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原来我的幻想朋友是真的!》 关于我与他 我有一个幻想朋友,每晚做梦都会与他见面 他是个诗人,蓝黑色的头发,蓝灰色的眼睛,扎着两条小辫整的很时髦,很会弹琴和也很会唱歌。 据说,幻想朋友会在成年的那天消失。 可我还没等到成年,就失去了我最重要的朋友——15岁生日那天我进入梦境,那家伙被一箭穿心,死在了我面前。 血溅在我的脸上... 好热 那是一场关于自由的抗争,我的幻想朋友带领他的同伴战胜了高塔上的孤王。 他中箭倒下,风精灵急得不断围着他转着圈,黑脸蛋上不断有泪珠滚落。 我站在一片废墟里,战争的火焰卷到了我褐色的袍子。 烧焦味,滚烫的温度,胜利的呼喊声,绝望的哭声 我站在一片废墟里,死亡的气息把我的幻想朋友裹起。 战争胜利了,我的朋友要死了。 战争胜利了,我的幻想朋友也许...真的要变成幻影了。 我在他身边蹲下,他躺在同伴的怀里。 “能不能不要死。” “应该...咳...不可以吧。”他笑得很难看。 “我可不可以再梦到你?” “应该...咳...也不可以吧。” “为什么不可以?”梦中相见的幻想朋友,再次做梦又会遇到了——我是这样想的。 我是这样想的。 我应该...大概是这样想的吧... 对的,我是这么想的。 视野突然变得模糊了,比血还滚烫的眼泪流满了我的脸。 “因为...咳咳...”他大口大口的吐着血,看起来好像就要死了。 哦,不对——他的确快要死了。 我用手堵住了他的嘴。 “少说点话。” “咳咳,再不说就永远没机会了,让我多说点。”他固执地拿开了我的手,又紧紧握住,好像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因为...咳...” 他甚至还在笑,不痛吗?怎么还笑得出来的。 “这里...一直都是现实呀,小鸟。” “不是...咳...梦,是...现...实...” 他闭上了那双漂亮的蓝灰色眼睛,手也没了力气垂落下去。干涸的血污与泪渍糊在我的脸上,干巴巴地难受极了。 还有,我想对他说,别叫‘小鸟’这个小名。 可是他听不见了。 第二天早上,梦醒了。 眼睛很痛,站在镜子前一看,我的眼睛肿成了核桃,枕头上的枕巾也被打湿了一半。 吃早餐的时候,老妈问我出了什么事,我说做了个梦。 “梦到什么了?哭那么夸张。”老妈拎着枕巾咋舌不已。 “我忘记了。” “没事,梦而已,很快就过去了。” “...嗯。” 梦而已,很快就过去了,很快就忘记了。 梦而已 ... 我再也没再梦到他 三年后,我考上了大学,还不错的211,老爸和老妈都很开心,因为我高考超常发挥了,本来以为刚刚踩线一本,没想到直接过了一本线30分。 漫长的闲得无聊的两个半月的暑假后,我收拾好行李去了另一个城市的大学。 舍友都还挺好相处,宿舍环境也不错,有空调。 还有,军训真讨厌啊,我站在太阳下,快要被晒化了。 军训终于结束,我也被晒黑了整整一个度。 邻床的舍友是个网瘾少女,手游端游无论啥游无不涉猎,还有,她是个二次元。 这天,二次元舍友抱着手机兴冲冲的跑到我面前。 “姐妹!!! 吃我安利!!!!快来康康新PV!!!!” 她兴奋极了,一双眼睛像灯泡一样闪着光。 “白丝啊啊啊啊!!!!我真的超爱!!!!” 什么? 什么白丝? 地铁、爷爷、手机 她举起屏幕横在我面前,画面闪现,一个戴着帽子穿着绿色披风,扎着两条小辫,手捧雅莱琴的少年就这样像一只箭一样闯进了我的视线。 “啊啊啊啊!!什么时候公测啊啊啊啊!!!!” ... 舍友的鬼叫我已经听不清了,死去的记忆又开始攻击我,回想着那个抱着里拉琴穿绿披风的少年,我拿起手机,鬼差神使的点了官网的公测预约。 好像啊... 真的好像... 明明只是一个游戏角色,但在看到他的那一秒,图像就与记忆深处里的那道身影重叠在了一起。 当天晚上,我又做梦了。 但我梦见的不是我的幻想朋友——我和一个橙毛,在冰天雪地里冻成了傻逼:) 灰蒙蒙的天空,冰冷的像刀子一样的空气,我在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冰原里瑟瑟发抖,裹紧了身上唯一可以御寒的披风抖成了筛子。 脚上的鞋不是雪地靴,不保暖也没办法防水。 是梦吗? 但这样的梦也太难受了。 我已经过了拥有幻想朋友的年纪,难道老天又要给我一个幻想朋友吗? :) 不行 拒绝 我不要 如果幻想朋友是真的,那我们为什么要分离? 如果幻想朋友是假的,那我们又为什么要相遇? 我再也不想再哭成傻逼了:) “喂!!!放我出去!!!!我不要啊!!!”我仰天看着灰蒙蒙的天穹大喊。 挺傻的,当然没有人回应我。 但是我已经冷到没办法思考了,蹲下抱着自己,打着抖又喊:“至少给我生一把火吧!衣服也可以啊!!!” 当然不会有一把火突然窜出来,天上掉衣服比天上掉馅饼还不可能。 呆在原地一定会冻死——虽然我不知道梦里的死亡会造成什么影响,但难受的感觉是真实的。脚已经没有了知觉,睫毛也被打上呼出的湿气结霜。 鼻腔也好像有了冰渣,不断融化成水又重新凝结。 我把脖子缩进披风了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咬咬牙向前走去——分不清方向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但留在原地一定会被冻成冰雕。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终于看到了一个冰洞。 我提起已经完全麻木的脚走进洞里,竟然感到了温暖——至少风已经没了。 但是... 为什么还不醒? 这个梦也太久了。 我搓着手臂哈着气,想跺一跺脚,脚边却突然踢到了一个东西。 我低头一看——是一个人,一个一看就穿的很厚实的,戴着帽子耳套和围巾,穿着防水雪地靴的人。 他长什么样? 嗯...这种情况下我的眼里只剩下那些御寒的衣物防寒装备,就算一个天仙倒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升起哪怕一丝一毫的邪念。 我甚至连这个人的性别是什么都没搞清楚,也不在意。 死了吗?一动不动的。 我蹲下把手放在他的鼻子下——还有呼吸。 哦,是个活人。 我突然有些失望。 是活人的话,我就不能剥他的衣服了。 等等 不对 活人=有温度=天然暖炉 二话不说说干就干。 我把他的大衣解开,整个人都钻进去,发现空间足够后心满意足的拉上拉链扣子。 大大的大衣装下了两个人。 背后的躯体就像一个炉子一样源源源不断的给我输送热量,前面也被大衣裹住,暖和极了,现在的待遇和刚才比起来真的好太多。 我干脆蜷缩起身体,把脚也缩进了大衣里。 啊,真暖和。 暖和的我都想睡觉了。 等等... 不是在做梦吗? 我为什么会想睡觉?梦中梦? 算了,不管了。 希望一觉醒来后,我已经回到了现实。 * 阿贾克斯 11岁 至冬人 于昨日与父亲吵架,遂离家出走,迷失在了海屑镇附近的冰原。因食物与水耗尽,藏于冰洞中‘苟且偷生’。 迷蒙的睁开眼,阿贾克斯觉得身前沉甸甸的,大衣也绷的很紧,怀里好像多出了一个不知名的东西。 啊 什么东西啊,好重 连坐起来都做不到 尝试着坐起身的少年被胸前的重量压倒,仰面倒在冰面上,大衣臌胀胀的,四肢挣扎着,像一只滑稽的小乌龟。 小乌龟放弃抵抗,低下头,一个毛茸茸的黑色的脑袋映入眼帘。 阿贾克斯:“!!!!!” 瞳孔地震JPG. 醒来 小小的少年脑袋宕机了几秒。 是... 是个人吧? 啊? ...人 人?! ...... 为什么一觉醒来衣服里多了一个人啊?!!!! 被荒谬现实的海啸冲刷,几乎无法思考的脑子终于开始转动,小乌龟哼哧哼哧的抬起被厚厚的手套包裹的手,艰难的够到胸前的扣子。 扣子太小太滑,手套又太过笨重,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阿贾克斯才解开了第一颗扣子。 光做到这些,他就已经浑身发热,额头冒汗了。 又过了一会儿,他艰难又顽强的拨开了排扣,拉下拉链,像火炉一样滚烫的小小的身体就像一颗球一样滚了出去。 压在他身上的重量终于离开,身前的热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猛然灌入的冰冷空气。 阿贾克斯打了个寒颤,连忙把大衣裹紧,把余下不多的热量从空气中抢救了回来。 原本被填的满满当当的衣服瞬间变得有些空,身体也仿佛卸下重担一样轻松。 他从地上爬起身,半蹲着,余光终于扫到了滚到一边的‘人形物件’。 ‘他’穿的很单薄,小小的身体蜷缩在褐色的袍子里,连脸蛋也埋了进去,只剩下半个脑袋留在外面,露出了黑色的毛茸茸的发顶。 阿贾克斯走到‘他’身边蹲下,仔细观察着这个钻进他衣服的,令他呼吸不畅的罪魁祸首。 好奇心驱使他伸出手,拨开了人形物件包在脸上的布料。 一张像是被火炉烤过一样的泛红的脸蛋,触感软绵绵。自来卷蓬松的短发胡乱卷翘着,像鸟窝一样乱糟糟。 睫毛也是卷卷长长的,像小妹最喜欢的娃娃。 是个比他还小的小鬼,看起来比冬妮娅稍微大一些。 就这样安静的蹲在地上观察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卷毛,阿贾克斯微微眯起蓝色的眼睛,戴着厚实手套的手撑在下巴上。 可能是因为冰洞里不止他一个人,昨夜因迷失而产生的恐惧消去了大半。 偌大的雪原寂静无比,他能听到自己和小卷毛的呼吸声。 小卷毛的呼吸又急又短,就好像冬妮娅生病发烧的时候一样。 等等... 发烧? 阿贾克斯将目光落在小卷毛泛红的脸蛋上,是生病的红色,不是健康的粉红。 阿贾克斯看着小卷毛 阿贾克斯换了个姿势看着小卷毛 阿贾克斯站起来俯视着小卷毛,眉毛皱了起来 阿贾克斯的表情纠结,认命的叹了一口气 ... 被重新包进大衣中,小卷毛的脖颈上多了一条厚实的围巾,像八爪鱼一样团吧团吧挂在阿贾克斯身上,汲取着热气。 阿贾克斯表情狰狞:“喂小鬼...松手啊松手啊啊啊!!!” 捏到肉了啊!!! 还有,这家伙是吃什么长大的,力气这么大???? 放...放手... 快要不能呼吸了啊啊啊!!! ... 阿贾克斯生无可恋的倒在冰面上,身体承受了不可承受之重。 他铆足了劲呼吸,脸涨得通红,空荡荡的胃部像有火在烧。 又恢复了小乌龟造型的阿贾克斯艰难的挪动着,挪到冰墙边,借着力终于爬了起身,靠着冰墙面朝着洞口坐下。 他把小卷毛包在大衣里,两只手抱起。 传说故事里的屠龙勇者抱起龙蛋的时候应该就是这样吧——小小的少年苦中作乐。 ... 白昼短暂,长夜降临。 即使穿着厚实的御寒衣物,寒气依旧深入了躯体。阿贾克斯牙齿打着颤,紧抱着身前的‘小暖炉’。 先前还在咬牙忍受的挂件竟然成为了救命稻草。 两个小小的身体被裹在大衣里,在漫长的寒夜里交换体温。 他把小卷毛破烂的,有着烧焦印记的袍子系在了洞口的冰柱上,褐色的袍子在寒风中飞舞。 应该很显眼,如果有人来这儿找他们,一眼就看得到。 “如果他们没找到这里...” 阿贾克斯的身体哆哆嗦嗦,说出的话也带着颤抖。 “那我俩就要被冻死了。” 不是饿死,就是冻死,总归没有一个好结局。 至冬女皇庇佑,天无绝人之路。 点点橘红色的火光在雪原上闪现,朝着这处冰洞聚拢——海屑镇的大人们找到了这个冒失的离家出走的小孩。 冰洞被摇晃的橘红色火焰照亮,火光照在阿贾克斯的脸上,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属于生命的,活着的人才能感受到的温暖。 他抱紧身前的小挂件,终于放心的闭上了湛蓝的眼睛。 * “噼啪——” 这是什么声音? 被窝很温暖,房间也很温暖,我裹紧被子,过于真实的冰天雪地的梦境已经消失不见。 但是 好痛 脚上很痛,脸也痛,头也好痛 不仅痛,还很晕 我生病了——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好渴,喉咙都可以喷火了,好想喝水。 嘴巴已经起皮干裂了,我舔了舔,舌头尝到了血腥味。 我睁开眼睛,看到的却不是宿舍的天花板。 木屋顶 一个...木房子?小木屋? “噼啪——” 奇怪的声音又传来了,我闻到了木柴燃烧的味道。 我艰难的侧过头,房间的一面墙壁里,嵌在里面的壁炉里堆满了柴,火舌舔舐着被熏得灰的发黑的炉壁。 这是...哪里? 我把眼睛闭上又睁开,眼前的景象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我在陌生的地方,躺在陌生的床上,在一个陌生的屋子里。 我还在做梦? “嘎吱——” 令人牙酸的木头摩擦的声音响起,我朝那看过去。 有人端着一个碗走了进来,看着像个小孩。 灯光很昏暗,但我还是看清了,他有一双湛蓝的眼睛,头发...好像是棕色又像是橙色,介于两者之间。 他看着我,我看着他。 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兴奋,捧着碗跑到了我的床边,蓝色的眼睛闪闪发亮。 “你终于醒了!” 是飞鸟呀 ‘你终于醒了’ 一句很简单的话,由五个简单的字组成,没什么特殊。 是的,没什么特殊的——如果它不是用那个早已消失的梦境世界的语言说出来的话。 我第一次与我的幻想朋友见面还是在很小的时候,大概是五六岁的样子。 他比我要大一些,也高一些。 就像童话故事里掉进兔子洞的爱丽丝,我掉进了梦的世界,一个人走在陌生的街道上。 我遇到了很多人,遇到了很多比两个我还高的大人。 他们说着我听不懂的语言。 他们停在我面前,围着我,对我说着我听不懂的话。 我很害怕,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于是,我逃跑了。 我应该跑的很快吧,没有人追上来。 直到跑不动了,我才停下来,然后发现——我来到了一片残破的围墙边,墙外是像怪兽一样呼啸着,遮天蔽日的阴云和飓风。 在那里,我遇到了我的幻想朋友。 他拿着一块彩色的石头,在石板上画画——云朵、天空、飞鸟、彩虹。 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 他笑了,也说着我听不懂的话。 他走到我面前,把石板和石头递给了我。 我接过石板,学着他的样子趴在一块石头上,拿起石头画着在幼儿园学过的简笔画。 蝴蝶、小花、小草、还有一只小鸟 画上已经有一只鸟了,但我还是画了一只——我很喜欢画小鸟,因为妈妈说我的名字就是一只自由的小鸟。 画完了,我把石板还给他,他接过石板笑了,又说着我听不懂的话。 我看着他,突然想起妈妈在我刚上幼儿园时教我的,向小朋友们介绍自己的方式。 于是,我用手指着石板上的小鸟,又指着自己,说: “飞——鸟——” 飞鸟,我的名字。 他看看石板上的小鸟,又看看我,脸上一直挂着笑。 他说:“小鸟” 直到后来,我跟着他学会了梦境世界的语言,他才知道我的名字是飞鸟。但他还是喜欢叫我小鸟——直到死去的那一刻。 * 死去的记忆又开始攻击我。 我想坐起来,我想掀开被子坐起来。 脑袋痛的快要裂开,头痛喉咙痛脚痛手痛脸也痛,火烧一样痛,身上没有不痛的地方。 我用尽全身了也只能转动脖子和眼睛,别说掀开被子了,连把手抬起来都做不到,稍微动一下脑袋就好像有人在拿锤子邦邦敲。 我好像开始耳鸣了,视野也变得模糊,整个世界好像都在旋转。我被火烤出了汗,很热,布料全部黏在身上了。 但我要坐起来,我要掀开被子坐起来。 ‘你终于醒了’ 好像隔了一辈子才再次听到的语言,做梦才能听到的语言。 ——我又梦到了这个世界。 我用力挣扎着,一条虫子在蛹里面蠕动的时候估计就是这种感受。 我终于爬出了被窝,然后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真的很重,我趴着落地,额头和鼻子撞到地板上,很痛。 鼻腔很热,里面涌出了一股热流。 有人托着我的腋下,把我扶了起来。 “哇啊啊啊你还好吗!!!”他用我熟悉又陌生的语言吱哇乱叫着,“老爹!老妈!谁都好快来个人帮忙啊啊啊!!!” 混乱的脚步声,嘎吱作响的木门开合声,我被人抱了起来,重新放到床上用被子裹好。 不行,我好不容易才爬出来的,我要出去。 我抽出一只手,又被另一个人按了回去。 怎么能这样 我突然有点委屈 我又回到这个世界了,我又可以见我的幻想朋友了。 我要去找他 但我连阴暗爬行都做不到 眼眶发烫,我费力睁开眼睛,视野却十分模糊。只能隐约看到两道高大的,把昏暗的橘色灯光都遮挡的影子。 瘦一点矮一点的那个把手伸到我的脸上,我闭上眼睛,被一块温热粗糙的布糊了一脸。 有人在帮我擦脸,动作不重却也绝对不算温柔,被这块布擦拭的地方很痛——就像破皮的伤口沾上水一样痛。 这块布被拿开了,我睁开眼睛,那个人又像我伸出手,把黏糊糊冰凉凉的东西糊在了我的脸上,糊在了我觉得痛的地方。 呜... 更痛了... 为什么明明在做梦却要吃这样的苦,这个梦一点都不好。 一点都不好 除非... ——能让我再次见到他。 * 海屑镇走失的孩子被找了回来,还买一赠一,多了一个更小的孩子。 阿贾克斯的父亲把两个孩子抱回了家,由于尚在昏睡,离家出走的‘逆子’暂时逃过了一顿打。 事实上,这对父母的气已经消的差不多了。 比起生气,孩子能够平安回来已经是被女皇庇佑的幸运,而且... 看着两个昏睡的孩子,这个高大的男人,阿贾克斯的父亲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他的三子坐在冰洞里,大衣鼓鼓的,就像一只被熊妈妈精心喂养着长大的小熊,肚子圆鼓鼓。 但圆鼓鼓的不是阿贾克斯的肚子,而是另一个孩子。 这个孩子穿着的很单薄,在至冬极端的天气下根本无法御寒。他的三子闯了祸,但也救了人。 功过不能相抵,阿贾克斯需要记住这次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教训。惩罚不是为了使人痛苦,而是为了让人记住痛苦,不再犯同样的错。 于是,从昏睡中醒来的阿贾克斯受到了一个特殊的惩罚——亲自照顾这个被他捡来的孩子,直到她痊愈。 当然,在阿贾克斯得知这孩子其实是个女孩的时候,脸上滑稽又震惊的表情更令人忍俊不禁了。 ... 身负照顾病人的任务,阿贾克斯搬过来一条矮木凳坐下,趴在床边。 他两手放在床上交叠,把下巴搭了上去,歪着头观察着昏睡中的小卷毛。 小卷毛是个女孩 已经满11岁,性别意识已经初步形成的阿贾克斯有点微妙的不自在。但一想到小卷毛还是个只比冬妮娅大一点的小鬼,这点不自在也就烟消云散了。 他似乎有些无聊,于是伸出手指想要与戳小卷毛的脸颊,却在快要碰到的时候停了下来。 小卷毛的脸上有一些结痂的小血点,这是冻伤的痕迹——不止是脸上,身上其他地方也有,脚上的最严重。 这些冻疮上都已经涂上了膏药,不能碰。 于是,阿贾克斯又把手收了回来。 她看起来很狼狈,额头上红了一片,脸蛋也通红,上面上有冻伤,鼻子被擦破,刚才还流了许多鼻血。一头蓬松的卷发被汗水沾湿,结成一缕一缕黏在鬓角。 好惨啊,小卷毛。 作为早已习惯寒冷的至冬人,御寒保暖的知识与技能点满,他还没有这么狼狈过。 当然——这次迷失是例外。 哼哼,如果没有宽宏大量阿贾克斯大人大方的借出大衣,小卷毛就没命了。 一种成为英雄的感觉油然而生。 阿贾克斯只觉得心口热热的,仿佛变成了传说故事中的屠龙勇士。 他歪着头看着小卷毛,奇异的满足感在心中缓缓升起。 “要记得报答我啊,小卷毛。”他眯起眼,伸出手拨开了黏在小卷毛额前的头发。 指尖的温度烫的惊人,阿贾克斯一愣,连忙起身,把一旁的毛巾放在冰水盆里打湿,再放在小卷毛的额头上。 他一边用生疏的动作的照顾着床上的病号,一边嘟囔碎碎念着:“要报答我啊...” 但是... 小卷毛什么时候才会醒呢? 这次,他一定会拦住她,不会再让她摔到地上了。 小鸟小鸟 我听到了声音。 “阿尼亚,给她喂一点肉汤。” “知道啦,老妈。” 两个人在说话。 有人把我扶了起来,背后很柔软,像是靠在枕头上。 温热的,硬邦邦的东西碰到的我的嘴唇,食物的香气不要命的钻进我的鼻腔里——很浓的肉香味,接着,一股暖流滑进了我的嘴巴。 肉汤的味道,只放了盐和白胡椒调味。 我睁开眼睛,脑袋依旧很晕——还是那个木屋。 屋子里很亮,阳光从窗口照进来,是个好天气的大白天。 光有点刺眼,我抬起手挡住眼睛,眯眼。 透过指缝,我又看到了那个小孩。他手里端着一个碗,拿着木汤匙送到我面前。 光线很足,这回我看清了——他的头发颜色偏浅,比起棕色更像是橙色,是个小橙毛。 我还在梦里。 眼睛适应了光线,我把手放下。 “你醒了!”小橙毛很兴奋,蓝色的眼睛亮亮的,“来,啊,张嘴。” 他把汤匙送到我的嘴边。 “你睡了三天三夜!”小橙毛的语气和表情都很夸张。 肉汤的香味很浓郁,已经尝到甜头的我肚子咕咕叫了起来,饥饿感前所未有的迫切。 我张开嘴,把勺子咬进嘴里。 温热的肉汤滑进食道,就像水流进沙漠一样没了踪影——根本不够,这么喂要到猴年马月我才能喝完? 于是,我向小橙毛伸出手。 “我自己来。” 一开口,嗓子就像刀割一样痛。我的声音就像半哑了一样,听起来和初学者拉小提琴不分上下,甚至连我自己都听不出,这是我的声音。 “噗...哈哈。” 这滑稽的声音显然也取悦了小橙毛,他没心没肺的笑着,两排洁白的牙齿在日光下很刺眼。 “给你。” 他笑够了,把碗递给了我。 我接过碗,直接捧起来往嘴里灌。空荡荡的胃部被热汤填满,我终于又活过来了。 小橙毛一直看着我,我感觉自己就像什么动物园里被小孩围观的稀奇的动物。 他问:“小卷毛,你叫什么名字?” 什么?小卷毛? 好吧,我的头发的确天生自来卷,从小就这样,特别是留短发的时候卷的特别夸张,明显。 很多老师都不止一次问我爸妈我的头发是不是烫过。 小时候,我经常因为这头卷发被同学们笑。他们给我起了很多外号,其中就包括‘小卷毛’。 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外号,于是慢慢留起了长发——长长了就没那么卷了。 所以说这个世界很抽象,谁能想到小时候被人嘲笑的特质,长大后反而被人羡慕了——他们说理发店烫不出这么自然蓬松的头发。 笑我的羡慕我的是同一批人:) 但是,有个人一直夸我的头发好看——无论长短。 没错,就是那家伙,我的幻想朋友。 他好像很喜欢我的头发,从小到大,我这头卷毛不知道被他rua过多少次,就像摸小猫小狗一样。 我现在明明是长发,头发留长后卷的并不明显,再叫小卷毛多少有点过分了。 但是看在那碗肉汤的份上,我不跟他计较。 我回答他:“飞鸟。” 飞鸟,我的名字。 声音依旧很哑很难听。 他好像很高兴,一直笑着,趴在床边两只手撑着脸颊,橙色的头发在日光下被笼上了一层金光。 “是小鸟呀。” 他这样说。 时隔三年,这个外号又从另一个人的嘴里,用着同样的语言说了出来。 死去的记忆... 好吧别再攻击我了,我的头很晕也很痛。 “是飞鸟。”我纠正他,用难听的声音纠正他。 小美人鱼跳舞是脚踩着尖刀,我说话是喉咙里有人拼刺刀。 “小鸟,小鸟。”他笑眯眯的看着我,指着自己说:“阿贾克斯,我叫阿贾克斯。” 完全不听我说话是吧:) “阿尼亚,她醒了吗?”门外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木门被推开,嘎吱作响。我朝那边看去,一个女人拿着托盘走了进来。 “醒了,妈妈。” 她把托盘放在我的床边。 托盘里有面包,肉汤,杯子里还装着冒热气的深褐色饮料。 我的肚子又开始叫了,刚刚喝下的那碗肉汤似乎瞬间消失不见,胃酸又翻滚了起来。 女人看着我笑的很温柔,伸出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她的手很凉,很舒服。 “太好了,烧退了。”她的手往上移,轻轻摸了摸我的脑袋,又把手收了回去,“先吃点东西吧,孩子,你现在应该很饿。” 已经成年了还被人当作孩子这样温柔对待,我多少有点不好意思。对于上次短暂的清醒,我稍微有点记忆——摔了个狗啃屎,流鼻血,还哭的稀里哗啦。 ... 嗯... 我突然觉得我的脸皮也不是很薄。 不就是被人当成孩子照顾吗,这有什么的。 送完饭后,女人就出去了。 屋子里又只剩下我和叫阿贾克斯的小橙毛。 小橙毛的妈妈叫他阿尼亚,哇,简直就像俄罗斯那边家长叫孩子的那种黏糊糊的可爱小名,爱称。 嘿,阿尼亚,阿尼亚 一个可爱的小名,安在了一个不可爱的小鬼身上。 当然,阿贾克斯这个名字用现实的语言翻译过来,也挺有俄罗斯的味道。 我拿起篮子里的白面包开啃。 非常传统的白面包,麦香浓郁,只放了盐调味。面包刚刚烤出来没多久,表皮很脆,里面的面包体也不算硬——是有韧性的那种软。 只吃面包很干,我用另一只手拿起汤碗,一口面包一口汤。 我安静的吃,小橙毛安静的看着我吃,我觉得自己更像动物园里的珍兽了:) 吃完,也许是连喝两大碗汤的原因,我很想上厕所。 于是,我问小橙毛:“厕所在哪里?” 小橙毛站起来:“我带你过去。” 我一把把被子掀开,跳下床——这床还挺高,我坐着用脚竟然还够不到地面。 小橙毛吓了一跳,连忙拿起一张毯子手忙脚乱的把我包起来。 “你刚刚退烧啊!鞋子鞋子!快穿鞋子!” 我挣扎着把头仰起,艰难的把脑袋从毛毯的包围圈里拔出来。 感谢他的关心,但屋子里其实很暖和,壁炉里也烧着柴火。 他把鞋子放在我面前,弯腰。 等等...不会想帮我穿鞋吧?不不不不,我还没有堕落到让一个孩子忙前忙后照顾我,甚至连鞋都要帮我穿的程度。 我连忙把脚踩进鞋子里,比小橙毛更快一步蹲下,系好鞋带。 “你会系鞋带呀小鸟!” 他夸张的感叹着,就好像我我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嗯... 大可不必:) 系完鞋带,我重新站了起来。 然后——我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等等 这不对 我仰头看着小橙毛——没错,我仰!头!看着小橙毛。 我甚至没有这个小孩高! 这合理吗?! 目测,我的头顶最多只到他的下巴。 ... ... ... 啊? 奔跑 我看着小橙毛,小橙毛也看着我。 我低下头把手张开放在眼前,是小孩的手。 我握起拳头又把手指展开。 小小的手指,小小的手掌,软软的手心和手背。 我放下手,看了看我的脚。 它跟我的手一样等比缩小,上面套着一双大小正好合适的小皮靴。 我又抬起头看着小橙毛。 小橙毛看着我,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怎么了小鸟?”他把手贴在我的额头上,另一只手摸着自己额头,“没在发烧呀。” 然后,他牵起我的手。 “走吧,我带你过去。” * 他拉着我往前走,我跟在他后面。 房间里有一面镜子,放在靠近门口的地方。经过它的时候,我往里面看了一眼。 黑色的自来卷短发,镜子里,一个小小的的身体被包在厚厚的毯子里,被另一个稍大一点的孩子拉着前进。 脑袋很晕,脚好像踩在棉花云里,只有牵着我的那只手稍微有点实感,正源源不断的向我输送热气。 对呀,这里是梦境。 既然是梦,变大一点或者变小一点,又有什么好吃惊的。 这里是梦境 我还在我的梦里 既然是梦,那么……再与我的幻想朋友相遇,又有什么不可以? 我变小了,梦里时间倒流了。 时间倒流了… 那么… 热,好热 心里好像点燃了一把火,这火焰席卷扩散到四肢,我只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量——头不晕也不痛了。 不管什么痛都感受不到,被这把火烧尽了。 只要给我插上一对翅膀,我现在就能飞到天上去。 但我没有翅膀,不能飞,只能跑。 我只能跑。 于是我挣开了那只手,拼命往前跑。 我跑出房间,我跑下楼梯,我跑出大门。 我什么都听不到,又好像什么都看不清。 冷风灌进我的毯子里,我把毯子裹紧。 我在陌生的街道上奔跑,遇到了很多人,很多比两个我还高的大人。 直到跑不动了,我才停下来。 我的脚踩在雪里,眼前是一片森林,树的枝干和叶子上都压着没有融化的雪,路面上也盖着雪,朝雪林的深处蜿蜒。 我喘着气,冰冷的空气灌进我的肺里,呼出的蒸汽变成一团团白色水汽,只短暂的存在一瞬就消失了个干净。 ——我的幻想朋友不在这里。 “小鸟!小鸟!等等我!”身后传来小橙毛的声音,急促的脚步声,脚踩进雪里的嘎吱声。 “你要去哪?”小橙毛走到我面前,他的手里拿着一件大衣,探到我的背后又把我包了起来。 一层又一层,毛毯加大衣,大衣的毛领几乎要遮住我的眼睛。 他说:“你的病还没好,好了才能出门。” 他把两只手放在放在我的肩膀上,手动调转我的朝向,半推着我往前走。 “回去,快回去,待会又烧起来了。” * 我又躺在了床上,像蛋卷一样被卷在被子里。 小橙毛坐在我的床边,趴在床上看着我。 “你在生病,不可以乱跑。” 我好晕,喉咙也好痛,不想说话。 眼皮很重,我很想睡觉,但我不能睡。 我还在梦里。 万一我睡着了就回到现实了怎么办? 回了现实后,再也回不来梦里,怎么办? 回不来梦里,就见不到他。 “累了就睡觉呀,小鸟。”小橙毛伸出手揉着我的脑袋,“一觉醒来,病就好了。” 然后,他把手放在了我的眼睛上,另一只手轻轻拍打着包着我的被子,就像在哄小孩。 “睡吧睡吧。” 不 我不睡 我想拿开他的手,但是被子包的太紧了,我的手根本抽不出来。 于是,我偏头躲开他的手,看着他。 喉咙很痛,呼出的气像沸腾的蒸汽,吞下去的水也像烧红的炭粒,但我还得用它说话:“我不想睡。” 小橙毛凑近我,我可以看清他的睫毛:“但你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我不想睡。”我坚持,努力睁大我的眼睛。 “噗哈哈…”小橙毛笑了。 他笑什么,我的表情很搞笑吗? 他终于笑够了,两只手叠在一起歪着头趴在我面前,“好吧,你不想睡。” 还是哄小孩一样的语气。 “不想睡的话,你要干什么?” 我正要回答,他却先我一步开口:“出门是肯定不行的,在你病好之前。” “对了,我带了冬妮娅喜欢的故事书!”小橙毛从床上弹起,然后把一本书从书桌上拿过来。 他又在原来的位置坐下,清了清嗓子,把封页翻开。 “很久很久以前…” 老掉牙的开头,千篇一律的童话套路。 毫无新意的故事,小橙毛磕磕绊绊的,催眠的朗读声。 我的眼皮又重了许多。 不行,我不能睡。 我听过的故事——那家伙跟我讲过的故事,要比这本书里的精彩得多。 我还会写诗…也是那家伙教我的… 还有弹里拉琴…也是…那家伙… 我还会…… 我… … * 读完第一个故事,阿贾克斯把书合上。 “怎么样?” 他看着低头看着小卷毛,才发现对方已经睡着了。 他把书放在一边,然后伸出手戳了戳她柔软的脸蛋,上面的冻疮已经掉痂了。 很软,就像冬妮娅的脸一样软。 “看吧,还说不想睡。”他的声音很小,趴在床上,凑的很近。 小鸟有一双很漂亮的黑色大眼睛,睫毛也卷卷长长,眨眼的时候像一把小小的刷子。他刚才把手放在她眼睛上的时候,手心有点痒。 照顾一个生病的孩子,这原本是用心良苦的父母施予的‘惩罚’。但对于阿贾克斯而言,这早已不能当作是‘惩罚’了。 小卷毛很可爱,也很有趣——至少,冰洞里的初遇给他留下了无比深刻的,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忘却的印象和记忆。 观察这只小鸟各种细微的反应已经成了他这几天的快乐源泉。 就像…在亲自照顾自己救回家的小动物一样。 阿贾克斯有一个妹妹,但妈妈说他很快就又要多一个弟弟或妹妹了。 如果是妹妹,希望她长得和小卷毛一样可爱——当然,冬妮娅也很可爱,跟小卷毛不一样的可爱。 阿贾克斯永远爱自己的家人。 楼下 高大的男人顶着风雪归来。他走进家门,拍了拍肩膀和帽子上的雪粒,把它们挂在一边的架子上。 “怎样?这附近有谁家丢了孩子吗?”穿着围裙的女人抱着篮子从厨房里走出来,篮子里装着刚烤好的面包。 “没有。”男人摇头。 阿尼亚捡回来的孩子,看外表也不是至冬这边的人。 这么小的,比阿尼亚还小的一个孩子,怎么会独自一人出现在冰原上,钻进了他避风的冰洞中呢? “如果找不到她的家人……”女人皱着眉,把篮子放在餐桌上,“还是等那个孩子病好了,再亲自问问她吧。” 她盛了一碗肉汤放进托盘里,又从篮子里拿出一个白面包,走上楼缓缓推开了过道旁推开木门。 屋内,两个孩子一个躺在床上,一个趴在床边,都已经陷入了梦乡。 看着这一幕,女人的动作一顿,然后后退一步,轻轻合上了木门。 归巢 事情是这样的 我醒来了,我还在梦里的世界。 烧彻底退了,喉咙也舒服了许多,身上的并不是很严重的冻伤也好了个七七八八。 所以说我为什么会把幻想朋友当真呢?因为他太真实了。 梦里的世界太真实了,就连生病都那么真实,我现在的感受就和现实里大病一场后身体发虚的感觉没什么两样。 我的病好了,活动范围终于不再局限于那个房间。 我终于被允许洗澡,身上黏糊糊的感觉消失的一干二净,久违的每一个毛孔都舒张的感觉令我无比怀念。 病好了,脑子清醒了,我开始思考我现在的处境——首先,这个梦有点长,已经延续了整整5天。 当然,以前也有过类似的情况,梦的时间变长并不会影响到现实的时间。 意思是,我一旦从梦里醒来,无论梦里过去了多久,对于现实里的我而言也不过只过去了一个晚上而已。 这又让我记起了一段蛮丢脸的回忆。 那是我读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吧...大概? 具体时间我不怎么记得清了。黑历史嘛,不需要记得太清。 我跟班上的一个男同学打了一架,他拎起饭盒砸到我的脸上,我的鼻软骨被砸中,被打断了。 事后,老师把双方家长请到了学校,互相道歉后对方的家长承诺负责我的医药费,还算讲道理。 我之所以打架,是因为那家伙笑话我,说我像个鬼佬(就是外国人的意思)——因为我的皮肤偏白,留了一头不过耳的短发,卷的很厉害。 不仅自己笑,还要拉上他的狐朋狗友,我们班的其他班的都有,一起笑我。 放学我背书包回家,他也跟在我后面笑我。 他真的太吵了,当然,那时候我的脾气也不算好,还没走出教室呢,我就直接抄起书包抡了过去。 他被砸了一下,懵了一会,也抡起放饭盒的袋子回击。 结局就是之前说的那样,我的鼻软骨断了,他的家长赔钱。 谢天谢地,断掉的鼻软骨恢复的很好,也没有长歪。但我和老爸老妈吵了一架,他们说我不该跟别人打架,我说是他先惹的我。 允许他笑我,不准我回击吗? 明明是他的错,为什么被爸妈教育的是我? 很气,但当晚我还是很快就睡着了。 并不是说我的睡眠质量有多好。 梦对于我而言是另一个世界,那里有我最好的朋友,我每天都迫不及待的想去见他。 所以,偶尔听老妈吐槽说我小时候不像其他小朋友一样总想多看一会儿电视或者动画片,写作业也从来不拖延,有了手机也不会藏在被窝里偷偷玩,早睡早起,晚上睡的比小猪还要死。 她说我挺好养。 当然好养,手机电视哪有梦里的世界好玩?哪个游戏会比我的幻想朋友还要有趣? 每天晚上准时降临的梦境就是我最期待的时光。 我睡着了,像往常一样来到了梦的世界,鼻骨上的伤并没有跟着我过来——当然啦,这里是梦嘛。 这个世界对我而言早就变得很熟悉了,我轻车熟路的走到了风墙的边缘,每次,我的幻想朋友都会在这里等我。 我一看到他就跑了过去,向他分享我在现实世界里发生的事情,狠狠的吐槽了那个和我打架的同学。 “哎呀,真是个坏家伙。”他坐在我的旁边,听我说完做出了总结性的发言,伸手揉了揉我的脑袋,“明明很可爱嘛。” “发型乱了!”我把他的手拍开。 这家伙,知道我这种自来卷每天要花多久时间才能把头发勉强打理好吗?!就算在梦里也一样! “哈哈...” 他把手收了回去,又把两只手撑在地上,仰起头看着天上呼啸的飓风,“小鸟的世界...真的很不一样呢。” “...什么?”我抱着头,还在瞪着他。 “就好像我们说的话,每个世界都有每个世界的语言。”他过偏头看着我,“每个世界的人拥有的烦恼也不一样。” 我莫名有点不开心——这种把我和他区分开来的感觉,就好像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嗯... 好吧,我们的确是两个世界的人。 但至少,我们现在离得很近,我可以碰到他,他也可以碰到我。 我不服输的问他:“那你的烦恼是什么?” “不是烦恼,小鸟,是梦想。”他看着天空,看着没有太阳,没有云朵,只有密布的阴云与席卷它们的飓风的天空。 “蓝色的天空,白色的云朵,每日升起又落下的太阳和月亮...” “花草绿树...黄色的落叶与洁白的雪…” “还有...风与飞鸟...”我看着他伸出手,似乎想要碰触天空,但他什么都没有碰到。 飞鸟,我的名字。 但他不是在叫我,而是在说真正的飞鸟。 “小鸟” 好吧,这回是在叫我了。 他收回手,侧着头看着我,露出了一个很好看笑,灰蓝的眼睛像有星星的夜空。 “我想亲眼看看高墙之外的世界,还有...小鸟的世界。” ... 后来,我知道了,他的梦想是自由。 我也知道了,两个世界的确有太多不同——比如说在现实世界,鼻骨被打断家长和老师们都如临大敌。 但在梦里的世界,这只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的的伤口,遇到压迫与不公勇敢的反击才是他们推崇的行为与精神。 所以,为了追求那个梦想,那家伙付诸行动,举起了反抗的旗帜,以一个不会再延续出更多可能性的句号收尾。 当然,小时候的我领悟不出藏在这些句子里的更深层次的意义。 哈,不愧是诗人啊那家伙,从小就已经展露出惊人的天赋了,简直是老天赏饭吃。 总之,我在我的幻想朋友那里得到了安慰,不被爹妈理解的委屈全都一扫而空。 我总觉得梦里的时间转的很快,很快到了我每天离开梦境回现实的时间,他也清楚这个规律,朝我道别。 然后... 一分钟过去了 五分钟过去了 半小时过去了 ... 我没有离开梦境,还留在原地。 在原地蹲下,我意识到,往返两个世界的通道好像出了点问题。 “小鸟,你还好吗?”他蹲在我面前问我。 “我没事。”我看着他,又站了起来。 对的,我还在生气,所以暂时还不想回去。而且,我也不想见学校里那些讨厌的,嘲笑我的家伙,特别是和我打了一架的那小子。 我每天都在许愿让梦的时间更久一点,让我和我最好的朋友相处的时间更久一点——看,这不是愿望成真了吗? * 由于我俩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回去,他把我带回了家。 呆的时间有点久了,我稍微有点饿,第一次吃到了这个世界的食物——干硬的,味道很一言难尽的黑面包。 不过我天生对吃的就没什么兴趣,从小就是这样,所以食物只要有得吃不饿肚子就可以。 对的,就像老妈说的,我真的很好养。 一天过去了,我和我的幻想朋友在一起,我很开心。 两天过去了,我和我的幻想朋友在一起,他带我去见了他的朋友。 我交到了新朋友,和他们在一起玩,我很开心。 三天过去了,我和我的幻想朋友在一起,他把他写的诗给我看,我虽然学会了这里的语言但字还不是很会写,所以看不太懂,他念给我听。 嗯,还是很开心的一天,但在晚上的时候...稍微有一点点...嗯,只是一点点! 我有一点点想老爹和老妈。 四天过去了.... “哇啊啊啊!!!”我跪坐在风墙边号啕大哭,“呜呜呜我...我回不去了哇啊啊啊!” 老爸呜呜呜,老妈呜呜呜 “我...嗝...我想回...呜...家。” 我号啕大哭,哭的稀里哗啦,一把鼻涕一把泪。 他不断安慰着我,拍着我的后背,牵着我把我从风墙边带回了他的家。 我跟在他的身后,用空出的那只手揉眼睛,擦眼泪。 他用一块干净的布把我的脸擦干净,晚上的时候,他坐在我的床边,读他收集的故事和诗,还有他写的诗。 我问他:“我还能回去吗?” 他合上书,伸出手摸了摸我的脑袋,“会回去的。” 他好像什么都不担心似的,无论对什么事情都很笃定,好像已经看到了我回去的样子。 但正是这种态度,让那时的我很安心。 我问:“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因为...”他笑着回答:“那里才是小鸟的家。” 然后又念了一句临时编的诗:“每一只小鸟都会飞回它们的巢里去。” 我执拗的看着他:“要是回不去,怎么办?” “那么...”他低头看着我,烛光下,那双蓝灰色的眼睛变成了很温暖的棕色。 他说:“小鸟会有一个新家。” 呜... 我又想哭了... 然后 我睡着了 一觉醒来,熟悉的天花板映入眼帘。 ! 我回来了! 我终于回到了现实世界! 我从床上蹦起来跑进客厅,老爸老妈都已经醒来了,两个人一起在厨房里做早餐。 我跑过去,直接撞进老妈的后背,两只手紧紧抱着她的腰。 呜哇啊,我还以为永远回不来了。 ... 之后又有几次,我在梦境中停留的时间被拉长,最长的一次有足足一个月,但我却不像上次那样哭了。 我知道我会回去,而且... 咳咳,下面请欣赏大诗人小时候的大作 诗名——《小鸟》 ... 每一只小鸟都会飞回巢里去,可它有时也会飞向蓝天,飞向新的世界——在那个世界,小鸟会有一个新家。 诊断 回忆先告一段落,总之我的黑历史很多,根本就不差这一件。 好吧,不久前又添了一件,恭喜黑历史记录册又添一员大将:) 这次的梦境也被延长了,什么时候会醒我也不确定。 醒了会不会再回梦里,这也是未知数。 所以,我要在醒来之前找到那家伙,至少得见一面吧。 狠狠的打他一拳,告诉他以后会被一箭穿心,所以造.反的时候至少穿件铠甲护胸,再戴个头盔,别那么容易就被人噶了。 还真别说,那家伙在某些时候真的很鲁莽——穿着那套吟游诗人的行头就开始为自由摇旗呐喊,这合理吗? 大哥,你的同伴好歹都穿着正经的骑士铠甲啊(风精灵没有实体另说),就你搞特殊,这不合适吧? 还有...还有... ... 好多话,我有太多话想对他说了,所以我更要抓紧时间。 ——但问题就出在这里。 我坐在一楼大厅的长方形餐桌旁,身边围着一圈人。 两个大人,四个孩子,只有一个比现在的我要矮一些,是个大家庭。 外加一个医生,他们从镇上请来给我复诊的。 他们问我的父母,问我的家人,问我来自哪里。 什么? 蒙德璃月稻妻...? 那是什么? 我只知道那座被烈风包围的城邦,还有它的统治者,烈风魔神,反抗军口中的暴君——迭卡拉庇安。 我的幻想朋友也跟我讲过许多关于魔神的故事,但在我的记忆中,祂们的领地也没有一个叫蒙德璃月还是其他什么的地方,而且,很多领地的是没有名字的。 没错,梦里的世界是个奇幻世界,在这里,神明是真实存在的,但和现实里我们所说的神明又有些不一样。 祂们的共通之处是,都拥有远超人类的强大的力量。 … 我不知道他们说的那几个国家,他们也没听过迭卡庇安的名号。 顺带一提,我现在在至冬国一个叫海屑镇的边陲小镇子上。 至冬国,海屑镇… 嗯,都是些奇奇怪怪的名字。 那么问题来了——我得上哪去找那个家伙呢? * 阿贾克斯捡回来的孩子身体已经差不多痊愈,两位大人去镇子请来了医生为她复查。 她的名字是飞鸟,阿尼亚叫她小鸟。 小鸟,很可爱的小名,很适合她。 小鸟的身体恢复的很好,医生说她是个健康又强壮的孩子。 身体是健康又强壮的——问题出在别的地方。 依照流程问了一些问题,检查了她的身体后,医生把两位大人带到一边。 医生带着他们走进书房,透过门的缝隙,他们可以看到黑发黑眼女孩被四个人围在中间——这对夫妇的四个孩子们正叽叽喳喳的问着她各式各样的问题。 年迈的老医生看着这一幕,叹了一口气,然后轻轻合上了房门。 确保外面的孩子都听不到后,才转过身对着两位大人开口: “夫人,先生,你们听说过孤独病吗?” “孤独病?”两位大人对视一眼,纷纷摇头。 “这是一种心理疾病,病人会有深深的孤独感,逐渐对很多事情都失去兴趣。” “那孩子很活泼,对我们的问题和外界的刺激也能做出正确的反应,严格来讲,不符合孤独病的诊断标准,可是...” 顿了顿,医生继续说:“孤独病还有另一个主要症状——失控性幻想,病人会沉迷于幻想,把现实与幻想混淆。就算我们告诉他们幻想的世界并不存在,他们也不会相信。” “这是很危险的。” 幻想世界的自己是一只鸟,然后跌落悬崖。 又或者幻想自己是一条鱼,在水里溺亡。 这些都是他所知道的,关于孤独病患者的真实案例。 两位大人呼吸一滞,医生的话砸在了他们的心上,心的重量陡然沉重了许多。 “怎么会...”他们低声喃喃,都有些不可置信。 明明是那么可爱的一个孩子,怎么会有孤独病呢? 女人问:“所以,小鸟说的高塔风墙,吟游诗人...全都只是她的幻想吗?” “是幻想,但不全是幻想。”医生摇摇头,继续说:“我们南面的国家,风神巴巴托斯庇佑的蒙德,我从一本书里读过一段相关的传说故事。” 那是魔神战争时期,蒙德诞生之前的故事。 严寒的冰原之中,烈风魔神迭卡拉庇安筑起高墙为子民们遮蔽风雪,在城邦的中央建造高塔,孤傲的王坐在塔顶的王座之上。 他听不到子民的心声与愿望,以为他们被烈风吹伏跪地是对他的爱戴与臣服。 风墙之内,自以为靠近了孤王的‘贵族’以王的名义对‘下层’人们施予无尽的剥削与欺压。 人们真正的愿望无法传递到高塔之上,无法传递到王的耳朵里。 于是,为了不被压迫的自由,人们高举反抗之旗,高塔上的王也陨落于高塔之上。 直到死去,王也不明白,他的子民为何向他射出箭矢。 … “也许是从哪里读过这段故事,她才会有这样的幻想。”幻想与梦境总是与现实联系在一起的。 “她这种情况能不能算是孤独病…我也无法下定论。但是,失控性幻想的确存在,一定要看着她,别让她做危险的事情。” 说到这,医生突然想起飞鸟只是他们捡来的孩子,又补充了一句: “如果找不到她的父母要送去壁炉之家...也请一定把这孩子的情况清楚的告诉那里的负责人。” 但要是真的去了壁炉之家... 孤儿院的负责人要照顾很多人,不可能细心的把心思都放在飞鸟一个人身上。 想到这,医生就觉得有些可惜。 但他只是外人,这对夫妻也没有义务一直收留照顾这个捡回来的孩子,为她治病已经是仁尽义至了。 沉默了一会儿,男人问:“这种病...能治好吗?” “很难,目前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法。”老医生摇头,随后又补充:“不过,针对失控性幻想这一症状,倒是有一种说法。” “关于失控性幻想,医学界普遍认为——想要逃避现实是幻想的最根本成因。” 因为现实里发生了身体也心理都无法承受的打击,所以需要幻想来支撑,直至沉溺。 “如果能让患者意识到现实比幻想更美好...”还没说完,医生就摇了摇头,“现实怎么会比幻想更美好呢?” 否则,就不会有人沉溺于幻想之中了。 看着表情凝重的两位大人,医生故作轻松的笑了笑,拍了拍男人的肩膀: “不过她没有封闭自我,依旧愿意与我们沟通,说明情况还没有到最差的地步,也许真的能治好也说不定呢。” 要嘱咐的全都嘱咐完了,医生朝他们告别,转身把房门打开,却直接愣在了原地。 低下头——一个橙色的脑袋映入眼帘。 决定就是你了! 被兄姐挤到一边,阿贾克斯鼓起脸颊,蓝色的眼睛不甘心的看着被包围的小鸟。 人明明是他‘捡’回来的,为什么小鸟的病好后,哥哥也好姐姐也好,都跟他抢起来了? 还有冬妮娅... 难得遇到年龄相近的玩伴,冬妮娅也粘在小鸟身边,三个人仿佛有问不完的问题。 被落在一边的阿贾克斯:“......” 好气哦 气鼓鼓小小的少年蹲在地上,把头偏到一边——书房紧闭的大门映入眼帘。 对哦,老爹老妈和医生好像都在里面? 好奇心被勾起,阿贾克斯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那扇紧闭的门吸引。 他站起身,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 隔着一扇木门,只能听到很模糊的像是包着一层膜的声音。 阿贾克斯把头凑了过去,把耳朵贴在木门上——这下清楚多了。 “壁炉之家...” “幻想...治疗...” 声音时隐时现,但阿贾克斯还是捕捉到了关键词。 壁炉之家? 老爹说过,这是收容孤儿的地方,那些失去父母和家人的孩子都会被送到那儿去。 经常有大人会用‘不听话就把你送到壁炉之家...’之类的话‘恐吓’不听话的孩子。 阿贾克斯的心思已经不在偷听大人们说话上了,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在萦绕——他们要把小鸟送到壁炉之家去。 没有父母和家人的孩子才会被送到孤儿院。 他捡回来的小鸟没有家人。 门内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有人握住了门把手,紧接着,木门摩擦的令人压酸的嘎吱声响起。 阿贾克斯后退了一步,揉了揉自己突然被‘偷袭’的耳朵,看着屋子里的三个大人。 老医生看见了他,明显愣一下。 但阿贾克斯已经顾不上他了,像一条小鱼一样从老人侧面的缝隙钻进书房,跑到了自家大人的身边。 “老爸老妈...”他仰起头看着两个大人,用湛蓝的眼睛看着他们,问:“你们要把小鸟送到孤儿院去吗?” 两个大人对视一眼,都松了一口气。 看阿尼亚的反应,这个偷听的小家伙应该没有听到孤独病的那部分。 男人伸出手覆在三子的脑袋上,爱怜的抚摸着他的发顶,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只说:“我们会继续帮小鸟找家人。” 如果动用了所有的人脉还是没有收获... 以后的事情,时候到了再说吧。 * 从雪原里把我捡回来的这家人都是绝世大好人,免费供我吃穿,照顾我,还请医生来给我治病。 很感谢,但我现在身无分文,身体变小了,除了添麻烦外基本帮不上任何忙,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报答他们,只能先把这笔‘债’记在心里。 以及,我也终于搞明白了,我刚回梦境的那天,钻进的是那个叫阿贾克斯的家伙,也就是小橙毛的大衣。 嗯... 无所谓了,黑历史早就数不清了:) 不管怎么说,小橙毛...好吧,阿贾克斯救了我一命,不然我真的可能会在梦里冻死。 冻死了,也许就真的无法再回来。 把梦类比游戏就很好理解了嘛——角色被删除,账号也无法再使用。 除非新建一个。 可我还没找到在梦里建新号的方法,甚至连登陆机制都还没有搞清。 如果这是一场游戏,一定会再任务栏里弹出这样的界面: 角色:飞鸟 主线任务:寻找幻想朋友 世界探索度:??? 可供线索Npc:??? 任务有效期:??? 这三串问号让我脑袋嗡嗡的。 我真的很着急,我恨不得立刻就真的变成一只鸟满世界飞去找他——没办法啊,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醒。 好不容易又回到了这个世界,如果连他一面都没见到就不明不白的离开,我简直和个小丑没什么两样了。 但这具小孩的身体几乎做不了任何事情。 我急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体温好像又升高了。 但再怎么着急都无济于事,我总不能不顾一切的跑出去,跑到哪里算哪里。 我总要有个方向,一点希望,才能继续前进。 我问了三个大人很多问题,都是关于这个世界的。 但知道的越多,我的心就越慌。 ——它与我印象中的梦境有太多不同。 以至于,我几乎以为我来到的是另一个世界。 可魔神的存在与相同的语言让我否定了这个猜测。 我想了很久,终于想通了造成这份差异的原因:我的幻想朋友所在的城邦被困在风墙里,里面的人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因此,对于墙外的世界,他唯一的认知来源是那些传说故事——传说故事当然不一定真实。 对的,没错,我现在墙外! 墙外的世界当然不同! 想通了这里面的关窍,我松了一口气。 手心已经冒出了汗,粘湿湿的,很不舒服,我把两只手放在衣服上擦了擦。 我依稀记得,那家伙说过,墙外是一片雪原,常年被暴风雪覆盖,没有神明的庇佑,人类根本无法生存。 这也是墙里的人一直没有反抗的原因。 至冬在这片大陆的北境,是最寒冷的国家。 我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也是在一片雪原。 等等! 这是不是意味着... 其实——我与我的幻想朋友其实离得很近? 我又开始热了,心里那把火又烧了起来。 这回不是手心冒汗了,是全身都觉得滚烫。 我听到了咚咚咚的心跳声,连续不断的,胸口甚至有由内朝外的撞击感。 过了一会儿,三个大人去了另一个房间。 大人们走了,我又被三个孩子围了起来——他们是阿贾克斯的哥哥姐姐和妹妹。 他们太热情了,热情的简直让我无法招架。 之前生病的时候,估计是怕打扰到我休息,他们都没找我说太多话——一直跟在我身边的阿贾克斯除外。 现在,病好了,就像是触底反弹一样,他们把我围在中间好奇的问个不停。 稍微大一点的两个还时不时揉我的头顶,这熟练的架势跟阿贾克斯如出一辙。 送走了医生,我也终于得以从三个孩子‘火热’的包围圈里解放。 刚才离开的两位大人又从房间走了出来,女人进了厨房,男人坐在我身边的椅子上。 阿贾克斯跟在他的身后,难得安静的一言不发,这让我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文静’了? 男人问我:“小鸟,你的家人...除了那个吟游诗人外,你还有别的家人吗?” 当然有,我父母健在家庭和谐,但他们都在另一个世界。 于是我摇头:“没有。” 我只想快点找到那家伙,别的什么都无所谓了。 “那天你是怎么一个人走到冰原里的,还有印象吗?” 睡着以后掉进来的。 但我不能这样回答他,只能摇头:“没有。” ... 他的问题我几乎‘一问三不知’,有些是真的没有概念,有些是没办法回答。 我总不能跟他说这里是梦境,而我来自现实,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除了那家伙,没人会信我这套说辞。 男人问了很多问题,最后伸出手揉了揉我的脑袋。 嗯... 我已经习惯了,怎么一个两个都喜欢揉我这头卷毛:) “我们会继续帮你找家人,这段时间,小鸟就暂时住在我们家吧。” ! 看吧!真的都是大好人! ——好到我甚至觉得受之有愧。 如果我还是成年人的身体,我完全可以学那家伙去街头卖唱!搞搞街头艺术赚赚路费和生活费。 但我现在只是个‘小孩’,看样子顶天不超过10岁,就连外出都受限制,更别说卖唱了。 等等... 小孩好像... 也可卖唱? 也许还能赚更多? 毕竟...咳,就像动物园里围观稀奇动物一样,小孩卖唱才更吸引人吧? 而且,卖唱多好啊,我把风墙魔神与高塔写成诗,每遇到一个人就问他/她,有没有去过或听过这个地方。 就像那家伙说的,风会把故事的种子带到远方——越多人听过这个故事,我找到那个地方,找到他的可能性就越大。 Nice! 就这么办! 我不知道这个计划是否可行,也许很天马行空,也许真的有点用处? 但这些都不重要。 会得到怎样的结果,会不会顺利,这些问题都只有真正去做了后才知道答案。 人总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忙起来的时候,那些乱七八糟的只有添堵作用的想法和忧虑就会暂时消失不见,心也就平静下来了。 简单点讲,就是我感觉我仅存不多的理智像是在被火烧,再不冷静下来,过一会儿就会被全部烧完,做出我自己也无法预料的事情。 我也许离他很近——仅仅是意识到这一点,我就不可能冷静了。 快点,立马动起来! 于是我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偏头看着还站在原地的阿贾克斯。 “海屑镇有吟游诗人吗?” “吟游诗人...”他的神情有点恍惚,蓝色的眼睛半晌才聚焦。 “偶尔会有,我见过好几个,他们都是旅人。” 意思是...现在没有? 那太好了!没人跟我抢饭碗了! 没有帽子披风和里拉琴? 这些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我的嗓子还能说话就好。 它还有点沙哑,但声音已经好听很多了。 冲! * 阿贾克斯跟在两个大人的身后走出了书房,他还沉浸在‘小鸟也许会被送到壁炉之家’这件事里,神情有点恍惚。 去了壁炉之家,他还能再见到小鸟吗? 壁炉之家在哪里?离海屑镇又有多远呢? 正想着,小鸟就和他说话了。 她的嗓子好了,说话就像一只真的小鸟,声音很好听。 小鸟问他关于吟游诗人的事情。 海屑镇位于至冬国的边境,常会有旅人在这休息,将它作为临时的落脚点。 这些旅人里偶尔会有吟游诗人,阿贾克斯见过几次。 听了他的回答,小鸟好像很高兴。 她的卷发有点乱,脸蛋也是粉红色,那双黑色的眼睛亮晶晶的。 比之前那副病怏怏的样子要活泼的多。 小鸟说想出门在海屑镇转转,于是阿贾克斯带着她走到两位大人面前,好不容易拿到许可后,就带着她出门了。 “别去太远的地方,就在镇子里逛。” “知道了老爹!” “别走太久,外面太冷了!” “知——道——了——!” ... 海屑镇里,白色的雪已经被铲到街道两边,露出了平整的地面。 雪和风都停了,天上也没有云,阳光畅通无阻的照了下来,温柔的拥抱着大地。 小鸟看着街道两旁的房子和商铺,阿贾克斯看着她。 小鸟问:“海屑镇人最多的地方在哪?” 阿贾克斯犹豫着回答:“...酒馆?” 漫长的严寒里,烈酒成了最受欢迎的东西。 小鸟又问:“我们能进去吗?” 阿贾克斯又犹豫着点点头:“应该...可以吧?” 虽然烈酒只供应给成年人,但是只进去不喝酒的话...或者偷偷喝一点?! 意识到小鸟想干什么事,阿贾克斯一扫之前的低落,瞬间兴奋了起来。 “小鸟,你想去酒馆?!” 酒馆呀... 他还没单独进去过,以前都是跟着老爹进去买酒。 小小的酒馆就像是另一个世界,外面是寒冷的,里面却很温暖。 火的温度,酒的温度,人的温度混杂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哪个更热烈一些。 阿贾克斯只偷偷尝过一点酒,只用舌尖舔了一下就被老爹发现了。 很辣,辣的他眼泪都出来了。 酒的味道其实不算好,但是,酒馆的吸引力却依旧不减。 热衷于冒险的天性让阿贾克斯天然的被吸引——被甩开大人,与伙伴一起去酒馆冒险这种想象中的画面吸引着。 阿贾克斯很兴奋,小鸟却停在他面前,转过身仰头看着他,认真的叮嘱道:“未成年人禁止饮酒。” 柔软的黑色卷发像尾巴一样从帽子里翘出来,毛茸茸的搭在耳朵上。 像耳朵,又像鸟类毛茸茸的羽毛。 也许是小孩装大人的样子太可爱,兴奋的劲儿还没过,阿贾克斯又觉得手也痒了起来。 顺从心底的冲动,他伸出两只套着毛绒手套的手覆在小鸟的耳朵上,把柔软的卷发也拢在了手心。 阳光下,小小的少年无忧无虑的笑着,细碎的金色阳光也在蓝色的眼睛里流淌——阳光好像照在海面上了。 然后,他收拢两只手,把小孩柔软的脸蛋也挤到一起。 毫无防备的被阿贾克斯‘偷袭’的小鸟:“!” 过去与未来 * 你小子竟然搞偷袭?! 我费力的把他的手掰到两边,把头拔了出来。我想反击,却总感觉这样的行为很幼稚,不符合我的实际年龄。 嗯...暂时放过他了。 我转过身背对着他,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揉着刚刚被无情挤压的脸。 “等等我小鸟!” 他大叫着追了上来,跟在我的后面。 最后,我还是决定去酒馆。 海屑镇不算大,街道上也看不到几个人,也是,这么冷的天气大家都在家里烤火,也就只有酒馆这种地方会有人流量了, 酒馆很好找,烈酒的味道隔着十几米远就从那飘出来了。 阿贾克斯问我:“你真的要进去吗,小鸟。” 我回答:“没错。” “不买酒,进去干什么呢?” “卖唱。” “卖..卖唱?!” 他先是愣了一会,然后突然变得很兴奋。 仿佛有问不完的问题,像一只幼鸟一样叽叽喳喳的在我耳边叫着。 “小鸟,你是吟游诗人吗?” 以前不是,但马上就是了——海屑镇的酒馆就是我迈出这条职业道路的第一步。 哈哈,要是那家伙从墙里面出来看到我已经扬名整个大陆了,是不是会很惊讶? 好吧,我的发散性思维也太离谱了一点,第一步还没迈出,就在想后面几十步的事情了。 我走进了那条满是酒味的巷子,推开了酒馆的木门。 温暖的,夹杂着酒味的气流扑了我一脸。 我抬起手吧鼻子捂住。 光闻味道就知道基本上都是烈酒,这让我有种呼吸都会醉的错觉。 酒馆里很热闹,座位几乎都坐满了,整个镇子的人都像被塞进了这栋两层高的小楼里。 我看了一圈,才发现酒馆里不止我和阿贾克斯两个小孩。 还有其他孩子,他们都围在一个人身边。 那个人的行头我很熟悉,戴着帽子,穿着披风,手上还抱着琴——这...这家伙分明就是个吟游诗人! 我没有的装备他竟然都有! 神装VS裸装! 我的大业在起步之初就遭到了暴击! 我转过身,指着那个正在弹琴的家伙问阿贾克斯:“你不是说,没有吟游诗人吗?” 他避开了我的视线,看起来有点心虚:“也许是...今天刚刚到的?” :) 虚假宣传! 差评! “哎呀,又来了两位小客人。”有酒客发现我们了,哈哈笑着,“都是来听吟游诗人讲故事的吗?怎么没有大人陪着来?” 不! 当然不是来听故事的! 我想卖唱! 谁能想到酒馆里已经有一个吟游诗人了呢:) 事业惨遭滑铁卢! 这时,我的背后突然传来一股推力,有人把手放在我的背上,试图把我往前推——是阿贾克斯。 等等...干嘛推我? 他想干什么? “我们不是来听故事的。” 阿贾克斯把我推上前,推到了吟游诗人的面前。 “小鸟也是个诗人!” 小橙毛很兴奋,“她也可以讲故事!” ! ! ! 啊??? 我... 嗯... 阿贾克斯你... : 哄堂大笑了,家人们:) 整个酒馆安静了几秒,然后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笑声——至少在我听起来是这样子,天花板都被震得抖了三抖。 我的脸很烫,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肯定臊的通红,臊的浑身发热。 脑袋嗡嗡的,耳朵也嗡嗡的。 如果可以,我想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所以说,小孩子的身体真的很不方便啊!!! 无论做什么,这些大人们都不会当真。 吟游诗人也停止了演奏,他把琴抱在手里,低头看着我。 前有诗人后有阿贾克斯,在这个小小的酒馆里,我无处可逃。 逃不了,那就只有莽了! 于是我抬起头,努力睁大眼睛,跟诗人对视——至少在气势上,我不能输。 最后的倔强:) 但诗人没有跟其他大人一样笑我,他只是微笑着,蹲下身,视线与我平齐。 他的身上有我最熟悉的,属于吟游诗人温柔浪漫而自由的气质。 莫名的,我的心跳渐渐平静下来了。 “小鸟?你叫小鸟?” 他把琴递到我面前,塞进了我怀里。 “小鸟,要试试吗。” ——我从他身上看到了那家伙的影子。 “要试试吗,小鸟。” 风墙下,我的幻想朋友将他的里拉琴递给我。 “作诗的秘诀就是——把自己内心的愿望通过文字的形式呈现出来,你会讲故事,也就会写诗了。” 这么简单? 我抱着琴,被他说的有点跃跃欲试。 反正这里也没有其他人,只有我和他。 唯一的问题是—— “我不会弹琴。” “这个更简单,你只要像这样轻轻拨动琴弦...” 他凑到我身前,用指尖轻轻拨弦,一串悦耳有序的音符就从他的指尖诞生。 “故事才是主体,伴奏只用作锦上添花。”他抬起头,笑着对我说,“就算是没有琴,只要写出了心中的故事,小鸟也能成为诗人。” 他敢说我就敢信! 所以我信了:) 温暖的酒馆仿佛变成了呼啸的风墙与残垣,眼前的吟游诗人也变成了我的幻想朋友。 我接过他手上的琴,周围的声音我已经听不到了。 我心中的故事,我最想写出来的故事是什么呢? 烈风与高塔,飞鸟与自由,以及——终于获得了自由的少年。 没错,我只有一个愿望——我想他活下来。 我想见他。 * 旅人来自蒙德,他是一位吟游诗人。 他离开了自己的国家,准备游历整个大陆,至冬是他的第一站。 离开了蒙德的边境,天色已晚,他来到海屑镇落脚,在旅馆里住了一天。 第二天出了太阳,是个好天气。 身上没有多少摩拉,但吟游诗人从不为钱币与三餐发愁,他们会用诗歌来换酒,换食物,甚至是歇脚的住所。 至冬的氛围与蒙德截然不同,但酒馆还是同样的热闹,亦或者说,更加热闹。 至冬人喝的酒多是烈酒,被称为火水,蒙德人不一定喝的惯,但体验风物人情也是旅行的一部分。 他在酒馆里吟诗演奏,酒客们给他喝彩,请他喝酒,有些大人还把他们的孩子带了过来。 无论在蒙德还是至冬,会讲故事的吟游诗人总是很受孩子们的欢迎。 对于这群至冬人而言,酒馆是个可以取暖的地方。 然后,他遇到了一个特别的小孩。 她叫小鸟,她的同伴说,她也会讲故事,会作诗。 ——一个可爱的小诗人。 浪漫的诗人从不取笑孩子的童稚与梦想。 于是,他把琴递给她。 这个小小的诗人会吟诵出怎样的故事呢? 和孩子们坐在一块,吟游诗人从表演者变成了观众。 他看着那个小小的孩子抱着琴,小小的手掌展开,甚至没办法覆盖住所有的琴弦。 然后——琴弦被拨动了。 ... 阿贾克斯坐在离小鸟最近的位置,双手撑在板凳上,蓝色的眼睛亮晶晶的,期待的看着她。 小鸟抱着琴的样子,真有点像诗人——要是再戴个帽子,加件披风就完全一模一样了。 小鸟到底会讲一个怎样的故事呢? 琴弦被拨动了,悦耳的音符响起,阿贾克斯的眼睛也越来越亮。 小鸟真的会弹琴! 好厉害! 但是故事...怎么有点耳熟? 他想起来了——高塔、风墙、诗人少年。 这是小鸟的故乡与家人的故事,在家里的时候,小鸟就已经跟他们讲过一遍了。 前面还是熟悉的,后面的部分却是他没有听过的内容。 向往自由的少年举起了反抗的旗帜,与同伴们一起推翻了高塔的孤王。 风墙瓦解消融,少年看见了飞鸟与蓝天,感受到了温柔的风与真正的自由。 ——像童话一样美好的结局。 * 我讲完了他的故事,创造了一个新的结局。 不是句号,是逗号,逗号后面,他还能继续用诗歌来谱写自己的人生。 “小鸟!你好棒!”阿贾克斯跑到我面前,蓝色的眼睛亮晶晶的。 嗯哼,看在他这么真心实意的夸奖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之前赶鸭子上架的行为了。 但是,夸奖归夸奖,为什么又要揉我的脑袋:) “那个吟游诗人好厉害!”有小孩跑到我旁边,棕色的眼睛闪闪发光,“就像传说故事里的英雄一样!” 的确挺像英雄,可惜没落个好结局。 感谢吧,我给你重新编了一个:) “风墙和高塔...它们真的存在吗?” 当然存在!可能还离这里很近呢! 重头戏来了,现在,酒馆里的这群人已经全部听完了我的故事——是时候收取报酬了。 我清了清嗓子,打算问他们,有没有人听说过那座高塔和风墙?或者是给我任何一丝相关线索都好。 好歹给我一点希望,别让我像被困在灯里的蛾子一样撞来撞去。 在我开口前,吟游诗人突然说话了。 “它们当然存在。” 我立马扭过头看着他,甚至不敢再呼吸——这个吟游诗人...他知道那座高塔的线索! 我听到我的声音问他;“...在哪里?” “我恰好来自蒙德。”他笑着看着我,又在我面前蹲下,把手放在我的脑袋上,“蒙德的吟游诗人们,没有人会不知道这个故事。” “因为——它是真实的历史,是蒙德诞生前的故事...” 然后 吟游诗人补上了结局之后的内容。 【如是新蒙德之肇始】 【至此——无人再登王座】 历史... 蒙德... ... ... ... 什么? ... 我走出了酒馆 我走在街上,脚却踩不到实体,每一步都有踩空的感觉。耳朵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就好被一个玻璃罩子罩住了一样。 眼前明明是跟之前一样的景色,我却觉得很陌生。 这种感觉... 就像是一个人站在漆黑的放映室里,看着眼前的巨幕放映默片。 除了我的呼吸外,我听不到其他声音。 历史是什么? 我停下脚步,抬起头。 看到了挂在头顶上的太阳,身体却感觉不到温度。 过去发生的,既定的事件,被人类称为历史。 过去发生的... 已经发生的事情。 我的确回到了梦里的世界。 但我抵达的地方不是过去。 而是... ——未来 送给未来诗人的礼物 不对劲 很不对劲 从酒馆出来以后,阿贾克斯就觉得小鸟很不对劲了——小鸟变得很安静。 并不是像话多的人突然闭上嘴巴这样的安静,小鸟的话本来就不算多。他所指的‘安静’,是平时会有的,就算在生病的时候也会有的可爱的表情和生动的反应都消失了。 原本,阿贾克斯还沉浸在‘小鸟是吟游诗人’的兴奋之中,但意识到小鸟的反常后,这股兴奋也快速冷却了下来。 之前,每当他揉小鸟的头发,小鸟就会抬起头,用那双又圆又大的眼睛不满的瞪着他。 阿贾克斯觉得这个表情很可爱,当然,那头卷毛手感也非常好,于是,摸头的习惯就养成了。 只要一有机会,他总会忍不住伸出手,揉一揉小鸟的脑袋。 但现在,这些细微又可爱的反应全都不见了。 他伸出手摸小鸟的毛茸茸的脑袋,小鸟没有反应。 用手指轻轻戳她的脸颊,小鸟还是没有反应。 “小鸟...小鸟?” 在旁边叫她的名字,用手在她眼前晃动,她还是没有反应,只是慢吞吞的保持着恒定步速朝前走着,有点像枫丹那边动作笨拙的发条人偶。 到底怎么了? 哎呀 快停下! 再往前就要撞上墙了! 阿贾克斯连忙跑了过去,在‘惨剧’发生前用双手把小鸟捞了回来,再把两只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像之前那样手动调转了她的方向。 “要看路啊小鸟。”他带着小鸟往前走,“这边才是回家的方向。” 阿贾克斯听大人们说过,有些人睡着以后会梦游——身体虽然在行动,但意识却仍在梦中,要是没人阻止也许会做出危险的傻事。 那么小鸟呢? 她也在‘梦游’吗? * 我坐在壁炉旁的沙发上,壁炉里,干柴燃烧的‘噼啪’声时不时响起。 我现在感觉很平静,这种感觉...就像是木柴烧完后的灰烬,又像是燃料耗尽后的机器。心里那团火好像消失了,有点冷,我坐在最靠近壁炉的地方取暖。 很平静 出乎意料的平静 没有眼泪也没有什么别的东西——只是把已经接受过一次的事再接受一遍而已。 什么时候能醒呢? 这个梦什么时候会醒? 我好像已经没有继续留下去的意义了。 “...小鸟”阿贾克斯在我的旁边坐下,“你怎么了,小鸟。” “我没事。” 我很好。 只不过是梦该醒了而已。 他绕到我面前。 “小鸟。”他用那双蓝色的眼睛看着我,语气很认真,“你不高兴。” “发生了不好的事情,才会不高兴。” “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 “你有!!!” ... 好固执啊小橙毛,都说了我没有。 奇怪,我为什么要每句话都回答他?明明无视就好了不是吗? 于是我不再理他,慢吞吞的挪到了沙发的另一边。 好累哦,没有力气,也不想动。 小橙毛锲而不舍的追了过来,继续叽叽喳喳。 他好吵,我现在不想理他,也没有力气理他。 我想歇一会。 歇一会,然后从梦里醒来,回到现实里去。 然后:) 拜拜了您嘞 再见了 再也不回来了 哈哈 我把脸埋进了蜷在沙发上的膝盖里,闭上眼睛,抬起手把耳朵也捂上。 好了,这下清净多了。 快醒来吧 别再睡啦,已经睡得够久啦 “小鸟!”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小鸟,你在干什么呢?” 好吵。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呢? 过了一会儿,小橙毛的声音终于消失。 ——我终于可以清净一会儿了。 我把手放下来,抱住了膝盖。 这样蜷缩在一起的姿势,好像自己在拥抱自己。 好安静 柴火噼啪噼啪的响声,我的呼吸声和心跳声都变得很清晰。 快醒来吧,我希望我一睁开眼,就回到现实的世界了。 3 2 1 ... 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了慢慢靠近的脚步声。脚踩在木地板上,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 又有谁过来了吗? 哗啦—— 是布料被展开的声音,被带起的气流染上了许久不见光的衣服和被子特有的,近似于灰尘的潮湿的气味。 即使我把头埋到膝盖里,我还是闻到了它——是每到冬天的时候,妈妈从柜子里抱出来的棉被的味道。 这是什么? 我把头从膝盖里抬了起来,想要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视野却突然被一片黑暗覆盖。 一块像是布的东西落了下来,把我从头到脚笼罩在了下面。 有人把我头上的布掀开,光线重新照了进来——是阿贾克斯。 他笑着看着我,从窗户洒进来的阳光照在他的头发和眼睛上。 “小鸟出壳了。”他看着我这样说。 “小鸟,你看看这是什么!” 他又把这块褐色的‘布’从我身上取了下来,转而披到了自己身上,站在我面前转了个圈。 “好看吧!它还有个帽子!” 他把背后的兜帽套在了头上,长长的披风垂到了他的脚边,垂到了地面上,就像灰孔雀拖在地面上的长长的尾巴。 “小鸟,像不像那个吟游诗人的披风?”他又转了一圈,长长的披风尾跟着他的动作飘起,“看,我也是吟游诗人了。” 才不是呢 吟游诗人可不是穿着披风就能当的 转完圈,他又把披风挂在了我身上,帮我系上了胸前的带子,便系边碎碎念: “还缺一把琴,要去哪里找呢...” 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苦恼。 奇怪,这块披风明明很旧也很薄,却让我重新暖和起来了。 真奇怪 我好像...也不觉得他吵了,但他的话比之前还多,就像麻雀在耳边叽叽喳喳的叫。 他的语气像咏叹调一样夸张:“小鸟!提瓦特最受欢迎的吟游诗人——小鸟!” ...这是什么羞耻的头衔 什么浮夸的演技... “唉呀,这样都没能把你逗笑...每次我这样说话,冬妮娅就会笑了。” 他又伸出手,捧着我的脸,把我脸上的肉从两边往里面挤。从他蓝色的眼睛里,我看清了自己滑稽的模样。 “还不开心吗,小鸟?” 不开心 “这件披风你不喜欢吗?” 不喜欢 “你想要什么呢,小鸟。” 我什么都不想要 他叹了一口气,“怎样做你才会开心呢?” 我想回去 我想回到现实里去 我想回到...我想回到那个已经消失的梦里去 我的视野突然模糊了,很热很热的东西从眼眶流了出来。 “哇啊啊!!!你怎么哭了小鸟!!!” 这个糊成一团的家伙手忙脚乱,他伸出手擦我的脸,力气好大,我好痛。 呜呜 好痛 别擦了 * 二楼的房间 一个有着一头黑色短卷发的孩子躺在床中央,小小的身体完全陷了进去,只给被子留下了一个小小的鼓包。 她的大半张脸都被被子遮挡,脸颊很红,卷长的睫毛上还带着湿意。 阿贾克斯坐在床边的板凳上,两手放在床上交叠,把下巴搭了上去,歪着头观察着昏睡中的小鸟。 小鸟哭了很久,哭得连眼睛都肿了,脸也很红,大概也是哭红的吧。 老妈已经帮小鸟抹上了面霜,她说如果哭过不涂面霜的话,容易起冻疮。 小鸟为什么那么伤心呢? 阿贾克斯回想着他和小鸟在一起的记忆,却找不到答案。 他想让小鸟开心起来才找来了那件袍子,而且他记得,在冰洞里遇见小鸟的时候,她身上就穿着一件袍子。 一件破烂的,被烧焦的褐色袍子。 小鸟是突然变得不对劲的...在酒馆里听完吟游诗人讲故事之后... 对的! 没错! 那个吟游诗人! 那个吟游诗人讲完故事后,小鸟才变得不对劲的! 阿贾克斯觉得自己找到了原因,他立马站了起身,跑下楼穿上大衣准备出门——趁着那个吟游诗人还没有离开,他得去问清楚才行。 小鸟为什么伤心? 是因为吟游诗人的故事吗? 可还没跑到门前,阿贾克斯就被两个大人‘逮’了个正着。 “阿尼亚。”他的母亲站在他面前,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阿尼亚,来我们的房间一趟。” ... 跟在这对父母的身后走进房间,阿贾克斯想——他们一定会问他小鸟的事。 从酒馆回来后,他就把海屑镇上来了一个吟游诗人的消息告诉了冬妮娅,冬妮娅也和其他孩子一样喜欢听吟游诗人讲故事。 然后,父亲就带着冬妮娅和两个哥哥姐姐去了酒馆。 小鸟哭的时候,只有他和妈妈在家。 小鸟哭了很久,最后哭累了睡着了,妈妈就抱着她回了房间,冬妮娅他们也从酒馆回来了。 高大的男人把房间的门关上,把书桌前的椅子搬到阿贾克斯面前,坐下。 “阿尼亚,你和小鸟在酒馆里听了什么故事?” 阿贾克斯回想着酒馆里发生的一切,回答:“我们听了...” 顿了顿,他该扣的道:“小鸟她讲了一个故事。” “讲了一个故事?”两位大人对视一眼,然后问阿贾克斯:“是怎样的故事?” 阿贾克斯把小鸟说的故事又说了一遍。 “然后,那个吟游诗人又把故事的后续告诉了我们。” 吟游诗人说,小鸟的故事是蒙德诞生前的历史,是真实的故事。 见大人们沉默着久久没有回应,阿贾克斯忍不住问: “我可以走了吗?老爸老妈。” 他还想去找那个吟游诗人,问清楚小鸟哭的原因。 男人回过神,“...可以了,去做你的事吧,阿尼亚。” “好的!” 小小的少年一溜烟就跑出了房间,边跑边大喊着:“老爸老妈!我出一趟门!不会走远的!就在镇子里!” 还没得到两个大人的回应,阿贾克斯就爬下了楼梯,穿好大衣推开了木门。 “阿尼亚...”女人走出房间,从楼梯上看着三子风风火火的背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随后便又走回了房间里,轻轻关上了木门。 “这孩子可真是...” 男人把椅子搬回书桌前,“小鸟来了后,阿尼亚懂事了很多。” 闻言,女人也笑道:“阿尼亚一直都是个好哥哥,至少在冬妮娅面前,他一直很懂事。” 她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坐在柔软的床铺上,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冬妮娅生病的时候,他比我们还担心,冬妮娅不开心了,他也总是逗她笑。” 末了,她又补充了一句:“他对小鸟也是这样。” 说完这句话,两个大人都沉默了下来。 许久后,女人才重新开口:“你说...如果我们...” 她又开始抚摸自己的小腹,里面,一个新的生命正在孕育。 虽然她的话没有说全,但男人还是明白了她的未尽之语。 他轻叹了一口气,走到女人的身边坐下。 “只是多养一个小孩,我们养得起。” “他们都很喜欢她。” 如果把小鸟送到壁炉之家,他的孩子们一定会很伤心吧——特别是阿尼亚。 就像从雪林里捡回家精心照料的小松鼠,某一天突然从家里逃跑了就是这样的感受。 更何况,小鸟不是松鼠。 壁炉的火焰静静的燃烧着,这对夫妻依偎在一起,小小的房间温馨而静谧。 * 阿贾克斯在海屑镇的街道上奔跑着,他跑进小巷子里,推开酒馆的大门,却发现吟游诗人已经不见了。 他问酒馆的老板:“大叔,吟游诗人呢?” “你来晚啦小孩,他刚刚走没多久。” 刚刚走? 阿贾克斯追问:“走?走去哪里?” “当然是离开海屑镇去更远的地方。”有酒客回答道:“那家伙说想要游遍七国呢!” 闻言,小小的少年连忙跑了出去——刚刚走,还没走远! 海屑镇通往外面的路只有一条! 他飞快的奔跑着,一团团白色的水汽不断的凝结又消散。 胸腔里的心脏跳的飞快,冰冷的空气灌进肺部,有些冷,也有些喘不过气——但他不能停下,他要追上那个吟游诗人,再问他,小鸟为什么会那么伤心。 眼前是一片雪林,覆盖着雪的小路朝着雪林的深处蜿蜒。白色的雪面上有一串脚印,这脚印还在不断的增多,随着吟游诗人的步伐逐渐没入远方。 终于发现了目标,阿贾克斯喘着气停下脚步,朝前面大喊着:“喂——!蒙德的诗人!” 听到有人呼唤,诗人停下了脚步。 转过身,他看到了一个眼熟的孩子——是那个小诗人的伙伴。 见诗人停下了脚步,阿贾克斯松了一口气,连忙跑到他面前。 他用手撑着膝盖喘着气,稍微平复呼吸后,仰起头看着这个高瘦的青年,“小...呼——小鸟...为什么会不开心?” “...什么?”诗人显然没听出这句话里的因果逻辑。 “小鸟...她...呼...”直起身,阿贾克斯继续道:“小鸟听了你的故事后就不开心了。” 诗人讲的故事,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小鸟?那个小诗人?”吟游诗人对那个孩子的印象很深刻。 浪漫的诗人从不因为对方是小孩而区别对待,反而认真的思考起了其中的原因。 “我的故事...是那个蒙德诞生前的故事吗?” 小小的少年点头:“没错。” “抱歉,虽然我没办法回答你的问题...但是...”诗人摇了摇头,思考了片刻后又继续道:“小鸟说的故事...她改变了那个故事的一部分结局。” “改变了结局?” “没错,他改变了那个吟游诗人的结局。”高瘦的青年吧原本的结局说了一遍。 与小鸟说的结局不同—— 少年并未亲眼看见风墙外的世界,他死在了胜利的前一刻,被一只箭矢射中了心脏。 来自蒙德的诗人是温柔的,即使知道这个孩子改变了结局却并未当场纠正,反而顺着新结局说了下去——故事之所以是故事,正是因为它们有无限种延续的可能。 “如果她是因为这个故事而伤心...”吟游诗人摸了摸阿贾克斯橙色的脑袋,“估计...是因为她知道那个少年真正的结局吧。” 过去总是充满了遗憾,所以,此刻才更加珍贵。 “对了!我正好有个礼物可以送给她!” 诗人连忙取下了自己的行囊,放在地上,解开封口绳在里面翻找。 “找到了!” 他从包裹里拿出了一把里拉琴,琴身看起来有些旧,但琴弦却崭新。 “这是我以前用的琴,现在有了新琴却也总舍不得丢掉。” 甚至还精心的护养它,换上了新弦。 “不过现在...我想它找到了比我更适合的主人了。” 他把琴递给了阿贾克斯,笑道:“比起留在我手里落灰,它肯定更愿意重新被人弹奏吧?把它带给小鸟吧,希望这把琴能让她开心起来。” 诗人送上了最后的祝福:“她一定会成为一个很好的诗人。” ... 阿贾克斯把琴带回了家,他走上楼,把它放在了小鸟的枕头边。 小小的少年站在床前,用手拨开了黏在她脸上的头发。 “醒来之后...别再哭了,小鸟。” 要开心呀 未来提瓦特最受欢迎的吟游诗人 成为他的眼睛 一个高大的男人与一个少年一前一后走在被冰冻的湖面上,他们手里都提着桶,桶很深,里面放着凿冰的工具,鱼线与鱼饵,还有许多条被冻得硬直的鱼。 水里很温暖,冰层之上却是严寒,这些鱼咬勾后被拉出冰洞不久,就全都被冻得比石头还硬了。 阿贾克斯跟在父亲的身后,看着桶里的收获,脚步轻快,嘴角上扬。 阿贾克斯喜欢冰钓。 这既是体力活,又需要一定的技巧,每次冰钓往往需要耗费大半天的时间,但阿贾克斯却不觉得枯燥。 因为,每次冰钓,在等待鱼儿上钩的时候,父亲总会跟他讲许多故事——其中,有父亲年轻时的冒险故事,也有其他冒险英雄的故事。 听故事的时候,他总会想象自己成为了故事里的主人公,每每回过神来都觉得热血沸腾,明明是坐在寒冷的冰面上却一点也不觉得冷。 比起冰钓,更吸引阿贾克斯的,反而是这些故事本身。 除了父亲说的冒险故事,阿贾克斯还喜欢一位吟游诗人讲的故事。 顶着风雪推开木门,阿贾克斯熟练的拍掉身上和帽子上的雪粒,取下厚厚的围巾挂在一边。 他把冰钓的工具放回原位,提着桶里的鱼走进厨房。 厨房里,他的母亲正在准备晚餐。 “妈妈,小鸟回来了吗?”阿贾克斯把鱼挂在钩子上。 “还没有。”女人走了过来,帮阿贾克斯一起挂鱼,挑选了一条作为今天晚上的食材,“晚点可能会有暴风雪,阿尼亚,你去把小鸟叫回来。” 酒馆离他们家虽然不远,但在暴雪里行走也实在够呛。 “好的,妈妈。” 橙发蓝眼的少年把手洗净擦干,戴上围巾帽子和手套又出了门。 抬起头看天,阴沉沉的,风也吹起来了,看来的确会有暴风雪。 他轻车熟路的走到酒馆的小巷子里,闻着熟悉的烈酒的味道,他在一扇木窗前停下。 透过两扇田字形的破旧的窗户,酒馆的陈设清晰可见。 酒馆醉醺醺的酒客们全都放下了手中的杯盏,脑袋像一种叫做向日葵的花一样全都朝着一个方向。 向日葵,跟着太阳转的花朵。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光听着就觉得可爱的植物——但这是小鸟告诉他的,小鸟不会撒谎。 阿贾克斯总想着,以后离开海屑镇去其他国家冒险的时候,也许就能见到了。 站在窗边,顺着这些酒客的视线,阿贾克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无意识的勾起了嘴角。 这就是那位吟游诗人——他喜欢她讲的故事。 酒馆里,这些和向日葵花一样的酒客们都朝着一个太阳。 一个穿着披风戴着帽子的少女站在大堂的中央,她的手上抱着一把里拉琴,指尖正在轻轻的拨动琴弦。 她黑色的长发被编成了两股小辫垂落在胸前,阿贾克斯知道,解开发带后,那是一头像云朵一样蓬松的黑色卷发。 她正闭着眼睛,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演奏的乐章与诗篇里,明明站在闹哄哄的酒馆中央,却仿佛一个人站在另一个世界。 阿贾克斯不喜欢这种感觉——有些时候,小鸟总是游离于这个世界之外,明明就站在他身边,他也觉得两个人的距离很远。 就好像... ——他们属于两个不同的世界。 勾起的嘴角又缓缓落下,少年不再继续停驻,往前走了几步登上台阶,推开了酒馆的木门。 独属于酒馆的温暖与热烈的空气扑面而来,阿贾克斯熟练的把身后的木门合上。 似乎是正好讲完了一个故事,大堂中央的少女停止了演奏,缓缓睁开了那双纯黑色的眼睛。 “小鸟!你怎么知道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故事!”二楼的酒客探出头来,举着酒瓶看着楼下的少女,高声道:“哈哈...那个皇帝真的就裸.着完成了那次游行?” “只有聪明人才能看见的衣服...”有酒客摇了摇头,“竟然还真的有人相信...” “一群大人还没有一个孩子聪明!” 有人又喊:“小鸟!我去了书店找故事书,没有找到那个叫安徒生的家伙!” 有人附和:“格林也没有!” “还有陀思妥耶夫斯基!名字听起来挺像至冬人的,但我的朋友们都没听过这号人!” “小鸟!你到底是从哪里看的这些故事!” ... * 看着这些兴奋过头的家伙,我抱着琴捂住耳朵。 全都喝醉酒了吗?一个一个的,声音就像在打雷,简直要把天花板都掀起来了。 安徒生、格林、陀思妥耶夫斯基? :) 这里当然没有:) 梦里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年,这三年我就住在阿贾克斯家里,那对夫妇和他们的孩子对我都很好,没有赶我走,反而把我当做家人来对待。 投桃报李,我也用我自己的方式补贴家用,来酒馆赚摩拉。 在这间酒馆,我讲过很多故事——有那家伙告诉我的故事,现实世界的故事,还有我自己编的故事。 我真的成了一个吟游诗人,虽然知名度和活动范围暂时还仅限于至冬。 有人特地从海屑镇外的地方赶来听我讲故事,这让我有点受宠若惊,又感觉自己有点像动物园里被围观的猴子。 很多人,他们都不是被故事吸引的,会过来仅仅是因为我年纪小这个噱头。 真正喜欢听我讲故事的,还是海屑镇和附近的这些老酒客,都是老熟人了。 但酒馆老板也因此多了些生意,我的报酬也随之增加,结局算是双赢。 梦里吟游诗人的职业导致了我回现实后只要有空就泡在图书馆里,往宿舍一摞一摞的搬借来的书,基本上都是故事书。 童话寓言短篇长篇都有,国家和作者也都不挑,但俄罗斯文学我还是多少给了点额外的注意力——梦里的世界,那个叫至冬国的地方,简直就是俄罗斯的翻版。 我的想法是对的,那些酒客真的很喜欢俄罗斯作家的故事。 说到俄罗斯文学,我就不得不吐槽一下那些名字了——什么父称、小名、谁谁谁家女儿或儿子等等... 光是弄清楚这些名字就废了我好大的功夫:) 什么?想知道我这些故事在哪看的?这些作家到底在哪里? 哈哈 他们当然找不到,这些家伙全部在另一个世界,而且大部分都已经噶了:) 我都可以马上想到一本轻的名字了——《异界转生:成为吟游诗人后我在提瓦特传播地球文学》 我在梦里的世界呆的实在是太久了,久到几乎有种梦境与现实颠倒的错觉。 往返两个世界的通道有了新的规律——梦里过去一个月,现实里才过去一天。 严格来讲,是一个晚上。 我在现实里睡着了,进入梦的世界,在梦里度过一个月之后才会醒来,重新回现实。 我留在现实里的时间大大缩短,有时候只有一两天,最长也不超过一个星期。 短短几天过去后,我又会重新进入梦的世界,在梦里度过整整一个月。 而我留在现实里的这几天,梦里也只会过去一个晚上,一觉醒来,我就回到梦里了。 两边的世界都是无缝衔接。 在哪边留的时间越长,哪个世界就越有真实感。 我在梦里度过了三年,而现实才过了63天,两个月多一点。 甚至,在回现实的这63天里,除了完成轻松过头的课业外,我都泡在了书里,为写出新的诗篇,讲出新的故事做准备。 再加上我的专业本就与文学相关,就连上专业课和作业都是接触各种文学书籍与作家,以致于——现实里的我几乎是在为梦里的我而活了。 现实似乎成了梦境,而梦境的世界才是真实。 但我知道,这只是我的错觉。 “小鸟。”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是阿贾克斯。 他从门口走过来站到我面前。 “小鸟,该回家了。” 三年过去,阿贾克斯14岁,我这具小孩的身体也长到了大概13岁左右。 他原来只比我高半个头,可今年...也许是到了发育期吧,这家伙的个头猛长,现在已经比我高出整整一个头了。 嗯... 严格点来讲,是一个头多一点。 明明我也在长高,我俩吃的也是一样的东西,为什么这家伙长得那么快? 倒不是对身高有什么执念,只是——他喜欢摸头搓脸动手动脚的习惯还是没改,甚至变本加厉。 如果我能长得比他还高,想必我俩的处境就会完全调转了吧。 也该让阿贾克斯尝尝被摸头揉脸的滋味了:) 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不公平,我一直都比他矮,甚至——身高差越来越大了:) 我跟老板道别,结了今天的工钱,一小袋摩拉,分量还挺沉。 老板会根据每天的生意给我工钱,因此,我每天收到的摩拉数量基本上都是不同的。 本来,我想把我赚来的摩拉都交给那对收留我的好心的夫妇,但他们不肯收。 最终,在好几个来回的极限拉扯下,他们终于答应收下一部分,大约是我每天赚的三分之一,剩下的他们都帮我存了起来,当做我以后的路费。 没错,我已经是个吟游诗人了,诗人想要写出更多的诗,除了多读书外,还要多游历一些地方,经历一些故事。 每个吟游诗人几乎都会选择去游历,不会永远呆在同一个国家。 只不过,我这具身体年纪还小,这么早就放我一个人出去,他们并不放心。 我也默认了稍微再长大一点后,我会去这片大陆的各个国家游历。 并不仅仅是因为我吟游诗人的职业,还有——那家伙。 那家伙的梦想是看看墙外的世界,既然他已经看不到了——那就让我来。 让我来当他的眼睛,替他看这个他一直渴盼的世界。 相似之物 阿贾克斯身上有与那家伙相似的东西。 不像一般的小孩,他们也许小时候会沉迷英雄和冒险家的故事,但稍微长大一点,长到十四五岁的时候,内心童稚的冲动就会渐渐淡去。虽然也许还会有成为冒险家的想法,但这种想法更贴近于将来选择‘冒险家’这个职业。 冒险家也许会在旅途经历许多惊险刺激的大冒险,可多数的委托都更贴近于平淡的现实。 但是阿贾克斯不一样。 就像那家伙对自由坚定不动摇的向往一样,阿贾克斯想要成为‘冒险家’的心也会比常人会热切许多。 这种热切并非对冒险家这一职业的向往,而是对他们可能会遇见,也可能一辈子都不会遇见的离奇又壮丽惊险的奇遇的向往。 和平的海屑镇生活节奏也无比缓慢,就连冰钓都要耗费一整天的时间。人们每天都重复着同样的事情,遇到相同的人,听到相同的对话与寒暄,就连食物的种类也一成不变。 每天都是新的一天,又像是昨天的翻版,只在细节上做出些许改动。 也许是因为这种一成不变,酒馆总是很热闹——因为我的故事几乎每天都在变。 人们总喜欢追寻自己所缺少的东西。 我抱着琴,跟阿贾克斯一起走出了酒馆。 门一打开,外面的冷风就灌进了围巾的缝隙,即使已经做好了准备,我的眼睛还是被吹得有些睁不开。 我缩起脖子,又把围巾和大衣裹紧了点。 也许是我的样子很滑稽,阿贾克斯又笑了。 笑吧笑吧,虽然只有短短三年,我在这家伙面前的黑历史早就数不胜数,已经无所畏惧了:) “为什么总把头发绑成辫子?小鸟。”他把我的辫子从围巾里抽出来,脖子有点痒,“你这么怕冷,明明披着头发更暖和。” “我们吟游诗人都这样。” “真的?”他的语气将信将疑。 “真的,这是潮流。” 我的脸又被他捧住了,他把我的肉往里面挤。 “你每次糊弄我的时候都是这个表情,小鸟。” 什么? 有吗?什么表情? 我把他的手拨开,他也顺势松手。 “今天讲了什么新故事?” “皇帝的新衣。” “啊...那个光着身子游行的家伙。” ... 每次我从现实世界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爬起来记录我那几天内读过的故事,时间久了我怕我会忘记。文字是一种加深记忆的方式,另一种方式就是把故事复述一遍。 无论是阿贾克斯还是他的兄弟姐妹,他们都很喜欢听我讲故事。 因此,我在酒馆里说的故事,他们基本上都事先听我讲过。可就算是这样,这些家伙也总是会跑来酒馆捧场。 当然,我不是每天都去酒馆,也没有那么多故事讲,去的频率大概是每个星期三四次,剩下的时间基本上都用来整理故事、写故事、写诗了。 每当这个时候,阿贾克斯就会安静的趴在我旁边。他不吵也不打扰我,只是趴在一边静静的看着我写,写着写着我就会忘记他的存在。 他会把我的稿纸都收集起来按顺序排好,读完后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说一些奇思妙想。 几天前,根据记忆写下《皇帝的新衣》后,他问我:“如果真的有看不见的衣服,那一定很有趣。” “哪里有趣了?” “哈哈,就是很有趣!” 我搞不懂他的笑点,打算给麻瓜一点小小的魔法界震撼。 “那穿上就会隐身的斗篷呢?” 果然,他的眼睛更亮了,人也直接从地毯上跳了起来:“这个更好!” 不用想也知道,这家伙一定想拿那件魔法斗篷做什么‘坏事情’。 也许是无聊了,我跟他玩起了四不像的接龙游戏。 “会飞的毯子?”阿拉丁神灯了解一下。 “为什么不是椅子或者钓鱼竿?” 别吧,《一千零一夜》的作者会从棺材里跳起来打人的。 不过,如果真的有会飞的鱼竿... 一想到阿贾克斯拿着他的钓鱼竿到处飞的样子... 咳... 很滑稽,有点搞笑。 杰克冻人好歹是拿着一根木棍法杖到处飞,换成鱼竿那画面会有多美我简直不敢想。 阿贾克斯在我面前蹲下,蓝色的眼睛像狐狸一样微微眯起:“小鸟,你在想什么坏事情?” “...我想起好笑的事情。” “什么?” 唉... 美人鱼的梗他不懂。 果然我...等等...你小子呜呜呜——! 为什么又搓我的脸!还用那么大力气! 哇... 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肯定红了:) 不行 忍不了了 一脚把提瓦特踹爆! 今天我一定要搓回来!!! 我直接扑了过去,把他扑倒在地,死死压着,看着他像小乌龟一样挣扎。 “哇啊小鸟!你好重!”他在毛茸茸的毯子上像一条鱼一样扑腾。 哼哼~ 终于落到我手里了,阿贾克斯。 我伸手捧着他的脸猛搓,我的手指上沾着黑色的墨水,墨水的黑色印记也印在了他的脸上。 “哈哈...小鸟,轻一点轻一点!” 哇这家伙还在笑?! 我没有在和他玩好吗?! 我这可是在复仇!复仇!! 还有...嗯...表情好丑:) ... 所以,我总觉得梦里的身体变小也影响到了我的心智成熟度,明明在现实里绝对不会这样,但在梦里,我真的越来越像个小孩了。 其实这不怪我,要怪就怪阿贾克斯,如果他不总来惹我,我也不会那么幼稚的报复回去。 天空灰蒙蒙的,除了雪外,风也吹起来了。 看来今天会有暴风雪。 我听到阿贾克斯说:“小鸟,你总是有很多新故事,好像永远也讲不完。” 那还是讲得完的,只不过我每个月都会回现实去搬新砖而已。 “但是老爹的冒险故事...”阿贾克斯揉了揉我的脑袋:“小鸟,你可比老爹要厉害多了,老爹的冒险故事来回就那么几个。” 我拍开他的手。 就算只有几个,这家伙还不是每次都听得如痴如醉的?每次冰钓都会跟着去。 说到冰钓,我就不得不佩服阿贾克斯了——本来天气就已经很冷了,冰面上更冷,更别说冰钓往往会持续大半天,一直在那挨冻。 可阿贾克斯完全不在怕的,他可喜欢大叔讲的故事了。 他也拉我去过几次,美其名曰取材。 的确是取到了材,不过...是关于我黑历史的材:) 我一个人躲在他们中间瑟瑟发抖的取暖,他们两个人像完全感受不到冷一样,一个讲故事一个听故事,耐心的等待着鱼儿咬勾。 人与人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 有时候,两个人之间的差别也许比两个物种之间还要大得多。 “我想去冒险了,小鸟。”他说:“去各种各样的地方冒险,龙啊...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龙,还有很多其他的怪物...” 我抬起头看着他,那双蓝色的眼睛亮晶晶的,语气里也满是期待。 阿贾克斯发出自信的宣言:“我一定会把它们都打败的!” 嗯... 好吧,我尊重每个人的梦想。 但至少,现在的阿贾克斯没办法打败恶龙,也许连恶龙的指甲盖都打不过。 “你有武器吗?” “呃...还没准备。” “路费呢?干粮和水呢?” “嗯...也...也没有?” “剑术枪法弓箭...随便什么路数,你练过吗?” “没...没有?”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语气也越来越不确定。 “那你知道读地图吗,知道去哪里找那些怪物吗?” “啊哈哈哈...” 阿贾克斯心虚的挠头,移开视线,不再看我的眼睛。 “冷静了吗?” “...冷静了。” 冷静了吗? 不,这家伙冷静不下来的,就算是冷静,也只是一时的冷静。 阿贾克斯身上有与那家伙——我的幻想朋友相似的东西。 我清楚的知道这一点。 之后,他安静了许多,直到快走到家了才再次开口。 “小鸟...你也觉得...”他说话磕磕绊绊,欲言又止,却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你也像老爹那样认为...我只是在幻想,永远无法成为传说故事里的英雄吗?” 他的视线不再偏移,那双蓝色的眼睛紧紧地注视着我,似乎很想得到我的回答。 我还能回答什么呢? 打击他?说他天马行空不切实际? 我张开了口,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没有。” “我知道...你会成为屠龙的勇士,成为讨伐魔物的英雄。” 跟那家伙拥有同一种决心的人怎么可能会失败? “但...” 不是现在 “哇啊——!” 话还没说完,这家伙就扑了过来,像一只熊一样紧紧地抱住了我。 他不仅抱着我,还把我抱起来转了个圈。 “放...放开!” 救... 救救! 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我就知道!”他把我放了下来,两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看着我的蓝眼睛亮晶晶的,像星星一样闪着光。 “等我准备好后,小鸟要和我去一起冒险吗?”他问:“你是吟游诗人吧?早晚也会离开海屑镇的!” 我谢谢您嘞:) 我的第一站肯定是蒙德,而且我是吟游诗人不是冒险家!不会和他去那些危险的地方乱窜的! “不要。” 我推开他,毫不留情的拒绝。 “诶?为什么不要?到时候把我的冒险故事作为素材不好吗?” “写信就好,在信里把你的冒险故事告诉我,还有...” 往前走了几步,我在木门外停下,转头看着他。 “别死了,阿贾克斯。” ——这一点最重要。 在战斗中可以输,但活下去,他才会有更多的故事。 那个字的重量 ‘死’这个字被说的轻飘飘的,像一片羽毛一样落在地上,却好像重重的砸进了阿贾克斯的心里。 小鸟推开木门进去了,阿贾克斯还站在原地,被吹得发红的鼻子喷出一团白色的雾气,随着气流上升又很快在眼前散开。 他站了一会儿,似乎感觉有点冷,抬起手搓了搓手臂也走了进去,顺手带上了木门,把风雪隔绝在了这方小小的世界之外。 这顿晚餐,阿贾克斯吃的有点魂不守舍。 他的眼神飘忽,蓝色的眼睛总是忍不住去看小鸟,食物吃到嘴里是什么味道都不知道。 小鸟没有生气,但他好像做错了事情。 坐在他对面的小鸟捧着面包往嘴里塞,啊呜咬下一大口,腮帮子也吃的鼓鼓的,就像小松鼠。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那双圆滚滚的可爱的眼睛瞪了他一眼,好像是在问他‘看什么’,当然,和平时一样,没有一点杀伤力。 每次看到这样可爱的表情,阿贾克斯总是忍不住伸手去搓她的脸颊,揉她的脑袋。 哎呀 小鸟、可爱、想摸 但是今天... 不知为何,阿贾克斯竟然克制住了自己内心的冲动,放下勺子把碗推到一边,趴在桌子上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你怎么了阿尼亚?”坐在一旁的母亲发现了三子的异常,看着他这蔫哒哒的样子很是诧异。 阿尼亚这家伙平时好像有使不完的劲,全家属他最能闹腾,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吃饱了妈妈!” 正疑惑着呢,就见她的三子从椅子上跳起来,跑上了楼。 “这孩子可真是..”看着他风风火火的背影,女人摇了摇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 回到自己的房间,阿贾克斯挠了挠自己橙色的脑袋,在木地板上来回踱步着。 小鸟的话还清晰的回荡在耳边,明明就像一片羽毛一样轻,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感受到了里面的分量——沉甸甸的压在他的心口上,让他‘郁闷’到了现在。 小鸟是怎么轻易的说出‘死’这个字的? 他喜爱的英雄故事里,包括老爹给他讲的故事,没有一个主人公的结局是‘死亡’。死亡是句号,是终点,是不再有更多的故事。 所有的冒险家,所有想成为战士或者冒险者的人,包括阿贾克斯在内,死亡这个假设似乎从不会出现在他们对未来的畅想之中。 冒险是彩色的,轻飘飘的,但‘死’却是黑色的,沉重的。 就像两个...完全相反的,不会同时存在的东西。 明明不是什么打击的言语,也不像老爹那样否定他的梦想时快要吵起来的争锋相对的氛围,仅仅是简单的一句话,却好像比一桶雪水还要能使他发烫的身体与脑子重新冷却下来。 14岁的少年还没有到领悟永恒离别的年纪,却依稀体会到了那个谁都不会轻易提起的字里面带着的,沉重的分量。 小鸟为什么能这么轻易的把那个字说出来? 阿贾克斯想不明白,郁闷的趴在书桌上摆弄着执剑的英雄木雕。 胸口闷闷的,很不舒服。 小鸟真的很不同,跟他认识的那些差不多年纪的小孩,还有他的兄弟姐妹们都不一样。 正是这份不同,让阿贾克斯总有一种他们不属于同一个世界的错觉——即使他们每天都呆在同一个屋檐下。 每当这种感觉冒出来的时候,他就会故意去招惹她,揉她的脑袋和脸,看到那些细微又生动的反应,这种感觉才会消失。 但是关于那个黑色的沉重的字... 阿贾克斯明白,这不是揉乱她的头发,搓红她的脸颊就能解决的了的。 到底哪里不对了? 哎呀,想不明白。 阿贾克斯抓了抓自己的脑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出房间,来到了另一扇门前。 他伸手敲了敲门:“小鸟?你在里面吗?” 不一会儿,木门就被打开了,扎着两条小辫子的小鸟仰头看着他:“找我什么事?” “你在干什么,小鸟。” “写新诗。” 阿贾克斯探头探脑:“我可以进去吗?” 小鸟:“......” 小诗人仰着头,用那双圆润黑亮的眼睛狐疑的看着他:“...你今天很不对劲。” 嘴上这样说着,却还是侧身让出了通道。 “不准吵,吵就把你赶出去。” 阿贾克斯走了进去,熟练的脱下鞋子,在毛茸茸的地毯上坐下。 喜欢趴着写诗——这也是小鸟的可爱的习惯,明明房间里有书桌,但那张桌子的使用频率却低得可怜。 不是趴在毯子上写,就是趴在床上写。 在室内,小小的诗人取下了那顶她总戴着的帽子,头顶上有一个并不明显的发旋,一些细小的绒毛包围着它。 目光不自觉的被吸引,阿贾克斯的手有点痒,但最终还是克制住了心里的冲动,把手放在背后,往后仰着支撑着身体。 蓝色的眼睛在眼眶里慢慢的转了半圈,他打量着这个他早已无比熟悉的房间,最终将视线定格在那把琴上。 他记得这把琴,三年前,那个来自蒙德诗人把琴交给了他,是他把它转交给了小鸟。 对了 那天小鸟哭得可惨了,他从来没有见过有小孩那么能哭的,比小时候的冬妮娅还厉害。 不过,那之后小鸟就没哭过了,至少没有因为伤心而哭过了。 那天...小鸟是为什么哭来着? 好像是...因为一个故事? 三年前的记忆已经十分模糊,只有小鸟那张好笑又可怜的哭脸他还记得一清二楚。阿贾克斯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试图让自己的记忆更清晰一些。 什么故事来着? 一个诗人的故事? 小鸟为什么伤心? 一定要想起来! 直觉告诉他,这是很重要的,能解决他脑子里现在装着的所有疑问的事情。 房间里很安静,只剩下笔尖与纸摩擦的沙沙的声音。 “我想起来了!” 小小的诗人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手一抖,稿纸上也被拖出长长一条线。 她不满的抬起头看着阿贾克斯——这家伙搞什么啊? “小鸟!” 兴奋的小橙毛扑过来,凑到她面前。 “哇啊啊稿纸!稿纸!!!别压啊啊!!!!” 白色的纸张哗啦一下漫天飞舞,阿贾克斯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一样,那双蓝色的眼睛像夜空里的星星,又像阳光下的湖面一样闪着光。 诗人几欲抓狂,恶狠狠的抓住了他的衣领来回摇晃。 “你发什么疯啊啊!!!!” “哈哈哈哈...” “你还笑?!!!” “小鸟,我知道了。”阿贾克斯顺势倒在地毯上,蓝色的眼睛里清晰的映出了灯光与诗人的模样。 “我不会死的,我不会和那家伙一样轻易死掉的。” “我可是阿贾克斯!” 注定要成为战士与英雄的阿贾克斯! 那些他喜爱与向往的英雄故事的结局——从来没有死亡 我与我的冤种朋友 ? ?? 啊??? 这家伙在说什么啊? 他知道无论是动漫还是,还是许多文学与影视作品里,说这样的话都是在立fg吗??? 呸呸呸,太不吉利了。 我伸手把他的嘴捂住。 “呜呜呜——!”他把我的手掰开:“你在干什么呀小鸟?” 这家伙有一双很好看的蓝色的眼睛,他用这双眼睛看着我,里面装满了凝成实质的疑惑与不解。 “别说这种话。” 拒绝fg从我做起,人人有责。 “这种...话?” 他从毯子上爬了起来,抓了抓脑袋,嘀咕着:“...明明是你先说的。” 什么?我哪有? 我可没立过fg,你小子,不要诬陷:) “好吧...那我不说了,你也别说。”他又伸出手来揉我的脑袋,“你真奇怪,小鸟。” 哇 他才奇怪好吗???! 倒打一耙!!! 还有... “稿纸!!!把你弄乱的稿纸整理好!!” 那上面可是我新写的诗! * 从那天之后,这个信誓旦旦的立下fg的家伙真的开始为他未来的冒险开始做准备了。 他先是收集来了许多地图,有空就拉着我一起读。 “小鸟,这个三角形是什么意思?”他指着一个红色三角问我。 “补给点。” “那这个呢?”他的手指往下滑。 “...地下空间。” “小鸟,你好厉害!”他毛茸茸的橙色脑袋隔着一张桌子凑到了我面前,“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对人或事毫不掩饰的直白的夸奖也是这家伙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 倒也不是什么都知道,我只不过恰巧具备外出冒险或者游历所需要掌握知识而已。 当然,这一切还得归功于那家伙——我的幻想朋友。 我记得,他真的很喜欢收集地图,各式各样的地图。新的也好旧的也好,真的也罢假的也罢,只要将一张地图在他眼前展开,他就能创造出一段栩栩如生的冒险故事。 就好像他真的到了那里一样。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过了两千多年,这个世界的地图符号还和以前一样大差不差,让我能很容易就读懂。 还有语言,两千多年前他们使用的语言也和现在完全一样。 这种仿佛永恒的凝固也是这个世界的特色。 还有一个好消息 我长高了! 高了几厘米,不算多,但基本上已经达到了我现实里的身高线——我记得我的确是在13、4岁的时候长得最快,从15岁之后身高就没怎么变过。 按照目前的趋势,梦里的身体估计也会这样。 这具身体,无论是外表还是身高都是对现实精准的1:1复刻,没有轻里写的改变发色瞳色,或者干脆连外表和性别都改变的‘惊喜’。 年龄是以时间为尺的最精准的刻度,但身高才是长大最明显的标志,似乎超过了那条线,我们就变成大人了。 变成大人意味着——我终于可以独自一人出远门,成为一个真正的吟游诗人,在这个世界的每一个国家都留下我的足迹。 对了,关于‘大人’的定义,两个世界也是不同的。 在现实世界,过了18岁生日就意味着成人,从孩子变成了大人。很多东西似乎在一夜之间就改变了,完全没有缓冲与适应的空间。 梦里的世界,18岁时也会有成人礼,但在成人礼之前,那些少年少女们就已经走在那条被他们选中的道路上了。 成为骑士、冒险家、战士、学者、调酒师、厨师、商人...或者吟游诗人。 成人礼更像是一个纯粹的仪式,是这个世界的人们对每个年轻生命最美好的祝福。 ——他们在‘成人礼’之前,就已经变成了大人。 我比了比门上的身高刻度线,比上次量大概高了三四厘米。 梦里的我长大了 我长大了,终于快要变成‘大人’了。 我跑进储物间,从属于我的木箱子里翻出了一张地图。是至冬与蒙德的地图,在至冬国的南面,一处遗迹被我画上了一个圈。 这是一个被冒险家们称为风龙废墟地方,传言这里曾为四风守护之一的天空之龙特瓦林的栖身之所。 但它还有另一个身份——两千多年前,烈风的魔神,高塔的孤王,暴君迭卡拉庇安曾建立的城邦。 抵达自由之城前,我会先经过这个地方,会经过这个...我曾经无比熟悉的地方。 也许是因为我长高的三四厘米很明显? 照例去酒馆卖唱,那些已经跟我混的老熟的酒客们竟然也开始问我:“小鸟,你也会游历整片大陆吧?就像那些吟游诗人一样。” “打算先去哪个国家?” “蒙德。” 当然是蒙德。 “也对,毕竟那里最近,就在我们南面啊。” 有喝醉酒的家伙开始嚎:“那我们以后岂不是见不到小鸟了!哎呀,这么有趣的故事都听不到了吗...” 有人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乱叫什么?又不是一辈子都不回来了。游历整片大陆...把七个国家都走一遍...赶时间的话一年就足够了吧?” “不用一年...一个国家一个月嘛,七...六个月就回来了!” ? 啊?? 这些家伙怎么越说越离谱? 喂喂喂,他们以为我是去旅游打卡吗??? 游历啊!什么叫游历!!! 体会每个地方的风土人情,遇到各种各样的事情,认识各式各样的人——这才是游历! 就去逛一圈我拿什么做素材啊?!!! 那家伙也是这样和我说的... “小鸟,等胜利之后...风墙瓦解之后,我就去游历整片大陆。” 那双蓝灰色的眼睛直视着前方,似乎穿透了面前的风墙,看到了无比遥远的地方。他兴奋,虽然语气依旧平静,但那双发亮的眼睛骗不了人。 “每个地方待一段时间,其他魔神的领地啊...到底和我们有什么不同呢...” 我数了下他跟我讲过的那些魔神故事,十个手指...好吧,就算是加上十个脚指头也都数不过来。 我说:“那会很久。” 也许游历着游历着,人的一辈子就过完了。 “那样不是更有趣吗?”他偏头看着我,挂在脸上的笑一直没有消失,眼睛很亮,“认识不同的人,遇到不同的事...旅途中结识几个伙伴一起经历各种有趣的冒险...” “光是这样想着...”他抬起手,覆在自己的心口上,“你听得到吗,小鸟。” 我听到了——很清晰的...富有生命力的咚咚心跳声。 他邀请我当他的旅伴。 也许是因为这里对我而言只是‘梦境’,对于风墙外的世界,我没有那么强的好奇心。 我没有他那么勇敢,就算是长的比以前大了,一个人去往陌生的,危险的地方还是会害怕——就像我第一次掉进这个世界,第一次遇到我的幻想朋友一样。 不过...如果有他一起陪着... 去其他地方转转,也不错。 ... 现在回想起来,那家伙何尝不是在立旗子呢? :) 抵制fg从我做起!人人有责!!! ... 酒馆里很热闹,我也知道这些坏心眼的家伙在故意逗我,拿我开玩笑——当然是善意的玩笑。 他们很喜欢我,我能感觉到。 “唉...小鸟也长大了...岁月不饶人啊!” 才三年呢,别说的好像看着我从小婴儿长到现在一样。 “出发之前跟我们说一声。”酒馆的老板走了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小鸟,听了你那么久的故事,只给摩拉有点没诚意。” 不!!! 摩拉最有诚意! 摩拉才是这片大陆现在的硬通货啊!!! 给摩拉吧,我不嫌弃的! 老板大笑着又拍了拍我的肩膀:“哈哈哈哈...摩拉会照给的,小鸟。” 嗯... :) 我的表情很明显吗? 我的想法好像总被看穿,在这群大人面前是这样,在阿贾克斯面前是这样,在那家伙面前也是这样。 ... 晚上,阿贾克斯又来了我的房间。 照例,只要他不吵,我就不会赶他出去。 “小鸟,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去冒险吗?” 当然不!我是吟游诗人不是冒险家! 不过,这家伙的语气有点不对劲,怎么无精打采的? 我停下笔,抬头仔细观察他。 阿贾克斯跟大叔吵架了,最近这段时间吵得特别频繁。这家伙的理想太过危险,大叔只想让他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对他的想法并不赞同。 我长大了,阿贾克斯也长大了。 我想成为吟游诗人游历这片大陆,阿贾克斯想成为冒险者、勇士和战士,去各种秘境与遗迹探险,挑战恶龙魔物与各种强敌。 好吧,当然是我将要走上的道路更容易被两位大人接受一些——特别是有阿贾克斯这个参照物在。 但是... 怎么可能阻止的了呢? ... 我想为他写一首诗了。 * 又跟老爹吵了一架,暂时被禁止出门的阿贾克斯像往常那样找上了小鸟。 唉,又被拒绝了,为什么小鸟不肯跟着他去冒险呢? 吟游诗人和冒险者有很大区别吗?不都是整片大陆到处转,严格来讲也没什么不同。 诗人说:“等你再长大一点,大叔就不会那么担心了。” “你总是这样说,小鸟。”阿贾克斯把手肘撑在腿上,手掌抵着下颌,声音听起来有些郁闷:“可我还要等多久呢?” “我已经很高了。” 快有老爹那么高了。 “你太弱了,随便一个丘丘人都可以把你打趴下。” 小橙毛抗议:“丘丘人还是打得过的!!” 诗人一针见血:“嗯...是只有丘丘人打得过。”还是没有武器的那种。 阿贾克斯:“......” 阿贾克斯从毛毯上一跃而起,单手握拳:“不去历练呆在家里怎么可能变强嘛!!!” 小鸟仰头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斟酌着的开口:“...找个师父?” 阿贾克斯抓狂:“这里没有厉害的家伙!!!” “你打得过大叔?” “...打不过。” “那大叔比你厉害。” 阿贾克斯:“......” “不是这种厉害...” 像是终于发泄够了,阿贾克斯蹲了下来。 “小鸟,你知道的。” 他蹲在小鸟的面前。 “你明明知道我在说什么。” 阿贾克斯蓝色的眼睛微微眯起,“你学坏了,小鸟。” 他的手又开始蠢蠢欲动,在他准备伸手的时候,却听到小鸟说: “一个月寄一封信。” “...嗯?” “以后,等你变的比现在更强了,大叔放心你离开海屑镇到处去冒险之后,记得每个月寄一封信回来。” 这样的畅想,就好像已经看到了他变成冒险英雄的画面一样。 莫名的,心底的闷气消散了大半。 “那写给你的信呢?”阿贾克斯蹲在原地,蓝色的眼睛看着小鸟,“那时候,你也不在海屑镇了吧?” “我的冒险故事你不要了吗?”多好的素材啊! “也可以寄回来,再让大叔帮忙寄给我,或者直接寄给我也可以。”诗人不再看他,重新趴了下去拿起笔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 “我会在一个地方呆很长时间,至少在收到信之前,我的地址不会变。” 就算是变了,也会在回信里告知。 但阿贾克斯就说不定了:) “好麻烦...” 嘴上虽然这样抱怨,但阿贾克斯还是接受了这个提案——除非他们在一起冒险,否则,这就是他们通讯的唯一方法。 接着又不甘心的问了一句:“你真的不跟我一起冒险吗。” 小鸟:“......” 这家伙还挺锲而不舍的。 “好吧好吧我知道答案了,你是吟游诗人嘛。” 阿贾克斯在毯子上坐下,接着凑到她的身边:“你在写什么,小鸟,是新诗吗?” 诗人下意识抬起手,遮住了刚刚写下的几行字。 “诶诶诶为什么盖住?” 小鸟竟然不让他看诗! 这还是第一次!!! 少年有点郁闷,却还是重新直起了身子,把脸偏到一边:“不看就不看。” 到底是什么诗啊... 诗人不着痕迹的将那张纸垫到最下面,问:“新故事,听不听?” 喂!明明是在转移话题吧! 他是那么容易被哄好的人吗?!! ... ... ... “...听。” 好吧...看样子是的:) ... 阿贾克斯离开后,诗人将那张垫在最下面的纸抽了出来。 那纸上写着: 蓝色眼睛里的光与胸腔里燃烧的火焰,并非不懂事的孩子对英雄故事一时片刻的向往 那是使命 那是理想 听啊——那颗热烈跃动的心正在歌唱 ... * 这不是我第一次为身边的人写诗,我也给那家伙写过,但那些诗都被我藏了起来,没让他发现过。 就... 嗯... 感觉有点羞耻。 我可以把他的故事写成诗说给别人听,可一旦被当事人听到...那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面对阿贾克斯的时候也是这样:) 还有,阿贾克斯这家伙真是给了我一个大!惊!喜! 第二天早上,我从门缝里发现了一封信。 【小鸟,不去历练就无法变成强者,我决定先去海屑镇附近的雪林里冒险,等我回来我再跟你分享我的冒险故事——阿贾克斯】 ... ... ... 啊??? 阿贾克斯你... :0 我想撕了我写的那首诗:) 风与自由之都 “听说了吗?风神像下面,新来了一个吟游诗人。” “吟游诗人?这有什么好新奇的,我们见过的诗人还少吗?” “这个诗人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 “她的故事很有趣,而且...” “而且?” “看起来还很小呢!” ... 风与自由,美酒与诗歌构成了这片大陆的人们对蒙德的印象。 蒙德城——风神巴巴托斯庇佑下的自由之城。 巨大的风神像下,一位小小的吟游诗人正在吟诵异乡的诗篇。 她扎着两条小辫子,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戴着帽子穿着披风,个子也不算高——看起来15岁都不到。 鼻梁上还贴着一块胶布绷带。 路过的人们纷纷在她身前驻足。 不一会儿,以神像和少女为中心,听众们站在一起,围成了一个半圈。 故事终了,吟游诗人也停止了演奏,放下了手中的琴。 鼓掌声夹杂着喝彩声从包围圈的各个角落传来,诗人黑色的眼睛在眼眶里转了半圈,她的视线扫过大人与小孩们的笑脸,暗自松了一口气。 看来——蒙德人的口味和至冬的那群家伙并没有太大的不同。 * 按照很久之前就计划好的路线,我跟着一支商队来了蒙德。 从北往南,商队路过了我在地图上标注的那片遗迹——风龙废墟,旧王迭卡拉庇安的城邦。 他们在这附近扎营,我就趁机过去看了看。 两千多年过去了,这座城邦竟然还大致保持着原本的形状,当然,那些建筑都破败了许多,很多都变成了残垣断壁,但光看着这些,仍然能拼凑出它们昔日的模样。 故地重游的感觉很奇妙,心里并没有特别复杂的感受,但每走过一个地方,耳朵都好像能听到一些声音——是风声。 风墙外已经不是雪原了。 风神巴巴托斯吹散了冰雪,劈开了山峦,而今的蒙德不再是苦寒之地,变得富饶又温暖。 我跟着商队进了城,城门口守卫着骑士。 他们都来自西风骑士团,是蒙德的守护者——来到不同的地方就能看到不同的风景,不同的人,至冬可没有骑士。 没错,至冬可没有骑士,但至冬有愚人众啊。 阿贾克斯去了愚人众的征兵团,想不到吧:) 我的鼻子还在隐隐作痛。 当然,这不是阿贾克斯打的,只不过眼看着就要出人命,我去拦架的时候被一起来拦架的大人们误伤的而已。 一个结实的手肘正中我的鼻梁,熟悉的酸爽的感觉,鼻血和生理性的眼泪一起掉了下来。 小学三年级的黑历史竟然在海屑镇重演了:) 嘿,多厉害啊阿贾克斯,才15岁不到呢,就把一个像熊一样壮的大人压着打,可不止这一个,周围还趴下了一群呢! 他可太厉害了:) 很厉害吧? 所以不就被大叔提着去征兵团了吗:) ... ... ... 老实说,虽然我知道他早晚会离开海屑镇跑到外面去冒险,但我没料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快过头了。 那天早上他留下一封信不辞而别,我和大叔一家在雪林里整整找了三天才在一棵松树下找了像个破布娃娃似的阿贾克斯。 从昏迷中醒来后,他脑子里的神经好像哪里搭错了一样,重逢短暂的温情过后就跟还在生气的大叔直接对干了起来。 ——而这一切只是个开始。 原本平和的海屑镇有了许多纷争,阿贾克斯就是这一切纷争的中心点。 最严重的那次几乎要闹出人命,没错,就是我的鼻子被重击的那次。 他根本听不到外面的声音,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沉浸在这些无畏的纷争之中,蓝色眼睛里的光好像也被这些漩涡吞没了。 那天晚上,大叔在客厅里坐了许久。 第二天,他就带着阿贾克斯去征兵了。 海屑镇的人都说,阿贾克斯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也许是那三天的冒险被冻坏了脑子。 但冬妮娅和托克却说,他还是那个温柔的哥哥。 也许这就是小孩准的可怕的直觉。 那家伙从昏迷中醒来,看到我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小鸟,我活着回来了。’ ... :) 死去的fg又开始跳起来攻击我 哈...我该庆幸他插的旗子没倒吗? 没错,那家伙根本没变,只不过...原先藏于身体与灵魂之中的特质终于开始发光了——就像我的幻想朋友一样。 但短短三天之内就完成的蜕变,这有点太突然了。 完全没有缓冲与适应的时间,就像溪流与海啸的差别那么大。 愚人众啊... 到底是个怎样的组织呢? 士兵这个词总与纷争和战争联系在一起,海屑镇是个和平的小镇,人们虽然也都知道愚人众,但愿意送自家小孩去征兵的几乎没有。 大叔他们也是这样。 入队的新兵都会干些什么呢? 想象不到啊,那家伙现在过的生活。 不过...无论是什么,只要能不断的挑战强者,阿贾克斯肯定乐在其中。 明明是别人避之不及的事情,那家伙却甘之如饴。 我还能说什么? 希望他插的旗子一直不倒吧:) 阿贾克斯跟着新兵连离开海屑镇后,一支商队经过了这里。 这支商队来自蒙德,来至冬行商,现在正要回去,海屑镇是他们暂时歇脚的地方。 当晚,收留我的这对夫妇把我叫到了他们的房间。 “小鸟,你一直想去蒙德吧?” 阿贾克斯给他们的冲击太大,这对夫妇肉眼可见的疲惫又憔悴了许多。 也许是担心我走上那家伙的老路——为了自己的梦想一声不吭的离家出走,这对善解人意的夫妇亲自帮我安排了第一段旅程。 商队的领队是大叔的熟人,把我交给他,大叔他们才稍微放心一些。 “小鸟长大了,可以飞了。”临别的那天,阿贾克斯的妈妈蹲在我面前,很温柔的摸了我的脑袋,“要好好照顾自己,记得写信。” 大叔说:“蒙德城很和平,小鸟,你可以在那待久一些,你的摩拉我们都帮你存在这呢。”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等你稍微再长大一点,再离开蒙德,去往更远的地方吧。” “如果累了随时可以回来,你的房间我们会一直帮你留着的。” 呜呜QAQ 所以说... 收留我的这对夫妇真的是大好人!!!!! 超超超超超级好的大好人!!!!! … … … 忍不了了! 一脚把阿贾克斯踹爆! * 蒙德城 刚刚清理完周边魔物的骑兵小队列队回城。 领队的是一个少年,火红的头发在阳光就像跃动的火焰。 走进西风骑士团,骑士们解下身上的铠甲挂回原位。 门被敲响,同样是少年模样的庶务长走了进来。 “真难得啊,骑兵小队竟然准时散职了。” “凯亚...”转过身,红发的少年无奈的笑了笑,“没办法,最近周围的魔物又变多了。” 骑兵小队几乎天天加班。 学会在忙碌的工作中适当的放松也是成为一个优秀骑士的必修课。 庶务长向他的义兄发出邀请: “听说蒙德城里来了个至冬的诗人,她的故事都很有趣,就在风神像下,要去看一看吗?” 救命!被风种子 绑架 了! 从现实世界物理学的角度来看,只比手臂长一点的风之翼是无法承载起一个人的重量的,就算是几岁的孩子也不行。 但我现在在梦里——蒙德是风神巴巴托斯庇佑的国度。 安柏告诉我,蒙德的人们能使用风之翼到处飞翔是因为风神的赐福,这也是蒙德的人们普遍认同的观点。 好吧,既然有神明的力量加持,那么常规的力学就可以放在一边了。 她把我带到几乎没有人会经过的角落,从屋顶上跳下来,亲自给我展示了如何使用风之翼飞行。 这次她没有再摔倒,保持住了平衡,平稳的落在了我的面前。 “怎样!” 她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的。 啊... 原来真的可以飞——就是飞不太远。 “如果站在更高的地方...有风场的话,我还可以飞更久!” 风场? 那又是什么? “要试一试吗?”她取下风之翼用手抱住,递到我面前。 老实说,我有点心动。 但是想到她之前摔在我面前的‘惨状’,我又有一点犹豫。 “如果你想试试飞行,我可以带你去我以前练习的地方!”她金棕色的眼睛闪着光,整个人的气场都是上扬又雀跃的,就像一团燃不尽的温暖的火焰。 “是一个很缓的坡,爷爷带我去的,那里的草很厚,就算摔了也不痛。” 好的,不需要再犹豫了。 “好。”我点了点头。 我们约定第二天早上在城门口见面,等我按时过去,她已经早早在桥头等我了。 然后,她带我去了那条很缓的坡。 我蹲在坡上,用手按了按脚下的草地。 嗯,草很厚,土壤也湿润柔软,摔了也不会很痛。 安柏教我怎样穿戴风之翼,怎样助跑又怎样起飞。 教学环节结束,我穿着风之翼,学着她的样子往前冲刺了几步,用尽全身力气往前跃去。 我有点紧张,心咚咚跳着,展开风之翼后闭上了眼睛。 别摔别摔千万别摔啊...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重力似乎消失了。 是风——风托起了我的身体,两条小辫的末梢时不时的扫到我的脸上,有点痒。 我睁开了眼睛,往下面看去,发现我已经离地大概有两米左右,绿色的草坪在这阵风里荡起了波浪。 安柏站在一旁,仰头看着我,对我鼓掌,声音雀跃又飞扬:“飞鸟!好棒!你成功了!” 风停了,风之翼带着我缓缓地落在地面上,安柏朝我跑了过来,顶着蝴蝶结一蹦一跳的样子真的有点像兔子。 这个世界上独一份的红色的兔子,怪可爱的。 “飞鸟!你好厉害!第一次飞行就知道怎样在风中保持平衡!”她凑到我面前,又用那种直白的夸赞的目光看着我,“这是天赋!” 咳...夸得我有点怪不好意思的... 不过——在风中掌握平衡很难吗? 难道我刚才只是运气好,为什么感觉...一点都不费力? 比起不费力,用更准确的形容来说是——风好像在帮助我飞行。 很奇妙的体验,那对人造的翅膀仿佛成为了身体的延伸。 难道...我真的很有天赋? 有了第一次的成功,之前心里那点小紧张全部都消失了。 那天,我又在这条坡道上练习了许多次,直到听到从安柏肚子里传来的清晰的咕噜声,我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饭点到了。 安柏简直是一个彩虹屁制造机,夸夸大法用的炉火纯青,夸得我就像踩在云里,下一秒就可以飘起来。 我们一起结伴回了蒙德城,安柏说带我去猎鹿人餐馆吃她最喜欢的菜品。 顺带一提,因为要练习飞行,今天我没有戴帽子和披风,琴也被我放在了旅店的行李箱上了锁。 待会吃完饭回房间睡个午觉,我再带着琴去神像下卖唱。 我和安柏坐在餐馆露天的路边位上等上菜,我看见了一队骑士迎面走来。 领队的是一个红发的少年,火红的头发在太阳下格外惹眼。 看样子比阿贾克斯大不了多少,这么小就已经成为骑士了吗?还是领队? 安柏凑到我旁边:“这是骑兵小队,领队的是蒙德最年轻的骑兵队长迪卢克。” 她似乎对西风骑士团很了解,对我这个外乡人介绍道:“侦察骑士们负责在城外侦察,发现敌人的位置就会在地图上标点,通知骑兵小队。” “然后,骑兵队的骑士们就会把那些敌人全部剿灭。” “我的祖父就是侦察骑士小队的队长!” 她的语气很自豪,那双金棕色的眼睛比之前任何一刻都要亮。 ——又是这种熟悉的眼神,我在阿贾克斯和那家伙身上都见过。 我觉得我应该捧场:“好厉害。” 我问安柏:“你想当侦察骑士吗?” “嗯!”她毫不犹豫的点头,“祖父已经把他的本领都交给了我,以后,我也会和祖父一样成为一名最最最最厉害的侦察骑士!” 所以说,这个世界的少年少女们在成人礼之前,就已经成为了‘大人’。 一个又一个的,在这么小的年纪,就已经知道自己未来一定会踏上哪条道路了。 “...好厉害。” 我又夸了她一回。 但这次的夸奖更真心实意了。 “飞鸟!你也很厉害!” 又来了,彩虹屁夸夸大法。 “你会写诗会弹琴...还有风之翼!”她掰着自己的手指数着数,又用那双亮亮的眼睛看着我,“我在初学的时候可摔过不少次呢!” 我又想起了昨天的初见。 嗯... 的确,摔得真的很重,可以想象这家伙在初学的时候到底有多狼狈了,毕竟她说——都已经习惯了。 安柏说,熟练掌握风之翼也是一个合格的侦察骑士的必备技能。 她之所以那么努力的练习,除了发自内心的热爱外,还在为将来的骑士考核做准备。 终于上菜了,我们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飞鸟,你住在哪?” “歌德大酒店后面的旅馆。” 虽然我手上的摩拉不算少,但歌德大酒店这种看起来就很豪华的酒店我肯定是住不起的。 就算是现在的旅馆,长期住下去,我的摩拉也会吃紧。 ——我得找个房子长租,一直住旅馆太不划算了。 “旅馆啊...你一个人住吗?” “嗯,一个人。” “哇...那你的家人呢?” “他们...嗯...”怕这家伙误会,我想了一会儿回答:“都在至冬。” 毕竟我爸妈都不在这个世界。 而且,大叔他们也算是我的家人了。 话说回来,我到了蒙德城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写了一封信寄出去,不知道大叔他们现在收到了没有呢? “你打算在蒙德呆多久呢?” “不知道,但应该会很久。” 至少把这里的传统节日都过一遍,吃遍这里的美食,还有那些风景好的地方,也要去亲眼看看。 问完这个问题,安柏就安静了下来。不是冷场的那种安静,这家伙把手指放在下巴上,像侦探一样的架势,表情也严肃的可爱——显然是在努力思考着什么事情。 她突然站起身,一拍桌面凑到我面前:“飞鸟!” 很有气势。 她紧盯着我,搞得我有点紧张。 “什...什么?” 我说错话了吗? 然后,我听到她说:“要住在我家吗?” 呼——原来是邀请我一起住呀。 ... ... ... 啊??? * 提问:谁会对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人发出同住邀请? 回答:安柏 是的,这家伙是认真的,在猎鹿人餐馆吃完饭后她就拉着我回了家。 我的确在找房子租,所以就没有马上拒绝。 她的家挺大,空房间也挺多,外面还有一个庭院——这是她的祖父训练下属的场地。 安柏带着我进了她的房间,很有童心的房间,除了许多玩偶与装饰外,书架上还有许多故事书。 出于职业习惯,看到书我就想翻开。 征得安柏的同意后,我把那几本在至冬没见过的书从书架上取了下来。 对了,蒙德城还有个北大陆藏书最多的图书馆,等我摸清楚城里的布局彻底安顿好后,一定要去那里看看。 图书馆——吟游诗人快乐窝。 等安柏的侦察骑士祖父回到家,已经到了晚餐时间。 她领着我去了餐厅,对她的父母与祖父说明的我的情况——这家伙显然想让我白住。 这怎么可以? 虽然外表还小,好歹我也有个成年人的灵魂。 而且我的身体比起三年前已经长大了很多,已经是一个可以生活自理的‘大人’了。 所以说,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无论是至冬的大叔一家还是现在的安柏,还有两千多年前收留我的那家伙... ——简直让我有一种可以到处安家的错觉。 “我是吟游诗人,已经可以赚摩拉了。”我一开口,他们所有人的目光就落在了我身上。 一开始我是有点不习惯成为焦点的,但当了吟游诗人后,久而久之,就对这样的视线就已经免疫了。 “如果有可以出租的房间,按照市价收费就好。” 这些善良过头的家伙在听到我只身一人来蒙德后全都用一种...嗯...在我看来很微妙的目光看着我,显然,他们只打算象征性的收我一点钱。 如果这样,我就换个地方租房子。 安柏的祖父应该看出了我的想法,他用很慈爱的眼神看着我,然后伸出手拍了拍安柏的脑袋。 “那就按照市价。”他说:“明天我去向那些老家伙打听打听一般是怎么收费,飞鸟,你可以先搬过来。” 真没想到,交了一个新朋友还顺便把住的地方解决了。 按照蒙德人的习惯,这时候应该说一句...嗯... 感谢风神的庇佑? 住进一个本地人的家里当然可以更好的体会到当地的习俗,但我后来得知——安柏的祖父竟然是璃月人。 璃月啊,蒙德的邻国。 也许在离开蒙德后,我可以先去璃月转转? 那又会是一个怎样的国家呢? 搬进安柏家里后,找住处——这个最大的烦恼终于被解决了。 和住旅馆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住在旅馆里的时候,就像在水面上飘着的船,第二天睁眼不知道被水流带去了哪个地方。 但有了长租的房子后,就好像鸟找到了新窝一样,心也安定了下来。 我又给大叔他们写了一封信,告诉他们我已经租到了房子,不用担心。 安柏每天都拉着我练习用风之翼飞行,地点也从那个小坡变成了更陡的坡。 飞起来的感觉真的很奇妙,难怪说飞鸟象征着自由——添上一条纵轴后,这个世界好像变得更大了。 从空中俯瞰大地的感觉和用双脚在地上行走的感觉,同一个地方有了两种不同的体验。 安.彩虹屁制造机.柏每天都稳定发挥,搞得我真的以为——我的确是一个飞行天才了。 在空中,我没有感受过她说的失去平衡的感觉。 很奇妙,风之翼好像变成了我的另一双手,这些风也很‘听话’。 从山坡上起飞,我总能飞到更高更远的地方。 做一件事情得到的正反馈越多,人类就越容易喜爱甚至是沉迷——我也是这样。 飞行的感觉实在是太好,再加上...咳...安柏的夸夸大法,我真的喜欢上了这种像飞鸟一样自由的感觉。 仰起头是蓝色的天空,低下头是翻着绿浪的草坪,风车菊与蒲公英随风摇摆。 蒙德啊... 不愧是风与自由之城——连我这样的外乡人都能切实的体会到它的意志与精神。 【如是新蒙德之肇始】 【至此——无人再登王座】 ... 那家伙... 虽然没法亲眼看见一定会有遗憾,但如今的蒙德——一定是他所期望的国度,他所向往的地方。 ... 由于沉迷风之翼,在摩拉还充裕的这个大前提下,我每天卖唱的时间越来越短,从之前的半天缩短为每天两个小时。 有一天,安柏神神秘秘的捧着一个瓶子走到我面前。 “这是什么?”我问。 “捕风瓶。”她难掩兴奋的开口。 捕风瓶? “飞鸟,我想试着在风场里起飞!”她金棕色的眼睛又开始发亮了。 “...风场?” “嗯!是巴巴托斯大人的赐福哦。” 啊...又是巴巴托斯。 蒙德人真的很喜欢他们的神明,而那位神明似乎也为这片土地的人做了很多事。 安柏说,捕风瓶可以收集散落在野外的风种子,风种子是风神的赐福,数量足够就能形成风场,让有风之翼的人们可以更方便的飞行。 嗯... 风神巴巴托斯——一位浪漫又实用主义的神明。 捕风瓶是空的,要装入新的风种子才能使用。 “在哪里呢...在哪里呢...”安柏哼着不知名的小调仔细的搜查着每一寸土地,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 如果是游戏,她的体力条一定比我长两倍不止,稍微有点羡慕。 我走到另一边寻找,在灌木从里看到了一个似乎长着翅膀,有着长长的拖尾不断在原地打转的半透明‘光点’。 这就是风种子吗? 我蹲下身,扒开灌木丛看清了它的全貌。 看起来有点子可爱。 如果我说话,它会被吓跑吗? 我伸出手去碰了碰,它在我的指尖绕了一圈,就像有微凉的气流在旋转,很奇妙的感觉。 我又把手收了回来。 捕风瓶在安柏身上。 我转过头叫她:“安柏,我好像找到了。” “来了!” 她马上跑了过来,“没错,这就是风种子!” 她打开了捕风瓶的盖子,把瓶口对准了风种子。 这样就能捕获风种子? 有种...嗯...西游记里金角大王和银角大王那一集用葫芦收人的既视感。 然而 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了我和安柏的预料——这枚风种子没有被收进瓶子里,反而像一支箭一样朝我冲了过来。 !! 啊??? 什什什什什么????!! 不止一颗,就像草地上散落的流星,许多许多的风种子全都朝我飞来汇聚在一起,一条条半透明的拖尾把我包围了。 “飞鸟!!!” 视线也被阻隔,安柏的人我已经看不清了,只听到了她的声音。 一个股上升的气流把我裹挟了起来,我的两条辫子在两边乱舞。 就像无数双手在拖着我,我能感觉到自己在慢慢升高。 等到这些风种子终于变得完全透明,我低头往下看才发现——我已经离地最起码十米高。 这是我飞得最高的一次。 ——还是在没有风之翼的情况下:) 这就是风种子吗? 我很慌 要是掉下去,我是不是会当场挂掉? :0 但是...为什么... 我竟然不怎么害怕? 就好像... “飞鸟!”安柏双手抱着风之翼仰头看着我,我有点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不用想都知道,她肯定很担心。 最终,那些想象中的可怕的事情没有发生。 这些风种子慢慢的把我放了下去,落到地面,我觉得我的脚有点软,差点没有站住。 “飞鸟!你没事吧?”安柏两只手扶着我的肩,上下打量着我。 “...我没事。”我看着挂在她脖子上依旧空空如也的捕风瓶,有点艰难的问:“你平时收集风种子的时候...都这样?” 这也太刺激了:) “这...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见。” 我看着她,她看着我,我们两脸懵逼。 “快快快!把风之翼穿上!!!”她好像才反应过来似的,把风之翼往我背后套:“要是再发生刚才那样的事情,有风之翼会安全很多!” 我...嗯... ...别吧 我遭不住啊:) 然后——言出法随 风之翼才刚套上呢,那些风种子又把我包围了。 瞳孔地震.jpg * 根据侦察骑士提供的点位,骑兵小队剿灭了魔物的营地,准备回城。 红发的少年骑着马走在队伍的最前端,身后突然传来队员的声音。 “队长,你看那里,那是什么?” 骑兵队长拉紧缰绳,抬起头,朝着骑士指向的地方看去。 只见一个黑点正在高空中飞行,‘它’展开着一双灰黑色的翅膀,就像一只巨大的‘猛禽’。 “...是魔物吗?”骑士的表情变得凝重。 在他们遇到的魔物中,飞行魔物最为棘手——人类没有翅膀,就算戴上风之翼也只能短距离的飞行。 “...不是。” 凭借绝佳的视力,领队的少年看清了那只‘猛禽’。 不是魔物 而是一个——穿着风之翼的...人。 少年 “在你们拿到飞行执照前,没有监护人在场,不允许再私自使用风之翼,记住了吗?” “还有捕风瓶也一样。” ... 我和安柏在西风骑士团挨训:) 事情是这样的,由于风种子把我‘绑架’了——没错,真的是绑架!!! 穿着风之翼的我飞到了最起码百米的高空。 追着我跑的安柏变成了一个几乎看不清的小红点,我就像那被放上天的风筝,在蒙德城的上空盘旋,引来了西风骑士团以及蒙德城所有居民的瞩目。 虽然已经成为了吟游诗人的我早已习惯了成为人群的焦点,但这样的关注...嗯...大可不必:) 一开始我真的很慌——那可是近百米的高空啊!我可还没坐过飞机啊,竟然先蒙德体验了一次高空飞行。 但被风吹久了,也就麻木了。 两条辫子不断的打在脸上我也懒得去管,最后甚至有闲心欣赏蒙德上空的风景——蓝色的果酒湖和一片又一片的绿茵,远处的龙脊雪山延绵的山脊。 在空中,蒙德城周围的片区都尽收眼里。 挺好看的——如果我不是被风种子‘绑架’的话。 所以,它们准备什么时候把我放下来:) 很神奇,虽然有点慌,但这只是人在高处的正常反应,我并不觉得害怕。 甚至有种...这些风种子只是在和我玩耍的错觉。 真的很离谱,风种子不是风精灵好吧,它们没有灵智,所以——一定是错觉。 说到风精灵,我的确认识一只。 不过,那已经是两千多年前的事了。 风精灵的寿命...应该很长吧?但再怎么长也已经过了两千多年,那家伙现在还在吗? 不知道飞了多久,这群风种子终于把我放了下来。 位置挑的挺好——就在蒙德城广场中央风神像伸出的那双手的手心:) 它们多贴心啊,把我放在这个最显眼的地方,然后... 在黑压压一群蒙德人的围观下,我被西风骑士团的骑士救了下来。 我... 嗯...就... 整挺好:) 好了,这下全城的人都认识我了,哈哈。 :0 不就是黑历史吗这有什么的,哈哈,已经无所畏惧了:) 然后,我和安柏就被带到了西风骑士团。 一群穿着铠甲的黑压压的高大骑士围着我俩,然后,领头的给我们一人塞了一本飞行指南,要我们回去抄写背熟。 我们在那个办公室被教育了很久,最后,安柏的祖父匆匆赶到,给出了监督的承诺后把我们领了回去。 老爷子板着一张脸,可凶了,不愧是侦察骑士小队的队长。 但他的对手可是安柏! 在孙女熟练的可可爱爱的攻势下,老爷子很快就缴械投降,只是无奈的叹着气,伸出那只布满岁月风霜的大手轻轻摸了摸安柏的脑袋。 “风之翼和捕风瓶暂时没收。” 安柏很失落,脑袋上的蝴蝶结也仿佛耷拉了下来。 老爷子又说:“我已经帮你们报了下星期飞行执照的考试,通过了再还给你们。” 一瞬间,我看到安柏那双金棕色的眼睛又迸发出了无限的光彩,人也像兔子一样一蹦一跳:“爷爷!你最好了!” 然后,老爷子又侧头看着我,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人没事就好。” 奇怪,他的语气里似乎没有多少担心,也没有谴责——不是那种漠不关心的态度,而是...嗯,就好像我用风之翼飞到那么高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这哪里正常了:) 你们蒙德人平时也这么飞吗? 安柏很快就恢复了活力,松开老爷子的手凑到我旁边:“飞鸟,你飞得真的好高!我从来没有见过有人用风之翼飞那么远过!”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似乎有些跃跃欲试。 看吧!这才是正常的反应! * 西风骑士团 西风教堂的主教西蒙走出了骑士团的大门,目送着三人离去。 一位修女站在他身旁,她看着那位吟游诗人的背影,低声道: “西蒙主教,那孩子...” “她身上有风的祝福。” 这种祝福与神之眼不同——即使没有神之眼,那个孩子依旧被神明注视着。 * 离开西风骑士团后,我和安柏跟老爷子回了家。 我的房间在二楼走廊的尽头,从房间里的窗户往外看可以看到庭院。 说是庭院,其实更像一个小型的演武场,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老爷子时常在庭院里训练侦察小队的骑士们,安柏也在一边跟随他学习侦察骑士的技巧,我也偶尔会被拉去听课。 但是今天,这处小型演武场来了一个生面孔。 那是一个有着一头冰蓝色长发的少女,看起来比现在的我要大一点,气质冷冰冰的,有些生人勿近。 安柏看到她就扑了过去,热情的围着她嘘寒问暖。 “优菈!你终于回来了!” 优菈,很好听的名字。 安柏把她拉到我面前,为我们互相介绍。 “这是飞鸟,一位吟游诗人!” “这是优菈,祖父的弟子!” 原来是老爷子的徒弟。 “你好。”我朝她点点头。 她用那双金棕色的眼睛看着我,莫名的...我有点紧张——她身上的气质除了冷之外...怎么说呢,有点像贵族家的大小姐。 她的表情似乎有点惊讶,但很快就又变回了那种冰冷的模样。 就这样安静的看了我一会儿,她突然朝我开口:“你不知道我是劳伦斯家族的人吗?” 啊? 什么?劳伦斯? 有什么特殊的吗? 不过...劳伦斯啊...听起来有点耳熟——我记得,与那家伙,我的幻想朋友一起起义的同伴里就有一个叫劳伦斯。 他也有着一头冰蓝色的头发。 真没想到啊,那个家族竟然延续到了现在。 安柏也在一边紧张的看着我——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样。 所以,劳伦斯到底有什么特殊的? 原谅我对蒙德的历史不太了解,在海屑镇能找到的历史书籍里,关于蒙德的记载少的可怜。 就连高塔孤王,旧蒙德的那段历史也是我从那位在海屑镇落脚的吟游诗人嘴里听到的。 果然,还是得早点去图书馆看看,反正风之翼被没收了,这几天正好去那里打发时间。 我一头雾水,但她们两个都盯着我,搞得我也不得不认真的思考。 然后,我试探着回答:“...英雄的后裔?” 没错,跟着那家伙一起起义的那伙人都是推翻旧蒙德的英雄。 我觉得,我也许说错话了。 优菈用很复杂的,我看不懂的眼神看着我,然后来了一句:“这个仇...我记下了。” 啊??? 啊啊啊??? 什...什么仇?记什么仇? 我很慌,连忙看向站在一边的安柏——什么情况啊?救救! 可安柏这家伙一下子又笑了,笑的很灿烂,她扑过来抱住了我,我站在原地一脸懵逼。 她松开我,又转过身面对着优菈:“优菈,忘记告诉你了,飞鸟不是蒙德人!” “你们一定可以成为很好很好的朋友!” 那天下午,我满脸懵逼的看着她们跟着老爷子练习侦察技巧。 安柏依旧像一个充满电的小太阳一样永远热情高涨,似乎永远不会累。 而优菈,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她的气质好像没一开始见到的那么冷了,甚至还指点了我一些射箭的技巧。 没错,作为将来要走南闯北的吟游诗人,总不能连丘丘人也打不过。 老爷子是位好老师,见我有意向,就让我和安柏一起练习射箭。 安柏弓比我的重很多,我用的是初学者的木弓。 弓箭不是优菈最擅长的武器,但她的射箭的本领也一骑绝尘——几乎是百发百中的那种。 三拖一,在三位老师的指点下,仅仅半天,我射出的箭已经基本上不会脱靶。 ——特指庭院里的靶。 我的力气不够,到后来手和肩膀都已经酸的抬不起来了,一用力就发抖,只好坐在一边看她们练习。 “训练完要好好放松。”老爷子走了过来,熟练的抬起我的手,揉捏着我的胳膊。 好...好痛QAQ 痛的我眼泪都飙出来了。 训练结束后,天已经黑了,安柏对我和优菈发出邀请:“羽球节就快到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参加庆典吧!” 羽球节,蒙德的传统节日之一。 这是我来蒙德的第一个节日,我有点期待。 “不了,我就不去了。”优菈却拒绝了,“难得的节日,应该没有人愿意看到姓劳伦斯的家伙。” 劳伦斯 又是劳伦斯 劳伦斯到底有什么特殊的? 也许是因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当晚,我又掉入了一个奇怪的‘梦境’。 我走在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上,这里似乎是蒙德城,有些地方又不太像。 他们好像在过节? 街道的两旁都装点着彩旗和飘带,但从那些人的脸上,我看不到任何一点节日该有的喜悦。 整座城除了这些装饰外,找不到一丝节日的氛围。 好奇怪。 我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来到了伫立着风神像的广场,这里人终于多起来了,却还是一点都不热闹。 黑压压的人群围着的不是神像,而是一座高塔——风神像不见了。 我走了过去,挤到了人群的最前面,抬起头就看见了高塔之上,一个头戴花环盛装打扮的少女。 她的手里捧着一个羽球,满脸愁容,身体似乎还发着抖,好像她捧的根本不是羽球,而是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 是在过羽球节吧? 安柏跟我说过,羽球节比赛的三位冠军会共同挑选出一位少女站在风神像上抛下羽球,抢到羽球的人之后的一整年都会被祝福。 但现在,高塔上这个被选中的少女脸上除了恐惧外没有其他的表情。 围观的人也都安静过头,默默的抬头注视着少女,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这真的是在过节? 真的好奇怪。 羽球终于被抛下来了,从高塔上落到地上,反复弹了几下滚落到一边。 我朝四周看了看——没人去抢,也没人去捡。 一会儿后,终于有人有动作了。 一个肚子被脂肪吹成球的家伙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五官被挤在一堆的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 我抬头看着高塔上的少女,只见她垂下了头,放在身前的双手紧握着,好像认命了一样。 羽球就在我面前不远。 ——不能让这家伙捡到球。 这种莫名其妙的直觉驱使着我走出了人群,蹲下身想要抱起那颗羽球。 “喂!你们两个想干什么!” 一道怒喝声从不远处传来。 我抬起头,却发现我身边多了一个已经弯下腰伸出了一只手,显然也打算抢夺羽球的少年。 视线往上移,我看清了他的脸。 啊... 好像... ——记忆中的影像和眼前的画面一起重叠了。 温迪 他有一双绿色的眼睛,扎着两条小辫,小辫的尾端是渐变的薄荷绿色。 穿着绿色的披风,戴着绿色的帽子,帽子上插着一朵塞西莉亚花——这种花我很熟悉,我的幻想朋友也总是把它别在披风前。 他长得... 和那家伙几乎一模一样。 我把羽球抱进了怀里。 周围的声音我已经听不清了,那个肚子吹成皮球的家伙好像在指着我们骂,然后,一队穿着银色铠甲的骑士拔出剑把我们围了起来。 这个和我的幻想朋友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笑着说了些什么,他的眉毛扬起,表情得意又张扬。然后,他朝我伸出手。 我下意识的握住了这只手,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在被他拉着往前狂奔了。 我们跑出了人群,跑下了石阶,在有许多人的街道上穿行。 那个胖子领着一队骑士在我们后面追,可他追不上,拉着我跑的少年就像一阵风一样,脚步又轻又快。 然后,他撞到了一个人,摔倒在地,连带着我也因为惯性往前扑,绊了一跤扑到那个人面前。 她是一个肤色偏深的少女,有着健康又结实的体格,一头火红的头发,手上和脚上都戴着镣铐。 她把我和少年拉了起来。 “你们没事吧。” “啊...谢谢...”我和少年异口同声的回答。 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追兵到了,少年又拉起了我的手带我跑到了一边,在一面墙后面藏了起来。 我和他躲在墙后面偷看外面的情况——一直在追我们的胖子一看到那个红发少女就变得色厉内荏,不敢向前,丢下一句狠话后带着他骑士小队离开了。 他叫她不败的剑斗士。 这副健康的躯体和肤色配上这样的称号,听起来好厉害。 但那副镣铐是怎么回事? 羽球仍然被我抱在怀里,由于剧烈的跑动,我有点喘不过气。我浑身发烫,胸腔里的心脏也跳的飞快,咚咚的声音就像在击鼓。 少年侧过头看着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绿色的像宝石一样的眼睛一闪一闪,好像在发光。 我说:“飞鸟。” 他突然笑了,笑得嗯...怎么形容呢,就好像花圃里的塞西莉亚花全都在同一时间绽放的感觉。 “小鸟。” 他指着他自己:“温迪,我的名字是温迪。” 然后,我的梦醒了。 太阳透过窗户照进了房间,有点刺眼——我还在我租下的那个房间。 推开窗户,老爷子训练骑士的小型演武场映入眼帘。 啊...好奇怪的梦。 温迪? 我为什么会梦到一个和那家伙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少年? 门突然被敲响,我走过去把门打开——是安柏。 她的怀里抱着一本书,很厚,看封页,不太像她房间里放着的那些童话书。 “飞鸟,你不是想要蒙德的历史书籍吗?这是爷爷给你的。”她把这本转头厚的书塞进我怀里,我用两只手才把它抱了起来。 “谢谢你安柏,还有老爷子。” 我昨天只是提了一嘴,没想到安柏真的记到心里了,有点子感动。 “不客气!” 我和安柏一起去楼下吃了早饭,鉴于又有一本新书可以看,我暂时不打算出门。 那个奇奇怪怪的梦先放在一边,我还心心念念着劳伦斯呢——劳伦斯家族到底有什么特殊的? 我翻开目录,本来以为要找很久,没想到这本历史书竟然为这个家族单独开了一个章节,我一下子就翻到了。 然后,我明白了蒙德人排斥劳伦斯这个姓氏的原因。 ——屠龙的勇者成为了恶龙。 和那家伙一起反抗高塔孤王的人被拥戴成了贵族,其中就包括了劳伦斯。 可千年之后,原本为自由而战的劳伦斯家族在常年安逸后遗失了最初的信念,生活作风骄奢淫逸,压迫人民。 以劳伦斯为首的贵族阶层成为了压在蒙德人身上的又一座大山——自由之都再次失去了自由。 直到英雄温妮莎横空出世,人民对自由的向往唤醒了沉睡的风神,反抗的旗帜再起被举起,这座城邦才重归自由的怀抱。 为了守卫来之不易的自由,防止历史重演,英雄温妮莎废除了贵族制,成立了现在的西风骑士团,而劳伦斯家族也从此被蒙德人唾弃厌恶,直至今日。 而今一千六百多年过去,西风骑士团依旧遵循着温妮莎与风神的意志,守护着这座城邦。 书里的章节还详细的记录了劳伦斯家族的恶行,比如——推倒了广场中央的风神像建立了一座高塔以示自己的权威。 以及...在羽球节上霸占羽球,指定少女登上高塔,然后到了晚上再让人把少女送到他们的房间。 等等 怎么... 嗯... 这段记录...看起来有点眼熟? 新兵的两封信 至冬来的诗人 被风祝福的少女 周围的人都在谈论着同一个人,同样的话题。 可直到现在为止,除了蒙的上空中的那‘惊鸿一瞥’外,迪卢克仍未正式见过那位诗人,也没有听过她弹奏的歌谣与故事。 就连那惊鸿一瞥,都是一个高空中张开‘翅膀’的模糊的影子。 没有见过,但听人说过不少关于她的传闻。 黑发黑眼,扎着两条小辫,戴着一顶帽子穿着一件披风,抱着一把旧琴在风神像下卖唱——这就是迪卢克对她的全部了解,也许在路上碰到,依照这些比较显著的特征他能够把人认出来。 风的祝福... 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家伙?又歌唱了一些怎样的故事? 藏于心底的微小的好奇心就像一颗种子,缓慢的在心的土壤里扎根抽芽。 即使心怀着好奇,迪卢克还是坚守着骑士的职责,将骑士团的工作放在了首位。 “羽球节快到了吧。”他听见同僚说:“不知道今年会是哪位少女会被选中呢?” 羽球节比赛的三位冠军会共同选出一位少女,在庆典的高潮登上风神像投掷代表着风神的祝福的羽球。 另一位同僚开口:“我猜是那位吟游诗人。” 有人附和:“没错,她的故事真的很有趣,大家都很喜欢,而且...” 在不久前,她大出了一把风头,引来了全城人都围观——由被风祝福的人投掷羽球,的确是个很好的主意。 第一个抢到的家伙没准真的能交上一年的好运也说不定? ... 羽球节吗? 骑兵队长默默的将同僚的话记在了心里,休整完毕后,领着骑兵队又开始新一天的绕城巡逻。 * “今年羽球节登上神像的人会是谁呢?” 安柏趴在毯子上,她的身前展开了一本故事书,身后两只小腿在半空中晃荡着,那双金棕色的眼睛亮晶晶的,看起来一副无忧无虑的模样。 安柏给的那本书我只看了一小部分,就是有关劳伦斯的那部分。 书这么厚,在一天内看完也不太可能,每天看一点正好合适。 羽球节投掷羽球的少女,我猜不到他们会选谁,但肯定不会是我——毕竟我只是一个外乡人。 虽然...咳...用一种奇怪的方式在几乎全蒙德城的人面前刷了次脸,但说实话,我还没和他们混熟。 我来这里才差不多半个月嘛。 而且,比起丢羽球,我更想成为捡球的人。 那可是一整年的好运!虽然这只是一种美好祈愿不一定成真,但最起码有个好兆头嘛。 不过...我在梦里好像已经捡到过一次了? 说起那个梦,它真的很奇怪。 首先,它很真实,无论是场景和人,还有奔跑的感受都很真实! 可我现在本来就是在‘梦’里,难道还会俄罗斯套娃,来个梦中梦吗? 应该...不会这么离谱吧? 而且,那个叫温迪的少年和那家伙长得实在是太像了,我合理推测这是我的大脑皮层根据我的记忆生成的形象,所以他俩才会长得几乎一样。 还有,既然长相差不多,为什么不让我直接梦到那家伙? 人的大脑,有时候挺神奇的:) 唯一让我想不明白的一点是,那个梦似乎与安柏给我的那本历史书里的记录相吻合——变成高塔的神像,登上高塔的少女,无人抢夺的羽球。 只是凑巧? 还是说... ... 暂时找不到头绪,我只好把这个问题先放在一边。 眼下最重要的当然还是赚摩拉,还有飞行执照考试!考试通过后,我就可以穿着风之翼到处飞了! ... 好吧其实也不行,飞行指南里写得明明白白——风之翼竟然限号出行! 限!号!出!行! :) 现实与梦境在奇怪的地方重叠了。 除了安柏送给我的风之翼外,我是不是还得再买一架以满足不同日期天数的出行需求? 就算摩拉再充裕也不是我这种造法啊:) 果然,还是要赚摩拉啊... 说干就干,我又带上了我的装备去风神像下卖唱。 可是... 手好酸QAQ,区区一把木弓竟然有这么大的杀伤力! 虽然老爷子昨天已经帮我充分放松过了,但早上起来,我的胳膊还是差点抬不起来。 今天就弹一些简单的伴奏吧,反正对于诗人而言,歌声和内容才是重点。 * 至冬新兵连 一个橙发蓝眼的少年坐在防风帐篷外擦拭着一把锋利的短剑。这里刮着风下着雪,但他依旧穿着一套单薄的新兵制服,似乎完全感受不到寒冷。 他观察着看着手中的短剑,正反两面都仔细的查看,确认没有血渍和其他脏污残留后才把它收进了挂在身侧的剑鞘。 银色的利刃反射出刺目的寒光。 “你就是那个嚣张的小子?”一位穿着军工厂特殊装备的老兵走了过来,他似乎接受了实验室改造,体型比一般的成年男性高壮的多。 他停在少年的面前,居高临下:“看起来弱不禁风嘛...执行官大人竟然会赏识你这种家伙。” 听说这个叫阿贾克斯的新兵在刚刚入伍的时候就把在场的征兵团老兵们全都打趴下了。 面对巨大的体型差距,还未满15岁,甚至称得上有些纤瘦的少年眼中却并无惧意。 他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位经过实验室改造,佩戴了特殊的能驱动元素力装置的大个子,没有光亮的蓝色眼睛里似乎点燃了无色的火焰。 ——没有恐惧,反而...跃跃欲试。 “你看起来很强。”名叫阿贾克斯的少年站了起身,走到老兵的面前,重新抽出了剑鞘里的两把短剑。 剑刃与剑鞘摩擦的声音与破空声一同响起。 他并不回避,反而主动邀战:“要比一场吗?” 击败一个又一个的强者,挑战更强者,只身一人潜入腹地完成危险的任务——至冬军队的生活,这个面容尚且稚嫩的少年乐在其中。 ... 轻松的取得了又一次胜利,军队的老兵们,就算是经过实验改造的老兵也已经不是他的对手。 阿贾克斯并非没有察觉到那些人落在他身上的,或惊诧或恐惧的视线,‘怪物’这个名号也时不时的从这些人嘴里听到,但他并不在意。 怎样变得更强,挑战更强的敌人,经历更酣畅淋漓的战斗,这才是他关心的事情。 还有——家人。 胜负毫无悬念,战斗过后,阿贾克斯的身体只是微微发热,连汗都没有流。 体型巨大的改造战士倒在他的脚边。 少年眼中的火焰散去,又变回了之前安静的模样。 重新擦拭了一遍短剑再将它们收入鞘中,他没有再理会脚边正发出痛苦呻.吟的的手下败将,转身走进了身后的行军帐篷。 离开海屑镇出去冒险后,一个月写一封信寄回去——他还记得小鸟的话。 从他进入征兵团那天开始算,好像差不多一个月了吧? 就像一把被包裹进天鹅绒布里的利刃,回想起那些亲切又可爱的家人和朋友,阿贾克斯全然不见刚刚与老兵‘切磋’时锋锐逼人的气势,整个人都像被包在羽绒被里一样,软和了起来。 他从随身行李里抽出了一沓信纸,用一个木箱子当书桌,拿起一旁的羽毛笔蘸上墨汁。 老头子估计还在生气,妈妈和冬妮娅他们应该很担心。 他们估计也想给他写信,或者已经写了信。但军团的驻地时常在变,仅仅一个月就变了不下5次。 因为地址经常变,即使有那位代号为‘公鸡’的执行官关照,家人的信也很难准时送到他身边。 收回思绪,阿贾克斯在信纸上写下一行字。 【亲爱的小妹,最近家里还好吗?】 ... 一封家书很快就写完了,他在信里问候了家里的每一个人,当然也包括老头子和小鸟。 重新浏览了一遍这封信,确认没有错字后,阿贾克斯将信纸折叠起来塞入信封。 可在封口的时候,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把信纸抽了出来。 对了,小鸟现在还在海屑镇吗? 她会不会也和他一样,已经离开了那座平和的小镇,开始游历整片大陆了? 阿贾克斯又写了一封信,这封信是单独写给小鸟的,并在家书里添了一段。 【如果小鸟已经离开了海屑镇,帮我把这封信寄给她吧,冬妮娅。 以及,回信的时候请附上她的新地址。 ——爱你们的阿贾克斯。】 * 因为手真的很酸,我在风神像下坚.挺了两个小时后就回去了,摩拉也没赚到多少。 结果一走进庭院,就发现安柏和优菈又在训练了。 :0 果然,人与人之间的差异有时候比两个物种之间还要大的多。 她们都不累吗:) 指导她们老爷子看到了我,笑呵呵的朝我走了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既然你想学射箭,那么练习不可以荒废啊,飞鸟。”他把那把眼熟的木弓递给我,“稍微动一动,明天手就不会那么酸了。” 啊恩... 道理我都懂,乳酸堆积嘛,不运动反而更难受。 但回想起昨天老爷子帮我放松的酸爽,我突然对踏入这片小型演武场产生了巨大的恐惧。 我抱着琴看着老爷子,老爷子笑呵呵的看着我。 我... 嗯... “...我把琴放回去就来练。” 认命了:) 谁叫这是我自己提出来的呢,自己造的孽自己受,没什么好抱怨的。 然后,又是酸爽的放松按摩,老爷子抓着我的手一顿揉搓。 痛 好痛QAQ 练习结束后,我拖着疲惫的身体洗了个澡,趴在床上一动不动。两只手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一用力就抖,完全脱离了我的控制。 安柏说,一开始都是这样的,慢慢的,过几天习惯后就好了。 我... 嗯... 好的:) 过分充实的一天。 又是看书又是卖唱又是练习射箭什么的,吃完晚饭后还可以写写新诗和新故事。 好像自从我来到蒙德起,每天都过的很充实。 然后 … 晚上,我又梦到那个叫温迪的少年。 我们终将重逢 “他们背弃了承诺!” 临时搭建的营地里,红发的穆纳塔族少女紧握着拳头。 她的眉毛紧锁,表情愤怒,棕色的眼睛清晰的映照出火堆上跃动的火焰。 少女名叫温妮莎,是穆纳塔人。 穆纳塔人是火神的子民,体格健壮,骁勇善战。 可从温妮莎记事起,她就和的族人们一起在草原上流浪——直到十年前的冬天,族部断粮后遭遇了魔龙乌萨。 为求自保,流浪的穆纳塔人与蒙德的贵族签订了卖.身奴.隶契约,成为了供贵族们取乐的角斗士。 依照约定——只要连赢十二场决斗,穆纳塔人就能摆脱奴隶的身份,重获自由。 温妮莎承袭了祖辈的武艺,又拥有过人的天赋,在决斗中已经连胜十一场,被蒙德人称为‘不败的剑斗士’。 只要再胜一场,她就能用自己的双手为族人们争取到宝贵的自由。 然而 她低估了那些贵族们的厚颜无耻——谁也没想到,第十二场决斗的对手竟然是那条他们在十年前遭遇的魔龙。 名叫乌萨的魔龙数百年来一直侵扰着蒙德的安宁,在这个贵族们掌握了全部武力和兵器的年代,生活在蒙德城的人们为求庇佑,只能屈服于贵族的暴.政与强权。 可浸淫在骄奢的生活之中许久,如今的大部分贵族们也荒废了武艺——蒙德城已经没有了足够的武装力量来对付这条恶龙。 于是,以劳伦斯为首的贵族决定向恶龙供奉祭品换取和平。 穆纳塔人就是他们选中的祭品。 最终的决斗,说是决斗,实则为一场献祭。 所有的穆纳塔人被赶到了城门外,他们戴着镣铐,身上伤痕累累,大部分都手无寸铁——面前就是魔龙乌萨与追随它而来的魔物。 城里有许多人在抗议,城墙上的大贵族却无动于衷。 他们用以往观赏奴隶们决斗的姿态观赏恶龙的屠杀,并扬言只要温妮莎能打败魔龙取得胜利,别说是自由了,连他的产业和这座城邦的控制权都能拱手相让。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一场必败的战斗。 这时,一个神秘的少年出现了。 他抱着一把名为天空的琴演奏出新的乐章,在他的辅助下,本就强大的不败剑斗士温妮莎战胜了恶龙,魔龙乌萨落荒而逃。 决斗胜利,贵族们却不打算兑现诺言。 不仅不打算将自由交还,在城墙上承诺的转让产业与城邦控制权也成了一句戏言。 以‘祭品’事件为导火索,本就不满的民众和部分仍然坚守信念的贵族与骑士们联结在一起。 如同蒙德建立之初一样,一场名为自由的抗争又在在这片土地上重现。 蒙德城是大贵族们的堡垒,城外这些大大小小临时搭建的营地是反抗军的据点。 ... 蒙德城外的一处据点 点燃的火堆旁围坐着一圈人,他们大部分都是反抗军的领队,聚在一起商讨下一步的行动。 “虽然有许多人响应,但和大贵族的武装军团比起来,我们并不占优。”一位红发的骑士一针见血的说出了反抗军的现状。 无论是装备还是身手,大部分人都比不上那些装备精良的护卫骑士。 说罢,他轻轻摇头:“想推翻贵族的专.制,光靠个别人的一腔孤勇是远远不够的。” 闻言,不败的剑斗士温妮莎收敛起了熊熊燃烧的怒火。 她是表情变得凝重,也开始认真的思考他们面临的困境。 抱着琴的少年在一旁安静的听着,那双绿宝石一样的眼睛仔细的观察着每个人脸上的表情。 在这个小型会议的气氛最凝重的时刻,他伸手拨响了天空的琴弦。 悦耳的琴音响起,所有人的目光在同一时刻汇聚在他身上。 这是个神秘的家伙,突然出现在蒙德城,演奏出的乐章也蕴含着神奇的力量。 他叫温迪,是个吟游诗人——这就是反抗军的人们对他的全部了解。 但关于他的真实身份,见证了城墙外他用琴音驱赶魔龙的那一幕,所有人的心中都有一个隐隐的猜测。 “别那么严肃嘛~”少年的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容,那双绿色的眼睛在火光下闪烁着:“既然他们失信在先,我们也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众人互相对视着,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疑惑。 “诶嘿~”名叫温迪的少年神秘一笑,“我有一个办法...” 能拉拢更多的同盟。 可话还没说完——哐当! 他的身后传来了一声巨响,存放着兵器的箱子被一个从天而降的不知名物体砸的碎成了几块。 “敌袭?!” 围着火堆的人们全都站起身,手已经抓住了各自的武器,全都警惕的朝着声源处围拢了过去。 待看清楚那一团黑影后,每个人的脸上都的表情有片刻的空白。 ——从天而降的不是敌人,而是一个穿着披风戴着帽子的少女。 * 嘶...屁股好痛。 我坐在火堆旁,一群看着就很不好惹的人围着我,在这群人中间,我和那个叫温迪的少年看起来是最弱小的。 从体格上看,他们捏死我们就像是大象踩死蚂蚁那么简单。 事情是这样的,我又掉入了梦境。 是的——掉!入! 结结实实的从天上摔下来!屁股都被摔成八瓣的那种!!! 其实我的运气还算好,因为我一低下头就发现,我压在许多闪着寒光的兵器上面,刀啊剑啊什么都有,还好没有枪!!! 要是有枪的话,我估计就被捅个对穿了:) 万幸只是屁股摔得痛,人没有受其他伤。 然后,一群人把我围了起来,其中有两个我很眼熟——那个名叫温迪的少年,还有被称为不败的剑斗士的少女。 “是你?”少女朝我走了过来,问,“你怎么会从天上掉下来?” 她问我? 嗯... 我也不知道啊:) 我只知道,我又在做梦了。 但他们的表情都很严肃,有些手上还握着兵器——就算我变成一块石头也能看出来气氛不太对劲。 我看了看四周,好多帐篷,还有许多明明灭灭的火堆。 这里应该是一处营地。 围着我的这些人的身上和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脏污与伤痕,空气中也飘着淡淡的血腥味,草药味,还有木头被火燃烧的烟味。 这种味道我很熟悉——是战争的气味。 两千多年前,那些家伙对抗高塔孤王的时候,每次进入梦境,我都会闻到同样的味道。 就在我纠结要怎样回答的时候,那个叫温迪的少年开口了。 “她是我的朋友,不是敌人,你们放心。” 我抬起头看着他,他朝我眨了眨眼睛。 这时候又有人出声:“...是那个捡走羽球的家伙。” 说话的是一个红发的骑士,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有点眼熟。 于是,我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被人拉了起来,坐在了火堆边上。左边是温迪,右边是那个不败剑斗士,我被他们夹在中间。 还有... 屁股...真的好痛 我很想揉,但我不敢动:) “我叫温妮莎,你叫什么名字?” “飞鸟” 原来不败的剑斗士叫温妮莎啊... 嗯 温妮莎 ... ... ... 等等! 温妮莎?!!! 是我想的那个温妮莎?!!! 瞳孔地震.jpg * 不会吧... 不会真的像我想的那样吧... 温妮莎?英雄温妮莎?那个建立了西风骑士团的温妮莎??!! ... 等我好不容易消化了这条信息,回过神来却发现,温妮莎和其他人都离开了,只剩下温迪还坐在我旁边。 我侧头看着他,他也偏头看着我。 “怎么了小鸟。”他笑着对我说,“你的眼睛刚才瞪的...嗯...比苹果还要大。” 胡说! 人的眼睛怎么可能比苹果大!迷你苹果也不行! 我问他:“统治蒙德城的大贵族...还有之前追我们的那个人,他们都姓劳伦斯吗?” “是哦,都姓劳伦斯。” “风神像也是劳伦斯推倒的?” “没错。” “温妮莎他们是反抗军的头领?” “嗯嗯。” ... 我问一句,他答一句。 知道的越多,我就越确定——我梦到的的确是书上那段贵族专.制.暴.政的历史。 嗯... 难不成真的给我来个俄罗斯套娃的梦中梦?! 还有,这家伙还挺有耐心的,而且很自来熟! 我们才见过一次面吧?他才刚知道我的名字,就很自然的叫我小鸟了! 就和阿贾克斯一样! 也和...那家伙一样。 ... “小鸟。”他的声音响了起来。 嗯?为什么突然叫我? 我看到,他那双绿色宝石一样的眼睛被火光映照成了橘色。 “你是从哪里来的呢,小鸟。” 他的语气...既像是在提问,又像是在感慨。 “突然从天上掉下来,又突然消失不见...”他抱着那把很好看的琴,拨动了琴弦,然后抬起头看着我。 他说:“就像一只真正的飞鸟一样。” 当然是因为我在做梦,梦醒了,人就消失了。 “差不多了吧...时间。” 什么? 他站起身,拍了拍披风上的草屑,我仰起头看着他。 “还会再见面吗,小鸟?” 他突然笑了,语气变得笃定:“还会再见的。” 然后... 我的梦醒了。 一片羽毛 “飞鸟!吃早饭啦!”门外响起安柏的声音。 “好!马上就来!” 我把那本厚厚的书合上,放在了一边。 没错,梦醒了,我又回到了我的房间。 屁股是不痛了,但手又开始酸了:) 离谱的事情真的发生了,梦境的世界来了个俄罗斯套娃——我梦到了蒙德一千多年前的历史。 几乎所有的细节都和这本书里的对上了。 但也不一定,也许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呢? 梦境之所以那么逼真是因为我在白天看了这本历史书? 可第一个梦要怎么解释? ... 嗯... 在梦境里做梦这件事本身已经够离谱了,更何况我还疑似梦到了过去的时空。 过去的时空啊... 如果我真的回到了这个世界的过去... 那么——那家伙,我是不是也能再‘梦’到我的幻想朋友呢? 只要梦里的时间再往后退一点点? 大概...再往后退个一千年? ... ... ... :) 好吧,估计是不太可能的,还是先别抱太大希望为好,毕竟‘梦’的内容从一开始就不受我的控制。 可恶!明明是我的梦!却一点也不听话! 太过分了! ... 因为这个离谱的梦,我今天一整天都有些不在状态,练习射箭的时候,脱靶的概率比昨天还要高。 安柏看出了我的不对劲,关切的问我:“是太累了吗,飞鸟。” “...手有点酸。” 手的确酸,但这不是主要原因。 “今天先到这里吧。”老爷子走了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劳逸结合也是修行的一环。” 然后... 老爷子又开始抓着我的手一顿揉搓! 痛! 好痛!QAQ 我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也没有功夫去纠结什么离谱梦境了。 老爷子笑了:“哈哈,这不是挺有精神的吗?” 安柏也在一边附和:“嗯嗯!看起来比刚才好多了!” 我... 嗯... 谢谢:) 好的! 决定了! 如果我再做同样的梦,我一定要搞清楚它到底是单纯的梦境还是蒙德真实存在的历史! 然后... 晚上,我又‘掉’进了那个梦境。 没错!掉! 是真的从天上掉下来的那种! 比上次还刺激了:) 一睁开眼,我就发现了我浮在半空中,脚下就是那座疑似过去的蒙德城的城邦。 我有点懵,反应过来后又有点慌——我现在可没有穿风之翼啊!!! 掉下去会直接挂掉的吧?!!! 为什么?为什么梦境的落点越来越奇怪了? 怕什么来什么,支撑我悬浮在半空中的不知名力量突然不见了——十分科学的,在重力的作用下,我开始自由落体。 救!! 救救!!! 真的要挂了啊啊啊!!! 地面越来越近,放弃挣扎的我闭上了眼睛。 反正是梦,摔死了也就醒来了吧。 但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一阵上升气流把我包裹了起来,自由落体的失重感也逐渐消失。 “小鸟。” 很耳熟的声音。 我睁开眼,脚下还是那座城邦,它离我近了很多。 面前却不再是一望无际的夜空,而是那个叫做温迪的少年,他的身后展开了一对白色的巨大的‘翅膀’。 哇... 这也是风之翼吗?好炫酷的款式! 还有...他身上穿的衣服... 嗯...怎么说呢,布料好少:) 不过...还挺好看。 好的,这下彻底不像那家伙了——那家伙可没有这样的衣服。 但话又说回来,这衣服和风之翼还挺配,估计是一整套。 看不出来嘛...温迪还挺臭美的。 我们慢慢的降落,落点是那座广场中央的高塔。 也许是因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们俩竟然没被城内巡逻的骑士们发现! 脚终于踩到实地了,我松了一口气,然后才看见——他的手里捧着一沓像传单一样的东西。 “这是什么?” “这个?”他神秘的笑了笑,抽出一张纸递给了我。 我接过‘传单’,放在手里仔细打量。 大致内容是——大贵族们为求庇佑,与岩王帝君签订了秘密契约,把整座蒙德城卖给了邻国璃月,所有人都将成为那位魔神的奴隶。 ??? 啊??? 难道这就是... “背风的...密约?” 没错,就像历史书里记载的那样,反抗军之所以得到了大部分中下层贵族的支持,正是因为这张传单...嗯...契约——被后世称之为‘背风的密约‘’。 把蒙德城卖给岩王帝君,这份契约无疑是对风神的背叛。 为了不变成被压迫的奴隶,大贵族们因此‘众叛亲离’,在长久的斗争中,越发壮大的起义军终于取得了胜利。 但根据史学家的考据,岩王帝君的签名好像是...假的? 可这是后来才知道的,当时的大贵族们可是因此被耍的团团转,被弄得焦头烂额呢。 好家伙! 原来是你小子!魔神的签名这么好模仿的吗?!!! “背风的密约?这个名字不错,可以写进诗歌里。” 对了,温迪也是个吟游诗人。 这家伙完全没有干了件惊天动地的大事的自觉,看着这些‘传单’笑道:“有了它们,支持起义军的人就会越来越多了吧。” 他上前一步松开了手,这些传单就像树叶一样哗啦啦的往下落,又被一阵风卷了起来飘向远方。 “风会把它们送到该去的地方。” 我看着这神奇的一幕,又回想起刚才在半空中悬停的场景。 温迪这家伙... 好像能控制风? 难道他有风属性神之眼? 神之眼啊...心中有着强烈的愿望,被神明注视的人就会得到神之眼,能操控对应属性的元素力——安柏说,西风骑士团的骑兵队长迪卢克就有火属性的神之眼。 但温迪的神之眼挂在哪儿呢? ... 有没有神之眼先另说,现在的重点是——我们要怎样避开这些巡逻骑士的眼睛,从这座高塔上逃出去? 现在可是战争时期:) “事情办完了,我们走吧,小鸟。”他朝我伸出手。 好吧,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风属性神之眼的持有者嘛...当然是飞着走了:) * 在高空中飞翔的感觉...多亏了那些风种子,我已经完全适应了:) 温迪带我回到了反抗军的营地,这次没人再把我围起来了。 我坐在火堆边,他走进了帐篷,出来的时候又换回了之前那套绿色的衣服。 对了! 差点忘了正事! “温迪!” “怎么了小鸟?”他朝我走过来。 “这里有没有...嗯...” 能够保存千年不会腐坏的东西是什么呢? 陶瓷? 玻璃? “有没有...玻璃瓶?” 应该有吧?毕竟蒙德以酒业闻名,玻璃瓶就是盛酒最常用的容器之一。 当然,我只要一个小小的瓶子就够了,不需要酒瓶那么大。 “玻璃瓶啊...你想拿它做什么,小鸟。”他停在我面前,盘腿坐下,手里抱着那把很好看的琴。 真的很臭美! 无论是琴还是风之翼都好好看!!! 那套衣服...咳...也... 我说:“埋进土里,等以后...很久很久以后再打开。” 他的语气也兴奋了起来,绿色的眼睛闪闪发光:“诶!?是写给未来的信吗?还是时光胶囊?!” 他好像很期待。 当然不是! 我只是想搞清楚这到底是虚构的梦境还是真正的历史而已。 对了,玻璃瓶里面的确得放点东西,免得到时候挖出别的瓶子,搞混了就尴尬了。 “...不是,反正要一个可以放很久的瓶子,装在里面的东西...也要能放很久才可以。” “这样啊...”他把手放在了下巴上,像是在思考。 “小鸟想放多久呢?” “越久越好。” 一千多年呢! 哈哈,说出来肯定会吓他一跳! “那在瓶子里放种子吧?”他突然笑了,“我知道一些种子,历经了千年甚至万年的时光,都能发芽。” “还有,瓶子上得刻上你的标记才行。” 这点我赞同,的确要加上一些标识,别跟其他人的搞混了。 不过,种子真的能保存那么久吗? “可以哦,小鸟。” ! 这家伙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 好吧,种子就种子吧:) 然后,温迪带着我去屯放杂物的帐篷里翻箱倒柜,没想到最后还真的被他找出来了一个玻璃瓶! 是一个小小的透明的窄口瓶,只有巴掌大,封口的盖子也是磨砂玻璃的质地,瓶身挺厚,看起来蛮结实的。 但是在玻璃上刻东西... 这可太难为我了:) 先不说玻璃的硬度高的离谱,比一般的金属和钢铁都要高,普通的小刀在上面根本就留不下划痕。 当然,要是有找到类似钻石这种硬度比玻璃还高的刀片,刻字这件事才稍微实际一些。 要怎样才能留下独特的标记呢? 在里面放彩色玻璃珠或者一些奇怪的石头? 我还在纠结呢,温迪就朝我伸出了手。 “我来吧。” 让他来? 难道他还能徒手刻字? 就算他是神之眼的持有者也... 嗯... 好的,是我孤陋寡闻了:) 是风刃! 他用了风刃!! 厉害了温迪!!! “好了,小鸟。”他把瓶子递给我。 我接过瓶子,发现——他在上面刻了一片羽毛。 红发骑士 时间紧迫,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我和温迪把装着种子的瓶子就近埋在了营地里的一棵大树下。 我挖了一个很深很深的坑,把瓶子装进了一个小箱子里再放进了坑里,再把土填上压实。 …好累 但一切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有地图吗?”我问温迪。 “有哦。”他把地图递给我。 这家伙就像一个百宝箱,好像什么都有。 我蹲下把地图展开,他也学着我的样子蹲下。 这张地图...只看地形和方位的话,与一千多年后的蒙德好像没什么不同。 太好了!这样才好找!! 一想到醒来后的‘寻宝’大计,我已经开始期待了。 我问他:“我们现在的位置...在哪里呢?” “这里。”他伸出手,指着地图上的一处地方。 嗯... 离蒙德城好像有点远,光靠走的话...大概要走半天? “不做其他标记吗,小鸟。” “不用。” 当然不用! 就算留下标记一千多年后标记也不一定存在了。 地图上的标记也不行。 想想看——万一我的地图被某位冒险家拿到当成了藏宝图,把我的瓶子提前挖了出来... 嗯... 那我不是白埋了吗! 况且,地图都不一定能保存一千年呢:) “诶?可你要很久很久之后才会把它挖出来吧,到时候忘记了怎么办?” “不会忘记的。” 当然不会忘。 等我醒来就马上去挖! 这个点位我已经记得很清楚了。 “...好吧。”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手,精准的放在了我的脑袋上揉了一把,“记性真好呢,小鸟。” ! 你小子怎么也… 难道我的脑袋是金子做的? 一个两个的都这样:) “哈哈,你的眼睛又瞪得比苹果大了,小鸟。” :) * 早上,天刚亮我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寻宝! 我要去找一千多年前埋下的那个瓶子! 我洗漱完换好衣服,带上那张从海屑镇买的蒙德地图就跑下了楼,打开大门才发现安柏和老爷子已经起来了,正在庭院里晨训呢。 这么早??? 安柏看见我,朝我招了招手:“飞鸟!你今天起得好早!” 这句话应该归我说吧? 老爷子也笑呵呵的看着我:“要一起晨训吗?” 不!当然不! 我要去寻宝! 我先给他们打预防针:“我今天有事要出去一趟,可能到天黑了才回来。” 万一我回得很晚,他们肯定会担心的。 “诶?!可是...”安柏惊讶的看着我,“今天上午我们要参加飞行执照的考试呀!” ... ... ... 啊??? * 寻宝大计中道崩殂 我和安柏跟随着考试大部队来到了蒙德城外的‘考场’。 好吧,说是大部队其实也就只有五个人,其中有两个都是因为吊销执照才重新来考试。 安柏是最小的,我排倒数第二,其他三个都是大人。 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三个大人都在偷偷看我和安柏,我看去过他们又马上把目光移开。 嗯…虽然能够感受到他们没有恶意,只是纯粹的好奇,但… 是因为我们看起来太小了吗? 搞不太懂:) 几场考试都很顺利,那些风种子也没有再来捣乱。 拿着新鲜出炉的飞行执照,安柏兴奋的一蹦一跳。 “我们拿到飞行执照了!”她凑到我面前,那双金棕色的眼睛闪亮亮的。 “有了飞行执照,我们就能参加羽球节的飞行比赛了!” 对哦… 羽球节 差点把它给忘了,我还等着抢羽球呢。 一个上午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考场离我埋瓶子的地方更远了,现在过去不太现实——夜晚荒野上有许多游荡的魔物,我这个刚开始学射箭小菜鸟完全不是它们的对手。 我可不像阿贾克斯那家伙,还是老老实实的等明天吧。 其实也多亏了这场考试,我早上太着急太兴奋了,除了一张地图什么工具都没带——好歹带一个铲子吧?不然徒手挖吗? 今晚我就把工具都准备好,明天一大早就出发! 我本来是这样计划的,但是… 晚上,在我借铲子的时候,老爷子问我:“铲子?你准备到哪里去干什么呢,飞鸟。” 我只好说:“...我之前在蒙德城外埋了个东西,现在想挖出来。” “蒙德城外?大概在哪个位置?” 老爷子不愧是侦察骑士!老鹰一样锐利的眼睛刷的一下扫了过来,我相信在这样的眼神下,没有人能够撒谎:) 是的!没有人! 所以我把那张地图递给了他,指着那个今早被我标记的红圈圈。 “...这里。” 老爷子接过地图,看了看地图又看了看我。 “你一个人?” “...嗯。” 然后... 第二天一早,他带我去冒险家协会发布了一个护送委托。 摩拉!! 我的摩拉啊啊啊QAQ!!! 其实老爷子是想陪我去的,但他是西风骑士团的侦察骑士小队队长,队员们都很依赖他。 他忙得很,没办法陪我把一整天都耗在寻宝这件事上,平时抽空指点我们训练已经是极限了。 安柏也想跟着去,但她事先和优菈约定好了一起训练,只好作罢。 由于不是什么讨伐魔物之类的高难度委托,我的订单很快就有人接了。 护送我的冒险家是一个20出头的青年,性格沉稳,身材也很结实,看起来很可靠。 老实说,有他陪着我,我的确放心了很多。 摩拉花的…咳…还算挺值的。 既然已经考到了飞行执照,当然是带着风之翼出行啦,有风之翼可比单纯的走快多了。 还有捕风瓶,也带上! 顺带一提,这里面已经装着风种子了。 … 飞了很久又走了很久,我看着手里的地图——应该差不多到了。 冒险家先生却猛地把我拉到一边,我没站稳,一头扎进了脚下的灌木丛里。 嘶...痛痛痛... 怎么了?怎么突然拉我? “嘘——”他却捂住了我的嘴,在嘴唇边竖起了一根手指。 嗯?发生了什么事? 他用手指着一个方向,我朝那看了过去——一群五颜六色的,身上套着半透明的球形罩子的魔物把几个骑士包围了。 挡在最前面的骑士,他有着一头火焰一样的长发,红色的神之眼好像燃烧了一样,火焰的标记泛着橙红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