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当了四百年枫丹社畜后》 第 1 章 符离皱着眉看着手中的火水，头上的耳朵耷拉下来，还没入口，他的嗅觉就告诉他这杯酒不能喝。 喝下去的话会逼死某只感官敏锐的狐狐的。 这里是愚人众执行官第九席“富人”举办的宴会场地，他邀请了许多至冬政要，还有正在出使至冬的枫丹外交官符离。 鉴于这里出席了很多至冬政要，以及这么多年两看两相厌的交情，符离还是捏着鼻子出场了。 于是毫不意外地在宴会现场看见了许多烈酒。 潘塔罗涅果然是故意的。符离冷静地想。 在和至冬政要们寒暄了一圈后，他被侍者邀请到二楼，果然来之后就没见到人影的潘塔罗涅在二楼，他热情地邀请符离坐下品酒。 是一杯火水。 符离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潘塔罗涅一脸无辜的表情，脑补了一下他把这杯酒泼到他脸上的样子，爽了。 可惜他是以外交官的身份出席本次宴会的，不能这么做，符离暗自遗憾地晃了晃乖巧盘在身边的一条尾巴，拍在木质椅子发出轻微的啪嗒声——虽然他其实有九条尾巴，但因为人形的时候九条尾巴实在太累赘了，所以符离一般只会放出一条尾巴。 潘塔罗涅不知道符离在暗自谋划些什么事，他挂着一如既往的微笑，看上去十分的斯文败类。 他用手势对符离发出邀请：“请，符离先生，这杯火水是我从至冬最著名的酿酒世家那收购来的，他们的酿酒技艺与蒙德莱艮芬德家族不相上下，为了让他们把这瓶本来打算献给女皇大人的酒卖给我，我可花了不少功夫呢。” “哦，那听上去确实是很好的酒水，潘塔罗涅先生有心了。”符离手里晃着高脚杯，也没喝，对他微微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红色的竖瞳带着兽类特有的野性。 潘塔罗涅面不改色地和他对视，片刻后他微微移开视线，推了推眼镜。 一旁的至冬政要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他就知道潘塔罗涅邀请符离的宴会不是啥好事，可他这样等级的人能够和执行官搭上话实在是难得，所以还是屁颠屁颠地来了。 来了以后他内心哀叹了一声，果然这两位差点吵起来了。 潘塔罗涅忽然转过视线，看向至冬政要：“这位先生，您觉得献给女皇的酒是否不应该被浪费？” 至冬政要下意识摇头：“女皇大人的东西怎么可以浪费？！” “您看。”听完这句话，潘塔罗涅又开始对着符离笑眯眯，“浪费东西可是不好的行为，浪费女皇大人的东西更是糟糕，这可是大家都这么认为的，如果明天报纸上出现了这样的内容，可真是令人遗憾啊。” 符离内心翻了个白眼，他又不是至冬人，怕什么，潘塔罗涅控制着的几家报社影响力都主要集中在至冬，论全大陆的名气还比不过他们枫丹的蒸汽鸟报呢。 和潘塔罗涅交恶以来，他暗戳戳的阴阳怪气了他好多次，但符离无所谓，实在不行他可以折腾枫丹内的北国银行，反正那维莱特对他的小动作比较纵容。 至冬政要额头冒出了汗，一边是愚人众的执行官，一边是曾经在枫丹使节团出使过程中遭遇凶恶的魔兽时，变身成巨大的狐狸把对方一口咬死的枫丹外交官，一个得罪了政治前途就没了，一个得罪了他怕自己也跟报纸上的魔兽一样一命呜呼了，哪边他都得罪不起。 在说的话一不小心成了武器后，至冬政要更是恨不得打接下邀请的自己的嘴巴。 就在气氛越发险恶的时候，一道灰色的人影进入了宴会厅，她径直向潘塔罗涅和符离的方向走来。 “几位先生们。”前两天刚上任的第四席，仆人阿蕾奇诺来到了他们面前，内有红色十字的眼睛扫视了一圈，“看上去你们聊得很愉快呢，介意加上我吗？” 至冬政要立刻从自己的位置上跳起来，他很有眼力见地招呼道：“阿蕾奇诺大人，请坐这里。” 然后他转向潘塔罗涅：“潘塔罗涅大人，多谢您的邀请，我先告退了。” 潘塔罗涅看了他一眼，索然无味地挥了一下手，放走了这个可怜的至冬政要：“行了，你走吧。” 接着潘塔罗涅唤出两个愚人众，在收拾完至冬政要留下的痕迹后，接下来就是两位执行官和一位外交官的交谈时间。 符离挑眉看着阿蕾奇诺入座：“我可没听说这次是和两位执行官会面。” “呵呵。”阿蕾奇诺轻笑了两声，“事实上是我不请自来的。” 符离看了看潘塔罗涅，他对他露出一个毫无波动的笑容，符离收回眼神，手上摇晃着酒杯：“事先知会过潘塔罗涅的不请自来？” 阿蕾奇诺爽快地承认：“的确。” 接着她微微收敛笑容：“作为接下来至冬将派往枫丹的外交官，我想我应该先和您打好关系，本来我应该郑重地向您发出邀请函，来一次正式会面，可惜的是我刚上任，有许多事要忙，而枫丹的使节团马上就要走了，我实在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就只好借着这次宴会和您简单见个面。” “哦。”符离明白了。 不过他很快就毫不留情地掀开虚伪的面纱：“不只是这么简单吧？” 他放下酒杯，玻璃落在质地良好的桌布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符离双手环胸，靠在椅背上，头上的耳朵随着他的动作一抖一抖，毛毛有点炸开。 他微微眯起眼，打量着对面一黑一灰的执行官二人组：“我只不过是使节团里的一位普通外交官，就算名气大点也没有什么实权，您没有什么非要和我见面的理由吧。” “您倒是除了是外交官外，还是愚人众的第四席，掌握着壁炉之家这样一个重要地方，可比我这个小小的外交官厉害多了。” 这时反倒是潘塔罗涅打断了他：“怎么会呢，符离先生妄自菲薄了，您可是枫丹的水神和最高审判官都颇为信任的人呢，不是还分管枫丹北国银行的相关事宜吗？” 符离皮笑肉不笑地看他，潘塔罗涅淡定地回望他。 仆人轻轻拍了一下手：“先生们，请回神。” 她交叠双腿，两只手放在叠起来的大腿上，姿态优雅，红色十字看向符离，依然语气平和：“听说符离先生曾做过水神和最高审判官的亲卫，也做过沫芒宫的最高秘书长，最后又当上了枫丹的首席外交官，深得枫丹人民的喜爱与敬仰，对于这样的人物，我当然很想与之结交。” 她对他笑了笑：“而且我虽然出生枫丹，但对枫丹上层人物依然不太熟悉，符离先生已在枫丹工作了这么久，想来应该十分熟悉，如果能在和符离先生的沟通中获得您的指点甚至引荐的话，我感激不尽。” 符离的手指在手臂上敲了敲：“嗯哼，这个理由听起来很正常，想从我这里入手了解枫丹上层，确实是个好切入口，不过嘛……” 当然她想了解的肯定不是普通的枫丹上层，符离清楚地知道壁炉之家是一个怎样的地方，掌握壁炉之家的仆人亲自来和他探听情报肯定不是为了那些位子不足够高的人来的。 说不定是最高的那两位？想到他们是至冬女皇的直属下属，符离漫无边际地想到。 但很可惜，仆人上任的时间不太对。 符离抬头对她笑了一下，这笑一点都没有外交官的气息，反而吊起狐狸眼，尽显野性的狐狸气息，衬得他的五官艳丽又张扬。看得潘塔罗涅下意识眉头一皱，推了推眼镜，阿蕾奇诺的眼神也一凝。 符离拉长了语调，带着遗憾的语气说道：“不过很可惜，阿蕾奇诺小姐，你找错人了。” “等出使至冬完回枫丹以后，我就不再是外交官了。” 潘塔罗涅出声，他看向符离，微微皱着眉：“你是什么意思？” 符离对他挑眉一笑：“我的意思是说——” “等回去后，我就要提交离职申请，离开沫芒宫了。” “恭喜你啊潘塔罗涅，你在枫丹的北国银行业务应该可以发展起来了。” 第 2 章 符离快乐地结束了潘塔罗涅的宴会。 被他扔下重磅炸弹后，执行官和外交官的小会短暂地陷入了僵局，阿蕾奇诺很快地接受自己浪费了一晚上时间的现实，她说听说符离先生喜欢喝枫达，让自己带来的愚人众给符离上了一杯枫达，她自己也给自己倒上了一杯枫达。 随即他们交杯换盏，虚与委蛇。 符离表示阿蕾奇诺是个不错的人，比某个阴阳怪气只会上烈酒小气吧啦的执行官好多了。阿蕾奇诺表示这是小事，并表示希望符离在离职前能替她美言几句，让她在枫丹的工作更顺利。 符离说好说好说，我回去就和那维莱特和芙宁娜说说。 等回去就跟那维莱特和芙宁娜说这新来的执行官不怀好意。他心想。 倒是某位一直对他阴阳怪气的执行官竟然没说什么怪话，还撇开了自己的火水，拿了新的杯子也斟满了一杯枫达，对他表示祝贺。 潘塔罗涅这是高兴坏了吧，符离心里嘀咕道。 …… 回至冬的船就在两天后，在这期间，符离狠狠地买了一波手信打算送人，尤其是自己马上就要离职离开了，更应该用心。 他还请使节团的人到商场购物，并在他们犹豫的时候大方表示自己四百多年下来的工资有很多，随便花，就当是对下属的奖励了。 然后着实肉痛了一把。 符离坐在船边的栏杆上，翻看自己带的礼物，摇晃着脚，身后的尾巴随着他的动作一甩一甩的，看上去一副坐不稳马上就要掉到海里的样子，让船长心惊胆战想要叫他下来，然后被使节团的其他人阻止。 符离一边看一遍念念有词：“那维莱特的至冬冰泉水，芙宁娜的至冬特产甜品，卡萝蕾的至冬风景名画，希格雯的特产草药，莱欧斯利的极品茶叶，塞德娜的……” 符离的副官走上前来，她撑在符离旁边的栏杆上：“符离大人，您这次在至冬是遇见什么事了吗？感觉您很开心的样子。” “嗯？”符离抬头看她，摇摇头，“没有，还遇到了糟心的潘塔罗涅，我是因为马上要回枫丹才开心的。” 他手一挥，把东西放进自己划开的空间里，轻巧地从栏杆上转身跳下来，对副官说：“玛丽，我看上去开心得很明显吗？” 副官玛丽笑着点了点头，她眼里的那双狐狸眼现在正闪着明亮的光，衬得符离精致的脸越发有魅惑力了，幸好她已经有家庭孩子，而且因为在他身边当久了副官有抵抗力。 如果是年轻的时候，恐怕她就忍不住扑上去了吧。她感叹了一句。 看见她点头，符离好像轻声说了句“马上就结束了……”，副官听得没太清，然后符离又扬起声音：“不过我确实很高兴，这样吧，使节团还有什么愿望说来听听，我来给你们实现。” 玛丽吃了一惊：“可是您之前已经请我们逛过商场破费了一笔，这样的话有点……” 符离摆摆手：“没事，璃月有句话说得好，‘千金难买我高兴’。” 他的狐狸眼转了一圈，突然想到了什么，插着腰对自家副官说道：“我记得上次碰到魔兽的时候，我变成了原型，你们很多人都想摸我的皮毛吧？” 他歪歪头：“虽然我不了解你们人类为什么这么喜欢摸毛，美露莘也是，搞得那维莱特还专门出了个法律来规定这件事，不过嘛我心情好。” 一阵红光闪过，一只有着九条大尾巴，艳丽的红色皮毛，额头上白色的火焰花纹，四足踏雪，看上去毛茸茸十分好摸的狐狸出现在副官面前。 大狐狸咧开嘴，主动把自己柔软的皮毛放到玛丽手下，还蹭了蹭，符离的声音从它的喉咙中传出：“所以这是福利了！” 玛丽：…… 玛丽瞳孔地震。 这毛茸茸的手感，我、摸、到、了、什、么？！ 等等等等符离大人是在做什么啊？是在引诱我犯罪吗？那维莱特大人定下的法律可是说过不可以随便乱摸美露莘和符离大人的我身为首席外交官的副官应该以身作则……哦这是符离大人主动邀请的，不用进梅洛彼得堡。 尽管瞳孔地震，但当枫丹老老少少都十分眼馋的柔软皮毛落入手中的时候，玛丽还是忍不住下意识上手摸了起来，她一边摸着大狐狸柔软顺滑的红色毛毛，脸上一边泛起了如同少女一样的红晕。 哎呀，没办法，她从少女时代起就对报纸上毛茸茸的大狐狸心生向往——虽然因为许多骚扰美露莘被送进梅洛彼得堡，骚扰符离被送进医院的前例只敢狂撸一把沫芒宫出品的狐狸玩偶解解馋——现在能够摸到真货简直是太棒了！ 玛丽呼吸急促，双颊通红，兴奋地说道：“符离大人，我可以和这个形态的你合照吗？” 大狐狸点点头。 “符离大人您等一下，我去找我们团里摄影技术最好的人来给我们拍照，顺便和团里的其他人说一下这个好消息！” 说完，玛丽立刻就向船舱奔去。 符离看着向来稳重的副官难得蹦蹦跳跳十分兴奋的样子，有些感叹。 也不知道人类为什么这么喜欢摸毛，这几百年来他偶尔也会给自己的同事摸摸，每个人都是十分兴奋的样子。 符离也好奇地用人形的手摸过自己毛茸茸的耳朵和蓬松的尾巴，一番品鉴后觉得那维莱特给他新买的毛发护理剂效果确实不错，摸起来还满顺滑，换这个新牌子吧……哦不对，是摸着没什么感觉，就跟人类挠自己痒痒也没什么感觉一样。 思考着狐生不解之谜，很快符离就感到脚上的肉垫传来一阵震动。 符离：？ 他抬头一望，发现这次出使至冬的所有人都来了——无论是各位外交官还是见习外交官，包括随行的后勤人员也跟着来了，符离还眼尖地发现有枫丹长相的船员混入其中。 “符离大人。”玛丽回去一趟就带了一堆人来，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听说符离大人要给大家发福利，大家都很兴奋，全都来了。” 玛丽带过来的摄影师贝朗特挤到所有人面前，一脸趾高气扬的模样：“让让让让，给我留空间和光线，我可是要给符离大人拍照的。” 他转向符离，露出热情的笑容，拍了拍胸脯：“符离大人，我以我的人格保证，我的拍摄技术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哪怕是蒸汽鸟报社的人来了也说不出什么问题！”然后他猛然靠近符离，在符离眯起的狐狸眼注视中露出不好意思的笑，搓了搓手，“另外符离大人，我也可以和这个样子的你来一张合影吗？” 符离无语地看了眼他，点点头，他对符离嘿嘿一笑，摸出留影机来。 大狐狸歪头想了想，摇着尾巴说道：“有人想合影的话尽管提要求，趁我今天心情好，我可以都答应你们。” 人群发出一阵欢呼声，有点吵，符离的耳朵向后压成飞机耳。 真佩服芙宁娜这五百年来天天站在人群中央当大明星，她也不嫌吵。符离想。 难得碰到非常稀有的可以随便摸大狐狸还不会被送进梅洛彼得堡的机会，使节团的人抓紧机会以下犯上，狂撸了首席外交官一番，还拍下照片打算回去给沫芒宫的同僚们炫耀一番。 “符离大人！看这边！”有人举着留影机。 “等等你别插队，是我先来的！”有人在叫喊。 “呜呜呜呜终于摸到符离大人了，我死而无憾了呜呜呜呜。”有人埋进符离厚实顺滑的毛毛里一脸激动。 “符离大人有九条尾巴，我们后勤人员也有九个人，世界上怎么竟有如此巧合的事！——贝朗特！你多拍几张！”说着，一堆后勤人员一人挂一条尾巴，对着镜头大笑，贝朗特留影机的按钮都快要按废了。 最后符离顶着一堆乱毛从人群挤出来，他龇牙咧嘴：“够了，我看你们都摸完了吧，有些人还排了两次队，别以为混在人群中间我就不知道。” 于是队伍中有好几个人露出羞涩但是不知悔改的笑容。 符离抖了抖毛，开始赶其他人回去：“你们的报告都写好了吗？我知道你们这些小崽子都是些拖延症，回沫芒宫要交的，要是没写好通知我的话，我可丢不起这脸。” 使节团确实有部分刚进来的年轻人还没写报告，他们脸色一垮，磨磨蹭蹭一步三回头地离开，然后在上司的瞪视中默默转回头，回到船舱。 其他跟着符离比较久的成员都已经写好了，不过他们见好就收，嬉皮笑脸地和符离打完招呼回去，有人在离开前还给符离分享了一波他拍的照片，火红色的大狐狸位于照片中央，一旁的中年男子一手揽住狐狸，一边对镜头比了个耶的手势。 “我家女儿可喜欢符离大人了，她上次生日还说想和符离大人一起玩，这张照片拿回去给她看小丫头肯定羡慕死了。”贝特朗说着，他嘿嘿一笑。 符离斜着眼看了这个逗自家姑娘的男人一眼。 贝特朗笑嘻嘻地收回照片，对符离摆摆手，也回去了。 玛丽是唯一留下来的人，她看着符离原本精致漂亮现在乱糟糟的火红色皮毛，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个专门给兽类梳毛使用的铁梳子，然后被变成人形的符离阻止了。 她露出失望的眼神。 “行了，玛丽你今天也摸够了吧。”符离露出头痛的表情，他揉了揉自己乱糟糟的长发，“你从哪里拿的梳子啊，使节团可没人带宠物。” “哦。”玛丽说，“我自己带的。” 符离盯了自己今天难得十分活泼的副官一会儿，玛丽默默地收起了铁梳子。 她对他露出一个标准的挑不出任何错处的微笑：“符离大人，我想起我还有工作没有做，我先回去加班了，符离大人再见。” 望着女副官远去的背影，符离回到自己的房间。 符离钻进羽绒被里，在羽绒被中间撑起一个鼓包，鼓包左动动又动动，随着窸窸窣窣的响动，过了一会儿从被子中间滑到边缘，一个额头中间有着白色火焰花纹的狐狸脑袋钻了出来。符离轻巧地落在地上，对着房间里的落地镜走了过去。 符离对着镜子照了照，镜中的大狐狸看上去蔫哒哒的，连向来蓬松炸成一团能把那维莱特沙发都占满，搞得某位最高审判官不得不把大沙发让给符离自己换一个地方坐的九条尾巴也缩水了一圈，十分萎靡。 虽然符离知道自己放开限制让其他人随便rua的结果肯定就是自己精心打理的毛毛会乱成一团，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的经验。 大狐狸叹了一口气，他瞅了瞅房间里放着的钢梳，又瞅瞅自己雪白的爪子，爪子在他的目光里无助地抓了抓地面，用行动告诉他：它不行的。 于是符离只好变回人形。 他抱着自己的九条尾巴一边梳一边长吁短叹，开始思念某位远在枫丹一丝不苟的打理人。 …… 在枫丹最富盛名的毛发用品店内，那维莱特小小地打了个喷嚏。 “那维莱特大人，您怎么了吗？” 亲自接待他的店长被吓了一跳，她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最高审判官在她们店里出事。 “不，没什么。”那维莱特温和地对她说道，随即他指了指柜台上的一大堆毛发护理剂，“请替我包好这些。” “好的。”店长利落地回答他，“还是老样子，用红色的包装对吧？” “嗯。” 那维莱特点点头。 在店长包装的时候，他看了眼墙上挂着的日历，目光在三天后的日期上定了一下。 第 3 章 三天后，船准时到达了枫丹港口，符离带着屁股后面的使节团下了船，在坐电梯来到枫丹大湖之上通过海关的检查后，他们顺利地坐上了船，往枫丹廷的方向开过去。 “这可比之前坐的海船快多了。”贝朗特抬头，眺望着远方隐约可见的沫芒宫。 “其他地方又不像枫丹有荒芒能量和律偿混能，除非借助元素的力量，当然没有我们的船快了。”船长听到贝朗特的感叹，他露出自豪的笑。 玛丽发出感叹：“好久没回枫丹了，今天天气可真好。” 她用手在眼前搭起一个凉棚看向晴朗的天空：“我们运气不错，今天没下雨。” 或许是因为这里是水的国度，枫丹时常下雨，有的时候下雨甚至毫无征兆说下就下，如何处理这个多变的天气是每个枫丹人的必修课。 符离眯着眼眺望着远方的沫芒宫，比人类好得多的视力让他能清楚看见远方。 白色的建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颇为显眼。繁华的枫丹城就在沫芒宫下，被高大的围墙围住，隔绝了外面的枫丹大湖，湖水澄澈透明，水质看起来很好，水下有各种水生生物优哉游哉地游来游去。 一只红色重甲蟹发现了向它头顶疾驰而来的人类，圆溜溜的眼睛向上看，倒映出黑色的船底，它举起手上的小盾牌，吐出一串泡泡，泡泡翻滚至湖面，被轰隆作响的快船碾过。 这里就是枫丹，符离呆了四百多年的地方。 …… 今天，常年泡在歌剧院的水神芙宁娜难得来了沫芒宫。 她双手提着几大口袋蛋糕零食，乐颠颠地用屁股推开那维莱特的办公室。 那维莱特在突如而来的推门声中停下了正在写公文的手，他放下手中的羽毛笔，看着水神大人四处打量他的办公室，似乎在找审判官是不是藏起了几撮狐狸毛。 “芙宁娜。”那维莱特平静地说，“你到我办公室来，是有什么事吗？” 芙宁娜咳了一声，双手叉腰，做出一副威严的样子——可惜还挂在她手腕上的一左一右大口袋大大挫败了她威严的形象：“没什么，作为水神大人，我只是来视察我们的最高审判官大人工作得怎么样而已。” 她探头探脑试图往那维莱特的办公桌下看——好像那里藏了一只狐狸似的——那维拉特佁然不动：“沫芒宫运行得很顺利，审判官的工作也在照常进行，没有什么需要上报水神的信息。” “嗯，这样啊，很好很好。”芙宁娜像模像样点点头，夸赞几句，然后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道：“听说今天是我们枫丹使节团从至冬回来的日子，怎么我问了一下沫芒宫的人，他们还没回来呢？” 那维莱特继续写公文，头也不抬道：“原定日期确实是今日，但具体抵达时间并不确定，由使节团的人决定。”虽然他们马上要到了，那维莱特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元素力，下了结论。 “哦——我记得使节团回来要先到你这里来汇报工作的吧。”得到那维莱特肯定的回答，芙宁娜坐到那维莱特用于会客的沙发上，“那我在这里等等他们吧。” 说着，她把零食口袋往自己的身后藏了藏，挺直脊背，仰起头，欲盖弥彰地补充了一句：“代表枫丹的国家荣誉，为枫丹的国家事务做出贡献，这样的他们值得水神的接见！” 说完，水神大人坐在沙发上，坐姿端正，尽显数百年来接见民众时那高贵的气质，完全看不出她正竖着耳朵试图偷听外面的声音，也看不出她像下诱饵一样，买了一堆某只狐狸爱吃的蛋糕零食藏在身后。 …… 枫丹使节团出使至冬半个多月后终于回到了沫芒宫，他们受到了留守同僚的热烈欢迎，毕竟离开家乡半个多月，到寒冷的雪国去还是很辛苦的。 随即这热烈欢迎变得险恶起来。 有人掏了掏耳朵：“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见。” 贝朗特大声道：“我说，你怎么知道我摸到了符离大人还和他合影了，你要看对吗？” 刚刚说话的人：谁TM要说看你这张中年男人的脸了。 使节团其他人一脸不（得）好（易）意（忘）思（形）：“哎呀，其实是个意外，符离大人说他心情好……不过符离大人的毛毛其实比我们沫芒宫卖的那个玩偶摸起来舒服多了，以前沫芒宫传说摸到符离大人就会感到十分快乐和愉悦的传说是真的唉，啧啧啧哎呀你们没摸到真是可惜。” 在他们不远处坐着的女公务员正趁工作闲暇之余蹂躏腿上狐狸玩偶放松自己的手突然一紧，用力之大把一直好好保护的狐狸玩偶都捏变形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使节团的人欢声笑语中，其他人的神情越发漆黑险恶。 就在某场可能的沫芒宫内斗事件发生之前，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使节团的人收起笑声，同僚收回了掏出的麻袋，每个人都坐在工作岗位上，一脸正直，一副好好工作的样子。 符离和玛丽走了进来，大门啪的一下合上。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虽然为了保证工作环境，沫芒宫的墙壁修得很是隔音，但符离仍旧听到了他们的声音。 贝朗特刚刚猛地收起大笑，他的下巴咔嚓了一声，痛得他眼泪彪了出来。 贝朗特强忍泪水，他对符离竖起大拇指，说：“没什么符离大人，我们正在和其他人说这次去至冬的经历呢，我们觉得这次经历很有意思，其他人也很赞同，对吧？” 使节团的人频频点头，颇为同意的模样；留下来的其他人也频频点头，露出牙齿，扬起专门培训过，十分标准的微笑。 符离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们一眼。 随即他对玛丽说：“接下来其他工作就交给你了，那维莱特那里的汇报就由我来吧，其他人就不用去了。” 玛丽点头，又疑惑地“唉”了一声：“我也不用去吗？” “不用去。”首席外交官也摆出一脸正直的模样对自己的副官说，他抖着自己毛茸茸的耳朵，甩着蓬松厚实的尾巴，完全看不出前几天乱糟糟的时候，“正好我和那维莱特还有事商量，所以给大家减少点工作，多休息会儿。” 玛丽点头：“好的。” 符离又回头环视了一圈，他的下属们齐齐对他微笑。 他眉头一挑，决定不管这群人的事。 最多就是被套麻袋绑到咖啡馆或者酒馆请客破财而已。大狐狸回想起自己听到的只言片语。 符离推开门：“我先去见那维莱特了，有什么事到时再通知我。”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芙宁娜已经在那维莱特的办公室坐了好一会儿了，她翻出了袋子里的小蛋糕，又从那维莱特的办公室里翻出了几个小盘子，精心装饰了一番，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等待着。 不对，她已经吃了两个，还问那维莱特要不要来一块。 那维莱特拒绝了她，他正在思考一件事，芙宁娜和符离可能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在他的办公室开过茶会。 否则他的办公室应该是除了水杯以外没有别的东西。 还有符离放在这里的枫达饮料。 他们在办公室开茶会不可能瞒得过门外的塞德娜，但联想到符离和塞德娜的关系不错，那维莱特觉得自己知道了谁是内鬼。 这件事也不是什么大问题，那维莱特并不觉得自己办公室有多贵重特殊，不能被其他人玷污，只要不破坏公文，弄脏办公室他无所谓，他只是有些疑惑为什么他们要在自己办公室开茶会。 是就着公文的味道吃起来会更开心吗？ 龙龙不解。 但很快，熟悉的元素力就从沫芒宫的其他地方飞奔过来了，带着兽类爪子落在大理石地板上特有的嗒嗒声，他听到门外的塞德娜说道：“哇，是狐狸符离唉！等等，符离，你给我的什么？” “是礼物！” 嗒嗒声更近了，那维莱特的办公室再度被推开，先是一只毛茸茸的狐狸脑袋从门缝里钻了进来，接着一只大狐狸狐狐祟祟地钻了进来，用尾巴啪的一下关上门。 大狐狸松了一口气，他抖了抖毛，九条大尾巴依然是离开枫丹时那维莱特见过的样子，顺滑蓬松，耳朵上那点短毛也打理得整整齐齐。 就是身上的毛毛乱糟糟，一看就是惨遭毒手蹂躏的样子。 大狐狸回过神来，他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芙宁娜，忽然脸色一变——芙宁娜第一次见到那张狐狸脸能露出这样的表情——嗖的一下变成一只小狐狸，掠起一阵风，钻进了大审判官宽松的衣袍里。 那维莱特：…… 芙宁娜：……噗。 “噗哈哈哈哈哈哈。”芙宁娜破功拍腿，“符离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你那身毛乱成这样。” 小狐狸从大审判官敞开的领口处伸出脑袋，对她龇牙：“没事，下次我也可以变成顶着一头乱毛的水神大人，蒸汽鸟报应该很喜欢这样的新闻吧。” 芙宁娜表情一僵，对于十分重视形象的她这是致命打击。 很快她又缓过神来，轻咳两声：“咳咳，我忠诚的外交官，你对枫丹的贡献有目共睹，宽容的水神自然会无视你小小的仪态有失——总而言之请你别变身。” 符离撇过头。 某个变成狐爬架的审判官试图把小狐狸抱出来，感受到符离的尾巴不满地勾了勾，审判官不着痕迹地叹了一口气，他抬眼看着芙宁娜：“芙宁娜女士，已经到午休时间了，请容我先行告退，我还有和符离的事要处理。” “等等。”眼看那维莱特要把符离带走，芙宁娜想起自己的初衷，“反正都见过了你的样子，符离你们要不然今天中午就和我一起吃蛋糕吧。” “听说你要回来我特地让人去买的你最喜欢吃的限量版蛋糕，还有零食！”芙宁娜开始诱惑起狐狸，“等放到下午就不新鲜不好吃了！” 发现衣袍里的狐狸尾巴晃了晃，白色的小爪子伸了出来并有继续往外伸的趋势，那维莱特面不改色地按住了那只蠢蠢欲动的小爪子，他说：“多谢芙宁娜女士的关注，我之前也已经托人买了这些蛋糕放在家里，数量也不比这些少。” 和芙宁娜吃=两个人吃一个分量。 回家=一个人吃一个分量。 那维莱特对甜点零食没什么热爱，符离心里算了一下，他立刻收回了自己蠢蠢欲动的爪子。 他探出脑袋：“芙宁娜你自己吃吧，我和那维莱特有事要处理，你找我应该是为了下一次节日上的演出吧，我到时候来和你聊这些事。” 那维莱特揣着小狐狸就走了，芙宁娜一脸吃惊。 她、她也吃不完啊。 而且刚从外地回来，很久没有吃到合胃口东西的符离一般很好诱哄的，芙宁娜看着那维莱特消失在门后的背影，露出扼腕的样子。 她也想撸狐啊。 可恶，好羡慕那维莱特，天天想撸就撸。 第 4 章 如果那维莱特知道芙宁娜的想法，他可能又要陷入疑惑了。 他其实并没有天天撸狐狸，如果说帮符离打理毛发也算的话。 而且那维莱特和符离一样，不能理解为什么人类甚至芙宁娜喜欢摸毛，他天然就缺少这方面的正向反馈。 但他不知道，所以龙龙就少了一个疑惑。 那维莱特和符离住的是枫丹官方分给大审判官的住所，在枫丹城比较靠近沫芒宫的地方，虽然他们两哪怕是把家安在梅洛彼得堡也能轻轻松松来回。 在那维莱特揣着小狐狸打开家门的时候，小狐狸二话不说蹿了出去，迈着小爪子哒哒地跑走了，过一会儿一只大狐狸回来了，嘴里还叼着一把梳子，人立而起，两只前爪在大审判官的身上扒拉了好几下，嘤嘤叫了两声。 那维莱特十分平静地接过符离叼过来的梳子，坐到沙发上。 大狐狸也跟着跳上沙发，乖巧趴在他的大腿上，眯着眼睛感受着钢铁制成的梳子在他背上一下一下划过，九条大尾巴像蒙德的风车一样旋转起来，直到那维莱特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差点挥到他的尾巴后，才安分地铺在沙发上。 刷拉刷拉。 被狐狸思念的一丝不苟打理人认真工作。 乱糟糟的毛发重新变得整齐起来，符离跳下那维莱特的大腿，来到客厅那面大大的落地镜前，看着镜子里的狐狸重新变得皮毛顺滑蓬松，他满意地点点头。 “符离。”收好梳子，那维莱特叫了他一声，看见狐狸从镜子面前转头看他，“你这次去至冬的结果如何？” “至冬女皇接见我们的时候还是一脸冷酷无情的老样子，没什么好说的，至于愚人众最近的异动，我本来想找丑角见面聊聊，不过他把公鸡推给了我，和那家伙打太极烦死了。”符离不满地咋了一下嘴，尽管当了几百年社畜，野狐狸也变成了老油条，但符离还是不喜欢人类社会的弯弯绕绕。 “哦，还有那个至冬新上任的那个执行官仆人，她马上要作为至冬派往枫丹的外交官来了，你和芙宁娜要多注意一下，我感觉她有其他心思。” “其他的……”符离想了一下，“其他都是些常规事务，等到时候玛丽把工作报告交给你吧。” 那维莱特轻轻点头，表示理解，随即看见符离变回人形，高兴地晃着耳朵和尾巴，拉开冰箱门，扑进去——这让养了四百多年狐狸的那维莱特幻视起符离用小狐狸的模样高高跃起，一头栽进新买的羽绒被里的样子。 如果那位被符离吓到的至冬政要看见这幅样子，他肯定会认为自己精神失常了。 枫丹人也不会信，因为他们一直见到的符离要不就是在报纸上出使其他国家时的标准仪态，要不就是和水神芙宁娜一起演出变成的毛毛顺滑漂亮大狐狸，大狐狸还很有距离感，只有很少的人摸到过他的毛毛。 怎么可能真的和沫芒宫出品的狐狸玩偶一样娇憨可爱，十分好rua呢？ 那维莱特大人是个严肃的性子，想来狐狸玩偶这个提议是沫芒宫工作人员自己想的吧，哎呀真不愧是沫芒宫的精英呢，竟然准确地抓住了普罗大众的萌点。 ——虽然确实没主动提出这个提议，但通过了这个提议并在下属交来的或美丽或野性甚至或凶猛的一堆狐狸图里，精准选中最可爱的狐狸的那维莱特表示并不赞同。 ——他印象里的符离就是这个样子。 不过很少有人能窥探到大审判官和首席外交官的私下生活，所以这个能让蒸汽鸟报社全体编辑都兴奋到发狂的新闻也只有和他们同样相处了四百多年的水神才知道了。 午休时间还有一会儿，符离抱着那维莱特让人买来的蛋糕零食，放出来的两条尾巴上还卷着一杯枫达和一杯水——那维莱特记得那是从果酒湖运来的，他给了不错的评价。 符离先把水放到那维莱特面前，然后高兴地用其他东西占满了茶几。 不喜欢枫达，也对蛋糕零食不感兴趣的那维莱特：…… 他把差点倒下去的枫达扶正。 符离则一脸快乐。 人类世界虽然这不好那不好，但这些垃圾食品是真好吃。 吧唧吧唧。 狐狐摇尾巴。 两人……哦不对，一龙一狐其实都不需要依靠进食来活着，但龙龙喜欢品水，狐狐喜欢各种蛋糕和垃圾食品，所以两个不需要吃东西的生物硬是像普通人类一样买了一个大冰箱，就是里面装的东西和人类不一样。 怎么可能有人冰箱里光放些饮料和蛋糕零食啊。 又是趁着那维莱特不在，被符离邀请来串门的芙宁娜一脸不解。 就说你吃不吃吧，符离说。 芙宁娜掐了一下腰身，想到最近没有人邀请她参加演出，她一跺脚：吃。 那维莱特回来对着上午是满的下午就空了的冰箱疑惑。 大狐狸背对着那维莱特，舔了舔嘴。 不需要进食并不意味着食量很小，符离把零食蛋糕饮料一扫而空，肚子也没变化，缓解了自己远在国外，为了形象考虑，很少吃蛋糕零食的欲望后，他又变回了狐狸。 还是在那维莱特这里变回原型舒服，他不光不喜欢撸毛，还会帮符离顺毛。 符离这么想着，趴在沙发上，和那维莱特同在一个沙发上有点挤，他是个很会变通的狐，于是把头放在那维莱特的大腿上，大审判官下意识给他顺了顺毛。 尽管拒绝过自己副官梳毛暗示，但符离并没有拒绝那维莱特，大狐狸抖了抖耳朵，眯起眼睛，喉咙里咕噜了几声，有些不自觉的愉快。 少倾，漂亮的大狐狸睁开眼，对上了那维莱特紫色的眼睛，不知为何，大审判官向来平静无波的眼里泛起了点点愉悦，就连那张冷淡高傲的脸也显得柔和下来些许。 符离说：“四百多年了，那维莱特，时间已经快到了，我没记错的话，我和你约定的日期就在节日后的第二天吧。” …… 四百多年前。 某个贵族的聚会上。 纨绔子弟互相打闹吹嘘，其中一个人切了一声，他一脸不信地说：“你说的那个东西真有那么好看？” “那可是我爸花了大价钱才从黑市上收购来的。”其中一个纨绔子弟扬起声音，他们这些人很受不起别人激将，“不信的话，我带你们去看看？” 一群纨绔子弟来了兴趣，自从现任大审判官上任后，贵族们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他们这些依附于父辈的纨绔子弟自然也不能像从前那样随心所欲，为了避免他们惹事被抓住把柄，这些二代们天天被关在家里，无聊死了。 一听有乐子，他们立刻推他：“走走走，我们去看一下你说的魔兽是什么。” 那个透露了自己爹秘密的纨绔子弟又有点犹豫，但在其他人的催促声中又放下心来。 他想，听卖给他们的人说，这头魔兽的元素力微弱，还处于封印之下一直在沉睡，除了长得好看外并没有威胁。 当然，既然能让这些贵族花上一大笔钱的话，自然是要用非常好看来形容。 一群纨绔子弟偷偷从宴会上溜走，因为他们本来也不是宴会的重点，因此贵族们也没在意这些人消失，他们讨论着最近针对大审判官的计谋卓有成效。 “那个美露莘被记者追问瑟瑟发抖的样子还真是可怜啊。” “那些怪物有什么好可怜的，要我说，它们就该和那维莱特一起滚出枫丹廷。” “我知道，只是说说而已嘛……但老实说我有点想抓一只过来，看它还能不能更可怜一点。” 贵族们的谈话传不进纨绔子弟们的耳里，他们跟着其中一个人，溜到了一处偏僻的房间，房间上着锁，但带人来的纨绔子弟有钥匙。 他打开了锁。 “让小爷我来看看你说的东西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厉害……”另外一个纨绔子弟推开其他人，他大步向前，饶有兴趣地来到房间中央。 这个房间没有灯，但并不黑暗，中间的东西散发着淡淡的红光，映入了这群纨绔子弟的眼中。 刚刚挑刺的纨绔子弟陡然收声。 ——那是一只极为美丽的九尾狐。 第 6 章 时隔数百年，符离仍记得他第一次见到那维莱特的那一天。 强大的水元素力伴着一道蓝色的光从天而降，神情冷淡的男人手中拿着手杖，凭空而立，看向凶恶的九尾狐魔兽，掌心的水纹开始散发出水元素力。 如果不是他变成了人形的话，他差点被那维莱特杀死。 当然，在认识了那维莱特几百年后，符离有点怀疑当初他没下杀手，是因为被他变成人形后的样子震惊了一瞬。 有谁能够要求一只狐狸记得穿衣服呢？ 那是人类的事！ 所幸在场的人类在那维莱特出现后就撤退了，撤退前莎莉还冲进刚熄灭的火场，把卡萝蕾带了出来。 因此除了那维莱特外，没有人知道首席外交官的最丢脸时刻。 在符离表现出投降并服从的样子，并确认他是智慧生物后，那维莱特还是把他带到了欧毕克莱歌剧院，对他进行了审判。 审判前的调查显示，尽管这头魔兽在枫丹造成了巨大的恐慌，但意外地没有死一个人，除了某位贵族家公子被它咬断了手，以及部分建筑被它撞踏导致行人受伤的话外，它甚至还阻止了一场大火，救出了一个可怜的美露莘。 毫无疑问，以上对贵族损伤轻描淡写，还特别关注卡萝蕾的夹带私货口头报告出自某知名不具的特巡队队长沃特林。 经过全面调查和复杂讨论，最终在水神的见证下，那维莱特判处符离流放五百年，不过因为梅洛彼得堡关不住这只九尾狐，所以改为由那维莱特监管，并加倍刑期。 不过在更后来的时间里，符离和那维莱特谈判，选择用劳改来抵刑期，而根据计算，符离的刑期将于下周结束。 从那以后，他就自由了。 …… 那维莱特很明显记得这件事，听到符离说的话后，过了一会儿，他缓缓回应道：“嗯。” 说完，他依然平静地给狐狸顺毛，但符离却从他没有变化的脸上，微妙地感受到最高审判官大人心情好像突然不太好了。 符离心想那维莱特虽然向来看起来没什么情绪，但真的听到自己养的狐狸……不是，认识几百年的朋友要离开，还是有点不高兴。 想到这里，符离从那维莱特的腿上抬起头——并让他正在顺毛的手落了个空，默默放到大腿上——郑重地向那维莱特承诺：“虽然我我不打算留在枫丹，不过后面我会找时间来看你的。”说着，他有些心虚地强调了一下：“一定会回来的！” 说着他想起来带回来的礼物，符离伸出爪爪在空中掏了掏，扒拉出他给那维莱特带的水。 大狐狸把水往最高审判官大人面前一推，信誓旦旦：“以这瓶水为证！哦对了，这是我给你从至冬带回来的礼物，你到时候别忘了喝 啊。” 那维莱特看了眼推到他面前的水：…… 他：“多谢。” 最高审判官大人面无表情地收下了这瓶看起来不是很靠谱的见证物，但他微微放下来的眉尾显得他的脸柔和了些许。 ——窗外正在积聚到一起的雨云散开了，撑起伞的枫丹人尴尬地收起来，顺便日常唾骂枫丹阴晴不定的天气。 他说起另一个话题：“你和芙宁娜在虹彩蔷薇节的演出讨论好了吗？有什么需要沫芒宫协调的事吗？” “那个啊。”符离偏过头，抖了抖耳朵，眯起眼回想，“在我去至冬之前，我已经和芙宁娜讨论完了演出的内容，该协调的都已经协调过了……不过过了半个多月，可能她又新的想法了吧，毕竟她对于演出一直以来都是精益求精的。” “但这事儿又不是什么大事，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自己去协调，就不麻烦劳碌的最高审判官大人分神了。” 那维莱特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好。” 说到这里，符离又想起来一件事。 大狐狸站起来，对着那维莱特说道：“对了，那维莱特，你那天放假来着吧。”看到那维莱特点头后，大狐狸晃着尾巴，语带笑意，“等我帮玩芙宁娜，我就来找你——” “离开枫丹前，我们再去庆典玩一次吧！” …… 作为演出的好搭档，生活上的好玩伴，水神大人对自己的首席外交官可谓是十分赞赏。 尤其是符离作为狐族擅长幻术，给枫丹的演艺行业添砖加瓦，并催生出了一个水神之眼持有者的就职方向——特效师，什么戏剧歌剧电影等各种舞台演出特效统统上满！统统上满！！ ——虽然某位首席外交官曾说他不想教水属性的人，能不能来点火属性的神之眼持有者让他来教，然后被他的一个火属性下属告知他们火属性的人学幻术太难了。 有了符离的加盟，当初只是一个普通的，年轻人出来一起玩，一起唱歌跳舞的小节日虹彩蔷薇节，在经过多年发展后，已经成了枫丹最为出名的节日之一，每当这个时候都有许多国外游客来枫丹观看五光十色的演出。 当然，这也离不开性喜热闹，很会唱歌跳舞，审美绝佳，要求严格的水神大人的贡献。 水神大人的严格要求对观众来说当然是很棒的，但对于演出的工作人员来说就有时候十分痛苦了，特别是特效师们，有时候水神要求的效果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一群特效师颤颤巍巍看向祖师爷。 符离看向他们。 于是每年符离和芙宁娜共同参演的演出就是当年的保留节目，也是特效师们疯狂学习的时间。 以符离的实力，基本什么幻术都不在话下。 所以—— “咳咳，我想好了，我们还是用最开始的方案吧。”芙宁娜说。 符离的额角跳出一个十字：“所以你想了半个多月，还在我回枫丹的第一时间来找我，就是为了告诉我又改回第一版方案了？后面的方案全部废掉了？” “呃——第一版方案的效果最棒嘛，我考虑过，不管是枫丹子民还是外国来的游客其实最想看的还是华丽的演出，至于更有意义的东西还是放在歌剧院吧。”芙宁娜紧张地解释完，生怕自己的御用特效师撂挑子。 符离盯着芙宁娜心虚的脸，过了一会儿他说：“可以，不过我有个要求。” 芙宁娜打起精神，挺起腰背：“你说。” “把我们的演出放在第一个。” “噢，这样啊——”芙宁娜松了一口气，她插腰道，“小事一桩，咳咳，水神大人当然会满足下属的小小要求了。” “不过你还是第一次提这样的要求呢。”芙宁娜歪头，有点疑惑地说道，“你当天有什么事要做吗？” “我打算趁时间再去庆典玩一趟。”符离随口说道。 知道符离想去庆典玩后，芙宁娜表示理解，她拍胸保证：“到时候你把幻术布置好就走，没问题，其他的我来处理。” “不过话说回来，就你自己出去玩吗？”芙宁娜问道。 “没有，我和那维莱特一起去。”符离回答她。 芙宁娜默默咽下“要不我来陪你”这句话，她尴尬地笑道：“哦，原来是那维莱特啊——那维莱特？！” 芙宁娜差点呛到。 符离说：“对啊，那维莱特——你怎么了？” 芙宁娜摆手：“没什么问题，没什么问题，只是没想到大审判官也会参加这类庆典，哎呀，难得他与民同乐我竟然不知道呢。” 符离：“那维莱特经常和我一起去庆典玩的。” 芙宁娜狂咳：“咳咳咳咳……水神总是关注着民众所有人，导致有那么一两个人的动向没发注意到呢。” 符离和芙宁娜的事商量完了，他又扒拉自己的异次元空间，掏出给芙宁娜买的甜点——帕芙洛娃，一款由蛋白霜、奶油和水果做成的至冬甜点，软绵绵的奶油顶端铺满了各种切成块的水果，草莓蓝莓树莓…… 芙宁娜有些惊喜，她双手托住符离交给她的盒子，看着符离托着腮对她说：“你有次不是说过想试一下外国的甜品吗？这次我回来就给你带了一份，在空间里保存着应该没有什么变化吧。” 芙宁娜听到这句话愣住了，一直待在枫丹境内，从未出过枫丹的她把这份甜点抱在怀中出了一会儿神，抬起头温柔地对符离笑了一下：“啊……我确实说过呢，那谢谢你了，符离。” 符离搓了搓手臂：“你这句话有点奇怪，怪肉麻的，还是别说了。” 芙宁娜的脸颊飞起两道红，她恼羞成怒：“我这是……水神对下属的主动进贡表达赞赏而已，哪里肉麻了。” 符离看了眼窗外，说：“不说了，那维莱特该下班了。” 他变成狐狸，溜溜达达地走了，过了一会儿芙宁娜看到小狐狸趴在那维莱特肩头，从沫芒宫的办公室门口路过。 第 7 章 沫芒宫的公务员虽然很少撸到狐，但跟在最高审判官旁边，他们从来不缺乏看到狐狐的机会。 符离有时会变成大狐狸，有时会变成小狐狸跟着最高审判官上下班。 绝大多数时候，是一只半个人高的大狐狸，优雅地从无数公务员旁边路过。 不过既然都进了沫芒宫，当然所有人都知道不可以随便撸狐狸，除非符离允许，否则他们会进梅洛彼得堡。 这还算好的，曾经有稻妻人见到符离的时候一边喊着“是有尾巴的枫丹宫司大人”一边扑进了大狐狸毛茸茸的大尾巴，后续是这位稻妻人被符离用幻术吓进了医院。 ——我刚刚撸到的毛茸茸大狐狸呢？怎么突然变成黏糊糊触手怪了？ 离开的时候，他还试图和送行的枫丹官员商量能不能让他再见一次符离，枫丹官员微笑拒绝了他。 笑死，怎么可能让你再见到符离大人，赶紧给我离开枫丹吧。 而现在，本应该和那维莱特一起下班的符离却出现在了梅洛彼得堡，他没隐瞒踪迹，因此敲开莱欧斯利办公室门的时候他并没有吃惊。 莱欧斯利吹了吹刚泡好的茶，一脸悠闲地说：“是什么风把我们的外交官大人吹来了？” 符离向来和莱欧斯利不怎么客气，他啪地一下把给莱欧斯利买的礼物拍在桌上：“这是我从至冬给你带的手信。” 莱欧斯利一挑眉，放下茶杯：“外交官大人这么贴心？我看看——又是茶？” 符离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确定这次他泡的不是极苦的清茶，不客气地拿起待客用的桌子上的茶杯，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他一边倒，一边说：“不然呢？送给你一本法典？” “嗯——”莱欧斯利点头，“不错的主意，很符合外交官大人和审判官大人交好的名声。” “所以——” 莱欧斯利放下手里的东西，他双手环胸：“你就是为了专程送礼物来？” “我说是的你信吗？”符离无视了典狱长似笑非笑的神情，喝了一口茶，嗯，莱欧斯利对茶的品味果然不错。 “我信啊，怎么不信，外交官大人只是过来送礼物，而不是给我带来什么坏消息，那我当然可欢迎了。” “那可惜了，我还顺便过来和你聊聊愚人众的事。” 莱欧斯利：“……你又和北国银行杠上了？” “你怎么知道？……不过不是这件事。”符离随口说道，“我过来提醒你一下注意梅洛彼得堡的愚人众，我上次去至冬的时候，新任执行官仆人特地找过我，她是个难缠的人，而她马上要来枫丹了，可能到时候会有点麻烦。” 莱欧斯利：“我知道她，不过她就算要来枫丹也应该是你们沫芒宫来负责吧，和我的梅洛彼得堡有什么关系？” “她的好奇心——有些不合适的旺盛。”符离回想起之前和阿蕾奇诺交流的过程，“她对枫丹上层颇为在意，还和我聊过你的梅洛彼得堡，并表示梅洛彼得堡能够在这么深的海底建起简直是个奇迹。” 莱欧斯利眯起眼睛。 符离低头喝了一口茶，露出满意的神情：“反正我提醒过你，水上管不了水下，你自己看着办喽——你的梅洛彼得堡藏着什么东西自己注意一下。” 对于有时会到梅洛彼得堡的符离来说，莱欧斯利在试图偷偷干什么很容易发现，不过因为沫芒宫和梅洛彼得堡并不是管辖关系，所以他从来没说什么。 再说了，沫芒宫一直以来都有梅洛彼得堡交过来的各种清单，用数据算算就知道莱欧斯利似乎在这里建什么东西，不过那维莱特都没在乎，他作为外交官当然也不会管。 “行，我知道了，多谢你的提醒。”莱欧斯利沉思了一会儿，爽快回答，随后有些没正形地往后一躺：“没别的消息了吧？” 符离：“没别的了，哦，我待会还要去找希格雯。” 莱欧斯利耸耸肩：“你都没遮掩一下踪迹，恐怕护士长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他看到下意识动了动，朝向大门方向的狐狸耳朵：“看来很巧啊，护士长正好就到了。” “符离，好久不见！”希格雯推开大门，蹭蹭蹭几步来到了办公室。 她开心地坐到符离旁边，上下打量他：“嗯嗯嗯，还是很漂亮的红色呢，看来身体没什么问题。” “我们的外交官大人向来壮得跟什么似的，之前出使稻妻的时候还咬死了一头魔兽呢，希格雯小姐大可不必这么担心。”莱欧斯利插了一嘴，然后在符离的目光中，默默在嘴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手势。 希格雯在看完符离后，又有些期待地问道：“那维莱特大人没来吗？” “抱歉啊，希格雯，那维莱特不适合到梅洛彼得堡来，所以还是只有我一个人。”符离对她解释道，随即变魔术似的凭空掏出一包草药，“这是我买的至冬草药，你不是说感觉你做的草药茶好像药效还不够吗？试试看这些草药如何？” 一边说着，符离一边无视了莱欧斯利抽动的嘴角，和一脸无奈的表情。 希格雯惊喜地接过符离的药草，简单查看了一下，点点头，发出“嗯嗯嗯”的声音：“基本都是我没见过的药草，太好了！”她收起药草，“谢谢你符离。” 符离摆手：“不客气，你以后也要自己多注意身体。” 莱欧斯利喝茶的动作一顿。 “我当然一直注意身体了。”希格雯回答了他一句，“倒是你和那维莱特大人也要多注意身体啊，下次我会给你们带新改良的草药茶的！” 符离想了想希格雯草药茶的滋味，委婉地说：“希格雯要不还是给梅洛彼得堡的人喝吧，我带的草药就那点，这里环境不好，人很容易生病，更需要多多治疗。” 一边旁观的莱欧斯利：呵呵。 希格雯想了想：“那好的。” 在送完礼物并简单交流近况后，希格雯对符离说：“符离要在水下多留一会儿吗？” “算了吧，公爵除了有必要，一直不太喜欢水上的人随便到水下来。” “这可冤枉我了。”突然被扣一口黑锅的莱欧斯利举起双手，“事实上我可没讨厌水上的人来水下，只不过是水上的人来水下通常都意味着麻烦而已。” “而且——”莱欧斯利看向符离，“我现在还需要再留外交官大人一会儿。” 希格雯看了看莱欧斯利，又看了看符离，她抱着符离给她的草药跳下沙发：“既然公爵和符离还有事要谈，那我就先走了。” 听到希格雯关上大门，符离看向莱欧斯利：“你这边还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莱欧斯利耸耸肩，在符离变得险恶的眼神中，及时补充了一句，“就是有点好奇外交官接下来的日程安排。” 莱欧斯利摸了摸下巴：“怎么我刚刚听起来像……外交官大人接下来要出远门，并且很久不回来了。” 符离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会儿：“果然瞒不住你，早知道就不专门来提醒你了。” “哈哈哈哈，或许是我在一些潜台词上比较敏锐吧。”莱欧斯利说，“所以你接下来的安排是？” 符离瞥了他一眼：“不是远门……是离职，而且是之后要离开枫丹。” 莱欧斯利端着茶杯的手放了下来，他一挑眉，有些惊叹：“哇……这可是轰动全枫丹的大新闻啊，看来报社有的忙了。” “那那维莱特呢？他对你的离职没说什么吗？” “这是我和那维莱特的约定……既然都告诉你了，那我就不瞒着你了。” 符离慢悠悠地说起这段往事，他眼神悠远，陷入回忆：“四百多年前我被那维莱特抓了起来，被他审判流放五百年。” “嗯，这件事我知道，外交官初入枫丹可是轰动得很，造成了巨大的财产损失。”莱欧斯利补充道。 “不过梅洛彼得堡你也知道，关的住其他人，关不住我，所以我是由那维莱特监管，于是我的刑期又翻了倍，我后来觉得这么长的时间都要待在枫丹，不划算，就用为枫丹工作换取刑期的减少，而这个时间下周就该到了。”符离解释完，喝了一口茶。 莱欧斯利思考了一下：“那也不用到离开枫丹的程度吧，如果只是不想再工作的话，你这四百多年的积蓄应该可以在枫丹买一座房子，或者我看那维莱特应该很乐意让你继续住他那。” 符离看一会儿莱欧斯利，典狱长在他的注视中慢慢挑起眉：“嗯哼，看来是我想的那个原因。” 梅洛彼得堡在莱欧斯利上台后一直致力于改善犯人的生存环境，到现在，成为梅洛彼得堡的看守甚至成为了犯人们结束刑期后的一个不错选择。 但仍有很多犯人选择离开出狱，他们的理由很多，大多数都是因为自己的亲人朋友都在外面，所以要回到水上的世界。 不过对于某些没有什么牵挂的犯人来说，哪怕他们承认梅洛彼得堡的生活还过得去，哪怕他们离开也没有什么去处，他们仍然要离开梅洛彼得堡 原因很简单。 ——他们要自由。 第 8 章 九尾狐魔兽在被那维莱特抓起来后，由那维莱特暂时监管。 它在那维莱特试图给它穿上衣服时从人形变回了一只半人来高的大狐狸，那维莱特沉默了一下，还是把狐狸带了回去，关在一座用水元素构筑成的小屋子里，静待逐影庭的调查结束。 狐狸不知道这个强大的生物要做什么，但它知道自己反抗不了强者，尤其是在多次趁着那维莱特不在，扒拉由水元素构成的网却什么影响都没造成后，它就一直安安静静地在小屋子里待着。 虽然它一点都不喜欢这么多水元素。 有穿着蓝色衣服的人类和它一直待在一个房间观察它，他们哪怕尽量绷住脸色，狐狸也能从他们身上感受到恐惧的情绪。 不过狐狸没管他们，它只是在他们窃窃私语的时候紧紧把耳朵贴到头上。 ——好吵。 狐狸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它学的语言还是很久以前其他魔兽教给它的，当时那头魔兽还告诉它这个叫语言的东西来自于人类，让它升起了对人类的好奇，并在那头魔兽的鼓动下离开了领地。 ——然后带它出来的魔兽被一个领地在大山下的神明杀死了，而它往相反方向逃走后，又被一个领地在沙漠里的神明给吓了一跳。 最后狐狸痛定思痛，回到自己的领地，做了个封印老老实实沉睡起来。 但没想到它都尽可能减少惹怒神明和神明碰面的机会，数千年后还会莫名其妙惹到一个和神明一样强大的生物。 不过所幸它没有直接丢掉性命，那就还有转机。 狐狸很有耐心，直到有一天，它看见把它关起来的生物领着一个人类到它的面前。 狐狸抬起头，略带警惕地看着那维莱特和他身后的人类，被那维莱特领过来的人咽了口口水，颤颤巍巍地踏出一步——但是还是没敢越过那维莱特靠近狐狸。 他有些害怕地开口，狐狸终于能勉强听懂这个人类说的话了。 他说—— 【“这位……魔兽，根据枫丹当局的调查，你在枫丹犯下了故意伤人、危害公共安全等诸多罪行，给枫丹造成了巨大的财产损失，那维莱特大人将于明日在歌剧院展开对你的审判。”】 狐狸：…… 什么东西，怎么每个字的发音都是它认识的，组合起来它又听不懂了。什么“调查”“罪行”“财产损失”“歌剧院”……它一个词都没听懂。 就在这时，那维莱特走上前一步，他的手杖轻点地板，沉吟片刻，用同样的语言对狐狸说道——他来之前简单学习了一点。 【“我是那维莱特，明天将对你进行审判。”】 狐狸瞅着自己打不赢的强大生物，虽然没搞懂他想做什么，但它还是点点头。 【“在审判前，你需要告诉我你的名字。”】 后半句话狐狸终于听懂了，它回想了一下以前自己是怎么被称呼的，微微张开嘴，从喉咙处吐出传来清脆魅惑的男声，让那维莱特带来的人眼神迷惑了一瞬。 它说：【“狐狸。”】 那维莱特：【“再确认一下，你的名字是‘符离’？”】最后两个字，那维莱特用现代提瓦特通用语清楚地问道。 狐狸听了一下，感觉发音差不多，点头，全然不知这个新名字将伴随它以后的一生。 “那么符离先生。”那维莱特看着水牢里的大狐狸，和它火红色的，带着狐媚之意的眼对视，表情没有任何波动，“明天将展开对你的审判，在此之前，请你在这里暂时休息。” 尽管面对的是一头野性十足不谙世事连话都听不懂的魔兽，但那维莱特依然像是面对一个人类一样，一板一眼将该告诉它的事告诉了它。 得到了狐狸迷惑但你是大佬你说得对的眼神。 那维莱特：…… 他看向刚刚还对狐狸魔兽躲避不及寸步不离那维莱特，现在却开始向它靠近的专家，手杖微微点了一下地，手心闪过一道蓝光，水元素净化了他受到的魅惑，专家的眼神清醒过来。 他发现自己竟然往魔兽那多走了几步，慌忙又退了回来。 那维莱特颔首：“我们已经交流完了，现在该走了。” “好的好的。”专家连忙跟上那维莱特的步伐。 他看着那维莱特平静的面容，有些犹豫地说道：“审判官大人，我们真的要审判这头魔兽吗？您知道现在的舆论……”一直要求您直接杀死它吗？ 自从巨大的狐狸魔兽出现后，枫丹新闻界就不再关注上一个美露莘的热点话题，转而关注起这头巨大的魔兽。 不过或许是因为这次涉及到了最高审判官，忌惮于他的权威，又或是忌惮于他在此次事件中展露的实力，这次相关报道没有像之前卡萝蕾的时候肆无忌惮地抹黑她，而是暗戳戳表示那维莱特竟然没直接杀了这头造成巨大威胁引起巨大恐慌的魔兽，肯定有什么猫腻。 不过因为用的词语不再那么挑拨人心，这次枫丹民众的情绪没那么高，在逐影庭调查清楚此次魔兽事件的经过，顺便发现了些证据抓了一批贵族后，这样的报道就更少了。 现在所有枫丹人的眼光都集中在歌剧院，集中在这位异族的审判官身上，他们静静等待着他在歌剧院的表现。 水面之下暗潮涌动。 “进行审判是我的职责。”最高审判官平静地说，“无论外界的舆论如何，我自当履行我的职责。” 专家见那维莱特心思已定，也不再说话了，只想赶紧跟着那维莱特离开，早点离开歌剧院。 在那维莱特和专家离开后，狐狸的耳朵微微一动，它敏锐地听见两个脚步远去后，又开始扒拉水元素的网。 他知道，每次那个强大的生物——哦，刚刚他自我介绍是“那维莱特”——每次那维莱特来的时候，和它待在一个房间的人类会暂时离开，这个时候是它偷偷使用火元素侵蚀水元素的最佳时机。 第一次它不知道，在其他人类的注视下直接用火元素侵蚀水元素，结果他们很快跑走带来了那维莱特，那维莱特在它面前站定，伸出手，给狐狸的水元素牢笼又加了几倍的水元素。 进度倒退至负数的狐狸：好气。 但狐狐还是没死心，它一边应付着那维莱特，一边继续想办法逃出去。 而在歌剧院门口，刚离开的那维莱特迎来了他的两位得力下属：沃特林和卡萝蕾。 沃特林看起来不是很好，他脸色有点糟，眼下一片青黑，连制服都好几天没换了，一副加班过度的样子。 他前段时间天天忙着调查卡萝蕾被陷害的案子，结果还没等他给卡萝蕾洗刷冤屈，就听说卡萝蕾点燃房子自焚，一头凶恶的九尾狐魔兽出现吸走了火焰，那维莱特大人出现把魔兽抓了这一连串事。 沃特林一听说这件事又气又急，在冲到病房过问了医生，得知卡萝蕾接受过水元素力治疗后并无大碍，只是需要休养一段时间后松了口气，本来他很想骂卡萝蕾是个笨蛋，但看见浑身上下包着纱布的美露莘可怜兮兮地看他后，他还是闭上了嘴，叹了口气。 后面在听说魔兽事件涉及到贵族后，这位特巡队的精英主动请缨带队，以调查魔兽事件的名义进驻了贵族区。 贵族的住宅区因为魔兽肆虐的原因破坏了不少，有些藏起来的东西被迫重见天日，沃特林抓住这个机会，一边调查魔兽事件始末，一边收集了一批贵族犯罪的证据。 贵族锒铛入狱。 忙到现在，沃特林才有点空闲，正好卡萝蕾的烧伤好了许多，已经不需要在医院继续待着，他就去把卡萝蕾接了出来，自己照顾。 刚出医院的卡萝蕾说她想来和那维莱特见一见，思及自己忙了很长一段时间，也想和那维莱特请假休息顺便照顾卡萝蕾，沃特林便带着她来找那维莱特了。 “那维莱特大人，中午好！” 卡萝蕾对那维莱特挥手。 “卡萝蕾，沃特林，你们中午好……看上去你的身体恢复了很多，卡萝蕾。”那维莱特谨慎地观察了卡萝蕾一会儿后，脸色柔和了些许。 “嘿嘿，多谢那维莱特大人派来的医生啦。” “不过也比我预估得要好很多，看来美露莘的恢复力不错。” “那维莱特大人，你别夸她了，本来就笨到干出那种蠢事，要多教训一下记住这件事才是。”沃特林说道，他双手环胸，看起来不是高兴的样子。 “不好意思嘛，沃特林，我下次不会这么做了。”卡萝蕾摆出美露莘特有的失落姿态。 “你还想有下次？……算了，那维莱特大人，我们是专程来找你的。”沃特林撇过头，他对那维莱特说道：“我是来向您申请假期的。” 那维莱特点头：“没问题，你也该休息一段时间了，我会让人接替你的工作，卡萝蕾呢？” “嗯——”卡萝蕾看了沃特林一眼，她又看向那维莱特，“那维莱特大人，我有东西想转交给那天救了我的狐狸魔兽。” 她从自己的小背包里掏出了几瓶烈火精油。 沃特林觉得自己脑门一跳：“你为什么带着这个？” “偷偷溜出去买的啦。”卡萝蕾知道自己现在拿烈火精油有点顶风作案的意思，但她还是坚持带了这个。 她对那维莱特说：“那天我看到它的身体里元素几乎空了，就像一个瘪了的气球一样，对它来说应该不是很舒服吧，而且虽然它不是特意来救我的，但我还是想给它一点帮助……不过具体要不要转交给它，还是由那维莱特大人决定啦。” “我想拜托那维莱特大人的就是这个。” …… 在短暂的交谈后，沃特林黑着脸拎着卡萝蕾走了。 不过在离开前，他表示了不赞同，和卡萝蕾待在医院，只对魔兽有把她从火焰中救出来的印象不同，从头到尾一直在调查这件事的沃特林知道它的凶险性。 沃特林：“经过调查，九尾狐魔兽除了在吸收火焰外没有用出任何元素力——和您战斗的时候是否是用元素力我们不清楚——尽管如此，它仅凭□□的力量就造成了许多建筑倒塌。” “如果不是它撞塌的基本都是人没有或是很少的空建筑。”说到这里，沃特林顿了一下，“导致受伤的人比较少，只有一位贵族公子被它咬断了胳膊的话，恐怕现在沫芒宫已经被遇难者家属围了起来了吧。” 当然，按理来说伤者的家属肯定也很愤怒，然而因为本次事件中被波及的几乎是贵族，沃特林他们刚抓了一次贵族，所以剩下的人暂时不敢对上沫芒宫。 但其他枫丹人仍在观望这件事，任何处理不当的地方都有可能再度引发舆论的风暴。 不过他们都尊重并相信那维莱特的决定。 那维莱特看着两位下属远去的背影，思考了一下，转身回了歌剧院。 ——然后和正在用火元素和爪子扒拉水元素牢笼的狐狸撞了个正着。 第 9 章 那维莱特：…… 狐狸默默收回爪子，它盘算了一下身体里越发枯竭的元素，警惕地看着那维莱特，提防他的动作。 却见那维莱特微微一抬手，牢牢锁住它的水元素消散空中。 他要做什么？ 狐狸看着那维莱特走近，他伸出手，手里握着几瓶打开盖子的瓶子，红色的液体从里面漂浮出来，慢慢靠近狐狸——狐狸感觉缺乏火元素的身体开始叫嚣起渴望，但野兽与生俱来的警惕性依然让它待在原地，继续观察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看着它一动不动的样子，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他说：【“符离先生，这个给你用来补充元素力。”】 狐狸听懂了，它犹豫了一下，慢慢起身，确定那维莱特没有对它的动作有什么反应，才张开嘴，一口吞下红色的液体。 身体里近乎枯竭的元素充盈了起来，它的毛发仿佛也随之变亮了几分，狐狸舔了舔嘴角，有些贪婪的目光看向那维莱特手里空掉的瓶子——不过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那维莱特也发现了它目光，他淡淡道：【“在庭审前保证犯人的基本需求，这是规定，但更多的我们就不会满足了。”】 从狐狸的眼神来看它十分迷惑。 它看了那维莱特一会儿，或许是那维莱特这几次来看它都没有再像第一次见面一样差点杀死它，这次还给它带来了能补充元素力的东西，它终于对这个可怕的，如果可以它想尽力逃开的生物升起一丝好奇心。 狐狸有些紧张地抖了抖耳朵，它看着最高审判官平静的面容，开口道：【“你是庇护人类的神明吗？”】 那维莱特：【“不，我是他们的审判官。”】 它：【“审判官是什么？”】 那维莱特：【“根据人类的言行以及规定，来决定他们是否有罪，是否该接受惩罚的职位。”】 它老实道：【“听不懂。”】 它继续说：【“不过听起来，你还是和我见过的神明很像……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那维莱特眼中露出一点疑惑：【“我为什么要杀了你？”】 那维莱特：【“在确定你是具有人格的智慧生物后，我就应当按照法律来处置你。”】 它：【“法律？是指魔兽之间默认规矩一样的东西吗？按照规矩来说，魔兽冒然侵犯领地视为挑衅，领地主人会试图杀死对方的。”】 它：【“你是这里的主人，你比我强，你可以杀死我。”】 那维莱特：【“枫丹的法律也存在死刑，但根据你的行为，你大概率会被判处流放……不，由我□□。”】 那维莱特看了眼满眼不解的狐狸：【“……简单来说，就是夺走你的‘自由’，而非生命。”】 它松了一口气：【“既然不是要杀死我，那拿走什么很正常啊。”】 不过——【“夺走我的‘自由’，那是什么很宝贵的东西吗？我怎么不知道我有这个？”】 那维莱特：【“它是很宝贵的东西。对每个生命而言，都有。”】 最后那维莱特说道：【“希望明天之后能和你好好相处，再见，符离先生。”】 看着那维莱特设下一个更大的水元素封印，狐狸趴在地上，眨巴着眼，目送他离开，也没再试图逃走。 和那维莱特的交流过程中，有很多词它听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总体还是大概听懂了。 反正就是要拿走它的什么东西当惩罚嘛，这比魔兽之间厮杀进而失去生命要好很多。 而且在和他的交流后，狐狸终于好像有点模模糊糊地能在心里勾画出一个清晰一点的形象——在那之前，它一直把那维莱特和以前碰到过的两个神明放在一起，他们三个共同在它的世界里构筑出一个代表着“可怕”与“死亡”的符号。 而现在那维莱特和另外两个存在不太一样了。 具体是什么，心思不够细腻的狐狸分不清。 另外狐狸发现自己好像获得了一个新名字，它反复回想刚刚那维莱特似乎是用来叫它的四个发音—— 【“符离先生。”】 调整了一下喉部的肌肉，它开口，字正腔圆吐出和那维莱特一样的语调：“符离先生。” 它砸吧了一下嘴，确定发音一模一样，放松下来的它就开始给自己舔毛。 一边心想，就用这个名字吧，听起来不错。 …… 在万众瞩目中，对九尾狐魔兽的审判终于开始了，这是枫丹近年来最具爆点的事件，有能力的人纷纷想办法拿到了歌剧院的门票，坐上观众席。 从来不错过任何一场审判的水神芙宁娜也来到了现场，她高高地坐在所有人上方，一脸颇有兴味的表情等待审判的开幕。 那维莱特也坐在谕示裁定枢机的上方，他听见台下的窃窃私语，敲了一下手杖：“肃静。”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最高审判官大人环视了一圈，他开口，尽管不是很用力，但声音依然传遍了歌剧院的每一个角落：“我宣布……” “本次关于罗伯特伯爵的审判正式开始。” 现场安静了一会儿，突然哗然。 “罗伯特伯爵？这次的审判不是关于狐狸魔兽的吗？” “我听说罗伯特好久都没出现了，原来是被抓到歌剧院来了啊。” “等等，那魔兽还审判不了？” “嘿，这家伙犯了什么事？” “……” 那维莱特又敲了一下手杖，声音更严肃了些：“肃静！” “接下来，请罗伯特先生到被告台上来。” 两个警备队成员押送了一个面容憔悴的男人上来，他站到被告台上，承受着台下观众们兴奋的视线，从小顺风顺水长大，肆意妄为，同时也是卡萝蕾舆论背后推手之一的他终于也品尝到了站在所有人指指点点中心的感觉。 而台下，本该带着卡萝蕾休息的沃特林眯起眼睛：“呵，轮到你们了。” 接下来的事让枫丹人大开眼界，也让在场的记者手都快写废了，但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十分兴奋—— 这么多贵族轮流上歌剧院接受审判，这可是大新闻啊！ 让我们康康他们到底干了些什么被抓起来？ 嚯，之前那只美露莘是被他们陷害的啊，案子的真凶另有其人，现在已经被抓起来了！ 哇，狐狸魔兽竟然是他们带进来的，听说这次受灾的主要在贵族区，活该！ 等等，还有怎么不少刑事案件，记者们奋笔疾书的手慢慢停了下来，听逐影庭的成员讲述调查小队进驻贵族区后，调查魔兽事件始末的同时发现了一些不妙的痕迹，进而发现了被掩藏起来的受害者，并大力称赞美露莘特殊视力在调查过程中发挥的作用。 多亏贵族们全力推波助澜，美露莘事件影响还没完全过去，记者们敏锐地感知到，如果接着上次事件的余波又来一次反转，可以引发更轰动的新闻！ 至于之前给他们塞钱的贵族……反正都要被送进梅洛彼得堡了，无所谓啦。 众人吃了大瓜，新闻界欣喜若狂，贵族们面色如土，那维莱特神色如常，水神高深莫测。 最后，终于来到了今天的最后一个案子。 还有哪个贵族？ 然后看到走上来的狐狸后才突然反应过来—— 对哦，我们不是来看狐狸魔兽的审判吗？ 不过话说回来，这魔兽之前在报纸上看起来有点吓人，怎么真的见面……感觉还挺好看的呢？ 那维莱特敲了一下手杖，在场有些已经被迷惑的人才回过神来，他们看向最高审判官大人。 那维莱特神色平静，他说：“本次关于符离先生的审判，正式开始。” ? …… 枫丹人在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魔兽还有名字，还是个璃月名字，叫符离。 如果说之前他们都用“那头魔兽”“那头九尾狐”来称呼符离的时候，还觉得它仍是一头不能和他们平起平坐的野兽。 但当他们随着那维莱特用“符离先生”——听听，还是个敬称——来称呼它的时候，又好像觉得它真的是一个“人”一样，总之该用智慧生命的标准来对待它。 更何况符离进行审判的时候也表现出了足够的智慧，他会和和他一同上台的人用枫丹人完全听不懂的语言交流，然后由他翻译他说的话，不过说的完全没什么意思，简单来说就是两句。 “那维莱特说的对”和“我听从那维莱特”。 对符离的审判十分顺利，什么爆点都没有，在逐影庭说完符离犯下的罪行，那维莱特依据法律对符离给出处罚——本来是流放到梅洛彼得堡，改成由那维莱特监管，这让部分亲人在梅洛彼得堡的人松了一口气，最后一点异议也没有了——谕示裁定枢机给出相同的指示后，就完成了。 中正平稳，依法办事。 记者们：…… 还没写贵族们犯的事有趣呢。不过这魔兽还好看的，多拍几张照吧，拿回去给老编交差。 第 10 章 不管报社的主编们是什么想法，美露莘和狐狸魔兽的事件在大众视角暂时告一段落，枫丹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贵族犯罪的事上，吃着瓜，看着报纸上被判处有罪的贵族们进入梅洛彼得堡。 而这份记载了贵族罪名、魔兽事件全貌、美露莘事件阴谋的报纸在数百年后早已化作了尘埃，其中记载的内容也成了枫丹历史不起眼的一笔。 对于普通枫丹大众来说，他们只记得与枫丹同行数百年的符离大人，不过对于有心人来说，符离的来历一直一清二楚。 梅洛彼得堡的公爵毫无疑问是其中之一。 当然，这并不是说莱欧斯利对符离有什么偏见，事实上他自己就是罪人出生，和同样是罪人……罪狐出生的符离相差不远，非要说的话就是符离当初犯下的罪可比他严重多了。 但公爵会在意吗？不会，他这些年和符离相处得可愉快了。 莱欧斯利笑道：“噢~所以符离大人毫不犹豫地抛下了我们离开枫丹，啊，这真是令人伤心啊。” 符离挑眉看他：“你真的伤心了吗？” 莱欧斯利夸张捧心：“有点。” 随即他收起表演：“说笑的，不过你走了对我来说还是有点麻烦，沫芒宫十分了解梅洛彼得堡生态的官员可不多了，嗯……希望那维莱特那边能换个好人选吧。” 符离：“实在不行你去问问干情报那边的有没有人想退休，他们对梅洛彼得堡比较熟，做事风格也应该和你合得来。” 莱欧斯利：“前情报人员的推荐？” 符离：“我的推荐，不过我都快几十年没管过情报那边的事了，也不知道芙宁娜现在管的怎么样。” 莱欧斯利：“嗯……这个倒是没问题，我认识两位情报部门的人，不过我擅自接触情报部门的人挖墙脚可不行吧，我可不想哪天再被最高审判官大人送进歌剧院。” 符离抖了抖耳朵，他“啧”了一声：“我会和他们打招呼的，你放心吧。” “好吧好吧。”莱欧斯利见好就收，该做的事做完后，他微微放松了姿态，又开始端起茶杯慢慢饮茶，“看起来符离大人离开的心愿确实十分强烈，工作交接考虑得十分周道，我这边没什么问题了。” 莱欧斯利转而说起另一个话题：“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护士长呢？” 符离沉默了一下，回答：“我怕她难过。” 莱欧斯利看向他：“但当你真正走的那天，护士长还有枫丹很多人都会难过，呵……说起来还有我手下的看守，她可是一直记得你的救命之恩呢，要是你走了我得担心我的手下工作效率会不会下降了。” 符离说：“我知道，不过我希望这一天晚点到来。” 莱欧斯利：“为什么呢？” 符离思索了一下，抬起眼：“当初你的刑期结束时，为何留下来，为何一直劳心劳力改善梅洛彼得堡环境的原因，就是我为何不愿意早点说的理由。” 莱欧斯利：“……” 他失笑道：“哎呀，这可真是，突然被人谈起陈年过往还真是令人有点不好意思……既然如此，我理解你的意思了。” “对了，我记得虹彩蔷薇节一直有你帮忙演出，这次没听说你要退出，那具体离开时间在那之后咯。” 符离：“就是第二天。” 莱欧斯利咋舌：“这么着急啊——行，到时候我会和护士长一起来参加节日的。” “你们也要来？” “这可是和枫丹同行四百多年的首席外交官最后一次演出啊。”莱欧斯利双手抱胸，懒洋洋道，“梅洛彼得堡离开我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出事，我可不能错过。” 符离挑眉：“行吧，你随意，不过先别对护士长讲。” 莱欧斯利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 在和莱欧斯利说完话，结束了要交流的事情结束后，即将离职的首席外交官就离开了。 离开梅洛彼得堡的时候，天色还不是很晚，天边是橙红色的晚霞，有海鸟在晚霞中排成一道黑色的“一”字，拍着翅膀飞走了。 那维莱特站在入口不远处看着远处夕阳下的枫丹大湖，听到机关运转的声音，他转过身，看向符离。 那维莱特：“结束了？” 符离：“结束了。” 他耸耸肩：“莱欧斯利和希格雯都蛮喜欢我送的礼物，不枉我花心思挑了很久。” 那维莱特“嗯”了一声，大审判官的眉眼略带柔和：“你和他们关系都很好，我相信你送的礼物符合他们的心意。” 轻微的机扩声中，梅洛彼得堡的入口在符离背后关上，他看向那维莱特，那维莱特精致秀丽的脸在夕阳的光下明明灭灭，他也看向符离。 觉得他们两这样傻傻地看着有点好笑，符离突然笑了一声，在那维莱特略带疑惑的眼神中咳了一下：“事情都做完了，我们回去吧。” 那维莱特轻轻点了一下头，他走出了几步，又在符离身边停下，好像在等待些什么。 ——或许是会趴在他肩头等着大审判官运输的小狐狸，又或许是走在身边有时候其实很容易拌脚的大狐狸？无论是哪一个，大审判官已经很习惯了。 ——哪怕最开始是互相提防的狱卒与囚犯，在同行数百年后，镣铐似乎不仅禁锢了囚犯，也禁锢了他的狱卒。 不过符离没动静，他对着那维莱特笑了起来，微微歪了一下头，慢慢地，缓缓地露出了狐狸一样的笑：“那维莱特，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我就要走了。” “你也要习惯一个人的生活啊。” …… 莱欧斯利听着外交官轻巧的步伐声在一声关门声后消失，他想了想，按下办公桌下隐藏的按钮，过了一会儿，他的两个下属推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公爵大人，我们来了。” 一位一脸严肃的女子和一位一脸不那么正经的男子进入了办公室，他们来以后就在办公桌前站定，看着公爵大人似乎在思索什么，手下还压着一张纸。 莱欧斯利回过神来，让他们坐下：“先坐下，我叫你们来，是接下来对梅洛彼得堡内愚人众的方针有所变化……” 在莱欧斯利和下属的谈话声中，那张纸一直安静地放在那。 在两位下属看不见的背面，有人用潇洒的字迹随手写下了一句话—— “羁绊即无形的镣铐。” “让人宁愿放弃遥远的天地。” 第 11 章 卡萝蕾单独一个美露莘住在白淞镇，那维莱特和符离有时会去探望她。 虽然对白淞镇的居民来说，这两人出现在这里会引起大轰动，不过所幸符离会幻术，所以至今为止白淞镇没有几个人知道符离和那维莱特偶尔会到这里来。 除了盘踞在这里的主人——刺玫会。 符离敲一座小房子门的时候，门后传来的不是卡萝蕾软绵绵的脚步声，而是清脆的高跟鞋声。 随即门打开，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睛——正是现任刺玫会会长娜维娅。 她眼中露出一丝迷茫：“这位先生，您是……？” 符离撤去幻术，他的脸露了出来，娜维娅眼中的迷惑散去，转而露出一丝惊讶：“符离先生，您过来了，来来快请进。” 她让开位置，让符离进来。 和刺玫会的认识纯属是巧合，符离和那维莱特在卡萝蕾这里做客的时候，卡雷斯正好带着娜维娅来也来看望卡萝蕾。 ——于是他们在卡萝蕾的客厅面面相觑。 从那以后，卡雷斯默默压下了有人报告说他们可爱的美露莘身边好像有不知名人士出现过的情报。 虽然他之前以为是卡萝蕾认识的逐影庭成员来看她，秉持着不和官方对上的想法无视了这件事，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官方是最高审判官和首席外交官两人。 卡萝蕾在白淞镇的房子还算宽敞，里面的家具大多也比较新，除了一些看上去很有岁月痕迹的东西。 比如墙上挂着的两枚和平勋章，被封在一个小相框中，用透明的炼金药剂浸泡起来，哪怕经过几百年也崭新如故。 又比如一旁的柜子上摆着的一排留影机，尽管主人经常打磨，但仍旧泛起了陈旧的金属光泽。 卡萝蕾正在小心翼翼地给她和娜维娅泡茶，小茶几上还放着几个马卡龙和甜点，已经切好了，旁边放着小叉子。 她看见符离进来，眼中露出一丝惊喜：“符离，你怎么来了，等一下，我给你拿茶杯。” 美露莘用特有的蹦蹦跳跳的姿势离开了，过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拿一个茶杯过来，给符离也倒上了一杯茶——美露莘虽然手不方便，拿茶杯茶壶这种事倒是没问题。 符离扫视了一圈，他说：“看上去我打扰两位女士的茶会了？” 娜维娅捂嘴笑道：“哪里哪里，还没开始呢，符离先生也可以加入进来。” 说到这里，卡萝蕾想起来了：“符离，那维莱特大人呢？他没来吗？” 符离：“他？他加班去了，你找他有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我最近又做了一本相册，想送给你们。”卡萝蕾想了想，“不过交给符离也行，麻烦符离到时候给那维莱特大人看了。” “哦。”符离眨了眨眼，“行，我到时候拿给他。” “对了，我这次过来也是给你送礼物的。” 符离随手划开空间，伸出手拿出了自己带的礼物——一张描绘了雪国风光的油画。 卡萝蕾高兴地接过这幅画，她简单看了一下，开心地收了起来：“我下次去看沃特林的时候也带给他看看吧，再加上还有我最新做的相册……不过好像拿不下来。” “去看望沃特林先生吗？”娜维娅接过话茬，她笑道，“我陪你一起去吧，正好我也有段时间没去看望老爹了，要不再叫上迈勒斯和西尔弗？人多热闹还有人当苦力，不错，就这样决定了。” 爽朗的少女三言两语就定下来接下来的事，然后她有些好奇地询问：“说起来我一直没问过呢，我听说卡萝蕾以前是逐影庭的探员吧，为什么现在改行当摄影师了呢？” “这个啊。” 卡萝蕾叉了一个小蛋糕，一边吃一边回想了一下：“最开始是想给沃特林拍照片所以开始学摄影的，后来沃特林去世后我就经常会拍些枫丹的变化给他看，等到离开逐影庭的时候我也很喜欢摄影了，所以就改行当摄影师了。” “说起来沃特林最开始经常说我拍的东西很奇怪，可是美露莘的视角本来就和人类不一样嘛，我学习了好久才拍出了人类觉得好看的照片。” 她说着了眼符离，笑眯眯道：“我给符离的相册里还是你和那维莱特先生的照片哦，现在应该和最开始送给你们的相册相比好很多了吧。” 娜维娅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她有些吃惊地瞪大眼睛：“符离和那维莱特大人的照片吗？我听说沫芒宫不允许随意对他们拍照，必须要有预约才行。” 符离回答道：“嗯，因为什么形象管理的问题，听着就耳朵起茧子，平时出门还要注意有没有人偷拍。” 说着，他乖巧盘在身边的尾巴愉悦地摇了一下：“不过我会幻术，有时候那些拿着留影机的记者连我从他们身边走过都不知道。” “但卡萝蕾要拍就无所谓了，她也不会把这些照片乱传。” 卡萝蕾捧着茶，她说道：“这些年我拍了好多那维莱特大人和符离的照片送给他们呢。” “那维莱特把你拍的照片都好好地收了起来，放了小半个书柜呢。”符离托着腮，晃着尾巴说道。 那维莱特虽然向来没有表达出来，但符离从他的行为知道他很喜欢这些相册，或许是因为这些礼物是来自他很关心的美露莘？ 他这样想到。 …… 茶会结束后，符离先回了他和那维莱特的家。 那维莱特似乎还在加班，整栋房子黑黝黝的，十分冷清，符离虽然哪怕在黑暗的地方也看得一清二楚，但他还是“啪”的一下打开了灯光。 灯光亮起来，冷清的房子似乎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融入了万千灯火之中。 符离来到书房，这座房子从来没有对他设限的地方，他推开房门，走过铺满公文的书桌，目不斜视，径直来到一个书架面前。 书架下放着和符离手中一样风格的相册，上面贴着可爱的美露莘贴纸。 在放入书架前，他还是打开看了一眼：“……还是老样子嘛。” 相册里有他和那维莱特的单人照，但绝大多数都是他和那维莱特两个人的照片，符离想了想，发现这些年来，除了离开枫丹到其他国家外，他基本都和那维莱特待在一起。 他发了一会儿呆。 如果把这些说给当初还在森林中当野狐狸的符离听，他肯定不会相信。 因为魔兽们的领地意识很强，他们之间不会拒绝交流，但要长久的生活在一起根本不可能。 可符离就是和那维莱特生活了四百多年。 从最开始的警惕和冷淡有礼，再到磨磨蹭蹭地接触和默默接受，最后到主动趴在肩头和等待他上来，符离和那维莱特所经历的时间是几十代枫丹人的寿命。 他还记得为了纠正他对名字的错误认知，那维莱特不得不丢掉说敬语的习惯改口叫他“符离”，此后一直没再变过。 他还记得在那维莱特教他现代提瓦特语的场景；还记得那维莱特帮他打理蓬松的毛发时的场景；还记得他拉着那维莱特，第一次踏入狂欢的节日时他惊讶的表情。 这些是卡萝蕾的相册也记录不到的东西。 符离晃着的尾巴慢慢停了下来，他的脸色在犹豫后变回了坚定，合上相册，他放进书架上，转身离开。 ……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符离把礼物送了个遍，接到他礼物的人十分惊喜，有的人似乎敏锐地察觉了什么，但都被符离打哈哈敷衍了过去，最多和莱欧斯利一样猜想符离可能接下来要到其他地方去，暂时接触不了。 他们习惯了与枫丹同行的外交官大人，完全没想过符离会离开的可能。 而那维莱特也没有什么反应，在某次莱欧斯利过来交报表的时候，他简单地和那维莱特聊了两句，发现那维莱特表现得十分平静。 可这是他真正的思绪吗？ 与那维莱特合作多年，知道他在感情上有些意外地钝感的莱欧斯利想。 不过无论如何符离都不会改变离开枫丹的决定，又不喜欢掺和别人的私事，莱欧斯利最终什么都没说。 …… 短短的一个星期后，虹彩蔷薇节到来了。 第 13 章 红发红眼的陌生男人，也就是伪装过后的那维莱特，他看着符离从一片虚无中突然出现，用着他有点陌生的外表——好像也不是那么陌生，毕竟白色的发和紫色的眼睛是他每天早上都会在镜子里看到的景象。 更何况从符离第一次拉着他去参加节日，他就是用的这套外表了。 换了一张脸的符离兴致盎然地打量着他，那维莱特手里拿着花，他端详了片刻，对符离认真地说道：“嗯，我很喜欢。” 那维莱特是个耿直的性格，他既然这么说当然不是客套，符离一挑眉，他随手把花塞到那维莱特胸前的口袋里——当然，要配合幻术的使用。 随即，这暖洋洋的一团就安静地待在这里。 那维莱特没有阻止他的动作。 符离说：“好了，演出结束了，我们先走吧。” 他们悠然地从演出现场离开，无论是一旁的观众，还是兢兢业业守在外面的警备队都没有发现。 符离对那维莱特说：“芙宁娜应该吓了一跳吧，这可不是我们之前定好的方案。” 那维莱特回想了一下：“芙宁娜今天演出的最后确实稍微楞了一下。” 符离脚步轻巧，就像一只用软软肉垫走路，趾高气扬的狐狸：“谁叫她折腾我半天，改了几版方案最后换回第一种，我稍稍做个小改动吓她一跳，不仅符合虹彩蔷薇节的传统，而且……效果看起来不错。” 他看向那维莱特胸前的虹彩蔷薇：“至少这位观众还算满意？” 那维莱特下意识拂过胸前暖洋洋的一团，还没说话，符离就转向其他方向。 虹彩蔷薇节除了演出外，还有许多商家开设的摊位，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吃喝玩乐样样俱全。 符离看着周围川流不息的人群，感叹道：“我记得四百年前，虹彩蔷薇节还只是年轻人类出来闲逛的日子，现在倒是有许多人也来玩，节日的内容也变多了。” 那维莱特也记得，他说：“多亏了你和芙宁娜的努力，才让这个节日变得盛大起来。” “我们只管演出的部分而已，其他的工作全是沫芒宫来做的，你都忘了这段时间你天天签的文件了？……行了，都出来了，别再聊工作了。” “我们到那边逛逛？” 那维莱特抬头看去，认出是卖小吃的摊位区。 符离还是喜欢人类的小零食，他想。 但那维莱特没有什么所谓，既然符离想去，那他就陪他去。 小吃区的人很多，这里不光有枫丹的美食，还有其他国家的人来开了摊位，各国的美食——除了闭关锁国的稻妻——排列在街上，看得某只狐狸眼花缭乱。 “等等，那不是去年来枫丹卖甜点的璃月厨师吗？我先去买两份，你在旁边等我。” 于是符离立刻扔下了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站在路旁，他耐心地等着符离回来，还没等到，就被一个卖花的小姑娘碰上了。 小姑娘挎着一个小篮子，里面装了很多花，她大方地说：“这位哥哥，虹彩蔷薇节快乐！你要买花吗？” 那维莱特低头看她：“多谢，也祝你快乐，不过我不需要花。” “那也可以送人啊。”她没有放弃，“我刚刚看到你和另外一个哥哥在一起，但是你身上有花，那个哥哥身上没花。” 她挺起小胸膛，自信说道：“妈妈说过虹彩蔷薇节有买花送人的传统，她和爸爸出来玩的时候都会互相送花戴在身上的。哥哥你身上有花，可另外一个哥哥身上没有花，这也太令人难过了。” “买了我的花，再送给那位哥哥，就表示你们的感情很好哦。”她狡黠地说道，“哥哥，要买花吗？我还有小礼物哦！” 也不知道是那句话打动了那维莱特，他沉吟片刻，对着花篮伸出了手。 这些花似乎是刚刚从花园摘下来的，上面还沾着露水，花团锦簇，那维莱特一下子不知道选什么。 小姑娘提醒他：“你可以挑一朵喜欢的。” 那维莱特觉得这些花都不错，可漫长的数百年间他见过很多花，哪怕能摆到他面前的花基本都是品相最好的那一批，那维莱特也只是欣赏它们的美，但要说有什么喜爱偏好——好像也没有。 最后，那维莱特选了一朵非正宗品相，颜色偏红的虹彩蔷薇。 那维莱特付给了她摩拉——他回想了一下自己在节日上的见闻，觉得这个价格好像比往日这段时间卖的花要贵不少——小姑娘开心地收下，她在自己小篮子底下掏了掏，随即扒拉出一个小的布制玩偶。 “当当，这就是礼物啦！——哇，好巧，这是我做的玩偶唉。” 她眨巴了一下眼，有点不舍地递给那维莱特：“给你啦！” 那维莱特看着手里有点歪歪扭扭的手工布制狐狸玩偶，他想了想，说：“你喜欢符离？” 小姑娘眼前一亮，她似乎是被戳中了什么高兴的点，兴奋地说：“我妈妈喜欢符离大人，我也超喜欢符离大人，好想摸摸他，就是妈妈说随便摸符离大人会被送进梅洛彼得堡……所以她就教我怎么做符离大人的玩偶。” “这次出来前我和妈妈就做了很多符离大人的玩偶，你抽中的就是我做的，我做的还不错吧，妈妈一直在夸我呢。” “就是爸爸说他被我们排斥了，非要也来做玩偶，但他喜欢那维莱特大人，偷偷做了几个那维莱特大人的玩偶。”小姑娘一瘪嘴，“还认为我不知道呢，放到我的篮子里了。” 小姑娘看向那维莱特，她说：“这位大哥哥，你喜欢那维莱特大人吗？我可以作弊给你换一个。” 那维莱特轻轻笑了一下，他说：“不用换，我也喜欢他。不过你说的‘那维莱特’玩偶也可以给我一个吗？我可以用摩拉购买。” 她冥思苦想了一会儿，下了决定：“好吧，看在大哥哥你是我今天第一个客人的份上，我就破坏规定给你一个了……不过不要钱，我就送给你了！” 她插着腰说：“虽然我很喜欢符离大人，但是这么多年来那维莱特大人和符离大人几乎都一直在一起，让他们分开感觉太难过了，这样一对正好。” 她这次仔细地扒拉了一下小篮子，找到了一个针脚粗犷的蓝白色人偶，递给了那维莱特：“就是这个啦！” 那维莱特接过来，他低下头，表情温和地对她说：“多谢。” 小姑娘一挥手：“不用谢，我要去找下个顾客了。” “别忘了把花送出去啊。” 小姑娘很快地离开了，那维莱特伸手看了一下手心里修剪过的虹彩蔷薇，和另外两个手法不太一样，外形风格却一致的玩偶。 胖乎乎的小狐狸玩偶，和看上去没什么表情的人形玩偶，那维莱特看了一会儿，把它们收回自己的口袋里。 宽松的衣袍掩盖了他的动作。 符离拿着两份糖葫芦串过来了，他说：“那维莱特，我给你也买了一份，给——你手上是什么？” “虹彩蔷薇。”那维莱特回答了他，“刚刚从一位小姑娘那买的。” 符离有点讶异地挑了挑眉，但更令他惊讶的事发生了——那维莱特伸出手，把这朵花别在了他额头旁，然后替他理了理从人群中挤出来因此有点乱的长发。 符离比那维莱特矮上一点点，他左手一只红色的串，右手一只红色的串，任由那维莱特把虹彩蔷薇插在头发上，红色的狐狸眼有些意外地睁大——尽管符离用了幻术，但对于那维莱特来说，只要他愿意，他就一直能看穿。 那维莱特觉得刚刚那位小姑娘说得对。 他确实挺喜欢这朵虹彩蔷薇。 第 14 章 在那维莱特给了他一朵虹彩蔷薇后，符离眨眨眼，他把其中一支糖葫芦串塞进那维莱特手里，反手摸了一下头上的花。 那维莱特微微拧眉，看着手中的糖葫芦串——大审判官大人很少在外面这样边走边吃，他总觉得于礼不合，但符离不介意，他没什么礼仪包袱。 ——再说了，反正他们用的也不是自己原来的样子，在枫丹人眼里都是陌生人，没人知道大审判官和首席外交官失礼的样子。 就在那维莱特有点为难的时候，符离放下了手中的花，他咬了一口糖葫芦串，看着那维莱特，有些口齿不清地说：“没想到，那维莱特你也会主动参与进节日的氛围呢，难得一见大审判官迎合这些传统。” 那维莱特听到这句话，从手里让他有点为难的东西上转移注意力，他抬头看了符离一眼。 那维莱特当然知道虹彩蔷薇节互相送花的传统，而他似乎也是在卖花的小姑娘谈起虹彩蔷薇节的传统，又想起符离也给了他一朵虹彩蔷薇后，才升起买花的想法。 ——真的仅仅只是这样吗？ 在他的内心深处，似乎有其他更隐秘更模糊的情绪，但那维莱特不知道，他平静地开口道：“按照礼节，有人赠花，我也应当回赠。” 符离笑了，他说：“我给的不过是幻术花，大审判官用水元素稍微一碰就会消散，价值比不上实际的花——多谢你了，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心意不应当用价值来评判，它们两者是等价的。” 随即那维莱特看到符离似乎在想什么事的样子，他咬了一口手中的糖葫芦，慢慢地说道：“说起来，那维莱特，你还记得你被我第一次拉出来的时候吗？那次也是虹彩蔷薇节。” 符离：“我还记得你那个时候的样子，冷淡，旁观，恪守大审判官的身份，从不越雷池一步。” “如果还是我第一次拉你出来的时候，那哪怕整个节日都结束了，也不会有任何人能碰到你的衣角。” “到现在你变了很多，甚至会主动参与进节日的氛围中。” 他说道。 那维莱特有点疑惑，他说：“是吗？” 符离说：“是的。” “这四百多年来，不光是你作为狱卒在看守我，我也在观察着你。” “我当然知道。” 说着，那维莱特看到幻术下那张熟悉的脸微微笑起来，节日里通宵亮起黄色的灯照在他的脸上，勾勒出精致的五官，额旁挂着他喜欢的虹彩蔷薇。 眼尾上挑的狐狸眼微微向上抬，映出一张略带陌生的脸——这是那维莱特伪装的模样，对他们而言这套伪装很好用，可不知为何，那维莱特此刻却微妙地感受到了不满意，他似乎更想从这双眼里看到另一个更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是谁呢？他不知道。 于是那维莱特把这种感觉归结于自己的错觉。 …… 红色的九尾狐坐在他已经比较熟的大审判官不远处，仰起头，露出脖颈处突兀出现的水元素枷锁。 现在改名叫“符离”的九尾狐——在那维莱特发现大狐狸认为自己的名字是“符离先生”后，他不得不摒弃自己原来使用敬语的习惯，改为直接叫他“符离”，经过一段时间后才让大狐狸纠正了自己的错误认知——耳朵微微向后压，他有些不解地说道：“为什么你要回避人类呢？” 那维莱特：“为了保持审判的公正性。” 符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曾经告诉我你接受这个职位就是为了解人类而来，可如今反而因为这个职位断绝了和很多其他人类的往来，真是奇怪。” 那维莱特：“并不奇怪，接受了某个身份便要接受随之而来的束缚，这是世间的真理。” “‘世间的真理’，那是什么？”对人类常识不够熟悉，通用语也还没学完的符离重复了一下，“而且身份有什么了不起吗？为什么你就要接受它的束缚？我甚至都没看到它用什么束缚了你？” 那维莱特看了看他，平静地说：“身份不是什么有形的东西，它是你怎么看自己和别人怎么看你，你是什么身份，就会受到你自己和别人的束缚。” 这段话对狐狸来说还是太绕了，他抛在了脑后，看了看窗外热闹的枫丹城，有许多年轻的人类在唱歌跳舞，还有小贩在街头叫卖。 和窗外活力四射的氛围相比，那维莱特的宅邸似乎有点冷清了。 符离看了一会儿，一个那维莱特最先教过他，他一直有点懵懂，不理解甚至不觉得重要的名词缓缓在他心底浮现。 ——他想要“自由”。 当然，他的感受并不那么深，他只是单纯地有点想出去，不过符离知道，他的“自由”已经被剥夺了，他没有出去的权力。 但有人可以有。 符离转身对那维莱特说：“束缚这个词我知道，意味着不自由吧。” 那维莱特看着他，点了点头。 “那简单。”大狐狸摇着尾巴，说，“抛弃掉你的身份就好了啊，没有审判官的束缚，你可以更自由地，嗯……了解人类？” 话音未落，九尾狐就变成了一个身形高挑，五官艳丽，身着红色单衣，脖颈上仍套着蓝色枷锁的青年——在经过那维莱特的教导后，符离终于记得了变形穿衣服这件事。 他背对着窗口的光，对那维莱特微微一笑，随即换了一个姿态，一个白发紫眼的陌生青年出现在那维莱特面前——懒得仔细想，符离直接从面前的那维莱特身上取材。 “就像我这样，用幻术就可以了。” 符离没有特地藏起耳朵尾巴，他自豪地晃起自己的尾巴，用略带期待的眼神看那维莱特。 “我可以帮你，这样你就……自由了。” 那维莱特没说话。 符离并不知道那维莱特能看穿他的幻术，他眼里是一个红发红眼的青年晃着尾巴，期待地看着他，似乎很想送走他。 按照常理来说，这应该是犯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就等着狱卒离开后逃跑，可那维莱特却能感受到他的情绪十分单纯，只是想要他自由一点。 那维莱特沉默了一会儿。 过了一会儿，他向来平静稳定的语调不自觉地稍微柔和了一点：“不必，多谢。” 他看向符离，光将窗户的花纹投印过来，留下斑斑痕迹，就像禁锢他的铁牢一样——事实上这里就是符离的监狱，而那维莱特就是他的狱卒。 狱卒离开后，逃不走的犯人该如何呢？ 最终，那维莱特还是拒绝了符离的帮助。 直到第二年在和符离做完约定后，以为枫丹效力微代价换来部分自由和刑期减少后，那维莱特终于被符离拉入了那天夜晚窗外，那片繁华的世界。 这就是一切的最开始。 第 15 章 回忆往昔的怅然在符离咔吱咔吱咀嚼声中被迫打断，在发现符离迅速地吃完糖葫芦串后，那维莱特默默把他用优雅的姿势勉强咬了一小口的糖葫芦串给了他。 符离看了他一眼。 最高审判官表情冷静自持。 他继续咔吱咔吱咀嚼。 在一通暴风吸入后，符离看了一圈周围的摊位，有点遗憾地说：“算了，我们还是去其他地方吧。” 他看向那维莱特略带不解的眼光，迅速打断了他打算说“抱歉，是我扫兴了”的想法，说道：“又不是让你来陪我，我说过这次是我们两个出来玩，既然你不适应这里，我们就换个地方。”他耸耸肩，“现在虹彩蔷薇节可比我们第一次来的时候有意思多了，没必要一直蹲在这里。” “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符离问那维莱特。 听到符离的问题，那维莱特思索了一下，随即他摇摇头，对符离说：“我并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都听你的吧。” “那我就继续决定了。”符离迅速地敲定了接下来的行动，“就去娱乐区吧。” 娱乐区顾名思义就是玩乐的地方，这里有璃月的人来开有奖灯迷问答的铺子，有稻妻的人开了一个用纸网抓小鱼的铺子，还有须弥的人开了一个十分复杂的闯关小屋，问津者寥寥。 不过最多的还是枫丹本地人开的铺子，他们走了几步就碰到了枫丹的一个传统游乐项目，用仿照的无杀伤力铳枪，射击目标获得奖励。 奖励有很多，比如说德波大饭店的优惠券，水神大人演出的门票，外交官大人的仿制玩偶，以及枫丹大众都喜爱的美露莘的衍生产品，经常有自忖枪法准的枫丹人和好奇的外国人来试一下自己的手法。 所以当符离和那维莱特碰到希格雯全神贯注地拿着一把枪，红彤彤的眼睛紧紧盯着木质靶标，摆出一副专业的射击动作，啪啪啪几下全中红心，在老板欲哭无泪的表情中开心拿走美露莘贴纸的时候好像也没那么意外——顺带一提看到她的选择，老板又从欲哭无泪变成喜笑颜开。 而在一旁旁观的莱欧斯利，则正在为护士长的精彩表现鼓掌。 “护士长的枪法看上去又进步了不少呢。”他说。 希格雯从老板那里拿到了一版新的贴纸，她高兴地眯起眼睛，乐呵呵地说道：“这都是您平日里提供练习器械和场地的功劳啊。” 因为他们并不是上来抓人，所以莱欧斯利和希格雯有意掩盖身份，特别是莱欧斯利，希格雯和他说话时还要注意尽量不使用公爵的称号和他的名字，避免引起麻烦。 然后她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近，好似只是在欣赏神枪手的两位陌生人。 美露莘特殊的视力让她看出了他们身上的不和谐处，这引起了希格雯的注意，她忍不住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对方两个人。 陌生人一个看上去蠢蠢欲动，另一个虽然没什么表情，但眼神看上去莫名的……欣慰？ 希格雯眨了眨眼，总觉得他们的神态有点熟悉，她好奇开口：“请问两位是在看我吗，嗯：……虽然有点冒昧，不过请问我可以知道两位先生的姓名吗？” 刚才看上去蠢蠢欲动的陌生人咳嗽了一声，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对她说：“你猜？” 另一个陌生人叹了一口气，他先用无奈的语调说了一声：“符离。”随即他转过头对着希格雯，用熟悉的语调准确无误叫出了她的名字：“希格雯，是我。” “！”希格雯用手捂住嘴，压住喉咙中差点吐出的叫声，“是符离和那维莱特大人吗？！” 这一串动作就在莱欧斯利面前，公爵立刻就知道面前这两个人是谁了，他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大家找个地方说话。 符离说：“没事儿，我用了幻术，他们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 莱欧斯利眉毛一动，他说：“哈，那幻术可真是方便啊。”然后他想了想刚才和希格雯一起看的华丽的演出，又加了一句，“也很好看。” 符离解除了希格雯和莱欧斯利眼中的幻术，两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大变活人啊。”莱欧斯利吹了一声口哨。 希格雯开心地说道：“我没认错，果然是符离和那维莱特大人。” 那维莱特对他们一颔首：“晚上好，希格雯、莱欧斯利，很高兴见到你们，祝你们节日快乐。” 符离兴致勃勃地撸起袖子，他说：“来来来让一下，我来挑战这个项目了。” 其他几个人沉默了一下，默默给看上去很感兴趣的他让出了位置。 符离虽然不是铳枪队成员，可对于感官敏锐身体控制能力强的他来说，铳枪道具几乎摸几下就能上手。 在打歪了第一颗子弹，打偏了第二颗子弹，后面的子弹把把正中红心，喜笑颜开的老板又变得欲哭无泪起来，并在心里下了决定，他下次再来的时候一定要把红心再往小里做一点。 符离对着老板拿出的奖励名单扫了一眼，往最贵的东西伸手，随即—— 稳稳拿住了一旁一瓶枫丹特产高品质水，老板用来当安慰奖安慰游客的。 符离对老板挥挥手，说了一句“我就要这个了，谢谢。”后，就留下风中凌乱的老板利落走狐了。 今天可真奇怪啊，为什么连续两个很牛逼的射手都冲着最便宜的东西去了。 当然，如果老板知道他的便宜贴纸是贴在了公爵的办公室，他的便宜水是给了最高审判官，他可能当场就晕了过去，可他不知道，所以为枫丹的医疗行业减轻了压力，可喜可贺。 …… 和莱欧斯利以及希格雯的相遇是短暂的小插曲。 在看到符离蹭蹭蹭过来给了那维莱特一瓶水，又看了看他们一会儿，莱欧斯利指着另外一处摊位，说那里好像也有贴纸作为奖励，护士长要去吗？ 希格雯有点犹豫，莱欧斯里劝了她两句，她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莱欧斯利也用陪伴护士长的说法和他们打了招呼，先行离开了。 离开前，他说：“今年的演出确实效果绝伦，一想到未来可能再也看不见，我还有点失落呢……不知道两位是怎么看待这次演出呢？” 那维莱特认真说道：“这一次符离发挥得很好，我很喜欢这次演出，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也希望再看一次。” 他赞赏得十分认真。 符离瞅了莱欧斯利一眼，说：“我相信未来枫丹的特效师们也能做到，到那时枫丹就可以随时有大型的幻术演出了。” “到那时。”他停顿了一下，“那维莱特……还有枫丹的人都能再看到。” 莱欧斯利哑然失笑，他看一眼符离，又看了一眼那维莱特，摇了摇头，转过身，一边背对着他们招手，一边往护士长的方向离去。 他说道：“那就好。” 第 16 章 第16章 尽管娱乐摊位有很多，但枫丹人加外地游客也快把这里挤满了，大概是因为玩这件事无论是大人小孩都很喜欢吧。 反正符离姑且玩的很高兴。 在符离玩的时候，那维莱特就在一旁专注地看着他，当符离获胜回过头的时候，他就是第一个鼓掌的人。 当然，那维莱特也不是一直在旁边看着。 符离不知道从哪发现了一个摊位，摊位向挑战者们提供了几杯水，等着挑战者来辨认这几杯水有哪些出自同一水源。 这样无聊的挑战本来没什么吸引力的，但因为这个摊位前打了广告，打出了“只要这样做，你就可以向大审判官更靠近一步！”的广告词，结果有不少枫丹人来挑战，顺便让一旁路过的外国游客露出了看不懂的表情。 真的有人能品尝出水是不是来自同一水源吗？这难道不是枫丹的诈骗方法？ 看到广告词后，符离往里面瞧了一眼，老板果然长了一张枫丹人的脸。 他憨厚地招呼符离和那维莱特来参加挑战，面前正好有一个垂头丧气的枫丹市民失败离去，他在这次挑战中失败了。 一旁外国游客看不下去了，他阻拦说：“什么挑战啊，今天我在这里路过了好几次，就没看到有哪个人全猜中过，我看怕不是这老板骗人，猜中了也说没猜中，反正谁也尝不出来水有什么不同，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两位小哥，你们可千万别花冤枉钱。” 老板不高兴了，他高高地扬起眉头，说：“这位客人，你可别乱指控啊，我发誓，哪怕上歌剧院，哪怕在那维莱特大人面前，我也敢说我没骗过人，不然就让我关进梅洛彼得堡！”他说到后面甚至振振有词了起来，让外国游客噎了一下。 老板对着符离和那维莱特堆起笑：“两位客人，我看你们也是枫丹人，都是枫丹人的话你们肯定能明白我刚才话的分量，我向你们保证我可没撒谎。” “要不要来试试看？特别便宜，只要两百摩拉就可以参加，根据猜中的结果你们可以任意挑奖励。” 听到老板在用他的名义大声发誓，那维莱特沉默了，符离憋笑，他咳了一声，用手肘怼怼那维莱特：“要不然你试试。” 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最后还是在摊位面前坐下了，也不知道是因为符离的鼓动还是因为什么。 ——然后老板大跌眼镜。 他把自己的眼镜摘下来擦了擦，戴上，又摘下来擦了擦，戴上，再三确认那维莱特确实把所有水都辨认了出来。 那维莱特语速不急不缓，他说：“一号和三号的水来自蒙德的果酒湖，二号、四号和七号是来自璃月翘英庄的水，六号的水是从露景泉水系取来的。” 老板：“客人您说得没错，哈哈哈，今天还是第一次有客人全说对了呢。” 甚至还把这些水的产地都说了出来，要知道哪怕就算是老板，也是因为是自己倒的水才知道这 些水产自哪里，否则他最多只能分辨出哪些水不一样。 老板是个爽快人，他把全对的奖励表拿了出来，那维莱特看了一会儿，选了一个，老板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很快就回到仓库拿了出来。 ——那是一套毛发护理套装。 他把这个递给那维莱特，那维莱特对他点点头，老板热情地说：“来，这位客人，这是您的奖励。” 交给那维莱特后，老板感叹了一下：“没想到竟然有人和那维莱特大人一样在水的辨别上这么强呢，我也是练了好多年才能勉强分出不同水的味，自以为在那维莱特大人后援会也算是比较厉害的人了，没想到还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那维莱特：…… 他倒是没想过枫丹还有他的后援会。 他回到符离身旁，符离眼中带笑，很捧场地给他鼓掌：“恭喜这位和那维莱特大人一样厉害的人赢得挑战。” 那维莱特有些无奈：“……符离。” 符离耸耸肩，停止鼓掌。 就像刚刚符离很自然地把水递给他一样，那维莱特也很自然地把东西给了符离。 符离抱着一套毛发护理套装，想了想，用幻术遮掩，拉开自己的异次元背包，塞进去。 做完这一套动作，他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又往远方看了一眼，回过头，他对那维莱特说：“走吧，我们去最后一站。” …… 这里是枫丹城较高处，视野空旷，符离他们来的时候就有不少枫丹人等在这里了，还有些看到枫丹人往这里走于是好奇跟来的外国游客。 枫丹人三三两两站在一起，一边等待一边互相聊天：“今年来放烟花的不是稻妻的长野原家吧。” “稻妻都闭关锁国了，长野原家怎么可能出得来，我听说今年是邀请璃月的人来放烟花。” “不知道璃月的烟花专家水平怎么样。” “有水神大人把关，他们应该是得到认可了吧。” 听到“璃月”两个字，璃月来的游客耳朵竖了起来，骄傲挺起胸膛。 符离和那维莱特就在其中一个角落。 符离问道：“那维莱特，你知道我为什么这次非要邀请你来吗？” 他说：“今天我们去的那几个地方，你觉得有没有点熟悉。” 那维莱特思考了片刻，他顿了一下，说：“这是……我们第一次参加虹彩蔷薇节做过的事。” 他笑道：“没错，就是这样。” “第一次做过的事，离开前再做一遍，你不觉得很有有始有终的感觉吗？” 枫丹人看了一下时间，他们开始兴奋地倒数，第一次来枫丹的游客不明所以地跟着他们一起倒数。 …… 在尝试过摊位上卖的不知名小吃，和傻嗨的年轻人类玩了一会枫丹时下流行的社交游戏后，符离看到虽然被他拉过来，但是一直从未参与，只是默默观察的那维莱特似乎在思考什么。 沫 芒宫新晋员工对着最高领导说：“那维莱特，你在想什么？” 最高领导：“我在想，枫丹对于民众过节的法律似乎还不够完善，刚才我观察了一下，发现了几处不合理的地方，需要和复律庭的人沟通一下。” 新晋员工：为什么这个时候要谈工作。 狐狸转过耳朵，紧紧贴在头上，假装听不见。 但他的动作瞒不过那维莱特，他有点疑惑：“怎么了？” “不，没什么。” 符离说道。 这时，刚刚和符离一起玩的枫丹人类对符离他们招手：“我的新朋友们，接下来马上就有来自稻妻的压轴玩意出来了，接下来就请你们睁大眼睛看着吧！” 说完，一群年轻人不知道在鼓捣什么，符离敏锐地闻道了一股奇怪的味。 但他们的好意是真实的，符离对他们挥了挥手，表示自己听见了，并且很期待。 符离对那维莱特说：“那维莱特，我还没问过你呢，你觉得今天怎么样？” “和你在歌剧院相比，观察到的人类还是不一样吧？” 那维莱特：“……确实不一样。” 那维莱特的身份是最高审判官，他接过了这个身份，也接过了随之而来的束缚，容易踩到的衣摆，会卡住头的椅子，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众人注目的生活。 以及所有人面对他时，一层仿佛透明的隔膜。 符离对着那维莱特高兴地笑了笑：“脱下最高审判官的身份，还是很有趣的吧。” “说起来，我刚刚从那些人类哪里学了一句他们会说的祝福，说起来，这个还不在你教给我的常识里。” 远处的人类忽然哗啦啦跑开了，中间闪烁着火光。 他们开始兴奋地大喊。 …… “三！” 【“三！”】 “二！” 【“二！”】 “一！” 【“一！”】 砰砰砰。 随着连续的闷响，各种华丽的图案在枫丹上空炸开，彩色的光落在地上，熄灭，周围的人都在为了这个场景欢呼，熟悉节日流程的枫丹人为这次依然完美的落幕表演感叹。 虹彩蔷薇节迎来了最后的烟火表演。 符离对那维莱特微笑着说。 “节日快乐，那维莱特。” 【“节日快乐，那维莱特。”】 配合着烟火表演，覆盖了小半座城的虹彩蔷薇也也随着亮起了光芒，它们微微亮起红光，当所有人注意力都在半空中的烟火时，它们化作无形的火元素消散了。 同样，一直以来好好放在那维莱特胸前的虹彩蔷薇也随之消散了。 暖意退去。 节日结束了。！ 第 17 章 第17章 刚过完虹彩蔷薇节，还沉浸在节日氛围里没回过神来的沫芒宫就迎来了一个大炸弹。 ——符离大人突然要离职！ 而且不是他们刚听见以为只是换个岗位而已，是彻底从沫芒宫离开！ 最开始是从符离大人的下属使节团成员传来这个消息的，在经过副官玛丽的验证以及最后不死心地询问符离后，他们终于确定了符离要卸下外交官职位，从沫芒宫离开一事。 “我现在不就是来和你们说以后的工作安排吗？”符离听到使节团其他人询问他的时候一脸无奈地说，“以后使节团的工作就由玛丽来负责，我就退休了。” “不、可是。” 符离的下属们似乎非常不能接受的样子：“符离大人，请问是我们工作有哪里做得不好吗？为什么您要离开呢？” 符离耐心地解释：“不，你们都做得很好，我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只是到了我该离开的时间了。” 其中一个刚刚进入使节团一年多的年轻姑娘难过地问道：“可是符离大人，你走了我们该怎么办啊？你真的要丢下我们吗？” “过去是怎么做的以后就怎么做，况且作为我最为信任的下属，我一直以来都知道并且相信你们的能力，而且别忘了你们可是享誉七国的枫丹使节团成员啊！我相信你们能够做到的。” “但是、但是。” 年轻姑娘语塞了，她似乎并不是因为工作上的原因而不能接受符离的离开，她只是有点……不能接受。 就像是一直以来为他们遮风挡雨的雨衣突然撤掉了，一直以来指引着他们前进的指路灯突然熄灭，一个一直走在他们面前的身影突然消失了一样。 ——她有点被丢下的惊慌失措。 就在这时，玛丽站了出来，她安抚起众人的情绪：“大家别伤心了，可别忘了符离大人刚才是怎么夸我们的，我们是枫丹使节团的成员，喜怒哀乐不形于色是最基本的功夫，别让符离大人临走前还挂念我们的事。” 贝特朗刚刚没说话，这个时候他也站出来了，这个向来爽朗的大男人声音有点沉郁：“好了，现在这个样子像什么话，我们的情绪控制能力什么时候这么差了？” 他看向符离，露出了年轻的时候刚进使节团，业务能力不到位，被符离狠抓过表情控制能力后，谁也挑不出毛病的标准笑容：“不管……不管符离大人接下来要去那里，我们都会祝福您的，枫丹使节团的事有我们，有玛丽来处理，请您放心。” 使节团其他人沉默了一下，比较感性的人擦了一下眼泪，最后都一起露出了一样的笑：“嗯，我们会好好做的，符离大人再见。” 符离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他看了玛丽一眼，玛丽心领神会地让其他人继续工作，和他一起离开了。 在沫芒宫的走廊上，玛丽卸去了刚才一直保持着的平静脸色，枫丹人最常见的金棕色眼睛里带上了一点难过和不舍。 作为很久以 前符离的粉丝，后来的枫丹使节团成员，以及最后首席外交官大人的副官，玛丽对符离的了解不能说是最为详细，但基本上也比大多数枫丹人知道的多了。 她知道的不光是写在沫芒宫档案，书籍记载上的文字，也包括真实的符离这个人。 所以玛丽知道符离是下定了决心。 她没有阻拦，只是开口说起了其他事：“符离大人，你突然说要离开还真是打了个人措手不及啊。” 符离说：“其他人或许不清楚，但你应该有点感觉吧。” 玛丽叹了一口气，说：“是啊，上次从至冬回来的时候就有点预感了，毕竟您都愿意让我们随意摸毛还是一个整个使节团的人了，以前只有那维莱特大人可以吧……但当时以为只是您要调任其他职位，没想到是彻底离开沫芒宫。” “或许也是彻底离开枫丹？”她抬眼望向他。 她在符离的沉默中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于是这位知道他的来历，对他的性格也十分清楚的副官说：“我当然不会阻拦您，如果这是您的愿望的话。” 玛丽对他不是那么标准地笑了一下：“不过我想起几十年前我见您的第一次了，我被您从人群中救起，后来妈妈给我说符离大人是和芙宁娜大人、那维莱特大人一样与枫丹同行了数百年的存在，我就一直把您当做目标为之努力奋斗，如今您要离开枫丹，我……确实有点难过。” 符离抖了抖耳朵，他的耳朵好像又想垂下去，却一副想听完又直立着的模样。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抱歉。” “不、您当然不必说抱歉，事实上这么多年来枫丹也应该感谢您的付出。”玛丽摇了摇头，她最后说：“无论如何，希望符离大人您的未来一切顺利，如果能够多回枫丹的话就更好了。” …… 最后符离在和玛丽把剩下的事交接完了后就离开了，玛丽在背后目送他离去，并且发现他离开的方向是朝着那维莱特大人办公室的。 在红色的背影渐行渐远的时候，玛丽忽然回想起了过去。 她还记得自己只有几岁大的时候，和父母一起出门去看芙宁娜大人难得的公开演出，由于人流汹涌走失了，结果幼小的她因为站不稳差点被人群撞倒在地。 幸好在发生踩踏事故前，一只毛茸茸的尾巴突然一把卷起她，把她从人群里拉了出来。 她那时还小，不明白危险性，虽然和父母分开导致差点哭了出来，但被毛茸茸的感觉包围起来的时候还是十分开心。 于是她好奇地抬头望去，看到了两个陌生人，其中一个背后就有一条长长的尾巴， 不过奇怪的是周围路过的人都对此熟视无睹，玛丽后来才想明白当时应该是符离大人使用了幻术。 她当时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下意识把手放到尾巴上，摸了几把，然后挂在眼角的泪水就停了下来，忍不住一下又一下地摸起来。 ——好舒服，好好摸的毛毛，比家里的猫猫还好 摸。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变得好开心起来(≧ω≦) 小女孩不知道自己在犯什么法，只听到了有着毛茸茸尾巴的大人对另一个说：“那维莱特，你说这算不算违法？” 另一个看上去很严肃认真的大人说：“你主动伸出尾巴意味着发出了邀请，这不在法律限制内。” 毛茸茸尾巴的大人无趣地转过头，把玛丽一尾巴薅过来。 玛丽：？ 玛丽看到突然靠近的两个人，终于想起了父母耳提面命教过的不要随便和陌生人搭话的事，开始有点害怕起来。 她听到他“啧”了一声，随即两个人就变了个模样，玛丽被这个堪比特效师特效的效果震惊得张大了嘴，随即看到了两张有点熟悉的脸。 玛丽指着他们：“啊……是爸爸报纸上的人！” “那是报纸拍我们的吧。”毛茸茸尾巴的大人说，“我是符离，他是那维莱特，小姑娘你认识我们吗？” 玛丽很确定的说：“认识，我经常在爸爸的报纸上看到你们，但是你们不认识我吗，我明明天天和你们见面啊？” 她当时还有点分不清报纸和真人的区别，于是符离笑了，他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玛丽。” “行，玛丽，那我和那维莱特就认识你了。” 符离大人半蹲着微微笑着对她说话，而那维莱特大人低下头，一脸专注看着他们的样子是她这辈子都不会忘了的回忆。 那天符离和那维莱特带她去找了警备队，她面对着陌生的大人有点害怕，死死抱着符离大人的尾巴不撒手，于是符离只好留下来等她的父母，而那维莱特大人也留在一旁等符离大人。 她父母很快就找来了。 在和他们眼中陌生的好心人感激地道完谢后，她妈妈抱着她差点哭了出来，而玛丽手中一直死死抱着不撒手的尾巴，也在她父母来后不知道怎么一滑就滑出了她的怀抱。 玛丽没怎么注意到她妈妈问的话，反而好奇地越过她的肩头，看到了那两个人一起往外走，边走边有细碎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的毛又乱了……要不还是变回原型吧，也方便……幻术……” 他的毛乱了吗？玛丽眨了眨眼，家里养的猫咪也是她梳毛。 所以她很会梳毛的，下次再碰上她会带上梳子给他梳整齐的！ 等玛丽长大懂事后，她才知道这么做的话可能会进梅洛彼得堡。 玛丽：…… 童年的想法她一直记到现在，于是在明知道符离大人好像只喜欢那维莱特大人给他顺毛后，还是忍不住随身带着兽类专用钢梳，期待着哪天能够实现这个愿望。 这个想法从她考进沫芒宫进入使节团开始，一直到她从青涩的见习外交官成长成熟的首席副官，对符离也从短短的一面之缘和纸上的了解再到默契合作的上下级都没消失过。 结果直到符离大人离开也没完成，玛丽看着远方的红色背影，想。 她还有许多事要做，就如同她刚刚和符离说的，他的离去打了许多人一个措手不及，玛丽接下来正是忙碌的时刻。 但玛丽看着符离往那维莱特办公室方向走过去，想起她过去碰到的一起出来玩的那维莱特和符离，想起在沫芒宫碰到他们上下班的样子，忽然想到一件事。 就连她，不过是和符离短短相处了二十多年，就难以接受符离的离去。 那那维莱特大人呢？她知道，在枫丹，他是符离大人关系最亲近的人了。 他会怎么想呢？ 还有水神大人，他们三个人应该是枫丹相处最久的人了，与枫丹同行四五百年，他们对其中一人的离开是怎么想的呢？ …… 三人之一的水神大人此刻终于拦住了符离。 体育似乎不怎么好的芙宁娜一把抓住符离，气喘吁吁，脸上还带着一路跑过来的红晕。 她说。 “符离，我今天是不是听错了。” “他们跟我说‘符离大人要离职，离开沫芒宫了。’” “哈，这是假的吧，我怎么没……作为水神的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件事，想来应该是手下的人误传吧——那维莱特不知道怎么管理的，竟然会让沫芒宫流传起这样荒唐的言论。” “没关系，只要你告诉我，水神大人自然会帮你澄清这小小的流言。”！ 第 18 章 第18章 符离没有说话，他过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说：“他们没有说错，我确实马上要离开了。” “……” 芙宁娜楞了一下，精于演戏对情绪敏锐的她似乎察觉到其他的东西，她拧起眉，奇异的异色双瞳看向符离，她说：“好吧，看来我们的外交官确实是要离开沫芒宫了。” “离开沫芒宫后呢，你要到歌剧院来帮我的忙吗，或者不来也行，平日里我来找你吃吃喝喝总没问题吧？” “可能以后是我来枫丹找你吃吃喝喝了。”符离对她说。 芙宁娜愣了一下。 符离说：“我的时间到了。” “……你的刑期结束的时间就是今天吗？所以决定刑期结束后你就要离开枫丹了？” 芙宁娜回想了一下，她终于想起来了，以为枫丹廷效力换取刑期的减少这件事在那维莱特和符离商量完毕后告知过她，她当时懒得多管就直接通过了，几百年过去后她都差点忘了符离是为了减少刑期才进入沫芒宫的。 “可就算结束了，你也没必要离开啊，枫丹还是很欢迎你啊，我还有那维莱特都很欢迎你啊。” 她有点不理解。 符离没说话。 芙宁娜缓了一口气，她想了想，说：“有人劝过你吗？” 符离：“有，还挺多的。” 芙宁娜：“……那那维莱特呢？” 符离：“……他一直是最清楚的那个人。” 芙宁娜：“不，我是说他没跟你说些什么吗？” 符离：“他没说什么。” 芙宁娜欲言又止，这位和他们同行了几百年的水神思考了一下：“我是说，如果、如果啊，如果那维莱特心里也希望你留下来呢。” 符离看了她一眼：“可是他没有。” 事实上，那维莱特是符离一直以来最为放心的一个人，虽然吧可能有时候因为他要走有点心情不好，但大审判官向来性格平和，情绪波动很少，符离相信就如同这几百年间送走其他友人下属一样，他也终究会平静下来。 他也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开口挽留他。 因此他不会动摇他。 芙宁娜有点抓狂似地抓了抓头发：“唉，我说真的……” 她似乎在思考些什么，最后猛地垮下肩膀，无奈地说：“行吧，既然那维莱特都留不下你，那我也肯定不行。” 芙宁娜叉腰：“看来从今天起我们都要熟悉一下没有狐狸跟着上下班的最高审判官了……四百多年了，还真是有点不习惯啊。” 最后她说：“不过如果你要回枫丹的话，我肯定会很欢迎的，到时候给你在歌剧院留个位置……嗯，这次不用你帮忙演出的事了，纯当观众！” 符离笑了：“谢谢。” …… “叩叩。” “……请进。” 大门被推开了，一位手里拿着离职表的人走进了 那维莱特的办公室。 符离看向坐在办公桌后的那维莱特。 最高审判官的书桌非常干净，没看到什么多余的文件，只有一支笔放在旁边。 那维莱特就安静地坐在后面，他抬眼，看向符离。 他似乎等待很久了。 符离垂下眼，但很短的时间又抬起来，他对着那维拉特微微歪了一下头，头上的耳朵活泼地抖了起来，身后毛茸茸的大尾巴也开始左右摇晃，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 他对那维莱特说：“不好意思，久等了吗，我刚刚才把所有事情交接完。” 那维莱特：“不，我没有等多久。” 符离一边走过来把离职表放到那维莱特面前，一边对他说：“都上班上了大半天了，我怎么会不知道你这边的情况，之前有人告诉我，说‘今天那维莱特大人很早就把所有文件都处理完了’。” 虽然是他随口问的。 “其他工作我确实早就完成了，不过我并不觉得等待你的时间有很久。” 他反而觉得这段时间有点快了，但办公室的机械钟告诉他时间的流逝速度并没有发生变化。 那维莱特接过符离的离职表，现在只差他签字了，他严谨地、一字一句地看起了上面的内容。 明明几百年来也签署过不少这样的文件，他对上面的格式内容烂熟于心，但那维莱特还是很认真地、甚至有点缓慢地看完了。 直到目光落在最后面的空白处。 那里是他签字的地方。 他沉默了一会儿，拿起笔，在申请人签字的下面写上了他的名字。 “符离” “那维莱特” 两排摆在一起的文字字迹相似，尽管一个要乖张一点，另一个要内敛一些，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它们的相似之处。 签完后，看着这两排文字，那维莱特的手顿了一下。 他放下笔，移开离职表，看向符离。 ——这是第一件事，还有一件事。 “老实说，这么多年来，我都习惯了水元素力在我身体里奔腾了，突然让它离开我还有点不习惯呢。” “不过——” 化作人形的九尾狐魔兽微微低下头。 在那维莱特签字的时候，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直接上了那维莱特的办公桌，在那维莱特收好文件后，符离也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他学着稻妻的传统，半跪坐着，但还是比那维莱特高了一些，于是符离微微低下头，最高审判官那张以人类标准来说很漂亮的脸进入了他的眼睛。 虽然最开始很多地方都和人类合不来，但在枫丹廷待了这么几百年，符离也终究受了人类的影响。 他想，他好像有点理解人类的审美了。 那维莱特安静地看着他。 他们的距离很近。 近到双方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元素在体内的奔流。 符离的身上开始浮现出水蓝色的细密纹路，温和的水元素力在身体表面游走，汇聚到他脸上出现的火红色花纹身上。 ——这是当初那维莱特对符离下的禁制，符离既然没有被关在梅洛彼得堡，那取而代之的就是来自那维莱特的镣铐，既是限制他作恶，也是对火元素生物的一种惩罚，很公平正义的一件事。 水元素力量越发浓郁。 如果有对元素力敏感的智慧元素生物在场，可能它就会疑惑面前这个元素生物究竟是火元素生物还是水元素生物。 但那维莱特清楚地知道他是一只彻头彻尾的火狐狸，不喜欢水元素，讨厌水元素，最开始刚和那维莱特住一起的时候对水元素力的讨厌甚至压过了他对那维莱特的恐惧，经常发脾气。 尽管多年后符离已经适应了水元素，甚至能潜到枫丹大湖下游一圈。 带着龙族气息的水元素力被逼到身体表面，那维莱特望着浑身上下都是他的水元素力的符离，缓缓伸出了手。 手心中水滴似的图案撒发着微弱的光。 符离将额心的火焰型纹路对准他的手心。 红色的狐狸眼不再那么像人类了，符离露出了狭长的兽瞳，他对那维莱特说：“——不过，我们约定的时间到了，那维莱特。” “现在，你该取走设在我身上的禁制了。”！ 第 19 章 第19章 随着话音落下，狐耳青年身上细密的蓝色纹路更加明显了。 在他没有被衣服遮住而露出来的白皙皮肤上，水元素力闪烁着微弱的流光，如同锁链一般紧紧缠绕着他，似禁锢，似保护。 水元素从他额头上的火焰纹路蔓延而出，勾勒出一条细细长长的动物纹路，长长的动物头顶有着垂在身后，也又细又柔软的角，它安静地合着眼，盘绕在火焰上，似乎全然不惧火焰的炙热。 从它身上分出了几条水元素，沿着元素流动的脉络向其他部位奔涌而去。 狐耳青年露出的脖颈上出现了一道蓝色的锁链，他露出的手腕上也出现了相同的痕迹，而在衣服下方被遮住的地方，则出现了更多的锁链痕迹。 尤其是在靠近他心脏的部位，这个生物最为重要的地方，更是有一层又一层的锁链交叠在很少见过阳光的白皙皮肤上，牢牢禁锢着它，像是最坚定的狱卒。 浑身上下遍布着蓝色痕迹的狐耳青年低下头，将额心的花纹对准面前男人的手心，随着淡淡的蓝光闪过，伴随他数百年之久的水元素终于慢慢开始从他身上离开了。 最开始消失的是手腕和脚踝上紧紧环绕着的，像镣铐一样的锁链痕迹，然后是联系着四周的水元素脉络。 禁锢在心口的蓝色锁链一层又一层地消失，蓝白交加的颜色逐渐变成了蓝色点缀其上，直到最后一条又粗又结实的蓝色锁链消失。 当狐耳青年脖颈上的蓝色颈环也消失了，就只有仍旧盘绕在火焰上的蓝色动物还需要引走。 穿着繁琐衣袍的男人抿了抿唇，他手中的蓝光微微变亮了一些。 他一边继续抽出水元素，一边默默地看着对方。 从连接着水元素脉络的尾部开始，蓝色动物的颜色慢慢变浅，它一点一点地开始变淡，被它如同宝物一样缠绕起来的火焰从下而上缓缓露了出来。 红色的火焰纹路像是被水洗过一样，散发着淡淡的水色流光，这水光随着水元素的流失也逐渐消散，让火焰纹路恢复了以往只有纯净火元素力时好像在熊熊燃烧着的姿态。 那维莱特想，他确实是禁锢了他许久。 他又想，这幅样子才适合他。 ——直到最后一点散发着蓝色光芒的水元素好像有点恋恋不舍，又好像很果决似的离开后，符离感受了一下身体里的元素力，充盈的火元素在体内活跃地躁动，他缓缓睁开眼，入目是那维莱特那张微微低下来，看上去熟悉而平静的脸。 符离正准备张嘴说话，突然感觉视角有点不对，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因为沸腾的元素力变回了原型，毛茸茸的九条大尾巴像绒毯一样铺开来，有几条的尾巴尖还疑惑地在空中勾了勾。 室内仿佛染上了一层火元素构成的暖风。 大狐狸抖了抖耳朵，他对那维莱特说：“这个也处理完了以后。” “按道理来说，我就不再是枫丹的囚犯了吧。” 那 维莱特轻轻颔首，“嗯”了一声，问他：“你接下来的打算是？” “我？”符离想了想，他说，“该怎样就怎样呗……倒是最高审判官大人还有工作吧，我这个离职人士就先不打扰你了。” 那维莱特深深看了他一眼。 但符离状似无意地站起了身体，踏着似乎变亮了一些的雪白爪子，从办公桌上一跃而下，没有看他，也因此错过了那维莱特的眼神。 “总之就这样吧，我先不打扰你了。” …… 符离回到了他和那维莱特的住所，他很快地扒拉出了自己的东西。 用来梳毛的钢梳、芙宁娜以前颁发给他的勋章、莱欧斯利送给他的茶叶、海沫村的美露莘送给他的贝壳制品…… 还有那维莱特送给他的毛发护理工具、送给他的书、送给他的火元素晶石…… 符离整理了一下，才发现那维莱特送给了他好多东西。 或者说也不能算特地送吧，那维莱特更多的时候是看到了之后就想给他带回来而已。 符离把这些有的没的，零零碎碎的东西都放进了自己的异次元空间里，随即这个屋子突然变得空荡了许多。 他站在空荡了许多的屋子面前，沉默了一会儿。 符离抬头看了眼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天色已经暗沉了下来，仿佛大雨即将倾盆而下。 符离不喜欢下雨，但枫丹就是会经常下雨，尤其是在那维莱特去歌剧院参加审判的时候，符离总觉得下雨的频率比较高。 在符离没有和那维莱特一起去歌剧院的时间里，他就会安静地待在沙发上，盘成一个大大的狐球，等到那维莱特冒雨回来，就会看到大狐狸把脑袋埋进尾巴中，身体随着一呼一吸上下起伏。 最高审判官回来的动静自然瞒不过符离。 大狐狸把脑袋从尾巴里拔出来，发现了一个不知道为什么不撑伞，身上还滴着水的那维莱特。 狐狸：……有点嫌弃。 大狐狸从沙发上跳下来，在那维莱特身边转了一圈，想着要不要用火元素帮他烤烤。 那维莱特却伸出手，手心的水色纹路微微发亮，身上的水就随之脱离，小心地绕过了脚边的大狐狸，直奔厨房的水池而去。 大狐狸突然毫无用武之处，他想了想，又回到软绵绵的沙发上，但这次没有霸占整个沙发，他把一大团的尾巴搭在沙发旁边，留出了足以让一个成年男子坐下的空位。 随即那维莱特一般就会坐下。 接下来，有时候符离会和那维莱特讨论一下工作上的事，询问一下今天歌剧院的案件——虽然能够让最高审判官出手的案件通常都会有记者报道前因后果——更多的时候，他们只是单纯安静地坐着。 而后等到月色挂上窗外的枝梢，符离才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的倾盆大雨已经散去了。 现在他正准备离开，窗外就变成了马上要下大雨的征兆，符离觉得不太妙，打算还是早点走。 他走到门前，轻轻推开。 ——碰到了似乎也是正准备推门的那维莱特。 符离大吃一惊：“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还没下班吗？” “我已经向芙宁娜女士请过假了。”那维莱特平静地告诉他。 那维莱特没有注意到符离身后变得空荡了许多的房子——又或许他注意到了，但他没有在意——他直视着符离，对他说：“你要走了吗？” “我送你一程。”！ 第 20 章 第20章 20. “所以你刚才在沫芒宫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我要走了？” 那维莱特轻轻点了点头。 枫丹的天突然变得阴沉沉的，仍在工作的枫丹人在看了眼窗外后，很熟练地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了伞，而路上还在带着孩子逛街的主妇也不得不放弃购物计划，牵着自己的孩子回家了。 在其他人略显急匆匆的神色里，他们两个人看上去似乎格外悠闲。 符离和那维莱特换了张脸。 毕竟他和那维莱特在枫丹还是太显眼了，符离最后还是用上了幻术，所以虽然有几个从他们身边路过的枫丹人好奇地抬头看了看他们，但他们并没有发现自己见到的是最高审判官和首席外交官。 符离诞生于层岩巨渊东北部的山脉中，那里位于璃月境内，靠近璃月和须弥边境，要去那里从靠近须弥的拜达港走更近。 那维莱特会送他到拜达港。 他们此刻在枫丹城的街道上，十分有默契地用普通人类的速度慢慢走着。 符离没有问他怎么知道他要偷偷离开的，好像也没什么必要问，他抬眼望了一下天边。 比起晴天，现在天色有点暗，不过这不影响符离的视力，在他眼中此刻枫丹还是很明亮的，就是水元素有点活跃，但奇妙的是靠近那维莱特和符离的水元素又没那么活跃，与其他地方泾渭分明，就好像他们这里是很特殊的地方。 符离知道强大的元素生物可以影响一小个地区的环境，但它们依靠的都是自己的力量，而非直接掌控地脉流转中的元素力量。 如果真的有什么生命能直接掌控地脉里的元素力量，那它一定是元素的主人。 但现在水的主人芙宁娜又不在这里，而且她从来没有表现过对元素力操控的乐趣，反而天天沉迷上台演戏，观看审判，所以符离想，这样的现象大概只是巧合。 不过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符离还是很喜欢这样安静的水元素。 安静柔和，不会和他的火元素相冲，就像这些年来一直在他身体里默默流转的那股力量一样。 他抖了抖耳朵，微微侧过脸，红色的狐狸眼向一旁移过去，那维莱特比他的人形要高一点点，所以他想偷看的话也比较容易。 但那维莱特却在他视线转过来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的动作，他直直地看过来，紫色的眼睛倒映出了符离的模样。 他问：“怎么了？” 符离摇头：“没什么。” 他把视线从那维莱特身上移开，正好错过了最高审判官此刻的眼神，符离看了看从他身边匆匆擦肩而过的枫丹民众，饶有兴趣地对那维莱特说起他听过的趣闻：“我记得刚来枫丹的时候有次下雨，我听到有人类小孩在那唱‘水龙水龙，别哭了’，结果没多久雨就停了，你说枫丹是不是真的有水龙，还听到了这句话。” 那维莱特：“……或许停雨只是巧合。” “也是 。”符离想了想，“我之前管情报的时候，都快把枫丹到处都走了一遍，也没感应到有什么强大的水元素生命存在……不过没有水龙也挺好的。” 那维莱特沉默了一下：“为什么？你不喜欢它吗？” “嗯……”符离想了想，“也不是说单独不喜欢它，只是对水元素类生命天然不喜，枫丹没有水龙对我来说算是个幸事吧。” “……”那维莱特沉默了一会儿，“如果枫丹确实有水龙呢？” “那我只能尽全力跑开了，且不说火元素被水元素克制，就算纯算实力差距我都不可能打赢它。”符离耸耸肩，深谙当年魔神战争打不过就跑的活命法则。 符离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枫丹人都在这这里生活了这么久，水龙依然没有出现，想来应该不在枫丹，你也不用担心它会突然冒出来对枫丹不利。” 他以为那维莱特是被他说的故事勾起了担心枫丹被强大生物入侵的心思，所以宽慰了他一句。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那维莱特好像看起来完全没有被宽慰到，反而有点心事重重的样子。 符离：……？ 这算是符离难得没有摸准那维莱特想法的一件事。 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慢慢地从繁华的街区走到枫丹城外，气氛不再和最开始一样略微沉重。 不知道什么时候，乌云悄然散去了不少，缕缕光线落了下来，落在他们前进的路上。 枫丹大湖边停着不少的船只，因为巡轨船只有三条航线，很多地方去不了，所以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船只是枫丹人出行必不可少的交通工具。 拉客的船主人一眼就看到了从枫丹城方向漫步而来的两个人，他对着他们招手，热情地说：“两位客人，请问你们是要去哪？我的船随时可以出发，价格公道合理，还有沫芒宫颁发的执业资格证书，你们随时可以查询。” 符离和那维莱特对视了一眼，那维莱特对他点点头，主动对船主人说：“好的，那麻烦这位先生了，我们要去拜达港，摩拉的话就由我来付吧。” 船主人道：“好嘞！那请两位客人先上船吧。” 这艘船不是很大，但坐下那维莱特和符离绰绰有余，船主人忙着操控船只，把空间留给了两位客人，向拜达港飞速靠近。 符离本来想坐到那维莱特对面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地坐到了那维莱特旁边。 这艘船可能是因为年代久远，发动机的轰鸣声有点刺耳，让毛茸茸的狐狸耳朵下意识背了过去，变成了一对飞机耳。 包括本来乖巧盘在符离身边的大尾巴也动了动，无意间轻轻撩了一下最高审判官的衣袍。 随即，一圈由水元素组成的罩子出现了，它隔绝了外面的声音，还阻断了从枫丹大湖上吹来的，水气十足的空气。 于是在最高审判官眼角的余光中，毛茸茸的狐狸耳朵腾的一下立起来了，还神气地抖了两下，大尾巴也没再乱动，安安静静地贴着符离。 符离当然看到了突然出现的水元素罩子，他偏过头对那维莱特说：“谢啦！” 那维莱特颔首：“不用客气。” 坐的这样近，感官敏锐的魔兽感受到了从身边散发的温凉气息，和他身上的高热完全不同。 符离抬眼看着那维莱特在光线下的侧颜，最高审判官对他的打量安然接受，并对他抛出疑惑的眼神。 对那维莱特和符离来说，虽然离拜达港还有段距离，但他们已经能够清晰地看见建筑物的轮廓了。 符离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远处的拜达港。 最后他什么都没说，对那维莱特笑了笑，安静地享受最后一段时光。 于是那维莱特也没说话。 拜达港很快就到了，这里人来人往，有很多穿着教令院制服的须弥人。 在和船主人道别后，他们离开了刚才那艘船，进入拜达港。 符离比那维莱特略微走快了几步，他走到那维莱特面前，停下，站定，抬起眼，漂亮的火红色狐狸眼定定地看着那维莱特。 符离对那维莱特说道：“过去等这一天等了几百年，可真的到能走的时候，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你看，虽然沫芒宫内好像忙得要命，但对于沫芒宫外的人来说，不过只是一个官员的离开罢了，不值得一提，更需要担心的是马上会下的雨——哦差点忘了枫丹的报社，可能他们今天要忙着加班呢。” 那维莱特说道：“不，我认为对于很大一部分人来说，你的离开对他们影响很大。” 符离笑了：“如果我在枫丹待了几百年，做了这么多事，却连点影响力都留不下，那也太失败了。” “好吧，我不左拐右拐了，我想说的是——”符离看向那维莱特，“这些年和你的相处对我来说很愉快，那维莱特。” “我真诚地希望你的未来也能够幸福。” “……” 符离看到那维莱特闭上眼睛，说道。 “我会的。” 于是狐耳青年又笑了起来，他站在人群中央，微微歪了一下头，伸出手，对那维莱特说：“临走之前，来个拥抱如何？” 火元素生物的体温似乎总是偏高的，对体温偏低的那维莱特来说有点难接受，但那维莱特毫不犹豫地伸出了手。 短暂的拥抱后，符离先放开了手，他对那维莱特说：“我走了，我要回我的……”犹豫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维莱特的表情，符离放弃了原本要说的“家”一字，他说，“故乡去了。” “保重。” ——于是狐耳青年转身离开了。 …… 在拥抱的瞬间，那维莱特感受到了对方体内活跃的元素波动，他默默地记了下来。 就算对方是和他完全相反的属性，作为力量顶端的生物，元素龙的本能依然让他记住了对方元素特性，更何况对方被他的力量浸染过许久，那维莱特当然能记住他。 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许只是如果符离没再回来的话，他可以循着力量的踪迹去找他，那维莱特没想清楚，他还有很多没想清楚的事。 就像他没想清楚，莱欧斯利问他他和符离的关系，得到他的答案后露出的意味深长的表情。 就像他没想清楚，芙宁娜问清楚他请假的目的时，脸上为什么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就像他没想清楚，他明明似乎只有为朋友离开而感到的难过，就像过去那些年，他送走过的那些比较亲近的人类一样，可现在，他是心中却仿佛萦绕着另一种情绪。 他还有许多没想明白的事，但答案的主人马上就要离开了。 符离挣开他的怀抱，离开了。 随即一艘开往须弥的船扬起帆，那维莱特站在港口上方，看着它远去。 ——他忽然好像有点明白了。 过去，最高审判官见惯了各种世事，他感到过悲伤，感到高兴，感到过愤怒……感到过许许多多，但那些基本都是为了其他人，很少是为了自己。 但此刻，萦绕在他心头，是一种更私人，更带有个人欲望的情绪，对毫无私欲的最高审判官来说极为罕见的情绪。 是无关乎职责，无关乎其他，他单纯想要符离做到的东西，说出来可能会让其他人大惊原来最高审判官也有任性的时刻。 他想要符离留下来，陪伴他。 ——倾盆大雨落了下来。！ 第 21 章 第21章 21. 璃月境内，南天门以南，不知名的山脉深处。 空正对着路过了第三次的大树发呆，和他一同发呆的还有刚刚信誓旦旦对他打包票，结果跟他一起迷路的派蒙。 “啊啊啊啊啊好不容易把岩王帝君遇刺的事和仙人们讲清了，为什么偏偏在回去的路上迷路了啊？！” 派蒙一脸抓狂。 在告知过仙人岩王帝君遇刺的事后，为了避开仍可能守在进山道路上的千岩军，空撑起风之翼就从绝云间跳了下来，派蒙也紧紧抱着他的腿一起下来了。 他们本来打算从南天门的方向回到璃月港，结果空开着风之翼不知道落到了哪座山里，迷路了。 空：“……” 他四处打量了一下，周游诸天世界留下来的直觉告诉他觉得不太对劲。 “派蒙，你觉不觉得这个地方的火元素好像有点多了？” 他打开了元素视野，在观察了一段时间后对派蒙说道。 “啊？”派蒙一脸懵逼。 她、她不会元素视野啊！ 不过空说的话她自然百分百相信，派蒙皱起脸，开始思考起来，她首先想到的就是他们在璃月碰到的火元素生物：“……难道爆炎树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进化了？它长出腿跑这里来了？？” 空抽了抽嘴角：“不，我想应该不是这样的。” 且不说爆炎树作为一棵树怎么长出腿还跑到南天门来并且没让空发现它的踪迹，这里的火元素和爆炎树附近的火元素根本不一样。 空用元素视野看了一会儿。 ——好像更平静一些？如同水流一样在空中流动着。 但平静中似乎又带着危险，像是水面下涌动的暗潮，倒是和空以往对火元素的印象不太一样。 他想了想，捞过派蒙，小心翼翼和她嘀咕：“我们来之前有听说过擅长使用火元素的仙人吗？” 派蒙也下意识放低声音，她捂住嘴，似乎生怕被别人听到她说小话：“好像没有吧，而且除了望舒客栈的魈仙人，其他仙人不都是住在绝云间吗？” “那只是公子告诉我们的吧，愚人众也不可能完全清楚璃月的事。” 派蒙皱了皱鼻子：“有道理——所以你认为这里是仙人的地盘，我们走不出去就是因为这位仙人？” 她突然眼前一亮，想起了公子给他们的百无禁忌箓：“如果是仙人的话，那我们用百无禁忌箓是不是可以找到他，让他放我们出去啊？空，你快点拿出来试试。” 空拿出了百无禁忌箓，符箓散发着不知名的力量。 他捧着符箓，在那里站了好一会儿，直到一阵风吹过，吹起符箓的一角，发出刷拉刷拉的声响，似乎在嘲笑空的无用功。 空：“……” 派蒙一垮脸：“看来这里不是仙人的地盘，啊啊啊到底要怎么出去啊。” 就在两个人愁眉苦脸的时候，空听 到了突然出现的脚步声，他抬头望去，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位陌生的男性青年。 他有着如同火一样的红色长发和上挑的狐狸眼，五官艳丽，气质张扬，身上穿着空不认识的服饰，看上去繁复华丽，一副很是花了心思或者说花了很多摩拉的样子，脚下踩着同样看上去花了很多摩拉印着红色花纹的靴子——他听到派蒙在他身后小声地说“这个装扮，这难道是枫丹人吗？可看脸不像啊。”——总之与此处山野看起来格格不入。 陌生青年站在他们不远处，眼睛微微眯起，默默地观察着他们。 空的心底升起警惕，他刚才并没有发现这个青年的靠近，还是在对方故意发出声音后才注意到了他。 他下意识把派蒙拉倒身后，手里握着无锋剑，剑尖朝下，对着这位陌生的男青年很有礼貌地问道：中午好，这位先生，请问您是？?[(” …… 从符离和那维莱特分别的那一天算起，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 这段时间符离坐船赶路，终于回到了他阔别几百年的故乡。 和他记忆中相比，这里似乎变化不大。 虽然草木已经换了一茬又一茬，虽然他留下来的洞穴被新来的小动物霸占了，虽然符离站在高处眺望的时候，发现他沉睡前还好好的山脉似乎被打断了不少，但至少符离在巡视自己的领地时，总能找到记忆中的影子。 鉴于霸占了他洞穴的小动物是正在抚育幼崽的狐狸一家子，符离不得不换了个山头居住。 就如同符离最开始所想的一样，他回来后就彻底解放了天性。 九条尾巴的大狐狸趴在新开凿的洞穴门口，暖洋洋的阳光落在他火红色的皮毛上，泛起微光，晒久了又换一边继续晒，等晒完后就继续巡视自己的领地。 大狐狸从山林间急速穿行而过，留下红色的残影，符离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山风，肆意地奔跑着，又长又柔顺的狐狸毛毛随风飘动，像一团燃烧着的红色火焰。 因为周围的邻居也消失了，符离还做出了以前堪称挑衅的事，他饶有兴趣地越过领地的边界，到过去其他魔兽的领地去逛了一圈。 并且在细细看过其他魔兽的领地后，还是觉得自己的领地更好，更山清水秀。 ——虽然在魔兽们都消失了这么久后，没有他们散发出来的元素力影响，这些地方已经看起来没什么差别了。 但就这样肆意撒了一个多月的野，符离却莫名地开始觉得有些无趣。 明明离开枫丹，离开人类世界是他期待已久的事，回来的生活也和过去没什么变化，符离却觉得生活中仿佛少了些什么一样。 他总觉得自己的身边不应该是这样的，而是、而是……什么呢？ 于是为了充实自己的生活，避免东想西想，符离决定自己给自己找点乐子。 他用起幻术——虽然和他以前只单纯造逼真的景象不一样，他现在理念更多偏向造出有趣特殊的幻象——改造自己的领地。 在惊吓了好多次狐狸、松树、野猪、团雀……等等各种山林里的小动物后，符离造了一个他觉得很有意思的东西。 ——一个循环往复的迷宫。 没什么危害性，就是单纯地多重幻术重叠，让人以为迷路了走不出去，但只要继续走下去，就会发现自己从正确的道路离开了这座山脉。 如果是过去，符离才懒得理误入他领地可能会遇到危险的人类，他不会攻击人类就算魔兽里比较友好的存在了，但和人类相处了四百多年，他似乎也改变了些许。 在做完迷宫后，符离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成果，嗅闻着空气中陌生又熟悉的气味，来到了一条山溪旁。 大狐狸看了看水中的自己，发现自己身上的毛毛好像又有点乱了，他下意识抬起头，左右转了转，好像在找什么人一样，但他没找到，于是过了一会儿又低了下来，对着水面，自己给自己舔毛。 认认真真舔顺后，符离变回人形，找到一块干净的岩石坐下，抱着自己的尾巴，从空间里掏出了一把梳子和毛发护理剂，开始一条一条地打理起自己毛茸茸的大尾巴。 就在符离把自己大尾巴打理完毕的时候，他忽然感到了一阵陌生的力量波动。 ——那是从他幻境方向传来的。 …… 听到空的问话，陌生的红色青年一挑眉：“作为擅闯此处的客人，难道你们不应该先自我介绍一下吗？” 空：“……我是空。” “哦，我是空的好伙伴兼好向导派蒙……唉，等一下！”派蒙突然反应过来，她大惊，下意识脱口而出，“难道你是居住在这里的仙人吗？” 然后她看到对面的青年微微皱起眉，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你们是来求仙的璃月人？那应该去绝云间，那里的仙人才会见凡人。” 空回答他：“我们刚从绝云间出来。” 派蒙补充道：“我们为了躲……嗯这个不好说，总之直接从绝云间跳下来了，幸好空的风之翼质量不错呢。” “然后我们就掉落到了这里，迷路到现在。” 派蒙总结完毕。 派蒙看到对面的青年轻飘飘地扫视了他们一眼，又看了眼空的左手——正是刚才空拿过百无禁忌箓的手——似乎在考量什么，最后对他们说：“跟我来，我带你们离开。” 虽然这个青年来历不明，但至少他看上去没什么敌意，还能带他们走出去，于是空决定带着派蒙跟着他一起离开。 他走在派蒙和陌生青年的中间，走着走着发现这正是他和派蒙以为的出路，于是派蒙忍不住开口道：“这里我们走过好几次啦，都走不出去。” 青年淡定道：“可以走出去。” 于是派蒙闭上了嘴，她想起来对方好像是居住在这里的仙人。 可惹不得。 然后他们走着走着就突然走出了困住他们好久的那座山。 “唉唉唉！”派蒙一脸吃惊，“我们怎么突然 出来了？！” 陌生青年似乎轻微地蹙了蹙眉，他说道：“这个多重幻境只要你们一直走下去，就能走出这座山脉。” 空回过头，他看到刚才困住他们的那座山已经消失了，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另一座陌生的山。 “所以为什么要在这里设置幻境啊？”派蒙疑惑，“虽然今天是困住了我和空，但这里平时应该没有人来吧。” 青年继续淡定道：“过去也有过误入这里的人类，所以我设立了幻境避免他们闯入我的领地，并引导他们走出山脉，以及最重要的是……我给自己找乐子。” 他诚恳说道。 派蒙：“……” 空：“……” 派蒙：“所以我们就是为了这个被幻境困住吗？” 她吐槽道。 “好了，既然带你们出来了，你们就可以离开了。”青年对着空和派蒙说道，“不过看在我帮了你们的忙份上，可不可以让我好奇一下。”他无视了派蒙喊“明明是你的幻境困住了我们吧！”的声音，继续说道—— “你们找仙人，有什么事吗？” 听到他的疑问，空和派蒙对视了一眼。 他们找仙人要做的事不是什么秘密，事实上如果对面的青年去一趟璃月港，就会立刻知道发生了什么。 更何况对面也是一个疑似仙人。 所以空和派蒙不打算瞒他。 空收起无锋剑，把这件事告诉了青年。 “请仙仪式上，岩王帝君疑似遭遇不知名人士的刺杀，已经去世了。”！ 第 22 章 第22章 22. 摩拉克斯死了？ 符离皱起眉，他反问道：“你们怎么确定摩拉克斯死了？” 派蒙：“我们可是亲眼见到祂从天上掉下来的啊，还有凝光，就是璃月七星中的一位，她检查完亲口说的‘帝君遇害’，这么大的人物总不可能拿这种事来骗人吧，这可是会影响整个璃月的大事唉？” 派蒙一脸天真地回答他，而一旁的却空若有所思地看着符离。 来到璃月后，他们可从没见过直呼岩神神名的人，面前这个倒是头一个。 他真的是仙人吗？ 符离发现了空的怀疑，但他本来也没有故意装作仙人的打算，刚才只是顺水推舟罢了。 在听完派蒙的说明后，符离却越发觉得摩拉克斯突然去世这事有蹊跷。 在魔神战争年间，他见过许多元素生物死亡，它们死亡后从身体里散发出来的元素足以影响一方环境，越强大越是如此。 虽然因为有意躲着魔神走，符离并没有真正见过魔神的死亡，但身为岩神，摩拉克斯的死亡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平平无奇，连普通人类都能靠近。 不过也难怪人类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七国对于魔神战争时期的事都没怎么保存，流传下来的大都是什么英雄故事、壮丽史诗，有许多不知名的细节埋藏在历史里了。 符离心中转过几个念头，但很快他突然反应过来—— 他又不是枫丹的外交官了，这种事对他来说重要吗？ 不重要！ 他现在只是一只山林间自由自在的野狐狸而已！ 想到这里，符离淡定地点头：“是吗？那看来摩拉克斯是真的去世了，真令人惋惜。” “？？”派蒙被他的话震了一下，她瞪大眼睛，“等等，你不是仙人吗？为什么知道岩王帝君死了反应这么平淡，明明其他仙人可是非常震惊和生气的啊！” 空拉住派蒙，他看向符离：“这位先生应该不是仙人吧。” “对，我不是。”符离爽快点头，“我只是这片领地的主人，住在此处而已。” 派蒙：“……” 好生气，她竟然被人骗了！ 派蒙深吸一口气，躲到空的披风里，看上去不想再和符离说话了。 空无奈地让派蒙躲了进来，他想了想，对符离说：“既然我们已经出来了，那就感谢先生您的帮助，这个情报就当是报酬吧，我和派蒙要先回璃月港了。” 符离却叫住了他：“等一下。” “我和你们一起去璃月港吧。” “唉？” 派蒙吃惊地露出一个脑袋。 空压了一下派蒙的脑袋，他看向符离，询问道：“可以问一下为什么吗？” 符离回答：“没什么，就是有点好奇璃月港如今的状况，正好我在这个地方住得有些无聊了，所以和你们一起去看看。” 他微笑着对空 和派蒙解释。 ——简单来说，就是听说摩拉克斯去世了，打算去看热闹。 虽然符离最开始小骗了他们一把，但由于是派蒙和空误会在先，后面符离又表现出了善意，他们还是让符离加入了他们的行程。 “所以离符不是璃月人吗？”派蒙好奇地询问他。 一起上路后，作为旅伴，他们还是互通了姓名。 鉴于自己的名字可能会引来璃月人的注意，所以符离调换了一下自己的真名，给了个假名给派蒙和空。 ——而且也不算是完全的假名，只是换了个顺序，就当是半个真名也可以啊。 听到派蒙的疑问，符离回答她：不，我……算是璃月地界上的人吧，不过已经搬走很久了，最近才回来住。∵_[(” “哦——”派蒙恍然大悟，“难怪你的衣服是枫丹样式，我刚才还以为你是枫丹人呢。” 他扯了扯自己身上穿的衣服：“你到是提醒我了，这套衣服在野外很容易弄破来着。” 说着符离打了个响指，一道红色的光闪过，派蒙和空一眨眼睛，就看到对方换了一套很常见的冒险家服装。 符离笑眯眯地说道：“正好这套耐脏耐磨也不太起眼，就穿这套衣服吧。” 派蒙下意识扯了扯空：“空，你能不能学会这招啊，这样就不用天天发愁衣服弄破没地方换了。” 空一脸无奈。 短暂的小插曲过后，他们继续赶路。 符离一边和他们在野外赶路，一边观察着这位旅人和他的搭档。 空的野外经验丰富，体力在人类中也出类拔萃地好，哪怕那维莱特直属的特巡队精英也很难有人赶得上他。 要知道能成为那维莱特的直接下属，这些人的素质在整个枫丹也算是出挑的。 野外不光是赶路就行，还有许多需要注意避让的野兽、丘丘人和怪物。 比如在璃月比较泛滥的幼岩龙蜥。 一只幼岩龙蜥从土里钻了出来，它和差点踩到它身上的空对视了一眼。 派蒙：“……这只幼岩龙蜥是从哪里突然钻出来的啊！” 吐槽归吐槽，空立刻拿出无锋剑，他拿在手上，准备把这头龙蜥赶走。 ——按照他的经验，一旦碰上幼岩龙蜥，这些小怪物就会追着他们跑，因此要么想办法赶走，要么打败它。 然而令人大跌眼镜的是，幼岩龙蜥圆滚滚的眼睛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对空的无锋剑无动于衷，它转头慢吞吞地走向符离，好奇地嗅了嗅，发出轻柔的叫声，拱了拱符离的小腿，遍布着石质鳞片的尾巴友好地摇了起来。 空：“……” 派蒙：“……” 什么情况？！ 符离半蹲下来，摸了摸幼岩龙蜥下巴上少有的软肉，幼岩龙蜥舒服地眯起眼睛。 “……”派蒙艰难地说道，“离符，你难道是幼岩龙蜥变成的人吗？” 空看着当初他刚来璃月 还没和岩元素共鸣时，把他和派蒙追得到处跑的幼岩龙蜥，表情深沉地点了点头。 符离摇摇头，否定了他们的猜测：“不是，只是它们单纯不攻击我而已。” 说到这个符离也有点疑惑，在魔神战争的时候，他偶尔会碰到岩龙蜥一族，那时龙蜥一族和他龙水不犯狐水，双方彼此都默然地擦肩而过，但等他睡了几千年醒来再去野外碰到龙蜥的时候，事情发生了变化，大多数龙蜥都开始对他表达友好。 特别是水龙蜥一族，其他龙蜥最多是好奇地来看他，再顶多就是幼崽会来蹭蹭，但水龙蜥一族不管是幼崽还是成年体都喜欢往他身上蹭。 怎么说呢，幸好他是皮糙肉厚的魔兽，不然可能都会被蹭秃噜皮了。 而且明明他是火元素生物，和水元素生物犯冲来着。 那维莱特也知道这件事，他在回家看到去野外调查时还好端端的大狐狸一身乱毛仿佛遭了谁的贼手一样回来时，本来似乎有点不太愉悦，但听到符离疑惑的发问后又没说话了。 然后好好给他打理完了毛。 再然后符离在野外调查碰到水龙蜥的时候，它们的动作就收敛了很多。 但明显还是在排着队等符离撸。 又因为那维莱特似乎需要水龙蜥看守什么东西，所以符离每次还是把排着队的水龙蜥都撸了一遍。 怎么说呢，幸好他是身强力壮的魔兽，不然还真不能把皮糙肉厚的水龙蜥撸高兴。 有了这个经验，等到符离不再当那维莱特的秘书，不再管国内情报，转而当起外交官出使到别的国家，碰到其他友好龙蜥的时候也不太惊讶了。 “总之。”符离总结道，“你们跟我走的话，不用担心龙蜥会攻击你们。” 这话说的自信，空和派蒙不得不信。 毕竟证据就在符离手上高兴蹭来蹭去呢。 符离一边和他们一起走，一边左手毫不费力地拎起这头小龙蜥，右手继续揉它的下巴。 空观察了一下，不得不对符离的臂力肃然起敬，竟然连肌肉都没怎么鼓起来。 派蒙忍不住和他嘀咕：“他真的不是仙人吗？” 空也有点怀疑，就算他不是什么仙人，肯定也不是普通人类，毕竟离符身上上上下下都没看到神之眼，但一开始却用幻境困住了他和派蒙。 双方对彼此都有了新的想法，只有幼岩龙蜥开心地享受摸摸，刷拉刷拉地摇着尾巴。 他们还没走出多远，空和派蒙就看到两头强壮的岩龙蜥出现了。 这次他们有了经验，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 符离把手里的幼岩龙蜥递给了岩龙蜥，岩龙蜥对他没有敌意，反而是对着幼岩龙蜥发出了听起来不怎么高兴的低吼，幼岩龙蜥有些畏缩地鸣叫了两声，它左看右看，躲到了符离背后。 符离：“……” 他又拎起来，把幼岩龙蜥递给岩龙蜥，其中较大的那头叼住了它的尾巴——毕竟岩龙蜥可没有后颈皮这种东西——另一头对符离友好地低吼了一声。 于是嘴里叼着倒吊着甩来甩去的幼岩龙蜥，两头成年岩龙蜥离开了。 派蒙：“这可真是罕见的场景呢。” 空点头表示赞同。 “你们说什么呢？”符离走了过来，“行了，把乱跑的小家伙送回去了，我们继续出发吧。” 接下来的路程他们加快了脚步，走过遁玉陵和天衡山，他们终于看到了璃月港。 符离站在高处，他眯起眼睛，这里正好能看见玉京台，他对那里非常熟悉。 当上外交官时，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接受璃月邀请参加他们的请仙仪式，尔后他年年都来。 哪怕最开始是只对璃月完全不熟悉的狐狸，在经过好几十年的磨砺后，他也变成了能在请仙仪式上走神还没有任何人看出来的仪态优雅端正的优秀外交官。 不得不说，过去几十年经历了几十次冗长无聊的请仙仪式，看着摩拉克斯在万众瞩目下降临并宣告璃月接下来一年的安排，还要回去和沫芒宫分析这些安排对枫丹有什么影响，总之从警惕紧张到心如止水怎么接下来又有工作的心态，也是符离这次兴致勃勃跑来看热闹的原因。 这次摩拉克斯可不会给他加工作了。 祂可是已经去世了！ 总不能又出现在他面前吧。！ 第 23 章 第23章 23. 自从请仙仪式的意外发生后，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天，璃月官方早就收拾完了现场，现在玉京台什么东西都没有留下。 符离眯起眼睛。 ——他什么奇怪的现象都没看到，包括空气中的元素也在一如既往地流动。 落后他两步的空注意到符离的动作，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符离正在注视着玉京台。 “玉京台那里有东西吗？”他有点好奇地问道，想打听一下这位特异人士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东西。 符离摇头：“不，这里什么都没有。” 派蒙从空背后冒出一个脑袋，她也看到了空荡荡的玉京台，“呀”了一声：“我们那天看到的岩神尸体不见了。” “璃月人不会放着他们帝君的尸体随便暴露在外的，现在应该是收到哪个地方好好保存起来了吧。” 符离收回目光，一边解释一遍回过头来，随即派蒙和空被一张陌生的脸吓了一跳。 “你你你，你是谁啊？！离符呢？”派蒙大叫。 “我就是离符啊。”符离轻飘飘地说，他对他们露出狐狸似的笑，“不瞒你们说，我在璃月有些故人，如果就这么直接进去的话，他们可能会邀请我去做客，这就不符合我过来的目的了，还是换张脸低调行事为好。” 正值璃月风雨飘摇之际，符离猜他如果还要顶着自己的脸进璃月的话，恐怕刚进去没多久璃月七星就得派人来接他去叙叙旧了。 虽然他们肯定能查到符离与这件事无关，但还是大概率要请符离在他们的控制范围内多待一段时间了。 所以为了避免麻烦，符离决定还是换一张脸。 派蒙和空不知道这茬事，派蒙犹豫了一下，皱着小脸悄咪咪地问他：“离符，你该不会是被什么人通缉了吧，放心，我们不会对你有什么偏见的。” 她拍着胸脯对符离打包票，符离却眉头一挑：“这么听起来，你们似乎有被通缉的经历？该不会之前从绝云间跳下来就是因为被追缉了吧？加上你们不是璃月官方的人却来做了联系仙人这件事，我想想……千岩军？” 派蒙瞬间闭上嘴，空咳嗽了一声：“没有，派蒙乱说的，我们只是和千岩军有点小误会。” 符离看了他们一眼：“放心，我和璃月官方无关，更不会插手他们相关的事，不过你们既然已经做完要做的事，那回璃月港有什么打算呢？” 派蒙和空对视了一下，空想了想符离说的话，犹豫了一下，对符离说：“我们打算去见一个人，不过不适合与你同行。” 符离一摆手，他说：“没事，正好我也要去见一些人，有缘的话下次再见吧。” 说完，符离就离开了，他悠悠然走出天衡山，混入璃月人群中，随即消失不见。 空和派蒙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有些羡慕，他们现在还在被千岩军通缉中，根本不能像符离一样大摇大摆走进去。 派蒙 开始异想天开：“空，你说我们能不能找离符学一下他那个转一下头就能变一下脸的能力，这样的话我们就不用担心千岩军了！” 空：……离符已经走了，我们还是先想办法混进城里吧。 ?想看林中泉的《[原神]当了四百年枫丹社畜后》吗?请记住[]的域名[( 空开始打量有什么隐秘的路线可以潜入。 公子还在北国银行等着他们呢。 在告知仙人他被七星怀疑是凶手后，仙人承诺了他会解决这件事，现在空在璃月行动的阻碍已经消失了一个，接下来另一个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他该怎么见到岩神，哪怕是祂的尸体也好。 不管璃月七星还是仙人，都不会轻易答应他这件事。 他需要去问一下公子。 …… 做完焦头烂额的交接，梳理完使节团的工作后，玛丽第一次独自负责使节团在外的所有工作。 但她万万没想到，第一次领导使节团出使其他国家，就碰到了大事。 ——璃月的神明，岩神摩拉克斯在请仙仪式上遭遇刺杀，去世了。 当然，这件事和他们使节团无关，摩拉克斯从天而降直直坠落的那一瞬间，他们都在璃月官方安排给他们的场地上坐着，安静地观看请仙仪式。 玛丽坐在七星之一天枢星的旁边，一边和他交谈，一边等着她过去跟随符离大人时，已经看过十多遍的请仙仪式结束。 “多谢您的关心，但符离大人执意要离去，我们自然也不好阻拦，况且符离大人已经为枫丹工作了四百多年，如今他想要休息，我们这些勉强算是符离大人学生的人也该接过老师的责任，让他休息了。” 玛丽表情亲和，双手交叠于大腿上，不急不缓地说道。 她看到对面天枢星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玛丽应付着天枢星言语中的好奇，心中想着另外一件事，那就是这次请仙仪式结束后，岩神是否会接见他们使节团，因为过去符离带队的时候，他们经常会受到岩神的接见。 想到要直面异国的神明，还是一个非常威严，和他们水神完全不同的存在，玛丽心里有一丝紧张，但不管再怎么紧张，要她做到的她一定会做到，不然她怎么好意思再见到符离大人？ 然而还没等玛丽从后面可能存在的接见中回过神来，接见他们的神明就直接在请仙仪式当场去世了。 玛丽：…… 玛丽：发生了什么？？？ 在主持本次请仙仪式的天权星凝光宣布“帝君遇害，封锁全场”后，他们就被总务司带走检查，检查完毕后，使节团洗清了嫌疑。 “好的，我明白了，这段时间我会让使节团留意周围的环境。” 玛丽表情沉痛地和一脸疲惫还红着眼睛的总务司官员说完话，回过头却一皱眉，让使节团的人这段时间减少外出，等到回去那天直接从港口离开。 接触了二十多年的政治，尽管璃月方有意隐瞒，可玛丽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一片慌乱之下的暗流涌动。 七星似乎并不光是在调 查岩神去世一事。 他国内政除非涉及枫丹利益，玛丽不怎么关心，但敏感时刻还是少做些动作为妙。 趁着这两天使节团的人都没什么事要做，玛丽干脆拉着使节团的人开会，讨论接下来璃月可能会有的动作以及使节团该怎么做。 同时玛丽作为首席外交官，她还需要回去向那维莱特报告此次出使过程中发生的事，尤其是涉及到岩神死亡，这两天发生的事特别多又特别严肃，她还需要好好斟酌一下报告的内容。 所以在开完会后，玛丽坐在自己房间的书桌面前，开始整理复盘她要报告的事。 就在她沉思的时候，她忽然好像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看向窗外。 使节团住的接待旅馆外有一棵大树，大树的其中一条枝丫伸到了玛丽的窗前。 软软的，连最轻的小猫都踩不上去的枝丫在玛丽的目光中微微晃动着，像是被风吹动了一样。 …… 在看望过自己想看的一些人后，符离决定正式开始他的看热闹之旅。 他先是去玉京台绕了一圈，好奇地比划了一下玉京台中间的场地，开始想象空口中摩拉克斯从天而落掉在地上时的模样，甚至有点遗憾自己不在场，要是还是在璃月给使节团安排的最佳观景点，他肯定能看得个清清楚楚。 可惜璃月从来不同意任何人使用留影机来拍摄岩神，也不像枫丹一样盛产特效师，所以这个超级大场面除了在场的人外谁都见不到了。 既然大场面没有了，符离决定去看其他有意思的东西。 他来到总务司门口的公告牌前，开始饶有兴趣地扫视最近两天的公告。 最上面的赫然是两张通缉令。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张通缉令画的很奇怪，完全显现不出千岩军的水准。 两个犯人一个不知道是金毛还是棕毛，一个不知道是白毛还是灰毛，除了模糊的发色外，其他特征都不明显，连罪名都只是写着滔天大罪，让路过的璃月人根本搞不清楚这两个人是为什么犯罪了。 仿佛是有意含糊一样。 符离心中闪过两张脸，他继续往下看。 下面是总务司这段时间以来的政策变化。 结合刚才听到的只言片语，符离捏着下巴，心中对七星的打算有了推测。 “这主动性可比那维莱特手下的官员可强多了。”符离低声嘀咕了两句，“不过动作还是有点太急了，好像马上就会出事一样。” 随即他想起了可能马上来问责七星的仙人，和跑去绝云间告状的空，立刻反应过来中间还有第三方势力入场。 空手里的百无禁忌箓是能用来求仙的好东西，就记录在芙宁娜搜集的情报里，不过这东西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符离也就是拿来当璃月小故事看。 然而空作为一个外国人，却拿到了璃月人都没有的宝物，还清楚地知道它的用途，背后应该有其他人在帮助他，就是不知道目的是什么，难道是搅乱璃月吗？这个作风有点熟悉啊。 就在符离想要不要去找空的时候，从他背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符离回头一看。 一位有着棕色头发，金色眼睛，身穿龙纹服饰的男子正若有所思地看着符离。 他注意到符离的眼神，笑道：“抱歉打扰了，刚才在远处注意到您的时候，我把您错认成我的故友了，走近了才发现您和他长得不一样。” “相逢即是有缘，我是钟离，不知能否得知这位先生的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