丝丝温热和柔软的触感，再看对面，眼前的唐夫人媚眼如丝，眉目间含情脉脉。 这赵铭要是不懂什么意思，那他就白活这两世了。 之前还以为梅尔多的话，虽然存在一定真实性，但想来也有些夸大成分。 现在这哪里是夸大，这分明是低估了这娘们。 “呵呵，唐夫人，在下现在是不辛苦，可在下可不想接下来太过辛苦，唐夫人还请自重。” 赵铭淡笑说着，这几乎是明着告诫了，也就是这屋子里除了他们二人，就连老郭也在外头候着。 老郭是个聪明人，知道这种谈生意的时候可不能外人打扰。 只是这一刻赵铭有点想老郭进来了。 这女妖精自己还真不一定能招架的住，他虽然有着男性本能，可不是个随便人。 小时候叔叔就告诉过赵铭，陌生人的海鲜吃不得。 赵铭深以为然。 “咯咯！~赵先生可真是有趣。” 唐夫人娇笑着捂着嘴，然而脚上的动作愈发肆无忌惮起来。 见对方腿功了得，甚至开始攻击下盘，赵铭神色一凝，双腿轻轻一拨就不着痕迹的将对方攻势化解。 可对方依旧不依不饶，赵铭顿时就有些不悦了。 与此同时，燕春楼后厨，这里忙得可谓是一个热火朝天，厨子伙计们不断进进出出，也亏这里空间很大，哪怕这么多人忙碌依旧不显得拥挤。 此时正有一道娇柔却带着一丝严厉的训斥在响彻。 “手脚都给我麻利点，还有把厨房收拾干净点，你！对你！别磨磨唧唧的！还有你，把这些东西挪开，别耽搁出餐。” 一身旗袍的美妇正双手交叠于胸，不断地指挥着这偌大的厨房，火热的厨房依旧遮不住她的声线。 这位自然就是燕春楼的东家。 燕春楼不同于寻常酒楼，这里的东家是一位妇人，严格来说是一位寡妇。 能够在津门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开设这么一家火热的酒楼，可见她本身手段和人脉是不小的。 而燕春楼之前一直在北平经营，最近些年随着时局动荡这才挪至津门。 也许是这百年老店的缘故，也许是这女人本身能力不俗，以至于燕春楼如今依旧火爆。 “东家！” “有事？” 见负责外面事务的伙计走了进来，张艳茹狐疑的挑了挑眉。 “东家，刚刚来了一伙客人。” “走出去说！” 张艳茹知道，一般能被伙计这么留意的，想来是身份不简单。 这么过来询问，要么是询问是否送一些小礼品，比如特供酒水之类的。 有时候张艳茹这女人也会亲自过去敬酒，也算是结交人脉了。 “说吧，到底是什么个情况？”张艳茹淡淡道。 “东家，是这样的.....” 伙计低声将先前看到的一幕幕详细的说了一遍。 “东家您看，这咱们要不送点好酒过去？另外他们还点了一桌子好酒好菜，您看咱们要不要优先给他们安排一下？” 这也算是店里的潜规则了，身份尊贵的能享受插队服务。 第406章 赵君子二（节日加更4） “你确定是那位唐夫人？” 身为津门半个交际花，张艳茹也算是见多识广。 她属于是早年丧夫，这些年为了维持着偌大酒楼，可没少出入一些上流社会的舞会。 但她手段高明，属于那种常年游走于上流交际圈，却从来不做一些降低身价的事情，她很懂男人，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得不到的才是最珍贵的。 男人嘛，都是一个德行。 不过她对那位唐夫人却格外了解。 人家算是真正的交际花，不过也是段位很高的高手了。 这人嘴很挑剔，一般男人，她看都不带看一眼的，一定要长相格外出众，如果身份还格外尊贵，那就更合她胃口了。 “对，东家就是那位唐夫人！”伙计点点头。 “这样啊.....” 张艳茹白皙的手指抵着下颚似乎陷入思索。 “对了，你说宴请这位唐夫人的那位先生很年轻？长相如何？” “嚯，东家我可跟您说，这先生长得可俊了。这您是知道我的，我一般不夸人，我之前就没见过这么俊的。 那气质，那身段想来身份不会简单。” “呵呵！我知道怎么做了。” 闻言张艳茹笑了，她轻轻放下手掌，交叠在胸前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手臂。 “这样吧，待会你借着上酒水的空隙上楼去转转，如果房门紧闭没有回应你再过来和我说。 至于那酒菜就先别上了。” “啊？东家，咱们不是要快些给贵人们上菜吗？”伙计有些不解。 张艳茹看了看自己这亲戚家的小伙计，看着也就十四五岁，顿时笑着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还小你不懂。” “呃....好...好的，小的这就去瞧瞧！” 伙计挠挠头，便朝酒库方向走去。 而另一边，赵铭已经有些坐立难安，之前碰到一个张怀倾，现在怎么又碰到一个唐夫人。 唐夫人年纪上已经不小了，比他大不少，耍起流氓来那叫一个顺溜。 这点张怀倾在她面前就是个小妹妹。 “赵先生，你怎么看着挺怕我的样子，难道我还能吃人不成？” “咳咳，唐夫人，要不咱们还是谈谈生意吧?您不是有大买卖和我谈吗？” 赵铭有些受不住对方那粘稠的眼神，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不喝酒人自醉。 然而唐夫人却是痴笑一声，眼中依旧死死盯着赵铭，朱唇轻启淡笑道， “赵先生~这生意我们不是正准备谈吗？这也是一笔大买卖不是？” 赵铭实在是有些受不了对方的攻势，见对方靠的越来越近，赵铭脑子飞速转动。 这女人放在后世应该是彻头彻尾的颜狗，看到帅的超级符合胃口的就走不动路的那种。 “咳咳，唐夫人听说您会诗词书画，要不您说说您的诗词，在下拜读一下？在下略懂一些，希望不会玷污了夫人的诗词。” “哦~赵先生还懂诗词呢？~” 唐夫人果然是被吸引了一些注意，这让赵铭松了口气。 如若不是碍于之后在津门被这娘们使绊子，赵铭现在已经拂袖而去。 想想就有些恼火，想我赵铭堂堂七尺男儿，在草原上更是杀的外蒙人屁滚尿流，怎么能倒在这女流之辈跟前。 “对对！唐夫人我还是略懂的，只是希望唐夫人不要嫌弃我这粗浅的鉴赏能力。”赵铭干笑着点点头。 “你真要听？”唐夫人反问。 “听不得？” 赵铭狐疑，自己没记错的话，之前从那梅尔多口中是得知这唐夫人也算是个才女，难道情报有误。 “既然赵先生你要听，那我可就说了~” 唐夫人媚眼如丝的看着赵铭，就见她朱唇轻启，一段诗词在寂静的雅间内响起。 “一捋一捋......复一捋浑身酥软~骨头迷，点点滴滴落在地......子子.....孙孙都姓泥~” 一首诗词说完，唐夫人的语气抑扬顿挫，可却娇媚无比。 正如她诗词所言，听得浑身酥软，骨头迷。 赵铭心中一秃噜，还以为这娘们会玩什么正经文学，搞了半天嘴里就没一句正经话。 “赵先生~我这诗词如何？是不是很妙？” 唐夫人说着又靠近了几分，她一直以来的动作都不是太过突兀。 明明一直在进攻，可每次都配合着娇柔的言语，润物细无声般靠近了几分。 感觉就像是一切水到渠成。 只是赵铭有些难顶，身形腾的站起来，就准备开口，以如厕的借口暂时脱身。 但很快一只白嫩的小手一下子就拽住了赵铭。 赵铭眉头微皱，这动手动脚的已经有些逾越了。 这种时候就算他脾气再好，也忍不住要提醒几句。 眼前这女人长得的确也算不俗了，如若放在后世，再经过一些美妆修饰一下绝对是女神级人物。 但赵铭可不是见到女人就走不动路的，这种女人他可不会碰。 就在赵铭开口准备直言表达拒绝之意，却见女人好似猜到他心中所想，率先亲启朱唇，柔声道， “这是我在津门邮局的股份，不多只有5%。” 就见一张宛如文书一样折叠的纸张从女人包包中拿了出来放在了酒桌上。 赵铭张合的嘴立马顿住，原本即将发出的音节也全都堵在了嗓子眼。 “你....唐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铭声音有些干涩，这时候他才想起来，人家是王府之人。 王府的家产有多少？ 这个他不太清楚，但之前他询问梅尔多津门地皮相关情况时，对方提及过在津门有一位超级包租公就是前朝的大人物。 而那位大人物就是当今那位的岳丈，就好比南市这里，几乎三分之二都是那位国丈老爷的私有物。 南市这里不少人其实都是在给这位国丈老爷打工。 如此换算一下，就算这傅杰先生没有那位国丈那般有钱，王府的底蕴也是十分可怕的。 一些地契房产，店铺，还有股份只怕还真不会少。 “没什么意思~我啊~就是想和赵先生能有一些深入的交流~” 唐夫人手肘撑着桌面，手背抵着下颚，一脸媚笑的看着赵铭。 赵铭这一刻很是纠结，脚就像是扎了根一样，让他很难挪动半分。 第407章 给的实在是太多了（节日加更5） 他来津门是来搞钱的不假。 但可不是这么搞钱的。 按照原本的估算，想要赶上这次经济危机所带来的机遇。 以这次带来的几百万大洋，也的确是能大赚了。 但从一开始，赵铭就想用这几百万大洋撬动更多资金。 以几百万赚几百万不够，还不够！ 赵铭想要更多，而按照最初的想法，是尽可能多忽悠一些冤大头。 在短时间内再收拢一些买债券的肥羊。 以此筹措更多资金，来赶上这次巨大的风口，完成一波暴富。 毕竟后续如若察哈尔和绥远都能收入囊中，那军费开销必然是巨大的。 军费开销还是其次，执掌这偌大地盘，可还需要经营民生，经营农业工业等等，这些都是吞金兽。 现在这几百万大洋，哪怕是有一千万大洋都不够花的。 就算后续国府那边能拨款，可赵铭想要经营的更好就得花更多地钱。 毕竟赵铭要的是一个安稳祥和的察哈尔和绥远，最好是按照奉系具备一整套军工体系的模式打造。 而这样上亿都止不住。 所以赵铭这次过来都做好了准备，后续每天开始混迹交际场，开始每天挥霍无度的生活。 一边营造富可敌国的人设，一边广交人脉，同时散播自己在债券上大赚一笔的消息。 以此一步步忽悠，引人入套，只要有几个大主顾入套了。 那这些大主顾就会通过自己的人脉告知给旁人，如此进行快速收集资金。 只是赵铭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第一笔资金入账竟然要用这种方式。 一时间赵铭感觉有些口干舌燥。 津门邮局，这年头的邮局可不单单是寄信这么简单，还有电报线，进行商业电报传输业务。 这里面的利润有多大就不用多说了。 还是个官方组织，这里面的百分之五，随随便便散出个口风，就有大把人挥舞着钞票要入场。 这就相当于一个稳定长久的买卖，以五百万出售，估计都有人咬牙入手。 毕竟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入场的。 这些股份，赵铭估计是早些年前朝时期皇室占据的那一部分。 随着后面前朝亡了，这里面的股份应该被重新收购走了一大部分。 可能这百分之五，还是当今那位分润给自己胞弟的。 结果这娘们直接送赵铭了。 赵铭此时已经在天人交战，咬了咬牙，想了想还是决定推脱。 和这娘们扯上关系还是弊大于利。 “唐夫人客气了，这无功不受禄我.....” “我家还有一个小金库，里面有多少小黄鱼呢....我想想....唔，没太算过，应该有个大几百万的小黄鱼吧。 以前可能更多地，后面很多都被我家那死鬼送给他兄长了。 我娘家还有津门一百多栋房产......四家工厂，分别在二十家公司有股份......” 唐夫人没说一句，赵铭的心就猛地跳一下。 怎么办？ “赵先生，放心我不是不知好歹的女人，我们只是需要一些深入的交流不是吗？” 唐夫人说着笑盈盈看着赵铭，眼波流转好似蕴含着万种风情。 —— 时间一点点流逝，而与此同时燕春楼一名伙计急匆匆来到一楼张艳茹身边，附耳低语了几句。 “确定吗?” “嗯嗯！东家，您看我们是不是将两边的包间暂时腾出来一段时间，二楼走廊尽头那一块是不是先禁止其他客人路过?”伙计贴心询问道。 “呵呵！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张艳茹笑呵呵摇摇头，只见她轻轻摩挲着白皙无比的下颚，这才笑呵呵道， “这样，你找几个伙计，每隔一段时间在附近路过一下。” “啊？这.....” 伙计脸蛋红扑扑的，有些不好意思。 见此张艳茹莞尔笑道，“放心，人家唐夫人还巴不得你们这么做呢？放心去做吧。” 一个小时后，两个小时后..... 张艳茹看着伙计冲着自己摇摇头，成熟的脸蛋上总算露出诧异之色。 三个小时后.... “这还没吃完？” 张艳茹眉头脸上有些震惊。 “没....” 直至四小时后，天色早就黑的不像话，一场酒宴这才算是结束。 看着从二楼走下来的赵铭和唐夫人，张艳茹想了想还是和对方做个照面。 “两位对小店的服务可还满意？” “你是......” “这是张老板，是这家店的东家，刚刚咱们喝得那瓶好酒想来就是张老板刻意送的吧，有心了。” 唐夫人笑着朝张艳茹点点头，刚刚她吃的很尽兴，这个张老板是个妙人，办事很有一套，眼睛里是一个有事的人。 赵铭这才恍然，早就听闻这燕春楼的东家是个俏寡妇，还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赵铭！张老板以后有生意可以常来往。”赵铭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 名片是早早赶制出来的，上面印着察北联合矿业公司的字眼，还有小洋房的联系电话和住址。 接过名片张艳茹只是随意扫了眼便也递了一张名片过去。 名片上有着淡淡的香薰，赵铭并无太多旖旎，这女人看着很能谈得来，但始终给人一种边界感。 对此赵铭自然并无多少想法。 回到车上，赵铭点燃香烟看着站在燕春楼门前送他们的张艳茹，赵铭不禁思忖。 “不对啊，当时那包间应该是最里头的包间了，不应该有这么多人来来回回的走过才是.....” 忽的赵铭也就想明白这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不由深深看了眼那位张老板。 还真是，不怪人家生意做这么好，还真是看人下菜，很会玩。 “赵爷，这谈的怎么样？这买卖能不能成？”车内的老郭好奇发问。 “谈妥了，这是一笔大买卖！”赵铭笑着点点头。 老郭好奇道，“大买卖？难道唐夫人加码了？” “那倒是没有，不过我赚了。” 赵铭笑着摇摇头，但又觉得不对，说赚吧，好像也没赚，反而有点亏了怎么办？ 不过百分之五的津门邮局股份是实实在在的，其次还有几栋房产这唐夫人说送也就送了。 赵铭倒是还想多要点，可惜人家唐夫人也不是蠢货，人家喜欢玩，不代表喜欢稀里糊涂把自己的东西全都送出去。 第408章 编码，暗语（节日加更6） 一旁的老郭听得不是很懂，但还是点点头。 这事儿本就和他没太多干系，只要赵铭没得罪那位唐夫人就成。 “对了老郭，明个儿，你找的那些愿意出手黄金的，安排见面的时间就定在白天吧。 晚上我还有点事。” “好...好的，赵爷您方便透露一下吗？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赵铭也没打算瞒着老郭。 “明后两天晚上我都要去参加一个舞会，都是上流社会的场子，举办方身份非富即贵。 到时候车你继续给我安排好，另外给我准备一套参加舞会的燕尾服。” 听到赵铭这么一说，老郭顿时眼睛一亮，倒也明白怎么一回事了。 心里顿时对眼前这位赵长官竖起大拇指。 能够参加到上流社会的舞会，听赵长官的意思，这档次还不低。 赵长官初来乍到，又怎么可能认识太多津门的社会名流，这自然是那位唐夫人在其中牵线搭桥的功劳。 同时他不禁好奇，这赵长官到底是怎么说服那位唐夫人如此鼎力支持的？ 人家怎么说那也是勋贵，这些勋贵老郭之前见识过一位，人家那态度可是高高在上的。 在那些人眼里，他们这些人就像是土包子，哦不，根本不是一个阶级的人，甚至可以用不是人来形容。 那种高高在上宛如与生俱来的蔑视姿态，让许多商人其实打心底里不愿意和这些遗老遗少打交道。 反正都能赚钱，为什么要在这群贵族老爷面前找不痛快？ 只是没想到还的是赵长官啊，这一出马就直接拉拢了一位勋贵，在此之前老郭怎么都想不到。 当时在楼梯口，他还想着一旦里面吵得凶起来，他还得过去帮赵长官赔礼道歉来着。 毕竟勋贵脾气爆，赵长官这脾气也说不上好，这两人吵起来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赵长官还真是神人啊！ 心里愈发笃定，往后一定要紧跟赵长官的步伐。 “话说赵长官一直以来对国际形势十分上心，要不要学习一下洋文呢？” 郭老板摩挲着下巴，感觉此事或许可行。 只是一想到自己这一大把年纪，学习洋文的压力只怕会巨大，他不禁摸了摸自己稀疏的头顶。 次日，一大早，赵铭便开始在这座新住宅悠哉游哉的看着报。 重活一世，他还真没这么享受过，老郭安排的女佣已经过来了。 早上刚醒，就有女佣准备好每天的报纸和茶水糕点点心等丰厚的早餐。 看着报，吃着早点，看着外面的绿色园林，还真别有一番惬意。 旁边的收音机，听着符合这个时代的电台频道，只是很可惜，大多都是一些时局困难的言论。 经常听虽然能时刻提醒自己，可听多了，心情总是那么不美妙。 听着听着赵铭就有些微微一顿，这怎么还听到一些有用的信息了？ 赵铭快速朝女佣招了招手，示意对方将纸笔拿过来。 一边听着广播，赵铭一边飞速在纸上进行书写记录。 很快从一则说书栏目寻找到一些华点记录于纸上。 这个电台频道穿插着说书人讲述一些时下的话本，眼下讲述的是呐喊的几个桥段。 乍一听，听不出什么问题来，只会顺着文章的内容一路延伸。 可赵铭是什么人？脑子里的谍报人员记忆就有好几份，很快就从中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因为他发现，这其实可以称其为一段编码数据。 “如果将这几段的文字转换成数字记录，按照编码书，完全可以将这些文字转化为一串数字！” 赵铭脑子里细细思索片刻就不禁摇头，这玩意没有编码书几乎也就是看看而已。 这是属于比较高明的编码手段，毕竟这年头比较常规传播情报的方法，要么是通过登报写藏头诗，要么就是发布寻人启事。 还有就是一些登记商业广告的，那种商业广告里面同样隐藏着机密信息，这个只能是有心人才能看得穿，亦或者干脆点就是弄一个情报小组。 以一个情报小组作为工作站，鼹鼠得到情报后放入死信箱，接收人员再通过死信箱，很容易就能获得足够清晰的情报，同时通报上级。 只是这些手段相对都存在一定风险，就好比登报这些手段，现在国府那边还没太引起重视。 可再过几年，国府那边就已经着手安排人每天观察报纸内容，逐字逐字分析里面是否含有传递讯息的可能。 而情报小组算是一直以来都比较流行的手段，但这种编码书就比较少见了。 因为这不仅仅需要编码书，你就算将文字破译成数字，还需要将这一串数字进行更为复杂的密码换算公式，这样一来的保密性更强。 这种传讯手段，破译难度极大，除非抓到当事人，或者密码本泄露，否则破译可能性几乎为零。 “看来津门这边隐秘战线工作很艰苦啊！” 赵铭不禁暗自摇头，能用这种手段，说明肯定是东洋人。 而且广播频道节选的这文章段落很明显就能看出是数字编码，可见其嚣张态度。 说明这份情报很重要，但他们又肆无忌惮认为这边无人能破解。 如果是一些不是很重要的机密，赵铭估计这些东洋人甚至敢堂而皇之用登报的手段完成信息传递。 可见现在国府的情报工作有多么拉胯。 并且赵铭也从老郭口中得知，这津门的东洋人还真不少，经常有租界里的东洋人外出游荡。 有些甚至在街上肆无忌惮的为非作歹，附近的巡警看到了也就口头训斥。 只要不做的太过分，这些巡警甚至都不会出手。 明面上都如此，可见暗地里这情报工作到底是有多猖狂。 “我现在怎么也算是国府谍报人员，要不要出出力呢？也不知道做这个有没有外快？” 稍稍想了想，赵铭也就没太在意了，管他有没有好处，能抓先给抓了。 东洋人这么嚣张也该给他们上点强度了。 不过这并不急。 又在报纸上几个地方做了下标记，赵铭这才放下报纸，准备出去叫王二进来。 报纸上他也是看到好处疑似谍报行为的隐秘暗号，这些记着先不急。 第409章 得会包装啊 用过早点，将餐盘交给女佣打扫，刚好这时候包打听梅尔多前来拜访。 “梅先生，看来是效率很快嘛，这是已经打听好消息了？” 见到梅尔多赵铭招呼着对方落座，脸上也是带着笑意。 “呃，赵先生，那个.....打听倒是打听到了，只是....” 坐在沙发上，梅尔多有些为难道。 “有什么困难吗？” 有女佣奉上茶点，赵铭端着茶盏呷了口茶，这才悠然道。 梅尔多点点头，“却有一些困难，主要是您要的地产多，这找寻常散户那就太麻烦了。于是在下就为赵先生联系上几位大卖家。 不过这几位大卖家手里头虽然却有不少地产，可他们也不是很紧缺钱。” “所以麻烦在哪？直说吧。”赵铭淡淡道，听对方这语气，理应也就不是钱的问题。 应该说不是一般花钱就能买到的。 “赵先生，小钱他们不缺，但他们缺大钱，应该说是缺赚大钱的人脉。”梅尔多直言道。 “你的意思是说....” “就是赵先生，您得露两手！” 梅尔多忙是又尴尬的提醒道，“赵先生您没在津门待过可能不知道。 在津门这儿达官显贵多如牛毛，富户更是繁多，想要在这儿做买卖，小本买卖没事。 如若是大宗的买或卖，人家就得讲究身份，亦或者讲究格调。 和他们做买卖，要是生活格调与他们有所差距，那他们是不会不和您做买卖的。” 听到这里，赵铭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 说白了，就得要他经常露脸，而且得在一些高端场合，最好还要在一些地方一掷千金才行。 当然像是暴发户一样大撒钱肯定也不行，这花钱也讲究格调，你能花会花，花的巧妙。 花的别人以为你是一位高雅的贵族，这才足够。 哼！还真是喜欢搞这些花里胡哨的。 心里冷哼一声，但赵铭也知道现实就是如此。 就像是后世，九十年代至两千年初那会，做生意的就算再穷，都得咬牙买台小汽车，这样出门谈生意别人才瞧得起你。 而再往后，其实也流行，比如车的牌子。如果出行都是豪车，那别人也会认为你很有实力，谈生意时都会下意识比你低一头。 如若在一些奢侈品店面采购，如若你随手掏出的银行卡比较特殊，那同样可以享受更高的减免折扣。 在财富没达到家喻户晓的地步前，外物对身份的加持很大。 而一旦财富达到家喻户晓的地步，哪怕你穿人字拖，骑着共享单车，别人也以为你是低调的富豪。 就好比某部电影，了不起的盖茨比，这位就是一位成功用外物伪装包装自己的典范。 看来得装一装小李子了。 赵铭想了想询问道，“你对津门这儿熟，你说说津门这儿有什么有意思的场子，平时先生们女士们都喜欢去哪？” 听到赵铭这么说，梅尔多脸上露出笑容，知道大主顾这是听进去了。 他就怕一些不听劝的大主顾，这样他少不得多费很多脑筋。 “赵先生，这个分吃喝玩乐，像是先生小姐们，吃的话一般出入，国民饭店，起士林，正昌饭店等等。 玩的话，可去剧院，平安影院。以及去看万国赛马场看赛马，还有就是去津门的高尔夫球场。 购物可选中原公司，惠罗公司，隆茂洋行。 但这些赵先生得您想想办法。 吃喝都好说，购物也好说，然而这玩，却不是有钱就能玩的。 就像是看赛马，去打高尔夫，这都是需要有人引荐的。 当然赛马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去看，但坐在寻常座位看，很明显不符合您的身份。 一些上档次的包间则需要会员，这同样需要有人引荐。 另外赵先生，我觉得您现在最缺的理应是一位身姿窈窕，并且具有贵族范的女伴。” 梅尔多说的很认真，他虽然不是贵族公子小姐，但常年在津门混迹，如何不懂这些。 说起来这些来也是如数家珍。 赵铭则是听得直皱眉，这年头效仿洋人的风气很严重啊。 不过想要解决梅尔多的这些问题也好办，寻唐夫人就足以，这位女士肯定很乐意帮忙解决这一问题的。 大不了好好犒劳一下这位女士。 见赵铭许久不曾开口，梅尔多还以为赵铭没有门路，想了想这才开口道。 “赵先生您要是实在没法子，我这几日多联系一下人脉，看看能不能搞到一些会员。 至于女伴这块，赵先生您不知道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女伴在这年头的高端场合的确很重要，不仅出入舞会需要女伴，就连去高尔夫还有看赛马最好也携带一位女伴。 当然也可以不带，那得是身份已经足够出名了才行。 起码现在赵铭还不行，赵铭第一时间想到了唐夫人。 只是一想到对方的身份，心里就不禁摇头，这位女士肯定不能一直携带，不然的确会出名。 但必定伴随着巨大的绯闻，这可不是赵铭想看到的。 太出名了也不行，一旦卷入其中，很可能被各方势力打探的底裤都不剩下。 赵铭要的塑造年轻贵公子的形象，太过瞩目，被查的太彻底，他就是个暴发户，还怎么在津门这块肥地圈钱。 “女士这块梅先生能帮我寻到吗？” 赵铭询问道，这种事倒也不稀罕。 在这些繁华之地还真不缺一些名媛交际花，这些人往往都是一些落魄贵族小姐。 可能父辈爷爷辈在前朝当过官，可落魄了，且并无多少余财。 想要维持高消费，保持精致的生活，自然得寻求一些饭票，最好是长期饭票。 当然能寻觅到有钱又有权的金龟婿那就再好不过。 “这个赵先生我还真有一位人选，这人祖辈是前朝的盐政大员，后来前朝没了，手中权力也被夺了。 其父亲是个浪荡子，将家产败了个七七八八。而这位女士也沾染上她父亲的一些毛病，爱慕虚荣。 只要赵先生舍得在这女人身上花钱，您对她做一些别的事那也是可以的。” 梅尔多意有所指道。 第410章 外地暴发户 赵铭没太将对方的话当回事，他需要的是一个听话的，且八面玲珑之人。 “这人好掌控吗？人脉如何？”赵铭呷了口茶淡淡道。 “那必须好掌控啊！赵先生您是不知道，她们这些人说得好听是名媛是交际花，但是什么大家都懂。 不过我为您推荐的这位顾小姐，稍微有点不同，虽然交际花，但这女子还算洁身自好。 唔，倒也不能这般说，只能说是个聪明的女士，很会待价而沽。 不过这些交际花绝对好掌控，只要肯花钱那她们就会听话。 而且人脉尚可，认识不少富家千金，带上她不会给您丢面的。”梅尔多解释着。 “她住哪儿？晚上我可能有一场舞会要参加，需要她作陪。”赵铭淡淡道。 “就住在法租界，杜总领事路312号。” “都家道中落了，还有钱住这种地方的宅子？” 赵铭有些错愕，这法租界杜总领事路那边的宅子价格可不低，随随便便价值都和自己这套小别墅差不多了。 “呵呵，赵先生，人家是租的，您不知道这些交际花，最是会装点自己，您要是对如何包装自己不太熟悉。 可以向这位顾小姐请教一下。”梅尔多善意的提醒道。 赵铭倒是笑了，这还真是时代不同，但是这类人还真就一直存在啊。 后世就有拼夕夕名媛群，没想到这年头也有这类名媛。 不过这年头的名媛，那是真的早年富过的。 —— 杜总领事路312号，这是一栋占地面积比赵铭那栋宅子要小上一半的宅子。 整条街道就属这附近几栋宅子租金比较便宜，饶是如此每月租金依旧需要二十块大洋。 这对于如今已经愈发入不敷出的顾晓韵而言已经是一笔巨大的开销。 可是这笔开销，顾晓韵却不得不咬牙强撑。 “晓韵要我看何必你，之前不是有一位沪商看重你吗？要不你还是从了人家吧。 虽然人家长得是差了点，但疼人啊！” 一边在闺房挑选今日衣物的顾晓韵听到身边闺蜜的调侃，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艳霞啊，我看你是眼瞎了吧！ 那只是长得差了点吗？也不看看那都多大了，都能当我爷爷了。要嫁你就嫁给那糟老头子娶。” 顾晓韵没好气的反驳，这闺蜜和她都是一类人。 不同的是，她是权贵之后，而闺蜜是富商之后，但现在都落魄了。 像是这间宅子就是两人合租的，大家都只有一个目标，找一个金龟婿。 不过张艳霞相对要富足一些，这得益于她经常在舞会上的一些放纵表现，这让她收获了不少钱财。 同样，也让她的名声不是那么好。 “哼，那有什么不好的，也就是那富商没看中我，不然我肯定会嫁的。 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老头子好啊。 男人老一点会疼人，而且舍得花钱，哪像那些公子哥，一个个都被家里管的死死的。 甜言蜜语倒是张口就来，可是有什么用，说道花钱他们就抠抠索索的。 再说晓韵我劝你死了这份心吧。 年轻公子哥哪里看得上咱们啊，人家那都找门当户对的，咱们现在说得好听，但娘家拿不出实实在在的利益，谁家愿意明媒正娶的娶咱们？ 也就年纪大的愿意找咱们当个姨太太，要是人好还好说，要是人不好，姨太太的日子可不好过啊。” 张艳霞看的比较透，她坐在梳妆台上很是精细的为自己修饰妆容。 今晚她好不容易勾搭上一位军官，听说人家军衔还不低，有一场晚会缺一位女伴。 虽然那军官长得丑了点，年纪大了点，但她不嫌弃，人家可是未婚的，如果能勾搭上，说不得那也是军官太太了。 “唉，对了晓韵，你说今天有人找你，谁呀？”一边化妆，张艳霞忽的道。 闻言顾晓韵无奈道，“唉就是个包打听，帮我联系了一位外地来的富商。 听说是要来这边谈生意，需要女伴作陪，我看那包打听给钱痛快，我就答应了。” 听到是这么个事，张艳霞动作一顿，有些谨慎提醒道， “喂，晓韵啊，我可告诉你留个心眼！” “这外地来的大多都是年纪大没什么文化的暴发户。 而且这类人说不定在老家早就有十七八个姨太太了，要是他对你动手动脚的没什么，但可千万别被人勾搭上了。 之前听说有一位小姐妹就是被外地暴发户给勾搭上了。 现在人家现在在家里跟个女佣似的。 那男主人的婆娘过来，对这小姐妹又是打又是骂的，啧啧，就是前朝那套，不想进去为奴为婢你可得长点心。” 张艳霞也是好心提醒，毕竟她们不同于风尘女子，哪怕是她，那也是挑优质目标下手，可不会随随便便把自己交代出去。 “放心放心！” 顾晓韵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就想找个年轻帅气的，有钱或者有权的，这种我才看不上呢。” “那就好，不过你也太不容易了，这样守着真的好嘛？日子过得也太苦了。 要我说你还是和那沪商商量下，总好过你作践到与这等暴发户有所纠葛。” 张艳霞是真不忍心看到自己闺蜜和那群臭烘烘的外地暴发户牵扯在一起。 对此她可是深有体会的，外地来的暴发户，满嘴就是一口荤话，一点都不懂的风雅。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但那个人我是不考虑的。” 顾晓韵摇摇头，让她嫁给那富商，还不如杀了她。 两人又聊了会便纷纷开始收拾起装扮来，两人一个要去赴宴，一个则要见见那位外地暴发户。 只是两人打扮完，均是不免噗嗤一笑。 “咯咯！艳霞姐你这身装扮，你这不得把男人迷死？” “晓韵我一直都是这么穿的，只是今天稍微出挑了点。不过你这身，还真是严防死守啊！” 张艳霞有些忍不住，自己这小姐妹穿的也太严实了，也不怕捂出痱子。 “没辙，我这人就是听劝。”顾晓韵也是挺难受的，穿这么多确实挺热，不过无所谓看着高贵就行，又能遮住旁人的眼睛，两全其美。 嘟嘟嘟！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汽车鸣笛声。 两人都是听惯了小汽车的声音，一下子就分辨出这应当是一辆福特小汽车。 第411章 羡慕 “艳霞姐看来是找你的。” 听到声音，顾晓韵看向旁边的张艳霞。 能开上小汽车的，在津门要么很有钱，要么就是手头有权。 很显然这应当是张艳霞的姘头。 “嘻嘻，那我可就去了，拜拜！回头等我的好消息，看我把他拿下！” 说着张艳霞又给自己喷了点香水，挽起女士小包，又给了顾晓韵一个拥抱这才如风一般冲了下去。 顾晓韵趴在窗口往下张望，就见福特汽车上率先下来一位身穿燕尾服的中年男人。 她心里不由点评，果然是个中年人，长得也不怎么好看。 但她还是由衷为艳霞姐祝福，起码这位看着面善，并且长得也比她那沪商年轻好看一些。 起码能看得下去，不至于反胃。 “咦！~” 只是很快她就愣住了，因为那下来的中年男子竟然下车后绕了一圈，然后很恭敬的打开后车座的车门。 率先出来的是一条修长穿着西装裤的黑色锃亮皮鞋的脚，随后就是一根文明杖。 然后就是一位身穿西装马甲，头发打理一丝不苟的年轻男子走了下来。 只是一眼，顾晓韵漂亮的美眸就忍不住瞪大，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也长得太俊了吧？ 她这些年参加的舞会少说有数百场，论眼界她是自认不会差的。 起码在她心里，这几年下来，看到的无数男子之中，能与眼前这位相提并论的不超过五位。 对方不仅俊朗，而且阳刚气满满，且有着一种痞帅又高贵的气息，两者结合，对女子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起码现在顾晓韵已经羡慕的质壁分离了。 心里不由暗骂。 “好你个艳霞姐竟然不说实话！” 还以为张艳霞口口声声说的长得丑，年长是什么个情况呢。 这也叫长得丑？这也叫年长？ 这要都算的话，那只怕现在整个津门就找不到一个年轻好看的。 然而此时刚刚下楼的张艳霞更加错愕，因为这人谁啊？ 不认识啊！ 而且眼前这男人也太俊了吧？这哪里过来的贵公子？ 张艳霞可以发誓，自己从没见过这么优质的资源，估计眼前这小帅哥要是去舞会，光凭这样貌还有这笔挺的身姿，可以把那些真正的富家千金迷得五迷三道的。 自己要是真的富家千金只怕也得倒贴。 然而随着对方张口说话，顿时就让张艳霞愣在当场。 “你好请问是顾女士吗？” “顾女士？你....你是找顾晓韵的？” “原来顾女士叫顾晓韵啊？对，请问顾女士在哪呢，这位漂亮的女士方便透露一下吗？” 听着眼前这年轻帅气的男子喉结滚动吐出底层而又磁性的声音，再加上对方话音刚落就从嘴里吐出一股香烟。 缭缭香烟外加那痞帅的气质，简直太对张艳霞胃口了。 她晕乎乎的点点头，带着赵铭朝屋内走去。 按理说这样很不符合规矩，女子的居所哪能轻易让外人进入，更何况还是个都不熟悉的男人。 只是这会张艳霞脑子已经停摆，几乎就晕乎乎的带着赵铭走入其中。 “晓韵！晓韵开门！” “哎哎！” 听到张艳霞在外面呼喊，顾晓韵心脏都提到嗓子眼。 刚刚下面的交谈她全都听在耳中，所以这贵公子是来找她的？ 她快速的照了照镜子，发现自己脸蛋红扑扑的。 旋即她又看见身上这一身，虽然典雅，但是臃肿的外套，不由柳眉紧蹙。 不行！得换！ 二话不说，她快速褪下外套，换上一件十分能突显她身材的旗袍，又对妆容快速的做着检查。 确定自己的妆容并无瑕疵，很符合这身穿搭，她这才有些紧张的拉开房门。 只是这会门外的张艳霞看似敲的急，实际上一点也不急，反而不时的偷偷打量着身后的俊公子。 “你...好，我就是顾晓韵，请问您是....” 顾晓韵这小家碧玉的模样看的张艳霞一阵瞠目结舌。 这还是她印象中私底下大大咧咧的顾晓韵吗？这个疯婆子啥时候这么小家碧玉了？ “顾女士是吧，赵铭！这是我的名片！” 赵铭就显得大大方方，很是绅士的握住对方的手，然后用这年头上层社会很流行的亲吻手背礼节。 做完这些，赵铭这才取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 小心翼翼接过名片，顾晓韵仔细的看了看上面的字眼。 察北联合矿业有限公司，煤老板？ 不知道为何，顾晓韵心里莫名松了口气，因为赵铭给她的感觉太有贵气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 现在反而让她松了口气，地位相差太大，那她还怎么下手？ “这是我的一些小礼物，还望顾女士笑纳。另外这是这段时间的酬劳。” 赵铭觉得有些事还是得提前支付，不然接下来心情不好，把自己的好事闹没了那就完犊子。 看着眼前递过来的两件东西，顾晓韵有些犹豫，但一旁的张艳霞生怕顾晓韵不同意，已经率先一步抢了过去。 “哇！翡翠项链？！” 打开第一个精致的礼盒，映入眼帘的是一串看着就不小的翡翠项链。 每一颗都是珠圆玉润，有着天然矿石的美感。 作为交际花，张艳霞如何没点眼力劲？要是没点眼力劲都没法混这圈子。 一眼她就估算出着按这翡翠项链的个头，还有其质地，价格少说得着五万大洋左右，而这还是原料的价格，在珠宝店买，这东西价值少说在七八万大洋起步。 这一下子让她格外吃味，这顾晓韵也太好运了，怎么就误打误撞碰到这么个金主。 关键这金主多金也就算了，还如此年轻帅气，如若对方要娶她，她犹豫一秒都是对他人的不尊敬。 同样顾晓韵也是被吓了一跳，这第一次的见面礼就这么贵重？ 而且他们什么关系？说白了就是很普通的雇佣关系。 仅仅雇佣关系就这么舍得花钱，这要是成为人家的太太..... 顾晓韵脑子都有些发晕。 实际上赵铭之所以这么舍得下血本，当然不是因为贪图这顾晓韵。 主要是这年头谈生意，包装身份，身上的衣服是其一，这首饰也很重要。 尤其是十分醒目的项链，别的可以讲究，但此物很影响门面。 第412章 舞会 只是当张艳霞将另一个盒子里的东西抽出来先是一愣，旋即有些愕然的呆立在原地。 她手都有些哆嗦，不是她没见过世面，只是这第一次见面就这么阔绰吗？ 手里拿着的不是别的，赫然是一张支票，而上面的数字让她咋舌。 同样顾晓韵瞥眼也看到了上面的字符，一颗心好似过载一样高速跳跃。 其实这年头支票就有了，不要以为这年头很古老，但由于这年头小的银行洋行很多，而且普遍信誉度都有点问题。 不过赵铭这一张支票是四大行的，信誉保障力还是有的，不然他也不可能轻易将钱换成支票，风险太大了。 一万大洋多嘛？ 对于富家公子而言，确实不算什么。 可是正常来说没有哪个富家公子愿意第一次见面，就给一位素未蒙面的女子一万大洋。 但赵铭偏偏就这么给了。 至于顾晓韵见过一万大洋吗？当然是见过的。 此前家里还算富足时，多少还剩下几十万大洋的积蓄，只是当她到十六岁时，家里最多也就只剩下几千块大洋了。 直至如今，二十五岁的她，身上的资金仅有一千块大洋。 至于那个家，她都已经好久没回去了，家里的祖产很多都被烂赌父亲变卖了。 现在家也就剩下一间勉勉强强还能维持体面的老宅，她恨透了那个家，只求一位白马王子能救她脱离苦海。 但眼下好像看到了，可她又觉得很不真实。 因为以往也不是没人想要给她送钱，但那些人都有一些特殊要求，这些都被她拒绝了。 “赵先生，这个太多了，之前谈妥了的。您只需要给我一百块大洋的酬劳就行。” 的确这种陪人参加宴会应对一些社交场合的事情，她们这圈子要价都不高，往往几天下来一百块大洋就足够了。 当然一百块大洋也不算低了，够普通人不吃不喝干好几年的。 “没事，我喜欢给出超出市价的价格，因为这样被雇佣者也能给我更好的服务，并且我需要顾小姐换一身衣裳。 当然这笔开销不算在这里。” 说着赵铭伸出手。 见此顾晓韵有些不解和迷茫。 “顾小姐，不介意我送你几件能参加晚宴的衣服吗？”赵铭温文尔雅的笑道。 “哦...哦！” 顾晓韵伸出手，当握住对方宽厚而温暖的大手时她还有些不太真实。 只是一旁的闺蜜张艳霞已经是羡慕的质壁分离了。 这小闺蜜也太好运了吧，这随便接个单子竟然能碰到这种金龟婿。 目送顾晓韵坐上黑色锃亮的福特汽车扬长而去，她不由长长一叹。 没一会，就见一位黄包车师傅拖着黄包车小跑着走了过来，旋即停在跟前。 “师傅，我没有叫黄包车！”张艳霞摇摇头。 黄包车师傅擦了把汗却是笑道，“呵呵，是张小姐吗？” “嗯，你是....” “是这样的张小姐，有一位李先生让我在这儿接您参加宴会，您看.....” 听到黄包车师傅这么一说，张艳霞倒是明白过来，感情这是自己那姘头派来接自己的。 只是有了顾晓韵的珠玉在前，她这会好心情荡然无存。 客人请她坐黄包车的事情其实并不少见，毕竟不是谁都能用小汽车接人的。 只是不知道为何，她现在反而有些嫌弃起来。 不过约定的事情不能不赴约，只能点点头坐上黄包车。 一下午，顾晓韵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度过的。 因为这一下午，她完全是被眼前的男人带着在津门各大商场逛。 往日那些她只能远观的铺子，这人带着她说进去就进去，并且只要看着合身，直接拍板就买了下来。 随便一件衣裳就是几十上百块大洋，甚至还去了一家上好的定制裁缝铺，因为时间紧，订做肯定是来不及了。 于是她就看到眼前这男人，直接加钱，临时让裁缝铺子里的大师傅抓紧改了一版。 “呵呵，这位漂亮的小姐，旗袍这种东西还是要合身穿在身上才好看。而且旗袍是很挑人的。 不过小姐您这身段子绝了！完全撑得起这身衣裳！” 说着老裁缝由衷的送上赞美，不过看着旁边的赵铭，他有感觉合情合理。 毕竟这郎才女貌的，还是很合的。 闻言顾晓韵俏脸飞上一抹粉红，赵铭在一旁看着她的穿着也是忍不住点点头。 这女人虽然论韵味比唐夫人要差了点，但这身段子真心不差，关键长得要比唐夫人好看，只不过缺少了点唐夫人的成熟韵味。 可能是这年纪问题。 不过问题不大，有贵气就行，带上这样一位女伴出席，想来不会跌份。 唐夫人邀请的舞会地点是利顺德大饭店。 这在津门也算是一家十分高档的饭店了，与国民饭店相近的档次。 整体风格偏西洋风，在西洋饭店这块，它算是最豪华的。 据说早在八八年，利顺德饭店就有了一台自己的发电机，能在当时城内发电不稳定的情况下为饭店供电。 随着赵铭进入这里，舞会还没开始，但大厅内已经响起一阵悠扬的钢琴声，侧头看去，一侧的钢琴台上有着一位洋人正沉浸式演出。 并且这家饭店还有电梯，这在当今国内不说罕见，那也独属于高档饭店的标配。 并且放眼看去，室内的家具，很多都是国外进口，都是意大利文艺复兴风格的样式。 这放在后世妥妥的打卡点。 递出邀请函，侍者引领着赵铭朝里面走去，一边走还一边介绍舞会的流程。 听侍者描述，这次舞会属于一位租界武官举办，邀请的都是各界名流。 唔，很合理，洋人领事馆武官最是喜欢举办各式各样的舞会，跳舞社交似乎已经融入他们生活的各个角落。 舞会的流程也很简单，一开始是自助餐服务，随意用餐，同时这段时间也是各界名流相互攀谈，亦或者进行业务往来的过程。 后面便是舞会举办者说话，并且还会携带自己的舞伴，说完话会先来一场领舞。 随后就是大家随意开始跳舞，单身的可以和举办方邀请的舞者进行共舞。 而携带女伴过来的也可以和自己的女伴共舞，同样也可以交换舞伴。 来这里的并非全都是夫妻，很多都是赵铭和顾晓韵这样的关系。 跳舞期间也可以相互攀谈，不一定都得跳舞，相当于具备很浓厚商业气息社交气息的舞会。 第413章 王胖子 赵铭在人群中扫视一圈没有发现唐夫人，这才带着顾晓韵来到就餐区开始随意挑选食物。 两人都没有吃晚饭，来这儿也是想着先果腹一下。 赵铭的想法就很简单，跳舞只是附带，他得充分利用这次机会打开人脉。 也不知道唐夫人这娘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赵铭可记得这娘们当时可保证过，到时候一定帮他引荐一些津门的社会名流和达官显贵。 只是这会也找不到人，偏偏为了维持形象，赵铭也不可能闷头干翻，要用十分绅士的做派对待这次舞会。 吃得贼难受，只能小口小口得吃，偏偏这儿的自助餐，更多地都是糕点，塞牙缝都不够。 而顾晓韵则是完全被这次舞会所震惊到了。 以往她参加过不少舞会，但很少有机会能进入这里。 她观察的很细心，很快就通过舞会里的一些有些眼熟之人判断这是个什么场子。 权贵！ 非权贵不能进的场子。 这类场子此前顾晓韵是从未进去过的，这种地方在她看来才是高档场子。 原以为她之前去过的场子就算是高档舞会，眼下看来还真不算什么。 这里她只认识几人，还都是此前在其他舞会厅里见过的。 而那几人在其他舞会厅，那都是身份格外高贵的存在。 可在这里，这几个熟悉的人却只能缩在边边角角。 似乎很明确自己的身份，生怕抢了这里真正贵人的风头。 这一刻她对赵铭的身份莫名多了几分怀疑。 察北联合矿业公司？真的只是个煤老板？不会还有点别的身份吧？ 毕竟这年头权贵之子下场做生意倒也不少见。 “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就在赵铭在小口小口品尝着糕点时，身边传来一声略有些低沉的声音。 侧头看去，就见一位小胖子正笑呵呵的朝他伸出手。 胖子？ 这年头年轻的胖子还真的挺少见的，能吃胖说明家里有钱啊！ “免贵姓赵，不知这位先生....” “王，大家都叫我王胖子，家父在海关那边工作，不知.....” 王子奇这次过来自然是带着点目的性的。 他家的确在海关工作，只是就是个中低层官员，平日油水是不少。 可是这好日子也快到头了，最近家中老爷子得到一点消息，听说上头要换海关总署。 而他老爷子多半也得跟着一起被换掉。 这不就让他尽可能参加舞会，攀附一些交情。 这一个月下来，他几乎是不停歇的，每天至少参加一次舞会，多的时候连续赶两个场子。 这样一来的好处，那就是练就出一双好眼力。 这不，看到赵铭他就感觉这人长相不俗，气质不俗，肯定是自己要找的人。 然而赵铭不知道，这货也是跟自己一样都是来浑水摸鱼的。 听到这胖子竟然是海关部门的公子，赵铭这会还觉得这小子是个人才呢，决心好好巴结一下。 不过表面的矜持还是要维持。 “王先生今晚可曾带女伴过来？”赵铭顺势攀谈着。 “女伴，我倒是想要啊，可惜没人看得上我。” 王胖子摊了摊手，不过很快他就露出一脸无奈的表情指了指舞池里的一些个贵妇。 “赵兄弟，你瞧瞧，那些个可都是咱们津门有名的贵妇。 不少那都是独自过来的，还有一些可是寡妇。 啧啧，家中丈夫留了一大笔巨款，这要是能勾搭上一个。 我这身肥膘后续就有人供养了，可惜我上去搭话人家都不搭理我。 唉，要我说啊，还是这小姑娘好，小姑娘容易勾搭上。 可是这贵妇还有这些寡妇，一个个鼻子都翘天上去了。 人家是真的来跳舞的。” 王胖子对此很有怨念，赵铭听得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 心说不是你太胖了，长得也不咋滴的缘故吗? 寡妇就只是过来跳舞的？这点赵铭是不信的。 “王兄弟，不会吧，这寡妇门前事非多，这哪有人过来光跳舞的？” “嚯，赵兄弟你可别不信，尤其是这种高档场子，人家就是来跳舞的。 不过赵兄弟，虽然你确实长得还行，不过想要和她们跳舞.....” 说着王胖子上下打量着赵铭便摇摇头。 “不是兄弟我瞧不起你，实在是你太年轻了。 这些姐姐都是成熟女子，喜欢的都是成功的成熟人士，你差点意思。” 王胖子嗤笑着摇摇头，对此他倒是颇有些自信。 这里的贵妇也是要点颜面的，平时也是找和自己年龄相当的充当舞伴。 赵铭长得嫩了点。 “对了赵兄弟你今年多大了？”王胖子有些好奇，聊了这么久还没问年龄。 “今年二十二了，怎么?” “二十二？那你还挺显老啊？” 王胖子这话倒也不是假话，主要是赵铭这一身打扮很成熟，加之在草原风吹日晒的结果，确实看着比二十二成熟不少，乍一看二十四五都有可能。 “这位先生，能邀请您跳支舞吗？” 就在王胖子吐槽赵铭之际，忽的身边传来一声女子的声音。 然后他就看到一名贵妇朝着赵铭发出跳舞的邀请。 不等他开口，赵铭就已经被人拖走进入舞池了。 “这....还....还是有人好这口的啊....” 王胖子伸了伸手，发现赵铭这厮已经被拖走了。 同样在另一半还在处于思索状态的顾晓韵也是愣住了。 她这个正牌舞伴还没跳舞呢，这就被人截胡了？ 赵铭也挺无奈的，这位不知名贵妇貌似有些急切了一些。 “抱歉，我不是怎么会跳舞。” 赵铭有些歉意道，本来他是想先和顾晓韵先练练舞步，毕竟这位可是交际花，人家是懂得。 然而还没准备就被这长得还算标致的贵妇给拽走了。 “咯咯~没事，我教你呀~” 妇人笑着朝赵铭露出一抹媚笑，然后赵铭就在对方的引领下随着音乐跳起了舞姿。 只是赵铭着实是没跳过，好几次都踩中了对方。 按理说这种失礼的行为，一般人早就忍不住骂人了。 然而这位贵妇似乎很有教养，完全不像王胖子说的那样拒人于千里之外。 对方十分热情，哪怕赵铭不断失误，她还是热情的教导，并且还努力鼓舞赵铭不要放弃。 两人跳舞的地方距离王胖子并不远，所以贵妇那热情的言语全被王胖子给听了个齐全。 他有些懵逼的看着，这先前还对他爱搭不理的贵妇，此刻笑的脸上都有些卡粉了。 第414章 老师 一曲结束，赵铭这才有些连连抱歉的退了回来。 “呼！这跳舞还真不是件容易事。” 赵铭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叹道。 闻言王胖子一脸怪异的看着他，背着目光盯着赵铭有些纳闷。 紧接着就听王胖子拍手笑道， “赵兄弟，你这一手妙啊！赵兄弟你是怎么想的，这装的也太像了。” “装？装什么？” “赵兄弟你还搁这儿和我装呢？这不会跳舞你参加舞会？ 不过你这一手我算是见识到了，待会我这也这么去试试。” 王胖子搓着手，他已经想到今晚自己抱得富婆归。 下半辈子不需要老爹养，换成富婆养了。 赵铭听得愈发迷茫，我这真的不能再真。 “不过赵兄弟，你这一手厉害是厉害，不过怎么没问那女士的联系方式和住址？”王胖子皱眉道。 “这....你是说这个吗？” 赵铭从有些无奈的从自己的前胸衣兜里抽出一张沾着香水的名片。 看着上面密密麻麻娟秀的小字，王胖子如遭雷击。 赵铭也是无奈，跳舞就跳舞呗，结果跳舞结束，对方从胸口掏出一张名片不由分说就塞到他口袋里。 “这....” 王胖子一时间有些语塞。 然而就在此时，又是一道女声响起，紧接着他就看到一阵香风拂过，随后赵铭又不见了。 再次出现时，他已经出现在舞池，然后就和另一位贵妇翩翩起舞。 王胖子瞪大了眼睛，双眼中满是羡慕之色，这哪里是人才啊。 这是师父！ 而一旁的顾晓韵原本伸出去的手僵硬当场，她发现自己有些失败。 拿了钱，竟然连跳舞的机会都没有，这在她们圈子里属于严重的不专业，业余实在是业余了。 只是她也是一阵气急，今个儿怎么这么多浪蹄子？ 这群娘们就没有人管的吗？ 怎么你们也收了钱？ 两人左等右等，好不容易等到赵铭一支舞跳完。 不等赵铭从舞池出来，很快不知从哪个角落走出另一位女士，对方微微欠身，然后赵铭又一次被迫上岗。 随着音乐声，赵铭再度翩翩起舞，唯一不同的是，舞伴又换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上八点半。 直至九点钟时，音乐逐渐停歇，代表着举办方终于要开始讲话了。 至此赵铭这才得以脱身，然而陆陆续续他已经与不下十几位优雅的女士跳过舞。 本来他对跳舞就是妥妥的门外汉，然而这个经历直接让他这个菜鸟变成了老手。 如若不是身体素质好，十几首舞曲跳完，怕不是人都废了。 饶是如此，当赵铭走下去时，这下也真的出了不少汗。 “王兄弟，这就是你说的上流社会的女士都比较矜持？” 赵铭扯了扯衣领，他算是信了这死胖子的邪。 跳的他人都快废了不说，这口袋里也是塞得满满当当，全都是各位女士的名片。 只是这会王胖子人都有些麻了。 当他回过神时，再度看向赵铭的眼神就满是崇拜，甚至是仰慕。 “老师！” “嗯？” 赵铭愕然的看着这胖子。 “你叫我什么？” “老师啊！老师您可一定要教教我啊，我王家就我一根独苗，这往后老弟的幸福就全靠您了！” 说着王胖子已经开始死皮赖脸起来。 他刚刚可是看得真切，赵铭这厮，就像是万花丛中过的老手。 这游刃有余的姿态，让王胖子看到了精神偶像。 赵铭一头黑线，教什么？ 赵铭轻叹口气，虽然不太明白王胖子的意思，但他还是拍了拍对方肩膀，“王兄弟，这事你还是不要学了，水太深，你把握不住的。” “把握不住？” 闻言王胖子看了看赵铭，仔细对比了一下双方的颜值，这一刻他算是真的明白，人和人是有差距的。 “赵...赵先生，待会要不我们.....” 顾晓韵这会总算是抓到机会，就准备好好利用自己的年轻优势好好勾搭一下这位俊俏的雇主。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见一道香风拂过。 随后就见一位穿着典雅端庄，浑身贵气逼人的夫人走了过来，然后十分自如的伸出手。 就见赵铭愣了愣，看了那夫人的长相这才笑着行了个吻手礼。 然后顾晓韵就看到这个男人再度被带走了。 气抖冷啊！ 年轻不是优势吗？ 难道时代又变了? 此时舞池中央，来自大英的霍尔子爵已经言说完毕将舞池留给了众人。 赵铭与身边的妇人，站到舞池边缘，跳着很悠扬平缓的交际舞。 这年头上流社会最流行的就是这种舞蹈，因为动作平缓，且又能静静欣赏对方的容貌，又不会有失礼仪。 本来赵铭是不想再跳了，这铁人也扛不住接连跳十几次舞的，奈何对面是他的金主呢。 对面之人不是别人赫然是唐夫人。 今夜她应当是刻意装扮过，穿着一身暗紫色礼服，戴着黑色面纱，头顶发饰点缀着一些小巧精致的珠宝首饰。 看着既是神秘而又富贵端庄大气。 “怎么？你还找了一位女伴？” 双手搭在赵铭肩头，唐夫人吐气如兰轻声道。 声音很平淡，可却带着一丝吃味。 “不然呢？” 赵铭很是坦然，“我是一个生意人，这次过来就是过来谈生意的，难不成唐夫人很有空？ 如果夫人有时间，在下倒是不介意请夫人陪我出席各大场合。” 闻言唐夫人笑了笑也没正面回应，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 刚刚不过是调侃一下对方，然而对方段位似乎颇高，不接这一茬。 当然她也不可能真陪赵铭出席，毕竟她还是懂得自己什么身份的。 “生意，对了我看你的名片是察哈尔联合矿业公司，我查过好像是做煤矿业的吧？ 你怎么想做这个生意？这行的国煤可是不太景气啊。” 唐夫人虽然是权贵之身，可不代表她就是那种傻白甜的深闺大小姐。 事实上像她这么会玩的，参加的舞会不知凡几，对生意这块也是如数家珍。 “煤矿？呵呵，算是吧，不过只能算是我的其中一项业务。”赵铭淡笑道。 第415章 为自己活 “哦，看来你做的生意很大？能方便透露一下吗？” 唐夫人俏脸浮现出恰到好处的诧异。 她是一个很容易拿捏男人的女人，往往这类女人都有一个特性。 那就是很会提供情绪价值，就如那些直播间的小姐姐，左一句哥哥右一句哥哥的，谁看了不迷糊？ 另一方面，她也是真的挺好奇，当然这只是占据她内心想法的很小一部分，更多地还是戏弄与她有瓜葛的男子。 “夫人听说您与您那位关系似乎不太和睦？” 然而赵铭似乎完全不搭腔，竟是直接转移了话题。 闻言唐夫人柳眉紧蹙，原本调戏的想法一下子抛之脑后，注意力还真就被转移过去了。 因为这事儿的确是最近最让她烦心的。 “今天心情不错，不要提他好嘛？”唐夫人吐气如兰道。 “最近夫人是有想法和离吧？”赵铭却不依不饶。 这要是寻常人三番五次的惹恼自己，唐夫人肯定是不悦了。 奈何对面长了张好看的脸呢。 “你总是提他做什么？我问你的可是生意。”唐夫人狐疑。 “夫人您先别急啊！生意当然是生意，我先确认一下夫人是否真的有这想法。”赵铭笑呵呵道。 闻言唐夫人仔细凝视着赵铭的双眼，两人的舞步依旧继续，得益于刚刚练习十几次的缘故，赵铭的舞步也十分自然随意。 半晌唐夫人这才妥协般的叹了口气。 “嗯，不错，我最近的确是有和离的想法，已经在咨询律师了。” “那夫人可曾考虑过退路？” “退路？” 闻言唐夫人微微挑眉，怔怔的看着赵铭，旋即美眸流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难道你还要养我？我要是和离动静可不小，你要是能承受这般舆论，我倒是不介意。 而且我告诉你，养我的开销可不小。” 赵铭满头黑线，这娘们想屁吃呢。 “夫人，我说的可是正事。” 赵铭一脸认真，这下唐夫人也是不得不正色起来。 她仔细思忖这才叹道，“算是有想过后路吧。 昨个儿我不是找你变卖资产嘛，我打算把王府的资产拿出来变卖一部分。 另外我娘家那边还有一部分资产，林林总总加起来理应能换来千万的现钱，以及数百万的固定资产。 想来就算孤身一人过往下半辈子也是足够的。” 本来赵铭看这娘们脸上有些无奈，他还以为对方后面的生活多半有些拮据，现在看来他真的是对有钱缺乏概念。 “一千万大洋？看来夫人很有钱啊！”赵铭感慨道。 “呵呵，不算什么，不过你想要吗？如果想要我不介意给你一些。” 唐夫人的眼神很有侵略性，赵铭被看的心里有些发毛。 “不！我不能要！而且夫人或许还不太懂自己的情况。” 赵铭轻笑着摇摇头。 “哦？什么叫不能要？还有什么情况？”唐夫人狐疑。 “我是说夫人，您这些钱可不够你花一辈子的。而且你确定你最后能弄到这么多钱吗？ 还是说你与和离之后，那人能眼睁睁看着你一个女子，带着这么多钱远走高飞？” 赵铭这话让唐夫人神色一怔。 能发现她的脸色一点点难看起来，因为这问题此前她的确没想过。 但确实如同赵铭所说的一样，几乎是很大概率的事情。 毕竟如此巨款，而现在那位不说缺钱，但他那位兄长可是缺钱的很呐。 她以前叫那位哥哥，现在叫叔叔，但不可否认现在那人想钱想疯了，为了筹备能组建小朝廷的资金，那人几乎每天游离在各大权贵之间。 而一旦得知她裹挟这么多资产要求和离，最后下场肯定落不得好。 “就算一千万我不能带走，带走几百万还是能做到的，他们不可能连这点钱都不舍得给我！”唐夫人冷哼道。 见对方已经上钩，赵铭反倒是不疾不徐起来。 “谁知道呢，这和离了，那就是外人。外人拿的再少，那也肉疼不是？人心呐，可是最不好琢磨的东西。” 赵铭这番话就像是另一根针狠狠扎在唐夫人心口上。 莫名的她的舞步都有些慌乱起来，这点恰好被赵铭所捕捉。 “不过夫人，你我现在也算是有点交情，作为朋友我还是要提醒您一句，凡事得早做打算。 而且现在你已经开始变卖王府家产，人家不会警惕？ 可别到时候家产没卖出去多少，最后钱都落了人家口袋里。” 赵铭这话无形中又将两人的关系拉近了几分。 人在最脆弱的时候，很容易听取旁人意见，闻言唐夫人忙道， “那现在我该怎么办？如果不变卖这些家产，我哪里来的钱？而且王府的东西暂且不论，我自己的东西总没问题吧？” “这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这点钱够你花吗？” 赵铭这话又是让唐夫人一阵沉默。 以她大手大脚的性格，还真不一定够花。 要知道光是去年，她还算拮据的情况下就随随便便花了十几万大洋。 而且一旦和离，势必就得离开王府，虽说她有不少住处，但肯定要置办一套更好的。 那时候花钱的地方更是多了去了。 “而且夫人，现在的钱你也是知道的，变化很大啊。之前一块大洋能买多少东西，现在又能买多少东西？” 赵铭开始为唐夫人一步步营造一种紧迫感。 闻言唐夫人仔细一思忖，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钱一直是在贬值的，只是现在还没那么快。 就赵铭所知道的是，随着抗战打响，大洋的贬值速度还会加快。 并且随着后续法币的推行，大洋的价值再度大打折扣。 可法币也不保险，法币也就维持了十年左右的风光，后续急转直下，人们出去买菜都得带着成捆成捆的法币才行。 “那现在我该怎么办？” 唐夫人这下彻底慌了，活像个六神无主的孩童，没了主心骨。 “别怕，这不是有我吗？” 赵铭声音低沉，配合这张脸，蛊惑感满满。 “现在不是宣扬女性觉醒吗？我觉得夫人也该觉醒一下了。” “什么意思？” “为自己而活！” 第416章 借钱 “为自己而活？可是我现在不就是为自己活吗？” 唐夫人有些困惑，她最近几年过得还挺自在的，反正和那个死鬼没什么感情了，两人平时都是分开睡得，倒也不影响心情，她花她的，想玩什么就玩什么。 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平时还能跟着几个小姐妹打打麻将，逛逛街。 赵铭摇摇头。“不！这还不够，除了这些你还得独立！” “独立？” “独立赚钱！” “赚钱？” 唐夫人皱了皱眉，“如果是赚钱的话，我倒是挺容易的。 我知道不少赚钱的门路，你的意思是让我趁着和离之前多赚点钱？” “不错。”赵铭点点头。 闻言唐夫人面露笑容，松了口气道，“那这简单，之前一直有人和我推销他们的生意，只要我投资，一年下来保底能赚个百来万大洋不是问题。” 听到这话，赵铭嘴角抽搐了一下。 果然呐，这阶级不同就是不同。 所谓的老话，富不过三代纯粹就是扯淡。 但你地位和阶级达到了，但凡不要特别败家，只要稍微听劝几句，你就能随随便便赚到常人一辈子都不敢想的财富。 就像是后世的一些创一代对后代说的话，你干啥都行，只要别犯罪，然后别创业，那就能吃喝不愁活一辈子。 阶级达到了，你不用出去，大把赚钱的机会就会蜂拥而至。 实在不行，把钱存在银行吃利息，光是那点利息你都花不完。 “一百万吗？夫人，如果我说还有更赚钱的买卖你做不做？” 赵铭也知道面对这群权贵，别人不缺钱，想要蛊惑的难度很大。 但有了先前的铺垫，给对方营造了缺钱的假象，兴许能把唐夫人拉入自己的战船。 对于唐夫人的资产他不是很看重，不过很看重对方的人脉门路。 只要能把这位拉进来，对方后续宣传一下，估计能吸纳大量富太太进行投资。 “什么买卖比一年赚一百万大洋还赚钱？” 唐夫人这下是真的有些诧异，一百万哪怕是对她而言也是一笔巨款了。 “我这儿有两种方案，就是不知道夫人准备选哪一种，当然我都会和您说一下。” 赵铭神秘一笑，清了清嗓子，先是说了第一种，也就是察哈尔矿业债券的方案。 紧接着赵铭开始描述第二种方案。 “至于第二种，夫人我打算筹建一个类似于混合型基金的东西。 当然不是筹钱购买股票，而是我另有自己的投资项目。 不过单单是我一个人的资金有限无法撬动更大的蛋糕。 但我可以保证，我这个投资有很大概率赚钱，并且半年就见成效。 但前提是，大家都得对我这个人有信心，因为我虽然会和合作伙伴签署合作合同。 但夫人您也知道，现在的行情很乱。 如若不是对一个人十分信任知根知底，谁愿意把钱交给一个外人打理？ 不过虽然是半年见成效，但下月后就可以陆续见到效果，半年后我将会给夫人一个惊喜。 就是不知道夫人愿不愿意相信我了？” 赵铭提及的第二种方案，其实就是类似把自己当成基金管理人的角色。 而他需要筹钱撬动津门的地价，同时用来投资黄金。 虽然他也不懂理财，但是得益于先知先觉的原因，这个项目必然是赚钱的。 只是这个方案，哪怕是他都觉得别人大概率不会信。 凭什么？ 毕竟他赵铭就是个外来户，谁也不会轻易将钱交给他打理。 不过今日也就是试试这位唐夫人的口风，他更愿意对方投资他的债券。 那玩意虽然是个骗人的玩意，但收益是每月能看到的，并且还有察哈尔联合矿业这个公司在那儿，也算是有一定保障。 起码短时间赵铭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 只是赵铭本以为要失败，然而唐夫人却是美眸流转，脸上浮现出一抹狡黠。 “这买卖我投了！” “什么？！” “投了，不过投多少得看我今晚的心情！” 说着唐夫人意有所指的看着赵铭，目光看向之处让赵铭心头一跳。 好嘛。 看来这位合作伙伴果然不是这么好忽悠的。 不拿出点真材实料的东西给对方，对方是不肯轻易促成这次买卖的。 舞会还没散场，赵铭就让司机先将顾晓韵先送了回去。 而他自己则还有极为重要的事情要忙。 只是这里真的行吗？ 赵铭看着这人来人往的宴会大厅。 目光不由的看向二楼，那边的某人正手中拿着盛满红酒的高酒杯挑衅的看着他。 “唉，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 饭店外，天已经蒙蒙亮，伍海坐在福特汽车上已经是等的呼呼大睡。 他如今算是赵铭的专职司机。 车是租的不假，本来司机同样是租来的。 但赵铭想到伍海这个人，让包打听梅尔多调查了一下这人。 得知此人身家清白后，便叫他当自己的司机。 伍海本来不会开车，不过这玩意学了一下很快就容易上手。 加之他本就是津门本地人，还是黄包车司机，就没有他不知道的地儿。 用起来倒是方便。 咚咚咚！ 送往顾晓韵回去，伍海本以为马上就能接到赵铭，然而这一等就是一整宿。 直至此时车窗外传来的敲击声，他这才悠悠醒转。 看清来人后，他连忙拉开门锁。 “赵先生！” “回去吧，开慢点我补个觉。” 赵铭直接钻入后车座，刚躺下就闭目休息起来。 实在是有些累了，舞会的时候跳了十几次舞，到了二楼又跳了一整晚的双人舞。 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因为他真的搞到钱了。 “这还不是搞钱，算是借钱，这也太难了，借三百万，送五个亿？” 赵铭心中暗暗叹息。 不过好在对方倒也大气，直接说送三百万过来。 当然唐夫人也不至于这么昏头。 对方送的三百万，全都是王府的固定资产，得赵铭变卖才成。 看了看手里的一叠地契，赵铭反倒是不急着变卖了。 因为这就已经算投资了，地价投资。 “不过除了这些，今夜也不算是什么也没得到。” 赵铭又取出自己胸前口袋里的一叠沾着香水的名片。 这些可都是人脉啊！ 赵铭决定好好与这些人脉联络联络感情。 同样这次过后，唐夫人也会帮他做宣传。 第417章 塑造人设 只是赵铭所不知道的是，某个人此时有些欲哭无泪。 自然就是居住在杜总领事路的顾晓韵了。 “晓韵，你说他带你去了那位霍尔子爵的舞会，是真的吗？那这人到底是什么来路啊？ 难道真的是贵公子？” 然而此时张艳霞还在旁边喋喋不休，浑然没注意，此时的顾晓韵如同死鱼般躺在床榻上。 她总不能说今晚啥事没发生，甚至都没能和赵铭跳一支舞？ “嗯嗯嗯，好了艳霞姐你别说了，我烦着呢。” “烦？我要是你这么好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闻言张艳霞顿时就不满了，这小妮子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可告诉你，这种贵公子可是最没耐心，你可不要把以前那一套用在他身上。 实在不行就算不能混到一个名分，那也能结个善缘，往后好处少不了你的。” 这些道理顾晓韵当然知道，可是现在完全把握不住啊。 昨晚完全是稀里糊涂，就被人送走了。 一点接触机会都没有，这还怎么弄？ “艳霞姐，你懂男人，你说如何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顾晓韵决定向自己这位前辈好好请教请教。 “这个嘛.....” 闻言张艳霞也犯难起来。 “一般的男人好对付，可你面对的可不是一般人。 对方的身份肯定不简单，常规手段肯定不行。 一般人咱们得把握若即若离的感觉，但眼下不行，我建议你最好表现的温顺一些，对方提及的要求，亦或者有什么需求，你尽可能满足。 哦对了，一定要表现出自己的价值，这点很重要。 大户人家可瞧不上咱们这种落魄花骨朵，咱们就得自己创造自己的价值。” “创造属于自己的价值吗？我懂了。” 顾晓韵点点头，其实她还是不懂，但总之就是要帮赵先生解决麻烦。 —— 后续的接连几日，赵铭都是每日出席各大场合，每天的行程几乎拉满。 要不就是带着顾晓韵见一些富户权贵，有了顾晓韵这位女伴陪着，再加上赵铭这身气质的确挺唬人的。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这是某位贵公子。 而这些富户大多都是梅尔多这个包打听介绍的，也有一些权贵，但那些大多都是唐夫人引荐的。 白天与这些富户参加各种社交场合。 比如看赛马，打打高尔夫，得益于唐夫人的帮助，赵铭很轻松就搞到会员名额。 每每出手也是格外大方。 看个赛马大家都是小打小闹的玩玩，然而赵铭每次都是数万大洋的押注，这倒是吸引了不少人侧目。 渐渐地赵铭在津门的贵圈里也逐渐有了些名声。 这点一方面得益于富户和一些权贵的宣传，另一方面则是那些贵妇们的宣传。 当然自从那次舞会后，赵铭就再也没有与这些贵妇们有过瓜葛。 无他，先创造一种高不可攀的错觉。 谁说若即若离只对男人有用，对女人同样有用。 而且出奇的好。 当然这得要长得帅。 就好比前世的爱豆，你要是太过亲民接地气，那的确会更有路人缘。 粉丝们也会更加理性。 但赵铭要的可不是理性，要的是疯狂。 看看那些高冷人设的爱豆，哪个不是有着一群敢对任何人发起冲锋的疯狂粉丝？ 谁敢黑我家哥哥，我直接冲了你！ 赵铭就是要塑造人设，只有失去理性的人才好拿捏。 不知不觉赵铭已经在津门滞留一周时日，只是遗憾的是，一连数日，竟是一位富户都没能入套。 “赵爷，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咱们手头上的余钱可不多了。” 王二有些无奈叹息，最近赵铭太过大手大脚了。 啥事没做，就是铺张浪费了数十万大洋，照这样下去，顶多半月就得花个一干二净。 两人此时正坐在车上相互闲聊着。 随着赵铭愈发讲究排场，每次出行往往都需要至少两辆车才成。 一辆车坐满护卫，一辆车则是乘坐赵铭和顾晓韵这二人。 因为这会还没接到顾晓韵，王二在这辆车上暂时与赵铭闲聊着。 “急什么？放心，这钩子这些天已经散出去了，有些人总归是很好奇的。” “好奇什么？” 听到赵铭似乎一点也不急，王二狐疑道。 “好奇什么？自然是好奇我是怎么发财的了。” 赵铭轻抖了抖烟灰笑呵呵道。 最近这些天如此铺张浪费一掷千金自然不是无的放矢，当然是有目的性的。 这种手段在一些真正有权有势的权贵眼中不算什么，反而觉得他是暴发户没多少沉淀。 只是赵铭外观的欺骗性太强，这些权贵也拿不准赵铭到底是暴发户还是真的是贵公子，只是因为这不过是对方的些许零花钱。 对于零花钱，这类有钱公子哥如此花费倒也还真不算什么。 而对于那些富户商贾而言，那就是如百爪挠心般让人心痒难耐了。 尤其是一些手中有大把钱财，却苦于没有投资门路之人。 如若能巴结上赵铭这种有权有钱还有门路的经商贵公子，不仅投资得到了保障，完好投资的安全性也是大大增强。 贵公子做的买卖，旁人哪敢轻易插手？自然是能赚个盆满钵满。 接到顾晓韵，王二就很识趣的坐到另一辆车上。 一路上福特汽车直接朝着郊外的万国赛马场而去。 这儿可谓是上至名流下至平头老百姓都十分热衷的娱乐活动，不过相较于摔跤场。 赛马在一定程度上的吸引力还不如。 摔跤在津门或许不是最高端的娱乐项目，但绝对是受众面最广的娱乐项目。 在津门，你能在随处的小巷子里见到底层人的摔跤活动，有的会搞个小盘口押注哪一方获胜，而有的就是纯粹为了较技，玩乐。 赵铭当然也想过去跤场逛逛，不过后来还是作罢了，一来最好是有一位合格的摔跤师傅。 因为权贵去看摔跤可不是单纯去看，人家是专门豢养摔跤师傅的，这是要有门路的。 而且赵铭去跤场最好是手底下的人能直接夺得跤王的称号。不然去了也是白去。 出不了风头，去看摔跤就是浪费时间。 赵铭自己倒是也精通跤技，只是他自己总不能亲自下场吧？ 而且精通和跤技大师还是不同的概念，赵铭也不敢保证自己能拿到跤王的称号。 第418章 三人成虎 万国赛马场占地面积很大，比后世的大型体育馆要小一些，不过一次性也能容纳上万人同时观看比赛。 将车辆停靠在贵宾入场口，赵铭随手抛出一些小费，那侍者笑着鞠躬，然后招呼同伴帮赵铭泊车。 而他自己则是引领着赵铭一行人往贵宾区而去。 这赛马场有最佳的观看地点，没有特定的包间，而是一些大型的隔断，每个隔断之间能同时容纳二十人观看。 赵铭进去的这个隔断已经有十五人，再加上赵铭携带的两名护卫以及顾晓韵这位女伴，也就是十九人。 虽不满二十人，但侍者站在门口接下来如果还有人要进来是会将其引领到其他隔断的。 毕竟来这里的都是有身份的，谁不是一次性带一群人过来？ 就好比这个隔断，看着十九人，实际真正的核心人物也就七人，七人有的带了护卫有的带了女伴。 赵铭倒是看到了一位熟人，王胖子。 而对方也是看到了他，顿时不免惊喜道，“老师您老也来了？听说您最近可是这里的常客，没想到还真能碰见您。” 赵铭现在看到这胖子就烦。 因为这胖子经常纠缠他，说什么要他教教他把妞的技巧，这玩意是能学的? 要么长得好，要么有个很有趣的灵魂，要么就很有财。 这三样，王胖子一样都不占。 赵铭事后也是找梅尔多打听了这人，得知对方很快就要家道中落后，也就没想起这人。 只是没想到今日还能碰见。 赵铭随口寒暄了几句，也没太失了礼数，不过王胖子倒也聪明隐约感觉赵铭与自己的隔阂也就不再多言。 他这次过来本意当然还是看赛马的，他也算是半个老马民了，此前陆陆续续靠着赛马小赚了一笔。 现在家中余钱不多，他又不懂得经商，只能搞这些小花招想想能不能赚点。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赵铭似乎一下子就成了大伙的中心。 不少人竟然主动和赵铭开始攀谈，不过仔细想想倒也正常。 能在这里的要么有钱，要么有权，赵铭别的不说光看这外在就两者似乎都沾点。 不过听到他们交谈的内容，王胖子就有些诧异了。 还以为这群人只是看赵铭的模样气质不同寻常这才想过去结识一下，可听这群人的交谈，事情没这么简单。 “赵先生是吧，在下是济南商会的曹旺，这是在下的名片往后咱们可以联络联络，与赵先生这样的绅士交流，曹某很是期待，往后可一定要赏脸啊！” “赵先生！在下是法租界水业公司的章老板，往后咱们可以多走动走动，只要在津门随便打听就能打听到在下，章某对赵先生可是闻名已久啊！” “赵先生，呵呵咱是小白楼的东家，以后买东西去我哪儿，我这个东家亲自接待您！” “赵先生，我是起士林的经理，往后去我们起士林，在下一定给您上一瓶上好的洋酒。” “赵先生，我是华俄道胜银行的经理，赵先生您如果需要管理财务上的事情，尽可找我。 而且本行目前有借贷服务，还有理财服务。 如果赵先生您有资金上的问题，无需担保在下自己就能做主为赵先生提供一笔一百万大洋的借款。 而且本行对理财方面也很有经验，如果赵先生愿意将大比资金交给在下搭理，在下能保证年利润能在8%左右。” 听着这群隔间内的富户商贾们不断围着赵铭叽叽喳喳说说的话，王胖子都看呆了。 感情现在赵兄弟现在这么出名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王胖子最近也是动用过自己的人脉调查了一下赵铭，只是很可惜，碍于这年头交通通讯问题，他也只查到赵铭是最近才抵达津门的外来户。具体的就没查出来了。 不过刚来津门不过数日的外来户，怎么这么快就能在津门站稳跟脚的？ 他还寻思着今后想办法多巴结一下这位赵兄弟，毕竟对方初来乍到很需要他这种本地人照拂。 但很快，王胖子就想到了什么。 对啊！赵兄弟这种身份气质，谁不上赶着巴结呢？眼下不就是如此吗？ 的确，当包装足够精致后，就算赵铭不放低姿态去巴结对方，自身也会产生一定的虹吸效应，吸纳周遭人自行靠拢。 得益于最近赵铭频繁出入赛马场的缘故，他的名气已经在这些圈子里传播开来。 很多人都知道，在赛马场15号贵宾隔间内，有一位赵先生出手很是阔绰，每每押注不论输赢图的就是个痛快。 这种消息起初并不引起大家注意，不过多多少少大家也记下了这个人。 毕竟是津门的上流圈子的生面孔，稍作留心是必须得。 其实到这一步都还不算什么，然而赵铭最近出入的场合太多了。 而这些不同的场合赵铭见到的人虽然不同，但这些人都是上流人士，他们私底下相互都有交谈。 而相互闲谈间提及到赵铭这个人后，很快赵铭的知名度就很快传播开来。 而仅仅这样也就罢了，赵铭也只能算真正挤入津门上流圈子，还不算什么。 所谓的上流圈子反正每天有人进也有人出，有人崛起有人落魄，大家也没太放在心上。 可另一件事就将赵铭的身份提起来了。 那就是以唐夫人为首，等一众对赵铭求而不得的贵妇自发的在贵太太圈子里对赵铭的宣传。 此前唐夫人邀请赵铭去的那位霍尔子爵舞会可不简单。 这也意味着舞会里的那些贵妇身份同样不简单，而从她们口中频繁提及的赵铭，自然身份同样简单不起来。 于是乎赵铭有钱又有权的贵公子形象逐渐立起来了。 三人成虎，无外乎如此，一个虚假的贵公子形象就这么自然而然成型。 赵铭所做的无非就是多跳了几场舞，甚至没给予这群贵妇什么好处，对之后她们的家庭晚宴邀请更是只觉委婉拒绝。 饶是如此，她们却依旧趋之若鹜，可谓是这个时期的舔狗也不为过。 第419章 逢赌必输 面对这群人的善意，赵铭是来者不拒，不过表现出的态度依旧是平和之余带着些高冷。 既然是贵公子形象，那太过亲和是不行的。 “诸位，赛马马上就要开始了，以后有空肯定有机会都走动走动的，现在不妨我们先看看比赛？” 赵铭笑呵呵的朝窗外的比赛现场示意了一下。 “对对对！赵先生您说的对，咱们往后可以多走动，先看赛马先看赛马！” “是啊！不过赵先生您买了哪个号？” 说着众人就好奇的看向赵铭，毕竟此前赵铭每每押注都十分阔绰，动不动就是数万大洋随便玩玩。 虽说在场众人都有着保底数十万身家，不乏一些百万以上的身家之辈。 而这都是现钱，加上固定资产只会更多，然而他们也不敢随随便便在这等娱乐之事上花费太多钱财。 往往几百几千就不错了。 而且他们也听闻了一个传闻，那就是这位赵先生，逢赌必输！ 这几日内，赵铭买了不下八次马，几乎次次都是亏的血本无归。 “8号！”赵铭从身边顾晓韵手中接过雪茄叼在嘴中，更是很是自然的叼着雪茄伸过去，顾晓韵很熟练的将其点燃。 为赵先生点烟算是顾晓韵最近唯一能做的事，也是做的最熟练的事。 看着这位赵先生让身边如此惊艳的女伴点烟，旁边几人都是看的有些羡慕。 对比之下，他们身边的女伴就相形见绌多了。 这也正常，顾晓韵并非纯粹的交际花，而这些富户身边的女人大多都是他们的私有物，性质不同。 “赵先生实不相瞒，听说这八号血统不是多好啊，而且听说还不是西洋马是咱们本国察哈尔那边搜罗的马匹。 按照以往的比赛情况，本国的马的确也不乏一些优质马，但要说赛马，还真比不过西洋马啊！” 有人不禁摇头，感觉这次赵先生怕又是要遭重了。 旁边一群人也是纷纷附和点头，他们也买了马，但全都掠过了这八号。 要知道现在公认的快马大多都是西洋马，比如英国的纯血马，也就是热血马，是全世界最快最有价值的马。 其二就是阿拉伯马，同样是热血马，出现在赛场的概率同样是比较大的。 而国内的马匹，目前出场率前十都不到，往往出现国内马，都是马民们看都不带看的。 这玩意基本就是个陪跑货。 顾晓韵不太懂马，但此前也跟着富户出席过这种场合见识过几次，也听说国内马不太行。 至于王胖子更是心里暗自摇头，他本就懂马，对此也是不屑一顾。 不过他许是更专业一些，目光看向场上那八号马，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赵铭对这些言论也不太在意，真当他啥也不懂？ 哥们在战场上大多数都是骑兵作战，养马也是养出心得来了，脑子里还有那么多牧民的记忆。 看马识马这一块赵铭不说是大师，那也差不多了。 这八号马的确是察哈尔那边的品种，不过仔细看赵铭就发现不对劲。 皮下肌肉很扎实，但又不是那般炸裂，属于很匀称的类型。 另外看马很关键的一点就是看骨，熟练的看马师能精准看出每一匹马皮下的骨骼数目。 而眼下这匹马，不仅有阿拉伯马骨骼上17.5.16的结构，还有英国纯血马， 肌肉呈长条状隆起，四肢的杠杆长的有力，关节和腱的轮廓的特点。 表面毛发黝黑，哪怕现在骑手在栅栏后稳住了马匹，可那马匹时不时的还摇摇头抖了抖身子，可见这匹马兴奋度很高，属于纯纯的热血马。 很不同寻常，要知道察哈尔那边的马匹大多是温血马，而眼下这竟然是一头热血马。 赵铭脑子飞转，很快就想明白怎么回事，这是一头混血吗。 可能一半是察哈尔优良马的血统，而另一半的父亲或者母亲是同时具备阿拉伯马和英国马的血统。 想来这是有高手下场了。 要知道赛马这种东西，马匹骑手大多都是富户权贵们的，每次赛马都是富户权贵之间的较量。 存在一定的黑幕，但不多，因为想赢就得买通其他竞争对手，可富户权贵之间都是要面子的。 真正的大权贵大富豪，手里的马匹和骑手都是顶级的，谁也不服谁，你拿钱搞这些就是侮辱人。 只能说这是有高手下场，不仅有养马的高手，还很有心机的准备了很久。 毕竟这样一匹好马，培养起来不确定性太多了。 谁也不能保证最后会不会结合出劣等基因，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就糟了。 高明的看马师能看出些端倪，除了这种手段，高明点的就是买通骑手。 不过考虑到马场那边都准备了这样一匹黑马，想来这匹马的骑手也是高手。 “不知道赵先生这次押注几何？” 有人好奇询问，大家也很好奇，这次这位赵先生又要亏多少钱。 赵铭轻吐了口烟气这才笑道，“不多，也就十万大洋。” 虽然内心笃定这次八号肯定赢，但赵铭也不敢打包票。 要是有人买通了饲养员，给马匹提前放了泻药，那也要完犊子。 然而这会大家都震惊了，十万大洋，那得多少注？ 那就是一万注！ “呃....赵先生很冒昧的问一句，您这一万注是买的8号独赢吗？”有人好奇道。 “当然，我这人做生意和下注一样，平时不出手，一旦出手就是雷霆手段，诸位看好了，我觉得八号很有眼缘！” 赵铭笑呵呵说着，这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实际上全都是铺垫。 很快此时众人的目光就被场上所吸引，伴随着一声枪响，栅栏同时打开，十几匹快马在骑手的驱使下宛如离弦之箭猛地窜了出去。 饶是赵铭最近看了不少次赛马，心里对赛马的马匹也是不由感慨。 都是万里挑一的好马的，随随便便一匹马都要比现如今他察北马场的马匹要好。 不过也就是感慨而已。 战场上用这种好马他反而心疼，实际上比赛马和察北的马，差距也不是那么大。 起码战场上是这样，但赛马场上就不同，一丁点的差距都是巨大的。 第420章 黑马 此时屋内开始响起一阵阵呼喊声。 每人喊得号码都不相同，大家看赛马一方面是娱乐，另一方面也是社交和较劲。 毕竟谁眼力好那也是吹嘘的资本，有钱人的生活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而这会大家这么喊叫更像是一种对自己看好的马匹的一种鼓舞。 这次比的不是障碍赛，这更能直观看到马匹和骑手的状态。 一开始八号就是蹿出去最快的一批，这一度引起场上的惊呼。 每次看赛马的人数可不少，大量民众的惊呼都快能把马场掀起来。 但很快八号就被后续的马匹给超过。 看到这一幕，隔间的几人纷纷有些怜悯的看了眼赵铭。 只是这一看他们这才发现这位赵先生真的很淡定，就这么悠闲的坐在椅子上抽着雪茄，不时还调戏身边的女伴一下。 眼睛似乎很少放在马场上的比赛上，这种反应更是让众人对赵铭高看了几眼。 是个做大事的人啊。 赵铭自然也关注了赛况，但只是一眼他就没啥兴趣了。 这一场必定是八号赢，因为细微的观察下，他发现不是八号马速度有所力竭，而是八号骑手在有意的放慢马速，调节马匹奔跑节奏。 毕竟眼下这个路段还没达到马匹最佳冲刺距离。 野心很大，光凭这点，赵铭就认定，八号应该会在最后百米内完成短距离爆发冲刺。 那将会是猝不及防的超越。 而随着时间流逝，赛场上的马匹已经跑完了指定的圈数来到最后的冲刺阶段。 众人的心也是提到嗓子眼，王胖子眼睛更是死死盯着赛场。 他买的是18号，重仓押注，总计押了五千大洋。 这对于他而言已经相当于最近小半年的全部零花钱。 而现在就是他的十八号冲在最前面，见此他的胖脸已经咧开了花。 “嘿！还是小爷眼光好！合该我发财！” 小胖子已经开始搓着手，拿到属于自己的奖金。 然而就在最后百米的时候，场上风云突变，落在后面的10.8两匹快马进入激烈加速阶段。 仅仅一两个呼吸间就超越中间绝大多数马匹，很快就连18号马匹也被这两匹快马所超越。 王胖子的笑脸一下子僵硬当场，然后他开始拼命呼喊，似乎想要为自己的马加油。 可是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他也逐渐绝望起来。 这两匹黑马就像是不讲道理般，直接将十八号远远甩在身后。 最后两匹快马近乎同时迈过终点线。 看到这一幕，赵铭也是不由诧异。 在他估算，理应是八号胜出才是。 然而这次却多出了一匹十号。 考虑到接下来排名前三的马匹将会进入下一轮，与去年的马王还有几匹种子级马匹进行同台较量，赵铭就隐约明白了什么。 感情这八号还收着力呢？ 这匹马背后的主人是个高手啊，这是想利益最大化。 他已经可以笃定，这十号，估计是个演员。 目的就是凸显出八号强，但又不是那么强。 如此一来在下一场有马王登场的情况下，虽然会受欢迎但不至于太受欢迎，如此一来赔率会比较高。 果然不出所料，最后裁判判定是八号率先迈过终点线。 一时间隔间内哀嚎声四起，其实这隔间里有几位老哥都是买的十号。 十号属于标准的英国纯血马，看着就很不一般，肯定是冠军种子，然而竟然败给了这个八号。 “恭喜赵先生了，看来赵先生眼光狠毒辣啊，没想到八号这样的黑马您都能看出来。” 那位起士林西餐厅的经理笑呵呵恭维着。 他是与洋人打交道最多的那类人，同样接受西方文化也是最多的那一批，对赛马情有独钟，眼光也是毒辣。 刚刚他就是买的十号，可有些眼拙没看出八号，不过这会他也琢磨出点意味出来。 不过其他人更多地只是觉得赵铭运气好。 毕竟此前赵铭的表现突出的就是随意，似乎压根就没想过会赢，纯粹是过来玩玩。 但这会大家对赵铭那叫一个羡慕啊。 要知道八号的赔率是9，十万大洋直接变90万，扣除马场盘口这边的抽水，那也有八十二万大洋。 虽然赚了一大笔赵铭是比较开心的，不过看着大伙看向自己的目光赵铭更加开心。 很好很好！人物塑造的似乎很不错，还得继续。 很快第二场便开始筹备当中，进入隔间之前，赵铭他们每人都领取到一份马报。 也就是关于今日的赛事以及马匹骑手们的分析，有鼻子有眼的，很多非专业马民就是靠着马报做分析。 怎么说呢，有一定的效果，但用处不多。毕竟庄家是不可能赔钱的，而那群参赛马匹背后的主人也想要多赚点。 所以真正的内幕从来不会公开在马报上。 因为下一场是在下午，大家干脆就在隔间用餐，身为贵宾，会场那边对贵宾的待遇是很好的。 不仅提供免费的饮品还有丰盛的中西餐任你选。 然而面对美味，大伙更多的是在研究下午的押注情况。 反观赵铭，压根就没怎么看马报，专心致志对付面前的美食。 反倒是他身边的顾晓韵很努力的在分析。 “想多赚点吗？”赵铭附耳在顾晓韵耳边轻声道。 男子那带着热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顾晓韵俏脸浮现一抹红晕。 “嗯！”没多想她微微颔首。 “那待会我怎么买你就怎么买！” 说着赵铭将王二叫过来附耳低语了几句，很快几张支票就递了过去。 目光旋即看向顾晓韵这才发现这姑娘已经脸上红的跟猴屁股似的。 “怎么？” “赵....赵先生....我没带多少钱。” “那你带了多少？” “十块....” 说着顾晓韵面色更红了，因为出来时她就没想过自己会有要花钱的地方。 毕竟这些天赵铭对她的一切开销都是全包的，以往她外出都会携带至少一百块，不过在赵先生面前一百块也不算什么？ “那你原本总共有多少钱？” “一共一万三千大洋....” 说着顾晓韵不自觉低下头，手指都搅在一起。 说来也是羞人，这一万三千大洋其中的一万大洋还都是赵铭给的。 不知道为何，她现在很怕赵铭瞧不起她，这在以前是没有的，毕竟以前不在意自然也就不担心。 第421章 大赚 然而赵铭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而是贴的更近了几分，低声道。 “就当是我借你的”，说着赵铭又取出一张支票，刚好是一万元的一并交到了王二手中。 拿到钱，王二匆匆走了出去，这是准备直接进行重仓押注了。 见此顾晓韵松了口气，倒也没去想会不会亏之类。 她也清楚赵先生这样的人，就算亏了，也会用其他的方式弥补她。 只是被戳穿了内在贫穷的本质，她反倒是松了口气。 “不要紧张，我更喜欢有内在的姑娘，钱我有的是。” 赵铭这话出口，就更是让顾晓韵长出了口气。 赵铭之所以愿意花费点心思安抚这女人，当然也不是看中对方。 纯粹是经过这几日的接触，他感觉这女人似乎很好掌控。 而且具备一定的经商理财能力，就是平日里精力全都花费在社交礼仪上了。 不过只要好好调教一番，相信很快就是自己商业上的助力。 赵铭很清楚自己不可能一直待在津门，这儿始终都需要人操持。 哪个伍海虽然可信，但经商这块就不太行，至于梅尔多心思太多，赵铭可不敢重用他。 而唐夫人那边就更别提了，这种女人小脾气小任性太多，而且对方的身份更是不可能掌握住。 思来想去，还是顾晓韵这个本地人最好用。 对方的人脉足够广，且最近都会跟着自己出席各大场合，眼界将会逐渐打开。 而自己今后的合作伙伴也会认识这位时刻陪伴在他身边的女士，今后工作对接也会更方便一些。 很快押注时间结束，进入赛事准备阶段，大家也是再度热议起来。 赵铭上一场大赚，这次自然成了热议的核心。 “赵先生，不知道您这次购买的是哪个号？”有人好奇询问。 “八号！” 赵铭再度突出那两个字，闻言众人就是一阵哑然。 八号现在的确被证明是黑马，只是大伙依旧不信八号还能延续先前的战绩。 毕竟上一次险些就被十号给超越了。 而这一场，不仅有十号，还有上一任马王，以及数头此前都表现优异的马匹。 可以说这同样是一场很有悬念的比赛。 起码在寻常人看来这的确很有悬念，但在赵铭看来，有个篮子的悬念。 那马王他也见过了，的确是很极品的宝马，浑身的肌肉骨骼都是为速度而生的。 可是赵铭仔细看了看心里就不禁摇头，其中一条腿出了点小问题。 虽然已经痊愈了，但这种小问题平时训练没什么，一旦高强度的赛事上很容易出现大问题。 果不其然，随着赛事开始，率先冲出去的是马王。 它似乎为了急于证明自己还未衰老，依旧是最巅峰最靓的那个仔。 可是这种巅峰并未持续多久，仅仅过了一圈，它的疲态就显现出来，很快就被其余几匹马纷纷超过、 最后竟然跌到了最末尾，并且跑着跑着竟是还直接摔倒了。 这一场注定是无数马民痛心疾首的一刻，因为许多人都在马王身上下了重注。 然而这一刻，注定许多人都得赔个底朝天。 同样王胖子都快哭晕了，因为他仅存的一百块大洋也全都打水漂了。 不仅仅是他，隔间内不少人都有些欲哭无泪，比赛还没结束，他们就已经输了。 随着最后冲刺结束，不出赵铭所料，这次的冠军依旧是八号，那匹黑马！ 隔间内陷入一阵寂静，他们默默看着赵铭这位唯一的赢家。 本以为这位肯定会笑呵呵对他们做出邀请，请个客吃个饭之类的。 然而对方拍了拍衣袖，依旧是平淡的抽着雪茄似乎对又赢了并不出奇。 “赵先生....您这次又押注了多少？”有人迟疑着还是没忍住心中好奇。 “加上之前赢得，我再凑了个整。一共九十万大洋。” 赵铭叼着雪茄淡笑道。 闻言众人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这次虽然八号的赔率没那么高了，但也有2，也就是狂赚一百八十万大洋。 抛出举办方的抽水，也就是还有一百六十二万大洋。 剔除十万大洋的本金，那也是一百五十二万大洋，然而这仅仅是一天的功夫赚到的，还是在赛马如此轻松的事情上。 众人忍不住倒吸口凉气，目光再度看向赵铭的目光都变得不同了。 这要是他们一口气狂赚这么多，绝对会高兴地跳起来，然而赵先生呢？ 人家在干嘛？ 竟然温香软玉，嘴里叼着雪茄，就这么平静看着外面。 众人心里都忍不住暗自点头，不愧是做大买卖的，这平心静气的本事他们是没见过的。 一百五十万大洋的收益，估计放眼整个津门就找不出几个能如此淡定的吧？ 就算是那些见惯了钱的权贵，面对如此一笔横财也会忍不住洋洋自得。 赵铭现在心里当然是乐开了花。 赛马场上的内幕很多，前几次他也不是完全随意押注，很多时候还是按照自己的眼光在看马。 每次都看中了一匹不错的马，但是最后胜出的都和这匹马毫无关系。 这次情况稍微有些特殊赵铭才敢如此下重注，同时也存在一定运气成分。 他可以笃定第一场八号肯定能赢，但第二场就不是那么肯定了。 不过既然是装逼，那索性装全套，也不磨叽直接把赚到的钱一股脑梭哈。 赢了是他有先见之明，输了那也是他赵铭有钱玩得起。 “赵先生，您赚了这么多钱难道不开心吗？”华俄道胜银行的经理谭立仁很是好奇。 他来来往往和不少有钱人打过交道，可像是赵铭这样的还真少见。 “开心！当然开心。” 赵铭淡笑着点点头，吐了口烟气这才淡淡道，“不过我一位长辈曾经和我说过。 钱这种东西自己辛苦赚来的你可以放肆高兴，可如果是轻轻松松赚来的横财，那反而越是要冷静。 这和做生意其实是一个道理，越是收益高的项目越是要谨慎，反而越是利润低的项目，但只要收益持久，只要考察清楚，完全可以下场玩玩。” 第422章 又开始忽悠了 赵铭这番话让众人不由陷入沉思。 半晌华俄道胜银行的谭立仁经理这才长长叹了口气。 “赵先生您真的有一位了不起的长辈，看来赵先生您家学很是渊源，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和赵先生合作做些生意？” 赵铭刚刚那番话着实是将这人设又立的丰满了几分。 “做生意当然可以，我这人喜欢和聪明人一起做生意，谭经理想做当然可以。 只是我最近做的买卖投入有些大，还是不找你们了，万一赔了我可不想影响朋友之间的感情。” 赵铭说话说着说着就开始张口欲言，苦笑着摇摇头。 这反倒是一下子吸引了大家注意，不仅谭经理来了兴趣，就连起士林的经理，小白楼的老板，水业公司的章老板等等都来了兴趣。 赵铭刚刚展现出的格局他们可是有目共睹，这一百多万都不放在眼里，那他嘴里所说的大项目那得是多大的项目？ “赵先生能方便透露一下吗？如果是大生意，章某不才，多少还是能筹措个几百万资产玩玩的。” 这位津门水业公司的章老板搓着手已经有些按耐不住。 多方的铺垫让赵铭的人设十分立体，再加上赵铭这一百五十万的刺激，他着实是有些没忍住。 “对啊，赵先生您透露一下呗，咱们也算是有缘，这要是一起发财了，大伙都会承您一份情不是？” 小白楼的东家也是笑呵呵说着。 他这么说的意思很明显，咱们虽然身份地位和您有些差距，但咱们好歹也是本地的地头蛇，结个善缘往后肯定能帮上忙。 “呵呵大伙真想知道？”赵铭环顾一圈笑呵呵反问。 众人忙不迭点点头，就连王胖子也侧耳倾听起来。 “王兄弟，你还是算了吧，赵某知晓你现如今的情况，我这买卖投入太大你玩不来。” 赵铭说着就挥了挥手，很快王二等人就将王胖子给拖了出去。 “唉！别介啊！哥！老师！让我听听呗，小弟要是问家里要还是能要到点钱的！” 王胖子不断叫嚷着，然而赵铭丝毫不留情面。 没辙，做生意也讲究仪式感的，得让大伙知道这买卖不是随便什么人能跟着一起做的。 就只能牺牲一下王胖子了。 看着王胖子被拖走，众人更加兴奋了。 两人明显认识，然而这位赵先生还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可见这买卖着实不小啊。 “说这买卖之前，我得保证大伙真就只是拿一笔钱出来随便玩玩，可别到时候把家底掏出来了，这要是亏了反而怪我。” 赵铭提前打好了预防针，虽然能百分百赚钱，但该有的流程要走，说出来的话得符合他塑造的人设才行。 “赵先生您放心，在座这几位身家都有点的，就算是赔了也不会给赵先生找麻烦的。”谭立仁经理笑着道。 “那就好。” 赵铭点点头，清了清嗓子这才淡淡道。 “我这买卖呢，的确是有一定的风险，不知道大家对国际经济有什么了解？” 见众人一时间面面相觑，谁也没开口说话，赵铭就打算自顾自说。 在座几人当然不乏一些懂行的，只是这会赵铭清楚，大家想看看他这人的成色怎么样。 赵铭便整理了一下脑海中的记忆，开始描述现如今的国际形势。 一番描述过后，赵铭临了又补充反问道，“诸位是不是对现在国际形势和股票市场一片看好？” 这次众人纷纷点头。 起士林的经理率先点头道，“这点赵先生您说的没错，现在的国际经济形势的确是一片大好欣欣向荣。 兴许是上次大战后经济发展最巅峰，我估计很快就将带动国内经济，连带着全球经济跟着一起复苏。” 就连没少与洋人打交道的小白楼东家也是点点头。 “不错，经济在一定情况影响战争，只要经济一片大好，相信等国内内战结束，国内经济也将全面复苏。 兴许凭借我大国之力很快就能在国力上匹敌西方大国。” 这是这年头做生意之人的普遍看法，内地经济糜烂归糜烂，但沿海地带的经济当真是有着腾飞之势。 国际上的订单络绎不绝，每天也有国外的货船停泊入港，沿海城市只要你舍得卖力气就能赚到钱。 只要你敢投资，多多少少也能小赚一笔。 至于股市上那就更不用多说，一片大好。 在场只有一人虽然没说什么，但看他的表情有些迟疑。 这人也就是华俄道胜银行的谭立仁经理，他在银行做事，干的就是金融这块，获取的信息和情报有些不太一样。 他现在隐约感觉国际经济似乎有些怪异，唔，应该说过于疯狂了一些，股市明显虚高严重。 不过碍于时代限制，他根本看不出来问题，只是心里有些顾虑。 不同于其他人在股市上大笔投资，他相对就谨慎很多，不过还是投了一大笔钱在里面。 可见，他还没发现异常，只是有些犹豫。 将这些人的眼神尽收眼底，赵铭心里默默组织着话术。 “是这样的，赵某在国际金融圈子里有一些人脉，得到一些不太确定的小道消息。 当然大家也不要惊讶，信得过我就跟我就带着大家试试，不信我那就当交个朋友也没什么。” 赵铭说着顿了顿，这才将目前关于经济危机的情况简明扼要的说了一遍。 听完赵铭的描述，隔间内陷入长久的沉默。 “赵先生，这会不会有些危言耸听了？” 率先开口的是起士林经理他所从事的是西餐厅行业，自然接触到的洋人很多。 只是他却不知道他所接触到的洋人大多都不是从事金融行业的，而且这些洋人对经济前景有着十分笃定般的美好期许。 这也间接洗脑了这位假洋鬼子。 赵铭摊了摊手，“赵某说了，我也只是说说我的看法，信不信由你们。不过这里面的情况我倒是可以给诸位分析分析。” 见赵铭还有话说，众人也摁下心中的困惑静静等候着。 “我所说的经济危机是有一定预兆的，这点大家仔细分析就能感受出来。其一....” 第423章 全中了 “其一就是这家庭储蓄过低的情况。” 赵铭这话刚一出口，小白楼的老板就摇摇头。 “赵先生未必吧？谭经理应该清楚，他是银行部门的，想来知道现在银行储蓄有多少，都已经有些过载了。” 赵铭皱了皱眉，他不是很喜欢有人打断他的话。 “真的没有储蓄危机吗？内陆的民众储蓄真能和沿海地带的储蓄情况相当吗？ 你们仔细想想，是不是津门本地人的储蓄情况都不是很乐观？” 闻言众人也仔细想了想，还别说这一想还真就是如此。 就他们所知道的一些朋友，很多都将钱投到了股市上。 这也是最近大洋的贬值有一定原因，大家都是做生意的很清楚钱留在手里除了坐等贬值没什么实际用处。 唯一的办法就是将钱流动起来，现在火爆的股市就是最好的投资目标。 “第二，那就是资本市场的非理性扩张！投资现在已经变成了投机！ 股市体量的扩大本身是一件好事，这能给予许多企业扩大生产的机会。 可是你们仔细想想，现在的情况真的正常吗？ 随随便便开设的企业上市之后，其资产就开始打着滚往上翻，甚至很没有前景的行业都能吸收海量的资金。 我记得西方有一个很经典的效应，被称之为羊群效应，在我们国内也叫从众心理。 当个体以及群体在面临不确定性情况时，往往会追随大流盲目跟进。 而股市是什么，在座各位有清楚的嘛？” 赵铭看向众人淡笑询问道。 闻言众人不由纷纷看向华俄道胜银行的谭立仁经理。 谭经理推了推眼镜点点头道，“股市本质上是虚拟经济。” 赵铭点点头算是认可对方的说法。 “虚拟经济的过度繁荣必然对实体经济造成严重影响。 而第四点，也就是现在你们觉得股市有什么约束嘛？政府对股市有什么制约？没有吧？ 所以我说现在的股市是一把杀人的镰刀，你们信不信？ 但凡现在还在股市上的，只要今年中旬还没及时抽身的，全都将会是镰刀下的羔羊，谁也逃不掉！” 经过先前的一问一答，赵铭眼下这番话一下子就很有说服力。 几人都是有些游移不定，大家都在股市上砸了不少钱，也赚了不少钱。 现在抽身，再想进场付出的成本那将是巨大的。 要知道现在股市上每时每刻都是大把大把的赚钱，现在抽身那得少赚多少钱啊！ 所有人都在犹豫纠结。 然而赵铭已经懒得和他们掰扯了，摁灭雪茄后，便牵着顾晓韵起身。 “诸位，赛马已经结束了，该说的我也说了，这个消息算是我免费送给大家的。 想跟着我赚钱的可以给我打电话，至于股市你们自行决断，说不定只是我随口胡诌的呢？” 说着赵铭笑呵呵的牵着顾晓韵推开房门扬长而去。 有些事急不来，更何况是这么一大笔资金，且这群人也不是此前遇到的那些人。 这里是津门，更是人精汇聚之地，想要拿捏这群上流人士，得慢慢来。 不过今日的种子已经埋下了。 “赵先生且慢！” 开口的是谭立仁，他思来想去还是叫住了赵铭。 “何事？” “赵先生您说经济危机，有什么依据吗？比如比较实际的预兆？”谭立仁询问道。 “预兆？” 赵铭撑住自己的文明杖，笑呵呵道。 “谭经理你是个聪明人，我可以给你几条线索，你看看那几条中了，如果全中，我建议你立刻抛售手里的所有股票。 第一，贫富差距巨大，第二出现大量垄断行业，且产能过剩，各家厂子生产的货物太多，多到富人都有了，穷人又买不起的境地。 第三，银行无所顾虑的放开贷款，甚至无需太多担保就可肆无忌惮给每一个人放贷。 第四，股市飙升，闭着眼都能赚钱。 怎么说呢，这就像是一个王朝，盛极一时之后总会迎来衰变，好了谭先生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我说的意思。” 说着赵铭摆摆手，身影已经逐渐渐行渐远。 而赵铭这番话却如同烙印，深深印刻在他脑海之中。 他的眼界和见闻远超一般人，嗅觉更是十分敏锐。 细细一想之下，顿感有种细思极恐的恐惧。 一下子一股凉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中了，中了！几乎每一条都中了。 赵铭所说的这些预兆，兴许在国内还不太常见。 因为国内的情况有些特殊，本身就有很多内地土财主涌入沿海地带，这一定程度上缓解了各方压力。 更是大大消耗了沿海地带的过剩才能。 可是现在的经济主导，却是地球另一边的那个西洋大国。 股市更是受到对方经济的深远影响。 所以用国内的经济情况进行参照意义不大。 谭经理平时也没少和那个国家的商人打交道，很清楚那边目前的社会情况经济情况。 这一想，顿感大事不妙。 国内的情况还只是中了其中几条，而那边几乎是全中了。 国内目前银行虽然也放开借贷，但需要一定担保，可那边，却是闭着眼借钱的。 不仅如此还搞了什么按揭，可以借钱提前消费，分期付款。 简直就是坟头蹦迪，牛逼坏了。 至于股市，国内的情况还好，那边绝对是高歌猛进，间接带动这边也在高歌猛进。 这一定程度上又加上一定的死亡buff. 其次垄断行业，国内目前同样还好，虽有部分行业出现垄断情况，但总归有多家企业同时竞争。 且国内的市场很大，没什么影响。 但在那个国家，贫富差距已经十分严重，各大工厂完全是不管不顾的疯狂生产，产能严重过剩，垄断也格外严重。 学过不少经济学的他，脑子里嗡嗡的。 而这点赵铭已经不关注了，他已经决定这几日再参加几次宴会舞会后就消停一段时间。 不过现在应该做的是去会场举办方那里取回属于他的巨额资金！ 一旁的顾晓韵也是兴奋无比，不过她还是死死的摁住，保持基本的表情管理。 她很清楚自己的这一切都是谁给的，可不能破坏了这位先生的形象。 第424章 汤姆先生 赵铭一共领取到162万大洋，顾晓韵则是两万大洋扣除抽水能拿到一万八，也就是白赚八千块大洋。 真就是白赚这让顾晓韵很不好意思，毕竟这本金还是借的。 不过她偷偷看了眼赵铭，发现对方一点也没在意，本想感谢一下，但考虑到对方这么有钱还真不一定看得起这点钱。 可思来想去她还是轻声感谢了一句。 只是在取钱时顾晓韵的一万八千大洋好说，但赵铭这一百六十二万大洋就遇到点麻烦。 “赵先生是这样的，您这次押注有些太多了，而且还是同时采购同一号，这在以往....没出现过。” 负责接待的女士有些手足无措，眼前这位是一位贵宾区的大客户，可是这情况有些太特殊了。 此前就多次豪掷千金，而这次更是离谱，一口气押注了九十万大洋，这在以往不是没有但很少见。 关键还是押的同一注。 这点就很让她为难。 赵铭对此并不奇怪，后世的彩票事件比他这还要离谱。 “那叫你家经理出来吧！”赵铭淡笑道。 “哦，好好好，先生您稍候！” 女士连忙点头，然后招呼旁边的侍者招待赵铭二人。 看着这位女士急匆匆走了，赵铭干脆也不急，带着顾晓韵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喝着旁递来的咖啡。 很快没一会那位女士就带着一位洋人走了过来。 “赵先生您好，我是万国赛马场的经理，您可以叫我汤姆，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您有什么需求都可以联系我。 另外您的这笔资金还需要稍待，晚上我们就能给您送去一张支票，不知您是否能留下联系方式和地址？” 这位汤姆说着一口流利的中文，态度一点没有倨傲，反而是十分恭敬谦和。 是个聪明人。 赵铭心中暗自点头。 “当然，不过汤姆先生，我是一个信守承诺的生意人，当然我也不介意用一百五十万大洋去考验一下诚信，当然这样可能会让贵赛马场沦为业界的笑柄。” 赵铭淡淡说着，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自己的名片递了过去。 “当然！当然！赵先生我们赛马场的名誉肯定有保证的！” 汤姆连忙点头哈腰不时擦着额头的细汗。 他这副模样在如今其实很正常。 这年头还不一定有后世的崇洋媚外，不少人脊梁骨都是挺直的。 且不少人还没经历过那段时间国外月亮比国内圆这种洗礼。 而且这年头洋人的傲慢只是在特定人群，比如初来华国的洋商，而在华国待过很长一段时间的人而言，他们早就没有那股子傲慢。 他们看到了华国人的狠劲，也看到华国人的机智。 做生意这块往往很容易吃亏。 赵铭也没在这里多待，一点点敲打是必要的，这时候就得干净利索的离开。 他并不怀疑对方的信誉，毕竟对方赚的是大钱，还真不在乎他这点奖金。 而随着赵铭离去，汤姆这才松了口气。 “汤姆先生，这位赵先生是很重要的贵客吗？”一旁的女士很好奇。 她在这里工作已经有一年的时间了，来来往往也见识过不少人，然而很少见到汤姆会这么谨慎对待一位客人。 “你不要胡说，只要是来我们赛马场的客人那都是贵客。” 汤姆先是训斥了一句这位女士接待，这才沉声道， “这位是赵先生，虽然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但他在津门最近可是很出名。 想来是这边的权贵之一吧，身份肯定不会简单。 以后我们赛马场任何的马报资讯都提前邮寄一份到这位赵先生府邸。 另外往后对赵先生最好更恭敬一些，在这边做生意，人情往来很重要。 我可不想生意做着做着最后被迫关门。” 汤姆显得很谨慎，而这番话也让那这位女侍者更加好奇了，不过也不好多问。 但汤姆所不知道的是，很快关于赵铭的传闻就会在整个赛马场传的沸沸扬扬。 他和谁说不好，偏偏跟一个女人说。 而这位女侍者可是最管不住自己的嘴，而随着她的传播。 消息不仅在很快传遍整个马场，然后再通过侍者们的口，纷纷传到了马场的客人耳中。 这位一个月后赵铭成为整个津门上流社会最受欢迎人物又更进一步。 事实上就连汤姆先生的消息来源也是这样的。 通过那些贵妇们的嘴，相互之间传递。 渐渐的逐渐传到了霍尔子爵夫人的耳中。 而夫人与夫人之间平时没多少娱乐活动，更多地就是凑在一起打麻将，购物或者跳舞。 洋人贵妇之间同样也有类似的娱乐活动，比如一起坐着喝茶，跳舞，看歌剧等等。 而这些交际无聊时总会说一些最近的传闻。 自然而然的就提及到赵铭，而汤姆第一次听到赵铭时，还是从自己夫人口中得知的。 知道津门出现这样一位身份很不一般，而且长相气质都很不俗的年轻人。 这也就罢了，前几日他和几位本地商人吃饭也听到赵铭这个名字。 再联想到自己马场经常有一位大户，时不时豪掷千金进行单押注。 这种奇怪的行为自然是在汤姆的关注列表当中。 今日这女侍者一汇报，他立马就知道是谁了，期待之余也是忐忑。 “以后一定要小心，或许得想办法巴结一下这位权贵先生。 能够对一百多万巨款如此平静，想来这位先生的人脉也不低，说不定还认识一些更厉害的权贵。” 汤姆先生暗暗想着。 他只是个商人，赚钱他现在已经没太多需求了，更多地是想获取自己国家的一个爵位。 而这就不是钱能办到的了，还需要一点门路。 而津门本地的权贵可是认识不少自己国家的权贵，如果能搭个线.... 赵铭并不知道，他还是小觑了现在他的知名度。 虽还达不到家喻户晓的地步，但不少富户和权贵都默默记下了他这个人。 回到府邸，时间还早，仅仅下午四点左右，那位汤姆先生就亲自登门送上一百六十二万的支票。 “赵先生让您久等了，往后如果有什么需要尽可能联系我。另外这是我们私人订制贵客会员卡，往后您可以足不出户就能了解到赛马咨询。 当然我觉得您这样的贵客，想来不单单局限于看赛马，不知道赵先生有没有兴趣买一匹马玩玩？” 第425章 赵先生是一位真正的绅士 汤姆的想法其实没那么复杂，就是推荐一下附加业务。 毕竟许多富豪早就不满足于看赛马，而是亲自涉足入场，这样更有参与感。 而且也是富豪与富豪之间相互较劲的小乐子。 然而赵铭闻言心里却暗骂一声，好你个汤姆，竟然想坑老子！ 他也知道赛马圈子里的确有富豪下场玩的情况，而且举办方发出邀请这也是给足了面子，一般人有钱还不一定能入场呢。 只是赵铭就只是想装个逼，塑造一下人设，怎么可能涉足这玩意。 这可是个烧钱的玩意，哪怕这年头玩这个付出不是很大，可想要玩得转，少说要投入百万大洋。 这么多钱干什么不好？ “不！汤姆先生我现在没这么多精力，想来要让汤姆先生失望了。”赵铭很是果断的摇摇头。 对此汤姆并不失望，他也就是随口一问。 “不过汤姆先生我倒是有一份生意想和您谈谈。” 赵铭这话锋一转倒是让汤姆来了点兴趣。 赚钱他奢求是没那么大，可以这位赵先生的资本，想来跟着他做生意，做的肯定是大生意。 谁还不想赚大钱呢？ “这样吧，汤姆先生，我们要不先进去聊聊？” “当然！我很乐意赵先生！” 两人进入府邸，赵铭让女佣奉上茶点，这才笑呵呵道， “汤姆先生不知道可否告知您是哪国人？” “哦，赵先生我是英国人，难道赵先生您是想做外贸上的生意？”汤姆有些好奇。 “呵呵，不是，我这生意也算是想让汤姆先生帮个忙，赚钱其实并不是那么多。”赵铭笑着摇摇头。 “先生您说，我很乐意为赵先生服务。” “是这样的，我现在手头的资金闲钱很多，但苦于没什么投资项目，就想着置换一批黄金。 国内的黄金大多在散户手中，我收购又有些嫌麻烦，不知道汤姆先生愿不愿意帮我从海外商人手中收购一批黄金？” 听到是收购黄金的买卖，汤姆眉头微皱。 “赵先生，我很乐意为您服务，只是不知道您为什么要选择黄金买卖？据我所知现在的金价并不高。 而且以现在的行情来看，未来还有下降可能，要我看，这并不是明智的投资。” 汤姆的确是个实在人，竟然还愿意劝导赵铭。 赵铭叹了口气，“汤姆先生实不相瞒，我是有一点个人的渠道了解到未来黄金肯定还是有一定上涨空间的。 当然汤姆先生您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 “哦不不不！赵先生我很乐意，不知道赵先生打算按什么价格采购黄金？” “每盎司22美元！” 听到这个数字，汤姆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但他还是强行压制住那股贪欲，面色郑重道， “赵先生您可能不太清楚现在的黄金行情，现在散户价格约莫在每盎司20美元，而如果是向那些商人大量采购，价格甚至能到每盎司19美元。 说实话虽然我很想赚这笔钱，但我觉得赵先生您说的那句话很好，做生意讲究的是诚信。 而且我们现在是朋友不是吗？我觉得我应该讲究诚信，我不希望欺骗朋友。” 说完汤姆心里长出口气，克制贪欲实在是太艰难了。 本以为自己这么说了，这位置赵先生肯定会换一种收购价。 然而对方却摇摇头。 “汤姆先生，我还是决定以每盎司22美元的价格收购。 你说对了一点，做生意讲究诚信，但我做生意还有一个原则。 与敌人做生意，我会不择手段，但是与朋友做生意，我愿意少赚一点让大家都赚一点。 汤姆先生您觉得呢？” 赵铭说着笑呵呵看着汤姆，看的汤姆先生大受震撼，心里一阵感动。 “赵先生您的行为让我感动，不过您放心，我肯定会尽心尽力为您服务，不知道您需要多少黄金？” 汤姆一阵感动，心里也暗暗感慨，看来此前的传闻是真的，这位赵先生是一位绅士一位真正的绅士。 之后自己一定要对好友吹嘘一下这位赵先生。 他已经打定主意，事后与朋友喝酒，一定要说说这位赵先生。 “有多少我要多少！” 赵铭说着呷了口茶，这一举措更是让汤姆一阵骇然。 “有多少收多少？赵先生您....您认真的吗？” 他很清楚以现在金价的情况，只要他发出话来，他都不要回国，很快就有一大批本国商人屁颠屁颠运着成吨成吨的黄金赶来求着他收购。 现在谁不知道金价还在下跌阶段，往后谁也保不准还会继续亏多少。 就他所知道的，就有几位朋友此前囤积了大量黄金，就想着一朝暴富，结果现在看着股价天天暴涨，金价天天下跌，他们就是一阵肉痛。 这些人都想尽快脱手手里的黄金，用于置换股票，如此赶上股价的飙升，彻底暴富。 就连汤姆自己也买了不少股票。 而现在他更清楚帮这位赵先生收购黄金有多赚钱。 一些黄金普遍能压到每盎司19美元左右，一些个例急用钱的甚至能压到18美元。 如此一来每盎司光是赚个中间费，他就能赚个三美元左右。 还是不限量收购，那得多有钱？ 原本还想着借口找这位赵先生帮忙搭个线，现在他脑子里已经浑然不顾。 哪管这些，先赚了钱再说。 说不得与这位赵先生合作的这段时间，他就能成为千万富豪！ 哦不，华国的千万富豪不算什么，他要成为自己本国的百万富豪。 百万就算是放在英国那也是超级大富豪了。 要知道这年头英镑的购买力同样是惊人，一英镑相当于五美刀。 百万英镑相当于五百万美刀，相当于一千两百万大洋。 发财发财！ 现在汤姆先生满脑子都是这句话。 “当然汤姆先生，我说话一向信守承诺，不过又有个期限，那就是两个月，最近这两个月内，只要你能按22美刀的价格帮我收购到黄金，有多少我收多少。” 赵铭语气十分笃定，更是让汤姆一阵心喜，他更是连连拍着胸脯打着包票。 “赵先生您真是一位仁慈的人，与您做生意绝对是我这一生最愉快的事情，相信我，我肯定会帮您将这件事办的漂漂亮亮！” 第426章 表面兄弟 “赵爷，您不是说每盎司黄金的价格最多不会超过20美元吗，这会不会太便宜这个洋鬼子了？” 待汤姆离去，王二就坐在赵铭面前很是不解。 “让一些蝇头小利能帮我省去多少时间和人力你考虑过没有？” 赵铭呷了口茶悠然道， “咱们现在缺的是钱吗？缺的是时间，金价下半年就会有所波动。 到时候黄金虽然还能继续收购，但价格已经开始飙升了，再想这么便宜的简陋就太难了。 那点利润不值得我继续投入了。” 闻言王二心里暗自腹诽，缺的是钱吗？当然是缺钱，现在真能支撑无限量收购吗？ 他可是看的真切，那个洋鬼子离开时那兴奋的表情。 “放心，现在花的钱后面都会赚回来的。而且很快就会有人给咱们送钱了。” 听着赵铭这么自信的话，王二都搞得不自信了。 这自家赵爷最近就是花天酒地，该喝喝该吃吃该玩玩，反正啥正事没干。 就这样还能有人送钱？ 王二不理解，赵铭也没求他理解。 而是转而拿起一份书信悠闲的看了起来。 书信是察哈尔送来的，记录着最近察北的情况。 矿业公司的发展已经步入正途，每日的产量来到了五百吨左右，不算大，但也不算少了。 另一点就是，骑兵第一师彻底组建完毕，新兵完成集训后，算是彻底编入编制之中。 目前开始对第二师团进行组建，碍于现如今营地内人手的情况，还不能汇编新人。 只能是按照赵铭此前提及的方案。 那就是可以先组建人手，平时可以劳作，但也可以兼顾训练，不过训练强度没有平常那么大。 相当于古代的屯田兵，平时屯田，闲暇时军武。 目前已经有八千人正在进行训练，每天一练，但仅仅练两个小时，强度也不是很大，相当于民兵了。 只是弹药又出现短缺，子弹永远是消耗最快的，好在陆陆续续又从老任那儿采购了一大批弹药勉强也算是维持住了开销。 这点看的赵铭直皱眉头。 这还没到开战的时候，一旦开战这弹药的消耗，只怕是天文数字来形容。 战场上统计的，一千发子弹还不一定能杀死一个敌人有时候真不是说着玩的。 可以肯定，一旦开战，子弹消耗将会是目前的十倍之多。 “还是得抓紧搞钱啊！不然一旦明年大战开启，我这连打几场硬仗的弹药都没有。” 好在时间还早，这让赵铭松了口气。 除了来自察哈尔的书信，赵铭又拿起了另一份书信。 赫然是来自陕省老宋的书信。 “这封书信是直接寄到这儿来的？”赵铭扬了扬手中书信看向王二。 “赵爷不是的，这封书信一开始是送到察哈尔的，您看看是不是有好几封？”王二指了指那叠信封。 “呵！” 赵铭轻笑一声，旋即也不多问直接打开书信。 他已经能想到什么事了。 果不其然，信件打开，前面先是老宋对他的拉家常。 后面则是的意思大概就是我这儿遇到点事，你帮不帮？ 又打开后续的信件拆开来看，果不其然几乎都如出一辙，全都是差不多的江湖救急信件。 赵铭不禁招了招手。 “把今日的报纸给我看看！” 很快女佣就送来今日份的报纸，赵铭摊开细细查看起来。 看完赵铭就明白了。 感情这是老宋遇到麻烦了啊！ 上边的两位大佬已经开始掐架了。 也就是此时已经是五月底，而这会报纸上已经刊登，数位将军的发言。 可谓是对老冯而言字字诛心，意思很明显他们不少人倒戈了。 老宋的处境很难受，一方面现在老冯下野，他身为老冯座下忠臣，又是头号虎将之一，理应扛在舆论最前锋。 没办法现在老大都开始宣布下野暂避风头，他这位头号虎将之一更是大管家，更是要挑起现在西北军的重任顶住压力。 而老冯对赵铭发出的信件倒是没有什么强制要求，更多地是委婉表示，大致意思就是，老哥这儿现在遇到了点麻烦，赵铭啊，到时候老哥遇到麻烦了你可一定要及时出手啊。 另外老哥也知道你这人肯定不安生，现在家底肯定不菲吧？ 类似的话术不少，赵铭从中判断出了两层意思。 你赵铭要么到时候我被迫起事后，你小子要助我一臂之力。要么到时候我这里兵败之后你得全盘做好接应工作。 然而这些信件此时全被赵铭一股脑的丢入壁炉中焚烧殆尽。 笑话，他还不懂老宋这人？ 慌肯定是有些慌，这些书信可能的确是他的本来意思，但自己要是不同意，老宋也说不上来一句话。 按兵不动本就是赵铭的方针之一，更何况老宋还需要他来兜底，动赵铭的家人想来是不可能。 “不过现在的局势还真是越来越严峻了啊。” 赵铭摩挲着下巴，不过诸位将领纷纷倒戈，可见老冯对部下的掌控力并不是那么大。 说白了还是缺钱闹得，国府那边有钱有人，钱更是不缺，一旦发起经济攻势。 跟着老冯的那群穷鬼能不反水就见鬼了。 就连老宋这位头号大将兼职大管家的核心人物也是苦哈哈的穷鬼更何况旁人？ 而老宋的局面还远不止于此。 因为他不知道自家老大，到时候会被人家算计得多么彻底。 人家阎老西不仅要名利双收，还要权衡各方利益，并且还要自己扩军，可谓是超级大导演。 赵铭都能想到后续报纸的内容，多半就是三方之间相互博弈，最后老冯稀里糊涂被阎老西诓骗，最后软禁半年之久。 在这期间阎老西开始利用老冯遥控指挥西北军，国府那边也是没想到阎老西竟然是个老六，只能无奈又去说服阎老西。 然后到了十月份，国府那边发现做不通工作，只能通过武力解决。 老冯那边也是遥控指挥麾下部众进攻，然而老冯这厮怎么也想不到，关键时刻阎老西这厮竟然背信弃义。 临阵又拥护起了国府，直接导致老冯孤立无援，被迫又只能退回去。 可以说今年这一战纯粹就是老冯一个人倒了血霉，被表面兄弟阎老西给骗了感情又骗了好处。 国府那边也是气，你们两兄弟搁这儿演双簧呢？ 第427章 拜访与邀请 念及于此，赵铭自然不可能今年下场。 今年这一战说是说大战，实则就是一场闹剧，一场经过阎老西精心谋划好的闹剧。 放下报纸赵铭揉了揉眉心，心情其实还算不错。 起码自己的地盘依旧在徐徐推进，该做的规划依旧按照原定计划推进，这点不出岔子就是最好的。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继续搞钱，搞很多很多钱，足够支撑他打下整个察哈尔，乃至热河等地的海量资金。 他要效仿二战时期的小胡子，给天下群雄来一场闪电般的震撼。 而在此之前的需要尽可能厉兵秣马，对军械武装后勤做足充分准备。 闪电般的震撼，打的时候很痛快，而想要保证到时候痛快而不是痛苦，就得保证后勤补给线不出一丝一毫的问题。 好在正如赵铭前不久才和王二所说的那些，就在第二日，此前那几位在马场认识的富商就纷纷前来登门拜会。 为首的赫然是那位谭立仁谭经理，不过除了这群人之外还多了几位赵铭从未见过的中年绅士。 看对方的穿着打扮，似乎地位还要比这位谭经理更高。 赵铭也是招呼众人在自家客厅落座，让女佣奉上茶水糕点点心。 “几位请便，不知几位登门有何事造访？”赵铭淡笑道。 闻言早就打好腹稿的谭经理也是开门见山，他都已经过来了自然有了一些准备。 “赵先生您好，这几位是我们华俄道胜银行的主管，卡尔波夫先生以及杜邦先生。” 谭立仁先为身边两人做着介绍。 这两人的名字风格明显不同，前者更像是俄国人名字，后者更像是法国人名字。 这点也与华俄道胜银行的内部架构有关系，原本华俄道胜银行是一家俄国人创办的银行后来与一家法银行合资这才成为如今的华俄道胜银行。 身为俄国人的卡尔波夫先生身形比较高大的，头顶有着一头浓密的金色短发打扮的很精神，哪怕四十多岁依旧十分硬朗。 而杜邦先生约莫也就四五十岁，但早早就秃顶，身形有些臃肿富态。 见两人礼貌的朝自己点点头，赵铭也是伸手与二人握了握。 “你好卡尔波夫先生，你好杜邦先生。很高兴两位拜访，也欢迎几位经常来我这儿做客。”赵铭客气回应。 “你好你好！赵先生您的大名我早有耳闻，没想到赵先生竟然这么年轻！”卡尔波夫先生似乎很擅言谈，也更加热情。 相比之下杜邦先生则更加含蓄，他只是笑着点头道，“赵先生很高兴认识你，相信这是一场很愉快的交谈。” 两人的汉语说的都不是太流畅，远没有此前那位汤姆先生来的顺畅，不过也不影响交流。 众人纷纷落座，作为此次会谈的发起人，谭立仁也是率先再度发言。 “赵先生我们这次过来也是因为您上次和我说的那些。不知道您能再度说一遍吗？ 当然是我这两位主管先生很乐意与赵先生您这样的金融天才好好交流一下。” 赵铭知道对方这次过来，多半是已经有些意动，让他再说一遍，无非就是让这两位洋人更加确信一遍他话语的真实性。 对此赵铭也不含糊，便是将此前和谭立仁所说的那些又复述了一遍。 “两位都是搞金融的，想来对资本运作很了解，有些事或许我说出来你们就懂了。 所以两位还相信现在的经济行情吗？” 说着赵铭双手交合，一脸平静的看着眼前这两位。 闻言两人都是陷入短暂的沉默。 的确，正如赵铭所说的，他们的专业性是毋容置疑的。 他们算是彻头彻尾的银行家，对金融对时下经济的了解和洞察力远超常人。 正因为如此，昨日听到谭立仁汇报的那些，他们就意识到大事不妙。 沉默了半晌，那位卡尔波夫先生这才叹息道， “实不相瞒，赵先生我们这次过来是有事相求。我们想邀请赵先生担任我们华俄道胜银行的名誉顾问。 想就目前经济情况为我行做一些预案.....” “我拒绝！” 不等卡尔波夫先生说完，赵铭就直接果断摇头。 说白了这不就是想给他们做风险规避吗？ 这种事他才懒得做。 “赵先生难道您就不想听听我们的提议吗？我们愿意给出丰厚的报酬！” 卡尔波夫先生有些焦急，现在华俄道胜银行的处境可不是多么乐观。 这还是现如今经济情况十分景气的情况，不敢想象一旦今年的经济危机爆发，以他们现如今的处境后果是多么糟糕。 “不想听，因为你们现在根本无力承担给予我的相应报酬！” 赵铭很是干脆的摊了摊手。 不等几人反驳，赵铭继续猛攻对方伤疤。 “你们的情况我早就有过了解，当然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在26年就已经宣布停业。 而且你们现在还有大笔的债权需要偿还吧？现在你们都一屁股债，还纠结如何规避风险做什么？” 赵铭这番话如同刀子一般，字字诛心。 华俄道胜银行绝对是表面光鲜，内地已经破烂不堪的一艘即将沉没的破船。 只是没想到这位赵先生竟然不动声色的将他们华俄道胜银行的底细查的如此透彻。 说来这家银行也是倒霉，在26年的时候本来还不会停业的。 就是因为银行里面有大聪明，看到金价出现上涨，认为再无继续上涨可能就在半途中大量抛售海量黄金。 不料同年，阿三那边改用了金本位，市场对黄金的需求一下子激增。 这让华俄道胜银行一年之内亏损五百万英镑。 当然时候再过两年金价的确在暴跌，可是那已经晚了。 “赵先生我觉得您的说辞很片面，我们银行还没有真正停业，还在正常运行。 而且我行还有海量资金，只要度过这次危机，就能重新开业！” 卡尔波夫很是不满的驳斥，更是加重了语气，好似要挽回颓势。 然而赵铭却一点也不给面子。 “呵呵，看来贵行还想东山再起？可是你们现在能拿出多少钱？只怕连五百万英镑都拿不出来吧？” 赵铭笑呵呵说着一点颜面也不给。 第428章 万事通 “其实吧，与其请我担任贵行的顾问，倒不如贵行在我身上做一笔投资，兴许贵行还能在生死关头偿还债权的同时，能落得一个体面收场，股东主管还有你们底下的员工都能获得一笔不错的分家费。 一家银行想要再度起死回生很难，但是想要获得一个体面的收场很容易不知道两位觉得如何？” 赵铭这番话让两人再度陷入沉默。 “赵先生您的意思是你要做我们银行资金的经理人？”卡尔波夫狐疑道。 所谓的经理人，也就是只出力不出钱的人，说是操盘手也可以。 最终可以在收益中抽取一定的份额。 “不！我是合伙人！因为我也会出资进行投资，你们的资金更像是跟着我一起搭顺风车。 而我们的资金合在一起，能承担的风险更大，获取的利益更大。”赵铭淡笑道。 合伙人自然就是又出钱又出力的人。 这比经理人好的一点是，能够增加投资人的信心。毕竟操盘手也是亲自下场，想来更有保障一些。 “所以我打算筹建一家投资公司，现在公司都已经注册好了，名字就叫津门万事通公司。 不仅兼顾投资理财，还兼顾一部分商务咨询，不过商务咨询只是副业，而且对我咨询的价格很贵。” 说着赵铭又掏出一张全新打印出的名片，这是今早去插队打印出来的，还有些热乎。 至于这投资公司早在之前就在筹备，只是之前一直苦于没有门路。 但昨晚赵铭特意拜访了一下唐夫人，与唐夫人做了一笔大买卖，唐夫人这才勉为其难的帮他开个后门。 如此这家公司这才算是注册成功。 看到还真有名片，甚至赵铭还拿出了公司注册登记证书，众人脸上一时间都有些迟疑起来。 “赵先生，能方便问一下贵公司的具体投资项目吗？”卡尔波夫好奇询问、 “抱歉！商业机密，再说我们还不是合作伙伴，尚未签订保密合同之前，这些恕我不能告知。” 赵铭很是干脆的摇摇头，自己这投资公司纯粹就是玩票性质。 干完这次的经济危机这一票，后续还有没有投资项目都不好说呢。 并且他的投资目标很明确，很简单，说出来别人完全可以单干。 当然别人毕竟没有先知先觉的条件，找上他帮忙投资更加靠谱。 “这件事我想我们需要回去和股东商量一下，当然不会太久，不知道赵先生能否到时候通融一下？” 卡尔波夫与杜邦低声交谈了片刻，这才朝赵铭询问道。 “当然！我对于大资金的投资理财一向是很有耐心的，希望两位最后能给我一个满意答复。” 赵铭笑着点点头，随后又聊了一会，这才送两位离开了府邸。 重新回到客房，里面依旧坐着谭立仁，以及上次马场隔间的一群富豪。 “几位，不知道可否感兴趣？” 赵铭抖了抖烟灰，他现在的表现一点也不急躁，与此前的人设并无区别，一脸的你们跟着我做买卖，那是我给你们机会，别不知好歹的态度。 甚至带着点傲慢，这种谈判的态度在一般情况下自然是不好用。 但这种时候赵铭越是高调，别人越是吃这一套。 你越有底气，别人才越是跟着你干。 这就好比古代那群搞造反的，好比刘邦。 人家虽然是个小小亭长，但是人家吹牛皮不打草稿，各种空话大话张口就来，言语间狂傲的一批。 都说给人打工就是听人家画饼，实际上你的老板，说不定就是这么走过来的，看到的饼比你还多还大。 尤其是那群投资人，可以说天天在看人画饼。 无非就是比较谁画的饼又大又有可行性。 “额，赵先生，能方便透露一下，贵公子投资，这回报率能有多高吗？” 沉默片刻，小白楼的老板迟疑着道。 小白楼这位老板可不是一般人，算是低调的富豪了。 小白楼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一栋商贸大厦，里面有许多店铺贩卖各种高端的日用品，就比如旁边那位起士林经理，他家老板的店铺就是开在小白楼内。 小白楼相当于大型商业包租公，手中保不齐有个上千万身家。 “这个不是很确定，但我可以估算，最低应该不会低于20%的回报率，当然如果诸位有投入大的回报率自然更高，可能会达到30%也不一定。 当然做生意嘛，有亏有赚，我不可能百分百保证一定大赚。 但我觉得作为合伙人，我保证投资人不亏且大赚，那是我的职责，不然往后我在津门怎么混？ 只怕就算诸位不说，我在圈子里名声也臭了吧？” 赵铭这一番自嘲倒是打消了在场几人的顾虑。 犹豫片刻小白楼东家率先表态道，“赵先生，我愿意拿出五百万大洋投资贵公司，想让赵先生帮忙打理我这些财务。” 面对小白楼东家如此果决，赵铭一点也不奇怪。 这五百万对别人而言或许是一笔巨款，但对于这位虽然有肉痛，不过不是玩不起。 而且赵铭这段时间形象塑造的太好，而且十分阔绰，明显就是不差钱的主。 并且前面两位华俄道胜银行的主管的态度也摆在面前。 这两位银行家，金融家对赵铭都如此信服，可见赵铭这年轻人的能力。 有时候投资不一定看项目靠不靠谱，关键是看这人靠不靠谱。 很显然赵铭就属于很靠谱的那一类，不是那种说大话说空话的那一类。人家肚子里似乎真有点货。 “当然！这是个明智的选择，不过赵某得提前声明，我会与各位签订一份合同，但对于投资细节我并不会公布。 当然收益多少我会每月做一份报表呈现给诸位，诸位要是觉得还能接受，可以继续投资。” 赵铭这话一出口，屋内再度陷入寂静。 没办法这不符合规矩啊，很明显有着很大漏洞在里面。 也就是现在法规不健全，不然他们签订合同后都能去打官司，一告一个准。 毕竟钱交了，到时候还不知道资金走向，到时候鬼知道你是真的用于投资还是用于资产转移？ 到时候还能不能找到你这人都难说。 第429章 都不是傻子 赵铭也不急，干脆给了大伙充足的思考时间。 而他自己则是起身在外面花园躺椅坐下，很是悠闲的晒着太阳。 屋内已经是一阵嘈杂议论纷纷起来。 而花园外王二也是一阵忐忑。 “赵爷，这样真的有人送钱吗？” 他是觉得挺玄的，毕竟此前他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投资。 以前他在老家看到十块大洋都兴奋的不得了，后来跟着赵铭走南闯北的也算是扩充了见识面。 不过这种要人出钱，还不提供一切资金走向的情况，简直就是闻所未闻。 感觉谁也不能傻成这样，白白把钱送给别人。 毕竟这就像是送了，因为这年头合同也靠不住，人家想跑，随随便便就跑了，抓都抓不到人。 “呵呵，放心他们肯定会同意的。”赵铭一边享受着日光浴一边笑呵呵道。 “一定会同意？可是他们现在吵起来了啊。” 王二有些迷茫，这里面吵得可激烈了。 “有争执才说明他们肯定会投资的，放心吧。”赵铭摆摆手一脸的无所谓。 他还怕这群人没有争执呢。 一旦因为某件事发生争执，说明这件事引起了他人的在意。 越是在意争执的越是激烈，其实这群人大多已经动心了，之所以争执，无非就是想从别人嘴里寻求安慰，寻求坚定自己信念的说法。 这点与劝舔狗一个道理，舔狗你叫是叫不醒的。 然而舔狗询问你意见的时候，你最好怂恿他继续追，因为这才是对方想听到的。 人就是这样，总是喜欢看自己想看的内容。 后世的大数据说白了其实不也是类似的情况？ 只是大数据为了符合你的胃口，进一步帮你进行筛选，让你省去了搜索的麻烦。 这样你会时不时点开视频认真观看，而这也增加了平台流量，双赢。 唯一的缺点，那就是你永远是被蒙住眼睛的人，而这其实也是你内心真实所想要看到的。 不愿意迈出那一步看看其他圈子的世界，不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赵铭前世就有一位同学，与他交流的时候，他惊讶发现对方就像是山顶洞人。 明明天天抱着手机刷视频，然而却对一切网络热梗完全不知情。 更不清楚一些国际上的热门事件和时事格局，手机在他手中就像是没用，仿佛他成了与世隔绝的那个人。 然而仔细看他的手机赵铭找到了答案。 对方刷的竟然全都是同城，大数据推荐的全都是同城的。 因为这哥们是个渣男，按照他的说法，同城玩直播的妹纸最好撩。 这类妹纸直播间往往热度很低，又极其缺乏关爱，这时候但凡直播间出现一位出手稍微阔绰的大哥，不需要多少钱，几百上千块就足以拿下对方。 这一刻赵铭才明白，人家哪里是什么山顶洞人，人家这是目标精准，脚踏实地啊。 全网推荐的小姐姐那只是艺术品只能欣赏不可亵玩，但同城的就不同。 可以说赵铭的一般人性分析技巧以及人情往来的技巧，都是从那哥们身上学到的。 人家在高中的时候被称之为情圣不是没道理的。 他的经典名言就是，一法通万法通，做生意，人情往来和撩妹一个道理，撩谁不是撩？ 只要掌握拉扯的技巧，谁都能搞定。 故而赵铭现在要做的只是等，等待里面声音消停下来。 约莫过了一刻钟，里面的争执总算是平息下来，赵铭这才起身朝里走去。 “诸位考虑的如何了？” 赵铭环顾一圈，很是自如的坐到主座上。 “赵先生，我同意了！五百万就五百万，但我需要赵先生给我一个答复！”小白楼的老板咬牙下定决心道。 “哦，请说。” “我希望赵先生半年给我们大伙分一下红，当然这肯定也不符合规矩，但是赵先生您破坏规矩在前不是吗？”小白楼的老板很是恳求道。 看得出他很想投资赵铭，所以语气姿态是放得比较低的。 本以为赵铭会思考很久，然而对方却很是自然的点点头。 “当然！朋友之间做生意一码归一码，放心半年后该有多少分红，我一分不少的会发放给大家。”赵铭淡笑道。 他本就想着半年分红一次，想要让鱼儿不脱钩，就要及时的给出利益反馈。 赵铭很清楚现在只是吸纳投资的开始，一旦第一次分红结束，那会才是吸纳资金的高峰期。 到时候只怕全津门有不少富豪都将蜂拥的挥舞着钞票向他投资。 “那赵先生我也要投资！我资产不是太多，我投资一百万大洋！” 起士林经理也是赶忙道。 仅次，那水业公司的章老板也是赶忙附和，“对我也投资，第一笔准备投资三百万，后续再加。希望赵先生带着咱们大伙一起发财，发大财！” “对对对！赵先生可一定要带着大伙发大财啊！”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仿佛发财就在眼前。 本来谭立仁还有些犹豫的，但思来想去也是一咬牙投了五十万大洋进去。 大家都是带着支票出门的，当场就与赵铭签订了合同。 一上午的时间，众人就完成了投资，送走众人的时候，赵铭的面前已经静静摆放着，近千万的资产。 看到这一幕，王二都看呆了。 这也行？ “赵爷，他们是傻子吗？” “你觉得他们像是傻子吗？” 赵铭嗤笑反问，手里抖了抖那一叠支票，发出一阵阵脆响。 “他们从来就不是傻子，恰恰相反，他们都是津门的聪明人，很精明的那一类人。我将其称之为精英人士。” “可是既然是精英人士，为什么连这种骗局都看不穿？”王二挠着头满脑子的困惑。 “骗局吗？谁说我要骗他们了？分红我肯定是会发的。后面他们要撤资我也会给的。 不过他们要是贪欲过大，想要在我这里吃长线，那.....呵呵....” 赵铭笑着摇摇头。 这公司他最多搞十年左右，毕竟不是之前债券那骗局可比，这次是真的吸纳资金投资做生意。 意味着完全可以一直做下去，但不意味着赵铭就一定要一直搞下去，到时候还得看情况，一旦找不到什么投资发财的机会，那就别怪他了。 第430章 还能这么操作？ 到了次日，也就是刚好六月一号这天，来自华俄道胜银行的两位主管带来了好消息也是坏消息。 “很抱歉赵先生，我们询问过我行的几位股东，他们表示这件事还是风险过于大了，当然如果您愿意公开您的投资意向，能将其书写成册，那我们那几位股东或许会同意。” 卡尔波夫这次过来明显就是公事公办的态度，虽然他觉得这是一次搏一搏的机会。 但是股东不想冒这个风险，现在的华俄道胜银行虽然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但账面上还有不少资金。 而且本身银行的地皮还有建筑都能值不少钱，只要卖掉，不仅能彻底还清所有债权，股东们也能获得一笔高额的退场费，就算亏，那也勉强能回血一二。 “对！赵先生，您此前的说辞的确很有意思，但我们并没有看到实实在在的利益，所以....” 就连一旁的杜邦先生也是一脸的正色，这次过来就像是一次通告，告知赵铭你就别打我们银行的想法了，最好就老老实实当个我们银行的顾问。 这样你还能得到一笔不菲的顾问费。 对于这个回答赵铭并不是特别奇怪，因为这本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轻敲了敲扶手，见两人还想开口说什么，赵铭呷了口茶这才不疾不徐伸出一根手指。 “嗯？赵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一千万大洋！” “什么意思？” 两人对视一眼还是有些不解，和他们开银行的提钱，这不是开玩笑嘛？ 虽然他们已经外强中干，但还真不是拿不出区区一千万大洋。 “一千万大洋，我收购贵行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 哐当！~ 此话一出，两人都是差点一个趔趄。 两人对视一眼，连忙朝赵铭道，“抱歉赵先生，我们需要出去商量一下。” 说着两人也不等赵铭回应匆匆就出了房间，约莫过了一刻钟这才重新走了进来。 “赵先生您确定不是开玩笑？”卡尔波夫沉声询问。 这位赵先生此前对他们华俄道胜银行可是了如指掌，想来也清楚如今他们华俄道胜银行的现状。 “当然！我这里就有电话，你们完全可以和你们的股东商量一下。” 赵铭伸手示意了一下旁边的电话，同时自顾自的起身朝外走去，给二人留下充足的时间。 转了一圈，里面不时传来激烈的交谈。 当赵铭再度回来时，两人脸上已经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赵先生，股东们已经同意，不过也有要求，虽然我们华俄道胜银行如今已经债务缠身，但不是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所以....” “放屁！” 突然的粗话，直接让卡尔波夫的话堵在嗓子眼。 “东山再起？这话你们自己说了自己信吗？说说吧现在华俄道胜银行的债务有多少？资产又有多少？” 听到赵铭这毫不留情的话，两人稍稍有些尴尬。 不过卡尔波夫脸皮还是厚。 “这个我们之前做过债务清算，不多也就两百万英镑左右的债权。” 只是听到这话，赵铭迟迟不见开口。 赵铭也不知道对方的具体债务，但谈生意嘛，不懂那我就继续端着。 果不其然，过了片刻，许是忍不住这沉默的气氛，卡尔波夫还是无奈叹道。 “赵先生我们一共有五百万英镑的债务，不过这并不是问题。 我们银行本身的地皮就很大，再加上建筑还有里面的各种设施，加起来那也值一百万英镑。 并且目前我们银行账目上还有两百五十万英镑，虽说还清债务有点问题。 但如果是赵先生接手，对赵先生而言肯定没问题。” “呵呵，五百万英镑，真是一大笔债务啊！人家办银行都是赚钱，你们倒好，亏的可够多啊！ 至于你们那地皮和建筑设备能抵一百万英镑？把我当三岁小孩耍也不是这么耍的吧？” 赵铭这话让两人更是尴尬。 的确，这一百万英镑可就是一千两百万大洋，什么样的地皮和建筑设备能抵这么多钱的？ “你们那银行地皮之类的加起来总计能有个五百万大洋就不错了。”赵铭摇摇头。 “好了，我也不是想和你们谈这个的，既然同意出售股权，那咱们就谈谈具体事宜吧。” “好好好！” 闻言卡尔波夫和杜邦均是擦了擦额头的细汗。 这买卖也太大了，早知道他们就将这位赵先生请到他们银行会客厅去了，让那些股东和这位当面较量较量。 “是这样的赵先生，我们愿意以一千万大洋出售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不过赵先生也需承担我行所有债务。另外.....” “不可能！” 不等对方说完，赵铭就一口否决。 “赵先生....” “我要的是一个干净的华俄道胜银行，而不是浑身债务的银行，债务我一毛都不会承担！”赵铭语气坚定。 “这同样不可能！” 闻言卡尔波夫也是急了。 “赵先生这根本不符合规矩，如果这样，好处都是您的，那债务都是其他股东的，这样的合作根本不可能。” 两人就着债务问题开始长达足足半个小时的争执。 最后赵铭退了一步，将债务定在了承担与股权相当，也就是51%的债务。 不过这同样是一笔巨款，255万英镑，约合1275万美刀，约合3060万大洋。 这对于华俄道胜银行那群股东而言，绝对是喜闻乐见的事情。 因为这年头还有二傻子愿意花钱收购华俄道胜银行的股份，相当于花钱进场平摊债务。 然而事实当真如此？ 赵铭也不是傻子，他看中的是这华俄道胜银行？ 未必，这仅仅只是很小一部分，而是用一千万撬动，华俄道胜银行目前账户上的两百五十万英镑。 现在他是华俄道胜银行最大的股东，所谓的投资，完全是他自行就可决定的事情。 无论怎样他都是华俄道胜银行实际上最大的股东。 这两百五十万英镑，也就是三千万大洋，他完全可以现在就操作起来。 至于华俄道胜银行的债务问题，他早就咨询过了。 这玩意可不是强求一定要立马还清，完全可以再拖几年。 几年后的事情，那都不是事。 对于资本运作这一块，往往都是加杠杆，以小博大，撬动更大的蛋糕。 在先知先觉的情况下，他赵铭要是还不够大胆，那就白掌握这先知先觉的优势了。 其次有一个银行大股东的身份，且这次超级大收购必然也会引起全津门的轰动。 这可比他参加无数次晚会舞会要划算的多。 只是此时卡尔波夫和杜邦都有些怪异的看着赵铭。 因为现在他们渐渐反应过来，还能搞这种操作？ 此前股东那边都拒绝了赵铭的投资邀请，结果赵铭直接来了一手釜底抽薪。 现在好了，只要赵铭做完股权交接，那两百五十万英镑的巨款对方想怎么利用就怎么利用。 只要不是乱来，你还真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 下午赵铭就带着昨天刚捂热乎的支票，以及自己赛马赢到的钱来到了华俄道胜银行与一众股东的见证下完成了股权交割。 一千万大洋从部分华俄道胜银行股东手中收回了股权，也成功让一部分股东松了口气的退出了这个深潭。 同时那仅剩还握着股权的股东又有些可惜的看着赵铭。 签完合同后，那些手中还握有股权的股东开始纷纷和赵铭套话。 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确，就是询问赵铭要不要他们手里的股权。 得，这是都想退出这泥坑。 对此赵铭自然全都是拒绝了，开什么玩笑，他现在手里头的余钱只剩下几十万大洋了。 至于那两百五十万英镑他还有大用，哪舍得继续投入到这里面。 华俄道胜银行现在赵铭也就是当个跳板，未来或许会想办法真的将这个空壳彻底利用起来。 不过不是眼下，他需要这笔钱。 另外也需要银行的金库，这点也是为赵铭解决了大麻烦。 此前还想着以后收购到的黄金放在哪里才安心，得，现在不用想了，都解决了。 现成的金库，而且华俄道胜银行的安保情况他也看了，清一色的白人安保。 就是每月的开销不小，维持这样一家银行的正常运作少说需要百万大洋。 好在目前处于停业状态，但每月也需要二十万大洋。 看着银行账目上的两百五十万英镑，赵铭站在明显有些空旷的金库内，因为这里仅有他一人，所以他已经无所顾忌的笑开了花。 不得不说人家开银行的就是底蕴充足，哪怕现在已经穷困潦倒成这样，手里头依旧能掏出两百五十万英镑的巨款，相当于三千万大洋。 手握这么大一笔巨款，赵铭都有心思去采购一大批海外军火了。 要知道购置战列舰也就这数目了，但那玩意赵铭可玩不转，没有配套的军工体系和优良的海港，玩这个就是找死。 最后都将沦为东洋人的战利品。 但如若购置一批坦克甚至坦克生产线都是足够的。 这年头的坦克价格还算公道，数千万大洋都能组建一支装甲师了。 当然也得分什么坦克，德造的坦克现在价格十分高昂，约莫一台六七万大洋左右。 批量采购价格会便宜很多，但还没有抗战后，北方大国工业全力生产后，坦克价格大幅度压低的价格。 要知道到了那时候一台坦克的价格约莫在一千五百大洋左右，当然那是援助的价格，事实上估计也要一万大洋左右。 不过那时候大洋就不怎么值钱了，得黄金和美刀来支付。 至于现在赵铭还真有点想采购一批德制坦克，毕竟等北方大哥发力，那得是36年以后的事情了。 俗话说早用早享受嘛，只是考虑到接下来黄金采购还要一大笔钱，他就打消了这想法。 银行的钱好拿，但也不好拿。 这些钱赵铭可以用，但不可以明目张胆的吞下去，不然肯定要出事。 人家可是两国商人联合的产业，背后还有一大堆债主。赵铭可以肯定，现在这里的两百五十万英镑，几乎大半都是要支付给债务人的债权。 而赵铭只是能利用华俄道胜银行这些还债的钱进行投资。 一旦赵铭这边胆敢跑路，银行这边会发了疯一样找人，并且给外交部施压，而他们银行背后的债主们也会纷纷动用关系找到赵铭这个人。 一旦出现那种情况，赵铭手里有枪有人也顶不住煌煌大势。 所以还是得老实做生意啊！这里可是津门，可不能乱来。 赵铭开始在金库内慢慢思忖着接下来该怎么花这笔钱。 大部分肯定是用于采购黄金，可另外该有的布置也该进行了。 想了想赵铭已经离开了金库，走着走着刚好就碰到了谭立仁这位经理。 现在赵铭算是他的老板了，见此他赶忙笑道，“赵先生，哦不，现在应该叫您老板。” “呵呵，咱们各论各的，叫我赵先生吧。对了有件事刚好要麻烦你一下。”赵铭笑着摆摆手旋即又一把叫住准备离去的谭立仁。 谭立仁有些狐疑，这收购股份也谈妥了，还能有什么事需要麻烦他？ “是有点事，你在商业上有些朋友，不知道在粮食上有什么认识的朋友？” 赵铭这次的提问让谭立仁有些错愕。 粮食可是利润很低的买卖，在他看来这位赵先生对这种买卖应该是瞧不上眼的才对。 “认识倒是认识一些，不过认识的都是一些小粮商。 不过这并不是问题，只要有钱，想要和大粮商搭上线根本不是问题。”谭立仁点点头，这本就不是什么大事。 “那好，我这里一笔钱，你帮我采购一批粮食。” “不知道赵爷您想要采购多少.....” “第一批是五百万大洋的，有多少收多少。”赵铭淡淡道。 听到这么一大笔数字，谭立仁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他的格局还是小了，还以为这是小买卖，感情做粮食买卖这位赵先生也是如此阔绰。 第431章 收购粮食 “只是赵先生，五百万大洋的粮食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如今国内的情况您也是清楚。 各地都出现遭灾的情况，再加上现在战乱不断，农民根本无心生产。 哪怕是现在的湖广地区这粮食储备也不是很多，这样大批量在国内采购粮食很容易引起上边的注意..... 到时候怕是要问话啊.....” 谭立仁意有所指，意思也很明确，你这么搞上面容易怀疑你搞垄断。 虽说现在还没出具明确的垄断法，可上头早就明确禁止哄抬粮价囤货居奇。 这种事干一次就得出一次事，弄不好都得进去吃牢饭。 “谁说我让你在国内采购粮食了？” “咦？” “赵先生您是想去东南亚采购？那也不是不行，但那边的粮价也不便宜，加上运输价格比国内的也差不了多少。” 谭立仁有些不太能理解，现在国府那边可是没少从东南亚那边采购粮食，那边的粮食价格都被抬高了，甚至比国内还高，这入局国外粮食这不就是脱裤子放屁一个道理吗？ 至于从别的国家貌似更不靠谱，北边粮食大国前面几年一直面临着粮食危机，现在各国都陷入缺粮荒。 “谭先生，您是此前有去大洋彼岸留学过的经历吧？” 赵铭这随意一点，谭立仁顿时明白赵先生这是什么想法。 “赵先生您是想采购花旗的粮食？这根本不可能的！现在花旗那边的粮价比我们国内还高，这就是赔本的买卖。” 几乎是瞬间谭立仁就摇头否决，这么做不是傻子吗？ 赵铭却一点也不急，而是淡淡道，“如果我说今年年底，花旗那边的粮价会暴跌你信不信？” “那也行不通的！” 谭立仁依旧否决，并且很是专业的分析道，“赵先生您可能不太清楚花旗那边的情况。 花旗对其他国家征收高昂的关税这也导致其他国家对花旗那边征收同样的关税。 就算粮价暴跌，这关税搞不定，加上运输成本依旧是血本无归的买卖！” “如果我能搞定关税呢？”赵铭淡淡道。 此话一出谭立仁张口的话一下子堵在嗓子眼。 “赵先生.....您是说走私.....” 谭立仁压低声看着赵铭，而赵铭则是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走私这块要趁早，他可还记得王胖子这个人。 此前他早就摸清楚王胖子的底细，其父亲虽然在海关那边只是一小小官员，但他背后的靠山却不简单。 而且上头似乎有意要换掉王胖子老爹的靠山，最晚今年就得将其换下来。 也就是说今年是敲一笔国外粮食的关键节点。错过了，后续想靠着王胖子的关系捞一笔可就难了。 “话虽如此，可是花旗那边的情况很特殊，他们的大地主一般不会轻易降低粮价，赵先生您真有办法将粮食打下来？” 谭立仁接受很多洋人教育，很清楚国外资本家的情况。 如若粮食暴跌卖不出去，他们宁可倒掉，或者喂养牲口那也不低价卖出去。 资本家很擅长维持供需关系，可不会如国内这般，既然价格低那就尽快低价出手。 “谁说我这是收购了？我这是帮忙解决多余的垃圾。而这五百万大洋，你兑换成美刀。 然后我需要你拜会当地的农场主，然后送点小礼物给他们。 而我们很乐意帮他们处理一些多余的库存。” 赵铭笑呵呵说着，而这番话让谭立仁有些困惑。 要知道现在花旗那边的粮食价格可是很高的。 而现在赵铭这意思他也听明白了，大体就是让他打通当地农场主的关系。 这些钱更不像是采购，像是一种贿赂。只是光凭贿赂，这群资本家就愿意白白将粮食送出去？ 这怎么想都不现实。 “赵先生说实话您说的这些有些天方夜谭，我不认为.....” “报酬五十万大洋！” “赵先生您什么意思？” “很简单，谭先生你帮我跑一趟，无论事成与否，之后我都给你五十万大洋，当然我也会预付你二十万大洋。” 听到赵铭这随口就是五十万大洋送出去，谭立仁的嘴嚅嗫了下，还是艰难的点点头。 没办法，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他的家底可没有那两位洋人主管那么深厚，之前投资在赵铭这儿的几十万大洋还是他多年来的积蓄。 现在只要跑一趟无论成败，都能拿到五十万大洋，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赵先生虽说如此，但到时候粮价真的会下跌吗？”谭立仁还是有些抱有怀疑。 闻言赵铭这次仔细思索了一下。 29年经济危机导致花旗那边粮食产量严重过剩是肯定的，粮价暴跌还真不一定。 原因就如先前谭立仁所说的那样，资本市场，既然产能过剩，那就宁可浪费也要消耗掉过多的产能。 其次出口也不行，因为花旗的霸王行为，导致各国对花旗的关税一向很高。 这就导致花旗那边的粮食就不可能低价卖出去。 不过还是那句话，谁说一定要买了？ 你不是宁可浪费也要消耗掉过多产能嘛？我这儿出钱出力帮你浪费掉过多产能，双赢岂不美哉？ 算了算时间，按照六月份出发，谭立仁理应乘坐远洋游轮，半个月左右。 也就是六月中旬就能到，考虑到花旗那边地广人稀，再深入内陆接触到那些大农场主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约莫七月份也就能见到那些农场主。 算算那个时候，虽然经济危机还未彻底引爆，不过农业的产能过剩已经凸显出来。 这时候过去倒是也差不多。 “嗯，没问题的，你直接过去就行。另外谭先生你也可以试试自己独自吞下这笔款项。 这笔钱对于我而言并不算什么，损失五百万大洋对我不算什么，但是谭先生您应该知道一旦人做错了事，就很难有悔改的机会吧？” 说着赵铭在谭立仁有些僵硬的表情下拍了拍对方肩膀。 —— 随着赵铭走远，谭立仁依旧感觉背脊凉嗖嗖的。 “呼！和这些大人物做生意还是得小心翼翼才成，不过这位赵先生到底是何用意，怎么就能笃定现在花旗那边粮食卖不出去又只能砸在手里的？” 他无法理解他这个洋人通都不知道的消息，赵铭这位经常混迹于舞会宴会圈子里的贵公子是怎么知道的。 不过他是不敢有任何别的念头，刚刚赵铭的话语给他提了个醒。 这也是因为赵铭最近对外塑造的形象太好了。 哪怕是他谭立仁也要高高瞻仰的大人物都时常提及这位赵先生，可见赵先生身份不简单。 现在赵铭更是说收购华俄道胜银行就收购，一千万大洋眼睛不带眨一下的就花了。 殊不知这一千万大洋里面，还有他昨日投资的那一笔钱在里面。 三人成虎，如今赵铭真的已然成虎了。 第432章 姑爷？赵先生？ 次日津门本地的报纸就刊登出一则商业新闻。 这年头大事小事不断，报纸就那么几家，能够被刊登上报的还能占据一定版面的绝对算是大新闻了。 而恰好这则新闻就占据商业板块很大的份额。 《神秘赵先生成为华俄道胜新东家！》 中规中矩的报纸标题，完全没有后世那种震惊亦或者疑问句的具有话题感。 这则新闻的刊登对普通人没什么影响，然而对不少有心人士眼中，却是一件大事！ 此时一间偌大庄园内，不少女佣正忙忙碌碌，只因庄园很大，女佣，园丁，佣人加在一起就有数十人需要打点。 更别提庄园内还有厨娘帮厨等等。 而此时庄园内有一幢结构复杂的楼房。靠边的一侧是带门洞的三层楼，楼前有十级宽条石台阶，二楼有三面楼道相通，院子里有一座圆亭式房子。 这处庄园整体是呈现出中式的架构，在周遭到处都是小洋楼如今的津门，这样一处具备北派古典园林建筑简直就是别树一格。 而这会有一位身穿长衫的老者急匆匆穿过走廊，登上台阶朝着上方走去。 老人家年纪大了又走得急，刚走上去就一阵气喘吁吁。 “老爷！老爷！” “刘伯啊你也一大把年纪了，悠着点吧，我可不想到时候白发人送黑发人。” 看到老人家急匆匆走上来，坐在椅子上喝着茶听着收音机看着远处风景的中年人无奈的摇摇头。 “老爷，是有大事！大事啊！” “这年头能有什么大事？你是说前几天西北军那边闹出来的事？这种事和咱们做生意有什么干系？”中年人轻笑摇头。 “不是的老爷，是姑爷！” “姑爷？” 闻言冯老爷一下子从椅子上坐直了身子，他摩挲着下巴狐疑的看了眼对面的刘伯。 “你是说小曹？” 如果说姑爷，那只能是自己目前已经出嫁，嫁给那位曹先生公子的二女儿了。 “不是的老爷，是姑爷啊！那位赵姑爷！” 刘伯说着开始气喘吁吁起来，他刚刚跑上来压根就没休息，又是一口气连续说话，这会有些憋不住了。 “赵姑爷?”这下更是让冯老爷有些犯嘀咕了。 我有个姓赵的女婿吗？ 过了片刻，刘伯总算是喘匀了几口气这才道，“老爷是小姐！小姐的夫婿！” “少废话，说仔细点，哪个小姐？” 冯老爷也是恼了，自己儿女这么多鬼知道是哪个小姐。 “是芸芸小姐，是她的夫婿，赵铭赵姑爷。就是前些日子您让我去见的那位。” 刘伯这下总算是说清楚了，然而闻言冯老爷脸色一下子就难看起来。 “我还没问你呢，这个赵铭当时是怎么说的？有没有让这混小子知难而退？” “这个.....” 刘伯也是无奈，老爷您还记得芸芸小姐呢？ “老爷要不您还是先看看报纸？” “看什么看？我现在听到这事就来气，你说芸芸这孩子选个什么人当夫婿不好，偏偏选了这个大头兵。 是大头兵没错吧？听说还跑去察哈尔那种鬼地方当兵去了。 这一年到头的，留下芸芸一个人在家里，这种人也是可以托付的？ 而且现如今战乱不断，这兵哪里是这么好当的？这要是死了，这让芸芸以后怎么办？ 要我看现在就得和离，而且一定要他们和离。” 越说这冯老爷越是来气，一边起身一边嘴里骂骂咧咧道， “现在你就再去一趟，不！不让你去了，刘伯你什么都好就是太宠溺芸芸这孩子了。 我那她兄长过去，这次无论如何也得把她给我带回来。 乡下人成婚估计都没有登记，没什么关系，根本不具备什么法律效用，直接带回来干脆利索。 要是不老实就关一段时间，她就是一直在乡下待久了，没见过什么世面。” 冯老爷一边说还一边指指点点，似乎这样都不能发泄心中的怒火。 言语间对赵铭这位素未谋面的女婿很是不满。 刘伯听得一阵胆战心惊，他可是还以私人名义借给了赵铭一大笔钱，这要是被老爷知道，只怕更是怒火交加。 但他还是顶着冯老爷的怒火，将手中报纸颤巍巍递了过去。 “老爷要不您还是先看看报纸。” 见刘伯三番五次的想要让自己看报纸，冯老爷怒归怒，但还是一把抢过报纸。 “报纸还能刊登那混小子的新闻？” 狐疑的将折叠的报纸摊开，很快他目光就被最大的一块版面给吸引住了。 看到那个标题，他脸上并无多少异样。 这天底下姓赵的人一大堆，他还真没将赵铭和这件事联系在一起。 也没在这篇幅文章多看，而是匆匆且快速的扫过整张报纸，结果一通看完，毛都没看见一根。 “刘伯，你是不是老糊涂了？这上面哪有那混小子的信息？” “老....老爷可看到那报纸上写着的神秘赵先生？” “嗯，怎滴？” “那....那您再仔细看看那篇文章.....”刘伯低声道。 闻言冯老爷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拿起报纸再度翻看起来。 而这次一看，顿时目光便彻底吸引了进去，这篇文章篇幅很长，但他还是耐下性子看完了。 一来这报纸的内容噱头还是很足的，毕竟是关于华俄道胜银行的报道。 这家银行虽然现在普遍不被大家所看好，不过总归是一家银行，不少人还是关注着。 二来则是这里面提及的神秘赵先生，也是让他大为诧异。 因为最后末尾，提及了对方的名字，赵铭赵先生。 花了足足一千万大洋，收购了华俄道胜银行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强势成为华俄道胜银行第一大股东。 而文章编辑还提了一句，这或许是今年津门最大的一笔投资，是成为背债人还是这位赵先生另有深意暂不可知。 这编辑还算聪明，没有用自己的主观思想对赵铭这种大富豪指手画脚。 不过对方也透露了一些意思，就差没骂赵铭是今年最大的冤大头了。 第433章 疯子，骗子 “可以确定这位赵先生就是你所说的那个赵铭吗？” 看完后，冯老爷沉默良久这才看向刘伯。 “这个....老爷我就不是很清楚了，不过您要是想见一见这位赵先生其实也很简单，听说这位赵先生就是最近才来的津门。 现在在津门的名头很大，不少权贵圈子里都有关于他的传闻，并且他出手很阔绰，似乎很是生财有道。 咱们完全可以借着谈生意的目的将这位赵先生约出来谈一谈。” 刘伯其实这会也不是很确信这就是赵铭。 毕竟两者之间的身份差距太大了。 前者是察哈尔一个小军官，虽然之前他过去的时候的确看到赵铭在当地表现的可圈可点。 可在刘伯这种见识过津门这种大都会繁荣景象的他而言，赵铭的那个察北就像是乡下的犄角旮旯。 而后者却是津门的新贵，无数津门商户都趋之若鹜纷纷称颂的存在，就连权贵圈子里也流传着不少关于赵铭的传闻。 这两者怎么看都有些风马牛不相及。 而且他可是听闻了，这位赵铭很是擅长跳舞，而且很有贵族气质，都称之为是年轻的绅士先生。 还很受那些贵妇们的追捧，据说只要是贵妇之间的局，肯定免不了要谈及这位赵先生。 搞得现在不少津门的已婚男士暗地里对赵铭可谓是恨得牙根直痒。 前者是老实巴交的姑爷，后者是风流倜傥的赵铭，貌似还真不太像是一个人。 “想来应当不是那个混小子。” 冯老爷也是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老爷何故这么笃定？”刘伯有些好奇。 “这还不简单？”冯老爷嗤笑一声。 “那个混小子就是个大头兵，就算做出点成绩那也是个小小军官。 这个津门的赵铭，我没记错的话，想来前几日我也听说过他的名号。 哦对，就是老大，老三她们经常提及的那个帅哥。” 闻言刘伯也是想起来了，之前大小姐和三小姐她们的确提及过这位赵先生。 当时他还纳闷呢，这两位小姐莫不是碰到了一位很感兴趣的心仪之人。 现在看来就是这位赵先生了。 “而且这报纸上编撰之人觉得此人出手过于昏聩，不过在我看来却是很有心机啊！” 冯老爷抖了抖手中报纸感慨道， “一千万大洋看似买到的只是个空壳子，还要背上一身的债务。 可是我看这个赵先生此前的一些行为举动，可不像是个昏庸之人。 他的具体身份家世，我还不太清楚，不过能够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在津门上流圈子里打出名声来。 这人肯定别有目的！ 至于这一千万买股份，看似亏了，实则多半还是赚了。” “这还赚了？老爷，我可是听说这华俄道胜银行现在一堆债务，而且还已经停业，想来往后也不可能重开了。 现在好多入股的股东整天都是苦哈哈的，不少手里有华俄道胜银行储蓄的更是每天以泪洗面，都不知道这些钱能不能拿回来。 听说还欠了一大笔钱，这还能是赚了？”刘伯不解。 “你这就是眼光短浅！债务算什么？” 冯老爷一脸的你不懂的表情。 “债务那都是能拖的东西，谁说一定要现在还了？ 我虽然不清楚华俄道胜银行现在库里还剩下多少资金，但你要知道一句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不管怎么说，这库里少说有个几千万大洋。 如果是我，我就利用这几千万的资金做点投资，说不定还真能把华俄道胜银行这个盘子给盘活咯。 不过这位赵先生很年轻，他是否有独具一格的投资眼光这点我抱有怀疑态度。 还是太年轻了，这么做属实有些冲动。 一旦几年后，他不能利用这笔资金成功将盘子盘活，那他将成为整个津门负债最多的冤大头。” 冯老爷的眼光还是很毒辣的，仅凭一篇报道就推测出这么多东西。 “那老爷，咱们要不要见见这位赵先生？”刘伯将话题给拉了回去。 他哪管这些七七八八的，反正也听不懂，确定这是不是姑爷才是正事。 “哼！不用管这人，这人在我看来要么是个疯子，要么就是个骗子。” 冯老爷轻哼一声，“这种人我不用去见，你看着吧，如果他是个骗子，他肯定会亲自登门拜会，亦或者找个机会接近咱。 疯子的话，那咱们只要看着他如何发疯，要么成功要么跌落谷底。 在津门这种疯子很多，老爷我才没有精力时刻盯着。” 冯老爷对此很是不屑一顾，他见过太多年轻气盛的年轻人。 也有一些行事比这个赵铭还乖张之辈，但大多都如流星般绽放也如流星般飞速滑落。 唯有那些真正家底过硬的，才能扛住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对此他一点也不急。 他现在算是津门最有钱的那一批人，只需要高高在上的向下俯瞰芸芸众生，潮起潮落即可。 闻言刘伯不由有些失望，他还是挺好奇那是不是姑爷来着。 虽然这人与姑爷本质上有着很大区别，但他总感觉对方做生意这块与姑爷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唔....怎么说来着？ 都像是透着忽悠劲儿，好像全都是在忽悠人，但又做的很唬人，让你不得不信。 —— 而另一边，静园一处花香四溢带着西式风格的凉亭之下，两名气质不俗的贵妇相互端坐，随着两人的聊天，不时发出娇笑声。 而随着一位身形消瘦，浑身贵气的年轻男子走过来，两人的笑声为之收敛。 “怎么？看到我过来你们不高兴？” 男子笑呵呵用话语缓解此时的尴尬，两女却是对视一眼也是露出稍显勉强的笑容。 不过对此男子并不是很在意，因为他现在心情很不错。 他甩了甩手里的报纸，指了指其中一名贵妇，笑呵呵道，“怡莹啊！之前我听说你是和这位赵先生在一起合伙做生意吧？” “对，怎么了？”唐夫人不太明白对方为何这么高兴。 这次她是专门过来和婉嵘妹妹聊天的，可不是来看傅先生脸色的。 “呵呵，你之前说和他做生意我还不太理解，现在我算是理解了，这位赵先生确实是个身份不一般的人。 一口气能拿出一千万大洋，华俄道胜银行的股份说买就买，看来赵先生的家世很不一般呐。” 傅先生的语气有些意有所指。 闻言唐夫人柳眉微蹙，她隐约感觉话语的奇怪之处。 第434章 决裂 “他家世不菲与我何干？”唐夫人不悦道。 “呵呵，好事啊！” 傅先生一点也不恼，继续笑呵呵道，“之前看你变卖家中祖产，我还有些不乐意。 现在听说你已经消停下来了，这还不是好事？ 这样也不错，跟着别人做生意，好过变卖祖产。 这些你赚来的钱，我不会管，不过祖产你不能随便变卖。” 傅先生还是很在意这些祖产的。 说是说这是自家弟弟的产业，但说到底还不是他这个兄长的。 以后他这个兄长要干大事，可是急需一大笔钱，他可舍不得祖产被这个女人给卖了。 唐夫人自然明白傅先生的意思，俏脸更是不悦，但还是一把从对方手中抢过报纸。 反正她在这里也是弟妹的身份，就算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对方也说不得她。 看到报纸大幅版面就是说的这事，她很快就被吸引住了目光。 而且越看美眸波光越是流转不定。 她很关注那人的一举一动，此时看到通篇都在描述那人，看的自然是异彩连连，不过看到最后那段评语她柳眉就拧成一团。 “怡莹啊，你可是要多和这位赵先生多走动走动啊。”就在这时傅先生再度开口。 听到对方三番两次的如此重点关注赵铭，唐夫人总算是感觉哪里不对劲了。 “怎么？我们只是合伙人的关系，我给了一笔钱给他帮忙打理而已。”唐夫人淡淡道，不过目光却不动声色的盯着傅先生，观看对方的具体心思。 “那也要多走动啊，这种人有胆识有魄力，不过还是太年轻了，还是得多盯着才好啊。”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提醒你一下，有时候多亲近亲近也不无不可。”傅先生淡淡道。 这下唐夫人脸色一下子变得格外难看。 她死死盯着面前的人，冷冷道，“你这么做就不怕傅杰和你闹吗？你这样对得起傅杰吗？” “我哪里对不住他了？我这个兄长是为了他好！你可莫要挑拨我兄弟间的感情。” 闻言傅先生也是恼了。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你这样就是糟践人！”唐夫人冷冷道。 “糟践谁了？某人现在的传闻早就世人共知，还差这一个？”傅先生冷哼。 “你....你....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唐夫人指着傅先生气得手指都在颤抖，此前她对傅先生还是有一定念想的。 毕竟从小就是跟着傅哥哥一起长大的，后来差点都成为对方的爱人，只是机缘巧合才成为这样。 只是这一刻她感觉年幼时最后那一丝念想也碎了。 “我怎么看你了？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傅先生别过头，一脸的平静与冷酷。 见此唐夫人脸上的愤怒一点点散开。 她脸上开始绽放出一抹笑容，不过这次的笑容却是释然。 “你不就是想让我帮你搞点钱来吗？看中了赵先生的钱了？ 天天在大户人家，在洋人面前摇尾乞怜心里不好受吧？ 你满脑子就是想着那几个破子，我告诉你，就算我弄来了钱，你也什么都得不到! 你做你的春秋白日大梦。 还有你那劳什子的复兴大业，就是一场梦，大家都知道就你还傻乎乎把这当真了。 就算复兴了你也是傀儡！傀儡！说傀儡还是说高了，你就是别人眼里嘲弄的小丑！” “给我住嘴！” “哼！敢做还不敢我说了？我就要说！” “闭嘴！” 傅先生的怒火已经濒临极限，他牙齿死死咬着，目光恶狠狠的盯着唐夫人，那目光像是要杀人。 这一刻唐夫人还真有些怕了，不过还是扬起雪白的脖颈轻哼道，“我懒得和你多说，以后你这里我再也不来了。 就是可怜了宛蓉妹妹跟着你这么个混蛋！” 说着唐夫人提起裙摆扬长而去，对这里再无任何留念。 看着已经逐渐远去的人影，傅先生眼睛下的眼神依旧透着愤怒，他一拳砸在旁边的石柱子上。 因为怕疼后面他又收了几分力。 心里则是在不断咆哮。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不理解我？复兴只有复兴才能强大，你们这群蠢货为什么都不理解我？ 而且我是一家人，我起来了对你们难道就不是好事吗？你们就这么瞧不起我？ 谁都瞧不起我！” 傅先生心中好似憋着一口许久化不开的怨气，那怨毒的气息都让一旁默默旁观的宛蓉面色微变。 她对自己的丈夫此前是抱有过念想和期许的，可随着时间推移，这种期许已经逐渐淡化。 最终她只剩下对方能对她好，能够规规矩矩，不要听信那些人的谗言，不要沉迷在那虚妄的梦中。 可是眼下看到自家男人这副模样，她心里暗叹了口气。 或许怡莹说的没错，他确实是个混蛋。 目光看向一旁被怡莹丢弃在一旁的报纸，她好奇的将其捡了起来，目光很快被上面的巨大标题所吸引。 “这就是怡莹经常提及的赵先生吗？的确是很有气魄，可惜没有照片。” 宛蓉翻看了片刻，发现上面没有刊登赵铭的照片，不过这里面对这位赵先生篇幅描写倒是让她记下了此人。 而另一边，津门四方楼，南楼老巷，一名魁梧大汉正在混沌铺子前慢慢吃着馄饨，不过很快他就忘记吃馄饨了。 只见他手里拿着一份报纸仔细端详着，确定上面的名字后，他将报纸折叠好，然后飞快的将馄饨扒拉完。 丢下些零钱，他拿着报纸匆匆朝着某处宅院中走去。 南楼老巷的宅院都比较破旧，甚至还有不少棚户，行走间时时刻刻都能闻到臭水沟的气味。 这也正常，南楼老巷算是津门的贫民窟，住在这里的要么是臭脚行，要么是只能打打零工的破落户，甚至还有不少乞丐在这里定居。 毕竟这里属于津门这种大城市的黑暗处，乞丐睡在干净的街巷上容易被巡警驱赶，但在这里没有这个顾虑。 途经之处旁边能看到一群小乞丐，见此魁梧大汉随手从兜里掏出剩下的零钱丢了出去。 见此一众小乞丐连忙一拥而上的哄抢，随后朝着大汉远去的背影磕着头。 每次路过时，但凡手里有零钱，大汉总是不吝啬救济。正如他每次看到街边有流浪狗流浪猫也会接济一样。 而救济这些小乞丐还有一个好处，他们总是能提供一些意想不到的情报。 第435章 津门浩爷 “山爷！” “山爷！” “山爷！” 随着魁梧大汉拐进一处巷子里，沿途看到他的青年纷纷朝他躬身行礼，态度恭敬，眼中更是有着崇拜。 而魁梧大汉对此都只是默默嗯了一声点头算是回应。 走至一处宅院前，他这才停下脚步，放松了一下筋骨，这才小心翼翼的轻敲了敲院门。 片刻后嘎吱一声，房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皮肤不算多好的年轻姑娘。 对方看到魁梧大汉的模样还是有些畏惧的，不过还是将房门打开。 “爷在里面伺候老太太呢，且先小点声等候片刻即可。”年轻姑娘低声道。 闻言魁梧汉子点点头，干脆就在院门外等候着。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里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就见一名背后背着一柄夸张鬼头大刀的年轻男子走了出来。 年轻男子皮肤稍微有些黝黑，体型上不算太过魁梧，但浑身肌肉十分匀称，并且脸上好似刀削似的，十分冷峻，且带着浓浓的痞气，江湖草莽气十足。 “走，隔远些说。” 年轻男子挥了挥手，便径直朝着远处走去，在一处三岔路口方才停下。 “大山说吧，是不是李爷那边又闹出什么幺蛾子出来了？看来是教训轻了啊！” “浩爷不是的，您看看这个！” 说着魁梧汉子也就是大山将折叠好的报纸递了过去。 接过报纸被称之为浩爷的年轻男子不由狐疑的看了眼大山，这才将报纸摊开细细看了看。 “嚯，考验我呢不是？我看到了赵铭是吧，你曾经的大哥？” “是...也不是，现在我的大哥是您，浩爷咱们是一起出生入死过得。”大山迟蹉着道。 杜浩挑了挑眉，调侃道，“哦，这么看来，你没和这个赵铭出生入死过？” “不...不是....没您多....” 大山擦了擦额头的细汗，心说自家浩爷这咋还吃上醋了？ “好了逗你玩的，不过你怎么确定这就是你那赵爷？” 杜浩又仔细看了看那报纸，轻笑着摇摇头。 “这里面的赵铭可是个不得了的人物啊，非富即贵，你那赵爷的情况我也听你说过，现在应该在察哈尔混吧，怎么摇身一变成了津门上流新贵了？” “我敢肯定这就是赵爷！具体我也不好描述，但这就是赵爷肯定不会假的。” 大山不是很擅长言谈，但是他话语却格外笃定。 见此杜浩仔细凝视着对方，也算是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对大山他也算知根知底知道对方理应不会骗他。 “既然如此，那你想让我怎么做？放你离开？你要是走我还能拦着不成？” “不不不！浩爷您误会了，现在赵爷身边人才众多，多半不太需要我了。” 大山摇摇头，不过说完他又感觉这么说有些不妥，又解释道， “当然，最重要的是，江湖规矩，我大山自不会轻易改弦更张，而且我早就和赵爷说过了，关中我不会久待，津门才是我的要一辈子待的地方！” “好了，多的不用解释，兄弟信你。不过接下来咱们还是得见见你这赵爷的。” 杜浩拍了拍大山的肩膀叹道， “唉，也不知道这赵兄弟好不好相处，哥们现在就是个混江湖的，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下九流的玩意，更不好听一点那就是混混，是二流子。 你这赵兄弟现在可是津门上流社会的大人物，高不可攀呐。” “不会的浩爷，我相信赵爷，我要是见到他，他肯定不会不认我的。”大山摇摇头。 “那行，这几天我让人打听打听这赵兄弟的居所，到时候我再让人送封信过去，先探探他的情况再说，万一认错了可就不好了。” 杜浩笑着点点头，他现在也想要巴结上一位津门的权贵，正好说不得这就是一次机会。 这江湖算是他娘的越来越难混了，天天打打杀杀的差点忘记自己是文明人了。 —— 有人怀疑赵铭，有人思念赵铭也有人惦记赵铭，同样也有人惊骇于赵铭。 此时正值津门大多数公司企业下班的时间，华俄道胜银行自然也是如此。 虽然华俄道胜银行如今处于停业状态，但内部依旧有不少职员正在上班，而且随着今早赵铭出入这里又给制定了一项规矩，大家自然就更加按时按点的下班了。 无他，赵铭将原本银行内的职员工资恢复到原本的工资水准。 此前因为面临破产的窘境，所以华俄道胜银行一直属于半薪发放，有时候还因为高层内部的一些矛盾导致工资一拖就是好几个月。 赵铭作为重生回来的，自然不会舍不得这么点钱，当个周扒皮。 于是不仅偿还了之前的工资，还额外加了一个月的薪水，主要是对安保职员的薪水还涨了一些。 未来银行金库可是要囤积一批批黄金的，安保力量可不能出了岔子。 只是今日下班后，其中一位普通的文员先是按照日常下班的路线而去，不过很快她绕到一处居民前的花坛前停留驻足了片刻，旋即不动声色的将一张书信丢尽花坛中。 做完这一切，她再度重新回到平时下班的路线，又买了份烧鸭便急匆匆回去了。 约莫过了一刻钟，一名清扫工先是仔仔细细的对街道进行清扫，来到那处花坛前时稍稍停顿了片刻。 随后开始假装清理花坛里的烟头，同时也是飞速将那份小巧的书信塞入袖口。 很快津门的夜生活即将开始，不时有人开始勾肩搭背的在街上闲逛着，时不时有醉鬼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踉跄的走着六亲不认的步伐。 而一道人影小心翼翼的拐入一处巷道，随后左右看了眼，又绕了好几圈做了好几个反跟踪动作后，这才在一处民宅前顿足且轻轻按照指定频率敲响了房门。 进入屋内，率先看到的就是一片漆黑。 屋内响起一道慵懒的女声，听着好似刚刚睡醒，但又透着惊恐。 “谁啊，大晚上的小心我叫人了。” “是我！别装了。” “组长？您怎么亲自来了？！” 门口响起的声音是男子的声音，而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却是标准的东洋语，这也让屋内的女人有些诧异的用东洋语快速做出回应。 第436章 飞燕小组 “麻雀，你汇报的情报准确吗？”合上房门，男人这才稍微放大了些许音量，不过声音依旧很小。 “组长，很准确，我之前与加藤英前辈共事过，我可以百分百确定那就是加藤英前辈！” 被称之为麻雀的女职员很是肃然道。 “麻雀这可是很重要的事情，你能为你的话负责吗？”男人再度确认道。 “我....确...确认！” 麻雀本来还挺自信的，不过被上级这么接连发问一时间又有些犹豫起来。 这让男子眉头拧成一团。 “看来你并不是很确认，这是敌后潜伏工作，别看现在我们的环境十分安全，可危机时刻存在，这种疏忽大意以后我不想再看到下次！” 男子言语间满是训斥之意。 “组长，当时情况有些复杂，那位赵先生身边都是人，我也不可能靠得太近，不过明天！明天我再去确认一下。 不过我并不能保证明天那位赵先生还会过来，您知道的，他现在是大股东。 这些股东并不是时时刻刻都出现在这里。”麻雀有些无奈的辩解着。 “八嘎！” 闻言男子更是暴怒，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随之响起。 女人踉跄着一头栽倒在旁边的床榻上，可见这一巴掌分量不轻，女人那白皙的脸蛋很快就肿胀起来。 “抱歉！抱歉！组长我下次一定注意!” “算了，你先盯着，另外在你工作的附近我也会抽调人手进行盯防，务必要确定真实性。 你要知道这件事对我们意义很大！ 如果是真的，那意味着加藤英先生最近的失联兴许并不是巧合，而是他已经因为某些情况打入了敌人上层。 而他或许将会是我们飞燕谍报小组最近以来最大的收获！” 男子很是严肃，这次语气更是带着浓浓的压迫感，让这位名叫麻雀的女人吓得有些瑟瑟发抖，只能不断地用土下座磕头。 “好了，你记住自己的职责，我不希望这次任务再出现纰漏。” 说着男子整了整身上的衣领就准备出门，只是回头有些留念的看了眼女人此时那火辣的身材。 不过最终他还是咂吧着嘴可惜的推门离去。 做他们这一行的，有些事可不能做，尤其是现在还是任务期限，这种事一旦被上级知道下场很严重。 而且这个女人也不是什么白莲花，而是一朵带刺的玫瑰。 见那男子已经走远，女人嘴里吐出一口血沫，看着已经合拢的房门，美眸之中闪过一抹怨毒之色。 但也仅仅一闪而逝。 —— 接连数日，自从报纸刊登之后，赵铭反而是过上了深居简出的日子。 对此赵铭倒是不急，让子弹飞一会，有了这次报纸刊登，他在津门上流社会算是彻底站稳跟脚。 接下来只需要等待鱼儿愿者上钩了。 当然这几日也没少接待贵客，陆陆续续也吸纳了不少资金，林林总总加起来都有五百万大洋了。 可惜最近花出去的钱也不少。 有汤姆帮忙运作，第一批采购黄金已经在进行。 这一批黄金大多都是津门本地洋商手里的，这群人都想急于出手手里的黄金。 汤姆把价格压低到什么地步赵铭不知道，但每天汤姆过来脸都笑开叉的情况来看，肯定是赚了不少。 仅仅数日的功夫，赵铭就花出去近八百万大洋用于采购黄金。 估计再过几日，少说得花掉一两千万大洋，而再之后吸纳黄金的速度将会放缓。 在津门这地儿大肆收购黄金，大家也不是傻子，这么疯狂的吸纳，数目多起来后，这利润空间也就少了。 大家看到现在都还有人收黄金，一些脑筋转得快的估计也会加入收购序列之中。 到时候各方抢着收购，不仅收购价只会越来越高，最后收都收不动。 因为看这么多人抢购，那些散户也不是傻子，有的急用钱的会卖掉一些，不急用钱，压根就不会出售了。 所以赵铭才会选中汤姆这人。 汤姆在洋商之中还算有点人脉，他后续只怕得回国去西洋那边才能进行第二批大肆收购。 那时候才是真正要花钱的时候。 毕竟西洋那边，最近这一百年来可是没少在世界各地收集黄金。 就算赵铭有再多的钱，估计也收购不完。 不过赵铭也仅限这一两月的收购期，估摸着目前这三千多万大洋都顶不住。 少说得筹措五千万大洋。 不过今日却是接待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 坐在床榻旁默默抽着烟的赵铭眉头拧成一团，他很不喜欢这种失控的局面。 整了整衣领，赵铭看向身边容光焕发之人更是挑了挑眉。 “你怎么连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过来了？” “怎么不行？我可是在你身上花了不少钱。” 闻言赵铭一时间语塞。 “但是这样影响不好，如果被别人看到了怎么办？”赵铭有些不悦。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难道说你真怕了？” 听到这话，赵铭更是一阵无言，他还真怕了。 “好了，我逗你玩的。” 唐夫人笑嘻嘻的拍了拍赵铭的后背，笑道， “这样吧，这个给你的。” 说着就见唐夫人将一叠东西塞到赵铭手中。 赵铭狐疑的将东西拿在手中看了看，顿时瞳孔微微一缩。 这赫然是一叠支票以及地契。 赵铭开始翻动着这些地契和支票，默默估算了一下，这些东西估摸着总计加起来有个千万大洋的资产。 光是支票就有三百万，当然更有价值的还是这些地契。 “看傻了吧？都给你的，不过我现在可是身无分文了，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听着唐夫人的话，赵铭又木讷的看着手里这些支票和地契，脑子都有些不够用。 目光有些复杂的看着唐夫人，满脑子都是困惑，这娘们图什么呢？ 这可不是小数目，没猜错的话，这应该算是对方娘家的所有资产了。 可以说除了固定的一些公司的股份，其他的能拿出来的都能拿出来了。 “唉，也不算是送你的，算是放你这儿投资吧。” 似乎是被赵铭的目光盯得有些无奈了，唐夫人摸出一根女士香烟自顾自的点燃，深吸了一口这才无奈道， “我现在算是无家可归了，和家里人吵了一架。 这些钱和资产交给你搭理，放心不会缠着你的，不过接下来我可能会出国一段时间，我想好好散散心。” 第437章 股市 听到唐夫人这么说，赵铭多少是有些感动得。 对方或许只是把自己当成慰藉，但不可否认，能够拿出这么多家底出来，对方是真的有真心在自己这边。 只是很可惜，老子没有，老子心里只有芸芸。 赵铭心里默默吐槽了一波。 这点算是海王的基本素养，海王你可以有一个港湾，但不能有多个港湾，这样你迟早有一天会彻底迷失在汪洋大海。 反倒是这样只有一个单纯的锚点停靠点作为依仗，外面随便浪，浪完了，最后总会回到港湾的。 这也是为什么一些大户人家的女主人在这方面看得很开的原因，无他，因为她们都清楚自己的定位。 比搔首弄姿比年轻貌美，这些女主人很清楚她们是比不过的，因为她们迟早有一天会老去。 与其每天勾心斗角还不如想着好好当个贤内助。 接下来几日唐夫人拜访的次数虽然多了，但赵铭也没闲着，每天接待来往不断地客人送钱。 短短一周时间他就已经吸纳了将近一千多万的资金。 而这一日，汤姆如约过来汇报最近的战况。 “赵先生，目前津门这边吸纳了近一两千万的黄金，但再继续下去，已经有些后继无力，这群人的要价越来越高，可能最近要暂停一段时间，我可能要回一趟国。” 汤姆无奈的摇摇头，不过脸上依旧是兴奋的。 最近这段时间他可没少赚钱，光是这中介费就让他赚的盆满钵满。 “没事，这个不急。” 赵铭对此早有所料。 闻言就在汤姆觉得这位赵先生应该无事吩咐准备离去之际，忽的赵铭却是再度开口了。 “素来听闻汤姆先生经常与洋商关系密切，不知道汤姆先生在这一块人脉到底如何？” “哦！赵先生您是有什么别的事吗？” 汤姆先生一下子来了兴趣，这位可是大金主，如果伺候好了，往后他回国了，说不定真能凭借巨款一跃成为本国的上层人士。 “是有点想法，不知道汤姆先生认不认识花旗那边的大商人，唔....最好是还擅长炒股这块的。” “炒股？赵先生您之前对股市并不是很看好吗？” 汤姆有些狐疑，此前他没少听闻赵铭对股市的一些评价，怎么这会倒是感兴趣了。 “呵呵，股市不好，但现在好不是吗？而且危机越大机遇越大这个道理在股市可是一条定律。” 赵铭淡笑说着，当然还有一句话他没说，那就是之前资金不足。 股市这玩意他也只是想进去尝试一下，黄金才是目前最稳定最可靠的买卖。 而股市，他前世看过一篇报道，眼下也是基于那篇报道的内容，想复刻一下那位牛人的操作。 “这倒是认识一个炒股很厉害的大亨，他目前刚好在度假，准备过段时间就回国，您要是想见见这位大亨，以赵先生您现在的身份，我牵个线，想来这位大亨理应会同意。” 汤姆这话的意思就是说此前赵铭是没有这个资格的。 但现在赵铭的身份已经越来越不一般了，靠着之前的舆论宣传攻势他已经打造出贵公子的形象。 其次，他又凭借一跃收购银行大股东也算是成了业界的银行家，目前更是大动作不断，虽然表面还有不少人不知道，但暗地里已经有不少人清楚这到底是何人所为。 有些事是瞒不住有心人的，现在就有不少大富豪对赵铭这人很感兴趣。 无论是国内的还是洋商富豪，都对赵铭这个人有着浓厚的兴趣。 “如此就麻烦汤姆先生了。” 赵铭笑着感谢了一句，让人将汤姆先生送了出去。 他现在可没有了亲自送人的习惯，没办法，身份不一样了。 入场股市此前他的确没想过，但现在情况有些不太一样。 津门这边的进展迅猛，并且察北那边再度传来消息，原来是汤师长和那位东洋的山口浩二纷纷进行了加注，采购了一大批债券。 光是汤师长一人就采购了近一千万的债券，而山口浩二就显得小打小闹了点，仅仅采购了约莫近一百万大洋的债券。 而这已经是山口浩二的极限。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局面，赵铭没怎么对他们洗脑了，他们反而还自我攻略了。 无他，韭菜们都是能发挥主观能动性。 尤其是汤师长，这人其实本就已经被忽悠的差不多了，之所以当时没下定决心，还是张怀倾这女人横插一脚。 后来随着赵铭和她关系匪浅之后，这女人回去的路上就开始对汤师长进行疯狂洗脑。 汤师长也不是一个纯粹听女人话的人，他自个回去后就派人仔细调查了一下目前购买了债券的一些大户。 这不调查还好，调查之下，他瞬间就不淡定了。 根据他的调查，好些个富户采购了数百万，百万几十万大洋不等的债券。 而这些人现在每月都是大把大把的利息进入口袋，最多的能有十万之多。 每月啥事不干就能拿十万大洋的利息，这种好事哪里找？ 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投入千万大洋。 毕竟这钱少了利息也少嘛，钱多这利息自然也多，千万大洋，按照利息40%来算的话，这每月光是吃利息就能赚个三十多万大洋。 一年下来四十万大洋纯赚！ 至于山口浩二倒是时不时来察北，美其名曰考察，事实上他过来平时也没干啥正事，就是派人蹲守在察北库房附近。 看着那些人带了多少钱进来，每月又从这里领取到多少钱。 连续看了两三个月，发现利息确是足额发放且发放的极多之后，他也是按耐不住。 干脆就回去找了几个同事商量了一下，一起凑钱投了百万大洋。 没办法，他们这些东洋人，其实家底都很穷。 别看山口浩二多少也算是个东洋矿业的高管，实际上总资产也就五十万大洋左右。 在旁人眼里他算是一方富豪，可是和那些西洋商人比，他们这些东洋商人一个个都像是个穷鬼。 这也正常，东洋真正有钱的是财团，其次就是那些贵族们，再然后才是他们这些普通商人。 第438章 时不我待 不仅如此，除了吸纳这两位大客户的资金外，张砺那边也陆陆续续贡献了几百万大洋。 加起来张砺那边总计供应了将近八百万大洋。 这绝对是一笔巨款，赵铭仔细一想就明白这巨款是怎么一个事儿。 多半还是张砺也搞出了个债券，相当于张砺就是个中间人，光是靠着从这些利息中抽水，他也能赚个盆满钵满。 实际上张砺能有几个钱，根本就没投入几个钱。 再加上陆陆续续还吸纳了一些来自奉系权贵的资金，赵铭离开察北后，光是债券收拢到的资金就多达三千万大洋。 这些钱赵铭倒也明白，其中一半都不能轻易动用，还得用来维持债券模式的正常运行。 一共一千五百万，通过多人乘坐火车的运输，在今日总算是全部运抵津门送到了赵铭府邸之中。 赵铭默默估算了一下现在自己掌握的资金。 剔除已经用于收购黄金的一千五百万大洋，银行金库里还剩下约莫一千五百万大洋。 此外还有最近在津门收集汇总的一千五百万大洋，察北老家送来一千五百万大洋。 总计约合四千五百万大洋！ 如若再算上那些黄金，总计六千万大洋！ 距离亿万富翁相差已经不远了。 只是赵铭并没有多高兴，因为这些钱几乎大多都不算是他的。 如果不能将利用这些钱进行利益翻倍，利益最大化，那他啥也捞不着，还得赔一屁股的债，除非他掀桌子把这些钱全部吞了。 一旦他敢这么做，全天下都容不下他。 可别小觑津门这些富商们，他们背后可都站着津门的权贵，甚至是下野的大佬。 这些人兴许手里没有实权了，但联合给国府那边施压的能力还是能做到的。 不仅仅是国府，其他各方势力也得给这些曾经的老友一份薄面，到时候真就是全天下都要剿灭赵铭这骗子。 “时不我待啊！” 看着宅子里其中一间房间此刻完全被改造成了小金库，看着里面满满当当的钞票，赵铭有些感慨。 最近又从察北老家那边调来了一些人，陆陆续续现在赵铭这边的护卫力量已经达到二十人规模。 其中十六人全权负责宅院里的一切安保工作，防范任何宵小蟊贼对宅院进行窥探。 同时他也靠着金钱的力量把当地分局的警署局长给砸晕了。对方保证加强这片街区的安保力量，一旦这边出现动静务必优先保证这里的安危。 不仅仅分局警署的人被赵铭收买了，就连警署的督察处处长如今也是他的朋友。 白道这一圈子他算是打通了，至于更高的官员他也通过唐夫人的牵线搭桥结了个善缘。 光是津门这上上下下一些紧要部门，他都打理了一遍，总共花费近五百万大洋。 这些钱是必须要花的，赵铭可不会在这种地方省。 另外王胖子那边他也打点了一番，通过他父亲的门路认识了海关署目前的署长，光是这位赵铭就砸了足足五百万大洋。 没办法，人家这职务油水太多了，钱少了根本不能让这位大佛抬动一下眼皮的。 做完这些，实际上赵铭现在的资金仅剩下三千五百万大洋。 不得不说，饶是这些全都是忽悠过来的，赵铭也是忍不住一阵肉痛。 不过今日他却收到一封意想不到的书信。 “送信的人还在吗？”赵铭看着手里的书信有些诧异，看向王二询问道。 “赵爷人不在了，不过想找很容易，要让我去找找吗？”王二询问道。 “算了，不用了。” 赵铭摆摆手，只是有些感慨的看着书信内容。 书信不是别人的，赫然是老伙计大山写的信。 本来来到津门，赵铭是想过见见这位老伙计的。 但想了想，既然大山想要在津门过平淡的日子，他也不好去打扰。 只是没想到大山竟然主动联系上了他。 看着上面写的日期和赴宴地址，赵铭默默记了下来，准备明天过去瞧瞧。 而今日他还有另一件正事。 朝王二招了招手，附耳低语了几句，很快王二便面露诧异的看了眼自家赵爷，这才点点头。 “赵爷，卑职一定竭尽全力！” “呵呵，放轻松，又不是让你去打仗，只是让你去接个人，保证安全就行。接到人后就直接送到医院去。 我已经让人和那边的周院长打了声招呼。” 说着赵铭摆摆手，然而王二却一点也不敢怠慢，他刚刚已经知道来人的身份，更是不敢怠慢分毫。 看着王二一脸严肃的带着几名弟兄匆匆离去，赵铭也是叹了口气，现在外在形象塑造的太好，这下反倒是个麻烦。 朝二楼衣帽间走去，自顾自的挑了一身比较低调且与平时风格大不相同的衣裳穿上。 换上一些很简单的伪装，虽然依稀能看出来还是他赵铭，但换了身穿扮，出行方式也不同，一般人还真不会联想这是赵铭。 更何况赵铭接下来又不是去赴宴，见的也不是上流人士，根本没人认识他。 做完这些，他朝门外招了招手，很快就有两名弟兄走了进来。 然后赵铭带着他们一路来到一间杂物间，蹲下摩挲了一下，很快一块木板被掀了起来露出里面一条狭长的甬道。 这赫然是一条地道。 此前这宅子是没有这条地道的，是赵铭买下这里后就开始施工的。 为此他还以王二的名义买下了隔壁的宅子，一般情况下他不会用上这条密道。 除非是要逃命，亦或者需要见一些能够暴露他身份的人。 就好比眼下，他就不得不做出一点伪装。 从另一侧出来，这间宅子的格局与自己那一栋没什么区别只是略小一些，再加上无人打理显得有些寂寥。 对此赵铭直接带着人从这栋宅子后门走了出去，街道上人来人往的络绎不绝。 不过赵铭隐约感觉附近有个小摊贩，目光时不时盯着自己原先那栋宅子。 这很正常，人一旦出名了，盯着的人也就多了。 赵铭起初还觉得这会不会是自己被东洋敌特给盯上了，但转念一想理应不太可能。 第439章 再见芸芸 正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自己搞的这么高调，别说是敌特，一大堆商人都盯着他。 还有一些投资过他的，都想盯着他最近的一举一动，甚至提防他跑路。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赵铭现在可是集合了无数人的身家性命，当然这有些夸张，但不少人也的确是花了大钱在赵铭身上的。 赵铭可以保证，只要自己敢大摇大摆的离开这里，甚至是出海，绝对会第一时间就被一群人给逮住，或者想方设法拦住。 从这群人监视的不专业性就可以看出来，很明显并不是什么敌特。 放下心来，赵铭又是走出去一段距离，到了另一条街道拐角这才招了招手坐上了黄包车，朝着伦敦会医院驶去。 伦敦会医院是津门前朝时期，上个世纪79年的产物，历史悠久算是津门的第一家洋人医馆。 最初的创办者是一位姓马大夫，在李中堂的资助下开办的，医疗能力算是这如今津门首屈一指的存在。 抵达医院大门后，赵铭便在对面寻了个摊子坐好，默默观察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确定没什么熟人后这才微微放下心来，不过依旧是低垂着头压低冒烟喝着茶摊上的芝麻茉莉花茶。 津门这边很流行茉莉花茶，这点属实有些奇怪。 约莫过了片刻，一辆黄包车驶入医院附近，赵铭一直在观察着，看到黄包车上的人后，眼神中出现一阵波动。 看了看黄包车周遭，并未看见王二等人，不过赵铭可以肯定王二肯定就在这附近。 “办的不错嘛！” 赵铭低声呢喃了一句，没一会果不其然，就见黄包车停下的空档，另一辆黄包车也停靠了下来。 车上下来了一个人，这人正是前不久过来津门的察北镇嵩军弟兄。 因为一直负责在火车站台负责联络对于察北业务，所以赵铭就一直将他安排在火车站定居。 这次要接的人，只能是让这些没露过脸的人出面了。 王二这会想来已经是到了医院内部了。 赵铭也压了压帽檐在几人入内后，也是随之跟着走了进去。 进入医院大厅，赵铭扫视一眼，很快就发现一侧拐角处，那名弟兄朝他招了招手。 见此赵铭很是自然得朝那边走了过去，走过拐角赵铭就见到千思万想的那个人。 赵铭上前便要拥抱，不过顾及肚子里的孩子，只是轻轻来了个拥抱。 “我想你了！~” 冯芸芸趴在赵铭肩头宛如小猫似的轻声呢喃。 赵铭拍了拍对方的后背，享受着对方发丝间的淡淡香气。 将冯芸芸接过来是他来到津门就一直在规划的，无他，一来是这边医疗环境要好一些。 这年头生产也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稍有不慎就会难产，赵铭可不想出现一尸两命的情况。 二来，自己在津门平时也能让人照看一二，而且自己今年应该都会在津门。 起码在给投资人分润利益之前是会在津门常驻的。 又和冯芸芸倾诉了一下衷肠，赵铭这才搀扶着冯芸芸朝病房走去。 冯芸芸如今已经怀孕数月之久再过不久就要临盆，现在一切都得小心翼翼。 赵铭预定的病房算是这医院的VIp病房了，不过并不是动用他的关系预定的，纯粹就是砸钱砸出来的。 毕竟他现在的人设还不能破，起码在还没有能自己制定规则前不能破。 而这将会是在明年！ “放心我最近都会过来陪你的。”赵铭握住冯芸芸的手，心里也是有些惭愧。 自家老婆在家里一直惦记着自己，还怀着自己的孩子，结果自己却在外面花天酒地。 不过赵铭可以肯定，心里最重要的那片港湾还是冯芸芸。 “没事的，你要是有事你忙你的就行，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冯芸芸摇摇头，脸上浮现出温馨的笑容。她本就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姑娘，这次能看到自己的夫婿就已经很满足了。 “对了，这次我还给你带来了一笔钱，这个你拿着。” 冯芸芸指了指旁边的一个皮箱子，她这次带来了两个皮箱子，一个用来装自己的衣裳，一个装的全都是满满当当的钱。 看着里面整整齐齐的小黄鱼，赵铭感觉鼻子有些发酸。 这种感觉就像是母亲生怕儿子在外面吃不好穿不好，一直省吃俭用为孩子攒着些钱。 当然这只是形容，但不可否认，冯芸芸在某方面是一个有大智慧的女人。 “没事你不用操心，往后你就在这里待着，老家那边我会派人去帮忙操持的。” 赵铭宽慰着冯芸芸，这番话也不是骗人的，关中老家那边他也是要重点经营的。 关外察哈尔草原那边短期用来养马养兵还行，如若作为往后的战略要地肯定不行。 交通太不便利了，而且周遭并无多少增援，哪怕拿下整个察哈尔同样也不能作为主要老巢、。 察哈尔乃至是热河，物资都太过贫瘠。 如若能拿下陕省乃至晋省这些中原要地，再加上自己的资金，如若再能将军队训练成精兵，兴许能在中原扛住东洋人的步伐很长一段时间。 安抚好冯芸芸，赵铭发现这次跟着冯芸芸一道过来的还有几位冯家庄的老人，都是之前见过的熟面孔。 交给这几人一笔钱，吩咐他们照看好夫人，赵铭又让王二安排几个生面孔的弟兄在这里轮流站岗，切记不能让外人打扰冯芸芸。 做完这些赵铭这一天几乎都在陪着冯芸芸，因为许久没有见面了，话题很多。 不过大多都是赵铭在说，冯芸芸在听。 赵铭从察哈尔一路讲起，讲起了自己如何打退外蒙人，如何开始经营收拢流民收拢俘虏。 也讲述了如何如何利用债券开始疯狂收集资金，说到这里冯芸芸问题总是很多，并且伴随着担忧。 她虽然也接受过许多新式教育，但她听到赵铭剖开了分析这里面的门门道道很快就知道这是骗人的套路。 她倒不是很在意自己的男人骗人，只要他做的事，她都会认为是对的。 只是她难免担心，这里面的风险，可谓是在钢丝上走路，稍有不慎就容易跌落万丈深渊，所以很是担心。 第440章 会面 对此赵铭也是尽可能安抚，同时说了一些自己的看法和未来的解决方法，如此才算是让冯芸芸安心不少。 然后赵铭又说道自己如何如何过来津门，如何如何在津门混得风生水起。 不过在关于唐夫人这事上赵铭做出了模糊处理，不过冯芸芸也是聪明人，听到赵铭对这位唐夫人只是点到即止，她美眸就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看着赵铭。 看的赵铭心里一阵发毛发虚。 但冯芸芸什么也没问，她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很聪明，多的事绝不会多问。 其实有些事，她如何不知道呢，毕竟此前也朝夕相处很长一段时间，以冯芸芸的聪明劲，在其他事上或许不是很灵敏，但在揣摩人心这一块她算是与赵铭不相伯仲。 这一聊，赵铭就从上午直接聊到了晚上，两人吃饭都在闲聊。 中间赵铭还体恤冯芸芸让她休息了许久，断断续续才聊了这么久。 两人哪怕是很久未曾见面，通过这一番闲聊，关系再度恢复往日的亲昵。 “好了，你回去休息吧，我这里没必要一直盯着的。” 见赵铭还坐在这里，冯芸芸笑着开始赶人。 “算了，今天就睡这里，这一整间病房我可都是出了钱的，我随便怎么睡。” 赵铭笑着摇摇头，干脆就在旁边寻了个病床躺了下来。 他还真不是那么急，最近虽然频繁有人拜访，不过他已经吩咐了，如果有人拜访就说感染风寒暂不见客，有事明日再来。 次日一大早，赵铭又陪着冯芸芸聊了会这才从医院离去，通过密道回到自己的房间。 本来想洗个澡，但考虑到身上的药水味刚好可以用来做伪装，赵铭干脆也就只是换了身衣服，洗漱了一下，这才恢复往日的作息。 看看报，吃吃早点，上午陆续有人拜访，要么是此前的投资人过来叙旧的，也是想来探探口风。 看看这投资进度如何，对此赵铭都是打太极般的将对方忽悠了回去。 也有一些过来投资的。 对于这些投资人赵铭都是态度不冷不热，他现在什么身份？ 津门新贵，大银行家，投资界名人，何须还要低声下气求着投资？ 甚至因为赵铭接连的举措，让不少人都怀疑赵铭接手华俄道胜银行并不是一招昏棋，似乎真有机会将其盘活。 一来是市面上黄金的变化让他们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也有人察觉这就是赵铭在幕后操盘。 虽然现在黄金整体价格并不高，国外更是一片低迷，可聪明人很容易自作聪明。 而这次这群自作聪明的人还真就猜对了。 他们分析赵铭大肆采购黄金，肯定是有一些内部消息渠道确定黄金会大幅度上涨，于是不少人也在偷偷开始采购黄金。 本来这也没什么，普遍许多人都认为赵铭就是一个哗众取宠的小丑。 可随后，一些自作聪明的人多了，硬生生联手把津门的黄金价格给抬高了。 现如今黄金在津门已经来到了23美刀，如果不是汤姆那边早早收手，只怕这价格还会继续往上抬高。 但这也让一些大众更加确信赵铭的确是有赚钱的门路，瞧，这收购黄金，黄金还真就开始上涨了。 于是乎最近找赵铭投资的人还真就是越来越多了。 不过大多都是一些中小型富商，那些身家上千万的大富豪几乎很少。 这群人看事情更加谨慎，依旧在观望。 目前大富豪投入较多的，也就当初马场碰到的那群人了。 诸如津门水业的老板，小白楼的老板。 这些人之所以投的多，原因也是很简单，见识过赵铭赌马时的精准眼光。 他们不在乎赵铭投什么，只在乎赵铭这个人。 他们投的不是项目，而是人。 赵铭倒是可以继续每天参加一些宴会，在一些富豪眼中展现出自己的精准眼光。 可没必要，过犹不及的道理他还是懂得。 现在做的已经足够多了，该做的就是慢慢吸纳资金，同时利用这些资金以小博大。 中午时分，赵铭就稍稍收拾打扮了一番，乘坐福特汽车，由两辆福特汽车开道，朝着燕春楼而去。 现在赵铭这出行的排场可谓是越来越大，同车随行的还有打扮十分靓丽且贵气的顾晓韵。 随着此前她与赵铭出行过诸多场合，不少人也是挖出了她的身份。 以至于，有几次她在津门老宅的那个烂赌父亲都开始寻她。 说什么现在好多以前和他断绝关系的好友，现在都舔着脸上门了，还告诉她，往后一定痛改前非。 看看啥时候让她带女婿回来看看。 听到这些话，顾晓韵哪里还不明白怎么回事。 多半是一些富商已经留意到了她，想要通过她的关系进一步拉近和赵铭的关系。 甚至不惜和她父亲打好关系。 然而顾晓韵早就已经和父亲断绝了父女关系，虽然没说明确，可一直没有回过老宅就足以说明一切。 她忘不了曾经有一次，差点被父亲卖给一个大肚子富商的事。 也是因为早早听到消息，她就连夜逃到了闺蜜家中，至此再也没回过家了。 此时她侧头打量着身边的男人，满眼都是爱意。 她顾晓韵这辈子或许只有这个人能够倚靠了，其他人她谁也不信。 来到燕春楼，赵铭再度看到了那位燕春楼的老板娘。 这是一位很风雅的女士，有着成熟女人的韵味更有着一股贵气，却没有任何风尘之气，可见其内在远不像外表展现的这般。 “我是该称呼您为赵爷，还是赵先生？” 就在这时，赵铭注意到在张艳茹身边还站着一名年轻男子，对方同样是穿了一身黑色西装马甲，长得倒也帅气，不过江湖气十足。 “你是.....” 赵铭打量着对方，敏锐的发现他与这位张掌柜的几乎是并列站立，而这位张掌柜美眸很多时候目光都落在这年轻痞气十足的男子身上。 这男子很精神，眼神里透着十足的进攻性和探究性，就这么大大方方的打量着赵铭。 第441章 杜先生与赵先生 “杜浩！你叫我杜先生也可以。”对方大咧咧笑道。 见对方伸出手，赵铭也是礼貌的与对方握了握。 “赵铭，你还是叫我赵先生吧。” 说着赵铭也留意到不远处站着的大山。 旋即朝这位杜先生又做出一个很奇怪的行礼方式，一手穿过另一只手竖起大拇指，笑道， “安清义气传千秋，三河合水万年流，关中刀客赵铭见过杜兄弟！” 先前是以寻常身份交流，然而眼下却是以江湖身份交流。 这一幕看的这位杜先生眼睛一亮，便是发出爽朗的大笑声。 “哈哈，早就听闻，关中刀客闯天下，为义抽刀即为侠！今日一见赵先生当怎有那般气魄。 不过赵兄弟这消息倒也灵通，杜某还以为赵兄弟高高在上惯了，不知忘了咱这三教九流呢。” 两人无形中来了一波小小的交锋，也算是相互表露各自都知道各自的情况。 “杜兄弟说笑了，赵某虽然现在混出头了，但本就是从微末而起，自然不能忘了根。 更何况杜兄弟也不差，早就听闻津门青帮九龙入海的传闻。 现在一看，如今九龙死了几条，就连最后几条想要入海，中间还横着一头虎！ 杜兄弟，你这津门之虎的名头现在在津门市井之中可是名声赫赫啊！” 赵铭感慨道。 对于这位杜先生，来之前他自然是有过调查，虽然没提前看过此人照片。 但该有的调查还是调查了，对方乃青帮年轻一辈。 所谓青帮，相信也没几个人不知道，比如上海滩的杜先生就是青帮弟子，人家也算是爱国大佬，抗战期间做出了不少贡献。 不过津门这边情况特殊，没记错的话，津门这边的青帮大佬大多后续都当了东洋人的二五仔。 只是历史中有这位杜先生吗？ 赵铭不由有些狐疑，自己对于近代历史还是有过一定了解的。 然而最近其实他都不需要怎么打听，偶尔也会听到南市杜先生的威名。 底层脚行出身，一步步成了手下数百之众，而且每次帮派混战都是以少胜多。 相较于津门本土的混混，这位杜先生手底下的人，浑身都是血性。 要知道，帮派混混厮杀，往往死伤超过一两成几乎就得崩溃。 其实帮派厮杀很多时候很难造成太多伤亡，大多打的只是气势，看谁喊得大，闹出的动静大，气势足。 可这位杜先生偏偏不走寻常路，跟着他混得人也是狠人，据说打出两百人打两三千人还打赢的战绩。 可见这人对人心的把握，人心的凝聚力。 对方似乎留意到赵铭看向自己意味深长的目光，便笑着邀请道，“这里不方便谈事不如咱们上楼聊聊？” “当然。” 赵铭带着王二，而杜浩则是带着大山朝着二楼雅间而去。 而在朝楼上走去时，王二则是低声道，“赵爷，这附近有很多眼睛，似乎都是和这人一伙的，您看会不会.....” 王二此前是见过大山的，不过时隔这么久知人知面不知心呐，该有的提防还是有的。 “无妨，大山这人我信得过。” 赵铭摇摇头，一来是真的信任大山，另一方面，他还真不怕什么。 经过多次的强化，他的身体素质早就今非昔比，再加上脑子里有部分的武术记忆。 他自信在五步之内，拿下这个杜浩不是问题。 几人来到雅间，随着房门合上，气氛陷入短暂的死寂之中。 “哈德门要不要来一根？” 对面的杜先生笑着抖了抖手里的烟盒。 “来一根吧。” 接过香烟，赵铭也是打开了话匣子。 “不知道杜先生是做什么营生的？” “你猜？” 听到这个回答，赵铭嘴角抽搐了一下，这人在他面前很狂呐！ “看杜先生的气度，我看不像是正经人。”赵铭轻笑着摇头。 “哈哈！正经人这年头有几个正经人，要我看赵先生不也不是个正经人？ 你这手段骗人倒是厉害，把津门不少人都玩得团团转，怎么？要不要给我一笔封口费。”杜先生笑呵呵道。 听这话，赵铭摇摇头，笑道，“谁说我骗人了？我可是正经生意人。 我这次过来主要是想和大山叙叙旧，看样子他现在是跟着你混了。” 说着赵铭看向大山，接着道，“大山这人虽然不怎么喜欢说话，但做人做事很细。 能够让他跟着你混，你身上肯定有点特殊的地方。 这样吧，咱们交个朋友，做笔生意怎么样？” “生意？什么生意？” ——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赵铭从燕春楼走了出来。 一直坐在车上的顾晓韵见赵铭什么也没说，她张了张嘴也没多问什么。 “饿了吧？走带你去起士林吃顿好的，这里的客人一点不讲究，请人赴宴竟然连顿饭都不请。” 赵铭笑呵呵说着，便朝前面伍海挥了挥手，“去起士林餐厅。” 站在窗口，望着渐渐远去的福特汽车，杜先生不由陷入一阵沉思。 “他娘的还真看得起我啊。” 闻言一旁的大山脸色也是有些困惑，不过更多的是笃定。 “浩爷，既然赵爷都这么说了，那您肯定能做到的，他看人一向很准的。” “准个球！老子自己都没信心，他怎么敢想的？” 杜先生叼着烟嘴里骂了句。 “他娘的，一年后我能成为津门的地下皇帝？开什么玩笑？” 然而杜先生心里又补充了一句，这赵铭莫不是老子肚子里的蛔虫，连我这点小野心都看穿了？ 他看着远去的车队眼睛微眯。 这所谓的生意，说起来更像是一个许诺。 一年后，他要是能统一整合整个津门的黑色势力，那他赵铭将会资助他一大笔钱。 而他赵铭只有一个要求，扫除津门地下势力的一切走狗汉奸。 赵铭可是很清楚，津门的江湖帮派不乏一些爱国人士，但同样出了很多汉奸走狗卖国贼。 这点与上海滩的情况完全不同，那边好歹出现了另一位杜先生。 赵铭这是想看看这位津门的杜先生，能不能成为上海滩那位杜先生。 而在此之前，赵铭陆陆续续也会援助这位杜先生一笔钱作为发家的资本。 要知道现在这位杜先生地盘仅限于津门四方楼区域，前不久才打下了南市十二条街。 听说还是从一个小脚行一步步厮混打出来的。 想要更进一步，必要的资金援助是需要的。 而作为交换，这位杜先生必须要成为他的白手套，兼情报来源。 赵铭很清楚这些混江湖的消息很灵通，在某些方面甚至比他获取消息的来源还要多。 之前赵铭虽然在津门混的风生水起，但也仅限于上流社会和白道方面。 但有了大山这层关系，与这个杜先生搭上线，自己很多事情都可以借助这位杜先生代劳。 比如找个人，找这个人的一切信息，这些人往往比政客更管用。 临近傍晚时分，赵铭来到了国民饭店，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来这里了。 此前好几次晚宴都在这里参加过，进门后侍者就很熟练的恭敬道，“赵先生您来了，我帮您泊车。” 正午在起士林用的餐，下午带着顾晓韵看了会歌剧，晚上就再度赴宴。 顾晓韵倒是一点也不累，只要是跟着赵铭她走一天都不会累。 以往她应付那些富商，每次都是心神疲惫，主要是经常要做一些规避性动作，以免别人太过放肆。 然而在赵铭这里，她反倒是十分大方，可惜赵铭一点也不理会，仿佛就如外界传闻的那样，他是一位真正的绅士。 这一度让顾晓韵有些挫败，难道她还这么年轻就已经年老色衰了？ 进入国民饭店的包间，这里早早就有人等着了。 “赵先生您来了。” 迎面而来的正是汤姆，这次晚宴自然就是要见见那位花旗的大商人。 “汤姆先生实在是抱歉来晚了点路上有些拥堵。” 说着赵铭朝里面看去，就见一位大腹便便的白人老者正有些悠闲的听着旁边留声机里的古典乐曲。 伴随着音乐声响起，他那略有些肥胖和满是褶皱的手指在桌面上轻点着，像是跟着乐曲的节奏敲击着旋律。 “没事，赵先生您是按时到的，只是我们来早了些。” 汤姆笑呵呵解释着，然而身后却传来那白人老者不悦的言语， “守时是好事，但做生意，我不太喜欢不太积极的人。” “这位是.....” 对于对方的不满，赵铭充耳不闻，依旧是笑呵呵询问道。 第442章 杰瑞先生 “哦，赵先生这位就是我和您提及的，杰瑞先生，是花旗的大商人。 之前是做军工加工买卖的，当然并不是真的军工产业，只是做军工相关的零件生产。所以不是太过敏感。” 说着汤姆低声又补充道，“赵先生，这位杰瑞先生的身家很不菲，有近千万美刀的资产，可能说话不是那么好听，您多担待。” 闻言赵铭了然的点点头，难怪这么狂，一副谁都瞧不起的模样。 原来人家还真有瞧不起赵铭的资本。 当然也不是瞧不起，而是有恃无恐，人家觉得自己的生意赛道和许多人都是错开的，根本不存在合作可能性。 自然与旁人谈生意，态度上狂一点也没什么。 不然，一般情况，做买卖的都是讲究和气生财，谁也不会还没谈就摆出这么一副臭脸。 这不是和自己过不去，是和钱过不去。 “原来是杰瑞先生，在下赵铭，不知道.....” “赵！我听说过你的名字，就不用介绍了。” 杰瑞先生摆摆手，压根就没有和赵铭握手的意向，这让赵铭伸出去的手僵硬在原地。 赵铭脸上的笑意更甚了。 “看来杰瑞先生心情似乎不是很好，没事，咱们可以先吃点东西，听说美食在一定程度上能让心情愉悦。” 说着赵铭也不等对方邀请，自顾自的就坐在杰瑞的对面，然后二话不说就开始大吃大喝起来。 一旁的顾晓韵犹豫片刻还是坐了下去。 见此杰瑞脸上浮现出一抹恼怒，不过赵铭留意到这老东西在看到顾晓韵时脸上那一闪而逝的贪婪和留恋。 我到是个什么货色！ 赵铭心里一阵暗骂，他倒是知道这年头有不少洋人富商喜欢做什么。 这年头不少洋人富商最喜欢做的就是游历各个国家之间，享受生活，同时也是享受异域风光。 加上人家有钱，还真不缺可以玩乐的项目。 心里暗骂归暗骂，表面赵铭还是笑呵呵的，“杰瑞先生怎么不吃？是不饿吗？” 这话让杰瑞脸一黑，老子在和你讲格调，你在这儿狼吞虎咽？ “赵先生，我来华国之前一直听闻华国是礼仪之邦，现在看来，传闻也只是传闻，起码我在这里并未看到所谓的礼仪，看到的只是野蛮。” 老杰瑞一脸的平静，说着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似乎这样才会显得与赵铭拉开差距。 只是他这模样属实不好看，本身就肥胖，再加上头发谢顶，无论怎么比也比不过赵铭一根腿毛。 赵铭这样貌，属于中西都能接受的帅哥形象，就算是年轻杰瑞过来也得趴。 “杰瑞先生，您是外星人吗？” “什么意思？”杰瑞一愣。 “你既然不是外星人，你怎么会说这种话？人饿了就得吃东西，我这样有什么不对的吗？”赵铭耸耸肩。 随后赵铭还补充了一句，“另外杰瑞先生，您应该很喜欢吃甜食吧？我建议您应该削减甜食的摄入，不然很可能下次我就见不到你了。” 先前还只是小小试探，现在就属于是贴脸开大了。 老杰瑞一张老脸气得通红，不过良好的素养还是让他暂时压下怒火。 “很好，赵先生，不知道你这次过来想和我谈什么？我的时间有限，如果没有别的事，我想我们以后也的确没有再见的必要了。” 虽然这么说，但其实杰瑞已经站了起来。 只是久久都没听到赵铭开口，杰瑞见此心里冷哼一声迈步就真的朝外走去。 他发誓，以后再也不会理会这里的野蛮人，白白浪费他愉快的夜晚时间。 同时他也会在同行圈子里狠狠痛斥这赵铭的狂妄无礼。 要知道他们花旗商人在这边可是很有地位的，不少这里的本地商人都对他们花旗商人格外巴结。 相信只要他稍稍宣传一下，很快就能搞得这年轻的毛头小子焦头烂额。 “杰瑞先生，听说你擅长炒股，对股市了如指掌，不知道对做空感不感兴趣？” 此话一出，杰瑞那肥硕的身躯一下子顿足，猛地转过头再次看向赵铭时脸上已有惊讶之色。 他犹豫片刻又抬起手看了看手表，这才耐着性子重新坐了回去。 “我只给你五分钟时间，五分钟如果不能说服我，我还是会走的。” “不用五分钟，一句话你就得乖乖听我把所有话说完。” 赵铭笑着伸出一根手指。 见此杰瑞先是一愣，旋即哈哈大笑。 “真是个狂妄的家伙，不过有我当年的风采！” 杰瑞的汉语不算多好，不过用词都还算标准，不然这会就得是随身带一个翻译了。 而一旁的汤姆也是有些发懵，看着赵铭，心说您之前在我面前装逼也就算了，怎么在这种大亨面前也装上了？ 人家当年可是华尔街的传奇人物，现在那也是赫赫有名的金融界大亨，装逼都装的有些累了。这辈子不是在装逼就是在装逼的路上。 “不过在说那句话之前，我得先问问杰瑞先生一个问题。” “好，你问。” 杰瑞现在还真想听听眼前这小子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出来。 “不知道杰瑞先生之前在股市上做过的最大最疯狂的事情是什么?” 赵铭这个问题一下子提起了杰瑞的兴趣，他眼睛就是一亮。 这装逼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他稍稍坐直了身子，就连看美女的兴趣也没了，心里开始组织着语言。 岁数有些大了，他一般不太喜欢硬装逼，因为这样会显得他有些唐突。 毕竟早年什么荒唐事都做过，经常自己就和别人主动吹嘘，可渐渐的他也意识到这样次数多了，一点爽感也没有。 相比之下，别人提问，他再回答，如此一来那爽感简直无以复加。 这不，来到津门都快小半年了，硬是没人询问过，许是因为大家都知道他的情况，这也让杰瑞憋得很是难受。 “既然赵先生你真心诚意的提问了，那我就和你说说。 我曾毕业于哥伦.....” “停！杰瑞先生，我不想听您的过往，我说过的，我只想听你在股市上最光辉最疯狂的事情。” 第443章 做空 赵铭这和突然的打断施法，让杰瑞老脸憋得通红，颇有种逼还没装出去，就被硬憋了回去的感觉。 难受。 “我早年当证券分析师时，曾经为纽伯格先生建议过，为他创造了投资回报率18%的利润。 另外，我在20年精准看中了汽车市场，强势入股通用公司，一年就赚了五百万美刀。 另外我还投资了十二家银行，现在总资产已经接近千万美刀。” 说着，杰瑞不自觉又挺直了一下腰板，因为他这些举措在股市上确实值得赞叹。 光是这千万资产那也是值得好好炫耀一番的。 “就这？” 然而总有贱人恶心他，这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让他一下子破了防，不由恶狠狠瞪了眼赵铭。 “赵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在小觑我的成就？” 他已经决定要是赵铭不说出个所以然，这件事肯定没完。 “哦不！我没有质疑杰瑞先生的意思。” 赵铭连连摇头，一副很抱歉的样子，这让杰瑞心里多少好受点。 可下一句，他再度破防。 哦，不！这次不单单是破防，已经是差点让人脑溢血了。 “我没有质疑杰瑞先生，我只是说你这些在我看来完全不值一提。” “你....你...你你！” 杰瑞气得手指发抖，一旁的汤姆也是看得心惊胆战。 赵先生您今个儿过来是给我拉仇恨的是吧？ 他心中一阵哀叹，不管怎么样，今晚之后自己只怕连带着赵先生都将名声狼藉。 以这位杰瑞先生的情况来看，对方回去肯定会大肆怒骂赵铭乃至他这个无辜者。 见杰瑞一脸的气急败坏，赵铭也不急，干脆将嘴里的鱼子酱咽下，这才喝了口红酒，然后在顾晓韵这位大美女的贴心伺候下擦了擦嘴。 “杰瑞先生，我只能说你以前的行为真的很小儿科。” “那这也不是你能随便指责的！你又做了什么？你什么都没做！你就是个跳梁小丑！” 闻言杰瑞再也顾不得绅士礼节，直接就是破口大骂。 赵铭掏了掏耳朵，随口道，“杰瑞先生，你就不想听听我那句话吗？” “不....那你说！我倒要看看你能说什么！” 本想拒绝，但想了想，杰瑞还是忍住了。 今晚之后他敢保证，这个赵铭肯定要完蛋！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不仅要把对方搞到名声狼藉，还要雇佣杀手，杀了这个贱人。 “杰瑞先生，你这些都是小打小闹，你觉得咱们一起试试做空如何？” 这算是赵铭第二次提及做空了。 这也是杰瑞之所以能继续坐下来聆听的原因，做空这的确是很大胆的想法。 虽说此时心中怒火交加，他还是皱眉询问道，“做空?做空什么？是要做空哪家公司的股份？” 赵铭直接摇头轻笑道，“哦不不不！杰瑞先生，我就说了嘛，你的想法真的太幼稚了，而且很不敢想。 做生意，小心翼翼是好事，可机会摆在眼前，那为什么不大胆一点呢？” “不是做空公司？那是做空什么？货币？” 杰瑞有些狐疑，“现在并不是做空货币的时机，虽然之前出现做空马克的事件。 但那是好几年前的事情，而且还是国家与国家之间在背后兜底这才能做空。 现在可没有这么好的机会，如果是24年我们还能跟着大势一起跟着喝口汤。 现在根本没有适合下手的目标。” 说着他笑呵呵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仿佛这一刻总算是找到羞辱对方的机会。 “年轻人，你不要好高骛远，虽然自信是好事，但过度自信就是狂妄了。” 对于眼前的赵铭，他心里多少是有些发怵的。 对方狂妄的简直不像个华国人。 “我可没说过要做空货币，我要做空股市！”赵铭摇摇头。 而这番话更是让杰瑞一愣，他不由仔细思忖起来。 在股市驰骋这么多年，他多少还是有点眼光的。 仔细想了想，发现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得挑一些盘子比较小的股市下手。 比如附近的东洋.... “怎么？赵先生你在东洋交易所那边有关系？” 要知道做空股市其难度不会比做空货币小，这玩意同样需要大量底蕴，还得有一个合适的下手机会。 不然光是你们一小撮人发起进攻，如若不能在对方薄弱的时候下手，那等对方反应过来你这边就死定了。 而选择对方薄弱时期下手，这样一旦你这边资金足够雄厚，手段足够高明，一开始攻势如火，那就能裹挟出一股势。 就像是一头已经开始疯狂杀戮的鲨鱼，而每每鲨鱼扫荡过后很快就会吸引一大批小型食肉动物。 这点在股市上一样，一旦形成强有力的冲击，很快就会吸引一大批游资跟风。 一旦势头越来越好，吸引来的肉食动物只会越来越多。 而如若对方不加以还击，展现出充足的底蕴，那最终只会被一点点蚕食殆尽。 然而赵铭再度摇摇头。 “杰瑞先生，我说过我要做空的是东洋股市吗？” “那你是要对哪里下手？” 杰瑞有些犯难了，难道对欧罗巴那边的股市下手，可是那边资金太过雄厚，而且表现的底蕴十足啊。 “美股！” 哐当！ 短短两个字，杰瑞感觉听到了什么世界上最大的笑话，更是最震惊的消息。 而随着他身形一个趔趄，椅子禁不住他肥胖的身躯变化重心，整个人直接一屁股坐倒在地。 他有些忙不迭狼狈的想要爬起来，只是体重过于肥胖，还是汤姆用力拉扯这才将他拽起来。 “法克！法克！你就是个疯子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我发现我坐在这里听了这么久就是个傻子！” 说着杰瑞就要气冲冲的往外走，他是受够了，今天这到底是不是出门头顶拉了一坨鸟屎，导致他这么倒霉。 “既然来都来了，不多听听吗？杰瑞先生，要不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听到这话，杰瑞再次顿足，他发现自己有时候真的被这个华国小子给拿捏住了。 对方总是能在关键时刻让他止步的神奇能力。 “什么赌？” 第444章 疯了！疯子！ “我赌你这个月股市会赚钱！” “这算什么赌约？我一直在赚钱！” 闻言杰瑞没好气道，不过赵铭却补充道，“会赚大钱，你信不信这月的股市上的股票大多都会加速上涨。” “而且我再说个准确的日期吧，从六月二十号开始，股票会接连涨十三天！直至下月初几天，股市都会呈现出很典型的牛市特征。 随着下月十号进入盘整期，这段时间的交易量将会远超此前数月。” 听到赵铭如此准确的讯息，这下杰瑞真的有些迟疑了。 他稍作犹豫，想了想反问道，“如果你输了怎么办？” “如果我输了，我再也不会纠缠杰瑞先生，并且会送上一百万美刀的赔礼，另外我还会刊登报纸，专门对杰瑞先生就今日的失礼表达歉意。” 赵铭这提议不可谓不诚恳了，这点杰瑞还真没拒绝的可能。 但赵铭紧接着道，“不过，如果我赢了呢？” “那你想要什么？钱吗？” 杰瑞反问，如果真如预测一样，他不介意送点钱给赵铭，毕竟自己也算是在股市上大赚了一笔。 “不！钱我不要，我只希望到时候杰瑞先生能倾尽全力帮助我做空。”赵铭轻笑着摇摇头。 听到对方依旧要做空，还是做空美股，杰瑞感觉这人真的是疯的无可救药。 现在股市上可谓是如日中天，各方都在看好，别说是这会，就算是几年前股市低迷的时候也不可能做空。 想要以小博大，动这样一块大蛋糕，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但想了想他还是同意了，因为这根本不可能。 “好我同意！那就祝你能赢，疯狂的华国小子！” 说着杰瑞不再犹豫，直接摔门而去。 看着对方气冲冲走远，赵铭摇摇头，这人还是太年轻了，来都来了，饭都不吃就走了，一点养气功夫都没有。 “咦，汤姆先生，你也吃啊看着做什么？” 见汤姆还在门口看着远去的杰瑞先生，赵铭笑呵呵招呼着对方道。 闻言汤姆不由满脸的苦涩，不过也是坐到了赵铭对面。 “赵先生，您今日真的太疯狂了，您之前真的入手过股市吗？” “算是有过吧。” 赵铭点点头，如果说是前世，他还真炒过股，一些乱七八糟的都研究了个遍，结果就是屁用没有，该赔钱还是赔钱。 汤姆摇摇头，满脸的沮丧，“您应该不是很专业，您根本不知道您说了什么，唉！这次过后咱们算是惹怒了杰瑞先生。” “呵呵，惹怒就惹怒了，放心，就算杰瑞先生想要报复，那也是下个月的事情了不是吗？现在影响我们吃饭吗？” “这....这倒是不影响。” “哪还愣着做什么，吃饭吧。” 赵铭摆摆手，说着就再度投入埋头干饭当中。 有些事他当然没法直接和这些人说，总不能说我是重生过来的，知道曾经有一位牛人就尝试过做空，结果还真让他做成功了吧？ 没错，赵铭之所以要去掺和一脚，就是因为前世乱七八糟的研究，看到的一位大牛的人物传记。 之所以会看人物传记，只能说是身为韭菜的执念吧。 因为经常在股市上赔钱的缘故，总会想方设法从一些大佬身上找点灵感，说不得还能借鉴一下呢？ 也因为没少看，看的次数还不少，赵铭对那位大佬的操作记忆也是十分深刻。 其实在巴菲特之前，在华尔街还有两位十分出名的风云人物。 最古老的应当就属这位，也就是杰西·利弗莫尔。 他被称之为华尔街大空头，百年美股第一人，等等头衔。 农民出身的他，早早就辍学，没有随波逐流的跟着父母在农场干活，而是带着五美元去了波士顿，找到了证券公司做行情记录员的工作。 随后闲暇时在一些赌场厮混，但这种赌场赌的不是牌，而是顾客之间下注对赌股价明日的波动情况。 凭借着此前的工作经历和敏锐的分析能力，他在赌场可谓是顺风顺水很快就狂赚了一千美刀。 直至赚到一万美刀时，赌场老板实在是忍无可忍，将这个砸场子的家伙赶了出去，并且贴了告示。 狗与杰西·利弗莫尔不得入内。 随后他就靠着一万刀开启了华尔街之路。 其实在他三十岁之前，全身身家都不是很多，也就只能勉强算个中产。 直至1907年的一次小型金融危机，凭借着敏锐的洞察力，他一战成名，个人资产直接来到了三百万刀。 当然这里面陆陆续续他也经历过三次破产，可谓是路途忐忑。 在24年，通过操控小麦和玉米期货，一次性狂赚上千万美刀。 所以说先前的杰瑞先生在这位面前还真的什么也不算。 另外杰瑞先生许多资产都投在了银行上，这在赵铭看来，只能算是寻常大众人的眼光。 因为很快九月份经济危机爆发的那一刹那，破产最多的就是银行。 将近五千家银行倒闭，赵铭觉得，到时候真的合作还是得提醒一下这位杰瑞先生。 至于现在的杰西·利弗莫尔先生，没记错的话，他已经开始尝试做空了，目前都在试探。 而且已经是试探的第二阶段了，据说他在试探第一阶段就狂赚了数百万美刀。 当然第二次试探是赔了点钱的。 不过赵铭有自信不会，因为自己可是完全记得杰西·利弗莫尔先生的全部操作流程。 当然赵铭也不可能单干，这件事他一个人干不来。 这个杰瑞必须要拉拢帮他做事。 这样在股市混迹多年的人，相信手里头肯定有一大堆操盘手，分析师。 记得一些节点和动荡周期不假，可是细节的情况下还是得专业人士把控。 因为历史是会变的，股市更是会变。 赵铭这次带着杰瑞下场，两人加起来的资产少说有个两三千万美刀。 如此巨款都已经超出了利弗莫尔当初下场的总资产，在美股上已经能掀起不小的风浪了。 这样的风浪出现，势必会影响原有历史的股市细节波动，这点需要好的分析师和操盘手负责微操，不然搞不好被套牢那就完了。 第445章 另寻门路 饭桌上十分安静，除了赵铭干饭的声音，就是顾晓韵帮忙剥虾的声音。 刚刚的谈话她能听懂一些，一方面是她之前接触过一些股市上的信息，另一方面最近跟着赵铭经常出入高端场合。 那些精英人士谈及最多的就是股票，再加上她本身学习能力就很强，所以能理解不少。 不过她并不在乎杰瑞这么惊讶，她只觉得赵先生说的肯定是有他的道理。 他说能做，那肯定能做。 用过晚饭，赵铭将顾晓韵送回家后，带着打包的美食伪装了一下就去了医院。 因为现在顾晓韵已经快进入临盆阶段，赵铭是特意让餐厅单独煲的粥。 冯芸芸今日的气色似乎比之前更好了。 之前虽然一路都是平稳的火车赶路倒也不是很颠簸，可终究是舟车劳顿，好在现在恢复的不错。 吃了赵铭送来的饭菜，赵铭还带着她稍稍走动了一下。 她的身子骨比较好，应该说这年头的女子身子骨都不错，而且很少有过敏性问题。 “唉，你小心点，可别伤着了。” 见冯芸芸放开了自己的手，开始大步朝前走去，赵铭急的连忙提醒道。 回过头看着一脸焦急的赵铭，冯芸芸不由噗嗤一笑。 “你怕什么？医生都说我可以多走走，而且我骨盆比较大，医生说我生产肯定没问题的，反而是一直躺着容易出问题呢。” “我这不是担心你吗！”赵铭无奈。 这前世今生他可是第一次要当爸爸，能不着急吗？ “放心肯定给你生一个大胖小子！”冯芸芸笑着拍了拍赵铭的手臂。 “为什么是大胖小子？姑娘不行吗？”赵铭眉头微皱。 “嗯？” 冯芸芸一脸诧异的看着赵铭。 “你不喜欢男娃喜欢闺女？” “怎么？闺女多好啊，听话而且长得跟瓷娃娃似的，男娃调皮捣蛋的还整天气老子。”赵铭反问。 这回答让冯芸芸有些始料未及。 因为这年头的思维都是想要生男娃，哪有说生女娃的。 不过赵铭这回答却是让她笑的更开心了，看的赵铭更是一阵着急。 “哎哎，你可别动了胎气。笑点怎么就这么低呢？” “笑点？什么笑点？” 咯咯直笑的冯芸芸抹了把笑出来的眼泪一脸的迷茫，自家男人总是说出一些很奇怪的话。 不过想了想她也没太在意。 “算了，不过还没生出来呢，你怎么知道女娃就长得跟瓷娃娃似的，男娃就调皮捣蛋？” “这不明摆着吗？你长得这么好看，我又不差，咱俩的孩子肯定好看。” 说着赵铭抱着对方在她脸上亲了口。 “有人看着呢，别这样。不过那男娃也不一定淘气啊！”冯芸芸推开赵铭没好气道。 “男娃肯定淘气，你看着吧，要是男娃我肯定让他知道老子是怎么教训儿子的。” 赵铭恶狠狠道，这话更是让冯芸芸噗嗤一下没忍住笑出声来。 但她心里却是暖暖的，但很快她就一脸的情绪低落。 见此赵铭隐约猜到了些什么。 原因也很简单，多半是想到津门的那个亲生父亲了。 他听冯芸芸提及过，虽然对那人没印象，但据说对儿子很看重，女儿更像是做生意的工具。能联姻就用来联姻。 只要能赚到钱，他不介意让女儿嫁给她们不喜欢的人。 当然也有优点，起码对儿子女儿都好，只是在婚姻上没什么商量。 “没事的，这里是津门不假，但是我们也不一定要和他打交道，以后不见他就是了。” 赵铭轻拍了拍冯芸芸的肩膀，轻声安慰着。 对于那个便宜岳父，赵铭之前是想过和对方见上一见，算是男人间的对话。 另外也想借一借这位岳父的势，但后来发现根本没什么必要。 既然如此，不见那就不见，管他呢，自家婆娘最重要。 安抚好冯芸芸，又嘱咐她该休息就多休息，自己肯定会经常来看他，如此这才离去。 一连十几天，赵铭每日都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 白天要么是接待一众投资者上门，要么就是出去参加一些宴会舞会。 热度逐渐开始下降，赵铭自然也就开始活跃起来，提升一下热度。 只是最近的效果越来越不好了。 主要是这津门的大户似乎都快被他榨干了。剩下的都是依旧在观望的超级大富豪了。 那些人里面，包括一些下野的军阀，以及前朝的遗老遗少们。 这两者，前者大多都是那种守着一亩三分地的类型，最多的手里握着一两千万大洋，可却过着包租公的日子。 地产一大堆，每日热衷于收租听曲儿。 对于股市啊，投资啊，这些统统没兴趣。 而后者那群遗老遗少们，有一部分是热衷投资的，但更多地则沉迷于逗鸟斗狗这种事上，每日必去摔跤场看看摔跤，甚至还豢养培养了一批不错的跤手。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同样也热衷收租。 赵铭其实很想掏空这群人的钱袋子。 没办法，这群人或许才是津门最有钱的。 别以为这年头上海滩那边搞得风生水起，就以为大户都在那边。 事实上这年头真正有钱的还是这边，而且还大多都是一群低调的狗大户，宁可一身财富埋在地窖里也舍不得拿出来用。 这种情况直至东洋人入侵才得以打破，随着之后津门的局势逐渐恶化，大量津门大户开始南下，情况才有所不同。 对此赵铭也是无可奈何，总不能逼着这群人把钱掏出来吧？ 不过对此，赵铭还真有点法子。 “你别闹！” “什么叫别闹？就过了几天就翻脸不认人了是吧？” “不是，最近我不太方便！” “啊？” 唐夫人有些愕然的上上下下打量着赵铭，脸上有些怪异，“没看出来啊你是女人啊？” 赵铭一阵无语，也懒得解释，总不能说自家婆娘来了，还怀着孩子呢。 自己现在乱来那多少有些不是人。 “好了，我找你是有正事！” “咱们这不就是要做正事吗？” 说着唐夫人就要上前和赵铭好好谈一笔大买卖。 第446章 谁是那个冤大头？ “我是真的有正事，好了，下月，下月我保证和你谈那事。” 赵铭做出保证，这才让唐夫人打消了那念头。 不过对方那一脸烦躁的表情可见她很是不满。 “说吧又有什么事要老娘解决？” 唐夫人也是清楚赵铭的尿性，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平时她得亲自求他，这次反倒是对方请她。 “你是前朝贵族，想来是认识不少前朝族人吧？” “什么意思？开始不满足于我了，把主意打到我族人身上了？不会吧，我那些钱你都花光了？” 唐夫人有些错愕，不得不说她的敏锐洞察力还是有的，也可能是女人的第六感。 “什么叫全都花了？我这是投资！” 赵铭一脸正色的纠正对方的措词。 唐夫人无奈的点点头，“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我这些钱别的不说，最后你怎么也得给还我一半。 不然我以后真的啃窝窝头了。” 闻言赵铭心中虽有些感动，但对这番话一个字都不信。 这些或许是对方的绝大部分资产，但绝不是所有！ 他可是知道对方手里还有一部分公司的股份，涉及多家经营还不错的企业，光是吃这些分红，她就能过的十分滋润。 赵铭拉着唐夫人在书房内交谈着，足足聊了一个小时，唐夫人这才一脸诧异的看着赵铭。 但很快太就有些不满道，“你既然有这么赚钱的行当，怎么不让我掺和一手？还让我把钱投到你那投资公司里面？” “你真想买债券？”赵铭反问。 闻言唐夫人仔细看了眼赵铭，发现对方的表情有些怪异，她隐约感觉不太对。 “什么意思？这买卖有问题？” “嗯，算是有点问题吧，不过前面的利息还是会实实在在的给的。” 赵铭这话唐夫人一听就懂。 前面给，那也就是后面不会给咯？ “你这不是赚黑心钱嘛？那投资公司是不是也有问题？”唐夫人狐疑道。 她倒也不是质问，反而觉得心里暖暖的，对方既然愿意告诉自己，说明她是自己人。 “投资公司没问题。” 赵铭摇摇头，“而且我敢肯定，投资公司肯定能赚到钱，这点我保证。 并且最快今年下半年就能见到初步的成效，而且运作的好，后面一两年投资公司的效益都会不错。” 闻言唐夫人心里多少是松了口气，她心里虽然没全信，但也信了大半。 主要是赵铭刚刚没有对她隐瞒。 要是没隐瞒，光凭那恐怖的利润，她都忍不住继续掏钱买那债券了。 “不过今年是一个投资的好机会，我想要更多地钱，所以就需要发行债券。 我打算以俄道胜银行的名义发行银行债券，不过并不打算全面推行，仅限一小部分人。” “你这不就是看上了这群土财主身上的钱嘛！”唐夫人翻了个白眼。 “你忘了，你也是个土财主。” “你!” “好了不逗你了，你分析分析，如果我发行债券，按照这种利息来算。你那些族人会不会入套？”赵铭询问道。 闻言唐夫人认真的思索起来，片刻后她重重点了点头。 “肯定会上套！” “这么肯定？” “当然！” 唐夫人点点头，脸上浮现出一抹讥讽之色。 “你别看他们说得好听是权贵，实际上除了享受这一块很是追求新颖时髦，学了洋人不少穿着打扮。 可是在经商这块，还有这新兴事务上，他们可谓是不求甚解。 而且我跟你说....” “其实之前就有几家被骗了，也就是那几个骗子眼界不行，骗了个一万大洋就喜滋滋的露了马脚。 不然他们被骗一年后都不一定能发现自己被骗了。” 唐夫人对这些曾经的贵族言语间很是不屑一顾。 这点她还真有嘲笑他们的资格，她自己虽然也不是很聪明。 但也了解一些股市，一些经商上的门道，不然也不会手握娘家这么多地产，公司股份依旧能打理的风生水起。 不说大赚，起码维持现有的局面不是问题。 加之她没少参加一些舞会，这也间接的扩充了她的见识面。 对于唐夫人的看法，赵铭一点也不怀疑。 因为刚刚唐夫人都差点上套了，可见其他人是个什么样子？ “那这事儿就交给你了，到时候肯定少不了你的一份。”赵铭暗示道。 如果唐夫人真能帮他收集一大波资金，他不介意分点给唐夫人。 “这....” 不过这时唐夫人有些迟疑起来。 这样做，她固然相信赵铭会给她分红，可是一旦这事暴雷，她在这圈子里可就彻底臭了。 赵铭也是看出了她的顾虑，想了想便有了主意。 “这事儿其实不一定要你自己出面！” “我不出面怎么做到？”唐夫人不解。 “这还不简单？你找一个代表，专门蛊惑那一人即可。 不过你得保证，这人人脉很广，并且经常在权贵之间多有走动才行。 只要将这一入套，接下来此人收益了，那必然会忍不住给其他人推销此事。 皆时就算暴雷，与你何干？他们找的又不是你，而是找那骗他们的人。” 赵铭这么一说，唐夫人紧皱的眉宇瞬间化开。 “对啊，你也太聪明了。” “呵呵，小伎俩罢了，不过人选你得好好选选。” “呃....我其实已经想到了一个人，应该说你说那些条件的时候我就想到了一个人。” 唐夫人神色颇为复杂，因为她都怀疑赵铭是不是在刻意针对那个人。 只是没道理啊，两人就见过一面。 “谁？”赵铭不解。 “傅....傅先生.....” 听到唐夫人提到的名字，赵铭也是一阵恍然。 嚯，可不呗，貌似这就是最好的冤大头啊！ 他在津门也有一段时日了，可没少听闻那些上流人士经常调侃这位前朝贵人。 甚至在不少高端舞会上，他都见过对方带着夫人出席，打交道都不止一两次了。 可见对方出入一些宴会舞会有多频繁。 想到这里，赵铭觉得事情要变一变。 “既然是这位，那咱们就不能用俄道胜银行的名义发行债券了。” 第447章 老PUA大师 “换一种？为何？”唐夫人不解。 赵铭总不能说到时候把他的俄道胜也给搞臭了吧。 俄道胜算是他在上流社会的名片之一，之后或许都会有大用，现在都不能随便舍弃。 “我会另外注册一家公司，这家公司的名义我会专门找一位落魄的洋商，既然要演戏，自然是要做全套。 洋商创办的公司发行的债券是不是更有可信度？” 赵铭这么一说，唐夫人仔细想了想还真是如此。 虽说如今本土的商人对洋商褒贬不一，但不乏一些格外喜欢与洋商打交道的人。 一来是洋商好骗，二来洋商有钱，倒不是说崇洋媚外那种思路，这年头虽说有那类人，但上流圈子里两极分化严重，一边是格外鄙夷洋人的，一边则是格外崇拜洋人的。 而在唐夫人那边的权贵圈子里，洋商更是受到追捧，一方面态度上对洋商高高在上不屑一顾，另一方面又格外追寻洋人的潮流。往往舶来品很是受到他们的喜爱。 赵铭想找一个洋商，一来是用于遮掩，二来也是方便吸纳资金。 甭管怎么说，洋商总是人傻钱多的那一类，而在人选方面赵铭还会专门挑选一二，最好是找一个落魄的洋商而且得是不通汉话的才行。 言多必失的道理他还是懂得，不会说汉话的洋商才是好的洋商，然后再自己给他配一个通译，提前教导一些固定用词，不该问的不要问，那完全可以拿捏在自己手中不会出现大的问题。 只是这个通译得好好找找。 一定得自己人，还需要值得信赖才行。 赵铭想到了此前那位购买过债券的唐老板，对方是做买办生意的，据说十分精通西洋语。 只是想了想便再度作罢，这人不行，是受害者之一，如果让他掺和进来，指不定要出事。 可这样一来，赵铭短时间还真想不到合适人选。 之后几日赵铭陆续让包打听梅尔多帮忙物色落魄的洋商。 期间也陆陆续续当场面试了几位，西洋语赵铭也是会的，记忆里的能力太多太杂，其中就有西洋语的能力。 不过仅限于英语和西班牙语以及东洋语俄语蒙语。 “赵先生，您这到底是想要寻什么样的洋商？这些都是在西洋有点贵族血统的落魄贵族，除了这些其他的洋商可是连一点身份也没有。” 梅尔多感觉这位赵先生越来越难伺候了，当然对方给钱还是很痛快的。 “不！这几人的汉话说的太好了，有没有那种完全不通汉话的？”赵铭询问道。 “完全不通汉话的？可是赵先生，这些都是落魄贵族，他们来咱们这儿目的就是想捞钱，恢复贵族身份。 为此他们还专门学的汉话，您这.....” 梅尔多有些无奈，这要求还真离谱，现在谁不喜欢精通汉话的洋商，当然也有一些专门挑选不通汉话的，因为这样好骗，只是赵先生怎么可能骗人呢。 不过片刻后，他思索一番还真给他想到一个人选。 “不过赵先生我还真就有一位人选，这个您稍后，我傍晚就给您带过来。” —— 梅尔多离去后，赵铭下午一直在外面应酬，最近没什么投资人投资了，哪怕是经常出去晃悠提高知名度，也没什么效果。 现在赵铭出去大多时候都是联络此前这群投资人的感情。 顾晓韵一直在身边作陪，她已经越来越适应和赵铭一起出席各大场合了，脑子也转得快，很多时候她甚至都能帮忙赵铭缓解宴会上的一些尴尬之事。 让赵铭格外舒心，只是让顾晓韵苦恼的是，这位赵先生似乎不好女色。 走出起士林餐厅，赵铭刚刚与一位投资人联络了一番感情，安抚了一下对方忐忑不安的情绪。 虽说投资还不过半个多月之久，可赵铭这种完全没有公开投资意向的举动还是让不少投资人心中忐忑。 “晓韵，你是会西洋语吗？” 坐在车上听到赵铭忽的开口，顾晓韵倒是没在意听到了啥，只觉是心中窃喜。 这还是赵先生第一次这么称呼她，之前都是以顾小姐称呼，这让她感觉两人的关系又亲昵了几分。 赵铭这老渣男简直是无耻，对此他心中有些愧疚，但表面不动声色，依旧面带和煦的笑容。 “晓韵？” “啊？” “我问你是不是会西洋语，刚刚我看你点餐的时候西洋语用的很流畅。” 赵铭指的是刚刚在起士林西餐厅时，顾晓韵负责点餐的时候与白人侍者十分流畅的交流。 “嗯！会一些。” 顾晓韵反应过来，俏脸微红的点点头，事实上自从认识赵铭后，她私底下可没少学习西洋语。 此前本身也有一定的底子，这是作为交际花的必备功课，只是那时候的西洋语很不流畅，只能会说一些十分简单的日常用语。 “掌握到什么程度了，如果让你和洋商沟通有障碍吗？”赵铭再度询问。 “应该...不，没问题的，我肯定没问题的。” 顾晓韵起初还有些不自信，不过她猛地意识到，这或许是赵先生有事需要她做。 闻言赵铭心里不由一喜，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相处这么久，他对顾晓韵也算是知根知底了，更是让那位杜先生打探了一下这位顾小姐的家庭情况。 再加上本身敏锐的捕捉分析能力，他可以肯定，顾晓韵本身没什么问题，而且对他很是信任。 这样的人用着短时间不会有大问题，前提是得时不时给予一些情绪上的反馈。 但这对于赵铭而言不是问题，顾晓韵的情绪反馈是什么他很清楚，刚刚称呼上的改变就是试探。 “晓韵其实我最近有件事需要处理，本来有人向我推荐了不少人，其中不乏一些有过留洋背景的海归精英。” 赵铭开始做着铺垫，转而苦恼道，“可是那些人我看着有些眼高于顶，并且总归是外人用着不是很方便。” 听着赵铭这番话，顾晓韵哪里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 先说明我有很多人选，再表示我不太信任这群人，既是表明我有很多种选择，又表明你是特殊的那一个。 赵铭拿捏人心的手段愈发娴熟，属于是老pUA大师了。 第448章 斯派克先生 论如何给员工进行pUA，画饼是最基础的，而真正有用的反而是一些细节上的事情。 就好比许多社畜基本上都会面临几种常见的套路。 比如第一种，是不断地否定，用谁谁谁来对你做比较，否定你的能力，长此以往会让人麻木，甚至开始自我怀疑。 第二种，人身攻击，进一步摧残员工的自信心，比如你怎么这么笨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短时间还好，只会激起你的不满厌恶。 但也会让一部分人生出逆反心理，你越是否决我，我越是要表现的优秀。长此以往，不少员工更是会被洗脑麻木的认为的确是自己能力不行。 第三种也就是制造焦虑，夸大当前的社会经济环境，将员工和公司捆绑在一起，让他们跟着公司一起焦虑。让他们自发加班，甚至对公司的前途堪忧，直至面对公司拖欠工资也是尽量谅解体恤公司不容易。 第四种，也就是设置难以达成的目标，例如不能达成此项任务，就别想转正之类的话，让员工怀疑绝望，乃至不得不接受当前现状。 第五种，也就是打着为你好的旗号，强迫员工接受更多工作，例如，我这都是为了你好，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吃不得苦，例如我们当年如何如何。 当时比你们还苦，不吃苦怎么能混出头？ 当然以上几种，通通都是糟粕，是赵铭都不屑一顾使用的小伎俩。 他虽然会对下属玩一些手段，但他还真不会既不给马儿吃草又想马儿跑。 过度的打压员工，固然会让员工自我怀疑，但同样也会失去自信。 一些工厂还好，如若是一些创意型公司，你这么搞就是在找死，久而久之员工都沦为工厂上的螺丝钉，根本不存在创造力可言。 就好比你需要出一个设计方案，就因为你长期对员工的否定，员工根本拿不定主意，很多时候都会去烦你这个老板。 而你需要做的就是一遍又一遍的去检阅查看，可是老板的创意思维仅仅代表个人，厉害的创意型公司往往都是群策群力。 所以像是那些知名的创意型公司，往往是看不到多少pUA的，更多地时候都是老板很长时间不在公司，而主设计师和一群员工在集思广益头脑风暴，很少出现什么pUA。 对于这些pUA，赵铭一向都是不屑一顾的，他乃堂堂正人君子，岂能做这种违反本心之事？ 他顶多洗洗脑，比如，物质奖励，情感惩罚，循环重复，精神拉扯，施加负罪。 呃，好吧，也算是pUA那一套，不过赵铭这套算是前世学那渣男哥们的套路。 俗话说，洗脑女人是洗脑，洗脑男人也是如此，无非就是话术和精神上的拉扯。 打游戏需要拉扯，做生意需要拉扯，谈判需要拉扯，大国博弈同样也是拉扯。 以那位朋友的话来说，这辈子他就是在拉扯与被拉扯之中反复拉扯。 此时顾晓韵已经是被拉扯麻了，赵铭前世的套路运用在现在简直就是降维打击。 因为这年头还没有高明的鱼塘主，更没有厉害的海王，一切都是干干净净的海平面。 可是赵铭给的多啊，只要给的多。 老板给的多，在员工眼里自己不是牛马就是牛马，如果给出数万一月的薪水，那老板您就算说我不是牛马，我都是牛马。 最终，在赵铭的不断暗示拉扯之中，顾晓韵迷迷糊糊答应之后帮赵铭做那件事。 具体是帮忙做什么，她甚至都没问，就这样稀里糊涂同意了。 解决完顾晓韵这边的事，赵铭随后就见到了梅尔多口中的那位洋商。 “斯派克先生，我没叫错你的名字吧？”赵铭用一句很流利的英语与对方交流着。 闻言反倒是一旁的梅尔多更为吃惊，他都准备帮忙翻译了，怎么赵先生竟然连英语也会。 不过考虑到对方这样的贵公子，想来也接受过不少西式教育。 “对，赵先生您的英语说得很好，是很纯正的英国本土发音。” 斯派克也是比较诧异，他也是没少与华国人打交道，因为他不会汉语，很多时候要么是通译和他交流，要么是人家本身会英语。 不过很少能听见这么纯正的发音了。 赵铭的发音自然很纯正，他这可是继承自某位不知名英国传教士的记忆，说的自然是纯正的英式英语。 “不知道赵先生找我这样一个人有什么事吗？”斯派克脸上有些颓然，因为他现在已经一无所有。 三年前他兴致勃勃卖掉了在英国仅存的家底，然后听信东方遍地是黄金的传闻，一路漂洋过海来到这片东方大陆。 只是幻想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 发财他是一点也没发财，第一年他就陆陆续续与不少英国商人搭上了线，因为都是同乡的关系，大家都愿意帮他一把。 但他可能没听过一句话，老乡见老乡骗你没商量。 很不巧的，他被老乡给骗了，老乡告诉他有一笔很不错的投资，需要开厂，更是亲自带着他去厂区看了一遍。 他还听到老乡和他分析了一下市场前景，斯派克当时很心动，为此还专门亲自去市场逛了一圈，发现市场上这类货品的确很紧俏。 于是二话不说，就听了老乡的话，直接掏出了五万英镑巨款交给了老乡打理。 然而一个月后，老乡陆陆续续告诉他工厂遇到了一点麻烦，还需要进一步投资。 当时他是犹豫的感觉很不妙。 但老乡很会来事，老乡和他说，现在工厂的产品刚一投入市场就爆卖，如今工厂缺人缺设备，急需扩大产能。 简而言之一句话，打钱！ 本来有些犹豫，但老乡告诉他，也可以不打钱，大不了他找别人融资，这样你斯派克的股份就会进一步稀释，到时候到手的分红肯定就少了很多。 在利益面前，最终斯派克还是入套了。 就这样一步步，他花光了带过来的十万英镑。 当他终于感觉不对劲的时候，人家早就跑了，时至今日他才明白，原来那老乡之前的名字全都是假的。 然而为时已晚，只剩下一百英镑的他，在之后的一个月内，每天喝酒度日，大手大脚的。 一百英镑其实已经不少了，如果能有点经商的脑子说不定还能动用这笔资金东山再起。 然而斯派克本质上就不是一个商人，他如何懂得经商，这才混得如今这落魄模样。 最近一两年内，他混得好的时候能碰到一些好心的老乡资助一些钱，但很快就被他败光了。 之后他去一些西餐厅打打零工混日子，可渐渐的老板们都不愿意用他了。 实在是他太邋遢了，不修边幅不说，还经常喝客人剩下的酒水，实在是影响店里的美观。 不让他喝，他就偷喝酒窖里的酒，久而久之谁都不愿意用他。 最近一个月他甚至混得沿街乞讨的地步。 第449章 加钱 关于斯派克的情况，赵铭也是从梅尔多口中提前得知。 看着眼前满脸胡子拉碴，脏兮兮宛如野人的斯派克，赵铭不禁有些唏嘘。 这年头能混的这么差的洋人他是真没见过。 其实洋人那边流传着东方遍地是黄金的传闻也不算是假。 起码只要舍得卖力气或者动脑筋，不说发大财，起码也能获利不少。 而且在津门这边的洋人其实都还挺抱团的，相互之间互帮互助，当然也存在背地里捅刀子的，但那都是涉及利益纠葛的情况下以及不同国家的对立状态。 而斯派克这种被老乡坑的这么惨的，还是头一遭。 起码在津门，赵铭见到的上流人士，洋人还真不少。 而斯派克这样的形象，起士林餐厅内的白人服务员更是一脸的鄙夷，如果不是赵铭和这里的经理关系不错，都不可能让他进来。 饶是如此，赵铭他们此时坐着的位置也是餐厅最边边角毫不起眼的地方。 “斯派克先生，您这次可是撞大运了，如果您能符合赵先生的要求您肯定能有一场大富贵。” 见斯派克兴致不是很高，还有些消极怠工，梅尔多在一旁也有些着急。 能谈成，说不定以赵先生的阔绰，又能给他一笔不菲的中介费，他可不想看着到手的中介费飞了。 “我....我能喝酒了吗？” 然而斯派克浑然未觉，只是指了指面前的威士忌。 见赵铭等人没开口，他等待了片刻还是没忍住，揭开酒瓶就猛灌了一口。 然后又是接连几口下肚，很快酒瓶内的酒水就仅剩一小半，而斯派克也是身形摇摇晃晃带着点微醺。 这让赵铭眉头微皱，这种酒鬼他可不想要。 “看来斯派克先生并不是我要找的人。”赵铭摇摇头，就准备带着顾晓韵离开这里。 见此梅尔多急了，一边朝着斯派克疯狂使眼色，一边笑呵呵拉住赵铭。 “赵先生您别急啊，斯派克先生别的或许有些缺陷，但他听话啊！” 闻言赵铭沉默着又坐了回去，看向对面的斯派克，淡淡道，“斯派克先生，梅尔多先生说的是不是真的？你真的会服从命令吗？” “瞧....瞧不起人？” 闻言斯派克醉醺醺的瞥了眼赵铭，然后轻哼道，“别瞧不起人，我斯派克之前是帝国的军人，接受过军事化教育。 不过想让我服从命令，那得看赵先生能开出什么价位了。” 见此赵铭不由默默的注视了斯派克良久，确定对方眼神中的那一丝真挚不似作假，心里不由暗暗点头。 “帮我办一件事，这件事可能为期一年也可能是为期五年。” “好说，我不管你要我办什么事，前提是你能开出什么价位？” 斯派克摆摆手，他现在本就是烂人，不在乎办什么，只在乎给的多不多。 “你想要多少？如果我给你一千英镑一年呢?”赵铭淡淡道。 一千英镑不算少了，相当于一年有一万两千枚大洋。 闻言斯派克呼吸猛地沉重几分，过了这么久的凄苦日子，他也渐渐改掉了以前大手大脚的习惯，很清楚一千英镑有多少。 但他还是强忍着冲动摇摇头，“如果是这样，那我会不改变我自己的情况下帮你做事，可能不是很用心，但会自发性的选择接受一部分意见。” “那如果是两千英镑呢？”赵铭继续道。 “这....如果是两千英镑，那您将会是我名义上的老板，在许多事情上我都会对您的命令保持尊敬，并且力所能及的执行。” 想了想斯派克诚恳道，神色也变得比较郑重起来。 闻言赵铭笑了起来，上下这才认真的打量起这位斯派克先生。 其实对方虽然混的惨，但还别说在某些事情上有着他自己的执着。 比如对方有一块看着价格就不菲的表，都混成这样了对方都不成用于典当。 其次对方身上虽然脏兮兮的，但依旧保持着那所谓的贵族气度。 这一幕说实话很滑稽，如同乞丐一样的人，腰杆却格外笔挺，一举一动都带着英式贵族的优雅。 “如果我说，一年给你一万英镑呢？”赵铭沉吟片刻这才继续道。 听到这句话，斯派克身形微微一颤。 稍作镇定，他这才起身朝赵铭微微行了一礼，是标准的贵族礼节。 “尊敬的赵先生，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将像扞卫家族荣耀一样，扞卫您的一切抉择，我将对您的决定不带一丝折扣的执行。” 这就是钱给到位的好处。 赵铭很是满意对方的态度，不过脸上却猛地一板，“既然如此那先让我看到你的诚意，现在把你手中的酒瓶放下，并且我不希望以后都看到你喝酒！” “这.....” 闻言斯派克面上出现一阵纠结和挣扎，但还是点点头。 “如您所愿先生，不过......” 他目光看向赵铭，意有所指。 对此赵铭自然明白，朝一旁的顾晓韵示意了一下。 顾晓韵十分了然的从包包里取出一叠英镑放在了桌上。 “这是两千英镑算是我提前预支给你的一部分工资，其中一千英镑是我对你形象的包装费。 我觉得你应该好好收拾一下自己的形象，买一身比较昂贵的西装，礼服，请几位懂事的佣人，还有租一间不错的豪宅 剩下的薪水我将会在这一年内陆续支付给你，而我身边的这位顾小姐将会全权负责你的薪水发放情况。 当然你也得配合顾小姐的工作，顾小姐是我的私人秘书，她的意见就代表我的意见。 现在斯派克先生还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吗？” 赵铭说着敲了敲桌面。 而这会斯派克已经不自觉咽了口唾沫，眼睛早就被桌面上那两千英镑给牢牢锁定住。 但良好的贵族礼仪还是让他克制了直接去那拿钱的冲动。 “赵先生，您的意思我明白，只是能方便透露一下我最近的工作要求吗？这样我也有相应的准备。” 这位赵先生舍得如此大出血，想来是有很艰难的任务等着他，心里多少是有点忐忑。 第450章 你什么档次？ “工作内容嘛.....” 赵铭脸上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看着现在才有些拘谨的斯派克，淡笑道。 “放心斯派克先生，这对于你而言完全是本职工作，起码对你而言很简单。” “很简单？”斯派克不解。 “当然，我需要你当一位贵族，一位看起来的真正贵族！” “这.....可是我的确是贵族.....” 斯派克更加狐疑，但很快他脑子一转，顿时面露笑容。 “赵先生我好像明白您的意思了，这段时间我会好好装扮一下自己，这对于我而言的确不是很难的事情。” 的确，他本就是贵族，根本都不用装的，只需要把形象换一下就可以。 接下来就没怎么交谈，大家开始享用愉快的晚宴。 斯派克更是表现出他贵族应有的礼仪，看着对方优雅的吃饭方式，赵铭心里暗自点头。 这家伙如果思路能转变过来，绝对是完美的骗子。 加之对方之前就被骗过，估计之后只要稍作提点几句，他就能无师自通，骗的一群人团团转。 至于对方会不会被熟人看穿，这点倒是不用太过考虑。 因为熟悉这位的人，只有最初那位骗子老乡。 而后面接触过他的老乡，大多看到的只是目前他这落魄如同野人的模样。 眼下的斯派克的确像是个野人，胡子都快能成围脖了，胸毛也是浓密的吓人。 斯派克保证，明天将会给他一个惊喜，赵铭就等着他的惊喜。 只是除了这位斯派克先生，现在还需要解决的是梅尔多的问题。 看着餐桌上同样享受着美食一脸高兴的梅尔多，赵铭脸上闪过一抹阴鸷。 这人现在算是在津门接触他秘密最多的人了。 老郭这人赵铭在许多事情上都瞒着他，而且老郭本身是个聪明人，且明白他到底是个什么人，相信不会多嘴。 但这个梅尔多就不同，他本身就是包打听，估摸着还得对他做做手脚。 一顿酒足饭饱，赵铭便准备带着顾晓韵离开这里。 但走了几步不由顿足，看向身后。 “斯派克先生，你还有事吗？” “是有点事赵先生。” 斯派克点点头，然后上前几步，低声道，“赵先生，您的意思我明白。 但是既然是贵族，不知道您想要什么样的贵族？” “什么意思？” 赵铭狐疑，他不介意底下人能发挥主观能动性，心里还比较赞许对方有疑惑必问的行为。 斯派克礼貌的点点头，这才恭敬道，“是这样的，在我们国家有公爵，侯爵，伯爵，子爵，男爵，不同的爵位这装扮也是不同，出行的方式也有不同。您看....” “你之前是什么爵位？”赵铭询问道。 “呃....是已经没有爵位的男爵，唔....之前我是男爵。” 也就是一个被剥夺了爵位的男爵？ “是继承制被剥夺了爵位，还是因为某些罪行？” “我....我是父亲的私生子，但那边并不认同我的身份.....” 赵铭这下明白了，不过看斯派克能够继承十万英镑，想来他那位父亲其实对他也不算差了。 该有的贵族礼仪教育也是给足了，遗产也是分润了不少。 要知道一般情况下男爵是很难被剥夺的，倒是更高级别的爵位会随着继承制不断下跌，而到了男爵几乎就是终生制度，且世袭继承下去，但仅限一位合法继承人继承。 并且不限定男女，所以在大英，有男男爵，也有女性男爵。 “不用，你还是按照原有的爵位，本该属于你的爵位进行。”赵铭摇摇头。 要求对方演绎上位贵族不太现实，虽然这年头核查难度很大，可爵位太高更容易引起注意。 而且更高级别的贵族几乎也就那么几个，许多人都熟悉他们的家族姓氏和情况。 甚至在津门都有大英的贵族能看破其中的猫腻。 所以还是男爵更好，人数更多，更不好核查。 “不过先生，就算是这样，我还需要一些必要的工具。”斯派克继续道。 “哦？你还想要什么？” “一辆出行的工具，当然得有点与众不同，这样或许效果会更好。”斯派克诚恳道。 闻言赵铭倒是更欣赏这位斯派克了，虽然他也已经为这位斯派克先生准备了汽车，但对方主动提及，说明对方的确很细心。 “一辆七座的林肯你觉得怎么样？” “当然可以，不过如果赵先生有条件，我觉得劳斯莱斯的效果会更好。”斯派克礼貌道。 对此赵铭只能是心中暗骂，这洋鬼子还真是会享受。 林肯算是他在津门能找到最豪华的车了，而这也是现在国内比较高端豪华的车型，一般仅限于一些政要高官人士。 而且一般的官员肯定享受不了这待遇，赵铭能搞到这样一辆车，还是走的王胖子老爹背后的那位海关署长的关系。 人家那边刚好有几辆扣下的走私林肯车。 赵铭完全是以人情价，六千大洋就拿下了这辆豪车。 饶是如此，那位署长还提醒赵铭，非必要场合不要轻易把这辆车开出来，否则容易出一些事。 比如国府那边派人视察，这要是看到赵铭这么个商人开这种车，势必会过问一二。 虽然不会有什么问题，不过赵铭也不想惹麻烦。 所以这辆车一直就在库存里吃灰，从未开出来过。 但如果斯派克演的是大英贵族，开这种车还真不算什么。 至于劳斯莱斯，赵铭只能呵呵了。 要知道现在国内仅有一辆劳斯莱斯，别说不好搞，搞来了赵铭也不敢让斯派克开。 更何况这车是真的难搞，现在全球销量也就一万台，在国外这车的知名度倒是高。 早在1907年这个品牌就凭借银魅，确定了车坛顶级豪车的地位。 但在国内这年头认识这车的还真没几个，根本没有什么装逼效果。 赵铭要的可不是华而不实的装逼，而是用小钱办大事，用大钱能解决一切事的思路在办事。 所以没有丝毫犹豫就拒绝了斯派克劳斯莱斯的提议。 开什么玩笑？你什么档次，老子都没得开的车，你还想开？ 第451章 脏活 离开之前，赵铭特意在斯派克耳边低语了几句，对方了然的点点头。 等二人先行离去后，赵铭这才带着顾晓韵慢悠悠坐上了福特汽车。 车辆缓缓行驶着，在一处巷道处稳稳停下。 顾晓韵觉得挺奇怪的，赵先生这个点应该是送自己回家才是，停在这里这是要等什么人吗？ 不过她很聪明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赵铭摇下车窗，一只手倚靠着车窗一角默默地抽着烟，猩红的火光在漆黑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刺眼。 这里并非什么繁华街道，更像是一处贫民窟的边缘地带，往后几百米外是灯火通明的繁华街道，而往前则是漆黑的贫民窟。 约莫过了一刻钟，一道人影从黑夜中走了过来。 对方似乎在附近徘徊了很久，确定没有人跟踪这才靠了过来。 “赵先生！” “告诉你家杜爷，我有个人需要处理一下。” 闻言这名穿着短褂的汉子眼神闪烁了一下，笑着点点头。“不知赵先生是要怎么个处理法？是这个？” 说着汉子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赵铭笑着摆摆手，“都是文明人不要动不动就打打杀杀，只是我需要这个人听话一点，让他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能说。” “我晓得了。” “这个你拿着！” 说着赵铭随手朝旁边挥了挥手，顾晓韵识趣的从包里掏出一叠钞票。 “大头是给你们杜爷的，散的是给办事的弟兄们的，不要推辞，就当我给弟兄们一点烟钱。” 接过赵铭递过来的东西，这汉子看了看顿时心下一惊。 早就听闻这位赵先生出手阔绰，没想到竟然这么阔绰。 他不太认识这些是什么钞票，但这种洋人票子一向很值钱，而且还是数目不小的面额，这么厚一叠。 至于那零散的几张，估计也够大家吃喝玩乐很久一段时间了。 “赵先生您放心，这事儿小的肯定给您办的稳当，不过此事我还得请示一下咱浩爷。” “呵呵，我知道你们对你家浩爷忠心，没必要在我面前表演了，好了没啥事了。” 说着赵铭摆摆手，见此前面开车的伍海开始发动车辆，汽车开始缓缓调头，朝着后面那片灯火通明之处驶去。 这一幕很有画面感，宛如明与暗的分割线。 看着走远的汽车，汉子长长吐了口气，心中不禁暗暗点头，这位赵先生气场还真是不小啊。 “头儿！那位赵先生啥事啊？” 这时黑暗中同时钻出来好几道身影，他们都是朝汽车的方向看了眼，这才看向自家头儿。 “要咱们给办点事，不过这事儿还得请示一下浩爷，不过就是一件小事，而且说不定大伙还能捞一笔赏钱。 好好干，这赵先生可是大金主，就算是咱浩爷也得礼遇三分，帮他办事一定要办的漂漂亮亮。” “办事？是要对付谁吗？那要对付谁？” 听到小弟的询问，这汉子才想起来那位赵先生可还没说要对付谁呢。 不过这不是难事，明个儿派个人装作在赵先生府邸门前乞讨，顺带问个话就是了。 他们很清楚，现在自家浩爷与这位赵先生的关系，两者既是合作关系，也要明面上保持一定距离。 “不过头儿，刚刚我感觉附近有人！”一名小弟低声道。 闻言那汉子笑着轻叹道，“怎么？这不是很正常吗？这种有钱人身边怎么可能没点护卫？ 能确定是哪条道上的嘛？” “这个....我感觉不像是道上的，看起来倒像是冷子。”小弟皱眉道。 闻言汉子眉头一拧，表情也一下子僵硬住了。 冷子，也就是他们这行的黑话，指的是当兵的。 “头儿，您说这赵先生到底是什么身份啊？他会不会有冷子点的关系？” 所谓冷子点，指的就是军官。 对此这名汉子也有类似的猜测，不过他还是摆摆手。 “管他呢，浩爷没跟咱们说，但既然浩爷愿意和他合伙，那他就是自己人，又不会害咱们，怕什么？ 这年头咱们也不是没少和军爷们打交道。” 话虽如此，但一众人对这位神秘的赵先生又多了几分尊敬。 车辆平稳在街道上行驶，车内的气氛稍稍有些死寂。 “是不是有很多问题想问？想问就问吧！” 赵铭抽着烟的平淡声音在车厢内响起。 顾晓韵犹豫片刻还是开口了，“赵先生，其实我没什么问题的。 其实一些事情我都清楚，做生意涉及一些事情很正常，以前我也没少见过一些类似的事情。 并且赵先生我相信您。” “呵呵！有意思。”赵铭笑着点点头，不由反问道，“你说说，我到底是正经商人，还是别的什么？ 亦或者，我是好人还是坏人？” 其实现在赵铭就相当于在考验顾晓韵了，这女人值不值得重用还得再试探试探。 顾晓韵这次倒是没有丝毫犹豫，稍稍一想就郑重的看着赵铭，笑着摇摇头， “赵先生，我不管你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只要您对我好，那您在我这里就是好人。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 不得不说这个回答很让赵铭满意。 “那如果我让你做一些你不想做的事情呢？”赵铭继续追问。 这次顾晓韵犹豫了许久，最终贝齿紧咬朱唇，咬牙道，“只要先生不要把我送给别人，让我做什么都成。” “如果让你干坏事呢？帮我干坏事？或者帮我杀人....” 赵铭目光幽幽，默默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这次顾晓韵稍微一想，便洒然一笑，看向窗外，语气有些无奈和凄苦。 “我什么都可以做，如果赵先生真让我杀人的话，我也会做，只是希望赵先生不亏待我就行。” 不得不说这种手段比那种哭哭啼啼的姑娘要高明太多了，也可能是顾晓韵自然而然的行为。 顾晓韵就属于典型的缺爱型人格，在认定一个人后，会死心塌地的为对方付出，哪怕做一些违反她原则的事情。 车内再度陷入短暂的沉默。 第452章 人才啊 “放心，我不会让你杀人的，也不会让你做害人的事，就算做也是让别人代做，你的手始终都会是干净的！” 说着赵铭一把握住顾晓韵的手，将其拿在手中仔细端详着，宛如在端详一片美玉。 “瞧瞧，这么好看的手用来杀人沾染上血那就太可惜了不是吗？” 赵铭这番话根本就不算是什么情话，更不是什么明确的许诺，但却是让顾晓韵感动的热泪盈眶。 她见识过许多权贵的黑暗，当然清楚，赵先生这样一个人也不是完人，肯定背后有一些黑暗的事情。 而现在赵铭大大方方展现出来，反而是让她安心许多，说明自己与赵先生又更近了一步。 不得不说缺爱型人格，往往都容易成为恋爱脑，这点不是没有道理的，当然也有可能成为病娇。 但这年头，还没有谁敢在赵铭面前玩病娇那一套的。 “先前我说的你听到了吧？往后你将会是我的私人秘书，同时总领斯派克那边的业务。 他将会是你手底下的第一号员工，另外你也可以招募几个信得过的助手。 因为你今后的任务可能很重，但你要记住，只要听我命令幕后遥控这个斯派克，不要在外界露脸。 你无需承担一切风险，一切风险将由那位斯派克先生承担，他拿了钱就该办事你懂吗？” 赵铭语重心长的说着，顾晓韵默默听着，可眼泪却流的更多了。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早在起士林餐厅时就感觉赵先生应该是要让这个斯派克干一些脏活了。 而现在赵铭这么郑重的告诉她，不要露脸，不需要承担一切风险。 这如何不让她感动。 事实上赵铭当然不全是照拂她，一来是这样一个死忠分子他可舍不得当成弃子，二来顾晓韵长期随着他出席各大场合，她的身上早就烙印了赵铭的标签。 一旦她随着斯派克出面，大家肯定知道背后多半和赵铭有所联系。 —— 次日，赵铭在旁边的宅子里约见了斯派克先生。 昨晚和斯派克嘱咐的地址就是这边的地址，另外他还提醒了斯派克，往后对外不要说认识他。 并且没有他的命令不得联系他，最后还做出了承诺，到时候一旦事情不妙会提前让他离开这里的。 当然斯派克有充足理由怀疑赵铭会不会最后派人把他杀了。 对此赵铭并不会这么做，何必呢？ 只要把斯派克送出国，往后谁还能知道这事儿背后有他赵铭的影子，就算能查到那也是多年后的事情，那还怕什么？ 反倒是杀了对方容易出事，赵铭可不会觉得就自己是聪明人，一旦斯派克做了什么防范机制。 比如他的死讯传出去，就有人默默为他传播内幕，如此反而不妙。 所以有时候杀人的确是最简单的方式，可事实是，这世界上没有这么多打打杀杀。 而今日斯派克的确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再次看到斯派克，赵铭都有些不敢相信，这还是昨天的那个邋遢野人。 的确，眼前的斯派克穿着一身很得体的西装，胡子被修剪的恰到好处，没有全部剃光，还剩了一小撮。 现在的胡子打上了发蜡，颇有点这年头流行的英伦贵族范。 头发也是仔细剪切过，打理的一丝不苟。 鼻毛和胸毛都做了修剪，身上清洗一空，总算是能看到他原本的肤色。 其实他本身气质和样貌并不差，就是之前太邋遢穷困了，现在焕然一新，就好似真的英伦贵族。 “斯派克先生，你可真的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不错，相信你将会是一位真正的贵族。” 赵铭笑着朝对方行了一礼，对方也是坦然的朝着赵铭回了一礼。 似乎这一刻，两人就像是提前预演，往后在公开场合时见面的情况。 “不过斯派克先生，我觉得你还缺一顶礼帽和文明杖，如果钱不够，可以向我的私人秘书支取。 她的联系方式我已经告诉你了，不过相信你是一位真正的贵族，想来不会做出骚扰女士的行为吧？” 赵铭这话很是平淡，但落在斯派克耳中意味就不同寻常了。 他很清楚，现在的他就像是获得了巫师魔法的白雪公主，想要一直维持住魔法，那就只能对这位赵先生一切命令事无巨细的执行。 不仅仅是赵先生，就连赵先生身边的人，他也要保持一定的恭敬。 “当然先生，我很清楚现在的一切是怎么来的。感谢您的仁慈。”说着斯派克再度朝赵铭躬身行礼。 “呵呵，好了，接下来我会告诉你一些，接下来你需要做的事情。” 赵铭示意对方坐下，因为这边的宅子没有女佣，所以赵铭只是递给了对方一根烟，两人就这么抽着烟干聊。 为了尽可能让斯派克能理解自己的意图，赵铭说的语速很缓慢。 这一聊就足足聊了一上午。 “赵先生，您真的是一个聪明的商业奇才，如果我之前有您这样的脑子，或许我就不会被骗了。”斯派克由衷的赞叹。 “呵呵！商业奇才？你倒不如说我是行骗鬼才。” 赵铭哑然失笑。 “好了，可记下了？有什么不懂得地方吗？” “没有了先生，您的计划我觉得天衣无缝。” “那我考考你！” 赵铭稍作思忖，这才询问道，“如果有本地权贵想要询问你债券的情况，你会怎么做？” “先生，我会表现的十分不耐烦，而且我会让他们感觉很焦急，让他们感觉到这件事是一次巨大的机遇。 同样我也会让他们感觉，我的买卖有很多人看好，一旦他们犹豫片刻，那就错失了发财的机会。”斯派克很是流畅的作答。 不得不说，这家伙真的是被骗惨了，现在行骗起来，还真的有种被打通任督二脉的既视感。 “呵呵，不错，斯派克先生你的悟性真的很高。 那如果有人质疑我们的债券你又该怎么做？”赵铭一下子又严肃起来，突然发问不给对方多少思考时间。 斯派克稍微一想便笑着道，“先生，遇到这种情况，我同样会不屑一顾，我会告诉这个人。 我们的债券是本世纪最伟大的发明，如果他们不想赚钱可以走，但如果要惹事，我不介意把他们赶出去！” “不错！这种态度强硬的处理方式很正确。” 赵铭再度点头。 第453章 西洋药 “那如果他们不仅说我们的债券是骗局，还要登报揭露我们的骗局那你该怎么办？”赵铭继续询问道。 “哦，我得先生，我觉得这种情况并不会发生。” 斯派克很是笑呵呵的摇摇头。 “先生，首先我可以保证，这是您的计划太好了，基本上很难出现这种情况。 如果真的出现，我觉得有必要召开一次大会，邀请之前所有购买债券的投资人过来。 然后我会告诉他们，现在如果不相信我们，现在就可以把本金支取走。 但机会只有一次，他们一旦支取了本金，后续就无法再度购买我的债券。 怎么选他们应该很清楚。 所以这群人将会毫无保留的站在我们背后。 而且先生您刚刚也说过了，第一批购买我们债券的客户是本地的权贵，想来他们在本地很有能量吧？ 我不觉得一旦出现这类情况需要我们亲自出手，这些权贵们就将会是我们最忠实的拥趸。” 啪啪啪！ 听完斯派克的描述，赵铭很是满意的鼓掌，看向斯派克的眼神都冒着光。 这家伙绝对是个人才，还是一个长得一表人才相貌堂堂的人才。 赵铭现在可以肯定，以俄道胜银行发行债券的效果都不一定有这家伙发行债券来的靠谱。 银行的公信力的确足够，可没有赵铭出来站台，公信力还是不够，别忘了俄道胜的情况十分不佳，公信力几乎跌落至谷底。 但赵铭又不可能亲自出来站台。 反观斯派克，这人要是顶着贵族头衔，还是个洋人贵族，这逼格一下子提升上来了。 而且赵铭可以笃定，唐夫人到时候拉过来的那批权贵，对这位斯派克先生只怕会十分信赖。 要知道前朝的那些遗老遗少们，可是很追捧这些西洋贵族。 这点看这年头的遗老遗少追求西洋贵族的时髦就可见一斑。 最后又提醒了一下斯派克一些注意事项，赵铭就准备静静等待债券发力了。 “希望在危机爆发之前能筹措到足够的资金吧。” 赵铭心中暗暗道。 现在的资金陆陆续续花的只剩下三千多万大洋了。 这点钱用来在美股搅动风云是够了，但赵铭想要搅动更大的风云，想要在美股里面赚到更多地钱，那就得投入更多地钱。 不仅这里需要花钱，收购黄金那边的钱还没找落呢。 一旦汤姆从欧罗巴那边回来，到时候带来一批出售黄金的洋商过来，要是自己没有钱，那不就坐蜡了？ 所以现在赵铭还是很缺钱，而只要能熬过今年，明年就是他可以大肆花销的时候。 可惜今年的窟窿实在是太大了。 地产项目他已经暂时搁置了，因为这玩意属于长期项目，暂时可以搁置一下。 然而除了黄金和股市需要钱，其他地方也需要。 比如他一直没怎么表态，但心里一直惦记的东西。 那就是西洋药，也就是大名鼎鼎的磺胺，这玩意赵铭心里可是一直惦记着的。 前世看抗战剧，他可没少听说过这玩意。 当时还特意去查了下这东西的情况，后来才知道其实就是一种药性差，毒性大的玩意。 但那是在后世，后世有各种杀菌副作用小的药品自然不需要这玩意。 可这年头战场上的感染真的是致命。而有这样一小支磺胺关键时刻真能救命。 哪怕它有干呕，头晕，精神萎靡，甚至对肝肾脏的危害，但也丝毫不影响在这年头战场急救药品之王的美称。 据说在局势危难的时候，在黑市上，一盒磺胺药剂，就价值两条小黄鱼。 别说是国内军队，就算是东洋军队情况也不容乐观，据说在41年，一名东洋军人受伤后，三天磺胺的使用量，就价值54块大洋。 而这玩意具体值多少钱呢？ 其实很便宜，一针剂的磺胺也就8美分，当然这是实现量产后的价格，但这个时期磺胺虽说目前还在试验阶段。 但是赵铭知道到底是谁研发了磺胺，知道那个团队的名字。 如果能提前投一大笔钱，帮助他尽快完成试验阶段实现量产，那才将会是真正暴富的时候。 可以肯定，这笔投资不会太多，可能从实验再到量产投厂，总共顶多花个千万美刀。 可之后得到收益将会是无法想象的。 而收益还是其次，关键是有了这药物，能挽救多少受伤的弟兄，抗战将士？ 同时凭借海量的磺胺药源，赵铭能在国内迅速积攒一个庞大的利益网。 这些好处都是无法想象的。 所以赵铭很缺钱，急缺的那种。 一晃就是数日过去，这几日赵铭继续着往日的生活习惯，晚上就偷偷探望冯芸芸。 现在冯芸芸的肚子越来越大了，按照医生的说法，可能临盆就是这几日。 赵铭也是越发担忧起来，虽说这年头生育率很高，但也存在高死亡率。 当然这高死亡率更多是战争带来的，不过也有不少因为医疗卫生条件差，死于难产，产后风等风险。 另外婴儿的死亡率更是高的离谱，据说达到170-200%。 这是公开的数据，而且就算成功生下来，之后婴幼儿时期，还是有诸多风险。 这点不是有磺胺就能保证无碍的，总不可能对小孩子用磺胺吧。 所以这几日赵铭陪伴冯芸芸的时间越来越多了。 许是赵铭变得愈发沉默甚至是焦虑，冯芸芸甚至还担任起开心果的形象，时不时说一些有趣的事想要逗逗赵铭。 见此赵铭也明白自己可能太过担忧表现的太过了。 “没事，我就是生意上有些烦心事，不过现在都处理好了，就等咱们孩子出生呢。 到时候要是女娃，我就天天带着她玩，把她当小公主一样宠上天。” “那要是男娃呢？” “哼！臭小子，老子不打他就算是他听话！” “噗嗤！怎么有你这种人啊，这不是区别对待吗？” “那我不管，你最好祈祷咱们的孩子是女娃。” 看着自家男人平日在外一副叱咤风云的形象，如今却跟个孩子似的，冯芸芸脸上不由浮现出温馨的笑容。 第454章 急了 次日，赵铭洗漱完，刚吃过早点，就想着换一身衣裳去医院瞧瞧冯芸芸。 哪曾想，王二进来汇报道。 “赵爷，门外那位杰瑞先生又来了。” “哦？又来了？他最近来了好几次？”赵铭狐疑。 王二点点头，“对，之前您不在，我就随意打发他走了，不过今天光是早上他就来了好几次，您在睡觉我也不好打扰。” 闻言赵铭不由看了看日历，这才发现今天都已经是25号了，也难怪这个杰瑞会急着要见他。 “行，让他在客厅等着吧，我稍后就过来。” —— 杰瑞最近有些憔悴了，他的座驾此时就停靠在赵铭宅子对面，而他却在车内不住的抽着雪茄。 雪茄都被他抽了两根了，灰尘都积了小小一堆。 “老板，要不还是算了吧，这个赵先生也太失礼了。” 旁边的管家刘易斯有些不满的嘟囔道。 “你懂什么？” 听到老板随口的一句呵斥，刘易斯感觉很委屈，前几天您不是还经常嘲笑这位赵先生吗？ 老板你变了。 现在的杰瑞的确变了，变得更加憔悴，但精神头却更加抖擞起来。 脸上的黑眼圈丝毫不影响他的精神头，因为这黑眼圈完全就是兴奋导致的。 他现在真的恨不得立刻见到那位神奇的赵先生。 这哪里是狂妄的华国小子，这就是东方华尔街之神啊！ 他可以肯定，对方应该不至于真的掌握什么内幕消息。 毕竟这远隔重洋的，这位赵先生不可能影响到美股的行情走向。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对方是一个牛人，一位真正的股神。 “杰瑞先生是吧，我家先生有请！请跟我来吧！” 看到王二走过来，听到对方的话，杰瑞二话不说就从车上下来，还专门整理了一下衣领这才跟着快步而去。 这看的身后的管家刘易斯有些目瞪口呆，自家老板什么时候这么低声下气了，还是对一位华国人？ 此时杰瑞的确姿态放得很低，没办法，在钱面前，姿态低怎么了？ 只要能赚钱赚大钱跪舔都不是问题。 只是坐在客厅，却看不到赵铭的人，这让他心中了然。 多半是这位赵先生在晾一晾他，这种谈判的技巧他当然懂，对此也不奇怪，反而是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屋子里的布局。 可随着时间流逝，不过十分钟，他就有些坐不住了。 股市的变化每时每刻都在变动，如果赵铭还能继续如同预测般精准预测到一些股票的大涨行情，那岂不是能大赚？ 想到这里，杰瑞哪里能坐得住，开始在房间里焦急的来回踱步。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赵铭这才姗姗来迟。 “不好意思杰瑞先生，刚刚有些事耽搁了，没让您久等吧？” “赵先生，没事没事！您是做大生意的，忙一些很正常，反而是我，最近在度假可能是太闲了有些叨唠了。” 杰瑞这次的态度与上次有些鲜明的对比。 见此赵铭反而是有些失望了，怎么？老子还想看看你之前桀骜不驯的样子来着，麻烦恢复一下？ “坐吧杰瑞先生，我这边只有茶，没有咖啡不知道喝不喝得习惯？” “没事的赵先生，我之前在大英游玩的时候也是没少品尝茶叶，我也很喜欢茶，正好能品味一下正宗的中国茶。” 杰瑞先生现在是真的心急如焚，偏偏赵铭还不断闲谈，丝毫没有进入主题的意思。 “赵先生，实不相瞒，我这次过来....” “杰瑞先生，待会我可能有点事，我只给你五分钟时间。” 说着赵铭开始自顾自的看着手表，像是在计时。 这让杰瑞的表情瞬间僵硬当场，这一幕为何如此熟悉？ 但也让杰瑞心生出一丝紧迫感，他赶忙组织了一下思绪这才忙道，“赵先生，您真是股市上的神！ 您不知道我最近赚了多少，股票市值那是打着滚一样往上翻啊，仅仅几天的功夫我就赚了两百万美刀。 按照您估算的，后续我说不定能.....” \"停！\" 就在杰瑞想要兴致勃勃继续往下说之际，赵铭一挥手打断了对方后续发言。 “杰瑞先生，如果只是这样，那很抱歉这些并不是我想听的。” 杰瑞脸上有些僵硬，但还是笑着点点头，心里暗骂了一句，真是一副狗脸变得真快。 “赵先生，我愿赌服输，您看....” “哈哈哈！杰瑞先生很高兴与您合作，这样吧，咱们谈谈合作的具体细节？” 随着杰瑞话音刚落，赵铭便哈哈大笑着伸出手与杰瑞握了握。 骤然间的表情变化让杰瑞一阵错愕，但他也是满脸堆笑的点点头。 两人就这接下来的合作商议了足足一个小时。 期间听着这位赵先生的描述，汤姆先生起初还不是很在意，觉得这做空美股多少是有些天方夜谭，这位赵先生当初也只是用这句话当噱头吸引他罢了。 可仔细聊下来，对方不仅是真的想要做空美股，而且脑子里似乎还有一个十分清晰的脉络。 一番话听完，他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之前他还只是怀疑赵铭是疯子，现在真觉得赵铭是个疯子。 “赵先生，实不相瞒，您的想法很大胆，大胆到让我感觉十分疯狂的地步。” “当然，赚钱嘛，不大胆不疯狂怎么赚大钱？在一些底层人眼里，我们炒股何尝不是大胆且疯狂的行为呢？” 赵铭抖了抖烟灰，不置可否。 “可是这也太大胆了，赵先生您考虑过风险嘛？一旦失败，我们这些钱可能直接打了水漂。 不仅如此，您竟然想要疯狂到加几十倍的杠杆，这就是在玩命，恕我不能奉陪！” 杰瑞摇摇头，他是想赚钱，但不想因为赚点钱而导致倾家荡产不说还把底裤都给赔进去。 如此高的杠杆，可是需要提供一定的担保品，一旦出现亏损，当亏损达到一定数额可是会导致担保品进行强制平仓的，从而产生高额负债。 到时候炒个股说不得还得背一身高额的债务，这是杰瑞无论如何也不想看到的。 第455章 泡沫 “看来杰瑞先生这是怕了？”赵铭嗤笑。 闻言杰瑞真的被气笑了，不由反问道，“赵先生，您这种激将法没用，这不是怕的问题，这根本就是找死！ 而且我根本无法保证您的计划能完美无缺，更不能保证股市上的变化就如你所说的一样。 这件事我是不可能答应的。” 杰瑞现在彻底冷静下来，他已经打定主意，今后都离这个疯子远一点。 反正现在赚了不少钱，也不算多亏。 “杰瑞先生先不要急嘛，你可以选择不加杠杆，这点你随意。 你可以继续和我合作，我会告诉你每一步的大致操作，但我需要你亲自返回花旗。 利用你手里的分析员和操盘手实时跟进股市的进一步动态。 同时我的人也会跟着一起过去，大方向我来把控，小细节由你的人把控，我们一起赚钱不好吗？” 赵铭这次的提议倒是让杰瑞心动了。 相当于两人分开行动，只是进行一样的操作，不过是一个加杠杆，一个不加杠杆。 前者赚得多，后者赚的少，但一旦出现失利前者亏得也是最多的。 仔细想了想，杰瑞的确没想到自己吃亏的地方。 “我怎么能确定你的决定就是对的？”沉默片刻杰瑞反问道。 “现在还不信吗？难道让杰瑞先生赚了这么多还不够？ 看来杰瑞先生还是挺贪的啊！”赵铭双手交合着，脸上带着玩味。 说的杰瑞老脸有些微红。 人家做到确实有些够多了，自己还不相信对方，着实有些说不过去。 “既然这样，那杰瑞先生，我先问问你对七月份股市的看法，你觉得这七月份是加仓还是减仓？” “理应是加....” 杰瑞犹豫片刻点点头道。 现在的势头，他看不出需要减仓的可能，股市还是会呈现出高歌猛进的势头，只是势头相对比较疲软。 “那如果我说，十号之后就需要尽可能减仓呢？”赵铭反问。 “这....” 杰瑞脸上再度浮现尴尬之色，“那我自然是听赵先生您的.....” 人家之前就已经用那堪称完美的预测展现出股市上的天赋，质疑这种人，那是和钱过不去。 “想和我一起赚钱嘛？”赵铭见时机差不多，便开始继续加大蛊惑力度。 这位杰瑞先生对他的笃信程度还不高，他需要的不是一位合作伙伴，准确来说他需要的是信徒。 只有这样他才能将这个杰瑞死死的绑在自己的战船上，对自己接下来的一切举动毫无保留的执行下去。 毕竟一旦关键时刻，这家伙犹豫不决，那才是最大的麻烦。 “当然先生，您的聪明与智慧已经很完美的向我展现了，我完全有理由相信您！”杰瑞笑着道。 赵铭也知道对方这番话多半就是客套，多半还是在观望，不过他不急。 轻敲了敲桌面，赵铭淡淡道。“杰瑞先生，你先和我说说，你在股市上都购买了哪种行业的股票吧。” “我购买的水电气股行业最多，您不知道这类股票涨势有多喜人，我敢肯定，年底之后我的身家将要翻上一倍！” “另外我投资的银行同样也涉足汽车股行业，还涉足大量地产，这都是暴利行业。” 说着这些，杰瑞腰杆挺直，可见他现在心情愉悦之余还带着优越，好似他的眼光多么独到。 “10月24号！” 然而赵铭却缓缓说出了这一个日期。 这让杰瑞有些迷茫。 “赵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只是说出了一个你即将破产的日期罢了。”赵铭耸了耸肩。 这话让杰瑞一张老脸憋得通红，隐隐带着怒火。 当着别人的面说人家会破产，这多少有点不尊重人。 “赵先生我之前与你并没有什么仇吧？你怎么.....” “先不要打断我说话！我很讨厌有人在我说话的时候打断我！” 赵铭这话又是让杰瑞一噎，心说你还讨厌？老子被你打断了这么多次都没说什么。 “听我一句劝，对银行的股份，尽可能在九月份之前开始陆续减持，在十月份初务必要坚持到原有股份五分之一的水准，十月十号左右尽可能将所有银行股全都抛售，不然你会后悔的。” 对于这句话，杰瑞并没有太在意，心里依旧憋着一团火。 赵铭也是无奈，也不知道是不是杰瑞的眼光太好了，还是太随波逐流了。 这家伙买的股票都是现在泡沫最大的股票。 比如水电气股，这玩意就是典型的危机爆发时最大的泡沫之一，直接出现了超级大暴跌，就像是登峰时，前面突然来了个大悬崖。 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谁也逃不掉，最后都只能被套牢。 至于银行就别提了，至于汽车和地产都是跌得极惨。 尤其是房地产，现如今花旗那边许多人都是借贷买房，这也间接的导致银行根本就没收到多少现钱。 整个花旗都充斥在一个巨大的泡沫之中，只要稍稍出现一个变化，所有泡沫都将出现连锁反应纷纷破裂。 而一旦股市开始崩溃，各行各业都撑不住，地产的泡沫随之破裂。 从而导致大量房子面临抵押，面临出售的局面，房子不值钱，汽车不值钱，可是居民手里也没多少钱，最终导致大量穷人出现。 而一旦危机到来，如若杰瑞还按照现有的持股继续持有，破产是肯定的。 “赵先生既然你这么有眼光那你分析分析最近大涨的股票又是什么？”杰瑞脸上有着淡淡的讥笑，既然这么有本事指点指点他不过分吧？ “铁路，工业这两类股票，你可以闭着眼睛买，买到就是赚到，不过还是那句话现在可以买，九月份开始就开始必须陆续抛售，到了十月份一定要抛售的一丁点都不剩。”赵铭淡淡道。 “这两类股本身就是热门股，这可看不出赵先生的能力啊。” 杰瑞却是摇摇头，这两类股，他也十分看好，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呵呵杰瑞先生，既然想要我说出点真东西出来，你是不是也得拿出实实在在的东西给我看看？” 赵铭淡淡一笑旋即打了个响指，很快就有一名护卫从外面拿来了一叠文件放在桌子上。 第456章 预测指点 “杰瑞先生，这些都是我们合作的细节条款，我知道这对于您这样一位跨洋商人而言没什么约束力。 所以我又专门从海外也就是你们花旗咨询了一个专业的法律团队，目前我花费了五十万美刀雇佣他们充当我这几个月内的临时法律顾问。 所以一共两份合同，而且我也已经在花旗那边创办了一家投资公司，打算以那家公司的名义与杰瑞先生达成实质性的合作要求。 杰瑞先生不妨过目一二？” 随着赵铭这番话落入杰瑞耳中，他不由震惊的看着赵铭。 也就是说对方在第一次与自己见面后就开始着手落实这些事情了。 毕竟这请花旗那边的法律顾问以及咨询创办公司等等事情，一来一回也需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对方似乎早就笃定，他一定会妥协，似乎早就猜到了股市无比确切的走势，对方就这么自信吗？ 这一刻杰瑞感觉到一阵真正的毛骨悚然。 他拿起合同仔细看了看，没一会他还是将自己的管家刘易斯叫了进来。 刘易斯是专业的律师毕业的，有着几年的从业经验观看合同没什么问题。 “老板，合同没有什么大问题，有一些细节上的问题，不过问题不大。” 刘易斯低声在杰瑞耳边道。 闻言刘易斯点点头，同时示意对方讲述合同上的大致合约要求。 一边听着他一边默默点头，约莫半小时后他这才重新看向赵铭。 “赵先生，只是投资上的共进退合约，这点我可以同意。 但是合约上要求我必须要听取你的建议进行确定无误的操作，这点恕我不能答应。”杰瑞摇摇头。 赵铭点点头，“那如果改一下呢？比如我对我旗下的投资公司有着十足的方向把控，你那边在一定情况下也需要听取我的建议，当然你也可以自行决定这个我不管。” “这点没问题。”杰瑞点点头。 两人很快就进行了一下简单的合约修改，最后这才将合同签订完毕。 双方握手，算是达成了投资上的共进退盟约。 “那现在赵先生可以透露一下了吧？”杰瑞看向赵铭淡笑道。 “当然，我本来就打算对杰瑞先生说的。” 赵铭点点头，稍稍回忆了一下，这才继续将自己前世关于那位大佬的一些操作描述了出来。 不过仅仅说了目前七八月份的大方向细节，后续九月份关键做空的细节他并未透露。 这也算是稳住对方，一股脑将所有底牌抛出去，对方到时候说不定就有了别的心思。 听完赵铭的描述，杰瑞眉头却越皱越紧。 “赵先生，按您的说法，我们八月份几乎赚不到什么钱？” 赵铭点点头，“对！这是收网钱的必须操作，我们需要通过不断的小规模做空用于测试头部交易。 这段时间不仅不会赚钱，甚至还会进入亏损状态。 不过不要着急最多最多也就几百万美刀的亏损，而这是我们两家共同承担的不是吗？ 而你需要做的就是测试，然后等待我九月份的指点。” 听到八月份不仅不会赚钱反而会亏损，杰瑞眉头更是拧成一团。 不过他也是有眼力劲的，知道股市上越是大操作越是不要在乎一些小幅度的亏损，而一旦熬过了这段时间，后面如果操作好，再加上赵铭那精准的大方向把控说不定真有机会大赚一笔。 不过做空美股，他还是没敢这么想。 这简直是太疯狂了，他做梦都不敢这么想。 “好，我可以答应你，只是你必须要告诉我更准确的消息，不然我到时候不敢保证我会不会下定决心。” “可以！” 赵铭点点头，也该给点对方一些重要预警，也算是安一下对方的心。 “我估算在九月份左右，boE准备加息。” “嗯?你怎么能肯定会有加息的？”杰瑞诧异。 这种内幕中的内幕消息怎么可能被赵铭这个华国人知道的。 更何况他说的是九月份，也就是提前两月份就知道了消息？ “猜测！” 赵铭笑了笑，“我认为美股存在严重的泡沫，而且大英那边的一家重要控股公司将会面临破产。 前面你怎么做我不在乎，但你要在大方向配合我执行一切命令。 九月份后的操作我也知道会让你很难办，因为杠杆的风险的确很大，不过这几个消息你可以在九月初就动用你的人脉打探一下。 如果确定我的消息与你打探到的内幕消息一致，我必须要你精准无误的执行我的一切指令。” 赵铭这番话再度让杰瑞心中一惊。 因为这年头花旗那边的股市与大英有着很密切的关系，毕竟如今还处于大英制霸的局面，经济核心圈子还在欧罗巴那边。 而赵铭口中所说的那家公司虽然没说名字，但他也知道是哪一家了。 只是他做梦也没想到这家公司竟然会面临破产的局面，而这家公司一旦破产所引起的连锁反应会有多大？ 不过这一切还尚未可知，只能等待九月份见真章了。 “我知道了赵先生，我过几天就会回国，到时候就看看你是不是神奇的预言家了。如果是，往后我会对您一切抉择都不带丝毫折扣的执行！” 杰瑞态度诚恳，对方真能预测到这点，那他确实没什么理由不相信对方。 送走了杰瑞，赵铭算是松了口气。 解决了这家伙，接下来就是继续筹集资金了。 但之后几日赵铭依旧没什么空，因为有几次白天都需要去医院探望冯芸芸。 现在没什么能比得上小宝宝出生，其他的都得让边。 而在七月中旬的时候，赵铭得到临时消息，急匆匆赶往了医院。 因为那边告知他，要临盆了。 从上午十点，赵铭就在外面焦急等待，身边的王二也是一阵坐立不安。 更让他感觉诧异的是赵爷，他从未见过赵爷有如此心急如焚的一幕。 不过同样他也有些着急，但他着急的是，会不会是男娃？ 相较于赵铭，他手底下这群人其实都希望赵铭的第一个孩子是男娃。 这点他们说不出为什么，但就是希望是男娃。 如果赵铭知道他们的想法肯定会哭笑不得，你们他娘的把老子想成啥了？ 难不成还想搞以前那一套？ 赵铭可不想搞称霸做主，同时他也清楚自己往后的儿女肯定不会少，就算没有儿子，女儿继承家业往后出国定居也是好的。 国内的局面留给他这个当老子的面对，女儿就在国外过过好日子。 第457章 女儿 直至临近傍晚七点左右，里面才传来一阵阵啼哭声。 听到声音赵铭简直是喜上眉梢，等了这么久他还以为有什么风险，还好还好。 “医生！医生！里面怎么样了？” 看到医生一脸疲惫的走了出来，赵铭赶忙上前，同时示意弟兄们塞红包。 看到钱医生不动声色的接了过去，瞥了眼那数额，心里更是咋舌。 这还是他接生以来收过最大的红包了。 这年头的医生可谓是来者不拒，有钱他们是真的会收。 当然不给他们也会认真治病，只是后续态度就不是很好。 “先生母子平安，请放心，分娩十分顺利，就是产妇需要静养，孩子还在做清理，不过放心很快你们父女就能见面了。 呃....有点可惜，不过先生没事的虽然是女儿但.....” 医生准备安抚眼前这位先生，然而听到他的话，赵铭却更是心中一喜。 “女儿？女儿好啊！女儿好啊！” “？？？？” 医生诧异的看了眼赵铭，不过看到对方脸上的喜悦不似作伪，他心里更是浮上一抹敬佩之意。 他见识过这年头很多因为女儿很是不满的，甚至不等进去看，就开始怒骂孕妇的。 并且他们医院每年都会收到不少遗弃在医院门口的弃婴。 眼下出现一个生女儿还笑的如此开心的，除了诧异错愕，就是敬佩了。 这男的虽然有钱，但观念还真不一般。 “医生这个你拿着，太感谢您了。” 就在医生失神之际，赵铭又是从兜里摸出几张钞票，二话不说就往医生手里塞。 看到手里的两份钱，医生都有些懵了。 这男的什么个路数？ 生女儿这么值得高兴的嘛？ 这要是生男的会怎么样?不会打人吧？ 赵铭现在的确高兴地跳脚，女儿，他也是有女儿的人了。 不是他不想要男娃，实在是后世重生过来，见惯了太多熊孩子。 而且仔细看，其实熊孩子普遍是男娃，当然也有女娃很调皮的，但相对就少很多。 并且还出现很多男娃长大后，那气人的模样，再加上男娃成年需要一大笔钱成婚，更是让赵铭不是很在乎男女。 当然生女儿也有生女儿的担忧。 女儿好，但有女儿的父母，往往更加操心，因为经常要当心会不会被人骗，被人拐走，会不会在学校里被人欺负，总之各种担忧。 不过赵铭并不担心，自己的女儿，自己是绝不可能让她受到一点欺负的。 约莫在外面又等了片刻，直至里面护工通知他可以进去看看时，他这才雀跃的冲了进去。 “先生请注意不要太激动，孕妇现在需要静养，声音小点。” 许是赵铭动静有点大，护工赶忙提醒。 “对对对！” 赵铭忙是点点头，然后直接让人给这护工也塞了个红包。 看到红包，护工心里一喜，没想到她还能有红包。 当然赵铭最近没少给自家病房里的护工医生塞红包，不过这次不同，都是大红包，医生的红包更大。 看着红包里躺着的一百块面额的钞票，护工都有些不敢置信。 这年头给护工塞红包都塞这么大的嘛？ 此时床榻上的冯芸芸看着面色惨白，皮肤表面虽然已经擦拭过一遍，没什么汗水，可头发早就被汗水打湿了。 可见她刚刚是多么辛苦。 看到赵铭进来她虚弱的抬起眼皮露出温馨的笑容。 赵铭没有打扰她，而是先看向旁边护工抱着的小宝宝。 “呵呵，真可爱，估计长大以后也是跟妈妈一样漂亮的小姑娘。”赵铭笑呵呵说着。 而这句话却是逗笑了护工还有床榻上的冯芸芸。 “你可真逗，现在哪里看得出，皱巴巴的丑死了。” “我就是能看的出。”赵铭轻哼道，也不在意冯芸芸的调侃。 自己的女儿就是最漂亮的，这点谁也不能反驳。 “先生需要抱一抱吗？”护工收了钱，笑着就要让这位大金主抱抱小宝宝。 “啊！这个要怎么抱？” 赵铭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慌乱的张了张手。 看着赵铭那生怕弄疼小宝宝的模样，冯芸芸脸上的笑容更甚。 自己真的没有嫁错人。 她之前还以为赵铭之前说喜欢女娃就是说着让她开心的，但现在她放心了。 在一阵手忙脚乱以及护工的指点下赵铭总算是掌握了如何抱婴儿技巧。 婴儿在睡觉，先前的一番哭闹似乎是让她有些太过疲惫了。 还别说，刚刚出生的小婴儿看着的确皱巴巴的不是很好看，不过在赵铭这个父亲眼中，怎么看怎么喜欢。 这一整夜赵铭都没回去，一直陪着这娘俩。 不过到了后半夜他就有些扛不住了，因为小宝宝真的很会闹腾，而且小宝宝的胃容量小，一次性吃奶量也小。 所以这就需要每两三个小时喂一次奶。 冯芸芸现在又没精力喂小宝宝，本来是护工的任务，赵铭打算自己喂。 结果这一来二去就真的扛不住，这真的累人。 他发现自己上马杀敌都没这么累，之前在草原撵着敌人跑也不见得比这个累。 不过看着小宝宝吮吸的画面，他一颗心又化了，感觉被治愈了。 不过第二天看着赵铭的黑眼圈和明显憔悴的模样，冯芸芸还是要赵铭回去休息。 赵铭还想在陪陪小宝宝，但拗不过冯芸芸，只能无奈回去。 临别前他又给医生还有护工塞了钱，另外也给这边值班的弟兄塞了钱。 嘱咐他们一定要看好宝宝和夫人，做完这些赵铭这才回到家中。 之后一连半个月，赵铭几乎都在这样忙碌且充实的生活中度过。 这让一直旁观的王二看到很不是滋味。 自家那平日里虽然斯斯文文但私底下凶悍的赵爷去哪了？ 现在哪里还有曾经叱咤风云赵爷的模样？ 这不就是个女儿奴吗？ 哦，王二脑子里并没有女儿奴的概念，不过并不妨碍他很复杂的看待自家赵爷。 好在七天后，随着婴儿和孕妇各项身体素质都达到不错的水准后，赵铭就将冯芸芸母子秘密接回了家中。 住在医院总归是有些麻烦，而且不太放心。 对此赵铭在家中提前秘密请了两位月嫂专门伺候婴儿和冯芸芸。 并且还请了一位专门擅长做药膳的厨子。 这些人赵铭都和他们签订了长约，一年内不能离开府邸不能和家里人联系。 本来他们是拒绝的，不过在赵铭开出每月两百大洋的工钱后，他们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第458章 土财主的钱好骗 冯芸芸母女如今在家中居住，赵铭倒是安心不少。 不过也是在家一直不问世事太久了。 冯芸芸也是觉得赵铭这么个大男人天天粘着她都觉得有些腻歪，就是提议让他有事忙就忙他的去，不要管她。 赵铭也是无奈，怎么陪自家妻女怎么了？有错？ 不过考虑到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外出露面了，赵铭也是觉得是时候该出去逛逛了。 另外顾晓韵以及斯派克这两位工作也不知道有没有进展。 出了家，赵铭先是直奔顾晓韵的住所将对方接上车。 刚一上车，赵铭就发现顾晓韵脸上的笑容明显更甚不少，而且看向自己的眼神中还带着浓浓的思念。 “有好消息告诉我？”赵铭笑呵呵询问道。 顾晓韵连连点头，欣喜道，“是的，先生咱们赚到钱了！” 赵铭当然知道对方口中的赚钱是什么个意思。 “哦？赚了多少？”赵铭也是来了点兴趣。 有斯派克这位影帝级演员加盟，想来也是有点收获才对。 就见顾晓韵伸出三根手指。 “三百万大洋？大半个多月的时间，能赚三百万大洋倒也不错。”赵铭点点头。 起码说明对方一直在办事，中规中矩吧。 “不是！是三千万大洋！” 顾晓韵摇摇头，而这她一开口就着实让赵铭小小震惊了一把。 “仅仅大半个月，就赚了三千万大洋？”赵铭有些狐疑。 不是他不信任顾晓韵，实在是他在察北搞那玩意，费劲巴拉目前才搞来一千来万，后续如果不是汤师长和张砺足够给力，还不一定能筹措到这么多钱。 更何况筹措这么多钱耗费了多久时间？ “对！先生您之前猜的可真准，这些前朝的权贵真的很有钱！” 顾晓韵一脸的兴奋，就开始讲述最近他们的行骗...哦不，创业经历。 在顾晓韵的说法当中，其实这大半个月来简直是顺利的不像话。 这群土财主平时是真的很有钱，但平日里他们又没有太多需要消费的地方，这也导致他们手头里囤积着大量资金和固定资产。 要说他们舍不得花钱，舍不得投资嘛，倒不是。 主要还是没一个能稳定赚钱的投资项目能让他们提得起兴趣。 一些稍微有点动力的权贵，倒也投资了一些实业，但很可惜都是亏得底朝天。 渐渐的这些权贵也懒得投资了，干脆混吃等死，亦或者购置一些地产，躺平当个包租公。 这就是津门权贵们朴实且无华的生活，枯燥且乏味。 但如果出现一个看起来踏实可靠，且收益稳定的投资项目呢？ 很显然，这种高回报的债券一下子就吸引了他们注意。 再加上斯派克倒也是个人才很会作秀，在接触这些权贵之前，就频繁在上流舞会宴会中出没，算是提升了些许知名度。 随后他还学了这年头名伶的炒作方式，砸钱买新闻刊登报纸。 比如以一位路人的视角拍了他一张从林肯汽车下来的优雅照片。 随后登报内容就是，大英贵族亲临某某某地方，直言本地有着广大的投资前景。 除此之外，他还联手和本地名伶炒作绯闻。 比如疑似李天仙儿结识了一位神秘的大英贵族等等。 事实上呢？ 其实压根就没花几个钱，无非就是他在剧院的时候买通了后台的工作人员，获得了给那位李天仙儿送花的机会。 然后就让人偷偷拍了张照片。 而随后登报，这对于那位李天仙儿也无关痛痒，或许对名声有点影响，但却再度提升了知名度。 毕竟人家可是一位贵族，人家洋人贵族都看好我的，我这个人还能差？ 这年头就是这种风气，本地富豪追捧不算什么，如果是本地超级富豪追捧，那这位名伶肯定会打响知名度。 同理如果是普通洋商不算什么，如果是大英贵族追求她，那她的知名度同样会立刻打开。 仅仅花了赵铭五百大洋的公务费，这位斯派克就直接在津门小范围的打响了知名度。 至此之后，再接触这些本地权贵也就简单很多了。 而且斯派克很会玩弄人心，他一开始面对本地权贵投资的试探，一点也不在乎，甚至表现的不是很热衷。 唐夫人帮忙宣传了一番后，当时有不少本地权贵的确是心动了。 但这些心动之中更多还夹杂着警惕，而斯派克恰到好处的疏离感，让他们放心不少。 第一批他甚至仅仅接受了三名权贵购买债券，然后他就足足等待了十几天，直至一周前，也就是七月底。 当利息准确无误发放到那三人后，很快斯派克的债券业务就形成虹吸效应。 甚至他都没亲自宣传过一次，仅仅是唐夫人最初的宣传。 而第一批第一位入套的就是傅先生。 他也是足够警惕，仅仅买了一千大洋的债券，随着月初利息足额发放之后，他再也坐不住了。 第二批他首当其冲又补充购买了一百万的债券。 他缺钱，他太缺钱了。 如果不是剩下的钱他还需要维持日常所需以及往后的紧急备用，他恨不得立刻把所有钱都投进去。 而后正如此前赵铭和唐夫人所预料的一样。 这位傅先生还真是当之无愧的免费广告，不需要唐夫人后续宣传，这位傅先生就亲力亲为的充当了他们的宣传工具。 每次出席宴会他总会十分慷慨的向同伴和友人推销斯派克的大英债券。 唔，名字很唬人，实际上与大英没有一毛钱关系。 所以仅仅是八月初的这一周，整个债券吸收资金就多达三千万。 而这，赵铭清楚远远还不是津门本地权贵的极限。 你永远也不要小看这些权贵手里到底有多少钱。 能够从北平迁徙至津门，还能过上十分优渥日子的遗老遗少。 这群人本身就不简单，祖产这么多年下来，早就积攒下无法想象的财富。 当然这批钱也不仅仅是这些遗老遗少在贡献，还有一些是部分的下野大佬。 不少下野的大佬都当起了包租公，他们同样与那些遗老遗少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第459章 神秘访客 听完顾晓韵的描述，虽然有所预料，赵铭这会也是忍不住长出了口气。 都是一群疯子！ 他之前还忐忑，这美股的行情都这副模样了，明显的泡沫，怎么就没人能看得出来呢？ 现在看来，真不怪他们！ 这年头大家还没经历过多次教训，自然在高额的利益面前谁也无法保持理性。 不是说后世的人就比现在的人聪明多少，只不过是后世的人看到了这些教训，早就清楚里面的门门道道。 车辆很快就来到利顺德饭店，今个儿也是巧，刚好有一位大老板想请他吃饭，搭线牵桥的还是以前他的一位投资人。 据说这位还是上海滩过来的，也不知道是那边哪位大亨。 赵铭心中寻思着，倒也没太在意，他本就没想过去上海滩圈钱。 那边的环境过于复杂，呃，说白了就是那边的人有些精明，想要从他们手里掏钱难。 倒也不是做不到，就是费时费力。 现在毕竟权贵们的资金还未彻底南移，上海滩那边聚集的大多都是一些资产新秀，有不少白手起家的大亨。 想要从这种人手里薅羊毛难度可想而知。 相比之下，津门这些从北平从各地下野的有钱人简直不要太多，也好忽悠。 利顺德赵铭不是第一次来了，他也与这儿的东家关系不错。 车辆刚一停靠就有侍者恭敬的小跑迎了上来，也不用赵铭吩咐很是麻溜的接过钥匙帮忙泊车。 另一位侍者则是恭敬的邀请赵铭往里而去。 利顺德算是在后世都比较有名的打卡点，整体风格是西式风格，里面摆设着钢琴，古典桌椅，钟表，还有精致的西式餐具。 不过这家店并非纯粹经营西餐，也会经营中餐，相对的受众面比较广，在这里消费格调有价格又不会太高，很受中产和部分上流人士的欢迎。 进入指定包间，赵铭就看见包间内坐着三人，一位是老熟人，是一位姓钱的老板，做的是布匹生意，津门裁缝铺子里很多都是从他那儿进的货。 生意不算大，但也不算小了，身家也有个几百万大洋。 而在他旁边则是还坐着两人，一位是穿着一身得体西装戴着金丝边眼镜文质彬彬的年轻人。 看样貌约莫二十来岁，想来是受过良好教育，能看到一些书卷涵养。 除此之外就是一位略有些秃顶的中年人，穿着一身中山装，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几人原本在交谈着，听到动静纷纷朝这边看来，看到是赵铭均是露出善意的笑容。 赵铭也是笑着带着顾晓韵朝里走去。 但走着走着忽的他眉头一凝，几乎是下一刻，房门哐当合拢。 这时赵铭才发现就在门扉左右两侧分别站着两位身穿中山装，打扮很是干练的年轻人。 赵铭随意一瞥，心下顿时一惊。 这二人身形瘦削，但绝不是那种虚弱的瘦，而是精悍的体格，腰杆笔挺，脸上更是颇具棱角，眼神锐利。 军里出来的高手？ 很快赵铭就从两人的气质判断出对方的身份。 重活一世也是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与各种人士也是打过交道。 倒也不乏见过一些富豪雇佣一些护卫，但有不少都是江湖高手。 也就是练杀人技的，那等传武高手。 这点绝非后世那些专精于表演的武术家，这年头的武术家厉害的真的是至少将一门功夫练到了极致。 前不久他就曾受邀前往一权贵家中观看戏曲，那位大人物觉得光看戏曲颇有些无聊。 便是让家中护卫给赵铭露两手。 说是中午要吃牛肉，却要骨肉分离，如何？ 那护卫是鹰爪功高手，赵铭当时就看到那老师傅，直接一手狠狠一抓一扣。 五根手指宛如钢筋浇筑，直接撕裂扎实的牛皮，很是在牛因为剧痛即将发狂之际，猛地扣住了牛脊骨。 一扣一拽，牛脊骨就被拽了出来，那大水牛也像是失去了一切行动能力，软趴趴的栽倒在地。 而这边，牛却还没死，突出的一个新鲜二字。 如这种高手，赵铭此前听张鹤提及过，厉害是厉害，可局限性太大，不足为惧。 这种专精一门功夫的高手，在出其不意下，的确是杀人机器。 可一旦被人提前知道其根脚，死的就是他。实在是太容易被看破了。 这点赵铭同时也听不少富豪提及过。 听他们的意思，也有会多门功夫都很厉害的江湖高手，但那些人往往很难寻到真神。 相较之下，还是军中高手更好。 军中高手会玩拳脚也会玩枪，关键时刻是真的救命。 相较之下，江湖高手限制太大，而且想要请到一位真神，那就像是去古玩街淘宝，万里挑一也不为过。 看到这两位军中高手，赵铭倒也没太在意，想要以此判断对方是军中人物不太现实。 这年头不少达官显贵都能雇佣一些军中高手护卫。 只是这又是什么意思？ “钱老板，你这什么意思？就过来喝个酒，不至于把门都关了吧？” 赵铭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同时示意身边有些惴惴不安的顾晓韵也落座。 他还真不带怕的。 他现在的身体素质很强，强到什么地步他不知道，但想要靠拳脚制服他不太可能。 至于开枪？那就更不可能了，对方既然邀请他来这里，那就不可能用枪。 因为想杀他，完全可以在街道上设伏打黑枪。 不过如果真有人敢这么做，那死的肯定是他们。、 因为赵铭每次出行不仅有护卫在附近时刻跟随，还有杜先生的帮派人马在时刻盯防。 稍有可疑人士都会被揪出来。 “呃....赵先生误会误会！只是关门方便谈事嘛。这个没必要紧张，待会我罚酒一杯还望赵先生体谅。” 钱老板闻言赶忙起身道歉道。 赵铭没有理会对方，转而看向那位秃顶中年人。 “我没看错的话，今日这局，想来是这位先生的局吧？不知道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对面那中年人脸上始终维持着笑容，闻言却是笑着摇摇头。 “赵先生是吧，之前听闻您有着很独到的商业眼光，并且很是擅长敛财。 但很可惜您看人的眼光并不是很准呐！” 第460章 家属上门 “哦！~” 赵铭有些诧异，目光不由看向那中年人身边的金丝边眼镜的年轻男子。 “难道是这位先生？” 闻言那位金丝边年轻男子却同样摇摇头。 见此赵铭就有些困惑了，这两位都不是正主？今夜这饭局有点意思了啊。 “呵呵，没必要搞得这么神秘吧?咱们是做买卖的，又不是要谈军事机密，大家有什么就说什么，这又是为何？” 赵铭笑着摇摇头，示意对方莫要打哑谜，要谈事就痛快点。 “好了，不逗弄赵先生了！” 就在这时，一道悠然的女声传来，听到动静，赵铭不由看向包间里侧的一处隔间方向。 利顺德的包间有些是存在休息区和棋牌区的，这间包间就是如此。 就听见一阵高跟鞋踩踏的声音响起，随后就见一位身穿旗袍的陌生女子走了进来。 看着眼前的陌生女子，赵铭有些不解。 眼前这人他是从未见过的，对方在气质上很有书卷气，不过又很矛盾。 除了书卷气，此人身上还有着一丝端庄，和一丝女强人的精明。 赵铭一时间拿不定这女人的身份，有点像是权贵之女，但又像是商人之女。 “哈哈！原来正主竟然是一位漂亮的女士，赵某今日倒是有些唐突了。早知道竟然是一位女士，我应该带一束玫瑰花的，漂亮的花儿更配漂亮的女士不是吗？” 赵铭哈哈大笑着，同时默默观察着身边几人的神情变化。 其中那位年轻男子和秃顶男子都是神色微变，似乎对此格外敏感紧张。 见此赵铭心下了然。 而那位女士闻言柳眉也是微皱，但很快就是哂然一笑。 “传闻赵先生很是会吸引女孩子，今日一见传闻非虚，这张嘴还真是灵巧，只怕赵先生艳福不浅吧？” “呵呵，都只是外界对赵某的误解，其实赵某乃是正人君子。不过还不知道女士如何称呼？”赵铭询问道。 “我姓于，赵先生可以称呼我为于女士。” “女士?我看应该叫于姐姐。” 赵铭这话顿时让这位于女士柳眉更是皱成一团，见此赵铭顿感不妙。 忙找补道，“抱歉，于女士，我这人喜欢开点小玩笑莫要见怪。” “没事，赵先生可能习惯如此。” 于女士脸色稍稍好转不少。 其实在赵铭看来这位于女士长得并不算多么好看，只能算中等之姿。 但对方的长相却是属于那种很适合娶回去当婆娘的类型。 只是赵铭现在有些纳闷，这于女士是哪里蹦出来的，老子又不认识你，对我怎么这么大的敌意？ 对于旁人的情绪变化，赵铭多少是能感受出的，哪怕眼前这位于女士隐藏的很好。 只是这位于女士似乎很会把握饭桌上的气氛，赵铭几经想要发问，都被对方圆滑的给绕了过去。 期间更多地是在吃饭喝酒，而谈及的更多则是津门的商业环境以及社会环境。 在赵铭看来全都是一些没营养的东西。 酒过三巡，这时那位钱老板故作有急事的抱歉道，“赵先生，我还有些急事，就不在此叨唠了，下次有机会我做东，今日如有冒犯下次定然加倍奉还。” 这是很明显的托词，看着钱老板离去，赵铭默默看向于女士，知道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饭桌上陷入短暂的沉默，半晌于女士这才轻声开口，她的眼神其实是带着一丝进攻性的。 并且一直以来看向赵铭的眼神很奇怪，不像是平辈之间的交流，更像是长辈的挑剔目光。 这让赵铭一直都比较费解，我特娘的招谁惹谁了？ “赵先生，相信你也看出来我并不是来找你谈生意的。” “嗯，我还没瞎到这一地步，于女士有什么就说什么吧。赵某自认此前并不认识于女士，但我看于女士对我似乎有点意见啊。”赵铭有些不满道。 “哼！你当然不认识我，但是我认识你，赵铭赵先生！”于女士冷哼道。 “于女士，我觉得你应该注意一下必要的礼貌！” 赵铭有些不悦起来，他对女人是有一定的容忍度，但不意味着会一直容忍。 “呵呵，怎么？骗了我家怀倾，现在翻脸不认人了？” 随着于女士此言一出，赵铭脑子里轰的一下好似炸开了似的。 难怪了！ 难怪眼前这位于女士如此的咄咄逼人，感情是疯批娘们的家属找过来了啊。 只是这娘们嘴是真的不严怎么什么都和人说？ 赵铭皱眉心里对那个疯批娘们已经很是不满。 他还没从那娘们手里捞着一点好处，反倒现在又惹出来一个麻烦。 “赵先生你不要误会怀倾，她什么人我再清楚不过，她这人在我面前藏不住事，我稍稍套一套她话，她就什么都说了。 不过倒也不算是她白白吃了这个亏，你这小白脸长得的确是不错，也难怪怀倾这孩子会上当。”女人淡淡道。 闻言赵铭心里就更火大了。 “女士，我劝你说话放尊重点，质问别人之前，你怎么不从你们自己身上找原因？ 我此前一直在察北，人家自己不过来难不成我还特意去一趟？可笑！”赵铭冷笑道。 对方既然如此咄咄逼人，他也没什么好脾气。 这里可不是奉天，这里是津门。 “更何况于小姐，张家的事我劝你还是让张家的人来，你又是她的什么人？” “我是她什么人？我是她嫂嫂！” “嫂....嫂嫂？” 赵铭还想怒斥，但说着说着就顿住了。 他脑子里这会也想起来，冒失少帅的那位内人的确是姓于啊。 一下子额头有些细细的汗水流淌而出，他娘的，确实有些惹不起啊。 “怎么现在知道怕了？”于女士翻了个白眼嗤笑道。 “怕？什么叫怕？我这是对嫂嫂对少帅的尊敬，我没有别的意思。”赵铭义正言辞道。 闻言于女士笑的更加开心了，脸上那股剑拔弩张的气势也是消散不少。 并且渐渐的赵铭发现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忧愁之色。 “其实怀倾的情况，我这个做嫂嫂的一直都清楚。” 第461章 于女士 “她兄长一直都很忙，虽然也比较疼这个妹妹，但是他更注重大局，也是没办法。 既然这样我这个做嫂嫂的自然要操心一二。” “什么意思？” 赵铭见话题似乎有些不对，不由狐疑道。 对方似乎不单单是来兴师问罪的。 于女士丝毫没理会赵铭的询问，自顾自道，“既然她已经选择了你，我来这里的目的一方面自然是来看看你这个人，另一方面也是想看看你能拿的出什么东西保障怀倾的幸福。” 赵铭眉头微皱，他现在哪想继续招惹那疯批，他只想离那娘们远点，包括眼前这位。 似乎是察觉赵铭的想法，于女士微微一笑。 “如果我说，怀倾什么都和我说了呢？”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怀倾只是说了你的野心，说了你准备在东北推行的那什么债券。反正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 听到于女士这番话，赵铭都有点想掐死张怀倾这娘们。 这不是要害他吗？ “那现在怎么办？你是要告知少帅，然后拿下我？”赵铭双手一摊沉声道。 “不！” 于女士却是摇摇头。 “我很清楚我家那位的情况，一旦发现你的野心，你要么乖乖缴械投降，要么等死。 他虽然表面不说，但实际上已经倾向于国府那边。 相较于我公公，他完全没有治理地方的心思，一心只想求和，为大局着想。 我也不知道他这样对不对，但既然他这么选择了，我自然也只能支持。” “那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赵铭更加困惑了，又不想检举他，又说全力支持少帅。 对于少帅，赵铭当然清楚，对方的想法与大帅决然不同，为了和平，他似乎什么都做得出来。 或许是有些天真，但有时候天真的人也有天真的快乐吧，反正赵铭不是很能理解。 “所以我决定帮你，就当是在帮帮怀倾吧。”于女士叹了口气。 闻言赵铭一阵哑然，不由嗤笑道，“于女士，您不觉得您这话很矛盾吗？” “矛盾吗？我并不觉得矛盾。” 于女士淡淡一笑，“我很清楚我丈夫，同样我也清楚国府那边是个什么态度。 中正先生是一位枭雄，我不是很懂军政这些，但我懂得人心。 在那位面前，就算我家那口子愿意求和，往后那位势必还是会进行打压，制衡，玩的无非就是权衡那一套。” 听到于女士这番话，赵铭这下真的有些震惊了。 他脑子里仔细回忆起这位于女士的情况，而这一回忆，还真发现这位女士很不得了。 对方或许在手段方面不如宋家那三位，但人家在经商方面也是位人才。 商人之女，有着极其敏锐的商业头脑，靠着股票赚来的钱，不仅偿还了自家男人此前的一切债务，还用赚来的钱投资其他行业。 更是在之后敏锐发现房地产的势头，成为开发商。 而且这也是一位痴情的女人，最后她赚来的钱，全都转到了丈夫名下。 最后更是想要用赚来的钱求中正先生释放自家男人。 很可惜最后还是未能所愿，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和丈夫安葬在一起。 不得不说眼前这位是值得敬佩的奇女子。 只是没想到对方说的还是谦虚了，这哪里没有政治嗅觉，光凭人性竟然分析出这么多事情来。 她所说的几乎都能和后面的大致情况对上。 正如她所言，后续少帅求和依旧没什么用，中正先生更希望看到是各方势力的平衡。 像是在那等关键时刻，国府那边依旧不曾勒令进攻反击，这里面要是没有平衡的想法在里面那是不可能的。 后续的表现更是可见他对东北军的提防以及不信任。 东北军南撤之后，更是不断地挑拨其内部关系，整体对其的态度是不信任，不负责，消极的态度。 而在之后更是出现三年换三帅的可笑局面，可见对其有多么不信任，且在一定情况下能消耗东北军的实力就消耗。 相较之下他对浙沪老乡就偏爱无比，两者可谓是形成鲜明对比。 而在赵铭看来，出现后世历史记载的那种局面，这两位都有过。 少帅太天真，中正先生过于疑心。 唔....终究是错付了。 这句话或许更能简单干脆的解释这一情况。 但不可否认，赵铭对眼前的于女士已经刮目相看了。 “所以女士您是要帮我？”赵铭反问。 “不错！” 于女士很是干脆的点点头，“不过，我能帮你的地方有限，我可以投资你一部分钱。 就当是我给怀倾这孩子的嫁妆吧，你拿着这笔钱能赚多少就是多少，今后怀倾跟着你，你要是亏待了她，我饶不了你。” “呃....女士，您可能不太清楚我的情况。”赵铭作势就要解释。 但于女士却摆摆手，“我当然知道你的情况，放心我不是什么迂腐之人，只要你对待你家那位的态度和怀倾一样，那就没事。 这年头也不流行正副之别。” 见这位于女士这么开明，赵铭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真不想接触那疯批。 但于女士接下来的话让他心动了。 “五百万大洋！” 唔，有些心动，不过不多，但考虑到这是白赚的，倒也不亏。 似乎是看穿了赵铭的想法，于女士又笑盈盈补充道，“另外我还能在别的地方帮到你。” “别的地方？”赵铭狐疑、 “任伟！这人你应该熟悉吧？” 随着于女士这话出口，赵铭面色骤变。 “呵呵不要紧张，怀倾都和我说了，她相信我，而我自然也不会让她失望，放心这事仅限我知道。” “你现在应该很缺军火吧？” “您能在这上面有办法？”赵铭一时间有些激动。 现在自己的确能通过老任的渠道不断搞来军火，但他也知道不可能这样一直下去。 现在要的量还不是很大，一旦后续自己从这边赚到的钱砸进去开始疯狂扩军，那就不可能偷偷摸摸搞这些小动作了。 第462章 搞定采购线路 “那就得看赵先生你的胃口有多大了。”于女士笑呵呵道。 “很大！足够养十万军队的大！”赵铭很是笃定道。 闻言于女士脸上有些错愕，看向赵铭的眼神变得更不一般了。 “我果然没看错你，你的野心真的很不一般。” “你要怀倾在奉天搞得那债券，我劝你不要做了，那东西骗骗一般人还行，想要在奉系圈子里大行其道。 一旦事情扩散开了，我家那口子很快就会有所察觉的，他或许短时间看不穿。 但我不会视而不见。 你在其他地方赚钱我不管，但在东北就是不行。” “好！这事我不会做了，你代我告诉怀倾，这事她不要插手了。另外汤师长那边的款项我也会妥善处置的。” 赵铭很是干脆的点点头，既然于女士都发话了，他自然有所回应，对方给予的条件实在过于丰厚。 至于老汤那边，他买债券的那些钱，赵铭自然该吞下就得吞下，无非就是拖久一点再让他暴雷。 反正再过一两年，老汤能不能扛住东洋人的猛攻都是未知数呢。 “嗯！这点我要谢谢你。” 于女士微微朝赵铭欠了欠身表示感谢，旋即她这才继续道， “其实你现在最大的困境，并不是没有购置军火的渠道。 小规模采购完全可以从任伟的渠道采购，可要是大量采购，这必然就得走国际上的渠道。 而你最大的麻烦就是地处内陆，与外界港口并不接壤。 且一旦你坐大，国府那边肯定会有所警觉，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嗯！女士您说的很对。” 赵铭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这就是他最尴尬的地方。 别看他之前心里叫嚣的多狂，明年大战一起，就要占据整个察哈尔之地，甚至一并掌握绥远地带。 可之前其实多少是有些太想当然了。 以目前的军火供应链来看，光是用于队伍训练也就才勉强做到。 一旦队伍扩充至两个师，老任的渠道提供的弹药，甚至都不能稳定供应两个师的训练所需。 毕竟老任一次性也不可能提供太多弹药，而且继续这样下去，估计老任的渠道都搞不来这么多弹药。 毕竟这相当于掏东北军的公款办私事，一旦事情闹大，跟老任一起贪腐的一群人全都得吃瓜落。 而一旦开战，到时候所需的弹药还得成倍增长，那将会是一个恐怖的数量。 除非赵铭想用人命去填，但他哪里舍得。 在他看来人命更值钱，这些可都是他好不容易训练出来的家底，可不能因为弹药不足白白嚯嚯掉了。 明年年初他就会很有钱了，自然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用钱解决。 “女士你说的没错，这的确是我最大的麻烦。” “嗯，但现在并不是你的麻烦！”于女士淡笑道。 “哦，您是.....” “我能帮你借助奉系的渠道运输，走东北那边的港口，以我的名义，你的货将会一路畅通无阻。 当然沿途你也需要打点一下，这点你自己去费心。” 闻言赵铭这下是真的心中大喜过望。 这绝对是最近他听到除女儿出生之外最好的消息。 这也意味着，一旦资金充足，他完全可以去国外各大军火商那边进行大肆采购。 只要钱到位，别说是庞大的弹药库，就算是买下一条军工生产线都不是问题。 甚至是坦克那也是能批量采购，就连飞机那也不是不可能。 赵铭一颗心迅速火热起来，但又为一件事发起愁来。 到时候钱怕不是还是不够用啊。 主要是啥都想买，可明年就算能大赚，估摸着也就是上亿的身家。 这点钱确实是很有钱，可考虑到国府一年的军费开销就多达数亿。 当然这固然存在一定的冗兵因素，也可见养兵真的很烧钱。 十万的军队，赵铭的确可以按照精兵来打造，可上亿的身家，估摸着就算让十万部众都拥有豪华装备，接下来再想搞什么装甲师那就不太可能了。 “唉，一步步来吧，希望到了明年能赚的更多。” 赵铭只能心里默默祈祷着。 而就在这时，于女士却再度道，“我不仅可以为你打通运输渠道，我还可以为你提供更便宜的军火采购渠道。 甚至我还能帮你联系上所需的军工生产线的采购渠道。” 这个消息让赵铭更是一喜。 虽然这年头在国际上采购军火真不是一件难事，只要你需求足够大，一大群军火商甚至是抢着过来联系你。 可要是有于女士帮忙牵线搭桥，能找到更具性价比的产商，且军火生产线更不是一般人能买到的。 主要是目前很少有出售生产线的，这需要做大量的提前调研。 需要提前调查哪家军火厂有出售的意图，而这需要花费时间。 如果有于女士帮忙解决这些问题，那自然再好不过。 赵铭也找不到值得信任的西洋留学经历的人才，这种谈判的事情，肯定是要派一些专业人士出马。 恰好于女士能找到，人家奉系可是不知道采购多少回了，可谓是熟门熟路。 于女士虽然不是当家的，但找到这样一个专业团队出来应当不是问题。 不过激动过后就是冷静，赵铭很快意识到，事情没这么简单。 “这应该不是免费的吧？需要我做什么？” “不需要你现在做什么。” “什么意思？” “我需要你现在的一个许诺，或者说是一个承诺。” 听到于女士这句话，赵铭莫名感觉一阵熟悉。 又是承诺，上次貌似那张怀倾就是这么说的。 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说吧，什么承诺。”赵铭摊手示意。 于女士深吸口气，思忖片刻这才沉声道，“往后如果我东北军遇到麻烦，我希望赵先生应当不顾外界言论，不顾国府的态度，鼎力相助！” 闻言赵铭呆立当场，看着眼前的于女士，感觉看到了怪物。 如果不是记得记忆中的确有着一号人物，他都怀疑对方和自己一样是重生过来的。 第463章 大智若愚 简直令人不可思议。 “赵先生听到我这个提议很惊讶？不！我从你眼中看到了震惊，怎么？你也觉得我们奉系会遇到麻烦？”于女士皱了皱眉，心里也是格外好奇。 赵铭很快稳定心神，眼前这位绝对是无师自通的人才。 对方之前没说谎，看透人心这块，这位的确很厉害。 “没...没有，我只是很好奇，女士您是怎么觉得奉系会遇到麻烦的？ 据我所知，现在的奉系虽然经历大帅之难，但少帅也算是励精图治，很快就稳定了局面。 且现在整体趋于平和，且放眼国内，奉系的实力也算是无出其右吧？” 赵铭决定试探试探这位于女士。 然而对方却无奈的摇摇头，脸上闪过一抹疲惫。 “赵先生，我之前说过的，我其实对奉系很有信心，但是我对我家那位不是很有信心。 他太理想主义了，我觉得他如果不继承这个位置或许更好。 说实在的，他并不适合总览大权。 这点我公公也曾提及过，他说汉卿，优点很多正直善良，果敢，豁达，率真，很讲人情味，讲义气，重承诺，勇于任事，敢作敢为。 要是跟着我公公当年走江湖或许是一把好手，可惜并不适合主政一方。 也是因为他的缺点所致，胸无城府，无遮拦，无保留，有时候跟个孩子似的。 且行事作风，容易感情用事，我行我素不计后果。 我公公还说过，汉卿，在他老子身上好的不学，尽是学的那些糟粕。 把公公当年当绿林豪杰的那一套全都学了个全，就是没学过权谋，没学过刚烈果断，没学过心狠手辣，更没学过两面三刀。 他或许更适合当个江湖豪杰，而不是一位乱世枭雄。” 说着于小姐忍不住揉着眉心长长一叹。 “我明白我公公为什么选我做儿媳妇，可惜汉卿与我并不和，可能是我在家中有些强势吧，喜欢在一些小事上管着他。 越是这样我的话他越是不听。 我公公说过，汉卿需要有人提醒，可惜我提醒不了。他还说汉卿这样的级别根本玩不过他们。 我公公临终的遗言曾有一句是这么和我说的。 他告诉我，汉卿为人执拗，有着自己的一套想法，很难改变。 并且提醒我，但凡上了牌桌，那就是赌徒，赌徒哪里是能轻易下桌的，最终的办法只有一条路，狠心，决心......” 说到这里于小姐情绪似乎已经跌落谷底。 赵铭默默旁听着，心里也是感觉五味杂陈，颇有种聆听历史的感觉。 确实，大帅身前何等的枭雄，杀伐果断，刚正不阿，心狠手辣，可谓是把枭雄能做该做的都做了一遍。 而且他对子女的教育很看重，结果少帅却是一点也不像他。 也不对，像也不像，仅仅像了一半。 “唉，你也不是外人，我看人一向很准，我知道赵先生你也是一位重承诺守信的人。有些话我愿意和你说，说明我信任你，希望赵先生不要让我失望。”于女士叹了口气郑重的看了赵铭一眼。 对此赵铭也是微微颔首。 “这些话我不会对外人说的。” 至于旁边还有顾晓韵，于女士为什么不避着顾晓韵，赵铭多少也明白。 在于女士这种高段位女士面前，顾晓韵那些心思估摸着早就看穿了。 也看穿顾晓韵已经被他赵铭钓成了翘嘴，自然也不会对外说。 “那我就放心了，其实我现在很害怕，害怕汉卿一个不慎导致整个局面崩溃。 崩溃事小，如果能保证东北局势稳定，我觉得汉卿能当个富家翁也不错。 可惜现在的局势我一个妇道人家有些看不透。 我感觉东洋人似乎别有用心，我害怕，正因为我看不透，所以才害怕。” 不得不说，于女士的嗅觉十分敏锐，赵铭在心里都不得不为其点了个赞。 “所以赵先生，我希望一旦东北正遇到大麻烦，还请务必鼎力相助。” 说着于女士再度朝赵铭行了一礼，这次更加郑重。 “夫人，还是莫要这么客气。” 见对方甚至都开始九十度鞠躬，赵铭赶忙开始搀扶住对方。 “您真的太看得起我了，我这小胳膊小腿的，如果东北军都崩溃了，那我这哪能幸免？” “不！” 于女士再度摇头，眼睛死死的盯着赵铭， “你一直以来的行为布局让我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感觉，很聪明的做法。 至于我为什么觉得你有这个能力，你姑且就当是我这妇道人家的直觉吧。” 那您这直觉可真准，我自己都对自己没信心。 赵铭心中暗叹，不管怎么说这事儿他不应下也得应下。 “夫人，我只能尽力而为，毕竟真出现大麻烦，我不可能明晃晃的立刻出兵。 我只能在关键时刻，关键地点出手，尽可能减轻损失。” “这样就足够了！” 于女士脸上重新绽放出笑容。 众人接下来没再继续谈论这事，而是开始喝酒拉家常。 于女士是一位聪明的女士，她似乎看出顾晓韵似乎并非赵铭的原配，故而从未提及赵铭的夫人。 而是一直以生意场上的事情闲聊着。 赵铭发现这位于女士似乎对股市很感兴趣，记得没错的话，再过几十年，这位女士的确在华尔街大杀四方。 对方既然想要了解，赵铭自然也不吝啬讲解一些如今股市上的情况。 只是聊着聊着，赵铭发现眼前的于女士似乎有被他忽悠瘸的架势。 “赵先生，我对股市真的很感兴趣，之前我听说股市上很赚钱，没想到这么赚钱。不知道.....你能不能带带我？”于女士真挚道。 闻言赵铭不由苦笑道，“于女士，您这家底现在还缺钱吗？只怕光是税收这一年下来都有好几个亿吧？” 赵铭是真的有些哭笑不得。 就他所知，当初大帅占据京津冀一带时，光是一年的税收就多达一个亿，这还不算东北那偌大疆域所带来的收益。 “唉，这一码归一码，那都是库里的钱，又不是我的钱。 更何况我家的钱，更多还是掌握在汉卿手里。 我能用的除却准备给你的五百万大洋，也就剩下五百万大洋。 我倒这赚钱倒也不是想着自己花，就是存着方便往后不时之需。”于女士叹道。 第464章 天真的老冯 “好，夫人要是想投资，只要夫人信任我，那我就帮帮夫人。” 赵铭点点头，对方真要是能帮自己办好那件事，这点小要求还真不算什么。 又聊了一会，见时候差不多了，于女士也是准备告辞离去。 “赵先生，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有事情可以直接联系我的管家。 最近我都会在津门，你也可以按照我在津门的住址去找我，但找我的时候就说是我的远方表亲。” 闻言赵铭接过对方递来的纸条，心中不由一动，反问道，“夫人，少帅可是如今在津门？” “算是吧。” 于女士轻哼了一声，似乎不是很满某个人。 “好了，反正他过来也不是为了什么公事，算了，男人呐就没有不花心的。” 说着于女士朝赵铭微微行礼，这才带着一行人走出了包间。 见此赵铭若有所思，对于目前少帅的情况他多多少少有所猜测，估摸着是为了那位四小姐。 如果说与于女士的感情，少帅算是包办婚姻没什么感情。 可在这位四小姐面前，他们更像是一种真挚的感情，只是中途波折不少。 摇摇头，赵铭才懒得理会别人的私事。 屋内有些寂静，赵铭拿出香烟默默抽着，因为冯芸芸待产，所以赵铭很久没有抽烟了。 就连抽烟也会在回家半个小时前抽，尽可能让嘴里没有多少异味。 “想问就问吧。”赵铭瞥了眼身边小心翼翼的女人笑呵呵道。 顾晓韵点点头，她现在的确满脑子困惑。 “先生，您....您应该不是普通商人吧？” 对此赵铭也不隐瞒，干脆将自己目前真实的情况说了出来。 当听到赵铭手握重兵，她倒是一点也不奇怪，主要是刚刚赵铭与于女士的交谈早就透露了一些讯息。 听到赵铭目前还仅仅只是一方中层将领，她脸上反而是更加放心下来。 她不怕赵铭有军方那一层身份，就怕赵铭一开始的地位太高，这样她会感觉自己在赵铭身边毫无作用。 “你不怕吗？刚刚的谈话想来你也听到了，之后我可能会做出一些疯狂的事情，这在一定程度会危及生命，甚至牵连到你身上。 你真的不怕？”赵铭淡笑询问着。 “不怕！” 顾晓韵想也没想就摇摇头。 “先生，只要有您的地方我就不怕，先生您只要不抛弃我就行，我学习能力很强，之后我肯定能帮到您的。” 说着顾晓韵一脸认真，赵铭笑着点点头，对方的示好，他并不排斥。 有些事一开始告诉对方，对方肯定没法接受，像是现在一步步一点点的泄露给对方，如此一来，别说是顾晓韵早就与他一条心，就算是旁人，想要反悔那也做不到了。 次日一早，赵铭就被一份很有意思的报纸给看乐了。 报纸是公报，而今日的封面人物是一幅漫画图。 这幅漫画分三个部分组成，中间是以胡子的中年人，左边是算盘，右边是秤杆。 指的是谁，一眼就知道。 中正对阎老西的抹黑还真是不留余地啊。 赵铭不由笑了起来，这报纸里的意思对阎老西可谓是百般讽刺。 同时还透露了几个讯息，其一，阎老西挟持了老冯，国府表示不满训斥，其二，各地通电挽留阎老西出洋。 给足了阎老西台阶和面子。 其三，国府那边开出了高额的价码，分别是陆海军副把手，华北军政全权，以及西北军善后处理，还有一笔超级巨大的巨款。 三个要求加一笔巨款，阎老西直接被砸晕了。 看到这样一则新闻，赵铭怎么不被逗乐。 这三人简直太逗了，是权谋，也是顶级的乐子。 而夹在中间的倒霉蛋也就是老冯了，以他的实力完全有能力与他们任何一个叫板，甚至打垮阎老西。 但偏偏被阎老西这个不讲武德的老东西给骗了，老子把你当真兄弟，你给我玩表面弟兄。 在阎老西看来，老冯简直就是奇货可居，既可以利用他逼迫西北军乖乖就范，也可以用他让中正服软。 简直就是一举多得。 不过赵铭估计再过几日，这里面的乐子只会更大。 没记错的话，现在老冯应该偷偷已经和中正先生联系上了，可谓是给阎老西来了一波暗度陈仓。 果不其然，就在几天后，报纸上的讯息又是让赵铭憋不住笑了。 上面显示，阎老西辞去了晋地一把手的职务，对此中正没有丝毫挽留，很干脆的同意了。 我还挽留个篮子，老冯现在私底下都跟老子通过气了，还鸟你干什么？ 赵铭看出来了，这阎老西就是玩一手投石问路，毕竟之前的许诺还只是许诺，根本还没落实下去。 阎老西自然想要用请辞来逼迫中正妥协。 只是这请辞你丫的怎么不挽留一下？不按套路出牌？ 这特娘什么个意思？摆明着要收拾老子是吧？ 阎老西现在是真的慌了。 不过赵铭知道，接下来就是两边真正意义上的干架了。 经此一闹，阎老西也不敢玩花招了，估摸着就要和老冯真的交心联盟和国府那边干架了。 不过嘛..... 看着这份报纸，赵铭真的为老冯感觉到委屈。 不带这么骗老实人的，没记错的话，两人的确联盟了。 但他娘的阎老西这个坑货，仅仅因为国府那边一个海陆军副总的职务外加两百万大洋军费就收买了他。 然后这货立刻述职就任，随后立刻否认自己与老冯联盟之事，还召开讨逆大会，简直是要一锤子把老冯锤进土里去。 正如星爷电影里对韦大人所说的话，您猜对了，又是我出卖你的。 所以今年这一战真的就是一场闹剧。 理清了思路，再看面前最近老宋又寄过来的一叠信封，赵铭全都将其丢进壁炉中。 “这个老宋还是沉不住气啊。” 赵铭感慨了一声，不过心里倒也知道。 这鬼知道阎老西会这么坑，当然也是老冯太天真了，真就信了这表面弟兄的话。 人家不把你当傻子玩还能咋地？ 人家本就是商人，看不透这点，吃亏还是吃少了。 第465章 麻雀李晴 “李晴姐，你最近怎么无精打采的？要不待会休息的时候我给你带一杯咖啡？” “不用了，可能是最近有些累吧，休息一下就好了。” 长得还算娇俏可人的李晴摆摆手礼貌的笑了笑，她这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让自己的工牌尽可能稳当一些。 做完这些她这才有些好奇道，“对了，张倩，你说咱们那位大股东什么时候来一次啊？好久没看见他了。” 听到同事李晴这么一说，旁边的张倩先是一愣旋即咯咯直笑起来。 “小晴你说你是不是看上咱家大老板了？没想到你平时规规矩矩的，其实还是很不正经的。” 听着身边同事的调笑，李晴心里一阵厌烦。 她现在很是烦躁，在这俄道胜工作这么久，本想接下来就准备做撤离工作，调换其他工作岗位进行潜伏，哪里想到这个赵铭竟然不按套路出牌。 本来在俄道胜工作，其实是为了方便这边谍报工作的。 要知道不少东洋特务为了能拉拢腐蚀一些本地官员，势必是需要一定资金作为诱饵的。 不过这些资金堂而皇之的运过来就不太现实，最好的法子还是银行转账。 一般的银行肯定不行，如东洋银行这样太过显眼。 而本地的银行又不太行，有许多都不涉及境外汇单，像是俄道胜银行就是最好的目标。 以这家银行作为跳板，他们可以多次对需要腐蚀的目标进行汇款。 比如收买的鼹鼠，只要提供有价值的情报就能得到一笔数额不等的汇款单。 只是比较坑爹的是，这俄道胜银行也是垃圾，竟然没多久就陷入停业阶段，看这架势估计之前汇入的巨款怕是取不出来了。 结束一上午枯燥无味的工作，李晴，也就是代号麻雀的女职员起身朝外走去。 其实现在的俄道胜除了没什么工作之外，其他的都还算好，工资给足，从不拖欠工资。 如若没有那一层身份，或许李晴觉得一直在这里工作也是不错的选择，起码比国内那些上班的女工要强太多了。 她很清楚国内的工作环境，除了整体平均要优待不少，中产阶级的工作强度令人发指。 中午的时候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这点可以与同事进行轮班，只要保证同组岗位有人在就行。 李晴看了看眼前的这家饭庄，没有犹豫抬腿就走了进去。 店里已经有很多人了，李晴走进来并未吸引多少人注意。 这里算是比较繁华的商业街，能在这里就餐的基本排除底层人士。 “老板一位，来一份响皮肉，炸螃蟹，糖醋排骨要精选猪肋条。另外给我来两双筷子，我喜欢两手用，吃起来快些。” 李晴礼貌的冲着店掌柜的汇报着自己的需求。 听到这么离谱的要求，老板先是一愣，旋即笑着点点头。 在转身走向后厨之际，他朝后厨一名伙计使了个眼色。 很快那名伙计就带着李晴来到了二楼较为靠内的雅间，这房间平时在店里并不用，这还是重新开业后第一次使用。 李晴在屋内有些坐立不安的等待着，伙计示意她等候。 约莫过了一刻钟，门外这才响起敲门声。 再次进来的便是门口那位中年掌柜的，对方脸上那一副市侩的笑容消失不见，有的只有肃然严肃。 看着被这种目光盯着，李晴感觉后背都生出一层细汗。 “组长！” “情况怎么样了？还没有那位赵先生的消息吗？” “没....没有，他是大老板，他出现在哪里是他自己的决定，我....我就是一名小小职员根本没有这个权利左右他的思维。”李晴也是无奈。 “蠢货！” 名叫组长的男子冷哼一声，这次倒是没有对李晴大肆打骂。 “不过靠你也没用，我已经摸清楚那位赵先生的情况了。” 说着这名男子从怀里取出几张照片，随着照片摊开放在桌上。 赫然就见这都是从不同角度对赵铭拍摄的照片，角度都比较刁钻，但拍摄格外清晰，不过大多只能看到侧脸，但这用来分析样貌没问题。 “你说的加藤英前辈是这位吗？这是我派人从这位赵先生出行的必经之路附近拍摄到的，你看看。” “嗯！就是他。” 麻雀仔细看了看，很笃定的点点头。 心里也是不由一喜，忙问道 ， “组长，这样一来我是不是可以辞去这边的工作了？” “不行！” 闻言中年男子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你还需要继续在原有岗位执勤。” “为什么？” “你还记得你所说的关于加藤英的相关情报吗？” “知道。”闻言麻雀点点头。 “嗯。”中年男子淡淡道，“这位加藤英此前是与你是同时期毕业的，按理说他应该是在参与潜伏工作。 在执行任务期间贸然打断他人的潜伏工作，这在我们这行属于大忌。 另外我会先去核实关于这位加藤先生的相关任务，看看他的潜伏任务是否是这位赵先生。 不过我估计应该相差不大，我打听过了，这位赵先生出现在津门的时间很奇怪，而且是突然间就在津门上流圈子里混得风生水起。 想来他背后有一整个潜伏小组帮忙运作，甚至还有其他小组作为策应。 总之这件事绝不能外泄，我先去进行核实，如果核实无误，我们飞燕小组要么并入加藤先生的情报小组，要么撤离。 毕竟我们已经知道加藤先生的真实身份，必要的保险工作是需要的。 好了这事，你暂时不用操心，后续我会告诉你怎么做的。现在你要做的就是继续本职工作，不要露出一丝破绽。” 听着自家组长的话，麻雀点点头。 情报工作一向是比较严谨的，尤其是碰到熟人，还认出了对方，就得查看相互之间的优先级，确保另一位安全的同时，进行撤离。 以免一方落入敌手，从而被连根拔起。 “不过组长，我觉得此事有些蹊跷，既然我认出了这位加藤先生，那他应该也认出我才对，他现在还没有与我接触，您说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你是说策反...不！不可能的！” 闻言中年男子想也没想就摇摇头，“帝国的勇士绝不可能被策反。” 第466章 喜欢当爹的老冯 时间飞逝，一眨眼时间就已经来到九月初。 随着察北和斯派克那边两面开花，除却交给杰瑞带去花旗打理的三千万大洋，赵铭现在又筹措出四千万大洋。 恰好汤姆也带来大量的西洋商人，这些人更是携带了大量黄金用于交易。 赵铭讲究有多少收多少的理念，来者不拒，四千万大洋很快就消耗的七七八八。 目前也就仅剩下百来万大洋维持体面的生活，可谓是一个字穷。 不得不说，津门的有钱人是真的有钱，赵铭觉得要是疯狂压榨一下，别说上亿资金，筹措个几十亿都不是问题。 而随着黄金大肆采购，陆陆续续大家就发现经常性有运输车队朝着俄道胜银行方向络绎不绝。 这一幕让一些人纷纷有了猜测，不过短时间内还并不知道这是什么。 毕竟每次运输都做了严格的保密工作，负责押送的都是赵铭从察北调来的弟兄，忠诚度绝对值得信赖。 津门冯家大院内，如上次的阁楼之中，冯老爷子正悠闲的与一位先生对弈着。 眼前这位先生算是他早年的一位好友的儿子，今日也是闲来无事来他府中拜会。 “小陈啊，你这棋艺又是下滑了啊，再这样下去，我看你也甭来我这儿下棋了，你这臭棋篓子，下了也是白下。”冯老爷子笑骂道。 闻言对面一脸刚毅的中年男子露出一抹苦笑，“老爷子，您又不知道我公务繁忙，平日里哪有空下棋啊，这不是想起您来了，陪陪您嘛。” “哦？你这么说我就不信了。” 闻言冯老爷子很是干脆的拆穿道，“要我看这陪我是假，被家中婆娘赶出来是真吧？是不是和雨茜那孩子闹矛盾了？ 唉，要我说啊，你们夫妻俩哪有什么是化不开的？这床头吵架床头和什么事都可以商量嘛。” “唉，老爷子您又不是不懂女人，这女人哪里是说道理能说得通的，要是讲道理又用，那我这不是找和好了嘛？” 陈姓中年男子摸了摸额头一脸的无奈，“而且最近雨茜这脾气见涨，我是不敢和她置气的。” “呵呵！你这么说那就真的在诓骗老爷子我了。” 冯老爷子更不信了，“你家那情况我还不知道，雨茜是普通人家出身，在家里哪里有你有地位？要我看，你就是出去乱玩，被雨茜抓到了，不然哪会这样？” “老爷子，唉，我冤枉啊，真没有！” 陈姓中年男子一脸的无辜，“我那婆娘最近真的脾气见长，我现在回家都吵不赢她。唉不说了，说说老爷子您，最近是不是又发财了？” “发财？” 说到这个，老爷子还真来了点兴趣。 “算是吧，发了点小财。” “伯父要不带带我？”闻言陈姓中年男子顿时眼睛一亮。 他可是知道眼前这位老爷子有多会赚钱，这要是搞不好自己也能跟着大赚一笔。 “嗯?怎么？你吃的是公家饭，你还缺钱花？”冯老爷子轻笑道。 陈姓中年男子无奈苦笑道，“唉，伯父，我赚得那点钱维持日常开销还行。但这不是寻思着多赚点，之后在雨茜面前这能挺直腰板嘛。” “哈哈哈哈哈！你小子，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不过你要赚钱，现在还真有赚钱的门路。” 冯老爷子笑着指了指对方。 “这黄金知道吧？” “黄金？您是说炒黄金？”陈姓中年男子惊讶道。 “嗯，差不多吧，不过不用咱们炒，咱们也没这个资金炒，咱们只要尽可能低价收购黄金就行了。”冯老爷子点点头道。 “不用我们炒？难不成这黄金会自动涨上去？” “哈哈，哪有这种好事，我说的是有人在炒，赵先生你听说过这号人物吗？” 听到冯老爷子提及的这号人物，陈姓中年男子仔细思索片刻，这才点点头。 “听说过，好像最近在津门还挺出名的，是个大人物。还很有钱，据说做的都是大买卖。” “嗯，就是这位赵先生，是个人才。 这家伙搞钱是一把好手，我估计他现在的资产，少说有个数千万之多，说不得都快接近一亿身家。 了不起的年轻人啊，短短几个月的功夫，这身家都快比得上我了。 人呐，有时候不得不服老。” 冯老爷子捋了捋须感慨道。 听到这评价，陈姓中年男子更加诧异，愕然的看着眼前的伯父。 他可是很清楚伯父的为人，在其他方面你可以和这位伯父怎么比都行，伯父都不会恼。 但要是说在商业上要和他比比，那这位可就动真格的。 以前他就没少在这位伯父面前煮茶论英雄。 而在这位伯父口中，津门那些经商的年轻人都被这位伯父点评为草包。 而那些有点岁数的富豪，更是被伯父说为土鸡瓦狗不堪一击，赚的都是没脑子的钱。 眼下这般还真是罕见。 “伯父，我没记错的话，这位赵先生貌似还很年轻，您怎么没考虑多收一位女婿呢？” 陈姓中年男子问出心中困惑。 他了解这位伯父，伯父最大的毛病就是喜欢当爹。 哦，就是当别人岳丈。 但凡看到出彩的年轻俊杰，这位伯父多半是忍不住寻人说媒的。 亦或者家世不菲的年轻人那也是会被这位伯父收入囊中，如若有别人家的千金小姐，也是尽可能撮合自家儿子和对方成婚。 不仅喜欢当人岳丈，还喜欢当人公公。 可谓是当爹当习惯了。 而也是这般操作，这位伯父的生意期间倒也遇到过一些麻烦，但随着每次联姻，这些麻烦都迎刃而解。 可谓是精明到家。 “唉，这事儿不急！” 说到这事，冯老爷子莫名犹豫了起来。 “这人我倒是很看好，不过现在还不太确定，老夫总感觉这年轻人不太靠谱。 再过一年看看情况，站稳几个月不算什么，等他真正坐拥庞大资产，且坐稳当了，那倒是可以试试。 不过到时候怕是也难呐，这种年轻人，野心太大，我怕我那几个女儿降不住他啊！~” 第467章 冯老爷的想法 “这....倒是确实如此，这位赵先生我还未见过。 不过听传闻，他倒是还挺受不少贵妇们欢喜，经常听一些贵妇提及这位神秘的赵先生。 就连我家雨茜也时常提及这位，还和我说有空一定要多参加一下舞会，看看能不能碰到这位赵先生。” 说着陈姓中年人就有些郁闷，脸隐隐有些发绿。 “哈哈！这你也吃醋？放心，这种年轻人如若真让他做成功了，那他就是蛟龙。 看重的根本就不是女色，而是权利，利益，说起来此子类我啊！ 还别说老夫此前还不太想见此人，现在真的想见见此人了。” 冯老爷子捋须感慨，之前他觉得这赵铭很不靠谱。再加上对方与自己那蠢逼女婿名字类似，他心中对其的感观就更为恶劣。 不过最近一两月的发展有些出乎他意料。 本地黄金的价格竟然被对方硬生生给炒了起来。 现在本地的黄金价格已经来到25美刀。 作为商界大亨，冯老爷子获取消息自然十分灵敏，他当然知道赵铭当初让汤姆在本地的采购价。 那会价格在18美刀，如果这么算下来，这赵铭怕不是每盎司要赚七美刀差价。 当然这也是冯老爷子并不知道，赵铭和汤姆之间的协议，如果知道赵铭让利这么多，他就不会这么想了。 赵铭估计也没想到，汤姆为了能多赚点钱，能把收购价压得这么低。 不过事实上，这种低价仅仅维持了几天，随后价格慢慢攀升。 汤姆是在价格达到20美刀的时候不在本地收购的。 不过在冯老爷子看来，这一波赵铭已经赚麻了。 相当于是在抢钱了。 现在他感觉自己多少是低估赵铭了。 听到赵铭在采购黄金，他还觉得对方自不量力。 现在看来，人家的资金，还真有资格以一己之力抬高整个津门金价的能力。 不过这还不够，他现在也在等，看看赵铭手里的资金到底有多少。 能不能抬高国内整体的金价，如此才能把金价给彻底炒起来。 但他不急，他本就是搭个顺风车。 “既然如此，那伯父，要不您以自己的名义约一下这位赵先生？这当面谈谈不就完了？ 相信以伯父您在商界上的声望，这赵先生想来会给薄面的。”陈姓中年男子建议道。 “唔.....” 闻言冯老爷子陷入沉吟。 “这个不急，他会自己找我们的！”说着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哦？伯父，这是为何？” “呵呵，我打算过几日就将手里的黄金陆陆续续给散出去。” “什么？” 闻言陈姓中年男子面色大惊，“伯父，现在金价还在稳步上涨，现在收手会不会太亏了？” “亏什么亏？” 冯老爷子轻哼一声，指着对方笑骂道， “你啊，就是门外汉，太贪心了不是？ 这金价哪里可能肆无忌惮的涨下去？ 现在股市上多火热啊，大家都忙着炒股，谁还稀罕这黄金？ 等到时候越来越多人投入股市，这好不容易抬起来的黄金估摸着也会暴跌。” “不对啊，如果这样，那赵先生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做？”陈姓男子不解。 “哼！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到时候陆续抛售？他不过是想炒作一下，把黄金再抬高一点。 但咱们又不知道他的想法，我们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抛售。 如果等到跟着他一起抛售，咱们这些黄金都得砸手里。 所以我也劝你一句，这黄金短期玩玩还行，可千万别把它当真。” 说着冯老爷子悠然的翘了个二郎腿。 “不过我这一抛售，以我囤积的海量黄金，你信不信这赵小子肯定坐不住。 市场上一下子多出这么多黄金，他这好不容易抬起来的价格就得稳不住。 如若他资金紧缺一些，老夫这一手，他就得跪着登门求我收手！” 此言一出，陈姓中年男子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 这些做生意的，手段是真的脏。 偏偏人家玩的还是阳谋，不过是人家看穿了你的伎俩才能如此堂而皇之的欺负你，让你无计可施，只能登门求饶。 “伯父，那到时候他要是求饶，你还真放过他？” “当然，不过亲事可以定下来嘛，虽然这小子做生意太过剑走偏锋，比较激进。 不过本身还是个人才，只要老夫悉心调教一方，估计很快就能成为不逊色老夫的商业奇才。” 冯老爷子微微一笑，这番话让陈姓中年男子更是感觉一阵胆寒。 这种无非就是古代，门阀对待寒门的手段。 一点点敲打，直至让你屈服，最终不得不委身为门阀服务。 而门阀只需要付出一偏房的子女。 又聊了一会，陈姓中年男子便告辞离去。 见此冯老爷也没挽留，两家的关系还算不错，倒也没太多讲究。 待对方走远，候在一旁的刘伯这才小心翼翼的靠了过来。 “老爷，刚刚听您说.....您真打算那样做？” “怎么？于我冯家有利，为何不做？”冯老爷子淡淡道。 “可如果那人真是姑爷呢？” “姑爷？你是说是那个察北的赵小子？刘伯啊，你还没觉得这位赵先生会是那臭小子？” 冯老爷子冷哼道。 “津门这位，于我很类似，行事作风与老夫年轻时几乎一模一样，张扬野心勃勃，且容易剑走偏锋。 反观察北那臭小子，脑子被门夹了。 如若在关中经商，我还能看好那小子，你瞧瞧他干出来的好事。 跑察北那荒芜之地，守着那一亩三分地有个什么用？ 自古以来中原才是核心，跑那种地方有屁用？一辈子都出不了头！” 越说冯老爷越是来火，但他还是想到了正事，强行压下了火气。 “告诉老三，让她最近几日不要外出，另外平日在家多打扮打扮，可能这几日会有客人登门造访。” “老爷，您难道想.....”刘伯有些错愕。 “怎么？老三也是老大不小了，也该成亲了，这回是个机会，虽然这赵先生出身还未查明，不过想来也不会差。 有这种眼界，这等头脑和涵养，其家世肯定不俗。 况且现在津门多少名门小姐都惦记着那位赵先生，老三算是有福啊。” 说着冯老爷不禁抚须一笑，他也清楚自己这几个女儿虽然也算是孝顺，但对自己的每次指腹为婚很是不满。 而这次如果那位赵先生真如传闻中一般是个年轻俊秀，估摸着老三还真说不出他一个不是来。 第468章 股市变化（上） “可是老爷.....” 刘伯总感觉不太好，毕竟这小姑爷和这位赵先生名字一模一样，怎么看都感觉不太对劲。 可惜他的反驳并未有丝毫作用。 “好了，让你办就去办，哪里来的这么磨叽的。”冯老爷笑着摇摇头。 “好....好的老爷，只是要不要提前通知三小姐.....”刘伯询问道。 闻言冯老爷稍作思忖还是点点头，“告诉她吧，先让她开心开心，反正这赵先生是逃不出老夫的五指山。” 语言间，冯老爷的自信几乎溢于言表。 不过有一点冯老爷算是运气不错，赵铭现在真的没钱了。 赵铭坐在沙发上感觉整个人都有些惆怅。 说来也是离谱，要是按现在他的总身价，虽说还没达到上亿的身家，那也有个九千多万，距离一亿大洋也差不多了。 可惜这些钱现在全都花了出去，其中绝大多数的资金全都用来采购黄金。 一共采购了约莫近六千多万的黄金，而且现在按照汤姆先生的说法，欧罗巴那边听到消息还有商人想要过来出售黄金。 甚至其他地方的商人也有意向。 这让赵铭感觉一阵头疼，现在自己有哪门子的钱啊！ 榨干了！真的没剩下多少了。 本来还剩下百万大洋维持生计，前不久又收购了一批，现在家底仅剩下十万大洋。 这点钱也就能勉强维持他体面的生活。 下午的时候赵铭干脆出去见了一下顾晓韵询问了目前债券的进展。 “老板，听说您要钱，这是我紧急筹措过来的一批资金，您过目一下。” 在顾晓韵的房子内，看着摊开的皮箱，以及里面满满当当的美刀，赵铭长出口气。 但也有些忧虑。 “这些钱没有动债券公司那边的备用资金吧？” 所谓备用资金，也就是用于最近三个月用于支付债券利息的，三个月算是留出的空档，不然真要出大问题的。 “没有！”顾晓韵摇摇头。 “这里一共五十万美刀，你看够吗？不够我再想想办法。” 她朱唇微微抿着，似乎在努力思索怎么去筹措资金。 见此赵铭笑着拍了拍对方肩膀，“没事，钱不急，我会想办法的，你不要把自己弄的太焦虑。 实在不济我就出手一些黄金，正好现在市面上的金价也是涨了不少。” 赵铭心中叹了口气，那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 虽说会损失部分收益，但现在整个盘子就像是发足猛冲的列车根本停不下来。 “嗯，老板我知道的。”顾晓韵点点头。 不过赵铭也知道，这姑娘现在估计也魔怔了。 可能是把对方钓的太狠了，也就是赵铭为人正直，不然早就吃的连骨头带汤都不剩下了。 又聊了会，赵铭便带着她参加了一个宴会，结交了本地的一些富豪，这才打道回府。 现如今顾晓韵已经没再和那位闺蜜张艳霞住在一起，而是赵铭给她单独租了一间房子。 毕竟有些时候谈及一些事情，还不能让外人知道。 当赵铭回到家的时候，也不知是不是运气好，刚好，那位于女士答应的五百万大洋也送了过来。 这下赵铭的资金倒是短暂的充盈起来。 加上从顾晓韵那儿拿来的五十万美刀，以及自己之前剩下的十万大洋，约莫六百多万大洋。 “倒也能坚持一段时间，不过想来杰瑞那边应当有好消息要传过来了！” 赵铭倒也不急了，眼下已经是九月，距离危机爆发已经不远了。 而九月五日就是做空决战的关键时刻。 赵铭完全是按照前世那位利佛摩尔先生的操作复刻的。 大方向制定出来了，细节将全权交给杰瑞掌控。 早在杰瑞回国的同时，赵铭也让四名镇嵩军弟兄，以及老郭还有梅尔多，一同前往了花旗。 除此之外还有一人，也就是已经回家，好不容易回来的张锴。 老张也是一同跟了过去。 老郭和梅尔多这二人赵铭虽然都已经对他们敲打过了，而且他们的家小现在赵铭也已经控制住了。 可外人毕竟是外人，赵铭始终不放心。 老张这人别看嘴上和自己经常唱反调，但这人还是值得信任。 除了，老张，老郭，梅尔多这个同时擅长通译能力的人才，四名镇嵩军弟兄。赵铭还在津门雇佣了一个股市分析团队。 对于这些人，赵铭的要求并不高，细节上不能妨碍杰瑞麾下团队的操作。 但是在大方向出现分歧，杰瑞不按照他制定方案执行的时候，这些人将会代为进行操作。 毕竟赵铭不可能让杰瑞这个外人全权代为操作自己的三千万资金。 该有的团队都得备齐。 挑选的四名镇嵩军弟兄，都是在战场上走出来的，更是跟随张鹤学习过一段时间拳脚。 无论是枪法，还是拳脚功夫都是不错，想来就算是遇到一些盘外招也不至于没有应对措施。 当然除了这些，赵铭只能希望杰瑞这个洋商守信用了。 毕竟一旦杰瑞这个花旗本地人不讲武德，这些准备的再多也是无用。 但赵铭觉得对方大概率还是会遵守诚信那一套，虽说财帛动人心，但赵铭已经展现出远超财帛的预言能力。 对方要是想继续跟着他赚大钱，那就得尽可能为他服务，对他的命令义无反顾的执行。 而次日凌晨，刚刚五点左右，远在大洋彼岸的某处写字楼内，一群人正眼睛充血的聚在一起抽着烟。 他们在等，等待最终的消息。 很快一名公司职员急匆匆的冲了进来。 这是杰瑞旗下公司的职员，更是分析师之一。 他之前一直在交易所等待消息，此时得到消息的火急火燎的就冲了进来。 这年头可没有实时观看股市变化的软件，更是连一件像样的电脑设备都没有。 交易所那边更多地只是人工进行报备，人工实时进行更新数据。 所以很多时候，资本都是派一人或者多人在附近的交易所，或者证券公司蹲守。 并且都会随身带一个小笔记本用于记录数据变化，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去附近电话亭进行汇报。 甚至不少公司的写字楼就租在证券公司附近，这样方便实时接收数据。 “老板老板！好消息，好消息，大跌！大跌！” 第469章 股市变化（中） 听到这名职员的汇报，办公室内的几人纷纷面色一喜。 最激动的就是杰瑞了，他八月份可谓是承担了巨额的压力。 毕竟这头部试探，真的是亏损不少。 对于他这只想赚钱不想亏钱的人而言，看到自己亏钱比杀了他还难受。 而这一月要做的事情比上月更加疯狂，弄不好就是家破人亡的下场。 此时听到这消息，他顿时不禁挥拳，狂喜的扯开衣裳露出乌黑浓密的胸毛。 “哈哈！跌！跌的好啊！跌的好！” 这在上月，他肯定会气的骂娘，但这月他却高兴无比。 “咱们开盘做空一千五百万美元美股，就这样就导致股市大跌，看来赵先生说得对，美股眼下处于一个巨大泡沫当中。 还可以继续！”杰瑞兴奋的狂吼。 今天没怎么赚钱，不过关键却证实了，美股的疲软。他们做空的想法有确实可行的可能性！ 然而一旁的老郭却淡淡道，“杰瑞先生，可不要忘了赵先生的计划。 按照计划，收盘前我们还得加5m的空头，并且得持仓过夜。如果没出错的话，明天平仓继续多做5m，收盘前平仓多头。” “这.....” 闻言杰瑞有些犹豫，他以为自己足够激进了，没想到赵先生比他还激进。 “要不我们缓一缓？” “不行！大方向一定要按照赵先生的方案去做！”老郭很是果决道，他的态度不容置疑。 一旁的梅尔多也是点点头。 反倒是一旁的张锴感觉有些懵逼。 他这一路也是遭罪，好不容易从老家回来，还想着回察哈尔那鬼地方继续玩模拟农村。 结果那边传来消息，要他转道去津门。 没辙，就屁颠屁颠跑过去了。 结果刚见到赵铭这厮，对方就甩过来一张船票，并且告诉他尽快去花旗。 他也不知道多少内情，只是听赵铭介绍了梅尔多，至于老郭就不用介绍了，都是熟人。 然后赵铭告诉他，这都是自己人，唯一要提防的就是杰瑞。 私底下还提醒了一句，也要提防一下梅尔多和老郭，同时还给了他一份股市大方向的计划书。 严明提醒，一旦老郭和梅尔多的决议和计划书出现误差，一定要制止。 只是这玩意他看不懂啊！ 这啥玩意啊？ 张锴让他打仗，他还是一把好手，只是这看股市，股票他是真的一眼抹黑，完全看不懂。 现在听着这几人说的这些术语，他就像是听天书一样。 偏偏他还是赵铭委派名义上负责此地最高级别的主管，所以他还得站在那里，假装自己很懂。 次日，随着杰瑞一行人按照赵铭的嘱咐进行操作，很快第一笔收益进账了。 “这就是做空的感觉吗？仅仅一天就赚了一千八百万刀？” 杰瑞简直都快笑疯了，心里也是庆幸无比，好在昨天他还是按照赵铭的计划进行，不然别说赚一千八百万刀，不亏钱就不错了。 听到这收益，老郭和梅尔多心里也是暗自咋舌。 他们此行过来，其实也差不多和张锴差不多，都是很懵逼的赶鸭子上架就过来了。 而且老郭虽然懂一些股市，但还真不是很懂。相比之下梅尔多懂得还多一些，毕竟是常年在津门厮混的懂得自然就更多了。 可他见过股市赚一天赚几十万大洋的，还没见过一天赚一千多美刀的。 这可是美刀啊！也就是说，这一波就赚了四千三百多万大洋！ 两人面上都激动的有些潮红，脑子里一阵嗡嗡的。 别说他们，就算是负责保护他们的几名镇嵩军弟兄。 原本都是身穿笔挺西装如同木头人似的守护在一旁，可听到这数字都是难免身形晃悠。 不过几人来之前都被赵铭做足了心理建设，不仅给足了此次出勤的薪酬，还语重心长的表示。 这些钱不是给他赵铭赚的，而是往后给弟兄们发军饷的，还得给弟兄们购买更先进的武器，让每一位弟兄都有钱能娶得上媳妇。 弟兄们相对比较淳朴，赵铭这种交心般的言语还是很能拉拢人心的。 再加上他们本就对赵铭十分信服，此时也就是稍稍震惊了一下，很快就镇定下来。 并且目光警惕的观察着梅尔多老郭等人，赵爷可是嘱咐过，一旦这几人有心贪墨这些钱财，那不要犹豫，就地格杀。 他们才不管这里是哪里，就算是花旗的白宫，他们也有胆量动手。 好在几人的担忧并未出现，老郭和梅尔多也是聪明人。 他们也知道，这笔钱很多不假，可赵先生的钱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且不说名义上是保护，实则是监视的这四人，就说得罪了赵先生，回国肯定是没法回了。 不仅如此家人肯定都得完蛋。 而在花旗这人生地不熟的，就算有钱他们也没安全感。 不得不说，这年头华人思乡念旧的情节救了他们。 此前赵铭可是注册了花旗这边的公司，更是花费重金聘请了法律顾问。 他的账户更是交给了这个法律团队管理，就算他们有想法，也会无奈发现，根本无法取出一毛钱出来。 而这一千八百万刀，还只是开胃菜。 很快当时间来到20号，按照计划再次做空，卖空加平仓之后，获利2500万刀巨款。 时至现在，做空算是告一段落。 按照赵铭的预测，从现在开始，股市将会进入一段时间的阴跌，这个时间将会持续至十月四号。 而至此，赵铭与杰瑞两人合谋，一共获利4300万刀！ 然而现在杰瑞有些郁闷了。 因为他之前过于谨慎，当然也是不信任赵铭的缘故投入并不多。 这也导致属于他的利润仅仅1000万刀。 虽然也已经十分恐怖了，可看到赵铭一口气狂赚3300万刀，他简直羡慕的发狂。 但他羡慕归羡慕，但不会嫉妒，因为他很清楚，这一切是谁给他的。 只要紧紧抱住赵先生这条大腿，那往后他将会是华尔街的神话！ 可以说赵铭的担忧多少是有些多余了。 现在就算是赵铭说地上这坨屎是金子，他都会信以为真。 没办法，已经彻底疯狂了。 “对了，快！快快！给赵先生发电报！请示下一步方案！”猛地杰瑞一拍大腿提醒道。 第470章 股市变化（下） 赵铭最近日子并不是很好过。 从九月六号开始，他就发现金价陆陆续续开始下跌。 这其实在赵铭看来，其实是好事。 毕竟金价现在跌也就跌了，如果能跌破之前每盎司18，,19，美刀的价格，那就再好不过。 只是这跌得太快了。 市面上似乎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疯狂倾销黄金。 对方应该很有实力，散出去的黄金其价值近乎千万，而且还在往外散。 这样一来，原本津门的金价在25美刀，现在这一来，直接跌破了最初的18美刀每盎司，来到了十七美刀每盎司。 直至现在九月二十二号，赵铭人都麻了。 “赵先生，现在还要收购那些洋商手里的黄金嘛？如果不收购，可现在港口那边聚集着不少洋商。 他们都等着赵先生您收购呢。” 汤姆询问道，心里也有些不满。 这赵先生之前不是还叫嚣着有多少收多少？ 现在怎么哑火了？ 而现在这么多洋商聚集，这要是不给个交代，往后赵先生倒是没事，他汤姆在圈子里算是臭了。 之前说的多么美好，现在把人家诓骗过来，结果又不要了。 这一来二去怕不是得赔死。 “让他们再等等，我过几日就会收购的，放心都是我的，不会让他们白跑一趟的。” 打发走了汤姆，赵铭烦躁的在屋内来回踱步。 到底是谁在搞他呢？ 黄金暴跌问题还不仅仅于此。 他收购固然是容易了，可现在他手里的钱彻底见底了，仅剩下五万大洋维持日常开销。 而现在整个津门都知道他赵铭在收购黄金。 现在金价暴跌，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无数人开始天天求着登门拜会。 这段时间，没有一个投资的人过来。 别说是来投资，大家不少都开始要来讨债了。 几乎是天天求着拜会他，目的自然是想问问投资情况，看看如今具体如何。 毕竟现在赵铭摆在明面上的投资就是黄金，结果黄金暴跌成这样，大家不急就见鬼了。 不仅现在出不去，女佣想要出去采购食材都成问题。 “赵爷！” “外面怎么样了？” “一大群人还在外面闹呢，说是赵爷您要是不见他们，他们就一直守着不走了。”王二无奈道。 这几天不仅仅是赵铭被烦透了，他也被烦透了。 好在冯芸芸那边赵铭已经将她还有宝宝暂时安置在隔壁宅子里，不然真会被这群家伙吵得睡不着觉。 “除了这些就没有别的了？”赵铭询问道。 如果只是蹲守，那随便他们守着，反正他也不掉一块肉。 “不！赵爷您肯定还没看今天的报纸！”王二摇摇头。 “报纸！” 赵铭一愣，也是急昏头了，报纸都没看。 拿起报纸一看，这不看还好，看了赵铭顿时就笑出声来。 “赵爷，您还能高兴起来？” 王二诧异，这报纸他是可是看过了。 作为赵铭麾下的兵，王二现在读写是没问题，不仅仅是他，现在整个赵铭麾下的察北军，从上到下都会读写。 “怎么不能笑？这人家确实没写错，我的确是骗子。” 赵铭笑着点点头，旋即又指了指其中一段。 “不错，这里也写的不错，说我是在骗投资人的钱，目前身份不明，很可能是惯犯。 还说我，就算不是骗子，那也是毫无眼光，目光短浅的投资者。 炒黄金根本就是一次愚蠢的投资。” 赵铭一边说还一边认可的点点头。 “不过这点写错了啊，我怎么可能仅仅集资了四千万大洋？分明集资了一个亿，这是在胡写，污蔑！” 听着赵铭这一句句煞有介事的话，王二真的有些麻了。 自家赵爷别的不说，这心是真的大。 这都火烧眉毛了，还能如此谈笑自若。 “好了，急什么！无非就是有人想搞我罢了，今晚让杜先生帮忙查查，我倒要看看谁这么没事找事？” 砰的一声，赵铭还是有些愠怒的将报纸拍在桌上。 现在的局势的确很糟糕。 报纸刊登之后，他原本沉寂下的名声，这下是再度添了把火，再度爆火起来。 可这并不是他想看到的。 应该说就算要引爆，也不是这个时间点。 因为一旦继续这么下去，他也无法保证这群疯狂的投资人会不会冲入他的府邸。 就算不来硬的，这些投资人背后可是有不少靠山，到时候他同样吃不了兜着走。 一旦动用关系对他用强的，那他还真不一定能顶住。 到时候俄道胜银行金库囤积的黄金只怕只能提早拿出来消灾了。 如此一来损失巨大，由不得赵铭不重视。 —— 入夜时分，那位杜先生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 仅仅一个下午的功夫，对方就将这件事情的原委查了个底朝天。 听到王二的汇报，赵铭属实是有些哭笑不得。 “你说是津门的冯老爷干的？就是那个名下有几家银行股份，以及多家工厂企业的那位津门本地大亨？” “对赵爷，就是此人！您看要不要卑职给他一点教训？”王二点点头道。 给他一个教训？ 赵铭古怪的看了眼王二，心说你小子是真想害我啊。 虽然对这位便宜岳丈没什么好感，但真要对这位岳丈下狠手，赵铭也不可能的。 而且对方身份不简单，赵铭也不可能对他如何。 “算了，过几日我再登门拜会一下这位冯老爷吧。看来是这位冯老爷有事想见我啊！” 赵铭轻叹，虽说决定不见岳丈，可事已至此，貌似只能约见一下这位岳丈，才能成功渡过此劫。 对方不愧是盘踞津门多年的大亨，仅仅一人就能搞得赵铭焦头烂额。 当然也是因为眼下正是关键时刻的缘故，不可否认，老爷子这一手很绝。 摆摆手，赵铭打算闭目养神一会，最近属实有些心力交瘁了。 好在斯派克那边的债券公司与他是分开的，并未因此受到波及。 可是这件事还是让津门各界人士引起了警惕，同时也间接影响到最近债券的收益。 然而就在这时，刚刚离去的王二却再度急匆匆走了进来。 第471章 赚大发 看到这一幕，赵铭额头血管就是突突的。 他现在看到王二着急的模样，他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又出什么事了？” “赵爷不是出事了。” 王二连忙摇头，旋即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件。 “赵爷您看！” “这是从奉天那边转过来的跨洋电报！” 听到这消息，赵铭一下子就不疲惫了，浑身都精神起来。 这年头虽然没有跨洋电话，但是有跨洋电报。 不过效率很慢，而且需要多个站点进行转接。 而且目前仅有奉天与欧美那边联系的跨国双向通报电路。 虽说今年年初，上海滩也建立了跨国电报，但仅能与菲律宾进行通报。 还需要通过菲律宾的中转发送到欧美。 其实就算是奉天的电报站，那也只能转接到德国，再通过德国转到其他国家。 而且传一次这样的电报价格十分高昂，如若是德国还好，但一般情况也需要近百大洋。 而如若还需要二次中转，价格还要翻上一倍。 这时候从国外传回来的电报，赵铭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谁传回来的。 将编译成文字的信件拿起来看了看，赵铭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出现，最后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赵爷何事这么高兴？”王二好奇，这还是赵爷最近以来最高兴的一次。 “你自己看看吧！好事啊！大好事。” 赵铭将信件直接递了过去。 接过信件，王二只是随意一扫，顿时就被那一长串的数字给震惊到了。 “赵....赵爷....这三千多万刀.....这要是换成大洋，那....那得是多少钱啊？”王二的声音都有些哆嗦。 手中的信件明明轻飘飘的，然而此时他拿在手里不自觉手中却是不断有汗水渗出。 “应当是七千九百多万大洋，将近八千万大洋。”赵铭淡笑道。 闻言，王二只觉脑子一阵嗡嗡直叫。 “哈哈，先别高兴地太早，想要把这笔钱转到国内来还是一个大问题呢。没这么简单的。”赵铭笑着摇摇头，算是给对方灭灭火。 “啊？这还要什么手续不成？” “手续很多，在花旗可是有资本利得税，光是这个税率就高达12.5%。除此之外跨国转账还需要扣除5%的手续费。 最后到手能有六千多万大洋就不错了。” 赵铭苦笑摇头。 “赵爷，这么高的税收？那这岂不是太亏了？这凭本事赚到的钱怎么还要分出去这么多？”王二很是费解。 “呵呵，这不算高了，能拿到钱就不错了。税收那都是小事，该给就给吧。”赵铭淡笑道。 其实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在花旗那边，要是再早几年，比如21年之前，这资本所得税，一般也就在1%-7%。 而不会是现在12.5%这么离谱，当然如果是后世，那税率更是高达15%. 据说在78年，最高的时候涨到了33%。 这点堪称恐怖，不过对资本的压榨，倒也是一种不错的平易手段。 前世只是个普通人，这一世倒是享受到身为资本被制裁的感觉。 不过就算还剩下六千多万，可想要直接转回国内也没这么简单的。 首先光是时间就要至少半个月以后才能支持提取，而且以这么大的资金量，银行那边说不得还无法一次性提取。 而想要更快，倒也可以，那就是加急电报，通知在华分行。 但这样一来，还得另外支付一笔费用，不过并不算太高。 可就算再快，那也要起码七天的时间。 并且赵铭还得回电，告知他们那边进行转账，并且将十月份的股市计划一并发过去。 这样一来一回，电报少说要七天时间。 只是七天，怕不是撑不住这么久啊！ 赵铭心中有些焦急，看来最后似乎还是要见一见这位岳丈大人。 “约个时间吧，明天我打算登门拜会一下这位冯老爷。”赵铭嘱咐道。 “赵爷，现在没这个必要吧？如今咱们不是有钱了吗？” “有钱，又不能立刻能拿到钱，钱还在大洋彼岸呢。” 赵铭摇摇头，这岳丈那边还是得见上一面。 一来是，这事儿本身就无法避免，既然有亲属关系，早晚都得见一面的。 二来，也是想劝这位老爷子收着点，另外给一个忠告，别到时候赔到姥姥家了。 这金价现在卖了，倒是让赵铭头痛了，可到时候这老爷子就该哭了。 次日，赵铭偷偷借着旁边的宅子外出。 没办法，那宅子算是彻底被堵死了，想要出去，肯定要被那群讨债的给堵死。 而且那群人还自以为是上流人士，这骂起人来是真不讲究。 起码最近这些天，看大门的弟兄们就被这群富豪权贵们骂的狗血淋头。 如果不是他们的钱还在赵铭这里，说不定他们真就冲进去找说法了。 这种事找巡警也不管用，哪怕赵铭给分局局长塞了钱，人家也是无奈。 这堵门的都是达官显贵，谁也得罪不起啊。 事已至此，赵铭也不可能出去解释，现在越解释越是苍白。 今日拜访冯家之事，赵铭倒也没瞒着冯芸芸，冯芸芸想带着孩子一起去。 但赵铭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现在冯芸芸还在坐月子，他可舍不得自己的女人出去和一个糟老头子置气。 安抚好冯芸芸，又逗弄了一下闺女。 闺女似乎很喜欢和赵铭一起玩，每次看到赵铭都是咯咯直笑要抱抱。 这让赵铭只得每次抽完烟过很久才敢过来看孩子，甚至有时候好几天都没抽烟，搞得他都快有戒烟的趋势。 “真仪在家要听妈妈的话哦，爸爸待会要出去了，回来给你带好玩的。” 闺女名叫冯真仪，名字是冯芸芸起的。 赵铭本来也起了一个，叫冯玉珍。但冯芸芸一听就觉得俗气，最终选来选去，定下了这个名字。 “好了，孩子才多大，能玩什么？你就多注意点，虽然他是我父亲，但我从未认过。 你按照你心情来面对他就行，不要顾及我的心情，只要你开心，你做什么都行。” 冯芸芸说着叹了口气，她是真不想去见那个人。 本来听到自家男人要去见那人，她犹豫许久还是打算陪着一起去，就当给自家男人站台。 可惜，赵铭似乎对她保护的太好了。 “没事，放心我肯定不会给老登好脸色的。”赵铭笑呵呵道。 “老登？” 第472章 俗气 冯芸芸有些迷茫，不过对赵铭口中的稀奇古怪词汇她也有些免疫了。 “总之你看着来，如果不痛快就走，反正咱们也不求他什么。”冯芸芸一边为赵铭整理了一下衣领，一边宽慰道。 又和冯芸芸聊了会，赵铭这才带着王二坐上了另一辆停在侧门的福特汽车。 这间宅子一共有三处门，这侧门刚好是另一条街道，也算是绕开了那群堵门讨债的人。 —— “老爷，那位赵先生说是正午过来拜访，您看要不要让三小姐准备准备？”刘伯躬身询问道。 “正午？”冯老爷闻言眉头一皱有些不悦，嗤笑道， “赶在这时候，这是过来蹭饭来了啊？” 两人正站在冯家一处花园凉亭内交谈着。 这冯家资产过千万，这宅子自然是小不了，光是院里的佣人，护工等等这些人，加起来就有数十号人。 车库里的小汽车就有三辆，就这，对于冯家而言都算是低调的。 “算了，来就来吧，让后厨多准备几道菜吧。老三就让她准备准备，到时候让她在屏风后见见就行了。 待会要是这赵铭老实听话，老夫就再安排他们两个单独见见。” “知道了老爷，我这就去办。” 刘伯从善如流的点点头，但紧接着他脸上浮现出一抹为难之色。 “不过老爷，这三小姐今日在学校里读书，您忘了？” 闻言冯老爷这才想起来，这老三目前正在女子学校读书呢。 “那这些事你交给王管事办就行了，你给我去把老三带回来。 这孩子不是一直惦记着想见见那赵先生吗？正好让她看看中不中意。 唉，这孩子之前听到消息后，天天在我耳边碎碎念，就想着我给她安排见上一面。 这要是见不着，多半要把我这一把老骨头给弄散架不可。” 说着冯老爷苦笑着摇摇头。 闻言刘伯想了想点点头，便匆匆离去了。 这三小姐就读的学校离家还挺远的，这一来二回的，估摸着要两三个小时。 而就在他坐着黄包车从冯家大院离开时，刚好一辆福特汽车交错而过。 赵铭一直在想事情没留意到出去的刘伯，同样正在着急的刘伯也没留意到车内的赵铭。 两人就这么擦肩而过。 当赵铭来到冯家大院门口时，不得不被眼前气势磅礴的冯家给震慑到了。 人家这庄园，整体是偏西洋风，不过依稀能看到一些中式风格，也算是这年头很常见的风格。 不过这占地面积还真不小，虽说没法与津门的几大园，以及庆王府那等规模可比。 但比一般的别墅要大得多，门口还站着两名护卫。 “止步，私人庄园，不知先生是.....”一名护卫上前询问道。 “赵铭，此前与冯老爷约定过的。” “原来是赵先生，还请您跟我来。先生您放心，您的车会有人帮您停好。” 跟着这名护卫走过门扉，来到里面就被一位姓王的管事接手，领着往里走去。 里面的院子更显气派，不仅有西式的喷泉，还有园林，绿化做的也不错。 赵铭估计要是绕着冯家走一圈，那都需要半个多小时的时间。 “赵先生您是第一次来冯家，在下为您介绍介绍？” “请便。”赵铭笑着点点头。 这位冯老爷经商这么多年，再加上其父亲的情况，人家也算是津门的老牌权贵了。 逛一圈，听一圈就当了解一下津门真正顶级富豪的生活吧。 “像是这儿，就是赵先生您和我这一路走过来的地儿，这儿叫富贵花园。 纯西式园艺建造，占地面积一千平。 当然这个肯定没法和上海滩那处占地面积四千平的爱神花园可比，不过咱们这个也是耗费巨资打造。” 听到这个名字，赵铭不由有些奇怪，怎么起这么个土里土气的名字？ 不过对方所说的爱神花园他倒是听说过。 据说是有着煤炭大王和水泥大王之称的刘氏兄弟，其中的弟弟送给其妻子的礼物。 “还有这个，您瞧瞧，这都是那什么意什么利的文艺复兴风格。 这柱子，这镂空栏杆，还有梁托。 最贵的就是这五米的雕像了。” “那这叫什么名字？” 赵铭看着不远处这五米高，男性雕像。 “先生，这叫招财进宝！您瞧瞧，这像不像财神托举着一个发财的罐子？所以这叫招财进宝。”王管事笑呵呵道。 闻言赵铭顿时有些无语住了。 难道财神是歪果人？他怎么不知道？ 看着眼前这个雕像，明明就是洋人的形象，这还能起这么个名字？ 赵铭算是明白为什么之前的花园叫富贵花园了，这特娘的想发财想疯了。 当然也可能是对方很信这个，讨一个吉利。 只是这真的俗！太俗了。 不过这冯家是真的大，总体占地面积少说是两千平。 而且冯家的佣人很多，但其实每次看到的佣人很少，这也正常，宅子太大了。 这几十号佣人都不一定够用。 听王管事说，这宅子别看占地面积不小，但在津门，这依旧不算什么。 其中最大的当属张园，占地一万二平方，就连庆王府都差了老大一截。除此之外，静园也只能靠边站。 张园和庆王府这些地儿赵铭都没去过，但冯家这规模已经让他很是感慨了。 就他现在住的宅子，总占地面积也就小几百平，和这比，真的是小巫见大巫。 “先生还请在这稍候，老爷随后就来，您可以先吃些点心。” 这位王管事将赵铭引入一间宽大的会客室后，便礼貌的退了出去。 看了看时间，这个点应当是正午才是。 “这老登，想蹭个午饭都不让我蹭？” —— 与此同时，后院餐厅—— 冯家几人正慢悠悠享用着并不算多丰盛的午餐。 这些菜式乍一看确实很丰盛，但那仅限是中产阶级，可如若放在冯老爷身上，这就很不合理。 四菜一汤，虽然有荤有素，可这对于一位顶级富豪而言，属实磕碜了点。 然而饭桌上几人，好似早就习以为常。 第473章 小脑萎缩了 但饭桌上几人对此都没意见，也不敢有意见。 因为冯老爷一向节俭惯了，在他老人家的看法中，钱要用在刀刃上。 如果不是这宅子是为了符合身份要求，做生意更方便，再加上朋友半卖半送，不然他都不会买。 呃，简而言之喜欢对自己抠搜，但对外人尤其是做生意他会很阔绰。 “老爷，不请那位赵先生来吃饭真的好吗？” 冯夫人有些迟疑着道，她是一位温柔贤惠的女子，时至今日，岁月早就在她身上留下无数痕迹。 “不用！这小子就是太傲了，放心他也不会因此生气的，此子类我。” 冯老爷笑着摆摆手，招呼着子女们吃饭。 平日里冯家的家宴寒酸不说，能聚在一起吃饭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很多时候都没几个人聚在一起吃饭。 不过冯老爷在家中威望很高，往往在餐桌上除了他妻子，别人胆敢在饭桌上说话，肯定少不得他一番斥责。 吃过饭，饭菜被佣人撤了下去，冯老爷一边喝着茶一边消着食，一点也不急。 “爹！您说这位赵先生是准备给三姐介绍的夫婿，那个我能去看看这位姐夫长啥样吗？” 饭桌上一名年约不过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叽叽喳喳的说着，一双大眼睛里满满都是兴奋和好奇之色。 “怎么？你就这么想看啊？” 闻言冯老爷笑呵呵看向自己的四女儿。 “嗯嗯，爹，我就是想看看嘛，就看看，看一眼都成！”小姑娘连连点头。 “哈哈！好好好，待会我去会客厅见见那小子，你就在偏厅旁观，不要闹出动静知道吗？” 说着冯老爷笑着揉了揉自家闺女的头发，这才起身朝着会客厅而去。 过了这么久，他估摸着也差不多了，那赵小子想来也是等的心急如焚了吧？ 哦不，应该是又急又饿。 只是当他推开门走进去时，不由有些错愕。 只见入目所见，桌上那些盛放点心的餐碟已经吃了个精光，而餐碟更是叠起来好高一溜。 反观赵铭，坐在沙发上一边用毛巾擦着嘴，一边拍着肚子，好似在消食。 “看来赵先生吃的很饱啊！”冯老爷冷哼道。 “可是冯老爷当面？” 赵铭笑着起身，朝对方走去，便要伸出手与对方握一握。 冯老爷稍作犹豫，还是与赵铭握了握。 “请坐吧。”他伸手示意。 按规矩，他觉得对方既然是有求于他，想来这要坐，也是等他现在先坐下，对方才会坐下。 结果赵铭竟然很是大咧咧，一点也不顾及他，直接就这么坐了下去。 那姿态，怎么看怎么舒服，怎么看怎么随意。 冯老爷愣在当场，心里冒起了一个疑问，你小子怎么比我还不客气，比我还熟练，这里到底是你家还是我家？ 然而在赵铭心里，这不就是自个家嘛。 都是自家婆娘的娘家，那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半个家，所以赵铭觉得自己怎么随意，怎么舒服就怎么来。 “老夫早就听闻赵先生的传闻，没想到赵先生今日竟然亲自登门拜访，也不知道所为何事啊？” 冯老爷压下心中的不满，也是坐下来淡淡道。 只是听到冯老爷这番话，赵铭心里还直犯嘀咕。 奇怪？ 叫我赵先生？ 不应该啊，岳丈不可能不认识我啊，还是说在这儿装作不认识？ 赵铭心里有很多疑问，但他并不觉得岳丈会不认识自己。 毕竟刘伯此前是知道他名字的，也见过他的，不可能认不出啊。 不过对方既然不想认自己，赵铭当然不会上赶着去攀亲戚。 “冯老爷，您既然知道，又何必这么问呢？大家都是聪明人，您要不试试高抬贵手？” “哈哈哈！” 听到赵铭这么一说，冯老爷还以为赵铭这是服软了，心里那点不痛快顿时消散一空。 “赵先生何出此言啊？老夫怎么个高抬贵手法？” “冯老爷您什么意思？” 本以为赵铭会继续服软，然而赵铭突然的这一反问，又激起了冯老爷的不满。 心说你小子是属刺猬的是吧？ “赵小子，你还问我什么意思？现在是你有求于我，你就是这种态度？ 炒黄金，可不是你这么炒的。 你一个突然蹦出来的，就这么一声不吭的搞这么大的动静，都还没拜码头呢。 这似乎不太合规矩吧？”冯老爷淡淡道。 将一件货物抬高，像赵铭这么做，的确是坏了规矩。 一般而言都是需要提前和本地势力通好气的，不然你这就是坏了行规。 “冯老爷，那您又打算怎么做呢？”赵铭反问。 坏了行规他当然懂，不过他来津门本来就是来搅局的，就是故意的，心里有个屁的愧疚。 “你还问我？” 冯老爷简直都快被这小子给气笑了，不过想到对方的确也是个人才。 年纪轻轻的能够在津门搅动这么大的风雨，这点着实不简单，光凭这点，对方的确有自己看重的资本。 沉默片刻，他轻敲着扶手，这才淡淡道，“想让老夫收手其实也很简单，而想要老夫助你一臂之力那就更简单了。 赵先生，你只需要答应我一个要求，那这件事老夫不仅不会阻扰你，反而会协同本地富豪协助你。” “哦？” 赵铭诧异，难道对方是看到自己和芸芸的关系，良心发现，想帮帮自己这女婿了？ “还请冯老爷直言！” 这一刻赵铭都想直接改称呼为岳父了，不过还是想听听对方的要求。 “很简单，赵先生你也不亏，反而对你有利。” 这话更是让赵铭心中狐疑，以对方此前对芸芸的态度不应该啊，难道还真是良心发现？ 就见冯老爷继续笑呵呵道，“赵先生年纪轻轻，虽说在津门各大场合中与不少女子多有暧昧。 但并未听说谁是赵先生的妻子，想来是还未成婚。 赵先生只需要答应做我女婿，只要做了我女婿，那自然就是一家人。 这一家人的事，老夫自然是鼎力相助。” 听完冯老爷这番话，赵铭感觉小脑都萎缩了。 啥玩意？ 一家人？ 他们现在不就是一家人吗？ 第474章 贤婿？ 赵铭感觉脑子都不太够用，女婿？自己现在不就是你女婿吗？ “这个....您是不是....” 赵铭有心想询问一下，您这到底是哪门子的新奇套路，老子怎么有点没听明白呢？ 只是话刚出口，就见冯老爷摆了摆手。 “赵先生，不要急着拒绝，有时候说话考虑清楚，嘉素清纯可人，并且如今还在女子学校就读。 如今不过十六，与赵先生年龄相差不大，更是知书达理。 老夫可以保证，我家的嘉素肯定是赵先生的贤内助，且长相貌美，与赵先生也算是绝配的天作之合。 只要赵先生答应，老夫不仅送出一笔不菲的嫁妆，此事上老夫也会鼎力相助。今后生意上赵先生自然也是大为方便。 这点赵先生你仔细想想？” 听着冯老爷这番话，赵铭再度懵逼了。 啥玩意？ 嘉素又是谁？您女儿不是芸芸吗？您不是都把芸芸嫁给我了吗？ 这嘉素又是哪里蹦出来的？ 饶是赵铭觉得自己脑子很够用了，这会也是感觉怎么有点和这位岳父大人不在一个频道上？ “呃.....岳父大人.....您是不是....” 赵铭有心想说，您老是不是有所误会？ 然而话刚一出口，就被冯老爷给打断了。 “哈哈哈！贤婿！贤婿这么快就改口了？哈哈我就说赵先生是个聪明人吧。 来来来，既然是一家人，那这就当是老夫送你的一份见面礼了，收好收好！” 说着冯老爷就从怀里取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红包。 这红包他是准备好的，只是他觉得按照赵铭这不服输的性子，只怕要多费一些口舌才能让对方屈服。 只是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快服软了，颇让他没多少成就感，好在事情都成了。 一想到自己麾下几个子女在经商方面才华都平平无奇，如今多了这么一位贤婿，今后生意也算是后继有人。 也不知道这小赵接不接受入赘啊.... 赵铭现在有些发懵，怎么看着这岳父人看着还怪好的。 他随意瞥了眼红包里的数额，好家伙这一出手就是一张五十万的支票。 “小赵啊，你放心只要成为我女婿，往后你做生意肯定会方便很多。这辆车你拿着，往后就当是你的座驾了。 听说你现在开的还是福特吧？这辆是奔驰，是老夫前不久从港口那边拖来的，是专门花大价钱从德国进口的新款。 也不贵，加上关税，等等也就一万多大洋，就是这款是限量款。 不过也没事，车嘛，就是开的，你随便开，送你了，开坏了往后再来岳父这儿，岳父再给你整一辆好车。” 老爷子显得格外开心，又是从怀里取出一把车钥匙递了过去。 接过车钥匙，赵铭都有些不知所措。 心里也不禁有些怀疑起来，心说这芸芸会不会是说岔了？ 其实岳父这人看着还是挺好的啊。 “岳父，我之前那辆车其实也够开的，这车就没必要了吧？” “唉，怎么能说没必要？” 闻言冯老爷子故作不悦，轻哼道，“你可不要不引起重视，这车就是做生意的颜面之一。 虽然你现在也不需要靠车提升颜面，但你跟我来！” 说着不由分说，冯老爷子拽着赵铭就往屋外走去，转了一圈，来到一处明显是车库的地方。 就见冯老爷指了指车库里的三辆车，笑呵呵道，“贤婿，你看看那辆奔驰的车牌。” 闻言赵铭定睛一看，顿时直呼一声好家伙。车牌号666. 要知道这年头车牌也是有的，而且别以为只有后世才会出现车牌拍卖出高价那种事。 事实上这年头一些很吉利的车牌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 车牌一开始是出现在上海滩，当时的001号车牌，据说是一位在上海滩的房地产大亨花费巨资购得。 也有传闻说是一位在华的丹麦医生所得，回国后被这位大亨斥巨资购得。 像是上海滩的杜先生，他的车牌就是7777. 发展到现在，一些数字很好的车牌，往往都是达官显贵的标配，就算是有钱也不一定能搞到。 当然如果是666，赵铭可以肯定，在上海滩这车牌自己无论如何搞不到。 但在津门，各地的牌照也就重新排序，但冯老爷能够拿到这个数字，也可见其实力。 虽说这年头各地车牌无法通用，且因为各地局势复杂，军阀混战，本地汽车想要出省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但这依旧是身份的象征。 赵铭甚至可以肯定，这块车牌，比车本身的价格还要高。 “怎么样？小赵，是不是很喜欢？”冯老爷笑呵呵道。 闻言赵铭不喜欢那是假的，有着车牌，牌面是有了。 见赵铭微微点头，冯老爷顿时又是哈哈大笑。 显然这位老爷子装逼的方式和常人有些不同，而且他似乎很喜欢在赵铭面前秀一波。 赵铭也不知对方怎么会有这种癖好，不过对方确实不愧是在津门经营多年，这底蕴确实是自己没法比的。 “好了，这车往后就是你的，你回去的时候直接开走吧。走再带你看一些好东西。” 说着冯老爷笑呵呵的拍了拍赵铭，随后又带着赵铭朝一侧走去。 这次是直接进了一处地下室。 在津门不少大户人家都有挖地下室的习惯，也可以说是地窖。 只是冯老爷这地窖有些大，说是银行的小型金库也行。 有护卫在门口值班，看到冯老爷过来纷纷让开道路。 用好几把钥匙配合打开这处安保力量极强的锁，巨大的铁门被打开。 映入眼帘的一幕着实再次让赵铭震惊了一把。 “你最近不是在炒黄金吗？你瞧瞧，你觉得我要是全力出手，你还能有还手的余地吗？” 冯老爷眼神示意，而此时赵铭的视野内已经完全被黄橙橙的事物给占据。 黄金，几乎堆积如山的黄金，入目所及，全都是黄灿灿的一幕。 一箱接着一箱，少说有五十大箱子的小黄鱼。 不仅如此还有五十大箱子的珠宝首饰，很多赵铭能看得出应该是早些年的珠宝首饰。 此外还有许多赵铭看不太懂的，书法字画。 赵铭可以肯定，能放在这里的，绝对没有赝品。 肯定是老爷子囤积的真迹，虽然不太懂古董字画，但这些成堆的玩意如果放在后世，少说价值几十个亿。 咕咚！~ 第475章 真正的有钱人 赵铭不自觉咽了口唾沫，别说是后世，放在现在，这些东西放出去变卖。 卖他个七八亿那都不成问题。 “哈哈，贤婿你也不要太惊讶。” 冯老爷对此倒是不是很在意，反而是笑着解释道， “其实这些都不算什么，你信不信，在津门真正有钱的，如果把所有家底变卖，拿出个几千万都不是问题。 不少人甚至掏出上亿的身家那也是轻轻松松。 我这些也不全是我的功劳，一部分是我最近这些年赚来的，更多还是老爷子当年当官的时候积攒下来的。” 对此赵铭倒是了然，也比较理解。 毕竟人家的老爷子，可是龙虎狗，之一的狗。 也不要以为这是什么贬义词，狗代表的是忠诚可靠，这也说明老爷子当年打仗是十分靠谱的，并且忠诚不言而喻很讲信用。 而当时能坐到那三位的，随随便便捞一捞，那都是有着海量身家。 赵铭可以肯定，这还是那位冯老太爷比较收敛的缘故，这要是其他人，只怕捞的比这还要多得多。 现在赵铭才发现，自己之前赚到的钱那算什么？ 在这些顶级富豪圈子里，自己这啥都不是。 别说几千万身家，就算是上亿的身家，那也是勉强能挤进这圈子里。 没办法，人家除了资金还有大量固定资产，以及可以不断升值的资产。 现在是乱世，这些古董不是很值钱，可要是再过个大几十年，这玩意可是能发大财的。 更不要说人家这种级别，这些藏品中，多半有重宝，那种绝品重宝。 “岳父大人，您这身家放在津门算什么层次？”赵铭好奇询问道。 闻言冯老爷子仔细陷入沉思之中，过了良久他这才笑道，“算是上层偏高的级别，还算不得最有钱。 不过你要说明面上的资产，老夫不说最有钱，那也是差不多是最有钱的那一批人了。如果要算上全部资产，我这点还真不算什么。” “啊？”赵铭震惊。 “怎么？很奇怪？” 冯老爷笑着摇摇头，“我的表面资产是一两千万大洋。或许比你表面上的资金还要少吧？ 但你能说我没钱吗？ 只是有些时候，这钱需要应急，再说你不会以为你这样闹下去不会出事吧？” “您是说枪打出头鸟？”赵铭隐约感觉自己之前的行为的确过于张扬了。 “差不多是这道理，我听闻过你此前做的事，还算讲究，起码不是一人赚钱，也是带动了不少人。 这点是个好事，这也是你搞到现在依旧没出大问题的原因。 但现在你还有一个难题没有解决，你吸纳了这么多人投资，带着这么多人一起赚钱。 可现在赚到钱了吗？ 如果没赚到钱，你接下来受到的反噬也就越大。 其实不仅仅是津门，在国内很多地方，真正有钱的人有很多很多。 但这些人都讲究财不露白，就好比前几年，有一家日报统计的国内财富排名，你知道位居榜首的总资产才多少吗？” “多少？” “其实也就五千万大洋罢了，统计是26年的时候，而榜首是大帅。 人家才多少，五千万，这你信吗？”冯老爷笑呵呵反问。 这点赵铭自然是不信的。 这个统计肯定是极其不严谨的，毕竟这年头消息闭塞，再加上你凭什么查清楚一位军阀的家底？ 人家的财富可能超乎你的想象，而你看到的永远是别人让你看到的。 要知道赵铭可是记得一串数据，就在明年，中原之战过后东北军的军费高达，一亿两千万之多。 而早些年稍微有点气候的军阀军费就是以千万计，国府那边，一年的收入有七亿税收，其中四亿就是用于军费开销。 虽说军费开销无需这些大佬自己掏钱，但大家在内斗时，可没少私底下扩军采购军备。 这些开销一方面需要从自己的地盘筹措，另一方也是需要自己掏钱的。 没有恐怖的财富作为支撑，谁能养得起这么大的盘子？ “另外还有宋家，他们家的财产相当于国府目前收入的二十分之一，其中的财富你自己去想想吧。 这其中还有不少隐性资产，当然你也不要以为大家都很有钱，起码现在大家都不如以前有钱。”说着冯老爷无奈摇头。 “岳父这又怎么说？”赵铭狐疑反问。 大家的资产按理说只会越来越多，怎么听着反而变少了？ “呵呵！利益集团你知道吗？”冯老爷反问。 “那你要应当是知道古代门阀投资军阀的事情吧？” 听到这话，赵铭瞬间秒懂。 “您是说类似于诸葛家，糜家？” “不错，也可以说是吕不韦，吕叔平，姚涞之流!”冯老爷捋须叹道。 听到这里，赵铭算是彻底明白什么个情况了。 感情现如今津门不少顶级富豪都是私底下有所投资啊。 无论是吕不韦，还是吕叔平这些人，全都是赏识某一位年轻人，然后下重注最终飞黄腾达的典范。 现如今各地战乱，这些大佬打仗，他们的钱哪里来？ 其中的典范就属中正先生了，这位大佬背后的利益集团可谓是多如牛毛了。 而赵铭可以肯定，更多的人，还是在外围圈子里下注，这种核心圈子他们甚至都没资格进行下注。 比如有些人仅仅在一些旅长，师长身上下注，再往上他们很难接触得到，别人也不一定需要他们。 也难怪，后续哪怕战乱进一步升级，东洋人来势汹汹，各大势力依旧有实力继续爆兵，继续抵抗。 这里面单纯靠税收肯定是撑不住的，必然有这些资本在背后作为支撑。 出人的出人，出力的出力，有钱的就砸钱。 当然不乏一些叛徒卖国贼，投靠东洋人，对东洋人进行下注，结果最后发现被吃的连骨头带渣都不剩。 可谓是惨字了得。 想到这里，赵铭又瞥了眼这偌大的金库，他的心思一下子活跃起来。 “不知岳父大人，您目前可曾下注？” “呵呵，也算是下注了吧，也不算。”冯老爷子说出了一个比较模糊的答案。 第476章 下注？ 似乎是看出了赵铭眼中的困惑，他笑呵呵解释道， “呵呵，这交税，塞钱算不算下注？我能做这么大的生意，在国府那边可是没少打点呐。 这些年陆陆续续，光是砸进去的钱就多达两三百万大洋了。 除此之外我与曹先生和王先生关系不错，硬要说的话也算是下注，在这两位身上下注了。” 闻言赵铭细细思索就知道这两位是谁了。 能够在津门有资格被人下注的，无非也就此前已经下野的两位大佬。 只是这两位，前者纯纯的包租公，后者也是开始经商，两人显然早就无心政务，对于格局根本就不怎么关心。 “岳父，您就没想过真正下注一二？您也说了，您也算是家资不菲，您就不怕.....” 赵铭开始暗示着，如果能得到这位岳丈的支持，钱是其次，关键还是津门这一片商界上的支持。 别看现在自己因为投资笼络了津门一大票权贵富户，可这些人都是墙头草，有钱跟你乐呵呵，没钱就骂骂咧咧。 而且这位岳丈，所掌握的可不仅仅是商界上的人脉，可别忘了他家那位已故的老爷子。 人家当了那么多年的高官，麾下的门生故吏也是不知凡几，现在都是要给几分薄面的。 如若有这位岳丈作为支撑。 赵铭今后如若真的席卷关外，在关外站稳跟脚，雄踞数省之地，怎么说这根基也能稳下来。 毕竟你光有钱想要站稳跟脚那也不行，底蕴这玩意可不仅仅是钱，人脉也是关键。 事实上现如今各大势力之中，谁麾下没有一大票权贵在支撑？ 反观赵铭，现在压根就可以用没有根基可言，唯一说得上权贵的自己人，也就是唐夫人。 像是中正先生，人家有江浙沪一带的权贵富商作为支撑，加之联姻有一位很好的贤内助为他笼络了不少人脉。 人家能起势不是没道理的。 赵铭要求也不高，只要能有部分权贵为自己站台，在抗战期间不至于因为根基薄弱而拖了后腿就行。 毕竟关键时刻，想要采购物资，有时候真得靠人脉。 人脉广的，结交一些厉害的利益团体，那这些团体就能为你解决一切后顾之忧。 只要钱到位，人家是真能办成事。 赵铭就怕往后有钱，也办不成事。 “怎么？试探我呢？”冯老爷看着赵铭笑呵呵道，“咱们就是生意人，讲究那些做什么？ 贤婿啊！” 说着冯老爷重重拍了拍赵铭肩膀，语重心长道， “你要记住一个道理，当你资产不够时，要做的是锋芒毕露，就如你现在做的一样，这点你没做错。 可当你资产足够时，就得注意藏！ 正所谓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财务同样如此，切忌不得骄傲自满，沾沾自喜。 不过好在你现在在亏钱，如若赚钱了，切忌一定要藏拙。 以免你赚到的这些钱，可都落入了别人家的口袋。” 闻言赵铭倒也明白，这是自家岳丈在提醒自己呢。 至于对方为何不下注，道理也很简单。 你下注了，下多了下少了都不好，而且你又是后来的，除非一开始就找准目标有着远见的投资眼光，不然后面投资下注，要么就是下重注，要么就什么也不做。 藏器于身，老老实实当个低调的富家翁。 可这不是赵铭想看到的，他还想从这岳丈身上到掏点钱呢。 “岳父大人，其实您不知道女婿其实.....” 赵铭正准备给冯老爷露底，毕竟这岳父貌似人还挺好的，也该适时的透露一些想法。 哒哒哒！~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两人循声看去，就见刘伯急匆匆走了进来，看到冯老爷顿时一喜，而看到赵铭时他更是一惊。 “姑爷！” “哈哈！刘伯来了啊，你这就认上姑爷了？好好好！贤婿的确是人才，是该早早认下。” 冯老爷捋须大笑，很满意刘伯的反应。 闻言刘伯一愣，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这老爷不是一向对这位赵姑爷很不满吗？怎么现在看来，两人倒是乐呵呵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 “老爷您对姑爷没意见？” “意见？我对他能有什么意见？哦不对！” 猛地冯老爷面色一凝，旋即又哈哈大笑道， “的确是有点意见，小赵这孩子像我，太像我了。 虽说是我女婿，但比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还像我，这就是缘分啊。” 刘伯更加懵逼了，老爷您之前可不是这么说来着。 您之前可是痛骂了赵姑爷来着，骂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成天尽是做白日梦。 “好了，你这么着急过来，可是嘉素回来了？” “对，老爷，我刚把小姐接回来。”刘伯点点头。 这下就轮到赵铭诧异了，哦不，甚至是震惊。 芸芸回来了？ 可是芸芸不是被自己安排在那间宅子里吗？这岳父大人怎么知道芸芸住在那里？ 他现在已经将嘉素当成了冯芸芸的小名，虽然感觉哪里不对劲，但还没多想。 一切实在是太巧了。 “正好，贤婿啊，走见见你未来媳妇！” 说着冯老爷一挥手就笑呵呵朝外走去。 赵铭更懵了，未来媳妇？ 不对吧，芸芸都是自己的形状了，这还分什么未来？ “岳父大人这里面可能....”赵铭想说这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然而冯老爷直接打断。 “唉，小赵啊，你放心，我家闺女你看了保准喜欢。肯定不会让你吃亏的。” 很快众人一路来到前厅，这时已经能看到一位俏丽的少女正站在其中。 少女穿着一身这年头的女校校服，相对比较保守，但比后世又显得比较出挑。 因为这年头的女子校服，是有丝袜的，长裙配丝袜还有上身月白色的长袖，清纯之余还带着少女特有的活泼。 少女有些紧张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看到赵铭一行人进来，尤其是看到赵铭那张脸后，更是俏脸粉红，连忙低垂下小脑袋。 然而这一刻，赵铭脑子已经快炸了。 啥玩意？ 就说哪里不对劲！ 第477章 社死 “岳父大人，这里面可能有些误会。” 赵铭已经顾不得了，赶忙开口想要打断冯老爷接下来要说的话。 他这一刻已经想明白这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了，这时候再不阻止，怕不是要出大事。 “唉，误会什么？这能有什么误会？你小子岳父大人都叫了，这时候可没有反悔的啊！” 冯老爷一把就打断了赵铭，脸上佯装不悦。 而此时，听到赵铭都称呼自己父亲为岳父，小姑娘更是俏脸羞红。 她们那些小姐妹平日里没什么娱乐活动，而且又是这个年纪，最大的爱好就是讨论异性。 自然最近在津门沸沸扬扬的赵铭也就成了首要议论目标，加之现在赵铭都不知道，他都成妇女之友了，自然这讨论度也就远超想象的大。 当看到赵铭的长相身形气质都超出预期的好，小姑娘自然是羞红了脸。 赵铭这样貌，对夫人们杀伤力大，对小姑娘杀伤力更大，尤其是那痞帅的气质更是绝杀。 只是这会，她和冯老爷都没注意，赵铭和刘伯的脸色。 “老爷，姑爷这事儿可能有点问题.....” 刘伯想要解释眼下这复杂的情况，然而冯老爷有些怒了。 “好了，你怎么也跟着凑热闹？你姑爷都加上了，难不成还想不要这姑爷？” 见此，赵铭和刘伯都是忍不住闭上了眼，完蛋了。 这老爷子怎么就劝不住呢？ “好了，都别说了，今日小赵与嘉素算是情投意合，小赵现在都叫上岳父了，嘉素啊，你觉得小赵如何？符不符合你心意？ 你要是觉得满意，过几日咱们选个黄道吉日先把婚事定下来，到时候再大操大办把事情给办妥咯。 明年我就等着抱外孙了。哈哈哈哈！” 冯老爷简直就是打断施法的好手，就在赵铭和刘伯都想再极力解释之际，他再度抢先发言。 而随着此言一出，赵铭和刘伯都闭上了嘴。 完了！ 闻言，小姑娘先是羞答答的扭捏了一下，然后很是羞涩的点点小脑袋。 之后似乎很羞涩，便赶忙跑远了。 这一套动作，看的赵铭和刘伯都傻眼了。 这下更是完了，这父女两人好像是体验排练过一样，简直不给人说话的机会。 赵铭更是感觉人都麻了，接下来该怎么收场？ “咦？小赵啊，你怎么这样一副表情？嘉素是女孩子她羞涩很正常，你个大男人不会也羞涩吧？”冯老爷调侃道。 “老....老爷....”一旁的刘伯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您误会了，姑爷本来就是姑爷，您这.....” “嗯？我知道他是姑爷，是我贤婿啊，怎么了？”冯老爷皱眉不解。 “不是，我的意思是....他就是咱上次跟您提过的赵姑爷，就是芸芸小姐的丈夫....” 说着刘伯低下了头，脖子缩了缩。 一时间空气陷入了诡异般的安静。 赵铭叹了口气，别过头去看向了外面风景，闹了个大乌龙。 而这里最尴尬的当属冯老爷。 此时的他，一张老脸都绿了，这特娘的像个什么事儿？ 自己竟然给这混小子把三女儿给介绍了过去。 岂不是让这人享尽了齐人之福？ 赵铭也尴尬，自己今天竟然在和小姨子说亲，做媒的还是岳父。 简直魔幻。 冯芸芸虽然是排名老幺，实际上年龄比冯家长女也小不了多少，实际算起来她应该算是冯家二女儿。 所以那位嘉素小姐，是小姨子倒也没问题。 “你....你.....还有你....你....” 沉默半晌后，冯老爷先是指着赵铭手指一阵哆嗦，随后又指着刘伯气得更是浑身发颤。 这事儿闹出来，他这张老脸算是丢尽了。 关键还是接下来该怎么和三女儿解释，人家满心期待的，都已经说好了，结果现在又闹出这事儿。 “老爷，其实我一直想和您说的，可....可您没给我机会啊.....” 刘伯一脸的无奈，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累的好吧。 “你还有脸，现在怎么办？嘉素这孩子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 这事儿要是和她说了，老夫真不知道这孩子能做出什么事来。 都怪你！” 说着冯老爷又朝赵铭骂道，他现在看到赵铭这张脸就来气。 闻言赵铭更委屈了，您老刚刚可不是这样的，您刚刚左一口贤婿右一口好女婿的，这谁听了谁不迷糊啊？ “老爷....要不....” 说着刘伯先是看了看自家老爷，又偷偷看了眼赵铭。 “要不....就把三小姐嫁给姑爷怎么样？反正都....都是自家人....” “你....你....给我滚！都给我滚！” 冯老爷这一刻彻底被气炸了，老人家那瘦弱的身躯此刻怒发喷张，好似一头发怒的狮子。 —— 离开冯家，坐上岳父大人送的奔驰车上，赵铭长叹了口气。 唉岳父大人对自己还是挺好的，就是人有些糊涂了点。 这辆车内饰很不错，都要他走了，钥匙又没要回去，这不开白不开。 回到家，赵铭倒也没隐瞒，直接将今日的乌龙说给了芸芸听。 闻言冯芸芸也是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你也是的，最后还占他便宜。” “呵呵，这不占白不占，谁叫他对你这么不好?就当是收回来一点利息。” 赵铭耸耸肩，不过心里也知道，今后很长一段时间，怕不是要真的和岳父大人交恶了。 今天算是见识到对方社死的一幕，对方要是能忍得住那就见鬼了。 时间一眨眼，很快便来到十月份。 而此时远在大洋彼岸的某处写字楼内，不少职员正忙忙碌碌的准备各种事宜。 不断地能看到一通通电话铃声响起，也能看到不断进进出出的职员。 放眼看去到处都是忙得热火朝天的景象。 此时是股市决战的关键时刻。 办公室内，杰瑞更是双眼满是血丝，与他一样的还有老郭，张锴梅尔多几人。 大家都不断翻阅着最新送来的各项数据。 第478章 两亿两千万！！！ 赵铭不知道的是，此时大洋彼岸这个合作团体早就紧密的宛如一条绳上的蚂蚱。 得益于上一波的大赚，现在杰瑞对赵铭的一切预测都奉若神明。 其中赵铭最新送来的几段预测中也得到了精准的预判。 比如九月二十号，大英开始加息，同时宣布了那家公司的破产。 而靠着这一手，众人又获利一千万。 随后前日，也就是十月三号，大英财政大臣发布了美股风险，市场重挫的风险预警。 这些都是赵铭提前预测出来的，落在杰瑞眼中，此时的赵铭就像是掌握东方魔法的魔法师。 而昨天，他已经抵押了名下所有的资产，加上赵铭以及他们之前赚到的所有资产。 在两人各个不同的账号名下，都做了25倍的杠杆。 两人此时加起来的总资金加上杠杆，预估可以做空15亿美刀的股票，这已经相当美股总市值的10%。 今日是五号，也就是决战的这一天。 时间一点点过去，随着一段段从交易所和证券所传回来的消息越来越多，众人的一颗心也是逐渐提到了嗓子眼。 好在他们完成了建仓。 而接下来几天，股市出现了连续的反弹，虽然力度很弱，但还是人账面出现了亏损。 这会众人愈发紧张起来。 到了十月十六日，和十八日，股市终于开始出现大跌，这时市面上出现传闻，有人在做空美股。 好在指向的人，并非杰瑞，而是利弗莫尔。 这点也是得益于赵铭的大方向提示，这免于杰瑞对信息的打探，不然频繁的打探，很容易查到他身上。 并且既然都选择做空美股，杰瑞的团队做的也很细，都是分开建仓，并未出现大额建仓的情况。 这就导致利佛摩尔这位原本时空的做空大佬，被顶在了前头，承受了最大的舆论。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很快就到十月二十三日。 杰瑞终于开始按照赵铭的吩咐，平仓四分之一，获利三千万美刀。 二十四号，股市出现恐慌性下跌，在下跌最高峰时，开始按计划平掉了一半的仓位，获利四千万刀。 当天股市反弹，在反弹的时候又追加了七千万的空头。 就这样，之后几日，每当下跌迅猛就平仓一部分，反弹一点就追加。 直至10月29日时，整个团队已经获利超过两亿两千万刀。 这一刻整个办公室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狂热高呼，而很快这就像是瘟疫一样传遍整层的办公楼。 不少写字楼内的其他公司职员则是困惑的看了他们一眼，然后纷纷麻木的朝天台走去。 这一栋写字楼，几乎很多都是炒股机构的员工，亦或者一些炒股的小团队。 而这一天，花旗不少商业写字楼天台不时有人凭空坠落而下。 更有无数人迷茫的从写字楼中走出来，宛如一大群行尸走肉行走在大街上，他们好似失去了灵魂。 杰瑞这个团队的成功，好似与这一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唉，我以为花旗这边是人人向往的世界，是一个人人都能过上幸福生活的世界，没有战争，更没有贫穷。 可这一刻我才知道，原来人都是一样的。” 张锴站在落地窗前，手持盛满红酒的高酒杯，看着下方麻木的人流，不由唏嘘不已。 就在这时，杰瑞同样手持红酒，看着下方人流感慨不已，“呵呵，如果不是我跟随了赵先生，我只怕也会和他们一样，哦不，现在我的家人可能已经为我准备葬礼了。” 此时众人刚刚庆祝完，都在吃着附近高档餐厅送来的派送，一边欣赏着此时的美景。 “唉，这或许是我此生以来最疯狂的一段时间，我做梦也没想到，竟然有朝一日能一次性看到这么多钱。 好像在这一刻，钱变成了一串简单的数字。同样我也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自杀，这么多人倾家荡产。 股市还真是疯狂的地方。” 老郭同样感慨万千，他此前的见识比张锴好不到哪里去，本来只是一个小小的二道贩子。 谁能想到一转眼，他竟然能在华尔街见识到如此激情澎湃的人生。 梅尔多同样有些感慨，不过方向前面几人貌似都把他要感慨的话说完了，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个屁来。 “对了，几位是不是最近准备回国了？”杰瑞询问道。 “哦，不不！老郭和我可能会回去，不过梅尔多先生好像有事还需要办。”张锴指了指梅尔多。 闻言杰瑞一下子来了兴趣，“哦？是赵先生的事吗？如果是这样，我觉得我应该能出一份力。” 他现在感觉只要是赵铭的想法，那不用想，肯定都是赚钱的门路，跟着一起梭哈就对了。 “嗯，是赵先生的意思，好像是要去收购一个医药团队。 不过并不是多大的投资，可能也就几百万刀左右，这些赵先生都嘱咐过了。 当然如果杰瑞先生有时间，不知道杰瑞先生愿不愿意帮帮忙？” 梅尔多笑呵呵道。 来之前赵铭嘱咐过，必要时可以要求杰瑞帮忙。 人家毕竟是本地人，办起事来要简单很多。 “没问题。”杰瑞拍了拍胸脯，也没提掺和一手的想法。 虽然很眼馋，但他相信自己肯定有一定的价值。 毕竟赵先生似乎很愿意在花旗这边布局，而他这位熟悉花旗这边情况的自己人，想来以后肯定能用得上。 所以对此，杰瑞猜的还真准。 其实就算杰瑞不提，赵铭之后也会让他占据一定比例的医药公司股份。 花旗这边双标的很，如果股东是个华人，那肯定要出事。 “对了，不知道杰瑞先生在花旗这边有没有认识的大农场主？”忽的梅尔多再度发问。 “农场主？这个我还真不认识。”杰瑞摇摇头。 “这样啊，没事.”梅尔多有些失望。 如果杰瑞知道，完全可以请杰瑞先生帮忙，他在这儿可谓是人生地不熟的。 不过这件事，据说有一位姓谭的先生已经提前几个月过来了，自己过去要做的就是去送钱。 想来这事上也不用他做什么。 “农场主我的确不认识，但是我投资了几家农业加工公司，这行吗？” “.......” 第479章 震惊的老冯 不知不觉，时间一晃眼就来到29年的十一月份。 随着赵铭加急的勒令资金转账到国内分行，资金开始彻底宽裕后，市场也迎来一次巨大变革。 首先是黄金的价格，开始出现大幅猛涨。 之前被冯老爷那一闹，金价跌破17每盎司。 后续经过那次拜访，冯老爷虽然社死归社死，但人家倒也没继续折腾了，金价开始陆续回升至20每盎司。 而刚刚十一月份，大家就惊讶发现金价开始迎来一波猛涨，直接从每盎司二十刀，涨到每盎司24刀。 而市场上却依旧风平浪静，不少人对金价为何暴涨还一头雾水。 但真正消息渠道灵通的大富豪早在十月底就得到消息，美股大崩盘的消息。 这些有钱的大富豪那都是聪明人，脑筋一转，顿时就有了思路。 股市大崩盘，听说现在花旗那边经济彻底崩盘了，这时候什么东西值钱？ 当然是黄金这种保值率高的资产了。 于是乎不少人开始准备偷偷大肆收购黄金，可这类的大聪明很多。 但市场上现在的黄金又少得可怜，仅仅收购了两三天，他们就惊讶发现，市面上的黄金竟然涨到了25刀。 这一下子不少人都开始打退堂鼓了。 这么高的收购价，这都超出之前的价格数刀了。 这要是继续收购下去，到时候别就赚一个辛苦费。 而此时，赵铭正与冯老爷第二次会谈。 经历上次尴尬事件后，冯老爷这次面对赵铭就平淡很多了。 没有叫贤婿，赵铭多少感觉有点不自在。 至于这位便宜岳丈为什么突然找自己，赵铭当然清楚。 国民饭店内，一桌子北方菜系，摆放的满满当当，其中更是有熊掌鹿茸这些玩意，这对于冯老爷的性格而言，舍得请这么一桌子，也算是让他下血本了。 “岳父大人，你怎么不笑了？”赵铭端起白酒朝对方敬了一杯询问道。 闻言冯老爷嘴角抽了抽。 笑？我笑你二大爷。 “咳咳，岳父就别叫了，我没你这样的女婿！”冯老爷轻哼道。 “岳父，何必置气呢？你也是生意人，你今日过来，我难道还不知道？” 赵铭一脸的有恃无恐，脸上写满了几个字，老登你最好老实点。 “我.....” 冯老爷一时间语塞，这次还真是他有求于人，脸上不由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呵呵，小赵啊，你我也算是有点关系，既然你知道我的来意，那我就实话实说了。” “小赵，你说这股市崩盘，这对咱们国内金价影响几何？现在这金价，值不值得出手？ 这次你到底赚了多少？” 冯老爷这次过来的确是带着满脑子的疑问。 作为商人，随着听说美股崩盘，花旗那边经济崩溃后，他瞬间联想到了赵铭。 这混小子近乎半年前就开始收购黄金，是不是这小子有什么内部渠道？还是在国外有什么关系? 有些时候他想的就是多，但还别说猜的虽然不对，但也大差不差。 重活一世的记忆，那也算是有门路有内幕了。 “怎么？岳父大人想跟着女婿一起赚钱？”赵铭笑呵呵反问。 然而冯老爷脸色憋得通红，却一声不吭。 “黄金这边能赚多少，我也不太清楚，但我能给你估算一下，我这次保底能赚这个数。” 赵铭也不和对方打马虎眼，直接伸出五根手指。 “五千万大洋？那确实不少了！” 见此冯老爷点点头，心中对赵铭更是看重几分。 其实那次过后，冷静下来，他对赵铭的感观扭转了不少。 生意人嘛，看人更喜欢以能力优先，你要是能力出彩，的确能改变在他心中的看法。 然而赵铭此刻却摇摇头。 “五个亿！” “什么？！！” 闻言冯老爷一惊，差点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 不过赵铭的话还没完，“我说的是美刀！” 砰！ 这次冯老爷是真的跳起来了，一双眼睛瞪得如铜铃。 五亿美刀，也就是12亿大洋！这已经相当于国府那边将近两年的税收总和了。 国府一年的税收是7亿，两年14亿。 如果用于维持全国军费开销，12亿大洋足够维持国内军队三年开销。 当然如果能减少贪腐，这些钱都够军队花个七八年的。 如果用来采购航母，可以采购十艘航母了，如果不考虑后续维护开销的话，也不考虑别人愿不愿意卖的情况下，吨位不是很大的情况下，按照东洋人穷鬼的节省算法，差不多就是这个数。 而如果购买坦克装甲车，在不考虑国内缺油，不考虑对方愿不愿意卖，以及后续维护的情况下。 五亿刀，可以打造出五支两百辆坦克的德械装甲师。 就算退一步，合理来算，考虑炮弹弹药损耗，采购汽油，以及教官的开销，以及后续的维护费用。 五亿美刀，一个装甲师也是能搞一搞的，甚至还能多搞一点。 可见这笔钱多么夸张，就算是国府那边，也是在30年左右，在中德合作期间，这才咬牙搞出来这么一支部队。 援助，等于是半卖半送，饶是如此花销也是天文数字，不过成效也是斐然，起码搞出来第一批十个师，分三期总共整编30个师。 不过国府那边也聪明，既然国内人多，那就尽可能减配，增员。 这30个师，坦克占比极少，更多地是装备师，步兵师之流。 冯老爷没考虑这么深，他脑子里完全被这五亿刀给震惊到了。 一想到这能堪比两年税收，他更是脑子有些转过弯来。 半晌他才干笑道，“小赵啊，这里没外人，你就别开玩笑了。” “我没有开玩笑。”赵铭很平静的摇摇头。 “岳父，你不会以为我就只是在做黄金买卖吧?” “嗯？” 冯老爷感觉事情似乎与自己的猜测有些偏差，“难道你还做了别的营生？可是你的资金.....” “没错，我在股市上也运作了一下，很大一部资金我是从股市上弄来的。 如果岳父你要是不信，可以看看这个。” 说着赵铭将一份长条形用特殊纸张制造的纸条放在桌面展示了一下。 第480章 想不想上桌玩玩？ 仅仅一眼，冯老爷就认出这是什么。 这是银行的，存取款凭条，有点类似于后世八九十年代的存折。 这玩意一共有两张，分别是中英文各一份。 看到上面花旗银行的标识，冯老爷没太在意，而看到那一长串的数字，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赵铭其实没什么兴趣在这老登面前装逼的，但没办法，今晚不仅仅这老登要谈干货，他赵铭也要谈点干货。 “你.....你....” 冯老爷你了半天没哼哧出一句像样的话。 半晌他才叹道，“年轻人我是看不透了。” 他脸上有些迷茫，似乎这一刻，以往做生意的门路和理念此刻在他心中隐隐有些崩塌。 股市那玩意他当然知道，不过一直以来他觉得那都不是什么正经营生，很不靠谱。 这一想法其实是对的，这年头能做实体赚钱的，当然是做实体更靠谱，股市那种东西，没点专业素养和脑子是真玩不转。 就算有脑子和专业知识那该翻车还是得翻车，没看见华尔街最近那么多精英人士集体跳楼? 只是看到赵铭单靠股市就赚了这么多，他对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想法有些不太自信了。 “岳父大人，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告诉你，我这人可不是什么混小子。” 赵铭笑呵呵说着，这话落在冯老爷耳中颇为刺耳。 因为之前他私底下就是这么说赵铭的。 “好，好好！芸芸跟着你，我放心。” 不过老冯还是很能转变心态的，能屈能伸这一套他玩的很顺溜。 “不过小赵啊，你赚了这么多，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话吧?该急流勇退就急流勇退。 而且不要以为这些钱存在银行就没事，你最好分开储蓄，最好能分一部分换成现钱。” 冯老爷开始以过来人的心态，也是以一位长辈的心态为赵铭提点。 赵铭心里翻了个白眼，你个老登，芸芸还要你提醒？ 人家比你还放心。 不过对于老冯的提醒赵铭还是虚心接受的。 目前津门这边的事宜他其实处理的也差不多了，接下来一段时间他会在股市消息还未彻底扩散前进行最后一波收购。 收购完毕后，他则会将事情一点点交给顾晓韵，还有老郭他们打理。 索性老郭他们也差不多该回来了，到时候就等着金价上涨到合适位置，再一点点散出去。 至于老冯的担忧，无非就是钱多惹人眼红。 但不要急，很快就能平息下来，因为今年的分红等年底他就会开始。 后续收购黄金想来会比较艰难，空窗期太短，所以银行上的上亿美刀还是能剩下不少用于分红的。 这些钱赵铭不得不花，如果有需要退资的，他也满足。 这次做空美股，共盈利2.2亿刀，抛出杰瑞的八千万刀，以及此次带去花旗的三千万大洋约合1250刀。 此次做空，实际盈利一亿两千七百五十万刀。 这么多钱，这些投资人想分红就分红，不想分红那就直接带着本金一起给了。 反正现在抛出这些钱赵铭还能剩下不少。 估算了一下，如果把这群人投资的钱，外加他们的利润一起算上，估摸着需要花出去六千万刀，约合一亿多大洋。 这么多钱，这群投资人要是还有意见那就见鬼了。 万事通投资公司的这些投资人，之前加起来的总投资额也就五千万大洋左右，相当于把每个人的资产翻了个倍还多。 他们不仅不会有意见，反而会将赵铭视为财神爷。 第一批不知情撤资的人，肯定会气得捶胸顿足。然后他们会发了疯一样求着赵铭继续让他们投资。 之后赵铭不用想也知道，自己在津门的话语权，肯定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估摸着就算是津门本地官方要动他，那也得掂量掂量民意，也得掂量一下自己想不想继续赚钱了。 “呃.....小赵啊，你这是不是还有赚钱的门路？” 老冯话锋一转，又是提及这事儿。 如若说之前对赵铭的赚钱能力还有些疑问，那现在就真的再无迟疑，只想赵铭带着他一起赚大钱。 赵铭故作为难的沉思了片刻，摇摇头，“唉，岳父大人，最近怕是没了。 当然你囤积的黄金倒是能赚一笔，不过你之前买了太多了，可是亏大了啊。” 听到这个，老冯顿时气得想吐血。 当时和赵铭对着干，卖掉了不少黄金，现在听赵铭的语气，这金价多半还会继续往上涨，可不是亏惨了。 “咦，小赵啊，听你的意思，现在没有，那以后还是有赚钱的门路？” 老冯到底是人精，很快发现赵铭话语里的深层次意思。 “算是吧，一个赚大钱的门路。”赵铭点点头。 闻言老冯眼睛一亮。 他现在的身家倒也不缺钱，可他喜欢赚钱的感觉啊。 谁还会嫌弃赚的少呢？ 赵铭一直观察着老冯的表情，见此心里不由冷笑一声，很好就怕你不感兴趣。 “唉，这次倒是一次赚大钱的机会，可这门路风险有点大啊！” 赵铭故作一脸为难叹道。 “风险大？难道是走私？” 闻言老冯不仅没有被吓退，反而更是来了精神。 这年头走私还真不是稀罕事，不仅底层人想着走私大赚一笔，就连他们这些富户权贵都想过走私赚钱。 其实津门就有不少人是靠着走私发家的。 “如果是走私，贤婿你不用担心的，这事儿咱们只要运作得好不是问题，前提不是那种违禁品。 违禁品就麻烦一些，但也不是没办法。” “不是走私！”赵铭摇摇头。 “不是走私？那是什么？” 这下老冯就有些纳闷了，什么营生风险大还很赚钱，偏偏又不是走私的？ 猛地他眼睛一眯，有些愕然道，“贤婿，你不会是想碰大烟生意吧？那玩意可不兴搞啊，咱们正经做生意就行，可犯不着搞这种天怒人怨的营生啊。” “岳父，您想哪去了？我肯定是绝不会碰这玩意的。”赵铭苦笑着摇摇头。 “既然如此，那你这到底是想做什么生意？” 老冯这下是彻底坐蜡了。 见此赵铭打算开门见山了，只见他手肘撑住桌面，身形微微前倾，看向老冯。 “岳父，您说这像不像一张赌桌？你想不想上桌玩玩？” 第481章 快被气死 “小赵，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冯老爷面色逐渐凝重起来，他隐约感觉赵铭话语不对劲。 “呵呵，岳父，刘伯没和您说吗?” 赵铭笑了笑，从怀里取出一盒哈德门随意叼起一根，又给老冯递了一根这才自顾自抽了起来。 烟雾吞吐，让两人的面色都在不断变化，但赵铭却是神色平静只是淡笑。 “他和我说过，说你在察哈尔办差。当....” “大头兵？”赵铭笑呵呵反问。 “呃....差不多吧，怎么？你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事情都说到这里，冯老爷这下也是明白自己这女婿似乎有些不简单了。 “岳父，前段时日的报纸看过了吧？关于察哈尔的。”赵铭提醒道。 闻言冯老爷仔细思忖片刻点点头。 “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吗？我记得好像是一位任伟任团长立下大功击溃外蒙之敌，这与你关系不大吧? 等等难不成.....” 猛地冯老爷好似想到了什么，眼睛顿时瞪大，看着赵铭的眼神满是不可置信。 半晌他才长吐口气，嘴中忍不住感慨道， “小赵啊，你可真是给了我一个大大惊喜啊！不过你不会以为你在背地里搞得这些小动作就能瞒住所有人吧？ 我没能第一时间看穿很正常，因为我不是这一行的，可.....” 冯老爷多少已经察觉出赵铭的一些小心思，眉头开始拧成一团，想了想又劝道， “小赵啊，老头子也是一大把年纪了，我也不求儿孙多富贵，我只求你们安安分分。 你带着芸芸能够平平安安，你现在赚到的钱也足够快快乐乐活一辈子了。 就算国内动荡，到时候你们也可以出国，在外面活的滋润，何必要趟这趟浑水呢？” “岳父，您不太懂我的想法，正如我不理解你为什么这么喜欢赚钱一个道理。 我只是想问问岳父大人您感不感兴趣，赚钱赚到你这个地步，想来也是有些乏味了吧？ 就不想试试投资点别的？”赵铭十根手指交合着放在胸前，寻了个舒服的坐姿淡笑道。 “怎么？你还真想坐大？” 闻言冯老爷忍不住瞪了一眼赵铭，没好气道，“你不要痴心妄想了，现在早已非当年。 现在格局基本已经稳定，以你这般，出身不太好的，就算有老夫支持你，想要搞出一点动静来倒是可以。 想要彻底坐稳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冯老爷十分理性，他并不认为赵铭有什么资本能在那张桌子上玩。 毕竟那张桌子上的席位，就算再差那也是佣兵十万左右的大佬，最起码也是占据一省之地，岂是赵铭可以随意跻身其中的。 再加上现在国府那边已经有心扫清各大势力进行整合，更是无法容忍赵铭这种新人冒头。 本就已经乱了，又怎么让赵铭这类人出来蹦跶呢，出来一个就直接摁死一个。 以目前这些大佬的体量，在冯老爷看来，摁死赵铭绝对是简简单单的事情。 “岳父，您不了解一下又怎么知道不行呢？”赵铭继续道，好似一个不死心的倔强少年。 见此冯老爷笑了。 “呵呵，好，那老夫就问问，你现在有几个人，几杆枪？能打得下哪里？” 冯老爷这番话就是带着一丝调侃了，纯粹就是糊弄一下晚辈的意思。 然而赵铭却是抽了口烟，竖起两根手指。 “两个师，将近两万多人，长枪五万杆，轻重机枪一百余，火炮一百门，弹药炮弹另算。” 安静，包间内出现短暂的寂静。 直至冯老爷发出嘶的一声，原来是烟头燃尽一下子烫到了手。 “你认真的？” 冯老爷神色已经严肃起来，更是左右看了看，虽说包间内无旁人，国民饭店的隔音效果也很好，他依旧有些不放心，开始左右寻找着什么。 “岳父大人还请放心，我已经提前检查过来，这屋子里并无异常，没有窃听设备。 有什么就大大方方说吧。” 见赵铭如今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冯老爷这会有些恨铁不成钢。 此前他的确是有些瞧不起赵铭，但现在他感觉自己又很希望赵铭是个老实本分的人。 特娘的，这小赵，还真是要么不吭声，一吭声就是搞大事。 此子类我？ 屁！ 老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这么膨胀的。 “小赵你疯了？你我二人现在可还没怎么喝酒，你莫不是就醉了，在这里说胡话？” 冯老爷一把拽住赵铭的手，满脸严肃的盯着赵铭。 似乎想要从中看到一丝玩笑的意味。 赵铭摇摇头，抽出了对方拉拉扯扯的手，如果是芸芸握着自己，他还能摸一摸。和一个糟老头子有什么好握手的。 “岳父大人，您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我赵铭从不开玩笑。” “那你就是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这种事也能做的？” 冯老爷都快被赵铭给气哭了。 他家本就有些敏感，此前还一直受到各方监视，就是提防他家借助老爷子的声望重新起势。 最近这些年来他一直忙着生意，这才将这种监视淡化下来。 为此他更是告诫晚辈子嗣，一定要老老实实守规矩，莫要做什么太唐突的事情来。 然而直系晚辈子嗣摁住了，蹦出来赵铭这个不省心的。 这是要害他们老冯家啊！ “岳父大人，我没疯，不过你怎么不问问，我还有什么呢？” “那你还有什么？” 冯老爷心头一松，转而询问道。 “我两个师，其中一个是新组建的还未整备完成，但另一个师是标准的骑兵师，敢打敢杀全都是精锐。 此前击溃外蒙大军靠的就是这支精锐。” 随着赵铭这话说完，冯老爷血液翻滚，差点没气吐血。 还以为这小子能说点好话，结果又是一颗雷丢了出来。 他捂着胸口，感觉有些绞痛。 “岳父大人您怎么不问问，我这支骑兵师实际作战能力如何呢？毕竟此前一直都在和外蒙人作战。”赵铭继续道。 “那如何？” 冯老爷眼中又闪过一抹希冀。 他现在巴不得赵铭这支军队作战能力拉胯，到时候翻不起什么浪花来，他多花点钱也就能疏通不至于牵连了。 第482章 没影的事不怕 “嗯，我这支骑兵师作战能力虽然还未彻底得到验证。 但他们的核心是由最初从关中带出来的镇嵩军旧部组建而成。 镇嵩军岳父大人您知道吧？” 冯老爷没有说话，他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 就见赵铭接着道，“我这支镇嵩军是最初跟着刘大帅的嫡系。刘大帅想来你是清楚的。 这支军队起初是绿林人士刀客和江湖之人组成，毫无纪律可言。 不过被刘大帅调教之后，初期就接连剿匪，将豫中一带的匪祸剿灭了个干净。 随后13年白寇起事，这伙乱军说是贼寇其实十分厉害，接连打垮了几个巡防营和一个巡防旅。 而后被镇嵩军剿灭。 17年，镇嵩军打垮了樊，张数万众，随后20年驰援段帅，再度克敌无数。 此后25.26两年，击溃冯帅二虎，迫使二虎只能苦苦坚守。” 随着赵铭说到这里，冯老爷子已经不想再听了，他怀疑这女婿就是要害他老命的。 这每一句每一段都是气得他血压飙升的元凶。 “岳父大人，您觉得我这支骑兵师如何？有没有什么实战能力？” 赵铭笑呵呵看着自家岳父，他也不想刺激人家老爷子的，但有些事得摊开了说，不然往后还怎么合作？ “就算这样，你想要闹出什么风浪那也是痴心妄想，而且现在蹦跶的越是欢实，往后下场越是惨。” 冯老爷眼睛通红，开始苦口婆心的想要劝阻赵铭。 “而且小赵啊，你切记莫要一意孤行，现在你的情况就很好，早些解散了这支部队，你过过安稳日子不好吗？ 你别以为这些手里拿枪的威风，实际上这也就是表面威风，实际上一旦兵败....” “下野嘛，小婿知道，大不了下野当个富家翁。” 赵铭点点头，这话顿时让冯老爷话语一噎。 他沉默片刻，这才找到一个说辞，“小赵，你不要以为谁都能下野，大多数人根本没有这个资格。 你就这么多点人，凭什么下野，有什么资格下野？” 冯老爷有些不理解了，这模样很有一种老一辈教训整天开鬼火叫人家老登的鬼火少年一样。 偏偏赵铭这个鬼火少年还有些冥顽不灵。 见冯老爷子和自己讲道理，赵铭也有些不耐烦了，干脆直接道， “岳父大人，我这次可不是征求您意见，岳父大人您可以试试不投资小婿。” 赵铭这话已经带着浓浓的威胁意味。 就好像是在说，老登你不给我钱试试？不给我钱，反正你之后也得上老子这条贼船。 “你什么意思？”冯老爷通红的眼睛看着赵铭，脸上满是愕然之色。 有些不可置信，前段时间看着还笑呵呵，哦不，前一秒还笑呵呵的赵铭，怎么突然就翻脸了。 心里更是一阵恼火，自家那闺女都被这小崽子给拱了，现在还要威胁他这个老丈人，简直岂有此理。 “小婿没什么意思，就是小婿现在不缺钱，小婿在这津门也算是厮混有一段时日了。 自认还是结交了不少人脉，其中报社之中就有不少朋友。 岳父大人，咱们既然是一家人，小婿看来这一直藏着掖着也不是个事儿，您看是不是该适时的向外透露点消息为好？” “你...你！” 冯老爷捂着胸口，胸口一阵剧烈起伏，胡须不断被他粗重的呼吸吹得飞扬。 “岳父大人您放心，我在津门几家大医院也有一些人脉，您气不死的。” 赵铭淡淡一笑，配合上这番话，简直让冯老爷恨不得当场砍死眼前这小兔崽子。 一阵剧烈的喘息过后，冯老爷逐渐平息下来。 他也算是比较老谋深算了，奈何今天赵铭不讲武德，饶是他的心性也难免数次破防。 不过冷静下来后，他也明白眼前这小子多半是不会放过他们冯家了。 “你威胁利诱固然可以让老夫帮你，可想要老夫鼎力支持痴心妄想。 不过如若你当真能让老夫看到一些本事一些成效，老夫不介意逐步加大投资力度。” 冯老爷淡淡说着，事已至此，他知道想要置身事外是不可能了。 对方都已经和他说了这么多，虽然不至于杀人灭口，但肯定会想办法将他彻底绑死在这辆战车上。 “嗯。” 赵铭点点头，也知道继续逼迫成效不大。 人家也不是傻子，虽然对外曝光两人间的关系会给冯家带来很大的影响，一旦他那边起事冯家势必在风口浪尖。 但这不意味着人家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人家这么多年的钱完全可以买一家老小的平安。 所以直接威逼利诱也就目前这效果了，继续反而适得其反，得让对方看到一点实力才行。 “岳父大人，小婿也不求着您现在帮忙，这样吧，咱们打个赌。” “打赌？赌什么？” 闻言冯老爷狐疑，这会打赌，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就赌明年小婿将会坐拥察哈尔！”赵铭淡淡道。 “什么？！” 闻言冯老爷眼睛顿时一眯，有些复杂又带着不解的看着赵铭。 他很不理解赵铭这小子的自信是从何而来，察哈尔那可是阎老西的地盘。 人家那吝啬的性格，要他的钱和地，那简直比要了他命还难受。 而人家是什么人，可是目前风头正盛的几位大佬之一，手底下拥兵数十万之多。 靠着两个师想从人家嘴里夺食这不是开玩笑吗？ “哦，那你说说赌注是什么？”冯老爷笑了笑，反而是放心不少。 “如若我赢了，岳父大人您必须资助小婿一千万大洋的钱财或者相应战略物资。并且还得为小婿站台联络各方，为小婿我兜底彻底站稳跟脚。” 听到赵铭这要求，冯老爷想也没想就点点头。 “行没问题！” 这要是正常情况下，他当然是想也不想就拒绝。 毕竟这事儿可没这么简单，在如今这年月，想要扶持一位坐上帅位，这难度可想而知。 势必需要花费巨多口舌，还不一定能成功。 毕竟如赵铭这般就算真的占据察哈尔，大家也担心他也就是昙花一现，根本立不住脚，一旦被忽悠着跟着为他背书，到时候追究起来就麻烦大了。 不过冯老爷现在一点也不担心，怕什么？还真能被他区区两万人拿下整个察哈尔不成？ 既然做不到，那他自然一点也不怕这赌约。 第483章 全都在变好 对于没有结果的事情，冯老爷表示完全无所谓，答应也就答应了。 这种事别说赵铭手底下有两个师，就算是有五个乃至十个师，想要做成也是个未知数。 “那小赵啊，如若我赢了呢？”冯老爷笑呵呵看着赵铭，等待对方后续的许诺。 略作沉吟，赵铭很是干脆道，“很简单，岳父大人到时候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您让我修身养性，放弃这不切实际的念头都可以。” “哦！一言为定！” 闻言冯老爷眼睛一亮，赵铭竟然敢答应这种要求。 也不知道这小子是疯了，还是脑子傻了。 不管怎么样，往后拿捏这小子也算是有理由了。 “一言为定！” 两人很快完成了这次会晤，看着离去的冯老爷，赵铭神色却一点也没放松下来，反而愈发严肃。 虽然答应的轻巧，但这也是他实实在在的意思。 如若到时候事不可为，他是真的会听从冯老爷嘱咐，转而全心全意经商的。 毕竟既然做了这么多准备还不能夺得一片基业，那还混什么?干脆经商为有志之士提供资金援助得了。 抗战上给予一定的资金支持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看来得尽快回去一趟了，该为接下来的备战做准备了啊。” 赵铭摩挲着下巴，津门的事情已经几乎不用他太过操心了。 老郭，梅尔多两人也算是归顺了，这二人可以继续用。 而且这二人本身能力也足够，只需要大方向把控，后续的事宜也可以交给他们。 国外布局也已经在准备，收购粮食，收购那家医药团队的事情也已经在进行。 从最近的一次跨洋电报上，赵铭也得知那位杰瑞先生似乎对他已经奉若神明。 这人赵铭还是得用，海外布局必须要有这样一个人当做桥头堡，帮助他扫清一切麻烦。 “接下来得想办法再招募几个得力干将，那个谭立仁还有汤姆先生或许是不错的选择。” 赵铭想到了谭立仁和汤姆先生，这两位也算是与自己有过多次商业往来的合作伙伴。 相信予以重利之下，这两人将会全心全意为自己卖命。 但这两人赵铭不打算重用，应该说这些人赵铭都只是让他们充当工具人。 必要时肯定要派人进行时刻监视，防止这些人泄露机密。 一连数日，白天赵铭大多都在和女儿玩弄，当爸爸的日子也是辛苦，这些事本来可以交给女佣处理。 但想到可能再过不久自己就要回察哈尔了，为了应付战事，赵铭很清楚无法将冯芸芸母女一同带过去。 所以先与闺女亲近亲近，以免以后长时间见不到闺女从而关系生疏。 只是赵铭低调，如今的津门却让他低调不起来。 随着来到年底，经济危机的消息逐渐传回国内，市面上开始出现大量采购黄金的现象。 官方售卖黄金的地方开始出现严重的黄金短缺，津门的金号，银楼这些地方起初还在正常销售黄金。 但随着舆论逐渐发酵，不仅仅上流圈子开始收购黄金，就连寻常百姓也开始对黄金进行疯狂抢购。 最终仅仅坚持了几日，金号和银楼便纷纷宣布暂时停止销售黄金，同时挂牌，以每盎司60大洋的价格收购黄金。 60大洋也就是二十五美刀的样子，这价格在之前属于是高价，然而如今市面上愿意出售黄金的寥寥无几。 黑市上更是将价格炒到了每盎司28美刀，然而饶是如此依旧有人在一点点采购。 也是因此，赵铭自然而然就出名了。 此前与赵铭合伙的合伙人都清楚赵铭此前一直在收购黄金。 这一下子大家开始纷纷议论，赵铭最近到底囤积了多少黄金，这俄道胜银行金库里的黄金是不是都堆积如山了。 大家也是相应纷纷猜测赵铭的财富，猜他到底有多少资产。 不少人粗略一算，都感觉头皮发麻，直呼估计很快津门首富将会姓赵。 这自然有些夸大其词，顶级圈子的人对这消息不屑一顾，但不妨碍中低层对此纷纷认识到了赵铭这个人。 就连报纸上这几日也纷纷被赵铭给霸占了。 什么津门神秘富豪，堪比沈万三。 什么最年轻富豪。 并且这些报纸上还扒出赵铭此前在津门种种情况，好在这年头报纸还算讲究实事求是。 但也因此引得不少人口诛笔伐。 这年头仇富之人也是有的，而且这群人仇富的方向很有意思。 人家不是因为抱怨不公而仇富，而是觉得赵铭如此一位大富豪，为何不资助灾区救助穷苦百姓？ 是不是本身来钱不干净，是不是又一个为富不仁之辈？ 当然有坏也有好，还有一些人从中认识到了赵铭，同样也知道赵铭背后还有一家俄道胜银行。 一下子，原本那些经常找俄道胜银行麻烦的债主们纷纷偃旗息鼓，最近银行的客服女士都没接到催债的讯息。 似乎这些债主一瞬间全都消失无踪。 原因很简单，俄道胜银行这一下子还真有些复苏的迹象，这几日陆陆续续已经有人开始往俄道胜存钱。 大家似乎开始对俄道胜银行的信誉度有了信心。 对于这种情况，明眼人都知道，这就是赵铭所带来的。 关键还是这俄道胜金库里庞大的黄金储备，现在有黄金就是有底气。 今日是十二月二十九，明日就是除夕，赵铭还在逗弄小丫头呢。 就在这时王二躬身走了进来。 “赵爷，有您的电话。” “哦？!” 闻言赵铭有些诧异，他也知道最近自己算是出名了，估摸着来往的电话会数不胜数，于是就命令非重要人物电话不得通知他。 “王妈，你帮着带带，记得换尿布，孩子刚刚尿了。” 赵铭笑呵呵将怀里的小姑娘轻柔的递到一旁的王妈手里。 王妈是个本地人，曾经给大户人家当过奶娘有着很丰富带娃经验。 “好的老爷您放心。”王妈笑着点点头，一旁正看着书的冯芸芸只是温柔的看了眼。 她很享受这种家庭中的温馨，似乎只有这样才感觉活的格外真实。 第484章 果然是加藤先生 “赵先生？” “哦，原来是卡尔波夫先生，请问有什么事吗？” 听到对面的声音赵铭一下子知道是谁了。 卡尔波夫，也就是他名下银行的主管之一。 虽然如今已经实质意义上的收购了俄道胜，但赵铭可没想过往里面塞自己人。 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而且有时候手底下有些洋人帮忙打理，许多事会方便很多。 “呼！赵先生您终于肯接电话了，您知不知道现在银行这边到底有多疯狂！” “哦？多疯狂？”赵铭笑了笑。 “赵先生看来您还不懂现在的情况，我们俄道胜银行已经活过来了。 现在大量热钱往我们银行涌入，相信以现在的吸储能力，我们俄道胜银行很快就能恢复元气重新站稳跟脚！” 卡尔波夫的语气十分激动，他在这家银行从事也有十几年了，当然很不希望看到这家银行倒闭。 现在能盘活，他比谁都高兴。 “哦！那是的高兴一下子。” 赵铭笑着点点头，银行盘活本就在他预料之中。 现在经济危机爆发，黄金就成了最大的硬通货，这样一家银行简直就是在明晃晃的展现出它的拳头到底有多硬。 毕竟现在英镑都开始贬值了，大量金本位国家开始脱离金本位。 没辙，现在通胀的厉害，钱买不到相应物资，国家再不开启黄金的流动性只怕会彻底把经济崩坏。 美刀同时也将在明年与黄金取消挂钩，也就是等国库的黄金涌入市场，平定市场的风波还有一年。 这一年有着充沛黄金储备的俄道胜银行要是还不能崛起那就只能一头撞死了。 而赵铭打算在30年也就是明年开始逐步抛售手里的黄金。 直至年底将黄金抛售大半，维持一个标准配合就足够了，而那会俄道胜也已经彻底盘活站稳跟脚。 对于赵铭而言，背后有一家有着良好信誉度的银行作为支撑，往后打仗也不至于一下子拿不出资金。 银行将会为他兜底，虽然这些钱后面都需要补足的，也不算是用他自己的钱，相当于贷款。 但关键时刻能搞到钱就是本事，管他什么乱七八糟的。 而且有些事以银行的身份出面，办起来会更加方便。 “这样吧，今天给所有人发奖金，另外明日正好是除夕夜，正好歇业，我将会在国民饭店设宴几桌宴请所有职员。” 赵铭笑呵呵做出许诺，也是好久没有去银行露脸了，也该让手底下的人对他这个boss的慷慨有一个概念了。 其实也无需收拢人心，在俄道胜危难之际还能留在银行那都是对银行有点念想的。 当然也可能是找不到更好更轻松的工作。 但不管怎么样，回察哈尔之前，得好好稳定一下这边的军心，下次再过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同时他还得委任一个代理人全权负责银行这边的事务。 “好的！赵先生您真的太慷慨了，我马上将这个好消息通知给所有人。” “呵呵，另外股东那边什么情况？”赵铭询问道。 “股东？哦，赵先生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闻言卡尔波夫顿时忍不住憋笑，“赵先生您不知道，最近之前的股东都在抱怨后悔将股份卖给了您。 现在不少人都在想办法重新增持手里的股份。” 对此赵铭也是不禁笑了笑。 对于这些股东，赵铭可不会有什么怜悯的心态。 不过后续他也会再吸纳几位股东进来，同时剔除整理一下现在的股东。 现在的股东成员并不是多么好，赵铭得需要吸纳一些对银行发展有用的股东。 毕竟单单一时的风头不算什么，如果能有一位优秀的掌舵人加上对方背后的影响力，能持续带着银行走下去，那才叫厉害。 —— 次日，一辆辆福特汽车黄包车朝着国民饭店汇聚，这对于国民饭店而言已经是常态，以至于经常饭店外面都会布置好几个侍者用于接待来往宾客。 “那个就是赵先生了吧？果然和加藤先生一模一样。” 此时距离国民饭店斜对面一处旅社二楼内，几名男子正透过窗户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外面的情况。 为首的中年男子手里还拿着一张照片，赫然是一张看起来十分稚嫩，约莫才十五六岁和赵铭长相一模一样的男子形象。 除了神情气质以及身上穿着打扮不同之外，其余几乎是一模一样。 照片里的男子不仅青涩，神情更是一脸的刚毅，身上虽然穿着一身东北农民的破旧衣裳，但腰杆笔挺，精神奕奕。 这是他们小组好不容易从东北那边搞来的照片，是加藤英年轻时参加秘密特务训练时的所拍下来的。 “组长，我们接下来要怎么接触这位赵先生？上级已经下了命令，说我们尽可能与这位加藤先生取得联系。 上级猜测可能是这位加藤先生的信箱没了，想让我们尽可能与这位加藤先生取得联系....” 旁边的组员皱眉说着，他感觉这任务还有点麻烦，这位加藤先生警惕性似乎很高，想要不动声色接触对方没这么简单。 闻言被称之为组长的男子点点头，“接回加藤先生是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 上级对加藤先生的近况很感兴趣，如果能接回，对我们的意义很大。 只是他身边的护卫似乎很专业也很警惕，想要毫无察觉的接触到对方很难。 这样吧，给麻雀传递消息。” “啊！组长，难道我们要直接接触....” “没办法了，这个赵先生太警惕了，而且最近我们想要间接，接触传递消息也毫无例外全都失败了。” 中年男子摇头叹息，他们最近想要和赵铭取得联系可谓是想尽了办法。 比如安排人伪装乞丐在赵铭府邸门前演戏，装作乞讨，然后想办法悄无声息将纸条塞进那些护卫手中。 结果哪曾想，这赵铭的护卫太凶厉了，见他们想要靠近，顿时就有护卫不动声色的掏枪指着他们。 是那种黑市上才能花大价钱买到的大眼盒子手枪，也就是国内仿制的毛瑟手枪。 第485章 接触 眼下还没有大规模禁枪，只要不要堂而皇之的把枪拿出来，亦或者开枪，谁也不会管你。 尤其是赵铭如今这种有钱有人脉的富豪，护卫佩戴几把手枪那是很正常的事情。 为此他们还想过很多法子，可是这些护卫似乎把他们当做那群防不胜防的富商，完全不予理会，并且每次都态度不善的对他们进行驱赶。 甚至他们都想过通过商业合作的法子联系上赵铭，奈何最近赵铭很是低调，什么商业合作都懒得搭理。 一来人家现在不缺钱，二来现在本就是一大堆人想攀附上赵铭，都想跟着赵铭赚大钱。 得不到的才叫骚动，赵铭这老pUA大师又怎么可能让旁人随便勾搭上呢？ 这一下子就让飞燕小组的进展陷入了停滞。 “对！让麻雀直接传递消息，直接约见此人，我们不能再拖了。我们必须要了解我们这位加藤先生现在掌握的一切情报。 而且他的身份很有用，必须重新将他接回，重新取得联系，上面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他。” 中年男子语气严肃，也是有些无奈。 这样做肯定是存在一定风险的，不能保证这世界上有没有存在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当然如果真是那样那也没事，虽然会直接接触对方，但他可不是没有任何反制手段。 “是组长！” —— 国民饭店内，一阵推杯换盏，大家的兴致都很高，尤其是看到赵铭过来，纷纷想要与赵铭交谈一二。 整个俄道胜一共有数十号职员，所以直接定下来好几个包间，赵铭也是如穿花蝴蝶般不断游走在这些酒桌之上。 对于专业性的东西赵铭压根就不会过多指点，只是尽可能联络感情。 “女士们先生们，接下来将会是我们俄道胜关键节点，我希望大家共勉。 当然最近大家的辛苦和勤恳我这个股东看在眼里，今天就是除夕，所以今天赵某人在这里还有一点小礼物送给大家。希望大家来年能再接再厉。” 说着赵铭轻拍了拍手，随后包间房门打开，一名护卫提着一个小皮箱走了进来。 皮箱打开映入眼帘的事物让所有人眼睛都是一亮。 但大家脸上的神情并无太多激动，高兴有，但也仅仅是高兴而已。 皮箱内自然也不是什么一叠叠钞票，赵铭还没大方到给手底下人发这么多钱的地步。 而是码放整齐一叠叠大洋，粗略估计，这一箱子少说有个一千块大洋的样子。 包间里一共二十人，大家心里都在想，这会不会是准备发放这月的薪水？ 三个包间一共六十人，貌似也有些多了。 “都愣着干什么？上来拿吧，每人五十块大洋，算是给诸位的年底奖金。不算在每月薪水里面。” 闻言所有人都是面露惊喜之色，没想到这竟然是奖金。 其实他们在俄道胜工作的薪水也不少了，每月有个十五块大洋的水准，当然这是普通职员和安保人员。 如果是职务高一些的，比如主管，每月能有个三百枚大洋左右的薪水。 而这在业界已经算是不错的薪资水准了。 见赵铭不像是开玩笑，大家纷纷喜滋滋的上前开始拿钱。 有了这样一笔巨款，他们明年都可以置办一套新宅子了，就算正常用那也能勉强够上小中产的水准。 “另外，往后每月所有人的底薪上涨十块大洋，安保人员上涨二十块大洋，主管等一些高级职员薪水再涨五十枚大洋。 并且接下来几个月会重启我们此前在津门，在北平，在上海滩等地的分行。 所以先生们女士们还请努力，分行长的位置将会在你们之中诞生。 就算没有分行长，还会有经理，主管等等职务在等着你们。” 赵铭又是一个重磅消息让所有人忍不住倒吸口凉气。 要知道之前俄道胜可是在沿海地带遍地开花的，只是这些年来分行陆续关闭，就连津门总行这边也要面临倒闭情况。 没想到总行这边稍有些起色后，这位赵先生竟然野心这么大，想着一口气把之前的分行全部开起来。 赵铭当然是要迅速把分行开起来的，毕竟不尽快开起来，自己身上的热度也就降下来了，自然要趁着这个时间段抓紧时间吸储了。 对于俄道胜，赵铭不求能干到四大行的地步，勉强能达到中流水准就足够了。 也没想过之后一直都能开下去，只求在抗战期间这家银行能稳定维持良好的运行状态，在关键时刻能为自己提供资金支持。 一番许诺，以及一番鸡汤给这些职员塞进嘴里后，看着大伙一个个浑身像是打了鸡血一样，赵铭满意的点点头。 不给这群人洗脑，这群人又怎么能卖力为自己干活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赵铭已经有些想走了，看着大家还在兴致勃勃的推杯换盏，他并没有什么兴趣。 见赵铭起身，这些职员更是不敢多留。 这就是身份所带来的差异，你地位高，别人想劝酒根本不可能。 当然赵铭这具身体也不怕劝酒，只是他还惦记着回去带娃呢。 只是走出包间没多久，就见身后传来一道声音，“老板！” “你是.....” 赵铭转头，看向眼前这位脸颊因为喝了点小酒有些微红的女士。 对于这人赵铭有点印象，是自己麾下职员，只是自己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我是李晴，请问老板能耽误您一点时间吗？” 李晴鞠了一躬，有些请求道。 闻言赵铭眉头一皱，心里不由嗤笑一声，虽然这姑娘长得还不错，但什么玩意也能随意勾搭自己？ 心里已经将这女人当成拜金女之流了，这种人他倒是不鄙夷，只是作为职员她已经不太合适了。 准备回头就和卡尔波夫说一声把这人辞退。 “抱歉，我还有事！”赵铭看了会表，抱歉道，说着就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 见到这一幕，李晴有些错愕，贝齿紧咬朱唇，追上去忙道，“老板，不是我要见您，是有一位大老板想和您谈谈一笔大生意。” 闻言赵铭微微顿足，他已经真的有些恼火了。 这不是吃里扒外吗？ 第486章 各有心机 只是当赵铭转过头重新看向这女人时，他心中不由有些狐疑起来。 通过谍报技艺，赵铭敏锐的洞察出这女人的神情不太对。 没有丝毫忐忑，有的反而是迟疑，着急，祈求，以及一丝丝不满。 这些神情没什么，只是在这会出现就有些不太正常。 就在这时女人从手中摸出一盒东西递过来。 “老板，那位先生是做这种买卖的，您看看有没有投资的前景？” 看着手里的这一盒东西，赵铭起初是不太在意的，甚至有些想笑，但很快神色就一点点凝重下来。 眼睛余光瞥了眼左右，这才点起一根香烟，寥寥青烟升腾，目光看向眼前的女人故作随意道。 “仁丹？这可是好东西啊，听说玩意包治百病，怎么？这种仁丹还缺投资？我还真有些感兴趣，这位老板现在在哪里？我想见见。” 赵铭笑呵呵说着，心里却是在暗暗警惕着。 仁丹这玩意他熟，他太熟了！ 且不说没有摸尸的记忆，就算没有他也熟悉啊！ 这玩意就是历史上大名鼎鼎东洋人用于谍报工作的伪装。 虽然的确有仁丹这玩意，而且还是比较知名的森下旗下的保健品之一，历史悠久。 但这玩意的广告普遍用于谍报工作。 这种广告图纸上一般都会有画着一位穿着西式礼服，留着一撮卫生胡，大元帅的宣传画。 上面还十分有心机的写上四个繁体大字，中华良药。 但真正的心机其实还是在这胡子上，再加上仁丹的广告纸在大街小巷随处可见，几乎相当于后世的牛皮癣广告。 所以普遍被汉奸用于为东洋军队指引道路上。 比如胡子上扬，代表着张贴广告的地方畅通无阻，东洋军队可以放心通过。 胡子左侧下垂，代表左侧不通，右侧下垂代表右侧不通，两侧下垂代表此地危险极大埋伏很多敌人。 这玩意在巷战上为东洋人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其次还会有用于联系的暗号，比如广告中间的勋章如果是白色的代表是请求联络，如果是黑色的，代表现在不方便接触，附近有情况。 而眼下，这仁丹盒子上面的广告勋章就是白色的。 “有点意思啊，我都还没找你们，你们竟然找上我来了！” 赵铭心中暗暗冷笑，心里也在高度提防着，毕竟也不清楚对方找自己的目的。 目前只能大致推测与自己长相有关，难道是把自己误认为那位加藤先生了？ 心中的狐疑并未表露在外，而此时见赵铭直接上道了，麻雀李晴心里松了口气。 心里的戒备心也是减轻些许，她笑着道，“老板，那位先生目前正在对面的茶楼，不知道您方不方便？” “当然！”赵铭点点头，这会拒绝是不可能拒绝的。 既然本就有心与东洋人接触，赵铭自然不可能放过这次机会，一旦拒绝难免对方后续怀疑。 不动声色的瞥了眼对面，虽然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了看不真切，但可以肯定，这会肯定有人在监视自己。 几人大步朝对面走去，不过即将上楼之际，李晴再度开口了。 “老板，那位先生脾气有些古怪，他喜欢单独和您见面....您看.....” 说着李晴很是礼貌而带着一丝戒备的看着赵铭。 见此赵铭心中冷笑，表面却是很理所应当的点点头。 便是朝身后的护卫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在外面警戒即可。 两名护卫一时间有些为难，不过看清楚赵铭抖了抖三下烟灰后便纷纷退了出去。 见此李晴心里再度松了口气。 “老板，接下来我就不方便上去了，那位先生就在五号包间您可以自行上去。” 赵铭笑了笑，不疑有他的直接大步上去。 看着赵铭已经上去，李晴则是快步走到茶馆外面，目光不动声色的朝对面一侧楼房扫了一眼。 只见她目光隐晦的瞥了眼那一侧酒楼的窗户，看到那里刚好有人合上窗户。 如此她松了口气，目光又在附近看了眼，确定那两名护卫的确在附近徘徊，十分显眼也就没太在意了。 然而李晴等人不知道的是，其中一名护卫嘴中的香烟仅仅只是抽了一半不到就徒手将其掐灭。 而这就像是一个信号，一名原本正在等待客源蹲坐在地上的脚行师傅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然后将擦汗的毛巾甩到肩头。 而就这么一个随意的举动，街边上乍一看没什么异常，然而如若有人真的能花费心思去数的话，能发现在之后的短短几分钟内，街面上的行人多了十几号人。 与东洋人打交道，赵铭一向是高度警惕的，之所以现在敢于就这么明晃晃过来。 一来是可以肯定对方就算发现异常也不至于立马对他动手，二来自己现在最近一直都比较小心谨慎。 自从发财之后，赵铭对于自己的人身安全就格外重视起来。 这年头有钱人都是很小心的，只因这绑匪实在是太嚣张了。 尤其是那些江湖帮派里的混不吝，人家绑票有时候真的无所顾忌，哪怕你是达官显贵，只要不是现如今的实权大人物，人家也是照办不误。 其中赵铭就记得出现过好几起，津门和上海滩那种响当当人物的子女被绑票的事情。 比如津门就有一位董家，人家在津门这地界也算是有头有脸，和津门本地高层都能说得上话。 结果女儿被绑票，硬是求爷爷告奶奶也没用，求津门高层没用。 最后还是求到了一位潘七爷头上，人家属于黑白两道通吃的人物，再加上人家结识本地青帮的龙头。 请这位潘爷出手，这才解决了这件事情。 话是当天放的，人是晚上放的，赎金都不带给的就把人乖乖放了。 所以赵铭还真怕出现这种事，这也是他与那位杜先生打交道的缘故。 那位杜先生虽然还不是江湖中那等响当当的大佬，那也是青帮年轻一辈的新秀，而且崛起势头很快。 再加上有大山这一层关系，赵铭决定与此人合作，也算是在江湖上找一个互帮互助的帮手。 他提供钱财，这位杜先生提供情报以及一些必要的人身保护。 第487章 态度强势 如眼下，赵铭一点也不担心这群东洋人会把自己偷偷押走审问。 没猜错的话，现在周遭早就已经布满了自己的人。 当然能不打起来就不要打起来。 推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位个子比较矮的中年男人，赵铭瞥了眼对方的双腿。 并不是罗圈腿，也是，能在津门这种地方潜伏，想来早就做出了一些改变。 “赵先生？” “您是.....” 赵铭有些诧异又有些狐疑开口。 “哈哈，赵先生，我是仁丹的老板，早就听闻赵先生的大名，这次咱们可得好好谈谈。” 说着这名中年男子笑着朝赵铭伸手握了握。 而就在这时，嘎吱一声，房门顿时被左右两侧的两名年轻人紧闭。 瞥了眼那两名年轻人，赵铭神色如旧，从对方的动作气质来看，能隐约看到一些训练痕迹。 都是身手矫健的行动高手啊！ 看来对方也存在顾虑。 赵铭一边思忖着，眼睛一边看着对面的中年人，分析着对方的心理反应。 从对方眼神来看，对方眼神中有迟疑，有犹豫，还有些戒备。 屋内气氛出现稍微的沉默和尴尬，似乎中年人在犹豫。 然而赵铭却没给他打马虎眼，而是自顾自从怀里掏出一件物品。 “这位先生，我想我们应该好好聊聊，你觉得呢？” 赵铭笑呵呵扬了扬手中的东西。 而看到那物件，中年男子瞳孔骤然一缩。 这玩意看着像是一块硬币，呈圆形，上面有着一些花纹图案。 这赫然是一枚东洋贵族家徽。 当初摸那位加藤英尸体时，赵铭趁其他人不注意将这件东西收了起来。 后来感觉这玩意手感还不错，质地也算精良，干脆当成了随手的文玩，一般都会在衣袖中自顾自的把玩，现在看着都已经包浆了。 他看了看赵铭又看了看这家徽，这才鞠躬行了个九十度大礼。 “卑下吉川海人见过加藤君！” 这位吉川海人鞠躬时，赵铭留意到这家伙竟然在偷偷打量着自己。 赵铭什么人？老演员了，一脸的傲然。 虽然他只是个旁系落魄贵族，严格意义上都算不得贵族，但总归是有这么一层皮在上面的。 在东洋这类人往往都是眼高手低，当然也有一些实在是混不下去接受现实的。 然而赵铭可是继承部分加藤英记忆的，得知这家伙依旧是有着一身傲骨。 “吉川桑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没记错的话，我不属于你们这个小组才是，难道你不知道帝国的规矩吗？”赵铭淡淡道，言语间有着淡淡的威严。 这倒不是加藤英自带的，而是他常年管理他人自然而然形成的。 闻言吉川海人不仅没有感觉被冒犯，反而是将头低的更低了。 而埋下去的脸色却是一脸的不屑。 区区一个落魄旁系贵族也敢这么放肆，如果不是顾忌你现在的价值，看我不让你知道一下规矩。 心中有些不满，但吉川海人还是十分恭敬。 “加藤君实在抱歉，这是上级临时委托，希望我们飞燕小组与加藤君重新取得联系。” 不得不说，赵铭这样一副高高在上的气势多少是打消了吉川海人心中不少疑虑。 来之前他早就从上面调过来了关于加藤英的各项情报，看到赵铭这一做派心里顿时是信了几分。 “八嘎！你就是这样与我取得联系的？连最基本的接触都不会，你学校里学的知识都是从狗身上学到的吗？” 啪！ 话音刚落，一个劲力十足的耳光就扇了过来。 巨大的力道打的吉川海人身形踉跄，脑袋发懵，一时间差点趔趄的栽倒在地。 他摸了摸肉眼可见肿起来的脸颊，有些懵逼的看着加藤英，这加藤先生这么勇的嘛？ 但他依旧不敢吭声，只是连连点头哈腰，连声抱歉。 刚刚赵铭用的可是标准的秋田口音，这下关于加藤英身份问题可谓是确凿无疑。 想到上级对这位加藤先生的看重，吉川海人还是咬牙强忍了下来。 “加藤先生实在抱歉，卑职下次一定注意！” 这句话他已经是几乎咬着牙说出来的，赵铭也知道差不多了，再这么打下去对方指不定要翻脸了。 心里还有些意犹未尽，这种堂而皇之打小鬼子，打的对方还得强颜欢笑的感觉真爽啊。 但他也清楚，对方就是一头白眼狼，别看现在恭恭顺顺，一旦他出现任何破绽，对方就会比野兽还要野兽，丧心病狂的做出一切可能性的报复。 “说吧，上级是什么指示？” 赵铭十分随意的拉过一张椅子大咧咧坐了下来，更是自顾自从怀里取出一根香烟。 正准备点上，一旁的吉川海人很有眼力劲的赶忙为其点燃。 虽然心里很是痛恨眼前的加藤英，但长久的东洋职场环境还是让他选择做出奴性行为。 “加藤君，上级让我们确定您的身份，并且与您正式取得联系。并且授以您大尉军衔！” 说着吉川海人后退半步，同时朝赵铭行了个军礼。 随后就见他朝一旁的一名青年招了招手，对方连忙从怀中取出一个漆红色小木盒子。 盒子打开，里面有着一封卷曲的信封，以及一块大尉军衔徽章。 没记错的话，这位加藤英之前是少尉吧？ 这就直接连升两级？ 赵铭心中惊讶，但很快想明白怎么回事。 东洋人拉拢人心的法子还是简单直接的，这是看到他现在身份其中蕴含的价值了。 再加上他还是有个旁系贵族的身份，升任大尉军衔倒也能理解。 见此赵铭同样是朝着对方行了一个标准的东洋军礼，态度一改先前，变得庄严肃穆。 吉川海人暗暗点头，对于赵铭最后一丝怀疑也是荡然无存。 一个人可以伪装，但绝不可能伪装的这么彻底。 尤其是对方不仅掌握标准的秋田地带的口音，还熟悉加藤英一些小习惯，甚至对他们东洋军中的情况也如此了解。 这要是假的，那他吉川海人都可以买块豆腐撞死了。 “加藤君，事权从急，这些仪式本来是想邀请您去我们东洋领事馆特高课机关处进行的。 但很可惜，大本营那边对您的身份另有重用，所以取消一切表面仪式。 或许等日后您任务彻底结束，回国之后，上面才会热烈的为您举办一场真正的晋升仪式和庆功典礼。 还望加藤君见谅。” 说着吉川海人再度朝赵铭鞠了一躬，态度谦卑恭敬。 第488章 你级别不够 “当然，一切都是为了帝国尽忠为天皇尽忠，我不会有任何怨言！” 赵铭同样表示出高度的认可，脸上更是义正言辞显得格外虔诚真挚乃至是有些狂热。 闻言，屋内几人全都露出狂热之色，军国主义洗脑的人脑子都有些不太正常。 说出这番话时，赵铭心里都在犯膈应。 好在大家也就是点到为止。 “不知道大本营那边有什么任务交给我？我已经与之前的小组断联很久了，还望告知！”赵铭认真道。 闻言吉川海人点点头，“加藤君，这次过来，我们有两个目的，其一，了解加藤君您此前的情况，相当于任务复述。 其二，希望加藤君继续维持这个身份，另外我们飞燕小组将会并入您的麾下，听从您的调遣。 而您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维持现在的这个身份，从华国高层圈子中尽可能套取军事机密！” 听着这番话，赵铭心里不出所料的点点头。 东洋人主动找上自己，无非就是这点目的了。 只是谁利用谁还不一定呢。 赵铭原本还在认真的听着，可听到后面就有些不耐烦的寻了个舒服的坐姿。 “所以就是说，从以后开始，你们这个飞燕小组将会全权负责我与大本营的联系？” “是的加藤君。”吉川海人点点头。 “换个人吧！” “啊？” 吉川海人有些懵逼，“加藤君，这可是大本营的决定！” “我说换个人没听懂吗？而且我也相信大本营会支持我的。”赵铭淡淡道。 “加藤君您可能不太清楚，当然您可以先说说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吉川海人咬牙询问道，他怀疑眼前的加藤君和他作对。 和谁对接是大本营的决定，难道他吉川海人专业性上就比别人差？凭什么换人？ 见对方的情绪被挑起来了，赵铭心中暗暗点头。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吉川桑可能不太合适！” “为什么？” 吉川海人眉头拧成一团已经有些不悦了，“加藤君，在下自认没有得罪您，可是您为什么要和我作对？难道就因为我不是贵族？” “哦不不不，我不是觉得你不合适，我只是觉得你就是不合适！”赵铭摇摇头。 “你！” 吉川海人顿时怒了，如若不是顾忌赵铭是大本营看重的人，他现在都恨不得拔枪了。 “吉川桑，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只是我说的是实话，你确实不合适，不是你这个人不合适。 而是你的级别太低了，我提议，我需要与更高级别的长官沟通，而你不够格！” 赵铭很是干脆的摇摇头。 听到这话，吉川海人就有些困惑了。 “加藤君，在下是上尉军衔，对接您已经十分合适了，而且在下对津门十分熟悉，相信能完美配合您的工作。” 既然不是私人恩怨，那吉川海人也是苦口婆心的劝导着。 然而赵铭再度摇摇头，将抽剩下的香烟直接在手中摁灭。 “我真的觉得吉川桑你不太合适，或许你不清楚我现在的价值！” “哦！~还请加藤君直言！” 吉川海人心里憋着口气，默默地看着赵铭，倒要看看这位加藤君能说出个什么来。 不可否认现在这位加藤君的身份很重要，津门远近闻名的大富豪，有着大量资产人脉。 对于打探消息，搜刮华国资金都很有价值。甚至还能借助他的人脉打探到一些消息。 但也就这样了，对于真正的王牌特工这不算什么。 比如土肥圆机关长，人家之前就在张大帅麾下担任军事顾问，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在人家这样一位大帅麾下担任军事顾问。 这其中能涉及的军事情报，完全不是赵铭眼下这个身份可比。 所以吉川海人还真不觉得赵铭还能多有价值。 要知道当年土肥圆机关长也就是一个情报小组为其服务，对接的同样只是个上尉军衔的级别。 毕竟这又不是战场上真刀真枪的打仗，而是情报战，一个精锐的情报小组能解决许多问题。 “吉川桑，我对你们的情报工作挣得很失望！”赵铭又是一声叹息。 对此吉川海人已经习惯了，他就这么默默地看着，倒要看看这位加藤君除了贬低他人还能说出什么来。 “加藤君，我想你还是快说吧，我们的情报能力怎么样，不需要你的点评！” 吉川海人的声音有些冷冽。 见此赵铭也不吊着对方了，于是就将关于加藤英在外蒙的潜伏任务和过往说了一遍。 直至说到加藤英误打误撞被外蒙抓了壮丁南下之际，吉川海人属实有些忍不了了。 “加藤君，我不想听废话，如果你接下来的话没有什么价值，我想我也没必要听下去了。” 赵铭也不搭理他，自顾自继续说着。 后面的内容他做了一些改变，正常来说加藤英最后是被他的炮击给炸死的。 但从赵铭口中，变成了在那次大战中，他和大部队走散了。 然后在草原上饥肠辘辘漫无目的险些饿死，最后昏倒在草原上。 随后被一群察北军队给发现，然后惊讶地发现这些人竟然叫自己赵长官。 “所以加藤君，您的意思是说，你不仅仅是赵先生，还是那位赵长官？” 吉川海人皱眉反问，他都有些听迷糊了。 这位加藤君的经历还真是离奇。 “吉川桑，打断别人说话是一件很失礼的行为。” “抱歉！” 吉川海人连忙鞠躬道歉，但还是不解道， “加藤君也就是说你现在有两重身份，可是这样一来，那个区区一个小地方的军事长官我觉得并没有什么价值。 我觉得你的重心应该还是要放在津门，而我将会全权配合你的工作。” 闻言赵铭反倒是笑了，就见他双手合十，一脸讥讽的看着吉川海人，看的对方有些莫名其妙。 “加藤君我说的有问题吗？” “没问题，但如果我说，那个身份，不仅仅是一个小长官呢？如果我说他是上校军衔呢？ 如果我说他还是察哈尔副都统呢？ 如果我说他不仅有这些身份，他那个妻子身份也不简单呢？” 赵铭这一连串的反问让吉川海人顿时呆立当场。 第489章 你就不想问为什么吗？ 他眼睛一点点瞪大，嘴巴张开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加藤君，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赵铭淡笑。 “这个赵铭，不仅仅是察哈尔副都统，还是国府那边秘密委任的上校，还是国府特务处驻察哈尔特务站站长。” 随着赵铭这番话出口，吉川海人整个人都陷入一阵失神的状态。 足足过了良久，他嘴唇这才嚅嗫着看着赵铭。 这眼神就像是见到鬼一样，有些不知所措和骇然。 “加藤君，您....您说的是真的？如果是这样，或许您是对的，我....我真的没有资格与您对接！” 吉川海人感觉自己误会了，这哪里是他这个级别能对接的。 他还以为对方就是打入了津门上流社会，结果人家直接一脚扎入了国府的心窝子。 “吉川桑，不要妄自菲薄嘛，其实我觉得你这个人还是不错的。”赵铭宽慰着对方。 只是吉川海人一点也没觉得有被宽慰到，反而有些苦涩。 “不过加藤君您能保证您的身份现在牢固可靠吗？我的意思是，您的身份没有引起怀疑吧？” 他现在有些后悔，后悔这么冒失的接触对方。以对方的重要性就算再小心一万倍那也是值得的。 “目前还没有。”说到正事赵铭还是变得严肃起来。 “那个赵铭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被他们接回去后，他们直接把我误认为是他们的长官。 这点很奇怪，按理说不可能认错的，但后来我放心了。应该是那个赵铭在乱战中死在了野外。 不过放心，尸体我也提前一步找到了，看到的人全都被处理掉了。” 赵铭淡淡道，这些话，其实漏洞很大。 但谁又能怀疑呢？ 毕竟他现在说出来的话格外纯正，记忆更是完美无缺，长得也是一模一样，就连家徽也有。 谁又能说他不是加藤英呢？ 面对他现在这么多重的身份，不信东洋人不信，诱惑实在太大了。 相当于在敌人心脏处安了颗钉子。 “如果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不过加藤君您还是不要放松警惕，之后我会向大本营申请增派几个情报小组为您服务。 您现在的重要级别将会再度提升几个档次，您很重要希望您自己也需要引起重视。”吉川海人一脸诚恳道。 “当然，这样最好不过。” 赵铭点点头，“不过我建议最好是让我能与津门驻屯军长官取得联系。” “嗯？加藤君这是为何？” 吉川海人有些不理解，这加藤君的身份不是以情报为主吗？ 这找驻屯军长官干什么？ 津门驻屯军又叫华北驻屯军，属于辛丑事件的产物，因为不平等条约，前朝被迫妥协允许东洋人进行驻军。 其兵力部署分别就有北平、津门、塘沽、秦皇岛、山海关等地。 光是津门这边兵力就多达两三千人，搞个情报，难道还要搞大动作？ 可这种大动作，没有东洋本土的命令是决不允许的，毕竟现在本土那边还没有准备好。 没有借口就开战很可能引起不必要的纠纷。 “吉川桑，如果我说这个赵铭还有两个师的私兵呢？” “什么？！！！” 闻言吉川海人差点直接从椅子上崩了起来，就连声音管控也不可抑制的大了一些。 “加藤君，这什么情况？” 吉川海人脸上写满了细嗦两个字。 “我接手赵铭此人军队时就发现不对劲，如果我说外蒙事件，其实是这个赵铭全权解决的，你信不信？” “这....” 见对方脸上有些惊疑不定，赵铭干脆将外蒙事件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听完吉川海人整个人都是大写的震惊两个字。 “所以....加藤君，您是说，这个赵铭有一些别的心思？”吉川海人惊疑不定道。 “嗯！这人本身身份就不简单，你就不好奇？这样一个小人物，怎么值得国府大费周章秘密委任军衔？甚至委任特务处职务？”赵铭淡淡反问。 “为什么？” 吉川海人现在已经成了个优秀的捧哏，因为他实在是被震惊的够呛。 这劲爆消息简直是一个接着一个。 要知道前不久土肥圆机关长还在大发雷霆的想要追查出外蒙事件的具体情况来着。 没想到之前的调查全都是无用功，这正主就在眼前。 “想来大本营那边最近也了解到华国这边的局势变化吧？” 赵铭也不急着直接回答对方，而是一步步深入浅出的剖析着。 就像是一个怪蜀黍，一步步为小孩哥引路。 一边引路一边说一些十分重磅消息，以至于把小孩哥引到沟里，小孩哥还不自知。 赵铭就是要引导对方跟着自己的思路走，他已经决定好了，无论如何都不会去人家领事馆或者特高课述说这些事情的。 那里的精明人太多，需要糊弄的难度太大。 而现在自己只需要忽悠一个人，往死里忽悠就行。 只要忽悠的足够彻底，后续这人书写的报告也会无形中被影响，这会大大减轻赵铭身上的疑点。 “嗯，这个我们清楚，最近华国这边的局势十分动荡，不过也就是他们内部狗咬狗，对帝国十分有利。 而且实不相瞒加藤先生，据说这里面也有我们在内部挑动的缘故。” 吉川海人笑呵呵道。 闻言赵铭暗暗点头，看来忽悠的不错，都已经开始和自己说实话了。 “所以你们也知道国府那边和冯，阎帅二人的矛盾吧？不知道大本营那边是怎么看的？这几方可有几率打起来？” “这个......” 说到这个问题，其实已经有些涉及军事机密了。 但想了想，貌似加藤君也不是外人，而且往后说不得自己还要为加藤君服务，吉川海人也就不再隐瞒。 “加藤君，大本营那边觉得肯定会打起来的！这点是毋容置疑，国府那位很有野心。 同样那两位虽然没什么野心，但也不允许自己被夺权，所以这一战不可避免。 只是这与加藤君有什么关系？” 第490章 岂不美哉？ “与我有什么关系？关系当然有！” 赵铭淡笑道，“如果我说，其实这个赵铭本身是国府那边的人呢？” “咦！” 闻言吉川海人眉头一挑，有些迟疑道，“您的意思是说，赵铭是国府的棋子。 他的位置和身份也十分有意思，外表看来他是阎帅的人。又在阎帅大后方。 一旦.....嘶！~” 不错不错！ 听着对方这番话，赵铭心里更是满意点头，都开始学会自己脑补了，省去自己花费口舌忽悠的功夫。 “不错！现在吉川桑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赵铭笑了笑，继续道， “赵铭这人一直在积极备战，并且我发现他早就有采购军火的渠道。 而且你以为他之前不过是一个小小军官，又怎么可能一下子组建这么一支庞大的军队？ 这里面的资金是谁提供的？军火又是谁提供的？ 一旦前后夹击，势必会引起更大的动荡。 而这不是一个机会吗？吉川桑？” “机会？您的意思是.....”吉川海人开始被逐渐带入沟里，越来越习惯性按照赵铭提供的思路去走。 这对于一个老特务而言其实是很危险的，但赵铭这层身份实在太具备迷惑性了。 再加上两人全程东洋语交流，并且赵铭一开始就占据话语主动权，直接把吉川海人忽悠瘸了。 “吉川桑看来你是一个优秀的情报人员，但绝不是一个优秀的战略家！” 赵铭一脸可惜的摇摇头。 “你不觉得这是我们提前占据华国的好机会吗？ 我们用华国人对付华国人，然后占据他们华国人自己的土地，用着他们华国本土的劳动力。 你不觉得这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吗？” “加藤君，这的确是一件美妙的事情！” 吉川海人笑着点点头，这就是他们帝国最美好的设想，没想到这位加藤君竟然都已经想到了这一层。 “那加藤君，这其中我们需要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需要支援！” “支援？支援什么？” 吉川海人有些困惑，现在这个加藤君不是一个人就把事情做得很好了吗？ 这还需要什么支援，情报上的?可是他都答应后续申请增派情报小组辅助了啊。 “唉，吉川桑，我说你没有战略眼光还真没说错。 你觉得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还有我这层身份便利，你不觉得这就是一个天大的机会吗？ 我们完全可以在两边打起来的时候，出其不意直接占据整个察哈尔，甚至将冯帅的绥远也一并占领了。 两省之地，尽入我帝国手中，而这....华国人他们还不知道！ 还以为这依旧在掌控之中，你不觉得这很美妙吗？” 听到赵铭这番话，吉川海人真的是脑子嗡嗡的。 他看着眼前的赵铭，心说这哪里是情报人员。 给这位加藤君按上一个华北战区总参谋或许更恰当。 好家伙，一个情报人员，竟然把战略参谋部该干的事情都给干了。 “这....这的确很美妙，可是加藤君，对于这种事在下并不是很懂。 但您的提议却是让我十分心动。” 吉川海人感慨道。 不得不说，他是真的佩服赵铭。 他可以肯定，一旦这个计划得到上面认可，并且得以完美落实，且成功实现。 那么这位加藤君，绝对会一飞冲天，坐到近乎于土肥圆机关长那级别的位置。 机关长目前可是兼任步兵团团长的职务，而且据说大本营那边有消息，未来可能会让机关长掌握实权，担任十四师长职务。 可以说从幕后即将开始转到前台，手握实权，可谓是即将走上了所有情报人员的巅峰地步。 而且吉川海人觉得如若加藤君的计划完美实现，最后成就可能还会超过机关长。 毕竟这可是两省之地，还是不花费多少自己人的情况下。 最后还能堂而皇之占据，丝毫不需要考虑外交以及国际上的纠纷。 这事要是传到大本营，也必然引起轰动。 “不知道加藤君您需要我做什么？我并没有决定权，但是我一定会将加藤君您的诉求尽可能上报。 当然我并不能保证您的需求能得到保障，这需要大本营的允许。” 吉川海人决定老老实实当个传声筒，事情的进展已经彻底出乎了他意料，已经不是他能掺和的了。 “当然是人和军械了！” 赵铭很是直接道， “这个赵铭手底下的两个师，我虽然能动用，并且让他们义无反顾的上前线。 可是以他们的战斗力我并不相信他们，华国人的军事素养是无法与帝国媲美的。 对此我更相信帝国的勇士。 所以我需要人！至少一个联队的兵力，还需要大量的军械枪支弹药，另外最好不是本国造的。 不然我怕出问题，当然这点我相信大本营肯定也会考虑到的！ 不管怎么样，我需要这些，还望吉川桑上报。 没有帝国的支持，我很难拿下察哈尔，更别说绥远了。 但我希望大本营务必引起注意，这可是天载难逢的好机会，一旦错过，除非我们正式与华国宣战，不然根本不可能有这种好事。” 赵铭有些感慨的摇摇头，情绪上有些激动。 见此吉川海人很是触动的点点头。 “加藤君，您的意思我明白了，我肯定会如实汇报的。 这的确是好机会，当然加藤君你也不要太着急，相信大本营会给出一个完美答复的。” 两人又聊了会，见外头时间也差不多了，赵铭这才起身准备离去。 “唉，与吉川桑聊天很开心，我很久没有与自己人聊天了。 每天在全都是华国人的地方伪装，我感觉很累，希望下次与吉川先生的会晤。” 赵铭说着感慨的拍了拍吉川海人的肩膀。 闻言吉川海人心头格外触动，看向赵铭的眼神更是有些怜悯和同病相怜之感。 都是搞情报工作的，他很能理解赵铭的这种情绪，伪装，每天都在伪装，这对于情报人员是一种很大的心理压力。 更何况加藤君压力比自己更大，也不知道加藤君到底是怎么扛过来的，起码自己还能时不时回去汇报工作。 第491章 这操作.... “加藤君放心往后我们会并肩作战！更何况现在麻雀就在您麾下干活，如果您是在是觉得压力太大。 我可以向上级申请让麻雀与您一起生活，还请加藤君放心，麻雀的身份做的很干净。 相信愚蠢的华国特务处肯定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麻雀也就是李晴，也是从小在华国培养的东洋特务。 几乎在许多习性上都与华国人相似，就算是华国自己人也看不出一丝蛛丝马迹。 身份上也是有迹可循，早就在十几年前就花钱让一对东北夫妻家里收养了李晴。 这点其实在华北一带活跃的东洋特务之中十分常见。 东洋人为了渗透，早就在十几二十年前就开始准备。 在本土挑选一些父母都是军官的子女进行为期一段时间的精神教育，随后再开始远赴重洋进行长时间的伪装。 在这些人成年之前几乎不会派遣任何任务，在此期间会时不时对这些人进行思想教育，以及专业性教育。 对于这些事，东洋人做的可谓是事无巨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最了解你的，永远是敌人。 赵铭心里暗自腹诽，心道这小鬼子这是想送女人给自己呢。 “唉，多谢吉川桑的好意。我也就是有些烦闷想找个人诉苦而已，现在心情好很多了。 放心，为了帝国我也不会倒下的。” 赵铭说着又是拍了拍吉川海人的肩膀。 “对了，我很怀念秋田老家的美酒，在我看来整个东洋就属当秋田的酒最正宗，最有唇齿留香回味十足的味道。” “加藤君！” 闻言吉川海人再度感触起来，他很清楚以赵铭现在身份的重要性，自己给对方送酒，送东洋酒肯定是不符合规矩的。 一旦被外人看到，难免会成为一个破绽，最细小的破绽最终都会酿成大祸。 “唉，我也就随便说说，吉川桑你不要放在心上。” “呼！加藤君您以后肯定有机会能喝上的，最近就辛苦您了。” 吉川海人心里松了口气，连忙又是朝赵铭鞠躬九十度。 离开茶馆，赵铭回到福特汽车上后，直至汽车驶出去老远这才长长出了口气。 “马的，和这群小鬼子演戏还真费劲，之前演戏怎么就不这么累？难道是对待的人不同，有些紧张的缘故？” 赵铭觉得这点自己的好好改改，虽然自己表演的常人看不出丝毫问题。 但自己终归是紧张了，哪怕只是内心深处的紧张，那也不允许。 也就是这位吉川海人还不是那种老谋深算的老特务，如若年纪再大一点的那种老牌特务，自己只怕还真容易被看出点端倪。 “赵爷，没事吧？” 车内王二低声询问道。 他刚刚可是看到赵铭打出的那个紧急手势，此时看到赵铭完好无损的出来，这才长出了口气。 “没事，有些事回去再说。” 赵铭摇摇头。 —— 与此同时，看着远去的福特汽车彻底消失在视野内。 吉川海人连忙朝屋内的两人道，“准备一下，我今晚要回去一趟，你们继续保持伪装。 最近可能会有大的调动，你们做好准备。” 留下这句话，吉川海人就匆匆下了楼，看了看李晴。 两人视野交汇之下，吉川海人将嘴里的烟头掐灭丢在地上踩了踩。 见此李晴故作厌恶的看了吉川海人一眼，随即捡起地上的烟头，似乎很不满吉川海人如此低素质的行为。 一则情报就这般悄无声息间完成了对接。 回到国民饭店的盥洗室，这会俄道胜的同事还在把酒言欢，李晴来到盥洗室单间这才将那烟头拆开，露出里面一卷很小的纸张。 看完上面的内容，她不禁也是松了口气。 里面的内容表述，首先确定了赵铭的身份是那位加藤英无疑。 其二，在不引起怀疑的情况下可以与这位加藤君多交流。 其三，她的身份很重要，兴许会成为小组面对面与加藤君接洽的信箱。 看完内容，李晴脸上露出了笑容。 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吉川海人离开时，虽然遮掩的很好，但她还是看清楚对方脸颊上那红肿的手掌印。 不用想她也知道是谁打的，心里更是格外痛快。 对于这位组长，她心里很是不满。 对方并不是从小就在华国培养的特务人员。 而这也是大多数东洋特务的标配，一般在华北一带活跃的特务多以从小在这边培养的半个华国人为主。 一个小组的成员，一般是六个左右的半个华国人，以及四个本土过来的特务。 其中那些半个华国人身份的特务都将活跃在情报的一线，组长大多是本土调过来的。 这要是防止小组成员在华国生活久了，渐渐忘记了身为帝国子民的荣耀。 但对于吉川海人，李晴很是不悦，更是讨厌东洋那压抑的生活环境。 而这则情报的内容她就很开心。 这代表着往后她将不用看这个吉川海人的脸色，直接为赵先生服务。 心里多少是有些忐忑的。 一方面怕赵铭也是一个如吉川海人一样的人。 另一方面又觉得对方长得这么好看，就算严厉了一些，貌似也能接受。 —— 入夜时分，赵家别院书房内。 赵铭，王二，以及昨天刚刚从花旗坐船回来的张锴齐聚一堂。 “什么？你竟然和一个东洋人长的一模一样，你还要诓骗东洋人帮忙打仗？” 张锴一脸的懵逼的看着赵铭。 鬼知道他是怎么把赵铭刚刚那番话给听完的，听完后他感觉还是没听一样，因为特娘的这怎么听得迷糊起来了？ “等等！你先等等，让我好好捋捋！” 见赵铭准备开口，张锴连忙挥手制止。 他现在真的有些脑壳晕。 这骚操作简直骚断腿。 “呵呵，这件事本来很早就想和你们说的，而且这事儿，张锴你之前不是知道吗？”赵铭笑道。 “我知道？我怎么知道了？”张锴不解。 “就是那次猴子说我死了那次。”赵铭给对方点了点。 闻言张锴恍然，“难怪！” “难怪说猴子说你死了，感情就是那一次有一位东洋特务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只是这真的不可思议，这世界上非亲非故的，还有长得一模一样的？” 第492章 用别人的东西做自己的事 听着话，赵铭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他这算什么，后世得益于自媒体的广泛传播，那什么周饼伦，李莲杰，刘得花等等全都有拼夕夕版本的。 这些撞脸的，其实有一些是长得很像的，只是因为身处社会底层，让他们看着还是有些出入。 如果保养的得当，并且穿搭发型什么的都弄一下，几乎可以做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而他们又有哪门子的血缘关系。 也可能赵铭祖先中曾经有一位远房曾跟随徐福出海了。 “好了，不要打岔了，这事儿你们怎么看？”赵铭摆摆手示意话题归回正题。 他和王二张锴二人商量着这事，也是为后续的事情做个铺垫。 这件事他可以瞒住绝大多数人，但必须要有自己人知道内情。 不然到时候，自家弟兄真把这群小鬼子当成自己人那就完蛋了。 闻言，王二和张锴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有些迷茫。 “什么怎么看？这件事我都已经有些转不过弯来了。” 张锴摊了摊手，他是真没想到赵铭竟然一声不吭玩这么大的。 “而且你想过没有，东洋人会不会信。 信了又该如何？ 这样一批东洋人进入腹地，一旦对方将计就计又该如何？” 不得不说，老张还是靠谱的，想的事情还是足够深。 “嗯，这的确是个问题，不过暂时不需要考虑。” 赵铭笑着摇摇头，“他们就算将计就计那也做不到，东洋人不可能派太多人帮我的。 我的计划很大胆，虽然东洋人一向喜欢梭哈。 但这件事上东洋人不会这么大胆！” “怎么说？” 闻言张锴有些好奇赵铭为何会如此笃定。 “很简单，东洋人也没多少人！”赵铭摊了摊手。 “啊？” 张锴和王二都有些错愕。 因为经常与赵铭打交道的缘故，他们脑海中早就印刻上东洋人势必会发起一场战争的打算。 既然东洋人都敢人心不足蛇吞象，那肯定有着极强的军事能力，怎么现在听赵铭这意思，好像又不怎么样？ 赵铭摇摇头，这事儿他不太好解释。 总不能说自己知道东洋人现在的军事部署吧？ 总不能说东洋人目前这个时间节点的常备军并不多吧？总不能说东洋人在华国的军事力量还十分孱弱吧？ 这些在东洋人那边都属于机密，说出来真就没法解释了。 事实上东洋人在抗战前几年，也就是在三一年那次事件时，常备军数量还十分之少，仅仅有二十多万。 哪怕是到了三六年，那也只有三十八万。甚至三七年开战前总兵力才四十五万。 淞沪会战投入八个师团和两个旅团总计二十多万人，相当于投入了总兵力的一半左右。 接连的胜利，让他们的野心急速膨胀，仅仅三七年年底，东洋军的总兵力就达到了一百万左右，这爆兵速度堪称恐怖。 占据东三省，占据沿海重要城市，让东洋人的军事物资达到了一个顶峰，这也是他们爆兵速度快的关键。 其次在非交战期，东洋本土还实行了兵役法，彻底的扩大征兵范围，不再局限于武士阶级。 起初还只是限定在二十岁以上的健康男子，随后年限开始放低，甚至后期都出现一些少年军。 光是三七年，东洋的军费就超过了一百亿美刀。 那时候的百亿，放在后世那是一笔无法想象的恐怖巨款。 至于眼下，东洋人还真没太多信心，唔，对，就连他们自己都没多少信心能拿下华国。 他们本土的高层不停的为此在争执犹豫，毕竟此时的华国明面上的常备军数量在他们看来堪称恐怖。 光是东三省的兵力就已经超过现如今他们的总兵力。 只是谁又能想到，偏偏率先瞄准的一块难啃的骨头会这么容易啃下来。 “这事暂且不提，我能估算东洋人顶多派遣一个联队的兵力供我驱使。”赵铭淡淡道。 闻言两人再度陷入沉默。 他们简直被赵铭的操作骚断腿，用东洋人当帮工，偏偏人家还以为这是给自己打工。 “赵爷，这件事我们需要好好谋划一下，首先这个消息必须仅限我们几人知道，除此之外绝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 张锴沉声道，他已经意识到这个计划的严重性，稍有不慎很可能就会玩火自焚。 必须让东洋人相信，他赵铭就是自己人。 “不错，所以这件事出了这个门，我希望你们都暂时忘记。”赵铭点点头。 他也是知道张锴和王二相对算是很靠得住的，两人性格都十分沉稳，而且两人的家小现在都在自己的监视之下，且两人的底细自己也调查了个底朝天。 对这两人，赵铭还是十分信任的。 猴子其实也可以，就是猴子这家伙性格太跳脱，生怕这小子一个不注意嘴瓢，或者在东洋人面前装不下去，给演岔了。 “那如果这些东洋人过来，咱们岂不是还要给他们准备大量军械？这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吧？”张锴皱眉道。 虽然现在他们这边不差这点钱，但一想到要给东洋人花钱，那心里总归不是个滋味。 “谁说要花咱们的钱了？”赵铭嗤笑一声。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我这可是为他们打地盘，难道一点军费开支他们都舍不得？ 现在咱们这儿就是一条即将赚大钱的船，他们还不上赶着上船？” 闻言张锴仔细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 换位思考，如果自己是东洋人，听到有麾下部将不仅打入敌人内部，还机缘巧合卷入一场大事件之中。 不仅如此，这大事件只要多投资一下，说不定还能获得数十倍的收益，这不继续加注那就是傻子了。 想到这里，张锴的心思一下子活跃起来，“那能不能多搞点装备过来？” “当然！能搞肯定要往死里搞！”赵铭冷笑着，手中摩挲着那块加藤家族家徽，此刻却显得格外反差。 赵铭都已经想好了，只要对方上钩，不仅往死里搞装备搞钱，还要不断要求东洋人加大投资。 军事何尝又不是一场投资呢，当然这得慢慢来。 第493章 办法 除此之外，就连打仗这一块赵铭都为这群东洋人想好了剧本。 硬骨头肯定交给这群东洋人去啃，死了那算白死，赚了那就是自己的。 如果全死光了，那就继续要求东洋人加大投资，继续输送打工人过来。 对此赵铭已经准备了一整套的说辞，准备好好忽悠对方，循序渐进一步步将对方套进去。 直至沉没成本太大，不得不对赵铭后续的过分要求都只能捏着鼻子认。 —— 而与此同时，津门东洋领事馆，驻津门特高课华北总部内—— 吉川海人正恭恭敬敬的九十度鞠躬站在一旁。 这里是一间类似西式的客厅，在吉川海人身边的沙发上还坐着两人。 其中一人赫然是武田刚，这位上任驻华北特高课机关长，现如今的领事馆武官。 而另一位则是土肥圆，现任驻华北特高课机关长。 本来土肥圆是在东北担任驻华步兵团第30团团长的，但这次听闻加藤先生的情况，他不得不接受大本营的调令过来主持大局。 而此时坐在沙发上，两人听着下方吉川海人汇报的情况，一时间屋内气氛格外沉默。 时间一点点过去，可良久两人都未曾开口，似乎还在消化刚刚那些消息的内容。 直至一盏茶的功夫过去，土肥圆这才深吸口气， “吉川桑，你需要为你的汇报负责，消息你确定真实吗？” “机关长！卑职绝无虚言，卑职可以向天煌发誓绝无虚言！”吉川海人一手伏在胸前一脸的坚定。 闻言屋内再度陷入一阵沉默。 “呼！” 土肥圆长出口气，“这件事太大了，我必须要致电大本营征求大本营的意见。你和加藤君是怎么说的？” “机关长您放心，我和加藤君也是这么说的，告诉他之后再给他答复。”吉川海人躬身道。 “嗯，你干得不错！” 土肥圆满意点点头，看向吉川海人心里很是满意，对于那位加藤君更是心中一阵惊疑不定。 老谋深算的他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可怎么也说不上来。 “你先下去吧，等待大本营的下一步指示。” “嗨！” 吉川海人再度九十度鞠躬，这才躬身退了出去。 见吉川海人合上房门，土肥圆这才看向一旁一直在默默喝茶的武田刚。 “武田君，你觉得这件事有没有诈？”土肥圆决定征询一下这位好友的意见。 闻言武田刚放下茶盏，面露思忖之色。 刚刚他也是被这消息给震惊到了，心里也在思索里面的一些问题。 想了想他这才道，“土肥君，这件事的确很离奇。 但要说不可信，又不太可能。 如果说不可信，那只能是加藤君这个人出了问题，除非土肥君你说加藤君背叛了帝国。 可是你能说一位忠于帝国的贵族是叛徒吗？” 武田刚的这番话让土肥圆眉宇间紧皱的眉头豁然开朗。 对啊，这件事想起来实在是让人头疼， 根本就不是他该操心的。 首先这位加藤君的身份得到了认可，绝对是加藤君本人。 如果消息有误，那只有一个可能，加藤君背叛了帝国。 但这可能吗？ 帝国至今还未有贵族出现叛变，就连底下的士兵，乃至谍报人员都没有出现过哪怕一次叛变。 这一来是目前他们东洋的谍报人员十分优秀，远非华国的谍报人员可比，华国的谍报人员根本摸不到他们的尾巴。 二来也是目前还未发生大规模交战现象，士兵出现叛变自然也就没有了。 另一方面也是这年头的东洋士兵的确是被洗脑最彻底的那一批，远非之后交战激烈时大幅度扩军场景下的人员可比。 在土肥圆看来，这件事交给大本营去甄别就好了。 大本营不是一向自认为十分相信士兵们的忠诚吗？那就让他们头疼去好了。 他们这些手底下干活的，可不敢公然否定一位士兵乃至一位贵族的忠诚，不然肯定会引起大乱。 土肥圆点点头，“不错！武田君您的想法还真是让我豁然开朗，只是我们不妨就事论事，你觉得此事有几分可信度？” “可信度嘛....” 武田刚摩挲着下巴，伸出几根手指，“约莫六成吧！” “哦？这么高？”土肥圆诧异。 “我这个判断是基于现有的情报来看的，首先我们的情报可以断定，华国今明两年势必有一场大战。 这个情报虽然也不算多么机密，华国许多高层想来也意识到了。 但加藤君一直在察哈尔潜伏，想要知道这种消息只能通过报纸等渠道，可一般人没有敏锐的政治嗅觉，怎么可能猜出这一点？ 其次，我们不是在国府内部有鼹鼠吗？ 我们只需要调查一下国府高层那边前段时间对察哈尔局势的关注度不是就可以判断出一些线索吗？” 这里没有什么外人，武田刚说话也是不太顾忌什么。 “加藤君不是说他接受了国府那边的秘密委任吗？这说明国府那边很看重他。 既然看重势必十分关注，而我们想要调查这点不是很简单吗？ 他们的反谍能力在我们看来简直就像三岁小孩一样可笑。” 这番话虽然有些夸大，但对此土肥圆也是笑呵呵点头认可。 “不错，只要调查国府对加藤君的重视度，那加藤君话语的真实性将会大大提高。” “只是最大的问题还是在加藤君本人身上，他失联实在是太久了，我们失去了他很长一段时间的一切讯息。 这.....” 土肥圆不由叹了口气，这才是这件事的主要问题。 一旦这件事没搞清楚，那无论其他事情调查的彻底，也不敢保证加藤君话语的可信度。 闻言武田刚也是陷入一阵沉吟。 这件事本不该他们去分析，但作为本地的领事馆武官，以及华北特高课机关长，他们两人要是汇报时没有一些自己的分析，多半是会被大本营所不喜。 “咦，我倒是想到一个办法！” 忽的武田刚一拍大腿，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 “哦！”土肥圆诧异，这家伙之前脑子明明没自己聪明，今天倒是怎么像是那加藤君肚子里的蛔虫，想法一个接着一个。 第494章 还请加藤君配合 “土肥君，你还记得我们内部的检查机制吗？” “你是说.......” 闻言土肥圆忍不住挑了挑眉，“真要这做？加藤君怎么也算是一位贵族，这样做多少有些失礼了。” “哼！贵族？他就是一个落魄贵族而已，再说他既然想要让他的话语具备真实性，这件事必须要做！除非他心里有鬼，不然最后还得感谢我们！”武田刚冷笑道。 土肥圆皱眉道，“查倒是可以查，只是这方法也不一定靠谱吧？ 这种检查机制毕竟有一定的滞后性，万一查不到怎么办？” “不会的！” 武田刚却是淡笑摇头。 “土肥君你别忘了，加藤君怎么说的，他说是29年年初与那位赵铭调换身份的。 也就是说他此前一定在外蒙有一定的活动诡计。 我们一边可以先查一查他在外蒙的活动轨迹，这点相信以我们在那边的情报力量查起来会很快。 如此就可以证明，他话语的真实性，他的确随同外蒙人南下。 而华国人的谍报力量相信你也知道。 他们在外蒙在其他地方的情报力量几乎是没有，就连他们本土的情报力量都鲜有能覆盖的。 所以如果是严刑拷打反叛，最佳时间和地点也就是在加藤君进入察哈尔之后的事情。” 说到这里武田刚顿了顿，端起茶盏呷了口茶润了润嗓子这才悠然道。 “而且有一件事我们可以断定，哪怕这个加藤君再如何不济，他也是帝国的贵族，帝国的武士！ 他的意志力是毋容置疑的，就算是寻常士兵我也相信他们能扛住一般的严刑拷打。 而加藤君，我觉得如果不用上一些不可逆的损伤，你觉得他会叛变吗？” 听到这里，土肥圆大致明白了武田刚的意思。 同时对于武田刚的说法也是认可的点点头。 这点也几乎是他们东洋内部普遍的认知，你可以说士兵们有些贪墨，但绝不能质疑他们的忠诚度。 起码要比那些可悲的华国军官要好太多了，这些年他们都不需要用上什么严刑拷打，只需要许诺利益，国府那边的人就会乖乖卖出情报。 就算一些忠诚之人，那也可以用迂回的法子。比如先收买他的家人，然后让这件事无法挽回，让他的家人出卖一些足够机密的情报。 如此一来，为了家人，忠诚之人也得犹豫。 其次他们东洋还养着一群专业的说客。 这群说客专门用于策反国府人员，一开始这些说客会以商人，或者朋友的身份接触国府军官。 随后在一点点无形中给予对方一些好处，直至对方放松警惕，在偷偷拍摄两人金钱交易的画面。 如此一来，只要对方没有什么背景作为背书，亦或者不是那种死忠分子，几乎就得变节。 诸如此类的法子太多了，然而在他们东洋，却还从未出现过被收买的情况。 或许有，但绝对没有出现在特高课，起码现在的特高课还是安全的。 要说有，也只可能是其他几个机关的蠢货被收买了。 东洋论专业性还是特高课在情报方面最专业，也是最忠诚的，其他的几个机关职责不同，内部人员也是五花八门，难免出现疏漏。 但土肥圆很相信自己的人，应该说普遍东洋高层不会认为一位帝国的勇士会随随便便背叛。 除非用上对身体不可逆损伤的严刑拷打。 “武田君，您的想法真的天马行空，这个办法现在的确很有可行性。 这种对身体不可逆的损伤，想要在短短一年内恢复根本不可能，别说是一年，可能会留下一辈子的创伤在表面。 只要检查一下他的身体，那么一切就明白了。” “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 别说是不可逆的损伤，就算是严刑拷打足够狠厉，那么同样会留下多年都难以掩藏的伤疤。” 武田刚点点头，这种方法算是他们特高课比较常见的甄别方法。 “而且，我并不觉得华国人的拷问手艺会如何，论专业他们没有我们专业。 我们的人，能够把人折磨得生不如死表面却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但他们能做到吗？” 这话顿时让土肥圆哈哈大笑起来。 虽然每次这般聊天时不时就会贬低国府人员的粗糙手法，这般贬低对手虽说不应该，但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根据他们安插在国府内部的鼹鼠传回来的消息，国府的情报机构疑似仅仅才组建几年不到。 就算是目前还没形成有效的规模，还只是一些小团体在忙活，总人数保守估计不会超过几百人。 这样一点人，却要负担千万左右平方公里的国土情报渗透以及反渗透工作，这不是搞笑吗？ —— 次日，一处不知名公馆内，看着迅速被合拢的房门，赵铭目光平静的看着对面的吉川海人。 “吉川桑你这是什么意思？” 屋内不仅仅有吉川海人，还有至少四名行动高手。 赵铭估算着这里应该是吉川海人这个行动小组的安全屋。 只是这又是什么意思？ 赵铭心里多少是有些困惑的。 今早他就收到麻雀李晴传来的消息，是一个地址，告诉他晚上十点想办法独自便衣来此。 心里还嘀咕这到底是什么个情况呢，结果就来这么一出。 为了让东洋人放松警惕，赵铭这次可是真的一个人没带。 毕竟对方给的地址距离自己的住处太远。 而且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说不定附近道路沿途都有对方的探子。 而这栋宅子附近又属于行人比较少的地段，如若自己偷偷带人护卫，街道上一下子多出这么多人来那也十分显眼。 只是没想到，这情况似乎有点不对劲啊！ 赵铭此时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高度紧张。 难道东洋人发现了自己的身份？ 不！ 不对，应该没有发现，如果发现应该就是我刚进屋就把我给拿下了。 难道是怀疑？ 只是这么做又能检查出什么来呢？ 就在赵铭心里狐疑之际，对面的吉川海人开口了。 “很抱歉加藤君，我也只是奉命行事，还望加藤君待会配合配合！” 第495章 很失礼 “配合?配合什么？” 赵铭面色一冷，用很符合自己嚣张的性格喝骂道， “八嘎！你这是在侮辱一个帝国贵族！” 心里也在焦急，心说不会是要搞严刑拷打那一套吧？ 他倒是不怕死，也不怕和这群东洋人拼命，但真的怕严刑拷打。 严刑拷打这东西，说实在的，有些影视剧里面动不动一个人就能顶住。 可事实上，放眼抗战期间的这类事件，九成九都扛不住，能扛住的那都是有大毅力有大信仰的有志之士。 而那类的已非常人，赵铭不敢保证自己能做到那地步。 而且赵铭记得后世网络上还曾有人发帖询问过，如果遇到这种情况能不能扛住。 结果许多人表示扛不住，宁可早点交代，亦或者早点去死。 论意志力，这年代的人意志力比后世人其实还要强一些。 他们吃过的苦更多，抵抗力更强，饶是如此依旧有大把人扛不住，更何况后世过惯了安逸日子的人。 甚至后世许多人连金钱那一关都过不去，更何谈后续还有美色。 如果把这年头东洋人策反的套路玩一遍，估计许多人都不用严刑拷打，稀里糊涂就背叛了。 实在是套路太多，防不胜防。 “加藤君，很抱歉，这是上级的命令，您还是乖乖听话吧。” 吉川海人礼貌的笑了笑，旋即面色一冷，朝身边几人命令道，“拿下！” 刹那间身边几名行动高手迅速出手就要制止赵铭。 感受着身边两人摁住自己的力道，虽然很大，但在赵铭看来如同孩童一样无力。 抵抗还是不抵抗？ 然而这时赵铭陷入了犹豫和纠结。 现在反抗，以自己如今的身手和反应力，杀死屋子里这五人不是问题。 可外面呢？ 一旦动手，外面势必会被惊动，赵铭不敢保证这宅子里就这么点人。 默默的看了眼吉川海人的神情，目光快速在屋内一扫，猛地赵铭好似想到了什么，故作挣扎了几下，最后被无奈摁住。 “住手！住手！你们这是干什么？竟敢对帝国的忠义之士动手，我要控告你们！ 我要把你们全都送上军事法庭！” 赵铭不断的挣扎，不断地怒吼，好似真的格外憋屈愤怒。 对此吉川海人不为所动，挥了挥手，“扒掉他的衣服！” 很快几人上下其手将赵铭拔了个精光。 而一下子，本来还气势汹汹的吉川海人以及他的几名组员，看到赵铭这身子骨后，一下子就变得不自信了。 吉川海人脸都绿了，这加藤君莫不是吃了什么天材地宝？ 怎么长了这么个驴货！呸！丢人的玩意！ 但他还是很快撇开目光，开始在赵铭身体上仔细扫视着。 他目光很仔细一点点打量着赵铭的肌肤，查看上面是否存在疤痕。 只是越看他脸色越是难看，底气越是不足。 此时赵铭已经全都想明白了，应该说先前他就想到了一些，现在更是确信。 那就是战争时期检查叛徒最简单实用的法子，那就是看身体是否有审讯痕迹。 这年头国府那边还并未重视到这点，只是到了后来进入战争阶段开始这法子才逐渐普遍。 除了这个，还会提防人员的出勤记录。 如果特务处有人在几天甚至半个月去探亲或者什么别的理由消失在特务处，那么这就很可疑。 如果再深入查一查，确定实在可疑后，那就可以用这个方法检查是否有被严刑拷打。 当然也不能一开始就用，一定要确定十分可疑才行，毕竟这检查方法实在是有些侮辱人。 此时赵铭多少明白对方为什么会这么做，肯定不是这个吉川海人有权能下命令的。 “这群小鬼子警惕性还真强！” 赵铭心里暗骂了一声。 如果是半年前，他还真有点心虚，毕竟早年留在身上的刀伤还真不少。 尤其是在察哈尔的时候，受过箭伤，后续冲锋时还受过不少刀伤。 只是最近身体素质不断提升，似乎也加强了身体的恢复能力，眼下身体可是一点疤痕都没有。 而且古铜色皮肤倒也符合常年在草原上的身份，其次赵铭也有练习枪法，手上也有一些老茧。 这些都符合一个谍报人员的身体特征反应。 见此吉川海人还有些不死心，“泼水！” 很快两名组员提着角落里的一桶水就是朝着赵铭泼了过去。 水渍在身上流淌，吉川海人拿过一块毛巾开始在赵铭身上用力的揉搓起来。 这是防止出现一些化妆伪装技术，用这种法子能进一步甄别。 只是很可惜，哪怕他把赵铭的皮肤搓红了那也没看出丝毫端倪。 “吉川桑，还要继续吗？” 赵铭冷笑，脸上已经满是愠怒。 闻言吉川海人脸上满是尴尬，旋即朝身边呵斥道， “还愣着干嘛？还不快给加藤君穿上衣裳！”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 赵铭很是嫌弃的拍开伸过来的几只手，索性脱了衣裳，他也不纠结，拿起毛巾自己给自己先擦干净水渍，再慢腾腾为自己穿好衣裳。 “吉川桑，现在能给我一个理由吗？你不觉得这是对我的一种羞辱吗？我有理由控诉你！”赵铭淡淡道。 “抱歉！实在是万分抱歉！” 吉川海人连连九十度鞠躬行礼，态度无比的谦卑。 “加藤君，实在是抱歉，但这是上级的命令，您放心这只是必要的检查程序。 您毕竟在外面断联很长一段时间，上级有些疑虑是很正常的事情！” 啪！ 话音刚落，一个响亮的耳光在屋内响起。 熟悉的感觉涌入吉川海人心头，只是这次痛感更加强烈，他被赵铭一巴掌给扇倒在地。 捂着肉眼可见肿胀起来的脸颊，他有些欲哭无泪。 加藤君怎么力气这么大，是不是练过？而且怎么每次都打同一个地方。 “吉川桑，虽然是上级的命令，但你不觉得你的行为很失礼吗？” 赵铭冷冷道。 对此吉川海人一点反驳的意思都没有，他已经放弃挣扎了。 他发现只要给这位加藤君一丝一毫的借口，对方就能把自己打成猪头。 心里对赵铭恨的牙根直咬，可是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第496章 加藤君绝无问题 走出这栋宅子，赵铭坐上黄包车走远没多久这才忍不住长长吐了口气。 “和东洋人打交道，还是这些特务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还好！还好我提前做了准备。” 赵铭真的有些庆幸，他撸起裤腿，看了看自己脚腕上一块痕迹。 那是一块胎记，面积有小拇指大小，但赵铭本身哪有这玩意。 这就是刚来津门时赵铭专门找刺青师傅给纹上去的。 本来赵铭还没想到这一茬，但想着既然是做戏，那就做全套。 其次当时也觉得既然到了津门，可能会和东洋特高课打交道。 “多亏了当初的谨慎！” 赵铭忍不住感慨，刺青的这种玩意可是会出血的，如果是昨天临时纹上去的势必会一眼假。 但经过大半年的时间沉淀，这玩意真就跟胎记一样。 只要不是和那个加藤英关系十分密切之人，断然是无法看出真假的。 —— “没看出问题来吗？” 此时公馆内，两道身影缓缓踏入刚刚赵铭所在的那间屋子。 土肥圆看了看地上的水渍又看向一脸低垂着头的吉川海人。 “实在是抱歉，机关长，卑职并没有看出异常。”吉川海人无奈道。 “胎记留意了吗？有没有？” 土肥圆再度询问道。 本来这东西他是不打算关注的，但他想起前几日观看加藤英资料时标注着有一块胎记。 想着索性都是查，倒不如查个彻底。 虽然可以肯定，加藤英就是这个加藤英，但防范于未然嘛。 “机关长，胎记也是有的，和照片上的位置和模样都是能对得上的。” 听到吉川海人这么说，土肥圆和武田刚都是长长出了口气。 “武田君现在应该没什么疑问了吧？”土肥圆笑着看向武田刚。 现在他是驻华北机关长，加藤英也算是他的下属，下属是忠诚的他自然很高兴。 武田刚却是依旧在思忖，想了想他摇摇头。 “还不够，吉川桑你看了他的脚吗？脚趾缝是怎么样的？还有他的腿型。” 一般来说，只要是他们东洋人，基本上脚趾缝都会有一些老茧，这是常年穿木屐造成的。 并且还会有一定的罗圈腿，这是跪坐导致的。 “武田君....加藤君的脚趾缝并没有老茧，而且他的腿型也与我们东洋人不同。”吉川海人如实回道。 闻言武田刚眼睛一亮，脸上好似写满了总算抓到你狐狸尾巴的表情。 然而身边却传来几声轻咳。 “咳咳！武田君，我想你可能忘了。加藤君虽然是本土那边过来的。 但是他在十岁左右就被送到了华国接受潜伏工作，学习汉语和一些华国习俗，所以他没有这些特质是很正常的。”土肥圆提醒道。 “这样啊，哈哈，差点忘了。回头我得和加藤君说声抱歉了。 不过也是，加藤君是帝国的忠义之士，我们不该这么一直怀疑他的忠诚，这是对加藤君的亵渎。” 武田刚用话语挽回自己的刚刚的失态。 至此，一则机密电报开始火速传回大本营。 对于这些赵铭并不知情，他已经在享受津门的最后时光。 不管东洋那边是否进行决定，他都会在今年二月初离开津门，回察哈尔进行最后的战略部署，同时检阅目前的军队训练情况。 也是因此，赵铭最近几乎都没怎么参加外部活动，不是在陪家人，就是在对这边人员做最后部署。 谭立仁还有汤姆经过与他们的交谈，赵铭觉得这二人还算是可信的。 汤姆有些滑头，是个纯粹的商人收钱办事。相较之下赵铭买通了谭立仁的父母后，谭立仁表示很愿意为他办事。 但这二人赵铭也只是让他们打理俄道胜银行的事务，另外赵铭也是让冯芸芸从关中调来了一些经常管理店铺的老朝奉。 虽然这位老朝奉思维还有些老化，学习新东西的速度比较慢。 不过量变足以引起质变，十几名管事和接受过一些新式教育的账房先生。 赵铭不求他们能完整的掌握目前的金融学，只要能掌握如何维持运行一家银行的基本技能。 并且在必要时能做到监督，防止内部人员中饱私囊挪移资产。 至于大方向赵铭已经将之后几年的发展方向做成了计划书，只要照着大计划大方向走，然后谭立仁和汤姆这两个具备一定金融能力的人才做小修小补即可。 除此之外，赵铭还单独约见了那位王胖子的父亲。 虽说之后王胖子的父亲会跟着那位靠山一起被撤职，但赵铭已经提前疏通了关系，故而依旧能待在原有的位置上。 并且赵铭还打通了目前那位海关署署长的关系，花费了不少巨资。 而这些钱是必须要出的，往后除了粮食交易，还会有军火交易，乃至是磺胺西药交易。 这些都需要走海关的关系。 这就像是生态链，如果你想要饱餐一顿，如果无法驱赶附近的野心家，那就只能喂饱他们。 除此之外赵铭还最后约见了那位杜先生。 此时一间茶馆内，这家茶馆的名字很吉利，名叫鸿运茶馆听说是这位杜先生的产业。 对此赵铭也不以为意，对方这些小产业很多。 毕竟是混江湖的，有这些场子很正常，而且让赵铭觉得有意思的还不是这些。 而是这杜先生身为帮派分子，竟然不卖大烟？ 并且还不搞人口买卖，这些就可见这位杜先生有点意思。 要知道这年头帮派可是乱的很，说是心狠手黑也不为过。 虽然涌现出一批爱国江湖人士，但说到底帮派就是帮派，绝大多数干的都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比如人口，人家是以招募劳工为目的，直接打包诓骗到国外，相当于卖给人家洋商。 还有大烟更是猖狂，在津门光是烟馆就有不下数千家之多，有些地方一条街几乎全都是那种令人作呕的气味。 反观这位杜先生，烟馆全面取缔，就连一些灰色产业也在一步步取缔，并且买下了一家黄包车公司。 看这情况，对方有洗白的趋势。 第497章 杜赵会谈 “赵爷，怎么样？这可是上好的黄酒，在下从一家百年老窖中寻来的，总共就三壶。” 杜先生指了指面前大瓷碗里的酒水笑呵呵介绍着。 “杜先生，今个儿这个酒就不喝了。”赵铭摆摆手。 “哦？” 闻言杜先生眉头一皱，还以为赵铭不给他面子，想要说一些不客气的话。 然而赵铭像是猜到他心中所想，淡笑道，“不要误会，赵某只是最近可能就要走了。” “要走？去哪？” 闻言杜先生眉头一挑，心里多少还有些挺遗憾的。 最近与赵铭的合作让他十分满意。 无非就是保护这位赵先生的人身安全，而他们则能得到一大笔资金。 陆陆续续他从这位赵先生手中弄来了百万资金。 杜先生还想着怎么好好利用这笔钱呢，同时也想尽可能从赵铭手中多弄点钱出来。 他可是很清楚赵铭现在多有钱。 “去完成我一直以来的一个设想，这可能需要很长的时间，也可能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但我必须要做，而且先得做起来，不然这个目标太大很可能我就放弃了。” 听着赵铭这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语，杜先生感觉一阵困惑与好奇。 “赵先生，您这话里什么意思？杜某听得不是很明白。”杜先生狐疑道。 “杜先生，你这辈子有理想吗？”赵铭笑呵呵反问。 “理想？呵呵，去他娘的理想！ 如果说有倒也有，那就只有一点，老子能吃饱睡好安安全全衣食无忧。 如果再往大一点，我家里人都跟我一样，平平安安。 继续的话，那就是带着我这些弟兄们一起吃好睡好平平安安。” 这位杜先生的理想倒也朴素。 赵铭暗暗点头，但很快就发现，这杜先生的想法与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个意思呢？ 只是对方用一种很粗俗的话说这番话来。 自己何尝不是顾及大家之前先顾住小家？ “呵呵，杜先生这么问可能有些奇怪，但我想问问你。 如果....我说如果！咱们遇到国难当头的危难，你会继续当你的江湖大佬吗？” 赵铭询问道。 也是与这位杜先生交谈很是舒心的缘故，有些事赵铭话赶话也就问了出来。 “当啊！国难当头和老子当江湖大佬有冲突吗？” “呃.....” 赵铭一愣，还别说仔细一想貌似还真没冲突。 这年头就有国府人员还有青帮背景的，而且这类人还不少。 “杜先生您说话还挺刁钻，那我再问，如若别国之人端着枪站在咱们这块土地上拉屎拉尿，你管不管？敢不敢扛着枪和他们干架？” 赵铭淡淡凝视着对方，这也是一个试探。 他想看看这个杜先生到底值不值得之后花费大价钱投资。 津门的江湖太乱，且太过注重内斗，外斗一点骨气都没有，那些个大佬一个个大多当了二五仔。 赵铭很想扶持一个真正有侠肝义胆有魄力的江湖大佬，想在津门复刻上海滩的那位杜先生。 “敢啊！凭什么不敢？你是说东洋人吧！” 杜先生嗤笑一声，嘴里骂道，“老子平生最恨东洋人了，他娘的一个个也不拎清楚自己的身份。 什么档次，敢在宗主国的国土上这么蹦跶，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说着杜先生指了指窗外某处，“赵先生，之前就有几个东洋人跟踪你，我手底下的弟兄现在就盯着他们呢。 怎么样？要不要我把人逮住然后让你宰一个玩玩？” 嗯？！ 赵铭眼睛一眯，不动声色的顺着对方手指方向看去。 仔细看了片刻，赵铭这才敢确定这应该是吉川海人小组的成员。 只是这怎么可能呢？ 自己是有继承谍报技艺，就算是这样仔细看才能分辨对方的身份。 这个杜先生明明是个江湖人士，又怎么如此精准甄别人员的？ 赵铭面上平静，心里却泛起一阵惊涛骇浪，没想到这杜先生竟然还是个人才，绝非表面看着这么简单。 “杜先生好眼力啊！” 啪啪啪！ 赵铭忍不住鼓掌轻笑，满是赞叹。 “只是不知道杜先生怎么就能肯定这几个人就是东洋人？难道杜先生经常和东洋人打交道？” “呵呵，赵爷，你就别套我话了，兄弟我就是经常去日租界，那边的姑娘们和我关系不错。 我手底下的人也是喜欢和东洋姑娘交流心得。 对此不仅仅是我，我手底下这些弟兄鼻子稍微嗅一嗅，隔着好几条街就能闻到东洋人身上那股子味儿。 一找一个准！” 杜先生这番话让赵铭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借口很荒唐，虽然不排除的确存在接触的多就很熟悉的情况，但赵铭不信光凭这点对方能做到如此精准甄别。 “赵先生还没说要不要对这几个东洋人动手呢。反倒是赵先生，你不会是和东洋人有什么关系吧？ 要知道杜某人可是最恨东洋人了，实不相瞒，这些年杜某也弄死了几个东洋人。” 一边说着，就见杜先生一边品尝着小酒。 看他喝酒的架势，好像把这酒水当成茶水在喝，十分惬意，旁边的下酒菜他是一点没碰就这么干喝。 “这就不劳烦杜先生的人出手了，这几个东洋人我知道，他们对赵某我而言还有点用，动不得！”赵铭摇摇头。 闻言杜先生眼睛微眯，放下酒盏淡淡一笑，意味深长道，“看来赵爷你这身份不简单呐。 应该不是表面做买卖的这么简单吧？” 赵铭淡淡摇头，“不简单？能有什么不简单，就是做买卖的，混江湖的和你也差不多。 杜先生不也是一边混江湖一边做买卖吗？听说你还买了一家黄包车公司，这是要上岸？” 他在思忖这位杜先生的意思。 对方似乎警惕性不是一般的高，可不像是一个简单的江湖帮派分子。 这股味道怎么这么熟悉呢？ 赵铭在努力思忖这种熟悉感出自哪里。 “看来赵爷这是不打算给兄弟透个底啊！”杜先生长叹了口气。 “好一个混江湖做买卖，赵爷做个买卖几乎把津门所有人脉都结识了个遍。 如今又和东洋人扯上了关系，只怕赵爷今个儿要是不说清楚，只怕杜某不敢保证赵爷你能完好无损的离开这里。” 此话一出，屋内气氛一下子降至了冰点。 第498章 误会 “杜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铭面色一沉，这杜先生莫不是还要对自己动手不成？ “什么意思？哈哈！哈哈哈！” 却见杜先生已经悠然起身，看着窗外淡笑道， “有道是九河下梢天津卫，三道浮桥两道关。 咱们津门虽然都是一群袍带混混儿，赚的都是过肩儿钱。 但也有骨头子硬的，从不会给人低头。 这窃贼都知道，窃物不伤人，失风不卖友道理，赵爷你怎个儿就不懂呢？” “嗯？” 赵铭有些懵，这什么个情况，不由狐疑道，“杜先生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赵某何曾说过我骨头软了？” “哼！赵爷啊！你还装？” 杜先生冷哼一声，脸色也彻底冷了下来。 这江湖草莽端的是有一手好变脸手段，这脸一拉瞬间就垮了下来。 啪！ 酒盏摔在地，刹那间房门敞开，数名孔武有力的精壮汉子瞬间涌了进来。 目光齐刷刷看向赵铭，旋即朝杜先生躬身道，“浩爷！” 杜先生却是目光灼灼的看着赵铭冷笑道，“有道是犯物的不吃，犯法的不做。卖国的无罪也该杀！给我拿下！” 话音刚落，几名大汉瞬间朝着赵铭扑了过来。 赵铭眉头一皱，他算是明白怎么个事儿，误会！误会大了！ 可他也不是好对付的，面对扑来的几人，就要施展拳脚暂时将这几人制伏。 只是刚一出手他就发现不对劲，这几人竟然全都是练家子，而且不是一般的练家子。 一般的练家子大多都是练套路为主，对付普通人可以，面对真正的高手尤其是军中高手很不实用。 然而这几人一出手竟然全都是跤技，并且全在攻他下三路。 四人接连出手，不断招呼。 赵铭双腿就好似两根钉子死死的扎在地板上，绊过来的几脚不仅没能把他绊倒反而是疼的倒抽凉气。 赵铭正欲出手先制住这几人，结果忽的一股劲风袭来，下一刻脚跟一麻，紧接着视野一阵天旋地转。 噗通！ 眼前就见杜先生那张冷漠的脸，对方竟然也出手了，而且对方的跤技很高明。 赵铭去过不少摔跤场看过跤技，可以很肯定，这杜先生绝对是跤技高手，去摔跤拿个当日的跤王不是问题。 嘭！ 单手猛地一拍地面，就是一脚朝天蹬踹了过去，腰肢如同蛇翻身，快速从地面一个甩身腾空而起翻身站定。 “住手！住手！误会！误会！” 见杜先生一群人正欲再度出手，赵铭只得连忙大喝。 “还有什么好说的，东洋人都带过来了，还想诓骗于我？” 杜先生冷哼就准备再度出手。 只是几番交手，他愕然发现眼前的赵先生似乎很不简单，接连几次出手竟然还拿不下对方。 最主要的是，对方的气力十分惊人，几番下来自己虽然技巧上略微占据上风，但对方的气力下盘都十分扎实。 尤其是气力，竟然比自己还要略强一些，一时间竟是奈何不得对方。 “好!好啊！没想到大名鼎鼎经商有道的赵先生没想到藏的这么深，竟然还是练家子？” 杜先生这下没再继续出手，看着赵铭一时间有些拿不准。 “杜先生误会！误会啊！” 赵铭有些哭笑不得，心里也感慨这津门江湖人士怎么脾气这么火爆，关键混江湖的素质都这么强的嘛？ 自己的功夫自己很清楚，赵铭的技法完全是融合了国术和一部分军中格斗技。 属于是妥妥的实战派，虽然这些技艺都是通过摸尸得来的。 但全都化成了身体记忆，说是从小习武也不为过。 放在那些武馆之中，那也具备一定开馆收徒的能力。 可结果面对这位杜先生，竟然还被对方压制，也是凭借强化身体的优势这才略微占据上风。 也难怪对方能短时间在津门打出津门之虎的名头。 要知道现如今的津门江湖可是已经固化，光是敢打敢杀可出不了头。 “有什么误会？不过杜某倒是对赵先生越来越感兴趣了，军中技法，赵先生你这身份还真是越来越不简单呐！” 杜先生淡淡道，目光死死盯着赵铭。 闻言赵铭心中叹了口气，看来今个儿不说出点什么来，只怕没法走出这里。 虽然自己能打，可没想到这里简直比吉川海人那安全屋还要黑。 吉川海人那群人赵铭其他的都不怕，就怕对方有黑枪。论格斗，赵铭自信能单打独斗杀出来。 可在这里，赵铭就算是把自己的警卫队调过来那也不够这群人打的。 透过窗外看，赵铭就能看到街道上的行人比之先前多了近乎一倍。 而且许多双眼睛都在明里暗里看着他这里。 这杜先生还真是好大的江湖地位啊！ “听闻杜先生在津门发展势头迅猛，一年前还只有两百死忠，现如今听闻怕不是有千人众了吧？” 赵铭没有急着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继续道， “不过杜先生，我看你也不简单，只怕除了赵某的支持，你还有别的支持吧？ 想要在津门没有背景能走到这一步，光是敢打敢杀，足够勇武可不够！” “哼！赵先生同样不简单呐！我记得前段时间杜某看过一则报纸，报纸上有一人的名字与赵先生的名字可谓是如出一辙啊。 虽然并无照片，可是这是不是太巧了一点？” 杜先生看着赵铭，似乎只要赵铭稍有异动，他就会再度摇人，下次对付赵铭的就不是区区四五人了，而是四五十号刀斧手。 赵铭心中暗骂。 特娘的，这杜先生忒不讲武德了一些。 不是说江湖人，又是习武之人都十分好面子吗？ 更何况这里可是津门，津门混混都讲究个面子，这么搞，属实不讲道理。 见此赵铭无奈叹了口气，看来得透点底了。 这位杜先生眼睛狠毒辣，似乎比一些老狐狸的眼睛还要毒辣。一般的借口糊弄不了对方。 瞥了眼这些强忍着脚踝疼痛的精壮汉子，这些人用跤技踢打赵铭腿部，反倒是打的他们自个疼的龇牙咧嘴。 赵铭也是无奈，心说你们学的什么跤技？ 不是应该以柔为主吗？手脚并用，腰腹发力？你怎么一门心思对怼着别人的脚下手，手呢？手废了？ “杜先生，有些事我想得咱们私底下单独聊聊。” “好！” 杜先生没有犹豫朝一众弟兄使了个眼色，他看得出赵铭的确有些话想和他说。 第499章 同行碰同行 关门合拢，屋内再度只剩下两人。 这次杜先生给赵铭重新倒上酒水，旋即手背轻轻往前一推，酒盏直接挪到赵铭跟前。 “赵先生请吧，喝点酒有些话好说开点。” 赵铭点点头，现在还不喝多少有些不给面子了。 酒盏的酒水一饮而尽，赵铭脸色丝毫未变，见此杜先生眼睛一亮，好似找到了知己。 “呵呵，赵先生酒量不错啊？今个儿晚上咱们拼个酒？” “好！只要杜先生敢喝！” 赵铭淡笑，喝酒？老子喝酒就没怕过谁！ 不过他也知道对方不过是缓解一下自己的情绪，接下来得说点重头戏了。 轻敲了下桌面，赵铭沉声道，“杜先生好眼力啊，看得出我功夫的跟脚。 不错，赵某也不瞒着杜先生，赵某的确是察哈尔那位赵铭。 那现在杜先生也该给我透个底了吧？你又是什么身份？” 赵铭可以肯定，这个杜先生绝对不像是表面这么简单。 对方要是没有另一层身份，他是不信的。 闻言杜先生陷入一阵沉思，似乎在犹豫。 “杜某倒是可以和你说，但是你说出来的情报价值不够让我说出我的身份。” “哦！~” 见此赵铭心里还真有些诧异，自己这消息还不够？ 旋即赵铭恍然大悟，抚掌一笑，“杜先生您不用说了，我已经猜到了。” “嗯？你猜到了？呵呵，不可能。”杜先生轻笑摇头。 然而就见赵铭随手在酒盏内沾点酒水，旋即手指在桌面上书写了三个字。 看到桌面上的三个字，杜先生瞳孔骤然一缩。 “杜先生你不用回答，只须点头或者摇头。”赵铭淡淡道。 杜先生略作犹豫，还是点了点头。 赵铭笑了笑，“看来我猜的还是挺准的，没想到杜先生竟然还有这一层身份，难怪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力。 看来杜先生在那边的身份也不低吧？你这种人才想来是其中的骨干。” “呵呵，赵先生你这就猜错了，骨干不假，但却是有些尴尬的骨干。” 杜先生苦笑摇头。 不过此时他心里更多的是震惊，没想到赵铭竟然直接猜出他是特务处的身份，这点属实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杜先生是不是很好奇我是怎么猜出来的？” 赵铭好似猜到了杜先生的想法，顿时让他心里更是一惊。 旋即他看了看赵铭的眼睛，笑着摇摇头，“不用！我也已经猜出来了。 哦不，应该是通过赵先生你的眼睛看出来了。” “哦？看出来什么？” “我看出来同类的气息，赵先生，你怕不也是这里面的人吧？” 这下就轮到赵铭有些惊愕了。 这也能看出来？ “杜先生，这你也能看出来？”赵铭诧异道。 “赵先生，我只不过是一点点分析以及一点点观察力的优势。 刚刚我就从赵先生的眼神中得到一些消息，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在惊讶，而且你对特务处似乎很了解。 据我所知特务处组建还没多久，你能如此清楚，除非你在上面有人，要么你就是这里面的人。 但很显然你并没有这层关系，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杜先生淡淡说着，而他这番话也是再度让赵铭忍不住鼓掌。 “很简单却又十分直接明确的分析，不错，我也算是特务处的人员。那现在误会解除了吗？” 赵铭摊了摊手。 “当然！赵先生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敌人，只是刚刚你的行为让我稍微敏感了一点。”杜先生淡笑。 闻言赵铭心中腹诽不已，这只是敏感了一点？ “那好，还是刚刚的问题，你明确告诉我，你会把枪杆塞到东洋人的嘴里，也就是说你会悍不畏死的守护这里？ 对此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我觉得不够！你现在的盘子太小了。”赵铭摇摇头。 “盘子小了？你是说我的人手？看样子赵先生也很敌视东洋人。 可据我所知，你的人手比我也多不到哪里去，而且你还需要听那些蠢货的话。 而我是自己单干，想做什么全凭我自己的意思。 但你在察哈尔，还得听从上级的调遣，你又能做什么呢？”杜先生笑呵呵道。 “这个你会知道的！” 赵铭摇摇头，没有直说自己之后的打算。 “这样吧赵先生，如果以后你能坐大，将这津门江湖彻底整合，那你联系我，我会送给你一份厚礼。 而我只有一个要求，到时候在大方向听我的，我需要你！” “很有意思，送钱？还是送枪械军火？” 杜先生轻笑开口，只见他站起身看向窗外，眼神变得格外深邃。 “看来赵先生你和我是同一类人呐，话说你这类军中如此极端的鹰派人物，还真是少见。 你怎么就这么肯定东洋人会杀过来？” “就像你说的，一点点猜测和一点点敏锐的洞察力分析力。杜先生给句痛快话吧。 我需要你，我给你一些好东西，而你需要为我办事，比如港口方面，我经常会有货源抵达此地。 而你需要的就是帮我把货物不着痕迹的运往内陆。 我相信你们的能力，你们有这个能力悄无声息的把货物运进来不是吗？ 至于东洋人那些事，那都是之后咱们需要考虑的，每次运货，我都能给予你一定比例的分成。 放心只要跟着我干，好处少不了你的。” 说到这里，赵铭算是交底了。 虽然试探出这位杜先生有一份抗战的心，但他还真不至于用他们打东洋人。 顶多算是一个牵制，以及保证津门的港口方面畅通。 要知道一旦津门沦为敌占区，那这边的运输相当于被东洋人卡死了。 想要偷偷在这处港口运输物资，光是有几个人的关系不顶用，需要一个庞大的组织帮忙打点。 这位杜先生有这份能力，他的那些小弟赵铭也见识过，组织度很高，很听话，一点都不像是散兵游勇。 看得出这位杜先生平时没少约束这些小弟。 —— 当离开鸿运茶馆，坐在车上的赵铭脸上露出放心的笑容。 事情再次谈妥一桩，本来还想和这位杜先生拼酒的，但想想还是算了，不欺负小朋友了。 自己这酒量十斤都不见醉的，这要是把人喝出个好歹来，那就是罪过了。 第500章 直接扎入敌人心脏了？ 一连数日，很快就到了一月底，赵铭都已经收拾好行李准备离开津门了。 冯芸芸也安置妥当，在前几日带着冯芸芸去了一趟冯家，算是两家人彻底认亲了。 虽然冯芸芸心里不太舒服，不过冯老爷子表现的一点也不如嘴上那么强硬。 当看到小外孙女后，他就化身成了慈祥的外公，再加上赵铭这混小子经常威胁他，他也不至于对冯芸芸母女太差。 将冯芸芸安置好后，赵铭这几日就经常出入一些场合，算是和这些本地权贵商人最后见一面。 露一下脸，毕竟往后很长一段时间估计都不会在津门活动。 而就在启程的前一日，吉川海人那边来了消息。 此时马场某一间包间内，外面十分嘈杂，说实话这里并不是一个适合谈事情的地方。 但也是因为过于的嘈杂，这里说话能肆无忌惮，几乎是出了包间就听不到丝毫声音。 虽说如此，马场的场合相对随意和商务化，在这里见面，根本不会引起旁人注意。 “好久不见加藤君！” “吉川桑你也是，好久不见，你看上去气色似乎很不错。” 赵铭笑呵呵与吉川海人握了握手，两人今日都是上流人士的打扮，看上去就像是一场偶遇。 “不知道吉川桑今日找我有什么事？如果还是上次那种事，那我不敢保证我不会生气。” 赵铭的话语有些夹枪带棒，十分不客气。 对此吉川海人讪讪一笑。 “加藤君您不要误会，这次是想与您商议一下那件事，就是您上次提及的那个计划！” “哦？” 赵铭有些诧异，上下打量了一下吉川海人以及他打过来的几名小组成员。 “就是和你谈？” “哦不！当然不是，加藤君您稍后，等一会就会有您想见的人过来见您，同样也会带来大本营的最新指示。 所以加藤君，您待会最好是收敛点。” 吉川海人善意的提醒，他生怕这位加藤君二话不说就要扇人家耳光。 “当然！” 赵铭点点头，他今天就带了王二，想来这马场对方也不可能做什么手脚，只是没想到对方竟然是给了他这么个劲爆消息。 “东洋人的反应还真是迅速啊，看来他们很看重这个计划。” 赵铭心中暗暗想着。 看重好啊！越是看重，说明已经入套了。 “不过接下来我得好好摆摆谱了。” 俗话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会玩心机的孩子更是有奶吃。 时间一点点过去，会场上陆续有人进场。 这种包间属于先到先得的性质，几乎是抵达这里，侍者就会安排目前还有空缺的包间。 然而这期间竟然没有一个人过来，可见东洋人要么是在马场背后大老板那边有点关系，要么这就是有东洋人背景的产业。 约莫过了一刻钟，就见几名手持文明杖的黄皮肤黑头发的绅士在侍者的引领下走了进来。 这几人个子都比较矮，最高的也就才一米七三左右。 但这几人看起来都带着淡淡的威严，尤其是为首两人赵铭从中看到了军旅气息，同时还看到了一些同行的气息。 一个是军武中高层，一个是特高课高层？ 赵铭心中猜测着，一旁的吉川海人已经开口了。 “加藤君，这位是土肥机关长，这位是岗村中将！” 闻言赵铭连忙立正站定，并且恭恭敬敬行了个东洋军礼，嘴里正色道，“见过土肥机关长，见过岗村中将！” 看到赵铭这么上道，土肥圆脸上顿时绽放出和煦笑容。 “哈哈！加藤君不要这么正式，这里不是军中，大家随意一点。更何况你还是有功之臣，说起来我得向你行礼才是！” 说着土肥圆还有模有样的朝赵铭行了个礼。 反倒是一旁的岗村中将似乎一点也不在意，一直都是默然且冷漠的看着赵铭，给人一种不苟言笑杀伐果断的感觉。 此时赵铭却丝毫不敢怠慢，心里已经高度紧绷。 特娘的，自己竟然就这么见到了华北级别最高的两人？ 这位岗村中将他可是熟悉的很呐，后世电视剧里经常出现这位东洋贼寇头子，可以说是整个华北的话事人。 参与过多次战争，第一次世界大战，日俄战争，此后还担任过孙大帅的军事顾问，参加华国内战。 之后还担任过国府那边的军事顾问，犯下的罪行同样是罄竹难书。 至于这位土肥圆机关长，赵铭同样熟悉。 谍战片里的大boss之一，几乎国内许多大事件都有这位的影子在里面。 担任过阎老西的军事顾问，还和阎老西是士官学校同学的关系。 同时还担任过张大帅的顾问，前脚当人家的顾问，后脚就策划把人家老板给炸死了。 可只是赵铭怎么不记得这个时间段，这个土肥圆会在津门，还担任机关长。 不是应该在东北担任步兵团团长吗？ 此时土肥圆还不知道，眼前对他恭恭敬敬的年轻人，实际上比他自己还了解他。 “加藤君，关于你的计划大本营那边已经知道了，对于你的忠诚大本营也是毋容置疑的。 不过你的计划实在是太大胆了，而且如果按照你的计划实施，我们的时间将会很紧促。” 土肥圆看着窗外的赛马情况，一边和赵铭叙说着。 “根据我们各方收集的情报来看，今年势必有一场大战，可能是中旬，也可能是下旬。 也就是说我们只有半年不到的时间做谋划，这让大本营对你的计划很难抉择。” 听到这番话，赵铭知道这是戏肉来了，准备一开始就给自己施压呢。 心中一阵冷笑，放屁，你们要是没心动用得着你们这么大的官来见我？ 闻言赵铭露出一脸愧疚之色，九十度鞠躬道，“机关长很抱歉是我考虑不周，不过也正好，卑职也觉得我的计划过于大胆了一些。 所以我决定既然这样，那卑职就不抱有不切实际的想法，安安稳稳执行潜伏任务。” “嗯？” 闻言土肥圆和岗村都是一愣，这年轻人的心态这么脆弱的嘛？ 土肥圆心里有些恼火，这小伙子也是的，自己就习惯性打压一下，这就受不了了？ 第501章 批准 心里叹了口气，土肥圆只能宽慰道， “加藤君不要灰心，其实大本营对你的计划还是很看好的。 我和岗村将军也是极力要求执行你的计划，所以现在大本营那边已经松了口。 所以....” “机关长您不用说了，卑职知道这事太过让你们为难了，那卑职还是不要做了。 而且卑职之前也是有些冲动了，现在想想以自己的能力，想来想要彻底实施这项计划有些困难了。 正好卑职还是继续执行潜伏任务。” 看着赵铭再度低垂下头九十度鞠躬，一副灰心丧气的模样。 土肥圆心里就是气不打一处来，这小子到底是谁招进来的？ 加藤英的资料上的确写过年轻心态较为脆弱敏感，只是没想到会这么脆弱敏感。 “加藤君，其实我这次告诉你，是你的计划已经得到审批。 虽然还有一些程序没走完，但是一些必要的支援已经可以陆续批发给你了。 所以现在这是命令，加藤君你必须要执行下去！” 土肥圆语气一下子变得严肃，闻言赵铭也知道差不多了，赶忙立正站定一脸的严肃。 “嗨！请机关长放心，卑职一定尽忠职守尽全力完成任务！” 心里则是一阵暗爽。 想在小爷面前玩先抑后扬那套，想屁吃。 “嗯不错！这才像是帝国的勇士！” 见赵铭精气神不错，土肥圆总算是放下心来，他还真当心赵铭心灰意冷想撂挑子不干了。 现在这个计划可是只有赵铭才能胜任，别人可都不行。 事实上当这个计划呈报在大本营案台上时，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可以说从消息传过去到现在大本营那边依旧在扯皮，可谓是吵翻了天。 为了这件事，许多高层头发都熬掉了不少。 所谓大本营，也就是东洋海陆两军同时制定的战时大本营条例下的产物。 而大本营的最高指挥官能够以天煌的命令下达战略命令。 能够同时调用海陆两军，而海军和陆军的部长以及参谋总长都在大本营担任幕僚长。 这是因为海陆两军的矛盾由来已久的缘故，不可能让两军的最高指挥官担任大本营的指挥官，不然肯定要出大事。 至于空军，抱歉，东洋军队里，空军并不在两军的敌对范围，空军更像是两边都沾点边的小弟。 这也是因为东洋的军队中，空军并没有独立的空军，更像是海军陆军的附加产物。 两军都有各自的空军，而并没有独立的航空编队。 而当赵铭这则计划传到大本营，不亚于一下子推翻了此前的全部计划。 要知道这可是能不花费太大代价就能占据华国腹地的两处庞大地域的计划。 而目前大本营那边都还没有一个十分完善的征伐计划，毕竟这年头东洋人自己都对征服华国没多少信心，又何谈多么完善的计划呢。 而这一计划的出现，一下子引起了鹰派和部分鸽派的注意。 本来大家还在对战争与非战争之间每天扯皮吵架，现在出现一个中间产物，顿时引得无数人拍案叫好。 一部分鹰派认为，既然你们鸽派不想发动全面战争，那这个计划总不能错过吧？ 而一部分鸽派则认为，你们鹰派天天想着全面战争，那这个计划不需要花费多少资金，又能占据两块战略要地，那你们总不能错过吧。 于是确定加藤英这个身份没有问题，且叛变通敌概率很小的情况下，这项决定火速得到通过。 不过目前还只是暂时批准允许跟进计划，还没达到全力支持的地步。 而这点对于目前的大本营而言已经是难得的高效了。 “加藤君，你此次失联后的反应很正确，虽然这与你的运气有一定关系，但不可否认运气有时候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土肥圆继续对赵铭做着洗脑和感化。 关于赵铭的身份他已经得到一些初步的确定，首先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在国府档案中确实有这个人。 虽然照片他们并未拍到，不过想来能得到对方的信任，多半模样是与那个赵铭是一样的。 其次关于赵铭的多次考验也已经通过，外蒙那边的情报也传了回来，的确如赵铭此前汇报的一样。 既然如此，身份上已经没太多问题，那自己人当然要好好关照。 并且加藤君此人已经涉及后续重大计划的进展，作为特高课华北主官，土肥圆当然得好好拉拢。 他不由瞥了眼一旁的岗村中将，可不能被这群武官给抢走了。 “这都是机关长还有帝国的栽培，如果没有机关长和帝国的栽培也没有加藤现在的情况。” 赵铭一脸的真诚且毕恭毕敬，话语也是十分巧妙，将机关长放在了帝国前面。 虽然只是细微的变化，但听在聪明人耳中就是让人舒服。 “很好！加藤君你有这样的看法那最好不过。为此我也是为了你这件事操碎了心。 关于你的一些要求，大本营那边已经同意了。 虽然还没大力支持，但部分要求可以满足你。”土肥圆笑了笑。 “是吗?机关长难道帝国决定为我增派人员了吗？” 赵铭一脸的激动，那模样活脱脱一副在外面受了欺负，很渴望受到父母关爱的可怜模样。 虽然土肥圆也算是老狐狸，可赵铭此前伪造的身份情况与眼下确实相得益彰，他也是不由心中暗自感慨。 “加藤君也是可怜，想来他在敌人身边一直伪装也是受尽了苦头吧？天天提心吊胆的日子肯定不好过吧？唉！” 心中暗叹口气，土肥圆拍了拍赵铭的肩膀，抚慰道， “加藤君你放心，帝国绝对不会放弃任何一位为帝国付出的忠义之士的。 只是现在大本营还在犹豫，人手暂时无法支援你，目前驻屯军那边也需要人手。 但你放心军火已经抽调一批过来，估计下月就能抵达旅顺港口，到时候我会安排人运到你那里去的。 另外还有一笔用于任务的专项资金，虽然第一批资金不多，仅有一百万日圆。 但是你放心，后续的资金，军械，人手，全都会陆续到位。” 第502章 再次试探 赵铭压根就没注意听土肥圆那煽情的话，全身心的注意都在那资金，军火上头了。 心中一阵窃喜，特娘的还真发钱发军械啊？ 但赵铭还是强忍住了喜悦，脸上还露出一脸失望之色。 见此土肥圆心里又是一阵心疼，可怜的孩子。 这样一个漂泊在外的孩子，或许在他心中最希望看到的不是军火和资金而是同族人吧？ 心里又是长叹口气。 “加藤君，你今年多少岁来着？” 闻言赵铭心里突的一个激灵，这老家伙竟然还想试探？ 虽然这是土肥圆拉近关系的话术，但试探也是无意间在进行，这是一个老牌特务习惯性行为。 “机关长，卑职今年已经二十了。”赵铭恭敬道。 这个加藤英比赵铭要小两岁，传承记忆的他可不会犯低级错误。 “嗯，难为你了，按照帝国征兵规矩，理应是二十岁以上的成年男性才需要应召入伍。 但我们是身处隐秘战线，所以辛苦你了！” 说着土肥圆朝着赵铭来了个九十度鞠躬，赵铭连忙做出诚惶诚恐的模样。 先是手足无措，然后恰到好处慌慌张张的同样连连朝土肥圆九十度鞠躬。 这种反应任谁看了都以为赵铭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东洋人。 “咦，不过我记得加藤君，你之前好像才一米七五左右吧？看来这几年的潜伏任务，你长高了不少啊。 不过也是你还年轻，的确还能再长一点。 只是你比你父母要高不少啊，还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土肥圆一句随意的打趣，却让此时的赵铭背脊出了一层细汗。 这的确是最大的漏洞，这个加藤英虽然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但身高却是硬伤。 在加藤英的记忆中，赵铭可是很清楚的知道，对方的身高在一米七五后就停滞了。 其实加藤英在东洋本土已经算是高个子了，这与他母亲比较高有一定的因素。 母亲那边的家庭据说曾经与从华国商贾有过联姻，算是中间改善过一次基因。 现在赵铭只能祈祷，潜伏在外蒙的东洋特务对身高不是很敏感，没有注意到那段时间加藤英的具体身高尺寸。 “机关长，可能是那边的水土吧。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外蒙以及华国那边的人身高都普遍比我们高一些。 而且我在那边没少吃肉，听说吃肉吃牛奶羊奶这些鲜奶很容易长身高，刚好我还在长身体的时候，所以那段时间又窜高了一些。” 赵铭故作随意的解释着。 闻言土肥圆点点头，他也就是随口问问，但他忽的感觉哪里怪怪的。 “加藤君你不要紧张，我就是随便问问。” “哦对了，你还记得秋田的汤濑温泉吧？” “记得！当然记得，我还记得小时候经常去哪里泡澡呢。”赵铭连连点头。 “听说哪里有一位花木婆婆酿酒很厉害？她家的酒据说在秋田很有名，早年在武士阶层很受欢迎来着。 说起来我也好那一口，只是很可惜花木婆婆听说年前死了。唉以后看样子是喝不到那口好酒了。” 土肥圆一脸感慨且回味的说着，嘴巴还咂吧了几下，似乎有些可惜。 闻言赵铭心里更是一紧，好个老狐狸啊！ “呃！机关长，您可能误会了，酿酒的并不是花木婆婆，是花木婆婆的主人，塚岛老先生。 花木婆婆是一只狸花猫来着，我想您应该还能喝到那口美酒。” 赵铭礼貌的笑了笑，心道还好自己继承了记忆。 不然这玩意这就是一个防不胜防的陷阱，谁能知道一只猫起这么个名字。 花木婆婆是塚岛的一只八岁的胖橘，算算加藤英从东洋本土离开的日子，能活到年前去世已经算是高寿了。 “哦！原来如此，看来是下面的人搞错了，我还以为他们嘴里经常说什么花木婆婆家的酒，以为还真是这个花木婆婆酿造的呢。 不过加藤君，看得出你确实很怀念家乡，竟然记得这么清楚。 不愧是帝国选中的勇士，你的忠诚我看到了。” 土肥圆又是拍了拍赵铭尔等肩膀，心里那一丝丝怀疑也是再度消弭。 他并不觉得有这样的潜伏人员能做到如此事无巨细，这已经不是提前派人调查就能调查清楚的。 如此细致的事情根本就不是随便派几个人就能调查清楚的。 “好了，土肥机关长，我想应该让我和加藤君聊聊了吧？” 就在这时许久未曾开口的岗村中将沉声开口。 “哦，不好意思，岗村将军你来说，哈哈聊起来就忘记时间了。”说着土肥圆抱歉的摆了摆手退到了一边认真的观看外面的赛马。 不用与土肥圆交谈，赵铭心里总算是落了块石头。 和这样一个专门搞情报的特务头子聊天，心里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加藤君，关于军火，人员方面的情况将会由我全权负责与你对接，后续我会派遣一位武官随同你一同前往察哈尔。 这点有问题吗？加藤君？” 岗村中将的眼神十分锐利，好似一只秃鹫时刻等待猎物露出破绽。 “当然没问题，请将军放心，卑职一定全权负责这位武官在察哈尔的一切事宜。” 赵铭先是恭敬行了个军礼，这才话锋一转。 “不过将军阁下，我觉得您应该对卑职的行动提供更多地支持！我知道大本营还在犹豫。 可是卑职现在很缺人手，我希望将军阁下能多增派一些人员给我。” “理由！” 岗村中将言简意赅，看得出他是个雷厉风行之辈。 “将军阁下，理由很简单，我需要值得信任的人。 而我现在周围全都是华国人，相信大本营也不希望到时候我的一些抉择会受到华国人掣肘吧？” 赵铭现在就是要人要钱要枪，反正能要就多要点。 先要人，人过来了，军火你是不是要多拨过来一些呢？ 闻言岗村中将微微沉吟，其实大本营根本没有说不可以增援人手，只是岗村中将单方面不想增援而已。 他需要负责自己手底下的士兵负责，根本就不想让士兵突然调派到华国的腹地。 而他这级别的武官又不可能亲自坐镇察哈尔。 第503章 重返草原 “不行！” 想了想岗村中将还是摇了摇头。 “加藤君，不是我不想调派人手。而是我的士兵都不会汉语，这样调派过去不仅不会成为你的助力反而会增加你暴露的风险。” 这个理由十分充分，而且也是实实在在的一个问题。 闻言赵铭还是露出一脸失望之色。 见此一旁的土肥圆赶忙出来打圆场。 “加藤君，你不要失望。其实关于增援这方面大本营还在商议。 语言方面还是要考虑到的，现如今掌握汉语的士兵很少。 这些人员大多都从事谍报工作，加入各大机关。 除此之外要么也是一些军官，如果要增援，势必要抽调这些人。” 说着土肥圆就一脸无奈，揉了揉额头有些头疼道。 “对此大本营还在商议，打算将一部分对汉语有一定了解的士兵进行突击培训。 争取在今年中旬培养出三千名会熟练掌握汉语的士兵，所以这需要时间，加藤君你不要着急。” 听到这里赵铭这才遗憾的点点头。 心里却是乐开了花，他生怕东洋人搞一群不会汉语的过来呢。 当然如果这样他肯定自己也会提出抗议，毕竟这很不合理。 不过这也是他计划的一步。 就不怕他们不派会汉语的过来，而这些会熟练掌握汉语的士兵对于目前的东洋人而言可是人才啊！ 要知道现如今东洋士兵大多还是不会汉语的，也就在抗战中期随着伪军汉奸的增多。 这些士兵经过伪军的耳濡目染之下多多少少都会一些汉语，据说巅峰时期，近乎过半的东洋士兵都会一些汉语，熟练掌握的更是至少有个一成左右。 至于现在嘛，杀一个还真是少一个。 而且土肥圆也没说错，现在熟练掌握汉语的大多从事谍报工作，为各大特务机关服务。 除此之外就是从事一些策反工作，亦或者勘测渗透工作。 如果能把这些人也调过来那真就是爽翻了，直接让这群人才去啃硬骨头，几场战役下来把这群人全都给扬咯。 又聊了会对于计划细节上的事情，等赛马结束，众人这才前后错开的离开了会场。 —— 时至三月中旬，看着碧蓝如洗的天空，还有一望无际的草原，还别说，赵铭颇有些怀念。 “唔！~自由的气息啊！~” 骑在马背上的赵铭忍不住深吸口气，肺腑大量新鲜空气涌入冲淡了来自津门的工业废气。 “还有多久能到营地？”赵铭侧头看向王二。 “回赵爷，约莫还要两个时辰左右。” 说着话，王二就忍不住轻咦出声。 “咦！赵爷那是.....” 却见远处一群黑压压的车队朝着这边赶来，因为距离太远所以看着只能看到一群小黑点。 而就在此时，一旁的一名弟兄却是忙道，“赵爷，还有二爷，想来是过来修建哨点的施工队。” 说话的这名兄弟，是后面一批来到津门的弟兄，对后面察哈尔的一些发展相对更了解一些。 闻言两人均是恍然。 赵铭倒是想起来前不久营地那边传回来的简报，这项提议还是他写信传令回去的。 就是在察东一线修建沿途的哨点。 这些哨点将会囤积一些物资，不仅有巡视边防的作用，还能作为沿途运输军火贸易以及煤矿贸易的休息站和补给站。 除此之外，这些哨点附近还将修缮少数的一些部落营地。 因为之前赵铭将察东一线的部落全都汇聚在察北一线，所以这边部落出现空缺。 但不可能将所有人一直圈在霍中屯一带。 营地需要大量牛羊马这些牲口，光吃察北一带的牧草肯定是不够吃的。 所以分开散养是必须得。 但赵铭进行了一些改革，往后牧群将不再是独属于某一个牧民，而是归属于整个察北联合部。 此前一些牧民手里的牧群赵铭也是补贴了一些钱财，算是半卖半送的从这些牧民手中收回牧群，也算是安抚人心的手段吧。 果不其然，随着两边队伍靠近，很快赵铭就看到一个熟人。 “赵爷！赵爷！！” 远远地就见一匹快马上一个宛如小胖猪一样的家伙兴奋的朝这边策马狂奔。 看到这人赵铭有些脸盲了，这玩意谁啊？ \"这是谁？\"赵铭侧头看向王二人等人，心说难道是哪个崇拜自己的弟兄？ 王二也是一脸的不解，他是同一时刻早早跟随赵铭去津门的，一直都没回来压根就不认识这人。 还是先前那名小弟兄有些尴尬的回应道，“赵爷，这位是侯爷.....” “侯爷是....猴子？！！” 赵铭起初还纳闷哪个侯爷，但猛地一想，这不就是猴子在弟兄们的绰号吗？ 只是这玩意是猴子？ “赵爷！赵爷，您可想死我了！” 翻身下马，猴子就急匆匆朝着赵铭飞奔而来。 看着眼前的小胖猪，赵铭也算是依稀从对方的神情上看出一些猴子的气质。 只是这玩意咋长的？ “猴子，你这.....发福了？”赵铭皱眉。 猴子这家伙不是一向苦恼怎么吃都长不胖的嘛？ “呵呵赵爷没认出来吧？” 闻言猴子反而还十分高兴的样子，更是撸起衣服露出肥嘟嘟的肚腩拍了拍。 这一拍更是激的肚皮一阵浪花滚滚。 赵铭看着这情况忍不住嘴角直抽搐，“你这吃了什么？你告诉我，回头我打算尝试一下引进一批猪，我看看能不能给猪长膘。” “赵爷瞧您说的，我能吃啥，就是正常吃喝。不过要说不同，可能是俺娶媳妇了吧。”猴子有些羞涩道。 “排骨？”赵铭反问。 “排骨？什么排....” 说着猴子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张脸涨得通红。 那不堪回首的日子啊！ “没有，赵爷就是平前屯村的一个姑娘长得还不错，人也贤惠本分。 老孙那家伙帮忙说的媒，本来我还不想答应的。 毕竟咱们关中刀客，四海为家，哪能轻易被婆娘给束缚？ 不过....唉，说实话吧，老子就是烦了排骨那家伙。 刚好排骨那货也不知道有什么毛病，对男人他搔首弄姿，对女人他是害怕的不行。 老子现在天天有空就跟婆娘腻歪在一起，好歹是打发走了这狗东西。” 看得出猴子对排骨那叫一个怨念极深。 赵铭瞥了眼这小子挺翘浑圆的屁股蛋有些狐疑，心说一年多前还没这么圆润吧？ 第504章 宁可阎王抚顶 “走吧，咱们边走边聊！” 赵铭拍了拍手，许久没有回来，虽说信件了解了不少，但还是没有实实在在询问来的方便。 队伍再度前行不过这次比之先前要慢得多。 首先了解到的就是这察北联合矿业的产能，从最初的日产数百吨，上涨到如今的日产一千余吨。 这对于一个十分落后人力并不繁多的草原而言已经是十分恐怖的数字了。 扣除成本和许多开销，加之今年效益很好，每日光是纯收益就在一千大洋左右，不算多，但已经很不错了。 一年下来下来也有三百六十多万大洋，对于现在的赵铭而言依旧不算什么。 但也算是一个重要收益点，积少成多，关键也是稳住察哈尔局势。 凭借现在这么个矿场，几乎半个察哈尔的牧民都在这边忙碌来往贸易，人一旦有了事做，那就不会想七想八，乃至闹出祸端。 除此之外，就是目前的军事工程建设几乎已经完工，最初的计划也是全部落实完成。 几座军事碉堡，基础的城墙已经将霍中屯整个包裹下来，就连霍中屯下游的二连地带，也建设起了一座繁茂的集镇。 现在光是察北的常驻人口就多达三十万人，其中大半都是草原上的牧民。 其中许多都从事矿场相关行业为挖矿运输提供一份力。 人多了，这边的贸易也是愈发频繁，南边来了不少商贾都会来这儿走一遭。 除此之外就是畜牧业了，得益于赵铭对察中以及察北一带的牧民整合。 几乎大半的牧民从放牧中解放出来，仅仅少数人在从事放牧，反倒是一点也没影响。 这有规划畜牧区的作用在里面。 此前放牧，各个部族之间都会闹出一些小矛盾，类似于南方宗族抢夺水资源。 而现在这种行为已然不见，大家都在察北联合部门的指导下在各个不同的区域进行放牧。 并且根据每一片负责区域的牲畜数量增多而加大规划，这就避免了分配不均的问题。 同时人口大量从事劳作，自然而然，以往的人口生活区就得到了解放，如今都可以成为畜牧区。 仅仅一年的时间，牲口就足足扩大了数倍之多。从原有的数万牛羊，一下子扩充到如今的二十万数目。 这其中花费不少钱财用于采购牛羊配种，不然扩充速度还不会有这么快。 而这也可以让士卒们经常性补充到肉食。 虽说赵铭还没看到自己的军队，但已经通过猴子这群人得知现在大家吃的有多好了。 别的地方还在啃窝窝头，如关中之地的百姓更是只能吃草根树皮，自己这儿倒好，都能顿顿吃上牛羊肉了。 牛奶羊奶马奶更是从未缺过。 其次马群的扩展也是最为重视的，但马儿的繁衍相对缓慢，一年下来仅仅扩充到四万匹。 不算多但其实已经够用了。 四万，在不考虑用于作为后勤运输的情况，足够武装两个骑兵师。 考虑到后勤运输需要马匹驮运，这些马匹也就只够武装一个骑兵师了。 而且赵铭的骑兵师还都可以全员配马，且一人双马的地步，堪称豪华。 这种配置，放在中原之地，会引起无数人眼红。 而且许多骑兵师别说一万二的满额配置，能达到六千人就不错了。 饶是如此，六千人起码也得保证战马在一万以上，如此才能算一支机动性强的骑兵师。 不然战马还是不够，要知道一人双马之外，还需要驮运一些物资。 询问道军队情况时，还不等猴子回应，赵铭就看到远处大队大队的骑兵呼啸而过，有人似乎是发现了赵铭这一群人，连忙朝队伍的主官汇报。 没一会，这支数目在两百人的骑兵徐徐朝着赵铭这边赶来。 “侯团长！” 那为首的主官看到猴子后赶忙驻足，同时在马背上朝着猴子恭敬行了个军礼。 “混蛋玩意，谁让你叫的团长？老子是营长！营长知道吗？” 猴子张嘴就是破口大骂，只是扭头偷偷瞥了眼赵铭，发现对方一脸玩味般看着自己。 “赵爷，误会！误会啊！” “不错嘛，咱们侯爷都开始当上团长了？我怎么不知道？”赵铭笑吟吟道。 闻言猴子额头顿时渗出冷汗。 坏事！ 随着军队不断扩充，虽说他们这些此前的军官都还只是营长级别。 但大家都知道管辖的人数早就超过了营长这个级别，都奔着团长去了。 自然而然底下人也就改了称呼，一开始猴子还辩驳几句，不过被这么叫久了，还别说挺爽的。 只是之前多爽，现在就有多悲催。 “呵呵！猴子啊，可以啊，没有我的委任，没有上级的委任，你还敢自己给自己升官？厉害了啊！” “赵爷！我...我.....” “好了，不要说了，回去后有你好看的。” 赵铭嘴里冷哼一声，旋即看向对面的年轻士卒。 对方也是注意到自家侯团长和眼前这青年的对话，听到赵爷这称呼时，顿时腰杆笔挺行了个标准军礼。 “卑职见过长官！” “好了，这里没你们什么事，忙去吧。” 赵铭挥了挥手，这些年轻人都是生面孔，但能看的出此前应当是草原上的牧民。 想来是最近扩军后新加入的牧民弟兄。 “不错，这些弟兄都挺精神的，一个个也是面色红润，身形壮硕，看来你们倒是没短了弟兄们吃喝。”赵铭淡淡道。 “哎哎！对，都是赵爷您吩咐过得，咱们自然都得照顾好。” 猴子此时已经是满头大汗，好家伙赵爷刚回来就被抓住了痛脚，接下来不会又把排骨安排过来了吧？ “猴子你不要紧张，你也是成婚了的，怎么还是没长大似的？放心，我不会对你怎样的。” 赵铭拍了拍猴子的肩膀，吓得对方哆嗦了一下。 他欲哭无泪的看着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现在军中早有传闻。 宁可阎王抚顶，莫要赵爷拍肩。 赵爷拍肩一下代表看重，两下是忽悠，三下，你最好求阎王收了你。 第505章 现状与花销 赵铭懒得搭理猴子这小子。 此时队伍已经来到霍中屯外围，这里已经不能算是霍中屯了。 而是一座城！ 而且还是一座军事重镇。 四周都伫立着一个碉堡，有意思的是，这碉堡乍一看你都不能说它是碉堡。 因为压根就没有火力点，也就是凹槽，不过你要说没有凹槽那就大错特错了。 仔细看能发现，还是能发现不少专门打造出来的机枪口的，只是这些机枪口都塞了一块砖。 赵铭一想就知道这么搞的小心机。 无非就是外人过来，尤其是张砺的人过来说这玩意是军事重镇，那完全可以辩驳。 你怎么能平白冤枉人呢，这分明就是一块墙，瞧见没都填的满满当当。 然而谁也不是傻子，但这就是要一个借口，一个能糊弄过去的说头。 随着一年过去，张砺早就摸清楚察北的大致情况，一开始自然是心中又惊又怒。 但想要回头，这才发现貌似回不了头了。 一旦要对赵铭下手，这钱不仅要不回来，后续再想做这门生意也就泡汤了。 “对了猴子，现在张砺那边怎么说？”赵铭询问道。 “赵爷，您说张砺啊，那家伙现在没什么好说的，天天催促着让咱们加大产量，就连之前派到咱们这儿的办事员。 哦，也就是那个周....什么....” “周裕德！” “哦对！就是这个周裕德，他现在都和咱们打成一片。 他现在对咱们可是天天叫好吹捧，要我看，他对咱们比对那个张砺要好得多。 每天数着钞票那叫一个乐不思蜀。 至于张砺天天靠着咱们的煤矿赚个过手费都赚的盆满钵满，更别提前段时间还领走了去年咱们矿场的股权分红。 以及听说他在咱们那债券上赚了不少，反正现在他还挺老实的。” “哦对！这家伙还真贪心，他分批次买了好几个价值三百万的债券，总计一千二百万大洋。 全都是拿的顶额的债券利息。 啧啧，可真是让人看着眼红啊，光是去年，薅利息这狗东西就薅走了五百多万大洋！ 不仅如此，再等一年多，这狗东西能把他投进去的一千两百万大洋全都给赚回去。 真他娘的吸血虫！” 猴子这话让除赵铭外的张锴王二面色都是骤变。 张锴皱眉道，“赵爷，此事绝不能继续下去，虽然债券之事起初咱们是为了敛财，但到了现在这已经不是敛财了。咱们今年下旬就得开始赔钱了。” 王二也是点点头，“对啊赵爷，咱们赚到的钱还没捂热乎呢，可不能就这么还回去。” “放心，他等不了明年的！” 赵铭冷笑道，“从这月开始，告诉张砺，就说咱们债券现在涌入的资金越来越多，这已经严重拖垮了我们的人力计算成本。 所以从这月开始，月息将不支持随取随用服务，只接受年底存取。” 其实这就是暂时掐断了直接取钱的这个漏洞，正常来说债券没这么弄的，往往都是好几年甚至很多年之后才能兑换。 不过之前为了拴住张砺，这些甜头还是要给的。 不然人家一旦脱钩，和他真刀真枪干，那他还真顶不住。 张锴是知道其中一些内情的，不由担忧道，“赵爷这样做会不会让那家伙狗急跳墙啊？ 单单张砺下场，以咱们的盘子倒也不怕和他干一仗，只是要是阎老西那边也下场了.....” 赵铭却是摇摇头，“不必担心，阎老西现在焦头烂额的哪有空搭理咱们？ 放心对方虽然会纠结一阵子，但肯定还是该咋样还是咋样，咱们就默默修炼内功强化自身。” 说着赵铭挥了挥手，\"好了，先别想这么多，这么长时间没回来，得好好办一桌子大家一起吃吃喝喝，今个儿大家都开心起来！\" “也是！赵爷你们不在，您是不知道我是多无聊，今个儿不醉不归！”猴子咧嘴一笑，那胖乎乎的脸都笑出褶子来了。 没一会很快整个察北联合部都知道赵爷回来了，顿时人群沸腾。 不少察北的老一批牧民们都是喜气洋洋的忙活张罗着，明明去年春节才过完没多久，这会儿准备的跟过年似的。 一些去年刚来没多久的新居民则有些迷茫，但很快也恍然大悟。 对于察北赵铭的掌控力有多强自不必多说，许多老住户对赵铭已经近乎于崇拜的地步。 哪怕赵铭离开的这一年内，大家依旧时时刻刻流传着关于他的传闻，以至于不少新住户都被洗脑了。 都或多或少找到这位赵爷的英勇事迹还有如何如何神勇，如何如何以少胜多多次打退外蒙人。 这洗脑多人，大家哪怕从未见过赵铭，依旧对他有好感。 而孙老头，张鹤等老伙计看到赵铭也是笑着迎了出来。 一顿酒宴足足从下午吃到深夜，大家好似回到最初，围拢在一起载歌载舞，不少牧民女子更是扭动妖娆的身形跳起了独具特色的舞蹈。 各种草原乐器也是传唱着悠扬的音乐。 酒足饭饱，大家也是有些乏了，后半程都在聊天。 “赵爷，您是不知道，您离开这段时日，大伙是有多想您！”宝山笑呵呵说着，还抹了抹嘴角的酒渍。 “是啊，赵爷，您这一走咱们可是忙疯了，小事上就够忙活的，大事上没有您拿主意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而且最近弟兄们也是有些不太安分。”老孙在一旁叹了口气。 闻言赵铭眉头微扬，狐疑道，“哦？军队出什么岔子了？” 心里多少是有些不悦的，自己对待士卒已经够好了。 让他们拿着高额军饷，还有吃有喝，经常能吃到牛羊肉。 且现在和冯家庄的纺织厂合作，已经陆续运来了大量军服，不仅有夏装，冬装也是给弟兄们每人各准备了两套。 训练更是没缺了他们的弹药，可以说是往死里造，根本不怕损耗。 现在两个师，两万多人光是去年一年的开销就多达三百万大洋。 这还是没算上士卒的军械和战马的本身价值，如若算上这些，都来到七百万大洋上下了。 第506章 飘了啊 正常来说，如果按照国府那边的开销一个师，单单算弹药军饷以及伙食这些开销，一年下来也要两百万大洋左右。 自己已经是额外多开销了一百万大洋，一百万大洋提升的物质条件可不是一点两点。 而如若算上重新组建一支新军的开销，一年下来国府能花个三百多万大洋也就顶天了。 自己六七百大洋，绝对是按精锐去培养的。 当然也是因为骑兵师花销大，饶是如此其他大佬的骑兵师一年能花个四百万大洋就顶天了。 如果是冯大帅那样的生活条件，舍得花费一百万大洋都算是好的。 花了这么多钱，砸了这么多好东西，结果竟然闹幺蛾子？ 赵铭能有什么好脸色就见鬼了。 见赵铭的脸色沉了下来，众人心里都难免发颤。 随着赵爷积威甚重，虽说猴子王二还能和赵铭时不时开玩笑，但大家也清楚，公是公私是私。 一旦赵爷发怒，都得担心会不会被扒一层皮。 这也是赵爷平日相对何须，对弟兄们又好，这种人一旦发怒，前后反差极大，胆子小的都能被吓尿。 “赵爷，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您一开始制定的老带新，这点本没错。 只是那些镇嵩军的老弟兄您也知道，在宋长官那边是吃瘪了。 但跟着您来到草原后，您仔细算算，是不是天天在打胜仗？ 这胜仗打多了，人难免就容易自傲。 所以现在军队里就是风气不太好，训练都懒散了不少，都带着傲气，认为天下无敌。 只要打仗，随随便便就能打穿敌人。” 说着老孙无奈的摇摇头，反正他和宝山，猴子，张鹤这些人是拿手底下这群人没辙。 这群人就是一群骄兵，起初还好，随着赵铭离开霍中屯时间一久，这人就飘了。 “唔！我知道了！挺好的啊，打一群二流队伍就敢飘！还真是给他们胆了。” 赵铭笑着点点头，脸上不见丝毫怒意。 可熟悉他的都知道，这会赵爷已经是勃然大怒了，明日弟兄们怕是要惨了。 王二心里默默为弟兄们默哀，这种事他也不好说什么。 他这次跟随赵铭去津门也算是见识了不少。 其中就曾跟随赵铭出入过日租界，也见识过东洋的驻屯军。 正所谓内行人看门道，单单仅仅一眼，他就看得出东洋军队的军事素质要远超己方。 起码他内心衡量了一下，就算是此前士气最为巅峰的镇嵩军硬碰硬和东洋人较量，怕也要吃亏。 差的倒不是士气，而是那股子高效的执行力，对方士兵对长官的执行十分迅速精准。 反观镇嵩军，就算是此前痛击外蒙人时，反应力也差了一线。 说的并不是骑兵的机动性，而是命令的执行速度和效率上。 连这一块基本的军事素养都还没提升到一流军队的水准，又何谈往后和东洋人较量？ 他可是很清楚，自家赵爷未来有想法和东洋人碰一碰的。 此前镇嵩军巅峰时期，说和国内各个大佬之间的嫡系部队兴许也就在伯仲之间。 如若和据说已经进行德式军队改革的国府军队较量，说不得还要差上一线。 王二都不知道这群小兔崽子是怎么敢飘得。 “而且赵爷还有一件事！” “说！” 老孙头知道赵爷这是已经在暴怒边缘，不敢怠慢赶忙道，“赵爷，最近咱发现有几名弟兄染上了大烟..... 您不在，咱们也不知道怎么处置就暂时关押了那几名弟兄。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强迫人家姑娘，目前也在关押之中。” 咔嚓！ 话音刚落，赵铭手中的盛满酒水的瓷碗整个碎裂，被硬生生捏碎的，酒水正顺着手掌流淌而下。 “召集所有人集合！” “赵爷....” “集合！” “是！” 闻言众人不敢怠慢纷纷朝军营赶去。 本来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军营那边也是在庆祝。 不少人都还在喝酒的喝酒，划拳的划拳，结果突然大门踹开，他们就看到自家长官开始冷冷环顾一圈，旋即低喝道。 “集合！” 军营内陷入短暂的寂静，没一会有一位连长不解询问道，“长官，今天.....” “我再说一遍集合！” 张鹤冷着脸，冷冷注视着这名连长，目光更是瞥向了众人。 众人只觉背脊发寒，都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纷纷开始收拾好。 但有些人已经醉的有些不省人事了，还是被弟兄们搀扶着穿好军装。 饶是如此，偌大的校场依旧过了足足一刻钟方才站满了人。 看着不少有些醉醺醺站没站相的士兵，赵铭面色格外平静。 他此时也换上了一身校级军官服，脚上穿着一双皮靴，腰间挎着一柄手枪和一柄军刀。 就这么缓缓在队列正前方来回踱步。 众人看着赵爷就这么一言不发的样子，隐隐感觉事情不太对劲。 一些镇嵩军老弟兄还有牧民老弟兄们对赵铭还是有些发怵的，新人虽然有些不以为然，但还是尽可能站直了身子。 “带人上来！” 片刻后赵铭这才开口，很快王二得到指示朝着远处招了招手。 就见一行人押着一群已经脱了军装有些狼狈或年轻或年近中年的男子走了过来。 见此，已经有弟兄认出来这些人就是此前犯事的弟兄。 有人不自觉咽了口唾沫，隐约猜到了什么。 “好啊！我离开这段时间你们倒是过得挺滋润的，我是缺了你们吃的还是缺了你们穿的？” 赵铭环顾众人淡淡道， “打了几场胜仗就了不起了？觉得天下无敌，谁也瞧不起了？真以为你们很厉害？” 人群中这会微微有些议论声响起。 赵铭冷哼道，“看来你们还是挺不服啊！觉得我说的有问题是吧？” “但我要告诉你们，你们现在也就是一支二流队伍，在国内还能蹦跶一下，你们有本事和俄国人真刀真枪打打，和东洋人打打？ 只会内斗算什么，就算内斗你们都不算什么。 你们！你们是镇嵩军的吧？我记得你们！” 赵铭说着指向了其中几人，这几人交头接耳的被发现瞬间涨得通红。 第507章 行刑！ “你们之前跟随刘大帅很厉害？一群丧家犬罢了。 之前跟随刘大帅打过一些胜仗，但那又如何？最后还不是一败再败？ 后面跟随宋长官更是连一个小小的凤翔都拿不下，而当时你们打的仅仅只是个土匪吧？” 赵铭的语气不算多么歇斯底里，而是十分平静，而越是这么平静，越是让人不敢驳斥。 看着自家赵爷在这儿明明语气不重，但句句诛心，王二心里叹息。 没想到此前的老伙计这才过了多久，就开始出现溃烂之势，他也是难免揪心。 也不知道这群弟兄能不能经得住骂。 可要是以赵爷这么骂下去，多半会让弟兄们心生不满。 此时不仅仅是王二，猴子，张鹤，宝山等等都有些揪心。 一方面担心赵铭骂的不够狠，一方面担心骂的够狠又把这群弟兄们给骂跑了。 “后面打的又是什么？打一群外蒙人，那群外蒙人有什么？ 什么也没有，就是一些长枪，如若不是那夜占据天时地利，你们以为不用付出点什么就能拿下对方？ 最后击溃外蒙人靠的是什么？还不是火炮，可在国内其他各路大军之中，有重火力的不知凡几。 这么点功绩就敢沾沾自喜，不知所谓！ 老子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现在你们有想走的，现在就可以走，老子要是挽留一句就是孙子。” 赵铭说着顿了顿，然而此时没有一个人开口。 见此赵铭目光重新落在那一排押过来的犯事士兵身上。 “别怪我，你们都是咎由自取，我早就立下规矩，胆敢强抢妇女者杀，胆敢碰大烟的杀！” 赵铭深吸口气，取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点燃深深吸了口。 “行刑！” 闻言站在赵铭身后的一排警卫营弟兄没有丝毫犹豫，纷纷抬起枪瞄准。 “长官！” 人群有人惊呼，似乎想要为其辩解。 “行刑！我只说一遍！” 见警卫营停顿，赵铭再度低喝。 “长官！长官！我错了我错了！” “对啊！长官我错了，我上有老下有小的，您再给我个机会！” “长官，我是吃了猪油蒙了心，您放我一马，往后我再也不敢了。” 跪在地上的犯事士兵原本心里还有些底气，见赵铭来真的，他们纷纷叫嚷起来。 然而却见赵铭不为所动，而身后警卫营的士卒上膛的声音也是响起。 见此已经有几人开始谩骂。 “我为你立过功，我帮你杀敌，赵铭你就是这么对我们的？” “他娘的老子和你拼了！” “老子跟着刘帅的时候做这些算什么？老子比这更严重的都做过刘帅也没说过什么，你赵铭凭什么？” “对！之前在军中，别说抽大烟就算是玩女人那也是常有之事，你赵铭凭什么....” 砰砰砰！~ 绵绵不绝的枪声响起，伴随着硝烟升腾，原本还在不断挣扎谩骂的犯事之人身形一僵，陆陆续续向前栽倒。 按照规矩，警卫营士兵继续上前完成后续齐射补枪，以免出现活口。 听着刚刚这群人的谩骂，王二，猴子等人脸色都格外难看。 尤其是张锴一张老脸都黑如焦炭。 这群人大半可都是他带过来的，而这群犯事的也都是他后面一批带过来的弟兄。 没想到这竟然是一群白眼狼。 “赵爷，这事儿我不知道，您....” 他有心解释一下，然而赵铭却是摆摆手。 “没事，不怪你，有些人就是吃里扒外，忘恩负义，就当我赵铭瞎了眼。 正好这次就当剔除一下队伍里的垃圾！” 赵铭声音冷冽，目光继续看向队伍。 看着说枪毙就被枪毙的昔日同僚，一些镇嵩军弟兄都面露悲戚之色。 但更多地还是肃然，站的比刚刚更加笔直。 赵铭很清楚，镇嵩军这支军队你说他强吧，也有强的一面。 但说到底，还是江湖草莽，以及绿林豪强组成的二流军队。 刘大帅之前也算是匪首，一个匪首带出来的军队，要说纪律有多好还真不见得。 或许经过训练已经有军队的架势，加之多次战争洗礼也算是一支强军，但有些坏习惯已经是深入骨髓。 这点赵铭早就想过镇嵩军会有闹腾的一刻，这次就当彻底的剔除一下这支军队的顽疾脓疮。 “我还是那句话，想走的现在就可以走。咱们也算是兄弟一场，只要想走的我这就给每人五十块大洋的遣散费。” 说着赵铭不再多言就这么拿着军刀身形笔挺的杵着。 他对最初那一批跟随他来察哈尔的弟兄有着绝对自信，但张锴带来的那一批人，他就不好说了。 至于最初跟着他打外蒙人的察哈尔牧民们，他也有自信。 经过此前的相处，他也算是看出来了，相较于原镇嵩军那些老油子，牧民兄弟似乎更朴素没那么多花花肠子。 本来大家还在犹豫，听到离开军队还能有一笔遣散费，二话不说陆陆续续就有人开始走出队列。 而随着队伍中有人走出，张锴王二，这两位镇嵩军出来的脸色就更黑了。 随着越来越多士兵出来，直至数目来到一两百人，两人的脸色都绿了。 没想到有这么多人不想干。 这里面固然有一些是热血上头的，但不可否认全走了反而对军队后续发展有利。 赵铭没有任何迟疑，直接让阿福负责给这群人登记，同时当场收缴军服和枪械，同时分发遣散费。 这一夜是喜庆的同样也是让人沉重的。 待该走的人走了，赵铭这才重新看向面前站的板板正正的士兵。 “很好！一共走了两百二十一人，看来我带兵不算太差，还有这么多人信任我。 但我丑话说在前头，现在我还给你们退出的时间，如若今夜想退出的没有退出。 后面再想退出，亦或者闹出什么幺蛾子违反军规，我定斩不饶！ 到时候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赵铭给众人来了个约法三章。 人群中出现小幅度的议论声，很快又站出来十几号人。 这些就是一些本地牧民了，但都是生面孔，显然是后面扩军新招募的。 许是受不了军营里的训练强度，趁机选择了退出。 随着这一批人也走了，队伍彻底陷入寂静。 第508章 待遇分级（为浅陌的大保健加更1） “很好！” 赵铭点点头，瞥了眼那些已经退出，还在远处旁观的士兵轻笑一声。 “既然该走的走了，那往后军饷上涨，从今日起，每月军饷上涨至十块大洋。 且每日伙食保证至少能见到肉，如若战时特殊状态，无法供给肉食，后续可发放战时津贴。 我知道我指定的训练计划可能强度上比寻常队伍要强一些。 军规要求的也比其他地方更加严苛。 但我能保证弟兄们跟着我混，起码不至于饿肚子，都能吃好喝好穿好，最好我还想让大伙都能娶上媳妇。” 随着赵铭说到这里，附近围观的那群人顿时有些羡慕的眼红。 手中那五十块大洋遣散费顿时就不香了。 而这还不算完，就见赵铭继续道。 “另外，往后所有军士直系家属均可在大食堂内享用免费吃食。吃饭不要钱。 我赵铭承担大伙家属的全部开销。 就算是尔等战死，你们的家小我也养一辈子！” 此言一出，在场顿时响起一阵哗然。 这个福利比之先前更好，大家参军最担心的无非就是家小。 这样一来简直让大伙毫无后顾之患。 一下子那群围观之人已经有些羡慕的质壁分离了。 不过这还没算完，赵铭环顾一圈继续道， “往后如若有战死的弟兄，除了战死津贴，其家属每月还能领取到两块大洋的津贴。 直至发放到其直系后代成年为止，如若没有后代的往后有孤儿可代为收为养子，享受福利。” 对于这个福利，众人又是一阵拍手叫好。 而那些围观之人已经是气得快吐血了。 虽说此前赵铭就提及过一些福利，但没有眼下这般丰厚。 当然他们这些退出之人，大多也是无依无靠的，觉得享受不了这福利。 可现在赵铭不仅增加军饷，还有如此多后续福利。 军饷这么多，在军中训练又无需花销，省下的钱完全可以娶一个漂亮好生养的媳妇。 这如何不让他们后悔不迭。 赵铭这激励政策，几乎是催促大伙单身的尽快成婚，同时也解决了他们娶媳妇的后顾之忧。 这年头嫁给当兵的还不算光荣。 毕竟这年头战争可不少，谁知道自家男人什么时候嗝屁了。 而现在就不同，就算是战死，不仅能领取战死津贴，还能有每月津贴可以领取，解决了后顾之忧，这些大头兵的门槛还不被媒婆踏破了。 一时间士兵们纷纷笑开了花，都已经想象到未来的好日子。 留下的都还残存着一些安分念头的，想的无非就是能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 亦或者就是一群已婚的，因为家庭拖累让他们不得不继续在军中效力。 现在好了，也不用愁家里了，往后家里人也不用操心，可以全心全意在军队里干到死了。 “好处也说了，那就该说说你们该做的。” 赵铭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安静，几乎是瞬间原本嘈杂的队伍一下子安静下来。 就连那些原本对赵铭不感冒的新兵，此刻也是一个个挺直腰板，恨不得为赵铭去死。 一月十块大洋，相当于一个月就能买一头羊了。 能不为赵铭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吗？ “我对你们的要求只有一点，服从！服从！还是特娘的服从！” 赵铭面色一下子沉了下来，肃然道， “接下来的训练我会全程监督，训练强度比之此前会更大！ 我可以接受有人吃不消掉队，但我不希望看到有人退缩不前......” 足足说了将近一个小时，赵铭这才宣布解散。 然而大伙却喜气洋洋的，那些醉醺醺的士兵这会也是清醒了，浑身都是劲儿。 虽说赵铭之前就在激励大家尽快成婚。 但军队中依旧有大半人还没成婚。 一来是女方觉得这当兵的风险太大，说不定什么时候人就没了。 另一方面就是这没有保障，现在霍中屯到处都在建设发展，一些工人只要舍得卖力气，比这些士兵一月赚的还多。 虽说这些士兵平日可以在军中吃喝，省去了不少开销，但家里的老婆孩子又不能跟着免费吃喝。 现在好了，相当于招募一名士兵，连带着将一家老小都给养了起来。 见士兵们三五成群的散开，张锴，猴子，王二几人也是朝赵铭靠了过来。 “赵爷，这样做会不会让咱们负担太大了？”张锴考虑的比较多。 “这军饷和津贴好说，可这粮食是个问题啊！” 的确，负责士兵的吃饭问题就已经需要花费不少粮草，还承担他们家小的吃食。 眼下还好，这要是往后粮食短缺的年月，士兵都不够吃，如何保障其家小。 对此赵铭自然是考虑过的。 抽了口烟，这才悠然道，“张老哥，你觉得我往后就这两个骑兵师？” “这....” 张锴一时间语塞，心里不禁翻了个白眼，鬼知道您怎么想的。 “往后绝不止是这两个骑兵师，而我现在打造的是嫡系！嫡系！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赵铭说着拍了拍张锴的肩膀，一共拍了两下。 熟悉赵铭的张锴嘴角抽了抽。 “国府那边嫡系军队一月的军饷是杂牌军的一倍还多，军械也是远超杂牌军，都是清一色的佩戴德式钢盔和配备大量轻重机枪和火炮。 而杂牌军许多都是自行筹措而成。 而在嫡系部队之下就是整编师，这些整编师的装备待遇也算不错了，但比嫡系部队还是要差了不少。 所以你懂了吧？” 闻言张锴点点头，身为军队体系的一员他当然清楚。 赵铭这就是想将这两个骑兵师打造成嫡系王牌师！ 而往后或许嫡系部队还会扩充，但之后的其他师待遇就不会有这么好了。 可能军饷会比其他地方军要好一些，但绝不会有这么多福利。 这已经不是福利了，这是把士兵当老爷在供养。 见张锴懂了，赵铭便看向王二，猴子等人。 “接下来可能会辛苦一些，原本我想着可能要年底才会参战，但我现在想想可能是想岔了。 一支军队如若长时间让他们养着，我怕会养废啊！ 所以六月份，最迟七月份，咱们有的忙活！” 随着赵铭这番话开口，王二和张锴面色都是微变，但猴子等人就是面色骤变。 第509章 积极备战（为浅陌的大保健加更2） “赵爷，您是说咱们很快要打仗了？和谁打？” 猴子一脸困惑，现在局势还算稳定，起码附近还没谁不长眼的敢招惹他们。 东边是现在与他们接壤的大半是老任的地盘，老任总不可能和他们翻脸。 “赵爷，难道说张砺那边会对咱们动手？”张鹤皱眉道。 “唔....差不多吧，不过是咱们要对他动手，这件事你们绝对不能对外透露。” 赵铭嘱咐了一声，对于自己这个小团体的人他还是比较信任的。 “另外我还说一句，最近几个月，你们别自称团长旅长什么的，如果再让我看到有人称呼你们团长旅长啥的，别怪我翻脸？ 都给我老实点，现在是关键时刻，可别忘了咱们这支军队并不符合规矩。 往后外人问起，就说咱们是一个团知道吗？” 闻言众人一时间脸上都有些扭曲，这是在憋笑。 一个团？都超过两万人了，这能是个什么团？ 不过现在察北联合军的训练还算比较隐蔽。 随着墙体都已经修缮完毕，里面也是单独规划了一片军事区，专门用于士兵训练。 一旦有外人企图靠近都会被驱赶，谁也不知道里面藏着多少人。 每次巡逻的队伍也并不多，起码明面上你不能说他赵铭手下有来两个师的兵力。 张砺那边兴许有猜测，但也猜不准赵铭现在麾下具体兵力。 “知道了赵爷，咱们肯定注意。” 猴子脸有些红，他算是被赵铭抓了个现行。 又是一番嘱咐，见都已经凌晨了赵铭这才让大伙回去睡觉。 次日一大早，如火如荼的训练便已经开始。 原本士兵们还以为赵铭这位主官就是说着玩的，毕竟人家多忙啊，听说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怎么可能刚回来就抓他们训练。 然而还真是盯着他们训练，不仅死死盯着，还亲自参与集训。 一天下来，所有士兵都有些快散架了。 原本察北联合军的训练强度就要强于其他军队，这次更是比之此前还要提升了一些强度。 但好歹第一天算是熬下来了。 大伙回去还想着这赵长官想来不会一直盯着，可能也就前面几天打个样，后面人家肯定吃不消。 毕竟在许多新兵眼里，赵铭属于权贵阶级，加之赵铭在津门的确养白了，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吃苦的。 结果倒好，这一练就是一个月。 练到四月中旬，他们这才惊讶发现赵长官今日没来，只是还没等他们松了口气。 赵铭再度如约而至，训练继续，直至四月底。 从赵铭回来到现在一个半月下来，赵铭几乎天天陪着士兵们训练。 不仅是他，王二，猴子，等等，除了老孙头和张锴，这两个老人家和中老年人没有参与训练外，余下军官全都参与了进来。 不仅赵铭晒黑了变得更加精瘦了，其他人也是瘦了一圈，尤其是猴子，整个人再度回归最初那尖嘴猴腮的模样。 但还别说瘦下去后，猴子反倒是更加精神了。 此前人虽然胖了，但完全就是一副被女人掏空身子的模样，现在虽然丑了点，好歹是恢复那股子精悍劲了。 但今个儿赵铭就没有陪着一起训练。 今天他有贵客过来。 穿了一身比较得体的军装，骑在一匹白马之上，赵铭就这么好似翘首以盼的带着一排警卫营弟兄在霍中屯外围等候着。 沿途一些行商有些好奇这赵长官到底是在看什么，但都不敢靠近，只是看了眼便匆匆走了。 约莫过了一刻钟，就见一大队马队徐徐而来。 队伍不算快，慢腾腾的。 这一队人马一共有两百来号人，但驮运的马车驴车倒是挺多，大大小小不下四五百车。 而且仔细看能发现这些人藏着家伙事，明显是有着枪械作为武装的。 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一脸的风尘仆仆，显然是这一路没少遭罪。 看到赵铭一行人在路边等候，那队伍之中分出一人，同样是骑马而来。 对方先是上下打量了一下赵铭，这才如市侩的商贾般笑着拱了拱了。 “这位军爷，请问这里是不是察北霍中屯？在下是来自津门的做买卖的，听说这边最近很热闹，就想过来碰碰运气。” 商贾看上去三四十岁，一副忠厚老实的模样，个子不高，也就一米六五左右。 但那股市侩劲儿倒是十足。 赵铭笑了笑，询问道，“津门那儿做买卖的？怎么跑这儿来了？什么买卖用得着跑这么远？” “嘿军爷，咱就是卖药的，我这儿有一种药很不错，不说包治百病，有事没事吃一颗对身体倍棒儿。 军爷您瞧瞧！” 说着就见这商贾从怀中取出一药盒子。 接过药盒子只是看了一眼赵铭就笑了，笑的格外开心。 又勒马上前了几步，这才不动声色的低声道， “在下加藤英，请问可是冈村将军派来的？” “加藤君，我总算是见到您了！我叫上手奏太，少佐军衔，此前主要是担任大队队长职务。 这次我是奉命前来押送这批军火运送给您，这是第一批军火，后续还有两批军火会陆续送达。 另外加藤君，除了押送物资，我还将担任您的副官负责察哈尔战略事宜。 这些人都是我带过来最优秀的帝国士兵，他们都精通汉语。 冈村将军将他们调配过来是顶着极大压力的。 原本不出意外，他们都将加入特高课，亦或者一些机要部门。 但考虑到加藤君您这里更加紧迫，便紧急调配过来。 这只是第一批，后续两批陆续会抵达总计千人，也就是一个大队的兵力。 所以加藤君您的任务很重，希望您不要辜负冈村将军，更不要辜负帝国！” “当然！” 听到对方所说的内容，赵铭都震惊了。 没想到来了一位少佐这种级别的大官。 要知道这年头东洋还没大肆扩军的情况下，眼下的少佐放在十年后怎么说也是个大佐，如果有点关系当个将军也不是不可以。 还有此前不是说暂时不派军队过来吗？ 看来还是不放心啊！ 第510章 上手奏太（为浅陌的大保健加更3） 派人过来好啊！ 赵铭还怕他们不派人过来，现在好了。 “对了，加藤君，您想好我们的身份没有？我们这么多人，不会引起怀疑吗？”上手奏太有些担忧道。 赵铭笑呵呵一脸自信道，“放心上手君，关于你们的身份我早就安排好了。 上手君您将会是我花大价钱请来的军事顾问，而这些我们帝国的士兵则是教导队。 负责察北联合军的训练问题。” 闻言上手奏太却是皱了皱眉。 “加藤君这怕是不好吧，难道真让我们英勇强大的帝国士兵去训练这些华国士兵。 这会不会太便宜他们了？ 而且我不认为愚蠢的华国人能像我们帝国士兵一样有这么高的军事素养，他们肯定也吃不了苦！” “呵呵，军事素养差，这不正是需要我们帝国来好好调教一下吗？”赵铭摆了摆手。 “可....教给他们，我总感觉不太好！” 上手奏太还是眉头紧锁有些不认同。 见此赵铭笑呵呵拍了拍对方就肩膀，神秘兮兮道，“上手君你要把眼光放长远一点。” “放长远点？” “当然！我们现在训练他们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他们帮咱们打仗？” “他们如果太弱，那到时候遇到硬仗还不是要消耗我们帝国的勇士们。 现在帝国的士兵并不多，不仅需要维持国内布局，还要负责华国区域以及俄国人区域。 你想想帝国有那么多士兵可以消耗在这里吗？ 一旦损失太过惨烈，你能担当的起吗？ 可别忘了，这里是察哈尔，距离沿海很远。 而且帝国也不可能派遣飞机如此明目张胆的深入华国腹地凌空支援我们。 所以上手君你现在还这么觉得吗？” 听到这里，上手奏太顿时露出恍然之色，一拍大腿竖起大拇指。 “加藤君您不愧是搞情报的，脑子就是好用，我懂了我让士兵们尽心尽力训练这群华国人的。 只希望他们不要懈怠，对了如果我言辞激烈甚至体罚这些华国人不会有问题吧？” 初来乍到，上手奏太觉得还是要谨慎一些，有些事最好还是先询问一下加藤君这位主事人，以免闹出什么矛盾来。 “唔....还是不要谩骂士兵了，在华国不像我们本土，我们不可能用侮辱性的话侮辱士兵。 这样会让你们的身份产生怀疑。 不过上手君你放心，我按照华国本地的情况制定了一些军规，你完全可以在符合军规的框架里进行必要的惩罚。 前提是这些士兵的确没有达到你的训练要求。”赵铭提醒道。 他当然不可能让这群小鬼子谩骂自己的士兵，一群小鬼子让他们来送死，又不是给他们脸了。 但这群东洋人透露一下他们军队的训练计划也不无不可。 最好还能将对方作战的思路一股脑全都套出来。 要知道虽然作战策略是随着不同的战场在变更，但作战习惯是不会变的。 赵铭需要了解这些东洋人的作战习惯，比如战略谋划上的一些小习惯。 这在关键时刻很有用。 “当然加藤君我们会控制分寸的。”上手奏太笑着点点头。 只见他眼中隐隐有兴奋之色。 毕竟这次任务太特殊了，他们都是一群武官出身，什么时候玩过这种敌后潜伏任务。 第一次这么玩兴奋度刺激度不言而喻。 “加藤君对了，我的华国名字叫史有独，您记一下以免到时候出了岔子。 另外我们这些帝国士兵也有相应的汉名，这点您放心绝对不会出问题。 来之前他们也是突击培训过一周的潜伏训练不会坏了您大事的。” 上手奏太姿态放得很低，赵铭闻言也是赶忙谦虚起来。 “哪里哪里！上手君您可是少佐阁下，我就一大尉如何与您相提并论？所以在这里表面上我是主官，实际上这不是还得听您的嘛？” 说着赵铭不动声色的从怀里取出一张东西递了过去。 接过拿在手里上手奏太仔细一看，顿时好歹没吓一跳。 这上面赫然是五万面额的支票！ 咕咚！ 上手奏太不争气的咽了口唾沫，他本不是什么权贵之家，但能够坐到少佐这个位置他也算是武士阶层。 但就算这样他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啊。 现在东洋还未发动战争，东洋人在华国这边并无太多优待，同样也没有那么多卖国贼趋炎附势。 这些东洋军官手中自然是除了每月的军饷再无别的营收，尤其还是他们这些驻屯军的中层。 要是高层还能狠狠捞一笔，他们也就拿一点清汤寡水。 刨出每月寄给家里的军饷，他手里头也就一千日圆，如此横财心里要是没点波澜就见鬼了。 赵铭心中冷笑，他当然也知道这点。 有着好几个东洋人的记忆，他要是不清楚东洋人内部情况那就见鬼了。 能少花钱他当然不舍得给东洋人砸钱，这样一笔巨款之前是上下级关系，现在就是亲兄弟。 毋庸置疑的那种。 就在赵铭以为这件事妥了之后，忽的对方又一脸诚惶诚恐的将支票递了回来。 “额！上手君您这是什么意思？”赵铭表面错愕，心里暗骂不已，莫不是这家伙过于贪心。 只是不对啊，这家伙的面相也不像是大贪之人才对。 就见上手奏太一脸卑躬屈膝道，“长官您太客气了，卑职担当不起。” “长官？” “对！长官，加藤君您可能还不知道，还有一份委任状我准备待会寻一个安静的地方再交付给您的。 但您还是先看看吧。” 说着上手奏太从怀中取出一份信件，信件鼓鼓囊囊的，赵铭接过打开一看顿时愕然。 这里面不仅有大本营的盖章，还有一个新的军衔肩章，赫然是少佐级。 而信件内容则是升任他加藤英为少佐军衔，另暂代中佐军衔总领察哈尔事务，以及后续华北西北，察哈尔，绥远地带战事。 好家伙！ 赵铭转念一想就明白怎么回事，这是按他心呢！ 毕竟大尉虽说已经算是军中中层了，但怎么看都上不得台面，对于一个战区明面上的总指挥而言确实不算什么。 而如若是少佐就合理很多，不过少佐还不够，这群东洋人还弄出个暂代中佐吊他胃口。 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很明显，大致就是说瞧好了，为帝国办事，办好事，中佐大大滴有，说不得什么时候就把你升到大佐去了。 第511章 变脸大师（为浅陌的大保健加更4） 这点国府那边也是如出一辙，此前也是升任了一个察北副都统的职务。 然而现在依旧是暂代，一点后续音讯也没了。 原因也很简单，赵铭现在对两边都没有展现出实质性的帮助。却又展现出一点点价值，以至于国府和阎老西两边都不舍得放弃他。 国府那边是觉得赵铭是一颗钉子，关键时刻还真能起到作用。 而阎老西那边则是觉得赵铭这小子还挺能搞钱的，反正也是个小趴菜折腾不出什么花样来。 接过委任状，赵铭再度看向上手奏太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 “上手桑！刚刚我只是在考验你，看来你经受住了金钱上的诱惑，不愧是帝国优秀的将领。 但这还不够，这就是对待任务的态度？ 太不严肃了！” 啪！ 话音刚落，赵铭二话不说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上手奏太整个人都懵了，心说这什么狗东西，属狗的吧？变脸这么快？ 刚刚还叫人家上手君的。 “是！是！长官您教训的是，是卑职对待任务不够严肃，卑职下次一定改正！” 上手奏太连连鞠躬。 啪！~ 不等他反应又是一巴掌扇了过来，这势大力沉的一巴掌打得他差点从马背上一头栽倒。 人都是晕乎乎的，完全不明白怎么就这样了。 “混蛋！你是想暴露吗？你不知道华国人很少用鞠躬礼吗？我是你爹还是你祖宗，用得着你这么跟我行礼？” 赵铭低喝，闻言上手奏太心里一阵发苦。 心道，这加藤君莫不是吃了枪药。 话虽如此，他却一点也不敢有丝毫埋怨。 别说这里是赵铭的地盘，就算不是赵铭的地盘，东洋内部的上下尊卑氛围也让他升不起丝毫反抗之心。 “下次注意了，我不希望再看到这种情况发生。” 说着赵铭一把将对方手里的支票给扯了回来。 开玩笑，老子都是上官了，这些钱也是你能碰的？和我攀关系我呸！ 赵铭就是属狗的，打入东洋人内部，又升迁了，自然要表现的强势一点。 更何况这里是他的地盘，再怎么强势也不怕他们闹腾，有种反抗，反抗就是一个字死！ 死了还真就是白死！ 赵铭完全可以倒打一耙，发出抗议，表示对上级调派的人员极度不满，十分不专业差点误了大事。 不过现在还不能做的太过，等后续东洋人几批物资都送达之后，再想怎么翻脸就怎么翻脸。 还真以为是过来当大爷来了？整不死你们！ 沉没成本只要足够大，赵铭到时候嘴里怎么说那事情就只能按着他心意来。 都回到察哈尔了，他赵铭可不会惯着东洋人。 “走吧，都给我守规矩点，要是露出点破绽别怪我翻脸。” 说着赵铭招呼着众人往城内走去。 “长官接下来我们要不要去视察一下军队？” 进入城内，上手奏太似乎就忘了刚刚那一查，开始尽职尽责的想要去查阅一下赵铭的军队。 毕竟这涉及接下来的大事，还是要亲眼去瞧瞧。 “这个不急！” 赵铭十分果决的摇摇头，旋即低声正色道，“上手桑，你是刚来可能不清楚这边的情况。 华国地大物博，各地的习俗也是不同，这点与我们东洋决然不同。 像是这里的人就十分好客，你初来乍到，怎么可能不参加宴席？ 我已经准备好了宴席，还有当地人的宴席，这几天你可能会有些忙。 所以为了大计，上手桑你们还是先去赴宴吧。 前面可能要委屈委屈你了。” 说着赵铭重重的拍了拍上手奏太的肩膀，一脸的语重心长。 闻言上手奏太的鼻子莫名就是一酸，长官对自己还是好的。 刚刚那点委屈这下全都烟消云散，这委屈啥啊，有吃有喝的，一过来就有接风宴，何乐而不为？ “长官您说笑了，这简直太好了。我这就带着大伙去赴宴，就当放松放松。 您放心就算是赴宴，过几天我们依旧不会耽搁您的大事。” 说着上手奏太就忍不住想鞠躬，但想到了什么还是克制住了。 “嗯，去吧！让大伙都放松放松，这一路风餐露宿你们也不容易，都是为了帝国办事，咱们也该享受享受，不能一直绷着一根筋这样太累了。 劳逸结合才能为帝国办好事嘛。” 赵铭笑着点点头。 闻言上手奏太心中更是感动，多好的长官啊！ 虽然严厉了一些，但这绝对是长官对下属的督促与鞭策，就是为了让下属变得更好，更加优秀罢了。 重重点了点头，上手奏太连忙召集着众人按照赵铭指派的接待人员，引领下走去。 随着这群东洋人走远，一直紧随赵铭身侧的张锴一脸的神色复杂，嘴角翘起的弧度比特么AK都难压。 “你就打算这么吊着他们？” “怎么？这还不好？天天给他们好吃好喝的，先养他们一阵子，把他们骨头给养软了再说。”赵铭撇了撇嘴轻笑道。 张锴却是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也太损了，你这哪里是好吃好喝。 找了这么一群酒神，你信不信以东洋人的酒量，一上桌就得趴。 别说连喝一个月，连喝三天他们双腿就得打颤下不来床！” 要知道喝酒这玩意，宿醉一宿，第二天骨头缝都得疼，连续宿醉几日，浑身骨头肌肉都在疼。 要是连喝半个月，多半都得出现中风状况。 “话说你不是想让东洋人帮咱们打仗吗？就这样能顶事？天天这样喝，到时候酒量倒是练出来了。 但人可就废了啊，到时候端枪都端不稳，跑几步都得疼老太太逛街似的。 这不是上去就是死吗？ 打光了你就不怕东洋人怀疑？” 张锴有些不解，感觉这是不是太过分了一些，毕竟看赵铭这架势，可不是要吃东洋人几个月。 这是要吃东洋人几年的长期架势。 如若早早被拆穿，还怎么薅东洋人羊毛？ “死了怎么？死了不是更好？上级派来了这么一群废物，难道东洋人自己那边就不能反思反思？ 总不能是我指挥有误吧？ 说老子指挥有误，他们也可以派一个指挥官上来，我照样灌酒。 死光了正好，我再要人。” 赵铭冷笑，而这话让张锴忍不住汗毛倒竖。 第512章 都是好东西 好家伙，还真是好家伙啊！ 赵爷这是真的狠啊！ 死了不是我能力不行，是你们派来的人不行。 “赵爷！您是这个！” 张锴竖起大拇指，由衷的感慨，狠人！太狠了！ 他心里也不禁思忖，赵爷这到底是和东洋人什么仇什么怨？ 怎么每次都如此针对东洋人，一副恨不得要杀东洋人全家似的。 但他仔细一想，貌似也没有这么大仇怨吧？ 虽然这些年来东洋人的确挺可恶的，但赵爷又没有住在此前多次遇害的几座城市，为何会有如此仇怨。 想来想去，张锴只能归咎于赵爷有一颗仁心，见不惯同胞受欺负。 张锴的想法赵铭不清楚，如果知道他也不能说。 总不可能说明年后东洋人就开始实行他们那野心勃勃的计划荼毒这片土地吧？ 赵铭已经透露了未来必然和东洋人有一战，这些消息根据国际形势还能推断出来。 再继续透露更多就有些骇人听闻了，说出去估计张锴他们也不会信。 “好了，招待好他们，咱们这儿多半已经渗透了不少东洋特务，让他们好好瞧瞧，起码咱们没有亏待这些东洋人。 我还是加藤英，还是他们的自己人不是？”赵铭笑了笑。 “可是赵爷，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这样灌酒连续灌半个月还行，如若继续下去难免让人猜忌啊。”张锴皱了皱眉，旋即眼睛一亮。 “要不后面咱们找一些妞和他们交流一下？” 赵铭瞥了眼这老家伙，轻哼道，“你愿意把你媳妇送出去我不介意，但我决不允许让咱们东洋人碰咱们这边的姑娘。” 闻言张锴直皱眉，他觉得这决定还是可行的，毕竟如若是专门那买卖的，人家姑娘有钱赚还巴不得呢。 但他也知道赵爷似乎很痛恨东洋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之前那几个给咱们弟兄卖大烟的家伙逮住了吧？处决了没有？”赵铭淡淡道。 “这个倒是处决了一批，不过最近又抓到一批。 这一批都是从南边那边过来的，我怀疑是张砺那边的人，所以想问问您来着。”张锴道。 闻言赵铭了然，多半是张砺这家伙贪得无厌还想趁机从其他地方多捞点，还真是腐朽不堪呐。 “问我干什么？以后再抓到这类人直接枪毙，并且还要公开处刑进行公审，告诉所有人。 胆敢在我的地盘卖大烟，我让他死字怎么写。 至于这一批先留着，告诉他们想活命可以，想法子给我把这玩意卖给那些东洋人。 不管他们用什么法子，我需要下月后能看到这群东洋人都抽上这玩意！”赵铭沉声说着。 他并不怀疑这群大烟贩子的能力，只要他们想做没什么做不成的。 要知道这玩意可是防不胜防，可不是早些年那明晃晃的物件，这东西升级升级的很快。 有些已经开始有后世的一些苗头，让人分辨不清这玩意到底是不是那东西，抽了几次之后等反应过来也就晚了。 至于东洋人的意志力强不强，会不会不受影响，赵铭只能是呵呵了。 那玩意只要沾染上，谁也别想摆脱，比中年人沾染上钓鱼还要难以戒掉。 “这倒是一个法子，就是怕后续东洋人那边怀疑到咱们头上来啊。”张锴点点头。 “怕什么？这和咱们有什么干系？他们难道还不知道咱们这边有多乱？光是津门的烟馆有多少你又不是不知道？”赵铭嗤笑。 在津门生活过大半年，赵铭很清楚那边的底层什么样子。 别说是底层，中产以及权贵富户，几乎很多都有抽大烟的习惯。 作为本地人都觉得乱，而在东洋人眼里就更觉得乱了，毕竟一旦鄙夷对方，那么在自己眼里对方全都是缺点。 要是问起来，赵铭肯定咬死！ 反正不是他赵铭做的，毕竟咱们这边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和我没关系，实在是你们送过来的这批人素质实在是太差了，禁不起诱惑，我还恼火呢。 “走了，清点装备吧！”赵铭淡淡道。 张锴也不含糊点点头开始招呼弟兄们将马车驴车拖入军火仓库营地内。 待数百辆马车驴车运进来，一块块油布扯下，就是满满当当一车接着一车的木箱。 王二和猴子也赶了过来，听说有人免费送军械，一个个都高兴的不得了。 各部军官不仅自己来了，还带来了自己的警卫，纷纷开始拿着撬棍打算瞧瞧这里有啥好东西。 随着第一个木箱被撬开，引入眼帘的赫然是码放整齐的一堆堆钢盔！ 好家伙众人忍不住倒吸口凉气，这可是好东西啊！ 之前缴获俄国人的装备里面倒也有钢盔但数量极其稀少，缴获的仅有二十多顶。 这也正常，这年头俄国的军工还没到后面那地步，俄国军工起来那得再过十年达到一个小高峰，越往后越恐怖。 饶是如此那二十多顶钢盔还是老物件，防护力极其之差。 反观这些，全都是清一色的德式钢盔。 “我滴乖乖，这到底是哪里产的？这也太扎实了吧？锃光瓦亮的我都舍不得戴，国内我都没怎么见到这玩意。” 猴子啧啧不已，不时还用手指轻敲着钢盔表面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声响。 张锴摩挲着下巴，“这应该是德式钢盔吧？国内的确很少见。” 这年头德式钢盔在国内的确少见，目前也就国府那边开始出现成建制的装备，但那只是嫡系军队才会有。 并且人家嫡系军队也不会到处乱逛，很少看见也正常。 一连撬开几十个木箱子，前面的全都是钢盔，加起来不下六百顶！ 见此赵铭也忍不住满意点头，德式装备他后续也打算成建制的引进。 但这需要漫长的时间，沟通再到运输过来，少说要大半年的时间。 再加上从沿海运输到察哈尔，这里面更是需要花费漫长时间。 他已经先交付了一批总计三千万大洋的资金给了那位于女士。 对方有这方面门路，又对方与洋人交涉会省去许多麻烦，运输也会提前排班。 毕竟人家背后代表的东北可是与那边进行过多次军火贸易，都是熟客，自然要快很多。 这年头各地军火需求都大，没有点关系，不是熟人，你想要订单提前很难。 但想要等这批军火抵达，少说要明年年初了。 第513章 全套德式装备 又是一批箱子被撬开，这次的东西再度让众人眼睛一亮。 前面的是m35钢盔，而这一批就是40型野战靴。 这玩意同样也是好东西啊，虽然是靴子，但不仅能防水防沙，还十分轻便里面还增加了可拆卸的保暖内衬，增加了耐寒度。 数目也不多不少，一共六百双。 随后就是Y带挂带，这玩意可以挂装子弹带，手榴弹，步枪和背包等一些装备，十分轻便，造型跟背带裤似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批六百套的野战裤，士兵皮带，水壶，饭盒，掘壕铲。 这些都是行军的日常装备，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好在占地面积也不大。 后面还有好多箱子。 众人已经越来越兴奋了，因为这些玩意一看就很专业。 已经有士兵将这一套有模有样的穿在身上了，还别说一下子那肃杀之气就出来了。 野战裤也不显得臃肿反而十分精神得体。 配合上赵铭要求冯家庄设计的精简型军服，精神头十足，乍一看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支正规德式军队。 实在是赵铭设计军装时也是按照德式参考的，突出的就是硬朗精神以及简洁。 而当打开后面一个箱子时，所有人都欢呼起来。 这是一挺机枪，上面还抹了保养用的专用油，一看就是新家伙，不是俄国人那边的二手货可比。 赵铭仔细分辨了一下，这应该是一把mG34机枪。 相较于别的机枪十分轻便，但火力却不小，往往需要一个机枪组供应。 往少了算，这个机枪组也需要配备四人。 这玩意射速极快，往往这种机枪组需要随时佩戴超过一千两百发的弹药，所以配备四人绝对是往少了算。 但火力猛，这样的火力，足以压得一个常规连抬不起头。 而这样的机枪，这里一共有二十挺，这数目已经算多的了。 除此之外，后面还有mG42通用机枪，以及mG13和Zb系列轻机枪各五挺。 以及八百枚m-24柄式手榴弹。 造型上类似于啤酒瓶，握柄是木质结构，但杀伤力惊人。 此外还有毛瑟1898式步枪一千把。 总计各式弹药加起来二十万发。 看着这些精良的装备，赵铭已经是惊喜过望。 本以为东洋人现在这穷哈哈的模样应该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没想到送来了这么多德式精良装备。 这些装备都快能装备一个德式步兵营了。 至于这些装备东洋人是怎么搞来的，来的路上赵铭先前也是和上手奏太聊了聊。 据说是这一批装备本来是用于武装特务机关的。 要知道东洋人本身就穷，没太多钱采购德式装备。 单论质量肯定是德式装备比他们本国的质量要好得多。 但碍于成本有限，只能采购少量一批用于仿造，同时用于提供给特务机关用于训练和伪装潜伏工作。 毕竟潜伏工作你拿着一把东洋枪械，这不是一逮一个准吗？ 总体来说东洋人仿造的装备不少，原装德式装备不比华国这边多。 赵铭都怀疑这些库存都是东洋人多年的积蓄，可能还会有一些，但绝不会太多了。 “还真是舍得下血本呐！” 赵铭忍不住咋舌。 德式装备在业界已经算价格公道的了，但对于东洋人而言这批装备也是下了血本。 这些东西加起来赵铭算了下，少说有个两百多万大洋的价值。 两百多万对于东洋人而言可不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 现在东洋财政吃紧，这还只是第一批，后续还有两批，加起来怎么说也有个五百万大洋左右。 能让他们在一个地方的军械投入达到这个数已经很难得了。 要知道这年头东洋海军才是销金大户，而陆军因为还没打出太明显的战绩之前，资金虽然也多，但考虑到兵力部署情况，单单一个临时计划肯投入这么多，的确是舍得下血本。 虽说赵铭清楚自己现在有钱，但绝不会认为五百万大洋就不是小数目。 自己现在要是能搞，完全能搞一支德式装甲师，但后勤花销太大依旧顶不住。 可要是参与战争，手里头目前可以动用的上亿大洋，如若兵力扩充到十个师，几场战争打下来也得花个精光。 所以东洋人能投入这么多就不错了，起码是个好的开端，后续说不得还能继续薅羊毛。 总之赵铭只有一句话送给东洋人，打钱！ “哈哈！赵爷，这装备哪里搞来的，这也太好了吧？听说您在津门发财了，难道是真的？ 您是这个！对弟兄们可真仗义！” 猴子像模像样的拿起个钢盔给自己戴上，还让弟兄们给他穿上背带裤和野战裤，再给自己套上军靴。 额，怎么说呢....看着就像是猴子穿上了人类的衣裳，怎么看怎么觉得不伦不类。 “有了这些装备，弟兄们杀敌可就轻松太多了，到时候还不得屡战屡胜。” 猴子喜滋滋的，但一旁的张锴却已经忍不住要泼凉水了。 “别高兴的太早，这些装备可不能全都给弟兄们用，另外就算有这些装备。 弟兄们要是军事素养跟不上，这玩意也不顶用，反而是挨打的靶子。 你想想，其他弟兄们都穿的一般般，就你们这些穿钢盔的最显眼，不打你们打谁？” 张锴这不说还好，这一说，猴子一想也是这道理，赶忙把钢盔给丢掉。 仿佛这玩意是阎王派来索命似的。 “唉，张老哥，你说这玩意还要给别人用？这不是闹吗？这么好的装备不先给弟兄们装备上给别人？”猴子有些不满道。 这也是张鹤，宝山此时几人的困惑。 然而对此赵铭和张锴王二几人只是笑了笑，也没多解释。 见此他们一头雾水，但也不好多问。 不过这么多装备大伙还是十分乐呵，这小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啊。 张锴也是一阵感慨，谁能想到，最初他就想跟着赵铭混混，只希望赵铭别带着他去送死就行了。能每月稳定领取军饷，让他们体验一下战场上的感觉就成。 不然正退下来，他还感觉不是滋味。 只是一转眼，没想到赵铭越做越大，此前吹得那些牛皮，眼下还真有可能实现。 第514章 战争开始了 与此同时，都统府—— 相较于一年前的都统府，如今的都统府仔细看能发现已然大变样，不仅前朝时期的陈旧墙皮都翻新了一遍，就连张砺张主官的书房墙面上也悬挂着好几幅花大价钱收购而来的名家书法。 “张兄，你这日子我瞧见可是越来越有盼头了啊！你这泡茶的茶叶我看也不简单吧。 信阳的毛尖，号称蓝天玉叶还是明前茶，光是这一小撮怕是价值千金呐！” 都统府后院花园之中，此时一凉亭内两道身穿长衫常服的中年男子相互对坐，一副品茶论道模样。 “赵长官瞧您说的，您好不容易过来一趟，卑职岂能不拿出点好东西招待招待一二？”张砺笑呵呵道。 “张兄，咱们说好了，私底下咱们还是兄弟相称何须如此？”对面的中年人眉头一皱佯装不悦、 “哈哈！那感情好，赵兄你既然这般说了，那待会你可得在这边多住几日，事后我要是送你几壶毛尖儿你可不能拒绝啊！”张砺顺杆往上爬笑道。 “哈哈！张兄你啊！你啊！~” 对面被称之为赵兄的中年男子指着张砺笑骂不已。 中年男子面容看上去有些发福，整个有些笑面虎的架势，脸上总是洋溢出笑容。 身上一身长衫硬是被撑得鼓鼓胀胀有些不伦不类，但中年男子一点也不以为意，反而还挺会附庸风雅。 “对了赵兄，这次过来可不单单是和老弟我叙旧吧？您现在可是风头正盛，哪有时间专门跑兄弟这儿一趟？” 张砺有些狐疑，眼前这位可是大帅麾下最信任的几位之一，还是如今的大帅麾下骑兵总一把手。 他虽然是这察哈尔都统，但算下来单论实权还真没这位大。 军事层面上这位还是自己的上级，毕竟他张砺算下来也就是区区一骑兵师长，人家级别上就比他高两级，军衔也要比他高一级。 不仅有四等云麾勋章，还有二等宝鼎勋章。 在如今的国内军队之中，这云麾勋章比忠勤勋章要好一些，又比宝鼎勋章差一些。 但能够宝鼎勋章和云麾勋章都有的很少。 云麾勋章好说，这宝鼎勋章和云麾勋章一样都是分三六九等。 其中一至四等只有将官才能领到，校官是三至六等，尉官四至七等，士兵六至九等。 校级以下能够领到宝鼎勋章的放在古代那都是先登，要么就是斩旗杀首那种级别。 将官能够拿到，那就是实力和地位的象征，还得有能拿得出手实实在在能打的硬战绩。 而二等宝鼎勋章更是不得了。 而这位的掌握的力量也是不得了。 前些年，也就是27年，这位协助大帅统辖晋、冀、察、绥四地，专门负责接收察绥两地杂牌骑兵4个军、26个团的人马。 总计合下来少说十万多人马。 虽说如今经过两次缩编，改编，缩减为四个旅和十二个团，但骑兵这一块这位的调令权限还是极大。 一旦开战，这位必然会得到重用，掌握骑兵大部分力量。 而目前赵长官的兵力也不下两万之多。 “张兄你还是太敏感了不是，不过你还真说对了。” 赵绥说着忍不住叹了口气，放下茶盏眉头也是浮现出一抹阴郁之色。 “想来张兄最近也关注了国内的一些动向，知道如今大帅的处境可不妙啊” 闻言张砺浮现出了然之色。 现在的情况他当然清楚，如今南边已经开始打起来了，虽然还只是小规模冲突，但两边的紧张局势已经愈发明显。 并且自家大帅的军事一把手位置已经没了，属于第二，三，四几方面军团将领多人拥立的临时军事一把手。 相当于自己玩自己的，开始和国府唱对台戏了。 这就已经是不可调和的矛盾，谁都能看得出大战一触即发。 “赵兄您这次可是带来了大帅的命令？您说，需要我怎么配合，我这边也算是安逸有一段时日了。 将士们都嗷嗷叫想上战场上真刀真枪打一仗呢！” 张砺笑呵呵道，他现在还真不怕打仗，毕竟经过一年的休整，他也算是从前年外蒙损失的一个团中缓过劲来。 加之赚了不少钱，这人逢喜事精神爽，他还巴不得拉出去练练。 反正打仗也不用他出钱，用的都是大帅拨下来的资金。 “现在还不急，我现在就是让你准备准备，并且通电郭兄，张兄，杨兄，关兄，让他们都做好准备。 可能下个月，大帅就会抽调两个骑兵师南下赶赴平汉线以东、津浦线以南的三角地带协助步兵进行进攻。 你知道的，大帅一般不出手一旦出手必将致人于死定。”赵绥笑眯眯道。 “哦！~难道想长驱直入，抢占国府南直隶之地？” 张砺眉头一扬有些诧异，这可是一招险棋啊。 通往南直隶的道路可不会这么简单。 赵绥淡淡道，“这事儿你知道就好，切记不可外传，而且这也就是参谋部暂时的策略到时候兴许还会有所变更。 所以张兄，你们要早做准备了，大军开拔需要的准备很繁琐，我需要一旦命令下达，你们都能火速开拔，十日之内迅速抵达前线。” “这个自是没问题！”张砺重重点头，涉及军机大事，他当然不可能马虎。 “另外还有一事，察北那边的情况大帅想让我问问你怎么处置？ 一旦开战你可能保证后方不会出岔子？”赵绥低声道， “虽说这赵铭是冯帅的人，如今冯帅已然与我等合力一处，但这人所作所为让人拿不准。 根据情报反馈，此人就在你眼皮子底下扩军吧？ 他什么意思？嗯？ 你又是怎么搞的？” 听到赵绥这般说，张砺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该来的还是来了。 “赵兄，此时在下已经和大帅解释过了，兴许小事想来也无需太过介怀。 毕竟这赵铭孤悬于草原，他们的军械从何而来？就算花大价钱买来了不少。 可这又如何？他们那地方注定就养不起一支大军，就算乱，在下也有信心火速扑灭。” 第515章 临时会议 闻言赵绥只是瞥了眼张砺，脸上重新绽放出笑容。 “张兄放心，大帅也只是随便问问，有些事还是要稳妥点为好，你说呢？” “这...呵呵！赵兄您放心，此事定无问题。哦对了，在下前段时日从乡下收了点好东西，就是一些乡下的土特产，赵兄还望莫要推辞。” 说着张砺拍了拍手，过了片刻花园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旋即就见十几号人抬着两人一个抬着七八个大木箱子走了进来，箱子放在两人旁边的青石地板上发出一声沉闷声响。 见此赵绥脸上故作一脸诧异之色。 张砺心中暗骂，都是千年的狐狸还玩什么聊斋？ 不就是要钱吗？ 最近他和察北的赵铭合作的确是赚了不少钱。 赵铭扩军的事，他作为邻居比谁都清楚，扩军是扩军了，但他并不觉得上面会在乎这么点小事。 毕竟察北地盘是挺大，但那鬼地方能养得起多少兵？ 就算能拉得起上万人马，有心作乱，想要拿下有坚城庇佑的张家口，几乎是不可能。 所以张砺不会担心这点，大帅那边也不会担心，无非就是想敲竹竿罢了。 你不给还不行，口子是上头放给你的，你不掏钱说得过去？ 赵绥随意打开了一个箱子，顿时呼吸都沉重了几分。 这一箱子竟然满满当当全都是小黄鱼，八箱子的小黄鱼。 考虑到如今黄金市价不低，这些小黄鱼就足足大几十万大洋了。 好手笔啊！ “赵兄可还满意？”张砺笑呵呵道。 “满意满意！看来张兄在这后边做生意还真没少赚吧？”赵绥若有似无道。 闻言张砺心里就是一沉，特娘的天下乌鸦一般黑，这赵绥竟然还想惦记更多？ “赵兄说笑了，就是小本买卖，无非就是察北那边搞了个矿业公司，我帮忙赚点过手费。” 说着张砺眼珠一转，又接着道， “不过赵兄，你要是愿意掺和，这边倒是还有一个赚钱的门路。” —— 对于都统府发生之事，赵铭一无所知，他现在已经再度进入练兵的高强度状态之中。 一晃就来到五月中旬，此时天气逐渐炎热起来。 白天的草原虽然风大，但那足以把皮肤烤的通红的阳光，以及晚上又十分严寒的温度让他知道何为冰火两重天。 赵铭和牧民弟兄们倒是无所谓，他们早就体会过这种气候。 但后面那一批入冬抵达的镇嵩军弟兄就吃尽了苦头，以至于训练都只能清晨和傍晚进行，正午时分全员休整。 哒哒哒！~ 就在此时，一道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飞奔而来，一路穿街过巷，快速朝着察北联合军军营而去。 半晌，军营指挥部内，赵铭已经将一众军官全部召集过来。 “都看看这份情报吧！” 说着赵铭敲了敲桌面上的一折信封。 闻言众人略作迟疑还是张锴率先将书信拿起来细细查看。 片刻便不由紧锁着眉头将信件递给了一旁的王二交予对方传阅。 “赵爷，如此看来机会已经来了？”张锴沉声道。 “嗯！是时候了。”赵铭点点头。 “情报显示，前日察哈尔等地兵力部署开始出现剧烈变动，各地驻军出现抽调情况。 虽还不清楚具体抽调了多少，但南边的战事已经影响到了这边。 想来这几日后，察哈尔的兵力情况将会出现一定的空缺！” 看完情报的众人也是认可的点点头。 大伙也知道自家赵爷大肆练兵扩军是为了什么。 猴子率先就忍不住了，一拍大腿兴奋道，“那现在还愣着做什么？我这就让弟兄们整备军务，随时准备开拔。 老孙头你们后勤方面可不能掉链子，到时候咱一起鼓作气拿下张家口！” 只是他说完却不见旁人附和，一时间有些尴尬起来。 “就显着你了？”老孙头轻哼摇头。 “后勤如若想要稳稳当当打一场硬仗，得准备数日功夫，最快也得一日功夫，否则后勤会出大问题。” “先不急！”赵铭也是摇摇头。 “后勤可以准备起来，之前准备熏干肉咱们也有，这点倒是比较快。 但后勤不是问题，而是谁说我们现在就要出手了？” “难道赵爷还要再等等？如果这样倒也不无不可，只是如今南边战局不明，我等也不能拖太久，以免错过如此重大战机！”张锴沉声道。 现如今报纸上虚假的讯息很多，关于两边交战的具体情况可是一点也没报道。 可以说他们单靠报纸获取情报的法子已经不管用了，好在目前他们也逐渐派人渗透了察哈尔和绥远。 察哈尔渗透的更深一些，主要是靠着煤矿运输之便，以及两边的商业往来还有腐蚀对方人员做到的。 比如那个周裕德，还有此前的李俊，这些人都或多或少和他们关系不错。 加之去年到现在，没少给这二人让利，两人没少透露察哈尔的情况。 但两人如今都已经不在察哈尔的核心圈子，想要获取具体的军事情报还是比较难。 “我还需要再等等，等一份信！”赵铭淡淡道。 “信？” 张锴等人有些不太明白。 这时赵铭已经一挥手，笑道，“好了，咱们可以先制定作战计划了，这次召集大伙过来除了交代此事，就是制定作战计划。 这将会是我们在国内真正意义上的大规模作战，我不希望出现任何岔子，务必保证所有作战指挥的连贯性。 既然要打，那就得给所有人来一个大大的惊喜。 告诉他们，我们不是随随便便可以拿捏的，更不是只会做生意的商人。 我们和他阎老西可不一样！” 此话一出众人均有些热血沸腾。 尤其是王二，猴子张锴三人，他们此前在中原也是打过仗的。 其中王二，张锴更是对阎老西的威名十分忌惮，毕竟人家可是成名已久的大佬。 而如今他们察北联合军扩军之后的第一战就是和这种庞然大物较量，说是不紧张那是假的。 此时大家就着桌面上的沙盘做着作战推演。 沙盘是前段时间根据察哈尔地形制作的，分别在几处疑似存在驻军的地方插了小旗，同时还将一些坚城也给标注出来。 结合墙壁上挂着的详细地图，众人开启了头脑风暴。 这是属于赵铭这个小团体的特性，不同于这年头其他参谋部的上下有别，这边纯粹就是各抒己意。 如若猴子这蠢货能闭嘴就更好了。 第516章 全图视野的想法 然而分析着分析着，赵铭发现自己对战场的分析思路格外清晰。 似乎脑子里无师自通一下子涌现很多专业知识。 “难道我之前摸过军官的尸体？” 赵铭想了想还真有点想不起来了。 主要是之前摸尸没有三千那也有两千了。 如果脑子里有军事记忆，那只能是在关中的时候摸到的。 毕竟那时候流浪时就摸过不少当兵的尸体，随后在风险之战也摸过不少尸体。 至于那些外蒙人的尸体......要说里面有参谋指挥型人才赵铭是不信的。 所以只能是关中时期摸到的尸体。 这么一想脑子里顿时有个了在战场上完美利用金手指的法子。 既然摸一具尸体就能获取这人的记忆，那只要有一支尖兵能够随时送来一些尸体让自己摸一摸。 那自己就能获得地方的许多情报，甚至是视野。 如若能拿到一具敌方军官的尸体，这一仗就赢了一半了。 要知道虽然低级军官掌握的情报并不多。 但这些军官都是从后方开拔到前线的，他们一路上视野看到的东西可不少。 这些讯息对于这些敌方军官没什么用，但是对赵铭而言，相当于站在敌人的视角观看一遍。 对方兵力的情况，后勤问题，乃至兵力部署时的行经路线一下子摸清楚了。 这样一来搞穿插，搞分割将会变得易如反掌。 只要多弄几具尸体，这就像是开了全图挂一样，站在上帝的视角看待战场。 赵铭自己或许不算优秀的指挥官，但靠着这一能力，完全可以站在上帝的肩膀上指挥战争。 开了挂你还怎么打？ 一聊就聊了两三个小时，仅仅只是做了最基础的大框架推算。 涉及军事细节这点张锴还想继续说，但赵铭及时制止了。 没必要，真正的战场上，指挥官如果制定的十分详细，且涉及多个预案的确有奇效。 毕竟这已经相当于算无遗策，将每个方面都考虑到了。 虽说依旧会有变数，但已经足够了。 可赵铭也清楚，哪怕是张锴，要他制定多种方案且都细致入微他也做不到。 真有这种级别的军事才能，他也不至于混到如今这地步了。 所以赵铭的想法很简单，先设计个大框架就足够了。 后续战事出现变更再火速进行下一步制定，同时收集尸体，结合多具尸体的记忆尽快拼凑出一个全图视野来。 如此一来制定的行动计划将会精准无误。 待所有人陆续走出指挥室，赵铭正忙着整理脑中思绪，却不想张锴竟然还留在这里。 “老张你还留这儿做什么？”赵铭笑了笑。 “赵爷，那些个东洋人咱们怕是要拖不住了，再让他们一直在这儿喝下去人都快喝出毛病来了。 现在已经有人开始不满了，而且赵爷您这儿就没收到东洋人的抗议？”张锴皱眉叹道。 最近光是喝酒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原本酒水是用于贩卖给劳工的。 现在军队已经进入高强度训练之中是不可能碰酒的，但劳工不行，有些劳工没酒人家干活就没劲儿。 现在好了，酒水全给这群东洋人霍霍了，虽然这些开销不算什么，但一直这么下去，怕不是得喝死人。 “最近那几个人卖大烟有效果了吗？” 既然提到这茬，赵铭干脆就好好问问，正好也了解一下这群东洋人的情况。 “这倒是已经有不少人沾染上了，不过现在想要套出他们为时尚早，已经有人产生了警惕。”张锴摇摇头。 “无妨，就是试试而已，既然他们也反应过来了，那就算了。” 赵铭倒也无所谓，而是继续道， “东洋人那边第二批军火明日就会抵达，到时候你做好接应。 另外战争的确也要来了，既然他们已经反应过来了，明日我就安排他们加入训练。 到时候你我二人全程陪同，这群东洋人精明着。 可不能让他们用他们的理念坏了咱们弟兄们的思想。” “嘶！那关于这群人的身份.....”张锴皱眉道。 赵铭淡笑道，“身份对外就说是高价聘请过来的教导队，告诉弟兄们想办法从这群人嘴里套话。 争取将他们的一些战斗理念掏出来。 虽然东洋人我不是很喜欢，但他们现在的战斗理念还是值得咱们学习一下。 不过也不要照本宣科的学习，往后每天晚上将连级以上的军官都来我这里，大家一起开个会，整合一下白天学到的东西。 咱们在一起想法子融汇一下，尽可能吸收成咱们自己要用的东西。” 闻言张锴眼睛一亮，看向赵铭的目光透着认可。 他本就是士官学校毕业的，当然清楚东洋那边的军事素养要比自己这边要先进的多。 国内如今大多还在讲究老一套，虽然已经结合了部分先进理念，但依旧碍于整体的落后显得不伦不类。 各种贪腐也是一个大问题。 如今察北联合军最大的问题不是贪腐，贪腐在赵铭这群高层都还没腐蚀的情况下还没出现苗头。 主要还是整体军事素养的落伍。 赵铭的确提及了一些后世训练的先进理念，但一些作战思路，行军需要注意的事情，太多太多。 还有每次炮击的频率，战场转圜的频率，战术衔接这些都是需要进一步学习的。 张锴本身是学过一些的，但仅仅三年的速成班又能学习到多少东西？ 东洋人又舍得将压箱底的东西教出来？ “赵爷我知道了，看来咱们得好好将这群东洋人肚子里的东西都给掏出来了，吃了咱们这么多酒，也该吐出来点好东西了。” 张锴笑着点点头，许是跟着赵铭久了的缘故，他也开始习惯性对东洋人算计起来。 “对了，接下来一旦开战，难不成还让这群东洋人率领咱们弟兄们打仗？” “当然不是，我会让他们单独整编成一个加强营，到时候我会想办法在不让他们有所怀疑的情况下，给他们安排一些比较困难的任务。” 赵铭笑了笑，有些事他还不能和张锴明说。 他打算等到时候开战后，自己通过摸尸，摸清楚敌人具体兵力部署之后，再将这群东洋人刻意调往对方火力较多的区域。 这样谁也不能说他一个不是，东洋人总不能怀疑他有外挂吧？ 第517章 要债的来了 次日一大早，一大群走路都有些虚浮的东洋兵就出现在军营。 许是太久没有见阳光的缘故，这群东洋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被这阳光搞得睁不开眼。 这些天他们晚上都在喝酒，白天就是睡一整天，几乎都快活成了花旗国时间。 上手奏太长长的伸了个懒腰，从军营外走了进来，仅仅走了几百米的距离，他就有些气喘吁吁。 特娘的在本土应酬都没这么艰难，他皱了皱眉，心里总感觉这加藤君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上手桑，你可是迟到了啊！” 就听一道冷冷的声音响起，闻言上手奏太下意识的就要躲闪，防止被一巴掌糊脸。 但这次加藤君竟然没有打他，这让他反而有点不适应。 “加藤长官，不好意思实在是昨夜喝多了，这里的华国人太热情了，我实在是有些顶不住。 您能不能和这里的人说一下，我实在是有些喝不动了。” 上手奏太有些欲哭无泪道，但说话之余，他眼睛偷偷打量着赵铭。 想要从中看到一些蛛丝马迹出来。 然而赵铭什么人，老演员了。 “啪！~” 巴掌会迟到但永不缺席，被糊了一脸，上手奏太有些懵逼，怎么还打？自己说错了什么？ “我还没说你呢上手桑！你知不知道你最近耽误了多少时间？ 我让你应付一下就只是应付一下，结果你倒好在那里乐不思蜀起来了？ 难道还要我这个做长官的去请你不成？ 你知不知道，最近华国这边局势多紧张，南边已经打起来了。 为了这件事我已经是忙前忙后，哪有这个时间，如果不是下面人告诉我你们还在天天饮酒做乐，我还不知道。 上手桑你太让我失望了！” 赵铭一张口就是一波倒反天罡式的发言，直接怼的上手奏太一阵哑口无言。 难道真是我错了？ \"抱歉！抱歉！加藤长官实在是抱歉，我...我...\" 啪！~ 又是狠狠一巴掌，打的上手奏太鼻血都淌出来了。 赵铭可以发誓，自己这一巴掌真没用力。 但这上手奏太最近喝酒把身体喝垮了，虚的不行。 现在估计就算让他和东洋姑娘交流一下他都有心无力，想顶撞人家姑娘都没这个能力。 “抱歉！实在是抱歉！加藤长官您教训的是！” 啪！ 然而又是一巴掌糊了过去，上手奏太已经快哭了，怎么还打？ “你忘记了吗？我不是说了，不要鞠躬不要鞠躬，还好这里是墙角，你想让华国人知道你的身份吗蠢货！” 赵铭这话一开口，让上手奏太原本还有些怨恨的心思，瞬间荡然无存。 这还的确是他的错。 他只得再度连连抱歉，但这次没敢鞠躬了。 “很好，擦一擦吧，对不住了上手桑，我也是为你好。 你没有在隐秘战线待过，你不清楚其中的凶险，我也是在帮你。 你要知道这里可不仅仅有咱们的人，还有国府那边的特务人员，万事切记小心！” 赵铭这一番语重心长的话让上手奏太一阵触动。 看着眼前的手帕，他颤抖的接了过去，抬头看着眼前的加藤君，他鼻子微微泛酸。 一时间他好像看到了故乡的樱花，看到了那年午后学长站在他面前和他畅谈未来和人生。 他感觉为加藤君付出死而无憾！ 被这奇怪的眼神盯着，赵铭总感觉浑身不自在，又勉励了几句便匆匆走了。 特娘的这群东洋人指不定有什么大病，有空让排骨和这群人交流一下。 一眨眼便是五月下旬，此时天气愈发炎热，但士兵们的士气也是磨砺到了一个顶峰。 赵铭知道再这样下去，或许还能继续将弟兄们的士气提一提。 可提升空间不大，且长时间的训练估计还会降低士气，干脆就给大伙放了一天假。 而就在五月月底入夜时分，就在赵铭正在书房忙碌之际，一名警卫低声说了几句。 闻言赵铭面露诧异之色，眼睛微眯点了点头。 “让那位进来吧。” 警卫点点头，没一会一名浑身市侩装扮的中年男子笑着走了进来。 对方戴着一顶瓜皮帽，整个人佝偻着，看上去就像一个老实巴交的老农第一次进城似的，透着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但随着警卫将房门合拢，他腰杆一点点挺直，然后很标准的朝赵铭行了个军礼。 “见过赵长官！” “林诚！这里没有外人就没必要做这一套了，坐吧。” 赵铭伸手示意对方落座。 林诚笑着点点头，也不客气直接坐在赵铭对面，但姿态放得比较低，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看来林中尉这是有喜事啊？升官了？”赵铭笑呵呵反问。 林诚这人赵铭还是很久没见了，对方代表的可是国府驻察哈尔特务站人员。 上次过来还是带着委任状过来的，这次也不知道为了什么。 但赵铭已经有所猜测，表面却一点也不急。 “赵长官说笑了，不过在下的确是升官了，去年靠着和赵长官这层关系，在下勉强升到上尉，也是多亏了赵长官呐！” 林诚倒也实诚，没隐瞒他就是靠着能直接联系赵铭的这层关系提拔了一级。 “抽根?” 不等对方继续开口，赵铭便随手抛出一根烟。 “哎哎！多谢赵长官，这个咱有的，您自便。” 林诚一脸的诚惶诚恐，见赵铭要找火，他还赶忙为赵铭点上火。 寥寥青烟升腾，见赵铭一言不发，林诚略作犹豫就要开口，“赵长官其实这次....” “林兄弟，你我也算是好久没见了，此前聊的匆忙，还不知道林兄弟家里情况，可曾成婚了？” “额....成婚了成婚了，有一儿一女，家庭和睦，我家那婆娘倒也贤惠，把老小都照顾的不错，不然我也不能放开手脚干着活不是？” 林诚如实笑道。 这年头搞情报和潜伏的，成婚的还真不少。 尤其是涉及敌后潜伏的，最好是有家小有依靠，因为这样上级可以时刻掌握你的家小防止可能出现的叛变。 “赵长官这次.....” 林诚还想继续开口，但赵铭下一句话再度将其打断。 “一儿一女？林兄弟倒是好福气啊，我就一个女儿，往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时间再要一个。 孩子都多大了？” 第518章 开局不妙啊 “这.....” 林诚一时间有些语塞，看了看赵铭，发现对方一脸的玩味，顿时苦笑一声。 “赵长官您就别逗我了，相信您肯定知道咱的来意，要不咱们就开门见山聊聊？” 赵铭笑着抖了抖烟灰，点点头，“呵呵！林兄弟，聊聊可以，但我这人耳朵可能不太好使，到时候有些话听不清楚你可别怨我。” “唉，赵长官反正我是玩不过您，您先听听再说如何？”林诚叹道。 “请便！”赵铭伸手笑道。 “相信赵长官也清楚现在南边的局势，上峰那边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林诚开始将事情娓娓道来。 大体就是现在国府的情况很不容乐观。 毕竟国府那边已经不是三英战吕布了，而是十八路诸侯齐上阵。 这么多人压上来，自然是一开局就接连受挫。 赵铭没记错的话，从年初开始，国府就接连丢失地盘。 本来一开局大家都觉得阎老西麾下的晋军普遍擅长防守战，缺乏大规模兵团攻势作战的经验和能力。 可事实却恰恰相反，一开局就是势如下山猛虎一般接连攻克数地。 五个军，两个骑兵师，七个炮兵团，一路从陇海一线直接平推到平汉线。 先后占领开封，兰封以及以东大片区域，同时在兰封一带建立军事防线，掩护大军展开。 怎么说呢，这时候阎老西的昏招已经出现了，大军展开后就是一字长蛇阵。 这点赵铭是根据后世的情况知道这就是彻头彻尾的昏招，但这年头有些人感觉不太靠谱，但貌似也挺合理的。 毕竟前后衔接一波接着一波，还能相互巩固防线，并且还能徐徐向南压境。 按照林诚的描述也是如此，五月中旬以前，国府那边一直在丢地盘，毫无什么胜果。 而这还只是前期的小规模战役，毕竟这一路平推过来靠着滚滚大军，国府那边几乎没什么抵抗力就丢下了地盘。 而到了商丘附近，两边在五月十一号发生了大规模交火。 仅仅两日，每天国府均是以损失上万人来计算。 而按照林诚所言就在前不久的五月中旬，上峰发怒了，这般压着打属实是欺人太甚。 于是乎一波空军配合的交火，直接打的阎老西派系一边节节败退。 这一战让国府那边好歹是稳住了战线，并且将战线往前推了不少。 而有意思的一点，就是国府那位开始策反了，直接策反了一位原刘帅麾下的重要将领。 刘帅也就是率领镇嵩军的那位，这位将领直接反叛老冯，投了国府。 偏偏这投降还没开始呢，就泄密了。 于是乎策反失败，硬是让局势陷入僵局，国府那边气势汹汹而来，更是动用空军还率领几个主力师准备大干一场乘胜追击，结果因为策反失败，被硬生生遏制住了这股势头，导致颜面大失。 但事情再度出现反转，策反不成就来了诱捕之计。 通过晋军守城主将的好友写信，将对方骗了出来，结果直接被枪杀。 导致陇海线的门户大开，晋军被迫退守一百多公里。 国府那边也是狠，继续乘胜追击，双方又恶战三天三夜，结果乘胜追击被打的一头包，只能无奈放弃追击。 战局也就陷入僵局，偏偏国府一方撤退时，被对方趁机全军掩杀，杀的国府一路溃败。 不仅被晋军缴获15挺重机枪，还俘虏数百名军官。国府一时间闻风丧胆不敢应战。 而不仅仅与晋军的惨败，就连对付西北军那边国府也是碰了一头血。 国府那边完全低估了擅长机动作战的老冯。 不仅低估了对方的机动能力还低估了对方的防守能力。 大军冲入人家阵地，本以为是一场屠杀，结果人家早就设好了圈套，前军掉入西北军早就挖好的壕沟里面。 里面各种木刺，一下子就坑杀了不少人，后军还不知道前面深浅，继续追杀。 结果冲到前面时已经退无可退，偏偏后面还有督战队催促，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冲。 壕沟对面则是西北军机枪，步枪手榴弹不计消耗的猛烈轰击。 这一战打的这支国府大军无一生还。 而两位负责此战的国府主将知道前面情况时已经来不及了，老冯的骑兵可是不是说着玩的，很快完成了反包围。 也就是国府这支军队装备精良，饶是如此也就少量兵马逃离生天。 这一战打的，国府大军对西北军产生了严重的恐惧心理，士气已然陷入低谷。 原本赵铭对于这段记忆还不是很清晰，但听完林诚的汇报，他算是许多都回忆了起来，心里也是有了个底。 简单来说，这段时间的国府，谁也不看好他们。 两路都遭遇重创，本来晋军那边还能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结果因为穷寇莫追，被揍了一头血。 西北军那边自不必多说，人家西北军本身就作战能力很强。 你可以嘲笑西北军都是一群穷鬼，但绝不能小觑他们的作战能力和战斗意志。 他们的战术或许比较老套，但都是老油子的打法，全都是实战上磨砺出来的。 “林兄弟，所以呢？”赵铭咂吧着抽了口烟，一脸云淡风轻反问道。 “所以....额....” 林诚一时间愕然，心说我唾沫星子说了这么多，您还搁这儿装呢？ “赵长官您就行行好，上峰的意思您也瞧见了，您看能不能下场玩玩？” “哈哈！哈哈哈哈！” 闻言赵铭仰头大笑，笑了足足一分钟这才反问道， “林中尉，你莫不是逗我玩？我就一个中校，你觉得我能做什么？ 还是个没有实权的中校，孤悬在这大草原，你以为我神仙呢？能左右这种数十上百万兵团之间的战局？” 这话在外人听着，一点毛病也没有，明面上就是如此。 他赵铭何德何能能掺和到这里面？ 林诚无奈叹息，苦口婆心道，“赵长官都这时候了，您就别装了，您这边的情况我还不知道？ 再说您之前不是答应了吗？我这几百万资金都给您了，还有您这一年来没少走关系采购军火吧？ 这些军火别说武装一个团，就算是武装一个师都是绰绰有余,您看.....” 有些事可以瞒住外人，但哪里瞒得住他这个专门紧盯着赵铭的情报人员。 他一直待在察哈尔附近活动，这要是还摸不清赵铭现在的大致情况，那他能买块豆腐撞死。 第519章 加钱吧 “林兄弟既然你说到这里，那我就要说道说道你了。”赵铭一脸认真，语气也严肃起来。 闻言林诚有些愕然但还是想听听赵铭怎么说。 “林兄弟你说这五百万资金能做什么？养一个师是吧？ 但是你也知道，想要练兵这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光凭这么点资金你觉得能撑多久？” 似乎是见林诚有些不信，赵铭还掰开手指详细解释起来。 “这练枪的子弹要钱吧？一枚子弹两角多吧？我一个月练二十万发子弹没问题吧？” 随着赵铭这话一出口林诚眼睛都瞪圆了。 一月二十万子弹这还没问题？ 就算是一个师全员训练那也用不着这么多吧？ 要知道这年头的子弹都是可以反复利用的，也就是捡回来弹壳和弹头重新装上火药继续用。 但这种复装弹质量堪忧很容易出现事故，所以也就二流部队这么用。 可赵铭这支队伍难不成还能享受国府嫡系部队那种待遇不成？ 要知道就算是东洋一万人的军队一年消耗的子弹数目也就在四百万发。 而国府嫡系部队一年的两百万发，考虑到新兵几乎很少实弹训练，这已经算是多的了。 一些杂牌部队，可能上战场前顶多也就能打几发。 国内现如今只有在战场上消耗的子弹才叫多。 这点赵铭当然也清楚，比如抗战之初，国内战场一年消耗的子弹每月将近四千万发。 而这是战时，且战斗极其激烈，兵工厂都快生产冒烟的程度。 而抗战前的数年时间，国内所消耗的子弹总额才七亿多发，这还要考虑到这年头国内一两百万军队消耗的总和。 可以说赵铭一个月二十万发绝对是奢侈。 但这点赵铭倒也没说虚的，实实在在就是消耗这么多。 新兵可能少点，但过了第一个月，子弹开始飞速消耗，考虑到还进行了复装弹，相当于每人每月消耗四十发子弹，可以说将子弹利用到了极点。 而上月，更是直接向老任采购了五十万发子弹，而这仅仅是最近一月消耗的。 这也就是赵铭打算在最后关头继续补强一些士兵的射击能力，他十分信奉后世的一点，平时多流汗战斗时少流血。 花点钱算什么，只要能让弟兄们在战场上少死点人，那都不算什么。 也就是赵铭这般阔绰，不然还真没有人敢这样玩，其训练所需的弹药已经接近东洋军队。 按照这一月的训练量，如若一年都这般，一年就得消耗六百万发，考虑到是两个师，平均每万人一年消耗三百万发。 后续如若老任那边能继续提供子弹，赵铭还是会不计消耗的加大训练强度，子弹算啥，咱有钱，可以砸。 人家许多军队都是训练年限很长，自己这支军队组建也就才一年，不抓紧时间补强难不成真拿出去送死不成。 “子弹还不算什么吧？然后我采购军械需要钱不？” 赵铭又继续给林诚掰着手指头算。 “子弹按每月二十万发来算，一年就是六十万大洋对不？ 然后买枪，你们也知道我现在军队扩充了，具体军队数目不好说，但就按一万人来算吧。 一万人每人一把枪要把？ 一把枪就单单说汉阳造，一把就是40块大洋，一万把就是四十万大洋。 但总不能每人标配一把，还得考虑破损情况需要更换，所以两万把需要把？这样就是八十万大洋花出去了。 另外这一万人的队伍总不能一点重火力都不需要吧？ 不然这样上峰也不需要这种队伍，根本打不了仗嘛。 所以十挺轻机枪要吧？一挺重机枪要吧？一个炮兵营要吧？ 这零零散散加在一起，花费个二十万大洋不过分吧？如若加上这些军械的训练弹药，一百万大洋不过分吧？” 随着赵铭不断说下去，林诚的眼睛都红了。 他娘的，一把汉阳造四十块大洋？你们怕不是在奸商手里买的。 竟然还有重机枪和炮兵营，你当自己是嫡系部队呢？ 这些玩意训练需要消耗八十万大洋，你当钱是白捡的不成？ 林诚感觉胸腔剧烈起伏，虽然赵铭说的不一定全错，但这花销也太恐怖了。 虽说有些地方还没达到国府嫡系部队的配置，但已经碾压一群杂牌军了。 在林诚以及上峰眼中，他赵铭就是一个地方杂牌军，甚至连军都算不上。 就是一招可有可无的棋子，关键时刻引爆一二，想给阎老西后方制造点麻烦。 结果哪曾想，这狗东西简直就是贪得无厌，黑的不像话。 五百万大洋砸进去，竟然还在百般推诿。 林诚的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摆摆手打断还想继续算的赵铭。 “赵长官，我觉得你很没有诚意，上峰和我都是带着很大诚意来的，但赵长官却一点也不领情。 诚然，你现在的确是有了一定规模，但上峰也给予了十分优渥的条件，我不觉得你有拒绝的理由。 况且五百万，就算是交付给一个正常的万人队，不仅足够他们重新武装，还足够他们打几场硬仗了。” “哦！~那请便，既然林兄弟不想找我帮忙，那就算了我正好继续在这大草原养马做买卖。” 赵铭的反应出乎林诚的意料，他显得一点也不急，甚至还呷了口茶。 “赵长官您确定不再考虑考虑？” 林诚脸色有些不太好，“赵长官，这可是一次机会，你说到底还是国府的军人。 你本应该为党国效力，这样的机会，兴许能让你的仕途更进一步，难道你就不想.....” “呵呵抱歉，虽然林兄弟你说的很好，但是我得为弟兄们考虑。 我这些弟兄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让他们打仗是有可能出人命的。 想要我出手可以，但是.....” “但是什么？”林诚脸色愈发不好。 “加钱！” “你还要多少？”林诚恶狠狠瞪着赵铭。 这会他也是有些顾不得了，上面给了他极大压力，如若赵铭这边撂挑子不干，他这好不容易升上来的职务怕不是要被撸下去。 “抱歉刚刚说错了，可以不要钱，但我需要弹药，至少两百万子弹以及十万发炮弹。”赵铭双手交合。 他之所以之前还没下场，无非就是在等，等着继续薅羊毛呢。 这东洋人和国府那边的羊毛还没薅到，又怎么舍得下场了。 承认老宋私底下常常评价赵铭的一句话，他就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第520章 滑铁卢 “不可能！你疯了！赵长官我承认上峰那边局势困难，但你也不能这般狮子大张口吧？ 你这是在敲诈！” 林诚闻言差点直接从椅子上蹦起来。 开什么玩笑，两百万发子弹足够一个精锐师在一场集团军大会战中打一场硬仗了。 更何况还有十万发炮弹。 在林诚看来这就是不可理喻的事情。 首先他不认为赵铭的部队是什么精锐，就算给杂牌军去打这样的硬仗，可能还没消耗完一百万子弹，编制就被打没了。 至于炮弹就更扯了，他赵铭有这么多门炮吗？ 十万发，少说你的准备一百门火炮才能在一次硬仗中消耗数万发，十万发那得是一直有极佳的轰炸条件情况下才能做到。 “我也就是提一个条件，既然林兄弟不同意就算了，还是请回吧，正好我就继续窝在这里看看戏，养养马就得了。” 赵铭一副老僧坐定的姿态，丝毫不见急切。 见此林诚深吸口气，他知道这事儿没法谈了。 摇摇头，他又再度看了眼赵铭叹道，“赵长官且看日后，你会不会后悔！哼！” 说着他起身便要夺门而出。 然而他即将出门之际，赵铭却在后边悠然开口。 本以为赵铭改变主意出言挽留，岂料对方一张口就让他没气个半死。 “林兄弟你不妨再考虑考虑，我提出这些条件是有原因的，我可以担保帮你们解决大麻烦。 只要把我要的东西给到我，我保证帮你们拿下察哈尔，直接把阎老西的大后方搅个天翻地覆！” “哼！” 冷哼一声，林诚再也没搭理赵铭，扬长而去。 还拿下察哈尔？你怎么不说直接把阎老西的老巢晋省给拿下？ 搁这儿说什么春秋白日梦。 真当他林诚是傻子随便忽悠不成？ 看着离去的林诚，赵铭微微摇头，他还真是实话实说啊。 但现在他还真不急，因为这就是抛出去一个引子，他可以保证接下来这林诚估摸着再过几天还会找上门来。 要知道就在此时此刻，也就是如今的五月底，国府那边中正先生再度遭遇滑铁卢。 没错，国府又又又惨败了。 说实话中正先生并不是什么将才和帅才，论打仗他得被老冯和老阎吊打。 偏偏他还十分喜欢一锤定音的下策略。 没记错的话，经历几次惨败后，国府那边决定孤注一掷，采用纵深锥形战术，实施中央突破。 结果你这计划也就计划了吧，好歹把保密工作做好。 结果被人家阎老西的人破译了电报。 阎老西立即从附近调动2个炮兵旅增援，集中9个炮兵旅324门大炮。 国府的第五师赶到陇海一线与晋军对垒，发现晋军主动避战，还以为占据了先机呢，打算先发动进攻。 结果这是人家的诱敌深入战术。 五月底，第五师指挥所部向兰封发动集团冲锋，兰封城四周一片黑压压的国府官兵，刚一接近晋军前沿阵地，就是铺天盖地的炮火宛如响雷般发出巨响。 晋军300多门大炮一起发出怒吼，弹如流星火雨铺天盖地倾泻在国府大军之中，国府大军成群成片倒下，宛如麦穗被台风成片刮倒，尸体一望无际，哀嚎遍野。 然而第五师指挥部依旧没有放弃，只是下令暂停进攻，就地隐蔽，不准后退。 结果阎老西也不跟你玩虚的，炮火一刻就没有停过，实施的还是密集的墙式轰炸，炸得国府大军人都是傻的。 就连指挥部都差点被扬了。这一战直接快把这支国府精锐师给团灭。 可以说中正麾下的大将在某些方面总是表现的异常相似，败的也是如此的相似，不是中计又是中计，不是被机枪当靶子打就是被炮弹当傻子玩。 晋军的炮火一向是十分猛的，在如今国内算是首屈一指的存在。 不仅每旅配备射程达万米的重山炮、日造四一式山炮、仿日造四一式射程7000米的山西造一三式山炮，而十分奢华的每旅配备三十六门如此大炮。 晋军一开火就是集团式轰炸。 这也就罢了，其实这样赵铭还不敢保证林诚后续还会来找自己。 但也就在今天，此时此刻，赵铭没记错的话，中正先生和他夫人，就在归德附近的机场的豪华包厢入睡，结果差点被炮弹给扬了。 没错，这处设立的临时指挥所直接遭遇了炮击，虽然没大碍，但这一波想来是吓得不轻。 不仅有炮袭，特么的西北骑兵旅还奔袭八十余里，直接来掏老窝。 守卫机场的两个警卫连直接被斩了个干净，就连五十名飞行员和地勤人员都被俘虏。 中正和夫人带着两百人仓皇而逃，上扬了一波败走华容道。 一时间形同笼中之鸟，坐以待毙。 好在这支骑兵旅，目的只是为了快速袭杀，根本没注意中正先生，这才侥幸逃过一劫。 但这一次可是彻底激怒了国府一方。 而这还不是惨败的结束，到了六月下旬依旧还有一场大惨败等着。 所以赵铭急吗？ 一点也不急，总有要求到他的时候，谁能想到开局被打成这样竟然还能翻盘呢。 但人家最后硬是赢了，但不可否认，无论如何，到了七月份，就算人家不求自己，自己也得出来表功了。 不然这锦上添花固然好，哪有雪中送炭来的舒服。 次日，赵铭睡了个懒觉，今个儿士兵们放假，他也无需去校场。 但刚刚享用过早点，就见上手奏太一脸眉头紧锁的来到他书房。 “上手桑不是说好了吗？非必要情况不得私自来见我，难道你忘了我怎么警告你的吗？” 赵铭脸这一沉，顿时吓了上手奏太一跳，但很快他就松了口气，还好没有扇耳光。 “抱歉加藤长官，实在是有一些情况我想和您说说。”上手奏太恭声道。 “说吧，我还有事情要处理，最近那边局势愈发微妙，我的时间很有限。”赵铭没有什么好脸色。 这群东洋人就是欠收拾，你越是对他们讨好，反而越是容易露出破绽，反倒这般最是让人生不出一丝怀疑。 简单来说东洋人常年在他们固有的框架内遭遇了长久的职场霸凌和pUA，你要是不对他们严厉一点，他们反而会上蹿下跳。 第521章 都被打习惯了 “加藤长官是这样的，最近您不是让我们配合训练这些华国士兵嘛。” “嗯，怎么？”赵铭狐疑。 “是这样的，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我感觉这些华国士兵似乎和我们想象的有些不同，他们很厉害.....额....就是感觉我们不需要怎么教了。 论白刃战，他们的一些平地白刃战或许比我们要差一些，但是在马背上，我们的人和他们对练一招都没扛过去就被斩落马下。 我觉得......”上手奏太说着越发为难起来。 “觉得什么？”赵铭一张脸已经愈发垮了下来。 “虽然很羞愧，但我觉得有必要让我们的士兵也学习一下他们的技术。 他们只是薄弱在战场的知识有些薄弱，但枪法和白刃战上，他们都有着他们的可取之处。 而且他们的体能很好，真的很好，这点就算是我在帝国的精锐里面也很少看见。 这几天观察下来，我发现他们都有早上拉练的情况，这一拉练就是十公里。 这.....这....很厉害，我觉得回去后有必要向上峰申请加强帝国士兵的体能训练..... 所以.....” 上手奏太还想继续往下说。 啪！~ 一记势大力沉的耳光毫无防备的突然袭来。 沉重的力道直接打的上手奏太向左侧倾斜栽倒。 片刻后就见他很自然的抹了抹鼻血，然后晕乎乎的重新站定，一副早已习以为常的模样。 但疼是真的疼，脸蛋肉眼可见的肿胀起来。 “八嘎！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贬低我帝国的勇士吗？你是说帝国的士兵不如华国士兵？ 混蛋！” 啪！ 又是一巴掌打的上手奏太一阵眼前发黑，赵铭就像是一头发怒的雄狮，让上手奏太不敢直视其目光。 他现在脑子已经乱成一团乱麻。 原本他心里还有很多疑问的，比如这群华国士兵怎么和其他地方的华国士兵完全不同。 你加藤君训练出这样一支精锐华国军队到底是想干什么？是不是有什么别的企图？ 还是说你已经被华国人洗脑了？ 但这些话，被接连两巴掌打的念头荡然无存。 还说啥？ 都上纲上线到了帝国荣誉上面了，继续说那搞不好要安上叛国的名号。 “上手桑你知道错了吗？”赵铭冷冷道。 这小鬼子越来越习惯被打了，这打人的爽感大打折扣啊。 “知道！知道！加藤长官，我不该说帝国士兵不如华国士兵。”上手奏太赶忙道。 “嗯，知道就好，帝国士兵是无敌的，就算是西洋人也不如。 就像是他们俄国人，还不是被我们帝国士兵揍得找不到东南西北？ 所以这种话往后不要说了，不然我有必要怀疑你对帝国的忠诚！”赵铭淡淡道。 闻言上手奏太神色却是骤变。 连忙挺直腰板保证道，“还请加藤长官放心，卑职对帝国无比的忠诚，对天煌大人更是发自内心的崇敬！我上手奏太绝不可能背叛帝国！” 赵铭笑着点点头，压了压手示意对方不要在意。 这一波打压下来，原本上手奏太对赵铭还有些怀疑，此时已经荡然无存。 还说，还说他就要被打上叛国的标签，是帝国的叛徒。 如若张锴在这里，肯定忍不住憋笑。 可怜的东洋人已经被赵铭这老pUA大师给彻底pUA了。 倒打一耙的本领愈发炉火纯青。 “好了，关于你说的我也了解过，这些华国士兵之所以这么优秀也是有原因的。 他们的白刃战是挺厉害，但是你要了解，这群士兵其中最初的班底是一些关中刀客。 这么说你可能无法理解，但你可以理解为我们本土的武士，这些人本身就是玩刀的好手，你说他们白刃战厉不厉害？” 赵铭这么一说，上手奏太顿时恍然。 “嗦嘎，难怪这些人的刀法这么好，原来是从小在道场学习，我懂了。”上手奏太自我攻略般的点点头。 \"至于他们的枪法，你确定他们的枪法比帝国士兵还要优秀？\"赵铭正色反问。 “额.....这......” 仔细一想，上手奏太还真就不确定了。 这主要是前面赵铭那一番上纲上线，虽然他感觉这些华国人的枪法确实挺厉害的，但这会貌似也没法说。 “帝国士兵是最优秀的，这些华国人的枪法只能算马马虎虎。 而且如果他们厉害，那最近怎么会经常向帝国士兵请教问题呢？ 这不是说明帝国士兵更优秀是什么？” 赵铭这紧接着的一番忽悠让上手奏太顿时找到了借口。 对啊！ 帝国士兵的确是最优秀的，不然这群华国人何必这般舔着脸求教呢？ 要知道华国人一向瞧不起他们，看来加藤长官说得对。 “所以啊，上手桑，往后这种影响帝国荣誉的话我不想听到第二遍，如若再让我听到，你还是切腹自尽吧。否则我会亲手将你送回本土交给大本营裁定！” “是！是！加藤长官卑职一定注意！” 上手奏太额头顿时渗出冷汗，好家伙，这位加藤长官是当真严厉。 而这也让他生出一种追随的使命感。 这般严厉的长官，不就是自己所追随的目标吗？ 跟着这样的长官，或许自己能走的更远！成为帝国最优秀的士兵！ “对了，现在帝国派来的士兵也已经有六百人了吧？后续帝国还会增派人员过来吗？ 以现在的局势，虽然我对帝国士兵很有自信，但是我们想要拿下察哈尔，这需要面对数倍之敌。 六百人太少了！” 赵铭摇摇头，一脸的不满。 上手奏太回应道，“回长官，前段时间我收到岗村将军的消息，将军阁下说现在已经无力抽调更多人员。 就连这六百人，都还是原本要调配到特高课准备接受谍报培训的精英。 现在抽调六百人已经严重拖慢特高课的渗透任务。 所以大本营现在不太愿意继续增派人手。 但是将军阁下那边已经许诺，会以弹药作为补充。” 第522章 隐患 “弹药？多少弹药？” 赵铭忍着心中窃喜，一脸严肃询问道。 上手奏太点点头道，“额....长官，这个之前三批除去军械，陆续已经调集了五十万发弹药。 考虑到一旦开战损耗会加剧，所以将军阁下决定增派第四批援助，但这次仅仅五十万发子弹，总计百万发。 将军阁下还说了，百万发弹药，足够打完一场硬仗了。” 啪！ 话音刚落，又是一巴掌毫无征兆的袭来。 这次上手奏太已经越来越熟练了，他下意识的脑袋往右侧偏了偏，果不其然力道卸掉了不少，脸上虽然还是疼，但明显舒坦了很多。 但心里却有些委屈，您不满将军阁下的命令，打我有什么用？ “八嘎！你难道没说，我们这是在做什么吗？ 我们这不是打一场仗，我们是要拿下整个察哈尔，甚至绥远两地！ 一百万发弹药，这是让我玩过家家吗？”赵铭怒吼道。 涂抹星子都喷了上手奏太一脸。 “可是长官，将军阁下说了，如今南边打的焦头烂额，这边已经抽调了不少人，想来不会发生大规模战役。 所以作战频率不会太高，一百万发子弹也是够用的。 况且此前特高课那边就一直负责渗透西北军和晋军，对不少军事部署都有较为详细的报告。 等再过几日就会有人送来一些兵力部署图，有这些情报，想来会更加轻松。 所以.....” 听到上手奏太这番话赵铭心里忍不住一颤。 但巴掌还是如约而至。 啪！ 看到赵铭挥掌，上手奏太下意识的就要往右边侧头，结果这次赵铭不按常理出牌。 出手的依旧是右手，但是在半空划过一个弧度，竟是直接打在他右脸上。 众所周知，两人面对面站立时，出手是右手打在对方脸上是左脸。 加之上手奏太往右侧头，反差惯性之下，差点没把他脖子拧断。 没想到东洋人连兵力部署图都能搞到，还真是小觑了对方呐。 赵铭面上一时间有些阴晴不定起来，有些事看来得提前和国府那边通个气了。 不然真要是继续玩下去到时候还真解释不清。 虽说打入东洋人内部是赵铭自己的决定，赵铭之前也想过和国府通气。 但是在津门走一遭根本就找不到足够有分量的大佬和自己面对面谈。 而这种事偏偏又不是能随随便便和林诚这种中低层能说的。 一旦暴露，他自己很可能陷入险境，打入东洋人内部之事更是无稽之谈了。 上手奏太还在想怎么又挨巴掌呢，倒是没注意到此时赵铭面上的阴晴不定。 “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不....不知道！” “不知道就对！战场上局势千变万化，大本营怎么能保证当时的兵力部署就能和我到时候面对的情况一模一样？ 弹药太少了，至少还须再送来两百万发弹药，十万发炮弹！” “不！不可能！” 闻言上手奏太赶忙摇头，似乎畏惧赵铭有一巴掌扇过来，他赶忙又补充道。 “长官，不是我不同意，是将军阁下已经明确说了，现在各地部署的兵力本就很多。 你这边要求的又急，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满足您更多地弹药，除非从本土运输。 但您这边时间上肯定是来不及的。” “那能有多少？一百万发弹药，五万发炮弹是底线，如若连这点都没有，那这一仗我看也没必要打了。” 赵铭开始逼迫起来，行啊，不给那就摆烂不打了。 反正你们投入了这么多沉没成本，就不怕你们不答应，挤牙膏都得挤出来一些。 闻言上手奏太想了想只能咬牙点点头。 “长官此事我会上报给将军阁下，具体会不会答应这我也不知道。” “嗯，行了，你回去吧，准备准备，一旦弹药如实抵达，预估六月中旬就可以发动战争。 到时候还需要你们多多出力，让我们帝国一鼓作气拿下这两地！” 赵铭开始笑呵呵画饼， “一旦拿下这两地，此地的重工业还有偌大的地盘都将成为我帝国的地盘。” 闻言上手奏太也是笑了笑，心里却犯着嘀咕，这两地本就是贫瘠之地，有个什么重工业？ 有倒是有，但完全不能和东三省比啊。 —— 待上手奏太离去没多久，赵铭还在思忖接下来该怎么想办法和国府那边高层搭上线呢。 就见房门再度推开，张锴一脸忧虑的推门走了进来。 “赵爷！” “你来了？坐吧。” “赵爷，我有一事之前疏忽了，现在想和您聊聊，事态紧急。” 房门刚一合上，张锴便面色郑重道。 “哦，是为了这群东洋人而来？”赵铭诧异，暂时从思绪中走出。 “嗯！” 张锴点点头，“赵爷，最近咱们这儿的外来人口似乎比往常要多了不少，而且经常有牧民反应有一些外人向他们打听一些消息。 您说这会不会是东洋特高课的特务人员？ 我有时候就在想，这些搞特务的会不会发现驻扎在咱们这儿的国府特务？ 如此不会怀疑到您身份上去？” “呵呵，怎么？还担心上我来了？”赵铭笑了笑。 “放心，这事儿用不着操心，发现肯定是会发现的。 但是我又没透露什么，就算他们抓到国府的特务，通过严刑拷打又能得到什么？ 国府那边又不知道我是双料间谍。 正好既然你提及了，那我就说说，前不久国府特务也刚刚联系上我，请求我发兵呢。 但我提及了一些苛刻的条件，所以东洋人就算知道我与他们的谈话，也不会有任何怀疑。 反而会觉得更加信任我。” 说着赵铭长叹了口气，“反观现在，我最大的麻烦却不是这点，恰恰相反，而是我没有与国府高层通气，这点最麻烦呐！ 以现在我和东洋人高度合作的态度来看，虽然是打压东洋人，但难保后面没法解释啊。” 闻言张锴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两人又聊了会，可终究想不出一个合理的法子。 没辙，这事儿无法与国府高层直接对话，怎么说也没用。 第523章 想不想做更大的买卖？ 而到了次日，局势却出现了变化。 赵铭忧心之事一下子迎刃而解。 六月二号，入夜时分，赵铭本意准备先去视察一下军营，岂料在街道上没走几步，就看见一处拐角处贴着一张卖膏药的广告纸。 见此赵铭不动声色的让警卫队继续维持前行，同时途经这处拐角时，借助人群的遮挡快速带着两名警卫拐入拐角。 在自己的地盘，赵铭倒也不担心被人暗算。 反倒是需要担心有些事被东洋特务所看到。 进入拐角后，很快就再度看到一张广告纸，便再度拐入一处巷道深处，这时已经能看到这处巷道内唯一的一道光源。 这是一户人家的房屋。 随着霍中屯人口逐渐增多，也进行过几次扩建，这里的民户也是越来越多。 有些甚至允许外人过来购置房屋。 两短一长的敲了敲门，房门上方的凹槽拉开一条缝隙，一双眼睛露了出来。 房门旋即打开，赵铭让两名警卫守在门口自己飞速闪身而入。 “林兄弟，搞这么花里胡哨的做什么？不就是见一面吗？我还是那要求，没有符合我心意想，想要让我妥协是不可能的，我要为弟兄们负.....” 赵铭说着说着就顿住了，因为目光已经死死的看向林诚身后之人。 “林兄弟，你这就没意思了，私底下会面，怎么还带个外人过来？难不成害怕我对你不利不成？” 赵铭冷哼一声，自顾自拉过一张椅子坐下。 目光依旧在打量着对面那人，对方是一位先生打扮，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倒是看不出什么有什么武力。 对方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头发也是梳理的一丝不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高知识分子。 但穿的倒是比较朴素，仅仅只是一身老旧长衫，但能感觉这身衣裳穿在对方身上让对方隐隐有些不自在。 赵铭注意到对方一些细节性的地方，比如习惯性摩挲着什么，习惯性想要摸一摸衣领。 这人此前应该是经常穿西装，还是个上流社会来的？ 赵铭心中对这人的身份隐隐有些猜测，但还不敢确定。 “赵长官瞧您说的，我这次请您过来实在是有些事想当面和您谈谈。”林诚笑呵呵道。 “我看未必吧？”赵铭摇摇头。 “要我看，你想找我是假，应当是这位先生想和我聊聊吧？ 我没看错的话，这位先生是从广省来的吧？对这边的气候可能不太适应？” 此话一出屋内寂静了片刻。 林诚干笑了笑，忙是解释道，“赵长官您说笑了，这....” “好了！林诚兄弟和聪明人聊天就不要打马虎眼了，还是我和赵先生单独聊聊吧。” 就在这时身后那中年先生开口了，他的声音十分轻柔，抑扬顿挫的听着给人一种很享受的感觉。 丝毫听不出其具体的家乡特征。 闻言林诚面色微变，但转头看了看这位中年先生的神情，他还是为难的点点头。 “那杨先生，我就先出去了，您有事直接叫我。” 说着林诚朝门口的两名特务站弟兄使了个眼神，旋即纷纷朝门外走去。 瞥了眼走出去的林诚等人，赵铭淡笑道，“这位杨先生是吧？看得出他们对你很紧张呐。 您是什么大人物吗？如果是，我恕我有些失礼了。” 杨先生笑着摇摇头，“呵呵，谈不上什么大人物，你可以将我理解为幕僚之内的人物，就是幕后给人出出主意的。 另外最近不是多事之秋嘛，我也是劳累命，只能为上峰跑跑腿争取一些各方势力的支持，然后做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只是刚好赵先生这边出了点变数，加之我刚好在这附近就索性来瞧瞧。 唉，麻烦呐，我不太喜欢麻烦事，还望赵先生见谅。” 赵铭微眯了眯眼，他能感觉这人身份肯定不简单。 “先生姓杨，而且先生给我的感觉，你似乎很游刃有余，你似乎觉得完全有底气说服我？” “嚯！赵先生好眼力啊！早就听林诚提及赵先生有一双毒辣的眼睛，没想到竟然如此了得。 不错不错！看来在你面前我得藏藏，不然指不定被你瞧出点端倪。”杨先生笑着调侃。 虽说是调侃，但赵铭能感觉到，眼前这人的心态没有丝毫变化，依旧一副智珠在握之感。 “杨先生既然是说客，那就聊聊吧，相信我此前的条件你也听到了。 想要我出兵可以，但是我得为弟兄们负责啊，这打仗可是大事，没有充足的枪支弹药，总不能让我这些弟兄去送死吧？你说对不对？”赵铭反问。 “嗯！言之有理啊！” 杨先生笑着点点头，这反而让赵铭有些错愕了。 这是个老油子，不好对付啊。 “所以杨先生，您是准备松口，给我弹药了？” “不！弹药上峰的确是拿的出，可是这跨越这么远如何送给你？ 通往察哈尔的路途早就被阎帅他们给封锁了，我自己一个人轻装简行过来还行。 想要运送大量弹药过来，天方夜谭罢了。 所以赵先生，咱们何不谈点实际的？” “实际的？行，那就给钱！两百万大洋！再给我两百万大洋我就出兵！”赵铭笑着道。 他本就没奢望对方真给枪支弹药，毕竟现在这情况也不现实，但钱也可以啊。 多两百万大洋，自己又能省掉一大笔军费开销。 自己有钱归有钱，但能薅羊毛何乐而不为呢。 “没问题！” 闻言杨先生毫不犹豫点头答应了。 这.... 赵铭哑然，这还真就答应了？ “杨先生你莫不是在唬我？真答应了？这可是两百万大洋！你现在能拿出现钱来？” “不！钱肯定是可以给赵先生的，但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一时半会钱肯定没法交付。”杨先生摇摇头。 赵铭点点头，“嗯，我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这样吧，要是半月内能陆续送来，我即日起就可以发兵。 不过前提能支付百万大洋的前期款项。” 这杨先生似乎挺好说话的样子。 可下一秒对方却再度摇头。 “赵先生，别说是两百万，五百万大洋我也可以给你，怎么样？想不想做这一笔五百万大洋的买卖？” 第524章 明计 此言一出，赵铭神色微变，看着眼前的中年人一时间阴晴不定。 有些看走眼了啊，这不仅仅是老油子，这还是个老狐狸啊！ “杨先生你这什么意思？做买卖可没有你这么做的。”赵铭笑眯眯道。 “赵先生先说说这五百万心不心动吧。” 杨先生从口袋里摸出一根钢笔在细细摩挲着，就像是在把玩着一件文玩。 赵铭点点头，“心动当然是心动，不过我这人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杨先生既然有条件那就提条件吧。” “赵先生果然是痛快人，我记得上次赵先生和林诚兄弟说了一嘴，你说你能拿下察哈尔，把阎老西的大后方搅得天翻地覆，是也不是？” 杨先生说着淡笑看向赵铭，这种玩笑话对寻常人而言真就是个笑话，可这人似乎当真了。 赵铭也没正面回答，而是笑呵呵反问，“杨先生自己觉得我这话几真几假？” “我觉得八成真两成也不是假，而是不确定性罢了。”杨先生道。 赵铭：“哦，看来杨先生对我很有自信啊！我自己都对自己不是很自信，我很好奇，杨先生是怎么觉得我有这个能力挑翻他阎老西的？” 杨先生：“赵先生这其实很好分辨，赵先生你擅长观察人心，而我擅长全方面观察。 可能也是我这人经常做什么做不成的缘故吧，就是什么都会，也是什么都不精通。 就好比昨天，我专门在你们军营大门外喝了一天的茶，尿都拉了好几泡。 好歹是摸清楚了一些细节。 比如你们下次可以试试把你们军营里的食堂建的远一些，这样我就看不清里面的炊烟情况了。 另外你们的肉食供应最好是弄的更隐秘一些，最好是在军营里面建造一个大仓库，这样方便存储，不至于每天进行运输。” 听着杨先生这番话，赵铭忍不住嘴角抽搐。 好嘛，林诚那个专门搞情报的没看出来，被这个杨先生看出来了。 偏偏这个杨先生怎么看也不像是搞情报的，偏偏对方仅仅一天就摸了个大致出来。 “那杨先生，你觉得我现在手底下有多少兵马？”赵铭也不含糊直接询问。 这时杨先生陷入一阵沉默，似乎在思忖。 片刻他笑呵呵道，“按照你们现如今的肉食供应和粮食供应，正常来说约莫不下四万人。 不过考虑到您那军营看大门的警卫都养的精悍强壮，所以我猜测是两万人至三万人左右。” 说着他笑盈盈的看着赵铭，一副我猜的对不对的样子。 赵铭忍不住深吸口气，脸上也出现更加灿烂的笑容。 \"杨先生这可不是随便懂一点啊，你这眼力劲我看比林诚兄弟还要老辣，你不去做特务屈才了。\" “赵先生又怎么知道我不是特务呢？我可是跟着林诚一起过来的。” “不！杨先生你可不是特务，我看人还是挺准的，广省人吧。你应该不太习惯你这一身衣裳，要不我给你准备一套西服，或者燕尾服？” 赵铭看着杨先生，两人对视一眼都是笑了起来。 “杨先生咱们还是谈谈实际的，你说五百万到底是怎么回事？” “五百万，很简单，只要赵先生能按照之前所说的，将阎老西后方搅个天翻地覆，这五百万我如数奉上！ 哦，对了，我出发前还想上峰致电，已经想办法给赵先生运作察哈尔都统一职了。” 杨先生一拍脑袋，好似这时候才突然想起这一茬。 赵铭心里都忍不住骂娘了。 感情这狗东西已经算好了，这是来将军来了啊！ 本来他还能继续拖，继续待价而沽，结果这位杨先生来这一出。 一旦上头放出风声，甚至确定他赵铭升任察哈尔都统一职，他赵铭这处境不亚于被架在火上烤了。 “杨先生您玩这一出可就没意思了。”赵铭面色有些不善。 杨先生大笑道，“哈哈！赵先生谦虚了，以你现在的实力，你之前和林诚兄弟所说的那些话我是信的。 你肯定能将察哈尔搅得天翻地覆，这点我十分笃定。 所以赵先生你要不要跟？” “可以，但是我需要钱！”赵铭点点头，事已至此他也明白，再想待价而沽已经不可能了。 这家伙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蹦出来的，一张口就是将军。 甚至比赵铭都对他有信心，仿佛他赵铭就是能拿下察哈尔似的。 “钱没问题，一个月内五百万资金就能陆续到位，前提是赵先生能动起来，不然我也很难办呐。 毕竟赵先生上次和林诚兄弟可不是这么说的，都已经拿到五百万了，结果你翻脸不认人。 所以对赵先生，我还是要抱起十二分小心，以免又被你给诓骗了。” 杨先生倒是洒脱，有什么就说什么似乎丝毫不担心赵铭会对他不利。 “很好，杨先生我算是记住你了，不知道杨先生的名讳.....” —— 走出这间巷道小屋，赵铭抬头看了看明亮的月光，长长吐了口气。 月光皎洁，将周遭照的透亮，万里无云，看来明日又是一个大晴天。 但赵铭心中却忍不住有些惊骇。 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人！ 国府那边怎么放心将这位给放出来？就不怕他有个闪失吗？ 哦，也对，如若这家伙老实，那也不会在三十几岁就暴毙了。 “被将一军倒也不算冤，在这位的手上，毕竟我本身就是要拿下察哈尔的。也不知道这人算没算出我别有用心了。 倒是这次解决了这次隐患，也算是与上边通过气了。” 摇摇头，赵铭没有再去军营而是直接打道回府，他打算好好想想接下来的布局。 而与此同时，重新回到小屋内的林诚忍不住迫切询问道。 “杨先生，事情谈的怎么样了？那赵铭同意了吗？” “呵呵，林诚兄弟看来你对我是真没信心呐，怎么？你觉得不可能成功？” “额....这倒没有，只是问问，既然妥了那我就放心了。”林诚尴尬一笑。 “好了，明日就给我准备人手，另外给我订一张去津门的车票，出了草原我就得走了，有一件事需要我去处理。”杨先生摇摇头。 刚刚他与赵铭谈了很多，不仅谈妥了出兵事宜。 更重要他从赵铭这儿得到一个惊天消息。 第525章 鼓噪 本以为这赵铭就是当初他们布置的一招闲棋。 他也是刚好在游说各大将领想要在敌人后方再策反一二，刚好有空就过来瞧一瞧。 结果越看越是心惊，先是发现这赵铭不仅扩军了，还扩充了至少两个师的兵力。 不仅如此，他在军营外蹲守可不仅仅观察到了人数。 有些事他没和赵铭说，但来之前他已经提前查过赵铭奉系那边的资金情况。 尤其是那位任旅长的资金情况，根据情报反馈，这位任伟旅长最近一年来的资金可谓是充了气一样往上涨。 加之现在与这任伟关系密切的一些军官资金同样在急速涨幅。 一个惊人的消息自然也就呼之欲出，这赵铭怕不是在大肆采购军火。 再通过他们安插在奉系的人员粗略查了一下奉系兵工厂的库存。 虽然没法详细探查，但有一个分类最近报损率极高。 也就是说这赵铭采购了海量的弹药！ 要这么多弹药干什么？ 弹药这种东西又不是枪械，你采购太多囤着过年不成？ 要说囤着用于战时所需，那也不至于陆陆续续买这么多。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要么是一边囤一边用于训练，要么就是全用来训练士兵了。 能够如此高频率的训练，还能肯定赵铭手底下的枪，都是好枪，甚至是数倍其原有兵源数目的枪支。 要知道这年头枪械报损率也是很高的，除非是那种出产还不久的汉阳造，这玩意倒是扎实耐操。 但许多杂牌军可用不上这玩意，就算有那也是陈年的老物件，膛线都快磨断了。 凭借这些蛛丝马迹，杨先生不敢肯定赵铭手底下这支军队就是强军，但肯定不是寻常杂牌军队。 而且察哈尔最近马市情况也是十分奇怪，市面上能看到的都是劣等马，甚至纯粹就是骡子。 那这些马去哪了？ 这也是个很有意思的问题。 而这还不是让杨先生诧异的地方，关键还是赵铭最后和他透露的一则消息。 此人竟然一声不吭的打入了东洋人内部，并且还给了他一张东洋人标注的兵力部署图。 仅仅只是察哈尔区域驻军的兵力部署图，但上面全都是东洋语标注。 杨先生作为攻读过西学的高知识分子，也是钻研过东洋语的。 同时此前国府内部也缴获过东洋人绘制的江河水域图，其绘制的习惯还有标注的习惯都与此前缴获的一模一样。 除了两者性质不同，里面的绘制习惯丝毫不差。 同时赵铭还展示了一份委任状，还有一块东洋军官的肩章。 至此杨先生对赵铭的话已然信了八成，至于为何不是十成，而是打入敌人内部可以确定。 但怎么能保证，赵铭到底是这个赵铭，还是那个加藤英？ 这点还需要进行细细调查，此次原本他还需要继续游说的。 但这一情况让他接下来的任务出现了变更，必须尽快详查这个赵铭，否则麻烦可就大了。 当然目前来看，他内心是更加倾向是没有问题的。 能够如此交底，已经可见诚心，不否认存在贼喊捉贼的嫌疑。 可赵铭就算不说他的身份也立得住，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说了反而会引起怀疑，甚至加强对他的调查，一旦真的有鬼，很容易查出问题。 杨先生不认为一个人能伪装的如此相似，就连以前的人脉都能无缝衔接。 这点绝不可能做到！ 但他并不知道赵铭有挂。 如若赵铭当真是那个加藤英，还有这个外挂，想要无缝衔接还真不是问题。 —— 一晃就是数日过去，时间很快来到六月中旬，这时候大草原上白天的气候已经来到一个高峰。 炙热的阳光烘烤着大地，明明风很大，可这阳光就是比中原南方等地更加令人难以忍受。 许多原本冬天养白的中原人，这一下直接晒成了牧民。 训练的士兵们全都脸颊红彤彤的，皮肤干裂，有些甚至沁出血丝。 哪怕此时是清晨，阳光依旧让人灼痛。 而就算如此，校场上已经聚集着密密麻麻的士兵，这些士兵每个都神色肃穆腰肢笔挺的看着不远处高台上的人影。 大家都清楚今日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从前几日开始，他们就留意到后勤营的弟兄开始热火朝天的忙活起来，几乎不再参与训练，天天跟苦力似的给一箱箱装备进行装车。 所以今日是要干什么，显而易见。 看着底下士气如虹的弟兄们，赵铭也是露出欣慰的笑容。 不容易啊。 从三月一直训练到如今，这些天赵铭也是天天和这些弟兄们一起训练。 从津门好不容易养白的他，哪怕体质异于常人，此时也显得黝黑黝黑的，好歹他脸皮厚没有出现龟裂。 但这日子也算是熬出头了。 眼下的察北联合军总算是看出了一些强军的苗头。 应该说在依托镇嵩军为骨架的他们，本身就有强军的苗头。 且这支镇嵩军自从那次斩杀一些违反军纪之人后，算是与原先的镇嵩军完成了切割。 加之此前击溃外蒙人的连战连胜的战绩，这支军队的士气一直很高。 而这几个月又完成了体能强化，枪术强化，白刃战强化，以及高效执行力反应力的训练。 可以说是一支如假包换的强军，虽说比不了后世那等真正的世界第一陆军，但在如今的国内，军事素养也在第一梯队。 现在缺的是血与火的洗礼。 新人太多，接下来就是要以老带新，将这支军队彻底完成淬火。 “相信大家也清楚，这次全军会议是要做什么。” 赵铭先做了个开场白，然后很是随意的在砖石砌成的高台上踱着步。 旋即就见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件。 “知道这是什么吗？” “这是一封来自前线的信件，是阎帅的命令。” 这一封信还真就是阎帅给张砺下达的命令，张砺再给赵铭下达的命令。 “信件内容有些冗余，我就精简点和大伙说说。 大致意思就是前线战事吃紧，骑兵的战马损失惨重，急需战马补充。 故而上峰急需征调两万匹战马充入军中，另需十万头牛羊送去前线犒赏三军！” 第526章 刮地 此话一出，底下有些微微的躁动，也就是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大家都很遵守军纪，不然这会已经闹开了花。 本来这几天赵铭还在想呢。 时间也差不多了，国府那边都吃败仗吃饱了，眼下就是最好雪中送炭的时机。 加之东洋人那一百万发弹药和五万发炮弹也陆续到位，虽然那位岗村将军表示只此一次，后续绝不可能继续增派军需物资。 但赵铭完全是左耳进右耳出，不管如何说，现在天时地利都已经出现，缺的只是人和了。 想要发兵，总得有个借口。 为了大义，貌似也说得过去。 但于公，他还是阎帅麾下的军官，这样难免落人口舌。 关键最近和张砺相处的也不错，没有个由头就翻脸貌似还有些不自在。 但这下好了，特娘的竟然来了这么个命令。 这命令怎么说呢，很正常的一道命令。 但凡是阎老西麾下地盘都在锁紧裤腰带打这一仗，可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张砺飘了还是阎老西飘了。 一张口就是两万匹战马，十万牛羊。 以现在赵铭扩充后的牲畜群，倒也能满足，可别忘了，这里还有这么多人呢。 察北此时已经聚集了四十万人，这么多人虽说也不是谁都能吃得上肉。 可这边都是牧民，平时一年上缴的牛羊马，几千算是顶天了，你这一口气就要这么多。 只要这消息赵铭刻意散播一下，整个察北都得沸腾。 大伙可不知道现在察北到底有多少牛羊，自从赵铭集体化养殖后，除却负责专门养殖的牧民，其他人完全不清楚具体数目。 大家还以为牧群顶天也就十万规模，更何况前年才遭遇外蒙之患，大家的预期也就更低了。 这一口气要十万牛羊，两万匹马，这不是要人命吗？ 别说赵铭现在能负担这么多牛羊马，就算能负担他也不可能将这些牛羊掏出去。 群情激愤！ 此时士兵们一个个全都带着怒容。 很好！ 赵铭心里满意的看着这一幕，旋即继续开口。 “此等要求，就算我赵铭能答应，大伙能答应吗？” 校场内先是寂静了片刻，旋即就有一人率先开口。 “不答应！”说话的是宝山。 很快宛如山呼海啸的大吼就响彻校场，“不答应！” “不答应！” “不答应！” 声浪好似要冲破云霄，军营外相隔一里地外的街道此时也被这声浪给吓到，纷纷侧头看向军营方向，不免心中嘀咕。 “不仅这般要求，上峰还需要筹措军饷，光是我们察北就摊派了两百万大洋的任务。 尔等能答应吗？” “不答应！” “不答应！” 一听还要钱，弟兄们就更加不满了。 他们最近的军饷的确涨了不少，但谁愿意往外掏钱呢。 “很好！” 见声音逐渐平息，赵铭这才继续道， \"上峰那边这是要咱们的命，既然要咱们的命，那咱们只能扛起枪干他娘的！ 更何况现在大伙知道阎帅是在和谁作对吗？\" “是和国府！是和大势作对！他这是为了一己私欲.....” 赵铭开始阐述阎老西的种种罪行，其实一半就是胡扯，一半还真没说错。 这位号称组织术大师，总体战大师，喜欢刮地皮。 有一定的积极性，但肮脏的事也没少干。 比如就今年，随着南边战事打响，这位可谓是无所不用极其的刮地皮。 根据财政收入来算，阎老西控制的四省之地和平津两市，每月税收在四百多万大洋左右。 而支出就已经达到五百多万。 也就是说每月亏损近百万大洋，而这还是今年年初的情况。 年初战事还没这般密集，仅仅是小规模摩擦，甚至都不能算战争。 还未开打，资金就已经出现亏损。 而到了现如今战争陷入胶着，且已经完成多次会战后，军费耗费已经达到十分恐怖的数额。 光是今年年初，就超发了货币，增加了税收，发行了公债三种手段。 这些事此前赵铭就任意让阎老西的人在这边肆意妄为。 他们想征收税收就征收，据说那几个负责察北地区的税务官还因此差点被人打了，可见察北的民风彪悍。 也就是察北如今的人均收入早就今非昔比，不然这群税务官都不敢深入察北，以免被路边的强人截杀。 要知道赵铭还未整合之前，此地的民风更是彪悍，匪祸横生。 以当时的情况，他们还真可能这么做。 但也是赵铭最近的和气生财，让张砺这家伙也是胆子越来越大，税收也是该收就收。 从年初开始，加征一次税收后，见赵铭也没什么反应，这家伙往后也是变本加厉，只要上面摊派，他就一次接着一次的收。 要知道在如今察哈尔，除却察北外，其他地方还真不是说收就能收的上来的。 为此张砺已经动用好几次骑兵连进行剿匪，可完全没用，这群牧民放下刀他就是牧民。 等你过去时，看到的都是一群老实巴交的牧民，你总不能滥杀无辜吧。 于是张砺只能想办法逐渐给察北加担子。 这次两百万巨款的税收，实际上已经顶得上察哈尔全部税收。 毕竟察哈尔这地儿，阎老西也知道穷鬼太多了，根本掏不出多少油水，所以税收重地还是他手底下那几个繁华之地。 甚至他对自己的晋地老家也是不留余地，也是该刮油就刮油。 而张砺这就是纯粹欺负老实人，可以说，其实赵铭都不需要公开这封命令，光是今年上半年张砺的所作所为，察北军民早就怨声载道了。 而这对于察哈尔还算好的，据说此时在陕，豫，鲁等地已经发生十分严重的饥荒。 陕也就是关中等地从前年就开始旱灾，如今更是已经到了濒临崩溃的地步，哪怕老宋治理有方那也顶不住。 据说在陕地已经出现十室九空的情况，一些县城甚至沦为了鬼城。 偏偏前线那边又十分吃紧，不仅弹药不足，粮食也不足，还没有给士兵发放犒赏。 后世有一份电报就记载了其情况。 这份电报仅仅是阎老西麾下某一支部队的情况，大致内容就是，如今子弹已经消耗过两百万。 现在士兵每人只能拿十二三颗子弹，少的甚至只有五六颗子弹。 大敌当前，纵然官兵勇猛，也只能以刺刀短兵相接用于搏命。 另外受伤阵亡士兵们犒赏，还有各项杂费款项均一无所有，还望总座拨发。 第527章 饮酒开拔 然而无论阎老西如何收刮钱财用于军费开销，就是顶不住人家国府那边。 那边背后不仅有江浙财团的支撑，还有海关这一税收重地，如此两个聚宝盆，只要不能一鼓作气打垮对方，几乎就只能等死。 可见阎老西从一开始就注定要失败，别看现在他攻势如虎。 国府那边估计也是被对方的攻势给吓到了，赵铭也是趁着这个机会才想火速下场。 不然再拖下去，国府那边反应过来，细细思量后，估计也用不着这般拉拢他赵铭了。 “诸位，这一战会很艰难，但上头不让咱们活下去，那咱们只能奋起反抗。 这一战不打，咱们可能会饿死，但打了说不定还能活，但可能会有弟兄们战死。 你们怕死吗？” 伴随着赵铭这一番反问，下边很快响起一阵阵高呼。 “不怕！” “不怕！” “长官，咱就是骨头硬，就是不怕死！” “对！干他娘的，不就是打仗吗？之前老子就没少杀人，死了也就死了，反正老子已经成婚，孩子都一岁大了。 等孩子长大了，还要跟着长官混！” 闻言赵铭笑着压了压手，示意大伙安静。 “好了，多的话咱也不说，咱们都是大老粗，那些附庸风雅的什么壮行词我也不说了。 上酒！” 赵铭大喝一声，很快警卫营就开始拖着一辆辆骡车走了过来。 骡子板车上则是满满当当的一桶桶酒水，随着盖子打开，一股扑面而来的酒香四溢，让人食指大动。 因为这段时间的艰苦训练，军营早就严禁酒水，此时看到酒水，不少人都眼睛放着光。 这年头当兵的几乎就没几个不会喝酒抽烟的。 这在后世固然是陋习，但是这年头没有这玩意是真要人命。 本就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战事又是一波接着一波，没点这玩意吊着，人活着都没意思。 很快一碗碗酒水分发下去，但分发酒水的勤务员则是不断地提醒告诉他们别急着喝。 结果还是有几个愣头青接过酒水囫囵吞枣般就灌了一碗。 直至一名警卫看不下去给了几军棍这才老实下来。 赵铭也是一阵嘴角抽搐，特娘的，这不是骗吃骗喝吗？ 这让他想起东洋那边后世一个牛人。 据说是航空编队的，喝了九次壮行酒，硬是没死。 偏偏这玩意加入的还是神风特攻队，这种几乎必死的敢死队。 要知道这编队的主要任务，就是一人、一机、一弹换一舰。 飞机就是导弹，导弹就是飞机，属于是抗战时期东洋人疯狂发明下的产物。 结果这浓眉大眼的家伙，拜了个好师傅，他师傅也是逃生大师。 靠着师傅的法子，他第一次就成功苟活。 然后他就像是打开了新世界大门，家里给他举办丧事都举办了不知道多少次。 因为按照惯例，特攻队每次执行任务都是必死，所以上级也会通知家属早早准备后事。 结果这丧事就像是办着玩似的，一次又一次，可能这次丧事还没办完，接着又是下一场。 长官对他恨的牙根直痒，就连他的亲属也是如此，特娘的骗丧葬费也不是这么骗的。 看着那几个跳脱的家伙，心说还好自己弟兄们也就是嘴馋，不然他都想将这几人抓起来好好进行一下思想教育了。 “诸位，共饮此杯！古来青史谁不见，今见功名胜古人，狭路相逢勇者胜，兄弟们都给咱好好活着回来！饮！” 随着赵铭话音刚落，他便仰头一口满饮此杯。 见此众人齐刷刷朝着赵铭举杯，咕咚猛灌。 上万人齐齐喝壮行酒，这一幕属实有些震撼。 啪啪啪！ 密密麻麻瓷碗摔碎的声音响起，远处负责后勤的老孙头看的额头青筋一阵跳跃。 这群小兔崽子，这碗老子还要回收的，谁让你们摔了？ “开拔！” 一声低喝，然而所有人都没急着走，而是齐刷刷朝赵铭行了个庄重的军礼。 随后两个师共计两万三千多号人开始各自纷纷上马，上万人齐齐上马的景象给人一种震慑人心之感。 随着各级军官开始下达开拔指令，大军开始有序朝军营外行进。 随着大军走出军营，此时街道两侧已经站满了百姓。 在新建的霍中屯内，大家都生活了一年之久，有的可能初来乍到也就堪堪在这里待过一个月。 但哪怕一个月，这里依旧给了他们极大的凝聚感和归属感。 如今阎老西在各地大肆收敛财富，他治下本就旱灾的旱灾，决堤的决堤，百姓这日子本就十分艰难。 他如今这般一闹腾，可以说最近一两月人数直接暴涨十万，也有阎老西一份功劳。 许多都是日子没法过，听说这边招工还管饭管住，还有工钱，大家自然是纷至沓来。 而这一刻大家都知道，这支军队这是要代表他们反抗了。 不少百姓心里暗暗挥拳，为军队中这些年轻面孔暗暗打气。 一些士兵的家属在路边默默看着，没有流泪仅仅只是欣慰的看着，一些家中小辈更是流露出羡慕之色。 这一幕也是被随军出征的张锴，王二等人看在眼里。 两人都是战场上的老油子，见此都是不由感慨。 “何曾几时，军人家属不再是哭哭啼啼了，赵爷这人心已定啊！”张锴低声呢喃。 “张老哥，你这话可莫要被赵爷听了去。” 一旁王二小声提醒，“我感觉赵爷似乎很排斥自立的想法，他经常和咱们说他所做只是为多年后的大战做准备。 虽然赵爷一直没明说和谁打，但我感觉是东洋人，呼，也不知道赵爷怎么就笃定区区东洋人胆敢打到咱们国土的。” 这话也是让张锴满心困惑。 这同样也是他不解的地方，明明赵爷布局这么多，怎么看都像是要自立一方的架势。 为此他还试探过好几次，结果每次都被否决，这也让他有些不确定了。 按理说三请三让也就得了，怎么还真没这心思？ 但东洋人？他们有这实力和胆量吗？ 不是张锴小看东洋人，实在这是大多数国人这年头内心想法。 不过张锴好歹是去东洋留学过得，他还是觉得不是没这个可能。 第528章 赵铭不缺钱粮 与此同时，都统府—— 相较于五月份时期，如今的都统府要显得冷清不少，大量人手抽调派往前线，光是负责押送物资的民壮都抽调不少。 别说是都统府，整个街面上人流都少了很多。 一来是怕被抓壮丁，二来也是怕继续收缴税收，三来就是实在人数大大减少。 “长官，前段时间咱们在察北的人传回来一个消息。” “又是让赵铭练兵之事吧？不是说了吗，这种事往后就不用再提了，除非他赵铭当真敢闹事。” 张砺淡淡的瞥了眼站在一旁的任副官，一边说着，一边自顾自的摆弄眼前的茶具。 “唉！也不知道这日子啥时候能好，以大帅如今的攻势，想来南边也撑不了多久。 等战争结束，咱们这日子也就好了。 只可惜大帅没让我参战，不然也能蹭蹭功劳啊！~” 张砺轻叹，现如今整个晋系对局势都十分看好，虽说预想的直插老巢的策略并未成功，仅仅成功了一半。 但以对方那摇摇欲坠的防线，估计也撑不了多久。 只是那任副官这会却再度道，“长官，卑职觉得还是要和您说说。 这次咱们安排在那边的人传回来的消息有些不一般，根据描述，近日察北的几大仓库进行了严密封锁，里面疑似在进行大量的物资运输。 卑职怀疑.....” “怀疑什么？怀疑他赵铭吃了枪药想和咱碰一碰？” 张砺嗤笑一声，先是给自己盛了点茶水，这才轻笑道， “我还怕赵铭不来呢，他来了，咱们也算是有借口把这小子这些年赚到的钱全都给撬出来。 这一年五百万的利息，啧啧，光是咱这边就如此巨款，你说他赵铭手里到底有多少钱？” 对于赵铭，张砺何曾没有别的想法。 诚然，和赵铭合作的确赚了个盆满钵满，他这小日子肉眼可见的变好了。 虽说投入了一千二百万，但那绝大多数都是察哈尔各级官员汇总过来的资金。 实际上他自己也就投了两百万，如今剔除一部分需要返还给各级官员的利息，他光是中间费就已经将本金全都赚回来了，且还多赚了一百万大洋。 不仅如此，靠着帮赵铭运输煤矿，中间过手费也赚了三十万大洋。 虽说这是长期买卖，可以一直做下去，但赵铭真要搞事，他不介意赚一波快钱。 “是是是！长官您说的对，可是咱们现在的兵力想要镇压赵铭怕是有点难度吧？”任副官皱眉道。 “涨他人威风了不是。” 张砺呷了口茶，悠然道，“他赵铭就算胆子，他有这个能力？” “这倒也是。”任副官微微点头。 想到前段时日上级对兵力的调动，他也觉得可能是想多了。 “长官，咱们还是得小心一下这个赵铭的，此人似乎很擅长打仗，由不得不防啊！” “呵呵，这不是防着吗？” 张砺淡淡一笑，“他可能是听到一些消息，觉得察哈尔抽调走了一支骑兵师他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可惜啊！他要是真敢来，那就有意思了。大同，宣化，以及张家口，三处要地此时可是各有五个保安纵队，两个步兵团。 而我这儿另有一支骑兵师驻扎，无论他赵铭想要对哪里下手，除非他能一日内攻下城池。 否则他就是案板上的鱼肉，任我拿捏！” 其实早在骑兵师调走后，参谋部那边就下令从绥远抽调五个步兵团过来增援，加固察哈尔防线。 这倒不是为了防备他赵铭，在高层眼里，他赵铭还算不得什么。 主要是为了防备东北那边的虎视眈眈。 五个步兵团，五个保安纵队，合计约合在一万两千号人。加上一个骑兵师总人数在两万人左右。 另外他张砺麾下还有一支炮兵旅，装备75毫米山炮四十八门，另外城内还有囤积的二十八门炮。 枪支弹药储备充裕，完全可以打好几次硬仗，就算奉系有所图谋。 在奉系连续不间断猛攻之下，怎么说也能抵抗至少十日。 十日都足够大帅那边火速派遣几支援军过来支援了。 所以张砺一点也不慌，实在不行在城内还有两支保安团。 虽说保安团和保安纵队都一样，战斗力十分拉胯，属于可有可无的存在。 放在古代那也就是朝廷勒令地方组建的地方自卫武装，但这年头保安团人手也有杆枪。 和奉系碰可能一碰就碎，但和赵铭还是能打打的。 “好了，还是想法子怎么筹措钱粮吧，如今大帅那边催得紧，可不能因此耽搁了大事。” 张砺一挥手，已经是将赵铭这事忘了个干净。 他不否认此前赵铭在战场上表现的足够优异，但他又没看见，鬼知道这里面有没有猫腻。 更何况此前他就觉得赵铭多半和外蒙人有所勾结，现在搞这些小动作，想来是不满如今的税收。 有些不满闹腾闹腾很正常，大不了打一棒子给一甜枣嘛。 两人很快就筹措钱粮之事开始商议。 晋军不同于国府，钱粮是真的紧缺，加之各地遭灾，又不是南方那等钱粮富裕之地。 眼下还没到战争关键节点，后方各地就已经出现经济崩溃现象。 “长官，要我看要不还是向察北多征收一些粮食？” “这怕是不好吧？钱财已经把担子都压了过去，这粮食也压过去，这赵铭怕是真要和我闹腾呐。 更何况他察北有的仅有牛羊，牛羊之物，岂能一股脑充当军粮？更何况牛羊也不要用于运输啊。”张砺摇摇头。 闻言任副官却是嘿嘿一笑，低声道，“长官，您说察北真的缺粮吗？” 这话让张砺微微一顿。 “长官，要我看这赵铭钱不缺，粮也不缺。 据说早在一年多前，这赵铭就陆续从南边采购粮食，五个月前这南边过来的运粮队都源源不绝。 早先下边的还以为是过来做买卖的，后来底下有弟兄戳了戳那麻袋，发现里面全都是米面！ 此事您还记得吗?当初我还询问过您来着，您当时看在那赵铭又派人送来一笔钱的份上也就没去管。 如今.....岂不是正是用这笔粮的时候？” 第529章 遇袭了谁打的？ 任副官这番话倒是提醒了张砺。 的确，早在一年前，赵铭采购粮食的运粮队就源源不断的从南边而来。 此前赵铭治下的粮食缺口大多都是靠着任旅长那边供应。 虽说也足够营地内的开销了，但赵铭一向是比较居安思危的。 几乎是不计粮价涨幅的采购，一年下来采购粮食就没停过，一波接着一波。 如今察北的储备粮，不说供应察北那四十万人吃喝，就算是再来六十万人也足够吃上一年了。 而这还不是结束，杰瑞那边，赵铭让其帮忙运作联系农场主的消息也已经妥当。 现在已经有海量的粮食正通过船只跨洋朝着这边而来。 估计再过两月，整个察北的储备粮将足够数百万人吃上好几年的。 不过此时张砺当真是心动了。 “我记得在咱们仓库内还有一批从南边过来的粮食吧？这也是他赵铭的吧？” “对！长官咱也是防范于未然，早早的就扣下了。不过毕竟只是一批，数目不多也就够万人吃喝一周的数目。 想来赵铭那边还有很多粮食，不然长官您想想，这一年下来多少人涌去察北？ 单凭吃牛羊这哪里顶得住？ 毕竟外蒙人这才光顾过一次，就算没有这一茬，往年察北那群牧民也是饥一顿饱一顿的。 现在呢，不仅人多了，他们还有近十万人忙活那矿场之事，想来这粮食肯定是不愁吃的。” 任副官笑眯眯说着，先前是顾忌赵铭狗急跳墙。 刚刚听到自家长官都说无妨，那他还怕什么？ 老实人就该被欺负到死！ “嗯！能者多劳嘛，相信赵铭也不会怪我的，让税务官过去传话吧。 我也不要多了，大帅给我派了五十万石的任务，我只要他赵铭给我三十万石粮食即可。 也在咱们察哈尔赚了这么多钱了，是时候为察哈尔百姓分忧了。” “长官一心为民，卑职敬佩！卑职为本地百姓向长官道谢！” 任副官有模有样的朝着张砺行了个军礼。 “呵呵！搞这些花里胡哨的做什么？我这也是无奈之举，各地匪祸四起，继续收粮估计也收不上什么。 只希望他赵铭能识时务为好啊。” 张砺笑着呷了口茶。 两人一时间心情大好，原本还有些压抑的氛围也是荡然无存。 然而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隐约从都统府外传来。 紧接着就是一阵急促脚步声。 没一会就见一名警卫连忙追赶一名传讯兵朝着府内而来。 这是来紧急军情了？！ 见此两人都是心中一紧，难不成奉系那边真闹幺蛾子了？ 怎么敢的？ 现在晋军主力虽说在南边，但一字长蛇阵摆出，也有防备奉系的意图。 一字长蛇阵的末端可是延伸至京津冀等地，一旦这边出事，至少两个师能在短短三日便能火速赶至！ “长....长官！不好了....紧急军情，于今日清晨，沽源县遭遇猛烈炮袭！” 啪！ 此话一出，张砺手中茶盏瞬间掉落，瓷器碎落一地，滚烫的茶水还咕咕冒着热气。 “还真来了啊！” 张砺面色阴郁，气氛一下子凝滞到了极点，任副官也是大气不敢喘。 “人数多少？是奉系哪个师？怎么此前一点消息也没有？都到沽源了，怎么途经多伦等地，怎么那边一点消息也没有？都死了？” 张砺语气有着压抑不住的愤怒。 这已经不是下边人失误了，这已经可以拖出去枪毙了。 要知道奉系距离察哈尔最近的师级旅级单位，那也是在承德一带。 距离这边不说十万八千里吧，那也有三百多公里，就算是骑兵不眠不休的彻夜奔袭，那也要六七天才能过来。 这么远的距离，如此大量动员，沿途怎么可能一点消息也没有。 都抵达沽源，势必也攻下了丰宁，偏偏那边一点消息也没有。 而都到了沽源了，距离张家口也就一百五十公里路程，可谓是近在咫尺。 是不是再过不久，他张砺就得听到奉系的隆隆炮声了？ “长....长官....” 传讯兵还有些气喘吁吁，一路策马狂奔，差点没把他肺给跑炸。 “卑职感觉不像是奉系....” “嗯？” 一时间院内陷入一阵长久的沉默。 就像是气氛炒热到顶点，突然告诉你，哦，搞错了。 “不是奉系？难道是一些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土匪攻城了？” 张砺反问，这个猜测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年头土匪不可谓不猖獗，就如关中的拐子土匪，人家雄踞凤翔数年，又让四万正规军打了半年才将其拿下。 “如若是土匪那倒是好办，来人！” 张砺摆摆手就准备召集如今城内在职的几位军官商议对策，尽快平息这一土匪。 只是那传讯兵喘了几口气再度道，“长官，也不是土匪。” “那到底是什么？你能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张砺怒了。 虽说传讯兵也是被逼无奈，但听着着实恼火。 “长官，卑职看着那群人的确不像是土匪，他们穿的都是统一的军装，而且装备十分精良。 并且多以骑兵为主，骑兵起码不下万人，另有一支炮兵营。他们的火炮很多，而且火力十分凶猛。 听炮声，只怕不下.....百门火炮！” “统一军服.....百门火炮....骑兵.....” 张砺细细咀嚼着传讯兵所说的话，可越是咀嚼越是犯迷糊。 “你莫不是在诓骗我？这周遭除了奉系谁还能拿的出百门火炮？” “长官，千真万确！卑职虽没有亲眼所见，但确实听到十分密集的炮声，其炮火数量绝不下七八十之多。 而且他们的军服制式与奉系完全不同，甚至卑职还看到一些戴着那种钢帽子的。装备肯定十分精良。 重火力数量也是极多，压得沽源那边的弟兄根本抬不起头。 卑职也是为了传讯，火速脱离了战场，否则一旦大军合围，卑职绝无可能站在这儿和您说话。” 说着传讯员脸上还残留着一丝心有余悸之态。 那铺天盖地的火炮，甚至都没看清火炮的来源。密集的轰炸几乎快把地都给翻过来。 城墙更是在那种猛烈炮击下变得摇摇欲坠，好似随时都能倒塌。 更别提，那密集的火网覆盖，将沽源那边的守军压得根本抬不起头。 第530章 到底是谁？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张砺开始在院内来回踱步，他脑子越来越有些不够用了。 他自认还算是比较聪明的，打仗他也是一把好手，虽说如今退居二线，可毕竟退的还不算久，许多事情他一点就透。 只是现在怎么看都看不透啊。 “你要知道这里可是军中，你知道说谎的代价吧？”思来想去张砺只得再度看向那传讯兵。 “长官，卑职绝无虚言，如有谎报天打雷劈！” 传讯兵无奈只得是梗着脖子毅然决然道。 见此张砺也是眉头拧成一团，奇了怪了。 如若是奉系，人家压根用不着还特意伪装一套军装骗人，这年头谁还不知道谁，就算能瞒住一时，还能瞒得住一世不成？ 更何况现如今一旦开火，嫌疑最大的就是奉系，对方不可能这么做，做了就是脱裤子放屁。 任副官这时却连忙道，“长官，现在当务之急不是想这是哪方面的人马，而是尽快在崇礼和张北一带设立防线。 我们在沽源县仅有一个保安营的兵力。 如若情报无误，如此火力，顶多三日城必破！” “对！对对对！” 闻言张砺这时才恍然的点点头，“我也是急昏头了，老子管他是谁，既然敢来，那就好好和他们打打。 真以为咱们好欺负。” “正是如此！”任副官点点头。 “长官，这沽源距离我们这儿一百五十公里路程，情况差一点的话敌人两日拿下沽源。 按照传讯兵回来时浪费的时日，我们顶多还有一天多的时间用于准备。 崇礼以及张北，乃是抵达张家口的必经之地，两地距离我等也就五十里。 我们的时间还十分充裕，两地本身就有防线，只要人员派驻，很快就能形成有效战力进行狙击。” 听着这些张砺点点头，很快整个都统府迅速忙碌下来。 仅仅半个小时，都统府指挥室内，各参谋和各级中高层军官便已悉数到场。 这些军官参谋平日或许都有些不为人知的小爱好，平时工作也并不是多么积极，可一旦是战时状态，其效率还是很高的。 这里并非临时指挥所，自然也是有相应的沙盘和完善的地图。 此时几名参谋正对地图做着规划，规划十分简短，考虑到事态紧急，这次仅仅是防守作战，先挡住敌人的迅猛攻势再说。 张砺坐在一旁不时的点点头，也开口说几句。 仅仅一个小时，作战会议便已经结束。 看着已经行礼走出指挥部的几名军官，张砺这才揉了揉眉心松了口气。 他已经勒令麾下，四个步兵团一个保安团外加一个炮兵营开拔前往两地进行驻防。 同时命令一支骑兵团作为临时的辎重押送队伍，协助大军押送弹药。 毕竟情况紧急，单靠后勤部队的运力很难一次性将足够的弹药运输至前线。 饶是如此，他心中依旧有些不安，说不上来，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太突然了！ 就好像凭空突然蹦出来这么一支敌军，属实让人心脏受不了。 “长官，以卑职看来，敌人既然有如此火力，又是不下万人的骑兵规模，定然还有配套的后勤部队和步兵单位。 且难保敌人没有后续部队，一旦真是张少帅不顾颜面悍然出手。 我等还是须早做打算，须尽快致电上峰请求增援！” 说话的是一名中年国字脸男子，对方名叫贺亮，是他帐下的参谋长。 虽说遇到这种情况，尽快联系上峰是当务之急。 可临到此事，张砺却又有些迟疑。 想了想他还是摇摇头。 “且先看看再说，大帅近日进展不顺，虽依旧胜果累累，可却止步陇海一线。 眼下我等不指望为大帅分忧，岂能因此让大帅徒增烦恼？” 这就是典型的错觉，没事，都是小问题，我能摆平！ 某些时候，上司的确最喜欢这种不会经常烦自己的下属。 闻言这贺参谋仔细想了想，倒也没继续劝说。 看看也就看看吧，正常来看，就算奉系攻势再如何迅猛，也不至于在短短几日功夫打的他们找不着北。 更何况一旦对方就是过来打个秋风呢？岂不是影响南方大局？ 眼下这关键节点，谁也不敢保证少帅那边是不是收了国府那边什么好处，想要给他们这边施压。 “长官话虽如此，但卑职觉得还是理应再增派兵力，不如派出一支骑兵旅作为骑兵？ 卑职觉得.....” 贺参谋长开始为张砺做着描述。 “情况便是这边，我觉得咱们有必要以一支骑兵旅作为策应，一旦敌军在我军防线受挫，我军可以骑兵作为扎穿敌人的尖刀。 如若能找到敌军的炮兵营那便更好。 这样一支火力猛烈的加强炮兵营，敌人短时间内绝不可能再调派一支过来。” 指挥室内再度陷入一阵分析之中。 不仅仅是贺参谋长，其他参谋也是纷纷参与讨论。 时间一点点过去，不知不觉从下午四点直接分析讨论到了晚上七点。 不得已张砺只得让后勤人员送餐过来，他们接着讨论。 许久未曾参战，大家在战略分析上还有些生疏，更何况现在不讨论，干啥事张砺也干不进去。 而直至晚上九点时分，众人还在热烈讨论，但就在此时他们却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所打断。 来人是一名电报员，他神色焦急，可进来后，被指挥部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就有些发虚。 “紧....紧...紧急....” “把他手里的电报拿过来！” 见这电报员心理素质不行，张砺皱眉吩咐警卫将对方手里的电报取了过来。 接过电报一看，只是一眼，张砺一双眼睛顿时瞪得如铜铃。 嘭！ 半晌，手中电报被张砺重重拍在案台上。 他胸腔剧烈起伏着，面上则戴上了痛苦面具，一只手更是死死捂住心脏。 这一幕看的一众参谋和军官都有些迷茫，长官这是怎么了？ “你....你....这....这份电报是从哪里传来的？” 张砺颤抖的指着那名电报员，嘴里的话几乎是一字一顿吐出来的。 第531章 这就败了？ “回长官，这是分别来自崇礼和张北两地的电报！就在刚刚他们分别遭遇猛烈敌袭。 根据情报反馈，敌军数目并不是很多，仅有两支骑兵团的人数，可是重火力不少。 两处防线情况十分危急！” 电报员这会也是平复下心情，只是随着他条理清晰说完这一长串讯息时，屋内气氛再度凝滞到了极点。 谁也没想到，怎么今天沽源才遇袭，这崇礼和张北怎么也同时遇袭了。 敌军的进展未免也太快了一些。 “长官卑职觉得此事蹊跷，正常来说敌军不可能攻势如此之快，我怀疑这是敌军分兵策略。 以两支骑兵团作为快攻，在短时间内火速进行攻防。 崇礼和张北两地我军的部署十分薄弱，两地加起来也就一个营的兵力，并无多少重火力。 但依托建筑优势，挡住他们的骑兵一天还是没问题。 其实这样反而对我们有利，他们早早暴露了他们的兵力方向。 偏偏又都是骑兵，起初造成的攻势十分迅猛，但想要攻坚没这么简单！” 贺参谋长细细分析着，这番话也是得到一众军官和参谋的认可。 对啊，这攻势再如何迅猛又能如何？只要破不了城，你这骑兵就只能过来吓唬吓唬人。 至于敌军有炮兵营的消息，那也是在沽源。 炮兵营可不同于骑兵单位，转战速度没这么快，就算有马力作为拖运速度也快不起来。 “嗯，贺参谋说得对，敌军既然辗转如此迅速，显然除了必要的轻重火力之外，并无火炮支援。 这点火力想要拿下崇礼，张北两地没这么简单。” 张砺也是平复下心情，脸上重新挤出笑容。 “如此一来，只要我方援军及时赶到，定能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吩咐下去，增派两支骑兵团吗，火速赶赴前线协助步兵团进行支援。 咱们一鼓作气吃下敌人的这两支骑兵单位！” “是长官！” 两名骑兵团团长闻言纷纷立正行礼，旋即匆匆朝指挥部外走去。 做完这些，张砺方才松了口气，差点被对方这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给搞的乱了阵脚。 仔细想来，他怕什么？ 敌人竟然不想着围点打援，竟然急功近利不断推进战线。 本来敌人的骑兵力量是优势，上万人的骑兵师这可不是小规模的骑兵单位。 对方完全可以凭借骑兵机动性的优势在沽源围点打援，不断打击他张砺调派过去的援军，甚至是打击其后勤运输线。 毕竟从张家口到沽源路程还是比较远的，一百五十多公里，没有补给那是不可能的。 可对方硬是将战线推到了崇礼张北两地。 这两地仅仅五十公里左右的路程，如若骑兵奔袭，一日不到就能火速来往。 步兵团急行军，明日清晨也能抵达前线。 就在张砺松了口气之余，很快有一道急促脚步声传来。 这一刻张砺感觉脑仁疼。 现在他一听到脚步声急促就有些心烦意乱。 “又是怎么了？” 张砺不耐烦的转头看去，只是话音刚落他就傻眼了。 就见指挥部门口正站着一个双手撑着膝盖满脸风尘仆仆与沾着血迹的年轻人。 对方不断喘息着，而周遭众人也一时间没再催促。 大伙一颗心揪了起来，难道又出什么大事了？ “长....长官....上尉石俣见过....各....各位长官....还请长官们派兵增援，我军死伤惨重！！！” 这名上尉咬着牙，抬起头时，眼眶通红一片，隐约能看到丝丝晶莹在眼眶打转。看向众人的眼神透着祈求和绝望。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谁的兵？你的长官呢？”张砺一连三问。 心里有些莫名发慌，战局开启到现在仅仅一天不到的功夫，结果一波三折让他心里很没底。 此前打仗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快！太快了！ “长官，卑下在骑三兵团，二营张志营长帐下效命！” “你营长呢？” “战死了！目前由副营长暂代指挥权正与步兵团的弟兄正在与敌军发生激烈交火，可战线败了。 仗！根本不是这么打的啊！卑下从未见过这种情况，对方太快！太快了！ 我军立足未稳，敌军就已经杀过来了，他们都是疯子！疯子！ 仅仅一个功夫，我军就被凿穿，骑兵找不到长官，步兵找不到长官，大家各自为战，乱了，都乱了。 根本打不过！打不过的！” 这名尉官似乎有些情绪过于激动，说话已经开始出现颠三倒四现象。 但他的一些话还是让众人心惊不已，骑兵三团二营，这不就是此前派遣跟随步兵团押送物资的那支骑兵单位吗？ 这拉出去才多久，怎么就败了？ 更何况敌军怎么会如此之快？张北崇礼两地已经被破了？ “你不要急慢慢说！” 张砺揉了揉眉心，心里已经烦得不行，但还是小心安抚着士兵。 约莫过了几分钟，这名士兵情绪这才逐渐稳定下来。 可随着他将后续内容描述，众人再次忍不住倒吸口凉气。 的确是遇袭了。 前往张北和崇礼两地的路程前面一半是不需要分兵的，而敌人就是在两边即将分开赶路时来了一波猛击。 按照这名士兵的描述，对方准备充分，在岔路口的林子里直接发起了突袭，显然这支骑兵比他们来的更早，兴许埋伏了有一阵子了。 其中隐约有一支火力加强连作为火力压制，敌军以一个骑兵团的兵力发起了一次大规模骑兵冲锋。 对方的作战能力十分老辣迅捷，执行命令方面更是堪称高效。 第一时间对张砺派遣出去的这五个步兵团和一个骑兵团进行了切割。 太过突兀，对方执行的速度又太快，分工十分明确，仅仅一个照面，大军就开始出现骚乱。 交锋没多久，局势就已经糜烂。 加之天色渐黑，对方似乎还有大量手榴弹，局势瞬间打乱。 这名士兵往后撤时，局势几乎已经乱成一锅粥，别说设立临时参谋部，能稳住就算好的。 而负责机动的骑兵营，本意是需要游动起来的。 可这次他们的任务本就是负责押送物资，撤下物资与敌军厮杀时，已经是进入短距离最为残酷的白刃战环节。 结果局势再度出乎意料，这支敌军白刃战出乎意料的熟练。 不！应该说是老辣，好像都是经营此道多年的老手。 第532章 三千破万（上） 仅仅一个照面，敌军手起刀落，每次挥刀都是一个弟兄跌落马下。 别说组织起有效反击，第一轮冲击下，整个骑兵营方阵还骑在马背上的已经不多了。 而这会已经不用士兵继续说了，张砺大致已经猜到了大致情况。 他不禁痛苦的闭上双眼。 这年头骑兵的确算是快逐渐退出历史舞台，可依旧十分强悍，尤其是在野外，骑兵能活活玩死步兵。 这次唯一的骑兵营遭重，接下来那五个步兵团想来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如若早早挖了战壕还好说，现在什么也没有，又是遭遇战，对方早有准备下，其情况可想而知。 —— 而就在三个小时前—— 大队骑兵从张北一带火速赶来，此时能看到马匹鼻孔不断喷吐着热气，显然这些马匹都是一直在奔袭，早就已经筋疲力竭。 “直接进林子，不要继续走了别留下马蹄印！” 王二厉声大喝，声音好似透着磨砂质感，他也是口干舌燥到了极点。 这一路过来，可谓是长途奔袭到了极点。 其情况也远非张砺所部现在知道的那点。 沽源？ 等他们攻打沽源的时候，此前都已经接连攻克了察中以南不少县城了。 要问为何攻势这么快？ 自然是快了，这年头中原的县城修建的还算有模有样，草原上的县城还保留着前朝的原汁原味。 甚至许多都已经风化腐朽严重，并且毫无戒备心可言。 有的县城仅有一个保安队，有的连保安队都没有，仅有一些巡警。 一些县城能够组织起来的人数，多的也就才几百人，少的几十号人。 这也正常，察哈尔不同于中原，本就地广人稀，很多地方也不可能派大军驻扎。 相比之下越往南，驻军规模越多。 如沽源驻军的确挺多的，亦或者崇礼和张北两地的驻军也还算抵抗顽强。 目前进入沽源后，大军攻势的确是放缓了一些，但绝不意味着进攻势头放缓了。 赵爷主打的就是兵贵神速。 “先原地休整，另外侦查连的弟兄多劳累一下。” 见士兵们开始纷纷下马休息，王二也是一阵心疼，从察北到这里，数日的功夫，好几天几乎是换马不换人的赶路。 期间只有几天休息了一下，这才能完成此等壮举，以至于张砺的指挥部，最新的战报得到了，可此前更早的战报还没得到的奇葩现象。 要知道这年头不是每个县城都能有电报的，中原南方等县城还能大多都有电报，可在察哈尔。 靠近察中的县城，别说电报了，整个县城还没几万人呢。 “是长官！” 侦察连的弟兄闻言，二话不说就再度翻身上马，没有丝毫怨言，换了一匹马就重新开始向四周进行侦查。 王二如今所率领的这个骑兵团，总计约合三千人，其中还配备一支火力加强连和一个小型炮兵排配备的都是小口径迫击炮。 总计八挺轻机枪，两挺重机枪，外加八门小口径迫击炮，都是便于携带，可以火速跟随骑兵进行奔袭的装备。 除此之外，整个骑兵团还配备超过八千枚手榴弹，几乎将赵铭这几年来积攒下的库存将近三分之一给端了过来。 就是能让这支骑兵团能成为尖刀加快突进的进程，延缓张砺所部布防的速度。 休整了足足十几分钟，前面几分钟，弟兄们还主要是给马匹喂马料。 而就在此时侦察连的弟兄有一支小队火急火燎的赶了回来。 “长官，南边主道出现大量敌军，疑似敌军增援！” “人数多少？有无重火力？大概多久抵达？” 王二的询问十分精简。 闻言侦察连士兵也是快速回应，“约莫近万人，重火力有不少，估摸着轻重机枪不下三四十，并未发现炮兵单位，但发现数目不少估摸不下一个营的骑兵单位。” 王二见此赶忙走到丛林边缘地带，先是拿起望远镜看了看，见看不见什么，又往树干上爬了爬。 再次看去时，傍晚时分有些昏暗的主道上，远处几里地外已经影影绰绰能看到一大片黑压压的长蛇朝着这边赶来。 不仅有骑兵，还看到一些机械化单位，也就是押送物资的卡车，数目不多仅有四辆。 但上万人的队伍，这绝对是一股极其庞大的人流了。 远远看去，延绵好几里路，且赶路速度应当属于急行军，速度很快，估计十分钟后前头部队就能抵达这里，三分钟内敌人的侦察连就能进入这附近进行有效侦查。 “所有人隐蔽！” 几乎是一声令下，传令兵率先得到指示开始给各级营级单位连级单位进行传讯。 虽说现在赵铭麾下的高级军官还自称营长，但谁都知道怎么回事。 伴随着几声，奇特的口哨在营地内响彻，所有人纷纷动了起来。 哪怕再疲惫，这会也是迅速起身，拉拽着自己的战马往林子深处钻去。 同时火力加强连的弟兄们则是快速转移阵地，在一处地势较高，又与这处林子形成犄角的灌木丛钻去。 这样一来，这边开火将不会误伤到己方骑兵单位。 同时另一伙炮兵排也是紧随其后，这支火力加强连的任务很重，不仅需要进行火力压制，还需要保护这支炮兵排的作用。 仅仅几分钟，所有人完成了初步的部署，一些弹药还没部署到位。 但大伙谁也没再继续动了，因为敌人的侦察连已经来了。 “话说咱们用得着这么尽心尽力吗？不是听说敌人还在沽源吗？沽源距离咱们这儿十万八千里呢。 等敌人赶来，咱们大部队都已经在张北崇礼两地挖好战壕等着他们送死了。” “小心点总没大错，不过你说的也是，就是长官太较真了。 除非对方长了翅膀能飞过来，不然怎么可能突然杀到这里来？” 一行几骑三五成群四散开来的侦察连骑兵相互闲聊着。 本来急行军就让人心烦意乱，现在又搞这么一出，他们骑兵还好，步兵只怕更烦。 “话说哥几个有烟没？搞一根解解馋。” “你小子，都已经开拔了，让长官看见你想死啊？” “怕什么？长官自己不也抽着嘛，咱们往林子里一钻，躲进去抽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第533章 三千破万（中） 闻言其余几人想了想也是点点头，这倒是不错的主意。 几人摸着黑朝着林子里摸去，此时天色已经越来越黑了，林子里就更加暗了。 只要稍微走深一些，几乎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几人分别寻了个树干后，就躲在后边开始吞云吐雾起来。 大家脸上都露出享受之色，对于老烟枪而言，没什么能比得偶尔来一根小烟舒坦。 不过他们却不知道的是，如若他们继续往前就能看到一大群黑压压的人在林子里看着他们。 随着这群侦察连士兵走远，林子里的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王二也不禁捏了把冷汗，但凡对方再进来一些，他不敢保证手底下的弟兄会不会制伏这二人。 哪怕不开枪，一旦长时间侦察连的士兵没有相互报道，同样会引起敌人怀疑。 偷袭埋伏这种策略固然屡试不爽，但想要偷袭埋伏，也需要运气。 如若此时不是刚好傍晚时分遇到这伙大军赶来，借助林子里的优势，又怎么可能瞒过对方的侦察连。 时间一点点过去，大军在岔路口顿了顿，大军竟然没有继续前行，竟然开始原地休整了起来。 “二爷，要不要打？”一名副官低声道。 这人名叫宫鄂是此前最初跟随赵铭赶赴察哈尔那仅存百余名镇嵩军老弟兄的一员。 这人经常吹嘘自己是宫家后人也就是京津冀一带赫赫有名的宫大师，那位前朝的大内高手。 不过这小子实际上却是大刀会出身，帮派喽啰而已，混不下去才跟着刘帅混。 不过这小子的确有几分功夫在身，身手很好，但要说有八卦掌的路数，王二是压根没看出来。 起码自己麾下两三人就可以把这小子制的服服帖帖。 “不急！先让弟兄们先往外摸出去一点，在两百米的区域都给我停下，听我号令！” 王二摇摇头开始下达最新命令。 这点是军营里赵铭多次提及的，在许多情况下，敌人立足未稳，可以先慢速度接近敌人，当距离来到两百米，开始逐渐加快速度，百米之内必须将马力提升至一个巅峰。 在七十至四十米左右进入怠速期，随后继续加速，达到最高巅峰，进行最后的突进。 大军开始悄默默往前挪，因为距离足够远，加之林子里昏暗，林子外的大军人数有多十分嘈杂压根就没听到这些动静。 至于看，那就更不可能看清了。 眼下对于王二所部简直就是绝佳的机会，一个敌明我暗的机会。 随着距离拉近至两百米，林子里开始响起一阵阵鸟雀的鸣叫声，这声鸟雀响了三声。 随后林子各处开始同样响起三处鸟雀的鸣叫声。 伴随着声音响起，两千多名骑兵开始纷纷上马，动作不说整齐划一，但也是尽可能压低声音。 “呼！我还以为这里面有什么埋伏呢，这不是有鸟在叫吗？” “也是，白担心一场。” 几名正在外头闲谈的军官均是松了口气。 他们刚刚在商议分兵之事，准备再休整几分钟就进行分兵。 只是聊着聊着，有心人就留意到这林子里似乎安静的有些过头了，眼下倒是放松不少。 然而就在此时—— 嘟嘟！！~ 猛地，伴随着一阵急促的口哨声响起，下一刻林子里好似突然炸开了锅。 刹那间在一众晋军军官惊骇的目光中，大股黑压压的骑兵从林子里呼啸而出。 这些骑兵速度在飞速攀升，在短短时间内就来到了一百五十米内。 并且更尤为骇人的是，因为这些骑兵出来的时间各不相同，所以队列看上去参差不齐。 可随着五十米的助跑之下，骑兵方阵十分老辣的在奔袭中完成了队列整齐。 要知道骑兵列队尤其是在奔袭中还真没法这般精准控制，一般能做到这般快速且如此数目迅速列队的，都是起码苦练一年之久的老骑手了。 战马上奔腾的王二心中激动莫名，兴奋与激动交织着。 严格来说这才是察北联合军重建后第一次大规模交锋。 此前无论是沽源还是前面的多次交战，都只能算小打小闹，亦或者骑兵没太多发挥空间。 但这一战却是实打实以骑兵为主的交锋。 没有去看弟兄们的情况，他只是如长久的训练那般一板一眼的吹出一个个带着特定信号的口哨。 他相信弟兄们，这一两年来的训练成果。 尤其是最近几个月，简直堪称魔鬼训练，士兵们原本那一丝丝陋习都被彻底纠正。 原镇嵩军的弟兄放弃了此前江湖上学到的那些花里胡哨的刀法，全都统一了蹬里拖刀术。 而新入伍的牧民弟兄们则全部让他们放弃了原有的高超马术。 并非单纯让他们忘记，仅仅是让所有人都放弃各种高超的炫技技术，全都统一作战。 从个人骑术，演变成整体艺术！ 但这并不意味着训练难度变小了，恰恰相反，训练难度丝毫不比训练个人勇武来的轻松。 早期赵铭对镇嵩军的骑兵改革只能算初期，对墙式骑兵的浅尝即止。 因为就这样在面对一般敌人也足够用了。 然而这支军队迟早要与更强的敌人厮杀，更彻底的墙式骑兵改革，以及深入化精锐化训练就必不可少了。 所以后续几个月，不仅需要统一刀术，马术，还需要着重练习反应速度。 尽可能在白刃战之前完成三次乃至三次以上的齐射，这就需要极大的压缩切换武器的时间。 正常来说，骑兵冲锋，最后都会留下至少十米左右的距离时间切换刀刃。 当然也可以一手持刀一手持枪，因为如墙行进的骑兵队列并不需要时刻拉拽缰绳，就可以依靠紧挨着的队友马匹裹挟着一同稳步前行。 可是在白刃战时，一只手如若没有缰绳依靠，第一刀好说，第二刀后，身形很容易不稳。 所以还是得练。 此时正是验证训练成果的时刻！ 看着越来越近的敌人，王二眼中闪过一抹兴奋之光。 “杀！！！！” 哒哒哒！ 率先开火的是另一侧丛林内的火力加强连，猛烈的火力如暴风骤雨朝着敌方大军宣泄而出。 原本晋军中已经架起的机枪手有的被当场打死，有的被扫的抬不起头。 第534章 三千破万（下） 战马呼啸，宛如连成一排的城墙推了过来，在火力压制下让敌人造成了短暂的骚乱更是拖延了他们反应的时间。 仅仅一个刹那，骑兵再度拉近了距离，原本一百多米的距离眨瞬被拉近至百米。 百米的距离第一轮齐射如约而至。 “射！” 口哨伴随着王二的低喝，所有骑兵纷纷变动阵型，原本整齐有序的队形出现层次交叠，骑兵之间每一排的队列不变，但前后两排的出现交叠，这样能最大化利用窗口进行射击。 第一轮齐射结束，原本敌军前排已经准备进行有效反击，甚至不少地方已经喷吐出火舌。 有一杆机枪本身就比较轻便，很容易就完成架设开始射击。 然而面对喷吐火舌的机枪，前排的骑兵丝毫不惧，眼里只有麻木的跟随大部队做着既定成熟的动作。 一板一眼的抬枪，射击。 高速射击的机枪子弹十分轻松就贯穿了前排骑兵身上表面的军服，更是穿透了里面的棉甲。 好在更多地子弹经过棉甲卸力在命中要害处均是有惊无险被里面一层的厚实板甲给挡住了。 这年头没有聚合物作为防弹衣，但防弹衣原理是一样的。 比如曾经就有人用书本和瓷砖组成了一套简易防弹衣。 防御效果还是十分惊人的，挡住一些小口径的手枪还是不成问题的，但面对大口径手枪，几乎是形同虚设。 而如今骑兵穿戴的这一身，其防护效果丝毫不比这种简易防弹衣差，甚至因为里面还加装防护铁板的缘故防护力还要更强一些。 这些都是重新找老郭定制的那一批，并非早期的薄铁板，其厚度已经来到了一小截手指厚度，足足有1厘米厚。 并且赵铭为了能尽可能减少后续震荡创伤，还让人设计棉甲的时候往铁板镶嵌口后面再弄了一片镶嵌口。 主要是用于镶嵌废旧书本和松软棉垫减少机枪子弹造成的震荡伤势。 这样极大的增加了棉甲的重量，虽说后续的棉甲经过改良，已经只有十八斤，单纯的只是做了一套棉甲背心，主要加强胸腹的防护。 可加上厚实的书本以及加强了里面的铁丝网卸力后，重量还是来到了二十一斤。 但这对于如今体能十分恐怖的骑兵而言，算是毫无负担了。 哒哒哒哒！~ 密集的弹幕扫过，有七八名骑兵还是应声倒地，这是子弹避开了胸腔附近的铁板，直接凿穿了腹部，在腹部留下多处伤口。 哪怕多次卸力腹部缺乏钢板还是无法挡住机枪子弹，如若是这年头的长枪，加强过的棉甲还能挡住。 有些弟兄强忍着腹部疼痛还是抗下来了，但有些则是直接被子弹给搅碎了腹部重要位置，在马背上颠簸了几下，加速了血液流逝，仅仅几下就没能抗住一头跌落马下。 王二首当其冲，也接连受到子弹命中。 第一枪是长枪，打在了他左手手臂上，因为毫无防御的情况下，这一枪打了个结结实实。 好歹没有打实，但回去估计有一段时间都得少动左手了。 而第二枪是机枪扫射，运气也属实不错，打中了胸口被板甲给挡住了。 但这一下饶是王二如今体能强大，也是一阵血气翻涌，好像是被赵爷一肘子顶住，一口气差点没吸上来。 那是一股钻心的疼痛，疼的王二牙齿直咧，好歹是骑兵们都有一手拽紧马绳的习惯，不然仅仅一枪，人就向后仰躺跌了下去。 “射！” 第二轮齐射再度开始，这次王二的声音小了不少，属实是疼，但口哨还是精准无误的吹响。 经过各级传讯兵在骑兵阵型中迅速传递，误差不过一两秒，所有人便纷纷再度端枪。 砰砰砰！~ 密集的枪响连成一片，浓郁的硝烟在战马飞速疾驰下迅速被掠过。 连续两拨齐射，其实晋军这边早就已经方寸大乱。 相较于赵铭对底下弟兄们的珍惜，张砺对底下士兵可没有什么特事特办，大家更没有说穿戴甲胄的习惯。 应该说这年头国内就没有给士兵戴防弹衣的，全世界也差不多。 这年头的防弹衣还是一股脑的堆铁料，重的一批，根本没考虑过卸力等因素，一味的追求装甲厚度，就如这年头的坦克一样。 自然而然，大家就感觉这玩意太重，除了钢盔几乎也就没了其他护具。 陆陆续续已经有晋军士兵开始恐惧了。 “射！” 王二神色不变，直接吹响第三重哨声，第三轮齐射如约而至。 砰砰砰！ 第三轮更近，这一轮齐射直接杀伤一大片，超过几百人直接被枪毙，数百人受创。 “射！” 然而不等晋军阵型恢复镇定，第四轮齐射再度来袭。 砰砰砰！ 密集的弹雨更近，宛如排队枪毙，大队晋军刚刚端着枪，就一头栽倒。 更有许多士兵被远处的火力连打的趴在地上压根就抬不起头来。 可此时骑兵已经距离不足四十米，几乎是近在咫尺，如若再不站起来，这群趴着的晋军士兵无需处理就会被马蹄踩成肉泥。 一共五轮齐射，正如那名回去的士兵告诉张砺的，还没打局势就已经定了。 见眼前的骑兵秩序井然，进攻十分迅猛，一些晋军军官也是豁出去了，一边勒令督战队制止大军溃败。 另一方面的骑兵营则是快速放弃辎重，开始整装列阵朝着王二所部同样发起了冲锋。 他们的训练没有察北联合骑兵这般高效和整齐，索性放弃了齐射，纷纷拔出佩刀准备与之进行白刃战角逐。 相信凭借己方步兵团的人数优势，虽说骑兵数量不占优，但敌人在伤亡过大的情况下也会溃败。 所以晋军骑兵也算是豁出去上下一心，嗷嗷叫的发起了冲锋。 随着最后一轮齐射结束，此时察北联合骑兵已经完成了第六轮齐射，几乎达到了这支骑兵枪械发挥的最高水准。 “斩！” 伴随着口哨声响起，所有察北联合骑兵纷纷将手中长枪丢入马腹旁的皮囊子里，旋即如丝顺滑的拔出军刀，双腿猛地一夹马腹身形骤然拔高。 腰杆宛如反曲弓一般在马背上瞬间拉成一张弓，手中军刀就如同挑起捕猎猛兽手中的利爪。 下一瞬，在所有晋军骑兵诧异的目光中，对方与之明明相隔数米距离，结果随着对方军刀落下的瞬间，剧烈的疼痛便席卷全身。 第535章 白刃战碾压 噗呲！噗嗤！ 血水溅射的老高，第一排骑兵前沿瞬间炸开一条血线，血线延绵整个骑兵方阵前沿，宛如前方一下子炸开出一朵妖艳的血色彼岸花。 杀戮正在开始！ 以蹬里拖刀术闻名的马家军当年到底有多厉害？ 或许在枪械运用方面他们还不算多么了不起，但在白刃战方面绝对是将人打出阴影的那种地步。 马家军最初起源于前朝，一位回族人起兵与前朝对抗，遭遇镇压被迫只能逃回西北之地。 而这位回族白老大也是狠人，到了西北之地就开始煽动各地叛乱，短短时间西北地区叛乱四起。 甚至前朝时期赫赫有名的左老将军都不得不以都督统的身份进入西北进行平叛。 结果源头白老大没斩了，误以为金积堡一带的马家父子是祸害源头，便带人将马家父子满门抄斩。 而此时还有一伙姓马的头领吓的魂不守舍，因为此前他曾经率领队伍击溃了湘军，得知马家父子下场后吓得夜不能寐，最后选择投靠了左老将军。 而早期的马家军为前朝效命，为前朝也算是东征西讨，尤其是八国来袭时，这支马家军算是前朝最英勇部队之一。 这为后面的马家军奠定了基础，到了民初时分，其子马海和马千趁机占领了青宁二地，并且占据足足半个世纪之久。 除了青马还有宁马，青马也就是此前那马海率领的那一支，其中青马规模比宁马更大，也更凶悍血腥。 话说回来，为什么这青马宁马为何这么出名，其中白刃战更是凶名赫赫。 这自然就是抗战时期在东洋人身上杀出来的。 其中第四代马家军代表，马继那时候年仅二十一岁就当上了西北军军长这一职务。 抗战时期，更是和东洋人打过一场硬仗，每每均是以白刃战重创东洋人。 打法上主要是以长途奔袭和迂回作战为主。 其中以偷袭和诈败为主，在正面互砍，便是以蹬里拖刀术为主。 而在33年，国府命令孙帅来犯，集结了七万人，而马家军满打满算也就五万人，一番激战，孙帅大败。 至于抗战后，更是成了尾大不掉的一伙独立武装分子，可谓是几经周折这才逐渐瓦解。 而赵铭这支察北联合骑兵，其组织高效比之马家军更加恐怖，更加悍不畏死，更加具有纪律性。 或许在蹬里拖刀术上还没有马家军那般从小练习来的熟练，但纪律性，反应力，整体性已经形成碾压之势。 噗呲！噗呲！ 随着大军逐渐杀入阵型，原本晋军骑兵还在奋力搏杀，可一轮冲杀下来，仅存的一些骑兵军官兀然回首。 这才发现情况不对！ 敌军的骑兵宛如一把巨型的梳子，一波交锋，己方骑兵竟是硬生生死伤过半！！！ 反观对方，竟好像是没事人一样，除了零星死伤的几个，更多地哪怕身上带着伤，依旧是冷漠的注视着他们。 在一个大回旋绕行后，就好似一大群冷静的猎手准备第二波围猎。 记得使命系列这款游戏的一战系列里面，有骑兵这一作战单位。 火器兵种杀伤有多大不清楚，但骑兵一旦玩的好，宛如古代的常山赵子龙，一撮一个准，速度飚的飞起，长枪顶人就跑。 而且一旦被骑兵单位命中，几乎是一击必杀。 现实不同于游戏，但杀伤力同样惊人。 为何抗战时期白刃战反而是国内最有效杀伤东洋人的作战方式？ 火器上的落后是一方面，更重要的事，白刃战一刀就是一刀，近身搏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不存在打一枪没打中要害，就能飞速再补上一枪。 远程作战影响因素太大，而白刃战死就是死，没死就是没死。 这一波骑兵不仅冲击了晋军的骑兵方阵，更是冲进了晋军步兵方阵。 相较于骑兵对砍，骑兵对步兵的杀伤更加恐怖。 一刀一个有些言过了，但有时候借助马力惯性，甚至可以做到一刀两个。 只需要将刀身往下落，马力就能带动刀刃不断地滑行，人数密集时，一口气砍死四五个也不是不可能。 第一波过后，察北联合军所有人不仅没有感觉到疲惫，反而是高速的奔袭以及凶险的厮杀让所有人肾上腺快速分泌，原本的疲惫竟是一扫而空，变得更加兴奋起来。 且军队之中不少还都是新兵，这一轮交手，那股忐忑和不安也是迅速消弭。 “杀！” 第二波交锋迅速爆发。 一场大战从爆发到结束仅仅持续了半个小时。 随着反抗的力量逐渐微弱，王二也是忍不住大口大口喘息，精神这一松懈，腰背都感觉不是自己的，这一直起腰感觉冷汗都疼了出来。 相比之下身上的枪伤反而不那么疼痛了。 “迅速归拢俘虏，缴获枪械，原地补充食物和弹药，三营的弟兄原地留守，其余所有人补充休息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后迅速开拔！” 稍稍喘了几口气，王二火速下达了最新命令。 闻言副官宫鄂想了想点点头，不过还是补充道，“长官，要不多休息一下？另外是否向赵爷那边汇报最新战况？” “不能休息，继续开拔，往前再推进二十里地，那边有一处更大的林子还有充足的水源，在哪里再行休整。 赵爷那边自然要进行汇报，让传讯兵回去汇报就是了，让猴子的人马过来接应这些俘虏。 赵爷出发前就交代了咱们，咱们的任务很简单就是火速绕后袭扰后方。 决策层面上一切由我们自行拿捏，而我需要做的很简单，以最小的代价搅动最大的风浪！” 说着王二不再多言，疲惫的摆了摆手，同时给自己猛灌了一口水。 只是抬起手灌水这才发现水壶里压根就没几滴水。 无奈只能掏出香烟点上一根，抽着香烟舒缓精神的疲惫，同时也是给自己提提神。 激烈的交锋过后，甭管是不是要继续开拔，都不能立刻就睡。 察哈尔昼夜温差大，浑身出了一身汗，这要是立马就睡，保不齐就是大病一场。 队伍里有医疗小队，可战机一瞬即逝，哪有时间耽误。 第536章 噩耗不断 与此同时，都统府指挥部内，气氛已经凝滞到了顶点。 谁也没想到情况会糜烂至此。 就在刚刚，一名来自察中正镶白旗的驻军前来汇报，在三天前，他们遭遇猛烈敌袭，仅仅一个照面整个正镶白旗沦陷。 死伤五十人后，全部投降。 没法打，根本没法打，敌人就像是训练有素的狼群，一声令下就疯狂撕咬猎物。 而这名逃兵也是外出侦查值班的弟兄，不然也不可能幸免于难。 “所以，敌人是赵铭？怎么会呢？这怎么可能呢？” 指挥部内，张砺不断来回踱步，满脑子都是困惑和不解。 他想过是奉系，甚至想过是土匪可唯独没想过赵铭还真有这胆子。 “他哪里搞来的这么多精良装备？他哪里来的这么多火炮？他的弹药炮弹是哪里来的？ 他这一年来到底做了什么？现在有谁能告诉我？” 张砺说着说着目光已经冷冽的扫视所有人。 可屋内静悄悄的，大家都低垂着头谁也不敢应声。 足足过了片刻，任副官这才低声提醒道。 “长官，负责察北对接事宜的是周副官，他.....他至今未回.....” 这话不亚于火上浇油。 “老周他怎么敢的？我对他自认不薄，跟了我这么多年，他怎么会？！！” 张砺呼吸变得十分急促，周裕德算是跟了他好几年的心腹了。 虽说去年和对方有点矛盾，可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自己也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结果竟然是个白眼狼。 发生这种事，周裕德没有提前传讯回来，唯一的可能只能是叛变了。 “长官事已至此，咱们理应控制周副官的家人，此人既然是白眼狼，我等也无需客气。” “控制？控制什么？他家人又不在城内，还控制他家人？” 张砺没好气道，一时间感觉很是心烦意乱。 本就很烦，怎么老是有人和他作对呢？ “长官，卑职觉得，此事暂且可以先放下，我等还是先摁住这赵铭的攻势再说。 此人狼子野心，定然早就与南边有所勾结，有无周副官都无足轻重。 现在的当务之急，不仅需要控制彻查城内这赵铭的眼线。 还须剿灭这支攻势迅猛的敌军，一旦让他深入我方腹地，这会极大的加重我军后勤负担。 另外卑职请求长官致电上峰，请求增援！” 贺参谋长语气肃然，郑重的看着张砺。 闻言张砺心里十分纠结。 “再等等！再等等！” 想了想他还是摆摆手。 要他求援，这不是打他脸吗？ 之前他是信誓旦旦向上峰保证，治下绝不会有问题，有问题也只可能是东北那边出事。 可谁能想到赵铭属狗的，不翻脸则已，一翻脸就是来这么一波大的。 “都给我想法子，我不仅要剿灭这支先头部队，还要剿灭他赵铭！ 他娘的真当老子这里是窑子，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他掀桌子？好！我要让他知道谁才是大小王！” 张砺咬牙切齿，心中愤怒到了极点。 羞辱，和愤怒各种情绪在心中交织。 这狗东西，此前和自己笑呵呵的做买卖，现在闹这么一出，外人看来岂不是还觉得他张砺被赵铭当傻子给耍了吗？ 而且一想到自己还有一千两百万本金没收回来，他心里就是怒火中烧。 好你个赵铭！ 这是想黑吃黑啊！ 众人不再迟疑开始继续思忖对策。 然而就在此时，门外再度响起一阵急促脚步声。 “说！” 这次不等对方喘息，张砺就低喝道。 “长...长官，卑下是太仆寺旗的驻军，就在三日前.....” “下去！” \"啊？\" “给我下去没听清？” “是！是！” 闻言这名满身风尘仆仆的士兵，不敢怠慢连忙退了出去。 呼呼！ 张砺深吸口气，打算尽可能平息心情，继续投入商讨策略之中。 可还没等会议召开多久，又是一阵脚步声快速而来。 “长....长....” 这名士兵看着众人目光齐刷刷看向自己，尤其是长官更是一脸像是要吃人一样的眼神，心里更是一阵打鼓。 但他还是硬着头皮道，“长官！卑下...是康保县的驻军，三日....” “滚出去！” “可是...” “滚！给我滚！” 张砺厉声暴喝，这名士兵吓了一跳，连滚带爬的往外跑去。 一众参谋和军官默默看着这一幕，心里很是诧异，这是自家长官第一次如此失态。 然而事情还没完，接下来，陆续来了化德，镶黄，商都，多伦，右翼后旗，等驻地的传讯。 无一例外，这些县城亦或者驻地，全都沦陷。 能逃回来的几十或者几人以及一人不等，余下的本地驻军和保安队全都被俘，这些县城的旗帜在短短数日换了。 旗帜还是那面青天白日旗，但性质完全不同。 原本还想继续讨论的众人，这下也是没了讨论的兴致。 还怎么谈？ 对方分明就是有备而来，这绝不是闹着玩的。 “长官，这赵铭莫不是要吞下咱们整个察哈尔不成？”任副官皱眉道。 “哼！吞下整个察哈尔？我给他吃他能吃得下？也不怕崩了他一嘴牙！”张砺冷笑。 \"长官，卑下也觉得任副官有些耸人听闻。\" 就在这时贺参谋也是摇摇头，并不认同任副官的看法。 “以卑下看来，赵铭不过盘踞察北一两年时日，如若撇开外蒙来犯的时日，满打满算他能安稳发展的时间也不过一年几个月的时日。 而众所周知想要训练出一支精兵何其困难，就算他赵铭有财力有门路能弄来大量精良军械。 可这士兵的军事素质这些是不能花钱买来的。” 贺参谋一脸的自信，宛如智珠在握，而这番话对张砺很是受用。 “嗯！贺参谋这就说的很对嘛！” 张砺笑着点点头，“他赵铭就算有钱又如何？区区一年多的时间，他能练出什么花来？ 而咱们这些弟兄哪个不是在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 先前一战也不过是让他们打了个出其不意，也是我们战术层面上有欠考量，没想到他们进展会如此迅速。 而现在，该死咱们出手的时候了！” 第537章 三路齐下 张砺这番话赢得众人一阵点头认可。 大家都是有傲气的，此前追随大帅南征北战，大大小小的战役打了几十场。 虽说现在留在察哈尔的老兵仅有一个师，但一个师又如何，摁死一支新军还不是手拿把掐。 “长官此言有理，况且此番从先前的汇报来看，不难看出这赵铭是分兵各处。 虽说大体还是从由上往下，直接走察北中路进攻，可中路却分为三路大军一路南下。 最终在张北和崇礼汇聚，其次另一路则是被堵在沽源一带。 也就是说他万人骑兵，其实分散下来，每一路人数并不多。 其中还有一路更是作为先头部队独自前行了这么远。 不得不说这赵铭用兵很是大胆，真不知道他怎么敢用新兵做这种布置的。 就不怕跑着跑着迷路或者队伍走散了吗？” 贺参谋长很是无法理解的摇摇头，这已经不是大胆了，这是疯子。 “长官，所以卑下觉得，这赵铭就是自取灭亡，无非就是在灭亡前疯一把。” “嗯嗯！贺参谋此言有理！” 张砺越听越是满意，这贺参谋说话就是好听，比这任副官要灵活许多啊。 “那依贺参谋所言，接下来咱们如何破敌？” 闻言贺参谋陷入一阵沉吟。 过了片刻他这才眼睛一亮道，“他赵铭不是喜欢打快攻吗？那我等何不将计就计.....” —— 与此同时，沽源县—— 坐在县里政务大楼内的赵铭则是面色悠然的抽着烟，听着张鹤的汇报。 这政务大楼说是大楼，实际上就是一处老县衙改建的，做了一些稍微近代化的改建。 不过依旧是显得古风古色，就是老旧很多也磕碜很多。 有点像是亮剑里的那些西北风格小四合院。 “赵爷，此战我军损伤近乎为零，但炮弹消耗多达两千枚，另外子弹消耗十万发。 但此战我们完美接受了沽源县的所有驻军和大量军械装备。 虽然很多都是老掉牙的老套筒和汉阳造，辽十三，但多少都能用。 子弹和炮弹有的不能符合我军型号，但许多还是能用。 不过清点下来还不够我军此次炮弹消耗的。” 听着老孙头的汇报，赵铭悠然的表情忍不住一阵抽搐。 如此顺滑的大胜，结果打了个亏本买卖。 “罢了，亏点也正常，沽源县也算是察哈尔的大县了人口有十几万之多。 驻军也不少，城墙更是坚固，能仅仅用了半天功夫就将其拿下，已经足够了。 记住，咱们打仗，钱该花花，但是弟兄们能少损失一些就少损失一些。” 赵铭由衷的提醒，虽然亏损不小。 但赵铭虚吗？一点也不虚，现在消耗的可都是各方援助的物资。 国府那边援助钱，东洋人那边援助军械枪支弹药，打的又不是他自己的，心疼个棒棒锤。 “先下去吧，告诉弟兄们休整六个小时，六个小时后除却留守的连队，余下的继续开拔。” “是！” “另外把老张叫进来。” 随着老孙头走出房间，没一会在外面等候的张锴也是快速走了进来。 “赵爷！” “其余几路的情况如何了？”赵铭询问道。 现在察北联合军也算是补足了通讯上的短板。 东洋人后续援助的军备物资上，除了枪支弹药，还援助了一批电台。 这玩意可是精贵玩意，其实本身价格在几万和几十万不等。 也分型号，一些大型的电台，具备传讯更远的电台价格就十分昂贵，而一些小范围传讯的电台价格就便宜很多。 可就算如此，电台也不是随随便便能搞到的，尤其是军用电台更是如此。 如若让赵铭自己去买，十万大洋买一台还不一定能买到，属于有价无市。 但东洋人搞到这玩意就轻松很多，而东洋人为了援助他也是一口气支援了五台。 五台以及五名电报人员，如今都为赵铭无私服务，顺带还帮赵铭无私的培养电报人才。 此前缴获的电台也有了用武之地，可以说赵铭已经将东洋人压榨到了极点。 “回赵爷，如今进展最顺利的就是第一师了，骑兵一师王二和宝山所部进展最为迅猛。 从察北西路进攻，一路接连攻克，康保，化德，商都，等地。 攻克两地用时据说不过两个时辰，随后留下少量驻军便火速南下。 就在昨日抵达张北县附近，随后兵分两路，一路由王二亲自率领一个骑兵团继续南下按照您的指示深入敌后。 另外余下则是观察张北县地形，想来今日张北县攻防战也已经打响。 而后就是猴子与张鹤所部所率领的第二骑兵师第一团和第二团，进展稍微逊色。 可能也有人数上的劣势，攻克太仆寺旗和正南等地时耽搁了一些时间。 在今日清晨这才抵达崇礼附近，如今崇礼攻防战比之张北攻防战更早打响。 如今关于猴子和张鹤两部的最新进展已经传了回来，情况....似乎不容乐观。” 闻言赵铭面色微微一皱，询问道，“是拿不下？还是情报有误，那边有大军驻扎？” “额...都不是，情报还算正确，就是他们决策上似乎出现了一些问题。 没有提前勘探好地形，贸然发起猛攻，导致弟兄们伤亡不小。 连续三波冲锋都被打了回来。 虽然接连拔掉了几个碉堡，但损失也是多达数百人.... 不过敌人的损失也不轻，据说也损失几百号人，估计今日就能彻底拿下崇礼。”张锴低声道。 嘭！ “蠢货！老子是这么教他打仗的？回头看老子不锤爆他，这个蠢货！” 不用想赵铭也清楚，肯定是猴子这憨货一意孤行。 为什么要这样搭配人员，还不是看着张鹤做事比较沉稳，结果还是没拉住这头哈士奇。 猴子倒也不是没有优点，野战这家伙还是比较猛地。 后面几个月的多方演习之下，猴子在两军冲锋的这种战事上很是擅长。 其冲锋陷阵的本事不下于王二，甚至还犹有过之，因为猴子这家伙属平头哥的。 怕死归怕死，但这家伙上头之后打起仗来是不要命的。 可赵铭又不可能让这家伙负责深入敌后搞袭扰，这家伙脑子又没有王二灵光。 第538章 以快打慢 如若对底下人做分析。 首先王二可都是首当其冲的将才，甚至隐约还有些帅才的意思。 打仗进退有度，能占便宜绝对飞龙骑脸，不能占便宜绝对掉头就走丝毫不拖泥带水。 而且让他打攻坚战他也能打，可能是之前参军时间较长磨砺出来的。 也有可能是此前一直身处底层，很清楚弟兄们的不容易，很舍不得弟兄们白白在攻坚战中丢掉小命。 此外就是张鹤了，这位虽然此前从未参过军，但绝对是个良才。 打法上更加谨慎，缺点就是在关键时刻显得比较犹豫。 赵铭让他和猴子搭配也是想着让两人互补，没曾想，猴子这家伙真就是孙猴子，除了自己谁都压不住他。 此外就是宝山了，宝山打法也是比较凶悍，但相较于猴子要好多的。 虽然野战没有猴子擅长，但他这人比较听劝，搭配王二想来不会出大问题。 “赵爷，您也不需要太担心，猴子他们损失是不小。 但是能极大的提升我军进展速度。 根据我们安置在，张家口，宣化以及大同几处重地的情报人员反馈。 目前除了张家口内的驻军出现动员迹象，余下大同和宣化都没有太多动静。 三地虽说互为犄角，可大同相较张家口距离足足有上百多公里。 只要大军攻势足够快后天，两军主力就能在张家口城外完成汇聚。 现在唯一要当心的反倒是咱们这里。 一旦三路齐聚，炮火汇聚猛攻之下，赵爷我军想要拿下张家口将会比预料中更快！ 想来那张砺也不会想到咱们的速度会这么快。” 张锴这番提议算是比较简单的闪电战策略。 与赵铭一开始对这一战定下的大方针是一样的。 就是要以快打慢，打的对方猝不及防。 正常来说，沽源县是不可能这么快拿下的。 别说是沽源，就算是张北和崇礼同样如此。 张北属于几十年前察哈尔的首府，而沽源则是十几年前察哈尔的首府。 这两地算是除张家口最难啃的骨头。 然而谁又能想到沽源这么快就被拿下。 就连赵铭打了之后才知道，炮火覆盖下的饱和式打击，战争会变得如此简单。 难怪抗战时期东洋人能短短一年时间平推大半江山。 人家的火力更加充足，飞机大炮坦克齐上阵，外加大量重火力覆盖，以当年的国内火力武装的确很难顶。 如今赵铭也算是小小的打了一波富裕仗。 近百门火炮轮番齐射，这才硬生生不费一兵一卒拿下了沽源。 也是沽源驻军并不算特别多的原因，如若驻军足够多，哪怕有一个旅的兵力，也不至于这么快沦陷。 其次就是主将胆怯了，看着兵力悬殊，外加距离张家口甚远心知抵挡下去与取死无异。 “嗯，争取在大后天抵达张家口吧。 另外也不要太快了，致电宝山王二所部，告诉他们拿下张北县不必急于求成。 给他们两天时间，两天内务必拿下张北县。 同时致电猴子所部，告知他们无须参与合围，转到去宣化。 无需拿下宣化，尽可能纠缠，给那边的火先给点燃！”赵铭淡淡嘱咐道。 闻言张锴略作思忖便明白怎么个事儿。 这是想打着围魏救赵的想法呢。 这一战对于察北联合军其实算是很简单了。 可谓是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只要不浪，稳中求胜很简单。 毕竟都有了兵力部署图，只要部署图不出现大问题，那就很容易就能拿下整个察哈尔。 而打宣化算是一石二鸟之计。 宣化所在就是京津冀一带到张家口的铁路要道所在。 只要能在那边打响，无论是否拿下宣化，都能拖延援军来袭。 算是将援军这一层也给算到了。 毕竟这一战，大同那边的驻军相距甚远，如若那边驻军不是骑兵单位。 注：那时候大同还归属于察哈尔。 单靠步兵赶来，还不一定有京津冀一带的援军来的迅速。 如若还能以此吸引张家口的驻军解救宣化那就更好了。 “赵爷，您这招狠呐，张砺与您做了这么久的买卖，您就这么对他的？”张锴笑着调侃道。 “呵呵！我这人一向就是生意是生意，战场是战场，战场上和我谈生意，那他离死不远了。 对了，你觉得他张砺现在求援了没有？ 如若他在发现异常就开始求援，单靠猴子想要拖延援军还真不是那么简单之事啊。”赵铭皱眉叹道。 毕竟一旦援军抵达，最起码也是一个旅的兵力增援。 单靠猴子那点人马，既要对付宣化的驻军又要对付一个旅的老兵，难度可想而知。 “我觉得不会！” 张锴笑呵呵摇摇头。 人家张砺都快被您当狗耍了，人家早早求援不要面子的？ “话说赵爷，您将猴子调到宣化，是不是不想让猴子参与攻坚，顺带让那群东洋人顶上吧？”张锴询问道。 这近千人的东洋人队伍如今可没有归属于王二等人任何一方，而是被赵铭带在了身边。 今日这场攻坚战，算是这群东洋人主导。 目前赵铭麾下，除了这支东洋人组建的团之外，还有就是一个警卫营，一个炮兵营以及一个骑兵团。 总计三四千人。 而到时候王二需要率领一支团在附近骚扰，深入敌后，自然是无暇进行攻坚。 猴子张鹤需要布置在宣化，能够参与合围的也就是第一师的宝山所部。 考虑到宝山所部的第一师大多都是骑兵。 而王二带走了一个加强团，宝山所部的兵力也就六千多号人。 总计万人围攻张家口这么一处重镇，哪怕有大量炮火进行饱和打击，也需要用人命去填。 而这一场攻坚战，势必要进行快打，拖不得。 拖得越久，不仅大同援军会过来，就连京津冀援军也会过来增援。 单靠猴子和王二，想要拖住这两地援军不现实。 赵铭呵呵笑道，“呵呵，我都给这群东洋人配上了他们送过来最精良的装备了。 而且他们又是组建的一支步兵团，步兵团参与攻坚，不是很合理吗？” 第539章 流年不利啊 合理？ 不考虑私人因素，张锴觉得很合理。 赵铭点了根烟，悠然道，“再说也是相处了这么久，你还不知道这群东洋人什么脾气？ 全都是一群犟种，你说他们不行，他们能和你急。 你说他们不够悍勇，他们会和你翻脸。 既然这样，这种重任还是得交给他们。来年我在城外种点樱花树，用东洋人的血饲养他们喜欢的树，也算是还了他们的愿了。” 狠！ 真狠啊！ 张锴忍不住为赵铭竖起了大拇指，论狠，赵爷简直就是杀人诛心。 “不过有一说一，赵爷您这么做，那群东洋人不会生疑吧？”张锴有些担忧道。 “不会！” 赵铭摇摇头。 生疑？怎么可能？ 老子都让你们打了几场舒服仗了，火炮也是一路伺候着，压根就没让这群东洋人多费什么力。 这一路过来，赵铭所部也是连克两地，除了沽源就是多伦了。 这两地都算是防备比较严密的县城了，如若不是炮火猛击，想要拿下来少说得付出上千号性命。 前不久上手奏太还抱怨来着，说是加藤长官太照顾他们了。 这样厚待不好，容易引起华国人的注意。 既然都有这种需求了，赵铭哪里能不会多照顾照顾他们？ “不过到时候还是得演一波啊！” 赵铭摩挲着下巴，心中暗暗想到。 而与此同时，崇礼沦陷的消息也是第一时间传到了都统府。 在得知这消息的第一时间，张砺再也顾不得面子，火速致电上峰请求支援。 自然是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而他们所不知道的是，这则电报却被另一方所截获。 次日宿州城内—— 这里是国府前线的后方，距离如今正在交锋的前线不足百公里。 可隐隐约约依旧能听到极远处一些零零散散的炮击声。 听着这些，驻防的警卫营士兵面色均是十分凝重。 今年的夏天似乎变得比平时更加炎热。 汽车行走在炙热的街道上，拐过一道弯，进入一处医院内。 这里是宿州城内唯一的一处大型医院，相较于繁华城市的西医院，这里的医院就小的可怜。 饶是如此医院外围还搭建了不少棚子，同时附近的民宅也是被临时征用。 从汽车走下来，抬头看了看烈日，老爷子叹了口气。 头顶清凉的他也是感觉十分燥热，旁边有警卫警惕的跟随在他两侧，防备一些可能出现的危机。 可看着一具具从远处不断抬进来的伤员，老爷子还是摆了摆手。 “不要紧张，都是忠心为国的将士们，他们不会害我的！” 这一幕让不少受伤的将士动容。 “走吧，李旅长在哪里？” “总座，旅座目前安置在最里面的病房，情况不容乐观，想要探望可以，但一次只能一人，患者现在需要休息。” 看到这位过来，医院的负责人也是着急忙慌的出来迎接，但还是十分负责的解释着。 可他这话一出，附近的警卫连长顿时怒斥道， “放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总座一旦有碍你担当不起！” “哎！休要无礼，张院长为了救治伤员几日不眠不休，既然只准一人就一人。 默庵不是外人，他不会害我！”老爷子摇摇头，很是严厉告诫。 “是！”闻言警卫们顿时闭口不谈，继续尽职尽责的守护左右。 一行人快步穿行在医院过道内。 一路所见所及，到处都是哀嚎声，甚至能看到不少人下半身整个没了。 很显然这是被炮弹直接炸出来的，还有的手臂已经被迫截肢，以这年头的医疗水准，能活下来只能看命了。 “总座，虽然我很不想提，但是现在医院里的药品不多了。 继续将伤员送过来也是无用，没有药，也只能等死。” 医院的张院长一阵摇头，一边走一边跟在旁边絮叨着。 他当然希望能多救几个，可是他们之前本身就是个小医院。 此前他们这儿压根就没接待过这么多人，已经与严重高负荷运转了。 “不要担心，很快最新一批的药品就会送来，另外还有大量医护人员过来协助你们工作。 张院长好好干，往后不会亏待你的。” 听到这话，张院长心中倒是没太多激动，反而是松了口气。 能多救几个就好！能多救几个就好！ 他不再紧随左右，只是停下脚步喃喃自语，好似为患者祈祷。 病榻前，看着浑身被绷带缠绕的中年将领不禁长叹了口气。 “默庵好好休息，最近就不要想战场上的事了，情况会变好的。” “总座！我....我....我对不起您，辜负了您。” 躺在病榻上的李旅长涕泪横流，惨白的脸上满是不甘。 三日前，他们位于陈庄的阵地被敌军趁夜偷袭，驻守在那儿的一个团差点全军覆没。 随后两日前，他率领第六十一团，第六十三团奉命反攻想要夺回阵地，可结果却是伤亡惨重，不仅未能夺回阵地付，反而是损兵折将。 可以说在战事到了如今，不仅陇海战线的正牌军惨败连连，就连在平汉线的杂牌军也是惨败连连。 貌似开战到现在国府一边好像就没怎么赢过。 从始至终都在溃败。 安抚了一番默庵，老爷子叹了口气离开了病房。 回到自己的临时府邸，看着各方传来的战报他更是脑仁生疼。 这要是寻常时，面对惨败他肯定忍不住对办事将领破口大骂。 可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接连的惨败已经不是将领上的失职，而是全方面都不如。 这也难怪，此前国府倒是胜仗不断，但打的都是南边的一些杂牌军。 如今面对北边中原等地的这些老牌大佬，人家打仗那也是打了多少年了。 加之骑兵优势，机动性极强，面对这种迅捷战，他还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难道就没有什么好消息传回来吗？底下的都是干什么吃的？” 他放下战报还是忍不住怒斥道。 而就在此时外头一名警卫走了进来，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这让他眉头微微一扬，淡淡道，“既然来了，那就让他进来吧，我倒要看看最近他有什么进展。” 第542章 奇耻大辱啊 “六天，几乎吞并察哈尔大半疆域，辗转多地，这事儿放在咱们弟兄上谁说能做到？” 赵绥看向副官，不仅仅这名副官低下头，身边一众参谋纷纷低下头。 这事儿，他们仔细一想就知道很难做到，不！ 已经不是很难！而是几乎不可能做到。 大家也是跟随赵绥打过不少仗的，很清楚军队里的实际情况。 六天三百公里赶路，的确是可以做到，但就算这样底下士兵已经是怨声载道。 这种情况下别说继续打仗了，能维持士气不崩溃就很难得了。 而急行军三百公里，还需要接连发动数场战役，更是一鼓作气以一支骑兵团击溃万人队伍，这怎么看都不可能。 可战报就是实实在在的记录在册，说明事情就是如此，又让大家不得不服。 “所以我们做不到对吧？可赵铭所部却做到了，你们说是不是这赵铭被低估了？” 赵绥揉了揉眉心，叹道， “这代表这支军队远非表面所说的是一支成立不过年余的杂牌军。 反而这是一支骑兵精锐中的精锐，不仅平时有针对性的训练过体能，就连战马也是做过训练。 并且士气凝聚力十分可怕，这样一支军队就算是没有精良装备，我也敢说他张砺会被打的哭爹喊娘。” “就算是咱们面对这支骑兵也不敢说能稳赢！” 赵绥忍不住摇摇头，这不是他涨他人威风灭己方士气，而是仔细分析后得到的结果。 作为晋军骑兵组建之初的骨干，赵绥对骑兵的研究可谓是由来已久。 很清楚这种高强度作战对于人员马匹的负担有多大，他这番话还是收着点说的，不然真让他真心实意比较，起码在执行命令方面自己麾下绝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 “长官，话说如此，咱们不是应该准备更加充分再开拔岂不是更好？ 如此火急火燎开拔，军备物资只怕都无法准备齐全。 我们最多携带五日的粮食和足够勉强打几场遭遇战的弹药。 更不可能携带太多重武器.....” 一名参谋有些不解，既然敌人并非二流军队，那为何还要如此匆忙。 而就此事而言，赵绥再度摇摇头。 “诸位看来你们还是没懂咱们的意思！ 你们还以为这赵铭只是小打小闹？如此迅疾如风的攻势，信不信我等稍微慢了一步，我们真就只能给张砺这小子收尸了。 抓紧集结吧，最多三个小时必须全部开拔。 最近弟兄们也是休息的够多了，多余的话无需我多说吧？” 闻言众人一阵面面相觑，都有些无法理解。 战机一闪即逝，这点大家都没有异议，只是这张砺再怎么废物，数万大军拖住他赵铭一周应该是没问题吧？ 但长官都已经下了死命令，大家也能如实遵命。 很快大军宛如上紧发条的机器开始轰然运转。 他们不习惯南方大集团军作战的正面战场，还不擅长这种小规模战役？ 仅仅两个半小时，上万大军就完成了集结。 赵绥这支骑兵总人数达到一万一千人，除却骑兵师原有的八千人，还有一个骑炮营和后勤，工兵，通讯等等人员部署。 属于较为完善的骑兵师，整体由四个骑兵团和一个骑炮营还有多个后勤单位构成。 这年头的骑兵师正常情况下人数都在六千至八千人左右，也有一些上万人的，但并不多。 也远达不到抗丑时期丑骑兵师，光是一个师就有一万六千人的规模。 此前赵绥在南方正面战场受创严重，回到后方已经补充了不少，但依旧还没达到原本的满额配置。 可是看着这些好不容易补充的重火力，他就一阵心疼。 现在战事吃紧，要是他轻装简行，骑炮营多半要留下不少辎重。 这些可都是他占据职务便利好不容易在后方薅过来的，结果要吐出去大半。 “长官，这些东西可不能丢啊！咱们骑炮营本身就损失惨重，这要是没了这些玩意。 等南边战事结束，再想有这种补充装备的机会可就难了。” 副官有些不舍，这可全都是宝贝疙瘩。 骑兵弱在攻坚，他们骑兵师攻坚也擅长的主要原因就是这骑炮营。 没了这玩意，他们骑兵真就只能跟在人家步兵团后面打打秋风了。 “丢了！都给我丢了！” 赵绥一咬牙，下定决心道。 一想到这次是戴罪立功的机会，要是错过了，要是连察哈尔也给丢了，他罪过可就大了。 到时候怕不是跟着张砺一起吃枪子。 很快又经过半小时的整理，绝大多数辎重抛弃之后，大军便开始火速开拔。 所有人骑上战马，带上少量辎重朝着察哈尔方向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张家口，这里古代又称张垣，武城。 可今日张砺却不得不走出了都统府，倒不是说他已经开拔赶赴前线。 因为他现在就已经站在了前线之上。 武城如今已经沦为了前线。 事情就是这么妙不可言，仅仅睡两觉的功夫，才过了两天，城外就已经是大军云集。 站在城墙上，看着时不时飞驰掠过的敌军骑兵侦察连小队，张砺面色阴晴不定。 耻辱啊！奇耻大辱！ 他张砺竟然被一个做买卖的商人逼的如今这地步。 这狗东西前段时间与自己通讯时，书信中还是左一句老哥，右一句上峰的称呼他。 如今你就是这么对上峰的？ “长官！” “唉，说吧。”张砺叹了口气看向身边的任副官。 “那边已经联系上宣化和大同那边，他们说援军昨日就已经出发.....” “那人呢？大同那边距离远暂且不提，宣化那边的人呢？ 区区二十几公里，别告诉我他们还能迷路了！”张砺冷哼道。 “这.....宣化那边急电，请求我方支援，与昨日清晨他们遭遇敌袭。 预估敌军数目不下数千，多以骑兵为主，且有少量炮兵作为炮火轰炸。 如今开拔的援军不仅无法抵达，更是被击溃，无奈只能重新退守宣化。” 说着任副官低垂下头，生怕触怒张砺眉头。 第544章 长官不对劲 \"赵爷！\" 就在此时，不远处一阵马蹄声响起，就见宝山骑着马而来，身边还跟着一众警卫。 现在赵铭麾下这些高级将领手底下也是标配了一个警卫连，人数不算多都是行动和枪法上的高手，关键时刻可以挡子弹的那种。 来到赵铭跟前，宝山快速翻身下马，“赵爷，武城东城门附近突然冲出来一大群骑兵。 估摸其数目不下数千人之多，但这群人并非出城开战，反倒是一门心思直接朝着东边跑了。 您看.....” 闻言赵铭稍作一想，便摇摇头，“不用追，多散出去几支侦察连，让侦察连的弟兄多辛苦辛苦。 张砺这家伙学聪明了啊！一石二鸟倒也是不错的想法。” “赵爷我这就去办！” 宝山就是听劝，得到命令二话没说迅速开始布置起来。 看着远处城墙那槽口突出的黑漆漆枪管，赵铭冷笑连连。 可惜啊，甭管你是不是一石二鸟，明日这城我还真就攻定了！ “赵爷，现在其他的都好说，就是这粮食方面不是很够吃。 咱们带过来的粮食大多都是肉干，此前赶路吃掉了不少。 后面在这些县城里补给了一些，不过为了追求快速进攻，辎重并未携带太多。 距离咱们这儿最近的崇礼倒是好搞粮食，一来一回两天也就足够了。 可是崇礼本就是一个小地方，根本不够咱们上万大军吃上一周的。 平时崇礼也是依托着武城这边的物资输送，所以....” 老孙头有些为难道。 见此赵铭只是淡淡一笑，也不当回事，“放心用不了一周。” 说着拍了下老孙头的肩膀，随后吩咐他继续督促物资运输后，便扬长而去。 走了一圈，赵铭兜兜转转的就来到了东洋军的驻地。 随同一起的还有老张，张锴现在已经有点乐子人的趋势，很喜欢跟在赵铭身边看着他怎么忽悠这群东洋人。 “赵爷，接下来您到底想怎么忽悠他们去送死？我看怕是不容易吧？” 张锴低声说着，他并不看好，毕竟这就是送死的命令，谁也不希望自己手底下的人去送死。 更何况这一千号东洋营士兵本就是远离故土，相互之间抱团十分严重。 一般这种情况往往其主官都舍不得同乡受到损伤。 “待会你少说话就行了，放心。” 赵铭笑了笑，旋即在走入东洋营防区之前，脸上就浮现出为难纠结以及肃然之色。 也没有询问上手奏太在哪里，而是一副视察情况的架势，但谁都看得出赵铭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其实在赵铭刚踏入营地后，远处正在和同乡士兵们闲聊甚欢的上手奏太就留意到了赵铭。 上手奏太他们身为东洋人，又肩负潜伏工作，一般都不会在外人面前说家乡话。 但在都是同乡人的军营中，在有人负责盯梢的情况下，他们还是难得的说起了家乡的一些趣事。 “好像是加藤君来了，我过去迎接一下。”说着上手奏太就准备出去迎接。 “且慢！” 就在这时，一旁的副官一把拽住他的衣袖。 “神濑桑你这是什么意思？” “长官您先别急有些事我想和您谈谈。”神瀬俊一脸凝重道。 见此上手奏太又看了看周围几名副官和连长们，发现他们似乎都有些话想和自己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索性他也不急着去招呼赵铭了，反正对方兴许也就是寻常视察。 “说吧，我看你们都有事情想和我聊？” 神瀬俊点点头，左右看了看，身形微微前倾，这才压低声道，“上手长官，有一件事我们一直想和您说了。 现在我感觉不得不和您聊聊了。” “哦？”上手奏太有些诧异，眼珠子转了转，隐隐有些猜测。 “你们是不是怀疑加藤君？” 闻言几人对视一眼，犹豫片刻还是艰难的点点头。 “上手长官，您不觉得咱们这位加藤长官有些不对劲吗？”神瀬俊道。 这话也是引得另一位连长点点头，“对上手长官，您没发现加藤长官似乎一直很维护那些华国人！ 而且您发现没有，之前我们明明是教导队，可是在一些具体的教导事务上，这位加藤长官很明显的将我们隔开了。 尤其是禁止我们与这些华国士兵深入交流。 按照上级的指示，咱们的任务不仅仅是帮助加藤长官打赢这场仗，还有就是为这些华国人塑造正确的价值观和对我们东洋的感官。 可加藤长官似乎很排斥我们这么做。” 此话一出，上手奏太面色骤变连忙不自觉的捂了捂脸颊，又有些失态的朝远处张望了一下，确定赵铭相隔上百米远这才松了口气。 “慎言！这种话可不能让加藤长官听到，而且你们这是在怀疑一位对帝国无比忠诚的将领，你们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吗？”上手奏太很是义正言辞的训斥道。 可神瀬俊却是摇摇头，低声道，“上手长官您就不怀疑吗？” 一时间上手奏太陷入了沉默。 怀疑，他当然也是怀疑的，甚至比这些中低层军官对赵铭的怀疑更甚。 可是他又有些不确信，因为赵铭每次表现的太过强势了。 如此强势，给他一种在本土十分熟悉的既视感。 不仅仅在本土，驻扎在华国这边的时候也是如此，上级表现的往往也是如此强势，这点实在让他看不出丝毫端倪。 “我不觉得长官会欺骗我们！他的身份是毋容置疑的。 而且之前这一路过来，他不也没让我们参与攻坚任务吗？ 再说你们看看那些华国士兵，听说最艰难的一战损失不轻吧？ 所以那些话，以后还是不要再说了。”上手奏太摇摇头道。 见此，神瀬俊再次与同伴对视一眼，这才叹了口气。 “上手长官，虽说如此，可我总感觉不太对。 更何况加藤长官每次进行重大军事会议时，根本没有与我们交谈的意思。 上手长官您参与过任何一次作战会议吗？” 听着这句话，一时间上手奏太更加惆怅起来。 第545章 想故乡的樱花了 诚然，如这些下属所言，貌似到处都是疑点。 可心里还是忘不了加藤长官那炙热而又带着爱的巴掌。 那熟悉的巴掌简直打在了他心坎上，这也更让他纠结起来。 “上手长官，无论如何，我觉得都需要好好试探一下这位加藤长官。 虽然我们并不怀疑加藤长官，可有些事最好还是需要进行一番考量才好。 否则我们倒是可以为帝国尽忠，但这里还有这么多我们的同乡，他们都是对帝国有着一腔热血的年轻人。 我们并不想看到年纪轻轻的他们死在异国他乡。” 神瀬俊这番话让上手奏太一颗心还是变得坚定下来。 对！还是要试探试探一下这位加藤长官，不为自己也要为了这些帝国士兵们。 只是就在他念头刚刚升起，紧接着他就看到一众下属面色微变，然后纷纷朝他使了个眼色。 紧接着他似有所觉的转头看去，就见距离十几米远外，加藤长官已经大踏步走了过来。 看到赵铭，一时间上手奏太莫名的一慌，但很快就恢复镇定，甚至还挤出自认为十分自然的笑容。 不过瞥见赵铭身后的张锴，他还是笑呵呵用汉语道，“赵长官您怎么过来了？” “嗯，只是随便视察一下。” 赵铭一副兴致不是很高的样子。 配合上那心事重重的模样，一下子让上手奏太心里产生了一丝好奇。 嘴唇嚅嗫着还是没忍住询问道，“长官，您看着心情似乎不佳？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小样！就等你发问呢！ 心中冷笑，赵铭长叹了口气，揉了揉有些乱糟糟的头发。 “唉，还不是攻城之事，最近为了这事可是愁坏我了。” 说着赵铭转而又朝身后的张锴道， “张参谋，我有一些军事上的事情想咨询一下史营长，你不是有事吗？先去忙吧。” 闻言张锴顿时明白，自家赵爷这是又要忽悠人了。 心里哀叹，大为遗憾不能旁听八卦了。 “嗯，卑职还须协调一下军事部署就不多留了。” 说着张锴转身很是干脆的走远了。 见此赵铭这才用东洋语看向上手奏太叹道，“上手桑.....唉算了还是不和你说了。” 见到赵铭这反应，原本还在猜测怀疑赵铭是不是有什么算计，同时脑子里还在想怎么试探赵铭。 可是看到赵铭这状态，他一颗心莫名的触动了一下。 不是简单的触动，而是刺痛了一下。 加藤君这是怎么了？ 他这样一位帝国的铁血军官怎么会露出这样一副表情？ 赵铭此刻的表情的确是欺骗感满满，加之本就面容俊朗刚毅棱角分明。 突然一下子表情刚毅之余又藏着深深的脆弱。 并且以往赵铭在上手奏太面前表现的都十分强势，突然来这么一下，上手奏太只觉得心里被狠狠刺痛了。 加藤君到底是遇到了什么难题？怎么会这副模样？ “加藤君您到底是遇到了什么？卑下虽然不是加藤君的亲人，但卑下对加藤君一直十分敬仰，您是我的前辈有什么话您对我说！” 上手奏太语气急促，心里很是担忧。 然而赵铭却再度欲言又止。 “上手君....我....唉，还是算了吧。我突然有些想家乡的樱花了。”赵铭叹道。 目光不由的转向了东边，好像在了望那遥不可及的大洋彼岸，幻想那樱花飞舞的一幕。 看着赵铭的侧颜，又想起来之前看到关于加藤君的一些简短资料，上手奏太只觉心脏一阵阵的痛。 远离故土，很小的时候就被帝国送到华国培养。 长期生活在陌生的父母家中，随后又被派往察哈尔那等偏远之地孑然一身。 想必加藤君一定很孤独吧？ 原来这样的人也会脆弱..... “加藤君，您不要悲伤，现在不是好了吗？这里还有很多秋田的老乡，而且我们也都是您的老乡，更是您的家人。 相信只要帝国改造这里，或许未来这里也是本土，您的家人也会过来这里。”上手奏太努力安慰道。 然而赵铭下一句话再度让上手奏太心中猛地一颤。 “我父母已经死了，死在了秋田。 听说是邻居片山虎太郎家帮忙安葬的，只有一个妹妹，可是听说她已经嫁人了。 还有了孩子。可或许他们根本不记得我这个舅舅了吧？” “加藤君......” 上手奏太眼眶泛红，简直就是暴击。 他是看过加藤英一些资料，可仅仅是上级为了任务所需，更多地就没透露了。 没想到加藤君家中竟是如此情况。父母去世竟然都没能看一眼。 两人驻足沉默了许久许久。 “加藤君您要不要和我说说您的困难？有什么困难只要我能帮上忙一定帮！”上手奏太决定还是好好宽慰一下这位一直铁面无私的长官。 “唉，这件事你可能帮不上忙？”赵铭叹了口气。 “不！加藤君请您务必告诉我！您不说我怎么知道能不能帮忙？” 说着上手奏太直接来了个九十度鞠躬。 做完这些，上手奏太肌肉紧绷，下意识的就要侧过头规避可能出现的巴掌。 但想到现在加藤君肯定很悲伤吧？算了让他打一下或许心情就会好很多。 可是等了片刻，却没有等到那熟悉的巴掌。 反而是两下轻轻拍打肩膀的触感。 \"算了！上手君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这件事不单单是你的事。我更不可能做这种决定，这会让我心里更加难受。\" 说着赵铭又是长长一叹，仿佛整个人都苍老了好几岁。 闻言上手奏太心中不解，但很快他眼珠子一转，顿时恍然。 “加藤君，您是不是为了攻坚之事担忧？是不是？” “你猜到了？” 赵铭面上恰到好处的露出诧异又有些无奈的表情。 “加藤君，攻坚之事这有什么需要担忧的吗？ 以我们的火力还有军队数量，一天拿不下这座城，那就两天！两天不行就一周，一周不行就一个月。 现在他们已经被我等孤立，属于孤军。只要我们长此以往，相信很快就能拿下这座坚城！”上手奏太宽慰道。 第546章 献出心脏 “唉，上手君，你可能不明白，如若只是就好了。” 赵铭叹了口气便开始为上手奏太解释其缘由。 “情况就是如此，如若我军不能几日内火速拿下这武城，待援军抵达，我军腹背受敌，怕是局势急转直下啊！ 这也就罢了，可我等投入这般大，大本营那边又对我等寄予厚望。 如果前功尽弃，只怕......我愧对帝国啊，到时候一旦败了，我可能会切腹谢罪，以报帝国！” 说着赵铭脸上已经浮现出一抹决然。 闻言上手奏太心中一阵触动，他倒没有怀疑赵铭话语的真实性。 因为这事儿本身就无需怀疑，大局势就是如此。 想了想他一咬牙，“加藤君，实在不行，这不是还有我们这一营的军队吗？ 帝国的士兵最是骁勇，比这些华国人要勇猛的多，明日攻城让我们来！” “这怎么行？” 闻言赵铭几乎是不假思索的摇摇头。 “加藤君请务必同意！”上手奏太没有多说，但九十度鞠躬的恳切态度已经表现的十分明显。 赵铭一脸的为难，脸上满是纠结，最后化作长长一叹。 “上手桑，多的话我就不说了，祝你武运昌隆，旗开得胜，明日开战我会让炮兵营先进行多轮炮火覆盖为尔等掩护。” 说着赵铭重重拍了拍上手奏太的肩膀。 而这一刻上手奏太抬头看向赵铭，四目相对之下，上手奏太感受到浓浓被信任的感觉。 “嗨！还请加藤长官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加藤长官失望的！” \"好！好好！\" 赵铭连连点头，又畅聊了一番，这才施施然离去。 看着远去的加藤君，上手奏太脸上依旧满满的感动。 加藤君对他们太好了。 重新回到自己这圈子里坐下，旁边的副官和一众连长这才七嘴八舌的开口了。 刚刚他们可是全程围观赵铭和上手奏太聊天，都清楚其中的内容，此刻气氛有些沉重。 “呵呵，现在怎么说？加藤长官为人无需质疑了吧？我不希望再有人说加藤长官的不是！”上手奏太冷哼道。 众人沉默片刻，神濑俊叹了口气，“长官，加藤君的为人的确说不出来一个不是。 只是为什么一定要我们参与攻坚？” “八嘎！” 啪！ 几乎是神濑俊话音刚落，一道清脆的耳光就糊在神濑俊脸上。 巨大的痛感让神濑俊脸颊肉眼可见的高肿起来。 “混蛋！加藤君这是对我帝国将士们信任才会让我等参与攻坚！ 这种事难道让那些贪生怕死的华国人来做？还是说我们帝国军人不如他们？” “没....没有....我....” 被这么一通高帽子盖下来，神濑俊语气一下子弱了。 啪！ “混蛋！神濑桑我严重怀疑你对帝国的忠诚，你是不是自己贪生怕死？所以才想找借口推诿？”上手奏太的眼神格外冷冽。 还别说，此时他内心暗爽无比。 原来这就是加藤君打人的感觉，还真不错，就是加藤长官打人面不改色，自己打人怎么手这么疼？ “上手长官，我...我没有！我对帝国无比忠诚，我可以为帝国献出心脏！” 神濑俊也是慌了，赶忙一个土下座跪下。 “哼！刚刚加藤君的话你们也听到了，时间紧迫，这种攻坚任务除了我们没有别人能做。 这是加藤君对我们的信任，我们不能辜负加藤长官的信任。 更要让这群华国人看看我们东洋军人的勇武！ 好了，告诉所有人，明日准备攻坚，待会加藤长官会送来纸笔，大家都写好遗言。 如果我活着，我会把大家的遗书送回国，如果我也死了，加藤长官会将所有遗书送回本土！” 随着上手奏太这番话出口，众人脸上也是一阵动容。 仔细一想，貌似这也不能怪加藤长官，军情紧急，这种时间紧迫的攻坚任务似乎除了他们，旁人根本做不到。 说明他们在加藤长官心中是最强的精锐。 这年头东洋人本质上还是自卑的。 虽说此前接连打赢了几场战争，可这就像是暴发户，虽说已经很有钱了，但总是有些自卑，总感觉被那些士绅瞧不起。 于是就想急于表现。 这种心态在东洋人上下皆有。 就比如再过几十年，东洋人在国际上做生意给人的形象总是西装革履。 何故？自然是本身实力不够，就需要尽可能包装自己，掩盖自己脆弱的一面。 而如今这年月，东洋人也清楚，他们依旧被华国瞧不起。 虽说有部分人已经意识到东洋正在飞速崛起，但广大民众依旧觉得东洋乃弹丸小国尔不足为惧。 赵铭当然也是清楚这点，所以在后面几乎很大篇幅都在表述对帝国将士的强大勇武。 先把你们给捧高点，不把你们架起来，你们还怎么不为我效命？ 光是糊弄这些东洋士兵还不行，事后还得让大本营那边能信服。 对此赵铭一点也不慌，笑话。 到时候送给大本营的战报他都已经想好了。 不就是春秋笔法吗?这个他会！ 大体就是先贬低其他士兵，随后再猛夸东洋军士，陈述当时的情况特殊，时间紧任务重，非帝国军士不可。 如此紧张的攻坚任务，不交给帝国军士行吗？ 大本营那边谁敢反驳帝国的军士战斗力和意志力不行？ 不可能反驳，反驳就是和帝国陆军作对。 所以这个哑巴亏，东洋人只能自己吞下。 如若能因此拿下武城，东洋人多半还得捏着鼻子夸他赵铭。 这就是阳谋，可以说从始至终大本营的态度就不怎么重要。 反倒是赵铭如若不让东洋人参与攻坚，大本营那边反而会怀疑。 因此赵铭只需要糊弄眼下这群东洋军士，让他们明日能打了鸡血一样铆足气力去送死就行了。 一夜无话，两边都在积极准备着。 但这一晚，张砺几乎整夜未曾合眼，不是巡视兵站军备库，就是巡视城墙各处，告诫将士们不要放松警惕。 临近清晨时分，他这才有些睡意，只是刚躺下，他就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满脑子都在想，他赵铭最近一两年到底是干了什么，怎么就一声不吭拉出这样一支军队出来了？ 第547章 没完没了是吧？ 敢打敢杀也就罢了，偏偏还有如此多重火力，装备精良的不像话。 不仅每一个营都标配重火力，就连一些连队都有重火力。 手榴弹也像是不要钱一样。 唯一让张砺庆幸的是，赵铭所部的火炮虽然多，但也不是很多。 目前他这边还未正面和赵铭所部发生激烈交火，但从陆续传回来的战报中显示。 赵铭的火炮数量约莫在八十门左右，不算太多，还能接受。 以武城这样一处重镇的防御力，面对这等炮火还是不在话下。 更何况，对方长途奔袭，想来也不可能携带太多炮弹。 且炮弹精贵着呢。 此前的战报显示，赵铭所部陆陆续续轰掉的炮弹就已经达五千枚左右。 如此多炮弹想来赵铭所部，就算还有也不多了。 要知道一发炮弹，价值就达到四枚大洋左右。 当然这是在国内，如若是那些有配套兵工厂的价格会便宜很多。 可赵铭又怎么可能有兵工厂？ 再加上拉扯出一两个师的兵力，还有陆续的弹药消耗。 他赵铭怕不是已经花费数百万大洋。 所以张砺想了想反而不慌了，困意也逐渐涌现。 他脑子里并不觉得赵铭能有多少钱。 可能很有钱，但要维持偌大的盘子经营，有钱但也不可能全都抽调用于投入军队之中。 这点在各家势力中都是如此，各家大帅，少的每年能收上来近千万大洋。 但谁又能一股脑将这一千万大洋全都砸到军备上呢，顶多拿出两三百万大洋就不错了。 他觉得赵铭可能有一两千万大洋的资产，但肯定不会太多了。 毕竟那债券每年每月都需要发放巨额的利息出来，他赵铭这做的怎么说也是个赔本买卖。 唔.....张砺想法就是如此朴素。 反正他没亏，亏得是赵铭。 就这样，脑子越发昏沉，就在他即将入睡之际。 呜~呜~呜 忽的一阵呼啸的声浪透过门窗远远传来。 紧接着就是一阵地动山摇的轰鸣。 轰轰轰！~~ 猛烈地炮弹炸裂声，宛如石破天惊，一下子将原本城内沉睡的市民全都惊醒。 那些轮岗休息的士兵们更是一个个吓得一激灵，随后就是一阵哭爹喊娘的惨叫声。 嘭！ 一枚炮弹落在城头，虽说城墙上的士兵趴下还算及时。 可炮弹太过密集，一枚接着一枚，且这一轮怕不是就不下百枚炮弹齐射。 哪怕士兵躲闪的及时，依旧有不少士兵被炸死。 半截身子更是直接被炮弹扬了起来。 当张砺揉了揉通红的眼睛愤怒的走出卧房时，迎面就看见副官和参谋朝这边走来。 “长官！” “先去指挥部，告诉所有人注意隐蔽，让大家放宽心，只要躲入防御工事就不会有事。 另外注意不要让敌人摸过来了。” 一边下达着注意事项，张砺一边大步往前走。 他反而是挺感谢最近赵铭拖延的两天时间，这两天赵铭的确是在勘探武城情况。 可他又何尝不是在准备呢？ 城墙上用沙袋搭建了不少临时的防御工事，就是为了在炮弹打击来临前躲入工事之中。 除此之外，在各大城门内的必经之路内，还设立了不少战壕，一些巷道更是有一些隐秘的火力点。 没错，他都已经想好打巷战的打算。 真到了战争时期，他张砺还是有几分果决的。 毕竟大半个察哈尔都沦陷了，现在他要是还不知道赵铭的能耐，那他就只能买块豆腐撞死得了。 简而言之，这赵铭就是一头掩饰极好的猛虎，而且很舍得花钱养军队。 虽然不明白军队素质怎么在短短一年时间练出来的，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么多的时候。 炮击还在继续，陆陆续续已经来了五轮炮击。 张砺也来到城墙旁一处临时的指挥所内。 为了指挥方便，自然也不可能窝在都统府里。 默默听了听炮击次数，他笑着摇摇头。 “告诉弟兄们随时准备反击，敌军预估五轮炮击后就会发起冲锋。到时候给他们来一下狠得！”张砺冷笑。 一旁的贺参谋也是微微点头。 炮击过后就是攻坚，这是很常规的打法，无非就是用炮火进行掩护之余摧毁一些暴露在外的防御工事。 但很可惜，在得知赵铭所部火力凶猛后，这两日张砺所部对重火力的布置都十分谨慎，几乎都不会暴露在外。 单靠这些炮火就想把重火力给扬了，那是不可能的。 比火炮数量，张砺也清楚自己比不过赵铭。 就算是重火力那也不如，但谁叫他现在是守方呢？ 守方的火力点无需暴露在外，且又是由高到低，优势无限大。 这可比古代攻防战的优势大得多。 果不其然，过了片刻，待又是几轮炮弹轰炸完，敌人的炮火似乎停顿了片刻。 见此众人表面不动声色，但心里多少是松了口气。 他们的确搭建了防御工事，可是这玩意又不能百分百抵消炮弹影响。 就算有防御工事挡住炮弹，可炮弹造成的震荡和声浪对士兵的伤害是巨大的。 重点的直接被震晕，甚至震死，轻点的就是震得内出血甚至是胸前呼吸不畅头晕耳鸣。 在这很少有航弹的年代，躲在战壕掩体的效果还是很明显的，起码极大减少被炮弹炸死的风险。 所以大家虽然有些担心，整体还是比较放心的。 “看来赵铭所部的炮弹也不是打不完的，可能这就是他们.....” 张砺正准备讥讽一下赵铭，提振一下士气。 哪曾想，不等他话音说完，呜呜呜~ 宛如北风呼啸的声浪再度来袭，紧接着就是熟悉的炮弹覆盖再度来袭。 轰轰轰！~ 密集的炮弹不断地在外面轮番轰炸，这处临时指挥部扑簌簌的不断有灰尘被震落。 刚刚清理好的案台，再度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众人也落不着好，都是灰头土脸，连忙打开窗户进行通风。 可窗户一打开，外面的场景更是让众人一阵瞠目结舌。 就见城墙上和城墙几百米内几乎都在炮火的打击范围，大量民房被打的不断崩塌。 因为要应对战争，张砺倒也不是无情之人，还是提前让附近的民众撤往了城中心。 可这里囤积了不少轮换的士兵..... 第548章 遇到疯子了 众人看的眼皮直抽搐。 虽说城内也搭建了不少临时掩体，可是面对如此饱和的炮火覆盖，只怕还是有人受伤乃至死亡。 “咦炮弹数目不对！这应该不止百门火炮吧？”一名参谋嘴里嘀咕着。 的确，此时怎么看都不止是百枚炮弹猛击，反倒像是一百多门，都快两百门火炮同时轰炸。 虽然有些炮弹威力不是多大，可能是一些小口径迫击炮，但这么多炮弹覆盖下来，真的对士气的打击极大。 时间一点点过去，好在约莫过了又是十轮炮火覆盖后，炮弹似乎再度陷入停火阶段。 “看.....看来应该是没了，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有本事他们倒是可以继续轰炸，就怕他们没这么多炮弹。” 一名参谋强颜欢笑着，也算是给众人提了提气。 闻言大家也是七嘴八舌的调侃起来。 “呵呵，炮击还挺猛，不过也就这样，打仗光会放炮有什么用？ 想要攻城还是得用人命去填！” “就是就是！就怕他们没那么多炮弹了。” 众人一阵七嘴八舌让张砺的脸色好了不少。 正待他继续准备开口时，那熟悉的呼啸声再度袭来。 紧接着炮弹如约而至，开始一遍又一遍的在大地上犁着，不少坚硬的青石板硬是被炸成一大块一大块，随后又变成小块小块，如此反复。 从清晨五点左右，炮火几乎就没怎么停过，一直轰炸到上午九点十分。 此时武城内外的守军已经是被炸的晕头转向，不少人直接就吐了。 还有的更是脑子依旧在嗡嗡直叫。 炮火也不是一直不停，中间到是停歇了十几分钟，但也就是十几分钟。 故而这一期间武城守军就没放松过丝毫。 严台是一名武城守军，隶属于武城保安团的一员，属于团总，相当于这一个保安团的团长。 但保安团不同于正规军的团长，麾下仅有数百人之多，就好比严台的这个保安团总人数才五百人。 五百人此时全都分散在城墙上一段防线之上，这会都是鸦雀无声。 “呸呸呸！” 严台从战壕里探出脑袋，甩了甩身上的灰尘，左右四顾，神情有些麻木。 放眼看去到处都是一片狼藉，一些原本搬上城墙的弹药箱此时被炸了个稀碎。 而沙袋旁趴着的弟兄们，不少更是直接被炸成了碎块，有的断腿有的断手。 倒也有安然无恙的，可趴在那儿一定不动，显然不是炸死了就是被震晕震死了。 “所....所有人....报....报数！” 严台扯着嗓子努力想要大吼，可是张了张嗓子，发出的声音却是细若蚊蝇。 没办法，胸腔被震得气血翻涌，这会别说说话，能够站起来已经是他恢复状态良好了。 “喂！给我起来清点人数！” 严台一脚踹了踹旁边战壕的副官，然而一脚下去，对方软趴趴的依旧趴在地上。 见此严台神色凝重，弓腰探了探其鼻息，面色一凝，旋即长叹了口气。 没救了。 他无力的摇摇头，脸上浮现出一抹兔死狐悲之感。 虽说在如今这乱世，他也算是见惯了这种场面。 他是阎帅还未驻扎这里的时候就是保安团总了，此前也是经历过攻防战。 但那时候的战斗根本没这么猛烈，也会有炮火覆盖，但没有这么覆盖的。 近百轮，上百枚炮弹轮番齐射，这种火力此前根本没遇到过。 这一波下来，他觉得运气好，五百号人还能剩下四百来人，运气不好，可能就只剩下三百来号人了。 炮火太猛，也太密集了，根本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就算能用掩体规避绝大多数伤害，可是轮番的震颤，估计很多人都受不了。 “咦？这会真的停了？” 严台忽的发现貌似到了现在还没有炮击出现，这让他不由朝城外看去。 仅仅是一眼，顿时吓得他亡魂大冒。 就见城下大量敌军士兵正朝着这边发起了冲锋，甚至不少人还扛着梯子朝着这边摸了过来。 “敌人扑上来了！敌人扑上来了！快！快反击！！” 严台扯着嗓子大吼，得益于刚刚喘息恢复了些许，这次他的声音还是发了出来。 很快战壕里有不少士兵动弹了一下，但有的还是没有了反应。 见此严台也是急了，他这边并不是属于重点防备区域。 重点设防区域那都是正规军设防，只是光是在他这片防区的敌人，粗略一扫就不下四百来号人。 这些人几乎是轻装简行，除了负责扛梯子的敌人，其余人速度飞快，快速朝着城墙下方的死角摸去。 哒哒哒哒！~ 密集的弹幕率先在城墙下方的机枪口喷吐而出。 仅仅瞬息就是数名负责攻城的敌人倒地不起，随后就是数个火力点齐齐开火。 守军一方已经陆续有人从炮击中回过神来，但城墙上的守军还有很多依旧迷迷瞪瞪还没回过味来。 有一名保安团守军摇摇晃晃端着枪来到墙垛子后方，举起枪作势就要瞄准。 哒哒哒！~ 几乎是他探出头的瞬间，城外下方就有机枪迅速锁定这边飞快就是一轮扫射，守军应声倒地，头皮都被子弹掀飞了。 严台没有急于反击，而是默默的观察着局势。 敌军的作战属于常规的攻城路数，后方战壕内的机枪手负责清扫城墙上反击的守军。 而冲锋的士兵大多数都是竭尽全力狂奔，根本就没怎么想过要开枪还击。 这就是不要命的打法！ 要知道就算军官开战前严令，一旦发起冲锋，就要埋头猛冲，不要反击。 可是在这种守军有掩体的情况下，自己冲锋周围全都是子弹飞过的声音，很难不开枪还击。 而一旦开枪还击，速度就会慢下来，反而容易被打成筛子。 然而这群攻城敌军，执行命令十分彻底，同伴一个接着一个在旁边倒下，结果他们眼睛都不带眨一下，依旧埋头猛冲。 这片防区的机枪口有限，仅有八门机枪，其实也算是不错了。 正常来说，只要城墙上的守军查缺补漏，挡住区区四百号人不在话下。 可这群人简直就是疯子，说是悍不畏死都低估了他们。 第549章 攻坚难 加之前面被炮弹轰的守军一阵晕头转向，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猛击，不少守军还没回过味来。 等大家逐渐清醒开始纷纷进入各自位置进行反击时，敌人不少都已经摸到墙角进入视野盲区。 左右两侧的城墙守军倒是还能探头去射击，可是一旦探头太过，很快就会被外面的敌军机枪手打成筛子。 无奈对付这群已经摸到墙角的敌军，只能用丢手雷和燃烧弹的方式进行有效攻击。 但想要精准垂直落地，就得探出手，有的丢下去了，有的直接连人带手雷被机枪给一起打爆。 “稳住！稳住不要慌，先解决那些扶梯子的，只要不让这群人靠近，他们就上不来！” 严台大吼着提醒众人，不要为了这区区一些人乱了方寸。 其实也不用太提醒，机枪手着重照顾的目标就是那群抬着提着猛冲的敌军。 然而机枪扫掉一片很快就会有人立刻补位继续抬着梯子往前冲。 并且随着打死十几个抬梯子的家伙后，梯子静静的躺在地上。 本以为这样不会有人送死了。 的确也没有人继续送死，但梯子竟然自动开始往前挪动起来。 “这怎么会？” 严台大惊，这梯子怎么自己往前挪了？ 只是待他看清楚后，顿时心下一惊。 只见那些梯子一端绑着两根绳子，而绳子一端则是连接着城墙脚下。 很显然，这是前面有人看起来只是埋头猛冲，但却拽着这根绳子猛冲，冲入城墙下后，开始不断拖拽绳子将梯子给拽了过来。 于是乎，五架梯子，就这样没怎么继续用人填，就这么一点点朝着城墙下靠近。 这一幕吓得严台亡魂大冒，特娘的还能这么玩？ 这群敌人与以往遇到的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其一，悍不畏死，尤其是看那群人冲锋时的声势，就像是一群不要命的狂热信徒。 其二，配合有序，该掩护的掩护，该进攻的进攻，秩序井然，跑动的时候还会稍稍讲究线路。 看起来只是一味猛冲，实际上都是保持最佳的冲锋姿态，身形时刻处于压低的状态。 并且尽可能减少被子弹射中的面积。 尝试了几下清理城墙下的敌军，结果被敌军猛烈地重火力打了回来。 几番无果之后，严台赶忙下令。 “拿刀！拿刀！准备白刃战！！！” 不少守军已经开始纷纷摸出大刀，用布条尽可能将刀柄缠绕在手腕上。 严台面色凝重之余又有些惊惧，他太熟悉底下这群弟兄了。 保安团严格意义上来说，就是比杂牌军还不如的杂牌军，说是军队都是抬举他们了。 横行乡里倒是一把好手，但要说打仗，还是打这种硬仗，还真是为难他们。 也就是此前察哈尔一直战乱不断，这些人心态比一般的保安团好一些。 不然别说这会继续反击，不溃逃已经不错了。 目光瞥了眼远处，就见远处那段城墙同样是弹雨横飞，战况同样十分激烈。 但一支连队正在城墙上来回巡视，见此严台松了口气。 这支连队属于应急支援小队，巡视到哪一片城墙情况十分危急时，这支连队便会迅速补充进去，进行有效支援。 同时一旦这支连队填补进去，很快城内将会继续补充一支连队上去继续巡视。 尽可能做到不断的查缺补漏。 而此时城外的炮火依旧开始发出怒吼，但炮火的规模密度和频率下降了很多。 且更多是落在城墙之内，主要是打击城内的军心，以及打断张砺所部的运转速度。 此时看着战场已经进入白热化，站在后方通过望远镜在指挥部观看战局的赵铭脸上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这次攻坚，其实主要攻坚区域就是刚刚那处保安团驻地所在。 但地方重点盯防区域，也是派出了两三百名东洋兵充当佯攻。 可是这一波佯攻下来可谓是死伤惨重。 那边真正主攻的区域倒是进展顺利，冒着弹雨，已经有两架云梯架在了城头。 架设云梯的时候就没法一直躲在视野盲区，因为想要云梯不被轻易推开，就只能与城墙拉开距离，尽可能让云梯与城墙形成一个稳定的三角。 说来说去，还是古代打仗的那一套。 事实上没有空降兵和空袭的情况下，近代攻坚还是以古代的方法为主。 炮火进行饱和式打击，然后就是用血肉攻坚。 也有如攻打凤翔城时的法子，也就是用大吨量火药进行爆破攻城。 那样是无可奈何的法子，不仅耗费大量时间，还需要大量火药。 赵铭没有这么多时间浪费，好在武城并不是那种经营多年的城池。 凤翔城难打，主要难在那拐子土匪在凤翔城经营多年，一门心思都在加固城池的防御工事。 相比之下，武城此前固有的防御工事也就那样，现在的防御工事都是最近两天临时加固用于躲避炮弹的。 可想要拿下这座坚城，光凭这一千东洋人填进去完全不够。 “赵爷，待会让我带着弟兄们上吧！” 身后沉默片刻，宝山突然开口道。 回头瞥了眼一脸认真的宝山，赵铭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重重拍了拍他肩膀。 “给你三千号弟兄，库存的手榴弹随便支取，你们的家小不用操心，我都会帮你们抚养好，此前的承诺一直作数！” “是！赵爷！” 宝山重重行了一个江湖抱拳礼，这才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去。 不过就在他离去之前，赵铭随手一抛。 “自己省着点抽，我也就这一两包了。” 听到赵铭的调侃，宝山看了看手中，竟是一盒哈德门香烟。 咧了咧嘴，迈步快速朝着己方营地走去，他还需要做战争动员，和弟兄们一起喝壮行酒。 看着远去的宝山，赵铭轻叹了口气。 他也不想把好不容易培养的士兵砸进去，可这一战没有法子。 短时间想要拿下武城，就得有一支不要命的敢死队一波接着一波猛冲，打的对方应接不暇。 和古代攻防战也差不多，不过近代的因为火器杀伤力大的缘故。 占据炮火优势的情况下，想要拿下一座坚城还是很难，短时间拿下更难。 只能打的对方运转链条出现短时间的断链情况，如此登上城墙的士兵才能迅速占据火力点，如此才能一点点压垮敌人。 第550章 绞肉机 “快快快！” “他娘的，弹药箱呢？子弹快！” 严石不断地怒吼着，催促着，可是底下还是一阵手忙脚乱。 他现在算是看出来了，自己这边哪里是佯攻，这就是真正的正面战场。 敌人除却先前的四百名士兵发起攻坚后，后续还有一大群黑压压的士兵正在战壕处集结，看样子不等第一波士兵发起攻城，第二波也要压上来。 哒哒哒！~ 哒哒哒！~ 机枪只能是一波接着一波，短促小的进行扫射。 无他，主要是弹药不足，外加敌人冲锋时很鸡贼，分的很开，而且并非是一股脑的猛冲，相互参差不齐，这样如若一股脑猛射，子弹会浪费很多，且命中率还不够。 偏偏弹药是真的不足，前面倒是抬上了不少弹药箱上来，可哪里晓得敌人竟然开始轰炸就是足足持续数个小时的猛击。 不少弹药箱当场就给扬了，有的则是弹药箱保护的很好，但是负责运送弹药的人给扬了。 “杀上来了！他们杀上来了！” 有人在高喊，就见城墙上已经从云梯爬上来几名敌军，敌军二话不说抽出佩刀就是飞跃着砍出。 而城墙上一名士兵还想着射击，结果就是因为慌慌张张瞄准的时候，被对方干净利索一刀给砍翻了。 近身搏杀，长枪还真不一定比刀好用，尤其是在飞扑过来时，长枪太长，人家都贴到跟前来了，还怎么射击。 有守军同样挥刀就砍，可是往往两三个人才能砍死一个人。 严石已经是看的一阵心惊肉跳，这群敌人白刃战也太厉害了。 而且那种打起来完全不要命的打法简直让人毛骨悚然，有的被刺中了胸腹，依旧在咬牙挥砍出致命一击。 至于那种轻伤，这些敌人完全是不管不顾的态度继续往前厮杀。 仅仅短短十分钟的城墙争夺战，双方的白刃战就进入高峰，且战损比正在逐渐拉高。 两三人能够换死一个算是运气好了，更有甚者甚至打出了五比一的战损比。 也就是五个保安团成员才能杀死一个敌人，更极端的出现一个人砍翻了十个保安团成员。 这一幕属实有些惊悚，如若不是附近巡视的支援连快速赶来，这边在短短时间内就得沦陷。 负责支援的是城内步兵团的麾下三营，二连连队。 连长是许嘉，他也算是跟随张砺的老兵了，可是随着他带人与这群登上城墙的敌人进行交锋时，顿时面色大变。 本以为是这群保安团成员太烂的缘故，战损比才会如此骇人。 可真正与敌人交手后，这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他甚至都得庆幸这支保安团意志力还算坚定，否则面对这样的敌人，以保安团这种三流军队只怕早就溃败了。 一个连百余人，硬是足足牺牲了五十多号人，这才勉强将城墙上清理一空。 而仅仅只是砍死了四十个登上城墙的敌人。 加上保安团人员的损失，他们足足付出了将近两百来号人的损失。 坐在尸体上杵着刀重重喘息的许嘉已经感觉事情大条了。 “快！快联系营座，这边请求支援，敌军主要目标是这里，另外请求营座多增援一些人员过来，呸！这群敌人他娘的不对劲，刀玩的太利索了。” 许嘉吐了口浓痰，嘴里骂骂咧咧冲着传讯兵大吼道。 传讯兵点点头，快速沿着城墙往下方跑去。 而就在传讯兵刚走没多久，又有敌人源源不断的爬上城墙。 他们倒是想摧毁云梯，可是敌人的重火力压得他们别说探出头，探出一只手都得被打成筛子。 “杀！他娘的，告诉这群小崽子们，咱们也不是不会玩刀，砍死他们！” 这会许嘉也是怒火上头，他早年也不是没在江湖上厮混过，刀法也是会点。 两边再度在城墙上发起了惨烈的白刃战。 与此同时，看着城墙上敌人摇摇欲坠的防线，赵铭嘴角总算是露出一抹笑容。 “赵爷，看来这群鬼子兵白刃战还是挺厉害的，虽然不如咱们这群弟兄，但这悍不畏死的劲儿，倒是为咱们淌平了路。”张锴在一旁放下望远镜感慨道。 赵铭也是点点头，“等这群东洋人全部耗光，估计这一片防线烂的也差不多了。 除非他们源源不断的往这边增援，不过比白刃战，他们和咱们可是没法耗啊！~” 对于白刃战，赵铭有着无比的自信。 蹬里拖刀术可不仅仅只能在马背上用，刀法都差不多，一法通万法通。 虽说在平地施展刀术会差点，但怎么说也比寻常人厉害许多，和那些刀法高手肯定没法比。 但比数量，相当于赵铭这边有上万刀法好手，就算只是按一比二的比例换人，张砺也是耗不起。 “通知上手奏太那鬼子，让他集中兵力趁着敌人还未组织增援，迅速再发起一波猛攻。”赵铭迅速道。 现在敌人还未出现大量增援，说不定趁机来一波猛地，阵地就可能一鼓作气给夺下来。 也不用赵铭多说，此时上手奏太已经陆续将那边佯攻的几百号人全都撤了回来。 然后这边真正负责主攻的区域则是不断增派人手，冲锋的人数一度达到六七百人。 相当于一两个营压了上去。 相当于彻底放弃佯攻，猛攻一处。 这固然会让敌人反应过来，但现在已经没必要伪装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惨烈的白刃战从上午九点半，一直进行到十点半。 一个小时不断有人填进去。 武城西北城墙这一段，俨然成了绞肉机。 与此同时武城临时指挥部内，张砺与一众参谋一边商议着如何有效策略一边听取着传讯兵一波接着一波汇报过来的战况。 “什么？快失守了？怎么会这么快？”张砺猛地一拍案台，怒斥道。 “他们都是一群饭桶吗？那片防区是谁负责的？” 传讯兵有些战战兢兢不敢言语，好在一旁的贺参谋帮忙解围道，“那片防区本就不是我们重点盯防的区域。 属于保安团严团总负责的区域。” 张砺怒道，“那他人呢？这个饭桶难道净吃饭不知道干活？老子养他是干什么吃的？” 第551章 半小时一个营 “没....没了....”传讯兵回道。 “什么意思？”张砺皱眉。 传讯兵低垂下头，“回长官，严石团总，以及五百名保安团全体成员全部殉国！” 屋内安静了片刻，张砺面上有些尴尬愧疚。 “那这片区域的总负责人呢？”他继续追问。 “是....是步兵团团长许琒！” 张砺总算是找到输出口，唾沫横飞呵斥道。“那他是怎么干事的？仅仅半日，开战才多久?不过半日他告诉我就要沦陷了？” 保安团能打的成建制的死光，说明已经很可以了，张砺也不能强求太多，甚至还得嘉奖一下这位团总。 可一个步兵团竟然差点让防线溃败，这是绝不允许的。 “长官.....可是许团长说....” “说什么？” “说他已经尽力了，还请长官继续增派增员，否则他只能以死报销长官了。” “嗯？” 闻言张砺愣了下，有些怀疑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开什么玩笑，仅仅一上午不到的时间，事情就严峻到这一地步了？ 这可是一个步兵团，人数达到两千号人，一个上午不到难不成就全砸进去了？ “情况到底如何?”张砺语气和缓了些许。 传讯兵松了口气，赶忙将最新战况复述了一遍。 听完指挥室内更是一阵沉默。 惨！ 太惨了！ 一个满编五百人的保安团，坚持了半个小时，成建制的消失。 这位许琒步兵团团长其实做的也挺好了，在此之前迅速派遣一个支援营过去顶上防线漏洞。 可是这次还是仅坚持了半小时，一整个营成建制的消失了。 两千人的团，一共有四个营，仅仅半小时就打光了一个营，局势十分危急。 而后不由分说再度派遣一支步兵营过去支援，如今打到现在，这一支步兵营也快被打没了。 目前已经是第三个营随时准备顶上。 听到这里，张砺已经是眉头紧皱。 “敌人如此不计代价猛攻？他们投入了多少人？” 按照攻守正常伤亡比，怎么说也该在一比二，也就是攻方至少付出两倍的人手，甚至极端情况出现一比三，一比四，甚至一换五的局面。 己方损失将近一千五百号人，敌人难道已经投入一整个团发起了冲锋？ 如果是这样，那这一战，反而是大赚，有的打。 “回长官，预估敌军陆续投入千人左右.....” 传讯兵此话一出，指挥室内顿时哗然一片。 就有一名参谋有些诧异道，“一比一的战损比都没有打出来，这仗到底是怎么打的？” 对此张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许琒莫不是个饭桶？ 可现在也不是训斥对方的时候，人都没在这里呢。 想了想他咬牙道，“告诉许琒，无论如何再坚守半小时，半小时后换防！” 传讯兵得到指示，火速离开了指挥部，他是不想停留半分和这些长官同处。 随着传讯兵离开，指挥部顿时吵作一团。 有的说这许琒就是个饭桶，多半就是只知道吃拿卡要的废物。 有的则说到底是不同部门划过过来临时巩固防线的，就是不如自己人好用。 这许琒，以及前面损失的几个步兵团其实都不是原本察哈尔的驻军，这点倒是没说错。 只是要说完全就是饭桶也说不过去，张砺此前可是听上级说过。 这几个步兵团，虽然算不得精锐，但也是大帅麾下正规军，打过硬仗的队伍，但这表现和李俊真有的一比。 李俊的情况还情有可原，人家毕竟只是在中原战场上打过，正面遇到骑兵的次数也很少。 加之那天风雪交加，又是夜晚突袭，还是旷野作战，倒也能理解。 可这次纯粹的守城战，打的这般丑陋，属实罕见。 张砺怎么想都觉得伤亡比不该这般，城墙处的机枪口都哑火了不成？ 难道敌人摸过来不用付出代价？ 要是算上机枪扫射的战果，敌人投入一千人，实际上城墙争夺战两军的战损比更加可怕。 可能并不止是一比二，而是达到一比三，甚至一比四的地步。 但这怎么可能？ 区区一支组建才一年的队伍.... “看这样子，敌人这是想一鼓作气拿下城头，诸位现在怎么办？谁能告诉我，接下来该派谁顶上？” 张砺喘了几口气，尽可能平复下心情环顾四周。 一众参谋逐渐停止议论，都开始默默思忖起来。 打仗打到现在，他们这些参谋也是难辞其咎的，一旦武城当真沦陷，他们还能活着，多半不是枪毙，就是革职。 稍作讨论，贺参谋长还是站出来建议道， “长官，为今之计必须派出一支真正能打敢打的军队顶上去，起码杀一杀敌人的锐气。 而以目前我军的情况来看，最能打的就是城内仅存的两个骑兵团了..... 虽说骑兵团步战也极为了得，但用于守城，浪费在这里属实可惜..所以....” 说着贺参谋与其他一众参谋对视一眼，这才继续道， “卑职建议，重新启用李俊李团长，让他抽调城内巡警外加仅存的两个保安纵队凑成一个团加入防守，暂时为许团长轮替休整。” 听到这里，张砺眉头已经拧成一团。 “贺参谋长，你不是说要杀一杀敌人的锐气吗？这就是你说的杀一杀锐气？” 千余巡警外加两个保安纵队凑成的军队，不用想也知道和此前那严石团总的保安团一样 。 “可是长官，现在我们能用的步兵单位并不多不是吗？”贺参谋无奈摊了摊手。 他倒是想增派人手，可是现在城内哪里还有更多地人手抽调。 此前为了响应大帅号召，抽调的可不仅仅是骑兵师，还有四个最精锐的步兵团。 现在好了，步兵团上边倒是补足了，但是补足的明显就是地方上的二流部队。 比保安团强一些，但也强的有限。 张砺也知道情况就是如此，但他还是咬牙道，“那就重启李俊，让他火速做好战斗准备。 另外抽调一支骑兵营参与防守工作，一旦情况不妙迅速顶上。 不管怎么样，今天！今天都不能失守！” 张砺也是发了狠，骑兵师是他的宝贝疙瘩，但现在他也顾不得了。 第552章 坏了盯上我了 武城能撑三天左右，他说不定就能等来援军，但保险起见还是要撑住至少五天。 但不管怎么样，前提是先守住，只要能拖到援军抵达。 就算他张砺有失察之责，丢地之责，好歹武城这首府保住了，还罪不至死。 再咬咬牙多运作运作，不说重新坐稳察哈尔一把手位置，继续保留骑兵师师长掌握兵权不在话下。 这点在国府那边肯定不好疏通，但在阎帅麾下不是问题，只要钱给到位，罪责不是叛变，那都说得过去。 与此同时，听到自己被重新启用，原本躺在家里都过上富家翁生活的李俊顿时一个激灵从躺椅上蹦了起来。 “郭兄，你莫要诓骗我，我之前都犯了那种大错，上峰怎还要启用我？难道就不怕我继续吃败仗？” 李俊看向负责通知自己的一位同僚，满脸的不可置信。 心底里他是一点也不想掺和这事儿。 别人不清楚赵铭的情况他可是门清。 自从砸锅卖铁全力投入到债券生意后，他就经常抽空去察北观察情况。 也是他这人谨慎，想要了解这债券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毕竟投了这么多钱进去。 也是他足够机灵，去的多了，很快就搞清楚，这多半是个空手套白狼的骗局。 只是这个还算讲究，时不时给点甜头吊着。 得知这一情况后，他心里慌得不行，试探性取出了一笔本金发现可以取出后，他依旧不放心。 而紧接着他也发现了另一件惊天秘密。 他毕竟是军伍出身，对于军营的构建，还有军营的规模等等情况细节也是了如指掌。 就有一天他路过了察北军营大门，在这儿驻足许久，渐渐的他就感觉不对劲了。 虽然没有如杨先生那般猜的的十分准确，但他心里也预估出，这军营里的士兵规模只怕不下万人！ 养这么多军队做什么？ 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赵铭是个反骨仔，这是要搞事情啊！ 不同于张砺这种已经涉及权力一块的高级将领，李俊思维更属于是纯粹的武人思维。 他并不怀疑赵铭会起兵，因为赵铭此前种种都像是在为战争做准备。 比如经营矿场，又大肆敛财，如今又开始大肆扩军。 且因为亲临察北的缘故，他还看到这里每次过来人员都得到极大扩充。 从最初的十余万人，到了如今几十万人。 这明显已经是将其发展成大本营的趋势。 并且之后他还发现一件怪事，那就是每隔一段时间，总会有大批商队从东边过来。 虽然每次过来几百车马上的货物都用油布遮挡的死死的，但已经察觉赵铭在大肆扩军的他，很快意识到这是什么。 枪支弹药！ 军火！ 大概率就是军火！ 李俊政治嗅觉一般，但战场嗅觉极强。 他之前能够担任独立团团长，没有两把刷子怎么可能。 如若不是被外蒙人不讲道理的占据天时地利的情况下一波猛冲，他当时又怎么会溃败。 当时也是轻敌，如若知道敌军是一支正规军，他的作战指挥能力其实并不逊色。 只是没想到如今张砺竟然要自己出手。 一时间他像是吃了大便一样难受。 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除了这些情报，他还从驻扎在察北的老周口中探听到。 这外蒙之患，很有可能就是他赵铭以一己之力击溃的。 当时赵铭手底下才多少人？ 哪怕外蒙人十分拉胯，可击溃数万人的大军，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眼下赵铭攻势又如此迅猛，短短数日兵临城下。 李俊要是还不知道赵铭手底下有一支精锐，那他真就是二傻子了。 “李兄弟，这事儿我也没办法，乃是上峰命令，还请李兄弟尽快准备，城墙上的防线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延误战机你知道后果的。” 对面的郭强淡淡道。 他就是个文员，最近和身处闲职的李俊关系还不错，其实交情也就是表面兄弟，此时得知对方要赶赴前线，眼里多少流露出怜悯之色。 “郭兄弟，您说句实话，现在那边情况到底如何了？”李俊压低声音询问道。 “李兄弟，这我就不清楚了。”郭强摇摇头，作势就要走。 但很快他就感觉手里被塞了一团东西，定睛一看竟是一根小黄鱼。 “郭兄弟给兄弟提示提示，你表兄不是参谋吗？兄弟横竖是逃不掉的，让我上前线死个明白！”李俊恳求道。 见此郭强无奈叹了口气，瞥了眼门外，这才压低声道，“李兄弟，我奉劝你一句，最好不要逃。 我来的时候你这里已经被包围了。” 听到这里，李俊面色发白，知道情况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糟糕。 这赵铭怕不是绝世猛男，这是要一鼓作气把武城都给凿穿呐！ “郭兄弟你且快说！” “唉，李兄弟，别怪我没提醒你，先前的炮，你应该是听到了。 就在炮声停下没多久，敌人就发起了猛攻。 其中一处防线更是从清晨天还未亮一直厮杀到现在，听说好几次差点被彻底夺下城墙。 两边一直在进行惨烈的白刃战，而我军这边损失惨重呐。 听说已经陆续投入至少三个营的兵力了，总计不下一千五百号人。 你想想这么多人，中午还没到就死了个干净。 听下来的弟兄说，敌人就是一群疯子，不仅很擅长白刃战，还十分不要命。 就算是死也要拉上一人垫背，跟那些恶鬼似的。 现在许团长那边已经又顶上去一个营，也不知道又能撑多久。 唉，反正李兄弟你保重吧，实在不行想办法苟活，好死不如赖活着不是吗？ 不过你放心，你要是出事了，你媳妇孩子我会帮忙照顾的。” 郭强笑呵呵的拍了拍李俊肩膀，听得他脸都绿了。 赵铭所部擅长白刃战，他倒是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毕竟能杀溃外蒙人这种擅长骑射和刀术的家伙，其本身白刃战肯定是十分厉害的。 但没想到赵铭所部作战意志会如此悍勇。 “两边损失情况怎样？敌人损失是不是更大？”李俊继续询问道。 然而郭强却是摇摇头，左右看了看，这才继续道， “我跟你说，其实现在防线几乎是快处于崩溃边缘。 这点指挥部都还被蒙在鼓里，并且敌人那边损失其实远低于我军。 听说往往需要三换一，或者四换一，你想想这哪里是什么二流部队。 这不是精锐吗？唉，我都怀疑这会不会是奉系那边的精锐了。” 第553章 十分钟都撑不住 闻言李俊脸色更加难看。 “好了，李兄弟祝你好运！但我还是劝你，不要想着跑，这边都是人，你老老实实上前线还有可能活命，现在跑了马上就得被枪毙。” 言尽于此，郭强也是摇头掂了掂手里的小黄鱼悠然而去。 不过在出门前，还是瞥了眼李家的后宅方向。 听说李俊的媳妇不在这里，但是前段时间李俊在这里娶了一房姨太太，据说长得可润了。 —— 看着远去的郭强，李俊眼神格外冷漠。 他当然清楚郭强这是个什么人，只是现在他无暇他顾。 “唉！麻烦大了。要不投了他赵铭？唉，不行不行！” 李俊摇摇头，投降也是讲究时机的。 现在投降莫不是找死。 而且他手下自己人也就百余人当时从前线撤下来的亲信。 而上头的命令是让他统领一千巡警和两个保安纵队。 刚刚接手，想要让这群人跟着自己投降那不是扯犊子吗？ 没有成建制的投降，单单几个人投降，赵铭所部打的上头的时候才懒得管，说不定直接就是一刀招呼上来了。 “唉走一步算一步吧！” 李俊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在外面警卫营士兵催促下朝外走去。 先是检阅了他接下来要带的队伍，看着站没站相的巡警和保安纵队士兵，他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让这些人去和那群疯子搏命？这不是瞎胡闹吗？ 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现在唯一庆幸的是，他还有一百多名此前的老弟兄。 他已经打定主意，接下来上了城墙，无论如何也不会脱离亲信的拱卫。 想要靠这群巡警保安纵队保护自己那就是痴人说梦。 随着大部队开赴城下，已经能听到密集的机枪扫射声以及炮弹轰鸣声。 不仅敌人的炮弹一枚接着一枚落入城内，就连己方的炮兵营也在呼啸着朝外轰炸。 可是己方的炮火无论是数量还是密度都远逊于敌人。 双方的火炮数量完全不是一个量级，就连重火力也是如此。 能听到外面的子弹扫射更加密集，不时能听到城墙上的阵阵哀嚎。 当李俊抵达自己即将赶赴的城墙脚下时，抬头一看更是面色惨白。 不仅是他，麾下一两千号人都是面如土色。 因为上面的厮杀声十分激烈，不时有人被人砍翻，甚至一头栽落城墙，直接砸在李俊等人的正前面。 这已经不比古代城墙攻防战来的轻松，其激烈程度绝对是李俊平生罕见。 “都不要慌！不要慌！接下来咱们会顶上去接替上面的弟兄。 但不要怕！城墙上的敌人已经酣战一上午，他们早就筋疲力竭。 而且他们想要摸到城墙上肯定是经历了枪林弹雨，损失惨重，他们耗不过咱们的。 而我们，不仅有咱们，还有数千近万人。 这对我等反而是一次机会，建功立业就在今日，打赢了这一仗，大伙不仅可以领大把大把的赏钱，还能升官娶一房姨太太。 他娘的都给我上！” 李俊一番演讲结束，算是提振了不少士气。 虽然这里面大半都是忽悠人的，但士气多多少少还是提上来了。 与负责此地的营长完成了交接，上头开始有序往下撤，而李俊麾下一个营，也是陆续顶了上去。 厮杀继续！ 可是随着时间流逝，不仅李俊不淡定了，下边等候备战的其余人等也是不淡定了。 仅仅十分钟，上面顶上去的临时一营长就着急忙慌满身血污的跑了下来。 “长....长官....还请增兵支援弟兄们快顶不住了！”这临时营长咽了口唾沫，气喘吁吁的，脸上毫无血色，明显被吓惨了。 他们此前本就是巡警，平日里见血的次数屈指可数。 事实上，别说十分钟，刚开始他们就落入下风，从头到尾就是被压着打的。 现在虽然城墙上还有大量士兵不断厮杀，可是士气全无。 闻言李俊心里也是暗骂不已，特娘的，十分钟！ 哪有十分钟不到，就在白刃战里面打光了的。 这还是地形狭小的城墙甬道，这种地方，怎么想也不至于十分钟就打光了编制。 还是士兵素质太差，根本扛不住这种高强度杀戮。 “继续战斗，我会派遣一个连上去支援你们的！” 李俊沉声说着，也不等对方反应，一脚就踹了过去。 对方这才屁滚尿流的继续爬上城墙。 思来想去，李俊瞥了眼身边的副官，让弟兄们做好准备，先压一压敌军，不顾一切先把敌军打下去，让大伙能站稳跟脚。 副官是李俊的老部下了，闻言顿时了然。 长官这是要他们这些老弟兄先顶上去杀退敌人一波，算是提振一下士气。 不然继续下去，第一营溃败事小，后续部队看到第一营如此惨状，只怕还没上场士气就没了。 那样这近两千号人，怕不是毫无作用。 很快一百人凑足一个连的老卒开始在副官带领下朝城墙上开拔。 仅仅留下五十人的老卒充当李俊的警卫连。 厮杀依旧在继续，双方打到现在也算是杀红眼了。 但重点还是这片区域，其他地方子弹射出去不少，但实际杀伤都少得可怜。 时间也从清晨来到了此时的临近正午十一点。 放下望远镜，赵铭眉头微皱。 “赵爷，那群东洋人死的快差不多了，您看要不要让宝山那边顶上去。”张锴建议道。 没错，打到现在，其实还只是上手奏太那一个加强营投入正面战场。 可以说这支东洋军算是超常发挥了。 这点张锴等高级将领其实看的连连叹服。 还别说，虽然这群人在察北养坏了身子，但关键时刻军事素质真的很不错。 尤其是那股顽强的意志，真的很敢打敢杀。 赵铭对此倒是不奇怪。 这是一群什么鬼子兵？毫无疑问如若再过几年，这就是一个甲种师团下的精锐士兵。 抗战前期的东洋军队有多强自不必多说，淞沪一战，国军八十万人，东洋一边三十万人。 东洋一方虽有飞机大炮还有舰炮作为优势，但国军顶上去的可是有不少都是精锐中的精锐，王牌部队都给顶了上去。 而国军一边实际上绝不止是八十万人参战，还有许多热血青年的学生兵参与其中，更是有一些帮派分子和民众参与增援。 但就是败了。 可以说前期的东洋人战斗力十分之强，只是到了抗战后期，太平洋战争爆发，华国本土的精锐这才抽调走了大半。 可以说前期的东洋军，和后期的东洋军那是两个物种。 而这支东洋军里面是啥成分？一开始赵铭还以为就是驻屯军里面抽调来的。 但仔细了解，发现一部分是预备役谍报分子同时兼顾了部分军事素养。 一部分则是从关东军抽调过来的。 关东军又是什么部队？被誉为东洋之花，在早期东洋陆军中，被誉为最强陆军的作战单位。 第554章 试探与总攻 关东军后期确实也挺拉胯的。 哪怕在太平洋战场上也是如此，一来是当时东洋本土物资已经严重紧缺的地步。 甚至到了43年，新成立的师团，十几万人甚至到了没有枪的地步。 饶是如此，丑军在太平洋的岛屿陆地争夺战时，也是打的十分艰苦。 具体光是看 丑国后世拍的几部战争电影就可见一斑。 比如血战钢锯岭，可见米军对东洋人的作战意识，在当时是比较恐惧的。 可以想象如若在陆地战场上，米军要是面对前中期正直巅峰的东洋军还真不一定能打赢。 虽然赵铭打心底里恨透了东洋人，但不可否认后世的一句话，东亚盛产怪物，东亚怪物房的名头绝不是说着玩的。 俄国，华国，外蒙，北朝，东洋，就这几个，随便拎出来一个，都足以吊打全世界百分之八十的军事实力。 历年全世界军事力量排行，前十必然有四个东洋国家名列前茅。 哪怕是如今这年月，无论是哪个西洋国家，来到华国本土作战。 无论是和国军还是和东洋人打，单论陆军，还真不一定能占多少便宜。 尤其是到了抗战结束初期，华国陆军的作战能力放眼全球也是首屈一指的存在。 在赵铭看来，这年头的华国陆军真不一定就很差。 可能整体素质还不如西洋各国军队，但是强在兵源充足。 如若在本土作战，其他西洋国家还真不一定能做到如东洋人这般。 所以打出一换三，甚至一换四的战损比，赵铭并不出奇。 张砺所部，现在除了那支骑兵师，余下的都算不得精锐。 “让宝山先率一个营顶上去，试试防线强度！” 赵铭下达了最新指令。 其实打到现在，他已经想休整一下了。 城墙上堆积的尸体已经太多了，相互间都施展不开，继续打下去，就算能杀进去，想要稳住阵型也很难。 尸体太多，行走都困难，可能还没夺下制高点就被其他区域的敌军打成筛子。 时间一点点流逝，炮火声依旧不断，但比之最初的那轮番轰炸幅度再度降低。 没办法，炮管有些发软了。继续轰炸，炮管都可以炒一盘菜了。 炮兵营那边操作大炮轰炸时已经变得小心翼翼了，因为稍有不慎就会被炮管子后面的制退器喷出来的燃气糊死。 有些炮兵甚至打完一炮后，干脆用发热发红的炮管点香烟。 马大炮那边已经多次派人汇报，不能继续开炮，要停一下否则大炮的寿命怕是要大幅降低。 对此赵铭也是适当降低发射频率，尽可能轮替开火。 之前张砺所部猜测的还是低估了，事实上赵铭这炮兵营已经不能算炮兵营了。 说是炮兵团都是低估了，因为全营大小口径大炮足足有一百八十门。 其中一半都是此前缴获的，另外就是陆续从老任那边采购过来的。 以及东洋人的援助，其中东洋人陆续援助就多达五十门，虽然不是什么大口径，属于那种便携式小口径迫击炮。 但能打就行。 对此，炮兵营也已经是超规格的加强营，人数甚至达到一千多人。 老孙头的后勤部队，几乎全都在为马大炮的炮兵营服务。 这也是赵铭所部是最后进场的缘故，没办法，实在是拖拽这些炮弹，大炮都是需要时间的。 也就是赵铭麾下马匹足够多，剔除骑兵师那边每人两骑赶路之外，还能留有几千匹马用于拖运物资。 用这么多马匹拖运物资，赵铭也算是蝎子拉屎独一份。 这么多马匹谁看了不是将其当宝贝疙瘩供起来，赵铭倒好，用来拉大炮，有牛和骡子都不用，就是为了尽快赶路。 同时张砺所部有一点同样猜错了。 第一批赵铭携带的炮弹的确不多，仅有五千枚，其中在沽源战场上用掉了不少。 但后续抵达武城城外时，真以为他赵铭就只是单纯勘探地形不成？ 张砺在忙着布置加强防线，他赵铭也没闲着。 手底下的人几乎是日夜兼程的赶路运输物资。 这一战动员的可不仅仅是现有的后勤营，还有超过五千牧民弟兄承担运输任务。 而且就在大军开拔的两天前，运输队伍就已经提前开拔了。 老孙头的后勤营部分人员更是四天前开拔。 饶是如此，后勤营最后还是太慢了，赵铭所部晚四天出发都追上了后勤营的弟兄，然后还放慢速度这才一同抵达了沽源战场。 如今主力攻城拔寨时虽然浪费了时间，但也间接的等待了后勤部队。 所以抵达武城时见后勤部队还未抵达，干脆又等了两天。 两天时间，一部分辎重已经运抵前线，但还有大量炮弹弹药没有抵达。 不过现如今，剔除上午陆续轰炸掉的五千枚炮弹，眼下还有五千枚，完全足够了。 等这一批炮弹打完，估计后续两万发炮弹也已经送至。 到时候几乎不存在弹药炮弹紧缺问题。 现在就看谁能扛得住这个消耗了。 并非弹药炮弹消耗，而是人员消耗！ “赵爷，宝山营座刚刚传来消息，略有战果，但还是没法彻底撕开防线。 城墙上倒是一度站稳了跟脚，可是尸体太多，一时间根本没法进一步推进。 死伤了百来号弟兄，斩死杀伤三百多人，宝山营座看情况不对提前撤回了大军，特此向赵爷汇报还望指示！” 一名传讯兵快速来到赵铭跟前，先是行了个礼，这才快速汇报道。 赵铭点点头，“嗯，知道了，让他歇息，全员生火做饭，准备休整。另外汇报总结伤亡，同时确定史营长所部伤亡情况！” “是！”传讯兵一个立正，旋即快速小跑过去汇报。 见此张锴不由叹了口气，“看来今天想要拿下这武城还是有点费劲。” “呵呵，不要急，宝山还是比较靠谱的，没有一味蛮干。 今天且当试试张砺所部的强度，下午再试试其他区域，伤亡在一千人以内都可以接受。 如若还是拿不下，明日再想办法进行一次总攻！” 赵铭笑着宽慰，他倒是没有太着急。 现在就是最多三天，最好两天能拿下武城就是最好的。 如若超过这个期限局势将愈发不可控。 第555章 就是阳谋 拿下武城后，下一步须尽快拿下宣化，尽快堵住察哈尔的门户，同时宣化也将成为武城的缓冲地带。 如有必要，还须向宣化以东继续推进百里，占据怀来，如此才真的算是形成一个足够长度的缓冲地带。 同时还要尽快拿下大同，那边是晋地通往察哈尔的主道，那边拿下。 如此武城和大同中间数县贯通，敌人想要绕行直插武城根本不可能。 要么拿下大同，要么就只能承受腹背受敌的局面。 “唉！赵爷，咱们这一战我觉得还是有些冒险了。 光是一座武城咱们的伤亡就可能超过两千，甚至可能超过三千乃至更多。 接下来还有宣化大同两地，更别提附近一众县城。 如此我等两个师，饶是能拿下，那也是伤筋动骨了。” 张锴叹息着，他现在情绪有些呈现出悲观之态。 “你怎么觉得他张砺还能有多少余力呢？”赵铭笑着反问。 他也清楚张锴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心态，无他，主要是前期进展太迅猛，几乎没怎么出现伤亡就连去数县之地。 结果在武城，直接就碰壁了，这前后反差的确让人心里落差很大。 “张老哥，你想想咱们在凤翔那一战，你觉得他张砺比之那拐子巨寇如何？” 赵铭这一举例，张锴眉头先是一皱，旋即豁然开朗。 “不如！远远不如！”张锴摇摇头。 这张砺比之那拐子，简直是弱爆了。 当然这也正常，拐子那人本就是贼寇，人家挟兵自重，这家伙是想当土霸王，自然是有着浓厚居安思危的意思。 短短一两年就兴建出了一个如王八壳子一样的刺猬堡垒，光是炮楼，碉堡就不知道多少。 前期老宋几个月的时间几乎都花在拔掉这些据点上面了，不然也不至于四万大军剿灭一个土匪还浪费这么长的时间。 “老张，你不觉得他张砺和拐子完全是不同概念吗？ 张砺背后有靠山，而拐子完全是孤身一人。 一旦武城遇袭，察哈尔遇袭，张砺背后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大军作为支撑。 动他就相当于动阎帅。 所以张砺一向是高枕无忧，他一点也不担心。 而眼下局势不同了，咱们又是他算计之外的变数，所以这就叫有心算无心。 如此你觉得他张砺还能动员多少人马？ 整个察哈尔还能有多少可战之兵？”赵铭反问。 闻言张锴稍作思忖，脸上的笑容也是愈发盛了。 “赵爷，没记错的话，前段时日张砺所部还被抽调了一支骑兵师，另有几个步兵团？ 虽说人数不详，但总归抽调了不少。 以此前我等攻城拔寨，那些县城的驻军数量来看，每个县真正的正规军，多则一个营，少则一个连，甚至压根就没有正规军，仅有地方保安团力量作为拱卫。 所以我等需要重点拿下的仅有武城！ 如宣化，大同两地，实际兵力并不多？” 张锴这番话像是他自己的猜测，也像是想征询赵铭的看法。 “不错！”赵铭自然是点头应允。 东洋人送过来的虽然只有兵力部署图，没有具体的部队番号和兵力数量。 但察哈尔具体能有多少兵力，其实还是很好推算的。 比如看看中原主战场那边阎帅投入的兵力就可见一斑，老阎是真的掏出压箱底的兵力在作战了。 赵铭可以肯定，察哈尔都算是驻军比较多的地方，主要为了提防奉系，同时作为缓冲。 如绥远等地，只怕驻军更少，整个绥远能凑出一个师就已经算好的。 多半只有一个旅驻扎绥远。 并且老阎为何要沿着京津冀一带一路向南，将兵力部署摆出一个一字长蛇阵？ 还不是为了提防奉系！ 这阵型看着简直是不伦不类，甚至可以用业余来形容。 但考虑老阎此时的情况，人家这么做还真有他的道理。 兵力部署的左侧有老冯的大军作为策应，右侧有孙帅等人的大军作为策应。 可以说三路齐下，虽说各自都没用尽全力，但好歹是照顾了首尾。 同样一字长蛇阵，此时还提防上了赵铭。 如若赵铭不是知道老阎布置的是一字长蛇阵，他攻打察哈尔都不用这么着急。 慢慢磨就行了，但眼下不得不加快速度。 “那老张，你觉得这武城他张砺还能有多少守军？”赵铭继续反问道。 “可能是三个团....也可能是两个团，数目决计不会太多！” 张锴摇摇头道，眼中也是愈发兴奋。 因为上午的攻防情况他也看在眼里。 城墙防线多次呈现摇摇欲坠姿态，人员轮换经常出现滞涩。 出现这种情况，要么是人员属实有些紧张，要么就是士兵还比较稚嫩，多以新兵为主。 可能两者皆有。 要知道攻城对于攻方是一种压力，对守方压力也是巨大。 需要将兵力尽可能散开铺设在城墙各处，哪怕一些不可能的地方也需要至少一些人手作为警戒。 所以正常来说，以武城这样的大城。起码要时刻保持一个团的兵力铺设在城墙各处。 这部分人手很难抽调出来去其他地方进行轮换。 如此一来能够随时作为支援的人手也就少了。 赵铭对张锴的看法也十分认同。 “嗯，我觉得张砺所部城内最多还剩下三个团左右的兵力，能够随时作为支援轮换的也就两个团的兵力。 今日在各处都试探性进攻一番，且先看看他们人员支援速度，如此进一步判断守军具体数量。” 对此张锴十分认可，简单的试探验证法。 上午算是打了个样，告诉了张砺所部，他们一旦发起进攻，你某一片区域至少安置一个团的兵力作为轮换，否则这片城墙一定给你拿下来。 下午对方势必还会在这片区域安置至少一个营的兵力作为轮换。 因为对方不敢赌，万一他们继续猛攻这一处呢？ 如若这时候你在其他地方分散布置，那这边轮换肯定就滞涩了，一旦滞涩时间过长，城墙沦陷是必然的。 所以这就是阳谋，就是吃准你外围碉堡工事几乎等同于无。 你外围防线弱，老子攻城压力小，老子火力猛，完全能掩护大军火速发起一波又一波猛攻。 一旦张砺所部当真兵力有限，下午在各地开花，发起进攻，这样对方疲于奔命，很轻松就能试探出对方真正底细。 第556章 根本顶不住 看着城外敌军总算没有再度发起进攻，就连那绵绵不绝的炮火声也总算停歇，李俊这才擦了擦额头细汗松了口气。 太不容易了，仅仅半个多小时，他带出来的这一个人数仅仅在一千五百多人的团就差点全军覆灭。 好在现在还剩下五百人，但也仅剩下五百人。 也多亏还有督战队在督战，这里也无处可逃，不然士兵早就溃败了。 弟兄们开始忍着强烈的血腥味和硝烟味清理着尸体。 尸体太多，不仅严重阻碍了敌军进一步进攻，也阻碍了他们防御。 所以这些尸体还是要清理的。 许多敌军的尸体大多就是直接抛向城外，己方的则是抛向内城。 没辙，尸体太多，中途清理过一遍，但那场战斗只是暂时停歇一小会，也没清理多少。 所以现在看去，一些地方尸体都快堆成小山了，一个个抬下去尊重尸体是不可能的。 看着一具具尸体，如同垃圾一样被抛下去，李俊脸上也是一阵复杂。 一些巡警出身的士兵一边抛尸体一边呕吐。 他们哪里见过这场面，人命如草芥在这一刻生动形象的诠释了。 “长官，咱们那一个连的弟兄......” 副官满身血污的走了过来，满脸的悲痛。 “唉，都让人抬下去吧，之后看咱们能不能活下来，活下来就给他们厚葬了。”李俊叹息。 那一百多号弟兄冲上去的确是顶住了一段时间。 也都是跟随他多年的老弟兄了，作战能力是没的说的，白刃战这块那也是不虚。 曾经在北伐战场上，创造出白刃战一换二的战绩。 然而在刚刚短短半小时的时间，除了十人还活着，余下人哪怕奋勇杀敌，作战骁勇，依旧被敌人打出了一换二的局面。 第一次李俊对自己麾下白刃战失去了信心，如若自己那两三千号弟兄还在，在这场战争中多半也顶不住多久吧。 难怪许团长要求轮换，人家是真顶不住。 仅仅一个上午，一个步兵团被打残，一个保安团全灭，一个临时编制的杂牌团被打残。 伤亡接近三千人，反观敌人，仅仅伤亡堪堪过千。 在敌人需要迈过机枪防线的同时，还打出了如此丑陋的战损比。 李俊都怀疑自己不会打仗了。 当然他多少还是有些骄傲的，如若他那些老弟兄还在，最初能做好防御，不至于打的这么惨。 其次敌军的重火力火炮是真的多，己方的机枪手无法建立稳定的射击窗口。 以至于对方摸过来还真无需死伤多少人。 还有没有提前在城外挖设战壕，哪怕仅仅挖一条战壕也好啊。 这样高处有机枪手，长枪火炮作为火力点，城墙下方还有一处火力点。 相互策应，敌人短时间想要攻城那就是痴心妄想了。 攻城之前，不付出两三千条人命，想都别想。 可偏偏，特娘的己方硬是没做这点布置。此前上头都忙着捞钱去了。 而赵铭这厮攻势也太快了。 唉！总之局势变化太大，李俊脑子里也是一团乱麻，原因太多，他已经懒得去想了。 “另外尽快运送弹药，可不能让弟兄们没有弹药可用，其次加固防线，多一些沙袋过来，将掩体重新修缮好。 接下来怕是还有炮击。” 李俊已经是悲观到了极点，他不清楚赵铭具体的实力。 但他清楚赵铭这个人，从对方做生意宛如豺狼一般无形中吞噬他人钱财来看，这人侵略性太强了，属于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 这种人，对方要是没做足准备，他是不信的。 正如他所预料的那般，就在众人清理完尸体，刚刚享用完午饭没多久，铺天盖地的炮火声再度袭来。 不过听着炮火并非在他们这片区域，李俊松了口气。 但很快他面色就是骤变。 “那边是谁负责的区域？长官是谁？” 李俊快步来到隔壁许团长附近，二话不说就直接询问起来。 许团长正在和副官喝点小酒缓解压力呢，突然被这么一问，心里多少是有些恼火，但还是耐着性子道。 “还能是谁，那边是防备薄弱区，长官担心自己那几个宝贝骑兵团受损严重，所以那些防备较为薄弱地带都是两个骑兵团在部署。 美名其曰，骑兵团需要负责更大的防御区域，知道吧？” 许团长没好气道，算是吐槽其中的黑幕。 他算是客军，此前的长官本就不是张砺，私底下更是没少吐槽。 这次伤亡如此惨重，他没直接痛骂张砺算是好的。 可李俊闻言却是心下一沉。 没有和这个已经快被打崩心态的许团长多做纠缠，他吩咐好士兵加强警戒，旋即就快步朝着临时指挥部而去。 “李团长，这里是指挥部，如非必要不得进入，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和我说，再由我汇报即可！” 抵达指挥部，刚准备进去就被门口警卫毫不留情的给拦下了。 “那就还请速速禀报，我有紧急军情需要与长官当面汇报！”李俊神色焦急。 闻言警卫狐疑的瞥了眼他，心里也是嘀咕，既然有紧急军情现在汇报不也一样，何须当面面见长官？ 这一战打的这么丑陋，现在这些军官可都怕当面面见主官的。 “那你稍等！” 警卫点点头，和旁边同伴嘱咐了一声，这才朝指挥部走去。 约莫过了几分钟，他再度走了出来。 “李团长，长官已经同意见你了，不过还请缴械配合一下。” 李俊摊开手，示意对方自便。 卸下配枪佩刀后，他这才迫不及待往里赶去。 刚进入指挥部，迎面的就是一片乌烟瘴气。 浓郁的烟草味儿简直快把他肺腔给难受坏了。 这群人到底是抽了多少烟？ 再看里面一众参谋的眼神，一个个全都布满血丝。 显然上午的战况，不亚于一颗巨石压在众人心上，不仅外面将士喘不过气来，一众参谋们同样压力巨大。 “李俊你来了，那就坐吧，上午你做的不错，辛苦你了。” 张砺语气和缓，难得的没有发脾气。 其实这一战，李俊打的也是很丑陋，但张砺现在已经清醒太多了。 接连的惨败，让他意识到，李俊单靠这批杂牌军能打出这效果，已经很难得了。 第557章 坚守一定要坚守 故而此时他看向李俊的目光，已经满是信任。 一千五百人，短短半小时战死千人，这确实很丑陋。 但不可否认，前面许团长那批正规军也没表现多好，保安团更是全军覆没。 而比之这两者，李俊带的这支杂牌军，其军事素质比之远远不如，能打出这效果很难得了。 看来之前还是对李俊这小子多有误会啊。 心中哀叹，现在貌似已经晚了。 “李俊，你觉得此战我们能挡住多久？” 张砺开门见山询问道，其实这个问题中午的时候，指挥部就已经讨论过了。 “师座！” 眼下是战时状态，李俊还是决定以战时称呼自家长官。 听到李俊这称呼，张砺面容更加和缓，到底是自己人呐，还是更讲规矩一些。 不像那个许团长，打成这样，现在都不敢亲自来见他，几次勒令过来亲自汇报战况硬是只派了个传讯兵过来。 “您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哦？” 闻言张砺来了点兴致，反问道，“真话如何？假话又是如何？” “真话便是.....”李俊低垂下头，略作犹豫还是狠心道，“卑下觉得，今日都不一定能扛住！ 如若情况继续不加以遏制，明日之前，我武城必定沦陷！” 哗！~ 此言一出，指挥部顿时哗然一片，各种议论声顿时吵作一团。 中午的时候他们也不是没讨论，但哪怕最悲观的看法，那也能扛住两日至三日。 情况好一点，大不了放弃城墙，将敌人拖入巷战，凭借复杂的地形。 对方每推进一寸，将会产生巨大伤亡，如此一来对方势必无法承受如此巨额伤亡，甚至还能打一波反击战。 所以李俊这话，往大了说，就是影响军心得拉出去枪毙。 “为何这么说？”张砺神色微变，沉声道。 “师座，我军现在人员几何？就在刚刚赵铭所部再度发起了炮击。”李俊道。 “这又如何？炮击难道他们还少了吗？李团长你莫要影响军心！”贺参谋有些看不下去了，呵斥道。 “你别打岔，李俊你继续说！”张砺看向李俊示意继续。 李俊瞥了眼那群参谋，这才淡淡道，“师座，炮击的确不算什么。 但是他们的炮击开始分散了，就在刚刚，他们已经在多个地方同时发动了炮击。 并且根据各地传来的汇报，在各个不同区域，他们分别派出了不下两百人的小规模试探性冲锋。 故而卑下觉得，赵铭所部正在试探我部虚实！ 一旦看出我部内在虚弱，此獠兴许无需等待明日，今晚必然发起一轮总攻！” 李俊说着郑重朝张砺行了个军礼，以示话语严肃。 听着他这番话，指挥部沉默了片刻。 大家也不是傻子，在听到李俊这一通分析，赵铭所部这么做的概率直线提升。 “所以卑下觉得，如若我部没有额外的兵力进行驻防，怕是连今夜都扛不住.....” 李俊言语间已经不可谓不悲观了。 但这似乎又是事实！ 沉默良久，张砺张了张嘴，看向李俊，声音沙哑道，“如若让你协调指挥防线，你是否能撑住？” “只怕不行！”李俊苦涩摇头，“师座，眼下不是换人的原因，而是我部人手不够。 听闻您此前派遣了一支骑兵外出，眼下这支骑兵可否过来袭扰？ 如若可以，兴许还有一线机会。” 闻言，张砺一张脸也垮了下来。 这支骑兵，看似能一石二鸟，一来能袭扰赵铭所部，二来还能驰援给予宣化那边敌人压力。 可电台有限，骑兵出城后，又哪里能时刻保持联系。 可以说骑兵来不来袭扰策应，就是个未知数。 张砺下达的命令本就是见机行事，骑兵团团长如若十分骁勇，且不怕死，还是敢于袭扰的。 只是张砺现在对自己这下属都没信心。 袭扰？ 赵铭所部擅长骑战，且枪法和刀术都是一等一的厉害。 关于这种传闻早就流传在张砺所部，张砺并不觉得自己那个骑兵团有胆子敢于朝赵铭所部发起袭击。 “看来并不能是吧？”李俊叹息。 “唉！李俊你可还有法子？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只要能撑住今明两天，我都记你一功！” 张砺看着李俊郑重道。 李俊倒是不怀疑张砺的许诺。 虽说张砺的局势十分不妙，但只要能守住武城，以对方的家底，运作一下还能坐在师长这个位置上。 “可以试一试，但我需要此前裁军的那群老兵！想来那些老兵应该还留在城内吧？” 李俊这一开口张砺就明白什么个情况。 当年占据察哈尔后，张砺和赵绥属于负责人。 两人一个管理政务，一个管理军务，老赵按照大帅指示，将察哈尔十几万军队裁撤至四万人。 而许多士兵本身就拿了一笔遣散费，一部分回到了各自部落，一部分则是继续逗留在城内，靠着那笔遣散费做着小本买卖。 只是这里面有些复杂，张砺仔细斟酌，还是询问道，“那些人员素质很差，此前并非我军管控，估计突然召集整编，军心并不稳！你确定要这批人？” “要！但不是全部都要，我只要其中一部分，另外我还需要师座一个许诺！以及一笔款项！”李俊沉声道。 “你胆子还真不小，还没开始就开始提要求了。” 张砺先是一愣，旋即指着李俊笑了起来。 “好！我就不怕你提要求，你且说说，这只要一部分是何故？要什么许诺，又要多少钱？” 他倒不排斥李俊提要求，就怕李俊不提要求。 如若一口答应，他反而不放心。 李俊肃然道，“师座！此前察哈尔都统乃是高维，而此前察哈尔又是张大帅的驻军所在。 故而在这边驻军一大部分都是奉系东北兵，一部分则是察哈尔牧民兵。 其中牧民兵不可用，这群人野惯了，此前又都是土匪出身，且本身战斗素质低下，难堪大用。 贸然用之，势必出大乱。 其次，奉系老兵可用，也同样不可用。 这群老兵油子比之牧民一定程度上更难管理，他们战斗素养很强。 但是也正因为太强了，难免偷奸耍滑，顺风仗还行，如若局势稍有不妙，势必推诿不前，同样不可取！” 第558章 湘兵 听到这里张砺眉头拧成一团，皱眉喝道， “你这人怎满口胡话？左一个不行，右一个不行，那还能有谁可用？” 都说了就两部分人员组成，现在都被否决了，还有个锤子？ 然而李俊却成竹在胸，继续道，“师座，您您还记得高维此前的过往吗？” “这与高维的过往有何干？他都已经回奉天了吧？”张砺没好气道，“且说重点！” “是！师座！情况其实就在这里，高维此人也算是沙场老将。 00年弃文从戎，07年入保定深造，12年入陆军讲武堂步兵科继续深造，此时他已经深得张大帅信任。 而就在18年年初，此人开始掌权，刚一掌权就随奉军入关，追随其部援湘。 同年九月，所部第二团和另一部转到江浙一带，驻扎闽边。 也就是说此人在湘地曾驻扎超过八个月左右。 后来其部有一支人数在千人左右的湘地兵勇。 随着24年时期，此人参与山海关争夺，便发现这群湘兵作战骁勇，很是不怕死。 于是在次年，再度派遣人员南下招募湘兵，随着他26年升任察哈尔都统时，手下湘兵一度达到两千人，独立成团。” 随着李俊说到这里，张砺大体明白怎么个情况了。 “而后，师座您还记得27年的京绥线一带的交锋吗？ 我军与高维所部发生冲突，那一战虽不好提及，但我军乃全线溃败。 而那一战，您可还记得那一支，徒步千里，作战骁勇的团部吗？” “嗯，有点印象，那支队伍的确很骁勇，打法上不怕死。 而且很有纪律性。” 张砺微微点头，虽然面色不太好，不太想承认，但这确实是事实。 关键那一战，他沦为了背景板。 实际上察哈尔压根就不是他们晋军抢来的，而是人家让出来的。 如果不是张大帅那边决定撤军，察哈尔还没他们晋军份。 “我记得那一战，这支湘兵死伤不轻吧？而且这样一支精锐，那高维岂能不带回奉天？”张砺狐疑。 “的确如此，可是您莫不是忘了，28年奉军撤军次月，那场对奉军的血案？” 随着李俊此言一出，张砺顿时一惊。 28年发生了什么，最劲爆的无非就是张大帅被炸了。 “师座，当时高维撤离匆忙，根本无暇他顾。 倒是直接撤走了嫡系，那支湘兵本打算等这边完成资产转移再行撤离。 而我等火速占领，更是进行了长达半年的封锁，这等人最后反倒是被我等一股脑列为裁撤范畴。 于是起码有一千五百湘兵滞留此地。”李俊解释道。 “这都过了好几年了吧？既然都被裁撤了，那他们还没回乡？”张砺狐疑。 “这个.....许是大多孑然一身，家小遇难了，您也知道这年头世道不好。” 李俊回应道，心里却在暗暗腹诽。 这哪里是什么孑然一身，他也不是没了解过。 这群人之所以回不去，完全就是没钱。 前几年还好，这些湘兵在这里劳作当帮闲倒也攒下了些许积蓄。 可最近一两年局势一下子不好了，大帅那边接连征募钱粮，这原本的积蓄一下子捉襟见肘。 从湘地到察哈尔，路途上千里，没点钱怎么回得去? 于是许多湘兵无奈只能继续逗留此地。 也就是这些大多是穷苦子弟出身，此前都是农民老实巴交惯了，不然早就跟那群牧兵一起当土匪打家劫舍去了。 “原来如此，那你又要何承诺？”张砺反问。 虽然他并不觉得这群湘兵比自己麾下士兵悍勇，但既然李俊能再拉出一支军队出来，那自然是最好不过。 “还望师座事后能给予这些人五人一匹马，允许尔等返乡！另外能给予每人五枚大洋以为返乡财帛。”李俊道。 “嗯，行，我答应了，这样吧五枚太少了，只要他们能挡住赵铭这狗贼，每人我可给予十块大洋的遣散费。”张砺也是难得大方一次。 李俊心下一松，得到这个许诺，想来待会招募这群湘兵也有了把握。 “不过还请师座提前拨付一笔款项，如此好让人做事。” “可！” 张砺点点头，这时候他也不吝啬了，该花花，保命要紧。 与此同时城外各处战火不断，炮兵营分成好几个炮兵连开始在武城四周进行部署轰炸。 同时小股小股的军队在火力掩护下发起试探性进攻。 时间一点点流逝，一转眼便是傍晚时分，宝山正一脸风尘仆仆的来到指挥部。 “赵爷！情况基本已经探明，下午作战共计伤亡四百二十一人。 其中杀伤敌众五百余人，除却主要城门附近防御比较紧密之外，余下防备都出现明显空隙。 且防守运转十分滞涩，卑下觉得敌军兵力严重不足，已经很难进行人员部署。”宝山正色道。 听到伤亡比并没有拉开太大，赵铭也不奇怪。 下午就是试探性小股进攻，火力同样也进行了分散，加之敌军经过上午的教训已经警惕很多，再想拉开太大的战损比还是很难得。 除非发起总攻，火力猛攻一处兴许才能重现上午的巨额伤亡比。 “看来张砺所部快扛不住了，赵爷要不咱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给他们狠狠来一下子？” 张锴笑呵呵反问，脸上已经露出兴奋之色。 宝山传回来的消息，让他清楚，武城已经唾手可得。 而武城一旦落入己方手中，几乎同等于整个察哈尔也落入手中。 之前跟随在赵铭麾下做事，总归心里是不安的，总是没底。 但现在赵铭此前忽悠他的话，竟然一点点正在实现，让他如何不兴奋。 老子的确是运道不好，之前碰不到贵人，现在就不同了。 “宝山，你觉得以下午的守军强度，如若我等发动总攻，可能拿下武城？”赵铭看向宝山。 宝山仔细斟酌，这才点点头，“赵爷，我觉得没问题！ 下午弟兄们都没怎么用力，如果不是您说没必要动用太多人手，咱们多半各地开花，早就在城墙上几番争夺了。 如果发起总攻，他们必然防不住！” 当然能有这种效果，也是多亏了那群东洋人，如果没有那群东洋人鼎力相助，消耗了张砺所部这么多有生力量，还不至于这般轻松。 第559章 学聪明了？ “那便让弟兄们早点休整一下，晚上十点炮火一响，准时发起总攻。 八点各级军官来指挥部议事！” 赵铭沉吟片刻便是下定决心。 既然能提早一日，那自然得趁早。 能多一日占据武城，大军就能多一天休整，以及梳理城内事宜。 可以预见，就算占据武城，短时间内还不算多么稳固。 占据武城后休整一两日，大军就得继续开拔。 如若能在援军抵达之前，半路而击那自然是最好。 很快察北联合军所有士兵都得到了消息。 有些干脆直接休息打算先睡一觉，有的则是吃过饭后开始和其他人扯闲篇。 战场压力大，酒水烟草又不够，只能聊天开解。 赵铭则是在看着宝山所部书写过来的下午详细战况分析，对城内兵源进行推测。 然而就在此时，宝山突然跑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 赵铭眉头微皱，莫不是那支昨日出城的骑兵又杀回来了？ “赵爷，倒是没事，就是咱们下午清点人数的时候发现那个史营长还活着，他想见您来着。” “史营长！” 赵铭一愣，嚯，这不是上手奏太那家伙吗？ 这家伙命这么大的吗？ “行，你们先出去让他进来吧。”赵铭挥挥手。 没一会满是污垢，蓬头垢面的上手奏太就走了进来。 刚进来就一副哭丧着脸的表情。 “加藤君，没了！都没了！而且我....我还没能拿下城头....” 上手奏太一脸的悲戚和惭愧，赵铭见此自然也是露出一副悲痛欲绝的表情。 好是一通宽慰，中间还略有些敲打埋怨。 想要让赵铭对上手奏太客客气气是不可能的，他现在一边要缅怀这群战死的士兵，更是要指责上手奏太的指挥不当。 甩锅！肯定是要甩锅的。 肯定不是我赵铭的锅，是你上手奏太辜负了我一片信任。 赵铭倒是可以直接宰了这货，但想了想还是决定留下。 这家伙已经被忽悠瘸了，留下还有用处，往后说不定能成为自己与大本营的传声筒。 而且这人已经被pUA成功，大本营发难，完全可以把罪过推到这家伙身上。 待安抚好上手奏太，这才让对方离去，好生休养。 不过许是被忽悠太过彻底的缘故，上手奏太还一副不想走，我有罪，想继续戴罪立功的架势。 赵铭懒得惯着他，一巴掌过去，瞬间就老实了。 “赵爷，这东洋人没有怀疑吧？” 待上手奏太离去，张锴就走了进来，多少是有些担心的。 赵铭摇摇头，“怀疑？没有，他只是怀疑他做的不够好而已。 好了，待会总攻，你也盯着点，尤其是我军外围，让侦察连的弟兄多注意，可莫要让被别人两路夹击。” 两人一番讨论，时间一眨眼就来到十点整。 几乎是刹那间，炮火四起，几乎清晨时分的架势一般无二，百余门火炮齐齐开火。 猛烈地炮弹密集的落在武城阵地上，原本武城守军士气就不高，又被这么来一下，哭爹喊娘之余也是骂骂咧咧。 熟练的开始躲避，倒也没觉得这次如何，就算是此时站在防线上的李俊也没觉得如何。 多半又是一次试探性进攻。 “长官情况好像有点不对劲！” 就在这时副官小跑着过来神色十分焦急。 李俊是清楚自己这副官的，经验十分丰富，没有丝毫犹豫，他拿起望远镜再度细细查看起来。 这年头探照灯就别想了，要知道东亚这边早期运用探照灯，还是日俄战争时期双方海军率先使用。 至于国内这边探照灯可能也就国府少数区域有，以及奉军沿海防线以及重要军事基地才会布置。 如察哈尔这种几经转手的区域，根本就没这玩意。 毕竟大型高功率军用探照灯这年头还是稀罕物，价格高的很，还需要解决电力问题。 哪怕是氙气灯为光源的探照灯，这里也没有，也就一些煤油灯用于充当照明。 至于照明弹就更别想了，这年头照明弹同样是稀罕物，起码在国内是这样。 国外虽然已经出现，但就算是抗战时期，东洋人运用照明弹的数量也屈指可数，都是到了抗战中后期开始大规模使用。 不过李俊也不是毫无准备，挥挥手，“把连升三级丢出去看看情况！” 没有照明弹没事，但有烟花就行。 连升三级也就是这年头比较常用的烟花，是一种能吐出三次光亮火焰的烟花。 闻言副官快速朝一名士兵示意，很快一枚好细竹竿似的小玩意摸了出来，点燃引线，将一端对准外面。 砰！ 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声响。 啪！~ 先是一团火光闪烁，随后是第二道，第三道。 随着每次火光闪烁，李俊都感觉背脊一阵发寒。 就见火光每次闪烁时，都照耀出密密麻麻黑压压的人影，人影悄无声息朝着城墙飞速疾冲。 看到火光炸开时，这群人的速度更快了。 “开火！开火！敌袭！拉响警钟！” 李俊高声大喝，很快整个防线开始忙碌起来。 不少士兵还在轮替休息，这下纷纷被同伴摇晃醒来，纷纷各就各位。 不同于白天由巡警保安纵队组建的军队，这次李俊算是鸟枪换炮。 虽说事发匆忙，筹集人手再让他们熟悉地形防御工事这些都显得有些紧迫。 而且此次只招募到一千湘兵，还有几百人有的可能是回乡了，有的可能是压根就不想再打仗了。 但此时这千余号人，表现的一点也不生疏，反应比那些巡警更快。 很快防线上各个机枪口就喷吐出密集的火焰，同时各个区域也是枪声不断。 人员各司其职，有的开始不断搬运弹药，有的则是不断为机枪手供弹。 同时随着李俊这边开打，以及这边拉响了警报，一枚窜天老鼠升空。 这玩意是一种放在盆子里释放的烟花，点燃引线后先是在盆子里转圈，随后开始火速升空，能飞出很远，并且在黑夜中划出一条火红的光线。 —— “咦！特娘的，张砺这家伙学聪明了？” 第560章 一群猪队友啊 拿起望远镜，张锴忍不住惊呼。 赵铭也是看到这升空的烟花，几乎是烟花燃烧后没多久，武城各地都开始响彻激烈的枪炮声。 “这点子谁想出来的？还以为能瞒住一阵，没想到反应这么快？”张锴有些迟疑了。 这样一来，弟兄们伤亡怕是不会小啊！ “刚刚是那片区域率先升腾的烟花吧？”赵铭指了指李俊部署区域。 他现在倒是一点也没想罢手的打算，既然都已经发动总攻，现在撤，损失倒是没多少，但对士气打击太大了。 “嗯就是哪里！” “让马大炮给我尽快锚定方位，给我狠狠轰那边！！ 让那边负责冲锋的部队暂时撤下来，先轰他娘的一阵子再说。” 赵铭冷笑，甭管敌方指挥部是不是在那边，但可以肯定，那边肯定有一个反应快速的将领。 先给那边上点强度再说！ “是！” 没有丝毫犹豫，几乎是几分钟过后，李俊就吃到苦头了。 大量的炮弹轮番在他所在阵地进行无情的轰炸，猛烈地轰炸一波接着一波。 虽说这些湘兵弟兄们都是老兵，反应也是格外迅速，第一时间躲进了掩体，并且进行了预防震荡措施。 可那仅存的五百名新兵蛋子直接被炸了个晕头转向，有的直接被炸上了天。 就算这般，其他人也不好受，起码李俊浑身都在疼。 震得疼！ 炮火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当炮火逐渐停歇，李俊定睛四下张望时。 下午好不容易巩固的防线被砸了个七零八落，不少沙袋全都炸开沙子散落一地。 城头砖石甚至都松动了不少。李俊不敢想象，如若继续不断连续轰炸一两天，这片城墙肯定得塌。 当然敌人想来也不可能有这么多炮弹，就算有，炮管也承受不住。 “还活着吗？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不就是炮弹吗？他们打不死咱们！” 李俊大吼，开始给大伙提振士气。 然而大伙倒是纷纷再度打起精神准备迎敌，可是意料中的敌军猛扑却迟迟没有出现。 哪怕连续放了几发烟花，外面依旧没有敌军靠近。 “这又是玩什么花招？”李俊狐疑。 他现在有些精力交瘁，一整天不是忙着整编新兵，就是再重新招募湘兵，筹备这些人手就浪费了他不少精力。 期间又是参与过一次攻防战，他现在又累又困，但不得不打起精神。 指挥部那群长官怕是指望不上了。 张主官骑兵作战还算有点本事，但也就这样，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那种。 基本面对冯帅麾下的骑兵师，张主官这骑兵师一打一个不吱声。 而攻坚和防守，张主官根本不擅长，不然当初也不至于被奉系锤爆。 “不好！” 猛地，他好似想到了什么。 果不其然，就在这时，一名传讯兵在城下骑马而来，翻身下马快速朝李俊所在城头飞奔而来。 “李团长，不好了，西城门四点钟区域防区遭遇敌军猛烈袭击。 大队敌军陆续登上城墙，负责那片区域的郭营长已经殉国。 余下部将还在奋勇杀敌，但防线大半沦陷，现在上峰要求李团长所部火速进行支援！” 也得亏这名传讯兵有着强大肺活量，如此长串讯息他仅仅用了一分钟不到就飞快说完了。 闻言李俊已经是面如锅底。 \"他娘的还愣着干嘛？老王，你来看住这边阵地，我带领一个营的弟兄过去看看情况！\" 李俊张开嘴怒吼着朝副官嘱咐了一声，随后快速清点一个营的人手朝着西城门区域赶去。 现在他十分恼火。 以他这边的防区，距离那边其实是比较远的，按理说距离那边近一些的有许团长的部众，以及骑兵师另外的几个营。 结果偏偏让他过去支援，这不是看他好用，就不断给他上强度吗？ 真当他无所不能？ 李俊恼火，实则张砺也是没办法。 张砺坐镇指挥部，他所得到的情况更加全面。 此时不仅仅西区防线遇袭，其他几个防线同样遇袭，也就李俊这边除了炮袭猛烈一些，并未有任何敌军袭击。 既然如此只能委派李俊过去支援。 但张砺还是有些着急过头了。 这一决定看似没问题，实际上也就西区那一片防区最为紧张。 既然如此，其他区域也不是不能抽调人手，为何还要李俊大老远赶过去？ 完全可以从旁边压力不大的防区抽调人手。 故而李俊此时格外恼火，这不是欺负人吗？ 当他花了一刻钟赶到西区防线，看着上方已经进入白热化，甚至开始节节败退的防线，更是一阵骂娘、 “都给老子抄家伙干死他们！！” 怒骂一声，李俊抽出大刀就朝着城墙上赶去。 大晚上的，又是双方在城头上进行白刃厮杀，这种时候想要远距离开枪射击不伤及友军很难，不，几乎是不可能。 所以李俊所部没有丝毫犹豫，纷纷拔刀就往城墙上涌去。 湘兵们此时也不用李俊多说，一个个兴奋的冲了上去。 他们本就是没少打白刃战，或许平日里他们看着老实巴交的，可一旦到了战场，那股子狠厉劲比常人更加彪悍。 惨烈的厮杀正在进行，有了这支援军加入很快原本岌岌可危的局势得到缓解。 并且因为这边突然涌入这么一大帮子新生力量很快取得了上风。 饶是如此依旧苦战将近一个小时这才逐渐扫清城墙上的敌军。 “呼！呼呼！~~” 李俊拿着刀杵在一旁大口大口喘息着。 这是他今日第一次亲自下场参战，也就是在外围厮杀了一小会。 结果身上就多了两处皮外伤，如若不是亲兵保护，怕是折进去了。 “这群狗娘养的到底是怎么练的？” 正面搏杀后，李俊方才明白，这到底是一群什么敌人。 悍不畏死也就罢了，刀法还十分了得，不是那种花里胡哨的刀法。 每一刀看着毫无章法可言，就是最简单的劈砍，撩拨，斩，刺等手段。 偏偏就是这最简单的刀法，这群敌军，每一个练得好像是深入骨髓很难对付。 好在这群湘兵还是靠谱的，虽说大多数还是一换二的局面，但经常也能打出一换一的局面，已经比之先前好太多了。 但看着一口气折损一百多号湘兵，他还是一阵肉疼。 第561章 好像哪里见过 “赵爷！西区进攻受挫，不过说来也是奇怪，都冲上去一个连的弟兄了。 敌军反应也是比较慢，按理说很快就能站稳跟脚。 结果突然涌来一股援军，这股援军与我等此前遇到的那群人很是不同。” 过来汇报的是宝山的一名副手，闻言赵铭也是眉头紧锁。 刚刚那一战，他也是一直紧盯着的。 因为城墙上灯火通明，倒是不妨碍观察，但那局势他也看到揪心。 明明马上就要夺下城墙了，而且相较于其他地段防线，那片区域属于最为薄弱的。 按照他们的设想，后续就算有援军抵达，己方士兵也已经站稳跟脚，想要再把他们赶下去几乎不可能。 偏偏涌来的敌军属实骁勇，丝毫不逊色己方士兵。 “老张这事儿你怎么看？我怎么感觉这支援军有点不对劲？” 赵铭看向张锴，能感觉到城墙上的这股援军作战能力似乎有点猛。 比之前任何地段防线的守军还要顽强。 张锴却是陷入沉思，好像在思索着一件事情。 良久他才摸着胡须狐疑道，“赵爷，我怎么感觉这些人有些熟悉呢？ 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哦？”赵铭来了点兴趣，难不成他张砺手底下还有一支出名的精兵不成？ 问题是精兵，不早就被调往南边了吗？ “老张你见过这是什么部队？” “这倒是不知道，但是这群人，我看着不太像是咱们中原北方人士啊。 您看他们的身高明显要比咱们中原北方人士要矮一些。 而且这群人打法属实熟悉，唔......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张锴开始仔细思索起来。 片刻他眼睛一亮。 “赵爷，你听说过一句话吗？” “少废话，直说！” “吃得苦，霸得蛮，舍得死。” “听着有点像是南方方言？”赵铭摩挲着下巴。 而就在这时，那名副官像是想起了什么。 “对了，回来的弟兄还说那群人说的话有些听不太懂。 其中有几句话是这么说来着。” 副官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模仿了一下语气，这才道， “他们说，咱们一边冲嘴里好像还在说，咱们弟兄不嬲腮。这啥意思？” 听到这话，赵铭也是满脑子问号。 这方言他听着也耳熟，但是一时间还真想不起来。 前世他就不是南方人，哪里晓得这个。 但总感觉在哪里听过似的。 “潇湘话，人家骂咱们呢，大致意思就是说咱们没什么了不起的，都是一群土鸡瓦狗。” 张锴苦笑摇头，“我算是知道怎么回事了，这张砺哪里搞来的这群湘兵。 唉，都说湘兵吃得苦霸得蛮，不怕死，说白了就是一群硬骨头，执拗劲上来，不讲道理的。 而且得益于前朝曾子城，曾总督当年率湘兵打出的名头。 这事儿在潇湘那儿可谓是家喻户晓，人人都有其荣誉感。 早年曾总督练兵的一些理念也是被不少湘地百姓奉若圭臬。 唉，那地儿可是很好的兵源地，听话，守规矩，打仗还不要命，谁不喜欢？ 可惜啊！偏偏让咱们遇到了。” 张锴也不是涨他人威风，属实是他也是这玩意，这年头就是广为流传。 如现在活跃的湘兵，其源头还能追溯到曾总督时期。 其军队有一句战歌格外出名，规矩要肃静，有礼、有法、有号令。 这也是曾总督为其设立的。 对此赵铭也是恍然，难怪了。 他知道的比老张更多。 比如后世悲壮的川军，虽然的确是为国出力极多，可是在这年头还真没几个能瞧得上的。 这年头，虽然湘，桂，川，被誉为杂牌军。 但是论起来，前期这几军，军事素质差距极大。 其中最让人诟病的就是川军的军纪，上边是烂的，下面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据说抗战之前，其部分军官甚至为了发财，向士兵倒卖大烟。 吃空饷严重，中饱私囊更是不计其数。 这也让底层川军过的跟叫花子似的，又被称之为叫花子军队。 也叫双枪军，代指一手烟枪，一手长枪。 同时其他地方军还嘲讽，说他们军官的老婆比士兵还多。 偏偏这样一支三流都算不上的军队，走上抗战路上后，性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点是谁也没想到的。 但不可否认，这年头的川军，谁看了都摇头。 相比之下，桂军和湘军就好很多。 其中桂军在北伐时期，更是被誉为钢军，其李帅和白帅两人也算是指挥有方，作战悍勇无比。 其中一战，桂军以损失八千人为代价，一战灭十万大军，大获全胜，彻底扬名。 之后更是凭借手里掌握这样一支劲旅，老白和老李敢于和国府掰手腕。 可见其实力之强劲。 至于湘兵那就更不必多提，甲午时期，唯一敢于和东洋军抗衡的部队。 当然当时前朝也就两支能打的，一个是湘军，一个是淮军，但淮军军纪涣散，宛如地痞流氓。 而后湘兵重组，能够以杂牌军的身份被编入中央军，可见其实力也算是有目共睹。 赵铭知道的更多，比如后续的湘地，六次大会战，全省伤亡两百六十万人，湘地更是被称之为东方凡尔登战场。 也是相当于全民皆兵了，抗战时期共出动两百一十万人，与川桂等地也差不多伯仲之间。 北洋时期，不少大佬都想拉湘兵当小弟，但人家在抗战前夕，直接跟着国府干了，还混上了中央军编制。 但很可惜，湘兵主力，其实在淞沪一战就死的差不多了。 在参战队伍中，湘兵算是持续作战时间最长，投入兵力规模最大，计有第8、15、16、18、19、23、46、53、62、63、77、128师、预备11师、独立37旅、暂编第11旅、暂编第12旅、暂编第13旅，共计15个步兵师的兵力。 期间还有数以万计的湘地保安团力量投入其中。 而当时整个淞沪战场，国军一方，总共七十个师，光是湘兵就占据21%，参战兵力达到百分之十。 据说，一个师，八天时间几乎就全体殉国。 而打响淞沪第一战的就是湘兵，可谓是敢为天下先，奈何一战成了绝唱。 那一战过后，湘兵几乎全军覆没，打响了第一枪，绝大多数人却只能永远埋葬于此。 第562章 声东击西 当然无论是哪一军，都值得尊敬，豫地出粮第一，牺牲第一。 两广云贵，两淮，西北，华北军民都在奋勇杀敌为抗战奔走。 哪怕是一开局就丢失大片土地的东北，同样在进行敌后抗战。 东北是沦陷最快，也是敌后抗战时间最长的。 决定撤退的是上层，苦的却是百姓。 其次就是港澳同胞，为了军需，为了物资同样捐钱捐粮，四方奔走。 只能说外敌入侵 ，我华夏子女团结起来谁也不服谁！ —— “看来咱们得和他们好好玩玩了！” 放下望远镜，赵铭不禁轻笑起来。 出现一股意料之外的敌军，这点属实是意外，但这并不意味着没有对策。 “赵爷你也想到了？”张锴也是笑了笑。 “呵呵，老张看来你也想到了法子，那咱们就一起说，看看对不对？”赵铭笑道。 “好！” 两人先是稍作沉默，随后几乎是异口同声道， “声东击西！” 这四个字几乎是同时开口，闻言两人对视一眼，顿时哈哈一笑。 “看来老张你可是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赵爷还是您聪明，我也就刚刚想到的，您肯定是早就想到了。” 闻言赵铭心里暗暗腹诽，信你个鬼，你个老张也开始拍马屁了。 不过想要对付敌人，蛮干肯定也是行的。 这支部队规模不可能大，赵铭保守估计对方有两三千人。 蛮干倒是也行，先拼死这群精锐，随后就好办了。 但这却不是赵铭想看到的，自己的弟兄每一个都是宝贝疙瘩，可不能浪费在这里。 一旦折损过大，就算能拿下察哈尔，后面也守不住察哈尔。 所以必要的计策还是要有的。 声东击西，其实也就是让敌人疲于奔命。 一下午的测试，赵铭早就试探出来了。 敌人的战斗意志远低于己方，起码绝大多数部队是这样，除了这支湘兵。 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同时在几个地方一起发难，让这支湘兵来回奔波疲于奔命。 对于手底下的弟兄，赵铭一点也不怀疑其作战能力。 只要能成功登上城墙，白刃战是一点也不虚的。 只要能靠着白刃战彻底在一片城墙站稳跟脚，很快就能迅速占据沿途一大片防线。 如此破城就在眼前。 —— 而就在赵铭围困武城的那一天，实际上就有一则电报在武城内部悄悄发往了南边。 通过中间的几个中转站，一路传到宿州。 相较于察哈尔的激烈战况，如今南边战场的战事更加激烈。 其战斗规模完全不是察哈尔那边小打小闹可比。 尤其是曲埠一带，老阎已经发动了大规模包围战，大军在这一带与国府大军发生激烈攻防战。 交战规模已经从地方性质的数万大军厮杀，变成十几万乃至二十万大军犬牙交错的厮杀。 而时至今日，战斗依旧在继续，但从察哈尔那传来的电报抵达宿州后，发现老头子不在，于是只能火速彻夜兼程，带着这则电报火速朝着柳河区域赶去。 直至今日方才抵达。 柳河距离前线不远，老头子正在此地视察，今日一如既往的炎热难当。 “唉，如此酷暑天气，也不知道前线将士们扛不扛得住，收购一批市面上的甘梅解暑之物，熬煮解暑汤，尽可能多熬煮一些给将士们送去吧。 能帮上点忙就帮上点忙，你们在后方跟着我瞎晃悠也别闲着。” “是是是！卑下这就让人去做。” 底下几名当地官员纷纷点头如捣蒜，心里也是发苦，这位虽说出发点是好的。 但是您这样，战场在哪里就往哪里钻，就不考虑一下后方人员的感受吗？ 而且动不动就得安排大量警卫人员进行护卫。 毕竟此前差点败走华容道的经历可是让一大堆人遭罪。 大家对此私底下可没少怨声载道。 相较于冯阎两位，他们这位可是一点不知道轻重。 人家上前线，那是人家军事才能都是实打实的。 您嘛..... 对此大家就是不禁苟同了，虽然表面上大家都夸赞其指挥才能出众，但这事儿，一问一个不吱声。 照本宣科还行，但随机应变那就不好说了。 哒哒哒！ 就在这时，一匹快马飞驰而来，在距离十几米远便飞速翻身下马，稍稍整理了一下仪容这才快步上前。 看到来人，老爷子便笑着摆了摆手，见此陪同的官员很是识趣的退远。 “何事？” “总座，卢旅长发来急电，两日前，他所部被第四军李生所部围困。 敌军炮火猛烈，眼下卢旅长局势岌岌可危，故而发电请求支援！” 闻言老爷子犹豫了片刻，还是叹道，“回电，命令第十一师进行驰援。 第十一师距离较远，预估须五日才能抵达，还望其部稳住防线等待援军！” 得到指示，这名传讯兵一刻没有停歇，飞速而去。 见此，老爷子不由就是长长一叹。 “总座，局势虽有些不妙，但我军防线大体还是稳住的，以卑职看来，敌军无非就是在奋力一搏。 此番无果，冯阎二部其后勤压力过大，定然露出颓势。” 一旁的副官低声劝慰。 可是听到这类话，老爷子只是无奈摇头。 这种话最近他听到太多了，都说对方不过是虚张声势，很快就要露出疲态。 可是对方却依旧攻势如虎，丝毫没有停歇的架势。 而且以对方联军那般大的盘子，就算内部崩溃，他也清楚不至于这么快。 两边起码还要进行好几次大战，撑过去，对方兴许才会露出疲态。 “愚蠢！愚不可及！天天说疲态疲态，可曾看见半点疲态？” 正所谓越想越气，越气就忍不住越想骂人。 “让他们稳住防线，他们就是这么稳住的？花了这么多钱，请来西洋教官帮忙训练，他们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听着老爷子的训斥，旁边几名副官低垂下头，一声不敢吭。 接连的失利，老爷子如此恼怒也是情有可原。 毕竟这就好像，一名将军开始研读兵书，读完后感觉自己多少也算是有文化的将军了，打仗肯定十分厉害。 哪曾想突然蹦出两个文盲，一通王八拳揍得他满地找牙。 当然这般形容是夸张了点，但情况也差不多。 对方好几次进攻都不讲究章法，每每己方损兵折将都是对方不按常理出牌，捉摸不透自然吃尽了苦头。 但骂完后，老爷子心情总算是好了些许，这等失态的情况对他而言也是很少见的。 这时一辆福特汽车停靠在附近，随后一名中年男子神色焦急大踏步而来。 第563章 暴走老阎 “又是关于那赵铭的事？” 见来人一副来到跟前一时间闭口不谈的模样，老爷子顿时明白怎么回事。 笑着摇摇头，“放心，说吧这里没有外人。” “的确是关于赵铭之事，还请您过目，情况有些与此前所想有些不同。” 说着瀻先生将手里的文件递了过去。 接过文件老爷子细细一看，只是一眼瞳孔就是骤然一缩。 旋即目光有些错愕的看了眼瀻先生，复而重新落在文件上，看着上面一字字一段段言语，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情报可靠？没有虚报吧？”沉默良久，老爷子这才淡淡道。 “断无虚报可能！这是我们安插在察哈尔情报人员传回来的消息，另外还有一份我们截获至晋军的电报，可以相互作证。” 说着瀻先生又取出一份文件递了过去，看了看另一份文件，老爷子紧皱的眉头这才彻底舒展开来。 “好！好好好！好一个赵铭！当真是英雄出少年，没想到还真让他闹起来了！” 老爷子心情格外舒畅，好似大夏天畅饮一大杯冰镇饮料，浑身舒坦的不得了。 往日的阴霾可谓是一扫而空。 “有如此良将，何愁大事不成？他阎老西算是踢到铁板了。” 见老爷子心情大好，瀻先生心里也是暗暗松了口气。 “老爷子，其实说起来，咱们那委任之事.....” “尽快提上日程，争取三日内务必将事情落实下去，通电！正式对外昭告，委任赵铭为察哈尔都统。 同时授以赵铭察哈尔军务大权，同时辖制绥远地带军务。 至于军衔方面.....且再压一压....” 说着老爷子还是没继续往下说。 现在赵铭的军衔已经是超规格发放了，都上校军衔，这在此前几乎是从未有过的。 至于官职这些，权力完全可以多发。 反正现在察哈尔绥远都还是阎老西的大后方，又处于被奉系包夹之中。 哪怕真的能击溃阎老西，以之后的局势来看，想要彻底掌握察哈尔绥远还是有些困难。 既然如此，索性还不如委派给赵铭这年轻新秀。 “老爷子，如此这般岂不是要把阎帅给气死？”瀻先生不禁笑了起来。 在人家地盘后方重新设立一个察哈尔都统，不亚于把一颗钉子扎在人家心窝子里，还给这枚钉子设立了一个名正言顺的名义，杀人诛心也不为过。 “这土老帽，最近属实猖狂，给他一点教训也是好的。 告诉赵铭，切记戒骄戒躁再接再厉，如若他能彻底拿下察哈尔，想要什么要求他尽管提！” 老爷子心情是真的好，就连这种条件都开出来了。 听着这些瀻先生心里是比较感慨的，这赵铭算是好运气，而且这人也是个狠角色，有事他是真能上啊！ “另外看看他需要什么援助，只要不是太为难的事情，都可以答应，前提是他能拿下察哈尔！” “是！我待会就将这好消息传过去。”瀻先生也是满脸笑容。 长官开心，他这个做下属的自然也是松了口气。 现在老爷子说不定已经打算看阎老西的好戏了，后方大本营出现这一档子事，简直是奇耻大辱。 事实也差不多。 砰！ 一巴掌重重拍在案台上，震得整个指挥部一阵哐当作响，所有人都低垂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此时的大帅当真恐怖，这气场几近全开，那怒发喷张的模样，还是莫要触及眉头。 “废物！饭桶！老子养了你们有什么用？连个大后方都看不住还让一个家贼给偷了老家，老子这张老脸说出去都丢人！” 一句句一段段，让大伙更加抬不起头来。 哪怕前段时日众将士也算是立功不菲，此时依旧是瑟瑟发抖。 老阎一开口脏话不断。 除了这些，什么不起烂山，迷数，多你呀，崩个咋等等晋地骂人方言也是一句句吐了出来。 简直是什么脏说什么。 “好端端一个察哈尔，现在就成人家的了？赵绥干什么吃的？他张砺是忙着做生意把脑子做坏了吗？” 老阎气得简直肺管子都快炸了。 相较于国府那边得到情报的滞后性，他这得到的是仅仅延迟几个小时的战报。 就在今日，察哈尔武城沦陷，虽说实际上察哈尔还未沦陷，但已经与沦陷无异。 这就是老阎愤怒的原因，察哈尔乱他不怕，现在他是真的有些慌了。 根据后方战场传回来的战况表示，那赵铭贼子约合部众两万余，短短十日一路攻城拔寨，十日不到，就将武城拿下。 这如何不让人震惊？ 当战报传回指挥部的第一时间，别说是老阎，整个指挥部一众参谋军官全都惊住了。 故而此时一众参谋也是觉得蛋疼，尤其是此前还帮张砺说过好话的。 都是一个派系的，大家相互间人脉往来不断，就有不少参谋和张砺关系密切。 现在好了，咱们前脚刚帮你说了好话，你后脚就把察哈尔拱手送人了。 现在带着一个团的兵力着急忙慌的撤出了武城，更是连宣化都不准备抢救一下了，直接朝着大同方向撤离。 这已经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偏偏还是在眼下这关键节点，南方主战场进展是还算顺利。 可是这玩意，现在都憋着一口气，尤其是他们晋军这边，可以说一口气憋到了极点。 如若这几个月内不能继续深入南下，击溃地方的方向直逼国府机要之地，这大势也就走远了。 毕竟他们真的拖不起，人家国府资金浑厚，完全可以拖。 但他们拖不起，仅仅开战几月，后方到处都是怨声载道，每月军费开支都是一笔天文数字。 所以必须得速战速决，偏偏又出了这档子事。 待老阎怒火平息些许，一旁的杨副官站了出来。 他是五台人士，五台人都十分抱团，与大帅又是老乡，他站出来说话一般都是十分好使的。 “长官，为今之计追究张砺的责任已经不重要了，张砺需要处置，但需要容后处置。 当下最紧要的便是往大同增兵，同时勒令赵绥退守怀来，逐鹿两地，对赵铭所部加以遏制。” 第564章 丧家犬（上） “以赵铭所部的攻势，再观其人此前的战绩，虽不多，但鲜有败绩。 说明此人极其擅长打仗，兴许此人没接受过正规军事教育，但诸如此类无师自通的人才还是很多的。 此人有两万骑兵，机动性极强，退可依托武城建立防线，亦或者转战绥远谋夺绥远等地。 进可进一步拿下宣化，大同两地，一边可以按照宣化威胁京津冀一带，一边则是可以依托大同威胁整个晋地。 前者我等尚且好说，可一旦大同被拿下，我等面对赵铭此人将变得极为被动。 不仅如此，此子想来与国府那边搭上线，单论他这点兵力想要拿下晋地不可能。 但在关键时刻直插一脚，我等腹背受敌，怕是大事不妙啊！” 杨副官此言一出，倒是说的众人背后一阵毛骨悚然。 如若真发生这种事，他张砺被枪毙一百回都不过分。 老阎也意识到事情严重性，仔细斟酌了片刻，目光放在桌上那幅硕大地图之上。 “哪支部队距离大同最近?如若短时间在大同集结人手，最多能聚集多少兵力进行防守？” 于心底里而言，老阎是不想在大同增派太多人手的。 毕竟眼下南边尚处于关键时期，任何一支主力部队抽离对前线战事都会出现影响。 “长官，大同那边兵力并不多，我军多次抽调之下，最近又抽调走了一支步兵团。 故而眼下大同总兵力也就一个步兵团，外加一个保安团的兵力。 但大同毕竟距离我晋地较近。 其他地方兴许兵力紧张，但晋地我军一直保留极多的兵力部署。 其中本地保安旅就有五个，下辖保安团十个。 光是在大同附近足以进行支援的就有一个保安旅。 现在致电，三日内就能抵达大同。 以赵铭所部在武城距离大同相隔百余公里。 想来加上赶路的时间，三日内想要拿下大同几乎不可能。” 杨副官做着合理分析，毕竟大同在古代也算是军事要地，现如今虽然地理优势没那么明显了，但依旧不容小觑，其防御强度绝不下于武城。 重点就是此前没有太多防备，现在只需要致电大同，即可加强防御，想来挡住几日还是不成问题。 “嗯！且先这么做吧，让保安旅过去支援，同时再增调一支保安旅过去支援，务必在十日内将大同的兵力增至万余。 我不希望武城之事再度重演，另外致电绥远，告诫他们尽快筹措地方保安团，保安旅加强防备。 同时精修防御工事，就算赵铭所部转战绥远，老子也要他蹦出一嘴血啊。 等这边能抽出人手来，必要灭了此贼!” 老阎对赵铭简直是恨到骨子里了。 如若在老阎心里做排名，国府还是第一，张砺第二，他赵铭绝对能位列第三。 他最恨废物和叛徒了，一个张砺，一个赵铭，废物和叛徒两个他都十分痛恨。 做生意就做生意，你特娘的掀桌子几个意思？ 对于不讲信用的家伙，老阎本身就是做生意的，他能有什么好脸色就见鬼了。 与此同时，荒芜的旷野上，一支队伍正有气无力的行走其中。 四目所及，到处都是荒芜的景象，倒是隐约可见一些百姓在田地里刨食。 只是地里哪还有什么粮食，所以看到的不是在薅树皮就是薅草根，至于野菜也已经所剩无几。 甚至不少水渠也处于干旱状态，想要喝水都成问题。 陕地干旱不仅仅在陕地覆盖，已经开始有扩散迹象，其他地方虽还没到易子而食的地步，但情况也不容乐观。 这主要也是税收不断，接连的剥削，本就只能紧巴巴过日子，这下更是雪上加霜。 “还有水吗？给我口水，快渴死了。”张砺嘴唇干裂坐在马背上有气无力道。 “长官，这哪还有水啊，清早刚接到点露水不是被您给喝了吗？” 任副官一脸无奈，他也又累又渴又饿，可谓是精力交瘁到了极点，说话的语气也好不到哪里去。 闻言张砺也不介意，他已经没有精力去介意了。 脑子里还能回想昨晚那铺天盖地的喊杀声，枪炮声，那一夜简直就是他的噩梦。 近万大军，坐镇武城这样一座坚城，结果真正交手连一日都没能撑住。 先是各方出现作战不力的消息，随后他也是做出了预案，不仅让李俊随时策应，更是将仅存的警卫营也拉出去进行防御。 可结果就是，敌军火力太猛，此前事发突然又没有修建多少军事堡垒。 火力直接压得守军抬不起头，敌军又能从各个地方火速进攻，贴近进行白刃战。 而这群敌人好像每个人都十分精通白刃战，那一手刀法玩的不说出神入化，那也比己方士兵好太多了。 打到后面各个地段都被打烂了，无奈下令退守街道，想和对方玩一玩巷战。 结果初期倒是进展不错，接连让对方受损。 可是确定守军伏击地点后，对方开始以炮击为主。 凭借猛烈地炮击开路，加之重火力的疯狂压制，城内也守不下去了。 其实还是张砺这个指挥部本身有点问题。 正常来说，开战之初就会做好预演，比如有序的回撤，进行巷道设防。 可张砺这些高层想太多了，白天想着尽全力在城墙防线堵住敌人。 晚上战事不妙就下令火速回撤，期间没有任何过渡，也没有任何预演。 回撤之后的伏击点也是临时起意，对巷道伏击点的防线选择十分随意，没有做过提前规划。 简单来说，啥都想守住，结果啥都没守住。 这也是张砺所部本身擅长骑兵机动性作战的缘故，城内巷战，守城战打的很少。 如若是步兵团为主的部队进行指挥，断无这般潦草。 加之昨晚败的太过充满，天色又漆黑一片，打到后面，指挥部的消息已经无法精准传递至每个部队耳中。 已经属于是各自为战的边缘，见大势已去，张砺无奈在一众参谋的建议下，收拢了一部分溃军便火速杀出重围。 以至于如今，宛如丧家之犬，可怜兮兮。 第565章 丧家犬（下） “长官，咱们还是快点赶路吧，回到大同咱们就能喝上水了。” 见张砺一脸的阴晴不定，任副官无奈劝道。 他现在都后悔之前玩弄心机争权夺利了，自家这主官貌似不太行的样子。 甚至他还有些羡慕老周了。 周裕德虽然背叛了长官，但是人家靠上了赵铭这棵大树。 以赵铭此前的表现来看，赵铭似乎已经与国府那边取得了联系，也算是国府一方的人马，也算是正规军。 而且人家还占据大义，虽说国府最近局势不妙，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玩命狂奔吧？ 更何况一旦回到大同，等此战平息下来，张砺怕是得枪毙。 就算运作，想要运作下来难度也不小，毕竟武城丢了，这罪过太大，不把压箱底的钱财掏出来，根本没法平息阎帅怒火。 \"不走了，歇息下吧，我看大家连夜奔袭也是累的够呛。\" 走着走着张砺实在是有些扛不住挥了挥手示意大伙原地休息。 众人其实倒是还没那么累，毕竟他们大多都是骑兵，平时训练可不少，不像张砺最近几年掏空了身子。 但能休息谁还能拒绝呢？ “要不杀马吧？杀几头马，给弟兄们解解馋！”张砺突然建议道。 这话吓了任副官一跳，忙是左右看了看这才低声劝道，“长官，眼下断不能杀马啊！” 自家长官莫不是饿昏了头？ 现在士兵的士气有多低难道没看见吗？ 你那警卫营都没了，现在就靠这支骑兵团拱卫，杀马这不是和这群骑兵对着干吗？ 人家的马，每一匹都是养了多年，都养出感情来了，你这时候杀马。 轻则引起弟兄们私下议论，重则引起兵变都有可能。 “呵呵！我也就随口说说，唉！” 张砺也是反应过来，连忙摆摆手，但脸上又是浮现出一抹惆怅和迷茫。 他现在真的快一无所有了。 撤离的太过匆忙，他在武城的资产就带出来身上价值几百块大洋的手表和金戒指这些玩意。 而武城至少还有他百万资产在那里，虽说其他地方他还有资金，可那边加起来也就百万。 后续一旦上头追求起来，他这点钱只怕运作起来都够呛，想要以此活命怕是有点悬。 “都怪这赵铭！当真可恨！！” 越想越气，张砺对赵铭简直恨的牙痒痒。 但发泄过后，又是一阵无力，自己现在已经没有任何资本和赵铭角逐了。 以自己犯下的错误，往后怕是就算能活命，师长位置也别想了，能够混到一个后勤部门混混日子就不错了。 停下来休整，张砺也在细细思索接下来的打算。 而就在此时，有一名骑兵弟兄狐疑的趴在地上倾听了片刻，随后面色大变高呼道， “不好！敌袭！敌人追过来了！” 此言一出，不亚于在人群中丢下一枚炸弹，队伍瞬间哗然，随后开始着急忙慌的上马。 张砺也在任副官的搀扶下飞快上马。 果不其然，刚一上马，就见视野尽头一支骑兵正在稳步朝着这边疾驰而来。 而且似乎是看到了他们，对方开始逐渐加速。 “撤！撤撤！！！” 一句撤，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从张砺口中发出。 打？打个屁！ 现在能活命再说！ 队伍又累又渴，一夜的赶路不仅人疲乏，马也是累的够呛。 随着队伍奔跑起来，其实他们的速度并不快，因为马匹奔袭一夜，滴水未进，一口马料没吃上，自然快不起来。 但好在奔袭了一阵子他们发现逐渐甩开了敌军，这才松了口气。 “长官，想来是敌军也是追击一夜也是受不了，咱们还是安全的。”任副官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是笑了笑。 “是啊，不过这群狗娘养的是真不想放过咱啊！呸！” 张砺骂咧咧的吐了口唾沫。 这要是几天前，他绝不会做这种有失体面的事情，但现在他已经无所顾忌了。 什么写字讨厌情操，他都抛之脑后，先活下去再说。 —— “二爷，怎么不追了？” 而就在此时，距离张砺所部约莫十里地外，一支骑兵正慢慢放下步法。 士兵们有的开始下马给马匹喂食草料，有的给马匹喂水，做完这些这才给自己喝水吃饭。 “急什么？赵爷只是吩咐咱们在敌人进城之前袭击一下，张砺此人还不能死。 这种高级将领轻易杀不得，赵爷又不想俘虏这家伙，以免这家伙问咱赵爷讨债知道不？” 王二笑呵呵说着，这次追击他脸上丝毫不见急切，甚至颇有些闲庭雅致。 相比于张砺所部，怎么也找不到水源和补给而言。 他们就舒服多了，水源那叫一个一找一个准，粮食虽然要不是一些野菜要不就是一些树皮，但靠着随身携带的一些肉干，倒也能顶得住。 相比于张砺这群中原的骑兵，王二他们这群在草原玩野外求生惯了的人而言，这种情况简直就是小儿科。 靠着这种强大的野外求生能力，王二所部最近可是将武城至大同一线摸透了。 甚至还接连与大同方面的援军发生了几次遭遇战。 其实张砺仔细一想也能想明白，按理说这都好几天了，大同方面的援军今天总该在路上碰到吧？ 结果没碰到，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遇袭了。 走岔路是不可能走岔的，毕竟两边来往密切，这条路都走了不知道多少遍，又怎么可能走岔呢。 “不过二爷，咱们待会真要独自进攻大同？那边虽然兵力被咱们消耗了不少，但单靠咱们这些，想要拿下怕是没这么简单吧？”副官有些迟疑道。 王二稍作一想就摇头道，“不！咱们这次就给张砺一点教训，把他这点人再磨一磨。 打完这一仗咱们就回撤武城，弟兄们这几天也是消耗不轻，补充休整一下。 再说弟兄们的弹药也不足了，且大同乃是坚城，没有重火力想要拿下没这么简单。 还是交给主力操心吧。” 他还是比较谨慎的，最近在大同一线也是逛了一圈，摸清楚那边的情况。 作为察哈尔和晋地共同的门户，大同的防备丝毫不比武城差。 也就兵力上稍有些欠缺，不管如何，这就不是他们一个没有携带太多重火力的骑兵团能啃下来的。 第566章 收编 相较于王二这边还在忙碌，武城经过一夜的清理招降，到了次日正午，几乎已经恢复平静。 大队人马被聚集在一处空地上排队进行登记。 “啧啧，还算咱们果断，这要是拖下去，等这群家伙逐渐摸清楚怎么打守城战，咱们想要啃下这块硬骨头还是比较吃力的。” 看着不下四千的俘虏，张锴忍不住咋舌。 听说还跑了一个团的兵力，也就是说昨日城内怎么着也能剩下八千号人。 八千号人如若交给擅长打防守战的军官指挥，他们想要啃下武城的确够呛。 “是啊，咱们得多亏了张砺，不过咱们火力猛也是一方面。 不过之前那个临时指挥战场的军官找出来是谁没？” 赵铭询问道，他还是挺好奇之前那个反应迅速的军官是谁来着。 对方能第一时间察觉他们摸过来，并且发起示警，而且多次反应迅速进行支援，这点的确是可圈可点。 随后在巷战，对方的顽强抵抗也是让大部队吃尽了苦头，如果不是其他区域悉数沦陷，想要拿下武城还是未知数。 并且对方想来职务不会太高，并不能影响高层决策，以至于整体战线还是溃败的。 但昨晚对方在防守战的一些细节都是值得借鉴的。 起码在守城战，赵铭他们也不是很擅长。 而对方在巷战上，在他们必经之路上，撒上粪便和堆砌各种障碍物。 可不要小瞧粪便这种东西，士兵前进时踩上粪便正常人都会忍不住恶心的往下瞥一眼。 而且粪便堆砌好的话，能在一定程度驱使敌军往前推进的方向，从而为守军创造极佳的射击角度。 不同于其他守军的一窝蜂躲在房间里，这群守军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 人数十分分散，不仅屋子里有，巷道里有，就连房顶上也会趴着制造火力点。 同时这群人很擅长寻找死角和隐蔽点，打法也是十分阴，赵铭这边摸过去几个人对方硬是一声不吭，直至至少摸过来七八人才会开火。 如若前后军队落差很大，距离很远，前面三人一组小组进行探路的话。 这群人还会以白刃战解决对手，以免开枪让后方警觉。 可以说在防守战这一块，对方真的很擅长。 光是在对方负责的那片街区，进攻不过半小时，赵铭手底下前前后后就砸进去两个连的兵力，超过两百人全部战死。 后来进行过一轮炮击，结果再度推进还是受损严重。 敌人不仅擅长巷战，还很擅长躲藏寻找掩体，找到的掩体都不是那种轻易就能被炮火炸毁的建筑，以至于后续推进依旧不容乐观。 直至其他防线崩溃，那片区域才处于孤立无援状态，选择了投降。 “赵爷，您说的是那支湘兵长官吧？” “如果是这人，您或许还见过。” “哦！” “此人就是之前领兵在察中防线与外蒙人厮杀的李俊。” “是他？” 闻言赵铭有些错愕，李俊这人他当然认识。 还见过来着，后来听说这小子还买了他不少债券来着。 “我听说这家伙不是被张砺剥夺了军权吗？怎么还领兵了？” “额....好像是无人可用了，不过李俊这人倒是个人才，你看.....”张锴询问道。 这意思就是想看看赵铭要不要招降此人了。 “先试探一下他的口风吧，有心与我们一起，那就给他一个临时参谋的职务，你且先看看他的成色。 如若觉得还行，之后再重用。 对了那群湘兵伤亡如何？还剩下多少人？” 相比于李俊，赵铭更看重那一支湘兵队伍。 防守大方向可能是李俊布置的，但是一些防守战的小细节，肯定不是李俊教的，而是之前这群湘兵本身就具备的技能。 听说湘兵骑战很弱，旷野作战也不是特别出色，但是攻坚和防守巷战是佼佼者，现在看来传言可能非虚。 “赵爷，这群人命硬着呢，别的我不说，但他们在保命这块真没的说。 表现的比那些多年老兵还要老道，现在这群湘兵清点下来，约莫还剩下八百多号人。” “那他们愿意受降吗？我愿意将他们编入我军，他们既有人马不变，我想将他们临时组建成一支加强营。”赵铭提议道。 这一战虽然也算是以大获全胜的姿态拿下武城。 可损失也是不小，据统计，此战一共死伤超过三千人，这是剔除那千余名东洋士兵的情况。 也就是说总计损耗四千号人，其中有九百多人轻伤，只要稍作休整还能继续投入战场，但还有三百多人重伤，有的可能抢救不回来了，有的就算能抢救之后也废了。 加上此前攻城拔寨陆续的损失，总计已经无法继续投入战场，且战死之人，达到三千两百多人。 相当于快两个团没了。 虽说还剩下一万七八千人可用，但这些可都是赵铭的老底子。 接下来势必还要面对老阎的报复，且还要对绥远用兵。 这点兵根本就不够用，当务之急必须得补充兵源，能扩军最好能火速扩军。 “赵爷，这个其实咱已经让人和那些湘兵沟通过了，本来他们是很排斥的。 听说他们远离乡土，如今又是吃了个败仗死了不少人，厌战情绪极高。 不过我提出我军待遇后，他们不带丝毫犹豫的就同意了。” 说着张锴露出一抹笑容，赵铭也是乐了。 感情好，这群人还是很识时务的嘛。 “好！有这支湘兵，咱们攻坚守城的能力极大增强。 接下来拿下大同算是有一分把握了，只要能拿下大同，接下来该着急的就是他老阎。 不过尽可能给这些湘兵配备好点的装备，另外之后作战切忌悠着点。 这些人可都是宝贝疙瘩，可不能一股脑全砸进去了。” 对于这支湘兵赵铭算是很满意的，自己这边在步兵这块算是弱项。 不是说招募大量步兵，步战能力就很强。 没有原先的步卒老骨干作为支撑，训练出的步兵那也是二三流的货色。 就好比现在的察北骑兵，就是以镇嵩军和察北牧民为骨干组建而成。 再加上赵铭所传授的蹬里拖刀术，也相当于间接吸取了马家军的刀术优势。 赵铭甚至可以十分自信的说，在野外骑兵作战，他的骑兵不说做到第一，那也稳稳占据第一梯队层次。 第567章 祭奠 当然之前也不是不想搞步战兵团，其实也有，最近这几个月可不仅仅是在训练骑兵师。 同时还有一支预备役师，但现在还在进行集训，本来是要再过段时间再拉上战场的，但现在貌似可以提前拉出来了。 “第三师最近就调派出来吧，骑兵还有任务，也该让步兵师出来亮亮相了。”赵铭嘱咐道。 “赵爷，您说那群新兵蛋子？那群家伙从筹建到训练，也就才三个多月的时间，这真的行吗？”张锴有些迟疑。 这支新兵也就是赵铭从津门回来时筹建的，其中挑选人手就花费半月。 虽说察北牧民参军的氛围十分浓厚，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要，还是要挑挑拣拣的。 比如是独子的不要，无父无母的不要，年纪太大太小的都不能要。 加之察北总人口也就那么多，筹建起来也就费时费力。 至于为什么不能要独子，和无父无母的。 前者好说，后者就是必须要有依靠，如果底下士兵没有依靠，一人吃饱全家不愁那种，那这类人或许也能成为优秀的兵源，但最容易懈怠的也是这类人。 而且赵铭麾下训练强度远超其他各路军阀军队，一旦训练开始，难保不会想半途退出。 军队又不是过家家的地方，自然要提前考虑这点。 也就是说这支新兵满打满算训练也就才两个多月，勉勉强强比地方保安团厉害些许，估计连杂牌军都有些不如。 好歹体能方面比较强，本身都是牧民出身，经常肉食供应身体素质比之这年头其他地方军要好不少。 加上进入训练后，赵铭更是大力供应食物，加上赵铭格外重视体能训练这块。 也算是在某种情况下，这支新军优势很强，缺点也很明显，缺乏实战，实际军事素质堪忧。 “赵爷，这群新兵不少人枪都还拿不利索，现在将他们拉出来会不会太早了点？” “不早了，时间不等人，现在只能一边打一边练。而且咱们不是还有这支湘兵吗？ 以老带新，加上几场小规模战争下来，估计很快就能进展迅速。” 赵铭这话让张锴多少是能接受一点。 的确，以老带新往往是最能出效果的。 而且这支湘兵的素质真心不错，虽说仅仅擅长攻坚和防守，但也已经足够了。 不能保证每支部队，上马是优秀骑兵，下马又是优秀步兵，这不现实。 “对了，宝山怎么没过来？一整天都没看见这家伙了吧？”赵铭狐疑道。 “唉，赵爷，他心疼手底下那群弟兄呢，这会应该在城外举行送行仪式，给弟兄们送一程。” 张锴这番话让赵铭一阵沉默。 “呼！咱们也去看看吧，送送弟兄们。”赵铭叹了口气。 城内有车，赵铭和张锴全都坐上了一辆军车朝着城外驶去。 当然并不是那种吉普车，吉普车在抗战时期国军才会陆续接收一部分援助，如今国内吉普车绝对是稀罕玩意。 倒是张砺有一辆福特汽车和凯迪拉克汽车，城内小汽车也比较多，约摸着也有个五十来辆。 但这些车用途有限，出城在许多地形几乎就很难用了。 所以此时赵铭和张锴坐上的则是军用卡车，这年头的军用卡车油耗高，还慢，摇摇晃晃的速度十分感人。 赵铭和张锴也只是想体验一下，结果算是没遭了老罪。 前世赵铭也算是坐惯了汽车，但此汽车非彼汽车，这玩意特娘竟然是烧煤的！ 对！这玩意就是烧煤的。 据说不仅仅烧煤，城内一共有十辆军用卡车，其中五辆车烧煤，五辆烧酒精！ 煤车据说算是这年头并不稀奇的车辆，车内安装了一个火炉子和三个铁罐子，一个铁罐子装水，用来往炉子喷吐水雾，以便让煤炭燃烧不充分，产生大量一氧化碳。 另外两个罐子装了滤网和炭心，以便把一氧化碳里的水汽和粉尘过滤掉。 这一个炉子和三个罐子协同工作，可以输出干净的一氧化碳，然后在炉子上接一根能耐高温的输气管，把生成的一氧化碳送进发动机。 这点赵铭倒是听老一辈的人提及过，后世据说抗战结束后，这玩意普遍被运用了一段时间。 其次还有木炭车，烧木炭的，每公里消耗木炭一市斤，便宜耐用，而且时速能达到四十公里，每加一次木炭可以行驶四个小时，绝对的经济耐用产物，就是比较不环保。 不过汽油柴油也好不到哪里去。 可以说在如今燃油并不充足的国内，许多地方都是想方设法做出了自主化改进。 但这属实呛人，坐在这近乎于蒸汽车上，赵铭感觉肺管子都快咳出来了。 好在仅仅十几分钟就抵达指定区域。 他算是知道了，为啥这年头宁可大规模武装骑兵，也懒得搞这种机械化军队了。 属实是鸡肋，用来运输货物还行，用这玩意运人，真的会晕人。 城外已经聚集着百名士兵，全都是宝山警卫连的弟兄，他们每一个神色庄重，排列整齐站在城外一处空地上。 而他们面前则是插着遍地的木牌，木牌上写着一个个名字，有些甚至名字也没有。 看到这一幕，赵铭也是沉默了，这些没有名字的可能是没有找到遗体，亦或者被打的面目全非的弟兄。 “赵爷！” “赵爷！” 看到赵铭前来，士兵们纷纷立正行礼，宝山也是正欲上前。 赵铭连连摆手，示意不用，而是自顾自径直走到宝山身旁，看着遍地的墓碑长叹了口气。 “来，我带了点酒和烟，弟兄们死前最好这两口，让大家再尝尝吧。” 赵铭招呼一声，卡车后方随同而来的几名警卫开始搬来几坛子酒水和一箱子香烟。 将酒坛子打开，赵铭逐一在墓碑前走过，每走一段手中酒坛的酒水就一点点滴落在墓碑前。 见此宝山也是沉默的拆开香烟一根根将其点燃，在每一排都插上几根，聊表敬意。 大家默然的看着这一幕，然后纷纷自顾自上前帮忙。 将最后一点酒水也是行礼结束，赵铭这才长出口气，旋即自顾自给自己点燃一根香烟，看着遍地的墓碑默默抽着。 第568章 战后讨论 瞥了眼一旁的宝山，发现这汉子眼眶已经红了。 一米八的汉子此时肩膀不断地耸动，些许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给我精神点！弟兄们是死了，但是他们死的骄傲，死在了战场上，没丢人！” 说着赵铭环顾众人，语气坚定且肃然道， “军人注定是为荣誉而战，死在战场上不可怕，就怕特娘的死在别的地方遭了。 更何况此战我军大胜，哭什么哭？ 往后老子要是死了，老子也不准你们哭！都给我精神点，别让躺在这里的三千两百二十一个弟兄们瞧扁了！” 赵铭这番话总算是让弟兄们收敛了些许，可有些人的泪水却是止不住的水，怎么也克制不住，哗啦啦往下流。 多日的苦练，长期并肩训练，赵铭麾下这些弟兄之间的感情简直比亲兄弟还亲。 相互间既是袍泽也是兄弟，这也是目前整个察北联合军始终保持高昂士气的原因。 但就算这么说，弟兄们还是悲伤，不仅仅他们悲伤，赵铭如何不悲伤？ 他不仅悲伤还十分内疚。 因为这一战，其实这群弟兄们死的不太值了，也为这群守城的弟兄们损失的不值。 窝里斗终归是窝里斗，赵铭心里始终有根刺，想早点能和东洋人干一场。 可是如若没有基本盘，没有一个稳定的大后方，他如何和东洋人硬碰硬来几场大硬仗？ 现在自己的确能在本土占据装备优势，士兵的士气也是十分高昂，悍不畏死。 可是一旦东洋人下场，自己的装备优势将荡然无存。 尤其是对方占据东北，依托东北丰富的资源迅速爆兵，迅速形成大规模集群战斗力后，自己将要面对的将会是无比恐怖的敌人。 偏偏这一切却无法改变，他能改变一部人，却没法改变少帅的决定，更无法左右奉系高层的抉择。 一方势力高层之间的抉择，绝不是赵铭这种外人所能左右的。 别说赵铭现在地位低，就算占据察哈尔绥远两地，且坐稳地盘也算具备一定的实力。 可放在人家奉系眼中，也就是稍微大一点的蚂蚱罢了。 可能在人家眼中，你赵铭有一定和自己掰手腕的能力，但也就那样。 不插手我这边内务还好，插手你就是找死。 所以，大的方向走向，赵铭很早就清楚，自己无力改变。 哪怕他透露自己知道后世进展，汇报给了国府高层，人家只会以为你是个疯子。 甚至还会怀疑你是不是别有企图。 除非他赵铭是真正的高层，而非这种草根高层。底子太薄，大决策方面根本说不上话。 “弟兄们放心，等这边平息下来，今后我专打东洋人，让你们就算是战死，也更有价值！” 赵铭手掌轻轻伏在一块墓碑前，心里默默说着。 “鸣枪！送弟兄们最后一程！” 伴随着赵铭高呼，所有人纷纷动作一致举枪，随后在赵铭掏出手枪率先打出第一枪的同时，长枪的声音也是整齐划一的齐射上空。 第一枪，第二枪，第三枪，三枪完毕所有人纷纷收枪而立，朝着墓碑最后行了个军礼。 旋即齐刷刷转身翻身上马。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送完了弟兄们，大家根本不再过多停留，他们怕继续停留下去，那汹涌的泪水会给躺在这里的弟兄们看笑话。 回去时，大家都是沉默的，但回到城内，大家聚在一个个临时军营内，又是一阵欢声笑语，喝酒放松。 悲伤只是暂时，谁也没法一直悲伤，大伙都清楚，战争还在继续，他们也就仅有的时间用于休息，没那么多时间伤感。 “诸位，本来还想让大伙多休整几日的，但形势怕是不允许。” 都统府指挥部内，赵铭环顾一众参谋以及高级将领沉声道。 手指向大同区域。 “大同，以及宣化二地，其中大同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就在刚刚，王二回城休整，同时带来了关于大同的最新情况。 王二，为大家说说你看到的。” 赵铭说着示意王二道。 见此，一脸风尘仆仆很是疲惫的王二越是站了起来，先是行了一礼，这才开始娓娓道来。 他这一讲就足足讲了半个小时，几乎将大同以及大同周遭的情况悉数说了一遍。 “也就是说，大同那边驻军虽少，但又是一座如武城一样的坚城。 而且城池不大，守军无需分散太多兵力布防，且附近还有几处护卫犄角的堡垒和炮楼？” 听完王二的描述，张锴忍不住倒吸口凉气。 众人也是一阵皱眉，按照这么说来，这怕不是坚城这么简单。 想要速战速决怕是难了，哪怕有一个步兵团和大量火炮参与攻坚，短时间想要啃下这块硬骨头怕也十分困难。 “赵爷，要不咱们直接转战绥远？以现在这情况而言，强攻大同不可取。 稍有不慎，咱们多少人都不够填的。 而且大同距离晋地很近，估计晋军那边也会派兵进行支援。 只怕等我们的人过去，会面临腹背受敌的局面啊！”宝山沉声说着。 他已经有些不看好继续进攻大同了。 仅仅一个武城，就折损这么多人。以大同的防备，明显比之武城更强。 继续强攻，损兵折将事小，要是拖入持久战，他们根本不够损失的。 赵铭没有开口，而是继续等待众人的讨论。 张锴果断摇头，“不行！大同还是要拿下！” “大同太重要了，没有大同，咱们察哈尔就像是门户洞开的筛子，稍有不慎就会陷入应接不暇的局面。 现在还好，可别忘了一旦南边战事停歇下来，晋军主力回转，大军可以从京津冀和大同方向源源不断而来。 两路齐下，对方又兵多将广，我等如何防？ 一旦拿下大同，咱们相当于关闭了一个口子，对方最有可能过来的就是走京津冀一带。 而那边县城众多，除非他们一个个拔掉，否则咱们完全可以依托县城与对方耗。 就看他们耗不耗得起，除非他们完全不顾国府的发难。” 第569章 围而不攻？ “但谁来打大同？”宝山皱眉道。 他是不想让自己手下弟兄们再去碰这块硬骨头，当然如若赵爷下了死命令，他也只能照办。 可这绝不是一个好的决定。 “呃，虽然我听不太懂你们说啥。 但大致意思我还是明白，老张你的意思是说，堵住这一块，咱们往后日子会轻松些。 但按照宝山兄弟的意思，现在堵住，咱们要填进去很多人是吧？” 老孙头在这时候开口了，他嘴里叼了根旱烟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一对眉毛都拧巴成一团。 “额，我说咱们能不能围而不攻？” 老孙头这一提议让两边都是竖起了耳朵。 就见老孙头指了指地图上的描绘的一片区域。 “你们看，大同是坚城对吧？ 这玩意老头子以前也去过，啧啧，不是我说，城墙厚度可不是武城可比。 又是古城，附近还修建了几座炮楼，碉堡。 也不是老头子我小看咱们弟兄，可是真想强攻，这砸进去多少人都不好使。 除非敌人弹药不足，人手不足，不然想要如拿下武城一样轻松，绝无可能。 但你们看，这鬼地方偏偏地理位置又十分优越，就这么横着拦在晋地和察哈尔之间。 咱们这边去大同最快的路线，无非就是途径，怀安，天镇，阳高三县之地。 如此才能抵达大同，虽然还有另外一条大道，但那是只能从绥远而来。 其次就是走逐鹿，再到阳原县的山间小路了。 无论那一条，进入晋地都需要经过大同。 除非咱们走上路步行，但那样耗时耗力。 所以大同的重要地理位置无需多言，拿肯定是要拿下的，不然大门关不上，会很麻烦。 敌人一旦反扑，都无需走山间小路，完全可以一马平川火速抵达武城。 但是大同优点很明显，缺点这不是也很明显吗？ 这大同又不是一道关隘，虽是拦在中间的一道城，但咱们可以围而不攻。 大伙可能不太清楚大同这地方，但老头子我以前待过一段时日还是颇有了解。 此地水源可不多，如今时节可不怎么好，水只怕精贵的很。 加之那阎帅不是在征税征粮吗？ 大同眼下还能剩下多少粮？” 老孙头前面所说，大多都是废话，大家看了这么久地图，还是清楚大同重要性的。但最后一句话倒是点醒了众人。 “对啊！完全可以围而不攻啊！” 宝山一拍大腿很是兴奋，反正只要不是强攻他就十分赞同。 但张锴却皱眉道，“我对大同的情况不了解，大同当真缺粮？你们谁能保证？ 再说这样一座城，城内又怎么没有储备粮?吃上几个月不是问题吧? 围而不攻？我看反倒是咱们率先耗不起！” 赵铭却没有对老孙头的提议多么排斥，今天本就是集思广益。 “王二，你实地考察过大同周遭的情况，你说说大同的情况！”赵铭看向王二。 王二点点头，复而正色道，“其实我很赞同孙老的提议。 根据我的考察，其实今年大同境内还好，并无旱灾。但是去年，以及前年，大同，以及晋地大半区域都发生了特大旱灾。 这点与关中情况差不多，只是关中如今还在旱灾。 同样，大同以及晋地以北还发生了大饥荒，另外赵爷，还有诸位，我想到了之前看到的报纸。 其实不仅仅是陕，晋两地，其实鲁地同样如此，光是去岁和今年至现在，饿死之人不下百万人。 几地加在一起，死伤超过数百万人。 加之阎帅抽调粮食征战，故而卑下觉得，大同有粮，但绝不多。 且大同人口众多，如若没有周遭县城作为供应，顶多一月，粮必尽！” 闻言赵铭赞许的看了眼王二，这小子是真的听劝，让他经常看报，这小子是真听进去了。 关于王二所说的这些他了解过的更多，比如鲁地的情况更加恶劣。 不仅出现了水灾，旱灾，还出现了蝗灾，如今南边的大战，那边也是波及很深的。 光是灾民就多达上千万之多。 豫地情况也不容乐观，作为主战场之一，其更是民不聊生。 相比之下，陕地虽说战乱平息了很多，目前主战场不在那片区域，但是兵灾少了，但是旱灾，以及打仗的剥削，还是让底层百姓苦难无比。 至于晋地算是这几地波及最轻的，不过也就是相较而已。 老阎对自己人同样没什么好脸色，此前砸钱办学，搞民生是不假，但涉及权力争夺，这一块他是宁可百姓多遭点罪，也不愿意因此息事宁人。 对此赵铭对王二的分析还是十分认同，一月绝对都是往多了说。 少则半月，多则一月顶天了，大同城就得缺粮。 毕竟这种城市，本身自给自足能力就不足。 这年头虽说各个城池都有囤积粮食的习惯，可那也分时候。 况且这年头水资源匮乏，看看那时候的老照片就知道，当时的大同周遭放眼看去空旷无比，跟个戈壁似的。 也就一些零星的树木作为点缀。 许多地方更是连树皮都被城外百姓给剥了磨碎了吃进肚子里。 吃树皮吃野草，总好过吃土。 “还是不可！我们拖不起，哪怕是一月半月我们都拖不起。” 张锴还是摇头。 “诸位，我等不是还要拿下绥远？围城的话，千人肯定不够，起码一两个旅吧？ 怎么说也须万人才行，如此才能一边围堵大同的同时，击溃来犯的晋军援军。 其次大军驻扎围困，对后勤的压力极大，少说需要动用一个营的人手长期为这支部队运输物资吧？ 如此我等还能抽调多少人去绥远？” 张锴这番话再度让众人沉默了。 时间不等人，这点却是事实。 不仅大同，他们还需要在宣化用兵，不仅宣化，附近的零星县城均需要拿下。 当然武城沦陷，这些县城估计也不会怎么抵抗就会投降。 反正对于县城的地方军而言，经常易帜属于是家常便饭了。 但不可否认，这些都需要人手。 以现在的人手而言，不可能支撑他们多地用兵。 第570章 野战之王（上） “我觉得王二的提议很好，围而不攻！” 就在此时赵铭开口了，而这一开口就让众人纷纷侧目。 “赵爷，不可！” 张锴想要劝诫，赵铭却摆摆手。 “先听我说。” “现在我们推进的已经足够快了，察哈尔几乎已落入我等囊中。 如若所料不差，就算我军火速辗转，想要短时间攻破绥远也十分困难。 武城沦陷只怕对晋军刺激巨大，这会他们的反应将会十分激烈。 绥远在这段时间会加强戒备，甚至草木皆兵，现在过去就算能拿下，也必定损兵折将。 其次绥远那边对我等暂时毫无威胁。 如此何必着急于一时呢？现在的绥远无非就是放在我等案板上的鱼肉，想吃随时可以吃。 但大同一定要拿下，且想要短时间拿下不仅损兵折将不说，能不能拿下还是个未知数。 其次大同绝非一两日就能拿下的，而从武城再到大同少说要两三日吧？ 你们说等咱们赶过去，敌军增援是不是很快也要赶来了？ 到时候我等腹背受敌反而不妙。 与其这般还不如围而不攻，甚至我等还可切断大同后路。 且看地图，从晋地到大同，最快的路线仅有走山阴，怀仁一线。 如若我等提前在此处设防呢？” 此话一出，宝山等人均是眼前一亮，张锴也是微微点头。 他倒不是想不到这点，只是之前还是着急于拿下绥远。 这也是拿下武城后，他有些膨胀了，同时也是他早年郁郁不得志，这下好不容易有出头之机，自然想尽快看着赵铭地盘继续扩大。 现在被赵铭这一提醒，他很多思路纷纷涌现出来。 “赵爷，这样一来的确是最好的法子，就是在大同一线咱们得布置不少人手。 而且猴子那边已经传来消息，据说在宣化一带最近盘踞一伙敌骑。 其规模不下一个骑兵师，遭遇猴子所部狙击后，如今暂时退却。 但想来不会真的撤走，而是在附近盘旋。 只怕等我军一边对大同下手的同时，想要一口气同时拿下宣化难度不小啊。” 最近其实猴子也是战功不菲，当然也吃尽了苦头。 首先便是半道狠狠胖揍了一波来自宣化的援军。 在野战方面，猴子绝对是比王二还要野的存在。 本来他打法就比较奔放，加之他擅长刀法。 对底下弟兄们训练时也是着重强化刀法训练，在白刃战方面，他甚至在蹬里拖刀术的基础上融合自己的刀法，并且在自己麾下推广开来。 相比之下，王二，宝山，张鹤等部，都比较喜欢均衡发展。 猴子这货就是纯粹的剑走偏锋类型，他十分酷爱喜欢骑兵快打战术。 在他看来，枪法属于附属品，只需要墙式冲锋时能高效反应进行多轮开枪射击就行，准度无需把握。 这点他其实做的也不算错，算是各有各的优势。 这么做其实射击准度也不会太低，毕竟墙式射击本身就属于饱和打击，不存在偏的太离谱的情况。 其次他还专门让部下练习了臂力，唔....对，这家伙就是让弟兄们练臂力。 一方面是为了刀法便利，另一方面竟然是为了抛射箭矢和长矛。 当时赵铭看到这家伙竟然玩起了这么原始的作战方式都蒙了。 而如宝山等人都是暗自发笑，心说猴子越玩越回去了。 但赵铭仔细观察之下，这小子还真不是随便玩玩。 墙式冲锋这种密集式的冲锋阵列，其实在一定程度会损耗射击力度。 这也是大规模骑兵冲锋的通病，因为前排能射，第二第三排乃至第四排骑兵倒也能勉强进行射击。 可再往后的骑兵阵列就很难进行迅速射击，因为这得考虑不会误伤队友。 当然王二，和宝山等人的解决法子很简单，就是在还未彻底靠近敌军阵列时，稍稍散开阵型，让队伍交叉冲锋。 这样能尽可能饱和式打击，可依旧损失了不少射击力度。 小股骑兵还行，可大规模骑兵集群冲锋就不适用。 但猴子这家伙的方法就很巧妙，前面三排持枪射击，这三排属于直线射击，精度是最精确的。 而第中间几排则是进行木刺长矛抛射，但这有一个问题。 那就是臂力投射距离问题，一般人很难投射出太远的距离。 而骑兵冲锋速度又太快，如若投射距离不够远，那可能还没射入敌人阵型就到头了。 所以这群人对臂力的训练将会达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赵铭就看到猴子每天监督这群人进行针对性训练，而且挑选的都是底下手臂最为有气力粗壮之人。 以至于练到后面，这群人有一个算一个，跟个大猩猩似的，其他地方纤细的不像话，就是两条胳膊粗壮无比，正常情况下就是青筋暴突。 其次他还不满足于平地投射，更是让士兵在马背上投射。 这样一练就是一两个月，以至于到了后面，这一群弟兄身体严重不协调。 后背肌肉链接手臂的肌肉群和手臂都格外粗壮发达，双腿跟个竹竿似的。 以至于其他部队的弟兄都暗地里调侃猴子所部就是猴子猩猩组合，私底下对猴子的称呼也不再是侯爷。 而是猴王。 但这样的训练成果还是有奇效的，特娘的简直就是一群牲口。 也不知道是不是猴子眼光毒辣，还是这群人掌握什么特殊训练技巧。 以至于这群人的投射距离基本都能保证五十米以上，最远的一个怪物，赵铭甚至看到一口气射出80米的怪物！ 这要知道就算是后世正规标枪比赛里，往往能达到五十米的那都是接近男子二级运动员的水准。 而80米完全都已经达到一些亚洲顶级标枪运动员的水准。 偏偏这群家伙用的还是随手打磨的木质长矛，这就很魔幻。 当然也可能是马匹加速度上的惯性使然，加快了这种射击距离，但用这种原始武器，射出洲际选手的水准，真的很离谱。 其次，在猴子所部骑兵的后面几排则是选择用满洲弓进行抛射训练。 第571章 野战之王（下） 同样是针对性训练，先是找了一群擅长射术的弟兄进行训练。 闲暇时进行臂力训练，尽可能将拉弓的磅数提升上去，至于什么准度什么都就无须考虑太多。 如此经过几个月的针对性训练，猴子还真让这群家伙练出了在不考虑任何精度的情况下，抛射能射出一百五十米以上的距离。 按照猴子的说法，他这支军队还没到完全体，还需要更进一步训练，距离依旧差强人意。 但赵铭心里只觉得这家伙吹嘘，因为他这一套班子真的不是谁都能玩得转的。 满洲弓想要达到抛射一百五十米，起码需要一百磅以上的强弓才行。 光是这点就阻碍了许多人，不是谁都有这份臂力可以拉出这等强弓。 其次那群投射长矛的牲口，更是人才，人均五十米以上，赵铭都怀疑他们能拉出一百二十磅的强弓。 而猴子所部演练时的打法，他也见识过，的确很不一般。 野外速战这一块，简直是快若疾风。 先是两百米开外就进行前排齐射，到了一百米左右速度逐渐攀升至一个小高峰。 这时候火枪已经完成至少三轮齐射，而同时期中后排纷纷架起满洲弓进行抛射。 相当于全军饱和式齐射，而且没错，人家长矛手可不单单只是投射长矛，都是粗略练了一下弓箭的。 而到了八十米左右，他们就进行了第二轮全军饱和式射击。 而到了五十米左右，再度完成第三轮饱和式打击。 到了三十米左右，后军继续抛射，中军开始进行长矛抛射，前军继续火枪齐射。 这一波也是杀伤力最大的，长矛形成的心理威慑力也是显现。 几乎打到这里，敌军心态没崩，算是一支成熟的军队了。 而在十五米时前军还能勉强完成一波齐射，后军则是继续从容射击。 但中军切换长矛蓄力需要一点时间，所以这一波并不能算是全军饱和打击。 但是到了七八米时，前军已经切换战刀准备白刃战，后军继续齐射，中军的长矛抛射也是来了第二波。 随着前军冲入敌阵，中军也开始切换战刀准备白刃战，至于后军则依旧还能继续来一波抛射。 因为是弓箭抛射的缘故，压根无需考虑误伤队友。 也就是说猴子这家伙几乎将骑兵的马上射击能力发挥到了极致。 据统计，火枪至少能打八轮齐射，弓箭可以至少五轮，长矛两轮。 当然猴子这种不计较子弹消耗的打法，也是纯粹放弃后续冲入敌阵后继续枪械压制的想法。 如王二，宝山等部，他们都不会选择两百米外进行射击。 大多数情况下，要么不进攻，一旦进攻都会迅速逼进至两百米以内在进行齐射。 这样子弹不至于偏的太歪，毕竟距离太远，这年头的子弹还真没啥准头。 但猴子就不管这么多，就是先莽，打击敌军有生力量，先打出气势，先声夺人。 加之他那一波接着一波的齐射，真的很不讲道理。 他这种打法，赵铭仔细想了想，大多数野外遭遇战，猴子这打法简直强的离谱。 因为仔细一想就能发现，面对这么多饱和式打击，两军还未交锋呢，己方就损失大半，对士气的打击极大。 偏偏猴子所部还极其擅长白刃战，这也是他宁可多浪费子弹，也要把前期压制力打满的缘故。 反正就是一波流，莽就完了。 都已经将接战前的射击打满，又一波冲锋砍了一波，这要是还没把敌人打崩，那就自认倒霉。 不得不说，这打法很赌！ 缺陷也很大，比如，对方阵型十分分散，亦或者地形稍微复杂点，这打法都会大打折扣。 因为阵型分散，齐射的威力大打折扣，同样地形复杂就意味着有掩体。 且攻坚能力几乎等同于无。 相比之下，与他配合的张鹤所部，明明是骑兵师，都快沦为步兵的打法了。 稳健程度比王二甚至还犹有过之，甚至赵铭都怀疑张鹤所部下马都能参与攻坚。 这也是赵铭让张鹤和猴子配合的缘故，就是想提醒这小子，擅长啥就做啥，不擅长的事就交给张鹤，另外也是想让张鹤在一定情况下能拉住奔放的猴子。 都不用想，猴子所部一旦打攻坚，绝对是悲剧。 不是说擅长白刃战就擅长攻坚，猴子为了打快战，除了必要的武器，其他的一律不带。 比如机枪，他都是让随同的张鹤所部携带。 甚至他所部，每人仅仅随身携带五十枚子弹，就是不想携带太多辎重影响冲锋速度。 按照他的话里的意思，关中刀客，一身四海为家，自然要浪！不浪还叫什么关中刀客。 他要如当年的关中大侠一般，于前朝率众辗转千里连破数十城。 偏偏这小子还真有几分能耐。最近几日传回来的战报也是十分喜人。 一战轻易破了宣化援军，阵斩千余，这已经不是杀溃，都快全灭了。 之后宣化援军仅有一个营的兵力退守宣化，与城内守军再也不敢外出。 随后就是野外遭遇武城过来的骑兵团，以同样骑兵团的兵力进行快战。 同样是交战不过半小时，张砺这个骑兵团直接被打崩了。 不！实际崩溃还没有半小时，仅仅交锋的那一刹那，随着第一波交锋结束，敌军就被打崩了。 甚至因为是遭遇战，这期间还没来得及架设重火力。 猴子所部伤亡五十人，斩杀射杀近千。 张砺这支骑兵团大溃，随后被一路追着撵着，期间又被射杀砍死几百人，俘虏几百人，仅存的近千如丧家之犬的溃军逃入宣化。 仅仅两战，直接在宣化城内所有人烙印上近乎于梦魇般的印象。 而后还没完，过了几日，又遇上了一支骑兵。 这支骑兵规模远超以往，但大头的是同样是一支骑兵团。 结果没有二话，猴子属于是人来疯，马上平头哥，看到敌人就如疯狗般咬了上去。 一波冲锋再度将这支骑兵团打崩了，结果打完一波，还想如法炮制乘胜追击。 斩获倒是不小，结果追着追着发现后方还有一大群黑压压的敌军，猴子那只有核桃仁的脑子多少是反应过来，这才作罢。 不然以他的疯劲，多半还真会冲击敌军大阵。 且以对方不知情的情况下，还真有可能被他搞出大动静出来。 第572章 猴子超神 接连三战，算是将此前在张北县的屈辱一扫而空。 也就是猴子只是致电，没有当面汇报战况，不然那肯定是疯狂上嘴脸，吹嘘自己多么牛逼。 当他这战报传回来时，不仅赵铭不信，王二，宝山等人都是不信。 但接连几番战报传回，大家不信都得信。 人家看似瞎练，但在一些特殊战场上，真有奇效，而且是那种快如疾风的效果。 的确，野外遭遇战，突然碰到这一群玩意，谁碰到了不迷糊？ 还没交手，对方的打击比重火力还猛，而且长矛，弓箭啥都来了。 有一些甚至还抛射手榴弹，简直是现代与原始并存，无所不用极其。 这一通快若闪电的猛烈火力砸过来，谁也顶不住。 其实正常来说，碰到猴子这样的骑兵，哪怕骑兵奔袭速度再快，己方重火力也是能反应过来进行基础架设的。 可是特娘的猴子这玩意太会玩先声夺人那一套了。 又是长枪老远就齐射，又是弓箭抛射，又是长矛。 如此猛击之下，加上数千骑兵马蹄踩踏的轰鸣声和形成的滚滚浓烟，这玩意谁看了都慌。 机枪手在一些碉堡里绝对能做到从容不迫，可这是旷野，且眼下局势分明就是全线友军都靠着你这边的重火力进行压制。 心理压力比之以往更大。 而且遭遇战更是如此，一般情况下都是用马，骡子这些东西拖运机枪，取下来布置都需要时间。 等布置完毕，不等上弹链，猴子所部都近在咫尺了，加上那先声夺人的恐怖火力，真心顶不住。 步兵好点，步兵因为知道面对骑兵退无可退，反而会迅速布防。 骑兵遭遇骑兵，两边都会犹豫着要不要冲锋，犹豫的时间也是时间。 可无论是冲锋，还是撤离，面对猴子所部都不好使。 反倒是步兵在崩溃之前还能对猴子所部造成一些伤亡。 三场算是让猴子在赵铭麾下扬名了，现在不少中高层军官都在议论猴子这事儿。 想了片刻，赵铭这才继续道，“那支退守在外徘徊的骑兵师无需担心，想来是晋军的援军。 这点交给猴子对付，他不是擅长野战吗？ 那就让他给我无论用什么法子，都给我拖住这群骑兵。 务必不能让他们靠近宣化。 而猴子所部，接连已经重创敌军数次，宣化城内大多都是一群丧家之犬。 拿下宣化你们觉得有什么难度吗？” “可是咱们那也至少要派遣两个团的兵力以及部分重火力才行。 且宣化这边既然已经吃过败战，定然会严防死守，且人数至少在两个团左右，想要拿下宣化少说要五日。 但猴子能拖住对方五日吗？那可是一整个骑兵师？” 张锴有些忧虑，倒不是忧虑派遣过去攻城的部队能不能拿下宣化。 只要给五日的时间，必定能拿下宣化。 毕竟此前拿下武城时，弟兄们的作战能力也算是有目共睹。 而对方又是一群刚刚在猴子面前吃过败仗的丧家之犬，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加之宣化的防御还不如武城，配合重火力，拿下不是问题。 可是猴子呢？ 一旦宣化开打，这支神秘的骑兵师势必进行支援。 对方没有入驻宣化，目的就已经很明显，这是打着随时策应的目的。 想来对方也是从高层那边获知了他们这边的兵力和火力情况。 如若入驻城内，固然能坚守很长一段时间，甚至调配有度，一个月都不能让他们拿下武城。 但很明显，这位骑兵师主官，人家是有想法的。 如若进城这不是丧失了骑兵的机动性，人家所图不小。 单单守住宣化对方并不满足，还想着趁机在外剪除他们的有生力量。 如若他们不打宣化，对方也能继续在附近游荡，甚至一旦被对方摸清楚武城虚实，说不定还能来一波反击。 所以眼下这支骑兵师才是最大的问题。 对于张锴的反问，赵铭也是一阵为难。 其实不仅张锴对猴子没啥信心，在座所有人对猴子没信心，哪怕是赵铭也是如此。 无他，猴子这家伙上下限都很高。 上限人家能高到天上去，一个照面就能打崩一个团，这速度快不快？ 下限也能低到海里去，一个守军并不多的张北，硬是打出了极大的伤亡。 最后还是靠着张鹤所部这才啃下张北。 要知道张北的守军，大多是保安团地方力量，正规军压根没多少。 饶是如此，特娘的打的这么丑陋，与武城这边的情况完全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且先让他试试吧，这小子现在估计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不让他参与其中，多半也是不服。 我也会严厉嘱咐他的，希望他不会让我等失望。 况且眼下我等兵力有限，也只能让猴子这个团去碰一碰这个骑兵师了。 我等到时候小心行事，一旦猴子所部溃败，立刻放弃攻打宣化撤回武城。” 思虑再三，赵铭还是决定让猴子试一试。 无他，兵力属实不够用。 大同那边才是重中之重，想要围城之余还要狙击对方援军，至少要派出一个师的兵力。 且还需要一个团时刻保障后勤辎重运输线的安全。 毕竟大同至武城，虽说大路仅有这一条，但山间小路可不少。 鬼知道把对方逼急了会不会玩一些绕后打击辎重之事。 一旦围困大同的大军后勤运输线被断，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光是大同那边就至少得投入一万两千号人左右才能保障无碍。 而宣化这边同样也要一个师。 这还得算上刚招募的八百湘兵，想要迅速拿下宣化，这支擅长攻坚力量不可或缺。 两个团负责保证进攻火力，猴子那边分出一个团。 如此七千号人砸进去了。 还需要一个后勤营保证后勤，以及赵铭也会过去督促攻城。 如此还需要一个警卫营。 赵铭也不得不来这里，因为他有海东青，可以大概模糊的观察方圆百里的人口密集区域。 同时还有金手指，两者结合，可以时刻料敌先机观察到敌方骑兵大致区域。 关键金手指能时刻观察到宣化城内守军的士气，甚至能一定程度知道对方的决策圈的策略。 这点在此前攻打武城就有些许收获，在攻打沽源更是收获颇丰。 第573章 乌龟 比如沽源，前面的确是用炮火轰炸。 后面进行了一波小规模冲锋，让一名弟兄撤退时拖回来了一具尸体。 虽然付出了几名弟兄的代价，但回报是丰厚的。 对方竟然还是个连长，通过对方的记忆，算是摸清楚对方高层的一些决策和一些防守薄弱区。 仅有一具尸体就有如此收获，这是赵铭没想到的。 仅仅第二波冲锋就拿下了沽源，主要是先声东击西，随后猛攻那一处薄弱点。 靠着重火力压制，夺取沽源算是轻轻松松。 武城就麻烦了一些，武城毕竟还是不同于沽源那种小地方。 沽源的高级指挥官也就是团指挥部，且指挥部十分随意，决策方面并无太多隐瞒，以至于中低层军官都能获知其他方面军的大致布防情况。 武城则不同，人家张砺虽然防守战稀碎，但军令保密度十分之高。 以至于赵铭的金手指在这一刻几乎没什么用。 但那一战倒是海东青立功不小。 通过海东青的观察，得知了不少武城的人员大致密集方向。 但海东青毕竟是牲口，哪里懂得十分明确的表达，只能给赵铭表达一个大致的方位。 这也是那天下午，赵铭派兵进行小规模试探进攻的缘故。 如若没有海东青，多半还要试探更多次才能摸清楚情况。 但有了海东青，试了试五六次就摸清楚对方的大致布防强弱点。 这一手旁人模仿不来，首先高级军官谁能养这么一头猛禽？ 就算是能养，这种猛禽也不会表现的这般具有灵性。 只能说赵铭对这头海东青的驯服度极高，配合金手指得来的驯服技能，以及当日那一箭，算是在这畜生脑子里留下深刻印象，对赵铭的驯服表现的十分乖巧。 毫不夸张的说，就没有比这只海东青驯服的更彻底的。 所以攻坚这种事，赵铭还非得亲自过去不可。 有海东青和金手指，可以在侦察连反应之前，提前一步知道那支骑兵动向。 一旦猴子溃败，自己也能提前得知，不至于发现对方时，对方已经开始偷袭了。 次日大军就开始完成集结分成两路，一边由王二，宝山率一万两千人，也就是一个师外加一个团。 其中增配一个两个火力加强连，两个炮兵连用于火力压制。 赵铭麾下的炮兵营和火力加强连的重火力不是一般猛。 甚至人数都是超编的，正常来说一个火力加强连也就在一两百左右，但是赵铭的火力加强连，往往能达到两百人以上。 也就是说两个加强连合在一起的人数都快赶得上一个加强营了。 而两个炮兵连同样如此，只是赵铭的炮兵营总人数达到千人以上，妥妥的再度超标。 无他，重火力和火炮数量太多。 在赵铭麾下两个骑兵师，各标配一个机枪连，和炮兵连。 其次全军还有额外的一支炮兵营，和一个支援营，以及警卫营。 考虑到王二所部赶赴大同需要承担的压力极大，所以赵铭还额外从炮兵营和支援营里，再拨去了一个炮兵连和机枪连。 随着王二所部火速开赴大同区域，赵铭所部也是整备了一番同样开拔。 这边一共两个团，一个支援营，炮兵营，外加千余湘兵。 总计六七千多人。 而在武城则仅仅留下了两个连的兵力作为布防。 倒也无需担心安全问题，两个连加起来人数也将近三百人，外加重火力颇多，占据制高点的情况下，城内又没有其他武装，稳住武城没问题。 至于那些俘虏全都被集中关押，在大军没有回转之前，武城的这群俘虏还是得关着。 仅仅两三个小时就抵达了宣化，距离本就不远，都骑着载具，重火力又有军用卡车运输，自然是快了。 随着大军抵达距离宣化四五里外，大军开始原地驻扎，侦察连的弟兄开始迅速四散开来。 不存在轮换，几乎大半侦察连的弟兄全都散了出去。 论身体素质，或许这群侦察连的弟兄才是最强的。 众所周知，侦察兵才是最强兵种，当然这有些夸大，但在后世侦察兵的弟兄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属于特种作战的一种。 但这年头还真不是，这年头绝大多数的师级，军级单位的侦察连侦察营旗下都不是什么特种作战单位。 具备一定的捕获俘虏，浅近纵深侦查等任务，但并没有独立的渗透，心理战，以及极强的单兵作战能力。 而赵铭麾下这些侦察连弟兄，是介于这两者之间的产物。 身体素质都是一等一的，不仅需要参与更繁重的训练任务，还需要精通枪械，刀术，马术，以及隐藏，乃至各种信号识别。 甚至如若不是战事已经开启，赵铭已经决定让这些侦察连的弟兄学习电台技术。 如若条件允许，还希望这些弟兄能学会破译工作，以及部分外语。 尤其是东洋语这点在抗战之前，赵铭是必须要让他们全部掌握的。 这点赵铭只能辛苦一下自己，自己给他们开私教课。 关于东洋语这一块，赵铭甚至还想过让所有弟兄都基础学一下东洋用语。 不需要完全掌控，但需要掌握基本用语，明白东洋人的大致意图。 尤其是抓获俘虏时，可以在分散作战的同时，还能进行拷问。 海东青开始从赵铭肩头升空，朝着宣化的方向疾驰而去。 这鸟飞的老高了，就算是低空飞行，也不是一般人能射到，除非那种神射手。 如同赵铭这种射雕手的敏锐洞察能力和动态捕捉能力才行。 “赵爷，看情况这不就是一群乌龟吗？乖乖的，这得多怕死？” 此时张锴无奈的放下望远镜，满眼的无奈。 此时赵铭，张锴，带着一支警卫连来到宣化一里外驻足观察着。 只见这宣化城上竟然堆积起了大量沙袋。 这些沙袋有的堆砌成了一个个城墙上的碉堡，这想来是防止炮击。 另外在城外还有两处炮楼，但是炮楼空空如也。 赵铭也是看得嘴角抽搐，不至于吧？ 炮楼都不要了?还是炮弹机枪子弹不足，干脆放弃外围的炮楼？ 第574章 士气有，但不多 属实是挺离谱的。 之前武城要是有这两处炮楼，完全可以和赵铭打的有来有回，不说拖住一个月，拖上一周不是什么问题。 而且有炮楼的缘故，赵铭也不至于猛攻。 可眼下，明明有炮楼，竟然弃之不用？ 也不知道到底是真被打怕了，还是因为弹药不足，干脆放弃了。 只是不应该啊。 默默又围绕着宣化观察了一番，确定对方表现的确实如惊弓之鸟后，赵铭这才带着队伍返回。 同时海东青也是带回了一个模糊的消息。 城内敌军数目不多，其次在附近旷野上并没有发现大股人群，不过在距离这儿东南边的山坳里则是聚集着大量人口。 不过这个赵铭倒是知道，那应该是猴子所部临时落脚的地方。 就在刚刚，猴子的人也已经与他完成了接洽，同时将最新指令传递至猴子所部。 相信猴子那边很快就能得知他的主要任务。 估计这会这小子现在已经兴奋的在搓手了。 只是眼下，这宣化似乎并没有这么好拿下。 “赵爷咱们可能看走眼了，这宣化外围的炮楼虽然弃之不用，但是他城墙四角分别都有重火力布置。 至高点上的机枪点位少说每个就有四个，其次在一些主要城墙段上，还有重火力被掩护的很好。 而且他们这座城虽然规模没有武城大，但是这玩意貌似是按照古代军镇打造的。 拿下外城没用，里面还有内城等等，里面怕是四拐八绕，就算咱们杀进去，那也是瓮中之鳖似的。 这种古代军镇之前我在豫，陕两都见过不少，外面没什么，里面反而是个麻烦。 咱们要是打进去，里面的制高点不少，进去就是活靶子。” 张锴直摇头，感觉这波算是失算了。 这哪里是什么容易拿下，这怕不是一块比大同还要难啃的骨头。 赵铭反而是想起来了，特娘的，在古代宣化和大同不就是齐名的边境重镇吗？ 好几个朝代一直如此，地形上说不上易守难攻，但这绝对是一座坚城。 不然古代就不会靠着这两处军镇要地，抵御外族入侵这么多年。 加之这玩意古建筑可不少啊！ 看着那远处宣化城门上方的一处大气磅礴的古建筑，他就一阵牙疼。 这玩意炸了也可惜啊。 其实仔细看，就连外城都难以拿下，因为外城有护城河。 古建筑反倒是次要，因为就算没有他这一茬，也会被东洋人轮番霍霍。 后世的宣化古建那都是重修过的。 只是强攻貌似不可取了。 “看来的想想法子了。”赵铭叹了口气，心烦他就喜欢抽一口，嘴中香烟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 一旁的张锴也是赔了一根。 现在赵铭隐隐记起来此前看过这个时期的宣化时期的老地图。 地图上看，那护城河和城墙都只是细细的一条，可实地看下来，还真就是地图是地图，实地是实地。 光是城墙高度，怕不就有十米高，护城河地图上乍一看只有一条细线，实际上都快是一条江了。 能看到零星的几只野鸭在上面游荡着。 “赵爷，五天怕是难了，要不咱们这边也围而不攻？”张锴提议道。 “怕是不行！” 赵铭摇摇头。 大同可以围而不攻可以，但是宣化不行。 宣化距离武城太近，本身其附近就有一条火车道穿过，此前估摸着没少运输物资。 这里面的粮食储备肯定不会少，和他们耗上半年都有可能。 赵铭可等不了半年，半年后黄花菜都凉了。 且半年后自己的军事价值也不高了，起码在国府那边，他已经没什么重要性了。 不能在一两月拿下足够的地盘，具备足够的话语权，又怎么在国府那边多要点好处呢？ 现在可是最佳时期，错过了，之后得后悔死。 忽的赵铭眼睛一亮，“对了，老张，打仗这玩意又不是一定要强攻！ 也不只是围城，咱们老祖宗不是早就教过咱们打仗吗？” “不强攻也不围城？赵爷你的意思是......” 张锴摩挲着下巴，他脑子也比较灵光，很快就想到了什么， “赵爷我知道了，您是说攻心为上，攻城次之？” “嗯，差不多是这意思！”赵铭笑着点点头。 这点老祖宗不仅玩的活泛，抗战之后的淮海战场上，我军也是展现出不小的战果。 比如外部劝降内部策反。 赵铭自然是没有内部策反的条件，但外部劝降的条件可是全都占满了。 此前这里的驻军可是被狠狠收拾了一顿，这对士气的打击巨大，其次武城沦陷，这不亚于一场暴击。 此时宣化内—— 傅休正站在指挥部内来回踱步，旁边一众参谋都是默然不语。 指挥部内的气氛格外沉重，也没有所谓的议论战略，因为毫无意义。 现在他们就如瓮中之鳖，除了求援，就是自求多福。 “现在怎么办？之前出不去，现在敌军主力压上来，这多半是要攻城。 大家说说吧，是打还是降？” 傅休淡淡开口，他身为这里的临时最高长官，按理说，说出这种打击士气的话很不符合规矩。 可实际上，在武城沦陷，以及他们被接连胖揍后，这一议题就被提上了日程。 相互间对此早就讨论过多次，只是一直没有结果。 “长官，卑职觉得无论如何都是要打的，不然上头没法交代。 虽说武城沦陷，但前几日我们援军不是也到了吗？ 况且我们宣化城高且复杂，他们想要轻松拿下根本没这么简单。 所以我觉得理应死战！” 说话的是一名参谋，姓李。 “李参谋，你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呐！” 随着李参谋话音刚落，一旁的曹参谋就忍不住冷哼道。 “没错！援军是来了，但是呢？听说援军之前就与敌军交锋过吧？是不是败了？ 也是一个照面就败了吧？ 要我看，打可以打，但咱们也要见机行事，一旦事不可为，我等还是莫要逆势而为。 况且武城沦陷，如今我们宣化孤掌难鸣，沦陷那也罪不在我等。” 这位曹参谋的话可谓是义正言辞，但表达的意思也很明显。 打可以打，但兄弟们你们也别一根筋，随便打打就得了，象征性的打打，然后投降，这样对谁都好。 第575章 挖地道？ 对于曹参谋这么说，傅休一点也不意外。 这位曹参谋并不是五台、定襄两大派系的，在大帅麾下这两大派系算是死忠。 而其他人相当于打工人，正常情况下还是能严格执行军令，但眼下这种情况就不属于正常情况。 严格来说他傅休同样不属于这两大派系，虽说是晋地人士，但并不是大帅心腹圈子里的。 之所以还能坐上个团座位置，也是因为他能力比较出色。 不仅能捞钱，还会打仗，还能处理政务，还会趋炎附势，他不坐着位置谁坐？ “曹参谋，你这也未免太消极了，这种话我建议你下次当面和大帅说！我看你枪毙不枪毙就完了。” “你！” 两人俨然就要上演一副全武行。 见此傅休赶忙摆了摆手。 “好了，诸位还是歇息吧，就这样，先死战！也得让他们瞧瞧咱们的厉害。 不然还以为咱们都是孬种呢，至于之后，之后的事再说！” 听到傅休这么说，众人纷纷闭口不言，事已至此，大家便开始各司其职。 见此傅休松了口气，这算是他这些部下算是优点的地方。 对他的命令将会不打折扣的执行，只要他做出抉择。 只是接连一两日过去，随着城外丝毫没有动静，指挥部众人就愈发纳闷起来。 这几天他们可没闲着，指挥调度，布置着城内各处，加强一些防御措施。 更是对巷战方面都做好了提前量的规划，做到一旦外城沦陷迅速退至内城，内城狙击失败火速退至各个负责的街区。 从这一点看来，他们这一部做的就比张砺所部要好太多了。 分工明确，各司其职，将之后的所有事情都预料到了。 可是准备都准备这么久，你们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众人纳闷，傅休干脆带着几名参谋来到城墙上巡视。 听到的情况，远不如实地观看来的真切。 “最近有没有异常？敌军可曾骚扰进攻的迹象？”傅休看向一名连长询问道。 “会团座，暂无发现敌军有任何进攻迹象，不过有几件事卑职觉得有必要和团座汇报一二。 就是今天上午....” 说着这名连长指了指远处，“您看，就是那里，弟兄们跟您打过不少攻坚战，您说他们会不会是要挖地道啊？” 顺着这名连长手指方向看去，就见在距离外城约莫三百米开外，一处隆起的丘陵区域，对方竟然在那里明目张胆的修建一处哨塔。 看起来只是在修建哨塔，只是特娘的，这不是把人当傻子玩吗？ 傅休一张脸都有些绿了。 正常来说都已经攻城了，谁脑子有病还修建这玩意。 挖战壕他倒是见过，用于抵御城内射过来的炮弹，这点无可厚非。 但是修建哨塔要搞什么？难道地方他们杀出去冲击他们的阵地，用这哨塔挡一挡？ 开什么玩笑！ “肯定是挖地道，他娘的，这也太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了，就这么明晃晃的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挖地道!” 一名参谋顿时就怒了，大家都不是瞎子，这纯纯就是挑衅啊！ “团座我建议直接炮轰，直接把他们的那玩意给轰了！挖，我看他们还挖！” 三百米其实并不远，对于炮击而言，绝对是一打一个准。 “瞄准集火开炮！给我打！狠狠地打！”傅休冷哼道。 确实挺羞辱人的。 你这挖地道，没意见，但别搞得这么明晃晃。 仅仅片刻，很快炮兵营就被拉了出来，先是来了一小波的试探性轰炸。 确定大致方位后，伴随着一阵齐齐的呼啸声，十二门火炮齐刷刷发出怒吼。 轰轰轰！~ 猛烈地爆炸在还未完工的哨塔处发出猛烈震荡。 伴随着烟雾逐渐消散，众人就有些愕然。 因为这外围哨塔纯粹就是个幌子，外面就只是一道墙用来当掩饰。 而墙里面则是成堆的沙袋堆砌的一个小型的沙袋碉堡。 并且这沙袋数量绝对不少，怕不是有几十袋。 而沙子这玩意吸收动能有着极强的能力，炮弹炸开后的确能把沙子炸的四溅，可也就表面一层，下面的压根就没什么影响。 一时间，傅休等一众军官面色都格外难看。 这已经不是羞辱，这是把他们脸按在地上摩擦了。 明目张胆到了这个地步，甚至完全考虑到他们会轰炸，早就布置好了沙袋。 这玩意也不是不能炸开，但是那得浪费多少炮弹？ 起码他们城内的炮弹储备不能浪费在这里，也浪费不起。 而且这群人行动很是有组织，炮弹呼啸时就退入更远后方的掩体，一旦炮弹停歇就继续钻入沙袋掩体之下。 然后他们就看到一堆堆土堆不断地被抛出来，很明显里面的人正在疯狂作业。 速度之快让人瞠目结舌。 “这群人难道是老鼠不成？这么会打洞的？” 有人忍不住咋舌，因为每次抛出来的土堆都不少。 很显然绝不只是眼前这些人在作业，里面鬼知道已经挖进去多远了。 至于沙堆旁边更是堆砌出了一个小土山包。 可见对方绝不是随便装装样子，这是真的打算从地下突破！ 一时间傅休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之前宣化城建造之初，地基有多深？你们觉得他们挖进来要多久？” 几名参谋对视一眼，很快曹参谋就站了出来 。 “团座，这点其实您不需要担心，他们无非就是狗急跳墙罢了。 看到咱们宣化城墙高耸坚固，知道炮轰也没什么用，又不想浪费人填进去，于是就想了这么个笨办法。 可这反而是取死之道。 且不说咱们这儿还有一条护城河，就说早年间，宣化外层的地基就已经深入五米。 想要挖进来，加上护城河的渗水，他们怕是要挖至少十一二米！ 十一二米，还要挖穿两三百米的距离，呵呵！团座您觉得咱们还要怕吗？” 闻言众人先是一愣，旋即哈哈大笑起来。 傅休脸上阴霾也是一扫而空，对啊，这还怕个卵子。 这么大的工作量，就算日夜不停地赶工，没有一个月休想完成。 要知道护城河那边，少不得还要防止渗水，根本快不起来。 第576章 直接开演 “呵呵，不错！看来咱们运气不错，这赵铭我看也是没什么厉害的。 但还是让弟兄们小心戒备，切记不得大意。” 傅休还是提醒了一嘴，毕竟人家兴师动众，总不可能真就一直在挖土吧？ 但他现在心情大好。 看到对方挖地道他一开始的确有些慌。 强攻，他反而不怕，但就怕这种盘外招。 宣化的城墙经过多年的加固，早就已经是一座超级坚城，虽然没有现代化的碉堡那般靠谱。 但是本身它就是一个巨大的碉堡，单纯用炮火轮番轰炸没用。 除非在地基附近挖出一个大窟窿，然后埋下巨额吨量的炸药，这才能炸开宣化城。 但现在放心了，对方既没有偷偷摸过来挖地基的想法，也没有强攻的想法。 反而是直接从三百米外挖地道，这属实昏聩。 如若是他，定要晚上摸黑试试能不能摸到城墙脚下挖一挖地基。 这样工作量不大，还有一定成功几率。 又嘱咐好晚上注意提防城墙脚下四周，傅休这才回到自己府邸，打算好好睡一觉。 最近大军临近，搞得他精神紧绷根本没睡过一个好觉，如今总算是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不过就在次日他再度登上城墙视察时，就不由愣住了。 “我记得昨天没有那些吧？都是一晚上出来的？” “额....是...是的，今早天蒙蒙亮，弟兄们就看到了。” 连长也是挺无奈的。 就见三百米外，原本的小土山，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座高耸的土山了。 很不可思议！ 这怕不是有近百吨的土吧？一晚上挖这么多？ 这群人难道是什么未知品种的牲口？ “团座，这群人到底是动用多少人在挖地道？没完没了是吧？要不咱们时不时给他来一炮？”曹参谋建议道。 毕竟这太吓人了，一晚上多出来这么多土，鬼知道已经挖进去多深多远了。 一个不小心，被人家凿穿了都不知道。 “开炮！每隔一刻钟给我炸死他们！”傅休冷哼道。 他现在心里多少是有些慌了，对此底下士兵如实照办，每隔一段时间轰一发还是没什么压力的。 只要能打断对方的进度那就没问题。 如果能把对方的地道给炸塌了那就更好！ 轰！ 轰！ 就这样如此反复，傍晚时分，吃过晚饭的傅休再度登上城墙。 这在昨天，他绝不会这么做的。 今天就有些不同了。 只是登上城墙一看，顿时一阵愕然。 就见那土堆似乎又高了不少，不过好在没有昨晚一晚上那么夸张。只是略微多了点。 “今天一整天都在开炮吧?” “是的团座，弟兄们开了一天炮，弟兄们也是听了一整天，耳朵现在都是嗡嗡直叫呢。” 闻言傅休松了口气，只是看着对方那沙堆后方还是有源源不断的泥土被抛出来，他心里莫名有些发慌。 —— 睡了一晚，但这一晚傅休多次梦中惊醒，睡眠质量有些不好，以至于醒来时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的。 吃过佣人送来的米粥和一颗鸡蛋，他长出口气，又坐在院子里喝了口茶，这才收拾了下心情朝外走去。 没有第一时间去指挥部，而是直奔城墙。 登上城墙，定睛往外一看，第一眼他还以为看错了，再看就有些蒙圈了。 “做完没有炮击？”傅休看向旁边的连长。 “额....团座，弟兄们都要睡觉，您说过的，大军兵临城下，弟兄们都需要睡在外城旁边的临时军营。 这炮一响谁也睡不着啊！” 这名连长也是委屈，炮击可以，但总得让弟兄们睡一觉吧。 昨晚也不是完全没开炮，起码是到了晚上十一二点这才停下来的。 “给我继续！” 傅休咬牙道，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远处，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愈发浓郁。 此时原本一个巨型土堆，已经变成了两座半，昨晚的进度似乎更快了。 甚至傅休隐约还能看到部分土堆有些湿润。 要知道这里可是华北，加之最近各地都有些干旱，虽说这里不怎么严重，但土质大多也是十分干燥透着粉末状。 然而有一部分土堆则是十分湿润。 难道已经开始挖到护城河附近了？ 有些时候，不需要太多计谋，也不需要明着显示出计谋，只需要无形中透露一些小细节，很多事自然而然就会脑补出来。 “不行！团座，有一块土堆太高了，把那处地方给挡住了，炮弹打不过去！” 果不其然，就见今日第一枚炮弹轰过去，泥土倒是溅射出一大堆，可连人家沙袋的影子都看不到，都被土堆给挡住了。 “那就给我集火！所有火炮都给我开火，给我轰！轰！” 嘭的一声，傅休一巴掌重重拍在女墙上的墙垛上，嘴里唾沫横飞，显然已经有些失态。 轰轰轰！~ 感受着上方不断震荡的泥土扑簌簌往下落，此时正在地沟里的一众士兵都是悠哉游哉的抽着烟。 虽说赵爷明令禁止，参加此次任务，所有人都需要蒙上口鼻。 但这会大家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待炮弹停歇些许，众人这才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呼，这群人可真傻。” “嘿嘿，可不是么，还以为咱们真会挖地道呢，这玩意脑子有病才挖。 得得得！咱们甭管，继续玩牌！玩牌！” “玩你给头，轮到你了，给我刨土。虽然只是装样子，但装样子也要装的像一点！ 可不能停咯，赵爷说了一定要让这群人看到咱们时时刻刻都不断在刨土。” “行行行，唉，刚赢了点钱，老子怀疑你惦记上咱那好位置了。” “去你的。” 一群人在地沟里相互打趣着，笑声四起，显得既是悠闲又是有趣。 最近两日他们倒是真的在挖了，不过就挖了一个地窖，对，就是地窖。 而且也就白天象征性挖点。 至于问这些泥土哪里来的，还能是哪里来的，全都是从后方，数千弟兄们一起从其他地方运过来的。 一到晚上，大量泥土回填，同时在外面堆砌出一堆堆吓人的土堆。 白天，这个坑里的弟兄就开始将晚上填进去的松软泥土刨出去，几乎都不用费力。 也就苦了晚上彻夜通宵的后方弟兄们了。 第577章 又失眠了 “话说咱们赵爷这么做到底是要干啥啊？这天天刨土就能让对方投降？” “嘿，这谁知道呢，反正赵爷说的咱们照做就行了。 我看他们也是急了，你瞧，这炮击又来了，得，咱们躲进去一些。” 众人嘿嘿一笑，旋即纷纷开始往地窖里钻。 为了应对炮击，虽然没有挖地道，但是这地窖绝对十分牢固，堪称简易版防空洞也不为过。 不过要是大口径火炮猛烈轰击，估计也够呛。 头顶泥土扑簌簌往下落，众人还能借助微弱的光芒在里面玩牌。 打仗打到这般轻松也是没谁了。 此时后方—— “赵爷，您怎么想出这么阴损法子出来的？虽然看似啥事没干，但我看他们有些坐不住了啊！” 放下望远镜的张锴忍不住笑呵呵咧了咧嘴。 这一战的确没做啥事，甚至一枪未发，偏偏人家越来越急了。 对着那土堆硬生生轰了不下数百枚炮弹，照这样下去，怕是还没开打，敌人的炮弹就消耗一空。 “光凭这点可还不够，明天继续挖，另外明天也把咱们的火炮拉出来。 不是喜欢用炮轰吗？正好让他们瞧瞧谁才是大小王。”赵铭笑呵呵道。 “就只是炮轰？要不再让一些弟兄试探性打一下？”张锴反问。 “不！不能打，打就露馅了。” 赵铭摇摇头。 略微一想，张锴就明白怎么回事。 “也对，不能打，估计打了他们就看出咱们真拿他们没办法。 炮狠狠地轰，给他们的士气再往下降一降。” 说着张锴好似想到什么，笑道， “对了，赵爷，咱们是不是还要让弟兄们每天过去试着劝降？” “你是说让弟兄们每天站在城外大喊？” “怎么?不行吗？我看他们这士气用不了两天就快不行了。” 张锴反问，他觉得现在也应该做一些实际性表示了。 佯装挖地道这种，给人的压力毕竟还是还是不够。 “呵呵，你这是让弟兄们过去当靶子啊！” “额....” 张锴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单靠人力去喊，那得距离百米才能有点效果，不然敌人听都听不到。 “呵呵，这个思路是好的，但咱们有更好的法子，猴子那边不是还有一批备用的满洲弓吗？ 问他借人借弓，借百人过来。 然后写劝降纸条，咱们用箭矢抛射过去。 弟兄们骑马射击，动起来，这样就算敌人开枪也很难打中。 而咱们只要能射进去，那拿下此城指日可待！” 说出这番话时，赵铭面色格外平静。 而闻言，张锴莫名感觉背脊有些发寒。 这种策略其实也不是没有，但很少。 比如他就听闻国府和奉系那些有飞机的大佬玩过这种脏活。 就是用飞机空投劝降纸张。 古代也有类似的法子，没想到赵爷脑子这么好用。 要知道现如今随着新式武器的层出不穷，许多人打仗的思路都在尽可能追上先进思路。 这就导致高不成低不就，尬在中间了。 如他，在士官学校毕业，的确是学会了很多更科学的作战思路，但脑子里很多时候都固化了。 “不过赵爷，您真狠！如此一来就算敌军主官严令禁止，可捡到的人还是会口口相传。 正所谓三人成虎！”张锴感慨摇头。 “且先试试，此战非万不得已不能强攻。”赵铭淡淡道。 虽然对于己方的弟兄们很自信，但是强攻真容易露馅。 宣化不同于武城，里面还有一层制高点，零星几个登上城墙没有，一旦登上城墙的弟兄形成规模，地方内部的制高点就会进行猛烈打击。 一来损失不起，二来一旦猛攻失败，反而会助长对方的士气。 对方如此低迷的士气，赵铭当然不会让敌军士气再涨上去。 可不要小瞧士气，古代士气占比很重要，近代战场士气同样重要。 哪怕是现代战场其实也重要，只是占比没那么大了罢了。 现代战场武器先进一个层级，就算士气差，也可以靠着先进装备完成碾压。 但这年头装备还没达到那种降维打击的地步，起码还没出现都没看见敌人，己方就遭遇制导导弹的地步。 傅休再度失眠了，这次是很严重的失眠。 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干脆来到指挥部自顾自的看着城防图，脑子里分析各种敌军可能进攻的方略。 可看了许久，他还是心烦意乱，决定继续去城墙上看看。 夜晚的城墙上多少是有点冷的，傅休披上一件外套看着士兵们正一丝不苟的检查着城墙附近，对此满意点了点头。 “团座！” 一名士兵看到傅休上来，连忙立正行礼。 “嗯，你们忙你们的。” 傅休有些心不在焉的笑了笑，旋即自顾自拿出望远镜看向远处。 漆黑一片，完全看不清。 三百米来远，的确很影响视野。 他不是没想过用烟花，以及一些照明设备探一探，但很难触及。 他正准备下令轰一炮，但想了想就准备作罢。 “唉，算了，最近弟兄们跟着我也是吃了不少苦头，还是让他们多休息下吧。” 傅休摇摇头，他也发现最近大伙的士气严重低迷。 常年带兵的他很清楚，不要想在一些过多的地方太过苛责大伙，只要能做好他们该做的事情就足够了。 还强行要求，反而会适得其反。 就在此时，轰轰轰！~ 几乎是瞬间密集的炮鸣声响彻，正当傅休纳闷是不是底下人开炮之时，就听见高空一阵呼啸之声响彻。 “敌袭！敌袭！” “团座快！” 一名士兵飞快将傅休摁倒，摁在沙袋掩体附近。 下一刻，密集的轰鸣在城墙一带猛烈炸开。 猛烈的震荡在城墙上激荡，大量砂石飞溅。 好在敌人的炮击似乎仅有七八枚，炮击过后，看着并无人伤亡，众人都是长出口气。 “全体警戒！注意防备！” 傅休则是神色肃然高声大喝，他很清楚攻城的流程，不免有些焦急。 这时已经有人往下放出烟火，还有人眯眼向下方看去。 城墙附近十几米区域还是能看清楚的。 然而傅休仔细看去，周围依旧是静悄悄的，烟火点燃的区域更是毫无人影。 “奇怪？” 嘴里琢磨了一句，傅休旋即嘱咐一名士兵，“让今日轮休的二营弟兄上城墙，今晚大伙都辛苦一下，明天加餐！” 第578章 攻心为上 “是！” 这名士兵火速离去。 傅休则是依旧死死盯着下方，警惕着可能摸过来的敌人。 没有照明设备，这点是很痛苦的事情。 但这也不是他们这样，其他各方势力也大差不差。 “你！对就是你，告诉炮兵营的弟兄，随时准备开炮！” 傅休还是没忍住，虽然这几日炮弹消耗严重，但今晚情况不对劲，敌人第一次反击，还是需要开炮试试对方的点位。 很快又有一名士兵充当传令兵飞速过去传令去了。 “团座！” 好在这时几名副官也是赶了过来，刚刚的炮击让他们都是一惊，现在看见傅休无碍，都是松了口气。 “谁让你们都休息了？我不是说了至少保证一个人在城墙附近轮值吗？” 看着自己的两名副官，傅休面色有些不悦。 “团座，我们....” 两人有心解释，但想了想还是作罢。 本来他们并没有休息，只是最近压力太大，聚在一起打算喝点小酒，哪曾想今日出了这档子事。 “不过团座，都过了这么久了，敌人还没摸过来，会不会是什么声东击西的策略？”一名副官狐疑道。 “嗯，我也想过，所以已经让第二营的弟兄去其他地方巩固防线了。” 傅休点点头，脸上愁云却丝毫不减。 可是众人又等了片刻，发现依旧是静悄悄的。 见此众人皱了皱眉，均是有些不太理解。 “团座，天色实在是太晚了，既然敌军没有异动，不如您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卑职看您气色不是很好。” “是啊团座，保重身体为好！” 副官纷纷劝阻，傅休也是在刚刚一会紧张一会松弛下有了点困意。 笑着点点头，拍了拍两人肩膀，“辛苦两位了，等这次事情过后，我一定为你们请功的。” 同时傅休心里还补充了一句，如果能守住的话。 如若能守住，他还能往上报功。虽说武城丢了，但和他无关，反而他作为次一级军官，还守土有功。 然而就在傅休准备下城墙时，轰轰轰！ 那熟悉的炮响再度来袭。 “不好！掩护！” 众人纷纷卧倒，傅休和两名副官也是齐齐扑在沙袋掩体下。 轰轰轰！ 又是几声炮响，待炮声散去，又过了一会，众人这才发现似乎对方又停了。 有人呸呸呸的吐了吐溅射在嘴里的尘土，有的则是朝着城外骂骂咧咧。 傅休与几名副官脸色却有些难看起来。 他们算是明白敌人这是打的什么主意了，这是搁这儿熬鹰呢！ 偏偏他们窝在城里，根本无法规避这种骚扰。 加之还有地方敌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发起的奇袭，所以士兵们都不敢睡的距离城墙太远。 以至于要是这炮声一晚上不停，那还怎么睡？ “混蛋！他们就只会玩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吗？” 嘭！ 傅休一拳恶狠狠的砸在墙垛上，哪怕表皮被磨出血，他也是无动于衷。 愤怒，憋屈，还有不甘！ 最后都化作了无可奈何。 两名副官对此也是恨得牙根直痒，偏偏一点办法也没有。 不过就在此时，两人均是不约而同浮现出一个念头，要不投降？ 这也就一闪而逝，两人很快就端正了态度。 既然长官都说了要打一打，那当然要保留住晋军的一丝尊严。 果不其然，接下来一晚上几乎就没停过，约莫每隔一刻钟，炮声就如约而至。 不多不少，每次都是八枚炮弹，而且人家还十分均匀，四面城墙一边两颗，可谓是雨露均沾。 傅休今晚倒是睡的还勉勉强强，虽然一夜炮声不断，哪怕睡在城中心也能听到些许。 但好歹这种声音已经不会太影响睡眠。 这次傅休没有着急登上城墙，最近对方一直都在玩下三滥手段，每看一次都会心烦意乱，索性眼不见为净，先消停点再说。 直至下午时分，他这才心情平和的来到城墙附近。 “原来武城已经沦陷了，我就说之前怎么要咱们增援呢。” “可不是么，那支骑兵你们碰到没？到底厉不厉害？” “唉，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那支敌军绝对是我见过最强的，仅仅一个照面，咱们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败了。 好在咱们骑着马跑得快，不过还是死伤不少弟兄，还被俘虏了不少。 话说你们不也遇到了吗？也是这样？” “是啊，这群骑兵和你们完全不同。总感觉他们还没冲过来咱们就败的差不多了。 等他们冲过来的时候，弟兄们都开始跑了，我当时啥也不知道，也跟着跑了。” 此时傅休路过的区域，恰好有两名士卒在一处巷道里闲聊着。 这两人，可能一个是他麾下的步兵，而另一位则是那次溃败的骑兵师弟兄。 两人倒是不见外，聊的十分起劲。 “团....” 身后的副官正欲开口，见此傅休赶忙摆手，同时带着副官站在巷道拐角，一副默默聆听这两人交谈的模样。 见此副官张了张嘴，还是如实照做。 就在这时，那两人继续开始聊了起来。 “听说不仅如此呢，好像就连咱们那位张师座也被俘虏了，啧啧，这还真是大新闻呐，这样一位高级军官竟然被俘虏了。” “还有这种事？话说你小子哪里听来的消息？怎么知道这么多？” “你没捡到？” 听到那人的询问，这名士兵反而有些诧异了。 就见他从怀里取出一张纸条递了过去。 “你看，这个你没捡到吗？刚刚我从城墙边捡到的。” “嘶！还有这种事，这里面写的都是真的？不应该吧？ 武城上万大军，没了？还有张北，崇礼，沽源等等十几个县城都沦陷了？ 现在两个师的兵力就在城外驻扎？” 看着纸条上的内容，这名士兵显得格外诧异。 要知道，傅休这些高层，可不会将一些战略情报告知给底下人的。 也算是常态，毕竟全都是坏消息，本就士气低落，这要是传扬出去，士气只怕会更加低迷。 “嘿嘿，真的假的我也不清楚，但我感觉八九不离十，不然你想想，为啥咱们出城就会碰到敌人？ 而且咱们宣化这地儿，往西是武城，往东是京津冀一带。 这左右附近全都是大帅的地盘，你说要是武城没有沦陷，敌人怎么会出现咱们这附近？” 第579章 脏太脏了，反击！ “那为啥长官没和咱们说？这不会是敌人的诡计吧？” “你傻呀？这种事上头怎么会和咱们说？他们肯定瞒着咱们。 不然要是告诉咱们，马上就要大难临头，咱们还怎么给他们卖命？” “嘘!这种话可不兴说啊！” “怕啥，现在都啥时候了，反正咱们现在算是瓮中之鳖。 不是被敌人打死，就是等着被俘虏，我都习惯了。” 这名士兵一脸的无所谓。 这年头内战不断，可能今天这伙人是这个人的下属，再过几年就是另一人的俘虏，倒也不足为奇。 “团座，要不我....”副官面色难看，低声道。 “算了！” 傅休摆摆手，旋即悄然无声的拐了一个弯消失在这片街道。 再次出现时，傅休已经坐在了指挥部，而其内所有参谋中高级军官全都聚集过来。 大家都有些疑惑，难道又要举行军事会议？ 可是该布置的不是都布置好了吗？现在反倒是敌人一直没进攻，让他们的布置有些显得多余。 “这个东西，你们今天知道吧？” 傅休一开口，就见他指了指案台上的一张纸条。 刹那间，人群中有人疑惑，有人惊疑不定，有人面色平静。 傅休默默将在场所有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心里则是暗暗叹了口气。 “看来大家可能不清楚，那就都传阅一下吧。” 说着傅休将纸条递给了警卫，再由警卫交给一众军官传阅。 很快所有人一一看过，脸上全都露出震惊，愤怒，惊讶，等表情。 “团座！这是敌人的奸计！没想到他们手段这么脏，这是攻心之计啊！ 卑职这就让人将所有纸条收缴上来，然后全部焚毁，然后让所有知情人士下封口令！” 说话的是曹参谋，言语间很是义正言辞十分愤怒。 见此李参谋再度站出来唱对台戏，“哼！封口令？怎么封？ 这事儿我今早就看到了，我不信你们没人知道，但这又能怎么样？ 只要一个人看到这里面的内容，咱们越是严令禁止，他们反而讨论的更加热烈。” “难道就放任这些言论流传？这对士气打击有多大你不知道？”曹参谋冷哼。 对于这熟悉一幕，傅休已经有些有气无力了。 摆了摆手，他叹道，“好了！都给我安静一下！” “我拿出这东西来，不是要说明什么。 敌人手段这么多，这么阴险是我没想到的。 我清楚，在座格外都不想死，也不想弟兄们折损太多。 这样吧，赵师座目前驻扎在怀来，我便致电赵师座。 相约明日傍晚与敌军决战！我军负责主攻，由赵师座负责绕后奇袭。 此战，胜则大胜，败！则大败！” “团座不可！” 闻言这回轮到李参谋面色大变了。 他觉得宣化城十分险峻，坚守还是能多坚守几日的。 可一旦出城野战，只怕凶多吉少啊。 更何况敌人那支骑兵，简直是噩梦般的存在，这要是出城野战.... “打！一定要打！” 傅休言辞坚定，语气更是透着不容置疑，目光先是淡然的瞥了眼李参谋，这才淡淡道， “不打！那就只有等死！敌人的手段你们也看到了，再这样下去，别说守城，我都怕突然睡着睡着脑袋突然被弟兄们拿着送出城。” 傅休这番话就有些危言耸听了，但表达的意思却很明显。 不打，死路一条。打还能搏一线生机。 “此战必须要打！况且赵师座已经多次致电我等，出城与他配合，奇袭敌军。 我等与赵师座里应外合，是眼下唯一的机会。 况且，这几日敌军的大致数目你们也看到了，其兵力顶多六七千。 兴许还会有敌军在附近游荡，但我们又何尝没有援军？ 赵师座的名声相信在座也清楚，他的骑兵师曾经为大帅立下赫赫战功。 而我等的任务，只需要出城与其交锋，无需过于激进，只需要在城外与之牵扯，吸引对方的绝大多数注意。 如此，赵师座自然会在适当的时机，适当的地点给敌人腹背致命一击！ 诸君！请表决吧！” 闻言屋内一阵寂静，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有率先表决。 反倒是曹参谋这位激进分子率先表态。 “我赞同团座提议！” 曹参谋本身就是晋军嫡系出身，大帅的同乡，当然希望死战。 虽然团座的意思也不一定是死战，就只是拼命搏一把。 但只要不是坐着等死，他都赞同。 很快陆续与他站队的同僚也是纷纷站出来附和。 一些中立之人犹豫片刻还是选择支持，最后仅剩下以李参谋为首的妥协派还在迟疑。 可事已至此，一些妥协派还是犹豫着站了过去，最后李参谋无奈叹了口气也是站了出去。 他是不想打的，纯纯的打工人心态。 我反正是牛马，给谁打工不是打工？ 见此，傅休心里长出了口气。 赵绥那边确实很早就联系，告知他找机会与对方交火。 不过却没有说一定要出城野战，毕竟赵绥也清楚这么一群败军之将，想要野战多半是为难人。 只是傅休现在没法子了，继续窝着，一旦敌军突然猛攻，以日渐低迷的士气而言，估计是一触即溃。 而且今日那两名士兵的谈话，也是让他毛骨悚然。 人心可畏啊！ —— 而另一边，随着宣化城一则电报迅速传递至怀来县赵绥所部。 一场临时的军事会议也是在这边火速召开。 赵绥所部并非一股脑驻扎在一地，而是一部分驻扎逐鹿一部分则是驻扎怀来。 可见赵绥之谨慎，当然也是因为这次过来的实在匆忙。 大军过来仅仅携带了几天的口粮，人吃马嚼的，这么多人，单单一个县负担压力将会巨大。 而相较于逐鹿，怀来在这年头发展的还不错，位于京津冀与察哈尔的中转站区域，交通便利不说，商业也是十分繁荣。 这边的物资足够充沛，且该有的电台也是有的，还是那种覆盖比较远的中型电台。 仅仅做了个短暂的临时会议，交代了一些作战策略，当夜便开始做着最后的补给，次日一大早大军便火速完成集结正式开拔。 —— 怀来，逐鹿两地距离宣化约莫四十公里左右，在不损耗马力的情况下赶过去多少是需要几个小时。 但两边约定的时间是傍晚时分，齐齐在宣化城东打响战争。 所以去早了肯定不行，大军一路赶过去倒是慢吞吞的。 也算是一边赶路，一边详细作战策略。 第580章 反击一定要反击 “师座，咱们这般兴师动众赶过来，要是敌人突然不打要跑咋办？”副官有些为难道。 这次增援算是几经波折，先是不眠不休奔袭数百里。 结果赶过去，人家武城就沦陷了。 这也就罢了，结果路上还碰到一伙疯子，那打法简直闻所未闻。 就像是老师傅碰上王八拳，直接给揍得有些找不着东南西北。 那次充当前头部队的第二团弟兄可谓是颜面大失。 好在败虽然败了，但也就损失数百之多，也多亏了大部队就在后面，敌人不敢继续追击，很快就收拢了溃兵。 不然刚刚过来就被打没了一个团，这说出去也太丢人了。 “呵呵，跑得掉？苏副官，咱们可是骑兵，敌军攻城势必会携带至少一个步兵团的兵力。 其次宣化可是重镇，想要拿下这等重镇，敌军势必提前将重火力给拉过来了。 听闻这赵贼火炮很多，他要是突然不打了，那他们那么多火炮算是便宜咱们了。 左右咱们都不亏。”说话的正是赵绥所部，二团团长，左彪。 闻言苏副官瞥了眼这左彪，轻笑道，“左团长莫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你别忘了，敌军至少有一支骑兵团在宣化附近徘徊。 按照我们之前的推测，虽说在即将抵达宣化附近时，我军就会加快速度快速接近宣化，完成对敌军主力的猛击。 可是在我们之前的推测之中，如若那赵贼不蠢，势必会提防我等。 兴许那支游荡在外的敌军骑兵就会承接这次任务。 既然左团长如此信誓旦旦，倒不如将拦截这支骑兵的任务交给左团长如何？ 只是不知道左团长会不会又是一触即溃，啧啧.....” 此话一出，左彪脸本就黑，这下就更黑了。 这特娘的什么话？ “老子打就打，老子还怕了这鳖孙不成？ 那狗日的也就是趁着老子大意，没反应过来他就杀过来了。 这次老子准备充分，让大伙瞧瞧，我左彪打仗还没怕过谁！” 左彪骂骂咧咧的，已经是被激发了怒火。 败给了这样一支不伦不类的骑兵，已经是他毕生污点。 尤其是那次大败之后，他在师座麾下算是彻底抬不起头了。 其余几位团长不仅没有安慰，反而全都是讥讽。 其实左彪骑兵作战能力并不弱，但特娘的还真没见过这种打法。 此前他打过的战役大大小小接近二十多场，几乎大半都是全胜而归的姿态，就算是败，也没败的如此丑陋的。 他还记得当头一个瘦猴一样的家伙在自己脸上划了一刀。 摸着此时刚刚愈合结疤的伤口，左彪额头青筋直突突。 “好了，老二你就不要意气用事了。 这个任务还是交给老大！老大所部重火力很多，对付这种部队，他更合适。” 赵绥开口了，在他麾下，一直都是以兄弟相称。 其中一团团长是老大，二团就是老二，三团就是老三，依此类推。 对于左彪他太了解了，容易意气用事，本身就是江湖草莽出身，现在都还有青帮背景。 严格来说，他和上次那支骑兵的作战风格比较类似，都是野战格外擅长。 但赵绥是什么人？ 多年带骑兵出身的，很清楚那支敌军骑兵，太过剑走偏锋。 野战真的很强，而且很会找时机，这点左彪远远不如。 让这两个同类型的人碰一起还真不是明智之选。 “师座！这可不行，我一定要报仇！”左彪有些急了，他还想报仇呢。 “胡闹！这是军中，你再敢多嘴小心我毙了你！” 赵绥眼睛一瞪，顿时让左彪老实了。 缩了缩脖子，这魁梧的鲁省汉子顿时跟个乖宝宝似的。 “行行行，师座您是老大，您说啥就是啥，我听您的还不成吗？” 左彪也不是傻子，他横归横，但唯一不敢在师座面前横。 “话说师座，这赵铭到底是什么个路数？怎么之前听都没听过，好像是突然蹦出来似的。 而且看他们打仗似乎还挺厉害的，张砺就算再不济，那也是老将了，不至于.....” 苏副官说着说着，就有些费解，毕竟这号人物就像是横空出世，这年头哪有野路子刚一打仗就这么厉害的？ “他不是参与过外蒙之战吗？这小子还是有几分能耐的，至于张砺，呵，此人本就胸无大志，怕是自从当上察哈尔都统后，就有些无心军务了。 他败了，我反而不奇怪。 总归这次咱们都小心点，切记不得轻视敌人。 赵贼此人狡猾，且火力凶猛，有傅休所部吸引火力，我等要卡着时间抵达宣化附近，而后迅速发起袭击。” 赵绥淡淡说着，按照昨天的策划。 今日傍晚约莫下午五点半的时候，由傅休所部率先发起袭击。 也就是说五点半的时候，赵绥所部必须抵达宣化外围附近，且要尽可能远离，减少被赵铭所部发现的风险。 五点半，宣化城外由傅休率先打响第一炮，赵绥所部原地等候五分钟，五分钟后火速疾驰，进行冲锋逼近。 计划很简单，无非就是打一个提前量，和两边的配合。 赵绥虽说还没到坚信必胜的打算，但绝对能大胜。 因为不存在泄密可能，今日清晨他就开拔，两边的电报走的还是暗线，破解也是需要时间。 就算敌人真有破译人才也不可能这么快破译。 其次就是在得到消息后，再到开拔，赵绥都还没告知底下人此行的目的。 直至与逐鹿所部的部下完成会合，这才通告下属。 至此士兵们相互监督，从未有人离开过视野。 且一路过来，更是小心翼翼，侦察连所有弟兄全都放了出去。 并且此行因为无需那般紧迫，走的又是小路，更是不存在被敌人侦察兵获悉可能。 此战只要消息做的足够保密，两面夹击，他赵铭不败谁败？ 重火力多就怎么了？ 一旦打响，就算防御工事做的再怎么严密，也会出现顾头不顾尾的现象。 更何况傅休所部反馈，赵铭所部这几日压根就没怎么修建防御工事，堪称狂妄自大。 如果还犹豫，那就不是他赵绥的性格。 第581章 与猴子的二番战 时间一点点流逝，很快就临近下午四点左右。 此时上万大军总算是从小路走了出来。 “师座，马上就是主道了，这里小路太难走，我等骑兵根本无法通行，所以眼下只能走大路，会增加一定暴露风险。”苏副官提醒道。 “无妨！” 赵绥摇摇头，“也就十几里地了，就算被提前侦察，能解决的就火速解决。 不能解决也无妨，敌军没有修建固定的防御工事，就算他们想要撤军也来不及了。 不过还是让侦察连的弟兄扩大侦察范围，尽量不要惊动敌人。” 虽说这么近的距离被侦察到有些不好，但如若能规避掉，打一个突袭，效果自然是最好。 大军在原地休整了十几分钟，便再度开拔。 此时已经来到四点半左右，阳光依旧有些毒辣，但明显没有两三点时那般。 虽然大伙感觉有些口干舌燥，但整体都还算可以接受。 毕竟大伙都憋着一口气，武城沦陷，察哈尔沦陷在即，这一战如若打赢，不仅能重创敌军主力，还有机会一举夺回察哈尔。 此前赵绥早就和他们许诺过，一旦能击溃敌军主力，乃至夺回察哈尔，每人赏钱十块大洋。 斩获过多者，升官进爵指日可待。 赵绥这还真不是画饼，一旦能击溃敌军主力甚至夺回察哈尔。 那张砺这都统位置也就是他的了，且大帅势必还要在察哈尔进行扩军。 两个师的规模肯定是要扩充的，到时候许多空缺还不是他说了算？ 此时他心里也格外热切。 而就在此时，几名侦察兵快速骑马而来，看神情一副着急忙慌的架势。 “全体注意警戒！” 甭管发生何事，赵绥一挥手示意所有人原地驻足，停止前进。 但很快也无需侦察兵的弟兄上前汇报了，因为就在那群侦察兵后方，一大群黑压压的骑兵朝着这边缓步而来。 对方的速度并不快，保持一个较低的赶路频率，朝着这边徐徐推进。 “这就是上次那批人吗？好啊！还敢来！” 看清楚对面那群人的情况后，左彪顿时破口大骂。 对方实在太有辨识度了，这群人根本就不是寻常骑兵打扮。 虽然都是穿上一身制式军服，但是人家不仅携带了长枪，还携带了木刺长矛和弓箭。 乍一看显得很是不伦不类。 “师座！让我出兵，老子砍死这群小崽子！”左彪大声建议道。 闻言赵绥心中暗骂，心说现在还能怎么办？ 你小子是先头部队，敌人出现的这般突兀，自然只能让你小子上了。 不过心里也很诧异，对方似乎一直埋伏在这附近。 这里...... 赵绥环顾一圈，这附近的确有一个山沟沟，但那鬼地方真的能一直窝着很久吗？ 这群人难道是野人，能够忍受好几天的风餐露宿？ “好！老二，这次你可不要让我失望，我会在后方用重火力帮你压阵，势必歼灭这群骑兵！” 赵绥郑重拍了拍左彪的肩膀。 “行了行了，师座您就看好了吧。” 左彪不耐烦的摆摆手，旋即一脸兴奋的策马狂奔快速来到自己所部前方高声振臂道， “所有人听令，前面就是之前杀溃咱们的那群小崽子们，一雪前耻就在今朝，给我杀！” 骑兵交锋没那么多讲究，况且左彪所部也不是会玩弄各种战法，他的中心思想和猴子一定程度很像，那就是莽。 随着一声高呼，所有人齐齐勒紧马绳，伴随着一声急促的口哨声，所有骑兵整齐的踏着步伐朝着前方推进。 不同于猴子所部的墙式骑兵冲锋法，这边就显得有些凌乱，不过凌乱归凌乱，但大体还是保持一定的速度频率。 双方很默契的没有爆发出最快的奔袭速度，而是仅仅比寻常走路快两个速度单位。 而随着双方距离来到三百米，各自都纷纷抬起了枪管。 这也是左彪学聪明了，之前他都是在两百米以内开枪，但对面不讲武德，宁可多浪费一些子弹也要过早的进行射击。 倒不是真的怕浪费几颗子弹，毕竟一名骑兵随身携带几十枚子弹那是不成问题的。 但长枪并非机枪，更没有高容量弹匣。 就好比汉阳造，子弹容量一般在五发至七发左右，按照不同时期生产的汉阳造批次弹容量有些区别，但大体都在这个区间。 五发七发，这种弹容量自然需要更近距离才好进行精准射击，不然很容易造成弹药浪费。 如汉阳造，有效射程为三百米，三百米内都有着极强的杀伤力。 而超过三百米，子弹不仅会偏到姥姥家，杀伤力也呈指数下滑。 所以之前左彪都是两百米以内再进行射击，这样能最大威力发挥齐射的威力。 但对方之前的打法给了他灵感。 一把枪一口气只能连续发射最多七发子弹，但是人家携带了两杆枪啊！ 猴子所部情况特殊一些，在与敌人交锋之前，每人携带一杆枪，这是必须的。 而随着进行骑兵集结，准备与敌人进行冲锋时。 中间几排的弟兄会迅速将自己的枪械交给前排的弟兄，让他们最大化发挥枪械的射击频率。 至于后排的无所谓，反正没机会开枪，更多是弓箭抛射和长矛抛射。 之所以平时需要携带枪械，主要是怕遇到紧急情况，没有长枪这种速发的武器担心会遇到麻烦。 这也导致，乍一看猴子所部，一大部分人，只是为前排弟兄承担负重的任务。 而那次战败后，左彪干脆申请每人两杆枪，弓箭长矛啥的，他是学不来，但双枪模式可以学一学。 可是大军本就是火急火燎的开拔过来，哪里有多余的枪械给一整个团额外多派发一支枪。 于是左彪干脆从怀来县武库里搞来了两千多杆长枪装备到自己部队上。 虽说有不少都是早年的老套筒，甚至还有土枪，但管他呢，能多开几枪就是几枪。 于是乎这就出现两边还隔着老远就开始进行齐射的画面。 陆续有人跌落马下，虽只是寥寥几个倒霉蛋落马，但这也让左彪感觉一阵兴奋。 好啊！老子也算是能在两百米开外开始有效杀伤了。 这波老子不虚你！ “给我冲！冲冲冲！此战必胜！” 第582章 一波干趴 左彪此时血液飙升，感觉一雪前耻就在今日，开始兴奋的大吼起来。 一众士兵也是纷纷大吼，在左彪麾下大多数都是江湖草莽出身，此前那可都是绿林之辈，这会也是兴奋无比。 都想着要恶狠狠出一口恶气。 两边越来越近，很快就迈过两百米间距。 两边都在加速，这在一定程度上极大缩短了两边距离。 而随着距离来到一百米，两边速度都攀升至巅峰。 但这会左彪隐约感觉哪里不对劲，貌似算下来己方这边齐射的频率至少比对方少两轮。 只是肾上腺飙升，这会他来不及多想。 其实这很正常，猴子所部为了能极大增加白刃战之前的有效杀伤，让之后的白刃战变成一边倒的屠杀，可谓是煞费苦心。 别说左彪只是学了个样子货，就算真的练了一两个月，也至少要比猴子所部少上一轮的射击。 而这还是两百米外的射击频率，到了两百米以内，少的更多。 因为猴子还有弓箭抛射，加在一起，不仅射击频率极高，还极具饱和式打击。 且火枪齐射，猴子让弟兄们平时练习都快练魔怔了。 如若是那种左轮枪模式，猴子这群人可以说人均西部牛仔。 快的一批！ 但着两边进入百米距离时，左彪总算是感觉到压力了。 那熟悉的感觉再度来袭，只见目光一瞥，就看见己方弟兄们就像是下饺子似的，一个个从马背上跌落。 许多人冲着冲着就被上方抛射而来的箭矢射在后背，或者肩头，亦或者落在马背上。 射在人上，只要不是要害，性子刚毅的能扛住，有的就跌落马下，这没什么。 可射在马背上，顿时引得马匹要么马前失蹄，要么发足狂奔开始发狂冲击己方阵型。 这一幕如此的熟悉。 上次两边白刃战之前就是这样，还未开始，己方阵型就大乱，射击更是不要想了，阵型大乱之下，许多士兵射击都被迫中止。 而对方的射击可不会留情，一波接着一波，以此往复。 最后再来一波白刃战收尾，那白刃战这一刻似乎只是收割的工具。 “不！不不不！散开，散开！不要被自己人影响！” 左彪扯着破锣嗓大吼，让那些弟兄们不要被前面马前失蹄的弟兄们影响，该绕开的就绕开，总之散开些队形，继续保持进攻趋势。 然而他这决定不说不好，而是完全就是昏招，他已经有些上头了。 正常来说，队形都乱了，自己大后方又有友军的火力掩护，完全可以调转方向开始后撤。 结果左彪已经有些不管不顾了。 轰！ 两边阵型杀入，开始进入最惨烈的白刃战环节。 左彪对己方的白刃战还是很有信心的，认为上次之所以惨败，败的并不是白刃战，而是交锋前被打死打伤减员太多弟兄了。 然而，随着第一轮交锋过去，浑身是血的左彪看着近乎减半的人员陷入了迷茫。 不仅仅已经减半，侧头看去，每一个弟兄脸上都残留着浓浓恐惧。 怕了！已经彻底怕了！ 士气彻底崩了，一次败不可怕，连续两次，而且都输在同一个地方。 大家找到了原因，又没找到原因，因为这个理由无法复制。 溃败了！ 左彪有心继续冲锋，可弟兄们一个交锋过后火速调头往后方而去。 见此左彪赶忙策马在前，他必须尽快稳住阵型。 骑兵溃败很可怕，最忌讳冲击主力阵型，一旦敢这么做，左彪可以肯定，他这一千号弟兄全都会被机枪打成筛子。 己方部队在这关键时刻可不会留情！ 敌人依旧在狂追，先是略过先前交锋区域，就见这群敌人很是熟练的在马背上弯腰捡起地上的长矛，旋即一边追一边用长枪和弓箭骑射，进一步让左彪所部减员。 左彪率军绕过主力区域，开始朝着侧翼回转，进入大部队后方进行休整。 回头一瞥，心里暗暗骂了一句。 “倒也不蠢！” 见对方在距离主力三百米开外，就开始围绕主力进行游荡，不敢继续靠近，他不禁叹息。 对方还是有脑子的，这会并没有继续蛮干。 这要是继续猛冲，主力部队这边早就架好了机枪，一旦靠近，势必会被打成筛子。 “真以为老子傻啊？” 猴子骂骂咧咧的瞥了眼敌军原地驻扎的主力，对方那黑洞洞的枪管早就瞄准了他们这片区域。 他这会当然不会埋头扎入敌人的火力圈。 虽然之前他的确打法比较奔放，但他属于那种在野战方面奔放之余又十分克制的类型。 该猛，他比谁都猛，该怂他比谁都怂。 许是之前他在外蒙人手中吃过亏，差点被一箭射死，猴子可是记忆犹新。 “侯爷，咱们还是按老规矩先撤？”副官笑呵呵道。 副官也是长得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样，和猴子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说是自家兄弟也不为过。 猴子咧了咧嘴，“当然，咱们这些弟兄可折腾不起，走！打一枪就够了。 地形反正咱们都摸了个透透的，他们只要想去宣化，那他们有的和咱们玩的。” 猴子所部来去如风，仅仅几分钟就逐渐消失在视野中，没入附近的林间小路消失不见。 这里的小路的确不适合马匹前行，但谁叫猴子最近早就把这里摸透了呢。 “咱们赵爷有一句话说的很好，阵地战有阵地战的打法，咱们骑兵也有骑兵的打法。 都给咱记住咯，赵爷的十六字诀可一定要记牢了，咱们往后吃饭可就靠这看家本事了。” “是！侯爷！” 众人齐声应诺，脸上也都满是笑意。 所谓十六字诀，也就是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的至理名言。 步兵可以这么玩，骑兵更擅长这么做。 除了这些，赵铭还教了猴子另一个思路。 也就是甭管在哪个地方，率先摸清楚逃跑路线，这样就算打不过还能撤。 其实这是赵铭打游戏的时候摸透的，前世他玩一些射击类游戏，亦或者求生类游戏，总会第一时间摸清楚逃跑路线。 一旦打不过火速后撤，尤其是逃生类游戏更是如此，路线摸清楚，逃跑时一点也不慌。 打仗也是一个道理，路线清楚，打法可以多变。 第583章 出城迎战 像这条小路，猴子就是这几天摸索出来的。 他在这儿驻扎也没啥事，打退几波敌军后，索性就开始探索附近地形。 有时候地形不能单看表象，一定要实地看了才知道。 如这条小路，乍一看很不适合骑兵通行，但其实走到里面就好很多。 “师座，咱们还继续前进吗？” 看着敌军迅速消失在林间，苏副官一时间犹豫起来。 这支敌军明显是派来狙击他们的那支骑兵团，偏偏对方又十分警惕，丝毫不给他们痛击对方的机会。 如若能一口吃下这支骑兵团那还好说，现在人家摸一下就跑，还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咱们有随军电台？能联系上宣化？”赵绥淡淡道。 “额.....没有....” 苏副官尴尬道。 随军电台现在国内数量本就不多，大帅麾下虽然配备了不少，但为了应对前线愈发紧张的局势，一些随军电台都配备给了前线的部队。 倒是一些大县城有电报局和民用电台可以用于通讯，可这不是已经离开怀来了吗。 “那就继续前进，告诉弟兄们加强戒备，至于左彪，哼！回去再收拾他。 现在让他所部充当侦查任务，加强对附近的侦察力度。” 赵绥沉声道，虽然局势有些不太妙。 但事已至此，宣化还是要去，至于那支埋伏在一侧的骑兵，也无需太过担心。 只要做好提前侦察，敌人靠近之前迅速布置好重火力，对方真要是敢冲过来，不脱下一层皮是走不掉的。 大军稍作休整便继续前行。 刚刚交锋仅仅一瞬间，眼下还只是四点五十左右，还有十分充裕的时间。 与此同时，宣化—— 刚刚做完动员演讲的傅休，下了讲台脸色一下子凝重起来。 “团座，弟兄们士气还是不怎么高，您看要不先给大伙发点赏钱？”曹参谋建议道。 阵前发放犒赏，这并不稀奇，这年头想要让弟兄们卖命，这是最直接的手段。 “发钱？我现在哪有钱？” 傅休叹了口气，他又不是张砺那等人。 整个察哈尔本就没多少油水，唯一的油水就是武城那边。 作为察哈尔的首府，各种贸易往来都需要经过武城，而经过那边，各种盘剥克扣，各种刮油之下，其他地方还真没什么可捞的了。 如他傅休，满打满算，家产也就三千大洋。 就这还要养一大家子人，且还是他多年积蓄。 一个团长，也就区区三千大洋，不得不说这在阎老西麾下绝对是清正廉洁的代表。 “唉，给弟兄们准备些酒吧，这个我自掏腰包。” 傅休叹了口气摆了摆手。 “多谢团座！”曹参谋总算是松了口气。 —— 放下望远镜，赵铭笑了笑，“看来窝里的老鼠这是忍不住了啊！告诉弟兄们准备迎战吧。” “呵呵，再不打，他们可就没机会打了，看来最近咱们真的把他们逼急了。 攻心这一块效果比咱们预料中还好。”张锴也是笑着点点头。 连续的炮击骚扰的确给这些守军造成极大的心理压力。 本身就是各种谣言不断飞，再加上白天黑夜都睡不好，人在这种情况下是很容易崩溃的。 “老张你说他们这时候敢出来是什么原因？” “赵爷，您这话问的，人家援军来了吧，打仗打不过叫人很正常吧？” 张锴轻笑着摇摇头。 赵铭自然也是清楚，笑着反问道，“如果猴子没有挡住这支骑兵师，咱们还真有的麻烦。” “呵，赵爷，我看你是一点也没觉得麻烦，我反而觉得你这是想着一口全部吞下。” 张锴哪里不明白赵铭啥意思。 最近在宣化城外的确没怎么设立防线，但对于后方的提防一直没有减轻过。 甚至哪怕面对敌军准备出城殊死一搏的情况下，依旧分兵两处。 一处安置在往东援军抵达的必经之路上，一旦猴子溃败，这一个团的兵力将会承担火力输出重点。 时间一点点过去，宣化城内完成了最后动员，时间也来到了下午五点十分左右。 城门大开，大量士兵开始火速出城，并且在城墙约莫一百米，就在护城河旁边开始迅速堆砌沙袋，形成一条简易的防线。 傅休敢于出城，绝不是真要弟兄们送死。 而是看到赵铭所部大部队驻扎属实足够远的情况下。 之前几天，赵铭所部主力一直驻扎在一里地外。 只要速度足够快准备足够充分，他们这边完全可以迅速完成防线架构。 士兵不仅开始构建防线，同时开始重新进入附近炮楼，机枪，火炮开始入驻。 傅休则是拿着望远镜十分焦急的盯着远处。 他现在有些焦急，担心，生怕对面突然杀过来。 不过看了片刻，发现对方压根就没动的意思，甚至也没有用火炮轰炸。 完全就是一副，咱们公正公开，等你准备好再堂堂正正打一场的架势。 这反而让傅休更加没底了。 “团座，弟兄们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第一道防线基本搭建完毕。 接下来是不是按照原定计划，依托这道防线稳步前压？”副官征询道。 按照之前的计划，此战将会尽可能构建一处防线的前提下迅速推进，强迫对方与自己这边发生交火。 而有防线，傅休所部能更加从容，不至于一个照面就被打崩。 按照计划，必须是要坚守半个小时的，等待赵绥所部两面夹击，完成合围。 傅休低头看了看手表，确定时间仅有几分钟就来到五点半，他点点头。 “命令一营，先进行前压，炮兵营火力支援，机枪手必要时进行火力压制，给我打！” “是！” 副官行了一礼，旋即火速下达了命令。 伴随着命令下达，数百名步兵开始端着枪有些紧张的朝前摸去。 一里地的距离还是足够远的，按照之前赵铭所部轰击的炮弹来看。 对方所使用的是小口径，也就是50毫米的迫击炮。 这类迫击炮射程很近，最大射程仅有五百米。 所以傅休现在还算放心，还未达到指定位置。 同时己方的火炮有几门大口径火炮，此时已经完成初步校准，等待试射。 第584章 这就降了？ “开炮！” 轰轰轰！ 傅休所部火炮率先打响，五门八十毫米火炮喷吐着怒火朝着一里地外的阵地呼啸而去。 轰轰轰！~ 伴随着一阵火花闪过，对面阵地开始升腾起猛烈火焰与烟尘，大量泥土被激射。 透过望远镜，看着敌军阵地一动不动，傅休眉头微皱。 对方这也太能沉得住气了，他不相信自己这边刚刚在城外构建防线，对方一点察觉也没有。 就连这几日一直刨土的那处土坑，这会也是没了动静。 仿佛这一日，对方阵地就像是进入静默状态。 还好己方士兵已经快摸到那片土包附近。 这也是他敢于发动反攻的原因，有那处对方挖出来堆砌的土堆，这就是天然的第二道防线。 这些己方士兵，先是警惕的检查了一下土坑里有无敌人，丢下一枚手榴弹轰炸，确定里面没有人后，开始沿着土堆作为掩护稍作休整。 敌军这怪异现象也让前压的弟兄有些心里没底。 太安静了，哪怕被炮火命中阵地，敌军依旧没有动静。 “奇怪了，难道敌军阵地没有人？撤军了？”曹参谋也是一脸的纳闷。 这太不合理了，明明先前还看到敌军阵地上有大量人员活动迹象，不至于这么快就撤了才对。 “不会是看咱们要和他们玩真的怕了吧？”一名参谋笑着调侃。 对方没有反击动作，大伙也是放松不少，这会都能开得起玩笑了。 “也有可能是他们侦察到赵师座那边的动向，对方提前撤走倒也说得过去。”傅休淡淡道。 或许也只有这种解释能解释得通，毕竟一旦被两路合围，于对方的局势并不好。 “嘿，这也不错，起码咱们总算是守住宣化了。” 然而就在这名参谋笑呵呵之际，呜呜呜！ 下一刻对方高空传来一阵呼啸声，这道呼啸声十分巨大，巨大到谁也不能忽视。 好像同时有许多东西划破长空朝着这边呼啸而来。 “不好！是敌人炮击！掩护！！！” 有人高声大喊，这时候所有人也是纷纷反应过来，朝着沙袋方向飞快扑倒。 下一瞬，整个阵地宛如地动山摇，紧接着密集的爆炸声在所有人耳边炸开。 轰轰轰！~ 如若从高空俯视，则能看到，傅休所部这仅仅花费二十分钟修建的简易阵地，在短短时间内整个被剧烈的爆炸所覆盖。 一道接着一道的炮弹不断轮番在阵地上碾压。 傅休已经懵了，不是才几门火炮吗?怎么这么多？ 之前赵铭所部每次都只发射八枚炮弹产生了极大的迷惑性。 加之炮兵营阵地一直隐藏的都很好，虽然宣化这边已经得到一些赵铭所部火炮众多的传闻，但一直没有一个直观地概念。 而眼下，算是真的清楚了。 这火炮，少说五十门！ 这次赵铭的确没带多少门火炮，总计也就带了八十门，剩下的全都交付给了王二所部，用于围困大同。 而这次开火，同样也就五十门火炮齐射，还有三十门设立在东侧阵地，用于防备赵绥所部。 但就算只是八十门，也比傅休所部多得多。 前面三轮完成了五十门火炮齐射，接下来就是二十五门一轮进行反复轮替齐射。 炮击从五点半直接持续到六点，足足轰炸了不知道多少轮，赵铭所部的火炮才进入短暂的静默期。 而此时傅休阵地上，先是一阵寂静，随着足足过去三分钟，阵地上这才有人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傅休是被人摇晃着醒来的，刚一醒来就吐了口血。 再看他脸上，整个显得格外憔悴，浑身脏兮兮的不说，说话的声音也是有气无力。 \"检查伤亡，巩.....固防线.....\" “团座！还打吗？弟兄们怕是死伤惨重，我们.....”副官一脸的悲戚。 这还打什么打？ 放眼看去，整个阵线几乎没多少还动弹的人。 这可不是几轮齐射，这是几十轮齐射，加之他们压根就没来得及挖战壕，仅仅是沙袋搭建的临时防线。 靠着这些玩意抵挡炮击可以，但绝不能挡住如此饱和式打击。 傅休现在其实还有些迷迷糊糊，他挣扎着坐在地上，用手抹了抹手表上，看了看时间。 “六....六点了，援军....援军呢？” “团座，哪还有什么援军啊！如果援军到了，敌人的炮击怎么可能一直在开火？” 副官说着又是气愤地一拳砸在地上。 闻言傅休更是一阵恍然，更是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但他还是强打起精神，瞥了眼狼藉的阵地，他最后长叹口气。 “投降吧！告诉他们我们投降了，举白旗投降！” 这会陆续有参谋醒来，曹参谋闻言有心阻止，可看了一圈，他也是叹了口气没有阻止。 很快有副官寻找白布，找了一圈发现全都脏兮兮的，干脆扯掉外服，将里面的白色寸衫挂在长枪上举了起来使劲摇晃。 “我还以为他们还能多坚持一下呢，这就投降了？” “呵呵，已经不错了，你试试被这么多炮弹轮番轰炸看看？” 赵铭翻了个白眼，对方不愿死战也是不错。 其实他预估傅休所部伤亡并没有那么大，也就是前面几轮重点打击了对方阵地。 后续他都是让炮兵营转移目标，重点轰炸敌军阵地附近边缘。 只是炮火不断，可能是那恐怖的震荡冲击波将不少人给整晕了。 “让他们全部丢掉武器走出来吧！咱们在这儿耗了这么多天，也该接手这座坚城了。” 赵铭一拍手，从战壕中走了出来。 众人也是笑了。 这一战还真轻松，要是每次打仗都能这么轻松就好了。 不！也不行。 一些骑兵和步兵一想也不能这么做，不然功劳全被炮兵营那群狗贼给占了，那可不行。 很快赵铭所部就对宣化完成了接收，大军迅速占据宣化各个要地，并且封锁宣化城内的一些部门，实行短暂的军事管控。 至于傅休等部则是受到了俘虏该有的待遇，伤者送去救治，死者集体掩埋。 最后清点，傅休所部此战共计伤亡两百人，确实伤亡并不大。 至于赵绥所部为何没能按照预期杀过来？ 第585章 一波带走 一支骑兵正垂头丧气的行走在道路上，不少骑兵更是显得紧张兮兮，颇有一副草木皆兵之感。 这赫然就是赵绥所部，看着回去的熟悉道路，他不禁仰头长叹。 完了啊，这一遭自己怕是扛不住了。 回想半个小时前的遭遇，他就一阵面色痛苦。 一个骑兵师竟然面对一个骑兵团被打崩了，这找谁说理去？ 偏偏败的还莫名其妙。 时间不得不回到半个小时前，在距离宣化约莫三十里左右时，这儿的地形已经是处于一处山道拐角，绕过这处拐角便是一条通畅的直路直达宣化。 然而回来的侦察兵却告知，先前那支骑兵团就埋伏在拐角处。 闻言赵绥自然下令全军戒备，停止前行。 可是驻足良久，他就感觉不能这么下去。 马上就到约定时间了，对方明显就是要堵住他的去处。 现在就只有一个选择，要么直接冲过去和对方实打实干一仗，要么就原地驻扎，凭借重火力和对方僵持着。 其实只要时间没那么紧迫，赵绥完全可以派遣一支加强连绕后进行火力打击。 偏偏眼下时间紧迫。 不得已思索再三，大军还是决定继续开拔。 此次负责打先头的是第一团，算是他手里的精锐了。 同时勒令后面的第三团第四团分散左右，一旦绕过拐角，以最快速度寻找制高点进行火力架设。 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 随着刚刚绕过拐角，敌军就发起了冲锋。 这处算是一道比较急的山道拐角，走过拐角后，两边的距离也就两百米左右。 对于骑兵两百米可谓眨瞬即至。 第一团也是清楚任务的艰巨，知道要是他们所部如若最好是能拖住这支敌军骑兵。 只要能坚持一刻钟，不！哪怕只是两三分钟不败退，己方就能在左右两侧完成火力架构，到时候这支敌军骑兵离死也不远了。 然而第一团精锐归精锐，但他们哪里遇到过猴子这种打法。 就好比左彪，他第二次与之交锋，都已经心里有底的情况下依旧一个照面就败了。 左彪的骑兵在某种意义上还是赵绥麾下最擅长野外骑战的。 如此第一团几乎连一个照面都没撑住，两边还未进入白刃战，第一团就出现溃败迹象。 随着猴子所部如狼似虎的扑了过来，第一团仅仅在白刃战坚持了一个呼吸的时间，便开始全线溃败。 无他！ 猴子所部的打法思路已经趋近成熟。 起码在他这个领域上，他的打法经过这么多次实战，接连大胜，早就打出了最高昂的士气与自信。 这就像是打游戏似的，心态好的，随便怎么发挥都能保证最佳得出手。 同样，这一战猴子所部发挥的堪称超神。 几轮齐射，明明是瞎几把射，却能保证极高的杀伤力。 还未接刃，第一团就死伤数百人之多，随后白刃战更是势如破竹。 改良后的蹬里拖刀术，按照猴子所部十几天前而言，其实还并不算特别熟练。 然而多次大胜之后，刀法也是愈发自信，看起人来如砍瓜切菜。 各种动作信手拈来，而且十分巧妙地不会浪费一丝一毫多余的力量。 一刀过后，看都不看前一个敌人一眼，迅速看向下一个敌人。 一个照面，第一骑兵团就败了，光是这点就出乎赵绥意料。 而后面，随着第三第四骑兵团接连被击破，他就真的傻眼了。 有几处其实已经完成了火力架设。 但随着第一团迅速溃败，这群人慌慌张张的都特娘的忘记上弹链了。 好不容易上好了弹链，敌人已经调头取消继续追击第一团，而是朝着这边直扑而来。 机枪还是开火了，但是还没开几枪，就被迎面而来的一刀斩杀。 第三骑兵团和第四骑兵团彻底大乱。 对方不断打到后面甚至完全没想过射击，因为两边距离足够近的缘故，纯粹以白刃战厮杀。 结果就是赵绥所部试图开枪还击，因为距离太近，看着迎面而来的大刀心中恐惧，不是误伤了队友就是开枪没打中。 还有的打中了，且明明还是打中的要害，结果发现对方屁事没有。 这更是加剧了恐慌。 其实从第一骑兵团瞬间溃败开始，这一场就输了大半了。 可是直到现在，赵绥都不明白自己怎么败的？ 自己的骑兵难道这么差劲？ 之前还以为此前是左彪太过无能，可眼下随着第一团败的比左彪还快之后，他就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此战损失多少可清点好了？”赵绥看向苏副官，神情有些落寞。 “回师座，此战我军共计死伤被俘等人员，约合五千六百多人。 如一些重火力，机枪皆因为来不及，纷纷丢弃。 所以.....” “好了不要说了。” 赵绥摆摆手，如此大败，他都不知道怎么汇报上级。 他倒不怕会被一撸到底，但这往后，可能他也就一个师的编制了。 要知道哪怕是现在，他在南方主战场上依旧还有一支队伍属于他。 但很快就不属于他了。 “师座，.....虽然不太想承认，但我觉得敌人的打法有些眼熟。” 苏副官犹豫片刻这才纠结着道。 \"眼熟？你是说他们像青宁那边的骑兵吧？\" “师座您看出来了？” “早就看出来了，但他们的打法又有些不同，这群骑兵在我看来可能之前我们都太小觑他们了。 他们的打法比青宁骑兵更加成熟，在野战方面更加成熟，有着一套独属于他们的战术理论。 之后我会将此战写出一份详细的作战报告，希望上面能引起重视。 面对这种骑兵，步兵和骑兵都难以对付。 除非打的是阵地战，否则一旦野外遭遇，几乎不可能获胜。” 赵绥摇头叹息，他现在倒不是被打傻了，而是真心实意的看到这类打法的强悍之处。 根本就是不讲道理的打法，偏偏还没办法加以遏制。 除非在特定地形，亦或者用更多地兵力进行合围设套。 否则一旦这样一支骑兵跑动起来，将会是许多人的噩梦，尤其是绕后袭扰，简直是防不胜防。 第586章 被猴子装到了 赵绥有如此感慨不足为奇。 要知道马家军战绩可不一般，抗战后我军为了对付这支近乎土皇帝的马家军可是动用了大量兵力。 其中第一战就把我军西路军给打的差点全军覆没。 而后更是动用三十万大军进行围剿，这才将这股骑兵剿灭。 但马家军并非一开始就有着如此恐怖战力的，而是在一次次战场磨砺中得以成长，逐渐大成。 如与东洋人的多次骑兵对决，还有对战西路军，等等大小战役。 靠着多次的大胜，这支马家军这才成长为巅峰期。 骑兵对士气的要求更大，士气越强，骑兵冲锋起来越是恐怖。 毕竟士气低的骑兵在这年头只能充当辎重运输，传递情报，侦察敌情等辅佐任务。 骑兵冲锋可是要付出大代价的，每次都是对心态的生死考验，没有一往无前的决心，这哪能算一支骑兵。 猴子这一战则是有了前面好几场大胜托底，打法上已经彻底解放天性，这才有这一战的超神表现。 如若让他下次继续展现出如此神勇，怕是有些难了。 但不可否认，野外遭遇战这块，猴子所部已经成长为赵铭麾下，最擅长此道的部众。 兵是练出来的，也是打出来的。 养兵养兵，练兵养的是基础，打仗打胜仗养的是精锐。 当得知猴子所部大获全胜，更是俘获三千余众，歼敌两千余时，也是被吓了一跳。 不仅赵铭吓了一跳，整个察北军班子都吓了一跳。 这特娘的还是猴子？ 这莫不是齐天大圣附体吧？ “猴子，我说你小子不会是晚上梦到了什么吧？怎么这么猛了？” 宝山笑呵呵调侃，心里也是泛着酸味。 要知道在之前，猴子率领骑兵其实还不如他的。 毕竟他是牧民出身，在察北军重组初期，猴子所部的确在各项考核上都不如他的兵。 然而风水轮流转，一眨眼人家竟然一声不吭打出这种辉煌战绩。 一战击溃一个骑兵师不说，还把敌人打的哭爹喊娘的。 “嘿，你这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嫉妒了！” 猴子轻哼一声，那嘴角比特么AK还难压，可见心情有多好。 “对了赵爷，咱立了这等大功，你不给咱赏赐升官啥的？” “哦？你小子想要什么？” 赵铭笑呵呵瞥了眼猴子，早在战报传回来的第一时间，他就猜到这小子肯定尾巴都翘天上去了，回来指不定怎么蹬鼻子上脸呢。 “嘿嘿，我要求也不那么大。” 猴子笑嘻嘻的搓了搓手，然后有些扭捏道， “赵爷，您看咱们现在都两个师的兵力了，接下来要是继续拿下绥远，肯定还得继续扩编。 所以兄弟我....想让弟兄们叫我一声师座，咱觉得这称呼还挺接地气的。” 赵铭嘴角抽搐，这特么倒反天罡了不是？ 老子现在都不是师长，你小子就想当师长了？ “好啊！好！” “赵爷您同意了？”闻言猴子大喜。 “我同意了！” 赵铭笑呵呵点头，不过就在猴子即将狂喜时，又补了一句。 “你现在把老子干掉，你就能当师长。” “呃.....赵爷您开什么玩笑？” \"是你小子先和我开玩笑的。\" 赵铭没好气的骂道，旋即看向众人正色道， “我知道大伙现在都有些心浮气躁，这点我也是，对此也无可厚非。 但我要告诉你们，战事还没结束。 而且就算现在这次战事结束了，之后再过一两年指不定又要打！ 所以都给我注意，你们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帮你们争取。 但是别打了几场胜仗就把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打仗不是儿戏，稍有不慎就得把命砸进去。” 众人纷纷点头，猴子更是点头如捣蒜，他知道这就是点他呢。 “赵爷，接下来拿下察哈尔仅存的这些县城，想来不是什么问题。 很快就能做到。 不过接下来咱们是要转道支援王二所部，还是直接一口气拿下绥远？”张锴询问道。 这涉及下一步作战策略，需要提前布置好，得让后勤营那边的弟兄率先做好准备。 赵铭略作思忖，便摇摇头，“不了，什么也不做。 下一步我们拿下察哈尔所有县城后，只要王二那边不出意外就无须支援。 如若无事就暂时休整，最近弟兄们也是辛苦了。 战后抚恤，奖励也该发一发，同时梳理察哈尔治安。 以最快速度保证察哈尔恢复正常运行，我需要在五日内，让武城等重要城市恢复战前经济至少八成经济活动。 一个月内彻底恢复战前状态。 这需要很大的工作量，老张，你们辛苦一下。 不懂得就重新启用武城以及当地的原有官员。” 打仗难，治理同样不简单。 起码现在赵铭麾下根本没几个擅长治理的人才，至于高级知识分子，貌似也就张锴还行。 但人家学的都是军事知识，那种商业金融等等这一块，这货跟文盲也没什么区别。 赵铭倒是懂一些，但只懂得经济的大方向，治理是细节，这玩意他也不太懂。 “赵爷，这怕是有些难啊！虽然可以重启那些官员。 可是咱们本身不懂，他们要是搞一些小动作，咱们怕是会被玩死。” 张锴对此很是忧虑。 他当然也清楚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这一道理，但也知道，主无能，可压不住底下人。 最起码上头圈子应该懂得其中的弯弯绕绕，不然察哈尔只怕会比之前张砺管理时更加贪腐成风。 闻言赵铭也意识到事情严重性。 虽然后世一些煤老板，只管投钱有时候也能赚个盆满钵满。 但治理地方和投资做生意可不是一个意思，治理地方涉及的方方面面太多了。 而且这群人全都是外人，外人就会有私心，且无法保证这里面有没有东洋人敌特。 虽说赵铭现在和东洋人表面关系不错，但他可不希望自己麾下各个方面都在东洋人监视下。 不然以后还怎么和东洋人翻脸？自己这边干啥对方都能第一时间获悉最新情报，那还怎么打？ 第587章 老登打钱 不过转念一想，赵铭就知道怎么解决这一困境了。 “这事儿好办，我记得还有一些警卫留在津门吧？ 致电津门，告诉他们去一趟我老丈人家，将此处发生的一切大小事宜尽数传递过去。 发电报不要怕花钱，就算花一万大洋也须尽快将消息通过电报传递至津门。”赵铭笑呵呵道。 他的办法很简单，老登给钱给人！ 老冯不是一直不看好他这盘子吗？ 现在盘子都已经支棱起来了，那也该这老登下血本的时候了。 要说老冯手底下有没有人才？ 那当然是有的，而且很多。 这些年这老登在津门做生意做了这么多年，笼络的人脉不知凡几。 而这年头的知识分子大多都是家里有点钱的。 那些权贵子女，当然不屑于来察哈尔这地儿当个基层干员。 当然如果是有真才实学的，赵铭不吝啬给予高官俸禄。 所以现在赵铭需要老冯寻找一大批寻常富户家具备学识的子女，过来充当基层干员。 其次还需要一群真正有过管理经验的人才过来充当中高层干员。 而时间一定要快，必须要赶在八月前迅速将人员敲定。 因为窗口期并不长了啊！ 任命干员这事儿，按照察哈尔都统的职务是可以任命的，但仅限于基层干员。 更何况现在赵铭还不是都统。 所以趁着这个窗口期，裹挟刚刚拿下察哈尔的大势，问国府那边的老爷子索要好处。 先要个都统的实权，其次再把这些人员名单全部报上去，相信以现在国府的困境，对方肯定会答应的。 其次还得把自己这些老弟兄的名字报上去，纷纷进行军衔上的升任。 并且名义上得承认他至少有一个师的编制，如若能要一个军的编制最好不过。 赵铭都已经想好了，接下来该怎么狮子大张口了。 这也是他不急着拿下绥远的缘故。 绥远的重要性其实比察哈尔更大。 因为绥远与冯帅的地盘接壤，一旦拿下绥远，相当于间接威胁到了冯帅。 对此国府那边自然是乐见其成的，他们巴不得赵铭把势头闹得更大呢。 对于这种谈判资本，赵铭当然要最大化利用起来。 不然别人还以为他争着抢着要拿下绥远呢。 很快一则电报火速传递至津门，因为电报内容太多，以至于发了好几次。 这年头电报按字数算钱，虽然现在察哈尔都属于赵铭的盘子。 但该给的钱还是要给的，账目要做好，这口子不能开，不然往后治理太乱了。 拿到电报的第一时间，驻扎在津门赵府的警卫不敢怠慢，火速将这份电报送去了冯家冯芸芸这位主母手中。 最近冯芸芸心情其实是不太好的。 随着赵铭离开津门，为了安全考虑她就只能住在冯家。 但一个私生女，又如何能一下子受到家里人欢迎呢？ 排挤是肯定的，更何况她还是带着一个娃住进来，不免有些风言风语。 对此老冯没有怎么解释，而冯芸芸更是不屑于解释。 以至于有些人说的话就有些难听了。 “夫人，这群人说话也太难听了，有时候我真看不下去。他们竟然说你....唉，如果老爷在就好了。” 女佣有些愤愤不平说着，她是冯家庄过来的老人了，这次过来冯家，同样也受到排挤。 冯芸芸瞥了眼这姑娘，轻笑着摇摇头，目光继续落在报纸上。 自从赵铭离开津门，她几乎每天必定看报纸，观看时事局势。 “何须在意？旁人他们怎么说就怎么说，咱们难不成还能堵上他们的嘴不成？ 放宽心，你就是太在意旁人眼光了，这些事旁人想说那就随便他们说好了。 难道还能让我们少一块肉？”冯芸芸笑盈盈道。 “是，小姐，我知道了，只是我就是有些看不过去。”女佣有些不满。 见此冯芸芸不再多言，看似专心致志投入手中报纸中。 约莫过了一刻钟，就在这时，另一名女佣火急火燎的朝外跑了进来。 这一幕让冯芸芸和女佣都是有些错愕。 来人她们当然认识，名叫小晴，也是冯家庄过来的自己人。 “小晴，你怎么着急忙慌的，不会是你这妮子发春了吧？”站在冯芸芸身边的女佣笑嘻嘻打趣道。 这要是往常，名叫小晴的姑娘肯定是羞红着脸轻啐不已。 但这次对方却一脸兴奋的摇摇头，而是扬了扬手里的书信。 “小姐！小姐！是老爷！老爷传来了电报，这是老爷让人送过来的！” 话音刚落，她微微一怔，因为手里的书信已经被冯芸芸给夺了去。 再看冯芸芸时，对方已经小心翼翼的打开书信开始细细游览起来。 书信还是比较厚的，书写了不少内容。 但很可惜，里面描述的似乎并非家书，而是..... 慢慢的冯芸芸腰背逐渐挺直，看的愈发认真起来。 一会紧绷的脚趾扣紧，一会又放松，神情格外专注，最后忍不住长出口气。 这电报里的内容看完后，她不禁眉宇舒展，但舒展之余又有着淡淡的忧虑。 不过这抹忧虑很快消失不见。 “小姐！小姐，这里面写的是什么呀?”两名女佣好奇道。 信件内容这么长，记录的肯定不仅仅简单的消息。 “呵！你们懂什么，走，收拾一下，我要见见父亲。” 冯芸芸笑着将信件重新塞入信封内，旋即开始施施然稍作打扮后，这才带着两名女佣，骄傲的宛如一只白天鹅朝外走去。 —— 冯老爷最近日子过的虽然滋润，但只有亲近之人才知道，这老头子现在有多焦虑。 “老爷，你这坐在窗边一坐就是一整天，既然操心小赵的事，那你就别板着脸。 人家怎么说也是姑爷，你这绷着算什么回事？” 一旁冯夫人苦笑着摇摇头，她对自己这老头子真是无话可说。 太傲了，明明已经想帮忙了，就是要端着，自家人端着有个什么劲儿？ “唉，你不懂，这是男人间的事，再说这小子我看着就不靠谱，我这是看他笑话呢。” 冯老爷摆摆手，有些不耐烦道。 第588章 完了被装到了 “好好好！是是是，我这个妇道人家不懂。既然这样，那你报纸看完了是不是该给我了？楼下餐桌有些不稳，我拿去垫桌脚。”冯夫人笑呵呵伸出手。 “不给，桌子不稳，那就换一张，用什么报纸垫,别人还以为我老冯没钱换桌子呢。”冯老爷果断摇头。 只是话说完，他就有些愣住了，再看对面的妻子，发现对方笑的格外玩味。 一时间，老冯那一张老脸憋得通红。 “你瞧瞧！你都不在意，我看你在意的很，既然不在意那每天盯着报纸做什么？”冯夫人笑骂道。 “我....我做买卖的，每天看看报纸怎么了？以前不也要看报纸？”冯老爷嘴硬。 看着自家男人嘴硬，冯夫人也是无奈一笑。 还搁这儿装呢，这只是照常看报纸吗？这几天的报纸每天都快被翻烂了。 她还留意到自家男人这几天开始翻找记事本，尤其是将公公留下的一些早年人脉关系册子给翻找了出来。 时不时就在书房写写画画，她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已经是提前开始规划了，就是口嫌体正直罢了。 “唉，老冯呐，我也不是说你，想帮就帮，小赵这孩子我看着就不错。 咱家有能力就推一把这姑爷。” “你懂什么？” 冯老爷闻言没好气的瞪了眼自家婆娘，有种仿佛被戳破心思的慌张感。 “况且那小子好什么好？这家伙干的可是杀头的买卖，弄不好咱们老冯家都得赔进去。 还好！好个什么？简直气死老子了！” “唉，我一个妇道人家的确不懂，但我知道，自家人要是不帮自家人，那他不一定会出事，但之后肯定要和咱家生分了。 小芸这孩子，虽然不是我看着长大的，但毕竟是一家人。 你就忍心？” 冯夫人摇摇头，她知道，自家这老头子就是嘴硬。 平时对那小外孙可是宝贝的紧，偏偏每次都不自己去看小外孙。 硬是让她这个当外婆的去把孩子抱过来，在冯芸芸那孩子看不到的地方，这老头子抱着小外孙开心的像个七十岁的孩子。 冯老爷轻哼一声别过头去，一副老子懒得搭理你的模样。 就在这时，哒哒哒！~ 一阵脚步声传来，就见一个佣人走了上来，靠近低语了几句。 闻言冯夫人点点头，这才看向冯老爷。 “小芸那孩子来了，你不想去看看？” “要看你去看，我才懒得搭理她。”冯老爷仰着脖颈，一副欣赏外面风景的模样。 见此冯夫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也不以为意，轻笑着跟着佣人朝楼下走去。 随着冯夫人离去，冯老爷面色闪烁了片刻，一阵纠结后，还是来到楼梯口。 站在楼梯口顺着缝隙朝下方看去，只是两人站的有些远，说话的声音根本听不清。 约莫过了一刻钟，见冯芸芸告辞离去，自家婆娘手里拿着一封书信朝楼梯口这边走来。 他这才赶忙快步重新来到窗边，背对着楼梯口方向，俯瞰外面的街景。 冯家这处小洋楼足有四层，这高度在这年头还是算比较高的。 看着自家男人依旧维持着先前的模样，冯夫人也不以为意。 这老傲娇，她太懂了。 “小芸走了，还带来了一份书信，唔.....是小赵那边送过来的电报，信息还挺多。 听小芸说，这是小赵专门写给你的，你看不看？” “不看！看什么看？这小子送来的准没什么好事！多半又想从老子手里掏钱出来。 我还不知道他？哼！” 冯老爷轻哼一声，头都不带回头看一眼的。 见此冯夫人一点也不意外，只是取出信件放在旁边的茶几上。 “信我放这里了，你有空就看看，小芸把孩子送过来了，我得见见小外孙了。” 说着冯夫人也不停留，扭头就往楼下走去。 这死傲娇，她在这里这老头子肯定不会看信件的。 果不其然，随着冯夫人刚一离开，冯老爷就迫不及待的拆开信封，将信件摊开后，飞快的扫视起来。 只是一开始许是太过急切，他看的有些急了。 看完他感觉有点不对劲，复而又看了一遍。 这次还是太快了，哦不，是有些不太相信信件的内容，旋即又重新拿起信件，这次开始逐字逐字的细细观看。 一封信，足足看了小半个钟头，他这才满脸震撼的放下信件。 “还真让这小子做成了？” 冯老爷忍不住捋须，许是走神的缘故，这一个没注意，一把将好几根胡须给扯了下来，疼的他一阵龇牙咧嘴。 “十日拿下察哈尔？这小子是怎么办到的？” 冯老爷着实是有些不敢相信，又拿出之前的几份报纸开始细细对照起来。 报纸上最近也刊登了不少消息，大多都是南方的局势，至于察哈尔那边其实也有但占据很小的篇幅。 且报纸上的讯息，还是察哈尔好几天前的消息，也就是刚刚在武城兵临城下的消息。 但光是报纸上的讯息也让冯老爷格外诧异。 能到武城，说明赵铭这小子已经接连攻克不少地方，近乎占据察哈尔大半地盘。 不过报纸上的讯息还是太模糊了，对赵铭的进攻情况，还有此前拿下的县城地盘，都是并未多做介绍。 只是说武城遭遇细节，以及一些粗浅的消息。 毕竟当时张砺也是要脸的，当然不可能透露给太多消息给记者。 但赵铭传回来的这则电报，可以说将察北联合军开拔到拿下宣化的大致经历都描述了一遍，说是一份战后复述也不为过。 什么数日奔袭数百里，一日之内连拿好几座县城，几日功夫就从察中一线，一路平推至武城。 两日下武城，三四日下宣化，更是围困大同，狙击援军。 进攻宣化期间，更是击溃一支骑兵师，以极低的代价取得大胜。 诸如种种，仿佛不是在描述真实发生的，而是在写话本。 这已经不能用神奇来形容，已经是不可思议了。 冯老爷也是家学缘故，耳濡目染知道一些打仗之事的。 在他看来拿下一座县城都需要不少心思，更何况一口气连下数十城，更是十几日功夫几乎拿下察哈尔全境。 第589章 快打旋风 “这小子不会是在骗我吧？” 冯老爷摩挲着胡须，不敢去用力捋须了。 脸上一时间有些阴晴不定，这种夸张的战绩，还有近乎迅疾如风的进攻方式，是他此前从未听闻过的。 快！太快了！ 战事之初，赵铭这小子就像是早就做足了充足准备，打的也十分顺畅，期间并未遇到任何一次像样的阻碍。 这也由不得冯老爷怀疑了。 不过他也就只是念头一闪，很快就打消了这念头。 这种事骗的了，一时，可骗不了很久。 察哈尔发生这种大事，估计津门这边的报社再过不久就会通报。 故而在这种事上，没必要骗他。 事实上，赵铭能打出闪电战的效果，原因也很简单。 一来提前知道了晋军兵力部署，二来就是从两年前赵铭就在为这一战做准备。 准备如此充分，其实就算不知道兵力部署，也能取得不错的战果，只是打法没这么果决罢了。 其次就是进展太快，这年头大家还没习惯这种迅疾如风的打法，像张砺第一时间就被打懵了。 要知道，就算是本土这边，这年头还是稳打稳扎的套路。 稍微喜欢奔放打法的也就冯帅那边的西北军了。 西北军本就是草莽出身，打法的确比较奔放。 加上人家有不少骑兵机动单位，自然也就能把战争速度提升上来，用高频率的打法不断给敌人施压。 放在后世，在打法上更是追求高效。 那种这年头的集团作战也就逐渐被历史所淘汰，更多地都是小规模分割穿插进攻，快速突进，以小股小股的作战单位，快速穿插突进从而快速打击敌人军事力量。 火力覆盖，在后世更多地则是威慑，以及用于远程打击敌军重点军事设施。 而在这年头，想要完美复刻后世的打法是不可能的。 这年头可还没有火箭弹，弹道导弹那种超远距离打击武器。 如手术刀般的精准打击，自然是做不到。 但不可否认，赵铭麾下已经出现一批符合这年代，快速打法的精锐。 如猴子！ 一旦进行大规模交锋时，敌我双方大军势必会进行分区域作战的。 如猴子这种在辗转奔袭突进，几乎是梦魇般的存在，打击敌军后勤辎重，快速歼灭敌军转移目标，有着奇效。 此外其余各部，如王二他们也是擅长此道，只是还没猴子玩的这么极端罢了。 至于之后要组建的步兵师，赵铭都想过了，有条件也需要给步兵师配备一定数额的马匹方便快速转移。 慢吞吞的作战方式不是赵铭所想要的。 一旦能拿下绥远，那边的丰腴养马地也将成为他战马获取地。 可别小看战马带来的机动性，快速转移突进，在这年头的战场同样极其重要。 打仗，在这年头看来，或许主要是火力，装备，兵力，以及兵员作战素质。 但赵铭知道，打仗打的就是提前量。 就好比后世的炮兵转移速度就堪称夸张，几乎是一分钟左右就快速完成了发射。 而自行火炮的最快装卸速度更是来到夸张的六秒。 哪怕是对越时期，我军雷达与炮兵的配合速度，使得侦查速度只用了12秒，12秒后，同时侦查到敌军二十个火炮诸元。 经常是敌军只要发射一枚炮弹，就要迅速完成转移，否则就会被我军迅速摧毁。 而这是79年时期的速度，到了后世，速度只会更快。 如我军的SLc2型炮位侦校雷达系统，侦查范围60公里，信号360度全方位覆盖，最快侦查速度是3秒。 也就是说三秒内敌军就被我军侦察，如此就会有更快速度完成炮管转向校准。 之后仅仅只需要12秒，我军第一波有效攻击就抵达了敌军阵地。 可以说，在后世五位顶级大佬国中，在炮兵转移速度是是有一个大致排名的。 像是中丑两位大佬的数字机械师，和重装合成旅的反应速度来看，一分钟之内就可以迅速组织反击。 下三位顶级大佬国中，往往已经是两分钟至三分钟左右还是能做到的。 而那些二线国中，三分钟至五分钟之内还是能做到的。 至于那些鱼腩国，五分钟之后至半小时内才能做到有效反击。 例子有很多，比如10年的南北棒炮战，一边用了13分钟完成了反击，一边用了七分钟才完成转移。 亦或者此前的我军与大鹅的演习，四十分钟完成全歼。 完成这一演习的，仅仅只是一个重装合成旅下的支援营，就全歼一支1500人的机械步兵团。 而哪怕是79年的我军，在炮兵反应速度上，也已经碾压后世的除一线外的绝大多数现代化国。 无论是现代战争，还是这年头的战役，还真不单单是打集团化作战。 尤其是现代战争，提前量尤为重要，提前量越早，你就能越早进行转移，越早进行拦截和部署。 而这年头，提前量拉开的越大，就能以少量军队，逐步压垮敌军部队。 转移突进穿插的速度足够快，小股部队打出来的效果，别人还以为面对多面围攻，指挥系统甚至都会出现混乱。 就是这年头还没有十分靠谱的攻坚武器。 不然赵铭哪里还需要攻坚，纯粹的穿插迅猛突进作战就足够了。 冯老爷思绪再三，面上一阵犹豫纠结之后，还是长叹口气。 “这小子净是会给我找事！要忙起来咯！也不知道我这张脸，老爷子那些门生故吏还会不会卖我这面子！” 喃喃自语着，冯老爷迅速起身，披上一件外套就火速下楼了。 “唉！你这去哪儿？” 看到自家男人火急火燎的往外赶，冯夫人不由轻唤道。 “你甭管，对了今晚就不要给我准备晚饭了，哦对，可能今晚也不回来了，这几天我可能会比较忙，都不用给我准备饭。 另外老刘呢？” 冯老爷语速飞快，似乎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 闻言冯夫人先是一愣，旋即面色一喜，笑着道，“刘伯好像在后院训人呢，有个女佣手脚不干净来着。 你要是有事，我这就让人叫他过来。” “那就快些，老爷我还有事。” 冯老爷不耐烦的摆摆手，眼睛不时还盯着手表看着。 第590章 老爷子发力了 冯夫人虽然不明白刚刚冯芸芸送来的那封书信里面到底是什么内容。 但可以肯定，自家老爷这是打算帮忙了。 “好！我这就让人把他叫过来。” 冯夫人点点头连忙吩咐女佣过去叫人。 没一会刘伯就被急匆匆走了过来。 “老爷！” “给我准备车，另外金库那边给我拿点小黄鱼出来，我有急用！” 冯老爷说着就开始焦虑不安的在院子里来回踱步，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正所谓上边一张嘴，下边跑断腿。 他真是上了赵铭这小子的贼船了。 以他这一大把年纪，还要卖老脸去求人，拉关系。 说起来也是有些羞燥，但没办法，这确实是最好的机会。 一个能让他们冯家不至于沦为案板上鱼肉的机会。 虽说这年头富户们日子还算安稳，可冯老爷什么人？ 人家可是见惯了各种狗屁倒灶事情的人。 眼下这局势看似还算稳定，可鬼知道后续会不会继续糜烂下去。 他消息渠道也算灵通，知道东洋人那边似乎有些蠢蠢欲动。 要是又和东洋人打起来，国内这边肯定要再度动荡起来。 前面苦的是底层百姓，这要是战况局势愈发糜烂，到时候镰刀肯定要挥向他们这些富裕阶层。 大出血是肯定的。 而眼下自家女婿搞到这么一大块地盘，手上算是真正有了枪。 这要是他还不投资进场，搏一搏那他冯老爷就只能买块豆腐撞死得了。 哪怕赵铭现在看似还没站稳跟脚，但做买卖的冯老爷很清楚，这天底下就没有一劳永逸的买卖，更没有长久不变盈利的买卖。 都会有风险，就看你敢不敢赌了。 “老爷，我这就去办，您稍候，五分钟，不！两分钟！两分钟我马上给您准备好！” 刘伯也是看出自家老爷似乎格外焦急，快速朝身边几个佣人挥了挥手。 大家也都是刘伯多年来调教下来的，十分机灵，火速开始行动起来。 约莫两分钟左右，福特汽车就开出了车库，另一边两个人抬着两个装满小黄鱼的皮箱子快跑着过来。 “刘伯你陪我一起去，今天要去的地方可能会有点多，你也先休息会，待会有的忙！” “没事老爷，我不累！” 刘伯笑着摇摇头，他还没意识到事情严重性。 冯老爷这人办事可是格外认真的，一旦认准了一件事全心投入其中，他会比年轻小伙子效率还高。 就见他坐在车内，一边戴起了老花眼镜，一边从怀里取出一个厚厚的小册子，开始快速看向一列列名单。 看着这本发黄发旧的册子，以及册子上记录只存在印象中，多年未见的名字。 冯老爷一阵恍惚。 这里面都是老爷子当年的老伙计，有一些是老爷子的部下。 在老爷子光辉时期，这里面很多人都登门拜会过。 本以为这辈子算是和这些人关系断了，没想到还会有再度联系的一刻。 如若有人仔细调查这些人名字背后所代表的身份，能发现现在这些人，或者说他们的后人，遍布各行各业。 且绝大多数在上流社会都属于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一部分更是一些说话极具分量的大佬。 “赵铭你小子可一定要给我争口气，别让老子我这番功夫打了水漂。 只要你小子能在战场上站稳，老子就能保你其他地方也能站稳跟脚！” 冯老爷默默说着，眼中锋锐无比，好似重回年轻时，那意气风发的模样。 —— 几日后，随着拿下宣化，很快陆陆续续一些还未沦陷的县城纷纷选择投降。 每每一支骑兵团开过去，都不等开炮，仅仅只是喊话，对方就高举白旗开城投降。 无他，大势已去，明白人还是很多的。 其次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晋军占据察哈尔时日尚短，还不足以在本地凝聚多么深厚的民心。 加之晋军派遣过来的干员，更多是来敛财的，亦或者为前线筹备军粮物资。 如此多番剥削下，察哈尔那些本地干员和百姓又哪里对晋军有什么归属感？ 往往都是喊话之后，城内一些本地干员就押着一群被捆绑手脚的晋军干员出城。 当然也有晋军派遣干员自发带头投降的。 故而仅仅用了几天，赵铭几乎就不费一兵一卒，就将其余各县一一拿下。 眼下也就大同这一处依旧在负隅顽抗。 此时武城的指挥部内，看着地图上的大同，指挥部内一阵寂静。 无他，这大同依旧像是一块磐石，难啃的一批。 “赵爷，现在情况还是不错的，起码咱们已经陆续击溃了几支前来增援的保安团不是吗？ 只要咱们能顶住，那就能一直和他们耗！”一名参谋笑着道。 这人是张锴调教出来的，类似这种在参谋部还有十几个。 因为多么高明的指挥技术没有，但指挥一些局部战争已经有一些才能。 “不行，现在的困境不是敌人来多少人的问题。 大同一线地形本身就不是多么开阔，敌军想要过来，那就只可能从南边那一条大路过来。 现在反而是耗不耗的过的问题。” 说话的是另一位参谋，他这话也是说出了此次最麻烦的地方。 现在的问题，就是有些耗不过。 一个月能耗下来，可一旦敌军不断派遣大军过来增援，王二所部必定扛不住。 倒不是他们兵力扛不住，而是炮弹弹药扛不住。 大同到武城本就有一百多公里，战线拉的太长，军需物资运输压力十分之大。 这年头武城到大同可没有铺设铁轨，火车运输不可能。 几乎只能用畜力来运输。 赵铭现在也很头痛，本以为占据武城，宣化两地，各种物资就能得到极大缓解。 结果就是这破地方压根就没有兵工厂，当然这也是早有所料。 但没想到竟然连军械储备也没多少，虽然倒也有两个师左右的军械武备。 弹药方面和炮弹方面就很少了，加起来总计才八十万发。 看起来数量挺多的，可对于师级单位，打几场硬仗就消耗的差不多了。 用来守城确实是足够，但想到南方晋军联盟数十万大军齐齐上阵，那消耗的子弹怕是无比恐怖。 再想到阎老西军工虽然有，但还是没有奉系那般恐怖，所以这从其他地方抽调大量弹药，倒也能理解。 只是没想到阎老西这么拼，察哈尔这种扼住奉系的要地，竟然仅仅存留这么点枪支弹药。 第591章 薪水和考评 “咚咚！” 就在此时，指挥部内响起，一阵敲击声。 很快所有目光齐刷刷看向首座上的赵铭等待他的发话。 “大同的物资不能少！” “可是....” “不用担心，物资这块很快就能解决，我们现在首要任务就是尽快抢修之前被摧毁的铁路线。 到时候会有物资过来的。” 赵铭此话一出，众人面色各异，但都猜出怎么个情况。 “赵爷，您有这方面渠道好说，只是这样一来物资势必是从京津冀一带运过来，那边现在可是被晋军把守.....”张锴皱眉道。 意思也很明显，人家可不会让你堂而皇之将物资运送过来的，势必会扣留。 “放心，那边的人会有法子解决的。”赵铭淡笑摇头。 开什么玩笑，老丈人要是连这点都搞不定，那他就白混了。 真把人家当简单商人了？ 人家老爷子早年的关系人脉可一直都在。 此前在津门赵铭还专门了解过这个老丈人，人家这些年做买卖的合伙人，很多都是下野的大佬。 要么是下野大佬，要么就是下野大佬的儿子，或者目前实权派的子嗣。 总之这老丈人就是个人精，不然他这么偌大资产想要保住绝没有这么简单。 既然赵爷这么笃定，众人也没有反驳。 他们早就看出来了，赵爷绝不像表面看上去这么简单。 尤其是从津门回来后，整个察北就像是彻底不缺钱了似的。 之前大伙还十分惦记矿场产出会不会太少了点，这么点钱怎么维持这日益扩大的班子？ 但随着时间流逝，众人就发现赵爷压根就瞧不上这点钱了。 一回来就开始各种大肆采购军需物资，就连马匹也开始不计代价的从附近区域采购。 当然张锴知道的更多，但他还真不知道赵爷那老丈人的具体底细。 既然这件事告一段落，众人就开始商议接下来察哈尔治理问题。 至于对绥远的攻略问题，大家暂未提及，因为现在大伙也拿不定赵爷什么时候要对绥远动手。 不过大家笃定，一旦赵爷要对绥远动手，势必是雷霆之势。 速度兴许不会比察哈尔战场慢。 “赵爷，目前已经重启部分察哈尔干员，基本维持整个体系运行不成问题。 就是您看对这些人的待遇方面，是不是还是按照老规矩？”张锴询问道。 待遇方面是个老大的问题。 要知道明面上这些干员的薪水并不高，底层的只有几块大洋一月。 但这里面也有一个问题，里面可以中饱私囊的地方很多。 比如出外勤，这些人一天就可以收获4块到18块大洋不等的大洋。 但这只是底层干员，如若是一些真正的官员，哪怕是底层官员，那月俸也达到五十五块大洋。 据说一些高官能达到七八百一月的工资水准。 再考虑这些人中饱私囊的情况，一年下来积攒个大几千大洋还真不是问题。 这年头物价是啥样，自不必多说。 一个一角面值的铜圆，就可以买糖十粒八粒，可以买大饼油条各一件，或是买生梨一二枚、马蹄两串。 就算是吃一碗满是肉的面条，也就四角铜圆。 而哪怕这年头比较时髦的荷兰水，也就是这年头的汽水，价格也不过两角铜圆。 而在上海滩那种物资消费极高的地区，一百六十市斤的大米，也不过十九块大洋。 但这是上海滩，一些产粮地，价格也就在八九块大洋一百六十市斤。 正所谓千里当官只为财，这一点也不假。 张锴这般发问，也是抛出一个老大的难题。 按照之前赵铭的意思，肯定是要打击贪腐的。 可是这薪水怎么发？ 给少了，这群人肯定忍不住伸手，给多了，怕是这群人还是会伸手。 毕竟这年头风气就是这样，根本很难遏制住。 “先按原价发，不过稍微做点改变。” 赵铭说着开始沉吟起来，这件事确实要处理好，一个处理不当，麻烦可不小。 不仅仅是贪腐问题，还有被人收买的问题。 这年头许多人就是因为要养一大家子人，薪水不够，故而在东洋人的一些忽悠下，不知不觉就踏入不归路。 目前这些人的薪水对标底层百姓的确不算少了。 但事情不能这么算，这些干员都是有点学识的，且具备长时间的工作经验。 可以说，这些人在某种意义上很难取代。 毕竟这年头绝大多数百姓还是文盲，想要从底层提拔不可能。 而且赵铭对人性并不抱有很大幻想，只要是人，就有欲望。 那种没有欲望，一心一意扑在事业上，扑在为百姓造福上的，不是没有，但凤毛麟角。 所以这些干员肯定是要喂饱的。 喂饱还不行，一定让他们有盼头。 “之前的月俸不变，但是从即日起，各级干员都纳入考评机制。 每月一次考评，考评优的，可直接上升一级。最高可以升任至委任官第十六级。 而到了荐任官之后，连续一年考核良以上，可继续往上升。 荐任官这一级别薪水统统涨幅三成，且每月考核达优的可领一百大洋的奖金。 至于简任官这一级别，薪水除却国府下发，同样涨幅三成，且每月考核达标有五百大洋的奖金。 此外，这些薪水并非恒定不变，而是会根据市面物资涨幅而有相应涨幅。 绝不会出现钱不值钱，活无可活的局面。 另外目前暂定工作年限为六十年，六十年后，每月我都会下拨一部分资金用于下发退休金。 国府虽有规范，但我们有我们的规范，无论国府那边下拨多少退休金，我这边都会额外多补贴原工资的百分之二十作为补贴。” 赵铭这一番话让张锴连忙拿下小本子记下。 这相当于全面提升各级干员的工资水准，不！不单单是工资水准。 基层干员提升的是上升途径，高级干员则是当前工资水准，以及日后退休后的安置问题。 要知道这年头干员们的待遇其实已经算不错了。 但仔细想想其实也不一定，因为各级贪墨腐朽问题，许多措施无法落实下去。 第592章 真大方啊 最让人诟病的就是工资水准，如基层干员的工钱。那都是按照民初时期设立的。 十块大洋左右的工钱，这对于底层百姓固然可以活得好好的。 “赵爷，那接下来咱们就只是专门做着一件事情？弟兄们这一闲下来就有些发慌呐！”猴子有些焦急道。 总不能一直忙着内政吧，现在局势一片大好，当然他的主要意思就是想让赵铭对绥远用兵，哪怕只是让他单独一部派遣过去那也好啊。 “怎么？你小子自己觉得没什么，你觉得弟兄们吃得消？ 这次大战你所部也折损不少弟兄吧？先做好你那些弟兄们的抚恤工作，少在这里上蹿下跳。”赵铭骂道。 猴子挠挠头，“可是赵爷，分发抚恤那也不是咱的活啊。 再说我手底下那些小崽子我还不懂他们？一个个现在都想着再干一仗。 不打仗，家里穷的都快揭不开锅了。” 听到猴子这么说，赵铭都快被这小子给气笑了。 目光看向其他人，发现其余几位也是有些意动，似乎迫切想继续干一仗。 仔细想来倒也能理解。 毕竟这次打仗，发下去的钱粮着实不少，各种抚恤，奖赏，赵铭完全就是按照最初许诺下发的。 而这些人拿到钱后的第一时间不是把钱寄回家里，而是开始在武城置业了。 没错就是置业！ 这里许多人都是牧民，还有就是来自关中，豫地的镇嵩军旧部，这些人来到这里也属于是无根之萍。 房子这种东西赵铭也不好擅作主张分发给弟兄们。 因为贫民窟的那些老破小，弟兄们瞧不上，而一些稍微好点的房子，那都是有主之物。 赵铭既然想要长期治理这里，那就不可能将这些住户赶出去。 倒是可以自掏腰包集体收购然后分发给弟兄们。 但真要是这么花下去，怕不是要砸进去数百万大洋。 眼下赵铭是不缺钱，但之后要采购的军备海了去了。 之后想要在东洋人的攻势下站稳跟脚，就得继续迭代装备。 弟兄们已经为他卖命，他不能让弟兄们再用血肉之躯面对东洋人的坚船利炮。 但这样也不错，貌似弟兄们的积极性一下子被调动了。 “此事先不急，对了老张让你发送的电报，可发送了？”赵铭看向张锴。 闻言张锴点了点头，他当然明白是哪一份电报。 无非就是向国府发放的战斗报告以及哭穷报告。 简单来说，就是咱们兑现了当初的许诺，一口气拿下了察哈尔。 现在咱们砸出去这么多枪支弹药，牺牲了这么多将士们，你们是不是也该多给点好处了？ 好处不单单局限于军需物资钱粮这些，还有最主要的就是职务许诺。 赵铭就连自己这小团体的名单都给上交了，就等着那边许诺各个职务呢。 同时最主要的就是编制番号。 现在两个骑兵师连一个像样的部队番号也没有，赵铭上面写的申请，是想要一个军的编制。 但估计有点够呛，不过这事儿就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总之先狮子大张口再说。 “赵爷此事我已经上报了，不过还有另一件事。” 说着张锴拿出一份报纸放在案台上。 “赵爷您看，这是今天的报纸！” 闻言赵铭拿起报纸看了看，很快脸上不由露出一抹笑容。 这报纸还真是一则好消息。 人家直接在报纸上通报，委任赵铭为察哈尔都统，否认晋军一系张砺都统职的正统。 毕竟此前老阎也已经卸任，一个张砺自然是说否认就否认了。 无疑，这给老阎狠狠添了一把堵。 除此之外还委任赵铭兼任绥远都统一职，有权派兵对绥远进行驻防。 军衔也做了提升，从原有的上校这次直接也不演了，直接提升至少将军衔。 军队职务更是提升至师长，暂新编一骑兵师，番号为骑兵第七师。 整个报道几乎就相当于公开宣言了。 赵铭也是看出对方的用意，这是怕他这边稳不住，想着先用这种甜头稳住他呢。 毕竟委任授衔仪式这些都需要一定的流程和时间，时间上肯定会比较慢。 但这一手，就算没有授衔委任，他赵铭也已经是直接钻入国府的怀抱。 不仅公开表示赵铭是他的人，就连你老阎的察哈尔绥远都已经被我掏后路了，怕不怕？ 赵铭看完也是将报纸分别给其他人传阅，这绝对是好消息。 大家看完也都是各个喜笑颜开，自家赵爷提升了，那他们职务提升也是板上钉钉了。 虽然不是军级，师级，也算不错，总算不用顶着一个团级营级的编制在那儿了。 “赵爷，如此一来咱们也算是师出有名了，接下来就只有等了。”张锴笑道。 赵铭微微颔首，现在的确只差等了，等待时机。 这次国府那边出手的确大方，没有卡着他的军衔和职务，任免方面也是十分豪爽，两个都统职务说给就给。 同时也总算是从上校迈入将级，这才是最主要的。 要知道如若不是眼下这个关键节点，其他时候，赵铭想要迈过这关键节点，要么靠时间磨，要么就是扩大地盘后给国府施压。 但施压的下场就是，日后肯定安宁不了，指不定要被国府惦记上。 想想老阎，老冯他们的下场。 国府那位可是宁可放着外患不管，也要先解决内部问题。 赵铭可不想在抗战阶段和对方扯皮，还要时刻提防着对方。 眼下这种能合情合理让对方主动委任，提升的机会当然要好好利用。 既然是你主动奖赏的，之后你总找不到借口继续找我麻烦了吧？ 当然赵铭觉得日后自己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麻烦。 因为还有奉系在那儿顶着呢。 奉系只要还在一天，国府那边就时刻不得安宁要提防着，而赵铭所处的位置就十分微妙。 只可能对他进行拉拢，不可能还排斥于他。 所以今年这一战打完，赵铭完全可以全心全意备战东洋人。 “命令察北那边继续招募新人，将原有的数千预备役新兵编入一支全新的步兵师方阵之中，即刻调派至武城附近。 同时命令那支湘兵步兵营组织督导这群步兵师集训！” 第593章 调派与装甲筹备 说着赵铭看向众人沉声道。 “我需要一个月内，将这支步兵师训练至可形成初步的战斗规模。 另外，猴子！” “赵爷！” “我命令你部，即刻开拔张北，尚义地带，加强对绥远地区的侦查。” “是赵爷！” 猴子激动的立正行礼，态度十分肃然，心情无比激荡。 赵铭懒得理会发癫的猴子，转而看向大宝，“宝山！张鹤！” “赵爷！” 宝山和张鹤也是赶忙出列立正行礼。 “宝山我命令你所部立刻接管怀来延庆两地的驻防，给你一个团的兵力务必将此二地严防死守。 可以修缮其防御工事，就算是来了两个师，我也要你至少能没有支援的前提下坚守至少一周。” “是赵爷！卑职一定竭尽全力！”宝山中气十足道。 “张鹤！我即刻命令你赶赴多伦沽源两地，进行驻防。 给到你的兵力不会太多，依旧只有一个团，但同样我需要你无论面对什么情况，你都必须坚守至少一周。 另外考虑那边情况复杂，我会抽调两个炮兵连给予你，可否接下此重任？” 说着赵铭看向张鹤。 闻言张鹤一时间有些沉默，看守多伦与沽源两地，防备的是谁不言而喻了。 虽说眼下奉系还是一副袖手旁观的架势，丝毫没有下场的意思。 且就算下场，对方似乎更倾向于国府一边，这一战中，也算是自己人。 可战场局势瞬息万变，可能对方看着局势朝国府倾斜，对方就会帮助一下晋军。 毕竟对方本就处于一个左右摇摆阶段，要做的无非就是利益最大化。 关键还是奉系对察哈尔一直觊觎已久，不仅察哈尔，京津冀一带更是对方眼里的香饽饽。 眼下南边大战，这于对方而言绝对是最佳时期。 所以张鹤头顶的重任说大不大，说小还真不小。 “是！赵爷卑职一定全力以赴！”张鹤高声道，也是下了狠心。 大不了刚开始过去的十几天里让弟兄们都忙活起来，多修建防御工事。 什么碉堡，炮楼都给整上。 反正他们这边重火力还真不缺。 至此，赵铭的战略思路也就很明确了。 发兵绥远这一次，多以猴子和王二为主力，两部加起来的部队也不可能太多，顶多一个师的兵力。 赵铭会对这两部进行临时变更，等这支新组建的步兵师训练稍有些效果之后，就会立刻派遣至绥远。 而一旦王二拿下大同，那接下来王二就属于调人不调兵的情况。 也就是除了王二和他的一个警卫连，余下部众都会继续驻扎大同以及武城。 接下来王二将会接管这支步兵师的指挥权负责主攻绥远。 王二负责攻坚，猴子负责野战，清扫对方的辎重运输，以及支援部队。 可以说，这次进攻绥远。 赵铭所部的整个第七骑兵师，两个骑兵师兵力，绝大多数都会留在察哈尔。 一来防备晋军，二来防备奉军。 骑兵轻装简行，支援速度是步兵所不能比的。 这也是他勒令无论如何，他们都至少坚持一周的缘故。 对于骑兵而言，固然不需要这么长的时间，但赵铭必须留出时间冗余。 而且这只是一个命令，一旦情况极其危急，能不能顶住一周还是未知数。 得到命令，很快一众高级将领纷纷开始出去布置起来。 除了在这里进行大会议，他们回去还要在他们各自的小团体里面召开紧急会议。 “赵爷，您刚刚说继续扩编，可是这扩编规模是....” 待众人离去，张锴出声询问道。 按理说扩军之事用不着他去负责，但现在各自手底下都忙得脚不沾地。 他也只能接管这一重任。 “一个旅！” “一个旅，那还好。”闻言张锴松了口气。 他还以为赵铭又要扩编一个师，就算再有钱那也不能这么霍霍不是？ 毕竟照这样看来，整个三个师，每月军饷都是近百万，一旦开战，更是无底洞。 但赵铭紧接着的话让他就是一紧。 “先让他们按照骑兵的方式进行训练，之后教官就会过来，再由教官统一集训。” “教官？赵爷您是说还请了其他教官？难道又是那些东洋人？” 张锴反问，在他印象中，可能又是准备请一些东洋人过来训练。 但赵铭这次却摇摇头。 “目前这支旅暂时在察北集训，但之后会集体安置在逐鹿后山，最近我会对逐鹿后山那一片区域进行规划。 等部队开赴过去，这一块将会进行严密封锁。 此事我只与你一人说过，切忌不可外传。”赵铭语气格外严肃，让张锴意识到事情没这么简单。 如若训练骑兵师，完全没必要在逐鹿那种多山的地方集训。 虽说逐鹿附近也有不少平原地带，但论平整论开拓，那完全没必要多此一举，草原就是最好的集训地。 “赵爷，您这不是骑兵旅吧？”张锴狐疑道。 就见赵铭一脸沉吟，过了片刻这才低声道，“此事之后反正也要交给你全权负责。 提前告知你也无妨，但接下来你就得跟着好好想想该挑选哪些人一起负责此事了。 此事将会是我军最高机密，除却你信得过的那些人，就算是咱们自己人也得瞒着。 不仅要防其他势力，也要防东洋人的侦查。” 随着赵铭说到这里，张锴已经不自觉咽了口唾沫，感觉事情有点大条了。 值得如此重视，赵爷这是打算练出怎样一支部队？ “呼！是这样的，我已经托我的关系联系上了西洋那边，准备采购一批全套德式装备。 除了常规的装备，还会有.....坦克和装甲车。” 此话一出，张锴感觉脑子嗡嗡的。 就看见他一张老脸肉眼可见的涨红，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 他参军这么多年，第一次听到这么个玩意。 这是什么？一个装甲坦克旅？ 赵爷竟然要组建一支装甲坦克旅？ 是自己在做梦？还是赵爷没睡醒在说胡话了？ “赵....赵....赵爷，我这辈子没见过什么好东西，你...你可...可别骗我啊！” 第594章 要搞装甲旅？ 张锴的声音都在打着颤，无他，主要是太激动了。 装甲坦克旅？这玩意现在国内还是闻所未闻的玩意。 虽说奉系，和国府那边都有组建机械化部队的苗头，但大多还只是停留在口头说说。 其中奉系算是实行的比较快的，组建了第一支装甲部队。 但一想到奉系的情况，张锴就忍不住皱眉。 “赵爷，要不还是算了吧，这装甲部队花销太大，而且貌似并不是很实用。 而且后续的维修，燃料这些东西我们都需要依赖别人，我看还是....” 张锴也是想到奉系的情况，奉系那支装甲部队刚出现那会，可是引起了一阵轰动。 在与直系的战争中，动用了三十六辆雷诺17型坦克，结果那一战打的并不是很理想。 被人用手榴弹炸毁了不少坦克履带，摧毁四辆并被敌军缴获了两辆。 整体表现也是让人诟病，其中机组人员的视野很差，坦克的视野盲区很大。 整体机动性也很慢，敌军对付这种慢吞吞的玩意，利用坦克的射击视角，射击坦克观察缝。 赵铭当然明白张锴的一些顾虑。 不可否认，雷诺坦克性能并不怎么样，缺点十分明显。 毕竟这就是一战时期的产物，17年才生产第一辆样车，同年九月就开始批量生产。 可搭载两人，装备一挺机枪，炮管是37mm口径，而坦克最大速度只有10Km\/h。 装甲厚度6-22mm。 唔....怎么说呢，这数据参数对标后世那些玩意儿，确实是感人至极。 别说是后世，对标其他坦克，这玩意就是个渣渣。 在国内都属于是随时都可能趴窝的存在。 要知道这就是高路基生产的垃圾玩意，当年就是高路基卖给了华国大量的劣质装备和淘汰装备，这雷诺型坦克就是其一。 属于是大帅早期最不明智的投资，当然人家本意是好的，高瞻远瞩。 但怎么说呢，等等党，等到后面什么好东西都能等到。 不过前期用来培养这方面人才，这点大帅没做错，只可惜后面.... 这些暂且不提，这玩意坦克属实太落伍了，别说是之前的直系战争。 如若赵铭采购一批这种玩意和东洋人开战，或许还是能和东洋人早期的豆丁坦克较量一下，但依旧顶不住。 因为东洋人的94式坦克，虽然是脆皮鸡，但是人家属于超轻型坦克，移动速度吊打这破雷诺坦克。 人家能做到40Km\/h，数倍于雷诺坦克。 而且论装甲，雷诺坦克比94坦克强那么一丢丢，根本没有多少优势。 当然两者属于是相隔十几年的产物，自然是没法比。 赵铭也不可能当这个冤大头买高路基的垃圾玩意。 他瞄准的则是德式一号坦克。 虽然这辆坦克还未投入量产，但谈生意嘛，谈着谈着量产就能提前。 甚至现在这辆坦克连设计都还没设计，记得没错是后年才会完成设计，于34年投入生产。 但赵铭已经给于女士提出了要求，让她给那边发送订单。 提出了一些大致的思路，需要至少保证35Km以上的速度，装甲至少不错的防护力能达到7-13毫米。 重量在5-6吨，可搭乘两人，可装备机枪两挺，行程能做到150Km最大续航。 相当于给那边发送定制需求了。 当然那边可以选择拒绝，但赵铭觉得对方不会选择拒绝。 一来对方本身就有迭代装备的需求，没记错的话那位崇尚闪电战理论的将军已经开始强调快速突击部队的理念。 所以这迭代装备是对方的必然之选。 二来赵铭开价不俗，没记错的话，一号坦克的造价也就一千五至两千美刀左右的价格。 赵铭直接报出了三千刀的价格，并且还表示愿意支付五万刀的研发费用。 一旦提前研发量产，他这边更是愿意订购三百辆！ 这绝对是一笔超级大订单，对于逐渐陷入经济崩溃的那边而言，这种订单绝对是救命的存在。 三百辆，也就是九十万刀，外加五万研发费，以及采购燃料的价格，少说是往百万刀去了。 赵铭表示，还愿意提前租借一批军事教官，价格好说，只要过来，不仅包食宿，还会给予每月一百刀的薪水。 还会根据学员培养后的战斗素养打分，评分越高，还会有一大笔额外奖金。 谁能越快越好的完成教学任务，保底有不下五千刀的奖金。 这种好事，那边绝不可能拒绝。 其次赵铭也没把东西压在一个篮子里。 除了让于女士联系那边，还让她走走俄国那边的关系。 没记错的话t26也快批量生产了。设计是今年设计的，批量是32年开启的。 虽说俄国那边可能出售的意图不大，但赵铭决定还是努努力。 t26在这年头绝对也算得上是十分优秀的坦克了。 最高速度能达到30Km，最大行程甚至能达到225Km。 爬坡性能，涉水性能都不错，虽然也是轻型坦克，但是比东洋人的豆丁坦克强得多。 据说早期就是凭借这一手坦克，把东洋人的豆丁坦克揍得满地找牙。 不过总归是轻型坦克，还是比较怕近步兵的自杀式爆炸的。 没记错的话，再过几年国内也会武装一批t26。 从38年国府从俄国那边得到了100辆t26. 表现还算不错，但步坦协同很不擅长，导致面对东洋人依旧十分受挫。 不过t26绝对是好东西，因为这玩意是有炮的！ 没错这年头不是什么坦克都有炮的。 就好比一号坦克，它还有一个名字，就是一号装甲式战斗车。可以说是装甲车了。 不过虽然没炮，轻型坦克本就是用于正面战场的，谁也不至于用坦克攻打城池不是？ 同样是移动堡垒，一号坦克，速度快装甲还足够，那就行了。 这是国内战场，而非国外，面对东洋人同样脆皮鸡的打法，这玩意就很好使。 而t26火力相较于一号，更猛一些，有两挺机枪，一门45mmmodel38坦克炮，可搭载三人，对比一号火力更加强劲。 速度稍微慢一些，但足够了。 第595章 还要整航空编队？ 之所以现在许多方便出售的坦克大多都处于一个尴尬的时间点，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如一些十分优秀的坦克，大多还要等第二次战争开打才会陆续投产。 目前外界大体还是比较和平的，没有太多战事，对坦克的研发力度自然不大。 至于还有其他可选方案，但于姐的关系也不是万能的。 她的关系要么是在高路基，德，就是俄了，还有就是一些西洋实力不济的国家，自产能力不足难以承担这种订单。 对此赵铭目前也足够了，有这两辆主战坦克，只要能在35年左右完成交付那就足够了。 因为至少还要留出几年的时间让弟兄们适应一下真正的坦克。 甚至赵铭都盯上了另一边奉系的雷诺坦克，也问过于姐，能不能搞几辆雷诺坦克出来玩玩。 价格好说。 虽然雷诺坦克是垃圾，但前期用于充当训练车还是不错的。 于姐的反应倒是十分无所谓，三四辆可以搞出来，数量多了，那也不好解释。 主要也是因为坦克在奉系的糟糕表现，以至于现在少帅很少关注这玩意，现在也就是检阅士兵的时候，开出一批坦克亮亮相。 没有丝毫犹豫，赵铭就以每台五百刀的友情价拿下了四台坦克。 不过今年运过来是没戏了，现在局势紧张根本不可能运过来。 除此之外赵铭还盯上了奉系的飞机和机务人员。 无他，先进装备那得提早布局，一旦真的等战争开始，那再发展也就完了。 赵铭可是很清楚东洋人的进攻趋势，由北往南，随后又多点布局。 可见前期自己必然要承担极大压力。 而大规模交战中，尤其是与东洋人的交锋，飞机所带来的空中优势绝对是巨大的。 不仅能增加视野侦察能力，还能用于火力增援。 国府能打的处处受限制，还不是空中力量几乎是被压着打，一举一动都在敌人的侦察视野之内，如何不会被揍得满头包。 奈何，于小姐并没有同意。 于小姐的意思很明显，空军是不可能的，现在少帅都宝贝的很，每一架战机都是做好了严格登记，少一架那都不行。 顺带一提，奉系的战机同样是高路基的，还有一部分是捷克的。 质量和性能嘛....唔....能飞....能打...仅此而已。 不过于小姐表示，如若想要战机，她也可以代为联络。 但飞机属于大件，运输会有问题，想要掩人耳目，可以....需要拆卸分批次运输，然后再组装。 唔.....这需要加钱！ 赵铭当然是不介意多花点钱，装甲旅都决定搞了，那还缺个航空编队嘛？ 现在就是坦克可以提上日程，但航空编队目前还真只能搁置。 主要是现在绥远还没拿下，拿下绥远才好布置机场等一些基础设施。 毕竟对于赵铭而言，他最怕的无非就是被人提前探查其底细。 旁边就是有一整个航空编队的奉系，阎老西也有一些巡逻侦察机。 一旦在察哈尔组建空军基地，很快就会被查个底朝天，且飞行员需要练习就得拥有较长的飞行时长。 察哈尔不行，但绥远绝对是绝佳地方。 那边地处更内陆，就算与东洋人开战，己方空军基地也很难被敌人摸过去。 当然这同样会增加己方战机抵达前线的距离，徒增里程，所以之后等开战前，赵铭还会在察哈尔区域修建一座机场用于补给和调整。 另外一点，那就是现在市面上的战机质量和性能都没能达到赵铭心里预期。 身为等等党的赵铭又怎么看得上一般货色？ 既然一旦开战，装备更新迭代会这么快，那为何不争取尽可能一步到位呢？ 没错，赵铭已经瞄准了bF109战斗机。 这款相信足够赫赫有名了吧，虽然使用它们的劣迹斑斑，但足以说明其性能。 老德当年可是靠着这玩意驰骋西洋，这款战机产生的空战王牌数量可是最多的。 虽然性能逐渐被后来的战机所取缔，但不可否认这种战机的吊打之前的诸多战机，哪怕再过几年它的性能也是行业标杆。 毕竟能在第二次战场那残酷战争中存在十年，可见其设计之成功。 不过这玩意量产还要等好久，赵铭寻思着之前还是要采购一批可以用于训练可用于实战的临时战斗机。 “赵爷您真打算搞装甲旅？我觉得您要不还是悠着点，咱们现在是不差钱了。 但也不是这么霍霍的！光是今年的军费开销估计都是三四百万之多。 要是接下来几年消停点还好，军费可能百万出头就足够了。 可要是继续扩军，继续打仗，开支依旧是无底洞。 装甲旅这种玩意更是无底洞，前期投入就是数百万大洋，如若算是维护成本。 每年少说都得砸出去数百万大洋，如若是战时，开销还要翻倍。” 张锴是真心劝阻。 他多少也清楚赵铭现在的身家，约莫能拿出几亿，还有许多因为要布局，许多资金还不能动用变现。 比如黄金就不可能一股脑全部出手，毕竟维持一家银行的运行就必须要保留数额不低的黄金储备。 其次赵铭在海外也有布局，那家医药团队据说后续至少要砸进去上千万大洋。 赵铭只是瞥了眼张锴，有些事他还好多说。 自己花钱花的多不假，但再过几年自己可是守着一个下金蛋的母鸡啊！ 磺胺有多暴利自不必多说，一旦开战他这边开销是天文数字，同样他的利润也是天文数字。 战争愈激烈，他手里卖出去的磺胺都将变成射向敌人的子弹炮弹。 不然真当他傻了，这时候斥巨资开始培养装甲部队和航空编队。 不过航空编队这事儿，他暂时并不告诉张锴，而是准备另外交代给旁人。 交给谁呢？ 赵铭仔细思忖自己手底下能用的人，思来想去，还是没有人选。 必须要懂空战才行，不懂行的人，指挥也是瞎指挥。 好在航空编队暂时不急，还有时间可以斟酌。 第596章 即将开始 在赵铭紧锣密鼓的筹备之际，时间也是很快来到七月下旬。 就在七月月底期间，赵铭收到一大笔物资和资金，除此之外关于一些许诺的好处也是送了过来。 “看来那边真的急了啊，竟然连物资都想办法送过来了。” 看着眼前成吨成吨装卸下车的物资，老孙头笑的牙花子都咧了出来。 一旁的张锴看着这些物资陷入了沉思。 “赵爷，没记错的话，目前双方已经是处于僵持状态，按理说国府那边没必要这么着急。 看来是那边开价更狠呐！” 张锴所说的开价狠，自然就是奉系那边了，那边之前一直处于待价而沽的状态。 谁开出的条件越好，那自然更倾向于哪一头。 相较于奉系那边狮子大张口，赵铭这边就好打发的多了。 虽然同样是需要五百万的物资或者资金，但赵铭却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没记错的话，奉系那边也是一张口要五百万，然后还不止于此，后面还需要千万的资金。 迫于压力这些国府没记错的话，全都是大手一挥给！都给！只要能平事，全都给！ 同时还许诺了一个更大的职权，也就是二把手的职务。 相当于名义上承认对方的权利和地位，相较于二把手职务，给赵铭区区一个少将职务两地的管辖权，简直就是毛毛雨。 而这两地还是贫瘠之地，论人口论税收，论工业能力远不如其他富裕之地可比。 相当于晋商和浙商的较量，比的就是疯狂砸盘，看谁出手更大方。 偏偏出了赵铭这么个变数，一下子阎老西那边就陷入了被动。 “对了，赵爷，前段时间晋军那边也派来了说客，我不清楚您的意思，目前这人我已经安置起来了。”张锴道。 “看来阎老西也坐不住了啊。”赵铭笑了笑，没想到这个关键先生的身份竟然落到他头上。 “先不急，稳住那人，就说我现在公务繁忙暂时抽不开身。” “好！赵爷我明白了。” 张锴也是笑了笑，他大致明白赵铭的意思了。 改弦更张是不可能改弦更张的，毕竟前脚才和晋军闹掰，又怎么可能转头帮他们。 更何况此前赵铭还痛扁了他们一顿，都清楚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赵爷您是想拖一拖？” “嗯，差不多吧，阎老西那边这边碰壁，肯定会加大对奉系那边的拉拢。 虽说国府那边也会继续押注，但在我们这里投了一大笔钱，也卓有成效。 故而国府那边是有恃无恐的，他们要做的无非就是稳住奉系。 但我估计，奉系那边会根据情况选择给咱们施压了。 先拖一拖，我估计就算奉系要出手，也不至于大动作。 也就象征性平衡一下势力罢了。” 赵铭淡淡说着，还有一点他没说。 那就是为了拖延时间，为拿下绥远做准备。 他都已经能猜到奉系下场的时间，无非就是在他们这边对绥远用兵的时候猛地发难一波。 不至于真要把赵铭干死，但打肯定会打，而且会打疼。 到时候待价而沽的还是奉系，依旧能利益最大化。 毕竟他赵铭可是抢了人家生意的，打一场，打疼他赵铭那是肯定的。 一想到奉系数十万大军，还有飞机大炮，赵铭就一阵头皮发麻。 和这种大佬掰手腕，确实得小心翼翼。 “清点一下装备，分批次偷偷往猴子那边输送过去，另外王二所部那边情况如何了？”赵铭询问道。 “赵爷，目前王二所部已经接连狙击击溃数次晋军数次增援。 目前大同已经陷入缺粮的窘迫已经发起过多次反扑，奈何全都被我军给轰了回去，损失惨重。 根据推测，拿下大同也就这几天的时间了，他们撑不了多久的。”张锴笑道。 听到这里，赵铭悬着的心也是彻底放下来。 大同这一门户没有关闭，那他在那一块就需要常年部署至少一个师的兵力。 而一旦大同能拿下，大同仅仅一个团就足以，除此之外在一些山道附近只需要设立一些巡逻点哨塔就足够了。 不走大同，走山道，想要杀到武城附近，运输就得拉的老长，山道又不好走。 对方想反扑也得掂量几分。 又是几天过去，随着大同拿下的消息传回来，随之而来的还有王二以及他带回来的近乎一个师的兵力。 除却一个团的兵力部署至大同，余下全部兵力都已经回撤。 没有选择屯兵武城，而是更多屯兵在宣化附近。 相较于武城的地理优势，宣化更适合屯兵，且都属于火车轨道附近，交通也十分便利。 交付完军队后，王二马不停蹄的就赶往武城的指挥部。 “赵爷！” “赵爷！” 当夜，随着赵铭龙行虎步的踏入指挥部，一众参谋和军官纷纷起身行礼。 “坐！” 赵铭一挥手，所有人这才规规矩矩的坐正。 环顾一圈，看着身姿笔挺的一众心腹，赵铭满意点头。 虽然，猴子，宝山，张鹤等人全都不在，但这里依旧是信得过的心腹。 “那接下来就是对绥远的攻略，诸位有什么意见但可提出，今晚务必制定出一个完善计划！” 随着赵铭发话，一场军事会议就在无声无息中举行。 随着会议结束，外人却不知一场比之察哈尔战场更加迅捷的战事即将爆发。 —— 晋地，阎老西的总指挥部内，气氛相较十分沉闷，屋子里乌烟瘴气的，地上堆积着大量烟头。 大家偶尔提出几句，但兴致都不是很高的样子。 作战计划，他们早就制定好了，但因为最近的一些变故，许多作战计划都只能暂且搁置。 “格老子滴。赵铭那龟孙传来的电报你们都看到了吧？这摆明着就是想拖着咱们。 现在你们说说怎么办？是不管他继续对南边极强兵力部署，还是先剪除这龟孙？” 阎老西看着众人，一双虎目满满的都是怒容。 对此大家也习惯了，这已经是自家长官最寻常不过的状态了。可见被赵铭这厮气的是多难受。 第597章 三路布局 “长官！” 其中一名中年人起身行礼。 “张参谋长，你一向有法子，好你来说！”老阎指了指这中年人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张参谋长，原名张陪算是老阎的心腹之一，作为总指挥部这里的参谋长有好几个，他的地位不高也不低。 “长官，其实赵铭此贼我等完全无需太过在意。 前几日东北那边不是传来消息？那边决定适合的时候会解决一些不安分因素不是吗？” 这不安分因素很是耐人寻味，指的自然就是赵铭。 毕竟在他们这些大佬看来，赵铭这突然蹦出来的小子，此前籍籍无名。 而现在摆明着就是各自要洗牌的节奏，你一个年轻后生凭什么这时候站出来分一杯羹。 其次就是赵铭的出现严重影响了当下局势，奉系那边会出手也情有可原。 “这我当然知道，不过老张是个老狐狸，现在这小张也是个小狐狸。 他可不会为咱们拼命，再说现在时机也不对。 在我们还没和国府进入决战阶段，这小子肯定还是会拖着。 会出力，但绝不会一巴掌拍死赵铭这小子。 虽然赵铭只是个蚂蚱，但天天在后边蹦跶，老子睡觉都睡不安生！” 老阎叹了口气，感觉额头青筋直突突，最近因为这事，他血压都升高了好几个度。 “长官，其实咱们也不一定要奉系摁死他赵铭。 现在是就很好不是吗？如若奉系真要直接摁死赵铭，反而对我们不利。 一旦察哈尔落入奉系手中，那咱们就同等于直面奉系。 现在他们就是待价而沽，现在是朋友，鬼知道以后是什么情况。” 张参谋长这番话倒是提醒了老阎。 他连连点头，“对对对，是这么个道理，差点被那小子给气疯了。 只是咱们也不能放着赵铭这小子不管啊！ 现在前线战事吃紧，各种物资紧缺，一个察哈尔已经没了。 要是绥远也丢了咋整？ 绥远一旦丢了，一个养马地就没了，还有大量食物供给也没了。 关键绥远连通老冯的地盘，这下不仅仅是捅了老子的腚，连带着把老冯的也给捅了。 老冯这家伙我清楚他，一旦后方出问题，打法上肯定要出岔子。 他可对那一亩三分地紧张得狠呐。” 老阎又是愁眉苦脸起来。 更何况主战场那边，来自绥远的骑兵可是不少，现在主战场那边因为局势僵持，只能靠着骑兵打打突袭逐步打开局面。 绥远要是也被端了，对前方的军心绝对是一次重创。 “长官，这事就更无需担忧了。” 张参谋长笑了笑，一点也不慌，很是自信道， “长官，西北那边已经抽调了不少增援，这赵铭不是欲要图谋绥远吗。 我等何不先下手为强？从冯帅那边抽调一支骑兵师，从陕地穿插而过，借到绥远南边一路，直插察哈尔。 一旦赵铭对绥远动手，内部势必空缺。 我们这边再从大同方向绕行，以及京津冀一带两路发兵。 加之奉系那边也要动手，四路包夹同时施压。 且我部三路大军，解决完赵铭，夺回察哈尔的同时，还能威慑奉军。 如此局势岂不是重新回到之前？” 默默听着张参谋长的这番计划，老阎默默思忖着，越想越觉得此事可行。 一旦赵铭所部对绥远用兵，老冯那边一路，他这边两路，奉系那边一路。 四路大军齐齐发难，试问就算是赵铭是神仙也挡不住。 “此事可行，只是前线那边可不能抽出太多兵力。”阎老西摇摇头。 相较于拿下赵铭，南边才是最关键的区域。 张参谋长则是笑道，“长官，其实也用不着多少兵力。 只须抽调一个步兵师，还有您忘了，在昌平一带，赵师长可还屯兵于此。 虽说赵师长受创严重，但休整一月，如今想来也补充了不少人员。 再抽调地方几支保安旅，总计凑出五万大军，外加冯帅的骑兵师。 相信此事可定！” “可是要是奉系对察哈尔加大用兵，这点人能挡得住奉军？”老阎还是有些不放心。 “长官，其实察哈尔这块地咱们不一定非得全部夺回来不是吗？ 要是奉系手脚快速，抢先一步拿下大半地盘，那咱们就说这些送给他们了。 如此既能送个人情，还能让对方止步于此，不至于撕破脸彻底把整个察哈尔给占了。 为今之计，这点事情咱们完全可以放着不管。 只要能击败国府，费点代价稳住奉系这买卖很值。”张参谋长笑眯眯道。 听到这里，老阎总算是满意点头。 “不错不错！看来你最近没少动脑筋，放心一旦此事成了，你不是最近又娶了几房姨太太吗？ 我到时候再送你几个，再送你几套宅子。这么多人挤在一起也是不行，多几套宅子也是好的。” 老阎笑呵呵拍了拍心腹大将的肩膀，显得格外高兴。 “长官厚爱，这都是卑职应该做的。”张参谋长从善如流的行了个礼。 对于自家长官所言，他完全是听一半信一半。 长官的确很舍得给手底下人花钱，这点不假，但论抠门真的也抠门。 眼下为了这一仗，大家都是勒紧裤腰带过活，难保这好处不打折扣。 “不过说起来，这赵绥当真让我恼火！告诉这厮，这次要是再办不好，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老阎恶狠狠道，同时大手一挥， “同时指点老冯，告诉他此次计划。另外致电绥远让他们加强巡逻，甄别赵铭所部动向。 一旦对方有动兵的迹象立刻上报！ 各部做好准备，一旦绥远开打，所属部门配合此次行动不得有误！” “是！长官！” 整齐的呼声，很是提振士气。 能完美解决这问题，大家心情都是大好。 —— 而另一边，宿州指挥部内，相较于老阎的总指挥部，这处临时指挥部就显得磕碜不少。 不过因为有老爷子旁听的缘故，所以在座的将领指挥官都是侃侃而谈，显得很是卖力。 只是说着说着，大家就发现老爷子面色不是太好，似乎对他们这种作战策略表示很乏善可陈，有些失望。 第598章 坏消息 但好在老爷子也就是坐了一会，很快就在警卫的随同下自顾自的出门离去。 见此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老爷子，您是有什么不满吗？” 陈侍卫官小声的询问着。 随着战况陷入僵局，原本老爷子还想着敌军既然攻势已经被遏制，就想着反攻夺回失地。 哪曾想，打了一个月，小摩擦倒是不断，但大的战果一个也没有。 至于今日的作战会议，貌似也没什么大的动作。 就算有也很快被其他人表示否决，以过于冒险为由而驳斥。 毕竟此前但凡一次大动作，都被晋军和西北军打的满头包。 对方占据骑兵优势，论快速反击，快速应对，国府一边简直是吃尽了苦头。 他们倒是有骑兵，可无论是作战素质，和骑兵数量都远不如对方。 对方的骑兵常年征战有着极其老道的骑兵作战经验，本身又是占据中原广袤的开拓地带，那边的骑兵玩的自然是十分顺溜。 其次就是对方守城也是厉害。 如果说老冯手里的骑兵是一根尖锐无比的长矛，那老阎的苟派打法就是一块坚实无比的盾。 加之老阎火炮力量充足，打阵地战他还真不带虚的。 这就很让老爷子无奈。 完全没辙，人家是多方联军，取长补短之下，真的很难打。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说的或许就是这情况。 但老爷子一点也不慌，反而还轻呼口气，淡笑道， “这边的局势看样子是打不开了，将士们最近的表现我也看在眼里。 他们已经很努力了，我也不可能强求太多。 敌我双方兵力悬殊，且老冯和老阎这两人加在一起别说是我，就算是奉系那边也顶不住。 能拖住就已经不错了，而现在能拖住拖下去就对我们有利。” 说着老爷子又叹了口气，“可是也不能一直这么拖下去啊！” 说到这里他就不再开口了，因为有些事他不好对下边人说。 虽然国府的武备力量不如联军，但是底蕴最为深厚，尤其是资金方面。 可想到前几日的一个高层会议，他就有些发愁。 那些支持者们已经有些抗议了。 那些人看中他，看重的是他的各方面嗅觉，和整体性。 可是军事才能过于拉胯，已经让那些人产生严重的质疑。 现在还能有源源不断的资金支持他，可战事继续拖下去。 谁也不是冤大头不是？ 好在察哈尔那边的变数，算是给了他狠狠出了口气，也稳住了那些支持者。 “对了，小瀻最近没看见他？让他催促的事，他催促了没有？ 既然东西已经给了，也该让那小子继续出出力。”老爷子询问道。 闻言陈侍卫官忙道，“老爷子，瀻先生最近一直在忙，听说已经督促了。 只是最近好像还未有任何动静，那边给出的理由似乎是在整备。 已经决定对绥远动手，但.....但是....具体时间没有给出来。” “哼！这小狐狸还真是越来越放肆了，算了。 暂时就先这样，能一口气拿下察哈尔，这小子虽说卖惨卖的惨兮兮的。 但能从阎老西这头猛虎面前虎口夺食，这小子多半也损失不轻。 就先让他休整一段时日，不过八月下旬，无论如何必须让他给我搞出点动静出来。”老爷子很是严厉道。 现在正面战场打不出缺口，自然他就得好好利用赵铭这个点。 不然每次面对那群人的刁难和发难，他总得找一个能拿得出手的牌，不然天天被那般指责他压力也是不小。 这就像是做买卖，他现在就相当于这家公司的董事。 董事的权利是很大，但是股东们要是集体发难，董事也够呛。 “是！我随后就通知瀻先生。”陈侍卫官赶忙点头表示记下。 老爷子这才微微点头，看了看天色，头顶一片乌云，眼看就是一副要下大雨的征兆。 再看远处，依旧是硝烟滚滚，隐隐约约似乎还能听到远处的炮声。 但明显比之上月要微乎其微很多。 “唉！军械武备之事看来等平了此事之后要抓紧了，西洋军备比之我等强太多。 国内还是这种还是小打小闹了点。” 老爷子叹了口气，虽说战场上打的很激烈，但他见识毕竟要广博许多。 他知道，现在国内的战斗模式还处于西洋一战时期。 可是国际形势如此严峻，各国似乎都开始有序加强武备。 尤其是东洋人动作频频，他也有了一丝紧迫感，想要尽快扫清本土动荡。 但就在此时，远处一道人影快步而来。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就见瀻先生正一脸神色严肃的朝这边赶来。 “怎么？一天见不到你人，现在你还亲赴一线？有些事也该放放权给底下人，不要天天一根筋攥着那些权力。”老爷子当面就开始指责起来。 毕竟作为他身边头号心腹兼情报人员，他也需要有人时刻做情报汇总，而不是整天看不到人。 “抱歉抱歉！实在是目前特务处尚且处于发展阶段，卑职要是不盯着难免让别有用心之人混迹其中。” 瀻先生很是无奈道。 “好了，我知道你的难处，走吧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老爷子摆摆手径直朝自己的座驾而去。 见此瀻先生也是赶忙随同一起钻入同一辆福特汽车。 直至两人来到一处临时别苑，在女佣送上茶点各自落座后，话题这才聊了开来。 “老爷子，这是卑职底下情报人员送上的几份机密文件，您看看！” “那就不必了，你直接捡着重要的说吧。” 看着对方摆在茶几上的文件，老爷子摇摇头，呷了口茶， 最近烦心事一大堆，现在看到文件资料他就一阵头大。 “那...那好，只是老爷子接下来您最好是有个心理准备。”瀻先生咽了口唾沫有些忐忑道。 闻言老爷子眉头一凝，语气也是严肃起来，“说！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瀻先生手脚都有些冰凉，还是硬着头皮将事情描述了一遍。 这一说就足足说了一个小时。 直至说到后面他都有些说不下去，因为气氛凝滞到了极点，那压抑的乌云好似都盖到他头顶了。 第599章 戒严 “老爷子事情就是这样，您看.....” 说完瀻先生忐忑的看着眼前眼神平静，却蕴含风暴的老爷子。 “好啊！挺好的，没想到刚有点势头，他们又开始闹幺蛾子。 老冯老阎这么做也就罢了，小张也这么做，还真是好啊！” 老爷子连声好，可是那语气完全就是另一副态度。 瀻先生感觉心惊胆战，还是询问道，“老爷子您看接下来该怎么做？ 我们要不要对赵铭那边进行增援和提醒？” “算了！增援就没必要了，既然他们决定要动手，咱们的增援无论如何是过不去的。 前不久送过去的物资，还是小张卖我个面子。 现在看样子对方也是后知后觉清楚现在的局势，他想平衡一下。 既然想平衡一下那就让他平衡吧。” 老爷子说着摇摇头，整个人也是颇有些沮丧。 本以为事态一片大好，继续拖下去，他倒是还能拖，但老阎他们肯定拖不了多久。 不过奉系下场，他也已经早有所料，不足为奇。 这就是一个微妙的平衡关系，作为局外人，奉系绝对有待价而沽的能力。 而且谁都无法忽视这股力量。 “那....提醒....” “提醒一下吧，告诉小赵，现在是关键时期，先不要动手，听候下一步指示！”老爷子无奈摆了摆手。 “是！我这就让人致电。” 瀻先生忙是点点头，也不禁捏了把汗。 得到这情报时他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他们在那赵铭身上可是下注了五百万重金，好不容易搞出点动静，这要是直接给没了，那损失就大了。 “老爷子，您觉得奉系那边会不会直接灭了他赵铭？” “不会！” 闻言老爷子摇摇头，“小张这人我清楚，他现在也不想和我彻底撕破脸。 除非我等于晋军决战，否则他轻易不会下狠手。 局势未明，冒然下手可不是小张的作风。 不过要是他老子，情况就不同了，说打就是真的打。 好了，赵铭那边让他注意即可，时刻关注老阎他们的动向，我总感觉他们不仅仅是拉拢奉系给赵铭施压。 很可能还有下一步动作。” “是！我这就让人调查！” —— 然而与此同时，就在次日，整个武城表面风平浪静，但是在察中商都部，一支后勤辎重队伍于昨日就抵达了此地。 “长官，你们不多休息几日？这么急着走做什么？” 说话的是商都部牧长独眼，当初随着赵铭大军杀过来，他二话不说就带着族人选择投降。 识时务者为俊杰，作为一点点见证赵铭崛起之人，他很清楚这赵长官到底是怎样一个狠人。 不过此时他有些纳闷，眼前这支装作商队打扮的辎重队是从察北开赴而来。 按理说现在已经并无战事，就算往武城运送物资，那也用不着这么急切。 结果就是昨晚凌晨时分抵达，今日清晨四点钟左右就开始动员起来，仅仅花费一刻钟，全员就完成了集合。 因为昨晚抵达时就完成了补给，所以清晨集合完毕作势就要继续启程。 这风驰电掣的到底是为了啥？ “有些事不要多问，不要多打听知道吗？” 为首的老者听到独眼的询问，没好气的冷声告诫道。 独眼心下一慌，赶忙道，“是是是长官！卑职定然不敢多问，就是您还需要补给吗？要不要给您再多配几条马？” “不必了，昨晚已经在你这儿更换了马匹，现在马力足够。 另外咱们此番就是一支商队正常补给，你别搞错了！”老者提醒道。 “是是是！卑职知道的。”独眼连连点头，心里隐约感觉事情不对劲。 见独眼还算老实，老者也没多说什么，一挥手，近千人的辎重队伍便缓缓启程。 骑马在远处远远眺望的独眼则是眼睛微眯，他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了。 “牧长，您说这会不会是有什么大动作啊？”牧副低声询问道。 “废话！有些事别多嘴！” 独眼骂了一句，心里则已经了然。 这肯定是不对劲的，因为这支辎重队前去的方向并非武城。 哪怕是往南，但独眼清楚，就在前面十几里地外，就有一个岔路，一条通往绥远，一条则通往武城方向。 而独眼的震惊还未停歇多久，就在隔一天，又有一支千人辎重队伍徐徐而来。 同样是来自察北，理由与前者类似，全都是以行商的名义，深夜抵达，天亮之前就早早出发，神秘无比。 —— 与此同时，绥远，归绥城。 归绥作为绥远的首府，后世被称之为呼市。 最早甚至能追溯到秦昭襄王年间，当年赵武灵王在阴山下筑造长城，设立云中郡，郡治故址就在归绥附近。 西汉时期建立军市，算是有点规模。 直至唐代时期此地才算是彻底兴盛，当时叫丰州。 之后元朝，明，都是几经更名，但繁茂程度依旧。 直至前朝初年，又在旁边兴建一座新城，其实就是军营，新城的名字就叫绥远城。 而后与旧城合并，最终定名归绥。 可以说这是一座集合商贸和军镇易守难攻的城镇。 不同于后世，这年头的城墙依旧高耸，依旧保留着古风建筑，高耸的城墙保留着曾经军镇的风貌，让人望而生却。 不时能看到一些持枪的士兵正在城墙上巡逻，城门大开，不时有来往行商出入。 但城门口把守森严，每一个人进入都需要严格核实身份，不仅要查看户籍地，还要询问其进城目的。 “察哈尔过来的？干什么的？” “军爷！军爷！我就是做买卖的，您看就这么点货，做点皮草生意。 我是察哈尔的不假，但是我是从热河进的货，您看这都是新鲜处理没多久的好货。您瞧瞧这货板正的很！” 商贾舔着脸卖笑，同时拿起一块熊皮抖了抖，拍了拍，展示其规整度。 然而他一颗心却逐渐沉入谷底，因为眼前的中年军爷已经是拉下一张脸来。 “好几车货呢，可不少啊，这里面不会是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 眼前军官双手背负，开始在几辆骡车前来回踱步。 “我怀疑你别有目的，把他们都给我抓起来，这几个人肯定是那边派来的不安分子，全部带回去好好审问！” 第600章 松散 随着这名军官一声低喝，很快几名士兵迅速上前作势就要去拿人。 这带队的商人见状更是一脸的便秘。 一边笑呵呵的一边不动声色的从其中一辆骡车最里层摸出一块雪白的貂皮就往军官手里塞。 “军爷！军爷通融通融，咱就是做小本买卖的...” 商贾一脸的谄媚，嘴里低声告饶着。 心里则是暗骂这群披着黄皮的豺狼，净是做一些生儿子没屁眼的事儿。 不就是要好处吗，搞得这一惊一乍的。 然而这无往不利的手段此刻却不怎么好用。 就见这军官见此面色大变，一把举起手中的貂皮直接摔在地上，嘴里大骂道， “好啊！贿赂长官，罪加一等，我现在严重怀疑你来路不正别有目的。通通给我押走，这些货也全都带走，我倒要看看这里面到底还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这名军官这么一说，几乎就是撕破脸了。 本来这交易就是不能摆在台面上的，现在这么一闹，完犊子。 商贾暗道一声不妙，脑瓜子寻思着自己要怎么才能从那暗无天日的审讯室走出来。 而这时，他手底下一名年轻伙计有些忍不住了。 就见那人见势不妙，拔腿就跑。 因为那人站在车队最后方，这一逃，还被他顺带抢了后面一人的马匹。 伴随着一阵骚乱，这人竟然一口气骑着马眨眼间就窜出去老远。 等候排队的行商们都诧异的看着这一幕，心中暗暗为这小伙子祈祷。 嘭！ 下一刻，伴随着一声枪响，以及浓郁的硝烟气味，那策马狂奔的小伙子身形一歪，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检查一下死了没，没死给补了。我呸！也不把招子放亮点。 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还敢顶风作案！” 军官吐了口浓痰，嘴里骂骂咧咧的。 很快这一起事端就被平息，但后续接受盘查的商贾则一个个惴惴不安。 这怎么突然就开始戒严了？ 而且看这架势，可不像是随便弄弄，这是动真格的了。 然而无论他们如何怨声载道，不少人还是决定大出血，一个个变得老实无比。 绥远城占地面积是十分广袤的，城内最高的建筑当属钟楼。 而站在钟楼眺望，能看到一望无际的古建筑群，大多都维持明清时期的建筑风格。 而比较显眼的就是一处天主教堂，以及比较显眼的就是白塔火车站。 作为在后世依旧保留遗址的站点，这白塔火车站的确有特色，之后还成了旅游景点。 除此之外能看到些许接近西式建筑的，就是银行，和政务大楼。 不得不说这年头内陆的一些地方，几乎全都是有着上百年甚至更长的古建筑。 另外还能看到一座道观。 道观与天主教堂，还有十分扎眼的清真寺呈现出犄角之势，仿佛各揽各的信众。 此时政务大楼四层的临时军事会议室内。 这里的情况就不同于察哈尔，明明是军事会议，但这里军官的穿着却有些五花八门。 有的穿着符合清真的民俗服饰，有的穿着黑色风衣和西洋帽，当然也有正经的军服。 如果熟悉当地情况的其实很清楚光从穿着就能看出身份差别。 其中穿着民俗服饰的大多是中低级军官，而其他的大多是中高层了。 这与这年头归绥的民间风格差不多。 普通百姓也是大户人家都穿着偏汉人的服饰，比如随处可见的长衫和旗袍。 民俗服饰就少之又少，甚至大街上都看不到几件特色民俗服饰。 这与这年头的从众观念有点影响，后世几乎是想怎么穿就怎么穿。 有钱人都效仿京城和一些繁华地带的穿着，自然上行下效就是如此。 不得不说从一些这个时期的老照片就可以看出，这年头几乎看不到多少少数民族穿着。 哪怕如今的外蒙，其实依旧遍地都是明清风格建筑。 唔，藏地除外，这可能是与藏地的高原有关，海拔太高，不然也会效仿。 海拔越高的地区，地方特色服饰就有他们存在的必要，不然真顶不住。 而今日的会议，整体就显得松散。 应该说从得知上级的备战消息后，他们也就一开始紧张了一下，后面完全就是松弛状态。 这与绥远地处内陆偏西有关，本身就不是什么四战之地，更是让这种慵懒悠闲的风气遍布上上下下。 “长官，看来您的判断是错误的，我看这赵铭多半是怕了。” “哈哈！就是，怕了！听说他也就两个师的兵力，吞下察哈尔估计够他消化很久的。 短时间肯定不会对咱们动手。” “就是就是！要我看长官你与其着急咱们在这儿侃大山，倒不如请咱们喝喝花酒。” “哈哈哈！” 随着众人的七嘴八舌，会议室内顿时哄笑一堂。 说这些话的都是阎老西委派过来的军官，大家一开始其实是比本地军官更加严肃认真的。 但随着时间流逝，他们发现这里属实安逸。 平时出去溜达溜达，骑骑马放放风，偶尔还能和小姑娘谈谈人生理想。 而且这儿的酒文化盛行，动不动就整一口，骨头都给喝松软了。 反倒是那些本地军官，他们早就习惯这种生活，反倒是没啥反应，上下限都在这儿摆着呢。 听着下属的笑谈，身为本地都统，兼任旅座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特娘的开会呢，这成何体统？ 咚！ 茶盏拍在会议桌上，一下子让会议室内安静稍许，但很快又再度闹哄哄一团。 “诸位！诸位稍安！稍安，这是军事会议，虽然是咱们自家人关着门商量。 要是上级突击检查，这算什么事儿？” 李鸣这番话还是镇住了，自己那些旧部，会议室总算是安静下来，但依旧不免有些低声议论。 “王营长那边传来什么消息没有？他在丰镇一带坐镇，肩负巡视工作，可曾发现赵铭所部异状？” “回长官，老王那边没有异常，他说就是闲得慌，想回来找长官您喝酒了。”一名军官迅速回应。 而这话顿时又让众人一阵哄笑。 砰砰砰！~ 李鸣又是连声狠狠拍了下桌面，这才止住这哄闹局面。 第601章 慢 “都给我严肃点，之前察哈尔的情况你们也看在眼里。 短短十几天的时间，整个察哈尔就换了主人。 你们真觉得这赵铭是易与之辈？” 李鸣这一声冷哼算是让大家脸上浮现些许严肃。 “长官虽然您说的对，但上级不是已经传讯了吗？ 接下来我等的任务就是严防死守，只要能拖住赵铭所部，余下的就无须我等操心。”一名参谋谏言道。 他提及的是昨天上级传来的电报，大致内容就是要他们如若遇袭，第一时间上报，另外尽可能拖住赵铭所部。 虽然没有明说，但里面透露的讯息，就像是在说，他们可以允许沦陷一部分地盘，但主要城镇务必不容有失。 一旦赵铭所部之后要撤军，他们还得进行牵制。 任务说实话，在他们看来并不算难。 无非就是两点，坚守，以及拖延。 “嗯，上级的命令你们也是知道。”李鸣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这名参谋的话。 “不过，你们是不是也该认真起来了？防御工事督建的怎么样？ 兵力调遣准备的怎么样？这些都办妥了？ 昨天我就下达了作战命令，今日我听闻你们还没动静吧？” 李鸣有些语气不善的看着众人。 这些家伙在这里任职，简直太过懈怠，毫无斗志不说，关键办事效率也慢的一批。 “长官，我们已经在办了，只是组织调配都是需要时间的，明天，明天调配至前沿地带的物资和部队就能完成集结。” “是啊长官，现在并无战事，我等也时刻在监视张北，以及尚义一带。 敌军目前并无继续推进迹象。 而且前沿丰镇本就囤积精锐，更有重火力，且那边已经提前修筑不少防御工事。 敌军就算想要拿下丰镇估计也要好几日的时间。 这点时间我等早就能反应过来。” 会议桌上，有人在表示时间紧任务重，有人则是表示，敌军还没动静呢，完全用不着这么着急。 李鸣只觉得这班子太难带了，但还是好言相劝，宽慰着众人最近多劳累，尽快完成资源和人员调配。 务必在丰镇，兴和，陶林，等区域尽快构建一个军事防线。 这三处算是绥远与察哈尔的最前沿，且这三处地方本身互为犄角。 一旦能完成构建，面对察哈尔来犯之敌，也算是有了一个极强的缓冲。 敌军无论如何也是绕不开这个铁三角，强攻？ 不太可能，一旦防线构建完毕，归绥可以高枕无忧的不断给前沿铁三角输送援助。 绕行？ 也不是不行，但无论从哪里绕行，都不好使，因为靠近绥远南边的丰镇和兴和背靠古长城，那边就是一条天然的防线。 步兵还能绕行，骑兵根本行不通。 而一旦大量步兵绕行，行军速度必然快不起来，势必会遭到两地的防备力量迎头痛击。 关键后勤部队一旦被切断，对方的先头部队必然会成为孤军。 而往北绕行？ 那就更不现实了。 北边是陶林，陶林外围就是四王子旗，那一片只有进入四王子旗腹地才行。 但中间陶林西北一线，都有着山峰耸立，也就是说要继续往北绕行一大圈。 骑兵搞长途奔袭倒是可以做到。 只是在四王子旗腹地再到归绥，期间还有数百里的距离。 期间还有武川县城阻挡在通往南下归绥的山隘。 也就是说，这样绕行穿插打，就是找死。 长途奔袭本就人困马乏。 其次就是武川县那边一旦开打，归绥势必会警觉，到时候只须不断加固武川这处山隘所在。 到时候赵铭所部，就只能是瓮中捉鳖。 如若继续深入西边进行绕行，那就更扯了。 那边可是延绵的马鞍山和九峰山，又得继续跋涉数百公里。 如此往西绕一大圈，然后你就能发现，归绥西侧绕过来后，虽然一马平川了。 但驻扎的部族，还有县城更多了，军事力量虽然会空虚。 但就得连续攻城拔寨。 可以说如若往北绕一大圈，少说要跋涉五六百公里。 当然这是武川这条路被堵死的情况。 跋涉这么远，还要接连应对一些战事。 这样的话，他们归绥这里早就被惊动，只须慢慢加固一些区域的防线。 这支孤军要么投降，要么等着被歼灭。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陶林，丰镇，兴和三地的军事防线已经构建完成。 一场会议就这么无疾而终，不过催促的效果还是有的。 次日傍晚时分，大量物资和人员在进行整编后，就开始慢悠悠的朝着，前沿县城赶赴而去。 只是隔天清晨，天还未亮的时候，陶林所在。 陶林，这是一个在后世已经被取缔的地方。 在后世应该属于是，乌兰察布市察哈尔右翼中旗区域所在。 西汉时期属于云中郡，东部都尉治所。 到了东汉时期被废除，民初时期改名陶林。 前些年还归属察哈尔，不过在两年前划归绥远。 所以这里的人和察哈尔来往一直挺密切，其内两边不少牧民甚至就是一个部族的。 放眼看去，能看到不少灰扑扑的土墙正在修建，不过因为天还未亮，民工都还未上工。 以至于不少设施都处于未完工的状态。 马伦看了看远处朝这边走来的同僚，打了个哈切，挥了挥手。 旋即就见他扛着枪朝那边搭建的临时哨塔走去。 “兄弟交给你了，困死我了，唉，最近打牌输了不少，长官又不给发钱。 搞得现在婆娘写信说怎么没有钱送回去，我都不知道咋回。” 对面与他交接的同僚嘴里骂骂咧咧的抱怨着。 闻言马伦只是尴尬一笑，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其实大家平时还是有点闲钱的，只要省着点，还是能给家里吃个饱。 只是最近军饷吃紧，上头说下月一起发，搞得有些手头紧的弟兄，一时间就挺难受的。 对此他也不好说什么，和另外几名弟兄和这一队弟兄换了班，便开始各自站定好方位。 大家巡逻的兴致也不高，偶尔骑马在附近跑一圈，也就回来了。 不是他们不认真，这荒芜的大地上，一眼就能看到头。 眼下天色也渐渐亮了起来，啥玩意看不清？ 更何况他们这地方也不是南方，晚上云雾很少，月光敞亮，只要不是极端的沙尘天气风雪天，就没啥看不清的。 第602章 快 陶林这地方绝对算是一个占地面积极大的大县。 光是在这个年代，就下辖三个区六十个乡。 占地面积足足有三万六千平方里，然而人口却并不多。 目前全县仅有八千八百多户，男女共计四万五千多人。 （资料可考） 这样的人数，放在现在都不算多，放在后世，对于一个县而言，那也是低的令人发指。 但人少也意味着这里的情况与察北差不多，依旧处于半放牧状态。 除了陶林县城人口相对集中。 马伦此时所站岗的区域距离县城也就十里地，附近的房屋就已经少的可怜。 “马哥，那边好像有人过来了！” 就在这时，一名下属骑马而来，高声道。 马伦算是这支巡逻小队的队长，闻言神色一紧，连忙询问道，“可是敌人？” “应该不是，人家是从咱们西边过来的。”对方摇摇头。 闻言马伦若有所思，催促道，“走过去看看，可能是上峰调配过来的物资和人手过来了。” 陶林算是铁三角之中占地面积最大的县，承担的防御压力也是最大的。 因为上峰早就做过推演，赵铭所部如若来犯，最有可能就是拿他们陶林下手。 毕竟陶林十分辽阔，防线拉扯的太开。 偏偏目前整个陶林，也就驻扎一个营的兵力，哪怕外加一个保安团，总人数也就堪堪到一千。 就算是目前已经征召了一些牧民加入保安纵队，兵力也只有一千五百人。 一千五百人，想要在陶林构建一条足够坚固的防线，这多少有些天方夜谭。 所以马伦知道最近他们的郭营长愁的不行。 不过听闻已经向上峰发送了请求增援的电报，想来此番就是增援抵达了。 众人没有迟疑，一共十几号人，留下几人在附近巡视，马伦带着其余人朝着那边迎了过去。 哒哒哒！~ 马蹄在有些荒芜的地面上发出一阵阵沉闷又略显清脆的声响。 但跑着跑着，几人就感觉似乎哪里不对劲。 “马哥，我怎么感觉不太对劲？” “是啊，我也感觉不对。” 几名弟兄都是发出困惑的声音，就连马伦也感觉到哪里怪怪的。 视野内已经能看到增援的队伍朝这边赶来。 浩浩荡荡的人数确实不少，其中大多都是马队。 有约莫不下五百人的骑兵，外加几百号用骡子押送物资的后勤部队。 只是对方此时明明没有加速跑，然而此时这马蹄声怎么好像是在策马狂奔似的？ 而且这马蹄声似乎太密集了，数量似乎十分之多，远超千余人的多！ 马伦一行人不由慢慢放慢了速度，直至彻底停下。 几人左右四顾，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只是看了看，周围隆起的小土坡倒是没看到什么别的人。 马伦犹豫片刻，还是翻身下马，弯下腰侧耳贴在地面细细聆听。 随着耳朵靠近地面，还没靠近地面，双手触摸地面时就能感觉到一股十分清晰的震颤传递至掌面。 马伦面色微变，开始细细聆听，仅仅瞬息他就连忙翻身上马。 “敌袭！！！敌袭！跑！！！” 马伦大吼了一声，勒住马绳直接朝着南边陶林县城方向猛地一拍马屁股。 马匹吃痛发出一声嘶吼，然后一溜烟撒欢似的朝着前方狂奔而去。 一众下属见此，只是稍作停顿，就很快反应过来，纷纷紧随自家队长步伐。 同时马伦还不忘拿起佩戴在胸口的口哨猛烈吹响口哨。 呜呜呜！~ 一阵阵尖锐又好似带着牛角号角的声音响彻旷野。 而距离他们约莫三百米开外的援军都已经看傻眼了。 啥情况？ 不是自己人吗？怎么突然扭头就跑了？ 这支援军有些懵，但领头的听到这怪异的口哨声后，面色惊愕之余还是有些困惑。 草原不同于其他地区，这边的部队往往会用哨声充当简易传讯。 这是危险的讯号？ 领头的支援营营长皱了皱眉，连忙挥手示意大部队停止前进。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他们也不可能因为这一些变化而导致大部队突然逃窜。 毕竟此番他们还带着后勤部队，这一跑，主力部队倒是能逃，但这些后勤人员算是被抛弃了。 大部队在原地静静等候着，支援营营长也是默默观察着周遭地形。 尤其是紧盯着附近的几个高耸山坡。 那边是最有可能出现敌人的。 本来心中还有些疑惑，但这会随着时间推移，渐渐的大地震颤愈发明显。 哪怕有所怀疑，此时也清楚，真的有大股未知势力靠近。 不过这位营长依旧还算镇定。 他在等！等侦察连的弟兄回来传递消息。 又过了一分钟，就在此时，北边山坡地平线处逐渐出现一行十几骑士兵。 这是侦察连的弟兄回来了！ 见此这位营长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 但很快笑容就僵硬在脸上，就见在那十几骑后，很快地平线像是一点点抬高了似的。 不！不是抬高！ 这时一大股骑兵宛如一条长龙出现在地平线上。 砰砰砰！ 一排密集的枪声响起，伴随着枪声过后，那十几骑立刻就有七八骑一头跌落马下。 这群侦察连弟兄，此刻就像是被群狼围猎的绵羊，已然是毫无生机。 见此整个支援营出现一阵骚乱。 “所有人准备！！！” 张东深吸口气厉声大喝。 伴随着这声暴喝，整个支援营的士兵多少是恢复些许镇定，齐刷刷看向自家营长。 张砺环顾一圈，他算是李鸣李旅座麾下比较能打的营长。 他这个骑兵营也属于那种敢打敢杀的，而他本人也是的确有些指挥才能。 仅仅通过判断，他就知道，逃！可以逃！ 但不一定能逃成功，哪怕抛弃这些后勤兄弟，同样如此。 毕竟附近放眼看去也就一个陶林县城可以躲藏。 可敌军出现的太过突兀，对方要是紧追不舍，友军根本不可能开门让他们进城。 心里不由暗骂上面上边的人情报侦查工作做得不够仔细。 被人摸到陶林县腹地竟然都不知道。 看这动静，敌人数量绝不会少，少说有千人以上。 这样一支部队，从察哈尔出发，到陶林腹地，在不被人发现的前提下。 势必要提前让后勤部队开拔，结果硬是现在都没人上报这个消息。 第603章 野战咱们最强 至于眼下这局面，他清楚，只能打！ 打还能有一线生机！ 只是一刻钟后—— 伴随着两支突兀遭遇的部队进行了两轮交锋。 张东已经是一脸惨然，人都被这一仗给打麻了。 以人数来算，对方一个千人队，而己方虽然没有千人，加上后勤的兄弟，那也有八百人。 就算败，也不至于败的这么快，也不至于败的这般惨! 然而就是这么稀里糊涂的打出了如此惊人的战损比。 看着周遭仅剩下二十多名心腹，张东已经决定为大帅尽忠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对方在完成两轮冲锋后，为首的敌军长官瞥了他们一眼，随后一勒马绳，紧接着这近千人的队伍就直接朝着南边杀去，丝毫不带停留。 看着这一幕，张东张大了嘴，一股寒意在背后升腾。 完了！ 完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也想不清为什么会有这种念头。 但他感觉只怕旅座希望达成的战略目的要落空了。 守？怕是守不住了！ 而就在他有些迷茫之际，大地再度震颤。 这次震颤的幅度更加明显，哪怕相隔很远，几十骑坐在马背上也是能感觉到那种震颤感。 随后地平线再度见到大片黑压压的骑兵朝着这边而来。 看着这一幕，张东又看了眼一众看向自己的目光，长叹了口气。 “投降吧！没必要打了。” 他摇摇头，旋即自觉的翻身下马，丢下自己的配枪和马刀。 见此一众心腹也是如法炮制。 而这支敌军真正的主力依旧没看他们一眼，只是在经过他们时，骑兵完成了分流，没有对他们造成伤害。 且这支骑兵分流后，又迅速完成了列队。 看着如此整齐划一，给人一种莫名秩序感的骑兵，张东更加迷茫了。 直至敌军主力彻底走远，最后远远坠着的几名敌军侦察兵这才对他们完成了羁押。 “这位兄弟，能告诉我，你们的长官是谁吗？是那位赵长官吗？”张东没忍住心中好奇。 听到张东的询问，负责给他们绑缚绳子的侦察连弟兄有些怪异的瞥了他一眼。 然后轻哼道，“不是咱们赵长官，是咱们侯爷，侯长官。 我们是赵长官麾下野战骑兵一团的人！” 说着这名侦察连弟兄一脸骄傲的扬起脖颈。 闻言张东仔细琢磨了一下，有些不解。 “你们骑兵第一团团长不是姓王吗？什么时候姓侯了？” 国府对赵铭所部的委任，因为进行了公布，作为对手自然也是了解过赵铭所部的大致情况。 其中赵铭目前是师长，在他下辖几个骑兵团，其中骑兵一团，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一个叫王二的人。 这点张东觉得自己不会记错，而且也没有什么野战骑兵团的绰号，就是骑兵团。 “你一个俘虏你懂什么？”闻言这侦察连弟兄顿时怒了，一脚就踹了过去。 嘴里骂骂咧咧道，“咱们侯爷说了咱们是野战骑兵第一团，就是第一团。 野战这块咱们是最强的！” 张东感觉这人有些奇奇怪怪的，也懒得在意对方纠结这些。 “有一点我很困惑，你们到底是怎么这么快急行军的？ 就不怕没有补给吗？” 现在张东有许多困惑的地方。 然而这名侦察连弟兄已经懒得搭理他了，直接掏出一块破布就塞到他嘴里。 —— 五日后，赵铭等人依旧坐镇武城大本营。 不得不说便宜老丈人的办事效率就是高。 仅仅几天的功夫，大量专业人士就从津门抵达了武城。 在打听清楚这些人的底细后，赵铭不由佩服自家老丈人，以及老丈人他拉拢的那些合伙人。 嗯，没错，在赵铭发电报后的这些天的时间，老丈人就已经拉拢了一大群投资人加入了他的阵营。 而且其中大多竟然都是那些下野大佬。 还有就是冯老太爷当年的旧部。 做的也算是巧妙，没有直接和这些人洽谈，而是和这些人的远房表亲合作。 看似和这些人没啥关系，实际上这些远房表亲就是这些大佬的话事人。 而这些派过来的年轻俊杰，也全都是这些大佬的远房亲戚，甚至你查都查不到的那种偏远亲属。 可能出发前，这些大佬才刚刚接见过这些远房亲戚，并且叮嘱了一些要点。 当然这些人也不是随便挑选出来的，都是那些都快出五服亲属之中的有才学之人。 毕竟这些大佬的亲戚，就算十分偏远的亲戚，多多少少也是有点身份的。 不说上流人士，但对子女的教育还是不错的。 所以这些人都是能用的人才，且值得信赖。 毕竟这些人从这一刻开始，他们代表的不是个人，而是他们背后的大佬。 要在赵铭这边搞事情，他们背后的大佬第一个就饶不了他们。 不过对这些人该有的提防还是要有的。 而真正值得赵铭信任的，就属冯家派来的人了。 这些人，只有少数是冯家亲戚，许多都是冯老太爷当年的旧部，职务并不高的那种。 这些年，他们因为当年站边的问题，也是闲赋在家。 这些人数目不少，足足有两百多人，足够赵铭撑起察哈尔乃至绥远两地的大致骨架。 有这些信得过的心腹作为主体骨架，再让他们约束那些投资人的年轻俊杰，内务这块赵铭就可以大致放手了。 往后他只要决定大方向，细节自然有底下人操办。 除此之外，自家婆娘也派了一些冯家庄的老人过来。 冯芸芸不愧为贤内助。 早在她离开冯家庄前往津门之前，就刻意加快培养冯家庄人才的进度。 不仅给庄子里的小孩开设冯家庄私塾，教他们读写。 还让一些适合年纪的年轻人跟随那些冯家庄的老朝奉学习。 这样培养的人才，或许暂时看来只适合做生意。 但这绝对是预备役人才，只要将他们调派到这些干员身边学习一两年，机灵的可以独当一面。 稍微愚钝的，那也能做好干员的任务。 而这次随同而来的冯家庄人员就有五十人。 不多，但绝对是赵铭的嫡系心腹。 第604章 第一次遭重 哪怕现在和老丈人关系不错，且有了紧密的利益联系。 但赵铭始终认为，冯家庄才是自己真正的嫡系。 哪怕它还很落后，人数还不多，但依旧是赵铭最能信得过的一批人。 其实现在冯家庄人数也不少。 这几年关中灾荒一直在持续，足足五年的灾荒可没有这么快结束。 所以这几年下来，冯家庄陆陆续续接收的流民已经不下两千来号人。 一部分是年轻劳动力，一部分是有一技之长的人才，以及少数妇孺。 至于为什么妇孺最少，不是冯芸芸铁石心肠，只要人才。 而是灾荒之年，妇孺要么是行走的财帛，要么就是行走的食物。 不可否认，现在的冯家庄，总人数已经来到三千多号人。 地盘已经不仅仅局限于最初的冯家庄地盘，为了安置这么多人口，已经占据了旁边一个空荡荡的庄子。 在原有基础上修缮了庄子，有人有枪，又有上头照拂的情况下，冯家庄简直就是大灾之年的避风港。 而最让赵铭感觉到诧异的是，便宜老丈人竟然还送来了几个..... 唔....外蒙人？ 名单资料上是这么写的，赵铭也不知道老丈人这是几个意思。 就在赵铭继续思索着，制定察哈尔后续几年休养生息的方针时。 一名传讯兵传来的消息让赵铭精神一振。 “召集城内所有参谋，高级将领即刻至指挥部议事！” 话音刚落，赵铭就大步朝指挥部而去。 约莫过了一刻钟，赵铭在指挥部已经抽了三根烟了，一众将领参谋这才纷纷走了进来。 大家都显得有些气喘，能看得出大家对赵铭的命令执行的还算是一丝不苟的。 “赵爷，发生什么事了？” 张锴出了一身汗，白色衬衫上还沾染上一些茶渍，显然来的十分匆忙。 最近他忙着给新来的这一大批人员根据之前他们的能力划分职务呢。 为此他感觉自己的头顶愈发稀疏，颇有种被一点点盘包浆的感觉。 “先都坐吧！” 见此赵铭也没急着说事，先让大家喘了几口气。 待大伙平静下来，赵铭这才拿出刚刚到手的电报。 “大家看看吧，这是来自多伦沽源两地张鹤所部传来的电报！ 而这是来自怀来延庆，宝山所部的电报！ 这是来自大同驻军传来的电报！” 听着赵铭一句句说出，众人哪怕还没看电报，也感觉一阵头皮发麻。 张锴咽了口唾沫，率先拿起一份电报细细查看。 他拿着的是大同驻军的电报，看着看着眉头就拧成一团。 随后又拿起宝山所部的电报，额头冷汗开始滑落。 而当拿起张鹤所部的电报时，他已经是面色发白。 奉系，西北军，晋军，三路大军，齐齐发难！ 其中大同还算稳固，借助大同的坚城，虽然已经开战，但那边表示可以撑半个月。 这是因为大同内的粮食只够吃半个月。 情况严重点的是宝山所部，之前退却的那支骑兵师有卷土重来之势。 不仅骑兵师，还调来了一个步兵团，和炮兵营。 目前已经朝着延庆发起了集火猛攻，攻势十分猛烈。 不过宝山电报里足够硬气，表示不考虑增援的前提，坚守一周绝不是问题。 当然，这只是宝山的许诺，至于能不能坚守这么长。 完全是看对方拼不拼命。 而情况最严峻的，当属多伦沽源一带。 电报所述，目前暂时只观测到两个师的兵力朝着多伦发起了猛攻。 张鹤这人也算是比较沉稳了。 然而他的电报却是描述的最没底气的，也是最焦急的。 这不能算是陈述电报，而是一封求援电报。 在电报里，奉系的两个师炮火十分猛烈，此外还有少量航空部队进行支援。 起码就在开战的半天时间内，多伦上空就有13架飞行编队进行了五轮空袭。 仅仅这一波空袭下来，张鹤所部就死伤超过数百人。 赵铭在看到这份张鹤传来的电报时，也是吓了一跳。 本以为自己麾下这支军队，在本土不说一流，但说是二流精锐也不为过吧？ 尤其是王二所部，绝对算得上一流。 猴子所部上限甚至比一流还夸张，如若处于猴子所部最佳发挥的天时地利，他能打出超一流的野战水准。 张鹤所部在自己麾下几名高级将领之中，平均指挥作战能力，也就仅次王二所部。 不然赵铭也不可能在王二和猴子负责主攻绥远的情况下，将他调任至多伦沽源等地驻防。 只是没想到，面对奉系，第一波空袭就死伤如此惨重。 更别提后续的炮击了，炮击也死伤了一百多号人。 这个还算好。 前段时间从那群东洋人身上没少薅羊毛，现在赵铭所部，虽然各有擅长。 但是在面对炮火轰炸时很有经验。 只可惜，本想还学点应对空军的经验，但那群东洋人也是人精。 以华国本土没有像样的空军力量为托词拒绝了。 仔细想来，张鹤所部损失如此惨重，貌似也能理解。 首先他们是第一次面对空袭，其次就是压根没这方面经验。 而电报显示，这次空袭不仅有机炮扫射，还有轰炸机的轰炸。 如若说一战还能说是堆人数，比步战装备的战阵。 那二战就是空军的主场，空军优势有多大，战场赢面就有多大。 眼下虽然还没到那年代，但是现在的战机已经具备不少的威慑力。 就好比电影长津湖，那种航空机枪的威力有多大就可见一般，那种轰炸机投放的燃烧弹有多恐怖。 当然这年头还不至于运用那种级别的燃烧弹，主要是以空投炸弹为主。 但光是机枪就是对防线的极大考验。 航空机枪，威力远非陆用机枪可比。 哪怕这年头还没研制出高射速增强航空机炮和射速达到每分钟1200发的转膛机炮。 但光是这年头的航空机枪，威力也比寻常步兵机枪强得多。 沙袋要是比较薄不够厚实，一梭子扫过去，人一样得被射死。 至于钢盔什么的，那就像是纸糊似的。 打在人身上，也是能炸开血雾。 如若是再过二十几年，那玩意甚至能把血肉炸开。 此时众人也在纷纷观看这些电报，可谓是一看一个不吱声。 第605章 无力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见此赵铭也知道，必须打破沉默。 “增援吧，即可增援一个团部的兵力。” “不行！” 几乎是赵铭话音刚落，张锴就连忙制止。 “赵爷，我知道您现在很急，但现在决不能支援！” “不支援？不支援就看着他们等死？”赵铭冷冷道。 “赵爷，您冷静一下。 奉系有空军优势，而且兵力远胜于我军。 一旦派遣支援，可能还没靠近，就会被敌机率先侦查。 随后没等抵达多伦，我军增援就得化为虚无！这是去送死啊！” 张锴的话，的确就是现在赤裸裸的现实。 赵铭也不得不深感无力。 这就是空中优势的好处，优势可谓是无限大。 哪怕这年头战机携带的炮弹爆炸范围有限，可光是机枪扫射，就足矣让地面军队吃瘪不已。 虽然奉系因为少帅的昏招，导致后世背负骂名。 但不可否认，人家实力真的不弱。 尤其是这支空军，有据可查的战绩不多。 但好几次本土混战中，也是凭借空军优势占尽了便宜。 而比较清晰的一次记录，就是与俄国人开战了。 奉系十万，对俄国人八万。 酣战五个月，奉系死伤近万人，陆战吃瘪归吃瘪，但好歹是打出了一些战果。 而空军则是完全没讨到便宜，性能和人员水准都有差距。 可那是和人家俄国人比，在本土，人家现在就是当之无愧的空战之王。 打他赵铭，真就是手拿把掐。 “那就让这支增援部队驻防沽源，构建第二道防线！”赵铭沉声道。 “也不行！” 张锴还是摇头，“赵爷，沽源太远了，距离多伦又太近了。 增援赶过去哪怕构建第二道防线，敌机既然能在多伦上空盘旋，那就能侦查到沽源附近。 赵爷，我建议，在崇礼，张北两地构建第二道防线......放弃多伦....沽源！” 说着张锴忍不住闭上双眼。 虽然这是奔着放弃张鹤所部一整个团的弟兄做出的策略，但却是他认为眼下最佳决策。 他这会也明白为何赵爷会执意想布局装甲部队和空军了。 没有这些部队，劣势太大！太明显了！ 尤其是空军，人家有视野优势，还有比骑兵更快的机动能力，和打击能力。 所需要付出的，无非就是一些油和子弹炮弹。 听到张锴的提议，赵铭同样是闭上双眼陷入沉吟。 这么做就是彻底放弃张鹤以及一整个团的弟兄。 之前的想法还是太天真了，认为奉系也就装装样子。 只是人家这装装样子也不是自己能随意碰瓷的。 对方这一弄势必要搞得声势浩大，如有必要拿下察哈尔大片土地，对于对方而言也是轻轻松松的。 “先构建第二道防线吧，致电张鹤，让他继续坚守.....援军.....很快就到。” 说完这句话，赵铭整个人都好似抽走了几分精气神。 打仗，必然要牺牲一些人的性命，这是无可厚非的。 只是没想到这件事来得这么快，难道自己就要成建制的损失一个部队吗？ 见赵铭下达这一命令，张锴反而松了口气。 战场就是这么残酷，他也不想看到这一幕发生。 但有时候作为决策者，虽然不需要亲临前线，但是下达的指令却同样不比前线上战场轻松多少。 就好比此前他追随刘帅征战，最艰难的时候，十万大军几乎是被打残。 刘帅各个部众就像是树倒猢狲散。 其次还有就是之前跟随宋长官攻打凤翔，可能冲上去攻打堡垒，部队就是成建制的消失。 在对方将凤翔经营的如同铁桶一般的情况下时，能做的只能是前仆后继用人命填。 而填了这么多人进去，前面甚至都还没能摸到城墙脚下，可见战事之艰苦。 赵铭当然也明白这里面的道理，战场是残酷的。 奉系这波施压，看似十分猛烈。但赵铭很清楚，对比再过几年的淞沪一战，这点真不算什么。 淞沪一战时，我军面对的是铺天盖地的空袭，铺天盖地的炮弹，铺天盖地的舰炮。 海陆空三方火力覆盖式的轮番打击。 东洋人还早早做足了渗透工作，几乎在当时各路大军抵达战场没多久，东洋人就已经获悉各个部队的番号。 甚至就连炮兵营地，他们都摸了个清楚。 往往炮兵稍稍转移慢了一点，舰炮和大炮就已经饱和式打击而来。 海陆空全面被压制，我军投入七十万人大军，硬生生沦为了活靶子，被轮番蹂躏。 三个月的时间打没了二十五万人。 相较淞沪一战，眼前这还真不算什么。 理清楚思路，赵铭脑子也逐渐恢复清醒。 就见他摸出一根哈德门，叼在嘴里正欲点燃，旁边一名参谋眼疾手快，快速划开柴火为其点燃。 “张鹤那边我们不用管，也管不了。多伦沽源一带距离我们武城太远。 就算能支援，能过去支援的也只可能是一支机动化骑兵。 冒然派遣大军过去驰援，补给线拉的太长，一旦被敌机侦查到，后果不堪设想。” 赵铭先明确，不增援的指令。 旋即指了指面前的地图，“现在你们说说有没有可能我们来一波声东击西。” “赵爷您是想试试直取承德？”张锴皱眉反问。 承德也就是现如今热河的首府，直逼对方首府，虽不是奉系真正的首府，但也能起到声东击西的效果。 只是想了想张锴还是摇摇头。 “赵爷，此法不太可行。你看看这里。” 说着张锴指了指地图一块区域解释道， “您看，目前最好直取承德的路线还是走察中察北多伦沽源一带。 如若从怀来密云一带出发，那往北上百公里就会碰到金山岭长城。 且沿途一线长城一直有所阻隔。 步卒翻阅还行，可骑兵越过去就不可能。 且就算步卒能翻越，后勤物资也定然携带不了多少。 并且一旦这么做，这支步卒就相当于孤悬在外的孤军。 他们将不会有后续支援补给，一旦完成直逼承德的任务。 后续很快就会被奉系战机侦查到，想要撤回来几乎不可能。” 第606章 侯哥？这是侯爷！ 说到这里，意思也已经很明显了。 这么做与拿一支军队过去送死没什么区别。 “就没有别的路线？” 赵铭眼睛死死盯着这幅察哈尔和热河临时拼合的地图。 这年头可没有那么精细的地图，或许东洋人那边有。 但赵铭这儿也就有取自东洋人绘制的关于察哈尔的地图，热河的地图属于前朝时期留下的，地点标注明确，但没有很详细的地形丘陵山峰标注，更没有河流标注。 “赵爷，还有一条，那就是走赤城县，丰宁一带。 可是这里的地形更加崎岖，山峰丘陵众多，还有不少丛林。 走这条路就是走入大山。 虽有一条百姓开阔的道路，但道路并不宽阔，且十分松散，稍有不慎就会跌落山下。 故而我不建议这么做。”张锴摇摇头。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现在谁能告诉我该怎么办？”赵铭淡淡道。 他现在倒是没有恼火，反而十分平静。 那时候的地区划分那也不是随便划分的，很大程度是根据古代的规定划分，还有就是地形。 没记错的话，这个时候的热河区域，往西靠近察哈尔区域，有一条自北向南的山脉丘陵地带，也就是后世的兴安盟隆起区域。 而往南，则是京城以及大片的华北平原。 也算是地形划分十分明确，至于承德也算是地势颇高，受到群山环绕的盆地区域。 地图上远远看去，或许山峰十分密集，并不好通行。 实际上放大了去看，山峰与山峰之间还是有不少平坦道路的。 只是这年头道路条件属实不允许，后世的许多通往承德的道路，这年头都不适用。 “赵爷，为今之计，我们只能让张鹤所部坚守几日后，火速南撤。 宁可放弃多伦沽源等地，我等也要将己方战线拉短，将敌人战线拉长。 此消彼长！就算十万大军，我也觉得不是不能碰一碰。” 说到这里张锴面上浮现出一抹自信之色。 这就是所谓的用空间换时间，这是许多军械远不如对方情况下，常用的手段。 就好比闪电战，这玩意得是强的一方才能这么玩。 赵铭又让众人讨论了一番，不仅制定了第二道防线的构建计划，同时必要时会掩护张鹤所部进行撤离。 按照正常来说，张鹤所部是应该放弃，但赵铭和张锴经过商讨，一致认为奉系那边也不是真的要下死手。 对方依旧在待价而沽呢，如果真的下死手，估计多伦半天都撑不住。 可不要怀疑现在奉系的恐怖火力，论火力，现在火力压得国府一边抬不起头的阎老西也远远不如。 晋军也有空军，但他的空军都不能算军，只能充当侦察机。 很快一系列作战策略就被下达，指挥部内的一些驻扎于武城的中级将领接到命令后火速开始集结人手。 同时传讯察北方向加强防御。 甭管奉系是不是做做样子，一旦多伦沽源一带沦陷，察中一带算是被切断了。 一旦奉系那边想继续下手，则完全可以先蚕食察北，这个赵铭的前期大本营。 赵铭占据武城的时间尚短，大量人口以及物资还没全部从察北转移过来。 一旦那边落入奉系之手，对赵铭的损失将会是巨大的。 “赵爷，除了这些，咱们现在只能希望王二猴子所部能尽快拿下绥远了。” “是啊！接下来就看他们了。” 赵铭也是点点头。 猴子王二所部十分关键，如若能尽快拿下绥远，他手头能动用的人手将会十分充裕。 奉系那边也会有所顾忌，甚至因为绥远被拿下，对方会被迫撤军。 毕竟一旦局势已定，对方还要和他死磕，那就是要动真格的了。 相当于直接站在晋军一边。 眼下这个节点，对方不至于一口吞下他赵铭。 毕竟真要打起来，想要歼灭他赵铭，少说要动用数个师的兵力。 饶是如此，能不能打下来都是未知数。 先前赵铭十几日拿下武城的战绩可是有目共睹，就算再如何觉得赵铭籍籍无名，这会也不会觉得他赵铭打不了硬仗。 然而就在两人还在指挥部交谈之际，一名传讯兵快速而入。 “长官！急电！” “哪里的急电？” 赵铭皱眉，心道不会是张鹤那边沦陷了吧？ 然而这名传讯兵的神情却格外激动，“长官，是归绥！” “归绥？” 闻言赵铭和张锴一时间都没意识到问题所在，但很快两人就齐齐精神一振。 赵铭一把将对方手中的电报抢了过来，拿在手里一看，饶是他做足了心理准备，这会也是喜上眉梢。 “哈哈哈！好个猴子！这家伙上限还真是让人看不透啊！” 赵铭忍不住拍案大笑。 一旁的张锴看的抓耳挠腮，见赵铭还是死死抓着那份电报，他没忍住还是一把将其抢了过来。 当他也看完里面的内容时，同样是大喜过望。 同时也有些不可置信。 “这才过了几天？还真让他们做成了？”张锴感觉很是不可思议。 又仔细看了看电报的内容，这才逐渐有些相信。 “的确是拿下了归绥，不过仅仅是归绥，但也已经足够了。” “是啊，拿下了归绥，也就相当于拿下了整个绥远。 听说绥远地处偏远，那边的驻军本就作战意识薄弱，此番首府归绥沦陷。 其余各地驻军几乎是军心大失，拿下全境，想来无需花费多少精力。”赵铭笑呵呵道。 这的确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表面上仅仅花费了六日就拿下了归绥。 但实际上为了这一战，后勤部队从半个多月前就开始准备，七八天前就陆续出发。 昼伏夜出，每日疾行上百里路。 更是从一些从来往绥远和察哈尔的行商口中，探查了一条比较罕有人迹的道路。 实际算下来，为了这一战，光是准备就准备了半个月。 这才达到这种效果。 兵力更是早早从尚义县，偷偷往北转移至了化德以北的镶黄地带附近。 做出一副北上返回察北的迹象，就算被对方提前发现影响也不大。 当真正出手时，数千骑兵风驰电掣，轻装简行，日行数百里快速突进。 第607章 这是成长了啊 无需担心补给问题，更是无需担心弹药问题。 一切早就在数日前后勤部队就已经以行商打扮分别在各个区域驻扎。 这一计划正常来说自然不可取的，过于冒险。 起码在中原和南方地带很难有完美实施的可能。 但是绥远和察哈尔差不多，都属于地广人稀的情况。 加之绥远的驻军有限，赵铭此前虽不清楚绥远的具体兵源数量。 但也能摸清楚一个大概，最多不超过一个师，情况差点可能也就一个旅的正规军兵力。 这么点兵力想要散布绥远诸多地方，难度极大。 如此，一支快速突进的骑兵，就更让对方防不胜防。 就算中间有一些附近的部族看到了骑兵飞驰过境，想要通报上去，那也是过时的消息了。 可别忘了，这年头电台可是稀罕玩意，也就在人口密集的城市才能拥有那么几台。 像是绥远这种地方，全境能有个四台都算是烧高香了。 一路风驰电掣之下，就算被发现，也已经不重要了。 殊不知，就在几个月前，国府那边都被西北骑兵打的抱头鼠窜。 西北骑兵靠着强大的机动力，以及老油子般的兵行险招的打法思路，各种穿插。 往往国府那边发现他们迹象时，消息上报上去的时候，这消息就已经有了严重滞后性。 要知道这年头国府的电台数量虽然不多，但远超晋军，西北军。 饶是如此，也只能保证团级以上才能保证有一部电台。 也有一些团部具备电台，但数量不多。 电台真正大规模在国府团部装配，那得是抗战时期，且一些杂牌军依旧无法大规模配装。 比之东洋人的军队，更是相差甚远。 所以别说现在国府电台数量不多，就算多，想要传递出十分精准的消息，也有滞后性。 尤其是几个月前的接连受挫，国府一边往往是驻扎在一个区域的营级，团级单位发现了敌人踪迹。 而他们又没电台，等他们传讯兵火速将消息上传至上级单位时，对方早就转战千里了。 这一情况在绥远这块地儿更加明显。 本来晋军电台就远不如国府多，加之为了应对南方战事，更是抽调了不少电台南下。 这就导致绥远察哈尔的电台少得可怜。 于是乎进入绥远的第三天就拿下了陶林，这得剔出两天半的时间在赶路上。 还有好几个小时是拿下陶林稍作休整，真正拿下陶林只花了一盏茶的功夫。 而至此，归绥那边甚至还没得到一丁点消息。 猴子所部，先是千余轻骑快速突进。 当抵达陶林时，对方城门大开，反应过来时，城门附近一片大乱。 守军，以及进城的民众相互推搡，有心关闭城门，奈何惊慌的民众只想一股脑涌入城内。 开枪也不管用。 一个冲锋下去，陶林一盏茶的功夫就拿了下来。 当羁押镇守陶林主官时，对方正和几名陶林本地官员打牌呢。 随后当夜就再度开拔，绕过丰镇，直接走凉城一线。 结果中途遇到大股敌军，不用多说，猴子在这种遭遇战简直就是得天独厚。 别说这些人已经武备松懈，就算是面对冯大帅的西北精骑，从未遇到这种极端打法的他们也得被打蒙圈。 猴子的一波流打法，比之青宁双马的打法更加极端。 更何况绥远这支松散的军队，一个照面对方还没来得及架起机枪，军心就已经溃败。 等骑兵杀入阵中，基本就是在撵鸭子。 最后得知，这是一支增援巩固前线的军队。 足足一个团的兵力，就这么被拿下。 从而猴子也得知归绥的守军堪堪一个营。 本来还想拿下凉城，然后等等后方的王二。 但听到这消息，猴子干脆也不管凉城了，大军绕过凉城。 也是觉得这种小县城，多半是没电台，就算眼睁睁看着他们大军开拔，也无济于事。 于是两日后的傍晚，大军就已经杀到了归绥城下。 而这时猴子仅仅带着一千人风尘仆仆赶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越打越自信的缘故，这家伙脑子变得异常灵光。 千余人全都换上了那一个晋军支援团的衣裳，加之许多衣裳本就是从死人身上拔下来的，不少衣裳都沾着血污。 天色又黑，守城还真以为是自家人。 猴子一番焦急的解释，说什么路遇敌袭，明日敌军便可兵临城下，还不让我等速速进城驻防？ 这一番紧张言论还真唬住了对方。 不过对方也不是傻子，还想深入询问，核实信息。 猴子干脆一枪打死那个问话的军官，以长官的口吻强行勒令对方开门。 这一幕自然是吓傻了这群看门的守军。 城内守军本就不多，他们之前也就是保安团的，临时负责看守大门这种苦差事。 眼前这人一言不合就打死了自家长官，而对方又是正规军长官。 又被猴子一通大帽子盖下来，你不开门，延误战机，导致明日守城不力，那罪过你担不起。 群龙无首之下，这群人还真被猴子给诓骗开门了。 其实看完战报时，赵铭都不得不感慨猴子，的确是越来越胆大心细了。 莽归莽，但偶尔莽一波的确有出乎意料的效果。 这就好比当初他以八百人一夜间拿下陈仓差不多，赵铭怀疑这小子也在有样学样。 骗成功了，那自然一本万利，骗不成功也没事，大不了撤军，在附近驻扎，等待后续大军，主要是等待王二的大军强攻。 运气不错，他骗成功了。 如若没有骗成功，真要强攻，损失的时间是其次。 关键是折进去的人手，要知道归绥身为古城，也是经过几个朝代的多次加固。 哪怕只有一个营的兵力，想要拿下归绥，少说也要砸进去至少比守军多一倍的伤亡才行。 千余人火速占据城内各个高地，一夜酣战，次日天一亮，归绥便已经易主。 甚至因为控制电台的时间迅速，消息甚至到了此时还未外泄。 而王二所部，直至现在据说还在凉城一带行军。 现在发电报，一来是汇报战果，这也是猴子的老习惯了，电报里难免有一些吹嘘的言语。 二来，则是请示下一步动作。 第608章 优势也不是那么大 “呼！看来咱们这次危机算是解决了。” 赵铭长出口气，脸上已经绽放出淡淡的笑容，此前那一抹阴霾可谓一扫而空。 “是啊，没想到猴子这家伙还真是个人才。” 张锴也是忍不住连声感慨。 估计这战报说出去很多人都不可能相信。 属实过于离奇，但或许也是因为离奇，就连敌人也没想到，攻势会来的如此迅速吧？ 更没想到有人胆敢深入腹地，仅仅率领千余人就敢用骗这种招数。 当然这一战，的确也有一些运气成分。 两人现在也大致想明白为何会这么轻松了。 先前他们和一众参谋就仔细规划过攻打绥远的全盘计划。 对绥远的大致情况也是做了了解。 根据他们最初的换位思考，敌人要是聪明一点，肯定会在陶林，丰镇，兴和三地构建缓冲战线。 以这三处要地打造成一个护卫犄角的防御要地。 这三地一旦勾连上，大军想要长驱直入杀入归绥腹地难度将直线提升。 赵铭和张锴当时的想法就是，直接走更加地广人稀不好防御的陶林入手。 最初他们也没想过会这么轻松。 也只是想过闪电战术顶多也就能快速突进陶林一带。 毕竟一旦对方构建好了防线，大军突入的消息，势必很快被这附近的驻军察觉。 后续赵铭和张锴都想过多半要打几场硬仗才能拿下归绥。 但万万没想到。 对方的确是想到了构建三角防线这一思路。 只是对方想了，但就是落实的太慢了。 刚好卡在他们快速进攻的同时，支援前线防线的大军堪堪开拔没多久。 于是正好碰上擅长遭遇战的猴子，自然是被克制死死的。 这让赵铭和张锴再度感慨兵贵神速的道理。 好在他们一直以来的打仗思路就是突出一个快！ 战略物资可以少带一点，但必须要快！ 各种意义上的快！且绝不打没准备的仗。 “赵爷，如此一来，何不直接将王二所部调回来？”张锴忽的笑道。 闻言赵铭稍作思忖，看了看大地图，顿时明白张锴什么意思。 “你是说和奉系真正碰一碰？” “赵爷，您不觉得咱们虽然接连打胜仗，但总缺了点什么吗？”张锴反问道。 “缺什么？” “缺和强军交手的经验！”张锴直言道。 “赵爷，您多次私底下提及我等势必与东洋人有一战。 虽然我之前并不觉得东洋人有什么胆量敢与我泱泱大国一战。 不过最近的局势确实苗头不太好。 既如此，我倒是觉得赵爷您这居安思危的思路不错。 既然奉系都如此咄咄逼人，我等何不让弟兄们完成一下最后的淬火呢？” 张锴这番话语让赵铭也是笑了起来。 他也明白张锴为什么现在对东洋人的态度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之前东洋人试图染指察哈尔的意图属实不要太明显，这么容易上钩，要说东洋人没有别的企图说不过去。 其次现在东洋人的动作越发频繁，光是今年年初就在东北那边闹出不少动静。 且之前在津门，张锴也是见识到一些租界里的东洋人是多么猖狂。 “你之前不是还担心奉系的飞机侦查吗？怎么现在就不怕了？”赵铭笑呵呵反问。 “呵呵，这不是此一时彼一时嘛！” 张锴笑道，“这飞机侦查的确有些难缠，但飞机的夜晚侦查能力有限。 且调动的还是王二所部，他可以走多伦上方穿插过来，那边附近我记得有一大片林子吧。 更何况奉系战机也不可能全部出动用于对付我们。 他们还需要提防东洋人和俄国人。 能够出动十几架飞机对付我们，已经是他们最大所能抽调的战机。 如此他们就得控制侦察区域，最可能盯防的无非就是多伦西南一带。 我们武城前往多伦的大片地带，考虑到战机的续航。 他们并不可能执行多远的侦查范围，顶多侦查多伦方圆百公里范围。 为了节省油量，他们多半会将重心放在多伦西南一带。 而这却是我们的机会！” 张锴指了指地图几个点正色说着。 被他指着的地方，囊括沽源多伦一线。 而张锴的确是这年头的飞机有一些了解。 也不愧是从士官学校毕业的，这专业性的确没的说。 对方所说的侦察机夜视能力很弱，这点没说错。 要知道，这年头不比后世，空中夜视只能进行低空飞行，以及借助天时，也就是当天月光大，就能模糊看清楚一些黑点。 而一旦黑灯瞎火，想要看清楚地面情况几乎不可能。 至于那种携带闪光灯的航拍相机，那得是39年才提出相应的理念。 到了41年测试，44年诺曼底登陆，方才开始正式发挥作用。 不像后世，用的依旧是笨办法，用将近电压高达4000伏的闪光灯瞬间照亮大地，然后进行拍摄。 除此之外还有更笨的法子，那就是飞行员带上照明弹用于照明。 但这个法子简单粗暴归简单粗暴，可被人想到，那得是44年的一次夜间任务。 一名大嘤的飞行员将照明弹装入蚊式轰炸机的弹舱，将其设置成在投弹高度大约三分之二时起爆。 瞬间释放出5亿烛光的亮度，再通过自动触发飞机上的光电管控制的相机快门，照明弹可以燃烧六秒左右，甚至可以连续拍摄好几张清晰夜间照片。 当然，也有现在还没有太过重视夜间侦查能力。 毕竟飞机在一战表现有些欠缺，而二战又还没到。 这会大家都在注重装甲部队的打造，咸鱼一些干脆只专注打造各种防线。 这点从军工升级迭代就可见一斑。 真正各国开始给武器大规模更新迭代，研发创新，那还是到35年之后。 35年之后随着国际局势逐渐紧张，各国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加快研发进度。 所以眼下奉系的空军虽然在本土优势依旧很大，但不是没有缺点。 如奉系普遍装备比较多的战机，法制布莱盖19型，以及英制维梅型轰炸机。 第609章 那就打打？ 英制维梅型轰炸机其实还算不错，最远航程能达到1448千米，166千米\/小时。 最大可携带2179千克航空炸弹，以及4挺人工瞄准维克斯K0.303英寸机枪。 算是武德充沛的老式轰炸机。 在十几年前确实算得上十分优秀的轰炸机。 不过缺陷明显，这也是重型轰炸机的普遍缺点，最大航程始终不够。 远不如轻型战机，且无论是速度还是航程都是如此。 但这对于一架十几年前的战机而言，这已经十分优秀了。 而张锴也没说错，奉系决不能侦察太远的距离。 至于那法制布莱盖19型，这玩意法制的，号称性能最佳，可靠稳定。 嗯，溢美之词不少，但如若说在轻型轰炸机里面，他续航不够，装载量不够。 如若说救援机它的确十分优秀，因为极强的性能和可靠性，让它哪怕出现些许受损，它也能完成它该有的任务。 但这玩意续航和重型轰炸机差不多，速度同样和重型轰炸机差不多，武器库比重型轰炸机还少得多。 这样一款毫无特色的战机，也难怪奉系拿着它被俄国给反手教训。 而这两款奉系主力战机都是同一个通病，续航不够。 且没记错的话，多伦距离奉系最近的空军基地就有很长一段距离。 这么说来，侦察多伦附近百公里左右就是它的极限飞行距离，这时就必须返航，不然都得有坠机风险。 此外还有一款主力战机就是辽F1式战斗机。 目前还没形成量产，属于奉系自制的机型，这款算是结合德制和法制的优点。 续航很不错，装载量虽然不够，但对于国内战场还是很不错。 只可惜造价高昂，据说在东北沦陷，也就生产出10架。 据说在第二次直奉战争中，这款机型就参与其中，表现十分优异。 不过不管怎么说，张锴所言的计划的确具备可行性。 “可惜啊，不是猴子参加此战，不过王二也行，奔袭这块他不擅长，但是王二很靠谱。 致电吧，看看王二能不能在五日内赶到多伦。 同时致电张鹤，务必坚守五日！咱们要狠狠的打一仗！” 赵铭说着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笑容。 他娘的老子刚冒头，你们这些老大哥就疯狂给我上嘴脸是吧？ 虽然咱刚刚上桌，但不意味着老子是软柿子！ 张锴此时也有些热血沸腾，和奉系交手是此前他想都不敢想的。 要知道哪怕刘帅巅峰时，能比的冯帅吃尽苦头。 但也不敢和奉系叫板，如若在张锴心中对这些大佬做个梯队排序。 大帅遇刺前绝对是t0独一档，遇刺后少帅当家，虽也在t0，但下滑严重。 但张锴感觉依旧排在国府，冯帅阎帅之上。 他这么想也没错，起码抛开别的不提，单论表面的数据，的确是t0。 而现在他们这么个刚刚起步的草台班子，竟然要和对方叫板。 哪怕对方还没出力，仅仅装装样子，这依旧让张锴感觉十分激动。 “赵爷，您放心此战不说必胜，我军就算是败了也无所谓。 我们现在就是光脚的，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少帅那边顾虑重重，也不会对我等全力出手。 更不会将奉系拖入战争泥潭。” 张锴对少帅的分析还是挺到位的，赵铭微微颔首表示认同。 “现在倒是有些为难王二了，奔袭数百公里，也不知他这五日来不来得及。”赵铭反而挺担忧这点的。 毕竟看地图，王二所部的区域，距离多伦，相当于横跨察哈尔还要再多近百公里的距离。 总计加起来怕不是得五百多公里，得要部队一人多马，换马不换人，连续不断地高强度赶路。 张锴也是觉得此事很难办成。 “且先看看吧。”赵铭叹了口气，“让王二加急赶路，让张鹤那边还是让他尽可能坚守五天。 另外咱们这边可以提前吸引一下火力，让第二骑兵师第三团的弟兄即刻出发。 至少让他们在那边先打起来。” “是！” 很快一场明明是防守作战会议，竟然硬生生变成了进攻作战会议。 待会议室内走了个七七八八，赵铭这才转身继续盯着墙上挂着的那幅地图。 嘴上的香烟已经又续上一根，这次抽的是大前门。 听筒包装的大前门，赵铭之前特意让人在指挥部内准备了十几桶。 仅供大家参加会议时无需自带香烟随手抽一根就能抽。 香烟寥寥，赵铭的神色却格外严肃。 长途跋涉五百多公里，这对于状态完好的一支骑兵，或许可以办到。 之前从察北开拔，攻打武城，就是一口气长途跋涉数百公里。 但那是在状态完好的情况下。 而王二所部此时此刻或许依旧在赶路，一路从察中一带紧跟猴子所部一路穿插进入绥远腹地。 虽然王二所部并不属于全速奔袭，但这一路赶过来也是人困马乏。 这突然一个调令下达，还是如此难为人的命令。 赵铭确实也没信心。 不是对王二没信心，而是对人体极限没信心。 “果然，想要复刻38军113师14小时急行军七十公里还是不太现实。 这样的事迹，兴许只此一例！” 赵铭心中感慨，毕竟这样的急行军，全世界古往今来也就这么一例。 相当于每小时急行军五公里，连续急行军十四个小时。 乍一看没啥。 但考虑到是装载负荷，带着各种武器，军用装备，人均负重五十斤左右的情况下，这就有些恐怖了。 如若再算上这支部队之前刚结束一场战役，又是走山路，又是雪地行军，又是又冷又饿的情况下，这就更加不可思议了。 而王二现在的情况不说和这种极端情况媲美，但也算是差不多吧。 骑行相较于步行要轻松很多。 只要王二所部能发挥出接近113师接近六成的实力，确实有可能完成这一壮举。 但哪怕是六成，在赵铭看来哪怕是他自己，也要奔波的够呛。 他自己的体质有多强，自己十分清楚。 可又有多少人的体质和他差不多呢，113师能够做到，最后拼的是意志力和信念。 这是一场豪赌。 只不过赵铭此次的容错率还是有的，只要王二所部能在五日六日内赶到。 当然越快越好。 第610章 得让小赵吃点苦头 与此同时，听到随军电报员接收到的电报讯息，王二坐在地上，看着正在远处湖泊旁抽烟休息聊天的弟兄们，眉宇间满是愁容。 虽然他们这边虽然没有猴子那般辛苦。 他们期间也是陆陆续续休整了好几次，多的时候能睡六个小时。 可摊开地图一看，王二一双眉头皱得更紧了。 足足五百八十公里。 而时间仅仅有五天，虽然电报显示可以宽限一日。 可王二又岂会不知，如若不是紧急军情又岂会发布如此紧急调令。 虽然电报没有明说，但是王二哪里不清楚，这必然是奉系那边发难了。 念及于此，他犹豫再三，还是叹道， “告知弟兄们，迅速用饭，一刻钟后火速回返！” “可是长官....” 一旁的副官闻言面色大变。 “这是军令！”王二冷冷注视着这名副官。 “可是长官，事情不急着这一时半会，弟兄们刚刚才赶路八十公里，本来是准备今日在这里原地休整五个小时的。 您看要不还是让弟兄们休息一两个小时？”副官很是难为情的劝说道。 先前他们接收到来自归绥猴子所部的电报，于是他们就火速开始赶路，准备与猴子所部汇合。 结果这一下子，路全都白赶了，这又得打道回府。 “军令如山，立刻执行！想要休息可以，给我马背上休息！ 起码现在不行，除了陶林一带就可以休息一个小时，到时候那边有咱们的后勤部队，跟那边换马，然后接着跑。 出了绥远到了商都，继续换马，休整一小时继续跑！ 马可以跑死！人只要还有一口气，就够我跑！跑死了赵爷有抚恤，赵爷不发我就自掏腰包给大伙补上。 死了，算老子的，每人至少一百块大洋，赵爷多给那就算你们赚到了。 赵爷给的不够，老子亲自给你们补上！” 王二这番话铿锵有力，已然是下了死命令。 见此副官神色肃然，也是意识到事情严重性。 很快听到王二的命令后，弟兄们先是怨声载道，不过听到副官复述的全部内容后，一个个全都神色肃然，不敢有丝毫怠慢。 没超过一刻钟，所有人就草草吃过干粮，在附近稍稍走动消了消食。 旋即在一刻钟后，所有人准时准点上马，随着王二下令奔袭。 数千号人齐刷刷调转马头朝着来时的方向快马加鞭而去。 —— 与此同时，就在这边火急火燎筹备之际，晋地，总指挥部内。 相较于前段时间的愁云惨淡，最近指挥部就显得气氛和煦。 阎老西也不是一个时刻喜欢给下属高压的长官。 随着最近探查到赵铭那小崽子还真敢对绥远动手。 他也是毫不留情，立刻就让西北军动手，同时自己这边也齐齐发难。 而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奉系那边收了钱是真的肯办事。 看着眼前这份电报，他脸上总算是流露出久违的笑容。 “长官，如此一来就不怕这赵铭不低头，而且卑职觉得此子过不了多久兴许就会扛不住压力向长官您磕地求饶！”副官在一旁笑呵呵道。 自家长官开心了，他自然也开心了。 而且这也是合理推断。 现在三路大军围剿，他赵铭还能蹦跶到什么时候。 哪怕奉系后续不施压了，以现在这等架势，谁看了不战战兢兢？ 换位思考，碰到这种局面，最好的法子就是趁着晋军没法全力腾出手来之前老老实实投诚。 “哼！投降？这龟孙，老子现在就想活劈了他！” 阎老西闻言顿时破口大骂，不过骂完嘴角的笑容依旧压制不住。 “不过嘛，要是这小子给咱负荆请罪，我也不是不能饶了他。” 典型的，我要招安你，但是我面子上得挂得住。 “那长官！要是如若赵铭当真要归降我等如何处置？” 副官也是有眼力劲的，知道自家长官多半是想招降赵铭的。 以现在的趋势，只要再逼一逼，稍稍放出点风声，赵铭的确不得不被迫接受投降的提议。 毕竟之前想要冒头的军阀不知道多少，但现在摁死了又有多少个。 现在赵铭势头闹起来了，自己大帅给个台阶下，他还能不下？ 闻言阎老西开始稍作沉吟，事情没进展到这一步前，他想着如何弄死赵铭这个二五仔。 在老子大后方搞事情是吧？打不死你！ 不过现在局势进展到这一步，他觉得还是利益最大化为妙。 毕竟奉系那边砸了不少钱，现在南方局势又打不开，察哈尔又被闹腾了这一波。 就连察哈尔的那些驻军都损失了个七七八八。 现在他急需赵铭这支精锐骑兵作为补充。 西北军的骑兵的确不错，十分精锐。 但晋军又没有，在战场上哪有自己人指挥起来如臂使指，关键还能弥补己方骑兵力量的不足。 不过很快阎老西就醒悟过来，差点飘了啊！ 这都还没拿下呢，就开始想这么多了。 瞥了眼副官，本想说几句，但看在对方吹捧的确实挺舒坦的，也就作罢。 “咳咳，此事不急，且先让这小子吃点苦头再说，之后如若此子真心悔改，未尝不能给个机会。” 阎老西这近乎老傲娇般的发言让这名副官张了张嘴，只得勉强挤出一抹笑容。 “对了，大帅，此番也是有一段时间绥远没有电报传讯，要不要问问他们的进展？” 就在这时人群中杨副官开口了，他还是比较理性的，手里目前正拿着一份关于绥远主官李旅长的资料。 刚刚他正在看这人的资料，当然主要不是看这人的资料，而是最近几年其部在绥远的情况。 看完后心中一股难掩的担忧就浮现出来。 “杨副官！为何要询问，眼下李旅长那边正在加急筹备防御工事，积极应对赵铭此贼。 如此紧要关头，理应放权，而不是在外面指手画脚，让其指挥出错。 须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更何况我等全然在局外，岂能轻易指点？” 说话的是刚刚那位副官，名叫赵金。 他和杨副官一样也是五台山人士，都算是大帅同乡，只是他比杨副官更晚加入。 加之两人性格不合，故而多有冲突。 第611章 让他们狗咬狗 听着两名副官有意见相左，阎老西一点也不意。 底下有点不同的声音，在他看来还是好的。 他仔细想了想，稍微斟酌了一番，这才笑呵呵宽慰道，“好了” “这件事既然提及了那就问问吧，也就是过问一下情况没什么的。” 阎老西心情大好，觉得也该问问，喜上加喜。 对于绥远的情况，他们指挥部这边早在很久之前就商议过了。 通过他们的分析，绥远那边只要依托地形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毕竟归绥的位置十分巧妙。 往北有山脉丘陵阻隔，往南不用多远就是老冯的地盘。 往东则是有多个军事重镇，且还呈现出犄角之势，只要进行巩固。 敌人要么强攻，要么就只能绕一大圈走北方过来。 怎么想也不可能短时间被攻破，哪怕赵铭压上全部兵力，狂轰猛炸，这会也得被死死摁在绥远外围难以进取分毫。 而现在赵铭局势岌岌可危，他要是全部梭哈进攻绥远，就是茅坑里找死，不是死还是死了。 “是大帅！” 见大帅发话，赵副官自然没有异议，就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给电报部门那边打了个电话。 进行一番嘱咐后，他便挂断了电话。 想要等待那边电报回应起码还要等待至少一个小时。 只是他刚坐下，就见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然后就见一名传讯兵一脸忐忑的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份电报。 众人都是有些愕然，但很快也没当回事。 这个点过来的电报想来是其他地方的传讯。 只是这传讯兵鼓足勇气，朝阎老西行礼后，便高声道，“报告大帅，绥远通电！”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动作为之一顿。 不少正在写写画画的参谋都停下动作，一脸愕然和懵逼的看着这名传讯兵。 耳朵没有听错吧？ 通电？ 倒反天罡了？ 要知道不是所有传讯电报都用通电这词。 通电往往是公开表述，宣扬某种命令或者通报的意思。 往往是上级对下级单位才能用的词。 现在特娘的绥远竟然朝着大帅用通电。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工作都不会做了？” 闻言赵副官很是不悦的训斥道。 这种工作失误可是大忌。 传讯兵一脸的为难，还是咬牙道，“报告长官，卑职没有说错，通电不是我说的，是这份电报里写的。” 说着他梗着脖子一副慷慨赴死的样子。 这份电报简直就是烫手山芋。 闻言就连阎老西也是眉头紧锁，难道是小李那边工作疏忽？ “拿过来吧！” 见此赵副官赶忙将那份电报取了过来，朝自家大帅递了过去。 只是在递过去时，眼睛余光瞥见上面的一行字，顿时眼皮就是一阵狂跳，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接过电报，阎老西先是随意一扫，但很快就是一脸的困惑，复而再度一看，浑身就是一震。 然后就见他的脸色一点点凝重，直至愤怒，暴怒。 嘭！ “饭桶！无能！蠢材！愚不可及！娘希匹，他李鸣就是这么打仗的？ 不仅无能蠢笨！还是一个十足的大饭桶！” 阎老西接连的怒吼，依旧无法宣泄他的愤怒。 谁能想到本以为是自己手下发来的电报，岂料竟然收到敌将的通电。 言之凿凿的告诉他，绥远已经易主。 不仅如此，这个名叫猴子的还大言不惭，说李鸣是饭桶，他阎老西看来也是个大饭桶，名过其实。 这如何能让他能忍？ 只是骂完之后，见指挥部内一阵寂静无声，没有宣泄源头，他的愤怒开始逐渐平息，逐渐归于冷静。 “你们也是饭桶？都说说该怎么办？我现在要他赵铭死！”阎老西怒道。 随着他这一咆哮，指挥部内总算是恢复了些许人气，大伙这才开始大口大口喘息。 刚刚大帅那怒发冲冠的模样简直让人看了胆战心惊，谁也不敢触及霉头。 “大帅！为今之计只能继续给赵铭此贼施压！” 杨副官率先站出来，“并且此消息我们要严格封锁，不仅要封锁。 我们还要提前一步通电各方势力，告知我晋军已经将赵铭所部死死遏制在察哈尔。 重点渲染三路大军猛攻之事，越是这种时候我等越是要沉得住气。 大帅切忌不可意气用事啊！” “什么意思？难道我还要忍着他赵铭不成？”阎老西不满。 “大帅，当然无需忍耐，只是眼下绥远已丢，再如何也是既定事实。 起码我等现在要稳住南边前线将士们的军心，切忌不可让此事传扬出去。” 杨副官这番话让阎老西微微颔首。 “这点你说的不错，那赵铭呢？就这般放任不管？” \"大帅自然不是，咱们可以混淆视听，但在奉系那边咱们的如实托出。 不仅要将实情告知少帅，还须尽可能夸大其词。 当然就算不需要夸大其词，此贼现在也已经成了火候。 短时间想要将之覆灭怕是有点问题。 如此一来，大帅您想..... 奉系那边会不会有点别的心思？ 我晋军他们就如此提防，现在附近又出现赵铭这样一个新兴势力。 此贼还如此能征善战，打法快速激进。 这种年轻人最是无法掌控，大帅您说要是换位思考。 您会不会觉得要不要狠狠敲打一下这个赵铭？\" 杨副官这番分析有理有据，听得阎老西更是频繁点头。 的确，赵铭此人成长太快了。 短短一两个月的时间，此贼就从近乎一无所有，成长到坐拥两地。 这也就罢了，关键此贼拿下这两地的时间，其实满打满算也就半个多月的时间。 将近二十天的时间，正常来说走遍察哈尔，绥远两地都费劲，结果却被赵铭一鼓作气给拿下了。 当然知道实情的阎老西当然清楚，这是因为他抽调了绝大多数兵力，导致后方空虚所致。 可奉系那边又不知道他的兵力部署。 虽然估摸能猜到他抽调了部分人手，但并不知道其具体数目。 不管怎么说，赵铭纸面上打出来的战绩看着确实让人心惊。 第612章 只须略微出手 仔细想了想，阎老西越想越觉得这是个法子。 以他现在能抽调的力量，目前负责主攻赵铭的赵绥骑兵师就是极限了。 就连主攻大同那边的兵力还都是老冯的人手。 如若继续增调人手也不是不行，只是现在南边战事吃紧。 接连丢失两块地盘，虽然都不是什么赋予之地，还有得打。 但两地的丢失，对前线钱粮的供应多少还是有点问题的。 越是这种时候，他就越是拖不得。 继续拖下去，只能被国府那边给拖死。 所以不仅他不能抽调人手，反而要竭尽全力的暂且搁置赵铭这边，只是让赵绥所部督促这边的战事。 而他则是集中全部力量猛攻国府，争取两三个月内彻底打开局势。 现在他就是处于进退两难的局面，哦不，是只能进不能退！ 一旦退了，颜面大损是其次。 这么闹腾了一波，国府势必会不依不饶的步步紧逼，不丢出一大块利益出来，这件事结束不了。 而且眼下这时机，他好不容易把老冯绑死在这边，不抓紧搏一搏，岂能轻言退却。 这一退损失太大了，不仅察哈尔绥远收不回，就连原本的地盘也有继续放弃给国府。 所以此战他还得继续打！ 起码得彻底无力回天才能作罢。 “这的确是个法子，只是能确保奉系能下大力气？而又如何保证奉系在吞并赵铭所部后，不会接着对我等出手？”阎老西提出询问。 相较于赵铭，他更加忌惮奉系。 那才是一个真正的庞然大物。 闻言杨副官却是摇头笑道，“大帅，其实我等现在完全无需考虑奉系。 眼下我晋军本就在进行一场豪赌。 赌赢了咱们将国府取而代之，如此可与奉系分庭抗礼。 赌输了，全盘皆输。 如此一来，大帅我等何须在意奉系呢？ 且按照以往我们对奉系的分析，他就算吞下察哈尔绥远，也不会急于对我等下手。 其次，他要吞下赵铭。 少则半月，多则一两月，甚至更长。 其次就算吞下，之后再想对我等发起猛攻，他也需要进一步筹备。 奉系毕竟距离我等心腹之地还是相隔甚远，他得将大量人员和军事设施尽可能转移往下，准备充分了才可对我等发起进攻。 而那时候少说是两三个月后的事情了。 可是大帅，我等现在的物资，当真还能撑得到那个时候吗？ 两个月！ 我等只有两个月的时间，最多不超过三个月。 虽然卑职觉得这么说有欠妥当，但却是眼下不得不面对的事实。 只有两三个月，这段时间内我们如若不能南下打开局面，局势已定。 总之两三个月后一切见分晓，他奉系无论如何对赵铭下手，都不重要了。” 杨副官说到后面已经是满满的苦涩，指挥部内也是一阵沉默。 这的确是眼下不得不接受的现实。 其实杨副官还是往高了说。 就现在，他们晋军的资金就接近告罄，能够撑住两三月，那都是疯狂大肆搜刮才能坚持下来的缘故。 比如向银行借款，向中高产筹措资金。 只是这些东西最初就已经有一个阈值，一旦超过这个阈值，他们晋军这棵大树离覆灭也就不远了。 现在晋军就像是烈火烹油，在竭尽所能的奋力一搏。 如若过不去这一关，不说灭亡，最后顶多也就能守住晋地这一块基本盘了。 且这还需要放弃绝大多数权利，以及主动权的情况下。 阎老西也是陷入一阵沉默，思索再三，还是长叹了口气。 “好！就这么办吧，想尽办法让奉系那边出手，就算察哈尔这块地盘老子不要了。 那也不能让赵铭这厮占了这便宜，老子的东西可不是这么好拿的！” —— 而就在三天后，关于晋军的传讯就经过层层电报传递来到少帅的案头。 其实前线虽然发动战事，不过少帅依旧稳坐钓鱼台。 对赵铭出手，对于旁人而言或许是一场猛攻。 可对于如今家大业大的奉系而言，无非是略微出手罢了。 所动用的仅仅也就才两个旅外加一个炮兵营和后勤补给营。 其次就是一个航空小队罢了。 奉系的部队，大多以旅来划分。 其中常年驻守辽宁的部队主要是十七个步兵旅，三个骑兵旅，一个步兵师。 别看大多是旅级编制，实际上这里面的人数可不少。 奉系这年头的旅大多都是独立旅，人数最多的甚至能超过八千人，人数少的也有五千多号人。 这些个部队加起来的总人数就超过二十万人。 而对付赵铭所部的两个旅，则是热河地带的驻军，压根都算不得是奉系的主力部队。 一来是没必要，主要是为了吓唬吓唬赵铭，同时给晋军和国府那边释放一个信号。 那双方的力量平衡一下。 其次就是驻扎在东北的部队大多各有心思。 外人看来少帅已经重新接管大帅权柄，可只有自己人才知道，这里面依旧是各玩各的。 就好比这二十万大军，其中大半都是稳定驻扎一片区域，相互间已然有些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你少帅那边愿意拨付军饷钱粮军械，那我就给你点面子。 如若不给，那你就看看！ 而真正能被少帅握在手中的核心奉系主力精锐，就只有现在驻扎辽宁的五万四千多正规军。 就好比在明年发动事变前，其实这情况更糟。 因为中原战争结束，为了占据从阎老西那边分润到的地盘，分析先后两次调兵入关。 在事变前，据说一度只剩下三个国防旅，一个骑兵旅总计三万六千人兵力。 当然除了这些还有省防军一万一千人，卫队军和学生兵加起来七千人，警务非正规部队六千人，合计约莫为六万人。 这就是事变之初奉系在辽宁的全部兵力。 当然现在情况好得多，依旧有二十多万兵力驻扎辽宁各地。 这些部队虽然各有派系，对他这个少帅奉行听调不听宣，但一些重大军事决定，对方还是得执行。 只是想要对方出力，出大力，就得许诺一定好处了。 第613章 先把赵铭干掉 “以哲啊，你觉得这土老帽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少帅也就是我们的六哥看向心腹第七旅旅长王将军。 虽然只是旅长，但是因为这年头奉系的特殊性，这些独立旅往往都兼顾一些其他职务。 其次就是第七旅十分特殊，乃是专门驻扎在奉天，属于六哥麾下嫡系中的嫡系。 全旅总兵力近乎八千人，且全都是精锐装备。 不仅装备了大量捷克步枪，还有捷克轻机枪，哈奇开斯轻机枪。 最主要的是，这旅还有一个坦克连，装备十二辆法制雷诺轻型坦克。 可见六哥对其的看重。 当然第七旅驻扎奉天，职责重大，有这些装备也是情有可原。 闻言王将军仔细看了看这份电报，斟酌了一番，这才正色道， “少帅，卑职觉得，这消息应该是真的。” “何以见得？”六哥反问道。 就他所知道的，现在外界都在传绥远已经死死遏制住赵铭的攻势。 结果晋军那边通报给他们的信息却是沦陷，这两者消息相差甚大，也十分诡异。 “少帅，卑职觉得对方没必要骗我们。 如果说骗我们，那我们势必会借机加大对察哈尔的用兵。 难道他们晋军就不怕我们真的将察哈尔给吞下？如此一来他们可就腹背受敌了。”王将军仔细分析道。 “可是这外头的消息也是他们散播的吧，为何在外面散播假消息，对咱们反倒是和盘托出？”六哥追问道。 “少帅这很好理解，局势已经超出那土老帽的可控范围，现在这是想让咱们施以援手呢。” “那我们该不该接下这盘子？” “少帅这得看您。” “你认为呢？” 六哥看向自己这心腹，坐在椅子上的他手指轻敲着桌面，似乎陷入沉吟。 闻言王将军摩挲着下巴，眼神逐渐明亮且坚定。 “卑职觉得，可以拿下察哈尔！” “现在是好时机？”六哥对察哈尔当然是有点心动的。 但又没有那么心动，如果是他父亲，肯定二话不说就决定打。 毕竟白占的便宜不占白不占，更何况眼下刚好处于晋军示弱，国府强盛阶段。 赵铭又属于公开站台国府一边的，打压赵铭有利于双方平衡。 甚至如若是其父，只怕做的会更绝。 见自家少帅还在犹豫，王将军心中叹了口气，自家长官别的都好，就是有些优柔寡断了一些。 这与大帅的风格颇有些格格不入。 想了想他还是力劝道，“少帅，眼下正是绝佳的机会，如若您顾忌国府那边的态度。 咱们可以用和平介入的借口参与其中。 更何况之前国府那边不是多次求援吗？ 我等这就算是借道察哈尔了不是吗？” 这番话算是说动了六哥。 他思索再三还是点了点头，他也明白这种大好机会，如若不把握。 就算他手底下这些心腹没意见，其他奉系派系也会不满。 本来奉系内部就多有声音，说他不如其父，要是继续这般犹犹豫豫，只怕更是威信大损。 “此事可以做，但又该派遣多少兵力为好？谁能担任此等重任？” 如果刚刚是讨论决策问题，现在就是讨论制衡问题。 派多少人，谁担任主官这都得有讲究的。 指派的主官如若本就和他不对付，那这派遣无非就是加剧奉系的割据。 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 王将军也意识到这点，想了想建议道，“少帅，除却目前攻打察哈尔的热河两个省防旅之外。 另可派遣独立旅第十二，第二十，第二十一，三个主力旅前往。 同时命令第十二旅旅长张将军担任此行的全军指挥。” 随着王将军说完，还别说思路一下子明确起来。 “你啊，难怪都说你是儒将文武双全啊，你这脑子让你仅仅掌握兵权屈才了。 不错不错！让廷枢主导此次进攻很不错，乃是一招妙棋！ 接下来就看何时能拿下察哈尔了。” 六哥笑呵呵道，在他看来，三个主力旅已经是很给赵铭面子了。 别说赵铭也就两个师的兵力，就算是有五万人的总兵力，这三个主力旅外加两个省防旅也足够赵铭狠狠喝上一壶了。 根据他的预估，三个主力旅参战，赵铭能撑住一个月就不错了。 不过以哲的提议确实不错。 要知道这位张旅长可不是一般人。 东北本地人，其父曾经与六哥的父亲乃是结拜兄弟，被人称之为副帅。 且这张旅长履历很不错，有留洋经历，如今更是中将军衔，担任此行主官，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亦或者威望都是妥妥足够的。 关键张旅长与他可是一伙的，自己人，也不怕他会自立门户，也能镇得住底下人。 “少帅，现在要担心的反而是咱们该什么时候拿下察哈尔！”王将军提醒道。 “你是说要快攻？” “自然！现在晋军弱势不假，可现在的晋军也处于狗急跳墙的境地。 且此前晋军表现攻势如火，如若真让他们拿下南部国府，我等也就落入被动情况。 所以最好咱们还是要速速拿下察哈尔。 如此一来，无论阎老西还是国府一边，无论他们谁强谁弱，咱们都有后退余地。 阎老西强，咱们以察哈尔紧邻晋地，可迅速逼近，让他腹背受敌。 依旧能维持平衡。 如若等咱们磨蹭几个月，真让这阎老西干成了，咱们就算有心援助国府一边也是鞭长莫及啊！” 王将军这番话不是没道理。 本来正常来说没这么多弯弯绕绕，完全是多了赵铭这么个变数。 现在的赵铭反而成了阎老西的缓冲地带，当然前提是赵铭不会对晋地下手。 当然他也不想对晋地下手。 王将军估计也想不到，赵铭也是和他们奉系一样的想法。 看似站台国府一边，但是后续如若国府继续要他进攻晋地，直捅阎老西的老巢，他是肯定不会干的。 磨着呗。 而这就让此时的奉系，不得不先解决赵铭这个拦路虎。 起码要将赵铭在察哈尔的部署全部铲除，打通与晋军的渠道。 第614章 快打光了 赵铭所不知道的是，他的麻烦即将打发了。 就在次日，奉天一则电报就火速传递出去。 经过层层传递之后，仅仅一个小时，奉系好几处军事驻地开始人员大调动。 各种军用卡车开始整装待发，士兵们纷纷穿戴整齐登上运兵车。 坐不下的就开始步行朝着西边开拔，各种军事物资更是率先开拔。 同时位于奉天东部，东塔机场内，一台台战机从仓库内推了出来。 大量检修人员和维护人员开始对战机进行严格的排查和保养，确定无误后这才紧急撤离。 同时有人员开始为战机加装燃料，一名名飞行员也是朝飞机走来。 待燃油加载完毕，这些飞行员开始在长官的号令下，先是整齐的行了个军礼，随后小跑的来到战机前，借助梯子登上舱位。 工作人员扯走梯子，远处的旗手开始打着旗语。 东塔机场是奉系最大的军用机场，附近更是奉系航空军司令部所在。 在这里一共驻扎了三个航空大队，两个轰炸机大队，一个战斗机大队。 每个大队都有三个航空中队，每个大队共计五十四架轰炸机和三十六架战斗机，另外还有一个侦察机小队共计三架侦察机。 同时每个大队还配备一个中队的教练机，总计八架教练机。 当然因为引进的战机分为不同时期，不同国家，所以这里的战机什么样的型号都有。 光是这里的战机教练机零零散散加在一起，总计三百零三架飞机。 而此时放眼看去，足足有近百架战机，也就是撇除八架教练机外，总计九十三架战机，一整个航空大队已经分批次做着准备。 随着旗语一步步打出，第一批准备起飞的三十几名飞行员开始启动战机。 伴随着一阵黑烟喷吐，战机引擎开始轰隆隆运转，同时螺旋桨更是逐渐转动。 过了片刻，待战机开始逐渐驶入跑道，又是一个旗语打出。 随着这道旗语打出，并列的一排四架战机在经过一段距离的滑行后逐步升入空中。 过了几分钟，随着又是一套旗语打出，第二排四架战机再度升空，以此往复，直至三十几架战机纷纷升空。 随后就是第二批三十几架战机开始分批次驶入跑道。 今日绝对是东塔机场最近一两年内最忙碌的时刻。 足足将近半个多小时，总计九十三架一个航空大队的战机全部升空，且齐刷刷朝着西边而去，机场这才恢复平静。 他们的目的并非直接投入战斗，而是抵达热河机场，进行燃油补充，以及武器挂载。 随后才会在指挥官的命令下，决定第一波对多伦地区的密集空袭。 随着时间来到赵铭决定增援多伦的第五日。 此时的多伦，如若在高空俯视下去，就能看到整个多伦县城内到处都是滚滚浓烟在飘散。 且随处都能看到黑漆漆和密集的坑洞灰尘，不少建筑都化作一片狼藉。 尤其是一片城墙，整个好似被削平了一两米，如果不是多伦的城墙大多更加厚实的城墙，只怕早就坍塌了。 因为多伦这边土质有些细碎干燥，不像南方那么粘稠潮湿。 加上这边风化比较严重，城墙建造的太薄肯定不行。 所以这边都是厚实的城墙，只是这样一座足有九米高的城墙，有一长段的区域，几乎矮了一两米。 就在这时，却见一堆泥土竟然在动了动，这才发现，这哪里是泥土。 这是一群浑身满是泥土，黑糊糊的人，甚至都无法通过他们的外貌看到他们穿的是什么衣服。 “呸呸呸！他娘的睡一觉，满嘴的土。” “长官我给您找来了水，喝点水吧！” 望着下属递来的一个破瓷碗，浑身脏兮兮的张鹤端着碗陷入沉思。 之所以用碗，而不是军用水壶，许多弟兄的水壶大多被打烂了。 要知道当初东洋人捐献了一大批德系装备，其中水壶就有不少。 当然这肯定不够装备全军的，后来又采购了一批，不过不是德式的。 可见赵爷对弟兄们确实不错。 只是接连的轰炸，不少弟兄也是被敌人的火力给吓到了，干脆将水壶挂在胸前，兴许还能挡一挡子弹。 当然这安慰性质居多，机枪扫射之下，水壶根本不顶用。 敌人的机枪是其次，关键是那密集的火炮，简直都快把他们前段时间辛辛苦苦建造的防御工事给翻了个遍。 尤其是对方猛攻的前面几日，密集火力轮番上阵，不分白天黑夜。 三天时间！ 仅仅三天时间，城外之前加急修建的炮楼，碉堡全都给端了。 如果不是之前他还算谨慎，让人用麻袋弄了一大堆沙袋将城门堵了个严实，只怕城门早就破了。 如此密集的火炮下，别说木质城门，就算是城墙都快顶不住了。 “清点没有？还有多少喘气的？”张鹤声音干哑道。 这名弟兄并非副官，而是一名警卫，张鹤的两名副官早就在前几天的战事中为了掩护他而牺牲。 打仗打到现在，他这个团长，也不可能稳坐团部。 不是他对弟兄们没信心，而是如此残酷的一战，他也怕弟兄们军心丧失。 “回...回长官，昨晚就清点了....还...还剩下三营的弟兄。 昨晚三营的弟兄也顶了上去，所以现在三营的弟兄也就剩下三百多号人了。” 这名警卫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声音更是带着哭腔。 张鹤所部算是赵铭麾下牧民弟兄最多的。 说是纯粹的牧民编队也不为过，这是因为早期王二和猴子他们身为赵铭嫡系，率先挑选精锐所致。 如若是王二和猴子所部，或许镇嵩军弟兄更多一些。 张鹤所部经过多次增编，其中察哈尔牧民居多，其次就是外蒙回来的汉人，以及一些少量的满人，俄罗斯族人。 甚至这些牧民里面许多还都是老霍中屯的人，也就是张鹤看着长大的一些年轻小伙子。 然而这些年轻小伙子，许多都永远沉睡在这片战场。 第615章 各有打算 打到现在，不仅弟兄们麻木了，就连张鹤也有些麻木了。 悲伤？那是开战没多久的事儿。 现在嘛，该咋样就咋样吧。 现在张鹤感觉哪怕他不亲临战场，弟兄们也会麻木的反击。 除非他下令投降。 只是打到现在，投降？ 或许在此之前他内心好多次犹豫纠结，但现在只剩下坚守这一个念头。 “弟兄们还有吃的没？想办法让弟兄们填饱肚子吧。 这个点敌人应该要消消火了。” 张鹤叹了口气，眼下是早上五点左右，这个点往往敌人都会消停三四个小时。 毕竟火炮这么轮番轰炸也是要保养维修一下。 “长官....咱们的粮食快吃完了。”警卫有些为难道。 “吃完了？怎么可能？我们来的时候不是运送了至少半个月的粮食储备吗？”张鹤诧异道。 “可是长官，前几日敌人飞机有几枚炮弹刚好落在咱们存放粮食的仓库，起了大火。 当时到处都是炮火，咱们也没法抢救，所以就.....”这名警卫更是低垂下头。 闻言张鹤嘴唇嚅嗫了一下，眉头更是拧成了一个川字，“唉，算了此事不怪你。 我想想法子吧，总归不能让大伙饿着肚子。” 他叹了口气，撑着膝盖吃力的站了起来。 接连的轰炸，哪怕他没有被炮弹命中，但光是震颤就让人受不了。 见此警卫赶忙搀扶着他站了起来，走了几步，确定无碍后，他这才摆了摆手。 “把我带过来的那些香烟给弟兄们全都分了，不够就让大伙几人一起抽一根。” 张鹤嘱咐了一嘴，这才沿着破败不堪的楼梯下了城头。 香烟他带了一些，本来是想着在这边待个把月慢慢抽来着，现在全然无用了。 本来运送过来的物资里面也有香烟，但数量不多，这几天大伙抽的又凶，消耗的七七八八了。 下了城墙，他不由愕然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眼下天色有些昏暗，但察哈尔这边，本就云雾稀薄，倒也能看的真切。 隐约间他看到黑压压的一大群人正静静地看着他。 “乡亲们，你们这是.....” 张鹤迟疑的看着眼前的城中民众。 就见为首一名穿着还算体面的老人杵着拐杖走了出来。 这应该是城内的大户人家。 “小老儿姓张，听说长官也是姓张，你我二人兴许几百年前还是一家。” 这张老头先是笑呵呵的拉近关系，看得出他的言语有些拘谨。 见张鹤一脸困惑，他解释道，“长官，我这边带来了一些粮食，您看.....” 闻言张鹤这才注意到，在这些人后面还有一些人推着一些小板车，上面用白布垫着满满当当摆放着一些东西，上面还用一些白布罩着。 从上面蒸腾的热气，还有这形状来看，这应该是一些刚做好没多久的馒头。 “可能有些简陋了，还望长官不要嫌弃，另外我还带了些酒水给长官，您看.....”见张鹤不说话，老头更显拘谨。 张鹤怔怔的看着，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半晌他才困惑道，“老伯，您这....” “呵呵，长官咱们也不是瞎子，这些天您和您这些人做了什么咱们都知道。” 张老头笑了笑，然后开始叙说着， “唉，其实打仗嘛，咱们这儿前些年也不是没少打仗。 打仗打来打去，咱们多伦这边的年轻人要么被抓了壮丁。要么就是打起来了，这群年轻人就被军爷征召着过去参战。 唉，您也看到了，咱们多伦的年轻人根本没几个。 但长官您不同，您进城后咱们起初还挺担心的。 后来打起来了，咱们就更担心了，生怕你们过来要钱要粮，这也就罢了。 也怕你们过来抓壮丁，咱们实在是没几个年轻人了。 结果你们不仅没有过来要钱要粮，连人也没要。” 说到这里，张老头看向张鹤时，眼神有些感激。 这些天他们的确被张鹤他们所震撼到了。 每天都能听到那震耳欲聋的炮火声，听说陆陆续续死了都两千多号人。 只是对方不仅没来索要任何好处，还让人每次炮火来袭前进行通报，告诫他们尽快寻找地方躲藏，最好是距离那片城头阵地远一些以免被波及。 人心都是肉长的，将心比心，谁又不被感动呢？ 于是当晚，张老头在本县也算是有名望，干脆就召集城内大户商议了一下，于是就有了这一出。 当然还有另一个目的，那就是真怕这群军爷狗急跳墙。 提前示好，反正对他们也没啥影响，何乐不为呢？ 张鹤也不是什么随便就会被忽悠的年轻人，当然也明白眼前这老人的想法。 不过他还是十分感动。 秋毫无犯这种军纪，自然是赵爷在组建军队时就写在军纪上的。 除非实在是没吃的，不然绝不能做强取豪夺之事。 所以这张老头也算是明智，不然就算他今日不送粮。 不用多久他张鹤也会带着人去借粮。 对！就是借！当然也会还，前提是多伦之后还在赵铭所部管辖之内。 要是多伦沦陷，那还个屁。 相较于这种手段，赵铭这绝对算得上轻的。 这年头逼急了，强取豪夺十分寻常，甚至做的更过分的也有。 没犹豫，张鹤直接就承了这老头的人情，而这张老头也是聪明人。 旋即就拍胸脯表示，之后一段时间的粮食他们也会如数奉上。 至于奉上到什么时候，张老头心里自然也有根秤。 以眼前这支军爷的人数，估摸这样用不了他们这多伦就得易主。 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养着这群困兽，否则苦的就是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 都是聪明人，张鹤也不觉得吃人手短，直接让弟兄将馒头和酒水给弟兄们分了。 他自己也拿了个馒头重新来到自己的临时指挥部内。 打到现在，指挥部依旧还有一些人，两名参谋，一名电报员，这就是指挥部的所有人了。 只是除了电报员，哪怕是两名参谋也是灰头土脸，有一人身上还带着伤。 显然都是投入过战斗的。 第616章 黑狼团？ 现在指挥部压根也没啥指挥需求，张鹤坐在椅子上目光就落在电报员身上。 “可有增援消息？” 这已经是张鹤不知道多少次询问了。 但电报员每次都是不厌其烦的复述，没有。 然而这次情况却不同。 就在这名电报员准备放下那种用手捂在耳朵上听筒时，忽的他神色一下子凝重起来。 然后就见他开始敲击收发器，滴滴....滴滴滴.... 很有频率的长段和短段波频在电报员耳朵里回响，同时手上敲击进行记录。 看到这一幕，张鹤和两名参谋都不敢打扰，呼吸都好似停滞下来，生怕一个发出一点动静，似乎就能打断电报似的。 约莫过了几分钟，这名电报员才惊喜的放下听筒。 也不急着回应，而是快速埋头进行翻译。 接收的只是一串波频，也就是摩斯密码，还需要对这些摩斯密码进行翻译。 “长官，是上级的传讯！是援军！援军的消息！” 将电报翻译后，电报员十分欣喜的将手中的纸张递了过去。 此时张鹤早就迫不及待了，一把抢了过来，只是一眼扫过去，顿时高兴地腾的站了起来。 然后他又看了好几遍，这才恋恋不舍的将纸张给两名参谋也看了看。 只是此时明明麻木的心情，张鹤这会眼眶却红了。 这些天他简直度日如年，眼下他感觉各种疲惫都好似要如山呼海啸般袭来，各种悲伤的情绪也好似要接踵而至。 但很他就再度提起精神，让自己依旧处于精神紧绷状态。 电报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两句话。 第一句，我部已于昨日从抵达多伦附近。 第二句，还请确定敌军情况，是否允许进城？ 两句，一没有透露具体援军数量，也没有表明援军所在位置。 当然这都是必要的，眼下赵铭所部的电报人员还没受过加密培训，为了防止敌人有破译能力，最好是谨言慎行。 除此之外，这里面的内容也没有透露需要他张鹤所部撤军的消息，亦或者轮岗的消息。 想到这里，张鹤的心情就严肃起来。 “难道赵爷还想在这里和奉军真刀真枪的干一场？” 这不是没可能。 他倒不怕，也知道既然援军过来，他和他手底下这些弟兄肯定能获得短暂退守沽源休整的时间。 只是想着想着，他一颗近乎麻木的心开始火热起来。 总算要狠狠干他娘的一仗了！ 这些天简直憋屈的不行。死了这么多弟兄可不能白死。 “速速回复！” 张鹤连忙嘱咐，同时激动的在指挥部内来回踱步。 与此同时，接收到消息的张志强也是不敢怠慢，继续嘱咐众人尽快加快步伐。 张志强也就是张锴的表侄子。 随着赵铭陆续扩军，张志强这小子早年跟着张锴也是学了一些指挥能力。 加上后续的军事化训练，他目前也算是一位团长。 只是之前资历摆在那里，没多少实实在在的战功，之前虽然也参与过外蒙之战。 但依旧不如这些个前辈。 直至眼下随着王二，侯哥，宝山，张鹤这些赵爷麾下高级将领各自都有军令在身后。 他也就沦为了城防军的职责，负责统筹协防武城和宣化的防备工作，同时还有训练新兵的职责。 算是啥都干，但又啥都不决策，因为决策有赵爷和张锴他这个叔。 长辈面前，他自然是跟个算盘珠子似的任由其摆布。 直至眼下，他感觉人生达到了高潮。 赵爷总算是松口了，决定以他率领一个骑兵团赶赴多伦支援张鹤所部。 就是张锴这老贼竟然还想反驳，好在赵爷不愧是明主，不为所动，慧眼识珠，毅然决然的委任他参与此次任务。 为此，他也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来。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在张锴这个叔眼里，他本身就是精神小伙。 精神小伙的特点就是容易被打鸡血。 这不，明明此前他没有参与过长途奔袭，但此番奔袭下来，竟然还真被他做到了。 “兄弟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咱们的袍泽现在有难，现在该咱们顶替他们了。 你们之前不是一直在抱怨吗？ 说咱们一直跟着孙叔混，都快混成后勤团了。 现在咱们一展身手的时候到了。 让这群瞧不起咱们的好好瞧瞧，他们打不了的硬仗，咱们能打。 他们啃不下的骨头，咱们能啃。 咱们黑狼团这辈子谁也不服！！”张志强高声大吼着给弟兄们鼓舞士气。 闻言众人还没反应，一旁的副官有些看不下去了。 “长官，那个....那个....其实那玩意不叫狼，听赵爷说，那玩意好像是叫什么哈士奇？对就是这名字。” 副官之所以这么提醒。 这是因为白狼团这个绰号是张志强根据一只从外蒙带回来的狗命名的。 因为那玩意通体黑白相间，形态跟个狼似的。 于是张志强直接一拍板给自己的部队起了个绰号叫黑狼团。 后来这事儿，不知怎么滴就传到赵爷耳中。 听到这事，赵爷还专门看看，表扬自家长官，这想法不错，给自己的部队起名字，算是凝聚士气的一个方法。 不过问清楚名字由来后，赵爷就说指出不对。 副官还记得赵爷当时的表情怪怪的，说不上来。 “特娘的让你多嘴，老子觉得它是狼，它就是狼！” 闻言张志强大怒，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副官揉了揉后脑勺，有些委屈。 可是那玩意确实不像狼啊。 可能一开始像狼，但后来，那玩意跟个二埋汰似的，天天撒欢的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晚上回来准一身脏兮兮的。 —— 与此同时，沽源—— 作为距离多伦仅有八十多公里的县城，本以为这里同样遭遇过奉军大肆轰炸。 但出乎意料，这里仅有些许空袭痕迹，并未有敌军大肆围攻迹象。 但这也能理解，毕竟此前奉系一直想着的是吓唬吓唬，只要打出声势就足够了。 这也让张鹤后来陆陆续续抽走了大多数沽源的守军，以至于这里仅剩下两百名巡警作为驻扎。 然而就在刚刚，大队人马开始接管这里的城防。 第617章 都快薅秃噜皮了 “这些人是谁？” “好像是上头派下来的，没瞧见他们穿的拿得武器吗？这可都是正规军！” “看着是挺不一样的，这怎么还有钢盔？这玩意是洋人的玩意吧？” “钢盔算什么，没瞧见？你瞧瞧他们带了多少重火力！” “乖乖，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前面到底是发生多大战事了？ 听说多伦那边打起来了，你说咱们这边也会不会打起来？” “我觉得大差不差，肯定是要打的。” “听说是和奉军打？咱们这长官是咋想的，人家连天上飞的鸟都用。 听说奉军几十万大军，这咋打得过，要我看还不如早点投降。” “小点声，你别找死！这种话可不兴说。” “怕啥，要我看这赵长官肯定坐不长久，你瞧着吧。 听说他也就是趁着晋军主力不在这里，不然哪里能让他这么一号名不见经传的人物占据这里？ 现在好了吧，人家奉军看不惯他了，想收拾他。 这种暴发户一般下场都不会多好！” “你疯了，这种话你最好别说，让人听见了等死吧你。 真以为人家是善茬！而且我瞧着人家这装备也挺好的，比之前晋军还要好。 要我看人家这是打算和奉军动真格的。” “这装备确实挺稀罕的。” 城头上一些巡逻的巡警在三五成群的议论着。 只因这军队一眼看不到头，而且许多人都是头戴钢盔，每隔十几号人必有一人看着一架轻机枪。 不仅如此还有骡子正拖着一台台俗称小钢炮的迫击炮，以及重机枪。 甚至还有两匹马同时拉拽着的一架架大口径火炮。 同时远远还能看到一辆辆卡车满满当当的运输着一些东西，也不知道是武器还是炮弹。 乍一看，确实是火力充足。 且人数估摸着不下四五千号人。 实际上，这足足有七千号人，乃是赵铭从原有的骑兵师老兵里面抽调了一个团。 外加新组建的步兵师里面抽调了两个团，共同组建的一个临时独立旅。 而此次的主官乃是临时委任的张锴。 张锴和张志强这叔侄二人，也算是共同参战了。 其中几乎全旅上下都是佩戴钢盔，以及全套的重火力装备，对标的是洋人的火力配置。 每个连都有好几挺机枪，全团就有一支火炮营，和大小重火力诸多。 之所以能筹备这样一支火力部队，一来是之前的库存，一来是东洋人那边又薅来了一些好东西。 毕竟眼下局势岌岌可危，赵铭岂能让自己一个人顶上去，当然是仗他来打，但是物资什么的你们得给我解决。 东洋人也是清楚这边的情况，但他们一时间也没法解决一个独立旅将近七千多号人的全套西洋装备。 毕竟现在东洋人自己都紧巴巴的，刚刚经历经济危机的他们，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好在东洋人现在的军工产能的确是有限，而且不仅仅是产能问题更重要的还是资源问题。 但是东洋人最近似乎的确开启积极备战的阶段，已经陆续采购了一些各国装备。 俗称的万国牌，赵铭也不介意这些，干脆有就行。 所以那边也是磨磨唧唧的送来了六千多套陆军装备，另外赠送了一批轻重机枪，至于炮，那是一个也没有。 弹药也不是很多，但好在目前赵铭弹药并不算紧缺。 拿下武城，宣化等地后，赵铭的弹药储备足够打七八场硬仗了。 六千多套全套步兵装备，外加之前的库存，组成了这七千套对标洋人的精锐武装。 对此，赵铭也清楚，接下来几年想要再要怕是困难了。 自己这一波算是把对方的家底都给掏空了。 要知道这年头东洋人是真的不富裕，要知道事变发生之前，东洋人曾有一句话。 “东洋本土资源实甚贫乏之现状，由此情势为之一变！” 由此可见，此前他们是多贫穷。 如若没有东北大片成熟的工业体系到手，东洋人还没底气继续发动战争。 总兵力才堪堪三十万，其中陆军就占了二十三万。 除却防御本土和驻守朝半岛的部队，东洋人可用部队并不多。 其次，东洋人本土还没出现自研坦克，自研的第一辆坦克那得是明年了。 这年头东洋人的坦克同样需要引进，而重炮方面，这年头奉系的重炮储备都比东洋人多。 战机，甚至才三百多架，也就是说这年头，空军连奉系都比不过。 更别提和全华国媲美。 当然东洋人的战机大多是自制的，有完善的工业链。 但他们这年头的战机还不如奉系引进的十年前老式战机。 这年头东洋人唯一的优势也就是海军。 海军实力远远超过华国，这年头总吨位已经来到三十万吨，仅次英美，位列世界第三。 而华国目前的总吨位才五万，这一块实力相差悬殊。 但要说整体军工能力，东洋人的确是要强于奉系。 但如若仅仅是枪械，火炮，机枪这些常规武器的军工生产能力，这年头奉系远比他们强。 光是去年一整年东洋人的武器产能，步枪不足万支，火炮不足百门，机枪只有区区数百挺。 这点远不如号称远东第一的沈阳兵工厂。 可以说这年头的沈阳兵工厂绝对是远东第一，产能爆表，然而明年后就是东洋人的。 所以目前这六千多套先进西式装备，对于东洋人而言已经是伤筋动骨了。 但这关他赵铭什么事？ 你越是伤筋动骨越好，不过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怕是不能继续薅羊毛了。 因为最近的一次联系，能明显感觉东洋大本营那边已经明显有些不耐烦了。 如果不是赵铭的确拿下了察哈尔，这六千套肯定不可能拨付下来。 其次，赵铭现在还头疼一点，那就是接下来怎么面对东洋人的薅羊毛。 鬼子终究是鬼子，从他们嘴里弄点好处可不是这么简单的，对方肯定要加倍弄回来。 所以赵铭已经想着怎么和东洋人翻脸了。当然在此之前还要狠狠薅一笔羊毛。 第618章 没问题的 “长官！赵爷那边致电，赵爷将会于明日抵达，沽源，还望尽快寻觅敌人大致设防区域。 制定相应的反攻计划！” 一名传讯兵来到张锴身边。 此时张锴已经随着大部队率先进入城内的政务大楼，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这里将会成为整个察东防线总指挥部。 “致电赵爷，就说我军即刻进行布置，另外对张鹤所部的援军已经提前开赴。” 嘱咐了一句，张锴目光便落在已经摊开的地图上。 旁边一众参谋也已经纷纷带着资料走了进来。 这次相当于将整个赵铭所部的主力部队重心全都转移到察东一带。 明日赵铭将会抵达，如若王二所部也即将抵达。 到时候这里将会汇聚超过一万五千的兵力。 这里面固然会有一些新兵，但这也是一次以老带新的策略。 眼下局势容不得赵铭慢慢练兵了，只能完成基础整训后，就火速调往前线，用战争来磨砺这些新兵。 就在张志强抵达多伦后，很快就看到让人心惊的一幕。 因为奉系之前并无围城举动，多以猛攻打出声势为主，故而多伦城东南两道城门几乎没看到封锁迹象。 张志强所部的黑狼团也是有惊无险的抵达了多伦，只是刚一进城，原本还士气高昂的新兵团，就看到一具具被从城墙上抬下来的尸体。 然后他们就看着这些人抬着尸体直接推到一个临时挖出来的深坑之中。 有些尸体断了腿，有的脑袋直接被炸没了，有的甚至半边身子都没了。 有些甚至只能找到一些信物，有些血肉模糊根本辨别不出到底是谁。 张志强此前跟随张锴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但这一幕属实让他胃袋翻涌。 尸体，全都是尸体。 深坑之中简直就像是一个万人坑。 而那些搬运尸体的士兵则一个个麻木不已的取下尸体身上一些还算完好的东西。 有的钢盔能用的就取下来，有的身上还装着弹匣的也都取了出来。 有信物的就取下这人身上的信物，没有就只是进行一下辨认和登记。 实在无法辨认的，最后排查还活着的人名，那些没有在名单上的统统按死亡划分。 看着这好似稀疏寻常的流程，张志强不知道这里的守军这些天到底面对了多少次弟兄们的死亡。 “你好，我是骑兵二师，新编第四团的团长张志强，请问你们长官在哪里？” 张志强连忙拉住一个人询问道。 只是这一拽，这才发现对方这只手臂早就空荡荡了。 “不...不好意思。” “没事，长官你好，我家长官现在正在指挥部，我行动不太方便，你要是想找长官，直接沿着这条路走就是了，看到左边有警卫值守的就是指挥部。” 说着这名士兵有些宛如行尸走肉般的朝远处走去。 类似的情况十分之多，到处都能看到许多麻木的士兵。 但也有一些身上还算完好的士兵，这些人看到张志强一行人后，脸上都流露出惊喜之色。 只是那惊喜深处还带着浓浓的悲伤和不甘。 张志强无法体会这种情绪，和自己的副官嘱咐了一句进行交接防务工作，随后就火速朝着指挥部而去。 一路走过去，能发现这里不仅有士兵在忙碌，还有本地人协助救治伤员。 只是大多都是在清理尸体，根本找不到多少值得抢救的伤员。 走了没多久，就在一片被空袭炸毁的废墟中，找到其中几栋还算完好的建筑。 当看到有两名警卫在值守的宅子后，他先是行一礼，随后掏出自己的证件递了过去。 证件都是之前一个月休整期间，赵铭给大伙加急制作分发的，都是按照国府标准制作的。 确定张志强的身份，两名警卫纷纷立正行礼，激动的让出道路。 张志强多少也明白两名警卫的激动。 原本热血沸腾的战意，随着进入这座残破不堪的城池而逐渐冷却下来。 此时张鹤正在屋子里不断地踱步，期间也不停的坐下喝茶，就这样一会坐一会走。 当看到援军长官过来，张鹤顿时激动的出门迎接。 当看到是张志强这个小伙子后，他顿时心下一沉。 “张志强？是你？这次援军主官是你？没别人了？”张鹤询问道。 “嗯，怎么？张团长，我可是带着全团弟兄们过来了。 你就放心好了，赵爷都说了，我过来就是与你进行交接的。 接下来这里就交给我们黑狼团驻守。” 张志强心里对张鹤这小觑自己的语气有些不满，但还是打着包票信誓旦旦的表示道。 闻言张鹤心下更是一沉。 他不是不信任张志强，额，好吧就是不信任张志强。 “志强兄弟，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你确定就只是你过来？”张鹤再度反问。 “这倒也不是，但入城驻守，就是我部负责。 除此之外，我叔也率领一个旅的兵力正在驻防沽源，其次王二所部也在赶来的路上。 明日据说赵爷也会抵达。 到时候听他们的意思，好像是要组织一场反攻。 当然负责驻防多伦的仅有我部！”张志强解释道。 听到这话，张鹤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还真怕就来了一个张志强呢。 不过驻防多伦就有张志强一部，他还是有些担心。 “张兄弟，驻守多伦可不是一件容易事，你确定就只有你这一个团的兵力？” 张鹤倒不是真嫌弃这么点人，而是这些人多以新兵为主，想要应对多伦的恶劣局势怕是没这么简单。 “张鹤叔您这不是信不过我？就算是信不过我，难道还信不过我这些弟兄？ 放心，多伦肯定给您守的死死的，保管不出任何岔子。” 张志强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 虽然进城后看到的一幕幕，让他心里有些没底，但依旧无法打消他的自信心。 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来都来了，岂会退缩？ 闻言张鹤一脸复杂的看了眼张志强，长叹了口气，拍了拍对方肩膀。 “张兄弟，保重吧！待会我的人就会撤下来。你放心我部不会立刻撤出多伦。 这段时间你要是后悔了，我就发电请求继续增调人手，同时我部也会分出一部分人手协助你进行防御。” 第619章 分兵猛攻 张鹤的本意是好的，想着能为张志强分摊一部分压力。 不过张志强年轻气盛的，听着就感觉好像不信任自己。 顿时就反驳道，“张鹤叔您大可不必，您接连坚守了近一周时间。 您已经完成您的任务，接下来是我的任务，这就无需张鹤叔太过操心了。” “这.....” 张鹤仔细盯着张志强，心说这小伙子，还真是一根筋。 不过这小子难道真的很能打？ 也对，要是不能打赵爷派他过来干什么？估计是平时不显山露水的。 念及于此，他也就不再劝阻。正好自己所部也到了极限，也该好好休整一段时间了。 “那张兄弟多保重，接下来这个指挥部就留给你了。 我暂时会带着弟兄们撤离多伦前往沽源与赵爷汇合。这里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张鹤叔，我从不打没准备的仗，此番过来，我也是带来不少重火力的。 狠狠打他丫的！” 张志强一副智珠在握的神情。 与此同时，距离多伦城约莫十公里外的军事营地外。 放眼看去，能发现不断来往的士兵正在以小队形式骑马在附近游荡巡逻。 张鹤所不知道的是，今日炮火停歇这么长时间不是没原因的。 此时这处军事营地的规模明显比昨天要扩大整整一倍还多。 原本这里仅仅囤积一万多兵力，然而就在昨晚到今日，陆陆续续又增调了一万多人。 都是从热河各地得到上级指令火速征调的。 而这仅仅只是先头部队，后续从辽宁一带赶赴的主力部队还在路上。 但就算如此，已经能看到这台强大战争机器启动的先兆。 各种军用物资开始一批批，用骡车，或者马车，卡车源源不断的运往营地前线。 不时有人通过营地栅栏，往东看去，能看到延绵很长的运输线。 而在运输线两侧，不时有军队进行巡视警戒。 “长官，上级致电，要求我部即日起对多伦沽源两地同时进行扩大侦查，同时空军会协同进行空中侦察，彻底封锁监视察哈尔以东大片区域。” 一名副官站在指挥室内汇报着。 闻言指挥室众人均是面面相觑，这决策倒是一点不意外，只是让人感慨，这多半是要对察哈尔有大动静了啊。 昨日就开始增加了两个旅的兵力，现在物资依旧源源不断的往这边运输而来。 这里面要是没有大动作说不过去。 “我知道了，让就扩大侦察范围，封锁多伦沽源两地。正好最近弟兄们一直猛攻，也是有些累了，正好趁这机会好好休整休整。” 此地战区临时主官，热河省防旅第一旅旅长段献笑呵呵道。 得到这样一个命令，不用想他也知道后续大致是个什么情况。 无非就是在主力部队抵达前，提前探查好察哈尔大致情况，在主力部队抵达时以便能迅速发起进攻，在最短的时间内接连攻克察哈尔诸多战略要地。 “另外上级有令，三日后会有空军弟兄进行一波空袭，届时将会猛轰多伦。 还望长官届时能尽快占据多伦，以此将会作为后续进攻察哈尔中转站。 不仅是多伦，次日将会同时对沽源发起空袭，上级的命令是五日。 五日内无论如何务必拿下多伦沽源任何一座要地，十日内，在主力部队即将抵达前，两地皆要拿下。 如此方便后续对察哈尔用兵！” 听到这话，众人就不免一阵七嘴八舌起来。 “拿下多伦倒不是问题，多伦早就摇摇欲坠，就是这里的人实在是过于顽强了一些。” “可不是么，早该拿下了，如果不是之前上级让我等克制，岂容让他们继续坚守？ 得最近让弟兄们多加加班，拿下不是问题！” 对于多伦，沽源，大伙都觉得哪怕无需空中支援，拿下也是迟早的事。 之所以现在还没拿下，主要并非他们实力不济，而是纯粹的没有下狠手罢了。 毕竟之前上级的命令是让他们不要扩大战争态势。 哪里晓得这想法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逆转。 “诸位怎么看？拿下多伦沽源两地可有信心？”段献笑眯眯环顾一圈。 相较于多伦城内张鹤所部的抵挡艰难，负责主攻的热河省防旅们，则是轻松惬意。 “长官瞧您说的，这些天要不是咱们一再克制，早就忍不住拿下这两地了。 您只要发句话，我这就带着我们三旅的弟兄拿下多伦！” “长官，只要您发话，我就带着我二旅的弟兄拿下沽源！” “我四旅也能主攻！” 几位旅座都是哈哈大笑，浑然没将这两地守军放在眼里。 段献并未觉得什么，就连他也信心爆棚。 这并非膨胀，而是合理的推测。 毕竟之前多伦沽源的守军顶多也就一个团的兵力，打到现在别说一个团，能维持一个营的兵力编制就不错了。 一个营镇守两座城，怎么想都不太现实。 然而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就见有一名传讯兵走了进来，对方气喘吁吁的手里拿拿着一份翻译好的电报。 段献皱眉，一把就抢过电报仔细看了看。 众人也没在意，依旧是相互笑呵呵说着，甚至说到后面已经吵了起来，大家都想参与主攻。 只是吵着吵着，他们就发现段主官的神情有些难看。 “老段，这咋了？” “不会是上级有令，又不打了吧？” 看着众人好奇的目光，段献一把将电报反转过来，举起来展示给所有人。 “今日我部侦察机发现沽源发现出现大股援军。 因为目前能协助我部侦察的飞机有限，无法做到全天候侦查。 现在只是侦察到有大量敌军增援沽源，暂不得而知多伦是否有增援。 不过根据多伦城上空的航拍照片显示，多伦城内有人员调换迹象，不排除增援可能！ 另外还监听到附近有电波信号，可以确定敌军援军迹象属实！” 段献这番话让屋内的气氛稍稍停滞，但很快就有人骂骂咧咧起来。 “怕什么？不就是一些增援？我还怕他们不增援呢，现在好了一鼓作气咱们先把主力要做的事都给做了。 让这群鳖孙瞧不起咱！” 第620章 保持无线电静默？ “就是！这群鳖孙不是一直鼻孔朝天看着咱吗？ 他们自誉为嫡系自称，说咱们打仗打仗不行，就会偷拿卡要，我呸，谁还不是一样？ 论吃拿卡要，他们主力不比咱们做的更过分？ 打！老子要狠狠地打！到时候让这群鳖孙无事可干，无功劳可得！” “就是怕卵子！打！狠狠打就完了！ 说不得等主力过来，咱们都打到人家武城去了！” 众人越说越是起劲，明明是敌军增援的坏消息，硬生生变成了宣泄大会。 他们这些省防旅的待遇虽然比保安团待遇好很多，但在奉系嫡系眼中，他们的确是一群不入流的玩意。 这里面主要是远近亲疏之间的关系。 在大伙看来，如果不是那些主力部队是之前大帅的嫡系，装备能这么好？ 能被称之为主力？ 还不是他们是二娘养的。 省防旅一半是后面投诚的，一半则是土匪出身，论亲疏关系，远不如那些奉系主力。 段献也明白这道理，就准备召开作战会议，下达对多伦沽源两地的作战命令。 这支二流部队在愤怒之下所爆发的战斗力还是十分可观的。 他们毕竟不是战斗力低下的保安团，哪怕是二流部队，那也是奉系的二流部队。 正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跟着奉系，哪怕他们是二流部队，配备的火炮重火力也十分之多。 每个旅配备的火炮足足就有二十多门，四个旅足足八十门火炮，另有不少于两百挺轻重机枪。 就是凭借这些强大的火力，在之前几天一直压得多伦张鹤所部抬不起头来。 与此同时，另一边，就在张志强抵达多伦没多久。 在多伦北边区域约莫三十公里的丛林之中，大队骑兵正在丛林中的一条小溪旁休整。 赫然是王二所部，历经五天多时间不眠不休的赶路，整个部队都已经处于极度的虚弱中。 随着部队驶入丛林，所有人无论是人和马都已经有些跑不动了，期间更是跑死了几百条马，如果不是中途还在商都，化德，正镶白旗等地分别更换马匹，只怕所有马都得跑死。 本以为只有五百多公里，实际上跑下来，远远不止这个数目，期间还需要绕行。 王二整个人也像是瘦了一整圈，跟个翻版猴子差不多。 双眼布满血丝，跟个流浪多年的流浪汉似的。 “长官，现在是否立刻致电上级？请示下一步动作？”一名副官询问道。 疾驰到这里，基本就已经算是完成第一步任务了。 王二正欲点头，就在此时，一旁却响起不一样的声音。 “不可！这是天大的好机会，我觉得应该一直保持无线电静默！” 说话的是站在一旁的另一位副官，但这位副官并非王二的副官。 而是猴子所部的副官，因为王二之前和猴子协同进攻绥远，所以两边都互换了一位副官能更精准的传递理解对方的意思。 闻言王二不解道，“为什么要保持无线电静默？现在没有上级指示，我们连做什么都不知道。” “长官，我觉得赵爷的意思反倒是很好理解，能让我们千里迢迢赶来增援多伦。 这肯定是让我们参与对热河的作战攻略，多半与最近奉系的动态有关。 既如此，我等现在致电赵爷，多半得到的答案无非是两种。 第一种，让我们即刻进入多伦城，协助张鹤所部做好防御工作。 第二种，让我们自由行动，甚至即可发起对热河的穿插工作。 完成狠插敌人腹地，做到围魏救赵的效果。 既如此，长官您觉得哪种方案对我们而言效益最高呢？” 这名副官一脸正色的询问道。 这名副官名叫白颂，长得倒是一脸的刚毅，年纪轻轻的就有些老成之态。 闻言王二也不由仔细思索这名副官的提议可行性。 还别说，想来想去，对方分析的不无道理。 “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反倒不是增援多伦，而是直接横插进入热河腹地？” “正是这个道理！” 白颂点点头，很认真的从怀里取出一份地图，指了指几个区域，解释道， “长官您看，咱们在克什克腾区域附近，从这里往东刚好就有两条路。 咱们可以绕开克什克腾，从下方这条路穿插进入。 我们与热河中间隔着一片山脉，但这就是另一条十分隐蔽可通行道路。 只要穿过这条长长的山间道路，便是一马平川的热河地带。 而热河腹地是赤峰，赤峰之下一百多公里外就是承德这处热河首府。 从咱们这儿到赤峰，直线距离是一百多公里，但因为山脉缘故，需要绕行，也就是一百八十公里左右。 咱们想要直逼承德不现实，但是可以威胁赤峰这处热河中间腹地。 您看赤峰与多伦的距离，所料不差，赤峰将承担奉系进攻咱们察哈尔物资运输中转站。 只要咱们能威胁赤峰，咱们察哈尔的威胁即可立减数成。 如若能直接拿下赤峰，摧毁其内的物资，将大大延缓敌军进攻的步伐。 其次我们还可继续转战多伦，从赤峰横插过去，几乎就是直插敌军主力后方。 无论如何去想，这就是绝佳的机会！独属于我们的机会！” 听着这名白颂的言论，王二只觉得脑仁一阵抽搐。 不愧是猴子调教出来的人，怎么天天想着搞大事？ 直插热河腹地可还行？ “我没记错的话，任旅长目前就驻守赤峰以北的翁牛特旗附近吧？”王二淡淡道。 闻言白颂反倒是眼睛一亮，一拍大腿，“如此岂不是更好，长官！ 这任旅长虽在眼下关头不可能明着帮咱们，但他完全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此咱们抵达赤峰的补给也算有了！” 好家伙！ 王二感觉这家伙是不是疯了。 但还别说，对方的提议确实极具诱惑力。 如若能完成这一穿插，深入敌人腹地百多公里，拿下敌人物资中转站。 那此战他们所做的贡献，远胜死守多伦。 “长官下令吧，直接保持无线电静默，咱们干他娘的一票。”白颂力劝道。 第621章 突然想回家 王二瞥了眼这家伙，淡淡反问，“照你这么说，咱们直接一路奔袭，直接逼近奉天岂不是更好？” “咦！您这么说，其实也不是不行！” 白颂还真开始对着地图仔细思索起来，但想了想，他还是摇摇头。 “不行，太远了，一路上又都是敌人地盘，咱们一路上不会有任何补充。 就算人扛得住，战马也扛不住。” “你也知道扛不住啊！” 王二没好气的骂了句，“你也不想想，现在弟兄们什么个情况，继续奔袭百多公里？ 别说是百多公里，就算再奔袭五十公里，弟兄们都得杀了你祭旗！” 摇摇头，王二还是耐心解释道， “你的提议风险太大，先休整一日，索性赵爷之前的命令是六日内抵达多伦。 先派遣侦察连的弟兄去多伦附近看看情况，且看那边局势如何再说。” 虽然没有立刻同意白颂的提议，但王二还是决定先继续保持无线电静默。 毕竟敌人有飞机，其次对方的监听手段比他们高明的多，探查电波讯号这手段也不得不防。 而就在王二所部做完最初的布置后。 两个小时后，多伦城再度响起密集的炮火声。 这次不同于以往，多伦城已经被大军重重包围，不仅如此大量骑兵开始携带大量物资朝着沽源而去。 这是打算两路齐齐发起猛攻。 “来了来了！告诉弟兄们都给我狠狠地打！他娘的得狠狠告诉他们，咱们换人了！” 听到敌人准备进攻，张志强没有害怕，反而异常兴奋，这是他们黑狼团出道的第一战，不仅要打出风采，还要狠狠打出气势！ 很快指挥部外就响起一阵阵呼啸的炮鸣声，以及炮弹炸开的轰鸣声。 大地开始震颤，密集的枪声炮声连成一片。 伴随着一阵阵敌机在空中俯冲时的嗡鸣声，以及俯冲射击的机枪扫射声，外加空投炸弹的爆炸声。 短短时间内，战场就进入白热化之中。 听到敌机的呼啸声，张志强也不慌。 他让弟兄们和张鹤所部完成交接后，就火速让人加固了城墙。 因为人数众多，忙活起来也快，并且还用沙袋堆砌了一些简易的防空堡垒。 短短大半天时间，之前交战最猛烈的那片城墙就会修缮了不少，更是硬生生抬高了两米左右的高度。 城墙上更是堆砌的跟一个个碉堡似的。 为了进行有效轮换，张志强也是安排一个营一个营这样相互轮替。 他们这次带来了大量弹药，倒也不怕短时间熄火。 只是时间一点点流逝，没一会，约莫才过了半个小时，一名灰头土脸的传讯兵就急匆匆往指挥部这边飞奔而来。 “怎么了？”张志强狐疑道。 “长官，不好了！弟兄们挡不住了！”传讯兵哭丧着脸道。 “伤亡多少？这就扛不住了？” 张志强皱眉，还以为这些小崽子是怕了。 毕竟外头的炮火的确猛烈，敌人的火炮和空袭加在一起，的确是有些吓人。 胆小退缩倒也是人之常情。 但这才多久？ “长官！我部折损过半，还望尽快进行轮替，再这样下去，弟兄们真撑不住了。” “什么？折损过半？” 张志强懵了，半个小时，一个营就被打残了？ 貌似自己这边才是防守方吧？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家营长呢？”张志强有些不敢置信。 “长官，营长...营长他牺牲了，现在是副营长在指挥！”传讯兵欲哭无泪。 “长官敌人的火力实在太猛了，数十门火炮轮番覆盖，又有十几架战机来回扫射空袭。 弟兄们打着打着就被炸上天，而且咱们那些沙袋，前面几轮炮袭就被炸散了。 有些还没开一枪就死了，弟兄们真的顶不住了。” 这名传讯兵说的还是比较保守。 事实就是，这些新兵，经验远不如张鹤所部那些老兵可比。 老兵都知道，遇到炮击，最好是把自己死死埋起来。 且前面布置也有问题，在听到敌人炮击时，就不应该一口气布置太多人上城墙。 保留一部分机枪手固定孔位即可，毕竟机枪手的位置往往是最安全的，掩体也是最坚固的。 但张志强哪里打过这种炮火猛烈覆盖的仗？打过，但大多是对付敌人这么用，被敌人这么炮火覆盖还是第一次。 其次就是老兵都清楚怎么抵消炮弹爆炸时的震颤，知道怎么做到有效减轻震荡。 这些新兵蛋子，的确也学了一些法子，但炮弹一过来，被炮弹轮番轰炸，人都吓懵了。 其次就是一轮炮火一停，这些新兵就想着反击。 却不知道人家炮火结束，第二轮的机枪扫射同样猛烈。 尤其是战机来回俯冲扫射。 敌人下方的子弹，他们这边无需担心，可面对飞机由上往下俯冲式射击，很难有效做到防御。 尤其是前面几波已经摧毁了这大半天搭建的简易防御，血肉之躯此时毫无保留的裸露在敌机视野之下。 机枪扫射之下，人就像是不断炸开的血肉。 这一波接着一波，直至敌机返航，这种伤亡才下降了些许。 但短短两个小时的狂轰滥炸，依旧让张志强的黑狼团损失惨重。 一个营，顶上去没超过半小时就得拉下来，两个小时足足打光了四百来号人，接近一个营的兵力战损。 随着敌人炮火消停些许，张志强走出指挥室看着满目疮痍，他突然想回家了。 许多年轻人之前还都是年轻鲜活，每个人都充满希望和对美好生活向往的小伙子。 现在全都变成残破不全的尸体。 与此同时，次日，赵铭也是堪堪抵达了沽源。 只是刚来的赵铭，神色不是很好，刚来就下达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命令。 “让你的人尽快参与防御工事修建，务在三日内在沽源外围修建出至少五道防线。 这些防线要兼顾地面防御功能的同时，要有能抵御空袭的能力。不要怕浪费气力，都给我动起来！” 赵铭面色阴沉，语气严肃，用近乎于下达死命令的口吻述说道。 第622章 坚守十天？ “赵爷是出什么事了吗？” 张锴闻言眉头紧蹙，不是说要组织反击吗？ 现在这可不是要反击的迹象，反而是像孙子一样开始当缩头乌龟了。 赵铭大马金刀的坐在指挥部主座上，面色阴晴不定。 “算是吧，我从我的一些消息渠道里得知，奉系这次怕是要来真的。 就在两三天前，奉系一整个航空大队从塔东机场起飞，估摸着早在昨天就全部抵达热河机场。 目前在进行必要的保养维护，同时填装弹药。预估最晚三日后将会组织第一轮大规模空袭。 另外奉系至少三个以上的正规主力旅朝着咱们这边开赴。预估十天后陆续抵达前线。” 赵铭这番话落在张锴耳中，顿时让他寒毛倒竖。 就在前不久，他的侦察连刚刚侦察到距离多伦附近的敌军阵地，预估敌军数量不下两万人之多。 现在又来至少三个主力旅，到时候总兵力将会达到四五万之多。 其次，张锴的阅历还是足够的，他很清楚奉系主力旅的实力。 这样的主力旅，麾下每个团的火力配备，几乎是对标洋人的火力配置。 虽然实际上有些不小差距，但就算是他张锴目前这个全新组建的步兵旅。 其装备火力也算是对标洋人，可对方却足足有三个以上的旅。 关键还是空军！ 一个整个航空大队意味着什么，张锴十分清楚，将近百架各式战机将会率先抵达战场，并且开始大规模轰炸空袭。 如果不提前做好防御工事修建，到时候可会比之前多伦遇到的情况要惨烈的多。 “赵爷，这消息可信吗？” 不怪张锴发问，实在是这消息太过重大，如若不是奉系高层泄密，岂能轻易传出去。 对于这个询问，赵铭一时间有些为难，不好说啊。 怎么说？ 总不能说是，是人家的亲妹妹投敌了吧？ 没错，这次的消息就是张小姐送过来的。 这娘们也算是机灵，自从发现恳求其兄长无果后，再加上又搭上赵铭这条线。 她也算是放飞自我了，干脆在兄长面前装乖宝宝。 本来兄妹两人关系就不错，最近的乖巧，又让六哥放松了不少警惕。 也就放任这妮子经常跟随左右，虽然没探查到具体的高层会议。 但是却得知，战机大量起飞，还有兵力大量调动的情况。 这些消息乍一看没什么，但赵铭仔细分析，特娘这不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吗？ 最近奉系又没有别的军事活动，总不可能突然和老阎开战吧？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赵铭自然得引起重视。 “我只能说这消息大概率是真的，其他的你甭管，加强巩固防线吧。 怎么构建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凤翔之战你也参与过，你可以参考一下那个拐子的做法。”赵铭建议道。 闻言张锴点点头，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 赵爷背后到底还有多少准备？怎么连奉系内部的最新动态也能时刻掌握？ 难道是国府那边探查到的？ 思来想去，张锴也只能如此认定。毕竟除了这点，实在想不通这消息是哪里得知的。 实际上，不仅仅是张小姐，赵铭还真得到了别的消息渠道。 那就是东洋人！ 虽然东洋人表示已经无力进行武力和军备上的支持，但战略讯息可以分享。 所以随着东洋人的情报送达，赵铭几乎确信奉系就是要对自己下手的。 东洋人的情报更加详细，虽然同样没有奉系高层会议记录。 但却有更加详细的兵力调动资讯。 赵铭倒是想过让东洋人配合施压，迫使奉系退军。 毕竟现在赵铭看似不惧和奉系碰一碰，可人家要动真格的，赵铭不虚那是假的。 一整个航空大队，将近一百架各式战机轮番空袭。 这不是一般的难顶。 赵铭想练兵，但不是一上来就如此高难度。 在空军，装甲部队都还没影的情况下，这样练兵练的无非就是怎么挨打。 只可惜，东洋人那边也没法子。 目前主要和赵铭合作的也就是东洋陆军那群马鹿。 至于海军，人家鸟都不带鸟这群陆军马鹿的。 而偏偏这年头奉系还真不怕东洋人陆军蹦跶。 那次事变之所以让奉系忌惮，忌惮的可不仅仅是陆军马鹿。 东洋海陆空三军真正下定决心要发动战争，外加国府那边有心退缩。 再加上六哥本身的一些原因在里面。 眼下这个节点，东洋人都还没准备好，他们内部各方还没统一意见。 仅仅陆军马鹿动弹一下，奉系可不会被吓到。 所以赵铭现在能做的，只能是硬扛！ “尽快安排吧，奉系这次是要动真格的了。 他们越是兴师动众，我们越是要将他们死死挡住。 奉系也并非死板一块，况且他们还须提防俄国人和东洋人。 不可能和咱们一直死磕的。” 赵铭安抚着张锴。 眼下这情况他只能拖，尽可能拖到战局出现变数。 同时猜测奉系不可能和他们打持久战。 虽然奉系不缺打持久战的底气，但六哥需要估计国府那边的态度。 没错，赵铭从现在开始要周而复始，每日至少三次致电国府，请求那边帮忙协调解围。 毕竟老子为国府流过血，老子为国府卖过命！ 老子为国府捅了老阎背后一刀，你这不帮忙解围是不是不地道？ 而且，赵铭决定该低头就低头，电报内容他都想好了，俯首做小，坚决表示和国府站一边。 怎么拍马屁怎么来，怎么放低姿态怎么来。 众所周知，六哥是很顾全大局的，国府那边的话，他是最听的。 当然，赵铭也清楚，单凭现在的国府想要让奉系退兵不可能。 可是算了算时间，眼下都八月中下旬了，顶多再过两月，老阎和国府就得彻底分出高下了。 而所料不差的话，到了九月份，国府那边将开启金钱攻势。 到时候老阎几乎就是兵败如山倒。 面对这么明显的局势，六哥这么顾全大局，还不得乖乖听取国府命令？ 记得没错的话，六哥应该是在九月十日召开会议，拥立国府。 现在这个时间节点，因为爆发马延事件，所以国府和奉系关系几乎决裂。 奉系决定对他动手，兴许也有这里面的因素在其中。 但赵铭不慌，没记错的话，八月下旬，国府那边就取得奉系原谅。 六哥总是这么宽宏大量，所以赵铭估摸着情况差点，自己要坚守一个月。 情况如若按照原定记忆中走，顶多十天，奉系就会罢手。 第623章 屯兵，战壕，备战（上） “赵爷，我尽快去办！” 张锴也是意识到事情严重性，不再迟疑匆匆开始布置起来。 看着张锴开始有条不紊的开始嘱咐各级军官，赵铭也是默默观看着挂在墙壁上的大地图。 这次他也带来了两千人，因为现在兵力实在紧缺。 之前的老兵，一部分抽调去了怀来，负责增援宝山所部，抵抗京津冀一带的晋军攻势。 一部分则是抽调去了大同，抵抗那边的西北军攻势。 两边现在各自增员至五千人，光是这里就足足分润了万人，且全都是老兵。 猴子那边有三千骑兵，目前还需要他坐镇归绥，同时清扫收服绥远的各地。 这里就足足有一万三千人了。 其次，王二所部有三千多人，目前竟然都联系不上王二所部。 赵铭只能归咎于王二所部目前还在途中，毕竟此前就发电商议过。 未抵达多伦附近之前，不可发电询问。 也是为了防止敌人侦查。 所以只可能王二所部的三千人还未抵达前线。 而张鹤所部就有两千多人，现在已经处于被打残的状态。 所以，这里就足足布置了，一万八千将近一万九的老兵。 虽然，加上那些湘兵，老兵总计有两万四千人左右。 但现在张锴以及他赵铭，两部加在一起，总计也就五千老兵。 张锴所部六千人，他这边两千人，沽源这边八千多人。 其中三千都是新兵。 另外张志强那边一个团的兵力全都是新兵，也就是五千多新兵。 虽然武城，宣化两地还有五千左右的新兵，但那些新兵目前还在集训之中。 别说开赴前线，现在都还没学会基础的作战知识，现在过来就是来送的。 所以赵铭现在还是挺愁的。 沽源八千多人，其中将近一半都是新兵。 多伦那边两千多人，全都是新兵。 能不能扛住奉军的狂轰滥炸还真是未知数。 赵铭只能极尽可能的加强防御，好在王二所部即将抵达多伦。 多伦那边局势十分艰难，但也不是不能坚守，五千多人。 其中三千多老卒，还有王二这位良将镇守，两边互为犄角，算是比较合理的配置。 只是王二到底能不能如约抵达多伦？ 这是个问题。 与此同时，随着命令下达，原本以为是过来打仗的士兵，发现竟然要开始当起了劳工。 但老兵们都习惯性听令行事，有老兵带头，并没有出现什么幺蛾子。 就是让沽源城内的老百姓吓得心惊胆战，看着这些大头兵开始挨家挨户的敲门，还以为这是要抢粮抢人呢。 哪曾想对方一开口竟然只是借用农具，让他们迷茫的同时，又格外庆幸。 农具不够，自然只能寻求这些百姓的帮助。 听到这些军爷的要求，以及他们只是为了挖战壕，大家都是松了口气。 甚至还因此有了一些意外之喜。 一些大户，听到只是借用农具，也不需要他们帮忙去挖战壕。 这些大户也都是聪明人，投桃报李的典故他们还是知道的。 于是也不用张锴要求，他们一个个就自发让家丁护卫参与协助挖战壕的工程之中。 有了大量民众的自发帮忙，工程效率极快。 仅仅一天，沽源县城外围，就出现一圈，或长或短的战壕。 这些战壕并非全都连成一片的，而是分段式挖掘。 且并非全部环绕沽源。 其实相较于多伦，沽源的地势并不好防守。 多伦侧翼背靠大山，地势相对比较崎岖，需要防守的地方并不是特别多。 而沽源四周可谓是一马平川也不为过。 仅有东南方向，和东部方向有一片不算特别高的山丘。 但运气不错，在沽源县县城东边有一条河流，也不能算是河流，而是个湖泊。 在后世，这条湖泊属于贯穿县城，但在这年头就是在城外，有点类似护城河的意思。 但这玩意又不是环绕全城，仅仅只是在东部城墙有一片。 所以防线的架构，主要是北部区域。 防线重心之所以布置在北边，这是因为沽源北部十公里外，有一条从多伦而来的必经之路。 左右两侧分别有高耸的丘陵耸立，仅有这一条路最是宽敞平坦。 其他路倒也能通行，但摸过来一些小队还行，想要大部队通行，且携带大量军备物资过来就不太可能。 所以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守城战，而是阵地战。 除了这些，敌军倒是可以从太仆寺旗那边绕行穿插而来。 但是那边张锴也做了一手布置，安置了一个团的兵力加强太仆寺旗的布置。 同时安置了一个电报小队，一旦遇袭，及时进行汇报。 敌军数量数倍于己方，单纯认为对方只会从一个地方猛攻，那就太天真了。 于是密集的修建工作就开始了。 沽源以北，十公里外的潘家营子这个地方，突然就出现数千号人开始大兴土木。 这里住着上百号人，此时有些懵逼的看着这景象。 听闻这边马上就要打仗了，这群人慌得不行。 “乡亲们你们放心，没地方住的话就去沽源，拿着这封信去了沽源随便找一位军爷，那边的人会给你们安置住处的。 当然你们也可以协助我们挖战壕，钱没有，但是管饭。” 一名连长笑呵呵朝着这些潘家营子的村民笑呵呵解释着。 闻言，这些乡亲们有的没有丝毫犹豫，拿着信件就走了。 这种事他们一点都不想掺和，但也有一些人明显是饿极了。 “那个....军爷，这管饭，他管饱不？吃不完能带回去不？”一名壮小伙忐忑的询问道。 连长似乎也看出这村民的忐忑，笑呵呵拍了拍他肩膀。 “放心，管饱，每天三顿饭，允许你们带够两个人吃的回去。” “那好！军爷我干了！” 年轻汉子没有丝毫犹豫，回家就开始扛着锄头出来了。 这年头日子那是没法过了，他们也不是没有口粮，但哪够全家人吃的。 平时都是勒紧裤腰带，饥一顿饱一顿。 这会听到管饱，还能给家里人吃上饭，浑身都是劲儿。 赵铭此时也抵达了施工现场，看到这一幕也是笑了笑。 目光旋即看向高空，他的海东青就在刚刚已经升空。 第624章 屯兵，战壕，备战（下） 这一战，己方没有任何空中优势，唯一的空中优势仅有自己的海东青。 只求能实时侦查敌军的大致动向就足够了。 一旦敌机大股来袭，他都不敢轻易将海东青给派出去，生怕一个不小心被飞机的机枪打死。 没一会儿，海东青就飞了回来。 从海东青反馈来的消息，在北方很远的距离有大量人员往南移动迹象。 不过海东青毕竟是畜生，哪怕与赵铭朝夕相处这么多天，依旧只能知道一个模糊信息。 但赵铭估算了一下，敌人应该是准备对沽源动手了。 按照张鹤回来带来的消息，敌人多以步兵为主，从多伦到沽源，步行少说要两天。 而如若再带上大量辎重，这个时间还要拉长。 “告诉弟兄们加快动作，今夜加个班，务必明早完成两道防线的架构，同时堆砌至少十个简易碉堡。” “可是赵爷，简易碉堡，怕是无法抵挡大规模炮袭啊！”张锴迟疑道。 “先搭起来，后面再加固。我怀疑敌人已经准备着手对沽源发起第一波猛攻了。” 赵铭摇摇头，看了看眼前这个潘家营子。 从潘家营子往北，这条道路其实并不算特别宽阔，只有四十米宽。 对于施工建设挖设战壕的压力将会大大减轻。 毕竟需要防御的区域越是广阔，施工进度就越慢。 “那行！我让大伙加把劲，尽快今晚就完成！” 张锴一咬牙道。 因为为了防备敌军的大量重火力，战壕挖设真的一点也不带打折扣的。 光是深度就挖了足足两米多深。 而且张锴肚子里是真的有货的，人家不愧是留洋回来的。 再加上之前和东洋陆军那群马鹿交流过技术，张锴这人也是机灵从东洋人肚子里掏出了不少好用的东西。 比如三型堑壕，一型堑壕，二型堑壕。 战场上的战壕绝不是电视剧里面演的那样，直来直去的两条沟。 有的是三角折叠往复的战壕，俯视看下去，就是一个w形状，也就是三型堑壕，有的则是梯形，也就是一型堑壕。 还有就是波浪形堑壕，这是二型堑壕。 1-3型基本堑壕 除此之外，还有双人散兵壕，以及单兵壕。 另外还有步枪和机枪连在一起的战壕。 类似于一个扭曲多出分叉的树干，位于树干后方的堑壕为机枪掩体区域，而前排的战壕分支，则是步枪掩体区域。 一战战壕示意图 另外还有确保，各单位快速支援和移动的交通战壕。 这类战壕就像是一个交通网络，连接着各个战壕。 这些交通战壕，往往宽度更宽，深度更深。 且在交通壕，和一些堑壕的背面往往修建避弹洞，屯兵洞，厕所，指挥所等工事。 除此之外还有观察所等等区域，想要挖好战壕，几乎要做到五脏俱全才行。 另外就算是交通战壕，也不可能勾连全部的其他战壕，如一些散兵坑是没法勾连的。 但大体还是能相互勾连的，而且这些交通战壕许多都是直接挖成地洞。 各个战壕连接处都是设置了暗道，这样就算有敌人攻入这片战壕，想好顺着交通战壕通往其他地方也要找寻一段时间。 且就算进来，也不可能傻乎乎摸过去，因为暗道与暗道联通区域，都会有人把守。 一旦敌人过来，就会被早早架起的机枪打成筛子。 当然后方驻军看到前排堑壕沦陷，也会想法子堵住通往那边区域的地洞。 像是电视剧那种，整段的战壕，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电视剧的战壕，就是一条窄窄连成一条线的壕沟，好似一条水渠。 这玩意几发迫击炮下来，根本毫无抵抗力，直接就给扬了。 关键一段区域沦陷，其他地段沦陷也不远了。 所以真正的战场绝不可能将战壕挖成笔直的一条线。 两米的战壕就很必要，而且必须要弯曲，分段式布置。 两米多的战壕，这样固然会影响射击，但也没事，一般都会修建一些小梯子或者攀爬的区域，能够让人垫脚趴在战壕上方。 像是抗战早期，国内军队大多会挖战壕，但会的并不多。 有的部队对堑壕重视程度并不高，挖出来的战壕都是浅浅一层。 可能深的也就一米，还别说有的还真挖过直线堑壕。 结果这些不懂后勤建设的部队，大多被东洋人打的很惨，付出了惨重教训。 到了抗战中期，国内军队也是学的快，毕竟都是血泪教训。 不仅开始讲究深度，还从东洋人的一些阵地上寻到了不少灵感。 早期许多部队挖设的战壕都没有避弹坑，往往炮弹直直落在壕沟，就算挖的深，也得炸死几个人。 战壕剖面图 而到了抗战后期，我军的战壕技艺早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以至于和老丑在北朝打仗的时候，属实是发挥到了极致。 最瞩目的就是上甘岭，丑军发射一百九十多万发炮弹，出动飞机三千多架次，大炮三百多门，六万多兵力，坦克一百七十多辆。 轮番在这区区只有3.7平方公里的土地上轰炸。 结果共计九百多次冲锋，全都被打退了。 每次都以为这一轮炮击下去，阵地上的我军死伤殆尽，结果冲上去就发现，人都好好的。 结果就是我军投入四万多人，丑军六万人。 我军伤亡一万一，丑军一万五。 动用如此猛烈火力的情况下，竟然还打的如此丑陋。 主要原因就是意志力和信仰的问题，当然也离不开优秀的战壕作为支持。 看着老张井井有条布置的堑壕，赵铭满意点头。 还以为老张就只会纸上谈兵，人家这落实下来也属实不错。 或许他不是擅长冲锋的虎将，但绝对算是良将，这点王二都要和他学学。 “可惜啊，这里没有山头，如果有密林覆盖且足够高耸的山头，咱们还能打打穿插，视野也会更好。 现在只能打打阵地战了。希望这些阵地能挡住！” 张锴感慨的环顾四周。 这里的地形也说不上好。 唯一的好处就是，他们无法利用这里的山头丘陵，敌人也无法利用。 这年头的土地沙化严重，如这附近的丘陵山头，不仅光秃秃的，而且土质十分松散。 他们刚就试过攀爬，结果几人上去还行，如若还拖上武器，大部队往这些丘陵攀爬。 没走几步就得开始坍塌，如同流沙一样往下滑落。 第625章 怎么一股子猴味？ 所以如若不想绕远路，必定只能猛攻这一处。 而绕远，太仆寺旗那边地形更加占优。 一个团的兵力或许撑不住敌人猛攻，但挡住四五天不是问题。 且如今那边也在巩固防线。 而且一旦绕行，可不单单是从这里绕行，得从多伦以北绕行一大圈。 战线被拉长了，变故更多，耗时更长。 这反而对赵铭所部有利。 “明日继续挖，至少在这里挖五道防线！”赵铭嘱咐道。 两道肯定不够，还得修建碉堡，同时后方还得挖设炮兵堑壕。 这种阵地战，火炮可以移动，但没法大规模移动。 且炮兵堑壕更有讲究，需要每隔一段距离，挖设一个更大的避弹坑，方便敌机空袭时，或者地方火炮阵地锁定之际，迅速转移至避弹坑里面。 这边忙得热火朝天，然而多伦已经是一副凄凄惨惨戚戚的模样。 来之前张志强脸上笑容有多大，这会悲伤就有多大。 敌人就像是吃了枪药一样，宛如疯狗似朝着多伦发起猛攻。 机枪压制，火炮覆盖，战机进一步压制。 打的张志强一点脾气也没有。 好在一整天的攻防总算是进入休整阶段。 仔细清点一番，第一天就折损足足六百多号弟兄。 但好在后面的损失逐渐降低，完全是苟派打法。 怕了怕了！ 现在张志强一点也嚣张不起来了，只能让弟兄们在炮击时，尽可能撤出城头。 仅凭机枪手时刻稳住防线。 这样的打法现在还好，可一旦拖下去，敌人开始全力猛攻。 不仅仅局限炮火覆盖，发起冲锋来，那这就不好打了。 而且多伦城经过多日的轮番轰炸已经有摇摇欲坠之势。 眼看就是一副撑不住多久的架势。 求援！必须求援！ 张志强现在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这鬼地方，要是没有援军，不用五天，三天他全团就得留在这里。 与此同时收到多伦求援消息的沽源指挥部内，赵铭眉头拧成一团。 他刚刚从前线阵地返回，怎么就传来这么个噩耗。 “张鹤，你不是说多伦没事吗？”赵铭看向刚回沽源没多久的张鹤。 闻言张鹤也是一脸的纳闷，但还是硬着头皮道。 “赵爷，这是人家张志强说的，我走的时候问过他了，需不需要我部协助他防守。 结果这小子说不需要，让我好生回去休整。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才一天就求援。” 说着张鹤一脸无奈的摊了摊手。 赵铭一脸的无语，心说这得是把孩子打成啥样了? 他之前也是被这小子给忽悠了，感觉这家伙信心爆棚的，让这小子过去试试也不错。 哪曾想，这就是个半桶水。 能忽悠他，这张志强算是第一人！ “赵爷，要不给王二致电询问一下情况？王二所部不是负责增援多伦吗？”张鹤建议道。 赵铭摇摇头，“联系不上，也不知道王二到哪里，从发出命令后，这几天就一直联系不上王二所部。” 闻言张鹤张了张嘴，怎么这一战突然开始迷了？ 王二之前可不是喜欢一直保持无线电静默的才是？ 记得喜欢玩这一手的，也就是猴子所部。 之前让猴子安置在宣化一带，这小子就一直保持无线电静默。 除了偶尔几次炫耀装逼，这家伙连自己人都无法把握他的位置。 连带着他的部落，整个就像是神出鬼没的幽灵，吓死人不偿命的那种。 当然猴子这么玩，人家也是真的很认真钻研迂回穿插战术。 每到一个地方，这家伙立刻就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摸清楚附近大致地形。 再加上猴子麾下，很多各个不同族群的人。 比如排骨精通蒙古语，麾下还有鄂伦春，回族人，朝鲜族、锡伯族、赫哲族、鄂温克族、达斡尔族人等等。 大多都是北方少数民族，同时还有一些镇嵩军弟兄。 这也导致猴子麾下，人才众多，这些少数民族之人很多都擅长勘探地形，寻觅水源。 同时总能找到精通北方各地方言的人才。 这些人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总能在一些地方，找到当地的老乡，然后没一会就能套上话。 紧接着不出一刻钟，这些老乡就化成猴子所部的带路党。 本地人比外地人自然更懂附近地形，有这些本地人告知地形，和一些小路。 猴子在宣化和绥远一带能打出这种战绩不是没道理的。 可是王二所部就不同，大多都是镇嵩军弟兄，其次就是牧民弟兄。 几乎没多少其他族群的，再加上王二之前的打法一直都是稳打稳扎。 “赵爷，您说王二是不是迷路了？走岔了？”张鹤狐疑道。 貌似也就只有这个回答才解释的通。 “不可能！”赵铭摇摇头。 “但凡王二所部只要能进入察哈尔境内，他就不可能走错路。 别忘了，他麾下很多都是咱们察哈尔的。” 张鹤想了想也是这么个理。 只是这又解释不通啊！ “这样下去也不是法子，张鹤得再麻烦你一趟了。”赵铭叹了口气。 总不能就这么放弃多伦。 多伦放弃的确是可以，但绝不是当下。 一旦放弃多伦，那潘家营子将会承担主要防御压力。 关键还有一点，没了多伦作为阻隔，敌军可以无需绕行，火速穿插至太仆寺旗。 到时候局势更加艰难。 有多伦顶在前面，不仅能拉长敌人战线，还能为潘家营子的防御工事修建拖延时间。 “赵爷您直说，卑职定竭尽全力，只是我那些弟兄们.....” 张鹤说着就一脸为难，他倒是不怕困难。 可手底下的弟兄，还能投入战斗的不足两百人，剩下的都是伤员。 “没事，你从咱们这儿抽调一个团过去，能进城就直接进城。 如若敌军已经进行围困，那就....” 说着赵铭看了看地图，很快就锁定一块区域。 “那就在南村附近的山隘处驻守，另外我会致电张志强所部，一旦他守不住，立刻想办法突围。 南村附近距离多伦不足五里，你接应一下随后直接退守太仆寺旗。” 听到赵铭的命令，张鹤也是看了看地图，确定无误后，便点点头。 随着张鹤离去，赵铭更是一阵皱眉。 这王二到底是怎么搞的？ 也就是自己记得清楚，当时是给王二传达的命令，不然他都以为过来的是猴子。 第626章 试探空袭 与此同时，远在宿州内的某处官邸内。 “好胆！这是给我上眼药呢！” 嘭的一声，老爷子一巴掌将手里的书信拍在茶几上。 旁边瀻先生大气不敢喘，恭恭敬敬站在一旁。 “是不是借着这次事件给我施压？真当我现在不行了？” 老爷子嘴里依旧轻哼道，瞥了眼旁边的瀻先生淡淡道，“哑巴了？” “额不是,老爷子，我觉得当务之急是尽快与奉系那边建立通讯。 最近晋军已经出现颓势，我等用不着现在和奉系较真。 至于赵铭那边...... 卑职觉得.....暂且可以不提！” “哦！说说你的想法。”老爷子杵着一根文明杖，淡淡道。 瀻先生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绪，这才躬身道， “老爷子，这赵铭最近势头在我看来有些太猛了。 诚然....他是给晋军制造了不少麻烦。 可老爷子，小心养虎为患呐！” 老爷子轻哼，“哼，你的意思我清楚了。不过谅这小子也不敢，我看他的电报倒是蛮诚恳的。” “是是是！” 瀻先生不敢反驳，赵铭的电报他之前也看了一眼。 唔....怎么说呢，他这一大把年纪看了躁得慌。 恬不知耻也不为过，写的都是些啥玩意？ 简直丢了军人的骨气，那跪舔的姿态，透过那些字眼看的明明白白。 不过眼下看来，老爷子被捧得挺舒坦的。 毕竟赵铭这小子的夸赞属实有一手。 赵铭这封电报当然不是随便发的。 里面的套路学的是十几年后，老爷子的干女婿，拍他马屁的手段。 这就不得不说老爷子的干女婿马先生了。 马先生绝对是马屁高手。 曾经老爷子为马先生这个干女婿介绍自己的儿子，说的是犬子。 但马先生觉得有些为难，因为他也是带着自己儿子过来会面的。 人家老爷子称呼长公子为犬子，那自己怎么称呼自己的儿子才能突显对老爷子的尊敬呢？ 而他也是不负众望，指着自己的儿子，自称道，“这是驴子。” 看似粗鄙，但是效果很好，老爷子顿时哈哈大笑，笑骂之余，但老爷子开心了。 另外这位马先生也是坚定的拥护派，马屁派。 每次会面老爷子，都是皮鞋蹬的响亮，立正行礼，嘴里对老爷子的尊称，能加三个词辍绝不只是两个！ 甚至他还在一些地方的命名上也实行马屁政策。 比如某一条繁华地带，就起名中正路。 这些地名在后世都能看到，比如川渝地带，老爷子当年定居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地方，绝对是重灾区。 也就是这年头没法发照片，不然赵铭肯定来个自拍，后面的街道还立个牌子，写着中正路几个显眼的大字。 马屁文化可是决定在老爷子身边能不能得到重用的关键。 赵铭为了能获得好处，拍个马屁怎么了？ 后世舔狗甜到死都没占到一点便宜，还被人骗钱骗感情。 舔谁还不是舔了？把人家吹捧舒服了，这还不是要啥有啥？ “唔，不过这小子也不能忽视，赵铭这年轻人，年纪轻轻的，满口油嘴滑舌，可见心机之深重。 他的事，咱暂且不管吧。但奉系那边你想法子联系一下。 如有必要，我可以亲自赴约见上一面。”老爷子笑呵呵道。 如若赵铭此时在场，肯定会暗骂一句，呸，渣男！ 闻言瀻先生反倒是松了口气，老爷子没被那小子给忽悠了，真乃万幸。 但脑子里一转，貌似这小子的手段可以学学啊！ “老爷子，此举甚妙！这赵铭我等还是不得不防。短短一月多的时间，就能横扫察哈尔。 如今就连绥远据说也落入其手中，不如我等再致电赵铭，要求他对晋地发起进攻？” 听到瀻先生这计划，老爷子起初不以为意，但很快就感觉这法子倒是不错。 虽然很强人所难，但这也是敲打敲打这小子。 “可！让他对晋地发起进攻倒也不错。” 老爷子点点头，这也算是试探试探赵铭的忠诚。 毕竟赵铭现在的势头太大，甭管对方如今这成绩多少是运气成分。 但能够坐大到这一步，的确得好好限制一二。 至于奉系那边，他不提，除非奉系和他彻底和谈。 否则对方依旧会对赵铭穷追猛打。 毕竟这可是放在眼前的一块肥肉。 —— 赵铭此时还不知道，原定十天奉系可能退军的希望，怕是要落空了。 但他现在也无暇他顾，就在次日清晨，潘家营子的情况就被敌机所侦察。 今日一早敌机就开始进行了第一波轰炸。 原本补给完成的十几架战机没有继续轰炸多伦，转道猛烈对着潘家营子进行了一波轰炸。 “伤亡多少？” 刚刚骑马而来的赵铭坐在马背上看着地面不时出现的坑洼，以及空气中嗅到的硝烟味，眉头微蹙。 “有两名弟兄被机枪打中，不过问题不大，大伙听到动静都躲闪及时，很快就躲进壕沟了。” 张锴叹了口气指了指不远处正平摊放在地上的两名弟兄。 顺着对方手指方向看去，就见两名弟兄还活着，一人手臂缠绕着绷带，一人大腿缠绕着绷带。 不过看两人的情况，除了面色发白外问题不大。 不过还是得尽快送往后方医院，一旦处理不及时，造成伤口感染麻烦会更大。 而且看两人，都有大量流血的迹象，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这年头医疗水平有限，有时候一颗子弹都能要人命。 当然这年头人的命也更硬一些，就好比张鹤所部，拖回来近百名伤员，有些还是重伤员。 结果依旧有几十名弟兄挺过来了。 “尽快送往后方，不要耽误治疗，这边还能继续开工吧？”说着赵铭询问道。 “没问题的赵爷！”张锴点点头，“奉系目前仅有之前的十几架战机进行轰炸攻击任务。 按照他们一来一回的补充，还有飞行时间来看，几乎大半天无需担心敌机再度来袭。” “那就好，让弟兄们不要耽搁，立刻恢复施工。” 赵铭嘱咐道，现在就是和时间赛跑。 目前还只是十几架敌机，之后可是加在一起上百架战机轮番轰炸。 到时候真就没多少喘息之机了。 第627章 老张的过往 赵铭环顾一圈，见今日的施工进度比之昨天又多了不少堡垒和堑壕。 人多有时候力量就是大，这样两米深的堑壕，没有上千号人齐齐发力，想要挖出来可没这么容易。 大伙干的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这次赵铭几乎是将武城那边的不少家底都给带过来了。 香烟可谓是不限量供应，酒水虽然限量，但每日也能喝上一小碗。 米饭更是管饱，就是肉食没多少，但每顿也尽可能保证弟兄们能见到一些油沫子。 除此之外，营养不够就用鸡蛋菜花汤来凑，十几个鸡蛋就能熬一锅，足够一两百号弟兄喝个半饱了。 营养依旧不够，但这年头能吃上这样一口，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现如今晋军，和西北军的治下地盘，几乎就没有几个能吃饱的。 赵铭能对弟兄们如此大方，在这里算是独一档。 就算是奉系那边的生活也就这样了，说不定还没这么好的伙食呢。 现在情况艰难，赵铭只能尽可能让大伙往伙食里面多放盐，有了盐大伙干起活来就有力气。 此外，从察北的辎重队也已经出发了。 估计再过几天，大伙就能美美的吃上几顿肉了。 啾！~ 海东青从赵铭肩头起飞，朝着北边疾驰而去，很快就没了影。 见此赵铭干脆翻身下马，寻了个地方就是一屁股坐下，抽出一根烟又给张锴递了根，笑呵呵道，“老张，对了上次还没问你家里的情况，家里还好吧？” 张锴接过香烟，将烟嘴倒过来在手指间掂了掂，让烟丝尽可能沉下去，这样抽着更有劲儿。 嗤啦！ 火柴点燃，张锴先是给赵铭的香烟点燃，这才为自己续上。 美美抽了口，张锴看着远处忙碌的弟兄，这才感慨道，“都还好，就是老人家嘛，难免有个老毛病。 这没办法，家里老爷子也是一大把年纪了。 好歹，家中糟妻倒是待我不错，家里打点的井井有条。 为我生了一儿一女，这次回去她又怀上了。 我就把嫂子一家都接了过来，到时候还能帮忙照应一下。 家里两个娃娃现在都能跑能跳，就是怕生，太久没回去了，连爹都不会叫。 不过咱走的时候叫了我一声，还让我早点回来看他们呢。 还要我给他们带枪回去给他们玩，呵呵....” 说着说着，张锴就笑了，那是一种发自内心十分温馨的笑容。 赵铭默然的看着，脸上也不自觉露出一抹浅笑。 “老张你这心可真大，也多亏嫂子待你好，不然搁谁身上早跑了。” 这年头当兵的媳妇跟人跑了那是常有之事。 至于说什么这年头大家比较保守，或许吧，但还真不一定。 这年头本就朝不保夕的，入了军中，往往就是好几年不能回家。 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家男人死了呢。 而且也不要觉得越是这年头的女人就越保守，事实还真不一定。 就赵铭前世，小时候听父辈提及的一些乡下趣闻，那就让人三观炸裂。 什么每个村，每个小组，都有娘们勾搭汉子，还都是同村的。 比如最常听闻的就是八九十年代，几十个村里娘们集体去广省下海。 那时候下海指的是做生意打工，但不知道是谁说在那里看到她们在卖，一下子全村就对下海这个词有了全新定义。 而且最让人炸裂的事，赵铭记得小时候看到的这些婶婶们，一个个还都是儿女成双，夫妻和美。 唔....主打的无所谓，毕竟那年头仅仅靠着村里的几亩地真的是苦，娘们出去也算是赚外快了。 而到了赵铭重生前的那段时间，据说村里还有人搞那些玩意儿。 但不是去外地了，而是找同村的勾搭，并不是为了赚钱，就是为了玩刺激。 赵铭还听到一个发小的老娘私底下被人给包了，一年几万，主打的物美价廉。 偏偏这事儿，估计全村都知道了，就他家那口子不知道。 （真事儿，可能各地情况不同，但我那儿老一辈的新闻真的炸裂。） “呵呵，也是我那婆娘好，咱们是从小认识的，两家父辈一直就关系很好。 也算是指腹为婚吧。 她家是做买卖的，我家就穷不少。后来去东洋，除了大帅赞助之外，更多地是我婆娘家出钱资助了我在东洋的开销。 如果没有她家资助，我现在只能在东洋靠着打零工过日子了。”张锴感慨道。 “嚯！这是你妻子？” 赵铭指了指张锴胸前的口袋。 没记错的话，他很早就留意到了，张锴有一块怀表，时不时就会拿出来看一眼。 上面貌似有一个长相不算好看，但很耐看十分朴素的妇人照片。 闻言张锴也不避讳什么，大大方方的从胸前口袋里摸出一块并不算多么精致的怀表。 怀表盖子打开，里面盖子就看到一个裁剪成圆形的女人照片。 “不错！她叫燕子是不是很好听？当然论长相肯定没法跟嫂夫人比。” 张锴口中所说的嫂夫人，自然就是赵铭的妻子冯芸芸了。 虽然张锴比赵铭年长的多，但叫嫂子也没毛病。 “燕子？”赵铭一脸古怪。 心说还真是很符合这年头的朴素起名啊！ “嘿，不过有一点我家这个比你家的要强，上次回去我拜会过嫂夫人。 嫂夫人一看就没我家这口子好生养，我打算下次回去再让我家那口子给我多生几个。 到时候看看能不能凑齐十个，组个战斗班出来。” 张锴一脸得意的笑着，似乎在这一块胜了更让他高兴。 赵铭一阵无言，但也能理解张锴他们这些人的观念。 这年头上流社会的确喜好美人，但寻常普遍大众阶级，喜欢的就是那种屁股大好生养的。 老话说的有时候还真没错。 这年头医疗条件这么差，有些一家子竟然能生七个八个那都是常态，有的还能生十几个，简直离谱。 放在后世，这能想？ 后世动不动就三十几就绝经了的，或者生一个，不搞剖腹产都会有死亡风险，就算剖腹产都会有极大风险。 但这年头，全都自然顺产，虽然也有不少的死亡率。 但如果把这年头的女人放在后世的医疗条件下，保管人均都能生十个以上。 第628章 应该会很轻松 后世主要是太过向往以瘦为美。 殊不知瘦却不能太瘦，一米六的，有个一百一都不算胖。一米七的有个一百三都不叫胖。 重点就是，太多人把单纯减秤，当成瘦。 殊不知，瘦，指的是体脂率，而非单纯瘦重量。 肌肉量多的话，一米七，一百四外表都看不出胖，甚至还会显得十分凹凸有致，通体散发出健康美。 老一辈的下地干活的多，身体自然好。 后世的，大多只在乎体重下去，瘦也是饿着瘦下去，人是瘦了，身体也垮了。 不然老人家为啥都喜欢让年轻后辈多吃点？人家看着你是真瘦！ 其实冯芸芸在赵铭看来就属于十分健康的美。 虽然是大家闺秀，但她又不是那种住在大城市里的千金小姐。 一直在冯家庄这种地方，大家闺秀也是有一定体力活的。 再说从冯家庄到西安府经常帮冯家庄打理生意，这坐马车没有一副好身体也够呛。 就在两人一根烟抽完，也聊的差不多之际。 原本以为海东青会很久才会飞回来，结果就在这时已经能看到海东青的些许影子。 “让大伙在前沿阵地做好战斗准备，加强附近侦察范围！” 看到海东青的影子，赵铭神色一下子凝重下来。 虽然没法从海东青嘴里得到准确的讯息，但许久的相处下来，他和海东青也有了默契。 比如侦察到敌情，往往赵铭就会通过海东青一来一回的时间判断敌人的大致区域。 除非海东青回来汇报附近没有勘探到人口活动迹象。 但如果是那样，海东青往往会往外飞的更远，而不会这么快回来。 张锴多少也明白海东青的一些行动规律，闻言也是快速下达着指令。 听到紧急军令，上千号弟兄丢掉手里的锄头农具，扛着枪就往前沿堑壕跑去。 动作十分干脆利索的就跳进堑壕，然后飞速检查起弹药。 至于前沿已经加固的几处碉堡内倒是没什么动静。 上午碉堡加固后，里面的机枪手就已经就绪，现在每天轮换就行，一旦发现敌人他们将会率先发起猛击。 因为现在已经在挖第三道防线，第三道防线距离前沿第一道防线距离有上百米，见此这边挖战壕的弟兄也不急。 他们依旧卖力的挖着堑壕，等前沿阵地发现敌人踪迹，他们反正也在坑里，一旦打起来趴着就行。 但这会第二道防线的其中一段炮兵堑壕内也开始紧锣密鼓的布置起来。 一架架火炮从防弹洞内推了出来，有弟兄开始为火炮做着最后的维护检查，有弟兄开始从附近的交通堑壕里搬运出一箱箱炮弹。 随着海东青落在肩头，果然带回来一个不好的消息。 北方的确发现大队人马的踪迹，感受着海东青传来的消息，赵铭心里默默估算刚刚海东青飞行的时间，从而推断距离。 预估了一下，约莫半个小时后就能发现敌人。 正如赵铭所预料的一般，此时在潘家营子以北的大道上，延绵将近一公里的区域内，队列早就排成了一条长龙。 赫然是负责主攻沽源的两个省防旅的兵力正在往这边集结。 高空俯视下去，能看到不少重火力也是在队列之中，还有大量弹药在后面驮着一起行军。 负责沽源的是热河省防旅的第三第四旅，总计一万两千号人。 就在刚刚他们已经从后方得到消息，他们的侦察机已经发现敌军在沽源中段进行了设防。 对此既然早就知道，那就不算伏击，他们也正好想试一试这支敌军的成色如何。 “老赵啊，待会你可得多出点力，炮兵营我可都交给你了，别到时候打着打着哑火了。” “嘿嘿，小李，我，你还信不过？放心好了，保管给你十足的炮火支援。 这一次我还专门往其他部队借了个炮兵连过来，总共四十门火炮。 保管打的对方抬不起头来。 倒是你们，我将我一个营的兵力交给你来指挥，出现折损没什么，要是拿不下阵地。 小心我没下你这个炮兵营！” 第三旅的赵子康旅长正笑骂着和第四旅的李友明打趣着。 两人早在很多年前就是好友，后来被奉系收编后，两人关系也是最为密切。 此番作战，两边都是铆足了气力，想要和第一旅第二旅那边争一口气。 第一旅和第二旅，属于有一定奉系背景的，自称是奉系嫡系，表面不说，心底里多少是有些瞧不上他们，这些本地人。 两边派系平时没少斗来斗去。 双方更是约定，五日内，看谁先拿下各自负责目标。 自然，为了此事，第三旅和第四旅也是铆足了劲，想要狠狠出一口恶气。 “快到了，让弟兄们加快动作！” 听到侦察连的汇报，第四旅，李友明神色顿时严肃起来。 就见两人翻身下马，同时朝着附近丘陵高处爬去。 来到一处还算略高的区域，拿出望远镜仔细观看起来。 “啧啧，人数还不少，看来这边也来援军了。这些人还真是不怕死啊！” “呵呵，估计他们是把咱们当成晋军留在察哈尔的那些饭桶了。 战壕挖的有点门道，搞得倒是挺花里胡哨的，不过打仗打的可不是当缩头乌龟。 火炮覆盖之下，这群人怕是只能缩在乌龟壳里。” 放下望远镜，赵子康笑呵呵道，“老李啊，看来咱们你这一仗轻松了啊！” “哪里轻松了？敌人怕是有几千号人，没这么好收拾。”李友明摇摇头。 “呵呵，有我这边的炮火支援，敌人都抬不起头，你让你的人趁势摸过去，敌人估计都不知道。 放心好了，你这一仗轻松！争取今天咱哥俩进沽源喝上酒。”赵子康捶了一下李友明的胸口。 两人相视一眼都是哈哈大笑起来。 张锴布置的堑壕，在他们看来有些花哨了。 他们也在讲武堂进修过的，起码在那边教导的堑壕就不需要挖这么深，更不要说挖这么多弯弯扭扭的堑壕了。 讲武堂也引进了一些先进的东西，但不多，属于是照猫画虎都没学全。 第629章 火力为王 这年头普遍对战壕还没太多概念，起码国内是这样的。 国外对堑壕的重视程度，直至在二战期间坦克被大规模应用才逐渐有些落寞。 但依旧在一些战场上，堑壕依旧有着极其重要的作战能力，哪怕放在后世堑壕也格外重要。 但此时此刻，赵李，两位省防旅旅长看来，堑壕有用但又没那么有用。 炮火覆盖之下，什么堑壕都得完犊子。 随着大军完成整备，炮兵营开始集结进行布置，徐徐推进到指定区域后，第一波进攻开始了。 率先响起的是呼啸的炮弹冲出炮管的声音。 宛如一声声清脆的咚咚声，这是迫击炮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大口径榴弹炮的声音。 省防旅也是装备了数量不少的榴弹炮，这玩意外形有两个轮子，前面有一块金属钢板。 哦对，造型上和李云龙的意大利炮有些类似。 一炮之下不说众生平等，在这年头也算是陆战很厉害的主力重型火炮之一。 轰轰轰！ 密集的火炮率先在赵铭所部阵地上炸开，延绵的火焰好似瞬间将阵地所覆盖。 紧接着就是密集的机枪扫射响起。 架好的机枪借助临时搭建的基础掩体，在略高点的坡道上开始对着阵地疯狂宣泄火力，用来压制阵地上可能存在的火力点。 同时数百人足足一个营的兵力率先朝着阵地发起了冲锋。 密集火力压制下，眼下就是最佳的进攻时机。 随着前面的士兵发起了冲锋，另有一个营的兵力在后方继续跟进，这是打算一鼓作气直扑阵地。 想要一口气夺下阵地。 随着大队士兵靠近，附近几处碉堡内也响起了密集的弹雨。 顷刻间就有十几人被机枪打成筛子。 然而很快这些碉堡的孔洞附近就被远处的机枪火力所压制。 企图想要借助机枪火力进一步将这些碉堡火力也给压下去。 然而打着打着，他们就发现根本压制不住。 敌人的碉堡分为上下三层，每一层竟然都有至少两个火力火力点，一个碉堡就有六架轻重机枪。 压制了这边，其他地方依旧在开火。 就看见前排冲过去的士兵就像是收割麦子一样成片成片的倒下。 也有老手在猛冲之后突然改变方向，亦或者快速飞扑，借此躲避子弹。 然而阵地上的碉堡火力点位太多，几乎将任何射击死角都给完美覆盖。 很快，第一轮顶上去的一个营的兵力还没坚持几分钟就被打残了。 后方顶上去的一个营见此直接趴下，瑟缩不敢向前。 见此李赵，两位旅长皱了皱眉，也不好催促，决定先等火炮完成几轮覆盖，杀伤敌军有生力量再说。 待第一轮饱和炮击结束，开始进行填装进行交替射击。 然而就在此时，敌军阵地突然也传来一阵尖啸。 两人先是一阵迷茫，随后就是面色大变。 不对！ 声势似乎比他们之前的炮击更大！ 念及于此，两人几乎同时大吼，“找掩体！炮击！” 在抵达前线后，这边也临时挖了一些堑壕，但都是简单在前面一排挖设，同时堆砌了一些沙袋，只能算临时的掩体。 这会根本不顶用。 密集的炮火覆盖下，整个开始地动山摇，好似石破天惊，震得人耳膜生疼。 两位旅长本就在开战后就退到了稍后方，这会飞扑卧倒之后，倒是没几枚炮弹落到这边。 可当两人抬头看去时，看到的已经是一片火海。 前沿阵地的一个团兵力，此时已经是哀嚎遍野，但也只能看到一些不断挣扎扭曲的身影。 有的断了腿，有的断了腿，有的全都被炸了个稀碎。 直接那些弹药箱，整个全部报废。 一个团几乎整个折了进去，最终能抢救回来的，怕是不足一成。 “撤退！撤退！” 似乎是想到什么，赵子康赶忙朝副官下令道。 李友明也是意识到问题所在，赶忙开始寻找自己的马匹。 两人不愧是同僚兼好友，很快寻觅到受惊的马匹。 他俩的马匹都有警卫帮忙照看，此时警卫正死死拽住这两匹受惊的马。 稍作安抚后，两人快速翻身上马，一边下达着撤退命令， 一边丝毫不停留的朝着后方疾驰而去。 更是嫌弃马匹跑的太慢，猛地一拍马屁股，马匹吃痛更是发足狂奔。 一众士兵还有些迷茫，尤其是稍后一些士兵更是不解。 他们这边的视野根本看不到前方情况，就只是看到自家长官发了疯一样往后跑。 但这也让一些反应快的意识到什么，开始不动声色往后跑。 就在此时，呜呜呜！ 伴随着一声声整齐的炮管闷响，一枚枚炮弹在长空发出一阵阵呜鸣声。 下一瞬，就在士兵们还在迷茫之际，又一波密集的炮火朝着阵地覆盖。 这次不仅仅是前沿阵地被覆盖，这下中段，尤其是先前炮兵架设的区域被炮火整个覆盖。 轰轰轰！~ 接连不断的爆炸不断在人群中炸开，上百枚炮弹同时发出怒吼的声势何其浩大。 一般一个师能有十几门二十几门火炮都算是装备在及格线水准。 这年头还有许多杂牌军，全军上下都拿不出几门火炮。 奉系的省防旅情况好点，两个旅东拼西凑，外加向外借一点，也能凑出四十门火炮。 这已经是这两个省防旅的极限，再多是真的没有了。 然而此时百余名火炮同时覆盖，对标其他师，相当于十个师的总火炮数量。 如此密集火炮覆盖之下，不亚于一场灾难。 要知道一枚炮弹的杀伤半径，往往在15米左右，如若是一些大口径一百毫米以上的杀伤半径都已经来到三十米以上了。 固然炮弹有一些重叠的，但张锴下达的是饱和覆盖打击。 对于这种打击，炮兵们事先都有过预演，都会相互按照平时训练的时候每个炮兵小队会在锚定位置时，错开相应的尺度。 如此饱和覆盖下的结果就是，数千人几乎都在炮火覆盖下。 伴随着密密麻麻的炮火逐渐消散，浓烟滚滚之余只能听到无数人的惨嚎声。 就在一些人忙着开始救援之际，第二轮炮弹竟然仅仅过了两分钟不到，就完成了再度填装发射。 嗖嗖嗖！ 第630章 碾压 马大炮这人身为如今的炮兵团团长，虽说目前人不在这里，但是他调教出来的炮兵，绝对是没的说。 因为赵铭也是早早给他下达了训练的死命令。 那就是无论如何，务必要保证射击速率，精度可以要求不那么高，但一定要把炮弹发射的速率提升上去。 必须要做到两分钟之内完成填装射击，五分钟内能快速收拾好开始转移。 这样的速度偶尔还无法达标，但马大炮训练的炮兵现在也能勉强做到能保证在两分钟上下的程度。 这取决于敌人火力压制情况，敌人火力压制足够凶猛，那速度就慢。 同时还取决于敌对方是否处于运动状态，虽然不太讲究精度，但大致精度还是要保证的。 相较于赵铭这边炮兵团的严格执行，和高标准化的训练模式，此时炮兵层面上单纯素质就完成了碾压。 两轮炮弹，几乎摧毁了敌对军队的绝大多数武装力量。 然而还没完，第三轮炮击再度来袭，随着继续完成填装上弹，伴随着旗语打下，又是一阵整齐的呼啸声。 嗖嗖嗖！ 整齐的炮弹如同划破利箭的长枪，齐齐的朝着敌对阵地再度覆盖式轰炸。 两者相隔将近一里地，远一些的将近三里地。 赵铭麾下的火炮，有的是小口径迫击炮，射程相对没那么远，仅有五百米。 这些小口径迫击炮只能进行清扫那些先前冲到近前的敌军。 而大口径的迫击炮，和一些榴弹炮，山炮的距离有的能达到一里，甚至三里的区域。 虽然距离越远，炮弹所能覆盖的越少，但依旧让第三第四旅吃尽了苦头。 随着七轮炮火齐射，直至远处已经看不到多少还站着的敌人。 张锴这才命令一个营的兵力上前开始清扫战场。 敌人肯定还活着不少，但那些已经宛如惊弓之鸟，怕是早就跑远了。 的确，此时赵，李两位旅长早就带着残部逃往了三里地之外。 后面炮火喧天，他们也是不管不顾，折损多少他们也不考虑了。 一切都没有自己的小命重要。 只能说他们情报出现重大失误，眼前这支敌军火力比他们两个旅还强。 这还打什么? 跑！跑的越远越好，跑出敌人的炮火覆盖范围。 又跑了半个多小时，直至来到十里地外，又停下休整等待溃军。 最后清点，竟然只收拢了七千多人，足足损失了将近一半的人数。 至于那些重火力，机枪火炮之类的，有的已经被炮火给炸了。有的就算没炸，也没时间带回来了。 这一仗打完，他们第三第四旅直接沦为了长枪兵，每人除了肩头的长枪就剩下腰盒子里的子弹了。 丑陋！打的何其丑陋！ 偏偏之所以会这样，就是他们轻敌所致。 主力旅普遍瞧不上省防旅不是没道理的。 省防旅的主官其实也是有一定军事才能的。 只是他们一般应对的麻烦都是低强度战事，或者干脆就是协助清除治下的土匪。 一般这种战斗，双方都没太多讲究，比的就是哪一方火力更猛，哪一方人数更多。 机枪一架，火炮一放，几轮炮弹机枪扫射之下，土匪就得乖乖投降。 亦或者碰到和其他战事，或许更具有专业性一些，但强度也不会太高。 真正的硬仗，那都是人家主力旅来承担，人家也不放心交给他们省防旅。 如抗战时期，这些省防军大多是投靠了东洋人的，很少有硬骨头，大多投的干脆利索。 这也充分说明他们战斗意识差，战斗意志弱。 两相比较之下，又如何是赵铭这边的对手。 其实刚刚打不是不可以打，如若是主力旅，压根都不会这么大咧咧在这么近的距离驻扎。 一般都会在较远的地方架设指挥部，然后在进行小规模试探性打击。 如若发现事不可为，主力旅也不会强攻，而是直接等待呼救空中支援，以及等候大火力覆盖。 实在都没有，他们才会选择稳打稳扎的战术慢慢推进，更不会一股脑将大部队开在敌人炮火覆盖之下。 纯粹就是省防旅此前压根就没有能上得了台面的战绩，导致他们经验不足。 更是被之前在多伦压着对方打给弄的飘了。 “可惜啊！早知道在前面安排一支伏兵了，这样就能直接吞下这支部队。 可惜了啊！”张锴咂吧着嘴，有些惋惜。 赵铭却是无所谓，“得了便宜还卖乖，已经很不错了。 虽然这一波下去，这支敌军怕是不敢再来了，但哪有两全其美的事情，知足吧。 接下来尽快挖战壕，到时候面对奉系的空袭就指着这东西活命呢。” 赵铭也不觉得可惜，毕竟现在不允许他进行分兵。 潘家营子这条路往前几十公里都是就这么一条路。 安排伏兵占了眼前的好处意义不大，一旦敌人主力过来，这支伏兵撤都撤不回，只能等着被敌人歼灭。 眼下奉系兵力远胜于自己，赵铭可不敢继续分兵，扩大自己的风险系数了。 但这次战果斐然，最后一番清点，还俘获了五百多名战俘，其中大半都是受伤没法逃的。 还有的就是吓得趴在地上不敢动的，全都被押去了沽源，准备送去临时的战俘营先关着再说。 其次军械缴获了不少，炮火覆盖损毁了不少，但依旧找出了二十多挺轻重机枪，十几门还能用的火炮。 炮弹损毁了许多，但依旧找到了几百发，也算是聊胜于无吧。 至于缴获的长枪那就更多了。 一些轻重机枪直接补充进入己方部队，火炮同样补充，也算是增加了己方火力。 此次赵铭带来的火炮数量只有九十门，这已经是极限了。 因为各个部队都分润了不少，如若不是拿下察哈尔后，从这些兵站里缴获了不少火炮，想要凑出九十门都不可能。 加上现在缴获的十几门，己方的火炮数量再度来到一百门以上。 强大的火力就是打仗的底气。 一场战争下来，众人还有些意犹未尽就打完了。 后方不少刚刚因为打仗而被迫停工的士兵们，一个个都有些懵逼，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 第631章 巧遇 当然懵逼的主要是那些新兵。 看到新兵这样子，老兵们都很善意的解释道，“习惯就好！咱们打仗有时候快起来超乎你的想象。 你是没有听说过侯爷那边是怎么打仗的。 听他们那边的人说，他们打仗就是一盏茶的功夫。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打仗的时间还没有他们清点战俘的时间长！” “有这么夸张？” “哼！比这夸张的多，我告诉你，在那边打仗。 别的没得说，唯一的麻烦就是费人。” “怎么说？” “就是你得经常吃住都在马背上，往往到了关键时候，你们得经常跑来跑去，穿来穿去。 有时候为了完成一次大迂回穿插，甚至要走山间小道。 那种小路往往都没法骑马，只能牵着马走，有时候马匹踩空了，你最好庆幸你拽住的绳子很松，不然你也得被带下去。” “呼，我还以为您要怎么说呢，这也不废人吧，只要小心些就没事。 我还以为他们是战斗减员很大呢？” “战斗减员....这个他们倒是不大。听说都不用等敌人架好火力点，他们就完成了一次冲锋。 基本上很少能碰到能挡住他们一次冲锋的。” 一群新兵和老兵相互闲聊着，而闲聊之余他们也是掐灭手中的烟，开始骂骂咧咧忙活起来。 这群狗娘养的，就不能多坚持一会吗？ 搞得他们都不能休息多久。 打仗打的太快貌似也不是好事。 没辙，这些士兵只能继续挖着壕沟。 老张也属实极其负责，对战壕之事看的很重，几乎每条堑壕都进行了视察，严格检查是否合格才行。 这也导致哪怕这么多人，工期依旧只能紧赶慢赶。 老张学的技术几乎大半都是从东洋人手里学的，但也有借鉴了一部分俄国人的战壕。 如上次前往外蒙所看到的战壕就给了他不少灵感。 如东洋人的战壕，基本普遍顶天也就两米不到，最高在一米八左右。 倒不是人家东洋人偷懒，而是人家矮。 而俄国人就不同，挖的战壕都是西洋那边标配的2-3米，所以张锴也没生搬硬套东洋人那一套。 巡视一圈，见赵铭在一旁抽着烟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便靠了过去。 “赵爷，是担心奉系那边提前进攻吗？”张锴询问道。 “这倒不是。”赵铭摇摇头。 他吐了口烟圈，这才笑道，“我是在想，挺可惜的，如果能吃下这支溃军那就完美了。” 张锴一阵无言，赵爷竟然还在为此事感觉到可惜。 但仔细想来确实可惜。 如若能全歼这支军队，甚至俘获，所获得的枪支弹药，接下来只要战壕挖的足够好，在这里坚守一个月都不成问题。 然而与此同时，赵铭所不知道的是。 就在赵子康，李友明又赶路二十公里，原地休整收拢溃军之际。 一支部队就在他们相隔一座丘陵的距离休整着。 “我怎么感觉走错了？我们是不是提前往南走了？不是应该继续往东吗？” 王二有些费解的看着手中的地图。 旁边来自猴子所部的副官白颂已经是汗水顺着脸颊直流。 这会他也有些犯难了，按理说猴子所部对方向感有着极强的判断力。 然而那是有专业人士负责判断方向，这名副官则是镇嵩军旧部，之前本就对方向不敏感。 “咳咳，长官，刚刚不是派人搜寻附近的牧民吗？咱们问问就知道了。” 白颂也是感觉尴尬，这特娘的在侯爷麾下混了这么久，竟然混成了路痴，这多少是挺丢脸的。 “嗯，也是，那就再等等吧。”王二点点头，也没多问。 心里虽然有些不满，但人家毕竟是猴子的部下，他也不好多训斥。 就是他不太喜欢这种不可控的因素。 按照这白颂的说法，那就是迷路倒也不是坏事，起码敌机现在也无法侦查他们的轨迹。 约莫过了几分钟，一名士兵快速而来，看其神情格外焦急。 “长官！不好了！” “不要急慢慢说，天还塌不下来呢。”王二宽慰道。 然而对方却依旧焦急，快速道，“长官，就在我们西侧发现大股敌军正在休整！” “什么？” 王二面色大变，“大概多少敌人？能准确判断是敌人吗？” “长官，数目不下五千，但奇怪的是，这支部队，并无多少重火力。 且十分警惕，似乎....似乎像是刚刚吃过败仗似的。”这名侦察兵有些不确定道。 闻言王二眼睛一眯，挥挥手，“走带我去看看！” —— 两天后，当张志强正在多伦遭受轮番毒打时，负责主攻多伦的第一旅，第二旅的两位长官透过望远镜看到城墙上那摇摇欲坠的防线都是面露喜色。 “老段啊，看样子明天就差不多了，这城也不是铁打的。 明日咱们再发起一波总攻，我看这守军怕是撑不住多久了。” “是啊，不过炮击不能停，继续给我磨。” 段献放下望远镜，心情颇为愉悦。 自己这边攻势如火如荼，想来沽源那边也已经开打了。 沽源那边虽然刚刚开打，但是沽源易攻难守，如若第三第四旅攻势更猛烈些，说不定比他们还要更快一步拿下多伦。 只是就在两人心情大好之际，一则消息通过传讯兵火速传入两人耳中。 听着面前传讯兵的描述，两人一时间面面相觑，都怀疑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确定消息无误？ 第三第四旅大溃败？中途还遭遇敌军骑兵部队追击，最后仅剩下两千人残部逃回后方？”段献说出这番话，都感觉这莫不是天方夜谭。 要知道出发时，那两人带着上万人的部队，那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好似要把主力部队都给干翻。 现在告诉他，几天的时间，上万人变成了两千人？ “回长官，消息确凿无误，就在刚刚，我部包围多伦的外围部队发现一股敌骑踪迹。 疑似是敌人援军！”传讯兵正色道。 闻言，段献和第二旅旅长曹彪面色一下子凝重无比。 事情突变，这让二人都有些始料未及。 第632章 撤军 两人转而看向案台上的地图。 “老段，有点麻烦啊！” 曹彪指了指地图叹道， “现在航空编队大部队还没过来，单靠一个飞行小队的侦查力量，咱们很难做到实时消息准确性。 飞行小队每次往返补充，一天顶多进行两次侦查任务。 此前一直未曾侦察到外围骑兵活动迹象。 如今出现骑兵活动轨迹，想来这赵铭已经将他的骑兵部队调了过来。 听说赵铭麾下，当属骑兵为主力。 想来是从沽源出发，错开了第一波飞行小队的侦察，赶在第二波侦察之前，火速奔袭。 不仅穿插追击了赵子康这两个蠢货，还进一步威胁到咱们了。 眼下，我部为了围城，大军分散严重。 一旦腹背受敌，我等怕是也要第三第四旅覆辙啊！” 曹彪此言让段献也不得不认清眼下的事实。 本来第三第四旅就是为了猛攻沽源的。 最主要的一点，就算无法拿下沽源，也能遏制住那边的敌军。 这样他们多伦这边才能心无旁骛发起猛攻。 眼下这群废物这么不争气，直接将第三第四旅打出屎来了。 局势一下子逆转。 段献眉头拧成一团，一拳砸在案台上，骂道， “两个废物，死了倒好，现在逃回来了，怎么不去死？！白白浪费如此机会！” 段献不甘，太不甘了。 他也算是半个嫡系，此番趁着主力部队赶来前，如此卖命，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能在主力部队面前出一口气，更是让少帅看看他的作战才能。 眼下少帅虽掌握大权，但明眼人都知道内部隐患依旧巨大。 越是这种动荡时机，越是他们这些旁系部队往上爬的大好时机。 只要能提前一步拿下多伦沽源两地，说不得，他这个临时主帅，以及他麾下的部众就有机会提拔为主力部队。 享受更好的装备，更好的待遇。 然而眼下，一切全都毁了！ “老段，眼下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依我看，还是退守等待主力部队再行定义吧。”曹彪无奈叹道。 虽然机会绝佳，然而眼下已经不可继续猛攻了。 “撤！给我撤！” 说出这句话时，段献牙齿都快咬碎。 —— 与此同时，多伦城内—— 指挥室内，浑身灰头土脸的张志强，整个人都看不出人样。 来时有多意气风发，此时就有多狼狈。 多伦几日，他现在都精神恍惚了，每天耳边都是震耳欲聋的炮鸣声。 这也就罢了，接连的战损，让他一点自信也没了。 几天时间内，几乎每天死伤上百或者几百，打到现在几乎全员带伤，剩下的部下也就三百多号人强撑着。 原本大家都斗志昂扬，这会都跟斗败的公鸡似的。 他算是明白为啥自家张叔不想让他上前线了，这鬼地方还真不是人待的。 有点想哭，有点想回家了。 张志强感觉心里苦啊，偏偏这儿就他官最大，还只能强撑着。 然而就在此时，一名传讯兵，几乎是快跑着冲了进来。 “长官！长官！” “又怎么了？”张志强有气无力的反问道。 他现在是真没力气了，就在半个小时前，他刚从前线下来。 差点没被炮弹给扬了。 这会脑子还嗡嗡的呢。 “长官，喜事！大喜事啊！就在刚刚，敌军撤军了！撤军了啊！” 这名传讯兵喜极而泣的大喊着，刹那间指挥室内一阵寂静落针可闻。 旁边两名浑身布满积灰的副官，张大了嘴，眼眶泛红。 “军中无戏言，你说得可是真的？”张志强质问道。 哪怕此时心中激动无比，他也只能强压着询问。 “长官！是...是真的！咱们....咱们真的撑下来了！”传讯兵咬着牙哽咽的重重点了点头。 而这时，张志强也意识到，貌似炮击已经停了快几分钟了。 这会他也顾不得其他，赶忙抖了抖因为炮击而堆积全身的灰尘，急匆匆朝着外面飞奔出去。 一路上疾行，花了好几分钟这才气喘吁吁的爬上城墙，低头俯瞰，顿时眼眶再也忍不住泪水止不住的流淌。 马的，宝宝心里苦啊！总算是熬过去了。 却见下面围困多日的大军，果然如传讯兵所言，开始收拾军械徐徐后撤。 “长官，敌军撤军，我军是否追击？” 阵地上一名连长看到自家长官走了过来，赶忙激动道。 啪！ “追击？追你个棒棒锤，你想死你追！你给我追！刚熬过去，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张志强一巴掌顿时就糊了过去，很是怒气冲冲的喝骂道。 他摇摇头，转而看向城外徐徐后撤的敌军，心里不禁满是问号。 \"难道是援军来了？\" 他摩挲着下巴，赵爷那边也没发电报告知有援军的消息啊。 想了想，他还是嘱咐道，“总之，立刻加固防御，让弟兄们别急着休息。 等忙完这阵子再休息也不迟。” 心里犯着嘀咕，同样在距离多伦城，约莫几十里外的张鹤所部同样是满头雾水。 “退军？确定退军了？不应该啊！” 听着侦察连的汇报，张鹤大感纳闷。 他前日就抵达了多伦附近，不过因为怕防止暴露，他还特意将大军安置在山沟沟里。 不过每天倒是派遣侦察连侦查敌情。 只是按照情报，这多伦城明显比之前几日更加摇摇欲坠，一副再有一日就得破城的迹象。 没曾想敌军放着如此大好时机，竟然就撤军了。 “长官，现在咱们是否直接进城？”副官询问道。 “再等等！一个小时后，如若敌军彻底撤军了，咱们就直接进城！”张鹤下令道。 不仅这边懵逼，同样沽源潘家营子，赵铭这边同样是一脸的懵逼。 就在刚刚一支小队骑兵押着大队人马朝着这边阵地而来。 仔细询问情况后，竟然是王二所部。 而听完对方的离奇描述，赵铭张锴两人都惊呆了。 特么的，迷路迷到这边来了，而且听话里的意思，王二竟然还想进行敌后穿插绕后。 好在王二所部距离不远，赵铭赶忙让这支骑兵火速返回通知王二所部速速停止这一疯狂的行为。 第633章 未来打的是科技？ 不是他赵铭对王二不放心，额....好吧，就是不放心。 王二之所以选择绕后，完全是被那个名叫白颂的给影响了。 白颂，白颂！这名字一听就不吉利。 况且王二那边因为一直保持无线电静默，所以情报缺失严重。 并不知道赵铭这边的情报。 赵铭可是知道，再过不久，奉系就会开赴至少三个主力旅的部队赶来，并且还会有一整个航空大队而来。 如此大军云集，现在穿插绕后这不是找死吗？ 如若是猴子所部，赵铭还能没那么担心。 毕竟猴子这家伙确实很擅长野战，但，如若猴子在，赵铭依旧会勒令不得穿插绕后。 相信猴子也不会真的傻乎乎穿插绕后。 人家喜欢这么干，不代表人家傻。 王二之所以这么干，纯粹是这白颂，出自猴子所部，猴子现在又是如今野战的权威。 王二一时间还真没考虑太多，听信了这特么的假权威。 猴子所部能打出这么惊人的战绩，靠的可不是一个区区的副官。 而是一整个集体，他的部下人才多样性是关键。 但哪怕在这里，猴子也不敢轻易敌后深入穿插绕后。 毕竟这里的地形不同于察南。 这边更加荒芜，草原和丘陵居多，树木丛林极少。 尤其是到了热河境内，那边更是以草原居多。 遍地都是辽阔的草原，这样的地形，进行敌后穿插绕后？这不是找死吗？ 敌人如此海量的飞机起飞，轻易间就能看清楚地上的一举一动。 还没穿插呢，整个部队就得被全歼。 但庆幸的是，负责带队的这个白颂，特娘的还是个路痴。 偏偏运气不错，带队带到了这里，刚好彻底打残了这支敌军。 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对了，这个白颂之前是怎么通过考核的？” 赵铭看向张锴。 要知道在察北的时期，军官都是有考核的。 每月张锴都会负责给这些军官上课，月底进行这段时间的考核评估。 可是白颂这表现出的军事素养，属实让人不忍直视。 “这个.....” 张锴一时间有些为难，犹豫片刻，只能无奈道， “赵爷，这人倒也是通过考核的，不过您也知道。 当时咱们也就搞了下专项培训，短时间内不可能培养出太全面的军事人才。 所以算是各有擅长吧，虽然课是一起上的。 但考核时，只会专门考核他们擅长的几个专业。 这个白颂，我有点印象。 首先身为军官，战术学是必修课，所以这点都得考。 他的成绩还算理想过关了。 其次他专精的是航空专业，额..... 这个专业.....我其实也不懂，就是之前我不是去了丑国一趟嘛。 在书店逛了逛，刚好就找到一本航空方面的书籍。 之前在士官学校的时候，我也了解过一些相关知识。 虽然不懂怎么开飞机，但是也开了这门课，主要是为了普及如何应对敌机。 遇到敌机时如何避险，如何有效规避敌机侦查。如何听声音辨别敌机类型。 额....所以，其实我压根就没想过有人会把这门学科当主修。” 张锴一脸的吃了屎一样的表情，为自己教出这样一个徒弟而感到羞愧。 “好！好好！那且就算他过关了！” 赵铭冷笑着点点头， “那为什么这样一个军官，猴子怎么选中这人担任副官？” 闻言张锴更加尴尬了，瞥了眼赵铭，还是继续道，“额....好像是猴子专门挑的。 他说....他说什么....以后肯定是要开上飞机的。 还说赵爷您说过，以后打仗打的是科技，他也要沾点高科技。” “科....科技....” 赵铭一时间语塞，特娘的，老子只是给你普及一个观念，你特娘的还真给我整出这么个大活出来。 “开飞机，开特娘的个叽霸！” 赵铭没忍住，一句脏话脱口而出。 实在是快被猴子这厮给气笑了。 他现在大致也明白这白颂在猴子所部的处境了。多半是个吉祥物一样的存在。 约莫过了一刻钟，就见远处阵地外，再度涌现一支骑兵。 不过这次数量依旧不多，显然不是王二所部的全部人马。 因为赵铭干脆让王二带着主力赶赴多伦进行支援了。 张志强接连的急电，他也不是瞎子。 思索再三也知道，就算派张鹤所部过去，估计多伦的压力也得不到缓解。 一旦敌军主力来袭，多伦作为首当其冲的桥头堡，势必将迎接最猛烈的袭击。 所以必须还得增兵。 而眼下来的这群人里面，自然就是先前回去报信的那支王二所部的骑兵。 同时隐约能看到，他们还押着一个人，不出所料的话，应该就是那个白颂了。 “你就是白颂？” 随着这人被押上前，赵铭看着对方皱了皱眉，质问道。 “是...是赵爷！” 白颂有些忐忑，他现在多少也知道自己捅出来多少篓子。 好在没闯出大祸，不过他用主观思维影响指挥官的罪责是逃不过了。 “你现在怎么话不多了？听说你在王团长那边很能说啊?” 赵铭呵斥道，不过说着就轻咦了一声。 “咦！你眼睛有问题？” 赵铭忽的目光严肃的盯着眼前的男子。 就在刚刚，旁边角落里一名警卫挠了挠头，这白颂竟然被吓了一跳，似乎像是刚刚发现了这人。 然而这警卫虽然站在角落里，但就在赵铭身后的角落，按理说此人进门就能看到。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虽说当时察北开设临时军事学堂的时候，并无太多要求。 主要是对之前现有军官进行专项培训，但经过考核之后也会筛选掉一批。 那些不达标的，虽然依旧能担任排长，连长这些职务，但肯定无法胜任团部副官一职。 而视力也算是考核标准之一，不说要多好，起码得像个正常人一样。 不然团长让你观察一些敌情你都看不清，看不明白，那关键时刻可是要出大乱子的。 第634章 这是个人才 “你眼睛不好？” 赵铭的语气此刻无比的凝重和严肃，那怒火就算是一个傻子都能感受得出。 旁边的张锴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但闻言，这白颂赶忙摇摇头。 “不不不！赵爷我眼睛没问题！” “你说谎！”赵铭沉声低喝道。 见此，白颂也是慌了，赶忙低下头，不敢吭声。 赵铭很是失望的摇摇头，更多地是对张锴的失望。 这个老张，按理说不可能贪腐才是。 毕竟之前也就是小团队，而且当时在察北，大家日子紧巴巴的，贪？能怎么贪？ 那就只可能是粗心大意让这家伙给蒙混过关了？ “行了，你这职务算是做到头了，欺上瞒下，影响上级判断。 念你还没犯下大错，把这身军服脱下你就走吧，打哪来回哪去！ 我这里容下你这尊大佛。” 赵铭摆摆手叹道。 按理说，枪毙也不是不可以，这事儿可大可小。不过毕竟也算是误打误撞立功了，将他清退算是足够的宽容了。 白颂明显是傻了，似乎无法接受这一事实，愣愣的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见此赵铭挥了挥手，很快两名警卫上前就要为他扒衣服。 “赵爷！赵爷！我....我...我眼睛很好！没问题的！” 白颂还以为自己只是单纯的眼睛不好就要被清退，一边挣扎一边连声大喊。 见警卫似乎是动真格的，他又呼喊道，“赵爷，我眼睛的确有点问题。 但看远处的地儿没问题，而且眼睛能比常人看的更远。 还有动的东西，我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就是一些不动的，我有时候容易忽视看不见！” 听到这番话，赵铭一怔，连忙一抬手制止了一众人的行为。 上前一步，仔细看了看这白颂的眼睛。 旋即指了指远处，“说那边你看到了什么？” 闻言白颂如蒙大赦，赶忙凝目细看。 看了片刻，白颂赶忙道，“赵爷，我看到了一个弟兄在撒尿，冲着的还是咱们的方向。” 赵铭皱了皱眉。 他的视力经过金手指的强化，也算是比常人要强一些，的确能看到一个人站在那里，但却看不清那人具体在干啥。 那应该是一个侦察连的弟兄站在山丘上。 赵铭能够达到射雕手级别的实力，眼力还是十分惊人的。 饶是如此，看向这个距离约莫快一里外的人，依旧只能看到一个细微的人影轮廓，更别提看清楚那人在干啥了。 见此他朝一旁招了招手，很快一名警卫心中会意，快速从一旁拿过一个望远镜递了过来。 拿着望远镜，这么一看，顿时那人的细节情况也就看清楚了。 果然是侦察连的弟兄，只是看清楚后，赵铭忍不住额头青筋直冒。 这特娘的是何人部将？还有这癖好？ 就见这家伙，脱光了裤衩子，光着屁股，站在山丘最高处迎风撒尿。 好似鸟儿在高空翱翔。 放下望远镜，目光再度看向白颂时就有些严肃起来。 这家伙，似乎还是个人才啊！ “你说你能看的清动的东西，而且能看的很清楚，那我待会会朝你打一拳，速度可能会比较快。 你记住一定要躲，这是对你的测试！” 说着赵铭伸出自己的右手，朝着对方摆出一个进攻的姿态。 见此白颂咽了口唾沫浑身肌肉紧绷。 刹那间，就在众人都以为赵铭会以右拳挥出猛击白颂时，突的赵铭左拳猛地挥出。 以赵铭的出拳速度，一般人肯定躲不过，别说躲不过，看都看不清。 当然白颂也没躲过去，但赵铭却笑了。 看着躺在地上的白颂，赵铭笑着点点头，“好！算你通过了，你小子算是有点本事。 接下来去后方吧，你不是学了一些航空学吗？ 老张把你那本教学册子给他，让他继续专研，一定要做到烂熟于心。” 这番话让众人有些迷茫，完全没明白这又是哪一出。 随着白颂被警卫带着离去，张锴这才若有所思道，“赵爷，你是觉得这小子是个飞行员的苗子？” “还不清楚是不是，得真的让他接触过才知道。不过起码他的眼睛是个宝贝。”赵铭摇摇头，淡笑道。 真正的王牌飞行员，绝不止是动态视力和远程视力足够优秀才行，还得要求静态视力，以及捕获目标的感知分析能力。还有对身体素质都有要求。 起码单论眼睛而言，这家伙挺极端的。 唔....怎么猴子麾下全都是这些剑走偏锋的家伙？ 这家伙的远程视力和动态视力，绝对是顶级的。 远程视力跟望远镜似的，加上他的动态视力，就如一头人形雄鹰。 如若身体素质跟得上，兴许是一位优秀的空战高手。 地面压制兴许不行，因为敌人一旦原地趴窝不动，这家伙还真不一定能看到敌人。 但空战，敌我双方战机对决时，这家伙的眼睛就是个宝贝。 而且刚刚不是这家伙没躲过去，赵铭能看到这家伙在自己出拳时已经做出了规避动作。 只是身体素质毕竟无法和赵铭这个变态比，故而还是没躲过去，这也不怪他。 但不管怎么说，这家伙作为储备人才是足够的，就是不能用错方向。 至于接下来能学多少，只能看这小子的才能了。 张锴从丑国带回来的读物，不说很硬核吧，那也是相当硬核，竟然还是随处都可以在丑国一些图书馆找到的青少年读物。 这也正常毕竟，这是一个可以开发出枪械儿童版，核弹儿童版的国度，弄一些硬核书籍再正常不过了。 主打的我该写的提示都写了，材料也都保真，学不学的会不敢保证。 又聊了会，算是将白颂这人的事情定了个性，也就暂时不做追究。 “赵爷，眼下或许是咱们增援多伦的机会，之前我就很担心多伦的防御问题。 一旦大战来临，哪怕加上王二所部现有的驻军，多伦想要挡住敌军猛攻依旧有些困难。 您看....” “嗯，我也正有此意！” 赵铭点点头，他当然明白张锴的意思。 王二那边的确有小几千号人，但一旦高强度作战，这些人根本扛不住多久。 “这样吧，再从你手底下抽调一个团的兵力过去，务必以多伦扎下一颗钉子，死死稳住防线。” 第635章 战术不合理 这一仗无论如何也是要打下去的，不仅要打下去，还得打出风采才行。 现在各方都觉得他赵铭撑不住多久，这样一个新兴势力，属于是刚冒头就被摁死才是常态。 而越是这样，赵铭越是要打出风采，最好是能让奉军寸进难行，死死摁死在多伦沽源一线。 这就相当于是赵铭这杆大旗崛起所需要面临的一场大考，通过了，往后上桌旁人就算有异议，也不至于有太多异议。 失败了，那要么在他人面前摇尾乞怜，要么就是随便一个人都可以欺负的地步。 打！不仅要打！ 而且要死战不退的打，直至彻底撑不下去。 这次不仅仅是赵铭这一整个势力的大考，同样也是手底下这群士兵的大考。 通过了，往后面对东洋人的坚船利炮也不至于太过慌张。 这是蜕变的一战！ 随着一个团的兵力抽调走，潘家营子这边也就仅剩下四千来号人。 不多，但依托如今这深挖的壕沟而言，倒也足够用了。 —— 两日后，就在多伦那边正在抓紧构建防御工事的清晨，嗡嗡嗡的大片声音就从远处高空由远及近快速而来。 听到动静的刹那，早就对这声音有些敏锐的张志强一行人赶忙勒令所有人立刻躲进掩体。 又过了片刻，果不其然，空袭如约而至。 但这次绝非前些天那种小股航空小队的浅尝即止，而是一波接着一波轮番轰炸。 敌机群，上百架战机，裹挟着大量炸弹一枚接着一枚在多伦的阵地上轮番投射。 密集的爆炸声在阵地上不断震颤。 弹雨更是宛如密集的弹幕，轮番进行低空俯冲扫射。 天刚蒙蒙亮，眼睛所见，到处都是爆炸的火光以及机枪口喷吐的火舌。 这场轰炸足足持续了将近快一个小时，随着这偌大的航空大队调转机身往返，直至飞远。 满目疮痍的阵地上这才出现些许动静。 一个个人影从坑洞里爬了出来。 “特娘的，还好老子早有准备，不然还怎么打？” 张志强从坑里爬了出来，嘴里吐了口沾满灰尘的浓痰。 一旁的王二和张鹤都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如若不是他们来了，张志强这小子说不得还在死鸭子嘴硬的死守城墙区域。 事实上，战事进展到这一步，一味的坚守城墙已经意义不大了。 接下来将兵力悉数部署在城内才是正理。 这两天他们这么多人几乎是没日没夜在城内建造防御工事。 许多防御工事都是因地制宜，在一些居民楼旁边的巷道，或者干脆在一些居民楼里面搭建工事。 因为城内大多数建筑都遭到过炮击，为了避免二次轰炸，从而导致房屋进一步坍塌造成人员伤亡。 他们还在掩体内，继续挖一些单兵壕沟，乃至是临时避弹坑。 而他们则是在壕沟上方一般都会架设一个简易的三角支撑。 这是怕空袭的时候上方房屋倒塌，一下子将避弹坑的出口给堵死。 这种防御，即可守株待兔，将敌人拖入巷战，也可以避免被空袭炸死的风险。 三人稍作清点，发现此番规模更大的空袭竟然只是造成了三十人伤亡。 大多都是一些倒霉蛋，因为炮弹笔直掉落避弹坑上方屋顶。 巨大的冲击力，直接把避弹坑上方的三角支撑棚顶给炸塌了，人不是被砸死就是被掩埋了。 这玩意理论很简单，其实就类似于在一个屋子内，再挖一个坑用于躲避人。 而坑洞上方还搭了一个斜角木棚，一旦遭遇炮击，上方房屋垮塌下来。 只要不是炮弹笔直朝避弹坑方向落下，这个稳定的斜坡三角架都能为坑洞里的士兵，提供一个出口，不至于被掩埋其中。 而埋伏在房屋外的士兵就没那么多讲究，直接按照挖战壕的规格搭建，因为不用怕房屋倒塌掩埋风险，所以空袭来临时，他们直接堕入避弹坑中，几乎没多少伤亡。 而这一切全都是王二和张鹤在主导挖设的。 两人虽然没有张锴那么老道，但也学到了一些挖战壕的法子，不求多坚固，但求各项避险功能都必须要有。 而且时间有限，防空避弹坑必须要有。 而在多伦遭遇炮袭后的当天下午，铺天盖地的空袭转道开始关照潘家营子阵地和沽源城。 轮番轰炸下，得益于战壕挖的足够坚固，伤亡竟然比多伦还要少。 “呼！不错嘛老张，如此一来，咱们扛下来不是问题。”赵铭吐了口烟圈，笑呵呵拍了拍张锴的肩膀。 张锴倒也没太谦虚，只是笑道，“主要是咱们准备的时间充裕。 关键还是奉系似乎还不明白空军和陆军炮兵们的协同作战。” 对此张锴是有些不屑一顾的。 在他看来奉系的装备的确不少，也很好。 但毛病不是没有，同样犯了一个他们不会步坦协同的毛病。 也就是不会空地一体化作战，虽说眼下这个理论没有提出，但一战时期已经初见一些苗头。 不过这时候大多流行的空中支援学说。 但很显然光是这点奉系也没玩明白。 一战因为堑壕战盛行，而这时候空军其实也是能进行有效支援，而不是用于眼下作为主攻武器，陆军甚至都只是远远看着。 空地两边甚至可以同时发难，地面部队推进，空中战机俯冲低空投弹进行火力压制。 这一套路在西洋一战时期很流行，俯冲投弹，火力压制地方堑壕内的火力点，从而为地面部队的推进减少伤亡。 对于这点赵铭理解的更深刻一些，要知道空地协同作战，现在的确还没大规模流行。 如空中支援学说，也因为一战的堑壕战术缘故，而并不是多么热门。 虽然后世证明，空军支援是必不可缺的，但是这年头因为受到一战影响，还没大规模流行。 这主要是一战时期，飞机空战并不多，空中支援也只是寥寥一些案例。 虽说现在已经有眼界广阔的将领看到了空地协同的好处，已经着手训练甚至为这一套战术做布置。 但这年头依旧有许多国家还沉溺在战壕术中。 第636章 空地，步坦协同 不是说战壕术不好，可如若一味将所有底牌全都押注在堑壕战术中，那就是找死无异。 唔....这点可以看看马奇诺防线。 一个完全为了适应一战的产物。 从一战结束后开始修建，前前后后花了几十年修建。 结果修建完成就是沦陷的那一刻，一度被沦为笑柄。 而小胡子能够闪击波兰，靠的正是空地一体，快速推进的协同作战策略。 虽然依旧只是空地一体化的雏形，但这年头谁见过这玩意？ 不！应该说是海陆空一体作战。 因为当时就连海上力量也被调了过来，在海上进行舰炮支援。 三位一体，火力猛的一塌糊涂。 相较之下，眼前这奉系玩的这手，声势挺大的，就是有点各玩各的。 正如赵铭所料，随着对方主力真正抵达前线，开始轮番对着多伦，潘家营子阵地进行猛攻后。 一如既往，航空编队玩他们自己的，陆军玩陆军的，各玩各的。 偶尔也有几次协同作战，但那也是地面火炮和空军炮火集火轰炸。 从未想过地面部队趁机推进。 要知道一方火力被压制的时候，就是地面部队拉近距离减少伤亡的时候。 一旦战壕内的火光稍稍减轻些许，就可以快速突进，彻底跳入壕沟和残存的敌军进行搏杀。 火力压制不利用起来，这不是浪费？ 不然真以为单靠轰炸就能把战壕内的敌人炸死？ 人家丑国在上甘岭投了一百九十万枚炮弹，炮弹投的多有卵用？能直接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拿下阵地？ 争夺地盘，阵地，还是得填人进去。 一味的等待炮火过去再进行地面推进，效率慢，更是浪费这宝贵的火力压制。 就好比步坦协同，这玩意在一战时运用并不算特别频繁，属于尚且摸索之中。 且那时候的坦克质量差强人意，表现的并不是很尽人意。 如奉系，完全是照本宣科的按照人家教官描述的进行作战。 可聘请的西洋教官，人家也只是按照现有案例进行讲解。 这也导致奉系的坦克在战场上并未发挥出多大的作用，更多地就是充当威慑武器，实际上在战场上被当成了靶子，炸毁了好几辆。 而二战的步坦协同，就不得不说小胡子的闪电战典范了。 这也是这一战术，真正第一次大规模展示时就展现出极具破坏力的典范之一。 而?军军事天才，古德里安就明确指出了当时坦克的缺点。 目标大，近距离容易被损毁，噪音大，战斗中不易判断情况，容易暴露，观察受地形限制极大，行动间震动极大，观察视野有限，又遭到针对性破坏的风险。 还有就是装备弹道低深的武器，不易击中掩体内或反斜面上的目标。 所以坦克这玩意，最好就是搭配己方步兵进行协同作战，如若坦克孤军深入很容易沦为敌人的活靶子。 古德里安也说过，协同作战就如同乐器的演奏，不仅需要独奏，更是需要其他乐器配合。 坦克就是这一领奏乐器，而步兵就是协助的其他乐器。 为了打出根据破坏力的效果，所以闪电战中运用了摩托化步兵，是为了让步兵跟上坦克的进攻节奏，甚至就连骑兵单位也运用上了。 而在国内，别说是奉系没考虑到这点，就连淞沪战场时期也没考虑到这点。 当然也不是说没考虑，也可能是没能力组织专业的步坦协同作战体系。 所以在淞沪战场上，国军的确投入了坦克部队，但更多地就是将这些坦克作为掩护步兵和挡子弹的工具，步坦协同也就是无稽之谈了。 当时的战车一连连长就曾表述过。 ‘战车一连的坦克在之前的战斗中已经有所损耗，车况极差，在攻击前必须进行整备工作，而且日军火力较猛，步兵无法跟进。’ 哦，这是他的原话。 也算是说明其中的一个问题，要知道装甲部队的需求远比一般部队大得多。 装甲部队需要配备能跟得上它们进攻速率的摩托小队或者骑兵单位，也就是需要一些专业人士协同作战，这样哪怕坦克行驶途中，也能时刻进行检修。 而且坦克对外界的感知能力极差，这也需要步兵侦查外界环境再让坦克部队做出相应部署。 电视剧那种，始终都是坦克部队顶在前面的，对，他也不那么对。 同时那种能够迅速靠近东洋人坦克，然后迅速安装炸药包的情况，同样是对，也不对。 不对，是因为很难靠近坦克，因为坦克附近势必伴随着大量东洋摩托化部队乃至步兵单位。 对，是因为，需要付出很多生命，在所不惜也要靠近，不然步步推进过来，只会一点生存空间也没有。 堑壕对坦克的阻挡效果极低，一旦敌军坦克方阵推进至堑壕，基本上也就意味着这条战线的沦陷。 当初淞沪战场，就曾出现不止一次的因为步坦协同的不足，而导致坦克完整的被东洋人缴获。 如一辆坦克协同步兵延其美路第二桥方向进攻时，遭到了东洋人的猛烈火力拦截，被迫后撤途中，不慎驶入河滩的淤泥中无法行动。 虽然酣战许久，坦克机组人员成功逃生。但这辆坦克还是被东洋人完整缴获。 成为这场战争中首次缴获的坦克，这就是没有提前侦查地形的后果。 此外还有两辆坦克，在战斗之初就作为步兵推进的挡板，一路抹黑向前。 在驶深入虹口的东洋海军陆战队司令部时，坦克就已经与步兵严重脱节。 这使得坦克遭到东洋人密集扫射，最后车长被瞄准孔的子弹击中，车载武器发生故障，两辆坦克只能原地等待救援。 然而两个小时后增援还未出现。 后无奈连长只能让坦克原路返回进行补给，结果被友军警戒哨给拦住，不许坦克进入。 连长只能无奈徒步前往负责军官接洽，由于缺乏掩体，行走途中被东洋人榴弹击中。 后因坦克失去指挥，二连连长又与部队失散，步坦协同再度脱节，最后坦克连带着机组人员被战防炮给击毁。 这场战争，不仅打没了几十万军队，更是将这支新组建没多久的装甲部队。 也是当时仅存的装甲部队打的全军覆没。 第637章 损失惨重啊 到了41年，远征军入缅参战，才再次出现坦克部队身影。 然而期间横跨十年间，国内对步坦协同的战术运用，因为缺乏实战，显得更加落后了，大量坦克还没来得及参战就被摧毁和俘虏。 可见战术的重要性。 一转眼便是半个月过去，随着奉系主力在长达半个月的狂轰猛炸。 虽偶有战果，但始终寸进不得。 时间也快来到十月左右。 此时外面局势已经发生了逆转。 原本持续猛攻的攻势开始放缓，那始终在天空盘旋的航空大队逐步撤离，炮击逐渐停歇。 奉系部队陆续开始撤离，至此持续大半个月，几乎快把多伦沽源一带用炮弹翻了个遍的战役总算是结束了。 本该早就结束的，因为在九月中下旬，老爷子和六哥和解了。 但六哥属实拗不过这口气，特娘的打了这么久，竟然寸功未进，打的还是赵铭这么个新崛起的年轻人。 然而后面又猛攻了几天，确定无法拿下后，也是没头铁，选择了及时止损。 看着已经开始收拾残局，从壕沟里爬出来的弟兄们，赵铭面露感慨之色。 仰望天空，一缕霞光破开云雾，洒满大地，微风吹拂还能闻到浓郁的硝烟气。 “这些天弟兄们战损如何？可有确凿的战损伤亡数据？”赵铭询问道。 这大半个月，所有弟兄都快成了山顶洞人，每天生活起居几乎都在堑壕里完成的。 尤其是交通堑壕里，那屎尿恶臭都快把人熏死了，这些天赵铭的日子也不好过。 身为指挥官，又是如此重要战役，他的指挥部也安置在前线，只是稍微靠后的位置，同样没少被炮弹光顾。 好在战壕挖的足够深，一些避弹坑，深度甚至来到了三四米。 张锴整个人黑了一圈，浑身散发着一股馊臭，他拿着一份脏兮兮的单子看了看又看了看赵铭，咽了口唾沫。 “赵爷，此战目前还只统计了潘家营子阵地的伤亡情况，目前共计伤亡三千三百余人。 其中直接死亡将近两千六百余人，重伤两百二十一人，轻伤接近四百八十人。” “此战伤亡最大主要是什么原因？” “轰炸！大量的轰炸！ 赵爷，就算有堑壕，可是密集轰炸下，就算有堑壕也难免有伤亡。 其次就是与敌军交火时的伤亡。 不过那只是占小部分，敌军更多还是利用炮火优势对我军进行压制。 之前他们有一次摸过来了，咱们的弟兄也和他们打过两场白刃战。 这里面的伤亡也有一些，但不多。 咱们弟兄们的白刃战一绝。 估计是怕了，他们伤亡数倍于我们，后续更多的还是炮火压制。”张锴如实汇报道。 听着这些赵铭默默点头。 白刃战这一块，他对自己麾下很有信心。 不说人均都是白刃战高手，起码也比一般部队更擅长白刃战。 而且他这支部队组建之初就是以贴身肉搏着称，之后与外蒙人厮杀，白刃战都能压着外蒙人打。 可现在就是防空力量薄弱，乃至可以说，完全缺乏地对空，以及空对空手段。 如若继续打下去，赵铭可以肯定，自己这边肯定率先扛不住，阵地沦陷是迟早的事。 奉系光是不断轰炸就能拖垮他赵铭，论军工奉系如今在东亚这块都是当之无愧的魁首。 单单火力碾压，只要慢慢磨下去就可以将阵地给拿下。 而恰好这就是赵铭所部所欠缺的。 “呼！我知道了，将伤亡名单做好统计，到时候统一发放抚恤。” 赵铭摆摆手，神色有些憔悴。 一连在战壕待了大半个月，饶是他也感觉身心交瘁。 当日他就起码返回了沽源。 许是奉系清楚潘家营子阵地的重要性，故而重点轰炸的就是潘家营子阵地和多伦两地，沽源反倒没遭遇太多空袭。 选择一处临时官邸下榻，赵铭一睡就睡了一整天。 直至次日，各项战损，军械损耗方才汇总到他案台上。 从与奉系交手，至如今停火。 总计伤亡堪堪超过万人，直接阵亡就近八千人，能够再度投入战场的轻伤员有两千人左右。 如此大的伤亡，自然更多都是多伦防线产生的。 哪怕多伦地势还算易守难攻，可毕竟是守城，面对的是包夹的敌军。 打到后面几乎就是进入了十分残酷的巷战。 在潘家营子这边，因为仅有这一条道路，又早早挖了密集的战壕，奉系主力没法施展开。 但在多伦，哪怕巷战对进攻方不利，可依旧打出了奉系主力该有的实力。 打到后面王二，张鹤，张志强三人的部下伤亡开始迅速攀升。 如果说这边死亡重伤人员在两千八百人，那剩下的将近六千人的直接战死人员，全都是多伦那边贡献的。 最初张鹤的那个团被打残了，后面他又补充了一个营多的兵力过去，同样被打残了。 而后王二所部的几千人的加强团现在也被打残了，张志强的满编团几乎都快死光了，仅剩下百人残兵败将在苟延残喘。 其中一半是轰炸造成的战损，另外一半就是巷战造成的。 奉系主力战损赵铭不得而知。 但据说在巷战中，己方部队，往往是一换二，一换三。 巷战只能打出一换二的战绩，说实话这算不得多么优秀。 诚然有奉军空军火力压制的结果，但是奉军的主力部队实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不过嘛，赵铭也已经很满意了，这个战损比，他觉得不够优秀那是对标的西洋那边的。 但对标国内，马的牛逼坏了好吧！ 但仔细分析奉军的实力，其实他们现阶段更多就是精良装备才能位列如今的本土第一梯队战斗力宝座。 在他们与俄国人作战时，装备根本没有任何优势的情况下，碰一头血貌似也就情有可原了。 虽然大帅时期曾经为奉军进行过一次改革，然而毕竟是老派军阀路数养出来的部队。 那种老牌部队的毛病一大堆，贪腐，人情，拉帮结派，相互推诿，草莽江湖习气浓厚。 这些都导致奉军的战斗力，远不如他们强大的军工相匹配。 人员素质差或许是主要关键因素，毕竟奉军的前身可是前朝末年东北巡防营和练军，两者很多都是东北的土匪招安而来。 由此可见素质强又能有多强？ 第638章 还是太弱了啊！ 哪怕是奉军与其他各路大佬厮杀时，取胜更多地就是依靠人海战术和炮火连天的战术。 几乎看不到任何技巧性可言，在专业人士看了直摇头。 甚至利用先进装备也利用不好，比如早期在奉军围攻涿州城战役时，相继使用了重炮、法制坦克、飞机和毒气弹。 然而无一例外，全都没奏效，奉军无法进行有效的步炮、步坦协同。 而是轮番攻击，然后跟回合制似的，往往被逐次击退，毒气弹的使用更是差点反噬了自己。 即便后面成立了讲武堂，旧军校的教学水平依旧很难称得上优秀，和士官学校，以及后面黄埔出身的没法比。 而且加之被渗透的严重，以至于后面他们和东洋人对抗，那些战术战法，被东洋人完全掌握，可以说是小孩子和大人的区别。 其次就是信念不够！ 36年，在陕北时期，奉系旧部曾与我军进行过多次军事体育比赛，结果均是被当时吃不饱饭的我军大获全胜。 只是到了抗战中后期，从奉系出来的几支军队才打出了亮眼表现，或许那时候已经不再是地域划分了，均只有一个目标，抗日。 但这无法掩盖这年代的奉军战斗力低下。 简单来说，抛开装备不说，顺风仗他们打不会，逆风局他们几乎不可能翻盘。 而且装备优势，奉军目前还有，但同样有弊端，那就是装备混乱，各式各样的型号一大堆，堪称万国造。 有时候子弹型号无法与枪械匹配就会出现很大问题，其次对后勤的压力极大。 装备混乱，无异于给后勤增加了极大的负担。 不过嘛，这事儿，现在属于国内普遍情况，各个部队其实也大差不差。 也就国府那边，在这几年开始逐渐改革，对精锐王牌部队集体换装德式装备，算是理念上逐渐走上正轨。 说回正题，巷战的确是对防守方极具优势的战阵。 可是在抗战时期，东洋人作为攻方，依旧能打出一比三的战损比。 虽然后期国府一边打出了几次二比一，甚至一比一的战损比。 可见当时的东洋人的各种战术先进程度的确是我军没法比。 直至战斗后期，咱们也是摸清楚对方的先进战斗理论，也摸清楚东洋人的战法思路，以及一些主要东洋将领的性格，加上上下一心，这才能逐渐扳平战损比甚至完成逆转。 换算一下，赵铭感觉自己面对全盛时期的东洋人也够呛。 毕竟拿奉军和东洋军做对比的话，就好比北大营一战，也就是事变时期打响的第一战。 那七百东洋人进攻近八千人的奉军，奉军大败，东洋人死了两条狗和几个人。 打死了奉军阵亡超四百人。 唔....这么算的话，他赵铭打奉军主力部队一个1:3，貌似.....确实不咋地。 额，顺带一提，北大营的独立步兵第七旅，属于六哥麾下的王牌精锐。 属于驻扎在奉天的嫡系中的嫡系，承担拱卫奉天的重要职责，哦，北大营还有装甲部队，还有大量先进轻重火力。 附近就是兵工厂。 唔....这么想来，六哥勒令全军撤退，貌似还是明智之选？ 毕竟战损比如此恐怖，精锐都如此，其他部队那怎么说？ 当然说笑归说笑，但有一说一，一些当时的局部战争，同样战损比恐怖的吓人。 奉军暂且不提，毕竟事变时期，正面和东洋人厮杀的战斗屈指可数，数据有限很难作为参考。 但其他部队，同样也好不到哪里去。 如早期的一些战役中，台儿庄大捷，这是胜利的一战，同样只是打出了3:1的战损率。 而败战，的战损率更加惊人，如淞沪一战，战损率在6:1. 这个数字，但是大家以为也就是极限了，后续也出现8:1，乃至10：1。 但怎么想也差不多是换算的极限了。 然而中天山会战，战损率达到恐怖的15:1，也就是说，15个人才能换掉一个东洋人。 据说东洋人那边的统计数据，战损比更是达到惊人的26:1，按照己方自己收集的情报，那也达到15:1. 此战，多位高级将领自杀谢罪，另外牺牲多人。 “所以，还是不能骄傲啊，飘不得！” 赵铭默默叹息着，这一战打赢了奉系不算什么。 他现在的眼光已经瞄准了接下来的抗战了。 那才是真正的超级大战，是家国存亡的大战。 不过这次与奉系大战，心疼是真他娘的心疼。 这近万人的阵亡名单里，其中老兵就占了一半，这些可都是宝贝疙瘩啊。 不少甚至都是从外蒙之战就开始跟随他的老弟兄了，如今死了这么多，如何不痛心？ 此战消耗的枪支弹药也是堪称天文数字。 子弹损耗多达四百万发，炮弹损耗多达四万发。 另外还因为空袭轰炸，额外损耗了百万发子弹和近两万发炮弹。 损毁的枪支，轻重武器也有一些，加起来光是这些军械物资损耗就多达三百多万大洋。 如若再加上弟兄们的抚恤，和奉系碰一场，打了大半个月，足足打完了快五，六百万大洋。 如若赵铭没有津门之行，这一仗下去，资产直接回到解放前。 好在这一战也不是全然没收获，确立了他赵铭在本土的地位。 也算是彻底扬名了一把。 拿下察哈尔绥远不算什么，和奉系激战大半月让奉系寸功未立，这才是真正的扬眉吐气，确定了他的地位。 其次就是晚上了弟兄们参加大战的经验。 这一战虽然依旧算不得多大规模的大战，但也是一场蜕变与洗礼。 赵铭虽然对弟兄们有信心，但是此前打的一直都是顺风仗，没经历这种惨烈的战争。 更没有面对铺天盖地炮火覆盖的经验。 而赵铭清楚，再过几年面对东洋人，或许这就是战场上的主调。 此战前前后后共投入的新兵老兵加在一起将近一万五千人。 剔除战死者，重伤人员。 幸存的士兵，还有那一千多轻伤员，只剩下六千多人。 而这些人将会是赵铭之后扩军恢复建制后的骨架！ 第639章 修养补强会议（上） “都进来了?坐吧！” 约莫过了一刻钟，会议室内开始陆陆续续有人进来。 很快除了猴子，宝山，马大炮各有任务之人，目前在多伦沽源的高级将领全都齐聚一堂。 “赵爷！” “长官！” 众人落座后纷纷朝赵铭行了个军礼。 再看众人的模样，大差不差都是惨惨兮兮惨惨，都比开战之初要瘦了一圈，尤其是张志强这家伙，活脱脱变成了猴子的翻版。 “看来最近诸位确实是累了，在此我向大家道歉！” 说着赵铭起身朝着众人行了一礼，见此众人都有些惶恐。 赵铭笑着摇摇头，“其实此战，打肯定是会打。 但也有妥协一点的打法，那就是用空间换时间，将战线拖到察南，这样敌军的补给线运兵线拉长，我等也无需打的这么辛苦。 但我却不得不这么打，诸位想来也明白为什么。” 众人一阵默然，这一战的确无法避免，他们事后也都想明白为什么。 战场同样也是一个江湖。 任何一个新崛起的帮派，你要是没点能拿得出手的战绩没人能瞧得起你！ 这就是现实，铁一般的现实！ 同理，在工作上一样，没有好的履历，实战经验谁敢要你？ 老师要是没教出一批有分量的学生，谁敢把学生交给你？ 做买卖，你要是不会画饼，画的饼不够香，不够具实施性，哪个投资商脑壳有病愿意投你？ “赵爷，此事咱们知道的，不怨您，再说大伙跟着您混，不就是一群快活不下去的人，跟着在一起讨生活吗？ 只要跟着您活着能有一口饭吃，能让家里人有口饭吃。死后家小无忧，我等倒是无所谓，死了就死了。 反正这世道，就是这样，能长命百岁我是不奢求了。” 说话的是王二，这让众人都有些错愕。 因为王二这人相对低调内敛，属于做事做得多，话很少的那一类人。 但这番话倒是说的洒脱，众人都是笑了起来。 死不可怕！ 张锴或许还有点顾虑，他本身在凤翔之战后就能退下去，回家享受天伦之乐。 但随着在津门一行后，他也算是看开了。 之前储蓄的钱或许挺多，足够一家人开开心心过一辈子。 然而见识过金价以及国际经济大崩溃后，哪怕是美刀都开始大起大落的情况后，他对钱这一块也是有了危机感。 事后他仔细思索了一下，貌似国内的大洋，自从发行以来就一直在贬值。 尤其是最近几年内战频繁阶段，大洋贬值的厉害。 以前几百大洋就是寻常工人一家人忙活一辈子才可能赚得到的钱。 而现在工人已经从原先的小几块大洋，上涨到十几块大洋，而购买力反而每增加多少，更是呈现出每况日下的局面。 其次就是老阎前段时间的大肆搜剐，导致民不聊生，等等，这些都让大家感受到，这年头与其拿着枪杆子，就算死，那也是自己在把控。 而不是如平头老百姓，一旦遇到哪怕一个持枪的大头兵，生死都掌握在他人手中。 更何况赵铭麾下有不少镇嵩军老卒。 这些人也没少私底下描述在赵铭麾下以及在之前刘大帅时的待遇对比，以及和对其他大佬麾下的待遇对比。 可谓是高下立判。 在赵铭手底下，每月能领到数额不菲的资金，在军中米饭管够，油水还算充足，偶尔还能吃上一口肉。 节假日还有一些奖赏，每次战事结束，更是会论功行赏，进行大额资金奖励补贴。 战死更是有大额资金抚恤，家小更是能有人照拂。 这种待遇，战死，大家确实没什么怨言，起码赵铭也不是真的要他们去送死。 “不过好在，诸位接下来我等应该要休养生息一段时间。 放心，战事已经结束了。 如若不出意外，风头咱们出了这么多，咱们该低调了。” 随着赵铭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哄堂大笑。 这点倒是没说错，最近他们风头出的的确多。 为了获取信息，赵铭也是经常让津门那边的弟兄，将那边的报纸给采购一批按时送过来。 本来大片篇幅都是描述南方战事的，不过随着赵铭异军突起，赵铭，察哈尔这边的情况就开始频繁出现在报纸上。 虽然还做不到抢南方战事头版头条的地步，但篇幅依旧不小，让不少人都注意到赵铭这号人，以及他麾下的一众将领。 “赵爷，您的意思是，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咱们都不会轻易轻启战事？ 可是您不是说最多明年，最晚数年内，东洋人就会.....” 说话的是张锴，而他嘴里说的，也就是赵铭此前提过的东洋人威胁论。 这点在赵铭麾下高层圈子里不算什么秘密。 当然就算事情真的发生，也不至于被人怀疑赵铭有什么预知未来的能力，毕竟就是根据国际环境合理的进行推测。 “唉！可能就算打起来，我们也不会参战了。就算参战也只是局部作战。” 赵铭叹了口气。 他所说的自然是事变后的东北战事。 但那边他就算有心插手，也是无能为力。 无他，奉系的地盘，他插手岂不是在指手画脚，别人的事关你赵铭啥事？ 不说会遭到奉系的强烈抵抗，还会遭遇东洋人的怀疑。 当然在这种事情面前，如若能改变这次事件，赵铭提前和东洋人翻脸也不是不行。 可是他不确定能不能改变。 无法直接以武力介入此次事件，就是现在他最头疼的问题。 所以之后的计划他也得做另一手准备。 “可是赵爷，您不是....”张锴张了张嘴感觉很是诧异。 要知道赵爷似乎对东洋人恨之入骨，怎么突然就不打算插手了？ “此事之后我再细说，先说说之后的规划吧。”赵铭摆摆手。 见此众人开始正襟危坐起来。 “诸位此战过后相信也看出了不少问题，这样吧大家先说说咱们面对奉军这样的对手，最大的缺陷和劣势是什么？”赵铭反问道。 闻言众人一阵面面相觑，很快张志强率先起身。 第640章 修养补强会议（中） 他实在是被奉军揍惨了，据说他的一个团几乎被打没了。 唔，好像才撑了不到五天就没了，后面纯粹就是跟着王二他们待在指挥室协助，至于他差不多就是个光杆司令，也算是有发言权。 “好，张志强你来说！” 张志强咽了口唾沫，被这么多老前辈盯着多少有些紧张，“赵爷，我觉得咱们最大的劣势就是空中部队的欠缺。 我觉得如果咱们也能有飞机，肯定不会打的这么艰难。” 这点让所有人都忍不住点头。 空中力量的欠缺的确是眼下最大的问题。 但在场众人都是不禁摇头，这玩意他们也只敢想想。 飞机啊，这可是高科技，他们小门小户的哪里玩得转。 听说奉系那边为了搞出这么多飞机，用了十几年，砸了不知道多少钱，还请了不少洋人教官培训，这才搞出来这么些宝贝疙瘩。 至于大伙也清楚自己的底细。 别看现在他们这些高级军官，以及手底下的中低级军官都进行过短期的军官培训，也学会了读写。 但手底下的士兵还是有不少文盲。 虽然推行扫盲，赵铭一直在努力推行，只是收效甚微，只能说解决了一部分，但还是有人只会几百个字，想要全部都掌握读写少说还有一两年。 可是他们也听说过飞机这玩意，可不是一般人能开的。 据说那些飞行员，每一个家世都不低。据说全都是富家子弟。 要么是达官显贵的子嗣，要么就是富商之子，且不少都是归国华侨，精英人士。 像他们手底下，全特么都是丘八。 别说是手底下的人，就连整个赵铭麾下军队，除了张锴履历极佳之外，其他人有一个算一个，之前和文盲也没啥区别了。 不是牧民，就是江湖人士，或者在加入镇嵩军之前都是一群土匪，江湖人士。 全军只能凑出一个高学历的，而这人也不懂开飞机。 所以这玩意也就想想。 然而赵铭下一句话让众人呼吸一滞。 “不错，我觉得有问题，咱们就得想办法解决问题。 所以我决定接下来就准备筹建咱们自己的航空编队！” 此话一出，众人呼吸凝滞之余，脑子都有些宕机，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当他们渐渐回过味来，就有些不可置信，心道自己没听错，那就是赵爷疯了。 “额....赵爷，我虽然不懂搞航空编队的具体流程，但是我知道这玩意可不是有钱就能搞出来的。” 王二出言提醒道，他可不想让赵爷平白给了大家希望，最后让大伙失望。 要知道现在国内真正能算得上搞出像样航空编队的也就奉系一家。 虽然阎老西，国府那边也都搞了一些航空编队，但那都是小打小闹，完全无法和奉系媲美。 这点赵铭其实也认同，虽然他一直说奉系的空军现在严重落伍。 但不可否认，在国内人家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咳咳，此事我觉得大家不要担心，此事赵爷已经与我商讨过了。 赵爷既然如此说，肯定是有几分底气的。” 此前了解过一些情况的张锴出言安抚着众人。 最近赵铭的确和张锴单独聊过，不仅仅是最初那次和他单独提及，后面还提及了一些计划。 比如接下来他要与张锴前往奉系，一方面要面见六哥，也算是洽谈此次战事的和谈之事。 另一方面.....额...就是去撬墙角的。 虽然不太光彩，但赵铭确实是想去撬墙角。 有张小姐，和于女士帮忙打掩护，赵铭估计自己接触飞行员应该不难，接触洋人教官那就更简单了。 至于能不能谈成功，那就另说，起码这一趟一定要去。 组建航空编队这种事，不是简简单单采购飞机，招募外籍教官就行的。 必须要和奉系航空编队的人取取经，看看他们当初是如何筹备的。 另外就算谈不成，只要能和这些人才当面谈一谈，也算是成功。 毕竟这些精英，他们也是有交际圈的。 精英的朋友，大概率是精英，说不定还能借着人家的人脉，和海外那些精英华侨搭上线。 飞行员肯定不能从现有弟兄们之中挑选，就好比之前那个白颂，其实也只是勉强达标。 他的身体和眼睛不错，但学识还是差了点，这点后续也得恶补。 不过飞行员大多数还是要从这些华侨，或者富裕阶层精英子弟中挑选。 此时经过张锴这么一说，众人的震惊更甚。 张锴作为赵铭麾下第一参谋长，他既然这么说，那也意味着赵爷不是在开玩笑，这是真的打算搞航空编队。 一时间大家也不想是否能搞成功了，纷纷开始激动起来。 管他，既然赵爷已经发出如此明确信息，那大家还是值得期待的。 “他娘的，真恨不得立刻就能有咱们自己的航空编队，这样就不用受那鸟气了。” “可不是，要不是敌机时不时过来进行火力压制，咱们早就把对面打的抱头鼠窜了。 关键敌机视野极好，他们总能发现咱们弟兄的躲藏之处。” “可不是，之前巷战，就是那群敌机率先发现咱们弟兄的兵力部署情况。敌人才会针对性进行兵力部署。 不然咱们那一战打的还会更顺利。” 众人七嘴八舌的，既是为之前之事惋惜，又是期待未来。 见此赵铭干脆笑呵呵让大伙畅所欲言，发泄一阵子。 直至过了一刻钟，见差不多了，赵铭这才压了压手。 “好了，诸位除了空中力量，此战你们觉得还有什么问题？ 还是那句话，有错就改，有缺陷咱们就补强休整，今天就是一次畅所欲言的战后总结大会。 我也不批判谁，大家敞开了说！”赵铭爽朗大笑道。 “我！” 张志强赶忙再度起身。 “好！你还有问题？那你接着说。”赵铭笑着点点头。 张志强深吸口气，正色道，“赵爷，我感觉在这种阵地战上，咱们的骑兵根本没有发挥的空间。 很多时候都是作为步兵防御单位进行战斗。 所以....” 第641章 修养补强会议（下） “所以我觉得，下次扩军的话，理应着重增强步兵单位。” “只是增强步兵单位？”赵铭反问。 “这个....”张志强眉头紧皱，犹豫道，“赵爷其实我也说不清，我就是感觉，咱们的精锐骑兵不该浪费在这种阵地战上面。” 闻言赵铭微微颔首，环顾一圈询问道，“那你们说，是什么原因导致咱们的骑兵单位没法发挥作用，只能作为步兵单位坚守阵地？” 一时间会议室内陷入一阵寂静。 片刻，还是张锴率先打破沉默。 “赵爷，我觉得道理很简单，我军的步兵单位不够，空中力量没有。 缺乏空中力量，更是无法打击到敌军航空部队。 所以此战我军不仅骑兵动不起来，动起来也会被敌机率先洞察行动轨迹，只怕损失会更加惨重。” “那怎么改变这一现状？”赵铭反问。 “采购一批防空炮，训练一批地对空武装。 另外补足空中力量。”张锴几乎是不假思索道。 见众人目光吸引过来，他轻咳一声，话锋一转，“当然还有一个很致命的缺陷。 那就是正面战场，目前我们除了用堑壕战被动等待敌人进攻之外，我们没有太好的进攻方式。 如若单纯将骑兵顶上去，损失将会十分惨重。 也就是此次战争，我们分别遏制住了，多伦和潘家营子区域，让敌人不得不猛攻咱们的阵地。 可一旦在中原地区，一些开拓的区域，敌军如若觉得这一片阵地难啃，势必会绕行。 这样一来咱们的劣势将无限大。 这就是咱们的另一个致命缺点，咱们没有能把敌人钉死在咱们正面部队的能力。 我们缺乏一支，能在正面大型战场率先发起进攻突进的部队！ 骑兵也可以，但是骑兵这样打，伤亡太大。 骑兵更多只能运用于遭遇战，快速转移阵地等方面。” 张锴这番话引发了众人深思。 这点大家的确还没想到，因为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奉系的空中力量所吸引，认为就是奉系的空中力量强大，己方才会这么被动。 可如果有一支能正面打硬仗，能用最小代价向敌人发起反冲锋的部队呢？ 这样敌军主力就会被己方的正面部队所牵扯，骑兵部队也能游走起来。 无非就是现在缺乏一个最能吸引敌军火力的点。 “老张啊，话虽这么说，可是想要一支能正面打硬仗的部队。 还能向敌人发起反冲锋的部队，吸引敌军主力绝大多数注意力的部队。 你说的这部队，你确定存在？这不就是拿人命去堆吗？”张鹤有些无奈道。 这玩意乍一听，可不就是让人用人命去填，帮助其他兄弟部队分摊压力吗？ 就连王二也是微微点头，觉得的确只能这样，一边轻松，必然意味着另外的兄弟部队在承受极大压力。 等等不对！ 王二猛地想到了一个玩意。 “张参谋长，你是说装甲部队？”王二沉声询问道。 张锴脸上露出笑容，不错嘛。 这自然是开会之前，他和赵铭私底下早就谈好的。 两人打配合，引出装甲部队和航空编队的事。 直接说当然也行，不过那样不会给大家深刻的印象。 这样一边开会分析，一边自然而然引出来，大家就知道这玩意的好处，从而引起重视。 “你们觉得如若咱们有一支装甲部队会怎么样?这一战还能打的这么辛苦吗？”张锴笑呵呵看向众人。 然而无人应声。 废话！ 这还用问？ 有装甲部队，他们觉得自己都能把奉军打出翔来。 “咳咳，张参谋长，话虽如此，但是装甲部队这玩意.....” 张志强一脸公事公办的态度，丝毫没有把自家张叔放在眼里，说着说着目光瞥向赵铭。 意思很明显，这事儿，那得看赵爷想不想搞。 赵铭也知道该自己出面了，点点头，笑道，“唔，张参谋长的提议我也认真分析过，我觉得此事之后可以提上日程。” 此言一出，众人一阵哑然，但这会他们都有些麻了。 几人都是不自觉咽了口唾沫，自家赵爷是不是抢银行了？ 虽然大家知道赵铭去过津门，但细节并不知道，知道赚了点钱，但并不知道，去一趟津门，不过一年的时间，竟然赚了几亿美刀。 “赵爷，您说需要咱们做什么？” 王二询问道，他现在也算看出来了。 赵爷和张锴这是在打配合了，说不定建立装甲部队和航空部队早就已经摆上日程了。 赵铭满意的看了眼王二，点点头道，“短时间倒是不用担心。 但之后我可能会从你们麾下抽调人手，到时候会进行针对性训练。” 具体训练什么，当然是步坦协同了。 既然都打算搞装甲部队和航空编队，自然要把步坦协同和空地协同全都给训练好。 不然到时候砸了这么多钱进去打了水漂，赵铭哭都不知道在哪里哭。 “另外就是关于扩军之事！” 说到这里，众人再度精神起来。 经历此战后，各自部队都急需补强。 “呵呵，我知道大家都想尽快补强，是不是想带更多地弟兄？” 看着众人期待的目光，赵铭笑了。 经过之前的多次战役，虽然真正上强度的也就和奉系这一战，但这一战就折损了快五分之二的兵力。 这还是之前抓紧扩建了近乎一个旅的新兵情况下。 根据奉系那边传来的数据反馈，此战一共歼敌一万人，两边伤亡几乎相近。 其中己方伤亡绝大多数都死于炮击，随后就是多轮城内的残酷巷战所造成的。 不可否认这一战打的还算可以，但赵铭并不算满意。 奉系强仅仅在于火力，而就是强在火力这点，折损了不少之前好不容易练出来的老兵。 新兵战死他不心疼，老兵战死他痛彻心扉。 不过一切都得向前看，接下来的战事只会更加艰难。 明年的事变之战，他可以不参加，但一些小规模冲突无法避免。 但三七年的淞沪一战他是无法避免的要参战的。 这点赵铭用屁股想也知道。 第642章 七年 首先出于个人报国心情，他也会参加此战，尽可能挽回这一战的我军巨大损失，能挽救一点是一点，多打掉一些小鬼子就是一点。 另一点就是国府那边也绝对会勒令他调兵过来。 这是必然的，这一战既是国府想要将东洋人彻底堵死在沿海地带的军事策略，同样也是打压异己的策略之一。 既能消耗一些不听话的人，又能痛击东洋人，而赵铭势必会在这名单之中。 所以接下来，赵铭的时间很紧迫，七年！ 仅有七年！ 七年的时间，不仅要筹建一支数量庞大的陆军还需要把装甲师和航空编队给整出来，且必须要足够具备一定的战斗力。 且一定要很有战斗力才行，不然损失任何一位飞行员都是莫大损失。 人要招，也要挖，还要不计一切代价的挖。 这也是他需要自己那便宜岳丈给自己站台的缘故之一。 在那些士绅权贵阶层，他赵铭依旧是个丘八，现在不过是披上军服的丘八。 泥腿子出身，是不被那些上流人士瞧得起的，这就需要老牌权贵给他站台。 背后有人当说客，他才能招募到先进的高级知识分子，否则航空编队那就是个笑话。 “诸位，我知道大家都想知道接下来扩军会扩充到什么层次。但我要告诉你们，此次扩军规模将会出乎你们所有人的意料！” 赵铭环顾一圈，面带笑容，然后比出一个八的手势。 “八万！一整个集团军！” 嘶！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口凉气。 要知道现在一个集团军的人数的确很多，往往也就是三万至八万。 而一个集团军，一般有两个或者三个军，每个军下辖两三个师。 现如今每个师的兵力大概在八千或者一万左右。 八万，也就是一个近乎满编的集团军。 一共三个军，每个军下辖三个师，总计九个师，平均下来，每个师八千八百多人，接近九千人。 咕咚！ 在场不时传来咽唾沫的声音，实在是过于震惊。 他们想过赵爷这次扩军肯定会在原有基础上继续扩编，但没想到步子迈的这么大。 好在赵铭接下来的话让他们松了口气。 “不过大家也不要急，一个集团军不会一口气整出来，相信就算这么做，大家也做不到。 所以初期只是一个军，三个师的编制。两年后扩充至第二个军，四年后，扩充满额至一整个集团军的编制。” 随着赵铭这么说，众人方才放下心来。 平均每两年扩充一个军的速度，这个速度还算能接受，虽然依旧很快，但只要教官和物资能供应上，那就不是问题。 更何况他们现在已经坐拥绥远，察哈尔两地，地盘不小，扩编一个集团军倒也不算什么。 就是在场不少人依旧有些担忧，顾虑的是财政问题。 但这点赵铭既然信誓旦旦的表示扩军，那就说明心里有底，他们也不好多问什么。 倒是一旁的张锴默默算着一笔账。 越算，他越是心惊，这里面的开销可不会小啊。 当然赵爷现在有钱，贼有钱那种，别说扩编一个集团军，就算再扩编一个集团军也不是问题。 不过为了保证接下来还要扩编装甲部队，和航空编队，还是得留出大量资金用于后续运作。 接下来，就是赵铭对各级将领的委任了。 因为赵铭现在依旧只是师长级，所以明面上手底下依旧只能领着团长军衔。 但内部私下委任无所谓，反正就是在内部流通。 “下面是对诸位的委任，其中还有，宝山，猴子，马大炮他们的委任。 因第一期扩军，仅一个军，也就是三个师。但之后继续扩充至三个军，所以之后继续扩编，会从这三个师里面分化出来进行扩编。 所以现在委任的三个师长，既是目前的暂代师长，也是今后的军长。 其中委任王二为第一师师长，为骑步炮兵混合编制。 委任张鹤为第二师师长，为步炮兵编制，委任宝山为第三师师长，为步兵编制。 此上，三位师长，目前暂代师长，等全部扩编结束，将会暂代各军军长。” 赵铭手里拿着一份名单，公事公办的述说着，这也是一次通告。 闻言底下众人一阵面面相觑。 不满倒不是没有不满，就是很纳闷，因为这里面竟然没有猴子。 要知道猴子可是屡立奇功也不为过，如若没有猴子经常亮眼的表现，他们想要这么快拿下绥远根本不可能，最终只怕会拖入战争泥潭。 然而现在怎么有点过河拆桥的意思？ 赵铭当然知道他们所想，咧嘴笑了笑，再度拿起名单补充道，“另外，委任猴子为独立骑兵师师长。 人员配置，将会从之前骑兵之中进行抽调补充，猴子缺多少，他们从你们手底下抽走多少。补满万人规模为止！” 随着这一命令下达，大家顿时一点也不可怜猴子了。 特娘的，还以为赵爷为啥没对猴子有所委任，感情这是另有重用。 关键还要从他们抽走那些老卒。 要知道猴子之前调教出来的也就四千人左右。现在他成为独立骑兵师师长，那也意味着他还要从其他地方抽调六千人。 而这六千人，可都是要从他们手里抽调，这些可都是之前的老兵啊，如何不让人心疼？ “赵爷，此事不妥，如若让猴子这厮抽咱们的人，那咱们还能有几个老兵？ 现在老兵满打满算也就万余出头的样子，您不能厚此薄彼啊，这样一来，咱们扩军，没有老带新，这兵还怎么带？” 说话的是张鹤，他刚刚还为升任为第二师长而窃喜呢。 结果转头这些老兵就要成为他人嫁衣了，这如何不让他着急。 别说是他，王二同样也有些着急。 现在他们手底下老兵真心不多了，本来他们就参加了最艰难的与奉系一战。 虽说此战损失较大的是那些刚招募没几个月的新兵，但老兵也折损不少。 而按赵爷的意思，接下来，集团军的三个军，将会以他们三个师为雏形进行扩编。 可是现在他们连各自师级的人员都还没补满编制，之后继续扩编至军，没有作为骨架的老兵作为支撑，这带出来的部队，人员素质将会十分低下，很难快速训练出卓有成效。 第643章 难度不小 见此，赵铭只是笑着压了压手。 “这事儿，我只是随口一提，你们和我说没什么用，为什么不和猴子当面谈谈？ 你们也可以让猴子自己重新招募新兵嘛。 毕竟他可能还不一定喜欢你们手底的老兵呢。”说着赵铭耸耸肩。 见此众人一阵哑然，他们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 猴子这次立功的确不菲，但你要说猴子十分喜好功勋，那还很不见得。 这小子就是喜欢在别人面前装逼的快感，功勋只是能给他带来快感的工具罢了。 而现在赵爷摆明了要他们去求猴子，这可不是让猴子狠狠爽了一波？ 可恨啊！ 竟然要在猴子面前低声下气。 大家一想到这点就是一脸的便秘。 向别人低声下气无所谓，唯独猴子在和狗东西，他是真的会蹬鼻子上脸的。 “呵呵，好了，委任还有呢。” 赵铭压了压手示意大家安静，接着便开始接下来的委任。 其中委任了常威担任警卫旅旅长，到时候将会承担拱卫赵铭集团军长官的任务。 委任了张志强为独立步兵旅旅长。 张志强这人，打仗还是能打的，就是还稚嫩了一些，所以只能算个额外补充。 至此，一些大方向的委任基本上就结束了，至于所谓的装甲部队和航空编队的主官，就没有委任。 毕竟都还是没影的事儿。 其次赵铭也信奉一个道理，那就是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 等相关人才招募齐全，再行委任也不迟。 对于装甲部队和航空编队的组建，赵铭的时间跨度是以十年为期。 三年内筹建基础框架，五年之内在这基础上进行扩大规模，且形成良性循环，同时开始构建可重复利用的框架，而不是要一直依赖海外引进。 既然要组建航空编队，可不能只是战机群，还得将相应配套措施尽可能落实下去。 这里面就不一定是钱就能搞定的了，还得有渠道，有人才行。 同时在这七年内，也就是淞沪之战前，必须要尽可能掏出一个航空大队的战机群，同时还要培养出至少一百名预备役飞行员。 十年内，也就是抗战正式进入激烈阶段，必须要竭尽一切不惜一切代价开始进入高速扩编状态。 后世而来，赵铭很清楚空中优势有多重要。 且不说后世而来的优势，就仅仅当下的局势，占据空中优势，地面战场的主导权就在哪一方。 其次之所以如此紧迫，那是因为赵铭估摸着在淞沪战场上，自己多半就彻底和东洋人撕破脸了，到时候演都不会带演的。 而一旦掏出一个航空大队，东洋人势必会对他的空中力量进行绞杀。 历史上人家就是这么做的，尽可能摧毁国府一方的空中力量。 所以在赵铭看来，现在开始每一个时间段都很紧迫。 事变之前的七年，同样也是重中之重。 这七年内，他无需在意形成多少战斗力，只需要尽可能完善空军力量，飞机数量他可以不在乎，但生产能力一定要完善。 相当于前七年就是修内功的时候，不仅要采购完善的飞机生产线，还需要足够数量的飞行员。 七年之后就是真正开始航空编队开始爆兵的时候，不求赶上东洋人的生产力，但一定要在一些局部战场不至于被压迫的太惨。 一时间赵铭都有些担忧自己的小金库能不能承受住了。 当年国府，在34-36年仅仅两年时间内，光是拨付给国府空军的经费就多达一亿大洋的经费。 而这还只是采购飞机以及运营花销上的，这还不算最初时组建的花销，饶是如此依旧只是维持着一个三四百架战机的空军力量。 当然不可否认，底下肯定有人贪了，而且没少往里伸手。 就算是减半，这花销也属实惊人。 而从察北到如今，赵铭开战现在花出去的军费就多达一千多万。 虽说手里握着价值十几亿大洋，可是那也禁不住这么花的。 他脑子里在盘算着接下来可能需要的花销。 根据现在的一些报价，一架战机的报价约合在五万大洋左右，当然批量采购价格会便宜两三万，可是再便宜也不至于便宜到哪里去。 而且如若要采购各国一些刚刚研发成功批量生产的新式战机，价格只会更高。 而且买了战机，就得买配套零件，燃料，请专业的维修员进行指导。 同时赵铭还得买生产线，那才是大头。 单单战机，赵铭还真可以随便采购，但是只是单纯的战机根本没用。 而且想要飞行员，这军饷肯定少不了，飞行员的各项福利补贴肯定要拉满。 国内飞行员不算什么，关键是海外洋人教官，还有请来的维修员，生产线的技术指导，这些都得花重金才能请来国内。 不然人家凭什么跟你来这里？ 现在想想，貌似装甲部队，也不算什么了。 但很快，赵铭眼睛一亮，特么自己着急啥呢？ 他想到了一个冤大头，唔，没错，东洋人！ 东洋人的军工现在的确还算不得多强，但是人家在航空，在航海两方面的军工可是亚洲最强。 尤其是船坞下水的速度在世界目前都算是排的上号的。 航空工业目前虽然依旧没比奉系航空工业强多少，但也强了不少。 比如从去年到今年，东洋人的飞机产能，在四百一十架。 这个数量放在同时期的全世界或许不算什么，甚至可以说很低。 但在亚洲方面算是翘楚了，目前奉系那边，唔.....怎么说呢有些一言难尽。 虽然奉系的兵工厂能生产飞机发动机零部件、试验架、机身、机翼、尾舵、螺旋桨、冷气机、始动机、冷气始动机等等....飞机配件。 可以说具备能完整生产一架飞机的技术，但是许是太过追求尽善尽美，研发的辽Fhl式，虽然吸取了德式和法式战机的优点，但是缺点就是技术难度大，生产成本极其高昂。 所以仅生产出十架，就被迫停产。 因为他们发现，与其自制，要如此高昂的成本，还不如直接对外采购。 国外的飞机，生产线技术更加成熟，而且产能大，价格低廉数倍。 第644章 再赴津门（上） 这点，东洋那边就好很多，人家的航空工业目前虽然依旧算不得世界前列。 但生产能力不错，关键是具备完善的技术和生产线。 现在就是怎么忽悠人家东洋人给他航空工业的基础支持了。 东洋人并没有自成一派的空军，他们的空军属于海陆两军的附属品，相当于这两边各有各的空军。 而且东洋人的飞机数量真心不少，虽然产能比不上西洋大国，但是一直有些穷兵黩武的情况下，他们的战机数量在也有上千架。 而到了抗战中期战机数量一度来到两万多架，堪称铺天盖地的蝗虫，轰鸣声让人咂舌。 只是想要忽悠东洋人有些困难啊！ 东洋人也不是傻子，接连被赵铭忽悠了这么多好东西过来。 前前后后砸进去的钱估计少说价值四五百大洋了。 如若还算上那些精锐，对现在的东洋人而言不可谓不惨重。 “不管了，得先忽悠了再说！” 赵铭默默思忖着。 不过这时他才发现，会议室内张锴还没走。 “老张，还有事？”赵铭询问道。 “赵爷，是经费，我担心您这经费怕是吃不住啊！”张锴叹息道。 刚刚他就一直在算一笔账，越算他越是感觉这里面怕是有一个很大的窟窿。 “哦?老张看来你是算过了？你说说目前如何撑不住？”赵铭笑呵呵询问道。 “赵爷，您这初期当然是没问题，装甲坦克和飞机这些，您采购完备足够武装一支装甲旅和航空大队的钱都是绰绰有余的。 只是您想过没有，后续的开销？而且您说还要组建完善的航空工业，这可是一个无底洞啊！ 况且一旦开战，这些东西一旦全都动起来，更是花钱如流水！” 张锴眉头拧成一团。 看到这一幕，赵铭的心情反倒没多少压力，依旧轻松惬意。 “嗯，知道，可是知道又如何？知道了我们难道就不做了？”赵铭反问。 “这.....” 见老张哑口，赵铭摇头叹息，“老张啊，你还记得前些天咱们是怎么被奉军压着打吗？ 面对那时刻被人盯着监视的目光，你当真觉得，咱们不组建航空编队就行？ 有时候不得不组建呐！ 不是咱们要组建，而是敌人有，咱们也必须要有！不然就只能等候挨打吧！” 相比于组建空军的花销，赵铭更在乎伤亡。 花点钱不算什么，他只不过是为自己的陆军上保险，能让地上的弟兄们更能心无旁骛的歼敌。 而不是每次调兵遣将的时候，早早就被敌机所侦查，然后就被敌人率先侦查兵力部署，从而只能被动挨打。 抗战时期，国府一边一直挨打是为何？ 真当只是作战不力？作战不力其中很大因素，就是各方面的被碾压。 火力上的碾压，士兵军事素养上的碾压，还有空中侦察力量，和轰炸力量的碾压。 在抗战初期，国府的军队在东洋人眼中是没有秘密的。 陆地上有东洋人的情报渗透，空中又赤果果的落入他人视野之内。 几乎是无孔不入，早就被渗透成了筛子。 而到了后期，能够逆转局势。 一方面是腾出的空间已经极其广袤，东洋人占据的盘子太大，需要用飞机的地方太多太多了。 而且太平洋战场的失利，让他们损失了大量战机，而华国本土这边，各地都在敌后抗战。 他们的飞行员忙得不行，天天飞，不是在各个占据的边境线飞，就是对着猛攻的区域进行侦查。 同时还要提防俄国人，丑国人，牵扯了太多精力。 加上整体士气低落，局势这才逆转。 只是赵铭可不想让自己的弟兄就因为空中力量薄弱，而不断折损，导致一批接着一批轮换更替。 只有一次次厮杀，依旧能保留大量老兵的精锐才算得上精锐。 如若一次战场下来后，就得不断补充大量新兵，那这支部队，几乎每次就跟重组的新兵没什么区别，只会越打越弱。 \"好了老张，明日跟我去一趟津门，估计你我要在津门待半月，半月之后直接去奉天。\" 赵铭拍了拍张锴的肩膀，同时宽慰对方，钱不是问题。 只要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问题。 赵铭发展到现在，资产已经早就不局限于原有赚到的那十几亿大洋的资金。 而是在他背后已经站了不少利益共同体。 一旦他这边资金告罄，那便宜岳丈那边依旧能掏出大把资金。 不仅是岳丈那边，还有和岳丈已经绑在一起的一大群上流人士。 此番，赵铭上去，一来是和岳父大人那圈子里的人联络一下感情，同时再要一批人才，看看这些上流人士手底下有没有留洋，甚至是学过航空学的专业人士。 毕竟岳父这一班子人还是值得信赖的，肯定比从奉天挖的人更值得信任。 还有就是问问岳父大人，有没有专门做军火买卖的洋商。 于小姐那条线他要搭上，同样他不是一个喜欢把东西放在一个篮子里的。 同时也得联系一下丑国那边的杰瑞先生，这位现在应该已经是丑国有名的大亨了。 相信他能有渠道搞到很多好东西，而对方也肯定乐意效劳。 再之后就是和东洋人交流一下感情了。 这么久没忽悠，只怕感情都有些生分了、 次日一早，赵铭和张锴，带着一行便衣警卫，在武城火车站乘坐火车朝着津门而去。 因为武城这边的战事早在一两月前就结束了，当时摧毁的一些铁路也全都修缮完好。 随着老阎已经对国府妥协，交出大量兵源，龟缩到晋地之后。 察哈尔到津门的线路也就畅通无阻了。 一路上并无遇到任何不长眼的，赵铭所乘坐的车厢为一等车厢。 唔，这年头火车也是分档次的。 一等车厢最好，不仅座椅都是类似于沙发的款式，车厢内的装潢也显得格外典雅。 甚至这里的餐点还能选择中西餐，另外可点洋酒洋烟，附近还有专供用餐的用餐区。 而二等车厢，配置也差不多，不过座椅更拥挤一些，且没有用餐区，但也算是中产常坐的车厢了。 至于三等车厢，那就是宛如后世阿三那种情况，人挤人，车厢内各种气味混杂，人员也是鱼龙混杂。 有小姐，有佛爷，甚至还有人贩子。 然而这些上头不想管，列车员同样不想管，这年头自扫门前雪已经是力所能及。 第645章 再赴津门（中） “赵爷！” 随着赵铭刚出了站，很快就有几名精壮汉子走上前来，态度十分恭敬。 赵铭瞥了眼这几人，又看了看远处朝这边跑来有些尴尬的几人，顿时眉头微扬。 率先靠过来的这几人，明显不是他此前安排在津门的弟兄，相反那些弟兄此时还在远处，这才发现赵铭。便连忙朝赵铭这边跑来。 赵铭低头看着这几个生面孔，笑呵呵询问道，“是杜先生让你们来的？杜先生消息还挺灵通嘛！” “不！不是杜爷让咱们过来，而是咱们一直在火车站这边，主要是小的见过您一次，所以就过来问问您有什么需要？ 您是咱们杜爷的贵客，您有什么吩咐但可直说，在下一定尽力去办！” 这人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副您交给我办肯定没问题的样子。 赵铭笑着咧了咧嘴，不愧是混江湖的，这眼力劲都是不错的。 心里寻思着之后要不要给这杜先生多拨点款？ 这人也算是有点大用，起码最近他在这边的基本盘一直十分稳固。 这里面固然有冯老爷子这个岳父大人的功劳，当然也免不了这些地头蛇的照拂。 “这位兄弟怎么称呼？”赵铭询问道。 “唉，在下周德才，杜爷手底下一无名小卒。”对方笑着拱拱手。 虽说对方这么说，但赵铭可不会真认为对方就是个无名小卒。 看对方身后跟着一大帮人就知道，这人应该是这杜先生的得力干将之一。 “倒也无甚事，就是明日晚上我做东想请你家杜爷在燕春楼喝一顿，不知你家杜爷可否赏脸？”赵铭笑呵呵道。 “既然是赵爷您的吩咐，那在下一定和我家杜爷说，想来是无事的。 不过不敢劳烦赵爷做东，既然赵爷好不容易来一次津门，自然是咱们宴请赵爷您了，还望到时候赵爷您赏脸？”周德才很是懂礼数的发出邀请。 对此赵铭只是笑着点点头，便挥了挥手，转身朝自己那几名弟兄走去。 “赵爷，抱歉，是我等来晚了，还请责罚！” 急急忙忙过来的弟兄，赶忙道歉。 他们也知道接待赵爷之事是早就发电报通知过的，既如此依旧耽搁了，无论什么原因，最好是直接认错，否则还找借口就是大罪！ 果然，赵铭并无多少恼怒，反而笑着摇摇头。 “车呢？直接去冯家！” 坐上车，旁边的弟兄依旧在城门外道歉着。 坐在赵铭身边的张锴不由笑了，“这几名弟兄可是失职之罪，你今个儿心情这么好?就不说几句？” “呵呵，老张，你别告诉我你没看出来，可没有这么巧的事！”赵铭说着摇摇头便开始闭目养神。 张锴也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这周德才来的确实是挺巧的，估计是动了点小手段，让那几名负责接待的弟兄掩护了。 目的嘛，自然是第一时间邀请赵爷赴约。 既是表达了诚意，也是凸显其尊敬。 对方这么做，自然也是其背后的杜先生早早就吩咐过得。 对方或许不清楚赵铭来津门的具体消息。 不过本地地头蛇可都是人精，人家说不定早就盯着留守在津门的这些赵铭的手下。 看到他们如此郑重的朝着火车站赶去，如何还不明白怎么回事。 就算来的不是赵铭，只是赵铭手底下一位手下，那也是值得认真对待的手下。 杜先生好好款待一下，表示其尊敬，本就是一本万利的事情。 至于为何前后杜先生的态度有着如此大的变化。 自然也很简单，大山在他手底下，杜先生可是很清楚赵铭的底细。 如今察哈尔那边动静这么大，对方不可能不知道。 如此一个新兴崛起的大人物，两人之前本就有所交集，加深一下感情，那就是重中之重了。 来到冯家，出乎意料，车辆还没进入冯家，距离冯家约莫还有几百米，就有两辆车夹道欢迎，一左一右拱卫着赵铭的座驾朝着冯家而去。 赵铭还以为车辆要停在冯家大门，然后自己步行进入。 岂料大门早早就被人打开了，门口的护卫看到车辆连忙弯腰行礼。 而车辆很是顺利的驶入冯家，然后直接停在冯家的车库内。 唔.....赵铭没记错的话，冯家的车库一般都是很满的。 然而今天一反常态，里边最好停车的位置却空了出来，没错的话，这车位应该是冯老爷子的专属车位吧？ 车辆停靠，很快就有早就候着的佣人上前拉开车门。 赵铭一脸古怪的瞥了眼这佣人，又看向另一侧，就见一大帮子人朝着这边赶来。 为首的不是别人，赫然是冯老爷这位岳父，其次就是岳母，还有就是刘伯，以及赵铭没怎么见过的冯家家属。 但很快率先扑入怀中的是一个软软的身体，赫然是冯芸芸。 她直接率先冲出人群朝着赵铭就是一个快步扑来，夫妇二人也算是分别许久，此时抱着都是格外舒心。 也没有多少言语，因为一切尽在不言中。 “好了好了，待会咱们再叙旧，大伙可都看着呢！” 过了片刻，赵铭晃了晃冯芸芸，对方这才俏脸羞红的从自家男人怀里挣脱。 而这会迎面而来的则是冯老爷子。 “哈哈！贤婿！贤婿回来了！多日不见贤婿可是清瘦了很多啊，这我可就说说你了，出门在外，这也要照顾好自己。 不然你这不是平白让我等担心？ 来来来，我可是早就给你准备了一桌子好酒好菜，都是芸芸说你最爱吃的，咱爷俩今个儿不醉不归！” 冯老爷显得格外热情，两只手一把就握住赵铭，那激动热情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亲生父子二人久别重逢呢。 俗话说，这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老冯如此上道，赵铭也是笑了，笑得格外开心。 不过开心之余又有些意犹未尽，咂吧着嘴。 说实在的，他还是挺喜欢老爷子之前那桀骜不驯的样子。 接下来赵铭又笑着和岳母大人寒暄了一下，这才逐一认识了一下老爷子的一大家子，这才朝着家里的餐厅而去。 第646章 再赴津门（下） 老冯家，这一大家子人数还真不少。 总共十三个子女，外加冯芸芸这个私生女，也就是十四个，一些子女更是已经成家，现在二三十号人。 也就是冯家餐桌足够大，不然还真容不下这么多人。 之前赵铭几次拜访，可没有这么多人齐聚一堂的画面，至于现在这情况，道理当然明白。 老冯不愧是做生意的，这是真的上道。 而赵铭坐的位置也很耐人寻味，按理说，赵铭是女婿，还是一个私生女的夫婿。 一般情况甚至都不一定能上桌，就算能上桌，那也是排在桌子末尾。 而赵铭的位置，确实坐在冯老爷身边，而冯芸芸则是坐在岳母旁边。 相当于他们夫妇二人，和岳父岳母坐在一起。 冯老爷左一个贤婿右一个贤婿，嘴里更是笑呵呵的说起曾经的过往。 唔.....貌似翁婿二人没有什么过往，倒是恩怨不少。 哦，没事，冯老爷会自己编，俗称硬套。 “贤婿啊，你我翁婿也是好久没见了，你那些事迹，我可是隔着老远就知道了。 每天关于你的报纸我可是一分没落下，不信你问问益素是不是？” 益素也就是岳母大人，闻言，她也是笑着微微颔首。 “是啊，他啊，每天就惦记着关于你的报纸，翻来翻去都看了好多遍呢，就连每一份报纸都珍藏了起来。 还托人专门打听小赵你的消息哩！” 听岳母这么说，赵铭倒是信了。 这点应该是真的，岳父大人毕竟现在也算是投资人，关心他的投资项目这很正常。 一顿酒足饭饱之后，甭管之前有啥恩怨，这会亲切地让一众老冯的儿女都羡慕不已。 妈的，到底谁才是亲生儿子？ “嗝！~呵呵，贤婿啊，下午咱们歇会，喝喝茶，待会还有几个朋友过来，到时候你见见。” 花园的凉亭内，老冯打了个酒嗝，笑呵呵说着。 赵铭倒是一点醉意也没有，不过这会也是装的微醺，笑着点点头。 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结交人脉的。 不过嘛，此番而来，他还真不用如以往低声下气了。 老子现在不是巴结着找投资人，而是投资人追着我投资！ 翁婿二人歇息了一个钟头，约莫下午两点左右，两人都小憩许久后，刘伯这才笑着带着一群人朝这边走来。 见此老冯笑着起身招呼起来。 “来来来，老曹，老王，还有老张，老段，老陈，给你们介绍一下，我家贤婿，赵铭！相信你们应该有所耳闻吧？” 老冯介绍起赵铭来，显得红光满面，更是接连拍了拍赵铭的肩膀，凸显出翁婿二人关系格外密切。 而赵铭却发现，当老冯介绍自己时，眼前这几位神色各异。 其中有几人是格外好奇感兴趣还有一丝丝讨好，但也有几人面色复杂，还颇有些落寞之意。 “呵呵，早就听你老小子提及你这女婿了，不用介绍了，老子都听出茧子来了。” 说话的是一位留着八字胡的老者，身形并不算发福，而是略显消瘦，头发有些发白，但精神矍铄，腰杆依旧尽可能的笔挺。 此人就是被称之为老王的老者，能看得出这位年轻时应该从过军。 但这也正常，老冯的这些个好友，有不少就是冯老太爷的部下。 眼前这位姓王..... 赵铭心中隐隐有一个猜测。 果不其然，随着老冯介绍，这人的身份也是明了。 “呵呵，这不是你们没见过我这贤婿嘛，让你们好好瞧瞧小伙子有多精神，这不比你们那些个不成器的晚辈精神多了？有出息多了？”老冯一脸的得意。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此前对赵铭有多照顾，那亲密程度看的几名老友都是一脸的泛着酸味。 他们其中不少都是曾经手握大权的，而如今下野后，可谓是日薄西山，身后子侄辈又没有一个成器的，没点嫉妒是不可能的。 “对了，贤婿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你王叔。你看着可能不认识，我这一说你肯定知道这糟老头子，王德贤，毕业于北洋武备学堂。 呵呵之前那也是王帅，对不对啊？王帅？” 老冯笑呵呵朝着王老调侃道。 闻言，这王老冷哼一声，八字胡都抖了抖。 赵铭也是暗暗点头，果然是这位。 王帅，属于津门小站发家，投入老袁的新建陆军之中，最初是委任为一个营的队官，同年升任为营里的管带。 次年被提拔为步队第一标统带。 哦顺带一提，那时候还是前朝末年时期，但仿照了西洋的军衔，同时还融合了前朝的军衔。 好处是划分的足够细，坏处就是太细了，指挥起来十分混乱。 光是军士，就包括警、步、马、炮、工、辎等一般军士。 除此之外，还包括，蹄铁、鞍技、枪支、木技、锻冶、会计、缝技、靴技、调护、测绘、军乐等兵种和专业勒务，上士、中士有十九种，下士有二十九种。 顺带一提，下士在前朝末年就已经算是等同于格同巡检，从九品官。 中士，是桔同县主薄，正九品官。 如若是升任到协都统级别，就已经是从二品，布政使级别。 而想要达到这级别，还需要跨越诸多级别，相对还是比较难的。 然而这位王老，当年的升迁速度堪称坐了火箭。 不得不说，当年筹建新军，绝对是给予了底层人士一个翻身成为权贵的机会。 仅仅十六年时间，这位王老，就从一个区区小卒官，升任为协都统军衔。 也就是说十六年，成了从二品大员，更是格同巡抚、布政使！ 在前朝时期，没有特别大战，屡立奇功，谁能升的这么快？ 可在这火速升迁的期间，并无特别大的战事，相当于吃上了时代的红利，当然他有参加了甲午之战，另外也可见此人的政治嗅觉。 这一年还只是11年四月。 而这位王老，属于1861年生人，当然从武备学堂毕业时，已经是1890年。 那时候已经是29岁，投入老袁新军的时候，就已经是34岁了。 也算是大器晚成，而成为协统领后，参与了几次大战，仅仅一年的时间内，就再度提升，成了统制。 而仅仅过了两年，直接升任为上将军衔，次年，又一次加将军衔，督军湖北。 怎么说呢，这位巅峰时期，属于长江流域直系军队的一把手，成立了七省联盟，一度声势鼎盛。 第647章 大佬云集（上） 至于对方和老冯的关系，自然是冯老太爷带来的，这位曾经可是冯老太爷重要的盟友。 只是没想到，老冯为了给自己站台，竟然连这位老爷子都请了出来。 这位虽然如今大势不在，但手中依旧有着一些隐形的权利，最重要的是那庞大的关系网。 “原来是王老，见过王老，晚辈这点成绩不算什么，在王老面前可是不敢沾沾自喜！”赵铭笑着朝这位王老恭维道。 闻言对方略有些诧异的看了眼赵铭，严肃的面容收敛了几分，这才笑着点点头。 老爷子也是一大把年纪了，在他看来，赵铭这样的年轻人才二十多岁出头就有如此成绩，定然是会有些狂妄自满的。 但就算这样，他也不会介意，顶多提点几句，毕竟谁还不是年少走过来的？ 但赵铭的表现出乎他意料，如若十分制，他能给赵铭打个八分以上。 “呵呵，贤婿，你可别对王老太客气了，这老头子精明的很，你好话说尽也没用。想要和他合作，还是得拿出实在利益。” 老冯笑呵呵提醒着，同时又介绍起另外一位。 “段老，现在也叫正道居士，唔这位相信不需要我多介绍吧？” 闻言赵铭心中震惊，今天这到底是什么大佬聚会？ 那位号称北洋......之虎的那位？三英之一！ 赵铭不自觉咽了口唾沫，妈的，岳父大人，我想让您给我引荐后台，可没让您这么出大力气啊。 一位王老，一位段老，是不是要把当年的大佬给凑一桌打个麻将？ 的确，这些大佬人脉都不小，手里依旧掌握着一些隐性权利。 可正因为如此，国府那边对这些人的重视程度就更不用多说，几乎是一直防着的。 这不是把他赵铭架在火上烤吗？ 这要是暴露出去，他怕是得在国府老爷子那边狠狠记上一笔，唔，老爷子的日记本上肯定也要多他一笔。 毕竟老爷子还是日记狂魔。 正经人不但写日记，还写的贼多。 本来他赵铭，如今的势头就闹得太大，已经快上了老爷子的名单，这事儿要是传到老爷子耳中，怕是立马上升一个级别。 等六哥撑不住妥协后，只怕就轮到收拾他了。 “额...见过段老，您的功绩在下早有耳闻，尤其是在下尤为敬仰您执意要收复外蒙的举措。 徐将军当年如若没有您的命令，也没有那番壮举！” 虽然有些担忧，但拍马屁赵铭一点也不含糊，总之先和这位打好关系再说。 而此话似乎是直接拍到了心坎上去了。 就见段老浮现出一抹追忆之色，旋即长叹口气，“只可惜，之后国内动荡，无暇他顾，只能再度让外蒙沦丧他手，可惜可惜啊！” 赵铭这时还留意到，这位段老一边说话，还一边拨弄着手里的一串佛珠。 没记错的话，这位段老，下野之后的确是潜心佛学，看来传闻不假。 还给自己起了一个正道居士的雅号。 不过对于赵铭而言，他认可对方的一些举措，比如收复外蒙。 但也十分排斥对方的一些举措，比如和东洋人合作，为了钱，甚至将只要能抵押的东西都可以抵押给东洋人，就是为了能让他有钱继续弹压各方势力。 反正当年这位的卖国行为可不少啊！ 其次还有一点，那就是前几年这位执政期间，搞出来的三一八事件，当真是让人所痛斥。 对这点赵铭更是心中恼火，可惜眼下还得忍着。 赵铭心里不禁皱眉，目光瞥了眼自家岳丈，对方依旧是满脸堆笑。 但他内心已经对在场这些人开始默默做着划分，比如将这群人分成三六九等。 什么人，自己打算和他们正式合作，而什么人，赵铭则打算狠狠坑一笔。 对！就是要把他们的家底都给诓骗出来，不把他们身上的油水榨干净，还真对不住他们出卖了这么多国内利益。 其中段老就是首当其冲的诓骗目标，赵铭要是不把他的钱给榨出来，他就不姓赵。 当然之所以还和他们合作，那也是有一点的。 起码段老这人，虽然在许多地方做的很过分，但有一点还算识趣。 没记错的话，明年东洋人会拉拢他，结果被他给拒绝了。之后为了逃避被东洋人利用，干脆搬家了。 光是这点，赵铭决定，还是给这位老爷子留点养老钱和棺材本。 反正这位这岁数，也活不了多久了。 很快老冯就介绍起另一位。 “贤婿，这位也算是我的商业伙伴了，老陈和我岁数差不多，在英租界搞房地产，也开设了一些银号当铺，还投资了不少企业。 也是津门赫赫有名的巨富！老陈！你也可以称之为秀峰先生。” 赵铭目光随之落向了另一位老绅士，这位的穿着打扮，的确很有点英伦绅士的范儿，就是长相一般。 唔....还是个秃子。 只是对于这位赵铭没啥印象。 好在老冯又提醒了一句，“呵呵，你可别看他做买卖是一把好手，实际上，之前可是上将，还是督军！也算是老太爷的心腹了。” 赵铭这才有些恍然，隐约想起了这位人物。 貌似早年追随过老袁，随后拜入老太爷门下，担任过热河赤峰镇守使，随后担任过陆军师长，还在绥远担任过都统职务。 不过在22年，因为老太爷去世，后又被老曹给被免职，然后在津门当起了包租公。 但这位也算是转型很是成功的角色了，但相比于段老和王老，这位就没太多光辉事迹，显得有些平庸。 不过这只是有对比的情况下。 哪怕赵铭现在明面上的职务，依旧无法与这位陈老媲美。 毕竟人家最高担任过督军，还兼任过都统。 赵铭现在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师长以及察哈尔都统一职。 但论实际掌握地盘和权力，他算是两地总督。 “见过陈老，陈老做生意乃是我的前辈，领兵打仗同样是我的前辈，晚辈以后还有很多需要向前辈学习的。” 因为赵铭实在是想不起这位的具体功绩，只能按照套话进行恭维。 不过这位陈老对他最是和善，仔细想想也正常，对方属于老太爷一手提拔上来的，之后又和老冯一直在生意上有往来，这绝对算得上自己人中的自己人。 第648章 大佬云集（中） 至于老段，只能算是当年老太爷的同学。 另外论关系，两家关系并不算多好，甚至老太爷当年还和他多有相互攻讦。 说到这点，赵铭还挺纳闷的。 这位据说不是已经看开了吗？潜心修佛，早就没了野心，怎么.....唔.... 至于那位王老，相对而来就比老段更亲近一些，但不如陈老亲近。 王老同样属于老太爷的心腹，且也是同学，但两人关系一直不错。 并且老太爷还多有提拔过王老，算起来，也是和陈老一样，都是受到老太爷提拔的旧部。 不过老太爷和陈老属于上下级，更是兼顾同乡的关系，所以陈老相较于王老，对他赵铭更亲近一些倒也说得过去。 “这位，小曹！” 嗯？ 随着老冯下一句介绍，赵铭都懵了，啥玩意？ 怎么轮到这位就是一句小曹了？ “贤婿啊，这位是曹十三，曹老总的儿子。” 老冯随口补充了一句，旋即就看他直接绕过了这曹十三，直接走到了另外一位旁边。 “这位是老张，张显庭，我的老伙计，搞了一家电灯股份有限公司，现在京津冀这块的电灯几乎都和他有关。 和我一起还搞了发电厂，算是咱们国内搞这一块比较厉害的了。 以后要钱，贤婿啊你就找他！找他准没错，另外老陈啊，你这么有钱，到时候我这贤婿有用得着钱的地方，你可别含糊啊！” 老冯一副大包大揽的架势，而这老张和老陈都是笑着点点头。 至于没点到的，老段，老王几人，则是不以为意，他们更多是人脉关系，钱这一块还真不是特别多。 就好比老段，执政期间确实没少捞钱，但大多都花在当时他为了保住地位上了，退了之后资产倒也并不多。 比如这老段，当年的确是借了1.45亿日圆，那时候日圆汇率还是很高的相当于一比一的汇率。 相当于借了人家东洋人一点五个亿。 他用这笔钱干了什么呢？补齐了拖欠的军饷，另外给自己的部下装备换了一茬，反正就是为了备战花了个七七八八。 不过这人虽说损毁了本土利益，但是特娘的也是个忽悠高手了。 算起来他算是赵铭的老前辈了，区别就是赵铭没有许诺实实在在的好处，更没有签订什么契约。 不过老段这人虽然许诺了好处，但是等兑现合约时，人家老段已经倒台了，后面的国府压根就不承认这一条约，气得东洋人直呼上当了。 后面抗战爆发，东洋人想找老段去东北主持伪政权大局，也被这老段给断然拒绝了。 东洋人感觉是被耍了一遍又一遍。 事实上老段这些做法，和一些大佬的做法也差不太多，都是为了达目的不择手段，让他们真的和东洋人同流合污，他们又很理智的选择了撇清关系。 不过老段现在还是有点钱的，他在一些煤矿公司都是有些股份的，并且还投资了铁矿，土地，银行，掏出个几百万大洋没什么问题，还有一处在东直门的府邸，当时价值就四十万大洋。 又经过一番闲聊，赵铭方才知道这曹十三是个什么情况，怎么自家岳丈对这个曹十三好像是不太待见的模样。 原来人家的确是曹总的儿子，也是比较受曹总疼爱的次子。 但这位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据说这位曹十三，有一次竟然一晚上连输三栋洋房。 出手十分阔绰，据说天天在败家产，好在他老子曹总的家底足够丰厚，不过按这样下去，估计也不用多少年，曹老总留下的遗产也禁不住这么霍霍。 想到这里，赵铭与这曹十三对视一眼，两人目光交汇，一切尽在不言中。 赵铭懂了，岳父大人这是奔着物尽其用的道理，让他尽可能掏空曹十三手里的钱袋子呢。 赵铭是听闻自家岳父之前是和曹总一起做过买卖，两人的关系还不错。 想来也是想拉一把这个故友的次子，钱放在赵铭这儿还能为国出一份力，以后说不定还能反过来照拂一下这曹十三。 好歹算是存在银行里了，总好过被这小子给败光。 想到这里，赵铭对这些人的人运用有个基础的想法。 对于老段这人，赵铭是既要掏他的钱，也要他的人脉。 而老陈，老王，老张，三人则是急需钱的时候让他们掏钱，人脉也需要，但都可以点到为止。 而这个曹十三，就想办法把这家伙的钱袋子给榨干。 老段和曹十三一样，都属于关系不远不近的那种，无需顾虑太多。 其他人属于可以真正合作的合伙人。 众人聊了一会，便开始聊起了正事，但这种事大家也不好明着直说，于是老王率先旁敲侧击的提醒道。 “对了，小赵啊，当今局势你如何看待？” 询问其局势，颇有点考校的意思。 大家这身份地位，早就过了看人画饼的年纪，什么饼没见过？ 相比于让赵铭给他们画饼，他们倒不如直接询问赵铭对一些人一些事，以及大局观的看法，如此便可以判断这人可不可值得加大投入。 赵铭对此早有所料，这里全都是一群老狐狸。 别说两世为人，就算是三世为人，如若没有这些老爷子的丰富履历，必然也是比不过这些老狐狸的。 单纯的用话术忽悠是不可能。 好在赵铭还有后世的记忆，有着先知先觉的优势，这点是赵铭唯一可以站在他们头顶上的能力。 此时众人目光全都汇聚而来。 他们虽然从报纸从老冯口中得知了赵铭许多讯息，但有些事还是得实实在在当面看看才能知晓。 “几位都是老爷子，老前辈，在这里晚辈其实是没什么话语权的，不过既然王老您开口了。 那小子就说几句，如若有所冒失，唐突，有失偏颇，还望诸位前辈多担待，小子就是讲讲自己的一些看法。” 赵铭抱了抱拳，来了一波先礼后兵，先低调后放肆。 “哈哈，贤婿啊，你就放开了说，这些都是自己人，没什么不好说的。”老冯笑着宽慰道。 不过赵铭发现老冯眉宇间有些许担忧，这点没有瞒住赵铭。 第649章 大佬云集（下） 仔细一想，赵铭就明白怎么回事。 想来今日，也就是简单见一面的，只是没想到这群人当面就要考校赵铭，这是生怕赵铭这个贤婿出了纰漏呢。 赵铭撇了撇嘴。 老冯，不实诚啊，不是说贤婿吗？就对我这个贤婿这么没信心？ 没有理会老冯，赵铭笑着看向众人，张口第一句话就让众人不由愕然。 “不知几位前辈，想问什么？” “也是，单纯问你，也是为难你，还是给你圈定一个范围吧，就说说之后三年这天下走势如何！”王老说着又笑呵呵补充道。 “古有隆中对以及煮酒论英雄，今日咱们就亭中对，来一场煮茶论英雄。” “好！好一个煮茶论英雄，今日咱们这些老头子就和小赵你唠唠嗑！” 几名老头子都是笑呵呵的点点头，兴致显然都被提了起来。 见此赵铭微微点头，心里暗笑，这是你们自己撞上来的。 “诸位前辈，看来想了解的应该不是什么三年的天下走势吧？而是这天下最终花落谁家才是真的吧？”赵铭笑呵呵反问。 此言一出众人默然，倒也没反对，但意思很明显。 他们的确想看看赵铭怎么说，奉系和国府最终的走势如何。 哦不，现在还多了赵铭这个变数。 但既然这么询问，他们也想听听赵铭怎样一个看法。 他们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基本的认知，那就是天下最终定然是归属于国府。 在他们看来，赵铭这个投资项目，只能算短期投资项目，长期也是长久不了的。 属于必然倒台的一个势力，毕竟悉数下来，国府那边占据的天然优势太多太多。 赵铭崛起的固然迅猛，势头十足，然而又能如何？ 此前的势力何其之多，还不是如那浪潮，潮水退却后啥也不剩？ 而国府目前展现出的气魄，明显就是想着一步步收归天下所有权利于一体。 更何况如今赵铭的确是起势了，但国府目前比之以往也更加强大了，不仅收拢了阎老西的大半地盘，更是接受了冯帅的地盘，平定天下指日可待。 现在唯一可以和国府争锋的，不是他赵铭，而是奉系。 “晚辈也清楚，或许在诸位前辈心中，晚辈或许依旧上不得台面。 而在前辈心中，想来胜负手，最终是落在奉系与国府之中吧？”赵铭淡笑道。 对于这个反问，众人不置可否，显然都是默认了。 然而赵铭话锋一转，却摇头道，“然而在我看来，胜负手根本就不在奉系与国府之中，而是晚辈与国府之中！” 此言一出，众人先是一愣，旋即都是面带浅笑默然不语。 大家都觉得赵铭年轻狂妄，不过他们碍于身份地位，倒也没直接明着反驳。 就见赵铭接着道，“诸位是否在想晚辈我狂妄自大？年轻气盛，不知所谓？” “但我能断言，奉系根本无心与国府争夺权势，从前不久，奉系对国府妥协，站台国府，就可见一斑。 在下的确没有诸位前辈更懂分析大势，但晚辈懂得分析人。 少帅，在权势野心这一块，远不如其父啊！” 听到赵铭说到这里，众人倒是略有些深思。 就见段老微微点头，“你这话说的倒是还算中肯，不错，老夫也觉得小六子这人没什么野心，和他父亲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但要说最终胜负手在你与国府之中产生，小伙子，老夫没有反驳你的意思，只是你这未免有些太高看你了吧？” 段老这番话夹枪带棒的。 但这也正常，人家当年手握权势比他赵铭大得多，饶是如此不是依旧在浪涛中下了台？ 现在你一个年轻后生如此狂妄自大的表示能有如此能力，那他们这些老前辈算什么了？废物？ 心里有气，说起话来自然是不太客气。 就连老冯也在疯狂给赵铭打眼色，他是想要赵铭忽悠这些老头子。 其实也不用怎么忽悠，毕竟好几人都是自己人，这些人肯定会出钱出力，但如老段这些，就得忽悠一二。 其次，拉投资，怎么着也得说点漂亮话吧？ 现在漂亮话没听到，反倒是口出狂言，大放厥词，这无疑会让众人对自己这女婿的印象变得极差。 会觉得这小子心浮气躁，只会夸夸其谈。 只是本以为赵铭会收敛些，但他接下来的话，不亚于火上浇油。 “段老，您是前辈，有些事您的确看的比晚辈透彻。但您此前想过您会下台吗？” 随着此话一出，饶是段老已经潜心修佛，气度良好，此刻也忍不住直皱眉。 什么意思？ 你这鬼火少年，竟然开始直接开战了是吧？ 赵铭表示，老登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别急。 更狠的老子还没说呢！ “段老，您当年的确叱咤风云，然而要晚辈来说，您这性格注定就长久不了。” 随着赵铭说到这里，段老彻底是坐不住了，就欲要开口反驳。 岂料赵铭下一句，让他顿了顿，“段老，您知道您最大的毛病是什么吗？” “是什么？” 段老气哼哼询问道。 赵铭也不以为意，轻抿了口茶。 此时周遭众人已经被眼前这年轻人给震惊到了。 目光纷纷看向老冯，心道，你这老小子，你这贤婿还真是个猛男啊！一上来就开怼。 但那些曾经受冯老太爷提拔的陈老等人，则是眼中泛光。 骂得好！给老子狠狠骂！ 当年老太爷就是被这狗东西赶下台的。 现在他们越看赵铭越是顺眼，这小子简直就是最强嘴替。 平时他们哪里好意思这般肆无忌惮指责段老，虽然大家现在都下台了，但许多时候还是要顾及一二。 年轻人这般狂妄，其实也没什么，最后可以用一句年少无知，童言无忌来糊弄过去，但他们就不行。 “您最大的毛病就是喜欢吃独食！” “嗯？” 听到赵铭此话，大家本以为段老会大怒，岂料，好几息过去，段老却如老僧坐定，一点反应也没有。 此时段老只是眉头紧锁，良久方才狐疑道，“何出此言？” 第650章 老傲娇与装逼犯 “段老，您的名声可谓是家喻户晓，号称六不理总理，然而您真觉得这样很好吗？老话说得好，凡事都讲究不上不下，方方正正，圆圆滑滑，方才走得长远，走的稳当。 曲高和寡可不行，同流合污方才足够练达，段老您败就败在这点，过于独树一帜！” 赵铭此话一出，几乎是肉眼可见的，段老这脸色就变好了。 这番话，看似是在痛斥段老，实则特娘的全都是马屁。 赵铭这点绝对是马屁拍到心窝子里去了。 段老号称六不理，也就是不抽、不喝、不嫖、不赌、不贪、不占。 这的确是这人这性子，当然或许有些夸大，但确实是对外这么做的。 这如若在后世，你这么做没啥问题。 但是这是啥年代？ 酒桌文化盛行，花楼宝局烟馆都属于不禁止的，至于贪污受贿更是家常便饭的年代。 在这年代搞这一出，岂不是有些过于清高了？ 底下人怎么看？外人怎么看？ 外人会觉得你段老装，喜欢端着，底下人会觉得你这长官过于正直，他们压力极大。 “所以，段老，你第一点就输在过于刚直这块，脾气倔，是不是？”赵铭继续追问。 段老一副勉为其然的点点头，但嘴角微扬的弧度却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 妈的还是个老傲娇！ 我呸！ 赵铭心里暗骂了一句，但心里却乐开了花，知道你老小子的性子，还不玩死你？ 赵铭轻咳一声，“咳咳，第二点嘛，就是我刚刚说的吃独食了！” “吃独食？” “嗯，段老，您当年太急，也太急着吃独食了。您与皖系一战，看似是将皖系排除京畿一带。 可是您想过没有，当时您的胃口真能吞下这偌大的地盘？ 没记错的话，后续就是因为皖系撤军，你麾下驻扎之下，兵力出现空缺了吧? 另外，您将东西分的太死了。 您与东洋人借款，此事我觉得并不明智，名声受损不说，虽然得到了实在利益，可是何故用这般直接的法子？ 来钱的路子千千万，何须拘泥于直接损毁利益借款？” “可是老夫不曾让东洋人占到多少便宜！”段老反驳道。 赵铭却依旧是摇摇头，“段老，您是咱们国人，既然是国人就应该懂得在国内名声的重要性有多大！ 其次，段老，您当时可是以一己之力在做这件事，是否有些蛇吞象了？ 您再想想，现在的国府，他当真是一己之力？背后站着多少利益既得者？” 赵铭这番话说的段老哑口无言。 他当初的确也有不少支持者，但却因为他一意孤行，实际上到了后期许多人已经退了出去，然而他依旧想要搏一把。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其次就是那时候老段和洋人的关系不是很好，洋人也撤资了。 种种之下，段老就已经是墙倒众人推的情况。 聊到这会，段老已经是默然不语，显然他心里也认同了赵铭这番说法。 众人已经是听得一愣一愣的，老陈更是暗暗朝着赵铭竖起一根大拇指。 这小子值得结交啊，太能说了！ 不过段老的反击还是来了。 “说回正题，小赵，你凭什么说你就能成事？就凭你坐拥两地？呵呵，在我看来你那两片地，占了和没占并无区别。 毫无利用价值的地，有何用处？ 你可有军工，可有人力？可有天险可守？可有大量人才？你全然没有！” 段老这会算是开始报复了。 既然你小子刚刚说的这么痛快，也该老子训训你小子了。 咱爷俩半斤八两，你小子也没好到哪里去。 “嗯！段老您说的不错，在下的确现在依旧只能算是一无是处，起码完全没有能力与国府奉系碰一碰的资本。” 赵铭点头十分坦率的就承认了，这反而让老段有些愕然。 但赵铭岂会轻易言败，话锋一转。 “不过，段老，军工，人才，这些都是可以用钱来解决，另外就是人脉。 我觉得以段老您的人脉，为晚辈笼络一些军事人才想来不是问题吧？ 以您当年的号召力，就算是现在想来也不会差吧？您登高一呼，晚辈还缺人吗？” 赵铭这就是阳谋了。吃准了老段这死傲娇的性格。 这一架起来，捧起来，就不怕你不飘。 果不其然，段老闻言，一时间语塞，显然是默许了，表面严肃，不过赵铭还是敏锐察觉到老爷子嘴角细微的上扬幅度。 没辙，在场也不是他一个大佬，还有王老他们，虽然论最巅峰时期可能比他差了点，但也相差无几。 现在这么说岂不是说赵铭这小子最敬仰他一人？ 单纯的好话，马屁话，固然依旧让人舒坦，但哪有这样润物细无声的吹捧。 旁边几位老爷子倒也不恼，毕竟赵铭也没胡说，论人脉，他们还真不一定有段老广。 “至于财力，陈老爷子，还有王老，张老，曹哥，他们都有大把大把的钱。 更何况段老，您是不是对晚辈的财力有什么误解？”赵铭反问道。 听到这话，在场众人都有些迷茫，以及一些兴趣。 他们还真没听老冯提及过赵铭的财力，只是知道赵铭这小子很能打仗。 老冯这时候知道该自己出马了，轻咳一声，随后朝一旁招了招手。 很快刘伯快步走了过来，老冯耳语了几句。 随后刘伯匆匆离去，片刻再度回来时手里拿了好几份报纸。 “诸位看看吧，是我这贤婿做过的一些事情，看过了诸位可能就清楚了。”老冯笑眯眯的将报纸逐一分发了下去。 只是刚接过报纸，众人就不禁皱眉。 段老不解的抖了抖手里的报纸，没好气道，“是不是拿错了？怎么把洋人的报纸拿过来了？全是洋文这谁看得懂？” “拿错？没有拿错，就是洋人的报纸！” 老冯笑眯眯道，随后又笑着解释道。 “这是因为我这贤婿前段时间去丑国做过的一些事，所以被丑国的华尔街日报！华尔街日报知道吧？ 是丑国最大的财经方面的报纸，上面经常发布的是丑国的金融方面咨询，比如股市动态，还有一些重大事件。 另外这里面还有几份，西洋那边的报纸，比如泰晤士报，纽约邮报，太阳报等等。” 听到这些名字，几名老爷子都是眉头一扬。 第651章 赚钱这么容易了吗 好家伙，这一波是真的装逼啊！ 在场几名老头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或许他们没听过许多洋人报纸，但也听说过一些，比如这华尔街日报他们就听闻过。 尤其是陈老，身为转型后的津门巨富，他对于商贸方面的讯息知道的极多。 而在场要说谁懂洋文，也就是他了。 “咦，这里也没有提及小赵啊？”他左右翻来覆去看了看，始终没有找到一个赵的字母词汇。 “呵呵，上面的杰瑞先生看到了吧？”老冯提醒道。 “嗯，看到了的确有一位丑国大富豪杰瑞，咦，这人很厉害啊，做空美股？号称华尔街之狼？大空头？” 陈老翻看着报纸，连连称奇。 旋即又有些困惑，“只是这杰瑞和小赵有什么关系？” “呵呵！” 见问到这里，老冯腰杆一下子挺的笔直，整个人也神清气爽了许多。 “杰瑞先生过几日应该就会从丑国过来，到时候诸位应该就能一起见见这位杰瑞先生。 而他正是我这贤婿的合伙人，哦不，此次做空美股，他只能算是摆在台面上的，真正的实际操控者，不是别人。 自是我这贤婿！” 说着老冯一张老脸满脸褶子都笑开了花，甚至都能夹死一只蚊子。 “这.....这....” 陈老一阵愕然，不，更不如说是惊悚。 现在国内，玩股票的本就不多，而丑国的华尔街更是商业街，无数人只在传闻中听过的。 现在却有人说，国内有人在华尔街做买卖，额....还做空了美股？ 妈的，骗人的吧？ 第一想法就是觉得这多半是骗人的。 毕竟这实在太过耸人听闻了。 这感觉怎么说呢？ 打个比方，就像是当年国内市场还只是刚刚和国际接轨时，突然有人说，国内有人在硅谷搞出了一家上市公司，震动了整个硅谷。 这感觉几乎也是差不太多。 毕竟此时的国内股市虽然也有，但股市氛围并不算强，毕竟能玩的也就是上流人士。 许多底层人，股票这玩意听都没听过，都还挣扎在温饱线。 但转念一想，陈老又觉得老冯用这事来骗他不太可能。 毕竟这种事骗他们又没什么好处，而且他们本就是已经要站台赵铭了。 在场估计也就段老，和那曹十三还在观望之中。 至于他们这些人对赵铭的资助，也不会在短时间完成，而是陆陆续续进行投资。 所以骗了这一回有什么用？ “华尔街什么意思？做空美股意味着什么？”段老不解反问。 他不懂商业，之前一直在政坛和军队打转，对海外的这些压根就不懂。 不仅是他，老王，老陆也是有些不太明白，目光纷纷看向了老陈。 “老陈你就说说呗。”众人建议道。 只是陈老这会也在纠结，他娘的，这怎么解释呢？ 他很熟悉这些老伙计，可是想要解释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怕是说一整天，他们也无法理解。 毕竟没有接触过，以这些老头子的理解能力，怕是很难理解。 想了想，他很快想到一个最简单的解释。 “里面内容很复杂，这些你们也不需要懂。你们只需要知道，在生意这一块。小赵直接抄了人家丑国的地。 把人家丑国的商界给抄底了。” 老陈这一番解释，的确是通俗易懂，众人很快明白过来了。 但明白过来后，又感觉还是没明白。 感觉很厉害的样子，但对这个厉害还没有一个直观的概念。 不过能够抄底人家丑国，这种西洋大国的底，的确很厉害。 毕竟当年的老佛爷，老李子，可一直都是给洋人掏银子，这能让洋人掏银子，的确是让众人拍手叫好。 “好！小赵好样的，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才能！一声不吭的把这群洋鬼子的底给抄了！”老王笑呵呵的一拍大腿。 老陆也是连连点头，就连一直对这些话题不是很感兴趣的曹十三也是听的一愣一愣的。 这曹十三本就是混不吝，他对政局不是很感兴趣，但是对抄底洋人这事儿兴趣十足。 要知道他在外面厮混，很清楚一个道理，碰到一些金发碧眼的洋人，寻常洋人惹了也就惹了，但也不能得罪死，也就是不能对待那群平民那样。 而如若对方是洋商，还是很有钱的洋商，那他最好是客客气气的。 不然要是喝醉了酒，打了对方，很容易引起外交纠纷。 加之现在他老子已经去世，根本没啥后台，一旦惹出这种事，肯定要花一大笔钱平事。 现在听到赵铭这比他还年轻的年轻人，竟然赚了一大笔洋商的钱，这如何不让他刮目相看。 曹十三严格意义上来说就是纨绔二世祖，还有点类似于后世的鬼火少年，混混的性子。 这种人只服那种他知道领域的大人物。 他清楚这一块，你要是表现的牛逼，那他就会服你。 如果他不懂的，你再牛逼也没法吸引他。 此时曹十三就是这情况。 同样众人这会兴奋过后依旧还有些困惑。 “对了，老陈，这抄底能赚多少大洋？” “对啊，这抄底能赚多少？听说洋人很有钱来着。” 听着这番询问，陈老摇摇头，“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有几千万？对了，老冯小赵这到底是赚了多少？” 老冯腰杆更直了，脸上的笑意更盛。 不过他故作随意的呷了口茶，然后又斟满，开始盘玩着茶盖，一副我不急，我玩着茶再说。 嘴里则是故作随意道，“具体数额不是很清楚，好像是五个亿吧！” 听到这话，众人均是一僵，面面相觑之下都是满脸的骇然。 尤其是段老，他嘴巴张大，久久没法合上。 当年他为了借1.45亿，可谓是求爷爷告奶奶，最后更是割让了一部分利益出去。 现在人家小赵，随随便便就赚了五个亿？ 一时间他感觉自己老了，老的有些看不懂这个世界了。 而一旁的老王则只是感慨，英雄出少年。 至于对赵铭赚五个亿，倒也没太惊讶。 钱这一块，他自己也不缺。 第652章 暴露了 他当年属于督军，当年有人评价他是白虎精投胎。 因为他管理地方，属于是无所不刮。 调运铜元、垄断军装生产、开设银号贩卖黄金、采购军需等疯狂积累大笔财富。 同时还用这些钱大肆置办房产田舍。 其中在津门，北平，上海滩，等地，光是他名下的房产就有三千多套出租。 名下的公司几十家，投资涉足银行、铁矿、金融、电力、交通等，几乎囊括了各行各业。 当然能拥有如此巨富，这自然是苦了鄂地的百姓。 不仅是底层百姓，上至上流人士，富户，下至底层百姓，就没有没被他刮过油的。 据说他的身家，将近九个亿，如今当了包租公。 妻子属于是津门圈子十分有名的名媛，十分擅长败家，不过依旧比不过他那个瘸子儿子败家。 当家人这么疯狂败家，他老王的财产依旧数都数不清。 五个亿嘛，也就那样！ 王老笑着摇摇头，不过对这么个年轻人如此轻松就赚五个亿还是很感慨的。 然而老冯却是突然一拍脑袋，然后苦笑着道，“人老了，记性就不太好，差点忘了。 这五亿啊，他不是大洋，他是美刀。哦，对是五亿美刀。” 嘶！ 此话一出，众人眼睛瞪大，呼吸都快停滞了。 原本还一脸淡然的王老也是一口茶差点呛着。 特娘的，这什么个情况？ 老子背了这么多骂名，昧着良心收剐了这么多年，还没这年轻人抄底洋人一波赚得多？ 一时间场面格外的沉默。 段老和王老两人一脸的便秘，老陈，老陆两位经商的则是一脸的麻木。 唯有曹十三这个年轻人，一脸的崇拜，那眼神看向赵铭的目光就像是小迷弟看到了毕生要追随的老大哥。 没辙，如若赵铭只是擅长打仗，他不屑一顾，心里甚至还会忍不住骂一句匹夫！ 那现在赵铭不仅擅长打仗，赚钱也如此生猛，他只觉得这就是此生必须要拜的大哥了。 曹十三这人就是这性格。 你如若只是比他强一点，或者强没强在他感兴趣的地方，他都会对你不屑一顾。 而如若只是强一点，他也只会觉得没什么了不起的，甚至还会泛着酸味，且不屑一顾。 但你比他强特娘的不知道多少倍，他能跟个跟屁虫似的天天叫你大哥，对你言听计从。 赵铭此时多少是有些尴尬的。 没办法，老冯吹得有些过了。 虽然自己的确是赚了几亿刀，但当时炒股的时候可没这么多。 当时，可还算上了一些出售黄金的利润。 但现在，赵铭的资产倒也不仅仅是五亿刀了，而是六亿刀。 没错，打仗特娘的还越来越有钱了。 当然这主要是后面陆续在最高点抛售了大量黄金，以及最近丑国那边的粮道打通了。 大量粮食用十分低廉的价格开始批量运了回来，一大批开始在津门地带开始往外散。 一大批则是分批次运往察哈尔。 如若不是怕为了怕后续自己麾下部队粮食紧缺还得留着点存着，赵铭赚的只会更多。 而且赵铭手里还有不少黄金，现在金价波动极大，赵铭打算在合适的时候继续出手一批，然后在金价稳定后陆续回购一批。 总体来说，光是粮食和黄金这一块，赵铭估摸着自己还能赚一亿刀。 不过再多，这个风口也就过去了。 明年开始丑国那边就开始进行稳定金价，粮食被赵铭这么大肆采购，估计也会加强管理措施。 但接下来的风口是房价，房子还能炒一波。 现在赵铭能动的流动资金，总体也就两亿刀，明年估计能有四亿刀用于流动。 而接下来的钱就不能轻易动用了，只能投资，以及用于银行周转。 但眼下资金不缺，之前还担心钱的问题。 眼下看到这几位大佬，赵铭那叫一点也不慌。 光是眼前这几位，撇开赵铭不谈，就这几位的所有资产，至少在二十亿左右。 不过单纯能用于流动的资产，就要大打折扣了，可能也就五亿大洋。 不过五亿大洋也足够赵铭完成前期筹备了，加上他现有能流动的资金，他完全可以大撒币行为。 而且有后世眼界支撑，采购军械，以及布局几乎不会走什么弯路。 “咳咳！不过我这贤婿大家可能早就有所耳闻了。” 就在这时老冯似乎觉得刚刚那一波装的还不够爽。 而他这一开口，众人注意再度吸引过去，都很好奇。 都已经做过这么轰动的事情，难道还有什么劲爆消息不成？ 却见老冯笑了笑道，“诸位，可还记得去年在津门风头正盛的赵先生？” “赵先生？赵铭？！！” 猛地，老陈率先醒悟过来，一拍脑袋。 “我说怎么看着小赵这么眼熟，我想起来了，去年一场商业宴会我还见过小赵来着，当时他还带着一位漂亮的女眷。”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诧异不已，赵先生这人他们当然知道。 去年绝对的风云人物，当然在他们这级别眼中只能算是小有钱的年轻富豪，对于他们而言没有权只是钱，那都不算什么。 甚至论让子嗣联姻，大多也不会选择这种没有出身的年轻人，哪怕很有钱，家世此前不显赫，那也入不了他们的眼。 但眼下一切不同了，这小子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妥妥的白手起家，军商两路开花，现在还有老冯这位岳丈，政界很快也能有大批人脉。 可以说三路开花，这小赵真的是站稳跟脚了啊！ 想到这里，如老王，老段等曾经显赫一时的掌权者，此时都不禁唏嘘。 遥想当年，他们的出身甚至比赵铭还要好，家中多多少少还能送着去读书。 他们觉得自己当年的成长速度已经足够惊人了，但没想到一山更比一山高，前浪死在沙滩上呐。 “嗯？贤婿啊，漂亮的女眷是怎么回事？”老冯忽的看向赵铭，敏锐的他发现了不妥之处。 赵铭浑身一紧，坏事！ 不过赵铭表面依旧是稳如老狗，笑呵呵道，“岳父，舞会都是要带女伴的，我也不可能独自一人前去不是？再说当时芸芸也不在我身边.....” 第653章 威胁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