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校禁止AA恋!》 第 1 章 “邵承转校了你知道吗?” “啊?邵承?” “那个出名甜O的男朋友?” “不是吧,真是邵承啊?” “关键这不刚开学没多久吗?” 闷夏之中,七嘴八舌的动静在教室里响起,一群男生飞速翻动手机,嘴里唏嘘慨叹着什么,随后又交头接耳确认消息的来源和准确度,个个的脸上神情复杂。 他们专注的盯着手机,分析着当下最火热的八卦。 “那闻星怎么办?” “好像就是因为闻星才转校的。” “他跟闻星分了?” “那许佳杰岂不是要趁人之危了?他觊觎闻星好久了。” “闻星也得看得上他啊,许佳杰跟邵承能比吗?” “先不说比不比得上的,就是说邵承走了,闻星不得被那些alpha……” 顶O在哪都受欢迎,全校唯一的顶O闻星,将迎来别人眼里的高光时期,离开一个alpha的庇护,被纠缠不清几乎是每个高等Omega的宿命。 校内也不例外。 “不过邵承真的走了吗?他不读书会去哪?哎你们知道不,邵承因为闻星跟别人打过架的事?” “谁不知道啊,所以我说许佳杰算个屁,就干那知三当三的龌龊事,邵承打他都是活该……” “别说许佳杰了,咱们学校有几个A敢惹邵承啊,也就邵承走了许佳杰出来蹦跶两下,闻星要是真跟许佳杰了我只能说她不识货。” 热聊难停,难听,有比较就会有伤害,只是非议的主人公都不在场,那放肆的声音自然由衷了起来。 _ 十一点零五分。 飞机离开地面,缓缓升向高空,陆地上的一切变得渺小,反倒是那触及不到的云层,一点点在肉眼里放大。 头等舱的桌板上摆着一个银色平板,上面无声地播放着恐怖电影,画面阴暗则是为了制造恐怖氛围,可平板是躺着的,这就代表无人观看,舱内安静到听得见空姐高跟鞋的声音。 渐渐逼近。 身着制服的空姐来到一张座椅的面前,她先是把目光落在那播放恐怖片的画面上,恰好厉鬼出没,她心里惊惧一下,顺着移开眼睛,桌板上一只带了蓝白色护腕的手,根根分明白皙,半握拳摊在桌面,空姐再往上看去,这修长有力的手指属于一个相貌优异的男生,忍不住多看几眼,毕竟对方没睁眼,不碍事。 邵承穿着连帽卫衣,棱角犀利,轮廓分明,那张脸素净,靠着椅子的角度让下颌线更显清晰,有些人光是第一眼就能感知到不俗的气场,这个男生算是舱内最为惹眼的。他耳朵里塞着一副黑色的无线耳机,睫毛修长浓密,一张精雕细琢般的五官是戴上帽子也藏不住的惊艳。 他是个alpha。 空姐一眼识出。 “您好先生……”面对alpha,空姐的声音自然而然地保持了警惕,她小声地叫醒对方,说道:“麻烦您出示一下身份证,这边需要核实身份信息。” 邵承从口袋里拿出身份证递给空姐,落在空姐手上的身份证清晰映上了他的名字,空姐翻看一下后,将身份证归还,并歉意地说了声“打扰了”,就没有再耽误他的时间。 alpha是一个很特别的类群,他们受信息素和基因影响,易怒,躁动不分年龄,普通beta会自觉规避跟他们相处。 尽管空姐认为面前这个alpha生得很惹眼,也不会因为贪那两眼欢将自己的安全搭进去,很明显,这个alpha的情绪并不高涨,他可能接近了易感期。 空姐将身份证递回来的时候,邵承将有名字的那一面反扣进口袋里,瞧见了面前的时间,心中不由得更添几分燥烦。 还有三个小时才能落地。 他的恐怖片也早已经“听”完,将平板关了扔进包里,手肘撑在桌板上,看了眼手机。 受气流和位置的影响,WiFi的信号不够强,消息一点点地显示完全,微信消息的通知有几百条,他以为自己是哪个群又忘记了退,打开一看,全都是私人消息。 其中光是那几个还没熟透的室友的消息就几十条,朋友的,同学的,家里的,还有他那个刚谈没多久的小女朋友的…… [你转学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么大的事情都不需要跟我说的吗?] [我还是从别人那里知晓的,我是你女朋友,这种事我难道不是该第一个知道的么?] [你这样一走了之算什么?都是成年人了,有什么话不能坐下好好谈?] [邵承,你知道现在学校里怎么说我吗?] [我们这样是算分手了吗?] 邵承跳过了这些心烦的唠叨,私人消息他一个也没回复,两个小时的飞行时间把他的心情搞得有些躁动,空气中弥漫的香味让他眉头紧皱,在封闭式的机舱内,这味道让他有些反胃。 他跟别的alpha有所不同,某些过分甜腻的信息素,他会生理不适,鼻子生得娇贵,他自己也无奈。 强忍片刻,邵承起身,从包里拿出什么东西,向隔舱室走去。 头等舱里设有信息素隔舱,专门给一些特殊情况的人处理身体问题的,邵承拎着一包新的阻隔贴来到舱内,刚进门就闻到了混杂在一块儿的味道,有烈酒,有花香,清甜刺激的味道糅杂在一起,有人刚在这里使用过抑制剂。 排气扇还未将这些气味完全清除。 邵承撕开阻隔贴,面对着镜子,他今天穿的卫衣不太方便,将帽子草率拉下来,撕开比之标准款更大一倍的阻隔贴,往后颈送去。 这是他父亲给他买的最高效的一款,能完全阻挡住信息素的气味,只可惜挡得住自己,挡不住别人的。 他今天第一回用,手生,衣服不方便,毁了一张,正眉眼烦躁地要丢进垃圾桶,忽然不知从哪窜出来一个人,接过他手里的东西,拉下他的衣领,将那阻隔贴准确无误地贴在了脆弱的腺体上。 “心情不好?”镜子里倒映出一个陌生男人的脸,或许不该说是男人,他看起来不比自己大多少,很年轻,但比自己长得略成熟。 邵承抬起头,镜子里那张脸格外迷人,眉眼带笑,身材高挑,压过他半个头,脖子里挂着一副耳麦,正从镜子里对上自己的视线。 信息素可以暴露出一个人的心情,能从信息素里感知到对方心情好坏的也只有同类,离得这么近不但能感受到他心情的好坏,更能精准分辨出信息素的气味。 “很甜的信息素。”对方似无意般说:“比这舱内的都好闻。” 邵承转过身,将阻隔贴揣进口袋里,正面对上这个人,不得不说这陌路人长得很带劲,也很攻,不出意料是个等级不低的A,但这会的邵承也没精力在这欣赏什么,只不带情感地说了句:“首先谢谢你帮忙,其次,随意触碰陌生人的腺体,是你的家教?” 对方略有沉吟,不明白对方哪来这么大脾气,好整以暇地自上而下打量着面前的人,反问道:“alpha的腺体很娇贵吗?” 只有Omega才讲究腺体方面的绝对隐私,很多alpha不在乎腺体被触碰,甚至乐于向别人炫耀承载高级信息素的颈腺体,邵承的腺体不娇贵,但他人娇贵。 一点儿不顺心都不成。 “不娇贵,但我好像没有向你寻求帮助,”邵承冷眼看着对方:“麻烦以后不要擅自触碰陌生人的腺体,很容易激起敌意,不谢了。” 他一边整理帽子,一边向外走。 对方回身望着,他抬起手,鼻子下的指尖沾染上了一点信息素的味道。 他恍然醒悟,难怪要莫名其妙地发脾气,在许多优越感爆棚的alpha的认知里,香甜的信息素只属于Omega,如果这份甜腻赋在一个alpha的身上,等同于剥夺了他们为A的自尊。 想来这么厚的一张阻隔贴,是用来维护自尊的。 因为这个alpha,实在太甜。 _ 两个小时后,飞机落地,邵承终觉熬出了头,一下飞机他的小叔就给他来了电话,两人通了电话,约在哪见面。 走了没几步,女朋友打电话轰炸他,邵承一开始没理会,草草按掉了来电,可奈何人家执着非常,容不得他不接,没几步路,邵承停下来,点了接听。 “邵承,你在哪?” 闻星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湿哒哒黏腻腻的,光是听声都能联想出她此刻梨花带雨的模样。 “你终于接电话了……你为什么走了不告诉我?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吗,知道我现在在哪吗?我在你的寝室里,他们说你已经走了,你这是先斩后奏邵承,你难道就想这样丢下我吗?你怎么能这么狠心直接走掉不告诉我……” 阻隔贴挡在皮肤上越发难受,邵承伸手按了下后颈的腺体,脑海里无端映出飞机上那张陌生的脸,那笑容似有若无,温柔目光下藏着一份只有他们A才懂的危险。 他的鼻子生得灵敏,尽管对方情绪十分稳定,他也判断得出,那是多令Omega神魂颠倒的信息素气味。 那才是被认可的alpha的信息素,才让听筒里的小女友能甘愿敞开腿的信息素。 “告诉你?”听着这本该令人心疼的啜泣声,邵承腾上来的再不是怜悯,他眸子如此冷漠,嗓音暗沉,掷地有声地反问:“你跟许佳杰开房的时候,告诉我了吗?” 第 2 章 闻星是邵承上大学后认识的。 两人十分合拍,一个是学校里出名的alpha,一个是受人追捧的Omega,从认识到确定恋爱关系不超过两个星期,彼此都是第一眼就相中了对方。 闻星跟邵承谈过的朋友是一个类型,他喜欢甜美会撒娇的Omega,虽然闻星很少对他撒娇,但语气软绵绵说些什么的时候也能把人哄得高兴,再说,Omega的目光都很高,武力值越满,alpha的属性越强,他们就越是臣服,因此,闻星选择邵承也在情理之中。 邵承从小到大别的不提,这张脸就叫他吃了不少的红利,加之他alpha的身份,围在他身边的Omega从来就没有少过,他的那些狐朋狗友时而开玩笑向邵承讨要些身边的辣妹甜O,可以说有邵承出没的地方,准不会少了漂亮姑娘和柔软弟弟。 邵承是让Omega这个类群腿软的优质alpha,在A这个群体里,也是佼佼者,不因为别的,他基因好,虎父无犬子,都说他是生来就是优越的人。 他以前在欧洲读过书,外面的女孩子或多或少地要开放些,他习惯了,也并不要求自己的女朋友要保守到什么程度,只不过这回不一样,他的Omega直接滚上了别人的床单。 从来,没有人在恋爱关系里对邵承不满,以至于他这次的态度很不配合,甚至可以说是恶劣。 闻星久久没有说话,听筒里的抽噎声也小了,邵承想,她也说不出什么别的了,毕竟没法狡辩。三天前,他邵承在酒店门前亲眼抓着的,那场面有些血腥,想起来都让闻星后怕。 “许佳杰死了吗?”邵承语气冷然,全然没有担心,光是听着都让人胆寒。 “没……”闻星抹了抹眼泪,“他,他没来学校……” 闻星亲眼目睹着三天前被抓现行的那一幕,即使隔着手机,隔着几百万里,她也能感到一个alpha的危险气息。 听筒里传出邵承似笑非笑的声音:“怎么去,半死不活地去?” 闻星没有讲话,倒是默默收紧了拳。 邵承慨叹了声:“要不要去看看啊,毕竟你把他害得这么惨。” “我……”闻星后槽牙咬碎了,也顶不了邵承的话,只闷闷地说:“不是我害的。” “脱不了干系,”邵承撕破脸皮,嘴上不留情:“毕竟你不发骚,那玩意不作死,大家就会相安无事,恰好又临近我易感期的时候,下手重了,你也别心疼。” “承哥……” “闻星,”邵承打断了她,质问道:“你忍不住吃野食,是不是因为嫌弃我的信息素?” 那头的闻星久久没有开口说话,只有微弱的喘息声,这个问题像是把人给问倒了,两人之间保持了长久的沉默。 等半天也没有个准话,邵承也不着急,耐心地等她说,毕竟他想知道,这第一个敢绿他的人,是出于什么想法。 “你从来没想过碰我……”闻星丢出了这么一句让人始料不及的解释,而后就保持了沉默,像是撬开了嘴,被迫放出了多么可耻的话来,那个难以回答的问题就这样不了了之。 机场人多嘈杂,乌泱泱的人群中,邵承像根铁杵竖在那里,他习惯性地去摸烟,忽而发觉口袋里是空的,摸着自己的胸膛,邵承忍不住笑了一声。 那是饱含讥讽的一声笑。 电话那头的闻星不明白他在笑什么,正要问,邵承凌厉的批判打断了她,“我误会了,我以为你喜欢骚的,原来你就是个骚的。” 邵承顿了顿说:“以后别再联系了,我怕你那半死不活的炮友误会。” 不敢正面回答的问题,那就是答案。 丢下这么一句话,邵承挂断了电话,冷冰冰的机械声在闻星的耳边回荡,邵承在原地杵了几秒钟,毫不犹豫地迈出了大门。 湘江的天很蓝,他一直被邀请,但从未踏足过这里。 空气新鲜,他本该多吸几口气,但稍微仔细就能闻到空气中的飘香,他按了按后颈,手劲发了狠,一点不疼惜自己那脆弱的腺体。 来到外面,他和等在这儿接机的叔叔碰了面,两人说了两句话,坐上了车。 邵承的小叔在湘江做生意,邵承千里迢迢飞来湘江,正是他小爹一手的安排,小叔是个大美人,邵承小学时就见过,后来小叔跑来湘江做生意,一晃许多年二人没见面。 “没长残,”小叔坐上车后,盯着邵承上下看了几眼,感慨道:“岁月如梭,你老小时候的样子我还记得,这一晃成大人了,有你爸的风采。” “您说我哪个爸?”邵承有两个爸,一个遗传了给他坏脾气的alpha父亲,一个温柔到让他怀疑眼光的Omega小爹。 “还能有谁,你沈爸,我亲哥,咱们邵家基因那是不用说的,不过你还是比你弟遗传得好,他就没遗传到我这优良的血统。” “只有动物才讲究血统,”邵承往后面一靠,抬起手臂遮住脑门,偏过头来说,“小叔,你跟我爸一个样。” 小叔笑了声,也不计较,邵承愿意过来湘江也是因为他小叔人是真的好,否则他是不会来麻烦一个亲戚的,再亲近也不行,能感知到对方不喜欢自己,就是叫亲爹他也不会靠近。 车子上路后,小叔很体贴,问邵承有没有吃饭。 “没,我不饿。”邵承很快回答,他的话不多,因为这会的心情不是很好,只想赶紧躺下来休息了。 “再瘦就没了,”瞟了副驾一眼,小叔瞧着他脸色不太好,是有心事的,不再多问,只道:“回家吃吧,家里有小厨房,也没别人。” 邵承“嗯”了一声,听从安排,再不多言。 回到家,他小叔亲自下厨,这么多年带着一个儿子,做饭这事已经很是熟练,邵承也不是个喜欢在吃的方面挑剔的,草草对付了今天的第一顿饭。 餐桌上,小叔问邵承:“又跟别人打架了,还是因为感情问题转校的?” 邵承大学了,家里人也没有太苛刻他这方面,他不是第一次谈恋爱,人还算是有分寸的,没闹出那些未婚先孕的麻烦事来,于是家里人都睁只眼闭只眼由他去了。 至于打架……纯粹脾气和信息素冲动使然,他控制不了。 “不是。”邵承干脆地否认。 小叔看他一眼说道:“是也行,不是也行,你这张脸也不怕遇不见好的,在我这儿比家里自在些,做事有分寸,其他的叔都容你。” 邵承说:“要不说这么多个亲戚,这么多的城市,我小爹就让我来湘江呢。” 小叔给他夹了块肉,堵住了那哄人的嘴。 “说归说,大学转学不容易,这一趟下来我哥他们没少花心思吧?” 邵承经常转学,在高中的时候都快把各大学校给转了个遍,他三天两头地打架,分化前脾气就野得难训,分化后自然不用说。要不是有他小爹护着,他那个alpha父亲就能拿皮带抽死他,这一点也不夸张,邵承自己回忆起闹出事的过往,没有一件是能大事化小的。 以前学校里流传一句话,“学校乱不乱,邵承说了算,”那虽是几句年轻不懂事的流氓话,但也的的确确阐述了事实。 邵承的脾性是与生俱来的,半点小爹的温柔性子没传到,还把他那个alpha父亲脾气火爆的基因发扬光大了,以至于邵承从来没否认过,自己就是个坏胚,要不是他爹的庇护,未成年的时候就得因为“打架”进出少管所几次了。 他要么不打架,要么就往死里打,从前总觉得有人给他兜底,任由脾气发作,哪回都是家里人真金白银花出去给捞回来的,邵承不会为自己过去的行为美化,他曾经就是学校的毒瘤,校长一点也没说错。 只是近些年成熟了,自然收敛了许多。 “邵爹还不知道,”邵承说:“都是我小爹办的,送我到湘江也是他的主意。” “你爸还不知道?”小叔一下便明白了其中的用意,认可地点了点头,“真行,还是你小爹疼你,知道在我哥发火前把你送我这儿来避风头。” “他凭什么发脾气?”邵承说,“这回是我自己要来的,也不是因为打架的事。” “那就是感情了?”小叔钻着话空子,“我听你小爹说了,你谈了个女朋友,稀罕得很。” “没有,”邵承否认,又想起了闻星那张梨花带雨的模样来,心里犯燥,“闹着玩的。” 小叔瞄了他一眼,捧着碗筷,句句有理地说:“没有你能因为她到我这儿来?以前要给你转校你都不愿意,这会自个儿申请要来了,两人要是真的好,你扔下你那女朋友转到这儿来?” 邵承没再应声,小叔鼻子尖,嗅出了什么难言隐私,揣测道:“吵架了?” 邵承的眉眼没有波澜,好似对方不是在跟他讲话,见邵承不配合的态度,作为叔叔的心里担心,眼睛瞟在邵承后颈的特制阻隔贴上,耐心地追问:“承儿,这里没别人,跟你父亲不能说的,就跟我说,你小叔我有多开放,你是知道的。” 邵承还是无动于衷。 小叔不愿意赶鸭子上架,可一天不知道这事情的底,他就一天不能放下心,邵承是个alpha这件事本来就存在很大的危险性,何况他的脾气还是一点就燃,要是不知道什么惹了他,叫他做出这么大的决定,万一出了什么事,他这个做叔叔的也很难交代。 “信息素味道不是我们能控制的,”深知现在的alpha圈已经浮躁虚荣到什么地步,小叔揣摩到什么,开导道:“你在欧美那几年,有人说过这件事吗?都是近年来的营销号带来的不良风气,上面已经在打压了,真正成熟的人是不会在乎这些的。” 邵承很意外,小叔能精明到如此,瞬间察觉了他后颈的秘密。 “你不愿意说转校的原因,好,我给你时间缓缓,但我得跟你约法三章,进入新的学校后,和同学和睦相处,你的脾气必须收敛,不能再跟人起争执。” 刚说完,邵承忍不住发出一声低笑。 小叔皱眉,问他笑什么。 “小叔以为这些年我在欧美是怎么保全自身的?”邵承的脾气不好,但除此以外,再挑不出别的来了,他一双狐狸眼生得风情,但不肯展现真正的风采,总是冷冰冰地看向他人,让陌生人不敢靠近的同时,也让很多人颇有征服欲。 他长得很正,是十几岁被送到欧洲的时候就掀起风浪的正,国外的alpha相当豪放粗犷,如果他的性子压不过别人,如果他温柔似水的,他等级再高,拥有一个不匹配的甜美信息素的他,早就成为欧美圈的玩物了。 冷峻烈性却配甜味信息素,这本就是“触发”多数狂野取向的alpha征服欲的死亡连招。 现在某些人Omega玩腻了,心思生得野,AA恋正在兴起,国内或许还没那么狂野,但那一向劲爆的欧美圈,早就在尝试突破规矩,欲把AA恋变成主流了。 漂亮的Omega多见,叫alpha神魂颠倒的alpha却不多见,那被同类称之为极品,甚至奉为所谓“仙品”。 可对一个alpha施加信息素压力是很难的,AO互吸,AA相斥,强制就成为了一种手段,有些人想让这种手段合法化,那么突破这种手段的最简单方法,就是压过对方。 “您放心,”邵承摸着后颈,“我的信息素不给力,但我得对得起顶A的等级,要真是遇见些想弄我的主,小叔你可不能说是我不收敛脾气。” 他搁下碗筷,眼神含笑中略带危险:“别的先不谈,就这条谁要犯,我肯定往死里办。” 第 6 章 大一有晚自习,邵承没有去上。 他也不是逃课,跟辅导员交代了一声,说自己家里事还没办完,因为他刚转过来,辅导员也很体贴,放他出去了。 邵承出了校门,往灯红酒绿的场所去了。 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邵承待不下去,家里小叔也忙着工作,他也不能回家,只好自己喝点闷酒。 邵承选了一个酒吧。 杨尘来电话问他怎么样,他说一切都适应,就是不想待着,学校对他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囚笼,从前朋友在一个城市,好歹还甘愿被困着,如今又换了新地方,一切都是陌生又无聊的。 “你就安安分分读完大学吧,”杨尘劝他,“知道你现在处境困难,湘江那儿也没一个熟人,但也不过是三两年的事,读完了再回来,就当自己微服私访去了。” 耳边是抚平躁动的钢琴曲,邵承提着一瓶酒,望着那坐在钢琴边,穿着一身素白长裙的姑娘,没有回应杨尘的话。 “跟你说点你不乐意听的,”杨尘开口转述:“你离开以后,闻星跟别人好上了,我也是刚知道的。” 杨尘不仅打听到了两人掰了的原因,还弄清了闻星的现状,看起来这段感情是真的没可能了。 “很正常,”邵承平静地说:“她的心本来就不在我这儿。” 身边人无不认为跟着他的漂亮妹妹多,他对感情上就没什么需求,可事实是,顶着这样一张好脸,感情却处的稀烂的邵承,偶尔也很期待有一个知心人的陪伴。他一共两段恋爱,高中时的乔姝,前段时间的闻星,说出去别人不信,问他欧美那些年在干什么,国外那么开放,他的情史应该可以写本自传出来。 邵承却觉得,用练级刷怪来形容那段日子一点也不为过。 没有那些年遇到的妖魔鬼怪,他也不可能成长为绝对性的alpha。 处处都符合着alpha做事的标准。 他的前女友跟别人好了,也不是什么怪事,这个年纪对一切都有冲动,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选择不会局限,本能使然无可厚非。 跟别人好,跟谁好,他都不在乎,是打心底的不在乎。 他无法容忍背叛,一个背叛者爱跟谁好跟谁好,总之,离自己越远越好。 邵承闷了一口酒,问道:“你怎么样?”在问这句话的同时,邵承发现三两个女生站在一边的角落里看他,并推搡着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 杨尘跟他是知根知底的,即使不在一块儿也能互相信任交底:“我啊,还成吧,就是你走了挺无聊,干什么事没个合心的人。” “姚睿呢?” “他,他不是谈了个校花吗,我的天,一天跑三趟校花学校送东西,我真服了,因为前女友的事,说以后绝对不找女O,现在打脸来的不要太快。” 邵承的指尖揉过瓶身,盯着远处素白的身影被迫站起来了身,“他只是嘴炮而已。” 说完,他拿下手机,拎着半空的酒瓶往钢琴处去,对着地面上一块空了的地方,把酒瓶砸过去,“啪”一声,爆裂的瓶子把几个男人吓了一跳,被围在中间的素白长裙轻轻飘摇。 “干什么?”邵承走进一伙人中间,这情况他一下就明白了,对上那一双双不怀好意的目光,质问道:“叔叔们,曲子不好听?” 猥琐大叔们本打算来搭讪姑娘喝个小酒,看了一圈没发现这姑娘有人护着,对着邵承莫名其妙地问:“你是他男朋友?” 女生抬头看了眼邵承,邵承摸着钢琴,忍不住按下一个键,厅内发出悦耳的回响,“不是,同你们一样的顾客而已。” “那你管什么闲事?” 邵承有理有据道:“我说了,我是这儿的顾客,我消费了,就该有应有的体验,我买的是这里的酒水环境和服务,就是她突然不弹了,酒吧的负责人也得出来说声抱歉,你们这平白无故地打扰别人的雅兴,是什么说法?” “什么乱七八糟的,听不懂,”一个啤酒肚凸起的男人指了指邵承,“这没你事啊小子,我们来请她喝酒的,别玩英雄救美那一套,没人要为难她啊。” “啧,”邵承拍了下手,“好一个没人为难,来,你请她,我看她是不是情愿。” 男人伸手就拽女生的胳膊:“昨天给了你小费的,拿钱干活,跟我走。” 女生挣扎道:“我没拿你们的钱……” 女生话音刚落,动手动脚的男人就被踹下了高台,摔在了地面上,一旁助纣为虐的男人们回头看了眼邵承,往后退了两步。 邵承明晃晃地对着另一人道:“您怎么说?” 邵承生得就不是个温柔的样子,狐狸眼最大的特点就是具有强烈的攻击性,明明只是轻轻地看你一眼,总让人误认为是有着血海深仇,况且邵承身材高挑,往那一站跟松柏似的挺拔,他神色里毫无怯弱,越镇静越叫人心里发毛。 几个大叔也没心思对女生打什么主意了,哽咽两下,默默下了高台,这动静惹来了场内人的注意,不一会酒吧人员也来关心情况。 看着地下的男人被扶起,离去,女生转过头,轻柔地说了句:“谢谢。” 邵承捡起一旁的发卡,递到女生面前:“尽量别在这种地方工作,来这儿的没几个好人,很容易惹上是非。” “你也不是吗?” 邵承干脆道:“不是。” 他颇有自知之明,他从来就没被人说过是什么好东西。 女生接过发卡,别在头发上,也很冷静地说:“我是附近的学生,在这儿打工的,方素素,我的名字。” “湘江的。”邵承很确定地说。 “你知道?”方素素双眼有神地看过去,她很意外。 邵承向她解释道:“进学校第一天就知道了,表演系系花,到处是你的芳名。” 方素素面上红润,笑了声:“没有,闹着玩的。” 她生得娇艳,素白长裙也盖不住的大方美艳,是很容易被一些人盯上,何况她出入这种场所,遇到坏人的概率就更大了。 方素素一点也不素,进学校第一天邵承就听过这个名字,寝室里两个人也聊起过,她长得和他们说的一样,五官浓艳,身材高挑纤瘦,无袖长裙,露出雪白瘦弱的手臂,一举一动都是优雅。 弹钢琴的人身上有种特殊的气质,便是让人觉得岁月静好,邵承说不上来自己此刻的感觉算不算心动,也许是环境使然,也许是他觉得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了一点期待的东西才好把心平静下来,他难得地热情:“回去吗?我送你。” 方素素很意外,抬起的目光有些警惕,有这种防备心是好的,邵承也被那一眼敲醒了,毕竟孤男寡女,路上出点事怎么办?对方又不认识自己,假装解围其实跟那些人是一伙的,这也不无可能。 现在的连环套多的数不清。 她摇了摇头,并且贴心地解释道:“不用了,我还在等人。” 也许这是委婉,照顾他心情的说法,邵承收下这个心意了,点点头,没有再打扰她,临走时说了声自己小心,就从舞台上下去了。 电话里,杨尘的声音响起,问他出了什么事,打架了吗,邵承才记得还有这么个人似的,应道:“没有,一点小插曲。” 杨尘说遇到事了跟他说,不怕远,操着家伙就过去了,邵承笑他鲁莽,杨尘骂他有什么资格这么说。 简直五十步笑百步。 正当邵承心情稍有畅快的时候,却看到一张眼熟的脸,在酒吧的一间包厢前,一段青筋分明的手夹着烟,垂落在一边,倚靠在房门前,怀里扣着一个娇滴滴的男孩,正闷在紧实的胸膛发出令人羞耻的呻-吟声。 像是撒娇,又像是高-潮。 那手邵承认得,下午刚拦过他。 他看过去,果不其然,就是邢越。 邢越靠在包厢的门框上,怀里撒娇呜咽的男生闷闷地叫着“越哥”,并双手环住邢越的劲腰。邢越一手扣在男生的背,一手提着烟,包厢里发出起哄和酒瓶相撞的声音,这色气满满的一幕,唯一格格不入的,就是邢越的眼神。 冷静淡漠的要死。 邵承不打扰别人的好事,从一边掠过,却是这时候,身后能叫人心醉的嗓音说:“那一脚很帅。” 邵承停下步子,回过头,忍不住将目光落下去几分,想看看邢越怀里矫揉造作的声音是什么面相,可惜一点风光也瞧不见。 “会长喜欢的类型了不得,”邵承的眼神下移,落在邢越那只能单扣住腰肢的手上,调侃了句:“听着都他妈叫人硬。” 他和邢越无冤无仇,原本他是这么认为的,但莫名其妙的,他们的磁场似乎就是不对付的,像是引线和火药,一旦相交,势必滋生疯狂,威慑力加剧,直到彻底爆发。 “好好享受。”邵承抬起步子,没多打扰,从邢越面前离开了。 倒是邢越,在邵承走了以后,抬起手,不怕火星燃到怀里娇柔Omega的发丝似的,将手掌盖在浓密湿热的头顶,低下头,唇瓣碰上自己的手面,一双淡漠的眼睛里登时火热,自顾自应了句:“当然了不得……” “一眼就他妈让人硬。” 第 7 章 邵承不在寝室里睡。 新环境他倒是能适应,只是怕别人适应不了他,于是在彼此还没有完全准备好的情况下,他第一天在外面过了一夜。 从酒吧里出来,他感到茫然,不知该去往哪里,闪烁的霓虹灯将城市渲染得十分热闹,汽车的鸣笛表明了这是多么繁荣的时间段,不过一切都是假象,就像他伸出五指,想要抓住彩光,却是一手的空。 他只好又躲在马路边抽了根烟,完事一手托腮,盯着面前热闹的街道。 拿出手机那一刻,才发现好友验证里多了一条新消息,他毫无期待地点进去,看见一个略微眼熟的头像,一时间想不起来,但估计是熟人,就点了同意。 同意后,对方很久没有发消息介绍自己,恐怕这会在忙,没看手机,邵承也没有敲问候进去,点了同意后退出了微信界面。 他去冲浪,刷当下的医疗新闻,医疗这个行业投资大,风险高,回报也相当可观,不说小的私人医院,现在远在天边的邵总,已经涉足到为公立医院提供专业设备了,来之前说有个在欧洲的项目正在进行,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这些无需他的过问,在全球建立起私人机构是他那个脾气炸裂的alpha父亲的理想,约莫着距离理想达成的进度,已经过了一大半。 邵承正想着谁,谁就来了电话,两个爹的性质完全不同,他能这么干脆地接听电话,也只有他那个温柔貌美的Omega小爹了。 “沈爸。”邵承亲昵地叫了一声,很难得,他长这么大唯有在这个Omega父亲的面前,才像个合格懂礼数的后辈。 家里从上到下没有一个不嫌弃他的,野惯了难收,叔叔阿姨的,谁心里都清楚。 邵承自己更清楚。 “你做什么呢?”沈父的声音柔和,他是标准的Omega,虽然不是最高级,但也已经秒杀了无数顶级的Omega,他理智有主见有思想,全然不被谁的信息素和本能欲望牵扯驱动,这是邵承最佩服他小爹的一点,以至于那些只会撒娇卖弄柔弱可怜的Omega都很难入他的眼。 更别说那种认为自己生来就是alpha泄欲工具的Omega,他一个也瞧不上,甚至可以说是反感到了极点。 他喜欢甜美的长相,喜欢温柔的性格,但这些都建立在有自己的主见上,他不喜欢依附别人也不喜欢被别人依附,alpha对Omega的那种完全占有欲和冲动他基本没有,邵承知道自己是个怪胎。 alpha里的怪胎。 “在外面蹲着,”邵承说:“今天有晚自习,没过去,出来自己喝了会酒。” 沈父理解道:“你刚到一个地方,有个好心情比较重要,晚自习不去就不去了。” 邵承笑说:“您一个高材生支持我逃课吗?” 沈父说:“你是哪块料你自己是最清楚的,这么大了还要我劝你?你就算有千万个不好,也有一点好的,有自己想法。” 唯有在小爹的嘴里,他才是被真心夸赞的,邵承丢了烟头,关心道:“邵爹前段时间说去欧洲,动身了吗?” 邵总很忙,邵承在欧洲那几年都是他小爹过来看两眼的,alpha的心总是很大,认为一个alpha在外面不会受到伤害,不需要像对Omega那样紧张,处处保护,游走在名利场才是alpha父亲的日常,对此邵承并无埋怨。 什么样的人该做什么样的事,他不会责怪自己的alpha父亲没有给够他关心,他已经给自己创造了一个优越的环境和条件,见识和阅历就是他邵爹给的礼物,关心之类的他人有弥补,邵承自认为生长环境已经非常优异。 并不会像别人那样,要求物质满足也要求精神充实,内心更要求被亲情填满,否则就会怎样缺爱。 大户人家多出缺爱的问题儿童,邵承这些年见过许多身边被物质填满精神缺失而性格诡异的人,他跟别人不同,他不缺爱,他打架也不是因为缺爱,缺爱这个词,他可能永远理解不了。 他认为亲情和物质,有一个足以,无病呻吟都是矫情。 “后天就过去了,”沈父说:“这两天你徐叔家有点情况,他没腾出空。” “那您这回跟去吗?”邵承问,邵总出行基本上会带着他小爹,两人恩爱的不得了,听说当年邵总是抢婚得来的他小爹,以至于现在宠爱得要命,邵承办不成的事只要跟小爹一说,第二天就能奔着目的去。 沈父说:“不去了,袁伯家做局请我,我也得忙,叫他自己去了,我不乐意再跟着跑。” “他没您一天都要命,”邵承低头盯着地板,“上次庆功宴的时候还叫我看着您,生怕被外人给拐了。” “他整天疑神疑鬼的,”沈父责怪的语气里带着笑,“上回我差点结婚的对象也在那个宴上,他就不能放心了,恨不得我走一步他顶两步,寸步不离才好。” 邵承也跟着笑:“多好,邵爹只有这会才像个幼稚的问题儿童。” 两人拿着邵总开了会玩笑,沈父问邵承在湘江的生活怎么样,邵承只说好的方面,并不是讲究“报喜不报忧”,他跟他小爹没那么多规矩可言,只报喜是因为其他那些不顺利都是无足轻重的事,远不能跟欧洲那几年比,邵承转学这么多次,这一回可以说是较为顺利,问题最少的一次了。 也许因为这个时候的同学都长大了,不会因为班里来了个吸引眼球,让人心里不平衡的人而产生矛盾,从前因为不顺眼发生的争执太多了,邵承本来就拽,青春期谁也不服谁,alpha更是一个比一个的狂,矛盾就要翻倍了。 “对了,”沈父忽然说:“袁徊你还记得吗?” 听到这个名字,邵承的目光变得匪夷所思起来,声音也闷闷的,说道:“嗯。” 沈父转述道:“我去你袁伯伯家的时候见到他了,他向我问起你的近况,我记得你们以前是最好的,怎么从欧洲回来以后也不见你跟他来往了?” 邵承说:“那都多久以前的交情了。” 沈父说:“不管什么时候的交情,我看他还是蛮在意你的,你去欧洲那几年他没少过来问起你的事,他说你把他删了,发生什么事了做这么绝?” 邵承沉默了片刻说:“没什么,当时就是觉得……要走了,以后在欧洲读书,什么时候回来都不知道,还留着联系方式干什么。” “我没记错的话他也是个alpha吧?这孩子生得好,前天我见了,不比你差哪里。” 邵承笑说:“那也还是比我差。” “相貌上自然是落后一点,但这个社会又不是只看脸,人家也很有能力,考上了名校,将来说不定还能是医疗行业的精英呢。” “他学了医疗?” “是啊,他家老爷子找你邵爸不就是为了他工作的事吗,说是希望以后袁徊能在咱们家的机构工作。” “这么早就开始谋划?邵总怎么说?” “肯定是同意了,两家这么交好,老爷子跟你邵爸父辈的关系又有牵扯,既然有这个资源提供一下也无可厚非。” “让邵总看着办吧。”邵承不会告诉他小爹,袁徊一个alpha的野心是什么,他当初被袁徊表白,恨不得待在欧洲永远不回来,从那会他对AA恋就格外不适应了,在邵承的眼里,A就是A,永远无法和另一个A看起来搭配。 “好,你早点休息。” “嗯,”这时,邵承抬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恰好也聊了好一会,他站起来道:“小爹,不跟您说了,在外面好一会了该回去了,学校还不知道几点关门呢。” “今晚回学校睡?”连他小爹都知道,第一晚他基本不在宿舍睡,以前老远都要回家,要么在外面酒店对付,像是有什么心理作用似的。 “是啊,昨晚东西不齐全,今天宿舍容得下我了,过两天我再跟您打电话吧,有事您可以给我发消息,我都能看见。”邵承边说边往那个身影走。 素白的身影站在路边,周围三三两两的人,低头看着手机,方素素什么也没做,只是在等车,她的裙子在微光里太招眼,仿若周围的一切都是为了衬托恬静的女孩。 “下班了?”邵承歪着头问她,方素素回头一瞧,一双吸附灵魂般的眼睛正望着自己,她吓了一跳,而后双手提起棕色的皮包,对邵承笑了一下。 “对啊。”方素素回头看了看,邵承身边没有别人,她问:“怎么还没走?深夜了。” 邵承说:“跟你不一样,我不等人,单纯是想多喘口气。” 方素素尴尬道:“那个……我是真的在等人,只不过他不愿意同我一起出来而已。” 邵承说:“我没有在质问你,我也相信你是在等人。” 说完,两人盯着眼前的道路,邵承内心有一种平和感,说不上来为什么,好像站在这个女孩的身边,内心就能安定下来。 也可能是刚刚跟亲人通过电话,他已经分不清楚了。 “你叫什么名字?”方素素刚想起来似的,主动开口问:“我好像都没有见过你,按理说我应该知道你,这么帅的人。” 邵承陪她一起等着,也许他应该离去,但对方没出声赶人,或许也不必过分谨慎,“我刚转来的,编导系邵承。” “哦我知道,”方素素惊叹,“A榜第一对吗?我听说了,你让陆新他们都怕了的,现在学校里到处都是你的传说。” “那也能传起来啊?” “当然,你不知道,我们学校很多alpha讲究这些的,前五个我都知道,虽然我平时对A榜也不是很关心,可大家都在说,不想知道也要知道,你是什么等级?怎么做到一打三的?”方素素对A榜不关心,但一个这样出类拔萃的alpha大家还是很想了解的,何况现在有这么一个机会。 湘江传媒学院没有顶级alpha,邵承也不乐意卖弄自己的等级,他来时就被叮嘱过,做了这么多年的校内“风云人物”,这方面也没什么虚荣心了,于是说道:“没,普通人而已。” “真的啊?”方素素半信半疑,“那不得不说你好厉害啊,咱们学校很多人都不敢惹陆新的,他好像跟越哥有点交情,反正大家都很怕他。” 邵承想起白天邢越对陆新的态度,方素素的话就显得更加可笑,难怪陆新要巴结邢越了,好像谁跟邢越有点交情就不得了。 莫名其妙。 “车来了,”方素素说:“先不聊了,我得走了。” 她没有邀请自己,尽管知道自己也是湘江的学生。也许对他还有防备,也许因为其他的不得已,邵承点到为止,分寸地留步:“嗯,小心。” 方素素点点头,也嘱咐他路上小心。 看着出租车渐行渐远,邵承收回目光,正欲离开时,却瞧见了脚底下一个方寸的卡片。 他拿起来,翻过面,才发现是一个人的照片。 他冲着出租车行驶的方向看过去,那边已然没了影子,找不到一点痕迹的证明,唯有这张三寸的小照片,证明了女孩的心意。 方才站在这里的人,只有他和她。 所以觊觎照片上的人,也只有他和她。 自己对这个人是什么态度今天已经表明,而这个出现在他也在的酒吧,说是要等人,却独自一人走出酒吧的女孩,处处吻合于照片带来的信息。 如果说之前的猜测是因为女孩对他抱有防备心理,倒不如说心有所属,自然而然要与陌生的自己拉开距离,就算她的眼睛里,有一点点对自己的欣赏,也会分寸到不将自己放在眼里。 很好。 邢越很好。 越是不对付的人,越是打的你措手不及。 一点小小的不平衡产生,邵承握着照片,看了会,在夜色里自言自语地道了句:“也不是很A的样子。” 第 13 章 这像是一句威逼。 不,这就是一句威逼。 邵承往他身后看去,角落里抽泣的女孩并未发现他的存在,方素素此刻的心情跌入谷底,没法分心来注意上方的情况。 他弄不明白方素素和邢越的故事以及更具体的关系,邢越是否在欺负方素素,方素素自己是否觉得对方在欺负她,以及方素素需不需要人帮她讨公道,还有,到底公道站在谁那边,这些都是未知的。 邵承不惧怕邢越,但惧怕自己的自作多情是别人所不需要的。 多看了两眼,压下内心的泛滥之情,邵承想,恐怕这会方素素是不希望她的狼狈模样被别人看去,不希望邢越说出的那些冷漠无情的话被别人听去,不希望自己被误会成卑微小丑,毕竟他和方素素的关系,还没有到她向自己求助的时候。 邵承很不爽地盯着邢越,若方素素跟邢越真有牵扯,或是小情侣之间的矛盾,他插足进去岂不是小丑一个? 在更加周全的考虑下,邵承只能让邢越嚣张这么一回,但他的眼神并没有放过邢越,狠狠盯了邢越一眼,回身走了出去。 邢越听着身后可怜的声音,在原地停步了几秒,他的脸上没有半点的疼惜和自愧,迈步离开。 外面邵承并未远走,他守在门口,导致邢越一出门就差点被那一拳击中。 幸亏他的反应快,及时拦下了那一拳头,他的掌心凉冰冰的,包裹着邵承滚烫的手,低头看着他,说道:“我就知道你会袭击我。” 邵承有理有据:“提前预判到的事情就不算袭击了,你也知道自己很该死。” 邢越放下他的手,邵承没有袭击成功,也不继续下去了,他本来也没要在这里跟邢越大打出手。 “看来真是喜欢她啊,”邢越质问:“偷听了多少?” “所有该听见的都听见了,”邵承抚平自己的衣袖,漫不经心地说:“你要是真不想让别人听见,拜托以后找个隐蔽的地方。” 邢越振振有词:“我在的地方就是隐蔽的地方啊,别看那是个出口,看见我的没一个敢从那儿过的,就你胆子大,还敢躲在一边偷听。” “这学校是你的家吗?” “第二个家,还有,”邢越说:“你不是暗示我是这个学校的老大吗,说不定我真是。” 邢越的嘴巴厉害,邵承感受过了,他也当仁不让,嗤笑了一声说:“会长就是会长,在学校里搞黑势力,听说你还要搞什么评选?到时候我一定第一个投票给你。” 威胁的话谁都会说,威胁的事邵承也能做,只要他有那个权利,他当然可以对他不喜欢的这个人,投上那精彩的一票。 邢越靠着身后的墙,低头打量着邵承,不跟他玩笑,算是言语上输给了他,便问起他的来意:“看表演?” 邵承也很干脆:“没兴趣。” 邢越说:“易感期乱跑,不怕惹祸?” 邵承见他始终不提起和方素素的关系,内心略有着急,主动拉回正题:“你跟她谈了?” 邢越环着双手说:“不是偷听到了一切吗?听不出我跟你女神的关系?” 邢越的洞察力合格,瞬间察觉出邵承对方素素特别的情意,这个人不该出现在这里,自己不是他感兴趣的人,那方素素就是他停步偷听的原因,还有他看向方素素的眼神,有太多值得揣摩的东西。 好在邵承也并没有否认,方素素与别的女生在他这里的确有所不同,也许是那个躁动的夜晚,他被她的旋律抚平了内心,也许是孤寂上头时,他被她身上的亲和力吸引,种种原因,种种可能。 决定了他对这个女生有特殊的好感。 “听出来了,但还是想听当事人怎么说,别让我误会了什么,那不就不好了吗?”邵承脑海里的画面还是方素素低头啜泣的样子,他想,需要一定的时间,让她抚平自己的内心,从里面走出来。 邢越盯着他的脸色,不似方才在里面的冷漠,他的眉眼仿佛才有了些人性的柔和之处,道:“那还能有什么误会呢,你没听她说吗,她是为了我才继续留在这个学校,你心爱的女神现在的前途了不得,但可惜的是人太蠢,为了看不到希望的爱情连事业和未来都不要了,这样的她以后又会有什么价值?” 邢越的话说的难听,可却是事实,这是个病态的社会,人们希望自己的伴侣高高在上,闪亮夺目,充满价值,又喜欢把神坛上的人拉下马,而后得意洋洋以此证明自己的魅力和实力。 可恶又可恨。 邢越见他听了进去,知道他还算是个有脑子的,继续道:“她把梦想和未来寄托在我的身上,就注定了她会输得难看,我不是什么长情痴情的东西,一辈子眼里只有她,况且,现在的她对我来说没有任何价值,等她功成名就,或许我会正眼看她一下。” 直到这一刻,邵承才知道面前这个人可以冷漠到什么程度,邢越的话字字珠玑,相比之下,方才里面对方素素讲的那些已经算是委婉,可听完这些的邵承,却没有办法去为方素素申冤。 因为邢越话说的极致难听的同时,也很坦诚现实,他说出了很多人拒绝一个人的真正原因,只不过没有美化的词语在其中修饰扮善而已。 于是每一句都显得如此该死。 邵承扯唇笑了一声,还是想发表一些看法,对这刺骨的话反应也难以温柔:“不愧是会长,这么会权衡利弊,跟我们这些一股脑的普通人不一样。” 邢越察觉他话里有话,没有打断。 邵承说:“如果会长是这么一个人,那可能要不幸地向您宣布,您可能会孤独终老呢,当然,以会长的外形条件找个伴侣不是难事,能碰见个真心欢喜的人,那可就不简单了,因为这个社会还是俗物多,会长这种高雅清醒的人物,这辈子都不会有灵魂上的另一半。” 这是一句诅咒,赤/裸裸的诅咒,丢在邢越的耳边。 邢越听得入迷,半眯着眼,看邵承的身影向自己靠近,远处有人寻来,邵承仍旧大胆地捧起邢越的面颊,在他耳边低声气势如虹地说:“赌么?” 狐狸眼生得魅惑极了,挑衅起来的模样更是迷人,邢越按耐住抚向那眼睛的冲动,揉碾那红唇的欲望,俯下身来,脸庞凑近邵承,在他耳边温柔有力地回应:“赌。” 第 15 章 汇演过后,学校里无事发生。 平静度过一个周末,课堂恢复正常,邵承的易感期也算挺过去了,情绪可以说是稳定。 一个上午的视听课,讲台上的老师用多媒体讲着乏味枯燥的知识,照课本念的时候大家也就不太认真地听,邵承不喜欢上视听课的这个老师,他的教学方法太过于死板,只对着课本读,没有人提问的时候整节课都是死寂沉闷的。 邵承坐在靠窗的位置,低着头发呆,他喜欢实践课,能跑到外面操控真机器,自由自在的同时也能学点实用的。 安静的教室里,只听得到讲台上传来的机械式读书声,同学们一水的没劲,坐在邵承后方的沈俊文和周慕都忍不住说起了悄悄话,邵承的手机也亮起了屏,结果打开一看,是沈俊文。 ——下午去不去吃烤串? 邵承回过头,沈俊文和周慕正给眼色示意着他,他们俩狼狈为奸,点子也多,经过上回易感期的事,三人也算拉近了距离,知道邵承能打脾气暴但不是个不讲理的人,也就没那么恐惧这个新室友了。 邵承偶感无聊,也想出去转转,顺便打听些事,也就答应了。 一下课,几人还没走,教室里先闯进来一伙人,邵承抬头看过去,正是邢越。 邢越带着几个学生会的人,把教室房门一堵,抬起一只手,气场逼人地说:“耽误大家一会时间,有个小调查需要大家配合一下,子意。” 一个男生点点头,把手里的东西分发了下去,另外讲解道:“这是一份信息采集,学校出于对大家人身安全的关心,需要了解每位同学的家庭情况,以备有需要时能及时帮助到大家,每份都需要认真填写,辛苦大家配合。” 邢越站在一边,盯着黑板上的内容,回头一瞧,撞进幽深的瞳孔,片刻后,他迈步走过去,从旁边女孩的怀里另抽了一份问卷,来到和他四目相对的人面前。 “视听课没意思吧?”他一边说,一边把问卷递了出去,直至邵承的面前。 邵承努力使自己忘记上周易感期发生的事,这一周来和邢越没怎么见面,本以为相安无事,结果一看见这张脸,就忍不住发难,碍于大庭广众,也就按耐住了。 接过他手中的问卷,大概看了下,全是个人信息,包括自己的等级和信息素气味,都要收集,下面有括号特别标注必须填写真实信息。 “这就是你可以翘课的理由?”邵承伸出手,邢越很快意识到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笔塞给他。 只看邵承配合地接了过去,并配合地在问卷上落笔。 邢越盯着他认真答卷的样子,有几分柔软,他盯着邵承眼角的一颗黑痣,长在眼尾的下面,之前没有注意,现在看见,有几分莫名的刺激和性感。 “你想的话,我也可以帮你申请。”邢越盯着那颗痣,不曾移开眼睛。 邵承头也没抬,全然没把邢越的话放在心上,埋头做题的同时回应:“大可不必,我不是会长需要评选,需要讨好学校,忙的不可开交,到时候我有投票权吗?” 邢越笑问:“还是不想放过我?” 邵承停下手中动作,将纸笔一并归还,满脸无辜和善地说:“我只是想给会长助助力。” 两人之间的气氛波谲诡异,其他人也不敢插话,都道两A站在一块,不是打架就是在起冲突的路上,一个A榜实力第一,一个不在榜却深不可测的未知等级,鬼知道会发生什么。 邢越低下头,发现问卷上填的信息出奇的认真,姓名等级信息素父母信息素家庭住址一个不落,唯一的疑点是,这些信息的真实度。 “你挺会糊弄人的,”邢越抬起头,“你是三级,问问陆新同不同意?” 邵承插着口袋道:“他有什么资格管我?其次,我又没有撒谎,我的的确确就是一个普通自信的A,只不过经常锻炼,身体好罢了。” “是吗?学校里有信息素检测仪,跟我去转转?”邢越把问卷还给身边负责收集的女孩,质疑邵承填写的信息。 自己是什么等级再清楚不过了,被邢越看出他填写的是虚假信息,邵承也不会意外,他就等他这么说呢,笑眯眯地反问:“去转转没问题,会长也测一遍?” 邢越肉眼可见地变得严肃,两个人打哑谜,谁都知道彼此那点事,只是不明说给别人看。 邢越拍了拍手,扭过头问众人:“填完了吗?不确定自己信息素等级的,跟我往医务室走。” 没人不知道自己的等级,这是在分化那一年就确定了的事,谁要是说不知道简直可笑,邵承明白他这句话不是说给别人听的,而是说给自己听的。 果然,没有人回应邢越的话,这对别人来说是句废话,邢越扭回头,目标明确地看着邵承道:“想知道我的信息素很简单,我查给你看。” 两个人蓄势待发,他们之间的诡异气氛,旁人早就察觉到了,沈俊文忙慌慌地过来打圆场:“越哥,晚上咱们去吃串,一起去呗。” 邵承听出了这是解围,却还是敞亮地攻击道:“你请他我就不去。” 这一声把教室里填表的同学们吓了一跳,纷纷挪远了步子,天知道这新转学过来的A一是什么熊心豹子胆,第一个光天化日挑衅学生会会长的,想不想混了…… 传媒纵然是个正规的省级学校,但校内的几方小势力还是让普通人忌惮,以赵溢之为首的那群人都受学生会的管制,那么邵承单枪匹马挑战学生会的领头羊,又是什么不怕死的做派? 沈俊文一言不发,被吓得不敢说话,他也辨别不清邢越的脸色,说不上好看,但也说不上是生气,众人都在等着火山爆发,可这么久的沉默之后,却等来邢越格外异常的一声淡笑。 “邵承,”邢越提醒他,“你欠我一顿饭,知道么?” 说完,只见邵承的脸色登时就变了,要不是那张阻隔贴,他的信息素飙升周围的人马上就会发现。 别人只以为邵承是脾气真的烂,一句话都能上头,却不知邢越这句话底下藏着怎样的深意。 邢越见他想起了什么,心满意足地收手了,他平静地向身边的人确定收集完了没,然后带着学生会的一群人,拿着问卷离开了。 教室里依然鸦雀无声,邢越强大的磁场带来的威压还未让一群人缓过劲来,他们盯着邵承,很想知道他此刻的心情。 邵承没有说话,在原地发了好一会的呆,天知道他是怎么收住冲出去给邢越一刀的冲动。 趁人之危的伪君子,偏这事不是能闹大的,叫他得了便宜,操。 和沈俊文等人出了教室,邵承没张口,倒是另外两个人没得消停。 周慕没完没了地追问邵承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沈俊文没拦着,因为他也觉得邢越对邵承很不一样,买抑制剂那会就察觉了。 “你们以前就认识吗?”沈俊文打听,看不出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都那么生,宿舍里邵承连邢越和陆新的关系都认不清。 “不认识。”邵承没好气的说,就是在一个社交圈,他跟邢越可能也不会有什么交集,脾气太不对付了,他贼讨厌邢越身上的一种拿捏别人的气势,仿佛总是让人觉得他是在包容你,向下兼容你。 不过这也没什么,对方也不喜欢自己,扯平。 “可我总觉得你们认识,不然越哥为什么这么让着你?”周慕说,几次了,他们都目睹在眼里,一开始以为是邢越脾气好,但周慕发现,是他们太天真,这俩人的感觉太不一样。 “他让我?”彼时冷静下来,邵承也听不得这句话。 “对,”沈俊文想着邢越都那么让步了,“这还不算让吗?” “算什么让。”邵承道,邢越说的那句话并不是明面上的意思,而是在点醒他,叫他故意想起来什么,奈何别人不知,也不能为别人知,误以为邢越是在做什么让步。 “你是真不了解越哥,”沈俊文说:“那算是让步了,要是换做别人这么跟越哥说话,早就躺地上了。” “他是男人我也是,凭什么我就要躺地上?我又不是被他摸一下会腿软的Omega。”邵承道。他说的这事也并非空穴来风,酒吧那一次,他亲眼看着邢越抱着一个Omega,还没怎么样呢,那Omega就在他怀里快高-潮似的。 他可不是被邢越一个眼神就玩的不知所以的Omega,尽管那张脸的确有点料。 周慕见他这么有脾气,习惯了,也适应了,带着几分欣赏地说:“成,来了个不怕越哥的人,将来越哥看我不爽了,承哥保护我。” 邵承一本正经:“找我个普A保护你,要脸?” “瞎掰,”周慕说:“你要是普A我们是什么?不过说真的,我连你的信息素都没闻过,越哥的我起码还知道,是什么……龙舌兰酒的味道?” “不是白兰地吗?”沈俊文说:“我一直以为是白兰地。” 邢越的信息素有似是而非的感觉,像一种陈年的酒酿,醇香中带着穿透性,一点就足以醉人。 那是一种烈性信息素,完全释放起来会了不得。 “邢越的Omega不知道吗?”几人到了店门口,邵承质疑了一句,身后的两人停下了脚步。 他回头看过去,周慕和沈俊文盯着他,眨了眨眼睛,迟疑地问:“越哥有Omega?你听谁说的?” 邵承反问:“你们不知道?” 周慕和沈俊文两个人的反应都不像是装的,邵承顿时明白了什么:“当我没说。” 不是情侣,那就是炮友了。 这样随意的人,也难怪他能干出那么下流的事来。 第 16 章 几人在露天的桌台前坐下。 烤串和啤酒是绝配,但晚一点来氛围才对,这会太阳还没落呢,总缺了点感觉,邵承抱着沈俊文递过来的菜单点菜,周慕坐在一边向他打听邢越那件事。 “你从哪听来的,越哥的Omega?”周慕对邢越格外上心,要不是他有男朋友,邵承都怀疑他暗恋邢越。 “听人说的,忘了。”邵承也没把那天晚上的事情说出来。 “怎么可能,他有Omega我怎么会不知道,学校盯着越哥的眼睛那么多,这事要是真的肯定瞒不住。”周慕对着沈俊文,后者也认可地点点头。 “那就当我没说,聊点别的。”邵承把菜单递给他们。 沈俊文玩着手中的杯筷,体贴地为他们两人拆着包装袋,自然而然地问:“那聊聊你吧,对我们来说你是新人,我们对你一无所知,学校里传的一些事,你本人给我们打个假?” 邵承问:“关于我的事?” 沈俊文点头。 “说来听听。”邵承没有刻意去关注自己的事,但想来不会少,他在哪个学校都能上校园版头条,自己什么秉性自己是最清楚的。 “你有个远在天边的女朋友,真假?”沈俊文开启第一问。 “你见过吗?” “没见过才要问你啊,你别说你没有,我真不信。”沈俊文说:“这不合理。” 并不是他们外貌协会,而是邵承生得太有劲了,相貌上就能甩普通人一条街,第一天见面的时候,沈俊文以为这是哪个大明星的私生子,他这张脸跟普通人是有壁的,甚至不像是一个次元内的,但是邵承的脾气太烂了,以至于别人率先关注的是他的脾气,而忽视了那张脸有多精绝。 “这很合理,”邵承见他打量着自己,带着一份随意的亲和说:“实话不瞒你们,来之前我是有的,但是闹了点矛盾,和平结束了。” 算是和平。 他没碰闻星半点,即使对方做出那样的事,两人都没有明面上说过分手的话题,但已经不再有任何的联系。 “难怪,”沈俊文说:“他们说你是海王,在凹纯情人设呢,我跟周慕是把你易感期看在眼里的,就我们不信。” “我的脸真的有那么骚吗?” 沈俊文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有点。” 周慕把菜单还了,也加入了闲聊,感慨道:“没接触的时候以为你挺高冷的,不敢靠近,我还跟俊文吐槽来着,说以后要排挤你。” “排挤我,”邵承不怒自威:“你试试?” 周慕抬手:“真不敢,第二天你就把我打服了,陆新都打不过你,我们俩可不找罪受。” 他也算是识时务,陆新挨打的画面至今还在周慕脑海里无法抹去,现在想起来仍然心悸:“不过你打架很猛啊,椅子说朝人头上砸就砸啊,我只在电视里看过这么动手的,现实你是第一人。” 邵承一边解释一边倒水:“你如果要动手就要在第一次的时候把人打服,你可以打不过,但气势和狠劲不能输,否则后面的麻烦事就更多了。” 这是他多年磨炼出来的经验,谁也不是一开始就没分寸的人,况且欧洲那几年那么难混,他不学狠保护不了自己。 “明白你说的,但不敢啊,”周慕回忆起来,“我跟别人最狠的一次就是拿板砖吓唬人,到最后也没敢扔出去,砸出什么事儿来我怕赔不起。” 老板过来上菜,一盘盘香气四溢的串串端上来,还上了两瓶啤酒,看见邵承的时候“呦”了一声,说了句小明星似的俊。 沈俊文和周慕在一旁笑,脸上沾光道:“我室友。” 老板连带着夸,叫他们好好吃,也就离开了。 邵承把啤酒开了,递到两人面前,说道:“给,你们越哥的信息素。” 两人瞬间明白过来,不约而同地一笑,氛围顿时热了起来,沈俊文趁机敲打:“邵承,你能答应我个事吗?” 邵承坐下说:“易感期帮过我一次就能道德绑架我了?” 沈俊文摆摆手:“哪有,就说真的,你能不能别跟越哥作对啊,越哥挺好一人。” “不能。”邵承干脆利落,“第一,他的好是对于你们而言,我跟他还是很清楚的,第二,我不是故意跟他作对,纯粹是我不喜欢他,第三,他不来惹我我肯定不会主动找他麻烦,所以想让我跟他和平共处,该劝的人是他,不是我。” 沈俊文成了哑炮一个了。 周慕听得头头是道,这心也变得快,提起酒瓶就是表忠心:“就是,我就不觉得咱们承哥是故意作对的,只是立场不同而已嘛,再说了,以后有承哥罩着,越哥面前也能挺起身板做人了。” “酒没喝呢人先醉了?”沈俊文白他一眼,提起酒杯对邵承道:“你也看见了,墙头草,防着点。” 周慕就要踹人,沈俊文动也没动,二人开玩笑,也没动真格的。 “其实呢,我也不是故意要提越哥,”沈俊文闷了口酒说:“邵承,你不知道越哥的故事,我是为你好,万一哪天真碰到他底线了,我怕你……” “会被他杀了?”邵承一语惊住沈俊文,桌前顿时安静了下来,面前的两人目光变得惊诧,邵承继续道:“我知道他的事,这个学校这么多张嘴,你们不方便说的,别人会说。” “你知道了?”沈俊文小心翼翼。 邵承说:“邢越的父亲杀过人,三个,身为警察这在社会上闹出了很大轰动,邢越作为那个报案的人,就让这个新闻变得更加水深火热,所以学校里的大家怕他,怕这样一个六亲不认的冷血物种发疯起来?” 沈俊文和周慕保持了沉默,低下头去。 “我有个不解的点,为什么你们会觉得邢越是个潜在的杀人犯?”邵承道:“就因为他是报案人?” “很诡异啊,越哥处理这件事……太冷静了吧。”周慕惊悚地说。 “冷静是他的能力,而且我们并不知道情况具体如何,这么去猜疑一个正常人,有点不尊重他吧?” “大家是为了自身安全。” “那我可以理解,”邵承说:“我只把他当做一个我不喜欢的正常人对待,你们也不用担心我踩到他的雷点,就是真的发生什么那也是我的命,我不怕,也不需要你们时刻提醒。” 这件事太过于隐晦了,大家不能尽情的谈,很多具体事情他们不清楚缘由,也不想背后议论什么,收了嘴,周慕开启一个新鲜的话题,问邵承怕不怕碰上赵溢之。 “学校老大吗?”邵承想一想,“有点。” 周慕半信半疑:“真假?越哥都不怕你怕赵溢之?” “听你们说的这么吓人,我当然怕,”邵承嘴上说怕,脸色却没有惧容,平静地喝酒吃饭,“如果他用信息素压我,我该怎么办?” “压回去啊,”周慕说:“这还用说,你那信息素一亮,谁还能跟你较劲?” “你知道我的信息素吗?” “不知道,”周慕说:“但肯定不会差劲,应该也是很烈的类型吧。” 看脸就能联想出信息素的气味,可他是alpha中的极品,邵承在名利圈里浮沉惯了,什么厉害的顶A信息素都接触过,相比之下,他的信息素气味就显得十分差劲,这大概是他一辈子最拿不出手的东西。 邵承也就没接话了。 后来不知怎么的,就聊到了邢越和方素素,邵承才得知,原来邢越是跟方素素一样,本来该上大二了,因为留过级,所以跟他们同届。 “方素素对越哥那情意真是没得说,”周慕拍了拍邵承,“你不知道,咱们O榜第一的女神,她都为了越哥不肯去当明星,结果呢,越哥看不上她,开学到现在了,方素素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邵承纠正周慕,同时拿着酒杯自己喝酒,对方素素和邢越的事他心里已然清楚。 几人在一块儿又聊了许多传媒学院里其他人的事,其中还是邢越方素素为多,邵承得知暗恋方素素的还有曾经那个素未谋面的A榜第一赵溢之,这其中的桃色新闻数不胜数,他这一趟下来,也不算是毫无所获。 一顿饭结束的时候,邵承主动去买单,说是当还人情,周慕和沈俊文也就没过多谦让了,他们说请邵承去网咖坐坐,邵承说不了,也就没跟着,自己先回学校了。 这一顿饭吃得有点晚,喝的有点多,没到校门口呢,邵承就感觉肺腑难受,有干烧的错觉。 他喝不惯这种啤酒,也很少吃这种快食。 休息一会,他站起身继续往校门口走,快到的时候,发现路边停着一辆黑色大G,里面下来一个男生,他快步走到校门口,和一个人紧紧相拥,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貌似很着急,很快,小男生就把东西交给对方,并抱着恋人的脖子在他脸颊一侧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再依依不舍地回到了车上。 偷情似的。 而被吻的那个人,正是邢越。 邵承目睹着这有爱的一幕,靠着树桩,等到对方完全离开。 邢越的眼神很冷漠,他提着东西,望着那车子离开,比起对方的热情,他的无动于衷就让人大失所望。 “是酒吧那天的Omega?”邵承从一边走出,四下无人,天色昏暗,他低声追问:“你怀里那个?” 邢越这才发现邵承,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现的,他盯着邵承,一言不发。 眸色深如海。 邵承感觉今晚的邢越有些不一样,平日里他早就跟自己开炮了,但现在,好像任人评说一样不想狡辩什么。 邵承走上前,抬起手,擦掉他脸侧的口红印,关怀备至的眼神里又藏着报仇雪恨般的快意,他什么也不问,只陈述眼下的事实:“会长,你此刻的神情,像是被强-奸了一样。” 邵承抬头望着他寒冷的眸,将手边擦下来的口红印展示在邢越的冷眼下,笑眯眯地说:“不过有一说一,你的Omega,真挺骚的。” 第 17 章 邢越并未推开人,也不去把注意力放在邵承想让他放的地方,他无视他手指尖的口红,神情阴冷地解释了一句:“他不是我的Omega。” 邵承有一瞬间的茫然。 现在百花齐放,连性别这个东西都乱的要死,更别说感情这东西了,许多人把暧昧搞到了极致,却在别人问起的时候矢口否认跟对方的关系,生怕确定关系后影响了新的桃花,邢越跟那个小O的关系是什么样,他们自己是怎么定义的,邵承这个外人就更不在乎了。 那是人家的情趣。 不过邢越这么快地否认,倒是把刚才人家那热情一吻变得更加讽刺,情趣碰上不解风情的人,就变成了骚扰,邢越此刻的样子可不就像那被骚扰了的眼神?不止冷漠,还有鄙夷。 “你说不是就不是。”邵承不关心那么多,松开了手,他就是抱着想让邢越难堪的心态,如今调侃到了,也就抬步要走了,“谁规定只有处朋友才能上床了。” 他讽刺邢越和那个人的关系,也不知邢越在掩藏什么,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怎么又亲吻又说不是呢?要说是友情那更是不可能,邵承自己也是一个alpha,眼神很说明问题。 即使邢越的眼神是冷漠的,也不可否认他们的关系不一般。 “你喝酒了?”邢越压下手里的东西,回眸望着邵承已经走出去的背影,不自主地看向那腰身,脑海里呈现出白花花的身体。 邵承侧眸反问:“这您也管?” 邢越说:“喝酒不归我管。” 邵承说:“那你废什么话。” 说完,邵承就进了校门,回了寝室。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路上,邢越也跟着过来了,他以为他要去找哪个人的麻烦,就没多搭理,毕竟宿舍不是自己唯一的地盘。 谁都可以来。 邵承一路到了寝室门口,楼道里大多数人见到了邢越都成为了夹着尾巴的猫,有人抱着脏衣服定格在原地,跟邢越打招呼,熟悉地叫声越哥,不熟悉地喊声会长,比见了老师的礼貌还周全。 就这样,邵承一直感受着邢越在学校的地位,如何也想不通,一个杀人犯的儿子,怎么就能叫所有人对他恭恭敬敬。 惧怕已经深入骨髓了么? “还不走?”到了寝室门口,邵承发现邢越还跟着自己,他侧眸驱人,邢越高大,也很结实,那天周慕和沈俊文谈及他身材的话现在盘上了邵承的脑海,他忍不住瞄了眼邢越的腰身,简直了,能让顶A都羡慕嫉妒恨。 看着“很能干”,竟然有这么贴合的形容。 邵承想到些少儿不宜的画面,也不等邢越回话,扭回头推开门进去了,自顾自道:“忘了,这也是会长您老的寝室,自便。” 邵承进了门,先是倒水,肺腑火辣辣的,饮水机里的热水刚刚好,他站在一边听着身后的动作。 邢越进了门,上下打量着寝室,他的确没什么任务要到这里来完成,抬头看着邵承一副不想搭理人的样子,那张阴郁的脸上恢复了些神气:“你每天几点睡?” 这是一个非常不搭的问题,邵承想邢越进来必然没有好事,指不定又想找他的茬,问这种不相关的,是为了套出他不合规定的一些话? “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邵承端着杯子,反身靠在柜台边,“我不会连睡觉时间也得按照规定来吧?” 他跟邢越处在同一个环境的氛围总是针锋相对的,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一寝不容两A,沈俊文和周慕没那么刺头,倒还能相处,他跟邢越就不一样了,一个是烂脾气,一个是校内权利相当大的学生会长,属于管人和不服管的关系。 矛盾必定比他人多出几倍。 “校内没有规定几点睡觉,”邢越抱着手,看过去,说道:“我只是随便问问。” 邵承喝完了茶,把茶杯放在一边,两手肘撑着后边的置物柜,“会长来寝室里没事,就是问问我几点睡?” 邢越语气嚣张:“不行?” 邵承错愕一下,他是不太能反应过来这底层意思,和邢越目光相接,试图弄懂他的目的。 “沈俊文和周慕什么时候回来?”邢越问,他的语气更像是拷问,那张脸生得很端正,一旦不太高兴就充满了凶意,在外人眼里,邢越一直是A的代表,连长相都很猛,唯有邵承,总联想到忠诚的狗。 那只父亲养的德牧犬。 机敏,警觉,迅速,忠诚…… 小时候很怕,长大后爱不释手的品种。 “不知道。”邵承察觉自己此刻的心思有些不对劲,低头看向了另一边。 邢越见他避开目光,心下有了几分笃定,他知道邵承很不喜欢自己,相处时就能察觉到,整个学校里也唯有他会把这种情绪表现在脸上,明晃晃地反应给自己。 这从另一个方面来说是好事,全校有这么一个把他当正常人讨厌的。 “挺进生殖腔……” 忽然,邢越说了这么一句不相干的露骨话,邵承抬起眼看过去,只见对方拿着一本书,目光从书上移开望向自己。 “这种书要是被查寝的人逮到了,记录上去,丢人吗?”邢越手上那本书是沈俊文经常在读的,邵承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正经书,想着沈俊文还挺学霸,结果在研究这个。 被邢越抓到这种东西,屋子里还只有自己,邵承无奈背锅:“我学习一下不行吗?” 好大一口锅,叫他给撞上了,邵承本也不是爱揽事儿的人,但才跟舍友建立起不错的关系,立马背刺别人他是做不出的。 “学习?”邢越的脸色肉眼可见地蒙上一层冷意,他质问:“学习什么?” 邵承一贯的作风是有什么说什么,他天不怕地不怕的,也很少去撒谎,但总缺乏不了必须要说谎的时候:“多了解一些Omega的身体,多知道一些生理知识,以免将来实践的时候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撞,很合理吧?这种事会长您也有权利管吗?” 看AO小黄书是很正常的,这在生活中并不奇怪,只不过这个地方是学校,不管什么年龄,学校还算是个公众场合,受约束是必然的。 在校内建立供发情期的Omega发泄的地方,并不影响学校本身不允许大家乱来,就像生理课的老师当堂讲解身体构造和亲密关系那种事,和严禁学生私下里看色情读物并不冲突。 “我没权利管?”邢越笑了笑,他拎着书本,来到邵承的面前,一步步走的稳重威严,伸出手,将书本盖在邵承的身侧,同时另一手也搭了过去,将人圈在双臂之间。 邵承防备地盯着他的动作,以为邢越要动手,但他又想,身为会长的邢越是很会权衡利弊的,谁先动手谁就没理,他势必不会做对自己有损的事,也就没莽撞的动手,只是伸出手按在他的胸膛,以此提醒警告他,这是不安全的距离。 柜台边,邢越垂下眼,近距离看到这双风情万种的眼,邵承的眼神像个带刺又机警的猫,刺激的他浑身血液沸腾,连带话语都跟着张狂,一时让人分不清是因为权利受到了挑衅,还是什么不为人知的心思油然触发。 只听邢越语气不善地警告:“不如你试试,是你先实践,还是我让你这不长生殖腔的alpha……” “比Omega的下场还惨。” 第 18 章 邢越的话说的粗俗,再没有比这更不收敛的说辞了,此时的邢越脸上是一副认真,就好像他真的能把他邵承怎么样似的。 邵承也不见生气,定睛看了邢越这张脸几秒,他挑衅邢越,邢越爆粗口威胁他,你来我往,谁也不会觉得对方凶了,用词重了。老实说,自己以前比他还野蛮,当下这种威胁真的不算什么。 “会长,你好幸运,”邵承的手按在邢越的胸膛,忍不住顺着那衣缝走,指尖刮着邢越的深色外套,说道:“这要是搁我初中的时候,我高低得跟你来个你死我活。” 他的过往甚至可以用血腥来形容,他打架就没有不见血的,自己的,别人的,总之是大人眼里没天理没分寸的,但是现在呢,他可以忍住,底线一再放低,他认为自己每一次的收敛,都是成熟的标志。 紧接着,邵承一把推开邢越,重重的掌心压在邢越的胸膛,把人推出去一步,抬手拿过柜子上的书本,举在手里:“东西是我的,我看了,怎么了?” 邢越的目光黑压压的。 邵承火上浇油道:“就是今天校长站在这,我也照样这一套说辞,了解Omega不是应该的吗?难不成以后会长不结婚,不找Omega?哦,我忘了,您说不定都跟自己的Omega实践过了,又在这儿装什么正经?” 邵承把书递到邢越面前,咄咄逼人:“收不收?” 邢越看着他的眼睛,没有任何动作,邵承转手把那罪证扔在了电脑桌上,“今日事今日谈,今天不谈秋后算账可就不君子了。” 邢越双手插着口袋,转过身看着邵承,“君子?” 邵承坐在床上脱鞋子,也不避着人,邢越看他那段露出的脚腕,跟腱细长。 邵承将鞋子踢到一边,换上拖鞋,慢悠悠地说:“不是吗?你今天要怎么处置我跟那本书,就直说,别今天算了,明天又来找事,我最烦秋后蚂蚱了。” 耽误不起那个时间,今日事今日解决,一码归一码。 “其实我知道你跟着进来是为什么。”邵承心里有底,猜得出个七七八八来,没人会这么无聊,邢越进来总归是有他的主意,这人这么功利主义,才不是来陪你玩玩而已。 邢越倒是洗耳恭听了:“说说看。” 他倒不信,他猜得出自己为什么跟进来。 邵承衣冠不整地站在床沿,收拾着行李,明天是周末,他打算回去一趟。 “不就校门口的事?”邵承一边整理背包一边说,“放心好了,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你跟你的Omega是怎么回事我也懒得管,更不会去声张,破坏您会长伟大的形象,只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下次在校门口碰见,指不定会碰到哪个大喇叭,传出去是迟早的事。” 谈个恋爱偷偷摸摸,不想公开,心里想什么邵承再清楚不过了,不过他不会对邢越的人品做出什么评判,他又不跟他处,费那个心思做什么。 邢越目光变得尤其深意,他的掌心落下,按住身侧的书桌,目光在邵承的身上不曾移开:“那我是不是该谢谢你?” 邵承毫不客气:“你说,我听着。” 邢越似笑非笑,眼神有几分凶悍和玩味:“你倒是果断得很。” 邵承抬头看过去,耸耸肩,无辜地问:“怎么,你觉得我受不起?” 邢越拉过一边的椅子,坐下来道:“不如你出去散布散布,我倒真想听听,你怎么形容我这段恋情。” 没想到邢越这么变态,他那样子好像还真是不怕声张的,恐怕是河边走多了,这鞋子湿不湿也没那么重要了。 邵承本就是跟他开个玩笑,但见邢越这么无所谓的样子,他也没兴致了,拉上背包拉链,丢下一句:“公开得罪你,叫所有人与我为敌,好一招鱼死网破。” “你会怕得罪我吗?” 邵承将背包扔在一边,笑而不语,那笑意里几多讽刺,“也许吧。” 邢越赖在这里不走,外面天色已昏,邵承问了一句:“会长今天睡在这里?” “我在考虑。”邢越叠着腿坐在椅子上,他这张脸做什么都显得逼格满满,像是在刻意凹造型似的,比人家摆拍都好看,同时,也就更让邵承不待见。 “考虑什么?”邵承不解地问。 邢越低头玩着魔方,那是沈俊文的东西,旁边就是被抓包的小黄书,这画面诡异得很,邢越说:“考虑我什么时候搬回来住。” 邵承可不愿意了,他跟邢越都已经不对付成这样,朝夕相处可还了得,他在分辨邢越话里的真假,没有出声打断。 邢越没收到他的回应,抬起头,见对方审视的目光,轻笑了一声,明知故问:“怎么了,不欢迎我?” 邵承不应他。 屋子里只有邢越玩转魔方的咔咔声,十秒钟后,邢越把魔方盖在小黄书上,站起来宣布道:“那我就更得搬进来了。” 他敲了敲桌子,示意邵承,书本的纸张被震得纷飞,邢越道:“叫沈俊文把东西藏好,明天晚上查寝,这个,别让我在学生会其他人手上看见。” 他的指尖点了点桌面,桌上的书本封面轻轻翻动,邵承抬起眼看向房门,久久没有回过神。 原来—— 人家什么都知道。 又过了两个小时,沈俊文和周慕才回来,见邵承身侧放了个背包,问他做什么,邵承没回答。 “你的东西,”邵承转告,“学生会那位过来了,说明天有查寝,叫你机灵点。” 沈俊文拿着小黄书,惊道:“我靠,越哥看见啦?” 邵承说:“嗯,我不知道那什么内容,没藏,叫他看见了。” 沈俊文老脸一红,道:“太尴尬了,卧槽,怎么能叫越哥看见。” 周慕这个知情人说:“早就让你把那东西藏枕头下了,以前就我俩,出入锁门,这下可好了。” “谁知道啊,越哥以前都不来寝室,最近是怎么了,老过来,还捡我们不知道的时候。”沈俊文抱怨,而后又想起什么,问邵承,“他来的时候你在寝室里?” 邵承看过去:“不然我为什么知道?” 沈俊文小心翼翼:“那……你俩没起矛盾吧?” 周慕也关心备至,听见这个也不干别的了,看向邵承,只听对方说:“我倒是想揍他,但碍于不可抗因素,忍住了。” “什么不可抗因素?” 邵承见他们追问,忽然有了个恶劣的想法,在沈俊文和周慕期待的目光下,一本正经地说道:“他说他喜欢我。” 果然,寝室里顿时安静了,沈俊文和周慕瞠目结舌,那脸色一个比一个夸张,让邵承联想到卢浮宫里神情诡异的雕塑。 “开个玩笑,”邵承提起背包,甩在肩上,抬步朝房门走,“你们英明神武的邢会长,我还看不上。” 第 19 章 周五晚上的公交地铁都挤满了人。 一班车等了半小时才来。 城市里那些晚回的上班族在公交车停下的瞬间就踩着大步往上挤,性格腼腆的连公交车的门都碰不到,乌泱泱的人群往上挤的时候,开车的师傅一个劲地劝他们注意安全,不能上了不要再进了。 但没一个人听。 在社会上生存的第一课,就是得抛弃谦让恭和,学会抢,那才能不委屈了自己,但不会抢公交的除了性格羞涩的姑娘,还有邵承。 他从没机会碰见这样的场面,也没机会跟别人抢什么东西,出入都是私家车,他小时候矫情,连出租车的气味都受不了,家里的师傅专门供他差遣,可以说他没成年时就挺会折腾人了,哪见过这样的阵仗。 就在他犹豫的瞬间,公交车开走了,里面的叫骂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邵承靠着公交站台,背着包,回来前换了身干净衣服,烧烤味太冲,他鼻子灵敏,总觉得所有人都闻得出。 “刚才那一班没挤上去,马上到时间就没公交了,我们还是打车吧。” 周围的人都在商量着打车,纷纷低头看着手上的打车软件,邵承背着包,倚着站台,没有任何动作。 赶着最后一趟末班车,他才艰难地回到了小叔家。 大门没锁,院子里停了两辆车,邵承瞟了一眼看过去,这时,廊下走过一个人来,是他小叔的司机。 “来客人了?”邵承问。里面的灯亮堂,司机迎了下来。 “邵先生跟齐联大厦的魏总在谈生意。”司机转告,他的身份只限于每日接送老板,知道他小叔见了什么人,但很难知道具体谈些什么,电视剧里那些司机是心腹,掌握很多秘密的情况,在他邵家是不可能的。 邵承跟他父亲坐车,只要开车的不是自家人,邵总就什么都不说,嘴巴严实得很,要聊也是些无足轻重的家长里短,邵承那时候问原因,邵总给的解释是司机相当于情报站,他可以挖别人的司机过来得知竞争对手的性格,处事方法,那么别人自然也能从他的司机这里买情报过去。 小叔也是邵家出来的人,刚出来的那几年跟他父亲学了许多,邵承听了司机的话,就知道他应该也掌握的不多,也就没再追问了,点点头说您去忙。 那司机却问了声:“麻烦帮我问问邵先生,这已经快十点了,还有别的安排吗?” 邵承往里面看过去,夜色深了,司机也急着回家,估计他小叔把人忘了,想了想后说:“您回去吧,我转告他。” 那司机忙点点头:“哎,谢谢啊,那我家去了。” 邵承点点头,看着司机开了车离开。 他提着包,越过喷泉,推门而入。 桌子上放着一沓文件,室内空旷,没见有人在桌前,邵承放下背包,低头看了眼文件内容,都是些签订的合同,写明着关系和约束,从前在家没少看这种东西,导致邵承看一眼就心里不适,正要放下,忽然发现文件旁边还有条条纹领带,紧随着破碎的娇嗔传来。 那是他小叔房间里传来的动静,邵承扭头看过去,听见放肆的呻-吟,叫着再深点,伴随着木床在地板上打滑的嘎吱声,邵承瞬间就明白了他小叔在忙什么。 只三分钟,那轰然的动静停下。 邵承似乎听得清彼此的粗喘,耳鬓厮磨好个温情。 “咔。”门从里面打开,邵承抬眸望过去,一个衣冠不整的男人站在门口,看见邵承抓着那领带愣了一下,alpha的气场不分年龄,此刻大汗淋漓虚脱的四十岁男人,和血气方刚一身劲的邵承,自然气场虚了很多。 男人像是被抓奸似的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一张老脸通红,看着客厅里的男生也不像外人,他一直听说邵逸青有个儿子,错把邵承认成了他那在外面读书的孩子。 再怎么样的关系,他也不敢在人家亲儿子面前耀武扬威,男人的脸上肉眼可见的尴尬与慌乱,只见对方忽然笑了。 “魏叔叔,领带。”邵承抬了抬手上的东西,确定了这个男人的身份,他带着和善的笑意提醒对方,试图化解尴尬。 男人去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这时,收拾好的小叔从里面走出来,扣着纽扣,不比男人的慌乱,他的脸上是平静,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邵承看着小叔,果然是传闻那样的风情,来之前他小爹就给他打过预防针,说他这个小叔虽然好,但私生活非常混乱,到那里看见什么也别多管,邵承自然明白小爹的意思,所以不曾多管闲事。 也不曾惊讶什么。 “刚刚,”邵承放下手上的领带,提着包进门,“困了,先睡了。” 他知趣地离开。 小叔这时推着人出来,叫他收拾东西,有事明天联系。 邵承在屋里等着,差不多动静的时候,他小叔一把推开门,歪了歪脑袋说:“出来,人走了。” 邵承本也没要休息,刚出来,见到庭院里的车亮起了灯,和他小叔偷情的魏总开车出去,邵承转头去看他的小叔,头发还湿漉漉的,就知道刚才魏总干得有多猛了。 不过他小叔长得漂亮,这是邵家公认的,是不同于他小爹的美,他小叔是Omega中少见的那种类型,Omega身上的矫揉造作在他小叔身上是没有的,他杀伐果断在职场撑得起一片天,这就已经和其他Omega拉开不可追的差距,不论相貌单看气场,总会让邵承忘记,他小叔也是个多情的Omega。 “发情期快到了,理解一下。”小叔毫不自愧地敞言。 邵承倒了杯水给他,说道:“理解,小叔的私生活我不干涉。” 小叔闻言笑了一声:“比我儿子懂事多了。” 说完,他指着庭院问:“老徐呢?我没看见他影子。” 邵承看过去说:“回家了,我让的。” 小叔说:“你胆子挺大,说把人给我遣走就遣走了?” 邵承也端着一杯茶坐下来:“您有事招呼一声,车我给你开,这么晚了人家不要休息?” 小叔坐下,叠起腿,灭了烟头:“拿我钱装好人,过两天去京都找你爸要账。” 邵承握着杯子笑:“行,说养我费事,多要点,回来五五分成。” 小叔白眼看过去,问他怎么想起这时候回来。 “寝室的床睡不惯,”邵承说:“加上入校一周了,该回来给您报告一下情况。” “那报告吧,在学校怎么样?” “比之前顺利点。” “没打架?” “也打,刚入学校造个势,有人看我不顺眼,我也瞧着一些二五仔不舒服,打一架平平怨气。” “就知道你性子耐不住,”小叔翘着脚尖,“谈恋爱了吗?” 邵承放下杯子,回:“没。” 小叔诧异道:“呦,这学校的人见过世面。” 小叔调侃他,邵承也不往心里去,任由他小叔怎么想,在学校那些事也无聊得很,邵承也不愿意拿出来说,尤其他看上的人心有所属,这么操蛋的事说出来供人取乐?他可不要。 “明天鹏鹏过来,”小叔忽又提起他那个儿子,“他性子野,跟别人处不来,你带带他。” 邵承说:“小叔这是在点谁呢?” 小叔站起来,拍了拍邵承的肩膀:“点你呢,我的大少爷,帮我管管你这个不省事的堂弟,整天想着回去找他那个死爹,心术不正。” 他小叔离婚了,邵鹏的抚养权是他小叔夺回来的,听说当年闹得挺厉害,邵鹏不愿意跟他小叔,邵家执意要认祖归宗,导致他这个儿子跟他也不是一条心,都是大人的事,更具体的邵承也不知道了。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邵承叹了口气,站起身说:“吃人嘴软,一个不字不敢说。” 小叔在后面听到他的念叨,被气笑了,提醒着邵承道:“承儿,亏不了你,下周请你吃大餐,给你介绍个漂亮小O。” 邵承摆摆手,关上了房门,没把小叔的话当真。 回了屋,邵承坐在床上,手机里的消息叮叮叮地响,他打开一看,全都是群消息。 “救命,下周体能测试!我要吐了!!” “谁跟我一组,谁跟我一组!!” “哪个大佬的腿给我抱一下,有偿!” “甜美小O,在线求救。” “@沈俊文,救命,越哥和榜一都在你们班,怎么玩??!” “我跟越哥一组,别跟我抢!” “抢你妹!最后是个人战!” 沈俊文和周慕也发了消息给邵承,邵承不知道群里的体能测试是什么意思,沈俊文追问他知道下周的情况了吗。 邵承:一个体能测试而已,这么慌做什么? 沈俊文:而已?我哥,你知道咱们学校的测试有多猛吗?你以为是跑个八百跳个绳就完了? 邵承:不是吗? 沈俊文:你们以前的学校怎么测的? 邵承:就这样,抽个血,做点运动,结束了。 沈俊文:…… 邵承想,群里这么来劲,恐怕这所谓的体能测试跟以往的套路完全不同了,沈俊文急着跟他赛前科普,说他们学校的测试有多牛逼。 大致就是一种逃生加生存的游戏,一开始按组分,几组互打,因为模拟真实战场,所以场面会很刺激,把所有队伍打掉只剩下最后一组,组内人再进行决斗,可以用散弹枪,也可以用拳脚爆出对方的特制血包就算胜利,据说是真打,很多人趁机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动真格的情况下,这个测试就变得非常吓人。 沈俊文说完,邵承突然觉得这个学校有意思了。 沈俊文:你跟我一组,说好了。 邵承避而不答:邢越也参加? 沈俊文:那当然,这个没人可以请假的,管你什么特殊情况,很不人道的。 邵承:很人道。 沈俊文后知后觉:你别说你要跟越哥一组,那我们玩个屁啊还。 邵承的指尖在屏幕上飞速敲打:没有,我就是想确定一下,在赛场上跟会长有冲突,不违规吧? 沈俊文不说话了,估计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不敢回了,邵承扔掉手机,坐在床边摸着自己后颈的腺体,想着那天荒诞的易感期夜晚。 他在清醒后的深夜里,摸到了颈后凹凸不平的—— 明晰的牙印。 有人趁他的危险期造了孽。 第 20 章 认床是开玩笑的,邵承在小叔这里的一夜,一样没睡好。 他不熬夜,但最近的作息却很奇怪,总是在半夜醒来,第二次摸手机才早上四点,不得不失望至极地硬着头皮睡。 今天有任务,他要替他小叔管教孩子,所以想养精蓄锐,能有点精神,结果一个晚上醒来好几回。 恐怕是因为听到了所谓的体能测试,想到能在赛场上泄恨,兴奋的睡不着。 七点多的时候,邵承起了床,穿着拖鞋去了外面,天蒙蒙亮,他小叔就西装革履地坐在客厅看文件了。 “这么早?”小叔瞟了他一眼,继续回头看文件,手里拿着一支笔,叠着腿,客厅环境被他衬得格外雅致。 但邵承还记得昨天夜里发生的荒唐事,连那不耻的呻-吟都在耳边回荡,此时见他小叔衣着得体,高岭之花一般的模样,不得不承认当初外人说的一句话。 邵家没一个简单的。 后来传出去变成了邵家没一个好人。 也成,邵承自认为自己的脾气烂,邵总在医疗行业揽的钱都够阎王爷记他八百笔了,以及自己这个私生活混乱的小叔,这话也不算说错。 “您比我早。”邵承穿着从家里带的衣服,他行李收拾的少,来来回回就那么两件,轮换着穿,也不在这方面太下功夫。 “桌子上有热牛奶,做饭的阿姨中午才过来,你待会出去吃。”小叔头也不抬地嘱咐。 邵承来到柜台,摸着杯子,还热着的,他看着旁边的加热器,回头问他小叔:“您吃了吗?” 小叔说:“我早上不吃饭,吃也去公司。” 他小叔家里没安排人,之前也没个做饭的人,邵承来的时候还是小叔亲自下的厨房。听他爸说过,他小叔有洁癖,不喜欢家里有陌生人待过的痕迹,凡事亲力亲为,以至于邵承不太明白,小叔现在怎么成了如此滥交的人。 “鹏鹏几点过来?”邵承端着牛奶来到餐桌前,并着几块吐司面包,没打扰他小叔的工作。 “下午三点多,”小叔讽刺地笑:“他想什么我再清楚不过了。” 邵承明白他小叔的意思,握着牛奶问:“希望我带他去哪里?” 小叔头也不抬:“随你,怎么遛他都行。” 邵承想不出他那个堂弟现如今是什么模样了,上回见还是他去欧洲之前。 这时,外面开进来一辆车,邵承一眼认出来,昨天的司机。 小叔站了起来:“我先去公司,有问题给我打电话,邵鹏该打就打,不用顾虑太多。” “舍得?” 小叔笑着回应,把那算作任何答案都行,他小叔都这么说了,估计这个堂弟是有点难缠,邵承举起杯子,盯着外面的车,喝了口热牛奶。 下午四点,邵鹏才姗姗来迟。 他连行李也没带,光着手就来了,像是例行任务的轻松,见了面叫了邵承一声哥,估计也是有人给他打过招呼了,邵承问他为什么这么晚,他倒是一点也不收敛。 “不想看见邵逸青。”他直呼父亲的名字,满脸不愿,“我晚上八点的车,过会就走。” 邵承算是明白他小叔说的清楚不过是什么意思了,邵鹏摆明了来走过场的,他在外面读书,对他的父亲不满,所以捡晚点回来,早点走,也算是回过家了。 “走不掉,”邵承从口袋里拿出一把车钥匙,扔给邵鹏,“带我在湘江好好转转。” 邵鹏没法说不行,因为当年他去京城老家的时候,是邵承带他转的。 邵鹏被安排了这么个任务,不得不履行,他等着邵承换完衣服,二人上了车,邵鹏问他想去哪转。 “带我去买两身衣服,”邵承说:“身上有钱吗?” 邵鹏扶着方向盘,叹了口气说:“有。” 车子发动,邵鹏开车,放了个轻音乐,缓解气氛。 邵鹏对邵承是有感激之情的,那时候上京,邵逸青跟他父亲还没离婚,他的性格也是腼腆害羞的,祖父是个严厉的人,因为对他父亲不认可,且自己一家住在湘江,和祖父见面少不亲近,邵鹏见了祖父是非常害怕的,要不是有邵承哄着,他能哭个三天三夜。 “祖父身体还好?”邵鹏问了一句,他也不关心,只是随便问问。 “快百岁的人了能好到哪儿去,”邵承也不说虚词,“撑一天是一天罢了。” 邵鹏长大后就再也没见过祖父,也不愿意去见,以至于现在想起来,还是那张威严的脸,“他很疼你。” 对他没好脸的祖父在他这个堂哥面前就像换了一个人,顿时变成慈眉善目的长辈,邵承从小养在祖父膝下,最好的都享受过了,跟他们这些相隔千米的关系自然不一样。 “羡慕还是嫉妒?”邵承敞亮地问。 他是干脆的性子,成长环境比邵鹏顺利点,自然顾忌没那么多。 “都有吧,”邵鹏也敞开了说,“感觉你才是他亲孙子。” 邵承目视前方,目光平静:“你自幼养在湘江,我自幼养在祖父膝下,对我和对你如果是一样的,我小时候不是白在他面前讨欢?” 邵鹏还以为对方会安慰他一下,结果没有,邵承这番话让人接不住,他看了副驾驶一眼,抿抿唇没继续说什么了。 “只是距离问题罢了,我刚去的时候不一样被吓傻了?你以为祖父天生喜欢我?我花心思的时候你也看不见。”小也懂得花心思,邵承的成长环境比邵鹏顺利点,但并不是一帆风顺,他小时候为了讨祖父的欢心也没少花功夫。 “还有,他疼我的程度跟小叔一点都不能比,我要不要替我爸讨个公道?” 老爷子是最疼邵逸青的,全家人都知道。邵鹏听着有些道理,内心受到了另类的平衡,也就不追着这个问题问下去了。 “不过你哥我确实有手段,老爷子就是喜欢我。”过了会,邵承又补充了这么一句,叫邵鹏相当语塞。 到了地方,两人去逛服装店,营业员一顿夸,说两个人的身材多好,竭力给他们推荐,邵承对时尚穿搭不是很懂,叫邵鹏帮忙掌掌眼,挑几件宽松舒适的。邵鹏打眼一看,他堂哥的个子又高又瘦,脸长得又那么正,挑衣服很容易,就随手拿了几件。 结账的时候,邵承扶着撑衣杆问:“没钱别充胖子,我随口说的。” 邵鹏把卡递给营业员:“邵逸青最不缺我的就是钱了。” 两人很快买完衣服出门,一路说着话,在商场路上,忽然闯过来几个人,迎面对上,邵承眼睛一瞟就知道不是什么善茬。 “呦,这不咱们鹏少吗,什么时候回来的?”五个人成群结队,三男两女,说话的嘴里叼着棒棒糖,打扮的也是流里流气。 邵鹏提着东西,不耐烦地看了对方一眼:“我什么时候回来关你屁事?” 邵承在一边看戏。 看幼稚的唇枪舌战。 对方笑了一声,对周围的人说:“鹏少出去两年,脾气都野了,瞧这说话的态度,看不上我们了似的。” 周围的人笑笑。 对方继续进攻:“我记得前两天在高家的宴会上,你爸还去了呢,晚上我就没见你爸出来,真厉害呀,什么人都能拿下。” 邵鹏眼神暗淡:“你再说一遍。” 对方啧了一声,摊摊手:“不高兴啊,这不公认的嘛,你爸真他妈性感,我都想……” 对方话没说完,迎面一拳头砸在脸上,嘴里的棒棒糖也摔了出来,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周围顿时一阵骚动,包括受害者本人,都捧着脸看过来,气势汹汹的一个人站在他的面前,邵承黑着脸走过来。 “你他妈敢打我?你知道我是……” 又是一句来不及说完的话,另一拳紧跟着砸了过来,这一拳咣当把人干翻在地,可邵承非但不收手,反而欺压下来,对着地上的人一拳接一拳地打。 周围的人没一个敢上前来,生怕溅了自己一身血,邵鹏自己都看傻了,围观群众看这场面都纷纷加快了脚步远离。邵承的气势太凶,以至于想上前喊停的人担心自己会不会被牵连。 差不多的时候,邵承自己收了手,他从对方身上起来,捡起掉落在地的棒棒糖,摔的只剩一根棍子了,他走回来,将棍子插进对方闷血的嘴里,拍了拍他的脸蛋:“多吃点,嘴那么臭。” 第 22 章 周一开始,正课被暂时叫停。 体测前一天,所有人被叫到赛场去观察地形,一年一度的体能测试向来是湘江学院的“招牌”,为了响应当地政策,更准确地测试出每个学生的身体素质,连赛场都是找专业人士搭建的。 面对广袤无垠的草原,和那些故意设计的障碍物,身体素质强的开始期待兴奋,弱些的心中犯慌,女孩们报团取暖,男生们一个个放狠话说明天谁也别活。 “你们分好组了吗?”周慕过来打听:“越哥的队友是谁?” 同班同学道:“分什么组啊,我们一个班的,先把其他系的人打掉再说,只要让我活过十分钟就行。” “那你跟在越哥身后苟呗。” “越哥啊,我怕,”男生回头看看那个身影,“我平时都很少跟越哥说话,而且我也是alpha,怪丢人的。” “你要想活命就别要自尊,越哥那儿分分钟人员就满了,周末的时候几个女孩就预定了,还有陈婷也在他那一组。” “我靠,那个练拳击的女A啊?” 这种场合AA联手是最恐怖的,普通人的体能差alpha太多,只要前期不死,到了后面子弹浪费完了,拳打脚踢的beta和Omega是在alpha面前没有活路的。 “没事儿,咱们班又不是越哥一个A,你去找新来的,我感觉他也很猛。” “对啊,邵承呢?” “周慕,你们寝的那个转学生呢?” 周慕这才想起来,四下一张望,连沈俊文也不知道去哪了,场地太大,分分钟人就走散了。 另一边,邵承跟沈俊文来到了场地内。 别人都在外面看着,商量谁和谁一组的时候,沈俊文已经在给邵承科普规则了,他带着邵承在出发点转,并向他讲解赢法。 “……规则那天我跟你说过了,规定时间内最后留下来的人就是赢家,如果时间到了除了你存活的还有别人,到时候根据你们身上绑定的仪器精准测量,平均分最高的获胜。” “绑什么仪器?” “测量心跳频率肾上腺素什么的,就是看你的心理素质和身体素质综合,”沈俊文说:“这种测试非常准的,人紧张和轻松状态的体能消耗是完全不一样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哦对了,”沈俊文回头补充:“不能用信息素哈,毕竟Omega他们跟我们一起参赛,不公平。” “本身就是个不公平的游戏,”邵承摸着一把冲锋枪,“Omega和我们在同一个赛场,且男女力量也有悬殊,很多地方设置的不合理。” 沈俊文摇摇头说:“邵承,你可别大意,既然能把我们都放在一个赛场上,学校自然有学校的判定规则,你知道陈婷吗,她是练拳击的女A,很多高等级男alpha单挑不一定打得过她的,去年的赛场上,有几个Omega抱alpha的大腿,后来背刺alpha拿下了高分,裁判说了,这也是一种智慧。” 邵承道:“那看来是我把这个比赛想得简单了。” 沈俊文说:“不是你,是每个alpha都有这种优越感,包括我自己,毕竟绝大多数的Omega和beta在体能上是不可能超过我们的,轻视对方就是这个赛场上的大忌,有些人想借机展现男友力追Omega,就很容易做出冲动的事,到时候可是混战,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沈俊文说完了,从架子上拿下一把冲锋枪,摸着枪头说:“这个里面装的是彩弹,每把六发,胸口绑定的感应器被打中就会秒挂,就跟游戏似的,不过不是爆头,是爆胸。” 邵承坐在旁边的休息区,听着沈老师为他一一科普。 “我记得你说,如果最后只剩下两个人,我就可以和对方血拼,也是打感应器?” “差不多,那就看你俩谁武力值高了,”沈俊文说:“不过你得能打中,不然就只能不停地打,等感应器到了一定分值报警才算完。不过两个人互殴很容易上头的,到时候比的就是耐心,你记住了,不能用信息素施压,会出局被记过的。” 邵承捧着脸说:“知道。” 沈俊文看他这么听话,很难得,他放下枪,说道:“你是要打越哥?” 邵承看他一眼:“我没说。” 沈俊文朝他拜了拜:“求你了大哥,先打别的班,最后只剩你俩了你爱打谁打谁行不?集体荣誉。” 邵承避而不答:“听你讲的头头是道,这测试不是一年一次吗?你玩过?” 沈俊文说:“没有,我知道啊,湘江本地的学生都知道,这种体能测试一开始还是一个军校发明的,后来广受欢迎,很多学校都开始采纳这种方式测试了,你是外来的,难免不知道,土生土长的湘江人都知道。” “挺有意思的。”邵承说,他转过这么多学校,中外都待过,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体能测试,与别处大不相同,但充满了朝气,很适合年轻人。 “看在咱们的交情上,给你个忠告,”沈俊文严肃道:“如果你跟越哥一定要对上,尽量不要让越哥拿枪。” 邵承问:“怎么了?” 沈俊文语重心长:“我也是听说的,越哥是有经验的,而且他的枪法很准,你能避开就尽量避开了。” 看来沈俊文是知道自己这心思的,邵承也不藏着掖着了,说道:“伺机而动吧。” 在赛场上逛了大半天,到了中午,学生们才齐刷刷地撤回校园,老师们叮嘱大家今晚别熬夜,明天有大战,不想输得太难看就好好养精蓄锐。 有人拱手抱拳道:“是,明日必取汉城!” 逗得一伙人发笑。 邵承去了食堂,不出意料,一伙人都在聊明天比赛的事,他刚找到桌子坐下,那个向他透露邢越故事的同班同学就过来了。 “邵承,你没组队吧?”张忆辰带着几个人说:“我们找你大半天,没找到你。” “什么事?”邵承头也不抬,他跟班级里的许多人还是不熟,除了寝室里两个,其他人他很少接触,只挂个同班同学的名而已。 “找你组队呗,”张忆辰说:“我们几个,你看行不行?” 邵承瞄了他一眼,向他发起组队申请的人不少,陆陆续续今天也好几个了,张忆辰这都是第四波了,大家都想抱大腿,也莫名的相信他。 “我没意见,”邵承说:“只是我从来没参加过这种活动,可能还没你们熟悉规则。” “没事能打就行。”张忆辰说:“而且你今天不组队,明天现场组的人更差,虽然说一开始一个班一条心,后面就不一样了呀,就咱们几个,别带Omega。” 邵承没意见:“随你们。” 他的眼里只有一个敌人,他也只在乎那一个敌人,至于队友是谁,邵承是无所谓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苟到十分钟后就算赢。”张忆辰拍了拍邵承的肩膀,和几个人去打饭了。 晚上回去,邵承搜了学院以前的比赛录像,还有些其他学校的,看着挺燃,这种大型活动蛮有意思,他有些期待,更期待能在赛场上和他光明正大的较量。 睡前,有个熟悉的微信头像给他发了消息,就是刚来湘江那两天加了他没说话的,邵承因为想着明天的赛事,并没有回复对方。 以至于那条“在干嘛”,始终未得到回复。 第二天早上,所有人整军出发。 赛场正式开放,经过点名,排位,分组,然后有序入场,在起始点佩戴道具。 学校从外面请来一位专业裁判,来负责现场的绝对公正,裁判扯着嗓子道:“昨天已经培训过了,怎么戴都知道吧?进场以后,按照指示牌找各个班级的区域,枪声响后比赛开始,规则和犯规条件烂熟于心,场内有监控,你们身上也佩戴了仪器,任何动作都会第一时间反应到我面前,牢记比赛规则,违规者重罚,体测第一名也会有相应奖励,请各位同学遵守比赛纪律。” 起始点区域里,是整齐划一的“咔咔”声,这场面非常热血,但也让人十分紧张。 “怎么办,我腿开始软了。”有人全身紧绷,站不稳,被这种严肃的氛围吓退,几个姑娘们围在一起互相鼓励,有人为找到了稳固的靠山信心加倍,有人单枪匹马姿态轻狂。 在最里面的区域,站着的是邵承和邢越。 这不是命定的安排,是邵承专门找上来的,他站在邢越的旁边佩戴道具,摸着那把冰冷的冲锋枪,低声说:“我的腺体好玩吗?” 此时,邢越正佩戴手套,闻声不曾停下动作,转头看过去。 邵承摸着那把冲锋枪,回望过来,对着邢越那无辜的眼神质问:“怎么,会长敢做不敢当?” 所有人都在紧张地做准备中,无人注意这边的情况。 邵承想,那是他自己的猜测,如果邢越否认,他又该如何应对?如果自己猜错了,真的不是他趁人之危,他又该怎么办? 可他想多了,也把这个人的狂妄想低了。 邢越盯着邵承好一会没说话,似乎在接收什么信息,片刻后,他勾唇一笑,如此肆意地说:“是我干的,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