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后捡到失忆男主》 1、第一章 “轰隆隆——” 闪电犹如紫色巨龙划破诡异的夜幕,冷风裹挟着雨水无情的击打在琼山中留下,山路泥泞崎岖,仓惶的身影随波逐流,渺小而又绝望。 天际再次划过一道闪电,伴随着响彻耳膜的惊雷,映照在那张苍白的小脸上。 江含之浑身湿透,青丝凌乱黏在身上,冰凉的雨仿佛敲击在心头,冷得彻底。 三年前父亲去世,江含之失去庇佑,所有人都把她当做名正言顺继承江家的工具,她痛恨自己懦弱,今日打伤登徒子逃出来花费了她所有的勇气。 都怪她,真是个没用的废物……如果有人能帮她守住江家,她会付出任何代价,包括生命。 “啊~” 视线受阻她没看清脚下的山石,身躯顺着山下滚落,直接撞击到树上,好半晌都没有动静。 疼…… 鲜血混合着久违泥土香,让江含之鼻尖嗅了嗅,她睫毛轻颤张开眼睛,眼底闪过一抹错愕。 雨? 末世三年,江含之已经许久没碰见正常的雨水了,记忆中的雨水糟乱腥臭,就连雨都是黄色的。 哪怕周遭环境黑暗恶劣,江含之还是迅速借着闪电扫过周身情况。 没有尸臭,她身处于深林,树木高大苍茂,也没有腐蚀的迹象。 她后面靠着一块山石,上面有暗色痕迹被晕染开,应该是血…… 江含之弄的比较狼狈,身上有大大小小的伤口,尤其是脚腕,稍微一动,就是一阵钻心的疼痛。 这不是她的身体。 江含之来自末世,末世之前,父母都是当官的对她的管束十分严格,有上不完的补习班,管不完的规矩,她的一切都是按照父母意愿成长的,末世之后父母作为标杆以群众为重去救援再也没回来。 而她也知道了世界的残酷。 情感被不断消磨,身体每天都被逼至极限,除了防丧尸还有防人心。 如果真的重活一世,她想活的无拘无束,呼吸不完的干净空气,吃不完的救命食物,享受和上一世不一样的人生。 沉默许久,江含之笑了,那张苍白的脸在夜晚之中格外诡谲,眼睛却明亮惊人,指尖向把脚踝情况摸了大概,利落地咔嚓一声接上,全程仿佛不知疼痛。 江含之适应能力很强,甭管什么世界,甭管什么处境,活着就能浪。 她稍微适应了一下,缓缓站起来,正在这时身后换来细微的响动。 发生的有点突然,对方像是黑夜中潜伏的猎豹,在她转身正欲闪躲时已经来不及了。 脖子被一只苍劲有力,骨节漂亮修长的大手死死掐着,攥得咯咯作响。 又是一道闪电,雨水无情地冲刷在身上,江含之看清了来人的样貌愣了一下,随即毫不在意生命危险愉悦地吹了个口哨:“呦~美人,这么晚上一个人出来不会害怕吗?我正在思考人生哲理,要不要一起,哦对了,把手松开,我不是很喜欢有人掐着我脖子说话,很不礼貌。” “……” 大概第一次有人在自己面前放肆,对面诡异地沉默了一下。 “我数三秒,不放的话……” 江含之上上下下打量男子,他跟她的处境差不多,古装打扮,衣服勉强遮挡住重要部位,晶莹的雨滴顺着那张妖异的脸庞流淌而下,顺着锁骨,再到胸前,皮肤肌理均匀白皙紧致,上面深可见骨的伤口更是有一种破碎的美感,整个人都仿佛坠入人间的妖精,唯一不和谐的就是,那双上挑的眼眸仿佛凶狠的狐狸,凶狠之中透着杀意。 娄非渊导致此处本想找个地方躲躲,未曾想敌人阴魂不散,他身受重伤唇角失去血色,声音有些哑:“殷狗的人?” 殷狗在朝中盘踞多年,狡兔三窟,竟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安插眼线,暴露了计划以至于他现在孤立无援。 可惜,朝中局势一定,那老贼掀不起什么风浪,他虽受了伤,但躲过这些刺客联系上下属,就没什么大碍。 只是,这女人怎么看,都不像刺客…… 娄非渊不是好人,大计当前,管她是不是刺客,宁可错杀一百,也绝不放过一个。 他指尖用力正要结束她的性命,忽而听到一声:“三。” 什么三? 娄非渊一愣,紧接着脑袋传来剧痛,然后……一代美人,优雅地倒下。 江含之丢掉刚才偷偷顺到手里的石头,丝毫没有嘴上说的那么怜香惜男。 她换了身体但是五感依旧敏锐,那明晃晃的杀意不拍死留着过年啊? 她喜欢没有利爪的美男,这个浑身带刺,可惜了那张帅脸。 江含之摸了摸脖子,嫌弃地看一眼地上倒下的身影,发现男人后面有一个隐秘的洞口,乱七八糟的灌木遮掩,难怪刚才没看见。 她刚穿越过来,这个身体显然娇生惯养经不起什么大风大浪,神经一放松疲倦感瞬间席卷她的大脑。 雨不知何时能停,江含之爬进洞,感觉还有点雨会浇进来,又爬出去把昏死过去的男人拖进来挡一挡,嗯,舒坦多了。 江含之蜷缩了一下闭上眼睛。 她,已经很久没放松,也很久没做梦了。 隐约中,一幅幅画面在脑海中回荡。 江含枝,承启国首富江海林之女,三年前江海林因意外去世。 按照承启国律法,除非是不义之财,否则江家的东西只有嫡子和嫡女能继承。 因此,作为唯一的嫡女,在众人眼中的意义就变了。 只要能娶她,就意味着能得到江家的一切。 江含之父母除了一些误会,早年很是恩爱,江母死后,父亲一直没娶续弦,反而是老一代感情错综复杂,江含之的爷爷子嗣倒是不少。 三年孝期刚过,那些人就开始动手了。 江含之回京,正好赶上暴雨在江家的庄子歇脚,不料遇见姑姑家的表哥也在庄子上,醉酒之下对她图谋不轨,江含枝慌乱之中打伤他逃出了。 她不傻,表哥的母亲手段了得,敢明目张胆,庄子已经不安全了,无奈之下只能顶着雨跑到了后山,这才有了后来的情况。 承启国,有点熟悉,江含之半睡半醒之中恍惚想到,那不是队长收集物资时候,捡到的那本小说吗? 《裔族》 …… 天边微微放亮暴雨不知何时停止,空气中夹杂着雨后清香,洞外有人焦急地喊叫,洞中两道身影拥抱彼此。 等等? 江含之倏然睁开眼睛,眼前是一张红的有几分诡异的容颜…… 男人看起来瘦弱高挑,重量却不轻,正压在她的肩膀,她能清楚地感受他传递的热度,以及结实紧致的肌肉。 江含之打起人来毫不手软,他除了身体散发着高温,以及不正常的脸色,竟然还活着? 或许是因为高烧,他寻找热源,如同毫无意识的小动物一样凑在她身边,呈现出一种病态的乖巧,好像一只收敛利爪的大型狐狸,倒是有点符合江含之的审美。 末世的生存习惯,江含之早就忘了什么男女之防,自动忽略掉他粘着自己的不妥之处,而是饶有兴致观察某人,似乎在奇怪他的生命力怎会如此顽强。 清晨的光通过洞口,照耀在女人小巧的脸上,她五官完美精致,眉眼仿佛天生含笑,透着几分俏皮,唇角不似其他女子那么薄,反而有一种别样的丰满,勾起来的样子,能软入人心坎。 当然,如果被人知道,她此时在想怎么弄死男子的话,一定很惊悚。 丫鬟夏小荷搜索山洞时,正好看见这一幕,她瞬间双眼含泪:“小姐,终于找到你了。” 夏小荷父母本是乡下人,家庭还算富裕,七岁那年父亲进京考取功名,未曾想功名没考上,反而迷恋上了赌/博,欠一屁股债,还把她和母亲卖进青楼。 母亲掩护她逃跑,死在那些人手里,她在逃出去后被江老爷所救。 可以说,夏小荷从七岁起就跟着江含之了,她脾气比较耿直,有什么说什么,但对这个小姐的情分是真心的。 昨天半夜她听到小姐房间有响动,本来打算去看看,被香夫人带人拦住耽搁不少时间。 香夫人是小姐的姑姑,表面上叮嘱她一些事情也没什么,可夏小荷在江家这么多年,还不知道她的心思吗? 平时对小姐嘘寒问暖,老爷去世后,更是把小姐看做表少爷的人,如果不是小姐一直在孝期,指不定已经被他们…… 夏小荷意识到不对劲,赶紧跑到小姐房间,结果小姐失踪,表少爷倒地不起。 一时之间,整个山庄陷入混乱。 她知道,一定是表少爷做了什么,然而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他们连夜带着人搜山,一直找到早上,才看见这隐秘的洞穴。 看见江含之安全无恙,夏小荷总算松了一口气,然而她这才注意到小姐身边,躺着一个男人,瞬间大惊失色:“小姐?” 她自觉后退几步,想要挡住身后的洞口,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寻找江含之的人有很多,他们几乎跟着夏小荷脚前脚后进来的,不该看的早就看见了,顿时一阵哗然。 他们的小姐彻夜未归,却跟一个男人衣衫不整鬼混在一起? 承启国男女之防并不严重,一切都是权力说的算,只要有钱,女子偷偷去逛小馆的也不是没有。 然而暴露在人前,还是令人感到不知羞耻。 当事人表示很淡定,懒懒地抬了抬手,把身边的男人推开,对他们道:“愣着干什么,抬回去。” 抬……抬回去? 众人这才看见男子的惨状,顿时到吸了一口凉气。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结果男的走不了路了? 2、第二章 《裔族》 江含之队长杨天表面上是一条糙汉子,实际上却有一颗中二的心,生死大逃亡还能顺一本小说,同时安利给她。 她看的不多,只知道男主叫娄什么玩意儿,睚眦必报阴险狡诈善于伪装。 承启国永良帝年间荒淫无度,听小人远忠臣,差点架空了朝堂。 男主当朝七殿下,作为主角,小时候自然有一波凄凄惨惨的经历。 母妃艳丽无双,荣宠一时,而后被陷害与人通奸,能活到现在全靠幕后的师父支撑。 然后就是一波狗血的报复老片段,大仇得报,不愿管烂摊子直接丢给关系较好的皇子,遇见神医女主…… 说是女主,可实际上全程没有亲密戏码,仿佛作者不会写感情线,男主中毒,女主解毒,男主生病,女主治病,妥妥一工具人。 男主唯一一次帮女主的,大概就是帮女主灭了江家。 按照原著,江含之穿越过来的原主没有躲开算计,嫁给了凤凰男表哥。 凤凰男占满男人劣根,到处招惹是非,调戏到女主头上,被男主灭门,原主走投无路一把火烧了闺房,上吊自尽。 江含之只看了个大概主线,就觉得十分无趣把书丢给扬天。 要是知道能穿越进来,她就应该全文背诵。 “小姐,香夫人来了。” 江含之随众人回到琼山的那座山庄别院,刚打理干净自己,某些人就迫不及待上门来了。 她搜刮了一下原主记忆,优哉游哉拉开椅子坐下:“夏雨荷,有吃的吗?” 夏小荷:“……小姐,奴婢叫夏小荷,不叫夏雨荷。” “……哦。”江含之总把人记成大明湖畔的那位,摸摸鼻子:“抱歉,昨天晚上受到惊吓,有点糊涂。” 身为奴婢,自古以来都是主子说什么是什么,别说叫错名,直接改名都是正常的,小姐往常虽然性子柔弱,但主仆规矩还是有的,看来真的吓坏了,夏小荷受宠若惊,连忙行礼去灶房拿吃的。 等走到院落门口,看见那一行人,夏小荷才反应过来。 不对啊,香夫人还等着见小姐呢。 她想退回去提醒,香夫人眼尖:“臭丫头,你家小姐呢?还不快出来迎接,难不成要我这个做姑母的等她?” 江海香并不是嫡亲姑姑,老爷子嫡子就只有江含之的父亲,不过她一向爱以姑姑自居,原主脾气懦弱,她拿捏得遂心应手。 昨天晚上那件事,夏小荷觉得蹊跷,可她一个丫鬟又不能和香夫人硬碰硬,只能低头道:“回夫人的话,小姐昨天晚上受了惊吓,今儿尚未用膳,奴婢去给小姐拿膳食。” “呵~”香夫人挥开她轻移莲步走进去,边走边道:“失踪一晚上,孤男寡女衣衫不整当众出丑,做出那种下贱事儿江家的脸都被她丢尽了,还有脸吃饭?今天母亲没在这,我这个做姑姑的,非要好好管教管教她。” 江家的老家在陵川,江含之一直守孝,三年间香夫人都没机会下手,她知道江家的东西不少双眼睛盯着,决不能落到他人手里,好不容易等江含之回京,她调换了庄园的人手,准备让儿子生米煮成熟饭。 结果饭没煮成,她儿子头破血流,到嘴的鸭子都飞了,香夫人如何不气? 她带了一群下人,来势汹汹,夏小荷知道今日不能善了,这山庄根本就没有他们的人,小姐性子柔弱,肯定又要吃亏,她忘了江含之的吩咐,着急地跟在后面。 “香夫人,您不能进去,小姐……” “哎呦~” 江海香雄赳赳气昂昂推开门,结果眼前一黑,额头上传来一阵剧痛,头上的步摇花钗凌乱一团,整个人都不敢置信地捂着头。 一只淡色珠子掉落在地,上面隐隐沾染血迹…… “江含之,你敢打我?” 江含之收回二郎腿坐直身体,惊讶道:“哎呀,香菇?怎么是你啊,我还以为是昨天夜里闯入我房中的登徒子,你是不知道,我一晚上都担惊受怕睡不好觉,现在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心肝就受不了,您轻点喊,我害怕。” 跟着香夫人身后进来的众人:“……”所以,今天早上抱着个男人睡得正香的是哪位?还有您说害怕的时候,能有点表情吗? 香夫人火气上来了。 “江含之,你越发没规矩了,是你不知羞耻和野男人私会,还敢说府上有登徒子?你还想不想嫁人了?就你这样的,将来给我儿子当妾,我儿子都不要。” “好啊。” “什么?” “香菇要有香菇的样子,不要学毒菇嘛。”江含之拨弄了一下指尖的朱钗,又抠下来一颗珠子,放在手里把玩,笑眯眯道:“还是回去看看脑袋,不然我这手一抖啊~” 她刻意拉长音,银白色珠子在阳光下散发冷色,稍微一转,捏在拇指和中指指尖,仿佛下一秒就会弹出去。 这丫头怎么手劲儿那么大! 江海香本能地捂住额头,觉得疼痛加剧,生怕她再拿东西丢自己,愤怒开口,“你好自为之,今天这事没完!” 江海香何时受过这种苦?她忘记来时的目的愤怒拂袖而去,一边走一边嚷嚷着让人找大夫。 夏小荷目瞪口呆:“小……小姐?” 江含之惊讶:“你怎么还在这?我的饭呢?” 和对待香夫人的笑里藏刀不同,彼时的江含之眼含期待,专注得好像期待多年的情人似的,让夏小荷怀疑,自家小姐是不是好几年没吃饱饭了。 多迟到几秒,都是一种罪过。 “奴婢去拿。” …… 江含之确实很久没吃饱饭了,在末世资源匮乏,能啃上面包,都是求之不得,古代做饭技术虽然抵不过末世前,但总有自己的特色。 夏小荷带着几名丫鬟浩浩荡荡端菜进来,热腾腾的饭菜,配上江含之跃跃欲试的小眼神儿,让夏小荷叹息。 自从老爷出事后,小姐寝食难安,过不上一天安稳日子。 昨夜担惊受怕,想必是饿坏了……吧? 夏小荷目瞪口呆看着江含之三两口嗦喽没的鸡腿,整个人都陷入微妙的情绪。 不至于不至于。 她倒杯茶,送到江含之身边。 “小姐,慢点吃,您放心,等回了京城,文管家是不会再让人欺负您的。” 可怜的小姐,竟然用暴饮暴食来掩饰内心的不安,江家不至于落魄至此。 蠢蠢欲动抄起羊蹄的江含之眼睛都不抬一下。 夏小荷说的文管家,原主记忆中,好像是和江海林拜把子兄弟,原主还得叫一声叔叔,江家那么一大堆摊子需要收拾,那人神出鬼没,经常不在江府,很难维护她,不然原主也不会那么容易嫁给凤凰男。 靠人不如靠自己,原主死时说如果有人帮她,付出生命代价都可以,占用原主的身躯非她所愿,她会让曾经欺负过原主的人一一付出代价。 江家的东西,谁都别想染指。 至于书中的剧情,江含之解决掉骚扰女主的凤凰男,还有男主什么事儿? “小姐,您带回来的男子,我们已经派人医治,您要不要去看看。” 江含之动作一顿,她倒是忘了,还有一个掐她脖子的狗东西需要收拾。 不想还好,一想到此,她摸了摸脖子,总感觉连吞咽都会有一种疼痛。 影响到她吃饭了。 “等会,让我好好招待招待她。” 让她康康,附近有没有什么风水宝地,埋了他。 …… 用过膳后,江含之来到西边最不起眼的院落,这个季节,阳光不会太灼热,柔和之中透着凉意,刚下完雨,空气带有一些潮湿,绿荫上浸着晶莹,山庄平时用来给江家人落脚,西院倒是很少有人来,难免有些朴素。 但对于捡来的人来说,有住的地方已经不错了。 答复已经处理好男人的伤口,他伤势严重,正处于昏迷之中,江含之进来看见这一幕。 阳光隔着窗花,洋洋洒洒晕染在男人白皙的脸上,昏睡中的美人一头让人艳羡的长发铺在床上,他鸦羽浓密在双眸出留下淡淡的影子,鼻梁挺拔,唇薄而红,艳得不诡异,仿佛绽放的罂粟,引人入魂。 夏小荷痴痴道:“小姐,您这是哪找的男人,比表少爷强多了,是打算带回去当姑爷吗?” 江含之不为所动:“打算剁碎当花肥。” 男人虽美,她也看呆过,但江含之在末世三年,跟队友斩杀丧尸无数,经历过人性丑陋,也没见过谁身上流露出那种惊心的杀意。 他身份成谜,在江家庄子附近,很可能是江家的敌人。 她既然招惹了,就不会留下隐患。 夏小荷总感觉,小姐依旧站在那里,气势却截然不同了,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无端让人胆寒,她默默搓了搓手臂,往门口挪两步。 空气中杀气在蔓延,江含之站在床边居高临下,视线从上到下打量,惋惜他的“美貌”几秒,打算把人拖走去超度。 一直微凉,触感细腻的手,攥住她伸过去皓腕,昏迷中的男子似乎感觉到杀意,此时依然睁开眼睛。 他处于虚弱中,狭长微掀的眼角泛着惑人的红晕,瞳孔茫然:“你做什么?” 真是个敏锐的家伙,江含之惋惜:“你醒来得不巧了。” 对方眉宇蹙起:“你是谁?” 江含之动作一顿,垂眸认真观察,发现这个男人褪去了昨夜的戾气,犹如被拔掉利爪的狐狸幼崽,茫然过后,流露出一丝警惕,迅速收回抓着她的手,抱着被子蜷缩在床脚,墨发披散在身上,泛红的眸子透着湿意。 她略微试探:“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男子胸前的长发晃动,他妖艳的眉眼之间闪过一抹与其样貌不符的清纯:“我…是……” 渊…… 3、第三章 “你不记得了?” 看见他的神色,江含之了然,不愧是小说世界狗血无处不在,一块石头都能把人拍失忆,如果不是知道现在正是主角帮兄长争皇位的紧要关头,这颜值,这剧情,江含之都快以为他是主角了。 不过…… 江含之落在那张惊乱的容颜上,饶有兴致坐到床边,笑得不怀好意:“不要着急,慢慢想,我们有多是时间。” 女子淡蓝色裙摆在床上铺开,五官小巧秀气,美目含笑流转之间似盛有星光,布灵布灵地任谁看见都会忍不住被吸引,继而产生信任。 对方却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恨不得在床上刨个洞钻进去,他俊美的脸上浮现出羞恼,犹如醇厚的红酒一般醉人,慌忙地憋出一个字:“渊……” 他又觉得有些不妥,补充道:“我就记得一个字……” “冤?”江含之双手一拍:“大冤种的冤吗?那我以后就叫你阿冤吧。” 冤种本冤:“???” 某人凌乱的墨发上仿佛有一只呆毛支棱出一个问号,江含之假装没看见,扭头吩咐:“夏雨……小荷你再把大夫找来,给他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就在刚刚,江含之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还需要确认一下。 好在今儿一早请来的大夫还没走,他来诊治一番,视线落在病人的脑袋上,惋惜:“这位公子如此俊俏,那位歹徒怎能下死手,身上的刀伤休养一段时间便无碍了,重要的是后脑不知怎么伤的这么重,公子能有神智已经是奇迹,恢复记忆怕是……莫要强求啊。” 罪魁祸首淡定道:“小荷,送大夫回吧,然后去膳房给他熬药。” 大夫开了外敷内服的药方便离去了。 待众人走后,房间内就剩下他们二人,江含之回头,见床上的“大冤种”正裹着被子,一副“这是谁我在哪”的表情。 他本身长得就昳丽,偏偏现在看起来好像掉到狼窝的羔羊,乖兮兮的,任谁都忍不住怜惜。 可惜,江含之只想多欺负他两下,让他知道什么叫做人间险恶。 她不喜欢麻烦,江家一堆烂摊子觊觎她的后院,小说里那剧情怎么说的? 一些小说里男主讨厌莺莺燕燕,在没爱上女主之前把女主当挡箭牌。 女主没做错什么就遭到这种待遇,那这个男人可是对她产生杀意,废物利用怎么了? 思及此处,江含之顺手掏出一块手帕,嗷呜一口咬住,凄厉道:“可恶,到底是谁跟我江府过不去,你可是我的冤冤未婚夫啊。” 简称怨夫。 男人虎躯一震,妖冶至极的脸上全是震惊:“……未婚夫?” “对!”江含之凑过去,贴心地帮他盖好被子,一把按在床上,柔情蜜意:“你放心,虽然你失去了记忆,但过去那些悲伤,忘了就忘了吧,我是不会抛弃你的,我们可以重头再来,带你去看看星空看月亮,看看我的心。” “……”虽然他失忆了,但是……他睫毛轻眨,眼角泛着诡异的红,点头:“好。” “好?”江含之满肚子草稿噎了一下,暗道傻狍子真好骗,面上却十分忧愁:“你放心,虽然你不爱我了,但是我依旧爱你呀,你身上有伤我去看看药好没好,你先休息。” 她收回按住他的手,欣慰地离开。 看着走向门外,明媚而有伤的背影,男子脸上的表情收敛了几分,殷红的唇角似有似无地扯了扯。 他……叫娄非渊。 有些人,就算在陌生的环境下,也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 …… 昨夜下了一晚上的雨,空气夹杂着草木渗湿的香气,微风拂过面门,让人心神一片清凉,仿佛前世不过是一场噩梦。 只有经历过末世的人,才知道活着多么珍贵,就算是古代,也让江含之格外珍惜。 有人的地方就有流言蜚语,一个晚上的发酵,表少爷受伤,大小姐失踪,带回来一个男人,逐渐演变成另一种故事。 和江含之所认识的古代,女子不得出门,见外人要以面纱或屏风遮挡,三从四德,女人被外人看见脚都要浸猪笼种种事件相比,承启国相对开放很多。 但这到底还是男尊女卑的制度,从来没有谁把找男人的事摆在明面上。 此时山庄的下人正在议论纷纷: “老爷走的时候,小姐还未及笄如今去老家守孝,身边没有长辈教导,反而越发没规矩,表少爷一家好心在山下等候,她怎么能打伤少爷?” “还带回来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男人藏在府上,你是没看见,那男人长得呦,男人中的祸水,一个男人长成这样,小姐把持不住似乎也……” “呸,你说什么呢,再好看有什么用,难不成靠小姐养着?” “嘘~”讨论的人余光瞥见逐渐靠近的纤细身影,赶紧低下头,假装扫地。 然而,蓝色裙摆停在眼帘,一种难以忽视的视线,让众人心里一突突。 糟,不是说大小姐没有主见,待人宽厚,容易拿捏吗? 怎么有一种…即将被拧掉脑袋的即视感? 江含之眼里只有两种事物,一种是人类,一种是丧尸。 对于非丧尸生物,只要没蹦跶到她面前耽误她享受来之不易的生活,她还是很包容的。 她收回视线,扯了一下碍事的裙摆,走到他们面前:“厨……膳房在那边?” “膳房?”众人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赶紧指了一个方向。 江含之颔首,在他们心惊胆战的视线下走远。 做戏要做全套,“未婚夫”受伤,未婚妻总得表示表示嘛。 膳房中里两个人正在对峙。 “夏小荷,你们家小姐打伤了表少爷和夫人,现在连你这个丫头都跟小姐学得不懂规矩,一个外人,我们允许进庄子就已经仁至义尽了,怎么的,还想抢药炉?” “你干什么?” “啪——” 江含之进来,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滚烫的药汁混合着瓷器碎片溅落一地,空气中混合着似有似无的药香,水分已经融于地面,只剩下残渣。 夏小荷跟一名灰衣小厮拉扯,二人脸上全是愤恨和怒气,吵得脸红脖子粗。 “怎么回事儿?” 江含之视线落在地上,漂亮的眉头蹙起。 夏小荷看见她到来,瞬间找到了主心骨,把事情起因一股脑说出来。 原来,庄子只是提供江家人的落脚之地,衣食住行倒可以满足,膳房的药炉很少使用所以只有一个。 夏小荷送走大夫后,按照大夫吩咐煎药。 小六是原主表哥梁昌荣的下人,正巧要给梁昌荣熬醒酒药,因此他们两个发生了争执,香夫人和自家少爷都受了伤,全拜江含之所赐,小六不敢找主子麻烦,故意找上夏小荷,然而没想到用力过猛把药炉弄碎,这下谁都别想熬药。 无论是香夫人还是少爷,脾气都不好,若是喝不上药他没有好果子吃,小六心尖一突,随即看向夏小荷:“我不是故意的,都怪你,抢什么抢?我们家少爷不仅醉酒还破了脑袋,现在正是用药的时候,若是身体出了什么事,夫人少不了得去叨扰老夫人。” 他所说的老夫人是江含之的祖母。 老太太要强一辈子,年轻时犯下错误到老依旧不知悔改我行我素,她老人家一直不喜欢原主,总觉得因为原主的母亲,让她和儿子离了心。 所以,就算是帮庶女,也不待见嫡亲孙女,在不威胁江家的情况老夫人根本不会理江含之。 若是香夫人找老夫人告状,等待江含之的,肯定又是一番耳提面命。 原主逆来顺受胆子小,从小到大受过不少委屈,对老夫人自然是畏惧的。 然而,那和现在的江含之有什么关系? 她叹气:“看来还活着。”好色之徒,原主那一下怎么就没砸死他,但凡那人死了,剧情也不会发展成那样。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小六下意识问:“什么?” 江含之不欲与他交谈过多,睫毛轻垂,微微抬下巴冲着地上点了点:“江家我做主,我想干什么还轮不到你们夫人少爷指手画脚,浪费的药你打算怎么赔?” 小六没成想把老夫人搬出来,小姐不但不为所动,甚至还把话题扯到浪费的药上面,像是听到天大笑话:“大小姐,既然您是江家主子,江家家大业大不过一剂药罢了,怎么还让小的赔?” 他脸上挂着不屑一顾地笑,好似在说,堂堂江家大小姐,连一剂药都要和一介奴才计较。 换作是其他主子小六不敢放肆,可江含之虽能继承江家,但将来嫁给他们少爷,还不是他们少爷说的算? 小六是梁府管家的儿子,从小跟在梁昌荣屁股后混,自然而然养成了狐假虎威的德行。 跟他家少爷一样自信,相信江含之会嫁给梁昌荣,然后江家的财产都是梁昌荣的,到时候他再继承管家之职,跟现在的文管家一样,手握府上实权,没人敢得罪自己。 至于眼前这个女人,到时候还不是任由少爷拿捏,逆来顺受,不用放在眼里。 短短几秒钟,小六已经把未来幻想一遍,连江含之走到他面前都没有发现,直到腿部一痛,眼前天旋地转,他整个人下盘不稳被翻倒在地,正好压在一地瓷片上,鲜血直流疼得他惨叫一声。 江含之从容地揪住裙摆,弯腰一脚把挣扎起身的小六踩回去,笑意不达眼底:“那么爱当你家表少爷的狗,那一会给本小姐带个话,不过在那之前,这药,你是赔,还是吃?” 谁家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江府家大业大又如何? 一粒米,一根草,都是她的,容不得他人浪费,没人比末世归来的江含之更清楚,人在绝望之时草根都是救命的,更何况是能治病的古代药草? 末世之初,江含之前世父母去世后,失去庇佑活得也很艰险,父母留给她的东西,全被道貌盎然的亲戚抢走,她被抛弃在破旧的基地里,整天躲躲藏藏更抢不到吃的,被人嫌弃,饿了就挖树根吃,渴了就喝水,造得灰头土脸。 直到后来,植物变异水资源污染,那些人抛掉人性烧杀掠夺,发泄/欲望把注意打到她身上,危难之时,她觉醒力量异能把那些人杀了,本想割成碎肉,却遇见执行任务的杨队,从此开启长达三年的求生路…… 江含之这辈子,有两大逆鳞,一是浪费粮食,二是淫/辱女性。 一些不好的回忆逐渐清晰,江含之笑意渐浓。 这个世界没有丧尸也觉醒不了异能,但是她有上辈子的经验,知道怎么把力量发挥到极致。 脚一用力,又获得一声惨叫。 小六疼得冷汗涔涔:“大小姐,小的错了,小的知错了,我赔,我赔,大小姐饶命啊~” “鬼叫什么,我又不要你的命,小荷,那副药多少钱,你到时候整理一下,送到表少爷那里,让他管好自己的狗,别再犯到我手里。” 夏小荷早在江含之出手的时候就惊呆了,闻言连连点头:“好的小姐。” 啊啊啊,小姐是怎么一脚把小六踹倒的,动作太快她都没看清,还有小姐笑起来收拾人的样子好厉害。 夏小荷简直不敢相信,自家小姐竟然有如此威武的一面。 只是…… “小姐,这样得罪香夫人表少爷他们,真的没关系吗?” 江含之瞥她一眼:“有什么关系?” 她眉眼漂亮,外表看起来和善清纯,从始至终都带着笑意,可被那黑白分明的瞳仁一看,无端升起阵阵寒意。 夏小荷心里一毛:“没……没关系,小的啊呸,奴婢这就去办。” 她走后,小六长舒一口气,想要从江含之脚下挪开,结果发现上方的力道犹如小山,并不容易挣脱,他讨好:“小姐,小的是不是可以告退了?” 江含之低头,额前的青丝随着动作而垂落,她抬手挽到耳后,眼底一片凉薄:“想走?你也说了本小姐不差你那点钱,你不知悔改的态度让我心情很不好,地上的东西不能浪费,懂吗?” 4、第四章 众所周知,京城江家生意越做越火,各种领域都有涉及更是出名的皇商,宫廷御用瓷器,都是出自于江家,说是京城首富也不为过。 他在商贾之中一骑绝尘,当年不少人想跟江家联姻,然而江家家主娶了一个书香门第贤良女子,成亲当天声称一生一世一双人,羡煞不少女子更是让人失去联姻的机会。 无奈之下,众人只好把注意打在江家其他人身上。 梁家就是其中之一,他们家世代经商,算小有名气,跟江家联姻后地位更是蒸蒸日上,发了一笔横财。 作为梁家唯一的嫡亲少爷身价自然不一般,梁家恨不得把他当眼珠子疼,自幼想要什么就没有得不到的,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脾气嚣张跋扈招惹过不少是非。 梁昌荣阅女无数,从未想过有一天,竟在自己表妹身上栽跟头,被砸得头破血流。 他醉到第二天中午才醒,一醒来捂着脑袋砸了满屋子东西。 “废物,没用的东西,连个女人都看不住,让她跑了。” 众人跪在地上缩成一团,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暗地里嘀咕,还不是少爷自己,说要玩个尽兴不让他们伺候。 被江小姐砸得重伤,到底谁是废物? 当然,这些话他们只敢在心想想,面上却劝解:“少爷,您放心,昨天肯定是意外,江小姐……”说话的人灵机一动:“江小姐在跟您欲擒故纵,像您这样英明神武,俊逸非凡的,她怎么会拒绝呢,肯定是昨天晚上害羞了。” 这个年代下人阿谀奉承乃常事,梁昌荣算不得丑陋,可也跟所谓的英明神武,俊逸非凡挂不上钩。 他长年混在花街柳巷,身体消瘦,五官还算可以,细眉细眼,眼底淤青却十分醒目,瞅着就让人十分不舒坦。 此时,他头上包裹着白纱又隐隐有血迹渗出,外表受伤,加上酒的后劲儿,让他捂着脑袋呲牙咧嘴,烦躁道:“那贱人平时看起来老实本分,看来心眼不少,在本少爷面前故作清高,等本少爷娶了她,必定给她点颜色瞧瞧,让她知道什么叫做妻为夫纲……” “少爷~” 一声凄厉的哀嚎打断了他的话,吵得他头痛欲裂,正要呵斥,却见小六灰尘扑扑,衣衫褴褛顶着一张青一块紫一块的脸,犹如被人类喊打的灰耗子哭喊着跑进来。 “少爷,您可以为我做主啊。” “怎么回事?”梁昌荣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这些年他带着兄弟花天酒地,除了那些世家公子惹不起几乎横着走。 所有人都知道小六是他的人,把小六弄成这样岂不是打他的脸? 此时的小六一把鼻涕一把泪,嘴好像啃了泥肿得皮肉外翻,张嘴牙上还有泥土,他声音沙哑,仿佛砂纸打磨铁皮,难听得要命。 “少爷,我去给你熬醒酒药,结果碰见了江小姐,她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打碎了您的药,对我拳打脚踢,按着我去吃地上的药渣,少爷啊,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他这明摆着没把您放在眼里。” 小六虽为奴才,但从未收到过如此屈辱,把自己经历过的事情添油加醋一番一股脑说了出来。 本来就有火气的大少爷一听,顿时恼怒:“这贱人,她怎么敢?” 小六:“何止啊少爷,她还捡回来一个男人细心呵护,说……” “说什么?” “说是个男人都比……您强,江家都是她说的算,您莫要癞□□……吃天鹅肉。” 轰隆隆……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得他火冒三丈。 见他动怒,众人更是大气不敢喘一下,终于,他一拂袖,咬牙切齿:“走,我倒是看看,那个贱人找了个什么货色的男人,敢跟本少爷作比较。” …… 膳房的药炉被打翻,江含之也失去了为“亲亲未婚夫”熬药的兴致,琼山距离京城还有两日路程,按照那男人的伤势,根本坚持不到只能静养一段时间,山下有一小镇唤作响水镇。 派人去镇里按照大夫的药方抓了几服药,买了新的药炉,勉强熬了一盅药端了过去。 娄非渊伤势的血已经止住,只是不知什么原因看起来身体依旧孱弱,江含之再次去的时候,他已经再次陷入沉睡。 午后的阳光透着水汽,斑斑点点照在床上。 男人睡姿笔直端正,双手叠在腹部,墨发乖巧地披散在周身,犹如一幅展开的水墨画卷,他睫毛浓密纤长,在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上打下淡淡的阴影,唯一有一丝血色的,大概就只有那薄而殷红的唇,细看一下,仿佛沉睡过去的……男狐狸精。 “男狐狸精”似有所感,鸦羽般的睫毛轻颤,瞳仁浅浅的,带着浓重的不安,当他视线落在江含之身上,竟然流露出一种归属感,眼波流转,整个人明媚了几分。 “你来了。” 好听的声线不难听出浓浓的依赖,好似濒临死亡的人抓住最后的稻草,眼里只有那淡蓝色的倩影。 江含之恍惚一瞬,本想敷衍了事,随意喂点药让他凑合凑合活的心态随之一遍,笑眯眯对夏小荷招招手。 “药给我吧,我喂他。” “小姐?”夏小荷有些错愕,小姐在路上不是还说,亲自送药意思意思就走,不必浪费时间的吗? 难不成……她虚瞄一眼床上那位,顿悟。 这男人往这一躺,小眼神儿一勾,这谁受得了啊。 虽然不知道来历,但是总比表少爷强,反正小姐有多是钱财捡来一个没有身份地位的男人也好拿捏。 思及此处,夏小荷欢快地把药碗递过去,下一秒,就见小姐走到床边,温柔地把药匙递到男人嘴边,用古怪个音调开口:“来,大郎~该喝药了。” 娄非渊也觉得这话有点……瘆得慌。 本能告诉他入口的东西都应该检查一遍,他眼底闪过一抹什么,再次抬头,缓缓张开了唇,苦涩的药汁划过唇角,他轻轻抿一口,眼角便渗出了水雾。 一个大男人,怎么动不动就……如此。 白瞎了这脸,江含之不赞同:“阿冤,大丈夫就要大口喝酒大口喝药,你现在身上有伤,不喝药怎么行。” 男人闻言眉宇紧蹙,坐在床上,仰头四十五度角望向她,试探性开口:“姑娘,你我真的是未婚夫妻吗?” 江含之心生警惕,面上不动声色,“什么姑娘不姑娘的,你当初可叫我小之之,怎么转眼就忘了。” 她眼型弧度恰到好处,类似桃花眼,上眼尾弧度好似一弯新月下垂,认真的时候是无辜的狗狗眼,笑起来的时候会微微上翘,瞳仁黑白分明布灵布灵地仿佛会说话,此时控诉床榻上的某位负心汉。 任谁看了良心都会受到谴责,男子好似陷入其中,看了眼她一直端在自己面前的药盅,不知所措:“你别多想,我就是想……既然我们是未婚夫妇,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应景一些,来表达你我二人之间的感情。” 他支支吾吾,欲语还羞地盯着她,眸光闪烁,原本惨白的皮肤硬生生憋红了,江含之总感觉他哪里不对劲,见他目光似有似无落在自己脸上,收敛了演技,勉强维持笑意:“说人话。” 娄非渊的视线落在她唇上,她的唇形状精致丰满,杏粉色透着晶莹,是天生的微笑唇,亲和力很强,他羞怯:“之之,我怕苦,你换一种方式,可能就……” 他话没说完,但一举一动格外扭捏,眼尾上挑,面带潮红,瞳仁却清纯之中带着小坏,仿佛是顽劣的孩子想要讨糖。 夏小荷站在一旁一头雾水:“小姐,什么意思?喝药还有其他方法?不都是用嘴喝的吗?” 当然有…… 江含之唇瓣都快被盯破皮了,她连最后虚与委蛇都维持不住了,漂亮的眸中隐着危险。 男人这种东西果然就是皮痒,长得再漂亮有什么用,还不是为了下.半身思考。 哪怕是失去记忆,也难逃色/胚本性。 一时之间,江含之对他失去了兴致,面无表情把药碗递给夏小荷,恰巧,房外正好响起一阵嘈杂。 “阿冤,若是再耽搁,你这药可就喝不成了。” 她白皙晶莹的指尖轻晃动,药匙掉回盅里,药汁泛起淡淡的涟漪,好似有什么暗藏的东西被摊开…… 不过一个捡来的男人,还曾对她有杀机,没直接取他性命都是她脑抽。 江家那些人,她找个挡箭牌不过是想避免一些麻烦,如果这个男人更麻烦的话…… 指尖一松,刚才还试图“抖机灵”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接过药碗。 “之之,你别生气,我喝。” 见他“乖乖”服下药,江含之脸色稍缓:“这才对,你在这乖乖待在,我去去就回,伤口若是疼就喊人帮你上药。” 她微微站直了身体,“走,看看外面什么情况,尚未回京就如此不安生。” 夏小荷回神,连忙端过娄非渊喝完的盅具,不安跟着走了出去。 并没有看见,床上那虚弱的男人目光渐渐若有所思起来,他手抵在腹部一处,倏然弯下腰,喉结滚动方才饮入的液体,尽数吐入床下阶梯的盂中。 胸前的伤口因为他的动作渗出丝丝血迹,他恍若未闻,径自下床走到桌边端起茶壶,稍微嗅了嗅,确认无问题后倒入盏中漱口,上挑的狐狸眼,移向门外,轻轻眯了眯,浅色的瞳仁里,全然没有了在外人面前的无害清纯…… 5、第五章 “让开,都给本少爷让开。” 梁昌荣铆足了力气踹开院落门口拦住自己的下人们,相较于在陵川三年孤苦无依的江含之,这些年梁昌荣有香夫人宠爱,他没少在江家产业作威作福。 琼山是陵川回京城的必经之路,他们母子二人早做打算把桩子中的人拿捏个遍,不然怎能堂而皇之对江家大小姐心怀不轨? 庄子内,只有江含之院落是自己带来的下人,西院的下人只是象征意义的拦了拦,没一会,梁昌荣便顶着满头绢帛,站在门前一掀袍子就要踹门而入。 他倒要看看,那个贱女人藏了个什么狗男人。 咯吱…… 房门被推开,一芊芊身影缓慢走出,淡蓝色绣花长裙,做工精美,贴服在曼妙的身躯上,如云的鸦青长发随意用一只簪子固定,珍珠流速轻轻摇晃,阳光下的女子面颊白净,杏粉的唇瓣噙着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新月般的眼眸上挑,看起来无害清纯,黑白分明的瞳仁倒映着男子踹门踹一半僵硬在原地,略微滑稽的动作。 她轻笑:“表哥这是?伸展运动呢?” 梁昌荣总感觉今日的她和昨夜的不一样了,明明看起来还是那张很好欺负的脸,愣是让他消了气焰,还……怪好看的。 他好色的心神一荡,沉迷于美忘了来的目的,下意识点头:“啊对对对。” 等等,什么运动? 那都不重要了,梁昌荣尴尬地收回腿,视线若有若无地瞥向她身后,美色在前到底没了方才的气焰,阴阳怪气道:“表妹,你看昨天晚上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下那么大雨你一个姑娘家往深山老林里跑,这得有多危险啊,你看看你把我打成这样,亏我担心你一晚上睡不好觉。” 江含之见他脸色别扭,眼底淤青,头戴的绢帛上还渗着血迹,还真像那么回事儿,不由得似笑非笑:“表哥,三年未见,甚是想念,你突然出现在我房间里,表妹这颗小鹿乱撞的心,一时没忍住也跟你开了个小玩笑,你怎的还当真了?” 头被开瓢能不当真?有这么开玩笑的吗?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梁昌荣才意思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他瞥一眼身边畏畏缩缩的小六:“表妹,这玩笑就开过火了,你看看我这伤?再看看小六,他跟我一起长大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如今你为了外面捡回来的野男人把他打成这样,成何体统?你是一个姑娘家要懂得自爱,什么男人都往回带,难道不怕将来夫家嫌弃你吗?” 小六猝不及防被点名,本能的虎躯一震,往他身后躲了躲,随即他一愣,不对啊,有大少爷,他怕谁? 难不成少爷还弄不了一个女流之辈? 于是,小六梗着脖子:“大小姐,小的是奴才,您惩罚小的也是理所应当,小的忍就是了,但你不能毁了自己的名声给少爷抹黑。” 主仆二人你一句我一句,气得夏小荷浑身发抖,清秀的小脸皱成一团,正要上前指着他们骂无耻,就见素白的手抵在她面前,夏小荷气愤:“小姐?” 江含之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眉眼之间不见丝毫愤怒,身姿纤细却不怯懦,美眸顾盼之间流露出欣慰之色:“如此,倒也不用表哥操心,此事绝不会耽搁亲事,回去我就跟外祖母商讨,选个良辰吉日把婚事安定下来。” 婚事? 愤愤然的梁昌荣表情停滞在脸上,哪怕早已把江家视为囊中之物,在知道消息的这一刻也控制不住心中喜悦。 然而,还不等他说什么,便听那边道:“届时,还要邀表哥来吃一杯喜酒呢。” 轻飘飘的话,瞬间把云端上的人,劈得连渣都不剩…… 而院落中的话,也尽数落入屋内人耳中。 …… 因为一些事情在琼山耽搁多日,京城那边的老太太虽然不待见这个孙女,却也不想她出事,多次派人前来问话催促他们早日回京。 只是休养一段时间,娄非渊的伤口虽然有所愈合,但依旧好的很慢,身体也看起来十分虚弱,提不起什么力气,请来的大夫也查不出究竟。 确认他死不了,外加那边催的烦,江含之没继续在山庄待下去。 该面对的也得面对,她隐约倒是有几分期待呢。 一大清早,江家的马车准备就绪,山间鸟雀轻啼,阳光盛满芳华,空气中夹杂草木香让人耳目一新,可有些人却不这么想。 香夫人坐在马车内,时不时让人去下车去看看。 或许江含之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下手并不重,她额头上的伤口早就好了,彼时却依旧带着抹额,一双眉毛不耐烦的蹙起:“你再去看看,这丫头越来越不像话,说好的今天回京城,怎地还没出来,让本夫人等这么久?” 男女有别,哪怕是母子,梁昌荣也没跟香夫人一个马车,表情却如出一辙,他掀开车窗的帘子,不经意看见庄子门口,脸色更难看几分。 这些时间,他经常去找江含之,想确认那日她所说的话是真是假。 梁家虽说很富裕,但到底比不过江家,母亲从小就跟他说,只要舅舅没儿子,将来他娶了江家小姐江家的一切就都是他的,届时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再拿江家的钱贿赂一下王孙公子,没准能捞个官当当。 可以说,在香夫人日益“熏陶”下,江家和江含之,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结果到最后鸭子突然摇身一变化身天鹅,呸他一口,骂他是癞蛤蟆,转身投入其他湖泊中,附赠一片青青草原。 这让他如何相信? 身为男人,有一个男人共同的劣根,那就是自信,梁昌荣不相信那女人会真的嫌弃自己看上其他男人。 在花楼的时候,那些姑娘哪个不是吹捧他仪表堂堂,貌比潘安,雄/风不凡? 在今日之前,梁昌荣一直没见过那传说中的野男人,更是对其十分不屑,不过躲在女人背后的窝囊废罢了。 然而,当看见自己表妹和野男人出双入对的那一刻,他明明恢复的脑壳翁了一声。 清风浮动在林中,阳光斜下,为那二人镀上一层金边,女子倩影窈窕,笑靥盈盈,男子暗红衣袍,丰神昳丽,他们站在一起,无端让人刺目。 那个男人…… 梁昌荣一个没忍住,在马车里大骂:“公狐狸精!” 他的敌意过于强烈,“公狐狸精”似有所感,狐狸眼一挑,就看见了他。 短短几日,记忆空白的娄非渊没有坐以待毙,打听到了现在的处境。 琼山,位于承启国京城南边,通往京城的必经之路,他在陵川被江家小姐所救,相处三年恋上了彼此,碍于江父死后孝期未过,婚事也就耽搁下来。 如今正是三年已满,他们回京城操办婚事,结果不想那天晚上,遇见觊觎江小姐的登徒子,庄子里的下人被收买,他们走投无路打伤登徒子逃入山中。 他的伤势,便是当初逃跑路程中,路滑滚落下去,被山石撞的导致失忆。 对此,娄非渊怀有种种疑点,潜意识认为,自己不至于那么废物,连喜欢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况且身上有刀伤,非山石留下的。 可是,本能的又觉得,他确实在逃避追杀。 娄非渊没有声张,一直伪装无害的模样,保持着现状,不管江含之说得是真是假,他都坦然面对。 毕竟,骗他的人,他不会心慈手软,他倒要看看他们都有什么目的。 可如果是真的呢? 他喜欢的人,绝对不允许被他人觊觎。 马车上那位,就是她的登徒子表哥吧? 娄非渊不动声色挡到江含之身前,眼尾轻挑,透着疑惑:“之之,他是谁?是不是不喜欢我?” 江含之发现,这男人穿衣服看起来消瘦,可往前这么一挡,竟然比她高那么多,还把她挡得严严实实。 她在他身后侧了一下头,才看见他说的那位,表情不变轻描淡写道:“这个啊,我表哥,他喜不喜欢不重要,我喜欢你就好。” 又来了这种感觉,嘴上说喜欢感情却出奇的淡,仿佛那看得见,抓不住的水,轻易就能从指尖溜走,娄非渊心里闪过一抹不悦,表面却不显分毫,而是勾了勾唇角,懂事道:“之之真好。” 他们越走越近,声音没有刻意压低,尽数落入梁昌荣耳中,他差点被气歪了鼻子,一向细长的眼睛瞪得老大,恨不得当场下车去把那对狗男女抓起来暴打。 旁边的小六见此,连忙道:“公子冷静,冷静,还是先回京城要紧,等到了江家,可就不是小姐说的算了,有老夫人坐镇,那男狐狸精难不成还能上天?” 小六被香夫人千叮咛万嘱咐,看好少爷,江含之从小最怕老夫人,回去自然有办法让她收心,先把人娶回来再慢慢调.教。 届时是圆是扁还不是少爷说的算? 梁昌荣放下帘子,咬牙切齿:“早晚让那贱人好看。” 6、第六章 “你怎么还在摆摊,最近多事之秋还是回家避难吧。”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又能躲到哪去?能活一天是一天,听说三皇子性情温和,他若……对咱们来说也没什么不好。” “可他和七殿下……” “嘘,那位可不是你我能议论的。” 短短几天,承启国的天变了。 承启国有两百年历史娄家世世代代掌控在手里,然而没有真正地长久到永昌帝这一代明显出现了问题,上有帝王昏庸,下有朝臣污.贿,皇后一家独大破坏了帝王平衡之术,还有一些昧着良心的商贾压榨百姓外族虎视眈眈内忧外患尽显。 前些日子,整个京城的气氛都紧张起来,太子心术不正暗地里结党营私,培养私兵,试图逼宫造反,一向优柔寡断的三皇子挺身而出把他斩于乾坤殿,私兵被围剿,母族被刑部赤卫队擒获。 说到刑部,本身应该由尚书省管辖却因为一人成为承启国的一把利刃,但凡落到那人手里,没有一个有好下场,传言他的手段层出不穷,烹人喂狗,剥皮做灯,无恶不作,哪怕生得一副好面孔,依旧让人毛骨悚然。 那就是当朝七殿下,只是听闻他这次身受重伤足不出户,恐怕命不久矣。 当然,他们可不敢乱说,毕竟那人的狗,还在四处搜罗呢。 人见人怕的赤卫队不知抽了什么风,经常板着脸出没好像在找人。 马车缓缓停下,城门口一个个排查,江含之百般无聊地靠在软塌上,古代马车自然舒服不到哪去,好不容易有享受生活的条件,江含之不愿亏待自己,车子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内里别有洞天。 流苏车帷挂在两侧遮挡住窗外的阳光,如软的锦绸铺在身.下,桌案上摆放有瓜果点心,车内没点香,而是插了花,一阵风吹过,隐约能闻到那淡淡的花香。 而她对面,男人却显得拘谨,娄非渊坐在车子的角落,漂亮上挑的眼尾轻眨,视线时不时扫过她,犹如小羽毛轻飘飘扰她一下,不等她去捉又调皮的划走。 江含之假装没看见,双目半阖,一手拿着轻罗小扇扇风,另一只手捏起桃酥,准备放入口中。 娄非渊眼眸微微睁大了几分,红唇几次张开,又默默闭上。 这女人也太能吃了,从琼山下来,她的嘴就没停过,中途还停过几次车去填补点心…… 男子看向那平坦的小腹上,为什么还那么平? “小姐,京城的官爷让停下马车检查。”夏小荷的声音在车外响起。 轻晃的马车走在队伍里面接受盘查缓缓停下,男人收回了视线。 江含之慢吞吞喝了一口茶,顺手在把杯子放回去,对夏小荷开口:“好。” 皇宫混乱刚稳定下来,依照男主小心谨慎的性子绝不会允许有任何偏差,江含之理解,左右她又没敢亏心事,刚答应完鼻尖窜入一抹馥郁的梅香,男人不知何时凑近:“之之,这是女子的马车他要是进来检查未免太失礼了。” 江含之动作一顿,笑意不达眼底:“你说得对。” 娄非渊点头,他现在身份不明直觉告诉他,既然被追杀过就一定是有仇家,万一是乱臣贼子被官兵检查出来等于自己送上门找死,所以他还是小心为妙。 然而下一秒,江含之笑容一收:“不过,这不是有你吗?问题不大又不是我一个人对我做不了什么。” 娄非渊:“……” 短暂的几秒,马车的帘子已经被掀起,他急中生智,倏然窜了过去…… 小桌花瓶中的梅花轻颤,一朵花瓣缓缓飘落,如若有什么在心头炸开,花香越发浓郁,江含之猝不及防被压在软榻上,肌肉紧绷只要他再敢有其他举动就先下手为强,心里那抹怀疑更深。 难不成这个男人真的身份特殊…… …… 赤卫队吕洪原本是刑部侍郎之子,热衷于打打杀杀,刚籍贯就参了军,没少被他老子教训。 可惜,刚有点名气他老爹含冤入狱,府上一百多口人统统被斩首,他在边关被押回去,原以为会在地府和家人团聚,未曾想是七皇子暗中保下他,还帮助他一家沉冤昭雪。 七殿下对他有救命之恩,吕洪性子直最记恩情,是他们办事不力让殷老贼得逞害得殿下失去踪迹。 当日七殿下带人前去剿杀三皇子救兵,却不知为何任务成功了殿下他们那队人至今未归,赤卫队着急只能到处搜查殿下的下落。 吕洪本身长得人高马大,浸淫刑部多年凶神恶煞,他带了一队赤卫队往城门口一站吓得行人不敢吱声,轮到江府马车见车上迟迟没动静,他眉宇之中全是烦躁抬手掀开车帘。 然而跟七殿下混了那么久有些东西没接触过,映入眼帘的一幕让他老脸一红,在心里大骂不知羞耻,连忙放下帘子。 “走走走,别在这碍事。” 他手握住刀柄上青筋直跳,身后的众人不知他看见了什么,只觉得表情古怪,不过应该跟七殿下无关,他们没有在意去搜查下一个马车。 吕洪走了两步突然有蹙了蹙眉毛,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刚才上面那个的身影有点眼熟。 不对,那位才不会如此……放荡!在马车里办事!!! 不知羞耻! 吕洪骂骂咧咧往旁边一杵,虎视眈眈盯着其他来往的行人吓得众人远远绕开深怕惹恼了这位官爷。 没有人阻拦江家的马车进了京城,一路驶至江府,得知消息江府的一些人早已等待在门口观望,只见马车停下来,迟迟没有动静。 江海林那一代兄弟姐妹众多,都已经成家了,此次全带着自己的子女赶回来,其心思不言而喻,江含之那丫头从小就好拿捏,若是跟她打好关系,不愁捞不到江家的好处。 可是三年未见脾气涨了不少还学会了端架子,有年纪小的姑娘不满道:“什么嘛,架子真大,祖母都不会让我等这么久。” “闭嘴!”她母亲捅了她一下,示意别说话。 终于,车上有了动静,众人望去,便见青衣女子踩着马凳走下来,女子秀发被一只朱钗简单挽起一个发髻,一半青丝随意披散在脑后,显得脸颊越发小巧,她脸上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此时眉毛正上挑一个弧度,让她看起来通透俏皮,和几年前那温软之人气势截然不同,让众人有些不敢认。 他们踌躇不前之际就见大小姐开口:“怎么,我们的阿冤敢做不敢当,刚才的勇气去哪了?” 车帘再次晃动,一个身影窜了出来。 众人一愣,只见男子一身暗红色长袍,身段高挑挺拔,容颜浑然天成的瑰丽却不显得轻佻,他眼里只有女子的身影,那张似神似妖的脸庞鼓了鼓,浅色瞳仁透着淡淡的羞意。 “之之,我敢刚才没站稳,不是故意的。” “哦!腿软?”江含之状似不经意道:“男人,动不动就没站稳可不行,下次若是跌入其他姑娘怀里我可就吃醋了。” 男人顿时慌了支支吾吾解释不清,急得眼尾都红了,江含之压下心头的疑虑示意他到自己身边来,继而转头对目瞪口呆的众人开口:“内人胆小,让诸位见笑了。” 众人犹如晴天霹雳,大小姐外面有人了? 后面马车下来的梁昌荣脸都绿了,活像被抢走夫人的怨夫,若不是有香夫人按着他早扑上去干架了,娄非渊也没想到江含之会突然这么介绍自己心头一跳,面上却十分配合江含之的说辞。 他心思俨然不在众人身上,而是回忆着之前赤卫队掀开帘子检查的时候,他假装摔倒扑在江含之身上,没让那人见到他的脸,那声音有些熟悉不知是敌是友。 眼下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低头看自己的“未婚妻”挽着他宣示主权告诉所有人他是她内人,好像对他刚才的心思并不知情。 他暗地里打量四周,静静跟着江含之身后走入江府大门。 江府在京城算是有名的商贾,说是首富也不为过,其住宅面积也很广,也十分有讲究,青灰色的转石路四通八达,东为尊,西为辅,南接客,北观景。 而江家大小姐回来,竟被引进了及接待客人的南庭,江含之本身不在乎江府这些乱七八糟的规矩,但是既然别人有意升起怠慢之心,她也不会逆来顺受。 站在南厅四扇暗红色的扇门前,她停顿了脚步,众人也纷纷望过去,香夫人江海香阴阳怪气:“怎地,回趟家,连路都不认得了?” 江含之没有理会,侧身勾住娄非渊的臂弯,对众人问道:“怎么没见文叔叔?” 众人听到这名字,不约而同脸色僵硬下来。 大户人家,最注重规矩,按理来说管家不过是一个下人而已,犯不着他们特意提及。 可见管家略微特殊。 他是江海林的结拜兄弟,比他们那些庶出兄弟的还亲,江海林活着的时候特别尊重他,对方身世神秘,神龙见首不见尾甚至老夫人都礼让三分,江府从未有人真敢把他当下人看待。 江海林死去三年,江府一滩散沙,全依仗文管家,可以说,江府的大权尽数落在一个外人手中。 然而,江府的众人不会觉得他会忍受江含之被欺负,因为从小到大这位叔叔最宠江含之,有他在谁都别想欺负了她去,如果不是江家产业太多,他腾不出手,也不会让某些人觊觎他的宝贝侄女。 所以,江含之一提文管家,江府众人脸色都僵硬起来。 香夫人暗自咬牙,等她儿子娶到这死丫头就一步步架空了文信诚,一个外姓有什么资格掌管江家? 7、第七章 见众人迟迟不说话,江含之应付他们手还不老实捏了捏娄非渊的手臂:“这两天舟车劳顿就不招待诸位了,我先回去歇息,这风尘仆仆的也不适合去拜见祖母,晚点自然会去拜见。” 江家的这些人本来想借机敲打一番,让这位三年未见的柔弱姑娘知道她早晚要嫁出去替他人做嫁衣,乖乖被他们拿捏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未曾想三年未见小丫头毫不示弱,反而话音一转,她为主,他们为客。 众人心里虽说不甘却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人家都把话说这份上了,他们想找茬说她不孝不拜见老夫人,也找不出来。 罢了,来日方长,反正老夫人也看不上这丫头,看她能得意到几时。 香夫人只觉得额头又隐隐作痛,狠狠挖了江含之一眼,不经意瞥见她的手,阴阳怪气:“既然含之累了,先去休息也无碍,只是男女有别,你带回来一个男子,还这般亲密,若是传出去,岂不平白遭人笑话?” 娄非渊长相出众,江府的众人早就注意到他,只是一时之间没多嘴而已。 有香夫人带头,他们跟着点头:“对啊,丫头,现在大哥的孝期已过,你已及笄两年,马上就要招婿嫁人了,还和外男拉拉扯扯还想不想嫁出去?” 说话的是江海林的一个庶出弟弟,江海涛,当年没少给江海林使绊子,如果不是承启国严令规定,不可宠妾灭妻,庶不可夺嫡,他早就对江家下手了,分家的时候只分到一个宅子,和几间铺子。 还不如一个嫡出的后辈,他自然百般看不上江含之。 从刚才到现在被众人嫉恨的江含之手一直搭在男人的手臂上,还特别带劲的捏捏揉揉,一直纳闷瞧着弱不禁风的,怎么肌肉这么硬。 隔着衣服,她能清楚地感受到那强劲的触感,跳动的脉搏,以及温热的体温,单手臂就如此有力……若是其他…… 听众人提及,她收回想去看其他地方的视线,挑了挑眉:“你们怎知,这不是我未来夫婿?” “嘶——”大小姐竟然跟人私定终身了,那梁家小子怎么办?众人瞬间把重心转移到江海香身上,幸灾乐祸显而易见。 当时有多少人倒吸一口凉气,江含之已经不记得了,让人收拾收拾房间准备休息。 独留另一个人脑子里回放那句——你们怎知,这不是我未来夫婿? 她说话的时候表情很认真,那一种被认可,被袒护的情绪在娄非渊心中直到含菀也未能散去。 江含枝的母亲叫董含,当年跟江海林十分恩爱,不仅江含枝的名字跟随父母,便是住处也命名为含苑。 江海林死后,江含枝回老家守孝,一别三年,再次归来,身体倒是本能产生伤感的情绪。 院落中的名贵物品显然已经被收拾干净,只留下简单的陈设,院外墙脚长时间未曾修剪,已有藤蔓攀在墙头之上开出几朵艳丽的花骨朵,房内,足够三四个人翻滚的大床,象征意义地铺好,床边有个小踏板,应该是古代摆放衣物的。 除此之外,只有一个小屏风,后面是浴桶,偌大的房间空荡荡,可见那些人的怠慢。 末世归来江含之格外享受生活,让夏小荷去账房一趟,拿了账本坐在桌旁边细细数来。 没多久便感觉一道灼灼的视线一直盯着她,江含之五感敏锐有些忍无可忍,抬头看向一旁的男人。 娄非渊从始至终都默默跟在她身边,衣衫艳丽,样貌惊人,举止出奇的乖巧,眼神却从未离开过她,仿佛世界之中只有她一人旁人得不到他丝毫关注。 唯有神色有些别扭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江含之扶额:“你有什么话就说。” 娄非渊漂亮的眼尾微微上扬,好听的声线透着小心翼翼:“之之,你从刚才开始,就不曾理过我,是不是还在生气?” 江含之一愣,方想起来,刚才应付江家人反倒把他给忽略了。 她立即变了脸色,正经道:“怎么会生气,之前还不是逗你玩呢,你我是未婚夫妻,扑一下怎么了。” 女子样貌精致无暇,满脸认真之色,黑白分明的眼中全是他的倒影,看起来真的很爱他。 娄非渊想到之前,她信誓旦旦当众说,他是她未来夫君,神色好像也是这么郑重。 他的潜意识里,好像……很久没有人站在他面前,对他许下承诺。 娄非渊疑心重,知道这一切可能只是假象,可他不介意跟她继续演下去。 思及此处,他红的几乎滴血的唇扬起,声音透着几分引诱:“那,之之以后随时扑回来。” 唉? 江含之瞬间看向他,发现男人脸色羞囧,眼底都是认真和纯情,不带任何狎昵色彩,依旧是那个乖巧的花瓶美男。 “以后……吧!”她压下心里的奇怪感觉,无视美色低头翻账本。 这些账本跟江家生意无关,都是后宅的琐事,每日府上的日常花销,众人的月俸。 能在江府干活,细算一下,寻常府上一年也就三四两银子,而江家的下人,一个月就可以得到一两。 江家的其他人早就分家出去,也就香夫人偶尔来府上占点便宜。 剩下都由老夫人掌管账务,她年轻的时候就比较有主意,如今上了年纪依旧不服老。 她是江家的大小姐,父母已经不在了,这个府上,自然由她做主,银钱当然也她说的算。 “小荷,我列一个清单,一会都帮我买回来。” 有钱不花王八蛋,香夫人每次回来,都要薅走几百两银子,江含之交代完并没有把账本送回去,而是放到自己的柜子里,让夏小荷去通知一下账房。 折腾一番,已经临近酉时了,蔷薇色余晖透过敞开的菱花纹木窗散落下来,为室内平添瑰丽之色,她伸懒腰,正打算站起来放松一下,肩膀上传来轻柔的力道。 江含之诧异回头,娄非渊站在她身后,修长的手指抵在她肩膀上,动作缓慢温柔。 “之之,你累了,我帮你捏捏。” 真懂事儿。 抛去第一次见面他要杀她不谈,他无论是相貌,还是失忆后的性格,都很让人舒心。 可惜,末世求生的人就算把背后留给队友,也会保留三分警惕,更何况阿冤总给江含之一种看不透的感觉。 她部分肌肉紧绷,仿佛每一个细胞都散发着危险的信号,按住他的手,背对着他的神色有几分凉薄,语气却依旧带着笑意:“阿冤,你身上的伤势还没好,不宜过多操劳,还是……” 窗外鸟儿低飞,天色随着最后的晚霞而暗淡下来,空气中弥漫着潮意,身后不自觉静得有些诡异。 江含之话音停顿下来,理了理耳侧的发丝,侧头看过去。 高挑的男人红衣不显俗气,气势妖异又透着淡淡的纯情,再向上看,他墨发披乖巧的披散在身后,红唇紧紧抿着,上挑的眼角泛红,失落地垂着睫毛,仿佛是被世界抛弃的小狐狸,委屈的令人心酸。 可是,她没说什么啊,一个大男人,怎么脸说变就变? 江含之无奈:“你怎么了?” 娄非渊搭在她肩膀上的指尖已经泛白了,他抽回手,犹如犯错的孩童不知所措地把手背在身后,小心翼翼反问:“我是不是,很没用,很讨厌?让你厌烦了?” “怎会怎么想?” 娄非渊:“我没记忆,但我不傻,今天见到的那些人,都对你不好,将来若是用我毁你名声,背后议论也会很难听,而我就和废物一样什么都做不了,甚至想让你放松一下,还笨的弄疼你。” 原来,他心思这么敏感的吗? 江含之不知该怎么说,说她不习惯把背后交给别人? 她骗他说是未婚夫妻,将来若是真的成亲作戏,难不成还要日日让他睡隔壁? 就算不圆房,也总是要有身体接触的,这是古代世界早就不是末世了,她生活习惯需要做出改变,在其他方面,也要做出尝试了。 上一世,世界没有变化的时候,江含之的母亲,除了学习东西,也总带着她去保养自己,捏个肩膀而已,没什么的。 短暂的思索之中,江含之叹气,拾起渣男哄骗无知少女的微笑:“阿冤怎么会是无用之人,就算你在这站着都很赏心悦目,嘴长在他们身上,让他们随便说,反正我们是未婚夫妻怕他们干什么,不让你捏不是因为你手法不好,而是因为怕你累,既然你不累,就来吧,让我享受一下阿冤的技术。” 她亲自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肩膀上,自留三分,剩下的全部交给他。 这一刻,仿佛有什么发生细微个改变,若有若无的梅香散落在鼻尖,不知不觉渗透,流淌在二人之间,娄非渊掌心有些发烫,在江含之看不见的情况下,浅色瞳仁中荡起一抹涟漪,掩藏深处的,犹如妖冶的邪兽,恣睢邪肆。 原来,她喜欢这种。 …… 翌日一早,江含之被乱七八糟的声音吵醒,她从醒来后,恍惚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 “大小姐,老夫人命你过去一趟。” 哦,昨天为了安抚某个闹小情绪的男狐狸精,把这事儿忘了 到底谁是大冤种。 江含之瘫在床上缓了缓,对自己能睡得这么安稳有些惊奇。 多年的习性是骗不了人的,在随时有可能跳出丧尸的世界,她三年不曾睡过一次安稳觉,来到这个世界,也就第一天晚上身体到了极限才睡一晚上,之后在山庄的晚上,都是睡一两个时辰然后梦中惊醒。 昨夜,和当初一样的就是,都有一个男人。 江含之若有所思,难不成那男人还有助眠功能? 8、第八章 春华居相较于含苑氛围严谨很多,室内还点着香炉,浓郁的檀木香,处处刻板的摆设,低调而奢华,老夫人坐在外间,脸色难看。 卯时已过,府上的小辈哪个没来请安? 而刚回来的大小姐面都没见到,越发不知规矩。 屋内的一众女眷,也早有人露出不耐烦之色,而刚回来的香夫人则在打量老夫人身边的新面孔。 少女一身粉嫩,娇艳可人,发髻整齐,姿态乖巧懂事,水灵灵的眉眼,其中有透着几分娇软,是江府新来的面孔? 倒是少女旁边的另一位,香夫人觉得眼熟,她的眉眼和少女有几分相似,年级跟她相仿,三四十岁,风韵犹存,举手投足之间媚态横生,隐约在记忆之中有过这个影子。 像是察觉香夫人的视线,女人回眸,对她点了点头,然后轻哄着老夫人:“姑母,表哥身边就她这么一个女儿,这些年肯定很宠她,小姑娘么,回老家野了这么多年无人教导,忘了规矩也可以理解,不像我家芋儿……我人虽然在乡下庄子里,但是时刻记住姑母当年的教诲,不敢疏忽半点。” 香夫人想起来了,当年她是江家庶女,少时没少看老夫人脸色,而老夫人有一个特宠爱的侄女王梦瑶。 王家不如江家有钱,可凭借着老夫人的关系,一个小门小户之女,时常住入江家,过得比她这个江府庶女还好。 江家之人都知道老夫人的意思,肥水不留外人田,自古以来表哥和表妹在一起也是一段佳话。 然而江海林竟然结识了一个满身书香气息的女人,并且不顾老夫人反对把她迎娶进门。 老夫人性格一向强势,儿子未能按照她的意愿,没少给新媳妇好脸色。 然而自古以来三妻四妾根深蒂固,就算承启国律令开放,依旧难以改变。 那位表妹并没有死心,之后发生了一件大事。 家丑不可外扬,香夫人是嫁出去的女儿,没机会了解更多,只知道后来,这位表小姐被王家和江家赶出家门,撵去了乡下庄子。 当年不知发生了什么,如今…… 江海香看着和王梦瑶有几分相似的少女,若有所思起来。 而王梦蝶当年就不是消停的人,寂静十多年,兴风作浪挑拨离间的本事依旧了得。 老夫人本来就难看的脸色,更加严肃黑沉,眉宇之间的褶皱越发明显。 偏巧,正在这时,她派出去的丫鬟冬竹,终于把人请来。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门口的那道身影身上。 天气尚未入暑,辰时天色已亮,却依旧有几分凉意,或许昨天睡得太好,比起屋内起大早的女人们,一身绿色罗裙的江含之走起路来健步如飞,偏偏头上的白玉珍珠流苏未曾大幅度摆动,气色桃润,眉眼精致,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微笑,见到所有人之后,眼尾轻微露出惊讶的弧度,垂落起来给人一种很诚实的无辜感。 “大家都来这么早的吗?祖母,昨儿归家本应该看望您,不过想着风尘仆仆来见你不符合规矩便回去沐浴焚香,结果看天色已晚不好叨扰,便准备今儿早上来看您。” 老太太到嘴地呵斥噎了回去,一时之间愣在座位上。 她这辈子子嗣不多,旁边的这些,说到底孙辈的,只有江含之一个。 之前不喜欢她,全因为她像极了那个横插一脚的娘亲。 连性格都像。 小家子气没有性格,软弱懦弱,遇见事情只知道躲在她儿子后面。 可是现在这丫头,短短三年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老夫人眉眼轻缓,正要开口,一旁的王梦瑶道:“那怎地儿今天来那么晚?我们在场这么多人,偏等你一个。” 老夫人瞥一眼自家侄女,王梦瑶是她看着长大的,什么性格她也清楚。 不过……她没吭声,上了年纪,脸庞有些发肿,细微纹路的眼角严肃地看着江含之,冷哼一声:“我看你就不是诚心的。” 在原主记忆中,这位外祖母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平时严肃刻板,每次见到她都腿脚发软不敢吱声。 不过江含之印象最深刻的,好像就是老夫人对于原主的婚事十分在乎,原主和渣男成婚后,依旧想办法拆开他们,原主一直以为对方讨厌自己,可江含之总觉得,老夫人心里还是有原主地位的。 江含之瞥一眼添油加醋之人,发现江府有两个原主记忆中没有的生面孔,扯了扯嘴角,笑道:“还不是料到祖母身边会有一些闲杂之人会在卯时请安,无法跟祖母说点体己话,便想错开时间来晚了,早知他们还没走,我便不来了。” 在场的女眷脸都绿了,江含之不在府上这几年,家里后宅只有一个老夫人,她们都快成为江家半个主子了,何时受得了这种屈辱,怎奈人家才是正儿八经的江家嫡系,她们根本没插嘴的份,只能眼巴巴看着老夫人,王梦瑶更是拧手帕擦眼泪。 “姑母,在外带着芋儿十多年,如今回来,竟已成为闲杂人等。” 姑母? 江含之侧目。 提到这个,老夫人开口:“含丫头,这是你妹妹,比你小几个月出生。” 大抵是想到当年的一桩往事,老夫人没再继续追着江含之不放,对众人说:“你们先退下,我有话跟她说。” 众人知晓老夫人要说的事情,不免幸灾乐祸,瞪江含之一眼,鱼贯而出。 “坐这。” 江含之顺势坐在老夫人旁边,时隔三年,老夫人近距离观察她,发现当年怯懦的小丫头片子,竟然已经出落得认不出了。 生得既精致秀气,又纯净,眼睛仿佛会说话,眼尾向下垂,无辜又实诚,看起来就是个没心眼的,嘴角天生笑唇,瞅着让人想亲近。 这些年老夫人有时候在想,若是当年没有那一桩糊涂事,是不是她也可以儿孙满堂,而不是只有一个丫头,和…… 老夫人眼角泛酸,表情却和以往一样严肃。 “当年是我糊涂,才酿成大错,可芋儿丫头毕竟是你爹的亲生骨肉,这些年梦瑶也知错了,一直瞒着这消息,如今芋儿到了嫁娶的年龄,不得已才回京找我。” 老夫人不愿提及当年的往事,江含之却稍微有点印象。 原著里提及一嘴,江海林一心爱董含,可惜后来被心怀不轨的表妹下药,二人之间发生关系。 虽说表妹被赶去乡下,但背叛就是背叛,当初董含正怀着原主,知道此事伤心欲绝,生下原主不久就撒手人寰了。 江海林一直未曾再娶,旁人都说他痴情。 江含之不知老一辈的恩怨到底为何,或许江海林有苦衷,却并不妨碍她在心里吐槽,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那玩意就那么控制不住?她可不信中药非要女人才能缓解,毕竟有很多方法。 如今老夫人说这些,无非就是想让她包容那对母女,她没有权利为原主母亲原谅什么,笑容淡了几分。 “祖母,你觉得让我包容一个私生女,害死母亲的凶手,适合吗?” 老夫人蹙眉:“你这孩子,当初是你母亲想不开容不得人,怎么能怪梦瑶。” “不怪她,她能有什么错,不过是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罢了。” 江含之精致的脸庞看不出半分喜怒,指尖轻拂广袖,另一只手亲倒了茶递给略显怒色的老夫人,水雾朦胧了那黑白分明的眸子。 “但,十几年前得不到的,十几年后,依旧得不到。” 原主最后的愿望是不希望江家落在其他人手里,江含之不知发生了什么,自己为什么会穿书,但是她在这世界一天,就绝对会守住江家。 从春华居出来,江家的部分人已经离开了,唯有少数人依旧翘首以盼,江含之瞥一眼门口那对母女,没有吱声,转身离去。 “娘,她好像没有你说的那么好拿捏。” 王芋儿咬下唇角,攥紧了刚才摘下来的芍药花,粉红色染上指尖,配合着那细长的指甲,犹如渗了血。 王梦瑶拍了拍她的手,幽幽道:“你放心。一个父母双亡的小丫头,还能翻天不成?” “更何况……”王梦瑶轻哼:“还不知从哪里带回来一个野男人,承启官商不和,瞧不起咱们这些商女,可实际上,他们能贪几个钱?还不是想要江家这笔钱,等借着江家名义,为你找个官儿家的夫婿……” 隔墙有耳,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王芋儿却笑了,脸颊渐渐染上娇羞之色,幻想着将来嫁给官家儿郎,让曾经瞧不起她的人,都踩在脚底下。 尤其是江含之,一样是江家女儿,为什么对方是高高在上的嫡女,而她却是被赶走的私生女? 她眯了眯眼睛,在那之前,必须先让江含之身败名裂,不然上头有江含之,那些身份尊贵的公子怎会看上她? 江含之尚且不知已经被人如此仇视,不过就算知道又如何? 为了一个素未蒙面理想中的男人就要死要活费尽心思,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江含之一回到自己的院落,嗅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气息…… 9、第九章 含苑,夏小荷本想跟着自家小姐去见老夫人,可惜江含之却让她早早出门,去布置昨天晚上交代的那些事。 她按照要求去账房领钱。 除了那些江家主子,江府的其他下人并不敢为难他她,而且账房主事儿的还是当初江海林选出来的,算是看着江含之长大,见夏小荷确认无误后爽快地给钱。 夏小荷又带着一批小厮,浩浩荡荡出发,回来后,从院落的盆栽到卧室梨花桌椅,雪绸被褥,再到小灶的锅碗瓢盆,都面面俱到。 尤其是含苑的灶房一定要收拾妥当,万万不可马虎。 昨天回来的匆忙,含院的院子多,娄非渊直接在一旁选了个房间住,离江含之很近。 众人一大早上这番折腾,自然逃不过他的耳目,他推开门。 清晨的光晕沐在他四周,白皙的皮肤如同暖玉,清润透亮,竟然不比身上随意披着的白衣暗沉,昳丽的眉眼之中透着几分与之不符的纯净,这矛盾的美感,哪怕看过很多次,夏小荷依然有些闪神。 她暗道了一声,不愧是小姐捡来的男人,跟人间妖精似的。 这若是当不成姑爷,将来小姐得找啥样的? 很难想象能有和这人相比的男子。 正想着,未来姑爷开口:“小荷,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新姑爷真好,一点架子都没有,甚至还要帮忙。 夏小荷连连摇头:“就一点琐事,怎能劳烦姑爷。” 脆生生的姑爷,正在搬桌椅的众人差点砸了自己的脚,表情各异起来,夏小荷意识到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赶紧补了句:“公子!” 娄非渊表情不变,接过夏小荷抱着的被褥,上好的雪绸,绣着银色丝线,缠枝花纹点缀着几朵红梅,软绵丝滑,透着符合夏天的清凉。 夏小荷没想到他竟然真上手帮自己,吓了一跳,正要夺回来,却听头上那道好听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和之之相识甚久,你是她身边的丫鬟,理应和我也经常相处才是,怎地如此拘谨,好似……” 夏小荷头皮一紧,抬头看他,男人浅色眸子逐渐发生变化,优雅地吐出三个字:“陌生人。” 这一瞬间,夏小荷感觉周遭的空气都变冷了,仿佛被隐藏暗处的毒蛇吐着信子,张开獠牙…… 她冷汗直冒,小姐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在这个男人面前暴露太多,如果…… “你们杵在这干什么呢?” 一道疑惑的声音打破气氛的冷凝,气温回暖,好似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姑爷正抱着被子,无害地看向院落门口,脸上的笑都染上了几丝甜腻。 “之之回来了,我们刚打算布置一下,想等你回来不用操心,直接用膳。” 夏小荷错愕,姑爷这还有两幅面孔呢? 正想着,她便看见姑爷回头笑意盈盈地看向自己:“你说是吗,小荷?” 她一激灵:“对小姐,我们正收拾东西,没想到你提前回来了。” 有古怪,江含之狐疑地在扫一眼众人。 惊讶地发现,阿冤今天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穿了一件白色衣服,憨憨地站在原地。 他抱着绽放朵朵红梅的被子,配上那张逆天颜值的脸,本一个个能概括诡计多端的狐狸眼中泛着小动物似的渴望,一股子贤惠可怜劲儿是怎么回事? 就好像是……担惊受怕被扫地出门的狐狸幼崽…… 她突然想到,昨天让小荷布置自己老巢的时候忘记安排这厮了,好歹明面上的挡箭牌,总得有个门面儿不是,于是,江含之大手一挥。 “东西都送姑爷那屋去,一会再帮我布置一套一模一样的送我屋里。” 话音刚落,江含之看见男人不知所措的样子,又发挥了渣男般的低语:“你放心,我有的你都有,毕竟是未婚夫妻,等成亲后我再多给你定制几件情侣装,以后穿那件都依你。” 她当真是为了自己着想吗? 娄非渊站在门口,指尖摩梭雪绸被子上面的红梅,他失去了记忆,可本能的知道自己不曾喜欢什么东西。 喜好等于弱点,触碰不得,早晚会被人抓到把柄,连穿的红衣,都是潜意识里觉得,若是染上血迹,会不那么容易发现。 他善于伪装,偶尔会采摘一些艳红的花,来掩盖血腥味。 而现在,手上绣着的花没有生命,没有味道,竟然瞅着那么顺眼,娄非渊仰头看了一下天色,是难得的好天,短短几息,被子都晒暖了。 恰巧这时,旁边的小丫鬟说:“小姐一直挂念着公子,将来公子可一定要好好对小姐。”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看着忙乎的众人,娄非渊视线似有似无地瞥向江含之。 从醒过来的那一天,女子就出现在他的世界,照顾他的伤,关注他的衣食起居,还对他很“特别”。 虽然有时候她嘴上说喜欢他,眼里没半点感情,但是,这也没什么重要的,他要那无用的感情做什么,至少她不曾害过他。 他孤身一人,除非身世有问题值得她利用,不然她也没什么可图的。 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前者的可能性也不大。 娄非渊想不明白,但是他有多是时间,在她没露出真面目之前,他就依她继续演。 这样说服自己,娄非渊决定对她好一点,然而这一点十分困难,毕竟他孤家寡人一个,什么都是她给予的。 正想着,余光瞥见不远处,有烟囱的房间,心里生了一其他注意。 …… 卯时请安,对于古代人来说习以为常,可对于江含之来说,时辰虽然能起来,但是不习惯,尤其是用不了早膳的情况下,更是百般懒散。 安稳的环境久了,竟然堕落这样,江含之自己都吃惊。 好在,老夫人似乎也不喜欢看见她,让她在府上该干嘛干嘛,不必每天去春华居探望,倒是王家母女,每日殷勤得跟伺候祖宗似的。 府上多了两个闲人,看在原主祖母的面子上,他们若是不招惹她,江含之段时间内懒得理会。 不过对方显然是个闲不下来的主儿。 江府的下人,明白府上正儿八经的主子回来了,他们比山庄的下人懂事,主子们的事情不敢过多八卦,而有些人却不一定了。 香夫人多次在江含之那受气吃瘪,火气一直憋在心里未曾消散,王家女的本事,她小时候就领教过,便主动上门寒暄几句,其中不经意提起。 “大哥去得突然,含之那孩子命苦,大好的年华都浪费在陵川了,及笄礼都没办上,现在过去一年没来得及说亲,却带回来一个男人不清不楚,将来想要说门亲事就难了。” 此次回来,老夫人没亏待王梦瑶母女,特意在春华居西边选了一个院子给她们,还分了几个下人打点,彼时只留下一个信得过的莲翘在一旁候着,为她们添茶。 王梦瑶闻言笑道:“我离京已久,可也知道凭江家的财力,她不愁找不到好婆家。” “说的就是这个理儿,不过万一那丫头跟别人成亲,难保胳膊肘子往外拐,你是没瞧见,含之宠那男人跟宠什么似的,将来若是在一起,江家都是那男人的囊中之物,怕是要效仿……” 当年的王梦瑶的父亲,也就是老夫人的哥哥,就是靠女人上位,娶了人家周家小姐,把周家占为己有,无奈不是做生意的料子,后来还是老夫人和江家联姻,有江家照顾,才得有一丝生息。 这都是老一辈的恩怨,年代已久,王家早就破产了,王梦瑶唯一能指望的只有江家,若是江含之那死丫头真的亲手把机会送给一个野男人,哪还有他们这些人的地位? 恰巧这时,香夫人继续道:“我瞧见昨儿夜里,含之就派人去账房把账本拿走了,今儿又张罗着给那男人添置衣物,明儿说不定又要做什么,她年纪小,容易被骗,我这个姑姑是看不下去,肥水不流外人田,一个捡来的野男人,难不成抵得过我家昌荣。” 王梦瑶也不是傻的,香夫人都把话说这份儿上了,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轻笑,三十岁的年龄,笑起来依旧风韵犹存,平添媚态。 “你说的对,难为你不嫌弃她,说起来,你也是芋儿的姑姑呢,将来可是要好好照拂一番。” 和香夫人不同,王梦瑶,有多是见不得人的手段,还都是跟她那位好父亲学的。 —— 另一边,含苑早已布置完毕,院外的藤蔓未曾全部除掉,而是简单精修了一番,粉艳的花骨朵绽放,树荫下搭建了一个木棚,圆石桌上中间摆着新摘的海棠花,微风吹过,隐约能闻到淡淡的香气。 他们二人的房间布置的都一样,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夏天的雪绸被,金纱圆顶的床帐,梨花桌椅,镂空雕花的屏风,比之昨晚,有了活人的气息。 眼看到了晚膳时间,江含之老早便把贵妃椅搬到院中的木棚下,坐等开饭,殷殷切切的模样,活脱脱像是饿了好几日的难民。 夏小荷早已习惯,体贴的吩咐人端盆在一碰,准备等会为小姐饭前净手。 “小荷,今儿那厮跟你说了什么?” 夏小荷花费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江含之所说的是谁,迟疑道:“公子好像有点怪怪的,问了一些以前的事。” 她把事情一五一十交代,江含之若有所思,忽而眼底闪过一抹促狭,对夏小荷招招手,窃窃私语:“一个失忆的人想知道过去的事可以理解嘛,下次你直接告诉他……” 夏小荷吓了一跳,不理解小姐为何这么说,不过作为一个忠心的下人,她没有多问,细心把小姐的吩咐记下。 …… 娄非渊孑然一身,除了自己,其他都是江含之给予的。 夏小荷的话,他听了进去,且不说江含之收留他是什么目的。 既然在江府一日,就要做出样子来,他就像是潜伏在树丛的毒蛇,掩藏着獠牙,死死盯着身边的猎物。 对方不动,他不动,等对方露出马脚,再给予致命一击。 作为一个贴心的“未婚夫”,对未婚妻的所作所为颇为感动,自然要想办法做出回报。 他思来想去,江含之衣食起居,他大概也就能从吃食这边下手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娄非渊发现,江含之对吃方面格外注重,常言道拿下一个人的心,先要拿住她的胃,娄非渊善于攻心,这一点倒是手到擒来。 只是他没有记忆,不知做膳的步骤,还需先观察几日。 大宅的膳房都是统一的,到时间厨子会做好饭,让下人们统一送去主子那里,是不允许有小灶的。 而江含之却是个例外,老夫人懒得理会,府上其他人倒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儿惹她不悦。 所以,夏小荷帮江含之拿桂花糕,正好碰见娄非渊站在门口,有些奇怪:“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娄非渊目光停留在灶房内,厨子叫张大勺,年纪不大,白胖白胖的小伙子,动作却是跟灵巧麻利,一手打开蒸笼盖子,拿出已经做熟的桂花糕,用篦子撬下,放在瓷器所做的盘子中,上面绘制的缠枝纹,正好和精致小巧的糕点相得益彰,同时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他总感觉,桂花糕出笼的那一刻,好像在哪里见过。 娄非渊沉思之时,张大勺已经盖上了盖子,笑眯眯道:“小荷姑娘,公子已经在这看一段时间了,应该是想帮小姐端过去。” 这都是下人做的活儿,夏小荷哪会让给他,瞥一眼不远处的张大勺,小声凑近,一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公子,虽然你以前在阳春楼吃了不少苦,但这些事情,就不劳您费心了,还是奴婢拿过去吧。” 正想事情的娄非渊眉峰一蹙,一直微微挑着得狐狸眼几不可查的垂了一下,目光凌厉:“什么楼?” 他的情绪难得外露,让夏小荷想到今天早上的那一瞬间,好像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一样,但一想到小姐之前跟她说的,她只能颤颤巍巍,不去看未来姑爷的脸色,低头攥紧托盘。 “阳春楼。” 娄非渊胸膛起伏了一下,声音恢复镇定,勾了一下唇角:“我之前是阳春楼客栈打杂的对吧,然后遇见了你们家小姐。” “姑……”夏小荷瞅自己脚尖:“不是,阳春楼不是客栈,是青/楼,您是那里接客的,第一天就被小姐看中,赎了回来。” 娄非渊:“……” 这消息过于震撼,一时之间,他那张一向完美的脸,表情彻底裂开了。 他失忆前,连良家男子都不是? 10、第十章 在失忆后,娄非渊不是没有想过曾经的身份,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事情还没完成,而且他对身边的环境没有丝毫归属感。 可就算他再精明,也终究是失忆了,对曾经的自己没有任何印象,更不知应该何去何从,刚做好的目标,全被“阳春楼”三个字打乱。 衣角簌簌划过空气,向来懒散的步伐有些凌乱,清风泛起阵阵凉意,男子停顿下来,手抵在院落中的一棵柳树上,在看见女子的一刹那,头脑略微沉静下来。 树下的影子拉长,石桌旁,女子换上一身清凉的绿罗裙,满头青丝被簪子挽起,她似乎极爱珠子等头面,侧边插入的一串白玉珍珠做的流苏,与那玉一般的娇颜相映,女子嘴角的笑意似有意思玩味,好似等待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 “阿冤?” 这道声线过于欢快,江含之意识到后轻咳一声:“怎么了这是?” 男子风风火火走回来,再走快点,估计魂都能在后面追了。 从捡到他以来,江含之第一次见他这么失态。 她余光瞥见身后追过来的夏小荷,惊讶地坐直了身体,作出完全不知情的神色。 然而,娄非渊又不傻,这女人惯犯了,当她一脸认真的时候,就证明她要骗人了,满嘴谎言。 小骗子! 竟然连这种事情都骗。 悬着的心悄然落下,男子浅色的眼眸深了几分,酝酿着情绪。 这时候,夏小荷已经跑过来了,她端着盘子,不知所措。 “小姐,对不起小姐,奴婢不该说阳春楼,提起公子的伤心事儿。” 江含之视线在桂花糕上面停留一会,克制自己转移视线落在男人身上,正要张口继续演戏,却不想迎面而来一道阴影,她肌肉紧绷一瞬,想要打出去的手硬生生憋回来。 下一瞬,差点被某人压死。 浓郁的梅香充斥在鼻尖,男子仿佛一只大型犬扑食,把她压在怀中,那张昳丽的容颜毫无防备闯入她视线,墨发瀑布般倾泻在四周,和她的青丝缠在一起。 “之之。”他的声音好似蜜糖,能甜腻到味蕾,透着黏糊的沙哑:“我是不是,配不上你。” 男子是正宗的狐狸眼,内眼角有一些尖,狭长,外眼角上翘,可魅,可纯,一委屈起来,上翘的眼尾会泛红,浅棕色瞳仁雾蒙蒙的,有那么一瞬间,江含之仿佛看见一只大红狐狸耷拉耳朵和尾巴向自己嘤嘤嘤。 罪恶感油然而生。 有亿点点理解纣王了,这谁顶得住啊。 对于看了三年嘴歪眼斜,腐臭生蛆,缺胳膊断腿丧尸的江含之来说,是一种洗眼睛的盛宴。 当然,仅限于欣赏,不走心的那种。 她脸不红气不喘,轻轻摸了摸狐狸头:“没事,都过去了,我不嫌弃你。” 狐狸眼瞬间更红了。 “所以,我真是青/楼出来的?” 江含之被他压得有些喘不过来气,推了推。 男人穿衣服看起来消瘦,可当触碰的一刹那,隔着几层衣物,依旧能感受到那结实有力,颇有韧劲肌肉正处于紧绷的状态,也只这一刻,江含之才意识到,他竟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羸弱。 如擂鼓的心跳,清新地传到她的掌心……她蜷缩了一下指尖。 “起来说话,青楼出来的怎么了,你之前只卖艺不卖/身,刚被逼着卖/身就遇见了我,被他带回去养相处多年,然后生了感情。” 江含之声音听不出异样,依旧面不改色忽悠,然而哪怕她隐藏的再好,也逃不过心思细腻,观察入微的男人。 娄非渊明显看见她闪神了一下,那一种表面亲近,实则疏离的壁垒好似裂开一层缝隙,他终于探到了世界另一端的风景,浅色瞳仁中惊起一阵涟漪又悄然隐藏在眼底。 就在他准备乘胜追击的时候,江含之早就恢复平静,对美色熟视无睹,环住他的脖子,犹如揪住狐狸命运的后脖颈,薅到一旁。 然后娄非渊就发现,小骗子骗起来也有些不走心了,那双黑白分明,让人看起来宁静,盛满阳光的眸子,时不时落在他身后丫鬟身上。 不,更确切地说,是落在她端着的桂花糕身上。 人不如糕。 娄非渊磨了磨后牙槽,坐在一旁,一整个哀怨。 “含之姐姐,你在吗?” 恰巧这个时候,院外传来一道女人柔柔的声音,王芋儿长相随了娘亲,模样娇俏之中透着媚态,粉色纱裙,披着淡淡的薄纱,曼妙的身材尽显,只是面对江含之的时候,眉宇之间露出一丝拘谨,老夫人似乎爱屋及乌,对这个孙女很喜欢,特意为她安排几个特身丫鬟跟在身后。 江含之对不请自来的客人不太欢迎,示意夏小荷把托盘放下,执起一块桂花糕,往旁边一递。 香甜的气息让正在哀怨的娄非渊一愣,他长而浓密的睫毛垂落,看着眼前的糕点,他一向喜欢艳丽的东西,比如海棠,红梅。 她的手指白玉细长,指甲修剪整齐,圆润透粉,桂花糕是白色,点缀上处理过的蜜,晶莹可口,喜欢丰富色彩的男人在这一刻竟也觉得,比那海棠毫不逊色。 他薄唇抿了抿,然后低下了头。 江含之姿态懒散,似笑非笑打量不速之客,本是随手递给他,并没过多注意,谁知道指尖先是感受到浅薄的呼吸,犹如微风拂过,然后是一片奇异的触感,轻柔,微凉,湿/软,好似被带倒刺的小动物舔了一口。 她笑容僵在脸上,错愕侧头,正好看见男子就着自己的手叼住了那桂花糕,瑰丽的唇不经意擦过她的手,只留下那触碰过的余温,徘徊在皮肤上,久久不散。 或许她的动作太大引起娄非渊的注意,他抬眸,狐狸眼微微上挑,仿佛在问:怎么了? 她气笑了:“……你没手?” 男人后知后觉用自己手抵住嘴边的桂花糕,好似护食的兽类,说话含糊不清之中带有几分委屈无辜:“不是你递到我嘴边的吗?” “……”没注意,她就随手一送,谁知道他不用手接? 他们二人气氛古怪,来了半天,愣是没得到半点回应的王芋儿从惊艳中回神,心生恼怒。 臭男人再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没权没势就知道依靠别人。 王芋儿不得不承认,江含之带回来的男人很俊美,昳丽的长相犹如画中走出来似的,气质也很惑人又不显得低俗,她这辈子,从来没见过这般好看的。 如果不是她有明确目标,早就一见倾心了,可惜她过够了苦日子,听香姑姑说,这男人是路上捡回来的,无权无势无身份,就一副皮囊罢了。 一想自己来的目的,王芋儿压下心里的悸动,恢复平静,小声说:“姐姐,我从小在珙县,但一直想回京城,又担心打扰到你们,可是父亲走了,如今就剩下你一个亲人了,所以我想,能不能经常来你这说一些体己的话。” 江含之闻言撤回手,慢吞吞捻了捻指尖,开口:“别这样,至少你还有一个母亲。” 王芋儿酝酿半天的台词噎了一下。 “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然而话音刚到一半,就感受一道邪佞,阴寒入骨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小心抬头。 江含之身边讨人欢心的男子,此时正在江含之看不见的角度,看着她。 他的瞳色很浅,和那艳逸的长相绝对不匹配,此时看向她的目光平淡无波,犹如看蝼蚁,死物,在他没有温度的眼中,她像是不应该存活在这个世界上……来自灵魂的颤栗,让她心尖发凉。 就好似抢了野兽的猎物,被野兽盯上了。 王芋儿背后生出一层冷汗。 江含之发现她的异样,疑惑地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身边的男人正在低头啃桂花糕,她顿悟,哦豁,男颜祸水,手不动声色掐了一把某男人胳膊,娄非渊心里一凛,难道她察觉了? 正要开口试探,江含之已经收回了手,再次把注意力转向其他人,漫不经心道:“说吧,来这里什么事。” 江含之小时候家庭规矩多,见面的那些大人都是虚伪的面孔,让人作呕。 她从来都不喜欢虚与委蛇,更何况末世里人性暴露的丑陋嘴脸,这女人眼底藏着的怨怼,根本瞒不住她的眼睛。 果然,王芋儿脸色僵硬片刻,开口:“是这样的姐姐,我初来京城,人不生地不熟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听闻过些日子,安家小姐生辰,会宴请京城的姑娘去赏花,不知道姐姐能不能带上我?” 安家也是经商的,同样是皇商,这些年军部铸造兵器的材料,都是出自安家之手,而且和当今垄将军有姻亲关系,这些年可谓是风光无限。 这次,肯定邀请不少官家小姐,对王芋儿来说,这是不可多得的机会,若是能随便攀上一个,她将来也有一个出路。 而江家的请帖,绝不会落在她这种毫无名分的“江家私生女”身上。 江含之没有兴趣当她的踏脚石,然而转念不知想到什么,颔首同意把人打发走。 夏小荷不明所以:“小姐,你为什么要帮她?” 娄非渊也投去疑惑的视线,江含之挑眉:“干饭哪有为什么?安家应该准备了丰盛的美食。” 娄非渊&夏小荷:“……” 江府少她一口吃的了吗? 他们不懂,但大为震撼,美男子震撼睁大的狐狸眼过于可爱,江含之跟流氓似的,笑眯眯拍拍狐狸头炸起来的呆毛:“逗你的,消停在家待着,我去看热闹。” 她刚才忽然想到,原著中,故事的开端,有一场宴会,原主在山庄被渣男调戏,逃跑后被带回来坐实了和渣男的绯闻,所有人都觉得她应该嫁给渣男梁昌荣。 而原主表面如此,背地里却是不乐意,老夫人也不同意,要把事情压下来,然而香夫人突然豁出去脸面,让原主和他儿子在那场宴会大庭广众被捉奸。 反正,就算再开放,世人也只会去指责原主勾引他,利用舆论,逼迫她嫁给梁昌荣。 11、第十一章 不知谁给王氏报信,消息比请柬还灵通,第二天一早,安家就派人来了。 江家嫡女回来,京城上下都在关注。 世人畏惧仰慕权力,却也喜欢金钱。更比如一些当官的,瞧不起经商的,却又想要拉拢。 安家因为垄将军,会有很多名门前去生辰宴。 太早了,江含之有些疲倦,一双本来就像狗狗的眼睛睫毛耷拉着,眼睛里沁着水雾,雾蒙蒙,手里的请柬要掉不掉,听到隔壁动静,刚好走进来的娄非渊,正好看见这一幕。 他眼眸一闪,走到江含之身边,好闻的梅香包裹,娄非渊熟练的按住她的太阳穴,江含之也不会像当初那样充满防备,只是生无可恋的叹了一口气,别问她今天为何那么衰,末世后,她没睡过一天好觉,时间一久就习以为常了 可是,自从某人按摩舒坦,睡觉嘛香后,她就不想过失眠的日子了。 左思右想,江含之慢吞吞道:“今天晚上你来我房里。” 那清凉的指尖明显顿住,江含之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争议,正打算补一句,忽然坏心骤起。 娄非渊的手被按住,女人的手好似灵蛇,又没有冷血的动物的温度,温暖得让人舍不得躲避。 江含之转身跪坐在椅子上,攀着他的手臂,感受那看似瘦弱实则结实有力的肌肉,笑得好似调戏良家妇男的流氓,偏偏她长相精致,看不出任何流里流气,反倒让被调戏的人“红”了脸。 就在江含之等待男人支支吾吾,羞怯拒绝再倒打一耙说他思想不纯洁的时候,他却突然弯腰。 一张如画般的容颜映入眼帘,他虽面带窘迫,但是眼睛不曾离开她。 仿佛,她是他的全部。 空气中,全是独属于他的气息,娄非渊的脸和她只差了不到一指的距离,只要再靠近,就能接触到彼此。 江含之带困倦的大脑瞬间清醒,一把推开他:“想什么呢,就是让你帮忙按摩而已,等我睡着了再走。” 男人眼眸轻眨了一下,不置可否,顺着她点头,还体贴的转移话题:“明天你一个人去吗?” “不,带上小荷。” 话音刚落,江含之直觉敏锐,感觉后脖颈凉嗖嗖的,回头看一眼,男人还是这张昳丽容颜,只是透着一丝她不明白的委屈。 …… 第二天,上入安府马车的时候,江含之神清气爽,活像是吸食人精气的妖精,果然,旁边有人就是睡的香。 “小姐今儿怎么没看见公子?” 他们的房间距离很近,往日只要江含之这边一有动静,那边的男人就会像狐狸偷腥似的黏上来,而今日江含之要出门,隔壁竟然纹丝未动? 江含之没有让人守夜的习惯,所以夏小荷并不知道昨儿夜里娄非渊住进来了江含之的闺房,更不知道后半夜满身疲惫离开,回想起男人那种被用完就丢的哀怨表情,江含之流露出意味深长的笑,看得夏小荷一激灵。 小姐怕不是又算计谁呢? …… 安府,一到早人来人往,各个贵气不凡的,能来到这里的,都是金枝玉叶富家子弟,安府不敢怠慢,安夫人老早就带着人前来迎接。 虽说是安小姐生辰宴,邀众人赏花,可她们这种名门,什么花儿没见过,不过是个由头罢了。 更何况,还有很多公子回来。 江含之下了马车,后面车上的王芋儿也跟着下来,她有些拘谨和难堪。在场的姑娘,哪个不是香车宝马,丫鬟围绕,而她呢? 刚才不过是想跟江含之套近乎坐一个马车,都被拒绝在外,无奈之下只能随便弄个马车凑合,刚开始觉得没什么,可是一到安府门口,她好像金子里的沙子,丑陋而又毫无存在感,还掺在其中碍眼。 来之前,母亲千叮咛万嘱咐,一定小心行事,不要在众女之中小家子气,只要能和她们打好关系,近朱者赤,她也是可以和她们一样的,最好是再结识一个有钱有权的公子哥。 更何况,她还有其他任务在身。今日之后,所谓的江家大小姐就要身败名裂。 她强行把不甘压在心底上前搀江含之的手,小声道:“姐姐,我第一次参加这种环境,有什么不妥,你可一定要提醒我啊。” 江含之直言:“你来这,就是不妥。” 王芋儿手臂一僵,下一秒,江含之话锋一转:“开玩笑的,能有什么不妥,放心的做你想做的事,不过再做之前,一定要考虑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王芋儿只觉得她话中有话,但是并未多想,胡乱地点了点头,遮挡住眼底的所有情绪。 见她的模样,江含之没再多言,让夏小荷把准备的礼送到管家手里,跟着走进安府。 安府的丫鬟带她们去御花园,一路上遇见不少人,江含之的记忆中,三年前,原主虽然不爱出门,可也和她们有过交集,部分人内心不屑商贾子女,表面上依旧维持着要好的态度,偶尔找原主讨要一些好处。 毕竟不是谁都有和原主一样,给钱阔绰的爹,宠到无法无天了,随便拿出来一套饰品就是她们一个月的零花钱。 然而她们看见三年后归来的江含之,上上下下打量,目光古怪。 江含之很会享受生活,对首饰要求也极高,既要不压脖子,又要带一串的那种,别问,问就是干架的时候能薅下来当弹珠玩,弹死一个是一个。 所以,在这群势力眼中,绝对不会显得寒酸,现在的态度绝对有问题。 江含之眼眸轻扫过众人,见众人目光闪躲,纷纷避开,最终落在身旁身上,王梦瑶把家王芋儿教得很好,可惜,年轻的姑娘尚且差一些火候,紧张的情绪根本藏不住。 江含之轻啧了一声,不想去理会无关紧要的人,在丫鬟的带领下,入了席位席位。 安府的流程,门口送礼,进入席位,当然主要目的不是吃东西,而是相互攀谈,今日来的女子较多,可是由于朝代比较开放,安家小姐的赏花宴,也宴请公子们,只不过在隔壁男席,等用完膳后,众人去赏花才能见到彼此。 见江含之直奔席位而去,刚才神秘讨论什么的几位姑娘感觉自己受到了轻视,纷纷不满起来,结伴走到江含之身边,声音不再掩饰。 “听闻含之妹妹刚过孝期带回来一个野男人?不过也是,你已过了及笄之年,再不找男人,将来很难找到年轻公子,只能嫁给老头子当填房了。” 说话的一袭粉衣,说话跟抹了毒似的,夹枪带棍,不难看出,她是这个小团体的核心人物,当初原主没少被她们排挤,还要掏钱给她们买饰品,比家里的阿冤还冤种。 这个粉衣女子父亲是个在翰林院当官的,可惜官职小,俸禄不多,根本不会给她太多钱挥霍。 仗着自己父亲是当官的,一边花着原主钱,还一边欺负原主。 安家家大业大,席位上的菜品十分排面,点心精心雕刻的花儿都栩栩如生,有酒有菜,香味扑鼻,江含之可以拒绝美色,但是绝对拒绝不了美食,美食在前,一群苍蝇嗡嗡乱叫,她在心里啧了一声,觉得这些人麻烦得要命。 偏偏,粉衣女林桃秀不依不饶:“就算嫁给一个老头,也应该找一个有钱的,何必找个没用的小白脸?” 她说话的时候,头上珠光宝气的翡翠步摇一晃一晃的,若不是不够长,都恨不得甩别人脸上了。身后跟着的姐妹都站在她这一边,附和着。 这边的动静,很快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力,安小姐正在迎接贵客入门,谁知道刚进来,就碰见了这种场面,她眉宇蹙了一下,随机对身边的贵客陪笑:“郡主,这里吵闹,我让人带您先去另一边厢房休息吧。” “不必,上不得台面,礼物也送到了,本郡主就不进去了。”郡主用帕子掩住唇角,仿佛看见了什么晦气的东西,临走前还不忘挖苦,“这些日子表兄正忙,你敢操办宴席本郡主能来已经仁尽义尽,下次别找本郡主,香儿走回府。” 好不容易托关系请来身份尊贵的皇亲国戚,就这么走了,安初心脸色难看,但只能眼睁睁看着人离去,沉着脸走过去,想看看到底谁在闹事儿。 刚靠近,就听到一句:“我有钱。” 安初心脚步一顿,是谁说话比她表姐还嚣张。 众人诡异地沉默,林桃秀不明所以:“然后呢?” 她有钱跟嫁人什么关系。 江含之没忍住你捻起桌边碟中的一颗紫葡萄,也不剥皮,直接放入口中,慢吞吞道:“我有钱,除非有某种特殊癖好,不然为什么要去给别人做填房。” 几个小姐妹顿时反应过来,对哦她有钱,为什么要去给有钱的老头当填房?可能那老头还没江含之有钱…… 众人把视线落在脸色不好看的林桃秀身上,意味深长,还不会是她有这种怪喜好吧? 江含之吃了一粒葡萄就不吃了,默默喝了一口茶水,安府的葡萄怎那么酸? 她用帕子擦拭了一下嘴,含笑看她们:“什么小白脸说的那么难听,明明是小相公,你们不懂有小相公的乐趣,我有钱,他身无分文,只能依靠我,将来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若不听话,我就再给他找个兄弟。” “……”从未听过如此骇人的言论,众人惊呆了,可是又好有道理的样子,她们也想要……咳咳。 当然,认同的不在多数,更多的则是觉得江家小姐失去父亲,靠山没了,所以疯了! 不然怎么能如此不知羞耻? 这一段话,犹如惊雷,把众人砸得外焦里嫩,僵硬在原地。 林桃秀好半晌回神,脸色难看:“你离经叛道,有违常理,既然这样,你就去嫁你的小白脸。” 她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眼中的嫉妒,只是认为和这样的女人在一起会有辱名声,拂帕子离开,尚且没走几步,身后的声音又幽幽响起:“穿我的,用我的,最后还妄想咬我一口,小荷,回去整理整理账本,明儿去林府找林大人结账,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其他人注意力停留在林桃秀身上,林桃秀的父亲只是翰林院的一个九品侍书,哪来的那么多钱,给林桃秀买那么贵的衣服和首饰? 往日不注意,现在回想起来,林桃秀的衣着打扮,从未寒酸过,每次这类场合,她都打扮的比主角要花枝招展,就比如安小姐,人家才是今天的正主,也未曾想她这般招摇。 林桃秀最爱面子,她害怕江含之真的去林府,也害怕别人瞧不起自己,咬了咬牙:“谁喜欢你的东西,明日我全给你送过去。” 旁边的小姐妹也或多或少拿了原主的东西,如今明哲保身,在一旁瑟瑟发抖,担心江含之把火烧到她们身上。 好在,江含之好似并没怎么打算继续揪着不放,安初心倒是知道了前因后果,不悦的敲打了一番让人“请”林桃秀离开,毕竟若不是她们,她好不容易请来的郡主也不会走,在人家面前失了颜面。 这边才稍微安静下来,围观一切的王芋儿早就傻眼了。 “姐姐,你这样,不太好吧?” 她没想到,江含之这么大胆,在江府就算了,在外面当着众多千金的面说出这番话,将来还想不想在京城混了? 江含之微笑:“多谢关心,别愣着,先吃点东西。” 她顺势把一叠葡萄推了过去,好像跟王芋儿关系很好似的,让她有些受宠若惊,放下想要敬给江含之的酒杯,想也没想就吃了一颗,然后,她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安府的葡萄,怎么这么酸。 王芋儿本来是想借着此次和众千金交好的,可惜江含之来了哪一出儿,她又站在江含之身边是江府人,其他千金都刻意避开她们,唯有少数和江含之寒暄,但也都是别有目的,王芋儿憋屈了半天,终于等到了重头戏,随着众人前去赏花。 她忽然意识到,好像忘记了什么,却又如何都想不起来,当看见众公子中的某人后,突然想起来,不对啊,她来之前有一个特殊任务,就是成全香姑姑的儿子。 来之前母亲千叮咛万嘱咐,一是要和别人搞好关系,二是要把药掺入江含之的酒杯,然后再扶她去见梁昌荣,很简单,让别人看见他们俩衣衫不整便好。 可是刚才那么一通胡闹,她震惊到忘记动手,对面的杨猖荣正在给她使眼色,王芋儿轻咬下唇,开始思索其他方法,小声对江含之说:“姐姐,我肚子疼,先去解手,马上回来。” “好!”多么劣迹的借口,江含之双目含笑,态度好得不可思议。 12、第十二章 树影斑斑映照粼粼的水面上,阵阵荷香弥漫在空气中,三三两两的姑娘结伴点评那簇簇生香的花儿,笑得比花还娇艳。 美人观花,同时也迷了各位公子哥的眼。 他们遇见有眼缘的姑娘,会非常自信的前去邀请。 “可有看见江家姑娘?” 江家是一块肥肉,谁都会惦记吃一口,对于不少公子来说,正妻能带来利益才是关键,反正后院有不少美妾,不差这一个,江家嫡系就剩下江含之一个,娶回家就等于娶回来一座金山,何乐而不为? 况且,江家那位姑娘并不丑,只是平时看起来唯唯诺诺,上不得台面罢了。 可是自从他们跟姑娘们赏花,就没见过江含之。 莫不是被人捷足先登了? 被追问的下人摇头,“并不曾看见江家小姐,她好像离开好一会儿了。” 恰在这时,远方传来一阵嘈杂声,有人大喊:“不好了,江家小姐落水了。” 好好的生辰宴,所有人都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问话的公子忽而福至心灵。 美人落难,他英雄救美,然后江家姑娘芳心暗许,岂不是比简单地搭讪有用? 想到这一块的,并不只有他一人,一时之间,所有人火速奔向嘈杂之地。 可惜,岸边早已有人等候多时。 梁昌荣早就听母亲说,有人会帮他把江含之送入他怀中,今日特意精心准备,打算豁面子大厅观众之下逼迫江含之嫁给他。 然而事情成功了,多多少少会对他名声有点影响,没想到那江家私生女提议,让江含之落水,他英雄救美,小六去喊人,过来的人肯定看见他们肌肤相贴的一幕。 出于救人,不会有人骂他趁人之危,反而会夸赞他。 梁昌荣很满意。 可惜千算万算,梁昌荣都没算到这事会在自己身上出现岔子。 梁昌荣被家里当宝宠着,水性并不怎么好,救人的时候难免会紧张,一听到落水上,袍子一甩,来不及多看直接跳了下去,水刺激得他睁不开眼睛,勉强睁开一丝缝隙,看见那下坠挣扎的倩影,他心中一喜,迅速游过去救人。 揽住女子的细腰,无奈她并不配合,死亡的恐惧之下,胡乱挥舞着四肢,嘴角吐着泡泡,梁昌荣被她踹了好几脚,水中没有支撑点,越久越危险,渐渐的,梁昌荣惊恐的发现,他腿抽筋了…… 浩浩荡荡的众人赶到池边,水中激荡的水花即将恢复平静。 正要救人的公子哥,看见了岸边的几人之中有一个身影十分眼熟。 多年不见,那位出落得亭亭玉立,早就不是当初彷徨的丫头片子,浅蓝色菱纱罗裙,青丝被白玉珍珠的流苏簪子固定,面容精致秀美,神色淡淡,不正是他们想要救的江家姑娘吗? 不对,江家姑娘在这里,落水的是谁? 安府的人头都大了,安夫人连忙招呼下人:“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下去救人。” 经过众人一番折腾,总算把水里的人救上来,梁昌荣呕出好几口水,狼狈的像濒临死亡的落水狗,然后像是想到什么,连忙去抱身边的女子。 “含之,你怎么样了。” 围观的众人下意识看向那蓝衣女子,江含之叹气:“小荷,衣服,安夫人今日之事叨扰了,改日再来登门拜访,以赔今日之过。” 夏小荷拿出衣袍,帮地上的二人盖上。 安夫人自然没话说,吩咐下人去扶落水之人去厢房整理。 也是这一刻,头晕脑胀的梁昌荣才意识到不对劲儿,本应该在他怀中的女人淡淡地站在人群之中,而怀里这个…… 他懵着脸低头,怀里这个,不就是给他出主意的私生女吗? 梁昌荣顿时眼前一黑,气得晕了过去,双双被披着衣服抬走。 经过这么一闹,谁都没有心思赏花,安小姐打圆场安抚众人,明面上谁都没有提及这件事,毕竟那姑娘好像是江家的,可能是旁系,跟他们没有关系。 甚至不会问怎么落水的,孰轻孰重一目了然,没有人会因为一个不知名的人,去追问能给他们带来利益的人。 哪怕,当时岸边只有江含之。 有人还想找江含之搭讪,江含之笑着回绝,“家妹落水,我去看看,恕我失陪,诸位玩得尽兴。” 等离开后,夏小荷才敢开口:“小姐,刚才怎么回事?” 刚才小姐突然支开她去拿衣服,她还纳闷,为何大夏天去取衣服,没想到回来就看见小姐站在岸边,水下两个人噗通噗通的挣扎。 江含之刚才一直没有表情的脸上,露出了和以往相似的笑,像是卸去伪装,轻眨了一下眼眸,表示自己很无辜:“谁知道了,我就弯个腰,眼睛一闭一睁,人没了。” 夏小荷:“……”得了,她都懂,都是自己人,不必说,也不必装,只能说那位眼瞎,你说你好端端的,惹她干嘛? …… 安府贴心的给准备另外两辆马车,护送她们回府,至于梁昌荣直接被打包送回梁府,大夫帮他们诊治过,只是呛水受到惊吓,回去喝点驱寒的药,就没什么大碍来了。 回府已经是下午了,刚下马车,就看见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冬竹站在门口,她一板一眼:“大小姐,老夫人他们等候多时了,请随奴婢来。” 江含之微微挑眉,记忆中,好像确实有这么一糟,原主狼狈地被梁昌荣抱回江府,等老夫人将原主许给他,毕竟大庭广众之下,当着那么多富家千金公子的面出了丑,就算不许给他,将来也很难找到好人家了。 老夫人最后问了原主一遍,原主那时候情绪并不稳定,加上她一向胆小面子薄,羞愤的想要自尽又没有勇气,最终同意了这门婚事。 择日去山上烧香祈福,选了良辰吉日嫁给梁昌荣,殊不知是一切噩梦的开始,也是故事的开端。 梁昌荣遇见刚进京的女主,色心大起,出手调戏不成起了执念,势必要把女主弄到手,不择手段导致引火烧身,牵连整个江家,本就心灰意冷的原主燃了闺房,悬梁自尽,整个江家和梁家被抓去刑部,男子亲自动刑,为女主出气。 这个原著也很奇怪,全篇男女主的感情线都不明朗,梁昌荣调戏女主,本来冷血变态的男主突然像是被触碰了逆鳞,不弄死梁昌荣不罢休。 不过既然江含之来到江家,就绝对不会允许的这种事情发生。 梁昌荣算什么? 就凭他搭上整个江家,做梦吧。 江含之一边想着事情,一边跟着去了南厅,身后跟着换了衣服犹如霜打了茄子的王芋儿。 故事中的剧情发生扭转,证明江家结局会有改变,江含之心情甚好,准备迎接下一个剧情点,她一点也不奇怪为什么老祖母会在南厅等她。 原著里,应该就是那个王梦瑶出的主意,不顾梁昌荣的名声选择剑走偏锋,无论是梁昌荣,还是原著,出事后,都跟王梦瑶没有关系。 果然不出江含之所料,对方不仅仅想江含之在外面身败名裂,还想让她在江家下不来台,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以及府上的下人都凑到了南厅,只是,一个出乎意料的身影,竟然也在那里。 厅内,主位上的老夫人表情严肃:“一百两银子,离开含丫头!” 江府阔绰,下人一个月的银子就一两,可够普通人家一年的花销,更何况一百两银子,足够过一辈子了。 暗红色衣袍男子站长人群之中,接受众人的逼迫,好像身处黑暗的酴醿花,徐徐开放,夹缝中生存,弱小可怜又无助,…彼时他没有说话,垂着眼眸不知想着什么,对于没有记忆的他,即将失去唯一的依靠,肯定很彷徨。 江含之笑意收敛,声音铮铮有力,传达每个角落。 “一百两?就想买我的人?” 看不清具体表情的男人稍愣了几秒,敛去睫毛遮挡的刺骨寒意,再次抬眸,终于找到了主心骨,萎靡的狐狸耳朵支棱起来,用那双狐狸眼,眼巴巴望向走进来的江含之,身后仿佛有一条耷拉的狐狸尾巴摇了摇…… “之之~” 13、第十三章 王梦瑶和江海香合作,想要江含之身败名裂的同时,在江家失去人心,顺便解决江含之身边的那个男人。 没有人会喜欢儿媳妇身边养一个身材,模样,气场都比自己儿子强不知多少倍的男人。 如果不是对方来历不明没有身份背景,单单他往那一站,江海香根本不敢动他。 眼下,她们把老夫人请来,是为了等江含之回来处理掉那男人,再把婚事定下来。 时间刚刚好,他们回来了,林海香和王梦瑶对视一眼,忍着笑意去看向门口,然而,江含之一如初见,衣衫整洁,一步一步走进来,步伐不见丝毫的狼狈,反而有一种压迫感,咄咄的架势。 蓝色裙摆在空气中摇曳,她步步肃穆,仿佛踩在众人心尖上,芊芊倩影,不见分毫弱势,冷下脸的她,那张看起来平易近人无辜的美眸,都变成了一汪死水,黑白分明的瞳仁,麻木不仁,对上这么一双眼睛,都会有一种自己是死人的错觉。 来到新世界,江含之入乡随俗,收敛所有锋芒,假装自己是正常人,可是唯有她自己知道,回不去了。 末世里,不仅丧尸会吃人,人也会吃人。 夹缝中生存,早已失去了感情,就是连队友,也只是为了能活下去的互助关系,江含之会贪恋享受这个世界的平静,也会学正常人那样生活,比如面对娄非渊的时候。 原主的记忆就已经表明,很多人想成为江家嫡小姐的夫婿,她讨厌麻烦,想随便拉一个顺眼的,好控制的填补这个位置,同时带入自己编织的爱情戏份,表现得十分爱护。 可实际上,她只是偶尔欣赏一下对方的颜值,如同美味的菜肴,总是让人不自觉多吃几口。 然而现在,有人要动她的碟中菜。 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尤其是那白白嫩嫩的菜犹如被霜打了似的,蔫哒哒地挥舞着小叶子,怎么看都有一种这些人浪费她食物的嫌疑。 故而,江含之不愿再跟他们演下去,上前牵住娄非渊的手,护在自己身后。 娄非渊身材劲长,比江含之不知高了多少,他内心动摇,惊觉这一幕有些诡异。 犹如一只捕猎的野猫,抓住了耗子,舔了舔小老鼠,叼在口中,警惕观察四周,甩着尾巴警告身边的活物,谁都不许夺走她口中的食物。 而他,就是那只耗子。 他努力忽略掉脑子里古怪的想法,在一片诡异沉重的气氛下,指尖攥着前人的衣袖,宛若迷乱终生的狐狸精,魅惑人心。 “之之,他们说我是上不得台面的野男人,不能给你带来幸福生活,若不是你,我连进江家的门都不配,跟你在一起只会拖累你,而你们是才是真正的一家人,你现在维护我,他们会生气的,别为了我,闹不愉快。” 从心惊胆战中缓过神的众人:“???” 老夫人下意识看了一眼手里的茶盏,滚烫的热水里舒展的绿衣,从细小的嫩芽,泡得茶香四溢。 是她年级大了,记不住事还是怎么的,好像没说太多苛刻的话,刚说了一句开头,含丫头就回来了。 “休要胡言,含之,你看看你带回来的这个男人,鬼话连篇,咱们江家怎么会刻薄至此。” 香夫人第一个出声,只是她声音一向比较尖锐,在江含之这有前科,何止是刻薄二字能形容的? 更何况,攥着她广袖的阿冤,手都吓抖了,都说古代宅院如狼似虎,如今一看,果不其然,都赶上三堂会审了。 她回握住那只苍白有力,比自己大了两圈的手,没觉得有何不妥,黑白的眸子直勾勾看向香夫人:“都要赶出家门了,不刻薄?呵~” 最后一声,何止讽刺。 “祖母,未来江家是我的,他是您的孙女婿,一百两银子,就打发了?” 老太太一生要强,被当众质疑,嘭地一声把茶盏摔到地上,滚烫的水滴迸溅,在水中得意的茶叶蔫哒哒的,江含之下意识蹙眉,好像不是很赞同她的举动,唯有身后的娄非渊知道,这贪吃的小骗子在惋惜地上的茶糟蹋了。 也不知道上辈子是什么,这么贪吃,能进嘴的东西,半点都不想放过。 想到含苑的惊喜,娄非渊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姑母,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大小姐你也是,跟你祖母说话这么冲做什么,她还不是为了你好?罢了这事儿以后再说,今儿玩得怎么样?” 不等老太太继续发火,王梦瑶赶紧拉住人,她可没有忘记,今天的主要目的一个野男人而已,先缓一缓,故而笑盈盈的试探。 然而她的笑容没维持几秒,就僵硬在脸上,大惊失色:“芋儿?” 她这一嗓子瞬间拉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此时,众人才注意到,人群的角落里,衣衫不整,发髻凌乱的女人。 王芋儿在安府换了一件衣服,但是根本没有心思打理妆容,灰溜溜跟着江含之回来,她满心怨气,落水前她离开人群一段时间,独自找上梁昌荣,谋划推江含之下去,梁昌荣英雄救美。 谁知道,好不容易等到支开所有人,想推她下水的时候,江含之那贱人跟背后长了一双眼睛似的,不仅转身,还踹了她一脚,以至于竟然让她当着安府那么多人的面出丑! 一想到落入水中,对死亡的恐惧,以及上岸湿身,半死不活的被人抬走,王芋儿就气得浑身发麻,恨不得当场上去撕了江含之。 反正母亲做了两手准备,她不好过,江含之也别想好过,她的姘头更别想在江家待着,可是她没想到,这个时候竟然莫名其妙,一把火烧到她身上,还是她亲娘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力。 王梦瑶也是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一件蠢事儿,于是她给王芋儿一个眼神,让她快点离开,大庭广众之下,仪容不整,成何体统。 江海香突然开口:“昌荣呢?没跟你们一起回来吗?” 王芋儿脸色刷白。 “表妹,我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我,我想救的是你!” 一道急切的脚步声,身后跟着小六子的呼喊:“少爷,您慢着点儿,先跟小的回府上吧?” 梁昌荣救错人后,整个人都懵了,好似被人从后面给了一闷棍,脑子嗡嗡的。 被抬到半路,他才一激灵。 不对! 平时,他怎么作,都是去的花楼,调戏调戏街上的美人,可那都不曾闹到江家人面前。 而今他竟然当着表妹面前,和其他女人有肌肤之亲,江府还有一个小白脸虎视眈眈,这门婚事更悬了!! 梁昌荣风风火火,同样衣衫不整的跑进江府,未曾想江府竟然那么多人,他愣了一下,下意识去看他母亲。 香夫人同样一脸错愕,搞不清楚什么状况,王芋儿脸色苍白如纸,这场闹剧,俨然从娄非渊转移到他们二人身上。 老夫人顾不得娄非渊,眼神凌厉:“你们怎么回事?” 小六在后面追赶上来:“少爷,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江府所有人都聚集在这里,加上老夫人,梁昌荣也有点发憷,落水后身躯有些虚,抹了一把脸,他看向江含之,一步一步靠近:“表妹,你听我解释,我只是为了救人,我以为你了落水了,没像到会变成这样,我和她没什么的。” 江含之恢复情绪,眼皮轻抬:“听你这么说,如若不是我,你就不救了?” 她一副“想不到你是这样”的表情。 江含之本身眼睛就大,抬眼的时候,睫毛微微上翘,眼尾处却微微下拉,让人觉得,她并没有在生气,而是真的在听解释。 梁昌荣有些烦躁的心里被这一双眼睛磨平,觉得自己还有一丝希望,上前就要去抓她的手,未曾想,一道暗红色修长身影,明晃晃地阻挡在二人之间…… 碍眼至极! 梁昌荣恨得牙痒痒,后知后觉,发现这小白脸比自己高,站在江含之面前,把她挡的严实,在看向他的时候,那双眼睛微微眯起,像是从狐狸变成了另一种阴狠的野兽,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他意识到这个男人不对劲。 “你……” “好了!” 一道充满怒气的声音,打断了梁昌荣即将说出口的话,老夫人冷声道:“你们还觉得不够丢人吗?芋儿和昌荣,你们两个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看热闹的人退下,江含之领着娄非渊跟在众人身后,到了门口,被江海香叫住。 “你做了什么?”江海香死死盯着她。 江含之闻言转身,勾了勾唇角,视线似有似无落在一旁的王梦瑶身上,留下一句话:“恭喜香姑,好事将成,你应该问问,王芋儿都跟表哥说了什么。” 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江含之带着娄非渊离开,徒留江海香惊疑不定和王梦瑶待在原地。 回去的路上,江含之发现,阿冤一直未曾说话,想到刚才他孤立无援的那一幕,抓紧了他的手,十指相扣。 她晃了晃二人的胳膊,微微挑眉:“怎么?刚才被吓到了?” 14、第 十四 章 娄非渊掌心传来温热的触感,侧头看去,身边的女人跟刚才在大厅中的仿佛判若两人,哪怕她在维护他,他依旧感觉有些心凉。 娄非渊再次确认她的古怪,这样失忆的他,没有任何安全感。 他想快点找回属于自己的记忆,然后弄清和她之间的关系、哪怕是骗他…… 他会拆开真相,酌情考虑,怎么对她,可以捆在身边,一点点剥开她虚假的伪装,展露本性。 假的没关系,会变成真的。 回握住温暖的小手,阳光下的男子笑的纯真,干净,又有几分庆幸,“之之,我不想离开你……” 那双上挑的狐狸眼湿漉漉的,任谁看见都会心软,尤其还是受了委屈的狐狸。若不是身高不允许,江含之都想伸手摸摸狐狸头。 “你放心,我会一直让你留在身边。” 江含之嘴欠没忍住,说了一句容易被碰瓷的话,以至于后来恨不得打死当初的自己…… 然后她就看见男人笑的很开心,还拉着她回含苑,说是给她准备了惊喜。 江含之情感被磨灭的差不多了,除了穿越的惊,一时间还不知道能有什么喜,不过看着有人和狐狸似的摇着大尾巴带路,她也没拒绝。 半盏茶后,她坐在含苑的梨花桌前,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酷似桃花状的眼眸第一次瞪大,睫毛忽闪忽闪的,眼中好似盛满了星光,漂亮的不可思议…… 第一次见到她真情流露,原来,一个人不说话,只是坐在那弯弯眼睛,也可以那么好看。 娄非渊愣了一下,唇跟着扬起,随即像是想到什么,硬生生压了下来,做出惆怅的神色,“之之,我的一切都是你给予的,被人欺负也是你保护我,我很没用,只能为你做这些,应该都快凉了,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当然合胃口,安府有苍蝇捣乱,江含之吃的并不多,这世界上,唯一一个能牵绊住她的,大概只有食物了。 梨花木桌上精致的糕点被雕成小动物形状、白色的软糯小狐狸看起来香甜可口,空气中夹杂着肉香,糖醋鱼、鲜笋蒸鹅、看起来色泽鲜美,跟张大勺的有所出入,来到这个世界后,江含之不挑食,给了就吃,可是古代口味比较轻,佐料放的也比较少,吃久了偶尔也会怀念末世前那些花样百出的口味。 “你还会做饭?”江含之震惊过后,发出疑问。 “会的不多,正在尝试,你尝尝,若是不好吃,就不要勉强了……”娄非渊也想到自己只是看了两遍就学会了,甚至觉得张大勺的做法处理的不够好,下意识按照自己的思维做,熟练的他都有些怀疑…他以前就是做这个的。 不过这也挺好,至少能够控制她的胃……回想起江含之刚才的表情,娄非渊有些贪心,想要更多。 江含之尚且不知男人那张好看的皮囊下还有那么多戏份,轻轻提起裙摆落座,然后执起筷子直接夹住小狐狸形状的糕点,毫不怜香惜狐,直接放入口中…跟预想的一样,软糯香甜,饱满的糯米香在味蕾绽放而且还不腻,也不会粘牙,舌尖轻轻一卷发现竟然是红豆馅儿的。 “怎么样?” 江含之感觉身边压下来一道阴影,一侧头发现男人坐在自己身侧,妖娆之中又透着清润的狐狸眼正期许地看着她,目光之火热仿佛要是说不好吃,他就能嘤嘤嘤用眼泪浇死她。 咦,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更想欺负他了……可是想想刚才阿冤孤立无援站在南厅,江含之叹气。 阿冤那张昳丽的脸色顿时紧张起来,好像以为她会说不和胃口,可怜兮兮的,江含之忍不住乐了。 “好吃,你也尝尝。” 顺势夹住碟中另外一只小狐狸的狐狸尾巴,塞入那张红润的薄唇中,语气中带着揶揄,“和你很像,红豆馅味儿的。” 娄非渊被她这种举动弄得直接呆滞在原地,这次是真傻了。 脑子嗡了一下,视线盯着离开自己的那双竹筷,看见它夹紧了一块肉,触碰女子丰/满的唇…… 也不知是夏季太热,还是什么,周围的景色都模糊住了,娄非渊脑子闪过很多想法,犹如平静的湖面掀起惊涛骇浪,久久不曾平息。 最终,他听到自己嗓音有些哑,“那我每天都给你做……” 当天晚上,江含之想让阿冤等她睡了再走,可是今天的阿冤表情奇奇怪怪的。 有点像受了刺激,明明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当然江含之也不会强迫他。 于是,晚上睡觉又失眠了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无精打采,犹如抓了一夜老鼠的猫懒洋洋瘫在梳妆台前,任由夏小荷捣鼓。 等梳妆完毕,隔壁依旧是没有动静,江含之吃着张大勺的清淡小粥,回忆起昨天下午的膳食,不由得轻哼,“呵!男人~” 说好的经常给她做饭吃呢?这都没影子了。 隔壁静悄悄,也不知道人在里面干嘛,江含之的话夏小荷没听太清楚小声问,“怎么了小姐?” “没什么,等会你带人去一趟林府,把林桃秀之前欠咱们的东西都拿回来。” 夏小荷点头应了一声,便带着人去,担心对方抵赖,还特意找了府上比较强壮的小厮。 她走后,江含之本来还想睡个回笼觉,刚从窗边起身,便见阿冤从院外走进来。 男人早上穿的白衣,踏着清晨的水雾,整个人也是那种朦胧感,满头墨发被一根红色绳子困住,要掉不掉随时走动轻晃,妖冶的容颜,绝尘的身姿,此时正贤惠地端着小木篮,风尘仆仆从外面回来,对方没想到江含之已经起了,听到房内的动静愣了一下,看向窗内的她,以及手中刚放下的青瓷碗。 不知是不是江含之的错觉,她感觉阿冤的目光瞬间就委屈了起来,好像是出门打工的丈夫回家发现妻子在房内偷吃,捉.奸在床…… 呸~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讪讪:“阿冤,起这么早啊?” 阿冤悠悠道:“去莲花池采摘莲子给之之做莲子羹,可是之之好像不太喜欢我做的膳。” 都说好的,以后天天给她做好吃的,结果他出去的一会儿,回来已经吃完了? 娄非渊目光幽幽,瞥向那张犯罪的唇,刚吃完粥,浅色的杏色唇透着几分晶莹,饱满丰盈,此时正噙着一抹心虚的笑,犹如偷吃被抓拿归案的馋嘴猫,舔着嘴角装无辜,昨日,她亲手用筷子喂他糕点…… 害得他一晚上没睡觉,早上起来还特意想让她吃点好的。 结果……偷吃了!!! 娄非渊藏着眼底的负面情绪,那张妖冶的面容上肉眼可见的委屈,控诉。 “罢了,不喜欢吃我做的,就不要勉强。” 男子再次悠悠叹了一口气,落寞地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 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徒留尚且没反应过来的江含之风中凌乱…… 天! 这就生气了? 虽然不应该,但是江含之无药可救的发现,有一点点可爱是怎么回事,不想哄,甚至还想让他更生气。 不,人不能,至少不可以。 她扶额,这小脾气,她一直以为他没睡醒,哪知道去给她准备早饭了? 不过……莲子羹,好像很好吃的样子,摘都摘了,不做怎么行? 思及此处,想睡回笼觉的瞌睡虫跑了一半。 江含之跑到紧闭的门前,轻轻敲了敲,温声哄道:“你开下门,听我解释。” 房门嗖滴一下打开,男人开门,满脸写着“我不听我不听”可是动作却很诚实。 江含之仿佛看见,那火红色小狐狸悄悄竖起耳朵,听她狡辩。 这种一看就很好哄,走个流程而已。 “我昨天一夜没睡。” 同样一夜没睡的娄非渊挑眉,没骨头似的靠在门框边,双臂抱胸,静静听着小骗子狡辩。 小骗子面不改色忽悠:“人不睡觉体力消耗的就很大,所以等于我饿了一晚上,早上起来的时候你又不在,我饿的胃疼,所以想找点吃的垫垫胃,正等你回来做膳,结果你…” 她做出欲言又止的模样,本身长得就十分有说服力,长得那么漂亮,笑起来那么好看精致的女子,满脸认真看向你的时候,换谁心不酥? 然而,楼非渊却知道,她笑得温暖,心是冷的,真诚起来也是假的。 小骗子…… 无声在心里念叨了三个字,娄非渊视线落在小骗子上扬的唇角,轻声问: “现在还饿吗?” 意思是,还给做? 江含之眼睛一亮,点了点头暗自感叹,这捡来的男人漂亮贤惠还好哄,除了刚见面时的不愉快,其他都十分完美,简直赚了。 然而下一秒…… 她心中的大冤种开口,“我做的没有张大勺好吃,一会我把莲子送到他那里,让他帮你做吧。” 说着,他转身端起今日早上摘的莲子越过江含之向灶房走去,空气中幽幽的梅香飘远,江含之懵逼在门口。 慢半拍的想,好像……没哄好? 15、第十五章 一向好欺负的大冤种生气了怎么办? 答案是——哄着呗! 从江含之认识阿冤以来,阿冤一直都很听话,今天竟然因为一碗饭罕见的闹起了小脾气。 为了一口吃的,江含之把所有耐心都用上了,甚至在一旁跟着剥莲子以表悔过之心。 可惜,男人并不买账。 阿冤甚至剥了莲子,放在灶台上让张大勺动手。 张大勺夹在中间一个头两个大,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不就是做个饭的事儿,怎么把事情闹得那么复杂? 他摇头,“公子,您最近不是特意学的厨艺想做给小姐吃吗?” 娄非渊瞥一眼剥莲子的某人,叹息,“可是她好像不大喜欢……” “谁说的,我喜欢极了。”江含之接话,开始渣言渣语,“你做的我都喜欢。” 娄非渊没说话,可那垮着的狐狸批脸,哀怨的眼神明晃晃的控诉江含之偷吃行为。 其实吃个饭的事儿,谁这辈子也不能只吃一个人的,根本没有道理。 然而每次娄非渊用这种眼神瞅她,江含之都有一种心虚的错觉,她想,这大概就是人长得好看做什么都是对的。 就好像家里养的小猫咪,你摸了别人家的宠物,回家被自家猫咪骂骂咧咧还觉得它可爱一个道理。谁让他好看呢,他能有什么坏心思。 当着张大勺的面不好多说什么,于是江含之拉着娄非渊走到门口小声嘀咕,“错了行不行?以后就吃你做的。” 她一边说一边抬头瞄着某人脸色,为了这口吃的也是蛮拼的。 彼时,江含之并没有发现他们之间的距离非常近,近到娄非渊一低头能清晰看见,阳光下她那如同蝶翼的睫毛根根分明,在眼睑处投下浅浅的阴影,仰头望他的时候,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满满都是他。 娇嫩玉润的唇瓣,谈吐出来的音调柔声轻哄,好像情人之间的呢喃。 她是极其有说服力的,善于伪装,把人骗进去还甘之如饴,说话的时候,眼神真诚,句句誓言,哄死人不偿命。 “我从来到这个世界,吃过最好吃的膳食就是你做的,之前说好的经常给我做饭,你可不能反悔,阿冤啊,你已经是个成熟男人了,要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相应的,咱们俩未婚夫妻,将来要相守到白头的,你有什么需要完全可以跟我说。”讨要好处的时候,总得画个大饼,江含之懂得,她说得口干舌燥,突然发现对方依旧不言语盯着自己看,不由得推了推,“阿冤,你在听吗?” “在听…”娄非渊的嗓子有些哑,“之之,什么需求都可以说吗?” 江含之耳朵一麻,沉寂的心竟然也跳了半拍,后知后觉发现阿冤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儿。 他虽生了一双惑人的狐狸眼,瞳仁却很浅,看向人的时候又纯又欲,现在好像沾染上些许其他色彩,浓郁得有几分惊心。 这段时间放松的警惕心瞬间拉满,她的肌肉紧绷了起来,下意识升起防范。 “你手上的莲子,看起来很甜。我能先尝尝吗?然后再决定看看做什么味道的…” 江含之回神,发现刚才的一切好像是错觉,娄非渊依旧和以往一样,睫毛乖巧的随着眼眸垂落,不似刚才那般闹别扭,明明长得比江含之高出很多,却依旧给江含之一种他小动物似的,蹲着她身边晃悠着大尾巴,眼神湿漉漉看着她等待回应。 刚才的是错觉吗? 是吧,这么简单的要求而已,吃莲子,又不是吃她紧张什么。 误会了某人,加上娄非渊的脸太有欺诈性,这一刻,江含之的心有些软,便颔首应允。 打算把手中的莲子递过去,却不想下一瞬,身躯如竹笔直的男人弯下了腰,恰巧一缕清风吹过,他头上的红色发带松散,墨色长发披散下来,带着淡淡的梅香,江含之眼前压下一道阴影,一阵温湿的触感让指尖微微泛麻。 她不敢置信,男人却已经叼走了她手中拨好了的莲子,薄而红润的唇正抿着笑,蔫坏蔫坏的,翘起了狐狸尾巴。 好欠揍! 微润的触感仿佛还停留的手上挥之不去,江含之痒得想打狐狸。 “你怎么……” “小姐,原来您在这啊~” 夏小荷带人回来找一圈,才在灶房找到江含之,“小姐,事情都办妥了,您是没看见那女人的脸色,我死三天都没她白,呸,不是,湖水臭了三天,都没她绿。” 听这得意洋洋的语气,不知道还以为林桃秀的脸成为调色盘了,江含之收回手,装作什么事情都未曾发生,捡起那不老实的发带塞回娄非渊怀里。 “行了,莲子也吃了,说到做到,做饭去,还饿着呢。” 娄非渊眨眼的功夫,那女人已经带着小丫鬟跑了,河都没过就拆桥。 他默默咬碎了衔在口中的莲子,青涩的苦味绽在味蕾,而后是淡淡的甜意。 …… 一路上,夏小荷给江含之讲去林府的事儿,昨儿当着众人面,林桃秀说要奉还江含之赠与的东西,可实际根本没放在心上。 毕竟原主的软弱根深蒂固,根本做不出来上门要东西的举动,未曾想江含之这次不做人了,大张旗鼓上府上讨要,闹得门口全是人。 恰巧有翰林院的同窗来找她父亲,碰见了这场面,林大人里子面子都被这个女儿丢尽了不说,而后发现林桃秀偶尔发脾气摔碎的首饰,根本不够赔给江家的。 没办法,他动用了林府的库房,掏空了大半才补上江含之的账单。 江含之大致扫一眼,发现原主比阿冤还冤种,江家若是财力不丰厚,根本不够她造的。 细细数下来,仅仅送林桃秀的,就有三箱子,价值几千两银子。 “小姐,这些东西怎么处置?放回江府库房吗?” 江含之扶额:“都是被人用过的,去当了换成银两。” “好!”夏小荷点头,随后像是想到什么,开心道:“对了小姐,我刚才回来的路上听说今儿早上梁少爷掉河里了,差点没捞上来。” “又掉河里了?”江含之诧异,“这次又是救谁?” 也不怪她这种想法,昨天那厮有前科,今天也不是没可能的,那么大的人,总不能自己摔下去的吧? “小姐,是他走路自己摔下来的,本来表少爷会游水的,听说还特别倒霉掉水里的时候撞到池边,脚磕脱臼了,若不是有下人发现的及时,估计凶多吉少了。” 江含之:“……”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 “之之,莲子羹熬好了!” 江含之瞬间将这件事情抛之脑后,娄非渊做的莲子羹果然没让她失望,和清淡的粥米不同,他还掺了其他食材,吃起来酸甜爽口,配了小菜,莲子熬得恰到好处,外软里脆,一咬直爆浆,处理掉苦味,甜滋滋的。 江含之很满意,狠狠吃了两大碗,要第三碗的时候被狠狠制裁了。 “没了?” 娄非渊:“就采这么多莲子,而且你今天早上不已经喝一碗粥了吗?” “……”早知道不喝了。 “罢了。” 江含之眼皮耷拉了一下,确实有点撑,娄非渊开口:“天天给你做,不急于一时,你还是先睡会吧。” 说得对,江含之昨天失眠,如今吃饱喝足了,困意袭上大脑,捂嘴优雅地打了个哈气,准备回去睡回笼觉,进屋之前,还不忘拖走收拾碗筷的娄非渊当催眠工具。 这次娄非渊倒没像昨天晚上那么闹别扭,顺从的跟着人身后进去,徒留夏小荷欲言又止。 小姐和姑爷还没成婚,这样不太好吧? 江含之没睡多久,中午的时候整个江府热闹了起来。 …… 昨天任务失败,江海香回去问梁昌荣怎么回事,她想了诸多可能,都没想到竟然是因为王芋儿给他出的主意,好好的计划都泡汤了。 气得她骂梁昌荣无用,但转念一想,这也不全是她儿子的错,好端端的,那丫头怎么会突然找上他儿子,还正巧阴差阳错,她代替了江含之掉入水里? 阴谋,跟她那贱皮子娘一样,恨不得看见男人就送床上去,一定是相中了她儿子。 换做平常,有人喜欢上自己儿子,江海香会觉得很骄傲,说不定大发慈悲,给那女人个妾室当。 可是对方一看就不是个老实的,还让到嘴的鸭子飞了,江海香说什么也不会让王芋儿入梁家的门。 昨天晚上找上王梦瑶,阴阳怪气警告一番,原以为这事就算完了。 然而,一大早上,梁昌荣掉进了水里,差点救不回来,王梦瑶也不是吃素的,带着女儿王芋儿假惺惺去探望,彻底惹恼了差点失去宝贝儿子的江海香。 往日虚情假意统统撕破,江海香当众羞辱,“我儿子这样,还不是因为你女儿丧门星,小小年纪就知道勾引男人,昨天给我儿子投怀送抱,今日我儿子就变成这样了。” 梁昌荣还在床上昏迷,两个女人吵得不可开交,直接把事情闹大了,搞得府上人尽皆知,新回来的私生女小姐,竟然跟表少爷搞到了一起,一时之间,一传十十传百。 “听说了吗,表少爷落水另有隐情,全都是爱恨情仇。” “什么?表少爷和王姑娘在一起,香夫人不同意这门婚事,今天一早私奔失足落水?” “不对不对,你们这可说错了,明明是……” 等到下午江含之醒来,听到的版本就是——表少爷和王芋儿不知羞耻,寻求刺激,在池边野.战被发现,王芋儿匆匆逃走,害得梁昌荣差点溺水而亡。 对比之下,江含之带来个野男人回家,也不是那么骇人听闻了。 16、第十六章 翌日一早,江含之被叫到老夫人那里。 如果说,刚开始梁昌荣他们当众落水,不过是一场英雄救美,那么现在经过双方母亲的矛盾加剧,已经变得越发不可收拾。 昨儿整个江府都闹得不可开交,老夫人发现不管已经不行了。 所以今日早上,召集众人。 老夫人知道江海香母子想什么,但是一直反对,她不喜欢江含之的母亲,但江含之身上流淌着江家嫡出血脉,孙女婿自然要千挑万选。 梁昌荣外面花天酒地,江含之绝对不能许给他。 然而现在,梁昌荣竟然跟芋丫头搞到了一起,她非常头疼,一旁的贴身丫鬟见状立即上去帮她按太阳穴。 老夫人叹气:“事到如今,你们有什么好说的?” 江家所有人齐聚一堂,闹翻天的四个罪魁祸首犹如受审的犯人,站在中央,听候发落。 江海香哎呦一声:“母亲,昌荣昨儿落水,身子骨还没好,您看能不能先让他坐下说话。” 老夫人脸色不善,或许心里已有了想法,没再多言,点头示意,立即有人搬凳子过去,让梁昌荣坐下。 “你们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这件事若是不及时处理,很容易影响江家名声。” 江海香反驳:“母亲,这话不能这么说,还不是那王家丫头不知好歹,非要勾引我们家昌荣,更何况,大小姐带回来的野男人,就不影响名声了吗?” 冷不丁被点名的江含之:“……” 不是,自身不保也要咬一口她? 江含之讨厌麻烦,以前杀丧尸都是直接爆头,除了队长和其他人零交流。 遇见事情,只要不惹到她,她很少管。 就比如方才,改完了原著的剧情点,他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她都不曾过问,也懒得添油加醋。 现在嘛…… 江含之一边想今天早饭吃什么,一边懒懒地掀了掀睫毛,“我和阿渊是要成亲的,不过是没定日子罢了,你跟我比,改些日子给他们订个婚不就完事了,谁想说闲话,他们夫妻二人也占理。” 江海香一噎,梁昌荣倏然抬头,旁边的那对儿王氏母女更加慌了。 “不行!” 王梦瑶求助似的看向老夫人:“姑母,这个使不得啊!” 她养了闺女这么大,可是为了嫁给王孙贵族的,就算不是王孙,也得是个当官的,不然她将来日子没法过了。 王芋儿俏脸煞白,狠狠瞪向江含之,仿佛在说:你怎么如此恶毒? 不行,绝对不能嫁给梁昌荣,一个破做生意的,为人还花心,有那个母夜叉似的母亲,她若嫁过去,肯定活不下去。 江含之把众人的反应看着眼底,说完那句话后,就无良地隐居幕后了,继续想中午的伙食,然后晚上的…… “我觉得含丫头说得不错,你们正好到了适婚年龄,尚未嫁娶,这事就这么办,由我这老婆子做主,过段时间选个日子完婚!” “什么?姑母,这可使不得啊!” “母亲,我儿子怎么能娶这种女人呢?她可是个私生女……” 老夫人顿时怒了:“什么私生女,你这个庶女又高贵到哪里?” 老夫人这辈子在江家只有一个孩子,那就是江含之的父亲,剩下全是其他女人生的。 她年轻的时候性子也要强,眼里容不得沙子,出于一些原因和不爱丈夫,让这些庶子庶女平安长大。 但打心眼里是瞧不上他们的。 一句话,彻底让江海香闭嘴了,也让其他江家人不敢吱声。 因为,唯一的嫡系,就只有江含之。 “行了,只要我这把老骨头还没入土,就是我说的算,不然谁都别想在江家待下去,都退下吧,还有胆敢嚼舌根的下人,都给我收拾收拾东西走人。” 没有什么比赶出江家更让众人害怕的,众人连忙称是,谁都顾不上江海香他们。 江含之想趁机跟着走,老夫人叫住她:“你留下。” 四下无人之时,老夫人:“你可知我为何作出这个决定?” 江含之面不改色,“祖母,是想他们打消不该有的念头吧。” 老夫人盯了她几秒,没回答,又莫名其妙问了一句:“你和那个男人,决定了?” “决定了!”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只要不恢复记忆,她能容忍。 至于恢复记忆?大不了再给他一石头,再干失忆就好了,实在不行让他卷铺盖走人。 此时的江含之尚且不知道,有些东西,不是想甩就能甩的,一旦招惹,就如嵌入骨髓的毒素,就算是剥皮拆骨,也依旧难以摆脱。 “我不反对,只是他来路不明,你可知他家在哪里?父母尚在?可有婚配或者妾室?婚姻大事绝非儿戏,等芋儿他们的事定下来,你们也别拖着,我派人传信给你文叔,让他帮张罗张罗。” 后面的话,江含之已经听不太真切,她的所有思绪,都停留在四个字上。 可有婚配…… 回含苑,娄非渊早已经准备好了膳食等江含之用膳,他做的时候还会控制量,既不会饿到江含之,也不会做太多。 因为他发现,做多少,那个女人会吃多少,偶尔还会撑得慌,又懒得走路散步,经常捂着肚子难受。 所以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不能给她准备太多。 然而这小骗子今天不知怎么的,胃口不太好,剩下了一块茯苓糕,半碟醉排骨。 他低头尝了一口,味道没问题。 “之之,你今天怎么了?可是因为梁公子的事儿?” 江含之回神。“为何这么问?” 娄非渊夹了一块排骨,咬得咯吱咯吱作响。 “我听说他要和那日来的姑娘成亲了,所以就问了一下,其实那位梁公子除了花心了点,说话没礼貌了点,自以为是了点,还是很不错的,你若是喜欢……可以……找老夫人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或者是啃着排骨不方便说话,支支吾吾的含糊不清。 江含之却笑了。 “是是是,但他哪比得上我们家阿冤懂事贤惠,做饭好吃,上得厅堂,下能暖/床,我还惦记谁啊?” 对面咬骨头的小耗子停下来,叼着骨头眼巴巴看她,耳朵肉眼可见地红了,江含之心情稍微好转。 “今天祖母有谈到我们的婚事,你别多想,等过些日子文叔叔回来,我们就可以选日子成亲了。” 成亲…… 原来,他们真的会走到那一步吗? 娄非渊眼眸一闪,低头把剩下的食物解决。 …… 梁昌荣二人的事情算是这样定下来了,老夫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成安庙烧香拜佛。 梁家对于这门婚事颇有意见,但一想不管怎么说王芋儿也是江家人,有老夫人顶着,不敢轻易得罪。 勉强算是同意,让他们去寺庙求个好日子。 同时,老夫人也叫上了江含之,说她是江家嫡女,是要主事的,不能天天在家里窝着。 那些人是非多,江含之拒绝了一次,可架不住总被派人叨扰,只能点头同意了,大不了到时候在马车上不下来。 在约定上山的前一天晚上,梁昌荣醉了酒,发疯到了含苑,被江府下人拦住。 江含之本来已经睡下了,奈何对方动静闹得那么大,她哪怕睡觉也留有一丝戒备,正要睁开眼睛,旁边的人已经先有了动作。 六七月的夜晚闷热,偶有蝉鸣,门被轻轻关上。 屋外是梁昌荣不敢置信地大嗓门:“你怎么在她房间里?” 江含之扶额起身,微微叹了口气。 披了一件轻薄的外衣,倒也没出去,支撑下巴等着贤惠的男人把虫子赶走。 她听见自家小狐狸男在门外说:“她睡了。” 虫子大概喝太多了,舌头有些打结,声音盖过了蝉鸣,比蝉更加聒噪。 “我吱……知道,我问的是你为什么在她房间里。” 阿冤道:“既然知道她睡了,你为什么来打扰她,你都是有妇之夫了,还夜里打扰别人家姑娘,不知检点。” 江含之能想象到某人顶着一张不检点的狐狸眼,一本正经挑挑拣拣说其他人不检点的模样,唇角不自觉微微上扬。 那日老夫人问阿冤可有婚配。 江含之缓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她不知。 在古代,十三四的男子就已经有通房丫鬟了,更何况个阿冤看起来已经二十多岁。 那天,她在想,如果阿冤已有妻妾,她这算不算是抢了别人的丈夫? 这个问题困惑她许久,可转念一想,她只是需要个名头,又非真正夫妻,不会做夫妻之事,大不了成婚前多派些人手去查一下阿冤的家人。 在这之前,权当捡来个能做饭,能催眠的工具就好,如若真有妻子,他们之间就此结束,再找一个顺心的便是了。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江含之,阿冤这样的,就算失忆,也不会抛弃他曾经喜欢的姑娘,应该是没有妻子吧? 思绪不断放空,外面嘈杂声并没有结束,反而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公子?” 哐当—— 江含之一惊,快速下床穿鞋跑出去,一开门,一道身影正巧撞了进来,砸得她后退几步,堪堪扶住了那人,一抬眼,正好撞入那双又惊讶、又委屈的狐狸眸中,阿冤眼尾红红的,湿漉漉的。 他吸着气,好听的声线带着小颤音告状: “之之,你醒了,他踹我!” 可委屈坏了。 17、第十七章 江含之刚一开门美男就抱了个满怀。 行,失忆了也没傻,知道告状。 “踹你哪了?” 江含之扶住他,细细打量一遍,他除了衣袍有些凌乱一时之间看不出哪里受伤。 娄非渊瞥一眼门外,靠在她身上,“腿!” 江含之顺势看过去,长袍挡着,还是看不见具体情况,抬手拍了拍狐狸头,“给你报仇去。” 另一边,梁昌荣早就已经被众人按住了,他好像泥.泞中打滚的蠢猪,胡乱扑腾,灰尘四起,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脸色醉醺醺的,盯着阿冤大骂:“你个不正经的男狐狸精,没用的小白脸,大晚上勾引我女人,都是你……贱人!” 如果不是这个男人,他怎么会出此下策着了王芋儿的道。 江含之会是他的,江家也是他的,而不是被迫娶一个没名没分的私生女。 一辈子顺风顺水,梁昌荣从没受过什么屈辱,偏偏王芋儿是江家人,他不能随意当妾处置。 淡蓝色裙摆停在眼前,梁昌荣眼前有些模糊,摇摇晃晃抬头,看见那张梦里都会出现的脸,顿时想抱江含之的腿。 “表妹,在给我个机会,我只喜欢你,那女人我会休掉,然后娶你,一个私生女怎么能比得上你……” 手落空,对方毫不留情的躲开,江含之居高临下睨他,犹如看地上渺小的蝼蚁。 仅存的柔情碎裂,他露出丑陋的面孔,大骂: “江含之,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不嫁给我,贱人,都是贱人,你们这对儿狗男女。” 黑夜中,辱骂声越来越难听,按住梁昌荣的下人蹙眉,正要把人拖走。 然而下一秒,声音戛然而止。 “砰”的一声,夜间只剩下蝉鸣。 众人一阵错愕,呆若木鸡地看着他们文弱,善良的大小姐,一脚狠狠踩在人的脑袋上,唇角还挂着危险的浅笑。 “你说什么?我没听见,大点声。” 梁昌荣:“…………!” 梁昌荣整张脸埋在地上说不了话,脑瓜子嗡嗡的,脸上一片窒息的麻木,眼前阵阵发黑,头上的重量仿佛当头一棒,疼得他浑身发颤。 长这么大,梁家人细心呵护之下,梁昌荣从未被责打过,仅有的几次,还都是因为江含之。 受伤的部位还都是脑袋,上次那花瓶让他修养好几天,而这次,仅仅一脚却比上次被花瓶砸得还要疼。 有那么一瞬间,梁昌荣以为自己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怎么不说了?刚才不挺爱说的吗?抬脚踹人是不是很刺激?我觉得也是,就是脚感不怎么样。” 已经看见卖汤老婆婆的梁昌荣:“……” 按住梁昌荣的众人:“……” 小姐好腿力! 殊不知,江含之根本没下死手,换作在末世的踢法,梁昌荣现在已经爆头了。 在场唯有一只狐狸精没有太震惊,娄非渊站在门口,眼巴巴看着自家之之替自己出气,唇角上扬了不知多少度,如果有尾巴的话,现在肯定在身后摇啊摇,他心里透着几丝愉悦,丝毫没有被人维护,属于“弱者”的羞耻感,反而很享受…… 等察觉梁昌荣有气出进气少后,江含之收回腿,整理了一下衣袍,对下人笑道,“可以了,明日还要去上香,快带表少爷回去,免得明儿早错过了时辰还要我们等他。” 众人:“……” 能活着都是奇迹,还想明天早上起来? 他们被狠狠震惊住了,赶紧把梁昌荣送回去,希望他明天早上能起来。 大晚上的,到处找在自家少爷的小六在门口看见自家少爷半死不活的模样,整个人都懵了。 他看着少爷满脸青肿,牙磕到嘴哗啦啦流血,以及粘上的灰土有些眼熟,“是谁,敢这么对我们家少爷?你们江府怎么搞的?那么多人保护不了一个主子?快去查到底谁干的,我一定让香夫人为少爷做主……” 府上下人麻着脸,“你家少爷夜闯我们小姐闺房,被小姐不小心打成这样的。” 小六一噎,突然想到自己当初被揍的恐惧,住了嘴,赶紧找大夫救人。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小姐少爷的事他少管。 … 另一边,江含之他们已经回房间了,阿冤正在可怜兮兮的挨训。 “你一个大男人,自己小身板不行,非要离他那么近?腿会动吧?眼睛、会看吧?躲开啊!” 江含之难得板着脸,狠狠教训柔弱未婚夫。 刚才检查过了,阿冤看起来羸弱,但还是很抗揍的,腿上一点伤都没有,肌肉也很结实, 她捏了一把,杠杠硬,暗自惊疑,失忆之前的阿冤好像是练家子,梁昌荣那白斩鸡的攻击都躲不过?不是说就算失忆,身体也会残留本能的吗? 娄非渊被她摸的浑身一僵,不动声色收回腿,默默用长衫盖上,可怜兮兮的低头:“之之,我错了,没想到他那么野蛮,上来就打人,你别生气,下次我躲远点,你打了他不会惹麻烦吧。” 句里行间都不忘给那位上眼药。 江含之气笑了。 听闻每个人都会像一个小动物,眼前这个是狐狸没跑了,在外面咬人输了回来找主人,还知道抖小机灵。 “是是是,他野蛮,就你体贴,惹什么麻烦江家我说的算,说好了下次躲远点不然我可不管你,早点睡,明天我还要去跟他们去成安庙呢。”她脱下外套打算上床睡觉。 话音刚落,又看见他眼巴巴盯着自己看,没动弹。 江含之动作一顿:“怎么了?” 阿冤默不作声,乖乖的给她让位置,委委屈屈的好像小媳妇儿。 男人心海底针。 江含之在心里啧了一声,躺下睡觉。 困了,明天再哄。 …… 直到第二天早上,收拾东西准备出发的江含之,才知道某人为什么委屈。 “你也要去?” 娄非渊点头,目光幽幽盯着她看。 那眼神,说是被抛妻弃子了都不为过。 江含之眯起眼睛不忍直视,“你去干嘛,要不是祖母总派人烦我,我都不去,你若是再被人欺负了,还得我帮你收拾烂摊子,乖乖在家里等我,回头我给你带礼物。” 一听礼物,男人沉吟几秒,勉为其难的点头同意了。 江府门口,众人已经等待一段时间,王芋儿母女脸色有点憔悴,看向江含之的眼神也十分诡异。 而另一边江海香的眼神就明目张胆多了,如果不是老夫人在场,她恨不得把江含之生吞活剥。 江含之倒是无所谓,被他们看上两眼又不会少一块肉。直接上马车,开摆! 去成安寺需要两个时辰,冤种美人贴心,给她准备了好几样糕点,换着吃不会腻味,还有夏小荷给她出去买的话本路上不会太孤单… 如今出行比江含之刚回来那会要方便很多。 外面到处巡逻的赤卫队已经撤回,改成秘密巡视。 国已无君多日,三皇子却迟迟不肯登机,似等待什么。 各方势力虽然蠢蠢欲动,但多少有所顾虑,京城恢复平静。 江含之特意靠着车内,啃口蜜仁糕翻开了手中的书籍。 古代的话本和现代小说有几分出入,更多的是文绉绉和狗血。 以前江含之在末世没时间浪费,所以看小说也是一目十行,挑重要内容看。 当时的她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拿小说来打发时间。 江含之看着来了兴致。 或许夏小荷是为了更加贴合他们的现状买的这本,故事的开始是女主救回身受重伤的男主,巧了、男主也失忆了,失忆的男主保持着警觉,醒来第一反应就是掐住女主的脖子,质问女主是谁有什么目的。 女主很善良的小姑娘差点被吓破胆,委委屈屈说自己救了他,男主将信将疑,依旧对女主不太友善。 江含之看到这觉得,女主脾气就是太好了,应该反手给男主两巴掌。 这么一对比,江含之发现自家狐狸比这只白眼狼强多了。 同样是失忆,刚醒来的狐狸就好像一张白纸随便她拿捏。 但凡换个性格,江含之都不会把人带到江府养着。 然而此时的江含之并不知道,在他们出府不久后,她所认为乖巧的狐狸男,回房间之时听到路边下人的谈话。 “老夫人经常去那座庙,听闻挺灵验的,这年轻的公子小姐们,每逢过节都会去那里求个姻缘,杨家的小姐你知道吧?缘分来了谁都挡不住,她就是在那里遇见了现在的夫君,夫君还是个当官的,现在三年抱俩了,夫妻俩恩爱有加…” “那个私生女都找到夫君了,至少表少爷家里也有点钱,咱们家小姐难不成真要嫁给那个来路不明的男人?” “你真以为小姐会嫁给那个人啊?要是嫁早嫁了,他们可比表少爷和王姑娘认识的早,表少爷的都去选日子成亲了,小姐他们还没动静呢,我还听说,上段时间小姐去安府说,她有钱不在乎嫁给谁,将来就算娶几个也不在话下,她不过是图那野男人的美貌,过段时间新鲜劲一过……”丫鬟说着说着总感觉大夏天的有点冷,跺了跺脚正要继续说,余光却瞥见了一抹红色身影。 林荫小路旁,如松如竹的身影直立在那里,整个人笼罩在阴影之下,昳丽的容颜阴沉可怕,宛若山间噬人心魄的妖魅,一双眼眸就那么静静看着他们几个丫鬟,诡异的浅瞳,好似冰冷的毒蛇俯视猎物,一眼望去,心里发凉。 好在,这种目光并没持续多久。对方开口,“马房在哪?” 丫鬟们一激灵,颤抖着手指路,娄非渊冷冷看了他们一眼,没说话,回房间换了一件衣服,奔马房而去。 18、第十八章 成安庙位于京城东部的郊外,从京城到庙里坐马车需要两个时辰。 饶是如此,依旧有不少人慕名而来,传言这座庙很灵验,尤其是求姻缘,隔壁月老庙都没有这里香火兴旺。 经过长达两个时辰的磋磨,众人到了成安庙,其他人下马车的时候腿都打颤。 梁昌荣顶着一张猪头脸半死不活的样子,把附近的路人吓了一跳。 他们还以为梁昌荣是得了什么病入膏肓的绝症来求大师指点。 瞧见其他家公子风度翩翩,而自己未来丈夫却是这番摸样,王芋儿有些嫌弃,被王梦蝶推了一下,委屈的低下头。 王梦蝶抽空在四下无人的时候对她小声说:“你别弄那副死德行,怎么半点都不像我?为娘还能让你嫁给他不成?” 王芋儿顿时惊喜抬头。 王梦瑶眼底闪过一抹狠意,“娘委屈这么多年,可不是为了让你嫁给一个废物小子的,这件事交给我。” 王芋儿被母亲的表情吓了一跳,但却忍不住喜悦。 她相信,只要自己母亲说有办法,就绝对不会让自己失望。 在王芋儿心中王梦瑶无所不能,小时候乡下的时候,周围的小姑娘都骂她是寡妇生的私生女,后来骂她的那几个小女孩家里都出事了。 骂得最狠的家里进了强盗,父母被活生生砍死,那个死丫头被割了舌头。 也就是那个时候王芋儿才知道,母亲并不是好欺负的寡妇,只要母亲想,她就不会受到伤害,哪怕付出任何代价…… 众人上了山,途中遇见还遇见不少在一起的男女。 承启国比较开放,只要不大庭广众之下太过分,不会过多束缚女子。 江含之杵在一边,看老夫人他们排队找大师挑选日子。 梁昌荣似乎被她揍出了阴影,站在香夫人身边,离江含之远远的,生怕再像昨天晚上那样给他一脚。 江含之却没心情理他们,瞅着那长长的队伍,忧郁四十五度角望天,再这样今天晚上就就回不去了。 一想到临走前阿冤眼巴巴的样子江含之就有些头疼。 她没什么愿望,对烧香拜佛也没兴趣,跟老夫人说一声,就去了山下附近转转。 跟现代景区一样,山下摊位少不了,江含之带着夏小荷在下面转悠。 熙熙攘攘的摊位,卖什么的都有,古色古香,是江含之很久不曾遇见的热闹。 记忆中,这么密集的还是那丑陋的丧尸。 有一次出去找物资情报有误,本来废弃、清扫过的工厂密密麻麻聚集了数之不尽的丧尸。 那次意外,江含之都觉得要交代在工厂里了。 可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丧尸并未攻击他们…… “姑娘,想买点什么?” 江含之回神,发现已经站在一个摊位很久了。 抠脚的和尚放下扇子,端得一副“慈眉善目”眼睛却快冒光了,好像逮住了冤大头,打算往死里薅羊毛。 江含之唇角抽搐了一下,笑了笑打算转身离开,余光不经意瞥见某物,突然停下。 与此同时另一边,一个男子妖冶的男子在江含之背对着的摊位,指了指远处拴着的马,拿着一个青面獠牙的面具,戴在脸上。 “赤澄,你刚才是不是看错了?殿下怎么会来这里?” 赤澄,赤卫队排号老六,干活一个顶十个,身体力行,就是脑子不太好使,有时候轴到让人想抽他。 这不,今儿在城门口不知道抽了什么风,骑着马就一路狂奔,说什么看见了七殿下。 殿下失踪多日,但凡有一点可能,赤卫队都不会放过。 所以赤牙想也没想就跟着一路狂奔。等到了山脚下,看见高处“成安庙”他才反应过来。 寺庙? 笑死,谁去寺庙他们家主子也不会去寺庙,这比他们家主子找姑娘还离谱儿! 下一瞬,赤澄嚷嚷:“你看那个,像不像主子?” 赤牙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来寺庙的人烧香拜佛虽然穿的朴素,但是全身上下乌漆嘛黑的还真是少见。 男子身劲长如竹如松,简单用黑色绳子系出一个高马尾干净利落。 虽然和殿下平时的衣着打扮不一样,但那不像好人的气场,第一时间引起了赤牙他们的注意力。 他瞳孔骤然一缩,脚步控制不住想上前查看。男子却恰好这个时候向这边扫来一眼。 对方戴着面具,和他人一样乌漆嘛黑,只能隐约看见如同冷血动物似的眼睛。 赤澄心口控制不住地激动。 是主子! 是主子!是他! 这世界上绝对不会有第二个人看起来这么不像人了。 然而下一秒。 对方仿佛不认识他们一样,反而像是对陌生人发出警告再敢跟着他后果自负。 娄非渊早就注意到有两个奇奇怪怪的人贼头贼脑跟着自己。 他着急赶路根本懒得理对方。 但现在不一样,他看见之之了,可不能出现乱子,再跟着他,他不介意世界上少两个喘气的东西。 眼见之之要走,娄非渊赶紧狗狗祟祟跟上。 赤牙&赤澄:“???” 有一种说不出的古怪感…… 他们两个人也鬼鬼祟祟跟上,然后发现对方竟然暗搓搓跟着一个蓝衣姑娘,行踪猥琐且龌龊。 赤牙拽住了赤澄:“这人看起来像主子,但绝对不是,主子绝对不会做贼似的跟着人家姑娘身后。” 赤澄脑子卡顿几秒,迟疑道,“换做以前,我也没想到咱们会做贼似的跟着主子。” 赤牙:“……”他一阵牙酸。 要不是这厮能干活,早弄死他了。 另一边,江含之回到寺庙的时候,老夫人排上号了,时间安排在下月八号。 期间老夫人跟江含之说等文管家回来,查清楚阿冤的身世,也把婚事定下来。 江含之笑着说不急。 人群中,面具男子灼灼的目光暗淡下来…… “他们可比表少爷王姑娘认识的早,表少爷都去选日子成亲了……” “小姐根本没打算跟野男人在一起,不过是图他美貌……” “等过些日子,查清楚他的身份,你们也定下来吧。” “不急。” 身份? 不急! 面具下的唇角讽刺地勾了勾。 那天晚上还说和他的婚事,告诉他别多想,今日就不急了? 娄非渊胸腔积满怒气,低声从喉咙中挤出两个字: “做梦!” 江含之突然感觉背脊一凉,找个角落打了个喷嚏,她瞅一眼天色,已经下午,回去需要两个时辰,江府诸多女眷很不便,今天怕是回不去了。 想到离开时某人恋恋不舍委屈巴巴的样子,江含之头疼,回去大概又要哄,她怎么捡了这么个麻烦精。 果然不出江含之所料,老夫人让众人收拾收拾马车里的东西,今夜在寺里住下。 平时有很多偏远的客人前来烧香拜佛,成安庙附近的山下早已准备妥当,只要交了银子,都可以提供食宿。 等江家人进去了,娄非渊被拦着外面,两个小和尚笑眯眯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一晚五个铜板,晚上还会送斋饭……” 小和尚一通叭叭,发现戴面具的男主整阴森森盯着自己,不由得吞了吞口水,“施…施主,不若三个铜板?” 男人默不作声转身就走,别说三个铜板,着急从江家出来,他一个铜板都没带,就带了一匹马,还为了买面具换了,等人走远,和尚们摸了一把汗,“佛门重地,哪来的煞神。” 煞神身后跟了俩小尾巴。 赤澄和赤牙二人眼睁睁看着疑似主子的男人在门口站了一会,没进去,而是绕了一圈去寺庙墙后,翻墙而入。 他们面面相觑。 赤牙,“这么穷,绝对不是主子。” 赤澄正经脸,“主子是防止打草惊蛇。” 赤牙:“惊谁?人家姑娘?” 赤澄:“……” 赤牙冷哼一声,“行了你个傻子,也只有你以为主子会干这种蠢事,先不说主子会不会喜欢上一个姑娘,就说喜欢上了又怎样,早让咱们拆庙抢人了,你自己浪费时间吧我会刑部找老大,不声不响走一天,看老大回去怎么收拾你。” 赤牙有些生气,最后看了一眼面具男子爬墙的地方,不再理会赤澄直接走人。 赤澄被骂得有些委屈,就是主子啊。 赤澄脑子一根筋,认定一件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就算赤牙走了,他也没跟着回去,而是咬咬牙,跟着翻墙而入, 一定是主子! 寺庙里的膳食寡淡,换做以前江含之绝对不会挑三拣四,而现在她吃着碗里的,想着家里的,怀念阿冤做的饭、一口口把碗里清汤寡水的豆腐吃完,幽幽叹口气。 这里不方便沐浴,还要让人去提水,所以江含之只是让夏小荷端来一盆水简单擦拭一下。 夜深人静后,只有寺院的蝉鸣,最近睡觉身边都有催眠大冤种,突然离开还有些不习惯,久违的失眠再次出现,江含之听着外面的虫声,有些烦躁。 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是半个时辰,终于有少许睡意,眼皮越来越沉重…… “咔嚓——” 房顶微不足道的瓦片声,江含之瞬间睁开了眼睛。 有人! 19、第十九章 江含之虽然适应了古代的生活,但是除了对阿冤,其他事情依旧保持警觉性,本能地注意到周围的风吹草动。 旁人可能会以为是小动物经过或者砖瓦自己脱落,江含之却知道小动物的重量不会这么明显。 她迅速披了一件衣服穿鞋跑出去,余光正好瞥见一个黑影向一个方向窜动,然后消失不见。 整个小院落都是江家人…… 江含之在心里“啧”了一声,放轻了脚步。 于此同时,不小心踩到瓦片的娄非渊死死瘫在房顶上,一身黑的他仿佛和黑夜融为一体,目光紧紧盯着江含之的背影。 刚才那个黑色影子他也看见了,因为不想被发现他才移动了一下,却不想惊动了之之。 娄非渊虽然好奇一个宅院的姑娘为何如此警惕,但是更担心她遇见危险,于是趴在房顶上一点点移动,好像一只小心翼翼扑腾翅膀的黑蝙蝠…… “老爷说了,如若这点事情都办不好,你们母女没有好果子吃。” “我自然知道,所以这次传信,想请你们帮忙。” “人已经准备好了,只等明日……” “什么人?” 趴在屋顶的娄非渊:“……”又不小心惊动一个。 他正要窜走,那人从窗户跳出去,一个闪身,竟然出现在寻找黑影的江含之面前。 这时候娄非渊已经顾不得会不会被发现了,她遇见危险就算被发现,也不会做事不理,他直接起身准备下去。 然而下一秒,他家之之反腿就是一脚,一声惨叫,那刚出来的人就猝不及防躺尸了。 娄非渊:“……” 担心一起挨揍,他默默缩了回去,警惕盯着下面的二人准备随时帮忙。 江含之找了半天黑影,没想到对方直接从旁边的窗户跑出来。 对方显然也始料未及,不过反应没有江含之快,硬生生挨了一脚,整个人都被踹懵了。 江含之一边观察黑衣人,一边看向窗户内。 王梦瑶正一脸错愕,反应过来用帕子捂住嘴,“大小姐小心,这贼人闯入我房间欲图谋不轨。” 江含之似笑非笑地瞅她一眼,地上的人爬起来,想趁着江含之和王梦瑶说话解决江含之,他从腰间掏出一把刀,冷冽的寒芒在黑夜中透着几分冷意,直接向江含之的腹部捅去…… 江含之正要躲开,正巧房顶瓦当脱落,好巧不巧直接砸在黑衣人的手上,江含之一愣,随即毫不犹豫按住那人的手腕,反刺过去。 直接刺伤刺客的肩膀,血液迸溅而出,溅了一地。 “啊——” 王梦瑶好像未曾见过这种场面,短促的尖叫一声。 黑衣人此次不过是报信的,如今自己受了伤,知道再这样下去不但灭不了口,还容易把自己搭进去。 此地不宜久留。 他用力挣脱,惊讶地发现这女子看似柔弱,力气竟然如此之大,而且还招招下狠手,左臂受了伤,差点拿不住刀剑。 不能再拖了。 男人从包里掏出一包药东西迅速向江含之撇去。 江含之一脚踢在他腹部,借力迅速翻身,屏住呼吸。 对方趁现在脚尖一点,飞上房顶。 江含之目光一冷,顿在原地。 她在末世三年,不会什么古代武功,全靠生死之间的发挥的狠劲和技巧,为了抓活的当然不能直接爆头。 可是对方跑上去,她也不会飞啊,攀爬上去,对方已经跑远了。 贼人很快发现这一点,冷哼一声打算离开,然而下一秒脚腕一紧,他直接被拖倒,抬头时一个诡异的“鬼脸”映入眼帘。 黑漆漆的仿佛能和夜色融为一体,在月光下偶尔会反光,夸张的鬼画符脸谱呲呲着獠牙吓得刺客浑身一震,肩膀上的伤口更是噗嗤噗嗤冒血。 娄非渊幽幽盯着他看了两秒。 然后揪住了他的领子,哪来的丢回哪去。 哐当—— 一个令牌掉到了房顶,娄非渊眯了眯眼睛。 另一边,江含之见人又掉下来了,反应迅速,在贼人一脸懵逼之际,一脚踩在人脑袋上,对方惨叫一声直接晕了过去。 她看一眼房顶,黑黝黝一片什么也没有。 大晚上弄出这么大动静,只要人没睡死,就不会不知道。 今夜巡查的和尚赶了过来,江家人也纷纷推开门查看。 老夫人看见江含之脚踩个人头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梁昌荣主仆二人脸色苍白如纸,活像踩的是他们。 香夫人直接尖叫,指着江含之质问:“到底怎么回事儿?进贼了?刺客?” 江含之收回腿去扶住老夫人回房间,示意一旁傻愣着的王梦瑶,“她房间里出来的,问我不太好吧?” 江海香好似抓到把柄,神色很激动。 “我就知道,你这个丧门星,幸亏当年海林没娶你不然死的更早,你闺女还想嫁给我儿子?做梦吧你!一对儿丧门星!” “自从我儿子要娶王芋儿连续落了两次水,现在还弄成这副模样,今儿又出现贼人夜袭,日子就没消停过!” “这门婚事我不同意,谁知道下次会出现什么?” 上次脸皮撕开后,江海香和王梦瑶互看不顺眼,好不容易逮住机会往死里奚落,王梦瑶脸色不好看。 王芋儿觉得委屈跑回房间哭起来,一旁的小和尚们满脸懵逼,尴尬的前来制止,“施主,佛门重地,还请不要喧嚣吵闹,院里进贼是我们的疏忽请交给我们处理。” 江含之把老夫人安顿下来,这里有大夫,老夫人只是年纪大了受到惊吓并无大碍! 她这才赶回来处理躺尸的某人。 本来打算亲自审问,却不想一直默不作声的王梦瑶开口,“报官吧……” 江含之有些差异,改变了主意。 “好,那就报官。” 在这之前,江含之简单检查了一下,没有在他身上发现什么线索,既然王梦瑶想把人送到官府,肯定有自己的目的…就由她去说不定还能钓上来一条大鱼。 今夜先把人交给和尚们保管,第二天一早,成安庙派人先走一步报了官,江家众人启程回京城。 回去的路上江含之依旧闷不吭声看古代话本。 故事已经看到男主恢复记忆找回身份,发现女主对自己和以前不一样了。 男主是当朝王爷,恢复身份后不再只跟着女主身边,他有很多事情要做,杀掉所有想要谋害他的人,夺取皇位。 可是女主被他的残忍手段吓到了,连夜卷铺盖走人,男主那个狗男人失去后才知道珍惜,发现女主对他重要性,疯狂找女主下落然后不顾女主意愿强取豪夺! 或许因为开局故事和阿冤相似,江含之狠狠带入了,开始想阿冤的身份,将来恢复记忆他们会如何。 娄非渊会不会和故事的主人公一样,不顾女主意愿…… 脑海中出现一双湿漉漉委屈的狐狸眼,江含之笑了。 先不是阿冤失忆后的性格都比话本里的讨喜,就说她。 敢跟她玩强取豪夺除非她愿意,不然对方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马车轻晃,光影忽明忽暗,江含之没耐心继续看剧情扯皮,干脆跳过强取豪夺的感情戏。 男主的属下苦苦哀求:“主子,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这段讲述的是男主对女主强取豪夺之后被女主捅了一刀,他不顾重伤日日买醉,谁来了都不听劝,试图等女主心软。 所以,属下的劝阻,男主直接挥开属下的手,大骂了一声滚,一酒坛子砸过去…… “嘭——” “噗通——” 赤澄在树丛中被薅出来,狠狠摔倒在地,整个人处于蒙圈中,“主……公子,您怎么不跟着了?” 他跟了他一晚上,今儿一早还没等上路,就被发现了。 青面獠牙的面具在阳光下闪着冰冷的光,仅露在外面的眼睛瞳仁浅淡,仿佛没有感情的冰面,冷的让赤澄发慌。 这种眼神,赤澄十分确定就是主子,只是对方一直没摘面具,他不敢贸然开口,万一主子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做被他搅合了,他绝对没好果子吃。 不知是不是赤澄的错觉,总感觉说完这句话后,主子面具下的眼神更冷了。 “公子?” 娄非渊心情不太好,这个阴沟里的老鼠跟了他怎么久,总得付出点代价。 他不问为何跟着自己,开口的第一句话是,“我没马。” 赤澄点头,听听这声音是主子没错了,等等,主子说什么? 没马? 他这一刻脑子终于开窍,连忙奉献自己的马。 “公子您放心追,我给您断后。” 这人有病。 娄非渊古怪地看他一眼,警告道:“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别再跟着我,不然弄死你。” 赤澄:“???” 这一刻,那颗忠心为主的心稀碎。 他没有犯错,还在关键的时刻奉上马匹助主子完成任务,为何主子要弄死他? 警告过后娄非渊快速上马追着马车而去,遥遥跟在后面,一路上他想了很多,不管怎么说是她先招惹自己的,成不成婚她决定不了。 其次,就算她只是喜欢他的皮囊,不是真心喜欢他这个人也无所谓。 他偏偏皮囊好看,蛊得住她。 常言道,越是得不到就越好。 他有很多办法让对方一直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 当然了,小骗子是要得收拾的,娄非渊臭着脸,突然发现前方官道上的马车停了,竟然有一群黑衣人围了上来。 20、第二十章 青天白日,官道上的那群人无所顾忌直接奔向马车。 江家人乱作一团。 江含之迅速来到老夫人身边。 江家出府有带家丁,可是比起这些人根本不够看的。 夏小荷惊慌失措守在江含之前面,“小姐怎么办?” 无论是陵川还是京城,夏小荷从未遇见过这种情况。 她不知对方身份,猜测是知道江家有钱,前来劫财的强盗。 这可是官道,强盗这么明目张胆的吗? 夏小荷吓得哆嗦! 正巧两个刺客拿刀奔她们而来。 “小姐!!!” 夏小荷叫破了音。 马车内的老夫人失去了以往的沉稳,撑着身子想要冲出来。 她不喜欢江含之的母亲,但那也是她儿子唯一的血脉。 就算拼了老命,也不能让江含之年纪轻轻死在她面前。 然而出乎意料,刺客的刀子即将落在江含之身上之前,江含之侧身躲过,用力攥住那人的手腕,借力腾空而起,踹向另一个人,罗裙翻飞,犹如一只蓝色蝴蝶流连于人群迎刃有余。 看见这一幕的人都吓了一跳,他们印象中,江含之可一直都是文文弱弱的姑娘。 未曾想竟然会了拳脚功夫,看见人高马大的歹人拿刀丝毫不畏惧,跟人家打了起来。 莫不是去陵川三年跟别人学的? 换作以往,他们一定呵斥姑娘家不成体统,但眼下的情况,他们却不得不承认。 女子学一些防身之术还是有用处的。 只是……这防身之术是不是太强了点? “呕!” 在江含之夺过对方武器,用剑柄直接锤爆了对方脑袋后,有一个丫鬟控制不住干呕了起来。 大小姐,也太残暴了…… 江含之也觉得自己没控制住下手重了一点。 对方的头比较硬,没有丧尸酥脆,而且脑浆崩出来有几滴弄袖子上,黏腻腻的感觉很不爽。 趁着躲开攻击的空隙,她把袖子用刀割下来,丢到另一个人脸上。 砍过来的刺客呼吸一窒,显然不是所有人都适应同类的脑浆。 江含之瞥一眼,“你朋友的东西有什么好嫌弃的。” 刺客:“……”就问这玩意儿谁不嫌弃? 可惜他没机会说话就被捅了一刀。 另一边,江府已经有人受伤,对方人多势众靠江含之一个人显然不行。 “救命!你们想要多少钱,本少爷给你们。娘!” 梁昌荣抱头鼠窜,一名家丁被他拽来当挡箭牌。 江含之蹙了一下眉,观察刺客的走向,他们重点攻击对象一是冲着她来,剩下的就是梁昌荣那边。 余光瞥见还算平静的母女俩,江含之好像懂了什么。 过了一会,那些人显然知道拿江含之没办法,互看一眼,更多人围住了她,两三个人直接袭向老夫人那边。 他们注意到江含之一直守着这个老太太,想从老夫人身上下手。 江含之见状眼底闪过一抹冷意,末世里,比起丧尸更难对付的就是人心。 她一向讨厌这种麻烦。 她确实可以救下老夫人,但会把背部交给敌人。 江含之来到这个世界和老夫人见面不多,每次见面称不上愉快,但是,如果原主那个心软的小姑娘还在,是绝对不会让人受伤的吧。 千钧一发之际,江含之转身奔向刺杀老夫人的三人,刺客蒙面下的嘴角勾出计划得逞的笑,淬了毒的刀狠狠捅过去…… 一阵马蹄声裹挟着衣袍猎猎作响,尘埃落定时,江含之背后一道黑色的身影闪现,马蹄无情的踏碎江含之背后之人的胸腔。 滚烫的血液以及内脏四处迸溅,那人连惨叫都未曾来得及,就已经死在马蹄下。 夹杂血腥味的空气以及惨烈的画面定格。 江府的人,包括被追杀的梁昌荣,再也忍受不了,腿一软跪倒在地。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刺客们都被吓傻了。 不知是有意无意,其中一名刺客的手被马上的人踹了一脚,刀脱手而出,好巧不巧落地时扎入梁昌荣小腿上,顿时一阵惨叫惊醒了所有人。 刺客见又来一个厉害人物便知事情不妙,赶紧带人撤退。 男人本来想去追,余光像是瞥见了什么顿在原地,任由他们跑了。 江含之解决老夫人身边的人,发现老夫人早就吓晕了过去。 “看好老夫人!”她对夏小荷道。转身仰头望向刚才帮她解决危险的人。 男人黑衣染上了血迹,始终未曾下马,紧身衣之下包裹着精壮修长的身躯,冰冷的獠牙面具在温暖的阳光下,依旧透着冷芒。 浑身上下犹如一只猎豹,充满爆发力。 此时他正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江含之。 江含之总感觉此人很熟悉,可那十分危险的直觉告诉自己,如果见到这种人绝对不会没有印象。 他的面具覆盖全脸,唯独露出了眼睛,好似涂了毒的刀刃,妖冶邪佞,不好招惹。 站在遍地死尸的官道,江含之仰头,唇角勾出惯有的弧度,“多谢!” 她能感受到,对方的视线在打量自己,恨不得全方位无死角检查一遍,不知道还以为她身上有什么脏东西。 哦,确实很脏,江含之表示以后杀人再也不爆头了,对付丧尸的坏习惯得改。 顶着男人压力十足的眼神,江含之竟然有几分心虚,默默把坏了袖子的手背在身后。 男人盯着她的动作未曾说话,确认她没受伤后,从鼻腔里沉沉地冷哼一声,无视众人,骑马扬长而去好像真的只是路过。 江含之被马留下的灰尘扑了一身。 她:“……” 豹子很讨厌,还是狐狸香! 不过不知是不是江含之的错觉,总感觉血腥味掩盖之下有一种熟悉的香味。 不等她多想,另一边梁昌荣哀嚎,江海香心疼的要死。 “愣着干什么?没看见少爷受伤了吗?快回京城,不然腿都要废了!” 梁昌荣小腿上插着一把刀,应该是伤到了骨头,疼的动都不敢动一下,存活下来的下人不敢拔,手忙脚乱扶把他搬上车。 老夫人还在昏迷,地上又一堆烂摊子,道上的其他人远远地绕着走,此处距离京城已经不远了,江含之让他们先回去,自己则先留着这里。 刚才江府的下人被梁昌荣抓去挡刀受了伤,有一个叫衡二的伤到要害,根本不能移动。 江含之在衣服上撕开几块步,帮他们包扎伤口依旧无济于事。 他们在入江府为下人的时候,已经签了卖身契,在古代的下人多数任由主子打杀,也不算什么稀奇事儿。 下人虽然被人推出去挡刀有怨言,但知道和江含之无关。 “小姐,是小的命数如此,您还是别浪费力气了,快走吧,当心他们又回来……唯一的遗憾…小的想请小姐帮忙,把…房中这些年…存的银子送回……老家…” 比起其他人,这个人的腹部被刺穿,现代或者能救回来,可这是古代…… 江含之轻微蹙眉。 正在这时,一道犹如春风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或许,我可以试试。” 江含之回头,白衣女子下了车,她面如出水芙蓉,眉眼之间的红痣透着悲悯,犹如救死扶伤的菩萨转世。 江含之呼吸一窒,想到原著中的某个片段。 【梁昌荣终于如愿以偿拿下江家,甚至连一些大臣之子都对他刮目相看,一时之间春风得意,除了在家要面对那张天天哭丧的正妻,其他都快活似神仙。 然而早上晦气,碰见一个乞丐,派人上去狠狠教训一顿,打到一半被人制止,正要看是哪个不长眼睛的,一抬眼满是惊艳。 女子白衣似雪,貌美如天仙下凡,眉宇间一点朱砂,成为他一生的朱砂痣,到死依旧忘不了初见的那一幕。】 女子背着药箱走过来的那一刹那,江含之也有些移不开眼。 原来,剧情已经开始了。 只不过梁昌荣刚好错过,第一眼看见她的是自己。 江含之无声吐出两个字:女主。 随着女子的到来,一种如同冰雪融化的清香,江含之又升起熟悉感,又不知在哪闻过,难道刚才女主就来了? 和她刚才在充满血腥味的空气里闻到得很像。 雪无双走到她面前蹲下,毫不嫌弃地上的血,把药箱放在地上,然后轻柔的帮下人处理伤口。 “放心,有我在。” 江含之当然放心,这可是女主角啊。原著里虽然没明确描写男女主的感情线,但女主却一直跟着男主身后,帮男主疗伤来着。 男主伤筋断骨跌打损伤全靠女主。 妥妥工具人。 男主还是个不负责任的变态,到结局都没给女主一个身份。 当然了,也可能原创作者不会写感情戏,这篇文除了有一段男主怒发冲冠弄死梁昌荣和江家梁家证明男主爱女主,其他感情线都不怎么明显。 江含之蹲在一旁,静静注视雪无双的侧脸,摸了摸下巴。 多好的姑娘,眼瞎才会跟那个大猪蹄子。 另一边,刺客逃跑的小树林。 因为马匹被主子打劫,重新买马跟在主子身后狂奔的赤澄,终于有了讨好主子的机会。 眼见那些人逃跑,一个人抱着麻袋包抄好几个。 按照赤牙的话说,赤澄虽然虎,但是动手能力绝对是赤卫队里最强大的。 所以没一会,就把刺客的脑袋都套上了麻袋,捆到一边。 看见那骑马雄赳赳气昂昂杀过来的身影,欢快的抬手喊:“主子,人我帮你抓好了,要送回去审问吗?” 娄非渊早就看见跟踪自己的小贼,鬼鬼祟祟追上刺杀江府的那些人,以为他们是同伙。 他本身就心情不好,如今赤澄不顾警告还敢跟着他。 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 然而在用马蹄子踩死对方的前一秒,男人勒紧了缰绳,马儿前蹄向上翻了一下,踏着滚滚灰尘饶过赤澄狗命,娄非渊阴冷的视线居高临下,冷声开口,“你叫我什么?送哪审问?” 21、第二十一章 赤澄傻眼:“主……主子啊!” 赤澄一直认为眼前这位是主子,可对方怎么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 之前还说要弄死他? 难不成真的认错人了? “在不影响您大计的情况下,能摘下面具吗?”赤澄以为他戴面具是有大事要隐瞒身份。 如今林间就他们两个,刺客们被套上了麻袋看不见,没什么影响吧? 娄非渊不明白他说的什么大计,坐在马背上打量他一会,抬手摘下了面具,露出那张昳丽的脸,就是神情有点不耐烦,平日里在江府的温顺被阴霾所取代。 上挑的眼尾邪肆不羁,依旧妖娆却跟淬毒了似得让人不敢直视。 换作赤卫队的其他人早就把脑袋埋地上磕头了,但是赤澄天生少根筋,还兴奋道:“对对对,主子,您这些天去哪了?这些人要押回刑部吗?” 刑部…… 娄非渊眼眸一闪,感觉隐约似乎有些印象,黑暗的牢笼之中,一声声憎恶的谩骂。 “娄非渊,你这个卑贱的贱种!” “早就说了妖妃的血脉留不到,只会滋生祸端,杀了他!” “先关注,等陛下确认了血脉自然会直接处死……” 脑海中传来刺痛娄非渊攥紧缰绳,眼底的瞳色越来越重,好似卷入了深渊。 现在的他宛如河中清澈的水,倒上了浓墨,瞬间晕染开来。 “主子,你怎么了?” 平静的水波瞬间炸开,男人睁开了眼睛,瞳仁逐渐聚焦。 “赤卫队…” 一声轻喃,无声匿迹于口中,娄非渊好像想起了小时候的一段往事,可是那只是小时候,后面的不论怎么想都想不起来,隔了一层壁垒只打开冰山一角。 当他再次垂眸看向赤澄的时候,眼神已经变了。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眼前这个傻子说是他属下,不似作假。 纵然如此,他依旧伪装成没失忆的样子,从怀里掏出一块牌子,丢过去。 “应该跟这个有关,给我好好查查。” 距离主子失踪已经过去了几个月,赤澄激动地把东西揣回怀里,然后小心翼翼道:“主子,那我现在就把人带回去,然后通知一声他们您回来了。” “不必,你派人审问他们为何袭击江府,然后我另外有事要你做。”记忆尚未明确,糊弄傻子还行,其他人娄非渊并不放心。 更何况,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不成亲是吧? 小骗子! 男人冷冷地笑了。 赤澄无比熟悉这个笑,更激动了,就说主子不可能那么轻易失踪,一定是借着上次的机会去办其他事,看这情况是打算收网了。 而他是第一个知道的! 一种被主子信任感油然而生,赤澄收好令牌,抄起麻袋,丢上自己新买的马雄赳赳气昂昂离开。 娄非渊:“……”有点不太靠谱…… …… 与此同时,江含之那边,有女主雪无双,衡二的性命勉强救了回来,不过也要休养好几个月。 他老家有老有小,这几个月几修养买药也需要花不少钱,江含之给了他十两银子,算是他十月的月俸,然后让夏小荷记着点去梁府要。 夏小荷已经唯手熟尔了,完全不在话下。 江含之把衡二安排好,衡二哪怕受伤到意识模糊,嘴上也念叨着什么,江含之知道他是在感激自己,便道:“不必,等你好了,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至于雪无双,江含之本来想把人挖回府上,无奈女主一心悬壶济世,救完人婉拒她的好意选择离开。 原著中这个女主是个孤儿被神医收养长大,等神医死后游走世间,后来好像找到自己的身世,可能是男主帮她查的。 江含之只隐约记得主线剧情,具体没怎么细看。 更何况这些都跟她没关系,只是可惜这么好的女子跟了个像反派一样的男主。 江含之记得文里的人物包括男主的下属,十个有九个骂男主变态,另外一个就是女主不会骂人。 啧! 微微摇了摇头,突然嘴角的笑意一僵,她同情什么女主? 家里还有个祖宗! 答应好给人家买礼物,昨天没回来不说,现在她还在外面收拾烂摊子。 江含之有一种丈夫出门买礼物,却未曾归家在外面鬼混的心虚感。 思及此处,江含之隐隐有些头疼,赶紧回江府,老夫人这次连续受到两次惊吓,看了大夫就闭门休息谁也不见,梁昌荣那边乱糟糟的江含之懒得理会,一回来直奔含苑。 “你说什么?人失踪了?” 含苑的下人说:“昨天就没见到公子的身影,派人去找,整个江府都没找到,京城有那么大,不好找所以等小姐回来定夺。” 果然不出江含之所料,她就知道上次偷吃都闹小脾气的某人,这次指定……还玩上离家出走了。 自从江含之来到江家脸色从未变过,这次脸色有点不好,丫鬟想了想咬住唇角,“还有一事……昨天公子失踪前最后见到的人是小莹她们,她们说的话不大中听,不知道会不会因为这个公子才离开的。” 江含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说的什么?” 丫鬟记不太清,不太确定道:“好像是说您不打算跟公子成亲,留着他在江府不过是图一时新鲜……等新鲜劲过了您还会找其他更英俊的公子……” 一张哀怨的、委屈的、炸毛的狐狸顿时出现在脑海里。 江含之眼神冷了下来。 “去把她们叫来!” 小莹她们听说娄非渊失踪后,一直忐忑不安的躲在府中不敢生事。 突然被叫来含苑全都怂了。 同时忍不住气恼,不就是说两句吗?一个大男人要死要活的闹失踪,害得她们遭殃。 “小姐,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是那个男人自己想不开,我不过是说了两句而已。” 江含之已经让夏小荷带着人出去找了,自己则坐在梨花木制作的椅子上,冷冷盯着这几个人。 一共四个,脸上都有些恐惧,唯有小莹看起来很不服气,反倒怪阿冤乱跑她什么错都没有。 江含之笑了,笑意不达眼底,“怪我了,我无心无情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导致阿冤离家出走。” 众人一愣。 紧接着她话锋一转,又道:“男人嘛,舍弃都舍弃了,这嚼舌根的丫鬟舍弃自然更不心疼,毕竟想进江府的人那么多,也不缺诋毁主子的奴才,今日就去把银子领了,明日我不想在江府看见你们。” “什么?” 众人大惊失色。 且不说江府每个月的银子多少,就说承启国因犯错被主子辞退抛弃的奴才,根本找不到下一家。 一奴不奉二主,等于将来断了他们的生路。 更何况是江家不要的? 小莹终于忍不住了。 “小姐我们错了,不该背地里嚼舌根子,您打我骂我都可以,千万不要送我们走…” 打一顿骂一顿顶多痛一时,送走一辈子就完了,上哪混口饭吃?谁都不愿意要。 可惜江含之不为所动,直接让人把她们拖走,她心里惦记着离家出走的人。 她看了一下天色,已经下午了,京城不算小,若是天黑找人更是难上加难。 他身上应该没有带钱,也不知道会不会露宿街头,饿着吃不到饭。 更何况他没有记忆,平时虽有些小聪敏,但人心险恶被欺负了怎么办。 他长得那么好看,可别…… 江含之捂着胸口总觉得有些压抑,她自认为没付出多少感情,可是还是闷闷的…… “小姐,姑爷回来了~” 沉闷的大石随着夏小荷激动的声音落地,江含之倏然起身,却没在她身后看见阿冤。 好不容易找到娄非渊,夏小荷心底的称呼都飙出来了,一路狂奔进含苑,“小姐你快去看看,他被人扶着回来的,好像受伤了。” 被欺负了? 江含之倏然站起身冲了出去。 …… 处理那些人花费不少时间,所以娄非渊没来得及回江府。 他离开那么久失踪的消息人尽皆知,若好端端回去肯定会有人怀疑,最好是捏造一个理由…… 反正小骗子骗他已经不是一两次了,若是能借此机会让她知道他的重要性,倒贴过去她肯定不知珍惜。 娄非渊显然不知道此时自己的想法有多奇葩,疯狂自我物化,以至于回来准备跟主子大干一票的赤澄傻傻地杵在江府门口,满脸纠结。 搞不清楚主子为什么换了一件新衣服还弄得那么狼狈,新换的衣服撕了不浪费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被人揍了。 还带着他来这里…… 江府,京城很难搞的一个大户人家,有钱到朝堂那些人都眼馋想要占为己有。 不过这家主事儿的很狡猾根本不给朝堂留下把柄,想抄家充盈国库都难。 难不成…… 赤澄懂了。 如今朝堂动荡结束国库空虚,主子是想亲自打入江府内部。 那么大的一个江家就不信没有腌臜之事,只要查出来对方用了非法手段,他们可名正言顺一网打尽! 不过主子想干坏事……呸,想干大事从来不走寻常路,更不会委屈自己,什么时候在乎过名正不正? “听好了。” 赤澄腰板笔直,“属下在。” “小点声。”娄非渊有些嫌弃,冷冷地警告,“听好了一会机灵点,我说什么就是什么,统一一下口供。” “啊?”赤澄很茫然,统一什么口供? “一会我说什么你只管配合就是了,这点事若是办不好你就可以滚了。还有,不要在别人面前叫我主子,装作今天刚认识的,知道吗?” 赤澄:“?” 很快,江府内传来一阵脚步声,刚还冷声警告赤澄的男人瞬间向他倾倒下来,吓了他一跳,正要张口叫主子冷不丁对上男人警告的视线,忽略称呼,担心地开口,“您怎么了?” “阿冤!” 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娄非渊阴冷的视线肉眼可见地柔和下来,眼尾说红就红,浅色的瞳仁犹如冰晶,眨一下就能掐出水。 扶住他的赤澄:“???” 他大为震惊,这是他主子? 22、第二十二章 江含之出来看见的就是这一幕,男人似雪的白衣,乱糟糟地沾满,仿佛被什么人撕扯踢打了,泼墨般的长发披散在身后,有几缕不听话地垂在脸颊,配上那张委屈的容颜有一种说不出的破碎感。 她以为彻夜未归这个小粘人精会发脾气,哄不好的那种。 却从未料到,会以这种场面再次相见。 虽然气他离家出走,但先是府上下人排挤,再到流落街,到底说不出责骂的话。 “哪里受伤了?” 她缓步走到他们身边,从赤澄手上把人接过来,扶着他,上上下下打量,没看见伤口才松了一口气。 余光瞥向赤澄,“这位是?” “遇见了一个夜叉,她对我图谋不轨,她带的人多我打不过,多亏了这位公子相助。”娄非渊丝毫没有自己个子高的自觉,恹恹地靠在江含之肩膀上,脑袋一埋,活像家养的狗崽子去外面和别人家狗打了一架,关键还打输了,夹着尾巴回来找主人自闭。 赤澄:“???” 江含之观赤澄身材高大,浑身腱子肉颇有爆发力,看起来憨憨的,可其中隐藏的血性还是让她蹙眉,她把警惕留着心里,装作未曾察觉,招待人去南厅。 “多谢公子相救,不然我还不知如何找到他,不知你遇见他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 从进江府到现在,赤澄都麻着一张脸,江含之这么一问更有点发蒙。 他不知道啊! 正踌躇之际,突然感觉周身发冷,他似有所感看向门口,正好看见贴着人家姑娘的主子在此女子看不见的角度冷冷睨着他。 他一激灵,想到之前主子说的那句话,顺势道:“没什么,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正巧回京城遇见这位兄弟被欺负……” “说来啊,我这些年从来没碰见过那种女子,见到男人都走不动步啊,她身着黄衣骑着马,手里扬鞭子要抽人,为了美色强抢民男她是不要命了。” 同样为了美色强捡民男的江含之:“……” 她揉揉眉心,大概所有人都觉得她只贪阿冤美色没打算和他成婚,才导致阿冤这么没有安全感跑出去。 是她思虑不周了。 说成亲就成亲,人家梁昌荣都定好日子了,她还犹豫什么? 一个身份而已,给他便是,各有所需。 思及此处,江含之正要开口提这件事,却不想守门的小厮跑进来。 “小姐不好了,府外来了一个黄衣女子,骑马扬鞭,看起来是闹事的。” 江含之到嘴的话憋了回去,惊讶道:“人都追江府上了?” 娄非渊瞬间望向赤澄,赤澄一脸更懵了。 主子还找托儿了? 娄非渊瞪他,等会那女子说没见过他们要怎么解释?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赤澄也很无辜,谁知道会突然冒出来一个跟他胡编乱造一模一样的女人啊 娄非渊眼疾手快,捂住了腹部,如画般的眉眼透着脆弱,“之之,我肚子疼,好像是被那女人伤到了。” “我先去解决你留下的烂摊子,府上有大夫,小荷快带阿冤去看看哪里受伤,这位赤公子,先劳烦稍等,我去去就回。”江含之抽空瞅娄非渊一眼,见应该问题不大,起身出去。 动她的人就算了,还上府抢人,让她看看有没有那个本事儿。 江家门口今日格外热闹,先有梁家少爷断了腿,后有红衣美男受了伤,眼下又来了一个骑马的夜叉,路过的百姓小心翼翼探头,然后赶紧走,深怕被殃及无辜。 当然永远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遥遥往这边看望。 只见黄衣女子骑着一匹红鬃烈马,英姿飒爽,手里拿着一条长长的鞭子,利落的马尾扎在脑后,小麦色皮肤,眉眼之间英气勃-发,看起来十分不好惹。 “这人怎么有点眼熟?” 像这样的女子平时很少见,只要见一次便会毕生难忘,有人看了两眼突然开口:“这人不是垄将军的女儿垄大小姐吗?” 当朝第一猛将垄将军常年镇守边关之地勾塞凉城,那可谓是西北攻击承启国第一防守要地。 作为他的女儿,垄鹂在边关长大,听闻对方到了成婚的年纪,垄将军担心在边关找不到好夫君,近日把她送回京城。 江含之不曾听说过这些,原著里也没注意,倒是想起来之前去过的安家好像和垄将军府有姻亲关系。 见到江含之出来,女子居高临下看着她,“你就是江家大小姐江含之?” 果然来者不善,江含之抬了抬眼,“正是,不知姑娘所为何事?” 垄鹂那张绷着的脸突然笑了。 鞭子一收,跳下马,充满野性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江含之。 有一种被什么野生动物盯上的错觉。 终于,对方有了动作,这位和之前认识的女子不一样,应该要动武,江含之第一时间按住对方的手腕。 垄鹂一愣,然后像是反应过来,手腕一转,用力拉住江含之把人拽过来,顺势姐俩好似的揽住人肩膀拍两下,笑哈哈开口,“还以为京城女子都很柔弱,你看起来也是,没想到手劲儿不小,怎么姐妹,有兴趣一起去逛青楼吗?” 急匆匆赶来的娄非渊:“!!!” 围观以为要打起来的众人:“???” 准备干架的江含之,“???” 她难得流露出错愕的表情,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这姑娘为什么见面就要去那什么青楼? 余光瞥见阿冤愣着原地的身影,江含之觉得还是得解释一下。 “这位姑娘,你我素不相识,为何要一起去逛青楼……” 垄鹂,“我是垄鹂,现在认识了吧?我听安表姐提起过你,有钱确实能无所不能,不知道你的小相公听不听话,不听话这次去楼里我帮你选一个?你不知道,家里最近都在催婚,我也想像你一样洒脱,你看起来文文静静的点子倒是不少,根本不像京城那些磨磨唧唧的闺秀。” 垄鹂打小就叛逆,回经常后在一众女眷里并不讨喜,可谓是第一次见到发言如此逆天的,于是今天安顿好便前来结交。 江含之的话已经在京城一众千金中传开了,有人鄙夷有人艳羡。 总之,垄鹂终于找到一个自认为不错的知己。 江含之的样貌太有欺骗性,刚开始还以为跟那些千金没什么不同,只是五官更精致了些看着舒坦,直到刚才被握住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手腕都快捏断了,比军营里面的那些汉子手劲还大。 垄鹂说话间看一眼自己的手腕,豁都有点肿了。 江含之知道自己误会了。 “抱歉,我以为你要找我…切磋。” 垄鹂惊讶,“你怎么会这么想?” 当然是你想抢我男人啊。 等等,江含之像是想到什么,回头看向身后。 嘴角一抽,“这位垄姑娘,你说的小相公刚才听话,现在好像不怎么听话了。” 因为娄非渊已经把垄鹂的话全听到了耳中,天阴下来,云朵遮挡住火热的阳光,男子站在阴影之下,衣服依旧是破破烂烂,墨发披散在身后,配上哀怨愤怒的脸,活脱脱地府妖娆彼岸花之中爬出来的艳鬼。 怨气太重,垄鹂也注意到了对方,她眼底闪过一抹惊艳,好似第一次见到一样。 江含之疑惑,他们不是见过吗? 垄鹂很快收回视线。再次拍拍江含之的肩膀,“没事儿,让他闹,你再给他找几个兄弟。” 这话听的耳熟,江含之一想,不正是当初去安家宴会时候说的吗? 垄大小姐到底打听多少话? “改日吧姑娘,今天府上出了点事儿,改日我一定约你出去逛。” 再聊下去后背都快被某人的视线盯成筛子了。 “这样啊!”垄鹂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点点头,“好,我过些时日找你。” 她性子一向耿直,但好不容易碰见一个能交往的女子,不出意外将来会是手帕之交,可别把人吓跑。 目送黄衣女子翻身上马飒爽的离开。 江含之长舒一口气,“阿冤。也不像是你们说的夜叉啊,看起来挺好的姑娘。” 虽然事情没暴露,但是娄非渊不是很开心。 跟在屁股后出来的赤澄吞了吞口水,“江…江姑娘我有点事,既然公子已经平安送回来,那我先走一步,有缘再会。” 江含之还没道完谢,可赤澄跟被猫撵的耗子似的,在跨出江府大门的一刻撒腿就跑,甚至还用上了轻功。 守门的小厮察觉到气氛不对劲,默默走到两侧躲好。 一时间就剩下江含之和娄非渊二人,不知是不是错觉,现在阿冤和往日有点不一样。 娄非渊脸色阴沉,大步上前拉住江含之的手腕往回走。 青楼,兄弟!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她想的竟然是这个? 他以为,只要有耐心,可以一点点侵蚀她的生活,成为她的习惯,只要伪装的够乖,他们之间就会一直维持这种假象。 小骗子却想给他找兄弟! 从门口到含苑,娄非渊一言不发,连江含之都觉得此时的阿冤有些危险。 他从未在江含之面前沉过脸色,更不会像今天一样,狠狠拽住她的手,推开卧室的大门狠狠关上。 随着关门声,娄非渊把她抵在精细雕花的木门上,江含之被他夹在门板之间,抬头看见男人笼罩下来的阴影,极具压迫感。 他依旧穿着破烂衣服,发丝随着低头的动作落在江含之脸上,痒痒的让她想抬手去挠。 不过她并没有其他举动,而是细细打量男人。 不论任何时候,这张脸都极其有冲击性,漂亮的不似真人,而且五官线条流畅,该锋利的锋利,该柔和的柔和。 比如他的下颚线很锋利,再比如他的唇轻薄,红润,抿起来同样很性感。 她上下打量一圈,视线停留在因为愤怒而泛红的狐狸眼上,缓缓开口,“你恢复记忆了?” 23-30 第二十三章(三合一) “你恢复记忆了?” 从捡回阿冤后, 他在江含之眼中一直很?听话,单纯中又有点她能纵容的小心机。 和他相?处很?舒心。 眼前的?阿冤却和以往有所不同了,以前的他就算生气也只是耍耍小性?子, 从不会对江含之做什么,手?腕被攥得生?疼, 江含之仰头细细打量男人。 心情如同外面阴下来的?天?气?一样沉重。 阿冤的?身影逐渐和第一次相?遇重合, 那时?他好似阴暗里的?毒蛇掐住她的?脖子。 犹记得当时?毛骨悚然的?危机感,比没有脑子的?丧尸不知危险多少倍。 他若是恢复记忆…… 江含之指尖动了一下,不等她有动作,阿冤控诉: “恢复记忆,我倒是想恢复记忆免得你这?个骗子欺我无依无靠,逆来顺受, 想给我找兄弟?我不够好吗?这?世界上还有比我更乖的?男人吗?” 娄非渊没骗她,他没有恢复所有记忆, 但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他明明可以回归朝堂,直接把人绑走成婚。 然而他喜欢现在的?相?处方式,如果可以,他想捂热那冰冷的?心,也很?享受她维护自己的?那份温暖。 他们两个都不会付出太过感情, 其实是一类人, 感情凉薄。 或许还没到爱上她那一步,但他正在努力尝试, 他知道错过再回到当初就很?难了。 作为一个精明的?人,万事?留一线, 哪怕在不清楚对江含之什么心思的?情况下,他绝不会做出自己后悔的?事?。 所以, 没恢复所有记忆和为弄清楚感情之前,他想维持现状! 不气?吗? 那是不可能的?,一想到刚才听到的?话,娄非渊就气?的?头疼,控制不住心里的?戾气?,想要做什么…… 只要他做的?更好,之之就不会有心思找男人。 娄非渊把视线落在江含之的?脸上,江含之此时?已经被他吼懵了,还在分析娄非渊是否恢复记忆,眼前落在一道阴影。 她瞳仁骤然缩紧,看着娄非渊墨染的?容颜在视角里放大,炽/热的?呼吸喷洒在皮肤上,要比他的?体温热不知多少倍。 他的?呼吸是热的?,唇却出乎意外的?凉,清润柔软,贴在皮肤上很?轻,犹如小动物蜻蜓点?水的?试探。 江含之惊讶的?发现,这?种明显触犯底线的?距离,竟然不会引起她的?反感。 反而一向心平气?和的?情绪被轻牵动了一下…又?一下。 浑身的?神经只是紧绷一瞬,然后缓慢放开?,去感受此时?微妙的?氛围,五感放大,等待男人下一个动作。 可是男人并?没有接触她的?唇,仅仅似有似无地一起划过她的?脸颊,往下。 江含之指尖猝然攥紧了他胸/前衣襟。 “阿冤!” 娄非渊轻轻咬住她脖颈的?软肉细细捻动,引起一阵阵陌生?感。 江含之蹙眉,“这?里不行。” 脖子是人体最脆弱的?,虽然几率很?小,但也不能由他胡来。 可是愤怒中的?人哪里会听? 他没用力叼软/肉,跟没断奶的?狐狸似的?吸/吸/啃啃,还毫无技巧可言。 江含之忍无可忍,毫不怜香惜狐,薅住男人的?长?发,让他离开?自己的?脖子。 这?次担心伤到她,娄非渊松口了,透过光影,他的?薄唇殷红,好似吸了血。 他被迫离开?极其不情愿,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臭着脸,无奈长?得好看有特权,脸色再臭也不会太难看,怒气?比刚才小一点?了,只剩下哀怨。 果然,恢复记忆是错觉,江含之十分确信当初见面的?时?候阿冤不这?样,那男人一股子狠劲,怎么会做出这?幅表情。 娄非渊冷哼,“找其他人你想都别想,下次我就……” “行了!”江含之扒拉他一下,“脖子不能,亲这?…” 男人尚未出口的?威胁戛然而止,狐狸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她指着的?地方。 江含之细白的?指尖离开?他胸膛的?布料,点?了点?自己的?唇,似笑?非笑?,“出息儿?,学别人霸王硬上弓之前,敢不敢玩点?大的??上次在马车上看的?话本男主都比你力气?大。” 娄非渊:“……!!!” 被之之讽刺了? 刚才不过是想试试她的?底线,结果…… 江含之的?唇没有娄非渊那么红,却是一种类似桃夭又?掺杂几分柔色,看起来饱/满晶莹。 偏偏,她的?指尖在上面点?着,充满挑衅。 娄非渊喉咙干/涩,修长?的?手?指握住她的?手?,正要再次压/下。 “笃笃——” “小姐,您在里面吗?公?子又?失踪了!” 夏小荷一边敲门一边满是疑惑,公?子说肚子疼,她让公?子南厅等候自己去找大夫,可是大夫找到回去后发现人又?没了。 于是她四处寻找,听说有人看见公?子跟小姐回了含苑,担心出事?儿?,她赶紧拉着大夫赶过来。 可青天?白日怎么关着门? 房内二人动作戛然而止…娄非渊还保持和江含之十指相?扣的?动作。 目光幽幽,陷入纠结之中。 江含之乐了,拍拍他的?狐狸头,无声道,“别闹了!” 那是闹吗? 这?个时?候被打断,娄非渊有些不满。 合着在这?没心没肺的?女人眼里,他是在无理取闹。 眼见狐狸又?要炸毛,江含之可没有隔着门亲热的?癖好,连忙晃了晃二人拉着的?手?,小声解释,“不给你找兄弟,一会我们好好谈谈,你一个就够我受了,再找几个我不要命啦?” 说的?也是。 男人勉强按耐住暴动的?酸劲儿?,没再吱声。 江含之推开?他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袖,顺手?帮男人把头发捋了捋。 刚才没控制住力道,被她薅掉好几根,把软哒哒的?狐狸欺负到咬人都不敢用力,良心或多或少过不去,她补了一句,“乖点?,等会有惊喜。” 娄非渊下意识看一眼她的?唇,不自觉喉结又?滚动了一下。 木门打开?,夏小荷看见了黑着脸的?姑爷和小姐,大条地没注意到气?氛古怪,“小姐原来公?子真的?在这?啊?他腹痛好些了吗?大夫来了快给他看看!” 不知是不是错觉,夏小荷总感觉今天?有点?冷,默默搓了搓胳膊。 夏小荷不说江含之都快忘记男人腹痛了,微微侧身给大夫让路,让他进来检查。 娄非渊当然是没问题的?,江含之想到当初男人捂着腹部的?可怜样子觉得有些奇怪。不过转念一想一晚上应该还没吃饭。 饿得胃疼? 江含之道:“小荷一会让大勺做点?吃的?给他暖暖胃。” 夏小荷点?头,目光不经意一瞥,惊讶出声,“小姐你脖子怎么红了?是被虫子咬了吗?” 好大一只虫子啊! 只见江含之白皙的?脖颈右边一片红色,好像是白雪中绽放的?红梅,平添一抹暧/昧气?色。 江含之看不见自己的?脖子 ,却也知道现代的?人口中说的?草莓是什么模样的?,瞪了一眼眼巴巴盯着自己的?某人,笑?容迷之危险,“狗东西咬的?,不碍事?儿?。” 狗东西:“……” 夏小荷未经人事?,一听慌了,正好大夫在这?连忙拉过大夫,“张大夫,快给小姐看看有没有问题,什么狗跳的?这?么高,不对,江府怎么会有狗呢?” 有人敢说就有人敢信。 张大夫一大把年纪跟夏小荷那蠢丫头见识可不一样,一眼就看出了门道,他不敢多说,尴尬地咳嗽一声,“我这?有药膏,小姐抹上就好了没什么大碍。” 夏小荷将信将疑,还是遵照大夫医嘱,送人离开?。 等人一走,娄非渊的?眼神瞬间变了,江含之坐在软榻之上,招招手?,“我们聊聊。” 娄非渊收敛了狐狸爪子凑上去,语气?低迷,“之之你是不是不想和我成亲?” 江含之叹气?,狐狸能有什么坏心思不过是想要个名分而已。 “梳妆台上有个棕色的?盒子,你去取来。” 娄非渊不明所以,站起身来果然一堆首饰盒子里有一个长?形的?棕色盒子,比旁边的?盒子古朴一些。 他像是有种预感心跳加速,扑通扑通的?,好像里面有个小狐狸崽子撒蹄子乱窜,他想要控制狐狸崽子还被挠了一下,他有些恼了,努力忽略掉紧张的?情绪磨磨蹭蹭走回去。 江含之坐直了身,接过盒子,像是看出了某人紧张,抿唇一笑?,“转过去。” 她很?少真心实意的?笑?,然而每次染上温度,娄非渊都会控制不住升起一种愉悦感,好像能溺死在这?个笑?容里。 甜滋滋地听话转身,跟之前又?是发火又?是炸毛的?人判若两人。 江含之毫不怀疑如果对方有尾巴,是不是已经摇成螺旋桨了。 “再靠近一点?…” “低一点?。” “不对,还是太高了,坐下吧。” “让你坐下不是坐我怀里。”江含之气?笑?了,“你多大一坨心里没点?数,想压死我吗?” 这?男人是一点?也没有男人的?自觉,谁家男人往女人怀里钻,关键他的?体格子根本不娇小,江含之腿顿时?被压疼了。 “哦~错了之之。”男人挪了挪。 江含之这?才打开?盒子,桃木香气?淡到几不可闻,一只用桃木雕刻的?红棕色簪子静静躺在盒子里,上面雕刻着类似于祥云又?好似狐尾巴的?文案,简约又?有设计感。这?个是当初在成安庙山下买的?,传言桃木有安神驱邪之效,那和尚吹的?神乎其神,但是江含之不信这?些,主要是觉得很?符合此时?翘尾巴男人。 男人背对着她一头浓密乌黑的?长?发乖巧地披散在身后,江含之指尖穿过,除了刚才被她拽的?那一缕,其他都十分丝滑如同上好的?绸缎,江含之想如果他真的?是小动物,毛茸茸应该很?好摸。 没忍住多摸了几把,她终于把他的?头发用桃木簪固定。 “谁跟你说的?我不想成亲,收下定情信物,就是我的?人了。” 一直在心里乱窜的?狐狸崽子呱唧一声撞在娄非渊心头,他屏住呼吸,细细感受江含之柔软的?指腹来回穿/插/在发丝中间,一股燥意蔓延到四肢百骸。 紧接着耳朵被碰了一下。 江含之惊讶,“你耳朵怎么红了。” 娄非渊倏然起身,好在江含之及时?收手?不然又?要薅掉几根狐狸毛了。 “我去看看。” 他浑浑噩噩走到梳妆镜前,侧身看见头上的?簪子,唇角忍不住翘了翘。 之之给的?定情信物! 江含之也忍不住跟笑?了笑?,很?好哄嘛,然而下一秒,娄非渊幽幽转身,狐狸眼晶晶亮。 “还有吗之之?” 江含之一愣:“你还要什么?” 她就差点?把“你怎么这?么贪心”写?在脸上了,娄非渊心梗,“你刚才说的?礼物是这?个啊!” “……不然呢?” 所刚才让他亲那里的?承诺没有了吗? 可之之都给他送定情信物,他再要其他的?是不是太过分了? 做人要有距离感,适可而止,太粘人不会招人喜欢。 思及此处,娄非渊收回了那黏在人家唇上的?视线。 “之之,什么时?候成亲?” “你说这?个啊!等文叔回来就准备,你不要想太多,文叔叔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等会吃点?东西垫垫胃,昨天?到今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吧?” 吃了,吃一肚子气?,男人哼了一声,等夏小荷端来一碗粥默默吃了两口,然后就张罗着给江含之做饭。 他能有这?种觉悟江含之很?欣慰,但是今天?事?情太多,不好再麻烦他,让他好好休息。 饶是如此,男人还是去了灶房做一盘子蜜仁糕,上面点?缀着葡萄干以及一些水果给她当零嘴,暖心到不得了,夜里还殷勤的?守在江含之身边,等人彻底睡下掖好被角才离开?。 再过几天?就是八月,如今正夏,哪怕到了晚上也很?热,从江含之的?房间出来,娄非渊回头看一眼,勾了勾唇然后走出含苑。 娄非渊知道江含之的?警觉性?,所以走到确保不会吵醒她的?地方,道,“出来吧。” 从墙头进来的?赤澄头上还顶着杂草。 “主子,你还好吧?” 也难怪赤澄这?么问,他溜走的?时?候娄非渊脸色跟中了毒似的?,危险得让人不敢靠近。 他细细打量,发现现在主子的?脸色好很?多,于是长?舒一口气?,“主子,那个令牌我派人查出来了是在珙县的?一个小角色,刺客招了,他们也来自珙县。” 赤卫队办事?麻利,一天?的?工夫就已经把事?情审问清楚。 娄非渊摸了摸头上的?簪子,“珙县?珙县谁?” “县令王生?。” 娄非渊失忆,记性?不大好,一拂袖,端着架子。 “按承启国律令,私养亲兵当如何?” “一户超过百人,当以某谋逆之罪处置,轻则流放重则诛九族!” 承启国可以养打手?,但都要明面报告官府一层层上报。 不可超过百人! “去查,还有查清楚江府里的?那对姓王的?母女和他们什么关系。” “是!”赤澄好像发现了大事?,主子莫不是因为这?个才留着府上的?? 也是,三皇子刚夺位成功尚未登基,阴沟里的?老鼠还未清理干净,看来为了帮助三皇子殿下,主子煞费苦心啊。 不过三皇子也真心实意对主子好 。 “主子如今朝廷动荡,国不可一日无君,三皇子却顶着压力盼您回去再登基,您打算何时?回去?这?点?小事?让底下人去办,何必劳烦您亲自出手??” 成亲也是小事?? 男人冷冷地扫他一眼,赤澄住嘴,眼巴巴看着他,话锋一转,“不过这?也算是给三皇子一个考验,如果连这?些事?都处理不好,将来难担大局还是要辛苦主子的?。” 主子自幼跟三皇子一起长?大情同手?足,甚至费尽这?么多年帮三皇子排除异己送上皇位。 三皇子不争气?,操心的?还是主子。 娄非渊不知道这?傻东西又?在想些什么,不过眼下他心情好,懒得跟他废话。 “没什么事?就退下,别被江府的?人发现。” 赤澄听出了主子话语中的?嫌弃,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准备离开?,然而刚上墙头,突然听身后之人开?口,“这?个好看吗?” 赤澄:“???” 他蹲在墙上,一脚已经踏出,茫然的?回头,就看主子摸着头上的?一个不知什么材料雕刻的?簪子。 以前在宫中主子头上戴的?哪个不是价值连城,何时?戴过这?么寒酸的?? 他一言难尽,硬着头皮夸赞,“主子戴的?,自然……好看。” 娄非渊满意:“之之送的?,滚吧!” 赤澄:“……” 他麻溜滚了。 “等等!” 刚滚远的?人又?滚了回来,便见院中的?主子高深莫测:“找几个民间的?话本,记得要强取豪夺的?。” 赤澄:“???” 第二天?一早,梁府上江府来闹事?儿?。 原来是梁昌荣腿被重伤,找遍京城所有医馆都只是堪堪保住性?命,想要重新站起来却很?难。 就算站起来,也是个瘸腿子。 梁家就这?一棵独苗,之前江家嫁给他们私生?女可以忍,毕竟女人娶了可以再休,随便纳妾没什么影响! 然而这?次跟江家人上山,回来瘸了腿,梁家再也忍受不了,上江家讨要个说法。 老夫人都被惊动了。 她这?几天?受了不小惊吓,生?怕她再气?出来个好歹,最后江含之让她休息,自己在南厅对峙梁家人。 来的?是梁家家主梁广,带了一群人,江海香往日没少仗着江家人低嫁的?身份拿捏梁广,现在儿?子出事?,躲在一旁擦眼泪,半句都不敢出。 “今天?你们江家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我儿?子去的?时?候好好的?,回来的?时?候腿伤成这?样,你们不要以为江家有钱,就可以胡作非为!” “你想如何交代?”江含之坐在主位,接过娄非渊递过来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她蹙眉,今天?起猛了,有点?头疼。 娄非渊一直注视着她,见状立刻贴心的?帮他按了按额头。 二人郎才女貌,旁若无人的?态度差点?把梁广鼻子气?歪了。 他儿?子还躺着床上,结果这?对儿?狗男女不知羞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热。 真是家风不正,梁广这?些年一直被江海香压着不敢得罪江家,他终于忍无可忍:“自然是找大夫把我儿?子治好,若不是你们非要把丧门星嫁给我儿?子,去成安寺,岂会遇见歹人?昌荣受的?伤害谁来弥补?今日若不给我个交代,我跟你势不两立!” 江家现在只剩下一个黄毛丫头,还能掀出什么风浪? 梁广背脊越发挺直,摆着一副长?辈的?嘴脸 ,“我也并?非刻意刁难你们,但是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若落下个病根今后没办法站起来,整个梁家都要绝后了,要么想办法把我儿?子治好,要么你就得嫁到我们梁家冲喜,伺候他,他造成这?样全是因为你。” 都到这?份儿?上,还惦记江家的?财产。 江含之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像是早知道了人性?的?可耻,而站在她身后的?娄非渊神色阴沉下来。 早知道当初就应该把那孽.根废了! 梁广突然背脊一凉,凭着感觉看过去,就见那女人的?“男宠”帮江含之按压脑部的?双手?下滑,绕过她的?脖子从后抱住江含之的?肩膀,在江含之那丫头看不见的?角度,冷冷的?看着自己。 “之之,你可莫要听信他的?话,梁昌荣坏的?是腿,又?不是中间那个,还能凑合用怎么就叫绝后了?他肯定就是贪图的?你钱财想你嫁给他,不像我只喜欢你,待在你身边就足够了,你可不能因为梁公?子抛弃我啊。” 梁广:“???” 他瞪大眼睛,这?人说话的?语气?怎么跟脸色不一样? 梁广毫不怀疑,若是江含之那丫头不在身边,这?个表里不一的?男人能直接掏刀子捅死他。 偏偏那小丫头还不知道身后的?男人是什么玩意儿?,认同道:“你说得对,但是阿冤不许说那个脏东西。” 好好一男人,别学坏了。 “哦!” “继续按!” “好!” 二人一唱一和,根本没把梁广气?吐血。 这?些年梁家的?心思所有人心照不宣,就这?么轻描淡写?被一个臭小子说出来,江海香叶受不了这?气?。 “你们两个狗男女,不知检点?的?小贱人,以为我们家昌荣愿意娶你吗?没有江家你都嫁不出去,我儿?子愿意娶你这?是你的?福分,更何况他是因为你们江家才断腿,更应该你伺候,你别不知好歹,将来没有我们帮衬,凭你这?个黄毛丫头能撑起江家吗?” 她语言刻薄尖酸难听,江含之倒是没被她伤害到,只是一直让她在面前叫嚣是不可能的?,正打算开?口,门外传来一句中年男子的?话。 “江家的?财力,足够大小姐一辈子丰衣足食,江家有我一天?,就绝对不需要外人评头论足。” 众人皆是一愣,江含之坐直了身体,便见一个浑身上下衣着一丝不苟的?男子走进来。 他身上的?气?场像是被岁月磨光棱角一样,气?息内敛,模样儒雅,手?中执着一把纸扇,好像无害的?书生?,可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会小瞧他,香夫人像是老鼠见到猫,躲在丈夫身后,被梁广瞪了一眼,没出息的?。 他皮笑?肉不笑?:“原来是文老弟回来了,不是在晋南谈生?意吗?” 来者正是江含之父亲拜把的?兄弟,文管家文信诚! 文信诚视线越过众人,落在主位上的?江含之身上,发现她好像没受到影响才放心,对梁广微笑?:“只要想做就有做不完的?生?意,但是江家的?小姐却只有一个,她若在江家受了委屈这?生?意不做也罢。” 比起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梁广夫妇,文信诚就显得更有气?度,所有人都知道依照他的?本事?,根本不用委屈地为江家做牛做马。 曾经有不少人想挖他过去。 可是这?个人在生?意场上的?头脑在人情这?块不撞南墙不回头,江海林都死了他守着江家有什么意义? 当时?他答:江海林不在了,江含之还在! 江含之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啊,他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在龙潭虎穴? 除了谈生?意,梁广还是第一次见文信诚谈吐这?般犀利。 “你大概不知江家都做了什么事?。”他冷哼一声,把这?段时?间江含之回来发生?的?事?,以及梁昌荣落水断腿说了一遍,统统怪在江家身上。 文信诚笑?容不变:“梁兄这?话就不对了,昌荣那孩子受伤我也很?惋惜,毕竟也是从小看到大的?,不过若是怪江家还是有些牵强的?,你说遇见刺客,还有个面具男子夭吾贰貳七五儿爸一每日更新最新完结文才导致他受伤,可刺客不是江家雇的?,面具男子我们不认识,如何能算到江家头上?” 梁广:“他们明明就是冲你们江家来的?,我儿?子被牵连无辜。” “老夫人经常去那个寺庙烧香拜佛,从未遇见过这?种情况 ,就算那些人是冲江家来的?,也应该是为了钱财不会上来就伤人,倒是贵公?子……”文信诚扇子掩面,声音不急不缓:“这?些年欺男霸女得罪不少人。” “你说是我儿?子牵连你们?”江海香不敢置信指着自己鼻子,“你们讲不讲理。” 文信诚微笑?:“稍安毋躁,毕竟这?是事?实,有什么好惊讶的?,况且成安庙里面也遇见一个歹人,还是被我们大小姐所捕,那人还在牢里受审,和刺客是一伙的?,等查明真相?自然水落石出。” 他没在成安庙,怎么了解那么清楚? 连江含之都忍不住惊讶,更别提梁广夫妇。 梁广一听说有同伙被抓不免有些心虚 ,毕竟这?些年他儿?子确实没少干得罪人的?事?,指不定真如文信诚所说,是他儿?子招来的?祸事?。 现在文信诚回来他们很?难在江家讨到好处,不如先去把后患解决! 思及此处,梁广冷着脸阴阳道:“我自拭目以待,希望等真相?出来你还能笑?得出来。” 他一拂袖,带着江海香离开?,如今两家闹翻江海香不敢在江家逗留,让人收拾收拾自己的?行李,却被江家人制止。 江家丫鬟:“夫人小姐吩咐,这?都是江家的?东西你一样都不能带走。” 江海香脸色一黑:“谁是主子谁是奴才反了天?了你敢拦我?” 丫鬟道:“我们的?主子只有老夫人和大小姐,对了,小姐还吩咐之前您儿?子用我们江府的?人挡刀差点?害人性?命,性?命攸关医药需花费不少银子,这?笔钱就由你们梁府拿,不然这?江府大门……夫人怕是出不去的?。” 赤裸裸的?威胁,江海香夫妇带了不少人但是哪抵得过江府人多势众? 她咬牙切齿:“又?是那个小贱人!” 自从那个小贱人回到江家她是一天?好日子没过上,她怎么不去死? “行了,还嫌不够丢人吗?不过是一些烂摊子有什么好收拾的??多少银子我们又?不是赔不起!”大概是输人不输阵,梁广不想被人瞧不起颇为大度。 江海香被当众呵斥面子有些下不来,换作以往她早跟梁广吵起来了,现在咬牙在一旁生?闷气?。 丫鬟一板一眼:“小姐说看着两家交情上不要太多,一千两银子就行。” 一千两银子? 梁广胸口剧烈起伏一下,好不容易顺口气?:“一个奴才保护主子是应该的?,别说是我儿?子拿他挡刀,就算我儿?打杀了他又?如何?江含之张嘴就要一千两银子?” 江海香也道:“你们不要给脸不要脸,一个贱奴凭什么?” 他们二人的?话让江府的?人都生?起一股怒气?。 他们也是活生?生?的?凭什么要被视为草芥? 都是有手?有脚讨生?活的?,难道不配活吗? 站在他们面前的?丫鬟神色一冷:“我们做奴才的?命贱,但都做好了本分之事?,身为奴才我们为主子付出生?命也是荣幸,可我们的?主子姓江不姓梁只认老夫人和大小姐。梁老爷还是快交钱吧我们还等着回去交差呢,大小姐说身上没有一千两银子可以写?欠条。” 江含之在刚知道梁府上门的?时?候就吩咐好一切,知道一般人平时?不会带太多银票贴心地准备好笔墨,生?怕有人赖账。 梁广脸色难看的?都能吃人了,今后他不拿下江家天?理难容,先让他们这?群小人得意几天?,他们将来走着瞧。 …… 另一边,江含之问起文管家:“文叔叔,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来时?候问的?。” 文信诚笑?着摸了摸江含之的?脑袋:“大小姐变了不少,不再是以前胆小娇气?的?丫头了,比以前沉稳,这?三年没少吃苦吧?” 多年未见他看出了江含之身上的?变化,好似变了个人,不过身处在古代,哪怕文信诚再精明也不会想到穿越这?个词。 江含之笑?了笑?:“谢谢叔叔,你若是不回来他们都快把我吃了。” “是嘛哈哈~”文信诚也跟着笑?起来然后视线落在娄非渊身上,笑?容有所收敛,“这?位是?” 他既已问了下人,又?怎会不知? “文叔叔,我是跟之之在陵川相?处三年的?……爱人。”娄非渊凑过去十分乖巧的?站在江含之身边,无论是态度还说话的?语气?都很?贤良,唯有那长?相?…文管家忍不住蹙眉,太不庄重了。 在江海林活着的?时?候曾和文信诚说将来若是女儿?嫁人,必定找一个顶天?立地靠得住的?女婿。 如果没有遇见那种男子,与其嫁给不靠谱的?男人还不如不嫁人,以江家的?财力可以养她一辈子。 可是,江海林没说若是小丫头看上一个祸国殃民的?小白脸该怎么办? 难不成要棒打鸳鸯? 文信诚表情从不外露,此时?眉毛蹙的?却仿佛能夹死苍蝇,不动声色上上下下打量娄非渊,哪哪都不满意,又?不能当着人家面直说。 娄非渊像是看出了什么,在文信诚开?口之前体贴道:“之之你和文叔很?长?时?间没见面一定有很?多话说,我去给准备饭菜给文叔接风洗尘。” 文信诚诧异的?看他一眼,点?了点?头。 想不到这?个年轻人倒是会察言观色。 等人走后,文信诚收回视线找了个位置坐下,对江含之的?称呼变了。 “丫头,你的?终身大事?按理来说不应该我一个外人管,不过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你父亲把你交给我,就不会放任不管,刚才那个男人不适合你,无论是你父亲还是叔叔都希望你将来有个依靠,而不是要依靠你。” 江含之竟然从他身上感受到久违的?束缚感,就好像前世她的?父母…… 前世父母还在的?时?候很?强势,会把他们所有的?观点?强行灌输给她。 他们觉得女孩子要优雅恬静她便要挂上虚伪的?笑?脸,前世他们觉得女孩子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便有一个接一个的?补习班,后来请了家教一对一辅导她,她一直按照父母的?意愿走。 他们的?处理方式很?偏激,可是心却是真的?,江含之知道,如果她有危险他们会第一时?间奔到她身边。 可是,他们那日走后再也没回来,她虽得以喘息又?变态似的?眷恋有人管着的?感觉。 当然,管太多也不行,至少文信诚不会有那种压迫感,而是一种类似于普通父亲和女儿?闲聊那般温和而不激进。 她侧头想了一下,反问:“与其把命运交到其他人手?里为何不自己掌握?或者说,为何我不能成为其他人的?依靠?” 文管家一愣。 江含之又?继续道:“江家可以我来守,而我需要的?是那个贤内助,阿冤很?适合。” 这?一刻,文信诚终于发现她的?变化太大了,换作以往的?那个女孩根本不会说出这?种话。 他喉咙干涩:“你知道这?条路会难……” 江含之笑?了:“比宅斗难吗?” 文管家:“……”他表情有点?裂开?。 文信诚微笑?:“不,我的?大小姐,做生?意不难,更何况有我在一日就绝对不会让你受累。”他话音停顿了一下,“不过丫头此人身份诡异,你可知全名叫什么?总得知根知底不是?” 这?回轮到江含之语塞了,路上捡回来的?失忆家伙鬼知道叫什么,不过确实应该查查,至少在成亲之前一定要查查,若是对方失忆前有婚事?或者喜欢的?人,她自然不能插足中间的?。 与此同时?,出去的?娄非渊并?没有立刻去膳房。而是收敛了笑?意走到含苑东南方向的?墙角。 “出来!” 赤澄的?脑袋从墙的?另一边冒出,见四周没有人,从墙头上掉下来,恭敬道:“主子有什么吩咐?” 这?段时?间赤澄除了派人去一趟珙县,就是守在娄非渊身边听候差遣。 娄非渊直截了当开?口:“派人去盯着梁家,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然后关注一下江府的?这?个管家。” 承启国自古以来主仆分明,从未见过一个管家当小姐长?辈的?,那个管家显然超过了主仆之线。 赤澄第一反应就是:“主子,难道那个管家有问题,是不是私自跟殷狗的?余孽有关系。” 娄非渊:“……”该怎么说这?是为了终身大事?? 他一言难尽:“我的?事?你少管,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赤澄一激灵连忙单膝跪地:“属下知错!请主子惩罚。” “上次的?事?情安排得怎么样了?”娄非渊懒得理这?个傻东西,也不知道失忆前为什么要用这?种属下。 赤澄有些惊讶主子竟然没严惩自己,难不成是因为在江府不方便? 他思索一下之前派人查到的?东西: “那些人确实是出自珙县,牢里的?人已经招了,当初他们来京城是为了完成任务,目标是江小姐和梁少爷,说是帮助晚王家母女扫平障碍。” 果然和那两个女人有关系,成安庙的?那天?晚上他明显在房顶上听到他们二人密谋什么,没听太清楚。 不过没关系,不管那对儿?母女有什么心思,解决掉她们背后之人就掀不出什么风浪。 …… 经过这?件事?,王芋儿?的?婚事?显然毁了这?段时?间母女俩紧闭房门,房间都不敢出一步。 更何况听闻文管家回来,她们夹起尾巴做人,怕被文管家揪住她们的?把柄。 让赤澄出去办事?,娄非渊看一眼天?色,想来过一会江含之和管家可能把话说完了,便赶紧去了膳房,张大勺帮忙打下手?做出了一桌子好菜,他还特意让人从府上地窖里弄一坛好酒准备招待文管家。 姑且先不知道文管家和江家的?具体渊源,娄非渊不会轻易得罪那个人,更何况之之好像很?敬重他,娄非渊会用心对待! 下午,等江含之二人聊完看见那一桌子菜,文信诚诧异:“这?是他做的??” 第二十四章 君子?远庖房, 文信诚走南闯北多年,除了酒馆或府上的厨子还从未见过有男子做膳的。 如今餐桌上有酒有肉热腾腾的,难免让文信诚惊讶。 而江含之眼睛早就亮了。 娄非渊刚开始做膳的时候变着花样投喂她, 有一次她吃太多吃撑了肚子?疼,半夜把男人从隔壁薅过来揉肚子, 然?后那厮不知发什么疯, 第二天严格控制她的饭量。 做出来的量都有控制,江含之很久没见到这么丰盛的一顿了。 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男人那狐狸眼敏锐的看过来:“之之,不可以,剩下?的可以让他们包好?回去喂小?动?物,不算浪费。” 言下?之意, 依旧不许多吃。 “知道,也不知道谁是管家。文叔都要给你退位让贤了。”江含之啧了一声在桌边坐下?, 娄非渊熟练的盛了两碗汤,一碗让夏小?荷递给文信诚,一碗亲自放在江含之面前?。 二人气氛融洽,好?似练过数百遍的老夫老妻,反倒是让别人插不上话。 文信诚突然?觉得,比如外面的王孙贵族, 这个?男人确实更适合小?丫头。 至少百年之后, 他不在了,会有一个?知心的人陪伴在她身边, 那些王孙公子?花花心眼多,难保不会欺负丫头。 至于这个?男人有没有钱财或者权力都不重要, 他们江家不需要。 思及此处,文信诚笑容真切几分:“来后生, 我一个?人喝酒没意思,你跟我喝两杯!” “好?!” 娄非渊回答的痛快,让江含之狐疑地?瞥他一眼,他能行吗? 不怪江含之这么想,在江含之眼中,阿冤就是柔弱的娇夫,跟喝酒二字根本不沾边,很难想象娄非渊豪迈喝酒的那一幕。 然?而事实证明?江含之想多了,跟末世那些糙汉子?比,古代不是拼酒,是品酒,跟品茶一样。 娄非渊从江府地?窖里拿出来的清酒,是府上自己酿制的,取自城外山泉之水再?用谷物酿制,江府废了不少时间呢,一直留着。 文信诚在外面应酬,早就练就千杯不醉的本领,他跟江含之一样,以为娄非渊不能喝,期初还让着点?他,没想到一来二去,这位看起?来柔弱的青年,竟然?喝了一坛也没醉,还让人再?开一坛。 文信诚对他刮目相看,笑着说:“不错,再?来!” 旁边啃金丝乌骨鸡的江含之突然?嘴里没了滋味,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把目光落在那坛酒上。 末世前?有父母管着没机会喝,末世后为了保持清醒不敢碰,而现在他们都喝,她尝一小?口不过分吧。 听说有人喝酒会一杯倒……江含之嗦喽完一块鸡骨丢在一旁,又扭头去看娄非渊。 平日里粘着她造作的狐狸此时摇着大?尾巴喝得欢快,天青色的酒盏抵在男人因为喝酒而红润的薄唇处,唇上沾有酒水的晶莹。 娄非渊好?似没察觉到有人在关注自己,他微微仰头喉结一动?,酒顺着唇一饮而尽,有一滴酒水很调皮,顺着对方唇角滑落,下?巴,喉结,滴到领口内,不用想就知道掉哪了。 美色当前?,可惜江含之并没注意,而是盯着那滴酒。 就跟现代看吃播一样,别人吃的香,看着也忍不住蠢蠢欲动?。 江含之把杯子?递过去。 “给我来一杯!” 两个?男人惊讶地?看向他,娄非渊有些迟疑,文信诚笑着开口:“好?好?好?,之之是时候锻炼一下?酒量了,不然?将来可别被人欺负了去。” 既然?同样把江家彻底交给她,就要换一种方式,文信诚觉得没问题,江含之也觉得没问题。 娄非渊:“……” 被二人这么一搞,他不敢有问题,帮江含之倒了半杯酒,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知道还以为是糊弄小?孩呢。 江含之微笑:“满上。” 娄非渊一激灵,赶紧帮她满上,狐狸眼委屈巴巴的,很想说,第一次喝酒喝太多不好?。 娄非渊已经想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事,当年裔族还没有灭族。 他的母妃是裔族圣女?。 裔族生在荆南,是一个?远离国家战事的部落,人数稀有,整个?裔族就一千多人,以历代圣女?为尊。 传言裔族是神祇的后裔,得上天眷顾,天生丽质,各个?俊美,一个?眼神就能让人神魂颠倒,而且自带体香,医术了得,成年后的他们还会走出部落悬壶济世。 可惜美好?的东西总是不短暂,还容易招惹祸端,承启国皇上南巡遇刺,逃至此处被圣女?所救,并对圣女?一见倾心。 南巡过后不顾圣女?意愿强行掳回宫,当年圣女?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喜欢的是从小?陪伴在她身边的侍卫。 皇上年轻的时候注重面子?,裔族被他派兵看管起?来,上千人的性命只要他一句话,就会血流成河。 为了族人,圣女?不得不委身于他,可惜后宫佳丽三千,其他女?人根本容不得皇上荣宠一人,在她生产后诬陷娄非渊非皇上亲子?。 这么多年圣女?心里有人皇上是知道的,所以听说不是自己孩子?慌了神,派人去滴血验亲,水被动?过手?脚,圣女?医术了得,识破了那些女?人的计谋,可惜从此这件事情依旧是皇上心头的那根刺,宫中也传言娄非渊是孽种。 直到皇后母家找到裔族所在之地?,背着皇上传了假圣旨杀光裔族,圣女?知道此消息悲痛欲绝想与皇上同归于尽。 那时候楼非渊刚记事,母妃被人以刺伤皇上为由,被那群女?人剥皮拆骨。 没错,字面上的意思,那些女?人趁着皇上昏迷不醒,当着娄非渊的面,毁了圣女?的容貌,皮肤一点?点?剥离的血肉,然?后再?一刀刀凌迟…… 如果不是顾忌皇上醒来没法?交代,年仅四岁的他也不会有好?下?场。 她们不敢明?面上杀皇子?,就让人把他丢到皇宫存放酒坛的地?窖锁上门自生自灭。 对外声称他自己走丢了。 好?在那时候夏天,地?窖虽冷,但不至于把人冻死,出于求生本能,他饿了渴了,就喝酒窖里的酒,当时不懂酒容易喝死人,只想活着出去为母亲报仇。 直到快坚持不住的时候,三皇子?的母妃,找到了他。 记忆停留在这里,娄非渊从未醉过。甚至越喝越清醒,清醒到他把所有恨意,和不堪的过往都埋藏在心里,如同无事请发生。 清醒到,隐约中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三皇子?,应该要登基了吧。 或许他需要回去看看。 “想什么呢?”见男人长时间没吱声,江含之戳了戳他的手?臂,别说,这个?人平时看起?来温温柔柔的,衣服里卧虎藏龙,那结实的小?臂肌肉微微隆起?,韧劲十足,不由得轻笑:“欺负不得你?” 对方似乎不敢出声,脸色倒是好?了不少,委屈的这一旁当小?怨夫,任劳任怨给江含之倒酒。 江含之抿了一口,醇滑而又清冽的口感刺激味蕾,微甘之中还有一点?辛,回味却是绵长,让她眼眸惬意的眯了起?来,好?似一直金贵品种的猫被顺毛了,看起?来很手?痒。 娄非渊也不跟文信诚喝了,不自觉视线黏上去,二人那黏糊劲儿,文信诚一大?把年纪没成过家,觉得有些不适合待着这里。 不过看见大?小?姐不会被欺负,他倒是放心不少,至于大?小?姐欺负别人? 那就让她欺负吧! 一顿饭用到申时,以老夫人派人找文管家才算结束,在去之前?,文管家找来一直跟着他身边的小?厮陈喜,“去库房挑些礼找户部李大?人,说我请他帮忙找个?人……” 这些年身为皇商的江家,在朝中也有不少人脉,这些忙那边还是会帮的,陈喜称是。 文信诚背过手?,转身之际一想到即将见到的人,笑容有所收敛。 “你来了!” 老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走到外间的太师椅上坐下?,经过几次变故,身子?骨不如以往硬朗,充满褶皱的脸看见文信诚的时候,有几分疲惫,她挥挥手?:“你们都退下?,我有话跟文管家聊聊!” 下?人恭敬退下?,房内就剩下?他们二人,老夫人细细打量他良久,深深叹口气:“我以为,你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从江海林死后,文信诚就再?也没回来过,他淡淡道:“大?小?姐到了嫁人的年龄,我不得不回来。” 老夫人:“……她是我孙女?,就算我不喜欢她,也不会对她做什么。” “江海林也是你儿子?,还不是差点?被你卖给了王家那女?人,你永远是这样,为了一己私欲可以抛弃任何人!”提到当年的事,文信诚眼神越来越冷,“我等大?小?姐婚后再?走,她的婚事由不得你。” 老夫人的脸色惨,“我没打算再?干扰年轻人的婚事……” “这样最好?!”文信诚说完便?打算转身离去。 老夫人连忙站起?来:“那你呢?你已不惑之年还没成家立业,难道打算就这样过一辈子?? ” “这就不劳老夫人操心了。” “可我是你母亲!” 男人走到门口的脚步一顿,“老夫人慎言!” 语落,他头也不回的离开,徒留老夫人扶着椅子?扶手?失神良久…… 与此同时,伤神的不只有老夫人一人,娄非渊也很头疼,如果时间能重来,他绝对不会再?让这女?人醉酒! 没错,江含之醉了! 她只喝了一杯,下?饭桌时候还好?好?的,看起?来跟正常人没两样。 直到回含苑,娄非渊发现江含之一直盯着他看。 不,更应该说她盯着他的嘴往下?,再?到衣领的部位。而且表情十分严肃! 认识江含之这么久,除了骗人,还是第一次看见她表情那么认真,好?像能从他脖子?上看出一朵花来。 娄非渊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儿,他伸手?在女?人面前?晃了一下?,对方很快就被他的手?吸引过去,然?后抓住,严肃脸:“别动?,让我看看你的……” 娄非渊眼皮子?一跳,“这不太好?吧……?” “手?拿下?去,别捣乱,让我看看……”她扒拉开他的手?,火热的视线停留在娄非渊身上,大?胆至极,她以前?从来不会提出这种要求,娄非渊若是这个?时候还没意识到她醉了就是个?傻子?。 不过…… 他十分配合的把手?放下?,狐狸眼勾勾缠,“之之,不可以……” 如果有人看见这一幕,一定十分唾弃,表面上说不可以,那嗓音和眼神可绝不是那么回事,恨不得当场化身男妲己惹人犯罪。 加上那副好?相貌,谁看了不迷糊? 娄非渊浅色的眼底里,毫不掩饰的期待,宛如等待主人抚摸的大?狐狸。 江含之如他所愿,对他伸手?。 然?后……两只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很暴力那种。 “它明?明?掉这里,怎么不见了?” 他?谁?娄非渊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不断思考那个?人是谁…… 江含之确实醉了,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之前?看见的一幕,那滴酒,从这,在到这…… 江含之一手?按住娄非渊的脖子?,一手?摸了摸他的唇角,一点?点?向下?划到那棱角分明?的下?颚线,到喉结的时候,指腹下?的凸/起?突然?动?了一下?。 她微微一愣,想到之前?酒水在这的时候,这个?东西也动?了。 像是发现好?玩的东西,她指尖多停留了几秒。 娄非渊体温一直很低,男女?之间都是有差异的,就比如,江含之的手?也很瘦,但是要比他的温暖,柔软,像是鸟儿的羽毛扫过皮肤,诡异到让人战/栗的触感传递到四肢百骸。 他忍了又忍,才没动?手?抓住她作乱的手?,压抑道:“之之,你在找什么?” 江含之被他的喉结吸引,本来忘记了在找什么,被这么一问想起?来了,摇了摇头,迷蒙的视线离开他,找了找四周,终于在梨花木桌上找到茶壶,还有建盏。 跟酒杯很像,她眼睛眯了眯,随即笑起?来,拍拍娄非渊的肩膀。 “美人……等会!” 美人:“???” 这流里流气的语气,不知为何那么熟悉,好?像以前?经历过一样,可是他想不起?来了。 娄非渊蹙了蹙眉,难道是他和她之前?发生过的事情? 在娄非渊沉思的时候,江含之已经倒上了一杯水,这杯水是夏小?荷早上换的,现在已经凉了。 江含之端着水往回走,走到娄非渊面前?低头嗅了嗅,“这酒味道怎么不对……” 娄非渊:“……” 难得见到江含之这幅样子?,不禁起?了逗弄之心,“之之,我口渴了。” 换作以往江含之早就似笑非笑让他滚去自己喝,而这次她只是迟疑几秒,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娄非渊,在他红润的唇上停留,“低头!” 真喂? 娄非渊受宠若惊低下?头,暗自窃喜,如果醉酒能有这等待遇,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然?而下?一秒,不知江含之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杯子?只是碰了碰他的嘴角,然?后手?一抖,冰凉的水洒了他下?颚到处都是,衣服顿时浸湿一大?片。 夏天气温不会太高,房外阳光已经落了一半,蔷薇色光辉隐约透过窗户投入,本就昳丽的面庞更平添一种别样的姿容,狼狈的却又破碎的美感,任谁看了都忍不住屏住呼吸,生怕惊扰到这一幕。 罪魁祸首不为美色所惑,满眼都是男人皮肤上洒下?的水珠。在稀薄的光线下?好?似镀了一层蜜。 比那时候看见的还可口,在他们喝酒的时候江含之觉得嘴馋,自己喝怎么都不对味儿所以只喝了一杯。 醉酒后发挥起?了本性,馋了。 别人身上的肯定好?喝。 娄非渊还在处于为什么要用水泼他的错愕中,然?后感觉脖子?一紧,下?巴处一片温热柔软。 他瞳孔顿时放大?,江含之踮起?脚尖环住了他的脖子?,然?后抬头用力亲住他的下?巴。 潮漫热软,还有淡淡的气息,寻着水留下?的痕迹,由上而下?。 娄非渊差点?没站稳,记忆中,他从未有和如此亲近过,更不知作何反应,所有的伪装的熟练妖艳在这一刻都化为乌有。 发展的有点?快…大?手?不自觉已经揽住了江含之不盈一握的细腰,他隐忍着呼吸,耳根控制不住的红了起?来,他低头,泼墨般的长发挥洒而下?和她的青丝纠缠在一起?,正准备一亲芳泽猝不及防被推开。 深陷其中的狐狸眼瞬间的睁大?,充满不敢置信。 江含之砸了半天嘴没尝出来什么味儿,无情地?抛弃火气上来的某人,还不忘嫌弃道,“不过如此!不好?吃。” 那感觉,跟始乱终弃的渣男别无二样。 娄非渊当时就知道这女?人没有心,可是没想到她能没心没肺到这样,好?不好?吃至少先吃了再?说,结果把他火弄出来,她拍拍手?走人了? 今天他非得……触及到对方雾蒙蒙的眼睛,娄非渊磨了磨牙,罢了跟醉鬼计较什么。 至少先得到她的心,再?慢慢收拾她。 让她看看,到底好?不好?吃敢嫌弃他。 心里泛着狠话,娄非渊身体要炸了,偏偏某个?祖宗还不知自己闯祸,睁着那双暖雾氤氲的眸子?四下?看了一圈,好?似找什么东西,可是四周古朴空旷,跟她熟悉的环境不一样。 江含之醉到断片,断到未穿越之前?的记忆。 没有丧尸,不用逃避追杀,空气都是清新的,外面聒噪的虫鸣,却让她产生了久未的放松感。 很安全?! 就是,有点?晕! 她后知后觉再?次摇了摇脑袋,看向身边唯一的生物,对他勾勾手?指:“美人……” 娄非渊:“……”什么坏习惯,这女?人一这么称呼他,准没好?事儿。 果然?不出所料,下?一秒,江含之微微仰头抬起?下?巴,指着床榻的方向,语气轻佻:“暖/床去!” 末世的时候,她偶尔幻想,如果世界恢复和平,她能活下?来,会找个?伴侣凑合凑合过下?半辈子?,提前?步入养老生活。 当然?了,首先那个?人要养眼,其次要听话,乖巧懂事温柔贤惠,而她自己,则负责吃喝玩乐,想着想着,江含之不由得笑了出来 。 只不过这笑看起?来有点?傻,娄非渊深呼一口气,不和醉鬼计较,认命地?把床铺好?,把醉鬼推上去:“等会。” 然?后叫夏小?荷端盆热水,得知自家小?姐醉了,夏小?荷顿时警惕,“公子?还是我来照顾小?姐吧?” 那模样,活脱脱担心他对她家小?姐做什么过分的事儿,到底谁过分? 娄非渊松了松领口,对她腼腆一笑:“不用,交给我就行,之之喜欢。” 他接过夏小?荷手?里的盆,啪地?一声关上门,徒留夏小?荷站在门口风中凌乱。 这这这…… 公子?也被什么东西咬了? 夏小?荷蹲在门口陷入沉思,有一种没打扫干净房间的自责感,明?天一定好?好?检查,看看是不是房间里有没看见的虫子?。 江含之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后却很是疲惫,脑袋昏沉沉的,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之之,醒了吗?” “哦,醒了!”江含之打了个?哈气,旁边早已准备好?盥洗用品,她起?身迷迷糊糊下?床洗漱。 娄非渊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盅醒酒汤,在旁边乖巧地?等着她,视线若有如无看向她洗漱时脸上滴落的水珠,刚睡醒的肌肤白?里透红,沾上水后更是莹润有光泽,难怪她昨晚会有那种举动?,他也…… 不自觉有些热了,他今天特意穿了一件比较轻薄的衣服,颜色更加艳丽,领口前?露出一大?截,锁骨若隐若现,经过一个?晚上,上面的一串深红印记看起?来更加严重。 江含之盥洗完用帕子?擦干净脸,明?显感觉那道似有似无的视线还停留在自己身上,她有些无奈地?直起?身。 “阿冤,你怎么了?” 她抬眼,便?见阿冤羞怯地?收回视线,狐狸眼又似有似无用余光瞥她,看了一眼又一眼,仿佛娇羞的新婚妻子?,羞于见相公,江含之被他看得一阵毛骨悚然?,勉强拾起?微笑:“你没事吧?” 娄非渊指尖摸索了一下?光滑的盅壁,坐在椅子?上仰头看她,修长的脖颈明?晃晃展露在江含之面前?。 “我没事,昨晚的事,之之不必介意,都是我自愿的。” 江含之:“???” 第二十五章 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的什么事? 江含之?看见男人脖子上的吻痕嘴角僵硬, “我昨天醉酒造成的?” 娄非渊不吱声,浅色的瞳仁单纯无害,仿佛昨天晚上妖娆魅惑勾魂摄魄的狐狸精不是他。 江含之?头更疼了。 阿冤还乖巧地把手里的那盅醒酒汤递过去, 殷殷切切:“之?之?,喝完就不会难受了。” 被欺负的小可怜反过来照顾她, 向来没心没肺的江含之?心情复杂, 不过转念一想,未婚夫妇,虽然是名义上的,但啃两口?怎么了? 别?说是啃两口?,就算是……罢了,江含之?没打算做那一步。 思及此处, 她心安理得,不过一杯倒什么的太逊了, 江含之?没喝过酒打死也想不到会喝断片,她轻咳一声:“我没事,不过是一杯酒而已,昨天你跟文叔饮不少酒,这个你自己喝吧。” 娄非渊一愣,这和他想的不一样……这个时候但凡正常人, 都会为对方负责并许下承诺吧? 那至少也应该表示表示…哦, 她让他喝醒酒汤,是关心他的身?体……这么想着心里的不满顿时一扫而空, 娄非渊美滋滋抱着醒酒汤喝了一起来,丝毫没有感觉自己煮汤自己喝自我感动?有什么不妥。 对于?他来说, 点心渣子都要吃干净的女?人能?把好?吃的让给他,已经是最大的进步了, 至于?其他的慢慢来,反正总要成亲的不是吗? 江含之?背脊寒了一下,却没有在意,而是看见吃口?饭都一脸满足的男人,狠狠怜爱了。 亏她之?前还觉得这男人可能?有问题,现在看看是真的单纯,给口?吃的能?开心这样。 等等! 她眯了眯眼睛,“你喝了我的醒酒汤,等会我的早餐要吃桂花汤、水晶木瓜饺、玉露团、软枣酥……再来几个开胃脆口?的小咸菜!” 江含之?报了一堆菜名,娄非渊抱着醒酒汤呆滞在原地,狭长的狐狸眸好?像受惊的小兽,手中拿着的不是醒酒汤变成了烫手山芋。 见他这幅样子,江含之?挑眉,“有意见?” “……没有,就是吃多了会撑,大早上的不太好?吧之?之??” “你喝了我的汤。”江含之?才不管这个,漂亮的美眸一眯,危险意味十?足! 狐狸耷拉下耳朵,任劳任怨吸溜掉最后一口?汤,出门前还不忘回头惆怅地看一眼她。 刚出门,一块石头砸在脚边,娄非渊脚步一顿,收敛了所有表情,熟练地走到江府没有人烟的墙角。 “主?子!” 娄非渊仰头,发现那块墙头上杂草都被赤澄压平了。 “上面的草怎么压平的就怎么给我捋回去,如果被人发现,我用你坟头草盖!”他凉凉的掀了掀眼皮,无情至极! 赤澄背脊一凉,实在想不明?白刚才出门时一脸“痴恋笑”的主?子,怎么变脸比翻书还快,他小心翼翼地起身?,把身?/下的草捋了捋,虽然还有些歪,但是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被人察觉。 坟头草保住了,赤澄松了口?气然后交代。 “主?子,梁广昨天离开江府后去了一趟京兆府,京兆府的人认识属下,担心打草惊蛇,属下没敢贸然进去。” 殷家刚处理完不久,朝中还要很多余孽,京兆府就是个墙头草,当年没少贿赂殷狗,仗着殷狗的势力作威作福,经常给赤卫队使绊子。 娄非渊刚掌管刑部之?时,京兆府本没有能?力插手他们?办事的,可是为了讨好?殷狗,京兆府尹田志当出头鸟。 每次赤卫队快抓住殷狗党羽把柄的时候,他都会横插一脚,要么拖延时间,要么派人损毁证据。 对方很狡猾,没留下任何证据,娄非渊却不讲道理,证据在他这里从来都不是准则,他转移目标,把捣乱的那些人抓住带着赤卫队去了京兆府门口?,跟逢年过节杀小鸡似的,一排排放血。 那一天,京兆府门口?血流成河,田志那老匹夫被吓得屁滚尿流,赤卫队的凶名就是从那时候传出来的。 过后田志病了半个月,再也不敢在赤卫队跟前嘚瑟。 解决完殷狗后,娄非渊失踪,三皇子一直等着他回来再登基,朝堂上的余孽还没清理干净,那人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记忆陆陆续续恢复,娄非渊想到刚去刑部的时候,那些人给自己惹的麻烦,红唇勾起,冰冷又嗜血,“告知吕洪,那些没用的废物是时候开始清算了。” 树倒猢狲散,没有殷丞相的庇护,那些人只有死路一条。 赤卫队个个都是殷丞相迫害的同?胞,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赤澄摩拳擦掌,随即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轻咳一声,“主?子,还有一件事,就是你让我查的那个江府文管家身?份确实有些诡异,他父亲文彦是三十?多年前一桩命案的受害者,本来考上文状元后来去了翰林院,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被当年的掌珠公主?相中……” 掌珠公主?,那可是娄非渊父亲的长辈,查到自己姑奶□□上,娄非渊是万万没想到的…… 他沉默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幸亏长得像他母亲,若是像皇家人肯定被发现弊端。 “继续说…他是掌珠的儿?子?”娄非渊直呼姓名,赤澄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而是继续开口?: “不是,那时候文管家已经十?岁了,掌珠公主?知道此时勃然大怒,后当天晚上派人把文彦溺死在水里。府上的下人都死于?非命……” 掌珠公主?,从名字就可以知道当年多得盛宠,堂堂朝廷命官,说没就没了,自然惊起恐慌,可是凶手没有证据,能?查到此事的人也不想蹚浑水。 科举每年都有,这新状元无权无势,根本没有人愿意得罪掌珠公主?,传到皇上耳里,也只是骂一声不识抬举,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这么多年过去,如果不是现在的赤卫队羽翼已丰,根本查不到当年的秘史! 当年只有年仅十?岁的文信诚阴差阳错活了下来,流浪多年,结识了江家少爷江海林。 可这些事显然江家是不知道的,为什么对文信诚如此特别?,甚至和管家称兄道弟? 赤澄:“文彦家境贫寒,曾经在王家打过杂,应该跟江府现在的老夫人有些渊源的。” 娄非渊点了一下头,若有所思…… 赤澄又道:“这位文管家派人去了史部,想调查琼山的失踪人口?,我想应该是想查询主?子身?份,不知是否要属下去阻拦……” 娄非渊瞬间转移注意力,他指尖摩挲了一下自己的脖子,上面还留有一排排印记,“先不用,等我探探情况!” 如今他的记忆恢复的差不多,只是不知道最后为何头部重创流落江含之?手里,但是时候跟之?之?坦白了,不如借此契机……看看她是如何看待七殿下的。 在没确定对方心思之?前,娄非渊不会贸然做出决定。 …… 江含之?虽然讨厌麻烦,但说了要掌管江家肯定不能?一直闲下去,趁着文管家回来,赶紧蹭过去跟着学习江府的一些事物。 文信诚刚开始还以为让她学习账本得耽搁几天,未曾想这些江含之?都没问题,于?是才让她熟悉江家产业范围。 江含之?才发现,怪不得小说里有写到所有人都惦记江家的资产,京城天子脚下竟然有一大半是江家的铺子,这些年那些夫人小姐买的金银首饰,绫罗绸缎,胭脂水粉,京城那几家最火的酒楼,皇宫用品都出自于?江家。 这仅仅是京城,文信诚这三年没回来也是有原因的,古代车马不够快捷,算上京城外的产业,几乎每个县城,都要走到。 江含之?突然觉得自己好?日子到头了,一想到将?来她要走南闯北跟着…… 不过就当是吃遍各地美食了,在古代旅游,别?有一番风味,再带上阿冤…… 短短一段时间,江含之?躺平了。 接受能?力,连文信诚都感到惊讶,他笑道,“这些先不用你操心,我能?帮你带几年,你还年轻,多玩一玩不成问题,而且你是江家家主?,哪有抛头露面的道理,等我百年之?后你再像你父亲一样找个信得过的身?边人帮你出去管理。” 江含之?没好?意思说自己是想吃遍古代美食,讪讪地点了点头,目光在其中一个账本上顿住,不经意道:“文叔,之?前和梁家的几庄生?意好?像亏损了不少。” 文信诚记性很好?,瞥一眼就知道她说的是哪个,不甚在意,“黑市的那几条街让给他们?又如何,江家不缺那点东西,如今多事之?秋,还是小心行?事为妙,免得滋生?祸端,他们?要,便给他们?,没什么可争的。” 终究是民不跟官斗,江家现在的地位已经足够了,黑市的水深着呢,只要不做糊涂事,朝堂不会轻易出手,如果惹了大人物,就难以自保了。 今日一整天,江含之?都在江府书房内。 文信诚是看着江含之?长大的,当年江含之?母亲死的时候,江海林则多次想寻死,可想到还在襁褓中的女?儿?,不得不面对失去爱人的痛苦,那段时间夜夜醉酒,又没办法照看孩子,都是文信诚在旁边打点好?一切。 小婴儿?谁待她好?,她就粘谁,当年很粘文信诚。 申时一到,文信诚像是问闺女?一样问她是否一起用膳。 如今江含之?已经成年,文信诚依旧把他当小丫头,除了私事会避嫌,其他照旧,一起在书房,和一起去吃饭,父亲和女?儿?,并无不妥之?处。 江含之?是现代人,更不会觉得别?扭。 只不过…… 她摇摇头:“我去找阿冤,他粘人得很,看了一天账本没理他,他又要闹了。” 文信诚哑然:“他一个大男人,昨日看他举止得当,倒也是个懂事儿?的,怎会如此?” 江含之?意味深长:“文叔,你不懂!” 你没对象,你不懂。 谁能?拒绝一只可爱又粘人的小男友呢,虽然他不小,但是盘靓条顺……会做饭! 嗯,拒绝不了! 第二十六章 劳累一天, 江含之回到含苑果然看见热腾腾的?好菜,娄非渊见她回来,“正想让人去找你呢。” 干饭不可能不积极! 江含之落座, 瞅一眼今天的伙食。 自从娄非渊会?做饭后,江含之的?伙食一直都是他做。 唯一的?缺点?就是饭量被他拿捏死?死?的?, 足够两人的?量, 又不会?吃不饱! 还没成亲就这么顾家?,将来岂不是成为小管家?婆? 江含之幽幽叹口气?:“有酒吗?” 娄非渊盛汤的?手一顿,幽幽打量她,这女人,也?就吃饭的?时候才像个真人,平时虚假得可以。 现在眼?巴巴坐在他面前, 黑白分明的?眸子圆溜溜,笑的?时候眼?尾会?向上翘, 不笑的?时候,会?微微下垂成无辜状。好像一只盯着?骨肉的?小狗狗。 但是…… “之之,江府的?酒有些烈,容易伤身,过些时日?我让人准备更好的?,今天先这样吃吧。” 娄非渊就差没把“自己什么酒量心里没点?逼数”写在脸上了, 当然他是不会?这么说之之的?, 只是用委婉的?语气?,陈述事实。 她喝酒, 眼?睛一闭一睁什么都不记得了,伤的?是他的?身。 娄非渊不是很?愿意回想那天晚上的?水深火热, 更清楚,某坏女人得不到的?最好, 得到了还嫌弃,他决定没成亲前,不能让她得逞。 江含之还不知道,一段时间某人脑子里已经刷过一堆念头,只是感叹了一句:“你越来越像……管丈夫喝酒的?妻子了。” “说反了之之。”娄非渊眼?眸一闪,“之之,我们什么时候成亲!” 成亲这件事,之前说是等文管家?回来再说,如今文管家?已经回来了,也?是时候该提出?日?程了。 江含之点?头:“是这样的?,文叔叔觉夭吾贰貳七五儿爸一每日更新最新完结文得婚姻大事,应该慎重,你可有忆起过什么。”说到这的?时候,江含之眼?底闪过一抹探究,认认真真打量坐到她身边的?阿冤。 说实话,她不太希望阿冤恢复记忆,对方不论是脾气?还是长相,都十分符合她的?审美,失忆前的?那个人却未必。 娄非渊也?想到此处,之之喜欢的?是失忆的?他,如果让她知道,他是传闻中,杀人如麻,手段歹毒的?七殿下,还会?对他好吗? 有那么一瞬间,娄非渊突然不想暴露身份了。 可这是一种欺骗,非不得已,他不想隐瞒她,不过之之不是普通闺秀,跟其他女人不一样,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娄非渊垂下眸子掩饰眼?中的?纠结:“没有恢复记忆,之之,不论我是谁,你都不会?离开我的?对吗?你说了,我们在一起三年,我们有感情,有没有记忆真的?重要吗?” 好好一顿饭,成功把美人弄抑郁了,美人伤感,江含之罪恶一把,在美人和吃饭之间犹豫了一下,最终一狠心,放下筷子,想要去抱美人。 结果发现该死?的?身高差,根本抱不住。 好在美人哪怕伤心也?十分体贴,反手把她抱紧了,脑袋抵在她的?肩膀处,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脖颈,引得她有些痒痒。 她没动,轻拍某人宽厚的?背部,轻声说:“没事,没事,文叔已经在筹备了,不论你记忆如何……”只要没有老婆孩子,她在心里默念了一句:“我都会?和你成亲,不离不弃。” 可惜,她看不见的?角度,男人红艳的?薄唇勾了勾,宛若等待猎物送上门的?凶兽,张开了獠牙。 第二日?,江含之刚进入书?房没多久,久久没等到文叔,略微疑惑,难不成文叔教她一天便打算撒手了? 眨眼?到了八月,天气?有些阴沉,窗外飞过一只蜻蜓,停留在花丛中,热风吹过,那只蜻蜓被惊扰,慌乱逃窜,直接撞在树枝缝隙的?蜘蛛网上,拼命地挣扎。 江含之只是看了两眼?,便把所有注意力放回账本上,江家?的?产业昨天看了一天,也?不过是看了京城的?三分之一,今天还要继续。 正在这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夏小荷急切喊着?,“小姐,不好了!京兆府来了一帮人,说是咱们江家?杀人未遂,他们本来想要带走你,却被文管家?拦住,然后他们就把文管家?带走了。” 江海林死?后,谁都没把所谓的?江家?小姐放在眼?里。都知道文信诚是江家?主事儿的?,带走他,江家?自然会?乱作一团,翻不起什么风浪,比江含之要有用的?多。 江含之动作一顿,拿起桌案上的?几本册子,霍然起身推门走出?去,“老夫人那边知道了吗?” 平明百姓面对官府衙役,都是骨子里的?恐惧,彼时的?夏小荷满头是汗,“老夫人还不知道。” “让人瞒着?她,我出?去一趟。” 没走两步,便见娄非渊急匆匆赶过去,他步伐又急又快,衣摆嗖嗖作响,远远看起来,好像一只扑过来的?花蝴蝶。 偏偏,仪态还很?优雅不显得突兀,他那种身材和长相,怎么做都不会?太丑。 江含之嘴角一抽:“别急,跑什么,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话音刚落 ,奔跑的?花蝴蝶对着?她就是一个熊抱,语速极快,阿冤语气?极快,“之之,你是不是要被他们抓起来了?” 他看起来瘦瘦弱弱,可是当脑袋埋入他胸膛的?时候,能感受那强劲有力的?心跳,隔着?衣衫微微硌手的?肌肉,以及鼻尖缭绕的?梅香,无一不提醒,她被强行埋/胸了。 挣扎了一下,发现已她的?力气?竟然推不开,反而把手里的?册子弄皱了。 踩他一脚,“松手!” 阿冤似乎呼吸沉重一瞬间,委委屈屈松开她,好似一只被主人呵斥的?狗子,时不时低头偷瞄。 莫名地,江含之心头软了。 “是文叔被抓走了,我去想办法,你在家?乖乖等我,晚上我要吃红烧排骨,橙花鹅、 香蜜莲子汤、要你亲自采的?莲子、然后还有梨花糖藕,酱香猪蹄……再来点?点?心?什么味的?点?心你自己决定,对了,这次我要喝你说的?果酒,当给我去晦气?。” 一旁的?夏小荷忘记了哭,眼?目瞪口呆,“小……小姐?” 都什么时候了,小姐竟然只顾着?吃! 娄非渊知道,她是想安慰自己,她会?回来,但是…… “是不是超量了?” 江含之闻言,“这次也?不知道能不能安全回来,梁家?有备而来,没准我和文叔要吃一辈子牢饭了,或者对方还想逼我嫁给梁昌荣当牛做马一辈子,哎呀,这日?子没法……”过了。 “之之,我这就去做,等你回来!”娄非渊听?不得这些,第一次打断她的?话,低头,清凉的?薄唇印在她额头上,“不用担心,会?没事的?!” 有他在,不会?有事。 江含之摸了一下额头,除了上次阿冤发火,这是他第一次明目张胆贴近她,而且对于她并?不反感。 她莞尔一笑:“好!” 从江府出?来,江含之并?没急着?去京兆府,低头对夏小荷吩咐几句:“你去一趟西港……” “江含之!” 一阵马蹄声传来,江含之诧异抬头,骑马的?女子由远及近,今日?那人竟然穿着?一身黑衣,手持黑鞭子,还戴了个黑布蒙面,不知道还以为是哪来的?歹徒想当众行凶,眨眼?就窜到了江含之面前。 江含之沉默一瞬,“垄姑娘?” 蒙面女子露着?外面的?眉宇上挑:“你竟然认出?来了?” “……” “好了不说这个,我听?说你们江家?出?事了。”好事不出?,坏事传千里,垄鹂消息很?灵通,上上下下打量江含之以及江府 ,“没人呢?我还以为能打一架呢,你没事就好!” 敢情打扮的?鬼鬼祟祟是为了劫“法场”的?,萍水相逢,江含之只跟垄鹂见过一面,今天是第二次,她能有这份心,江含之心里暖了一瞬。 她对垄鹂笑,“我正好想去一趟刑部,马车太慢,方便带我一程吗?” 刑部?垄鹂微微愣住,“你去那晦气?的?地方做什么?刑部早就归七殿下掌管,那群人吃人不吐骨头,谁跟他们沾边都没好事儿。” 垄鹂自幼跟垄将军在边关?长大,对京城不怎么了解。要问其他地方她肯定一问三不知。 但要说起刑部的?“丰功伟绩”她不想知道都难,也?就她心直口快敢说刑部晦气?,江含之道,“我有个东西要交给刑部。” 垄鹂狐疑地瞅一眼?她,扬起下巴,“上马!” 刑部而已,她有什么不敢闯的?,若是不去,岂不是怕了? 垄鹂正要下马去扶江含之上来,不想江含之拉过她的?缰绳,稍微一用力,利落的?上了马,坐在她身后。 江含之给了夏小荷一个眼?神,然后对垄鹂说,“走吧!” 垄鹂:“???”京城姑娘这么厉害的?吗? …… 刑部被七皇子接手,已经独立出?来,地位也?非往日?可比。 近些时日?,赤卫队就像是发疯的?野狗,逮住谁咬谁,目中无人的?程度,让所有人恨不得都绕道走。 朝中看不惯他们作风的?大有人在,却也?不敢多说什么生怕被咬掉一口肉。 继上次“捉拿反贼”过了两个多月,他们一直在搜索七殿下的?下落,等待他回归,带他们把殷狗的?余孽通通剿杀。 现在他们终于得到主子的?消息,整装待发,准备大干一场! 刑部大门口,吕洪拍着?赤澄肩膀冷笑,“你小子,平时看起来老实巴交,没想到深藏不露啊,这几天跟主子混的?舒坦吗?需不需要老子给你松松皮?” 吕洪人高马大,一巴掌下去力道不小,赤澄眼?睛都不眨一下,一板一眼?,“主子吩咐的?,属下不敢坏了主子的?大计!” 吕洪闻言,眉宇一蹙:“前太子都死?了,殷老贼现在还在大牢里待着?,难不成有后招?主子这段日?子在干什么?” 赤澄思?索这段时间在江府看见的?,表情严肃,“主子在做饭烧菜。” 吕洪:“……烧什么???” “今天主子要做红烧排骨……”赤澄报了一串菜名,吕洪勃然大怒,挥刀砍人。 “你他大爷的?胆肥了敢耍老子?” 赤牙进来,看见的?就是这鸡飞狗跳的?一幕,不由得轻咳一声,“老大,别让主子等急了。” 今儿一早,主子下了命令,让他们去抄了京兆府。 这个任务下的?有点?突然,赤卫队早就看京兆府不爽了,抄了就抄了,只是没有明确证据还是有些冒险的?,不过他们赤卫队什么时候看过证据? 老皇上已死?,区区京兆府,宫中那位不会?过问太多。 吕洪绕过赤澄狗命,冷哼一声,“你小子,等办完事回来收拾你。” 赤澄:“……”搞不懂,实话实说为什么要挨揍! 吕洪出?门,正要去和主子会?合,却在这时候,众人听?到一阵马蹄声。 刑部位置比较偏僻,平时很?少?有人来此,一般都是押送朝廷重犯,或者宫中传旨的?。 然而这段时间,也?有不少?殷丞相的?余党想要救人。 所以众人顿时握紧手中的?武器,警惕盯着?来人。 …… 江含之早就听?闻男主旗下的?赤卫队凶名在外,今日?一见果然……与众不同,她们的?马刚靠近,就被一群人阻拦,他们身穿软甲,手拿长矛,各个凶神恶煞,扑面而来的?血气?让马儿惶恐不安。 垄鹂攥紧缰绳,好半晌才稳住马,正要问身后的?江含之“你还好吧”,下一瞬,一群人用长矛架住了她们脖子。 “什么人?”赤卫队眼?里没有男女之分,并?没有因为她们两个是女子就放松警惕。 天色阴沉,好像要下暴雨,空气?被憋的?十分闷热,这些人的?气?场却十分冷冽,仿佛发现有什么不对,会?直取她们的?性命。 江含之扯了扯嘴角,男主属下这么暴躁吗? 敢情刑部整条街不允许有人来往,过去还得留下脑袋当路费呗? 垄鹂走南闯北,第一次碰见硬茬儿,掏出?腰间的?小皮鞭,指着?众人,“把武器放下,想干架吗?” 初生牛犊不怕虎,垄大小姐板着?一副“老娘要干架,谁也?别拦着?”的?姿态。 战争一触即发! “等会?!”江含之出?言制止,仿若没看见架在脖子上的?利刃,目光落在领头人吕洪身上,“诸位,我是来送东西的?,不知这位大人可否行个方便?” 吕洪觉得这女人有点?眼?熟,不过他没太在意,冷声道:“不方便,老子有要事办,没空跟你胡扯,哪来的?回哪去,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刑部打牢可不是那么好待的?。” 江含之:“……” 原著没骗人,男主的?属下跟他一样不讲道理,又臭又硬,完全不当人。 赤澄刚出?来,正好看见他们剑拔弩张的?一幕,当视线看见他们拿武器架在江含之身上之时,他瞳孔地震:“住手!这个不能打!” “住手!” 与此同时,另一道声音与赤澄的?声音重叠。 这声音有些熟悉,江含之活动一下手腕,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黑衣男子,戴着?面具,策马而来…… 她眯了眯眼?睛,这人有点?眼?熟。 他们是不是……见过? 第二十七章 娄非渊不会?真在家里乖乖做饭等江含之回来。 在江含之走后, 他悄无声息离开江府前往刑部找吕洪他们。 刚一来就看见江含之被赤卫队围攻。 娄非渊心一揪,下意识摸了摸面具。 七皇子臭名昭著,他在没确定江含之对七皇子的态度前, 并不打算暴露身份。 这一刻,他无比庆幸戴了面?具, 不然把属下调/教成这样, 之之会?怎么看?他? 都是这群蠢货! 娄非渊冷冷扫一眼江含之面?前的兵器,众人顿时?背脊发凉。 “主子,您来了!”吕洪看?见他戴面?具惊了一下,“您毁容了?” 也不怪吕洪多想,一段时?间杳无音讯,见面?戴上个?凶神恶煞的面?具, 谁看?了不奇怪? 娄非渊把马停在吕洪面?前,看?都没看?他一眼, 命令众人退下。 刚才还在江含之面?前掏武器的疯狗,宛若被?拴上绳索,收敛了锋芒退至一旁。 江含之眯了眯眼眸,终于想起,这个?人不就是那日遇刺时?,顺手帮她一把的男子。 不过, 他好?像对她有意见? 娄非渊那日在生气, 并不知道会?给江含之留下怎样的印象,面?具下仅露出的眼睛上下打量一遍江含之, 见人没有受伤,才松了一口气, 冷眼看?向吕洪,“我?就是这么教你们的?” 吕洪:“?” 众赤卫队:“?” 对啊, 就是这么教的,不是叫他们宁杀一百,不放一个?的吗? 知情人士赤澄默默退了一步,掩藏在人群之中,竖起耳朵听着。 因为他发现,主子好?像遇见江府的姑娘,言行举止就会?很?反常。 果然,没一会?,他主子开口:“赤卫队平时?很?友善,刚才是有要事才会?想恐吓姑娘离开,冒犯姑娘的地方还请见谅!回去我?必当严惩他们,给姑娘赔个?不是。” 赤卫队们:“???” 他们倒吸一口凉气,这个?主子怕不是别人假冒的吧? 娄非渊努力克制情绪不暴露自己,然而?一时?紧张,还流露出一丝本?性,他眼尾天然上挑,不伪装时?看?起来会?很?凌厉,配合上说话的语气,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就宛如,温柔的问?候,拧开你头盖骨的错觉。 垄鹂下意识缩了缩肩膀,可转念一想身后还有个?姐妹,她堂堂将军之女,岂会?露怯? 她梗着鼻子,轻哼一声:“没冒犯,只是差点捆走而?已,七皇子殿下不会?还有当街抢民女的癖好?吧?” 娄非渊像是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垄鹂,面?具下的眉毛紧蹙,这个?女人…… 上次带之之去青楼,这次又?把之之带到这是何?居心? 现在竟然还敢污蔑他? 娄非渊语气阴翳了几分,“我?带的赤卫队从来都是恪守本?分,不伤及无辜,更是不欺辱老弱妇孺,姑娘这话过于片面?了,京中的流言蜚语都是这么传开的。” 赤卫队:“……?”主子说的每一个?字他们都认识,怎么合在一起听不懂了呢? 垄鹂:“……” 她一扭头问?江含之:“是这样吗?” 垄鹂刚回京城不久,还真都是道听途说来的消息,别人都说七皇子是先皇的野种?,阴险狡诈,手段残忍,她便?信了。 因此,娄非渊这么一说,她又?惊疑了起来,江含之看?着三两下就被?忽悠成功的傻孩子,扯了扯嘴角:“嗯!” 娄非渊长舒一口气,嗯,之之信了就好?。 他道:“你们此次前来是?” 江含之正色,从马背上下来,把册子递给他。 “这个?是京兆府尹这些年在黑市做的交易,我?想殿下应该需要这个?……” …… 京兆府—— 梁广不惜割舍了上两个?月从江家那里费尽心思夺来的铺子,暗自串通了京兆府尹田志。 黑市的铺子,随便?拎出来一家,一年都有好?几万两银子,想想就肉疼! 不过只要能够解决江家,付出再多也值得。 他的儿子还在床上躺着,没准这辈子就要沦为废人了,都是因为江家! 今天他们之间,必须做个?了断! 公堂之下,他含恨控诉:“大人,您要为草民做主啊,他们欺人太甚,逼我?儿子娶私生女不成后恼羞成怒,不仅推昌荣下水,还派人杀害他!” 相较于他的激动?,文信诚则淡定得多,“大人,当时?遇刺的并非只要梁公子一人,况且梁兄并没有证据,不足以证明?是我?们江家所为。” “这都是你们串通好?的,不然为什么只有昌荣受伤了?大人,他好?不容易捡回来的一条命,现在还下不来床,将来可怎么过?您一定要把他们绳之以法,今天伤的是我?儿,明?儿指不定又?害谁了。” 坐在上面?的田志自然而?然把话接过来,“不管如何?,人确实是跟你们江家在一起受伤的,文信诚你有什么话要说?” “大人这是信了他的片面?之词?”文信诚慢悠悠站在原位,心里已有计量! 这京兆府尹明?显和梁家一唱一和,不论他们如何?辩解,也绝对没有好?下场! 文信诚这些年做生意,江家又?是皇商,朝中也有一些人脉,来的时?候他已经派陈喜去通知,只要拖延时?间,事情自然有转机…… 思及此处,他道:“梁兄一口一个?江家谋害令公子,可依旧没说出证据,田大人不会?单凭他的指认便?判了江家的罪吧?” “放肆!”田志一拍桌子,怒道:“文信诚,你是的意思是本?官糊涂,判案武断?来人,去带人证!等会?人赃并获我?看?你如何?抵赖。” 说话间,他给一个?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即去办。 “在梁家公子遇刺的前一天晚上,此人从你们江府房内跑出来,被?江家小姐所擒,不知可有此事?江家小姐何?在?”田志巡视一圈,并没看?见江家小姐。 最终视线落在衙役身上,那名衙役硬着头皮开口:“大人,此事尚未定夺,江家也算是名门望族,贸然抓走江小姐,恐怕不太好?办。” “荒谬!本?官判案还要分男女吗?去把人给我?叫来。” 见把火烧到江含之身上,文信诚的情绪终于有少许波动?。 判案确实不分男女,只是之前一直被?他拦下,衙役顾及他才没去找江含之。 田志本?意就是从江含之身上下手,也算是彻底和江家撕碎脸皮,得罪个?透彻,这就打算派人前去江府抓人。 正在此时?,堂外传来一阵波动?。 “不用?找了。” 一道清亮的女声,极具穿透力,穿过众人,响在公堂之上。 田志和梁广互看?一眼,嘴角弧度微微上扬。 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然而?下一秒,田志笑容停滞在脸上,整个?人一个?踉跄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他慌乱扶住把手,好?像看?见了什么洪水猛兽,眼睛瞪大,浑身肌肉都剧烈颤抖。 堂堂京兆府尹,到底什么事能如此失去分寸? 不过是一个?江含之,怎么怕成这样? 梁广是背对着大门的,惊觉事情有异转过身来,一队人映入眼帘。 来者逆着光,为首的男子一袭黑衣,肩宽窄腰,身材高挑,脸上带着一个?铁面?獠牙的面?具,气势妖冶邪佞,尤其是露着外面?的眼睛,没有丝毫温度,暗藏着诡异的阴冷,只看?一眼遍体生寒。 梁广一激灵,迅速把眼睛挪过来,落在他身边的女子身上,和男子相比,他们站在一起好?像是两个?极端,一个?极端的冷,一个?极端的暖。 女子站在男人身边,丝毫没有降低存在感觉,脸上还挂着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看?起来很?暖很?好?欺负,冥冥之中有一种?让人亲和感。 可是,她站在一个?煞神旁边,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他们身后还跟着二十个?凶神恶煞的赤卫队。 “七…七殿下!” 当初那件事让田志对娄非渊印象深刻,就算娄非渊化成灰,田志也能认出来,更何?况他只是戴了个?面?具? 事实上,除了没见过七皇子真正面?目的江含之,其他见过七皇子的人,都不会?认不出来。 田志恨不得当场跪下,这祖宗怎么来了? 而?且还是跟江家姑娘一起来的……田志是个?墙头草,当初殷丞相在的时?候就可以看?出来,勉强算是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精”,一边擦汗,一边叽里咕噜打主意。 殷丞相大势已去,他以前还因为殷丞相得罪了这位,如今怕不是找他算账…… 这江家小姐……心里百转千回,田志陪笑,“殿下快请上座,不知您这次来所谓何?事?有需要下官办的,尽管吩咐!” 他挤眉弄眼,就差把某些话贴脸上了。 只要娄非渊一句话,他二话不说就放了江家,满足殿下英雄救美之心。 娄非渊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走到主位旁边,大刀阔斧地坐下,右手支撑着桌案,也不说干什么的,眼尾微微上扬,“继续!” 田志:“???”不是为了人家姑娘? 所以他来这里干什么的?看?他办案? 恰巧,一名衙役押送着一个?半死不活,浑身是血的黑衣人进来,田志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只能一头雾水回到座位上继续审问?。 “这就是之前本?官审问?的证人,他说是江…姑娘。”田志偷瞄他一眼娄非渊,见他没有反应,才继续道,“说是这位江姑娘派他们一伙人杀人行凶,而?为了撇清嫌疑,计划实施前,先把他推出去挡刀。” “刘阳,你把之前说过的再重复一遍。” 刘阳,也就是黑衣人艰难的抬头,打算把准备好?的招供,却无意间瞥见一人,眼睛瞪得老大,死死盯着娄非渊,不,更确切的说,是盯着他脸上的面?具。 是那个?鬼?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日他本?应该逃走,结果上房顶撞见了鬼,从上面?滚落才被?抓起来,然后经受惨无人道的折磨。 这段时?间刘阳听闻,他的兄弟们都死于非命,就剩下他一个?人了。 刘阳穿的还是那天的衣服,只是身上多了枷项和手铐,颤巍着手指着娄非渊。 “是你?你是人?你到底是什么人,胆敢装神弄鬼…”他说完,又?指着江含之,胸腔的怒气熊熊燃烧,愤怒占据大脑,嗓子沙哑得像是被?砂纸打磨了似的,喊破了音,“我?知道了,你们是一伙儿的,就是你们这对儿狗男女害我?至此!” 第二十八章 一时之间, 公堂寂静下来,所有人都迷糊了。 田志瞪了一眼突然喊叫的刘阳,眼含警告, “你不是说江家小姐雇你前来谋害梁公子?的吗?” 之前,在他们“严加拷问”之下, 这名犯人终于“承认”, 是了江含之的命令,前去刺探梁家人,他和?第二日的刺客是一伙的。 有?凶手指认,无论如何江含之都和这事脱不了关系。 可?现在这个人竟然改口?扯上七殿下? 他到底怎么?回事? 刺客确实有?意诬陷江含之。 他在大?牢里受了不少苦,昨天田大?人突然派人找上他,让他改口?指认江含之是主谋, 事成之后放他离开。 他们?此次行动的目的就是干掉江含之和?梁昌荣二人,梁昌荣弄不死, 拉江含之垫背也不错。 更何况他始终记恨着那晚害他坐牢的江含之。 于是他就答应了下来。 未曾想能在这里遇见另一个凶手,仇恨蒙蔽了他的双眼,他愤怒指控娄非渊,“就是这对?儿?狗男女指使我刺杀梁公子?,我本来打算跟他们?一起第去行刺的,没想到他们?把我推出来演一场戏, 好当受害者撇清和?刺客的关系, 说进牢后会救我出来,结果我受尽刑罚, 也没看他们?来救我,亏我之前对?他们?忠心耿耿。” “大?人就不好奇, 江含之一个女子?,如何降服住我, 都?是那个男人,他们?一定有?奸情!” 刘阳铆足了力气吼了一会,跪在地上喘着粗气,眼神依旧死死盯着娄非渊,话里的信息量足够众人懵逼一会儿?了。 江含之讶然地看向娄非渊的方向,刺客的话不像作假,成安庙的那一晚他也在? 她?心生古怪,第一次用心细细打量原著中的男主,可?惜,只能看见冰冷的面具,其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殊不知,娄非渊掌心攥出了一把冷汗。 生怕那人再说出什么?骇人听闻的话,娄非渊嗤笑一声,“狗男女?” 他的声音宛如精心酿制的烈酒,醇厚之中透着魅惑,然而没人敢往旖旎那方面想,他话中带着浓重的杀意,众人听了忍不住冷汗涔涔。 娄非渊给了赤澄一个眼神,赤澄会意,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丢到刘阳面前。 刘阳的话戛然而止。 “狗男女,应该说的是你主子?王生和?江府王梦瑶吧。”男子?慵懒地靠在椅子?上,犹如一只等?待猎物自投罗网的猎豹,气息越发危险,“哦,对?了,他们?连私生女都?有?了,叫王芋儿?。” 江含之蹙眉,王芋儿?不是原主父亲和?王梦瑶的私生女吗? “你到底是什么?人?”身份被查出来,刘阳始料未及,明显有?慌乱的迹象。 赤澄上前一步,“珙县县令王生,私养亲兵五百余人,按照我朝中律法当以谋逆之罪处置,而刺杀梁公子?一案,全?因?王生以及家眷一己之私,此案涉及甚广,由赤卫队接管,府尹大?人没意见吧?” 田志做梦都?想不到扯出来这么?多事,当然不敢有?意见。 珙县距离京城不远,一两个时辰就能到,赤卫队准备已久,一改以往蛮横无理的处理方式,像是要表达什么?,证据安排的明明白白。 包括王生隐藏私兵的据点,当年王芋儿?出生的稳婆,以及这些年因?为那对?儿?母女受委屈王生做下的杀孽。 根据受害者哭诉,当年得罪王梦瑶的乡亲没有?一个好下场,有?人被灭门,有?人被割了舌头,还有?人一家子?活活烧死,他们?想找县老爷告状,却挨了好几十?板子?,有?几个人没捱过,半夜发烧至死。 一桩桩残忍事件时隔多年揭露,田志都?不免唏嘘,想他作威作福多年,也没闹出那么?多人命…… 而当年接生王芋儿?的稳婆哭诉:“我当时接生完那孩子?,被人打了一闷棍,醒来的时候一摸脑袋全?是血,幸亏被一对?儿?爷孙救了,都?怪我,听了不该听的,县老爷说要把那女娃好好养养,然后送到京城大?户人家,说要里应外合,把钱搞到手。” 真相浮出水面。 当事人王氏母女很快被赤卫队抓过来。 “你们?干什么??” 离老远就能听见王芋儿?惊慌失措的嗓音。 从?成安庙回来后,王氏母女一直躲在后宅不敢有?半分动作,天知道今天一早听见有?人找江家麻烦王芋儿?有?多高兴! 反正她?只是江家的私生女,除了老夫人,江家没有?人待见她?。 经过安府以及和?梁家的婚约泡汤这两件事,她?别想在京城混下去,江家毁了大?快人心,大?不了她?回珙县也比在京城受窝囊气强! 可?是还没高兴多久,就被来势汹汹的赤卫队困住带走。 他们?可?比京兆府尹的人凶残多了,更不懂得怜香惜玉,粗/暴地把她?们?母女二人带回来。 王梦瑶余光扫到一道熟悉的身影,脸色刷白,稳婆比她?要激动,指着王梦瑶开口?,“对?,就是这个女人,她?和?那县老爷要把孩子?送到京城里来享受荣华富贵,说等?拿到富贵人家的财产,都?转移给县老爷。” “娘?”王芋儿?看见这架势立马懵了,躲在王梦瑶身后,“你们?要干什么??” “大?胆,见到殿下还不跪下?”田志敲了敲桌子?,王芋儿?腿一软,拽着王梦瑶跪在地上。 田志把事情始末大?概说一遍,然后沉着脸,“派人行刺,想把他人财产占为己有?,害人性命,你们?二人可?知罪?” “冤枉啊~”王梦瑶回神张口?喊冤,眼底却闪过一抹怨气,王生怎么?办事的竟然频频出错,当年不是说稳婆已经打死了吗? “民妇根本不知道此事,芋儿?也是我和?表哥的孩子?,姑母…对?,姑母可?以作证!” 当年那桩丑事已经在这一刻一点点被掀开,王梦瑶咬紧牙关,这么?多年的努力,绝对?不能就此功亏于溃,“什么?谋杀,我不过是一介女流,好端端为何行刺梁公子?,更何况我女儿?马上要嫁给他,他若是死了,我女儿?可?是要守活寡的啊!” “这件事,就不用劳烦老夫人了,海林根本没碰过你。”文管家突然出声,“当年你在酒里面下了药,海林确实中招了,可?他一直爱着大?小?姐的母亲,硬生生挺过那计猛药,这些年身子?留下隐患每况愈下,三年前没坚持住去找大?小?姐的母亲了,如若不是老夫人从?中作梗,怎能容你到现在?从?始至终不过是你自欺欺人罢了。” “你……”王梦瑶气急,“你不过是个管家,说话怎能作数?” 这是她?一生的痛,她?趁着那女人回娘家,抛弃所?有?尊严脸面,换来的却是那种下场,他宁愿落下一身病,也不愿意看她?一眼。 甚至还把她?摔倒在地,骂她?不知羞耻,可?他们?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兄妹啊! 竟然比不过短短相识几年的女人。 这件事发生后,他安排人遣她?去乡下的庄子?,王梦瑶并不甘心 ,让人传出谣言,传多了自然变成了真的,加上老夫人有?这种意向,一切顺理成章,等?董含从?娘家回来,已经变成了“事实”。 董含不是不想信任丈夫,她?怀有?身孕在舆论中患得患失,根本控制不住情绪郁郁寡欢,生下江含之便撒手人寰了。 那段时间江海林日日买醉 ,本就不好的身体糟蹋的七七八八,文信诚闯入房间,把人拽出来硬生生打了一顿。 没错,一向好脾气的管家亲自动手,把醉鬼打醒。 江海林痛苦的陈述过往,文信诚才知道真相。 由于她?们?母女在江府低调,文信诚并不知道王梦瑶回来。 他没想到时隔多年,造成悲剧的女人竟然有?脸回江府,并再次给江家惹下乱子?。 文信诚:“我是不是管家,跟我能不能作证没有?任何关系,如今所?有?人证物证都?摆在面前,恳请殿下发落!” 娄非渊勾唇,“不急,还有?证人没到到呢!” 什么?人? 王梦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没一会儿?,赤卫队又押来一个人。 那人不惑之年,一身官服还未曾换下,赤卫队一用力把他丢到地上,他哎呦一声,头上摇摇欲坠的乌纱帽终于坚持不住,滚落在地。 看见这个人,无论是王梦瑶母女俩,还是一旁被捆好的刘阳,瞳孔都?缩了一下。 王芋儿?茫然,“王叔叔?你们?这是做什么?,王叔叔可?是朝廷命官!公然这么?对?待他,你们?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娄非渊舌尖滚动两个字,那双浅色的瞳孔邪性起来,嘲讽地掀了掀唇角,“我就是王法!” 反派台词,让江含之一言难尽的看他一眼。 娄非渊没骨头似的身影不动声色挺直了,一双狐狸眼眨了一下,又想到自己戴面具不能像以前那样在之之面前做小?动作,不由得郁闷,想要尽快处理眼前的烂摊子?回江府。 “王生,身为一方父母官,不以身作则,谋害百姓性命,私养亲兵超过百人,乃十?恶不赦之罪,赤澄脱去他那一身官服,关入大?牢,择日斩首示众!其家眷一起带走。” “大?人,殿下,殿下饶命,微臣冤枉啊。”王生这些年作威作福,朝中也有?人打点好,万万没有?想到会有?人注意到珙县。 “都?是你们?这对?儿?母女!”他挣扎着,上去就踹了一脚王梦瑶,“你都?瞒着我做了什么??竟然背着我做这种恶毒事儿?。” “殿下……此事我是半点都?不知情啊,都?是她?们?母女贪心不足,当年的事也是我一时糊涂手留着这个恶妇!” 不知出于什么?心思,赤澄收了手,站在一边看着那二人在公堂上打成一团,不,是王生单方面的殴打。 王梦瑶仓惶躲避,王芋儿?早就傻眼了,现在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从?小?到大?,她?和?母亲相依为命,一直以为父亲是江家的家主,珙县县令平易近人,还让她?叫叔叔,经常给她?带礼物,不让人欺负她?。 然而现在,事实告诉她?,她?不是江家的私生女。 看着亲生父亲打她?母亲,王芋儿?回忆起在江府的点点滴滴,忽而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笑话。 不,都?是假的,这不是真的,王芋儿?无视眼前的闹剧,突然跪着爬到江含之身边。 抓住她?的衣摆,哀求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无辜的,我是江家的私生女,对?不对??” 第二十九章 曾几何时, 王芋儿最讨厌江家私生女的身份。 有些人生来就是嫡女高高在上,有些人命如草芥,卑躬屈膝遭尽世人白眼。 她一直以?为, 同样是江海林的女儿,凭什么自己如此卑贱? 然而现在有人突然告诉她, 她连江家人都?不是, 而是县令的女儿,虽然还?是私生?女没什么区别,但是王生?这些年伤天害理,她若认下脑袋可就不保了。 只能咬牙,去求以?往最嫉恨的人。 “姐姐,你?说话啊, 我是您的亲妹妹,是父亲的血脉……”少女跪在?地上, 苦苦哀求,完全不知,一道刺骨的锋芒已经落在?背上。 江含之?刚才还?在?看他,现在?又?被吸引走了视线,上次也是如此。 娄非渊不悦的抿起嘴角,眼底染上一抹冷意, “赤澄!” 王芋儿脸色煞白, 死死攥紧手里的布料。 江含之?垂下眸看她,浓密的睫毛在?眼睑处打下淡淡的阴影, 让人看不出具体想法。 她目光在?赤澄身上停留几秒,直到赤澄要把王芋儿拖走的时候, 才有了动作。 赤澄在?旁边按住王芋儿,生?怕她伤了江含之?。 江含之?弯下腰, 指尖挑起王芋儿的下巴,打量她梨花带雨的模样,眉眼含笑,“你?说,如果?那日我掉入水中,会是怎样的结局?” 王芋儿哭声一顿。 江含之?的手移动到她的脖子上,稍微用力,王芋儿便感觉呼吸困难,眼前压下一道阴影,江含之?凑到她耳边,从外人看来就?像是平常的低语,“落水的感觉怎么样?恐惧?窒息?绝望?我早就?说过,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不要奢求,你?们母女真?的无辜吗?” 随着她的话,王芋儿感觉她的力道逐渐加重,除了没有水灌入鼻腔,其他跟当?初掉入河中一模一样。 王芋儿仿佛能听到,脖子处传来的咯吱声,她瞪大眼睛,挣扎着扣住江含之?的手,却?惊恐地发现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 “你?……”她胸腔剧烈起伏,拼命的喊:“救……”救命! 这女人疯了,竟然想当?着公堂行凶? 不怕大人们责怪她吗? 很快! 王芋儿便绝望地发现,堂外的人没有发现端倪,公堂之?上的那位纹丝未动,阴艳的眼睛好?似一条潜伏的毒物没有丝毫温度,冷冽地看着她们这边,更像是无声纵容。 隐约中,她觉得似曾相识! 可惜,王芋儿没有过多?的精力去思考这些,一种被死亡湮灭的感觉,让她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脸蛋憋得青紫,张开嘴想要呼吸,舌头伸得老长。 “芋儿……”王梦瑶终于发现不对劲,仓皇地想去救人,被王生?再次踹倒在?地。 在?王生?眼里只有金钱利益,当?初勾搭上王梦瑶也是因为她有利用价值。 对王芋儿的宠爱也是在?和利益不冲突的情况下。 如今引火烧身,他想尽方法撇开关系。 王梦瑶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她这辈子,年轻的时候追求者无数,却?一心扑到表哥身上,发配乡下后?遇见了王生?。 王生?待她和表哥天差地别,除了不能给她名分,其他什么都?能满足她。 这些年一路为她们母女保驾护航,在?珙县没人敢说她们半句闲话,然而她做梦都?没想到,有朝一日这个男人竟然对她拳打脚踢 她这辈子…都?是为了男人费尽心思,到最后?…… “哈哈哈!”她笑了,她笑得凄凉,直接扑上去,“王生?我跟你?拼了,大人,就?是这个男人,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指使的,他伤天害理,背地里还?……” 王生?被她的指甲刮花了脸,气得他想下死手。 “够了。” 堂下一团糟,眼看要弄出人命,娄非渊终于开口,霎时间王生?和王梦瑶便被按在?地上。 江含之?也在?这个时候收了手,轻轻在?王芋儿的肩膀上拍了拍,“我没有当?堂杀人的癖好?,你?慌什么。” 王芋儿重获新生?,瘫在?地上大口呼吸,看江含之?的眼神好?像在?看洪水猛兽。 公堂再次恢复秩序。 王梦瑶浑身疼痛,恶狠狠瞪着王生?,“大人,民妇认罪,可那都?是王生?怂恿的,他想要和民妇里应外合,用江家的钱养兵,他是想造反!” 另一边,王生?喊冤,“殿下,微臣真?的被闷在?鼓里,那些人也不是微臣私养的。都?是这个贱妇诬陷。” 娄非渊嘲讽:“王县令该不会连自己的令牌都?忘记了吧,王梦瑶也是人证,刘阳确实是听从了王梦瑶差遣,还?诬陷到了我的头上。” 王生?看向刘阳,还?有地上的令牌,一咬牙,“殿下,必然刘阳偷了下官的令牌跟那贱人串通一气,如果?是下官所为,怎会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 娄非渊笑了,“令牌是我捡的,你?的意思是我诬陷你?。” “不是!下官不是那个意思。求殿下明鉴!”王生?一声声哀求,额头磕出血迹,肿得老高。 一旁的珙县百姓害怕王生?翻身,纷纷跪下。 “大人,千万不要放任凶手逍遥法外啊,我们老百姓命贱,但也想有条活路。” “大人,阿庄的腿还?瘸着呢,他母亲受不了打击已经投河自尽了,二丫年纪轻轻就?没有毁了容变成哑巴,将来日子可怎么过。” “对啊,求殿下为草民做主……” 世人都?传七皇子殿下暴戾恣睢,丧心病狂,可是珙县这些百姓不曾受过七殿下的伤害,反而是地方父母官对他们百般迫害,传闻中的那位凶神,成为了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 如果?七殿下改变主意,等待他们的将是王生?疯狂地报复。 珙县那几个上堂作证的百姓,使出了所有的勇气,只求一线生?机。 跟疯了一样控诉这些年王生?的罪行。 这群刁民,王生?恨极了,可眼下他只能求着娄非渊放他一马。 最终他心一横,“殿下,下官知错,可都?是事出有因啊,而且那些人不是下官所养,全因朝中贵人所托,绝无谋反之?心。” 他就?不信,搬出朝中那位,七皇子还?想处决他。 换做正常人,听到事情有另一个线索,绝对压下去听候发落,可惜,堂上那位并不是正常人,娄非渊产生?了兴趣后?,面具下薄唇勾起:“赤牙,人证物证聚在?,王生?不知悔扰乱公堂,罪加一等,改为俱五刑,吊着命,记得舌头留下,慢慢审。” 王生?呼吸一窒,紧接着被赤牙带人拖走。 老远还?能听到惨叫声,娄非渊派人送珙县的百姓回去,然后?王梦瑶母女择日斩首,一时之?间此案告一段落,只剩下江梁两家人,还?有田志瑟瑟发抖。 那可是俱五刑啊! 到了承启国?这一代刑法有所改革,俱五刑化为一种刑法,那就?是做人彘! 砍去手脚,挖去眼睛,毒药倒入口耳,同时割去耳朵和舌头,放入大缸中,再用特?殊液体保住犯人的性命,全程都?是在?清醒下完成的。 这种极刑过于残忍,哪怕先帝昏庸也怕受到诟病,很少用。 可这位七殿下显然不在?乎名声,怎么暴虐怎么来。 “田大人对这个结果?可有异议?”明明很好?听的声音,却?宛若魔音穿耳,田志一激灵,紧张地搓搓手,“下官不敢。” “有异议,不敢说。”男子黑色长袍逶迤在?座椅上,明明看不见脸,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青面獠牙更显压迫感,仿佛他本身来自于地府,姿态看似随意,实则说不出的危险 ,稍有不慎,便会被拖至深渊。 “不,不是这个意思殿下。”田志冷汗直冒,开始悔恨,当?初为什么去招惹这个活阎王,可是他并没犯过珙县县令那么多?错误,应该…… “殿下,人带到了。” 这时,屋外又?进来一批赤卫队,吕洪手里拿着账本,赤卫队押送着七八个人,前来报道。 刚才他们兵分两路,娄非渊和江含之?他们先一步来到京兆府,另一边吕洪带着人按照账本的具体铺子交易往来,一家家去抄他们二人的老巢。 看见那几人的时候,田志眼前一黑,“殿下这是……” “这倒是要问田大人了,按律令,本朝禁止结党营私,官员不得接受任何形式的钱财往来,田大人不如解释解释,梁府在?黑市接管的铺子,为何转到了你?的名下。” “这……”田志背脊升起一阵寒意,七殿下此次绝对是有备而来 ,回想起刚才王生?狡辩的下场,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殿下,下官知罪,是下官鬼迷心窍,梁广爱子遇刺,非要请下官查清真?相,便想将那几家铺子赠送给下官,下官一时糊涂啊。”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认错态度良好?,能屈能伸的态度,让一旁的江含之?叹为观止。 江含之?在?查账本的时候忆起剧情中有一段男主抄了京兆府的剧情。 原著里,男主因为凤凰男灭了梁府和江府,顺藤摸瓜,发现梁家和京兆府暗地里往来,正巧京兆府和男主之?间有些恩怨,顺势抄了京兆府。 如今有她在?,江府绝对不能出问题,其他的嘛,还?是跟着剧情走的好?。 梁昌荣断腿没办法调戏女主,同样梁府不会得罪男主,剧情没办法走下去,她顺势推了一把,把证据送到男主面前。 男主的人设虽然卑鄙无耻变态,但至少对盟友够意思,接下来只要江家不惹到他,他是不会按照剧情对江家出手的。 江含之?站在?文?叔身边看戏,暗道京兆府尹识趣,亲自招的利索,还?能少一番审问,她向门外看一眼,今天江府出事,不能耽搁太久,阿冤该着急了。 田志里里外外交代个清楚,梁广脸色越来越难看。 万万想不到,不过是想要处理掉江家而已,竟然惹到七殿下。 赤卫队带回来的人,正好?是黑市几家铺子的掌柜,而那铺子是从江家…… 梁广狠狠瞪向文?信诚,一定是他在?搞鬼! “京兆府尹田志。”娄非渊冷眼扫过他们二人,语气不急不缓,“梁广,结党营私,诬陷他人,贪/污/受/贿,吕洪!” 吕洪上前一步,“属下在?!” “去搜!” 赤卫队的人分拨,分别去了田志还?有梁广的家,田志这些年虽然没像王生?那样闹出一桩桩人命,但是府上也藏了不少好?东西,统统被搜了出来。 金银珠宝,零零总总二十多?箱,再加上一些银票,一共有好?几千万两银子,远远超出了朝廷给的俸禄。 田志腿脚发抖,完全没有了当?初对待文?管家的嚣张派头。 承启国?刚发生?政/变,国?库早就?被皇后?母族挖空了,不愧是殷丞相的走狗,跟他一个作派。 与此同时,梁广也没好?到哪去,在?最后?,夏小荷带着衡二堪堪赶过来,衡二便是当?初被梁昌荣推出去挡刀的下人,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整,他的伤势已经差不多?好?了。 江含之?当?初说,让他帮个忙,就?是现在?,衡二申诉梁昌荣推他去挡刀,以?及梁昌荣调戏良家妇女,打死过人的罪行。 要说娄非渊最讨厌谁,那当?然是梁昌荣,他用最多?的耐心处理这件事,直接派人去抓梁昌荣,送到刑部打牢,审都?不审。 开玩笑,要是把那狗东西弄到之?之?面前审问,指不定狗嘴里吐出什么恶心的话。 娄非渊不想让那东西脏了耳朵。 而当?天夜里,王梦瑶浑身是伤,高烧不退,精神恍惚,回忆起这辈子所做的事,全是围绕着男人,结果?所有人都?负了她。 一时想不开,撞墙自尽,王芋儿当?场哭晕,狱卒派人上报,得到应允,把人抬走丢到乱葬岗。 当?然这是后?话。 …… 白日里,老百姓不知道京兆府发生?了什么,只听说京兆府尹被剥夺了官职,打了五十大板,半死不活丢出京兆府,一家老小被流放。 梁家公子前段时间瘸了腿,午时又?被抓到了刑部! 梁家被下令查封。 那可是七殿下掌管的刑部! 自从那次宫变之?后?,七殿下许久没出现在?大众面前,他们都?快以?为七殿下病入膏肓了。 没想到,对方又?出来作妖,一时之?间朝堂之?中的某些人再次感受到了七殿下支配的恐惧。 凉王府—— “王爷不好?了……” 一名探子急匆匆跑进来,在?拐角处差点撞到人。 “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若是被父王看见,又?要责罚你?们了。” 司明轩,凉王府世子爷,当?年掌珠夭吾贰貳七五儿爸一每日更新最新完结文公主正得盛宠,她的儿子被封为凉王,先帝登基后?,他们一家倒是很少招惹是非,但地位依旧不容小觑。 司明轩一袭青衫,如松如竹,墨发用一支绿簪挽起,手拿折扇,别有一番风流韵味。 “世子…王爷让王生?养的人暴露,现在?他已经被七殿下处决了,王生?的那个私生?女择日斩首,咱们在?珙县让养的人……都?废了。” 探子是凉王当?年安插在?珙县,监视王生?的眼线,掌珠公主年岁已高,她一死,凉王府和皇家的关系就?更为薄弱了,他们需要找到新的出入。 十多?年前压下的暗桩,竟然就?这么被拔除了。 司明轩扇子攥得咯吱咯吱作响。 本来他跟前太子有些交情,可太子已经死了,反而被最不起眼的三皇子得到了好?处。 七皇子跟三皇子关系好?,绝不能轻易得罪他,这事只能暗地里吃哑巴亏,不然整个凉王府都?得搭进去。 司明轩深呼一口气,“王生?那个废物死就?死了,只可惜养的人都?废了,现在?正是父王要向三殿下表诚意的时候,这些事情不用劳烦他,梁家那畜生?被抓了?” “对,世子,梁家也被七殿下抄了,珙县那……咱们若是再养一批人,需要大量财力。” “王生?的女儿在?江府住过一段时间?” “回世子,确实如此,若是能抓住江府的错处,名正言顺抄了江府,我们也可从中捞一点好?处。” 江家产业不仅在?京城,远 依譁 到大江南北,先拿下主家,再一点点接手其他产业,一个商贾本不必如此兴师动众,随便安排个罪名不就?行了? 可惜,承启国?开国?皇帝曾受过商贾恩惠,给了他们不止半点特?权! 其实这些年那些商贾也在?循规蹈矩的交税,可惜杯水车薪,难免有些贪心的人动歪心思。 一边瞧不起商户,一边又?贪图他们带来的好?处。 司明轩就?是其中之?一,别看他风度翩翩,气势卓然,可到底身体里流淌着皇家血脉,不安于现状,有野心,有抱负。 他抬头看一眼怂恿他的探子,轻笑,“这个是必然的,不过我堂堂凉王世子,岂会亲自出手去对付他们?自会有人动手,不是么?” 探子顿时抬头看向他,触碰到那双笑得没有温度的眼睛,不由得不寒而栗! 与此同时,江含之?并不知道解决了一个麻烦后?,江府又?被其他豺狼虎豹盯上了。 没有江含之?请提供的账本地址,赤卫队虽然也能处理掉田志,但是绝对没有这么利落,此次为他们节省不少时间。 从京兆府出来,文?信城才问:“大小姐怎么和七殿下一起来的?” 江含之?回眸,七殿下也带着人走出来,好?巧不巧向这边看过来,和她视线撞在?一起。 “文?叔,你?先回去,告诉阿冤不用担心,我还?有点事。” “好?!小心一些……尽量早点回家。” 从七殿下出现的那一刻,文?信诚心里就?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仿佛有什么东西脱离了掌控,不够踏实。 他这辈子虽然没爱过谁,但是同为男人,隐约能感受到那人目光一直没离开过小丫头。 那一种侵略感、危险感宛若一张毒网,牢牢锁定住猎物,一点点收拢。 此次这番大动作,七殿下真?的只是前来处理谋逆之?人吗?还?是另有所图? 文?信诚叹气,或许小丫头说的对,比起危险强大的男人,还?不如找一个好?控制的。 他们的婚事,是时候提上日程了。 第三十章 一切事情处理完毕, 江含之向娄非渊那个方向走过去。 四周除了京兆府瑟瑟发抖的府役,就剩下七殿下的?人了。 娄非渊站在?人群中哪怕一袭黑衣也十分醒目,抛开挺拔的?身姿不谈, 那面具挺……谁能想到传说中的男主,竟然口味这么奇特。 察觉到她在?打量自己, 娄非渊本就笔直的腰板肌肉紧绷, 好似一只急于展现自己的?鸟类,想要?用最完美的?姿态出现在?伴侣身边。 然而,江含之却掠过了他,问膀大腰圆的?吕洪:“垄姑娘呢?” 他们之前分开时,垄鹂一听说要?抄家伙抓人,别提多兴奋, 然后?就跟着吕洪他们去黑市了,可是刚才吕洪回来, 垄鹂却不见了身影。 娄非渊面具下的?脸垮了下来。 吕洪下意识去看他,然后?轻咳一声:“垄姑娘在?黑市看见一家……酒馆还不错,就去喝酒了。” 江含之:“???” “是这样?的?江姑娘,那家酒馆比较特别一点点……”堂堂八尺大汉,现在?竟然扭捏起来,脸色有?些红。 吕洪该怎么说? 总不能说, 主子看不惯垄姑娘, 让他们不管用什么办法,把垄姑娘丢远点吧? 所以在?抄铺子的?时候, 正好看见旁边有?一家……咳咳,醉人馆, 垄姑娘很感兴趣,然后?就派人跟着她去了, 一是怕她在?一个女子在?里面出什么意外不好交代,二是看着点,别再回来缠着江姑娘。 吕洪看似五大三粗,可他并不傻,现在?他已经想起来江含之是谁了。 他十?分确定,主子刚出事儿那一会,他在?城门口盘查,掀开的?一辆马车里面背对着自己的?红衣男人,就是主子。 而正脸对着自己的?姑娘,不是江姑娘是谁? 那场面相当劲爆,吕洪想想就臊得慌,思及主子这段时间是去找美人了,不由得对他形象破灭。 想不到主子竟然是这样?的?人。 吕洪满脑子乱七八糟,搓着手的?模样?要?多傻有?多傻,娄非渊嫌弃地看一眼他,然后?对江含之道:“江姑娘尽可放心,我们的?人会确保垄姑娘安全,姑娘可有?什么……其他话要?问的??” 比如,他为什么在?成?安庙; 比如,救下阿冤的?赤澄,为什么和他在?一起。 或者,他为什么戴面具…… 娄非渊一手放在?腹部,一手背在?后?面悄然攥紧拳头,想要?等?待她去问。 心跳声逐渐放大,好像能跳到嗓子眼,他张口好几次,又默默闭上?。 便是当初深陷困境,也没有?此时紧张了。 可惜,江含之似乎并没有?这方面的?打算,而是淡笑:“民女还有?事,来日必会亲自登门拜访谢殿下。” 下一瞬,娄非渊的?狐狸眼微睁,不敢置信,没了? 一句话就没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江含之总感觉对方有?一种熟悉感转瞬即逝,随之而来的?是刺骨的?寒意,对上?七殿下逐渐冷下来的?视线 ,她心里敲响警钟。 “殿下若是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也可随时上?门找……我。”左思右想,江含之不想得罪男主,补上?了一句话,然后?带着夏小何?赶紧离开。 等?人一走,空气?中那种压迫感更加严重,众人站在?身后?惴惴不安,求救似的?看向吕洪:老大,上?啊! 吕洪:“……” 这群小兔崽子,他硬着头皮:“主子,现在?该怎么办?” “剩下的?烂摊子你们自己处理,我还有?事。”娄非渊心情不太好,看都不看他们一眼,拂袖走人。 徒留一众人面面相觑,赤牙疑惑:“主子还有?什么事需要?自己亲自动手。” “这个我知道。”赤澄默默插了一句:“主子去做饭了。” 众人:“???” …… 文信诚回家本来想找阿冤,却并没有?找到人,张大勺处理好食材,就等?阿冤回来弄呢,见文管家找人,便道,“阿冤说不放心小姐,想去打探打探消息。” 他能有?这份心,文信诚很满意。如果对方一点都不担心江府,他还要?考虑要?不要?把大小姐交给他呢。 只是为何?在?京兆府附近没看见他呢? 文信诚满心疑惑,没一会娄非渊回来,正好撞见他。 “文叔,江府没事吧?”对方造得比较狼狈,一身灰,见他打量自己,娄非渊低头不好意思道,“都怪我没用,想骑马去京兆府,没想到马那么烈,不小心摔了一跤。” 文信诚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嘴角扯了一下,“江府没事了,大小姐还有?事,让我先回来给你报个平安。你别太担心。” “好!那我去做膳,文叔要?留下来一起吃吗?” “不了!”文信诚没有?打扰他们二人的?意思,而是去了账房。 娄非渊担心回来来不及做饭,走的?时候交代过张大勺,简单处理一下就能开饭了,可是坐等?又等?,日头西移,依旧没有?看见江含之的?身影。 他紧赶慢赶,只是比她快一步回江府而已,怎么还没回来…… 男人眉宇微微蹙起,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另一边,江含之还是不放心垄鹂,更确切地说,她不放心男主手下的?赤卫队。 于是她又带着夏小荷回京兆府,撞见还没走的?赤卫队,问明白垄鹂的?位置,去了黑市“酒楼”。 乍一进楼,各种胭粉味扑面而来,呛得她直咳嗽,差点当场窒息,丝竹之声遥遥传来,仔细一听,竟然是男音,缱绻的?好似情人之间的?细语,靡艳得让人头皮发麻。 江含之一眼就看见二楼美男相陪的?垄鹂,有?两个赤卫队成?员正站在?一旁发呆,表情已经麻木了。 江含之:“……”她来的?有?亿点点多余。 有?几个男人看见有?客人,立马迎了上?来。 “姑娘眼生?,是第一次来吧?” 一阵阵浓郁的?香味扑面而来,江含之有?一点反胃,倒不是说他们太妖娆有?什么不对,而是大量香粉引起了本能的?不适,她摆摆手,“不用,我来找人。” 其中一个黄衣男子笑,“还当姑娘是第一次来,没想到已经有?相好的?了。” 相好的?在?家,若是被?相好的?发现她来这种地方,估计就要?断粮了。 江含之心里咯噔一下,阿冤应该在?江府做饭等?她回来,不会来着吧? 此地不宜久留。 她甩开围过来的?众男,去找垄鹂。 垄鹂边关?长大,酒量自然没话说,她身边空了好几坛子酒,瞳仁依旧清凉,没有?丝毫醉意。 她看见江含之来,高兴挥挥手:“你们那边解决完了吧?果然传闻害人,他们都误会七殿下了,他是好人,还派人请我喝花酒。” 一旁表情已经麻木的?赤卫队:“……” 活久见…… 江含之嘴角一抽,“垄姑娘,你确定没喝多吧?” 垄鹂又灌了一大碗,表示没喝多! 江含之揉揉眉心,“差不多得了,天色已晚,七殿下的?人忙了一天,该让人回去了。” 垄鹂:“这里确实不太好。” 江含之点头,紧接着垄鹂又道:“比凉城的?楼子差远了,偌大的?京城竟然都是庸脂俗粉,可惜父亲他们总不让我去,有?机会我带你去看看,里面的?美男绝对一顶一的?好,而且没这么吵。” 敢情垄大小姐是花楼里的?常客,承启国的?民风也是逆天,江含之好说歹说,垄鹂终于不喝了,担心她酒后?上?头,让夏小荷带她上?马车送她回去,而垄鹂的?马则交给赤卫队的?人帮忙牵去将军府。 她自己着急回江府,便没跟着凑热闹。 转眼间她已经来承启国好几个月了,承启国的?气?候逐渐转冷,阴沉一整天的?雨终于掉落,江含之来的?时候没用马车,也没带伞,雨水浇在?身上?,阵阵寒意穿透皮肤,冷得不行,本来打算找个地方躲雨,又想家里还有?等?待的?人,只能进了醉人馆附近的?一家铺子,挑了一把红色的?油纸伞。 “醉人馆现在?是真火热,那些男人就是自我堕落,一点阳刚之气?都没有?。” “丢我们男人的?脸,早晚要?遭报应,不过我听说啊,之前有?一家花馆出现了裔族。” “哎呀,裔族可不得了……” 江含之看了一眼正在?谈论的?两个人,他们被?困在?铺里并不打算出去,掌柜的?来劲儿了,为他们添上?一碟瓜子。 裔族在?很多年前就灭族了,除了男主竟然还有?活着的?,稀奇! 涉及跟男主有?关?的?,江含之没兴趣、拿着伞转身走出了出去,一架熟悉的?马车停在?附近,车帘缓慢地撩开,熟悉的?俊脸映入江含之眼帘。 男子头发被?一支红棕色桃木簪子挽起,有?几缕泼墨般披散颈侧,和白皙的?皮肤形成?对比,他表情淡淡,浓密的?睫毛轻垂,浅色瞳仁因?为天色暗沉而幽深几分,瑰丽的?红唇轻启,“之之,上?车吧!” 江含之还举着伞,指尖冷得有?点泛白,隔着雨幕看着车中之人,竟罕见地有?几分心虚。 她迟迟没有?动作,娄非渊眼帘耷拉下来,向她伸出手:“之之,再不回去,菜凉了。” “哦好!”江含之终于有?了动作,把手放在?男人宽厚又微凉的?大手上?,借力进入马车。 车厢之中,今日的?梅香比较浓烈,却并不会让人觉得腻烦,反而让江含之积压在?心口的?浊气?呼了出来,胃里总算好受一些。 “你怎么在?这里?”江含之问,心里庆幸,幸亏先一步从?醉人馆出来,不然就解释不清了,毕竟把人家忽悠成?自己未婚夫,总得负点责,背着人家去花楼是几个意思。 江府马夫穿着蓑衣,一挥鞭子,马车缓缓驶动,放下帘子的?一刹那,醉人馆三个字转瞬即逝,娄非渊不答反问:“那里的?公子,好看吗?” 他的?声音很轻,伴随车外拍打的?雨滴声,敲打在?心扉上?,江含之讪讪,“自然……不怎么好看,我是去找垄鹂,今天她跟我一起涉险,我总不能丢下她不管,你别误会,外面的?男人哪有?你香。” 她又想渣言渣语,还不等?把话说完,男人猝不及防靠近,江含之一愣,想起之前听说自己去青楼,阿冤的?反应,莫不是又想…… 江含之抿了抿唇角:“阿冤啊……” 他们二人的?距离越来越近,阿冤的?眉眼逐渐放大,梅香浓郁在?鼻尖,他就像是猎犬,巡视自己的?领地,高挺的?鼻梁触碰到她脖颈的?皮肤,浅浅的?呼吸引起一阵阵颤栗。 脖颈处传来危险信号,江含之以为他又要?咬人,抬手抵住他的?胸口,却听他道:“你身上?沾了味道!” 又委屈又哀怨的?声音传入耳朵,她脑子里顿时播放了一首歌。 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 正想着她周身一暖,原是他脱去外袍子,披在?她身上?。 “湿了,别着凉!” 外面的?雨有?点大,古代的?伞不是很结实,风一吹不少雨落在?衣服上?,江含之上?半身还好,下面的?裙摆已经湿透了。 江含之没那么娇气?,只是能舒坦,谁会选择找虐呢,她埋入袍子中,身上?全是他独有?的?香,盖住了醉人馆残留的?味道。 男人拉开距离,本来穿的?就单薄,外衫褪去,坐在?一旁默不作声,江含之好像看见一只大狐狸委屈地蜷缩成?一团,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耳朵,不吵不闹,反而瞅着更加可怜! 终究是心软了,江含之伸出食指和中指,做出小人的?形状,手指迈开步子,靠近某人,爬上?他的?膝盖,然后?溜进宽厚的?手心,挠了挠。 娄非渊垂眸看一眼,随即好像面对逗猫棒不为所动的?猫科动物,头靠在?车壁,闭目养神。 呦? 江含之挑了挑眉,指尖划过某人的?手心,缓缓向上?,娄非渊倏然睁开眼睛,攥住她的?手,揣在?自己怀里,不让她动了。 大雨天的?,江含之受了凉,反而觉得平日里体温较低的?娄非渊怀里很暖和,干脆把另一只手也揣他怀里,借着别扭的?姿势,一路回到江府。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没有?刚才那么大了,娄非渊拿起江含之的?伞,撑开站在?马车一旁。 他很适合红色,执伞的?手骨节分明,修长好看,因?为衣衫单薄,溅上?雨水后?,结实的?体魄渐渐显露出来,肩宽腿长,腰部线条流畅,配上?那张浓烈恣意的?容颜,仿佛一幅靡/艳的?画卷。 江含之下马车后?稳稳地到了他的?伞内,忍不住搂住他的?腰,嘴欠一句:“我家阿冤真好看!” 到底没抵过小骗子的?渣言渣语,娄非渊雨伞倾过去,低头看了她一眼,“比不得那醉人馆中的?公子,让人流连忘返,不愿归家!” 说着说着,“本性”上?来了,妖艳的?眸子酸溜溜地瞥了一下又一下,酸都要?酸死了。 天知道他等?了多久,如若不是赤澄回来跟他说,她去找垄鹂了,他还在?江府傻等?,再晚一步,这女人指不定被?人勾去了魂。 没心的?骗子,娄非渊再次攥住江含之不老实的?手,揣怀里连同整个人都带走。 但凡有?人下雨在?外面走,都会看见这一幕,男主红伞倾斜,腰部微弯,姿势别扭地护着身边人,女子手放在?他怀里,偶尔还不老实的?摸一把,好似调戏良家妇男。 妇男并不买账,垮着狐狸批脸拒绝,一路上?拉拉扯扯回屋。 下着雨,饭菜凉的?快,回到含苑娄非渊去热了热,江含之则换了一件干/爽的?衣服,坐等?开饭。 娄非渊一进门,便看见她眼巴巴坐在?桌子旁边等?着,也就只有?吃饭的?时候,她神色才会如此专注。 他神色缓了缓,轻巧的?摆放上?去,还特意拿出来一坛酒,递到她面前。 “这个是上?次说的?果酒,不醉人,尝尝!” 江含之没想到他闹别扭的?时候还惦记着这事,不免觉得自己更过分了,仅存的?一丢丢良心隐隐不安,讪笑,“你还没吃呢吧,坐下一起吃!” 殷勤的?给他满上?,发现男人身上?的?怨气?少了几分,她轻咳,“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去那种地方了,而且我都说了是去接垄鹂的?,家里有?你这种大美人,我眼瞎才回去外面找。” 娄非渊认真考虑,“万一之之真眼瞎了呢?” 江含之:“……” 她给自己倒杯酒冷静一下,再不冷静就要?揍狐狸了。 不能打不能打,他那么单纯,记忆里面全是她,雏鸟情结……呸,有?缠着她的?情结能有?什么错。 好哄,问题不大,豁出脸皮就行! 她灌了一口酒,和那天酒的?清冽完全不同,入口微甘,然后?是淡淡的?甜,有?一种梅子味,一杯下肚,没有?上?次的?症状,稳了! 她霍然起身,在?娄非渊震惊的?视线下,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看着他。 娄非渊:“???” 不等?他开口,江含之弯下腰,双手捧着他的?脸,上?去就是一口,正中脑门,娄非渊额头一阵温软,转瞬即逝,对方头发划过他的?耳侧,引得他耳朵痒痒的?,缓缓红了。 娄非渊不是没亲密过,当初怒气?上?头,还做过更过分的?,然而这次确实之之第一次主动亲近他。 这一刻,心里所有?怒气?消散,只留下一棵小小的?绿芽,生?根发芽,张开小叶子矜持的?摇了摇,挠的?他心尖发颤。 江含之纤细柔软的?手还撑着他的?脸,说话间还带着甜甜的?酒气?。 “还气?吗?” 气?什么,娄非渊现在?好似戳破的?气?球,半点气?都攒不起来。 浅浅的?瞳仁荡起一片片涟漪,没有?喝酒,竟然觉得自己已经醉了。 他仰头,大手不自觉扶住她的?腰,掌心隐隐发热,声音小的?几乎听不清。 “之之…” 30-40 第三十一章 “之之~” 娄非渊的嗓子有些哑, 手不自觉地揽住江含之的腰,仰头看向江含之的时?候,目光都是灼热的。 明明是普通的称呼, 却硬生生被他叫出好几个弯儿?,听得江含之耳朵发麻。 “别叫了, 好好说话!”谁家正经人说话时候声线跟抹了几斤蜜似的, 她的手还捧着他的脸,弯着腰,只要娄非渊 一抬头,就?能亲到。 他喉结轻滚,“之之!” “说了别叫,还生气吗?”江含之有点受不了这嗓子, 手指从他脸侧划过,抵住他的唇。 娄非渊眼眸轻眨, 手一用力,江含之指尖紧了紧,但是没有拒绝,顺势侧坐在他怀里,他一手揽着她的腰腹,另一只手, 把自己唇上作乱的手握住, 低头埋入她的脖颈,黏糊糊的好像小动物?在撒娇。 “不生气了, 之之以后不要去那种地?方,我很乖,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的……” 江含之被他蹭得脖子有些痒痒, 往旁边躲一躲,推开他的脑袋,“你?做饭就?好,刚才我看少了红烧排骨,你?是不是偷懒了?” 娄非渊:“……”他做什么都可以不是这样意思…… 察觉某人僵硬下来的身?躯,江含之无奈:“罢了,明天给我补上,今天累了,凑合凑合吃吧。” 娄非渊:“……委屈之之了。” 某人露出本性,刚哄好就?拆桥,一点也?不拖泥带水,把哄好的大型男狐狸精往旁边一抛,回去该吃吃该喝喝,娄非渊在旁边眼巴巴看了半晌,叹了一口气,在旁边贴心地?给人满上酒。 他状似不经意道:“之之今天怎么解决的梁家。” “这个啊~”江含之不疑有他,反正也?没什么不可说的,她将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陈述一遍,娄非渊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一边夸之之胆子大敢找七殿下,一边问:“那七殿下……之之觉得如何?” “深不可测!”江含之做出评价。 原著里的男主,脾气让人琢磨不透,明明是个狠角色,还偏偏装大尾巴狼,垄鹂那丫头被忽悠得一愣一愣的,离开时?还夸七殿下是好人。 江含之感叹,傻孩子,被人卖了还能给人数钱呢。 等等? 江含之倏然看向娄非渊。 娄非渊:“?” 他心头一跳,之之莫不是发现…… 江含之叹气:“傻阿冤,说了多少遍我只喜欢你?,你?放心,我就?喜欢你?这种,至于?七殿下,那人忒不是东西?,此人绝非善类,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以后咱听到关?于?七殿下的事儿?躲远点,别崩一身?血。” 这一刻,娄非渊心里五味杂陈,仿佛一桶冷水浇下来,心尖刚发芽的小种子冻得四分五裂,他默默帮她夹菜,堵住那张讨厌的嘴。 …… 当天晚上老夫人的丫鬟来了一次。 原来老夫人知道王梦瑶母女的事晕倒了,江含之去看了一眼,大夫说是急火攻心导致的,开了个方子。 大概老夫人做梦也?没想到,当年王梦瑶跟江海林没发生过关?系,王芋儿?是别人的孩子。 江家一屋人,比以往沉默不少,最近发生太多事,确切的说,从江含之回来后就?没消停过。 这件事情跟江含之倒是没关?系,可是一些人倒份上,就?是喜欢嘴欠。 江含之曾经回府上嘴欠的小姑娘又忍不住开口,“真是丧门星回来后接二连三?出事。” 她江海林庶弟江海涛的女儿?,本是小声嘟囔,没想到江含之耳朵好使,全清晰传入她耳中,江含之侧头看一眼,微笑,“对,我是个丧门星,诸位还是躲远点,没什么事少回江家,不然指不定出事了,可别怪我没提醒。” 小姑娘脸色顿时?撒白,江海涛出声,“她还是个孩子,你?跟她计较,吓唬她干什么?” “是么?”江含之双臂环胸,“那我跟你?计较,一个大男人不在自己铺子里照看,天天守着江宅这一亩三?分地?,无所作为,不觉得羞愧吗?” 她就?差点把“窝囊废”写在脸上,江海涛面上挂不住,反驳回去:“你?带回来的那男人还不是一样,整日在宅中无所事事,没有出息!” 江含之:“他主内,我主外,有什么毛病吗?明日我就?派人把后宅的账本送去让他打点,宅子里的吃穿用度都记好送到诸位手里,诸位应该不会?贪我一个小辈的便宜吧?” 她微笑,补充一句:“对诸位来说,我也?还是个孩子。” “你?……”江海涛气急,该死的丫头竟然这般伶牙俐齿,什么叫他占小辈便宜? 他是因为一个黄毛丫头掌管江家不服气,可被她这么一说,还真有那么一丝羞耻感! 眼看有人要气炸了,江含之道:“祖母还在病着,诸位还是请回吧。” 这里面绝大多数不过是来看热闹,并不是真心实意把老夫人放在心上,也?不愿意在江含之这受气,怕江含之找他们的麻烦,纷纷离开,完全没有了当初江含之刚回府的气焰。 等众人走后,江含之发现少了点什么,才意识到府上老夫人出事,文?叔这个管家竟然没来。 “小荷,有看见文?叔吗?” 夏小荷道:“文?管家今儿?一早就?忙着整理库房,好像又去了书房。” 也?是,整个江家那么大一产业都压在文?叔身?上,江含之没有多想。 没一会?,老夫人悠悠转醒,看着江含之的方向哭了起来。 老夫人这辈子经历太多,年轻的时?候为了利益放弃爱情,甘愿成为别人的续弦,中年又为了一己之私,间?接逼死儿?媳,害死儿?子。 反过来,她的亲侄女竟然在这种事上也?骗她。 现在病倒了,身?边除了丫鬟,就?只有这个平日里看不上的孙女! 人到老年,会?回想往日的点点滴滴,浑浊的泪水在眼中打转儿?。 “大夫说您的情绪不宜过重。”江含之把手帕递过去,“我早就?说过,十几年前得不到,十几年后,依旧如此,祖母可还记得?” 老夫人心头一震,不敢置信地?看向她,江含之摇了摇头,“别这么看我,十几年前我刚出生,王芋儿?不是我爹亲生的,我能有什么办法?况且,他们得罪的人太多,这可不是我拆穿的。” 江含之看她颤动的嘴角半天说不出话,淡淡道:“我不管祖母曾经做过什么,也?不会?替父母原谅你?,但是应有的孝道,会?替我父亲完成,祖母安心养病便是,江府上的那些人,祖母也?不要管才好。” 老夫人知道,她是容不得府上那些人了,她心头有些凄凉,到最后释然,罢了,早就?决定放手,她又何必阻挠。 不过是一些不重要的人,比不得……血脉至亲! “含丫头,你?一个女孩子整个江家都要靠你?自己来扛,将来若我不在了,你?唯一信得过的,便只有……文?管家,知道吗?” 老夫人好似用了所有力气,跟江含之说完,便缓缓闭上眼睛。 “你?去吧,祖母想一个人静静。” 江含之觉得老夫人刚才的那句话有些奇怪,什么叫只能信得过文?管家,就?算当年她父亲和?文?管家结拜为兄弟,老夫人和?文?管家没什么交际,理应提防才对吧? 让冬竹看好老夫人,江含之走出春华居去了书房,文?管家的贴身?小厮陈喜鬼鬼祟祟溜出来,看见江含之吓了一跳:“大小姐?” “怎么了?” 陈喜挠挠头:“没事,小的这还有事,先走了大小姐。” 跟了文?管家混那么久,这厮只是个跑腿的,说谎还没到炉火纯青的地?步,看向江含之的目光略有闪躲。 江含之没为难他,“你?去忙吧,我有事找文?叔!” “好嘞!”陈喜如获大赦赶紧走人,江含之轻敲两下门,然后才推门而入。 文?信诚正拧眉深思,看见她进来后,一双眉毛锁得更紧了。 江含之知道,他一向不喜形于?色,今儿?这是怎么了? 她这么想着,也?把话问了出来。 文?信诚欲言又止,止言又语,最终长叹一口气:“没事,梁家已?经解决了,我在想你?们的婚事应该提上日程了,所以想找人商量个日子。” “原来是这事啊!”江含之顿悟,笑道:“选个日子而已?,交给文?叔定夺吧。” 文?信诚看她笑得开心,心里更加纠结,他暗气海林死的早,这么大的闺女交给他,若是将来大小姐过的不好,死都没脸去地?下见他。 今天,户部李大人派人传信了…… …… “主子,户部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帮您安排了个身?份,绝对不会?暴露。” 娄非渊在自己的房中,桌边是赤澄搜罗一段时?间?,确认无误后准备好的书,他看了一眼天色,天色已?晚,之之被老夫人叫走后,现在还没回来,应该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吧…… 他垂下眸子,原以为,之之不会?在意七殿下的身?份,可是……又有谁不会?在意呢? 说不心酸是假的,他生来就?被骂野种,已?经习惯了,但是所有人都可以谩骂他,误解他,唯独她不可以。 她是他在乎的人。 哪怕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假的,他也?不想就?此结束,人一旦得到温暖,就?忍不住想要更多。 她不喜,他便按照她喜欢的来,朝中有他三?皇兄,不会?出现乱子,他前十多年都是为了复仇而活,如今大仇得报,老皇上已?死,他是时?候放下了。 再等等! 等他们互相喜欢上,他会?坦白一切。 这一刻的娄非渊像是胆小鬼,不允许出现任何岔子。 娄非渊执起一本书,上面写着《强爱》字迹比较潦草,不过他也?不在意,心不在焉地?翻开一张,随即像是想到什么,看向赤澄:“你?给我安排什么身?份?” 赤澄:“主子,平民百姓,便是丫鬟下人的卖身?契史部都有记载,动手脚容易被人发现,唯有那种走黑关?系的,方便篡改,属下知道您不想被人察觉,正好前段时?间?琼山脚下有一个男怜失踪,没有户籍,属下就?给您安排上了。” 娄非渊:“……” 他手里的书,硬生生攥扭曲了。 另一边书房内,文?信诚一想到即将大婚,终究花还是把查到的事情告诉了江含之。 他做不得隐瞒大小姐的事。 江含之惊讶:“什么?阿冤是从花楼里逃出来的?” 第三十二章 江含之曾经让夏小荷传话逗弄过阿冤 , 说他是阳春楼里?的人,她犹记得当初阿冤的表情,好像天都塌了。 可那都只是她的一时玩笑话, 没想到有朝一日,会有人跟她说, 阿冤真的是从花楼里逃出来的。 怪不得第一次相见的时候, 阿冤会突然袭击她,应该以为她是花楼里的追兵吧。 怪不得哪怕失去记忆,听闻花楼的时候也会惴惴不安。 怪不得他总是患得患失,怕被抛弃,她是他唯一的支柱了。 而她还拿这件事吓唬他…… 见江含之久久不语,文信诚迟疑, “大小姐,虽然他是花楼之人, 但是我派陈喜去查了,陈喜说阿冤并没有接过客,是个清倌,那孩子没少挨打,不过你如果介意他出?身,随便拿点银子打发了便是, 成亲的事没张罗, 取消还来得及!” “不用取消!”几乎是文信诚话音刚落,江含之的话紧跟其后, 她捂着额头,“就这样吧, 婚事尽快,不用耽搁。” 或许不知道娄非渊身世?的时候, 江含之还会迟疑,担心他有妻有妾有孩子。 但得知对方是花楼之人,她竟然有一丝心疼,还有一丝庆幸! 心疼对方的遭遇,庆幸他没有家室子嗣。 明?明?刚离开半天,江含之突然想见他了。 “文叔,婚事辛苦你了,照常举办的!” 文信诚凝重:“你可要考虑好了。” 这个年代,无论是男是女,只要跟皮/肉生?意有关系的,绝对会被人用异样的眼光对待。 他们江家的小姐,明?明?可以找到更?好的…… “考虑好了。” …… 从?书?房回到含苑,天色已?晚,透过木窗的窗纸,遥遥看见一盏灯火轻晃,像是指引迷途之人归家的路。 江含之并非嫁人不可,当初把阿冤带回来,也没想过有一天,竟然有一种假戏真做的冲动。 她自己都诧异,冰冷的心房,竟然有一天会种下一颗不起眼的种子。 这颗种子她能心生?不忍,她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明?知道很危险,但并不排斥! 在?她还没弄清楚之前,先走一步看一步吧,成婚而已?。 江含之没回自己的房间,而是敲响了隔壁亮着的厢房。 “阿冤,在?吗?” “扑通——” 屋内不知发生?了什么?,传来一阵乱七八糟的嘈杂声,江含之蹙眉:“阿冤?” 房门?终于被打开,阿冤穿着白色寝衣,一脸茫然地站在?她面前,“之之……夜宵已?经准备好了,刚刚突然有点困。” 这是阿冤第一次……不等她用膳,可能真的是累坏了,江含之并不在?意,对他笑了笑:“本来想找你商量一下婚事,没事,你先睡吧,反正还没选好日子,等明?天再聊!” “啊?”娄非渊眼疾手?快抓住要走的江含之,一双本来狭长?的眼睛瞪得溜圆,“之之,你说这个,我不困了。 ” 幸福来的有点突然,娄非渊彻底蒙了。 得知他是花楼的人,之之怎么?还……反其道而行? 难不成她…… 一种诡异的猜测,让娄非渊心里?乱窜起来的狐狸崽子顿时炸了。 她竟然有这种癖好,专门?喜欢花楼的? 刚回江府的时候,小骗子还骗过他是阳春楼接客的! 娄非渊脸黑了。 江含之:“……我觉得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脸色这么?差! “不用,我很好,我没事。”好不容易提到婚事,娄非渊岂会错过? 江含之见他坚持,就点头了,推了推他:“好吧……那让一让。” 娄非渊:“?” “你是打算在?外面聊吗?” 娄非渊在?门?口一杵,跟个门?柱子似的,完全?没有打算让江含之进去的打算,江含之挑眉,正要说什么?,突然房间内传来一声响动,她脸色一变,“房内好像有贼!” 娄非渊:“!!!” 他赶紧拦住江含之,“之之,可能是风把窗户吹开了,不碍事的,房间有点乱,要不等我收拾收拾再进来?” 江含之倒是没多想,不会以为娄非渊藏人,但是很可能是进贼了,她就说今天阿冤怎么?那么?反常,不会是威胁了吧? 小说电视里?不都有贼人刺客夜闯府中,威逼恐吓的事情吗? 思及此处,江含之眉宇蹙紧,攥住娄非渊的手?。 江含之上辈子在?末世?觉醒力量异能,这辈子就算世?界不允许她的力道也不小。 娄非渊猝不及防就被扯到江含之身后,跟着进了房间。 他:“……” 江含之还是第一次进娄非渊的房间,当初他的房间规格是按照她房间布置的,每一样都非常熟悉,更?是一目了然。 承启国已?经入秋,风都是泛着凉意的,房间的窗户敞开,过堂风吹得枯黄的叶子落在?窗框旁,桌案上的书?籍嗖嗖乱翻,显得有几分?孤寂。 根本不像是能藏人的。 房间内除了二人的呼吸声,并没有其他人。 江含之目光落在?窗外。 不过江含之并没有看见,窗外的地上,有一只因为跑急了而趴在?地上躺尸的某人,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 还是娄非渊早做准备,眼疾手?快关上窗户,“之之,是不是有点冷了,这样会好些。” 是挺冷的,他的房间明?明?跟江含之的差不多,却总感?觉少了点人气,她白日去书?房,他一个人会不会太孤单了? 但很快江含之就撤销了这个想法,因为…… “你还喜欢这个?” 江含之抄起桌案上的书?,“强爱”两个字用潦草的毛笔写出?来,张狂嚣张,还有点跨时代的冲击感?! 原来古代人也好这一口。 娄非渊:“???” 他连忙攥住那本书?,“之之,没什么?好看的,刚买回来打发时间的……” 他像是藏宝贝似的,把书?抱在?怀里?,结果露出?压着下面的另一本书?名字。 《大家小姐对我强取豪夺》 娄非渊:“……” 江含之:“……” 房内气氛突然安静,二人互看一眼,江含之笑了,“你的口味可以啊!” “之之,我不是那个意思!”娄非渊的耳朵肉眼可见地红了,表面上不知所措,心里?对某蠢货产生?了杀意! 蠢东西,挑了那么?多天,选的是什么?东西? 气死他了! 江含之本来没觉得有什么?,可是看见娄非渊的样子,眼底闪过一抹恶劣,顺势把书?拿起来,哦,下面还有。 《富家小姐爱上我》、《我和小姐不得不说的秘密》、《戏水图》…… 阿冤还真没少买,书?名一个比一个优秀,这么?一对比,之前那本《强爱》还算正常的。 饶恕娄非渊本质上心理承受能力再强大,此时也忍不住羞愤。 “之之,别看了……”娄非渊低头,声音越来越小,“你上次说我不如话本里?的男主角,我就想试试,还没看…” 原来是这事…江含之一愣,她当时之之随口一说,没想到他竟然记到现在?,还买了话本学习。 只是……怎么?变成她强取豪夺他了? 看阿冤快羞愤欲死了,江含之找回一点点良知,轻咳一声:“没事,我也爱看话本,年轻人谁还没点癖好呢,言归正传,文叔已?经在?给咱们准备婚事了,正在?选日子,你有没有什么?要求?” 等了那么?久,终于等到了,娄非渊矜持:“都听之之的。” 烛火下,他俊美人容颜更?加瑰丽,耳朵还因为刚才的戏弄而微微泛红,眉眼之中带着期许,浅色瞳仁升起淡淡的光,使他的这副皮囊更?加端丽绝艳。 傻子,什么?都由她做决定,若是碰见坏人怎么?办,被人卖了还要给人家数钱呢。 江含之摇了摇头,失笑道:“好,天色已?晚,你以后想到什么?可以跟我说,我先回去了,一会夜宵该凉了。” “好!”娄非渊应了一声,在?这之前他早就准备好了饭菜,再不吃确实该凉了,等送走江含之,娄非渊收敛了唇角的笑 ,眼神阴冷下来,打开窗户要找人算账,然而下一秒,他表情僵硬,直勾勾看着窗边的桌案上……少了一本书?。 与此同?时,隔壁江含之一想到某人知道书?不见了的样子,忍不住坏笑,喜滋滋吃着娄非渊做的夜宵,看着娄非渊的《大家小姐对我强取豪夺》,夜里?竟然没需要娄非渊助眠,一觉到天亮。 第二天,王家家眷午时问斩。 可是中途却突然出?现变故,据说有一群蒙面人突然劫法场,那场面百年一遇,毕竟敢在?赤卫队手?里?抢人,绝对是活腻了。 毫无疑问,他们失败了,王芋儿还在?被抢走的途中误伤,本应该一刀解决,临死之前,多挨了几刀。 这批刺客比王生?养的余孽要强很多,而且早有准备,被抓住后,赤卫队还没来得及卸掉他们的下巴,便咬破嘴里?的毒囊自杀了。 而梁府早上彻底被查封,这点事劳烦不到赤卫队亲自出?马,新的京兆府尹还没上任,京兆府的人暂时听从?吕洪指挥,把梁附丫鬟下人遣散,这些下人非自己过错,回到人市还是能够找到主子的。 梁广夫妻儿子被抓,居住的地方也没有了,梁广脸色难看。 香夫人早就没有了当初的派头,在?一旁用帕子擦眼泪。 梁广心烦:“哭哭哭,就知道哭,看见我没抓走是不是很失望?” 贿赂朝廷命官,判案的是七殿下,梁广都没想到自己能活着回来。 虽然不知道七殿下怎么?想的,但是只要人活着,钱都可以再赚! 可话虽如此,梁广还是有心理落差,拼搏大半辈子的产业没有了,他如何不恼恨:“都怪你这婆娘,江含之跟七殿下有关系,你怎么?不告诉我?” “七……七殿下?她跟七殿下?”香夫人傻眼:“那个贱人不是养了一个小白脸吗,还不知羞耻勾搭上七殿下?” 梁广眯起眼睛,“你是说,江家丫头脚踏两条船?” 江海香:“这不明?摆着的事吗?京城谁不知道江含之养了小白脸,七殿下也不嫌脏,什么?货色都要。” “你这就不懂了,英雄难过美人关,这男人只要爱上女人,什么?都能糊弄过去,你且等着,我这就去找七殿下。” 江海香哭丧着脸:“你还要去找那个煞神,你也不怕他恼怒杀了你,也不知道我儿现在?怎么?样了,你好好想想,能不能把人救出?来,他的腿还没好。” 梁广那点心思顿时歇菜,对,需要从?长?计议!为今之计,还是找个落脚之地。 梁广带着江海香去找了以往合作的老伙计,他们这圈子,认识的人不在?少数,杜家跟梁家关系密切,可是到了杜府,门?都没打开,就被小厮轰走。 小厮:“梁老爷子,不是我们老爷不帮您,只是最近他出?京谈生?意,并没在?府上,您还是另寻出?路吧。 ” 梁广气急,杜明?前些日子还说,全?依仗着他梁家呢,哪有那么?巧的事儿,说出?京城便出?京城了? 梁广风光大半辈子,最注重面子和尊严,不愿在?这丢人,铁青着脸拂袖带着江海香走人。 他不信这半辈子过去,没有一个雪中送炭的。 然而,再次被严家拒之门?外。 他不信邪,一路找到天黑,愣是没有一家愿意收留他们。 夜里?的影子随着灯火摇晃逐渐拉长?,秋风刺骨,枯叶萧瑟,连呼吸都会出?现淡淡的白雾。 以前江海香走到哪,都有一群奴才伺候着,哪这么?徒步奔波过,她停下来,“我受不了……” “吱啦”一声,路边的一家馄饨牌匾的铺子门?被打开,一桶脏水泼在?门?口,飞溅出?的水花淋了他们衣袍下摆上。 大爷被门?口站着的二人吓了一跳,连忙道歉,怕惹上事,匆匆关上门?。 徒留夫妻站在?原地气急败坏,换做以往谁敢这么?对待他们? 一招败落,连路边摊的货色都能踩他们一脚。 要说梁广之前还有些顾虑,现在?决定放手?一搏。 第二天就找上了刑部,说要见七殿下。 吕洪不在?,正巧赤牙刚送走宫里?派来的人,被他们堵在?门?口告状,他一言难尽,不太确定地重复一遍:“你们说,江家小姐脚踏两条船,踏我们七殿下身上了?” 赤牙原以为,赤澄脑子已?经够不好使的了,没想到经商多年的梁广,脑子也不太聪明?的样子。 梁家被他作破产,倒也说得过去。 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赶紧滚,七殿下怎么?会被女人愚弄?昨日七殿下饶你一条狗命,今天便活腻了?” 赤牙在?赤卫队的地位仅次于吕洪,排行老二,一身血气,说话的时候严肃刻板,手?按在?刀柄上,吓得梁家一口人脸色都白了。 可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他们现在?这样子,都是七殿下和江家害的,更?何况梁昌荣是他们唯一的儿子,不管如何都要求七殿下放人。 梁广一咬牙:“草民?自然是不敢胡说,可是我们不想七殿下被蒙在?鼓里?啊,草民?相信您的实力,只要稍微一打听,就能知道江家有个小白脸,一直被江含之养在?家里?,这事全?京城都知道的。” 他们说得煞有其事,赤牙短暂思索,他们七殿下身份高贵,那日确实对江家小姐有所不同?。 如果真和梁广说的一样,江小姐养了小白脸……赤牙眼底闪过一抹杀意,那就杀了小白脸,抢回主子心上人。 第三十三章 梁广夫妇告状失败, 被赤牙派人轰走,混乱之中?挨了几脚。 之后?赤牙亲自去江府找上赤澄,二人趴着墙头, 赤牙摩挲着刀刃,“你有没有见过江府的小白脸?” 赤澄一脸懵逼:“你说的是进牢里的那个?他也算?” 赤牙纠正:“不是梁什么荣, 是其他小白?脸, 我听说是江姑娘养的。” “那更不知道了,江姑娘就养了主子一个,哪会有其他小白?脸……啊?” 赤澄话音刚落,空气突然寂静。 赤牙和他互看一眼,默默把刀按了回去,轻咳一声, “今儿早上宫里来人了,说主子如果有时间进宫一趟, 三殿下的事不能再拖了。” 知道娄非渊失踪的除了赤卫队,就只剩下宫中?那位即将登基的三殿下了。 三殿下娄安远一直坚信娄非渊还活着,想等他回来,享受他们一路走来的成果,哪怕娄非渊不愿意要?那个位置,娄安远也要?等他回来。 几个月来, 娄非渊杳无音讯, 刚一回来就抄了京兆府,宫中?的娄安远当然收到了消息。 娄非渊没有回府, 娄安远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只能派了人找上刑部。 想让娄非渊早点回去, 只是……赤澄:“主子最近可能没有时间,让三殿下再等等吧。” 赤牙:“国不可一日无君, 三殿下太任性了,拖那么久,主子就算没时间也应该进宫管管他,能有什么大事比……”登基还重要?。 赤澄:“主子马上要?成亲了。” 赤牙话音一转:“我这就派人去宫里说一声,让三殿下等等。” …… 江府逐渐热闹起?来,所有人都在?张罗着江含之和娄非渊的婚事。 江家家大业大,十里红妆一支队伍远远不够,光是准备嫁妆,就准备了整整三日。 老夫人这段时间身子骨不好,不方便走动,江府又在?繁华地段方便客人往来,所以他们决定在?江家拜堂。 娄非渊“没有家”,从江府出嫁,给他们两?个特意选了一个较远人静的地段当婚宅,江含之突发奇想,命名为青丘府,别问,问就是养狐狸的,总得应个景。 牌匾安装后?,又添加了一些元素,后?面有一座小山,景色宜人,就算平时住在?江家,也可以偶尔来“度假”,而且后?山有一个泉眼,冬天什么的偶尔泡个温泉,江含之想想就美滋滋。 然后?就是派人去添置一些生活用品,很快,无论是江家还是婚宅都布置得张灯结彩。 江含之没那么隆重去成安庙求日子,而是定在?了十月十二日,正好原主过生辰。 江含之偶尔会想娄非渊的生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好像一点记忆都没有恢复。 不过这样也挺好,江含之把当初捡到他的那日当做他的生日,说来年五月帮他过生日。 娄非渊并非春日所生,而是腊月寒冬,但他没说什么,而是笑道:“那之之一定要?记得帮我过生辰,最好是每一年。” 这有何?难? 江含之点头,“好。” 江家准备嫁妆,身为另外一个成婚主角,娄非渊自然也想参与一下,他现在?隐瞒身份,“身无分文”,拿不出来什么像样的东西,便抽空回了一趟自己的府邸。 皇子都是成年之后?封王后?才有府邸,老皇帝昏庸,只立了太子,其他的皇子都没有册封,年纪小的留宫中?放在?眼皮子底下掌控。 成年的担心?他们在?皇宫惹乱子,又不想放权,便都随意打?发个府邸。 娄非渊的七皇子府比较偏僻,倒是跟江家安排的婚宅很近。 他消失的一段时间,府上萧瑟的不少,冷冷清清站着两?个守门侍卫,他们看见娄非渊一愣,激动地行礼:“殿下,您回来了?” “嗯!”娄非渊颔首,大步越过他们,直奔自己卧房。 他经?常在?刑部,七皇子府不过是偶尔回来睡觉,所以府上的人并不多,都是巡查了侍卫,和一些打?扫卫生的下人。 习惯了江府的热闹,乍一回来,娄非渊心?里竟然空唠唠的。 换做以前?有人跟他说,他会习惯一个人的存在?,会想有个家,会希望每天晚上回头看见万千灯火,有一盏灯的为他留的,他一定嗤之以鼻。 然而现在?,一想到马上成亲,他要?有家了,不免加快了步伐,迅速回到卧室,搬动了床头的机关,打?开通道走了进去。 娄非渊的卧室有一间密室,存放着一些重要?物件,用火折子点燃墙壁上的火把,他找到一个小匣子,小心?翼翼放在?怀里藏好,唇角勾出满含期待的笑意。 …… 时间如梭,一眨眼就过去了十日,江家里里外外布置完毕,派人对外发出请柬。 江家认识的人可不少,这次操办宴席,请柬就连夜赶工,准备了两?千多封,都是京城里往来的世交。 好在?江府够大,不然根本接待不下,只是人手有些不足,正在?招临时帮忙的。 江含之这个世界认识的不多,特意亲自写了一封请柬,打?算派人送到将军府给垄鹂。 此?时她正拿着毛笔认真写,娄非渊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偶尔会帮忙把葡萄递到她嘴边投喂。 指尖上再次传来温软的触感?,娄非渊收回手,给自己也喂了一颗,轻唇似赤红的荼蘼花,浓艳到极致,撑着下巴在?一旁笑。 江含之抽空看他一眼,只觉得明?明?奇妙,不明?白?他好端端地傻笑什么。 正在?这时,房门被敲响,夏小荷没进来,而是小心?翼翼在?门外说: “小姐,香夫人来了,不过被小张拦在?外面了。” 夏小荷已经?麻了,以前?都是她跟在?小姐身边精细着伺候,结果姑爷来后?,霸占了她位置还…… 夏小荷形容不出那种感?觉,总之,只要?小姐和娄非渊单独在?房内相处,她不敢轻易进去。 他们之间的氛围,明?明?没有吃东西,但不知怎地看一眼都觉得有点撑得慌。 一向到刚才在?门口看见的一幕,夏小荷忍不住补充一句:“小姐你是不知道,香夫人的模样奴婢差点认不出来,不知道还以为哪来的乞丐呢,可邋遢了。” 江海香造成如今的模样,江含之略有所闻,也并不意外。 梁家有钱不是梁广多厉害,而是承蒙祖上庇佑,加上娶了江海香,看着江海香的面子上,江家拉了他们一把。 偏偏他们心?里没点逼数,总惦记着让杨昌荣当江家的上门女婿,以为这样江家就是他们的了。 原著里确实如此?,他们成功导致了原主悲惨的人生。 现在?没有江家,梁家被抄,有能力者?可以东山再起?,没能力者?,只会一蹶不振。 偏偏梁广他们从出生到现在?一直顺风顺水,得罪七殿下,流落街头后?,谁还敢帮他? 江含之放下把毛笔放在?笔山上,轻轻吹了吹请柬上的墨,放置一旁。 “赶走!” “是!” 江府门口,聚集了一堆下人,看猴子一样看着江海香夫妇。 “好好的非要?跟大小姐过不去,又是吼又是叫的,蹦跶的贼欢,现在?怎么着?短短几日沦落成了乞丐,比我还惨。” “你太抬举她了,乞丐至少态度卑微,知道自己什么位置,而有些人啊,就算沦落成乞丐,依旧自恃清高?,乞讨都比回来丢人显眼强。” “别说了,以前?人家瞧不上我们这些下人呢,说我们卑贱,就算是给她儿子挡刀,也是我们的福分呢。” 众丫鬟你一言我一语,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专门戳江海香肺管子。 此?时的江海香衣衫褴褛,披头散发,头上的金银首饰早就不翼而飞了,脸上还长了皱纹,站在?门口,好像前?来碰瓷的疯婆子。 可惜,她现在?有求于人,早就没有了当初的气焰。 “让我见见老夫人吧,我知道错了。” 第三十四章 梁广夫妇这辈子没吃过什么苦, 赤牙派人赶走他们的时候,被怼了两?脚,稍微一动?, 便满身疼痛。 换作以往,他们早就找大夫检查了 , 然而现在饱腹都成了问题。 没有一家愿意收留他们, 他们露宿街头多日,冷冽的寒风吹得瑟瑟发抖,无尽的饥饿,看见路边狗叼着的馒头,都?忍不住吞口水。 金贵的尊严好像枷锁束缚着他们,不允许他们去和狗抢食物。 刚开始江海香典当了自己的首饰, 他们花钱大手大脚,没两?天就用?光了, 她?催促梁广去找个能维持生计的活干,比如去当客栈小二,或者扛麻袋,打杂的,怎么都?行?。 梁广当一辈子?主子?,岂会给人打杂? 梁广不去, 硬挺着, 等整整饿了三?天后,终究捱不过去找活干。 可惜, 京城谁不认识几日前?威风凛凛的梁家家主? 如今梁家所有铺子?都?封了,一点点被朝廷接管, 以前?被梁广瞧不起的店家,掌柜, 都?阴阳怪气,“哎呦喂,这不是梁老爷吗,您金贵,想来看不上?我们这种小本生意,我哪好意思用?您干活啊,您再想想办法,或者去求求官老爷,没准还能东山再起呢哈哈哈。” “瞧我这嘴,我忘了,您就是因为贿赂,倾家荡产的啊,怪不得之前?梁家那么有钱,我若是会贿赂,怎么可能赚不到大钱呢?” “只可惜,钱来的快,去的越快,能从七殿下手里保住性命,小的觉得,你吃西北风都?能活,命大着呢。” 梁广差点被气死,撸起袖子?想去揍那人,结果?人家仗着人多,拿着扫帚把他轰出来。 江海香受不了了,带着梁广前?来江府。 他们固然憎恨江含之,但是为了能活下来,不得不这么做。 江海香知道江含之铁石心肠,便想求着老夫人,能收留他们,哪怕不收留,看着她?曾经是江家人的份上?,也应该给他们点钱。 她?想着,等见到老夫人,一定好好悔过,却被拦在门外。 “托你们的福,老夫人病了,见不得乱七八糟的人。”一名?丫鬟没好气地说道,如果?不是香夫人,江家也不会惹上?官司,现在竟然还有脸面?回江家。 小姐姑爷要大婚了,可不能被人打扰了喜事。 平时江海香在江府作威作福,不把丫鬟下人们当人,这次江府的下人也对?他们不客气,其中还有一位是上?次让梁广写欠条的,对?方的话,她?一直铭记于心。 说他们是奴才,贱婢,随便打杀了都?没人过问。 恐怕当时梁广夫妇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沦落的连下人都?不如,至少?人家有吃有穿,他们饥寒交迫,难以果?腹,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便会死在外面?。 没有人觉得他们可怜,这都?是他们应得的报应。 江府侍卫上?前?毫不客气把人轰走。 二人狼狈地滚到一个巷子?。 “我早说过,江府没用?。”梁广沉着脸,这段时间他造得邋遢,脸色暗沉,头发乱糟糟,胡子?都?打结了,他厌倦了就会哭的女人,“真晦气,娶了你这丧门星。” 江海香觉得这话有点耳熟,不就是当初她?用?来嘲讽王芋儿的吗? 她?气不过,怒其不争:“你自己脸赚钱的本事都?没有,凭什么怪我?当初我嫁给你就是眼瞎,在江家捞到多少?好处怎么不说,现在作得倾家荡产反咬一口,梁广你能耐了你,现在儿子?还在大牢里,你有能耐跟我发什么疯,你把昌荣救出来啊!” 江海香揪着梁广的衣领,大骂废物,梁广受了她?一辈子?气,这次可不惯着她?,二人瞬间扭打起来,路过的百姓吓了一跳,怕事的远远躲开,不怕事的指指点点。 这时,一架豪华的马车停在巷子?口。 一声?文雅的声?音,从车内传出:“罗羽,看着他们可怜,给他们点吃的吧。” “是。” …… 昨天江含之还听说梁广他们来过江府,第二日却得知,江府附近的一个地方死了两?个流浪的乞丐,一男一女,浑身是血,死相凄惨! 有人认出来是以前?的梁家家主。 京兆府新上?任了一名?府尹,刚上?任就死了人,立即派人前?去查看,却一点线索也没有。 据说有人看见他们在巷子?里打起来了,后来又有好心人给了点吃的,可是他们并非中毒而亡。 最终只能猜测他们是穷途末路,互相殴打至死,便不了了之了。 只能通知亲戚,把人领走 。 所以,他们通知到江府,然而江家马上?要办喜事,哪会管那白眼狼? 文信诚气度当人不是普通人能比的,派人给挖坑埋了,虽懒得给弄张席子?,但至少?入土了。 之后吩咐下人用?艾草洒水去去晦气。 娄非渊倒是想到牢里还有一个没处置,但是马上?要成亲了,他心情不错,不想去沾血,所以便派赤卫队的人告诉了梁昌荣父母的死讯,然后把人送入宫中。 既然沾花惹草,那就除了那孽根,免得今后再祸害人家姑娘。 梁昌荣本来就瘸了一条腿,这段时间一直坚持,等待梁广二人来救他,没想到得到父母已?死的噩耗。 “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 他像死猪一样被人架着走,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疯狂挣扎起来。 他那点力气,怎么抵得过经过训练的狱卒? 狱卒:“七殿下仁慈,饶你一命,派我等送你入宫。” 入宫? 狱卒:“净身,你之前?兴风作浪,强抢民女闹出不少?人命,能活着,还有机会入宫,已?经是你莫大的荣幸,少?废话,还不快走?” 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要知道梁昌荣最宝贵的就是他那命根子?,一想到即将面?对?的事,梁昌荣直接吓得昏了过去。 一股子?尿骚味,让狱卒嫌弃得蹙眉,干脆往地下一丢,拖着走。 …… 十月十二,宜嫁娶! 新婚男女成亲前?三?天晚上?不能见面?,江含之不讲究这些,但文管家大人这件事上?冷漠无情,毫不客气把缠着大小姐的狐狸精撵到婚宅。 江含之已?经三?天没见阿冤了,对?方委屈巴巴的表情记忆犹新。 他一走,江含之久违的失眠又出现了,好不容易天快亮的时候,突然梦见一个火红色,巴掌大的小狐狸崽子?掉怀里,然后攀着她?的手臂,尾巴晃了晃,眼泪汪汪地嘤嘤嘤。 江含之小时候对?小动?物很喜欢,可是经历过末世,早就已?经变得冷心起来,碰见兔子?都?会想到麻辣兔头! 看见狐狸…… 她?和梦里的狐狸面?面?相觑,最终叹口气,“罢了,狐狸不能吃!” “谁说不能吃的……”狐狸崽子?稚嫩嘤嘤嘤突然变成魅惑人心的男子?嗓音,江含之眼前?一花,怀里的狐狸崽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一身红纱,魅惑横生阿冤。 半遮半掩的红纱衣下,完美的体魄勾勒出来,肩宽臀窄,胸膛健壮,身姿挺拔,肌肤白得惊心动?魄,墨发披散在身后,配上?如画的眉眼,红艳的薄唇,好似山涧的精怪,稍有不慎便会被迷了心智。 他揽着江含之的腰,嗓音魔魅:“之之,狐狸能吃,你试试~” 江含之:“???” “之之~”炽热的呼吸轻洒在脸上?,阿冤低头,眼眸潋滟动?人,江含之看一眼都?觉得浑身发热,手抵住他的胸膛,蹙眉告诉他别闹。 阿冤一点也不听话,直接压了下来…… 别人都?是被恶鬼吓醒,江含之却是被艳鬼缠醒。 往日阿冤除了会撒娇,黏人了一些,其他的举止还算得体,偶尔还会有点小纯情。 结果?梦里的他,宛如真狐狸精转世,一举一动?让人头皮发麻。 饶是江含之没心没肺,也有点遭不住。 导致洗漱完毕,穿上?嫁衣,梳妆打扮后,她?还有些惊魂不定,大喜的日子?,眼皮一跳一跳的。 “小姐,再忍忍,马上?就能见到姑爷了。”夏小荷跟喜娘在一旁给她?贴花钿,挽发,见她?魂不守舍,不由?地调侃出声?。 江含之回神,听到这话嘴角一抽,“倒也不用?这么……迫不及待!” 她?一想到那个梦,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感。 说好的名?义上?婚姻,她?该不会是……觊觎人家美色了吧? 打住,不可以! 阿冤平时那么单纯,绝对?不会像梦里那么放浪形骸,还说一堆骚话! 若不是她?醒来的及时,指不定向?什么不可描述的地方发展。 “含之,你相好的来接你了,准备好了吗?”垄鹂在门外敲门。 她?一大早就跟着风风火火忙活,大概边关很少?有这么热闹的景象,她?还认识新娘子?,所以比较兴奋! 门外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夏小荷赶紧帮江含之盖上?盖头。 夏小荷搀扶着江含之,一开门,便看见除了垄鹂,文管家也带着一群人站在门口。 他脸上?噙着笑意,对?江含之伸手:“大小姐,我带你去吧。” 一般而言,女子?出嫁,理应由?父亲或者兄长送上?花轿。 而他们在江府拜堂,江含之没有父兄,文信诚想亲手,把她?交给夫婿。 第三十五章 江含之把手放在文信诚的手上?, 跟着他的步伐,向外走。 江府宅内的路,都换成红地毯, 换作普通人家,只舍得铺在厢房, 如此铺张, 也只有江府能下血本。 今日江家门庭若市,江含之一脚踏入厅堂,便能感受到人群中一抹视线殷殷切切,追随着自己,哪怕隔着盖头,依旧觉得火热。 昨天晚上?那个垃圾梦境再次浮现在脑海中, 江含之唇角一抽,暗骂了?一声男色误人, 再也回不?去了?。 喜娘本来想上?前把牵红递过?去,文信诚道:“我来吧。” 江含之手里牵着一端,文信诚把红绸的另一端递到娄非渊手里,深深看一眼?年轻人,“大小姐就交给你?了?。” “是文叔!”娄非渊郑重的点头,那张瑰丽的容颜眉眼?全是喜意, 还有几?分迫不?及待。 文信诚:“……嗯。”看着还是很不?庄重, 太招摇了?。 在场的宾客暗自打量新郎官,他们谁都没想到, 江家小姐千挑万选,真的和传闻中的小白脸成婚了?。 不?过?看这小白脸的样貌…… 罢了?, 江小姐钱多,图个美色没什么的。 喜娘在一旁催促:“好了?文管家, 该拜堂了?,看把新郎官急的。” 明?眼?人都能看出,新郎官快急死?了?,一个劲往新娘那边凑。 不?用看,江含之都能幻想出某狐狸眼?巴巴的场景。 算上?今天,已?经四天没见了?,从?捡到阿冤以来,他们从?未分离过?这么久,她轻轻扯一下红绸,以示安抚。 另一边,娄非渊感受到手里的力道 ,顿时安静下来。 他惊觉,是不?是之前失忆把脑子摔坏了?,曾经隐忍潜伏多年搬倒殷狗的时候,他可没沉不?住气。 一定是脑子坏了?,不?然他为何失忆的片段为何到现在还没想起来? 他攥紧了?红绸,压抑心里的雀跃。 矜持一点,别一副不?值钱的样子。 于是,众人发现,新郎官好像……有点不?正常,明?明?是同一张脸,瞅着怎么那么瘆人? 听过?一番折腾,二位新人终于拜上?了?堂,作为唯一的长辈,堂上?坐着的是老夫人。 一段时间下来,她更加消瘦了?,头发花白,眼?神不?似以往清明?。 终于,在他们拜向自己的时候,她一阵恍惚,仿佛看见当年,她的儿子,江海林和董含。 “母亲,这是董姑娘,我想和她成婚。” “婆婆,儿媳给您敬茶……” “母亲,您为什么一定要逼儿子呢,我只喜欢她,她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最后,他果然跟着那女人去了?。 “老夫人?” 老夫人回神,冬竹给她披上?一件衣服,“他们已?经拜完堂走了?,您最近身子骨不?好,回去吧。” 客人已?经陆陆续续走了?,满堂的热闹逐渐消散,老夫人心头苍凉,颤着腿起身。 “我好像,看见海林了?……” …… 另一边,火红的长龙绕着京城街道,车马井然有序,一路上?敲锣打鼓,两侧几?乎是挂满了?红绸。 百姓们对谁成亲不?感兴趣,顶多闲暇时候碎碎嘴,但是京城大户人家成亲都喜欢在队伍后面安排花童撒糖,用红油纸包着,老百姓图个喜庆跟着后面捡,拿回去给孩子吃。 今天的队伍却非同一般,远远看去,根本看不?见尽头。 不?知?谁喊了?一声,“是钱!” 捡到油纸后打开发现,并不?是饴糖,十文钱,够贫苦人家能吃上?半斗糙米的。 担心百姓看见钱扰乱秩序,伤到人,所以江家特意请了?人帮忙,在后面维持秩序。 与此同时,赤卫队也悄然混在人群之中,遥遥望着迎亲队伍,竟然有一种终于有人能管主子发疯的释然感。 原以为地七殿下的尿性,能孤孤单单一辈子,没想到啊,老天派人收了?这个妖孽。 吕洪叹气,“一会你?们谁混进去,给他灌点酒?” 众人连连摇头,开玩笑,那位什么酒量?他们一群人都喝不?过?一个。 “没出息!”吕洪嫌弃地看一眼?众人,“去那边看看,要是今天有人抢钱受伤见血,小心主子剥了?你?们的皮!别以为主子成婚后你?们就解放了?,主子要是在江家受了?气,有你?们好果子吃!” 七殿下会受气? 众人不?信,啧了?一声去另一边干活。 花轿整整绕了?半天,才到江叔给他们安排的婚宅青丘府。 吵闹了?一路的乐声终于停下,轿帘被?掀开,江含之透过?盖头看见一只修长有力的手。 “之之,到了?,我扶你?!”阿冤声音愉悦,江含之仿佛还能看见,某人身后不?存在的尾巴摇了?摇。 她勾了?勾唇角,把手放在他的掌心,瞬间被?他攥紧,然后小心翼翼扶她下轿子。 入府的时候他小声嘀咕,“之之,你?早上?没来得及用膳吧?我今天早上?给你?做了?,让人热一热就好,你?先垫垫胃,等?我跟文叔应酬完客人,就回来给你?做饭!” 今早上?? 江含之一愣,“那你?天没亮就起来做饭了?吧?” 娄非渊当然不?会说昨天晚上?兴奋得睡不?着觉,把赤卫队那几?个领头的叫来,操练了?一个晚上?,寅时做早膳,放在锅里温着,才去结亲。 他默默把狐狸尾巴收好,轻声道:“没起多早,做个膳又不?慢!” 他把江含之带入新房,偷偷告诉江含之,等?他走后,用膳的时候掀开盖头,反正规矩都是死?的,人是活的。 他不?希望他的之之坐在床上?,顶着红盖头,一动不?动等?他回来。 那会有一种深深的负罪感,他不?会让她等?。 说完,娄非渊一步三回头离开,那模样,活生生像鹊桥上?的牛郎织女分离,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一别就是一年呢。 江含之摇了?摇头,轻笑起来,让夏小荷去膳房,把某人一早上?做的早膳拿来,简单地吃了?几?口。 娄非渊到晚上?才回来,他一身酒气,眼?神却十分清明?,没有一点醉意。 喜娘跟着进来念叨了?一会,本来还有闹洞房,不?过?江含之给了?钱,老早就打发走了?。 娄非渊看见床榻上?坐着的新娘子一愣,“之之,你?一直在等?吗?” 江含之头上?还盖住红盖头,娄非渊第一反能就是之之一天没吃东西,就这么等?着自己。 “你?傻了??”江含之对他摆摆手,“当然是看见你?回来又盖上?了?,成亲要有仪式感,快过?来揭盖头。” “噢噢!”娄非渊应了?两声,执起桌案上?的如玉如意,小心翼翼掀开盖头,江含之重获光明?,看向今日的新郎官。 往日娄非渊虽然也穿红色衣服,但从?没穿过?正红色,正红色喜袍裹在他身上?,一头墨发高高束起,昳丽的俊颜好似一幅浓墨重彩的画卷,夺人心魄。 彼时他那双酷似狐狸的眼?眸微微愣怔,眼?里全是江含之的身影。 红盖头掀开后,江含之的脸露了?出来。 她本来就精致得没有任何瑕疵的脸,现在被?精心描绘,眉心画了?似火的花钿,平添了?几?分娇彩,眼?尾被?拉长,仰头望着人的时候,还弯了?弯眼?睛,唇角自带笑意。 从?娄非渊的角度,江含之满头的金色凤鸟步摇流光溢彩,却不?及她的半分美好。他发誓,他自己长得就很好看,绝不?是贪图之之美色。 “傻愣着干什么,头太重来,给我拆下来。” 拆? 娄非渊有些不?舍地瞅两眼?,还是听话地伸手帮她把头上?首饰拆下来,一举一动都十分小心,生怕扯到她头发。 “之之,可要用晚膳,我这就去做。” “你?不?会以为大喜的日子,我就是为了?蹭你?饭的吧?”江含之活动了?一下脖子,起身走到桌边。 府上?的下人早就准备好了?点心,还有合卺酒。 她下去倒了?两杯,一杯递给自己,一杯给娄非渊,“听说这酒是我父亲给我埋好的,就等?我成亲时候喝,管家婆今天不?会妨碍我喝酒吧?” 由于某人酒量不?行还贪嘴,江含之每次想喝酒解解馋,娄非渊准备的都是果酒。 果酒虽好喝,但是终究差点意思,江含之偶尔也想尝尝刺激的。 一想到某人酒后的德行,娄非渊捏紧了?手里的酒盏,欲言又止,可转念一想,今天是他们大婚之日,洞房花烛,他阻止岂不?是有病? 合卺酒而已?,而且今晚他们本来就要…… “没问题之之,今夜都听你?的。”他颔首,还凑过?去,执起她手,放在自己臂弯里。 红烛摇曳,盏中的酒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二人双臂环住,杯壁贴近唇边,看着彼此一饮而尽。 一瞬间,酒香绽放在味蕾,江含之睫毛轻颤,满足地抿动了?唇角,用舌尖细细品尝。 她眼?眸中被?刺激出水雾,还没有醉,脸先一步红了?起来,娄非渊收好二人手里空了?的酒盏,放在桌案上?,轻轻揽住她的腰。 “之之,醉了?吗?”他的语气紧张,细听之下,还能察觉到少量的期待。 腰间的手掌有些热,江含之疑惑地抬头,“没醉,怎么了??” “没什么……”娄非渊指尖蜷缩了?一下,让她在旁边等?着,麻利地把床上?乱七八糟的红枣桂圆收拾干净,回头又看她一眼?,“之之,醉了?吗?” 第三十六章 江含之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她笑了,“你不会想趁我醉酒占便宜吧?” “没有……”明明是想你醉酒后占别?人便?宜。 娄非渊没说,但是江含之愣是从他的表情中看见了失落感。 可是这厮以前打死也不让她喝酒, 倒也不像是刻意占便?宜的样子。 那今晚的反常是怎么回事? 江含之突然想到上两天看的那本《大家小姐对我强取豪夺》 是男主?视角,主?角是被抢来的, 前期觉得大小姐也蛮横不讲理, 对大小姐很厌恶,后来两个主?人公发生一系列狗血故事,主?角发现大小姐真实性情。 大小姐并不如表面上那么风光,所有人都想害她。 主?角有了目标,那就是保护大小姐。 大小姐对他来说,可望不可及, 他面对大小姐的时?候总是比较自卑,导致有了那方面疾病。 到大结局才好。 江含之眼皮一跳, 阿冤会不会也有那方面障碍……想洞房花烛夜想把她灌醉,借此“躲过一劫”? 娄非渊发现,之之看着自己的眼神逐渐古怪,她该不会……知道自己的小心思?了吧? 正想着,江含之靠近过来,娄非渊挺直腰板, 他站在原地红衣似血, 眉眼如画,长睫垂落, 遮挡住眼底的诡谲,看起?来好像不知所措的模样, 又?纯又?欲,还有几分小羞涩。 矜持得一批, 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图谋不轨的心思?。 江含之刻意凑近,他退了一步,“之之~我……” 美男欲语还休,江含之上下打量,见他一直躲闪,更是确定了内心的想法,不由得叹口气,“罢了,没什么可羞耻的。” 娄非渊:“???” 有些懵,羞耻什么? 江含之:“憋说话,我都懂!” 娄非渊:“???” 江含之都懂了,不过她也并不介意,她没那档子需求,夫君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温柔体贴,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这世界上人无完人,如果?他样样完美,江含之都快怀疑是不是这本书的主?角了,哦,这本书里的主?角也不是完美人设,阿冤有点?小缺点?正常。 更何况在江含之看来,这根本不是什么缺点?。 江含之自我认为,她需要个名义上的夫君,对方有点?需求她还懒得应付呢。 她怎么早没发现,阿冤跟她那么久,晚上经常帮她助眠,给?她按摩,可从?来没那方面反应。 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见娄非渊紧绷的杵在床边,江含之露出包容的笑,“没关系的,时?辰不早了,你快去洗洗一身?酒味,其?他都不用想我不介意。” 娄非渊眉心一跳,她懂什么了?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间蔓延,但很快就被娄非渊打消了这种念头,之之让他去洗澡,那岂不是…… 他应了一声,“之之……要一起?吗?” 都是夫妻了,一起?沐浴,然后水到渠成?没什么的吧? “不用,你去吧,后山有温泉,你可以?去试试,我让小荷烧水,简单洗洗就行了。”江含之拒绝,她没有跟人一起?洗澡的癖好。她喝了酒,虽然没醉,但是最近几天没睡好,现在有点?困乏。 娄非渊总感觉之之有哪里不对劲,狐疑的瞥一眼她,摇了摇头,之之可能害羞了,是他太孟浪了,第一天就要跟人家沐浴,正常姑娘都会拒绝的吧? 没关系,他低头嗅了嗅,果?然一身?酒味,可能被嫌弃了,赶紧去后山。 门外的夏小荷一头雾水,“小姐,姑爷怎么走了?” 江含之懒懒地打了哈气,“准备点?热水,我要洗洗睡了。” …… 娄非渊用最快的速度洗去一身?酒味,风风火火回来,房内的红烛即将燃尽,他小心翼翼推门而入。 床上微微隆起?,之之竟然已?经在等?着了? 娄非渊心里压着的大石悄然落下,放轻了脚步。 往日在江府,江含之会留娄非渊待在她身?边,帮她按摩肩膀便?能睡觉。 但是等?她睡着,娄非渊会离开,从?来没在她房内留过宿。 而今天,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守在他身?边了。 娄非渊蹭了上去,心跳加速,好像能随时?跳出嗓子眼,他侧躺,揽住江含之的腰。 “之之,我们……?” 娄非渊话没说完瞳孔地震,一双狐狸眼紧紧盯着江含之,不敢置信的再次确认,呼吸是平稳的,眼睛是闭着的,人是睡着的。 惊呆了,新婚之夜,新娘子抛弃夫君,让夫君独守空房,自己酣然入睡? 娄非渊愣了好几秒,有些不死心,凑近她耳朵轻唤,“之之?真睡了?” 江含之睡眠质量一直不好,最近几天没有“助眠器”,梦里又?被狐狸精折腾,她对娄非渊的气息十分熟悉,所以?没有醒,反而往他那边靠了靠,睡得昏天地暗。 娄非渊不得不认清事实,没良心的小骗子,真的抛下他不管了。 他收敛了眼中的清纯,眸里看似平静的湖面惊起?了惊涛骇浪,指尖轻挑起?江含之的下巴。 她脸上的妆容已?经卸去,露出本身?的颜色,白皙莹润,整张脸犹如上苍精心雕刻的暖玉,放在手里,软乎乎的,让人爱不释手。 娄非渊知道,这人睡觉的时?候一向很乖,但是一睁开眼睛,就不当人了。 他视线落在那白皙的后颈上,目光幽幽,透着一丝危险。 …… 第二日,江含之是被一阵饭香勾搭醒,一醒来便?捂住自己的脖子,表情有些微妙。 “之之你醒了?” 眼前红影在晃动,她伸了个懒腰,然后背过身?去,用手把头发捋到身?前,对娄非渊说,“阿冤,我脖子好像落枕了,后面有点?疼,你帮我捏捏。” 不只有后脖颈,一整个后背都有点?疼。 娄非渊看她身?后雪白皮肤上的片片青红印记,指尖抵住上面。 江含之一缩,“你手好凉!” “那之之下来活动一下,可能就不疼了,我做了早膳。” 说得也是,江含之点?点?头,披好衣服,下地伸展了一下筋骨,发现好像并不是睡姿导致的,反而像…皮外伤? 她不太确定,站在镜子前,打算背过身?子看看。 “之之,该吃饭了,等?会我热热手帮你看吧。” “哦好!”江含之一听吃的,放下衣服,蹭到桌边,下一秒,她眉宇一蹙,“今天怎么都是素?” 除了盛好的小粥,桌子上连一块点?心都没有,更别?说肉了。 三?菜一汤,清汤寡水,一盘白菜豆腐白花花的,萝卜汤里的萝卜看起?来没有食欲,另外两盘菜不知是什么东西,没见过,认不出来。 这段时?间江含之口味已?经被养叼了,以?前粗茶淡饭草根都能入口,现在能吃点?好的,谁想去啃野菜。 娄非渊又?慢吞吞端上来一小碟咸菜,这个倒是有点?颜色,红的。 只是…… 江含之:“……山楂做的?” 娄非渊幽幽看一眼她,“对,还有那盘是茼蒿,开胃,提神醒脑,我觉得之之需要。” 江含之:“???” “之之,你说过,挑食不好。” 一句话,江含之挤出来一抹微笑:“你说的对。” 虽然都是素食,但经过娄非渊的手,味道没有差到哪里去,江含之还是和他一起?吃完了这顿饭。 用过膳后,夏小荷进屋把晚收拾干净,瞥一眼床上的方向,脸颊微红,“小姐,昨夜的喜帕呢?” 江含之这才想起?来昨天古代确实有喜帕这一说,下意识蹙眉,不是很喜欢。 娄非渊开口:“是昨天床上那个白布吧,我看床上那些大枣丢了怪可惜的,就用喜帕包起?来了,在柜子里,你拿去吧。” 夏小荷:“???” 夏小荷瞳孔地震:“姑爷,那……那东西不是用来包大枣的。” 娄非渊当然知道,背对着江含之,凉凉地扫一眼夏小何,那熟悉的压迫感,还有一股子怨夫劲儿叠加在一起?,夏小荷顿时?不吱声了,撇了撇嘴,默默翻柜子抱走喜帕以?及里面乱七八糟的花生大枣桂圆。 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真应该让小姐看看姑爷的嘴脸,两幅面孔什么的,太可恶了。 江含之也被阿冤的做派弄懵了,心里对喜帕的厌恶也消散了不少,轻咳一声,“手热乎了吗?” “热了,你坐下。”娄非渊眸色一闪,关好门窗,然后走到江含之身?后,掀起?了她的领口。 一大片青青紫紫的痕迹再次出现在视线里,他不动声色,“也没什么,应该是昨天累到了。” 说着,修长的手指熟练地按住她的肩膀上,轻轻揉捏,虽然力道有些重,但却很解乏,很快背后的异样感,被其?他所替代。 江含之眯起?了眼睛,享受这片刻的安宁,嘴上夸赞:“还是阿冤贴心,没你可怎么活啊。” 小骗子方式的渣言渣语,娄非渊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可是他还是放轻了力道,指尖上划,来到她的脖颈处,轻轻摩挲。 “可我感觉,你好像厌倦我了。” 江含之攥住他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侧身?仰头望向他,“为何会这么想?” “昨夜……” “小姐,文管家派人来催了。”房外,夏小荷提醒。 娄非渊心里闪过一抹戾气,再次抬眼已?经消失不见,他把江含之的衣服拉好:“没事,还是先回江府吧,别?让他们等?急了。” 可江含之还是从?中察觉到一丝难以?察觉的委屈。 第三十七章 新婚第一天是要给长辈敬茶的, 娄非渊无父无母,这一项便免了。 可是文管家还是派人催一催,让回府探望走?个过场。 江含之回府, 本来?想意思意思,去看望一下老夫人, 冬竹说老夫人病了, 不?想传染给他们这对新婚夫妇,让他们请回吧。 今天依旧有人陆陆续续前来拜访江府,文信诚有意让江含之独当一面,便带着她去见客,认识一些做生意的人。 众人起初还不?知?道文信诚的意思,文信诚说:“大小姐如?今成家, 过段时间就?要接手江家了,后面还要仰仗着各位多多指教。” 承启国虽然民风开放一些, 但是还没有哪个女子做生意的,众人知?道江府的打算后心里一阵惊讶,面上却不?显和江含之交谈两句,发现?江含之不?卑不?亢,说话得体,进退有度, 终于忍不?住确信, 江家确实把她当继承人培养的。 都是商贾,只要能互助互利, 谁掌管江家他们并不?在意,说不?准江家走?下坡路, 他们还能分?一杯羹呢。 因?此,这次交谈众人十分?满意, 用不?了多久,京城的人就?都会知?道江家要变天了。 有人则说江家走?了一步好棋,江家女婿是个傀儡,好控制,总比便宜了别人好。 外人怎么说,江含之不?太在意,她现?在在意的是…… “怎么还是素?” 一天了! 整整一天,江含之差点吃成兔子,晚膳竟然还是素? 娄非渊还是那?句话:“提神醒脑。” 江含之:“……你是不?是在内涵什么?” “没有,为之之好。”娄非渊顿时露出委屈的神色,并对她表示谴责,“应该多吃些菜,而且你最近比较爱睡觉,睡久了对身体不?好。” 他总有自?己的道理,江含之懒得跟他计较,下了最后通牒,明天要吃肉,然后去屏风后洗漱。 娄非渊瞅一眼她,这女人还真不?把他当外人,隔着一层雕花屏风就?洗澡,耳边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昏黄的烛火下,那?么倩影若有若现?。 娄非渊没去看那?个方向?,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一杯茶下肚,稍微平复了一些火气。 “我去隔壁!” “嗯!等会再过来?吧。” 江含之适应能力良好,完全?没有任何拘束,洗漱完后往被窝里一钻,等某人回来?助眠。 然而等了半天,愣是半个人影没有,她一个人根本睡不?着。 躺尸半晌,终于忍不?住起身要去找人,房间门被打开,男人身上还带着水汽,在旁边站着不?过来?。 江含之蹙眉,“你今天怎么了?” “外面有些冷我暖暖再上去。” 天气要比往日要冷,昼夜温差大,尤其是晚上,他刚从外面回来?,江含之握住他的手,果然冰凉凉的。 娄非渊平时的体温比较低,根本没有话本里面男主角描述的体温火热。 反而凉得一批,夏天抱着应该很舒服。 秋天嘛……就?不?是很讨喜。 不?过江含之不?嫌弃。 她抱着被子,拉着他坐在自?己身边,把他的手放在被子里暖暖,娄非渊一言不?发。 “你这人,有问题就?说,藏着掖着怎么解决?刚成亲就?跟我玩冷战,能耐了你?”江含之捏了捏他的掌心,指甲在上面留下月牙般的印记。 对娄非渊来?说并不?疼,反而跟猫挠了似的,痒痒的,他回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突然揽住她的腰微微用力,把她整个人隔着被子压在身/下。 江含之错愕的瞪大眼眸,下一瞬 ,昏黄的光晕下,那?张俊美的脸庞逐渐在眼前放大。 浓郁的梅香浓郁在鼻尖,娄非渊清凉的唇与她紧贴,犹如?羽毛拂过,留下异样的触感。 他的唇也很凉,却并不?冷硬。 跟江含之在现?代吃的布丁很像。 起初他只是贴着,但察觉到江含之没有抗拒,就?开始细细啃咬。 对方大概没有经验,毫无章法,就?知?道嚯嚯她的唇瓣,完全?没有进一步举动。 江含之之前决定和对方当名义上的夫妻,可现?在竟然没有半分?抵触。 发都发生了,那?就?享受呗。 而且除了嘴疼,其他的感觉还不?赖,问题不?大,他不?会,她可以教。 江含之也没什么经验,可是身为现?代人,懂得要比娄非渊多。 她主动环住娄非渊的脖子,轻咬回去,然后…… 娄非渊瞳孔一缩,扣紧了她的腰。 他宛如?开启了神奇的大门,毫不?客气抢回主权。 寂静的夜里,外面冷风簌簌,室内的温度却不?断上升,昏暗的烛火不?堪重负,最后一滴蜡油滴落,房间顿时昏暗下来?,只留下沉重的呼吸和几不?可查的水渍声。 “等等!”江含之有些头?晕,轻轻推了推身上的人,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停下!” “怎么了?”娄非渊动作一顿,松开口,他脑袋抵住她的脖颈处,墨发垂落,和江含之的青丝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江含之有些缺氧,指尖拂过唇角,呼吸缓了缓,才道,“我们还和之前一样,你不?用刻意为难自?己。” 娄非渊蹙眉,“什么叫和以前一样,我们现?在是夫妻,我一点也不?觉得勉强,之之,我喜欢你。” “我知?道,我也喜欢你。”江含之应了一声,抬起下巴在他脸上又亲了一口,“睡觉吧。” 隔着一层被子,江含之没有感受到男人的变化,依旧认为,阿冤有难言之隐却想尝试那?种事。 江含之知?道男人那?点自?尊心,勉强有什么用? 等结果出来?更难受。 室内寂静一瞬,娄非渊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所有兴致降到冰点,他的所有表情都淹没在黑暗中,嗓音有些沙哑,“好!” 她不?愿,他便等! 早晚有一天,她会接受他。 没良心的感情骗子。 她嘴上说的喜欢,娄非渊一点都感受不?到,或许在她心里,还不?如?他做的红烧排骨讨她欢心。 娄非渊深呼一口气,他翻身,侧躺到江含之身边,连人带被子一起抱在怀里。 深夜,又不?解气地在女人耳朵上咬一口。 于是第二天,江含之洗漱过后,看见耳朵上明晃晃的牙印。 上面的灼烧感跟她昨天的脖颈一模一样 ,她道,“小荷,你帮我看看脖子后面。” 夏小荷帮她把头?发挽好,用一根碧色发簪固定,她向?江含之脖子后面瞥一眼,有些羞怯,“小姐,您……” 夏小荷已经不?像以前那?么无知?了,至少?不?会以为江含之后背是狗咬的。 她斟酌了一下语言,红着脸夸赞,“您和姑爷真恩爱。” 果然有猫腻! 江含之把身子侧过去,努力转头?看,勉强从镜子中看见一点点痕迹。 她笑?了。 好啊,还骗她背后什么都没有。 臭狐狸学?会骗人了。 等娄非渊再次进屋,就?发现?气氛不?一样了,江含之坐在桌边,眉眼含笑?,“阿冤,回来?了啊~” 娄非渊眼皮一跳,低低应了一声。 “我背后有点痒,你再帮我看看?” “好!”他走?了过去,余光瞥见一旁低着头?的夏小荷,“小荷,你先出去。” 夏小荷一激灵,“奴婢这就?告退!” 夏小荷的反应很奇怪,江含之多看了她背影两眼。 “你赶她干什么?怕事情败露?” 娄非渊已经掀开了她的衣领,“不?想她看。” 江含之:“?” 娄非渊:“之之知?道了?” “当然知?道了,又不?是瞎子,你好端端咬我干什么?”江含之被他碰的有些痒痒,拍了拍他的爪子。 然后身后之人沉默下来?,她不?由得转身去看,结果吓了一跳。 刚才还好好的人,此时狐狸眼泛红,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湿漉漉的,睫毛垂下恰到好处的弧度,满满的伤心和落寞。 “之之,你变了,你成婚前不?是这样的。” 那?语气,活脱脱被抛弃的小娇夫。 江含之被他看得有些罪恶感,捂住他眼睛,“等会,我成亲前是什么样的,哪变了?” 他的睫毛好像刷子,轻轻煽动,触碰了她的手心 ,引得一阵痒意。 遮住眼睛的阿冤,只露出高挺的鼻梁,和如?血的唇,他看不?见,换一种表达方式,伸手抵住自?己的脖颈。 “我之前有咬你这里……”江含之看向?他的手,娄非渊的指尖从脖子向?上划,抵住他自?己嘴角,“你说那?里危险,可以咬这。” 修长的指尖白皙如?玉,红艳的唇宛如?讨债的艳鬼,江含之竟然有些移不?开眼,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有些小说里会喜欢把主角眼睛蒙上再那?啥了,简直更欲了,如?果把她捂住他眼睛的手换成白色绸子…… 她打住脑中的想法,为自?己声明,“和我变了有什么必要关联吗?” “有啊。” 那?手又划回脖颈,“你的意思明明是除了危险的这里,其他我都可以咬,我前天晚上咬了安全?的地方,你为什么凶我?” 江含之:“这……” “成亲后,你一直对我若即若离,你若是不?喜欢我请和我说……”娄非渊拿下她的手,弯腰小心翼翼抱住她,下颚抵在她耳侧,语气逐渐变得坚定起来?,“只要你说不?喜欢,我不?会再不?知?分?寸,讨人嫌。” 这一刻,江含之有一种,只要她说一句话,他就?会支离破碎的错觉。 然而,她并不?知?道,在自?己看不?见的角度,男人眼眸微眯,如?同缠住猎物的冷血生物一样狠厉。 娄非渊低头?,鼻尖轻轻触碰了她留有牙印的耳垂,那?是他故意留下的。 第三十八章 江含之终于理解了养猫人的情感,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小猫咪才多大啊,小小年纪就离开了?妈妈, 来?到陌生的家,短短几年就是一辈子, 能依靠的只有铲屎官了。 阿冤失去记忆, 从有记忆以来能依靠的只有她,她若是有什么举动,难免会让他心生敏感。 他就有这几个月的记忆,跟那猫崽子没什么区别。 “算了?算了?,我?不是那意思,咬咬咬, 你咬就行?了?,但是不许再使小心思, 听到没?得经过我同意。” 娄非渊刚才还失落的眼眸好似瞬间有了?光,期期艾艾,“那之之,我?现在想?咬了?。” 江含之:“……” “不咬,逗你的。”娄非渊见好就收,松开了?她, 然后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匣子。 “本来?打?算新婚之夜送你, 但是你睡着了?。” 他手?里?的匣子毫不起眼,江含之不挑剔, 接过盒子。 “我?现在打?开?”得到应允,江含之在娄非渊期盼的眼神下打?开了?小匣子, 里?面安静地摆放了?一个红色玉雕,很小巧, 合拢掌心能完全?盖住。 玉雕不知是什么玉石雕刻而成的,在光线下晶莹剔透,里?面宛如有血液在流动,栩栩如生的小兽竖着耳朵,张开獠牙好像在咆哮,下面是方形的,好像是一个印章。 她指尖抵住玉雕的獠牙上?,抬头看一眼娄非渊,轻笑?一声,“怎么不是狐狸。” “为什么是狐狸?”娄非渊以为她不喜欢,下意识蹙眉,“那我?下次再送狐狸。” “你不会不知道?吧?”江含之惊讶,“狐狸像你啊。” 娄非渊:“……” 他耳根子泛红,啪地一下把她手?里?的匣子合上?,嘀嘀咕咕,“收好收好,定情信物,别弄坏了?。” 狐狸害羞了?,真可爱! 江含之笑?得更恶劣了?,还特意当着他再次把小玉雕拿出来?,一会摸摸耳朵,一会摸摸牙,最可恶的是,她看着娄非渊,去摸玉雕的尾巴。 气得阿冤炸毛,江含之当天晚膳惨遭绿色菜品袭击,只是这次,她吃得津津有味。 成亲后,二人古怪的氛围结束。 垄鹂听说江含之回?江家后,没多久便凑了?过来?。 她倒苦水,“七大姑八大姨天天逼我?见什么刘公子李公子,他们?也好意思,一个个长?得白斩鸡似的,哪有我?凉城的将士们?雄壮?成亲之后,万一不行?怎么办?” 江含之:“……” 她默默嗑瓜子,还塞给垄鹂一把。 垄鹂一边嗑一边说,“话本里?都说一夜七次,将来?找一个一月一次的,那我?不得哭死?那种?小弱鸡我?一打?打?十个,我?都不如回?凉城找,可是老爹总嫌弃那帮混小子……” 她有些萎靡,但很快就精神起来?了?,炯炯有神盯着江含之,“你们?两个,怎么样?” 江含之暗叹,不愧是在边关跟那群糙汉子一起长?大的姑娘,一点也没有古代人的含蓄,应该没少在军营听那群人的荤话。 不过她挺喜欢这姑娘的。 “话本都是骗人的,哪有什么一夜七次,也就五六次吧。”江含之没透露太多,给阿冤留了?面子。 有人敢说,就有人敢信! 垄鹂不疑有他,惊呆了?。 “想?不到你家那位看起来?那么柔弱,晚上?竟然那么强,五六次已经很优秀了?。” 娄非渊端着点心回?来?,听到的就是这句话。 他握住木盘的指尖蜷缩了?一下,不动声色,“什么五六次?” 垄鹂顿时住嘴了?。 她还没有在男人面前讨论?这事?的勇气。 求救似的看向江含之,江含之顺嘴,“没事?,你准备的枣花糕好吃,吃了?五六次都没腻。” “哦!”娄非渊轻眨了?一下眼睛,“好,我?再多做一些,等会你给垄姑娘也拿点带回?去吃。” 说着把糕点放下,准备再去做一些。 体贴得让人心疼。 垄鹂感叹,“如果不是我?喜欢硬汉,这种?贤惠漂亮的好像也不错。” 江含之略感奇怪,垄鹂既然不喜欢这种?类型,当初又为什么强抢民男呢? 不过她避免尴尬,并没有直接说出来?,二人又聊了?一会,垄鹂到晚上?才恋恋不舍地带着枣花糕回?去。 接下来?几日,垄鹂恨不得长?在江家,他们?垄家世代出将才,男丁都在边关,也有战死沙场的,京城的将军府留下一群女眷。 到垄鹂这一代,她哥在边关,一时半会回?不来?,饱受摧残的只有垄鹂一人。 她耳朵都快起茧子了?,江含之同情她一秒,催婚这事?古往今来?都是无解之题,怕只有末世不会遭受这种?折磨。 江含之不好给拿主意,只能让她在江府躲着,她想?,原著里?,如果原主没有嫁给凤凰男表哥,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古代,结局也不会好到哪去,没有姓梁的,还有姓周的姓戴的公子。 只是文管家一直护着她,原著里?为什么没出场呢? 想?不通,原著应该都是围绕主角写的,原主都是炮灰,连最后整个江家出事?,文叔都不曾出现过。 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能躲过男主搜查? 除非……人没了?。 这种?可能,江含之不愿意去多想?。 垄鹂这几天在江府混吃混喝,严重影响到了?娄非渊和?江含之的二人世界。 娄非渊老早就看她不爽了?,碍于对方是之之朋友,才一忍再忍。 但一直让她霸占之之也不是那么回?事?,娄非渊想?着怎么把人支开。 不就是催婚吗?没出息。 娄非渊嗤之以鼻,派人以三皇子的名义,前去警告了?将军府。 至于为什么不用自己的名义? 开玩笑?,那群人嘴最碎,出现什么流言蜚语,污蔑七殿下相中了?将军府小姐,他名声本来?就糟糕,再加上?这一条被之之听到,他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将军府的那些人果然消停下来?,垄鹂得以喘息,终于有心思捣鼓其他事?。 吃人家嘴软,她也有些过意不去,于是再找江含之的时候,特意带上?了?礼物。 “含之啊,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我?喜欢的你也不一定喜欢,没什么可送的,你们?刚成婚不久,便送这个吧,好好学习!” 她神神秘秘,掏出来?一样东西,用灰扑扑的布料包着,看形状,好像是一本书。 江含之最近除了?看账本,学着掌管江家事?物,便抢阿冤的话本打?发时间 。 还每天晚上?拉着阿冤一起看,害得他每天都垮着臭脸啃她两口。 正好这两天话本要看完了? ,江含之欣然接受,见江含之喜欢,接过去的时候那么坦然,垄鹂感慨,“你果然和?一般女子不一样。” 江含之莫名其妙,看话本而已,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些深闺女子,也会看一些爱情话本打?发时间。 江含之只当是垄鹂对她的八百层滤镜,反正她们?俩相识以来?,垄鹂没少这么夸她。 她把话本收好,打?算过两天看。 文信诚有一堆事?要做,不能一直待在江府,在江含之掌握部分技巧后,给了?她几家铺子。 江含之忙乎一阵,文信诚看她适应的还不错,便提出要离开江家。 “文叔,你要走了??” “我?不能一直这里?,此次回?来?本来?也是为了?你的终身大事?,大小姐现在已经成家了?,我?也是时候离开了?。” 文信诚揉揉江含之的头发,如释重负,“这段时间我?也看得出,阿冤那孩子确实很喜欢你,我?不在的时候,你莫要欺负人家。” 他的掌心很温暖,江含之有些不舍,面上?还是笑?道?,“好,你放心吧。” 文信诚当然不放心,又交代了?一些事?,江含之认真听着。 他走的那天,下了?今年冬天第?一场雪,江含之有些冷,派人烧了?碳火,碳火的味道?不是很好闻,含苑现在住着不太好动,她开始想?念青丘府的温泉,盘算着在那的房间弄个地龙。 然而等地龙弄好搬进去后,江含之心里?还是空洞洞的。 “之之,你担心文叔,我?们?可以养几只信鸟,这样你们?有什么话,可以在信上?说。” 经过他提醒,江含之才想?到古代可以用鸽子传信。 如果和?文叔传信,她能第?一时间掌握文叔的动向。 “好,辛苦你了?!” 一回?生二回?熟,江含之抱住娄非渊的腰,在他脸上?落下一个浅浅的吻。 娄非渊不太满意,“就只有这个吗?” “嗯……阿冤,你知道?什么叫距离吗?”江含之左思右想?,开始给阿冤补功课,“多少夫妻熬不过七年之痒,我?们?要吸取前人的教训,一蹴而就有什么意思?到时候彼此厌倦,无聊乏味了?,我?们?的感情就破碎了?。” 娄非渊:“……” 娄非渊身为古代人,不知道?什么叫做cpu,可他晓得小骗子又要开始忽悠了?。 果然,下一秒江含之开始画大饼,“我?们?需要循序渐进,一点点了?解彼此,比如亲亲,你总亲多没意思?偶尔制造点惊喜,花样,欲拒还迎,保留新鲜感神秘感……会比单刀直入有趣得多你说是吗?” 江含之巴拉巴拉一大堆,本来?的意思是已经很明显了?。 让阿冤不要担心,她不会探索那方面,他有隐疾的事?不会暴露,他也不用为难。 可惜,娄非渊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听到耳朵里?自动转换为,这女人喜新厌旧,得到不会珍惜,得不到才越好。 他磨了?磨牙,没关系,他又不是好色之徒天天想?做那档子事?,但是基本的亲密总得有吧? 不等他开口,江含之已经先一步说,“当然了?,你帮我?养信鸽肯定是有奖励的,但是不能太过。” 画个大饼后给点甜头,江含之拿捏得十分熟练。 娄非渊差点气笑?,他告诉自己要忍,等以后再收拾她。 “好……”他面上?几乎看不出异常,依旧如以前那般乖巧,“等我?养好了?,记得兑换奖励。” “没问题!” 于是,夫妻二人签订不平等协/议,夫妻之间亲密还要用劳动成果换,大概只有娄非渊一人了?。 娄非渊办事?效率很快,更确切的说,赤卫队内部本来?就有信鸟,他们?的信鸟经过特殊训练。 鸽子的归巢能力强大,但并不是想?飞哪就飞哪里?。 赤卫队利用这个习性,研制出一种?引子,可以让鸽子快速熟悉方位。 文信诚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但只要把鸽子放飞,在鸽子回?来?之前不动位置,鸽子便能飞回?去。 文信诚还没走太远。 娄非渊派人把鸽子送到文信诚那边,教了?一些要领,之后就双方就好交流了?。 弄好这一切,已经是七天后了?。 正常人培养信鸽就要好几个月,江含之也有些惊讶。 “你怎么那么快?” 娄非渊:“你还记得上?次救我?的赤公子吗?他好像跟着七殿下做事?,有训好的鸽子,我?请他帮个忙。” 提到七殿下,江含之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戴面具的身影,那人张狂邪肆,行?为举止让人捉摸不透。 江含之本能地觉得那人危险,她不想?阿冤跟男主扯上?关系,可是阿冤一片好心,不好说太多打?击他。 她把这件事?记在心里?,打?算以后和?阿冤说。 然而娄非渊已经察觉到了?。 他抿了?一下唇,压下心里?的不悦,低声说,“之之,你就那么讨厌七殿下吗?” 第三十九章 讨厌七殿下吗? 江含之?其实并不?讨厌男主, 不?会因为传闻,或者?书中的事情而对一个纸片人反感。 但他是书中的主角,有他在, 就等于无穷无尽的麻烦。 她只是不想接触跟原著有关?的剧情,把江家?彻底淡化在原著里?。 经历多末世的人, 只要能活着, 对一切都看淡了。 江含之?只想相安无事度过这辈子。 而且江含之?不?得?不?承认,上两次确实是男主帮助过自己。 “不?讨厌。” 这是江含之?给娄非渊的答案。 娄非渊心里?堵着的巨石顿时松了一块,然而还不?等他笑,便听江含之?说,“可是没必要接触,尽量远离。” 这句话, 如同晴天霹雳,娄非渊僵硬在原地, 半晌没说出话。 他不?明白,明明不?讨厌,为什?么?避如蛇蝎。 江含之?的很多想法娄非渊都不?能理解。 他只敢小心翼翼的把想要坦白身份的话藏回心里?,心尖的巨石滚落,压得?他几?乎提不?起力气,也美心思找江含之?讨要奖励, 独自一人去舔舐伤口, 再次抬眼,依旧看不?出什?么?异常。 …… 没过几?天, 文叔那边就传信了,说一切都好, 大?小姐不?必挂念。 江含之?终于放下心,看来一切都是猜测, 原著里?面文叔没有出现,可能是有事耽搁了,或者?作者?懒得?在没用的人身上浪费笔墨。 转瞬到了十一月,这几?天外面依旧下雪,江含之?的心情却好了很多,吃着阿冤投喂的小零嘴,掏出垄鹂送的话本,窝在他怀里?看了起来。 房间内布置了地龙,娄非渊身上不?至于太凉,才没被嫌弃。 他的胸膛比靠在床头上舒坦,江含之?躺得?心安理得?。 以至于,只要娄非渊一低头,就能看见她看的话本。 话本刚开始还算正常,讲述的是一个落魄书生赶考,街上偶遇京城花魁青羽姑娘,身为一名?书生。 青羽在花楼多年,第一次看见这种纯情不?造作的男子,便起了逗弄之?心。 缠上了他。 江含之?惊讶的是,旁边竟然还画了插画。 虽不?说栩栩如生,但也很传神。 画着一个青衣的美艳女子,指尖挑起男子的下巴,“公?子觉得?奴家?美吗?” 书生躲躲闪闪,被调戏的满脸通红,“姑娘自然是美的。” 青羽:“那你为何不?好好看看我?还是说,你不?是男人?” “是!” “什?么?是,分明是个木头,我看你就是不?行。” 江含之?看见这句话的时候,下意识回头看娄非渊。 娄非渊:“?” 他愣住:“怎么?了吗?” “没事儿。”江含之?收回视线,刷刷刷翻了几?页,然后一张极其香艳的图映入二人眼帘。 女追男隔层纱,更何况书生是个小纯情,一来二去就拖到了床上。 青羽很会,一举一动都风情万种,二人姿势更是大?胆奔放,承启国对这方面书籍没有避讳,很多男子十三四岁的时候特意找丫鬟启蒙,女子出嫁前母亲会给春宫图。 江含之?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 娄非渊身子一僵,啪嗒把她的书合上,下一秒把她推开,“之?之?,我出去一趟。” 不?等江含之?反应过来,人已经?没有影子了,江含之?在床上呆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阿冤抛下了。 她坐在床上,指尖摩挲着书籍,看着男人离开的方向,弯了弯眼睛,“没出息!” 娄非渊确实没出息,他倒不?是因为看小某图,而是因为看图的时候佳人在怀,他若是没有一点反应才不?正常。 他知道那女人不?喜欢跟他有接触,在没被她发现自己暗藏龌龊之?心之?前,先一步离开。 如今已到了初冬,冷冽的寒风呼呼吹,依旧浇不?灭心头的火热。 他去了一趟后山文温泉,回来的时候忽而听到熟悉的逼动静,果然一抬头,赤澄趴在对面墙头,正扒拉着墙头上的积雪。 “什?么?事?” 娄非渊交代?过,没有特殊情况赤澄不?要在宅子里?乱行动。 赤澄说:“主子,江府出事了。” 户部侍郎周大?人之?子周昂宇,今年考上了一官半职,跟他父亲在户部当差。 如今朝堂被三皇子掌管,建立监察院,清理贪/官以及先皇留下的腐/败制度。 像周昂宇这种托关?系进来的,今年若是不?做出点成绩,肯定会被辞官的。 周昂宇无意中听到户部王大?人说起,有人在户籍上做了手脚,他一听还了得?? 他赶紧去查了一遍,果然出了问题。 这人是琼山脚下的一个花楼里?的男怜,突然出现在了本子上,以前的过往根本没有。 可是这样并不?足以证明什?么?。 周昂宇有些头疼,连去花街的次数都少?了,被人家?姑娘不?满,“周公?子,你是不?是不?喜欢奴家?了?” “春儿哪里?的话,我这不?是有事嘛。” 周昂宇喝了点小酒,抱着姑娘亲了一口,“还不?是最近愁的,上面那位好死不?死的非要跟我们这些人过不?去,我再不?找找机会,可能就当不?成官儿了,以后哪有能力养你啊。” 都说花楼是获取情报的好场所,这大?嘴巴停不?下来,把事情的始末都说给春儿听。 春儿闻言,不?动声色道,“上两个月我听说过一件事,琼山花楼里?失踪的男怜,好像是个裔族!” “此话当真?”周昂宇顿时精神了。 春儿拳头在他胸口锤了一下,不?满地娇嗔,“奴家?还能骗你不?成?这件事情整个楼里?都知道,不?知是不?是公?子查找的那位。” “不?管是不?是,本公?子都会让他变成真的。” 当年先帝独宠妖妃的妖妃便是裔族的,差点害了先帝,十多年前裔族就被灭了。 但是尚有余孽,这些年一直藏的很好,只要他能逮住,还愁立不?了功吗? 没准抓到裔族余孽还能升官发财呢,看那老头子还怎么?骂他没出息。 周昂宇越想越兴奋,激动的抱着春儿狠狠在床上滚了一圈,直到第二天午时才从楼里?出来,雄赳赳气昂昂的去了江府。 他并没看见,温存了一晚上的春儿一脸嫌弃去了顶楼,敲响了房间门,“主子,您吩咐的事情奴家?办好了。” “好,辛苦!等完成大?事,我便让你赎身。”一道清润的嗓音从门内,春儿一喜,“谢谢主子!” 春儿早就有了自己的相好,对方已经?苦苦等了她三年 ,好不?容易攒够钱来赎她,可是她被周公?子看上,老鸨不?想得?罪周公?子,说什?么?也不?放人。 好在,她得?到主子赏识,等她办完最后一件事,便可全身而退了。 另一边,周昂宇找上江府,毫不?客气坐在南厅指指点点。 这件事本来轮不?到他一个户部小员外郎处置。 可是他立功心切,甚至都没和父亲商量,直接冲了过来,说要见江府姑爷。 老夫人病着,大?小姐跟姑爷在青丘府,文管家?也不?在,下人们赶紧派人去找青丘府。 赤卫队一直关?注江府的动向,所以先一步到达青丘府给娄非渊传信。 赤澄从墙头跳下来,顶着娄非渊冻死人的视线,硬着头皮道,“主子,属下可以保证,没在户部留下任何痕迹啊,更不?知道失踪的男怜会是裔族!” 他百思不?得?其解,当初他给主子安排身份的时候特意选了男怜,身世背景简单,拐卖之?前的身份是个贫苦 忆樺 人家?,很难查到的。 怎么?变得?那么?复杂了? 况且,一个小小的周昂宇,怎么?突然察觉这个? 事有蹊跷,娄非渊声音阴冷,“我先回江府,你派人去查查周昂宇都去过什?么?地方,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耍手段,好得?很!” 赤澄:“那…主母那边?” 娄非渊当然不?想给江含之?惹麻烦,“先派人拖住江府过来通知的人,我去处理。” 娄非渊回去的时候,周昂宇已经?在大?发雷霆了。 “你们那个阿冤公?子不?会得?到风声跑了吧?不?然为何本官来那么?久,他还不?回来?若是他跑了,就是心虚,你们江家?都得?给陪葬!” 堂堂当官的跑到人家?府邸撒野,大?概是头一遭。 府上的下人颤颤巍巍,“官爷,姑爷和小姐最近住在其他宅子,我们已经?派人去告知了。” 周昂宇嗤笑,“你们的人是死半路上了吗?现在还没到?” 娄非渊一进来,就看见他翘着二郎腿的死样子,旁边还跟着几?个狗奴才给他端茶递水 ,大?冬天摇晃着扇子,自诩风流。 看着碍眼至极! “听说有人找我?” 江府下人看见他,顿时找到主心骨,“姑爷,您回来了,小姐呢?” 不?等娄非渊说什?么?,周某人哎呦一声站起来,“江府姑爷,好大?的架子,让本官等了这么?久,今儿可得?好好说道说道。” 周昂宇一边说,一边还不?忘上上下下打量娄非渊,越看越觉得?自己找对人了。 传言裔族样貌如妖,不?似凡人,天生的下贱胚子,低贱物?种,只能依靠美色而活。 眼前这个男人,长得?祸水,听说傍上了江家?姑娘,靠人家?姑娘养活,跟世人对裔族的描述一模一样。 怪不?得?把人家?江家?小姐迷得?神魂颠倒,靠人家?女人养,真不?是男人,周昂宇在心里?唾弃一声,不?要脸! 看着娄非渊的眼神,也越来越鄙夷,除了江含之?,娄非渊不?介意别?人的想法。 但是这个狗东西,打扰到江府,就是欠收拾了。 娄非渊上挑的狐狸眼眯了起来,声音如同精心酿制的果酒,醇厚好听。 “跟我说道说道?” 周昂宇尚且不?知危险在靠近,手中扇子啪地一挥,指着娄非渊,鼻孔差点仰天上去。 “自然,本官怀疑你跟裔族有关?,跟我走?一趟,你若顺从,没准我还能从轻发落。” 周昂宇官职小,没机会见皇族,更不?可能见到人见人怕的瘟神。 见过娄非渊真面目的,要么?是跟他身份所差无几?,能登朝堂的官员,要么?就是死人。 他弄死的人不?计其数,恐怕那些人到地狱还会记得?他的长相。 娄非渊 担心被江含之?知道,早就不?耐烦了,冷冷地看着不?知死活的某人,向他走?去。 “等等,你干什?么??”周昂宇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下意识后退一步,旁边的人挡在他面前,让他们之?间拉开距离。 娄非渊顿住,余光瞥一眼周围的下人,不?能在江府动手…… “这位大?人不?是要审问吗?我这人胆小,不?敢反抗,这就跟你走?。” 他说胆小,脸上却面无表情,完全没有半点害怕,反而给周昂宇一种,他才是要被审问的那位。 周昂宇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心里?开始发虚,但还是强撑着。 “好,来人,给我带到户部。” 娄非渊唇角扯了一下,“大?人,去户部有什?么?意思,审问当然要找审问的地方,刑部,你说怎么?样?” 刑……刑部? 周昂宇傻眼,刑部? 传闻中煞神掌管的刑部?这男人不?要命了? “大?人莫不?是怕了?理应是我怕才是。”见他傻杵在那里?,娄非渊眼底闪过一抹不?耐。 “怕什?么?怕,本官会怕?”周昂宇挺直了身板,冷嗤一声,让周围的奴才撤退,自己昂首挺胸,先走?一步。 不?就是刑部吗?他是户部的确实不?适合审问这个裔族余孽,正好交给刑部处理,反正那煞神也不?一定在刑部,他怕什?么?? 第四十章 江含之在某人?走后, 又把话本瞅了两眼才放好,放在柜子里打算永封。 跟阿冤一起看见这种书,哪怕她脸皮再厚也有些尴尬。 当然了, 她不知哪来的恶趣味,逗弄一下阿冤, 还是挺有?意思的。 自从知道?阿冤不举, 江含之很少往这方面逗弄他,怕伤害某人?的自尊心。 哎,男人?,就?是麻烦。 江含之有?想?过找大夫治疗一下,毕竟就?算他们不亲密,也是一种病。 可是一时半会不好跟阿冤提起, 就?那么耽搁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在日子也挺好。 江含之最近把账本搬到房间里, 偶尔会出去看看铺子的生意,提一些意见。 她在没学过经商,全靠现代的知识,但还是有?很多不懂的地方需要亲自去体验学习。 好在文叔还能?支撑一阵子,不然江家那么多产业,她还真接不住。 江含之在房间内走动一会, 发现阿冤出去半天还没回来?, 她轻轻挑了挑眉,不是吧, 看了个小?黄本而已,怎么把狐狸吓成鹌鹑了? 平时看起来?贼精明, 天天吵着跟她贴贴,现在竟然害羞了? 江含之在屋里有?些待不住, 趁着阳光正好,叫了夏小?荷,披上一件厚实的长裘,走了出去。 青丘府内没有?江府热闹,人?比较少,只能?听到鞋子踩在积雪上的咯吱咯吱声。 “要不在含苑也弄个地龙吧,偶尔再来?这院子泡泡温泉。” 夏小?荷道?:“江府比较繁华,做事也方便,不过是个地龙,我这就?通知人?去弄。” 二人?逛了一会,江含之顿住脚步,目光落在一处墙头处。 江含之挺喜欢干净的雪,所以只有?必经之路扫雪,其他地方都板板正正的顺着大自然规律发展,而那处墙头积雪掉落,干干净净的,地上还有?浅浅的脚印。 府上进?贼了? “你让人?去找找阿冤。”江含之第一时间放心不下阿冤。 可是找了一圈,愣是没找到半点阿冤的影子,江含之意识到不对劲。 “小?姐,不好了,有?人?来?府上找姑爷。” 江府的下人?赶来?的时候,日头已经西斜了。 他莫名?其妙被敲晕在路上,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个时候了,一想?到府上的事,赶紧来?找大小?姐。 江含之急着找娄非渊,但是整个青丘府都没有?,无奈只能?回江府,打算先解决江府闹事的人?。 结果刚回江府,丫鬟们哭喊着,“小?姐,您快想?想?办法,姑爷被刑部抓走了!” 他们并不认识周昂宇,只听到他们说去刑部,所以认为周昂宇是刑部的人?。 江含之没想?到阿冤竟然先一步来?到江府,还被刑部抓走了,气?恼阿冤不听话的同?时,又忍不住担心。 “走,去刑部!” 刑部自从七殿下接手后,犯人?都是在牢里的刑房审讯,此时,周昂宇浑身是伤,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若是现在还没发现不对劲,那就?真的没救了。 周昂宇做梦都想?不到,有?人?能?变脸那么快,前脚刚走出江家大门,后脚就?扯着他衣领把他打晕带走。 一醒来?就?发现自己竟然在刑部大牢中,墙壁上一排排,各式各样沾血的刑拘,他白眼一翻再次昏过去,然后就?被人?揍了一顿疼醒。 这次他不敢昏了,一抬眼便看见那小?白脸坐在刑房唯一一个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 而小?白脸身边,还站着几?名?人?高?马大的侍卫,那几?个人?身穿红底黑袍,腰间别着刀,刀柄上赤裸裸的三个大字——赤卫队。 其中一个赤卫队冷眼瞥他,“主子,他醒了,让周大人?进?来?吧。” 他话一出,周昂宇有?不好的预感越发浓烈。 这世界上能?被赤卫队叫主子的,只有?那位煞神,七殿下娄非渊。 像是认证他的想?法,坐在位置上的男人?微微颔首,声音阴森到骨子里,和在江府判若两人?。 “带进?来?!” 远处大门被打开,一丝光线透到长廊之中,然后恢复昏暗,只留下墙壁上晃动的火把和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周昂宇看见熟悉的身影,喊了一声:“爹?” 他爹周全直接跪倒地上,颤抖道?:“下官叩见七殿下。” 竟然真的是七殿下,他为什么在江府当小?白脸…… 怕什么来?什么,周昂宇差点吓尿,瘫在地上不知所措。 娄非渊看都懒得?看他一眼,直接跟他老子对话,“周侍郎真是教子有?方,管教到我头上来?了。” “殿下息怒,是下官的错,求殿下绕了犬子吧,他年少无知,下官回去必定狠狠罚他。孽障,还不快给七殿下赔罪。” 得?知娄非渊身份,周昂宇哪还有?之前嚣张的派头?吓得?浑身冒汗,哆嗦着不停。 “殿……殿下,我……罪臣有?眼不识泰山,求殿下饶命!” “谁告诉你的消息。”娄非渊终于把视线落在他的脸上,目光犀利,森然恐怖,好像一切谎言都在他眼皮子底下无处遁形! 周昂宇灵机一动,“是户部王大人?,他告诉我户籍有?误,我才去查的,殿下,罪臣只是担心出了差错,才找上了江府啊,若是知道?是您,他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啊。” 娄非渊手放在座椅扶手上,手指抬了抬,赤澄会意,立即派人?去查看。 “还有?呢?” 周昂扬半晌没放出来?个屁,娄非渊离开府上太久,想?来?江含之可能?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眉宇之间越发不耐,“比如,你去花楼,见了什么人?。” 赤卫队调查,此人?是从醉红楼急匆匆出来?的,直奔江府。 “是……是春儿姑娘。” 娄非渊:“去查!” “是!” 很快赤澄他们就?回来?了,赤澄摇摇头,“主子,醉红楼的姑娘春儿今天下午与人?私奔,失足落水了。” 他去的时候醉红楼乱作一团,正好看见那对打捞上来?的亡命鸳鸯。 一听与人?私奔,周昂宇立马咬牙切齿,“这个贱人?,竟然敢……一定是她害我。” 娄非渊瞥他一眼,他顿时消停下来?不敢吱声。 而户部那位王大人?则横死家中,事情?已经明了,周昂宇是被人?利用了。 好巧不巧,跟他接触的人?,都死了。 “殿下,都是阴谋,犬子没什么心眼,此乃无心之过啊。”周全借此机会,赶紧出声为周昂宇开脱。 他家里有?不少儿子,都不成气?候,但是嫡长子就?这么一个,说什么也要保住。 “周全,你要知道?,来?我刑部的,没有?一个能?活着出去。” “殿下……” “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三皇兄即将登基,殷氏反贼余孽尚存,户部有?你看着我自然放心,你说对吗? ” 周全踌躇起来?。 他知道?七殿下的意思,可户部并非一人?能?掌控了的,更何况他上面还有?一人?压着…… “赤澄,动手。” 赤澄麻利的把周昂宇绑在柱子上,周昂宇直接蒙了。 “殿……”不等他求情?,赤澄就?给了他一鞭子。 刑部的鞭子都是特?殊结构的,上面有?倒刺,一鞭子下去带下来?一片碎肉,疼的周昂宇跟杀猪似的惨叫一声,恨不得?当场去世。 房间内血腥味越来?越浓,周全脸色苍白,终忍不住妥协。 “殿下,下官愿为殿下赴汤蹈火,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殿下饶他一命。” 得?到想?要的答案,娄非渊嗤笑,“周大人?早说不就?完了,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令子这性子不适合为朝廷尽力,我便代三皇兄处置了,周大人?没意见吧?” 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周全哪敢有?意见,另一边周昂宇已经挨了数鞭,整个人?跟血葫芦似的,疼的失去了意识。 娄非渊没了兴致,让周全把人?带走,并警告他,今日之事不可乱说,如有?异心,他随时可要他们父子性命。 周全连忙道?:“多谢殿下不杀之恩,您放心,下官绝对不敢多言半句。” “殿下,江姑娘来?了,说要见您。” 正在周全扶着周昂宇走人?的时候,一个狱卒匆匆跑了进?来?,和他擦肩而过。 娄非渊眉宇一蹙,“站住!” 周全浑身一震,差点把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周昂宇丢地上。 殿下莫不是想?反悔,把他们父子都杀了? 然而只听身后那位道?:“滚回来?藏好!晚点再出去!” 40-50 第四十一章 娄非渊本来?想直接出去, 可转念一想,他如果?是阿冤,在刑部来去自如显然不合理。 思索片刻, 娄非渊让人先找个房间接待江含之,自己?去随便换了一身衣服。 娄非渊以前经常在刑部留宿, 刑部里有他的?衣服, 好在上次的面具也都在房间里挂着。 等他整理好衣服,隐藏破绽,不过是半盏茶的工夫。 刑部大牢没有接待贵客的?经验,这里都是狱卒活着赤卫队! 所以,前来?通报的?狱卒没办法,随便找一间还算干净的?房间, 请江含之进去。 江含之看见房间内的?场景后表情古怪。 这间房子大概担心长时?间没住人?里面会有潮气,不方便接待客人?, 狱卒贴心的?点燃了自家婆娘赠送的?香料。 四周一贫如洗,除了一个?床什么都没有,配上有点暧昧的?香味,怎么看怎么诡异! 狱卒:“姑娘稍等,殿下很快就来?了。” 江含之语气迟疑:“你?们?殿下很闲?” 这点小?事,随便安排个?管事的?前来?交谈就可以了, 男主不会亲自审问阿冤吧? 思及此处, 她眉心一跳,阿冤跟男主不是一个?级别的?, 男主若是想欺负阿冤,她都来?不及收尸。 如果?阿冤是裔族……应该不会有事。 原著的?名字就叫《裔族》, 男主是裔族之人?,原著里他就算再无情再变态, 也不会对裔族的?人?做什么。 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担心。 狱卒被她问的?有些慌乱,这姑娘胆子好大,竟然?敢说他们?七殿下很闲。 虽然?他们?七殿下确实很闲,但是这么说是不要命啦? 可是赤澄告诉过他,江府的?姑娘跟殿下关系不一般,不能轻易得罪,他不知如何接话?。 好在,房门这个?时?候打开?,娄非渊戴上了以前的?面具,视线直直地落在江含之身上,话?却对狱卒说,“你?退下吧。” 狱卒如获重负,赶紧走人?,走时?还不忘把门关上。 鬼鬼祟祟的?模样,好似给偷情的?小?情人?把风,江含之一言难尽。 娄非渊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看了一圈,屋里就只有一张床。 他:“……” 面具下的?脸有些闷得慌,现?在该说什么? 孤男寡女,上来?就说“姑娘请坐” 坐哪里? 坐床? 以娄非渊的?了解,他敢这么说,多半是不想要狗命了。 浓郁的?香气蔓延在空气中,江含之敞开?窗户散了散 ,说话?直奔正题,“不知七殿下抓走我夫君所为何事?” 夫君? 娄非渊侧眸,这是他第一次听?之之叫他夫君。 可惜他戴着面具,如陌生人?一般站在她的?对立面。 江含之虽然?有时?候很“暴力?”,但是她一向很有欺骗性,声?线柔和?悦耳,纯粹真挚! 有时?候会带着淡淡的?疏离感,她好像对谁都如此,看似温柔,实则没有感情。 然?而夫君两个?字,娄非渊明显感觉跟其他字眼不同。 他轻垂了一下眼帘,注视着眼前人?,嗓子有些发干,“他对你?很重要吗?” 江含之只觉得这人?很奇怪。 “他是我的?夫君,自然?重要,七殿下能否告知我,阿冤好端端地犯了什么罪,一定要抓到刑部审问?” 娄非渊指尖蜷缩了一下,不动声?色,“户部指认,此人?为裔族,自然?要先抓起来?审问一番,如若他不是裔族,我自然?会保他无恙,江姑娘若是因为这事前来?,还是请回吧。” 来?都来?了,江含之自然?不会回去,可是这里是刑部的?地盘,男主又有主角光环,硬碰硬她毫无胜算! 这一刻,江含之有一点点后悔,当初怎么就没多看点剧情,至少能知道怎么拿捏男主。 正文中这厮作天作地,女主都拿不下他。 爱好嘛…… 他每天都研究怎么杀人?,她总不能跟他去乱杀。 难搞哦! 动硬的?不行,动软的?她啥也没有,江家有钱,总不能拿钱收买吧? 上一个?收买京兆府尹的?梁家已经抄了,她嫌江家命长,才?会用塞钱这种方法。 江含之难得愁眉不展,眉宇紧蹙,差点把脑子掏空。 娄非渊也不打扰她,反而觉得她此时?的?表情很有趣,端着皇族的?范儿,负手而立,姿态怡然?,余光却一直停留在她脸上。 “七殿下……实不相瞒。”沉默良久,江含之开?了口。 娄非渊背脊都挺直了几分,不动声?色侧耳过去。 “我夫君阿冤是你?表弟。” 娄非渊:“嗯?” “他确实是裔族人?。”江含之一边说,一边观察娄非渊的?眼神,没办法,这人?戴着面具,捂得贼严实,根本看不见任何表情,都说眼睛是心灵之窗,是人?的?第二张脸。 江含之只能看他的?窗户了。 二人?对视,江含之眼睛都不眨一下,十分认真严肃,“你?母亲是当年的?裔族圣女没错吧?圣女入宫不久,裔族被□□起来?,不知得罪了谁,一夜之间整个?裔族惨遭祸事,其实你?母亲在裔族,还有个?很亲近的?妹妹雪霁,也就是阿冤的?母亲。雪霁侥幸逃脱,被我父亲和?文叔所救。” “可惜朝堂追捕裔族,她知道我父亲他们?是好人?,不愿意连累他们?,把刚生下的?阿冤交给我父亲,独自引开?了追兵,从此杳无音讯。” “这些年阿冤一直被养在陵川,因为一时?疏忽,导致他流落花楼,我费劲千辛万苦才?和?他团聚,结为夫妻。” “我之所以知道当年的?事,是文叔告诉我的?,想来?七殿下‘宅心仁厚’,不会杀小?女子灭口吧?”江含之脸上流露出怯意,暗地里浑身紧绷,紧紧盯着娄非渊的?一举一动。 只要他有其他动机,江含之也会做出反应。 果?然?,从暴露阿冤是裔族的?时?候,这位男主的?气场骤然?一沉。 江含之说的?话?虽不句句属实,但原著里确实有提过只言片语,她不怕男主去验证。 话?说出来?,江含之从未认真打量过所谓的?男主,如今一看,发现?他的?眼睛确实和?阿冤很像。 都是那种上挑的?狐狸眼,只是阿冤的?眼睛更加瑰丽纯情,七殿下的?眼神却过于锋利。 非要对比的?话?,就是乖巧的?家养狐狸和?茹毛饮血的?野生狐狸。 此时?,娄非渊面具下的?表情确实很恐怖,眼中更是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架势。 在这一瞬间,他脑子里闪过很多想法! 他就是阿冤。 阿冤是假的?,文信诚他们?根本不可能见过雪霁。 那么她又是怎么知道裔族的?秘密? 第四十二章 娄非渊此时心情复杂。 他小时候被父皇视为眼中钉, 母妃却对他不?错。 她的怀抱很暖,并没有因为父皇而仇视他。 母妃死后,三皇兄的母妃把他从酒窖带出来, 让他捡回了性?命,可那也仅仅是性?命而已。 不?足以让他成长到现在的样子。 后来他认识了师父无?名。 无?名跟着入宫成为太监, 样貌奇丑, 好似经历一场大火,灼烧了半张脸,另一半脸却无?比俊逸。 无?名教会娄非渊武功,暗中帮他扩展势力,娄非渊才?从?深宫的牢笼挣脱出一丝缝隙。 同时,他也知道, 无?名是裔族,当年跟着母妃身边的侍卫。 无?名基本上什么都会, 连娄非渊的厨艺都是他教的。 通过无?名,娄非渊对裔族的感情,要比皇宫更有归属感。 当年的秘密,只有少数存活下来的人才?知道。 江含之知道此事,让娄非渊很意外,在这一瞬间闪过很多念头, 甚至怀疑江含之别有目的。 最后一丝尘封的记忆浮现在脑海中。 那一晚, 娄非渊手?上沾了无?数人的血,浑身上下都处于一种麻木状态, 他中了殷狗的埋伏,身受重伤, 躲到深山等待和赤卫队联系。 他老远就听?到了脚步声?,还?以为是殷狗的人, 没想到对方竟然派来一名女子。 娄非渊不?会因为女子就心慈手?软,他对她动?手?了。 然后…… 娄非渊终于忆起了失忆前发生?的一切,一个山洞口,一个女人,一块山石,罪魁祸首没有要他性?命,而是把他拖走带回去,心大地养在身边。 娄非渊捂住脑袋,唇角抿紧,浅色的瞳仁在阳光下依旧没有丝毫温度,直勾勾地盯着江含之看。 那眼神?,复杂至极! 江含之被看得一阵毛骨悚然,感知到危险,她迅速后退几?步拉开距离。 警惕得好像山间雀鸟,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惊走,真让人想折断翅膀,狠狠禁锢在笼子里,哪怕惊扰到,雀鸟也只能在他眼前扑腾。 娄非渊突然意识到,有时候一味地纵容鸟儿高飞,很可能就不?回来了,适当地拴住一条绳索,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就好比她,不?刺激一下,她永远意识不?到感情。 他没有动?作,眼神?泛着淡淡的凉意,“江姑娘,知道得太多,对你没有好处,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凭你一人,根本没办法逃出刑部,更何?况你夫君还?在我手?里。” 江含之紧绷着神?经,她之所?以冒着触犯男主逆鳞的风险说出这些,不?过是告诉男主,阿冤是他们裔族,还?可能是他表弟,凭借原著里描述,男主不?可能对裔族做什么。 然而男主的反应,怎么不?大一样,还?用阿冤威胁她? 事情出乎江含之的意料,她开始踌躇,男主威胁她有什么用?是不?是搞错重点?了? 她试探道:“七殿下难不?成想对同族动?手??” “江姑娘还?真是很在乎他呢。”娄非渊语气莫名,“可就算他是我表弟又如何?,这天下谁提到我,不?是恶贯满盈,臭名昭著,亲兄弟尚且手?刃,更何?况是一个表亲,只怕连江姑娘也这么想吧?” 他没立即动?手?,江含之觉得还?有一个回旋的余地,她昧着为数不?多的良心,顺势开口,“怎么会,前不?久殿下还?帮过我,我感激不?尽,你一定有苦衷,外界传言都是乱传的,当不?得真。” “是吗?” “啊对对对,是。”江含之头一次觉得表情管理这么难,脸都快笑僵了,心里盘算着等阿冤回来要好好压榨,让他不?乖乖听?话,被抓走了还?要她来营救。 娄非渊鼻子有些痒,他压了一下才?没打喷嚏,他狐疑地瞥一眼江含之,这女人不?会在骂他吧? 可她一脸真诚,看不?出任何?异样,骗术拿捏得炉火纯青,他眯了眯眼睛,“既然这样,姑娘躲那么远做什么?” 江含之龟速往回挪了挪,暗骂男主这逼人事多,到底要搞什么,能不?能放人? 好在,对方心情似乎好了很多,“姑娘果然和世?人不?一样,别人都躲我远远的,唯有你才?愿意来我身边。” 江含之眉心一跳,这话怎么有点?不?对劲儿。 “你放心,看着你的面子上,我不?会太为难你夫君,只是……” “什么?”江含之追问,抬眼却发现对方竟然一直盯着她看,而且那眼神?说不?出的复杂,好像还?夹杂着一丝熟悉的火热。 这种眼神?她太熟悉了,阿冤就经常这么看她,只不?过七殿下的眼神?有些内敛,还?有些势在必得的邪肆。 “只是,姑娘将来如何?报答呢?” 江含之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收敛了笑意,“殿下,是否忘了,我有夫君。” “有夫君?”男子笑了笑,突然靠近。 窗外刮着冷冽的寒风,室内香炉缭绕 ,浓密的足够掩盖其他香味,七殿下或许刚从?牢房出来,身上还?残留着煞气,高挑挺拔的身影笼罩下来,给人一种十足的压迫感,连江含之都有些喘不?上来气。 江含之想后退,双肩却被男子按住,他如同脸上的面具一样,恶鬼张开獠牙,恣睢邪肆,妄想拉人入地狱。 邪佞的话语,惊雷般,毫无?顾忌地传入江含之的耳中。 “今晚,我‘表弟’会安然无?恙送回江府,可是江姑娘未来的夫君,是谁,还?不?一定呢。” 肩膀上的力量不?容拒绝,男子说完后,像是知道江含之的底线在哪里,没有再做出其他过分的举动?,从?容地收回手?,也没有继续逗留,最后看江含之一眼,随即转身推门而出,徒留江含之在原地,头脑发蒙。 好半晌,她抬了抬肩膀,刚才?男子的力道还?停留在上面,烦躁地活动?了一下,揉揉眉心。 完蛋了,这本书的男主不?止变态,还?特么脱轨了。 …… 七殿下果然信守承诺,当天晚上就把阿冤放了回来,还?是由赤澄亲自护送的。 江含之见过赤澄几?面,知道他是赤卫队的,往日有关男主的事情,她从?不?会过多接触。 然而今天,她破天荒的叫住了赤澄。 “赤公子,我有一问题想请教!” 赤澄停下来,看一眼娄非渊,硬着头皮对江含之说,“姑娘请说!” “七殿下曾经去过成安庙?” 赤澄就是在成安庙找到的娄非渊,当时娄非渊好像是……跟踪江姑娘? 这是能说的吗? 江姑娘好端端地,怎么突然问起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 “七殿下确实去过,不?过我们是要办事,所?以第二天便回来了。” 江含之记得,当初七殿下骑马,还?救了她一下,过后甩了她一身灰,当初她还?以为那男人看她不?顺眼,现在想想,他们互不?相识,哪有什么仇? 如果看不?顺眼,直接让她背后的刺客砍几?刀,根本不?用突然奔马过来,弄死那刺客。 所?以,当初男主就对她有哪方面的想法了? 可是男主喜欢的应该是女主啊! 江含之表示唾弃,除了阿冤和文叔,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没事了,有劳赤公子。” 不?知是不?是赤澄的错觉,他总感觉主母看着自己的眼神?,有点?嫌弃。 等人走后,江含之把娄非渊带回含苑,她一路上板着脸,娄非渊乖乖的跟着后面没吱声?。 等进?屋子后,他没忍住问:“之之怎么突然问起七殿下?” 夏小荷在一旁点?了烛火然后安静地撤退。 含苑还?没安置地龙,寂静的室内,除了呼吸声?,就只有燃烧的炭火声?了。 江含之没回答他的话,而是坐在炭火旁边的椅子上,倒了一杯茶暖暖,才?看向杵在那边的阿冤。 “你好端端,为什么会回到江府?” 江含之从?未用这种语气跟娄非渊说过话,娄非渊似不?知所?措,“之之,你的话本看完了,只剩下那种不?堪入目的书,那种书看多了不?好,我以前的房间有很多,所?以想给你带回来几?本,没想到正好撞见他们。” 他杵在原地,身上的衣服虽有些凌乱,但好像没受什么刑法。 他也知道自己惹了麻烦,垂下了脑袋,身后好像有一条毛茸茸的狐狸尾巴蔫了吧唧耷拉着。 “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可是幸亏我回来了,不?然他们就要闹江府了,这是我的家,我不?想因为我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他小心翼翼凑近江含之,高大的身影蹲在她身边,宛如一只闯祸的巨犬,卑微又虔诚。 “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是那样的,我竟然是裔族,如果是以前,很容易会给江家惹上杀头大罪……” “你是怎么把我救出来的?是不?是受委屈了?其实你可以不?用管我的……” 他嗓音越来越低迷,如果不?是没有钻地技能,估计都委屈到钻地缝了。 在他没回来之前,江含之打算好好收拾收拾他,然而人回来竟然这副德行,她又该死地吃软不?吃硬。 她揉了揉眉心,语气软了几?分,“站起来,一个大男人往我身边一蹲像什么话。” “哦~”阿冤低低应了一声?,快速瞄她一眼,乖乖地去旁边坐好,背脊僵硬笔直,看起来有些拘谨。 “行了,我不?怪你,以后别说那种话,你都跟我成亲了,就是我夫君,我还?能抛弃你不?成?七殿下有没有为难你?身上有没有伤?”江含之细细打量一番,可是隔着衣服,什么也看不?见,她嫌麻烦,“衣服脱了我看看。” “之之?这不?太好吧?”娄非渊那双狐狸眼顿时瞪圆了,扭捏地攥着领口,活像是被调戏的良家男子。 江含之微微挑眉,“让我动?手??” 臭狐狸又在装,平时想跟她亲密的时候可不?这样。 娄非渊还?在矜持,“真的没有伤之之,七殿下他说是我表哥,对我还?算不?错。” 不?错吗?觊觎你老婆换的,傻阿冤。 江含之不?置可否,“算了,不?给看拉倒,我看你活蹦乱跳的也没啥大事,顶多就是受了点?惊吓,明?天自己做点?好吃的补补。” 娄非渊:“唉?” 不?看了? 怎么说不?看就不?看了? 娄非渊脑子冒出很多问号,上次也是,本来要洞房花烛,谁知道这女人说不?干就不?干了,他开始怀疑是不?是用错了方法。 说好的欲拒还?迎呢? 江含之没理会娄非渊的脑回路,给他倒了一杯茶让他自己压压惊,然后叫来夏小荷洗漱,全程都没有再提起看他的。 这让娄非渊开始怀疑人生?,等江含之钻进?被窝叫他,他才?反应过来。 “怎么了?” “赶紧去洗澡回来睡觉,被窝冷!” 娄非渊:“……”懂了,他现在除了助眠,就是无?情的暖/床/工具。 第四十三章 等?娄非渊沐浴完后, 冰冷的被窝早就让江含之捂热乎了。 娄非渊一身湿气上来,惨遭江含之嫌弃,“要你什么?用, 还?要我给你暖。” 娄非渊:“……” 得了,暖/床都不够资格。 正想着, 一只柔软的手缠上来, 把他拽过去。 江含之抱着他的胳膊,窝在他身边,脑袋窝在他的肩膀处,浅浅的呼吸喷在他耳侧,“你说?,要是?有人想抢你媳妇怎么?办?” 娄非渊侧身, 把她揽入怀里,“没人能抢走!” 除了他自己, 没人能抢走。 江含之对这个回答还?是?有些不满,“万一抢走了呢?” 娄非渊眸色一闪,“那我就抢回来,然后弄死他。” “哈哈,谁敢抢,来给他们凶一个。”难得听到阿冤要弄死什么?人, 江含之仿佛看见?一只红狐狸在张牙舞爪, 可惜,小狐狸怎么?能干得过有主角光环的野狐狸呢。 还?得她自己想办法。 江含之突然起身, 然后在娄非渊差异的视线下,吻住了他的唇, 娄非渊很快反应过来,揽住她腰的手?一紧, 仰头配合她。 起初还?只是?配合,后来他逐渐迷失其中,一翻身,二?人调换了位置,舌尖长驱直入,扫过每一个角落,贪婪地?吸取她口中甜意,欺负那平日里得理不饶人的小舌,恨不得吞之入腹。 室内烛火摇曳,拉长了两个叠在一起的身影。 这次的吻绵长又刺激,江含之有些不适应,她长睫颤抖,眼中氤氲着水雾,好?像浪边拍打的小花,轻轻舒展叶子,做出反抗。 她推了推,力道软得连江含之都?惊讶她身上的变化。 浑身软绵绵的,好?像坠入了棉花堆里,江含之一边想推娄非渊,一边又控制不在攥紧他的衣襟。 好?在,娄非渊能感觉她的力道,克制住自己,离开了她的唇。 指尖拭去她唇角的晶莹,他呼吸有些沉重,嗓音透着淡淡的哑意,“之之,怎么?了?” 江含之也没好?到哪去,跟咸鱼似的瘫软下来,青丝披散在暖枕上,唇微微红肿,她不讨厌亲吻,但?是?后遗症有点上头,脱离了她的掌控。 这很危险。 江含之刚下意识想,如果?在末世,她早就葬在丧尸嘴里了。 等?反应过来,身体已?经作出了抗拒的举动。 现在,江含之一抬头,就能看见?男人询问的视线。 娄非渊的头发还?用发带绑着,有几缕掉落下来,落在她脖子处,痒痒的。 她轻轻拽了拽,“改日吧,这是?上两天你帮我养鸽子的奖励,今后看你表现。” 娄非渊瞬间僵了。 看向江含之的目光好?似看负心汉。 方才这事确实是?江含之冲动先动的嘴,可惜这个家?里她说?的算,娄非渊抗议无效,他现在的身份,又不允许他放肆。 只能瞪着某人的后脑勺,后半夜才压下火气睡着,第二?天又起来做早膳。 强大的怨念导致夏小荷一早上躲在江含之身边瑟瑟发抖,“小姐,姑爷怎么?了这是??” “嗯,可能是?昨天晚上没睡好?。” 江含之不至于睡成?死猪,被人瞪了一个晚上还?不知道。 江含之很恶劣,把人气了一晚上,良心都?不会痛一下,甚至还?在笑。 然而很快江含之就笑不出来了。 那日七殿下所言的挖墙脚之语,不是?随便说?说?的,今日下午,就派赤卫队送了一堆东西,那排场,跟下聘礼一般无二?。 整个京城都?震惊了。 看见?街道上赤卫队们搬送的箱子,第一反应就是?,七殿下又从砍来好?几箱子人头? 江家?要步入梁家?的后尘了! 江家?铺子卖的东西都?很有良心,在老百姓哪里口碑不错,担心江家?被封,老大妈老大爷们赶紧回屋子拿钱,去江家?开的铺子,狠狠囤了好?几袋子米面。 没办法,赤卫队“威名远扬”,摊上准没好?事。 在他们心里,很可能就是?江家?得罪了七殿下。 七殿下送礼,没有一次是?阳间玩意,夭吾贰貳七五儿爸一每日更新最新完结文比如当年京兆府的集体放血,早年殷丞相生辰宴上送的好?几箱子人头,或者太子娶妃时,送的美人皮制作的蒲扇,眼珠子还?在扇柄上镶着,京城都?传遍了。 先皇在的时候压不住七殿下,现在先皇不在了,七殿下怕是?要无法无天了。 所以,这次众人都?在替江府担心, 有人说?,如果?七殿下想要那个位置,如今掌管朝堂的,就不会是?三殿下。 好?在三殿下要比七殿下手?段温和得许多,他们这些人才不用担心迎来一个暴君。 然而此时,暴君正在江府暗中观察。 娄非渊虽然给了江含之定情信物,但?是?别人有的之之也要有,不能因为之之有钱,就欺负人家?。 他现在的身份给不了聘礼,另外一个身份可以啊。 娄非渊恨不得把这些年攒下的老婆本都?上交。 但?是?东西太多,赤卫队人手?不够,先送来一批再说?,饶是?如此,也快把南厅堆满了。 他跟着江含之身后,观察有没有忘了的东西。 并?没发现,江含之的脸已?经黑了,拽了他一把,“你看什么?看,又不是?给你的,你是?不是?傻?” 娄非渊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有人给他的夫人送礼,他还?在这干杵着可不就是?傻吗? 他一秒入戏,握住江含之的手?腕,眼睛都?急红了,“之之,七殿下为什么?要送你这些?” 狐狸眼湿漉漉,满脸都?是?那种即将被抛弃的不安。 熟知真相的赤卫队们:“……” 他们差点当场自戳双眼,赤牙终于知道为何梁广夫妇会上刑部告状,说?江姑娘脚踏两条船了。 一个是?杀人如麻的七殿下,一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小白脸。 谁会把这俩人联想到一起去? 众人眼前一阵发黑,唯有赤澄见?怪不怪。 这算什么?,他上次说?主子做饭,还?被老大打一顿,现在大开眼界了吧? 江姑娘在,一切都?有可能! 江含之看见?傻阿冤终于反应过来了,放下操碎了的心,对赤卫队说?,“ 我也不知道七殿下为什么?送这些,无功不受禄,赤公?子,你们还?是?拿回去吧。” 吕红垮着脸,“别介啊姑娘,这东西好?不容易搬过来的,这搬回去还?占地?方!” 江含之皮笑肉不笑,“所以搬江府来占地?方?” 男主脑子有坑吧? 娄非渊暗中扫了一眼吕洪,不会说?话就少说?点。 吕洪嘿了两声,不知所措的挠挠脑袋。 “姑娘,您就收下吧,这是?殿下的一点心意,他说?您若是?不要,我们可能就要请阿冤公?子再去一趟刑部了。” 江含之蹙眉,“七殿下这未免太强人所难了。” 正在这个时候,娄非渊站到江含之身前。 “没关系,之之,我去吧,我怎么?能让你收其他男人的东西!”那模样,好?像炸毛的小兽,赤卫队们表情古怪,差点没崩住。 江含之不会无缘无故收人东西,更何况那人是?男主,可惜赤澄他们耍流氓,东西往这一放,要么?你找库房放好?,要么?就自己找人搬回去,他们是?不搬。 跟他们主子一样有病! 江含之气笑了,“好?啊,回去跟你们主子说?,这东西我暂且收下,就当是?给他表弟的嫁妆!” 表弟?谁啊? 众人一头雾水,不过江含之说?收下,他们算是?完成?任务了。赶紧把东西挪到江府空下来的房间内,深怕她后悔。 赤卫队听从命令,江含之知道跟他们说?没用,只能找机会,下次见?到那男人的时候把话说?清楚,就当帮男主存放东西了。 同时,江含之也顾及阿冤的感受,对他说?,过段时间就把东西送走。 奇怪的是?,阿冤这次没怎么?闹,比以往更加懂事。 都?说?懂事的孩子有糖吃 ,江含之不会欺负他懂事,就让他不舒坦,当天给了他一个任由他为所欲为的吻。 一场吻下来,江含之又出现了那种身软的现象,她觉得惊奇,原来话本也不全是?假的。 至少她每次接吻,都?能感觉到身体古怪。 江含之有时候还?能看见?阿冤眼底的欲望,可是?他们之间,始终没迈过那道门槛。 她现在只能接受亲吻,饶是?如此娄非渊已?经很满足了。 他跟她在一起,不只是?为了欲望。 接下来的几天,江含之没消停,她会走一走江家?开的铺子,和那些人交谈。 然后,还?会经常和赤卫队打交道。 整个京城都?知道了,江家?不仅没被七殿下血洗,还?跟七殿下的赤卫队混熟了。 赤卫队三天两头来江府送东西。 江含之终于忍无可忍,前去刑部找七殿下。 却被告知,七殿下近些时日没来刑部,今日还?去了皇宫。 江含之只能先回去,阿冤没在家?,听说?去买话本了。 她没太在意。 实际上,娄非渊入宫了。 最近赤卫队频繁出入江府,也会传达一些信息,比如宫中那位知道他在江府。 娄非渊担心娄安远那边会弄出幺蛾子,只能先进宫看看。 御书房—— 时隔半年,两兄弟再次相见?! “你既然没事,为何不进宫看一眼?” 目前,整个皇宫都?已?经被娄安远的人接管了,他还?没有登基,却和皇上无异。 娄非渊一直很感激娄安远的母妃,当年若不是?庄妃救把他带出来,他可能就真没有未来了。 他靠在椅子上,漫不经心道,“之前中了埋伏,失忆了,被江家?小姐所救。” 娄安远的长相跟娄非渊完全不同,他穿着月牙白袍,眉眼舒朗,丰神挺秀,看起来很好?相处,没有心机。 此时,他面露惊讶:“所以,你就以身相许了?” 娄非渊什么?德行,娄安远还?不知道吗? 那狗脾气作起来要人老命,他很难想象,有朝一日,娄非渊会娶妻生子。 偏偏,他还?就娶到了! 一个敢娶,一个敢嫁,那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 提到这事,娄非渊眉毛紧锁,“她还?不知我的身份。” 娄安远:“……骗婚?” 娄非渊冷冷地?瞥他一眼,“是?她喜欢我,她只喜欢我的人,不在乎我身份。” “那你愁什么?,直接告诉她啊。”娄安远微笑,眼底全是?戏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娄非渊止住这个话题,“你不要任性,该登基了。” “你真打算让给我?”娄安远收敛了表情,目光如炬,盯着娄非渊。 娄非渊嗤笑,“你也不必试探,让给你就是?让给你,不是?所有人都?想要那个位置,我帮你不过是?为了给母妃报仇,而你,要的无非是?皇位罢了。” 楼安远讪讪,“瞧你这话说?的,我这不是?为了等?你回来吗?” 娄非渊懒得跟他计较,“赶紧选日子登基,别耽误事,把朝中那些人嘴给我管严了,以后若是?把我身份说?漏嘴,传到之之耳朵里,我割了他们的舌头。” 朝中那些人都?认识他这张脸,都?在京城,出门难免会碰上几个,如果?当着江含之的面叫他七殿下,他敢保证,以后江府的门都?别想进。 娄安远有些为难:“这事儿?啊,我刚上位,你也知道悠悠众口,也不好?管太多,有点麻烦啊。” “有话直说?!” “好?嘞,最近渝北那边闹土匪,我这边的人走不开,借你几个赤卫队用用。” “拿去!” 娄非渊在回去的路上随意买了几个话本,刚准备离开时,又看见?街道上卖糖葫芦的。 这东西他小时候一直很想吃,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如今长大倒是?没有吃的欲望了,家?里那位应该喜欢。 娄非渊没敢多买,他敢全扛回去,那女人就敢全吃了。 所以就买了一串。 余光瞥见?鬼鬼祟祟的身影,娄非渊道,“什么?事?” 赤澄赶紧窜了过来禀报,“主子,今日主母去了刑部找您,您没在。” “等?会派人去通知,让她明日去七皇子府上找。” 娄非渊其实也不是?故意欺骗江含之,他只是?想换回自己的身份,一点点接近她而已?。 阿冤,才是?假象,他不能用阿冤的面目面对她一辈子。 回去的时候,江含之正在让人搭建地?龙,已?经弄得差不多了,看见?他回来,忍不住低估,“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或许连江含之自己都?没发现,不知不觉已?经习惯了“阿冤”的存在。 只不过离开半天,就开始想他了。 娄非渊挂起熟悉的笑,狐狸眼纯情又魅惑,“之之,看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当江含之看见?他手?里的糖葫芦后,眼睛都?亮了,碰见?吃的,她永远不知克制。 当初,七殿下送了满屋宝贝,得来的是?一句表弟的嫁妆。 而阿冤,不过是?送了一根糖葫芦,竟能得到她真心实意的笑容。 娄非渊心底微微泛酸,把糖葫芦递了过去。 江含之接过来,没有第一时间吃,而是?上上下下打量他,“就一串?” “就一串儿?,这东西又凉又甜,吃多了不好?。”娄非渊以为江含之嫌少。 结果?江含之啧了一声,“我是?说?你怎么?不给自己也买一串尝尝,原来是?你不喜欢吃啊,本来想给你一口的,不喜欢就算了。” 说?着,她先来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山楂瞬间刺激味蕾,好?吃到她直眯起眼睛,一边指挥那边继续搭地?龙,一边美滋滋吃着。 娄非渊本来对糖葫芦没有欲/望,可是?看她吃的起劲,好?看的唇珠会随着咀嚼和饱满的下唇轻轻触碰,他喉结不自觉跟着滚了一下,然后弯下腰。 江含之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男人叼走了她最后一颗山楂。 最!后!一!颗! 娄非渊刚才莫名被蛊惑,等?反应过来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个时候他知道,该装无辜。 “我不是?故意的。”他嘴里还?叼着罪证,努力睁大狐狸眼,仗着好?看持美行凶,娄非渊视线落在她的唇角,眼神有些心虚,“就……看起来很好?吃。” 第四十四章 “之?”口夺食的下?场就是, 娄非渊不仅要任劳任怨的再去买一串糖葫芦,晚饭还要听从江含之?安排。 江含之?要什么,他给?做什么, 而且这次还不能做太少。 江含之?说了,今天再敢控制饭量, 他就去?隔壁睡! 以前或许没什么, 但是成亲后他们一直睡在一起,他天天能抱着热乎乎的之?之?。 突然让他独守空房,那不是要他的命吗? 所以,管家婆阿冤被?江含之?成功拿捏,再也不敢放肆。 忙前忙后把人伺候舒坦了,当?天晚上才没被?扫地出门?。 第二日?一早, 赤澄前来江府,跟江含之?说七殿下?请她去?一趟七皇子府。 为了避免七殿下?继续骚扰她, 江含之?确实要去?一趟把话说明白。 临走前阿冤眼巴巴,仿佛在看?即将出轨的渣女,江含之?踮起脚尖,在他下?巴上亲一口,“乖,放心吧, 我很快就回来。” 赤澄在一旁看?见自家主子的矫情样, 忍不住牙酸。 怪不得人家能娶到女人,这副样子, 哪个女人看?了不迷糊。 再想?想?主子以前的样子,赤澄突然觉得, 幸亏主子刚遇见主母时候失忆了,不然按照他正常的性格, 怕是追不上主母。 …… 七皇子府,比刑部还萧瑟,府上的门?卫,跟傀儡似的,一板一眼,江含之?坐着江府的马车来到这里,几乎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 好?歹也是男主,住得这么孤苦吗? 府上毫无生机,只有?门?口的石狮子,和府内被?冻死的枯树枝,池子下?早就结冰了。 好?在,房内还是很暖和的,赤澄让江含之?稍等片刻,七殿下?很快便过?来,还派人给?江含之?斟了茶。 江含之?没多想?,静静等着,没一会?儿,七殿下?风尘仆仆地赶来了。 娄非渊墨发高高束起,披着玄色大氅,带来满身凉意。 他脸上终于换了一张有?水准的面具,是用水墨画风,在上面画上一张狼脸,露出的狭长眼眸代替了狼眼,唇亦是如此。 江含之?发现,这个男人的唇和阿冤一样,也很红,配上隐约可见的苍白皮肤,好?似一只古堡的吸血鬼。 他唇角扬了扬,“听说你?昨日?去?刑部找我?可是想?通了?” “什么想?通了?”江含之?收回了落在他唇角上的视线,去?看?他的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全是疑惑。 “原来姑娘没有?这个意思。”七殿下?语气上扬了几分, “ 我还以为姑娘想?开了,跟着一个什么的没有?,又一无是处的男人有?什么意思?有?人欺负江府,他又怎能为你?出头?” 这话,江含之?可不爱听了。 什么叫一无是处? 她家阿冤长得好?看?,哪像这个男人,藏头露尾。 阿冤会?做饭,哪像这个男人,一看?就一堆毛病,只会?杀人! 阿冤乖巧懂事?,哪像这个男人,明知她有?夫君,还要纠缠不休! 总之?,喜欢一个人,他哪哪都好?,不喜欢的人,怎么瞅都不顺眼。 就好?比现在,江含之?看?都不愿意再多看?七殿下?一眼,“ 这些事?情就不劳烦七殿下?挂念了,我今天来不过?是想?告诉七殿下?,你?的人已经已经对我造成困扰,东西我不会?收,就当?是存放在我江府的,殿下?也不要再做徒劳之?事?,我不会?放弃阿冤和你?在一起,而你?也会?遇见你?喜欢的人。” 说到喜欢的人时候,江含之?十分确信,原著里女主一直跟着男主身边不离不弃,男主对女主也很特别。 她觉得,男主突然会?对她产生莫名其妙的感情,一定是还没遇见女主。 更何况,她有?阿冤就够了,无意和男主这种难缠的人物产生关系。 江含之?的疏离,让娄非渊心里隐隐是泛酸。 他和阿冤明明是一个人,她为何就那么排斥他的身份呢? 娄非渊有?一种预感,江含之?知道他的身份后,会?彻底远离他。 宽袍之?下?,指尖陷入掌心,一阵阵疼痛,提示他要冷静。 娄非渊深呼一口气,“看?来你?还真是很喜欢现在的夫君,可你?怎知,他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哦,如果我没记错,我那表弟似乎坏了脑子失忆了,他若是恢复记忆,你?待如何?” “不劳殿下?费心!”江含之?心里一紧,看?向娄非渊的脸色越发不善,“殿下?不会?还想?对他下?手吧?” 七殿下?三句不离开阿冤,江含之?生起了警觉。 娄非渊眼底沉了下?来,“我若说是呢?没有?男人能容忍喜欢的女人在他人怀里酣睡,我也一样。” 这是七殿下?第一次把喜欢说出口,江含之?在心里啧了一声,“我说殿下?,我们不过?才见过?几面,你?说话的时候要慎重,将来若是被?喜欢的人听到,可就追悔莫及了。” 男主是属于女主的,江含之?一直深信不疑。 现在的娄非渊在江含之?眼中,就是有?老婆还去?撩骚有?夫之?妇的渣男,她对他更是唾弃,也想?多说,“总之?,别再让您的属下?去?江府,这样只会?让人更讨厌,殿下?还是把喜欢,留给?属于你?的姑娘吧。” 她不想?跟他继续废话,作出警告后越过?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娄非渊跟着转身 ,视线落在江含之?的背影上,面具下?的眉毛蹙得死紧。 府上的侍卫看?一眼娄非渊 ,见他没有?下?令,便分成两排 ,让江含之?离开。 敞开的大门?被?冷风吹得颤动,路的两侧枯黄的叶子掉落,被?雪花掩埋,娄非渊周身的气势低迷,任何人都不敢吱声。 他好?半晌都没有?动作,脑海中细细品味刚才那一番对话。 她口口声声他有?喜欢的人,会?是谁? 他喜欢的明明就是她。 娄非渊不明白,他没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情,为何对他的敌意那么重。 赤澄在一旁小心翼翼道,“主子,属下?觉得,应该改一下?策略,主母不太喜欢强势的男人。” 娄非渊微微侧目,示意他继续说。 赤澄提议,“我们可以以退为进?,更何况主母跟另一个您感情至深,您这样插足进?去?,任何人都会?反感,不如两边下?手,让主母对阿冤感情再深一些,等知道您的身份,也舍不得离开,七殿下?的这个身份,先让主母适应,哪怕是朋友也好?,不至于让人反感。” 当?局者迷,娄非渊觉得赤澄说得有?一点点道理,略微颔首。 他周围的戾气逐渐平息,赤澄提醒,“主子,您还在这吗?一会?主母回府看?不见您该着急了。” 娄非渊身体一僵,赶紧冲了出去?。 …… 江含之?回府没看?见阿冤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赶紧让人去?找。 在她心里,七殿下?不是好?人,顶着男主的称号干反派的事?,他很可能把阿冤抓来作为威胁。 她不过?是离开一会?的工夫,一个大活人竟然又失踪了? 夏小荷在一旁说,“小姐,姑爷是自己出府上的,我们不好?拦着。” 毕竟是一个江府姑爷,又不是被?软禁的犯人,想?上哪是他的自由,他们做奴婢的没办法拦着。 江含之?第一反应,就是男主把人抓走了,赶紧原路返回,下?一秒就在门?口撞上入了一个怀中。 “之?之?怎么了?” 江含之?抬眼,阿冤那张熟悉的俊脸映入眼帘,她伸手环住他的脖子,眉宇蹙紧,“你?去?哪了?” 阿冤的脸色有?些慌乱,尴尬道,“对不起之?之?,我不放心你?,就……” 江含之?懂了,伸手薅住他耳朵,气笑了,“你?知道七殿下?是什么人啊你?就敢跟去?,你?去?他府上等于羊入虎口知道吗?” 她力道不小,娄非渊耳朵火辣辣的疼,他俯身过?去?,湿漉漉地狐狸眼里面全是委屈,担心她踮起脚尖站不稳,双手还不知所措地揽住她腰。 逆来顺受的模样,江含之?都下?不去?手了。 冬天有?些冷,她把手缩回去?,伸进?他衣襟里保暖,还不忘警告,“你?再这样,等七殿下?把你?抓走,然后威胁你?把老婆让给?他,我看?你?怎么办。” “七殿下?不会?。”娄非渊一言难尽,原来他在之?之?心里,竟然坏成了这样。 “人心隔肚皮。”江含之?手不老实,在他怀里乱窜,“你?的肚皮都这么硬,你?也别指望七殿下?有?多软。” “先回屋吧。”娄非渊看?她有?点冷,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披在她身上。 他做事?谨慎,回府的时候有?换衣服,回来的时候当?然也会?换。 江含之?没发现异样,门?口人来人往一直说话不方便,赶紧把人扯进?屋里好?好?收拾。 接下?来的几天,江含之?一直担心七殿下?会?对阿冤做什么,几乎和他形影不离。 娄非渊明显感觉到她的变化,他欣喜的同时又忍不住泛酸。 欣喜的是,她很在乎他。 酸的是,他只在乎阿冤,在乎那个虚假的身份。 他曾想?试着劝说,七殿下?没那么坏,被?江含之?狠狠收拾了一番,说他傻狍子。 娄非渊无奈,另一边换了攻势。 七殿下?送了赔罪礼! 江含之?有?些迷糊,“赔罪?”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男主竟然会?赔罪? 赤澄负责传话,“江姑娘,殿下?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近些时日?是他唐突了姑娘,所以这是送给?二位赔罪的。” 说着,他让人抱过?来一个用布盖住的东西。 “殿下?让属下?传话,祝二位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江含之?眼皮子一跳,看?向他身后的东西,挤出来一抹微笑,“殿下?不会?送一些奇怪的东西吧?” 那东西是个方形的,用红布藏着,比正常箱子要大一些,看?不清具体是什么。 第四十五章 江含之不知道男主在搞什么鬼, 但是?人家都说了,是?祝福他们夫妻的,他也没像以前那边多做纠缠。 赤澄极力保证, 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她?可以放心?收下。 江含之想了想, “我能先看看吗?” “当然!”赤澄上去把红布掀开, 江含之眼底流露出一抹惊讶。 红布之下,方形的不是?什么箱子,而是?一个木雕笼子,里面躺着?两只酣睡的狐狸崽子,红色的,白手套, 黑尾巴尖,不算尾巴, 约巴掌大小。 赤澄余光瞥一眼娄非渊,继续念已经准备好的台词,“姑娘,之前给您带来?的困扰我们非常抱歉,只要您收下这个,我们不会再来?打扰您。” 那两只小崽子很乖, 到了陌生环境, 也没有警觉之心?,睡得?没心?没肺。 江含之想, 虽然不知道男主什么意思,但是?他退了一步, 她?也没必要太死板。 不过是?两只狐狸罢了。 “这两只狐狸我收下了。” 赤澄松口气,“这两只是?殿下看着?长大的, 就有劳姑娘好好照看了。” 狐狸崽子刚出生不久,可不就是?看着?长大的嘛。 “等等!”江含之意识到不对劲,“你?们家殿下是?托孤,不是?给我送菜的?” 赤澄:“???” 娄非渊头皮一紧,眼眸不敢置信地瞪大,“之之,你?要吃它们?” 恰巧在此时,笼子里的两只小崽子意识到危险,迷迷糊糊醒来?,瞳孔在阳光下好似浅色琉璃,透亮有神,还湿漉漉的打量四周,然后落在江含之身上。 跟娄非渊的眼睛如出一辙,一时之间,江含之惨遭三双狐狸眼暴击。 她?讪讪,“不吃就不吃,不差这一口吃的。” 赤澄差点被吓死,闻言松了一口气,说自己回去复命了,然后带着?人离开。 娄非渊却不怎么信某女?人说的话,看江含之的眼神多多少?少?带点控诉。 他送的狐狸那么可爱,怎么能吃狐狸? 江含之笑他,“干什么,不是?你?说狐狸也能吃的吗?” “嗯?”娄非渊一脸茫然,“我什么时候说的?” 江含之,“我梦里!” 娄非渊:“……”之之好不讲理。 “行了,别杵在这,把狐狸带回去!” 小狐狸应该刚出身没多久,毛发软哒哒的,风一吹还能看见毛下粉红的软肉,或许有些?冷了,两只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江含之虽然嘴贪,但还不至于?连狐狸都也不放过,把两个小家伙送到隔壁,也就是?阿冤以前住的地方。 接下来?的几日,果然如同七殿下所说,对方并没有再来?骚扰江府。 江含之终于?能松口气,暗地里派人去找女?主,她?觉得?,只要找到女?主,男主就不会再发癫。 垄鹂得?知他们家有新宠后,这两天一直往这边跑,还不忘给狐狸送小玩具。 小狐狸们不怕生,谁都能蹂躏 ,不过也不全是?,它们比较怕江含之,更加亲近娄非渊。 没办法,万物皆有灵,它们可能知道自己差点葬入江含之的虎口,所以每次见到江含之,都躲远远的。 看着?蜷缩垄鹂怀里的狐狸,江含之比较纳闷,“小东西还挺好记仇,不就是?说了两句吗?” 狐狸并没理会江含之怨念,摇着?尾巴尖儿用?屁股对着?她?。 娄非渊去给狐狸端奶了,这两天狐狸不怎么吃东西,便派人每日去乡下庄子挤一些?牛奶,勉强喂饱两只小祖宗。 他一回来?就看见狐狸躲着?江含之的一幕,眼底一暗,默默走过去,把端着?的碗放在桌上。 或许狐狸耳朵比较敏感,明明没有多大动静,两小只还是?抖了抖。 然后耷拉着?耳朵转身,终于?给了江含之一个正?脸,眼睛又怯生生地看着?娄非渊。 江含之不是?会伺候人的,所以这些?日子伺候狐狸的都是?娄非渊,它们显然知道谁是?衣食父母,看见娄非渊顿时夹紧了尾巴,耳朵讨好的抖了抖。 娄非渊垂眸看了两只不知好歹,没有眼力见儿的家伙,薅住其?中一只的后脖颈,丢到江含之怀里。 “之之,你?摸摸它。” 江含之猝不及防狐狸抱满怀,和小崽子大眼瞪小眼。 对上江含之的视线,出于?动物对危险的直觉,它蹬腿想跑路。 然而下一秒,它感觉到了某个冰冷的视线,爪子僵硬在原地。 迈出去的小爪子哆嗦了一下,默默搭在江含之的手背上,娇娇气气的叫了一声。 奶狐狸的声音并不刺耳,反而像小姑娘嘤嘤嘤,配上那委屈的小表情,像极了江含之梦里梦见的那一只。 只不过那只变成了人,然后在梦里恬不知耻,试图…… 江含之抬头,梦里放肆造作的狐狸精男正?在她?身边,见她?看过来?,娄非渊昳丽容颜露出少?许疑惑,透着?一丝纯净,和梦境中截然不同。 “怎么了,它好像挺喜欢你?的。” 娄非渊狭长的眸子和狐狸在如出一辙,还泛着?浅浅笑意,艳丽的薄唇像上扬,说不出的好看……如果当初苏妲己也是?这幅样子,江含之想,不怪纣王,她?也想。 他们之间的氛围逐渐古怪,垄鹂看见夹在中间生无可恋的那只狐狸,她?左看右看,那狐狸没有一根毛毛是?喜欢含之的。 都快炸了好不? 垄鹂突然觉得?,含之养的这个小白脸,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能力怪厉害的。 “含之,我还有事先走了,后日三殿下登基,白天举办登基大典,祭祀,晚上要宴请文武百官还要家眷入宫,我姑姑她?们不知道发什么疯,非要让我预定衣服,好好打扮,有什么用?,我又不想入宫。” 新皇登基,相信不久选妃就会提上日程,不少?人盯着?后宫的位置。 将军府的那几位,本来?就打算给垄鹂找夫婿,三殿下便成了她?们心?中的人选。 垄鹂骂骂咧咧,“也不知道她?们是?不是?有病,说三皇子中意我,我们连面儿都没见过,中意个屁!” 罪魁祸首在一旁默默端起碗,递到江含之怀里的狐狸嘴边,小狐狸试探性?地舔两口,见他没有其?他举动,便放心?大胆地干饭了。 垄鹂怀里的狐狸顿时不安分了,挣扎着?往江含之那边冲。 垄鹂无语,“你?这狐狸忒没良心?,看见吃的就不给摸了。” 她?放开了狐狸。 两只狐狸开始抢饭碗,有几滴奶顺着?舌头卷起的力道溅了出去,落在江含之手背上。 娄非渊蹙眉,正?要去擦拭,却被其?中一只抢先一步。 江含之只觉得?手背一麻,手上被舔得?一干二净,难得?有这种待遇,江含之略微挑眉,刚想说夸两句,怀里的两小只像是?受到什么惊吓,慌乱地窜出她?的怀中,一溜烟滚到凳子底下。 江含之:“……” 娄非渊执起她?的手,用?帕子擦拭,“等会去洗下手,狐狸的嘴不干净。” “好。”江含之没有异议,然后起身去送垄鹂,期间她?问,“既然没打算入宫,还是?要早做打算。” “自然,瞧好吧!”垄鹂有自己的想法。 刚才不过是?找江含之吐酸水罢了,事情说出来?之后,她?心?情好了不少?。 离开之时还不忘跟江含之打趣,“你?也不能总惯着?你?家狐狸,你?给点吃的,他们能给你?抱,会舔着?你?,可若是?激发野性?,它们会反咬你?一口。” 垄鹂在边关的时候抓过不少?动物,她?分得?清,动物到底不通人性?,很容易伤到人。 说话间,她?感觉背脊有些?发凉,一抬头,见含之身边的小白脸正?冷冷地看着?自己。 有病,瞪她?干嘛? 垄鹂瞪了回去,轻哼一声,转身走人。 “她?刚刚在看什么?”江含之奇怪地回头看一眼,后面除了阿冤什么都没有。 娄非渊:“应该是?还想看看狐狸,等会我去收拾收拾那两只,可不能乱咬人。” 话音刚落,娄非渊便感觉江含之的眼神变了,他抿住唇,“怎么了?” “你?要不要管管你?自己。”江含之似笑非笑。 意识到她?说的意思,娄非渊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睫毛眨了一下,似有些?羞涩,“这个控制不住。” “倒也不用?控制,狐狸有点野性?没什么。”江含之手开始犯欠,揽住他,捏了捏那结实的手臂,“若是?软骨头,可就没兴致了。” 她?明显感觉男人的手臂紧绷起来?,轻笑一声,“放松,又不是?没捏过,紧张什么?” 江含之的话说者无意,娄非渊心?里藏着?事,比较敏感,当然会紧张了。 他甚至会怀疑,之之是?不是?知道他的身份了。 还有垄鹂,那女?人果然讨人厌! 接下来?的两天,垄鹂忙里忙外打算入宫参与?宴会,娄非渊也没闲着?,因为娄安远登基那日,他要到场。 登基大典绝非儿戏 ,殷狗的余孽还未彻底根除,恐生事端,娄非渊不得?不亲自安排。 与?此同时,江含之发现阿冤出府的次数多了。 她?不会限制娄非渊的自由,只能不断叮嘱,“你?出府要小心?,碰见什么可疑人物,一定往人多的地方跑,至少?弄出动静,出事了我好派人调查,知道吗?” 江含之惆怅,觉得?现在的自己有点离谱,阿冤一个大男人,又不是?小姑娘,她?还要说这些?。 没办法,阿冤长得?太招人,她?操碎了心?。 思来?想去,她?还补上一句,“还有,尤其?是?见到七殿下的人,躲远点!” 娄非渊耳朵都被墨迹出茧子了,一直耐心?听着?她?讲,但听到最后一句,他忍不住辩解,“之之,七殿下真的不坏。” 江含之微笑,“嗯,他不坏,至少?把你?狐狸皮剥了,还会给我送回来?当棉袄。” 娄非渊:“……”解释不清,根本解释不清! 彼时的娄非渊并不知道,还有一件事,他更解释不清。 除非,身体力行! 第四十六章 很快便到了三皇子登基大典那一日, 京城的戒备森严起来?。 江含之今日没再出门看铺子,而是在家里好好宅着?,如果不?出意外, 三皇子登基时?会有大事发生。 她?就不?凑热闹了。 阿冤又要出府,江含之阻止, “今天不?太平, 你出去干什么?有事也不差这一天了。” 她怎么知道不太平? 娄非渊总觉得之之好像懂很多?他不?知道的东西,不?过,今日之后,他能消停一段时?间在家里陪她?了。 “小之和小冤最近牛奶喝腻了,我看看有没有其他狐狸能吃的。” 狐狸有了新名字,按照他们俩名取的, 这段时?间江含之都快怀疑阿冤把狐狸当孩子养了。 “这事让小荷他们去弄就行,你不?用出去。” “我不?太放心。”娄非渊眼巴巴, 出乎意料地执拗。 江含之嘴角一抽,这有不?放心的? 难不?成还有人暗算两只狐狸? “行行行,去吧。”江含之懒得再管他,反正今天出事的是皇宫,阿冤在外面不?会有事。 得到允许,娄非渊高兴地把两只狐狸往她?怀里一塞, “好, 你在家看好它们,我走了。” 江含之:“……” 这带孩子的既视感?。 不?知昨天晚上娄非渊是怎么教育孩子的, 今天毛孩子没有那么抵触江含之,在她?怀里乖乖待着?没有跑, 也不?乱叫,更不?敢伸舌头舔江含之, 乖得一批! 江含之挠挠狐狸下巴,幻想着?狐狸它“爹”出去时?候的模样,不?自觉笑了。 另一边,娄非渊出江府后,先?回七皇子府换了一件衣服,然后火速进皇宫和无?名交流了一下流程。 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经?把守卫安置妥当,只等娄安远登基。 登基大典如期举行,然而却在祭祀的时?候出了意外,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一大批刺客,目标明确攻击向台上的娄安远。 祭祀台的台阶比较高,跟底下的众人距离很远,刺客就趁着?这个时?候,让他们来?不?及救驾! 大臣们看见刺客顿时?慌乱一团,嚷嚷着?救皇上,可惜,距离太远,他们又是自身难保,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刺伤皇上! 然而下一秒,皇上身边毫不?起眼的面具男子冲了上去,挡住了致命一击,他身后也悄无?声息冒出来?一队人。 刺客互看一眼,似乎早有所料,不?直接下手,反而是闪躲起来?,拖延时?间。 好好的祭祀,一片混乱。 与此同时?,刑部—— “你们为什么会在这?”刺客看见突然出现的娄非渊,整个人都懵了。 他们是殷丞相的属下,一直等待三皇子登基,派人去皇宫混淆视听,他们则潜入大牢把殷丞相救出来?。 偏偏,三皇子不?知道抽了什么风,一直拖到现在才登基,他们不?确定半年下来?,殷丞相是否存活,但还是打算冒险一试。 皇上登基,这里是防守最松懈的时?候,娄非渊身为七殿下,理应在皇宫才是。 他们明明看见他入宫了。 如果说之前想从?刑部救人,他们有七分把握,现在有娄非渊在,怕是三成都没有。 “怕他干什么,不?过是个野种,当初若不?是丞相手下留情,他岂会活到现在?” 娄非渊此时?一身暗红色衣袍,腰间别着?重剑,脸上没有戴面具,露出那张瑰丽的容颜,只不?过没有在江府的平和纯澈,整个人仿佛花纹浓艳的毒蛇,眼神狠辣,声音冷如冰窖,“吕洪!” 吕洪得令,带着?人冲了过去。 此次刺客来?了不?少,皇宫里为了不?打草惊蛇,只有几?十个。 而刑部,他们隐藏的人,莫约有好几?百,赤卫队大部分都在皇宫,刑部的人反而少一些,不?过娄非渊既然在这等候,就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殷狗余党等待时?机,娄非渊又如何不?是呢? 他留着?殷老贼一命,就是等把他们一网打尽,为殷狗效力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赤卫队们以一敌十,都不?用娄非渊出手,他们就足够对抗那些刺客。 刺客们见同伴一个个倒下,急的眼球里泛着?红血丝,看着?娄非渊的时?候,满面仇恨! “孽种,我跟你拼了!” 他们改变了主意,全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态,如同飞蛾扑火,打算跟娄非渊同归于尽。 娄非渊手握住腰间的剑柄,冰冷的光芒随着?出鞘落在刺客的眼睛上,他瞳孔一缩,下一秒已?经?倒在地上。 娄非渊动作?极快,手起刀落,躲开另一个刺客的同时?,猛然一个回旋,爆发力量十足,直接把那人踹出到右侧两个刺客身上,三人倒地,好半晌才爬起来?。 紧接着?又是一阵厮杀,娄非渊逮住了刺客首领, “野种!”娄非渊冷笑,“今日,就让你们死在野种的身上。” 他挥剑,正要落下。 那刺客瞳孔骤然放大,眼看死到临头,突然狂笑,“哈哈哈哈哈,老子死也要拉江府那女人当垫背的,你杀啊!” 娄非渊动作?一顿,紧接着?耳畔传来?一阵焦急的喊声,“主子,小心!” …… 江含之倏然从?梦中惊醒。 “小姐怎么了?” 江含之揉揉眉心,“梦到了不?好的事情。” 今天阿冤走的早,她?也跟着?起身,用完早膳有些犯困,不?知不?觉抱着?狐狸睡着?了。 然后她?就梦见……七殿下受伤了。 可能是睡觉之前想剧情来?着?,所以梦见了男主,这梦也奇怪,男主受伤,跟她?有什么关系? “小之小冤呢?” 每次听到这两个名字,夏小荷都有点不?忍直视,轻咳一声,“奴婢看您睡着?了,就把它们送到隔壁了。” 她?给江含之倒了一杯茶,“小姐,您喝点茶,清醒清醒。” “嗯!”江含之头脑还有些发蒙,端起来?喝了两口,果然清醒了不?少,把茶盏递回去,看一眼天色,“这都晌午了,阿冤还没回来?吗?” 提到这个,夏小荷忍不?住嘀咕,“还没回来?,姑爷在外面又没重要的事,谁家正经?人天天往外跑,而且姑爷太招摇了,小姐您可得看住了。” “老杨家的女儿您知道吧?听说前两年在寺庙求来?个姻缘,夫妻恩爱有加,前两天还不?是发现夫君在外面养人,一查才知道,杨小姐的夫君在和她?成亲之前,就有个青梅竹马的爱人,和杨家小姐在寺庙也不?是偶然……” “都是那个男人算计好的,现在私生子比杨小姐的孩子都大!” 夏小荷不?是对娄非渊有意见,但她?更担心小姐受伤,才忍不?住说这些的,就是为了让江含之提防着?点。 毕竟,姑爷还有两幅面孔…她?不?太敢说面孔的事。 江含之懂夏小荷的意思,可是她?并没放在心上。 “没事,阿冤不?是那样的人。” 夏小荷撇撇嘴,她?能说杨小姐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说的也是这句话吗? 她?没在多?嘴,而是道,“小姐,我去把小……之和小冤抱过来?,姑爷说小狐狸顽皮,可得看好了,一眼照顾不?到就容易闯祸!” 江含之点头,没过多?久,夏小荷就抱着?小冤慌慌张张跑过来?。 “小姐,不?好了,小冤受伤了。” “我看看。”江含之赶紧起身走过去,果然,小冤爪子尖儿上的白毛沾了血,身上的狐狸毛皱巴巴的,凌乱的好像是垃圾箱里捡来?的野狐狸。 “我刚才去看见它们两个不?知为何打起来?了,它的爪子被小之咬伤了。” 狐狸眼睛眼角的小绒毛已?经?湿了,眼泪汪汪地哼唧,尾巴上的毛炸了一圈,受不?得一点委屈。 江含之透过狐狸水汪汪的眼睛,联想到阿冤…… 他走的时?候还让她?好好照看,现在好了,两只掐起来?了,谁都不?让着?谁。 “另一只怎么样了?” “那只有点凶,我把小冤抱起来?的时?候,它还想扑过来?抢。” 回想起刚才那一幕,夏小荷心有余悸,她?把小冤交给江含之,自己去翻箱倒柜,然后发现家里好像没有药膏了。 “小姐,我去药铺买点,顺便问问狐狸能不?能用。” “好!” 另一边,刑部好似经?历了一场血雨,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挥之不?散,地上一具具尸体被拖走,留下长长的血痕。 “主子您没事吧?” 娄非渊神色冰冷,“这里交给你们,我先?回去看看。” 那些人既然知道了他和江府有关系,就很可能对之之下手。 “可是您的伤……” 就在刚才,娄非渊一个恍神,差点被身后的刺客暗算,好在他及时?回神,没伤到要害,但是脖子下方的肩胛骨差点被贯穿,血淋淋的,隐隐发黑。 上面应该有毒。 娄非渊并不?在意,他是裔族,普通的毒伤不?了他,只是会留下一些副作?用…… “你们收拾完了赶紧入宫帮皇上,我先?回江府。”娄非渊没时?间考虑副作?用,只想快点回去,耽搁不?了一点。 吕洪见状,连忙道,“主子,您这样回去怎么解释?” 娄非渊脚步一顿。 “时?间紧迫,赤澄赤牙你们带主子先?找个医馆包扎伤口,我先?去趟江府,难不?成您信不?过我?” 娄非渊自然信得过吕洪,只是……之之那边容不?得任何马虎。 但若是他一身血回去,怕是不?好交代。 他抿紧唇角:“拜托你了。” 吕洪急匆匆骑马赶到江府,然而终究还是来?迟一步,江府的门卫不?知去了何处,丫鬟下人也看不?见一个。 他心底骤然一沉。 第四十七章 七殿下苦了?二十多年, 好?不容易找到心爱的女人,若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后?果不堪设想。 看见江家门卫没有人, 吕洪心?都凉了?半截! 他?对江府不熟悉,整个人跟无头苍蝇似的乱窜, 终于抓到一名急匆匆路过的小丫鬟。 “江小姐在哪?” 吕洪人高马大, 长得也很凶,丫鬟被吓了?一跳,满脸害怕,“你找小姐什么事啊?” “你家小姐有危险,我去救她!” 他?这副样子属实?不像救人的,丫鬟吓蒙了?, 只能颤颤巍巍带路。 “你跟我来吧!” 她走的比较慢,吕洪没有耐心?, 薅住她的领子,跟薅小猫似的,顺着她指着的方向来到含苑…… 一路上?他?忧心?忡忡,深怕江含之被人杀害,结果刚踏入含苑,眼前的一幕差点让他?惊掉了?下巴。 江府的下人都聚集在含苑。 阳光下, 地上?的雪仿佛闪烁着星芒, 有一部分已?经被滚烫的红色液体消融,地上?躺着几个爆头尸体, 正在被小厮拖走,脑浆还在噗嗤噗嗤往外冒, 丫鬟们则在收拾弄脏的院子。 女子蓝衣沾上?了?一点血迹,正用渗湿的手帕擦拭手指, 她的腕骨瘦弱,仿佛一折即断,指尖白皙纤细好?似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可是,吕洪怎么看这画面,都有点毛骨悚然。 吕洪以往什么场面没见过,他?跟着七殿下一路走来,杀敌无数,但是,除了?主子,他?还头一次见杀人这么暴力的,偏偏一举一动都很优雅,好?像,吃饭,睡觉,呼吸一样自然。 他?的视线过于强烈,江含之想感知不到都难,她微微侧头,正好?看见傻不拉几杵在院落门口的吕洪,以及他?手里拎着的江府丫鬟。 丫鬟红着眼眶,可怜巴巴,“小姐,这里还有一个贼人!” 言下之意,一起杀了?吧。 和主母视线对上?的吕洪:“……” 江含之记得他?,是七殿下身边的一把?手。 她向后?看一眼,没见到某人,这才对吕洪微笑,“吕大人,你有事吗?” 吕洪被她笑得手脚僵硬,尴尬的把?小丫鬟放下,丫鬟嗖嗖嗖跑到江含之身边求庇佑。 “江小姐,我这正巧路过,发现江府的门卫没有了?,担心?出事就进来看看……”吕洪一边说一边挠头,心?里嘀嘀咕咕,这位哪需要他?来救,主子还真是关心?则乱。 江含之把?帕子丢到托盘上?,对他?道,“吕大人来的正好?,我府上?多有不便,就劳烦大人把?人带走了?。” 啊? 带走? 吕洪有点懵,江含之似笑非笑,“这些人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抓我去威胁七殿下,民女没让七殿下受累,但七殿下惹来的麻烦,吕大人不应该帮忙清理清理吗?” 就在夏小荷出府不久后?,这批人突然窜到江府想要活捉她。 江含之料到今日不太平生,如果没记错,那?是男女主的第一次相遇。 皇上?登基遭到刺客袭击命悬一线,为了?稳住大局,对外声?称只是受到惊吓,暗地里召集御医救治。 可惜刺客在刀上?涂了?罕见的奇毒,名唤引灼,中毒者起初只是感觉发热,原著说,会像被火一点点从内部灼烧,从内脏蔓延到皮肤,然后?开始溃烂! 这东西很离奇,只有作为书中的女主才能救治。 宫中的御医自然束手无策。 为了?隐瞒皇上?中毒的消息,他?们不好?向外贴皇榜,怕被有心?之人利用。 最后?男主心?狠,给?自己来了?一刀,以他?受伤的名义,召集各路医者。 女主医者仁心?,好?似送入狼口的小绵羊,跟着入了?宫。 但是,男主那?厮偏离个原著轨迹,导致刺客临时起意,找上?了?江含之。 江含之就知道,跟男主那?麻烦精扯上?关系,她也会一堆麻烦,连带着看吕洪的时候,她都带上?了?淡淡的嫌弃。 江家是生意人,跟吕洪他?们不一样,尸体由江家处理,将来可能会引来更多麻烦。 “回去告诉七殿下,我这次被他?牵连,算是跟之前他?间接帮助江府的事扯平了?。” 她特意咬重“间接”二字,吕洪一个大老粗都能感觉到江姑娘的敌意。 他?无奈,只能任劳任怨地帮忙收拾尸体。 临走的时候,还听到身后?那?位说,“血迹一定要擦干净,然后?在燃上?香散散味,阿冤胆子小,此事不要让他?知道。” 吕洪带着江家人拖着尸体,冷不丁听到这句话?,差点左脚踩右脚。 胆子小? 这是他?今年听过最大的笑话?! 没过多久,江府恢复平静,夏小荷揣着药急匆匆赶回来。 “小姐,我在医馆附近好?像看见姑爷了?。” “医馆?”江含之眉心?一跳,“可是受伤了??” 夏小荷回想了?一下,摇头,“可能是看错了?,只是偶然扫一眼,觉得有些相似,小冤怎么样了??” 江含之眉宇之间透着一丝忧虑,瞥一眼窝里团成一团的狐狸崽子,喟叹一声?,“幸亏你回来的早,不然伤口都愈合了?。” 夏小荷:“……” 她默默走过去,趁着小冤睡觉,检查了?一下伤口,轻轻把?药膏涂上?,又捋了?捋毛。 “小姐,听说今日皇上?遇刺了?,被七殿下所救,只是七殿下好?像受伤了?。” “嗯。”江含之应了?一声?,“这次阿冤若是再回来,尽量不要让人出去了?,就算出去,也让人看着点。” 那?些人通过七殿下查到她无所谓,但是她担心?阿冤受伤。 娄非渊包扎好?伤口后?本来想立刻回江府,正好?碰见在门口搬尸体的吕洪。 吕洪看见他?后?,关心?道:“您没事吧?” 按理来说,娄非渊受了?伤,失血过多,理应该脸色苍白虚弱才是,然而他?不仅没有,反而脸色红的可怕,好?似醉了?酒。 可是吕洪知道,主子喝酒从来不会醉! 难不成是毒发作了?? 娄非渊除了?肩胛处的伤口疼痛,和有些热以外,没有其他?感觉。 他?视线落在吕洪身后?的尸体上?,沉默半晌,“她……没事吧。” 吕洪:“……咳,她没事,有事的是刺客,那?您还要回去吗?宫里现在不知如何了?,皇上?可能应付不来。” 娄非渊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江府,让吕洪派些人在附近守着,保证不放进去一个可疑人物,这才再次入宫。 娄安远还是受伤了?,不过有无名在旁边守着,并无大碍。 饶是如此,他?依旧让人贴了?皇榜,号召天下医者前来皇宫看病。 无名不赞同,“皇上?,此举太过冒险。” 祭祀虽然有些混乱,但娄安远已?经登基,此时正躺在床上?歇息,眉宇之间露出几丝疲惫,“只要知道朕命悬一线的消息,他?们必定会回来确认,更不会眼睁睁看着有人来医治朕。” 皇宫里的御医医治不了?,他?们一定以为他?要撑不住了?,然后?趁机溜进来。 到时候就要娄安远靠一个个提防了?。 娄非渊带人去检查今日入宫的大臣,不顾他?们的谩骂,把?可疑的统统抓去刑部,没被抓的要么明哲保身,要么颤着手指责他?趁着皇上?不在胡作非为。 他?没有耐心?,谁不服,抓起来冷静冷静,什么时候想开了?再放出来。 费了?半天的时间,要出宫的时候才想起来瞅一眼床上?半死不活的娄安远。 娄安远笑得有些欠揍,“多谢七弟,不然为兄我呀,就要小命不保了?。” 娄非渊嗤笑,“少废话?,还能喘气就赶紧起来干活,你又没有女人心?疼半死不活的给?谁看?” “你……”娄安远捂着胸口,不敢置信,“你这就过分了?,怎么能这么攻击我?” 娄非渊才不管他?怎样,把?人薅起来下了?一道圣旨,玉玺往他?旁边一丢,看都不再看一眼直接走人。 娄安远扫一眼桌案上?被抛下的玉玺,又看向他?的背影,和往日看不出什么区别,但是背脊微微弯曲,步伐有些轻飘。 受伤了?? 除了?圣旨,娄非渊还抢走了?使?臣供奉到皇宫的鹿奶,打算回家交差。 他?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逐渐暗淡下来,他?在千家灯火之中,找到等待自己的那?一盏。 江含之早就沐浴完毕,躺在床上?看话?本,两只小狐狸一左一右,偶尔抖动着耳朵看她,察觉到门口的动静,三双眼睛齐齐看过去。 娄非渊脚步一顿,紧绷的神经舒缓下来。 “之之,怎么睡得这么早?” 江含之没有回答,视线落在他?脸上?,很快便发现不对劲。 “你不舒服吗?” 哪怕光线看的不清晰,他?的脸色依旧很明显,红的几乎不正常,娄非渊摸了?摸自己的脸,才惊觉自己有伤在身。 身上?的伤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往日受伤都是一个人扛过去的,如今一句关切的话?,好?似打开了?牢笼,疼痛席卷而来,心?里酸酸涨涨的。 不知是紧张被发现还是疼的,他?掌心?攥出薄汗。 他?胸膛起伏,下一瞬,挤出一抹微笑,“之之,我今日寻到一户人家,他?们家以打猎为生,家里圈养不少猎物,都是准备出去卖的,我买了?一些鹿奶,先给?它们尝尝,看看爱不爱喝!” 江含之目光却一直停留在他?身上?,眼底满是探究,“阿冤,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第四十八章 房间内的地龙火热, 气氛却逐渐冷凝,床上的两?小只很敏锐,慌乱地窜到床底下, 只露出个小脑袋向外看。 这一刻,娄非渊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他眼皮垂落, 遮住眼底的晦暗, 嗓音一如既往,夹杂着一丝委屈,“之之,我不该走那么?久,你别生气,我只认识你, 能瞒着你什么?” 然而这次,江含之没有?像以往那般心软, 静静地看着他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见之之不听他解释,娄非渊把护了一路的鹿奶罐子轻轻放在桌案上,然后转身。 江含之终于有?了反应,她坐直了身体。 “你去哪?” “我……”娄非渊已经走到门口了,背影绷直,语气低迷, “不知道。” 他能去哪, 家?就在这里,江含之气笑?了, “回来?,大冬天的, 你去外面流浪,是等着别人给你收拾吗?” “那我去隔壁。”说着, 竟然真的去隔壁了。 成?亲后,娄非渊就没再隔壁住过。 如今可怜兮兮的什么?都没拿就去了隔壁,江含之后知后觉,自己刚才的语气不太好?。 她想了想,披上一件衣服来?到隔壁,敲了敲门。 “我不是怀疑你什么?,只是担心你最近是不是遇见什么?麻烦了,总往外面跑。” 娄非渊其实并没有?生气和难过,他现在受了伤,要瞒着她,跟她在一个房间里住很容易被发现,所以借此机会换房间。 此时?他在上药,肩膀处血淋淋深可见骨,还在冒血,血色红的发黑,听到敲门声,他把渗满血的白布团起来?丢到床底下,草草地把伤口包扎上,穿好?衣服打算去开门,却不想身体有?些无力,手扶着床边,单膝跪倒在地。 房间里扑通一声,江含之吓了一跳,顾不得那么?多,赶紧推门而入。 娄非渊穿衣匆忙,只来?得及裹上一层白色里衣,他披头散发脸色红得不正常,慌忙的把被子扯下来?盖在自己右肩处,一双眼睛好?似受惊的小兽,雾蒙蒙的看向来?人。 “你怎么?了?” 江含之看他的样子好?像是病了,喊夏小荷去请大夫,然后想扶着他上床。 却被他避开。 江含之一愣,下一秒,娄非渊重新握住她的手,轻声道,“之之,我没想瞒着你,只是不想你担心。” “行行行,我不怪你,先把病看好?!”江含之小心地扶着他,房间内梅香越来?越浓烈,江含之从中闻到一股血腥味。 她对这种味道最为熟悉,今天刚弄死?几?个,难道是没清理?干净? 可是……不等她多想,娄非渊突然捂住鼻子,江含之把帕子递给他 ,眉宇蹙得死?紧,“这么?严重?” 看起来?不像是普通感冒。 男人可怜兮兮靠在床上,哪怕没有?嘤嘤嘤,江含之也幻想到今天受委屈的小冤,“你得赶紧好?起来?,带狐狸太麻烦了。” 她嘀咕了一句,摸摸他的额头,烫得厉暗号裙一五耳二漆雾而爸义更新漫话视频广播剧害,担心把人烧傻了,在大夫来?之前,江含之让人在库房内取了酒,帮他降温。 然而擦完太阳穴想掀开他衣服后,男人捂着衣服死?活不干了。 “之之,可以了,”娄非渊确实难受,但他还没烧糊涂,只要掀开衣服,他的伤口就要暴露了。 到时?候他要如何解释? 他不想再编织虚伪的谎言…… 江含之不赞同,“再不赶紧退烧,你就要烧傻了,赶紧了!” 小时?候她生病,来?不及去医院,她妈妈就是用酒精帮她擦拭身体降温的。 余光瞥见某人闪躲的眼神,江含之揪住他的领口,“别害羞,都是夫妻,怕什么??” 娄非渊不愿意,一时?间二人开始僵持,最后以江含之整个人压在他身上获胜。 娄非渊闷/哼一声,额头沁出大量汗珠,顺着棱角分?明的轮廓下滑,流入鬓角,他的下颚微微上扬,露出微湿的喉结,看起来?分?外性?感。 见他难受,江含之放松了力道,但依旧想掀开衣服给他退烧。 所以,夏小荷火烧火燎带着大夫回来?,看见的就是自家?小姐衣冠禽兽,正压着姑爷欲行不轨之事。 她脸颊一红,不知如何是好?,还是身边的老大夫轻咳一声,引起了江含之的注意力。 既然大夫来?了,江含之没有?再自己动手,从容的下床,“快帮他看看,尽量快点退烧,他都快被烧糊涂了。” 夏小荷瞅一眼,怎么?看姑爷都不是被烧糊涂的,反而像是被小姐……蹂/躏的。 当然了,她不敢说,默默在一旁看着大夫把脉。 大夫花白的眉毛紧锁,看向娄非渊的眼神逐渐古怪起来?。 娄非渊另一只没被把脉的手都攥紧了,生怕他查出来?什么?。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娄非渊呼吸越发沉重,江含之静静看着,眼底闪过一抹担忧。 夏小荷先打破寂静,“姑爷怎么?样了?” 大夫收回手,捋了捋胡子,“老夫这就去开药,二位姑娘随我来?一趟。” 江含之原本不放心娄非渊,可她看见大夫似乎有?话要说,就跟着走出去。 大夫叹息,“江小姐,老夫医术不精,令夫君的脉象……” “怎么?了?”老头说话大喘气,江含之催促了一声。 他才道,“令夫君还年?轻,有?些事急不来?,万万不可再服用那种虎/狼之药,不然早晚会掏空了身体,他现在没什么?大碍,等舒缓下来?就好?了,老夫这就去开一些清心祛火的药。” 江含之:“……” 这个答案,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等把大夫送走,让夏小荷去熬药,江含之都没从冲击中回神。 但阿冤都那样了,她又不能不管。 江含之叹口气,认命的走回房间,可能熬过了毒发的副作?用,娄非渊脸色稍微好?转,他知道自己身体情况,并没有?看上去那么?严重,只要出出汗发发热,等伤口好?了,就不会有?问题。 娄非渊只是担心,外面的老大夫看出什么?门道。 果然,他们出去很久都没回来?,娄非渊心生忐忑,受伤的人脉搏不一样,那老头不会真的查出来?了吧? 等会之之回来?,他要如何说?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娄非渊脑海中思虑万千,度日如年?,终于,门口有?了动静。 江含之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药。 娄非渊抽空看了一眼她的脸色,没什么?异常。 江含之递给他,“用我喂你吗?” 换作?以往,娄非渊肯定?不会放过任何和江含之亲密的机会,然而现在,他心虚,没搞小动作?,也不问她给的是什么?药,仰头就喝了进去。 他喉结滚动几?下,一碗药见底,又放到床头桌上,全程蔫哒哒的,却又十分?乖巧。 唯有?他自己知道,此时?他的内心有?多煎熬,就像是即将被压入公堂,即将被审讯的罪犯,每一根神经都是紧绷的。 大夫开的药见效慢,江含之怕他憋坏身体,想了想,还是开口,“用我帮你吗?” 娄非渊:“???” 他一脸懵,这次不是装的,他是真不知道之之这句话从何说起。 帮什么?? 江含之看他沉默不语,以为他在硬撑着,虽然知道要照顾阿冤面子,但是他做出伤害身体的事,她还是选择把事情说开。 “以后不许再吃那种药物,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而不是其他什么?东西。” 冷不丁被喜欢的人表白,娄非渊应该开心才是,可他听着不大对劲儿…… 果然,江含之接下来?的话,犹如惊雷,震得他差点呼吸骤停。 “就算你不行,我也不介意的,你不用到处求医糟/蹋自己的身体。” 江含之想到今天夏小荷说,在医馆见到过娄非渊,心里无奈。 难怪这些天,他总往外跑,原来?藏的是这个事。 她凝视某人呆滞的眉眼,以为他是真相暴露后惊得,把他往里推了一下,坐在床边,安抚性?地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很烫。 “不能再等了,一会就要憋坏了,先把现在的事解决,其他事以后再聊。” 江含之手伸下去。 娄非渊如梦惊醒,攥住她的手腕,这个时?候他的手犹如烧红的烙铁,滚烫灼人,力气也很大,在江含之白皙手腕上留下一道红痕,他下意识松开,然后火速退至一旁。 “你……”江含之吓了一跳,“你别激动!” 娄非渊捂住胸口,恨不得用被子把自己卷起来?,江含之气笑?了,“ 看把你能耐的,敢吃那种药就自己解决,我不管你了。” 说到做到,她真的不管了,转身就走。 娄非渊想开口书解释没有?,可转念想到他现在的处境,沉默下来?。 之后的几?天,娄非渊“凭本事”被扫地出门,一个人住回曾经的房间。 两?只狐狸被江含之放在外间养着,偶尔睡觉的时?候江含之会把它们洗干净抱上床搂着。 渐渐的,它们不再害怕江含之,跟她亲近起来?,只要江含之在府上,它们都会跟着。 反而娄非渊,每次都眼巴巴看着。 江含之嘴上说不理?会他,可是每天还会盯着他吃药调养身体,只不过除了吃药,不会再谈其他的。 娄非渊明显感觉她的态度冷淡下来?,他盘算着,等伤好?了,一定?跟她解释清楚,他不是不行,也没有?为了那个吃药。 江含之比较敏锐,他跟她在一起,很容易被发现。 然而每天只能眼巴巴看着,却亲近不了,娄非渊心里有?些难受,紧接着想到了那天他弄来?的圣旨,思想活络起来?。 这天,江含之一大早上被吵醒,稀里糊涂地在夏小荷的伺候下洗漱完毕,打着哈气问,“为什么?那么?吵?” “不太清楚,您再睡会,奴婢去打探打探。” 没一会,夏小荷急匆匆跑回来?,小脸不见丝毫血色,“小姐不好?了,皇上下旨册封七殿下为赤王,赏赐的赤王府就在隔壁。” 江含之:“???” 闹呢? 这附近的住宅都是经商的,那些官臣子弟瞧不上,都恨不得有?多远躲多远,皇上不给七殿下安排去封地,反而把他安排到这里是何居心? 原著中并没有?这一出儿,剧情如同脱缰的野马完全不受控制! 江含之扶额,“所以他们今天在搬家??” 夏小荷欲哭无泪,“对啊小姐,七殿下…赤王他们很凶啊,今后我们的日子可怎么?过?” 夏小荷简直都不敢想,一想到每次出门,都有?碰见煞神的风险,她就忍不住窒息,悄悄摸了摸脖子,真担心脑袋离家?出走。 江含之瞧见她的模样,乐了,“没事,要不了你的脑袋!你只要不得罪他们,就不会出事的。” 虽然男主不是东西,但是按照男主的性?格,只要不去故意招惹他,他也不会闲的到处砍人。 “那……奴婢若是惹到他们了呢?”夏小荷止不住吞口水,害怕得要命,“听说赤王他们脾气不好?,他们若是看奴婢不顺眼,奴婢一百个脑袋都不够他们砍,对了小姐,您要小心点,他们不会是奔着您来?的吧?” 前些日子,赤卫队就总往江府送东西,夏小荷就觉得不对劲,而现在,竟然都搬到隔壁来?了。 江含之无奈,“放心吧有?我在呢。” 她说话,总会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夏小荷听到后,心渐渐安稳下来?。 “我去看看阿冤。”江含之知道赤王不会对他们怎么?样,可是她还是要叮嘱一下隔壁那不省心的。 “之之,你来?了?”自从那一晚后,江含之看着娄非渊喝药,很少找他,他仿佛被皇上打入冷宫的妃子,别提有?多哀怨了。 江含之简单明确,告诉他隔壁赤王住进来?了,让娄非渊最近不要乱走。 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的了,娄非渊眼底闪过一抹失落,宛如被遗弃的大型犬,耷拉着脑袋,在江含之转身即将出去的时?候,攥住了她的衣摆。 “之之,你别不理?我,我知道错了。” 江含之停下来?,挑眉看他,“错哪了?” “不该乱跑……”娄非渊知道江含之说的意思,但是他根本没吃药糟蹋身体…… 他说的,不是江含之想听的,她扯开他的手,“等你想明白再来?找我。” “之之……” 指尖一点点掰开,娄非渊不愿意,放开衣服,反而攥住她的手,然后稍微一用力,将她抱在怀里,并大声说。“我没有?不举,更没有?乱吃药,你怎么?能不信我呢!” 第四十九章 江含之直接被突如其来的狐狸咆哮喊懵了, 好半晌才?回神。 她问:“那你解释解释,到底怎么回事儿?” 娄非渊刚支棱起来的怒火瞬间歇菜,他死死抱着她不撒手, “就是普通的发热而已,你别信那大夫的。” 他就差把?“庸医”两个字扣在老大夫脑门上?, 一大把?年纪了瞎说。 娄非渊中了毒, 但因为体质毒会发生改变,只留下?少许副作用,老大夫医术比不得宫中太医,自然诊断不出具体的情况,只以为他服用了某种药物导致的。 所以,娄非渊挺憋屈, 恨不得把?那大夫揪回来按着再把?一次脉,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他的清白?, 毁了,全被毁了,气死他了。 娄非渊的倔强,在江含之看来就是死不悔改,她推他,“松开!” “不松!” 得了, 某人外出几天 , 不仅学会骗人了,竟然还敢跟她唱反调。 如果不是担心他脆弱的身板不抗揍, 江含之都想狠狠揍他一顿。 “举是吧?”江含之气笑了,揪住某人的腰带, 就要?扯开。 “那今天给我举一个?。” 娄非渊:“!!!” 他瞬间松开了对她的钳制,按住自己的腰带, 后退几步,看一眼天色,“青天白?日的,不太好吧?” 而且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某些东西也不是说两?句就能举的。 江含之嗤笑:“所以,还不是不举?” 娄非渊:“……” 他一脸憋屈,眼尾都气红了。 江含之不跟他继续聊这个?话题,吩咐道,“病好了就去看守狐狸,这两?天我抱的手都麻了,什么坏习惯,非要?往人怀里钻,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狐狸,粘死人了。” 她瞥他一眼,转身走出去,娄非渊赶紧跟上?去,没一会,江含之就捏着两?个?狐狸丢他怀里,三只狐狸集体被扫地出门,在风中凌乱。 然后,当天夜里,一只狐狸都没有的江含之再次失眠。 她躺在床上?,闭目数绵羊,脑海中却不自觉回想起某人委屈的表情,心里略微烦躁。 当初不过是因为阿冤没有记忆,好控制,乖巧听话,她才?把?人养在江府,当挡箭牌。 比起那些图谋不轨之人,阿冤是让她省心的。 可是现在,阿冤有事瞒着她,让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的同时?又讨厌自己。 她讨厌自己到这种时?候了,竟然还舍不得,去关心他的身体。 比起隐瞒,她更气的是他胡乱吃药。 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有些东西,一旦习惯了,再次失去,会更加难熬。 江含之习惯了有抱着东西睡觉,一时?之间,到天亮才?隐隐睡着,可惜没多久,就被夏小?荷叫醒了。 “小?姐,不好了,赤王带着人来了。” 江含之瞬间惊醒,从床上?爬起来,稀里糊涂看一眼天色。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辰还早,赤王是不是有那大病,哪有一大早上?就来窜门的。 江含之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起床气,但是最近很烦躁,起来的时?候怨气冲天。 夏小?荷端着水盆,一进来便看见自家小?姐坐在床上?,笑得阴森恐怖,“赤王,好极了。” 她:“……”怎么感觉,小?姐比赤王还可怕? 于是,南厅等候的赤王殿下?,成功收获了之之牌“炸/弹”一枚,一点就炸! 他视线落在江含之眼睑下?,轻咳一声,“江姑娘可是没睡好?” 江含之顶着黑眼圈,微笑,“托殿下?的福,没睡好。” 她好不容易熬天亮,隐有困意,刚要?睡觉他突然插一脚,能睡好才?怪! 娄非渊不太敢接这话,不动声色转移话题,“皇兄赐我的府邸,好巧不巧在江府隔壁,今后我们就是邻居了,所以我来探望一二。” 江含之挑眉,“听闻殿下?前些日子受伤了,理应在府上?静养的好,出门也不怕被人刺杀,你若是在府上?出事,江家可就要?完了。” “……” 娄非渊突然意识到,之之生气的时?候,对待阿冤也是十分温柔的,哪像现在,跟炸毛的猫似的,逮住他可劲儿挠。 关键是,他能怎么办? 他只能唇角,无奈道,“虽是受了伤,但还是可以走走的,” 江含之敷衍的关心几句,娄非渊心里五味杂陈,原本?想着,之之不待见阿冤,他以真实身份接触或许会好一些,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 他的真实身份,还不如被之之冷落的阿冤有分量。 娄非渊既庆幸又忍不住酸涩,“我听说,前不久姑娘差点被我连累,这是我的过错,江府今后若是遇见麻烦,可随时?找我,对了,怎么不见阿冤表弟?” “他最近病了……”提到阿冤,江含之开始心不在焉。 “哦?裔族的体质特殊,跟普通人不一样?,他生病了应该找有能力的大夫,一般大夫根本?看不出来什么。” 江含之心里一突,眼睛也睁大了几分,“你说什么?” 见她终于有了其他反应,娄非渊面?具下?面?的唇角轻轻勾起,“ 姑娘不知道吗?” 江含之还真的不知道,送走赤王后,她脑瓜子嗡嗡的。 娄非渊走之前,跟她说,“一会我派人给阿冤公子看看,毕竟他可是我的表弟。” 江含之看他和?第一次见面?不一样?了,不会动不动威胁她,还不计前嫌派人给阿冤看病,心里对他悄然发生改观。 对之前的态度,生出一丝丝歉意。 这一刻,江含之终于意识到,赤王不是小?说里刻板的男主,在小?说世界,他也是活生生的人。 …… 娄非渊回到赤王府后,吩咐赤澄,“去宫里找太医,告诉他一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是!” 安排好一切,娄非渊赶紧翻墙到江府,回房间没有多久,江含之就来了。 她想敲门,可手停到门边,愣是下?不去,踌躇的踱步。 除了末世刚开始的时?候面?对丧尸,这是江含之人生中第二次胆怯。 她发现,好像误会阿冤了,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面?对他。 要?不等太医来了一起进去? 她这次叫太医来却不是试探,而是担心上?次的那个?“庸医”开的药有问题,对阿冤的身体有影响,还是宫中的太医看看,她才?安心。 那等会怎么和?阿冤说呢? 是她错怪他了…… “吱呀——” 恰巧这时?,房门被打?开,江含之僵直在原地。 阿冤就静静站在她眼前,光线照在他脸上?,显得脸色更加白?皙,他瞳色很浅,浅到仿佛氤氲着水雾,明明身材高挑,也并不算单薄,却依旧有那种脆弱感。 江含之明显看见他神色慌乱委屈:“之之,你来看我了?” 那模样?,让江含之有一种自己胡乱弃养狐狸的错觉。 阿冤明明只是感冒了,她不仅没有关心他,反而还误会他,冷落他。 这属实不应该…… 娄非渊一脸忐忑:“你别生气,我不乱走,这就回去待着。” “等等!”江含之在他关门之前把?手横过去,娄非渊吓了一跳,赶紧松手,可还是晚了一步,门板夹住了江含之的手。 这点痛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可阿冤的眼睛一下?就红了,“给我看看。” 他小?心翼翼执起她的手,对江含之来说,只是一道青紫色红痕而已,并不怎么严重,娄非渊却看着极其碍眼,又不敢伸手去触碰,只能瞪她,“你不知道会夹手吗?” 娄非渊很少对江含之发脾气,这次是真的气急了,连阿冤的人设都不要?了,表情超级恐怖,换做朝堂上?的那些人,早就被他吓死了,然而江含之眼里,就是一只炸毛了,且需要?安抚的狐狸,没有丝毫危险。 她想抽回手被男人一把?按住,继续盯她,娄非渊又心疼又自责,刚才?自己演的太作,好端端关门干什么。 “没事儿,不怪你。”江含之无奈,想要?去摸摸他,伸出去的手再次被按住,炸毛狐狸发出警告,“不要?乱动!” 江含之不动了,任由他把?自己牵回屋,哭笑不得地看着他捧着药膏往自己手上?涂抹。 是不是傻,只是有些淤青而已,连皮都没破。 不过看着他那张臭着的俊脸,她没说什么,任由他捣鼓,况且药膏冰冰凉凉的,确实有点舒服。 房内就他们二人,和?狐狸窝里睡觉的两?小?只,一时?之间静悄悄的。 时?间在缓慢流走,娄非渊蹲在她身边,任劳任怨,江含之盯着某人的头顶,突然说:“对不起。” 娄非渊动作一顿,不敢置信地抬头:“之之?” “是我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你,我应该调查清楚再下?结论。”江含之用没受伤的手扶着他起来,坐自己身边,“我还不听你的解释,胡乱发脾气。” “没有的,你没错。”娄非渊惭愧,他才?是那个?骗人的。 而且对比七殿下?,之之哪怕发脾气,也很温柔的。 “别恭维我!”江含之捏住他耳朵,轻轻晃了晃手,“错了就是错了,下?次我一定弄清楚原因再生你气。” 娄非渊惊呆:“你竟然还要?生我气?” “哈哈~”他的样?子过于搞笑,江含之没忍住,“舌头哪有不碰腮的,有问题你就说,别一个?人受委屈,没准你哄哄我,我就不气了。” 娄非渊瞥她一眼没吭声,心想着生气了若是哄哄就能好,他现在还用得着演两?个?人吗? 直接坦白?身份,在她生气的时?候哄哄不就好了? 太医很快就过来了,江含之怕娄非渊误会,提前给他打?预防针,告诉他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看看他病好没好。 好在刚和?好,阿冤没有作妖,乖乖接受检查。 老太医把?完脉的结果就是,阿冤只是最近出门受凉了,普通的风寒而已,没什么大碍,而且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江含之松口气,笑着送太医出门:“有劳了,宫中现在正忙,还要?劳烦您跑一趟。” 人尽皆知,皇上?受伤了,整个?太医院都在想办法医治皇上?。 太医叹气:“没事,皇上?那边用不着我,听说民间来了一位姑娘,不仅人长得漂亮,年纪轻轻的医术了得,连我们这群老骨头都比不了。” 江含之眼眸一闪,不动声色打?探,“可是一袭白?衣?” 太医惊讶:“姑娘怎么知道?” 江含之笑了笑:“前不久遇难,多亏一位奇女子帮忙,她医术也不错,而且喜欢穿白?衣。” 弋? 太医嘀嘀咕咕,说:“还真是巧了。” 送走太医后,江含之心情好了很多。 女主找到了,那男主还会发疯吗? 显然不会! 今后就不用担心男主缠着她了。 “之之在想什么那么开心?” 江含之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没什么,走,既然和?好了就跟我回去吧,没有你我睡觉都不舒坦。” 原来真的离不开他…… 娄非渊看了一眼她眼底的黑眼圈,克制地抿了抿唇角,但还是被江含之发现了。 “解释一下?,你在笑什么?”江含之眯了眯眼睛,目光透着危险。 娄非渊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装傻。 “没什么,我自己来,你手上?有伤。”他几个?大步上?去把?自己的行礼收拾好,其实他的东西也不多,就几件衣服。 这段时?间,娄非渊的伤势已经结痂,没有血迹,所以他很放心跟江含之回去而不被发现伤势。 江含之昨天一夜都没睡,所以天还没黑,就隐隐犯困了,娄非渊简单给她做了一些饭,她这次吃了两?口,就上?床躺着,拍拍身边的位置,“上?来!” 娄非渊脱了外袍,乖乖躺过去,伸手把?她揽入怀中,心里终于踏实了不少。 其实,不只有江含之睡不着觉,娄非渊这些日子也没有好到哪去,喜欢的人在隔壁,他怎么能不想? 每天夜里,他都想敲响隔壁的门求和?好,可是他担心伤势暴露,更担心惹恼了她,所以一直克制自己。 空荡荡的心,随着怀中人填满而温暖起来,他微阖眼帘,也跟着犯困。 地龙火热,江含之又开始嫌弃抱在一起太热,迷迷糊糊往旁边滚了滚,然而下?一秒,男人结实的手臂一捞,她又成功滚了回去,江含之蒙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但是懒得跟他计较,稀里糊涂睡了过去。 这一晚,终于睡了个?好觉! 第二日,天还未亮,江含之就自然醒了,腰间的那只手臂一直未动,怕她跑了似的,死死扣着。 透过昏暗的光线,江含之抬头,去关注睡梦中的男人。 他睡觉的时?候五官更加柔和?,睫毛宛若小?刷子,乖巧地搭在眼睑处,不知是不是梦见什么烦心事,眉宇之间微微蹙起,睡得不太安稳。 江含之鬼使?神差地抬手,抵住他眉心处,轻轻揉了揉,对方眉宇舒展了几分。 这么见效吗?江含之愣了,然后轻笑,指尖坏心眼地向下?游走,顺着高挺的鼻梁,来到他的薄唇,下?颚,喉结…… 喉结动了一下?,江含之手又原路返回,捏住某人的鼻子。 “醒了就不要?装睡!” “……”娄非渊睫毛颤了颤,悄悄睁开眼睛,黑暗离的俊脸有些泛红,“没装睡,你先摸我的。” 好不讲理,把?人弄醒了还说他装睡。 娄非渊坚决不承认,他是想看之之醒来后想对他做什么。 没想到她竟然对他摸了又摸。 江含之被抓包后,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反而调侃,“都成婚了,你整个?人都是我的,摸摸脸怎么了?” 娄非渊无言以对,把?她胡乱掀开的被子盖好,人往怀里一搂,“天色尚早,再睡一会吧。” 昨天晚上?睡的早,江含之这会没有半点困意,躺在他怀里,思绪开始飘远,冷不丁来一句,“阿冤,我有一个?问题。” “怎么了?” “之前是我错怪你吃药了,但是我有点好奇,你到底行不行?” 娄非渊身体一僵,江含之拍拍他的背,“没事没事,别紧张,就问问,又不嫌弃你,不行的话我再请七殿下?……哦对,现在叫赤王,我再请赤王把?太医找来,帮你看看病。” “行!”娄非渊黑脸,用手蒙住她的眼睛,“闭眼,睡觉!” 啧,狐狸又炸毛了,也就她不嫌弃他的娇气脾气。 江含之眯了眯眼睛,勉为其难放过他,他说行就行吧。 心里却盘算着,以后确实应该给阿冤看看,她不介意,但是是病就得治啊。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娄非渊总感觉之之看自己的眼神比较微妙,他心里憋屈,让赤澄弄来外敷的药膏,总算让肩胛的伤口没那么狰狞,他开始盘算着证明自己。 男人嘛,证明行不行的方式只有那种,娄非渊开始犯愁,怎么样?既能证明自己,又不显得唐突呢? 他的那些属下?提议,要?有一个?适合的时?机,不能太突兀。 他们建议他选一个?重要?日子,多说说情话,一切自然水到渠成了,根本?不用太刻意。 道理娄非渊都懂,但是行动起来有点困难。 他这边在愁,娄安远那边也很愁,他既要?装病,又要?处理朝上?的事物。 刚登基,一堆事等着他做,他永远有批不完的折子,做不完的事,还有一群嫌出屁的大臣开始提议让他选妃。 选个?屁,前朝的事情都忙不完,他还要?去应付后宫? 门都没有! “皇上?,雪姑娘来了。”娄安远最新?提拔上?来的太监小?圆子前来禀报,上?一秒抄奏折骂骂咧咧的皇帝陛下?,下?一秒坐在书房的椅子上?稳如狗,风度翩翩道,“让雪姑娘进来!” 最近揭皇榜的不尽其数,唯有这位雪姑娘有点本?事,而且,她当初一眼就看出娄安远没什么大碍。 娄安远不放心她,担心是殷狗余孽,又怕怀疑错人,所以只能强行把?人禁在宫中,时?刻派人看着。 其实大可以一句话灭口,可是却被无名阻止。 无名是娄非渊的人,娄安远不想得罪,同时?……他看向走进来的女子,产生了恻隐之心,他不想杀。 御书房大门敞开,女子逆着光走进来,一身白?衣似雪,面?容绝美,眉心一点朱砂,柔化了那身冰冷的神色,哪怕她再有怒气,都看不出任何棱角。 “什么时?候放我走。” 承启国天下?好不容易有主了,百姓日子能安定下?来,可登基的时?候皇上?受伤,太医都束手无策。 雪无双本?身不想招惹上?皇族,可是她担心皇上?出什么事,朝中动荡,百姓跟着吃苦,只能揭了皇榜入宫。 然而,这都是骗人的,他还将她囚禁于此。 娄安远看见女子一脸怒气,讪讪道,“自然是等朕病好了。” 雪无双脾气好,哪怕发火的时?候,声线也极其平淡,“你没病。” “朕有病!” “……” 雪无双面?无表情,那双漂亮的眸子无声抗议,娄安远讪讪,“雪姑娘,你先忍耐一段时?间,等事情过去,朕送你出宫好不好?你也知道,朕刚登基,根基不稳,外面?很多人想要?朕的性命,你医者仁心,总不至于见死不救吧。” 皇族美人多,基因强大,娄安远样?貌不差,说话的时?候完全没有皇帝架子,这让雪无双的脸色稍缓,“说到做到。” “这个?自然!对了,今天的药记得放蜜饯,朕怕苦。” 当天,雪无双面?无表情在圣上?的药膳里,加了一味黄连。 另一边,江含之还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用来制服男主的女主被人扣押了,她正在满府找小?狐狸。 由于她和?阿冤和?好,二人“如胶似漆”,忘记了隔壁还有两?只嗷嗷待哺的小?崽子,导致其中一只狐狸失踪了。 “不是你一直看着的吗?” 娄非渊一脸无辜,“我去做个?饭的工夫,回来就不见了。” 冰天雪地的,小?狐狸那身皮毛出去久了,也不会暖和?,很容易冻坏,在江府还好,如果出了江府,被人逮住剥了狐狸皮卖钱…… 江含之思及此处,眼皮跳了跳,“怪我,我应该看着点。” 夏小?荷也苦着脸,“是奴婢不好,小?姐要?去看账本?,这事应该由奴婢来。” 娄非渊安慰:“现在不是怪谁有责任的时?候,快继续找吧,我出府找找,小?之可能去别人家院子了。” 江含之点头,让娄非渊别走太远了,娄非渊刚走不久,一个?找狐狸的丫鬟跑回来,手拄着膝盖气喘吁吁道:“小?姐,奴婢刚才?好想看见有一个?红色影子,窜到东边院子里了。” 江含之一懵:“那不是赤王府吗?” 第五十章 赤王府正厅, 首位的男子散漫地靠在椅子上,哪怕在自己府上依旧带着一个面具,头?发用玉冠束起, 显得更加利落,他指尖拂过桌上的建盏, 轻轻挑逗, 茶水荡起一阵阵涟漪,如同他眼中的笑意一样沁人。 “江姑娘不在府内照顾生病的夫君,怎么反而来到了我?府上?” 江含之含笑,“没什么事,就是来窜窜门?,道个歉。” “是么?”男子眼尾轻挑, 不置可否,“姑娘终于不防范我别有用心了。” 江含之讪讪, “殿下哪里的话,上次心情不好,对殿下多有冒犯,此次特意?前来赔罪的。” 她用眼神示意?,夏小荷把准备好的礼盒放在桌案上。 “不知?殿下喜欢什么,看您经常戴面具, 便准备了这个, 希望这个殿下能喜欢。” 赤澄下来,把礼盒端上去, 给?娄非渊查看。 娄非渊克制地瞅一眼,眼底闪过一抹激动, 这是之之第一次送“七殿下”礼物,而不是送给?阿冤的。 盒子里放着的是一个白色打?底, 红色纹路的狐狸面具,下巴会露出来,只遮盖住人?中以上的上半张脸,娄非渊一眼就喜欢上了,恨不得当场带上。 “主子!”赤澄提醒一声,娄非渊倏然回神,矜持地轻咳一声,“先?收好。” “多谢江姑娘!” 一秒变脸,江含之眯了眯眼睛,总觉得他身后隐藏的尾巴有点熟悉。 不等她多想,赤王殿下开口,“既然来了,姑娘就在这里用膳吧?” “这……”江含之有些犹豫,她今天来是找狐狸的,不知?小之窜没窜到赤王府,可是也?不好明目张胆的找…… 娄非渊知?道她的顾虑,敲了敲桌案,静静等着,没一会,赤牙走了进来,怀里揣着一只狐狸。 “主子,这不是您之前养的狐狸吗?” 江含之的视线瞬间被吸引,赤牙看见江含之的时候,露出惊讶之色,“是江小姐啊,您带来的吗?” 赤王送到江府的狐狸,江府“看守不利”走丢后被正主逮住,饶是江含之脸皮厚,此时也?有几分尴尬。 赤牙像是没看出来,把狐狸递给?她,“江小姐可要看住了,这两只狐狸可是我?们殿下亲眼看着长大的,当小主子疼呢,从没受过委屈,也?很娇气,若是弄丢了就不好了。” 江含之更心虚了,不过好在狐狸找到了,她道谢,抱紧狐狸,打?算离开。 可是好不容易把人?弄到赤王府,娄非渊岂会放她走? 他直接把人?扣下用膳,江含之盛情难却,只好答应,然后让夏小荷回府通知?一声小狐狸找到了,免得府上其?他人?继续着急。 期间娄非渊想自己去做膳,可又舍不得好不容易得来的独处,所以就让人?去皇宫御膳房抢来个人?,去后厨忙乎。 除此之外,他没有其?他过分举动,仿佛真的只是想把江含之当作朋友。 从上次帮忙请太医后,江含之已经对娄非渊的态度发生改观,跟他相处也?不浑身带刺了。 她一边等一边想着,至少是王府,做的大餐肯定不错,电视里不都演着,皇族用膳餐桌豪华至极,几十?道菜,一道菜只吃两口,剩下都丢吗? 江含之不会丢,也?不会只吃两口,她要吃超大的,自从有阿冤惯着,她已经好久没体验过吃撑的感觉了。 然而,用膳的豪华大桌前,下人?却只端上来二人?份的量,江含之雀跃的心呱唧一下坠地,眉头?下意?识蹙起,“这?” 赤王殿下叹息,“往日王府就我?孤零零一人?,无?口腹之欲,能填饱肚子就行,没招待过客人?,还望姑娘见谅!” 江含之第一反应,她的大餐没有了。 第二反应,孤寡赤王又穷又惨,上次送到江府的那些东西?,不会是砸锅卖铁弄来的吧? 好歹是男主,怎么弄的这么狼狈,江含之同情一秒,然后笑道:“没事没事,我?在家也?如此。” 不过话说回来,王府的厨子虽然跟阿冤做的不同,但是味道也?还不错,各有千秋,江含之吃得很满意?。 然而看见她满意?,娄非渊又不爽了,“听闻阿冤公子会做饭?” “啊对。”江含之提到阿冤,弯了弯眼眸,“他做饭很好吃。” “那和我?府上的厨子谁做得更好呢?”守在一旁的其?他人?顿时吸气,王爷怎么拿自己和厨子比? 更何况江姑娘还不知?道王爷和阿冤是一个人?,万一觉得王爷在羞辱她夫君怎么办? 事实证明,他们想多了,江含之根本职业歧视的概念。 她甚至感觉这是一个送命题,在人?家府上说阿冤做的好吃,会得罪人?,若是说厨子好吃,江含之莫名?心虚,觉得对不起阿冤。 “江姑娘犹豫了。”娄非渊叹气,“看来我?府上的厨子比不得阿冤公子。” “也?不是。” “什么,难不成阿冤比不得厨子?” 不知?是不是江含之的错觉,她发现赤王的眼神似有股怨气,她讪讪,“都不是,殿下误会了,每个人?的口味都不一样,可能吃习惯了阿冤做的膳,有些吃不惯外面的。” 吃不惯就对了,娄非渊满意?地“嗯”了一声,下一秒他脸一黑,她夸的是阿冤,跟他七殿下有什么关系? 男人?心海底针,尤其?是男主脾气变化无?常,从王府回来,江含之心好累。 她走回来的时候,发现阿冤并不在房间中,问了夏小荷,夏小荷说,“小姐,姑爷去找小之,到现在还没回来呢,奴婢派人?去通知?,没找到人?。” 江含之扶额,妥了,小狐狸找到了,大狐狸又丢了。 不等她出去找,阿冤已经回来了,他披着大氅,带着满身寒气进屋,脸颊冻得通红,睫毛上还挂着霜,江含之有些心疼,上去帮他把氅衣脱下来挂在屏风上。 “找不到不知?道回来吗?笨死?了。”嘴上骂着,江含之手不耽搁,帮他捂捂手。 无?奈男人?平时看起来再弱小可怜,手也?比她大,江含之的手裹不住他,只能摩/擦,又揉又捏。 男人?静静看着她着急的神色,反握住她的手,“没关系的,听说小之找到了,我?回来给?你做晚膳。” “晚膳啊……”江含之哪敢让他知?道自己偷吃,眼神一飘,“没事,你先?休息,今天不做也?行,简单吃一点吧。” “那怎么行。”娄非渊做出急态,“不管什么时候都要照顾好身体,怎么能简单凑合呢,找了一下午,除非吃过了,不然现在肯定会饿的。” 说着,娄非渊狐疑道:“往日你早就饿了,今日怎么了?” 他上上下下打?量江含之,越看,江含之越心虚,连忙道,“饿,怎么不饿,这不是怕麻烦你吗?” “不会,我?这就去。”娄非渊笑了,转身出去的时候,磨了磨牙。 小骗子! 撒谎一时爽,圆谎火葬场,当天晚上的膳食从未有过地丰富,顶着某人?期待的眼神,江含之含泪吃下。 吃完的时候,江含之还听到某人?恶魔低语,“之之,今天找小之辛苦了,等会再给?你做点夜宵补补身子。” 江含之摇头?,“不不不,应该你多补补才是。” 娄非渊红眼看她:“你是不是嫌弃我?了?是不是吃腻了我?的手艺,想去尝尝外面的。” “哪会呢。”江含之顺毛的样子十?分恳切,娄非渊轻哼一声,担心她真的撑坏了身体,也?没再继续作妖。 晚上的时候悄悄帮她揉了揉肚子,才放心睡觉。 日子一点点过去,眨眼间娄非渊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不过肩胛处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疤痕,需要一段时间恢复。 天气越发寒冷,眨眼便到了年前,家家张灯结彩,准备过年。 新年一个重?要的日子,适合哄之之。 娄非渊找赤卫队的臭皮匠们取取经,可惜都没有什么用,他们这群大老粗,根本不懂这些。 这个时候,娄非渊突然想到一个人?,让赤澄把人?带来。 自从赤王府搬到江府隔壁后,娄非渊行动起来很方便,只要确认周围没人?不会被发现,翻墙就能两边跑。 此时,周昂宇正趴在赤王府的地板上瑟瑟发抖,“殿下饶命啊殿下,小的这次真的什么都没干,上次之后一直在家里休养不曾出门?,也?没有惹是生非,而且家父也?不负殿下所托,已经和尚书大人?起了争执。” 周昂宇再次后悔,恨不得抽死?自己,当初为什么惹了这个煞神。 上次一顿鞭子伺候,他现在满身伤疤,都不敢跟美?人?上/床了,梦里都是刑部的那帮人?抄家伙揍他。 以至于这段时间,他一直卧病在床,没有踏出府门?半步。 而周昂宇的父亲,为了保全他性命,兢兢业业替赤王殿下办事,如今已经让户部尚书产生威胁,就差撕破脸皮了。 刚才他正在府上左拥右抱,享受妾室伺候,虽然做不了其?他事,但是被投喂还是不错的,谁知?道突然冒出来一个贼人?把他打?晕,再次睁眼,看见的就是赤王殿下。 他差点吓尿,江小姐怎么就不把自己男人?看住了,放出来祸乱世人?算怎么回事? 他太吵,上面的男子眉眼之间闪过一抹不耐烦,“闭嘴。” 周昂宇瞬间失声,呼吸都小心翼翼起来,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土里,逃离现场。 “怎么做,女人?会喜欢?” 努力苟命的周昂宇:“???” 他满脸问号,整个人?处于云里雾里状态。 赤王殿下说的每个字他都认识,合在一起他怎么就不懂了呢? 赤澄在一旁踹他一脚 ,“主子问你话呢,哑巴了?” 周昂宇脑袋一抽,“做到她舒服,不就开心了?” “……” 空气瞬间寂静下来,赤澄懵逼:“哪个做?” 周昂宇也?懵:“这怎么解释?就是做啊?你不会没做过吧?” 下方的两个蠢货还真一本正经地讨论起来了,娄非渊面具下额头?青筋直跳。“闭嘴,龌龊东西?!” 周昂宇好似被人?薅住命运的后脖颈,声音戛然而止,再次躲起来当鹌鹑。 赤澄不接话了,站在一旁当木头?人?,娄非渊揉了揉发热的耳朵根,阴沉的嗓音有些别扭,“不是那个,本王说的是,怎么能让女人?对你产生感情。” 他调查过这位周昂宇,以前日日辗转在花丛之中,阅女无?数,应该会懂得讨姑娘的欢心。 事实上,这一点娄非渊还真想错了,周昂宇虽然经常在女人?堆里,但从来都是女人?讨他欢心,他还从未讨好过女人?。 他和那些女人?,只是身体上的,感情自然没有,如果?有,当初的春儿怎么会背着他和姘头?在一起? 不过,周昂宇为了保命,挤也?得挤出来点花招,他像模像样地开始教学?,“首先?,你得知?道那女人?喜欢什么,好对症下药。” 娄非渊:“她喜欢吃,但是吃着本王做的膳,还总惦记出去偷吃。” 想到当初某没良心的女人?夸赞他府上的厨子,娄非渊就忍不住泛酸。 周昂宇哽了一下,万万没有想到,堂堂赤王殿下,竟然会为女人?亲自下厨,这不是重?点,偷吃是什么东西?? 他搞不懂,也?不敢问,沉思道,“可能是您没有给?她名?分。” 娄非渊不赞同:“我?们已经成亲了,何来没给?名?分之说?” 成亲了? 周昂宇还以为是赤王喜欢上了其?他女人?,可听这话,成亲那位不是江家小姐吗? 他不可思议,“殿下,您都得到她的人?了,还没得到她的心吗?” 娄非渊不会说自己连人?都没得到,只得到个名?分,他面露不善,“本王的事少打?听,说些有用的。” 周昂宇一激灵,赶紧把毕生所知?道的全部托盘而出,从赠送金银珠宝首饰,到甜言蜜语小窍门?,再到床/笫之间的小花样,没有一样落下的。 金银首饰娄非渊送过,而且不止一箱,甜言蜜语……娄非渊默默记下,更让娄非渊感兴趣的就是后面的那些,一边骂龌龊,一边竖着耳朵听,等把周昂宇压/榨的一丝不剩,才让赤澄把他送走。 年前,江含之写了一封信给?文信诚,问他会不会回来,对方应该在忙久久没有动静,江含之也?着手准备其?他事情了。 首先?就是江家的铺子,需要安排一些活动,方便老百姓布置年货,年前还能赚一笔,其?次江家也?要里里外外打?理一遍,准备对子贴春联。 古代的春联都是自己写的,江含之以前学?过毛笔字,然而末世待了那么久,穿越后又不曾练字,比起正宗的古代人?,还是差上一些。 “文叔若在就好了。” 文管家是万能的,可惜这个时候生意?正忙,根本来不及回家。 “我?来吧。”见她苦恼,娄非渊毛遂自荐,江含之 倒是没想到阿冤会这个,可是不想打?击他的自信心,将毛笔递给?他。 娄非渊也?没有让她失望,或者说他更想表现自己,写字的时候打?起十?二分精神,笔锋流转丝滑,没一会刚劲有力的大字就写好了, 都说字如其?人?。 这字除了写的漂亮,还有一种锋利在里面,跟性格好的娄非渊风格完全不一样,江含之瞅了两眼,让人?把春联挂上,踮起脚尖奖励他两口。 娄非渊悄无?声息勾了勾唇角,背后的尾巴晃了晃。 第一步,表现自己! 接下来就是包饺子,江含之很人?性化,让下人?们回家过年,没有家的,在府上自己组织。 而她和阿冤,则自己包好饺子,娄非渊指骨修长,一举一动都很优雅从容,他一边包饺子,一边说,“一会给?老夫人?送过去一些。” 他们成亲后,老夫人?在自己院子里闭门?不出,听说还弄了一个佛堂,每天吃斋念佛。 江含之在旁边帮忙,闻言点头?,“那得包点素馅的。” “好!” 娄非渊任劳任怨,手很巧,江含之在旁边看了一会,余光瞥见窝里的狐狸崽子在打?哈气,递给?娄非渊一个饺子皮。 “捏一个狐狸吧。” 怎么什么都狐狸? 娄非渊瞥她一眼,又瞥一眼小狐狸,按照她的要求捏了两个,只是面皮不好弄,看起来不伦不类。 江含之不介意?,“一定很好吃。” 娄非渊动作一顿,不知?想到什么,脸颊却微微泛红,低低应了一声。 可惜,当饺子煮好后,江含之看见小狐狸变成一坨沉默了。 娄非渊:“……我?再去包两个?” “算了,这东西?又不是点心,不可控!”大过年的,江含之不想折腾他,而且这东西?丑是丑了一点,但能凑合吃。 江含之不挑,当着娄非渊的面吃了下去。 娄非渊眼底一闪,没说什么。 饺子包了一个时辰,吃起来却没用多长时间,人?们一般用过晚膳的时候,便会守岁。 娄非渊不知?从哪搬来个梯子,在房顶上喊,“之之,上来。” 大冷天的,江含之趴在窗边任由他作妖,嘴角一抽,“在哪看烟花都一样,不用那么高。” “你怎么知?道是烟花?”娄非渊有些失望,暗地里骂周昂宇废物! 江含之无?奈,“除了烟花,还能有……” 一缕光线划过冷寂的夜空,紧接着数道尖锐的响声,照亮了星幕,除此之外,一朵朵艳丽的梅花瓣掉落下来,占据了江含之的视线,江含之伸手去接住一片,冰冰凉凉的,味道浅淡,跟阿冤身上的味道很像。 江含之惊讶,“现在的烟花这么先?进了?” 竟然能喷花瓣? “当然。”娄非渊语带得意?,仿佛身后有一条无?形的尾巴,差点翘到天际。 江含之略微挑眉,这次没有拆穿他,“差不多得了,快下来,上面危险。” 又是一道烟花绽放,娄非渊的角度,看不见江含之,他扬完花篮中最后一把花瓣,麻溜地从房顶上下来麻溜地钻进屋,满意?地借着烟花转瞬即逝的光,看见了窗边的倩影。 月下的美?人?斜侧在窗前的椅子上,一手撑着窗边的木框,仰头?望向天空,她美?的不只皮相,骨相更加完美?,侧身回来看他的时候,不经意?间的回眸,让娄非渊的心跳都慢了半拍。 可惜她只是回头?看一眼,便收回了视线,继续懒洋洋地看烟花。 娄非渊发现,他好像有病,这一刻,竟然觉得烟花有点碍眼。 江含之烟火看了一半,腰部就被揽住,她没有动,任由男人?把自己抱起来,侧坐在他怀里,还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之之,冷不冷?” 50-60 第五十一章 屋里地龙烧的有些热, 开一会窗户也不会冷,江含之奇怪地看他一眼。 娄非渊抿起嘴角,没有吱声, 下巴抵在她头顶,陪她看完这场烟火。 这场烟花延续了很久, 窗外的花瓣倒是没有再掉落, 江含之把刚才的花瓣捏在手里把玩,鼻尖的梅花香越来越浓郁。 终于,最后一簇烟花消散,娄非渊低头吻住她的唇,江含之一愣,然后双臂环住他的脖子, 做出回应,手里的梅花随着她的动?作掉落, 只留下微淡淡的香气在二人之间?流转。 江含之睫毛轻颤,凝视娄非渊的眼眸,往日纯情的眸子此时染上些许别样的色彩,瞳孔比以往要?深,如果说往日他的眸子像清澈的溪流,现在他就是汪洋深海, 稍有不慎, 就会把人?卷入浪花之中。 二人?鼻尖相互摩擦,温热的气息相互融合, 她微微张开嘴,无声纵容, 给了娄非渊更大?的勇气。 他揽住她的手越来越紧,掌心不自觉渗出汗水, 心里有些紧张,唇齿却有条不紊地纠缠着。 不知时间?多了多久,江含之逐渐呼吸困难,那?种无力感再次来袭,这次早有准备,她并没有惊慌,也没有感知到?任何危险。 在末世,她和人?接触都?会万分警惕,而现在,阿冤早已经走进来她的生活,让她产生依赖和其他感情。 腰封一松,周身泛起阵阵凉意,娄非渊顺势把窗户关?上,同时给了她呼吸的时间?。 他的唇没有离开,而是和她耳鬓厮磨。 娄非渊的声音,好似精心酿制的红酒,“之之,可以吗?” 江含之有点?发蒙,揪紧了他的衣袍,愣然道,“这不是应该我问你吗?” 娄非渊一顿,恍惚中明白她的意思?,眼中的柔情瞬间?碎裂。 “你竟然还觉得我不行?” 娄非渊原以为上次的事情后,已经解释清楚了,没想?到?她竟然还这么认为的。 四周暧昧的气氛被这一声恶狐咆哮破坏,江含之耳朵一麻,脑瓜子嗡嗡的,赶紧在他炸毛前再次堵住他的嘴,这下耳根子才清净下来。 吻了一会,她离开他,哭笑不得,“谁让你新婚之夜别别扭扭的,我还以为你有难言之隐。” 原来误会竟如此之早,娄非渊眼前一黑,差点?气死,“之之,我那?是矜持。” “哦!”江含之应了一声,然后窝在他怀里不知道想?什么,空气再次寂静得可怕,他们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娄非渊喉结滚动?了一下,正要?再问什么,江含之嫌弃地扒拉他一下,“腰带都?扯掉了,你还没动?作,还说自己行。” 娄非渊被扒拉懵逼了,等回神的时候,江含之已经推开他,从他怀里下来,一边整理衣服,一边站在他眼前叹气,“别闹了,大?过年的,消停守岁吧。” “不是之之,你听我解释,我刚才在等你同意。”娄非渊意识到?自己错过了时机,赶紧追上去,可惜已经晚了,江含之把他按回去。 “乖,睡吧。” 娄非渊:“……” 他面无表情躺尸,解释不清,根本解释不清,他又不能用强的,哪怕自己快要?炸了,也不能按住之之的手猥琐地让她感受。 就这样吧,娄非渊生无可恋,整个人?犹如蔫了吧唧的大?花,怨念都?快溢出来了。 或许昨天的打击太大?了,第二日的时候,娄非渊也无精打采,做事心不在焉的。 初一,皇上那?边终于在一群民间?大?夫里面逮住一批余孽,娄非渊心情不好,没有入宫,而是入了刑部。 一大?早上,刑部的某间?牢房惨叫就没有停止过,吕洪抽空进来,嚯了一声,捂着眼睛出来,一手搭在赤澄肩膀上,“主?子这是怎么了?” 赤澄迟疑,“在婆家受气了?” “什么婆家?会不会说话!”吕洪照着他后脑勺给了一巴掌,赤澄已经习惯了,不痛不痒。 吕洪摩挲着下巴,啧了一声,“想?不到?啊!” 想?不到?,堂堂一代奸相,竟然因为小?两口吵架,被折磨的惨不忍睹。 吕洪也解气,假惺惺地扯嗓子提醒,“主?子,别把人?嚯嚯死了,属下还想?多打几天呢。” 又是一声惨叫,娄非渊让人?住手,加入南极生物峮乙巫二耳七舞尔叭依看向血葫芦一般的人?,视线仿佛淬了毒,阴冷邪肆,游走在殷丞相的身上,嗤笑,“大?概这是本王最后一次见你。” 殷忘臣身上的所有骨头被敲碎,挂着细碎的肉,全靠着裔族秘药吊住最后一口气,他眼睛浑浊,流着血泪,头发早就连着头皮被拔掉了,整个人?好似一滩肉泥。 娄非渊很满意这样的效果,挥手让动?刑的狱卒退下,脑海中回忆起小?时候。 他从酒窖被救出来后,殷忘臣挑唆皇后太子,派人?前去庄妃的宫里把他拖走,把他当做畜口一样关?在牢笼,被世人?唾弃,任由众人?打骂,连最卑微的太监,也能踩他两脚。 皇上对他母妃的死不闻不问,更不会管他。 他白日被太阳暴晒,晚上冻得发抖,本身就有伤,坚持半个月还活着,全靠他命硬,到?最后奄奄一息,是无名救了他。 无名成为太监,相貌丑陋接近不了御前,但是他可以通过其他人?,在皇帝睡觉的时候下了致幻的药物,让皇上确认他是龙子,才下令放他出来。 当然,那?不是亲情,而是为了颜面,堂堂龙子被人?践踏,无异于打皇上的脸。 当初谁都?没想?到?,最狼狈的孽种,有朝一日,会暗地里招揽所有殷狗迫害的人?,反咬一口。 往事如烟,这一刻,娄非渊看着地上的烂泥,早就失去了仇恨的兴趣。 “喂狗。”他丢下一句,头也不回地走出牢房,隔壁还有一个人?彘,他道,“问出什么了?” 吕洪瞬间?站直了身板,“主?子,他是说是京城里面的贵人?让他这么做的,而且这个贵人?是皇亲,好似和江府有仇。” 到?底是什么样的贵人?,竟然在几十年前就开始培养势力,来京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对江家下手。 王生变成这样子不可能嘴硬,看样子确实不知道那?人?是谁,敢情当初在公?堂上说的振振有词,都?是用来镇他们的。 他想?获得一线生机,殊不知有时候活着,比死还难受。 先皇的子嗣就剩下娄非渊和娄安远,但是先皇的兄弟却是不少,有的去了封地,有的不愿去,先皇昏庸,便让他们在京城当个闲散王爷。 跟江府有仇,却没有直接下杀手,显然是有什么顾虑。 “去查。” “是。” 娄非渊刑部回来,发现府上的气氛不对劲儿,江含之在收拾行李,他吓了一跳,“之之你这是干什么?” 昨天晚上还好好的,今天就收拾行李走人?,不要?他了? 莫不是因为觉得他不行? 娄非渊吓够呛,江含之简单地把衣服放在行李离,然后放在一旁,见他脸色煞白,就知道误会了。 她解释:“不是,是文叔出事了。” 原来在娄非渊出去的一段时间?,陈喜满身狼狈地跑回来,说文信诚在渝北一代遇见了土匪。 文信诚自觉一大?把年纪,比不得年轻人?的命贵重,拼死也要?让陈喜赶紧跑。 陈喜百般不愿,文信诚说:“他们无非是要?钱财,不会伤害我性命,你且回去报信。” 陈喜才跑回来。 渝北是承启国最北部边境,地区荒瘠,经常有土匪出没。 江家去那?里根本赚不到?什么钱,不过是过年积德行善帮助一下那?里的老百姓而已 。 得知这个消息后,江含之眼皮一直跳,怪不得年前的信鸽一直没消息,按照渝北和京城的距离,文叔半个月前就出事了。 江含之刻不容缓,带了一些换洗的衣物和足够的银票,吩咐夏小?荷一些事情,便打算出发。 娄非渊听到?解释后,有些不放心,想?跟过去。 “你去干嘛?这一路上风餐露宿,你怎么受得了?”在江含之眼中,阿冤很金贵,受不得那?苦,当然这不是缺点?,她喜欢,自然会宠着,只是担心他到?那?边有什么危险,她没办法?照顾到?。 渝北那?地方土匪有很多,阿冤长得又好看,被土匪抢去当压寨夫人?,她上哪哭去? 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阿冤攥住她的手紧了紧,眉宇之间?略显纠结。 他确实不应该添乱,不,更准确的说,是阿冤的身份不适合。 正想?着,唇上一软。 江含之一只手和他大?手握住,另一只手揽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给了他绵长一个吻,离开他唇的时候,她有些气喘吁吁,娄非渊揽住她的腰,让她站稳,她才靠着他胸前笑着说,“不是想?证明自己没隐疾吗?在家照顾好两只小?崽子,乖乖等我。” 娄非渊手一紧,青筋跳了跳,不可思?议地低头看她:“你信我了?” “本来不信,但是……”江含之凑到?他耳边,热气喷洒在他皮肤上,说了一句什么。 下一秒,娄非渊耳根泛红,触电似的松开她,江含之跟泥鳅似的溜走,还不忘留下一串嘲笑声。 娄非渊低头看一眼,脸上基本上不用特意伪装,都?热气腾腾。 之之怎么会……这么不知羞。 他僵硬在原地很久,都?没能散去那?股火,旁边路过的下人?都?奇怪地看他,然后匆匆离开。 夏小?荷早在刚才他们亲热的时候就跑远了,等了半晌不见姑爷回来,便来大?门?口看看,就见姑爷杵在原地。 她一向害怕两幅面孔的姑爷,只敢在旁边小?心翼翼提示,“姑爷,天冷,您别为了小?姐冻坏了……” 夏小?荷本来只是一句关?心,未曾想?一语成谶,在小?姐走后的第二日,姑爷病了,而且病的很严重,几乎出不了房间?。 小?姐出门?在外本身就有急事,夏小?荷不敢联系江含之,想?请大?夫看,又想?到?小?姐之前说的,姑爷体质特殊,普通大?夫根本救治不了。 在夏小?荷着急的时候,隔壁府的侍卫赤澄公?子前来探望,知道情况后,贴心地帮他们请来太医。 “多谢公?子,有劳孙太医了。” 孙太医以前来过,他进屋“诊脉”,出来的时候严肃着老脸,“屋里的公?子病情有点?严重,不过不会有性命之忧,只要?不见风,在屋子里待着就好。” 夏小?荷信了,每日按时把饭菜送到?门?口内,不敢打扰到?阿冤。 …… 江含之为了能快点?到?渝北,跟着陈喜是骑马去的,她只是小?时候学过骑马,长大?后没怎么骑过,顶着风雪连续奔波十日,整个人?都?麻了。 好在路上经常能碰见客栈,能稍微整顿片刻,不然她都?能冻成冰人?。 古代的气候没有经过污染,纯天然的,要?热是往死里热,要?冷也是不顾人?死活的冷,夜间?能达到?零下三?十多度,那?都?算暖和的。 赶路的时候,江含之还在路上看见很多被冻死的人?,这一刻,她终于知道京城的小?窝有多暖和。 然而越到?北部,就越荒凉,到?最后甚至连客栈都?少了,很不幸的是,今天快天黑了,江含之依旧没找到?客栈。 冷风呼呼的吹,她穿得厚重,头上也带着古代的暖帽,应该是动?物皮毛制作的,勉强保暖。 大?腿被马鞍磨得发麻,她连呼吸都?是呈雾状的,江含之终于知道,为何陈喜回来的时候,会那?么狼狈。 陈喜也没好到?哪去,他本身就连续奔波半个月回江府,如今马不停蹄往回跑,身体早就吃不消了。 二人?没办法?,只能停在官道上歇一会,陈喜找来木柴,用火折子引着,二人?暖和缓和,可是谁都?知道,不能久留,只是暂时的。 陈喜:“如果我没记错,应该还有两个时辰才能到?下一个客栈。” 那?个时候,天已经黑了,更不好走。 不过江含之道,“没事,只要?知道客栈在哪就行,至少有个盼头。” 陈喜心事重重,想?着文管家那?边的情况。 “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江含之侧头,问陈喜,陈喜听了一会,瞬间?警觉,“好像是一队人?马。” 一阵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江含之他们还来不及躲,就已近在眼前。 莫约有二三?十人?,护着几辆马车,为首的马车更大?更华丽,牵着马车的马也是一等一的,拖着马车速度依旧不慢。 那?队人?显然也发现了江含之他们,不等江含之仔细打量,有人?惊讶,“是江姑娘吗?” 江含之眯起眼睛,上下打量说话的人?,以及他们的着装,虽然“臃肿”了一圈,但是还是挺眼熟。 好像是……男主?的赤卫队。 “在下赤牙。” 江含之想?起来了,跟赤澄很属下的那?位兄弟,那?日他们还在赤王府上见过。 “你们这是要?去哪?” 万万没有想?到?,这么偏僻的地方,竟然也能遇见赤卫队,她视线落在马车上,他们在,能让他们这般护送,那?里面的是谁不言而喻。 果然,车帘被掀开,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这次带上了之前江含之赠送的狐狸面具,下巴露着外面,薄唇鲜红,好似吐着信子的毒蛇,瑰丽而危险。 他看见江含之,狐狸眼上挑,语带惊讶,“皇兄吩咐我前去渝北剿匪,江姑娘怎么会在这里?” 江含之麻了,原著里好像没有这段。 娄非渊上上下下打量她,见她冻得脸色通红,指尖上已经生了冻疮,眼底闪过一抹心疼,不动?声色道,“天色已经黑了,荒山野岭的能冻死人?,江姑娘若是不介意的话,先上来吧。” 说实话,江含之还真?有点?介意,不是因为孤男寡女在马车上,而是因为,他是男主?…… 在她看来,男主?不可以有污点?,他好好的女主?不找,跟她共处于室,这不是不守男德吗? 娄非渊看她犹豫,眼底一暗,“难不成姑娘信不过我,或者信不过你自己?” 这个倒是信得过,江含之想?,做人?不能太死板,有福享,她为何非要?倔强? 就算上了马车,男主?要?是恢复以前那?死性子,对她有心思?,她又不是什么弱女子,大?可以把他踹出去按在雪里摩擦。 思?及此处,江含之含笑:“那?就多谢殿下了。” 娄非渊倒是很人?性化,除了自己的马车,后面还跟着几辆空的,侍卫们谁冷了,可以进去暖暖。 当然了,这个他没告诉江含之。 江含之也没想?到?,他后面那?几辆马车可以随便上,秉着男主?敢图谋不轨,就扇他的心思?,她上了马车…… 第五十二章 赤王殿下的马车很奢华, 里面一应俱全,好像一个小型厢房,还有一张宽大的?软塌, 旁边摆放着一个小桌案,上面有几碟点?心。 换做以往江含之出门坐马车, 也这?么奢华, 不过这?次事?发突然,她哪还会想着享受? 车内有暖炉,江含之刚一进去,热气扑面而来,驱走了大部分寒意。 娄非渊从车内暗格里面拿出药膏,递给江含之, “路上多有不便,江姑娘不介意就坐塌上休息吧, 这?个可以缓冻伤。” 他在江含之走后准备东西耽搁一段时间,之后整整追了好几天?,终于?追上了他们,他视线落在江含之的?手上,这?几日赶路,上面有一道刺目的?勒痕, 冻得有些发紫。 江含之脚上沾了雪, 担心弄脏马车内铺着的?地毯,把?鞋子留在车门口。 她才进来接过药膏道谢, 而车内只有一张软塌,虽然看起来很大, 但是若是和男主坐在一起,多多少少有点?别扭。 像是看出她的?顾虑, 娄非渊往旁边靠一靠,给她腾出更多空间,露着外面的?眼神不带丝毫狎昵,坦坦荡荡的?,江含之见此觉得自己是小人之心了。 冻伤的?手乍一进入暖和的?地方,有些火烧火燎的?,还很痒,她在软塌边上坐下,把?药膏涂抹在手里。 室内一时间安静下来,只留下几不可查的?呼吸声,江含之低头?,她垂着眼眸的?时候,睫毛的?白?霜遇暖融化,看起来微湿,软哒哒地耷在眼睑处。 头?上戴着一个暖帽,白?绒绒的?,让她整个人都软化了几分,更有人气了。 娄非渊看了两眼,克制地收回视线,又问了一遍,“江姑娘怎么会在这??” 江含之道:“江家的?人做生意,在渝北遇见了土匪。” 娄非渊惊讶,“那只有你们两个?怎抵得过土匪?” 江含之尚且不知具体情况,若说她以一个人对抗一窝子土匪肯定不可能,可是渝北距离京城有些远,有些官员报了也没有,她只能自己探探路。 娄非渊提议,“正巧皇兄让我来剿匪,我们算是一路,不如一起吧?” 跟主角肯定事?半功倍,江含之短暂思索几秒,点?头?答应了,然而她并没有看见男子眼底隐藏的?暗芒。 车队走了两个时辰,果然看见了陈喜所说的?那个客栈。 客栈大门禁闭,赤牙前去敲门,没一会听到客栈里面有人颤巍巍问,“谁啊!客栈打烊了。” 赤牙又敲了敲,“住店的?。” 里头?不知想什么,犹豫半天?才开门,这?边很少有人来,这?家客栈有些破旧,但对于?众人来说,能遮风挡雨就行。 开门的?是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人家,他驼着背,看见赤牙的?时候差点?再次把?门关上,被赤牙眼疾手快拦住。 “放心,我们只是住店。” 赤卫队早就调查过,越往北环境越差,这?里的?百姓更是常年被欺压,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 客栈的?这?位老伯,肯定担心他们是恶人。 没办法,赤卫队看起来就没有一个像好人的?,赤牙往那一站 ,老伯哆哆嗦嗦的?,都快抖散架了,江含之看不下去,上去跟老伯交流。 看见江含之是小姑娘,亲和力很高,没有那男人凶,老伯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让开门口,招呼众人进去。 这?家客栈不大,赤卫队三十人,三人一间勉强住下,陈喜是多出来的?那个,跟着挤着四个人一间。 江含之是唯一一个女人,跟他们显然不方便,自己一个人住,娄非渊也是如此,给赤卫队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跟主子抢一间房。 经营这?家客栈的?除了老伯,还有一个女儿兰娟 ,很清秀的?姑娘,做的?一手好菜,让老伯给众人端上去。 可能是担心被谁图谋不轨,兰娟一直未曾露面,之所以说清秀,还是江含之去后厨凑热闹看见的?。 起初兰娟有些怕江含之,但是很快她们就聊开了。 这?里距离渝北还有好几日距离,兰娟一听他们要去的?地方,赶紧阻止,“那里不能去,我听说前段时间渝北一代?的?土匪打起来了,有一个叫什么天?的?,短短几日就统领了半个山头?,他的?能力很强,渝北的?县令都不敢拿他怎么样?。” 稍微打探了消息,江含之心里有数,对兰娟道了谢。 很少有女子往这?边跑,兰娟是没有地方可去才留在这?里的?,她提醒江含之,有些土匪劫财又劫色,一定小心为上。 江含之从?后厨出来的?时候,兰娟还塞给她两块点?心,告诉她晚上饿了吃,然后帮忙烧热水,方便他们洗漱。 这?热心肠的?姑娘,江含之对她有些好感,等热水烧好了也没麻烦她,而是自己揣着点?心,拎着木桶离开。 到自己房间门口,隔壁房门打开,男子已经换了一身里衣,看样?子打算就寝了,江含之往上看,视线触碰到狐狸面具的?时候,她嘴角一抽,“赤王殿下怎么晚上还戴着面具?” “姑娘既然知道裔族,就应该知道裔族的?规矩,裔族男子成?年后,就必须戴面具,谁看了就必须负责。” 江含之一听就知道他在鬼扯,对他笑笑,“那面具确实得小心点?,别被人看见,最?好睡觉也戴着。” 娄非渊瞥一眼她手里的?木桶,伸手想要帮忙,这?点?小事?,当然不用劳烦男主,江含之退了一下,不小心把?怀里揣着的?油纸露了出来。 娄非渊指尖一顿,“江姑娘饿了?” “倒也没有……”江含之不知为何背脊一凉,发现他一个劲盯着她怀里的?点?心看。 娄非渊示意她把?桶先放下,让她稍等,回房内拿出一个精心包好的?纸包,比她怀里的?油纸不知金贵多少倍。 “这?个给你。” 还没打开江含之就闻到香味了,送到嘴边的?糕点?,不吃白?不吃,江含之来者不拒,然而正在她想进门的?时候,男人修长的?手指摊在她面前。 “你怀里的?这?个看起来也不错。” 江含之:“……” 她一脸莫名其妙地跟娄非渊交换点?心,总算进了自己房间里。 娄非渊拿着换来的?点?心,掌心传来淡淡的?热度,面具下的?脸神色淡淡,没有任何食欲,本?想丢掉,又想到江含之讨厌浪费,他动作?一顿,敲响隔壁赤牙的?房间。 赤牙还以为他出事?了,开门的?时候手都按刀柄上了,下一秒被丢了一包东西。 “留着吃,不许丢。” 然后,主子转身回屋子,砰地一声关上门。 客栈二楼的?走廊,赤牙抱着还有余温的?糕点?风中凌乱。 第二天?一早,众人再次出发,二十天?之后,才到了渝北界内。 一路上遇见好几拨土匪,都被赤卫队解决了,江含之问过陈喜,陈喜说这?些土匪跟拦下江家车队的?根本?不是一伙。 那伙人杀气腾腾,好像接受过训练。 他们对渝北实在不了解,只能先找个地方落脚,然后慢慢打听! 托赤王殿下的?福,在他们刚到渝北渝县的?时候,县令罗贵平早在城门口恭候多时了。 娄非渊只是掀开帘子瞅一眼,嗤笑一声,“罗县令是吧?消息还真灵通!” 他人未到,罗贵平就先一步知道了。 罗贵平讪讪,“殿下哪里话,最?近几年渝北动乱,朝堂也派了不少大人前来剿匪,下官这?都会收到上头?传来的?消息。” “罗大人带路吧。”娄非渊淡淡扫他一眼,平淡无波的?眼睛,看得罗贵平心惊胆战。 早就听闻赤王危险至极,如今一看,果然如此,仅仅一个眼神,都让他有些头?皮发麻,应付起来更是不敢马虎,连忙在前面给他们带路。 渝北的?驿站破旧不堪,罗贵平不敢让娄非渊去那里住。 本?来想把?自己房间腾出来的?,却被娄非渊拒绝,他只好在府上安排一座院子,当看见一群人之中,还有个女眷的?时候,罗贵平明显惊了。 不是说赤王不近女色的?吗? 怎么出来剿匪还带上一个? 他表情太过明显,直勾勾看着江含之,娄非渊眼底闪过一抹不悦,“罗大人是想在本?王这?里长眠?” “殿下息怒!”罗贵平意识自己犯了忌讳,“下官只是想跟殿下说一些剿匪的?事?儿,只是……”他看一眼江含之。 娄非渊道,“不用,直接说。” “是!” 罗贵平给他们讲了一下具体情况,渝北早年其实没这?么乱,然而最?近几年闹天?灾,年年发大水,夏天?颗粒无收,冬天?又能冻死人。 朝堂分下来的?赈灾粮食和银子又不够,很多百姓吃不饱,就开始闹了。 这?几年民间形成?了很多股力量,每天?都躲在官道上抢劫,起初罗贵平没重?视,直到他们扎了寨子,抢走官银,罗贵平没办法交差,才上报朝廷。 “说到底,这?事?也是下官的?疏忽,才造就了今日的?局面,待剿完匪,下官任凭殿下处置。” 罗贵平说着说着,痛苦涕零,江含之多看了他两眼。 他大概三十岁,瞅着却十分圆滑,自责的?模样?,还真像是一方父母官该有的?态度。 换作?其他人,多多少少会寒暄两句,可娄非渊不吃他那一套。 “既然本?王来了,剿匪的?事?不是问题,罗大人不用着急,现在就能处置了你。”娄非渊声音中带着讽刺,成?功让罗贵平哭一半噎住了。 江含之在一旁偷偷勾了勾唇,赤王殿下这?小嘴真甜。 “真诚”果然是一种必杀技! 第五十三章 罗贵平跟娄非渊短短交流几句, 稍微摸清了这位殿下的脾气,不敢说一句废话。 土匪抢了官银后,朝堂派人前来镇压土匪, 那边知道对抗不住朝堂,又不想落入他们手中送死, 于是选择抱团对抗朝廷。 听?说前几个月土匪窝闹了矛盾, 一分?为二,现在正是剿匪的好时机。 根据罗贵平提供的信息,最活跃的就?是隆冬寨,也就?是最近一直不怕死,拦他们路的那些人。 另一个则是新起之秀,从隆冬寨分?出去的桃花寨。 听?到桃花寨的时候, 江含之沉默,那些土匪一群大?老爷们, 取个这样的名字,也是很让人意外。 既然陈喜说隆冬寨的人没见?过,那劫走?文叔的土匪,会不会是桃花寨的那些人? 听?说桃花寨的人不多,江含之有了思绪,打?算夜探桃花寨。 她心?事重重, 并没有发现, 娄非渊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江含之没有贸然行动,打?算明天白天先去桃花寨踩个点?, 熟悉了路径晚上?去会安全些。 今日先在县令府休息一晚。 然而?当天晚上?,她看见?罗贵平安排的房间懵了, 赤卫队二人一间,连陈喜都有房间, 可是她找了一圈,愣是没发现自己?的。 问?了府上?的丫鬟,那丫鬟奇怪地看她,“姑娘不是和赤王一起的吗?” 江含之:“?” “您不是赤王的姬妾吗?自然跟赤王一个房间。” “……”收回之前的话,罗县令一点?也不聪明,她磨了磨牙,想要解释,却被娄非渊打?断,“不是姬妾。” 江含之松口气,下一秒男人慢吞吞补上?一句,“是王妃。” 丫鬟震惊,赤王竟然娶妃了?不行,得赶紧回去告诉老爷,万万不能把人当姬妾看待,不然赤王还不得屠了他们。 小丫鬟跑得飞快,江含之想要解释已?经来不及了,她话卡了一半,幽幽看向罪魁祸首,露出一个“虚假”的笑,“赤王殿下这是何意?” “对不住江姑娘。”赤王殿下认错态度良好,露着外面的眼?睛满是认真,“今日就?当帮我个忙,如果不找理由搪塞过去,怕是明日罗县令就?要往我房间里塞人了。” 江含之懂了,小说必有桥段,男主位高权重,走?到哪都有人讨好,罗县令一看就?不是老实人,承启国说不可以贿赂金钱,却没说不能送女?人啊。 美人计必不可少! 但是为什么找她? 她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赤王殿下大?可以直接把罗县令处置了。” 娄非渊看她一脸“能杀你就?别客气”,薄唇勾了勾,无奈道,“江姑娘果然对我有误会,我其实没那么血腥暴力,这样吧,你帮我,我帮你去救文管家。” “成交!” 当天晚上?,赤王殿下打?了地铺,江含之完全没有觉得哪里不妥,还大?发慈悲地给了他一张被子御寒。 江含之原以为来到陌生的环境,房内有其他人,她会睡不着觉,没想到一沾床,竟然就?睡了过去。 县令府不如江府奢华,没有地龙,能烧上?炭火已?经很不容易了,很多百姓之家都连炭都没有。 后半夜的时候,炭火熄灭,被窝里的热度也一点?点?被寒气入侵,江含之忍不住蜷缩起来,直到身后传来一阵暖意,她不自觉靠过去,伴着微弱的梅香,她迷迷糊糊唤了一声:“阿冤……” 第二天一早,江含之醒来后隐约记得自己?昨天晚上?好像做了个梦。 梦见?阿冤抱着她亲密,求着她兑换离别时候的诺言,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何阿冤生气了,头也不会的跑了,还大?骂她花心?。 好吧,阿冤会骂人了,江含之轻笑,果然是个梦。 扫视一圈房内,赤王起的比她早,并没在房间中,打?地铺的被子叠放整齐,可怜兮兮地放在角落,江含之竟然觉得男主被她赶去打?地铺有点?惨。 当然了,她的少数同情心?,都给阿冤了,其他人再惨,她都不会过多关注。 简单洗漱过后,她带着陈喜出门,原本打?算在官道蹲一下桃花寨的土匪,结果遇见?的全是隆冬寨的,她没下死手,把人打?晕让陈喜打?包带回去,自己?则继续打?听?桃花寨的具体位置。 另一边,娄非渊也没有歇着,他给赤卫队换了一身行头,想让他们乔装成普通百姓,假装被抢劫的人,混入两个寨子保护人质。 刚把人分?配出去,罗贵平就?带人来到大?门口,他给娄非渊行礼,然后紧张道,“王爷,我听?人说,王妃只带着一个人出府了,外面不太平,她一个女?子,若是出事了可如何是好?” 娄非渊想到那日出事的刺客,陷入沉思,“应该……” 不等他说完,就?看着陈喜用绳子拖着几个人回来,没错,硬生生拖回来的,那几个人衣服都磨破了,有一个脸着地,被拖得血肉模糊。 罗贵平一懵,“你不是跟王妃出去的那个吗?王妃呢?你回来了谁保护王妃?” 陈喜想了半天,才知道他说的王妃是自家小姐,他解释,“小姐打?晕了几个让我先带回来,怕一会堆积起来不好拖,她还在那边等土匪。” 罗贵平他搓搓手,硬着头皮夸赞,“王妃这真是……和殿下般配哈,天造地设!天造地设哈哈” 娄非渊终于赏他个眼?神,算他有眼?光。 “这些人先带去审讯。” “是!” 等江含之下午回来的时候,人已?经审问?得差不多了,他们是隆冬寨的,不管怎么审,都说自己?是被害的,迫不得已?才当了土匪,隆冬寨确实有抢来的人质,可是并没有真正伤害他们。 相对于他们来说,另一个寨子倒是低调得多,她蹲了一下午都没蹲到一个桃花寨的土匪。 只打?听?到了桃花寨在山中的位置,最终她还是决定夜里出去一趟。 她没有打?扰其他人,后半夜的时候睁开眼?睛,瞥一眼?打?地铺的赤王殿下,悄无声息推门而?出。 门轻轻关上?,室内一片寂静,黑夜中本来应该睡着的男人,睁开了眼?睛。 江含之避开县令府的人,来到马房牵走?自己?的马,不过她只骑到山脚下,以免打?草惊蛇,剩下的路程都是步行的。 好在桃花寨所在的地方并不是很高,只是相对于普通住户要隐蔽而?已?,江含之打?探一天,还是从隆冬寨那些人口中得知道。 山中条件有限,寨子没有墙壁,临时用木板围成的栅栏,远远看去就?看见?好像是一个小村庄,很难想象是一窝子土匪。 可是,只是这一点?,应该难不住剿匪的官员才是,为何出动了赤卫队? 江含之压下心?里的疑惑,借着月色,悄无声息靠近,跟着巡逻之人后面。 他们停留在某处,弯腰掀开了一大?块石头,下面应该是有一个入口,他们一个接一个走?进去。 等他们都消失后,江含之悄悄走?近,捅开一个窗纸,果然房间内空荡荡的,完全没有居住过的痕迹。 江含之呼出一口雾气,想不到这些土匪有点?能耐,还挺会藏。 她搓搓手,在原地等了一会,确认他们应该已?经下去后,才小心?翼翼地掀开那块石头。 下面是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隧道,江含之稍微犹豫几秒,还是选择进去,只不过进去之前她回头看了一眼?。 从刚才开始,她就?总有一种被人盯着的诡异感,好似野兽的视线,让人毛骨悚然。 土匪窝还能有怪兽不成? 江含之摇了摇头顺着台阶下去,每一步都刻意放轻,深怕被人发现。 密道里虽然没有月光 ,但是两边每隔十?步,就?会有一个火把,整条路静悄悄的,只有明明灭灭的火光,和前方传来的细微脚步声。 没过多久,又路过两条岔口,江含之侧耳,脚步声由远及近,她眯了眯眼?睛,迅速躲在一个石壁的角落,对方视觉盲区,并没有发现她。 “咱们的药快用完了,那位怎么还带死不活的,要我说啊,干脆丢出去得了,本来就?没多少房间和草药,那些药在冬天可是能救兄弟们一命呢。” “二狗你废话怎么那么多,这话若是被老大?听?到,你看他削不削你!” “唉,俺这不也没办法?呢,刚过完年,开春还要有两个月,咱们再不出去抢点?东西,等着喝西北风吧。” “少说丧气话,老大?说,咱们手里的这个是摇钱树,有多是钱,放心?吧。” “得嘞!走?吧,回去睡觉,俺还真就?不管了,反正跟着老大?有肉吃。” 他们并不在密道里住,外面的草房用来掩护,然后通过地道去真的驻扎地。 江含之在听?到摇钱树的时候目光一冽,跟着他们向右边的岔口走?了出去,外面应该是半山腰,这里是一个山庄,周围已?经枯了的灌木横生,江含之是扒开灌木从密道口出来的。 山庄门口有人把守,她跟不进去,便绕了一圈,翻墙而?入,刚和同伴分?开的二狗正好路过这里,他吓了一跳,跟她来了个面对面。 江含之微笑,“别怕,自己?人。” “谁跟你俩儿自己?人。”二狗张嘴就?要喊,江含之控制着力道抬手劈晕他。 “什么动静?” 不远处一队人有所察觉,向这边走?来,江含之可没能力单挑一窝子土匪,慌乱地拖着二狗七拐八拐,找到了一个没有光亮的房间躲进去。 刚松口气,身后传来一道劲风。 乍一转身闪躲,已?经晚了,对方重重一拳砸在她的肩膀上?,紧接着又是一脚,这次江含之反应过来了,快速侧身躲过,顺势双手攥住对方踹过来的脚腕,然后伸腿横扫他支撑地面的腿。 然而?,对方并不好对付,借着她的力,竟然双脚腾空,在半空中翻了个空翻,轻巧地落在地面上?。 江含之没给他机会反应,眨眼?间就?攻过去。 一时之间,黑漆漆的房间里只剩下激烈的打?斗碰撞声,越打?,江含之越吃惊。 这个人不论是反应能力,还是力量,都和她不相上?下,而?且路数竟然有一些熟悉。 她眼?底闪过一抹沉思,突然开口,“二狗,偷袭他!” 对方愣了一下,随即怒道。“你敢背叛我。” 下一秒,江含之狠狠给他一个过肩摔,膝盖抵住他胸前,趁他没反应过来,膝盖死死压在他胸口上?,把他两双手控制住,冷笑,“傻了吧,说什么你都信。” “……” 第五十四章 “小姑娘家家的, 怎能这般卑鄙无耻?” 这话?江含之就不乐意听了,勒紧了力?道?,“少废话?, 现在你是手下败将……” “哐当——” 不等江含之把?话?说完,房门被一脚踹开, 冷风裹挟着雪花飘入屋内, 身?材高挑的男子戴着面具,一身?冰冷急匆匆闯进来,当他视线落在江含之他们身上后,瞳孔骤然缩了缩,“你们在干什么?” 在场的众人?眼神一个比一个好,哪怕周围景色模糊不清, 娄非渊借着月色隐隐约约能看见清里面的轮廓。 娄非渊在江含之走后,担心她有危险, 一路跟了过来,到庄子里面跟丢了,是顺着打斗声过来的。 从他的角度,就是江含之跪在男人?身?上,双手搂着那人?,姿势跟话?本里的一样暧昧。 江含之被那股子煞气逼人?的酸气冲够呛, 门口冷冽的寒风吹得她后背发凉, 她只?觉得此人?有病,“赤王殿下要不要先把?门关上, 顺便帮忙点个火?” 娄非渊啪地一下关上门,然后掏出火折子, 走到桌案边,点燃烛火之前还不忘才一脚什么。 地上的男人?不满, 正要吐槽这个面具男踩到他脚了,然而室内烛火亮起来后,他的视线倏然定在江含之脸上,惊讶道?,“江小之?” 江含之的长相,和末世里面的自己很像,还有那身?温柔里夹着狠劲的气质,相处那么多年,男人?一眼就认出来了。 江含之也看?见了他的脸,男人?蓄了长发,看?起来很长时间没有打理,但是依旧难言他本身?的俊逸 ,他肌肉发达,肤色健康,脸上带有胡茬,男人?味十足,只?是神态夹杂着一丝痞意,看?起来很不着调。 只?有江含之知道?,这个男人?并不如表面上那么随意,而且关键时刻十分靠谱,从不会?掉链子。 “队长?” 江含之做梦都不会?想到,有一天?,会?在小说世界里面看?见熟悉的身?影。 杨天?,把?她从废墟中带走,在她被亲戚遗弃,被丧尸围攻中,拉了她一把?的队长。 如果说,末世里有谁值得留恋,那只?有杨天?了。 杨天?一脸惊喜,“你这小丫头片子,怎么在这?” 杨天?带着众人?去V市研究所做任务,兵分两路,杨天?去安装炸/弹,等江含之救人?出来就炸毁研究所。 结果队员郭瑞不小心惊扰了丧尸,迫不得已,只?能先行撤离,可是江含之带的队还在里面,杨天?不想放弃,跟队员产生争执,被推到了丧尸群。 再次睁眼,来到了这里。 他动了动手,舔着脸道?,“赶紧滴,松开!” 仗着自己认识,队长大人?又?硬气起来了。 江含之从震惊中回神,不仅没有松开,还反手给他一拳,疼得他龇牙咧嘴,骂骂咧咧小丫头下手没轻没重的。 江含之心里有一股子郁气,虽然能穿越到古代没有丧尸的日子很好,但是她还是想揍一顿罪魁祸首。 可是没等她下第二?拳,她突然被人?从身?后抱起来,鼻尖窜入熟悉的香味,和刻意压低的声线,“江姑娘是否应该解释一下,为何和这个土匪认识?” 他刻意加重啦“土匪”两个字,提醒江含之这里是哪里。 江含之终于把?注意力?放到了他身?上,目光一闪,“赤王殿下是不是也应该解释解释,为何跟踪我?” “你走的时候吵到我了。”娄非渊理直气壮,同时充满戒备地看?着站起来的人?,把?江含之往身?后藏了藏。 犹如护食的野兽,浑身?的肌肉都是紧绷的,但凡杨天?有什么动作,他都可能直接冲上去。 杨天?都快被他的目光瞪成筛子了。 那明晃晃的敌意,杨天?又?不是傻子,他挑了挑眉,“小之,这位是?” 他挤眉弄眼,江含之假装看?不见,淡淡道?,“赤王殿下,你应该听?说过。” “谁?” 江含之意外,“你不知道??” 且不说男主大名家喻户晓,就说这本小说还是他给她的,怎么会?不知道?? 娄非渊也跟着眯起眼睛,觉得这个野男人?故意的。 这可真是误会?杨天?了,他挠挠头,“我这跟弟兄们天?天?水深火热,哪有时间关注什么王爷,对了,你们这是?” 江含之微笑,“剿匪的!” 杨天?:“……” 空气突然寂静,杨天?哑然几秒,才道?,“出门下山,左拐,隆冬寨,我这又?不伤天?害理,上我这剿什么匪?我这人?多么善良你还不了解吗?当初可以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的。” 话?音刚落,娄非渊阴冷的刀子眼直勾勾看?过去,很好,还是之之的青梅竹马。 江含之担心赤王发现弊端,警告杨天?,“ 你少说两句。” 娄非渊冷笑,很好,有事?不敢当面说。 杨天?啧了一声,“我真的是好人?,我刚来的时候确实在隆冬寨,但后来他们想要进县里抢劫,我没同意,带着一帮兄弟单干了,小之,我有话?跟你说,能不能请这位赤王殿下回避一下?” 娄非渊嗤笑,“你觉得可能吗?” 他目光似有似无地瞥向江含之 ,暗含警告,仿佛在说:你要是敢支开我,我和你没完! 无奈,他现在的身?份属实没有阿冤方便,江含之没有丝毫犹豫,“这事?我之后会?向殿下解释,不知殿下能否出去一趟?不然我和……杨天?哥出去也行。” 杨天?哥? 叫的这么亲热? 娄非渊不敢置信,一双狐狸眼都快喷火了,哪怕戴着面具,都能让人?感到他的不爽,可是异世相逢 ,江含之确实有些话?想和队长交流,所以,只?能想着怎么劝说赤王殿下。 娄非渊在她眼巴巴的视线下,说不出拒绝的话?,更何况,他还没有气得失去理智,他现在的身?份,有什么资格去管她和其他男人?的事?? 喉咙压抑不住地酸涩,到最后只?化为一句话?:“好,本王出去等着。” 走的时候,他还不忘把?门口晕着的二?狗拖走,嘭地一声关上门,江含之看?他那落寞的背影,总感觉有些眼熟。 像极了被主人?抛弃的流浪犬,可流浪犬这种词汇,怎么能用在男主身?上。 看?见这一幕的杨天?乐了,指指点点,“怎么滴,小丫头片子换个世界遇见真爱了?你这么凶猛,其他男人?能受得了吗 ?” 这话?说的,江含之无语,“队长,别开玩笑,他了是男主,能跟我有什么关系?” “什么男主?”杨天?又?懵了,江含之发现不对劲,狐疑地问:“你该不会?不知道?,咱们这里是小说世界吧?裔族还记得吗?” 提到《裔族》,杨天?惊了,“我看?的那本?我以为只?是穿越到古代里,怎么还有这种操作?” 杨天?穿越过来的身?份只?是土匪,远离主线背景,全文基本上只?有结局的时候才提到过,而且渝北还是被抛弃的地方,他以为只?是巧合,并没有往小说方面想。 毕竟穿越已经?够离奇了,穿越到小说里,简直不要太胡扯! 他这人?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实际上很重义气,在末世就没少吃这种亏,甚至就是因为信任队员而死的。 来到古代不长记性,有几个兄弟跟着他,他就要对那几个兄弟负责,带着他们叛逃出隆冬寨。 而且他们基本上不抢劫普通百姓,只?是偶尔会?跟隆冬寨过不去,去隆冬寨抢点吃的,或者接点活。 桃花寨的人?不多,就二?三十个人?,而且不缺胳膊不少腿的汉子,倒是过的还算不错。 江含之听?到这些,沉默了,然后跟杨天?简单交流一下信息,自己的身?份。 杨天?一听?,眼睛都亮了。 “小之啊,你看?看?你们江府还缺人?不,大腿给我抱抱。” 江含之哭笑不得,“你们的情况我会?跟赤王说,也不能总当土匪,等回去我安排安排,对了,赤王来此是剿匪的,我这次来是找人?的,之前江府的人?在这里遭遇土匪,现在失去了踪迹,所以想看?看?桃花寨里面有没有,既然你们没有抢人?,那应该不在你们府上。” “你找的人?什么样?” 江含之阐述了一遍文信诚的样子,杨天?道?,“我这里确实有一个受伤的,不知是不是你找的文叔,不过他现在应该休息了,你们今夜先住下,明日我带你去看?看?。” 这么晚了,江含之点头同意,正事?儿聊完了杨天?又?开始没个正形,挤眉弄眼,“外面那个,男主啊,好像对你有点意思,刚才那眼神都快把?我生吞活剥了,要不要考虑踹了家里的小白脸,跟他在一起?他可是男主。” 都是末世□□患难的同胞,他和江含之没有那方面感情,一直把?江含之当妹妹看?,他家妹子,要找对象,当然要拿下最好的,身?娇体?弱的小白脸可不行,必须找个够格的。 江含之道?:“队长,我手有点痒。” “使不得使不得,我这胸口现在还疼着呢。”杨天?瞬间正经?脸,“快帮我找男主求求情,我们这土匪窝可经?不起他折腾,早知道?穿越到小说里,他是娄非渊,我刚才可不敢跟他互怼。” 他们两个什么时候互怼了? 江含之奇怪地看?他一眼,然后推门而出,雪不知何时下起,扑簌簌的落在地上,枯树下的男子背对着他们,负手而立,正在恐吓二?狗。 二?狗醒了后,看?见娄非渊那张狐狸面具差点吓尿,连滚带爬地抱着脑袋,歇斯底里,“狐……狐妖变形了。” 听?到门口的动静,二?狗看?过去,看?见江含之这个大活人?,赶紧冲过去想抱大腿。 “救救……救命,咱俩可是自己人?。” 娄非渊面具下的脸更黑了,目光凉飕飕,上前两个大步,把?二?狗从江含之腿边撕下来,丢到一边,冷哼一声,“谁跟你是自己人?。” “唉呀娘耶!”娄非渊那煞气逼人?的模样,二?狗绷不住,一眨眼看?见了江含之身?后的杨天?,瞬间又?挂了上去,“老大,救救俺,咱们才是自己人?。” 江含之:“……”男主戾气好重哦! 这要怎么忽悠…… 第五十五章 庄子里的房间紧缺, 其他人都是两人二人一间。 杨天虽然嘴上说男主不错,但根本不可能让江含之跟一个男人住在一个屋子,当?然了, 他跟男主更不可能,对方想刀他的眼神都快溢出来了, 他可不想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干脆, 他把?自己?的房间空出?来给娄非渊,自己则跟二狗去他们屋凑合一晚上。 都是?末世来的,没有那么矫情,至于江含之,山庄里有一个给大家伙做饭的大娘,是?女的, 可以去那里住。 分派完毕,娄非渊却不满, “不行,江姑娘跟我睡。” 杨天呦呵一声,上上下?下?打量一眼他,“你?要点脸吧,大老爷们的跟人家小姑娘一起,不害臊?” 杨天是?挺喜欢这本书男主的, 不按套路出?牌, 手段不优柔寡断,那种作天作地的逼格, 哪个男人不喜欢? 但是?,跟江小之一起睡, 不行! 娄非渊薄唇掀了掀,嘲讽道:“本王怎么知道你?寨子里会?不会?对她下?手?” “你?开玩笑, 她一拳能砸死人,谁敢对她动手?” “你?刚才还跟她打了。” “我……那不是?没认出?来吗?” “没点蜡烛就认不出?来?她就是?掉炭堆里,本王也一眼能瞧见她。” 两个男人叽叽喳喳,江含之扶额,“行了大半夜的,睡个觉而已,哪有那么多讲究,杨哥,我跟他一个房间。” 在外人面前,江含之不方便叫队长,所以就称呼他杨哥,反正她心中,对方一直是?兄长的存在。 换作其他男人杨天当?然放心,可对方是?男主啊。 臭丫头咋那么迟钝,男主眼神都快把?她吞了,怎么就看不出?来呢,还当?他是?开玩笑。 在杨天恨铁不成钢的时候,赤王殿下?给了他致命一击,“这些?天,江姑娘都是?跟我睡的。” 杨天:“……” 他看着江含之二人的眼神瞬间变了,好家伙,敢情迟钝的是?他自己?个,人家都一起了,他当?什?么电灯泡? “睡睡睡,去吧别烦老子,正好老子懒得折腾。”杨天感觉自己?受到百万点暴击,骂骂咧咧薅走二狗,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令人牙酸的单身狗气?息。 江含之太?了解他了,一看就知道他误会?了,不过,身上的视线越来越火热了,她不得不扭头看向赤王殿下?,“谈谈?” “谈!”男人的嘴角都快抿成一条直线了,也不知道为何生这么大的气?,江含之把?人领回房,开始寻思从哪里讲。 “江姑娘真?信任刚才的男人?” 他的语气?古里古怪,江含之解释,“我跟他很熟,如果殿下?不放心的话?,等明日可以探查山庄,我又不会?阻止。” 赤王跟她非亲非故,她能信任,不代表其他人也要信任。 她不会?用私人感情去强求别人,真?相如何,明日早上赤王自然会?看。 “我不是?这个意思,江姑娘就没有其他要说的吗?比如为何认识渝北的土匪?” 江含之倒是?觉得这个没啥好解释的,认识就认识咯,跟赤王有哈关系,不过他既然问了,那她就现场编一个。 “小时候文叔做生意,带我来过这附近,他们谈生意我不小心走丢了,遇见人贩子想抓我,是?杨哥救了我,所以我觉得他的人品不会?做打劫的勾当?。” 她正经脸,信誓旦旦保证,“杨哥”的这个称呼,让娄非渊的脸更臭了,他想堵住小骗子的这张嘴,但是?又碍于身份,只能憋着原地吭哧吭哧生闷气?。 江含之看不见他的脸色,虚瞄几眼,确认赤王殿下?不会?半夜出?去剿匪后,打量了一遍四周,“这里环境有限,比不得县令府,就只有一张被子。” “你?睡吧,我不用。”娄非渊现在气?都气?精神了,哪还有睡觉的心思,他怕他睡觉梦游出?去把?那野男人弄死。 江含之一听就知道他说的是?气?话?,她不由得有些?好笑,怎么会?和阿冤一样,动不动就气?呼呼。 她笑容一顿,有点想阿冤了呢。 江含之慢腾腾铺床,手触碰上去后,床榻上泛起淡淡的凉意。 若是?阿冤在,他说不定已经上去暖//床了。 娄非渊瞥一眼她迟疑的动作,突然上前,江含之手上一轻,再次看去,被子已经被夺走了,娄非渊利落的铺好床,然后躺了上去。 江含之:“赤王殿下?不是?不睡吗?” “现在想睡了。” 江含之看他躺尸得明明白白,便打算站起来,下?一秒,娄非渊扯住她的手腕,“干什?么去?” “今夜我打地铺吧……” “不用!”娄非渊扯住她,一双妖冶的狐狸眼,在烛火下?熠熠生辉,撩人心弦,“江姑娘难不成担心我对你?做什?么?” 江含之倒是?不担心,可是?…… 不等她开口,娄非渊说,“既然如此?,只要我们行得正,就不用担心其他的,这个寨子里距离京城远,也没人会?说闲话?江姑娘何苦找罪受?” 江含之当?然知道,但是?她还在犹豫,娄非渊眸色一闪,给她让出?位置,“就算表弟在,也不会?想让你?挨冻的。” 听到阿冤,江含之想了想,在他旁边坐下?。 她坐下?的地方被赤王殿下?悟了一会?,没有刚才那么冰,她小心翼翼搭了个边躺下?,语气?却十分淡定,“好,睡吧。” 娄非渊盯着她淡定的脸有点泛酸,他废了那么多口舌,竟然比不上阿冤两个字,他一翻身下?地,把?烛火熄灭,绕过她躺回去。 房间内突然陷入一片黑暗,江含之睫毛动了动,感受身边之人的举动,又往旁边挪了挪,床榻不算宽阔,彼此?依旧会?似有似无地碰到,鼻尖再次嗅到那股子香气?,江含之突然睁开眼睛,“殿下?有熏香吗?” 娄非渊哪怕睡觉也没摘掉面具,闻言眉眼一挑,“不曾,不过我们裔族都要有属于自己?的味道,姑娘可是?觉得和表弟的相似?” 何止相似,以往没和赤王静下?心来相处这么近,如今要睡觉的时候,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了。 江含之敷衍地应了一声,然后压下?心里的惊疑,转过身背对着他,并没看见,男人抬起手,在虚空张了张,仿佛能够握住了她的肩膀。 第五十六章 外面的大雪不知何时停歇, 天空微微放亮,细弱的阳光散落在床头,江含之想伸手遮挡, 却?没有挪动分毫,她就像是被封锁在牢笼之中, 浑身上下都?透着一丝疲惫。 满脸怀疑惑地睁开眼睛, 正好?对上一张狐狸面?具。 “……” 她控制着一拳把人送走的冲动,挪开扣住自己肩膀的爪子,对方好?像睡死了,半点?反应都?没有。 赤王殿下脸上的面具有点睡歪了,稍微露出光洁的额头,他?双目紧闭, 浓密的睫毛好?似一排小刷子,轻轻盖住眼睑, 剩下的就是红润的薄唇微张,正浅浅地用嘴呼吸。 行叭,面?具盖住了鼻子,没捂死他?就不错了。 此时,只要江含之伸手,就能轻而易举地揭开他?的面?具, 然而她只是?看了两眼便收回了视线。 想不到?堂堂王爷, 睡觉也那么不老实,江含之表示嫌弃, 她轻手轻脚下床,推门而出。 昨天夜里下的一场大雪, 乍一开门,阳光下的雪泛着星星点?点?的光, 让江含之有一种炫目感?,门外三?三?两两的人,看见她一愣,然后反应过来?,笑着道:“你是?老大的妹子吧,他?都?跟我们说了,咱们这条件有限,我给你弄点?雪,等?会烧开了洗脸。” 他?们没怎么和女人接触过,但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江含之长得很漂亮,站在阳光下脸蛋白的跟鸡蛋剥壳似的,他?们才疏学浅,不知道怎么形容姑娘好?看,就感?觉瞅了一眼还想瞅第二眼。 一群糙汉子脸色通红,殷勤地端着盆,里面?融化了一些雪,拿回去用灶台烧开,没过一会再端回来?给江含之,“你别嫌弃,干净的。” 江含之当然不会嫌弃,在末世的时候,雨水是?腥的,连雪都?是?暗黄,像是?混合了泥,这洁白的雪换作以往在末世想都?不敢想,她道了谢,正要说什么,就看众男人大惊失色,直勾勾盯着她后面?。 江含之顺着他?们的目光回头,差点?撞上一堵肉墙,她抱着盆子有些惊讶,“你什么时候来?的?” 江含之发?现,自己对这位赤王殿下是?一点?警戒心都?提不起来?。 那么大的一个?活人,出现在她身后都?没有察觉到?。 娄非渊阴冷地扫视周围的男人,冷哼一声,唇角勾出嘲讽的弧度,“他?们无事献殷勤的时候。” 江含之:“???” 一大早上,怨气这么重? 另一边,县令府早就乱作一团,县令在厅堂内来?回踱步,满脸愤怒和慌张。 “还没找到?吗?好?好?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了?你们是?怎么看着的?” 今儿一早,县令正打算跟娄非渊商量剿匪的事情?,结果派丫鬟去,敲了半天门房内都?没有动静,丫鬟意识到?不对,赶紧推门查看,房内哪有什么人? 罗贵平终于知道人不见了,赶紧派人去找,赤卫队的人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就留下一个?叫陈喜的废物一问三?不知。 县丞孙田道,“大人不必忧心,他?们必定?是?想办法剿匪去了。” 罗贵平冷笑,“剿匪他?们也应该给通知本官一声,本官才是?这里的父母官,他?们这是?防着本官呢。” “倒也不是?,大人爱民如子,这是?整个?渝北都?知道的啊。”孙田在一旁劝说,“大人别往心里去,赤王就是?那目中无人的性子,能把谁放在眼里?可是?他?们毕竟人少,不如我们派些人帮帮忙,将来?剿匪成功,也会有一笔功算在您头上。” 罗贵平思来?想去,确实是?这个?道理,便叫人安排下人手,准备去帮忙。 江含之和娄非渊并不知道罗贵平那边急得一团糟 ,她没想到?文叔竟然那么容易就找到?了,只不过此时的文信诚情?况不太好?,身上有数道伤口,甚至不能移动。 “他?们下的是?死手,不是?隆冬寨的人,像隆冬寨的土匪,不会立即要人性命,该不会和你们江家有过节吧?” 杨天当初废了好?大的事儿才人弄回来?,那些人训练有素,满身杀气,如果杨天不是?从末世摸打滚爬出来?的,怕是?解决不了他?们。 文叔受的伤极重,刚从昏迷中醒来?不久,信鸽弄丢了不然早就给江含之传信了。 他?看见江含之显然很激动,江含之制止他?下床的动作,坐在他?身边,“文叔,你还有伤,躺着就好?。” 文信诚这些时日瘦了很多,他?苦笑,“大小姐不应该来?此。”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倒是?文叔,以后做生意多雇点?人看着,杨哥他?们这些年?也不容易,不如今后就让他?们跟着你吧。” 杨天一挑眉,欣然接受江含之的安排,十分热络的叫上了叔,“那感?情?好?啊,以后兄弟们好?有一口饭吃,文叔,这些日子的药钱到?时候别忘了结账,我饿得裤腰带都?快拴不住了。” 文信诚笑了笑,“林当家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自然不会亏待半分,这次多谢你了,如果可以的话,可以跟我们去京城。” 一直没有说话的娄非渊看了文信诚一眼,张了张嘴却?碍于没有立场,只能在一旁不爽。 或许他?的怨念太重,文信诚略有所感?,视线落在他?身上,对着那张狐狸面?具,好?半晌才认出来?语气微顿,“七殿下?” 皇上登基的时候,文信诚远走渝北,应该已经落难了 ,京城的信息还没传过来?,江含之提醒,“现在应该叫赤王殿下了。” 娄非渊开口,“文叔不用见外,叫我非渊就行。” 文信诚一阵莫名,当视线触及到?娄非渊眼神的时候,他?懂了。 他?微笑,“礼不可废,还是?叫殿下吧。” 想不到?大小姐都?成亲了,七殿下还没死心,文信诚有些惆怅,世上女子千千万,怎么就看上了大小姐呢……该不会以后还要拆散大小姐和阿冤吧? 思及此处,文信诚警惕起来?,看向娄非渊的眼神更加不友善。 娄非渊:“……” 他?闭嘴了。 江含之没看见他?们之间的暗涌,文信诚还活着,她就放心了,或者?原著里文叔真的出现了意外,这是?队长穿越过来?,引起了蝴蝶效应。 只是?除了男主,到?底还有什么人会想害江家呢? “大小姐,陈喜还好?吗?” “哦,还好?,现在应该在县令府吧?” 文叔脸色一变,正在这时候,有人招忙招慌地跑进来?。 “老大,不好?了,隆冬寨那边又有动静了,罗县令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直接把隆冬寨围了,这样下去隆冬寨要撕票了。” 想要剿匪并不难,民干不过官,朝廷随便留下一支队伍就可以解决,不过时间快慢的问题罢了。 但是?,土匪窝里有很多无辜的百姓。 或许有人会觉得必要时候作出一些牺牲没什么,可是?对于杨天来?说,并不是?的。 末世中,有良心泯灭者?,同样有坚守本心,跟人类同胞共患难的。 不到?最?后一刻,他?不想放弃任何一个?人类。 从隆冬寨分出后,杨天一直带着人监管龙隆冬寨的情?况,想办法救人。 让他?放弃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他?做不到?。 然而现在,隆冬寨突然遭受围堵,隆冬寨第一反应肯定?是?拿捏人质跟朝堂对抗。 “该死的罗贵平!好?端端发?什么疯!” 江含之和娄非渊互看一眼,娄非渊道,“赤牙他?们在,应该会稳住局面?,我们先过去。” 如果赤卫队连这么点?小事都?解决不了,就不用跟娄非渊混了。 赤牙他?们昨天就混入了隆冬寨,白日里假装是?受害者?,晚上的时候已经摸清楚了大概情?况。 土匪并不多,百来?个?人,但是?他?们在此处盘踞多时,每天都?会往寨子里劫人,人质不在少数。 赵壮曾经也是?人质,不过比起普通人,他?更为强悍,被劫走后识时务,成功加入了这个?团伙,此时他?正和其他?兄弟押送着众人前往密室。 说是?密道,不过就是?挖好?的大坑,勉强能藏着几十个?人。 他?们都?是?老弱妇孺,还有女人抱着孩子,根本不敢反抗。 “快走!罗狗今天要敢跟我们硬干,老子就活埋了你们。” 其中一土匪踹了一个?老头,老头踉跄两步,旁边的赤牙正好?扶住。 土匪被人高马大的赤牙吓了一跳,“这人是?什么时候抓的?我怎么不记得?” 赵壮瞥一眼,“昨日抓的,你别看他?们长得高,实际上中看不中用,我两拳就打趴下了。” 土匪“哦”了一声,惊魂未定?的抽了一鞭子,果然这些中看不中用的男人根本不敢反抗,踉踉跄跄地退了几步,寨子前面?还有人堵着,土匪没有耐心消耗在这里,对赵壮说,“老子去前面?看看,这些人你看着处理,看我们信号,我们若是?点?烟,你就跟兄弟们直接一把火了事。” 他?们留下来?三?四十个?壮汉,足够镇压这些手无缚鸡之力之人,赵壮应了一声,然后拿出铲子往下一杵,把众人往密室里赶。 刚才他?们的话众人都?听在耳朵里,他?们又不傻,当人知道进去后会发?生什么,有人想反抗,下一秒就被人踹倒在地,根本没反抗之力。 在场的两三?个?小孩直接吓哭,土匪眼底闪过一抹不耐烦,拎着棍子走过去,赵壮突然开口,“我有一个?主意,或许大家都?不用鱼死网破,只需要找老大拖延时间。” …… 罗贵平等?人在冷风这种等?了半天,好?不容易出来?的土匪再次龟缩回去,他?有些拿不定?主意,“赤王的人到?底行不行?” 孙田眸子一闪,提议道,“可能赤王的人正在赶来?的路上,我们再等?等?吧?” 罗贵平思索,他?带来?的人多是?多,但是?每天在衙门里吃闲饭,比不得那些亡命之徒,赤王殿下的人不来?,他?若是?跟土匪硬碰硬,对方急了他?没有好?果子吃。 他?一激灵,连忙道:“等?!等?赤王的人!朝堂派他?们剿匪,又不是?我们 。” 这一等?,就是?小半天,直到?有人从后头急匆匆跑过来?,“不好?了大人,府上出事了!” 罗贵平等?了一下午,原本心情?就不好?,看见来?人踹了一脚,谩骂,“府上能有什么事?” 来?人跪在地上哆哆嗦嗦,“ 大人,那群土匪去了县令府……” 罗贵平只觉得眼前一黑,“快,快点?回府!” 而江含之和娄非渊早就得到?了消息,半路转到?了县令府,赤卫队们伪装在人质中,一直想看看这些土匪到?底想干什么,他?们果然没让人失望,那个?叫赵壮的押送着人从后面?离开隆冬寨,在罗贵平他?们没有察觉的时候去了县令府。 人质被弄晕用车拉走他?,等?赤卫队“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关押在了大牢里。 没错是?罗贵平衙门的大牢,赵壮正冷冷地站在众人面?前,“等?会好?好?表现,说是?我们救的你们,如若不然你们谁都?别想活着出去,知道了吗?” 众人哪敢反抗,一听有活命的机会,顿时眼睛都?亮了连连点?头。 这个?时候,只要能活着,让他?们说什么都?愿意。 赵壮扫一眼人群中默不作声的几人,暗道一声废物! …… 江含之他?们回来?的时候,看见大门口的血迹脚步一顿,想到?陈喜被落在院子中,赶紧大步走进去,有人个?高高瘦瘦的侍卫迎接,“大人…啊是?赤王殿下,您不是?去剿匪了吗?” 娄非渊目光在侍卫脸上逗留几秒,淡淡道,“是?去了,不过剿的是?桃花寨。” 那侍卫闻言叹了一口气,“我们县令去协助殿下了,惊人没遇见吗?在县令带人走后,这些土匪不知道从哪得知的消息,绕后袭击了县令府,好?在府上还有点?人手,我们已经把那些人制服了,他?们手上还有一些人质,想用人质要挟我们,我们差点?就中招了。” “那你们又是?如何解决的,可有伤害人质?” 侍卫摇摇头,心有余悸,“我们当人以那些百姓为主啊,哪敢伤到?他?们?都?放下武器了,可是?土匪中突然有人叛变,大家伙儿才有机会把土匪一网打尽,好?在土匪人不多!” “哦?”娄非渊唇角勾了勾,“那还真是?辛苦你们了。” 侍卫哪敢领功劳,连连摆手,“殿下哪里的话,保护百姓这都?是?小的们应该做的。” “是?吗?那人质在哪?” “绝大多数受了惊吓,小的去叫几个?来?!” 府上弥漫着血腥味,周围的人在处理尸体,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江含之直蹙眉,当初伺候他?们的小丫鬟死了…… 那陈喜又去了哪里,会不会有危险? 陈喜是?文叔的人,早上文叔还问起过,她说人在府上好?好?的,如今府上出事了,陈喜在有什么意外,她要怎么和文叔交代?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娄非渊路过她的时候脚步一顿,“外面?冷,先进屋再说。” 江含之点?点?头。 不知过了多久,侍卫们终于带着几个?局促的人走了进来?,他?们之中有年?迈的老人,年?轻的女子,怀里护着孩子,一个?个?面?色蜡黄,身上似乎还有伤口。 除此之外,一个?高壮的男人就十分醒目了。 侍卫解释,“这几位是?从土匪手里抢回来?的人,情?绪比其他?人稳定?,这位则是?那位……叛变的土匪,叫赵壮,他?说他?也是?受害者?,迫于无奈才加入他?们土匪阵营,都?是?为了活命,而且这段时间他?受尽煎熬,不愿意和土匪为伍,知错能改,俺……我们便心思等?候赤王发?落。” 娄非渊坐在堂上,目光凌厉,居高临下俯视众人,没错过他?们脸上一分一毫情?绪,他?跟江含之在一起的时候,眼睛总是?似有似无地含着笑意,而不笑的时候,上挑的眼尾会十分锋利和刻薄,打量的视线跟淬了毒的利刃似的,让人胆寒。 他?薄唇勾出一抹嘲讽的弧度:“是?这样吗?” 在场的人都?知道,他?在问谁。 人质们一缩肩膀,有些怕他?,但是?口供跟侍卫他?们说的一样。 娄非渊笑了,“在本王眼里可没有什么知错能改,错了就是?错了,把他?抓起来?,明日便处置了吧,你觉得呢?” 侍卫一愣:“殿下?” 一直没说话的赵壮也终于做出反应,抬眼看向娄非渊,当触及到?对方视线的时候,倏然低头跪下,“殿下,草民只是?想要活着而已,为了活命,一时鬼迷心窍,如今将功抵罪,求殿下饶命!” 娄非渊直接无视他?,对侍卫说:“怎么不愿?话又说回来?,本王怎么没见过你?” 这一次,不只有一直说话的侍卫,就连其他?人也脸色大变,他?额头直冒冷汗,“殿下刚来?渝县不久,小的样貌普通,自然不记得小的……” 他?一边说,一边扫向四周,赤王身边没有人,只有一个?女人…… 可难保有什么暗卫,传言中的赤卫队杀伐果断,绝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应对的,只能先稳住。 正在他?犹豫之际,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罗贵平在外面?冻得,声音有些发?颤,“怎么回事,人都?死哪去了?” 他?带着众人浩浩荡荡回来?,当看见厅堂内的场景后,差点?吓破胆,“殿下?” 不是?说府上被土匪袭击了吗? 娄非渊指尖敲击椅子上的把手:“你回来?的正好?,这里面?的侍卫,你可识得?” “这……”罗贵平胡乱瞅一眼,只觉得有些眼生,娄非渊眼眸一眯,“不认识?” “大人,这是?康健啊,您忙于剿匪,哪有时间注意到?这种小人物啊。”孙田在旁边小声提示,罗贵平才反应过来?,“啊啊,这个?是?康健,怎么了殿下?刚才下官去剿匪,怎么没见到?您呢。” 提到?这,罗贵平忍不住在心里埋怨,如果当初赤王在,现在隆冬寨的老巢都?掀了,怎么会等?到?被土匪偷家。 他?并没有注意到?,娄非渊的眼神越来?越冷,“赤尧 ,抓起来?!” 罗贵平懵了,谁是?赤尧?抓谁? 很快他?就知道了,因为上一秒还在疑问的他?,下一秒已经被按在地上摩擦了。 赤尧在赤卫队排行老七,正常情?况下不出任务,只负责贴身保护娄非渊,然而上一次娄非渊遭到?算计,他?被无名带回去好?好?深造,雪藏太久早已忍不住蠢蠢欲动,刚一出来?就把罗贵平踩在脚底下,一张娃娃脸笑嘻嘻地开口:“主子,您终于叫属下了,这个?蠢东西怎么处理?” 少年?孩子变声期,声音有些夹夹的,配上那张可爱的脸,更有朝气,江含之忍不住多瞅两眼他?的婴儿肥,这小孩一边笑,一边用脚丫子使劲踩着罗贵平的脑袋磨着地面?。 罗贵平挣扎着嚎叫,可惜对于少年?来?说,那点?挣扎的力道,跟蝼蚁无二。 娄非渊凉凉地扫一眼,“土匪都?闹到?家了,还识人不清,妄为父母官,摘了乌纱帽,抄了县令府充公。” 几乎是?话音刚落,刚才还在掩饰的康健暴起,向娄非渊攻击去,娄非渊神色淡淡,赤尧薅住罗贵平的脑袋,丢给一旁的其他?兄弟,瞬间出现在娄非渊面?前,对康健呲牙一笑:“先过我这关哦!” 一时之间,所有土匪露出真面?目,下面?的那几个?普通百姓被罗贵平带回来?侍卫守护好?,他?们之前全部被蒙在鼓里,也不全是?坏的。 江含之站起身的动作一顿,若无其事坐回去,娄非渊侧目,就看见江含之目不转睛瞧着赤尧! 江含之本来?打算帮忙的,瞧着那赤尧又风风火火经历十足的样子,干脆在原位看着小少年?发?癫。 从进入府中,江含之和娄非渊就发?现了府上有古怪,他?们虽然刚来?县令府,但是?来?到?陌生的环境,都?会自觉观察一遍,有些面?孔早就熟记于心 。 然而这次回来?,府上的都?是?生面?孔,很显然换了一批人,那以前的人去哪了呢? 当然是?代替土匪,死在了这里。 真正的土匪,穿上了侍卫的衣袍,同样取代了侍卫们的位置。 有县令在,他?们很可能被拆穿,却?还是?堂而皇之这么做了,那自然有些保障。 江含之把目光落在赵壮以及……孙田身上,“孙县丞还想装吗?” 事到?如今,孙田没什么好?装的了,他?后退几步到?门口,眯起眼睛威胁。“诸位别忘了,还有那么多人质在我手上。” “你是?说牢里的那些吗?” 一句话在身后响起,孙田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一回头,便见赤卫队们脚下叠了一堆他?的兄弟,而他?所谓的人质,正躲在门口被赤卫队保护着。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不会有人想到?土匪窝的人质会出现在大牢里,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赤牙冷冷道:“隆冬的老大?久仰啊,这倒是?要问问赵壮了。” 赵壮咬牙切齿:“想不到?你们竟然是?装的!” 赤牙没再跟他?们废话,直接一挥手让人把他?们拿下。 毫无悬念,他?们不是?赤卫队的对手,其实这件事情?本来?用不到?娄非渊亲自带着赤卫队来?,对付这些土匪根本就是?大材小用。 这边完事后,赤尧已经把之前那几位冒充侍卫的土匪打的不成人样,跟丢破布娃娃似的丢给赤牙,笑嘻嘻道:“二哥处理一下。” 赤牙对众人说:“先压起来?。” 江含之在一旁感?叹,人多就是?好?,干活利索,这要是?她一个?人可就难办了。 等?他?们把人处理完,江含之问道,“对了,你们有没有看见陈喜?” 赤尧:“这个?我知道,昨天晚上主子不让我跟着,让我在府上观察情?况,我看见叫陈喜的想出去,嫌他?碍事打晕丢柴房了,王妃放心吧,人还活着,就是?我不小心下手重了点?,他?后脑勺应该肿了。” 江含之嘴角一抽,“好?,人没事就好?,多谢。” 小朋友人还怪好?的嘞。 “不用客气。”赤尧被夸了,有些高兴,紧接着他?后脑勺也隐隐发?凉,顺着目光看过去,奇怪道,“主子,你盯着属下干什么?” 江含之也看过去,二人一“大”一“小”出乎意外地同步,娄非渊扯了扯嘴角,对小的说:“没你事,自己找个?地方玩去吧,别被人发?现。” 第五十七章 天?黑之前杨天?才带着人回?来, 江含之他们接到消息回县令府的时候,他们则去?了隆冬寨。 隆冬寨的土匪寥寥无几,有能力的估计都去了县令府, 他们几个轻松搞定,之后除了一些土匪抢来的东西, 还在一间房子里搜出一匣子书信, 杨天?回?去?给了江含之他们。 江含之眉宇一凝,这些信件应该是?孙田和京城的某个人物来往的,他称呼对方为王爷。 王爷说他那边的人手出了事,让孙田加快速度培养人才,越狠越好。 那些土匪就是?孙田手里的刀。 他们当然知道土匪出现会引起?朝堂的注意力,但当时孙田就已经是?县丞了, 他怂恿罗贵平隐瞒真相,装模作样?说土匪没什么大问题派点人很容易就打发?了。 罗贵平信了。 结果土匪日?益壮大, 甚至敢抢朝堂给的官银和粮食,他没有办法向百姓交代?,知道事情瞒不住上报给朝堂。 孙田束手无策,只能给上头写信,让王爷把前来的官换成自己人。 所以,前来的剿匪官员都敷衍了事, 走个过场, 可谁能想到京城变天?,皇上死于太子手里, 三殿下挺身而出,跟七皇子拿下叛党, 三殿下登基,第一件事就是?清理内/政, 扫清先帝留下的烂摊子。 原本隆冬寨已经有了不小的规模,只要皇上派普通人镇压,孙田都可以应对,结果不知赤王临时抽了什么疯,非要掺一脚! 最后一封信,在七天?前,应该是?刚接到赤王殿下要来渝北剿匪的消息,字里行间都充满怨念和几不可查的胆怯。 人还没来就把人家吓破胆了,江含之啧了一声,和杨天?对视一眼,不愧是?男主! 一道身影挡住二人之间,把江含之遮个严实,娄非渊把大致扫一眼,记住了曾经前来剿匪的官员名?字,淡淡道:“那些土匪都是?别人手中的剑,审也审问不出来什么,本王明日?让赤牙他们按照罪行处理,时辰不早了,诸位回?去?休息吧。” 众人看不见他面具下的表情,但是?那语气里明晃晃的嫌弃还是?能听明白的。 杨天?嗤他一声,带着众人风风火火离开,他们今天?晚上在县令府自己收拾好房间住下,隆冬寨解决了,桃花寨那边的文叔也不用担心,有人会照看。 他们走后,房间内就剩下两个人,江含之刚想跟上众人脚步,就被男人拽住,娄非渊幽幽地看着她问,“江姑娘出去?干什么?” 江含之解释,“现在罗贵平都解决了,我们就不用在一起?睡了。” 她就那么想离开?娄非渊眉毛蹙紧,狭长的狐狸眼中闪过一抹不悦,但是?现在他确实没有理由要求和她睡一起?了…… 他选择放手,“把我旁边的那间打扫出来吧。” 罗贵平给他安排的房间,是?府上最好的,附近也不会差,他不想离她太远。 江含之拒绝了某人帮忙,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搬到隔壁。 睡觉前,赤牙敲门,贴心的给她准备两桶热水沐浴。 昨天?夜里条件有限,今天?早上用雪水匆匆洗的,大冬天?的虽然身上不会有汗味,但是?江含之还是?能洗则洗,等熬过这段时间,回?到江府就好了。 提到江府,江含之想到了阿冤,现在文叔找到了,渝北的事情也完成了,她倒是?忘记问赤王什么时候回?去?…… 沐浴过后,江含之缓了缓 ,等身上的水汽干了,穿上衣服敲响了隔壁的门。 门内静悄悄,半晌都没有人回?应,难不成没听到? 江含之又敲了几声,可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大晚上没有其他事,娄非渊不会出门,而且他的警觉性也很好,敲了这么久还是?不见人,难不成出事了? 到底是?别人的地盘,很可能有危险,更何况最近赤王没少帮助她,江含之有些不放心,推开了门。 迎面而来一阵暖风,热腾腾的水雾缭绕在空气中,屏风处正好有人抱着衣服走过来,当感觉有人的后,他第一反应就是?拿起?屏风上挂着的面具戴在脸上,背对着江含之。 男人背脊宽厚结实,肩宽窄腰,肌肉紧致而又有爆发?力,肩胛处的刀疤为他添加一种锋利的野劲儿。 一道道水珠顺着紧贴背后墨发?顺着背脊哗啦啦落下,划过精瘦的腰身,没入不可言说之处,好在他穿着白色亵裤出来的,不然江含之这个现代?人都有些绷不住。 现代?什么男人没见过,然而这次不知为何,仅仅一个背影,就让江含之匆匆移开视线,说了声“抱歉”,啪地一声把门关好。 冷不丁差点被看光,又再次被忽视的娄非渊:“………” 他面无表情戴好面具,低头扫一眼自己身上的肌肉,竟觉得有几分可惜,刚才如果不是?没戴面具,他应该正对着门口的。 然而不管怎样?,这次都是?那女人理亏! 乱闯人家房间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更多资源都在南极生物群以污二二期无儿把以娄非渊想到刚才之之第一次露出如此?慌乱的神色,唇角勾了一下,漫不经心系上衣服,慢吞吞跟了过去?。 江含之前脚刚回?来关上门,后脚房门就被敲响。 冤家找来了! 江含之扶额,叹了一口气才打开门,某男人刚洗完澡没擦干净就出来了,在冰天?雪地里还冒着热气,江含之眼皮子一跳,赶紧把人拉入房间,看着他披散的长发?,手欠地拽了一下,好家伙,硬的。 江含之哭笑?不得,“我说殿下,刚才我不是?故意看的,你也不至于这么着急找我算账吧?” 大冬天?洗完澡头发?没干出来是?会要命的! 娄非渊一转身,江含之才发?现他穿得也很单薄,不过是?在外面敲门的一会工夫,他身上的热气已经散没了,潮湿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隐约能看见结实有力沟/壑分明的肌肉线条,又不似猛汉的夸张,鼓得恰到好处一点都不粗糙…… 江含之眼神飘忽一瞬,努力看向其他地方,不去?看他 ,男人好听的嗓音好似羽毛,扫着她的耳朵,“裔族看了脸就要和对方成亲,可惜我没生在裔族,师父没教我,看了身子是?不是?也负责。” “倒也不至于说得这么……我刚才就看见了后背,而且我是?有夫之妇,殿下还是?慎言的好。”阿冤是?块砖,哪用往哪搬,江含之直接把阿冤搬出来,典型的要当渣女,看完了人家理直气壮不想负责。 娄非渊也没再逼她,“罢了,不过是?看了两眼,今后你不说,我不说,就没有人只知道,就让我一个人愧对于未来的妻吧。” 江含之:“……” “江姑娘刚才找我有什么事?” “啊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什么时候回?去?,毕竟这里的事差不多处理完了。” 娄非渊道:“过些日?子吧,等文叔身体好的。” 江含之迟疑,“可是?你们不用回?去?和皇上复命吗?” 娄非渊:“让他等!” 江含之沉默,不愧是?男主,原著说他嫌麻烦不想当皇上,然后从小培养一个倒霉蛋继承皇位,如今看看,那倒霉蛋有个这么不着调的皇弟,确实挺倒霉的,史上最憋屈的皇上,没有之一! 不过江含之挺感激的,除了坑皇上,男主根本没有小说里描述的那么恶劣 ,带头剿匪是?好事,抓住了土匪不滥杀,反而依照对方的罪行,按照律法处置,现在要回?去?他还会考虑文叔身体。 回?去?又可以搭顺风马车了,比骑马舒坦,江含之很满意,看娄非渊也没有了当初对男主的反感,她给出承诺表示感谢,“今后殿下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开口!” 娄非渊眼眸一闪,“倒是?有一个,等回?去?再说吧。” “好!” 室内突然寂静下来,江含之瞄一眼椅子上纹丝未动的男人,“殿下不回?去?休息吗?” 男人抬了抬眼皮,言简意赅,“冷!” 所以不回?去?了? 江含之不敢置信,但是?看见娄非渊没有走的意思,对方穿的单薄,头发?在屋里待了一会暖过来了还在滴水,她也不好撵人。 她想了想,“那殿下今晚在这睡吧,我去?隔壁!” 娄非渊痛快地答应了,“好!” 江含之原本打算收拾东西,可转念一想就今晚去?隔壁,就算了吧。 她放弃了收拾东西的想法,直接去?了隔壁,躺入被窝的时候一顿,里面竟然是?暖的? 淡淡的梅香弥漫在鼻尖,江含之躺了进?去?,睡了一晚上好觉。 结果一大早上被隔壁的吵闹声惊醒,披上衣服出门。 杨天?正站在隔壁门口,“你说说,为什么在她房间里?” 在桃花寨条件有限,他们两个孤男寡女在一起?就算了,现在有条件了,怎么还在一间房? 隔壁传来动静,他警觉地看过去?,就看见江含之出现在娄非渊的房间内。 杨天?:“……” 江含之解释,“昨天?晚上有事,就调换了一下房间。” “哦,打扰了,我来找你是?想把文叔接过来,毕竟桃花寨的环境不好,不利于养伤。” 江含之颔首,“好,用完膳就去?吧。” 下午,他们把文信成接了过来。 之前文信诚马车上的东西早就不翼而飞了,文信诚想着等伤好了,再让人带点东西来。 江含之看他躺在床上都还忧心忡忡的,出声安慰,“这个可以放心,此?处土匪解决了,他们这段时间为非作歹,抢了不少东西。还有朝堂派来的银两和食物?,足够百姓生活一段时间了。” 文叔叹气,“可惜了我手无缚鸡之力,过段时间还要去?凉城一段时间,这身子骨……” “凉城?”江含之心神一动,“那不是?边关吗?” “对,虽然现在天?下太平没有战乱,但是?冬天?里边关的战士也很难捱,当地的铺子很可能为了赚钱坐地起?价,别人家的铺子我不管,也管不住,咱们江家的,必须对得起?良心,我需要去?查一查。” “好了,文叔先不说这些,那些地方更乱,到时候再说,实在不行我去?。” 江含之见不得他一身伤还想着想那的,帮他把被子掖好,然后起?身去?厨房拿药。 陈喜刚煎好,见她要拿连忙道:“小姐,还是?奴才来吧。” 江含之看他快包成木乃伊的脑袋,笑?道:“你脑袋上的伤看起?来有些严重,如果不舒服千万别忍,让赤王的属下给你找个大夫,费用咱们江府掏。” “多谢小姐,这赤王的人看起?来都挺和善的,看起?来没有传闻中的那么血腥啊,只是?长得凶而已。”陈喜嘿嘿傻笑?,一想到跟 ?璍 大名?鼎鼎的赤卫队一路同行,就忍不住骄傲。 江含之简直没眼看他以及他脑袋上的大包,又一个傻孩子信了赤王的鬼。 不过那个赤尧长得还怪可爱的,那张脸上的婴儿肥看着就很好捏,哪天?找赤王把人叫出来捏捏,最近手有点痒。 第五十八章 文?信诚养伤的这段时间?, 赤卫队也没有闲着,娄非渊让赤牙回京城禀报情况,顺便张罗一个靠谱的人回来当县令, 然而此地贫寒,怕是少?有人愿意来吧, 但那都不是娄非渊应该关心的事。 他现在关心的是…… “你找赤尧干什么?” 娄非渊回想起那天剿匪的情形, 赤尧一出现,这个女人的眼睛都亮了,他心中瞬间?警铃大?作。 江含之正经脸,“没事,就是那天看他挺厉害的,还想见识见识。” 娄非渊只需一眼, 就知道?某个女人又开始糊弄他,他略微不爽, “他喜欢在暗处玩,而且人很危险,江姑娘别被他表象蒙骗了。” 江含之不傻,当然能听出娄非渊不愿意,罢了非亲非故的,她也不好意思强求, 只能作罢。 只是那垂落的眸中一闪而过的失落, 还是让娄非渊看见了,他心里不舒坦。 他不能小心眼, 应该大?度,这女人没准真的只是想看看而已, 她是喜欢阿冤的,怎么?会对其他男人动心, 而且对方还是个小屁孩。 思及此处,娄非渊叫住打算回房间?的江含之,“等等,赤尧!” 话音刚落,江含之正好走到门口,只觉得眼前一道?劲风,少?年?双腿勾住房檐,倒立在她面前,头发跟贞子似的垂落,脸上的婴儿肥跟着往下坠,少?年?笑着脸,“王妃,听说你?找我呀?” 娄非渊蹙眉,“赤尧,不许吓她。” “哦!”赤尧翻身下来,这次规规矩矩站在江含之面前,眉眼之间?带着甜腻腻的笑,不作妖的时候看起来和普通少?年?没什么?区别。 江含之倒没被吓到,她只是……想到了刚才?这小子倒立时候,那婴儿肥堆积在一起,比现在看着更肉乎乎。 “倒立回去。” 此话一出,无论是娄非渊还是赤尧都懵了,一脸难以?置信,就差把问号挂在脸上。 江含之也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不妥,所以?……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和善一点,对少?年?微微一笑,“倒回去。” 赤尧看一眼娄非渊,见他没有反对,而是在旁边看热闹,不由地撇撇嘴,再次把自己挂回去,江含之成功看见他脸颊两边的肥嘟嘟出来了,心满意足地伸手捏了一下,唔,全是肉! 赤尧没想到她会这样,吓得整个人都差点从房梁上栽下来,紧接着熟悉的阴冷视线落在他身上,他看见主子阴恻恻盯着他,不由得一激灵,“王妃,您在干什么??” 江含之试了一下手感,然后纠正他,“不要叫王妃,那是糊弄罗贵诚的,不如你?叫我姐姐吧?” “姐姐?”不等赤尧说话,娄非渊的声音一字一顿,“江姑娘跟我尚且生?分,怎么?到他就成姐姐了?” 他坐不住了,直接站起身向门口走去,赤尧见事不好,赶紧把自己的脸从江含之手里“薅”出来,无辜地眨眨眼,“主子,我去帮哥哥们照顾百姓,你?们忙吧。” 紧接着跟小豹子似的,咻地一声消失在江含之眼前,江含之略感遗憾,下一秒手腕一紧,她一愣,“殿下?” 赤王殿下浅色的瞳仁在眼光下却更显凉薄,犹如血族般浓艳的薄唇抿紧,他看起来生?气了,一言不发从怀里拿出白色的帕子,托住她的手,一根根擦拭,力道?有些重,不像是帮人擦手,反倒像是在用?刀子凌迟谁…… 他的指骨修长分明,温度却凉的可怕,随着擦拭的动作,似有似无地和她的皮肤相?触,不知是搓的还是什么? ,江含之指尖微微泛红,还有一丝发麻。 她抽回手,对方动作一顿,没有继续强留,只是那浑身凌冽的气息又重了几分。 “刚才?是我唐突了,只是看着那孩子可爱而已。” “他不是孩子,十六的年?纪可以?成家立业了。”娄非渊纠正,“江姑娘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江含之不跟暴怒的人纠结这个,对他微笑:“你?说得对,是应该保持距离。” 她不咸不淡的态度,让娄非渊升起一种无力感,可他现在又能如何?? 连质问的资格都没有…… 娄非渊气恼,干脆不理人了。 一人惹祸,全府遭殃,等赤牙从京城带回来倒霉蛋新县令,府上凝滞的气氛都没有好转。 倒霉蛋新县令是个年?轻人,浑身都透着一股书生?气,他面对娄非渊 之时,有些胆怯,但办起事来还是很牢靠的。 半个月的时间?,渝县的百姓终于渡过难关,不至于饿死冻死,之前的人质也早早归家,周围对朝堂不满的人闭上了嘴,很感激娄非渊他们。 在他们出城的时候,还特意去城门口目送,文?信诚的伤势好转,但是依旧不能多?走,好在赤王安排的马车很稳,坐着不会劳累。 一路上除了生?闷气的赤王殿下,其他人都过得不错。 江含之没有去哄生?气的男人,按照赤王殿下所说,要和男人保持距离。 赤王不也是男人吗? 所以?,保持距离! 当然,这个保持距离是有针对性的,除了赤王那伙人,江含之跟队长他们无话不谈,相?处融洽。 娄非渊看见,更气了! 没心没肺的女人!气死他了! 两边暗波汹涌,谁都没踏出和解的那一步,直到他们再次来到了之前的客栈,房屋不够,算上扬天等人,需要三个人挤一间?,这样江含之就不太方便了。 娄非渊冷战以?来,第一次开口,“跟我睡!” 短短三个字,却带来无数争议! 来时都是赤王的人,当然不会反对娄非渊的决定,然而现在就不一样了。 杨天呦呵一声,“赤王不也是男人吗?小之怎么?跟你?睡?你?说你?个大?老爷们,怎么?总惦记跟人家小姑娘一起啊。” 江含之和娄非渊最近不和的事杨天知道?了,他直呼过分,管天管地还要大?男子主义管人家交朋友吗? 这群原著古代人,就是老古董,还没把人追到手呢控制欲就这么?变态,将来把小之追到手还了得? 小说里不就说男主是变态吗? 这种人小说里当主角看看就好,杨天现在不同意这门亲事了! 文?信诚不知其中缘由,但是也不同意,他蹙眉,“赤王殿下怎么?说出如此让人误会的话,大?小姐怎可跟你?一个房间?,况且大?小姐已经成亲了,这句话被她夫君听到应作何?感想?就算阿冤无亲无故,不会有怨言,我们江家也不能亏待了他,让别人对他揣测非议!传出去对大?小姐和姑爷都不好。” 娄非渊:“……” 他表情又冷了几分,隔着面具都能让人犯怵。 江含之瞅了瞅这个,又瞅了瞅那个,最终道?:“我去跟兰娟凑合一晚。” 娄非渊目光刷地一下看过去,“兰娟又是谁?” “客栈老板的女儿,上次还帮咱们烧热水来着,跟她睡你?应该没意见吧?” 娄非渊有意见,但是他没吭声,再吭声他自己都觉得无理取闹了。 顶着众人谴责的视线,他把意见憋回去,闷闷道?:“好!” 兰娟的房间?的床不大?,江含之和她的都不胖,能凑合住一晚上。 等到再往南走一两天,客栈就宽松了。 来的时候差不多?半个月,回去的时候因为?要照顾文?叔,众人要慢很多?。 四十多?天才?到京城,半路上没少?麻烦赤卫队的人,后面几天江含之没继续和赤王殿下冷战,偶尔会说上几句话,不知是不是错觉,江含之总感觉赤王那双阴冷的眼眸里面总是泛着委屈。 他跟挨打的野狼似的,又凶又委屈,想咬她一口又不敢,夹着尾巴在一旁窥视时机。 江含之时常警惕,担心他上来给她咬一口。 说来奇怪,这段时间?没和赤王殿下一个房间?,她再次失眠了,江含之回到江府还在想,莫不是裔族都有助眠功能? “小姐,您终于回来!” 夏小荷听说江含之和文?信诚回府了,赶紧迎上来。 “文?管家这是怎么?了 ?” 文?信诚此时的脸色还是不大?好,有些苍白,他笑了笑,“没事,在路上受了点伤,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夏小荷道?:“那正好孙太医在府上,一会让他帮忙看看吧。” 江含之蹙眉:“孙太医?他为?什么?会在府上?” 夏小荷叹气:“小姐,你?走后不久,姑爷就生?病了,他的体质特殊,隔壁的赤大?人心善,帮忙去太医院请了太医给姑爷看病,不过最近已经好转了,小姐不必担心。” 江含之怎能不担心? 她这次一走,就快两个月了,两个月未见,一回来就听说对方病了这么?久,那得多?严重? 江含之让陈喜扶着文?叔回去休息,吩咐夏小荷帮忙整理出来几个院子给杨天他们住,而自己则风风火火回含苑,夏小荷看了一眼人高马大?的杨天他们,冲江含之的背影喊了一句,“小姐,姑爷不宜见风!” 杨天嚯了一声,暗自嘀咕,小之的这个男人,是不是太脆了点? …… 含苑,娄非渊从赤王府翻墙回来,火速躲到房间?里。 赤澄惊喜,“主子,您回来了。” 娄非渊一边换衣服一边道?:“等会……你?怎么?这么?胖?” 他看见赤澄后,一双眉毛蹙得死紧,略微嫌弃,“等会之之就要来了,你?快滚!别被她发现。” 赤澄这段时间?,一直藏在房间?里,假装阿冤还在江家,夏小荷每天都有投喂,加上没有办法回队训练,导致身材有些发福,惨遭主子嫌弃。 他自己也知道?胖了,有些心虚,正要离开,娄非渊突然道?:“来不及了,藏起来!” 藏?藏哪啊? 赤澄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床底,麻溜地滚进去,然后体格子太大?,卡住了…… 娄非渊:“……”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阿冤,我回来了。” 娄非渊大?力出奇迹,一脚把人踹床底藏好,快速披上外袍帮江含之开门。 许久未见,那张妖异的容颜再次出现在江含之眼前,她迅速把人往回推。 “你?现在不能见风,快进去。” 她反手把门关上,踮起脚抱住娄非渊的脸左右看看。 阿冤面部红润,倒是看不出哪里病了,她松口气,“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这就是阿冤的待遇…… 娄非渊心里泛酸,小心翼翼抱住她的腰,声音透着委屈,“之之,想你?了。” 江含之也想他了,捧着他的脸就要亲过去,却被他侧开,唇角划过他的下巴,扑了个空,她一愣,“阿冤?” 娄非渊揽着她腰的手紧了紧,嘴上解释:“生?病了,会传染!”才?怪,让她路上冷落他,宁愿去和其他女人睡,也不愿意和他一个房间?。 不给亲! 心里堵着一口闷气,娄非渊克制着眼睛,狐狸眼乱瞥,就是不看江含之,他怕看了,就忍不住…… 江含之懂了,笑眯眯薅了薅娄非渊的耳朵,“好听你?的,等你?病好了再亲,还有我走时候说的话,都算话。” 娄非渊的耳朵,肉眼可见地红了。 那日的画面历历在目,她离别时在门口和他亲吻,承诺回来后让他……证明没有不行。 眼前这一幕,好像和那日重合了,只不过缺少?离别的难舍和一个吻。 她走的时候,还说那么?不知羞的话。 娄非渊仿佛还能感受她靠着自己,凑到耳边说:“本来不信,但是……你?顶到我了。” 那时候不等他反应过来,没心没肺的女人已经溜走了。 而这次,她被他牢牢地抱着怀里,正一脸戏谑地看他笑话,“这次怎么?没有呢,不会又不行了吧?” 她又在说什么?……不知羞的话。 娄非渊余光往房间?内瞥一眼,一手捂住了她的嘴,“别说了。” 江含之笑容一顿,顺势咬了他的掌心,“好,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狐狸。” 狐狸不就在这呢吗? 娄非渊一句话差点脱口而出,但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隔壁还有两只小东西。 他脸一黑,那两只小废物有什么?好看的。 江含之好似没感觉到某人的怨气,让他在房间?内好好待着,在转身之际,她收敛的笑容。 房内有人! 第五十九章 两只小狐狸一天一个变化, 江含之看见它们差点认不出来,当?初只有?男子巴掌大小,现在能抱个满怀。 它们的记性不太好, 又或者说?两个月对狐狸来说太过漫长,见到江含之如同?陌生人一样闪躲, 江含之狐狸毛都没摸到一根, 暗骂了一句:“狐狸这种东西,都没良心!” 也不知是在骂小狐狸,还是在骂隔壁的那只大狐狸精! 什?么生病了? 那气色好的呢! 怎么看都不像是生病的人,房间里面还藏人了。 等夏小荷回来?,江含之问她,“阿冤最近有?没有?哪里不对劲?” 夏小荷茫然, “没有?啊小姐,不过姑爷每日都在房间里不曾出来?, 就算有?不对劲儿?,奴婢也注意?不到。 ” “你说?,如果……”江含之一顿,摆摆手,“算了,跟来?的其他人你安排好了?” 夏小荷道:“都安排在南苑客房了。” 江含之吩咐, “晚点让大勺多?做点好酒好菜, 招待客人!” “好的!” 晚上的时候,杨天看见一桌子美食, 差点乐开了花,“小之, 上天不公平啊,怎么你一来?就这么富贵, 我在渝北吃西北风?” 江含之无奈,“杨哥,你快吃吧,一会可吃不到了!” 江含之说?的是事实,二狗他们在渝北常年饥饿,虽抵不过末世来?的他们,但也不遑多?让,这个时候可不管他是不是老大,拎着鸡腿就是干! 在他们说?话的工夫,另一边已?经风卷残云了,杨天连忙道,“给老子留点!” 杨天和江含之都来?自末世,以前没有?条件,现在有?条件了当?然毫不客气干饭,周围侯着的丫鬟目瞪口呆,小姐是从哪带回来?的客人,怎么跟土匪似的? 殊不知,他们就是土匪! 酒过三巡,这边热闹终于结束了,二狗他们缓过劲儿?来?,有?些不好意?思?,“多?谢江小姐款待,俺实在是没见过这么多?肉……” 像他们这些人,饥一顿饱一顿,能活到现在还长得这么壮实已?经属实不易了,很多?营养不良的,面色蜡黄,根本长不到这么高。 江含之笑道,“不用客气,大家尽管吃,今后就雇大家帮忙跑腿了。” 她长得好看,笑起来?也平易近人,很快大家就就放下?了拘谨,还有?人打趣,“怎么没见到姑爷?” 入乡随俗,他们跟着江府的人叫阿冤姑爷,在来?的路上他们已?经听说?,江小姐成婚了,不少汉子落泪,暗恨晚了一步,竟然有?男人捷足先登了。 当?然,他们也只是开玩笑,毕竟自己什?么出身,还是有?数的。 江含之说?,“他最近病了,过几天介绍给你们认识。” 杨天啧了一声?,“真不抗造,这么容易生病,该不会以后不行吧?小之以后考不考虑换一个? ” 江含之嘴角一抽,“这个我很满意?,别说?他不行小心他给你穿小鞋。” 杨天:“???” 什?么意?思?? 江含之笑而不语,等晚上众人都消停下?来?,她单独找上杨天,“队长,我有?一个朋友…” 杨天:“……别扯那淡,这个梗谁不知道,你以为我末世过傻了?” 江含之讪讪,“就是,我现在的夫君,是我刚穿越捡到的,他还失忆了,你也知道我讨厌麻烦,除了江家的长辈,外面还有?一群乱七八糟的男人想娶我,主要是原主的身份嘛,他们都是为了钱,所以我就把阿冤当?挡箭牌和我成亲,那些人才歇了念头!” 杨天震惊,“不是,婚姻岂能儿?戏,你这就过分?了,欺负人家没有?记忆是吧?他家里要是有?老婆孩子怎么办?” 江含之按住他,“你别激动,你能想到的我怎么会想不到?” 杨天:“你什?么意?思?,江小之,是不是说?我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江含之微笑,“队长敏感了,我可没这么说?,别打岔,我派人去查了他的身份,没问题的,现在的问题是,他不止一次有?事情瞒着我……” 拒绝和她亲亲的事,江含之没和杨天说?,以前都是阿冤粘着她亲,现在说?不出古怪,而且房间里还藏人了……总不会是女人吧? 江含之有?时候情商不高,所以只能请外援了,队长末世前是当?兵的,不知道有?没有?这方面经验。 当?局者迷,杨天看见她难得困扰的眼神,沉思?,“你说?有?没有?可能,他恢复记忆了呢?” 江含之表情收敛了几分?,她以前想过阿冤会恢复记忆,也曾试探过,可是阿冤一点反应都没有?…… 杨天咳了一声?,“要不就是出轨了!” 江含之嘴角一抽,“他在我院子里出轨?” “那我哪知道啊,男人嘛,都爱偷腥,不然你说?说?是因?为点啥瞒着你?当?然了,夫妻之间也要有?个隐私嘛,你要都想挖出来?就过分?了,只要他不出轨,让他去闹,你总不能刨开他肚子里看数数几条蛔虫?”杨天不太懂他们之间的事,倒是头一次看见江含之苦恼,感叹道,“你啊,末世这些年咱们过的都不容易,心态也和普通人不一样,现在和平了,能吃吃能喝喝,何必庸人自扰呢?我倒是真没想到,你竟然真的会动心……” “动心?”江含之还是不太理?解。 杨天平时看着没个正型,但心里年龄在那摆着呢,比江含之大了好几岁,能在末世成为队长,实力是其一,第二就是领导能力。 这个时候,他好像是江含之的导师,一点点引导她,“看看,就知道你迟钝,不动心你关心那男人干什?么?直接丢了呗?你还是在乎他,要我说?啊,你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感情,我不知道你和他是怎么相处的,但最好对他好点别疑神疑鬼的,感情要是出现间隙,就再也拼不回来?了。” 江含之对阿冤说?了很多?次喜欢,却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所谓的喜欢没有?半分?真诚。 其实也没多?大点事,她知道阿冤不会藏着女人,这就足够了。 “好的,谢谢队长!”江含之不再计较此事,心情也得以平复,然后就……抛下?队长大人要去阿冤狐狸热炕头了。 看着某人无情的背影,杨天骂骂咧咧说?她没良心,骂了半天,看一眼外面的天色,夜幕中点缀着群星,月亮好似银盘,明亮透彻。 他住了嘴,嘀咕一句,“挺好!” 能来?到新世界,没死在末世,没有?腐烂的空气,要命的丧尸,他们有?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可以任意?发/泄情绪,可以…找到喜欢的人。 挺好! …… 江含之抱着两只白眼狼狐狸 ,敲响了隔壁的门?。 “阿冤?” 没一会儿?,娄非渊把门?打开,他似乎刚洗完澡,发尾还有?些潮湿。 看见江含之抱着两只拼命挣扎的狐狸愣了一下?,“之之?” 江含之把小之和小冤丢他怀里,“这两只不认人了,快帮帮忙!” 两只大了好几圈的狐狸崽子,闻到他的气味顿时消停了,江含之挑眉,“吃我的,住我的,到最后还嫌弃我?” 娄非渊哭笑不得,错开身体让江含之进来?,屋里暖乎乎的,还带着淡淡的梅香,江含之从外面带来?的冷意?逐渐被驱散。 娄非渊总感觉,之之有?些不一样了…… 至于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他的手抚了抚狐狸头,把狐狸递到江含之手边,“之之,你摸摸!” 上次就是这样,阿冤让她摸摸它,小狐狸就不怕她了。 难不成这人真的是狐狸精转世不成? 江含之试探性的摸摸小冤,指尖划过柔润的红毛,在娄非渊怀里小冤动都不动一下?,甚至还想伸舌头舔江含之,然而舌头伸一半,小冤突然背脊发凉。 娄非渊摸着它的后背,淡淡道,“这不挺乖吗?” 小冤默默把伸出去的舌头收回来?,舔了舔自己的鼻头,不敢动弹。 江含之当?然不只是来?摸狐狸的,她一边抚摸狐狸,一边打量身边的男人。 一段时间未见,他好像怪怪的,没有?以前亲近人了。 总之,有?点怨气在里面,莫不是怪她抛弃他太久了? 指尖悄悄从狐狸的头部摸到背部,触碰到了那修长的手。 娄非渊动作一顿,把手收了回去。 江含之:“……”确认了,是有?怨气的。 微弱的烛火朦胧了男子的容颜,投下?的阴影,显得他五官轮廓深邃硬朗,浅色的瞳有?些暗沉,好似平静的湖泊着神秘漩涡,酝酿着晦暗的情绪,江含之把另一只抱在自己腿上,挠着小之的下?巴,“没良心的,离开这么久,也不说?亲近亲近我。” 娄非渊:“……” “没关系,谁让我喜欢你呢,你不来?找我,我来?哄你呗!” 娄非渊眼皮一跳。 “小之啊,我也想你呢,久别重逢,就没有?其他想做的吗?比如证明自己可以,总不能每次都那么怂吧,明明已?经……” “之之!” 娄非渊的声?音不知为何有?些沙哑,还有?点危险,小冤和小之瞬间炸毛,纷纷从他们怀里跳出来?,躲到了床底下?。 小东西还夹杂着点好奇心,从床下?的缝隙探出脑袋,下?一秒就触碰到了男人危险的视线,它们一激灵赶紧躲好。 闲杂狐等跑了,二人之间没有?了障碍,江含之胳膊抵住桌案,手背撑着下?巴,目光明晃晃地看着娄非渊,“怎么了?” 她竟然还问…… 娄非渊喉结滚动,有?些恼怒,“你能不能别总提那事儿?……” 他就是不小心让她感觉到了而已?,搞得他好像多?禽兽一样。 娄非渊跟别人生气,没人敢吱一声?,而跟江含之生气,看在江含之眼里,就是另一番味道。 狐狸眼都急红了。 江含之干脆站起来?,走到他身边,丝滑地坐在他腿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眉眼含笑,“怎么,阿冤敢做不敢说??” 温香暖玉在怀,娄非渊身体有?些僵,却又舍不得推开,只能别开脸,“别闹,我还病着呢。” 江含之凑近他耳边,“什?么病?相思?病?” 娄非渊耳朵刷地一下?红了,“之之,你别总欺负我!” “那你说?说?,为什?么躲我?”江含之薅住他耳朵威胁,“你变了阿冤,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娄非渊觉得,这话怎么耳熟? 江含之,“少废话,你就说?来?不来??” 娄非渊原本打算有?点骨气,可是手却不争气,渐渐扣紧了她腰肢。 江含之笑眯眯道,“看看比你嘴诚实多?了。” “……”娄飞渊不跟某个嘴欠的女人计较,低头堵着了她的唇。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亲密了,娄非渊一时之间迷失自我,忘记了另一个身份所受得气,他想,一码归一码,娄非渊生气,跟他阿冤有?什?么关系吗? 答案是没有?关系! 这个吻比以往都要绵长,烛光摇曳照亮彼此的脸,江含之被夺走呼吸,直到周围泛起一阵凉意?,她哑着嗓子,“你打算在这?” 下?一秒,娄非渊抱起她从椅子上站起来?,衣袍层层掉落,她的皮肤顺滑,娄非渊好像抱着烫手的山芋,几个大步把她放到床榻上。 江含之比较懒,这个时候把所有?主权都给了他,娄非渊是懵的,一切全凭本能。 一时之间手忙脚乱,手还几次三番弄错。 江含之嘶了一声?,瞪他:“一根,循序渐进会吗?” 娄非渊:“……错了。” 可惜,他的指骨修长,还是引得江含之怒瞪了好几次,好半晌才弄明白力道。 但只会重复那几样动作。 江含之蹙眉用力咬住下?唇,扯着他的领子,“怎么的,我一个人可以完成?就打算这么糊弄?” 娄非渊这才想到,他就在之之身上下?功夫了,自己还衣冠整齐,他用另一只手连忙褪/去身上的累赘。 别看他平时勾搭江含之妖里妖气,可动真章啥也不是。 江含之双臂缠住他的肩膀,正要继续吻他,指尖却触碰到了什?么,她动作一顿,睁开了眼睛。 “怎么了之之?”娄非渊额头青筋直跳,一双狐狸眼妖异迷人,隐藏的危险呼之欲出,声?音更是撩人心魄。 江含之手不确定地在他肩胛处摩挲了一下?。 “转过去。” 娄非渊一顿,眼神幽暗, “这姿势不对吧?” 哪有?男子转过去的道理?? 江含之现在有?点说?不出来?话,呼吸有?些混乱,推了推他,无声?催促。 娄非渊只能小心翼翼抽回手,别扭地背对着她,熟悉的疤痕出现在江含之眼前,她睫毛轻颤,深呼一口气,伸手摩挲他肩胛的伤痕,这道疤应该有?一段时间了,依旧狰狞恐怖,可见当?初伤的有?多?深。 但……江含之明确记得,把他带回江家的时候没有?这个,是新伤,而且和那人身上的有?几分?相似。 火热暧/昧的空气逐渐凝固,江含之心也跟着凉透了,她这次没有?冲动。 江含之告诉自己,不能再误会了,上次误会阿冤乱吃药已?经让他委屈了,有?什?么事,调查清楚再说?。 “转回来?吧。”她闭了闭眼睛,脑海中想的却是另一个男人,或许看错了呢? 那人当?时刚洗澡出来?,房间里面全是水汽,她又有?些慌乱,可能是看错了。 “之之……”耳边传来?熟悉的嗓音,睁眼看见阿冤低头凝视她:“还继续吗?” 继续吗? 刚才酝酿出的兴致早就破坏了,哪怕现在继续下?去,她依旧会想其他的,反而更伤人心。 “刚才的感觉有?点难受,等我做好准备吧。” 娄非渊垂下?眼眸没有?多?说?,默默拿出帕子擦拭指尖的湿滑,心里不知想什?么,下?床吹了灯,闷不吭声?回来?躺好。 外面月色明亮,却好似被什?么遮挡,照不清房内的阴暗。 躲起来?的两只小狐狸早就倦了,相互依靠取暖,睡梦中抖动了两下?耳朵,翻了个身继续睡。 室内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不知过了多?久,窸窸窣窣的掀被子声?传来?,娄非渊猛然睁开眼睛,攥住江含之的手,“你干什?么?” “刚才你别多?想,我只是有?点不适应,但是我先引起的,总不能放着你难受。”江含之一边解释,一边挣脱开他的钳制,伸入被子中。 “嗯——” 娄非渊猝不及防闷哼出声?,想要起身,却听她说?,“别动!” 他胸膛起伏一瞬,脑海中疯狂闪过各种念头,明明可以阻止一切发生,却甘愿在这一刻沉沦…… …… 早上夏小荷前来?敲门?,发现主卧内空无一人,她满脸疑惑,“小姐?” 隔壁的雕花木门?被推来?,娄非渊一身红衣走出来?,夏小荷惊讶,“姑爷,您好了?” 不仅好了,而且瞅着气色红润,活蹦乱跳的? 从哪方面看,姑爷都不像生过大病的样子 。 娄非渊淡淡瞥她一眼,“我去做早膳,之之还在睡,你莫要吵到她。” “啊?”夏小荷慢半拍反应过来?,小脸一红,都不敢看娄非渊一眼,赶紧走人。 江含之以前的生物钟都挺好的,天一亮就会醒来?,然而这次她一觉睡到巳时才悠悠转醒,看了一眼四周,恍惚抬手看了一眼掌心。 一晚上的时间,依旧有?些红肿,她气笑了,就不应该心软帮他。 什?么坏东西,看起来?好欺负,假正经,后面完全变了样子,一边黏黏糊糊唤她的名字,一边做过分?的事。 偏偏,她还该死地沉迷在一句句“之之”下?。 可是一想到看见的疤痕,她就怎么也做不到最后那一步,只是帮他把火灭了而已?。 再等等,她不会再不分?青红皂白冤枉阿冤,但是若让她知道猜测是真的…… 江含之眯了眯眼睛,她就废了他。 “之之,你醒了,用膳。” 娄非渊推门?而入,手里端着托盘,上面一碗莲子羹,还有?几道爽口的小菜。 大概是讨到了甜头,他比昨日那爱答不理?的模样要好很多?,整个人容光焕发,仿佛身后有?毛茸茸的大尾巴疯狂摇啊摇。 江含之揉揉眉心,看错了,他是狐狸,不是狗,摇个屁的尾巴。 男人把饭菜放着旁边摆好,用东西罩住保温,又殷勤地走到床边,把新衣服抖了抖,要帮江含之穿上。 “我觉得……我自己能穿。”江含之声?音有?些闷闷的,目光瞥向?那碗莲子羹。 好久没吃阿冤的饭了…… 娄非渊坐在她旁边,把她胳膊抬起来?,还真就要帮她穿衣服,举止乖巧贤惠,眉眼如画,好看养眼,谁看见都会夸一句好郎君。 江含之寻思?,就算没有?不行,那也不至于太行吧,昨天晚上肯定是错觉。 “好了,去盥洗,吃饭了。”娄非渊不知她的心思?,把帕子在盆边摆好,帮江含之安排的明明白白。 江含之心安理?得接受侍候,用过膳后,娄非渊问道:“之之,你们在渝北没少受苦吧?我听说?那里有?土匪,有?没有?受伤?” “没有?,多?亏了赤王殿下?。”江含之状似不经意?道:“你大概不知道吧,你的亲表哥也去了,那些土匪根本不是事儿?,轻松搞定,而且我觉得,我之前确实对赤王殿下?有?偏见了,他人明明很好。” 娄非渊闻言不说?话了。 江含之一直观察他,见他耷拉下?眼皮,语气温和地问:“怎么了?” 男人再次抬眼,琉璃般的眼眸氤氲着水雾,“之之,你是不是喜欢上表哥了?” “嗯?” “我都听说?了,你们之前在同?一个屋子里睡觉,我……是我没用,如果我有?表哥一半的能力,就不会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在江府等你回来?,还不争气地病了……” “等会,谁告诉你这些,你先别……” 奈何,情绪剧烈波动的男人根本不听她说?话,说?扑就扑,一把抱住她,脑袋埋在她肩膀上,声?音颤抖:“不在意?,我很听话的,不会善妒,你们当?时是没办法才在一个房间的,而且我相信之之,不会移情别恋,抛弃我的对吗?” 江含之:“……”现在很难把阿冤代入那人身上…… 她一言难尽地拍拍他的肩膀,“你别哭!” “没哭!”娄非渊在江含之看不见的角度,表情凝重,脑海中疯狂运转如何让声?线听起来?更可怜,几乎是一句话里面能拐好几道弯儿?,“我虽然不能像表哥他们一样英勇,但也不会哭。” “好好好,没哭没哭。” “感觉你在敷衍我。” 江含之:“……”糟心,好端端的,她惹他干什?么? 要试探也应该去试探另一个。 第六十章 在江含之试探阿冤之后, 坏菜了,阿冤心思敏感得不行?,开始作天作地, 连她都难以招架。 偏偏,杨天一直好奇阿冤的存在, 得知阿冤“病情好转”想要见见他。 江含之欲言又止, 可看见队长一副好奇心的样子,只好答应。 反正阿冤不会少块肉,至于其?他人嘛……自求多福。 杨天看见娄非渊长相时,控制不住吹了一个口哨,“怪不得你喜欢,敢情是看脸啊!” 娄非渊瞧着他的样?子有些熟悉, 如果没记错的话,当初在琼山和之之第一次见面, 她也是这副表情。 他们两个竟然该死的同?步! 娄非渊心里不舒服,揽住江含之的肩膀,“之之,他和你关系真好,我和他相处要不要注意什么,我会不会不小心惹他不高兴?他看起来很健壮, 在外面结识的吧, 不像我,在江府什么都做不了, 就只能给你做一口热乎的饭菜。” 正在调侃的杨天:“……” 杨天瞳孔地震,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 他好像没说什么吧? 这阳里阴气?的是怎么回事? 江含之憋不住笑,“知道了知道了, 就你会做饭,你能做饭我就很满足了,别乱想,我就是把他……”哥哥…? 江含之愣住,不对?啊,这话怎么那么渣? 娄非渊竖起耳朵,“当什么?” 江含之轻咳一声?,“没事,就是当朋友,家里有你一个就够了,你别这样?。” “之之之前还说要给我找兄弟,我不过是说了两句,之之就不愿了。”娄非渊狐狸眼?瞥一眼?对?面呆滞的傻大?个,轻哼一声?,活脱脱一个男妲己争风吃醋。 杨天已经?麻了,他和这位是第一次见面吧?这位敌意咋这么大?? 他满脸疑问,江含之耸耸肩:炸毛狐狸就这样?,习惯了。 她忘了,娄非渊的手在她肩膀上,这么一动,敏感狐又闻到味了,瞬间垂下眼?眸看她,浅色瞳仁在光线下泛着晶莹,“有什么我不能听的?” 江含之:“……别闹!” “好!”狐狸耷拉脑袋,又去?一旁垂头丧气?了。 江含之觉得再?这样?下去?日子没发?过了,天天被这狐狸折腾。 当初就不应该惹他。 不过没办法,让他粘着吧。 因?为,用不了多久,她又要离开了。 凉城那边等不了太久,江含之还去?了一趟将军府,找垄鹂了解情况。 垄鹂说:“确实有这事儿,最近几年粮饷越来越少,每年冬天都很难熬,也不知道我爹他们怎么样?了,如果我不是女儿身就好了,为什么女子非要嫁人呢?” “其?实你若是想,女子也不一定输于男儿,你父亲是想你回京城找个依靠,将来丰衣足食,不必跟着他们在边关受苦,可如果那不是你想要的,你不快乐,就要努力去?争取!他们会理解的。”江含之觉得,本属于天空的鸟儿,不应该居于牢笼。 她们两个性格不同?,她在末世为了活命,什么都要自己争,对?打打杀杀的日子早就腻了,现在只想过日子,不想到处折腾。 而垄鹂,有父亲兄长的保护,无忧无虑的雀鸟,总是想出去?闯荡一番。 她确实不适合嫁给京城的那些公子。 把她关入宅子里无异于折断了翅膀。 江含之有了主意,“我过些日子可能要去?凉城,你要不要跟着回去?看看?” 她还在想,去?凉城要不要带上阿冤,免得他天天在家里多想。 垄鹂眼?睛一亮,“要!” 随即像是想到什么,又变成了苦瓜脸,“过些日子是乞巧节,姑母让我去?街上找个公子,找不到就别回来了。”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垄鹂上次入宫把自己打扮得跟丑猴似的,就是不想入皇上的眼?。 结果皇上遇刺,她的精心打扮没用上,回家还被姑母呲呲一顿。 近日传来皇上喜欢上了其?他女子,她姑母觉得入宫无望,又开始让她物色男人。 总之,要求没有以前高,让她找个带把儿的就行?。 江含之同?情她,“过些日子跟我走吧。” “好!” 说乞巧节,在承启国,无非是男男女女晚上逛逛街,还有花灯之类的,江含之原本打算乞巧节那天带上阿冤逛逛,结果在乞巧节前一日,赤澄找上门来,“江姑娘,最新完结文在叩扣群幺污贰尔齐伍耳巴一我们主子说想找你兑换诺言,邀您明日去?游湖……” 然而江含之看见赤澄的第一反应就是瞥一眼?灶房的方?向,又若无其?事道:“一段时间没见,赤公子怎么胖成这样??” 赤澄:“……” 他木着脸又重复一遍刚才?的话。 计划被打乱,江含之有些纠结,但是她之前确实承诺过赤王…… “可以!” 大?概是明天有重要的事情要验证,夜里江含之没有睡好,一会梦见赤王摘下面具,露出一张妖冶容颜,一双狐狸眼?微微上挑,“之之,没想到吧,我就是他。” 一会梦到,她去?质疑阿冤:“你骗我好玩吗?” 阿冤委屈,拽着她的手苦苦哀求:“没有之之,你不要听他的,我们不是一个人。” 另一边,赤王也霸道地攥住她的手腕,声?音好似淬了毒,“之之,接受现实吧,我和他一模一样?的脸,你还不相信吗?” 梦里江含之的情绪不受控制,好像变得不是自己了,一面是委屈的小狐狸,一面是张牙舞爪的野狐狸,她左右为难。 突然,后腰贴到了什么,冷冽结实的身躯贴上来,赤王抱住她,“江姑娘,别幻想那不行?的小废物,你既然觉得我们不是一个人,就跟我走吧。” 阿冤也急了,跟八爪鱼一样?缠住她,“之之,我没有不行?!你不是试过吗?” 赤王眼?神一冷:“你龌龊!与其?动些歪心思,不如多提升自己的能力。” 阿冤不服输:“你无耻,强抢有夫之妇。” 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在江含之身边喋喋不休,到最后吵急眼?了,竟然同?时伸手要去?扯她腰带。 江含之:“???” 他们两个吵架就吵架,扒拉她干什么,不要命了? 江含之干脆一脚一个,滚,都滚,一个都不要了,没有一只狐狸是正经?的。 …… 扑通—— 什么动静? 江含之瞬间从睡梦中睁开眼?睛,天色还没有大?亮,光线微弱,可她还是看见了…… 阿冤坐在地上,怀里抱着被子,墨发?披散在身后,昳丽的容颜上,双目发?直,雾蒙蒙的还没睡醒,好半晌他才?不敢置信地捂着腰,瞪大?狐狸眼?:“之之,你踹我???” 江含之也懵了,她不是,她没有,她只是想踹梦里的那两个。 对?上他控诉的眸子,江含之赶紧下床把人扶起来,强挤出来一抹笑:“这次是我错了。” 娄非渊是真的冤,他睡得正香,还做了个美梦,刚打算翻身打个滚,结果连人带被子一起被踹地上了。 江含之这一脚可不轻,娄非渊捂着腰,暗自低估幸亏不是那。 不然妥妥废了,但是男人的腰也不能乱踹啊! 太过分了,这次必须得给这女人一个教训,不等他发?作,温暖纤细的手已经?覆上他的腰,江含之力道轻柔,“我揉揉,忍忍,等天亮了我帮你找大?夫。” 之之难得态度温和,正要作妖的娄非渊硬生生把话憋回去?,瓮声?瓮气?,“不必自责,我又不会怪你。” 祖宗,得了便宜还卖乖,江含之一想到这两天某人无中生有,到处传播茶艺就忍不住头疼。 一时之间竟分不清他是真不怪她,还是在阴阳怪气?。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江含之让夏小荷去?请大?夫,可想到阿冤身体特殊,便吩咐:“你去?隔壁找一些赤澄公子吧,让他帮忙找太医。” 夏小荷不知道怎么了,以为姑爷又病了,赶紧去?赤王府敲门。 这段时间,江府和王府已经?熟络,夏小荷意识到王府并不是外界传言的那样?,倒也没那么害怕了。 赤澄没有接到主子的命令,一听说他好端端的请太医,差点以为主子被暗杀了,策马加鞭入宫把赵太医薅到江府…… 赵太医一把骨头差点散架,进江府大?门腿都在发?飘,赤澄扶住他:“性命攸关,多有得罪。” 赵太医扯了扯嘴角,唉声?叹气?:“没事。” 身为太医,他是认得当今赤王的,这段时间一直跟着赤王隐瞒江姑娘,他想,赤王的属下这般着急,应该是赤王出事了。 “您来了?”江含之看见赵太医晃晃悠悠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倒也不用这么匆忙,是我这边没说清楚。” 赵太医挥挥手,“江姑娘客气?了,可是阿冤公子需要诊治?” 江含之微笑:“问题不大?,就是想让您帮忙看看他的腰,今天早上不小心受伤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顿时虎躯一震,尤其?是赤澄,不敢置信:“主……不是,阿冤公子的腰?” 腰啊,男人的腰很重要,怎能轻易受伤。 主子身体一向很好,往日受什么伤都能挺过来,赤卫队一致认为这人除了手段变态没其?他缺点。 现在,赤澄不敢相信,堂堂赤王,他们赤卫队的主子竟然腰不好? 那岂不是…… 他赶紧攥住赵太医,比江含之还激动,“快去?看看,再?不治就晚了!” 赵太医迟疑:“可是,这都二?十多年了,难治啊。” 赤澄:“想想办法,这关乎男子的尊严,你是大?夫肯定有办法的。” 赵太医为难:“实不相瞒,我腰也不好。” 赤澄:“……”你一把年纪还想腰好? 江含之看他们两个越来越离谱,打断他们的对?话,迟疑了两秒,没隐瞒病因?:“等会,我就是不小心踹了一脚,二?位不至于吧?” 太医、赤澄:“……” 60-70 第六十一章 搞了一场乌龙, 导致看病的整个过程,娄非渊盯着赵太医和赤澄的眼神都很太妙,赵太医吓得直擦汗, 一个劲求着江含之在旁边看着。 没办法,她若是离开?, 某人?说不定就不装了, 他这把老骨头不够他削的。 检查不过是走个过场,如果娄非渊真那么脆,踹一脚就受重伤,那他以前已经死去好几回了。 当然,跟江含之?的话术就是,伤很重, 注意休养,还弄了药膏, 让江含之每天帮忙敷一敷。 江含之?让夏小荷送送太医,回来就看那个阿冤还夸着狐狸逼脸。 她无?奈,“我帮你上药。” 娄非渊没吭声,倒是趴回了床上,身后仿佛有毛茸茸的大尾巴慵懒地摇了摇,示意江含之?, 他准备好?了。 上药的时?候, 她再?次看见了阿冤后背的伤疤,突然开?口, “等我确认了一些事情,就好?好?过日子吧。” 娄非渊背脊的肌肉僵了僵, 不动声色道,“之?之?以前没和我好?好?过日子。” “趴好?!” 江含之?按住他腰部的手一个用力, 成?功让他消停了。 晚上 ,江含之?换了一身厚实的衣服出?门,乞巧节晚上还是有些冷的,此时?冬雪隐隐化开?湖面上薄薄的冰面也被?收拾干净。 银月挂在天际,倒影映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以及周边围绕着的盏盏灯火,把整个夜晚照亮。 街道上的男男女女,手里提着喜庆的灯笼,偶然彼此视线相撞,都不好?意思的别开?脸。 有一队画风不一样,面具男子语气阴沉,“为?什么他会?在这?” 他所指着的他,是杨天,杨天一听赤王这种日子邀请江含之?,就觉得事情不简单,非要跟上来! 当然了,主要是想?看看能不能碰到一场艳/遇,毕竟江含之?都找到小白脸了,他这个当队长的还孤家寡人?,多多少少有些惆怅。 看一眼对自己颇有敌意的赤王殿下,杨天不得不感叹,小之?的男人?一个个怎么都看不上他? 他走还不行嘛! “我去那边看看,有卖糖葫芦的。” 一个大老爷们吃糖葫芦,传出?去都被?人?笑话,当然了,江含之?不会?笑他,末世之?人?,除了脏东西,什么都想?尝两?口。 “我们走吧!” 娄非渊冷不丁开?口,掌心生出?淡淡的薄汗,他知道过了今晚,可能有些东西,再?也回不去了。 每年这个时?候,湖畔两?侧都会?有卖花灯、面具的,冷风吹过,摊位上的灯笼轻晃,熙熙攘攘的人?流涌动,影子互相交错,不经意有人?撞到了江含之?,娄非渊眉宇一蹙,手虚扶她肩膀,地上的影子却好?像二人?抱在了一起。 那名男子道了歉,抬眸视线便黏在了江含之?脸上,“姑娘一个人?吗?” 来人?长得不算丑,但跟江含之?见过的男子比起来,也不是很惊艳,顶多就是个普通人?而已,可是目光却很没有礼貌。 在这一日,所有人?抛去身份的束缚,可以大胆地跟姑娘表白,互相燃灯许愿,交换信物,男子把刚买的花灯递到江含之?身前,眼中全是她的身影。 然而还不等他说什么,江含之?身后觊觎她已久的手用力,搭上了她的肩膀。 “眼瞎?” 那名男子现在才看见江含之?身边还有一个人?,当触及到娄非渊冰冷的视线,脸色瞬间?煞白,“是……是在下唐突了。” 此人?立场一点也不坚定,犹如碰见什么洪水野兽,匆匆消失在人?群中,娄非渊嗤笑,“如此废物,还敢觊觎别人?家姑娘。” 按在肩膀的掌心透着潮意,淡淡的梅香若隐若现,江含之?余光瞥见身上的那只手,却并没有过多提示。 突然,她感觉身边的男人?停下脚步,发现他正看着某个方向,顺着视线看过去,额头顿时?隐隐作痛。 只见南边的一个摊位上,挂着一排面具,各种动物应有尽有,其中就有两?张狐狸面具,跟娄非渊脸上的不能说毫无?想?干,只能说一模一样。 娄非渊的语气听不出?喜怒,“我以为?,这面具是特意让人?给我打造的。” 江含之?收回视线,语气淡定且认真:“殿下别在意,这面具虽然不是独一无?二的,但却是我亲自挑选出?来的,可费不少心思呢。” “这样啊,那么我也给你挑一张。”娄非渊不知信没信她的鬼话,说着就带着她来到摊位前,挑了一个小老虎扣在她脸上,江含之?问:“为?何?选这个?” 娄非渊:“跟你般配!” 看起来虎头虎脑,实则爱唬人?,而且有时?候力量惊人?,他的腰现在还疼呢。 给了银两?,江含之?在忽明忽暗的花灯下,看向娄非渊的眼眸,往日不曾细细打量,当起了疑心后,他一举一动都和那个人?相似。 漂亮的狐狸眼天然上挑,周围的灯笼是用红纸糊的,光线正好?在他露在外面的眼尾处打下红影,瞳色也加深了,被?他注视着,会?有一种被?勾魂的错觉! 哪怕再?不想?承认,这一刻江含之?也忍不住酸涩,像,太像了! 她以为?自己在末世已经没有太多感情了,这一刻才意识到,人?的感情不可能完全磨灭,哪怕干裂的土壤,只要细心浇灌,撒上种子,依旧可以生根发芽。 “姑娘,公子,要买个花灯吗?” 见他们买完面具还不走,老板又开?口:“咱们的花灯有灵性?,只要许下愿望,有情人?终成?眷属,我看二位郎才女貌,甚是般配,不如买了花灯再?走?” 花灯各式各样,寓意也有所不同,大多数是鸳鸯形状,或者兔子灯,下面的灯穗子上都挂着红色纸条,让有情人?写下彼此的名字和愿望。 娄非渊手指蜷缩一下,伸手拿了一对儿,把其中一盏递给江含之?,“随我度过今夜吧。” 江含之?一顿,心渐渐下沉,乞巧节是情人?之?间?的节日,娄非渊选择在这一日找上她,她就早有准备了,只是一直在自欺欺人?罢了。 “好?!” 她拎着花灯,找老板接了毛笔,在红纸条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在写到愿望的时?候,瞅了娄非渊一眼,对方正一瞬不瞬看着她,眼里泛着淡淡本不应该出?现的执拗和伤感,她瞳孔轻颤,快速垂下眸子,写上两?个字——骗子! 接下来一晚上,他们跟普通情侣一样,心里却都藏着事,到嘴的话谁都不曾说出?口,直到周围的人?越来越少,两?侧的摊位收起,燃起的灯火散落,江含之?道:“回吧。” 娄非渊停下了脚步,薄唇抿紧,“给你思考的时?间?,但我不会?放手。” 王府的马车前来接人?,赤澄充当马夫,马车内的二人?一路沉默,到了江府,江含之?头也不回下车,其他事早已抛之?脑后,忘记了还没回来的杨天,忽略背后灼热的视线,一路回到含苑,推开?自己房间?的大门,空无?一人?。 她又去了隔壁,两?只小狐狸睡在窝里,察觉到有点冷,蜷缩起来靠近彼此互相取暖。 而本应该在床上躺着,养腰的男人?,消失了,同时?也打碎了她最后的侥幸。 往日的一切,好?像形成?一幅幅画卷,浮现在她脑海中。 “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 “我叫……渊。” “大冤种的冤吗?那我以后叫你阿冤吧。” 江含之?笑了,什么大冤种的冤,她才是那个大冤种。 诡计多端的男人?。 她当时?怎么就没一石头砸死他? 娄非渊! 好?样的! 好?好?的男主不当,上她这里骗吃骗喝骗感情,装柔装弱装绿茶! 演得好?啊! 江含之?胸腔像是被?大石头砸了一下 ,疼的厉害,她扶住椅子坐下,目光落在床上的方向,仿佛透过障碍,看见了赤王府,等到眼睛干涩,才闭了闭眼睛。 再?次睁眼,她收敛了情绪,大步回到自己房间?,让夏小荷烧水洗漱睡觉。 另一边,娄非渊手里攥住面具,指尖微微泛白,站在墙头之?下犹豫不决。 刚分开?不一会?,他就想?之?之?了,可是现在又不敢过去,只能隔着墙头干站着。 之?之?知道他身份会?这么想?? 怪他骗她? 恨不得杀了他老死不相往来? 把他留着江府的痕迹都抹去?小狐狸也丢出?家门? 越想?,娄非渊就越控制不住地难受,周身的气压也越来越强烈。 这个时?候,整个赤王府都知道,主子被?江家小姐赶回“娘家”了,众人?大气不敢喘一下,生怕被?殃及池鱼,赤牙给了赤澄一脚,示意他过去。 倒也不是完全不顾赤澄死活,实在是傻人?有傻福,他们相信,赤澄这傻子跟主子身边这么久没被?杀,一定是有点子运气在身上的,没准误打误撞,能把主子劝住。 赤澄捂着屁股,磨蹭到娄非渊身边,“主子,主母不是普通的姑娘,或许一晚上就想?开?了呢?” 娄非渊表情淡淡,好?像什么话都入不了耳朵。 众人?见赤澄没有直接挨揍,顿时?有了信心,疯狂使眼神,快说江小姐爱他,赤澄没看懂,看见他们比比划划,跟打架似的,福至心灵:“主子,不若我们几个去隔壁把主母绑来,夫妻吵架,床头打架床尾和,你和主母打两?架不就和解了吗?” 众人?瞬间?石化,他们不是这个意思啊喂! 娄非渊终于有了反应,他差点当场拔刀,目光震怒:“都给本王滚!你们是去给她送人?头吗?” 能绑他早就绑了,能等到现在? 第六十二章 杨天彻夜未归 , 一大早上自己走回来的,脸上还顶着一个巴掌印,二狗他们嘲笑:“老大, 你也有今天,是冒犯了哪个姑娘啊?” 杨天拽里?拽气地嗤笑一声, “你们懂什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 话虽如此,他忍不?住捂着脸,“说好的古代女?人温柔贤惠以夫为天呢?这个世界真邪门,好好的大男人茶里?茶气,女?人个个粗暴,对了, 你们在忙乎什么?” 他刚一回来,就看见这些人在收拾行李, 二狗哦了一声解释:“是这样?的,江小姐准备去一趟凉城,文?叔不?放心?,让咱们哥几个赶紧收拾东西跟着去,事态紧急,老大你也赶紧收拾收拾。” 没良心?的丫头, 昨天跟情?郎私会不?顾他的死活先一步回府, 害得他自己在外面应付母夜叉! 杨天决定,要好好教训教训那臭丫头! 然?而, 等众人东西收拾好后,杨天看见?江含之却说不?出话了。 江含之表面上看不?出吧变化, 但是杨天见?过她末世的模样?。 末世里?,江含之依旧看起里?很和气好欺负, 可是谁都不?敢小瞧她,当初把她带回基地的时候,就是因为有人觉得她是拖累,上去挑衅,差点被她揍得半身不?遂。 之后任务中?谁惹到她,这女?人永远是顶着一张温柔的脸,暴力的揍人。 来到异世界,杨天是真觉得江含之温柔了很多,现在…有点不?确定,再观望观望…… 出于求生欲,杨天把到嘴的牢骚硬生生憋了回去,瞅一眼她的身后,“怎么没看见?你家小绿茶?” 之前江含之说那男人会穿小鞋,杨天还不?信,然?而现在他不?得不?信,男版小绿茶,他这几天是见?识到了,也不?知道这丫头怎么忍受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眼观江含之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怎会如此? 在杨天印象中?,江含之很少?冷脸。 江含之并不?知杨天脑子里?的弯弯道道,她瞥一眼他脸上的巴掌印,淡淡道:“分了。” “啊?”杨天震惊,巴掌印都随着他面部肌肉颤了颤,“那你是跟个隔壁姓娄的好上了?” 话音刚落,周围空气好像都寂静了几秒,江含之摩挲了一下拳头,微微一笑,“队长?,我?们练练吧?” 整个江府上空,猝不?及防回荡着一声哀嚎,隔壁的赤卫队向那边瞅一眼,“主母这是跟别的男人…?” “少?放屁,主子进宫了,小心?回来收拾你。” “可是我?瞧着对面门口有几辆马车,是要出门吗? ” 赤王府的人终于发现不?对劲儿,赶紧派人入宫去找娄非渊 。 今日早朝人心?惶惶,一直未来上早朝的赤王殿下突然?出现在朝堂之上,拿着一堆证物,说和剿匪有关。 曾经前去渝北剿匪的官员和土匪有勾结,通通被抓,有人求情?说事出有因,也一起被处置了,朝堂来了一次大清理,一时之间人心?惶惶,深怕被赤王抓住把柄。 “你今天是怎么了?” 娄安远一早就注意到,娄非渊的表情?不?太好,好像谁欠了他十万两黄金似的。 “之之知道我?身份了。” 娄安远用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这可比谁欠娄非渊十万两黄金严重?多了,这是把娘子弄丢了。 娄安远试探性地问,“她怎么说?” “她什么都没说。”娄非渊有些?烦躁,“反正我?现在都不?敢出现在她面前。” 娄安远同情?,“我?看你还是看着点吧,可别让人跑了,无双天天闹着要离宫,我?都快疯了。” 娄非渊冷冷看了一眼他,全然?没有像对皇上那边尊敬,甚至还带着淡淡的嘲讽,“之之的性格不?会逃跑,我?倒是怕她不?要我?。” “有区别吗?”娄安远假装没看见?他的眼神,唉声叹气,“朕这是造了什么孽,爱上一个……罢了,总之你小心?点,若是人跑了,有你哭的,难不?成?还绑回来?到时候你们的关系就更僵了。” “她敢跑本王就敢绑。”娄非渊把话搁这,懒得跟媳妇都娶不?到的废物皇上废话,拂袖走人,然?而刚走到宫门口,赤澄就着急道:“不?好了主子,主母她离家出走了。” “……” 娄非渊脸色顿时黑了,赶紧回江府,江府的人看见?娄非渊有些?惊讶,差点认不?出来。 “姑爷?” 娄非渊身份已经暴露,所以他现在没有戴面具,那张浓颜暴露在空气中?,可是和往日的阿冤公子大有不?同,阿冤哪怕再漂亮,也会给人一种羸弱感,平日里?一直跟在江含之身后体贴入微,像是一个粘人的小花瓶,然?而现在,明明是同样?一张脸,却硬生生进化成?霸王花,食人的那种。 看着那黑沉沉的脸色,江府下人心?里?一突突,有些?胆怯,“姑爷,小姐今早吩咐,从今日起,姑爷和赤王殿下不?得进入江府。” 他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小姐做出这种离奇的决定,但是他们身为江府的下人,职责所在,拦住姑爷应该没什么事吧? 只希望隔壁那位赤王殿下别来,不?然?他们可得罪不?起。 娄非渊冷冷道:“江含之呢?” 姑爷好凶! 二人互看一眼,解释道:“文?管家伤势没好利索 ,小姐说要代替文?管家去西北查账,具体去哪里?小的也不?知道……” 他们的表情?不?像作假,可是娄非渊还是知道,江含之那女?人一定是逃了。 他磨着后牙槽,仿佛把某人咬碎在嘴里?。 娄非渊想过很多可能,唯独没想过有一天江含之会选择逃避。 大概是雪有点融化的迹象,天气有点冷,守门的侍卫觉得鸡皮疙瘩都冻出来了,站在一旁不?敢吭声。 赤澄小心?翼翼,“主子,要不?还是绑了吧?” 娄非渊快气疯了,他咬牙切齿,“本王亲自去绑!” 不?绑回来他就不?姓娄! 他没有理会震惊的侍卫,一拂袖进了隔壁的赤王府,衣袍在冷冽的空气中?猎猎作响,徒留江府侍卫们呆滞地看着赤王府。 “姑……姑爷?” “是赤王殿下?” 这个猜想让他们瞳孔紧缩,在江府这么久的姑爷,是赤王? 第六十三章 江府的马车急速出了京城, 江含之没有?带太多人,只?带了垄鹂、陈喜,杨天, 以及扬天的部分兄弟,夏小荷被留在家里照顾两只狐狸。 车轮在雪地上留下印记, 好在并不只有江含之他们的马车, 不会轻易被?追赶上。 江含之倒不是逃跑,只?是为了防止做出过分的事,先给彼此冷静一段时间的机会。 她放下帘子,一回头?,车内的另外两个人还在对峙。 “想不到你竟然在江府当值,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可算被?本小姐逮住你这登徒子。” 杨天直呼冤枉, “你别?乱叫啊我跟你讲,昨天是你先拉着我拼酒的。” “醉酒了你就胡乱吻人?” “那你也不能下死手啊, 我的脸现在还?肿着呢。” 垄鹂瞥他一眼,双臂环胸,“如果我没记错,我只?打了一边,另一边跟我没关系,少废话?, 有?本事等到了凉城我们打一场, 打赢了我就嫁给你。” 杨天:“那算了,我认输!” 垄鹂气急, 一双眼睛都快冒火了,眼见他们都快把?马车盖吵翻了, 江含之揉了揉眉心,“你们昨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 垄鹂哼了一声, “我姑母不是说了,是个男的就行,我就在乞巧节随便拉了一个,可谁知道他是这种人,太随便了,今后若是有?其他姑娘拉他,估计也跟人家走了。” 杨天跟江含之说:“你和隔壁那个……啊那个赤王相处的挺好,我寻思也找个姑娘,她自己送上门的,说跟她喝酒,赢了就要嫁给我,小之你也知道,哥不是随便的人,所以就让着她……” 现在不愁吃不愁喝,杨天也想老婆孩子热炕头?,当然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爱情,不过是想有?个家而已。 送上门来的,只?要对方人品不太差,他也会凑合过,他的思维模式还?停留在末世的那个世界,看对眼了就拉个小手,亲个小嘴,加上昨天喝了点酒有?点飘了,亲了垄鹂,喜提垄鹂的一巴掌。 “所以你没醉故意轻薄我?”垄鹂瞬间又炸了。 江含之左看右看,微笑,“不如我出去,给你们俩腾个地儿?” 杨天挠挠头?,正要说什么的时?候眼神一凛,瞬间把?对面?的垄鹂拉了过来,与此同时?,江含之也转身侧开,锋利的剑直挺挺插入破开马车壁,落空之后,再次横扫过来。 二狗他们在外面?已经打起来,江含之心情本来就不好,被?这么一闹,更加烦躁。 “你们俩小心。”她一脚向?上踹开横砍过来的剑,二者相撞发出碰撞声,马车内有?所限制,江含之借力一跃而出。 那刺客看见车内是江含之的时?候明?显愣住了,在过招之间,一分一秒都可能丢失性命,显然对方练的不到家,或者说他的认知出现了偏差。 江含之眯起眼睛,握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折,刺客闷哼一声,骨头?碎裂,手里的剑脱手而出,江含之顺手接过,狠狠地刺入腹部。 “噗~” 江含之瞬间抽回了剑,迎上了其他刺客。 对方是冲着江府来的,江府一出城门就有?刺客盯上了,他们一直在盯着江府,很可能和上次刺杀文叔的是同一批。 刺客他们二十多人,而江含之他们只?有?十个,可是对于一个被?成群丧尸包围过的人来说,对方只?不过是有?思考能力的 “丧尸”而已。 垄鹂那边从小在边关长大,除了刚开始没反应过来,后面?抄起鞭子就上去帮忙了。 把?杨天吓一跳,暗道对方果然是个夜叉,当然,杨天下手更狠,没比江含之他们好到哪去。 如果有?人细看,便会发现无论是江含之,还?是杨天,都奔着刺客的头?部攻击。 二狗他们都惊呆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女?子打架。 怎么一个比一个凶? 一时?之间,往日的土匪们支棱起来了,他们是被?雇的打手,怎么能让雇主自己打呢? 很快,刺客们败了下风,他们想要离开,却发现被?缠住了,根本走不了。 “这都是误会,我们杀错人了。”到最后剩下一名刺客,他慌乱地想解释,江含之剑抵在他脖子上,笑道,“那你说说,想杀的是谁?” 刺客对上她略显温柔的眼眸,眼神有?些闪躲,“我们不知道是你,只?是奉命拦截一架去西北的马车,但绝对不是姑娘。” “懂了,你们是奉命想杀文叔吧。” 刺客一愣,下一秒,江含之已经砍下了他的头?颅,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迸溅在雪地上,眨眼间就凝固了。 他的眼睛还?以为震惊而瞪大,至死都没能合上。 杨天:“不留个活口?” 江含之挑眉,“你审?” 杨天连连摇头?,“我哪会这玩意,要咱们杀人行,审问这种还?是应该交给变态处理,更何况审了也不一定能审出什么东西。” 二狗他们默默无言,总感觉老大把?杀人说的那么轻松,也挺变态的。 “刚才谢谢你。”垄鹂的语气有?些别?扭,如果不是杨天拉了她一把?,她恐怕凶多吉少了。 杨天嘴欠,“今天在马车里就算是个阿猫阿狗,我也会救。” 成功换来一顿怒瞪。 江含之道:“先上路吧,这些尸体会有?人清理。” 杨天:“啊?谁啊?” 江含之没有?说话?,让众人上了马车 马车盖已经破坏了,他们只?能先想办法进城换一辆,不远处的树上蹲着一个人影,他穿着红底黑衣,腰间挂着的令牌写着“赤卫队”,一张娃娃脸上满是苦恼,纠结地看着渐行渐远地车队,又瞅了瞅地上异常惨烈的黑衣尸体,惆怅地叹口气,“好像被?发现了呐!” 现在他是继续跟着还?是收拾那些杂碎? 赤尧纠结半晌,等马车走远,他决定还?是跟着,然而在路过尸体的时?候,他哎呀一声,“怎么还?有?喘气的呢。” 他们这些经过训练,对气息十分敏感,很快就在一群尸体之中?,找到一个昏迷的人…… 江含之他们找到客栈住了一晚,洗干净身上不小心迸上的血迹,第二天再次出发,等到凉城,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情了。 这个时?候,京城那边的冰雪大概已经融化了,而凉城这边,依旧没有?半点迹象。 这里是边关重地,任何来往的人,都会被?检查。 来凉城的人并不多,很快就排查到了江含之他们,接到江府的令牌,守门的将士脸色稍缓,“原来是江府的,这次怎么不是文管家?” 显然,每年都是文管家前来的,江含之微笑,“文管家前些日子受了伤,我正好要接手江家。” 将士脸色闪过一抹惊讶,“原来如此,不过还?请诸位下车,我们还?是要查查的。” 江含之理解,只?是当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出来的时?候,将士脸色一变:“大小姐?” 垄鹂用一块布包住脑袋,试图掩耳盗铃,“我不是,小兄弟认错人了。” 将士:“大小姐,鞭子露出来了。” 垄鹂:“……” 垄鹂回来,很快被?上报给了龙将军,龙将军大概在排查,没来得?及回来,派人把?他们接到府上并安置好房间。 江府在凉城也是有?一座宅子的,但是垄鹂担心挨揍没人帮忙,就拉着江含之不让她走。 毕竟,在外人面?前,老爹总得?给她留点面?子。 果然,晚上龙将军抄家伙要教训垄鹂的时?候,垄鹂完全没有?在京城上那股子嚣张劲儿,双手抱头?到处乱窜,“爹你听我说,我这次带朋友回来了,你可得?给我一点面?子。” 龙将军冷笑,“让你好好在京城找夫婿你不待,非要回来是不是想气死我?带朋友,你能有?什么朋友?” 垄鹂喊:“小姐妹快来救救我!” 江含之听陈喜汇报江家的铺子在凉城有?哪些,正好听到房间外面?狼哇地叫,不知道还?以为垄鹂要被?生吞活剥了,她推门而出,正好看见龙将军抄棍子要往垄鹂身上打,察觉到有?人,龙将军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便看见一个文文静静的小姑娘,正看着自己。 他瞬间僵硬住,把?棍子一丢,“这位是?” 垄鹂赶紧保持安全距离,跑到江含之身边,挽住她的手腕,得?意洋洋,“我朋友,在京城交的。” 龙将军只?觉得?不可思议,他家臭丫头?什么德行他还?不知道吗? 这狗脾气去了京城,能把?其他闺秀气死,怎么还?会交到朋友。 可是这个看起来很好看的小姑娘,确实活生生站在他眼前。 他迟疑:“这位姑娘,你若是被?劫来的,跟本将说,本将送你回去。” “爹你什么意思?” 江含之道:“久仰垄将军大名,我这次来凉城是想看看江家铺子,只?是担心不熟路,就请垄姑娘帮忙了,还?请不要责怪。” “啊这样啊。” 垄鹂带了客人,垄将军显然不好意思再责备垄鹂,只?道:“那姑娘这些天就在将军府住下吧,有?什么问题尽管跟小女?说,对了,她若果要带你去什么奇奇怪怪的地方,千万必要去。” 说着,他还?不忘给垄鹂一个警告的眼神。 江含之有?些疑惑,什么奇怪的地方? 第六十四章 有江含之在身边垄鹂成功躲过一劫, 垄将军不好收拾她,只能多做警告。 但垄鹂打小就不听劝,没少挨揍, 垄将军不让的,她偏要做。 于是, 她挑唆, “小姐妹,你这次不带那小白脸,是不是厌烦他了?正好咱们之前?说的好,要一起去逛凉城的楼子,你可不能言而无?信!” 楼子? 江含之回?想?了一下,总算明白垄将军说的奇怪地方是哪里了, 她笑道,“敢情这么久你还惦记着这事呢。” “去呗去呗, 反正现在没有小白脸管你,一定让你见识见识咱们凉城楼里?的特色!说真的,我也好久没去了,想?去看看。” 江含之想?了想?,“改天?吧,等我忙完这段时间的, 你问?问?垄将军, 这城里?可有漫天?要价的?” 垄鹂提到这有些气愤道:“我听说前?两年就有,先帝……你也知道, 给?军营中发放的粮饷根本不足,大家只能去自己买一些, 一石米寻常只要一贯钱,可是有一年冬天?硬生生涨到三贯钱, 先不说军中如何,很多百姓差点?饿死,不过都是别人家,你们江家的那个管家每年都会来检查,价格也算合理,他们也都去江家买,可惜江家的铺子太少,整个凉城那么多口人,根本供应不上。” 这些年陈喜跟着文管家走南闯北,昨天?晚上江含之已经跟他了解过一些,不是说凉城人口多,对比其他城还算少的,此地为边关?,动不动就有西北部落骚/扰,外来者根本受不了这里?的环境,除了将士,剩下的都是历历代代生活在这里?的原住民。 这里?的土壤不利于农作种子生长,夏天?杂草倒是不少,这些年跟西北部落表面?上维持和平,会做些交易,能养些牛羊,然后再到其他县城卖。 江家在这里?的生意,跟去渝北一样,不为赚钱,只为了能救济一些日子不好过的人。 但江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到处撒钱根本不可能,所以这里?的铺子很少,就几家,当其他商家坐地起价的时候,冬日里?百姓们不方便赶牛羊去其他县城交易,没有收入来源,全依靠着手里?的积蓄凑合过。 其他家的东西涨价他们根本买不起,故而都去了江家碰运气,没准还能抢到剩下的粮食买回?家过冬。 但江家的这个行为,却激怒了其他竞争对手,天?高皇帝远,江家主家不在这里?,其他人砸场子,也不会那么快传过去。 江含之第二日带着陈喜他们几个去查账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 “什?么破玩意好意思拿出来卖?便宜没好货,你们这些东西肯定有问?题,都是陈年的吧?” “你别以为是江家的就了不起,江家在京城,谁会来这破地方管你们?文管家今年没来吧?不过一个管家,真把?自己当主子了,江家就剩下一个女流之辈,早就自顾不暇了。” “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要么把?价格提上来,跟我们一起,要么你就是扰乱行情!” 卖米的掌柜的差点?气死,“什?么扰乱行情,我这边一直按照原价售卖的,是你们先加价的,要是扰乱也是你们,做人要长良心,这里?日子本来就不好过。大冬天?的突然加价,你让他们怎么活?” 如果其他人都买一样的价格,他们后来故意降价,那就是他们的不对。 可是这几年里?,一直都是这个价格,他们每年冬天?都要暴涨,反过来怪他们江家? 上哪说理去。 且不说那些百姓,就是周遭的将士有时候都吃不饱肚子,不发国难之财,连保家卫国的将士也坑,简直一群败类! 见掌柜一脸鄙夷和不耻,众人怒了,“好好好,我看你能倔到什?么时候,给?我砸,就算到时候上头怪罪下来,那也是你卖的东西有问?题,我们看不惯,想?来将军不会为难我等。” 凉城一直都是垄将军管,然后将军日理万机,怎么会挂念这种小事? 周围的百姓陆陆续续聚集过来,有几个想?上前?阻止,然而又怎抵得过那几名壮汉? 凉城一些壮年的男子都去参军了,砸场子的几个壮打他们这些帮忙的百姓跟玩一样。 场面?一片混乱。 “二狗。” “好嘞!” 人群中,不知从哪传来一声?令下,一队人直接冲了进来,扶住遭殃的几个百姓,怼上那些惹事的。 杨天?也在其中,不过他没有理会那些杂七杂八的,正抱着一袋洒了的糙米心疼,“这得吃几顿啊。” 那模样,跟当初的江含之如出一辙,当然了,现在江含之也很心疼。 带头砸场子的王二显然没想?到会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被揍了几拳,他捂着脸谩骂,“什?么狗杂碎敢管我们的闲事,不想?在凉城混了?” “好大的威风,原来凉城是你们说的算,你主子是谁,让我们认识认识。” 人群中下意识让开一条道,王二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看见一个穿着湖蓝色衣裙,披着长裘的女子慢慢走了出来,她容颜精致秀美?,气势淡然,脸上噙着意味不明的笑,看起来很好说话。 王二看见靠近眼前?的女人,顿时不慌了,嘲笑道:“还以为是什?么厉害的角色,想?认识我主子?莫不是想?爬上我主子的床,这事就能……啊~” 他话没说完,猝不及防被江含之踹倒在地,肚子疼的直痉挛,脸色扭曲地趴在地上捂着肚子,眼前?蓝色衣摆浮动,一只漂亮的鞋子狠狠碾在他的脑袋上。 江含之叹气,“上一个被我踩的,现在不知是死是活了,或者生不如死,你要试试吗?” 王二的其他兄弟倒吸一口凉气,“二爷?” 要知道二爷以前?可是在京城当差的,后来不知闯了什?么祸,被调到了凉城这种鬼地方。 江含之垂下眸子,“二爷?” 脚一用力,男人顿时又是一阵惨叫,他的兄弟们想?来阻止,被二狗他们拦住,二狗他们土匪可不是白当的,实力还是有的,能帮江含之省不少事。 江含之十?分?满意,“回?去加钱。” “好哦,大小姐英明!” 杨天?嗤笑二狗他们,“谁是你们老大?” 二狗讪讪,“但你没钱。” 杨天?:“滚,没出息!” “大小姐?”一旁的掌柜终于缓过神,迟疑道:“您是?” 江含之道:“江含之!今年由我来查账。” 掌柜的没见过江含之,但是他见过陈喜啊,他惊喜,“您可算来了,这几位是隔壁铺子的,听说是京城贵人开的,您打了他们可如何是好?” 江含之踹了踹王二再次问?了一遍,“你们主子是谁?” “我们主子……” “是我!” 这道声?音淡雅好听,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江含之侧眸,便见门口不知何时停下来一辆奢华的马车,车门被下人打开,下面?放上一个小矮凳,一青衫男子从马车内踏着矮凳走下来。 他举手投足之间从容不迫,气势如竹,面?若玉冠,此时带着一丝歉意,“姑娘,恕在下御下无?方,才给?姑娘添了麻烦。” 王二眼前?一亮,结果刚触及到了他的视线,就吓得缩脖子,“主子……” “还不滚过来?”淡淡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王二缺满脸恐惧,连滚带爬地跑到他身边。 江含之没有制止,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来人,“你是?” 男子道:“在下凉王世子,司明轩!” “嘶~” 周围的百姓们倒吸了一口凉气,要知道他们能接触的,远望不可及的官儿,也就只有垄将军,这辈子都不曾见到过皇亲国戚,这次竟然见到活的了。 回?去能跟别人吹一辈子,但转念一想?,江家再有钱,得罪人家世子的人,也难以全身而退,若是江家没有了,他们可不又要挨饿,早知道之前?多买点?。 一时之间,在场的人神色各异,就连二狗他们都有些慌了,悄悄跟杨天?说,“老大 ,怎么办啊?” 杨天?神色淡淡,“别慌,你们家大小姐的姘头来历也不小。” 二狗:“???” 姘头?他脑海灵光一闪,想?到半夜装鬼吓人的狐狸面?具,顿悟,有小姐的姘头他们怕啥? 江含之听觉敏锐,向?杨天?那边瞅一眼,但现在没时间教训他,很快就把?目光再次回?到司明轩身上,笑容不达眼底,“世子确实得好好管教管教手底下的狗,乱咬到人就不好了。” 百姓们颤颤巍巍,江家的小姐这可真不怕事儿,人家是世子啊,她这么说不要命啦? 司明轩面?色不改,好脾气道:“姑娘说的是,今日的损失在下自然会赔偿,来日回?京也会登门拜访,以表歉意。” 此人好气度,江含之暗自思索,可是能教出这总属下,人又能好到哪里?? 越是不叫的狗,咬人越猛。 她微笑:“倒也不必如此,只是世子可知,此次为何发生冲突?” “这……”司明轩看向?脚边的王二,清润的眼眸泛起一道冷意,“说!” “主子,我们错了,就是想?多赚点?钱,下次再也不敢了。” 司明轩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道:“你以为,你还有下次吗?” 司明轩带来的人直接上前?把?王二等人拖下去,从他们惊惧的表情可以看出,下场不会太好。 而江含之的目光也越发警惕。 第六十五章 堂堂凉王世子, 突然出现在边关本来就蹊跷,而且还是在江含之教训王二他们的时候。 哪怕对方表现得君子谦谦,江含之也不会小?看了他。 当然, 更不会给自己树敌! 对方一点世子架子都没有,给出承诺:“铺子的损失由在下承担, 而且在下保证, 今后凉王府下的产业,不会再出现此类事情。” 他都这样了,江含之顺势把话接过?来,“那就依世子所言!” 众人惊讶,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 世子不但没有怪罪,而且还作出补偿? 换做以往, 他们想都不敢想,商贾虽然有钱, 但是?自古以来都被人瞧不起,更何况是?世子这种王孙贵族。 别人怎么想,江含之不在意,毫不客气地让掌柜把账本拿出来,算一下今天的损失给司明轩过?目。 司明轩派人疏散门外还在看热闹的百姓,然后看一眼账本, 颇为好?脾气地让人把账结了。 之后他并没有走的意思, 而是?在问,“江姑娘可有空?” 江含之道:“最近在凉城看些?铺子, 怕是?没有时间。” “早就听闻江姑娘挑起了江家?的重担,如今一见, 姑娘确实有几分胆识,在下本想与姑娘相交, 不过?也不急于一时,姑娘若忙只能来日再?会了!”司明轩略显遗憾,很识趣地没在打扰江含之,跟她道别,带着人浩浩荡荡地离开。 他前脚刚走,杨天后脚吹口哨,“小?之魅力不减啊,家?里有个小?白脸,隔壁有个姓娄的,现在有搞出来一个什么世子,怎么我就只能认识那个小?夜叉!” 二狗等人不知道吃瓜这个词,但是?他们现在都瞪大眼睛,做出吃瓜的摸样。 江含之其他倒是?无所谓,但是?现在不想听见那个姓娄的,瞥他们一眼,慢吞吞道:“刚才加的钱,扣了。” 二狗他们:“???” …… 凉城铺子不多,文信诚把江家?产业搭理?的很好?,查账都能对得上?,人品也过?关,江含之仅仅用了两天时间,就都查完了。 他们查账,垄鹂闲不住,没跟着他们做这种无聊的事?,一直都混在军营中,每次都被垄将军抓住。 他刚开始吹胡子瞪眼打算揍人,后来揪住垄鹂忧心忡忡,“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相中了老子手下的哪个兵了?” 不然姑娘家?家?的,怎么总惦记往军营里钻? 垄鹂呸呸两声,“都是?兄弟,我能看上?他们这群糙汉子?” 垄将军左看右看,发现她的表情不像作假,无奈地叹气,“你看不上?糙汉子,将来谁又能看得上?你这个糙丫头?” 垄鹂不乐意听了,“哪有你说的那么糙?看我细皮嫩肉的,你是?不是?天天巡视,训兵训傻了?” 垄将军手痒痒,又想揍人了,垄鹂见事?不好?,眼珠子一转,“本大小?姐有喜欢的人了,爹不要?操心,肯定嫁得出去,但是?你不能天天派人守着我啊,我得跟心上?人好?好?接触,不会害臊的吗?” 垄将军:“……!” 第二天,垄大小?姐终于甩开了跟屁虫,找上?江含之,“小?姐妹,你忙完了?反正我这边也搞定了!” 江含之挑眉,“你爹不派人看着你了?” 垄鹂解释:“我跟我爹说,我要?去见心上?人。” “谁啊?”房间外面一个大嗓门,垄鹂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定睛一看是?杨天,她怒道:“你怎么偷听我们讲话?” 杨天摸摸鼻子,“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让你那么大声,算了算了,不听就不听,出门要?带上?我们不?” 在凉城应该不会出乱子,更何况江含之不需要?保护,于是?就让杨天他们哥几个去玩,江含之和垄鹂坐上?马车临近傍晚的时候,从将军府出发。 这个时间,怎么看都不像是?干正经事?,守门的侍卫欲言又止,可是?想到将军吩咐别打扰大小?姐找心上?人,只能住嘴。 然而江含之并没看见,他们的马车和一队正往将军府去的人擦肩而过?。 马车停在将军府,把令牌递给守门侍卫,“去跟龙将军说,赤王前来拜访!” 这是?垄将军以最快的速度从军营冲回家?,还带着他的小?儿子垄鹤! “末将参见赤王殿下!”他带着垄鹤行礼。 “免礼!” 垄将军这才起身,余光瞥见那黑沉的俊脸,不由?得嘀咕,怎么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几年前见过?赤王的,比起以前,今日的赤王殿下多了一些?人气,只是?人气是?不是?过?旺了一点?脸都气黑了。 他寻思,殿下在京城,他在凉城,也惹不到赤王殿下啊? 怎么跟他抢了对方婆娘似的?垄将军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不至于不至于,他没乱找女人。 娄非渊视线在垄鹤身上?停留几秒,垄鹤没有比垄鹂大多少岁,莫约十八九,却因为常年在军营混,身高体壮,隔着厚厚的衣料子,都能看见那微微隆起的肌肉,浑身上?下都是?那股子爷们味,跟娄非渊是?两个极端。 倒不是?说娄非渊不爷们,他也很凶,但是?没有那种粗狂感?。 想到之之可能在将军府和此?人见面,娄非渊的眉毛就蹙得更深,克制住胸口积压的郁气,他开口,“听闻垄小?姐前些?日子回凉城了?” 娄非渊是?后来听赤尧说才知道的,那女人带了杨天,带了陈喜,连垄鹂都带了,如果不是?江府跑不了,娄非渊都快怀疑江含之要?把和她有关的包括江府都搬走! 赤尧那废物?,还把人跟丢了! 在江含之走后,娄非渊打探两天,听闻人去了西北方向,但是?西北那么多地方,他上?哪找? 到最后,他想到了垄鹂的父亲,凉城是?在西北。 他和江含之分开只有一个多月,他却有一种对方已经离开很久的错觉! 天知道娄非渊这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思及此?处,他的表情怨气更加浓重了几分,垄将军蒙了,“是?……是?回来了,殿下找小?女有什么事??” 此?时,龙将军脑海中已经疯狂脑补了一大堆戏份,自家?闺女去京城惹到赤王殿下,连夜收拾包袱滚回来避难,赤王殿下穷追不舍,甚至追到了凉城。 他知道自家?闺女的尿性,绝对不会是?因为爱情,肯定因其他事?,垄将军开始思索,要?怎样能护住臭丫头的同时,不得罪赤王? 赤王“美?名”天下皆知,在凉城的地盘上?,应该不会乱来吧? 能有多大仇多大怨,垄将军决定好?好?调解一下,“不会是?有什么误会吧?” 娄非渊咬紧了牙关,“她拐了本王女人,能有什么误会?” “……” 整个将军府大厅的空气倏然寂静,连众人的呼吸声都几乎听得清清楚楚。 垄将军豁然转身,对将军府的人大吼,“那死丫头呢,给老子找来,老子平时怎么教她的?夺妻之仇不共戴天,还夺到赤王头上?了,今天老子非要?打断她的狗腿!” 然而整个将军府翻遍了,愣是?没能找到垄鹂,门口侍卫说:“赤王殿下来之前,小?姐刚刚出门!” 娄非渊攥紧了扶手,也就是?说,刚才他和她错过?了。 “天都快黑了,能上?哪去?给我出去搜!”垄将军一边派人出去找,一边安抚娄非渊,“您放心,这事?末将一定给殿下一个说法,我就说,死丫头怎么能找到那么文静的小?姑娘当朋友,敢情是?从您这拐回来的,气死我了!今天我非得揍她!” 娄非渊从他的话语中知道了某些?信息,江含之确实来过?将军府。 他差点想起身亲自去找,可这里是?凉城,将军府的人要?比他熟悉,娄非渊只能按耐着脾气,冷眼看着他们折腾。 反正已经知道江含之动向了,不急! 过?了半个时辰,终于有人回来禀报,看见过?垄鹂出府的马车,。 “禀报将军,我们在阳春楼的门口,看见了大小?姐的踪迹!” 垄将军眼前一黑,“快去把人给本将找回来!” 他就不该听死丫头鬼扯,什么心上?人,就是?为了鬼混,自己鬼混就算了,怎么还抓着其他姑娘去。 一想到那小?姑娘跟赤王的关系,垄将军差点气死,绝对不能让赤王知道阳春楼是?那种地方。 可惜,晚了,当听到阳春楼三个字的时候,娄非渊就已经知道是?什么地方了。 毕竟,失忆的他,差点以为自己就是?那里的人。 原来,真的有阳春楼这个地方,只不过?不在陵川,而是?在凉城。 那女人不会就是?为了阳春楼才来的这里吧? 娄非渊可没有忘记,当知道阿冤是?花楼之人,江含之当天晚上?就要?跟他成亲了。 他胸膛起伏,终究没忍住,豁然起身,暗红色袍子在空中微晃,配上?那张昳丽如妖的容颜,如同吸人骨髓的妖精,妖异的眼中仿佛掀起惊涛骇浪,恐怖吓人。 “阳春楼!”他咬牙切齿,“江含之,好?的很啊!” 不过?是?一个月不见,就敢去花楼了! 还是?那句话,不绑了她,他就不姓娄! 与此?同时,江含之重重打了个喷嚏,垄鹂也觉得背脊发凉,不过?二人谁都没当回事?儿,垄鹂叉着腰数落,“不是?吧,阳春楼里的男人可不会擦香抹粉,味道不重,你是?不是?夜里着凉了?” 江含之摸了摸鼻子,不甚在意,“没事?!你还别说,确实和京城的楼里不一样。” 京城楼里的男人美?则美?矣,但是?都有一些?俗在里面,而这里的男人,却很狂野。 第六十六章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京城醉人馆里的男人个个金贵,太糙了会惹贵人嫌弃,而阳春楼里的男人虽然没有醉人馆人多, 但是每一个都身?材威武雄壮。 用现代的一句话来说,就是荷尔蒙爆棚! 刚一进来, 就有点热了。 江含之和垄鹂在一楼角落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垄鹂道:“这些?和我爹军营里?的糙汉子不同, 他们有身?材又有脸,当然了,脸虽然比不上你?家的那个小白脸,但是人家身?材强壮啊。” 身?材? 江含之看着周围的男人,他们穿的衣服单薄,肌肉膨起, 甚至能隔着衣服看出一块一块的。 她脑海中猝不及防想到那一晚,娄非渊沐浴后背对?着她, 若隐若现?的场景。 有水雾看的不真切,不过好像身?材也不错,穿衣服不觉得?,脱衣服大概也很震撼。 怪她傻了,平时阿冤虽然没脱衣服,但是她也没少?摸。 阿冤若是真如表面上那么“柔弱”, 又怎么会有肌肉? 都怪他那张脸太有欺诈性了。 江含之这些?日子克制着不去想那人, 一想到拳头就隐隐发痒,她呼出一口气, 不动声色道:“京城有人搞这个很正常,这里?怎会有男怜馆?” 垄鹂:“开很多年了吧, 是很奇怪,隔壁的青楼要比男怜馆火热多了, 而这家阳春楼很少?有人来,也就我偶尔来看看,唉,我走了他们不会倒闭吧。” 江含之嘴角一抽,说话间,龟奴已经带着几个男人走到她们这桌。 “哎呀垄姑娘好久没来了,孟公子张公子还有花公子都想您了呢。” “姐妹,我平时都是来看看,主要是养眼,等会给你?也挑几个。”垄鹂整日在军营里?鬼混,但是来楼里?还是不敢做其他的事,否则垄将军就真要打断她的狗腿了。 江含之今天?来不过是想兑现?承诺陪垄鹂,倒没真的想找男人,正要开口。 垄鹂已经扬起了小下巴,“这是我姐妹,快再找些?人招待招待,要脸好看的。” 鬼奴瞬间笑着招呼人,一时之间,本来就有些?狭窄的角落里?堆满了猛男加美男,空气也更加热了,垄鹂非常大气地让江含之赶紧挑,江含之只想喝杯水压压惊。 谁都没曾注意到,二楼有人影一闪而过。 “这位姑娘看起来眼生,不是凉城人吧?” “您看看相?中哪个了,老奴今晚就让他去您房中伺/候您~” “姑娘可放心,咱们家男人都是精挑细选的,活儿贼好,你?看他这身?材就知道了,猛得?嘞!~” 有时候,美男多了也不是很美观,尤其是有些?人肌肉过猛,没有什么美感,江含之闭了闭眼睛,打算开口拒绝,阳春楼大门?一声巨响,众人神经紧绷一瞬,肉眼可见地剑拔弩张起来。 赤澄踹完大门?,看见房间内的一切暗叫一声糟,关进躲到一旁,同时,把房间内的场景暴露出来。 阳春楼的少?部?分客人闻到了不详的气息,缩着脖子不敢出声,相?较于其他地方的冷清,本应该更冷的角落却跟菜市场似的,十分火热,恨不得?一排排标好价,准备客人挑选。 十几个美男围绕,几乎看不见里?面的身?影,可是娄非渊知道,江含之就在那! 鬼奴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挥挥手示意楼里?的男人们稍安勿躁,笑着迎上来,“几位客人可是寻错了地儿?咱们这是男怜馆,青楼在隔壁……哎呀,将军怎么来了?” 鬼奴一眼就看出谁是领头的,正要和娄非渊周璇,猝不及防看见娄非渊身?后跟着垄将军,所有话都卡在了嗓子眼。 垄将军脸已经绿了,并不想说话,只想着怎么打断某败家丫头的狗腿。 “找的就是这。” 熟悉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垄鹂虎躯一震,用?眼神示意江含之:没听错吧?将军?我爹?还有你?家小白脸的声音? 江含之淡定饮茶,她没有故意隐瞒行踪,娄非渊找到凉城早晚的事儿。 只不过……好巧不巧,正好是她逛花楼这天?…… “江含之,你?给本王出来!” 娄非渊大步走过去,赤牙和赤澄赶紧去帮忙清场,鬼奴给众人使了个眼色,“你?们先退下吧。” 众公子这才散开,脸上还带着淡淡的遗憾,毕竟上他们这的年轻女子不多,垄小姐不跟他们破戒,好不容易碰见一个新来的,好看的客人,就被搅合了。 可是他们看见男子这架势不敢吱声,默默散开,江含之觉得?空气都清新了不少?,然而没几秒,头上笼罩下一道阴影,娄非渊二话不说攥住她的手,强行拽起来,冷冷地问?鬼奴:“空房间。” 哎呀要打起来啦! 鬼奴指路:“二楼都是,没人来。” 娄非渊拽着人就走。 垄鹂想要阻止,垄将军终于出口,“垄鹂!你?的心上人在哪?还是说这整个楼里?的都是你?心上人?” 垄鹂:“……” …… “嘭”地一声,房门?被狠狠关上,娄非渊怒瞪着许久未见的女人,“江含之,你?是想抛夫弃子吗?” 江含之手腕被攥出一道红痕,她活动了一下手,懒懒地抬眼看见暴怒中的男人。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面对?赤王的真面目。 他撕开了伪装,明明是同一张脸,抛去往日的温顺后,竟是这番摸样。 这次他没有刻意避开往日阿冤穿的红衣,依旧是暗红的衣袍,身?上是披上一件黑色皮毛大氅,让他暴怒中的面容看起来更像野兽。 凶猛的狐狸眼像是随时能把她吞之入腹,江含之顶着他这样的目光,轻眨了一下眼眸,“抛夫?哪来的夫?又哪来的子?” 娄非渊呼吸一窒,“你?不想认?” 江含之嗤笑,“认什么?和我成亲的是那个乖巧懂事贤惠的阿冤,赤王殿下骗得?我好苦,莫不是把人当傻子了?” “骗你??”娄非渊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唇嘲讽地勾起,浑身?都带刺,“你?把我拍失忆,骗我是你?未婚夫,我恢复记忆的时候已成定局,我只是想和你?好好过日子有什么错?你?一口一个七殿下不是好东西,我多次辩解无效,我敢承认我是他吗?” “结果,你?刚知道我身?份就避如蛇蝎,逃到此处,你?扪心自问?,七殿下这个身?份到底怎么你?了?” “江含之我告诉你?,这事没完,你?若是不想跟我好好过,我绑也给你?绑回去!” 总而言之,江含之摊上大事了。 她也没想到当初随便拍晕带回来的男人,会这么难缠。 面对?男人的一顿怒吼,她想伸手揉揉眉心,下一秒手腕被他抓住,她眉心一跳,“干什么,想来强的?” “不是你?爱沾花惹草,喜好美男的吗?”娄非渊的脸因为气愤而泛红,狐狸眼都快喷火了,理智逐渐被怒火燃烧殆尽,另一只手,单手解开衣袍,丢到不远处的桌案上。 江含之掌心贴上温热的胸膛,他冷笑,犹如潜伏者暗处的毒蛇吐着信子让她靠近,“摸啊,摸个够!我还比不得?他们吗?” 他确实很精致,每一个纹理都是上帝用?心勾勒出来的,肌肉并没有那些?男人夸张,恰到好处,韧劲十足,而且很结实,隔着皮肉都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在一点?点?加速。 一下,又一下,撞击着她的掌心。 仿佛要从胸口跳出来一般。 江含之指尖蜷缩了一下,他在紧张! 她勾了勾唇角,“这可是你?说的。” 娄非渊:“什么?” 他尚且反应不过来,江含之就毫不客气的上手了,跟娄非渊预想的不一样,她是一点?都不含蓄,大胆的揩油,不知触碰倒了哪里?,娄非渊呼吸沉重了几分,但全靠那股子气,愣是不服输。 室内的温度逐渐升温,江含之看着男人隐有流汗的迹象。 “热吗?” 娄非渊脖子上的青筋若隐若现?,冷冷刮了她一眼,“不热!” 江含之闻言,眉宇微微蹙起,“那我为什么热?” 娄非渊又炸了,“你?热什么,应该是我热!” 起初,娄非渊还以为江含之在戏弄他,结果渐渐发现?她的脸色不对?劲儿,双颊泛着淡淡的红,眼睛也眨着水雾,这种表情他很熟悉。 那日在江府,他们即将水到渠成,她快受不了的时候也这样。 娄非渊顿时放下脾气,摸了摸她的额头,头没事,看起来不是发烧。 脸倒是有些?热,更惊心的是脖子,以下。 一想到这里?是什么地方,娄非渊胸膛气得?剧烈起伏了一下,盯着她咬紧的唇,恨铁不成钢,“你?是不是没管住自己的嘴?” 江含之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刚才喝了几口茶。 是她的疏忽了,有人抡刀砍她,在她面前晃悠,她是时刻能察觉,但是入嘴的东西还要让她注意,那可太为难她了。 看她的表情,娄非渊就知道。 他像是被踩到尾巴,在原地踱步,时不时瞪江含之一眼。 一个多月没见,脾气上涨,江含之是个能忍的,一阵阵热浪袭来,她愣是捂着腹部?保持着冷静,吩咐:“别慌,问?题不大,实在不行你?把我丢湖里?去。” 外面死冷寒天?,丢湖里?去? 娄非渊瞪大眸子,气恼道:“你?不要命了?” 第六十七章 “知道不要命还不快来帮忙?” 江含之的声音已经染上了一丝媚, 和往日的大为不?同,娄非渊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暴怒的神色还停留在脸上。 他不?太确定地问:“帮忙?” “不?然呢?”江含之看他难得傻乎乎的样子, 想要笑,却差点被体内异常弄出其他声音, 靠在桌子上缓了缓, 才咬住下唇道:“这里有其他男人吗?” 他怒:“难不?成有你就?要用?” 江含之:“……” 男主的真面目好像跟她想象的不?一样,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稳重,动不?动就?炸毛,路边随便?薅个野玫瑰都没他刺多,这性?子当?初是怎么?夺位的,主角光环? 或许是因为江含之表情太古怪, 娄非渊气恼,“想都别想。” “那你还在等什么??”江含之没力气跟他计较, 张开双臂等他,他这才磨磨蹭蹭过来抱她。 怀中?的身躯/滚/烫,和娄非渊的体温相差很大,简直是两?个极端,皮肤接触的一刹那双方喟叹一声,然而在娄非渊抱着江含之到?床边的时候, 他停顿下来, “不?行!” “嗯?”江含之眼角微红,努力保持着清醒, 发出一声疑惑,“你又不?行了?” “想什么??”娄非渊在她腰上掐了一把, 瞪她一眼,“脏!” 江含之揽着他脖子掐回去, 扯了扯唇角,危险地眯起眼睛,“恢复身份就?是不?一样,知道骂人?了?” 娄非渊见她误会,懂了,她并没有表面上那么?清醒,不?然怎么?会曲解他的意思,他只能再次解释一遍:“这里是阳春楼,那张床脏。” 江含之哦了一声,窝在他怀里喘了一会,“那还不?快想办法?” “活该!谁让你来这种地方!”娄非渊又刺了她一下,现在的他不?刺人?不?舒坦,但?他也知道眼下不?是找她算账的时候,余光瞥见自己的大氅,抱着她回到?桌边,把自己的衣服铺在桌案上,这才把她放上去。 可惜,短短一段时间,江含之彻底乱了节奏,浑身热到?难/耐,攀/住他的肩膀乱/蹭,气息打?在他脖颈处不?愿离开,眼神雾蒙蒙的,看?起来很好欺负,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嚣张。 这谁受得了,娄非渊瞬间发生变化,肿/胀得难受,他按住她肩膀,深呼一口气,“放开!” “不?放!”说着,手游走在他结实的胸膛处,抚摸着一块块腹肌,感受他在指尖震颤,好似有什么?要破体而出,她轻吟一声,下巴上抬去吻他。 或许加了药效,这一吻彼此纠缠,呼吸交错,很/深,也很久,久到?衣衫尽褪,二人?都未曾停止。 江含之发髻潮湿,眼神微微溃散,双手无力的抱住他的脑袋,和体内的火/热对抗。 有了上次半吊子经验,这次娄非渊没弄错。 指尖轻微捻动。 江含之一声细碎的轻吟脱口而出。 双眸中?的水雾又浓了。 娄非渊终于离开她的唇,划过她的脸颊,来到?耳侧,“之之……” 久违的称呼,江含之恢复一些神智,还有力气调侃他:“不?……不?指名道姓……了?” 她现在还记得刚才的恶狐咆哮,凶得嘞! “你闭嘴!”娄非渊觉得,这女人?一说话,就?很欠收拾。 修长?的手指一用力,某人?总算闭嘴了,乖乖地等他摆布。 然而到?最后?一刻,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停了。 江含之:“???” 娄非渊有些纠结:“之之,第一次在这种地方,不?太合适。” “所以??” “所以?有没有其他办法……” 江含之再好的定性?也怒了,一把薅住他耳朵,用力拧,“你故意报复我?是不?是?我?骗你怎么?了?吃我?的喝我?的当?祖宗供着,你装作两?个人?接近我?,连哄带骗,我?还不?能生气?” 娄非渊耳根生疼,却还是低头让她薅,“你生气……” “手先别停。” 娄非渊继续,狐狸眼盯着她质问:“哦,你生气也不?能离家出走啊,我?以?为你抛下我?逃跑了。” 江含之气笑了,“逃走?我?出门查……查账需要跟你汇报?真离家出走,赤尧那小…子能跟着我??我?要是真想…嗯~慢点,我?要真想跟你决裂,早就?废了你,还能让你找到?这来?” 娄非渊:“?” 他意识到?自己误会了,还是不?太确定地再问一遍:“真没有不?要我??赤王和阿冤不?许进江府是怎么?回事?” “我?觉得需要冷静……冷静。”江含之被问得不?耐烦,“你真要这个时候问这些?” 得知不?是真的丢下他,娄非渊终于放心了,连动作都温柔了几分,但?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表情一冷,“你就?是想抛下我?,不?然为什么?会来这里看?其他男人?。” 江含之猝不?及防嘶了一声,一口咬住他肩膀上,挂着睫毛上的泪水瞬间掉落,腹部微微痉挛,好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娄非渊也没好到?哪去,至少她能稍微缓解,而他还憋着慌。 突然,手上一阵暖流,无论是江含之还是娄非渊,都是浑身一震,娄非渊瞪大眼睛,下一秒便?被江含之无情地推开。 “走开,没你什么?事了。” 言语间,无处不?带嫌弃,娄非渊呆滞在原地,脑子努力回想刚才发生了什么?。 江含之忍着不?适,穿好自己的衣服,看?见旁边依旧的男人?双眼发懵,原本狭长?的眼睛瞪得溜圆,提示一声:“你要不?要学一学知识?” 娄非渊:“?” 江含之同情:“这么?大了,怎么?还这点事都不?懂,到?了临界点就?会释放。” “我?们说话磨蹭那么?久,而且你刚才那一下太野蛮……”提到?这,江含之冷笑:“给你个机会你不?中?用,结束了。” 娄非渊:“???” 他更懵了,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江含之没有在继续跟他说话,靠在椅子上闭目,继续消化刚才带来的那种后?劲儿?。 和在末世训练的伤痛不?一样,这种感觉很陌生,她需要适应。 耳边依旧有男人?沉重的呼吸声,和越发浓郁的梅香,可这次江含之没有惯着他,让他自己解决。 不?知过了多久,江含之终于睁开了眼睛,眼底恢复清明:“走吧,别让外面的人?等急了,对了,派人?去查查这家花楼,商人?不?会做亏本的买卖,在这里开了一家男怜馆,有点意思,顺便?查谁下的药,是所有茶水中?都有,还是只有我?一个人?。” 说着,无视某人?的怒视,直接推门走人?。 娄非渊处于震惊之中?,她……她怎么?能这样? 他还没完事呢。 直接丢下他走了? …… 距离他们离开,已经过了半个时辰,娄非渊没有出来,垄将军不?好带着垄鹂先走,当?着众人?的面,他保持着理?智,没当?场揍垄鹂,但?是眼刀子一个劲往垄鹂身上甩。 垄鹂还在着急:“刚才那个真的是赤王?他不?是江府里的小白脸吗?” 垄将军眼前一黑,呵斥:“什么?小白脸,那是赤王,七殿下,你小心祸从口出,老子可不?想被你连累。” 守在一旁的赤卫队们:“……” 这对儿?父女当?着他们面说这些,祸已经出了好吗? 垄鹂还是不?敢置信,但?是一想到?之前见过的赤王脸上戴面具,对江含之态度和别人?不?一样,又觉得有可能了。 不?过…… 她怒瞪赤澄:“你们主子有什么?目的,好好的赤王不?做,非要去别人?家当?小白脸。” 赤澄:“……” 垄将军青筋一跳:“死丫头,闭嘴!休要胡说!” 垄鹂闭嘴了,可过一会又急了,想要上楼。 “不?行,他要是打?人?怎么?办!” 刚才娄非渊的表情太恐怖了,好像能生吞活剥了十个江含之,垄鹂不?放心,想上去瞅瞅,可都被垄将军拦住,一来二去,只能在楼下等候,时不?时向楼上瞥一眼。 突然赤牙看?向门口:“什么?人??” 然而已经晚了,那道黑影飞快窜了出去,赤牙吩咐赤澄看?好这里,自己带几个人?追了上去。 江含之出来,正好看?见这一幕,她眯了眯眼睛,果然有古怪! 垄鹂看?见江含之后?眼前一亮,瞬间窜了过去,围着她转。 “你有没有事啊?他打?没打?你?”垄鹂看?见江含之脖子上斑斑红印顿时炸了,“他怎么?打?的?” “小孩子家家的少添乱。”垄将军把垄鹂薅回来不?让她丢人?显眼,他向楼上看?了一眼:“赤王殿下呢?” 龙将军之前阻止垄鹂,是因为他知道赤王殿下不?会对爱人?怎么?样,从之前对方急着找人?的举动就?能知道,赤王是爱她的。 谁都年轻过,垄将军年轻的时候跟妻子也有误会过,误会解开就?好了。 结果就?只出来一个人?,这就?耐人?寻味了。 就?算先出来也应该是赤王啊。 江含之道:“可能在思考人?生。” 垄鹂:“啊?” 垄将军蹙眉,便?不?再开口了,上一边等候。 毕竟是皇亲,若是在凉城出事,他没办想上边交代,况且这小姑娘文文静静的,应该不?会把赤王怎么?样,可能只是赤王太虚了。 江含之现在腰有些酸,走到?一边坐好,这次她学乖了,没去碰桌上的东西,目光幽幽地看?向赤澄:“赤公子,好久不?见,你跟你主子一样优秀。” 要说骗人?这事儿?,娄非渊是主谋,赤澄绝对是帮凶。 “夜叉,图谋不?轨,黄衣女子,骑马扬鞭,想不?到?赤公子还有预知能力呢,还真有这么?个人?。” 垄鹂看?了一眼自己的鞭子,奇怪道:“你们在说什么??” 江含之微笑:“没事,就?是觉得你才是冤种,莫名其妙背了锅。” 赤澄苦哈哈:“主母,这事过去很久了,咱别提了吧。” 江含之又问:“他那个时候就?恢复记忆了?” “主子失忆过吗?”赤澄努力回想,可记忆中?主子还是一样,若说和往日有什么?不?同,大概就?是更作了,一遇见主母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江含之眯眼,很好,失忆也是装的,他有什么?是真的? 第六十八章 赤牙带着去追可疑的身?影, 可是这里是凉城,对?方有接应,并没有追到。 娄非渊出来后得知此事, 让人把阳春楼围起来,一个人都别放过, 并彻查其他客人饮用的茶, 可只有江含之饮用的那杯有药。 鬼奴慌了,“大人,这是做什么,咱们没做伤天害理的事儿啊,这杯茶水有问题?” 娄非渊坐在江含之身边,下令:“没问题, 赤牙,搜!” 没一会, 赤牙就?带着人拿一包东西走?出来。 鬼奴不认:“殿下,像我?们这种楼里,当然会有一些助/兴的东西,您不能因为楼里有这种东西就?给我?们定?罪啊。” 娄非渊冷笑?:“没什么,本王就?是好奇,这东西什么作用。” 他给赤牙使了个眼神, 赤牙毫不犹豫当着众人的面, 把那一整包东西倒入一壶水中?,派人分发下去。 鬼奴眼前一黑, 平时他们只用一小点助/兴,一整包, 岂不是要他们的命? 他拼命地反抗,可惜根本挣不开赤卫队的钳制, 被迫饮下那杯水。 身?后的那群公子们也没放过,他们反应过来,瞬间跪在?地上,求的却不是娄非渊,而是江含之。 “姑娘,跟我?们无关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刚才我?一直在?你眼前,碰都没碰那杯茶。” “姑娘,你救救我?,喝了这用量的东西,我?会没命的。” “我?愿当牛做马,来报答您……” 娄非渊脸越来越黑:“给本王灌,然后把嘴堵上。” 说话间,他眼睛不住地瞥向?江含之,略带警告,仿佛她敢有半点心软,这事没完。 好在?江含之神色淡淡,没有什么其他表情,娄非渊冷哼一声,收回视线。 听到他声警告,江含之侧目,视线若有若无落扫过桌边放着的氅衣上,上面有一块料子明显深了颜色,她道:“赤王殿下怎么不披上衣服,穿得如此淡薄,是不冷吗?” 娄非渊:“……闭嘴!” 不知羞的女人! “当了王爷就?是不一样,小姐妹你别关心他,好心当成驴肝肺,那么凶!”垄鹂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声埋怨,这次垄将军没站在?赤王殿下那边,也投去不赞同的目光。 忆樺 娄非渊黑脸,把桌案上的衣服抱回怀里,给了他们一个凉飕飕的眼神。 正在?这时,异象突生?,其中?一个公子即将被灌下药的时候,突然打翻了茶盏,狠狠攻击向?身?边的赤卫队。 这一下,就?像是传递了某种信号,其他人也开始反抗,阳春楼里的人竟然都会武,而且武功不俗,跟赤卫队不相上下。 “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娄非渊站起身?,对?想要上前帮忙的垄将军道:“你派人守着门?口别让人逃出去就?行。” “是!”垄将军也没想到,只是一个花楼,里面的人竟然这般有本事,他惊疑不定?,这些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是否对?承启国有害?还是西北的奸细? 总之,今日必须查清真相。 那些人肌肉发达,并不是表面上的花架子,每一块肌肉都有爆发力,并没有往日的敌人好对?付,赤卫队虽然没吃亏,但并没有第一时间拿下。 娄非渊眉梢闪过一抹邪佞,很快消失不见,可还是被江含之看见了,她撑着下巴,原来还在?装啊,罪加一等! “赤尧!” 赤尧不知从哪里窜出来,把手中?的重剑丢给娄非渊,然后对?江含之眨了眨眼睛,好像有其他寓意,江含之不是很懂,视线在?他那消瘦不少的婴儿?肥上停留几?秒,略感遗憾。 下一瞬,眼前一黑,娄非渊把衣服丢到她脑袋上,好巧不巧遮挡住她的眼睛。 “帮我?拿着。” 江含之赶紧把脑袋上的大氅拽下来,指尖触碰到某处湿/腻的地方,她嫌弃地丢到一边。 有病,又不是买不起衣服,谁会偷他衣服,还敢指使她,胆子肥了? 不过没有给江含之收拾他的时间,男人已经亲自加入战场。 如果说那些公子是雄壮的公牛,娄非渊就?是速度和爆发力极强的豹子,轻松混入人群之中?,沉重的重剑在?他手里好似一把神兵利器,耍的虎虎生?风,起初江含之没发现不对?劲,直到后来她发现,怎么花里胡哨的? 她突然明白了刚才赤尧的用意,好像是表达:快看,别错过,主?子要开始表演了! 江含之嘴角一抽,不就?是看了两眼肌肉男吗? 堂堂赤王,亲自下场表演,幼不幼稚,不应该叫狐狸,应该叫骚/孔雀! 江含之不懂男人的表达欲,但是她颇为震撼,并且不耐烦地催促:“快点!” 大晚上的,瞎折腾! 像是催化剂,娄非渊那边果然不花里胡哨了,刘公子看事不好,赶紧给同伴使了一个眼色,自己上前拖住娄非渊,人群中?很难注意到少了个人,等再次出现的时候,王公子已经悄无声息靠近了江含之。 江含之懒散地指尖轻抚茶盏,“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不要小看女人。” 王公子一愣,紧接着脑袋一阵剧痛,差点当场失去意识,江含之干脆利落地一凳子砸在?他脑袋上,力道之大,木头都散了架,尖锐地碎屑插入他眼睛里,在?地上剧烈打滚,叫声凄厉骇然。 娄非渊蹙眉,不再和刘公子纠缠,攥住对?方的拳头,狠狠拧碎,在?对?方呲牙裂嘴的谩骂中?,抹了他的脖子,眼神控制不住地森冷起来,诡异得好像淬了毒。 娄非渊倒是不担心江含之,只是往这边看一样,见她没手下留情脸色稍缓。 在?场的人都有一战之力,他们想要钻空子几?乎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在?垄将军的地盘,众人落败是早晚的事。 有娄非渊亲自下场,没一会众人便被抓住,死的死,伤得伤。 娄非渊把挂满血的剑丢回去给赤尧,吩咐垄将军:“查一查,这里的谁开的。” 垄将军自知是他的失职,连忙点头:“是,末将会给王爷一个交代。” 娄非渊不置可否,“不应该是给本王。” 承启国边境,别有用心之人隐藏这么久,危害的是整个凉城乃至整个承启。 “是!” “啊~” 一声奇怪的声音,众人才注意到角落里 ,被灌药的鬼奴早就?神志不清了,表情痛苦狰狞。 娄非渊眼底闪过一抹戾气,“丢外面湖里去。” 这事交给赤澄,一切尘埃落定?,娄非渊盯上了还在?看戏的江含之:“不走??你还行陪着谁?” 满地残肢,缺胳膊少腿,江含之能看上谁?还搁这阴阳呢。 江含之顺手把衣服丢给他,笑?着回怼:“你喜欢的衣服。” “……” …… 娄非渊来的突然,垄将军没来得及派人收拾房间,这也给了娄非渊见缝插针的机会,又要闹着跟江含之一个房间。 哪怕他表现得再正经,可把迫不及待的架势还是出卖了他。 垄将军一言难尽,现在?的小年轻怎么如此不知检点。 这都是小事,江含之倒是担心垄鹂挨骂,帮垄鹂说了两句:“是我?没见过男怜馆先去看看,还请将军勿责怪垄鹂。” 垄鹂和江含之,一看就?知道谁出的主?意,不过阳春楼已经查封,人都抓了起来,垄将军虽有心揍垄鹂,但是赤王没有怪罪,府上还有好多外人,家丑不可外扬,这件事先等别人走?了再说。 不过他挺佩服江含之的,看起来柔柔弱弱,今日打人的那一幕,他可是看着眼里,怪不得能和赤王在?一起,这两个都是狠人。 狠人赤王殿下混进江含之房间,闷不吭声洗上了衣服。 没错,就?是洗衣服,大概是从冷宫出来很久没洗过衣服了,手法有些生?疏,把大水盆放在?架子上,高大的身?影背对?着江含之,搓搓洗洗。 除了做饭,江含之很少看他有这一幕,颇为有趣,便想逗弄他。 “脏了就?丢,赤王殿下是没钱吗?用不用我?接济你点?” 娄非渊身?体一僵,没说话把衣服拧干挂起来。 古代冬天的氅衣不比现代羽绒服薄,反而更?厚,也多亏了娄非渊臂力惊人,能拧干净。 江含之落在?他的手臂上,看见那微微聚拢的肌肉,挑眉:“这不挺有力气的吗?那时候怎么就?不行呢?” 娄非渊被撩/拨得青筋一跳,反正衣服洗完了,他直接吹灭了灯,室内倏然陷入昏暗,借着月色,隐约能看见男人的身?影靠近,与此同时,江含之察觉到危险,赶紧后退,可惜已经晚了。 失去光明之后,野兽挣脱牢笼,不再伪装遮掩,露出真正的面目。 她想踹过去,却被一把拽了脚腕,他手上的水还没擦干净,接触在?皮肤上,有一种湿滑感,宛如被夜里出没的毒蛇缠上一样,肌肤被引起一阵阵战栗。 她本能的蜷缩了一下脚趾,手抵住男人胸膛,“干什么?生?气了?” 大概是真的生?气了,对?方没有出声,回应她是是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江含之肩膀一凉,紧接着传来一阵剧痛。 娄非渊一口咬在?她的肩膀上,牙齿狠狠镶嵌在?皮肉里,江含之对?这点痛倒是无所谓,慢慢摸索到他的脸,再到他的耳朵,用力薅住。 “长本事,会咬人了?” 娄非渊顺着她的力道抬头,唇角上沾上了一丝血迹,转瞬便被他用舌尖舔掉。 血腥味绽放在?味蕾,他好像饮血的怪物?,声音染上了其他味道,语气晦暗难辨,“江含之,这里不是阳春楼。” 第六十九章 “你在威胁我?” 黑暗中, 江含之看得不真切,却能清晰感觉到男子暴露了野性! 和在阳春楼杀人之前的那种感觉一模一样。 原来,这才?是他。 江含之摸着他被自己拧得有些发热的耳朵, 她不怕死地?凑近,气息随着说话的节奏, 扫过他的脖颈。 “打一架?打赢了我任由?你处置?” 她和“七殿下”这个身份第一次见?面, 是从成安庙回到府的路上。 当时她在想,豹子和狐狸之间,她更讨厌豹子。 可如果这只?豹子是他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把野性难驯的豹子,训练成她想要的狐狸,不是更有成就感吗? 只?不过前提是, 这只?豹子真的喜欢她。 江含之明显感觉男人的身躯僵硬一瞬,唇角轻勾, 正要继续说什么,身前传来巨大的冲击力。 背脊撞在床上,尚且没有反应过来,男人已经从肩膀的伤口上开?始吸/吮,他的唇微微泛着凉意,舌却截然不同, 既火热又撩人, 一路煽风点火,在她锁骨处停留片刻, 便继续向下。 他一只?手钳制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不知何时来到她腰间, 狠狠一拽。 随着衣衫散落,空气似乎都暧昧了起来。 江含之眯了眯眼睛, 没有拒绝,甚至抱住他的肩膀,嘴上依旧调侃:“不想打?” 娄非渊一顿,嗓音暗哑:“我不会跟你打架。” “是吗?我怎么感觉你想打我呢?你现在的样子有点嗯~” 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江含之猝不及防惊呼出声,抓在他肩膀上的指尖因为过于用力而泛白。 她动了动却没能逃过他的修长的指,江含之呼气:“你别太过分!” 到最的猎物一而再再而三放过,已经是娄非渊的极限,偏偏猎物还总不知死活往他这送,除非娄非渊真不行,不然哪有再放过的道?理? 撕拉一声,娄非渊空出来一只?手,看都没看手里撕了什么,顺势钳制她的双手捆好,举在头顶。 江含之:“???” 她挣扎了一下手腕,可惜她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有这种放肆的举动,一时之间很难挣脱,她不敢置信:“你胆子肥了?想造反?” 回应她的是火热一吻,娄非渊的声音从二?人唇缝间传来:“换一种方式打!” 他的声线本来就好听,宛如上帝精心调好的音调,此时染上了其他色彩后,更加惊心动魄,仿佛魅惑人心的妖精,危险又迷人,甚至连江含之都有些遭不住。 但她知道?,此时的他声音哪怕再好听,也和阿冤不同,阿冤没有任何攻击性,娄非渊却危险十足,如深渊的烈火,把她包围在其中,一点点烧蚀殆尽。 感知到危险已经抵达,江含之眼角本能地?分泌出水雾。 她不得不感叹造物主的神?奇,哪怕被末世打磨这么久,也终究抵不过人类原始的反应吗? “之之~” 一声久违的呢喃,娄非渊像是毒蛇露出獠牙,镶嵌入猎物的体?内,释放毒素。吻去她眼角越来越多的泪水,额头抵住她的额头。 “这次的力气够大吗?” 嘴欠总是要还的,如果时间能重来,江含之还是要嘴欠,只?是不会让自己过于被动罢了。 手动不了,她动腿,试图占领主导位置,可在这方面天生就有差距,娄非渊又被她惹狠了,几乎是一个月的怨气,阳春楼的戾气,再加上曾经江府被诬陷“不行”的委屈,统统还给了她。 江含之被顶得七荤八素,又舍不得下死手,只?能气得骂一句:“疯狐狸!你等着……” 但很快,她就没力气骂了。 临近意识模糊的时候,男子在她耳边说:“到了临界点就会释放,之之教教我,是这样吗?” 说着,他一用力。 江含之瞬间清醒过来,一双眼眸瞪大,手终于挣脱了束缚,到嘴的惊呼被他吞之入腹,她咬住他的唇,指甲在他背上留下道?道?痕迹。 …… 清晨,阳光散下,堆积的雪终于有了融化的迹象,从凉城驶出的车辙印渐行渐远。 似担心吵醒睡梦中的人,马车要比以往沉稳缓慢,车帘偶尔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的场景。 车里软榻上男女相依在一起,女子身上长发散落在身后,身上盖着毛毯露在外面的皮肤青紫暧昧,没有一块好地?方,旁边贴心地?放置了小案,车门口燃着小暖炉,防止冷气冻醒她。 男子靠在车壁上,双目微阖,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在女子肩膀上,突然他指尖一顿,搭在上面不动了。 江含之眉宇蹙紧,意识终于恢复,紧接着一种难言的酸胀感蔓延在四肢百骸,尤其是某个地?方更为清晰,就好像撕裂又缝合了似的。 这么多年,江含之早就不怕疼了,因为疼会耽误逃跑或者救援速度,剧烈的疼痛还会下意识喊出声,无论?是什么,在末世都是最危险的。 可昨天晚上,她好像体?会到了其他,似痛非痛,似愉非愉的快感,让她终于有了几分活着的真实感。 就是后劲儿有点大,江含之现在浑身酸/软,怕是随便来个丧尸,她都跑不了。 她抬头,发现正靠在男人怀中,他还没睡醒,俊美的容颜双目禁闭,好似一副浓艳的画卷,高挺的鼻梁下的薄唇比往日更加瑰丽,嚣张地?宣誓昨天晚上的罪行。 昨夜,娄非渊用这张嘴唇,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把她欺负了个遍。 语言也一改往日的含蓄,一句比一句放荡。 “江含之,换个方式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这次力气大吗?之之可满意?” “手你都能释放,其他东西是不是也可以?比如……” “之之,教教我……是这样,还是这样?别紧张,放松…嗯~” 他遵照江含之的话,把这方面学得淋漓尽致,一个晚上就已经出师了。 一想到昨天晚上的荒唐,江含之就忍不住揪住娄非渊的衣领,“别装了,你是不是给我下毒了?” 不然她为何半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不应该,属实不应该。 娄非渊睫毛轻颤了一下,左眼掀开?一条缝隙,扫她一眼,把人揽回来,双手遮盖住她的双眸,“怎么醒了,再睡一会儿。” 江含之拍掉他的手,趴在他身上,双手抵住他的胸膛:“堂堂赤王掩耳盗铃?这是哪?解释一下?别逼我打你。” 床上就算了,床下她还揍不了他? 当江含之视线落在他脑壳上的时候,娄非渊忽然想到她抄凳子打人脑袋的场景,终于睁开?眼睛,面无表情?解释:“这里是马车。” “我知道?是马车,你要带我去哪?”江含之手一用力,娄非渊被迫顺着力道?靠近她,余光瞥见?她留有红痕的手腕,眼底闪过一抹复杂,只?是脸上看不出喜怒,“回京城。” 江含之笑?了,“所以,你把我睡晕,没经过我允许,把我绑到马车?” 娄非渊不说话了。 “说话啊,昨天晚上话不挺多的吗?是我小瞧你了,今天怎么哑巴了?” 哑巴又憋出来一句:“你账目已经核算完,不需要继续留在凉城了。” “挺好,这都打探清楚了。”江含之眯起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面无表情?的男人,他垂着眸子不看她,一双狐狸眼耷拉着,不知想什么,她顿了几秒,“现在知道?害怕了?昨天晚上谁给你的勇气?” “你!是你非要招惹我,况且我们是夫妻,发生点什么很正常。” 娄非渊语气淡淡,可是江含之还是从中听出了一丝委屈,得了便宜的是他,到最后吃干抹净,先怂一步的也是他。 他跟家里的那?两只?小崽子一样,一闯祸,就耷拉着耳朵,夹紧尾巴藏在窝里不敢出来,等吃饭的时候才?露出个脑袋观察情?况。 怎么的,这么大一只?,还要她哄? “我要下车。”江含之这次没惯着他,松开?他的衣领,把身上的薄毯丢还给娄非渊,就要起身。 娄非渊脸色终于变了,他一把攥住江含之的手腕拉回来。 “不行!” “怎么不行?”江含之才?意识到手腕隐隐作痛,低头一看,上面除了有吻/痕,还有被什么东西捆绑的痕迹,因为挣脱的太用力,所以看起来触目惊心。 江含之在心里道?了句:很好,罪证又加了一条。 “你不能丢下我。”娄非渊自知理亏,力道?松了松,但依旧没刚开?江含之,深怕一眨眼她就消失不见?了,二?人一拉一扯之间,江含之突然身体?一僵,不敢置信地?抬头:“你没清理?” 娄非渊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怎么可能?上马车之前我帮你沐浴了。” 上马车前?这狐狸这么有精力折腾到天亮? 江含之腰又开?始隐隐作痛了,想来其他地?方也没好到哪去,怪不得那?么强烈的异物感,她问?:“你……里面清理了吗?” 娄非渊:“哪???” 江含之气笑?了,对?他勾勾手指。 娄非渊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低头把耳朵凑过去,下一秒耳朵一痛,江含之狠狠揪住他的耳朵转了一圈。 “找客栈,我要沐浴,立刻,马上知道?吗?” 娄非渊终于改了刚才?半死不活的状态,狭长的眼眸瞪了溜圆,“之之,你嫌弃我至此?” 他脸色一闪而过的受伤,他以为,至少他们之间是有感情?的,不然凭江含之的本事,昨夜不可能任由?他乱来。 结果,她还是嫌弃他吗? 觉得他脏…… 娄非渊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戳了好几个小口,凉飕飕的漏风,坠疼得彻底。 这一刻脑海中想到了好几种自己被抛弃的场景,掌心攥紧,指甲镶嵌到肉中,他丝毫感觉不到疼痛,盯着江含之的眼眸微微泛红,喉结滚动,发出令人心酸的低语:“之之……我不脏。” 他很干净,没碰过其他女人,别不要他。 那?张昳丽的容颜上,露出了属于阿冤的脆弱,江含之本来正在气头上,可见?他误会了,还是忍不住解释:“蠢狐狸,昨天晚上的账以后再算,乱想什么,你的东西流出来了,赶紧找客栈。” 娄非渊极端抑郁的情?绪卡了一半,慢半拍地?重复一句,突然触电般松开?了江含之的手腕。 “停车,找最近的客栈!” 第七十章 凉城回京的路上有很多官道, 找客栈也?容易得多。 娄非渊在把江含之打包带走的时候,还很贴心?帮忙把她行礼收拾了。 接过?衣服,江含之夸他:“我谢谢你!” 男人假装没听出她的阴阳怪气, 跟在江含之身?后像个小尾巴,寸步不离, 连洗澡也?要跟进去, 深怕她在客栈里跳窗户跑了。 江含之把他堵在门口?,看向他的眼神好像看变态,“娄非渊,我之前怎么不知道你脸皮这么厚?你能跟着我一辈子?” 娄非渊狐狸眼瞬间亮了,仿佛在说:还有这等好事? 江含之气笑了,给他让路。 “来来来, 等会可别后悔!” 娄非渊此?刻还不知道何为?后悔,等过?了一会。 雾蒙蒙的水雾缭绕在空气中, 屏风后时不时传来水泽声?。 以前他们也?有过?这种经历,只不过?那个时候娄非渊没有开过?窍,没吃过?倒是能忍。 但吃过?了,再让他忍耐,比架在火上烤还要煎熬。 偏偏,跟普通的洗澡声?音不同, 偶尔还传来熟悉暧昧感, 一想?到江含之在洗哪里,娄非渊喉咙发干, “之之……我帮你?” “你敢过?来试试?”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那边的水声?更大了一些, 他仿佛能看见,水滴一点点从她的肌肤滑落, 留下一道道水痕,上面?有他们欢/爱的痕迹,幸运的水滴还会落在…… 不能再想?,娄非渊豁然站起身?。 “娄非渊!” 江含之的一声?警告,唤回了他的理智,他抬脚转了个方向走到门口?,又担心?江含之故意?撵走他然后逃跑,只能忍着胀意?,闷不吭声?坐回去。 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尖锐刺耳,足够见证某人?的焦躁。 屏风后,江含之总算把他的东西清理干净,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她好像知道了,惩罚某人?的方法。 等江含之擦干净身?上的水,穿好衣服,已经有小半个时辰了,头发湿哒哒地黏在背后,江含之有些不舒坦地拧了拧,对那边的木头说:“过?来,帮我擦擦水。” 木头并没有动,不知道还以为?老僧入定了,她又唤了一声?:“阿冤!” 娄非渊一愣,僵硬着身?躯走到她身?边,生?硬地接过?帕子,帮她擦拭头发。 修长的指尖穿过?柔顺的发丝,偶尔指腹会接触头发轻轻按摩,江含之趴在床上,喟叹:“好久没有这待遇了,是不是不叫阿冤,我都使唤不动你?” “不是……” “腰酸,等会给按按!” 对江含之,娄非渊一向很有耐心?,小心?翼翼把她头发一点点擦干,用红色丝带绑起来放着她肩侧,然后才帮她按腰。 “哪里酸?” “哪里都酸,都是你害的,好好按,垄鹂和杨哥知道我们回来了吗?” 娄非渊一边任劳任怨,一边道:“走之后让人?传信了。” 江含之舒服地眯起眼睛,“阳春楼呢?” 狗男人?,走的倒是痛快利索,留下一屁股烂摊子还没收拾呢。 提到阳春楼,娄非渊手上的力道都重?了不少,江含之拍了他一巴掌。 “轻点。” 娄非渊:“……是凉王的产业,回去我会好好调查,听说司明?轩来过?凉城,我已经派人?去截杀了。” “截杀?”江含之一愣,“还没调查清楚,你怎么不……嗯~” 一声?轻吟脱口?而?出,她赶紧起身?按住娄非渊的手腕,推开他,“你脑子里现在是不是全是废料?” 娄非渊顺势把她抱在怀里,把她想?要呵斥的话全吞之入腹,一点点深入,直到把人?亲得气喘吁吁,才停下来,声?音染上了魅惑,“别在闹我了,之之……” 他早就发现了,这女人?就是故意?的,换作以往怎么帮她按摩都行,然而?现在他显然不能不多想?。 昨夜的紧致,无时无刻不在他脑海中回放,娄非渊都忍不住骂自己龌龊,不争气。 他很确定跟江含之在一起不是为?了这个,但是还是控制不住想?要。 “不闹你,来吧!” 娄非渊:“?” 江含之唇被他亲的有些红,勾了勾唇角,“真的~过?来!” 突如其来的温柔让娄非渊受宠若惊,这一刻他不愿想?其他的,稀里糊涂就抱了上去,然而?下一秒,他腰一痛,整个人?被踹下床。 “娄非渊,之前骗我的账还没算完,再碰我就噶了你!” 娄非渊扶着腰起来,表情还有些愣然,眼底闪过?一抹懊恼,这女人?的嘴,就没有一句话是真的。 他色迷心?窍才会信。 江含之掌握了分成,没踹得太用力,见他杵在原地,动都不敢动的样子,又给个甜枣,“不过?你放心?,跑不符合我的性?格,况且江家还在,你堂堂赤王殿下,还拿捏不住吗?” “不是的,我没想?过?动江家。”娄非渊回神后,赶紧解释,“我只想?要你,之之,别离开我。” 大概是被江含之喜怒无常弄怕了,娄非渊蹲在她身?边,想?去抱她,又收回手,看起来有些拘谨,可怜极了。 可惜,江含之见过?此?人?的真面?目,怎么会信他? “走吧,不是要回京吗?” 她没像往日对阿冤那般可怜他,穿上鞋起身?越过?他,走了出去。 娄非渊眼底闪过?一抹受伤,但更多是偏执和掠夺。 没关系,只要她不恨他,愿意?跟他回经常,他们会有很多时间。 …… 一路上,他们没再发生?关系,娄非渊仿佛恢复了正常,没再看着江含之,而?是和以前一样,偶尔会停在客栈,亲自下厨帮江含之做点吃的。 他记得江含之的口?味,每一次都恰到到处的拿捏住江含之的胃。 江含之也?不介意?,该吃吃该喝喝,中途的时候听到赤卫队传来消息,说是司明?轩被人?救走的。 赤澄道:“救走他的是一帮黑衣人?,他们的路数跟我们曾经遇见的刺客几乎吻合,只不过?比那些半吊子强很多,更像是成功的死士。” “赤尧带回来的那个人?招了,说是奉命前来刺杀江府文管家的,文管家每年都会去凉城,以前文管家不在京城,他们没机会动手。”说话的时候,赤澄瞥了江含之一眼,对上对方似笑非笑的目光,赶紧收回视线。 江含之道:“他们点名道姓,倒是不知跟文叔结了什么仇。” 娄非渊思?索:“如果真的是凉王的人?,可能跟当年一桩命案有关。” 文信诚跟命案有关,这是江含之想?不到的,她集中精神,可惜娄非渊话说一半,好像继续说下去的打算,一双狐狸眼深深望着她,意?思?不言而?喻。 “唉!”男人?,就是麻烦! 江含之薅住娄非渊的领口?往她这边一带,仰头在他唇角处盖了个章,完了又敷衍地推回去。 赤澄习以为?常地低头看脚尖。 娄非渊还没尝到甜头,就已经完事了,但是他没再得寸进尺,开始往下说:“我之前查到,文叔的父亲曾经入朝为?官,被当年的掌珠公?主相中,只是当年文叔当年已经十岁了,长公?主得知文彦有心?上人?还有孩子,恼怒之下派人?杀害了整个文府,不过?文叔逃过?一劫,后来不知怎么遇见你父亲,跟着你父亲去了江府。” “文叔最近频繁遇刺,应该是凉王府知道了文叔的身?份,想?不到掌珠公?主心?思?如此?狭隘,都快入土了,还记恨着这点事。” 江含之瞥一眼同样心?胸狭隘的某人?,“那这次幸亏去凉城的是我,不然文叔怕是凶多吉少。” 娄非渊趁机道:“放心?,今后我会派人?保护文叔,况且,本来只是怀疑,才派人?去杀司明?轩,司明?轩被救走,倒是暴露了凉王的野心?。” 这些年,凉王不过?是仗着掌珠的势罢了,掌珠已经六七十,近期似乎身?体不大好,等她死了,凉王府算是彻底没落了。 所以必定会想?其他途径,来巩固势力。 怕没有那么简单! 不过?既然已经揪住了凉王的小辫子,娄非渊会派人?查下去,同时会提醒娄安远。 有楼非渊的保证,江含之倒是不怎么担心?文叔的安危了,毕竟是男主,办事靠谱! 只是…… 江含之双臂环胸,很好,那么早就开始调查江府了。 娄非渊,好极了! …… 京城的雪完全融化,天气渐渐变暖,大概没多久,植物就会生?根发芽,离开时,江含之刚知道娄非渊身?份,满心?复杂,克制着不去想?那人?,她想?的是为?了彼此?冷静冷静,别冲动做了无法挽回的事。 哪成想?,不过?一个月未见,差点把人?逼疯,上来就跟她来一炮,今后怕是想?甩,也?甩不掉了。 她能想?象到某人?追着她屁股后求负责的场景。 罢了,日子还得过?,就是有口?气还是没撒出来。 所以,刚一回江府,不等娄非渊进来,江含之就让人?关上大门。 将娄非渊隔在外面?,一路上二人?虽然没有太亲密,但是也?没太僵,娄非渊已经对江含之放下戒心?,猝不及防被抛下,僵硬在门口?,一时之间有些愣然。 江府下人?惊讶:“小姐跟您一块回来的?” 娄非渊面?无表情:“嗯,把门打开,一起回来的。” 侍卫讪讪:“那不行,小姐还没撤令呢!” 依旧是赤王和姑爷不能入内。 娄非渊脸色阴冷至极,拳头攥得咯吱咯吱响,侍卫们有些害怕,毕竟这可是赤王,他若发起火来,他们可遭不住。 好在,赤王殿下只是盯了半晌门,转身?去了隔壁,没刁难他们,他们松口?气,小命保住了。 70-80 第七十一章 江含之回来得突然, 府上都?不知?道?,看见?她的?人都?很惊讶,“大?小姐回?来了??” 江含之点头:“文叔呢?” “文管家伤势好了, 最近又开始忙了?,您快劝劝他吧。” 文信诚并不在江府, 他是一刻都?闲不住, 伤一好就出去忙碌了?,下人赶紧出去找人。 江含之没制止,毕竟有人盯上了?文叔,先让他回?来,等娄非渊那边拨来人手,她就能放心了?。 回?到?含苑, 夏小荷一脸惊喜:“小姐,您回?来了?怎么不通知?一声, 我好准备准备。” 其实?没什么需要准备的?,她一直有打扫房间,天暖和了?,两只狐狸并没束缚在屋里,此时正在院子里晒太阳。 他们这次长记性了?,看见?江含之没逃跑, 还用脑袋蹭蹭她。 掌心的?皮毛没有小时候软, 顺滑,但是有点扎手。 江含之琢磨, 有其主必有其宠! 这两只一定随着隔壁的?疯狐狸,长大?了?就开始扎人了?。 她摸了?两下, 发现指尖上沾了?几根狐狸毛。 夏小荷在旁边道?:“最近换季,它们掉的?毛比较多, 整日都?要打扫。” 江含之啧了?一声,收回?手。 夏小荷又道?:“小姐,您走后,姑爷就再也没回?来过,我听说……姑爷是赤王?这是真的?吗?” “真的?。” “那怎么办啊。”夏小荷有些?着急,“小姐今后都?不打算让姑爷进府了?吗?都?成亲了?,前段时间赤王还来过府上,谁能想道?他们竟然是一个人,他是不是有什么目的?啊。” “目的??”江含之眼眸一闪,告诉夏小荷:“没事,他不会对江府怎样的?,我饿了?,先做些?饭吧。” 江含之简单地吃了?两口,没有阿冤做的?对胃口,但她不挑,能填饱肚子就行。 这次她说什么也要把隔壁的?那只晾几天。 用完膳,文信诚也回?来了?,他看见?江含之笑道?:“大?小姐一路辛苦了?,怎么和赤王一起回?来的??” 去的?时候一帮人,回?来的?时候,她一个人回?府,但是文信诚听说是跟赤王一起。 江含之道?:“恰巧碰见?的?。” 文信诚不信,表情有些?复杂:“你若是受了?委屈,一定要跟我说,别一个人憋着。” 原以为,找一个听话老?实?的?男人主内,好拿捏,谁曾想老?实?的?男人才是狠人。 文信诚终于?知?道?,为何当初和大?小姐短短见?过几面的?赤王,会用那种眼神看着大?小姐。 那才是他隐藏着的?真面目,现在想想,都?有些?心惊,他第一反应就是担忧。 怕赤王对江含之做出什么事。 江含之明白,安慰他:“放心吧文叔,他不会欺负我,倒是文叔,最近不安全,你还是多加小心。” 怕掀开文信诚当年的?伤疤,江含之没提那件事。 文信诚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 晚上的?时候,冬竹突然来到?含苑说:“小姐,您快去看看老?夫人吧,她好像……快不行了?。” 这一晚整个江府都?惊动了?。 大?夫来的?时候,老?夫人已经快意识不清了?。 冬竹:“老?夫人这一冬天都?没怎么出门,昨儿?天气暖和,她说想出门看看,今天我送晚膳的?时候,老?夫人就不行了?。” 大?夫把脉过后摇了?摇头,在场的?人心下一沉。 “海林啊~” 老?夫人突然开口叫了?一声,吓了?众人一跳。 从王梦瑶他们出事开始 ,老?夫人便?一蹶不振,经常梦里惊醒,忏悔当年不应该强求江含之的?父亲。 如今的?她,已经瘦成了?皮包骨,老?眼浑浊不清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在江含之深得停顿几秒然后道?:“文管家来了?吗?” 众人一愣,显然不知?道?老?夫人为什么会挂念一个管家。 江含之脑海中亮光一闪,“你们都?退下,小荷去找文叔!” 府上发生这么大?的?事,文信诚竟然有没有来,夏小荷传话后,依旧一点动静都?没有,最终只能江含之亲自去。 “文叔?” 她敲了?敲文信诚的?房间,房内漆黑一片,没有半点动静。 “祖母想见?你…或许这是最后一面。” 江含之见?过太多死人,老?夫人明显无力?回?天了?,如今能说话,怕也是最后的?力?气。 她对老?夫人没什么感情,但原主应该不是的?,况且这不过是老?人最后的?愿望。 房间内依旧静悄悄,好像没有人,就在江含之以为他不会出来的?时候,房门被打开。 “走吧!”文信诚和中午见?面的?时候差不多,表情看不出异常,可是江含之还是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 回?去的?时候,老?夫人的?状态明显更加糟糕了?,沉重的?呼吸声都?断断续续地,全靠那一口气支撑。 周围,除了?江含之和文信诚,就剩下冬竹在她身边伺候着,她知?道?老?夫人有话要说,擦着眼泪离开,江含之本来也打算走,却被老?夫人叫住:“含…丫头……” 她步伐一顿,停在了?原地。 “对…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们……”老?夫人想起身,又无力?地跌回?去,“我…的?错,文……是你亲伯伯。” 江含之倏然回?头看向,文信诚的?手悄然攥紧,“跟孩子说这些?干什么?” 老?夫人仿佛听不到?他的?话,自顾自地说:“信诚…让我……看看你。” 然而她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混乱伸手去抓,依旧什么都?抓不到?。 最终,文信诚面无表情走到?床边,把手伸过去,让她抓。 “你能不能…唤我一声?” 文信诚却道?:“我只有父亲。” 老?夫人自嘲:“是…我自作孽,抛弃你们父子,但…如果重来,我还会如此。” 错了?就是错了?。 她这辈子,为了?钱抛夫弃子,为了?私心,逼死儿?子。 能活到?这一把年纪,哪有一天是痛快的?? 死,也是解脱。 她的?瞳孔逐渐扩大?,死死攥住文信诚胳膊的?手一点点滑落。 文信诚反手握住她,那个称呼,始终不曾说出口。 他看起来很冷静,“叫人进来吧。” 江含之还处于?这圈真乱的?懵逼中,闻言叫外面侯着的?人进来帮老?夫人整理遗容。 文信诚蹲在床边,放下老?夫人逐渐僵硬的?手站起身,跟江含之说:“先回?去!这里交给我吧。” 江含之本来想说什么,可看见?文信诚平静的?脸色,到?嘴边的?话又憋了?回?去,看一眼身后慌乱的?场景,点了?点头。 一路上,江府的?下人红着眼眶匆匆路过,这些?年江家后院都?是老?夫人搭理的?,直到?后来江含之才接手,老?夫人虽然强势,但不刻薄,没有亏待过他们。 老?夫人也不是什么都?没留下,至少还有人惦念。 江含之收回?视线,带着夏小荷回?含苑,夏小荷去看看小狐狸,江含之刚推开门,动作停顿几秒,反手关上门,今夜无月光,记着往日的?记忆来到?桌边,想去点火,手腕突然一紧。 烛火在这一刻点燃,如妖精似的?容颜映入她眼帘,她低头看了?一眼抓住自己的?手,挑眉,“赤王殿下怎么进的?江府?” 娄非渊把她拉入怀中,下巴抵在她脖颈处,红艳的?薄唇吐出两个字:“翻墙!” 理直气壮! 江含之阴阳怪气夸奖:“还真是难不住你呢!” “别气!” 娄非渊亲了?亲她的?耳朵,“谁让你那么过分!不让我回?家!” 骨子里散发的?哀怨根本藏不住,熟悉的?房间,熟悉的?语气,江含之指尖轻颤,仿佛回?到?了?当初,他身份没暴露的?时候。 可惜,从知?道?他身份后,她注定不会小看他。 推了?推他蹭过来的?脑袋,她嫌弃:“快走开,多大?的?人了?。” “之之,你嫌弃我!” 娄非渊不好打发,揽住她的?腰就是不撒手,他吃准了?江含之喜欢阿冤的?样子,不会下重手。 “之之,你要不要用用我肩膀。” “用你肩膀干什…”江含之话说一半,讽刺地看他一眼,“赤王殿下还真是消息灵通。” 娄非渊:“我不是故意查的?,我也没安插什么眼线,我就是在你房间里听到?的?。’ 整个江府的?气氛都?不对劲,他想不知?道?都?难。 “就今晚,好不好?我陪你,什么都?不做!”娄非渊又把头抵回?去,跟个大?型毛茸茸似的?,黏得人发慌。 江含之倒也不是很难过,就连她亲生父母死,也没有太多难过的?机会。 不过,她没有再撵娄非渊离开,静静靠在他怀里。 这一夜,谁都?不曾入睡,天亮之后,江家开始处理丧事,江含之守了?三日的?灵,江家陆陆续续有人前来探望。 绝大?多数都?是由文信诚处理的?,江含之帮打下手,老?夫人院子里的?丫鬟也都?分派到?别处,或者有想离开的?,去账房领银子离开。 当然,更多人选择留下,哪怕在江府做个打杂的?,赚钱也不少,有的?人年龄大?了?,跟老?夫人大?半辈子,江含之让人安排了?轻松的?活计。 等彻底安顿好,已经是十天后的?事了?,江含之这才被文信诚叫到?书房。 “有什么疑问?,问?吧!” 不知?是连续操劳还是什么,文信诚的?脸上带有一丝疲惫。 江含之没有乱七八糟的?好奇心,不过他既然说了?,她就问?了?。 “祖母说,你是我伯伯?” 第七十二章 文彦死?的时候, 文信诚已经十岁了。 别的孩子都有母亲,文信诚多次打探,依旧没从父亲嘴里知道母亲在哪。 直到一晚, 父亲醉了酒,说漏了嘴。 文信诚的父亲文彦少时家境贫寒, 寒窗苦读十余年?, 进京赶考时,母亲突然得了重?病需要钱看大夫,他把进京的盘缠都用来给母亲看病了,依旧无力回天?。 母亲死?后,他混混僵僵过日子,偶尔去打杂做些?小活, 勉强饿不死?。 可惜人善被人欺,以前他像模像样?地读书, 得罪不少同龄人,他们见他落魄,把?他拽到巷子口拳打脚踢。 也就是那?一次,他遇见王家?小姐王书琴,迎来了人生的转机。 王书琴让下人把?那?群人赶走,然后对他道:“你要不要跟我走?” 文彦跟着王书琴来到他梦寐以求的京城, 却早已没了求学的心?, 一心?一意为王书琴卖命。 他长得清秀,一股子书生气, 跟其他下人格格不入,很难不讨人喜欢, 一来二去他们就产生了感情。 直到后来,王家?逼迫王书琴嫁人, 王书琴那?晚邀文彦饮酒,醉酒后发生关系,一切都乱套了。 王家?人要打死?文彦,王书琴拼死?相?救,并答应要嫁给江家?家?主。 江家?家?主比她大了十多岁,妾室,孩子有很多,前不久死?了嫡妻,未曾留下子嗣,只?要她嫁过去,生个儿子,江家?就是她的囊中?之物,王家?的生意也可以渡过难关,无论是为了王家?,还是文彦,她都应该选择嫁。 她已非处子,这个倒是可以想办法隐瞒,只?是出嫁之前又诊出有孕,又引来一番风波,她求兄长放过孩子,延期婚约,婚约已经定下,临时出了这种事,得罪江家?,王家?算是要完了。 王书琴的兄长对外宣称她得了病,需要找名医医治,送她远离京城,偷偷生下孩子,未出月子,就把?孩子送到了文彦手中?,还有一笔钱财。 那?时的文彦脱离王家?,大受打击,但为了抚养孩子,他选择了重?拾诗书。 等他成为状元,蓦然回首,昔日的佳人早就忘记了感情,成为江家?主母。 文信诚从父亲口中?得知这段事,前往江家?,想要看一眼母亲,那?女人高高在上,看见他的长相?后勃然大怒:“哪来的小孩,江家?由不得你放肆,更没有你的亲戚,赶紧走!” 到嘴的母亲硬生生憋回去,文信诚那?时候年?幼,僵硬地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脚像生了根,心?里难过至极,狼狈地逃回家?找父亲,却目睹了一场大火,他想进去救人,被人拦住。 那?是一个陌生的女子,她给了他几两银子。 “这里危险,你快行离去吧,这是夫人吩咐给你的,你……以后好自为之。” 那?名女子不顾他的哭喊,拽着他离开,之后文信诚流浪多年?,遇见了江海林。 时至今日,往日场景,文信诚依旧历历在目,他对江含之说:“我很感谢你的父亲,却也有嫉恨过。” 如果不是江含之的父亲,他现在还不知在哪里流浪呢,可是,有时候他又觉得对方抢走了他的母亲。 直到江海林死?去,文信诚又觉得,以前的自己太?可笑,那?样?的母亲,也不是非要不可。 江含之被他们的狗血程度惊呆了,试探性问?:“那?你有调查过当年?的那?场大火吗?” “有!”当然有。 文信诚出京城后回来过,可是那?里被清扫的干干净净,这些?年?他走南闯北,四处打点关系,依旧没有什么收获,渐渐的,也就放下了。 他活了大半辈子,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十岁那?年?,会成为他的噩梦,却也仅仅是梦而?已,他活在现实,就要往前看。 江含之犹豫半晌,没有隐瞒他:“娄非渊查到真相?,当年?的事,是掌珠公主所为,近些?时日的刺客,应该是掌珠公主得知你的身份,才派人刺杀的。” 文信诚终于变了脸色:“掌珠?” “对,文……我还是叫文叔吧,文伯怪怪的,文叔你别激动。”江含之担心?他有其他反应,赶紧道:“凉王府的势力不是我们能动的,不过最?近可以肯定,对方培养了很多杀手,可以从这方面查查,或者可以搬倒对方。” 文信诚经历过大风大浪,很快就平静下来,指尖扣紧了椅子扶手。 “这些?年?,我和朝中?的一些?人打过交道,户部李大人,是凉王的人。” 可恨,这些?年?,他竟然和杀父仇人的属下共事那?么久,没有丝毫察觉。 …… “周大人,怎么样?了?” 赤王府,指尖轻敲桌案的声音,仿佛一道道死?亡倒计时。 周全擦冷汗:“上次您交代下官的事情,下官已经尽力去办了,可是李大人上头有人,下官这……不好办啊。” “殷狗的人都已经清算了,还有什么人?”娄非渊目光冷锐,明明坐在椅子上,却依旧给人俯视一切的错觉,周全一激灵,“是凉王府,下官实在不好得罪。” 一边是赤王,一边是凉王,虽然赤王更凶一些?,但是他一个小侍郎,哪抵得过凉王啊。 “上次,就是李大人指使人给我儿传的消息,说您是裔族,我儿才上的江府。” 这些?日子,周全也不是什么都没干,至少这件事是查明白了。 提到这,他就恨得牙痒痒,他和李大人无冤无仇,还是上下级关系,对方竟利用他儿子,如果不是他同意站在赤王这边,他儿子已经死?了。 好歹毒的心?肠 。 在娄非渊拧眉不知想什么的时候,周全又踌躇道:“还有一事,有人看见,在梁家?主夫妇死?之前,司明轩世子的马车曾路过,给了他们点吃的。” “知道了,本王会处理,你先下去吧。” 周全如获大赦,然而?他前脚刚跨出门槛,后面就听赤王殿下阴森森道:“明日让你儿子来一趟。” 周全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摔倒,赤澄眼疾手快扶了他一下,他道了谢,恍恍惚惚离开,那?背影大有一副“吾儿命休矣”的决绝。 娄非渊收回视线,看了一眼天?色,还没黑,熟练地走出正厅,攀上墙头,却发现墙边不知何时竖起一拍尖锐的三角形利器,像是长矛的尖端,在阳光下散着清冷的光。 他:“……” 脚尖一点,他轻松跳过,熟练的落地姿势,脚踩的位置都是一样?的。 这些?天?过去,之之还不让他走正门。 现在冰雪融化,很多地方都长出小草的嫩芽,唯有他脚下这一片光秃秃的。 他一低头,就对上两双水晶似的眼睛。 两只?狐狸仰头望他,满眼都是疑惑,像是不明白怎么突然冒出来个人。 娄非渊嫌弃:“自己玩去!” 正巧这边有两个下人经过,娄非渊叫住他们。 “你们大小姐现在在哪?” 江府的下人起初还对娄非渊神?出鬼而?惊讶,到最?后已经习以为常了。 “回姑爷,刚才好像去了管家?那?里,现在听说凉王府世子拜访,小姐去南厅了。” “凉王府?” 最?近听过太?多凉王的事,娄非渊眼皮一跳,弯腰抱起打闹在一起的两只?小崽子,向南厅走去。 刚一进去,就听到一道温润清雅的声音:“那?日一别,在下一直想找机会给江小姐赔罪,只?是回京的路上遇见刺客,受了些?伤才耽搁了。” 娄非渊脸色一黑,抱着两只?狐狸大步走了进去。 “看来世子伤得不重?,不然怎么有空到处晃荡。” 说起来,娄非渊和司明轩也是有点血缘关系的,但是这些?年?凉王府比较“低调”,他们鲜少碰面。 一见面说话就夹枪带棍的,江含之在娄非渊一进门,就看见他浑身怨气了,脚步也很重?,仿佛每一步都想把?司明轩按在地上摩擦。 那?张妖异的面容沉得好似能挤出水来,一双狐狸眼直勾勾盯着司明轩,唇角勾出笑阴森森的,“不若回去好好养伤,免得到时候得罪不该得罪的人,性命不保。”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娄非渊成为江府姑爷的事情,从他不再隐瞒起,有不少人知道了,他不信司明轩不知道。 或许,上次的刺杀,让司明轩警觉了,所以上门试探。 司明轩并没有因为娄非渊的威胁而?有其他表情,而?是微微一笑:“赤王殿下哪里的话,这是京城,怎么会有刺客?只?是之前在凉城下人不懂事,给江姑娘带来困扰,此次特意带了薄礼前来道歉!” 他从侍卫手里拿过盒子,打开是一条用朱红色绳子穿起来的铃铛,满满的异域风情,下面还有一串晶莹剔透的珠子,在阳光下铃铛的表面会反射出五颜六色的光,十分漂亮。 司明轩拿起,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不等江含之多看,眼前红影一闪,司明轩的侍卫连忙上前拦着,可另一道身影紧追其后绕过侍卫,尖锐的指甲在男子如玉般的脸上挠出一道红痕。 司明轩后退了几步,手中?的木盒脱手而?出,铃铛被狐狸叼走。 他刚站稳,再次抬眼,娄非渊不知何时来到江含之身边,怀里的狐狸跑得不知踪影,他揽着江含之,眼尾微微上挑,“不好意思?,小狐狸顽皮,世子应该不会和狐狸一般计较吧?” 第七十三章 司明轩十分有风度, 自然不会跟两只狐狸计较,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不甚在意地对江含之道:“原来江姑娘喜欢此物, 早知?如?此,应该送其他的。” “不必了, 之之什么都不缺!”娄非渊对叼着铃铛的小狐狸招招手, 小狐狸听话的跑过去,把铃铛送到他手上,细看之下 ,发现铃铛上面还有一些古怪的图腾,类似于花草纹路,他顺手给司明轩, “此物不像是承启国的东西。” 司明轩哑然,“在凉城买的。” 凉城确实和西北其他部落有来往。 司明轩见娄非渊表情?阴情?难测, 看着自己?的眼神阴森骇人,背脊有些?发凉,对方绝非善类,非必要?时不可招惹,司明轩没再继续坚持送东西,当着娄非渊的面也不方便。 他轻咳一声, 跟江含之告了别, 顶着一脸伤离开。 看样子真的只是前来拜见而已,瞧不出什么弊端。 反倒是…… 江含之拍开娄非渊的手, “怎么又过来了?” 那语气,满满的嫌弃。 娄非渊眼神危险, 说话怪里怪气:“我不来,谁来?一个外人都能?走大门进来, 而我翻墙都能?碰见刀尖,江含之,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自从暴露身份后,每次这厮生?气,都指名道姓的,江含之已经习惯了。 “赤王这话说得好不讲道理,江府是我家,我自然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墙头本来就是防小偷的,我难不成还要?搭个梯子?”江含之理直气壮,推开他坐回椅子上,端起茶喝了一口,看着男人阴郁的脸,似笑非笑:“娄非渊,你?的家在隔壁,不要?管的太宽了。” 大概是感?知?到危险,两只小狐狸早就跑出去了,下人看了看这个,看了看那个有些?紧张,生?怕他们?二人一言不合就打?起来 。 当然他们?发生?的事情?并没发生?,只见娄非渊表情?肉眼可见地软了,走到江含之身边蹲下,手抱上了她?的腰腹,像是一只大型犬蜷缩在她?身边。 “之之,我不该生?气,你?别这样说。” 江含之一愣,她?一低头,看见他乌黑的头顶,今天他用上了她?在成安庙买的发簪,从她?的角度看,簪子雕刻的狐狸尾巴跟他主人一样耷拉着,好不可怜。 这东西自从送给他后,他珍惜地收在匣子里,很少佩戴。 今儿怎么上演感?情?牌了? “那该怎么说?赤王殿下好好反省,做错什么了?”江含之有些?好笑,指尖向摸狐狸毛似的,划过他背后的墨发。 赤王殿下能?屈能?伸,毫不客气数落自己?的罪行。 “不该恢复记忆了还隐瞒你?,不该用两个身份戏弄你?,不该……强迫你?。” “还有吗?” 娄非渊懵,还有什么? 江含之抬起他的下巴,看见他那满是委屈的狐狸眼,认真问?:“你?是否真的失忆了?” 天大的冤枉,娄非渊是骗她?了,但是失忆是真的。 “是真的,之之,我真的失忆了,还是你?下的手。”提到这,娄非渊有些?哀怨:“之之,抛开这些?不谈,你?就没有错了?” 江含之指尖一顿,回忆起当初,她?是下死手的,如?果不是他抗揍哪有失忆那么简单? 大抵是有些?心虚,她?掐着娄非渊下巴的手松了松,面不改色:“我怎么有错了,你?当初掐我脖子,我反击有错了?” “我以为?你?的敌人,不过你?不也骗我了吗?你?骗我是你?未婚夫,嘴里没有一句话是真的,算起来,咱们?俩半斤八两扯平了,你?凭什么气我?” 二人开始翻旧账,刚开始娄非渊的委屈只是装的,想骗江含之心软,现在是真委屈上了,仰头看江含之的表情?仿佛在看负心汉。 江含之拒不承认:“我骗你?什么了?之前说你?是我未来夫君,这不成真了吗?” “那你?说喜欢我,让我放心,永远不会离开我,结果身份一暴露,就要?离开我,还不让我进家门。” 江含之:“……”糟,好像被绕里了。 娄非渊乘胜追击,揽住她?腰的手逐渐用力?,“你?说过,每年生?辰都要?陪着我,结果现在就要?忘了。” “生?日?” “你?捡到我的日子五月二十三。”趁着江含之头脑发蒙,娄非渊慢慢起身,连带着把她?抱起来,自己?坐在她?的位置上,再把她?放在自己?腿上。 等江含之反应过来后,人已经被他缠紧了。 她?:“……” 空气中突然暧昧起来,周围的下人有眼力?见,快速退下,还不忘把门关好。 “之之,你?想抵赖?” 见江含之还在发呆,娄非渊从后吻住她?白皙的脖颈,细细啃咬,像是有酥/麻的电流蔓延到全身,江含之缩了缩脖子,侧身想推开他的脑袋,却不巧,正好被他逮住机会。 他握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把她?的脸转过来,吻住她?的唇。 空气逐渐升温,伴随着细细水泽声,江含之身体逐渐软化,不自觉反手握回去,与他十指相扣。 不知?过了多久,他松开了她?,江含之靠在他怀中喘息,唇被欺负得有些?发红,她?的唇形本就饱满,如?今更像是熟透的樱桃,泛着水润的光泽,让人忍不住去摘采。 娄非渊修长的手指抵住她?的唇,轻轻捻揉,染上沙哑:“之之,别气了,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此时的男人,像是祸国殃民的妖精,一举一动都在引人犯罪,熟练地掌握了江含之的弱点,声音更是魅惑的江含之周身一麻,拒绝的话根本说不出口。 这骚狐狸! 江含之气笑了,拍掉他在自己?唇上胡作非为?的手。 “长本事了?” “之之~” 娄非渊贴了贴她?的脸,黏黏糊糊的,正常人根本遭不住。 江含之非正常人,也有点遭不住。 差点就想点头答应了,然而下一秒,她?僵硬在娄非渊怀里,危险地眯起眼睛:“娄非渊,管好你?的东西。” 上次那件事,起初是有点疼的,但那点小疼跟后来的爽相比,根本不算什么。 江含之不排斥,但是后遗症有点让她?心惊,肿了两天,浑身酸软好几日,那种无力?感?,她?不是很放心。 毕竟,那种状态,很容易被拿捏,就算不是在末世,她?也很没有安全感?。 像是感?觉到她?的顾虑,娄非渊凑上去保证。 “之之,上次是我太过分了,第一次没有经验嘛,这次,我轻点,就一次好不好?不让你?受累。” 娄非渊觉得,大概没有比他更惨的男人,好不容易吃了一口荤,第二天就断粮了,本来想求和,结果正好赶上老?夫人走了,那段日子他再做点什么就太禽兽了。 怕江含之伤心,他也没心思做。 而现在,一切都恢复正轨。 他开始有了别的念头。 不只有男人在床上好说话,女?人也是一样的。 当然,娄非渊不敢表露那点小心思,低头可怜巴巴地哄着:“之之~” 他知?道自己?的优势,也知?道江含之喜欢他什么。 那是妖异的狐狸眼垂落,眼尾泛红,琉璃般的瞳仁雾蒙蒙的,好似需要?捡回家安慰的幼崽。 江含之猝不及防被萌了一下,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点头了。 娄非渊眉眼一弯,手拽住了江含之的腰带。 “等会!” 江含之瞪一眼他:“变态,回含苑!” 娄非渊:“……之之,快炸了!” “这里不行!”江含之按住他不老?实的手,“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娄非渊被骂了,但他也只能?忍着,弯腰把江含之打?横抱起,火急火燎踹开南厅的大门。 正好和想进门的人打?了个照面。 娄非渊像是被人浇了一盆水在脑袋上,脸色沉了下来。 夏小荷带着赤澄来南厅,目瞪口呆看着他们?二人,然后羞着脸低头。 顶着自家主子阴森森的视线,换作往日赤澄早就跑了,然而现在事态紧急,他硬着头皮小声禀报:“主子,宫里传来消息,皇上遇刺了。” 娄非渊抱着江含之的手一紧,理智告诉他,要?赶紧入宫看看情?况。 身体却发出抗议的信号。 他好不容易才……… 为?何偏偏是这种时候。 男人肌肉一点点紧绷,江含之推了推他,从他怀中跳下来。 “快去吧!”从声音能?听出,这女?人在幸灾乐祸! 娄非渊深呼一口气,眼巴巴的看着无情?的江含之,软软的叫了一声:“之之~” 江含之:“…请别用这死人脸叫成这样,快去吧,其他的先忍着!” 这是江含之第一次看见娄非渊这副模样,那张俊脸仿佛笼罩上了一层乌云,漂亮的眉眼锋利冷锐,像是蔷薇竖起了刺,妖艳扎人,高挺的鼻梁下,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线条都冷硬了几分。 这副样子,还非要?跟她?装软,江含之别开视线,不去看浑身冒黑气的某人。 “皇上遇刺不是小事,赤王殿下该不会这点事都不懂吧?” 娄非渊当然懂,他气得胃疼,下-腹也疼,他站在原地缓了缓,眼眸扫向低头的赤澄:“备马!” 皇宫有禁军把守,更何况身边有无名,殷狗余孽已除,娄非渊想不到还有什么人胆敢行刺。 但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都要?入宫看看。 然而当到皇宫后,娄非渊察觉到古怪,这里和往日没什么不同,一点都不像皇上遇刺的样子。 他面无表情?:“皇上当真遇刺了?” 赤澄不太确定:“应该压下来了,这是咱们?眼线传来的消息不会有假。” 娄非渊冷笑,加快步伐,很快就到了娄安远的寝宫,这里气氛确实有些?凝重?,贴身太监在门口低着头,无名却淡定的站在另一边,见他来了,稍微点头示意。 娄非渊大步上前,一脚踹开寝宫大门。 “娄安远,你?最好死了!” 躺在龙床上的娄安远垂死病中惊坐起,看见来人,一脸惊讶:“怎么了这是?火气这么冲?” 他穿着里衣,手臂上缠了一层白色锦布,上面渗着血,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而惨白如?纸,但并不妨碍他活蹦乱跳的。 娄非渊攥紧了拳头,胸膛剧烈起伏,好半晌才顺过气。 “你?在搞什么鬼?” 第七十四章 “皇弟啊, 你这是?” 娄安远被娄非渊恐怖的表情吓了一跳,差点?拿被子盖住自己?躲好?,但一想太没出息了, 硬生生坐在龙榻上,挤出一抹笑:“怎么如此大的火气?” 守门的太监也被惊得跪了一地?, “王爷息怒!” 好?好?好?, 这个时候不说来护驾,一个个跟孙子似的。 娄安远狠狠挖他们一眼,决定等?晚点?再收拾他们。 娄非渊阴恻恻:“刺杀?” “啊?”娄安远反应过来,讪讪道:“皇弟不必关心,朕已经没有大碍了。” “那皇上告诉我,身边那么多人守着?, 连师父都在,你是如何被刺杀的。”娄非渊顺手关上大门隔绝外面的视线, 一步一步走向床榻,他每走一步,娄安远就往里面缩一下。 “冷静啊皇弟,朕这不就是担心朝中动?乱,才没传大嘛,只有朕身边的人知道, 不碍事的不会影响前朝。”娄安远目光闪躲, “其实,我还是很以大局为重的。” 皇帝遇刺不是小事, 所以整个皇宫都是正常的,没有人知道具体情况, 只有长生殿和太医院的人知道。 如果不是娄非渊的人一直盯着?这里,也不会得知此事。 娄非渊目光冷凝:“所以, 此次刺杀,都是皇上自己?搞的?” “没办法,无双姑娘一直想离开,前段日子差点?把我给毒了没舍得,我这不是想试试……” 所以,仗着?人家姑娘心善,医者仁心,非要闹出这种逼动?静,害得他…… 娄非渊还有什么不懂的? 他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和之之求和,现在倒好?,全?泡汤了,罪魁祸首竟然是为了追姑娘。 娄安远要追媳妇,他娄非渊就不用追吗? 好?事被打搅,一路的怨气,娄非渊脑子里紧绷的弦断了,上前揪住他的衣领:“就你这卑劣手段,还想追姑娘?” 他表情骇然,上一次这种表情还是逼宫前,娄安远有些害怕,但是还是得插一嘴:“你手段高明到哪去?朕都听说了,死?皮赖脸住进人家姑娘府上,还不是跟朕半斤八两,还有,朕做的事没影响到大局,你生什么气?” 像是被戳中肺管子,娄非渊冷笑:“没生气,我生什么气,做戏要做全?套,这就帮陛下追姑娘。” 娄安远:“???” 他头皮有些紧,脖领也有些紧,紧接着?眼前一黑,脸上传来剧痛。 “你干什么?放开,朕是皇上。” “哎!!!娄非渊你来真的。” “来人,救驾!救驾!” 长生殿一声声惨叫,殿外的人抖三抖,娄安远的贴身太监颤巍巍:“这……大监这可如何是好??” 无名淡淡瞥一眼房内,语气不紧不慢:“赤王有分寸。” 有分寸的娄非渊把娄安远按在床榻上揍了半刻钟,才出了这口恶气,若不是娄安远身上本来就有伤,估计就不只是半刻钟那么简单了。 娄非渊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袍,淡淡瞥一眼床上装死?的皇帝陛下。 “好?了,你可以找那位姑娘帮你看病了。” 娄安远颤巍巍捂着?鼻青脸肿的脸:“看个屁,你怎么打人专打脸 ,你让朕这怎么见?人,殴打皇上是死?罪,当心朕诛了你。” 娄非渊手又?痒了。 看见?他重新攥紧的拳头,娄安远抱头:“别打了,哥,朕叫你皇兄得了吧,你是我哥,别打了。” 他心里凄凉,这皇帝当的这他娘的窝囊,殿外那么多人,没有一个护驾的。 娄非渊这才收回手。 “皇上,雪姑娘来了。” 正在这时,殿外传来小太监声,娄安远生无可恋。 好?不容易把人等?来了,他这副面孔怎么见?人? 该死?的娄非渊! 娄非渊眼尾微挑,泛起淡淡的嘲讽之意,“皇帝陛下怎么不让人进来,可别让人久等?了。” 娄安远气急,但是还是对外面喊:“让人进来。” 没一会,一白衣身影袅袅婷婷地?走进来,容貌清冷似芙蓉,眼眸清冽又?隐藏着?温柔,一冷一暖矛盾聚集一身,却说不出的美感,眉宇之间一抹朱砂,更给人一种悲悯感。 随着?她的到来,空气中仿佛还能?闻到其他香味,娄非渊的视线在她身上停顿几秒,眉宇几不可查地?蹙起。 “皇弟若是没什么事,便退下吧。” 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雪无双身上,娄安远警惕起来。 娄非渊嗤笑他一声,拂袖离开,与雪无双擦肩而过时,雪无双步伐微顿,回头看了一眼娄非渊的背影。 “嘶~” 娄安远的痛呼声,引回了雪无双注意力,她面无表情走过去,当触及到他的脸时,神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刺客怎会打脸?”不应该直接刺要害的吗? 娄安远:“……可能?嫉恨朕长得俊。” 雪无双没再说话,帮他检查伤势,只是胳膊上的伤见?血了而已,但是并不严重,没有伤筋断骨,反倒是那张脸…… 雪无双想了想,从药箱里拿出自己?研制的药膏,递给他。 娄安远:“手有伤。” 她动?作一顿,打开小盒子,指腹沾了点?白色的药膏,亲自涂抹在他青一块紫一块的脸上。 娄安远受宠若惊,一时之间竟觉得娄非渊揍的对…… “其实,你不必如此。” 清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雪无双道:“皇上若是为了儿女情长,伤及龙体,反而更让无双觉得皇上不够稳重。” 娄安远僵硬在原地?,定定地?看着?她,哑然:“你都知道。” “你也没故意隐瞒不是吗?”那么多破绽,雪无双又?怎会看不出? 她是一心医术,又?不是傻。 堂堂一国之君,竟费尽心思?想留她在身边,雪无双眼底闪过一抹复杂,好?似冰面产生了细痕,终有破碎的一天。 “陛下,你要知道,我需要的是自由?,不是束缚,当你什么时候学会放手,才能?学会去爱。” …… “殿下!” 娄非渊前脚刚除了长生殿,后脚就被无名叫住。 他停下急切的脚步,站在无名身前,唤了一句:“师父!” 从上次分别,娄非渊一心在江府,无名很少?见?到他。 二?人走到无人之地?,无名道:“渊儿,你变了。” 娄非渊是无名一手带大的,他的变化无名看在眼里,也有些释怀:“也好?,至少?我也可以放心了。” 娄非远似有所感:“你要去哪?” “去看看你母妃!” 无名脸毁了,这些年?一直戴着?面具,头发已经花白了,他当年?能?成为圣女的侍卫,长相?自然不会差到哪去,可惜造化弄人。 一个佳人已逝,一个身心俱毁,能?让他坚持到现在的,全?因为要护住圣女的孩子。 如今娄非渊长大成人,找到自己?的幸福,他不愿在这里逗留。 无名拍拍娄非渊的肩膀:“时间过的真快!” 当年?弱小的孩童,已经长成了比他高的青年?,他羽翼已丰,大仇得报,无名没有理由?继续下去了。 “刚才那个小姑娘看见?了吗?” 娄非渊心情复杂,点?了点?头。 “我裔族,还有其他人活着?,她很像你母亲。” “你是说……”娄非渊倏然抬头,眼眸划过一抹不敢置信:“我母妃什么时候给我生了个妹妹?” 不可能?,当年?他母妃困在深宫之中自顾不暇,怎么可能?…… 无名看见?他想多了,无奈:“你最?近的想法倒是比以前活络了,你母妃有个妹妹名唤雪霁,那姑娘应该是你表妹,如果我不在了,你看着?血脉上,照看着?点?,别让她重蹈覆辙!” 娄安远和雪无双二?人,和当年?有些相?似,却又?不完全?一样,至少?无名能?看出娄安全?是真心的。 可是,帝王之家,真情会维持多久? 一年?,两年?? 等?娄安远身边的人多了,谁还记得当初的悸动?。 裔族的血脉确实很特殊,娄非渊见?雪无双第一面就感觉到熟悉,无名去意已决,他不去阻拦。 只是道了句:“师父,谢谢!” 没有过多言语,无名勾了勾唇角:“好?好?过日子,你们很幸运!”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冬去春来,他终于能?放下心,去见?她了。 只是不知,她还会不会记得他。 无名摘下面具,露出了那张狰狞恐怖的脸,发鬓两边已经泛白,不再年?轻了。 娄非渊看着?他微微佝偻的背影,眼角有些酸涩。 他知道,这一别,便是永不相?见?。 但,有时候活着?,未必比死?好?,他没有经历过无名的事,但可以幻想,如果之之… 他顿住,他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 “赤澄,派人盯着?点?雪无双,娄安远若是过分,就送她离开。” …… 从皇宫回来,太阳西斜,娄非渊急切的想要见?江含之,一脚踏入府上的门槛,他发现不对劲儿。 “今天你们姑爷和赤王殿下可以名正言顺入府了?” 两侧的门卫尴尬的互看一眼,讪讪道:“小姐吩咐,从今日开始,您可以自由?入江府!” 开玩笑,那也没拦住啊,天知道每天拦着?赤王殿下,没见?赤王入府,却从府内出来有多震撼。 他们差点?是不是要丢饭碗了。 好?在,小姐像是知道他们拦不住,没有怪罪过他们。 得到许可,娄非渊微涩的心情终于好?了几分,只是步伐依旧急切,去含苑扑了个空,问了下人才知道江含之在书房。 他大步去了书房,敲了敲门。 “之之?我回来了!” 江含之正好?忙完,起身伸了个懒腰去开门,下一秒,一大只窜入了她怀中。 男人双手抱住她的腰,高大的身影弯下来,脑袋埋入她的心口。 江含之震惊:“你知不知道这个姿势很……不雅观。” 第七十五章 江含之顺手把书房的门关上?, 因为他们现在的形象确实?不雅观。 她揪住娄非渊一缕墨发,把他的脑袋从怀里薅出来,当?看见他的面容时微微一愣。 原以为?某男人又发/情了, 未曾想他的眼神没有半分狎昵,和往日有所不同。 像是在外面跟其他狐狸打架, 夹着尾巴回来找主人求安慰! 江含之摇了摇头?, 甩掉这?不切实?际的想法,问他:“皇上?怎么样?” 娄非渊叹气:“还没死。” “……听起来你还挺失望。” 江含之有些好笑:“那你不高兴什么?” “之之,我没有亲人了。”娄非渊抱着她,这?次脑袋没埋她胸口,而是用下巴抵在她肩膀处,语气低落, “师父要走了。”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无名在娄非渊的生命中,是父亲的位置。 可明知道无名要做什么, 他却没有阻止的权利。 江含之知道他有一位师父,在小?说里,无名是男主踏出牢笼的老师,一路伴着男主成长,可以说,男主能够摆脱老皇上?的控制, 都靠无名, 不然当?初就死在了深宫之中。 故事的最后,无名功成名退, 自刎于男主母妃坟前,如?果是一本奇幻小?说, 大概会死后重?逢吧。 男主知道这?个结局,只是让人把无名葬在母妃旁边, 不曾去看一眼。 看小?说的时候会觉得绝情,可是这?一刻,江含之比较了解娄非渊,他没有表面上?那般平静。 她指尖蜷缩了一下,迟疑地拍拍他宽厚的肩膀。 “会好的。” 至少,无名和他的母妃,变相地在一起了。 生前没能守护在圣女?身边,死后,伴随左右。 江含之不知如?何安慰,就静静地任由?他靠着。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室内静悄悄,突然娄非渊打破了一片寂静。 “你就不好奇?” “嗯?”江含之有些没反应过来,娄非渊抬头?,盯着她疑惑的脸,“不好奇我的师父?” “我为?什么好奇?” 江含之只觉得娄非渊这?话?莫名其妙,娄非渊紧紧盯着她,“之之,从一开始你就排斥七殿下,仿佛很早之前就认识我,而且熟知我身边的一切,我是裔族,以及师父,还有我的小?姨雪霁。” 江含之一惊,下意识想后退,却发现自己的腰被他死死抱着,根本离不开一步。 他目光一瞬不瞬盯着她的脸,不错过一丝神情:“哪怕是我,也不知道母亲有个妹妹,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在今天之前,他一直以为?雪霁是江含之瞎编的,可是今天见到雪无双,以及无名口中得知她的身份,娄非渊不得不去起疑,江含之是怎么知道的。 娄非渊的瞳仁很浅,这?个时候紧盯着江含之不放,像是一面镜子,一切谎言不攻自破。 江含之心虚一瞬,眼神却不曾闪躲,淡定道:“之前说过,我父亲和文叔确实?救过一个女?子,不是假的。” 娄非渊不说话?,目光竟给江含之一种压迫感,腰间?的手也有些火热,江含之心里打鼓了一阵,又觉得不对劲儿。 谁还没点?隐私呢,今天刚给他个机会,就敢试探起她来了,蹬鼻子上?脸是吧? 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江含之眯了眯眼睛,掌心抵住他的胸膛,另一只攥着他头?发的手微微用力。 “娄非渊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就是想了解你一下。”娄非渊发现这?女?人有很多秘密,有时候会给他一种很强的割裂感,好似随时能从他面前消失。 就和无名一样,早晚有一天,会离开他。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安,急切的想了解更多。 江含之却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这?男人多疑,怀疑她会害他。 “出去!” 江含之一点?点?掰开他扣在她腰腹的手指,表情冷淡下来 ,娄非渊终于意识到刚才语气不对,连忙解释:“之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担心你会离开我,只要你不离开我,我以后再也不问了。” 他的语速有些慌乱,但是还是被江含之无情地推开。 “你要搞清楚,这?世界上?,没有谁离不开谁,我不是你的所有物,凭什么你说不让我离开,我就要跟着你呢?”江含之嗤笑,“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我承认对你有好感,但你别总是把不让我离开你挂着嘴边,我若是想离开谁,早就把你丢了,还能留在现在?我这?般纵容你在身边胡闹,如?果还是这?么神经质地患得患失,就别在我面前碍眼。” 她这?话?说的很重?,但是就如?她说的那样,二人相处最重?要的是信任,他倒好,天天患得患失试探她,她有什么义?务天天照顾他的情绪? 白日里还妄想套路她,如?果不是皇上?遇刺,她差点?就稀里糊涂着了道。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我可以包容你,安慰你,但你要注意自己的态度,你师父离开你伤心难过,你跟我发什么疯?这?个问题存在很久了,今天我累了,你自己好好回去反省。” 娄非渊刚才质问她的语气,她很不喜欢,穿书是她的秘密,或许她表现的不寻常,但是他可以好声好气的问,而不是那种逼问的态度。 江含之不去看男人隐藏在阴影中的表情,推门而出。 大门哐当?一声关上?,杜绝最后一丝光亮,娄非渊静静站在原地,脸色有些茫然,连眼中的光都暗淡了不少。 是他错了吗? 娄非渊扶住门框,指尖隐隐泛白,他只是问了两句…… 江含之情绪一直很稳定,从未真正发过火,娄非渊知道,这?次她是真的生气了。 但只是为?了这?事生气的吗? 不,很可能是之前没注意的小?事,一点?点?积累,今日终于爆发了。 从江含之捡到娄非渊那日,他们?之间?的氛围就一直很微妙,彼此伪装,彼此试探,从未敞开过心扉好好谈谈。 到最后喜欢上?了,她的感情也没有太明显,而他的又总是控制不住的发小?脾气,过后又装可怜寻求她原谅。 可是,她又凭什么次次包容他的小?脾气? 娄非渊垂下眼眸,心口就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轰然落下,把心脏砸的四分五裂,疼的无法呼吸。 …… 这?一夜,谁都没去干扰谁,给彼此冷静的时间?。 第二天一早,赤澄从皇宫带来消息,无名走了。 此时的娄非渊回到了赤王府,知道这?个消息后并无意外。 当?年娄非渊的母妃并没留下全尸,尸体草草收拾干净,无名混入宫中得到的就是这?个噩耗。 几乎是冒着生命危险偷回来几块皮肉,怕引起注意力,无名甚至不敢带她回裔族,也不愿她死后依旧困在宫闱,他找机会送出宫,葬在郊外。 娄非渊知道那个位置在哪,派人在那处保护起来,说起来,那个地方和琼山很近。 “主子,周昂宇求见。” 他若不送上?门来,娄非渊都快把他忘了。 他靠在椅子上?,揉了揉眉心,眉眼之间?带着疲惫:“让他进来。” 很快,赤澄就带着龟速爬行的周昂宇进来,周昂宇进屋就是一个深跪,恨不得把脑袋埋入地下。 “殿下,您找小?的有什么吩咐?” 上?次的事,周昂宇已经被革职了,想不出来这?位煞神怎么想起了他。 娄非渊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周昂宇,见他身体抖动的跟筛子似的,长相磕碜,眼底淤青,横看竖看都觉得碍眼。 他忍了又忍,“听说你这?些年浸/淫/风月,这?方面应该很有经验吧。” 周昂宇一愣,偷偷去看赤王殿下的脸色,大概是昨夜赤王殿下没休息好,一张本来浓丽的容颜黑沉如?水,眉眼锋利冷锐阴戾,唇角的血色仿佛来自于阴间?的厉鬼,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满满的质疑。 周昂宇又是一抖:“殿下饶命,以后小?的再也不敢去风月楼了。” 娄非渊才不管他这?些,他略显不耐烦:“等会把你这?些年的经验都写下来,还有你应该有不少图册,明日都送到王府。赤澄给他笔墨。” 周昂宇:“……” 懂了,赤王殿下这?是又要压榨他了。 看这?一脸欲求不满,周昂宇敢怒不敢言,含着火气接过毛笔。 要说当?初他读书时,昏昏欲睡不着边幅,可写这?种经验他是信手拈来,只是上?头?有一座煞神虎视眈眈,他一边擦汗,一边奋笔疾书。 好在,这?个时候,一个侍卫前来禀报:“殿下,隔壁的丫鬟夏小?荷求见,说王妃在找您!” 不知是不是错觉,周昂宇感觉周围凝重?的气氛都消散了不少,紧接着一阵劲风从身边挂过,再次抬头?,首位上?哪还有人? … 江含之昨夜又失眠了,昨天死狐狸晚上?没回来给她暖床,不知去哪流浪了。 她恨自己不争气,满脑子都是狗男人第一次离家出走的场景。 仿佛一闭眼睛,某人就会衣衫凌乱,浑身是伤,眼角泛红,委屈巴巴出现在她眼前。 她真是有病! 不过细细想来,他刚失去师父,心情不好,她就算不安慰,说话?也不能太过分。 昨天是她言语过激了。 那是一种真相被戳开的恼怒,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一个晚上?江含之气也消了,不过是穿书而已,大不了告诉他,他还能反了天不成? 况且如?果知道娄非渊有事瞒着她,她也会问。 只是不喜欢他太强势而已,没事回来继续调/教。 江含之思来想去,决定还是让人去把那狐狸薅回来。 以后还是对他好点?吧,这?些年他也不容易。 第七十六章 江含之刚派夏小荷出去找娄非渊, 没一会儿卧室房门?就被?敲响。 “进来!” 男子来的太急,衣袍有些凌乱,头上有一缕发丝翘了起来, 上面仿佛有一双无形的耳朵耷拉着,看起来无精打采。 江含之视线落在他的衣摆处, 上面沾了些灰尘。 “又翻墙?” “习惯了!” 昨夜一夜未眠, 无论是江含之?,还是娄非渊状态都不是很好,他?嗓子沙哑得不像话?,声音细不可闻,如果不是江含之耳朵好使,根本听不到。 “以后可以走正?门?。” “好!”娄非渊眼睛亮了一瞬, 又不知想到什么,黯淡下?来, 耷拉着眼皮站在原地,江含之?说一句,他?规规矩矩回一句,深怕多说了惹江含之?生气。 江含之?把他?小心翼翼的摸样看在眼里,略感心酸,“昨日的话?, 是我不对, 我不该跟你那么说。” “不是,是我!”娄非渊睫毛一抖, 瞬间抬头,“是我总是患得患失不相信你, 你说得对,我疑神疑鬼, 情绪不稳定,将来可能还会伤害你,我会改,之?之?你别?……” 离开我。 后面的话?,他?顿住,换成了。 “你别?不要我。” 其实没什么区别?,但后面的话?更加卑微了一些,他?像是害怕被?丢弃的小动物,心惊胆战地央求主人,明明那么大?一个男人,愣是被?他?弄出可怜兮兮的摸样。 这次,不是他?装的,他?也?没有像往日上来抱着江含之?撒娇试图蒙混过关?。 反倒拘谨得让江含之?有些不习惯。 她对他?招招手。 “过来!” 娄非渊上前几?步,走到江含之?面前,但是没有进一步动作。 江含之?坐在椅子上,指尖勾住他?的腰带,让他?更近一些,示意他?弯腰。 娄非渊弯下?腰,墨发随着他?的动作而垂落,有几?缕带着梅香扫过江含之?的手腕,她把他?的头发捋回去,顺势环住男人的脖子。 “抱我。” 娄非渊受宠若惊,要知道江含之?昨天才发了脾气,他?差点以为他?们之?间要断了。 今天她能派人找他?已经是奇迹,竟然还要求他?抱她。 几?乎是本能反应,他?结实有力的手臂揽住她的腰,像是失而复得,紧紧抱在怀中。 江含之?命令:“别?只抱着,送我回床上。” 娄非渊动作一顿,今天的之?之?有点反常,但是他?还是照做,右手揽着她的腰,左臂来到她的腿弯,把人打横抱起,放回柔软的床铺,江含之?没放开他?,而是靠在他?肩膀上,缓缓眯起眼睛。 “昨天没睡好。”她打了个哈气,跟他?说:“以后就算吵架,也?得给我暖被?窝知道吗?” 床上,佳人,这个氛围太危险,娄非渊喉结滚动了一下?。 “知道了。” 他?掌心有些发烫,抬手解开床边两侧的钩子,床幔散落,遮挡住部分阳光,他?让江含之?在自己怀中躺下?,竟不知不觉也?产生了困意,狐狸眼闪过一抹庆幸。 一切都会好的,之?之?没有不要他?。 “关?于你昨天问的问题,我想……” “睡吧。” 娄非渊脑中的瞌睡虫一扫而空,赶紧捂住江含之?的嘴,催促她睡觉。 江含之?一愣,他?不是一直纠结这个吗? 今儿怎么…… 娄非渊已经闭上眼睛,眼皮还在乱动,显然没睡。 就差把“我不听我不听”写在脸上。 江含之?咬了一口他?的掌心,他?睫毛又抖了抖,最终还是睁开眼睛,不再装死。 “你真不听?” “不听!困了之?之?!我也?一晚上没睡。”开玩笑,就是这句话?引得江含之?发火,娄非渊哪敢再听。 江含之?见他?如此,把脑袋埋入他?怀里。 “不听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冥冥之?中,书中的故事?早就发生了改变,她也?摆脱了末世?,一切都不重要了。 …… 有人睡觉,有人还在含泪写经验,周昂宇写了整整一天,腰酸背痛,当?年赶考都没这么殷勤,而且越写越热,他?又不是清心寡欲之?人,一边想那画面,一边写出来,属实为难人了。 看着他?写字的赤澄不理解,听他?说热,干脆薅着人去外面吹凉风,吹完了再回来写。 一天下?来,周昂宇差点被?憋坏,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赤澄又要去他?家取他?这些年的珍藏。 心在滴血,但是为了狗命,他?只能忍痛。 他?忍不住暗骂,硬件不行?,要经验有什么用? 跟人家江家小姐成婚那么久,还找他?求经验,纸上谈兵有何?用? 还不是不行?! 为了苟活,周昂宇想了想,又在里面夹了一些私货。 没办法,条件不行?,其他?的来凑吧。 一宿没睡的下?场就是,睡了一个白天,夏小荷知道此事?,没让江府的其他?人来含苑。 江含之?醒来的时?候,天色昏暗,伸手不见五指,她正?压着娄非渊的胸膛,这样睡了那么久,也?不知道给他?压没压麻。 她翻身想下?去,无意中碰见某.物。 下?方?传来一声闷.哼。 “之?之??” 娄非渊的声音夹杂着一丝茫然,很快就反应过来,把溜走的江含之?捞回来,怀中被?填满,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而,很快就意识到了严重性的问题。 他?…… 头顶传来轻笑。 “睡糊涂了?原来你们男人不只有早上睡醒会,晚上也?会有啊。” 娄非渊:“……” 换作以往,他?早就放肆地去折腾江含之?了,可是现在,他?有点不敢,只能忍着不说话?。 江含之?却没放过他?。 “哑巴了?”纤细的手指探下?去。 娄非渊呼吸紊乱一瞬间。 “别?这样。” 江含之?挑眉,“可它不这么想。” “……” 见他?还不说话?,江含之?低头凭着感觉去吻他?,因为看不见,刚开始的时?候碰到了他?的下?巴,向上移,吻住了他?的唇。 男人只是干巴巴地回应,全都顺着她来。 江含之?蹙眉,掌心一用力,感受他?肌肉瞬间紧绷起来,含糊的威胁在二人唇.齿间传出:“娄非渊装什么木头,你不是很会吗?现在,我允许你放肆。” “之?之?……再等等,好不好?”娄非渊额头沁出热汗,不是不想,但是…… “少废话?,现在我允许你任性,昨天是我言语过激了,我在这跟你道歉,是我没有给你个准话?,让你一直以为我会离开。” 娄非渊腰间一松,江含之?在他?下?巴处啃咬:“今天我跟你说的话?,你要记住,若是以后还敢来问我,我可就真不原谅你了。” “什么……”幸福来得太突然,娄非渊不太确定,耳朵却悄然竖起。 “我喜欢你。”江含之?缓缓坐下?,被?撑得指尖隐隐泛白,语气却不曾怠慢半分,郑重有力,像是一簇簇烟花,在娄非渊耳畔炸开。 我喜欢你! 他?不是第一次听到江含之?嘴里说出这句话?,但是不一样。 感情不一样,这次他?能感觉到来自于她的喜欢。 娄非渊被?她这句话?砸得晕乎乎,但很快就被?其他?支配,沉沦其中,手不自觉揽住她的腰。 用力一按。 “啊!!!” …… 作死的后果就是,江含之?第二天像是被?拆掉的机器,方?方?面面都不听使唤。 罪魁祸首自知理亏,可这次是江含之?先动的手,根本没有理由找娄非渊的茬儿。 况且某狐狸之?前被?她吓坏了,她刚说完喜欢人家,再欺负他?那也?太不道德了。 不过…… “你能不能改改那横冲直撞的臭毛病!” 吃饭的时?候,江含之?捂着老腰靠在椅背上,娄非渊贴心的给她垫了个垫子。 闻言站在一旁又拘谨起来了。 谁能想到昨天晚上他?还是只脱缰的野狐狸根本不听使唤。 江含之?扶额:“也?不是说你不行?,但是你至少…技术懂吗?” 她尽量委婉,但这事?儿根本委婉不起来。 她也?有点恼恨,自己在那种情况下?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娄非渊耷拉一下?眼皮:“可是你也?不给我多练一会儿,我哪有技术!” 江含之?:“……” 一晚上! 整整一晚上,还不够他?练的? 他?还想怎么练? 江含之?微笑:“没关?系,最近我要养‘伤’,用不到你,你只管做饭就行?。” 又要断粮? 娄非渊不装死了,漂亮的狐狸眼瞪大?,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纯情又讨喜。 “我下?次注意,肯定不伤到你,况且昨天是你先招我的,我哪遭得住。” “行?,你有理,少废话?,说不行?就不行?,你没有良心,还没眼睛吗?我都被?你造成什么样了?” 娄非渊坐到她旁边,给她挑鱼刺,放在碗里,修长的指尖上沾上了一层油,他?用帕子擦了擦,殷勤的又递了一杯茶。 “一会我给你上药,很快就能好。” 江含之?眯了眯眼睛,也?不害羞,唇角勾出一抹坏笑:“好啊!” 某狐狸是存着坏心思去的,但是江含之?也?不遑多让,同样存着坏心眼引狐狸入坑,任由他?上药。 果然,没一会,男人的眼神就变了。 江含之?挑起他?的下?巴,勾起唇角:“怎么了呢?你刚才说了什么?” 娄非渊蹲在她身前,沾上药膏的指尖有些黏润,火热的眼神里流露着茫然。 江含之?微笑:“这次不是我先动的手,你怎么就这样了呢?” 第七十七章 “之之!” 娄非渊像是讨不到食物的幼狐, 可怜兮兮地叫了一声。 她?太坏了,早就料到他会有反应。 遇见江含之,娄非渊是一点定力都没有。 可是?他刚上完药, 江含之确实有“伤”,他若是?在做点什么, 就太禽兽了。 江含之居高临下, 眉眼?带着笑意:“叫什么?这次不是?我先?动的?手,我不管哦!” 娄非渊用帕子擦干净手,忍着胀意,帮她?把衣服搭理好,眼?尾都憋红了,愣是?没再找江含之帮忙。 江含之腰有点酸, 用垫子垫在身后,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别忍着, 自己解决啊!” 娄非渊:“……” 他耳根子有点泛红,之之这意思?是?,看着他? 这不太好吧? 太羞耻了。 可是?他们之间?有哪里?是?彼此没见过的?? 娄非渊瞥一眼?床上看好戏的?女人,见她?没有帮忙的?打算,认命地把手伸下去。 这是?江含之第?一次见他这般,男人单膝跪在她?腿边, 几缕墨发随着他的?动作晃动, 搭在他胸前,他肌肉线条流畅, 此时正?紧绷着,看起来更加结实有力量, 独属于男子的?荷尔蒙萦绕在空气之中。 偏偏,他长了一张过分绝艳的?脸, 眉宇像是?绷紧的?弓弦,张力十足,眼?尾泛着淡淡的?红和雾气,浅色的?瞳仁发生了变化?,炽/热地看着江含之。 江含之本来只是?调戏他,没想到这只死狐狸竟然来真的?,而且……人是?乖的?,眼?神却说不出的?冒犯,她?好端端在这里?,却好像已经跟他…… “闭上眼?睛,不许看。”江含之起身,捂住他的?眼?睛,他的?睫毛很长,时而扫过她?的?掌心,痒痒的?,传递到四肢百骸。 江含之心尖轻颤,竟说不出的?悸动,遮住眼?睛的?娄非渊,鼻梁抵在她?手的?下方,红唇似有似无地发出性感的?喘息声。 江含之:“……” 遭不住,这妖精在这,她?就是?和尚也遭不住。 最终,江含之忍无可忍,低头吻住了他张开的?薄唇。 世界终于安静了。 可有些位置却没能安静,鼻尖的?梅香越来越浓,狐狸精力充沛,就算没做什么,江含之也有被他冒犯到的?感觉。 一片旖-旎中,江含之竟不知不觉又着了道,这一刻,她?喟叹一声:“不怪纣王。” 不怪纣王,狐狸这种生物,纣王遭不住,她?也遭不住。 太妖了。 等江含之从房门出来,已经是?下午了。 夏小荷欲言又止,视线落在江含之露着外面的?皮肤处停了停,上面全是?骇然的?青紫痕迹,她?最终还是?没忍住。 “小姐,您和姑爷还是?克制点吧,我看您好像很没有精神。” 夏小荷就差点说姑爷是?狐狸精转世,采了小姐的?阴,补了他的?阳。 江含之叹息:“你不懂,你根本不懂,是?小姐不想吗?”小姐她?色心控制不住啊。 夏小荷虎躯一震,不敢置信:“姑爷敢强.迫你?” 江含之:“不,他勾引我。” 夏小荷:“……” “之之,今天晚膳吃什么?我去准备。” 书房的?门被推开,那张瑰丽的?脸出现在主仆面前,和江含之的?萎靡不一样,他如同?吃饱喝足的?野兽,慵懒地舔着獠牙,不像是?问江含之晚上吃什么,反倒像问晚上怎么吃江含之。 一主一仆沉默。 夏小荷识趣地滚到角落不敢吱声,姑爷的?两幅面孔深.入人心,她?是?怕了。 江含之扶额:“随便做,现在,转身,出去。” 她?现在看见这只狐狸就下腹疼。 “哦!”娄非渊很听话?地关上门走出去,身后仿佛还有一只大尾巴摇了摇。 当天晚上的?膳食很丰盛,都是?按照江含之的?喜好来的?,某人一如既往的?殷勤。 二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好似回到了当初他还是?阿冤的?时候,只不过又有所不同?,至少?阿冤攻击性和侵略性没有那么强。 “你不去看看吧?” 娄非渊起初没有反应过来,江含之提示:“你师父。” “没什么好看的?。”娄非渊摇了摇头,“他应该很高兴,这些年都是?我把他捆在人世间?,如今没有我拖累,他也可以放心去找母妃了。” 原著里?都说男主无情,可是?江含之知道,这只狐狸心思?敏感得一批,只不过平时惯会演戏罢了,他把所有情绪都隐藏的?很深,难以探查。 “过些时日?,我跟你去看看吧。” 娄非渊诧异地看她?一眼?,江含之挑眉:“我不能看你母妃?” “能能能!”娄非渊连连点头,这一刻他被幸福砸晕,尾巴又要往上翘,一颗心暖暖的?,眼?眸中尽是?柔情,江含之有些受不了他。 “快吃,吃完了暖.床,然后去隔壁睡。” 娄非渊:“???” 当天夜里?,被窝刚捂热乎,娄非渊就被无情地扫地出门,夜深了,他脚下两小只的?眼?睛晶晶亮仰头望他,好似在问:狐爹今晚陪我们睡吗? 狐爹处于抑郁之中,并不想理会两只小崽子,深深叹息一声。 以后需要节制一点,一顿吃饱和顿顿吃饱要分得清。 接下来的?几天平淡中度过,有人盯上文?信诚,文?信诚干脆一直在江府帮江含之,江含之反而闲了下来。 平时享受娄非渊的?伺候,有人端茶送水,小日?子过的?很滋润,只是?消停的?时光总很短暂。 最近京城传来风言风语,说是?皇上被妖女所蛊惑,朝堂上的?一些老?顽固,把所有奏折都聚集到后宫之上。 皇上登基,后宫一直空缺,连个暖心人都没有,选秀事情一压再压。 之前还能压住,可近几个月众人听说宫中藏位美人,心思?开始活络。 可惜,皇上还是?没有选妃的?心思?,渐渐地,不知怎的?,有人把矛头对准了皇宫那位美人。 皇宫人多眼?杂,娄安远不可能面面俱到,甚至有人在雪无双膳里?下毒。 只不过对方显然不了解雪无双,她?医术精湛,不到片刻便发现了菜里?劣质的?毒药。 这事被娄安远知道,他大发雷霆彻查了正?好皇宫。 可那下毒的?宫女早就畏罪自杀了。 娄非渊以前让人特意关注雪无双,所以他是?第?一时间?知道消息的?。 赤澄禀报时,江含之正?在他身边。 听到雪无双这个名?字,她?眉心跳了一下,娄非渊时刻关注她?,怕她?误会,连忙道:“她?是?雪霁的?女儿。” 提到雪霁,当初江含之骗赤王殿下,阿冤是?雪霁的?儿子,还是?他表弟。 阿冤和赤王是?一个人,也不知道当初这死男人怎么看她?。 江含之的?手在娄非渊腰上拧了一把,娄非渊的?肉结实,也就她?能拧动。 不过,女主竟是?男主的?表妹? 江含之陷入沉思?,这算什么,原著怎么搞的?。 有情人终成兄妹? 江含之以前家里?管的?严根本没心思?看小说,小说这东西?还多亏了杨天她?才有机会在末世接触。 可能她?看的?少?,没见过亲表哥表妹的?。 就算古代背景,表哥表妹成婚是?常态,但是?作者是?现代人啊。 人不能,至少?不可以。 队长平时都看些什么东西?,下次见面一定好好教育他。 江含之长时间?的?沉默,加上看娄非渊的?眼?神越发古怪,娄非渊有些坐不住。 “之之你别生气,我真的?没背叛你,而且她?跟娄安远那小子好上了,我能跟她?有什么。” 江含之更惊讶了,什么情况,男主被她?掰走后,女主又被皇帝拱了? 这可不行。 “娄安远怎么样?花不花心?朝堂那些事能不能应付,会不会让雪无双受委屈?但他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因为喜欢就把人囚在宫里?了?若是?雪无双没有医术,现在很可能身处异处了。” 江含之蹙紧了眉毛,她?和雪无双有一面之缘,对方还帮助过她?,反而是?她?不道德,把男主撬走了。 不,说起来,男主也有错,好端端的?非要黏上她?,早知道他是?男主,她?岂会捡他? 思?及此处,江含之嫌弃地看一眼?某人。 之前还觉得女主好好一女的?,怎么就眼?瞎看上了男主那变态。 现在想想,眼?瞎竟是?她?自己。 不过从狐窝逃出来,女主也没好到哪去,又被狼盯上了。 江含之的?一串问题,加上她?嫌弃的?眼?神,成功让娄非渊不爽了。 “你怎么不吃味?” 娄非渊就差把“你是?不是?不爱我了”写在脸上。 “吃什么吃,吃醋你害怕,不吃醋你又担心。”江含之白了他一眼?,“雪无双之前帮过我忙,我多多少?少?也应该关注一下,至于你,你要是?真跟表妹搞一起去。” 她?冷笑:“畜生不如。” 娄非渊:“……” “现在外面的?传言对雪无双不太友善,你还是?多派些人手保护她?吧,能不能入宫把她?弄出来?” 娄非渊也不再打诨,他道:“我会处理。” 结果还没等他出手,宫里?一道懿旨传到江府。 为首的?太监弓着腰,毕恭毕敬:“奴才参见赤王殿下,参见…王妃。” 娄非渊在江含之这里?暴露身份后,赤王殿下和江府姑娘成亲的?事已不是?秘密。 宫中的?太监自是?知晓。 “太后娘娘想请二位入宫一叙。” 在娄安远成为皇上后,他的?母妃已经是?太后了,当年她?对娄非渊有恩,算是?娄非渊眼?里?为数不多的?长辈。 她?突然叫江含之入宫,娄非渊眉宇一蹙,从小到大,太后从不会插手他和娄安远的?事,此次是?为何? 第七十八章 慈寿宫! 太后早就听说娄非渊找到了爱人, 只是一直没机会?探望。 当年她和娄非渊的母妃有过交集,曾感叹造化弄人。 如果娄非渊的母妃没救人,就不会?强行被留在宫中, 裔族可以继续无忧无虑的过日子。 可?是,救人有错吗? 美?貌也没错, 错的不过是人的贪婪罢了, 先皇得到又不知珍惜。 太后见过后宫的尔虞我?诈,她没有野心,只想平安过日子,不争不抢,明哲保身?,唯一一次恻隐之心, 大概就用在了娄非渊身?上。 他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太后救不了他母亲,却悄然从酒窖中带走了他。 后面?几年, 她也没帮上什么忙,全看他自?己在深宫中挣扎。 当时?不过举手之劳,所以这些年她从未要求过娄非渊什么。 而这次不一样。 这是江含之第一次入宫,高大的宫墙,金碧辉煌的建筑,像是一座座搭建好的牢笼, 无数人争夺的权利象征, 不知掩埋了多少鲜血。 江含之对皇宫并没有好感,只是随意瞅了两眼, 就收回了视线。 比起这些,或许御膳房更吸引她。 她站在慈寿宫前, 手被娄非渊悄然攥紧。 “之之别怕!” 江含之:“……倒也不至于。” 有什么好怕的,全文最牛逼的BOSS都被她拿下了, 全篇没有多少字数的太后怕什么? 余光瞥一眼紧紧攥住她的大手,很难不怀疑,臭狐狸是想光明正?大占便宜。 都老夫老妻了,这点小便宜都占。 江含之嫌弃。 二人进入宫殿,太后已经等待多时?了。 太后并不想江含之印象中的那么威严,反而看起来很慈善,眉眼之间含着浅浅的笑?,优雅而从容。 她挥挥手,示意不必多礼,然后道:“你前段时?间失踪,可?把我?们急坏了,原来是去找媳妇儿?了,怎么不给我?们传个信?” “实不相瞒,之前脑袋受伤,失了记忆,所以没能给你们报平安!”娄非渊顺势拉着江含之坐在自?己身?边,就算跟太后说话,注意力也都在江含之那边。 爱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太后视线落在江含之身?上,感慨:“好标志的一个姑娘,哀家还以为你要孤独一生,没想到,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娄非渊点头,深以为然,虽然之之差点一石头把他送走,但如果不是失忆,依他以前的脾气,很难跟之之相处,怕是追半辈子都追不上。 “第一次见面?,哀家准备了薄礼,听闻姑娘家里?什么都不缺,还是不要嫌弃的好。” 承启国婚嫁,婆媳第一次见面?,婆婆如果满意,会?给儿?媳戴上首饰。 娄非渊的母妃不在了,太后算是他的长辈,于情?于理,都可?以代替他母妃送江含之东西。 宫婢把早准备好的匣子送到江含之面?前,打开一对儿?如意镯,光线下,莹莹浅绿分外漂亮,一看就价值不菲。 江含之没有拒绝,对太后道谢,几人有寒暄几句,太后突然屏退左右。 江含之懂,她和娄非渊的事情?暴露已久,太后突然召见他们,肯定不只是看看她那么简单。 果然…… “此次叫你们来,是哀家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想来近日的传言,你们也听说了吧?” “近日,越来越多的人传皇上被妖女蛊惑,人言可?畏,让哀家以为曾经的事情?又要重?演。” 当年的圣女,就是因为人言逐渐被先帝猜忌。 江含之手背一紧,娄非渊的大掌把她的手完全包裹住,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所以,太后觉得,是那妖女的错?打算借我?之手除掉她?” 太后摇头:“你这孩子,什么除不除掉的,这么多年哀家什么没见过?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啊,你母妃当年何等善良,还不是泯灭在口?舌之中,哀家见过那姑娘,总会?感觉有些熟悉,无论是气势,还是样貌,都和你母妃年轻的时?候很像,只可?惜红颜薄命,我?知道皇上很喜欢她。” “那太后所求何事?” 太后叹气:“喜欢又如何?这是帝王之家,自?古江山美?人两难全,如果真的爱她,就不应该把人困在宫里?,她如果出了事,皇上很难走出来,所以此次哀家传你们来是想让你们把人带走,宫内哀家已经打点好了,只要你们把她带出去,皇上那边有哀家顶着。” 江含之惊讶,想不到太后走到这个位置,竟然还能站在女人的角度思考这些问题。 如果是那种心狠的,暗中处理了也是常事,不过想来,当初能冒险救下娄非渊,心肠也坏不到哪里?去。 这下娄非渊那冤种兄弟,怕是要闹了。 但只要他有情?,这短暂的分离,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他是皇上,只要有心,还会?找不到人? 更何况,现在雪无双处于风口?浪尖,为了她的安全确实需要避开,等娄安远解决身?边的烂摊子,再去追求雪无双也不迟。 太后一切都准备就绪,娄非渊在皇宫中也有自?己的人手,想带走雪无双绝非难事。 他们入宫娄安远肯定知道的,为了降低娄安远的警觉,娄非渊象征性地去看了两眼娄安远,他来势汹汹,娄安远还以为他又要揍人,他赶紧派人在身?边护驾,并威胁娄非渊:“当着这么多人面?,你若是敢放肆,朕就派人拿下你!” 娄非渊没有动怒,反而意味深长地看着娄安远,娄安远莫名其妙:“你那是什么眼神?” “没什么,最近心情?好,我?家之之很黏我?。” 娄安远:“???” 跟他有关系吗? 娄非渊:“没办法?,她太黏人了,黏到我?呼吸都困难,所以来宫里?看看你,呼吸畅快了不少!” 娄安远又不傻,这个时?候若是还不知道他在炫耀,他就不用当皇上了。 “滚!你若是闲着没事就给朕批折子!!” 像是找到某种发泄口?,娄安远派人甩给娄非渊一沓子奏折,长呼一口?气:“你身?为承启赤王,整日无所事事像什么话?从明天开始给朕来上早朝,给朕干活,不然明天朕就下旨给你塞女人,你就等着被江家姑娘抛弃吧!” 娄安远心里?泛酸。 秀恩爱是吧? 朕让你们秀个够! 嫉妒使皇帝陛下眼睛都绿了,娄非渊抱着折子,手又开始痒了。 他眼神凶狠:“你敢?” “敢,你不干活,朕就给你送女人!” 兄弟一场,娄安远不信他还能弑君! 更何况,只要弑君,娄非渊就得做皇帝,到时?候天天有人催娄非渊选秀,江家姑娘照样不要他。 同知道追妻的痛苦,本来娄非渊还挺同情?娄安远的,等这阵风波过去,他或许会?帮忙撮合撮合,然而现在看见娄安远这副死德行,他冷笑?:“你别后悔!” 娄安远心底一凉,可?实在想不到哪里?值得后悔的,更何况,把这些琐事交给娄非渊,他才有机会?去处理那些对雪无双不利的人,思及此处,他压下心里?的不安。 “这本就是赤王殿下分内之事!你想抗旨不成?” 二人之间剑拔弩张,周围的太监宫女吓得瑟瑟发抖跪了一地,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另一边,江含之还在慈寿宫和太后聊天,太后显然很喜欢她,问起她和娄非渊是怎么认识的,江含之简化了一些。 “我?回京城的路上遇见了他,他那时?候受了伤,我?看见好看就捡回来了,正?好家里?催婚,一来二去就选他了。” 太后被她逗乐了。 她很难把“捡”这个词和娄非渊联想到一起。 “太后娘娘,秋容郡主求见!” 太后喝茶的动作?一顿,“她怎么又来了?” 宫婢低头,等太后吩咐。 太后道:“让人回去,不必多言!” “是!” 宫婢应了一声,转身?出去禀报。 太后这才对江含之解释:“秋容是凉王的闺女,人不大,心性却挺高,如今后宫空缺,她想入宫,她若是进宫,这后宫怕是永无宁日了。” 她看人很准,况且秋容郡主被掌珠宠得无法?无天,没受过挫,什么心思都摆在脸上,很不讨喜。 江含之点点头,太后笑?道:“如果可?以,我?们倒是不希望安儿?成为皇上,谁都想成哀家儿?媳妇,新一轮的闹剧,又要开始了,只可?惜渊儿?根本无心朝政。” 不然根本轮不到娄安远当皇上。 江含之不动声色:“陛下已经是皇上了,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况且有什么事可?随时?找娄非渊,他不会?不帮,只要皇上有心,将来也会?得到喜欢女子的认可?。” 江含之一直对娄非渊的身?份耿耿于怀,同时?对雪无双也有点内疚。 她会?帮忙把关,女主就算不跟男主在一起,将来也不能找个种马。 如果娄安远有心,就算顶着压力,也能给雪无双一个未来。 慈寿宫门口?,秋容脸色微怒 :“太后可?是见了什么人,所以不便见本郡主!” 她听说今天有人见了太后,不知是哪家姑娘,皇上后宫空无一人,可?不能被其他女人捷足先登! 宫婢能在太后身?边当差,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还是知道的。 她毕恭毕敬:“郡主,您还是改日再来吧。” 秋容冷笑?,没跟宫婢硬碰硬,而是在宫门口?守着。 她倒要看看,什么人进太后宫那么久,都不出来! 第七十九章 江含之在慈寿宫等了半天, 结果那?边传来消息,说娄非渊被皇上扣留了。 “主?母不用担心,陛下只是留主子批折子而已?, 主?子吩咐,您若是累了, 可先回府!” 赤澄一般都是跟在娄非渊左右, 娄非渊不放心江含之一个人在宫中,便派他?跟着江含之了。 不过这样更好?,只要皇上那边有娄非渊稳住,就更不会注意到雪无双了。 太后道:“一会我派人带雪姑娘去渊儿的马车,你们只管出宫即可。” “好?!那?含之先行告退!” “改日若是想入宫,拿哀家的牌子就可以, 正好?哀家闲着没什?么事,能跟你说一些体己话!”太后微笑, 又?让人给了江含之一块令牌,江含之点头,跟赤澄出去。 太后赏赐的那?对儿玉镯,她没让赤澄拿,而是自己抱在怀中。 “我先回去,你们主?子若是回来的早, 帮我去御膳房拿点吃的。”走出宫殿的时候, 江含之还心心念念着御膳房。 赤澄一言难尽:“不如属下现在就去拿?” “算了,咱们还要办正事。” “你是谁, 本郡主?怎么没见过你?” 一道格外突兀的声音打?断江含之他?们的对话。 司秋容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还以为是哪家的姑娘能跟太后娘娘缠那?么久, 没想到来的却是一个生面孔。 司秋容可以肯定,往日宫宴, 绝对没见过这个女人。 可端看?此女的衣着打?扮,说是小门小户也不可能。 江 依誮 含之顺着声音看?过去,便见一位清丽的姑娘正站在不远处打?量着自己,目光很不友善。 对方?穿着华丽的衣裙 ,身边跟着两个丫鬟,下巴微扬,神色高傲。 当初和垄鹂第一次见面,垄鹂也是做出这种?表情,然而却不会引人反感。 此女眉眼?间的轻蔑,怎么都掩饰不住。 赤澄站到江含之身前,帮她挡住司秋容的视线,并对江含之解释:“是凉王府秋容郡主?。” 江含之惊讶,从宫婢禀报秋容郡主?拜见太后,已?经过去小半个时辰,她竟然还在这? “你是赤王身边的人?”司秋容注意力瞬间转移到赤澄身上,心里划过一抹惧意,她见过赤王,那?样的男人,仅一眼?就不会让人忘记。 不仅仅因为他?相貌出众,还因为他?手段绝辣,曾有人在赤王殿下酒里下药,被赤王殿下当场捉拿。 赤王殿下竟让人把酒煮沸,泼到那?人身上,活生生扒下来一张完好?的人皮,挂在宫宴门口?以儆效尤。 虽然先皇得知此事后勃然大怒,呵斥七殿下不成体统禁足一月,但?是那?一幕还是在不少名门贵女心里留下了阴影。 司秋容就是其中之一,她脸色白了白,气势也弱了不少,试探性地问:“这位姑娘可是赤王殿下要送与?陛下的?” 至于为什?么赤王殿下不直接把姑娘送到陛下眼?前,而是送到了太后这里,司秋容觉得,肯定跟她的想法一样,皇上不近女色,先从太后这里下手。 毕竟太后是皇上的母亲,万一太后说说,皇上就同意了呢? 什?么乱七八糟的,赤澄正要辩解,江含之拽了他?一下,他?一顿,推至江含之身后,目光却依旧紧紧盯着司秋容,怕她说出什?么冒犯江含之的话。 江含之道:“是又?如何?” 不如何,得知江含之是赤王殿下要送来的人,司秋容是怕的。 她定了定神,斟酌道:“本郡主?不屑和你一般计较,不过你若是想入后宫,还是解决宫里那?个女人吧,陛下不纳妃,全是她蛊惑的,若果她还在,我们谁都别想入宫。” 江含之笑意有所收敛,看?来这宫中确实?不安全,随便冒出来一个人都对雪无双有敌意。 如果娄安远解决不了身上的麻烦,就不要去招惹雪无双。 江含之对司秋容没了兴趣,像司秋容这种?,想来凉王府就算有什?么计谋,也不会告诉她。 满脑子都是男人,和算计其他?女人,没救了。 江含之摇了摇头,对赤澄说:“走吧,回府。” “哎?你是什?么态度?就算你是赤王殿下送入宫中的,也不过是个棋子,今后还不是得仰仗着……” 不等司秋容说完,赤澄转身,刀尖划过她的一缕发丝,抵住她的脖子。 宫中严谨,除了带刀侍卫其他?人不可带凶器,可赤澄是赤卫队,另当别论。 司秋容只觉得脖子一痛,周身泛起森森寒意,她自幼在掌珠公主?宠爱下长大,何曾受过这般对待? 就算对赤澄有所忌惮,那?也是看?着赤王的面子上,在她看?来,赤澄不过是赤王的狗罢了。 他?怎敢? 可刀架在脖子上,司秋容一动不敢动。 赤澄:“她是江府小姐,也是赤王妃,秋容郡主?若再敢出言不逊,下次,卑职便越俎代庖,割了您的舌头,我们主?子会在王府等候凉王前来问罪!” 江府? 赤王妃? 司秋容愣在原地,连脖子上的利器都顾不上了,想要去追江含之,却被赤澄拦住。 “今日的事情,卑职会如实?禀报主?子。” 他?收手,刀归鞘!转身跟上江含之。 赤王府的马车停在宫门口?多时,江含之一眼?就看?见了雪无双,她穿着丫鬟的绿衣,气势依旧引人注目,眉宇间的朱砂用花钿挡住,药箱没拿,打?算出府之后再备上。 当她平淡地视线落在江含之身上时,眼?底泛起一抹涟漪,好?似清冷的湖面被打?破,染上了些许温度。 “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这是她们第二次相见,比起第一次见面的坦然。这次江含之有些心虚,“先上车!” 当初她还想着撬男主?墙角,谁知道把男主?撬走了。 雪无双最后看?一眼?身后巍峨的牢笼,想到了那?个男人。 他?很好?,没有丝毫皇帝架子。 整日装作正人君子的模样,可实?际上却风趣幽默,经常忙里偷闲陪她。 除了出宫,他?什?么都能满足她。 可那?都不是她想要的。 雪无双垂下眸子,没再犹豫跟着江含之上了马车。 这一别,大概永不相见了! 他?们顺利出府,娄非渊没回来,江含之担心有人想斩草除根,决定先让雪无双在江府留一晚,等娄非渊回来安排好?人手保护雪无双,再让雪无双出城。 雪无双已?成为众矢之的,不宜在京城久留。 娄非渊傍晚才?回来,整个人都带着森森郁气,除了对皇上的怨,还有一丝丝对御膳房的不满。 是他?做的不好?吃,还是御膳房在勾引之之,之之晚膳竟然要吃御膳房的? 不过既然江含之想吃,娄非渊就没有不弄的道理。 他?让御膳房做了几样点心,还有几样可口?的小菜,用懿盒装回来。 江含之正在和雪无双聊天,见他?回来后瞥一眼?,对雪无双说:“一起用膳吧。” “不必,我回去吃便好?。”雪无双又?不是没有眼?力见儿,更何况她喜静,也不愿麻烦别人。 “那?等会我让人给你送膳,你有什?么需要千万别客气。” 雪无双颔首,清凌凌的眼?眸流露出一抹笑意,“多谢含之!” 她一举一动都很吸引人,等她身影消失在门口?后,江含之忍不住感叹:“这样的姑娘独自美丽也挺好?。” “什?么叫独自美丽?”娄非渊正在帮她摆盘,冷不丁警觉起来,本能地觉得。这个词不像字面上的意思。 江含之解释:“美丽强大,坚强,自主?,不需要依靠别人依旧会过得很好?,尤其是男人。” “前面的你也是,但?是后面不许。”娄非渊把筷子递给她,顺便低头在她唇上咬一口?,美丽就美丽,但?是不许不要他?。 “你怎么见缝就插?”江含之有些好?笑,捏了捏他?的耳朵:“我是想独自美丽,可惜有的男人太黏人,根本甩不掉。” “用膳!”娄非渊被说了也不气,帮她夹一筷子,但?想到这不是自己做的,不由得有些吃味,“是今天的膳好?吃,还是往日的好?吃?” 江含之无语:“……我还没吃,怎么知道哪个好?吃?” 娄非渊不满:“那?现在吃。” 行叭,在某人的虎视眈眈的注视下,江含之把他?夹入自己碗里的那?块肉放入口?中,这个味道很熟悉。 她以前在赤王府吃过一顿饭,跟这个味道异曲同工。 想来赤王府的厨子,也是从御膳房撬来的吧。 见她吃了还回味半天,娄非渊有些不满:“不如以后我把御膳房的厨子请来,天天给你做膳?” 江含之眼?底闪过一抹笑意,装作思考:“也不是不可以。” “你……”娄非渊顿时炸了,如果他?真是一只狐狸,估计尾巴上的毛已?经炸成红色蒲公英了。 江含之无辜:“怎么了?你天天做膳也很累,也要休息休息。” “不需要!” 她咬了一口?桂花糕,歪头看?他?,“可是刚才?你都说了……” 娄非渊黑脸,眼?睛都快气冒烟了,一字一顿:“不需要,我能做!” “好?吧好?吧。”江含之不再闹他?,眼?底的笑越发明?显,娄非渊从气恼中回神,才?发现是她在故意气他?,顿时眯起了眼?睛:“江含之!” “怎么怪我?谁让你气度那?么小,喂!你等会,饭没吃完呢!” 江含之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离开了椅子,娄非渊抽出她手里的筷子,丢回桌子,抱着她大步走进卧房。 “一会就饱了。” “不是,你不至于…唔~” 第八十章 诚如娄非渊所说, 接下来的江含之,不吃饭就饱了。 从宫中拿回来的饭菜点心,她只来得及吃两口, 等他们结束,饭菜已经凉了。 “娄非渊!” 娄非渊吃饱喝足, 把凉了的饭菜收拾好, 让夏小荷拿下去热一热给其他人吃,自己则去厨房做了一碗鸡蛋羹,上面洒了细碎的葱花点缀,香味扑鼻。 他走到床边,把床帐用玉/钩束缚起来。 此时?床单已经换上了崭新的。 江含之脸上的潮.红还没褪去,睫毛轻阖, 在眼底处投下淡淡的阴影,精致的鼻尖下原本杏粉色的嘴唇红.肿.莹润, 看得娄非渊喉咙又开始发紧,他轻声?道?:“之之,吃点东西。” 江含之脑子?还有些?发蒙,搞不懂,实在搞不懂,这男人是蓄谋已久, 还是不经逗。 更搞不懂, 为什么在 c上她干不过他。 每次都手?脚发软,根本没有反击的余地, 搞得她战意?都起来了,非要跟他拼, 结果,他精力充沛地下床做饭, 她跟被吸了魂魄似的,腰酸背痛,一动都不想动。 她捂着小腹起来,发现那里隐隐发胀,好似他还存在里面一样。 “还难受吗?” 娄非渊见她蹙眉,赶紧把那碗鸡蛋羹放在床边的桌案上,扶着她起来,熟练地帮她揉肚子?。 刚一触碰,江含之一缩,拍开他的手?。 “走开!” 臭男人在她这里没有信誉,说好的让着她,结果还是脱缰的死狐狸,差点把她弄散架。 娄非渊自知理?亏,他可怜兮兮道?:“错了,你先吃点东西吧。” 江含之现在一点也不饿,反而很饱。 她白了娄非渊一眼:“现在,别让我看见你。” “之之~” 娄非渊蹲在床边,袍子?逶迤在地上,他却?丝毫不理?,攥住江含之的手?讨好地摇了摇,“还不是你戏弄我。” 昏黄的灯光下,他那双手?依旧白皙,看见那手?指的长度,江含之又觉得碍眼,无情地挥开他,转过身打算睡觉。 谁知一阵暖流,她身体僵住,好半晌坐起身,对娄非渊微笑:“你到底弄多少?” 她的笑容里面蕴含着危险,现在的娄非渊听了她的话秒懂,他立即耷拉下睫毛,努力装无辜。 但,依旧改变不了他罪加一等的事实。 当天晚上月色正浓,赤王殿下被连夜赶出江府,如果不是江含之无力,说什么也要下床亲自揍他一顿。 …… 雪无双本来打算今日走,结果得知江含之二人闹了矛盾,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 江含之不会忘记她,差人准备了银两,又让夏小荷去隔壁。 一听夏小荷来了,娄非渊还以为江含之心软了,结果,夏小荷道?:“姑爷,小姐想借些?人手?保护雪姑娘。” 原来是为别人,娄非渊垮下脸来,他的脸原本长得就十分有攻击性,如此一来,倒像是要把谁拖出去活剥了。 夏小荷有些?怂,她就不想和姑爷打交道?,因为姑爷的变脸能?力,她是受不了。 也就小姐能?镇住姑爷,不过小姐估计也受不了这人,才把他逐出江府。 思及此处,夏小荷虽然害怕,但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她就像是纣王的属下,想劝诫纣王不要被妖妃迷惑,如今妖妃被制裁了,她颇为欣慰。 好在,娄非渊不知夏小荷的小心思,不然,夏小荷危矣! “让赤尧去。” “是!” 身边突然传来一道?如同幽灵般的声?音,吓夏小荷一跳,定睛一看,少年双臂环胸,下巴上戴了面罩,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看起来很好亲近。 厉害啊! 夏小荷顿时?被他惊到了,赤尧见她看自己,弯了弯眼睛:“小荷快带我去叭~” 他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 “好!”夏小荷脸一红,跟娄非渊行了礼,带赤尧离开。 一时?之间,赤王府的气氛更冷了几分,娄非渊收回视线,幽幽叹口气。 早知如此,他昨夜就应该悠着点。 “主?子?,前段时?间您让周昂宇写的东西要看吗?” 缭绕在娄非渊身边的怨气瞬间散落,娄非渊眼前一亮,对! 之之肯定是嫌弃他技术不行,他若是掌握技巧,把她伺候好了,岂会赶他走? 说做就做! 赤牙把纸张呈上:“周昂宇还送了礼物,说是最好您和主?母一起的时?候拿出来,主?母肯定会高兴的。” “先放那吧,等本王重回江府再拿回去。” 娄非渊视线紧盯在宣纸上,自动忽略周昂宇狗爬的字体,以及粗鄙地形容,越看眉毛蹙得越紧,原来他以前那般不体贴。 准备要充足,着力点要弄准,必须次次命中要害,最重要的是观察。 记住,还有的就是姿势…… 有时?候不要被女人骗了,她们很可能?在敷衍。 娄非渊身体一僵,但想到江含之的状态不似作?假,不过那女人最会骗人! 难不成是因为嫌弃他,所?以才扫地出门的? 顿悟! 彼时?,江含之不知为何背脊有点发凉,但并不知道?有男人在蓄谋她。 她正在送行。 “你今天怎么戴这东西?” 得知赤尧护送雪无双,江含之比较放心,不过赤尧的脸是怎么回事? 赤尧耸耸肩不甚在意?:“没事,主?子?嫉妒我比他讨人喜欢,我懂!” 江含之回忆起渝北之时?,赤王殿下突然跟她闹别扭,敢情是因为赤尧。 这小心眼的男人! 她笑道?:“辛苦你了,不过你以后可以摘下来了,我允许的,他若敢找你麻烦,你来找我。” “好嘞!谢谢主?母姐姐~”赤尧嘴超甜,如果可以,他才不想在脸上糊上这层东西,呼吸都困难。 终于可以摘下来了! 赤尧年龄小,性子?比较活,总是跟其?他赤卫队的人格格不入,但是功夫还是很厉害的,江含之对他吩咐:“你只要保证雪姑娘安全?就可以,平时?不用露面。” 送走雪无双后,江含之总算松口气。 京城上的传言越演越烈,近些?时?日早上甚至有人上奏折,要求处死雪无双。 娄安远在朝堂上大发雷霆,下朝后不放心雪无双前去探望,结果发现雪无双并不在房内。 他还以为是有人对雪无双下手?了,慌乱地派人去找,结果找了整个皇宫,就差挖地三尺了,愣是没有找到人。 直到现在,娄安远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儿。 这皇宫能?瞒天过海的只有两个人,一是他母后,二就是娄非渊! 娄安远找上慈寿宫,太?后很淡定:“不然呢,你是希望她已经遇害了,还是希望她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活着?” 娄安远语塞,比起雪无双出事,他自然希望她活着。 太?后叹气:“当初本就是你强行把她留在皇宫,如今母后不过是放她回去而已,你如果真的放不下,至少先把朝堂对她有意?见的人解决,不然她只有一死!” 娄安远唇动了动,有些?颓然。 他刚登基,地位不稳,并非所?有人都听他的,往日他可以一意?孤行不去在意?,可现在不行。 他有了顾虑。 “娄非渊也有参与?” 太?后抬眼:“你别为难他,是哀家让他这么做的,你如果想尽快解决此事,还需多向他求教,有时?候,镇压的最佳手?段,是武力!” 这话,娄安远深感赞同,朝中的老匹夫他口干舌燥都争不过,换做娄非渊,刀往他们脖子?上一架,谁还敢放肆? 只是这口气不出,他憋在心里难受! 从慈寿宫出来,他派人前去江府找娄非渊,不久后太?监小圆子?回来。 “赤王并不在江府,听说是被江姑娘赶出府了!奴才去赤王府传旨,连赤王殿下的面都没见到。” 他心里嘀嘀咕咕,赤王殿下这是反了天了,连陛下的面子?都不给?。 然而,娄安远听到这个消息却?笑了。 好好好! 娄非渊他也有今天! 敢放走他的女人是吧? 娄非渊也没好到哪去,还不是被自己女人敢出家门,说什么江姑娘黏他? 都是屁话! 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娄安远下旨:“去宫中挑几个模样貌美的婢子?给?他送去,朕不好过,他也别想好过!” 娄非渊不愿意?见娄安远,他不急,早晚得见。 果然,太?监带了十名美人送到赤王府后,本不曾露面的赤王殿下火速前来了前厅。 娄非渊一进来,就被一阵阵水粉味糊了一鼻子?。 厅内美人娇俏,脸色却?无一不怯懦。 赤王还是七殿下之时?,便让众人谈之色变,像她们这些?奴婢,换作?其?他主?子?,倒也有攀爬的心。 可这位是谁? 能?从他手?底下保命就不错了,她们哪还有心思勾引赤王? 皇上这是要让她们送死啊! 众女面如死灰,娄非渊的脸色没比她们好到哪里去。 “谁放他们进来的?” 赤澄:“主?子?,放着门口堵着,估计主?母很快就知道?了。” 娄非渊冷冷扫了他们一眼,此时?妖异的容颜死气沉沉,眉眼之间透着森森杀气,出言嘲讽:“小圆子?,你主?子?是皇上,不是拉皮条的!” 小圆子?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道?:“陛下说了,你若是将?这些?姑娘都杀了,就是心虚,事情传到江姑娘哪里,就更解释不清了!” 娄非渊胸膛起伏一瞬,怒了压抑着脾气:“……送走,此事若是被江含之知道?,别怪本王入宫刮了你们主?子?!” 小圆子?假装没听到娄非渊的威胁,念叨着:“可陛下传您入宫,不如您亲自去说?” 娄非渊冷笑:“本王这就去!” 娄安远,给?他等着! 80-90 第八十一章 “小姐不好了, 刚才侍卫在门口看见宫里有一位公?公?,带了一群女?人去赤王府!” 赤王府就在江府隔壁,江府的侍卫看不见才难。 江含之正在“养伤”, 顺便逗弄狐狸,听闻此话, 她瞬间眯起了眼?睛。 “一群女?人?” “对小姐, 您快去看?看?吧,姑爷血气方刚,送上门的女人他若是被迷惑了可怎么办?” 这段时间,娄非渊的种种表现都跟色中恶鬼似的,夏小荷有点担心,“小姐, 以后咱们别?把姑爷往外推了吧?” 别?人家都巴不得夫君夜夜笙歌,结果小姐整日把人往外推! 江含之揪住小冤的耳朵, 冷冷一笑?:“他敢!” 小冤抖了抖,把毛茸茸的耳朵从江含之手中解救出?来,躲到小之身后瑟瑟发抖。 江含之看?它那没?出?息的样子,心里顺畅了几分。 她和娄非渊在一起,从没?考虑过对方会有其?他女?人,也不曾找他要什?么承诺。 这本来就是他应该自觉的, 她要求什?么? 有些?人, 便是给了承诺,也可背弃诺言。 有些?事, 也不是嘴上说说!娄非渊若是真对不起她…… 江含之冷笑?,她就噶了他! “走, 我看?看?那死狐狸在搞什?么鬼!” 来到赤王府门口,守门的侍卫没?有过多阻拦, 直接让江含之进去了。 前来接待江含之的是赤牙,他道:“主母,前些?日子主子得罪了皇上,今日皇上不知为何派人送了女?人,不过主母可放心,主子未曾看?一眼?,就去皇宫找皇上了。” 好在,守在赤王府的是赤牙,他不像赤澄,很清楚知道江含之的来意,把事情的始末讲述给江含之听。 江含之挑了挑眉:“那你?们主子回来的这几天在做什?么?” 娄非渊被她撵走后,竟然没?回去,属实让江含之很意外。 她这次来,也是想看?看?娄非渊在做什?么。 提到此事,赤牙一言难尽:“主子近日比较好学,属下不好过问。” “还挺神秘!”江含之若有所思,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那些?女?人呢?” 赤牙:“主子亲自送回宫了,没?伤及性命!” 她们既然没?那心思,被送到赤王府也很无辜,也只是被别?人掌握命运的可怜人罢了。 江含之不至于因为这点事生气,她点了点头:“等娄非渊回来,别?告诉他我来过!” 娄非渊并不知道江含之去了赤王府,此时他一身煞气,进了宫。 御书房门口跪了一地人,他们都是朝中的老?臣,身子骨不好,一个个脸色苍白如纸,摇摇欲坠。 他们看?见娄非渊眼?前一亮。 “殿下,您快去劝劝陛下,陛下登基已久,后宫依旧空缺,万万不可被那妖女?迷惑了心智!” “先?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子嗣都已经三岁了。” “陛下以前清正廉明?,悉听臣等意见,何时这般一意孤行过?” 一声声歇斯底里,这些?老?臣恨不得磕得头破血流,传入娄非渊的耳中,引得他一阵恍惚。 “陛下,那妖妃和孽子留不得啊,皇家血脉不可混淆!” “陛下,您快下旨,处死妖妃,以保承启太平!” “您若是不答应,臣等在此长跪不起,恳请陛下三思!” 往日云烟,逐渐变成今日的面孔。 换了一批人,依旧做着同样的事,所有的罪名?都由女?子承担,来突出?他们陛下的圣明?! 娄非渊眼?底浮现出?一抹浮躁,妖冶的红唇勾出?一抹讽刺的笑?:“诸位连这点小事都劝不住,要尔等何用?不如本王直接派人抹了你?们的脖子,挂在城墙上,以此来劝诫你?们的陛下如何?” “这……” 离娄非渊脚边最?近的官员一哆嗦,下吓得连连后退。 他本就是跪着,后退的摸样分外狼狈,还撞到身后同样跪着的人,一时之间场面分外混乱,看?着娄非渊的眼?神满是恐慌! 自皇上登基以来,赤王殿下很少上朝发疯,以至于他们都快忘记,这才是活阎王。 诚如太后所说,对付这些?人,就应该以暴制暴,权力和利益的前提是有命在。 娄非渊见他们畏畏缩缩,从记忆中回神,阳光下,他的瞳中嘲讽越来越浓。 该杀的人已经死了,而他也不再是当初落入狼群的羔羊。 他挥开众人,一脚踹开御书房,又?当着众人的面哐当一声合上门,隔绝了所有探过来的视线。 “费尽心思,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这点事儿?” 娄非渊目光犹如锁定猎物的毒杀,直直地看?向龙案边的男子。 娄安远被他的视线刺了一下,但他依旧不怕死,回视他:“你?能放走朕女?人,朕还叫不动你?吗?” 娄非渊大步上前,薅住娄安远的领口,上挑的眼?神犀利,氤氲着薄凉的寒意。 “不识好歹,我若是你?,就应该好好讨好我,而不是给我送女?人。” 娄安远失去了雪无双,见娄非渊死不悔改,火气也上来了,无视脖子上的危险,对娄非渊反击:“凭什?么?朕是皇帝,想送就送,你?难不成想抗旨?” 娄非渊指尖攥得咯吱咯吱作响,阴森森道:“凭雪无双是我表妹,她母亲是我亲姨母,凭我现在知晓她的动向!” 正要疯狂给娄非渊添堵的娄安远:“……” 他硬生生把到嘴边的火气噎了回去,脸色憋得通红,娄非渊照着他的嘴角来了一拳,把人贯回龙椅,活动了一下手腕,居高临下。 “你?刚才想说什?么?” 娄安远脑子急速反转:“……表哥,我这就去跟表嫂解释实情,错不在你?,都是我逼迫的。” “这不是事实?” “是事实!”娄安远安静如鸡,时不时去扫娄非渊的脸色,有些?颓然,“雪无双在哪?” “没?心情说!” 他火气下去了,娄非渊还在气,他双臂环胸,冷冷地找了个位置坐下,还不忘凉飕飕道:“现在之之差不多知道你?送女?人了,这事若是不给我好好解释,你?这辈子都别?想知道雪无双的下落。” “是是是!”娄安远像是被人捏住了命运的后脖颈,半点都不敢跟娄非渊呛声。 毕竟雪无双人已经走了,只有娄非渊掌握动向,以后他还要指望他找人呢。 更何况,如果娄非渊真的是雪无双表哥,想娶雪无双还要过娄非渊那关。 可恶,世界怎么就那么巧! “起来,别?半死不活的,雪无双那边我有派人跟着,安全可以放心,至于这一边,你?要配合我,上次跟你?说的凉王可还记得?” 娄安远:“自然记得,你?说凉王世子去过凉城,而且身边有高手保护,最?近朕处理那些?老?东西,反倒没?时间查凉王府。” 娄非渊点头,指尖轻点了点桌案,语气森冷,“凉王有一郡主,名?为秋容!” 二人很快放下间隙,商量正事,等娄非渊出?来时天色已晚,御书房外有两位大臣坚持不住晕倒了。 娄非渊看?都没?看?一眼?,直接越过了众人,这次谁都不敢去招惹他。 他看?一眼?天色,太阳西斜,光亮暗淡,也不知江府什?么动静,一路上娄非渊心里都有些?忐忑,俨然没?有了欺负娄安远的架势。 等他到了江府,却迟迟不敢踏出?那一步。 她现在如何了? 身体有没?有恢复,会不会还在气他? 知道娄安远给他送女?人,会不会吃醋不想见他? 他现在进去,会不会被撵出?来? 视皇宫大门如无物的赤王殿下,对着江府大门犯了难,他决定先?回去冷静冷静。 于是,江府的侍卫二人心惊胆战地看?着姑爷杵在门口半晌,脚尖一转,去了隔壁。 他们欲言又?止,虽然小姐将姑爷赶出?去,但是没?有禁止入府来着。 不过,就这样吧,他们不想跟姑爷沟通,姑爷太邪了 。 娄非渊回府后问赤牙:“之之今日可有派人来问?” 赤牙摇头:“不曾!” 是主母亲自来问的,所以应该不算欺骗主子! 娄非渊眼?底闪过一抹失落,回到自己房间。 没?关系,之之肯定是太信任他了,才没?有过问。 为今之计,还是先?学技术,技术烂才是他被赶出?江府的源头。 他借着月光来到桌边,燃了灯,细弱的灯光照亮了卧房,一抹胭粉香不合时宜地窜入他鼻尖,娄非渊眼?神一凌:“什?么人?” 然而室内静悄悄,没?有丝毫响动,娄非渊还是发现,他的床帐轻晃了一下。 他离开时,明?明?用钩子系好的床帐竟然散了下来…… 联想到空气中的劣质胭粉味,娄非渊眯起了眼?睛,一步一步走向大床。 这种卑劣手段,他以前不是没?有遇见过,只不过,往日想爬上他床的女?人,统统没?有好下场,是他沉寂太久,以至于某些?人忘记了他的手段。 赤王府也要好好清理了,什?么人都能混入他房中。 娄非渊一直住在江府,赤王府的卧房很少睡,所以生人气息很少,床边甚至摆放着一个架子,上面插着他经常用的重剑,他掌心握住剑柄,一把掀开床帐,冷冽的光芒一闪,同时床上的女?子也露出?错愕的表情。 她很快就反应过来翻身躲开,可剑刃依旧划破了她背后的衣服,露出?大片莹白的皮肤,漂亮精致的蝴蝶骨在空气中轻颤,前段时间留下的吻.痕浅淡,新添上了一道剑气留下的红痕,没?有破皮,但是此情此景,有一种别?样的旖.旎。 “娄非渊!好啊!好的很!” 女?子的轻笑?,宛若一道惊雷炸在娄非渊耳中,他脑子嗡了一声,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 “之之?” 第八十二章 “不然呢?你还想让谁爬你的?床?” 背后?凉飕飕的?属实不好受, 江含之看不见身?后?的?情况,把手背过身后想要拉拢割断的布料。 可惜断了就是断了,她的?角度又不方便, 便想用被子裹住。 然而不等她动手,娄非渊丢下剑, 坐在她身?边, 指尖轻轻触碰那道剑痕,微凉的?触感,让江含之轻颤,背后?的?蝴蝶骨更像要展翅欲飞,可娄非渊现在没?有其他心思?。 他嗓音有些沙哑:“差一点!” 他差一点,就伤了她。 娄非渊不敢想象, 如?果江含之没?有躲开,这一剑会刺中她哪里?。 是脖子?还是脆弱的?心脏? 他是下死手的?, 无论?是哪里?,都不会有好结果! 娄非渊心有余悸地从背后?紧紧抱住江含之,发丝落在她背后?,痒痒的?,江含之想闪躲,背后?却传来一阵热软。 男人吻住她的?背, 不带任何欲.望, 像是小动物舔.舐伤口般,一点点在她背后?游移, 虽是无心,却引得她一阵阵颤.栗。 “娄非渊!”她呼吸有些急.促, 挣开他的?钳制转身?想教训他,未曾想他又黏了上来, 这次是从正面抱,他把脑袋埋入她的?脖颈,心有余悸,“之之,对不起。” 脖子泛起阵阵凉意,江含之一愣,拍拍他环住自己?的?结实手臂。 “起来!” 她的?语气?并不重,轻飘飘的?两?个字,却让男人身?躯一颤,慢慢抬起了头。 昏黄的?光线下,男人俊美的?容颜脸色苍白如?纸,一双本应该上挑的?狐狸眼垂下的?睫毛挂着水雾,眼尾泛红,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微潮,她挑眉:“赤王殿下还是个哭包?” 娄非渊唇角动了动,仿佛舌头被狗叼走了,没?发出任何声音。 “哑巴了?这点小事哭成这样,难道?不是哭包?”江含之挑眉,指尖抵住他的?下颚上抬,轻轻擦去他眼尾的?湿痕,他喉结滚动一下,“不是小事,我差点杀了你。” 他就是这样,闯大祸会变成哑巴,一竿子打不出来一句话,上次从凉城回来就是如?此,可见这件事情给他带来的?冲击力?不小。 于他而言,哪怕是无心的?,也?绝非小事! 江含之指尖一顿,她今日来赤王府,并没?有离开,而是让人找来一个普通人家?女子的?香囊佩戴在身?上掩藏气?味,本来是想藏在他的?寝殿,看看他的?反应,他倒是一点不怜香惜玉,上来就是一剑。 她没?有受伤,也?不是真的?生气?,毕竟是她招惹他在先,只是做做样子,结果她还没?怎么欺负他呢,这男人就成这样了。 就好像,被刺杀的?是他。 “行了,我就那么轻易被你杀?我现在疼都不疼,比起这个,你是不是应该反省一下其他行为??” 娄非渊摇头:“那不一样。” “死脑筋,怎么不一样?”江含之被他气?笑了,捏住他下巴的?手用力?,让他抬头看她。 结果那双狐狸眼还是湿漉漉的?,懊悔之中,又有些执拗,一致认为?自己?错了。 娄非渊道?:“那种行为?不会伤害你,但是刚才我确实差点伤了你,之之,你罚我吧。” 他捞起剑,把剑柄那边递给江含之,而自己?握住剑刃。 这长年带在身?边的?剑削铁如?泥,轻而易举可要人性命,锋利无比,顷刻间他的?掌心被划破,血迹一滴一滴掉落在床单上。 血腥味夹杂着梅香瞬间弥漫在空气?中,江含之呼吸一窒,这次真的?怒了。 “松手!”她攥住剑柄,男人听话的?松手,下一秒就被江含之推.倒。 “死狐狸!”江含之骂了一声,翻身?下床想找东西帮忙包扎,床头的?柜子里?有个小箱子,她想男主?平时受伤,应该会把药箱放着离床头最近的?地方。 打开箱子,果然如?此,上面有一排白色锦布,几瓶外敷的?药膏,正好方便包扎。 她抱着箱子回床上,瞪一眼某人,“伸手!” 他乖乖地伸手,江含之把箱子里?的?白锦拿出来,露出一堆零零碎碎,她动作一顿,满脸怒气?僵硬在脸上。 “这箱子……” 娄非渊见她表情古怪,不再装哑巴,“怎么了?” 江含之:“……你的?手还在流血,我先帮你包上,等会再收拾你,躺下。” 伤在手上,他为?什么要躺下? 娄非渊不明所以,这点小伤,其实他并不在意,但他心里?内疚,什么都听她的?,没?多想,把被血染脏的?床单用被子盖住,躺在上面。 江含之包扎的?手法很熟练,上药,止血,系白锦一气?呵成。 娄非渊陷入沉思?,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不等他多想,手腕一凉,紧接着咔嚓一声,他愣在原地,抬头看去,银色的?手铐扣在他手腕处,另一端扣在床边柱子上。 哪来的?手铐? 与此同时,江含之跟他心有灵犀,站在他床边,居高临下问他:“箱子里?的?东西哪来的??给我准备的??” “什么?” 娄非渊觉得自己?大概是伤了脑子,怎么听不懂她的?话。 “不懂?”江含之笑了,慢腾腾把箱子里?的?东西拿出来给他看。 白色的?羽毛,掉色的?蜡烛,十多根大小、粗.细不相同的?玉器。 糟糕的?形状,有的?甚至雕了密密麻麻米粒大小珠子,被打磨的?圆润。 江含之拿出来就瞬间丢远,这其中就没?有正常的?东西,连鞭子的?手柄都带毛的?。 娄非渊看见那些东西也?惊呆了,他就算没?玩过,也?知道?这东西的?用处。 “解释一下?”江含之翻出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铃铛,轻轻晃了晃,便会发出悦耳的?声音,她丢到娄非渊身?上,正要说什么,却不知铃铛触碰到了什么开关,震动了起来。 江含之&娄非渊:“……” 涨知识了! 娄非渊的?脸恢复血色,耳根子泛红,暴怒:“不是我的?,是周昂宇那小人送来的?!” 江含之回神,把铃铛拿起来,坏心眼地放在他脖子上,他缩了缩脖子,江含之看他连脖子都红了,似笑非笑:“他送的?这些东西,正经人会收吗?” 娄非渊暗地里?骂周昂宇卑鄙小人肮脏龌.龊! 江含之见他似乎委屈上了,没?放过他,继续问:“你打算怎么用?用我身?上?” “不是!我都不知道?他送来的?什么东西。”娄非渊急了,万万不能给江含之留下好色的?印象,更何况他怎么会用这种东西冒犯她? 手铐的?链子被拽得咯吱作响,掌心正要攥紧,江含之及时按住他的?手,警告他:“今天,伤口若是把布染红了,以后?就别想进江府!” “之之!” “别这样看我!刚才不是想让我罚你吗?捅你两?刀算什么?正好这有刑具,我们慢慢玩!” 娄非渊瞬间瞪大了眼睛,他的?眼睛太会蛊惑人心,江含之决定?这次不再被他勾到心软,他动不动就伤害自己?,江含之可不会惯着他。 今天说什么也?得给他一个教训,她用包扎伤口剩下的?白色锦布遮住他那双妖冶的?眼眸。 视线被遮挡,娄非渊慌神,江含之抄起刚才丢到一边的?剑,娄非渊用的?剑很沉,她却轻而易举的?举起来,稍微适应了一下准头,她用剑尖挑起他的?下巴。 “知道?错哪了吗?” 娄非渊又后?怕了起来,嗓音懊悔,“我不该对你动剑。” “不知悔改?”江含之气?笑了,今天她非扒了他一层皮不可。 “你错在不该伤害自己?懂吗?你人是我的?,今后?没?有我允许再受伤,惩罚翻倍。” 剑尖从他下巴处离开,一路向下,划过喉结,衣领,锁骨。 不愧是男主?的?神兵利器,所过之处,寸寸断开,层层剥落。 最终,到一处。 “这不行!”娄非渊一凉,正要起身?阻止,江含之已经把那把剑放回架子上。 他松了一口气?,惊觉一身?冷汗。 耳边传来女人调侃声:“放心,为?了我的?幸福,也?不能直接废了你。” “你别这样。”娄非渊被她笑得有些恼,这女人嘴一如?既往的?羞人。 然而不等他说什么,一种异样蔓延全身?,江含之不太确定?道?:“这些东西不知道?干不干净,就用这个吧。” 蜡烛毕竟是一次性消耗品,应该是干净的?,江含之发现,有些人就算劣迹斑斑,依旧有属于他的?优点。 比如?周昂宇,干啥啥不行,这方面玩的?明明白白。 红烛都不用点燃,触及人皮肤就会融化,而且还带着淡淡的?香味,很适合在皮肤上作画。 江含之坏心骤起,娄非渊察觉到危险,可他有错在先,有问题也?只能咬牙忍着,没?一会,他就汗流浃背了。 偏偏某女人其他也?没?闲着,到处撩.拨,又不帮他。 “现在说说,错哪了?” 可娄非渊还是觉得,错在不应该伤害她,在这一点上,他出奇的?倔强。 “不乖!” 看着挣扎的?男人,江含之一时之间不知道?她和男主?谁是变态,但这次,说什么也?不能把自己?赔上。 她压下心中的?悸动,不经意找到一条红绳,帮他系上,还不忘打了个蝴蝶结,轻轻弹了弹,成功听男人闷.哼一声。 “之之,错了……” 娄非渊快被她折磨疯了,他终于受不住,手臂青筋暴起,剧烈挣脱了手铐的?束缚,发出剧烈的?声响,江含之吓了一跳,眼疾手快退至一旁远离他。 “别过来!” 她的?话,像是无形中的?枷锁,再次囚住了失去神智的?野兽,娄非渊浑身?犹如?水里?捞出来的?,鬓处被汗水打.湿,大颗大颗汗珠从棱角分明的?下颚线滚落,他哀求道?:“之之,别闹我了,我错了,我是你的?,再也?不伤害自己?了。” 第八十三章 手铐被硬生生扯断, 娄非渊皮糙肉厚只是留下一道红痕,江含之躲在远处,听见他一声声求自己?, 没有?心?软,而是挑眉看他:“你是自己没有手吗?” 娄非渊胸膛剧烈起伏, 平日里浅色的瞳仁此时炙.热得可怕, 宛如充满剧毒的蛇瞳,一瞬不瞬盯着江含之,眼中有?渴望,有?哀求,更多的是危险。 只要江含之敢上前一步,便会踏入他狩猎的领域。 她丝毫不畏惧, 双臂环胸看着即将丧失理智的男人,“看我干什么?自己?不会吗?” “受伤了!” 男人用仅存的理智, 举起了那只受伤的手,扯去眼睛上的那块布,他的眼睛好像画上了一道妖艳的眼线,魅惑又迷人,无时无刻不在勾引江含之。 江含之压下?心?里的悸动,问他:“怪谁?我让你受伤的?你自己?握的剑刃, 跟我没关?系。” “之之, 难受!”娄非渊眼巴巴看着她,隐忍的嗓音仿佛镀上一层蜜, 沙哑诱.惑,“我知道错了, 以?后再也不敢了。” 无论?是伤她,还是伤自己?, 他都不敢了。 道歉程度良好,他起身?,想上前,江含之又退了一步,冷笑:“站住,回去,把自己?绑好。” 开玩笑,她虽然不想承认自己?是羊入虎口?,但是那方面她身?体确实不争气,现在他在求人,等会就不知谁求谁了,还是安全了再过?去。 自己?绑自己?,是个高难度的活,娄非渊显然没想到她会提出这种要?求,但只要?她松口?,怎么都随他。 刚才的手铐不能用了,箱子里剩下?最?后一只,他毫不犹豫再次铐上。 江含之指挥:“另一只。” 这就有?点强人所难了,娄非渊已?经到了临界点,马上就要?绷不住了,他艰难地撕开一块布,一圈圈缠绕在自己?左臂上,用牙齿协助右手系在另一边柱子上,看似普通的动作,他却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完成后躺下?,喘.着粗.气,妖冶的薄唇轻颤,“之之~” 他很?爱叫她的名?字,这一嗓子,两个字,却拐了好几道弯,听得江含之耳朵发麻。 她道:“难受?不想下?次被罚,等会听我的知道吗?” “~” 男人已?经说不出话,就那么盯着她慢慢靠近,等猎物自己?送上门。 江含之不是猎物,再次蒙上他的眼睛,“别勾我,没用!” 大概是驯.服了,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娄非渊不敢跟她吭声,遮住眼睛,五感放大,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知道是什么,喉.结不自觉滚动。 紧接着被她的气息围绕,江含之不像他们裔族有?体香,但是他仿佛能感知到她的气息,好似阳光般温暖,让他贪婪地想去吸取。 连她故意带的劣质香粉 ,也觉得迷人了起来。 当他被包裹,终于得到救赎,他喟叹一声,下?一秒就被江含之警告:“不许动!” 娄非渊:“……” 一切都依照本能,他根本控制不住,但所有?的委屈来不及说,就被一阵头皮发麻地紧.致淹没。 不知时间过?去多?久,久到空气中盛满了梅香,汗水模糊了眼,她离开了他。 “之之?”娄非渊迷迷糊糊地唤了一声,江含之腰有?些酸,点了点他的唇,“我完事了。” 娄非渊:“???” “你往旁边让一让,别打扰我休息。” “江含之!”一声不甘的叫,江含之捂住他的嘴,“注意你的态度,你跟我在一起就是为了这个吗?” 当然不是! 娄非渊急了,这才多?久啊,半刻钟都没到,她就撤开了,他都没…… “所以?啊,你急什么?犯了错就要?受罚,让你享受是什么道理?” 江含之餍足地眯起眼睛,在娄非渊看不见的情况下?,笑得不怀好意。 不会真以?为她要?帮他吧? 不过?是她被勾得有?些想了,所以?用用他而已?。 现在她解馋了,没有?再帮他的道理。 所以?,睡吧! 至于他? 自己?熬! …… 最?近朝中动荡,娄非渊一直有?去上早朝,往日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 ,今日却一派寂静。 原因无他,赤王殿下?受伤了。 他站在人群的最?前端,手上缠着一条锦带,脸色沉寂,有?些惨白,眼底有?淤青,看样子没睡好,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场,吓得众人说话都不敢大声嚷嚷。 他们暗自惆怅,如今承启国彻底洗牌,京城太平,莫不是还有?哪个不怕死的昨夜暗杀了赤王? “诸位爱卿,今日没事启奏?” 当然有?! 众人赶紧说,只是目光似有?似无地打量前面那位充满怨气的男人。 如今确实有?大事需要?禀报,雪无双不在皇宫,众人已?经知晓了,但有?的人依旧不曾放过?机会。 “陛下?,近期渝北那边再次出现状况,短短几日,接二连三有?人病倒,消息传到京城,已?过?来半月,现在状况更加严重,怕是不祥征兆啊~” 此话一出,朝中顿时小声议论?,有?人甚至扯上什么妖女?归世,霍乱众生。 “就没有?人查到,此女?疑似当年的裔族吗?” 裔族两字,所有?人都看向娄非渊,毕竟当年妖妃之乱,引得前朝后宫永无宁静,先皇特意追查所有?流落在外的裔族余孽。 从此,对于裔族,承启国避之不及。 裔族特征,无论?男女?,长相貌美,自带异香,妖术了得,传言他们跟西北部落的蛊族一样邪性。 走到哪都会引起祸端! “兴许渝北之病,便是妖女?出事引起的。” “给朕闭嘴!” 天子一怒,众人住言,可思想还在活络。 娄安远双目含怒,自从雪无双出现,触碰到了这些人的利益,他们无所不用其极,什么屎盆子都往她身?上扣,哪怕她走了,也要?泼脏水。 “天子脚下?,有?妖孽作祟,你们的意思是朕无能?” “臣等不敢!”众人瞬间跪了一地,唯有?前面赤王殿下?的身?影站立,他却又添了一把火,“事在人为,百姓遇难,诸位不去想对策,反而在这里怪力乱神扰乱人心?,古时有?祭天河神祷告保护天下?太平,如今渝北祸起,不如杀几位投入渝北江海,以?此祭神明?佑我承启国泰民?安!” 他目光扫过?众人,似笑非笑:“不如王大人去吧?” 刚才就他叫的最?欢,此时却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不被赤王瞧见。 娄非渊持续又点了几个人名?,他们无不色变,一个劲嚷嚷着使不得! 娄非渊嗤笑:“用几位大人换我承启百姓无碍,怎么就使不得了?” 众人求救于娄安远:“陛下?,若祭天救人水火我等自然愿意,可用人命祭天不过?道听途说,之前未曾有?成功的先例,也未必灵验啊。” 娄安远把话接过?:“你们所谓的裔族祸乱天下?,便不是道听途说了?” 众人哑口?无言。 娄安远:“渝北一带不可掉以?轻心?,周侍郎,朕命你清点白银三百万,和巡查使,太医院院首周太医带队,前去渝北救灾!” 皇上竟然直接越过?户部李大人,把这活交给了周全,众人唏嘘,心?思各异! 等下?了早朝,娄非渊被娄安远叫住,“你前年去过?渝北,此次朕总是心?神不宁,周全是你看中的,确定没问题吗?” 娄非渊冷笑:“他若是有?异心?,本王剁了他的儿?子!” 娄安远思索:“你今天戾气怎么这么重?” 娄非渊不说话,看娄安远的视线都有?些凉凉的,娄安远摸摸脖子,讪笑:“朕这次可没惹你!” 娄非渊倒是希望他惹他,这样看他不顺眼,能名?正言顺搞.他。 娄安远劝解:“至少你还有?江姑娘,我的姑娘都被你弄走了,她现在怎么样了?” 只要?雪无双还活着,娄非渊就没怎么刻意关?注,所以?没说话,只是道:“渝北那边比较严重,资源也缺,我们国库不多?,你最?好多?想想办法,还有?提防着点凉王府,最?近京城不大对劲儿?,探子来报,西北也不太平!” 娄安远正色起来,“朕知道了!” 从宫中回来,娄非渊朝服未退,直奔王府。 昨天江含之在王府睡的,他被折磨到后半夜,一夜未曾合眼,天还未亮又去了早朝,走的时候江含之还未睡醒。 王府不比江府,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娄非渊走的时候吩咐他们谁都不许入他寝房,他回来时,江含之已?经醒了。 她像是吃饱喝足的妖精,慵懒地靠在床头,手里把玩着什么东西,听到门口?的动静,掀了掀睫毛,“回来了?” 娄非渊看见她手里的东西眼皮一跳,赶紧上前想夺过?来。 “这些东西等会我都丢了!” 江含之侧身?躲开,调笑道:“别啊,没准以?后还能用到呢!“ 那糟糕的形状,看得娄非渊眼前一黑,克制住想咬死她的想法,跟她商量:“别闹,用不到它,给我!” 江含之不给,挑衅道:“你怎么知道用不到,你又不听话!它乖多?了!” 这女?人的嘴太欠了,娄非渊深呼一口?气,语气危险了几分,“你真要?如此气我?” 第八十四章 “你这人心眼怪小的!这样就生气了?” 江含之看见男人沉下来的脸色, 挑了挑眉:“你生气能?怎样?” 臭女人,就仗着他喜欢她胡作非为! 娄非渊忍无可忍,干脆欺身而上。 他?的体型, 直接把?江含之淹没,江含之没想到他?竟然?说动身就动身, 一时反应过来, 被他?压了个正着,不等把?他?推开?,铺天盖地?的吻瞬间夺走?了她的呼吸。 他?的唇微凉,但是吻却是火热的,江含之像是一捧雪堆放在火热的炉上,眨眼间被软化成水。 她对这种事, 根本没有反抗之力,逐渐迷失在他?的炙.吻中, 眼神微醺,呼吸急促了起来,手想要抓住点什么,结果手上一松。 江含之想看去,他?却咬住她的舌,力道又凶又狠, 她神经一绷, 让娄非渊成功抢走?了手上的东西。 娄非渊唇没离她,手腕一转, 把?那根东西丢远远的,投到小箱子里, 他?这才松口气。 然?而下一秒,就对上了江含之危险的视线。 二人距离的脸距离很近, 鼻尖似有似无地?擦过彼此,眼睛对视的时候,更?有压迫感。 江含之瞳中沁着水雾,却依旧让他?产生强烈的危机,娄非渊大概是亲迷糊了,脑袋一抽,手动捂住她眼睛,试图掩耳盗铃,结果下一秒就被踹开?。 “娄非渊!你敢咬我?” 江含之这一脚,硬生生把?男人踹开?,可见力气之大,如果只是一脚的话,娄非渊倒是还可以接受,他?捂着肚子松口气,再次抬眼,可怜兮兮道:“不是故意的。” 死?狐狸,江含之现在不吃他?那套,坐起来擦了一下嘴,舌根隐隐发麻,还有一股铁锈味,都咬出血了,江含之怒了。 “你咬什么也不能?咬我舌头,要我怎么吃饭?” 天大的事,也不能?耽误她吃饭! 活腻了? 娄非渊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我给你做方便入口的?” “滚!一个月不许同.房!” 娄非渊:“!!!” 摊上大事了! 由?于闯了祸,当天赤王府的膳食分外丰盛,江含之虽然?舌头破了,但并没能?影响她干饭,吃饱喝足后,娄非渊跟她提起早朝的事。 “希望周太医他?们能?解决,不然?恐有大患,渝北经不起折腾了!” 说来渝北也是倒霉,盗匪的事才解决完没多久,那边又染上了病,传染能?力也很强,属于疫病了。 每次疫病,都要有大片人员伤亡,财力,人力,都缺一不可,而且周太医他?们真的能?那么轻易解决吗? 末世的丧尸,就是疫病引起的,连各方研究人员研究三?年,都没研究出结果,江含之的神经一瞬间就紧绷了。 她蹙眉思索,这篇小说里,女主的金手指是医术,那么全篇理应围绕着医术病来写,疫病是必不可少的情节!应该不会产生丧尸这种东西。 江含之舒口气:“传信给赤尧,让他?把?这个消息传给雪无双,以她的性格,会去渝北帮忙,一定要保护好她!” 除了雪无双,怕是没人能?够解决。 可是江含之还是不放心?,决定去渝北。 娄非渊不赞同:“那边不安全,疫病不会避开?人,你若去了很危险!” “我不会看病,但可以帮忙提供物资,至少药材能?供应上,没有什么危险不危险的,只要雪无双去,就不会有事!” 娄非渊不敢置信道:“你就那么相信她?” 她是相信女主! 江含之没看到故事的结局,但是她知道,只要女主在,就绝对不会有事! 可惜,娄非渊绝不同意她涉险,说什么也不同意让她去。 大概怕江含之和?上次那样跑了,他?上早朝都派赤澄跟在江含之身后。 江含之召集人手去清点江府旗下的药铺,她不知道女主需要什么药,干脆每样都带上,并不只有京城的铺子,她也给北方铺子传去消息,让他?们多做准备 。 京城的整整装了十多架马车,当然?,江家底下那么多口人吃饭,江含之也没做亏本买卖,力所能?及,铺子还能?正常运转。 江府的这个举动,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力,之前跟她谈过生意的几位老?板前来探望:“江小姐,如若不嫌弃,我们也想尽一些绵薄之力。” 他?们怕死?,但是可以掏钱,就当是积德行善了,他?们不去,却拿出银两,还有一些粮食,想让江含之帮忙带去渝北。 江含之惊讶过后微微一笑:“诸位大气,我便代渝北的百姓,多谢诸位了!” 这些事情筹备好几日,可江含之和?娄非渊之间的争议一直都在。 “他?们可以去,你不可以!” 出发的前一晚,娄非渊派人看住了江府。 “你可以让别人送去,不一定非要自己去冒险!” 娄非渊想不通,明明可以交代手下人过去,为何要亲自去。 他?和?江含之的观念不同,也不是说江含之善良心?发作,她内心?早已麻木,只是对疫病很敏感,她怕重蹈覆辙! 末世之初,谁都没把?疫病当回?事,更?是抱着侥幸心?理,觉得危险离自己还远。 可当得病的人一个个变成食人血肉的怪物,众人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就算知道渝北的病变跟丧尸不一样,她依旧想去看看,早做打算! “把?人撤了,别闹,我不会有事!”江含之揉揉眉心?,“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不会有事!” 娄非渊不说话了,固执地?站在她身边,没有丝毫退让的打算。 短短一段时间,渝北传来消息,那边已经病死?了不下五十人,还有几百人有了症状。 他?不容她去涉险,更?不敢承受失去她的风险。 “我是在通知你,不是和?你商量,就算你是我男人,也无权干涉我的自由?!”江含之的脸色也冷了下来,娄非渊见她态度强硬,抿紧了唇角,眼睛却突然?红了。 准备发脾气的江含之:“……” 她一屁股坐回?床上,双臂环胸。 “来,你哭,让我看看你个大男人能?不能?哭晕,哭晕了正好我让然?把?你绑了,明天早上威胁你属下放行!” 娄非渊:“……你非要去?” “去!” “那我跟着你去!”娄非渊一咬牙,瞪着她:“要死?一起死?。” “你自己死?,我可死?不了!”江含之懒懒地?瞥他?一眼,“过来,给我揉揉太阳穴,被你气疼了。” 怎么不气死?你这个坏女人! 娄非渊不情不愿过去,胸腔里郁气没消,顺着指示坐到她身边,帮她揉太阳穴,手法精湛熟练,却隐藏着一丝叛逆。 江含之枕在他?腿上享受服务,突然?开?口:“你是不是在骂我?” “没有,你想多了!”娄非渊动作一顿,继而若无其事帮她按摩。 江含之睫毛轻阖,“你可知,我为何那么断定,有雪无双渝北会没事?” 娄非渊又哑巴了,甚至不想跟她说话。 “我们第一次见面,还记得吗?” “给你讲个简单易懂的,借尸还魂知道吗?” “这个世界的江含之死?了……嘶!干什么?” 娄非渊指尖用?力,差点把?江含之送走?,他?警告:“你不许诅咒自己。” “还怪有脾气的。”江含之揉揉拍开?他?的手,揉揉太阳穴,总感觉要肿了,这死?狐狸男。 “听我说!她死?了我借用?她的身体活过来,懂了吗?我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那个世界以前很和?平,后来因为一场严重的疫病,很多人变成行尸走?肉,它们不会思考,看见正常人类就会撕咬,被咬到的人几乎都会变成他?们那样,我们称之为丧尸,丧尸越来越多,我们一退再退,生存空间越来越小。” “到最后资源短缺,我们不得不冒着生命危险去寻找食物。” “所以我很担心?疫病,懂了吗?至于为什么会相信雪无双,我来到的这个世界,是一个话本世界,故事的主人公是雪无双,她医术了得,肯定不会出问题,你可以放心?。” 她尽量用?娄非渊能?理解的方式陈述给他?,说完后迎来了长久的沉默。 她翻了个身,戳了戳男人肌肉结实的大腿,“你有在听吗?” “之之……”娄非渊心?里复杂,“你想去就去,不要再诓骗我!” “你不信?”江含之眉毛一竖,狠狠拧了一把?他?的肉,娄非渊一抖,赶紧把?她捞起来。 “你别乱摸,你自己反思,你的嘴有一句话是诚实的吗?” 江含之一讪,好像真没有,这不怪他?。 “刚才说的就是真的。”她一本正经,“你可以不信我,下次你找杨天问问,他?跟我一样,来自于末世。” 娄非渊欲言又止,其实每当她要骗人的时候也是这个表情,不过他?没说,关注点逐渐放在其他?地?方。 “如果真的有那样的世界,你又是怎么来的,在那个世界,已经……死?了吗?” 江含之一愣:“不知道啊,就眼睛一闭一睁,好像去救人来着。” 娄非渊抱着她的手紧了紧,“我倒是希望,这些都是假的,你在骗我!” 到处都是吃人的怪物,她是如何在那种环境下存活的? 可若是真如她所说,一切疑点解释得通了。 她绝非常人的身手,知晓常人未知的秘密,包括他?小姨,母妃。 她和?杨天胡扯的关系,也有了说法。 还有,如果不是曾经饿到极致,谁会和?饿死?鬼投胎似的,看见吃的都走?不动道。 至少,江家大小姐不会饿到。 第八十五章 大概是江含之骗人次数太多, 导致娄非渊对江含之穿书事件半信半疑,但是他觉得?,至少小骗子还知道骗他, 肯定是在乎他的?。 娄非渊不是胆小之辈,只不过是担心江含之染上病而已, 他自己倒是不怎么怕, 第二日一早单独跟娄安远说前去渝北。 娄安远很震惊:“你又不会看病,去渝北做什?么?” 娄非渊 :“之之想去。” 娄安远:“……” 滚吧快滚,世界上怎么有如此可恶之人,把他媳妇弄丢了,还在他面前炫耀自己媳妇。 太气人了! 娄非渊顶着娄安远的?怨气,补上一句:“雪无双会去渝北!” “她?”一听雪无双要去, 娄安远跟娄非渊反应一样,心里咯噔一下。 下意?识要单独派人去渝北把人带回?来?, 可转念一想?,又有些颓然。 “她一身医术,又一心为民,罢了,由她去吧。” 他有什?么资格管? 他是喜欢她,但也是一国皇上, 渝北也是他的?子民, 雪无双医术精湛,或许会给渝北带来?新的?生机。 娄安远若是只顾儿女情长, 就不配坐在这个位置上。 雪无双那边得?知渝北的?消息,果然迅速前往渝北。 江含之从京城出发?, 赤王殿下赖着她,并没跟周全他们一路。 “你刚才吩咐赤牙什?么了?” 上马车之前, 江含之看见娄非渊跟赤牙嘀咕半天。 “收拾收拾人。”娄非渊准备了好几碟子点心装在懿盒中,拿起一块桂花糕递到江含之嘴边,“路上容易饿,你多吃点!” 他有所?怀疑,可行动上毫不含糊,彻底把江含之当猪养,深怕她饿着,每过一段时间就要投喂几口,又怕她撑着消化不良,喂完了不忘帮她揉肚子。 江含之怀疑他想?揩油,并且还有证据! “放下吧,现在不饿!” 江含之虽然还热爱美食,但也没像当初刚来?这个世界一样饿死鬼投胎了。 “行,那你再睡会!”娄非渊把点心放回?盒子里,然后揽住她肩膀让她躺自己怀里。 江含之额头青筋跳了一下,一把推开他,“你能不能别腻味了?咱们是去北方救人的?,不是游玩的?。” 娄非渊低垂了一下睫毛,“可是,马车速度一样,我?们在车里严谨一点,也飞不过去。” “……”有道理,但不多! 这条路之前走过,只不过之前是冬日,现在路上的?绿植已经?发?芽了,向北走的?时候会发?现很多衣衫褴褛,面色蜡黄的?百姓慌乱地跟他们相反的?方向逃窜,像是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 路上的?客栈也都关门了,荒凉到根本没有住脚之地。 这倒也可以?理解,毕竟现在瘟疫肆意?,说不定谁身上就会染上。 娄非渊派人前去探查,情况并不乐观,从渝北上报朝廷时,就已经?不可控了,一来?一回?耽搁一个多月,死伤惨重! 也幸亏之前换了一位还算老实的?县令,没在这个节骨眼?上拖后腿。 县令命人在渝北城外偏僻处搭建了棚子,所?有病患都押送到那里去,免得?和正常人接触,不然现在的?城池怕是要沦陷了。 雪无双先江含之他们到的?,有赤尧打点,县令并没有过多为难,放行让她查看患者状况! 感染者起初会头晕脑胀,高烧发?热,从喉咙开始红肿溃烂,长有密密麻麻豆粒大小的?红色水泡,严重后身体臃肿化脓,然后呼吸困难而死! 彼时,朝堂的?官员已经?赶到,周全负责护送朝中银两,以?及给渝北的?粮食,巡查史刘浩则跟县令了解始末。 “他们可有吃过什?么,有没有试过都是通过什?么传染的??” “起初只是几例,大人也知道,之前咱们这闹过土匪,百姓条件有限,便去附近林子里抓些野鸡野兔,可往年也有抓,并没有这种症状!” 太医院都跟雪无双很熟悉配合方面也没问题。 “看情况,很可能是吃食导致的?……” “等会让人查一查水源,我?记得?前朝有先例!” “哎,是和水疫有几分相似,但就这么确认未免太果断了,再看看!” 众人七嘴八舌,唯有雪无双眉毛紧蹙,在旁边一言不发?。 江含之他们到来?时,渝北好像是一座死城,挨家挨户紧闭着,原以?为他们躲好怕染上疫症,却不想?都聚集在了县府衙门。 “不是说有人救我?们吗?大夫呢?” “我?孩子快不行了,求求你们,先给他看,我?们大人无所?谓,他还是个孩子,不能年纪轻轻就去了!” “我?就要死了,我?发?热了!大人救救我?!” 这群百姓把衙门围得?水泄不通,黑压压一片,江含之在后面看得?眼?前一黑,差点以?为是丧尸围城了。 娄非渊蹙眉:“他们怎么办事的??” 与?此同时,县令满头大汗,“他们这哪像病人?” 真?正染上病的?人都在北边棚子里,人群中还有几个身强体壮的?,根本看不出异样,他们一日一早就堵在门口,严重影响了他们探查的?进度。 他们想?要疏散人群,可是他们府上可用?之人不多,又担心误伤百姓,所?以?一拖再拖。 人在求生方面力量无穷,这个时候百姓们顾不得?那么多,稍微有点发?热症状,就以?为自己要死了,想?尽快医治。 可是病因没弄清楚,拿什?么治? “大人,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拖不得?!” 况且如果是接触传染的?,依他们推推嚷嚷的?距离,怕是已经?染上了。 县令无奈,只能安排人用?强硬手段疏散。 就在这时,人群中一个人慌了,“你们干什?么?是不是打算抛下我?们不管?京城的?大夫来?了还不管我?们死活?” 其他百姓们本来?心里没底,但是被?这一嗓子喊的?开始动摇。 短短一两月,他们这里死伤无数,谁敢保证下一个躺在那里的?不是自己,先被?救的?,更有生存的?希望,至于比他们更严重的?患者? 都已经?快不行了,还浪费资源做什?么? 这些人越闹越凶,人挤人,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被?挤了出来?,栽倒在地,孩子受到惊吓,扯着嗓子哭喊,一时之间,场面混乱一团。 然而在下一秒,一队人冲进人群,跟拔萝卜似的?,一手一个,把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拽开,再丢到一旁。 有的?人直接被?摔懵了,瘫在地上半晌都没缓过来?。 他们像是窜入羊群的?饿狼,所?过之处吞噬干净,吵闹不知何时停止,人群中叫嚣的?几个大汉被?死死压在地上。 事发?突然,他们显然还想?到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慌乱的?挣扎,“你们干什?么?难不成?想?杀了我?们以?除后患?你们跟我?接触过,没准身上已经?有疫病了!” “堵住他的?嘴!” 一道冷戾至极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众人,包括县令他们都一愣,这声音… “赤王殿下?” 娄非渊甚至没下马车,只是掀开帘子瞅一眼?,“把人都清理了!” “殿下……”县令头脑一懵,正要说这些人杀不得?,却见令人闻风丧胆的?赤卫队,跟清理废物似的?硬生生清理出一条道路。 赤王殿下带来?的?马车慢悠悠顺着这条道路走进来?。 县令到嘴的?话憋了回?去,敢情殿下说的?是表面意?思的?清理,他还以?为是要把这些人杀了! 不怪他,属实是赤王殿下说的?话太引人争议了! 等马车进了府,娄非渊对外吩咐:“刚才带头的?抓起来?,其他的?若是还想?活命,就乖乖回?去等着,不想?活本王送他们一程!” 大概是赤王殿下说话的?方式过于简单粗暴,加上赤卫队处理事情的?能力太过凶残,没有刚才那几名男子带头,百姓们不敢再放肆。 毕竟,他们来?堵衙门是想?最快得?到医治活命,不是前来?送死的?! “赤王殿下,您怎么来?了?” 县令一如既往地害怕娄非渊,说话小心翼翼的?,“可是陛下还有其他吩咐?” “本王自己要来?的?,陛下没有吩咐,倒是你们,竟连他们都处理不好,如何治理渝北?!” “殿下说的?是,是下官办事不力!”县令冷汗直冒,他也不想?啊,属实是担心闹出人命。 “这些人明显混进了脏东西?,此事交给赤王处理,你们那边尽快查清楚这场疫病的?源头!现在查到哪了?”江含之拽了一下娄非渊,然后对县令道:“ 雪姑娘可在?” 县令感激的?看一眼?江含之,“回?王妃娘娘,您说的?雪姑娘一夜未归,一直在棚子里看病人 ,不过此病好像并非接触传染的?,周太医和雪姑娘一致认为是跟我?们的?吃食有关!具体还需要进一步查证!” 江含之没在意?他别扭的?称呼,而是问出最想?问的?问题,“染上疫病的?人可有其他症状?尸体如何处理的??” “这…按照雪姑娘提示,为了防止进一步传染,以?焚烧处理,虽有人反对,但是他们更怕被?染上病!所?以?进行得?还算顺利!” 看来?,不会尸变! 江含之狠狠松口气,县令视线似有似无地落在他们的?马车上,轻咳一声,“王妃,您这个是?” 江含之见他就差点把心思写在脸上了,好笑?道,“给你们的?,有什?么需要尽快用?,不够提前说,好给我?筹备的?时间!” “王妃慷慨!” 朝廷虽带了物资,但是谁会嫌弃这东西?少,而且病情正在严重的?时候,用?钱的?地方多的?是,银子还要现买,现在哪个地方听他们是渝北的?,不退避三舍? 有钱也难花! 县令立刻前去查看,一看除了米面,竟然还有几车不知其名的?药材,顿时热泪盈眶,“多谢王妃,渝北有救了!” 他上任不久,可却爱民如子,不然也不会被?娄非渊的?人瞧中。 这两个月,百姓受苦,他心里不好受,京城的?太医前来?查看,但物资也是他们最大的?底气。 诚如江含之所?说,她不会看病,但却可以?在其他方面提供帮助,尽一份力! 她见这年轻的?县令竟然这么容易感动,不由地一笑?,下一秒,就被?娄非渊掐住了腰间的?软肉。 “之之,等会我?去审那些人,你要一起吗?”他这人,本来?好听的?声音,此刻却古里古怪,凉飕飕的?,江含之觉得?脖子有些冷,缩了一下,拍开他的?手。 “你自己去吧,我?留下来?帮忙分配物资!” 第八十六章 凉王府—— “父王, 探子来报,赤王去了渝北!” “他去?做什么?” 司明轩当然不知,他道:“怕是有变数, 不过能把他从皇上身边调走,也不失为一个?机会。” “你的意思是…?”凉王是掌珠公主的儿子, 说到底也是皇家?血脉, 可?是当年掌珠公主再受宠,也没有夺嫡能力。 这?些年,他表面上站队,四处拉拢关系,像是用心辅佐娄家,实?际上并非如此, 他暗地里养了大批死士,同时也找到了一位好盟友! 司明轩道:“他们娄家?倒是出了两个?痴情种?, 小妹那里行不通了,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凉王蹙眉,他一向很沉得住气,不然也不会隐忍了二十多年,司明轩这?儿子年轻有为,比他大胆, 比他有冲劲, 但是如果失败了,整个?凉王府都要遭殃! “父王, 还要忍到什么时?候?娄安远刚登基地位不稳,连朝中的那些人都能把他牵制住, 若是没有赤王,他也配坐上皇位?现在赤王不在, 何尝不是一种?机会?再过几年,我们再想?做什么就难了!” “让本?王想?想?。”凉王深思?,然而不等他们再说什么,王府下人突然敲门。 “王爷,宫中来人了!” 宫中来人传信让凉王以及郡主秋容入宫一趟,父子二人对视一眼,难不成皇上是同意纳秋容入后宫了? 非迫不得已,凉王当然不想?走到那一步,他赶紧收拾收拾,带着司秋容进宫面圣! 西北有一个?部落,盛行邪术,凉王曾多次派人前?去?西北,花费重金,终于拿下一个?宝物——轻音子母铃! 铃铛是一对儿,一子,一母! 在子铃的铃舌里,有一颗蛊虫的卵,佩戴身上后,人体的温度会唤醒虫卵,待蛊虫进入人体,便可?用母铃操控! 司明轩早知江含之的身份,前?去?江府试探,依赤王的情谊,如果控制了赤王妃,他们会多一层保障。 可?惜,赤王跟雄狮般,根本?不允许他们的东西侵入他守护的领域。 他们最终把目标转移到娄安远身上,难度要比江含之高很多,只能想?办法让司秋容入后宫,然后把蛊种?在娄安远身上。 结果,娄安远又?是个?死脑筋,堂堂一代帝王,竟心系在一个?女子身上,拒绝其他女人入后宫。 这?也让他们犯了难,不得不从其他方面下手。 现在,皇上召见他们入宫,何尝不是一种?转机? 然而,凉王一进殿内,便发现不对劲儿。 皇上难得沉着脸,坐在桌案后,地上跪了好几个?人,像是没见过这?种?场面,一个?劲发抖。 “臣,参见陛下!” 凉王带着司秋容行礼,娄安远没叫他们起来,而是淡淡道:“既然来了,看?看?他们,你可?认得?” 凉王随意瞅了几眼,见他们衣着穷酸朴素,身材消瘦,表情胆小怯懦,摇了摇头,“回陛下,臣并未见过他们。” “秋容郡主怎么脸色如此难看??” 凉王一愣,顺着娄安远的话,看?向司秋容,来时?好好的,可?是眼下,司秋容脸色苍白如纸,额头沁着冷汗,凉王知道自己的这?个?女儿没有心机,所以计划从不会告诉她,司秋容以为王府真的想?让她入宫为妃,一直做着皇后梦。 她什么表情,都会写在脸上 ,因此,凉王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看?来秋容郡主是认识他们了。”娄安远靠在龙椅上,目光冷淡,“民间传言,皇上昏庸无能,受妖女蛊惑,沉迷于美色,朕问郡主,此话可?听说过?” 司秋容摇了摇头,可?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小圆子在一旁道:“这?些大逆不道的话,都是从这?几个?说书人在民间传出来的,可?侮蔑当朝天子,借他们几个?胆也不敢说,这?背后指使之人,好大的威风!” 凉王脸色一沉,传言他自然知道,而且还大力派人传出去?,就是为了逼死雪无双给司秋容让位。 不过凉王并没留下把柄,这?几个?说书人他更是没见过,既然皇上这?么问,派人找上他,肯定是察觉到了什么。 他脸色一沉,反手给了司秋容一巴掌,“逆女!他们是你指使的?早知你仰慕皇上,可?你是郡主,怎么能用如此卑劣的手段?” 他三言两语,把事情都推脱到女儿家?的心思?上,想?撇清王府的罪名。 司秋容被?打得头一歪,尖叫一声,半边脸都已经麻木了,耳朵嗡嗡作响。 这?几个?人她确实?认识,也是她派人说的,可?她没想?到皇上竟然亲自下场调查此事。 凉王打完她后,立即向娄安远叩首,“陛下,此事皆是这?逆女的错,臣教女无方,愧对于陛下,今日回去?必会好好管教,求皇上责罚!” 娄安远:“好一个?教女无方,诬蔑当朝天子,凉王竟觉得是小事?” “臣不敢!” “按我承启律法,妖言惑众,污蔑天子,是为大不敬,轻则当斩,重则诛九族,司秋容择日斩首示众,凉王教女无方,朕念在皇族血脉的份上,特免死罪,流放肇州,无招不得回京!” 那荒凉无人烟,连渝北都不如。 凉王瞬间抬头,目眦欲裂,“陛下?” 司秋容完全傻眼,没想?到随便让人传了舆论,竟然引来杀身之祸! “凉王对朕的决定很不满?” “臣不敢!”凉王低头,掩饰眼里的杀意,“多谢陛下不杀之恩,臣领旨!” “陛下饶命,父王救我!” 司秋容慌乱地揪住凉王的袖子,可?凉王自身难保,哪还理会她? 如果不是这?个?蠢女儿留下把柄被?皇上查到,他哪会受牵连? 凉王甩开她的手,任由小圆子带人把人拖下去?。 京城的这?一变故,远在渝北的人尚不知晓,雪无双那里已经找到了引起病情的东西。 单看?表面看?不出异常,直到雪无双在死去?患者的脓疮中发现有东西在蠕动?,用银针挑起来后,发现竟然是赤红色的小虫子。 “是蛊!” 天气还没热,人死活不可?能那么快生虫,这?虫子摸样诡异,不过一颗小米粒般大小,红得像丝线,两端泛黑。 她查到的时?候,周太医在身边问:“蛊虫,那只有西北的部落会有,怎么会出现在此处?莫不是这?场疫病,是人为?” 他不免唏嘘,像他们这?些宫中太医,很难接触民间的病症,蛊虫之类的也仅仅是在医书上了解,并没有现实?中见过。 这?还是第一次,雪无双也只是最初看?见蛊的时?候表情惊讶一瞬,随即恢复淡然,让人拿来一个?小瓷瓶,把蛊装入瓶子。 比起太医,她小时?候跟师父游走各地,曾经去?过西北,研究过蛊类,不然也不会一眼认出是蛊虫。 “这?东西我带回去?看?看?!” 众人没有异议,此时?的众太医万千感慨,想?不到活了一大把岁数,还比不过一个?小女娃! 不过这?女娃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造诣,将来前?途无量。 他们在皇宫中接触一段时?间,了解雪无双性格,虽然看?起来冷淡,但却生一副慈悲心肠,然而就是这?样的女子,竟然在京城被?人污蔑。 什么妖女,谁家?妖女会救人? 好人被?谩骂,作恶多端的人在京城肆意妄为,众人心生悲悯,却也无能为力,上头的事,他们这?些太医能做什么? 好在,雪无双从宫中出来,从此脱离苦海! 与此同时?,娄非渊派人审问也得到了进展,果然不出他所料,带头闹事的人根本?没有得病,而是某些人故意派来扰乱秩序的。 只是他们嘴巴严,执意不肯说是谁指使的。 赤澄凑到娄非渊身边禀报:“主子,赤尧那边传来消息,并非真正的疫病,而是人为,西北部落的一种?蛊,雪姑娘正在想?办法!” “西北,如果本?王没记错,司明轩的人前?些日子去?过西北?”娄非渊视线似有似无的落在邢架上的几人,果然见他们颤了一下,他冷笑:“有时?候本?王很好奇,凉王府的手伸那么长?,到处都是他的人,莫不是想?造反不成?” 赤澄低头没有说话,他知道这?话,不是跟他说的。 这?几日,江含之一直跟着县令他们发放物资,毕竟这?场疫情延续太久,百姓们家?里本?来就没多少粮食,根本?不够存活! 还是要靠官府支撑,才能勉强饱腹奇,奇怪的是,江含之他们到来后,新发病的明显少了,晚上回去?用过膳后,江含之知道雪无双找到根源,心里压着的石头彻底落下,忍不住夸着:“不亏是女主!” 轻松搞定! 娄非渊瞥她一眼:“我也审问出来了,之之可?还记得,司明轩曾经去?过凉城?” 江含之:“记得!” “此次疫病跟凉王府的人脱不了干系,我已经派人去?检查曾经发放给百姓的粮食,相信明天就有结果了!司明轩果然不是好东西,幸亏当初你没接他的东西,谁知道会不会有古怪!” 娄非渊今夜的话很多! 江含之点头,突然凑近,好笑地捏住不断上眼药的男人下巴,问:“要我夸夸你吗?” 第八十七章 江含之突然靠近,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娄非渊脸上,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透着恶劣的笑意。 娄非渊下巴上传来的温度,仿佛一股电流, 蔓延到四肢百骸。 距离上次断粮,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 到渝北又是一阵忙乎, 他们之间白天很少见面,晚上又很累,根本没有心思做其他事情。 而现在?…… 娄非渊喉结滚动,大手?不自觉揽住她纤细的腰肢。 “之之~” 每当他嗓音绕好几个弯,就证明?要勾引人了?,江含之看见他比她还?红的唇角, 直起身又凑近几分,在?唇与唇之间即将相触时, 她停了?下来?,故意夹着嗓子唤了?一声,“我夫君真~棒~” 魅惑? 谁不会啊! 她这一声,唤得娄非渊一阵酥.麻感直冲天灵感,大脑都?空白一瞬。 士别三日,他已?不是当初没见过世面的男人了?, 况且来?渝北之前, 他看过很多脏东西,一瞬间脑补的画面冲得他面红耳赤! 明?明?他们此时正正经经地对视, 可他脑子里却是纠缠在?一起,她夸奖他:“你真棒~” 然后?, 他想更用力的去?证明?自己 ,弄得她香汗淋漓, 还?继续夸,“不错!我好喜欢你啊~唔~” 娄非渊呼吸沉重,体温也逐渐上升,江含之发现这男人不知?想什么?,脸色肉眼可见地红了?。 她乐了?,拇指向上,碾住他的唇 ,他猝不及防闷-哼一声。 江含之状似惊讶,“你怎么?了??” 一句话,把娄非渊从乱七八糟的片段中拽回现实,他看见自己和江含之衣衫整齐,她只是坐在?自己怀中,手?压着他的嘴唇而已?,什么?都?没发生。 是他脏了?! 不不不,是那龌龊小人周昂宇。 不对,这女人是故意的! 娄非渊恼怒,手?臂一用力,二人瞬间翻身调换位置,这一刻,他把她禁-锢在?身底下,吻住她引人犯罪的唇。 男人气?息滚-烫,侵略性极强,可江含之却并不惧怕,慵懒地回应他,舌尖好似逗猫棒,一步步引猫科动物沉迷其中,不,他是犬科! 她的衣带一松,皮肤泛起淡淡的凉意,寂静的房间内只剩下道?道?沉重的呼吸声。 “过段几日,就是你生辰了?吧?” 江含之任由他打开自己,声音断断续续从二人唇齿间传出。 “想…要什么?…礼物?” 她不说,娄非渊都?快忘了?,娄非渊的生辰不在?五月,五月是捡到他的那一天。 娄非渊停下了?动作,低头看她,眼神晶晶亮,嘴上却道?:“哪有送人礼物,还?要问别人要什么?的?” 江含之拍他,“你动几下影响你说话是吗?” 卡在?一半,她有些难受,然而还?不等她把不满说出来?,她猝不及防,指尖陷入他的皮肉,骂道?:“蠢男人!礼物没收!” 这态度还?想要礼物?门都?没有。 “那怎么?行?”一听自己的礼物要被没收,娄非渊在?她下巴上咬一口,“给不给?” 江含之:“!!!” “之之,你都?说送了?,怎么?能不给呢?” “唔~” “之之~~~” 娄非渊一声比一声幽怨,跟唐僧念紧箍咒一般,江含之最终受不了?。 “给给给,闭嘴!”江含之秀气?的鼻尖香汗淋漓,整个人像是溺了?水,张开嘴大口大口呼吸,瞳中的水雾越来?越浓,使她的眸子看起来?更加迷离。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之之”声,这死男人真魔性,她想,世人皆嘲笑纣王昏庸,可谁能知?道?他的快乐啊啊啊! 身边养个狐狸精就是不一样,早晚被这狐狸吸食了?魂魄,偏偏,她就吃这一套! 江含之现在?真的像丢了?魂,任由狐狸精为所欲为,除了?最开始的野蛮,她发现狐狸精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甚至能够清楚地控制她。 果?然是魅惑人心的狐狸精。 “你…” 她想说“你是不是背着我偷练了?”,结果?还?不等出口,她瞳孔骤然一缩,薅住他的耳朵。 “啊——” …… 破碎的、沙哑的叫声,划破黎明?,天色亮的越来?越早,不过刚到卯时,天边便亮起来?一道?光线,打破旖-旎糟乱的环境。 大概是一个多月禁太久了?,狐狸精力充沛,撒欢似的为所欲为,而且江含之惊讶的发现,这厮宛如进修过,不像往日那般莽撞。 哪怕跟末世的糙人混那么?久,江含之都?很少吐脏话! 然而现在?,她忍不住“靠”了?! 偏偏到最后?,还?是她“求着”他。 迷失在?狐狸精美色中的后?果?就是,嗓子哑得不像话,浑身上下根本不听使唤,一动骨头咔嚓咔嚓的随时要散架。 “之之~”魔音穿耳又来?了?,江含之忍无可忍,颤巍巍“指挥着”她不听话的胳膊,回身反手?一拳,砸在?娄非渊脸上。 换作以往,她一拳能爆个丧尸脆头,然而现在?软绵绵无力,跟打在?棉花上似的。 娄非渊不疼,但?是很委屈,“我是想说,我去?放热水给你洗洗,你怎么?打我。” 江含之:“……” 他还?先委屈上了?? 她笑都?笑不出来?,扯了?扯唇角,终究坚持不住,脑袋一歪,睡死过去?。 等她,等她醒来?收拾他。 这一天,谁都?没能打扰这座院落,娄非渊一夜未眠,却精神奕奕,出去?办事干劲十足,见效也很快。 果?然不出娄非渊所料,在?县粮仓内,很多米面里面都?混合了?白色小颗粒,经过雪无双辨别,是虫卵。 大概跟沙粒般大小,平日里混在?食物中,很难注意! 雪无双昨夜也未睡,研究了?一晚上,发现这种虫子不怕热,百姓用热水煮的话,根本煮不死,反而像是把它们激活了?。 这也导致最后?都?虫卵在?百姓身体里扎根,孵化而出,开始作祟。 说起来?,这些粮食还?是曾经运送到渝北赈灾的,后?来?被土匪抢劫,兜兜转转落回原点,分发给百姓救济,到后?来?,却成为了?疫病的罪魁祸首! 而那个县丞,以及跟县丞勾结在?一起剿匪的官员,都?是凉王府的人。 凉王,到底想要干什么?? “主子,京城来?信了?!” 赤澄从鸽子上取下来?一张小纸条,递给娄非渊,娄非渊看过之后?,把纸条揉碎,神色一冷:“背马!本王现在?回京。” 这个决定过于突然,赤澄愣住:“那主母呢?” “京城动乱,皇上把凉王逼急了?,凉王有异动,尚不知?情况,渝北偏远,反而刚安全一些,你带些人留着这里好好保护她,本王自己回去?!” 哪怕江含之自己有本事,娄非渊也舍不得她掺和进去?,疫病起因查明?,只等雪无双研制出对应方法,只要不吃从土匪手?里抢来?的粮食,就不会有事。 现在?百姓们吃的是江含之所带来?的粮食,能坚持一段时间,等他解决完京城的杂碎,就回来?接她。 娄非渊甚至来?不及跟江含之告别,便上了?马,一路赶回京城。 …… 江含之这一觉,睡到晚上,她整个人都?好似重组了?,身体软软的透着疲惫。 她睁开眼睛,外面天色灰暗,树影晃动,身边却很是孤寂,清冷冷的,早就没了?那人的温度。 她打了?个哈气?,强撑着起身,身上清清爽爽的,已?经被洗过了?,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苦香,应该是被上了?药,饶是如此,那种异样感依旧强烈。 江含之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没人,深呼一口气?,克制着脾气?,咬牙唤道?:“娄非渊!” 换作以往,那男人早跟偷腥地猫一般,闻到味来?了?,今日回应她的却是一片寂静。 江含之在?心里缓缓打出个问号,人呢,大晚上的,跑了?? 房外的赤澄听到动静,小心翼翼道?:“主母,您醒了??属下这就去?叫人来?伺候!” 赤澄一个大男人不方便,叫来?了?府上看起来?麻利的小丫鬟进屋伺候,往日这都?是娄非渊的活,今日醒来?半晌,没看见娄非渊,让江含之升起一种死狐狸吃干抹净,甩甩尾巴走人的错觉。 她心里不爽,懒得动,干脆让小丫鬟帮忙更衣。 小丫鬟没见过世面,见到她身上露着外面的脖子上全是痕迹,不由得惊呼:“姑娘,赤王殿下平日里都?是这么?打您的吗?” 这些时日,在?外面看来?,赤王夫妇恩爱至极,而且赤王对江姑娘言听计从,羡煞不少人,他们唏嘘,传言赤王生性残暴,如今看来?,传言果?然不可信。 而现在?,小丫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大片青紫,看着触目惊心惨绝人寰,她是府上的下人,但?是也是普通的平民百姓,谁对他们渝北有恩他们记得清清楚楚。 如果?不是江姑娘给他们送粮食,就算查出,是官府给予的粮食出了?问题,可不吃,他们要如何生存? 一听能伺候江姑娘,小丫鬟觉得自己八辈子修来?的福气?,然而看见她满身伤痕,不由得含泪:“不若趁着赤王不在?,您快点跑吧!” 江含之本来?郁闷的心情被小丫鬟弄得哭笑不得:“我没事,你不用担心,赤王去?哪了??” 小丫鬟小声说:“今天突然回京城了?,姑娘若是忍受不了?,趁着王爷不在?,快跑吧!” 在?小丫鬟看了?,江含之就是被赤王虐待了?,偏偏还?对外维持好形象,所以,她实在?忍不住大胆一回,想劝江姑娘逃跑。 江含之没想到这男人竟然一声不吭回京城了?,愣了?几秒,突然冷笑:“不必,该跑的不是已?经畏罪潜逃了?吗?” 娄非渊,他好得很! 生辰礼物,没收! 畏罪潜逃罪加一等,别被她逮住,不然非要玩死他! 第八十八章 回京路上的娄非渊尚且不知危险降临, 他以最快速度回京,从信鸽传信,到回来, 京城已经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城门守卫森严,百姓行色匆匆, 娄非渊明显感觉, 暗地里有不少视线在打探往来的人群。 他暗地里联系上赤牙,以及刑部的吕洪等人。 从他们那里了解情况。 前段时间皇上突然问罪于凉王府,斩杀秋容郡主,流放凉王等人,却不想凉王养了一堆亲兵,不知?从何处而来, 半个月的时间控制了朝中大半官员,意图谋反。 娄安远身边有禁军把?守, 更何况娄非渊走?时给他留了人,他目前还没?有危险。 但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要对皇宫下手了。 朝中大臣不得不救,娄安远想派人出城调遣军队也很难。 一时之间,双方就此僵持。 娄非渊听到事情的始末,揉了揉眉心, “他太操之过?急了。” 兔子急了, 还有三分气性,更何况是野心勃勃的凉王。 本身凉王就犹豫不决, 正好被娄安远激出了血性,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召集了所有人马。 要说凉王攒了半辈子的人脉可不少,他怕引人注目, 所有人都放着偏远的县城养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他花费了半个月陆陆续续偷着埋伏到京城。 第?一件事,就是连夜找上朝中众臣,先礼后兵,不愿意与他合作?的统统都用强硬手段控制起来。 与此同时,娄非渊回京的消息 ,并没?有瞒过?凉王的眼线。 凉王意识到事情不妙,赶紧找来信任的人开始盘算。 屋漏偏逢连夜雨,京城正是用人之际,凉城那边传来战报,凉城受到西北军袭击,好在凉城一直防范,没?有什么损失。 西北军却暗地?里派人绕过?凉城,走?水路一路北下,前去?攻打禹城。 承启国的京城距离位于东南,西北设下层层壁垒保护国都,禹城距离京城还是很近的,他们能避开承启将士的搜查走?水路,肯定?是有内应的。 这个人不做多想,正是凉王! 承启不缺良将,很快就开始了反击,可这样一来,京城更是难添增员。 然而,凉王府却迟迟没?有动作?,也让娄非渊、娄安远他们提高了戒备。 相较于京城的剑拔弩张,渝北的气氛要比以前轻松很多, 距离娄非渊离开已经过?去?了一个月,这段时间,疫情得到明显地?控制。 根源找到了,祛除就不是问题,被虫卵弄坏的事物?显然不能吃了,但是雪无双铤而走?险,把?虫卵打磨成粉入药,明显能克制住人体内的蛊不再肆意破坏身体。 不过?想要彻底根除,还需要一段时间,好在很久没?有出现新患者了。 渝北的百姓人没?有了当初的嚣张跋扈,纷纷来官府道歉并感谢,声称自己被迷惑了双眼,不过?这些都和江含之无关,她来这里,可不是为了百姓们一声谢谢。 虽然娄非渊睡完就跑让江含之很不爽,但是通过?赤澄的解释,她勉为其难地?接受,打算留下娄非渊一条狐命。 娄非渊刚走?时,经常会通过?信鸽给江含之传信,可近些时日?,信件便断了,江含之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如今疫情得到控制,也就没?她什么事了,所以她打算回京城,赤澄闻言连忙阻止。 “主母,主子那边绝对不会有事,他说会回来接您。” “我有手有脚,用他接?” 赤澄有些着急,“京城现在危险,你回去?若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放心,不会拖累你主子。”江含之不太喜欢有人管束自己,娄非渊也不行,她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用得着他保护吗? 江含之心意已决,赤澄没?办法改变,只能让人着手准备。 江含之回京的前一晚去?找雪无双告别,经过?一段时间折腾,雪无双比以往更加清瘦了。 江含之没?瞒着她,“凉王反了,娄非渊杳无音讯,我想回去?看看,所有跟你说一声。” “那他……”雪无双脑海中顿时闪过?一道身影,平淡无波的眼眸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他会不会有事?” “我以为你不在乎他呢?”不用提及名字,江含之就知?道她说的是谁。 雪无双不善于表达,江含之和她相处,她很少提及那个人,还以为都是娄安远一厢情愿的,可是雪无双的反应并非如此。 “只是觉得,他人还可以,凉王此次谋反,恐怕百姓的日?子又要难过?了。” 江含之沉思,不愧是女?主,这个时候为国为民,而她只想自己家的男狐狸精。 “应该不会有事,我……” 不等江含之说什么,空气中仿佛沾染上了其他味道,她眼神?一凌,雪无双也反应过?来,迅速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丢给江含之。 江含之眼疾手快揣入怀中,可惜已经完了,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雪无双蹙眉跟着倒下。 …… 当江含之再次恢复意识,她在在破旧的马车里,手脚被捆绑住,应该是药效没?过?,她现在浑身无力,借着车帘透过?的光线,发现雪无双正坐在她身边,只不过?她像是早已醒来,侧耳听着什么。 雪无双察觉到她醒了,给她一眼神?,示意别出声。 “上头让咱们费尽心思抓这两个女?人有什么用?又不是傻的,谁会为了个女?人放弃一切。” “看保护的这么严实,应该是很重要的,少废话,你的脑子要是好使,怎么还跟我们混?” “说的也是,等把?她们带回去?,咱们算是得了头功。” “说起来,她们差不多应该醒了,多注意点,别让人跑了。” 说着,车帘被掀开,一个男人探头回来瞅一眼,江含之和雪无双默契地?闭上眼睛,他没?察觉出异样,放下帘子。 从他们的话语中,江含之大概知?道是谁的人了,不过?能在赤澄他们眼皮子底下做手脚,也是个狠人。 江含之吃力地?坐起来,叹了口气,雪无双凑近她小声道:“你中了迷药和软筋散,不出意外,接下来几日?,他们都会在我们膳食里面添加东西,之前给你的瓶子里有解药,你看看有没?有办法吃了。” 她们现在是人质,那些人不会动杀心,可到了地?点 ,就危险了。 雪无双知?道自己会牵连别人,眉宇一直皱着,有些懊恼。 她不怕迷药,可当时事态紧急不能硬碰硬,而且也不放心江含之,只能跟着一起来了。 渝北那边太医知?道方法,能够控制住局面,她倒是不担心,但雪无双知?道,接下来要面对什么。 她终究成为了别人的负累。 “别急。”江含之倒是没?多着急,而是安抚道:“放心吧,有我呢。” 她故意弄出动静,引起外面人的注意力,为首的人再次掀开车帘,先一步警告道:“你们不该打听的不要打听,老?实点,不然有你们好果子吃。” 江含之闻言,抬头讨要:“饿了,来点吃的,果子也行。” 男子:“……” 他哽住了。 江含之蹙眉:“没?有?” 浓重的嫌弃语气,让那人一阵哑然,谁家正常人被绑架后,不问目的,不顾及危险,张口就要吃的? 他们是抓她威胁赤王的,不是当祖宗。 正在男人唾弃之时,江含之简单粗暴:“你们是凉王府的人吧?” 那人脸色一惊,江含之继续道:“说不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和你们世子司明轩有一段孽缘!” 男人:“缘分就是缘分,为何叫孽缘?” “我们这凉城相识,你们世子对我一见钟情,以礼相待,并许下承诺,就算我已是有夫之妇,今生?依旧非我不娶,其实我早知?道他想对付赤王,他还说等杀了赤王,娶我过?门,所以我一点都不着急,只是有些失望,他竟然要拿我作?饵!难道当初的海誓山盟,都是骗人的?”江含之叹气,听到这话的人都沉默了。 雪无双意外地?看她一眼,男子则半信半疑,“你别想耍花样,此事我怎不知??” “你一个奴才你知?道什么?”江含之做出鄙夷之色,“他会京城后还特意前来探望我,可能是我之前一直拒绝他,才让他恼了,表面上是为了拿我威胁赤王,实际上就是为了满足他的一己私欲罢了,你们还真相信赤王那种冷漠无情的人会为了我放弃抵抗吗?” 最后一句话,说到男人心坎里去?了,有权有势要什么女?人没?有,更何况,旁边那个,皇帝为了她放弃皇位? 痴人说梦! “你可以等回京城和司明轩对峙,况且我只是饿了想吃点东西而已,又不是让你们放人,这点条件都满足不了,当心我到司明轩那里吹枕边风。” 男人思索,确实这个道理,她又不会为了一口吃的编织那么大的谎言,谎言戳破,她到时候没?有好下场。 而如果真如她所言,他们在路上亏待了她,世子为了心爱的女?人,不会放过?他们。 反正她身上中了药,两个女?子掀不出什么风浪。 思及此处,男人给同伴使了个眼神?,他们找了一间客栈。 第八十九章 说?来也巧, 渝北疫情缓解,这路上的客栈都营业了,而他们这次找的客栈, 竟然是兰娟的那家客栈。 老伯看他们的架势非常诧异,不过他没有多问, 老实本分地招待众人。 此?次大概是?为了行踪隐秘, 前来抓江含之她们俩的人并不多,就七个人,之前和江含之说话的男人叫钟北。 钟北在队伍中还是很有说服力的,他木着?脸叫了几样菜,餐桌前,江含之动了动手?, “解开!” 钟北立即警惕:“你说?了那么?多,不会就是?骗我给你松绑吧?” 江含之奇怪道:“你觉得我们两个弱女子能把你怎么?样?” 说?的也是?…… 钟北想了想, 对一个人挥手?,让他帮她们两个松绑。 手?终于得到自由,只不过身上还是?很?无力,然而,对于这些人,小?瞧女人, 就是?最大的错误, 江含之唇角勾了勾,在众人盯着?的情况下, 没贸然举动。 一路上,江含之更是?提出各种过分的要?求, 明明是?人质,硬生生把自己活成了祖宗。 什么?, 不满足她的要?求? 那她又要?编故事了,把众人唬得一愣一愣,如?果不是?她的小?腹扁平,大概和他们世子的孩子都有了,可以说?,某人骗人,毫无底线。 当然了,江含之没打算让这几个人活着?,这些话要?是?传入狐狸精耳朵里?,估计又要?一番折腾了。 在江含之失踪后,赤澄迅速派人寻找,从兰娟父女口中得知江含之的处境,赶紧传信给京城。 天气逐渐变暖 ,阳光灼热,柳树已经抽条,京城的气氛却与之格格不入,双方的斗争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 目前来看,娄非渊他们更站优势,如?果造反容易,这么?多年早改朝换代了,何至于等到现在? 娄非渊以为娄安远鲁莽,可他坐着?龙椅上,又怎么?会没有后手?? 当年能在先皇后,先太子眼皮子下面?存活,就不会毫无城府,相反,他善于伪装。 在凉王所有势力暴露后,娄安远的人尽数反扑,从他手?里?救回了宁死不屈的忠臣,至于那些叛变的,娄安远让娄非渊派人统统斩杀。 兄弟二人,一个坐镇皇宫布局,一个善于杀戮,把凉王的人逼退,可惜狡兔三窟,凉王放弃了凉王府这个明面?位置,率众人隐藏了起来。 渝北的信鸽到达京城,正好是?凉王战败时,娄非渊看见?江含之失踪的消息,心脏都慢跳了半拍。 这段时间他忙,又担心传出去的信被拦截给她带来危险,所以娄非渊没有再传信。 可终究还是?给她带来麻烦了。 就算娄非渊知道江含之有能力,依旧担心对方用什么?肮脏手?段,不然她怎么?会被带走?? 得知这消息后,娄非渊是?一刻也待不住,纸条往怀里?一揣,就要?离开。 赤牙道:“主子,按照时间算,他们应该还没到京城,我们若是?在他们到京城前解决凉王,那些人带主母回来,也不会有事。” 关心则乱,娄非渊步子一顿,但还是?道:“我去接她,你们继续搜凉王的下落。” 信件中,提及雪无双也失踪了,娄非渊一顿,吩咐:“此?事别让皇上知道。” “是?!”这段时间相处,赤牙是?知道江含之的重要?性的,见?娄非渊心意已决,只能点头答应,在心里?祈祷主母没事,不然主子怕是?要?疯了。 被众人念叨的江含之正在吃香喝辣,如?果非说?吃苦的话,那大概就是?除了上厕所和沐浴,哪都有人盯着?。 至于解药,早就趁着?他们不注意进嘴了,什么?软弱无力都是?装的。 可惜,越到京城,这些人越谨慎,担心被赤王的人察觉,特意避开官道。 “下车,前面?的路马车进不去。”车门被敲了敲,江含之瞅一眼外面?,此?时距离京城还有七八天的路程,他们选择的路杂草交错,只有人踩出来的小?路,而且还不明显。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们想到的,赤王的人也能想到?”江含之慢腾腾地挪了一下身子,换了个姿势,对众人道:“依我对赤王多疑的性格了解,犄角旮旯肯定会被搜,到时候人迹罕见?,你们就是?明晃晃的靶子,还不如?混入官道,人多,他们想找我们,也不会那么?明显。” 又来了又来了,世子怎么?就看上了这个嘴碎又脸皮厚的女人,有那么?一瞬间,刺客以为自己绑架了同伙。 钟北冷笑:“少使阴谋诡计,等回京城和世子对峙,有你好看的。” 江含之不以为然,正经脸,“怎么?会,他爱我还来不及呢。” 众人:“……” 雪无双清冷的眼底闪过一抹笑意,闷不吭声转移了视线,让江含之继续嘴碎。 钟北好半晌才道:“到了再说?,就走?这条路,下车。” 一刻钟后,江含之口干舌燥捧着?扁壶喝水,钟北麻木着?转移了路线,前往官道。 他决定,如?果这女人是?骗他们的,等回了王府,先把她毒哑,再去威胁赤王当人质。 娄非渊一路向北,派人不放过任何一条道路寻找,前往京城的小?路四通八达,愣是?没有找到人。 他怀疑,不会是?之之半路把人杀了又回渝北了吧? 可是?赤澄那边并没来信,突然,不知想到什么?,他脑海中灵光一闪,吩咐属下继续,自己则骑马快速堵在京城的官道上。 等了整整三天,差点失去耐心的时候,终于等到了一队古怪的人马。 守着?马车的人步伐沉稳,面?无表情,眼神却充满了警惕扫视四周,正常的商旅不会有这种举动。 是?他们。 意识到江含之很?可能就在马车里?,娄非渊心跳加速,目光凌厉。 几乎是?在这一瞬间,他脑海中开始想象这段时间都不愿去想的问题。 她有没有被谩骂呵斥,有没有吃苦,有没有挨打或者非人折磨? 那些人会对她做什么?? 一想到这些问题,娄非渊心就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似的,他躲在官道两侧的林间,犹如?潜伏在暗处的毒蛇,森冷地盯着?缓缓走?远的队伍。 娄非渊不知道江含之现在具体?情况,不敢贸然行动,只能跟在后面?伺机而动。 终于,临近天黑,他们停下来,找了个客栈。 娄非渊躲在后面?,眯起眼睛瞭望,终于看见?马车上下来的身影,然后他沉默了。 几月未见?,她完全不像吃了苦,反而比在他身边时胖了不少。 对比之下,他反而更像虐待了她似的。 夜晚视物不方便,刺客还贴心地点了灯笼,为她们照路。 娄非渊:“……” 心放回了嗓子眼里?,但又莫名地产生几分凄凉感?。 他累死累活的,她走?到哪招人喜欢,娄非渊酸溜溜地想着?,等把人救出来,一定好好收拾收拾她,偿还这几日的担惊受怕。 殊不知,非常受欢迎的江含之,正在被人在心里?暗骂:娇气! 像他们这种出生入死的,就在夜里?行动,也没说?明晃晃打灯笼走?。 结果这女人要?求一日比一日过分,更像是?在故意刁难他们。 算了,快回京了,等到了王府再收拾她们。 “报!世子那边来信了,说?咱们抓到人,千万别直接去凉王府,咱们去……” 趁着?吃饭的工夫,刺客们躲在远处密谋着?,江含之向那边瞅一眼,得到了刺客们一阵怒瞪,她笑了笑:“你们继续!” 众人收回视线,随即反应过来,不对啊,他们听?她的干嘛? 糟! 已经被使唤习惯了! 众人脸色不好看,骂骂咧咧去旁边商讨,时不时瞥一眼江含之这边,目光森森,透着?杀意,江含之啧了一声,继续低头干饭,雪无双却有些担忧,她小?声道:“我们真的要?去京城吗?” 在路上对付这些人还能跑,可跟他们去了虎穴,可就难逃了。 江含之若有所思:“或许会有意外收获!等到时候我制造一场混乱,你先跑去报信。” 说?实话,江含之自己无所谓,但是?雪无双不会防身术 ,就算有主角光环,她也有些不放心,所以想让她先离开。 雪无双摇头:“凉王府什么?手?段都有,万一他们再用其他毒,你就跑不掉了!” 京城的王孙贵族,雪无双只认识娄安远和娄非渊,其他人并不了解,可是?渝北是?凉王造成的,难免让她不寒而栗,更担心江含之落在他们手?里?。 二人说?话之间,那边商量完了,又重新回来盯着?她们,江含之住了嘴,在心里?盘算着?,等到时候把女主送走?。 用完膳后,钟北给开了客房,打算在客栈里?休息一晚。 每天晚上,刺客们都会轮班守夜,今天亦是?如?此?,江含之打了个哈气,每当晚上睡觉,她都会怀念有娄非渊,没有暖床的狐狸就算了,还有个陌生人跟着?,根本睡不着?。 她睡不着?,别人也别想睡,客栈内静悄悄的,唯有偶尔吹来的风吹打着?窗棂,江含之不怀好意:“你说?,如?果你们世子知道你们跟他心爱的女人共处一室,将?来会怎么?处理你们呢?” 木窗晃动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还以为是?风吹的,房间内的人谁都未曾注意,刺客正处于警惕中,“你又想干什么??” 第九十章 不怪刺客, 每当江含之开口都会找点事折腾他?们。 然而眼下,江含之只是单纯地不爽,自顾自道:“你放心, 等回?凉王府,我会跟世子美言几句的, 说你们一路上对我的照顾, 甚至晚上都害怕我被歹人谋害,非要进我房里守夜。” 她每一句话,刺客都觉得有毛病,但又说不上来具体哪里有问题。 “不过司明轩挺会选人的。”江含之说着,站起身走向他?,刺客下意识后退一步, 发出警告,“你别过?来!” 刺客退完才?发现, 他?是负责看住她的,害怕她干什么?? 江含之微笑:“我也没?做什么?啊,这?么?害怕做什么??就是想夸夸你,你们世子挑人眼光不错,一个个挺拔俊俏,瞅瞅这?身材, 好像比你们世子都好。” 刺客:“???” 他?心惊胆战解释:“你既然说自己是世子喜欢的女人, 就应该跟我们保持距离,莫要胡说!” 这?话要是传入世子口中, 那就解释不清了! 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受自己女人夸赞别的男人。 刺客吓出了一身冷汗, 江含之勾勾唇 ,正要继续恐吓他?, 却不想窗边一阵劲风席卷而入。 她下意识绷紧身躯,警惕地看过?去,只见眼前?黑红色身影一闪,房间内多了一个人。 侍卫只觉得腹部一痛,整个人仿佛被一座大山压倒,喉咙被人死死扣住,天旋地转中,后脑磕到地上,白眼一翻,彻底昏死过?去。 江含之愣愣地看着突然窜进来的男人,鼻尖还萦绕着淡淡的,熟悉的梅香,久违,又让人安心。 此时?,娄非渊正扣住刚才?那名刺客的脖子,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愣是没?看出来哪里好看,他?蹲在地上,抬头怒瞪江含之,骂了一句:“没?眼光。” 江含之:“嗯?” 数月未见,还是那双熟悉的狐狸眼,不过?狐狸眼的火气,想忽略都难! 江含之下意识想,久别重逢,这?死狐狸不粘着她就算了,还敢凶她? 对上那双愤怒的眸子,以及他 銥誮 ?攥着的人,江含之顿悟,“你听到了多少?” 娄非渊冷笑:“从你调戏别人的时?候,就听到了。” 大概是太愤怒,他?手一个用力,一阵毛骨悚人的咔嚓声过?后,房内恢复平静,江含之看着已经软塌塌的刺客,摸了摸鼻子。 “你心疼了?”娄非渊不敢置信,“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我怎么?会心疼刺客?” 他?们的初衷就是要绑架江含之威胁娄非渊,如果不是江含之有能力,死的就是她。 江含之才?不会短短一段时?间相处,这?群刺客好吃好喝供着,就觉得他?们是好人。 如果失去世子“爱人”那层保障,这?些人一定会一时?间弄死她。 让她去心疼一个敌人? 这?狐狸脑子摔坏了吧? 江含之嫌弃地把?他?拽起来,又抽回?手。 娄非渊大为震惊,“你还嫌弃我?” 江含之:“刚杀完人,你手接触了他?脖子的皮肤,给?我去洗手。” 被她这?么?一说,娄非渊顿时?觉得有些恶心,眼睛四处看看,找到客栈的水盆洗了手,然后才?跟怨夫似的找江含之算账。 他?拽住江含之的手腕,按在自己胸前?,咬牙切齿,“谁身材好?谁俊俏?” 江含之脑袋往后缩了缩,避免他?那张帅逼脸“怼”到她眼睛,头疼道:“我现在在人家刺客眼皮子底下当人质,你尊重尊重人家吧,小声点。” 一听人质,娄非渊弯腰,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来到她的腿弯,把?人抱起来颠了颠,比他?离开时?候重了。 但没?受伤,他?松口气的同时?,忍不住咬住她的下巴,江含之吃痛,“你属狗的?” 娄非渊松开她,冷笑:“是啊,咬死你个小没?良心的,我在外面担惊受怕,你倒好,吃香喝辣,都比以前?胖了,我有亏待过?你吗?你吃的喝的哪点亏待过?你?你凭良心说话!” 江含之自动忽略他?的碎嘴,用他?的话回?怼:“你不是说我没?良心吗?” 娄非渊:“……” 他?噎得不轻,又开始磨牙了,目光在她身上流转,似乎在找下嘴咬的地方。 江含之环住他?的脖子,坏心眼地凑到他?耳朵旁轻笑:“胖了,可能是因为没?和?你做运动,吃的东西不好消化。” 娄非渊:“?” 他?像是受了刺激,把?人放到床上,扣住她的后脑,吻住了她的唇。 久别重逢,干柴烈火,这?一场吻宛如一场战争,久久不能平息,事后江含之靠在他?的胸膛,问道:“你怎么?来了?” “还用问?当然是担心你,世子心上人是怎么?回?事?” 又开始酸了。 江含之就知?道,这?人若是听到她的话,保准闹腾,但是她一直以为到京城处理了相关人士,这?话传不到他?耳朵里。 谁能想到,翻车了。 她轻咳一声,“我这?不是权宜之计吗?当时?我中了软筋散,浑身上下使?不上力气,如果不这?么?说,他?们肯定欺负我!” 经过?刚才?的那场吻,江含之的声音有些软,还有些哑,告状的时?候更有一种依赖性,好似在诉苦。 娄非渊抱住她的手一紧,睫毛耷拉下来,开始自责:“是我没?用,不该连累你,更不该因为这?点小事计较!” 他?只看见她在刺客中迎刃有余 ,又哪看得到当初的艰辛。 软筋散,那群人怎么?敢? 娄非渊眼底泛起森森杀意,下巴抵住她的肩膀,语气却小心翼翼的,“还受什么?委屈了?一会我给?你报仇去。” 报仇江含之自然能自己报,不过?,能够让狐狸转移注意力,把?“司明轩心上人”的谣言从他?脑子里挤出来就行…… 她手伸到他?面前?,一本?正经告状,“他?们还绑着我。” 昏暗的烛火下,那截手腕纤细莹白,看不出丝毫被虐待的迹象。 娄非渊却捧着,心疼红了眼“你在这?等着,我这?就去收拾他?们。” 这?群杂碎,他?都不敢用力绑,他?们凭什么?? “等等!”江含之眼疾手快把?人拽回?来,“这?些人不足为惧,先说说正事,京城那边怎么?样了?你不会听到我被绑架,就放下正事来了吧?” 还真是,但娄非渊并非不顾大局,他?说:“凉王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这?次他?的所有走狗都出来了,倒是省了我们花费时?间去找,正好一网打尽,不过?他?们在京城没?少费心思,现在躲起来了。” 江含之了解了大概,然后笑了。 “如此一来,这?些废物更不能除去了。” “什么??”她没?头没?尾的话,娄非渊很快懂了,他?蹙眉:“我不同意。” “反对无效!”江含之不听,转身正对着他?面前?,挑起他?的下巴,在他?薄唇上亲一口,然后软唇从他?脸侧划过?,落在他?耳后,轻轻碰了碰,坏心眼地勾起唇,问他?:“你难道不想试试,偷情吗?” “!!!” 娄非渊心尖怦然一跳。 第二日一早,钟北发现,今天的祖宗慢悠悠吃饭,并没?有像以往那般嘴碎,他?走到江含之那桌,满脸警惕,“你又在搞什么?花样?” 江含之莫名其妙,“你有病?” 钟北:“……”不知?为何,后背有些凉凉的,然后就被人撞了一下。 他?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自己人,才?松了一口气,“萧秀,你好端端地撞我干嘛?” 萧秀端着米粥坐在江含之她们对面,淡淡道:“你挡路了,今天我看着她们。” 钟北:“???” 今天一个两个的,怎么?都不对劲儿。 就在这?个时?,江含之动了,她撑着下巴,对萧秀吹了个口哨,“以前?怎么?没?发现你长得这?么?俊,来来来,给?我笑一个!” 此话一出,雪无双吓了一跳,赶紧看向萧秀,这?段时?间相处,雪无双记得此人,平时?在队伍中没?什么?存在感?,一直板着脸,长相嘛,顶多算五官端正,但根本?跟俊俏搭不上边。 只不过?,今日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雪无双观察,发现对方脸似乎黑了。 钟北则松口气,小祖宗还是那个祖宗,没?变。 等会? “你不是世子的女人吗?注意分寸,不然我回?去就禀报世子,你在这?里调戏萧秀!勾三搭四!” 不知?是不是雪无双的错觉,对面的萧秀脸色更差了。 江含之挑眉:“说什么?呢,你们家世子也是个撬墙角的,人家可是赤王的夫人,你们世子有什么?资格吃醋?” “……” 萧秀脸色缓和?了 ,冷声开口打断钟北要继续说的话。 “我们还要赶紧回?去跟世子交差,不要计较这?些无用的小事。” 江含之点头:“秀儿说得对,我就调戏调戏他?,又不做什么?,难道因为没?调戏你,你吃醋了?” 钟北脸色都绿了,赶紧离开此地,倒是默认了让萧秀严加看管她们这?件事。 萧秀趁着别人不注意,面无表情抢走了江含之的碗,把?手里的米粥递过?去。 “你吃这?个,多吃点清淡的,肉食不利于修身养性。” 男人手速太快,江含之回?神?,自己那碗带鸡腿的饭已经被抢走了 ,只留下一碗喝了能老僧入定的白米粥。 她气笑了……死狐狸!清心寡欲是吧? 90-94 第九十一章 钟北总觉得, 他们捆来的祖宗这两天不对劲儿,好像消停了不少。 他警惕起来,和兄弟们商量。 “她是不是耍花样准备逃跑?” 事出反常必有妖, 大概是被江含之折腾久了,她突然老实, 他们反而浑身不自在。 有人冷哼:“当初我就觉得她最会?骗人, 什么世子喜欢她,也就你们信,咱们世子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怎么会?喜欢那?个猪一样的女人,这段时间我好不容易攒的钱都被她吃没了。” 话音刚落,他感觉背后有一道凉飕飕的视线, 一回?头,对上一张死人脸, 他吓了一跳:“萧秀,你好端端站我身后干什么?” 萧秀掀了掀嘴皮:“穷酸。” 男人:“你骂谁穷酸?” 这次,萧秀双臂环胸没有说话,眼底的嘲讽却?拉满了,男人瞬间不干了,撸起袖子要收拾他。 “好了, 别吵, 总之马上完成任务了,你们都给我消停点, 把那?两个女人看住了,别出什么岔子。” 众人都住了嘴, 萧秀道:“我去盯着。” 钟北多看了他两眼,警告:“你不会?被调戏几次, 就喜欢上她了吧?” 没错,一路上那?女人虽然消停了,但总是动不动调戏萧秀,也不知瞧上他哪点,是瞧上他棺材脸,还是死鱼眼? 萧秀道:“不如?你们亲自去盯着?” 众人:“……” 钟北:“算了,那?祖宗我可不想伺候,你去吧。” 大概第一次见有绑匪怕人质的,萧秀嗤笑一声,转身离开队伍,走?到江含之那?边。 江含之正在马车里喝茶,察觉到外面?有动静,掀开侧面?帘子便能看见男子的身影,又开始嘴欠:“秀儿~脸伸过?来,给我啵一个。” 萧秀对这个称呼已?经有免疫力了,回?头警告性地看她一眼,江含之撇撇嘴,放下?帘子。 那?天晚上死的刺客叫萧秀,江含之提议打入敌营内部,娄非渊不放心,又被磨得没办法,干脆就易容成萧秀的样子跟在队伍里面?。 担心狐狸随时炸毛,江含之不敢再像以前那?般欺负刺客们,只撩.骚他一个。 怎奈,换了一张脸,这死狐狸跟被和尚超度了似的,愣是不给她贴贴,除非晚上他溜进房间褪去伪装,才肯给她亲一口。 啧,男人! 她放下?帘子,一回?头,就看见雪无双欲言又止的摸样,她笑笑:“放心吧,他是自己人。” 雪无双:“……我知道,只是赤王殿下?不是在京城镇压反贼吗?” “你认出他了?”江含之惊讶,雪无双道:“略懂一些易容之术。” 江含之:“……”好好好,女主什么都会?,很正常。 她该庆幸,外面?那?群傻刺客没有这能力。 她正色:“马上就要到了,娄非渊会?派人制造一场混乱,到时候你跟着他的人离开。” “这怎么行?” “我知道你不放心我,但是有娄非渊在呢,不过?……”江含之脑子灵光一转,不怀好意,“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在眼看到达目的地的前一天晚上,江含之突然病了,此病来势汹汹,好似中了毒,可把众人吓个够呛。 虽然他们平时对江含之恨得牙痒痒,但是没把她安全交给凉王之前,他们必须保证人质安全,钟北前来试探过?,确实是病了,可他们做亏心事的,怎么可能一大批明晃晃地去医馆? 雪无双道:“我懂医,让我抓几副药。” 雪无双的医术,刺客们略有所闻,况且相较于讨厌的江含之,平日里这个女子都是冷淡地在旁边,不说话,不刁难他们,刺客没过?多防备,让人带她去抓药。 他们两个去,倒是能减少被发?现的风险。 然而,还是出问题了。 雪无双被人劫走?,刺客揣着药浑身是血地回?来。 “快……快走?!”话没说两句,人已?经交代了。 钟北面?色凝重,快速带着人逃离,等甩开了追来的人,他才仔细观察怀里的药,是用普通蜡光纸包着的,里面?是打磨好的药粉,看不出什么作用。 江含之身上有软筋散,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是不会?给她服用任何药物的,可眼下?她病入膏肓,钟北咬牙:“去拿给那?女人,丢了一个,这个绝对不能再出现任何差错!” 雪无双被劫走?了,这个若是再死了,影响王爷大计,他们都别想活。 萧秀抢先?一步拿到那?个药,吩咐:“马车继续,我去喂给她。” 他揣着药,一踮脚,上了马车。 拖着个病人,哪怕在被敌人追的时候,众人也没弃掉马车,而一切都在娄非渊计划之中,那?些人并没有穷追不舍,不过?是做做样子。 风吹动着帘子,光影在江含之身上若隐若现,她躺在软榻上,脸色苍白,气若悬丝。 哪怕知道她是装的,娄非渊也忍不住揪心,他默默走?过?去,小心翼翼抱起她放入自己怀中,心疼道:“雪无双到底下?了多少料。” “没事,只是表面?上的。”江含之悄悄睁开眼睛,小声地靠在他怀里说:“东西拿到了吗?” 她想要的东西,条件有限,需要雪无双取得草药配制,正好也给雪无双一个脱身机会?。 江含之不想雪无双涉险,说什么也不让她留下?,雪无双知道娄非渊在,她就放心离开了,更?何况,她非不得已?,也不想成别人的拖累。 “拿到了。”娄非渊没好气,捏了捏她苍白吓人的脸颊,警告道:“再有下?次一意孤行,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很少发?火,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江含之不服输地环住他的脖子,小声挑衅:“那?你怎么收拾我?弄死在床上?” “你这人!”娄非渊脸上突然烧得慌,避开她准备亲过?来的唇,把她脑袋按回?怀里。 “少说话,你现在是‘病人’。” 早就知道她没羞没臊,什么话都讲,娄非渊虽然平时那?方面?孟浪,但是下?了床,根本骚不过?江含之。 这些天他动不动就被她弄得面?红耳赤,此时更?是如?此。他只想堵住她那?张嘴,不然根本遭不住她的话语攻击。 饶是如?此,也因为她这句话,脑海中控制不住浮现出一幅幅乱七八糟的画面?。 他们好像已?经很久没…… 他黑脸,止住这个想法,抱着她的手紧了紧。 江含之像是感受到什么,在他怀里含糊不清道:“你嘴不诚实,其他倒是挺诚实的。” 娄非渊:“……” 他到底看上了个什么东西! …… 紧赶慢赶,众人终于到了地方,江含之和娄非渊发?现,他们改变了方向,并非前去京城的,而是去了京城附近的一个郊区。 凉王战败后,娄非渊派人封锁城门,全面?搜查,然而这些人却?跟蒸发?了一般,根本找不到一点线索。 现在,娄非渊知道了,原来他们早不知何时出城了。 此处是山上的一座山庄,看起来和平民?无异,大概谁都没想到,他们嚣张到如?此明目张胆。 整个山庄不下?百人,都是从京城逃出来的,山庄守门的侍卫警惕地看一眼众人,确认无误后放他们进去。 “我去找凉王复命,你们把她绑起来,等凉王,世子发?落。” “是!” 众人早就看江含之不爽了,接下?来全靠世子一句话,这女人的谎言就会?被戳破。 他们抄起绳子,把江含之从马车上“请”下?来,就要把她绑上。 娄非渊看见他们粗鲁的动作眉心一蹙,上前一步拦住众人。 上次跟他起冲突的男人没好气道:“你该不会?真的喜欢上她了吧?我可告诉你,且不说她是不是骗人,就算他不是世子的女人,将来也是要拿出去威胁赤王的人质,由不得你觊觎。” 娄非渊瞥他一眼,伸手:“绳子给我,我亲自绑。” “谅你也没有这个胆。”男人冷呵,把绳子甩给他,大概是故意刁难,力道极大,绳子带着一道劲风甩向娄非渊。 娄非渊脸色不变,牢牢接住绳子,用力一拽,男子一个踉跄,骂骂咧咧松手。 娄非渊眉眼上挑,讽刺地看了一眼众人,然后转身走?到江含之身边,简单明了地说一个字:“手!” 瓮声瓮气的声音,多多少少有点怨气在里面?。 江含之很配合,乖乖伸手,娄非渊脸色不好看,动作却?是小心翼翼地,担心绳子磨伤她,系得很慢。 江含之看见他一本正经,轻咳一声,故意夹起了嗓子。 “轻点~” 娄非渊手一抖,咬牙切齿:“闭嘴,老实点,再说一句嘴给你缝上!” 一旁的刺客们冷不丁被他一嗓门吓了一跳,之前跟娄非渊对着干的男人摸摸鼻子,这火气,怎么看都不像喜欢她,难不成是他看错了? 大概是被“恐吓”过?度,接下?来江含之消消停停任由娄非渊摆布,让他牵着走?,没再说半个字。 别人以为她怕了,只有江含之知道,欺负狐狸要有底线,如?果真这个时候把他惹上火,色狐狸就不会?跟着她一起作妖了。 她趁别人不注意,走?在娄非渊身后,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轻啧:“呵!男人~玩不起!” 娄非渊:…… 第九十二章 他们把江含之关进一个房间?, 来时的几个人一直在外面看守 。 之前?路上,娄非渊一直有给赤卫队留下线索,相信用不了多久, 他们就会带着人过来。 相较于江含之,娄非渊就要自?由?很多, 他不动声色观察四周的环境。 当初凉王北打得措手不及, 慌乱中连他年迈的母亲都没顾得上,只带了最?亲近的精英逃至此处,这里的每个人身形健壮,气息几不可闻,脚步沉稳,都不好对付, 想拿下他们,还需要花费一段时间?。 然而, 现在就不一样了。 娄非渊把视线落庄子内的那口井中?,冷笑,给之之下药是吧,谁不会呢。 江含之找雪无双要的东西,并非救命,而是害命, 时间?短暂, 雪无双来不及配制一击毙命的毒,特意用相克的草药制成, 主要是为了见效快,足够达到想要的效果! 处理好一切, 娄非渊利落地?撤退,回去守着江含之, 却不想在他下药时,已经有人等?不及,先对江含之下手了。 司明轩从?钟北嘴里得知江含之编织的谎言,难得流露出见了鬼的表情。 说起来,司明轩早就跟江府有过交集,祖母想要杀的余孽在江府,他这个做孙子的为了讨祖母欢心?,顺手派点人解决也?没什么。 不过避免上头察觉,他比较低调,用了其他手段。 江府的江海香,和梁家家主梁广,就是他杀的。 从?他们口中?得知江府的破绽,然后让户部尚书李大人改了江府姑爷的户籍,推周昂宇前?去当出头鸟前?去捉拿,结果竟然逮住一个大人物——七殿下娄非渊。 司明轩和江含之第一面是在凉城,那时候他刚取得轻音子母铃,知道江含之和赤王关系从?而故意接近江含之。 只可惜贸然接近,会引起江含之警觉,所以他只是打了招呼,便离开?了,未曾想赤王是个小心?眼的,他一路被追杀,如果不是身边带了高手,怕早已命丧黄泉了。 事后,司明轩想起来,他们凉王府的势力,怕是那时候暴露的。 回京后,司明轩再次去江府试探,有赤王在江府守着,他不出意外地?又吃了一次闭门?羹。 不过,他也?知道了江含之的重?要性,暗自?记在心?上。 凉王被贬,起兵谋反,他特意派人前?去捉拿江含之,以及那个雪无双。 现在兵败,正是用到人质之时。 可惜这群废物弄丢一个,想来他们这个庄子也?快暴露了,司明轩脸色晦暗不明,钟北小心?翼翼道:“是属下办事不力,可那女?人说是您的爱人,属下不敢怠慢,况且她若是有个好歹,将来也?失去一个筹码,所以就让人带着雪无双去医馆了。” 一旁的凉王沉着脸问司明轩,“本王怎么不知道你和她有什么来往?” 钟北脸色都白了,果然那女?人是骗他的,他咬牙,等?她没利用价值了,看他怎么弄死她。 然而,司明轩突然起身,轻笑一声,“以前?不是,今后可能是了,我去看看她。” 正磨牙的钟北:“?” 江含之手被绑在椅子后,无聊地?猜想娄非渊什么时候回来。 这时,大门?被推开?,清风打着旋灌入,仅有几面之缘的男子对属下吩咐:“在外面守着,我自?己?进去。” 他的声音清润如珠,让人听了觉得很舒心?,但江含之不会忽略对方隐藏的危险性,她的手不自?觉扭动了几下,摸索着绳子。 司明轩关上门?,转身打量江含之,发现她比在凉城时更加明媚了,那时她也?很漂亮,有一种钟灵毓秀自?带灵气的美,而现在,灵气中?,又平添了其他韵味。 “江姑娘,好久未见,近来可好?” 有些男人,就是改变不了那虚伪的嘴脸,江含之没有处于弱势的自?觉,她似笑非笑,“尚好,多谢这一路上的款待,贵府的人都很会照顾人,饿了给饭吃,渴了给水喝,晚上还给照明守夜。” 司明轩嘴角抽了一瞬,沉默半晌开?口:“只是我不知,姑娘竟成了我的心?上人。” 江含之颔首,“嗯,我也?是前?些日子知道的,谁知道世子你暗中?喜欢我呢,前?不久没收你的礼物,现在跟我玩捆绑,你这人还怪有情趣的。” “……那姑娘今日可要收下了。”司明轩好像推销的,一个劲儿要推销他那破铃铛,江含之视线落在那熟悉的铃铛上,意味深长道:“送人也?要有诚意,不如世子介绍介绍?” “姑娘在渝北应该见识过蛊了,这个是西北之物,你放心?,只要你听话,不会伤害你的,只是会控制你一段时间?,等?大事完成,我会善待于你。”反正江含之落在他手上,事到如今,司明轩也?不再隐瞒,他弯腰,亲自?把铃铛系到她腰间?,系完后并没急着起身,而是细细打量江含之。 如钟北所说,凉王府虽然后阶段落魄,但是他身为世子,长相气势没得说,什么样的女?人都见过,只是成大事者 ,不屑于儿女?情长。 他从?未用心?去打量过一个女?人。 眼前?的女?人,哪怕被绑走,也?能想办法过得更好,哪怕得知他要给她种下蛊,也?依旧不慌不忙。 有时候,确实很让人着迷。 如果事成之后,她还活着,或许…… 渐渐地?,司明轩竟有些恍神,蛊一旦种下,种蛊者便会失去心?智,任由?他摆布,眼前?这个女?人,很快,就要成为他的美丽傀儡,他想让她做什么,就会做什么。 先用她威胁赤王,为他们夺得一线生机,然后再控制她杀了赤王,等?他和父亲夺到那个位置,她再回到他身边。 男人的眼神越发诡异和偏执,江含之笑不下去了,原来,古代就已经有神经病了,看样子病得不轻。 这眼神,她默默移开?视线,不经意问:“那你要如何催动?” 司明轩回神,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铃铛,看起来和她身上的差不多,只是要大一些。 他手捏着母铃,正要摇晃之际,房门?被敲了敲。 “世子,属下有事禀报。” 偏偏在这个时候被打扰,司明轩眼底闪过一抹不悦,“进!” 与此同时,江含之抓住绳子一端狠狠一拽,绳子无声无息解开?,她顺势扯下身上的铃铛丢到不远处,向前?扑过去,像是潜伏已久的猎豹,把猎物按在身下。 房门?开?了又合,守在外面的侍卫察觉到动静,不由?地?警惕:“世子,怎么了?” 江含之捂住司明轩的嘴,抬头对门?口的人示意。 却发现男人脸如黑锅,普通的五官都生动起来了,仿佛来自?于地?狱的怨灵,眼睛瞪溜圆,正狠狠瞪着她…以及身下的男人。 她:“……” 她瞪回去:死狐狸,你说话啊! 死狐狸瓮声瓮气:“能有什么事,世子好着呢,他正温香软玉在怀,没你们的事,别打扰世子好事。” “谣言”中?温香软玉在怀的司明轩:“……” 大概没想到江含之会反扑,自?己?属下会不救他还阴阳他,他眼睛都气圆了。 娄非渊阴阳怪气的语气,把外面的人噎够呛,然后嘀咕道:“那你快出来啊!” “出不来,世子爷闪到腰了,我帮他一把。”最?后几个字,娄非渊咬牙切齿,一步一步走到江含之二人身边,把江含之从?司明轩身上薅起来,不等?司明轩呼救,一脚踹晕他。 娄非渊上上下下打量江含之,见她没有受伤才?松口气,他绑绳子时留了一手,只要她拽住一截,就能松开?,只不过绑的力道再轻,绳子粗糙,也?还是在她手腕留下一道红痕。 他揉了揉她的手腕,对她道:“他没怎么你吧?” 江含之见他脸色不好看,臭着脸,不由?得好笑:“你怎么什么都吃醋,小心?眼儿,你再这样,日子还过不过了?” 江含之的表情就差直接说:疑神疑鬼的男人,不能要! 娄非渊噎了一下,大丈夫能屈能伸,挺大的高个子一弯,抱着她不说,还把脑袋往她肩膀上一埋,用额头蹭蹭她。 “我又不是在说你的错,你不受伤就好,我就是不讲道理乱吃醋,你不用哄我,一会就好。” 娄非渊承认他小心?眼,就是控制不住脾气,但是他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顶多把这笔账算在其他死男人身上。 之之能有什么错,都是其他野男人勾搭的。 当然,娄非渊也?相信江含之不会对其他男人有心?思,毕竟当初他追了那么久才?把人追到,可他就是忍不住泛酸,好似自?己?的宝贝被小偷觊觎了,恨不得把小偷剥皮拆骨。 江含之余光瞥见男人在服软的时候,还不忘踹一脚已经晕过去的司明轩。 她扶额:“你这人……” 完了她疯了,竟然觉得此人吃醋还怪可爱的。 就好像家里养的猫,发现主人在外面摸其他猫了,回来对主人一顿猫语攻击,可谁让它可爱呢,得哄着。 娄非渊说了不用哄,江含之默默拍了拍他的背,“行了,不怪你,起来干正事,在敌营就别撒娇了。” 娄非渊疑惑,他什么时候撒娇了? 但是之之说什么就是什么,撒娇就撒娇吧。 他恬不知耻,反以为荣,之之哄他了! 第九十三章 司明轩再次醒来, 发现他竟然被绑在椅子上,嘴上塞了一团布,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视线逐渐找到焦距,最终落在那名男子身上。 男子面貌算不得俊秀, 五官还算端正, 只?不过此时多了往日没有的肆意邪气,司明轩的?侍卫无数,当然不会留意身边的?小人物,只?是觉得萧秀有哪里不一样了。 晕倒之前,好像就是眼前这个侍卫不顾他的死活,而今萧秀更是站在江含之身边, 冷冷地看?着自?己。 这个叛徒! 江含之见他难得露出这副生气的表情,忍不住乐了。 故意气他:“实话跟你说, 这一路上你的?人都已经被我收买了,如果不是钟北那么说,你怎么会单独找上我?现在外面的?人,也都跟他一样听?我的?,你说是不是?” 她扭头,用手肘怼了怼娄非渊肚子, 娄非渊攥住她的?手拉开, 很配合道:“是。” 司明轩:“……” “不服气?也别不服,谁让你们是反贼呢, 跟我可以吃香喝辣的?,谁不想过好日子, 不怪他们,你应该反思你自?己。” 司明轩一点?都不想反思, 改朝换代?,哪一任帝王手里没沾点?血腥?更何况娄安远的?皇位不也是夺来的?吗? 当年先?皇中意的?可是先?太子,哪有娄安远什么事,要?说乱臣贼子,娄安远他们也是。 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娄非渊淡淡道:“只?可惜,我们成功了 ,而你,只?是输者!” 这声音? 司明轩震惊看?向他,他是赤王? 现在的?娄非渊声音跟刚进门时有些差距,刚开始司明轩还有些不确定,但?看?他和江含之举止亲密,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司明轩一想江含之刚才有恃无恐的?摸样,不由得气血上涌。 江含之啧了一声:“他脸怎么红了?难不成是蛊生效了?” 什么蛊? 司明轩现在才看?见?,江含之手里的?轻音母铃,此情此景和之前的?完全对换了,江含之执着母铃,他身上则带着子铃。 江含之含笑:“世?子,得罪了,你放心,这段时间我会好好善待你的?。” 一模一样的?客套话。 娄非渊把她的?铃铛抢过来,不爽地又摇了两下。 他道:“我这不是无理取闹,是避免夜长梦多。” 啊对对对,江含之假装没看?见?他的?小心思,点?点?头:“好,拿去?玩吧。” 娄非渊:“……”她好敷衍。 随着铃铛的?摇晃,司明轩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身体上游走,皮肤上一阵毛骨悚然的?痒意,当意识到是什么后,他挣扎了起来。 房屋外,侍卫耳朵灵敏,可他们都以为世?子在做尽兴的?事,便没过多打扰,殊不知?,他们的?世?子此时正接受非人般的?折磨。 西北蛊虫本身就邪性,不然渝北的?百姓也不至于那般惨烈,更何况轻音子母蛊是司明轩特意求来的?,杀伤力绝非一般,够司明轩吃一壶的?。 司明轩只?觉得浑身血脉如同?刀割般,头更是像被什么撕裂,意识越来越模糊,那张如玉的?脸青筋直跳,狰狞恐怖。 看?见?他痛苦挣扎的?摸样,娄非渊眼神冰冷,隐藏着几分后怕,幸亏江含之当初没有收司明轩的?铃铛,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他恨不得再上去?补两脚。 这东西见?效很快,对司明轩来说度日如年,每分每秒都像是被架在一排排针尖上翻滚。 终于,一切恢复平静,娄非渊停下了摇铃的?动作,打量着如同?被水捞出来的?人。 没一会儿,司明轩睁开了眼睛。 …… 山庄发生了大事,所有人在同?一个晚上腹部绞痛,排着队上茅房。 他们是凉王培养的?精英,但?凡挨一刀都不会促一下眉毛,但?生理上的?不适根本抵抗不了。 山庄里的?茅厕有限,起初大家要?抢着上,上完茅厕的?人还会绞痛,最后干脆出庄子找个地方自?行解决。 整整一晚上,他们一个个腿脚无力,脸色蜡黄,凉王也没好到哪里去?,他捂着腹部脸色难看?:“给本王查,到底是什么人如此大胆,敢……” “不好了王爷,皇上的?人打过来了。” 凉王心中一沉,“世?子呢?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女人香里,赶紧让世?子把那女人抓过来,本王不信娄非渊敢下手!” 根据几番试探,赤王对江含之的?感情绝非一般,只?要?拿捏了江含之,赤王就不敢轻举妄动。 另一边带队的?是吕洪,他们根据娄非渊留下的?线索,一路找过来,这次早有准备,担心凉王他们再次逃走,把整个山庄围住,不放过任何一个生物,就算凉王插翅也难飞! 这段时间,渝北,皇宫,边关,接二连三出事。 朝中的?武将已经带兵前去?支援,留在京城的?很少,此次跟随吕洪的?,除了赤卫队,还有一些城中侍卫,担心宫中出现变故,禁军并没有动。 还以为有一场硬仗要?打,结果今天不知?怎么的?,一群软脚虾,白瞎了那大块头,原来全是唬人的?。 吕洪站在高处观察情况,暗自?思索,难不成其中有什么阴谋? “大家都小心,警惕观察四?周,凡有异动,立即撤退!” 他高喊一声,众人纷纷回应,一路上所向无敌,杀到山庄内。 直到碰见?凉王,看?见?凉王身边绑着的?人,他们大惊失色:“主母?” 他们就算知?道有阴谋,也以为会是埋伏,未曾想,他们竟然绑架了人质。 吕洪看?向赤澄:不是说主母救出来了吗? 赤澄下意识透过层层包围,看?向江含之身后的?身影,不动声色对吕洪摇摇头。 此时,江含之正被萧秀“绑”在凉王身后,旁边是世?子司明轩。 凉王警惕地环顾一圈,对吕洪冷笑:“让娄非渊出来见?本王!” 吕洪道:“殿下事务繁忙,怎么会有时间见?你这个不忠不义不孝的?反贼!” 凉王谋反不忠于皇上,不义于百姓,不孝于母亲。 当初凉王府败落,他们慌乱逃脱撤得利索,徒留上了年纪行走不便的?母亲死于祸乱中。 盛宠一世?的?掌珠公?主,大概这辈子都想不到,自?己会死于凉王造反。 说到底,年轻时强势跋扈,视人命如草芥,能活到现在,还是便宜她了。 凉王并没有悔过之心,甚至觉得荒谬至极。 “不忠?他娄安远的?手段又好到哪里去??不义?成大事者哪个手上不沾满鲜血 ,凭什么同?样是皇家血脉,本王就不能坐一坐那龙椅?至于母亲,她不会跟本王计较这种小事。”凉王嗤笑:“是她教本王,为君者忌优柔寡断,她也不想拖累本王,本王何错之有?” 他再问一遍:“娄非渊在哪?他的?王妃在我手里,如若不想她死,你们最好别耍花样!” 凉王给了“萧秀”一个眼神,“萧秀”把刀“重重”地架在江含之脖子上。 一时之间,整个山庄的?气氛都凝重起来,吕洪等?人眉毛紧锁,看?着他们那边欲言又止,表情说不出的?怪异,让凉王更觉得其中有古怪。 他冷哼一声,干脆自?己动手,去?夺萧秀手里的?剑,打算给江含之几刀给施压于赤王的?人,结果手一用力,那把剑被萧秀牢牢握在手中,仿佛镶嵌在石壁中的?玄铁,纹丝未动。 这人怎么回事?凉王蹙眉:“给本王。” 然而,那人依旧没动,甚至用冰冷刺骨的?眼神,冷冷凝视着凉王,凉王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儿。 “你是……” “噗嗤——” “王爷!!!” 有什么无声无息划过空气,穿透衣料,刺入皮肉,惊叫声中,血色模糊了视线,凉王好似生了锈的?铜铁,缓慢回头,当看?见?身后之人的?面容,他心凉了半截。 “轩儿?” 凉王这一生,在司明轩身上花费太多心血,很多事情都由司明轩代?替他完成的?。 他半身入土,就算谋逆成功,将来也没几年能活了,如今争一争,也全是为了后代?。 可惜,大概他们凉王府有一种诅咒,都会死在下一代?手中。 司明轩眼底闪过一抹挣扎,但?身体控制不住自?己,手腕用力一转,剑在凉王体内硬生生翻了一圈,搅合着他的?器脏,鲜红的?血沿着剑和身体连接之处大片大片染红,低落在地上,留下一滩血泽。 凉王的?人,都被这边的?变故弄蒙了,谁都没想到,世?子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刺杀自?己的?亲生父亲。 吕洪也是一愣,但?他反应迅速,趁着他们没反应过来时,带着众兵围杀过去?。 失去?了顶梁柱,众人一夜未眠本身就身心疲惫,如今更是一滩散沙,很快就败落了。 而本应该被捆绑着的?江含之,不知?何时松了绑,好整以暇地看?着这场闹剧。 凉王还有一口?气,他眼睛充血,手颤巍巍地指了指司明轩,又像是想到什么,看?向萧秀,“你…到底…是谁?” 萧秀,也就是娄非渊勾唇,声音阴戾而恶劣:“刚才不是还找本王吗?” 娄非渊? 凉王瞪大眼睛,轰然倒地,死都不能瞑目。 事情告一段落,吕洪带人走过来向娄非渊行礼,他擦擦汗:“主子,你这也太吓人了。” 他们差点?以为主母要?完了。 “你可以不相信本王,但?不能不相信她。”娄非渊把江含之推了出来,扬扬下巴,那张普通的?脸透着一丝得意:“损招儿都是她出的?。” 众人又是一阵唏嘘,江含之受不了他们看?猴子的?眼光,掐了娄非渊一把,“铃铛呢?” 正要?嘚瑟的?男人立即收敛了神色,从怀中掏出铃铛给江含之。 江含之拿着铃铛,走到司明轩面前,轻轻晃动了几声。 悦耳的?铃声,在满是残肢的?战场上让人毛骨悚然,司明轩空洞的?瞳仁轻颤了一下。 第九十四章 江含之以为, 被轻音子母铃控制后,人会变成傀儡,等于死亡, 可通过刚才司明轩的表现?,他在挣扎, 所以应当是有意识的。 这就有趣了?! 她拿着铃铛在他眼前?晃荡, 司明轩身体轻颤,脑袋上的皮肉好像有什么在翻滚。 最终还?是蛊压抑住了?他的神智,江含之道:“世子爷的毅力当真让人佩服。” 众人没见过此物,只觉得非常诡异,吕洪惊讶:“这是什么东西?” 娄非渊开?口:“西北那边的邪物,禹城如何了??” 吕洪:“已经派武将们去各地支援了?, 想来他们是得知我们内乱,才动了?心思, 内乱结束,我们自然有时间和精力去对付那些小人。” “皇上……小心!”话未说完,娄非渊瞳孔一缩,一个健步上前?,想去拉江含之,江含之反应也不慢, 迅速躲开?, 司明轩短暂地挣脱控制,面目狰狞, 拔出贯穿凉王的剑。 众人以为他要?攻击,他却对众人诡异地笑?了?笑?, 直接用?剑抵住自己,毫不犹豫地抹了?脖子, 血液迸溅而出,他腰间的铃铛诡异地嗡鸣,跟随他的身体,一起倒在地上,好巧不巧,倒在凉王身边,对上他那不能瞑目的眼睛。 与?此同?时,江含之被娄非渊扯到怀里,她蹙眉:“不对劲儿。” 娄非渊手握紧,和她对视一眼,忽然道:“回宫!” 他们刚回城门口,正巧和一个宫中赶出来传信的侍卫对上。 他看见娄非渊凄凉地喊:“王爷!皇上遇刺了?!” 娄安远不是第一次遇刺,却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受了?那么重的伤。 刺客是奔着他心脏去的,虽然他察觉躲开?,但是伤得不轻,整个胸膛都被贯穿了?。 而他身边都是禁军 ,之所以会被刺客得逞,是因为刺客是他一手提拔的小圆子。 谁都未曾想到到后来是这个结果?。 他们这队人马未停,江含之跟着入了?宫。 她到的时候,殿内一群御医进进出出,宫婢们手里端着一盆盆血染的水,好在之前?,雪无双被赤卫队救走后,未曾离开?京城,及时入宫救人。 如果?没有她,娄安远此次大概真的要?驾崩了?。 兜兜转转,一切再次回到原点,而这一次,雪无双同?样是为了?救皇上而入宫。 第一次是为民,第二?次,却多了?不一样的情?愫。 好在,命保住了?。 只是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国?事由赤王殿下掌管,经过一番审问,小圆子说出实情?。 夺位成功后,无论是前?堂,还?是后宫,娄安远都洗刷了?个干净,小圆子刚入宫不久,被娄安远拨到身边当值,谁都不会想他会背后捅娄安远一刀。 如果?不是生活所迫,没人会选择进宫当太监。 小圆子在家中排行老?大,下面还?有嗷嗷待哺的弟弟妹妹,父亲上山砍柴摔断了?腿,母亲急血攻心去挖野菜赚钱给父亲看腿,劳累过度染上重病,一家子到处需要?花钱,他迫不得已入了?宫,每月都会往家里送钱。 这也导致被一直注意皇宫动向?的凉王府抓到了?把柄。 他们带走了?小圆子的家人,威胁小圆子,“想让你家人活命,最好按照我吩咐行事,届时会有人给你传信,不要?妄想耍花招。” 小圆子担心家人安危,不得不这么做。 彼时的小圆子在刑部受审,出气?多,进气?少,断断续续陈述,他费尽地抬头,哀求道:“求求你们,我家人是无辜的,放过我的家人。” 此案由吕洪亲自审问,他对其他人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去调查。 调查结果?,小圆子确实有一家人,只不过在月前?,已经失踪了?。 他们再次去凉王那座庄子搜索,在后山发现?溃烂的尸体,大人小孩都有,小的不过才六七岁,经过查实,确实是小圆子的家人。 他们家穷,街坊邻居担心借钱,恨不得退避三舍,根本不会注意到谁失踪或者死了?,更不会去报案。 被官府问话,邻里才知道他们一家都死了?,不免有些唏嘘。 小圆子一直靠着家人或者的信念吊着命,一听家人的惨状,不由得失声痛哭。 他费尽心思想要?救的人,没救回来,往日对他百般提携的恩人,被他刺得身受重伤。 他悔不当初,如果?当初告诉皇上,皇上仁慈,或许还?会帮他救人,可惜,他不敢赌。 小圆子血肉模糊的脸色痛苦狰狞,身躯剧烈颤抖着,没一会儿便失去了?生息。 娄安远这次伤得不轻,清醒过来已经是七天后的事了?,他一醒来,意识尚未清醒,就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 一身雪白的身影匐在床边,阳光散落在女人清冷的睡容上,眉宇间的一点朱砂鲜红如血,为她毫无血色的脸上添加了?一丝暖意。 娄安远愣神,是他做梦吗? 午夜梦回,总有一白衣的女子出现?在梦中,回头看他一眼,“你不懂爱,爱不是禁锢,我需要?的是自由。” 然后,她的身影逐渐远去,他仓皇地追赶,却怎么也追不上。 说他不懂情?爱,可是身在帝王家,没人教他,他会慢慢适应,去学怎样喜欢一个人,她却一点时间都不给他。 生死间,娄安远想了?很多,或许当初娄非渊放走雪无双是对的,如果?他出现?什么意外,雪无双孤立无援,谁又能护住她? 他死了?,她不会再被牵累,将来应该找一个志同?道合,能随她走天下的男子,而不是被禁锢在他的牢笼中。 躺久了?,刚一醒,娄安远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他伸手想去触碰她的脸,却半晌不曾落下。 他怕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象。 或许是他的视线过于殷切,睡梦中的雪无双眉宇微蹙,缓缓睁开?了?眼睛,与?他的视线相互碰撞,清凌凌的眼眸好似划过了?一道涟漪,嗓音染上了?一丝暖意,“你醒了??” 娄安远惊呆,真的假的?会说话? 雪无双抬手,在他额前?触了?触,淡淡道:“热度下去了?,你伤及了?心脉,这段时间还?需要?静养,国?事上不用?担心,赤王在帮你打理。” 真实的触感?娄安远下意识用?额头蹭了?蹭她的掌心,雪无双一顿,收回了?手。 娄安远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清了?清嗓音,故作镇定:“你不是离开?了?吗?” 雪无双:“我不能回来?” “……”娄安远眼神微虚,“那,还?走吗?” “走!”雪无双的声音听不出对娄安远的任何爱恋,仿佛和当初一样,给他看病,不过是担心皇帝倒下承启国?再起纷争罢了?,大概是长时间没开?口,娄安远喉咙干疼,“那…朕不会阻拦,你想去哪就去哪。” 雪无双转身就走。 “唉?”娄安远赶紧坐起来,却扯到了?伤口,疼得呲牙咧嘴,没一会雪无双端着杯水回来,递给他,“走,但以后也会回来。” 倦鸟归林,无论她走多远都会回到他身边。 从此,他不会再捆她,不会再骗她,更不会负她。 而她,依旧不会停下脚步,只是她会代替他,走遍大好河山,救更多的人,回来讲与?他听,也不失为一种浪漫。 这边有人喜得美人心,另一边却生活苦闷。 往日赤王殿下不问世事,偶尔去朝堂作个妖,而这段时间,他每日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家里的之之抱不到,还?要?天天面对这群臭男人。 短短一段时间,怨气?已经上升了?一定境界。 他每天在龙椅旁边摆个小椅子,听着那群苍蝇嗡嗡嗡,脑子里盘算着之前?的事,从渝北回来的匆忙,他“生辰”已经过了?,之之怎么还?不给他补礼物? 是不是忘了?? 糟心,都是这群没用?的东西,不过是区区叛党就把他们拿捏了?,废物! 娄非渊瞅他们,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好在,一个月后,朝中终于传来一道喜讯 ,皇上伤势好转,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继续上朝了?。 两个月后,边关那边也传来喜讯,西北那边的蛮子虽然人高马大,但是被打成了?狗,这就不得不说军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猛将。 他本来平平无奇,甚至不是军中的将士,见地却颇深,平时大大咧咧,打仗方面心眼子却贼多,各种计谋层出不穷,而且对方似乎还?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能够提前?预料到对方的诡计。 而这个人……娄非渊手里拿着战报,把视线定格在垄将军夸赞的人名上——杨天。 垄将军非常看好杨天,还?说多亏了?杨天,他们才能快速解决了?凉城的敌人,从而支援禹城。 未卜先?知的能力吗? 娄非渊若有所思。 经过一天的劳顿,晚上回去,娄非渊有跟江含之说起这个事。 江含之失笑?:“如此一来,当初把队长留在凉城,是正确的做法?。” 说起来,上次她还?是被某人睡晕了?带回来的,根本来不及和扬天他们好好告别。 娄非渊冷不丁开?口:“不叫杨哥了??” 看某人小气?吧啦的样子,江含之挑眉:“渊哥哥?” 娄非渊心尖猛然一颤,仿佛耳朵都抖了?一抖。 江含之嗤笑?:“瞅你那点出息,还?想当哥?叫你弟弟还?差不多,是吧,渊弟弟?” 娄非渊不敢置信:“弟弟?” 不叫哥哥就算了?,叫他弟弟? 他很小吗? 95.正文完 第九十五章 昏暗的灯光下?, 娄非渊一脸哀怨,身后仿佛有条大尾巴耷拉下?来,可怜兮兮地扫了?扫。 “不叫哥哥就算了?, 不准叫弟弟,之?之?,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江含之:“有吗?” 她?记性还算不错, 好像没忘记什么吧? 娄非渊冷哼:“小骗子!” 男人?骂骂咧咧起身关了?灯,再回到床上把她?揽入怀中,被子盖往他?们身上一盖,动作一气呵成,举手投足间多多少少有点怨气在里面。 她?鼻子撞在他?胸膛有些发?酸,手抵住二人?中间拉开距离, “别动不动就骂人?,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你自己说?的话都忘了??”男人?不敢置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胸膛剧烈起伏,连江含之?的手都跟着颤抖起来,她?像是给小动物顺毛,顺了?顺他?,“再闹脾气去跟隔壁那两个一起睡。” 男人?瞬间消停了?,好半晌, 前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江含之?周身一凉,下?巴被咬了?一口?, “我生辰。” 江含之?顿悟,原来是这个? 当初在渝北时是五月, 疫病刚查到眉目,距离他?的生辰不过五天, 结果被他?狠狠折腾一番,一觉醒来,他?第二日就跑了?。 兜兜转转几个月,春去夏来,男人?的生辰就错过了?。 而后江含之?也没去特意想渝北的事。 她?眯了?眯眼睛,当初怎么说?的来着? 被她?逮住,玩!死!他?! 娄非渊不说?这话,她?都快忘了?。 察觉到男人?越发?胡作非为?的唇,江含之?勾了?勾嘴角,“生辰是吧?” “对!” 被子逐渐盖住二人?的身影,随着二人?的动作晃动,江含之?颤了?一下?,但很快就适应了?娄非渊的存在,她?睫毛染上一层水汽,眼底闪过一抹精光,毫不犹豫推开某人?。 娄非渊猝不及防落空,整个人?都在空气中凌乱起来,江含之?顺势把被子盖到他?身上,对娄非渊一笑:“现在就送你。” 这一夜,谁都别想睡了?。 第二天,本应该上早朝的娄非渊,整整迟到了?半个时辰,无精打采地出现在众朝臣面前,那俊脸黑的,都不能?看。 众人?都不敢多言,比往日消停了?不知多少倍,深怕不讲理的赤王殿下?殃及池鱼,看着那张阴戾的脸,他?们暗自祈福,皇上快回来吧。 他?们从未有这一刻希望皇上能?平安地回来,不为?承启国江山,只为?救他?们狗命。 如众人?所愿,娄非渊连娄安远都没放过,下?早朝就杀到了?龙寝,把所有人?赶了?出去,薅住了?娄安远的衣领,一字一顿:“明早,你上朝!” 娄安远差点被他?掐死,努力深呼吸:“冷静冷静,首先?,朕没惹你,其次,你这是怎么了??发?什?么疯?” 他?不提还好,一提娄非渊脸色更黑了?。 一整晚,那是可是一整晚! 他?没吃到,被迫看之?之?在他?面前晃,引诱他?,还不给他?。 换谁谁不疯? 而且她?还堵他?,不让他?出来,差点憋死。 偏偏,他?还舍不得忤逆她?,最后恶果只能?自己尝。 他?不好过,别人?凭什?么好过? 一想到他?在前朝累死累活的,娄安远这死小子在龙寝温香软玉在怀,娄非渊就忍不住讽刺他?:“谁的江山谁自己管,边关的仗都打完了?,你还在这儿女情长?堂堂皇帝,成何体统?” 这一股子酸味,冲得娄安远满面问号。 娄非渊要不要听听他?在说?什?么? 儿女情长? 他?好到哪去,都快长在人?家江家了?。 不过看娄非渊的摸样,娄安远不想加重伤情,僵硬地点了?点头。 娄非渊这才松开他?:“过些日子边关的将士们凯旋,就由你来处理了?,没事别来叨扰本王,本王不想看见那死男人?。” 娄安远:“谁?” “杨天。” 娄非渊从龙寝出来,正?好看见回来的雪无双,二人?步伐停顿几秒,互相?点头,擦肩而过。 娄安远嘴大,雪无双已经从他?那里知道了?她?和娄非渊的关系,不过她?的性子很难喝亲人?亲近起来,娄非渊亦然?。 如果对方有难,他?们会支援,却也仅此而已。 娄非渊白日里在皇宫发?了?一顿风,回到江府又是一只精致的狐狸男,快速进了?厨房给之?之?做晚膳,却发?现里面已经有了?一道身影,江含之?端着一碗面回身,扫他?一眼,“回来的正?好,第一次下?厨,尝尝怎么样。” 娄非渊连忙接过她?手里的大碗放在灶台上。 当视线落在某处,他?动作一顿,灶台下?的木桶平时是丢废弃食材的,里面却堆了?很多鸡蛋壳。 “你怎么来这里了??这个家我做饭就行。” 江含之?若无其事地把他?脸掰回来,以防他?乱看,“你不是说?要生辰礼物吗?长寿面,不会没听说?过吧?” 娄非渊自然?听说?过,只不过没想到有一天,会有人?为?他?洗手作羹,会为?了?他?煮上一碗长寿面,明明那些人?都盼着他?死…… 天空低垂暗沉,灶台下?的火光却十分明亮,伴随着柴火噼里啪啦声,一阵压抑的,沉重的呼吸声,从二人?唇齿间传来,江含之?被突如其来的吻淹没,整个人?都笼罩在他?的梅香之?下?,后腰贴在灶房的桌案上,手把男人?整齐的蟒袍抓乱,人?被他?笼罩,隐约有发?软的趋势。 不知过了?多久,江含之?按住他?的手,狠狠咬了?他?一口?,呵斥道:“面要凉了?,你到底吃不吃?” 她?的红唇镀上了?一层蜜色,在娄非渊长时间的攻击下?,微微泛红,还有些肿。 说?话的声音,都添加上了?黏糊劲儿。 娄非渊不舍地离开她?,“吃!” 难得江含之?下?厨,娄非渊再次捧起那碗面,整个人?都跟抢到罐头的猫,兴奋得尾巴都快翘起来了?。 右手执起筷子,上去就是一口?,秃噜一声,他?:“咳咳咳!” “怎么了??”江含之?仰头盯着他?。 末世前,江含之?十指不沾阳春水,末世后都是一些速食,泡面都是奢侈的,用热水一泡就好了?。 可以说?江含之?的手是用来爆头的,不是用来轻敲鸡蛋的,她?第一次亲自去煮,所以,有些期待地看着娄非渊。 像是看一只……小白鼠。 小白鼠面无表情 ,嗓子里卡了?一块小小的鸡蛋壳,一时之?间不知是吐还是吞,他?低头喝了?一口?汤顺了?进去,再次抬头,弯了?弯狐狸眼,“好吃,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长寿面。” 第一次吃长寿面,好吃的呢。 江含之?总算知道为?什?么娄非渊喜欢投喂她?,原来是这种?感觉。 她?满足,“好,以后可以教我做饭,夫妻二人?总不能?总让你做。” 娄非渊立即道:“别,我喜欢做饭,这个家,有一个会做饭就够了?。” 再多一个,就要命了?。 …… 垄大将军班师回朝那日,娄安远的伤势已经彻底好了?,重新上朝,户部李大人?因?站在叛党那边,以谋逆之?罪斩首示众,九族流放肇州,说?起肇州,曾经是为?了?流放凉王准备的,凑巧用在李家人?身上。 而从渝北赶回来的众人?立了?大功,周全升为?尚书,众太医也论功行赏。 说?起这功臣,无论是查到病因?,救治百姓的雪无双,还是及时支援的江含之?,亦或者的娄非渊他?们,都功不可没。 疫情起因?查出,裔族逢出必乱的谣言不攻自破,娄非渊和娄安远还翻出了?当年的旧账,先?皇罪行公之?于众,引得全场哗然?。 裔族并非人?人?喊打的妖人?,而是得天独厚,上天给予恩赐的宠儿,他?们游离天下?,曾救世人?于水火。 几十年前,曾有几场大疫,朝中派人?无果,有一绝世神医横空出世,阻止过不只一场灾难,而那个人?,便是捡到雪无双的师父。 雪无双的师父,也是裔族人?,只不过每次都消无声息离开,深藏功与名。 众人?对裔族的偏见颇深,导致最后真相?大白,愧疚袭上心头,却也于事无补。 裔族,就剩下?两人?了?,一个是当今赤王,另一个则是未来皇后。 没人?再敢反对这门亲事,坊间传言各种?裔族的故事,有一版本分外搞笑,说?书人?大胆发?言,先?皇的孽,用他?儿子下?嫁给裔族抵罪。 背后主使正?在江府过上了?养老般的生活。 娄非渊冷笑,说?他?死皮赖脸下?嫁于江府是吧? 他?现在就嫁了?那狗皇上。 朝中有娄安远顶着,娄非渊难得空下?时间陪着江含之?。 当然?,江含之?不需要他?陪着,只是某人?爱黏人?的借口?罢了?。 凉王一家死后,文?信诚也安全了?,说?起来,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得知父亲的死另有起因?,文?信诚不是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他?只是理智战胜了?一切,凉王府势力盘根错节,根本不是他?能?够动摇的。 如今掌珠死于动乱,虽不是他?亲自动手,但心中的那块石头,悄然?落下?。 他?看娄非渊也越发?满意,时常叮嘱江含之?别总欺负人?家,人?家赤王从小没了?母妃,父亲更是视他?如同眼中钉,好不容易成家立业,身为?媳妇,应该体谅体谅他?。 有文?叔撑腰,娄非渊的狐狸尾巴,肉眼可见地翘到天际,哪怕被江含之?赶出含苑,也敢半夜爬.床。 什?么,江含之?敢撵他?? 那不好意思,委屈起来,什?么脸都不要了?。 江含之?那次把人?欺负狠了?,导致娄非渊没再有那方面要求,又走上了?阿冤的路线,每天可怜兮兮围着她?忙前忙后,江含之?说?他?两句话就耷拉耳朵,再说?几句,就红眼睛。 惹不起,江含之?干脆就让他?黏着,不过这天,江府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娄非渊臭着脸站在一旁,目光时不时扫过那两个人?,眼神不是很和善。 来人?是扬天和垄鹂,二人?肤色比以往要黑不少,却是健康的小麦色,经过战争的洗礼,浑身上下?都像是开刃的剑,锋利无比。 杨天在战场上立了?大功,此时论功,被封为?将军掌管元气大伤的禹城,晋升速度不可为?不快,垄鹂也出了?不少力。 娄安远破了?先?例,给予垄鹂第一女将的称号,并允许她?继续待在军营之?中,辅佐垄将军,这也就是说?,就算垄将军再像以前那样赶她?回京城是不可能?了?。 垄鹂看见江含之?,就抓住她?的手兴高采烈道:“你不知道,我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看见我的眼神,哈哈哈,再也不敢嘲讽我了?。” 烈鸟,终究属于天空,江含之?含笑:“恭喜,你的愿望成功了?。” 垄鹂激动,“那可不,以后我想不嫁人?就不嫁人?,养七个八个小白脸。” “咳咳~”杨天咳嗽一声,转移话题:“上次你走也不跟我说?一声,小之? ,你这可不地道。” 说?话间,杨天的视线似有似无看向江含之?身侧的男人?,和娄非渊视线对上,二人?视线相?对仿佛烧了?烈火,噼里啪啦,彼此都不友善。 他?们不过出去浪一晚上,回来那天早上突然?听说?赤王来了?。 杨天察觉不对劲儿去找江含之?,结果人?没了?,只留下?一个侍卫一板一眼地警告:“主子说?,人?他?先?带走了?,如果将来没什?么事,就不要打扰他?们。” 好好好,杨天差点掏出四十米大刀杀回去。 但垄鹂一句话就让他?冷静下?来。 “人?家两口?子的事儿,你瞎掺和什?么?那是赤王,你过去还不够给他?砍的。”垄鹂也不好受,暗道当初京城传言诚不欺她?。 七殿下?果然?不是好东西! 她?好不容易请回来的姐妹,就这么被拐走了?。 正?如垄鹂所说?,娄非渊手底下?能?人?无数,而杨天只有一窝子土匪弟兄,干不过,根本干不过。 所以,他?决定搞一波大事,然?后风风光光杀回去。 杨天末世前是当兵的,末世后又当上了?队伍的队长,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领导能?力却不错。 穿书后,虽然?没有古人?的才学,但是借着原著描述的剧情,他?也可以套路一二。 现在他?,终于杀回来了?。 只不过,赤王是怎么回事儿? 在江含之?回头时,对他?们臭着脸的男人?秒变脸,“之?之?,杨兄弟脸色不太好,应该是刚从边关回来没好好休息,他?在京城没有落脚之?地,不如我一会让人?把赤王府的房间收拾出来,让他?们休息吧。” 他?嗓音散漫,句句像是为?杨天思考,如果不是刚才看见他?变脸过程,杨天都快信了?他?的鬼。 诡计多端的男人?。 杨天呵呵笑了?两嗓子,“赤王殿下?有点绝活,江府又不是住不下?,我和小之?很久没见面,就住以前的房子吧,正?好我和她?有话要说?。” 娄非渊:“这不太好吧,毕竟你也是有妇之?夫的人?了?,应该避嫌。” 杨天:“???” 他?下?意识回头去看垄鹂,恰巧,垄鹂正?好看向他?,二人?四目相?对,彼此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他?们二人?确实有那种?意思,只不过中间隔了?一层窗户纸,一直没说?开。 结果…赤王这张死嘴,杨天咬牙:“小之?,我有话跟你单独说?。” 娄非渊正?要说?什?么,冷不丁腰背掐了?一下?,他?默默住了?嘴,委屈巴巴地看向江含之?,唤了?一声,“之?之?~” 还之?之?? 杨天快被他?这死出儿搞吐了?。 死绿茶! 死狐狸精! 死男人?! 一连串个谩骂在心里回旋,杨天脸都绿了?。 江含之?恰巧也有话跟他?说?,安抚性地拍了?拍娄非渊,娄非渊不情不愿离开,三步一回头。 垄鹂看了?看,也跟着离开。 暖风吹动树梢在,院子里光影浮动,石桌旁,就剩下?他?们二人?,杨天道:“你不像是不告而别的人?,上次怕不是你自愿的。” 曾经做任务时,江含之?都很稳妥,会给他?们留下?信号。不会不告而别,杨天不得不多想。 没人?比他?更了?解男主的手段,江含之?有能?力,但他?还是怕她?吃亏。 江含之?道:“上次我和他?之?间闹了?矛盾,不便多说?。” 杨天眼神复杂:“这世界上,只有我们两个人?最亲近,如果将来有困难,只需要你说?一声,我一定会鼎力相?助,不必怕人?威胁,哪怕那人?是男主,也不是不能?战胜。” 原著限制的是书中人?,然?而故事已经随着他?们的到来而改变了?不是吗? 杨天始终觉得,江含之?是被男主骗了?,不然?怎么会喜欢上他?? 江含之?哭笑不得,“别闹了?大哥,你能?不能?别乱脑补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我们是真心喜欢的,没有你所谓的威胁,不过这份心意我心领了?,将来如果你有什?么事,也尽管向我开口?。” 她?伸手握拳,杨天叹口?气,也握拳头,撞了?一下?她?的拳头。 “不过,我一直想问,我们穿过来的世界我没有看完,结局是什?么样的?”江含之?问出了?一直以来都想问的问题,“男主的结局?” 杨天收回手,叉腰,嗤笑一声:“我以前看错他?了?,我以为?他?日天日地,结果真人?跟原著差远了?,他?就想日……” 江含之?:“???” 杨天绷直了?身板,讪笑:“咳咳,果然?纸片人?不能?带入现实。” 江含之?:“也没你说?的那么差。” “是是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杨天不跟她?辩解,“小说?不是叫裔族吗?全文?故事当然?围绕着裔族来写,众所周知,男主都有凄惨的身世,他?越凄惨,将来翻身就越爽,他?在师父的帮助下?,偷偷培养势力,夺得皇位,前面这些你都知道,后来皇位并不是他?想要的,所以丢给了?娄安远。” 如果江含之?没有捡到男主,男主会在外面躲避追杀,等属下?找到他?回去继续大杀四方。 殷狗的势力很快就被拔除,小说?里倒是没写凉王什?么的,只是在最后结局时,敌国来犯,朝中出现内贼,承启国各大县府都出现疫情,裔族出世,救百姓于水火,成为?救世主。 男主带兵解决内贼,边关传来噩耗,垄将军所带领的凉城城内出现大量未知势力,在城内乱杀百姓,背后捅了?垄将军一刀。 垄将军殒命,西北大军长驱直入,为?了?鼓舞士气,男主亲自上战场,跟西北部落整整战了?数月,终于把蛮子打回西北,从此不敢再犯承启。 说?起来,杨天也算是投机取巧,仗着知道原著剧情,多次躲过西北的进攻,狠狠坑了?对方一把。 江含之?听了?半天,问:“那女主呢?” 杨天一愣:“谁?” “雪无双。” 杨天哦了?一声:“你说?她?啊,好像故事里就是她?医术超绝,治疗了?黎民?百姓,说?是女主,也差不多吧,毕竟去全文?里唯一一个字数多的女角色,你也知道,我们男频那些屌丝作者天天就喜欢意*yin,男主升级打怪泡妹子,开后宫成为?最终赢家的小说?比比皆是,但我不太喜欢,我喜欢无CP,还是虐菜爽。” “无CP?” 江含之?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从她?的角度,看小说?首先?带入的就是女主,所以雪无双成为?了?她?的目标,而且和男主比较亲近,她?就直接以为?人?家是一对儿CP。 结果,人?家是表兄妹,作者是现代人?,怎么可能?搞血缘关系的CP。 杨天不知道江含之?想什?么,他?点点头,又迅速摇头:“不对不对,有CP。” 江含之?心又提了?上来,不会还有哪个没出现的角色,她?不知道吧? 紧接着,她?便感觉杨天一脸感慨地看着她?,“小丫头,本事大得嘞,无性恋都被你掰直了?。” 不是,谁跟你说?的无CP是无性恋? 江含之?一言难尽,“行了?,你跟垄鹂今后打算怎么办?” “咳咳~”杨天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你也知道,当初我态度多恶劣,覆水难收啊,我也是要面子的。” 江含之?懂了?,当初这对儿活冤家,没少打嘴架,现在好了?,喜欢上人?家也拉不下?脸皮打自己的脸,江含之?幸灾乐祸,给了?一个字,“该!” 另一边,娄非渊和垄鹂本来没什?么交集,甚至因?为?垄鹂总是抢江含之?,他?们之?间两看两相?厌,然?而现在,娄非渊主动搭话,“垄姑娘可是喜欢杨天?” 垄鹂警惕:“你要干什?么?” 没有江含之?在,娄非渊恢复了?本来面貌,一张瑰丽的容颜仿佛笼罩上了?一层朦胧的雾,危险又诡谲,他?勾了?勾红唇,犹如毒物吐着獠牙,等待猎物上钩。 “不如,本王帮帮你。” 晚上,娄非渊火速派人?把隔壁赤王府打扫出来两间房,并吩咐府上的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杨天本来不同意,却不知怎么的,垄鹂突然?说?要去赤王府。 他?意识到不对劲,说?什?么也要跟着去看看,结果,赤王府个个都是武功了?得,人?高马大的汉子,放眼望去,全是行走的腹肌男,都是垄鹂喜欢的类型。 垄鹂眼睛都快看直了?,她?以前和赤卫队打过交道,人?也有印象,还在王府看见上次陪着她?去醉人?馆的两个男人?,二男一女,聊得热络。 从进入王府后,垄鹂不曾看杨天一眼,所有注意力都在其他?男人?的身上,这让杨天暗骂:有其主必有其仆! 狐狸精,都是狐狸精,一窝子狐狸精! 杨天骂骂咧咧,终于忍受不了?,一把拽住垄鹂的手腕,把人?带走。 垄鹂:“干什?么,本小姐还没看够呢。” “看个屁,睡了?老子你还想看别的男人??” 垄鹂一呆,气得踩他?一脚,“你不是说?咱们俩那是什?么炮友吗?本小姐看其他?男人?你管得着吗?” 在凉城,他?们两个没少拌嘴,偶尔还会大打出手。 西北突击的时候,垄将军派人?要送她?走,她?怎么也不愿,谁说?女子不如男,她?从小跟那群兵蛋子学武,怎么会比他?们差? 那一天,父女大吵一架,也没再去跟杨天拌嘴,杨天这人?就犯贱了?,一天不被骂,浑身难受,自己冲上门去找她?。 结果她?第一次醉了?酒,耍酒疯,去扒他?衣服,杨天不会趁人?之?危,她?大骂,“你是不是男人?!” 这一句话,把杨天惹火了?。 醒来之?后,二人?都犯了?错,杨天忆起是古代,怕她?寻死觅活的,干脆说?:“在我老家这都不算什?么,顶多算个炮友,昨夜的事可以负责,也可以当没发?生过。” 垄鹂看他?油盐不进的样子,便气得牙痒痒,干脆道:“谁稀罕你负责,炮友就炮友!” 之?后二人?谁都没再说?那件事,可却心照不宣,关系越来越近,偏偏二人?嘴硬,愣是不愿意跟彼此妥协,就这么耗下?去。 而促成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温香软玉在怀,享受那片刻的温存。 这一夜,江含之?分外热情,相?处这么久,娄非渊从未吃过这么好的,整个人?从开始的受宠若惊,心惊胆战,到最后的大胆放肆,终于饱餐一顿。 以至于,第二日,清晨的阳光散落在房内,驱散了?少许潮气,江含之?匐在被褥之?中,仅露着外面的白皙皮肤布满了?斑斑红痕,细看之?下?,触目惊心,没有一块好地方。 不知道还以为?是被虐待了?。 阳光越发?刺眼,江含之?伸手去遮挡,盖住身上的被子随着抬手的举动而滑落,她?看见了?某人?的杰作,眯了?眯眼睛。 男主没有CP这件事,确实让江含之?轻松不少,她?脑子一抽竟然?开始纵容起他?来了?,看看,狐狸顺杆子往上爬,她?现在什?么下?场? 江含之?动了?动僵硬的四肢,靠在床上若有所思,要不,还是断粮吧? 正?想着,房门被推开,餍足的大狐狸端着莲子羹,身后跟着两只小狐狸走进来。 “之?之?,吃点东西,昨夜不是说?要去看看母妃吗?” 江含之?曾经就提议过想去看娄非渊的母亲,只不过因?为?各种?事耽搁了?,如今大局已定倒是清闲下?来了?,昨夜她?提议去看看。 江含之?起身,一旁地娄非渊殷勤地递上衣服,目光似有似无落在她?身上,眼睛跟地上那两只狐狸看见食物时一模一样。 “用不到你。”江含之?冷笑一声,抢夺他?手里的衣服,利落地穿上,假装没看见男人?又火热起来的视线,自己去洗漱,回来端起他?准备好的莲子羹低头慢慢吃。 期间,娄非渊看着她?的腰欲言又止,如果没记错,昨晚他?挺能?折腾的,怎么之?之?没有一点不适呢? 倒不是希望她?有点事,只是…… 娄非渊坐到江含之?对面看她?吃饭,脸色有些纠结,“之?之?,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被折腾那么久,江含之?能?舒服吗? 倒也不是不能?忍受,比断胳膊断腿什?么的好太多了?。 她?点点头,给他?一次机会,“还行,这次就算了?,下?次不许了?。” 然?而这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在娄非渊脑子中回旋,天,是敷衍吧? 她?一点感觉都没有,甚至还说?下?次不许,不就是服务没到位吗? 地上跟过来的两狐狸瞬间感受到不详的气息,赶紧跑远了?,深怕被狐爹殃及池狐。 江含之?没想那么多,吃完饭后让人?收拾行李,当时无名把娄非渊母妃葬在郊外,却也尽力远离了?京城这种?是非之?地。 坐马车一两天回不来。 老夫人?走后,江府就剩下?江含之?和文?信诚主事儿的,文?信诚听说?江含之?要出门,笑着帮忙打点好一切,对她?道:“你放心,出去跟赤王多玩几天,不用着急回来,江府有我呢。” 说?实话,成亲那么久,她?和娄非渊好像还没正?儿八经度过蜜月,本来只是打算去见一面他?母妃,听到这话,江含之?又有了?其他?主意。 …… 娄非渊的母妃在郊外一座山上的竹林中,天气逐渐渐热,雀鸟在林间乱窜,扑通下?来的竹叶伴随着光影掉落,林间,原本孤零零的墓碑旁,多了?一个相?依的坟,同样是用木板刻写——武鸣之?墓。 “师父以前的名字,叫武鸣,是跟母妃一起长大的侍卫。” 江含之?视线又落在另一个墓碑上,上面雕刻着——雪颜。 她?怼了?怼娄非渊,“你就不能?说?点什?么?” 娄非渊一愣,“说?什?么?” 他?不信鬼神,人?走了?就是走了?,如果死者能?听到活人?说?话,世界上又怎会有那么多遗憾? 平时爱挺机灵的,现在竟然?跟木头似的,江含之?啧了?一声,差点当着他?母妃的面骂笨狐狸。 她?牵着他?的手,一字一顿,“说?,母亲,这是江含之?,和我共度一生的良人?,将来她?会照顾好我,您可以放心了?。” 掌心传来温软,娄非渊垂眸,盯着小骗子叭叭叭的嘴,“这话是不是有点不太对?” “算了?,我说?!”江含之?掐了?他?掌心,对雪颜郑重道:“母亲你放心把他?交给我吧,我会对他?好,一生一世不离不弃,我们会很幸福,对吧?” 话还不对,这不是他?应该对她?说?的话吗? 不过,难得被表白,娄非渊有些飘飘然?,那浅琉璃般的瞳仁中泛起淡淡的涟漪,轻声道:“我也是。” 一阵清风卷着竹香,扬起二人?的发?丝,江含之?捋了?捋头发?,又跟雪颜断断续续说?了?几句话。 怕扰人?清闲,他?们没在林间待太久,离开时,深深看一眼那连在一起的墓碑。 青梅竹马,活着时候未曾在一起,死后算是达成了?。 她?想,如果将来她?和娄非渊老了?,是否也会如此? 下?山时,已临近午后,她?肚子饿了?,使唤娄非渊,“找个地方吃饭。” 娄非渊轻咳,幽怨地看她?一眼,“不是说?,要照顾我的吗?” 二人?还没上马车,他?那张脸在阳光下?更加妖冶,狭长的狐狸眼倒映着江含之?的身影,仿佛在看什?么负心汉。 江含之?淡笑:“照顾啊,照顾照顾你的生意,赤王殿下?的手艺,不当厨子可惜了?。” 娄非渊无言以对,低头啃了?一口?那骗人?的嘴,捞够了?好处,才动身找地方休息。 路过响水镇,江含之?掀开车帘,“怎么那么眼熟?” 娄非渊语气危险,“琼山,你不会连这个都忘了?吧?” 江含之?顿时道:“不可能?,忘了?哪都不能?忘了?这,不过话说?话了?,如果当初你没失忆,咱们还会在一起吗?” 马车缓缓驶入响水镇。 这次他?们二人?出来,谁都没带,娄非渊亲自赶马车,带着小祖宗乱逛,那颜值,引得路上的行人?频频注目,然?而对上他?的视线后通通躲开,活生生一副见到煞神样。 他?们并不知道,刚才还凶巴巴的男人?,扭头对车内道,“就算没有失忆,我也会喜欢上你,至于你嘛~说?不准!” 那语气,委屈巴巴的,江含之?调笑,“好好好,如果能?重来,我也喜欢你。” 娄非渊不信,小骗子有口?无心,别以为?他?不知道,她?就喜欢阿冤那种?类型的,阿冤有什?么好。 男人?心里藏着事,酸溜溜地上山,他?特意来到当初第一次见面的山庄,外面客栈做的饭他?不放心,有条件自然?自己做。 到了?山庄后,庄子里的下?人?明显惊讶了?,距离上次他?们来,转眼已经一年多,快两年了?。 这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给他?们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那时,梁少爷还在,江含之?不受人?重视,现在江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亲戚早已被赶出去,江含之?掌握江家,谁敢说?半个不字? 今非往日,庄子里的众人?不敢怠慢,赶紧收拾出房间,准备晚膳给他?们接风洗尘,男人?却开口?,“你们都出去吧,这里交给我。” 姑爷入灶房? 众人?都蒙了?,但娄非渊气场太过强大,仅仅一个眼神,都和淬了?毒似的,他?们不敢去看娄非渊,火速出去把灶房让给他?。 “真不需要我帮忙吗?” 江含之?靠在门口?,双臂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娄非渊忙乎,娄非渊抽空回头看她?一眼,嘀咕一声,“你不如在其他?方面照顾照顾我。“ 江含之?没听清,问了?一遍,娄非渊没再吱声,低头做糖醋鱼,一不留神,醋放多了?,他?赶紧抢救,雾气朦胧的好看的容颜,整个过程,余光时不时扫向江含之?。 怕江含之?饿到,娄非渊没让她?久等,简单地准备了?两道菜,一道汤,吃一口?,除了?有点酸,没其他?毛病,娄非渊难得失误了?。 江含之?问,“你是不是有心事?” 能?有什?么心事儿。 娄非渊闭口?不谈,帮她?挑鱼刺,白嫩的鱼肉,放在她?碗里。 江含之?狐疑地看他?两眼,他?不说?,她?也没多问,很快就被碗里的肉吸引了?,没多注意男人?的小心思。 酒足饭饱之?后,晚上却遭了?殃,大概触景生情,夜里他?格外凶猛,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结束,江含之?缓过来气,哆嗦着小腿肚,踹他?一脚。 “你是不是疯了??”她?这一声,都快喊破音了?,嗓子更是哑得不像话。 男人?被踹了?一脚也不恼,而是用力拥抱着她?,低哑惑人?的声音透着些许后怕,“还好还好,没有不行。” 江含之?:“……” 她?咬牙切齿,“还不如不行呢,死男人?!” 还不等她?收拾他?,男人?已经吻住她?微肿的耳垂儿,在她?耳边喟叹一声,“之?之?,我爱你!” 江含之?一颤,想推开他?的手放下?。 罢了?,还能?怎么办,太蛊了?,宠着吧。 一辈子很短,再宠也就能?宠几十年。 江含之?重新环住他?的脖子,鼻尖充斥着他?浓郁的梅香,耳边是他?一句一句的“之?之?”,她?不知不觉再次跟着沉沦,无法思考其他?。 “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