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式是想象力》 第一章 「您好，宿主。」 奇怪的声音自脑海里响起，但卿鸟依旧觉得困，并不想理会任何打扰她睡觉的杂音。 「您好，宿主。介于你来到新的世界后已经连续睡了十个小时，系统决定采用强制唤醒。倒计时三秒……」 「三……」 哗啦—— 一盆冰水浇灌在卿鸟只清醒了一两分的脑袋上。 “怎么回事？说好的倒计时三秒呢？还有两秒被你包饺子吃了？” 瞬间清醒的卿鸟霎时坐起身，发现身上和床上都没有任何被冷水泼过的迹象。敢情那盆水是直接泼进她大脑里了。 简称脑子进水。 那么想着，卿鸟的大脑还真像机器进了水一样发出滋啦滋啦，信号断断续续的声音。 「您好宿主，是这样的，我是实习生，对于系统的时间概念不太熟悉。如果您对我的服务不太满意，抱歉，系统暂时还未开发投诉功能。」 …… 卿鸟面无表情地拍拍自己的脑袋，试图把那个颇有礼貌但不讲武德的声音拍出来。拍脑袋的功夫，卿鸟眼角的余光瞥见自己现下身处的环境——一间十分狭小的单身公寓。 且显然不属于亲爱的妈咪平时腰间那一串房门钥匙里的任何一间。 嗯…… 卿鸟走到窗边往外看了一眼，街道荒凉又寂静，感觉除了她之外再没有第二个生物存在。卿鸟机械般地回头，不敢相信，又不得不信地看了一眼镜子里那张陌生的、二次元的脸……最后沉痛地收回目光。 好家伙，她这是无痛穿越了。而且是带着传说中的金手指系统穿越了？ 「您好宿主，您领取到的是恋爱系统哦。金手指系统最近有些繁忙，没有额外名额了。如果您实在嫌弃恋爱系统，这边可以给您免费申请升级为婚姻系统。」 卿鸟：…… 反正人类的终点是小盒子，你怎么不直接升级到小黑盒系统呢？ 看多了穿越与系统文的卿鸟此刻倒也不慌，反客为主问：“我知道你们的规矩。要完成任务才能回原来的世界是吧？” 脑海里又传来信号不良的噪音，还有很轻的翻页声，听起来像是那家伙在查资料。 「是这样的宿主，完成任务您也回不去。」 卿鸟：？ 「我这边收到的对接信息是。介于您母亲十分担忧您会孤独终老，所以许愿您能尽快找到另一半。而宿主您说，您喜欢的男人都是纸片人。」 「所以您的母亲许愿，给您一个纸片人。只要您能与纸片人白首到老，不回家给她养老也可以。」 卿鸟：？？亲妈？ 但凡多怀一个月都许不出这样的愿！ 系统的声音念到这里，竟然开始有了点哽咽。 卿鸟：？ “我还没感动呢，你搁这先感动起来了？” 「是这样的宿主，我想起了家里还等着我交电费的六百岁老母亲。」 …… 这系统还挺长寿哈。 卿鸟在狭小的公寓里转悠了一圈，最终在梳妆台前落座仔细端详了一下自己的脸。典型的二次元美少女脸，一点也不御，她失望地砸了砸嘴。 “话说回来……”卿鸟看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仿佛那个不讲武德的系统就存在在那里一般。“既然完成任务我也回不去，我又何必要完成任务呢？” 系统：……滋啦滋啦…… 镜子里的少女以拳击掌，满目自信。“决定了！穿越后直接摆烂！” 下一秒，滋啦滋啦的电流声被尖利的警报声取代。 「滴——系统检测到宿主准备无视任务，即将开启惩罚。」 「惩罚载入中……」 「一级惩罚：唉呀妈呀脑壳疼」 卿鸟：“……这惩罚的名字是真实存在的吗？”这确定不是搞笑系统？ 「从现在起，直到宿主愿意接受任务为止，宿主的脑壳都将被无形但油腻的汤勺击打。」 卿鸟：……油腻是怎么回事啊喂！ 无声的抗议这一回被系统无视，下一秒，卿鸟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像被老和尚敲木鱼那般在脑壳上敲击了一下。 并且，伴随着敲击，还飘来一股厨房特有的油腻味。 …… 敲击不算重，每一下的疼痛感也都在承受范围内，但长此以往，无休无止，也肯定是不行的，不被敲傻也得被那股油腻味熏晕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卿鸟决定以退为进。“……不摆烂！我不摆烂了！” 敲打停止，脑海里再度响起最初的声音。 「您好，宿主。」 卿鸟几乎要把眼珠翻到天花板上去，但暂时屈服于这个系统可以在她脑内为所欲为的权利。 “对象呢？总得有个攻略对象什么的吧？” 「是的，宿主。根据您母亲在许愿时的描述，系统特地为你安排了你心仪的二次元对象哦~」 说来也奇怪，系统分明只有声音，卿鸟却感觉那丫尾音里伴随着的，欢快的小尾巴莫名闪过她的眼前。 一听是自己心仪的纸片人，卿鸟稍稍放下了仇恨，尝试询问：“心仪的……哪个？” 「银白发色，爱吃甜食，和曾经并肩作战的挚友反目成仇的那个。」 “你要这么说我可就不困了啊。”卿鸟咽了一口唾沫。 「在作品里受身边角色唾弃，被认为是注孤生的家伙。但在三次元里却在想嫁榜上，老婆满天飞的那个！」 呜呜呜，真的吗，如果是他的话，母单也是可以尝试一下恋爱的！卿鸟热泪盈眶，准备迎接不一样的未来。 刹那间，寂静的周围传来振聋发聩的爆裂声。 地动山摇，祥和的午后即将被废墟取代。结实牢固的房屋一角被炸出一个大窟窿，外面刺目的光照耀进来。 系统分明不受此刻的爆炸影响，但依旧十分配合的压低了声线，仿佛身处战/争一线般的紧张。“他来了，他来了，宿主你命中注定的纸片人！” 卿鸟怀揣着DkiDki的少女心，半遮眼逆光看去。 来人身影被爆炸带来的热浪模糊。 “呀——这里怎么还有人？” 直到男人脱离热浪与刺眼的光芒，在卿鸟眼前站定，单手掀开漆黑的眼罩，用极其欠扁的口吻说出疑问句…… 卿鸟原先期待与激动的表情瞬间在原地石化。 …… 你丫谁啊喂！Cspy卡卡西带错罩子了吗！ 还我坂田银时啊！我都想好和银桑的未来银桑的孩子了啊！ 卿鸟在心底呐喊。 系统似乎也在这瞬间发现自己弄错了对象，低低地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倒是没有说话。玩起了下线遁。 五条悟在卿鸟石化的期间，上下将她打量了一番。 时间拉回五分钟前。 这座远离东京百里之外的小城市，发展不快也不慢，姑且算是个宜居的地方。然而半年前忽然到访的“不速之客”，市民口中的“邪神”，搅乱了大家原先平静且安稳的生活。 窗通过勘察以及鉴定，将其判定为一级事件。咒灵的能力或许在一级之上，但够不上特级。棘手的是它拥有智慧，十分擅长玩躲猫猫。 五条悟接了任务，不容反驳，让窗撤走半座城的居民。 仍旧带着学生气的五条老师气定神闲走进帐内，和那只狡猾的咒灵在空城里玩了一会儿捉迷藏。把对方狠狠捉弄一番后，轻而易举地将其祓除。 “还以为你能让我尽兴几分钟，结果又蠢又弱呢。” 五条悟对着消散的咒灵随口嘲讽一句，一转身，发现本不该再有任何咒力流动的空城里，腾空冒出一小点咒力峰值。宛如趋于直线的心电图上猛地掀起波澜。 如果它一直在那里，六眼不会至今才发现。 那是在咒灵被祓除之后忽然冒出来的咒力波动。 再生？分/身？同伴？咒灵的把戏？还是？ 五条悟单手插袋站到建筑物的顶端，他俯视咒力出现的方向，观察片刻后唇边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他朝偏开那抹咒力身影五公分距离的位置，毫不犹豫轰了一个「赫」过去。 尘烟四起，是五条少爷登场的开场白。 那双澄澈的，世间绝无仅有的蓝眼睛打量着眼前的少女，确认卿鸟是人类后，五条悟放下眼罩。 “阿拉，还以为是咒灵复活了呢。结果是不听劝告偷偷溜进来的坏孩子吗？如果不是遇到好心的我，你或许已经不在了哦。” 卿鸟：…… 琥珀色瞳仁看了一眼被轰烂的房屋，又看了一眼完全不拿那个缺口当回事的陌生男人。 她用和五条悟一样欠扁的口吻回道：“不是吧不是吧。你该不会想把轰烂别人家的责任怪到我的存在上吧。” 五条悟：“……”一脸被戳中内心想法的表情。 其实他大可以用别的方式确认卿鸟到底是人还是咒灵的恶作剧，但他偏不。 啊，居然是真的呢。 这一回，卿鸟看向五条悟的眼神几乎是鄙夷的。 这种恶劣的家伙，就该用正道的光照射三天三夜，让他看看苍天饶过谁。少女笑容灿烂，如此腹语着。 然而，就在这个念头闪过脑海的瞬间，一束亮光从天而降，穿过层层天花板直射进屋内，像是舞台聚光灯那样……一下打在了五条悟身上。 光彩夺目。 五条悟：？ 卿鸟：？ 「系……系统因为宿主优异的表现，作为奖励，为宿主随机掉落这个世界的生存之力——术式。术式名为‘想象力’，请宿主在接下来的生活中，好好发挥自己的想象力！」 第二章 优异的表现？ 开局一桶冰水，中间油腻勺子敲脑袋的优异表现吗？这分明就是搞错攻略对象，系统觉得不好意思才给的补偿吧！ 听到卿鸟内心的吐槽，系统战术性咳嗽一声。 「您好，宿主。没有的事儿，别多想哈。」 …… 五条悟抬头看向天花板，没有找到光线的来源处。于是他抬手，灿烂的光芒虽然照耀着他，但光影被隔绝在了无下限之外，并没有真正接触到他。就像是有人在画里，用金色的漆笔为他勾勒了一层边。 所以，现下笼罩他的不是自然光，而是术式的一种呈现形式。 “咦？” 五条悟再度掀起眼罩，高挑的身姿绕着卿鸟转了一圈。那束照耀他的，正道的光，也跟着一起转了一个圈。视觉效果比舞台追光灯还要丝滑。 五条悟略显无语地再度看向光源处。 他发现自己解不了这个伤害性为零，但戏弄值拉满的术式。 明明一分钟前，五条悟眼里的卿鸟还只是一个拥有咒力，但没有术式的小丫头片子。短短几十秒内，没有任何外界刺激以及引导的情况下，居然瞬间觉醒了术式。 并且……这个术式有点意思。 五条悟重新戴好眼罩，大手拍了两下卿鸟的肩，“完全依赖于大脑的术式吗，不找个良师学习如何控制，脑袋会烧坏哦。” 卿鸟抬手，用手背轻扫了一下自己的肩膀——才被五条悟拍过的地方，动作和表情都像是在拂去灰尘。 然后她以拳击掌，露出一脸恍然大悟，比五条悟还会演的夸张表情。 “懂了。现在是要教我生存法则，好借由老师的身份开脱了。” 再度被猜中一半心思的五条悟眉头不由自主一颤：…… 这世上还没有谁能让一身反骨的五条少爷瞬间无语，眼前的小豆丁居然五分钟内连续两次。 脑袋烧坏都不教她术式！ 五条悟两手插袋，转身准备离开原地。 新宿三丁目附近开了家人气甜品店，再晚一点去可能招牌小蛋糕就售罄了，他才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咦。” 卿鸟见男人潇洒离去，奇怪地咦了一下。 已然走到门口的五条悟回头。 如果卿鸟现在立刻九十度鞠躬拜托他告诉自己术式要如何使用，他还是可以勉强不记小人过的。毕竟夜蛾正道昨晚才说，如果三天内还招不到学生，他就要驳回他想成为老师的决定。 然而一些本该入学东京校区的臭小子在听闻这一届学生由他五条悟带领后，纷纷转去了京都校区。 …… 当然，最大的原因还是卿鸟的术式很有趣。才不是因为她完全不认识自己所以应该很好骗！ 不料身后本该很好骗的小豆丁，不但没有悔意以及敬意，反而一脸惊奇：“你就这样走了？” 有……什么问题吗？ 没等五条悟问出口，卿鸟接着追问。 “不求我解开你身上的光芒吗？”就这样走出去，很现眼包诶。 …… 就算眼前的家伙180°鞠躬也不好使！ 就在五条悟原地炸毛的时候，卿鸟脑内的系统忽然出声。 「您好宿主，介于系统检测到初次相遇宿主与攻略对象有些僵持不下，特来发布随机互动，以增进二人的感情！随机互动不可拒绝，否则将随机掉落惩罚。」 卿鸟脑后豆大一滴汗：恋不恋爱不知道，其实你们是个惩罚系统吧？ 系统完全无视卿鸟的吐槽，沉浸在发布任务的喜悦中。语气轻快。 「是最近恋爱系统最流行的，随机互动之——把一切交给命运哦！」 「请宿主在三秒内说出三个100以内的数字！倒计时开始，三……」 卿鸟：3、2、1！ 有了开局被泼水的经历，她对系统的倒计时有了深深的怀疑。忙不迭快速想出三个数字。 「好的宿主，请稍等。」 脑内再度响起翻页的声音，不知道是系统真在翻书还是故意搞得特效音。 「您好宿主。数字3的指示是：请用三步走到房门边。注意，一定是三步哦。」 于是五条悟就见眼前可恶的少女忽然迈开步子朝自己走来。奇怪的是，她明明两步就走到了，还愣是在原地多踏了一步。 …… 五条悟挠了挠脸颊。其实这个家伙本来就是脑袋坏的吧？ 「您好宿主。数字2的指示是：拿起房门后的东西。」 卿鸟弯腰看了眼门口的东西。再度习惯性朝天花板翻了个白眼，只不过这次有个高大的男人挡在她身前……所以从五条悟的角度看去，更像是卿鸟翻了他一个白眼。 卿鸟：门后的东西……你确定吗？ 「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哦宿主！快拿起属于你的命运吧！」 于是卿鸟在一米九大高个的注视下，从门后拿出了……一根棒球棒。 「数字1的指示：现在！挥动手中的命运，狠狠砸向攻略对象吧！」系统慷慨激昂道。 …… 这个命运，不要也罢好吧。 这是什么随机互动啊喂，随便到槽点太多不知从何吐起了啊！ 「随机互动完成剩余时间，五秒。倒计时，五、四……」 卿鸟原地cs了一把地铁老头看手机的表情包，说时迟那时快抡起手中的棒子朝五条悟砸去。 她小声且颤抖着声音道：“对不起……我不想被惩罚……” 嗯，是因为被系统威胁了，绝对不是因为内心也觉得你很欠扁！ --- 新宿三丁目，生意火爆的甜品店内。 五条悟咬了一口刚端上来的草莓拿破仑。水果的酸甜与奶油的口感融合，混合着香脆的酥皮一起入口，心情瞬间愉悦了大半。 “被看不见的家伙威胁了？” 卿鸟两手捧着温热的巧克力饮品，垂眸点了点头。正道的光还照耀着眼前的男人，比甜品店里的灯泡还亮，多看两眼都会忍不住笑场。 于是她只能低着头，尽量不去看对面的家伙。 其实也不能算她撒谎，毕竟系统真的会有奇奇怪怪的惩罚。 至于眼前的男人脑补成她被什么不得了的组织威胁恐吓了……只能说恋爱系统的随机互动任务，还真是为攻略对象量身定做！ 被夸奖的系统忽然出声，傲娇又腼腆。 「还行还行，主要还是宿主您的临场演技好！」 被不知名的家伙恐吓威胁来对付他五条悟，这件事五条悟本来是不会信的。但卿鸟出现的蹊跷，言行又如此古怪没有逻辑…… 好像也只能用“被吓傻了”来解释了。 况且抓包卿鸟要袭击他，并当场给少女表演了一个化铁为泥之后，卿鸟就立刻变得很乖——很显然她立刻分清了，哪边才是不好惹的。 五条悟又咬了一口甜品。 “你知道术式是什么吗？” 卿鸟摇头。 银勺在薄唇间逗留了一会儿，五条悟放下餐具。他要试探一下卿鸟现阶段对自己的术式掌控力如何。于是，修长的手指指向照耀自己的光芒，“你现在想象一下‘这道光芒消失’这样的事。” 卿鸟小鸡啄米般点头。拧眉做出努力思考的样子。 …… 五分钟后…… 正道的光还在。 “完完全全是新手呢。”五条悟对于这个结果不意外。“再集中注意力好好想象一下。一束光亮从你人生中消失那样的事。” 你才前途无亮呢！ 我的人生光彩夺目！ 屈服于男人夸张的武力，卿鸟暂时将吐槽藏在了心里。 于是卿鸟十分努力地想象了一下照耀五条悟的光束变得更亮那档子事儿。 但做人嘛，就要学会心口不一。 卿鸟佯装抹去额头上渗出的汗珠，一副笨学生努力要先飞的模样。 “大……大概是我在想象这束亮光的时候，给它加了个期限？” “什么期限？” “好像是……三天三夜。” 五条悟：…… 被草莓汁呛到了。 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焦点的五条悟其实不怎么在意这道让他更显眼的光，但……倒是也没想到要被照那么久。 卿鸟笑着戳了戳手指，一脸抱歉且无辜道：“辛苦你了，就当……是为夜路的旅人照亮方向吧！” “哦呀？这是什么新造型？” 一道好听的声音自背后传来，卿鸟回眸看去。撞见一颗漂亮的泪痣。褐色及肩长发，发尾稍显凌乱。 这是介于短发与长发之间，最难打理的尴尬期。 “硝子啊。”五条悟单手撑着头，大长腿因为塞不进狭隘的桌椅空间，迈出走廊。在光芒的照耀下，他简直像舞台上一只开屏的孔雀。“今天没去医院上班吗。” “翘、班、了。” 虽然作弊得到了医师执照，但家入硝子并不喜欢医院的氛围。 并没有救死扶伤的激昂，反倒是派系斗争更激烈。 “这位是？”硝子冲卿鸟笑着挥挥手。 “学生啦学生。非常荣幸能成为我学生的家伙哦。” 卿鸟：？ 她本想说点什么阻止五条悟强行把自己变成师长的行为，但又忽然想起…… 于是十分配合且真诚地点了点头。 卿鸟不确定系统是不是24小时陪伴，只能在脑内呼唤。 「系统同学，成为攻略对象的学生，不违规吧？」 「您好宿主，我在。只要宿主不摆烂，这样的发展并不违规哦！」 「系统同学，你知道平台不允许师/生恋的吧？」 系统：…… 你丫怎么还给我卡BUG了呢！ 终于把礼貌的系统逼到仪态尽失，卿鸟满意地拿起手边的纸巾，优雅地擦了擦嘴。 第三章 名为五条悟的男人在正道之光的包裹下，淡定自若地接起电话。像极了舞台剧上某位角色的独白。 白毛好似也发现这个事实，接电话的姿势都带了点台风。戏瘾十足。 卿鸟难以直视地眯了眯眼：……这惩罚怎么还让对面的家伙享受起来了呢。 “被绑架或者威胁就眨眨眼哦。” 家入硝子不知道是被那束光刺到了眼，还是被五条悟本人的行为闪瞎了眼，偏过头去和卿鸟搭话。 夜蛾正道给了五条悟三天内招生的终极通牒，家入硝子本不愿意相信这位学生时代的同级生会做出霸王硬上弓的事，但如果是五条悟……好像也不是没可能。 “威胁她的人不是我啦！”没等卿鸟回话，五条悟挂了电话把话题接过去。“夜蛾让我们现在回高专一趟。” 好不容易翘了班，结果还是要为“事业”献身，家入硝子眉梢轻挑，起身准备和五条悟一起回高专。不料后者还坐在原地没有动。 家入硝子推门离开甜品店，下意识摸向习惯放烟的口袋，结果自然是空空如也。 啧，戒烟真是这辈子做过的，最困难的事了。 她转头看向玻璃墙内的五条悟，就算没有那束光芒，他在人群中也总是那么扎眼。亮眼的男人此刻正表情生动地向卿鸟讲解什么。 甜品店内，五条悟迅速在餐巾纸上涂鸦。交代几句后，也准备离开。 “所以……术式、咒灵到底是什么东西？”卿鸟接过被“玷污”的餐巾纸，这货叽叽喳喳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到头来什么都没有解释啊。 “这个嘛……”五条悟一脸神秘莫测的表情，“这两天自然会有人向你解释的。入学仪式在两天后，好好享受普通人最后的悠闲时光吧。” 卿鸟目送五条悟离开甜品店，又与店外的硝子挥手告别。 耳根这才清静下来。 安静小巷，五条悟两手插袋走在家入硝子身侧。 “刚才的少女很强吗？”硝子知道，就算是为了应付夜蛾正道，五条悟也不会真的随便拉上一个资质平平的家伙入学。强者的世界里，总不会过度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平庸之人身上。 “或许。” 不料得到的是五条悟模棱两可的答案。 那答案只能是那位少女的术式很有意思。硝子弯了弯唇，恍然大悟。“啊，你身上的光就是她的杰作吧？” --- 卿鸟就着五条悟在餐巾纸上鬼画符般的地图，在系统奇怪的玄学帮助下，终于在2小时后找到了男人口中的小间公寓。 “这是试炼的第一步哦，如果连暂居地都找不到，说明你离成为我的学生还远得很呢。” 卿鸟还深刻记得五条悟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那无比欠揍的模样。 空旷的屋子，一间标准的日式单身公寓。日用品齐全，环境也十分整洁干净。 好歹没有借由暂住两天的理由，让她“帮忙”打扫一下房屋。这个仇恨值勉强没有拉到满分。 卿鸟洗了个热水澡，换上舒适的家居服窝进沙发里。让这一整天翻天覆地的变化在脑袋里好好沉淀了一下。 和系统在脑内大战几个回合后，十分沉痛的接受了一个事实——摆烂几年继承妈咪的房产，成为史上最年轻包租婆的人生规划是彻底泡汤了。 躺在沙发里吃着零食看电视，本该是卿鸟最向往的生活状态。此刻却因为换了陌生的环境变得有点难以延续。 于是，通关茶几上摆放的游戏后，五条悟那欠扁的声音再度在脑海中回响起来。 “抵达公寓后，如果想知道这两天自己可以为这个世界做出什么贡献，就翻看第二张纸巾哦。” 卿鸟放下游戏手柄，去拿放在玄关处的纸巾。 ——菜鸡还想为这个世界做贡献？睡觉吧你！ 卿鸟：…… 这家伙是什么做到长那么大还没被人道毁灭的？ 系统瞄了眼人物资料，欲言又止。只能在卿鸟的脑内留下轻微的电流声，证明自己还在。 残月攀上夜空，在细腻且静谧的墨色中闪着微光。 卿鸟抱着床头边造型奇怪的玩偶进入梦乡，不知道是不是白天经历了太多古怪的事，还是游戏里和怪物奋战了几个小时的缘故，她总觉得怀里的玩偶，好像有意识地想要挣脱她的桎梏，并发动攻击。 一觉睡得不算安稳。 所以当凌晨房门被敲响的时候，卿鸟几乎是暴躁起身，一下将怀里的玩偶砸到了地上。 奇怪的玩偶，小脚细微动了一下，又克制地忍住。 不速之客并不准备离开，见卿鸟没有动静，又抬手敲了敲门。是一种恐吓式的礼貌——我不会破你的门，但直到你开门之前，我也不会离开。 卿鸟打开玄关处的灯，顶着臭脸和鸡窝头一下拉开了大门。 来者没想到卿鸟居然不问一声是谁，也不在门后反抗挣扎一会儿，而是气势汹汹猛地一下拉开大门…… 反而在门被打开后，站在原地愣了几秒。 “……卿鸟是吧？” 卿鸟两手抱肘置于胸前：“如果我说不是，阁下预备如何应对？” 等长廊边的感应灯亮起，卿鸟才发现来者不止一人。不速之客鱼贯而入这间小小的公寓，但身上没有凌晨的寒气。 敲门的男士年级最小，地位也最低，站在玄关处守门。 “碰巧出现在五条悟的任务地点，碰巧觉醒了术式并立刻决定成为他的学生？” 长者看起来年事已高，说话的中气倒是十足。 卿鸟抬手打了一个哈欠，眼角下一滴泪痕。“不好意思，等一下。” 她在一干庄严肃穆的注视下，几步走到玄关处，打开五条悟画的纸巾。一米九的大高个虽然做人不咋地，对事情的推测力倒是精准。 他猜到了这两天一定会有人来“拜访”她，所以提前画下了对方大概的模样，并打了标。好让卿鸟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待客。” “我看看。”卿鸟眯眼将纸巾上画的简笔画卡通人物和沙发上的人进行了对比。然后念出了纸巾右下角的tag。“……嗯，糟老头们。” 咒术高层的高干们：…… 这标签看起来，好像不需要特别尊重？起码不需要给他们泡个茶，拆个小点心。卿鸟兀自点点头，收起纸巾走回原位。 “长话短说。我们不知道五条悟选择留在咒术高专当老师的目的是什么，而你，作为他成为老师一年后的第一位学生……” “招生率那么惨？”卿鸟惊讶反问，然后想起五条悟那德行，觉得十分有说服力。她看着老头十分赞同地点点头。“您继续。” 被打断的老头额头青筋微微凸起。但无奈带着劝说的任务而来，只能继续。“我们希望你能作为我们的眼和耳，定时汇报他的行为以及目的。” 啊，大半夜敲门，原来是邀请她做个小间谍。 卿鸟忽而把手举得很高。 …… “问。” “咒术是什么，咒灵是什么，你们是什么……啊，不，你们是谁。” 如五条悟所料，咒术高层为了拉拢卿鸟，不得不浪费口舌，为她整整讲解了两个小时的咒术界，以及冗长的基础知识。 也不知道是眼前的少女真的笨，还是她乐忠于看快困死的老头冒鼻涕泡，一件事一个概念翻来覆去，要眼前的家伙解释三遍，才露出勉强听懂的模样。 系统都听得快要背出来了。 卿鸟才一脸茅塞顿开，又有点像被名为咒灵的怪物吓到般，乖巧且怯懦地点点头。 然而内心飘起的小恶魔却是在说：这就是凌晨吵醒别人的代价。睡什么睡，起来嗨。 老头见卿鸟终于不再纠结咒术这个东西，从深陷的沙发中坐直身体。 “三年……不，两年。只要你提供两年的情报，我们可以让你仅用两年就从咒术高专毕业，直接进入高层组织工作。不必直接接触咒灵。” 卿鸟懂了，这是铁饭碗的诱惑。是腐朽是权利是斗争。 “我真的可以吗？”卿鸟垂眸看向自己的脚尖，一副不太自信的模样，并小声嘀咕着，“五条老师说，要好好学习，才能避免成为咒术高层那些废物那样的存在……” “……废物？”长者几乎是瞬间就捕捉到了卿鸟叽叽咕咕话语里的关键词。 “诶？不不不……”卿鸟战术性后退一步，像因为不小心泄露了什么秘密一样惊恐万分，“不是不是……五条老师的意思……” “哼。那家伙还能有什么意思。”老人一百二十分肯定，卿鸟的话那就是五条悟的原话。 天空逐渐吐露鱼肚白，已经快要接近清晨时分。 被卿鸟的愚笨拖累到熬夜的长者，觉得自己的身子骨都不太利索了。他起身走到少女身前，本想居高临下，可惜两人一般高，所以只能平视。 “你不必过于紧张。三天，三天内给我答复。” 一群人浩浩荡荡离开单身公寓，卿鸟砰地一下关上房门。顺手拿起柜子上的空气清新剂喷了喷。 答你妹！ 城市的另一边。 夜蛾正道与家入硝子站在荒野外，看着不知从何而来的一束光在前方晃悠。随着五条悟的行迹，一会儿移到左边，一会儿移到右边。 …… “这是什么最新的恶作剧吗？”夜蛾正道问。 家入硝子食指卷了卷长度尴尬的发尾，与夜蛾正道对视一眼，笑而不语。 两人重新将视线放到五条悟身上，只见后者选了一棵横木躺下，两手交叠至于腹部。配合着正道的光，原地演了一把电视剧里吸血鬼开棺的特写镜头。 夜蛾正道：…… 第四章 一个回笼觉补到日上三竿。 卿鸟在床上翻了个身，避开从窗户漏进来的光。屋外没有母亲大人刷短视频的欢笑声，安静的让她有一瞬不适应。纤细的手指在床头柜附近徘徊了一会儿，可惜始终没有摸到名为手机的东西。 卿鸟一下坐起身，大脑这才清醒了几分。 昨天的她穿越了，今天的她不但没有手机还没有钱。不愧是有情饮水饱的恋爱系统，只有攻略对象没有钱。 系统：…… 镜子前，卿鸟懒洋洋刷着牙，顺便复盘了一下今天凌晨得到的信息。简而言之，这也是一个打怪兽的世界。怪兽叫咒灵，打怪兽的叫咒术师。 咒术师普遍有自己的绝招，名为术式。 他们与普通人类生活在同一个维度，做着保护人类的事——起码在陈述上是保护着人类，但又自成一个国度。 烧开的电热水壶，开关发出清脆的声响。卿鸟从零食箱里翻出两罐开杯乐，算是解决了眼下的温饱问题。 少女熟练地拉开一罐才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肥宅快乐水，还没感受到冰凉气泡在舌尖愉悦的跳动，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 该说不说，五条悟推测的可太准了。连“拜访”的时间都算的差不离。卿鸟简直怀疑昨天晚上那批人，和现在来找她的人，都是眼罩男请来的演员。 为了给自己蒙上一层神算子的光环。 卿鸟放下手中的快乐水去开门，一晃而过，倒是没有发现身后那只造型奇特的玩偶，眼睛里忽然冒出十分不友好的光芒。 “哟。” 来人十分高大，简直快要和门框一个尺寸。身披宽大的袈裟，两手交叠藏在宽敞的袖口里。 卿鸟瞪着夏油杰眨巴了一下眼，然后刷地一下关上了门。速度之快，以至于身后刚要发动攻击的玩偶猛地在原地来了个急刹车。 地板太滑，玩偶直接飞到茶几下方，脑门磕地。 夏油杰望着紧闭的，差点撞到他鼻尖的房门：？ 卿鸟不是很在意别人的目光和想法，她慢悠悠回头去拿纸巾，五条悟画的另一张访客肖像——一只完完全全的狐狸。 行，上一波是抽象，这一次是拟人。 卿鸟再度拉开大门，模仿着夏油杰的样子打了个招呼：“哟。” 以防再次被房门攻击，夏油杰这一次抢先往里走了半步，大手扶住门框，手背上青筋微微凸起。一看就是个练家子的。 眯眯眼笑到弯起，让卿鸟有一种下一秒自己就要被拖进什么奇怪传/销组织的错觉。 “传说中悟的第一位学生吗？”男人挠挠脸颊，脑后一对看不见的狐狸耳抖了抖。“比想象中可爱的多呢。” 卿鸟：…… “啊，抱歉抱歉，这不是调戏哦。毕竟悟那个家伙……很招人恨嘛。愿意做他学生的……不该是可爱的少女。” 招人恨的五条悟以及可爱的我。卿鸟从夏油杰的言语中提炼出信息，觉得眼前的家伙还算不赖。 可惜两人还未能做更多交流，那只在茶几下摔倒的玩偶再度干劲满满地跳起来，直接顶翻了茶几。可怜的还未被吃抹干净的开杯乐和肥宅快乐水顿时洒了一地。 卿鸟：…… 嘴巴张成“O”字型。 什么玩意儿？ 什么玩意儿在她睡了一夜的房里跳起来了？ 上一秒还在卿鸟身前的男人，霎时间闪至她身后，一把捏住准备攻击他的玩偶。 夜蛾老师的咒骸，比学生时期又厉害了许多。 “还真是容易勾起回忆呢。”夏油杰说话的语气依旧七分调侃。“被设定了只对我发动攻击吗？未免太无情了。” 原来昨天晚上总觉得怀里的玩偶要造反……不是做梦啊。 看着夏油杰和咒骸在房间里对战几个回合后，卿鸟如斯感叹。 ……就尼玛离谱！ 小小一只玩偶是敌不过已经修炼成人的狐狸精的。卿鸟毫不意外玩偶被揍得浑身是伤横躺在床上。 “悟那家伙，就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吃杯面？”夏油杰解决完咒骸，顺手收拾了一下被撞翻的茶几。极其礼貌且绅士。 “毕竟是招人恨的家伙嘛。”卿鸟精准吐槽。 十分钟后，繁华街头的饺子馆。 人声鼎沸的繁忙场所，让穿越后的世界与环境稍稍丰满起来。卿鸟的胃口也好了一些。 夏油杰点了招牌的蒸饺与煎饺，又附赠一碗酸酸辣辣的开胃汤。 “看来被骗进传\\销组织，也不能全怪受害者愚蠢。”卿鸟塞了一整只饺子在嘴里，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 实在是传\\销头子太懂得拿捏人心了。 “觉醒术式前的人生都忘记了吗？”夏油杰单手支着下巴，笑问。 看在卿鸟眼里颇有些人贩子的韵味。 看在过往路人眼里，倒是有些暧昧的旖旎。 “也不算忘记吧。” “嗯～那就是不想说。或是不想告诉我。” 卿鸟咬着筷子看向身边的男人。 “没关系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嘛。” 说实话，夏油杰比凌晨那些老头难预料的多。如果不是五条悟昨天友情提示，不必害怕，卿鸟是不想再与眼前的家伙攀谈的。 虽然男人在自己面前有很好隐藏，但卿鸟依旧察觉到，他在进入满是人的饺子馆时，眼神里的厌恶。 以及结账时，店员碰到他手后，夏油杰故意去洗手台边洗了个手那样的事。 …… 别看长得帅，其实是个反人类的家伙呢。 不过嘛，这样的人物出现在热血漫里倒也不稀奇。 “谢谢你的饺子。”卿鸟放下筷子，一脸真诚抬起脸。“但我还是想成为五条老师的学生。” 夏油杰并不惊讶卿鸟的拒绝，就是有些诧异自己什么都还没说，她就好像已经心如明镜般了解透彻了。 两人一前一后，一高一矮走出饺子馆。 卿鸟无意间瞥见夏油杰的手背上沾了些酱汁，于是十分贴心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递给他。 “手背，擦一擦吧。” 一双狐狸眼，眉梢微挑，夏油杰心里感慨着这样的好女孩即将落入五条悟的魔爪……顺手接过了纸巾。 …… 看到了五条悟的画。 一只有刘海的狐狸，刘海的部分还做了重点标注。 “啊，抱歉抱歉，拿错了。是这张。”望见夏油杰嘴角一抽的模样，卿鸟立刻从另一只口袋里摸出干净的纸巾。 同一时刻，远在清水寺沟通任务的五条悟，一时兴起抽了根签。 签文批注——命犯小人。 …… 总而言之，在咒术高层与夏油杰的推波助澜下，两天的入学缓冲期很快结束。 卿鸟一早便被一位名叫伊地知洁高的眼镜男接上车，踏上了去往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男人一路都在为卿鸟介绍咒术界近期发生的大事件，比如五条先生祓除了京都近期出现的特级咒灵，比如五条先生如何巧妙地从一群障眼法中准确找到咒物，并将其再度封印，比如…… 卿鸟看着车窗外的风景礼貌应答。 是个五条吹，鉴定完毕。 招生率十分凄惨，但学校的门庭倒也算不上落魄。外表看起来还颇有些庄严肃穆的历史人文感。 卿鸟跟着伊地知洁高走进校园，穿过精心设计过的假山庭院，走进举行开学典礼的礼堂。 …… 左顾右盼，上看下看。 除了自己之外，就剩舞台上自带打光的五条悟，一位戴着墨镜的中年男子，以及两天前在甜品店见过的美女。 怎么的……就自己一个学生？ 五条悟两手撑着发言台，看向舞台下方的卿鸟。“哟，很荣幸成为我的学生吧。” 说什么荣幸成为你的学生…… 卿鸟嘴巴凹成三角形，一双死鱼眼望向前方沐浴圣光的男人。他阳光，他自信，他灿烂，直到…… “你应该感谢我给了你做老师的资格吧喂！” 被卿鸟无情地揭穿这个事实。 五条悟在讲台前石化。 本就寂静的礼堂此刻更是鸦雀无声。夜蛾正道保持端正的坐姿，嘴巴未动，小声和身边的家入硝子嘀咕了一句。 “啊，被发现了。” 与此同时，三天三夜正道之光的时间也到了。 照耀着五条悟的灿烂光芒霎时暗下，像是特效中为失忆的人打了一层阴影。 家入硝子：“啊，他的人生中没有光了。” 第五章 失去光的五条悟终于顺眼了那么一点，夜蛾正道走上讲台的位置，准备给这个潦草的开学典礼收个相对正经的尾巴。 “你为什么想成为咒术师？” “说什么想成为咒术师……”卿鸟回想起那群咒术高层的描述，“拥有咒力与术式之后不管想不想，都是咒术师的一员了吧。”区别只在于用还是不用。 夜蛾正道从未听过这样的答案，到也是在讲台上愣了一秒。失意的五条悟耳朵抖了抖，在夜蛾正道身后看向卿鸟。 少女只是随心吐槽，并未发现台上三人的变化。她摸了摸下巴，继续故作深沉道：“嗯。与其说是培养咒术师，不如说这所学校是在规范咒术师的行为。类似，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更多能力更多责任？” 这一下，就连家入硝子也被卿鸟带进了思考的怪圈。 礼堂内的氛围有一瞬古怪。 围观的系统甚至有点分不清此刻究竟哪一方是学生哪一方是老师。 “原来如此。”夜蛾正道缓缓开口，“既然你已经了解的如此透彻，那咒术高专也没有什么可以教授于你的了。答案是，你失格了。” 卿鸟：？ “等会儿！你让我捋捋。”卿鸟伸出尔康手。 她在心里权衡了一下利弊。换做平时，卿鸟可无所谓上不上一所奇怪的学校。但此时此刻，如果她不能让五条悟成为她的老师，就得努力让他成为自己的……男人？ …… 少女面无表情地看向前方，三秒后嚎啕大哭。 “呜呜呜……拜托了，我可太想成为五条老师的学生了。我得了不成为五条老师学生就会被油腻勺子敲击脑袋至死的病。” 夜蛾正道：…… 这是什么新鲜的入学申请？ 五条悟：…… 原来短短三天少女已经如此崇拜我了啊！ 家入硝子：…… 烟瘾犯了，好想抽烟。 系统：…… 好想惩罚这个宿主，让她尽快进行攻略任务，可是被她卡了BUG无计可施。 总而言之，会哭的孩子有学上。卿鸟顺利入学。 介于这一届就只有卿鸟这棵独苗，空闲的宿舍可以任她挑选。这样无聊的事五条悟本不会陪同，但碍于少女刚才哭得真情实意，于是五条悟一时兴起，决定要做个矜矜业业，永垂不朽的好老师。 “所以我还没入学的时候，那些家伙是怎么知道我即将成为你的学生的？” “啊咧？消息是我放出去的嘛。” 卿鸟：？ “这是什么玩法？” “这个嘛……秘~密~”五条悟咧嘴一笑，露出狡猾的大白牙，并附赠一个保持缄默的手势。 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继续往前走。本该由五条悟亲自解释的，关于咒术界的事，现在都被那些老家伙代劳了。他显得清闲不少。 宿舍其实大同小异，不过就是门与窗的朝向不同。卿鸟在一扇门把手上落了灰的门前站定。 “就这间吧。” 有一段时间没人住过，属于别人的气息会相对少一点。对私密空间有些许占有欲的卿鸟如是所想。 但身后的五条悟迟迟没有回应。 卿鸟疑惑地转过头。 一米九的男人两眼被黑色眼罩蒙住，看不出此刻是什么情绪，只能根据下拉的唇角判断——并不愉悦。 “不……行吗？”莫非这宿舍曾经属于他的初恋女友或者爱而不得的家伙？ “一眼挑中最脏的一间，眼光不行啊你。”五条悟歪过头，仿佛刚才玩深沉的人不是他一般。“今天就努力打扫吧。” 卿鸟：…… 感情是在琢磨怎么吐槽她？ 没有行李的卿鸟不需要做过多整理，一下午都是字面意义上的——打扫。上一个使用这间宿舍的家伙应该是挺细心的家伙，各种家具上除了落灰，几乎看不到别的耗损痕迹。 除了……书桌的一角上，有一道掉了漆的痕迹。像是反复用指甲或是笔之类的尖锐物品剐蹭导致的。 ……啧。 这里的学习有那么难吗？难到要反复虐桌子？ 卿鸟打扫完属于自己的宿舍，又试了试学姐刚才送来的校服，快饿扁的肚子奏起了交响乐。 于是少女放下抹布出去觅食。 离开宿舍区没几步路，卿鸟望见五条悟和家入硝子站在长廊边闲聊。大长腿哪怕是坐在长椅上都十分晃眼。家入硝子不想破戒烟的功，手里拿着一根五条悟递给她的棒棒糖。 “结果最后选了夏油以前的房间吗？” “真是奇怪的家伙。”五条悟摊手，一脸无奈。会有人故意避开那么多干净的宿舍，去挑一间最脏，无人轻扫过的宿舍吗？她是有什么清扫癖好？ 家入硝子不想在过往同学的事情上多说什么，简单两句转移了话题。 “所以，你为什么要故意放消息让他们接触卿鸟，在她入学之前？” 卿鸟发誓自己绝对不是那种偷听的坏孩子，但介于她实在太好奇五条悟为什么这样做，而且秘密有关于她，也不是别人的隐私……于是她后退一步，藏在了门后。 能隐约听见他们的谈话，又不至于被发现的绝佳位置。 五条悟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根棒棒糖，拆开漂亮的包装纸，把糖果含入口中。 “咒术高层？诅咒师？漫长的咒术师生涯里，是无法避免打交道的嘛。早一点让她了解，做出选择，省的浪费时间。” 好像也有点道理。家入硝子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不过嘛……”五条悟扯下一边眼罩，蓝眼睛望向卿鸟躲起来的方位。“既然她已经做出了选择，之后要是再反悔加入他们任何一方……” 调侃的口吻稍稍收敛，五条悟故意用咒力施压。 “杀掉你哦。” 躲在厚重门板后方的卿鸟霎时感受到了五条悟释放的咒力，狠狠打了一个冷颤。外加五条悟最后的威胁更换了宾语…… 不会吧？卿鸟惊讶蹙眉。 自己躲得位置离他们很远。莫非……莫非五条悟那家伙蒙着眼罩的脸上……其实和二郎神一样有三只眼？ 五条悟从长椅上起身，笑着背对卿鸟的位置挥了挥手。恢复了最初的吊儿郎当，“玩笑玩笑，开玩笑的啦。” --- 咒术高层，五条悟口中的老家伙们，十分自信的在约定的三天后再度找到卿鸟。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不能背叛我的父亲。” 不料卿鸟依旧是拒绝，并且还是奇特到老头们不知如何反驳的理由。 沉默许久的系统倒是咋呼了起来。 「打住！打住！宿主！BUG卡一次就够了！不要再叠BUFF了！」 卿鸟：啧。看来毕业后不能用“父亲”这样的借口继续拖延攻略了。 送走脸色铁青的老头们，卿鸟一抬头便看到了坐在树上吹泡泡的五条悟。虽然是老师，但男人身上的少年气依旧浓厚。阳光落在白色短发上，染了一层暖色。 “真的不去高层吗？那里比成为大众意义上的咒术师，要轻松的多哦。” 卿鸟只得腹语：我哪敢啊，你都要杀掉我了好吗！ “职场哪有真正意义上的轻松？”要么混本领，要么混溜须拍马人情世故。再说了，间谍是不会有好下场的！卿鸟表示自己也不是三岁小孩了，没那么好骗。 “倒也不是高层不好啦。”吐槽完的卿鸟抬头看向五条悟，一脸真诚，带了些责备。“我只是觉得他们说‘区区五条悟’的时候太不尊重老师了！所以不和他们玩！” 五条悟眉梢一颤：“区区？” 两日后，夜蛾正道头疼地在校长室里盘腿而坐。墨镜后的眼珠望着桌面上的文书从左边移至右边，再从右边移至左边。 ——本就关系极差的五条悟和咒术高层之间，不知为何，最近关系变得更紧张了！ 第六章 正式开学前的周末，卿鸟收到一份来自五条老师的关怀，名为开学礼金。 这本该是值得好好感动，甚至对眼前男人改观的事件。如果五条悟他不是在凌晨五点敲响卿鸟宿舍的大门……如果他没有让她举着礼金绕操场跑三圈的话…… 被五条悟从清晨五点一直“集训”到天大亮，直到男人忽然想起自己在某家名字奇特的店里预定了蒸蛋糕，咻——地一下消失在原地……卿鸟才得以有片刻的宁静。 于是乎，阳光正好的周六，本该在被窝里享受人生的少女，此刻坐在尚未开门的甜品店外的秋千椅上打盹。 五条悟去去就回，拎着一袋食物再度回到甜品店外，就见卿鸟睡得鼻涕泡泡都往外冒的样子。 真的是完全没有任何危机意识的家伙呢。 男人迈开长腿走到卿鸟跟前弯下腰，距离凑得很近。正将甜品店卷帘门升起的店员忽然无心开门，她从玻璃门，从所有可以反光的地方密切关注身后的一男一女。 一早就能见到帅哥吻醒心爱女朋友的戏码吗？还真是一天上班的心情调味剂呢！ 三秒后，五条悟抬起手，对着卿鸟的脑门狠狠弹了一下。 甜品店员瞬间在原地石化，然后留下了宽面泪。 仿佛五条悟弹醒的不是卿鸟，而是自己的恋爱脑一般失落。 卿鸟肯定自己的脑门现在一定起了一个大包，并且还带着动画里特有的闪烁效果。一双仍有睡意的眼充满仇恨地瞪向五条悟。 然后悲哀地发现，累了一早上，她甚至无法集中精力再给眼前人来点“正道”的惩罚。 “直到小鸟能睡梦中也能时刻保持警惕，注意到周围咒力的变化，集训是不会停止的哦。” 简而言之，他会在一切合时宜、不合时宜的时间点，叨扰卿鸟的睡眠。罪魁祸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骄傲的竖起食指在卿鸟眼前晃了晃，宣告了她之后的悲催学海生涯。 言毕，五条悟坐到卿鸟对面的秋千椅上，打开手边的纸袋拿出蒸蛋糕。 新鲜出炉的，还能闻到香味。 累了半天的卿鸟，鼻尖动了动。她是真的又累又饿了现在。少女试探地伸手去够袋子里的食物……然后被五条悟一把夺过了食物袋。 卿鸟：？ 不给吃那么过分吗？ “小鸟的术式是想象力？望梅止渴，画饼充饥的故事听过吧？” 卿鸟嘴角一抽：“听过，但介于接下去你可能要说的话，我宁愿我没听过。” 五条悟直接忽视卿鸟的吐槽，继续笑道：“今天上午的术式训练名为——想象‘我不饿’！” 果然。 卿鸟凉薄地看了五条悟一眼：“那我还是想象五条老师您饿死了吧。” 五条悟：…… 街边的时钟敲过十点，原本还算冷清的大街小巷以及商场逐渐热闹起来，有了周末该有的氛围。 卿鸟啃着五条悟袋子里最后一枚蒸蛋糕走在他身后。 还好，这个一米九带着眼罩不知道能不能看清世界的家伙虽然无良，但不是真的缺德。 开学准备第一站——毫不意外是一家文具店。 这新鲜，咒术师的学校居然还和普通高校一样教授文化课。 卿鸟一头钻进精致好看功能又多的文具海洋里，暂时将早上的仇恨抛下。文具店的另一边，五条悟站在图书区认真挑选着什么。 认真的男人很帅，尤其是五条悟这种外形本来就完美的男人。站在一边准备的图书管理员一下窜到五条悟身边，亲切问候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嗯~嗯，开发智力，发掘想象力的书有吗？” 管理员扼腕：…… 怎么的，这样的大帅哥居然已经有孩子了吗？ 待卿鸟买好一众心仪的文具走出小店，五条悟也正好从书店里走出来。 玻璃门折射着灿烂的日光，一双大长腿朝自己走来，随后将手里的纸袋子递到她眼前。 卿鸟或许是受了蒸蛋糕的蛊惑，或许不是。她鬼使神差地接过纸袋子，又鬼使神差地把袋子里的书拿出来。 “学校的课本对你的术式没有帮助，这些就当做课后练习吧。” “说什么课后练习……”卿鸟迅速把袋子里的书都翻了一遍。“……这些都是3岁孩子的启蒙读物啊。” 五条悟一脸严肃，郑重且大力地拍了拍卿鸟的肩膀。 “十分适合吧！” 适合你……奶奶的鸡大腿。 介于五条悟拍打卿鸟的瞬间，隔绝一切的无下限术式短暂失效，于是卿鸟那一闪而过带着怨念的诅咒，对五条悟起了点效果。 男人摸了摸下巴，“咦，忽然想吃鸡腿了呢。” 卿鸟：…… 咦？这个术式还能这样玩吗？ 于是乎，在五条悟排队买鸡腿的间隙，卿鸟始终站在他的身后，心里默念：摔个狗吃/屎，摔个狗吃/屎…… 一位来自大阪的辅助监督在人群中认出了五条悟，只见过照片听过事迹，从未接触过这位六眼神子的他，心怀崇拜地越过人群，准备上前打招呼。 …… 然后踩到地上掉落的冰淇淋，摔了个狗吃屎。 卿鸟：…… 霎时抬手捂住眼，中指与无名指岔开，露出一条缝隙围观眼前的场景。对不起，她也不知道这样使用想象力会误伤！ 五条悟端着餐盘看了一眼摔倒的男人——咒力高于普通人但没有术式。难怪连卿鸟这样粗糙经不起推敲的术式都躲不过。 开学准备第二站——糖果店。 卿鸟抱着一袋文具一袋儿童书站在店外，歪头，头顶冒出硕大一个问号。 “过度使用大脑的术式，很需要糖分的帮助哦。” 五条老师如此狡辩……啊不、解释。 开学准备第三站——鬼屋。 卿鸟表示不理解，真的不理解。开学前跑游乐场的小鬼屋来做什么？ “话说，小鸟你见过咒灵吗？” 卿鸟努力吸了吸不存在的鼻涕，“……没。” “走吧。” 五条悟买了这一趟鬼屋人数的全部门票，他矮身掀开门帘，偏头看向卿鸟。“从现在开始，是实战哦。” 虽然还没见过咒灵，但看过奥特曼和不少动画的卿鸟大概可以想象咒灵稀奇古怪的模样。所以当少女在鬼屋路程中看到两只外貌极其恶心的咒灵时，没有任何诧异或是惊吓。 她甚至表现地十分淡定自若。 走在卿鸟身后的五条悟往嘴里剥了一粒水果糖，扬了扬眉。 或许没有危机意识也有好的一面，比如胆大。 “这些咒灵要怎么消灭？他们有什么弱点吗？”卿鸟回头问。 “只要你的术式强于它们，就能将其祓除。”五条悟两手插袋，斜倚在一边墙纸破烂的墙壁上。“不过嘛……你的术式无形，也无任何放出形式，需要你自己想一些场景或者攻击手段。” 卿鸟点点头，一副了然于心的坚定模样。 再回眸看向身前的小咒灵，她双手合十，两眼一闭，无比真诚宛若生日许愿：“我想象，五条老师英姿飒爽地祓除这两只咒灵。” 五条悟含在嘴里的糖果因为一瞬的难以置信，直接滑进了食道。 …… 喉咙口明显疼了一下的五条悟：“重新想！” 本就不抱希望，单纯只想皮一下的卿鸟：“嘁。” 咒灵的等级极低，是辅助监督手握咒具也能轻易祓除的存在。五条悟只想观测一下卿鸟的“想法”，了解少女容易上手的战斗方式——是要借助固定武器，还是能够灵活利用周遭环境。 岂料，三秒后，两只低级咒灵在相互厮杀中一起消亡了。 五条悟：…… 这家伙是真的很会想。看样子完全不会浪费这个术式。 来都来了，只玩鬼屋就太浪费了。 卿鸟也不是完全不懂人情世故的人，十分大方地用五条悟赠予的开学礼金买了票，请老师玩了一把过山车。 借佛前花献佛。 直至日月轮替，黄昏将至，两人才重新回到咒术高专。 五条悟要去校长室找夜蛾正道，刚好与卿鸟回宿舍的路相反，于是卿鸟挥手告别，抱着两袋沉重的开学备用品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不过两步距离，一个挂着闪亮吊坠的玩意忽然出现在她眼前，并且晃了晃。 卿鸟顺着物品往上看，脑袋仰得老高，看见本该走去校长室的五条悟。 男人站在她身后，像给小毛驴吊萝卜似的，又晃了晃手里的银色手机。“虽然是很——勉强的合格，但还是恭喜你够资格成为我的学生。这是奖励，从今以后，随时待命，随叫随到哦。” 卿鸟接过手机，选择性忽略男人最后的随时待命随叫随到言语。“谢谢五条老师！” “是今天一天的表现勉强合格吗？”原来这家伙一大早把自己从温暖被窝里拖起来就为了开学试炼？ 今天的表现就算了吧。五条悟倏而收起玩世不恭的样子，“是开学典礼上，你说的那句话。” 古人云，做人要谦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哪句？”卿鸟小声追问：“‘你应该感谢我给了你做老师的资格’吗？啊……所以这个是感谢的礼物吗？老师你人真好。” 五条悟：…… “哟西！睡前再去跑三圈吧！” 第十章 躲在龟壳里的卿鸟不知道夏油杰一行人是如何离开的。只觉得周遭安静了一会儿，趁火打劫的五条悟也没有再臭屁。 然后龟壳被人从外面掀开半人高的高度。 五条悟蹲在外面，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托举着壳。 或许是壳里往外看，男人逆着光的缘故，也或许是与反目挚友狭路相逢的缘故，眼前欠揍的家伙，表情收敛了平日的浮夸。 “走了。小鸟。” …… 卿鸟认命地钻出乌龟壳。 于是，仙台热闹的街边，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看着眼前硕大的乌龟壳，同时发出了不明叹息声。 “你真的有认真在想吗？”五条悟两手抱肘。 “超级、超级认真！再想下去我怕这条街上所有的人和非生物都消失了。” …… 但这大龟壳就是不消失。 五条悟摸了摸下巴。“不能撤销的想象确实有点麻烦啊。” “要不……我们直接开溜？”卿鸟尝试提议道，“反正普通人看不到这个龟壳。” 五条悟低头看向卿鸟：“看是看不见，不过……” 说话间，一个提着菜篮子的阿姨走过他们身边，一脚踹上了巨型龟壳。 “哎哟我的祖宗，我的脚。” 卿鸟：…… 五条悟打了个响指，补充解释：“就是这样。老师我是无所谓啦，但被夜蛾校长知道可能会罚禁闭哦～” “但如果是五条老师的话，一定有办法解决吧！” 被系统惩罚玩坏的卿鸟，一时间分不清这句话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惩罚的产物，还是自己本来就想哄骗五条悟的伎俩。 少女狠狠朝天瞪了一眼。 总有一天她要卡系统BUG卡到系统宕机！ 若是换作几天前，卿鸟说出刚才那句恭维的话，五条悟可以百分百肯定她只是想利用自己解决龟壳而已。 但有了方才在杰和女孩们面前的那一出，他也有一瞬的举棋不定。 不像是真心的，也不像是逗他玩能说出来的言语。古怪，太古怪。 总而言之，在五条悟的指挥下，卿鸟把沉重的龟壳丢弃在了垃圾堆叠的死角小巷里。 “其实……我在想。”卿鸟气喘吁吁道：“五条老师你用初次见面那会儿对棒球棒用的招数，把这个龟壳打碎不就好了吗？” 五条悟点点头。 “但那样就不好玩了嘛。” 卿鸟：…… 怎么的，你就是故意看我背龟壳走一路？现场cs龟仙人吗？人干事？ “如果是五条老师的话，一定有这样做的道理。”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这样。 五条悟还在享受被学生无限崇拜的感觉。 一垂眸就见那位学生想象了一块豆腐往自己脑门上砸。 毅然决然。 …… 毛豆喜久福，现在只有毛豆味喜久福能救她了！早知今日，昨天晚上她说什么也要把喜久福塞进五条悟的嘴里。 可是，闹了一上午的五条悟忽然表示，他不想吃毛豆味喜久福了。 卿鸟：…… 等会儿！你等会儿！ “人生有时候也要适度放弃甜品。”五条悟如是所说。 卿鸟在原地石化。 在这个节骨眼上，你放弃的是甜品吗！你放弃的是我的脚趾我的生命啊喂！ “可是……那是毛豆生奶油喜久福哎！那不是一般的甜品！那是足以与老师您……” 话未说完，五条悟就见卿鸟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五条悟：？ “呜呜呜，这是我一生的请求。求老师尝一尝仙台的特产吧。” 五条悟猜，少女忽然的反常一定和喜久福有关。类似真心话大冒险输了游戏的惩罚。但和游戏比起来，又多了些强制性，就像是下了束缚。 要放过她吗？ 男人垂首看着身前的少女，亚麻色长发，发尾微卷，就像她一身反骨的性格。漂亮的大眼睛闪着光，就算是处于下风也依旧带了点狡黠。 嗯…… 喜久福也买了，社死也社死过了，龟壳钻了也背了，豆腐也撞了。 姑且如她所愿吧。 待五条悟完整吃完一个喜久福，卿鸟非常明显地感觉到，一直强迫并控制她大脑对五条悟吹彩虹屁的无形推力消失了。 少女长舒一口气。同时将夏油杰和那两名女孩加入“暗杀”名单。 五条悟背对卿鸟，但就像清晰看到了她好笑的表情似的，唇角一勾。 临近正午时分，闹忙的城市人声鼎沸起来。身高一米九，超标准九头身比例的五条悟就算淹没在人群中，也是耀眼到不行的存在。 卿鸟尝了一口草莓味的喜久福，看着五条悟的背影随口道：“老师真的很帅呢。” 嗯？惩罚的束缚还没结束吗？ 五条悟疑惑地回头，却见卿鸟没有撞豆腐也没有挖墙脚，而是怡然自得地看着远处的广告牌啃喜久福。 广告牌上是最近热播剧的男主，角色嘛……好像也是个老师来着。 --- 返程工具选择了新干线。 并且在返程途中，五条悟忽然想起一个人。 “有段时间没去‘照顾’那家伙了呢，快新年了，不如去一趟吧。” “那家伙？”卿鸟短暂疑惑了一下，随即收起八卦之心。她和五条悟不过认识十来天，不适合过问他的私事。 五条悟原本也是打算在下一站先行下车离开，偶尔一垂眸看到身边的小鸟正在回短信。 大手在膝盖上打了两个节拍，五条悟决定带卿鸟一起去见“那家伙。” 两小时后。 在东京闹市区的某间公寓里，卿鸟和一个黑色海胆头，看起来不过10岁的孩子大眼瞪小眼。 “你真的有在长吗？”五条悟按下伏黑惠的脑袋，“几天没见怎么还是只有那么点？” 奶奶的男孩拨开五条悟的大手。他好像想要反驳什么，但又觉得这样和一个成年人计较显得自己很幼稚，于是鼓起腮帮，没有回话。 卿鸟：所以这是什么情况？我的攻略对象有私生子？ 系统：……滋啦滋啦。 随即传来拼命翻书的声音。 片刻后，系统清了清嗓子。如释重负。 「你好宿主，没有的事，别多想哈。这只是攻略对象的养子，花了10亿买下的养子哦。」 …… 卿鸟：what……花了多少？！ 第十一章 “哦~居然已经可以同时召唤出两只玉犬了吗。” 前方传来富豪浮夸的惊叹声，卿鸟闻声看去，发现海胆头男孩身边一左一右站着两条狗。被五条悟称为玉犬的狗，额头上有图腾印记，像极了祭祀神犬。 或许主人还是个小屁孩的缘故，神犬的模样也很可爱——是名副其实的小奶狗神态。 五条悟一手摸玉犬，一手摸海胆头，撸毛撸得不亦乐乎。 身价十亿的男孩无法挣脱五条悟的魔爪，表情臭臭的。他收起玉犬，拨开闹腾男人的手指看向卿鸟。 “啊对了，小惠，这是小鸟。” 伏黑惠有听津美纪提起过，五条悟最近不再是咒术高专挂名的教师了，他总算成功收到第一位学生。看来就是眼前的少女了。 男孩臭臭的表情里又多了点固执。他沉声开口，是还未经历改变的、稚气未脱的声音。 “我不会成为咒术师的。” 所以，别想拿你的学生来劝导我。 五条悟斜眼嘁了一声。这家伙还是不开口说话的时候比较可爱。 直到津美纪怀抱着食材到家，五条悟才算闹完，提拎着卿鸟告辞。 所以也不是为了蹭饭。这家伙绕一大圈过来就单纯撸个海胆头？ “老师，成为咒术师后会很有钱吗？” 五条悟回眸，只见卿鸟脑袋上方自带特效，一缕白烟画下十亿的阿拉伯数字。一连串的0看着热闹极了。 …… “如果想成为很有钱的咒术师，也是可以办到的哦。” 卿鸟收起想象，吧唧了一下嘴点点头。毕竟更多能力可以意味着更多责任，也能选择更多的钱。 “小惠的术式看到吗？” 斥资十亿的男人单手插袋走在前面，卿鸟跟在五条悟身后的影子里，亦步亦趋。 “那两条狗吗？好像召唤术？” “是玉犬啦玉犬。” 好歹也是和无下限齐名的术式，怎么到卿鸟嘴里那么掉价呢。五条悟站定脚步回过身。 “那么，小鸟现在能把玉犬想象出来吗？” 啊这…… 卿鸟指尖挠了挠鼻翼，道：“老师，我画画很丑哦。” 五条悟：？ “和画画有什么关系？” “就是……嗯……画画丑的人，也不擅长依样画瓢。” 五条悟还是不太理解，直到两条儿童简笔画似的狗出现在视野里。歪歪扭扭，粗糙又滑稽。 男人眼罩底下的双眸呆住了。 眼前的东西除了是狗之外，和玉犬一点关系都没有。要说是狗，还要配点欣赏儿童画的想象力。 “老师等一下。” 卿鸟闭眼回忆，努力让自己的“杰作”看起来好一些。 于是五条悟就见抽象黑白狗的额头上，缓缓浮现出几笔更搞笑的“图腾”。 “现在好了。”卿鸟一手搭一条狗，发现自己在想象的时候忘了狗毛是柔软的这件事。她想象出来的狗，手感是钢铁般的硬金属。 五条悟：“……” 好在哪里？ “就当是……毕加索的玉犬！” “从这周开始，你每个周末都要找小惠练习术式，直到能想象出一模一样的玉犬，明白了吗？” 卿鸟：……你是老师，你说什么是什么。 这一回，卿鸟想象出来的狗倒是在一分钟后凭空消失了。 “可以撤销想象了？” 卿鸟摇头摇成拨浪鼓。“我在想象的最后加了时效，一分钟。” 毕竟龟壳可以扔，遗弃小动物是不对的！ 即便眼前的小动物抽象得像两个小怪物……遗弃也是不对的！ 「您好宿主，您不问一问攻略对象为什么花十亿买下一个男孩吗？可以增加彼此的了解度哦。」 卿鸟：我对人家的隐私没兴趣。 系统：…… 卿鸟：你不会又在思考什么奇怪的任务，达到你的目的吧？ 「怎么会呢宿主，我是坚定地站在您这边的哈！」 卿鸟：我呸！ 逃学师徒组回到咒术高专，撞上了在门口等候已久的夜蛾正道。 “当了老师还带头逃课，悟！” 五条悟嘴巴呈倒三角：…… 禁闭室内。 五条悟和卿鸟面对面跪坐着。 卿鸟看着禁闭室内非常不现代化的装饰和摇曳的蜡烛，长叹一口气。像动画特效一样，叹出一团白色符号。 “原来跟着老师混也会被罚，真是长见识了。” 五条悟的学生时代和这间禁闭室渊源颇深，倒是有一丝怀旧氛围。 “真是有段时间没进来这里了。上一次坐在这……”五条悟看向对面的卿鸟。 但又不是在看卿鸟。 「悟，就和你说了这样完成任务是不行的。」 少年严肃的言语好似昨天，还环绕在耳畔。 卿鸟猜到了五条悟的欲言又止，顺嘴道：“和狐狸教主一起被罚吗？” 五条悟：…… 摇曳火光倒映在男人仍有少年气的脸上。他沉默了几秒，表情随即阴转晴。 “Bing～” 卿鸟：…… 装什么无所谓啊，白痴。 从禁闭室出去已是傍晚时分，卿鸟拖着饿扁的肚子往食堂走。 “小鸟。” 听到呼喊，卿鸟站定脚步回头。 “渡边学长？” “早上顺手吃了你的毛豆喜久福，好像给你带去了困扰，抱歉呐。”少年虽然不知道一枚喜久福会引发什么样的惨案，但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卿鸟：少年你那一顺手，给我带来的困扰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啊喂。 “没关系啦。”卿鸟大度地拍拍学长的肩。 做人嘛，要向前看。 但凡踟躇原地或者频频回头……就容易不想做人了。 说话间，渡边源一从口袋里摸出一袋包装精美可爱的金平糖放到卿鸟掌心。“这个，当做赔礼。” 可惜，卿鸟还没来得及仔细端详包装的可爱，那袋零食就从自己的掌心消失了。 渡边源一嘴角一抽。 卿鸟眉头一颤。 两人同时看向右侧的“强盗”。 “隔壁街新开店里的金平糖吗？老师最近超爱它的呢。” “没见过您这样的老师。”卿鸟冷漠吐槽。 “是小鸟最崇拜的老师哦。”五条悟的大长腿往前迈了两步，路过卿鸟跟前的时候把金平糖放在了她的头顶上。 卿鸟面无表情地拿下头顶上的糖袋子，瞪着五条悟的背影：噎死你。 只见五条悟摸了一颗淡蓝色的金平糖，抛入空中再张口接住……然后剧烈咳嗽起来。 咦？ 卿鸟忽然来了精神。她快步往前走，正要假意询问老师状况，实际嘲笑他…… 却见男人指尖夹着那粒金平糖回过头，笑得一脸欠收拾。“骗你的。小鸟的术式想攻击到老师，还早了八百年哦。” 后知后觉的渡边源一忽然福至心灵，脑后亮起灯泡，抬手恍然大悟道：“原来五条老师最近在高专也时刻开着无下限，是为了防小鸟的术式啊。” 五条悟：…… 第十二章 校舍顶楼，冬夜的晚风凌冽刺骨。修长的身影坐在边沿望着远处霓虹闪烁。 咒术高专坐落地十分偏僻，城市的热闹遥远到几乎看不清。即便如此，那双天生的六眼依旧能感受到远方咒力的波动。 五条悟难得在非战斗时间摘下了眼罩。清冷月光落在湛蓝的眼眸上，漂亮又疏离。 “卿鸟的术式，观察得如何？” 夜蛾正道站在稍微靠后的位置，整个人隐没在阴影里。 “笼统概括，就是所想即所得。”五条悟重心后移，说话的时候偏头看向夜蛾正道。漫不经心。 “可以是场景变化，可以拟态出实物，也可以控制事情走向。应该还有别的领域，暂时没有触及到。” “限制呢？” “咒力。嗯~还有她的想象力。”五条悟想起白天的简笔画玉犬，额边豆大一滴汗。 夜蛾正道若有所思，缓缓开口回应。“也就是说，完善以上两点，这术式简直毫无破绽。” “没有破绽就是最大的破绽哦。”五条悟摊手，无奈道：“而且术式太过随心所欲，完全不知道该从哪方面入手强化了。” 万能的五条悟最近有点苦恼，关于如何制定适应卿鸟的教学计划。那个少女就像是忽然被赋予了超强的能力，然后拿来儿戏。 “前两天咒术高专地面被改变的事传到高层内部，他们对卿鸟的术式十分感兴趣。” “那就让他们好好看着咒术届的未来如何成长，然后取代他们吧。” --- 昨天折腾一整天，大脑陷入疲倦的卿鸟没有听到闹铃声。她抱着香香的小抱枕，陷在柔软的床铺里，一直酣睡到—— “一年级的卿鸟同学，一年级的卿鸟同学，开学第一天破坏学校环境，开学第三天逃课，开学第四天睡懒觉的卿鸟同学——” “听到广播后请速速前往体术课教室面向伟大的五条老师忏悔。” 震耳欲聋的广播声回荡在整个校园里。 五条悟两腿交叠搁在播音室的桌子上，反复、不断、夸张地呼唤着他唯一的学生。 直到—— 广播室的电路忽然受到不明攻击，短路了。 五条悟开开心心放下话筒，瞬移到体术课教室等待他的问题学生。 卿鸟拖着沉重的黑眼圈，在校园里迷路两次，最后在麻生学姐的引导下顺利抵达体术课教室。 “啊咧？我没和小鸟说过教室在哪里吗？” 肇事教师如此装傻道。 五条悟对于卿鸟的体术造诣没有任何期待，他托腮坐在空场中央，懒洋洋地开口。 “小鸟，你能不能想象自己的体格变成拳王泰森那样？” 少女眉头连颤三下……What？ 卿鸟不由自主想起十万个冷笑话中的猛男身萝莉脸的哪吒。 “咒力的运用，可以在战斗中强化咒术师的□□。小鸟你不会任何格斗术，强化也是浪费。但如果能够把自己想象成泰森那样的体格……可以在视觉上震慑对手！” 卿鸟幻想了一下现在这张脸配上肌肉男身体的样子…… 那还真是相当震慑……对方的心里防线啊。 卿鸟打了个哈欠道：“老师，你只是单纯想搞笑一下吧？” 被看穿的五条悟：…… “那就从最基础的扎马步开始吧！”五条悟忽然拿出一根小皮鞭，正式进入体术的教学。 扎马步这种基本功动作，看似简单，长时间维持就是一种受罪。肉/体受罪的卿鸟，大脑便开始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起来。 又因为才想到那位萝莉头猛男身的哪吒，卿鸟的思绪很快就被带入。开始想象哪吒脚下的风火轮…… 五条悟还在托腮翻阅手机里的信息，新年档出了好多限定甜品，他正在筛选自己新年当天要去吃的甜点。 偶尔一抬头…… 就见本该站在地上扎马步的卿鸟，脚踩两个带火的圈，浮在了半空中。 “……” 尚不知道如何控制咒力的少女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心情是愉悦的，大脑是疲劳的。而后一个力道没有控制好，咻地一下疾速飞上天……撞上了天花板。 五条悟感觉整栋房屋都颤抖了一下。 他先抬眸确认天花板没有被撞穿，然后低头去看卿鸟。发现对方脑袋上撞出三个大包，于是眼疾手快地拍了一张学生的年度狼狈照。 “咦？我没有和小鸟说过咒力的事情吗？” 肇事老师梅开二度，如是所说。 卿鸟从地上爬起来，皮笑肉不笑地看向五条悟。“老师，您从我的脸上看到了什么？” “嗯……”五条悟屏息凝神，抚着下巴道：“高兴？” 呵。 卿鸟偏过头，整个人被打上一层阴影。 别看有的人拥有举世无双，能看穿一切咒术和咒力的六眼，结果完全不会察言观色呢。 临近新年时分，咒术高专食堂的伙食最近提升了好几个level。 难得用餐时间，大家齐聚一堂。五条悟和卿鸟两人一起走进餐厅，前者步伐轻盈，后者生无可恋。 ——既然小鸟扎马步的时候会胡思乱想，那就多一项训练吧，正好提升薄弱环节。 于是卿鸟一整个上午都在……扎马步并画鸡蛋。 此刻腿也累手也累心更累的卿鸟下巴搁在餐桌上。身边坐着早上带她去体术课教室的麻生学姐和一众三年级学长学姐。 他们正兴奋地讨论着什么新年大会。 “今年的新年大会，据说会把三个年级打乱分成两队。” “胜利方式不会又是从各方面测试大家的咒力、术式、体术和战略之类的吧……” “我那天听佐藤老师说漏嘴，好像会有实战哦。” “直接把咒灵放进咒术高专吗？这需要咒术高层的同意吧。” …… 卿鸟扭头看向正说得起劲的前辈们。 “对了，五条老师有和小鸟透露什么信息吗？” 众人看向卿鸟，略显期待。毕竟五条悟看起来像是那种面对学生藏不住秘密要炫耀的类型。 正巧五条悟端着自己的午餐坐到卿鸟对面。于是众人又将目光抛向他。 五条悟：？ “啊，新年大会啊。”五条悟掰开筷子，夹起面条，看向卿鸟笑道：“我没有和小鸟说过吗？” 卿鸟：…… 很好，梅开三度。 “五条老师，其实你外面还有个学生是不是？” --- 咒术高专一年一度新年大会，是专属东京校区的节日活动。提倡友谊第一、比赛第二这样的废话口号。 往年都会按照年级来分组，一年级、二年级、三年级各自为自己的年纪争光。 但今年有所不同。 主要原因还是五条悟成为老师后，一年级学员严重缺失。 夜蛾正道促膝夜想一整晚，决定将三个年级的学生全部打乱，抽签分组。这样似乎更能体现“友谊第一”的概念。 竞赛从抽签环节就宣告打响。 抽签结果随机，但抽签过程并不限制术式的使用。这就让有些特殊术式使用者占据了有利条件。 比如三年级的狗卷学长。 他对着抽签箱嘀嘀咕咕说了几句话，然后心满意足地抽着红签走了。 比如二年级的麻生学姐。 银灰色的铁皮箱对于她而言就像是透明的玻璃盒，随即挑选她想要的纸条。 再比如……在前辈眼里如同阿拉丁神灯般存在的卿鸟。 她尝试想了一下要和谁一组，便成功抽到了那张纸。 这一次的新年大会，由咒术高专统一提供咒具。从三级到特级，各式各样。 “咒具？”卿鸟听到一个新鲜名词，歪头打量了一下不远处的五条悟。 后者猜到了，但半分愧疚感都没有的用口型回道：咦？我没和小鸟说过咒具吗？ 卿鸟：……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忍。 咒具的抽取上，学校设置了一个小陷阱。那便是，在分组环节用过术式的学生，不得再自行挑选咒具。先由分组环节没有使用术式的学生挑选完毕，剩余交给导师随机指派。 特级咒具是肯定被一抢而空的。 这下只能希望剩下的三级、二级咒具，会是那种常见的利器或武器。 卿鸟其实对咒具没所谓。真给她一把厉害的大斧子，她挥起来还怕砸到自己脚呢！ 但是！ 这不是五条老师你给我挑选这个咒具的理由！ 握着一把神似苍蝇拍咒具的卿鸟，目光炯炯地瞪着五条悟。 第十三章 新年大会的地点选在咒术高专后山。是团队战也是个人站，胜利的队伍，老师会根据个人表现进行打分，得分最高的学生可以领取任务中任意一件特级咒具作为新年礼物。 “不得了啊，那些老家伙真的同意把咒灵放进学校内部来了？”渡边踮脚作远观状，拖长了音调感慨。 “我看是不想花钱请咒术师祓除，假借新年大会的名义获取免费劳动力吧。” 三年级的水野在一边热身，口吻里尽显嘲讽。 卿鸟像食堂婶婶似的拿着苍蝇拍站在众人身后，听前辈们你一言我一搭的讨论。忽然发现，咒术高专里的人，和那个所谓高层的领导组织之间，好像有着很深的芥蒂。 待学生们鱼贯而入，进入新年大会的结界里，一年一度的学生友谊战正式开局。 夜蛾校长与一干教师、医务组以及被五条悟拖来消磨时间的伊地知坐在围观室内。 “聚拢咒灵达到快速祓除效果，狗卷健太的咒言可是一绝。”三年级的班主任幸田，指间绕着自己发梢的卷毛如是所说。 五条悟独自坐一排，长腿悠闲地翘起。“聚拢周边咒灵，小鸟只需要一个念头哦。” …… 咦，怎么忽然气氛那么紧张？ 坐在最后的伊地知背后冷汗浮起，嘴巴紧张地合成一个“V”字。 “啊诺……狗卷和卿鸟同学是同一组的。” 幸田：…… 五条悟：…… 了解自己学生脾性的两位老师，忽然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只见屏幕内，卿鸟那组以卿鸟和狗卷两人为首，带头在前方狂奔……烟尘滚滚，身后跟着足足十几只咒灵。 就像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新手号，误闯副本后又不小心惊扰了所有的哥布林。 十几只咒灵上蹿下跳，气势汹汹地追着前方的咒术师们。 一时间，结界内地动山摇。 一半是狗卷喊来的，一半是卿鸟想来的。没有任何实战配合经验的他们，若想使这些咒灵停下追逐攻击的动作，就必须耗费比方才多出两倍的咒力。 “狗卷学长！小鸟！往北面跑，那里有一处溪流和空地！” 狗卷健太在原地一个急停，鞋底在地上摩擦出一道痕迹。他没有多做思考，完全信任自己队友的判断，往北面跑去。 卿鸟…… 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卿鸟也只能跟着狗卷一起跑。 观察室内。 “健太和卿鸟为什么不分开跑？这样不就能区分哪些是对方招来的咒灵了吗？” 佐藤看热闹不嫌事大，只可惜幸田和五条悟都不是好惹的。前者胜负欲极强，后者……三百六十度的惹不起。于是他只能“虚心请教”。 “不能。两人对咒灵的诅咒应该都只是‘过来’，而不是‘跟着我’。”坐在第一排的夜蛾正道沉声道。 谈话间，几个学生凭借良好的身体素质已经跑至溪流对面。卿鸟对于咒力强化身体的使用尚不熟练，堪堪落后。 “小鸟！” 二年级生柴崎掌心紧贴树干，发动术式。树枝瞬时变成急速生长的藤条，末梢精准往卿鸟的方向延展。 卿鸟一跃而起握住藤条，在柴崎的帮助下终于在溪边落定。 卿鸟没有在跑动的过程中想象自己如何才能跑得更快，因为她在想众人站定脚步后的事。他们需要一个转身，至少五秒的时间来调整战斗姿势。 于是众人就见，卿鸟脚尖落地后，面前的溪水像被召唤的水兽般拔地而起，形成一道顽固的水墙，稳稳挡住了十几只咒灵攻击的节奏。 “干得漂亮小鸟！” 二年级生与三年级生十分熟悉彼此的术式，眼前从未见过的景象，只能是卿鸟的杰作了。 观察室内，五条悟稍稍坐直了身体。 只几秒的缓冲停顿，战局发生了质的变化。 水墙落下的那一秒，树枝与荆棘横生，自半空自地面疯速成长，将成群的咒灵生生隔离开来。 渡边源一握着咒具长矛疾速跨过障碍，自上往下，干净利落祓除一只体型魁梧的二级咒灵。水面倒映他身形翻转的瞬间，流畅又自信，阳光下，波光粼粼。 狗卷健太时刻关注渡边的动作，配合他进攻的节奏适时喊出咒言进行控场。 一分钟前的兵荒马乱好似从来就不存在。 观察室里的老师拿起身边的手写板，匆匆记录着学生们的高光时刻以及薄弱环节。前者为他们加分，后者等新年大会结束后再复盘改进。 而卿鸟，自水墙竖起改变战局后，便显得有些融不进团队协作里了。不需要她控场，也不需要她进行任何输出。本人更是对手里的苍蝇拍愁眉苦脸。 五条悟单手支起下巴，唇边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扎马步都要搞出幺蛾子撞一下天花板，也该是时候搞点意外出来吸引目光了吧。 就像是忽然有了师生间的默契那般，卿鸟握着手里的咒具，抓准时机，对着最近的咒灵屁股……啪地拍了下去。 观察室众人：…… 如果这是游戏环境，卿鸟方才那一拍，应该会跳出血量-1的特效。 “啧。”卿鸟嫌弃地收手。所以五条悟那个家伙为什么不能挑个像武器的咒具给她？学生在新年大会丢脸对老师有什么好处吗！ 被卿鸟挠了一下痒的咒灵发现了她的存在，转身就要攻击她。丑陋且抽象的臂膀抡起可怕的弧度，带着蜇人的罡风就往卿鸟的方向袭击而去。 下一秒，无数荆棘自地面升起，密集地扎在一级咒灵身上。 渡边握着长矛站到咒灵肩膀上，少年的意气风发挂满身。“小鸟，这只咒灵是一级的，你手里的咒具是四级的，不额外运用术式或咒力，是拍不死它的哦。” 话音落下，少年再度刷新祓除咒灵的数量。 卿鸟：…… 看体积差我也猜到祓除不了了，就想看看这苍蝇拍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技能。 然而没有，它就是个普通的拍子。 卿鸟后退三步，不影响学长学姐们流畅的配合与酣畅淋漓地战斗。狗卷健太又“喊”来了几只咒灵，显然他们已经进入节奏。 后山另一边，另一组人员虽然没有进行“聚怪”打法，但术式拥有穿透力的麻生学姐，已经带领自己的小队有条不紊地杀出一条血路。 “无趣。”五条悟嘟囔了一句。“与其让他们祓除这些垃圾，还不如直接对战来的精彩。” “哦呀？因为五条老师的学生，暂时还没有祓除任何一只咒灵吗？”幸田故意道。 五条悟：…… 男人回过头，掀起单边眼罩。漂亮的蓝眼睛里没有被激怒的痕迹。 “时间还早呢。对了，咒言师的临界点快到了吧。” 结界内，北面的溪水空地处。 最初散开的战斗格局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狗卷健太不再兼顾召唤咒灵和配合攻击节奏。渡边在战斗中骁勇，但粗心，一不留神就会被咒灵夹击偷袭。 卿鸟彻底放弃苍蝇拍能给自己带来力量的想法，转而开始了逆向思维。 既然小小的拍子祓除不了庞然大物……那就把庞然大物，变成苍蝇拍足以拍死的模样！ 时刻关注着卿鸟预备如何解决眼下困境的五条悟，是第一个发现少女开始行动的。 他低头狂笑起来。 直到第三只准备从背后袭击渡边的咒灵瞬间消失，战斗中的前辈们才发现卿鸟也已经开始使用她那神奇的术式了。 只见少女悠哉悠哉拿着苍蝇拍站在咒灵之间，眨眼的功夫，左手边两人高的咒灵骤然缩小，小到和一只苍蝇差不多……然后被卿鸟用手中的拍子拍死……啊不，祓除了。 “……” 于是这一队的战斗状态再度发生了质的变化。 前辈们蜂拥而出去找咒灵，卿鸟如流水线操作工人一般，把咒灵想成苍蝇，然后啪的拍死。 战斗场面十分不激烈，也不燃，就是……主打一个悠闲以及高效。 夜蛾正道：…… 他想起那晚五条悟信誓旦旦说着卿鸟会是咒术界的未来。 …… 此刻，咒术界的未来紧握手里的苍蝇拍，带领着前辈一路往前冲。口里还念叨着：“冲鸭！友谊什么的明天再说！今天必须要赢！” 夜蛾正道：…… “悟！” 夜蛾正道准备训话，一回头，发现身后的五条悟不见了。 “啊诺……五条老师说，他去上厕所了。” 第十四章 “这样奇怪的咒具也能物尽其用，小鸟你可真会想！” 中场休息，渡边源一得空在布了结界的古树下歇了一口气。 狗卷健太翻出润喉糖含了两粒，说话的声音有些含糊：“金枪鱼。” 柴崎收回树枝与荆棘，前半局对她的消耗是最大的。凛冬的天，少女却被汗湿了长发，她回到小队中，长长吐了一口气。原本以为会是速战速决的新年大会，结果咒灵层出不穷，源源不断。 “不知道麻生那组祓除了多少咒灵。他们究竟在这后山空投了多少啊？” “果然是免费劳动力啊。”渡边想起进结界前，来自水野前辈的吐槽。 言毕，三人同时看向手握苍蝇拍，斗志昂扬的卿鸟。那枚可怜的咒具已经被拍出裂痕，看起来再撑不了多久就要毁坏了。 “小鸟，你能尝试想象‘结界里的咒灵全部消失’那样的事吗？” …… 好粗暴。 卿鸟蹙眉摇头。“五条老师说，想象超越自己咒力极限的事，会死的。” 与一般术式的临界点不同。如果咒术师的咒力用数值来表达，100咒力想要做到需要110咒力才能达到的术式，有些人会失败，无法发动术式。但卿鸟的术式不同，五条悟推论，卿鸟的术式会是“秋后算账”的类型。 即100咒力的她甚至可以发动2000点咒力的术式，但在那之后她会透支死亡。 在卿鸟对战力，对咒力强弱完全云里雾里，不懂评判的时期，绝对不能过度想象。 “对了渡边学长，你手里的长矛是几级咒具？” “这个吗？”渡边递到卿鸟手边，“小鸟可以试试，特级哦。我长那么大第一次用特级咒具，果然很强。” 于是前辈们就见卿鸟眨了眨她的卡姿兰大眼睛。 …… 不用细想也知道，肯定又是那个五条老师没有和她解释过咒术师、咒灵、咒具的等级问题。 趁着中场休息还有十来分钟，几人……主要还是渡边和柴崎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和卿鸟解释了一下等级的区别。狗卷前辈在这一趴只负责报菜名。 蕙质兰心的卿鸟在听完前辈们的科普后，握着手里的长矛若有所思道：“所以，你是咒具界的五条老师。” 观察室里，上完厕所回来的五条悟：…… 中场休息结束，休息区的结界霎时消失。累了半天的学生们即将重新投入到战斗中去。 “车轮战的预估是不是出错了？”佐藤老师脸上没了最初的轻松。几个学生里，就属渡边的体力与咒力峰值最高，现在也已经显现一脸疲态。 他不确定下半场，这些学生还能不能继续维持住高强度的战斗。 “不到临界点，谁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潜力嘛。”五条悟摆摆手，示意佐藤不要担心。 另一边，高专后山。 在渡边源一的掩护与激进的战斗下，狗卷健太得以在上半场保留住实力。吃了润喉糖又休息二十分钟后，已经恢复到最佳战力的状态。 渡边源一本想将手中的咒具换给卿鸟，无奈少女挥了两下后，差点把自己一起甩出去，于是只能放弃。 “小鸟，你手里的咒具快损坏了，一旦无法战斗，记得站到柴崎身后。下半场慢一点没关系，大家注意安全。” 柴崎的体力尚未恢复到最初的状态，无法进行控场，但荆棘依旧可以给队员提供庇护。 卿鸟点点头。 实际上拍苍蝇拍出手感的她已经思考好了下半场的作战方式。 “放心吧前辈们。” 但是前辈们不放心。介于五条悟好像什么理论知识都没有传授给卿鸟过，少女的术式还会有透支风险，几人面面相觑。 “小鸟你还不能在战斗中判断出咒灵的等级。等会儿有遇到厉害的咒灵，狗卷学长会让你‘快跑’，这就是撤退的信息，明白吗？” “既然有咒力透支的风险，你现在能判断自己咒力流失多少，及时止损吗？” 不太在意自身的人，忽然被三个前辈围住“关心”。饶是卿鸟，也觉得有些情绪在心里发酵。 “放心吧前辈们。”卿鸟再度重申自己完全OK，随后慷慨激昂地握拳道：“我们一定要把咒具界的五条老师赢下来！” 被梅开二度的五条悟：…… 岌岌可危的苍蝇拍没能撑过两分钟，在卿鸟手里断成了两节。她当机立断扔了手中的废物，抬手，掌心相对，啪——地拍扁了缩小的咒灵。 “狗卷这一队下半场不太妙哦。没了咒具的卿鸟只能依靠想象力？她的想象在战斗中根本就敌我不分吧。”医务人员在一边窃窃私语，她们同为上一次校园大危机的受害者。所以对卿鸟的术式有着排斥心理。 五条悟依旧是大佬的坐姿，他偏过头，笑着伸手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一个一厘米的距离。“你们的想象力，就只有这么点哦。” 挂在墙上的显示屏里，左边那块放着狗卷一组，右边那块放着麻生一组。 此刻，左边的显示屏内，正播放着超乎特定思维的画面。 一双苍白、堪比一人高的骷髅大手，呈现拥抱的姿势出现在卿鸟身前，代替她的双手祓除咒灵。 低级咒灵在狗卷健太的诅咒下定在原地，纹丝不动。骷髅手游走在咒灵之间，游刃有余。无法诅咒的，或是无法被一掌祓除的咒灵，由渡边和柴崎收尾。 比起上半场，他们更顺手了。 观察室内忽然寂静下来。 夜蛾正道也坐直了身体，望着左边的屏幕若有所思起来。咒术师的人生，很多时候都是一个人的战场，这样相互帮助扶持的经历，太过宝贵了。 十几岁的少年少女在他们的战场上挥洒汗水。 连续、快速祓除六只咒灵后，卿鸟感觉到指尖开始变得冰凉，甚至有些发麻。幻想一双骷髅大手不需要太多咒力，如果还需要这双手去祓除咒灵，每一只都需要耗费相应的咒力。 卿鸟：系统君，系统君。 「你好宿主，我在哦。」 卿鸟：系统随着时间和剧情推移，不是会时不时掉落一些补偿或是奖励吗？有没有点咒力补给包什么的？ 「您好宿主，咒力补给包是金手指系统的礼物，恋爱系统没有哦。」 卿鸟：……那你有点什么？ 「您好宿主，这边现在可以立刻给您提供的补给包有：英雄救美、雄竞现场。」 卿鸟：……行，你退下吧。 卿鸟放慢了祓除咒灵的速度，咒力不允许她肆意挥霍。于是众人就见，原先一掌拍死一只咒灵的骷髅手，变得没那么高效了。有时候需要拍两三下，有时候甚至需要暴躁握拳，像打地鼠一样把咒灵打到地里去。 众人：…… 介于骷髅手的行为完全来自少女的想象……卿鸟同学的精神状态，是不是需要查询一下？ 「您好宿主，这边为您申请了额外的技能包。时效五分钟。」 系统静音十分钟后，又杀了回来。 卿鸟还在期待咒力补给包、短时间内无限咒力那样的技能书。 「沟通是人与人……啊不、咒灵之间的桥梁技能。从现在起，宿主您可以和身边的所有咒灵进行言语沟通，哪怕是蝇头小咒灵哦~」 卿鸟：…… 谁要和它们沟通啊喂！ “嘿嘿，愚蠢的咒术师，就这点能力还想束缚我。” …… 卿鸟偏头看向不远处的魁梧咒灵。刚才那句音调古怪，话语粗糙的发言，应该就是它传递出来的。 拥有智慧的咒灵眼珠一翻，露出奸笑。狗卷健太的咒言，对它的诅咒已经失效，但它仍旧装作被咒言控制的模样，准备攻其不备。 就在狗卷健太转身准备更换站位的间隙，奸笑的咒灵猛地脱离掌控，一下掰断身边两人合抱粗的大树像少年袭击而去。 骷髅手鬼使神差的自地里冒出，电光火石间，抱住了那棵树。 这只咒灵确实不一般，在挡下一击后，卿鸟想象出来的骷髅手便被粉碎了。同时，指尖的冰凉与麻木传递到了手腕处。 柴崎眼疾手快，在刹那间竖起荆棘之墙护住狗卷健太。 准1级咒灵不是单细胞生物，它在半空中改变攻击路线，笔直朝卿鸟的方向冲去。这些咒术师里，就属她的咒力最弱，柿子要挑软的捏。 卿鸟尚未见过这样的咒灵。 一整个新年大会祓除的咒灵就像是游戏副本里的小怪，而现在向她冲来的，就像是最后的终极BOSS。 柴崎发现咒灵改变攻击方向时已经来不及，荆棘速度落后。 深坑并不能拖延这个等级的咒灵一秒，卿鸟一时间想不起能有什么屏障可以阻挡它的前进，她下意识往后连退三步。 难道这就是方才前辈们给她科普的，咒灵里的特级吗？ 卿鸟下意识给眼前的咒灵预估了等级。不料就在她念头起的那瞬间，咒灵像得到了什么不了的讯息那般，在原地猛地站定脚步。 渡边源一解决完拖延他步伐的咒灵，赶到卿鸟身边。 就见那只准1级咒灵，不知为何，忽然在原地爆发，咒力猛增，直接突破1级的禁锢，进化成了特级。 观察室内，夜蛾正道以及佐藤老师猛地站起身。 “新年大会立刻停止！用结界将学生们与咒灵隔开！” “嘛~嘛。”五条悟依旧神情淡定地坐在长椅上，大手冲激动的校长与老师挥了挥。“源一是一级术师，柴崎和狗卷健太也是准2级，今年预备申请1级的吧。他们对付一个特级咒灵，绰绰有余啦。” “可是……学生缺少太多实战经验了。” “我从这里到电视画面的位置只要一秒。安心啦。” 幸田也很担心她的学生，但如果……如果能够祓除一只特级咒灵，狗卷健太的1级术师申请一定一定可以通过。她紧张地咬了咬拇指边沿，决定相信五条悟一次。 毕竟他唯一的学生也在现场。 佐藤打开通讯功能，将狗卷一组的坐标以及遭遇特级咒灵的事播报给了麻生一组。让他们尽快赶往事发地支援同伴。 新年大会的咒灵应该只有4级到1级的等级。 已经精疲力尽的学生在发现特级咒灵后，皆是下意识后退拉开很长的战线距离。 “一、二、三、四、五……五、六……” 特级咒灵在数它今天可以进食的咒术师量，但碍于刚刚升级成为特级，智慧不算太多，数数也有点吃力。 狗卷从麻生组得到可以扩音并放大咒言效果的喇叭。“下沉！” 特级咒灵像被几十吨重的锤子击中，霎时趴在了地上。但这不影响它发动术式，燎原之火自柴崎的树枝与荆棘上流窜，焰火瞬间覆盖至方圆1里的区域。 所有人不得不继续后退。 “不能近攻，只能用术式。柴崎的术式被火克制，不能用。狗卷的咒言最多再使用三次，以防反噬。”水野在顷刻间分析出对战的利弊。“我们可以将这个特级咒灵拿下，就是会很辛苦，大家不要慌。” “小鸟，你没事吧？”渡边忽然发现卿鸟面部毫无血色地站在一边，还以为咒灵在最初的攻击动作里伤到了她。“哪里受伤了吗？” 卿鸟摇摇头。 冷汗挂满她的额头。 少女望着火光中逃脱咒言阻力，准备再次发动攻击的咒灵。 数秒后。 一只如同如来神掌般肃穆且威严的巨型手掌，自地面缓缓升起。 体积之大，咒灵就像是逃不出那枚掌心的蚊虫。 镶着光芒的手掌在快要接触到咒灵的那一秒，猛地往地上一拍。狠狠将咒灵碾压在了地面上，顷刻间将其祓除。 观察室里的众人嘴巴张成“O”字型，还沉浸在如来神掌的震撼效果中。以至于没有发现夜蛾正道身后的椅子又空了。 卿鸟浑身脱力，发软的双腿失去站立的功能。 就在她向后摔倒的那瞬间，背部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撑住。 渡边源一看完如来神掌，一转头，就见本该在观察室的五条悟，此刻出现在他们身后，稳稳地托住了目光涣散的卿鸟。 彻底摘下眼罩的五条悟，白毛柔顺地耷拉下来，湛蓝的眼，纤长的白色睫毛。是完完全全的少年气。 第十五章 咒术高层盘踞的郊外建筑，一如往常那般昏暗、见不得人。内部人员认为这是自己独立于世，高贵的象征。 五条悟认为这是见不得光的害虫，才会徘徊留恋的地方。 此刻，高挑的男人站在昏暗光线的中心位置，四周围了一圈遮挡物。每一块遮挡物后，都坐着一位高层人员。 “2012年12月28日下午15点40分，于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后山，新年大会结界内，一级咒灵受外界影响进化成为特级咒灵事件。特此进行调查。” 老人的声音尖利，语气刻薄。 五条悟双手插袋站在原地，下巴微扬。 “哦呀？自己没有判定清楚给学生们新年大会使用的咒灵等级，现在要将事故的责任推到别人身上了吗？” 一只布满皱褶的手从遮挡物后伸出，指尖点向五条悟。 “不要为你的学生狡辩。也别以为用她还在昏迷中的借口，就能搪塞过去。” 五条悟偏头，眼罩后的眼睛看向说话的人。他分明还带着眼罩，但老人还是感觉到了来自六眼的压迫，颤抖着收回了手。 “咒灵异变的瞬间，是你阻止了其余老师前去支援，是否有意掩盖咒灵进化的真相，不让他人发现属于卿鸟的咒力残秽。” “这个女孩的术式敌我不分，你执意让她入学咒术高专的目的何在？” “她和处刑犯夏油杰有过接触，你是否通过这个女孩和诅咒师夏油杰秘密往来？” …… 五条悟伸出小指，挖了挖右耳。像是进了什么脏东西。 “嗨～嗨噫。我们来复盘一下事件的始末吧。”五条悟拍拍手，像集合幼儿园小朋友一般漫不经心。 “你们集结了大批咒灵投入咒术高专，让可爱的学生们免费干活。忽然，其中有一只智慧咒灵通过某种方式隐藏了自己的等级，愚蠢年迈又心瞎的你们没有发现，结果把特级咒灵漏进结界中。” “我可爱又善良的学生害怕同伴遭到咒灵袭击，在危难间不顾自身安危，差点耗尽咒力，将其祓除。” 五条悟收敛吊儿郎当的语气，面色沉下来继续道。 “现在，你们要把事故嫁祸到她身上吗？” 昏暗闭塞的空间内忽然死一般沉寂。 是两方的博弈。 咒术高层认定五条悟不会真的乱来，但又忌惮他最强的实力。 五条悟确实不会因为一言不合就胡作非为，但他始终保留那样做的可能性。 火光摇曳。 五条悟没有再多言语，直接转身准备离开。 “既然……”尖利的声音再度响起。 “既然卿鸟现有实力足以祓除特级咒灵。那就尽快申请一级术师评定吧。” 男人的言语间，尽是一级术师将给女孩带去荣耀的傲慢。 五条悟脚步一顿，回眸道：“啊咧？我上次的话语没有传达到你们这里吗？” “卿鸟是我的学生哦，她什么时候申请评级，什么时候能够接任务，都由我……啊不，都、由、老、子、说、了、算。” --- 卿鸟觉得自己做了一段很长的梦。 梦里有不讲武德脑袋指定有点问题的系统，有怪物哥斯拉，还有一个高耸入云的瘦竹竿攻略对象。她平日里奇奇怪怪的想象在新的世界里都会变成真的。 卿鸟睁开双眸，看见动画片里最经典的镜头——陌生的天花板。 她稍稍偏开视线去看身边，发现纯白的床头柜边放着一把长矛——咒具界的五条悟。 卿鸟沉痛地闭上了眼，躺得十分安详，宛若一具木乃伊。 ——尼玛，不是梦，是真的。 …… 下一秒，沉痛闭上的双眸又猛地睁开。 既然是真的。 那最后接住她的帅哥是谁？三年级未曾见过的前辈吗？ 帘子被拉开的声音回响在耳畔，紧接着是衣服布料接触凳子的轻微摩擦声。最后是男人忽然放大的脸。 五条悟笑得幸灾乐祸。 “醒了啊，还以为要明天呢。” 卿鸟除了觉得有点累，倒也没有别的不舒服，况且她还有一个问题急于得到回答。于是她利落地坐起身，头顶差点撞到五条悟的鼻梁。 没有开术式的五条悟：…… 淡定地后仰了30度。 “五条老师……那个……” “特级咒灵吗？”五条悟仿佛看穿了卿鸟的心思，一下命中。“嗯，是被小鸟的术式催化而成的。” 卿鸟：“……”她只是稍许想了一下，没真的想把一级咒灵进化成特级啊！ “没有人能真正控制自己的思想哦。”五条悟指了指自己太阳穴的位置，“最经典的例子就是，越不想去想什么，就越会去想吧。” 这是显而易见的。相比狗卷学长的咒言，他至少可以通过不说话来控制。但思想是无法停止的。 “不幸中的万幸，特级咒灵是小鸟你想象出来的，它的能力上限不会超过你的咒力极限，所以你才能祓除那个家伙……而不送命哦。” 五条悟的模样好像真的在庆幸一样。而后神色微变，抬手在卿鸟额头上扣了一个爆栗：“下次再胡来，你就要失去美好的太阳公公了。” …… 太阳公公？什么东西？ 卿鸟揉了揉巨疼的额头，这货是真下手啊。 “……我自己闯的祸，当然要自己收场。”卿鸟在事情发生的瞬间就感觉一丝不对劲。如果……如果是由她胡思乱想导致的惨案，那她说什么也不能躲在前辈的身后。 五条悟眉梢轻扬。看着少女脚趾蜷缩，略显执拗的模样。 没想到问题学生居然还有自己固执的点。 “既然如此。”五条悟摆起老师的架子，两手抱肘，下巴微扬。“明天天黑之前写一份千字检讨给我。包括今后如何控制自己不胡思乱想的可行办法。” 卿鸟望着五条悟，极为“无辜”地眨巴了两下眼。 要不怎么说，人无法控制自己的想象呢。此刻一点也不想发挥想象力的卿鸟，仍然不由自主地想……局部地区下暴雨，就局部在五条悟头顶上方的场景。 …… 五分钟后，五条悟头顶乌云走出医务室。 虽然用无下限隔绝了暴雨，但看在别人眼里，他行走的身影就像人形花洒那般……令人震撼。 翌日。 完全恢复体力的卿鸟拿着她赢得的咒具去找渡边学长。长矛这样的凶……不是，武器还是应该留给能好好使用它的人。 渡边源一推脱再三，最后还是以请小鸟吃饭作为回报，收下了礼物。 “对了。”卿鸟忽然想起，“渡边学长，新年大会那日，在树林里接住我的帅哥是谁？” “帅哥？”渡边源一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哦，你说五条老师啊。那天……” 渡边还想说些那天之后发生的事，一转头，发现身边的卿鸟……裂开了。 第十六章 月光如纱，为大地披上一层淡淡的金。宁静如画的夜，咒术高专内祥和一片。 头顶暴雨的五条悟，在月光下为夜蛾正道跳了一支舞。暴雨随着男人的步伐打湿了地面。 …… 这画面惊到了准备回家的家入硝子。 “又是小鸟的杰作啊……” 家入硝子和从石化中缓过神的夜蛾正道异口同声，感慨道。 当那个最强的男人顶着暴雨去到任务地的时候，辅助监督一时间拿捏不定要不要替他撑把伞。虽然淋不湿，但画面看起来失意特效太过浓烈。 总而言之，12月31日，在新年正式来临的前一天，整个咒术高专才算真正从新年大会的影响中脱离出来。 卿鸟起了个早，在食堂挑选有着好寓意的早餐。 三年级与二年级的前辈，今晚都有驻守各地寺庙的任务，所以睡得比平时晚了点。普通人的热闹，咒术师的繁忙。 食堂有些冷清。 卿鸟一边刷手机一边吃早饭，直到有第二个人走进来。 她维持着抿勺的动作，下意识抬了下眼。接着眼皮狠狠一颤。 俗话说，相由心生。她忽然有点看不清前方男人的心。 「您好宿主，系统检测到您对攻略对象的心产生了兴趣。特此提醒，你与攻略对象暂时还是师生关系哦。」 卿鸟：…… 多余你出来提醒这句的好吗！ 浅草寺的守夜任务本是安排给五条悟的，无良教师把任务推给了准备1级评定的学生们。于是，五条悟难得在新年前一天得空。 “这就是你们打扰人家好好过年的理由吗？” 原打算和津美纪两人一起挂上新年装饰，准备食物点心，再一起看红白歌会吃荞麦面……的伏黑惠，在看到五条悟和卿鸟两人后，脑袋悄悄冒出一个十字路口。 津美纪没有准备四人份的食物，准备出门再采购一些。 “啊，那就麻烦津美纪带两块草莓蛋糕回来吧。就用小惠的压岁包哦。”五条悟挥了挥手中的小红包。 伏黑惠：…… 压岁包这种东西，他从来就没想要！ 待津美纪安抚完快要炸毛的海胆头离开公寓。五条悟才转身面对身后对他怒目而视的两人。 他忽略二人的表情，道：“嘛，这一个月你们有好好配合练习术式吗？老师要年终验收了哦。” …… 说什么好好配合练习术式。 坐在沙发上静等两人表演的五条悟，见卿鸟结印的动作、神态、节奏都与伏黑惠一模一样，同步率高达100%……十分有兴趣地摸了摸下巴。 下一秒，还算宽敞的空间里，冒出两条稍有成长的玉犬和……两条四不像生物。 五条悟：…… 伏黑惠一脸我就知道的模样，赌气扭头。 伏黑惠本不想和卿鸟进行任何术式练习，无奈对方三番两次变出小怪物，还称它们为玉犬的替身…… 所谓替身，起码也要有80%相像吧！ 小屁孩臭着脸，一遍又一遍和卿鸟描述玉犬的模样，细节，甚至拿纸笔画下玉犬，期望她能背出来。 结果…… 没有结果。 “啊咧？这和一个月前有区别吗？”五条悟凑近看了眼。 卿鸟摸了摸自己想象出来的玉犬，认真点头：“五条老师，它们的毛现在是软的，不再是钢铁狗了哦。简直就是物种的进化！” …… 对自己有点要求好吧，少女。 津美纪买了食材回来，还没走进厨房，就被五条悟十分自然地接过手。 男人伸手戳了戳伏黑惠和卿鸟所站的位置，两人正在因为玉犬的幼稚话题争执。津美纪笑笑，从茶几下方拿了零食准备去哄“孩子”。 五条悟平日不怎么靠近厨房，但每一次下厨的最终反馈都不赖。饶是喜欢和他唱反调的伏黑小惠，也没从未说过他的料理难吃。 但会狠狠吐槽五条悟自我表扬的夸张表情。 卿鸟以为五条悟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才会选择在新年前一天去叨扰那对姐弟。结果他就真的只是一时兴起，要和他们吃个午饭而已。 午饭过后，五条悟点名要伏黑惠和他一起去浅草寺“跨年”。 “津美纪想去，我就去。”难得海胆头没有立刻回绝。 “新年的夜晚，祈福的聚集地，会有很多很多咒灵出没哦。带心爱的姐姐一起去真的好吗？”这一回，是五条悟拒绝了。 伏黑惠想说他可以保护好姐姐，但又不想真的让津美纪面对危险。于是战术性沉默，不予回话。 五条悟抬头看向还在吃东西的卿鸟。 卿鸟：…… 反正那家伙戴着眼罩，没有四目相对，我就当不知道他在看我也是可以的吧？ 五条悟还在看。 卿鸟：…… 迫于六眼的压力，放下食物，抽了一张纸巾擦擦手。 “既然小惠不愿意陪老师去跨年……” 卿鸟迅速学伏黑惠结印的模样，然后把才消失不久的四不像玉犬又想象了出来。 “那就让小惠的式神陪老师去吧！” …… 卿鸟有种，他们师徒二人是被伏黑惠当做“大晦日”大扫除，扫出去的那啥……既视感。 抽象的狗于三分钟后消失，只剩五条悟和卿鸟悠闲地走在还算热闹的大街上。 “五条老师不是已经把浅草寺的任务推给了学长学姐吗？怎么又变卦想去了？”男人心五月的天？ 五条悟单手插袋，另一只手握着手机飞速打字，没有直接回答卿鸟的疑问。 他只是有种预感。 那个家伙……会趁着这个新年做些什么动作。哪怕前几年他并没有实质性动手，但五条悟总觉得……今年会有不同。 具体原因，说不上来。 五条悟转告伊地知，通知窗在浅草寺的周围多安排人手，优秀的结界师也需要随时待命。至于原因，就请他们赌上咒术师的尊严去猜吧！ “哟西，既然现在还早，我们去吃糖苹果吧。” 一切安排妥帖，五条悟开始朝食物奋进。 --- “跨年夜出没的咒灵会非——常多哦。”五条悟手里拿着糯米团子，一手还挎着几袋零食。 大长腿漫步目的走在拥挤的集市中。 亏得他个子高，一头白发也很显眼，卿鸟就算是被落下了，也能寻着他高耸的脑袋找过去。 这不，才追着白毛的踪迹跑回五条悟身边，就听得对方这样一句“恐吓”。 “小鸟如果害怕，现在立刻哭鼻子，老师还是可以让你回高专做个胆小鬼的哦。” 卿鸟：…… 激将法太老套了！ 但真要那么说的话，她倒是很想看五条悟哭鼻子的样子…… 女孩褐色的眸子小心翼翼一抬，看向男人，内心期待了一下。 可惜未能如愿。 五条悟显然不知道无下限刚刚给自己抵御了什么样的攻击。他还在滔滔不绝。 这与平日总是“忘记告诉”的五条悟不一样，卿鸟看着他修长的背影停下脚步。 五条悟对咒力的敏感度，几乎是立刻就发现卿鸟没有跟上他的步伐。白毛疑惑回头。 “五条老师今天的话格外多诶。”少女眨巴了一下无辜的大眼睛，以牙还牙道：“是因为害怕了吗？” …… 人来人往，繁华至极的街头，形象满分的男人和漂亮少女打成两个幼儿园孩子。 日渐西斜，逐渐昏暗的世界并不影响跨年的热闹。浅草寺里的人流也在晚饭时间后激增。 五条悟倚着红柱子，因为开了无下限，仔细看就像是行为艺术那般，和柱子空了一些缝隙的距离。 他拆开一粒糖果扔进口中，又丢了一粒给卿鸟。 “有需要的话，晚上还用巨型巴掌吗？” …… 什么巨型巴掌，那叫如来神掌！佛光普照！ 卿鸟瞪了五条悟一眼，但因为糖很好吃，所以那一眼也不算太凶。 “那个不能用，会把周围的人一起拍死吧？”既然普通人能踢到她想象的龟壳，那就一定会被攻击到。 “拍死也没关系哦～” 卿鸟：“哈？” 虽然是老师，但其实是反派嘛喂？ “有时候也会有拍一救百的情况发生哦。小鸟会怎么选？” 哦，原来经典的救一个还是一百个的问题。卿鸟转眸看着身边人来人往，忽然被赋予可以救人的能力，感觉有点微妙。 但她没有思考太久便有了答案。 “既然是我救，当然救我觉得重要的。至于那人有没有普世价值，我不在意。” 救猫还是救名画，全凭我喜欢。这是卿鸟的处事方式。 “哦？”五条悟不是第一次提出这个问题，卿鸟的答案也不是最佳的，但她敲定答案的速度是最快的。 “比起救哪个，在危难当口徘徊不定，既要又要还要才会造成更大的损失吧。”卿鸟十分认可自己的答案，用力点点头。 “哈哈哈——”五条悟这下是真的开怀一笑。他用力拍着卿鸟的肩膀，“不亏是我的学生嘛。” 在这件事上，五条悟是赞同卿鸟的理论的。时间成本造成的损失，有时候才最无法挽回。 天色完全暗下来。无星之夜，只有一轮亏凸月悬于空中，隐匿在厚重的云层之后。 五条悟立于高空，俯视脚下的人类与灯火。一切咒力波动都像热成像一样尽收眼底。 窗虽然猜不到五条悟忽然调拨人手的原因，但还是照做了。结界师扮成普通群众前往祈福的模样，随着人流在外围盘踞。咒术师直接混在人群中，确保几人呈五芒星的站位，将整个浅草寺囊括于守护范围。 渡边源一带着他爱不释手的咒具在指定地点驻守。他完全隐蔽在树影之后，能看见寺庙里熙熙攘攘的人，又不会被普通人类发现。 冬夜是寒冷的，少年戴上了妈妈新织的围巾。他登高远眺，瞧见一个熟悉的面孔。 “咦？” 卿鸟在人群中感觉自己快要被挤成大饼。碰巧身边的少年还从口袋里掏出正在震动的手机，差点给她来了个结实的肘击。 “莫西莫西？源一啊，哈哈哈你怎么知道我来浅草寺了？” “真有你的，还在拯救世界呢？”少年跟着人群亦步亦趋。“我也不知道呢，刚才在大街上准备买些糕点回去，碰到个奇怪的家伙请我吃了东西……然后就忽然想来浅草寺了。” “吃了什么？诶多……不记得了呢。就记得很难吃。” 在大街上被“请”吃东西，很难吃还能忘记了……这位少年简直是神人啊。卿鸟不由侧目看去。 也就是这一眼，成了她终身难忘的瞬间。 只见少年青涩的脸庞，皮肤骤然起了无数个泡泡，随即整张脸被什么东西由内而外撕开，血肉模糊。 温热的血液很快在冷空气中降温，溅到了卿鸟的脸上。 ……咦。 卿鸟由衷希望，时间能在这瞬间倒流。青涩的少年脸庞还是像一秒前那样挂着笑。那个恶心的，名为咒灵的怪物，没有从少年爆裂的脑袋中爬出来。 可是没有用。 不论卿鸟怎么努力想象，她都无法改变时间，也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实。 宁静的夜随着少年凄惨的模样，彻底陷入狂乱之中。 普通人看不见咒灵，以为遇到了爆炸狂魔，惊叫着逃窜。可此时水泄不通的寺庙内部，压根连逃跑的空地都没有。 惊慌、恐惧在新年前夕蔓延开来。负面情绪骤然飙升的东京，成为咒灵的乐园。 渡边源一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发小忽然变成一滩惊悚的污浊，瞳孔骤缩。手机掉在地上也没有去管，他一时间忘了早上大家说好的如果有意外要如何配合，直接握着咒具冲向了事发中心。 结界师在外围疏散人群，可处于慌乱中的人类哪还有理智。疏散方案进行的十分不顺利。 居然和那个家伙学，把咒灵塞到身体内。五条悟紧咬住后槽牙，一下消失在原地——他需要去找暴/乱的源头。 “呐，夏油大人，为什么是那个少年啊？”菜菜子捧着鲷鱼烧坐在大树上，两腿悠闲地晃着。她不会质疑夏油杰的任何决定，只是好奇。 “因为松岛君是坏孩子呢。” 夏油杰两手没入宽大的袖口，笑眼弯弯。“他知道自己的发小异于普通人，表面恭维，背后嫉恨。可怜的源一君一直被蒙在鼓里，还偷偷祓除自他恶念中产生的咒灵。嗯……” “在源一说漏嘴，他的妹妹也有救世才能之后，经常趁爸爸妈妈不在家虐待不过4岁的妹妹。”美美子接着夏油杰的话往下说。 “啊，夏油大人又偷偷带美美子出去！”菜菜子赌气偏头。 “那是菜菜子生病了，夏油大人和我出去给菜菜子买好吃的，才正巧看到的。不要随便任性啦你。” “嘛。从现在开始是大人的游戏时间了哦。” 夏油杰的大手，一手轻按一颗圆溜的小脑袋，半哄半骗地把菜菜子和美美子赶回了盘星教。 卿鸟被拥挤的人潮一会儿推到左边，一会儿又推到右边。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成为世界名画呐喊里的主人公。 祓除咒灵的任务有职业咒术师和高专前辈全权负责。五条悟今夜选择捎上卿鸟的唯一原因——她的术式或许可以在无法疏散的人群中发挥奇效。 卿鸟被身边一位吓到完全失去理智的男人扼住了喉咙。 卿鸟脸涨得通红：…… 你掐我也没用啊喂！求求了，宇宙环保卫士灭霸在哪里，打响指，就现在！ …… 咦。 去掉一半人好像的确可以解决当下最大的困难。少女在求生意志下忽然想到一个好点子。 辅助监督和结界师见过不少大场面，却是头一遭在疏散人群的问题上，急得团团转。他们甚至找来了狗卷健太，试图让咒言介入，使得人群冷静下来。 骤然间。 浅草寺的地面开始不规则出现“吃人”的陷阱坑洞。辅助监督眼睁睁看着向他们方向跑去的人类，瞬间消失在视野里。消失前的定格，是呈现自由落体的模样。 …… “是地面咒灵袭击吗？！” 早在咒术高专见过这番景象的狗卷健太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偏头看着准备打电话申请支援的辅助监督，命令道：“继续疏散人群。” 言毕，他逆着行人逃跑的方向，去找卿鸟。 人类看不见卿鸟的术式，只觉得自己忽然被拽进了虚无的地下空间里。恐惧的心里再度攀升一个层次。 直到—— “不要怕！等下就能出去了！” 陌生少年的声音传入耳内。少年的声音和语调不算特别安抚人心，却在那瞬间让中了卿鸟术式的人平和下来。 疏散的难题总算得以缓解。 四下里，咒灵却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分不清是敌方投来的，还是原地滋生的。 弱小但密集，并且碍于现场还有人类，无法使用攻击范围较大的术式。 祓除咒灵变成一场消耗体力的拉锯战。 大面积为环境附加状态的想象十分消耗咒力，头晕目眩的卿鸟原地坐下，狗卷健太没有远离她，吞下润喉糖迎接这场消耗战。 但疏散不是今夜的目的。 五条悟跟着人群逃亡的方向，果然追踪到一路紧随的大小咒灵。他动手，消失的会是这一片的人类和咒灵；他不动手，这些低等级的咒灵导致人类死亡则需要好久好久。 他要找到始作俑者。 消失的一半群众随着卿鸟术式的失效，再度回到了地面上。五条悟回到浅草寺的中心，一眼看到自己的学生正抱着大树和一只咒灵大眼瞪小眼。 …… 不像咒言师好歹还有声音。卿鸟的术式，若不是骷髅手那样的实物拟态，看在旁观者眼里……就好像她在和咒灵切磋什么不得了的……禅定一样的东西。 卿鸟看着眼前的咒灵，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你去找五条老师、你去找五条老师。 也不知道是咒力不够不好使还是怎么回事，眼前的咒灵就是纹丝不动。 “这是咒灵操术的持有咒灵。”五条悟瞬移至卿鸟身边，“恐怕你要使唤它，咒力得强过它的主人才行。” 啊，原来是这样。 卿鸟看着摘下眼罩的五条悟，二次确认渡边学长没有在和她开玩笑。帅哥真的是她那要命的老师。少女抱着大树留下看不见的宽面泪，狠狠按下了小小的春心萌动。 “那它为什么不攻击我呢？” 五条悟：…… “因为没有意义。” 卿鸟：？ 虽然不懂这是什么原因，但总觉素日里逗比的老师冒出了那么半秒的……感慨？ “我说的对吧？” 白毛在夜风中回头，看向正笑眯眯朝他们走来的夏油杰。 卿鸟朝五条悟的视线方向看去……原地一蹦，躲到五条悟身后。不是因为什么害怕诅咒师这样的原因，单纯因为上次见面时的社死瞬间。 曾经的挚友在除夕的钟声与人群害怕的尖叫声中，四目相对。 他们也曾一起度过这样的时光，只不过那一年尚不是对立面。 收手吧？这样做到底具备什么意义？任何语言都不再有用。 骤然间，两个特级术式各自向后退了一步，拉开战线，咒力的压迫感飙升。 “现在收起那些咒灵，还来得及哦，杰。” “怎么，你怕了吗？悟。” …… 两个显然会毁了半座城市的男人眼看就要打起来，卿鸟在一旁弱弱举了个手。 “尊重”学生以及“爱护”同伴的男人们，偏头去看这个显眼包。 “啊诺……我确认一下。术式接触不到本人这个开挂的无下限……只有五条老师有对吧？” 五条悟：？ “所以，我的术式，是可以触碰到你的对不对？” 夏油杰：？ 夏油杰还停留在“这个五条悟控女孩又要干什么”的疑惑中，另一边，五条悟好像明白了卿鸟要做什么。 只见奇怪少女在两人注视下，虔诚地摆了一个许愿的姿势，闭眼振振有词道：“我许愿，此刻起有一只大猩猩不停朝黑发术师身上扔【哔——】，直到他把自己的咒灵全部收起。” 夏油杰：？？？？？ 没等教主大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见一只由卿鸟想象出来的……长得极其不像猩猩的猩猩出现在身边，对方目光凶狠，手握难以描述的东西，啪地朝他扔去。 第十九章 校长室。 卿鸟敲门而入，迎面被夜蛾正道刚做出来的咒骸踹飞了。 拿下一血的咒骸在门框上蹬了一脚，转向去攻击五条悟，结果被大手无情扼住喉咙。 “最近做的咒骸越来越暴躁了啊。” 早就猜到的男人，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笑着走进校长室，最后悠闲地在沙发上坐下。 卿鸟捂着流鼻血的鼻子，愤恨道：“难怪刚才让我走在前面。五条老师您真是吾辈楷模。” “要好好向老师学习啊小鸟。”五条悟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夜蛾正道：…… 扫了一眼桌子右上角的赔款清单。 内心想：这都学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有个紧急任务，你们两个一起……” “不要。”“不去。” 前者是卿鸟抗议和五条悟一起做任务，后者是五条悟拒绝新年还要打工。 夜蛾正道眉头一颤。 咚——咚—— 赏了叛逆二人组一人一次铁拳制裁。 “平宫孝一，生物学家。非术师，可以看见咒灵，咒力等级和一般辅助监督差不多。”夜蛾正道端坐回原位，平稳地念起了任务。 “两日前被诅咒师抓走，原因不明。上面很重视平宫孝一，务必将人安全带回。这是最后追踪到的地点，这是平宫日常实验用品，上面应该有他的咒力残秽。” 夜蛾正道将线索交给五条悟。 卿鸟瞄了一眼校长和老师。又很快正襟危坐，憋住笑。 ——五条老师的眼啊，就像那啥犬。 “还有什么问题吗？” 卿鸟一脸正色举起手。 夜蛾正道：…… “卿鸟同学？” “学艺不精的我会拖累老师的。建议这样重要的任务还是让伟大的老师一个人去比较好。” “新年那晚，和狗卷同学一起疏散人群的，是你的术式吧？你配合悟将平宫安全带离。” 任务书上原本指定的人选是冥冥和家入硝子，但夜蛾正道没有按规矩走。一是冥冥现在不在东京，赶回来耽误时间，二是……任何任务硝子都不曾被安排到第一线去，他不想破这个规矩。 五条悟的能力，找出被绑架的平宫是最节省时间的。新年那日，卿鸟也展现了在危难时刻，她能将损失降低的能力。 夜蛾正道认为他们两人足以完成营救平宫的任务。 二次抗议无效的卿鸟放下高举的手。 五条悟快速看了几行关于平宫的介绍，嗤鼻一笑。也不知道这个弱小的非术师，怎么会让高层那些家伙那么重视的。 “走了，小鸟。” “悟。”夜蛾正道叫住转身准备离开的五条悟。最后告诫了一句：“确认坐标后不要忘记布帐。注意分寸！” 墨镜后的眼睛又看向卿鸟。 少女故意眨巴了一下圆眼睛，显得善良又单纯。 “你……注意卫生！” 卿鸟：…… 这话说得，我怎么就不卫生了呢！这是多么严厉的指控！ --- 找一个留下不少咒力残秽的非术师，对五条悟来说简直易如反掌。男人窜上窜下，神神叨叨一会儿后，确定了平宫孝一的大致定位。 可惜新年时分，伊地知碰巧也不在东京。五条悟坐不惯陌生监督开得车，直接拒绝了交通工具。 “要提速了哦，小鸟。” 嗯？又要玩瞬移了吗？ 卿鸟耳朵振奋地竖起。别的不说，五条悟的瞬移是真好玩。 下一秒，被才踹过脸颊的咒骸来了一记肘击。 “咦？”卿鸟稍稍瞪大眼睛。难以置信。 “不快一点跑，会没命哦。” …… 新年，热闹的东京街头，一个少女飙着海带泪拼命往前跑……身后跟着一只上蹿下跳亢奋到不行的人偶。 五条悟时而出现在卿鸟身侧，时而出现在她身前，和导航似的指挥她下一个路口左拐右拐还是直行。 从市中心跑到人烟稀少的郊外。 累瘫的卿鸟眼冒金星，抱着一棵大树喃喃自语，念出一些非人类的咒语。 五条悟收起咒骸——那只在马路上凶神恶煞，到他手里安静如鸡的人偶。他两手交叠抱胸，看着卿鸟，一脸失望地摇摇头。 “跑了一路都没想过怎么对付这只低级咒骸，你的想象力呢？” 被狗……不，被老师吃了！ “走了。” 五条悟单指勾起卿鸟的后衣领，把人带着往前走。 关押平宫孝一的最终地点，是一处荒凉地的下方。一个不知道何年何月被诅咒师建造来藏身的隐蔽地点。 五条悟轰开一堆杂草横木，两手插袋沿着台阶往下走。卿鸟的视力不如六眼，她只得想象出一个迷你手电筒拿在手上，保障自己不在漆黑一片的空间里摔倒。 两人没能走很远，就被一扇看起来坚硬结实又厚重的铁门拦住了去路。 当然，这样的剧情毫不意外。 五条悟摸摸下巴，冲卿鸟勾了勾手指。 “小鸟，你能想象眼前这扇铁门开出一人宽可供通行的门洞吗？” ……老师你当我的术式是哆啦A梦的口袋吗？ “就算想象出一个门洞，那个门洞也只能通往一个奇怪的咒术空间，不能真的穿过这扇门。”就和她想象地面的大坑是一个道理。 “原来如此。可以无中生有，但不能真的改变事物。”五条悟默默在心里记下一笔，对卿鸟的术式规则再度完善。 男人正准备用自己的老招数——轰开大门。 耳边忽然传来类似电锯的声音。 …… 五条悟没有低头，视线稍稍下移。果不其然看到卿鸟想象出一把巨型电锯。 少女倒是一点不客气，规规矩矩，干净利落地锯出了一个门洞。怡然自得地走过去。 如五条悟所言，卿鸟的想象不会超过自己的能力范围，所以电锯看起来庞大，质量却很轻。使用起来十分方便顺手。 卿鸟给电锯的时限定了一分钟，一分钟后，电锯自昏暗的空间消失。 被咒骸追了一路想不出办法自救，这种时候反应倒很快。五条悟歪头看向卿鸟锯出来的门洞，过于矮小，连她自己都要弯腰才能过。 五条悟要想过去，那姿势估计和钻【哔——】洞差不多。 于是卿鸟期待地亮出了星星眼。 下一秒， 轰—— 五条悟直接发动术式炸了铁门。 卿鸟撇嘴：嘁。 铁门之后，是复古的石墙阻拦。五条悟就见自己的问题学生，想象出一顶自带手电筒的安全帽和一把大榔头。专心致志地做起了凿墙工。 …… 这孩子，单纯玩上瘾了吧？ 一个凿，一个炸。可怜的地下空间狠狠震动了五分钟，沙石不断自头顶落下。 卿鸟忽然良心发现，略带担心地看向五条悟：“老师，我们动静那么大，平宫君那边会不会已经被撕票了？” “啊……”五条悟忽然愣住。不是担心平宫孝一的安危，而是想起自己好像没有布帐。 与此同时，荒郊野外的“地震”很快引起地震局的重视。但仪器的检测数据，又和地震完全不同，他们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悄悄联系了其他部门前往勘测。 关押平宫孝一的房间，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密室。没有门也没有窗，四壁光滑无缝隙，完全不知道是怎么把人投进去的。 五条悟让卿鸟先想办法进去，他绕去另一面看看。 卿鸟比了一个OK的手势。随即肩头抗起一个模样丑陋的大/炮——艺术细胞匮乏的她无法想象出模样帅气的精密仪器，只能用儿童简笔画的样子完成接下去的任务。 轰—— 轰——轰—— 咒力填装的炮弹威力不比真实大/炮弱，三两下便轰开了完美密室。 一个地中海，带着啤酒瓶底眼镜的中年男人抱着公文包缩在角落里，一脸吓尿的模样。实际上，从五条悟和卿鸟狂轰乱炸开始，他就快要吓得屁滚尿流了。 男人穿着白大褂，看起来像个医生。 简笔画大炮很快消失，卿鸟拍了拍沾满灰的掌心。十分礼貌且温柔：“是平宫前辈吗？” 平宫孝一：…… 我能回答我是吗？这是来救我还是来送我最后一程的？ 轰—— 一声巨响。 五条悟自屋顶登场。 平宫孝一：…… 真尿了，谢谢。 不知道把人吓傻了……算不算安全带回？ 卿鸟伸手摸摸自己的鼻子，还记得校长交代给自己的艰巨任务——保护人质！由内而外，由心灵到肉/体！ “嘛~嘛~”少女自以为笑得亲和力百分百，宽慰眼前男人道：“有什么委屈都能说哦，别看我老师这样哈，还是挺通人性的。” 五条悟：？ 第二十章 “我所有的研究都在这个公文包里了。”男人颤抖着声音，指尖几乎抓不住自己的包。 自被绑来这间密室后，他已经受够了恐惧。没有人和他谈话，没有人恐吓或威胁他，只有无尽的空洞和静默。每一分每一秒折磨着他。 “我不会再做任何有关咒灵的研究了，你们让我回家吧！” 五条悟闻言，上扬的嘴角落下，扫了一眼平宫怀里的公文包。手指一勾，公文包霎时撞进他宽大的掌心。 “小鸟，带他出去。” 出去的路倒是好走，反正已经轰轰烈烈炸出一条笔直的通道。难点在于…… 卿鸟看向平宫。“您能走吗？” 平宫看向自己的裤子。“不能。” 于是卿鸟又看回五条悟。还没张口发表感言，就见男人默默从口袋里掏出来时路上追了她半条命的咒骸。 …… “好的老师，放心老师，我马上带平宫先生离开。”小鸟站得笔直，态度端正。最后眉头一皱，身后再度冒出一只熟悉的猩猩……不、猴子。 “咦？”五条悟多看了那只猴子一眼，和新年那夜比起来，它的模样更完整了。 卿鸟发现了五条悟微微偏头的动作，于是解释道：“我最近一直在搜这只猴子的照片看哦！是不是已经想象得惟妙惟肖了！” 五条悟：…… 难怪术式至今没有什么长进，原来都在想这些奇怪的东西。 猴子磨蹭着挪到平宫孝一身边，单臂扛起男人，以奇怪的姿势左晃右晃地往外面奔去。卿鸟跟在后面赶集。 只是人还未安全送到地面上，那只想象出来的白脸僧面猴蹭地一下不见了…… “啊抱歉抱歉。”时间没算准，工具猴消失得早了点。卿鸟几步跑上前想接住男人，差了一秒，没接住。 平宫孝一咚地一声趴在了满是废砖的地面上。 卿鸟沉痛地捂眼。 两人跨越废墟走上楼梯，回到地面，迎接他们的不止有美好的太阳，还有大大小小拿着精密仪器的工作人员，以及拿着采访摄像头和话筒的人。 …… “看见了吗？看见了吗？这两个人是从后面那片废墟之中出来的！”摄像师忽然兴奋大喊。 “莫非他们就是这次地动山摇的原因？” “是原因还是受害者？让我们去采访一下灰头土脸的大叔和少女！” 言语拉扯间，摄像头已经戳到了卿鸟眼前。 平宫孝一作为知识分子，有自己的傲气，他见过不少闪光灯和话筒，但那不是在布置舒适的采访室，就是在光彩夺目的学术发布会上。不是现在。 他蜷起脚趾，躲到卿鸟身后。 一双双充满希冀和疑惑的眼神看向卿鸟，压力给到她这边。 俗话说得好，有多少压力，就有多少动力—— 镜头前的少女，忽然小嘴一扁，泪眼婆娑。她抓着记者的手啜泣道：“呜呜呜，我的老师还困在下面，快救救他吧……” …… --- 电视里还在反复播放上午“局部地区地震”的真相。不过是经由咒术界公关后的版本。但卿鸟那一张至真至纯，担心老师的哭猫脸，永远留在了镜头中。 五条悟和卿鸟站在校长室的角落里，一声不吭。 看到自己那张脸呈放大状留在荧幕中……即便被打上了马赛克，卿鸟还是沉痛地闭上了眼。 夜蛾校长肯定是故意放给她看的！并且她有证据！ 循环播放三次后，夜蛾正道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单从表情看不出是生气还是生气。 五条悟闯祸不是第一次，这也不是最离谱的一次。至于卿鸟……拿一个师长的直觉来判断，今天也只是一个开端而已。 并且今天托她的福，负责沟通的咒术后勤人员和媒体直接把这起事故圆成了地下违章建筑塌方。群众的接受度还算高，也没有引起更多恐慌。 夜蛾正道长叹一口气，罚卿鸟清扫后院三天。 “平宫孝一呢？” 待卿鸟离开，夜蛾正道问起了正事。 “如他所愿，回老家了。”五条悟站在窗边，看着玻璃外黑沉沉的天，气压极低。好像自新年后，就一直是这样压抑的夜。 “表面上吧。”这个节骨眼，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擅自回家，简直就是待宰的羔羊。“材料都在这里？” 五条悟没有回答，迈开步子走到沙发边坐下。 一直等到夜蛾正道打开文件袋，几行字后才继续开口。 “研究咒灵，复制咒灵，制造普通人类也能看见的咒灵。” 此时再多的言语沟通，都不如几秒沉默来的深刻。夜蛾正道把资料放回文件夹内，仔细扣好。 “如果高层那么大胆，就不会把营救任务派到高专来。”那些老家伙身边有的是无人知晓的精英。而这份文件和那个生物学家的重要性，更不言而喻。 “嘛~谁知道呢。” 究竟是高层里有人在玩名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的游戏，还是高层内部发生了不为人知的斗争，想借高专的手铲除异己…… 都不是一份文件和过度想象能得出结论的。 “那个人类，安全可以保障？” “当然。” 五条悟一脸“我是谁”的骄傲。负责保护平宫孝一的家伙是他亲自回五条宅挑的。实力强，性格靠谱，是五条宅内最值得信任榜，排行前三的存在。 所以当平宫孝一跳楼自杀的消息传入高专的时候，五条悟怔在长椅上，好长时间都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三日后，被五条悟派去保护平宫孝一的井出，尸/体在青森一个十分偏远的村庄里被挖出。 五条悟听闻消息后第一时间去了青森。走得非常匆忙，甚至没有安排卿鸟接下去几天的课程。 整个咒术界好似都陷入了僵局。要不老人怎么说，开年要开好，不然霉运连连呢。都怪那个袈裟小哥非选在新年第一天搞事，害得大家新的一年都不怎么开心。 没了五条老师的折腾，卿鸟倒是得了空闲，安安静静和前辈们一起上起了文化课。 课本内容过于简单，从大大小小卷生卷死考场上活下来的卿鸟，直接碾压三年级的前辈们。获得一致仰慕。 校园的好处，似乎就在于不管外头如何风云变幻，只要关起校门来，他们都是老师背后被保护着的希望。 难得清闲的周末，卿鸟带着卡里为数不多的任务委托金和麻生学姐一起去六本木看电影，吃泡芙。 两人正聊得开心，一个拐弯的距离，卿鸟忽然被一个比自己矮了一截的小男孩用力拉到一边。 男孩虽小，力气是真大。卿鸟一个踉跄险些没站住。 她护着手里吃了一半的小泡芙，看向横生出来拉她的人——望见熟悉又陌生的海胆头。 “小惠啊~”卿鸟上手摸了摸伏黑惠的脑袋。手感真不错，难怪五条悟那家伙也喜欢揉。 伏黑惠一脸“你这个女人无药可救”的表情看着卿鸟。似乎在挣扎要不要说话。 这稀奇。大厅光之下把自己拉过来，结果又不想说话。还好卿鸟有一颗知心姐姐的心，她先开口道：“怎么了？找五条老师吗？他最近不在东京哦。” “这种时候，你还在街上乱晃！”伏黑惠最终还是没忍住。 这种时候？ 卿鸟歪头：哈？ 伏黑惠掏出手机，三两下调出一张网页，递到卿鸟眼皮底下。 是一张悬赏令。 做得很是简陋，一点没有海贼王的气派。 “……咦？！” 同一时间，盘星教。 狐狸教主单手支着下巴，另一手控制鼠标在网页上圈圈点点。想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厉害或者能力稀有的咒灵可以“收”。 清脆的点击声后，页面刷新。 “嗯？” 夏油杰点击放大最近更新的图。是一张极其简单的悬赏令，名字他知道，卿鸟，脸他认识……应该说是永生难忘。只不过是前阵子电视上的截图，被打了马赛克。 但认识卿鸟的人一定一眼能够认出。更别提这样的马赛克，用图像恢复也是可以拼回原样的。 价格嘛…… 赫然和刚出生时的五条悟一样。 “这下该怎么办呢？” 夏油杰喃喃自语地关了网页。 第二十一章 “匿名悬赏？” 五条悟在深山老林里待了很久，才走到一个勉强有信号的小村庄就接到了夜蛾正道的电话。电话内容还很离谱。 “在这个节骨眼上对一个学生下悬赏令，会有什么目的？” “这不是很明显嘛。”五条悟在一座落魄的庙宇前坐下。 “为了干扰你继续在青森追查。”这是众人的第一反应。但夜蛾正道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小鸟人呢？” “一早就和麻生出去了。” 夜蛾正道还想说什么，结果对面的五条悟直接把电话挂了。男人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僵硬——太不像话！连招呼都不打！ 还在六本木溜达的卿鸟接到来自远方老师的电话。她正强行给伏黑惠买泡芙，美其名曰，他不吃也要带回家给津美纪吃。 “五条老师？”卿鸟一手接电话，一手擒住准备开溜的伏黑惠。 “怎么样？虽然赏金少得可怜，有没有被吓得哭鼻子？” 那可是一亿啊！还叫少得可怜？卿鸟朝听筒翻了个白眼，眼角的余光瞥到伏黑惠……好吧，对一个花了十亿买下小男孩的男人来说，一亿那就是浮云。 “嘛~努力活下去哦，老师这几天回不来。” “五条老师放心，作为你唯一的学生，我会努力捍卫你做老师的权利的！” 五条悟挂了电话，看着手机屏勾了勾唇角。 对付咒灵，他的学生可能不太行，对付同类……她可是行家。不管悬赏方是谁，这一回他们都算踢到铁板了。 麻生学姐买了一些日用品去找卿鸟汇合。 只见少女拉着身边的小男孩，庄严而肃穆地说着：“小惠，你知道吗？现在的我们加起来有十一亿哦！” 伏黑惠：…… “为了庆祝这一刻！”小鸟闭目凝神。 一会儿，两只还是很抽象的玉犬一左一右出现在伏黑惠的视线里。 …… 伏黑惠两眼气成等号。他在最初的时候就不该拉住卿鸟告诫她被悬赏的事！ 麻生右手握拳敲击左手掌心，恍然大悟。“啊，这位就是五条老师买下的，禅院家的孩子。长得真可爱！” “嗤——”不远处，一个男人站在道路中央，毫不掩饰自己对那两条玉犬的鄙夷。“这种程度的十种影法术，简直就是丢禅院家的脸。” “直哉少爷，老爷是让我们来寻五条悟的学生的。” 五条悟的学生？ 禅院直哉目光扫过伏黑惠身边的卿鸟。防御0，攻击0，浑身都是破绽，如果他是杀手，这个女人已经死了一百回了。 谈话间，被观察的对象迎面朝禅院直哉站立的方向走去。 男人没有准备让路，两手交叠抱胸站在那儿，漂亮的眼睛内半分鄙夷半分挑衅。 伏黑惠在五条悟与禅院家主交涉的时候，去过一次禅院本家。毫不意外，他见过眼前这个讨厌的家伙。 伏黑惠走在卿鸟身边，姿势与步伐稍有变化，是可攻可守的备战姿态。 金发男子的耳钉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他身穿宽袖羽织，与周围来来往往的行人格格不入。并且介于他站得太过投入…… 卿鸟从才买的零钱包里掏出两个硬币，扔到了禅院直哉的脚边。 禅院直哉：…… 禅院直哉身边的家佣：？ 卿鸟拉着伏黑惠和麻生从两人身侧绕过，一边振振有词：“什么怪东西，东京行为艺术的质量不太行啊。” “……站住！”了解自家少爷脾气的家佣简直吓傻了。 禅院直哉的动作更快，一个闪身，大手朝向卿鸟的脖子掐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被五条悟集中训练过“危机意识”以及“自我保护机制”的卿鸟，禅院直哉那快如闪电的的动作，在她的咒力感知范围内，慢如镜头回放。 禅院直哉感觉自己掐住了卿鸟的脖子。 ……但又不像。 小姑娘的脖子好像不该那么粗，皮肤也没有那么粗糙。 他抬眼，看见一头荷兰小香猪……鼻孔上还挂着鼻涕。那张漂亮的脸蛋，眉头不为人知地轻颤了一下。 禅院直哉把猪摔在地上，一脚将其踩得粉碎。 卿鸟霎时感觉心口一闷，很快又缓过来。她想起某次吃夜宵的时候，五条悟说过——小鸟想象出来的物体，如果不是自然消失，而是被击碎，你会受到相应咒力的伤害哦。 猪猪那么可爱，你怎么可以踩猪猪。 卿鸟横了禅院直哉一眼。 后者没有理会，轻抚下巴，像点评酒街的陪酒女一般轻浮开口：“五条悟的学生？脸蛋倒是生得不错，身材就普通了。” “这位是禅院家的大少爷……”麻生凑近卿鸟的耳边轻声道。去年两校交流会，她在京都校见过。 但就是这位脾气暴躁的大少爷，差点没被五条老师气死。他们东京校区可谓是由内而外，由实力打压到精神打击的绝对胜利。 言毕，麻生的目光落到伏黑惠头上，一幅虚拟的关系图骤然在她脑中亮起。 “啊，也就是这个男孩的叔叔。” 卿鸟：怎么还和人渣攀上亲戚关系了呢？ 她看向禅院直哉，勾着伏黑惠的肩膀义正严词道：“那还不快叫叔叔。” 禅院家佣：？？？ 伏黑惠：…… 麻生使劲拉了几下卿鸟的衣袖：“反了反了，是男孩叫他叔叔。” …… 卿鸟：“那算了。金头发的叔叔，不太稳重。” 禅院家佣小心翼翼斜睨了一眼身边的禅院直哉，然后不动声色地远离了他半步。向来只有少爷毒舌别人，让旁人气炸的份，结果今天遇到了对手。 上一次见到禅院直哉气闷，又无法回话的表情，还是去年面对五条家那位祖宗。 “刚才的玉犬就是你展现出来的能力吗？”禅院直哉不予理睬卿鸟，转而攻击她身边的伏黑惠。“笑死人了。我劝你还是给你的术式换个名字，别丢禅院家的脸。” 伏黑惠看了他一眼，和几年前在禅院本家一样，面无表情，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凝视的瞬间，禅院直哉仿佛透过伏黑惠的脸，看到了另一个人。恶劣的表情僵了一瞬。 “啊诺……”卿鸟礼貌打断叔侄之间的对视。“你说的玉犬是这个吗？” 言毕，卿鸟模仿伏黑惠结印的手势，想象了一只黑色的玉犬出来。 禅院直哉瞳孔骤缩。他来东京前并没有了解过卿鸟的术式，完全是0情报的状态。“……什么！？” “十种影法术啊，怎么了？”卿鸟又想了一只白色玉犬出来，一脸天真烂漫：“你不会吗？这不是你家的遗传术式吗？你不是禅院家的人吗？” 禅院家佣哪怕是最后风烛残年，回想起这一刻卿鸟的灵魂三连问，依然觉得……这位少女实在是……太狠了。 狠到只是来看一眼五条悟学生的禅院直哉，现在想直接把一亿收进口袋。 “男人说话，女人要靠边低头闭嘴。这样简单的道理都不懂，我现在教你。” 禅院直哉出手的速度比刚才更快，带着凄厉的拳风逼近卿鸟。 “直哉少爷！” 随着禅院家佣一声吼，原先还在六本木的几人，霎那间来到了无人问津的破旧巷子。而原本在破旧巷子翻垃圾桶的几只流浪猫，被交换到六本木的中心地带。 家佣的术式——场景转换。 可将两地的生物与非生物进行置换。非生物没有数量限制，有体积限制；生物没有体积限制，但有数量限制，一次只能置换3个，不包含使用术式的本人。如果进行交换时，指定地点的生物数量不满足等量交换，则术式发动失败。 麻生的视线里，上一秒还是四个剑拔弩张的人，这一秒就剩四条小猫了。 她迅速放下手里的购物袋，掏出手机给五条悟发了条短信。 成功使用术式的家佣长吐一口气。 家主为了防止直哉少爷在热闹的街头忽然动手，影响禅院家的名声，所以这次派他一起前行。只能说，知子莫若父。 “什么年代了，居然还能说出那么老土的话。当真以为家里有皇位要继承吗？”卿鸟揉揉身边伏黑惠的脑袋，“小惠啊，你可千万别长成这样。尤其是不能染发！” 家佣：？ 为什么又是头发？直哉少爷的头发到底哪里惹到五条悟的学生了？ “不然会变成布丁头哦。” 经过几回合的推拉，伏黑惠忽然懂了。卿鸟每一次的奇怪发言，都是一种铺垫。 男孩破天荒，第一次搭理了身边的问题少女。“什么叫布丁头？” “酱酱~”卿鸟指向一边的禅院直哉。“就是这样。” 顺着卿鸟手指的方向看去，禅院直哉那头原本亮眼的金发，忽然暗淡下去，并且呈现上半截黑色下半截金色的布丁头模样。并且随着卿鸟的想象，直哉的脑袋上还有一闪一闪的特效。 伏黑惠：？ 瞳孔缩成两个点，眼睛呈无语的等号。 禅院直哉的耐心直接归零。面对五条悟，他确实没有胜算，但眼前只是他毫不起眼的学生而已。 男人疾速冲向卿鸟。 伏黑惠一个侧身，结印召唤出玉犬，电光火石间，结结实实挡下禅院直哉迎面一击。 和卿鸟那玩儿似的狗不一样，此刻出现在禅院直哉眼前的，是禅院家真正的遗传术式——十种影法术。 一击之后，两人各自后退一步调整姿势。 倘若伏黑惠长到直哉这个年纪，实力一定能甩他几条街。但毕竟不是现在。 卿鸟想象了一道无形的电门，拦截在禅院直哉和他们之间。这样大面积覆盖且附加状态的想象极其消耗咒力，不能维持太久。 但她还想在开溜之前缓和一下初见的气氛。 于是…… 几只长着五条悟脑袋，手拿仙女棒，背着透明翅膀的花之精灵围着禅院直哉飞了一圈。 “弱爆了。” “你太弱了。” “你好弱啊。” 不但拥有Q版的五条悟脑袋，还有和他一模一样欠扁的声音，三百六十度循环播报。 第二十二章 耗费相当咒力的卿鸟累瘫在东京繁华的街头。 索性那个奇怪的金发男人没有追上来，她得以喘气休息。 不消片刻，一台黑色汽车一个急刹车停在她面前。 车窗摇下来，是新年后有段时间没见的伊地知。他冲卿鸟挥挥手，依旧是那样礼貌温和：“卿鸟同学，夜蛾校长派我接你回高专。” 卿鸟坐在副驾上——平时是五条悟的专属位置。阳光透过车窗一下一下打在她的脸上。 “悬赏的事大家都知道了。安全起见，在五条先生回来之前，卿鸟同学暂时不要离开咒术高专的地界比较好哦。” “为什么？” “嗯？”汽车驶上蜿蜒的山路，伊地知不明白自己刚才的言语有哪里是没交代清楚的。“因为悬赏令还挂着，卿鸟同学现在很危险。” 卿鸟偏头去看伊地知，没有刻意挂上任何夸张的表情，漂亮的脸有一瞬深沉。“为什么五条老师回来就可以了？” “因为五条先生是最强的。他总会有办法。” …… 卿鸟倚着车门，看着窗外的风景飞逝而过。强烈的困意席卷而来，她打了一个哈欠，随口小声咕哝道：“再强也不能事事都仰仗他啊。” --- 每周一、三、五，五条悟都额外给卿鸟安排了一节冥想课。要求很简单，畅游在想象的海洋里两小时。但有个条件——不许发动术式。 这对人类的普通意识和刻意想象考验度极高，其中还包括对咒力的操控。 违规一次，罚跑操场一圈。卿鸟至今为止最高记录，一共跑了43圈。 那一天，整个冥想室里装满了她的想象，惊掉了夜蛾正道的下巴。 眼下五条老师还没有回东京，自己又被校长关爱不许出校门。 卿鸟索性在冥想室里打起了盹。 不知是最近听太多人问起五条悟什么时候回东京，还是自己过于担心偷懒被老师发现，卿鸟仿佛自己梦见五条悟回到高专，发现了睡懒觉的她，然后在她脸上画了个蒜头王八。 ……怎么会呢？ 如果真的是五条悟回来了，发现自己在偷懒，那个男人一定会极其夸张地吵醒她，然后使用老师的权利惩罚她跑步去市中心——买个甜品回来之类的。 卿鸟翻了个身，继续睡。 高专食堂。 已经过了饭点，空旷的食堂只有五条悟一个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后厨给他煮了一碗拉面，额外多放了几片叉烧。 夜蛾正道收到五条哭惨的短信，不得不去食堂找他。 「出差超——累的！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了哎！」 “回来了？” “嗯。那边已经没什么可查的了。” “有什么线索？” “不知道呢。”所有见到的，听到的，能想到的，都和现实不太相符。五条悟感觉自己被带进了一个怪圈，合理又不合理，是又不是。咒力和术式能一眼看穿，人心却看不透。 “啊对了，我要去一次京都。”五条悟一口气把拉面全吸进嘴里，两腮鼓鼓的，说话含糊不清。 夜蛾正道：？ “三家年度例会嘛。” 夜蛾正道当然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只不过…… “这种事情你不是向来不参与的吗？” 五条悟一口吞下食物，又极其优雅地喝了一口汤。“听说禅院家那只金毛被小鸟气得不轻，作为老师总要去道个歉嘛。” 夜蛾正道：…… 道歉？真的是道歉？他五条悟真的知道道歉这两个字的意思吗？ “啊对了，不要告诉小鸟我回来过哦~” 五条悟离开前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神神秘秘，古古怪怪的。一看就是做了什么幼稚的行为。 京都，禅院家本宅。 重新染了一头金毛，把发根新长出来一厘米不到的黑发也都重新遮盖住的禅院直哉，没有礼数地随意坐在禅院直毘人的茶室里。 在东京吃了瘪，而且是莫名其妙的那种“瘪”，禅院直哉现在的心情差到极点。 随行的家佣及时提醒自家少爷，如果在那个节骨眼上真的杀了卿鸟，不仅仅代表禅院直哉公开和五条悟叫板，最后殃及的会是整个禅院家和五条家。 禅院直毘人午休结束，清洗面部，漱口之后缓步走到茶室坐下。佣人将刚泡好的茶递到手边，他品了一口。 “临行前给你的术式情报，一个字没有看吗。” 看了，回来之后看的。还以为是可以拟态别人术式的存在，结果是什么所想即所得的想象力术式。禅院直哉嗤之以鼻。 “哗众取宠的小丑罢了。难怪五条悟那家伙不允许自己的学生单独接任务，根本就是废物。” 老人不动声色，沉默片刻。 “恰恰相反。”禅院直毘人虽然没有亲眼所见卿鸟的术式，但通过各方情报以及被五条悟强行掩盖的信息来推测。大概的面貌，他已了然于心。 人在面对危险，尤其是性命攸关的危险时，求生的本能会激发各种情绪与想象，甚至是类似束缚的许愿。 五条悟不是那种担心学生受伤的仁慈教师。 他的存在是卿鸟的精神稳定剂。换言之，那个六眼从一开始，保护的就不是卿鸟，而是东京这座城市。 “所以那些老家伙要杀了她？” “连你都能想到是咒术高层放出来的悬赏，他们又怎么会那么明目张胆惹一身骚呢。” 禅院直哉：？ 宕机了。 移门外，佣人毕恭毕敬跪坐下来，轻扣两下门。“加茂家和五条家都以抵达，已经安排在会议室了。” “知道了。” 禅院直毘人起身，理顺坐皱的衣摆。身边等候的佣人为家主送上外套披肩。他往外走两步后，步伐稍作停顿。目光扫过吊儿郎当的禅院直哉。 “你也一起去。” 反正这种仪式大于意义的会议，五条悟那家伙是绝对不会参加的。正憋了一肚子气的禅院直哉想着去听听也无妨，还能找机会怼怼那些老家伙，权当解气了。 移门被拉开。 禅院直哉走在父亲身后。 恍然间，听到一个欠扁的男声对他说了一句：一年不见，你怎么还是那么弱啊直哉。 …… 怎么，那个贱女人的术式还在？都跟到京都来了？！ 禅院直哉脸色一沉，眉头皱起，直接一个劈腿向声音传来的方位袭击而去。 落脚处，一米九的高大男人笑得一脸白痴，对他挥挥手。“哟。” 第二十三章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总而言之，五条悟的学生差点气死禅院下任家主的风言风语，很快传遍整个咒术界。 这是继现任家主禅院直毘人，同意以10亿的价格让五条悟买下伏黑惠后，又一件咒术界茶余饭后的闲聊话题。 这一次的话题中心人物——禅院直哉，据说在那之后一个月都是生人勿近，随时爆炸的河豚的状态。 当然，这都是京都范围的佳话了。东京校区的大家从卿鸟这里听得第一手消息，哈哈笑了一阵后便一头扎进迎新年大会的准备中去。 今年的迎新会比往年晚了整整半个月——拜夏油杰所赐。 一大清早，狗卷健太带着可爱的弟弟狗卷棘在校门口扎灯笼。一高一矮，长得颇为相似的两人笑眼弯弯，搭配干活。 这本该是极其温馨的画面，是值得弹幕刷满屏骨科的世界名画！ 如果那两人的对话不是“金枪鱼”，“鲑鱼”，“梅子”，“木鱼花”……这样的内容。 两位咒言师轮流报饭团名，直接把卿鸟报饿了。 于是少女放弃加入他们的念头，转身往食堂的方向走去。 途径长廊边，卿鸟偶遇正在清扫的佐藤老师。那个累了大半天的高大男人在看到卿鸟后，仿佛见到了自己的救星。 “卿鸟同学！”佐藤老师平地一声吼，目光炯炯有神。 “佐藤老师！”卿鸟站得笔直，蹙眉凝视。 若是此刻有第三人经过，兴许还以为他俩要进行一场赌上尊严的切磋。 “能麻烦你想象一下后院的垃圾全都消失不见吗！” “不能！” 佐藤：…… 男人也顾不上自己威严的教师形象了，一把抱住卿鸟哭成泪人。 “帮帮老师吧，老师还有半座学校要扫。” 卿鸟觉得自己快要被佐藤掐死。她在夹缝中怒吼：“我的术式只能做加法不能做减法啊佐藤老师。我只能想象校园里多了很多垃圾……那样的事。” …… 时间静止了一秒。 佐藤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变成两颗绿豆小眼。他机械地偏过头，发现好不容易扫到一起的垃圾……由于卿鸟的想象，再度散乱开来。 “诶多……如果我说我不是故意的，老师您信吗？”少女对戳一下食指。 “我不信！”佐藤斩钉截铁。 前脚摆脱了一脸怨念，简直快要化身咒灵的佐藤老师，后脚又迎来了活力无限的渡边学长。 “诶？小鸟啊，来得正好，快来帮忙布置礼堂！” 话音落下，少年直接将人往礼堂的方向拖去。 卿鸟还记得入学第一天，五条悟站在台上“光荣”宣布自己成为他的学生……那样的事。此刻，那个黯淡无光，毫无生气的舞台已经被漂亮的和式灯笼点亮。 麻生学姐和没见过的三年级前辈正在布置礼堂四周的装扮。卿鸟好奇她们在捣鼓什么手工，迎着少女们希冀的目光朝她们走去…… 然后被迎面而来的红豆面包砸了脸。 罪魁祸首带着标志性欠揍的笑脸凑近卿鸟。“小鸟还没吃早饭吧。没力气是会帮倒忙的哦。” “五条老师你又欺负小鸟。”仗着新年大会，麻生便也不和五条悟玩师生那套了，直接戳穿恶劣教师的行为。 五条悟摇头否认，摆出授课姿势讲解道：“狗卷同学念1000遍鲑鱼也不会有问题。卿鸟同学倘若肚子饿了，不经意间想起鲑鱼，是会把鲑鱼招来的哦~” ……好像也有道理？ 麻生反驳不了五条悟。 下一秒就见几百个牛奶盒子凭空出现，哐哐砸到五条悟头上，直至把人埋进去——视野里只剩那根讲解时竖起的食指。 卿鸟目不斜视，好像眼前的场景与她无关一般。她咬了一口红豆面包，随口感慨道：“啊，一吃面包就想喝牛奶呢。” 牛奶盒碰不到五条悟，但与他如影随形。不管男人走到哪个方向，那些牛奶盒都像洪水猛兽般砸向五条悟。堪比殿堂级电影特效。 礼堂内的氛围忽然就从温馨布置变成了……集体看戏。五条悟走到左边，集体看向左边；五条悟走到右边，集体看向右边…… 一颗白毛脑袋从牛奶盒山里探出。“小鸟~牛奶盒消失的条件是什么？” “直到五条老师狂奔而去，替我买一罐热牛奶为止。” 五条悟：…… 两分钟后，卿鸟捧着温热的牛奶和五条悟并肩站在礼堂大门边。 “你知道，高专的新年大会为什么要在新年之后开吗？” 卿鸟以为五条悟会和她讨论有关那张悬赏令的事，结果等来了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展望美好的一年？”这种展望好像和新年前还是新年后没什么关系。卿鸟一口气吸完牛奶，轻咬住吸管轻声回：“猜不到。” 五条悟单手插袋，倚墙而立，看着礼堂内欢声笑语的学生们，没有再说话。 狗卷健太和弟弟挂好门口的灯笼便一起来礼堂找大家玩。狗卷棘再过几年一定会入读东京校，大家对待他的态度不仅仅是同窗的弟弟，更像是未来的后辈那样。 “棘是不是长高了？” “鲑鱼。” “再过两年可以超过哥哥了呢。” “……木鱼花。” “鲣鱼干。” “怎么会，超越哥哥的弟弟，电视里都是那样演的。” …… 狗卷兄弟二人能这样聊天也就罢了，为什么学长学姐们也能和食物良好沟通啊！卿鸟看着眼前有说有笑的前辈们，有一瞬的裂开——为什么啊！ “小棘~” 五条悟撑着石化小鸟的脑袋和狗卷棘打招呼。后者听到五条悟的呼唤，开心地蹦跶到他身侧。 “去年的最后时刻，多亏有小鸟成了五条老师的学生呢。” 卿鸟自石化中回神：？ 狗卷健太开口解释。“金枪鱼。” …… 三秒的凝望，狗卷健太看懂了卿鸟眼中的茫然。于是他拿出手机，拇指飞快在键盘上按着。 「夜蛾校长给五条老师定了时间限制，几天内再招不到学生就要取消他的教师资格。五条老师本来想拉只有10岁的小棘凑数。」 …… 狗卷健太继续敲字。 「感谢小鸟，救了乖巧的小棘！」 卿鸟放下手机回头，望向在布置了一半的舞台上和五条悟一起跳天鹅湖的狗卷棘。嘴角一抽。 狗卷学长，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你一点都不了解你的弟弟。 “小鸟~来点灯光来点氛围~”一米九的大男人如此不得体地要求着。 卿鸟长叹一口气，探出一团白色特效。 她一拍脑门随便一想。 然后众人就见七只Q版五条悟兀的出现在舞台上，为本尊五条悟伴了个舞。 整整八个五条悟在台上闹腾。七个Q版一个正版。 众人不约而同，沉痛地闭上了眼。 眼前的画面显然已经达到精神污染的范畴。 第二十四章 大五条悟在舞台上和七个小五条悟手拉手围成圈圈。高兴的气氛为他们渲染了一层百花绽放的滤镜。魔性的“啊哈哈哈”声环绕整座礼堂。 卿鸟那双沉痛捂眼的手，现在捂起了耳朵。 怪就怪她方才想得太快，忘记给台上呱噪的小人们加上一个消失的时限。现在的她精力充沛，咒力也恢复到最佳状态，Q版五条悟压根也花不了多少咒力，倘若等他们自然消失……估计要到明年的迎新会了。 那简直就是世界末日！ 不知是谁打开了礼堂上方的窗。 为卿鸟迎风落泪的姿势平添一分真实感。 “求求了，来个人踩扁那些五条悟吧！不用在意我会被反噬那点小事！” 话是那么说没错……但此刻礼堂里围绕着的师生们，哪个敢当着五条悟的面踩扁他的Q版？！ 直到夜蛾正道和家入硝子并肩走进礼堂，看到这荒诞离奇的一幕。 “硝子~”五条悟怀抱一只Q版的自己两步跑下舞台。“小鸟想象中的老师诶。是不是超——” 可爱两个字还未说出口。 一只熊猫模样的咒骸得了夜蛾正道的指令，咻——一下窜上台，两爪握拳，三两下便把另外六只Q版五条悟干掉了。 哈—— 五条悟呆住。 嚯—— 众人纷纷面无表情鼓起了掌。 小熊猫站在台上，奶萌奶萌地回过头，眼神却凶神恶煞地看向五条悟怀里那仅剩的唯一一只呱噪小人。 眼看一场无与伦比、精彩绝伦、令人瞠目结舌的战争就要打响！卿鸟招招手，把自己的想象召回自己身边。 于是那只Q版的小人跳离五条悟的怀抱，几下跑到卿鸟身边，蹭一下跳上她的肩头，最后趾高气昂地坐下——翘起个二郎腿。 家入硝子：…… 怎么说呢，小鸟想象出来的五条悟，还真和本尊像的不行。 夜蛾正道把吵闹的五条悟领走。 留下一只可爱的小熊猫被众人团团围住。校长大人的咒骸大家没少见过，但头一次见到那么可爱的。 站起来和狗卷棘一般高，袭击完精神污染的迷你五条悟后，便不再具备攻击性。在大家好奇的打量和簇拥下，甚至礼貌开口：“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 诶？！ 簇拥的众人一齐后退一步，吓得眼睛弹出。 啥玩意儿！不是咒骸是布偶人吗！ “熊猫是意外诞生的，突然变异的咒骸。”走出礼堂的夜蛾正道如此解释。 五条悟仍然带着眼罩，没有任何深入了解熊猫来历的行为。他单手插袋坐在围栏上，随口接话：“这样啊。” “生物学家的事和卿鸟悬赏令的事，你准备怎么办？” “对方在布局，就一步步跟着走嘛。最后总是要露面的。”露面的瞬间，他五条悟就会让对方知道，长时间以来的布局都是小丑的独角戏罢了。 “听说你禁了小鸟的足？”准备离开的五条悟忽然问。 “毕竟是1亿的悬赏令。” “有什么关系。”五条悟摆摆手，“空有鱼钩不放鱼饵，是钓不到鱼的。” 夜蛾正道：…… “她是你的学生。”学生怎么能说是鱼饵呢！ “作为老师，我相信她的实力。毕竟新年那天她凭一己之力吓跑了杰那家伙啊。”那么说着，五条悟冲身后的夜蛾正道挥手告别。 他有事要回一趟五条宅。 夜蛾正道的墨镜在阳光下微妙的反了一下光。 新年那天卿鸟的“壮举”他略有耳闻。但绝对不想闻其详。 也罢，五条悟的逻辑向来出乎别人意料。但在大事上也格外可靠，姑且相信他的判断。夜蛾正道转身去找熊猫。 没有无良教师辣眼睛的舞台表演，礼堂内的工作如火如荼。众人赶在午饭前，让眼前本是空旷单调的大会堂变成了热闹喜庆的舞台。 卿鸟忙里偷闲，悄悄做了两块伊丽莎白同款白板递给狗卷兄弟。 “正面是喝彩，给同伴加油鼓舞气氛！”少女如是所说，“背面是倒彩，五条老师专用。” 正在五条宅的五条悟：阿嚏—— 忙了一上午的大家你赶我我赶你，风风火火涌进了食堂里。幸而食堂厨师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画面，一切安排的井然有序。 每一年的迎新会，都是这样热热闹闹，吵吵闹闹的。除非…… 卿鸟嗦了一口拉面，汤汁鲜美。是得以两眼冒爱心的程度。难怪五条悟那家伙最后离开礼堂前向大家倾情推荐了这碗面。 “渡边学长。高专的迎新会为什么要放在新年后举行？”卿鸟湖人忽然想起五条悟刚才的问题。 渡边夹了一筷子鱼肉。“啊，这个啊……” 他看见迷你五条悟蹲在卿鸟的肩膀上扯她的头发，瞬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因为守年任务中，可能会有同伴牺牲。”麻生曾经也问过同样的问题，于是这一次抢在渡边之前回答了。“如果在年前举办迎新会，会有一种……过了今晚，就要诀别的感觉。” “但如果放在守年任务后举行，像是一个约定，还欠大家一个迎新会……这样的束缚。也更像是庆祝新的一年，大家还能聚在一起吧。” …… 那如果守年任务中，真的有同伴牺牲了呢？ 卿鸟没有继续追问。她抬头瞥见食堂大厨站在一边，那位中年男子脱下厨师帽，看着吃得香闹得欢的大家，悄悄红了眼眶。 卿鸟：？ 是看到大家如此喜爱他的手艺，被感动了吗？ “说起这个，自五条老师毕业后返回高专，好像就没有学生在任务中牺牲的事了。” “危险的任务都被他扔回咒术高层啦。” “但是五条老师就辛苦多了。” 话匣子打开后餐桌上顿时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来。一群人在五条悟本人面前有多嫌弃他，在五条悟背后就有多敬重他。 还真是个……复杂的攻略对象呢。 卿鸟咬了一下筷子尖，视线掠过正在和哥哥报菜名的狗卷棘，脑海里冒出另一张臭屁的小男孩脸。 …… 也是，毕竟是花了十亿买下别人儿子的家伙。不复杂才怪。 卿鸟一口气扫荡完剩下的拉面，喝了一口汤。猛地站起身。 蹲在她肩膀上的小五条悟没料到她会骤然起身，一个没坐稳趴地摔下去了。 渡边源一眼疾手快，在迷你五条悟掉进汤碗里的前一秒，伸手用筷子夹住了他。 “虽然是想象出来的术式老师……但总觉得很微妙呢。”像养了个张牙舞爪的宠物。 渡边看着龇牙咧嘴啃他筷子的Q版最强，如是所说。 “决定了！我要给今天的迎新会加点金钱的味道。”卿鸟说。 众人：？ 这也是可以想象出来的buff吗？ 半小时后。 卿鸟敲响了伏黑惠和津美纪的公寓大门。 伏黑惠面无表情地开门。心想今天也不是周六，好像不是眼前人来练习术式的日子。况且悬赏令后她不是被禁足在咒术高专里了吗？ “小惠～一起去高专参加迎新会吧！” 伏黑惠：…… “不去。” 卿鸟来之前就猜到了海胆头的回答，一个字不差。她继续笑道：“新年都没有给你准备新年礼物，今天给你补！” “不……” 要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伏黑惠就见一只迷你的大头Q版五条悟从卿鸟的衣领里窜出来，笑得很是欠扁。 “咩古米～酱～” 伏黑惠嘴角狠狠一抽，人生的背景褪色成黑白。三秒后，他后退半步结印召唤出玉犬。 玉犬也是罕见地一愣，最终在那只迷你五条悟跳上主人脑袋之前，把人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