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火葬场?女主到底几个好哥哥》 第一章 穿成土肥圆炮灰女配 “啊啊啊,怎么是你这个丑肥婆!” “我要休妻!” “那个温婉贤淑的宁家小姐呢?我要那个宁家小姐!” 宁圆圆抬起一拳,直中眼前大喊大叫男子的面门,凭她三百斤的体重,李家公子这种瘦得像个猴子的纨绔子弟哪里是她的对手? 新郎官挨了一拳,又受到了惊吓,直挺挺地晕死在了地上。 “我当然是宁家的正头小姐了!你说的那个是我表姐,你执意娶,她不想嫁,我的父兄只能把我送过来了!” 听了宁圆圆的话,李家公子白眼一翻,口吐白沫,彻底不省人事。 世界安静了。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推开了门,不是别人,正是倒霉鬼的家人。 “啊啊啊啊!新娘子杀人啦!” “救命啊!” “快来人啊!” 宁圆圆安心喝着热茶,等着两家人找上门来。 她本来是二十一世纪古武世家第九百九十九代传人,天生怪力武功不凡,意外惨死后竟然穿成了书中和自己同名同姓的地主小姐宁圆圆身上。 原主宁圆圆是石磨村里大地主的小女儿,家中四位兄长,还与考去城中的探花郎订过娃娃亲。 外人看起来一帆风顺的人生,原主宁圆圆却过得无比坎坷。 自从家里多了一个表小姐,宁圆圆便从家中最宠爱的女儿变成了万人嫌。 家中大哥宁璞玉人如其名,饱读诗书,自诩清流名士,骂她:“朽木不可雕也!” 家中二哥宁知许一介风流名士,笑她一身金银:“简直俗不可耐。” 家中三哥宁子煜一身非凡武艺,却在亲妹和表小姐起了争执时,一鞭一鞭打在了宁圆圆的身上。 家中四哥宁方善与宁圆圆是双胞兄妹,生得丰神俊逸,更是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美男子,外人眼中德才兼备,乐善好施,连路边一只要冻死的猫儿都会加以垂怜,碰见宁圆圆却恶语相向,“我宁愿你死在外面。” 原主抑郁成疾,加上表小姐在她的食物中动了手脚,本是窈窕美人却一发不可收拾得变成了人人厌弃的土肥圆。 最令原主伤心的是,就连和自己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未婚夫婿,也在考取功名后上门退婚,主动提出求娶宁家表小姐。 宁父竟然也荒谬到逼迫自己的亲女儿和外来的表小姐换了婚约! 而这场婚姻也正是宁圆圆后半生悲剧的开始。 李家公子一命呜呼,唐婉柔煽风点火,坐实了她杀人的罪名,全家人不由分说将她直接押到县衙。 即使最后查明李家公子是因心疾而亡,还了她的清白,可走了这一遭,她宁圆圆成了真正的万人嫌、扫把星,宁家与她断绝关系,邻里乡亲再无一人敢接近她,最终死在了荒郊野岭,尸身遭野狗分食,死无全尸。 始作俑者唐婉柔却借着宁家的势一步步往上爬,最终嫁给了当朝新贵探花郎,过上了和和美美的日子。 “什么狗剧情啊!?” 宁圆圆梳理了一下原主的过去,皱起眉头。 “简直一坨狗屎!” 什么父亲兄弟,未婚夫婿,她宁圆圆通通不要了成不成? 自己灵泉在手,一身怪力,即便去当打手,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来日就能封侯拜将,去当铁匠,一锤下去百炼钢,两锤下去螺纹钢。就算去耕田种地也会是一把好手,一天起码犁出十里地,粮食大丰收,用得着这些胳膊肘往外拐的父亲兄弟和死渣男? 没一会儿的功夫,新房里乌乌泱泱挤了一大群人,宁圆圆数了数。 呦,人到这么全? “妹妹,你就算再怎么不喜欢李家公子。” “你也不能杀人啊!杀人可是要掉脑袋的!” 宁圆圆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一只脚极其没形象地踩在了凳子上,木凳子被她踩得摇摇欲坠,好像下一刻就会分崩离析。 她白了一眼站在人群中穿着一身莹白色衣裙,斜梳着发髻,身形单薄,捏着一方帕子泫然欲泣的白莲花绿茶表姐,毫不在意地伸出小指掏了掏耳朵,啧啧感叹,“这白莲花的话听多了,耳朵都要进淤泥了。” 宁圆圆不屑地撇起唇角,“本小姐怎么不知道表姐除了会颠倒黑白泼脏水,如今还学会断案了?” 唐婉柔当众被骂白莲花,一下被戳中了脊梁骨,委屈得连连落泪,“父亲,你看妹妹……” “混账!杀害夫婿,还敢顶撞你姐姐!”一个年过半百的老爷子涨红着脸怒骂道。 “我真为有你这么个女儿感到羞愧,还不如当初不生出你来!” 宁圆圆冷哼一声,原主不敢与她的父亲兄弟争辩,受了委屈只能默默咽下,她可不一样。 “子不教父之过,我还为你感到羞愧呢!把养女高嫁给探花郎,亲闺女去嫁不中用的纨绔无赖,你是谁亲爹?” 人群中那个书卷气浓郁的公子哥紧锁眉心,一脸恨铁不成钢,面带愧疚地自责道:“抱歉各位,是在下没有教导好小妹,才让小妹闹出人命来,请容在下亲自带着小妹去衙门签字画押。” 宁圆圆一听这话可就不乐意了,怎么人就是她杀的了?她连忙站起身反问道:“宁璞玉,你是脑子进水了还是书读狗肚子里面了,断案还要讲人证物证,唐婉柔她一句话就能给我定罪?” 宁璞玉涨红着脸酝酿半晌,只吐出两个字。 “粗鄙!” 宁圆圆冷哼一声,同样以两个字回击。 “反弹。” “你!” 宁家大哥指着宁圆圆,食指颤了颤,一口气没上来,鼻血喷涌撅倒在地。 “宁圆圆!大哥待你不薄,你怎么能把他气晕了?” 宁家二哥赶紧扶着大哥,大喊:“郎中!婉柔快叫郎中,圆圆你闭嘴吧,犯了错还不认都把大哥气晕了!” 宁圆圆都懒得看她二哥一眼,嘴上却不愿意把人落下。 “你也滚!” 李家人见宁圆圆是块硬骨头,开始纷纷起哄,“宁家老三,你武艺高强,快把这疯妇绑起来送官吧!” 宁家老四一脸惋惜,失望道:“杀人偿命,小妹,你认罪吧。” 说着,就已经有人递上手指粗的麻绳,宁家老三也抽出了他随身携带的长鞭,对着宁圆圆冷言相向。 “我们宁家没有教好你,那兄长便亲自送你去官府!” 最亲的人都对自己针锋相对,而向她泼脏水的白莲花却躲在自己父兄的身后,嘴角扬着得意的笑。 宁圆圆心中莫名涌上一股不属于自己的悲伤,这种感觉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愤怒和恨意。 既然占了原主的身体,那这一大家子豺狼虎豹就由她来整治! 第二章 替嫁守寡? “不必去县衙报官,我们这喜宴上不是有官吗?”宁圆圆道。 宁父是石磨村的大地主,家中土地无数,在当地乡绅中也算小有名望,曾帮助过许多石磨村没钱的读书人进京赶考。 原书中愿意帮宁圆圆查明真相的只有一人,可怜此人因为帮助宁圆圆惹了唐婉柔的记恨,被害得失去官位,瘸腿毁容,只能靠耕种为生。 宁圆圆猜此人一定也在这里。 只见人群中走出一青年,锋利浓眉下一双如深潭般黝黑眸子,相貌才俊不输宁家四位郎君,身上青色麻布长衫被水洗的褪了色也难掩其气度,手上一柄断了扇骨的折扇漫不经心地摇。 “嘉柏兄你来得正好,听闻你断案如神,有你在,家中小妹定难狡辩,也能还我一个清白了。”唐婉柔见到人立刻走上前去,委委屈屈地捏着帕子擦那莫须有的眼泪。 林嘉柏站在人群前面,芝兰玉树,气质不俗,他的眼神越过人群与宁圆圆对上视线,下一秒便探出折扇将身前的唐婉柔推远。 “本官乃茂阳县丞,此处有冤情,本官定是要出面的!” 言罢,折扇一合,“说吧,谁要报官?” “我要报官!”宁圆圆一拍桌子道。 李家人被气得心中一堵,险些喷出一口鲜血。 “荒唐啊!荒唐!” “死了儿子是我们家,要报官却是你?你报的哪门子官?” 只见林嘉柏收敛了笑意,上前一步,望向宁圆圆的眼神带了几分严肃认真。 宁圆圆看到来人,心里底气又足了不少,因为她知道林大人清洁廉明,明辨是非,是在场所有人中唯一一个不会偏袒的人。 也是在自己最亲最爱的人都抛弃自己后,唯一一个没有抛弃自己的人。 她沉下一口气,字字珠玑:“我要伸冤!” “我的郎君在新婚夜身染恶疾而亡,我年纪轻轻成了寡妇。家中表姐颠倒黑白,搬弄是非,给我安了莫须有的罪名。” “邻里乡亲,父兄五人,竟无一信我!” 宁圆圆仰起头,两行清泪从眼眶落下,凌厉的目光犹如一把刀子般望向宁家人。 宁父面色铁青,“不是你还是谁?好吃懒做,偷奸耍滑,还怪人怀疑你?” 宁圆圆的心彻底凉下来,冷声道:“既然如此,是非对错就由林大人来判吧。” “林大人断案如神,铁面无私,定能还我一个清白。” 众人议论纷纷,林嘉柏坐到了桌前,声音低沉带着压迫感:“肃静!” 堂中彻底安静下来,林嘉柏沉声开口,“既然双方各执一言,那就请仵作来验尸吧。” 镇中仵作匆匆赶来,众人屏息静气,面色凝重。 “林大人,李公子的死并非是由于外伤,他口唇发绀,爪甲发暗,是死于心有痼疾,卒然而发,本就是衰败之相,命不久矣。” 宁圆圆见自家人目光躲闪,好像早就知道李家公子有心疾。 喜袍下的双手紧握成拳,宁圆圆眼眶发红,冷声质问。 “你们早就知道李公子心有痼疾活不久?父亲,兄长?” “你们明知道我和唐婉柔换亲,我会守半辈子的寡,你们还是逼我嫁了?” 宁家人默不作声,唐婉柔面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 她苍白无力地解释,“不是的,小妹。” “我们都是为了你好啊。” “你现在这样子,有谁愿意娶你呢?” “嫁给李家郎君冲喜,说不定他就活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 “啪!” 响亮的一耳光打下去,就算镇定如林嘉柏也被惊得瞠目结舌。 在场的人无一人敢言。 宁圆圆这一巴掌可是用了功力的,结结实实打在唐婉柔那张娇贵白嫩的脸上。 对方直接被扇飞在地,吐出一口鲜血,混着血的唾沫中还有一颗牙齿,一侧的脸高高肿起,五个手指印清晰可见。 宁圆圆冷冷道:“这里有你什么事?” 宁家父兄反应过来应该赶紧把唐婉柔扶起来挡在身后,“宁圆圆,你这毒妇!怎么对你姐姐下得去手?” 唐婉柔脸上疼得说不出话来,眼泪直流。 林嘉柏抬起手终止了这一场闹剧。 “既然真相已经大白,就厚葬了李公子吧。宁家和唐姑娘固然有错,但我朝律法宽容,不至定罪。宁家妹妹你有什么诉求可以提出,本官会尽力而为。” 还未等宁圆圆说话,宁父先不耐烦地摆摆手。 “行了行了。” “不就是我们误会了你吗,你打也打了,别闹了。”宁父上前去拽宁圆圆的衣袖。 “走,回家!你不嫌丢人我老头子还要脸呢!” 宁父催促着宁家老三。 “老三,快把你妹妹带回家。” 宁家老三也去拉宁圆圆,“走吧,闹够了就回家,记得回去给婉柔道个歉。” 宁圆圆阴沉着脸一拳打在宁家老三的背上,把人拍飞出去。 “滚开啊啊啊!” 宁家老三像一个发射出去大煤球,这一掌拍得他胸腔里面翻江倒海的,竟是呕出来一口鲜血。 “噗……” 他难以置信地扭过头去看宁圆圆,她什么时候练就了这样的功夫? 宁家老三两眼一黑后直接不省人事。 宁圆圆压抑着心中的怒火,“我不回去!” 宁父见宁圆圆如此撒泼,面色铁青,“你一个新婚夜就克死了夫君的寡妇,你不跟我回家,以后谁能娶你?少在外面抛头露面丢宁家的脸了!” 这番话说出来,就连林嘉柏都深锁眉心,他没想到宁父竟然古板迂腐到了如此境地? 宁圆圆冷笑一声,她丢了宁家的脸,回到宁家,他们只会更苛待自己。 “我不需要靠着宁家照样能好好活着,远离偏心眼儿的父亲兄长,我能活得更好!” 宁圆圆瞪着躲在宁父身后的唐婉柔,“这等父兄,既然你要抢,你要挣,那就都给你,我宁圆圆不要了。” 唐婉柔委委屈屈地辩白,“妹妹误会我了,我没有要争抢,姨父兄长待我好只是怜惜我的身世可怜。” 宁父显然不信好吃懒做的宁圆圆离开了宁家能有什么好前程,他轻嗤一声,“身体笨重,相貌丑陋,大字不识几个,新婚克死夫君,你一个寡妇,想净身出户?离开宁家你就是等死!” 第三章 分家!果断分家 他板起脸拉下唇角,“你现在快些认错还来得及,我这做爹的既往不咎,等回家后老夫慢慢管教你!” 宁圆圆听笑了。 “谁说我要净身出户了?” “怎么和你们宁家断绝关系就一定要净身出户吗?你们宁家自诩家风端正,家世清白,我扪心自问没做过任何错事,你让自己亲女身无分文在外流浪就不怕被旁人耻笑吗?” 宁圆圆转身对林嘉柏道:“林大人,我的要求可不是净身出户,我要带走属于我的钱财和田地与宁家所有人断绝关系!” 宁父被宁圆圆说得脸色铁青,“你犯了错还想拿走宁家的钱出去逍遥快活?” 谁料林嘉柏却点点头,“本官允了。” 宁圆圆看着宁父面上变化的神情,十分不屑。她既然要走,还能遂了他的心思,让他得意去? 林嘉柏看着宁圆圆道:“既然如此,宁家小妹便取了自己的东西离开宁家吧。” 宁圆圆弯唇一笑,心里有了鬼主意。 “那好,我这就回去,是我的,我可都要拿走。也请林大人做个见证,请官兵大人帮扶小女子搬个家。” 宁圆圆意有所指,“免得有些老油条出尔反尔,克扣我的财物。事成之后,小女子必有重谢。” 人人都知道宁家小妹十分大方,出手阔绰,林嘉柏手下的官兵立刻自告奋勇。 “我愿意帮宁小姐!” “我也愿意!” 林嘉柏揉揉太阳穴,他们可知道现在正是深更半夜? 他看了一眼宁圆圆,也罢。能让一个女子做出如此重大决定,平日里受的委屈定然不少。 他尚且坐在这里,宁家人都在颠倒黑白,若是不在这里,宁家小妹又能捞到多少好处? “既然如此,那边走吧。” 一行人举着火把浩浩荡荡地前往宁家,不像是搬家的,倒像是宁圆圆带了一群劫匪去抢劫财物,零零散散,宁圆圆约莫叫了二三十个大汉,并且承诺搬家之后每人奖赏二十两银子。 普通人家一年的花销也就二十两银子,这么大的数目,不少青壮汉子都乐意帮宁圆圆这个忙。有林嘉柏在,他们也不怕得罪宁家人。 一群火光涌入了宁家,吓得已经先行回来休息的宁家大哥和二哥急匆匆跳出门来,毫无形象可言。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你们要翻天不成?” “宁圆圆你又作些什么妖?你疯了不成?” 宁圆圆看见挡在自己身前的两个瘦猴,嘲讽一笑,就这病秧子,还敢挡自己? 她一掌推到一个,还特意留了力道,生怕把这二人一不小心打死喽。 她求财可不害命。 没了挡路的,宁圆圆第一个闯的就是唐婉柔的房间。 只因这些年来,唐婉柔明着暗着用各种借口从她这里拿去不少好东西,自己的房间剩的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了。 “这个箱子!里面全是我的金首饰,搬走!” “这里,是我祖母留给我的房屋地契,带走!” 宁圆圆瞧着这红木的雕花梳妆台,这千工拔步床,都是自己亲娘生前准备给自己的嫁妆,如今都到了唐婉柔的手里。 她眼眶一红,自己娘亲乃是将门嫡女,受尽外祖父和三个舅舅的宠爱,而她唐婉柔的娘亲只是一个婢妾生的外室女,连她外祖家的门都进不去。 前些年她外祖父去世,三个舅舅又去戍守边关,若不是自己娘亲心善愿意把流浪在外的唐婉柔接到宁家,她早就饿死在外面了。 没曾想给唐婉柔表小姐的身份,给她同自己一样的吃穿用度倒是引狼入室了,若是娘亲九泉之下知晓唐婉柔和父兄们这般作为,只怕拼死也会和离带她离开。 宁圆圆叹了一口气,现在可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刻,如今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她手一挥,“这些,通通给我抬走!床上的被褥和梳妆台上的胭脂我就不要了,我嫌脏。” 唐婉柔刚挨了打,又看见宁圆圆带着这么些个男人闯了自己的闺房,将值钱的东西都洗劫一空,哭得差点背过气去。 “大哥!父亲!那是我的嫁妆!我的嫁妆啊。” 宁圆圆路过哭嚎的唐婉柔,和想要阻止的宁父,伸出食指重重点了一下唐婉柔的印堂。 “你切记,这是我娘给我的嫁妆,不是摆在你的房间就成你的东西了。” 宁圆圆又指了指宁父和宁家大哥,威胁道:“敢拦我,我惨死的亲娘今晚就去索你们的命!” 搬空了唐婉柔的房间,宁圆圆又去宁父和她四个哥哥的房间,将她送过他们的礼物都拿回来。 什么她爹的千年人参,她大哥价值千金仅此一份的笔墨纸砚,她二哥的传世孤本画册,她三哥削铁如泥的大宝剑,她四哥贫民窟的房契地契田契通通带走,还有仓库里面母亲的遗物,通通带走! 宁圆圆都快搬空了整个宁府,回到自己房间时,推开门一看,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什么她爹给她做的竹马,大哥的字帖,二哥做的草蚱蜢,三哥的桃木剑,四哥捡回来受伤的小鹦鹉。 曾经被宁圆圆看得比金银财宝还贵重的宝物,如今没了亲情,这些只是些不值钱的俗物。 现在她正是穷途末路上,这些不能让她活下去,只让她瞧着恶心。 宁圆圆翻出了一张地契,这是茂阳县郊外的一处别院,是母亲生前置办给自己的世外桃源,更是自己唯一的避难所。 “把所有东西都搬到这里,对了,我的丫鬟婆子我也要带走。” 一行人轰轰烈烈出了宁家,宁家的院子只剩下了一个空壳,宁圆圆把宁家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带走了。 宁家父兄傻了眼,宁父悔不当初,本来以为只给个几百两银子就能打发走,没想到整个府中值钱的东西全让宁圆圆带走了,偏偏林嘉柏还在旁做了公证,让他日后也无门索取。 反观宁圆圆到了自己的新家,这里山清水秀,光是数着自己的财物,就要乐不思蜀了。 宁圆圆一高兴每个人分了四十两,大家都心花怒放,心道这宁家姑娘好心眼得很,根本不像宁家人说的那样不堪。 “宁姑娘以后有需要的,再叫我们!” “我们都乐意帮宁姑娘!” 第四章 自立门户从珍馐阁做起 宁圆圆看着这些人又帮自己把家具都摆好,她瞥见林嘉柏身上洗的发白的衣裳,从大箱子里面翻翻找找,找出了一件蜀锦的新衣裳,递给林嘉柏。 “这是我给我大哥做的,用的是百里挑一的料子,我们这里买不到的。” 宁圆圆耸耸肩,“本来想等他高中,加官进爵,送给他的。” “没想到他久考不中,还如此厌弃我。林大人和他身量相仿,就送给林大人了,权当是我深夜叨扰林大人的谢礼。” 林嘉柏笑笑,“那在下就收下了,多谢姑娘的好意了。” “别客气,别客气。” 送走了一行人,宁圆圆躺在她的千工拔步床上,一群丫鬟婆子围着她。 小丫鬟立春道:“姑娘可真厉害,那个唐婉柔嘴都气歪了!” 宁圆圆抿了口茶,自信地摇摇手指,“哎哎哎!错了错了,那是我打歪的!” 小丫鬟谷雨道:“姑娘早该这么厉害了,叫他们欺负姑娘!只是姑娘以后应该怎么办呢?” 宁圆圆又咬了一口点心,“不要怕,以后我养你们!她唐婉柔管家时克扣你们的月钱,我双倍发给你们!” “哇!姑娘好棒!” 宁圆圆看着自己二十四个丫鬟冒出了星星眼,整个人都飘飘然了。 她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高举茶杯。 “第一步,减肥变美!” 有了健康的身体,才有革命的本钱。 她三百斤的体重,说实话,做什么都有点麻烦,连做衣裳都要双倍的布料。 “第二步,给我请个教书先生,我也要读书!” 识文断字,做生意才能不被人骗,方便她赚钱。 “第三步,我要习武,谁敢找我麻烦,打的他们屁滚尿流。” “哇!小姐好棒!小姐一定行!” 宁圆圆嘴角弯到了天上,她可是古武传人,武学天才,天生怪力。 “第四步,嘿嘿……” 宁圆圆狂笑两声,她手握灵泉,妙不可言。 “我要种地,我要开店,我要赚大钱!!!” 一觉醒来,宁圆圆迫不及待地叫人,“带上我们的人,速速备车!” 她自立门户了,也该去看看她抢来的田地和铺子,尽早把它们捏在手里。 “先去珍馐阁!” 珍馐阁是宁家营利最多的铺子,原书中唐婉柔经常出入珍馐阁,偶然撞见掌柜在欺辱一个看大门的下人,为了彰显她主人家的身份,“心善”的唐婉柔自然要救下莫怀。 莫怀为报恩情帮助唐婉柔慢慢馋食下宁家的祖宗基业,成为她嫁人前最大的助力。 有了大笔的钱,唐婉柔放开手脚为未来铺路,请最好的先生,穿最好的衣裙,最后跟随探花郎进京,才华美貌样样不输京中女郎。 宁圆圆冷笑一声,有她在,唐婉柔休想再染指珍馐阁! 马车停在了珍馐阁门前,见下车的人是宁圆圆。 得了消息的珍馐阁掌柜来福对着手下人立马使了个眼色,他搓着手迎上前来,谄媚笑道:“不知大小姐亲自到来,有失远迎啊。” 宁圆圆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宁家这条谄媚的狗,更何况还是条会偷腥的狗。 “堵上嘴,捆起来,扔出去!” 珍馐阁中的众人一脸震惊,觉得宁圆圆真是疯了。 珍馐阁全靠来福妥善经营才有今日,把来福赶出去,这珍馐阁可要完了。 下人忍不住出言讥讽:“大小姐,您一个妇道人家又不懂做生意,怎么能赶走掌柜?” 旁人都为来福打抱不平,“别以为你有了这珍馐阁的地契就能胡来!没有掌柜,再好的铺子到你手里也是白瞎!” 宁圆圆平静看着这些和来福同流合污的一丘之貉,没想到原主这地位已经沦落到宁家一个下人都敢冒犯了,她冷笑一声:“来人,把不服我的,都捆起来扔出去!” “宁圆圆!你好大的胆子,你父兄都不敢动我们,你凭什么动?” “一个珍馐阁而已,换个看大门儿的来当掌柜也能妥善经营。” 宁圆圆望向大门边卑微至极跪在地上擦地的青年,那双手已经被春三月的冰冷泉水冻得通红,但眼神里尽是执着与不甘。 众人顺着宁圆圆的视线看过去,青年似有所感,抬起头来微微睁大眼睛,全然没想到这天大的馅饼竟然落到了自己头上。 “荒唐!” 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宁家老三拎着长鞭闯进门,一鞭把莫怀抽得皮开肉绽。 “给我滚开!” 他提着长鞭直指宁圆圆,“你这是把你自己和宁家往绝路上逼!” “你连字都不认识,怎么管好这么大一间酒楼?简直是胡闹!” 宁圆圆满不在意地摆手,“那又如何?宁子煜,我提醒你这是我的地盘,珍馐阁和你,和宁家没有半分关系。” “圆圆。”宁父颤着步伐被宁璞玉扶进来,长满皱纹的脸老泪纵横。 宁圆圆眯起眼睛,他爹这唱的是哪一出? “圆圆啊,你当真不要爹爹了吗?” “爹求你了,跟爹回去吧,只要你跟爹爹回家。为父答应你,这珍馐阁赚的钱都归你。” “这是我们宁家几代人的心血,真的不能乱来啊。” 宁父擦着眼泪,膝盖一弯就要跪在地上,被宁家老三拦住。 “爹爹莫对这草包下跪!” 宁家大哥见状,立刻皱着眉心出言。 “宁圆圆,你还不见好就收吗?胡闹够了没?” “你真要你这老父亲给你跪下不成?你真要做个不孝女为世人耻笑吗?” 宁璞玉挡在宁父身前,“你这样做对得起我们死去的娘吗?若她九泉之下得知你今日竟逼得爹爹给你下跪,她如何能安息?” 宁家二哥紧锁眉心,沉声道:“小妹,二哥经商有道,你这么做只会赔个精光,到时你没钱,宁家没钱,你又如何生活呢?你又如何自处呢?” “听二哥一句话,你跟哥回家,到时候你还是宁家的大小姐。” 宁家二哥的脸阴沉下来,“这样闹下去,你讨不到好处。” 宁父痛哭出声:“绣娘啊!我对不起你啊!是我没教好我们的女儿啊,子不教父之过!” 第五章 干旱?我有灵泉 话音刚落,宁父伸出手就对自己的脸打上一巴掌。 清澈的响声回荡在整个珍馐阁,宁圆圆掏掏耳朵,感叹出声。 “啧啧,这声音不够响亮啊,我娘在天上可听不见。” 宁家父子的戏还没演够。 宁父歪倒身子在宁家大哥怀里,手扶上胸脯,胸腔剧烈起伏着,好像下一秒就要断气。 他哆嗦着手指指着宁圆圆,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宁家大哥抱着老父亲怒斥她:“你在说什么浑话,宁圆圆。看你把爹爹气的,还不快过来认错!” 宁家二哥催促着旁人,“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小姐请回去。你们还想不想干了?真等着她把你们一个个都捆了扔外面去?” 有了宁家二哥的话,方才就要被一起扔出去的下人此刻跃跃欲试。 宁家老三双手一拉长鞭,“宁圆圆,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闹脾气也该到此为止了。” “三哥实话告诉你,你就算抢走了这地契,珍馐阁也不可能给你一个大字不识的草包寡妇。” 宁圆圆冷眼望向宁家老三,她这一路走来,没人敢叫她草包寡妇,最恶毒的语言竟是从昔日亲人的口中说出口。 宁圆圆看着这几人唱红脸的唱红脸,唱白脸的唱白脸,她只觉得好笑,这么会演,这一大家子怎么不去戏班子唱戏? 唐婉柔在这紧要的关头竟然没出现?宁圆圆心中明了,始作俑者都是藏在暗处的,这么绝妙的主意,配合得简直天衣无缝,一看就是唐婉柔的手笔。 她惯会拿出这一套在众目睽睽之下道德绑架原主,什么亲情什么孝道,威逼利诱一番再搬出她故去多年的亲娘。 他们知晓只要提到宁母,原主再怎么有理都会退让。 可惜了,她不是原主。 “来人,把这些乱叫的狗都抓起来送官。” 宁圆圆弯起唇角咬牙切齿。 “本小姐第一天接手珍馐阁当老板,无论是谁在此猖狂,都别怪本小姐不客气!” 话音刚落,宁圆圆一拳上去直中宁家老三的面门,只见堂堂七尺大汉被砸在地。 “打!” “把他们从我们的地盘扔出去!” 两拨人打得不可开交,珍馐阁原来的老人都是些奸诈的老油条,几个人一看现在这形式,都没了声响。无论帮哪一边,只要押错宝,那定然没有好下场。 而宁圆圆带来的人却是前一晚林嘉柏召集来的青壮汉子,这些人收了宁圆圆的好处,异常团结。 桌椅板凳被掀翻在地,场中局势已然分明。 宁圆圆卯足了后劲儿朝着宁家老三的面门揍去,吓得宁父晕也不晕了,哭也不哭了。 瘸着的腿脚此刻跑得比几个儿子都快,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 “你疯了不成?”宁家二哥怔愣住。 就是这么一晃神儿的功夫,宁圆圆一拳砸过来。 “老二!” 宁家大哥惊呼一声,会武功的老三被打了,身强力壮的老二被一拳砸晕。 宁家大哥瞪大了眼睛,下一秒已经被老三给拉住往外跑。 “大哥!你还站在这里做甚?宁圆圆她如今六亲不认,要杀兄弑……呃。” “咣!” 一句话还没说完,宁家老三直直仰倒地上。 失去意识之前,他看见了抄着挡门砖冷脸对着自己放黑手的珍馐阁新掌柜莫怀。 “你……你……” 宁圆圆看着该出手时就果断出手,她就知道此人有大作为。 莫怀双手抱拳,声音沙哑但沉稳有力。 “莫怀愿誓死追随大小姐。” “好!” “好啊!” 宁圆圆两眼放光,有了这个得力干将,她还愁经营不好珍馐阁? “快来人去找个郎中给本小姐的新掌柜瞧伤!” 一番缠斗过后,宁家父兄被押送去县衙,宁圆圆留下一些人收拾残局。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宁圆圆决定让莫怀料理善后,顺带还能考察一下他的能力和人品。 收拾完了珍馐阁,宁圆圆乘着马车前往自家田地。 刚看见田地的宁圆圆怎么也不敢相信,她分到的土地竟然是宁家最贫瘠的一块地,方圆十里,根本没有人家,地契上的土地虽然是宁家最大的,收成却是最少的。 旱啊,太干旱了,看这里干旱的样子像是一年都下不来一场雨。 宁圆圆冷漠的唇角忽然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偏远到鸟不拉屎的荒山荒地简直正中她的下怀! 她身有灵泉,可以增产粮食,抵御病虫害,最重要的是能抗旱。 宁圆圆狂笑两声,她不怕贫瘠不怕干旱,就怕地盘不够大! 前来迎接的佃户们大多衣衫褴褛,此刻满脸愁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刚听闻镇上的珍馐阁被宁圆圆闹得鸡犬不宁,现在再看她这癫狂的样子,更加坚信了他们的心中所想。 宁圆圆就是个守了寡的疯婆娘。 一个胆大的汉子斗胆开口:“大小姐,我们都是些老实的庄稼人……” 宁圆圆知道他想说什么,立刻接话道:“我知道,我不会赶你们走的。” 笑话,她赶走了这些佃户,难道要她亲自撅着腚在这田里干活儿吗? 众人还没等松口气,就被宁圆圆一句话震惊了。 “水往低处流,你们在山上给我挖条河道!” 语出惊人,大汉瞪圆了眼睛,“山上?挖河道?” 几个少年不解问道:“大小姐,水往低处流,也要先有水,山上没有水,怎么流下来呢?” 宁圆圆道:“所以要挖河道啊,水才会顺着河道流下来。” 青年汉子沉不住火气,气得发笑,看宁圆圆的眼神仿佛在看傻子。 “这里连年干旱雨都不下一滴,这山上草都不长,无论在哪挖河道,都是没有水的。任凭你挖到天上去,都是没有水的!” 老汉们满面愁容,“大小姐,你要三思啊。如今正是播种的季节,我们不去播种,反而去挖河道,到头来会竹篮打水一场空,白费了功夫也挖不出水来。” 青年汉子小声嘀咕,“蠢笨如牛,家里的牛都知道山上没水,要走出荒地找水喝……” 第六章 改造棚户区 宁圆圆听到了青年低声吐槽,她冷哼一声,“我不光是要挖河道,我还要开荒呢!” 青年顿时急了,把手中的锄头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简直无法理喻!” “可笑至极。” “现在这些土地都长不出来庄稼,天不下雨,没有水,你挖再宽的河道,开再多的荒有什么用?秋收能长出来一点庄稼不成?” 老汉指着宁圆圆大骂,“简直愚不可及!愚不可及!” “回家和你表姐学学多读几年书吧!” 宁圆圆唇角一弯,讥讽笑着,本来她还存了可怜这些平民百姓的心思,既然把她和唐婉柔那贱人比,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好,我给你们这个机会。” “觉得唐婉柔更好,能带给你们更好生活的,你们大可以去投奔唐婉柔。” “土地在这,我不缺佃户。” 她眸光一冷,不屑笑道:“你们大可以看看唐婉柔那大善人有没有土地给你们种。” 这句话说完,在场的佃户们身子一僵,纷纷低下头来讨论起来。 以青年为首的几个人,当即放了狠话。 “表小姐心善,定然会收留我们的,我们有的是力气,还怕没处使不成?” 宁圆圆也不强迫,当即签字画押,从此这几人和她桥归桥路归路,以后什么关系也没有。 剩下的大多数佃户虽然留下来,但也是一脸愁眉不展,宁圆圆知晓普通百姓生活的不容易,不过是用这种方法把不服她的人赶出去罢了。 “留下来的人我照宁父下人的工钱每月发放给你们,让你们足以维持生计直到秋收的那一天。” 以青年为首的几个人刚刚和宁圆圆签字画押完就后悔了。 宁府的工钱?有了宁圆圆每个月给的工钱,那还怕什么饿死啊? 一年到头种的粮食都比不上这几个月的工钱加在一起吧? 他们瞬间后悔了,而宁圆圆只是瞥了他们一眼,命令着自己身边的人。 “还不快把他们送到唐婉柔那边去?” 若是在前世唐婉柔没被她抢走那么多的银钱和铺子,说不定还真会为了自己的名声把他们几人留下来,安排到宁家其他的地方做工,还能在宁老爷和宁家四兄弟面前咬自己一口。 而现在,宁圆圆弯弯唇角,唐婉柔她自身都难保,拿什么来养这些人,就算她在宁老爷那里说上一百句自己的坏话也没用。 留下来的佃户中有一年长者站了出来,他苦口婆心劝道:“大小姐,老夫知道你想种出更多的粮食为了我们大家好,但无论是开荒和挖河道都需要大量的人力,干完了这些,我们也错过了春种的时间,势必会影响秋收啊!” 宁圆圆皱着眉心思考了一会儿,望着这么一大片的荒地和这么高的山,再看看这些瘦骨嶙峋的佃户们,这些人就是把锄头轮冒烟了都未必会再春种之前把荒地开好,把河道挖好。 “你说的有道理。” 老人松了一口气,试探道:“要不然等我们把种子先种下去再开荒、挖河道如何?” 众多佃户们的眼睛都亮了,宁圆圆沉默两秒之后。 “既然没有人手,我就去找人手。” 众人无言以对,看着宁圆圆的马车远去,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叹了一口气。 “大伯你别叹气,这大小姐人傻钱多,就算我们秋收没收获粮食,我们还有月钱呢。” “大不了这个冬天我们去镇子上买粮食。” 宁圆圆在马车上兴奋至极,要说哪里的人多,必然是她四哥的建的棚户区。 宁家老四是个远近闻名的大善人,他建的棚户区有很多流民,这些人过来帮忙做工,效率一定更快。 宁府上,一抹柔弱身影在屋中徘徊不止,唐婉柔蹙着柳眉。 她已经听说了宁父和几个表哥被宁圆圆送去了县衙,没想到这宁圆圆如今的心肠这么硬,完全不是之前那个任由自己拿捏的软包子了。 此刻门外有人来报,“表小姐,门外有几个佃户来投奔您了,他们说是被宁圆圆从西郊农田那边赶出来的,现在正走投无路,他们还说宁圆圆要棚户区那里找人帮她挖河道、开荒。” 一番言论后,唐婉柔眯起了眼睛,朱唇微微上扬,她原以为宁圆圆是受了什么高人的指点才做出这番行径来。 在那干旱之地挖河道,开荒,这无疑是自寻死路! 宁圆圆还是那般草包。 “不慌,我们带着人去找四哥。” 唐婉柔带着几个衣衫褴褛的青年去了宁方善的住处,院子里都是他收养的野猫野狗,就连下人也是宁家老四在人牙子手里买的残缺之人。 唐婉柔还未走进房内,已经是声泪俱下。 “四哥,你快去棚户区那看看吧!” “表妹她……表妹她不仅把这些佃户们赶出来,逼得他们无家可归,还要把棚户区的那些老弱病残拉出来受罪。父兄们都没有回来,我一时之间不知道找谁做主。” 屋中的男子生得白皙俊朗,这是镇子上最俊俏的儿郎,与宁圆圆身材纤细时的长相有七八分相似。 此刻他正在给捡来的雏鸟包扎受伤的翅膀。 他紧锁着眉,“父兄不是去找她了吗?” 唐婉柔犹豫道:“被表妹送去县衙了。” 宁方善的眉心锁得更深,他对宁圆圆已经失望至极,本不想再管她,可她竟然拿普通百姓的身家性命做玩笑。 “备车!去棚户区!” 棚户区内,黄土路坑坑洼洼,宁圆圆用帕子围着脸,探出头看了一眼外面,立刻被这脏乱差的景象惊住了。 她捏着鼻子摇摇头,宁方善知道施粥带郎中义诊,难道就不明白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 这些人只是流离失所没有家,并不是没有体力不能劳动,免费的饭食成了他们不劳动的借口,就连卫生都搞不好又怎么能不生病? 宁圆圆掀开帘子摆摆手,“马车别往前走了。” “让能走路能下地的都排队出来见我。” 宁圆圆刚对立春吩咐下去,身后就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宁圆圆!人命岂能让你如此儿戏?” 第七章 伪善四哥 宁方善从马车中走下,阳光下,少年一身白衣,不染纤尘。 少年丰神俊逸,身姿挺拔,白皙的耳垂上有两枚翡翠坠子,长眉斜飞入鬓,好看的眉目带了三分怒意,落在这贫民窟中好像下凡的天神。 “宁圆圆,你休要放肆,与自己家人闹闹也就罢了,怎么能祸害无辜人的性命?” 宁方善的语气有些急迫,“他们都已经无家可归了,你还要对他们做什么?” 棚户区的百姓们全都认得宁方善,本来听了宁圆圆的话,全都聚集起来排好了队,这时一听宁方善说宁家大小姐此行是要来害他们,全都惊恐地要一哄而散。 宁圆圆一见此景不乐意了,这宁家人怎么就会拆自己的台? 她直接拿出帕子堵上了宁方善的嘴,命人用麻绳把他捆了个严实。 “把他绑到旁边看着。” “唔唔唔!” 棚户区的百姓见自己的恩公被捆起来了,要么害怕地躲在木桩后面,要么一脸愤恨地想要反抗宁圆圆。 “快放了恩公!” “你这泼妇,你要对四公子做些什么?” 宁圆圆带来的精壮汉子直接把人拦下,吃不饱饭的难民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宁圆圆冷哼一声,低睨着众人道:“他宁家老四只会施粥,没日没夜地熬白粥,成全了他大善人的名声。却从来不教给你们如何在这世上靠自己来安身立命,难道你们想一辈子都窝在这棚户区里面做一个窝囊难民吗?” 正在反抗的难民听着宁圆圆这话,缓缓放下了反抗的手,藏在角落里的难民也都走了出来。 宁圆圆见她说的话有人听进去了,她提高了音量,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你们就这么想靠着每日半碗白粥了却此生吗?大好年华的姑娘们,你们难道不想嫁个良人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吗?身强力壮的汉子们,难道你们就不想干出一番事业来做父母妻儿的顶梁柱吗?” “只龟缩在这贫民窟算什么本事?” 这些人太向往宁圆圆说的美好生活了,只是他们尚且难以果腹,即使出去做苦力,也没有人愿意要这些瘦骨嶙峋,低贱出身的贫民。 有人喊道:“你说得到是好听,我们身无分文,又没有本事在身,连吃饱都是问题,我们能做什么?” “大小姐你锦衣玉食不愁吃喝,你根本不懂我们的处境!” 宁圆圆唇角一弯,“简单,只要你们从今天开始跟着我干活儿,保证不偷懒耍滑,我不仅负责你们的工钱,我还负责你们的一日三餐,有菜有肉可以吃到饱,如果你们想在我的地盘修建房屋,我也会出一份力。” 棚户区的百姓们睁大了眼睛,还有这种好事儿,这宁家大小姐是人傻钱多喜欢烧钱不成? 他们这么多人,光是喝白粥就要几十两银子,有菜有肉还管饱,这可是天上掉馅饼儿的大好事儿啊。 有便宜不占是傻子。 “我们愿意跟着宁大小姐一起干!” “我们都愿意!” “宁小姐,我这上了年纪的老婆子能不能一起去干?” 宁圆圆想了想,挖河道开荒老的小的使不上力气,做些杂活儿还是行的。 她重重点头,“只要肯干活儿,肯出力,无论男女老幼都有银子拿。但如果偷懒耍滑,一分钱一粒米我都不会施舍。” 宁圆圆弯唇一笑,“当然,不想干活儿的想继续留在贫民窟也可以,只是从本小姐接管这以后,就没有免费的午饭了。” 此刻,宁方善卖力吐出了口中的手帕,卖力揭开了手上的绳子,冲到了宁圆圆的面前。 狠狠把人一推,把宁圆圆推的后退了两步。 他猩红着眼睛,“你知道什么?你知道这里有多少病重残疾的人吗?” “没有粥喝,你知道有多少人会死吗?” 宁圆圆冷眼看着宁方善,嘴角扬起一抹弧度。 她举起手指向贫民窟,“那你去问啊,你去问问他们,有人不愿意吗?” 宁方善望向贫民窟里的人,一双双黝黑的眼睛望向他,没有人对他摇头,更没有人乞求他。 宁圆圆站在宁方善的身后,伸出手来搭上他的肩膀,微微用力。 “承认吧,四哥。” “你从小就比不过其他三位哥哥,除了相貌出众,你没有任何长处。” “至于慈悲为怀的大善人,也只是爹爹需要这样一个人来给宁家一个好名声而已。” 宁圆圆看着宁方善惨白的面色讥讽一笑。 她伸手点上宁方善的胸口,“你是不是真的慈悲,是不是真的为了这些百姓好,你心里清楚得很。” “你若真是为了他们好,就不该把他们困在这方寸之地,用他们的后半辈子成全你慈的伪善。” 宁方善脸上的血色逐渐退去,他一直以来的信仰被宁圆圆的几句话击溃,眼神逐渐没有聚焦。 “你说得不对……” 他疯魔似的摇头,“你说的不对,我出了钱,我出了力,怎么到了你的嘴里,我对他们却只剩了利用。” “我明明养了他们这么多年。” 宁圆圆冷笑一声,别人不知道她这四哥私底下是什么样子,她这个双胞胎妹妹还不知道吗? 原主和她四哥是双胞胎兄妹,却和宁方善不亲近,只因年少时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让原主彻底看清了宁方善的嘴脸。 事到如今,宁圆圆当然要再提醒宁方善一次,让他时刻牢记,善良的面具戴久了,就别忘记摘下来了。 她附身在宁方善的耳畔,压低声音讥讽笑道:“四哥还记得,五岁那年我与四哥一同救回的那只断腿狸奴吗?” “我从未对旁人提起,是四哥举起石块将它的腿砸烂……” 宁方善目眦欲裂,猛然回眸,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宁圆圆,打断了宁圆圆的话。 “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死死钳固住宁圆圆的双臂,歇斯底里地质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宁圆圆垂着眼睛打开了宁方善的手,一脸冷漠地转过身与宁方善保持距离。 “还要我继续说吗?” 第八章 四哥的鹦鹉 宁方善被宁圆圆逼得步步向后退去,神情恍惚,等到人都上了马车,他才回过神来,大声道:“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 宁方善望着马车离去的背影,紧紧咬住了后槽牙。 就算他的骨子里是个伪善的人又能怎么样?他拿出那么多的钱来给这些人施粥看病,难道仅仅因为宁圆圆她的一句话,这些过往的一切就变得虚无缥缈了不成?自己救的这么多人就白救了不成? 宁方善的目光向着这些被自己救过的难民挨个看过去,一双双黝黑的眼睛不是在回避就是在猜忌,他瞬间感到全身无力,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不成?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宁府,适逢宁父带着三个哥哥回来,一个个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垂头丧气,衣衫散乱,发丝凌乱,一看就是在县衙那里并没有讨到好处。 宁方善见到四人的样子不仅一句问候,甚至还在心中暗自鄙夷他们几人不自量力。 林嘉柏是什么人?他从小正直好读书,就算没有宁家,在茂阳县的其它三个世家也会争着抢着拿出钱来,帮助林嘉柏进京赶考。 仅仅是靠着那几十两银子的恩情就想绑着一个朝廷官员以权谋私,林嘉柏怎么会干? 就是这样一个冷漠的眼神被胸中怒火郁结的宁父撞见,“啪”得一声巴掌响。 宁方善的脸上瞬间多了一道掌印。 “你还有没有点良心,你的亲妹妹要搬出去自立门户了!” “你的父兄们在大庭广众之下被绑去了县衙,你呢!” “你只知待在家中贪图享受。” 宁父冷哼一声,望向宁方善的眼神冷漠无情,不像是在看自己的儿子,更像是在看路边的阿猫阿狗。 “做生意不如你二哥,读书不如你大哥,身子骨弱的比不过你三哥,就连帮为父分忧都不如婉柔,要你何用?” 宁方善被一巴掌打得还没回过神,侮辱的话语如同倒豆子一样进了他的耳朵。 “爹爹……” 宁方善求助的眼神放在了他三个哥哥身上,然而这时候三个人却一个帮他说话的都没有,冰冷的目光对他视而不见。 他转头就看见唐婉柔迎上了他们几人。 “姨父,表哥们,你们没事吧?” “我在家急得团团转,隔一会儿的功夫就要派人去打探你们的消息,生怕林大人收了表妹的好处对你们下了毒手。” 唐婉柔挽起宁父的手腕,比亲父女还要亲热。她先一步从下人那里得到了宁方善没抢到棚户区地盘还被宁圆圆绑起来羞辱了一番的消息,心中失望至极。 自己这个四哥身无长处,满口仁义道德私下里干得却是上不得台面的事,唯一对她有帮助的地方就是那处棚户区,每月只需要花很少的银子就可以收获百姓们大肆的赞美和她的好名声。 现在棚户区没了,宁方善这个四哥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了,还不如早点把他赶出宁家,自己还能多分得一分财产。 宁方善见唐婉柔的眼神向这边飘过来,若是在往日,唐婉柔一定会替自己说好话的,她那么善良…… 可就是这一瞥,宁方善在唐婉柔的眼神里看见了别样的情绪,是嫌弃吗?是厌恶吗?还是觉得自己这个表哥不中用。 宁方善从来没有怀疑过唐婉柔,当年自己同阿娘在街上遇见流浪的唐婉柔,阿娘本来只打算给她安排个好住处,给些银子了事。 是唐婉柔偷偷求上自己,对他说宁家爹娘只喜欢三个才华横溢的哥哥和那个什么也不会的小妹,不喜身无长处的自己。 她承诺会帮助自己得到爹娘的喜爱,一份远超于小妹的喜爱,自己才对娘亲求情把唐婉柔留下的。 他把唐婉柔留下来,也确实得到了一句老四心善的赞许。 宁方善浑身骤然变冷,他一直以为自己和唐婉柔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全家只有她是个外来的,也只有自己是不被爹娘喜爱的。 自从唐婉柔到了宁家后,他把唐婉柔当成亲妹妹对待,甚至要更偏心她一些,不惜让自己的亲妹妹宁圆圆受更多的委屈。 宁方善冷漠的眼神望向那一家和乐的几人,唐婉柔俨然已经成为了这个家的一份子,而他还是那个不被父亲喜欢的孩子。 他默不作声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走到门前,却鬼使神差地拐进了宁圆圆的房间。 直到他伸出手推开门,门上的灰尘抖落,他才意识到自己走错了路。 但宁方善并没有就此回去,他只是想看看自己嫉妒的双胞胎妹妹过得如何? 他心中知晓自己一些偏心唐婉柔的行为让宁圆圆受了很多委屈,但他心存侥幸,宁圆圆还有疼爱她的父亲,三个护着她的哥哥,境遇再差能差到哪里?再不济,她还有母亲留下的嫁妆。 可看见房间的一瞬间,宁方善的脚步停住了。 宁家大小姐的闺房,漏风漏雨,桌椅用碎砖垫了断掉的腿,甚至不如宁府下人的住处。 桌上的茶杯补了又补,都没换成新的,半开的柜门是打着补丁的衣裙,布料款式都是多年前才流行的。 “四公子,您去小姐的房间做什么?” 外面有嬷嬷唤道。 这才拉回了宁方善的思绪,他没想到宁圆圆走了以后,这院子还有人在。 “李嬷嬷,你怎么在这里?”宁方善见到来人疑惑问道。 李嬷嬷上了年纪,宁家已经给了她足够的银钱还分了一个院子给她养老,这府中已经没有分给她的差事了。 李嬷嬷指指屋檐上的鸟笼,里面有一只鹦鹉。 宁方善看向鹦鹉的一瞬间,瞳孔骤然缩小。 那是……那是他和宁圆圆第一次救回来的鹦鹉! “小姐那日分家,带走了府中的值钱的金银和房屋地契。” “她的院子中没有值钱的东西,她唯一在乎的就是这只会说话的鸟儿了。” “那日许是匆忙,许是小姐伤心过度,没有把它带走。” 老嬷嬷叹了一口气,“老婆子我老了,不能和小姐一起去新家了,心中又舍不得小姐,只能每日过来看看。” 困在笼中许久的鹦鹉振振翅膀,开始学舌,“四哥安好!四哥安好……” 老嬷嬷说着便打开了鸟笼,“只是我腿脚不便,也不能照顾这鸟儿太久,只能把它放了,另谋生路。” “不要!”宁方善伸出手来想要阻止,可他终究晚了一步。 被困了许久的鸟儿一飞冲天,那句“四哥安好”同小妹一样也随他远去了。 第九章 减肥+读书 宁圆圆来到她的土地上,她抬眼望着被自己找来的这百来十人,嘴角微微勾起。 “开干吧!人多力量大。” “有了你们的帮忙,开荒和挖河道在一周之内一定能干完!” 棚户区的百姓跟着宁圆圆过来,如今都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大小姐要在这里开荒!这里旱得草都不长。” “哎呀,你小点声吧,又发工钱又有饭吃,随她做什么事情呢?” 旁边的人皱起眉,“可这样又花钱又出力,最后一点粮食也种不出来,我们又能跟着大小姐活多久呢?” “那时候我们拿着钱就跑,才不管那些事呢。” 宁圆圆耳力惊人,这些人的嘀咕声她都听在耳朵里。 等着瞧吧,她一定能种出来没有害虫产量又多的粮食。 这时宁圆圆注意到远处的一道身影,是宁方善。 她只扫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这人怎么阴魂不散呢? 一个棚户区而已,又花银子又费力,她不过是帮宁方善换了种法子管理,至于千里迢迢地追到这荒地来吗? 宁方善见宁圆圆看到了自己,他向前走去,想要和她说几句话,可到了她的身边,却又怎么也开不了口。 他不知道该如何说起,斟酌一番,道:“圆圆,你……你以后有什么难处可以来找四哥。” 他低下头自顾自地说出这对于他来说是难以启齿的话。 “别在外面受委屈……” 宁圆圆顿住脚步,回过头来,看着宁方善十分别扭又一脸为难的样子,“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宁方善不知所以的抬起头来,英俊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宁方善啊,你是撞坏了脑袋还是和唐婉柔勾结着算计我,有什么事直说吧,别耍这些恶心人的花招。” 宁方善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他开口解释:“圆圆,你怎么这么想?棚户区已经是你的了,我还能算计你什么?” 宁圆圆轻嗤一声,眯起眼睛,用试探的语气问:“你还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什么吗?” “我就当你死在外面了。” “这是你亲口对我说出的话,现在又这么反常,难道不是在图谋我什么东西吗?” 宁圆圆冷哼一声,不再理会宁方善。 “不管如何,你记住,棚户区现在是我的,你别想抢回去。” “来人,送客!” 几个大汉立刻堵在了呆愣在原地的宁方善面前,“四公子,请吧。” 宁方善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回的宁府,刚回去就开始发热,犯了癔病。 宁圆圆安排好了荒地这边的差事,天色也晚了,她打道回府,准备明日去其他的铺子。 劳累了一天,宁圆圆食欲大开,立春做了一桌子饭菜,她却皱皱眉。 这都是些大鱼大肉,对于她减肥不利。 宁圆圆挥挥手,“把这些饭菜都撤下去吧,你们自己分一分,我亲自下厨去做。” 宁圆圆进厨房,她院子里的姑娘们都大吃一惊。 别说这大小姐从没亲手做过饭菜了,就是这厨房的门,应该都是第一次进吧。 瞬间整个院子里的丫鬟都像发生了什么新鲜事一样都聚集在了厨房的门外,排成一排看宁圆圆下厨。 “天呢,大小姐该不会是中邪了吧。” “大小姐真的会做饭吗?” “大小姐为什么放着我们做的香喷喷的饭菜不吃,去吃那些我们不要的食物?” 宁圆圆不会生火,她也没打算生火,只是简单的减脂餐而已。 她切了一块已经煮熟的精瘦肉,立春赶紧过来端走。 “小姐,这肉老了,又柴又硬吃不了的,这边有五花肉。” 宁圆圆皱起眉头看着那些脂肪,摇摇头。 她又切了一些蔬菜,立春睁大眼睛,“小姐,这些菜不和肉炒过不好吃的。” 宁圆圆团了几个杂粮饭团,调了个蘸汁。 立春彻底惊呆了,这粗粮放在宁府是下人才吃的东西,宁圆圆到底要做什么? 宁圆圆满意地看着盘子中的食物,这就算她的减脂餐了。 她细嚼慢咽的吃了起来,味道一般,但很健康。 宁圆圆吃完对立春道:“以后我的饭都这么做,清淡一些,但鱼肉蛋青菜米饭都要有。” 宁圆圆吃完饭不忘去院子里面打一套拳,打得大汗淋漓她才停下。 “小姐这是在干嘛呀?” “不知道,是不是得了失心疯啊,要不要去请个大夫。” 宁圆圆看着鬼鬼祟祟要去请郎中的几个人,及时阻拦。 “不用去,我是在减肥、练武。” 几人不解,这样子就能瘦下来? “要不还是去找个郎中给小姐瞧瞧,开几个方子吧。这县上的闺秀们都这么做,表小姐也经常喝美容养颜保持身材的汤药。” 这样节食又打拳的,身子能受得了吗?能有效果吗? 宁圆圆摆摆手,“是药三分毒,还是不要乱喝的好。” “对了,再帮我找一个学堂,我从明天开始就要学读书写字。” 立春本以为之前说的减肥、习武、读书,都是宁圆圆一时激动夸下的海口,没想到一直厌学的宁圆圆竟然要读书写字了? 她道:“小姐,读书写字我们教小姐就好,不用去镇上的学堂。” 宁圆圆不解地看着立春,她们的学识她是知道的,只粗浅的认得几个字。 “为什么不用去镇上的学堂,学堂的先生更有学问啊。” 立春犹豫三番开口解释:“镇上只有一家学堂,宁家四位公子都在那里读书,而且女子不便去抛头露面,都是在家中读书。” 宁圆圆皱起眉,“我怎么记得,她唐婉柔也在男人堆里读书呢?” 还认识了原主的未婚夫贺之洲,两个人就此走到了一起。 立春撇撇嘴,嫌恶道:“那是她不知羞耻,夫人给她请了教书先生,她自己拒绝了。” “转头就穿了男装去了学堂,还对……对姑娘的未来夫婿说什么,女儿家才应该读书,才更要读书。” 立春冷哼一声,“好像我们夫人多亏待了她一样。” 后面的事情,宁圆圆大概也知道了,不过是白莲花委委屈屈,贺之洲和宁家大哥求着母亲让唐婉柔也能去学堂念书罢了。 从此唐婉柔便不用再穿着男装,而是可以女儿打扮去学堂读书。 第十章 上学堂 听了立春说的话,宁圆圆在心中考虑了一番,最终拍板定下。 "我也要去上学堂。" 宁圆圆抿唇一笑,因为不久后的科举制改革,女子也可以参加,唐婉柔正是抓住了这个机会,到了京城中才站稳了脚跟,把京城闺秀那些莺莺燕燕都比了过去,被成为京城第一才女,做了宫中女官,与贺探花那是郎才女貌,甚是相配。 唐婉柔都可以,她凭什么不能? 读书才是硬道理,有了学识,她才能有大智慧,守住自己的家业,以后的路越走越长,她总有一天会走出茂阳县。 立春皱皱眉,十分不理解宁圆圆的行为,"小姐,我们是嫡姑娘,身份尊贵,万不可自降身价和唐婉柔争风吃醋的。" 宁圆圆摇摇头,"我并非是和她争风吃醋,我做这些都是为了我自己。" 立春和几个丫鬟看着宁圆圆如此执着,也无法再劝,她们不理解宁圆圆明明可以靠自己争来的田地铺子养尊处优过一辈子,却还是要亲自下地开荒甚至去那满是黄泥的贫民窟。 第二日清晨,立春已经把去学堂的事情都办好了。 宁圆圆也十分守规矩,头上并未佩戴钗环,随手绑了个高马尾,做男儿打扮。 到了学堂,她来的最早,却寻了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在整个学堂的最后面。 学生们在她后面陆续到来,茂阳县的大地主一共有四家,宁家,黄家,安家和孟家。 其中黄家与宁家的关系最不好,孟家和宁家有生意上的来往,宁圆圆手上有好几家铺子都是孟家有合作,这也是宁圆圆会选择来学堂的原因。 孟家公子表面上纨绔风流,与她二哥一个脾性,可内在却是比她二哥强上许多,所谓纨绔的二世祖不过是在扮猪吃虎,假象罢了。 前世的孟家公子孟文涛也是唐婉柔的追求者之一,只可惜唐婉柔看中的是孟家的钱,害得孟文涛与出身安家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安沁水决裂,身价更是一落千丈,被四大家族排挤在外。 宁圆圆的生意还与孟家有往来,她可不会由着孟文涛胡来,让自己的生意因此受到牵连,更不会便宜了唐婉柔! 一开始进来的学生,要么没注意到宁圆圆的存在,要么就是随便的扫一眼,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原主身材苗条时也是有出过家门的,自从长成了一个三百斤的土肥圆,便再也没出过家门,这些人不认得她也很正常。 直到宁家人进门,三个相貌英俊的男子簇拥着一个粉色罗裙的少女,唐婉柔在他们的衬托之下,好像绿叶中的一朵小百花,就连宁家的死对头黄世杰都多看了两眼。 不过死对头终究是死对头,黄世杰只是看了两眼便嫌恶地别过了脸。 宁圆圆有些奇怪,宁方善怎么不在?宁家兄弟和唐婉柔都出现了,宁方善怎么不在? 宁家兄弟几人注意到了学堂后面的这道身影,与宁圆圆对视后,几人眼中有震惊,有羞愤,有嫌恶,宁圆圆已经习惯了,她对此感到无所谓。 只有唐婉柔看见宁圆圆后眼神一怔后,选择向宁圆圆主动走过来,却被宁家二哥拉住了手腕。 "婉柔你要做什么?" 唐婉柔没有问宁圆圆道:"妹妹坐在那么远怎么能听得懂夫子讲的是什么?" "我去把她带过来和我坐在一起。" 宁圆圆冷笑一声,她才不会相信唐婉柔真的是对她好呢? 这镇上谁不知道她宁圆圆是个大字不识的草包,就算坐的再靠前能学会些什么?坐到唐婉柔的旁边不过是给她当陪衬罢了。 "哼,我不用你猫哭耗子假慈悲。"宁圆圆不屑地撇嘴。 "你!"宁家二哥剑眉倒竖。 "你看,婉柔,她根本不懂你的好心,你还管她做什么?" 唐婉柔被宁家二哥拉着坐下,眼眶里面还窝了一包泪,将坠不坠,红了眼眶鼻尖,格外惹人怜爱。 宁家大哥扫了一眼宁圆圆,冷漠道:"朽木不可雕也,她那样蠢笨又能学什么?" 这时,学堂中人才知道,这新来的学生竟然是宁家那个被赶出家门的小女儿。 黄世杰的目光止不住地向宁圆圆看了过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早就听说了宁圆圆的英勇作为,他站起身,拿起书走向宁圆圆隔壁的位置。 正要坐下来,身前却出现了一道人影。 宁圆圆和黄世杰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去,只见病中的少年面色惨白,唇色比平常苍白些许多,白皙的脸上也挂着不寻常的红,显然是还在病中。 唐婉柔看见宁方善的那一刻,担忧道:"四哥,你还病着呢,怎么来学堂了?" 宁方善本来没想来学堂,可自己派出去的人告诉他,宁圆圆的马车一大早就奔了学堂去,他这才强撑着身体过来。 他和黄世杰对上视线,并未理会唐婉柔的话。 黄世杰看着宁方善把书放在桌上的举动,饶有意味的一笑。 "宁四公子,你不会是要和我抢位置吧?" 黄世杰指指前面唐婉柔身边的位置,"你的位置在唐小姐的身旁,莫要走错了。" 宁方善咳了两声,拧起眉,"这是我妹妹身边的位置,我要坐在这里。" 黄世杰笑道:"妹在前面呢。" 言罢,黄世杰坐下,大有一副我就不走,你能把我怎样的样子。 宁方善深吸一口气,他们宁家与黄家本来就不对付,加上分家一事已经让宁家的名声跌到地下,又分了大笔的钱给宁圆圆,这种时候实在不好和黄家公子起冲突。 他愤愤然抓起书,瞪了一眼黄世杰,打算绕路去宁圆圆的另一侧。 他刚起身,另一人在宁圆圆的身旁落了座。 来人芝兰玉树,仪表堂堂,脱下官袍的林嘉柏着一身藏蓝色衣袍,银线勾勒着流光云纹,笑意盈盈地跟宁圆圆打招呼。 “宁姑娘,好久不见?” “近日过得可好?” 宁方善就是来找宁圆圆的,可现在宁圆圆一左一右都坐了人,他咬咬牙,两边的人他都得罪不起,再看唐婉柔身边的空位,他只觉得讽刺,瞪了一眼黄世杰后,坐在了他身边的位置。 宁圆圆开心道:“林大人好久不见啊,这几日可把我忙坏了。” 第十一章 林嘉柏的新衣裳 眼尖的宁圆圆一眼就看出来了林嘉柏身上的那件衣裳正是自己前些日子送给他的。 “林大人,这衣裳穿起来很合你的身啊。” 林嘉柏垂眸一笑,“圆圆,叫我嘉柏就好,你从前也是这么叫我的,怎么长大了以后反而生分了呢。” 宁家大哥听着他们的讨论,回头瞥了一眼,见到那件熟悉的衣裳,冷哼一声,“不过是我不要的东西,还有人捡过来当成宝?” 林嘉柏闻言,他拉过自己的衣袖仔细观摩,“你送的衣裳……很是合身。针脚细密,布料厚实,看着是下了一番功夫的,我很喜欢。” 宁圆圆回忆起原主和林嘉柏确实有一段青梅竹马的经历,只是长大了为了避嫌才不叫嘉柏,而是唤他为林大人。 林嘉柏帮了自己的大忙,宁圆圆当然愿意和他交好,对比某些人的品德,林嘉柏就是要强上许多。 她无视掉宁家大哥的话,笑眯眯道:“嘉柏兄,我多年未曾读书,我的功课可就拜托给你了,不懂的地方你可要教教我。” 一旁的宁方善嫉妒的眼睛都红了,也想要一件自家小妹亲手做的衣裳,可一想起宁圆圆从前给他做的那些帕子、护膝都被自己塞到了衣柜不知道哪个角落,一次也未曾用过。 宁方善肠子都悔青了,如今宁圆圆厌烦他们兄弟几人至极,哪还愿意再为他做一件衣裳呢?今日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宁圆圆做的东西都找出来! 不多时,先生进了学堂,开始传道受业。 宁圆圆本就不通文墨,还不识字,读起书来尤其费力,没一会儿的功夫便昏昏欲睡起来,直到桌子上被扔了一个纸团。 宁圆圆瞬间清醒,偏头一看,正是不好好读书的黄世杰正托着下颌打量她。 “喂,宁家姑娘?听说你前几日杀兄弑父,这是不是真的?”黄世杰弯起了唇角。 “你也讨厌他们一家人吗?假惺惺的,虚伪得很。” 宁圆圆看了黄世杰一眼,没有作声,她对这个黄公子的印象不深,只知道他们黄家一直和宁家作对,最后唐婉柔正式接管宁家的产业之后用了些手段,吞并了黄家的祖宗基业。 也是无辜的炮灰垫脚石之一。 她好心小声提醒,“你还是多读读书吧,你家只有你一个独子,小心守不住你们黄家的祖宗基业。” 黄世杰不屑一顾,嘴角扬起嘲讽的一抹笑,“我黄家家大业大,谁有这个能力?该不会是你那四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哥哥吧?” 宁圆圆撇撇嘴,“我可没说是他们。” 宁圆圆的目光落在了唐婉柔的身上,她的提点就到这里,剩下的都看黄世杰他自己的造化了,同是炮灰,能多帮一个就多帮一个。 黄世杰顺着宁圆圆的目光看了过去,一个纤弱背影落在了他的眼中。 他眯起了眼睛,自己从来没有瞧得上用下作手段上位的这位宁家表小姐,现在想来这位女子应是有些手段的。 他比宁圆圆虚长几岁,至今还记得宁家第五个孩子得了个女儿的盛况,光是烟花就放了整整七日,宁圆圆小的时候,宁家这几个公子都不让自己靠近他们的妹妹。 自从唐婉柔进了宁家的门,这才几年,宁圆圆这个正经的嫡女倒被赶了出来。 这位表小姐,可真是实力不俗啊。 黄世杰正色起来,他垂下眼眸,装作翻动书页的样子。 “多谢宁姑娘的提点,黄某记下了。” 宁圆圆继续读自己的书,书上的文字艰涩难懂,可算熬着一上午的课结束。 学堂的人走得七七八八,宁圆圆的身边立刻围上三人,正是林嘉柏、宁方善和黄世杰。 唐婉柔起身离开,身边跟着宁家的三位公子还有孟文涛,她向宁圆圆这边看了一眼,面上不动声色,却咬紧了牙关。 宁圆圆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能让林嘉柏对她如此青睐却对自己不屑一顾?宁方善出去一趟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就连对自己一向爱答不理的黄世杰都对宁圆圆这么殷勤? 唐婉柔冷哼一声,身边孟文涛见唐婉柔面色不快,以为她是因为被宁圆圆欺负才心情不好。 他轻咳两声,往日这宁家四兄弟把唐婉柔围了个严严实实,让他根本找不到机会,今天可有他的表现机会了。 “唐妹妹,我听说镇子上的首饰铺子新到了几套发钗簪子,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挑挑有没有你喜欢的?” 唐婉柔心中瞧不上孟文涛,一个纨绔二世祖罢了,哪有贺之洲前途无量? 不过孟文涛家世显赫,与宁家又有生意上的往来,连她三个哥哥都得陪着笑脸,她也没有理由拒绝。 “好,那容我告知兄长一声。” 宁家老二为人风流,是与孟文涛玩的最好的那一个,他皱皱眉,身为兄长怎么能放心自己妹妹和一个外男待在一起逛首饰铺子,让外人瞧见了多生口舌。 “我同你一起去,大哥和三弟还有事,让他们先回去吧。” 宁方善刚刚才从放学的学生中挤到了宁圆圆的身边,便被自家大哥拽了回来。 “你还病着,不赶紧回家养病,怎么还在这里?” 宁家大哥皱皱眉,“爹要是知道你和黄世杰混在一起,等你回家不打断你的腿?” 宁方善看着宁圆圆把手中的书本递给了林嘉柏,眉头紧皱,似有困惑没被解答,他想留下帮助宁圆圆,却拧不过大哥和三哥两个人。 宁方善被宁家大哥宁璞玉拽上了马车,见他心事重重的样子,宁家大哥忍不住问:“四弟,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几天总是魂不守舍的?” 宁方善想开口,告诉宁璞玉,唐婉柔根本不是表面上那么纯善无辜,可又怕告诉宁璞玉后,宁璞玉也知道了自己当年为了得到爹娘喜爱帮着唐婉柔陷害宁圆圆的那些事。 他犹豫三番,斟酌着开口。 “大哥,我觉得我们不应该那样对待小妹,她其实根本不是我们想的那样……” 话还没说完,便被宁璞玉打断了,他面容严肃,反驳道:“不是什么?” “不是偷懒耍滑,不通文墨的草包?” “不是不忠不孝的孽女?” “但凡她有一点良心,我们都不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以后莫要提她了……” 第十二章 好闺蜜安沁水登场 宁方善欲言又止,见宁璞玉态度这么坚决,怕是自己说了他们也不会相信。 心中有秘密,宁方善如坐针毡,脑袋昏昏沉沉又发起了热。 学堂中,林嘉柏认真地教宁圆圆今天学的功课,只是简单的识字,黄世杰觉得甚是无聊早早离开了。 林嘉柏的眸光清亮,“圆圆很聪慧,今日的功课是有些艰涩的,我也要回去好好思量一番。” “有不懂的地方圆圆随时来找我。” 宁圆圆认真收好满是歪歪扭扭字体的功课,闻言仰起头对着林嘉柏明媚一笑。 “一定一定,过几日珍馐阁开业,嘉柏哥也记得来给我捧个场。” 两个人客套了一番,宁圆圆上了马车,却不是回家的路。 她还有一个经营的不错的铺子需要去查看,这是一家售卖首饰的铺子,名为玲珑阁。 售卖的群体都是城中家里有些财富底蕴的大家闺秀和夫人们,前些日子她刚把从宁家抢来的首饰送了过去,今日也该去看看卖得如何了。 远远地还没进门,宁圆圆就看见两道熟悉的身影一前一后地进了玲珑阁。 宁圆圆瞥见不远处有几个娇俏女子簇拥着一位红裳少女,少女眉眼间难掩英气,眉间牡丹花钿将人衬得更加英气,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安家的那位嫡小姐,安沁水。 这下有好戏看了,宁圆圆下了马车,跟在他们后面不远不近的位置。 孟文涛见异思迁,有了青梅竹马的未婚妻还心系唐婉柔,原书中安沁水不满唐婉柔的矫情作为,处处针对于她,就连头面首饰都要抢唐婉柔看上的,最后自然没有落得个好下场,被孟文涛当众退了婚,从此郁郁寡欢,出家做了姑子。 从此孟文涛对唐婉柔更加死心塌地,是人们口中的苦情男二,安家的不少产业也被唐婉柔吞并。 宁圆圆托腮,她们这一行人还带了不少的家丁打手,原书中抢头面首饰的地方正是发生在这玲珑阁。 她虎躯一震,该不会就是这次吧?这么多家丁打手看着确实不像女儿家逛街应有的架势,倒像是出来捉奸来了。 宁圆圆赶紧跟上去,只听着孟文涛道:“唐妹妹今日受了委屈,这玲珑阁的首饰妹妹随便选,我送给妹妹做礼物。” 宁家老二宁知许笑道:“买我家的首饰,送给我家妹妹?” 孟文涛笑道:“肥水不流外人田,钱是唐妹妹的,美玉也来配美人。唐妹妹看中了哪一件首饰?” 唐婉柔面上挂着笑,在这些珠宝首饰中挑挑拣拣,最终她目光凝重,盯着一支金镶玉的白玉簪皱起了眉心。 此刻宁家二哥也看见了这支熟悉的簪子,“嗯?这是……” 宁圆圆眯起了眼睛,这支白玉簪是宁父早年行商江南为自己带回来的生辰礼,后来因为唐婉柔喜欢,宁家二哥便自己做了一支赝品,将真品从自己手中哄走送给了唐婉柔。 还没等唐婉柔说话,孟文涛先一步拿起了白玉簪,“唐家妹妹喜欢这簪子,那我就把它送给你。” “不用了,孟哥哥,这支是……” 唐婉柔见到这支发簪的一瞬间就知道,玲珑阁已经归了宁圆圆所有,她心中闪过一丝不妙,知道这玲珑阁不能久待。 下一秒,来人打断了她的话。 “孟文涛,你算个什么东西?本姑娘看上的东西,你也敢动?” 三人听着声音回过头,安沁水踏进了玲珑阁。 一双凌厉的凤眼怒视着唐婉柔,她并未把唐婉柔一个养女放在眼里,而是径直走向了孟文涛。 “这簪子是本姑娘半个时辰之前订下的,此行是为了回家取够银两。” “你想买下来送给旁的女子,也要看她有没有那个金贵命去戴!” 几乎这镇上所有闺秀们都知道宁家新来的表小姐亲娘只是个庶女,亲爹更是不知名姓,在外流浪多年,出身低贱。入了宁家的门乃是天大的造化,论出身,唐婉柔是比不上她们的。 孟文涛被安沁水气得脸红脖子粗,指着安沁水的鼻子恨不得破口大骂。 “安沁水,你是一个大家闺秀,你看看你自己的样子,和街边的泼妇有什么区别?你为什么总是处处针对她?” 唐婉柔红了眼眶,她躲在宁知许的身后左右打量,没看到宁圆圆的身影。 她心中没底,不在别人的地盘上打没有准备的仗,还是尽早离开这里比较好。 唐婉柔拉住孟文涛,“孟哥哥,这簪子我并不喜欢,还是让给安姐姐吧。” 安沁水皱起眉,“这本就是我的,什么叫你让给我?你生来就喜欢别人的东西吗?” 宁圆圆在内心为这位姑娘鼓掌,真真是位女中豪杰。 唐婉柔哭得梨花带雨拉着孟文涛就要离开玲珑阁。 但美人哭得梨花带雨,激起了孟文涛身为男子的保护欲,他安慰道:“唐妹妹,你不要怕,我今日就是要把这簪子买下来送给你。安沁水你生来就什么都有了,一支簪子而已,就不能大度一些让给唐妹妹?” 安沁水气得一张小脸又红又白,她咬着牙,一字一顿道:“孟文涛,你记住,我才是你的未婚妻,你现在是要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与我安沁水作对,与我整个安家作对吗?” 孟文涛也来了脾气,他最恨的就是拿这些礼义教条来绑架自己。 “唐妹妹不过是出身不如你,其他的她哪一样不如你?她比你温柔贤惠,善解人意!” 他愤恨地偏过头,拉着唐婉柔的手更紧了一分。 “我倒宁愿与我定下婚约的人是唐妹妹,而不是你安沁水!” 青梅竹马的未婚夫为了一个不入流的女子对未婚妻说出这等话,饶是性格强势如安沁水,震惊的眼里都流出了泪水。 此话一出,就连一向风流的宁知许都皱起了眉,当着众人的面说这种话,就是对一个女子极大的羞辱。 他开口解释道:“好了,这都是个误会。这簪子本就是我送给婉柔的,不知怎么的到了这里,可能是什么时候弄丢的吧……” 话说到一半,宁知许微微睁大眼睛,这么贵重的东西,唐婉柔定会妥善保存,能到了这玲珑阁的柜台上,那就证明……他左右寻找宁圆圆的身影。 而孟文涛得了这句话更加的理直气壮。 “听见了吧,安沁水,这本来就是唐妹妹的东西,这店也是宁家的店。她想卖就卖,不想卖就不卖,说白了,这个店的所有首饰归根到底还不都是唐妹妹的!” “你如此无理取闹,我这就去禀明父亲,退了和你们宁家的婚事!” 宁圆圆冷哼一声,死渣男,露出真面目了吧? 她从廊柱后面露出身影,一步一步走上玲珑阁的台阶,沉声问道:“谁说这店里的东西都是她唐婉柔的了?” 第十三章 暴打渣男,解除婚约 宁圆圆取过那白玉簪亲手交到了安沁水的手里。 她看着安沁水的眼睛道:“这簪子本是我爹去江南行商带回来送给我的生辰礼,因这玉石品相稀有,雕工精致,才放在玲珑阁售卖,等一个有缘人。” 宁圆圆站在安沁水的身前,对着唐婉柔三人莞尔一笑。 “这玲珑阁现在的主人是我,我想卖给谁就卖给谁。更何况确实是安小姐先到一步,孟公子就是说破了天,这发簪也是安小姐的。” 唐婉柔咬紧了牙关,站在宁知许的身后,哭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宁圆圆,好像一条阴恻恻的毒蛇。 安沁水握着簪子的手不住地发抖,目光执着地望向孟文涛。 “你敢不敢,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孟文涛冷哼一声,“再说一遍?” “再说十遍也是一样!” “你!” “安沁水。” “就是不如唐婉柔,我要退婚。” 话音刚落,“啪”地一声,巴掌声响彻了整个玲珑阁,在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只有宁知许见识过宁圆圆的武力,他不敢说话,只能默默退到一旁。 当年用赝品换真品,如今又帮着表妹抢簪子,他本就理亏,孟文涛非要逞强,就是闹到衙门,他们也捞不到好处。 宁圆圆眯着眼睛摩拳擦掌招呼掌柜,“关门!打狗!” “敢在我的店里闹事,今天我就给你点颜色瞧瞧。” 大家闺秀安沁水,虽然平日性子嚣张跋扈了一些,但是面对宁圆圆这一巴掌也把她惊得不轻。 她们这些闺秀们在外受了委屈都是回家找父兄解决,她第一次知道居然还可以自己打回去! 安沁水只是愣了一瞬,下一刻就反应过来,自己带了这么多人过来是为什么? 反正这婚约到了如此地步,也只能作罢。 自己何必还顾及着孟家的颜面,明明是他孟文涛见异思迁在先! “给我打!”安沁水随手把簪子递给身旁姐妹,直接冲了上去。 三五个大汉把孟文涛压在身下,安沁水提起裙子对着他的面门踹了一脚又一脚,直接血溅玲珑阁。 安沁水几个姐妹也不是吃素的,她们早就不满唐婉柔和安沁水的未婚夫拉拉扯扯了,瞬间一拥而上。 即便是有宁知许护着,唐婉柔还是被扯掉了珠花,脸上也多了好几道红印子。 很多闺秀们都对宁家二公子芳心暗许,倾慕者不在少数,这时知晓宁家二公子竟然偏帮着外人,与自己亲妹妹作对,偏帮的外人还是唐婉柔这样的绿茶。 她们对宁知许也丝毫不客气,没一会儿的功夫,宁知许的脸上就红一道紫一道的,险些被指甲挠破了相。 最先来到玲珑阁的还是安家老爷子,孟老爷也紧随其后。 主事儿的来了,玲珑阁里面的人也打累了,宁圆圆这才开了门,把人请进去。 “孟老爷还是尽快把贵公子抬去医馆吧。”宁圆圆面露担忧。 孟文涛已经被打得神志不清,匆匆赶来的孟老爷只知道安沁水带着人把孟文涛给打了,并不知道其实这第一拳正是宁圆圆下得手。 他赶紧招呼着人,“快!快把公子抬回家,再请个郎中。” 安老爷脸色也是异常难看,早在孟文涛说出要退婚的那一刻,他就得到了下人传来的消息。 “孟家真是养了一个好儿子啊!”安老爷铁青着脸。 “这我安家的女儿还未过门,令公子就帮着来历不明的女子欺辱我家女儿,我看这亲家也没必要结了,我安家今日就要退了你孟家的婚事!” “安家和孟家生意上的往来也一刀两断了吧!” 孟老爷一听,不同意了,安家做的是马匹车船生意,因着有结亲这一遭,孟家商队用的车船马匹给的都是市面上一半的价格。 这要是退了婚,那孟家可就再难找如此便宜的车船马匹了。 孟老爷心中再不忿安沁水带着人打了他儿子,此刻也不得不咬碎牙齿和血吞。 他本就不同意孟文涛和宁家外来这个表小姐走得太近,他不听,这下赔了夫人又折兵,无处说理去。 孟老爷艰难扯出一抹笑,“安兄莫要生气,小辈的事儿就让他们小辈的闹去,与宁家表小姐私交过甚惹了安姑娘吃醋,这是文涛的不是。” “安小姐带着人把文涛打没了半条命,也该出气了,择日我让文涛亲自带着赔礼登门道歉。” “别让小辈的玩闹误了我们两家的感情。” 安老爷看了眼安沁水,安沁水此刻发丝凌乱,与唐婉柔和孟文涛两个人打斗一番,簪子发钗都已散乱了。 安沁水看了眼宁圆圆,现在的她似乎比在宁府时活得潇洒快活许多。 安沁水深吸了一口气,一股脑儿地把这些天所受的委屈都发泄了出来。 “孟文涛他已到弱冠之年,他不是三岁小孩儿了!” “我家因着我心所属孟文涛已给你家行了多年的方便,如今我与他缘分已断,往后也不必再来往了。” “至于宁家……” 安沁水瞥了眼窝在宁知许怀中的唐婉柔,“宁家人私德有亏,往后安家与宁家也不会再一起做生意了。” 宁知许一听这话瞬间慌了,宁父最看中的就是家中生意,要是被他知道自己和唐婉柔出来一趟,就丢了和宁家的生意来往,非得活剥了他不可。 他急忙道:“不可啊,安姑娘!” “这是两家的大事,不是你一个姑娘家三言两语就能决断的。” 宁知许望向安老爷,“安伯父,您要三思啊!” 安老爷早就被孟文涛和唐婉柔气得不轻,安沁水被自己教导的好,懂廉耻,知进退,他们都把自己唯一的女儿逼到了这份上还有什么好说的? “宁二公子……”安老爷冷笑一声。 “你整日待在孟文涛身边,见他与唐婉柔举止逾越,你难道就不加劝阻?” “即是好友,又为何助纣为虐?老夫说得不对吗?” “你如今还觉得冤屈吗?” 安老爷横了一眼这些人,拉过安沁水。 “我安家的生意想与谁做,便与谁做。但安、孟两家的婚事,就此作罢!” 第十四章 枯井生泉 孟老爷此刻羞愤难当,坏名声落到了孟家头上,独子孟文涛还被暴打了一顿,他板着脸,也硬气起来。 “既然安老爷想从此桥归桥,路归路,那小儿的伤你总该负责吧。” 安老爷冷哼一声,挥手下去,“不过是几两抓汤药的碎银,赏他就是,从今天以后,安孟两家再无牵扯。” 安沁水最后离开的时候看了宁圆圆一眼,小声道:“今日之恩,沁水改日必登门道谢。” 宁圆圆摆摆手,“不客气不客气。” 此刻宁父听闻了这边的闹剧也匆匆赶来,他引以为傲的唐婉柔此刻正发鬓凌乱全无形象地躲在宁知许的身后。 他在路上就听说了安家断了和宁家的生意来往,如今自己最骄傲的女儿被人打成了这副模样,他呆愣一瞬。 宁知许怕父亲担忧,率先开口:“父亲莫要担心,婉柔没受伤,就是被吓到了。” 宁父沉默了一刻,爆发出一声怒吼:“你丢不丢人!还不赶紧上车!回家!” 宁知许睁大眼睛,“爹!这分明不是小妹的错。” “够了!还嫌不够丢人现眼不成?” “回家!” “都给我回家!” 宁知许怔愣了一瞬,父亲明明最疼爱婉柔了,为了婉柔甚至愿意把宁圆圆的婚约换过来…… 今日这是怎么了? 宁父看了一眼宁圆圆,眼神晦暗,意味不明,他摸不清楚今日发生的事他这草包女儿在这里面参与了多少,又充当了什么角色。 宁圆圆偏过头不予理会。 宁父拂袖,压抑着自己的怒火:“你最好是没参与这件事。” 宁圆圆翻了个白眼,“不劳宁老爷忧心了,宁家表小姐专爱夺人所好,坏人姻缘,您有时间还是回家好好管教管教儿女吧。” “来人,送客!” 玲珑阁的掌柜是自己娘亲留下的人,十分信得过,宁圆圆交代一下后续处理就赶紧奔去西郊农田。 过了几日的功夫,八个方向的河道从山顶上如蜘蛛网一样散开,四通八达到了山下农田的水渠。 开荒以后,现在的农田大小是从前的三倍大,农田里还有一小半人翻地。 农田边上有专门搭起的灶台和木棚,大部分人已经端着碗过来领饭了。 宁圆圆看了一眼锅里,执勺的汉子爽朗一笑。 “小姐,都按您的吩咐,有肉有菜,饭管饱。” 宁圆圆点点头,“这两天的工钱也都按时发了吧。” 队伍中的人点点头,其实他们不说宁圆圆也看得出来,这些人的穿着明显比从前好上了许多,最起码不会衣不蔽体了。 宁圆圆拉起裙摆下了地 一步一步在干涸的泥土里向着山上走去。 “大小姐,你想做什么,还是让小的们来吧。” 宁圆圆摆摆手,“你们干你们的活儿,我自己随便看看。” 宁圆圆一步一步登上了山,人工挖的泉眼一眼可以看到底,土地干涸地裂出纹路根本不是能挖出水源的样子。 宁圆圆偏要逆天改命。 她气运丹田,将这些日子收集起来的周身灵气凝成水流,注入这片干涸的土地。 一柱香过后,原本干涸的泉眼已然湿润,隐隐有向外涌出泉水的势头,宁圆圆弯唇笑笑,这可是她两辈子一起凝聚的灵气,聚气为泉后,汩汩流出的泉水将会绵绵不绝,直到此地的灵气枯竭。 上一世她不缺吃穿不用亲自种地,即便发现了自己这灵泉也不知道应该用来做些什么,对她最大的帮助就是野外求生的时候不至于渴死。 这一世就刚好拿来灌溉了。 宁圆圆故作惊讶的样子喊道:“你们快来看!” “这是不是挖出泉水来了?” 正在翻地的佃户们互相看看,显然都不相信宁圆圆说的话,他们脚下的土地干的尘土飞扬,那泉眼干涸地裂开,他们都是有目共睹的。 “大小姐,你就别开玩笑了。” “我们刚挖过那里,干的很!” “一点水也没有,往下十米也没有水。” 几个婆子聚在一起说说笑笑,“这大小姐莫不是想当地主想疯了?这种瞎话都能说得出来?” 只有一个蓬头垢面的孩童跑上了山,“水!我要喝水!” 他跟着爹娘在这劳作了一天,这时候已经渴的不行,一听有水赶紧跑了过去。 众人被逗的哈哈大笑,“这不是李家的李傻子嘛!” “山上有水这种话就李家的傻子才信哈哈哈哈!” 众目睽睽之下,李傻子双手一捧,夕阳下的清澈透明让他们的嘲笑声戛然而止。 几乎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他们微微睁大眼睛。 “怎……怎么可能?” 乡亲们争先恐后地冲上了山,不顾山上凌乱的碎石,定要亲眼目睹那低洼浅坑中清澈的一汪泉水。 “这……这怎么可能?” “这大旱之地竟然有水了?” 众人面上不可思议,嘴巴都要长成了一个鹅蛋状。 宁圆圆哼笑一声,“如何?我就说能挖出来水吧!” “没跟着我干的可亏喽。” 宁圆圆不顾乡亲们脸上惊讶的表情,她轻声咳了咳。 “大家明日就把这块地翻好,等我买了种子,大家一起播种。” 宁圆圆居高临下望着这山上的枯木,她托着下颌,皱着眉心,“我有点好奇这山上的树都是什么树,能不能接出来果子?” 旁边的老汉拄着拐,往下一指,“几十年前这里有梨树,山楂树,那些藤是葡萄藤,这里的野果多了去了。” 他顺顺胡子,“可惜了,这些年的大旱,全都旱死了。” 宁圆圆托腮,在心中有了两个计划,如果这些能活过来,她将拥有一个果园,如果不能活过来,那她就栽上果树。 从西郊农场离开后,宁圆圆沐浴更衣,依旧不忘每日的减肥和凝聚灵气,这两件事几乎和吃饭喝水一样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 宁圆圆举着白日里林嘉柏帮她做的功课,一字一字看过去,细细学习这里的文字书写。 就在这时,立春在外面敲门。 “小姐,有人来了。” 第十五章 制作奶茶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今天白日里在玲珑阁退了婚约的安沁水。 “快把人请进来。”宁圆圆招呼着。 没一会儿,安家的人便带着大包小包的谢礼登了门。 “宁姑娘,今日的事情还是要多谢你了。” 宁圆圆招呼着安沁水坐下,抬手倒了一杯茶。 “安姑娘别客气,那是在我的铺子里,你又是玲珑阁的顾客,我自然会偏帮着你。” 虽然宁圆圆这么说,但安沁水心里都明白,不想在玲珑阁闹出事情,把他们这些人都赶出去就是了。 何必帮着自己出气呢? 当时那个境遇,如果宁圆圆不帮她迈出去那一步,她可能真的当场就被孟文涛退了婚,落了个心胸狭隘,善妒的名声,往后想再嫁就难了。 更何况,宁知许是宁圆圆的亲二哥。 安沁水两只手捏着帕子,“无论如何,宁姑娘没有选择帮助他们,而是帮助了我,对我来说就是恩情。” 她眼眶含泪,心中酸楚,与多年青梅竹马的未婚夫退了婚,终究是一件伤心事。 宁圆圆宽慰道:“莫要伤心了,孟文涛他被猪油蒙了心,你以后定会有一段好姻缘的。” 安沁水捏起帕子擦擦眼角的泪水,摇摇头:“我倒不是心疼我这段姻缘,我只是心疼他与我青梅竹马多年,我家少赚了他好多钱。” “若非有着婚约这层关系,我安家早就成为十里八乡第一大富商了!” 安沁水面色凝重,白日里那点沮丧消失的干干净净。 见了宁圆圆她才知道,钱财还是要握在自己的手里,无论碰到了什么事情都会有底气。 宁圆圆眨眨眼,这可不是原书中那个长相美艳却恋爱脑的安沁水,此刻她还不知道正是自己改变了安沁水。 两个人一言一句地聊了起来,宁圆圆从耕地种田聊到了开铺子、习武。 安沁水这才得知原来珍馐阁现在已经归了宁圆圆所有。 “那我以后去珍馐阁是不是可以不花钱吃上一顿?” 宁圆圆很乐意在这里交到一个知心的朋友,安沁水敢爱敢恨,拿得起放得下,性格和她十分相似。 “当然。” 宁圆圆眼睛一转,她的珍馐阁是要做新菜单的,她早就打算把自己前世的那些美食在这里发扬光大了。 不如就从最简单的奶茶开始,安沁水将成为第一个品尝奶茶的人。 宁圆圆神秘兮兮地小声道:“我要大改珍馐阁。” 安沁水大吃一惊,“真的假的?” 她神情有些担忧,道:“安家也是做生意的,我不大管家中生意,但我也知道像珍馐阁这样赚得多又经营了多年,饭菜口味早就深入人心了。突然换老板,又突然换味道,肯定会流失一大批的顾客。” 宁圆圆满不在意的摆摆手,想要赚大钱哪能不多尝试呢? 珍馐阁客流量大,原来的厨子她没有换掉,菜品也不会换。 人是矛盾的,既念旧又想要新鲜感。 想要在这样一个大店,卖出她想卖的新菜品,必须从细微之处开始做起。 比如,卖第一杯奶茶。 “当然是真的,你随我来,我保证我只会把珍馐阁越做越红火。” 宁圆圆把安沁水拉着到了小厨房,翻翻找找了许久。 安沁水有点不太相信,两只手捏着唇角,犹犹豫豫道:“要不然等我今晚回家请教一下父亲,让他为你出出主意?” 安沁水皱着眉心,看着宁圆圆忙碌的身影 只见她竟然把茶叶放进锅中炒,里面还放了糖。 “这是……” 安沁水有些疑惑,“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茶叶还能炒菜。” 就在安沁水疑惑之时,宁圆圆竟然向里面倒进了新鲜牛奶。 她瞬间瞠目结舌,“不是炒菜?” 宁圆圆点点头,“这叫奶茶。” 安沁水盯着锅里的褐色奶茶,醇厚的香气钻入鼻子,奶香混着茶香。 “我还是头一次见……” 宁圆圆用纱布过滤奶茶,给安沁水倒上一杯。 “尝尝吧。” 安沁水端起杯子,小抿了一口,眼睛瞬间亮了。 又香又甜,是她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觉。 宁圆圆扬起下颌,她心中早就有数,她观察过珍馐阁来往宾客。 要么是年纪轻轻家中不缺钱的少爷小姐,要么是和安伯父,宁父一般的家中长辈。 老一辈的人喜欢原来的口味,她不会变动菜单。 她针对的是这些年轻男女,就凭奶茶这么容易上瘾的东西,她相信没有人会不爱。 “这是简单的做法。” 安沁水眼睛一亮,“还有复杂的做法?” 宁圆圆伸出手细数,“当然有了,等到了瓜果成熟的时节,可以放进去水果,还可以做各种小料,珍珠、椰果、红豆、烧仙草……” 宁圆圆一个个的词如同倒豆子一般倒出来,让安沁水听得发晕。 宁圆圆一拍桌子,一句话总结。 “总之,安姑娘觉得这奶茶能不能卖?” 安沁水又尝了一口,既有奶的醇厚 又有茶的清香,装在竹筒里,她那些小姐妹不得为了这杯奶茶花光自己的小金库? “等着奶茶上了珍馐阁,我一定带着我的姐妹们去买。” 宁圆圆手指点上太阳穴,“就是还有一事……” “日后这奶茶卖得火爆起来,这茶叶也得保质保量,我们这里不是盛产茶叶的地方,牛奶也会供不应求……” 安沁水一拍胸脯,“圆圆不必担忧,你先卖着,我安家行走江南做生意多年,你要什么茶叶,我爹爹都能买来,牛奶就更不用担忧了。” “我家的牛数不胜数,肯定不会供不应求的。” 安沁水想到这就憋了一口气,她家家大业大,这些年贴补了孟文涛多少钱财,结果却换来了他的变心。 有这些钱还不如花给宁圆圆,起码宁圆圆还会想着把钱赚回来。 这钱财贴补了孟文涛才真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 宁圆圆太高兴了,她早就有这样的打算,只是苦于突然之间买不到那么多的原料。 卖得断断续续还不如不卖,要卖就要大卖! “既然如此,那我明日就把奶茶写在菜单上!” 第十六章 莫怀的野心 第二日一大早,宁圆圆就把莫怀叫来了别院,过了这么多天,她把珍馐阁交给莫怀管理自己当起了甩手掌柜,她还一次都没过问过珍馐阁的情况呢。 莫怀站在宁圆圆面前,一直垂着头,两只手紧捏着衣角,神色有些紧张。 宁圆圆看着面前人穿得还是和从前一样破烂,不由得皱起了眉心。 这个微表情被莫怀看在眼里,他敛眉垂眸,这么些时日宁圆圆都没找过他,唯独今早这么急着找他,难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误? 一想到宁圆圆当日大闹珍馐阁的画面,莫怀忍不住双腿打颤。 房间中短暂的宁静过后,宁圆圆开口了。 “你……” 莫怀眉心紧锁,等着她的下文。 “你去找立春,让她去库房给你找一身新衣裳吧。” 莫怀的眼睛微微睁大,就这? 宁圆圆还觉得不满意,之前看前掌柜来福穿金戴银,衣裳料子好的不得了,为人一脸世侩模样,连掉了一颗的门牙都要镶上金的。 “再给他挑些小玩意儿,要和以前的来福一样穿金戴银。” 没一会儿的功夫,立春已经给莫怀选好了配饰,朱红金线的衣裳,莹白透亮的白玉璎珞,除开这人瘦了一些,倒真有贵公子那回事儿了。 宁圆圆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有掌柜的样子,我要让底下人都知道我对你的看重,这样手下人才能对你心服口服。” 莫怀看着自己这身新衣裳,一看这料子就知道做给宁家那四位公子哥其中一位的,估计花光自己一年的月钱都买不起。 立春还给他拿了一些金银首饰,宁圆圆笑道:“知道你刚刚上任,上下许多地方需要打点,这些东西在你顺风时就是配饰,长长脸面,逆风时还可以卖了换钱,无论是上下打点还是自己花,都够活一阵子了。” 莫怀虽然只是个身份低贱的下人,但也见过些世面,这些钱财并不少,即便是宁家公子想要一口气拿出来也会肉疼一番。 他低眉顺目,只要自己跟着宁圆圆好好干,总有出头的日子。 “你那重病的母亲还在等着你吧?这些钱应该足够给她看病了,若是还不够,你再来找我。” 莫怀难以置信地抬起头,“你……大小姐怎么知道?” 宁圆圆笑道:“我信得过的人,自然会打听清楚他的身世背景,家风品行。” 宁圆圆睁着眼睛说胡话,她只不过是看了原书中唐婉柔收买人心用的手段罢了。 走唐婉柔的路,让她无路可走,这就是宁圆圆的宗旨。 “另外,还有一件事。” 宁圆圆挥挥手,一个大木通被几个下人推上来,旁边还有很多木盆放了她连夜搓出来的珍珠。 “这是我研究出来的新饮品,奶茶。” “你把它拿去卖了吧。” 宁圆圆又解释了一番这奶茶的制作工序,交代给莫怀。 “我不懂这市面上的定价,这还是要靠你了。” 莫怀思考了一阵,答道:“这奶茶的制作工艺简单,原料也不复杂,一旦卖上,肯定会有很多人家争相模仿。我的看法是,先把价格定的低一些,薄利多销。” “等到其他商户纷纷开始模仿时,我们再推出用更贵更好更新的原料做出的新味道奶茶。” 莫怀托着下颌,“这样一来可以让奶茶更容易被接受,二来可以满足一些少男少女们追求新花样的想法。” 宁圆圆点点头,不愧是原书中唐婉柔选中的人,谋略看法就是不一样。 “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办,往后你半月来找我一次,我会给你一个新菜品,你来决定卖什么价。” 莫怀点点头,“多谢大小姐赏识。” 他从宁圆圆别院中出来时都感觉走路自带一道风。 她说的不错,穿得体面确实能给人自信,莫怀伸起手擦了擦额角的细汗,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后,感觉手心都在隐隐发热,蕴藏在胸的野心暗自生长。 总不能辜负了宁大小姐的一片赏识才是! 远在宁家的宁父得了消息,冷哼一声。 “把茶和牛乳煮在一起简直就是暴殄天物!我们宁家千里迢迢从江南运回来的茶叶就被她这么糟蹋!?” “还卖的那么便宜,二十文钱就能买一杯。” 宁家老三冷哼一声,“爹啊,你就别管她了。这等泔水一样的东西怎么会有人买呢?” “让她吃几天苦头,知道爹您的不容易就回来了。” 旁边的唐婉柔眼睛转了转,声音婉转,“三哥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这些茶叶是姨父劳累多少个日夜才买来的,都是姨父的血汗,叫人怎么不心疼?” 宁父赞许地看了一眼唐婉柔,因着孟家和安家退婚一事,牵扯到了唐婉柔,这些日子自己没少冷着她。 可这样再一看,这些孩子中,还是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唐婉柔最挂念自己。 “你们啊,都跟婉柔学一学,你们都只在乎钱,只有婉柔才是真正在意我的身体。” 宁父冷哼一声,“要我说,以后这宁家就应该交给婉柔打理!” 唐婉柔腼腆一笑,“婉柔不敢,婉柔只想生活在姨夫的羽翼之下,做一个无忧无虑的表小姐。” 宁家老四听了唐婉柔的话 什么也没说,径直出了门。 宁父看着老四的举动冷哼出声,“真是双胞胎,一个疯一个癫。” 宁方善并不知道宁父是怎么说自己的,他紧锁眉心,只觉得自己应该去提点宁圆圆一句。 珍馐阁生意兴隆,她只需要做个甩手掌柜,珍馐阁赚的钱也够养活她一辈子滋滋润润的了。 搞什么奶茶只会砸珍馐阁的招牌! 宁方善急着出门,吹了风一阵咳嗽。 “老四,你没事儿吧。”宁家二公子拉住了他的胳膊。 “你要去哪?” 见宁方善不说,宁知许眉心皱起。 “你该不会是去找宁圆圆吧?” 他拉着宁方善的手紧了紧,压低声音提点道:“她现在就是个疯子,要不是她,我和婉柔也不至于被父亲带回家训斥一番又关了祠堂罚跪。” “你怎么还要去找她?” 第十七章 宁方善急起来,赶紧摆脱了宁知许的束缚。 “我去干什么?” “我当然是去告诉小妹不要乱来了!她靠着珍馐阁尚且可以富贵半生,再这么乱来以后她可怎么办?” 宁知许后推两步,怎么也不敢相信一向脾气温润,秉性良善的宁方善在这时候对着自己发起了火。 “你……” “你这是怎么了?” 宁知许皱着眉心,“你怎么和宁圆圆关系如此要好了,你不是平时都和婉柔在一起吗?” “婉柔受了伤又被责问你不关心,你怎么偏偏去关心宁圆圆?” “婉柔也是你的妹妹啊。” 宁方善冷哼一声,本来以为自己二哥纵横生意场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也愚蠢至极,早知宁知许这么轻易就能被唐婉柔蒙蔽,丝毫不给宁圆圆留活路,他当初就不应该帮助唐婉柔! 他加快了步伐,一刻也不想耽搁地向着宁圆圆那边赶去。 宁知许正看着宁方善远去的背影发呆,身后有人搭上了他的肩膀,他吓了一跳急忙回过头。 “爹?” 宁父一脸严肃地和他望着同一个方向,宁知许赶紧抓住父亲的衣袖,“爹,不能放四弟去找宁圆圆啊!” “爹爹,昨日之事一定就是宁圆圆一手策划的。她一个不通文墨的人突然来到学堂,我们刚到玲珑阁,她紧跟着也到了玲珑阁。” “一定是她在报复我们!四弟这一去,一定会被宁圆圆报复的,爹爹你快想想办法啊。” 宁父冷哼一声,瞪了宁知许一眼。 “告诉你多少遍了,不要在外面提这些家务事。” 宁父背起手向着门内走去,“你以为宁圆圆她一个草包能在外面混多久?” “哼,旱地开荒,雇佣流民,改珍馐阁菜单,她在外面活不了多久,那些钱就算她拿走了,也用不长。至于老四,他毕竟和宁圆圆是同胞兄妹,由着他去吧。” 宁知许深吸了一口气,“可……” 宁父顺了两下胡子,唇角弯起,“为父今日就向你传授经商之道,我五个孩子中,唯有你在经商一事十分有头脑。” “珍馐阁易主,必然会流失一大批食客,等到珍馐阁面临黄铺到无法挽回的境地时,我们再把珍馐阁接手回来。到那时势必会有一大批回头客来品尝从前的味道,你且等着看吧。” 宁父眯起了眼睛,到那时,就是他找宁圆圆算总账的时候。 宁知许想了想,如果宁家最赚钱的铺子都要倒闭了,那还能挽救得回来吗? 或许……宁圆圆会把珍馐阁经营得越来越好呢? 宁知许摇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宁圆圆连十两银子花了二两,还剩几两都算不明白,怎么可能把珍馐阁经营妥善呢。 还是听爹的吧。 宁知许小声道:“父亲说的是。” 另一边跑出家门的宁方善到了宁圆圆的别院门口,两个家丁一看宁方善来了,赶紧禁闭大门,挂了一块木牌子。 歪歪扭扭的几个大字,一看就是宁圆圆亲笔所写,还有几分是模仿林嘉柏的笔迹。 宁圆圆上学堂苦练半日就是为了亲手写下这句话。 “宁家人与贺之州勿入!” 宁方善看着宁圆圆把他们这些人与狗相提并论,他眉心紧皱,暗自握紧双拳,使出了极大的力气,将这块木牌子推到了旁边。 “砰砰砰”敲起了门。 “圆圆!” “圆圆!你快开门,是我!” “四哥有话和你说。” 门内一阵脚步声,细听之下,并没有宁圆圆的声音。 “你们快去找你家小姐,通传一声,我有要紧的事找她。” 门内传来立春冷漠的声音,她跟在宁圆圆身边,看得多了这一家人如何苛待宁圆圆。 “四公子请回吧,您饱读诗书,才华不输宁家大郎,这门外的字是我家小姐亲手所写 您定能看得懂。” 宁方善依旧不放弃,他贴近大门,“好立春,麻烦你去告诉小妹,珍馐阁的菜品不能动!” “珍馐阁一年利润上百两银子,妥善经营足够她吃好喝好了,动了珍馐阁的菜品,定会流失一大批食客,届时再想挽回就来不及了!” 宁方善急了,“我都是为她好啊!” “都让开。”清澈的嗓音从门内传出。 见宁圆圆本人来了,宁方善激动道:“圆圆,你终于来了!” 上次宁方善没有抓住机会,这次他不再犹豫。 “四哥知道,四哥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让你受了很多委屈,四哥给你道歉!” 宁方善用手扒着门,拼了命地冲着里面喊。 “但是珍馐阁真的不能由着你胡来,你听四哥一句劝,四哥跪下来求你!” “我不求你原谅我的偏心,也不求你能见上我一面,四哥只求你能好好保重,不糟蹋自己手里的银钱。” 宁圆圆的声音淡漠疏离,嘲讽出声。 “为了我好?” “四哥怕不是忘了,让我和唐婉柔交换婚约一事,可是你先提出来的。” “四哥当真是为了我好?” 宁方善的心仿佛被重重一击,他停下了手上敲门的动作,瞪大了双眼,默默向后退去。 “宁方善,我们既然已经断绝关系了,就不要再来找我了,你也回去告诉所有宁家人,从此他们和我宁圆圆井水不犯河水!” “再如宁知许和唐婉柔一般来我玲珑阁欺负我的客人,别怪我不客气!” “送客!” 宁方善愣愣地站在原地。 这婚约,竟然是他最先提出来换的吗? 没等他回忆清当时的情节,“吱呀”一声,原本紧紧关闭的大门打开了。 一盆冷水将他淋了个通透,他不顾自己身上的菜叶子,赶紧抓住门想要进去,却被立春一脚给踹了出来。 宁方善来的时候是坐着宁家的马车,回去的时候是恍若失了魂一般,顶着一身的脏水从大街上走回去的。 “竟是我害了你吗?小妹?” “原来罪魁祸首却是我……” “我险些害了小妹的一生,险些,险些让她背了害死人的罪名!” 宁方善跌跌撞撞回到了家。 第十八章 四哥他后悔了 不知怎么的,宁方善竟然直接睡在了宁圆圆的房间里。 晚饭时间,宁家人没看见宁方善,一问丫鬟小厮。 宁方善早早就已经回到了宁府上,这人去哪了呢? 外面的丫鬟小厮都找疯了,宁父和宁家几个兄弟也去找。 “四弟他还病着,不会出什么事吧?”宁家老二宁知许担忧道。 宁璞玉找了一圈没见到人,连池塘里面都捞了一遍,皱眉道:“这么大个活人怎么进了家门就不见了呢?” 宁知许愤恨道:“都怪宁圆圆,要不是她哄骗得老四去找她,老四也不会变成每天浑浑噩噩的模样,更不会生病!” 一家子人找了一大圈就是没找过曾经宁圆圆住的房间。 而此刻,宁方善裹着浑身湿透的衣裳,蜷缩在宁圆圆的小床上,这简陋的木床让他伸不开腿脚,可他明明记得儿时自己在宁圆圆的闺房玩耍。 这里的千工拔步床足以装得下他和几个婢女,他们一起陪着宁圆圆糊风筝,编蚱蜢。 啊…… 他想起来了,宁圆圆的千工拔步床在唐婉柔的房间里。 宁方善在不知不觉中睡去,迷迷糊糊回到了自己幼年时,好像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 “你就不能学学你大哥读些书!?以后好考个功名,庇佑全家!每天只会跟这些猫啊狗啊的胡闹!” “夫君,方善他还小,他能懂得怜惜这些弱小的生灵便足矣了。” “有什么用!没用的东西,窝囊废!你三哥不通文墨,好歹有些身手,走商也能派的上用场!” “我们全家,你最没用!” 年幼的宁方善着一身素白袍子怔怔站在角落里,他的怀里是从大雪里抱回来瑟瑟发抖的一只小猫。 宁方善眼角含着泪,瞥了眼不远处的藕粉色团子,嗫嚅出声:“可妹妹不也什么都不会?” “她连话都说不清楚……” 宁父听了宁方善的狡辩更加气了,抬起手来把桌上的笔墨纸砚扬到了地上。 “你还和她比!” “你有什么脸面和一个女娃娃比?她将来长大就嫁人了,你也要随着她嫁人不成?” “宁圆圆她比你笨拙,但她知道天冷了,给她爹爹我拢上衣裳,送热茶!你只知道往外跑,把这些脏东西弄进家里。” “……” 训斥如暴雨般劈头盖脸地砸下来,宁方善把怀里的猫抱得越来越紧,眼神越来越怨恨。 若不是它! 若不是它围着自己喵喵叫个不停,乞求他的怜爱,他怎么会把它带回来,被自己父亲一顿责骂! 又是为什么宁圆圆可以什么都不做,就可以得到所有人的喜爱? 宁父离开后,母亲去哄被吓哭的小妹,宁方善抱着猫一个人走出了房间。 偌大的庭院,他狠狠把冻得发抖的猫摔在地上。 “嗷呜”一声惨叫。 宁方善从梦中惊醒,他已经发了热,似乎有人再喊他的名字,可他伸了伸手,又无力地垂落,来到了另一个梦魇。 “你叫什么?” 小姑娘怯懦,声音小极了。 “婉柔,我叫唐婉柔。” “给她些钱,先把她安置到别院吧。” 宁方善望着母亲的背影,和牵在手中的宁圆圆。 他被嫉妒填满,他眼红什么都不用做却可以享受万千宠爱的宁圆圆,而自己却要扮演成一个大善人,日日和贫民窟的那些蛀虫搅在一起。 他不信,怎么会没有人可以取代宁圆圆? 梦中的宁方善拼了命地想阻止年少的自己,可那句话还是说出了口。 “阿娘,婉柔一个姑娘家,自己在外住着总是不大妥当的,不如把她接进府中吧。这样我们家多了一个表小姐,还能和圆圆做个伴儿。” 唐婉柔的目光越过宁夫人,和宁方善对上视线,两个人心照不宣的默契。 宁父只沉默了一瞬,见唐婉柔生得清丽,腹有诗书,比宁圆圆机灵许多,她父母双亡,只要真心去养,将来总能派上用场。 “那就把婉柔接回家吧,也免受在外的流浪之苦。” 年幼的宁方善嘴角笑容浅浅,眼中却是深深的算计。 自此,整日与宁方善待在一处的人就换做了唐婉柔。 宁府请了教书先生,唐婉柔认真读书,宁方善总是找机会打扰宁圆圆。 唐婉柔想要的东西,宁方善总是千方百计从宁圆圆手中骗来。 直到有人夸赞宁圆圆容貌生得貌美,与宁方善十分相似。 唐婉柔忍不下去了,在饭菜中加了消食的药材,常年服用只会叫人生得膘肥体壮。 送给宁圆圆的饭菜,只要是她能接触到,里面都被动了手脚。 而常年累月地购买这些药材,难免不会惹人怀疑。 刚好宁方善有一个贫民窟,请了不少义诊的郎中,就算大量去购买药材也没有人怀疑。 宁家最不受宠的人不再是宁方善,宁圆圆成了众矢之的。 他的目的达到了。 宁方善头痛欲裂,耳边回荡着唐婉柔在他耳边的呢喃。 “四哥,我心悦贺之州,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 “若是我嫁了贺郎,定会帮着宁家,帮着你平步青云。” “你知道的,我是最向着你的……” 宁方善从噩梦中惊醒,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 宁家人找他找累了,夜半时分都回去睡觉了。 宁方善想要下地,却浑身无力,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小妹!” “是四哥对不住你啊!” 宁方善无力地握起拳头砸向地板,记得他幼年之时,染了瘟疫。 全家人没有一个愿意靠近他,只有被他嫌弃的宁圆圆,愿意给他端来汤药和稀饭。 宁方善哭得撕心裂肺,“我怎么能?” “我怎么能对你做出这种事呢!?” 他挣扎着向前爬去,浑身瘫软无力,嘴里不断地喊着宁圆圆的名字。 直到守夜的下人发现宁圆圆以前的闺房不知怎么的竟然门被打开了。 “小妹!” “小妹!” “求求你,给我一个补偿你的机会!” 下人们听到说话的声音,赶紧跑过去。 “快!” “是四公子。” “他怎么跑去那里了?” 第十九章 婉柔她是冤枉的 宁家人此刻睡得正香,夜里忽然被自己房里的下人叫醒。 不好了!不好了! “四公子发了癔病,正在满口胡话,快去看看吧!” 宁父白日里就被这一群儿女闹得头疼,好好的老四偏偏不见人,大半夜的又回来发疯,气得他直接抄起了棍子。 一张堆满皱褶的脸上阴云密布,宁父冷着一张脸。 “走,随我去看看。” 宁家的几位公子和唐婉柔也被这突然的变故惊醒,他们赶到的时候宁方善已经被下人搀扶回了房间。 一见到来人,宁方善急急下床,因为发了热浑身瘫软无力,一下跌在了地上。 俊朗的脸面无血色,宁方善拽着宁璞玉的衣袍。 “大哥!” “大哥!爹呢?” “爹爹怎么还没到?” 宁璞玉皱皱眉,老四这般……实在是有失风度,他张了张口,“马上到了。” 语毕,他默默从手中拉出衣袍。 浑厚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你有什么事就说,大半夜的发什么疯!” 宁方善见宁父来了,他睁大了眼睛,眼底猩红,疯狂地大叫。 “爹!爹!” 他像发了狂一样指着唐婉柔,“爹,你信我,她是个心如蛇蝎的女子!是她将小妹逼走的,是她!” 宁父的眉心皱起了一个“川”字,望向唐婉柔。 后者一脸震惊,巴掌大的小脸花容失色,身上衣衫单薄,只披了一件外袍,仿佛一阵风就要把人吹倒。 唐婉柔只是一瞬间地怔愣,随即明白过来,宁方善这是要和她决裂了。 这些日子她就觉得宁方善和她疏远了,果然到了背叛她的这一天吗?既然宁方善已经没有用处了,还是尽早解决了的好。 唐婉柔的目光闪了闪,“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涕泪横流。 众人都被唐婉柔这个样子吓了一跳。 宁璞玉惊讶道:“小妹,你这是在做什么?” 宁方善仰起了下颌,心中如释重负,这么多天以来,心中的秘密一直折磨着他,如今说出来他也能释怀了。 哪怕身败名裂,也要被小妹讨个公道! 宁方善握紧双拳,等着唐婉柔交代他们曾经对宁圆圆做的错事。 “姨父,都是我的错。” 唐婉柔捏着帕子擦着泪水,“都是我没有劝导好四哥,才让四哥害了圆圆一辈子。” “圆圆变成如今这副样子,都是因为四哥偷偷在她的饭菜里动了手脚!他挪用棚户区的消食药材放到了圆圆的饭菜里,才害得她变成现在的体肥貌丑。” 唐婉柔抬起眼扫了一眼宁方善,继续掩面哭泣。 “我无意中撞见过几次,每次都被四哥搪塞过去,后来……” “后来……” 唐婉柔哭得更加凄厉了,老三是个急性子,他催道:“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啊!” 唐婉柔看了一眼宁方善,嘴角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 “后来四哥告诫我,若是敢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就要把我赶出家门,继续过外面流浪的生活!” 唐婉柔跪着爬到宁父的脚边,紧紧拽住了他的衣摆。 “姨父!姨父!” “一切都是婉柔的错,是婉柔太想有个家了。” “婉柔七岁就到了这里,姨父对于婉柔来说就像亲爹爹一样。” 唐婉柔哭着伏在地上,“呜呜呜……是婉柔错了。” “婉柔只是太想要个家了!” “爹爹!!!” 宁父紧锁的眉心在听到伴着唐婉柔哭声的那一句爹爹时缓缓舒展开来。 “爹爹,我愿意替四哥担下所有罪责,净身出户,卖身为奴,赎清所有的罪孽,换圆圆回家。” 宁方善缓缓睁大了眼睛,难以相信唐婉柔竟然先他一步把事情都推到了他身上。 “不是的!” “不是这样的爹!” “都是她指使我干的!是她……”想要取代宁圆圆…… “啪!” 一句话还没讲完,清脆利落的巴掌落下来。 “老四!”三人惊呼出声。 “四哥!” 唐婉柔急忙拦在宁方善的身前,哭着求情。 “爹爹不要!四哥他也是一时糊涂!他已经知道错了!” 宁方善被打得偏过头,耳中轰鸣不已,他颤抖地伸出手抹了下唇角,苍白的手上一点殷红。 他看着自己面前纤弱的身影,完全没了一丝曾经让他怜惜,怜爱的模样。 宁方善一把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唐婉柔。 “滚开!” “你这毒妇!” “爹,你听我说!这毒妇进了宁府就是为了取代圆圆,她想借着我们家的高枝往上爬,她和贺之州的婚约也是她从圆圆那抢来的!” 宁方善歇斯底里道:“是她下药害了圆圆,是她指使我带坏圆圆,耽误圆圆读书,是她求我帮她抢来和贺之州的婚约!” “这一切都是她干的!” 宁方善一把捏住了唐婉柔的肩膀,“你说啊!你说啊!” “你自己做的,你怎么不敢承认了?” 宁父目光晦暗,对着老三使了个眼神,“老四发热失心疯了,把他绑起来堵上嘴去叫郎中,没治好病之前不要让他说话。” 他看向宁家老四的眼神深沉的透不过眼底,“免得他污蔑了婉柔的清白,失心疯了不要紧,别传出去婉柔不好的名声,失了与贺家的婚约。” “是。” 老三赶紧把宁方善捆了起来扔到了床上。 宁方善望着唐婉柔,目光好像一条阴暗的毒蛇。 宁父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唐婉柔,最后叹了一口气。 “起来吧,你也是被迫的,这件事情不怪你。” “这段时间闹出来的事情不少,得了闲别随意走动,就在家中读读书做做女工吧。” “贺家公子也快从京中回来了。” 唐婉柔抽抽鼻子,眼眶还红着,娇娇弱弱应了声,“是。” “都回去睡觉吧。”宁父走出宁方善的屋子。 “父亲,天黑路滑,我送您。” 宁知许搀扶着宁父,向着房间走去。 一路上,宁知许几次三番欲言又止,宁父横了他一眼。 “你想说什么?” 宁知许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犹豫道:“爹爹,老四的事情就这么算了吗?不再查查吗?” 第二十章 火锅上架珍馐阁 宁父停住了脚步,侧眸看向宁知许。 “知许,你大哥饱读诗书,我盼望着他考取功名庇佑祖宗基业。而你最像我,从商有道,你该知道身为一个商人要权衡利弊,为这个家考虑。” 宁父意味深长地弯弯唇,撑着拐杖向前走去。 这一瞬间,宁知许皱皱眉心。 他跟着宁父,“爹,我不明白。” 宁父把宁知许带进了房间里,关好门,看着宁知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那你打算怎么做?彻查此事,为宁圆圆讨个公道?证明这件事情是唐婉柔撺掇宁方善,两个人一起害了宁圆圆吗?” 宁知许哑口无言,他下意识摇头。 “不行,绝对不可。婉柔和贺家有婚约,如果这样做,贺之州为了前途名声已经会和我们家退婚。” 宁知许的目光晦暗,“我们家经此一遭已经大受打击,再退了和贺家的婚事,生意将会更惨淡。” 宁父满意地看着宁知许,叹了口气道:“你能明白爹的苦衷就好,世界上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你想息事宁人,就必定会有人受委屈,你想彻查出真相,就必须会失去什么。” “如此大事化小,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就好。” 宁知许若有所思,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可是宁圆圆她……” 宁父听到自己不喜的这个名字,回眸看了一眼宁知许。 “你是不是想说她受了委屈?” 宁父冷哼一声,“她都敢断绝父女关系,搬出宁家,还要走了宁家最值钱的铺子。她有什么委屈?” “不过是一点儿消食药罢了,她体肥貌丑难道不是因为她贪吃无度?她一个草包,没给宁家做出任何贡献,屡次让宁家名声扫地。” “唐婉柔给宁家挣了多大的脸面,她宁圆圆牺牲一点自己成全大家有错吗?难道她平时的吃喝用度不是宁家的?” 宁父冷哼一声,“宁家不养无用的废人!” “退一步来讲,难道她的个人品行就没有问题吗?” 宁知许被问得哑口无言,他垂下头,心里总觉得隐隐有些不妥。 这样真的是两全其美的办法吗? “那……老四呢?” 暂且不提宁圆圆,老四如今应该怎么办? 宁父只沉默了一瞬便怒道:“他?他要疯就让他去疯!” “郎中治不好他的疯病,就把他送去乡下宅子过几年苦日子!” “等他脑子清醒了就自然知道孰轻孰重了!看他是想做一个一辈子活在乡下的疯子还是回家来做他的四公子。” 宁知许面带犹豫,宁方善那个样子,大有一种不为宁圆圆讨回个公道誓不罢休的架势他若真的留在了乡下。 “可是……” 宁父横了一眼宁知许,疑惑道:“你今日这是怎么了,这么优柔寡断?你也犯了疯病?” 宁知许立马摇摇头,想到自己因为安家拒绝和宁家生意上有来往的事,他后背发冷。 他自己尚且还在受罚中,哪来的心思去管别人? “是儿子多虑了,父亲早些休息吧。” 宁父闭了闭眼,神情十分疲惫,对着宁知许摆摆手。 “走吧,珍馐阁那边也看着些宁圆圆,随她瞎折腾,一旦入不敷出,尽早把珍馐阁夺回来,否则等到珍馐阁真的元气大伤,就算是我也救不回来了。” 宁知许一弯腰,“儿子明白。” 宁家鸡飞狗跳了一晚上,和宁圆圆家里产生了鲜明的对比。 宁圆圆为了庆祝奶茶上架后,两个时辰卖了八十杯且一点都没剩的丰功伟绩,准备了一大桌子的菜。 安沁水这时正坐在宁圆圆家的大圆桌旁,辣的汗流浃背。 “圆圆,你这又是怎么新菜,怎的吃起来……斯哈斯哈,如此过瘾!” 林嘉柏的额角也沁出了一层冷汗,本就红润的薄唇此刻被辣的更加红润,全然没有了平时刻板严肃的样子。 他伸出筷子夹了一片毛肚,默数七个数,抬起筷子,大片毛肚携裹着蒜末香油,一口下去回味无穷。 安沁水喝了两口新口味的芋泥奶茶,有些好奇地问宁圆圆。 “圆圆,你这些菜都是什么呀,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宁圆圆神秘一笑,便问林嘉柏。 “林大人见多识广,可知道这些都是什么?” 林嘉柏出生贫寒,最穷的时候连发霉的馍馍都吃过,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安沁水一眼,声音低沉沙哑,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容。 “能吃。” 安沁水望向宁圆圆,急迫道:“哎呀,圆圆你快说嘛,别卖关子了。” 宁圆圆逐一点去,“这是笋片,这是土豆,这是青菜,这是红薯粉……” 安沁水被宁圆圆逗得着急,“哎呀,这些我都认识。” 宁圆圆神秘一笑,“这是鸭肠,这是毛肚也就是牛的胃,这是脑花,是猪的脑子……” 安沁水瞪大了眼睛,她还以为是什么山珍海味,原来是这些他家里下人都不吃的下水,胃里瞬间翻涌起来,作势就要呕吐,宁圆圆蹭地一下站起来捂住了安沁水的嘴。 “怎么了!?” “现在开始嫌弃了?刚才你不是吃的挺开心的吗?” 安沁水腼腆一笑,抓住了宁圆圆的手。 “当然是骗你的。” 她一扬下颌,“你们都能吃,我有什么不能吃的?” 宁圆圆笑道:“我明天就要把火锅加在珍馐阁的菜单上。” 她一拍桌子,“我还要把大桌子也抬去珍馐阁!” 这大圆桌可是她专门找木匠做的,四个人坐刚刚好,中间是一个大锅,周围一圈还可以旋转,想吃哪个菜就转到哪里。 安沁水想了想,“可是,不是每个人都像我一样可以接受这样的食物的。” 宁圆圆弯唇一笑,“那是他们不会烹饪这些内脏下水。” 林嘉柏支着下颌想了想,“我可以帮忙,明日我可以去珍馐楼点火锅,带着县衙的人去吃,百姓们见了也会想尝试的。” 宁圆圆笑道:“有了林大人的帮忙那自然好!我只是觉得这些内脏下水好好清洗,好好烹饪以后也很好吃,如果家家户户杀猪宰牛都扔了,怪可惜的。用来涮火锅刚刚好,食材便宜,每个人都能吃得起,而且不浪费。” 第二十一章 林嘉柏听后笑笑,“当今圣上主张节俭,宫中京中都反对奢靡之风,你这种烹饪方式甚好,待我修书一封禀告圣上,这火锅说不定会美名远扬,引得外地人过来品尝。” 宁圆圆咧嘴一笑,“这个主意好啊!全天下都有火锅店,到时候岂不是去哪里都能吃到火锅了?” 安沁水有些忧虑,她不太理解宁圆圆,“啊?圆圆,别人家有了赚钱的秘方都藏着掖着,生怕秘方被人发现,你这是要把这蘸料和汤底的秘方都传出去啊?” 宁圆圆理所当然道:“当然!” 安沁水难以理解地笑笑,“你可真不像个生意人,这样做你还怎么赚到钱呢?” 宁圆圆摇摇头,“不对,不是我不像个生意人,而是我太懂人性。一旦我把这秘方藏起来,等着别人看见我发财了,难免会为了这秘方大动干戈,到时候别说赚钱了,我可能都小命不保。” 尤其是宁家还有那几个黑心肝的在暗处盯着她呢。 “倒不如大大方方地公开这火锅的吃法,可以清汤,可以番茄汤,可以用牛油炒麻辣锅底。如果也想学着开火锅店,只要给我钱,那我就亲自教,需要菜品,调味料也可以来我这里买,我用最合适的价格卖给对方。” 宁圆圆弯唇一笑,“不怕他们赚钱,我还怕他们不赚钱呢!想要开火锅店的人越多,越是想要学到正宗味道好的火锅,作为第一家火锅店,自然有人愿意花大价钱过来学了。” “他们学到的是刻板不变的,而我却是源源不断创新新菜品的,我还可以一个郡县选择一家做为珍馐阁分店,和我的总店同时上架新菜品,只需要收取……” 宁圆圆捏起了手指,“那么一点点小费用……” 安沁水听傻了,她呆呆道:“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经营方式。” 林嘉柏沉默了一会儿,拍手叫好,他摇摇头道:“宁老爷真是错把鱼目当珍珠了,埋没了你这颗明珠。” 宁圆圆骄傲地抬起头,“当然!不仅如此,我的餐饮行业用的原材料,我都要自己养,自己种!” 用灵泉种出来的瓜果蔬菜粮食,喂养出来的猪牛羊肉,和普通的水源是不一样的,就算别人再怎么模仿,都模仿不出来,宁圆圆已经要在心里疯狂大笑了。 就算从她这里学去做火锅的技术,也偷不走专属于她一个人的灵泉,模仿得来形,模仿不来神,只有从她这里购入食材,才能做出和总店一样的味道。 不过就算是普通的食材,味道也足以养活这些商户了,使用灵泉不过是锦上添花,更进一步罢了。 林嘉柏看着宁圆圆脸上开朗的笑容,他弯起唇角,眼神透着光,好像要把宁圆圆窥破,“圆圆你和从前不一样了。” 宁圆圆的笑容戛然而止,她当然和从前不一样,内里都换了一个人,怎么一样。 她眼珠子转了转,自己家里人都没看出来她哪里不一样,林嘉柏怎么看出来了? 她含糊其辞,搪塞过去。 “哎呀,我被气坏了脑子,又从家中孤零零地出来,当然要改变自己,要不然怎么活得下去呢?” 她热情地牵起安沁水和林嘉柏的手,“我以后可就要仰仗你们的关照了!” 安沁水面带羞愧,“哪里是仰仗我的关照,是圆圆帮了我才对。” 林嘉柏的目光落在宁圆圆牵起他的那只手上,掩起唇来极不自然地咳了两声。 宁圆圆这才反应过来,她已经身处这个朝代了,男女授受不亲,还是她这样坏名声的寡妇,切不可与林嘉柏关系如此亲密,否则可是会玷污了他的名声,影响了他的仕途。 宁圆圆急忙把手收回来,睁圆了眼睛。 “抱歉,嘉柏兄,我不是故意的。” 林嘉柏只觉自己手上一空,他整理袖子,掩盖住那被小火炉一般的小手触摸过的指尖,淡笑道:“无妨,你兴许不记得了,但你年幼时我也是这么牵着你的。” 宁圆圆哑然,她搜寻了原主的记忆,原主对林嘉柏的印象并不深,只知道是个不苟言笑的兄长,总是拿着一本书,对他并不敢亲近,原主最喜欢的还是自己的大哥和二哥。 见宁圆圆的反应,林嘉柏垂下眼睫,“你果然不记得了。” 宁圆圆嘿嘿两声,挠了挠头,“我那时候太小了。” “不过我还有一件事,需要二位的帮忙……” 宁圆圆神秘兮兮地对着二人耳语一番,林嘉柏皱紧了眉心,面容严肃,而安沁水则瞪大了眼睛,一脸惊讶。 “这样能行吗?” 宁圆圆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肯定没问题。” 送走了这两人,夜里,宁圆圆也没有放松修炼古武功法和减肥。 第二日一大早,宁圆圆便被急急忙忙的立春叫醒。 “不好啦!” “不好啦!大小姐!” “宁四公子被宁家人捆得结结实实扔到咱们家大门前了!” 宁圆圆直接从床上惊得坐起来,“什么!?” 宁圆圆眨巴眨巴眼睛,心想原书里面也没写过这一出啊,该不会是唐婉柔在她身边安插了眼线,知道自己今天要做什么特意派来捣乱的吧? “赶走!赶走!统统赶走!” 立春有些为难。 宁圆圆故作惊讶问:“立春,你可是我娘的人,难道你背叛我了?” 宁圆圆后退几步,眯起眼睛。 “你该不会是唐婉柔派来害我的吧!” 立春急得直拍大腿,“哎呀小姐你就别拿奴婢取乐了,现在外面那位已经病的神志不清了,躺在地上直喊小姐您的名字,宁家的人说要么小姐把他捡回去,要么就让四公子死在外面。” 宁圆圆丝毫不在意地摆摆手,“那让他死在外面算了。” 她早就和宁家人断绝关系了,死在外面,管她宁圆圆什么事? 一刻钟后,宁圆圆阴心里有了个好主意,她歪嘴笑着吩咐道:“把他抬进来吧,找个郎中,别让他死在我这,被宁家人抓住把柄。” 她可以不救宁方善,但是她手下的生意却需要一个声望好的老板,这样才能有顾客愿意前来。 “再请两个写话本子的,把我宁圆圆不计前嫌救苦救难的事写进书里,卖给镇中的所有闺秀们,她们不买就白送!” 第二十二章 宁圆圆安置好了宁方善,坐着马车就赶到了西郊农田,还带来了她买的各种种子和果树。 宁圆圆指挥着佃户们播种、栽树。 山上的泉水汩汩向着山下流淌着,水流不大,但是足以灌溉农田了。 要知道蕴含着灵气的灵泉,一滴就可以比得上普通的一斗泉水。 宁圆圆买了很多菜种,其中最多的就是辣椒种子,她要做火锅,少不得辣椒。 乡亲们一边播种,一边疑惑道:“唉,这宁大小姐还说能让我们吃饱饭呢,这庄稼只种了这么一小块地,剩下的田地种的都是辣椒。” “你说说!这可怎么养活我们。” 旁边的汉子漫不经心把辣椒种子扔进地里。 “哎呀,爹爹,你就放宽心吧。” “宁大小姐脑子虽然不好使,但是她钱多啊。她给我们的银子,还管我们吃住,就算这些庄稼不够我们过冬吃饭,大不了我们花钱去买粮食就是了。” 旁边的婆子指着远处,惊得拍着大腿直跳。 “你们快看!” “宁家大小姐这是在做什么?” “那……那好像是安家的人!” 只见远处,安沁水坐在马车里,后面跟着的是自家的家丁,成群的牛羊和马,还有牛车拉的鸡鸭鹅,几百个竹笼子装在一起。 安家的人跟在他们后面,手里拿着各种工具。 宁圆圆走在最前面,激动地指挥着,“这这这!就在这!” “你们把大笼子放在这里,这里有水也有草。” “把牛羊赶到河道的那头,不用拴着,就让它们在那里吃草喝水就行。” 安家的人听着宁圆圆的话瞬间就怒了,“宁大小姐!你圈拢我们小姐把家中的牛羊鸡鸭鹅都赶到这么偏远的地方就算了。” “还要把绳子解开,让他们乱跑,这要是跑丢了,或者被野兽杀死了,这可一下就是几十两银子!” “你在自己家的田地胡闹就算了,别拿着我们家的牛羊祸害!” 宁圆圆面对质疑,她拍着胸脯保证。 “你放心吧,这些牛羊不会走丢的,就算把这些鸡鸭都放了也不会走丢的,这里山清水秀,它们不舍得离开的。” 宁圆圆知道这灵泉非比寻常,对这些尚未开灵智的牲畜而言,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有这种好地方,它们哪里会走到别处去? 安家的人听着宁圆圆的话,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难以相信,宁家的草包竟然说出这种惊天地泣鬼神的蠢话,就连他们安家的三岁小孩儿恐怕都知道,这些自家的牲畜是要拴着的。 “他们有腿有脚,你说他们不舍得离开,他们就不会跑丢吗?” “宁家的草包,果然名不虚传!” “她哪里是草包,她分明就是骗子,她自己被宁家赶出了家门,也不让我们家小姐好过!” “这么多的牛羊,一旦丢了,她赔得起吗?” 安沁水皱着眉心有些为难,能说服自家爹爹把这些牛羊带过来已是不易,眼下宁圆圆这种做法属实让她有点不知所措。 只能安抚着自家人,“大家放心,圆圆没有骗我,她已经事先与我交代好了会这样做,她不会让我们家的牛羊走丢的。” 安家的下人纷纷跪在了安沁水的面前,“小姐!你要三思啊!千万别受了这草包的蒙蔽!” 安沁水刚才的态度还只是坚决,现下听了自己家的家丁说宁圆圆是个草包,她一个不愿意。 “你们别胡说!她不是个草包!” 宁圆圆帮着自己退婚,帮自己出谋划策,远离了孟文涛那个渣男,怎么能是草包呢? 她活在安家的庇佑之下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宁圆圆生活在那样的宁家,还被赶了出来,她都能活得有声有色还做起了生意。 这样的人怎么能是草包呢! “大小姐要是执意如此,我们只能去禀告老爷再做决定了。” 安沁水怒道:“我爹已经同意了这些牛羊随我处置,况且这些牛羊本就是我娘给我的嫁妆,我现在不嫁人了,难道还不能随我处置吗?” 宁圆圆捏着眉心,摆摆手,“这样吧,我知道你们不放心,我给你们立个字据。” “往后在这里养的鸡鸭牛羊多了的都算你们的,缺了少了跑丢了,都算我的!” 安沁水皱着眉心,她和宁圆圆本就是好姐妹一起做生意,只要是做生意就一定会有风险会有盈亏。 宁圆圆所有的肉类都买的是她安家的,已经让她赚了很多钱了…… “别,圆圆,这样做倒是显得我们之间的关系生分了。” 宁圆圆摇摇头,“不,好姐妹也要明算账。我知道你们不信我,所以我证明给你们看。” “大不了就是把这些牛羊都买下来嘛,我娘留给我的嫁妆也很多的,别以为我买不起。” 宁圆圆拍拍安沁水的肩膀让她放下心。 安沁水虽然是安家的大小姐,但她还有几个堂兄弟虎视眈眈,盯着她家的这块肉,做事也不能太离谱。 “那好吧。” 安家的下人也拿了纸笔,宁圆圆两笔写完。 写完以后,宁圆圆望着这广袤无垠的田地,替自己捏了一把汗。 这要是没干成,赔大发了,她可要负债累累了,还有可能会被林嘉柏抓去蹲大牢,他们就要在大牢里面相见了。 宁圆圆擦了额头上的虚汗,对着另一边运来树苗的伙计们招呼,“弟兄们!快来!栽树喽!” 这字据只是堵住了安家下人质疑的嘴,还堵不住他们闲聊鄙夷的窃窃私语。 “这宁小姐真是疯了,这里都没有新鲜的草,怎么养牛羊。” “这到了春天,牛羊都吃嫩草,这里全都是枯草,我真心疼咱们家这些肥美的牛羊!” “那这些牛羊的吃食怎么办呢?难道要我们运过来吗?” “这山上只有水和枯草,根本不够牛羊们吃啊。” 宁圆圆一听这话,开始解释,“这天气一天天转暖,枯草吃完了就会长出新草的,你们不要担心,如果它们没吃饱,我会想办法的。” 安家的下人讥讽一笑,“那你想办法吧,我倒要看看宁大小姐能想出来什么办法!” 第二十三章 宁圆圆不再解释,她不拿出成果来,和这些人再怎么解释也没有用,便指挥着人去种树了。 忙碌了一天,宁圆圆都忘记去学堂读书了,直接回了宅子泡了个热水澡。 学堂中少来了两个人,一个是宁圆圆一个是宁方善,林嘉柏在学堂足足等到所有人都走光了,他手里还拿着今天夫子的讲义和从前自己读过的书。 林嘉柏想着宁圆圆刚刚读书,难免会有些磕磕绊绊的地方,因此在学堂上事无巨细全都一一记下来,难以理解的地方还加上了自己的注释,甚至翻箱倒柜拿出了自己年少时的启蒙书籍。 可是等了大半天宁圆圆也没有出现,一开始林嘉柏以为,是宁圆圆刚接手宁家的铺子的田地忙不开,后来见着宁方善也没来。 宁家的几个兄弟都面露难色,他索性直接拿了东西赶到了宁圆圆家。 宁圆圆刚减肥过后就看见了老熟人,“嘉柏兄来啦?快快里面请。” “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做客啦?是县衙不忙吗?” 林嘉柏笑笑,“今日都是些邻里之间鸡毛蒜皮的小事。茂阳县本也没有土匪、恶霸,百姓们还算安居乐业。” 林嘉柏看着宁圆圆手里举着两个铁疙瘩,两边粗,中间细,造型十分像骨头。 “这是做什么的?” 宁圆圆爽朗一笑,“哦,哈哈哈,这是给我减肥用的工具,嘉柏兄来试试吗?” 林嘉柏抓着宁圆圆的特制哑铃试了试,小麦色的手臂上暴起了一条条的青筋。 宁圆圆直呼厉害。 “看不出来啊,嘉柏兄,本来以为你只是个文文弱弱的读书人,没想到胳膊力气这么大!” 宁圆圆说着就上手去捏了一下林嘉柏的小臂。 林嘉柏的脸唰地一下红了个通透。 他轻咳了两声,道出了自己此行来的真正目的。 “你今天没来学堂,我来给你送书。” 宁圆圆一拍大腿,“对了!忘记这件事了。” 她昨晚太兴奋,一心想要把自己的田地建设成有山有水有树林,有菜有米有牲畜的大农场,都忘了读书识字了。 宁圆圆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忘记了……” “那嘉柏兄你有时间吗?可以简单教教我今天夫子都讲些什么了吗?” 没等林嘉柏回答,倒是有人急忙道:“我会,小妹你想要学什么,我教你。” 宁圆圆一听,这声音熟悉得很,一回头竟然是自己捡回家的宁方善。 林嘉柏看了宁方善,眉心也微微皱起,曾经伤害宁圆圆如此深的人,这时候怎么会在这里。 宁圆圆的好兴致一下没了。 她冷言冷语道:“既然你都醒了,就赶紧回家吧,别在我这里住了,我这里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宁方善长得本就俊秀,此刻苍白着一张脸,眼眶还红着,他有些绝望地问:“小妹,你一定要和四哥走到如此地步吗?” “我们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妹啊!” 宁方善眼眶含泪,“从前种种,是四哥做的不对,从现在开始,四哥一定改。” 宁圆圆翻了个白眼儿,心说,真正的宁圆圆早就死了,如今的她只不过是个冒牌货。 她和这些人又没有亲情,若是换了心如死灰的原主来,恐怕都会任由他死在外面吧。 “晚啦。” 宁圆圆摆摆手,“我最后说一遍,我们早在我成婚的那日就断绝了关系,往后我们就是陌生人。” “既然你已经醒了,也好得差不多了,那便送客吧,本小姐忙得很,赚的钱也不多,实在是养不起你这个大活人。” “立春!送客!” 宁圆圆一声令下早在一旁等候的立春拉着宁方善就往外推,宁方善不想走,此刻早就舍弃了什么全镇第一美男子的形象,冲过来就要抓住宁圆圆。 宁圆圆面带嫌弃,都这样弱不禁风了,还敢来找她茬儿,硬的不行来软的是吧? “哎呀,你们家还有没有天理啦!打不过我就派这老弱病残来骚扰我?不就是拿了你们点盐碱地吗?” 可惜,宁方善还没有碰到宁圆圆就被林嘉柏抓住了手腕。 宁方善怒气冲天,“林嘉柏,你屡次介入我们宁家的家务事到底算怎么回事?” “宁圆圆她是我的妹妹,不是你的妹妹。” “你当真以为喊你几句嘉柏兄,你就成了她哥哥了?我告诉你,我们宁家四兄弟,再怎么着也轮不到你!” 喊完最后一句,宁方善被扔出了大门。 他拼命地敲门,可是这门关的死死的,一点都没有为他敞开的意思。 初春,天气还不是很热,太阳一落山,立刻冷了下来,宁方善身上穿的还是生病时睡觉穿的里衣,根本抗不住半点冷风。 他头脑昏昏沉沉的,漫无目的在街上走着,走着走着,他回到了宁家。 无助之下,敲响了宁家的门。 里面探头进来一个小厮。 见来人是宁方善,他道:“四公子,老爷说了,只要你承认错误,向唐小姐道歉,他就放你进来,从此你还是你的四公子。” 宁方善神情恍惚,这样类似的话,好像也对宁圆圆说过无数遍了。 “只要你承认错误,回到宁家,你就还是你的宁大小姐……” “只要你回家,向婉柔道歉……” 宁方善咬咬唇,他如今是体会到了宁圆圆当时的处境,她没有错,却要背负着无数人的怨怼。 宁家全家人的名声,都压在了宁圆圆一人的身上。 不,他不要回家。 宁圆圆没有错,他不会认。 开门的小厮本来已经去通报了,一回头的功夫,宁方善竟然拖着步子走远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宁方善被冷得受不了,他心中凄苦。 若不是宁圆圆奋力争取,拿到了可以傍身的钱财和宅子,是不是当时的她也会落个和自己一样的下场? 宁方善恍惚中走到了昔日的棚户区,如今这里人来人往,完全不像他管理时那般破败的样子,有些人还盖起了房子。 “哎!是宁四公子!” “大家快看啊,是宁四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