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右手成为人生赢家》 1、第 1 章 六月底的首都,白天最高温度已经超过三十度。 一般情况下,在这种中午最热的时候,正常人没事基本不会出门,有事也尽量能拖就拖,不然顶着烈日办事,对身心都是一种折磨。 偏偏此时的谢稚,强行无视这样的大太阳,一个人“鬼鬼祟祟”,带着口罩和帽子,顶着路人狐疑的目光,又换公交又换地铁的,还走了将近两公里,终于到了自己昨天晚上提前约好的一家私人医院。 “谢小姐,你的意思是、你可能出现了幻觉?” 凉爽的办公室内,医生看着面前这个年轻的小姑娘,尽量斟酌着用词,以免不小心刺激到人家,毕竟是精神科的医生,这方面的经历十分丰富,该注意的就要注意。 “应该、是吧?” 谢稚的语气更加不确定,她要是知道就不会来这啊! 一个正常人,普普通通活了十八年,从未遇到过什么怪力乱神的事,更是坚定的无神主义者,只不过回了亲爸家就突然能看到一个人身上漂浮的字了,换做任何人第一反应都会先觉得是自己脑子出现了问题吧? 更何况这个六月,对谢稚来说真的是跌宕起伏,在外人眼中连诱因都有了。 月初的时候她结束了高考,摆脱了头悬梁锥刺股的日子,光荣成为一名准大学生。 月中的时候,谢稚的母亲,在病床上已经躺了一年多的童女士终于心事已了,永远沉眠。 大概是心里早就做好了准备,知道母亲现在的状况再拖下去对她反而是一种折磨后,谢稚其实并没有其他人想象中的那么痛不欲生。 她在哭了几天后就逐渐从悲伤中走了出来,正努力按照母亲的期望成为一个开朗自信的女孩。 之后就是葬礼、搬家,遵循妈妈和父亲之前商量好的,离开生活了十多年的江城来到首都。 父母虽然在谢稚五岁时就正式离婚了,之后谢稚也是被判给了母亲,但谢父基本还是做到了父亲的责任,每个月的丰厚抚养费,生日的礼物,一年起码会来见她两三面。 加上当初离婚也不是因为出轨这种原则性问题,而是双方的性格、未来规划等多方面复杂因素,两人都没有错,只是……有缘无分吧。 因此,谢稚对这个安排倒是没有什么抗拒心理。 反正之后她大部分时间肯定是在大学里的,万一真的没办法和谢家的那几位和平相处,谢稚也不慌,自己有手有脚还怕饿死吗? 再说妈妈去世后,也给谢稚留下了一笔可观的遗产,只要她不作妖,怎么也落不到“小可怜”的地步。 抱着这样的心理,昨天下飞机接着跟着陈管家去谢家时,谢稚全程都是很放松的状态,还有心情欣赏一下谢家别墅的风景,认认这里面有多少种名贵的花草植物。 面对沿途佣人们看似正常但暗含打量的目光,她也没有丝毫压力。 哪怕十几年没回来,这也是谢稚的家,她在自己家里,还要顾忌雇工们心里想什么吗?那活得也太累了吧。 然而这份轻松,很快就被谢稚自己打破了。 起因就是陈管家在带谢稚去参观她的房间,和蔼表示有什么需要改的地方都可以直接说时,谢稚突然转身,右手不小心甩到了陈管家的手背。 这本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两人都没有在意,又不是封建社会女子的每寸肌肤都是被上了枷锁,可是下一秒发生的事就让谢稚有些不能接受了。 陈管家的胸前出现了两行字啊! 红色的,醒目的,就和全息游戏介绍npc似的两行花国文字。 【陈涛:一位52岁,忠心耿耿的精英管家】 【备注:他忠于谢家,运气不错,刚好你是谢家人】 谢稚:“……?” 她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字不多,几乎两三秒就能看完。 可现在是字多不多的问题吗?! “小姐,怎么了?” 陈管家顿了一下,停下了之前的话题,关切地问了一句。 毕竟好端端的人突然瞪大眼睛有些惊讶地看着自己,怎么想都比较奇怪吧? “没、没什么。”谢稚快速摇摇头,“我眼花,刚刚以为看到虫子了。” 此时这行字已经慢慢消失,她和陈管家也不是太熟,谢稚当然不会把这件事就这样大大咧咧说出来。 但是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谢稚又状似无意的像刚才那样碰了一下陈管家,那行字再次出现,一字不变。 谢稚:…… 这下她想骗自己眼花都骗不了!而且那个什么备注怎么有股嘲讽的意味? 之后陈管家说的什么,谢稚听得就有些心不在焉了。 她在思考人生。 ——今天中午吃的是飞机餐,里面也没有蘑菇菌子。 ——昨天晚上自己睡得还挺早,不存在熬夜精神不济这个问题。 ——难道…… 是我以为自己没事了,实际上心理还是放不下妈妈的去世?总不能是基因突变了吧。 无数念头在谢稚脑海中翻腾,却没有一个准确答案。 眼看陈管家就要带自己去花园逛逛,谢稚决定换个方式试探一下。 “陈叔,我记得小时候你就长这样,怎么十多年过去了你还这么年轻啊~” 女孩子清脆的嗓音真诚的笑容让这句话并不显得突兀,陈涛自然也不会多想,反而笑着谦虚道:“我都五十多岁的人了,哪还能和十几年前一样啊,倒是小姐你……” “什么?”谢稚“惊讶”打断道:“陈叔你不是才四十几吗?怎么就五十多了?” 陈涛笑了,哪怕是男人,被夸年轻肯定也是开心的:“小姐你记错了,我今年都五十二了。” 五十二!真的是五十二岁! 谢稚随即跟着陈管家下楼,只是步履间多了几分僵硬。 如果是幻觉,怎么解释年龄这件事呢? 她是真的不清楚陈叔的具体年纪,难道还要归为巧合? 谢稚狠狠攥紧手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坚决不能在外人面前表现出任何异样。 基本可以算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人,谁知道一旦展现出不合常规的东西,会被怎么对待? 谢稚对谢家人的信任,大概就比纸厚一点。 她此刻有些庆幸自己的心理素质从小就很不错,七八岁的时候就是能徒手抓蛇的勇士,大了遇到这种怪力乱神的事也不至于当场失态。 更要庆幸谢父和她同父异母的大哥都在国外出差,最快也要后天回来,那位后妈也不在,陈叔只说了一句有事并没有详细解释,不知道是不是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因此谢稚有安静又富裕的时间来思考,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 她对拯救世界可没有丝毫兴趣! 不过因为是第一天到谢家,好不容易一个人待着的谢稚还得先回复一下那些关心自己的朋友,着重回复对象——好闺蜜姜悦颖。 十几年的交情让她很清楚自家闺蜜的脑回路,再不多说两句,估计这家伙都要以为自己被非法控制,说不定还想报警。 「稚仔:照片.jpg、照片.jpg……」 连发九张图后,谢稚紧接着一句:我的房间,怎么样还不错吧? 姜悦颖回的很快,估计手机一直拿手上呢。 「颖宝:还行吧」 「颖宝:这些不重要,快说说你那个大哥和后妈是什么反应?」 在谢稚说了几位长辈都不在的情况后,姜悦颖立马就怒火中烧,连发了好几个生气的表情。 这爹和大哥一点也不靠谱,稚仔一个人去谢家竟然都不留个人迎接,管家能和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一样吗? 还有这个后妈,更是要着重提防。 在姜悦颖的心里,谢稚这位后妈看面相就不好惹,加上一个同父异母的大哥,简直就是豪门大戏的标准开场,稚仔那么单纯善良,进了谢家这个魔窟,还不知道会被怎么折磨了。 姜悦颖脑海中甚至已经浮现谢稚穿着脏兮兮的衣服,跪在地上辛苦擦地板的画面。 单纯·谢·善良·稚:…… 还好谢稚拥有十多年顺毛经验,花费一个小时成功让好闺蜜歇了第二天就飞首都的心思。 「颖宝:话说我昨天逛街碰到那谁谁了,真晦气」 好闺蜜之间自然是有暗语的,姜悦颖一说那谁谁,谢稚就自动带入了某人。 她刚发“怎么了”三个字过去,对面已经来了一条36秒的语音,点开一听,姜悦颖带着生气和浓浓吐槽意味的声音就直冲谢稚的耳朵! “你知道那家伙说什么吗?” “她问你是不是去厂里打工了,暑假怎么都不见人。” 说着,姜悦颖还复述了一段对方当时说的话,语气惟妙惟肖的,那点阴阳怪气拿捏的刚刚好。 “悦颖啊,我听说厂里都很辛苦的,我有个亲戚是开饭店的,正缺一个端盘子的暑假工,一个月好歹也有一千五呢,你要不问问谢稚,同学一场这点忙我还是能帮的。” “呕——” 谢稚被姜悦颖最后的配音给逗笑了。 「稚仔:你别管她,就是见不得人好」 谢稚母亲去世的事在班里并不是秘密,那段时间班里的同学和老师也都纷纷来安慰过她,但谢稚不是钱,做不到人人都喜欢她。 有些人巴不得谢稚过得不好。 「颖宝:可恶!要不是!我非得把你爸的百科怼她脸上」 因为谢父的名声实在太大,姜悦颖也怕因此给谢稚带来麻烦,想了想还是忍着没说,可事后越想越气,只能和谢稚吐槽几句。 谢稚能明白闺蜜的想法,自然不能辜负这份心意。 她眼珠一转,计上心头,觉得这一招一定可以让好姐妹开心一下。 只见谢稚快速选中九张今天拍的谢家别墅图,包括巨大的花园、漂亮的喷泉和自己雅致又宽敞的房间,然后编辑文案。 「管家叔叔一开始说要把房间弄成粉的,幸亏我没同意」 然后选择仅某人可见,发送。 最后截图给姜悦颖。 「颖宝:哈哈哈哈,姐妹干得漂亮!」 她敢打赌,那谁谁绝对会看到这条朋友圈,然后气个半死。 就可惜不能亲眼看到了,不过想想也开心。 和好姐妹这么玩闹一番,谢稚心中的不安也逐渐散去,终于可以冷静下来认真思考自己的突发情况。 因为情况不明,她不想告诉姜悦颖,这只会徒增一个烦恼人。 不死心的谢稚又拿手机搜了一下,看看有没有和她类似的情况,结果绝大部分答案都是吃菌子后产生的幻觉,情况比她还魔幻的都有。 有听到的所有声音都自动翻译成了外文,还有看到自己死去多年的亲人,谢稚这种情况发出去只引来一批哈哈大笑的网友。 谢稚:…… 思来想去谢稚最终还是决定先相信科学的力量,预约了这家保密性很好的医院。 医生问了谢稚几个问题后就让她先去抽血检查,看看身体情况。 等结果的同时还不忘聊天似的和她唠唠家常,等谢稚大致说了一些最近发生的事后,医生的神情就微微有了变化,大概就是那种了然于心的样子。 谢稚就猜到会这样,哪怕她此刻强调自己并没有因为母亲去世而一蹶不振,估计也会被当做逞强。 最后等拿到体检报告,医生的神色更加温柔:“谢小姐,你的身体很好。” 像很多女孩子会有的贫血,还有近视等等谢稚都没有,这点其实看她面色就能看出一些。 一般饱受精神问题困扰的人尝尝伴随着失眠,人一旦睡不好,各种问题都会出来,最明显的就是面色青白,双眼无神,也是医生判断时的第一印象。 谢稚还这么年轻,应该只是一时接受不了才产生的幻觉,有了他的开导后相信不久后就能走出来。 于是,当谢稚回到谢家时,除了背包里多了几瓶医生开的助眠药和复诊时间,可以说没有任何收获。 不对,也不能这么说。 刚刚回来的时候趁着地铁上人多,谢稚偷偷做了一点点测试,大约碰了七八个人,现在也得出了一点小小的规律。 首先必须是自己的右手触碰,左手或者其他部位没用,也必须触碰到对方的皮肤,隔着衣服同样没用。 其次出现的两行字也是有讲究的。 第一行基本就是这人的名字和年龄,还有性格和职业,后面两点不固定,毕竟不是人人都有工作的。 第二行的备注基本就是和谢稚有关,应该是那个人对谢稚的看法。 陌生人的话大致就是觉得她漂亮,乖巧之类,像昨天的陈管家就更详细一点,因为他忠于谢家,而自己也是谢家人,换句话不就是陈管家也忠于自己? 当然这个的前提就是谢稚不损害谢家的利益,陈叔肯定是以谢家的一切为先,这倒算个好消息,谢稚可不想凭白和一位资深管家交恶。 “小姐,您回来了。” 刚想着陈管家,他就带着笑意出现在了谢稚面前:“夫人等下会回来吃晚饭,您需要准备一下吗?” 谢稚点点头,这次出门是和陈管家说过的。 本来他是要给谢稚安排司机和车,但被谢稚拒绝了,她去的地方可暂时不能被其他人知道,后续麻烦会很多。 还好在她随便编的理由和坚持下,陈管家妥协了,虽然出门前还被念叨了好多事情,仿佛她是一个从未单独出过门的小孩子一般,但看陈管家并不会追根问底就无所谓。 接下去就是和那位后妈的第一次见面了。 谢稚对这位后妈的全部了解都来源于网上,没错,谢父和很多有钱人一样,第一任妻子是门当户对的富家太太,第二任妻子也就是谢稚的母亲则是“心意相通”的灵魂伴侣? 当年这段灰姑娘的恋情也是上过八卦杂志的,就是结局不像电视里的那么圆满。 而第三任,谢父似乎就单纯追求年轻漂亮了。 谢稚这位后妈曾经是一名演员,名叫周婉仪,出演过好几部爆剧,颜值真的没话说,五官精致,气质冷艳,是妥妥的御姐范美人,属于现在剪美人特辑都榜上有名的那种。 只是嫁给谢父后就息影了,专心当富太太。 这对老夫少妻相差了十多岁,结婚五年也并没有生下孩子,外界八卦媒体猜测还挺多的。 姜悦颖也是其中之一,她对周婉仪很忌惮,觉得这样的配置在小说里妥妥就是恶毒后妈,而谢稚就是那个可怜的灰姑娘。 在谢稚去首都前,更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和后妈单独在一起,万一不小心在一起了一定记得录音,要是被欺负了一定要报警等等! 让当时的谢稚差点以为自己要去什么龙潭虎穴。 不说姜悦颖的所有猜测都是凭空的,网上对周婉仪的脾气性格报道也是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不能作为评判标准,谢稚反正心里是默默给自己暗示,不能以貌取人,不要刻板印象,好人坏人还得先接触了再看。 周婉仪要真是个拎不清的,谢稚觉得自己也不是吃素的,更别说自己现在还变异有了金手指,刚好可以在这位后妈身上试试。 万一真是面慈心奸的,也让她心里有个底。 谢稚暗想,自己连特异功能都有了,区区豪门大戏算什么,相信这世上已经没有能让她失态的事了! 然而一个小时后,谢家的餐桌上。 谢稚真想回去扇此时的自己几个大比兜。 乱立什么flag,打脸了吧! 在成功“碰到”周婉仪后,谢稚眼前也清晰地冒出了两行字。 【周婉仪:一只三百岁,爱吃烤鸡的狐狸精】 【备注:她喜欢一切漂亮的东西,包括你】 三百岁? 狐!狸!精! 这些字在谢稚脑中无限放大、缩小、旋转、跳舞,最终衍变成一句话。 ——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吗? 2、第 2 章 时间回到十分钟前。 谢稚洗完澡换了一套相对舒适的居家服后就下楼准备吃晚饭了,边走心里还在回顾自己刚刚定下的计划,比如等下看到周婉仪后该怎么打招呼,又比如该怎么不动声色地碰到人家。 不过在她走进餐厅看到周婉仪的那一刻,谢稚脑中的所有计划瞬间消失。 满心满眼只有一个念头:姐姐我可以! 能成为全球百位美人榜上的一员,周婉仪的颜值自然是经得起全方位考验的,号称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美人。 谢稚之前也看过她的电视剧电影还有一些采访报道等,的确很漂亮,是那种很有辨识度,一眼就能抓住人眼球的漂亮,从五官到身材,无一不精致。 可当见到真人后,谢稚痛心疾首地表示:什么垃圾镜头,连美人三分之一的美都没拍出来。 那气质,那仿佛在发光的容貌,毫不夸张的说,这完全是一种不顾他人死活的美。 谢稚也终于明白自家那个好像生命中只有工作的亲爸为什么人到中年还铁树开花了一把,换做是她也愿意啊。 这样的美女姐姐,哪怕什么都不干,每天看看都能心情倍棒,延年益寿。 谢稚十八年的人生中,第一次切身体会到颜值的力量,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傻,脸上的热意更是怎么也退不下去,不会被美人姐姐笑话吧? 在谢稚看到周婉仪时,周婉仪也恰好抬起视线看向谢稚。 她先是顿了一秒,然后本来漠然没有多余神情的脸上一点点浮现出笑意,顿时整个餐厅就像春回大地、百花绽放、蓬荜生辉。 谢稚:“……” 某人心中的小人开始捶地,她的老父亲何德何能啊!能拥有如此美人! “谢稚?”周婉仪似乎已经习惯旁人看她的反应,眼眸含笑地向谢稚招招手:“我是周婉仪,很高兴见到你。” ——哇,声音也好好听! 已经完全把计划抛之脑后的谢稚就这样啪嗒啪嗒小跑到周婉仪面前:“周、周姨,你好,我也很高兴见到你,你比电视上还要好看!” 岁月真的不败美人,周婉仪算算年纪应该都有三十五岁了,可看着像是二十出头似的,谢稚这声“姨”都有些不好意思叫出口。 不过余光看到一旁注视着她们的陈叔,她还是选择这个不出错的叫法。 “你也很漂亮。”周婉仪听到谢稚这真诚的夸赞,脸上的笑意更胜:“我就喜欢看你这样的漂亮小姑娘,心情都好了不少呢。” 谢稚的脸更红了。 被这样一个大美人温柔注视和夸赞,她只觉得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的,俗称:被美色迷昏了头。 谢稚啊谢稚,你出息点啊! 还好这时候一旁的佣人开始上菜,食物的香气让谢稚稍稍清醒了些,她正打算按照陈管家的动作坐到周婉仪对面去,却被她直接拉住了右手。 “没关系,就坐我旁边吧。”周婉仪的手透着一丝凉意,但在夏天给人的感觉却很舒服,仿佛触摸到了一块温润古玉,如果不是那两行字的出现,谢稚估计早就直接坐了下去。 狐狸精这种生物,不是小说杜撰的吗? 还是说这三个字只是形容词,形容周婉仪的美? 谢稚很想自欺欺人一下,可是因为周婉仪握着她的右手,那两行字并没有像之前一样慢慢消失,最前面醒目的三百岁让谢稚着实没办法忽视。 “周姨。”谢稚觉得此时自己的笑一定有些奇怪:“没事的,我坐对面就好了。” 一般提到狐狸精,总归逃不过祸国殃民、魅惑,甚至是小三等不好的词,哪怕谢稚告诉自己不要刻板印象,可要她马上和周婉仪甜甜蜜蜜显然是不可能的。 十八年的三观一朝破碎,谢稚觉得自己还能镇定地走到餐桌旁吃饭已经是心灵强大的表现了。 ——狐狸精诶!不知道有没有九条尾巴? 这边谢稚都这么说了,周婉仪自然不会强求,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吃了一顿对谢稚来说毫无味道的饭。 为了不露出什么破绽,基本全程谢稚都在低头扒饭,偶尔才会抬头看一眼周婉仪。 当两人视线不小心相交时,谢稚就像被火星烫到般又缩了回去,这样的反应并没有让陈管家他们产生什么怀疑,毕竟周婉仪的美貌的确能达到这种效果。 或者说谢稚的反应还算淡定的,当初陈涛随着谢父第一眼见到周婉仪时,都不可避免被吸引了目光,起码停顿了两三秒。虽然没做出其他什么失礼的事,但对见多识广、心智坚定的这两人来说也是难得的失态了。 更有甚者,他们当时旁边跟着的另一个老板,家业比不上谢家可也算不错的那种,直接当场瞪大双目、流下口水露出傻笑,丢人丢的整个首都圈都知道了。 饭后谢稚找了个理由并没有和周婉仪多待,而是选择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她现在脑子其实很混乱,十分担心自己再待下去会暴露。 这短短两天时间,对谢稚来说冲击真的太大了。 先是出现了一个奇奇怪怪很有可能被抓去实验室的能力,又得知自己的后妈是修炼三百年的狐狸精,她实在控制不住开始怀疑陈管家、怀疑谢家甚至是身边所有一切。 这里不是她熟悉的江城,没有她熟悉信赖的人,如果真发生了什么事,自己真的能平安度过吗? 但回想起这两人的备注,似乎对她也没有什么坏心眼,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金手指靠谱。 「颖宝:仔,在干啥?」 「颖宝:我妈明天十点的飞机,我让她给你带了些东西,你别忘了啊」 「颖宝:你那个后妈怎么样?实在不行就搬出去,反正没两个月就开学了」 「颖宝:在不?在不?」 就在谢稚越想越觉得谢家不对劲,就怕角落里突然跳出个什么妖魔鬼怪时,姜悦颖的消息就像在一锅凉水中倒入了沸水,让谢稚本来因为久坐有些僵硬的身体瞬间感受到了温暖。 她看着这些关切的文字,狠狠吐出一口浊气,然后伸出双手用力拍了拍自己双颊。 「稚仔:在!!!」 「稚仔:刚吃完饭呢,姜姨不是说后天的飞机吗?怎么突然提前了?」 不管怎么样,谢稚都不想让姜悦颖和姜姨担心,也不想把她们扯进这种玄幻的事情中。 在失去母亲后,姜悦颖和姜姨就是谢稚最亲的亲人,她一定不会让任何危险接近她们! 想当初童母和谢父离婚后就带着谢稚搬到了江城,一个离首都有几百公里的南边城市。 在那里认识了邻居姜家母女,巧的是姜姨也是离异带女儿刚搬来没多久,两个有着相同经历性格又十分合拍的女人很快成了好朋友。 在童母因为工作需要时不时就要外出十天半个月时,谢稚都是住在姜家的。 可以说她和姜悦颖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妹! 这次姜姨提前来首都,明面上是为了工作出差,实际上肯定还是不放心自己。 所以,谢稚你不能怕。 而且她要相信祖国,如果连首都都不安全了,那大花国也没安全的地方了! 不愧是小时候就能徒手抓蛇的谢大胆,谢稚很快就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和姜悦颖的聊天上,得知姜姨就在闺蜜旁边时,更是直接开了视频聊天。 三人说说笑笑,直接就把明天的时间地点定下。 本来如果没有周婉仪这件事,谢稚肯定会选择接姜姨到谢家,不仅能让人家看看自己的生活环境更放心,也免去找酒店的麻烦。 只是现在这种情况,她实在不敢冒这个险。 谁知道这个家里还有没有兔子精、猫精什么的,万一其中一个是坏妖呢? 电视剧里这些妖精可都是有妖力的,都说艺术来源于生活,谢稚的金手指也没有任何杀伤力,拿什么和人家打? 说来也神奇,这两天发生了这么多事,谢稚本来以为自己会失眠睡不着,但无论是昨天还是今天,都是躺下不到十分钟入睡,醒来就是早晨。 睡眠质量好到谢稚都觉得自己是不是传说中的没心没肺? 早上七点半,谢稚下楼吃早饭。 趁去见姜姨还早,她想试试触碰一下别墅里的其他人,看看有没有像周婉仪的这种情况。 结果和她预想的差不多,谢稚通过不同理由碰了四位佣人的手,除去其他信息不管,大家至少都是人类。 ——妖什么的,肯定只是特例,不小心被自己碰到而已!哈、哈哈。 松了半口气的谢稚很快吃完早饭,得知周婉仪还没起床后她也就不用纠结该怎么面对这位后妈了,开开心心背上背包,坐上陈管家安排的车去见姜姨。 “小姐,老爷和少爷晚饭前应该会回来。”陈管家站在车子前,不忘提醒谢稚一句。 这是让谢稚别玩的太晚,要一起吃晚饭的意思。 谢稚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即不担心也不紧张。 不提谢父每年都会来看她几次,两人不算陌生,那位大哥在母亲葬礼上也出席了,虽然因为当时自己很伤心,两人之间并没有多少温馨交流,但至少不是完全的陌生人,就相当于和不熟的亲戚吃顿饭呗,有什么好紧张的。 而且她和姜姨也待不了太久,一起吃顿午饭见个面就差不多了,肯定能在晚饭前赶回来,毕竟人家过来是为了工作,不能为了自己耽误正事。 “姜姨!” 酒店门口,下了车的谢稚一眼就看到不远处的姜虹,连忙笑着小跑过去:“我好想你啊!”随即一个急刹车,仰着小脸故意做了一个卖萌的小表情。 闻言的姜虹也笑了,语气温柔中又带着一丝调侃:“我们也想你啊,这不是你不让颖颖过来吗?不然现在也能看到她了。” 作为公司的管理层,姜虹的工资并不低,完全负担的起姜悦颖来首都玩几天的开销,本来她是打算带女儿过来的,谁想谢稚拒绝了,说是不想她们破费,反正等暑假结束开学后两个人就能见面了,而且现在天气这么热,过来也没什么好玩的。 两母女想想还是尊重谢稚的想法,让姜虹先过来看看人,也能放心一点。 “哎呀。”谢稚眨眨眼睛:“姜姨你饿了吧,我们先去吃饭吧。”听到姜虹的话她果断转移了话题,实在不想再因为这件事被念叨。 同时双手抵上姜虹的背,带着一点小亲昵地把人家推着走了几步,让姜虹一下子就忘记了本来想继续说的话,顺着谢稚的意思朝一旁的餐厅走去。 此时已经临近中午,气温再度飙升,在外面多站一会儿就感觉热气上涌,得赶紧找个凉快的地方,才好坐下来慢慢聊。 这家餐厅是两人随便选的,就在姜虹入住的酒店旁边,等下她回去也方便。 只是餐厅的生意似乎并不好,乍一眼看去只有三四桌上坐着人,明明是热闹的饭点却显得有些安静。 一般这种情况,不是餐厅的食物实在不好吃就是价格昂贵,谢稚正想着要不要换一家时,姜虹已经先坐了下来,那她也不再纠结,随着拿起了一旁的菜单,开始点菜。 “童童,这个焗芝士来一份吧。” “好啊,姜姨你在首都能待几天啊,我……” 两人边点菜边聊天,一旁的服务员则记录菜品,两个人也不多点,四个菜就差不多了。 大概因为人少,上菜的速度很快,谢稚和姜虹就边吃边聊,主要内容自然是这几天谢稚在谢家怎么样,包括周婉仪那边的态度等等。 因为有些事不能说,谢稚尽量挑了一些有趣好玩的内容,免得姜虹她们担心。 谁知,正当谢稚讲得手舞足蹈,逗得姜虹喜笑颜开时,不远处突然传来咚的一声。 像是什么重物落地,顿时吸引了餐厅里所有人的目光。 而从谢稚的角度看去,刚好能看到一个成年男子正死死掐着一个女人,把她按在地上让人无法动弹,凭借良好视力,她甚至能看到女人已经向上翻的白眼。 “不准!要死一起死!对、没错!我们一起死!” “啊——” 惊叫声和男人的怒吼声同时响起,让本来安静的餐厅瞬间沸腾起来。 3、第 3 章 “童童!” 还没等姜虹反应过来,刚喊出谢稚的小名,就见她已经抓起手边的碗,狠狠砸向前方男人的手臂。 咚! 沉闷一声后紧接着就是碗碎的声音,在嘈杂的人声中也依旧清脆响亮。 谢稚技能不算多,但投掷向来很准。 虽然不知道前面的男女发生了什么事,可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女人被杀,当然谢稚也清楚自己和一个发疯男人的差距,不会亲身上前。 男人似乎也被这一下砸疼了,手中动作一顿,让女人有了片刻的喘息时间。 而且随着那清脆的碎裂声,也让其他人从惊恐中反应过来,餐厅的服务员第一个冲向前从背后抱住男人,随即又来一个狠狠压制住男人,让人像只无法翻身的乌龟一样只能无力扑腾。 其他人也赶紧报警的报警,同时不忘把拼命咳嗽的女人扶到另一边。 “快过来!” 姜虹也趁这个机会抓住谢稚的左臂,带着她往后退了几步,远离事发地。 还不忘瞪谢稚一眼,这孩子胆子也太大了,万一激怒那个男人直接向她们冲过来怎么办?姜虹知道谢稚的确是学过几招,可女生的力气天生就占弱势,要是因此伤到碰到,那真是无妄之灾了。 “姜姨,我没事。” 谢稚顺从地向后退开几步,不在这种时候刺激长辈。 然而还没等众人松一口气,男人突然大吼一声。 他竟然硬生生挣脱了两名男性的压制,再一次扑向一旁坐着的女人。 谢稚一顿,她好像眼花了,刚刚那男人脸上是不是闪过一团黑气? “去死!去死!都给老子去死!” 男人的动作狠厉又迅疾,一心想置女人于死地,甚至这次还直接拿起了一旁桌上的餐刀,先是狠狠捅进了女人的肚子,看一刀不够,拔出再捅! 刺啦—— 血溅四地! 刀子进肉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让人头皮发麻、四肢僵住,此刻根本没人敢上前阻止。 伴随着女人越发微弱的惨叫,谢稚在被姜虹捂住眼睛的前一秒,骤然对上了男人突然转过来的视线。 充血的双目中是彻底的疯狂。 他已经没有理智了。 不好! 谢稚一把拉下姜虹的手,想也不想直接端起自己桌上的蘑菇奶油汤向前一泼。 在她做出这个动作的同时,那男人也持刀冲了过来,只是失去理智的人自然不会注意脚下,浓稠的汤水此时效果就相当于油,走的越急越容易滑倒,更别提谢稚再次将手中的盆砸了过去,正中右膝盖。 只听扑通一声,男子狠狠摔在地上。 趁他病要他命! “快!这家伙杀疯了!” 大家也都反应过来,这是个好机会,再不动手等下让这个疯子回过神谁知道下一个是谁! 餐厅里加上服务员一共就有五个男人,最先冲上来的人一脚踩住男人的手,再一脚把他手中的刀子踢远,其他人则齐心协力拿过姜虹找来的绳子,将男子捆在了椅子上,想到此人力气大,他们都是下了狠手,越紧越好。 而男人在试着挣扎两下,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再看到地上的女人没有动静也没有气息后似乎终于回过神,不再像之前那样激烈反抗,低头沉默,和刚刚那副杀人狂魔的样子成了鲜明对比。 谢稚则看了眼地上的女人。 她的脖子被划开,心脏处又被捅了好几刀,地上身上全是鲜红的血,空气中似乎都能闻到那股浓重的铁锈味。 这种情况下,生还几率……几乎为零。 “小、小稚,别看。”姜虹带着颤意的声音响起:“警察、警察马上就来了。”说着就捂住谢稚的双眼把她搂在怀里。 偌大的餐厅里,这一刻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下一秒,抽泣声又再次响起。 紧接着就是餐厅后厨的人涌了进来,看到这一幕尖叫声再起。 有点吵,但这些才是正常反应。 谢稚察觉到此刻的自己有些奇怪。 普通人遇到这种事会是什么表现? 害怕?紧张?恐慌? 她能感受到姜姨捂在自己眼睛上的手像是冰块一样冰凉,也能透过指缝看到餐厅其余人脸上的神情,无非就是上面说的几种情况。 可是她…… 心跳正常,思绪正常,谢稚甚至还冷静地想到等下警察来了自己该怎么说以及要不要找个机会碰那个男人一下。 她的第六感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那一闪而过的黑气真的只是眼花吗? 自此有了金手指加上得知狐狸精的存在,谢稚已经不能用常理看待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 终于,在谢稚思考快结束时,警察和救护车同时到达,十几个人涌进了这家本来空旷的餐厅,女人被抬走,男人被拷上手铐,周围被围上了横栏,禁止无关人士进入。 在场的其他人则被警察分别带去了一旁的包厢例行询问,即使摄像头清晰地记录了一切,但有些问题还是要问一下的。 姜虹和谢稚和那两个人素不相识,完全就是被牵连的,只是谢稚在这件事中堪称优秀的表现,还是让警察又多问了一些问题。 谢稚:“嗯,我当时也没想太多,完全是本能反应。” 姜虹附和:“这孩子从小胆子就大……” 警察做了笔录,又安慰并且夸赞谢稚几句,这孩子今年才十八岁,这心理素质倒是比很多大人都好。 和其他吓得脸色惨白,哆哆嗦嗦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的人形成鲜明对比。 这起案子初步判断是男女感情纠纷,谢稚等人就是运气不好被牵连了,加上监控都有,等到时候查出事情始末,就差不多可以定案了。 警察合上本子,和谢稚他们一起向外走去,他等下还会打电话给小姑娘的监护人,让家人多注意一下,万一留下什么心里阴影就不好了。 刚刚餐厅里的惨状,连他乍一看到时都吓了一跳,哪怕小姑娘表现得再淡定,他们也不能就这样当事情没发生。 谢稚此时还不知道警察心里想的事,她在思考另一件事。 在进包厢被询问前,也就是男人被拷走时,谢稚趁其他人不注意还真被她找到机会,偷偷用右手分别碰了男人和女人一下。 男人身上如约出现了字。 【赵国丰:一个36岁,被女人骗得倾家荡产的破产人】 【备注:啊,干净的处子!我喜欢~刚好能增强我的力量】 虽然这个场合不对,但在看到备注的那一刻,谢稚心里还是闪过了一排问号,这个备注是不是不太正经? 好吧,这个先不管,谢稚从这两句话里倒也真的看出一些东西。 被女人骗得倾家荡产不出意外的话指的就是受害者,如果没有备注这大概就是一起常见又恶劣的纠纷杀人案,可备注的话却让这件事又多了一份悬疑感。 她之前看到的黑气可能真的不是错觉,那个男人能一下子爆发力量也不是凑巧,甚至自己被盯上都是有原因的。 干净的处子。 这五个字总让人联想到什么不好的邪术。 可现在的问题就是,谢稚明明知道这件事背后有隐情,她却没办法告诉别人。 无论是自己的金手指还是黑气,都不是能说的内容吧? 至于另一名受害女性,谢稚通过她也发现了自己金手指的一项限制。 对死人无用。 即使碰到,女人身上也没有任何字出现。 所以该怎么办? 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吗? 刚刚在包厢里,大部分都是姜姨在回答,谢稚也能明白大人想照顾她的心情,加上那时候她也思绪有些混乱没有及时开口,现在再回去说的话…… 跟在姜虹身旁的谢稚,眼看着就要走出餐厅,眼角的余光处却飘过一抹亮眼的金色。 她习惯性抬起头看向金色的来源。 好、好闪! 不止是谢稚,包括姜虹在内的所有人都被这抹金色吸引了目光。 是一颗金灿灿的脑袋。 在开放的现代,染发已经是一件很常见的事。 而且在年轻人群体中,只有你想不到的颜色没有他们染不出的颜色。 按道理金色绝对算是最普通颜色之一的了,但谢稚敢用自己十八年的人生发誓,她从没见到过这么金的金发,是那种金子般纯正的金色,在阳光下仿佛在发光啊!关键发质看着也十分蓬松柔软,一点也不像后期烫染的。 难道是外国人天生金发? 视线再往下,吸引谢稚的也不是金发主人俊秀的容貌,而是他右臂上那个看着又重又精致,土潮土潮的臂钏,和男人白到发光但又健壮的手臂交相辉映,愣是给人一种异域风情。 这么一个臂钏,如果真是金子做的,估计得要几十万吧? 明明是暴发户般的装饰物,可因为男子出色又年轻的脸,倒是透着几分并不让人反感的张扬和肆意。 “喂!” 金毛、不是,金发男子出声了:“你,留一下。” 谢稚愣住,左右张望一下后对上男子黝黑清亮的眼神,接着有些疑惑地用手指指了下自己:“我?” “对,没错,就是你。” 谢稚:“……” 这人的语气莫名嚣张,总让人有点火大啊。 面无表情的谢稚侧过身子:“姜姨,我们走吧。” 他以为他是谁啊,叫她留就留,滚一边去吧。 然而,三分钟后,谢稚还是坐在了刚刚那个包厢里,和金发男人面面相觑。 一旁的姜虹则在和警察交涉。 这个突然出现在案发现场的男人不知什么来路,一句话就让警察们都听他的安排,本来可以走的谢稚也被重新叫回并且要求再复述一遍当时的场景。 “为什么单独叫我们回来?我的孩子刚刚受到了惊吓,为什么还要她一遍遍重复……”姜虹作为长辈,声音里明显带着生气:“这个男人又是谁?也是警察?” 原本给她们做笔录的警察面对家长的怒火,只能好声好气地解释着,只是没等谢稚听出什么所以然来,对面的男人先开口了。 “喂喂,回神。”一个响指吸引谢稚的注意力后,男子开口道:“放心,我是个好人,只是觉得你似乎有话要对警察说?” “跟我说说呗,比和警察说有用哦。”说完,男子向后一靠,手中的笔开始转动。 这个人……好欠啊。 谢稚没想到他的观察力这么敏锐,不过考虑到这男人是经过警察叔叔们的手送过来的,应该是有点保障的。 她犹豫了一瞬,想想还是把原本想说的话斟酌了一下内容后告诉了面前的男人。 “我觉得。”谢稚皱起秀眉:“那个男人有点奇怪。” “嗯嗯。”男子还在转笔,眼神却落在谢稚身上,让人莫名感到一份压力:“具体说说。” “……”谢稚选择无视这个充满探究意味的眼神继续说道:“那把餐刀一开始就在他的手边,如果怒起想杀人的话为什么不直接先用它?” 直接用掐的不仅效率慢也比不上刀子能泄愤。 “而且后面他的力气也大的不像话。” 杀人犯的身形并不强壮,或者说瘦弱,在两个男人的压制下想要强行挣脱,说实话即使怒火增加了力量值,也要考虑现实情况啊,就像一个人再怎么努力也跑不过跑车。 “还有,也是最奇怪的一点。” “那个人,为什么想杀我。” 除去用金手指看到的信息,谢稚尽量用常人的角度去看待这个问题。 “我离他算是最远,如果是发疯的话应该是逮住一个算一个吧?” “我自认为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能让他舍近求远。” 别说是谢稚最开始砸的那个碗的问题,那明显还是后面制服男人的两个人更值得记恨吧?特别对一个失去理智的人来说,真的会考虑这些细节吗? 谢稚话音刚落,金发男子手中的笔也刚好停下。 他上下认真打量谢稚几眼,又看了眼包厢另一边还在和姜虹交涉的警察,发现那两人的注意力都不在这边后,眼珠微微一转,上半身直接凑了过来,神情难以形容,好像在看什么不可思议的非人类生物。 很欠揍,让人的拳头有些发痒。 “你很奇怪啊。” 身上没有任何妖气也没有监妖器,但普通十几岁的人类小姑娘遇到这种事是这样的反应吗? 男子进包厢前已经看过之前姜虹和谢稚的笔录,自然知道了谢稚在这件事中的优秀表现,不仅当时能冷静面对发疯的杀人犯,事后也能快速想到不对劲的地方。 还是说现在的人类小孩都这么厉害了?男子决定再仔细看看。 两人瞬间四目相对,此时的距离一下子缩进,不到二十公分。 谢稚甚至能清晰地看到这人细密的睫毛,还好不是金色的。 有了周婉仪的冲击,她对所谓的美色显然已经有了十足的抵抗力,加上这男人没有距离感的动作,谢稚直接向后一仰,随后针对这句话反驳:“你更奇怪!” “还有,别靠我那么近,我告你性骚/扰啊。” 听到这句话,男子无所谓笑笑,不过人倒是退回了原位。 “好吧,事情我大概了解了。”他起身率先向外走去:“你们可以回去了。” “哦,对了,晚上要是做噩梦的话可以朝西拜拜佛祖,记住,要诚心。” 闻言的谢稚有一瞬间的无语,她本来对这个男人的行事态度还有点生气,现在只觉得不值当。 这个人,估计这辈子都不会见面了,有什么好生气的,浪费美好的生命。 之后,等谢稚安抚好姜虹,发誓自己没有问题、不会害怕,也不需要她陪着自己回谢家等等,再由司机接回家时已经是傍晚六点多。 谢家的开饭时间是六点,也就是说当她到时,谢父、谢大哥还有周婉仪,都已经坐在餐桌旁,正等着谢稚。 4、第 4 章 一下子对上四双眼睛,谢稚的脚步并没有停下,安静地走到自己位置上:“爸、大哥、周姨,晚上好。” 不失礼数但又透着生疏。 不等三人开口,一旁的陈管家先担忧地迎了上来:“小姐,警局那边给我打电话了,发生这么大的事您当时就应该先打个电话回来。” 陈管家是下午三点多接到的警察电话,听完警察的叙述后他马上就打给了谢稚,但谢稚只是匆匆说了两句类似没事不用担心的话后就挂断了电话。 陈管家又马上打给司机,然而司机知道的也不多。 在放下谢稚后,这位司机就把车停到酒店停车场接着自己去吃饭了,等他回来该结束的都结束了。 陈管家只能一边问人一边把事情告诉刚下飞机的谢父,然后默默等谢稚回来。 “还好吧,我什么事都没有,犯人也已经被抓了。”谢稚朝其他人微微一笑:“你们不用担心我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谢稚的母亲童女士是一本国家级地理杂志的编辑,经常要跟着团队外出探险采风,有时候一去就是一个月。 作为她的女儿,谢稚寒暑假的时候也会跟着母亲一起去看看祖国的大好风光,亲近自然长长见识。 说实话,中途也是遇到过几次不大不小的危险的,但谢稚天生胆子就大,并没有因此就害怕出行。 反而热切期盼着每年的寒暑假,可比上学有趣多了。 当然,这次的事情比起以往更血腥更骇人,她本以为自己会稍微有点后怕,可现在看来还是小瞧自己了。 “真的没事?” 谢父终于开口,他倒是清楚谢稚从小就比一般孩子要胆大,加上后面跟着母亲跑来跑去,和一般十几岁孩子比肯定不一样,还有元启大师曾经说过…… 所以他是相信谢稚说的。 “真没事。” 谢稚连忙举手做发誓状:“爸,吃饭吧,我饿了。” 下午安慰姜姨和姜悦颖时,她已经把这辈子能说的保证词都说完了,要是再让谢稚重复一遍,真是比餐厅杀人案更能让人留下心理阴影了。 既然谢稚都这么说了,陈管家也不再多言,只是心里想着这两天多注意观察一下小姐的精神状况,这是身为管家的责任。 谢家难得四位主人都到齐吃饭,可餐桌上并没有普通人家那种其乐融融的氛围,四个人自顾自吃着饭,一句多余的交流甚至眼神都没有。 谢稚的大哥谢天奕更是惜字如金,从头到尾除了最开始的招呼和吃完后的告辞,对谢稚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完全没有任何表示。 当然,他对谢父和周婉仪也是一样的态度,如果说谢父的代名词是严肃正经,那谢天奕就是完完全全的冷,也可以叫冰山。 谢天奕比谢稚大了七岁,小时候谢稚对这位大哥就没什么印象,只记得他有上不完的课,等后面父母离婚更是和谢天奕十几年没见面,要说有什么兄妹情就有点自欺欺人了。 不过谢稚在母亲的葬礼上对这位大哥的性格已经有了初步了解,此刻倒也不觉得难过什么的。 她又不是缺爱的小可怜,多一个大哥对谢稚来说关系不大。 倒是……周婉仪。 她该怎么面对这位非人后妈?谢稚还没想好。 都在一个房子里,比起经常要外出,还有工作的谢父和谢天奕,谢稚与周婉仪相处的时间肯定更多。 如果没有金手指,谢稚大概会挺高兴天天看美人,可是世界上最无奈的就是“如果”。 话说金手指说周婉仪喜欢吃烤鸡,要是她投其所好,是不是就能和大佬打好关系? 不求亲如母女,只求不得罪人家。 “童童。”在谢稚还没想好的时候,周婉仪倒是先发来了友好信号:“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童童是谢稚的小名,来源自然是母亲的姓,本来她出生时这对父母是想给她取名“谢x童”,默默秀个恩爱什么的。 结果当时还在世的谢爷爷请一位大师算了一卦,说这个名字不好,后来又不知怎么操作选中了“稚”。 说是能帮谢稚逢凶化吉,逃过命中一大劫。 做父母的自然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于是“童童”就成了谢稚的小名。 周婉仪知道倒也不奇怪,肯定是谢父告诉她的,应该是想两人搞好关系。 谢稚笑着点头:“当然可以啦。” 一个小名,她倒不至于那么小气,谢稚更好奇周婉仪接下去要说什么,总不能特意叫住自己就为了这件小事吧? 周婉仪果然是有事,可事情却出乎谢稚的预料。 “童童,你白天发生那件事时是遇上了一个金头发的年轻男子吗?” “手臂上带着一个金色的臂钏,很暴发户的样子。”周婉仪比划了一下,莫名有几分可爱。 谢稚不知道周婉仪是哪来的消息,也许是警察告诉陈叔,陈叔说的? “是啊,怎么了吗周姨?” 说实话,谢稚对这个金毛的身份的确有那么一点、就一点点好奇的,可想到后面两人几乎不可能碰面后这点好奇很快就消失无踪。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从周婉仪的口中得知这人的一点消息。 “那童童能和我说说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吗?”周婉仪又来握住谢稚的手,动作轻柔又透着一丝风韵,嘴角的笑意更让人有一种为了美人我可以去死的冲动:“那个人应该是我一位长辈的孙子,只是脾气不好前段时间和家里人大吵一架后离家出走了,老爷子也犟,拉不下脸求和,但我知道他还是很关心孙子的,就想问问情况。” 这段说辞其实没有任何问题,可偏偏谢稚知道周婉仪的隐藏身份,她不由就会想到:你说的长辈,他是人吗? 那个金毛,他莫非也不是人? 谢稚有些可惜当时没找机会碰一下那个男人,那样的话现在就不用猜来猜去了。 但面对周婉仪的问题,谢稚还是如实说了当时大概的情况,当然关于自己的小秘密肯定是要保密的。 周婉仪听完后并没有过多评价什么,反倒是轻轻拍了拍谢稚的脑袋:“既然那人这样说了,童童晚上要是睡不着,真的可以试一下那个法子哦。” 谢稚:“……?” 不是,现在的狐狸精还信佛祖吗? “周姨。”不理解的谢稚选择跳过这个话题:“那个金、男人是有什么大来历吗?” “我看着他好像也不比我大多少吧,怎么警察都听他的呀?很威风的样子。” 谢稚用着可爱的小女生语气,试图从周婉仪这套出一点信息,反正这些话也不突兀,是正常人都会有的好奇。 周婉仪果然没多想,同样她也没多说。 只说了金发男人叫封观霖,如果遇到危险时看到这个人可以求助,但如果是平常时候看到这个男人就有多远离多远。 “童童,这个男人脾气很差的。”周婉仪不忘补充:“千万不要因为脸就喜欢他。” 听她的语气,似乎是把谢稚的好奇当做是女生对帅哥的好奇,吓得谢稚连连摆手。 “周姨你放心,我不喜欢这样的,绝对不是我的菜!” 她又不嫌命长,喜欢找虐。 这个封观霖的脸还不足以让谢稚忽视他的脾气。 周婉仪闻言也不知道信没信,倒是通过这次交谈自觉和谢稚关系进了一点,趁着谢稚这几天没出门,高高兴兴地拉着她一起玩换装游戏。 用周婉仪的话来说,她最喜欢看小姑娘穿的漂漂亮亮,比她自己打扮还开心。 可惜以前谢家就几个臭男人,年轻的女佣又长得普通,让颜控的周婉仪完全没有打扮的兴致,直到谢稚的出现。 她可是很辛苦地忍了三天才提出这个请求的,现在一看,果然可爱的小姑娘就是世界瑰宝! 谢稚也从这两天的相处中感觉到周婉仪虽然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妖妃脸,但人(狐?)好像意外的很单纯。 和她聊天时不用顾及什么东西,不喜欢的直说就行了,在有次午饭时谢稚说了想吃烤鸡,然后把鸡腿夹给周婉仪后,更是得到了美人热情的贴贴,直夸谢稚是世界上最可爱最有品味的小姑娘。 要不是谢稚害羞拒绝,她脸上估计就要多几个红唇印了。 唉,真是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不过在这期间,谢稚也没忘记餐厅发生的那起案子,可她并没有在网上看到任何相关报道和爆料,按道理这起案子性质也算恶劣,目击证人也不算少,网上却是风平浪静。 是没人发还是被屏蔽了? 结合周婉仪认识金发男子,这个男人出现的又突兀又不像正常的警察,谢稚心中有了判断。 这件案子果然不是普通的仇杀案,那个杀人者肯定是有不对劲的地方! 那股黑气说不定就是小说中的什么邪气或者魔气之类,反正看着就不是好东西。 “童童,转一下嘛~” 谢稚的身体按照周婉仪的请求习惯性转了个圈后,眼睛不由看向镜子中风格大变的自己,原本脑中严肃的想法不由劈了个叉:如果妖大部分都是像周婉仪这样的,好像、也挺不错? 不知道她有生之年,能不能薅到狐狸尾巴啊? 5、第 5 章 送走姜姨后,谢稚花了五天时间,以各种巧合或者借口把别墅里所有佣人都碰了个遍,结果和她想的一样,大家都是人类。 除极个别看不上自己有点小心思的,大部分都还是普通打工人,对谢稚的看法基本也都是好相处的大小姐,这让谢稚对住所的安全感上升了不少。 毕竟现在才七月初,离开学还有将近两个月,要是周围生活环境不行,她生活的也不会开心。 倒是谢父和谢大哥两人她一直没找到机会,他们刚刚出差回来后也没有休息,早出晚归忙着工作,五天里谢稚基本只见了两人三面,还是匆匆一面的那种。 她从陈管家口中得知,像之前那样“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的场景,对谢父他们来说更是难得的体验。 要知道谢家的产业经过几代人的发展,早已遍布横跨多个领域,遍布整个花国,还冲出了国门。 所以这两父子是真的很忙,偏偏又都是工作狂,谢稚很怀疑他们一天不工作十八小时是不是就会浑身难受。 俗话说得好,不怕别人比你有钱,就怕别人不仅比你有钱还比你卷! 可怕,太可怕了。 像谢父前几年还坐过花国首富的位置,直到谢大哥逐渐胜任工作,将一部分产业接过去后,这几年这位置才换其他人。 可并不代表谢家就走下坡路了,谢稚结合从陈管家那得到的信息和自己的判断,终于有了一种自己原来是豪门大小姐的认知。 这也不能怪她,虽然以前就知道自己亲爹是谁,一年也会见几次,可那种感觉是虚的。 谢父也不是什么温柔慈父的设定,每次见面谢稚都觉得是在和年级主任对话。 ——最近学习怎么样? ——同学老师相处还好吗? ——有需要就说。 一顿饭的时间,基本就是以上几个问题,别扭极了。 她是真的不缺父爱,也没觉得父母离婚对自己伤害很大啊! 反正谢稚有记忆后大部分时间和普通小孩一样。 上学、上兴趣班,和好闺蜜出去玩,偶尔跟着亲妈以及那些叔叔阿姨满世界乱跑,这过程中,父亲以及谢家的权势什么的真没有那么大的存在感。 谢稚长到十八岁,都没亲眼看到过支票,更没参加过像电视剧里演的那种豪门之间举办的各种宴会。 她平常的穿着就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还好无论是谢父还是其他人,似乎并没有把谢稚往豪门名媛的方向上培养的意愿,这也是这段时间她一点点试探并发现的。 自己最了解自己,她的性格就是“野”的,喜欢冒险的,让她一天到晚穿着高跟鞋和其他人谈笑风生,要求笑不露齿,那还是投胎重来比较简单。 目前看来,哪怕是谢大哥,虽然看似态度冷淡,但对谢稚还是有几分关心在的。 前两天临睡前她在朋友圈转发了一个娃娃盲盒的链接,说吸好运,结果早上醒来后就收到了一整套的娃娃。 惊呆了当时的谢稚。 问了陈管家后才知道是谢天奕让人送过来的,原来这套娃娃就是谢天奕旗下公司的产品。 不管是不是自家的东西,谢天奕能百忙之中想到谢稚就已经很不错了,可见大哥人还是挺好的。 这样的谢家,也让谢稚慢慢多了一分家的感觉,她向来是那种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的性格,心里不由开始盘算不知道大哥喜欢什么,自己也得投桃报李一下啊。 而且这几天为了测试能力,她一直待在谢家都没怎么出过门,每天就是和周婉仪玩玩换装游戏,虽然看美人是看不厌的,但作为一个青春活力美少女,即使炎热的天气野阻挡不了她蠢蠢欲动的心! 谁知,在谢稚向陈管家表达了明天想出门的意愿前,她就先收到了一份请柬。 邀请周婉仪和谢稚参加某两位大老板子女的订婚宴,谢父他们没空去不了。 谢稚:“……” 她还刚吐槽自己没参加过豪门宴会,这么快就来“满足”自己的愿望了吗? 大概是看出谢稚对此兴致缺缺,陈管家在一旁试着劝说了几句。 总结中心意思并转换成谢稚理解的就是:就当过去蹭顿饭,谢家的大小姐总要出去见见人的,万一玩的不开心就回来。 那陈叔都这么说了,谢稚就当满足下姜悦颖的好奇心了。 是的,她的好姐妹是个疯狂的小说迷,对豪门生活十分好奇,不止一次问过谢稚有没有一门指腹为婚的婚约,对方是不是冷酷霸道总裁之类的问题。 谢稚变不出一个霸道未婚夫,但可以亲身体验豪门宴会并将感想告诉姜悦颖,相信这姑娘一定会幻想破灭的。 周六晚上六点。 谢稚跟着周婉仪在酒店的正门下车,随后踩着红地毯缓缓步入,一路上可以说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当然百分之九十九看的都是周婉仪,在倾国美人的光辉下,谢稚显得有些不起眼。 她也不需要起眼,身上这条贴身晚礼裙和脚上这双五公分高的鞋子,已经占据了谢稚大部分的思绪。 不舒服、不得劲,像在自由的灵魂上硬生生套了一个没空隙的壳子。 下午刚换上时她就有些后悔了,可想想临时反悔好像不太好,加上姜悦颖的怂恿,最终还是来了。 怎么说呢,和电视剧演的的确很像。 金碧辉煌、杯觥交错,人人脸上都带着笑,似乎真的是为这对新人感到高兴。 “谢太太,这位就是谢小姐吧?都说谢家出美人,今天我算是见识了,看这水灵的样子,要是我女儿有谢小姐一半就好了。” 还没等谢稚她们走进正大厅,一位衣着华丽,珠光宝气的夫人就先迎了上来,言语神色间都是对谢稚的夸赞和喜爱。 她同时也是这次订婚宴女方的母亲。 面对主人家,谢稚自然只能客气地说“您过奖了”,然后就把主场交给周婉仪。 看得出来,她对现在这样的场景十分得心应手,哪怕后面又陆陆续续围上来了好几位夫人,也不见周婉仪慌乱,每个人都能聊上一两句,既不谄媚也不会冷落谁,妥妥的社交达人。 但对谢稚来说,这样的场面就有些无聊了,不方便玩手机又干不了其他事,只能捧着手里的果汁时不时抿几口。 还好她会给自己找乐子。 很快就借着金手指“不小心”碰了一下刚刚夸谢稚的那位“周夫人”。 【于盛光:一个48岁,最讨厌漂亮女人的豪门太太】 【备注:哼,又是一个小狐狸精,看着就讨厌】 谢稚无语,该夸这位周夫人演技好吗? 豪门的水,果然很深。 这段时间的测试,早让谢稚明白什么是心口不一,她也不是认为世界只有善良的单纯孩子,倒没有因此深受打击。 就是不太喜欢这样的人罢了。 不想见识更多人性黑暗的谢稚刚行动就放弃,不再玩这个游戏,而是将目光放到了这次订婚宴的主角身上。 他们离谢稚的距离大约有十米,因为中间隔着几人所以看的并不真切,但也能看出男帅女靓,光从外表看两人倒是很配。 只是她看这对新人大约也就一分钟,那位女主角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已经回头了三次,好像在找什么似的。 总不能有个背后灵吧? 眼看离宴会正式开始还有将近半个小时,谢稚不再关注那对新人,决定先去个厕所,俗称“尿遁”。 不然听这些豪门太太隐形炫富真的太折磨人了。 周婉仪知道后本想陪着一起去,但她有点脱不开身就让一位服务员带着谢稚去洗手间,这关心的模样还被几位富太太调侃夸赞几句,只是她们心里是怎么想的就没人知道了。 谢稚敢打赌,反正那位周夫人心里一定是鄙夷的,说不定还会觉得周婉仪“装”。 可惜的是,她心里有再多的不满和厌恶,都只能暗暗憋着,还得对着讨厌的人强颜欢笑,真是想想就、好笑。 谢稚在服务员的带领下上了厕所后并没有马上回太太圈,而是让服务员去和周婉仪说一声,自己则找了个角落的沙发坐了下来。 从她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周婉仪的背影以及现在大部分人的情况。 ——哇,摸上手了!竟然挽着女伴去摸其他女人的腰,胆子好大啊。 ——那个人、哦,是她啊!现实中比电视剧里好像要老一点诶。 ——咦,女主角、怎么穿的是平底鞋? 观察得正起劲的谢稚眼睛突然一凝,她没有看错,本来人家的长裙是刚好挡住鞋子的,但因为转身时裙子被带起了一些,就被谢稚看到了。 不是说不能穿平底鞋,而是这是个宴会,一般来说很少有女士会穿平底鞋,是陈管家委婉说的“潜规则”,所以哪怕像谢稚这种挚爱球鞋的人都选了一双五公分高的细高跟,不方便归不方便,漂亮也是真的。 女方怀孕了? 这是谢稚的第一猜测,可结合刚刚女主角时不时张望好像在找人的动作,她的脑回路一下子就和姜悦颖撞上了。 该不会是、逃婚? 谢稚看热闹不嫌事大,拿出手机就开始和姜悦颖分享这个猜测,对方果然很激动。 连连给她发了好几条故事走向,还和谢稚打赌是哪一条。 姜悦颖选择罗密欧与朱丽叶线,谢稚则选择怀孕线,她心想,生活又不是小说,哪有那么多狗血的剧情。 可当事情发生时,谁不感叹一句,生活的确比小说狗血多了。 穿了平底鞋的女主角没有怀孕也没有罗密欧,当进行到切蛋糕环节时,她直接用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变成真利器的刀,连捅了男主角三刀! 刀刀入骨,刀刀见血。 这个走向,惊得谢稚直接从座位上跳起,手中的小蛋糕都没拿稳。 啪叽一下,在地上摔成一滩烂泥。 6、第 6 章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几乎所有人都愣住了。 “哈哈哈哈,活该啊!” 只有女主角在那笑得疯魔又可怕,好像完全换了一个人。 留下这句话后更是直接把抽出来的刀往地上一丢,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跑上了楼梯,此时平底鞋的功能就体现了。 她越跑越快、越跑越快,就连想来抓人的服务员也被轻而易举的摆脱,力气、速度、体力仿佛都加了数值,就这样一路跑到了酒店的顶楼,没有丝毫犹豫地一跃而下。 嘭—— 雪白的裙子被鲜血染红,漂亮的女孩被摔成烂泥。 短短三分钟,一条人命没了,还有一条也快没了。 因为谢家的地位,谢稚和周婉仪是坐在最前排的,所以在发现自己穿着这双鞋是追不上犯人时,谢稚迅速爬上高台,来到被捅的许志强面前,一是试图抢救,谢稚跟着母亲外出时学过不少急救措施,知道按压哪些穴位能减缓血流速度。 二就是用自己的金手指看能不能发现什么新东西。 刚刚女主角脸上同样闪过了黑气,这次她敢发誓自己没有看错! 【许志强:一个27岁,满脑子美女的海王】 【备注:谢家这姑娘倒是漂亮,有机会可以试试】 呸,试你个大头鬼。 刀子捅的太深,加上都是往致命位置捅的,哪怕许志强的父母都在那拼命试图救人,可在酒店自备的医生到来前,许志强还是彻底没了气息。 留下直接被许家人堵住的周家人,现场吵闹到不行。 一大部分人更是要求赶紧离开,好端端地突然发生这么奇怪的凶案,谁知道下一秒会不会又疯一个,要知道越有钱就越惜命。 谢稚趁着混乱,又接连碰了女方的家长和许志强的亲戚等,然而这些人都没能提供什么有效信息。 就在谢稚还想找找新线索时,周婉仪上来直接用不知哪来的外套罩住了她。 “你呀,胆子也太大了。” 周婉仪拉过谢稚,边用帕子擦她手上的血迹,边用笃定的语气开口道:“这事你别掺和进去,会有人管的。” 说着就带谢稚往空点的地方走去,以免混乱的人群伤害到她们。 谢稚一时没防备,一不小心就差点碰到一个和她们一样想躲避人群的男生。 只是躲避成功的谢稚忘了此时自己的状态,脚上的小高跟成功拖累她,让谢稚顺应惯性身子一扭就往一侧倒去。 “小心!” 周婉仪和那个男生同时出手,双双扶住了谢稚,这一动作恰好也让谢稚的右手触碰到了男生的肌肤。 【慕尚:一个26岁,讨厌情侣的单身狗】 【备注:这么漂亮肯定有男朋友,真讨厌】 谢稚一愣,这人看着文质彬彬很热心,怎么还胡乱给人扣帽子呢? 只是还没等她细想,大门口就出现了一道金色身影,而他身后则跟着一队警察。 果然是封观霖,这次来得好快。 所以这件事也涉及到了妖魔鬼怪,而且很有可能和之前餐厅那起有关联! 谢稚回想到女主角那不正常的速度和那股不明黑气,心中顿时肯定了几分猜测。 随即又忍不住吐槽自己是走了什么运,短短一个礼拜已经碰到两次这种事情了。 前十八年见过的血都没这几天见得多。 “周姨,那个人,不是?” 但正是因为这样的巧合,让谢稚对这两起案子的好奇心更重了。 至于刚刚的慕尚已经被她抛之脑后,一个不喜欢小情侣的单身狗,没什么好在意的,即使他心里讨厌谢稚也无所谓,反正没说出来,何必纠结。 反倒是这起案子更重要,周婉仪既然认识封观霖,说不定能透露一二? 自此得到金手指后,谢稚也思考过这背后有没有什么意义,会不会老天是想让她用金手指帮助更多的人? 为此她做了很多测试,想进一步了解开发自己的能力。 比如关于右手的范围,已经精准到腕骨,腕骨到指尖的所有范围触碰都是有效的,腕骨以上就不行了。 还有一旦手上多了东西也有可能失灵,比如刚涂完护手霜时,如果涂的厚又马上接触人就会失效,但过一会儿等护手霜吸收了就没问题了。 也就是说,到了冬天谢稚不想用这个金手指,只要带双手套就行。 这么一看,比起一些什么读心术、降雷书,或者杀伤力更大的金手指,谢稚的这个只能算是小儿科。 姓名年龄这些普通人查查就能知道,不普通的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谢稚觉得国家应该是知道妖的存在的,不过种种原因没有公开罢了。 而后面的备注对其他人起到作用更是十分有限,因为内容主要还是对谢稚的看法。 这样也好,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谢稚暂时还没有伟大到要当救世主。 比起最开始得到金手指时的紧张和各种胡思乱想,谢稚现在已经能用积极的态度对待这件事了。 就当自己多了一项技能,让平静却无聊的生活多了不少惊险和刺激。 “你呀,这好奇心得收收。” 在谢稚胡思乱想的时候,周婉仪轻睨了她一眼,一句话就把谢稚接下去的问题给堵了回去。 但周婉仪也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想快速离开这个案发现场,而是带着谢稚乖乖站在一旁,然后等着警察一个个分开来询问情况。 按道理第一批应该是当事人双方的亲眷,谢稚没想到那个金毛、不是,封观霖直接无视其他人直直朝她们这走了过来。 ——怎么又是你? 眼神里写着这句话的封观霖看向谢稚,然后扫过周婉仪,微微轻垂视线算是打招呼。 对此,谢稚也很想翻个白眼回一句:我还想问这个问题呢!你们效率也太慢了还没抓到凶手! 但考虑到周婉仪就在旁边,谢稚咽下这句话,看着封观霖朝身后的一位警察比划了一下:“你们继续问,这两个人我负责。” 谢稚皱眉,她并不是很想接受封观霖的特殊对待,可是在这两起案子上,明显封观霖是知情者,如果能从他口中弄出点消息…… “等等!我们是一起的啊。” 谢稚还没想好怎么套话,就发现封观霖先带着周婉仪进了一旁的房间。 “分开询问。”封观霖头也没回:“你先在这等着。” 说完这句他正要拉开房间门,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带着一抹恍然大悟般的笑回过头看向谢稚:“要是害怕离不开家长的话,让你进来也不是不行。” 话是这么说的,封观霖的表情却是那种“果然还是个小孩子,真拿你没办法”的具现化,看着就让人生气。 好像谢稚现在不是十八,而是一个还要围在妈妈身旁要奶喝的三岁小屁孩一样。 正常年轻人被这么一激,肯定是恨恨等待,以此证明自己的独立。 可谢稚是谁? 只见她直接上前两步,拉住周婉仪的手,理直气壮地对封观霖开口道:“对,我害怕,我离不开周姨。” 只要我不要面子,就没人能绑架的了我! “……”封观霖果然被噎住了,他没想到谢稚还真的不按套路出牌,明明之前看着是个很傲娇的小姑娘,于是脱口而出:“你几岁啊!” 这样一搞,反倒是自己陷入了被动。 某人明显忘了,自己破壳也才十八年,真正算起来和谢稚不相上下。 谢稚答得飞快:“芳龄十八一朵花,干什么,你嫉妒?” 封观霖的表情顿时变得宛如肝了一个月的论文被人突然连底稿一起删了一样难看。 这他还是破壳后第一次被人噎到这种地步。 偏偏自己和周婉仪聊的事情还真不能被谢稚知道,一时嘴贱搞得骑虎难下,这可真是……好笑极了。 周婉仪在一旁看够了封观霖的笑话才慢悠悠开口:“童童,你在这等我们一会儿好吗,很快的。” 她知道封观霖想问什么,自己也的确看到了一丝不详的气息,但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发现了,想出手也没来得及,再问也问不出多的。 周婉仪都出面了,谢稚没办法再死缠烂打,只能给封观霖一个挑衅的眼神后松开了周婉仪的手,表情上明晃晃地写着“我给周姨一个面子”这句话,让封观霖的嘴角都快抿成一条直线了。 但是大庭广众下,他又不能再和谢稚继续斗嘴下去,只好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模样率先进了房间。 等门一关上,封观霖身上的气势瞬间就变了。 周婉仪对此见怪不怪,十分恭敬地向封观霖行了一个半礼:“狱主。” 封观霖,现妖界唯二的一条五爪金龙,自上任狱主也就是他爷爷上个月退休后,就正式接手妖界刑罚,主要就是负责追捕那些不安分的妖并处理一些由妖器引发的案子。 这次的事件并不是偶然,加上谢稚之前遇上的那起,短短一周多点的时间首都已经发生了五起类似的案子,它们的共同点就是都是一男一女之间的情感纠纷,不是男杀女就是女杀男,还格外喜欢在大庭广众下进行,为了压制这些容易引起恐慌的新闻,上面的人可废了不少力气。 但因为几起案子的当事人之间没有任何联系,案子发生的时间和地点又充满了随机性,如果不是第三起案子,也就是谢稚和姜虹遇到的那起,封观霖刚好就在附近,过来时察觉到了一点残余妖气,估计都不会这么快就把这几起案子联系起来。 可即使知道中间有妖或者妖器作祟,封观霖他们一开始也没找到头绪。 之前几起案子发生后,警察那边也详细盘问了在场的人,然而绝大部分都被吓破了胆,谁还会在意一些细节问题。 直到上次谢稚说了行凶人的身体素质会突然增强,又说了那个杀人犯针对她的事,封观霖直觉其中肯定有关联,和几个大妖研究了半天,排除了妖族,初步锁定三种妖器。 其中最有可能的一种叫链心锁,最大的功能就是“吸收恨意”,而且以恨意为食,恨越重,被链心锁标记的人力量越大,达到一定阶段,链心锁的主人甚至可以以心为链,锁住所有心中有恨的智慧生物的神志,任人摆布。 当然它要达到这一步,需要的恨意可不是几对情侣就够的,起码要翻个万倍吧。 如果想要缩短时间,献祭像谢稚这类干净纯洁的少女也行,越干净的存在崩溃时产生的负面情绪也越厉害。 这么危险的东西按道理早就该销毁的,可是几百年前的妖界并不像现在这么以和平为主,链心锁更是已经失踪好久,不少老妖怪都以为它早就因为没有妖力补充变成废铜烂铁了,没想到现在会突然有它的消息。 背后之人,野心不小啊。 周婉仪说很快就真的很快,进去不到三分钟她就出来了,见到谢稚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好笑地点了点她的额头。 “进去吧,小孩子好奇心不要太重。”周婉仪再次劝告一句,演戏多年,她看人不要太准。 周婉仪一眼就看出谢稚对封观霖的确没有男女方面的意思,但是对案子却十分好奇,很想知道真相的样子。 这好奇心重,不能完全说是坏事,可是这件案子牵扯到了妖界,谢稚只是普通人,还是不要过多介入的比较好。 她相信封观霖有分寸,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估计马上谢稚就会出来。 但让周婉仪没想到的是,她有一天也会看走眼,封观霖所谓的分寸,不存在的。 比如现在,一进房间的谢稚就开始和封观霖用眼神厮杀,明明连一句话都还没开始说。 两分钟后,封观霖率先败下阵来,再瞪下去,他的金瞳都要冒出来了。 要是因此暴露什么,封观霖觉得自己一定会被老头子笑死。 “……咳咳。”封观霖轻咳两声,假装刚刚的事没有发生过:“你这次又发现了什么?” 谢稚不动声色地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神情故作淡然:“我想知道上次案子到底什么情况?” 封观霖:“男的杀了女的,就这样。” 谢稚:“那这次就是女的杀了男的,女的跳楼了,就这样。” 封观霖:“……” 7、第 7 章 “严肃点,警察办案。” 封观霖故作正经,试图用威严恐吓住小姑娘,可谢稚显然不是那么容易被吓到的。 “警察证呢,麻烦给我看一下。”她伸出右手,看似要东西,实际上是想趁机碰一下封观霖,这样就能知道他究竟是不是人类,也可以从中窥探一下那个神秘的世界。 可惜封观霖并没有警察证,自然没办法给谢稚看,所以原本放在桌上的手一动不动。 那谢稚也不能主动上前去摸人家,只能心里悻悻地又收回了手。 当然,嘴上还是不饶人。 “没有警察证,那你是以什么身份来问我问题?我告诉你,现在可是法治社会,别想严刑逼供。” 这话差点把封观霖气笑了,他要想严刑逼供,谢稚还能好端端站在这? 被迫继承狱主之位,还要为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东奔西走,封观霖早就不爽了。 他是五爪金龙没错,可是谁规定五爪金龙就要成为狱主,为妖界奉献一生的?普通妖都能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不喜欢的还能换,封观霖却不能,这样的妖生,可真操蛋啊! “谢稚。”封观霖的声音陡然严肃,如果说之前两人间还带着玩笑意味,那此刻的他眼底已经完全没有了笑意,变回了和周婉仪见面时那副冰冷的样子,“知道的太多,对你没有好处。” 这是警告,也是劝诫。 他能理解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骤然遇到稀奇事会产生好奇,然而好奇心害死猫这句话自古都是真理。 她只是一个普通小姑娘,哪怕观察力敏锐了些,胆子大了些,一旦遇到真正的危险,是没有丝毫反抗之力的。 人命,有时候真的很脆弱。 谢稚沉默了,她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第一次餐厅事件后,在网上搜不到任何相关信息时谢稚就一直在压抑自己的好奇心。 不要去管,不要去查,这背后的东西不是你得到那一个小小的金手指就能对抗的。 但是!这是第二次了! 第二次眼睁睁看着两条人命没了! “那位周小姐也和之前那个男人一样,就像游戏里突然加了增益buff一样,力量速度各方面都有提升。” 谢稚开口道:“而且在订婚仪式开始前,我看到她老是频频回头,但因为当时那个位置的人太多,我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 “至于那个许志强,被捅的时候神情很惊讶,但我总觉得惊讶过度了,你们到时候看监控可以让专业人士分析一下。” 谢稚没有停顿,一口气把自己发现以及知道的所有事情都一骨碌全说了出来。 当然,黑气的事她没有说,哪怕封观霖可能是那个世界的人,或者是国家派出来专门负责这种事的,谢稚都不敢赌暴露后会发生什么,所以她只会讲自己观察到的东西。 但谢稚很怀疑,封观霖是不是已经知道她知道了一些事。 这个绕口令差点把谢稚自己绕晕。 闻言的封观霖点点头,情况和之前几起案子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就是女方自/杀了。 这点对于警方来说就又是少了一个线索,而对背后之人来说也少了一个可以提供力量的人,倒是有些奇怪。 “那以你的看法,你觉得现场有可疑的人吗?”封观霖又补充一句:“不谈证据。” 他们这边的劣势就在于都是案子发生后才过来的,事后无论是监控还是盘问都算慢了一步,而谢稚不知道运气是好还是差,两次案子都是全程见证人。 说不定就有什么怀疑的对象,哪怕暂时没有证据也行,总归是个方向。 谢稚闻言陷入了沉思,她在回想从进入宴会厅到封观霖他们出现后的所有事,然而想了又想,因为线索实在太少,并没有想到什么。 “我这边信息不够。”谢稚也不为难自己:“你就不能挑一点能说的说吗?” “我看你也不是警察,不至于那么遵纪守法吧?” 谢稚的话让封观霖忍不住自嘲一笑:“我觉得我还是挺遵纪守法的。” 作为狱主,就要以身作则,如果说之前的封观霖偶尔还会知法犯法任性一下,那当上狱主后,他觉得自己真是最遵纪守法的妖了。 《妖界法典》这本足足有八厘米后的规章制度,都被他烂熟于心,就差倒背如流了,还不够吗? 两人间的气氛因为这一笑明显好转不少,封观霖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正襟危坐,而是伸个懒腰后就向后一趟,手中的笔再次转动。 “能说的啊,就是杀人的和被杀的都是情侣,这点你应该能看出来吧?” 谢稚点头,虽然她只目睹了两起案子,但这个共同点实在太明显:“而且都是一方做了对不起另一方的事吧?” 餐厅那次是女的骗了男的钱,这次这个许志强完全就是个花心大萝卜,明显不是良人。 封观霖点头:“观察的很仔细嘛。” 他倒没怀疑谢稚有金手指,这种事只要细心点都是能看出来的。 封观霖:“还有就是类似的案子不单单是你看到的两起,另外还有三起,都是发生在首都,就在这段时间。” 这些消息不涉及到妖界,如果有心人去查还是能查到一点的,封观霖索性也就直说了。 作为五爪金龙,上古时的神族,哪怕现在已经没有神的存在,他血脉中总归还是带着一些所谓的“第六感”,也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觉。 那天赶到餐厅时,明明面前有那么多人,可封观霖第一眼就注意到了谢稚。 注意到她看向警察的背影时,那种欲言又止的感觉,总觉得这个才十八岁的女孩也许有什么线索。 所以封观霖不管不顾留下了谢稚,果然问出了点新线索。 “所以背后之人是有一种方式,可以激发人的潜力、甚至放大某种情绪,是吗?”谢稚紧接着跟上,在知道这个世界存在妖以后,她就明白有些东西不是单纯可以用科学来解释的了。 如果是以前,谢稚会以为这是一种催眠手段或者服用了什么药物,现在嘛…… 十有八/九就是妖那边的特殊手段! 这就涉及到谢稚的知识盲区了,只能先假装普通人提出假设。 然后状似无意地开口道:“这真不是什么玄幻小说里的剧情吗?也太不科学了。” 封观霖不知道有没有察觉到谢稚的试探,他双手一摊:“谢稚同志,要相信科学啊。” “犯人肯定是人类的。” 谢稚心里一颤,她不觉得封观霖最后一句话是随便说说的,如果不确定他完全可以不说,但既然说了,说不定他们妖界就是有特殊手段可以监察之类。 如果犯人是人类…… 谢稚不由脑洞大开,试图从以前陪姜悦颖看的小说里寻找灵感。 封观霖是不是人类待定,但他的出现就代表这件事肯定和里世界有关,所以现在她能想到两种可能。 一,人类中有和自己一样有特殊金手指的,操纵了这些案子。 二,这个人类拥有了什么法器之类,可以借用它的力量来做到这些事。 但是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仅仅为了看情侣夫妻自相残杀? 谢稚有预感,这个目的绝对不会小。 可恶!要不是还不相信封观霖,她都想揪着这位的领子说:我已经知道妖的存在了,我们就摊开来直说吧! 然而理智让谢稚不会这么干。 她还不知道国家对于像她这样有特殊能力的人的处理方式,万一是囚禁在某个地方或者要求接受一些实验怎么办? 谢家再家大业大,还能和一个国家对抗? “我说。”谢稚举手:“万一啊,如果!” “如果我下次还遇到类似的情况,你们这边有没有需要我干的事?” 不是谢稚诅咒自己,她总觉得自己能遇上两次已经很不可思议了,说不定就是小说里常说的“缘分”,第三次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啊。 封观霖:“……你胆子、是真大啊。” 一般人遇上一次都要去庙里求神拜佛去去晦气,谢稚竟然还想要第三次? 但是封观霖感叹完后并没有觉得谢稚的说法有什么问题,他从小到大也不是循规蹈矩的性子,如果被他遇上了感兴趣的事情,恐怕比谢稚还要积极。 毕竟,无聊才是原罪。 所以如果谢稚真遇上了第三次,封观霖倒是觉得自己可以考虑一下动用那份协议了,总觉得会发生更多不得了的事。 “下次你要是碰上这种情况,就把这颗珠子砸那人身上,我看你投掷好像还挺准的?” 餐厅的录像封观霖他们早就看过无数次,自然能发现谢稚两次投掷都中并不是巧合。 谢稚看了封观霖一眼,她没有多问,两人此刻终于有了点默契。 封观霖知道谢稚可能猜到这件事涉及到了一些不能说的东西,谢稚也猜到封观霖知道了她的猜测,但他们都不说。 有些东西,挑明了反而没有后路。 就像这颗看似普通点黑色弹珠,谢稚就不会去问这么颗小东西能有什么用? 聪明人,本来就没必要什么都摊在明面上讲。 她随手就将这个珠子放进了口袋。 两人的谈话也就此告一段落。 走出房间后,谢稚发现混乱的宴会厅此时已经安静下来,大部分人都坐在一旁默默等待警察传唤。 许家和周家人则在另一边啜泣,这次看似是周家千金杀了许志强,可是周家千金同样死了。 她的父母自然是觉得一定是许志强做了什么把女儿逼上绝路,两家彻底撕破脸皮。 哪怕最后找到真相,这两家肯定也不可能再和好。 偏偏周家和许家在各自领域都是有着不小的名气,一旦斗起来,整个市场都会乱。 莫非这就是背后之人的目的? 那餐厅那次呢?那次两人应该都是普通人吧?搞不明白、稀里糊涂。 回到家后,谢稚又听着陈管家念叨了好一会儿,他大概也觉得接连遇上这两件事很晦气,于是念叨到差不多后就开口道:“小姐,明天我们就去玉清山上拜拜,让元启大师给您看看。” 谢稚:“……不用吧?” 元启大师就是当年谢爷爷请的给谢稚取这个名字的那位,据说是得道高僧。 要不是谢家的面子,谢稚想见人家大师都不可能。 谢稚本来是不信这些的,但现在这个世界容不得她不信,万一去见高僧被他看出自己异样怎么办? 然而谢稚的拒绝在管家的碎碎念和担忧的目光下节节败退,她对别人的善意总是会心软一分。 ——只是去看看,应该没事吧? 8、第 8 章 玉清山位于距离首都将近一百公里、很偏很偏的郊区,山上有着同名的玉清寺。 寺里虽然住着元启这样的高僧,但连同寺庙本身其实在普通人的认知中是没有什么印象的,更别提名气香火之类。 远远比不上首都其他几个著名寺庙,加上谢稚他们来得早,山上更是幽静,只能听到僧侣早课的朗诵声和偶尔的敲钟声。 这次来玉清山,不单有陈管家作伴,谢父同样一起过来了。 即使他是个工作狂但对子女总归还是有几分在乎,谢稚这接连两次遇到这样的事,谢父也觉得不对劲。 像他这样的生意人,接触的事和人多了,也知道这个世界没有那么简单,还隐藏着很多他不知道的势力。 单说他们谢家,能结识元启大师,就不单纯只是靠钱。 还有谢稚出生时元启大师就说过她命中有一大劫,因此才取了“稚”字,可并不代表这就能安枕无忧了。 谢父很怀疑是不是所谓的大劫要来了? “爸,你还好吗?” 谢稚也没想到谢父会陪自己一起去,早上五点起床在餐厅看到谢父和大哥时还惊讶了一下。 她尝试拒绝,但只成功了一半。 谢大哥被留下了,老父亲坚决要一起去。 所以现在是四个人一起爬山中。 她、谢父、陈管家和一个保镖。 已知山高300米,不能开车没有索道,他们已经爬了半个小时。 求,还需要多久? “没事。”谢父大喘了口气,他也在健身养身体,不像其他中年总裁那样大腹便便,走出去还是一个威严帅大叔。 但年纪在那,爬山对谢父来说还是有些吃力的,只能调整好呼吸一步步慢慢来。 整个队伍里最轻松的大概就是谢稚和保镖大哥。 好在最终四人还是一切顺利地上山了。 元启大师也在自己的禅房里等着他们,可是,他派人出来传话,只见谢稚一人。 谢父看了眼谢稚,安抚她自己会在外面等着,让谢稚不用担心,如果元启大师问什么问题,就老实回答。 谢稚倒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反倒是更不放心金手指的存在,也不知道所谓的大师究竟有多神通,能不能看出自己的异常。 万一真的…… 那谢父他们不能一起进去,说不定还是一件好事。 谢稚小心推开禅房门,第一眼就见到了坐在正中央蒲团上的元启大师。 他既然能和谢爷爷相交,谢稚以为这位大师起码也是七八十岁,胡须发白的老人了。 没想到却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出头的青年男子,目光沉静中透着一丝慧意,明明只是简单地坐在那,却能让人一眼就静下心来。 这位大师,绝对不是普通的大师,是有真材实料的那种! “我今年四十六了哦。” “什么?” 谢稚一惊,先不提大师是怎么猜到自己心里想的,这保养的也太好了吧? 元启微微一笑:“少了三千烦恼丝,自然年轻。” “……”谢稚觉得这和头发的关系不大,但大师这样一副好说话又会开玩笑的样子,还是让她放松不少。 下一秒就学着大师的样子坐到了他对面的蒲团上。 “大师,我……” 谢稚刚说了三个字,就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 难道说我爸觉得我中邪了,麻烦您帮我看下是不是吗? “小友,不急,先喝口茶。” 元启没有催促谢稚,而是自顾自用起了一旁的茶具,烫杯、倒茶、分杯……每一步都行云流水,给人一种美的享受。 谢稚平常很少喝茶,她也不会所谓的品茶,在她看来几万一斤的茶叶和几十一斤的没什么区别,可元启大师的这杯茶却莫名的好喝。 一口下去唇齿留香,甚至感觉整个人都暖暖的很舒服。 “谢稚。” “嗯。” 谢稚从刚才那种玄妙的感觉中醒来,目光灼灼地看向元启大师,静等他的话。 元启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却不由露出一抹怀念的笑。 “你这名字,还是我取的。” 元启十八岁开天眼,二十八岁看到谢老爷子怀中小团子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个孩子自带天命降生。 就像他一样。 但是每个自带天命的人都代表人生肯定不会一帆风顺,必有一场大劫。 劫过,自然海阔天空任我行。 劫不过,轻则废人重则丧命。 谢稚如今,正逢劫起。 “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 谢稚有些尴尬地笑笑,说实话一个看着如此年轻的人突然像这样感叹,莫名有些奇怪,就好像一个八岁孩子装大人,让她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还好,元启也不需要谢稚接话。 他昨晚收到谢允垚的拜访请求时已经大致了解谢稚身上发生的事了,但是元启无能为力。 这是谢稚的劫,除了她自己没人能帮忙度过。 甚至别人帮的越多,对谢稚反而伤害越大。 他唯一能做的,只有一件事。 只见元启摘下自己右手的佛珠,缓缓放在谢稚的掌心,看着想拒绝的谢稚微笑道:“它只是一串普通的佛珠,小友不用有负担。” “我只是希望在面临一些抉择时,小友你能保持本心,勿忘自我。” 这串佛珠由108颗小叶紫檀制成,通体圆润有光泽,应该是被人拿在手中时常把玩的物件,哪怕元启大师说这只是一串普通佛珠,谢稚还是不敢收。 可是大师就是大师,当谢稚晕乎乎的走出禅房时,手上已经缠绕着那串佛珠。 “童童?” 谢父看到谢稚一脸茫然的样子,还以为真的出现了不好的事,眉头立马紧皱:“你别怕,有事情我会解决的,你……” “爸,我没事。” 谢稚回过神赶紧摇摇头:“大师只是送了我一串佛珠。” 说着就抬起右手腕给谢父看,她本来是想带左手的,然而元启大师就像发现什么似的,温柔劝诫道:“带右手吧,更有用。” 谢稚不知道这个“有用”是指什么,只知道这样一来,自己每次使用金手指前都先会看到这串佛珠,虽然看似好像没什么影响,但总觉得背后有深意。 这就是大师的风范吗? 明明没说什么话也没有太多多余的动作,就偏偏能让人想很多。 厉害啊! 而另一边,谢父得知这串佛珠是从元启大师的手腕下拿下来的后,就找到玉清寺的主持捐了一千万的香火钱。 如果不是主持连连说缘够了,谢稚瞅着亲爹还想再捐点的样子。 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吗? 谢稚带着这串价值一千万的佛珠回到谢家,见到了坐在沙发上正等他们回来的周婉仪和谢天奕。 谢稚心里有些暖意,她一直觉得自己和谢家看似有着亲密的血缘关系,实则生疏无比,谢父和谢大哥又都是那样的性子,谢稚早就不奢求什么亲密的亲人关系。 她有姜悦颖和姜姨就够了。 但是现在她突然发现,其实无论是谢父还是大哥,对自己都是“温和”的,不会逼她学什么做什么,在发现自己可能出事时,两个工作狂也会放下手中的工作赶过来。 “元启大师怎么说?” 先问出来的是周婉仪,她边问视线就落在了谢稚的手腕上。 要知道之前谢稚手上是不带任何装饰物的,现在突然多了这么一串佛珠,想想就能知道是谁给的。 元启的佛珠啊,周婉仪暗想,看样子他应该很喜欢谢稚。 虽然在很多话本小说里,佛妖不相容,但到了现代,妖们受到光束,大部分不仅不讨厌人类还积极融入人类的社会,因此与元启这样的得道高僧之间根本没什么深仇大恨。 两方井水不犯河水,偶尔还会友好交流一下。 像周婉仪这类即使没见过元启的,也知道他的佛珠有多难得。 不是说这串佛珠能开天辟地有什么大法力,它唯一的功能只有明心静神,减少心魔,对修炼的妖有很大的好处。 但对谢稚这样的普通人,最大的功效就是助眠,不会易怒这样,说实话要是被其他妖知道肯定会被吐槽暴殄天物。 不过对周婉仪来说,倒是无所谓。 她是只不求上进的狐狸精,能修成人型在人类世界吃吃喝喝享受一切就够了,修炼这种辛苦的事,才不是周婉仪该考虑的。 所以在谢稚亲口说了没事后,周婉仪就不再把这串佛珠放在心上,开开心心地分了谢稚一只、烤鸡腿。 ——可恶,为什么一只烤鸡只有两只腿,她根本不够吃啊! 吃完午饭,谢稚就回房休息了,早上起太早又爬了山,哪怕她体力好也需要休息。 这一睡就睡了两个多小时,等她醒来后也没马上起来,而是拿出手机随便刷了刷,一条热搜瞬间进入眼帘。 #许氏集团 后面跟着一个显眼的爆字。 谢稚连忙点进去一看,发现是许氏的官博删除了所有和周氏合作的内容,然后底下就有人爆料是什么情况。 这次不比之前几起案子,受害者的身份影响力要大太多,上面想遮掩都遮掩不了。 许家和周家更是直接撕破脸皮,一定要对方给个说法。 如果没有一个能让人信服的理由,这事还有的闹。 谢稚起身拉开窗帘,明亮的光线瞬间照亮整个房间,从窗户往下看,能看到谢家别墅那漂亮的花园。 花园里,她看到了谢天奕和一个女生正面对面坐着,似乎在聊什么。 女生? 难道是大哥的女朋友? 谢天奕这个年纪有女朋友倒不奇怪,就是受得了这工作狂的女孩子,是真的勇士,不对,是真爱吧。 谢稚忍不住来到露台上,想看看自家大哥的八卦,只是看着看着发现事情好像不是她想的那样。 女生直接端起面前的茶杯泼了谢天奕一脸,随后那句怒吼哪怕谢稚在二楼都听到了。 “谢天奕!你混蛋!” 谢稚:……啊,这。 她正想躲回房间以免因为目睹大哥的惨状被发现,说不定当事人就恼羞成怒了呢。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心里默念这句话的谢稚却突然顿住了身体,她心头闪过一丝奇怪的感觉,促使谢稚又回头看向谢天奕那边。 黑气! 熟悉的黑气出现在女生身上,而且比起以往更明显也更庞大。 眼看女生从包里不知道要掏出什么东西,谢稚直接抓住扶拦从二楼跳了下来。 “哥!闪开!” 谢天奕回头。 黑珠,被谢稚随身携带的黑珠,直直砸向女生。 她已经能看到一把闪着尖锐光芒的刀,正要刺向谢天奕。 “啊——” 惨叫声,响彻整个花园。 9、第 9 章 很幸运,黑珠在刀子成功捅进谢天奕腰前先碰到了女生,紧接着这个女生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在谢稚眼中,能清晰地看到一股黑气进入了黑珠中,随着珠子当场裂成两半,女生两眼一翻倒地昏迷,那把刀子也同时落在草坪上发出沉闷的咚声。 谢天奕:“……?” 一身狼狈,头发还在滴水的他缓缓抬起头,一时之间竟不知先扶女生还是先报警或者是先喊人? “童童。”死里逃生的谢天奕的声音听着有几分僵硬:“这是、怎么回事?” 谢稚看到谢天奕已经没有危险了也松了一口气,随机慢下脚步,摊开双手做无辜状:“其实我也不清楚,但可以先报警顺便告诉陈叔和周姨。” 老父亲中午吃完饭就去公司了,现在不在这,赶过来也没那么快,还不如先告诉周婉仪,谢稚觉得她会有更好的处理办法。 周婉仪过来的速度很快,甚至比陈管家都快,她在房间里就感受到那股邪气,连忙顺着方向过来。 一到现场看到那颗碎成两半的黑珠立刻就明白了。 于是又马上叫封观霖,同时让其他人不要靠近那个女生以及她的周围。 “我已经叫了专业人士过来,你们别破坏现场。” 看到陈管家想让人先把那个昏迷的女生扶到一旁,周婉仪赶紧制止。 陈管家自然是听周婉仪的。 于是,在其他人来之前,谢稚他们纷纷坐在离女生五米远的地方,分别讲述刚刚是怎么回事。 首先是女生的身份——郁娇娇。 盛品集团董事长的千金,也是唯一的孩子,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 盛品集团的规模和谢氏相比大约只差一点但不是太多,可以说在花国能排前五。 而且她还真是谢天奕的女朋友,只是要加一个“前”字,因为一个月前郁娇娇受不了谢天奕整天只有工作没有她的日子主动提出了分手。 今天本人过来是想复合的,但谢天奕没同意,他觉得自己现在还是要以事业为主,谈恋爱太浪费时间了。 “哥,你真的。”谢稚皱眉比划:“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吗?” 因为周婉仪到的太快,谢稚没来得及碰郁娇娇,她心底莫名涌上一股可惜,同时还夹杂着一点哪里不对劲的感觉。 然而环顾四周也没发现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不对劲的地方,想想只能先放在一边。 加上现在她和谢天奕中间也隔了一点距离,暂时没找到好的接触借口,所以只能先口头问一下。 根据前几起案子来看,情侣间似乎都有一个“渣”。 谢稚很不愿相信谢天奕是这个渣,但是、那个、总要弄清楚的,现在不问等下警察来了一定也会问。 谢天奕陷入沉默,这成功让谢稚心一提,她这大哥真的…… “忘了一周年纪念日,算吗?” 谢天奕冷冷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很难察觉的委屈,他和郁娇娇勉强算是青梅竹马,但是谢天奕真的太忙了,从小就有上不完的课,后面还出国学习了三年,和郁娇娇的关系一直止步于不算熟络但认识的朋友这条线上。 直到前年回国,郁娇娇开始追他,经过一段时间后,谢天奕也觉得郁娇娇看似脾气不太好,但人其实也挺不错的,为了他还特地下厨,额,就是不太好吃。 总之,两人就确定了恋爱关系。 然而一年后,在谢天奕因为太忙,忘记了一周年纪念日,成功成为压死这对小情侣的最后一根稻草,被郁娇娇怒甩,还被诅咒这辈子就和工作过吧。 可是,这样,真的罪不至死吧? 谢稚:“……其他呢?” “开会没有及时回她消息?” “临时出差没办法陪她去画展?” 随着谢天奕一个个说出来,谢稚都想拍拍这位大哥的肩膀,您还是别谈恋爱的好。 听着的确不算罪无可恕的大事,可对另一半来说,也的确是带去了伤害。 但谢稚也和谢天奕有一样的疑惑,这些事、罪不至死吧? 郁娇娇藏在包里带过来的那把刀可不是普普通通的裁纸刀,而是切实的真刀,一刀下去人不死也得半残。 这要没个深仇大恨,能选这样的刀? 退一万步来说,今天谢天奕要真被郁娇娇捅中了,哪怕他好运没死,谢氏和盛品集团之间肯定也会像许周两家一样,相看两厌,恨不得踩死对方。 或者这就是背后之人的目的? 封观霖过来的速度很快,后面还跟着三个没穿警服的年轻人。 他们一到,就先让谢稚几人离开现场,接下去的事不宜被其他人看到。 谢天奕不愿意,这件事发生的突然又奇怪,这些人更是不知底细,他怎么可能离开?这可是他家啊! 只是还没等双方僵持,谢父也回来了。 他知道的比谢天奕多,封观霖的金发在某种程度上是很有代表性的,谢父自然明白这次肯定是遇上那个世界的事了,对方既然是专业人士,还是听他们的好。 “我想留下。” 让谢父没想到的是,搞定了大儿子,小女儿这边又出问题。 “童童,你……” “让她留下吧。” 开口的是封观霖。 在看到那颗裂开的黑珠时,封观霖就知道这件事再瞒下去也没用了。 自己的第六感没出错,谢稚和这些案子肯定有什么冥冥之中的联系,不然怎么可能遇到三次? “封先生,我女儿今年才十八岁,我不觉得她有留下的必要。” 谢父深吐一口气,身上带着常年处于上位的气势,一般人看到可能都会心慌,但直面的封观霖没有丝毫波澜,他也懒得和这位有名的富豪对上,所以目光就看向谢稚,似乎在说“你亲爹你搞定”。 谢稚随即把谢父拉到了一旁,不知道她是怎么说的,反正最后谢天奕他们都离开了,偌大的花园中只剩下谢稚和封观霖带来的人。 “谢小姐。”一位带着金属细框眼镜的人站了出来:“您能详细和我们说一下当时的场景吗?” 谢稚将自己看到的和知道的都说了出来,越听面前几人的眉就皱得越紧,除了封观霖。 他正用一种豪迈不羁的姿势跨坐在椅子上,手中则放着那颗碎裂的黑珠。 看似没注意谢稚这边,实际上听得清清楚楚。 同时他也很明白程钰他们为什么是这副表情。 ——背后的人力量增长的太快了。 第一起案子,是男方出轨家暴女方,还打伤了女方的父母,所以女方愤起杀人,这逻辑很连贯,并不算特殊。 但到了餐厅这起,就像谢稚说的,男方一开始并没有那么强烈的杀人冲动,掐脖子致死太慢了,又在公共场合,很容易被人打断。 直到后面好像“情绪上头”,才会这么凶残一定要致人死地。 订婚宴那起就更是了。 男方花心是个海王,这些事女方是早就知道的,两家的结合更多是为了利益,即使厌恶生气也没必要闹到刺杀的地步。 至于谢天奕这,案子间男女方的冲突性越来越小,犯人的杀心却越来越重,准备工作越来越齐全,这合理吗? 所以只能证明一件事,背后之人对妖器的操控程度逐渐加深。 一开始只是借用恨意做了一点点的催化,等到现在已经能根据一点点的负面情绪就直接操纵整个人,再发展下去,恐怕就不再局限于单人。 而且根据背后之人选的目标,也可以看出他的目的可不单是弄死几对情侣。 得赶快把这个人抓到,不然拖得越久越不利。 “谢稚。” 封观霖突然打断了谢稚和那个叫程钰的男人的交谈,举起手中的黑珠:“你是不是能看到这里面的黑气?” 本来裂成两半的黑珠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修复,又变成了一颗完整的珠子。 可是和之前不一样,在阳光下,谢稚能清晰地看到黑珠内流动的仿佛墨水般的东西。 “老大!” “狱、老大!” 跟随封观霖过来的几个人纷纷出声,不明白为什么封观霖突然要把这件事展示在谢稚面前。 哪怕有这么几次巧合,谢稚怎么看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十八岁小姑娘,即使能看到邪气也不代表什么,一些灵魂纯净的人认真看都能看到。 普通人牵扯进这些事没有任何好处。 以前遇上这种事,基本的处理方法就是模糊这段记忆,让当事人回归正常生活。 现在封观霖却突然破坏这个潜规则,这几人怎么能不激动? 封观霖假装没听到,继续用那双墨如黑夜般的双眸看着谢稚,就在等她一个答案。 看得到——欢迎你来到新世界。 看不到——事情就到此为止,我们会马上离开。 事不过三,谢稚她接连碰到三次这样的事,用佛家的说法就是“缘”,单纯的巧合已经不能解释了。 但“缘”不是一定的,当本人强烈拒绝时,缘也会断。 封观霖不会因为谢稚的年龄、身份等等就自作主张地把“缘”断掉,他让谢稚自己选。 继续在那个普通却安全的世界,还是来到这个危险又刺激的世界? 所以,谢稚、你的选择是什么? 10、第 10 章 谢稚读懂了封观霖这个问题背后的意思。 她看向那颗完好无损、莫名还透着几分诡异的黑珠,再看向封观霖,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年轻人特有的张扬:“这珠子可真丑。” 什么乱七八糟的邀请,她才懒得搭理呢。 对面的世界又怎么样,还不是和人类生活在同一片空间。 关于那个世界的事,封观霖想说就说,不想说她也无所谓,谢稚是好奇但没必要就把自己的后半生压上去。 她是自由的,不属于任何一边。 封观霖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这么一个答案,但看到谢稚的眼神,他又觉得这个答案很正常。 这人,向来不按套路出牌。 封观霖起身,不顾其他人奇怪的眼神从裤袋里掏出一张泛金的纸。 “行吧。”他将纸放到谢稚面前:“签了以后我就把能说的都告诉你。” 程钰等人:“……” 老大、老大你怎么了? 你竟然随身携带这玩意儿,是不是早就谋划好了! 不怪程钰他们这么惊讶,虽然封观霖当上狱主才是上个月的事,但几人也算从小玩到大,对这位妖界的宝贝疙瘩不说肚子里的蛔虫也算了解个七七八八。 任性自我没耐心,以前处理类似的事时哪还会问被牵连人的想法,直接模糊记忆送走。 为此没少被上任狱主,封观霖的爷爷念叨,什么现在是人性化执法,你这样太霸道了之类。 封观霖从来都是左耳进右耳出,要么让他别干了,要干就按他的想法来,哪那么多废话。 这边谢稚当然不知道程钰他们在想什么,顺手就接过这张看着有点贵,却被主人随意对待的纸。 只见最上面四个大字:保密协议。 真是简单粗暴明了啊! 再往下看,就是谢稚需要遵守的东西。 不许向任何普通人透露已经是最基本的要求,还有包括一年一次的检查,看你是否遵守约定,这有专门的器具能检查出来,如果没有,那包括担保人在内都是要受到惩罚的。 惩罚还因人而异,比如对担保人就是视情节严重情况,包含但不局限于禁闭、雷刑,甚至最狠的废除修为。 而对人类除了强制模糊记忆外还得坐牢,按泄露国家机密处理,最高也可死刑。 因此,除非必要,基本没有妖族愿意做这个担保人,这不是没事给自己找事吗? 但视线稍稍往下一挪,谢稚就看到担保人的位置上已经签好了“封观霖”三个字,龙飞凤舞的,乍一看都没认出来。 她没有看太久,很快就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根据程钰的指导,下载了一个、app? 程钰微笑:“谢小姐不用那么惊讶,时代在进步,我们自然也是一样的。” 这个名叫求道的app功能十分丰富,除了可以发布任务,还有交流论坛以及商城,只要用邀请码再成功实名注册后就能使用。 里面不光光只有妖族,也有像谢稚这样的普通人类和修行者。 谢稚:……厉害了! “修行者就是像小说里那样的修仙吗?什么练气筑基这类?” 谢稚真的很好奇,如果是这样,那她可不可以修仙? 可惜封观霖嗤笑一声后就表示她小说看多了。 谢稚刚要反驳两句,程钰赶紧跳出来解释,避免无谓的争吵。 “谢小姐,这个世界的灵气已经不足以供养修仙者,所谓的修行者更多的是在机缘下获得特殊能力的人。” 大约四千年前,此间灵力就已经基本耗尽,神仙包括大能大妖能走的都走了,走不了的随着时间流逝死的死,残喘的残喘。 留下的要么是有放不下的东西,要么就像他们这样是在这千年内开了灵智的。 可惜这些年来,开灵智的妖越来越少,包括程钰在内的所有妖族都知道,最终人类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妖终有一天会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还太早,程钰也没必要和谢稚说,他只是想告诉面前的小姑娘,这个世界没她想象中那么安全。 人家现在已经签下了保密协议,一切成了定局,担保人又是封观霖,万一有一天谢稚违反了规定,封观霖对自己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多年好兄弟,程钰当然不愿意见到这一幕。 谢稚点头表示了解,不能修仙有点可惜,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还是专注于现下吧。 她有心想好好研究一下这个app,但现在显然是正事要紧。 郁娇娇和黑珠被三人中的另外两人带走,程钰和封观霖则留下来给谢稚说说这几起案子。 “链心锁?” “对。”程钰点头:“谢小姐这次可谓是帮了大忙。” 之前等他们赶到时,那丝邪气早已溃散,即使还剩一点残留也不足以追踪到目标。 而这次,天时地利人和全齐,终于把邪气锁进了珠子,如果顺利的话,很快就能追踪到幕后黑手了。 然而,还没等程钰给谢稚科普完一些里世界的知识,这边封观霖就收到了消息。 ——追踪失败。 “老大,用了定位仪后,发现光首都就有一万四千多处,明显是有人做了手脚。” 电话中,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愤慨,既为敌人的狡猾也为又断了线索。 本来还以为有了黑珠就能把案子结束,把犯人抓到,可谁曾想…… “郁娇娇呢?”程钰问道。 封观霖没有说话,全程基本都是程钰在交流,谢稚则在一旁旁听。 当知道追捕失败时,她心里倒没有太多的失望,大概是莫名的第六感,总觉得背后之人没那么容易被抓到。 “依照那邪气浓度,郁娇娇起码被它控制了十个小时以上,现在还没醒过来,我估计她也不会知道什么。” 不怪电话那头的男子这么想,除了昨天婚礼上周大小姐当场死亡外,其他动手的人可都是被缉拿归案了,但无论用什么手段询问,都是一问三不知。 “不。”谢稚突然插话道:“我觉得郁娇娇可能真知道。” 程钰:“为什么这么说?” 谢稚也不卖关子:“因为她没想杀我哥。” 程钰愣住,没听懂谢稚的意思,倒是封观霖突然对着电话说道:“让阿瑶出手,最快速度让郁娇娇醒过来!” 是的,封观霖一下子就明白了谢稚的意思。 之前他们几个也疑惑过,为什么昨天的周小姐要跳楼自尽,仅仅是为了让许周两家彻底撕破脸吗? 现在又出现了郁娇娇,不由可以大胆假设一下。 以周小姐为分界线,前面的几起案子都是有杀人动机的,所耗费的力量等等肯定不多,只需要稍微一点小小的引子,背后之人极大可能没有亲自出面。 但到了周小姐她的杀人动机实在太低! 没看许志强死前都那么惊讶吗? 他是渣男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周小姐及其父母都知道,为此杀人还自尽,逻辑上就说不通。 那只能是背后之人为了控制周小姐花了更多心思,说不定周小姐和这个人接触过交流过甚至被欺骗过,为了掩盖这些才让周小姐自尽的。 再这么一想,如果今天没有谢稚恰好制止,郁娇娇在杀完谢天奕后,十有八/九也会自尽而亡,只有死人才能彻底保守秘密。 为此,多浪费一点点力量算的了什么? 封观霖他们早就发现这个人应该是刚得到这份力量没多久,正在一点点试探,一旦被他彻底掌握那才麻烦。 当然这些都只是猜测,不一定对,但是多一种可能就多一份希望,反正让郁娇娇提早醒来又没什么大损失。 电话被挂断,那头的人应该是按照封观霖的吩咐去做了。 而谢稚看到懵圈的程钰,视线转向封观霖,眼神中写着“不给你下属解释一下?” 封观霖:“……” 他是狱主,不是旁白! 还好程钰不是蠢的,他在听完封观霖的吩咐后细细一想,脑子就转过弯来了。 “仔细一想,那个人肯定离我们不远。” 要不然怎么会知道许志强是渣男,她哥分手这些只有这个圈子里的人才知道的事呢? 谢稚边说边拿出一个本子,在上面写写画画,以免遗漏掉什么重要的东西。 “你哥和郁娇娇分手的事有多少人知道?” “没问过,我等下问问。” 封观霖凑过脑袋,右手指着“周”这个字:“那把蛋糕刀我们查到是周家厨房的刀,应该是被她偷偷带去再换掉的。” 谢稚:“你发现没,我不知道是背后之人的潜意识还是凑巧什么,他们都好喜欢用刀。” 餐厅的餐刀、周小姐和郁娇娇的刀,前面三起听说也有用了菜刀的。 封观霖挪动身子:“你是说背后的人善用刀?” 谢稚:“不确定,只是一个猜测。” 两人认真讨论着,程钰就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挤到一旁,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 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想想还是拿起桌子另一边的果盘上的苹果狠狠咬了一口。 没关系,都是为了案子,他理解的。 11、第 11 章 郁娇娇醒了。 在专业人士的治疗下,她成功在天黑前醒了过来,只是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在警察局,更得知自己拿刀去谢家捅谢天奕时,她的表情是呆滞的。 “我?” “拿刀?” “捅谢天奕?” 在看到对面警察肯定的点头后,郁娇娇狠狠掐了自己胳膊一把,随即一股钻心的疼痛就直冲大脑。 这姑娘,对自己倒挺狠。 “说吧,你们把我绑来演这场戏是有什么目的,要多少钱?” 疼只是让自己知道没在做梦,不代表郁娇娇就信了面前人的话,她怎么可能拿刀去捅谢天奕? 编谎话也不编个靠谱点的。 然而,当看到特意赶到的父母以及一起过来的谢天奕还有那循环播放的监控录像后,郁娇娇不信也得信了。 但她的记忆中根本没有拿刀去谢家的片段啊! “郁小姐,请你再好好想想,这段时间有没有接触可疑的人,发生可疑的事。” 郁娇娇的举动对外宣传是被人催眠了,哪怕郁父这种身经百战的老狐狸不相信,也会配合着这个说法。 还很主动让郁母管家等等一起想想,这可是涉及到人命了,万一还有下一次…… 嘶,不能细想。 这边郁娇娇他们在努力,谢稚几人也没闲着。 眼看天慢慢黑下来,他们在谢家吃了晚饭,随后回到书房继续里讨论,试图发现更多的疑点。 中途谢父还单独和封观霖聊了一会儿,等回来时谢稚好奇询问两人聊了什么,被封观霖一句“保密”给噎了回去。 谢稚:“……” 保密就保密,你嘚瑟个什么劲儿? 懒得理封观霖,谢稚转头看向程钰。 他已经把那些监控录像都发了过来,三个人排排坐,认真看着。 哪怕这些录像早已经被其他人看过无数遍。 但不看不行啊,眼瞅着背后仁操纵的越来越顺手,遭殃的人也会越来越多,再不快点解决的话,恐怕真的要乱了。 “老大,名单发过来了。” 晚上八点半,程钰拿到了统计名单。 统计的是周连慧和郁娇娇出事前三天见过的人的重叠名单。 一些路人什么的先不算,因为路人很难了解到许周和谢郁之间发生的事,先查最有可能的。 “一共是十三人,男四人,女九人。” 重叠人数有这么多很正常,毕竟这个圈子就这么大,适龄的也就这么多。 除却像谢天奕这类已经接手家族事物,每天早出晚归的,其他大部分富n代都是吃吃喝喝,玩玩闹闹,一天三场聚会都不奇怪。 谢稚这种情况的也是极少数,当年谢父同意让童母带走谢稚还引得不少人猜测,这孩子难道不是谢父的种? 不然说不过去啊! 有钱人,谁会吝啬于养一个孩子,还是合法生下来的,以后无论是联姻还是干什么,总之都不会亏啊。 谢稚还不知道那些人对自己身世都猜测,她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这十三人身上。 当然,绝大部分她都不认识。 唯二“认识”的两个一个是经常活跃在网上的富二代,一个就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单身狗慕尚。 等等!仇视情侣? 这几起案子不都是情侣或者夫妻之间吗? 谢稚连忙找出慕尚的资料看了起来。 他的履历看起来倒是完美,从小成绩就很好,得过竞赛奖,读的大学也是国外知名大学,现在已经是慕家公认的下一任继承者。 资料上说慕尚其实还有两个哥哥,按道理慕家的继承权轮不到这个最小的孩子,但他真的是一步一步靠着实力让所有人信服,光明正大地拿到了继承权。 “怎么没有他的感情经历啊?” 谢稚翻完这两页纸,忍不住提出疑问。 程钰瞄了一眼谢稚说的是谁后就很自然地回答道:“应该是没谈过或者表面没谈过。” 时间急,现在手中的资料只是最基础的。 他们也怀疑背后之人曾经感情受过创才会这么干,所以资料上会附带谈过几次恋爱、和谁、结局怎么样之类。 有政府作为背景,这些资料不算难。 这个慕尚既然没写,那无非就是上面两种情况。 谢稚皱眉,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慕尚这么讨厌情侣肯定是有原因的。 她原本还猜测这人是不是被人在感情上伤害了,导致黑化要杀尽天下所有不恩爱的情侣,刚好又得到了那个什么链心锁,简直就是如虎添翼。 无论是逻辑还是动机都有了。 可现在没有慕尚黑化的原因,这个猜测的第一步就卡住了。 “这个人有问题?” 封观霖探过头看了谢稚手中的纸几眼,嗯,什么都没看出来。 比起一些啃老的富n代,这个慕尚完全算得上优秀了。 谢稚目前还没有说出自己有金手指的打算,所以决定一切归为第六感。 “乍一看没问题。”她顺势皱眉:“但我的感觉总觉得他有问题。” 这种话要是被任何一个办案的警察听到,估计都能拍桌子骂人,感觉? 你的感觉算个屁! 办案是讲究证据的! 偏偏现场三人都是“法外狂徒”,一听谢稚这么说,连看似正派的程钰的都没反驳,而是直接发消息让人重点查“慕尚”这个人。 他倒不是真这么相信谢稚,而是相信“缘”,谢稚既然能和这个案子有这么深的“缘分”,那她的感觉也应该是可信的。 反正查查又没什么影响,他们目前也没有新的进展,说不定就找到突破口了呢。 说完“慕尚”,谢稚几人又继续看了其他人的资料。 最后被他们删选出了四个可疑人选。 除却慕尚外,还有三人都是有作案动机的。 比如被女朋友深深伤害过,又比如父母极度不和受到影响的,这三人也被程钰发给了调查组,让他们好好监视并详细调查。 这么一弄,时间很快就到了晚上十一点。 封观霖不觉得这有什么,程钰却已经发现陈管家已经是第三次来给他们送茶送吃的了。 作为一个有素养的管家,按道理干不出这种赶客行为。 可是!这都几点了!我们家小姐也该休息了! 什么大事还要一个十八岁小姑娘跟着一起辛苦熬夜啊! 猜到一点的谢父没有阻拦陈管家的行动,他自己虽然经常加班到深夜,可也觉得谢稚还是个孩子,那种危险的事能不参与就不应该参与。 要不是元启大师以及封观霖的保证…… 于是,自诩情商很高的程钰眼瞅着封观霖还想继续,对面的谢稚也没发现管家的暗示,实在不想一个人承受那种看偷小孩的目光,忍不住开口道:“老大,不早了,我们先回去吧。” 封观霖百忙之中抬起头先应付一句:“你困了就去沙发上睡一会儿。”说着还嫌弃地摇摇头:“阿钰你不行啊,才几点就累了?” 不说妖族优秀的体质,哪怕是普通年轻人,熬到个两三点一般也没问题吧,现在连十二点都还没到呢。 封观霖不由发散了思维,难道程钰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受伤了? 被受伤的程钰:…… 他算是看明白了,委婉在这里是使不通的。 以前怎么没发现老大情商那么低?难道是因为自带了滤镜? “老大,我们是没关系,但谢小姐要休息了吧?” 委婉不行就来直接的,程钰看向因为突然提到自己习惯性抬头的谢稚,本以为她会顺势应和自己,没想到小姑娘眉一皱,语气轻快又带着兴奋:“我不困啊!” “程先生你要困的话我让陈叔安排客房。” 谢稚现在不仅不困,还跟打了鸡血一样。 你玩过解密游戏吗?看过侦探小说吗? 你有没有幻想过自己在所有人都一筹莫展的时候站出来大声告诉他们凶手是谁? 谢稚以前看破案电视剧,最喜欢的就是揭露真凶环节。 喜欢看到凶手被一个个证据压到满口无言只能跪地痛哭,可现在,她突然发现,破案的过程更有趣啊! 看着一个个谜团在自己面前,等着她一点点去揭露,那种感觉……一个字,爽! 程钰:“……我也不困。” 他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了,等那个管家再来的时候,就假装睡觉吧。 眼不见为净! 最后,还是陈管家以一己之力成功解散这个破案小分队,把谢稚赶去了房间睡觉,而封观霖和程钰则拒绝了陈管家准备的客房,自己回去了。 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躺在床上的谢稚却没有半分睡意。 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案子,那一个个细节,一条条情报就像代码般,在面前快速滑过,让人心生好奇,想要一探究竟。 还有那个正在向她展开的神秘世界,迷人、危险、有趣,实在是让人无法冷静。 谢稚猛地睁开双目,打开床头灯,拿起了手机。 ——睡不着再怎么强逼也没用啊,不如干点有趣的事。 ——与其被动失眠,不如主动熬夜! 心里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后,谢稚就和所有的手机瘾少年一样,打开了求道app。 先点进了商城,只见首页推荐的第一件商品就是《智商+1丹,百分百保真》,售价2888元。 谢稚:……广告法在哪? 但是,有点心动诶! 谁能拒绝一颗会加智商的丹药呢? 12、第 12 章 人类需要充足的睡眠,但妖不需要。 对妖族来说,几天不睡或者连续睡几个月都是常见的情况,所以封观霖和程钰在回去后并没有休息,而是继续追寻线索。 首先就是那几个被他们删选出来的嫌疑人,从资料和监视来看目前都没有问题,不过这也很正常,要真一下子就能找到真凶,封观霖还会怀疑是烟雾弹呢。 这种时候,耐心是必不可少的,负责监视几人的鸟妖也表示一旦有情况会马上汇报。 封观霖点点头,开始处理另外几起小案子。 自四千年前天地大变,如今剩下的开了灵智的妖族不足五千,其中能成功化为人形的又只剩下两千左右,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大概就是一个小村子的人口。 然而再小的村子也需要规章制度,更何况化为人形的妖就能申请入世,哪怕入世后妖力会被封掉,妖族的身体素质也比大部分普通人要好,一旦出了问题,都是要封观霖他们来解决的。 万一解决不好,上面的人觉得妖族危害过大,那些人也不会心慈手软。 即使他们没有妖族那么大的本事,可如今的科技多发达,借助这些手段,付出一定代价后也足以让妖族提早消失在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早就不是他们的世界,妖族如今无非在苟延残喘罢了。 加上二十年前发生的那起恶性杀人案,近千人的死亡,即使最后惩治了凶手,也让人妖两方陷入了尴尬的境地,信任度一降再降,还是这几年才慢慢恢复的。 当然,不到最后关头,大家都不愿意到那一步,人妖两族和平相处带来的利益明显比灭了妖族要大,不说其他的,光妖族自带的一些天赋就能在很多领域上发挥作用。 作为主管刑罚的狱主,封观霖身上的担子着实不轻。 他顺手又拿起了一旁的画纸,上面是链心锁本体的样子,是族里的大妖凭借记忆画出来的。 名字叫锁,但链心锁的外形和锁并没有关系,重点反而在“链”上,乍一看是条精美的手链,然后每隔几个孔挂着小半指长的柳叶状飞刀,别看好像装饰物,杀伤力可不低。 那几个负责监视的鸟族妖手上都有这张画像,万一哪个嫌疑人没藏好那就是人赃并获了。 只不过……刀? 谢稚说过嫌弃人潜意识里好像偏爱用刀,和链心锁的本体有关系吗? “孙子诶~” 封观霖的思绪被打断,办公室的大门突然被打开,一个讨厌的声音传来。 他头都没抬,把无视这两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但来者丝毫不在乎,拖过一把椅子就坐到了封观霖对面,笑眯眯地看着自家大孙子。 “听说你给一个小姑娘做了担保人?” 封观霖沉默不语。 “听说还是个很漂亮的小姑娘?是老周那闺女的继女?老周那闺女打小就喜欢漂亮的,那继女肯定也是个漂亮的,哈哈哈。” 封观霖继续不理。 “诶,你这年纪也的确到这时候了,没事,彩礼我都准备好了,谢家虽然家大业大,但你爷爷攒了万年的好东西也不少,只要……” “闭嘴!” 实在听不下去的封观霖还是破功了。 他抬头看向面前笑着一脸狡诈的老头子,眉头紧皱,语气充满了不耐烦:“你过来干什么?” 虽然面前的是封观霖亲爷爷,也是这世间唯二的五爪金龙之一,按道理两人关系应该很好,可是……呵呵。 “我这不是听说要有孙媳妇了,赶紧来看一眼嘛~” 面对孙子不友好的态度,封祈的笑容丝毫不减:“什么时候带我去见见啊?” 封观霖:“你做梦吧,梦里什么都有。” 听风就是雨,他就不信封祈不知道谢稚是怎么回事,来这里十有八/九是想来看自己笑话的。 这次这起案子是封观霖上任以来第一起大事故,现在过去快半个月了还没抓到凶手,这家伙心里指不定怎么笑话他呢。 不怪封观霖这么恶意揣测自己的亲爷爷,而是过去十八年共同生活的经历验证封祈真能干出这种事。 封祈状似没有听出封观霖的讽意,很是认真的摇头感叹:“梦里才能有孙媳妇,那你这个孙子也太没用了吧?” 说着,他还摸了摸自己那宝贵的白胡子,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样。 作为如今妖界实力最强、活得最久的五爪金龙,封祈的外貌其实可以控制在年轻人的样子,但他偏偏不知怎么想的,一定要扮成老人模样。 还是乍一看十分仙风道骨,但下一秒就要冲上来给你算命的那种老人,这里的恶趣味,反正封观霖不能理解。 他直接起身向外走去,封观霖不想在这浪费时间和封祈打口水战,此时天已经大亮,不如去吃点东西然后再去看看那颗黑珠。 虽然定位失败,但黑珠里的邪气不代表就完全没有任何作用了,等那边根据邪气做出道具,就可以利用邪气分辨出它的主人。 现在不是刚好有四个嫌疑人? “喂喂喂。”谁知封祈并没有就此结束,他起身追在了封观霖身后:“你是不是要去见那个谢家小姑娘?” “带束花去啊,别空手上门,想当年你爹能娶到老婆全靠我呢,你现在……” 封观霖陡然停住了脚步,面无表情地回头看向封祈:“所以他们把儿子赔给你了,还不够吗?” 封祈脸上的笑意陡然一僵,但很快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开口道:“不够呀,你看你花了四千多年才能破壳,我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差劲的五爪金龙呢,说出去都丢……” “够了!” 封观霖忍无可忍,怒吼一声:“我难道就想当你孙子吗?” 啪—— 门被大力拉开,然后撞到一旁的墙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封观霖不再回头,直接大步离开,似乎多一秒也不想看到封祈。 这次,封祈终于没有再追上去,而是看着封观霖走远的背影,良久后才幽幽叹了口气。 这边封观霖和亲人之间火气汹涌,另一边谢稚和谢父以及谢大哥他们却是其乐融融。 昨天玩手机玩到凌晨四点才睡的谢稚,哪怕前一天中午睡过午觉,早上还是一觉睡到了近十一点。 等她迷迷糊糊下楼时,就看到谢父和谢大哥还有周婉仪三人都坐在客厅,一人一角,看电视的看电视,工作的工作,气氛看起来很是和谐。 谢稚下楼的脚步一顿,这是什么情况,大家都在客厅干什么,离吃饭也还有一个多小时啊? “小姐,你醒啦~” 另一旁的陈管家是第一个发现谢稚的,“快来吃点东西垫垫胃。” 这一声,也成功吸引了其他三人的目光。 谢稚先是面色如常地打了招呼,接着才问出自己的疑惑:“爸、哥,你们今天不去公司吗?” 对从来没有休息日的谢家父子来说,不工作就代表肯定有事情发生,难道是又有谁受到伤害了? 很快,谢稚就知道是自己猜错了。 没有谁受到伤害,但昨天的事至今还没抓到真凶,去公司的话肯定没有家里安全,也不知道凶手是针对谢天奕还是谢家,所以这俩父子决定这几天都在家办公。 “童童,你这几天也别出去了。” 比起自己,谢父更不放心谢稚,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和封观霖扯上关系的。 谢稚没有马上答应,她还想去“碰碰运气”,或者说叫钓鱼执法,说不定就抓到凶手了呢。 不知道封观霖那边有没有新进展?等下发个消息问问好了。 见谢稚的神色,谢父就知道她的意思了,心中不免叹口气,却也知道自己没想法强硬要求谢稚,只能从脚边早已准备好的小箱子里拿出大约半只笔粗细长短的小黑棍。 “这是公司私下研发的,尖端可以释放电流,麻痹一个成年男人只要三秒。” “里面还带了gps定位和一键报警功能。”谢父给谢稚展示了一下如何使用,接着一旁的谢天奕也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发卡。 和上面的小黑棍有着差不多的功能,是怕小黑棍万一不小心脱手了,至少还有其他备用工具。 “你出门的话,一定要带着!”谢天奕介绍完还不忘叮嘱一句,连好端端在家都能被前女友试图捅刀,他真的觉得这个世界很危险啊。 要不是谢稚拿不起,谢天奕还能再加两样。 “你们都送东西,倒显得我小气了。” 周婉仪看着面前的三人弯了弯眉眼,直接从自己的手腕上脱下一根发绳,上面的装饰物是一个毛茸茸的小白球,看着就软乎乎很可爱。 “童童,我手边也没其他东西,先应个景别嫌弃,明天我再好好给你准备一份礼物。” 除了手上的戒指,周婉仪不爱带什么首饰,出门的时候还会应付一下,在家的话连妆都懒得化,不过她人美,化不化都无所谓。 “好可爱!” 谢稚当然不会嫌弃,接过周婉仪手上的发绳就直接绑了个低马尾,这个发圈上的毛球也不知道是什么毛,好舒服的手感,让谢稚忍不住又摸了几下。 “谢谢周姨!” 一下子收到三样东西,谢稚脸上的笑容不要太灿烂。 不单纯是因为收到东西,而是那一份珍贵的关心。 嗞—— 正当谢稚还想说两句时,她的手机突然振动。 一看,是封观霖。 昨天他们几人就交换了电话和其他社交账号方便联系,但封观霖没有发消息而是直接打电话,就说明是有紧急的事。 谢稚赶紧接了起来。 “谢稚,把我给你的那些黑珠都带上,遇上不对劲的人就砸过去!” “凶手目标是你们谢家!等我们,我们已经过来了!” 紧接着又是几句嘱咐,确定谢稚听到以后,不等她反问什么,电话就突兀的被挂断。 谢稚不由皱起眉,她有预感,这起案子马上就要结束了。 背后之人,终于要图穷匕见了! 与此同时,周婉仪和谢父的手机也都响起,不知道电话对面的人说了什么,两人的脸色不约而同的阴沉下来。 等电话一挂,周婉仪直接起身看向外面的天空。 她此刻也感觉到了,谢家上空突然笼罩了一层邪气。 比起以往那些,范围更广,威力更大! 如果一旦背后之人动手,普通人根本抵挡不住被操控的命运,万一被下了什么“厮杀”的命令,谢家这近百人恐怕…… 周婉仪深吐一口气。 贼老天!想当一只混吃等死被包养的狐狸精有错吗? 非逼她出手是不是?! 13、第 13 章 每个能化人形的妖想要离开妖族的族地去人间,都是要经过严格考核的。 首先就是要上半年的思想政治课以及人界常识课,接着就需要考试,一千道选择题,一百道问答题,限24个小时内答完,最后成绩要在95分以上才能获得初入资格。 到了人间,也还要接受为期一年的实习期,在这期间不允许离开首都,这段时间同样是要打分的,一旦分数低于90分,那不好意思,回去吧,三年后再见。 就算一切顺利通过了实习期,也不代表你就安枕无忧了。 还得在身上佩戴一个监妖器。 因为入世后的妖族除非特批,是不被允许使用妖力的,一点也不允许。 像周婉仪手上的戒指,封观霖胳膊上的臂钏就是所谓的监妖器,外形可以自选,这点比较妖性化。 带上后无法自己取下,如果突然用了妖力,监妖器不仅会马上向妖管局发送警报,还会瞬间强制限制妖力和行动,让妖原地无法动弹。 直到妖管局的人来带走调查,如果事出有因则可以酌情审判,如果是作恶,那么就没话好说了。 所以对周婉仪来说,她只有一次使用妖力的机会。 用了这次机会如果没把事情解决,那自己在封观霖他们到来前就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狐狸了。 也许会死,也许会好运气等到人救,但谁知道呢? 周婉仪心中狠狠叹了口气,她倒是不后悔入世,在族地的日子实在太无聊了,连最喜欢的烤鸡都没人类做的好吃。 虽然入世以后很快就为了花花世界花光了所有生活费,但因为出色的容貌被星探挖掘当上了明星,说实话,周婉仪没吃过苦,在娱乐圈的那段经历对她来说也并不算糟糕。 就算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有人想潜规则周婉仪也都是失败而归,她毕竟不是人类,哪怕不能用妖力,身手也是一等一的,酒量更是千杯不醉,想下药也没用,妖族的身体素质不是人类可以媲美的。 遇上一些恼羞成怒想封杀她的,也有人愿意英雄救美。 要不是后面工作越来越多,大大减少了自己吃喝玩乐的时间,她还真没那么快想找一张长期饭票来着。 作为一只狐狸精,周婉仪入世前也是学过人类的道德观的,她对饭票的要求说简单不难,说不难也不简单。 单身、有钱、要领结婚证。 长相的话至少要帅,普通都不行。 而且自己不生孩子,也不会出去赚钱,纯靠人养。 挑挑拣拣下来最后选了谢父,有钱、有娃不需要她生,年纪虽然大了点但底子在那,比起才三十岁就已经大腹便便地中海的老板们好太多了。 而且人家是真有钱,家里厨子做的烤鸡也是真好吃! 谢父的要求也很简单,就是偶尔需要周婉仪行使女主人的义务,做好夫人外交。 对比那些看到她就满眼欲望的男人,谢父的条件对周婉仪来说一切都刚刚好。 这五年的日子,也证明自己没有挑错。 加上这段时间多了谢稚,日子眼看着越过越有趣了,谁知道还遇上这种事。 真是可惜啦,入世才这么几年,她还没吃够呢。 这次就算自己好运气没有死,谢家人也会知道她不是人类。 周婉仪不敢赌谢家人的信任,人类不是有句话叫“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吗,就算谢家人愿意她留下来,妖管局那边也不会同意。 自己十有八/九又要回山上过几年清修生活了。 可恶啊!早知道早饭的时候就一口气点十只烤鸡了! 谢家这厨子的手艺外面又吃不到! 周婉仪越想越生气,心里暗暗发誓等事情结束后一定要好好揍那个凶手一顿。 “周姨。” 正当周婉仪思考什么时候出手时,谢稚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我手里一共有十颗珠子。”她的目光里透着信任:“爸和哥还有陈叔各一颗,我二你五,遇上不对劲的人就砸,封观霖他们很快就会过来的,我们坚持一下就没事了。” 这一瞬间,周婉仪觉得谢稚什么都已经知道了,包括她是妖这件事。 但是不可能啊,封观霖他们不会把自己的身份告诉谢稚,这是规定,如果是之前的细节…… 她除了表现出认识封观霖外,并没有其他特殊的地方吧? 仅凭这一点就确定吗? 就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自己? 周婉仪的内心一瞬间很是复杂,她猜到了昨天封观霖他们留下来估计是把谢稚拉进了这个世界,却不知道封观霖还留了十颗黑珠。 既然留了,那谢稚肯定也能看到那些黑气,她不会不知道黑珠对邪气的作用,也肯定清楚普通人沾染邪气会怎么样。 可是,谢稚还是把十颗里面的一半都给了自己。 周婉仪因为长得漂亮得到过太多太多的优待和太多的“爱”,但扪心自问,在这么危险的时刻那些人会这么干吗? 谢稚不知道周婉仪心里的想法,直接转过身子将黑珠分给谢父和谢天奕,当然不是要求他们拿珠子去砸人,而是给他们自保用的。 黑珠能吸收邪气,万一到时候被控制的是谢父他们,至少还能抗一段时间。 而给周婉仪五颗也不是圣母心发作,谢稚是觉得自己投掷再准也只是人类,据昨天程钰科普的妖界常识。 周婉仪作为妖,无论是抵抗力还是投掷水平应该都比她厉害,把黑珠交给她也是物尽其用。 看到周婉仪有些惊讶的眼神,谢稚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但现在没空解释了,等事情结束她再来编个理由吧! 至于其他人,谢稚只能尽量控制,比如让陈管家安排一部分人先把保镖这类杀伤力大的人先狠狠捆住,这样哪怕有了邪气buff加持,挣脱也要时间的。 还好这些人都跟了谢家很多年,哪怕不明白为什么要有这么奇葩的要求,也依旧乖乖被捆在柱子上。 椅子都不保险,力气大的人完全能用椅子攻击甚至砸碎椅子,还好谢家别的不多,柱子是真多。 这时离封观霖的那个电话过去已经五分钟,头顶上方的邪气越来越重,越来越黑。 其中有几个心智不坚定的人已经开始向周围的一切发动攻击,哪怕任何可以当武器的东西都被拿走了,那些人依旧可以凭借身体造成伤害。 关键是他们还会自残,弄晕了也没用,根本完全不在意自己的生命。 “是丧尸吗?” “天啊,什么情况?” “呜呜,我想回家,我要离开这!” 佣人们亲眼目睹好端端的人突然发疯,顿时也不猜测主家想做什么了,慌乱的情绪开始蔓延。 谢稚怕的就是这点。 要不是封观霖说那邪气现在就像一个罩子一样罩住谢家,如果跑走身上一定会粘上,到时候肯定会出更大的祸端,谢稚早就让大家先跑了。 现在只能努力拖延时间,等封观霖他们来救。 这样的感觉,说实话很不好。 “大家冷静点!” 谢稚大声开口道:“马上就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可她的保证并没有让佣人们安静下来,谢稚太年轻了,在谢家的时间也太短。 大家对她的信任度根本不够,这也是人之常情。 谢稚眉头紧皱,正要再说几句时,谢父开口了。 “大家不要慌!” 这种时候,谢父的话比任何人都有用。 他积威已久,本人和谢天奕又亲自站在这和大家一起捆人同时往他们嘴里塞布团,顿时给佣人们带去了极大的安全感。 “大家听大小姐的,这次事情过后表现优秀的我会直接奖励二十个月的工资,绝不食言!” 二十个月?四舍五入就相当于两年了!谢家的报酬本来就比市场行情要高,那真是一笔不菲的奖金了。 金钱的作用,果然很大。 剩余清醒的人纷纷目光灼灼地看向谢稚,颇有一种她说什么就是圣旨的感觉。 短暂的慌乱后很快就变得井然有序,大家很有默契地不再询问这是什么情况,而是学着谢稚他们之前做的那样,把神志不清的人死死捆住,然后周婉仪就会不懂声色地往其中几人身上放黑珠。 谢稚和她都能看到邪气,周婉仪凭借着经验却能更快判断出如何使用黑珠能达到效益最大化。 她本来是不耐烦算这种东西只为争取一两分钟的,早就盘算好了到时候瞅准时机自己开个大招,能活就活,不能活就当是命了。 但在谢稚把黑珠给她时,周婉仪改变了主意。 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当然要一起活下来,还有那个厨师也是,她还没吃够他的烤鸡呢。 谢父这几年对她也挺好,这张长期饭票周婉仪还是挺舍不得的,还有陈管家…… 正想着,周婉仪一脚就把一个朝她扑过来的男人踹翻在地,动作潇洒、姿势标准。 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看着被踹翻的男人还不受控制的滚了两米多,一旁的谢父他们:…… 真当是,人不可貌相啊! 此时距离发现邪气已经过去了十二分钟。 在大家的一起努力下,到目前为止竟然没有一个人受到很严重的伤,更别提死亡了! 但谢稚明白这只是短暂的好消息,十颗黑珠里面现在都已经能看到那流动的墨汁,甚至已经碎了四颗。 封观霖他们再不过来,恐怕在场的人都会非死即伤。 可恶!她要是再厉害点就好了。 谢稚第一次痛恨自己的武力值太低,等这次平安出去了,她一定要拜大师为师,争取下次一打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连陈管家的眼神都开始模糊,周婉仪决定要放大招时,一声清悦的吼声突然响彻整个谢家。 在谢稚的眼中,天空中的邪气就像遇到天敌般,在这一声下烟消云散,连灰烬都不剩一点。 封观霖他们,终于赶到了! 14、第 14 章 在见到封观霖的那一刻,谢稚特意看了下手机,距离他打电话过来到现在,竟然也不过十四分钟。 可这十四分钟,对谢稚来说真的是太漫长了。 她不怕自己受伤,选择进入那个世界也早就做好了受伤乃至死亡的准备,可谢稚不能接受别人包括亲人因为自己受伤。 这次的邪气爆发来的突然又奇怪,谢稚很难不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惹起的,要是谢父他们因此受到伤害,谢稚恐怕这辈子都…… 这一次的事件,不仅让谢稚坚定了增强武力值的决心,同样让她明白了自己并不是孤身一人,她身后也有家人,做事也要考虑后果。 “老大,检查完毕,五人轻伤,没有重伤以及死亡的人。” 程钰上前汇报,封观霖也刚好听完谢稚的叙述,这样的结果让他惊讶中又带着一点就该如此。 因为有周婉仪在,加上谢稚的黑珠,封观霖最坏的预估是有人重伤,但没想到他们在近百人的压力下,竟然只有五个受了点轻伤。 “谢大小姐,可以啊!” 封观霖赞叹的语气让本来情绪还有点低落的谢稚顿时脑袋一仰,嘴角一翘,满满都是自豪。 “那是,我可是靠谱的代名词!” 察觉到一旁周婉仪戏谑的目光,谢稚又轻咳一声:“好吧,其实都是大家的功劳,我只是付出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努力。” 谢稚谦虚的话语得到了封观霖毫不客气地嘲笑:“夸你就开心收下好了,扯那些乱七八糟的干什么。” 他入世以来最不耐烦的东西就是人类之间一些感觉完全没必要的社交礼仪。 要是别人夸封观霖,他肯定就毫不犹豫收下了,他觉得这是自己应得的。 谢稚:“……” 这人能平安长这么大,也真是不容易啊。 她跳过封观霖,看向程钰:“程先生,所以是什么情况已经查清楚了吗?” 程钰点点头:“是的,谢小姐,我们……” “喂喂。”程钰刚说了几个字,就被封观霖打断,他皱着眉扫过两人:“你们一个小姐一个先生的,不别扭吗?我在旁边听着都起鸡皮疙瘩,直接叫名字不行吗?” 谢稚和程钰顿时无语住了,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 不过谢稚想想也是,和程钰也算有一起熬夜的交情了,没必要再叫的那么生疏。 但要让她就这么听封观霖的话,谢稚又不甘心,所以她抬起右手做了一个赶人的姿势:“去去去,你没事干是吧?没事干就去沙发上坐着,别打扰我们聊正事。” 封观霖他们这次过来的人多,给谢家别墅的人做完检查后还要负责模糊大家的记忆,一时半会儿弄不完但不需要封观霖出手。 另一边凶手也已经抓住了,谢稚说他没事干还真的说对了。 可封观霖不能承认啊,什么叫没事干,显得他很无能似的! 于是他双手一背,冷笑一声:“谁说我没事干,我忙着呢,你才别来打扰我干正事!” “好的,没问题。” 谢稚答应得很快,说着就拉住程钰,两人向一旁的沙发走去。 封观霖:“???” 不是,他觉得自己好像被排挤了! 但你让封观霖就这样凑过去,他又做不到。 这样也太没面子了! 封观霖只能身子一转,假装去监督别人干活,试图营造出自己真有事要干的假象。 这边谢稚和程钰也终于可以安心聊正事了。 她还顺便借着刚刚拉手的机会看到了程钰胸口的备注。 【程钰:一只218岁,工作认真负责的雪豹精】 【备注:似乎是个好拍档,不确定,再看看】 雪豹啊!谢稚心里一喜,谁能不爱会咬自己尾巴的豹哥呢。 不过考虑到场合不对,她强压住自己的胡思乱想,把注意力又拉了回来。 “所以凶手真的是慕尚?” 谢稚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毕竟是她自己第一眼就感觉到慕尚有问题的。 就是、有点奇怪,她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是的,在昨天确定人选后,我们就派人一直在监视那四人。”程钰心里也觉得谢稚厉害,十几个人里面一挑就挑中了真凶。 这份能力,他看了都心动。 因为谢稚已经签过保密协议,加上她可以说参与了案子的大半又是受害者,程钰讲的时候并没有隐瞒什么,所以她很快就理清了事情的发展顺序。 慕尚大约是三个月前在黑市得到这个名为“链心锁”的妖器,当然他当时并不知道这玩意儿功能,只当是一个长得还算漂亮的古玩。 但慕尚很聪明,他很快发现链心锁上刻着一些古文字,随后花了将近一个月时间将之破解。 这些文字记载的刚好就是链心锁的使用方法。 滴血认主,心随意动。 接着就像谢稚他们猜测的那样,慕尚滴血后就开始试探性使用链心锁,一开始他当然不敢杀人,只是借用链心锁随机选择某个路人。 一旦被链心锁标记,即使相隔很远也能操控,简直就是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但因为链心锁的力量在这些年损耗严重,还是有限制条件的,用数字做比喻的话,比如一开始一个人的怒气值是1,把它加到2是件很简单的事,即使相隔千米都行。 可是加到2就相当于一个人本来只是心里生气,变成脱口骂人这样的程度而已,效果不大,链心锁吸收的力量也少。 想要变成5变成10的话,耗费的力量就多,在前期接触标记的时间也要相应增多。 在将目标锁定慕尚和其他三人后,封观霖他们不仅仅是派人监视了,还去调查了最初三起案子发生前后这几人分别在哪,有没有和目标人物擦肩而过? 结果很快出来,最早那位杀丈夫的女性是一个商场的保洁,在命案发生前三天,慕尚去过那个商场。 其他两人也是,在前前后后总能发现慕尚的存在,这样一来,最大嫌疑人就已经出现了。 “那他为什么突然对我们家出手?” 谢稚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要不是机缘巧合多方努力,谢家在这一次说不定就要直接灭门了啊。 什么仇什么怨要这么干? 程钰:“因为嫉妒。” “慕尚有了链心锁后本身也被增强了力量,他很快发现自己被调查监视了。” 于是这人破罐子破摔想最后博一下,如果能顺利弄死谢家那些人他同样可以得到一份不小的力量,说不定凭借这份力量就能有一线生机。 “慕尚的口供是他从小就被父母和你哥做比较,但你哥基本上事事超人家,所以不知不觉这份嫉妒就扭曲了,而且他对郁娇娇也是有好感的,那郁娇娇又和你哥……你懂的。” 谢稚:“……?” 这家伙不是讨厌情侣吗? 合着是因为得不到所以才讨厌? 之前专挑情侣夫妻下手除了自己讨厌外同样也是这些人的情绪更好调动罢了。 因爱生恨这个词,从来不是凭空捏造而是有无数事实依据的。 还有当时对自己那份不友好的猜测,说不定也有谢稚是谢家人的原因在。 慕尚选中许家和周家也很简单,两家的领域刚好和慕家重合,等他们联姻后更上一层楼,慕家的日子就难过了。 必须从根本上破坏这个合作,那许家死一个,周家也得死一个。 慕尚当时出现在那个订婚仪式上,恐怕还是想亲眼见一见自己的杰作。 程钰这么一通解释下来,从逻辑上的确没问题。 也许在一般人看来仅仅因为这点理由就要杀人是很不可思议的,但对有些人来说,这些理由在自己掌握了绝对的力量后完全就够了。 谢稚回想起慕尚本人的资料,他本人其实很优秀,有财又有貌,偏偏…… “那他会。”谢稚以手作刀,在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表达的意思很明显。 程钰点头。 不管是什么理由,慕尚害死了那么多人是不争的事实,他的案子不会完全公布出来可死刑是一定的。 程钰说完了,谢家其他人那边也刚好搞定,谢父和谢天奕他们都被模糊了记忆,大概只记得有这几天有恐怖分子威胁自己,然后他们就在家办公了。 现在危险解除,生活当然就回归正常。 这个理由也许很扯淡,但有非科学的因素在,这些人都不会细想,事情很快就会淡忘在脑后。 这样也好,还省的谢稚找理由解释。 谢稚起身,案子落下帷幕,自己也能松一口气了,不然还得担心身边的人受到伤害。 看程钰向封观霖所在的地方走去,谢稚停在原地伸了个懒腰,她此时才惊觉自己还没吃早饭呢。 本来她今天就起的迟,这事一搞中途哪会想起早饭的事,现在回过神来,肚子立马发出了抗议。 谢稚也不挑,随手拿起桌上的草莓一口一个吃了起来,当酸甜的汁水在口中迸溅时,她突然愣住。 不对!不对!她漏了很重要的一点! 人得到力量后再怎么猖狂,本性是不会变的!就像这颗草莓永远也变不成苹果! “封观霖!”谢稚风一样的跑到封观霖面前,不等他问什么事,谢稚直接开口道:“慕尚只是一个替罪羊。” “他背后绝对还有人。” 谢稚一顿,又接着道:“或许,不是人?” 15-20 第15章 闻言的封观霖眉心狠狠皱起,他迅速扫了四周一眼,顺便给了程钰一个眼神,示意他处理接下来的收尾工作,自己则和谢稚来到房子的角落里。 一停下,没等封观霖问什么情况,为什么会有这种推断,谢稚自己先开口道:“那个链心锁现在在哪?” 封观霖:“在妖管局,我让人暂时保管,等下就会送到妖族的封印室里。” 器物没有好坏之分,关键在用的人。 所以链心锁也不会被销毁,而是封印后传下去,万一哪天要用到呢。 “你赶紧问问,我怀疑那个锁有问题!” 谢稚神情不可避免地带上了焦急:“我也是刚刚突然想到,你不觉得一切都太急太顺利了吗?” 急指的是慕尚的动作实在太急了。 从他的资料上看,这个人应该是个很有耐心的家伙。 不然也不会蛰伏十多年年,一举干掉两个哥哥和其他七七八八的私生子,成功成为慕家下一位掌权者。 但是他拿到链心锁才多久? 三个月而已! 就已经从刚开始的试探跳跃到要灭人满门的穷凶极恶之徒。 作为从小生活在人类世界的他,难道不明白杀人的后果吗?想要破坏许周两家的合作,杀人可以说是最下乘的办法, 要知道一旦涉及到人命,国家肯定不会坐视不理,正常人都会想到连链心锁都有了,说不定就有专门管这类事的部门。 他完全没必要这么急的,慢慢蛰伏起来,一点点吸收恨的力量,当链心锁的能力达到那个传说中的阶段,不是更保险。 这也更符合慕尚这个人的性格。 而现在呢,测试、杀人,接着被抓,顺利到好像有个人在那操控,慕尚仿佛就是颗没用的弃子。 封观霖的表情随着谢稚的话愈发难看,然而当务之急还是链心锁。 他迅速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喂,你现在在哪??” 对面传来一道略带苍老的声音:“家里啊,怎么,你有事求我?” ——在族地的话赶过去还没他快。 封观霖直接挂断电话又打给另一个人,也就是负责保管链心锁的那位,没有人接。 果然出事了。 “你在这别离开。”他拔腿就向外跑去,心里盘算着距离自己离开链心锁不过十七分钟,就算那个人被操控了,想要以不被人察觉的速度离开妖管局也需要近半个小时,还来得及! 不行,不能等这个可能! 封观霖当机立断,边跑边打了另一个电话,绝对不能让链心锁离开妖管局。 谢稚就这样看着封观霖快速消失的背影,然后对上了程钰几人疑惑的目光,他们显然不明白老大突然跑开是为了什么,只知道是和谢稚聊完的结果,那自然想让谢稚解惑。 谢稚:“……” 终究还是她承担了解说员的工作。 “封观霖去妖管局了。” 谢稚其实也想跟着一起去,可是之前谢家发生的事让她明白现在的自己跟上去就是拖后腿的,一不能抵抗邪气二没有什么的武力值,说不定还会被当成人质。 但自己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这干等的! “程钰!”谢稚不等程钰问封观霖突然去妖管局干什么,直接拉过他来到一旁,垫脚凑到他耳边开始嘀咕。 程钰的脸色随着这份嘀咕开始变化。 从一开始的严肃皱眉到紧张焦急再到“还能这样?” 等谢稚讲完,程钰重重点头:“谢小、谢稚,你放心,我现在就带人赶过去!” 说完这句,他就带着那些手下迅速离开谢家。 只是离去前,每个人背后还背了一大包东西,这就是谢稚给的“秘密武器”。 而谢稚,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只能心中默默祈祷一切顺利。 能做的她都做了,接下去就是封观霖等人的战场了。 程钰曾经给谢稚科普过链心锁的资料。 他们之前一直很奇怪,按道理链心锁一直没有力量补充早就该变成一堆废铜烂铁了,怎么还能出来作恶,因为这妖器本身是不会主动吸收恨意的,它的等级还没到那个程度,必须有人操控。 直到抓到慕尚拿到链心锁的本体后,疑惑看似解开。 原来是链心锁本体上就刻印了使用办法,那之前估计它也是被不同主人使用这才留存下来。 可是这又有了新的问题。 封观霖他们大概是因为抓到慕尚后就紧急向谢稚这边赶来,一时没有想到,就连谢稚也是等事情结束,脑子有空后才察觉到的。 这几百多年,难道只有慕尚破解了那些文字? 不可能! 链心锁的认主方法并不困难,只要滴血就够了。 它既然存活至今,肯定经历过不止一任主人,这样的话反推一下。 经历了那么多主人的链心锁,一直都隐藏的很好,可见没有发生大规模或者引人注目的杀人事件,换句话说除了慕尚外,其他拿到链心锁的人都没有这种欲望? 可能吗? 连慕尚这种谨慎小心的性子都扛不住,难道要相信链心锁之前的主人都是大慈大悲的高僧? 真要这样,链心锁也早就失去作用了。 这明显是违反逻辑,说不通的。 于是谢稚就有了一个大胆假设。 假设锻造链心锁的妖真的已经死了(程钰保证),那会不会、链心锁本身有了神志? “不可能!” 在谢稚告诉程钰这个假设时,程钰脱口而出的就是这句话。 不比谢稚,程钰十分清楚如今的情况,就算往前推几百年也一样,都是末法时代灵气枯竭,要生出一个器灵堪比夏天飘雪。 虽说万物有灵,那也要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器物比起妖,想要生出灵智可谓要困难一千倍一万倍! “但是也不代表几率就是零。”谢稚没有被这个解释劝服:“既然不是零,为什么不可能?” 世界上的奇迹发生的还少吗? 只要有几率,那就说明有可能发生。 也许是运气好,也许是达成了什么条件,谢稚觉得只有链心锁有了自己的思想这个原因,才能真正解释所有事情。 开了灵智的链心锁自然想要壮大自己的力量,但它不敢在自己还弱小的时候去找妖族,怕真的被直接契约了。 一个有器灵的妖器,是个妖族都知道该怎么办。 于是链心锁选择了人类,通过吸收各种负面情绪维持着生命,这样虽然慢点但至少安全。 反正作为器灵,它的本体只要不坏,寿命就相当于永恒了。 从几百年前到现在,契约了链心锁的人类以为掌握了强大的力量,殊不知自己才是链心锁的奴隶,负责收集力量,等到了差不多的阶段只要营造一个意外死亡的结果就好。 只要小心点,避开妖族,根本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那慕尚怎么解释?” 程钰在脱口问出这个问题时,答案已经浮现在自己脑海中。 是啊,假设一切成立,小心了这么多年的链心锁为什么突然爆发了? 答案很明显。 因为它积攒的力量够了! 说不定只差一个契机,说不定谢家人就是它最后的养料。 不管是哪种,都证明现在的链心锁很危险! 一旦被它真正突破,以它操控人心的本事可想而知世道会变怎么样。 只要是人,心中都会有负面情绪,只要有,就是链心锁的狩猎范围。 妖族的抵抗力的确要好不少,可这世界才多少妖?又有多少人? 每一个被链心锁标记并操控的人都将源源不断产生负面情绪,相当于永动机,链心锁可以永远保证充盈的力量。 可怕!这样的结果太可怕了! 当封观霖赶回妖管局时,里面已经倒成了一片。 妖管局里不仅仅只有妖,还有修行者和上面派来的普通人类。 比起修炼要过心魔的妖,普通人类对上成精的链心锁,可以说是毫无反抗之力。 但也有值得庆幸的地方。 在封观霖从谢稚那想到这一环时,已经让人启动了妖管局底下的大阵。 那些被链心锁标记的人直接陷入昏迷,剩下的妖也被束缚在原地无法动弹。 这是大阵的弊端,没有办法。 “反应倒是很快嘛。” 封观霖踏进大阵没多久,就看到了坐在大厅正上首位的“赵少华”,也就是原本负责将链心锁交给封祈的妖。 可看他现在的神态语气,就知道这已经不是赵少珠。 这个器灵竟然已经到了能直接附身一个妖的阶段,他们果然是小瞧了它。 封观霖面无表情地看向赵少珠,也不废话,直接抬起左手掐了一个法诀,随即左手食指处冒出一滴金色的血,闻着很香很好吃的样子。 紧接着封观霖将食指死死按在右臂的臂钏上,臂钏、也就是监妖器瞬间脱落。 作为狱主,他总归有些特权。 “从他的身体里滚出来!” 一道攻击直接攻向赵少华。 然而面对这样的攻击,赵少华不闪不避,任由它打在身上。 一道狰狞的巨大口子就这样出现在赵少华的正胸膛上,明明看着就疼他却反而笑了出来。 “打吧,随便打。” “反正这具身体坏了,我就换一具。” 赵少华的目光略过封观霖看向外面,那里倒着的,站着的可不少,“有本事你就把这些人全杀光啊!” “哈哈哈哈哈——” 看到封观霖阴沉的脸色,器灵发出了更嚣张的笑声。 “你别想激怒我。” 出乎器灵的意料,封观霖很快就冷静下来。 他知道器灵是以恨意为食,所以自己千万不能中计。 如果不小心被它操控了身体,这才是真正的完蛋。 见封观霖这么快就想到这一步,器灵也不恼,无所谓地耸了下肩。 哪怕被困在了这个阵法里,链心锁也不慌,它只要再一点点,一点点力量和时间就够了。 这个地方,真的太棒了! 这具身体坏了就换一具,刚刚那点时间已经足够器灵把本体藏在一个足够安全的地方,它坚信在自己升级完成前,没有人能找到! 所以,现在和封观霖玩玩也没什么。 五爪金龙啊,多么优秀的身体和血脉。 想到以后自己可以操纵五爪金龙,器灵心中就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可惜消灭谢家人的计划失败了,不然它升级的速度还能再快点。 不过没关系,时间早晚而已。 很快、很快的。 封观霖没有再出手,他也知道器灵的打算,知道时间拖得越久自己这边胜算越低。 但他如果只有这一点本事,怎么当得了主管刑法的狱主? 光靠五爪金龙的名声可不能在追捕那些穷凶极恶的妖上有什么帮助。 只见封观霖的双目突然闭上,这让器灵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这怎么看都是要放大招的节奏。 器灵不再戏耍封观霖,他直接站起身从腰侧拔出一把刀抵在自己心脏的位置,对着闭眼的封观霖恶狠狠道:“金龙!我知道你有手段,但我想知道,是你手段快还是这把刀快!” “我只要本体不灭,随时可以换身体,这些小妖的心脏要是碎了,可就是真死了!” 说着,器灵手中的刀就往下按了一截,赵少华的身体上本就有一道被封观霖划出来的伤,现在这么一动,血流得更快了。 哪怕是妖,体质再好,也经不起这样造作啊! “哈哈哈哈哈,怎么,连看都不敢看吗?”器灵洪亮的声音回响在整个大厅,自诞生灵智以来它筹划了几百年,小心翼翼不敢走错一步,这才有了今天的局面。 怎么可能败在最后一步。 封观霖刷的一下睁开了双眸。 一双鎏金的眼睛出现在器灵面前。 这才是五爪金龙真正的眼睛,可以看破世间一切虚妄,自然也能找到器灵的本体所在。 操控赵少华的器灵对上这双眼睛时,条件反射般抖了一下,这是他的生理本能,但很快它就克制住了本能,嘲讽的声音在大厅响起。 “怎么?你不管这家伙了?” “龙果然是冷血又无情的生物啊,你说就算你消灭了我,但那些人知道你干的这些事,还能接纳你吗?” “无论是人还是妖,可都是最自私自利的,金龙,不如我们谈个条件,我……” “链心锁。”封观霖打断了器灵充满煽动性的言词:“你创造出来不过千年,得幸能诞生灵智本是一场造化,但你却没有珍惜。” “怎么了,奈何不了我就要讲道理了吗?”器灵冷笑一声:“我听过的大道理可比你多多了。” “我既然有了灵智,自然要往上爬,难道认个主人被人当奴隶驱使才是好吗?” “你们妖族愿意当狗,我可不愿意!” 妖器一旦认了主人,就是真正的将全部身心都放到了主人身上,主人让它生就生,让它死就死,哪个有灵智的器灵能接受这样的日子? 除非……算了,说这些都没用。 器灵突然摊开双手,仰天大笑一声。 “我感觉到了!” 化形的契机! 只要成功了,它不仅力量大增而且与本体的牵制会大大减小。 本体毁了顶多受点伤,相当于少了一个致命弱点。 随着器灵这句话,妖管局的上空十分突兀地出现了一大片乌云,细看其中还有雷电闪烁。 器灵要有人身和妖化型一样,都要经历三道雷劫,彻底脱胎换骨,才能成功。 但和妖不同的是,器灵生成灵智很难很难,化形却比妖容易的多,十个里面八个都能成功,这也得益于器灵的本体一般都是十分坚固的材料制成。 又或者说,这也是老天爷给的某种公平。 所以器灵并不担心这场雷劫,也不担心封观霖打断,他要是不要命了就上呗。 反正封观霖是死是活器灵完全不在乎。 封观霖也看到了这一幕,或者说他就在等这一刻。 器灵占据了赵少华的身体,这就让封观霖有些投鼠忌器,即使他真的狠下心杀了赵少华,对器灵来说也只是换具身体的事。 可是想要器灵主动离开赵少华的身体又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封观霖手边没有合适有用的妖器,也没有专克这种情况的法术,他只能等这一个机会。 当第一道雷劫劈下来前,器灵必须回到本体,不然它没办法得到淬炼,相当于失败。 这中间大约可以有零点几秒的空隙期,封观霖要做的就是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在雷彻底落下来前干掉器灵。 他刚才已经用眼睛看到了器灵本体所在的位置,和器灵讲那些话也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转移它的注意力,让它别再伤害赵少华的身体。 现在看来,前置几步都没问题。 那就剩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步了。 封观霖暗暗沉下心神,他算过,就算真的不小心被雷劫劈到,大不了就是重伤,不会死的。 三、雷声先传来! 二、赵少华的双目一暗。 一! 就是现在! 吼—— 一条纯金色、蛇身鹿角的五爪金龙腾空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口吞下藏在某处的链心锁本体! “不!!!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器灵的愤怒宛如实质化,它没想到封观霖的速度可以那么快,时机可以抓的那么准,是它小巧了五爪金龙! 链心锁出生不过千年,又长期不在妖界混,哪怕知道一些资料也没有亲身经历,它以为这么短又是突然的情况下,封观霖根本不可能反应过来。 但事实狠狠给了它一个大嘴巴子。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都别好过! 器灵直接燃烧全部的力量,本来此时应该快速离开原地的封观霖顿时僵住了身体。 可雷劫却没停顿,或者说有了器灵的指引,它劈的更准更迅速了。 只见一道比金龙宽无数倍的紫雷,带着万夫莫开的架势先狠狠劈在妖管局的大阵上,似乎停顿一秒,然后下一秒就直直劈中了封观霖。 金色的鲜血喷涌而出,本来腾空的龙被瞬间劈落在地,砸出一个深坑。 封观霖不由想到了当年自己破壳时的那三道雷劫,这滋味可真是一言难尽啊! 万幸的是,在这道雷劫下,没有及时回归本体的器灵已经烟消云散,没了它的存在,天上的雷电和乌云自然也就慢慢散开。 深坑底下,封观霖吐出一口黑气和只剩半截的链心锁,然后慢慢化为人形。 他的身上十分狼狈,深一道浅一道的口子看着就十分吓人,可本人倒是感觉还好。 雷劫的威力比封观霖预估的要小很多,本以为直面这一道雷劫的自己起码要受个重伤然后被那老头子好好嘲笑一番,但现在看来,这点伤对于一条金龙来说,养几天就没事了。 难道是因为我修为增长了?还是妖器的雷劫就是这点水平? 封观霖拍了怕身上的尘土,他感觉到自己还因祸得福,身体被这一劈得到淬炼,更结实坚硬了。 要不是这种事情一个控制不好就会拜拜,他觉得自己还可以再被劈几次。 “老大!” “老大你怎么样?” 程钰担忧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身后跟着的人则赶紧把地上倒的歪七扭八,被波及受了轻伤的妖和人扶起到另一边。 有封观霖在上面顶着,这些人和妖除了一点磕伤擦伤外到都没什么大事。 伤得最重的赵少华也及时被送去治疗,生命危险是没有的,就是估计要躺一个月了。 “我没事。” 封观霖走到刚刚自己待的位置,捡起臂钏又将它重新扣了上去:“链心锁的器灵已经灰飞烟灭了。” 说着,就把手中链心锁的残骸递给程钰:“谢家那边都处理好了?” 这次要不是谢稚提醒,恐怕他们赶到时器灵已经成功度过雷劫,那对人和妖来说,都是一场灾难。 也许最终他们还是会胜利,可中途会有多少人死就真的不知道了。 还好,一切都来得及。 至于这点小伤,完全不是事儿~ “都处理好了。”程钰说着就扫视了封观霖的全身:“老大,你身体还好吗?” 他在大阵外面,可是亲眼看到那道紫雷劈在封观霖身上的。 那可是化形雷劫,曾经遭受过的程钰当然明白这有多痛苦,是把你骨头全部打碎了,灵魂都□□了的痛苦。 “没事啊。”封观霖原地跳了一下:“我感觉这雷劫威力很一般啊。” “竟然真的有用?” 闻言的程钰脱口而出这句话。 封观霖的视线顿时落在程钰身上,显然是想知道他为什么会说这样话,难道这雷劫力量不足的事和他有关? 程钰也不卖关子,直接就把自己和谢稚在谢家的那番嘀咕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在察觉背后真凶很可能是链心锁的器灵时,程钰不可谓不担心。 妖管局只是上面的人划给妖族办公处理事情的一个地方,里面可没有大妖坐镇,最厉害的还是赶过去的封观霖。 可据程钰所知,封观霖对付这种妖器的器灵应该也没什么好的办法。 如果制止不及时,等器灵过了雷劫来个大升级,那真当是灾难。 “雷劫是什么?” 当时的谢稚就好奇的问了出来,程钰虽然焦急,还是给谢稚解释了一番。 “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器灵度不过雷劫吗?” 听完后的谢稚又提出了新的问题。 可惜程钰摇了摇头,雷劫降下来时要是靠得太近会被一起劈的,哪个不要命的敢这种时候去干扰? 也只有封观霖这样的五爪金龙,化为原型后仗着皮糙肉厚敢这么硬抗一击,要是换做程钰或者其他任何小妖,都是最多侥幸捡回一条命的程度。 但不渡雷劫又不行,甚至不能用其他办法躲雷劫或者降低雷劫的威力,因为一旦这样做了,反而对自己不好。 身体和灵魂得不到完整的淬炼,不说能不能成功化形,对日后的修炼等等都会埋下祸根。 唯一能用的只有丹药。 他们当初迎接化人形的雷劫前可是准备了一大堆疗伤丹药,劈之前就含在嘴里,不然死亡率更高。 只有完整的亲身经历三道雷劫,才能彻底的脱胎换骨。 这是老天给的机会和考验。 谢稚听完顿时眼睛一亮,虽然小说上都说坏人修行等于谋财害命,可也要看对象是谁啊。 链心锁这种唯恐天下不乱的,还是别圣母了。 “那我们就对雷动手脚啊,让器灵得不到完整的淬炼,不就是变相削弱他的力量吗?” 谢稚这句话一出,程钰的表情顿时变成了“你在说什么鬼话”? 他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要对劫雷下手。 那不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吗? 那可是劫雷啊!光靠近就让人瑟瑟发抖! 程钰这辈子都不想回想自己当年化形时的痛苦。 谢稚却不那么觉得,事在人为,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 千年前的人类能想到现代社会会发展成这样吗? 妖族都能开发专用APP了,有些事不做怎么能确定不行? 然而新的问题又来了。 就算程钰他们克服心理阴影,想对雷劫下手,也没趁手的妖器啊。 强大的妖器,类似有结界作用的都在妖族的族地封印着,现在过去取肯定已经来不及了。 总不能让他们用自己的身体去分担吧? 那才是真的本末倒置了。 上过九年义务教育的谢稚表示有话要说。 “避雷针可以吗?” 程钰:“……你在开玩笑吗?避雷针怎么可能抵抗住劫雷?那可是劫雷!能劈死妖的!” 谢稚:“没说要完全抵抗啊,削弱也不行吗?” 谢稚的办法很简单,就是在妖管局周围放上强力避雷针,分散雷劫的威力,一旦雷劫威力减弱,这样链心锁的化形肯定也会受到影响。 雷劫再厉害也是雷啊,那为什么避雷针不行? 不要小瞧避雷针和人类的智慧好不好! 程钰沉默了一秒,他发现自己被说服了,但是他很快又想到一个问题:“去哪找那么多避雷针。” 这也是要时间准备的吧? 一个两个肯定不够,这可是劫雷! 谢稚很是大方:“拔了我们家的吧,先拿去用,事后再装好了,这么点时间我们家总不能真的倒霉到被雷劈吧?” 谢家占地面积广,周围又是森林树木,避雷针自然是不可少的,而且用的还是那种强效加强版。 更惊喜的是,在得知谢稚他们需要这玩意,陈管家表示仓库还有一些备用的,可以一起拿走。 他们都被模糊了记忆,对程钰这些人的印象相当于便衣警察,是来帮助他们制伏不法分子的。 既然警察有需要,这点要求自然要满足。 加上谢稚这位大小姐在一旁主动帮忙,很快程钰一行人就扛着十几个避雷针以飞速向妖管局赶去。 到的时候刚好乌云出现,之后就是封观霖化龙硬抗了。 因为天生对劫雷的害怕,他们当时弄好后就退后好长一段且闭上了眼睛,直到封观霖提起,程钰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原本用避雷针的目的是想搞器灵,但阴差阳错救了封观霖也很不错啊! “原来是这样啊。” 听完程钰的叙述,封观霖点点头:“该好好谢谢她的。” 因为对雷劫的畏惧,妖族的思维也被限制住了,要没有谢稚的注意,自己现在估计也得躺在赵少华旁边了。 再往前看,能及时赶到也是谢稚的功劳。 有缘归有缘,封观霖可不会认为谢稚就有义务做这些了,他右手握拳用力击打了一下左手掌心:“你说我送她一吨黄金怎么样?” 龙天生爱财,封观霖也不例外。 从他选择把监妖器做成一个土潮土潮的黄金臂钏就能看出这人对金子的热爱。 别看这龙破壳才十八年,手底下还真有不少值钱玩意儿。 他可是有一双金瞳的,赌石什么的不在话下,如果不是怕扰乱市场秩序,封观霖恨不得用黄金给自己造个屋! “一、一吨?” 程钰的脸色透着一言难尽四个字:“会不会、会不会太实在了?” “可以考虑送些珠宝首饰什么的吧,女孩子很多喜欢这种的。” 封观霖摆摆手:“你看谢稚身上有带过什么首饰吗?黄金多好啊,又好看又值钱,想买什么切一块去买就好。” 要不是真心感谢,杀了封观霖他都不舍得拿出自己的黄金,那对一条龙来说,真的是比被劫雷劈一次都疼。 于是,一天后,谢稚在谢家的花园里见到了封观霖和他身后由好几个大汉扛着的、黄金球? 圆形的,光滑的,耀眼的、黄金啊! 看几个大汉青筋暴起,脚步沉重的模样,就知道这玩意儿一定是实心的。 如果真的全是黄金的话,那得值……个、十、百、千、万…… 谢稚惊恐:“你去抢银行了?” 封观霖皱眉:“胡说!银行哪有这么完美的黄金!” 一旁的程钰无语:喂喂喂,重点错了吧? 第16章 这颗纯金制作的黄金球谢稚最后还是收下了,因为程钰的劝说。 “这只是老大财宝的九牛一毛。” “这次真的多亏了谢稚你,不然会死更多人和妖,他们的命比这个球贵多了。” “放心,球是过了明路的,我把证件都准备好了,以后想卖都没问题,但我建议先收藏,黄金比较保值还有升值空间。”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程钰凑近谢稚,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正在吃点心的封观霖,几乎是用气音开口道:“你不收的话,老大绝对不会再拿回去的。” 就算再不舍,给了就是给了,封观霖这点态度还是端正的,所以刚刚谢稚强烈拒绝时,某人就不开心了。 还好程钰及时跳出来表示他有办法让谢稚收,然后就把谢稚拉到了一旁,说了上面这段话。 谢稚:“……” ——程钰啊,你完全符合颖宝前段时间疯狂喜欢的男妈妈人设呢。 ——养封观霖一定很辛苦吧,真是辛苦你了。 谢稚饱含同情地看了眼程钰,在他一头雾水的目光下点了点头,紧接着就让陈管家带着那几个大汉把黄金球抬到收藏室,放入玻璃罩中尘封,估计几年、不,几十年内都不会打开它了。 陈管家一脸无语加震惊地走了。 做管家几十年,遇上的财大气粗的暴发户不要太多,可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谢礼。 一吨的黄金啊! 换算成钱那就是几个小目标,对家大业大的谢家来说也许不算什么,可是哪有人这样送礼的? 这位封先生到底什么来头,怎么能、能不按常理来呢? 等陈管家走了,谢稚赶紧招呼两人去她房间里的书房,人还没坐下就开始发问:“事情都调查清楚了吗?最终结局是什么啊?那个慕尚还会被嘎吗?” 她只在前天接到过程钰打来的报平安电话,但因为当时后续事情实在太多,封观霖和程钰昨天还被叫去和上面的人直述这起案子,再最后收尾,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时间给谢稚解惑。 谢稚也不好意思在这么忙的时候再去打扰他们。 一憋,就憋到了今天。 对于这起自己可以说是完全参与并见证的案子,对谢稚的意义显然是不同的,求个大结局也很正常。 “一个个来啊。”封观霖打断了谢稚的提问:“你让我们先回答哪个?” 谢稚这才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稍稍收敛一点激动的神情:“额,先回答链心锁的下场?” 封观霖:“器灵被雷劈散了,本体还剩一半,相当于全废,不可能再修回来。” 这玩意儿邪门,废了也好。 封观霖不可惜,反倒是那个慕尚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当场崩溃了。 “这样吧,我从头说一遍?” 程钰想着与其一个个问还不如直接按顺序讲一遍,反正昨天给大领导汇报的时候他已经说过一遍了,再说一遍也没事。 谢稚连连点头,椅子方向一转,就像乖乖听课的小学生一般,用求知的注视着程钰。 程钰:“……” 倒也不必如此,还有老大为什么你也一脸想听的样子,你不是很清楚了吗? 但这种给两个大龄儿童上课的感觉,还是让程钰有种诡异的满足感,轻咳一声后就开始讲述。 前面的事谢稚都知道,他直接几句带过。 紧接着就讲到了那天封观霖赶回去后发生的事。 比如器灵是如何的嚣张,封观霖是如何的冷静又是如何的英勇。 听众谢稚内心一阵无语:这位讲述人,你的主观色彩太浓了啊! 但从程钰的叙述中,谢稚还是能感受到当时的紧张,要是封观霖没有抓住那个时机,哪怕雷劫被削弱,想要彻底搞死链心锁也没那么简单。 这一波,可以说是配合的刚刚好,阴差阳错,缺一点都不行。 这么想着,谢稚就顺势看了眼封观霖。 脸色红润看着不像受伤的样子,见谢稚看过来还做了个嘚瑟的表情,似乎在说“爷就是这么厉害,怎么样崇拜吧?” “……”谢稚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这封观霖被雷劈了以后怎么感觉更傻了? 果然是被劈傻了吧? 要不劝程钰他们趁早换个老大好了。 程钰不知道短短几秒面前两人进行了什么交锋,他继续往下讲。 链心锁玩蛋后,慕尚怎么处理又成了一个问题,本来他是主谋的话肯定逃不掉一个死刑。 但现在变成是被器灵操纵的,这些事即使的确有他一点主观意愿,可归根结底器灵才是那个终极杀人犯,慕尚的罪该怎么判成了一个难题。 他毕竟是人类,不归妖族管。 不过封观霖和程钰都没想到的是,这个难题很快就解决了。 当他们两人去见慕尚想当面再聊聊时,这人突然发疯。 是的,在听到链心锁已经魂飞魄散后,慕尚直接崩溃,以头撞桌。 “明明就差那么一点!” “就差那么一点,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听到这几句话的封观霖和程钰面面相觑,不由有了一个大胆猜测。 “慕尚喜欢那个器灵?”谢稚脱口而出:“人外?” 她随即又想到慕尚的介绍,所以讨厌情侣是因为自己没办法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吗? 噫—— 谢稚的表情顿时有些一言难尽。 程钰摊手:“大概因为器灵已经死了,慕尚也自暴自弃了。” 所以当时的封观霖和程钰被迫听了一个“爱上随身老爷爷”的故事。 慕尚得到链心锁的时间并不是之前他说的三个月前,而是十八年前。 那时候的慕尚,才八岁,头上有两个已经快成年的异母哥哥,底下还有个异母弟弟,老爹外面的私生子更是数不胜数。 亲妈早已离婚,作为夹缝层中的小孩,慕尚的日子过得很苦。 被恶作剧、被暗地里揍,吃不饱饭甚至被当狗骑都是家常便饭的事,就在慕尚恨不得拖着所有慕家人一起去死时,链心锁的器灵出现了。 作为器灵,链心锁自然是没有性别的,它的声音也是偏中性。 但小时候的慕尚,不知道是不是缺母爱,直接把它认作女性,称呼为“姐姐”。 之后的事就比较容易概括了,借助链心锁的能力,慕尚的日子过的越来越好,最终成为别人家口中的优秀孩子,干掉了那几个从小欺负他的家伙,登上继承人的位置。 同时,也爱上了这个一直陪他长大,救赎他的姐姐。 听到这里的谢稚忍不住插话:“器灵也会爱人吗?” 按理说器灵有思维会思考,学会爱也很正常,这个故事里慕尚爱上器灵也不算奇怪,那器灵呢? 这个疑惑封观霖可以解答。 “器灵会不会爱人我不知道,反正肯定没爱上慕尚。” 他作为和器灵当面对峙过的人,早就看明白那个器灵心中只有强大的力量,什么情情爱爱根本不存在,就算真存在,它也不会爱上慕尚。 慕尚浑身上下有哪一点是器灵能看得上的?凭那颗真挚爱人的心吗? 这样啊,谢稚点头表示了解。 紧接着她又举手道:“程老师,您继续吧~我不插嘴了。” 突然的搞怪顿时逗笑了程钰,他轻咳一声严肃神情后也就继续了。 器灵选临时主人也不是随便乱选的,最好就是那种年纪小又受到压迫和不公平待遇的,这样好操控,本来慕尚大概就会和它之前那些主人一样,被利用到没有价值后直接抛弃。 谁知这小子不仅心中能提供源源不断的恨意,在得知器灵离化形不远后更是主动提出要助她早日化形。 对此谢稚很怀疑,这所谓的恨意,是不是就是慕尚对所有情侣的嫉妒? 想让器灵早日化形也是为了两人光明正大在一起,不然再拖下去,慕尚就成老爷爷了。 这还怎么和器灵在一起? 谢稚不知道器灵知不知道慕尚的心思,反正提出这个请求后,一人一器灵就开始讨论。 想要增强力量,最好的办法自然是人命,可是现在这个社会,死的人一旦多了肯定会引起有关部门的注意,据器灵的估算,如果按人命算,它大约还需要百来个受害者。 这个数字在战争年代还好,到了现在的和平年代实在太难达到。 慕尚本身又没什么武力值根本排不上用场,器灵则有本体这个致命弱点,束手束脚。 但如果真成功,收益也是巨大的。 不然再像现在这样小心翼翼,东躲西藏的方法,器灵估摸再来百年都不够。 于是他们就想出了这个办法,先试探性杀几个人,要是没被发现就继续杀,要是被发现了就让慕尚当替罪羊拖时间和妖族的执法者,同时搞波大的让器灵有可乘之机,等器灵成功化形自然能救出慕尚。 谢家近百口人就是那个所谓的大的。 慕尚的确不喜欢郁娇娇,但他同样嫉妒着谢天奕和郁娇娇,一个是独女,一个是早已定下的继承人,家里的东西不用去争也不用去抢,多好运的人生啊! 但再好的东西,命没了也没福气享受不是吗? 按他们的计划,有慕尚在监狱转移注意力,等封观霖等人赶到时,谢家早就无人生还了。 器灵也能借助这些人命一举登天。 谁知出了谢稚这个变故。 不仅保住了谢家所有人,还发现了器灵这个幕后大BOSS。 发现计划失败后,本来想操控赵少华逃走的器灵又被困在了阵法里,只能孤注一掷拼尽全力吸收妖管局内的负面情绪。 谁知,还真被它成功了。 “妖管局下方曾经是一个万人坑,即使那里就早被净化无数遍,依旧还有一些负面情绪残留。” “本来这些残留是造不成什么影响的,偏偏遇上那个器灵,刚好助它一臂之力。” 程钰无奈摊手,他们运气好,器灵的运气也不错,万幸最后还是封观霖这边赢了。 这一步步的,说真的要是哪个环节慢一拍,就不是如今这个场面了。 “死吧!我支持死刑!” 程钰讲完了,听完的谢稚气愤地拍了一下桌子! 慕尚小时候的经历的确让人同情,可这不代表他就可以因此报复社会。 为了所谓的能和器灵在一起这种虚无缥缈的事,不把人命当回事儿,恋爱脑都没他狠毒! “肯定是死刑,你放心吧。” 封观霖现在看着很平静的样子,实际上当时听完慕尚的话,他直接一脚就踹了过去。 要不是一旁的程钰拦着,封观霖非得好好揍人一顿不可,什么垃圾东西! 活着都是浪费粮食和空气! 而且不仅是死刑,上面的人还决定把这起案子立个典型,抹去器灵的存在,只说慕尚学了催眠的手法,这也是给许周两家一个交代。 至于慕家会怎么样,那就不是他们该考虑的事了。 不然谁给那些死去的人一个交代? 像前三起案子,凶手根据法律也会从轻判,至少不会死刑。 至于郁娇娇,她运气好,没伤人更算是受害者,早就被接回家休息去了。 这起器灵杀人案,到这里也终于告一个段落。 谢稚得到了最后的结局,表示心满意足,站起来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对了。”封观霖又拿出一张纸递给谢稚:“这次过来还有件事,你看看吧,同意就签个字。” 什么东西? 谢稚接过纸一看,竟然是份聘用合同? “哈哈哈,这可是老大连夜赶出来的。”程钰在一旁笑道:“谢稚你好好考虑一下,我觉得这条件挺好的。” 封观霖白了程钰一眼,他废话可真多。 不过两个人想法倒是一样,都是希望谢稚能同意这份合同。 在这起案子里,谢稚除了因为“缘”被牵扯进来外,同样让封观霖他们看到了她表现出来的聪慧、胆大、心细等等优点。 虽然没有什么高武力值,但是这些特质更难得,毕竟破案不能只靠武力,不然自己一个人就够了。 而其他比如程钰,他办事也很认真细心,只是还不够,封观霖还需要像谢稚这样在这方面才能更突出的人协助自己。 加上谢稚已经签了保密协议,更不用担心泄密什么的,简直完美。 而谢稚看着眼前的合同也在犹豫。 合同上的待遇的确很丰富,月薪十万,六险一金,还有什么年底十五薪,虽然没有双休但平常没有案子的时候都是可以休息的。 谢稚早就从程钰那了解到,妖界如今活跃在人间的妖也就一千多一点点,像这次这种大案更是几年都碰不到一次,一些小案子都是由封观霖下属解决就够了,根本不需要谢稚。 最重要的一点是上面写了,这个职位归属于公务员,是受国家认可的。 当然,封观霖和谢稚心里都明白,待遇什么都不是最重要的,作为谢家大小姐,谢稚也不缺这点钱,更重要的是那个有趣迷人却又危险的世界。 在经历这一件案子后,再让谢稚回归普通生活她真的没办法接受! 封观霖确信谢稚会同意,正要开口说欢迎,却见她放下了手中的纸。 “有什么不满意的?”封观霖疑惑:“可以再加啊,你不会这时候害怕了吧?” 谢稚瞪了封观霖一眼,激将法是这么用的吗?算了,不值得生气。 谢稚很快调整好心态:“不是条件的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封观霖凑过脑袋:“该不会是因为我吧?” 见谢稚不说话,封观霖咬咬牙:“行吧,我努力改!”可恶,想要一个好员工就得有牺牲。 他愿意为此牺牲一下自己! 这年头,果然老板才是最卑微的。 一旁的程钰一听这话更是像见了鬼似的,他家桀骜不驯到就差和天比高的老大有一天竟然说了“改”这个字?我难道是加班加多了出现了幻觉? 然而谢稚丝毫没有心动的表情,只是很无奈的看向封观霖:“我没办法答应……” 不等谢稚说完,封观霖直接插话:“什么叫没办法,哪个不同意,我找他去,你爸?你哥?还是谁?” 眼看封观霖就要说到做到,谢稚深吸一口气,快速说出答案:“白痴!我还要上学的啊!” 身子都转一半的封观霖陡然僵住:“哈?” 上、上学? 他此时也想起来,谢稚才十八岁,不出意外的话的确还是个学生。 谢稚:“我九月份开学,之后要上课,要做作业,很忙的,不可能像现在这样随叫随到的。” 罪犯也不可能专挑她有空的时间犯罪吧? 这个问题,才是谢稚签不了合同的最大原因。 花国农业大学是她母亲的母校,也是谢稚心心念念的大学,她是一定要上的。 再说,谢父姜姨他们也绝对不会同意谢稚因为这些事荒废学习的。 没上过正经学校的封观霖:“……” 他千算万算,想好了所有可能出现的问题及自己该怎么应对,愣是没想到这个。 这可怎么办? 好员工就要这样飞走了? 第17章 盯—— 封观霖在谢稚给出那个无法解决的答复后就陷入了盯人状态,时间久了谢稚索性背过身去,眼不见心不烦。 这事她也没办法啊,学生肯定以学业为重,偶尔请一次假没事,但总不可能经常请假吧? 理由是什么? 老师,我要为人民服务去了? 你看辅导员信不信! 盯—— 封观霖的视线仿佛有穿透的能力,让人根本没办法无视,谢稚决定转移注意力,拿出手机看看自己前天晚上在求道APP上买的东西到哪了。 售价三万五的美白丹已经发货了,预计明天就能到姜悦颖那。 姜悦颖这几天在学车,天天和她抱怨人晒黑了,涂了防晒霜一点用都没有。 谢稚就下单买了这个,据说吃一个月就能白三个度,无毒无副作用,唯一的缺点就是一年最多只能吃一个月。 她事先问过程钰,求道APP上卖的东西到底靠不靠谱,价格都挺贵的也就算了,要是假货或者吃出问题,那才是冤啊。 但程钰和她保证了,求道上卖的百分百都是真货,卖家全是妖族的,功效绝对和描述的差不多,最多最多相差浮动也不会超过10%。 “要是卖假的,老大会上门揍妖的。” 程钰委婉表示,这是封观霖的业务范围,要是买家投诉被核实是真的,封观霖这暴脾气…… 求道APP上架至今已经六年了,本意是想给妖族的大家增加一个收入渠道和交流渠道,刚开始商城里的东西的确很乱七八糟,还有妖卖什么大力丸、噩梦丹这种不科学产品。 一旦流出去,对普通人来说就是伤害。 于是,封观霖出手了。 在他没继任狱主前,想锻炼实力就经常靠这个去上门“理论”。 卖假货?打! 卖违禁物品?打! 买了不发货?继续打! 说实话,封观霖打妖是真疼啊,基本被打的起码都要在床上躺一两个月。 加上卖家都是实名认证的,一找一个准,逃都逃不了。 一段时间后终于没妖敢耍小花样,宁愿不卖也不敢卖假的。 谢稚:“……” 封观霖,感谢你为消费者做出的贡献。 有了这个保证,谢稚买起东西来就没什么顾忌了。 刚到谢家时,陈管家替谢父转交了一张银行卡,这是谢稚的零花钱。 一个月五十万,不够再要。 可谢稚平常吃住都在谢家,对什么奢侈包包首饰也没什么兴趣,而且这些陈管家都会备好,这钱一时半会还真没有要用到的地方。 直到有了求道APP! 上面的东西都太有趣了! 就像之前那个加智商的丹药,谢稚也买了,虽然条件是人一生只能吃一颗,但能+1也不错啊! 还有,她给谢父买了一盒明目片,据说原料是什么妖的眼泪,对眼睛视力下降、眼干涩等等都很有效。 给谢大哥买了一枚好运符,说是高僧祝福过的,还有陈管家、周婉仪、姜姨他们,一个都没落下! 同时谢稚也发现了求道APP上的绝大部分商品都是日常可以见到买到的,除了功效更好以外。这样也可以避免泄露妖族的秘密。 哦,除了那个智商丸,作为首页主推产品,谢稚觉得自己就算真拿去送人估计也没人会相信,还以为她在开玩笑恶作剧呢。 这样一来,五十万很快就花的差不多了。 但没关系,下个月就能拿到新的五十万,好东西就是要提前下手啊。 咦,老爸的明目片还没发货,催一下吧,这个海豹抱枕是新上架的吗,挺可爱的嘛。 盯—— 谢稚:“……” 好烦啊,这个人几岁啊! “这样吧。”程钰再次充当了缓冲垫的作用,说出他的想法:“到时候看情况,谢稚你万一有空就来帮忙,实在没时间也没关系,老大你觉得这样怎么样?” 谢稚:“我可以啊。” 封观霖:“行吧。” 于是,这个问题就这样解决了。 快的让程钰怀疑这两个人是不是故意的? 难道刚刚只有他一个人在真情实感的纠结吗?! 特意到谢家来的两件事都搞定了,封观霖也不打算久留,正打算带着程钰离开时,谢稚突然开口道:“那个,其实我还有个事。” 嗯? 封观霖迅速坐回原位,难得看谢稚有事求助,他肯定要好好听一下、不对,像他这么善良的妖,应该用“义不容辞”? 谢稚的目光却直接略过封观霖,放在了程钰身上,她才不求封观霖,谁知道会不会被嘲笑被整蛊,还是程钰靠谱。 “程老师,离我开学不是还有一个多月吗?有没有什么武术速成班啊?我以后跟着你们去查案,总要有点自保之力吧?” 谢稚延续了刚刚对程钰的称呼,试图拉近距离。 这事是她在那天谢家出事时下的决心——要提高武力值,这两天也让陈管家帮忙找找老师,但得到的消息都是差不多的。 一个成年女孩子,再怎么练上限就在那了。 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能和一两个大汉周旋不落下风已经是很了不起。 除非真的把以后所有精力都花费在这方面,走职业的道路,说不定还有那么一点希望,不过想要练到有多厉害,一打十什么的,基本是不可能。 谢稚本身是有一点底子在那,小时候妈妈担心她因为单亲家庭这个身份被人欺负,给谢稚报过武术班,也学了五六年。 后来她又跟着一起外出采风冒险,上山下水什么的,谢稚的体力灵活度在同龄人之间一直是优秀的,高中运动会更是班级的主将。 可这点优势,到了非科学事件面前,就完全不够看了。 她可是亲眼目睹过看着柔柔弱弱的周婉仪,随便一脚就把一个成年男人踹飞两米多。 当然,谢稚没有异想天开到自己也到这一步,她只是想能再厉害一点,至少真到了某些关头,能不拖后腿吧? 普通人的方法既然不行,那她只能寄希望于妖族的办法了。 “哈哈哈,搞了半天是这件事啊!” 不等程钰回答,封观霖先插话了:“问我啊,我才是专业的,阿钰是文职来着。” ——雪豹这么凶猛的动物,你告诉我是文职? 谢稚强烈怀疑封观霖在骗自己,可是她又不能主动说这点,毕竟按理说,谢稚是不知道程钰的原形的。 “在这件事上,谢稚你如果真的想有突破,倒是可以听老大的。”程钰很快应和了封观霖的话:“我们这一批,都是老大训练出来的。” 为了增加可信度,程钰还拿自己举了例子:“我之前一个小时最多只能跑120公里,但经过老大的训练后,现在已经可以达到180公里了。” 多、多少? 一百八十公里?一小时?! 谢稚的双眸有些呆滞,这速度可比大部分汽车都要快了,真的是人类两条腿能达到的速度?不是原形吗? “我觉得……我和你们还是不太一样的吧?” 谢稚试图让面前两人明白,她只是一个普通人类,和妖族的身体素质是不能比的,话说自己是不是问错人了? “放心吧。”封观霖见状又笑出了声:“你这细胳膊细腿,我还能用他们的方式训你啊?” 在封观霖看来,谢稚的那点体力根本不值一提,妖族刚出生的幼崽都比她好,要让她用那种办法训练估计就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说完看到谢稚不信任的表情,封观霖也不逗她了。 “其实我不单单是训练妖的。” 妖族和人类的合作涉及了很多方面,要不然上面的人也不可能给他们大开方便之门。 其中就包括了训练特殊士兵这一项。 虽然因为如今这个时代人类已经没办法再修炼,但把人类的潜力在保证生命的情况下压榨到极限,就会发现人类本身的身体同样也不可小觑。 即使达不到妖族这样的,以一抵百还是不成问题。 当然,谢稚的目标不是这个,封观霖也不会用那套来训练她。 要求是有自保能力的话,还是很简单的。 “但是。”封观霖丑话说在前头:“你一旦开始训练,如果吃不消想放弃,我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的。” 如果连这点决心都没有,什么训练方法都没用,还不如封观霖以后多费一点心思保护好谢稚,比来回折腾总省力。 “你不会故意折腾我吧?” 谢稚在封观霖气愤的目光下减弱了声音:“好吧,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我暑假时间比较多。” “明天。” 封观霖也是个当机立断的性子,既然定下来自然要马上开始:“要住到我那边去,你可以吧?” 这个训练不是开玩笑的,从早到晚都是有安排在那,哪怕是睡前都还要泡专门的药浴,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行!我没问题!” 谢稚知道谢父他们可能会不同意,直接先下手为强,他们总不能把自己绑在家里吧? 这次,封观霖和程钰是真走了。 不过约好明天一早7点会有人来接她,让谢稚别迟到。 谢稚连连点头,打算等下就去收拾东西。 封观霖说了,这一去一个阶段至少要20天,有些东西还是用自己的更好。 至于谢父那边,谢稚直接搬出了封观霖这面大旗。 她从之前的事也能看出一点,谢父对那个世界是隐隐有察觉并知道一些的,即使关于那天的记忆模糊了但之前的还在啊。 所以在谢稚再三保证,并麻烦程钰亲自和谢父聊了一会儿后,这位老父亲也只能答应。 他是一点也不想谢稚参与到那些事中,可又相信元启大师的话,怕插手太多反而害了谢稚,只能自己暗暗担心的同时努力武装谢稚。 比如把她的卡升级成了无上限的黑卡,又比如在她的行李箱里放了一些防身武器以防万一。 他这辈子就这一个女儿,哪怕之前没有养在身边,也是一直记挂着的。 当年要不是……他根本不会同意放弃谢稚的抚养权。 现在这个女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该放手的时候还得放手啊。 唉—— 他还是继续工作去吧。 只有自身够强大,才能庇护想庇护的人。 这是谢父十岁时就明白的道理。 * 第二天早上九点,谢稚带着行李一路坐车,坐了两个小时才终于到了一处偏僻的深山,人迹罕至连路都不怎么平整,甚至坐标都已经不在首都,而是隔壁的城市。 但她从小跟着童母往山里钻,对这样的环境反倒是适应良好。 山脚下,封观霖和程钰都在等她。 今天两人都换了一套更方便行动的装备,脸上的神情也格外严肃,让谢稚莫名多了几分紧张。 而两人见谢稚下来,也没有太多废话。 程钰拿过了她的行李,封观霖则让谢稚先热身,热完后第一次考验就是让谢稚在最快的时间内登上山顶。 这也是为了评估出谢稚的体力,方便接下来的训练。 封观霖没有时间一直陪着谢稚训练,他手上的事情多着呢,能做到的就是根据谢稚的身体素质为她量身定制一份训练计划表,之后自然会有其他人来负责指导监督。 “二十七分五十三秒。” 封观霖看着大喘气的谢稚点点头:“比我预估的要好一点。” “废、废话,我、我好歹也是练过一点的。”因为要以最快的速度上山,谢稚几乎是拼尽了全力,现在全靠意志力和那么一点点不想在封观霖面前丢脸的自尊心坚持着,才没不顾形象地直接躺地。 之后,又测试了反应力、柔韧度等等项目,对于谢稚的身体素质情况,封观霖心中大概有数了。 “最后问你一遍,如果要放弃的话趁早哦。” 上山后又下山,三人走进一个山洞,在一扇大门前,封观霖再次询问一遍:“我做计划表也很辛苦的,你要是敢浪费我的心血……” 封观霖朝谢稚露出一个渗人的微笑,未尽之意很明显,是赤/裸裸的威胁啊! 这次谢稚没有怼人,很是认真地表示:要是我没坚持下去,我自己举牌子说自己是天下第一大废物! 听到这句中气十足的发言,封观霖扬了扬嘴角:“那就、欢迎你来到、地狱!” 大门缓缓打开,一个明亮的全新的世界展现在谢稚眼前。 然后,她很快就明白了封观霖为什么会说这是地狱,不是中二病发作,而是…… 这踏马的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原谅谢稚的粗口,她再不发泄一下人真的要憋出病来了。 这个地方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不科学的手段,昼夜温差极大,冷的时候能达到零下二十多度,白天最高则是四十多度,对人体承受能力真是一个极大的考验。 这些也就算了,封观霖给出的那张计划表才是真正的魔鬼。 它就是那么刚刚好,卡在谢稚不能承受的前一点点,榨干她的全部精力,每天几乎都是半晕着结束训练。 颇有一种只要练不死,就往死里练的架势。 “谢稚!”一个身条高挑,皮肤白皙到苍白的女声传来:“离休息结束还有三分钟,现在站起来走两圈会更舒服。” “好。” 谢稚听话地起身开始踱步。 这个人(妖?)就是封观霖配给她的教官,负责谢稚这一个月的全部训练。 她名叫温月,无论是看外表还是听名字都像一个柔弱纤细的古代来的闺阁小姐,实际上却是一个一脚能踢碎大石头的勇士。 是“人不可貌相”这句话的最真实代表。 还好谢稚刚到这的第一天,并没有因为教官柔弱的外表产生什么轻视的心理,更不敢出言挑衅,不然肯定死得很惨。 “呼——呼——” 在完成一组引体向上后,温月上前来给谢稚“按摩”身体,按得谢稚当场不顾形象的嗷嗷叫,然后温月就像是挑猪肉般开始嫌弃:“软趴趴的,都三天了怎么一点肌肉都没练出来。” 谢稚不敢反驳,她觉得三天就练出肌肉才奇怪吧。 不过在这里的确不能用常理判断。 作为山体中间的训练营自然不可能只有谢稚一人,但是封观霖不知出于什么考虑,并没有让她接触更多人的想法,平常训练都是在单独一个小院子里。 谢稚却能从远处偶尔传来的爆破声、嘶吼声等等,判断另一边训练的人也正处于水深火热的阶段,他们才是以后去海外战场的主力军。 她知道归知道,倒也没有想去接触那些人的意思,主要还是每天的训练都已经榨干了谢稚全部的精力。 这么说吧,她来这里时手机电量是98%,现在三天过去了还有73%,中途没有充过一次电。 每天给谢父他们报个平安已经是极限了。 当然,辛苦归辛苦,谢稚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变化是显著的。 整个人也许外表看不出,但更有力量了,刚开始跑五千米竭尽全力需要三十八分钟,现在只要二十九分钟,这才过去三天啊! 要是练一个月,自己说不定都能代表国家参赛了。 “好了,脱衣服。” 评估完谢稚的身体,温月就从一旁的仓库里拿出一个大木桶,紧接着又是一样样不明药材,直到本来清澈的水变成黑色的油状液体,散发一股难闻的味道。 谢稚从善如流地脱下全部的衣物,跨进木桶,将脖子以下的所有部位都浸泡进这个液体。 自己能进步那么快,这药浴功不可没。 不然按照第一天那训练程度,第二天的自己爬都爬不起来。 大概是因为逐渐适应这样的训练强度,今天的谢稚没有一进木桶就昏昏欲睡,还有精力和一旁玩手机的温月聊天。 “温教官,你是一直在这训练别人的还是为了我特意过来的啊?” 虽说自己强大了对封观霖他们也有好处,但谢稚也明白这次是她先欠了一个人情。 不说温月的一对一指导,光自己每天泡的这个药浴,里面的药材就不是一般人都找到的,属于有价无市的那种。 “我?” 不训练的时候温月其实挺好说话,和她聊天也不会冷场。 这几天训练,谢稚早就用金手指摸过温月,知道她是修炼五百多年的狸猫精,对自己的印象也是公事公办的“需要训练的对象,希望听话一点”这种。 没有恶意就代表可以拉近关系,而聊天就是最好的拉近关系的手段。 “我每年会来这里两个月,负责训练,不是你也是其他人,就赚个外快。”说到这,温月露出一个明显喜悦的表情,这在她脸上倒是难得:“这里工作两个月就能赚够我一年的生活费,很划算的。” 特别这次,只要负责谢稚一个人,她又是听话的,温月觉得大赚了呢。 “外快?” 谢稚偏过头:“也是花国币吗?” 温月:“是啊,我们,额,你知道我是妖族的吧?” 谢稚点点头:“我想普通人类再厉害也没办法一脚踢碎石头吧。” “哈哈哈,也是。”温月笑了以后就开始和谢稚聊普通妖族在人类世界的生活。 这些是程钰不会说的,他平日里都是跟着封观霖东奔西跑,接触的都是各种案子,和普通妖族的生活的确相差甚远。 “我们入世时会给一笔钱,但不多,省着点用的话大约半年也就用完了。” “没钱怎么办,当然得赚啊!” 妖族入世后是有国家统一颁发的大学文凭的,但是查的话就会发现是一所偏远地区的普通专科学校,在职场没有半点竞争力,这时候就考验妖族们本身的特长了。 有像周婉仪这样外表出色去当明星模特的,也有力气大的去工地搬砖,还有像温月这样可以领一份国家给的工资的。 总之,入了人间的妖和人类没有任何区别。 他们也需要为五斗米努力,也会失恋的时候还要被老板压榨,不过也有过得好的,在社会上也小有名气了。 “那为什么一定要……” 感受到身体逐渐发热,谢稚努力忽视那股痒意,好奇问道:“妖族族地那不好吗?” 明明修炼那么辛苦,入世以后却不能用丝毫能力,还要被监管,如果换做谢稚,她说实话是不愿意的。 不自由,毋宁死。 “族地啊,挺好的。”温月笑笑:“但还是想来人间吧。” 不知道是骨子里的向往还是什么,妖族能化人形后最渴望的一件事就是来人间,大概是想见识更宽广的世界,体验不同的生活,族地好是好,就是有点安静了。 可是…… 温月不自觉摸了摸右耳的耳钉,人类那边却没办法真正接纳他们。 要是有一天,人和妖能真正做到和平共处,没有彼此之分,就好了。 “嘶——” 谢稚还是没忍住,她现在到希望自己像之前一样陷入半昏迷状态了。 这样就不用忍受这阵从骨子里散发的痒意,简直想让人把骨头剖出来,敲碎挠一下! 更奇怪的是,她身上痒也就算了,怎么额间也感觉到一阵痒意,好像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一样。 “对了。”温月察觉到谢稚的难受,想想就讲了一件事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你知道二十年前,首都曾经发生了一起恶性杀人案吗?当时大约死了一千人。” 二十年前,谢稚还没出生呢。 但千人的死亡,明显不是小事情。 她从小到大,竟然从来没听谁提起过。 谢稚的好奇心果然上来了。 “是妖族?” 不怪谢稚这么猜测,而是从温月的身份以及千人这个数字来看,妖族的可能性更大,但刚说完她就觉得好像不该那么直接,似乎有种认定妖族会干这样的坏事的感觉。 还没等谢稚补救一番,温月已经用一种回忆的口吻开始叙述:“是妖族,但不仅仅是妖族。” 毕竟这件事、可是差点导致了整个妖族的覆灭啊。 第18章 二十年前,妖族的江骋突然狂性大发,在首都最热闹的市中心屠杀无辜路人近千人,然后在封祈他们赶到前自绝而亡。 死前留下一句:“妖族当兴,人族必灭!” 至此,彻底引爆了人族和妖族之间的矛盾,让两族陷入了长达十年的磨合期,期间人族高层多次表决,灭妖派和保妖派更是斗争激烈。 最终以妖族入世必须佩戴监妖器这一苛刻要求为条件,直到这几年两族的关系才慢慢好转一些。 “那个江骋为什么会?” 谢稚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样一段往事,原来妖族一开始也不是必须佩戴监妖器的。 她能理解领导人的顾忌,毕竟就算最普通的妖族,一旦用了妖力,都能肆无忌惮屠杀几万人类,除了那些热武器,他们几乎是无敌的。 可是因此就要直接消灭妖族,未免太绝对了些,就像人有好坏,妖肯定也有。 人妖合作的好处明显比对妖赶尽杀绝要强吧? 还是说背后还有其他她不知道的事? “我们也不知道。” 面对谢稚的问题,温月语气更沉重:“事后人妖两族把江骋一生的经历都挖了出来。” 一只三百多岁的老虎精,性格老实敦厚,入人间后也从不惹是生非,安分打工还找了一个女朋友,两人恩恩爱爱即将举办婚礼。 就突然、很突然的发疯了。 没有入魔的痕迹也没有被人操控。 “那个女朋友呢?” “失踪了。” 倾尽人妖两族的全部力量,也没有找到那个女朋友的踪迹,直到现在。 两族都判断,女朋友恐怕是知道什么直接被杀人灭口了,毕竟毁尸灭迹比一个大活人躲藏二十年要简单的多。 而且江骋女朋友的背景也十分简单,实在查不出有什么可以怀疑的地方,被牵连的可能性更大。 但不管什么原因,江骋的这一次出手让高层看到了妖族的不可控性和危险性,在不动用热武器的情况下,人类面对妖族就是豆腐般脆弱。 “如果当时不是封老努力周旋,可能现在的妖族已经不存在了。” 温月又何尝不明白监妖器的存在有多侮辱妖,很多大妖自那以后就再也不踏入人间半步,宁愿在族地一睡数年,也不想带上监妖器。 “封老?” 姓封,谢稚理所当然地联想到了封观霖。 温月也肯定了她的猜测:“封老是狱主的亲爷爷。” 这个关系并不是需要保守的秘密,加上温月看封观霖和谢稚关系好,说了也就说了。 “当然也有大妖觉得与其这样苟且偷生,不如放手一搏。”温月叹了口气:“但哪有那么简单啊。” 妖族还有那么多幼崽,又是一场必输的战,谁能忍心真的让妖族就此毁于这一代呢。 “教官……” 谢稚想安慰温月,一时之间却找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如今这个局面是千百年来一点点积累造成的,是人和妖多方面差异导致的,甚至上过高中政治的谢稚可以这么说,核心矛盾没解决,不管有没有江骋,这脆弱的平衡都维持不了多久。 现在也是一样,监妖器管的只是部分妖,而且管的也只是身体不是心,更何况还有很大一部分妖宁愿不入世也不愿意带上监妖器,从另一方面来说,这就是他们无声的反抗,以及对人类的厌恶。 这些都是随时可能爆发的矛盾。 就拿妖族目前的最强者封祈举例,一旦他爆发,分分毁灭一座城市不成问题。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些吗?” 温月不需要安慰,她和谢稚说这些也不是为了寻求安慰:“因为你是人类,而且还是对妖族态度友好的人类。” 谢稚此刻也许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但她背后站着的是花国数一数二大集团——谢氏。 她本身也是被封观霖看中培养的人类,在关键时刻,也许就能派上用场。 温月不隐瞒自己的目的,就这样光明正大的告诉谢稚:我不希望人妖两族开战。 “我明白了。” 谢稚浑身的痒意此时已经慢慢消退,她却没有多余的心思分出来给这件事。 这次和温月的聊天,她知道了人妖两族现在的局面,哪怕看着和平,实则随时可能暴雷。 谢稚同样不希望人妖两族真闹到最后一搏的地步,如果自己能尽一份力自然是最好的。 谈话就此结束,接下去一段时间谢稚继续跟着温月训练,中途封观霖和程钰还来看过她一次,发现谢稚适应良好,两人很快就欣慰地离开了。 就这样,一直到了八月底,此时离开学仅剩一个礼拜,谢稚这一阶段的训练也正式宣告结束。 “回去以后也不能懈怠,我给你的计划表一定要照着做!” “教官你放心!等寒假我再来,到时候一定让你大吃一惊!” 谢稚加了温月的联系方式,两人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也早已成了朋友,即使不训练平时有空也可以约着一起吃饭玩乐啊。 当再次站在谢家大门口,谢稚有一种“终于回家了”的喜悦和激动。 在那个基地训练时,因为太累实在没有太多思念的情绪,可现在站在家门口,谢稚突然就跑了起来。 “周姨!陈叔!我回来啦!” “小姐!” “童童?” 现在正是下午三点,因为谢稚没有说具体几点到家,谢父和谢大哥都还在公司,家里只有陈管家和周婉仪。 一看到许久未见的谢稚,两人都大步迎了上来。 陈管家满目心疼:“瘦了瘦了!小姐这段时间一定很辛苦吧?” 谢稚以前就不胖,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其实体重是增加的,但因为增加的是肌肉,所以看着反而清减几分。 “哪有!”谢稚笑着举起手臂:“我这可都是肌肉,而且看我,是不是高了白了呀?” 将近一个月不见太阳,加上药浴似乎还有排除杂质的功效,谢稚整个人状态好的不得了,不仅身高长高了两厘米,皮肤更是白里透红,一看就很健康。 周婉仪自然听说过基地的事,看谢稚这模样就知道她这段时间训练的成果应该很不错。 眼神更坚毅了,脚步更轻巧了,还有整个人的气质,说了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 之前谢家的事发生后,周婉仪自然是不需要被模糊记忆的,她事后也想过要不要问谢稚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但想了一晚突然就放弃了。 知道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 小姑娘现在和她相处很愉快就够了! 谢稚似乎也是那么想的,两个人很有默契的不再提那天发生的事,以前是怎么相处的,以后还是怎么相处。 阔别二十多天的谢稚回到谢家后就得到了堪比女王的待遇,陈管家更是一门心思想让谢稚吃好点,多吃点。 仿佛谢稚说想吃龙肝凤髓,他都能搞来。 幸亏姜悦颖他们提前来首都了,不然谢稚还真承受不起这甜蜜的负担。 本来她是想让姜姨和颖宝住谢家的,反正这空房间很多,不过她们拒绝了,觉得不方便不自在。 那谢稚自然不能强求,只能辛苦司机把她送到两母女入住的酒店,终于见到了久违的好姐妹。 “天啊!”一见面热情拥抱完,姜悦颖就惊讶地张大了嘴,眼珠子直接黏在谢稚身上:“稚仔,你这是修仙去了还是吃了美颜丹啊!” 光说着还不够,更是直接上手摸上了谢稚的小脸:“啧啧,这皮肤,老实交代,你怎么养的?” 谢稚一把抓住姜悦颖乱摸的手,笑着说道:“早睡早起,每天最少跑它个五公里,戒辣少油,多吃蔬菜水果……” “停停停!” 姜悦颖一听到这些玩意儿就受不了了,捂住耳朵赶紧转移话题:“你军训的装备准备好了没?我打算这两天去买。” 姜悦颖和谢稚并不在同一个大学,但距离相隔也不远,开学还是同一天,也就意味着两人都要进行一段听着就痛苦的军训。 为此姜悦颖还做了不少功课。 她好不容易把学车晒黑的皮肤给白回来了,千万别一个军训又黑回去了。 要不是谢稚说那个美白丹一年只能吃一个月,姜悦颖还不用那么愁。 “好了好了,别在大厅聊,我们先去吃饭。” 姜虹笑着打断这两姐妹仿佛永远说不完的话,明明天天都在聊天,一见面还是有这么多事可以分享。 小姑娘的世界哦,有时候真的看着就开心。 “走走走!” “我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谢稚大手一挥,开开心心地和姜悦颖他们吃完饭又逛了商场,买了一堆东西,直到两母女走不动了才由司机送回酒店。 随后又是一番依依不舍的告别,但想到接下去几天大家都能一起玩,这份不舍很快化为对明天行程的期待。 当谢稚坐上车时,脸上还带着没落下的笑意,不管多久没见,姜悦颖和姜虹在她心目中的地位都是不同的。 而且接下去至少四年,都能和颖宝经常见面,就像她们之前的生活一样,谢稚更是开心。 司机严格遵守职业道德,即使看到傻笑的谢稚也目不斜视,兢兢业业往谢家的方向开,谁知刚开到一半,谢稚就接到了封观霖的电话。 “谢稚,我还有十分钟到你家,有事,方便吗?” 封观霖的声音听着并不焦急,就是有些严肃,谢稚自然说方便,不过她现在回去还要半小时,反而会比封观霖慢。 听到这的封观霖也不耽误时间:“那我发一份资料给你,你先看吧。” “今天早上九点一名大二女生发现死在宿舍,死的时间应该是昨天晚上凌晨一点半左右,死因则是窒息,因为还没开学,宿舍只有她一个人,监控那边也没有记录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案件比较奇怪,就让我们的人去看了。” 很快,看了资料的谢稚就知道为什么这起案子会到封观霖手上,而他为什么又会说奇怪了。 这个受害女生被摆成了一个十分扭曲的造型,似乎是被人硬生生掰成这样的。 但从种种迹象表明,这个凶手并没有借助工具,好像完全是凭自己的力气做到这一步。 这就有些违反普通人类的力量水平了,倒是妖族的妖,哪怕是最普通的妖,可以轻轻松松做到这一步。 “我们的人去看了以后也觉得出手的可能不是人类。” 熟悉的谢稚书房,熟悉的三个人。 让谢稚莫名有种时空错乱的错觉,不过很快她就回过神继续看这个女生的资料,然后发生两人竟然是同一个学校的——花国农业大学。 更巧的是,她竟然还是谢稚的直系学姐。 两人读的是同一个专业——植物保护。 这样的巧合让谢稚心中不由多了一分可惜。 明明那么年轻,如果没有这件事,等她入学后也许两人还会认识,还会成为朋友,但现在…… 不过谢稚也明白,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再去可惜没有半点用处。 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协助封观霖他们尽快抓住凶手! “最近有矛盾的就是这三个人吗?” 谢稚拿起另一份资料,农业大学的学生暑假经过申请是可以留校的。 只是受害者吴新姿宿舍只有她一个人选择留校,其他三个室友都还在老家没回来,所以调查起来增加了不少难度。 在短短十二个小时不到,就能锁定三个嫌疑人,已经效率很高了。 然而大家心里也明白,这三个嫌疑人的嫌疑其实也很小,一来矛盾不到那个程度,二来没那个能力。 但谢稚还是仔仔细细看了起来。 大约十五分钟后,谢稚放下了所有资料,眉头微微蹙起,显然没什么收获。 “我想去案发现场看看,最好还能见见三个嫌疑人。” 光看这些资料,信息还是太少。 谢稚的要求并不过分,封观霖也是这么想的,他甚至还提前给谢稚准备好了证件,方便行动。 于是三人统一无视了即将黑下来的天色,匆匆拿上陈管家硬要塞过来的三明治和其他食物,坐上车就朝农业大学飞驰而去。 还刚好和难得回家吃晚饭的谢父谢天奕他们擦车而过。 谢天奕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后排座位上的谢稚和封观霖,正在开车的程钰被他直接无视。 谢天奕不由看了眼手机时间,又看向没注意到这一情况的谢父,语气严肃又沉重:“爸,好像有猪要拱我们家的小白菜了。” 正满脑子项目的谢父:“???” 第19章 谢稚没注意到自己和谢父他们擦车而过了,满心还是案子的事。 趁着在车上干不了其他事,她直接和封观霖开始复盘,看看有没有遗漏什么关键信息。 吴新姿是早上九点十五分被发现的。 她和同班同学钱芳芳一起在学校外面的奶茶店做暑假工,但迟迟没有出现加上电话也打不通,钱芳芳就去了吴新姿寝室找人。 由于敲了半天没人开门,担心吴新姿出事的钱芳芳接着找到宿管阿姨,两人一起开门后就发现了躺在血泊中,姿势古怪扭曲的吴新姿。 接着就是报警,封锁现场,调查吴新姿的人际关系等等。 “你们看她这个姿势,像不像一个字?” 谢稚手举着照片,递到封观霖面前。 照片中的吴新姿右手折成“冂”形,右腿则被扭曲为“人”字,组合在一起就像一个“贝”字。 再配合左边更扭曲的身体,哪怕少了几笔,也依旧很像一个字。 “贱?” 封观霖顺着谢稚的手指也认了出来。 少了一横,但下半部分的“戈”细看还是能看出来的。 也许是因为姿势太过扭曲加上身下全是暗色的血,封观霖他们并没有注意到这点。 至于警察那边有没有注意到…… 他不知道。 也许一样注意到了,也许就是单纯不想告诉他。 毕竟讨厌妖族的人也不少。 “如果是这个字的话。”谢稚继续说道:“情杀?嫉妒?” 到现在下午五点,距离发现吴新姿的尸体已经过去八个小时。 初步的尸检报告也早就出来。 死因是窒息,奇怪的是吴新姿唯一稍稍完整干净一点的脸上并没有出现被捂闷的痕迹,排除了一氧化碳中毒和本身身体因素,就像、突然进入了真空世界慢慢窒息而亡一样。 而她那怪异的姿势,经判断也是死后再被人弄成这样的。 而且骨头全部都扭曲了,身上不着寸缕,皮肉也被毁的一塌糊涂,目前看不出死前有没有遭受其他伤害,还得进一步检查。 封观霖他们接到这起案子后第一时间搜查了所有登记在册的妖器,想看其中有没有一种能达到这样的死亡效果,查完妖器没有又去查妖。 倒是发现了两种可以让人窒息而亡的法术。 一种是造梦术,顾名思义,在梦中下暗示,施法者说你不会呼吸,人的潜意识就会真的觉得自己呼吸不了,哪怕本能在那挣扎也没用,是一种很好用的杀人法术。 因此在妖界已经成为禁术,目前只有寥寥几个大妖会用。 还有一种则是结界术,和普通结界术不一样,它阻挡的东西包括气味、空气等无形之物,又叫绝对结界术,如果要达成这个效果,直接在吴新姿嘴鼻周围套一个这样的结界,等氧气慢慢消耗完自然也就窒息了。 然而问题就是,这个绝对结界术和上面的造梦术一样,不是普通小妖能学会的。 会以上两种法术的大妖屈指可数,而且除了封祈外全部都在族地,不入人间。 怎么可能为了杀一个普通的女大学生大动干戈,以他们的本事就算真要杀,也有千百种不被人察觉的方式,吴新姿连尸体都不会留下。 “有很大可能。”封观霖觉得谢稚的猜测有道理,不然那么多字,为什么非要摆个“贱”? 明显是有强烈的个人情感因素在里面。 等等,这好像是句废话。 无冤无仇也不会杀人啊。 封观霖揉了揉自己的金发,这种动脑子的事情真是让人头炸,他现在好想窜到天空中化为原型吼几声啊。 可惜,不行。 封观霖只能看谢稚又拿起那三个嫌疑人的资料。 这三个嫌疑人,分别是和吴新姿一起打工的钱芳芳、吴新姿大四在实习的男友以及打工奶茶店的店长。 三人最近都和吴新姿闹过一些小矛盾。 钱芳芳是第一发现人,和吴新姿一起在学校附近的奶茶店打工,却因为吴新姿干活时老是偷懒有过几句拌嘴。 那位男友则是因为他想和吴新姿分手,但吴新姿怎么都不同意。 奶茶店店长的话,是吴新姿室友提供的消息,说吴新姿在群里抱怨这个奶茶店店长老是对她动手动脚的,她想着这两天离职拿到工资后就要好好教训这个人一顿。 “三人都有不在场证明啊。” 谢稚感叹一句:“而且这点小矛盾,做不出这么凶残的事吧。” 凌晨一点多,正常人都是在睡觉的。 钱芳芳有室友证明,大四男友在外面和兄弟合租,奶茶店店长也是和正式员工住员工宿舍的。 此外,宿舍外面虽然没有监控,但一楼门口有,并没有拍到任何人在这个时间点出现。 晚上宿舍楼也是锁门的,吴新姿所在的楼层是三楼,想悄无声息的爬上去也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加上除了钱芳芳外,另外两人想躲过监控进入这个生活园区都很难。 更别提杀完人后还要返回自己住的地方,难度实在太高。 “所以线索断了。” 谢稚为这次的复盘做出总结:“要是了解妖族的人看到这些资料,估计第一反应就是妖族干的。” 这句话一出,封观霖和程钰的脸色变得严肃深沉。 虽然话不好听,却是事实。 “好笑的是。”封观霖嗤笑一声后开口道:“我无法反驳。” 连他都不能确定,这件事是不是妖族干的。 万一查出来真的是……又是一场风波。 上次的器灵杀人案最终凶手一个是器灵一个是人类,看似和妖族没关系,但实际上,妖器同样是妖族锻造出来的啊。 那场报告会上就有人当着封观霖的面直接说了,如果没有妖族,自然也不会有这种蛊惑人心的妖器。 归根结底,还是妖族的错。 对此当时的封观霖真想撂挑子不干了,而且走之前还要把那家伙骂他个狗血淋头! 这种逻辑,就好比没有人类就不会有战争一样! 人类犯下的杀孽难道少吗? 每年不都有一些穷凶极恶之徒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无非还是那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罢了,他们不惧怕热武器这种有形之物,就怕妖族那神鬼莫测的手段,对一些人来说就像头上悬着的剑,万一一个不当心,说不定自己就会成为先死的炮灰。 当然,也不是所有领导人都是那么想的,当时也有人直接帮封观霖怼了回去,才没让现场变得更糟。 万一这次查出来犯事的又是妖,封观霖都能想到某些人的嘴脸了。 可恶啊!好憋屈啊! 封观霖这性子,他真觉得再这样下去,先憋不住的说不定是自己。 谢稚他们到达案发现场时,那里早早就被封锁起来,只留两个警察在一旁守着, 因为还在暑假阶段,提前来的学生并不多,整个三楼这时都非常安静。 无论是学校还是警方,都严格封锁了这件案子的消息,除了几个要询问线索的学生和老师,大家即使知道有命案发生,也不清楚具体情况,更不知道受害人死状如此凄惨。 两个警察仔细看了三人的证件,提供鞋套手套等工具后就放他们进去了。 中途没有任何废话,更别提什么寒暄之类,看封观霖他们的眼神中更是隐隐带着畏惧和不喜,递东西时几乎是抛过去的,似乎一点也不想有肢体接触。 对于负责这方面案子的警察基本上都是和谢稚一样签了保密协议的。对妖族的事也许没谢稚了解的多,但也都知道一些。 就像领导层一样,有人对妖族一视同仁,有人不喜妖族。 今天遇上的这两人,看样子就是后者。 不过他们也不会因此做出什么事,封观霖和程钰不知道是不是见得多了,根本不在意这样的眼神和举动,带着谢稚就走了进去。 反倒是谢稚,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心里不由想道,看来人和妖之间的矛盾比她预估的还严重,再这样下去…… 难怪温月急到连她这边都要试图拉拢。 谢稚很快就把脑海中的这些念头甩掉,把注意力集中到这间宿舍中。 大概是之前已经见过太多血,面对这间同样被暗色血液浸染的宿舍,谢稚没有太大反应,而是先快速扫了一遍。 标准的四人间,上床下桌。 其余三人的床上都盖着东西,桌上的物品也很少,应该是放假前特别清理过或者被带去检查了。 而吴新姿倒地的位置也被特别圈了出来,几乎占据了整个过道。 “有什么发现吗?” 一会儿后,封观霖出声询问。 他中午的时候就来过这里一回,那次也仔细看过并拿妖气检测器测过,没有特别的发现。 现在再看也是一样,有用的比如手机、电脑早就已经被拿到局里,现在基本不剩什么。 谢稚没有开口,她正在脑海中模拟一些情景。 从封观霖给的第一现场照片可以看出,吴新姿不是自己下床而是被人从床上运下来的。 因为她的拖鞋还保持着上床时的朝向,所以第一案发点很有可能是床上。 谢稚猜测的场景就是:正在睡眠中的吴新姿突然窒息而亡,紧接着凶手就把她放到了地上,将尸体扭曲成那个样子。 但现在床铺上的东西都被拿走了,只剩一个空荡荡的架子和木板。 谢稚踮起脚尖,想再仔细看看床铺,她尽量避免接触到宿舍的东西,以免破坏什么。 “需要我把你举起来吗?” 身后,封观霖的声音传来,要不是他的神情语气都很正常淡定,谢稚都怀疑这人是真傻还是在嘲笑自己个子矮。 “不用。” 谢稚拒绝这种无厘头的帮助,她的目光看向木质的床板,从这个角度,视线刚好与木板床平齐。 “如果是普通人,要把一个体重九十斤的女生从床下扛下来,是不是很困难?” 哪怕不在意抗的姿势,可高度在那,床上又有挡板拦着,只有靠近梯子这一块是可以进出的,梯子的角度又是完全90度垂直,一般人起码要空出一只手抓梯子。 就算能弄下来也得费尽力气,动静肯定不小。 “是挺难的。” 程钰打量了一下床和梯子的距离,又回想起现场第一时间拍下的照片。 “照片里,吴新姿的床铺并不凌乱。” 被子掀开一角,就像是自己起床又或是凶手直接把人从被窝里挖了出来,然后轻轻松松一只手托着就放到了地上。 总不可能是凶手还有空把床铺重新弄整齐吧? 几率太低。 “是啊,我力气也不算小,但我要做到这样是不可能的。” 谢稚握了握拳,还没等她说出其他想法。 程钰先苦笑了一声:“越看越像是妖族的人做得了。” 这样的难度,对普通妖族都不算什么,别说九十斤了,一百九十斤问题都不大。 “别这么想啊。” 谢稚回头看向封观霖和程钰:“你们看那些电视剧也好,小说也好,往往最可能是凶手的反而不是凶手。” “而且你们也要相信自己族人的智商嘛,留下这么明显的非人痕迹,这不是让大家就把目光放在妖族身上吗?” “这还不如直接投案自首呢。” 谢稚略带调皮的语气让现场气氛回暖不少,关键封观霖觉得她说的真的很有道理。 这一点的确很矛盾。 处处展露不是人类犯罪的痕迹,又偏偏躲得很好,暂时没有一个真正算得上嫌疑人的人,那你倒底是想被抓到还是不被抓到? “要让我知道是哪个孙子敢碰瓷妖族。” 封观霖狠狠抓了把额前的头发:“我一定让他好好见识一下妖族的手段!” 口中放着狠话,封观霖眼神中却带着一抹轻松。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这种妖族明显有着嫌疑的案子里被一个人类肯定,很多时候,人类的态度就像刚刚门口那两个警察,惧怕中带着不喜。 明明有时候人类的手段更残忍更可怕啊! 封观霖一直以为自己不在乎那样的眼神了,可现在心底的喜悦让他明白怎么可能不在乎呢? 只不过是知道改变不了,才硬生生选择无视罢了。 这个世界上,要是能再多一些谢稚这样的人类就好了,不求偏袒妖族,只希望能用公平的眼光看待他们。 “老大、谢稚。”程钰突然开口:“那边又发消息了。” 他将手机上收到的资料发到了三人小群里,谢稚点开一看,发现又多了两名嫌疑人。 一个是吴新姿隔壁寝室的女生,叫陈洁英。 她和吴新姿的关系一直不好,据说可以追溯到大一开学的时候,就因为一点小事闹了矛盾,两个人一个觉得对方作,一个觉得对方装,在大庭广众下吵过好几次。 按道理这么明显的嫌疑人一开始就会查出来,但之前了解到的是陈洁英还在老家没回学校,那人家总不能隔着几百公里来杀人吧? 但当警察在翻阅楼下监控时发现陈洁英其实昨天下午回过一趟寝室,监控显示她是一点进的寝室,两点多离开,手上拎了一点东西。 再细查就发现陈洁英竟然前天就回了首都,这两天一直住在朋友的租房里。 现在警察已经去请人了,估计过一会儿就能见到。 而还有一个,则是吴新姿一直在聊的网友,是检查她的手机时发现的。 “这个网友……” 谢稚看到资料时不由一愣:“竟然也是保密人?” 没错,网友真名叫赵许国,今年26岁,是一名退役士兵。 一年前因为自己擅自行动,导致任务失败,整个小队损失惨重,自己的左腿也被截肢。 之后就“被动”退役了,考虑到没出人命,加上自己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上级出于人道主义,没追究他的责任。 现在主要靠还在工作的父母养着,人倒是在首都,就是住的地方离农业大学相隔了差不多一个首都的距离,完全一个东一个西。 赵许国知道妖族的存在,也签订了保密协议,平常深居简出不太和人交流,但在网上是某个游戏中小有名气大神,也是因这个游戏和吴新姿认识。 只不过两人一直处于网上交流的状态,现实中并没有见过面,倒是互相寄过几次东西。 赵许国前段时间还斥巨资给吴新姿买过求道上的美白丸。 “这个赵许国认识什么妖族吗?” 资料上没写,估计是还没查到,谢稚这句话只是顺口一说。 没想到程钰还真的回答他了。 “按时间和他的队伍编号看,当时负责他们小队的。”程钰停顿一下:“应该是温月。” 闻言的谢稚愣了一秒,随即笑了笑:“那倒是挺巧的。” 她一点也不觉得温月会掺和到这种事来,没有动机啊。 很快,从宿舍出来的谢稚他们又匆匆赶往警局。 他们到时,陈洁英和赵许国刚好也到了,审讯还没开始。 谢稚凭着第六感,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听嫌疑更大的赵许国的审讯,而是去了陈洁英旁边的房间。 程钰和封观霖则刚好和她分开,他们选择去听赵许国的口供。 “你是人类吧?” 陈洁英还没进来,正在检查随身物品。 小屋子里,谢稚旁边的警察自来熟的开口问道,似乎有和她唠嗑的迹象。 谢稚倒也不反感,点点头:“是啊,我是人类。” “那你怎么会和他们……?” 警察的目光往左瞥了下,指代的是谁一目了然。 在知道里世界存在的警察里,几乎百分百都认识封观霖和程钰,毕竟和他们两个打交道的多,而封观霖的金色头发又格外明显,很有记忆点。 “我是他们的助手啊。” 谢稚直言道,她心里隐隐有猜测,这个警察可能是故意来套她话的。 程钰他虽然没有明说,但结合温月还有他平时透露的信息可以知道,现在上面有灭妖派和保妖派两种思想,这几年因为相对风平浪静,一直是保妖派上了上风。 只是之前器灵的事件,让灭妖派再次提出妖族不可控很危险这个理论,双方正在拉扯中。 谢稚的加入,从某种程度上讲是给保妖派的人增添了筹码。 面对来人的试探,谢稚带上了社交标准微笑。 “可他们是那个啊!”这位看着三十出头的男警察闻言不由皱眉:“你才多大,就参与到这些危险的事,就不怕?” 谢稚疑惑地歪头:“这有什么好怕的,正因为他们是妖,我才不怕啊。” “普通人遇上危险还保护不了我呢。” 妖就不一样,哪怕没有妖力,人家的力气和反应速度也远超人类,面对子弹都能及时躲避。 理是这个理,但是不该是这么想的啊。 男警察被明显一噎,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难道要说,你就不怕惹到妖族的妖,一个不注意就死了? 他们心里再不喜妖族,这些话也不会拿到明面来说,万一得罪了某些小心眼的妖怎么办? 就像这次这个吴新姿,好好一个名牌大学的大学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妖族,就落得这样的下场,那尸体,正常人看了都害怕。 好在,在他想出新话题时,陈洁英进来了。 她是个很时尚的女孩子,大波浪棕色秀发,搭配背心热裤,脸上也画着精致的妆容,相信走在街上能有很高的回头率。 不过大概是第一次进“小黑屋”,陈洁英脸上带着不可避免的紧张。 “陈洁英,你昨天下午一点十二分回宿舍是干什么?” 随着警察一个个问题抛出来,谢稚在另一个屋子仔细看她的神情。 据陈洁英自己说,她是回来拿一些生活用品的。 虽然提前回了首都,但她并不打算住学校宿舍,选择住在自己朋友那。 那个朋友是首都人,家里有空房间也不会太打扰到人家。 “警察叔叔,我是和吴新姿关系不好,但我怎么可能杀人啊!” 说着说着,陈洁英突然激动起来:“她平常人缘关系本来就不好,谁知道是得罪了谁?” 陈洁英这句话倒不是诽谤,从吴新姿室友和辅导员口中了解到,这个女生当初似乎并不想选择农业大学,是被父母强制要求的。 平时这个专业有些课需要下地,还会研究一些虫害等,对女生来说的确有些辛苦。 大概是心中有气,每到这种时候,吴新姿就会口中骂骂咧咧,抱怨很多东西,同学偶尔关心问一句还会被迁怒,久而久之,她和大家的关系就都一般般了。 很快,警察的问题问完了,并没有新的线索出现。 于是陈洁英也被允许离开,只是说后续如果有需要,希望她积极配合这种官方话。 陈洁英有些不乐意,但只能点头。 而谢稚趁着陈洁英走出审讯室的那一刻算好时间,起身开门,果然不小心撞到了人家。 感谢夏天,让裸露皮肤的面积增多。 “啊,抱歉。” “看着点啊,真是的。” 陈洁英皱眉瞪了谢稚一眼,发现是女生后就没在意自己的腰好像被摸了一下,应该只是不小心。 现在还是早点离开警局才是正事,这里晦气。 【陈洁英:一个22岁,斤斤计较的大二学生】 【备注:现在的女警都这么年轻漂亮了?】 并没有什么特殊信息,谢稚暗暗记下后就去和封观霖他们碰头了,赵许国的审讯还没结束。 她进到一旁的房间时,刚好听到赵许国在那大声说道:“肯定是妖族干的!我之前得罪过温月!说不定就是她为了报复我,才杀了姿姿!” 谢稚直接问号脸,这是什么神逻辑。 多大脸啊?要报复你,杀吴新姿干什么? 要杀也杀你啊!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第20章 赵许国的这句话不仅谢稚听了不舒服,封观霖更是握紧了拳头,一副想冲进去打人的样子。 “冷静冷静。”程钰在一旁死死按压住封观霖:“老大不气,不值得。” 不然一拳下去赵许国估计就没了,这可是在警局! 旁边那个警察正用警惕眼神看着你呢! “谢稚。”此时的程钰看到推门进来的谢稚着实松了一口气,随即马上给她使眼色,希望她能感觉转移话题。 谢稚不负众望:“这个赵许国和吴新姿什么关系?” 普通网友可说不出这样的话。 程钰赶紧回道:“暧昧关系,就差一层窗户纸的那种。” 不然赵许国也不可能送那么贵的美白丸,只是他自卑自己的左腿,一直不敢告诉吴新姿,每次视频都是露上半身,要求见面也是找理由推脱。 “……”谢稚:“吴新姿不是有男朋友吗?” 程钰眨了眨眼睛:“这、两人也没在一起啊。” 好家伙,程钰你深谙爱情真谛啊。 大概是谢稚无语的表情太明显,封观霖也慢慢冷静下来,和谢稚一起继续听。 另一个房间的赵许国还在那激动,一定要警察把温月抓来询问。 “我很早之前就说过,妖族很危险!他们没有人性的!” “根本不把人命当命看!” “杀一个人对温月这种妖来说算得了什么?” 谢稚面无表情地偏过头,看向封观霖:“温教官和他发生什么矛盾了?” 封观霖嗤笑一声:“能有什么,训练的时候没达标被淘汰了,觉得是温月针对他呗。” 并不是所有去基地的人都能被选拔进那个特殊部队的,每个人身体素质都不一样,万一不合适自然是要淘汰。 不然等上了战场,差一点点可能就是一条人命。 但显然,赵许国不觉得是自己不行,只认为是温月故意针对他。 谢稚:“……” 听赵许国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温月对他骗身骗心了呢。 不过想想也不可能,这样的家伙,温月绝对看不上。 不想听赵许国在那胡乱猜测,谢稚直接问起了前面的审讯有没有什么新的线索。 程钰摇摇头,但他还是把关于赵许国的审讯内容又说了一遍。 赵许国和吴新姿是一年前认识的。 那时候的赵许国因为腿残疾了,不愿出门见人就把全部精力放到了游戏上,而吴新姿那段时间刚好也是被爸妈逼着来上农业大学,心里郁闷。 两个郁闷的人就这样互相抱怨吐槽,然后关系一点点变好。 中途,赵许国还送过吴新姿不少市面上买不到的好东西,似乎被吴新姿当做了富家公子。 但其实赵许国的家境只能说中等,首都人也不是个个都有钱的。 他的那些好东西,自然都是在求道APP上买的。 而在命案发生前,吴新姿最后一个聊天对象就是赵许国。 昨天晚上十一点半两人还在聊天,他们的聊天记录也被警方拿到手,上面就一些“甜言蜜语”还有吴新姿夸美白丸有效的话。 并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因为赵许国本身的身体限制,他杀人的可能性实在太低,所以这场审讯没多久也落幕了。 谢稚起身:“我去上个厕所。” “出门左拐再右拐就是。”程钰叮嘱一句:“要不我带你……” “不用不用!”谢稚打断程钰的话,她看到赵许国已经出门了。 怕错过这次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了,谢稚连忙快步向外走去。 惹得封观霖都看了一眼,心想:这么急吗? 谢稚可不知道封观霖的误会,她想像刚才那样假装不小心撞一下赵许国,反正只要右手碰到皮肤就能看到备注,并不要求时间和触碰位置。 只是没想到,前期进行很顺利,谢稚也成功看到了赵许国身上的文字。 【赵许国:一个26岁,心胸狭隘的残疾退伍兵】 【备注:妖族的都给我去死!】 还没等谢稚心底吐槽一下“心胸狭隘”这四个字,赵许国就当场展示了。 “艹你妈!没长眼睛啊!” 随着这一声脏话还不够,赵许国竟然直接挥起右手,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狠狠打向谢稚的脸。 看这力度,这一巴掌要是打中,谢稚白嫩的脸非得肿起来不可。 啊—— 下一秒,一声凄厉的男声在警局响起,还好因为几人是在警局内部,周围没有其他人,不然肯定引起围观。 只见谢稚笑眯眯的抓着赵许国高高抬起的右手,一脸无辜地问道:“你是在碰瓷吗?我可没用力啊。” 说完,就把他的手一甩,自己快速向后一跳,朝赵许国身旁的警察看去:“警察同志,你看到的,是他突然动手,我只是本能抓住他而已,他现在竟然想碰瓷!” “放你娘的狗屁!”赵许国捂着右手,疼的嘶哑咧嘴,表情扭曲,要不是因为另一条腿不方便,估计能当场跳起来。 这样的动静,自然也引来了房间内封观霖和程钰,他们一出门还没搞清楚事情情况,就先挡在了谢稚前面。 封观霖:“发生什么事了?” 谢稚从他身后探出脑袋,右手指向赵许国:“就他啊,我不小心碰了他一下,他就想打人,那我肯定不会站着给他打啊,就抓住了这人的手,谁知道这家伙还碰瓷我!” 谢稚的神情十分义愤填膺:“警察同志可以给我作证的!” 封观霖其实根本没细听谢稚后半段话,听到赵许国想打人时,他的目光中已经透出十足的冷意。 本来因为赵许国的那些话,封观霖就是在压抑自己的怒火,结果这家伙竟然还想打他的人?! “呵。”封观霖向前一跨:“胆子是真大啊,你。” 无风自动,明明没有任何动作,本来还在喊疼的赵许国突然声音一滞,就像是碰到天敌一般,激起了生理本能,向后狠狠退了一大步。 刚好撞到在他斜后侧的警察,这也让赵许国反应过来这是在哪,顿时胆子又大了起来。 “怎么,你们要在这杀人?”赵许国嗤笑一声:“妖就是妖,狗改不了吃屎!有本事你们就在这杀了我啊!” “你!” 闻言的封观霖眼眸瞬间一沉,本能般举起右拳,哪怕他不用妖力,一拳下去也有的赵许国好受。 见状,一旁的警察也瞬间摸上了自己腰间的枪。 双方气氛顿时紧张起来,斗争一触即发! “天啊!你果然是想来碰瓷的!” 就在这紧要关头,谢稚带着嫌弃的声音突然响起,同时她直接扯过封观霖的衣角,仰头看向他:“老大你别上当啊!” “这人明显就是自己残废了不想活了,就故意来你这碰瓷!你要是动手了,不仅得赔个几十万,说不定他后半生就赖上你了。” 下一秒,谢稚嫌弃地看向赵许国:“这种人我见多了,你可千万别中了这种低级圈套。” 这话一出,本来提起心脏,紧张到不行的程钰马上笑出了声,还很配合的发出“原来是这样啊”的感叹。 好像赵许国真的就是一个想碰瓷的失败者。 对此,赵许国当然不会承认,他红着眼睛扯着嗓子大吼道:“明明是你!刚刚就是你故意想碰我!肯定是我揭穿了你们妖族的阴谋,你想杀人灭口。” “我的手!我的手现在都抬不起来!” “肯定是你施了什么妖法!” 说着赵许国就朝他旁边的警察喊道:“还不赶紧把他们抓起来!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害人啊!” 这一声,让本来还很紧张的警察都有一瞬间的无语。 他也算是见多识广,遇到过不少奇葩了,可此刻心中真的很疑惑,赵许国这样的,当初是怎么被选去那的? 对比赵许国的歇斯底里,谢稚就淡定多了。 她从封观霖身后走了出来,笑着看向赵许国:“我、施了妖法?” 在赵许国还想开口污蔑前,谢稚双手一摊:“可我是人啊,普普通通十八岁青春美少女一个。” “请问我怎么施法?怎么让你右手动不了?” “你今天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就告你碰瓷!” “我爸可是谢允垚!” ——终于有一天,我也成了拼爹一族啊。 心中滑过这个念头,谢稚很自豪地叉腰做嚣张状:“你别想抵赖,监控和警察同志都看着呢!” 闻言的赵许国瞬间呆住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谢稚:“人、人?” “怎么!怎么可能!刚刚明明!” 语无伦次的叙述,但有心人却听了出来。 赵许国是看到了谢稚脖子上挂着的证件,加上她年轻又有出色的容貌,还恰好从隔壁房间走出来。 很是理所当然地把谢稚当成了妖族。 顺势就想发泄心中的怒火,反正在警局,妖族还能怎么着他? 谁知、谁能想到,谢稚是人,而且还是谢允垚的女儿?只要是花国人,谁不知道谢允垚? 看到赵许国本来嚣张的气焰瞬间消失,谢稚翻了个白眼,这就是典型的欺软怕硬啊。 他不就仗着妖族在这不敢出手,故意的吗? 偏偏遇上了谢稚! 现在的谢稚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柔弱”的姑娘了!在温教官的辛勤指导下,谢稚早就脱胎换骨,区区一个巴掌,不在怕的! 表面也许看不出,但谢稚的确用了温月教的,狠狠按住了赵许国右手手腕的某一处痛穴。 很痛!比刀捅一刀还捅! 但只会痛一会儿,检查的时候也不会查出任何问题。 很适合谢稚这样的初学者。 没想到的是,第一次使用不是对犯人也不是对妖族,而是在差点被同胞打的情况下。 “谢小姐。”被人通知这里发生人妖冲突的警察局局长匆匆赶来:“实在抱歉。” 他站定:“这次的事是赵许国不对,让你受惊了。”一上来就是态度诚恳的道歉。 比起一旁没地位、没资本,像个小丑似的赵许国,明明更该有骄傲资本的局长却十分和善,老话说得好——半瓶水叮当响。 真正有本事的人,哪会因为一己私欲就随意对无辜路人下手。 “我倒是没什么事。”对方态度好,谢稚自然也不会咄咄逼人,只是她也不想就让这件事这么过去了。 “只不过您也都看到了。”她皱起眉:“赵许国对妖族有很大的偏见,他的证词可信度不高,我甚至怀疑这起案子和他有关,为了嫁祸妖族。” “你胡说!” 果然,被怀疑的赵许国发怒道:“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妖族干的,你不就是看这妖怪长得好看,想包庇他!” 谢稚是谢允垚女儿的事的确让赵许国收敛了一些,但涉及到自身,他可什么都顾不上了。 赵许国就不信了,谢允垚这种大忙人,还真能为这种小事把他怎么着?! 谢稚没有理会赵许国的叫嚣,而是用一种无奈的神情看向局长,她相信这一位心中自有判断,再和赵许国争辩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局长不愧是局长,他很快就让旁边的警察强行把赵许国带走了。 一旁的封观霖看着某人身形狼狈、表情憋屈的样子,心中的恶气顿时散了大半,而且他还隐隐发现了一点,明明谢稚没有动手打人,却能把赵许国整的这样不堪,还让所有人都站在她这一边。 好厉害啊! 封观霖觉得自己学到了、成长了、升华了! 紧接着局长就当众表示:这起案子我会着重关注,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无论是妖还是人,在我面前都是一样的! 这样的发言,更让封观霖心中暗暗为谢稚点赞,当然面上他还是一副受到委屈但我不说的样子点头道:“好,我们也会尽快找到凶手,即使是妖族也绝对不会姑息。” 不管双方心里是怎么想的,只要现在大家都是为了这起案子能尽快破案,还受害者一个安息。 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局长让人给谢稚他们准备了一点吃食,聊了一会儿后就又去忙其他事了,他也是个大忙人,手下的事情很多。 这次能抽空来一趟,已经表明了自己的重视。 接下去就是等温月过来。 哪怕大家都知道这是赵许国在报复,但还是得走个形式。 刚好封观霖打电话过去的时候,温月在家,离警察局开车的话也就一个小时,还是直接过来一趟也免得拖到明天了。 等待期间,三人回到小黑屋,不知道是不是惧怕妖族,期间除了一个警察给他们送了热水和食物,没有其他人来打扰他们。 恰好也留给谢稚他们一个安静的分析空间。 谢稚先把自己在陈洁英那边听到的内容说了出来,并说了自己的想法。 “陈洁英应该还瞒了事没说。” 因为决定要参与到妖界的事,谢稚这段时间只要训练后有空就会去看关于微表情的书和视频,感谢发达的网络,让人的学习之路更简单方便了。 当然,作为初学者她现在的段位还很低,谢稚也打算以后请个老师专门学一下,但即使是这样的她,也依旧能看出陈洁英在讲述自己和吴新姿矛盾时有隐瞒。 相信在场的警察也是有所察觉,才会反复询问,可陈洁英显然打算咬死不说。 他们想知道她到底隐瞒了什么,估计还得从旁人口中了解。 封观霖和程钰齐齐点头。 接着谢稚又说了一些细节问题,比如她发现打扮这么时尚摩登的陈洁英,却没有做美甲。 如果是在上学期间,她大概能理解下地等等不方便所以不做。 可现在是暑假,离开学还有好几天,陈洁英连脚趾甲都涂了,为什么手指反而没动它? 这样一来,总觉得和她对外表现出来的样子不符。 等谢稚讲完,程钰和封观霖对视一眼,好兄弟瞬间理解了对方眼神的意思。 ——还好当初把谢稚留下来了啊! 如果换做是他们,死都不会注意到一个女孩子做不做美甲背后有什么问题! 等两边把情报都交换完毕,小黑屋突然陷入了安静。 好一会儿,程钰才开口道:“其实现在最重要的问题只有一点。” “凶手是怎么作案的。” 就算真的是妖族的妖,不提入人间后都要佩戴监妖器,没办法使用妖力,那又是如果躲过无数监控,又是如何让吴新姿死于窒息。 但如果不是妖族,不仅有以上的问题,还多了一个在不借助外力的情况下,怎么把吴新姿扭曲成那样! 可以说,如果能知道作案手法,基本上就能判断凶手是人是妖了。 这样范围一下子就能缩小很多。 可是…… 三人面面相觑,暂时谁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温月终于到了。 刚分别一天的两人谁都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可现在不是寒暄的时候,温月被警察带进审讯室,谢稚他们则像刚才一样在隔壁房间。 “8月23日,也就是今天凌晨一点到两点,你在哪里做什么?” 温月:“在家,睡觉。” 警察:“有证据吗?” 温月:“……没有。” 她喜静又不缺钱,住的是郊区小独栋,外面监控很少,要躲避的话并不难,而且屋内也没有监控。 作为妖,应该都不会喜欢一直被监视的生活,哪怕是自己装的也一样。 警察对此倒没露出什么异样,接着又问了温月和赵许国的关系,得知两人一年内都没联系过,温月更不认识吴新姿后,大概心里就有数了。 他刚刚就觉得赵许国状态不对,对妖族的敌意太强,仅仅是因为被淘汰这件事吗? 但当看到温月后,警察敏锐地发现,吴新姿和温月眉眼处有五六分相似。 他作为案件负责人,早就看过无数遍吴新姿的照片,对她的容貌可以说是铭刻在心,不可能是错觉。 这一点,也被警察如实记录下来。 不带任何主观色彩,只是记录而已。 倒是谢稚几人,因为和温月都很熟,对吴新姿最大的印象就是那张受害照,那时候的吴新姿又是双目紧闭,根本没有发现这一点。 所以被笔录的警察告知时,封观霖直接脱口而出:“我就知道这家伙是个人渣!” 谢稚和程钰齐齐点赞。 可是这条信息并不能证明赵许国有杀害吴新姿的动机。 程钰看此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再待下去估计也不会有什么新线索了,就主动提出先送谢稚回家,其他的事明天再说吧。 他们不需要睡觉,但谢稚需要啊。 谢稚没有反对。 她已经和姜悦颖姜姨说过抱歉,推了接下去几天的行程,空出来全给这起案子。 只希望在开学前能找到真凶,不然谢稚觉得自己恐怕要失眠了。 谢稚到家时刚好凌晨一点,没想到一进家门,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谢天奕和陈管家。 “大哥、陈叔。” 谢稚好奇:“你们,是在等我?” 陈管家等她,谢稚还能理解,大哥这是? 谢天奕起身走向谢稚,同时还向外张望了一眼:“他们呢?” 明明只是简单的三个字,谢稚却一下子懂了。 “哦,封观霖他们已经回去了,今天是突然有案子,我接下去几天回来时间估计都会很晚,你们不用担心。” 谢稚出发前是和陈管家说过的,所以她并不奇怪谢天奕知道。 封观霖对外的身份是警局的特聘侦探,谢稚早就和谢父报备过,说自己对这项职业很感兴趣,现在是封观霖的助理,以后可能偶尔也会跟着一起去破案。 当然,谢稚还发誓保证绝对不会影响学业,万事学业第一。 不管信没信,省略一系列纠结过程,谢父最后还是点头了。 那大哥突然关心封观霖他们干什么? 难道也是想加入侦探世界? 谢天奕不知道谢稚的猜测已经歪到十万八千里,他正在思考怎么和谢稚开口。 ——童童,你对封观霖是怎么看的? ——童童,我觉得封观霖太危险了不适合你。 ——童童,你还小,看男人的眼光还不行…… 不对不对! 刚刚谢天奕在沙发上思考了很多种开场白,但到了临头上,发生都不合适。 这个妹妹虽然才来了两个月,还是聚少离多,谢天奕却早就发现谢稚是很有主张的,换句话就是更听自己的!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一个弄不好说不定本来还没啥,结果就叛逆偏偏弄点啥出来。 可是封观霖是真不行啊! 哪怕谢父没有明说,聪明的谢天奕也能分析出,这人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 谢稚如果要和他在一起,未来是可以预见的危险。 对谢家来说,男方没钱没势没关系,就怕小命不保。 在命面前,其他都是小事。 因此在明知道前方不对的情况下,谢家两父子当然不想谢稚掉坑里。 这种事,肯定是越早解决越好,不然等深陷进去,就真的来不及了。 本来这活应该交给谢父来说的。 结果这位老父亲用“年轻人更有共同话题”为理由,赶鸭子上架把谢天奕给推出来了。 “大哥?” 谢稚眨了眨眼睛,奇怪谢天奕怎么突然就发呆了。 特意等她到这个点,应该是有很重要的话要说吧?是家里出了什么大事还是大哥你又惹上桃花债了? 被这一声喊回魂的谢天奕对上谢稚清亮的目光,瞬间脱口而出:“童童,吃宵夜吗?” 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可能要连夜搬家的谢稚:“吃!” 管它是不是断头饭,先吃了再说! 一旁知晓全部过程,甚至隐隐猜到两人心里想法的陈管家:“……” 老爷啊,谢家的下一代,真的没问题吗? 20-30 第21章 陈管家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精英管家,自然是早早就备好了夜宵,不管谢稚他们吃不吃,至少主人家要的时候能以最快速度吃上最热乎新鲜的。 毕竟,时间就是金钱嘛。 所以在谢天奕发出邀请,谢稚同意后,餐厅的桌上就开始陆陆续续上食物。 份数很多,每盘的量却很少,一份大概就两三口的量。 这样既可以选择自己爱吃的,又不会吃太饱睡不着。 谢稚跟着谢天奕入座后,就先将自己面前的一碟蓝莓放到了他面前:“哥,你喜欢的蓝莓~” 好歹也是同一个屋檐下的人,谢稚对几位家人的口味都有所了解。 像谢天奕就是忠实的蓝莓爱好者,冰箱里永远都备着又大又新鲜的蓝莓,让他想什么时候吃都行。 来自妹妹的关心让谢天奕本来严肃的神情瞬间软化,很给面子地接过这碟蓝莓:“谢谢童童。” 对于这个比自己小了七岁的妹妹,谢天奕其实一直很纠结该用什么态度去对待她。 谢天奕三岁的时候母亲就因病去世了,他也早就接受了父亲一定会再娶的事实,无非就是对象是谁的问题。 作为一个早熟的孩子,谢天奕很清楚一个后妈的好坏对自己有多大影响。 特别是在谢家有如此庞大家产情况下。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当时都三十出头的谢父,竟然也会被爱情击倒,和没有任何背景还是孤儿的童姨谈起了恋爱,然后顺理成章的结婚生子,就像一对普通夫妻一样。 而当七岁的他在得知自己有了一个妹妹时,哪怕所有大人都在用隐晦的言语恭喜他的好运,谢天奕都不会把心底那份喜悦当做是庆幸。 不是因为是“妹妹”,只是因为有了妹妹。 妹妹超可爱!比所有小孩加起来都可爱! 会跌跌撞撞地向他跑来,用软糯的声音喊他哥哥。 吃到好吃的还会开心地给他一个亲亲。 哪怕那时候自己的课程安排已经很满了,谢天奕每天还是会努力挤出时间去看谢稚。 童姨也是很好的长辈,会关心谢天奕累不累,在谢天奕想抱谢稚的时候也从不会拒绝,还会给他们两个拍照,就像真正一家人一样。 那时候的谢天奕心想,这样也很好啊。 他会好好学习,努力赚钱给妹妹买好多好多漂亮的衣服可爱的娃娃,妹妹想要什么他都可以给。 然而,在谢稚五岁那年,父亲和童姨还是离婚了。 童姨不想放弃杂志社的工作,可那份工作需要经常往外跑,谢家却需要一个可以处理好夫人外交的女主人,至少宴会的时候不至于让谢父一个人出场。 谁也没有错,只是立场不一样而已。 当两人发现都不可能为对方改变时,离婚成了唯一的选择。 童姨带走了谢稚,谢天奕没了妹妹。 在过去十多年,一开始谢父去看女儿时也问过谢天奕要不要一起去。 但少年的那点小别扭让谢天奕选择了拒绝,等后来谢父不问了,谢天奕也“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妹妹。 直到童姨和母亲一样,也生病了。 谢天奕跟着谢父再次见到了她们。 童姨还是记忆中那温柔的模样,即使因为化疗头发已经全部掉光,人也消瘦不少,可眼神没有变。 看到谢天奕时还会笑着夸他高了帅了,一点都没有责怪他这些年没有去看过她们。 而记忆中的那个小团子,也长大了,更漂亮了,虽然神情中带着悲伤,但依旧可以看出是个很坚强开朗的女孩。 只是望向他的眼神,是陌生的。 这很正常,他们两个都十三年没见了,还指望一个五岁孩子记得多少东西吗? 所以有没有他这个哥哥,其实并没有区别。 他当年选择了拒绝,如今自然要承担拒绝的后果。 等谢稚回到谢家后,谢天奕就更忙了。 两兄妹的关系虽然不至于到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但也就比这好一点吧。 谢天奕本以为这样的关系会一直持续下去,没想到会因为一个封观霖而打破。 父亲的想法他不是不能了解,可是让一对十多年没见面的兄妹突然谈这样的话题…… 谢天奕实在说不出口。 他怕谢稚一句话就把自己噎回去。 ——你以前又没管过我,现在凭什么来管我? 这是事实,是他的错。 没有任何借口和理由可以反驳。 但让谢天奕没想到的是,谢稚的态度很自然,甚至自然中还透着一丝亲昵。 而且妹妹还记得自己喜欢吃蓝莓! 在这么好的气氛中,谢天奕实在不想说些扫兴的话,他默默陪谢稚吃了点夜宵,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 “童童,这是哥给你的零花钱,随便花。” 谢天奕努力让自己显得和蔼可亲些:“喜欢什么就去买,不用犹豫。” 谢稚连忙摆手:“不用,哥。”她咽下口中的食物:“爸已经给了我一张无上限的,我根本花不了那么多。” 她又不是吞金兽,一个两个怎么都喜欢给卡。 集齐七张卡就能召唤神龙吗? 谢天奕却没有因此就收回手:“那是爸给的,这是我给的,是哥哥给妹妹的,你不是也送了我平安符吗?” 虽然不知道卡里有多少钱,但谢稚觉得肯定比自己那个五万的平安符多,可是看到谢天奕隐隐期待她收下的神情,谢稚还是没有拒绝。 并且在收下后朝谢天奕露出一个大大的灿烂笑容:“谢谢哥!等你生日我一定送你一份超棒的礼物。” 谢天奕的生日就在九月,谢稚记着呢。 在这样温馨的氛围下,谢稚和谢天奕吃完了夜宵准备各自回房休息,只是临分别前,想起正事的谢天奕还是委婉的嘱咐了谢稚一句。 “童童,谈恋爱不能光看外表的,你还年轻,做决定前一定要多想想,拿不准的话可以来问问我、还有爸。” 谢稚:??? 什么恋爱?她怎么没听懂? 不过听内容是在关心自己,谢稚很是上道地认真点头:“好,我记住啦,哥哥晚安。” “童童晚安!” 洗漱完躺到床上的谢稚先是回顾了下今天这起案子的所有线索和细节,确定没有遗漏什么后又想起了有些奇怪的谢天奕。 特意等在那总不可能是为了和她一起吃一顿夜宵然后送一张卡吧? 谢稚有些担心谢天奕是不是又遇上什么事了,打算明天找个机会用右手碰一下大哥,看能不能解惑。 * 明明前一天晚上睡得迟,第二天早上八点不到谢稚就已经醒了,她最近的睡眠质量越来越好,每天只要能保证四个小时的睡眠时间,一天都不会犯困。 但等和封观霖他们汇合后,她发现自己还不算勤奋。 封观霖和程钰是妖,精力与普通人不同也就算了,警察们也是连夜加班加点又搜集到不少信息,试图尽快侦破此案。 大家都在用自己的努力给受害者一个交代,此刻,不分人和妖。 “所以,陈洁英想隐瞒的就是这件事?” 翻看手中的资料,谢稚花了几秒钟理清各个人物之间的关系。 陈洁英和吴新姿的男友互相有好感想在一起,吴新姿也知道甚至早就想和男朋友分手了,毕竟她现在的暧昧对象是赵许国。 但因为男友的新对象是一直有恩怨的陈洁英,她就故意拖着。 一旦说要分手就闹死闹活,还说要去学校的论坛上曝光他们,一个小三,一个渣男。 这次陈洁英默默提早回首都,也是想和吴新姿的男友多待一会儿,两人还商量好一开学无论怎么样,都要和吴新姿分手。 结果谁知道…… 担心这件事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怀疑,陈洁英和那位男友都不约而同选择了隐瞒。 但他们低估了警察的能力,一个晚上的时间就都扒得干干净净。 “真是复杂的人物关系啊。”谢稚感叹一句。 明明都是大学生,年纪最大的赵许国也就26岁,怎么搞得好像在演宫心计。 不过这样一来的话,陈洁英和那位男友都有了作案动机。 “绕了一圈,现在还是老问题。” 封观霖眉头紧锁,不耐烦地一直转着手中的笔:“就算有作案动机也没用啊。” 陈洁英手无缚鸡之力,那个男友倒是正常男人的力气,可这也做不到徒手掰骨头啊。 “警察那边还有新线索吗?” 对比封观霖的不耐烦,谢稚明显有耐心多了。 她拿着自己的记事本,在上面写写画画,很快就把一页填满了。 “暂时没有。” 程钰看了眼谢稚的记事本,只觉得眼花:“警方那边现在怀疑是多人作案。” “多人作案?”谢稚重复了这四个字,很快就理解了。 “你的意思是雇凶杀人?” 程钰点头。 有动机的没能力,有能力的没动机,那换个思路想一下,可不可以变成有动机的付出什么代价,雇佣一个妖族帮他办事呢? “有道理诶!” 谢稚做恍然大悟状:“如果顺着这个方向来想的话,那就看这里面谁知道妖族的存在?” 封观霖抢答道:“赵许国!” 目前来看,其他人都是普通大学生,也的确只有赵许国一个人是签了保密协议,知道妖族存在的人。 当然也不排除有人偷偷知道了没有张扬宣传出去,这样也没办法一下子确定。 “所以他们现在正在重点调查赵许国。” 程钰拿出手机看了眼,并没有新消息,他补充一句:“但肯定没那么快。” 赵许国又不是傻子,万一真的是他,干了这样的事也一定会抹掉尾巴,这对了解警察办案手段的人来说并不是难事。 只是这样一样,压力又给到了妖族! 到底是谁,为了某个原因不惜杀害无辜普通人? 这一旦被找到,十有八/九就是废修为和灵智,对妖族来说,就相当于死刑了。 这个时候去警局也没用,程钰方向一转,直接带着谢稚去了妖管局。 妖管局门口,谢稚有些好奇的打量着这个新场地,乍一看除了建筑比较古风外并没有特殊的地方。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到妖族来人间的大本营,据程钰介绍,里面的工作人员共有六十多位,妖族占了大半,说不定随便擦肩而过的就是一只千年大妖。 感觉,很新奇啊! “目前在首都生活的妖一共有三百七十六位。” 封观霖的办公室里,赵少华捧着一个平板电脑,给面前三人汇报:“其中有一百二十六位有明确不在场证明,还有三十七位……” 赵少华就是之前器灵案中那个唯一受重伤的倒霉妖,还好妖族身体素质棒,那么重的伤一个多月也就恢复了。 现在正在向封观霖三人汇报他删选出来的嫌疑人。 赵少华和程钰都是封观霖的助手,只是分工不同,一个是跟在封观霖身边跑,一个是在妖管局坐镇处理事情,两人的存在可以说解决了封观霖至少80%的烦恼。 “最后有嫌疑的一共是十六位。” 他从身后的桌子上拿起一叠资料:“都在这了。” 足足有五厘米厚,光翻阅都得好长一段时间。 “有这么多?” 封观霖接过资料随手翻了翻,刚好就看到一条信息:“哈?因为赌博欠债两百万?” “现在在赌场做打手?!” 谢稚和程钰:“……” 槽点太多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但封观霖显然很气愤,如果是因为其他事欠钱,没办法去当打手也就算了。 结果是因为赌博?! 这纯纯自作孽不可活啊! 也不怪赵少华把这个妖列为嫌疑妖之一,这样的妖的确有可能为了钱做一些违反乱纪的事。 “那几千道题白做了是吧!” “不知道赌博轻则倾家荡产重则谋财害命吗!” “不管这家伙是不是凶手,少华你都把他给我抓来!” 谢稚顶着无语的神情无视封观霖的发怒,从他怀里拿出一叠资料,大约三分之一的样子。 她老老实实先看了第一个嫌疑人,没想到第一个竟然就那么……绝望。 “孩子得了白血病,老公离婚跑了,目前已经欠债三百六十万,正在拼命筹钱。” 谢稚将自己看到的内容总结一下说出口:“这、你们妖族就没有可以治这种病的丹药吗。” “或者什么互助基金会之类的?” 谢稚的话一出口,三只妖齐刷刷看向她。 程钰:“互助基金会?” 赵少华:“没有这种药啊。” 封观霖:“那我等下给她一块黄金吧。” “……”谢稚深吐一口气,想给生活的如此简单粗暴的妖族跪了:“这不是一块黄金能解决的。” 封观霖犹豫一秒:“那、两块?” 见谢稚神色不对,他咬了咬牙:“最多三块啊!”心好痛,比割他肉还痛! 闻言的谢稚揉了揉太阳穴,又看了看手机,觉得抽这点时间出来应该也不会太耽误什么。 不然等下次不知道又要什么时候了,这位母亲明显很急、很需要帮助。 “所以你们这些年,额,在人界的妖,都是各过各的?” 大概是察觉出谢稚现在态度很严肃,三妖都没有问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而是让程钰乖乖回答。 “因为习性问题,其实大部分妖都很有领地意识,不太喜欢和其他妖族有太深的交际。” 当然,朋友亲人还是有的。 只是朋友归朋友,该出来聚的时候热热闹闹聚一下就好了,回到家就继续过自己的小日子。 毕竟妖族的寿命都很长,比起人类而言,感情会更加内敛。 一旁听程钰叙述的赵少华心想:内敛这个词还说的温柔了,用冷漠也许会更合适些。 妖族信奉的就是适者生存。 是你自己要来人间的,那过得怎么样就是你的事。 没有热心肠的妖还会主动来操心一下你的生活,除非你主动去求助人家,那看情况会选择帮不帮。 “但是你们现在生活在人类世界啊。” 谢稚理解他们的思维和人类不一样,却不得不指出一点:“假如这位母亲真的被逼到最后一步,你们说她会不会铤而走险,到时候就变成了人族和妖族的矛盾了。” 最后一句话让封观霖他们同时脸色一变。 这三人清晰地认识到,谢稚说的很对。 “你们老是觉得人类不接纳你们妖族。”谢稚没有停也没有被三人的脸色给吓到,而是继续说道:“可妖族好像也没有要融入人类社会的意思啊。” 无论是周婉仪还是温月又或者是封观霖他们,谢稚接触的每一个妖,其实身上都带着疏离的气质,哪怕是看似结婚的周婉仪。 她除非必要,基本懒得出门,不喜社交,几乎没有羁绊,谢稚观察自家老爸和周婉仪间也不像夫妻,更像合伙人。 谢稚知道妖族寿命长,与人类建立太深的羁绊到时候一旦遭遇分离,很容易伤心难过,可是你不融入,人类又怎么会接纳。 现在的问题就是妖族处于弱势,它没办法一直保持着游离的态度。 世界上也没有两全其美的事,势必得付出一点才能收获一点。 “但是、但是。” 封观霖“但是”了半天,却没能但出个所以然来。 他乍一听谢稚这些话觉得很憋屈,凭什么要他们妖族去融入人类社会啊,可是冷静下来,封观霖的理智又告诉他,谢稚说的没错。 人族和妖族的矛盾这么多年没有解决反而处于时刻都能爆发的阶段,除了那些众所周知的原因外,妖族的态度也是很大的因素。 他们自己都觉得和人类不是同类,没必要认真相处,人族又怎么会热脸贴冷屁股呢? 以前人族的力量弱小还好说,和妖族勉强可以和平共处。 但随着人类的力量越来越强,强到可以威胁妖族时,这脆弱的和平就再也维系不住了。 没人喜欢睡觉的时候旁边放着一颗定时炸弹。 “还有。”谢稚一口气直接把自己的想法全说了:“妖族本来人就少,更应该团结啊。” “你看这位母亲,如果是在人族,就可以发起筹款,解决她的燃眉之急。” “兔子被逼急了还会咬人,更何况是妖,想要保证种族间的大和平,那至少也得搞定自己的基本生活吧?” 甚至说的更阴谋化点,要是妖族有先见之明,完全可以凭借长寿的优势,渗透到花国各个领域,包括经济、政治、军事等等。 这样哪个想要动他们,都得好好掂量掂量。 可是目前看来,妖族的妖好像都格外、单纯?说的直白点就是没什么政治头脑。 谢稚并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多惊世骇俗,她相信只要正常上过学,学过高中历史政治课的人都能想到这些,只是想到归想到,做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那请问我们现在最先应该干什么?” 程钰拿出小本本开始做笔记,他觉得谢稚真是个天才! 这些他们以前怎么都没想到呢? 面对程钰的虚心请教,谢稚理直气壮摇头:“不知道。” 程钰的笔顿住,他这时才想起,谢稚看着成熟,实际上也才十八岁,刚刚高中毕业没多久。 让这么一个小姑娘来指导困扰了人妖两界那么多年的问题,好像的确不太现实。 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妖族的事,得妖族的妖自己想通才有用啊,光靠谢稚的嘴皮子有什么用? 啪啪啪—— 就在程钰还想问什么时一阵掌声突然响起,只见办公室的大门被打开,一位看着十分仙风道骨的老爷爷走了进来,见谢稚看向自己,他还朝她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 “小姑娘。”老人笑眯眯开口道:“我观你骨骼惊奇,非凡俗之相,有没有兴趣和老夫一起拯救世界啊?” 谢稚:“……” 在妖管局,都能遇到骗子啊? 第22章 还好在谢稚的手指摸上手机数字键盘想要一键报警前,另外三人开口了。 程钰和赵少华:“封老,您怎么过来了?” 对比这两人的尊敬,封观霖的态度明显恶劣不少:“你想干什么?” 说着,还拿自己身体挡在了谢稚前面,似乎怕眼前的老爷爷伤害到她。 可是,如果是“封老”的话,谢稚想起温月曾给自己的科普,那不是封观霖的亲爷爷吗? 谢稚能感觉到,这俩爷孙关系是真不好,封观霖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拒绝和莫挨我。 不是傲娇,是真心讨厌。 “真是的。”封祈嫌弃脸:“走开走开,我不找你。” “我是听到了谢小姐刚刚那一番发言,颇有感触。”他的脸在面对谢稚时又瞬间变得和蔼:“你就是我一直在找的救世主啊!” “世界和平就靠你了,小姑娘!” 谢稚:“……哈、哈哈,封爷爷您说笑了。” 封观霖的爷爷,看着正常,但好像不是很正常啊。 救世主这种事,骗骗三岁小孩还行,她已经过了那个年纪了。 一旁的封观霖更是不信,侧过身子这次直接把谢稚挡得严严实实。 封祈却没有被谢稚的客套打消热情,只是一个眼花的功夫,“碍事!” 随着这两个字一出,挡在谢稚面前的封观霖就被封祈一脚踹了出去。 咚——咚——咚,三声巨响。 封观霖狠狠撞碎三张桌子,直到撞到墙上把坚硬的墙撞出了蜘蛛裂缝。 “咳。”下一秒,他捂着嘴咳出一口金色的血。 谢稚当场震惊! 这这这、不是爷孙吗?竟然出手那么重?! 她刚想跑过去看封观霖怎么样了,封祈却不知何时挡在了谢稚面前。 神情还是那么和蔼,但此时谢稚再看,这张仙风道骨的脸已经沾染上了一丝恐怖。 “你不用担心他,皮糙肉厚着呢。” 封祈微微撇嘴:“这点劲儿,对我们来说就和挠痒痒似的。” 看谢稚警惕的模样,封祈又指指已经站起来的封观霖:“你看吧,我说没事就没事。” “妖族啊,就是这么不讲科学的种族。” 谢稚有些生气:“就算恢复的快,那也会疼的吧,妖族难道已经进化到连疼都不会疼了?” 她绕过封祈,快步跑到封观霖面前:“你还好不?要不去医院?还是要吃颗什么丹药?” 吐血啊!还把墙都撞裂了,换做任何一个人类,这时估计早就出气多进气少了,哪怕封观霖体质再好,也不可能一点事都没有吧。 说着,谢稚鼻尖突然闻到一股异香,让她的脑袋不由迷糊了一瞬。 整个人就像喝醉了酒一般踉跄了几步。 这下,换做封观霖扶住她了。 “闭气!”封观霖厉声道。 一旁的程钰赶紧过来接过谢稚把她扶到另一边,同时不忘和她解释一句:“老大的血是大补之物,普通人闻一下就会这样。” 因为实在太补了,如果现在有妖不顾形象把这口血喝下去,那他起码能增加十年修为。 别小看十年,这仅仅只是一口废血的效果啊。 要真有人能把一条五爪金龙占为己有,就相当于拥有了用不尽的十全大补丸。 龙浑身上下都是宝这句话向来不是传言,其中又以五爪金龙最为珍贵。 说来也是巧,谢稚和封观霖待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但她至今还没有机会用右手碰过他,自然也就不知道封观霖是什么妖。 不过现在想来,应该是很滋补的那种。 不然自己只是闻了一下他的血怎么就有这么大的反应?该不会是什么人参精、灵芝精吧? “奇怪。” 回过神的谢稚摸了摸额间,那股发痒的感觉又来了,可这次没泡药浴了啊。 不过她也没细想,目光又扫过封观霖和封祈,这突如其来的一出,把谢稚彻底弄懵了。 “还让一个小姑娘担心你。” 面对这样古怪尴尬的气氛,封祈丝毫不受影响,还不忘嫌弃地看了眼封观霖:“真是没用啊。” 说着,不等封观霖有什么举动,封祈继续看向谢稚:“谢稚。” 封祈知道谢稚的存在,不说其他,光她右手手腕上的那串佛珠,就已经证明了她的身份。 “你觉得现在妖族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这突然的严肃话题,让现场的气氛又变了。 谢稚只觉得事情变化太快,她的脑子差点没跟上。 “不用担心,就当随便聊聊好了。”封祈微笑道。 这次,封观霖没有再出声呛他,他也想知道封祈搞这么一出是为了什么。 谢稚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心中的想法:“太散了。” 哪怕各个力量不凡,但不在一起使力又有什么用。 没听说过“团结才是力量”吗? 就连这个妖管局,管的也是做坏事的妖,而不是真正处理妖族一切事务的地方。 像花国的政府就不一样了,不仅负责抓坏人,还要负责普通人民的生计,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这样才会和平,犯罪率才会低啊。 “那你觉得,怎么样才能让大家团结起来?” 封祈的第二个问题紧随其后。 “不知道。”谢稚摇头:“我对你们妖族了解的还不多。” “这种事应该你们更清楚吧?”她反问道。 “哈哈哈哈。”闻言的封祈突然笑了起来,在众人奇怪的眼神中还笑了好一会儿。 直到自己慢慢停下,封祈漫步向谢稚走了过去。 “妖族想要团结起来,势必得有一个领导人。”封祈边走边说,在停到谢稚面前时刚好说出下一句:“谢稚,你来当这个领导人好不好?” 静—— 现场顿时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谢稚更是怀疑自己是不是太累了又出现了新的幻觉。 你们妖族,要一个十八岁人类小姑娘当老大,你听听这像话吗? 要不是自己打不过封祈,加上那么点尊老的思想在作怪,谢稚还真想揪住某人的胡子大声问道:您是老年痴呆了吗! “你老年痴呆了?!” 谢稚一惊,还以为自己把话说出口了,但很快反应过来,这声音来源于封观霖。 他神情冷漠,语气讥讽:“有病就去治,别在这发疯。” 封祈没有理封观霖的嘲讽,而是继续朝谢稚说道:“我说的不是现在,而是再过一段时间,也许是几年,也许是几十年以后。” “谢稚,如果你有这个机会,你愿意吗?” 他严肃的模样,也让众人反应过来,封祈好像真的没在开玩笑,是真的这么想的? 程钰乍一听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马上他又觉得、好像也不是不行? 这段时间的相处,已经让他充分了解到谢稚是个怎么样的人。 聪慧、胆大,有自己的原则,做事灵活不会拘泥于形式,如果是这样的人,也许真能让妖族走出困境。 可是,他又想到,自己同意没用啊。 妖族还有那些大妖们,他们才是真正有话语权的,让他们同意一个人类来领导自己……想想也不可能。 难道封老有什么好主意,不然也不会这么说的吧? 正当程钰和赵少华等着封祈的绝世好主意时,就见他笑着拍了拍谢稚的脑袋,像拍个熟没熟的西瓜似的:“现在回答不了没事,我过段时间再来问你。” “哈哈哈哈,不用送了,拜~” 来的突然,走的也突然,留下一脸懵逼的谢稚看向封观霖。 “你爷爷,是说真的还是开玩笑啊?” 她怎么没发现自己身上还有当领袖的潜质? 封观霖皱眉:“你别管他胡说八道,年纪大了老年痴呆。” 说着就去捡刚刚散落的资料,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见封观霖是这样的说法,谢稚想想还是没再多问下去,因为她也觉得不像是真的。 哪有人这么草率的决定一个种族的未来啊?自己也没表现出什么特殊资质吧? 难道是因为金手指?可是这玩意儿用处那么有限,怎么可能让她一跃成为领袖呢。 想不通得谢稚就不想了,她学着封观霖的样子去另一边捡资料。 因此谢稚没发现,封观霖在捡起一张纸后,目光突然落在了她身上,定定的看了两秒左右后才收回去。 封祈虽然平时做事疯疯癫癫没个正行的样子,但凭借封观霖对他的了解,还不至于在这种事上开玩笑啊。 可是谢稚不管怎么看,都只是普通、好吧,是聪明很多的人类。 单靠这个,就让老头子有这种想法? 总觉得又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在背后。 烦死了,最讨厌这种谜语人。 封观霖狠狠咬牙,他和封祈就是天生不和,自己绝对是上辈子欠他了! * 十六个嫌疑人,谢稚他们花了三个小时看完了资料。 怎么说呢,既然赵少华把他们删选出来了,每个妖至少肯定是有“被收买”的可能性的。 其中不乏像第一位母亲那样,过得很惨的。 程钰和赵少华从刚刚谢稚的话里得出灵感,还真去求道APP的论坛里发了帖子,真身上阵,说会成立一个妖族互助委员会,尽量帮助有困难的妖族解决一些燃眉之急。 当然,这些帮助不是免费的,你现在接受了,等困难度过了可是要还的。 反正妖族寿命悠长,一年不够就十年,十年不够就百年,总有一天能还清。 让程钰和赵少华没想到的是,帖子刚发出去没多久,还真有不少妖打了求助电话,乍一听好像也都是真的。 这样的结果让封观霖都不由侧目,他们三人陡然认识到,普通的妖族在人类社会的生活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好,甚至有些连温饱都做不到。 因为妖族的胃口一般都很大,可以抵三四个成年男人,每天光食物上的开支就不是一笔小数目,哪怕去搬砖,赚的基本大半也都吃掉了。 在限制了妖力的情况下,力气大点、速度快点很多时候都不能解决问题,这种情况下,也不外呼有些妖动一些小心思了。 谢稚没管三观受到冲击的成年妖们,她翻完十六位妖的资料后,涌上了一股很奇怪的念头。 ——不是他们,都不是。 这股念头来的强烈又毫无根据,仿佛只能用“第六感”这个名词来解释。 谢稚忍不住用手托腮,看似发呆实则在认真想事。 假如,在相信第六感的前提下,不是警方猜测的那样,有人雇佣妖族办事的话…… 凶手是人类的话…… 那个“贱”字…… 谢稚面前闪过一道道身影,每个人身上都被她打上了标签,是他们最明显的特点。 “大家。” 突然,程钰喊了一声:“警方刚刚打电话过来,他们又发现了新线索。”说这句话的时候,程钰可能都没意识到他的脸色有多难看。 是的,在封观霖这方进度缓慢的时候,警方不亏是人民的警察,效率十分高。 这才是命案发生的第二天,他们就发现钱芳芳去世的小姨曾经也是保密人,而那位小姨去世时钱芳芳已经十四岁,这个年纪知道点什么也不为过。 更关键的是,那位小姨曾对一个妖族有恩,而且是救命之恩。 “温、教官?” 谢稚再次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时,神情中透着不敢置信:“怎么会、怎么可能?” 在二十年前,温月追捕一名作恶的妖时不慎重伤化为原型,然后被钱芳芳小姨捡到了。 那时还没发生江骋杀人案,妖族入世虽然手续还是很繁琐,至少不需要佩戴监妖器,因此那时候作恶的妖也比现在要多一些。 温月当时就受雇于妖管局,负责抓捕这些恶妖,她是狸猫精,原型毛茸茸的很可爱,钱小姨就把它她当成了受伤的宠物照料,结果温月刚刚恢复意识没几天,那名作恶的妖主动找上来想趁她重伤直接斩草除根。 当时情况很危机,温月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直接当着钱小姨的面变回人形迎战,但本就受了重伤的温月还要保护钱小姨根本不是恶妖的对手,在面对一道躲不开的攻击时是钱小姨扑上去替温月挨了一下。 万幸的是,随后妖管局的其他妖就赶到了,钱小姨得到救治活了下来,温月则给她担保让钱小姨成了保密人。 之后温月每年还会去看看钱小姨过的好不好,直到八年前这位突然遭遇车祸去世。 “但是!”谢稚急急开口道:“钱芳芳不一定知道妖族啊,可能只是巧合呢?” “警方去查了那天温月住所附近的监控。”程钰的声音更加严肃和低沉。 “他们在一个距离温月住所十八公里外的监控里发现了温月的踪迹。” “时间,刚好是那天晚上十二点。” 可是,温月在审讯时,明明说了那天晚上她没有出门,一直在家睡觉啊。 如果真的没问题,那为什么要撒谎呢? 谢稚放在桌上的拳头慢慢握紧,咬着牙继续问道:“钱芳芳和吴新姿还有什么恩怨?” 如果只是如她所说,在打工的时候因为对方偷懒说了几句,怎么也不可能要杀人吧? 更别说还特意把人弄成“贱”字。 程钰:“这点警方还在查。” “他们已经去找钱芳芳了,现在我们需要去把温月带过来。” “警方那边也派了人正在往这边赶。” 妖族被抓后不是关在警察局的,妖管局有特制牢房,可以避免有些妖狗急跳墙。 到时候的审讯在警方人的监督下,也会在妖管局进行。 “谢稚。”封观霖已经起身:“不管你和温月关系怎么样,她现在嫌疑重大,我们就必须把她抓回来。” 作为狱主,封观霖接任时就知道在这个位置上的自己,迟早也会面临这种问题。 万一被抓的是自己的朋友兄弟怎么办? 一旦他开了先河选择放过,那妖管局和狱主就彻底失去了公信力,妖们根本不会乖乖听话佩戴监妖器,妖族势必大乱。 所以,哪怕和温月认识了那么多年,关系也不错,封观霖还是毫不犹豫地要去抓她。 “但如果她是冤枉的。”封观霖站在门口没有回头:“我也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污蔑她!” 这句掷地有声的话逐渐散落在空气中,谢稚起身:“喂,等等我!” 她明白的,但同样的,谢稚相信自己的直觉,温月不会做这种事。 一个那么想要人妖和平的人,绝对绝对不会干这种事! 温月在见到封观霖他们时并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仿佛早就料到了他们会来,很配合地被抓、上车、关进监狱。 但也同样的,在被抓后她再也没有说过一个字,无论怎么逼问,温月都低着头好像认罪一般。 这样的消极对抗让封观霖他们都很烦躁,特别是脾气本来就不好的封观霖更是气的当场拍碎了一张桌子! “温月!”程钰沉着脸:“你难道想让我们动用搜魂珠?” 妖族对待嘴硬的妖,自然也是有办法的。 搜魂珠一用,管他什么妖,问题一问一个准,都会乖乖回答。 可是相应的,搜魂珠用后对灵魂损伤很大,普通人类会成为傻子,妖族起码也要损失一两百年的修为。 一个不当心,说不定好不容易开的灵智就没了。 搜魂珠这三个字一出,温月终于有了反应。 她看了眼谢稚,眼神无悲无喜,良久后才转过视线对着封观霖开口道:“人是我杀的。” 在场的所有人一瞬间都沉默了。只有谢稚面无表情地问道:“理由呢?” 温月低下头:“她欺负钱芳芳,钱芳芳的小姨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就杀了她。” 谢稚:“我不信。” 她一字一顿地说道:“温教官,你不会以为只要你承认了,这事儿就这样过去了吧?” 温月放在腿上的手瞬间捏紧,但是谢稚还没说完:“你说吴新姿是你杀的,那我问你,吴新姿死后身体被人扭曲成了一个字,是死还是贱?” 温月犹豫了一秒,很快就回答道:“没有字,我只是单纯折磨了她。” “呵。”闻言的谢稚发出冷笑,一旁的其他人包括随行来的警察脸上都露出了凝重的神情。 当然,不是因为温月答对了,而是他们也知道了凶手不是温月,得继续往下挖。 谢稚用余光看到那几位警察的神色后就明白自己的目的达到了,温月的嫌疑被降低,领导层那边也暂时不会向妖族讨说法。 不过戏还是要演下去的,只见谢稚朝温月微微一笑:“温教官看样子很清楚这个问题的套路嘛。” “但是抱歉啊。” 谢稚的笑容带上了一分狡黠:“是真的有字哦。” 这一波,就叫我预判了你的预判。 谢稚,胜! 第23章 成功摆了温月一道的谢稚,看到再次低下头一言不发的某人就知道接下去再怎么问她都不会再开口了。 一行人就暂时先离开了这个特制监狱,警察方的领头人表示他们也要回去继续挖掘其他线索,如果有消息会及时发过来。 封观霖他们这边自然也是回了两句客套话,只是等人走后,封观霖率先转过身,他想再去见温月,想问问她知不知道为了她的一个救命之恩,很有可能会害了整个妖族。 只是刚迈出一步,就被谢稚拉住了衣角。 “别去。”谢稚脸上没有丝毫笑意:“她什么都明白,现在去了也没用。” 温月不是傻子,在她决定出来当这个凶手时,肯定就已经想过一切,她不会不明白自己这么做的后果。 既然已经决定做了,再去问她也没用。 还不如赶紧抓到真正的凶手,这样温月想顶罪也没办法。 封观霖停下了步伐,他又何尝不明白,只是不甘心罢了。 比起谢稚和温月才认识的一个多月,封观霖自破壳以后算起,和温月认识十八年了! 也许没到程钰赵少华这样的好兄弟程度,但温月也是封观霖承认的志同道合的朋友。 他刚刚对谢稚说的不要意气用事,实际上更多的是在对自己说。 “她曾经对我说希望人妖和平相处。”封观霖缓缓开口:“结果……” 封观霖的未尽之意在场的认都能听出来,他们也都明白,哪怕这次证明了温月是清白的,可是裂缝已经产生。 温月在人妖和平和救命之恩中选择了后者,对封观霖这些在为这个目标拼命的妖来说就是一次背叛。 “走吧,去看看二十年前温月那次事故的详细记载。” 谢稚没有选择安慰封观霖他们,她觉得他们也不需要安慰,这点小困难都被打倒的话,以后怎么带领妖族过上好日子? 现在还是找到这场案子的真正凶手才是最重要的,至于以后温月会和他们怎么相处,那是以后的事了。 妖族的寿命那么长,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 二十年前,妖管局已经成立了,但因为温月这起案子的发生时间刚好在江骋案的前两个月,那时候人族和妖族的关系还算可以,妖族入人间也不需要佩戴监妖器,所以出现“恶妖”的频率说高不高,说低不低。 就大概类似于人类世界偶尔出现的变态杀人狂一样,领导层也明白不可能要求所有人都是好人,所有妖都是好妖。 这也导致这起案子记录的并不算详细,这样一来,就更别提事后关于钱小姨的事了,根本没妖想到要来个事后回访。 既然资料不足,那就只能靠问了。 封观霖又找来温月的好友、同族等等,询问关于温月和钱小姨还有钱芳芳之间的事。 终于问到了一些东西。 “孙小敏的资料发过来了。”孙小敏就是钱芳芳小姨,在封观霖他们努力找线索的同时,警方自然也在努力。 感谢现在发达的人口户籍系统,只要能明确一个人的姓名和身份证号,输入相关内容,这人的一辈子基本都能看到。 原来当年孙小敏替温月当了一刀后,虽然性命无忧,但却再也不能生孩子了。 此后她也没有谈恋爱结婚,就一直一个人过日子,但孙小敏却一直很喜欢姐姐的孩子,也就是钱芳芳。 两人不仅容貌上有几分相似,钱芳芳还聪慧懂事,不提之后考上了著名的花国农业大学,在小学中学时都是数一数二的成绩。 孙小敏简直把钱芳芳当做自己的孩子疼爱,更是早早立下遗嘱,死后财产全部归钱芳芳。 这是警方发过来的资料中写到的,而封观霖他们从温月亲友口中又得知温月每次去见孙小敏时,都会避开其他人。 她怕自己又给孙小敏带去什么不好的事情,毕竟温月的武力值不低,又一直做着追捕恶妖的工作,谁知道会不会有哪个人看她重视孙小敏就自作聪明。 “所以。”谢稚总结发言:“钱芳芳和温月之间的关系肯定不会有多熟络。” 甚至,按照温月的性格分析,极大可能是钱芳芳不知道温月的存在,但温月因为孙小敏的关系,在暗地里默默关注着钱芳芳。 只是这样的话,在排除温月动手的可能性下,钱芳芳又是怎么模拟妖族犯案的? 她究竟知不知道妖族的事,知道的话又了解多少,是孙小敏告诉她的吗? 如果是这样,哪怕温月不是杀人凶手,之后也得受罚。 她是孙小敏的担保人,孙小敏违反了保密协议,导致了人命,哪怕本人已死,温月却逃不了,按照规定恐怕会被废掉百年修为。 不过现在谈这些还太早,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找到真正的凶手,知道他是怎么杀人的才是重点。 “钱芳芳那边怎么说?” 封观霖接着转头吩咐道:“少华你继续去查温月这几天的动向,需要什么妖器就按老规矩办。” 妖族的妖器要在人间使用都是要经过审批的,威力越大审批过程也就越麻烦,但是在这种温月不肯配合的情况下,再麻烦也得做。 “是!老大那我先走了。” 赵少华带上他的平板电脑快步离开。 程钰在一旁打电话,是警方那边来的电话,告知他最新查到的资料。 谢稚则和封观霖在看温月亲友的口供,想试试能不能发现新的线索。 很快,程钰挂断了电话。 “钱芳芳那边交代了。” 程钰也不废话,直接进入主题:“吴新姿一直在勒索钱芳芳。” 钱芳芳的家庭条件很一般,家里还有一个姐姐一个弟弟,作为中间人她的日子其实有些艰难,但还好有孙小敏喜欢她,哪怕英年早逝也为她安排好了接下去的路。 钱芳芳本人也努力,考上了花国农业大学,重点中的重点。 可是来自原生家庭的影响,在钱芳芳的性格上还是留下了烙印,她性格比较闷,不爱说话,用长辈的话来说就是“不会来事儿”。 这样本来也没什么问题的,钱芳芳又没损害到别人的利益,大学里的同学大部分也都单纯,但是架不住有些人天生心眼就坏! 吴新姿家庭条件还不如钱芳芳呢,可她长得漂亮平常会打扮,在男生那边还算有人气,又喜欢打肿脸充胖子,父母给的那点生活费哪里够? 有一次就被她不小心看到了钱芳芳手机里存的定期存款。 足足十万块! 对一个普通大学生来说就是巨款啊! 她就盯上了钱芳芳,一开始是借点小钱,钱芳芳虽然不想借但架不住吴新姿的骚扰,还是借了出去,从此不仅有借无还,还被彻底缠上了。 偏偏钱芳芳那性子又不会撒泼闹大,只能自己心里憋着。 直到再无钱可借,吴新姿盯上了那笔定期时,钱芳芳才爆发了。 然后,她就被吴新姿威胁了。 原来吴新姿早就想到今天这一局面,平常时不时就会去隔壁钱芳芳寝室逛逛,再悄悄用手机拍下一些钱芳芳洗完澡刚出来围着浴巾或者换衣服时的照片,刚好这时候就派上了用场。 吴新姿还威胁钱芳芳要是敢告诉别人就把照片发到网上去,看她以后怎么做人! “垃圾!” 程钰说到这的时候,谢稚忍不住骂了一句:“就该报警啊,十万块都能入刑了!” 可惜,钱芳芳不敢。 孙小敏过世后,她的资产按照遗嘱都留给了钱芳芳,但是当时钱芳芳未满十八周岁,房子和钱都是钱爸钱妈们保管着,这管着管着,就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是他们家的钱了。 这十万块还是钱芳芳十八岁以后一个据说是孙小敏生前委托的律师给她的。 钱芳芳自然也知道这笔钱不能被父母知道,一定会骂死她。 所以在被威胁后一不敢求助其他人,二担心自己的照片真被放到网上,很快就做了一个懦弱的决定。 给钱,只要这笔钱都给了,吴新姿以后也没办法要了吧? 然而她还是小瞧了人性,吴新姿拿到十万块后的确有段时间不来找钱芳芳,自己快乐的购物请客给男朋友买买买。 但是十万块说多不多,没多久,吴新姿就把钱花完了。 没钱了怎么办?已经被十万块养刁胃口的吴新姿当然回不去之前那种买杯奶茶都要犹豫一下的日子,她又想到了钱芳芳。 人就是这样,你想退一步海阔天空,人家却想进一步多占一分便宜好一分。 自觉手握把柄的吴新姿再次逼迫钱芳芳给钱,没钱就去打工就去赚。 还给钱芳芳规定了每个月要给的数额,堪比古时压迫奴隶的地主。 钱芳芳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到了这步都没想过闹大报警,还真老老实实打工然后把钱给吴新姿,直到今年暑假,吴新姿本来是想回家的,可是她没钱了。 连机票都买不起,更不敢让家里人知道。 吴新姿只能找个借口留了下来,想着趁暑假学校没什么人,自己打工赚点钱也好。 光靠钱芳芳那点,完全不够。 “以吴新姿的性格,不应该选择奶茶店吧?” 谢稚听到这里,产生了一个疑惑,她虽然没在奶茶店打过工,但也知道这种暑假工一定是又累钱又少的,和吴新姿这种眼高手低的性格完全不符。 难道是为了监督钱芳芳?不至于吧。 这个问题程钰无法回答,只能先记录下来。 “到这,之后就是我们知道的事了。” 程钰停顿一秒:“但是钱芳芳坚决不承认自己杀人了,也不认识温月,搜过她的手机电脑等,也没发现任何和温月有关的信息。” “所以,要么是钱芳芳隐藏的太好。”封观霖在一旁总结:“要么,真的不是她?” “赵许国那边呢?”谢稚的笔停下记录,转念又想到两人:“还有陈洁英和吴新姿那个男友。” “额,叫李秋明来着的那个家伙?” 直到说出这个名字,谢稚才突然惊觉,吴新姿这个男友也太没存在感了吧。 明明是劈腿的渣男,现在又得知还花了吴新姿,不对,是钱芳芳的钱,结果出现频率还不如陈洁英高。 主要也是李秋明的不在场证明太充分了。 他在一家不错的大企业实习,那天下班时就已经是晚上十点多,回到和兄弟合租的宿舍后又有监控和多个证人为证,之后再怎么赶,也不可能在凌晨一点半左右赶到农业大学杀吴新姿。 “暂时都没有进展。” 程钰不知道谢稚心里在想李秋明的事:“目前嫌疑最大的就是钱芳芳,其他人的进展可能没那么快。” 对此谢稚倒是明白,警力有限,当然是挑最有可能的方向先查下去。 钱芳芳无论是动机还是作案手段都有了,按道理现在只要找到她和温月“联系”的证据,这起案子基本就可以判下来了。 但因为谢稚刚才在温月那使的诈,又让钱芳芳少了作案手段,他们还得继续查其他人,以免放过真正的凶手。 嗞——嗞—— 就在谢稚几人复盘线索时,她的手机突然振动两下。 是姜悦颖发来的消息。 本来按计划,这几天她应该陪着姜悦颖和姜姨逛遍首都的,这也是她们提前来的一大原因,结果现在自己因为案子放了她们鸽子,谢稚心里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昨天就在求道APP上下单了两份明目片给姜姨和姜悦颖,她们两人都是近视眼不说,还见风容易流泪,像姜姨更是受不了强光,太阳大一点就完全睁不开眼睛。 这个明目片之前她给谢父买过,老父亲吃了以后反馈很好,这也让谢稚心中对求道商城上的东西又多了几分信任。 本来她是打算过段时间再找个借口买给她们的,现在因为这件事提前点也无所谓。 「颖宝:仔!收到了!快递好快!」 「稚仔:哈哈哈哈哈哈,这就是效率,你和姜姨等下就可以吃了,一天一片,别吃多了」 姜悦颖自然是连声“嗯嗯”,还旁敲侧击这个明目片花了谢稚多少钱,她在网上都没找到。 谢稚只能说是谢父公司研发的新品,不要钱。 这个理由之前谢稚给姜悦颖送美白丸时也用过,因为的确查不到类似的包装和产品,加上那个美白丸吃了真的很有效,姜悦颖就信了。 还和谢稚调侃,这就是有钱人才吃的东西,自己是抱住大腿了。 谢稚对此自然也是一阵插科打诨,努力糊弄了过去。 「颖宝:话说谢氏集团的研发团队可真牛哇」 「颖宝:仔!什么时候研发出了美容丸啊,辟谷丹啊,千万别忘了我啊!」 小说少女的脑洞就是大,美容丸还有可能,但辟谷丹肯定是…… 谢稚摇头笑笑,刚想回姜悦颖一个“醒醒吧”表情包,手中的动作就突然一顿。 等等! 谢稚的双目猛然睁大! 刷—— 因为谢稚站的太快,椅子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顿时吸引了正在埋头苦思的封观霖和程钰的目光,还没等两人问谢稚是怎么了,就听到她在那兴奋地喊道。 “封观霖!程钰!我想到了!” “我想到,就算是人类也能有那么大力气的办法了!” 封观霖和程钰同时一滞,又齐齐发问:“什么办法?” 谢稚兴奋劲儿过去后又重新坐了下来,视线看向程钰:“你还记得我之前问你求道APP上的商品都靠不靠谱那件事吗?” 程钰点头:“记得啊,可是这和案子有什么关系?” “你买到假货了?”封观霖双手交叠,发出咔咔响声,似乎一旦谢稚点头他就会立马去凑人,或者说早就憋一肚子火的封观霖巴不得谢稚点头。 然而,谢稚翻了个白眼懒得理封观霖。 继续对程钰说:“你和我说过的吧,求道上之前卖的产品很多都不正规,还有什么大力丸?!” 大力丸这三个字一出,程钰和封观霖瞬间明白了谢稚想说的东西。 的确,只要吃了大力丸,即使是普通人也可以在十到十五分钟内拥有强于自己三倍以上的力气,那就和普通妖族差别不大了。 “可是在六年前大力丸就禁止售卖了!” “之前卖的也全部召回了。” 那时候孙小敏早就已经去世,钱芳芳不是保密人没办法登录求道APP,就算是赵许国,他…… 封观霖和程钰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赵!许!国! 大力丸虽然在求道商城上不能售卖了,可还是会特供给国家那几个特殊部队,因为效果实在太大,一般人类一年只能吃一颗,不然身体受不了。 因此大力丸也成了那些士兵的保命丸,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会用。 赵许国的确没通过选拔,但在基地训练时有一门课就是专门针对在吃了药以后,士兵如何快速适应的内容,那时候就会给一颗大力丸作为上课教材。 不过,按道理当时应该就会吃掉啊,不然这堂课也混不过去。 “赵许国那一期的士兵,我去联系。”程钰马上开口。 紧接着封观霖也呼叫了赵少华,让他联系那位生产大力丸的妖,最好能拿到近二十年大力丸的生产情况和销售情况。 大家都忙了起来,发现这点的谢稚倒是有些无所事事了。 想到昨天晚上有些奇怪的谢天奕,谢稚看了看现在也已经晚上八点多了,她喝封观霖他们说了一声后,就被程钰安排的司机送回了家。 谢稚运气不错,谢天奕已经回来了,只是正在自己的书房工作中。 在陈管家欣慰的眼神下,谢稚端着一盘蓝莓敲响了谢天奕房间的大门。 门开的那一刻,她马上露出一个灿烂乖巧的笑容:“哥,我来给你送夜宵啦~” 倒是谢天奕看到来人是谢稚还愣了一下,然后本能的先接过谢稚手中端着的蓝莓。 好机会! 谢稚瞅准时机,快速碰了下谢天奕的手。 金手指立马启动。 【谢天奕:一个25岁,嘴硬心软的傲娇总裁】 【备注:他真的很想有一个会和他撒娇的妹妹】 谢稚:……原来你是这样的大哥?! 所以她哥的烦恼就是自己不会撒娇? 备注上“真的很想”这四个字,已经完全能看出谢天奕本人的渴望,作为一个刚拿人家卡的贴心妹妹,谢稚觉得自己满足一下哥哥的心愿倒也没什么。 反正只是撒娇又不是让她去杀人放火,但现在新的问题来了,撒娇该怎么撒? 谢稚脑海中开始浮现某些视频软件里的画面,似乎、大概、好像也不是很难嘛。 “童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谢稚平常没事不会主动来打扰谢天奕,此时这举动不由让他多想,是昨天晚上的话让谢稚有了分享的欲望吗? 那等下他该怎么努力抹黑封观霖呢?谢天奕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宝贝女儿带精神小伙上门说要结婚的老父亲一样,愁啊! 没想到谢稚摇摇头:“没事呀,我就是来送水果、哒~” “哥、giegie,你继续忙,我回去啦~” 这两句话一出,谢天奕和谢稚同时沉默,谢稚就眼睁睁看着谢天奕的脸色变得奇怪,她久违的羞耻心瞬间涌上心头! 啊啊啊—— 我干了什么啊!!! “哥,我回房了!”不想再面临如此社死现场的谢稚飞奔离开,隐隐约约似乎还听到了身后传来的闷笑声。 谢稚:十天内、不,这个月她都不想见大哥了。 实在太丢人了! 第24章 作为基地训练营的教官之一,按常理说温月是最有可能得到大力丸并私藏几颗的妖,但这事儿还得感谢江骋案。 自这起案子发生后,人族高层对妖族越发警惕,当时还是狱主的封祈为了缓和这段关系,就提出了训练营计划。 之后又将大力丸供给人族,让他们也有一战之力,也因此,原材料有限的大力丸每年出产量都基本固定了,每一颗都很珍贵,处于供不应求阶段。 等六年前封观霖整改求道APP后,大力丸更是直接成了基地专供,每一颗都有编号记录在册,其他地方是买不到的。 即使当年有残留剩下一些没有被回收,到如今也没用了,大力丸的药效就五年,过了年限吃了不仅没用还会拉肚子。 所以,只要查这五年内所有大力丸的去向基本就能判断到底是谁在其中浑水摸鱼。 “老大。”赵少华捧着标志性的平板电脑冲了进来:“查到了,当年赵许国的确分到了一颗大力丸,只是当时上这课后没多久赵许国就表示身体不适想拉肚子等等,温月看他脸色不对加上大力丸是大家当着面服下的,就没多想让赵许国回去休息了。” 大力丸毕竟是改变身体的药,吃下去后不适应的人也有,赵许国这样的反应并不算特殊。 现在的问题就是,赵许国当年是真的因为吃下大力丸身体不适,还是他通过某种方式私藏了药丸。 “其他呢?” 封观霖又问:“其他大力丸都没出问题?” 赵少华点头:“是的,因为每一颗大力丸都有编号,谁服了也会在事后登记姓名,目前为止每一颗大力丸的归属都很明确。” “关键是,温月手上是没有大力丸的。” 这些得到大力丸的人有没有那种上了战场说是用了结果却没用的人,赵少华目前暂时查不出来,可他手上的证据,却能证明温月手上是不可能有大力丸剩余的。 那也就代表没办法给钱芳芳,钱芳芳也就少了作案工具,这对这起几乎定性为报复的案件来说,是至关重要的。 但是新的问题又来了,既然温月手中没有大力丸,她为什么觉得钱芳芳是凶手,又为什么要死心塌地给她顶罪? 赵少华不明白,他本来以为自己算是聪明的,可现在遇上这么错综复杂的案子才发现,自己还有的学呢。 “把这些资料发给那边。” 封观霖吩咐完后又让程钰把这些信息告诉已经回家的谢稚,而他自己,则是步子一转,去监狱见温月去了。 晚上的特制监狱里,只有两颗夜明珠散发着幽幽的荧光,温月此时的动作和他们离去前一模一样,似乎这十几个小时,她都像块石头一样一动不动。 “你究竟在为谁顶罪?” 封观霖坐到了椅子上,看着低头不语的温月,再次重复一遍道:“温月,你想为谁顶罪?” 这个问题来的奇怪,毕竟之前程钰他们都觉得温月是在为钱芳芳顶罪,那些嫌疑人中也只有钱芳芳和温月有这一层关系。 至于赵许国?他配吗! 但现在封观霖却问出了这么一个看似废话的问题。 温月缓缓抬起头,在这个四周无人也无妖的时候,她终于可以说出那句话。 “对不起。” 是我辜负了你们的信任,对不起。 “我们要的不是对不起。”封观霖皱起眉:“温月,你明知道自己的顶罪是不会成功的,为什么还要这么干?” “你想干什么?” 温月原本弯折的背愈发佝偻,她喃喃自语般开口道:“我不会说,也不能说。” “狱主,你走吧,不用管我。” “去做你应该做的事。” 温月这样的态度,更让封观霖确信自己的猜测,温月不是为了钱芳芳顶罪,她出现在这另有原因。 可是, LJ 是什么原因? 封观霖怎么都想不出来。 总不能是为了人妖和平相处这个梦想吧? * 线索又断了。 在得知大力丸这个方法后,赵许国和钱芳芳都马上被带去做了身体检测,为了保险起见,其他嫌疑人包括陈洁英和李秋明和奶茶店店长都一起检查了。 毕竟离案发也就不到两天的时间,人的身体在经过外力强化又快速消退肯定会留下一些痕迹,通过仪器一定能检查出来。 只是,没想到的是,无论是赵许国、钱芳芳还是陈洁英他们,都表明近期没有服用任何刺激身体的东西。 这、大力丸这个方向,猜错了? 命案发生的第三天早上九点,谢稚趴在封观霖办公室的桌上,整个人都散发着郁气,她本来以为自己找到了突破点,还激动了一下,结果现在看来好像反而是浪费了大家时间和精力? “喂。”封观霖戳了戳谢稚的脑袋:“这么快就放弃了?” 谢稚将埋在手臂中的脑袋转了个方向,把后脑勺留给封观霖,随后才传来沉闷的声音:“怎么可能,我只是暂时性丧一下,给我三分钟,三分钟后马上满血复活。” 谢稚的回答逗笑了一旁的程钰,他想了想从办公室的小吧台那拿出一杯牛奶,热了热送到谢稚手边。 “不用给自己那么大压力。”程钰指了指封观霖:“天塌下来,还有老大顶着呢。” 谢稚再怎么早熟聪慧,也才十八岁啊。 已经两百多岁的程钰,哪怕妖族的心智算法和人类不一样,谢稚在他眼中还是相当于最小的妹妹,是该宠着护着的。 不过他也知道谢稚不需要这些额外的优待,所以只是给她备了一杯加了蜂蜜,甜甜的热牛奶。 倒是封观霖被程钰调侃后,又戳了戳谢稚的手臂,很不上道地表示:听到没,别担心,哪怕人妖两族真开战了,我也保证你能活得好好的。 谢稚:“……我真是谢谢你哦。” 封观霖没听出话里的言外之意,还挥挥手大方道:“不用谢,应该的。” 神TM应该的! 谢稚的那点小沮丧,被封观霖这一打岔,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她起身伸了个懒腰,又拍拍自己的脸颊,重新打起了精神。 怎么可能被这点小挫折就打倒,她可是立志要统一人妖两界,呸呸呸,错了,立志要成为一个坚强开朗自信的人,这样才不会辜负天上正看着自己的妈妈。 给自己加完油的谢稚再次翻开自己的笔记本,随手翻开的一页上刚好写着“大力丸”三个字。 虽然谁都没说,但谢稚心里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觉得自己没有猜错,是有人吃了这大力丸伪装成妖族犯案。 可是她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自己的感觉。 这就让人很难受了。 好像本来明明应该往一个方向走的路突然多了好几道分叉,她知道正确的那条路,却无法言说,只能看着大家一点点摸索,一条条试过去。 谢稚的笔无意识地开始给“大力丸”三个字画圈圈,她冷静下来又觉得自己这样的状态很奇怪,从小到大也不是没有出现所谓的“第六感”,有中的也有不中的。 就和大部分人一样,这种念头都是一闪而过,信就信了,不信也没关系。 但自从有了金手指,没错,谢稚仔细想来,发现还是有了金手指后,自己的“第六感”就好像愈发厉害了。 理智告诉她第六感不靠谱,偶尔激发一下灵感也就算了,但脑子甚至浑身上下所有的感官又在那叫嚣——就是这样的!信我们! 这种分裂般的感觉,最近几次越发越强烈,特别是还没抓到凶手前,温月主动出来承认的那一刻,简直到达了巅峰。 ——撒谎!她不是凶手! 这就是当时谢稚脑海中第一个念头。 不是因为发现了什么线索,也不是因为对温月的信任,就仿佛有人站在上帝的角度,给了她这样一个答案。 难道是金手指的后遗症? 谢稚忍不住猜测道,她之前还以为得到金手指是好运,现在遇到这样的情况又想起一句老话,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自己以后除非必要,还是少用金手指为妙。 左手无意识摸上右手手腕带着的佛珠,谢稚双目无神,进入了大脑放空阶段。 这样的谢稚也让封观霖有些在意,难道真的是被打击到了? 他回想起自己看过的一些人类常识书籍,上面好像是记载了人类是一种脆弱敏感的生物,很容易被语言或者外在环境伤害到。 额,这时候该怎么办? 封观霖聪明的小脑袋瓜一转,一个好主意就涌上心头。 “谢稚。”封观霖起身拿走谢稚手中的笔记本:“别看了,等下有人要拜访我,你跟着一起来。” 谢稚回过神,下一秒就想拒绝,有人拜访你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的工作范围可是破案,不是助理。 谁知一旁的程钰似乎也想起什么,笑着对谢稚说:“去看看吧,还真的和你有关。” 这倒是勾起了谢稚的好奇心,心里琢磨再想下去也暂时没有头绪,不如先看看封观霖卖什么关子。 于是,五分钟后,谢稚在隔壁的接待室里见到了一位浑身上下透着疲惫的女性,但当她看到封观霖的那一刻时,原本萦绕着灰气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下一秒,更是当场跪倒在地,做谦卑拜伏状。 “多谢狱主救我儿一命!” 谢稚认出了来人,是昨天资料上那位命运多舛的母亲。 她知道程钰他们在听了自己的想法后就着手去办了这件事,谢稚本来还打算以匿名的形式资助一下这位可怜人,却被程钰他们拒绝了。 这件事是妖管局的工作不到位,该是他们的责任,哪还能让谢稚破费。 谢稚也就没再强求,没想到的是程钰他们工作效率这么高,明明这两天都在忙案子的事,听说晚上睡觉都不睡了,还能抽出时间,这样的007人才真当是所有老板梦寐以求的。 “不用谢我。”封观霖这时候的样子和平时与谢稚相处时很不一样,似乎多了几分冷漠,少了几分人气:“日后都是要还的。” 女子却还是跪地:“不不不,不一样的,日后是日后,我儿已经等不起了。” 白血病对儿童来说就是绝症,区别就在于得到好的治疗可以多活几年,要是照顾的好十年二十年都是有可能的,但前提就是钱,这是一场烧钱的病。 “狱主对我儿的大恩大德,我必铭记在心,日后若有吩咐,在所不辞!” 女子又哐哐哐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就在封观霖的吩咐下去妖管局另一头签订合同,上面明确了借的钱数和多少年后开始还这些信息。 她也是妖管局这么多年来,第一个资助的妖族。 “心情有好点吗?”等女子离开,封观霖又变回了之前的模样,一脸邀功地看向谢稚:“这可是你的主意。” 为了保护谢稚,封观霖他们不方便公开这个主意的主人,但他也想让谢稚知道她的想法切切实实帮助到了一部分妖,得到了他们真心的感谢。 刚好今天这位过来,还有什么能比当面感受更让人明白自己做了多了不起的事呢? 所以偶尔遇到一点点小挫折,不用太在意啦。 ——我可真是个天才! 封观霖美滋滋地在心里夸了自己几句,期待着谢稚感动的模样。 对此,谢稚表示心情有些复杂,她本来还以为封观霖是要搞什么幺蛾子,又或是像之前一样说些不看场合的话,却发现是自己偏见了。 看到那位母亲眼含热泪的模样,谢稚当然是开心的。 她提出那个想法可以说只是一时的同情心起,之后该怎么操作怎么落实是半点没考虑过的,全靠程钰他们去执行,没想到……真的这么快就帮到了人。 “那个孩子,会好起来吗?” 谢稚本想谢谢封观霖的,可看到对方这样一副求表扬的样子,那点不想让他如意的小别扭情绪就上来了,故意问了一个正经的问题,试图让气氛严肃起来。 封观霖果然没有察觉到谢稚的小心思,没有得到想要的“谢谢”后,虽然一瞬间有点失望,但很快他就不受影响地回答起谢稚的问题:“不好说,她的孩子只是普通人类,最后能活几年还得看接下去的治疗。” “诶?”谢稚本来只是随口找了个话题,万万没想到答案是这样的。 “孩子的母亲不是妖族吗?就算父亲是人,也能遗传到一半妖族的血脉吧?” “妖族的身体素质不是都很强吗?” 闻言的封观霖露出疑惑的神情:“谁和你说人和妖生下的孩子能遗传到妖族的身体素质的?”他看起来比谢稚还惊讶。 “这、这不是小说电视剧里都那么说的。”谢稚开始比划:“就是、那个半妖啊?” 封观霖:“……” 他略带无语地拍了拍谢稚的肩膀:“大小姐,要分清小说和现实世界的区别啊。” “……”谢稚觉得现实中有妖族已经很不可思议了,说不定还是小说世界更真实呢,但她也不想和封观霖扯掰这个话题,又回归最初:“那人和妖生下来的,就是人?” 封观霖点头:“没错。” 一旦妖族化为人形,无论父方是妖还是母方是妖,只要其中一方是人类,生下来的就是人类,哪怕用现代DNA检测也一样,就是纯纯的人族。 不会身体素质特别好,也不会有什么超能力,假如真一方面有特殊的天赋,那也是老天赏饭吃,和另一半是不是妖族没有关系。 这条定律在漫长的时间中早已得到了证实。 “竟然是这样啊。”谢稚觉得自己又学到了新知识:“那这样的话,和人类结婚生子,陪着他们长大变老以后,妖族该怎么办?” 看着亲密的家人一个个去世,应该是件很痛苦的事吧? 封观霖对此很是不以为意:“还能怎么办?回到族地好好睡上一觉,醒来后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呗。” 又不是有人逼着他们去结婚生子,自己做的决定就要自己承担后果,一些妖接受不了殉情的也有,都是本人做的决定,妖管局向来不管。 人族高层明确了生下来的孩子是人类后也不会管,只要你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想结婚就结婚,想生孩子就生孩子,哪怕像这位母亲一样被渣男抛弃了,顶多就是道德层面的谴责,妖族不可能为此去打渣男一顿。 这就是妖族,一个长寿种族才有的想法。 “而且啊。”封观霖补充一句:“如果真的算起来,其实大部分花国人血脉中都会有妖族的存在。” 毕竟几千年前妖族兴盛,族人众多,和人族通婚的现象更常见。 生下来的孩子有了妖族的庇护,在战乱中活下来的几率也更高,经过千百年的不断结婚生子,现在基本没有真正“纯血”的人类了。 俗话说的好,大家五百年前都是一家人。 说不定谢稚和程钰往上数几千年还是同一个祖宗呢。 封观霖的这个假设让谢稚有一瞬间的无语,但又没办法反驳,想想还是跳过这个话题,回到了另一边的房间,打算继续思考这件案子。 现在离开学就剩三天了,她可不想军训的时候还记挂着这件事。 倒是封观霖看着谢稚离去的背影并没有马上跟上去,他因为刚刚的聊天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其实人妖的孩子也不是百分百都是人类的。 妖族史书中有记载,曾经就有人类前几十年都是人,突然有一天不知道遭受了什么刺激,就激发妖族血脉返祖了。 只是因为没有预料到这一出,当场就被三道雷劫劈的什么都不剩下。 后来还有恶妖抓了人妖生下的孩子各种试验,想要让人变成妖族,结果都以失败告终,这种偶然事件是没有任何规律可言的。 似乎基本每千年就会发生一两起,但是因为太过随机以及雷劫的存在,至今也没人知道人类觉醒妖族血脉并度过雷劫后会怎么样,就被当成小事放在一边了。 想想也是,就算是纯妖族想要度过雷劫都是极难的,差不多成功率只有五成,这五成还包括了事先要准备好疗伤丹药和学好疗伤法术。 什么都没有准备的人类面对雷劫,那就是百分百死亡。 封观霖甩甩脑袋,不知道自己突然想这些干什么,还是继续思考案子的事吧。 再不破案,别说谢稚,他都想当场表演一个《受害人附身指认凶手,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科学的崩塌》这样的连续剧了。 第25章 晚上十点十六分,妖管局的某间资料室,谢稚、封观霖和程钰还在奋斗中。 从早上到晚上,要不是定点会有人送吃的过来,这几人估计连饭都会忘记,封观霖和程钰也就算了,谢稚如果没被提醒,竟然一点也不觉得饿。 这事要是被谢父他们知道,肯定得好一顿念叨。 “谢稚。”程钰递过一本资料:“你看这条。” 谢稚探过脑袋,顺着程钰手指的方向看向资料上记载的东西。 是半个月前,赵许国曾经在求道APP上购买了美白丸的事情。 “这条有什么问题?” 封观霖也探过脑袋,看了几眼后好奇道。 这美白丸后来给了吴新姿,他们都是知道的。 谢稚思考一秒:“因为多此一举?” 上面记载了美白丸是先寄到了赵许国的家,第二天赵许国再重新叫专送送的,然后当天就到了吴新姿手中。 那为什么不让卖家直接寄给吴新姿呢? 怕暴露什么?不可能啊! 求道商城里的卖家都知道这些商品可能会寄给普通不知情的人类,所以不会像一般商家那样放什么宣传小卡片,弄得花里胡哨的。 他们的包装盒子就是最干净清爽的,不带任何标记以及可能泄露身份的东西。 俗称,三无产品。 如果收到的人不是极度相信对方,估计乍一拿到都不敢吃。 而且两人都在首都,叫专送还浪费钱,对并不富裕靠啃老过日子的赵许国来说就真的是多此一举。 如果是赵许国为了在快递里多放什么东西一起寄过去,那吴新姿和他的聊天记录中也没说啊。 而且后面警方也询问过赵许国美白丸的事,想从中看出两人之间的关系以及是否有其他矛盾等,但是赵许国都是斩钉截铁地表示两人就是暧昧的网友关系,他不知道吴新姿是有男朋友的。 “如果知道了,我怎么可能送那么贵的东西?” 赵许国当时的回答,谢稚还清晰地记得。 他并没有说有没有在美白丸的包裹中夹杂其他东西,是这个东西见不得人还是不重要所以忘了? 谢稚想了想:“查查那个包裹的重量就知道了。” 感谢现在完善的快递制度,无论是寄专送还是普通快递,到手都要称重并记录下来,以免丢失物品到时候说不清楚。 这件事就交给警方了,哪怕现在已经这么迟了他们也一样没休息。 在得知这个疑点时,警方马上就联系了快递公司的人,果然寄给吴新姿的重量比正常美白丸的快递要重大约半斤,但具体是什么东西,得问问当时负责送的小哥。 很幸运,因为时间间隔不长,加上赵许国残疾人的身份、农业大学等等特殊记忆点,那个负责专送的小哥还真的记得这个快递。 “我记得啊,是两个、白色瓶子!”快递员的话被完整录下来放给谢稚他们听。 已知正常美白丸是一个月的分量,每天一颗都是放在一个瓶子中的,那另一个瓶子里是什么? “一个瓶子重点,一个很轻,我晃了下里面好像就一颗东西。” “还有一个密封的文件袋,这个稍稍有点重量了,里面好像塞了一叠文件似的。” “你们也知道,我们要尊者客户隐私的,我肯定不会拆开来看啊。” “对,是让我交到一个女生手上。” 录音直到这里时,谢稚都还在想另一个轻一点的瓶子和文件袋里是什么东西,为什么现场搜吴新姿房间里的东西时都没发现这两样东西的影子。 倒是有剩余半瓶美白丸的瓶子。 是被特意处理掉了还是随手当垃圾扔了? 毕竟寄快递的时间,距离案发已经过去有半个月,这些都是有可能的。 然而下一秒,快递员的声音再度传来。 “漂亮?没有吧,我记得长相挺普通的啊?” 吴新姿虽然不是那种顶尖美女,但打扮一下绝对担得起漂亮两个字,快递员只要不是审美问题,怎么可能说是普通? 谢稚还想接着听下去,但录音已经结束,因为上面这个问题,警察直接拿了吴新姿的照片给快递员看,他没有丝毫印象。 然后又拿了钱芳芳和陈洁英的照片,其实到这一步,警察隐隐已经有预感,应该是钱芳芳。 果然,快递员指着钱芳芳说道:“就是她吧,我记得那个时候我还等了十来分钟这姑娘才出来的。” 因为专送是有特殊要求的,快递员必须拿到专门的取件码才算这一单完成,所以哪怕等十来分钟也必须要把快递亲自送到对方手中。 至于对方是不是真的那个取件人,快递员就管不着了,只要给他正确的取件码就行。 于是接下去,警方又分别去询问赵许国和钱芳芳,一个问快递里是什么东西,另一个问为什么是她去取。 赵许国的回答是一个瓶子是美白丸,还有一个是止疼片,他的腿时不时会疼一下,就买了求道商城里的止疼片,见效快又没有副作用,比市面上卖的那些要好多了。 而吴新姿刚好有痛经的毛病,又担心吃止疼片会上瘾有副作用,赵许国就给她推荐了自己在吃的这款,那天就是顺便一起先寄一颗过去让她试试。 至于文件,赵许国说里面是几张自己之前在其他地方拍的风景照,也是吴新姿说想装饰一下桌子背后的墙没有好看的照片,赵许国才给的。 当警察问他,那为什么吴新姿的墙上并没有出现照片时,赵许国就直接一句:“我怎么知道,用不用是她的事啊。” 又问那为什么这半个月的聊天记录中都没有提到这两样东西,赵许国也是差不多的回答,吴新姿没提他就忘了,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玩意儿。 这两个回答颇有一些耍无赖的感觉,可是在赵许国的订单中也的确发现了他买止疼片的记录,而止疼片不是美白丸,不需要天天吃,少一颗还是多一颗根本查不出来。 哪怕谢稚怀疑里面更有可能是大力丸,她也没有证据。 而钱芳芳的回答就更简单了,吴新姿懒得下楼去拿,就让她去跑腿了,拿到后也是直接交给了吴新姿,她根本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当得知这些时,谢稚只觉得自己陷入了一团毛线中,明明只有一根却让人根本找不到解开的结,乱七八糟的线索串联不到一起,好像谁都有可能,又偏偏谁都拿不出那关键的证据。 这样的感觉,着实难受。 封观霖他们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错综复杂的杀人案,耗时两天多,细细想来似乎还在原地踏步,连一个重点可以怀疑的对象都没有,简直是大失败。 三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倒是十分有默契。 * 又是没有收获的一天,谢稚和昨天一样,坐上程钰安排的车,司机匀速向谢家驶去。 将近凌晨一点,首都还是灯火通明,路上也还有路人三三两两走着,静谧中带着点烟火气。 谢稚的大脑高速运转一天,此刻也不由有些累,索性放空大脑让自己陷入发呆状态,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树,姿势很是放松。 等下车时,谢稚整个人已经恢复精神,她笑着向司机告别后正想迈进大门,却在寂静的夜里听到了一声猫叫。 缠绵悱恻,很是勾人。 谢稚下意识停住了步伐,也刚好被等她的陈管家看到。 他一看谢稚望向远处草丛的视线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边偶尔也会有野猫窜过来。”陈管家笑着接过谢稚手中的包:“小姐要是喜欢小动物的话,我们可以养啊,猫狗都行。” 谢父包括周婉仪他们对宠物都没有什么特别喜好,家中也就从来没养过小猫小狗,但陈管家觉得谢稚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应该会喜欢可爱的小宠物,那养养也没关系。 谢父他们肯定不会拒绝。 没想到是谢稚先拒绝了,她之后要上学可能一周才能回家一次,没必要为了自己特地去养宠物。 “好的。”陈管家点头:“小姐要是想养了,随时告诉我就行,放心不麻烦的。” “宠物要是教好了,还是很听话的。” 宠物、要是教好了…… 还是很听话的? 这句话像是劈开迷雾的巨剑,毛线团中那段最重要的线头,一下子让谢稚想到了什么。 为什么她就认定大力丸是人吃的呢? 因为吴新姿的身体被扭曲成了一个字,只有人才认识字。 可是那么扭曲的身体,完全可以让吃了大力丸的宠物先掰碎骨头皮肉,然后再由凶手拼成字,误导他们都是人或妖干的。 比如蟒蛇这类,天生就会使用缠绕猎物的方式令人窒息而亡,只要处理得当,比如在用东西罩住蟒蛇的头,身上套上什么袋子之类。 小心点,是不会留下任何残屑痕迹的。 又比如在吴新姿脖子以上部位也罩上东西,她的脸也不会受到什么损害…… 事后,只要杀了那只动物,分尸后再运出去就好。 程钰说过,吃了大力丸后会有一到两个小时的虚弱期,即使没有,趁蟒蛇缠绕吴新姿的时候杀了也没事。 这样一来,无论怎么检测,都是检查不出服用药丸的痕迹的。 这也说明凶手了解大力丸,知道事后可能被查到,所以才会特意这么干。 不对!警察说过吴新姿是先死亡再被人破坏尸体的,也就是说死亡方式、等等,也许不是一个人…… 无数念头在谢稚脑中交汇,让她本来要迈进大门的脚瞬间方向一变! “陈叔!我不进去了!你不用等我,我这两天应该都不回来了!” “诶?小姐!” 陈管家来不及发问什么情况,就看到谢稚一溜烟儿跑没影了。 趁司机还没开远,得赶紧让他再帮忙送回妖管局啊,谢稚可等不到第二天再来说这个发现了。 于是,一个小时后,谢稚和封观霖他们又在妖管局见面了。 三人再次面面相觑,程钰给谢稚先倒了杯水。 在路上的时候,谢稚已经把自己的猜想告诉了他们,现在就得证实这个猜想。 “而且我觉得。”谢稚补充道:“这起的确是多人作案,但不是人族和妖族,而是人和人之间的合作。” 不然光靠一个人,想要完成这样一个缜密的计划,几乎是不可能的。 谢稚紧接着就把自己脑海中想象的画面直接讲述了出来。 “将杀人动物带进寝室楼的应该是陈洁英。”那天下午宿舍楼的监控的确拍到了陈洁英回寝室的画面,哪怕她说回寝室是为了放东西并拿一些洗漱物品。 可是现在回想起来,陈洁英那时到首都也有两天了,为什么早不来拿晚不来拿,偏偏就在吴新姿遇害的当天来拿呢? 过于巧合的巧合,有时候就不是巧合了。 “她的舍友都还没回来,在案发前完全可以把那只动物放在自己的宿舍里。” 然后到了晚上,钱芳芳就能悄咪咪从陈洁英寝室中拿出那只动物,喂它吃下大力丸,弄死吴新姿后再由她摆成那个造型。 之后第二天在发现吴新姿前,钱芳芳有充裕的时间处理那只动物。 而且还不会让室友生疑,因为钱芳芳之前一直有晨练的习惯,早起对她来说太正常了。 “至于那只动物,之前是养在陈洁英那边还是李秋明那边,就不清楚了,我个人倾向是李秋明。”两人都有在外住宿的记录,但李秋明是已经在外住了三个多月,更方便饲养宠物。 “我们可以查他们的行程和订单,看这一年内有没有去过花鸟市场之类的地方。” 有些宠物不会出声,如果只养在自己房间想不被人发现其实并不难,就像谢稚还看到网上有人在宿舍养鳄鱼的呢。 甚至,谢稚怀疑赵许国也参与到这件事中了。 毕竟到这一步还缺两环,除了钱芳芳他们怎么拿到大力丸以外,怎么弄死吴新姿也是一个问题,最方便快捷的自然是下药。 可是之前在检查吴新姿身体时,并没有在胃里发现药物残留,这也是一开始封观霖他们会往法术上想的原因。 一说这种无残留药效强的药,第一反应肯定是妖族。 钱芳芳几人都是学生,门路没有赵许国广,他要拿出点什么还真不奇怪。 换句话说,这四个人!很有可能都是杀害吴新姿的凶手! 这是一起多人谋杀案! 啪啪啪—— 封观霖一脸惊叹地鼓起掌,在谢稚和程钰看过来时又很自然地开口道:“那下一步该做什么?” 查陈洁英和李秋明的行程? 搜钱芳芳她们的寝室? 还是直接把这四个人都抓起来严刑逼供? 谢稚陡然发现,除了最后一条一听就是开玩笑的话,其他的警方那边好像都已经做过了。 就算真是这样的过程,以钱芳芳他们那么缜密的作案手法,一定也处理好了其他能被抓到的线索,想要让犯人自己承认显然是不可能的。 他们三人或者四人早就是利益共同体,一旦背叛对方,就相当于把自己拖下水。 “我去申请一下,找个会幻化的妖办成吴新姿,去吓吓他们?” 封观霖提出了自己的主意:“做了亏心事,很担心鬼敲门的吧?吓一吓说不定什么都说了。” 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封观霖都已经在脑海中搜索哪个妖擅长变身术了。 然而,程钰无情地打断了封观霖的搜索:“老大,这是违法的。” 秉承着人权,在没有确认凶手前,是不可以用妖族手段的,不,即使确认了凶手,只要对方是人,也不可以用不科学的手段对他做什么。 一来这样得到的口供,不能算到证据里,二来万一以后办案都依赖法术了,国家的威信力不说,还有大家心照不宣的就是——他们并不信任妖族。 谁知道这些妖器用了以后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让妖族过多的干预国家的司法机关,并不是一件好事。 不然程钰早就申请可以催眠说真话的妖器,那几个人一试一个准,保准交代地明明白白。 封观霖不爽地哼了一声,程钰说的他未尝不知道,只是觉得明明有更方便的办法,却因为一些不明心思,让凶手还在逍遥法外,真当是…… 一时找不到形容词的封观霖轻啧一声:“那怎么办?” “要不把这个猜测先告诉那边的人算了,让他们自己去烦。” 因为谢稚这些推断基本都是猜测的,暂时没有什么有力证据证明,所以这次三人并没有马上告诉警方,都想再找出一些线索后再说,这样也不会浪费警力。 “还是先等等。” 谢稚摇头:“即使交给那边,他们恐怕也暂时没有什么好办法。” 背后的人显然很清楚警方办案的手段,这也是谢稚猜测赵许国也参与其中的原因,只有他有这个条件。 “烦啊——”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封观霖就像被束缚在水箱里的鲸鱼,憋屈又无法挣脱,让他只能在这抱怨两句。 “让鸟族的继续盯着他们。” 谢稚看了眼时间,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她的脑子却非常清醒,清醒到此刻已经有了一个主意。 一步步按正常程序搜寻线索行不通的话,那就剑行偏锋,试试“引蛇出洞”,老祖宗的智慧可不能丢。 “人性是很复杂的,除了自己,大部分人并不会百分百相信另一个人。” 哪怕此时因为共同的犯罪,让几人联合到了一起,看似拧成了一股线,但是这样的联合也是脆弱的。 无论是钱芳芳还是陈洁英,之前都只是普通的女大学生,她们的心理素质真的有那么强吗? 一旦心中被种下了怀疑的种子,就会生根发芽,不用多久自然会有人露出马脚。 “我们要做的,就是埋下这颗种子。” 谢稚扬唇一笑:“第一步,就让我这个直系小学妹先登场吧。” 新来的学妹偶然听到直系学姐和一个男人在打电话,八卦地问几句,也是很正常的吧? 至于钱芳芳心里会不会觉得陈洁英在背着她搞事情,那就是她的事了。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谢稚猜测是准确的。 不然一切都是白费力气。 看着谢稚略带狡黠的神情,封观霖忍不住朝她竖起拇指,不愧是凭借弱小身躯最后统治世界的人类,果然是有独到之处,他得赶紧学过来。 同时封观霖心里开始拼命回想,自己以前是不是有得罪谢稚的地方,应该没有吧,问题不大吧? 要不再送一个黄金球?人类不是都说钱能解决一切矛盾吗? 他可不想某一天突然被整了还傻乎乎的以为是意外,这也太丢龙面了! 第26章 开学前三天,已经陆陆续续有学生从家里赶到学校,特别是大一新生,很多都会提前两天过来,还能和父母顺便在首都玩几天。 这种时候,哪怕是四十度的高温,都阻挡不了新生还有学长学姐们的热情。 谢稚拖着箱子刚走到自己学院的报名点时,就马上有热情的学长冲了上来要帮她拿行李,同时露出八颗牙齿的灿烂笑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得到了什么好活呢。 不过此刻如果采访这位学长,他一定会表示,这可是天大的好活! 没想到他有生之年还能亲自接待这么漂亮的小学妹!高高扎起的马尾搭配一身简单清爽的短袖运动装,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 加上精致又大气的五官,那个词怎么说来着? 对对对,明眸皓齿,这就是妥妥的初恋脸啊,哪个男生看了不心动? 还好自己跑得快,回去肯定要被那帮兄弟嫉妒死! “学妹是一个人过来的吗?” 报完名后,这位叫贾鹏的学长就领着谢稚向宿舍楼走去,这几天是难得的男生能进女生宿舍的日子,他自然要帮小学妹把行李抗上去。 “嗯,我先来报道,他们工作忙。” 谢稚毫不心虚地胡诌着,其实她今天要来学校报道的事根本没告诉谢父他们,不然怎么着都得抽出时间陪一下,就连录取通知书什么的,都是谢稚匆匆回家一拿就来的。 她想着,等正式开学的那一天,再告诉几位长辈,那时也有空可以一起参观校园,这两天自己只是一个身负重任的侦探,还是别节外生枝的好。 “这样啊,没事,学妹你有想知道的都问我就行,我24小时都抱着手机的,很有空。”贾鹏笑着推销自己,甚至还觉得这是老天爷给自己牵红线的好机会。 刚来新学校的学妹正是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这时不刷好感度还什么时候刷? 谢稚笑着应声,然后目光扫过那栋楼,整个植物保护专业的女生都住在这栋楼,大四毕业后新生就搬进去,刚刚好。 发生命案的是三楼,307室,现在已经被学校和警方封锁,即使案子破了,这几年估计也不会再住人了。 花国人在这方面还是有点忌讳的。 而吴新姿的三位室友则被安排到其他寝室,开学就直接搬过去,至于她们的东西怎么处理,到时候还要看校方和警方吧,暂时也没人想到这些细节小问题,凶手都还没抓到呢。 而谢稚被分配到的寝室在四楼,404室,如果不出意外,这也是她之后四年将住的地方。 谢稚暂时并没有打算住校外,哪怕谢父说了已经在学校外面帮她备好了房子,可以随时去住。 谢稚还是想先感受下校园生活和舍友好不好相处再说,万一真不开心了,搬也来得及。 “学妹。”站在楼梯前,贾鹏一把提起行李,原来真不是他的错觉,谢稚的行李箱真的很轻:“你东西好少啊,我每次回校,我妈都得把我行李箱塞得满满的。” 同时他心里也庆幸一下,还好不重,不然扛到四楼自己估计要累得够呛。 “嗯,有些东西反正学校也能买吧?”谢稚笑着回答贾鹏:“天气那么热,带过来实在太麻烦了。” 说着,此时刚好到了三楼,307室就在楼梯口过去三个房间,能看到此时门上还贴着封条。 谢稚“好奇”问道:“学长,那个寝室怎么还贴了封条啊?” 此时的谢稚,完美的扮演了一个刚来新学校,面对陌生学长和环境,没话题找话题的女孩形象。 而贾鹏看都没看就知道谢稚说的是哪个寝室。 这件事说实话在他们班级群里都传疯了。 都是一个专业的学生,警方又要调查吴新姿在学校的人际关系等等情况,怎么可能瞒得住。 哪怕学校和辅导员一再想要遏制这件事的扩散,可顶多也就不扩散到学校外面,连学校里很多不同专业和学院的学生都隐约知晓,只不过没有放到明面上来讲而已。 贾鹏心想学妹早晚都要知道的,毕竟凶手还没抓到,不如他先说了还能拯救一下他们专业的形象。 “是我隔壁班的一个女生去世了,额,就是那个、他杀,学妹你明白吧?” 谢稚马上露出惊讶的神情:“杀、杀人了?” 以花国的治安,普通人一辈子都不一定能接触到一桩命案,谢稚这样的表现并不夸张。 所以贾鹏也没有怀疑什么,而是赶紧压低声音:“学妹你别怕,听说凶手不是我们学校的,警察那边正在抓了,估计过两天就抓到了。” “这事儿也和学校还有同学都没关系,是那个女生自己的私人恩怨,听说是情杀来着。” ——好家伙,传言都到这一步了吗? 谢稚也压低声音:“外校人怎么能到学校杀人啊,我们学校的安保也太差了吧?” 这话,该怎么反驳啊? 不能让学妹刚来就对学校产生不好印象啊! 贾鹏连忙澄清道:“那学校也是没想到,会闹出人命不是,不过学妹你放心,这两天学校已经在各个楼层都装上监控了,肯定安全。” 谢稚顺着贾鹏手指的方向,果然在每个楼梯口的位置都看到了一个摄像头,另一端的走廊尽头也按了一个,不再像之前那样只在宿舍大门处装了。 虽然也有学生觉得这样不方便,侵犯隐私,可和人命比起来,学校显然还是更在意命的。 这倒是对她的计划有点影响了,在装了监控后,那两人恐怕会更谨慎。 但还有鸟族和鼠族在暗地里监视着他们,一旦有破绽出现,肯定能马上抓到。 谢稚不再和贾鹏讨论这件事,在被带到自己的寝室后,她拒绝了贾鹏要继续帮忙的想法,很是客套地表示不想再麻烦学长了,接下来的事自己能搞定。 还从行李箱里拿了点零食塞贾鹏怀里,当是这次领路和搬运的谢礼。 贾鹏见谢稚这么客气,也不好意思再留下来,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后很快这个寝室就剩下谢稚一人了。 她看了一下,其他三名室友都还没来,谢稚是最早的一个。 不过床上已经放上了学校统一购买的床垫被子等物品,拆出来铺上就好了。 谢稚并没有打算晚上住在寝室,因此也没去收拾,而是拿出手机看着群里程钰的实时汇报。 钱芳芳这两天都待在学校,没有再去奶茶店打工,毕竟都发生了这种事,警方又随时有可能传唤人。 她只要是个正常人,就不可能若无其事的去打工。 据程钰说,钱芳芳这段时间除了警方传唤,连午饭晚饭都是室友带给她的,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很一般,似乎是被吓到了。 辅导员还找过心理老师给钱芳芳做心理辅导,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谢稚如果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那就必须得让钱芳芳亲耳听到或者看到…… 只能利用一下钱芳芳的室友了! 在程钰的通风报信下,谢稚顺理成章地在下楼的时候碰到刚好从寝室出来打算去打饭的钱芳芳室友王媛婷,又很顺理成章地搭上话,询问去食堂的路。 在得知谢稚是自己的直系小学妹后,王媛婷很是热情地邀请她一起去食堂,路上还向她推荐了不少大学周边好吃好玩的地方,是个热情又开朗的女孩子。 而吃完后,谢稚又表示自己还需要去买点生活物品,就不麻烦学姐了。 就这样谢稚和王媛婷分开,紧接着随便买了点东西回到宿舍后静静等待,直到程钰在群里再次发出信息。 谢稚下楼,敲响了309室的大门。 “学姐,是我,谢稚!” 当王媛婷开门时,谢稚晃晃手中的奶茶:“学姐,我点了奶茶,一杯它不送,两杯我又喝不完,你看这五分糖的奶青你喜欢吗?” 王婉婷没有拒绝谢稚的“礼物”,只是一杯奶茶而已,拒绝了反而显得不近人情,然后她就很上道地邀请谢稚进来坐坐,顺便还能告诉她一些学校的小秘密。 女孩子间,只要没深仇大恨,性格开朗的,其实稍稍聊一会儿就能很快拉近距离。 谢稚也因此见到了现实中的钱芳芳。 她正捧着书坐在阳台上,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沉闷和无精打采,看起来这几天都没睡好,见到谢稚这个陌生人后马上轻声问了句王婉婷她是谁。 得知谢稚是新来的小学妹时,钱芳芳“嗯”了一声,没有和谢稚打招呼,选择继续低头看手中的书。 反倒是王婉婷怕谢稚尴尬,好心解释了一句钱芳芳心情不好,不是故意不理她的。 谢稚当然是贴心地表示理解。 接着很快和王婉婷聊起了接下去的军训,一副害怕担心的模样,很新生,很女孩。 因此马上就得到了王婉婷的鼓励以及军训小窍门,比如什么往鞋底塞卫生巾会更舒服啦。 聊着聊着,谢稚就突然说起了刚刚自己下楼时也遇到了一位学姐,看着好漂亮身材好棒! 欣赏美女可不是男人的特权,有时候反而是女生间更喜欢聊这样的话题。 王婉婷果然根据谢稚的形容一下子就猜出那个人是陈洁英。 “不过学姐好像挺忙的,我看她边打电话边匆匆下楼,手上还拿着一个好大的袋子,都不好意思主动去搭话。” 谢稚笑眯眯地继续道:“应该是去见男朋友了,我听到学姐说什么等会儿见,东西都带了之类的话,真好啊。” “我高中的时候学校管的老严了,都不允许谈恋爱,不知道到了大学能不能谈上一场甜甜的恋爱~” 谢稚的话逗笑了王婉婷,她并不在意陈洁英干什么去,也不关心陈洁英的男朋友,只是顺着谢稚的话夸她这么漂亮一定能找个很帅的男朋友。 对此,谢稚就是害羞的笑笑,但她的余光已经注意到,钱芳芳手中的书已经有一会儿没翻页了。 寝室就这么点大,哪怕王婉婷和谢稚聊天的声音并不大,可谢稚相信钱芳芳一定能听到。 如果她和陈洁英真的有“合作”,在听到谢稚的话一定会多想,陈洁英在和谁打电话?她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他们是不是背着自己又有了新的合作。 自己会不会被当做弃子等等乱七八糟的猜测。 这是人之常情,不可避免的。 谢稚也不怕钱芳芳去质问陈洁英,因为今天陈洁英根本没来学校,她一定会否认钱芳芳的质问。 那是相信一个毫无关系的新入学小学妹在那胡说八道,还是觉得陈洁英在骗自己,他们真的在背后搞事? 谢稚不用猜都知道是后者。 而且以她对钱芳芳性格的了解,这位去质问的几率根本不大,她恐怕会自己憋着想,然后越想越多。 这样才好啊,想的多了才容易自乱阵脚,露出破绽。 谢稚很快离开了钱芳芳的宿舍,然后又回自己寝室待了会儿,直到晚饭时间才拿上小包离开宿舍。 她并没有去食堂吃饭,而是直接上了一辆等在学校两条马路外的车子上,封观霖和程钰都在车上等着她。 “辛苦了辛苦了。”程钰笑着递上一瓶冰镇的饮料,封观霖则很上道地递上湿纸巾。 哪怕车内很凉快,可刚从外面进来的谢稚还是不可避免地出了一身汗。 她没有拒绝这两样东西,擦了汗又喝了一口汽水后马上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然后迫不及待地看向封观霖他们:“我打赌,钱芳芳今天晚上就会有行动!” 刚刚下午自己说完那番话后虽然就直接回了寝室,可窗外的小鸟还在实时监视着阳台上的钱芳芳。 据程钰的转播得知,在谢稚离开后不到十分钟,钱芳芳就掏出了手机,对着屏幕发了好一会儿呆,什么都没操作就收了回去。 十有八/九是觉得此刻寝室还有王婉婷在,干什么都不安全,才什么都没干。 关键是,谢稚猜测钱芳芳他们应该是有其他联络方式,不然几人的手机都被警方检查过,要是有交流痕迹肯定早就被查到了。 所以只有夜深人静的夜晚,才是做坏事的最好时机。 “走走走,先去吃饭,有小鸟帮我们盯着人,不怕错过什么。” 眼看破案希望大增,封观霖心情好,大手一挥,司机就带着谢稚他们去了一家大约半个小时车程的私人菜馆。 封观霖还和她透露,这家的主厨是妖族的,当年可是真正当过御厨的大厨,和那些打着御厨几代传人的小弟不一样,是有真材实料的。 如果不是封观霖的面子,这位大厨还不会亲自下厨呢。 “哇,不愧是狱主呢。”谢稚很上道地夸了封观霖一句,同时心里也不由有些期待。 这两天一直忙着找线索、翻资料,说实话她对在妖管局里吃了什么一点印象都没了,依稀记得味道好像还不错。 而且现在去的可是拥有几百年下厨经验的超级御厨啊,想想就知道一定很好吃! 其实像这位御厨一样的妖族还有不少,他们都有一技之长,也许本来只是兴趣爱好,但经过岁月的锻炼,技艺愈发纯熟,如果能用到现代社会该有多棒啊? 别的不说,那些古籍、建筑、文物等等,还有什么比问当事人更清楚明白的吗? 可是据谢稚的了解,当“公务员”的妖并不多。 不知道是不想和政府方面接触太多,还是有其他什么原因,反正谢稚觉得这样很可惜。 要是有一天,真的能改善人族和妖族的关系就好了。 这样不管对哪一族,远远都是利大于弊啊! 然而让谢稚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三人刚下车,就这么巧的遇上了从另一辆车上下来的谢父、谢大哥还有两个十分眼熟,也是经常出现在电视媒体上的大老板。 看着像是来谈生意的。 两队人就这样站在了这家貌不惊人的私房菜馆面前,一队西装革履,充满了社会精英气息。 另一队…… 谢稚余光看了眼自己左侧顶着一头金毛,像个精神小伙似的封观霖。 又看看一头白发,带着金属细框眼镜,莫名有几分cos感的程钰。 哪怕知道头发的颜色是天生的,她也莫名有一种奇怪的社死感,特别是被老爸和大哥用那种不赞同加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注视时,谢稚觉得自己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尴尬到扣出三室一厅。 “爸、哥,哈哈,好巧啊,你们也来吃饭啊。” 这不是废话吗?来饭店不吃饭难道还是来洗碗啊?谢稚心里吐槽自己两句,但话已经说出口了,没办法收回。 她只能若无其事的主动上前打招呼,礼貌叫另外两位叔叔,就是笑容有些僵硬。 还好谢父和谢大哥对此并没有多说什么,就像在外面遇到女儿和朋友一起玩的普通家长一样,先是问了几句家常,又和封观霖他们寒暄了几句,当然主要是和程钰。 封观霖的社交技能点偏低,这种时候只要当会点头的木偶就行了。 而一旁的谢父朋友们也顺势夸了谢稚几句,他们都知道谢家接回来一个女儿,是谢允垚第二个老婆生的,听说还挺疼这个女儿的。 现在一看,小姑娘眼神清亮,容貌秀美,面对陌生人也不怯场,不愧是老谢的闺女! 甚至家中有适龄儿子的已经在考虑联姻的事了。 就是这姑娘旁边两位,乍一看好像有些叛逆,可是仔细一看,容貌气质都十分出众,这两位老板也非常人,不由想到在某些传闻中,这如黄金般灿烂的头发可是代表了神秘世界。 说实话做生意的,基本都信点什么。 封观霖和程钰的气场就不像是一般叛逆少年,谢家闺女看起来和他们的关系也很好。 谢家,藏得很深啊! 这么一想,他们对封观霖等人的态度就更加和善慈祥了。 于是现场气氛一度其乐融融,十分温馨。 但是当两队人马分开,终于走进自己的包厢时,谢稚还是忍不住大松了口气。 明明自己也没做坏事啊,就和朋友一起出来吃顿饭、而已吧? 为什么会有一种莫名的心虚感呢? 谢稚看向已经在那点菜,嚷嚷着要吃什么的封观霖,又看看正在劝封观霖有些菜麻烦等的时间长,还是下次再来的程钰。 这位此刻身上莫名有种男妈妈的气质,把封观霖拉扯这么大一定很辛苦吧? 谢稚摇摇头,试图把那抹心虚一起甩掉。 没错,一定是封观霖太像不良少年,自己绝对是被连累了! 第27章 还好,谢稚的那丁点心虚很快就被接二连三的美食给治愈了。 不愧是百年御厨,哪怕只是简简单单的一盘炒时蔬,都好吃到让人十分害怕——害怕以后再也吃不到这样的美食。 “啊啊啊!封观霖!最后一个了!” 在谢稚伸出筷子刚想夹走最后一颗鸳鸯虾仁时,封观霖仗着自己眼疾手快,硬生生虎口夺食不说,吃到嘴后还朝谢稚露出一个略带挑衅的笑容。 谢稚:!!! 喂,警察叔叔吗?杀妖犯不犯法啊? 要不是最后的理智和程钰的劝导,她说不定还真会这么干。 可恶,这个虾仁真的好好吃,据说原材料很难得,是深海的虾,只有善水的妖族才能找到,要不是这次是封观霖亲自过来,一般人根本吃不到。 “喂喂,杀气冒出来了!” 封观霖看热闹不嫌事大,边吃还不忘招惹谢稚,让一旁的程钰都看得胆战心惊,就怕过两天收到妖族狱主被人暗杀在某处的消息。 老大啊,你还不知道面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小姑娘的本事吗? 真有个万一,我保不住你啊! 咚咚咚—— 正在谢稚思考十八种灭妖大法时,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一位服务员端着菜出现了。 谢稚一看,竟然是两盘鸳鸯虾仁? 可是刚刚点的时候,服务员不是说最后一份了吗? 谢稚看向封观霖,却见他丝毫不觉得意外,等服务员放下菜离开后才显摆般的解释一句:“请你吃饭,难道还能让你不够吃啊?” “那家伙就喜欢藏东西,肯定有存货的,什么最后一道,别信他!” 听语气,封观霖似乎和那位大厨很熟? 谢稚懒得深究,直接伸出筷子,不再给封观霖截胡的机会。 “对了,这离你学校也不远,以后你要想来就报我名字,不用预约!”封观霖哗啦啦又干掉了一碗饭,视线落在面前的饭菜上,一副还能再干十碗的样子。 妖族的胃口本来就大,特别像封观霖这种运动量大的,一个人就能抵十个成年男人,他们三个人点了将近三十道菜,现在已经基本消耗完毕,因为还有一个也就比封观霖差一点的程钰。 “别了,等下人家问我。”谢稚变了声音,故意埋汰某人:“封观霖是谁啊?” “我可丢不起这个脸!” 谢稚当然知道报名字肯定有用,但她就是不想顺着封观霖,让他得意,于是选择和他唱反调。 这能忍? 这是对他名声的污蔑! 封观霖当场起身、开门、离开。 谢稚:“???” 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转向程钰:“这么不经激的吗?” 这家伙该不会跑到哪个角落里去哭吧? 程钰也有些发愣,他和封观霖相处那么多年,也没发现老大这么容易生气啊? 而且这也不是生气吧? 以封观霖的性子,他一旦生气肯定是当场表现出来的,绝对不会躲到哪里去默默发泄。 就在两人纠结要不要去找一下封观霖时,他又突然回来了。 “拿着。” 不等入座,封观霖就将一样不知什么东西抛向谢稚的怀里。 谢稚接住拿起一看,发现是一片鱼鳞状的金色薄片不明石头,也就比拇指大一点,摸着倒像是玉石的手感,可是颜色又比玉石更鲜艳一点,还挺好看的。 “这是什么?”谢稚把玩了一下,好奇问道。 “你的吃饭凭证。”封观霖拿起筷子继续干饭:“你不是不相信报我名字有用吗,凭这玩意行了吧?” 谢稚没想到封观霖出去一趟是为了带回这么一个东西,还以为是他向饭馆老板要的。 “行啊。”谢稚一笑就将东西收了起来,这家饭馆这么好吃,她才不会为了一口气就拒绝美食呢。 “等等。”封观霖突然又像是想到什么:“把它给我一下。” 谢稚警惕:“干什么,给了的东西就不能要回去了啊。”这家伙不会真这么小气吧? 闻言的封观霖翻了个白眼,明明没开口但脸上就写着一行字“我是这种人吗?” 他接过谢稚递过来的石头,拿起一根干净的筷子,稍微比划了一下,然后就毫不犹豫地用力一戳,看着坚硬无比的石头就像豆腐一般被戳出一个筷子粗细的小孔。 “回去找根绳子挂着。”封观霖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动作有多奇怪,将石头又丢给谢稚:“长时间戴着对身体有好处,说不定能长命百岁。” 这玩意儿除了他自己,普通工匠根本别想在上面开孔,所以封观霖只能自己动手了。 “啊?” 谢稚一惊:“这玩意究竟是什么啊?” “很贵重吗?” 还能让人长命百岁,该不会是什么妖器吧? 谁知封观霖摆摆手:“给你就拿着呗,我多的是。” 看他这副不在意的样子,谢稚想想觉得封观霖肯定不会害自己,加上这块石头越看越觉得漂亮,谢稚说了声谢谢后就放进了自己的包里,打算回去就找根好看的绳子串上,不求长命百岁,活到九十九就够了。 “哦还有。”封观霖停下咀嚼的动作:“刚刚我出去的时候,碰到你哥在走廊那、透气?” “上来就问了我一堆奇怪的问题,什么今年几岁,家住哪里,平常都干些什么这类的,查户口呢?” 封观霖歪头:“你哥也想当侦探?” 谢稚:“不可能,我哥应该只是关心我,怕我交到什么不三不四的朋友,你没说什么不该说的东西吧?” 封观霖:“废话,那肯定的啊,我想着是你哥,还让人给他们包厢送了几道平常点不到的菜呢,够意思了吧?” 谢稚完全不觉得封观霖这样的举动有什么问题,两人继续边吃边唠嗑,看着格外和谐正经。 因此都没发现,另一边的程钰已经好久没动筷子了。 清楚知道封观霖送的是什么的程钰:…… 龙鳞啊!是龙鳞啊!哪怕不是逆鳞那么贵重的存在,可也是很多妖族不惜花重金求的五爪金龙的龙鳞啊! 老大你把它说成是什么吃饭凭证,五爪金龙的祖宗们都会哭的! 而另一边,和老友聊着聊着,就被突然送上几道美食的谢父和谢大哥:…… 服务员还在那解释,是封先生送的,用了什么什么原料,希望各位喜欢,吃得开心。 在座的几位都是见多识广的,很清楚服务员说的那几样原料有多难得,完全是可遇不可求,以前他们来这餐厅可从来没在菜单上看到过这些新奇玩意儿。 那两位再次肯定了封观霖身份的不一般,这次人家特意送菜过来,肯定不是因为自己啊。 “哈哈哈,允垚啊,这可是沾了你的光啊,下次要还有这好事记得叫我。” “没错没错,这道烩龙凤,绝了啊!” 不是很开心,并有些食之无味的谢父:“……客气了。” 这一顿饭,吃的老父亲真是五味杂陈啊! * 吃饱喝足,三人并没有回妖管局,而是又将车开到了农业大学的附近,等着钱芳芳的行动。 程钰还拿出了一个平板电脑,鸟族们和鼠族们观察到的画面都能实时反馈到电脑上并录下来,加上三双眼睛同时盯着,也不怕错过什么。 晚上十一点,309室熄灯了。 凌晨一点十五分,钱芳芳下床并悄悄进了厕所。 隐藏在厕所某个角落的鼠族能清晰地“看到”钱芳芳从蹲坑后面的水箱里拿出一只包裹着塑料袋的手机,并不是她平常用的那只。 他们果然有别的联系工具! 竟然藏在这么隐蔽的地方,难怪警察他们没有找到。 封观霖和谢稚兴奋地对视一眼,恨不得现在就冲进309室把手机抢过来。 但是他们觉得钱芳芳说不定还能暴露更多东西,只能先按耐住激动的心,看着她检查了一下手机,发现里面保存的东西都在后没有联系任何人,而是重新包好放进了水箱中。 “我估计,这东西本来应该要销毁的。” 程钰摸着下巴判断道:“只是钱芳芳担心,所以留了一手。” 担心?担心什么? 都不用说,肯定是担心自己被背叛,那至少到时候要死大家一起死,绝对不能放过他们。 这是人之常情,很正常。 谢稚点点头赞同程钰的判断。 “那我们是现在赶紧通知警方?” 封观霖刚问完这句,就看到钱芳芳确定手机没问题后并没有马上离开厕所,而是转过身开始看着镜中的自己。 眼神冷漠,莫名透着几分渗人感。 钱芳芳不知道自己此时的举动都被人看着,她正仔仔细细地看着镜中不起眼的自己。 不大不小的眼睛,起皮的嘴唇,偏黑的肤色,因为从小帮忙干活,身材也不像吴新姿那样纤细,哪怕不胖也显得有些壮实。 如果那十万块还在就好了,她就可以买那个美白丸。 钱芳芳看过吴新姿吃,知道它很有效。 如果自己能再白一点,应该会好看不少。 可是钱已经没有了,一瓶美白丸要三万五,她做暑假工一个月才两千块,攒到什么时候才能买? 更关键的是,赵许国之后肯定不会再联系她,自己也没有购买的渠道。 那个世界的一切,都不是现在的她能接触到的。 要是十万块还在,哪怕没有美白丸,她也可以买些好的护肤品,可以像陈洁英那样做个五千块的头发,多好看啊。 可是,没有了。 小姨留给她的钱和房子都没有了。 明明已经按照小姨的期望,考上了名牌大学,为什么她的日子还会过成这样呢? 钱芳芳面无表情地又看了镜子中的自己一眼。 随后关灯、陷入黑暗。 都是吴新姿的错,是她毁了她的人生! 所以,吴新姿死有余辜! 看到钱芳芳终于回到床上,谢稚他们也开始讨论接下该怎么办? 是直接让警察拿了手机揪出犯人,还是按照原计划再在陈洁英那边下手,看她手里是有什么证据? 因为他们此刻都还没看过钱芳芳手机里的内容,并不清楚里面关于其他人的证据够不够,万一到时候缺了哪环让凶手少判几年,想想就有些对不起这几天的熬夜。 “我投继续一票。” 封观霖第一个发言:“反正就是明天了,也不在乎多等一天,光钱芳芳一个我怕不够。” “赞同。” “赞同!” 于是都没纠结的过程,三秒内三人全票通过。 谢稚觉得这个时间点无论是回谢家还是妖管局都麻烦,谢父买的那套房子里也不知道有没有打扫过,就想着找个酒店住一晚得了。 没想到封观霖却表示他在这附近也有一套房子,白天的时候就已经让人打扫过了,直接去住就行。 “这不是觉得我们得在这消磨好几天,还是住自己的地盘更舒服嘛。”财大气粗的封观霖骄傲道:“这就是先见之明啊!” 谢稚有些好笑,她觉得封观霖这性子完全不像活了几百年的妖,之前看他和程钰关系很好的样子,还以为他们岁数差不多。 可程钰就是认真负责的成年人,封观霖却像是她高中时的男同学,偶尔幼稚偶尔成熟,还特别臭屁。 总不能是妖族也有叛逆期吧? 谢稚心里吐槽两句后并没有拒绝封观霖这个邀请,她也不担心封观霖他们会对她做什么,虽然经常和他互呛斗嘴,但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封观霖的房子如他所说,离农业大学并不远,而且刚好还和谢父送谢稚的那套在同一个小区。 只不过一个是七幢,一个是八幢。 细想一下这巧合也不算完全的巧合,谢父和封观霖都是不差钱的主,自然要挑选最好的小区。 这附近最好的小区就是这了,只能说两人的眼光还是挺一致的。 这是一套两百多平的大平层,光客房就有四个,谢稚也不挑,随便选了一个房间就和封观霖他们挥手说晚安,现在都凌晨两点多了,她再不需要睡眠,总是熬夜也不太好。 谢稚是去睡觉了,封观霖和程钰却没有。 之前就说过,封观霖作为狱主,每天自然还是有其他工作的,比如处理人族和妖族的纠纷,妖族和妖族的斗争,加上最近搞的那个资助项目,都是需要封观霖做最后的决断以及审批。 算起来,他们已经连续一周没有睡过觉了。 “温月那边怎么样?” 文件处理到一半,封观霖突然开口问道:“我总觉得她的状态不对。” 程钰闻言不由皱起眉:“晚上十点的时候,少华去看过她,说还是一动不动。” “放在旁边的食物也没有动过。” 妖族可以几天不吃饭,然后一次性吃个饱,可是明明有食物的情况下,温月却一口不动,这是要饿死自己? 封观霖想起昨天去见温月时她对自己说的话,手中的笔微微一顿:“明天这起案子应该就能有结果了。” 他倒要看看,在钱芳芳被抓的时候,温月还会不会继续这样装石头。 第二天上午九点,谢稚回到自己的宿舍。 陈洁英此时已经朝学校出发,不出意外的话半个小时后就能见到她,而钱芳芳依旧维持人设没有出门,两人相遇的几率很低。 因为之前在警局的时候,自己和陈洁英有过一面之缘,谢稚怕她认出她来,所以这次还给自己乔装打扮了一下。 黑色粗框眼镜、故意弄土的双麻花辫,还有普普通通的白T帆布鞋,搭配一双似乎不敢直视别人的眼睛,看着就像刚从高中走出来的乖乖学生妹。 封观霖和程钰看到后都表示不熟的人绝对认不出来。 看到群里说陈洁英已经上楼了,谢稚检查一遍自己的装束没有问题后,再次开展碰瓷行动。 “一不小心”就在拐角处和上楼的陈洁英碰上,还十分凑巧的把两人手提的包都甩到了地上,里面的东西顿时四散。 有几样甚至还滚下了楼。 “艹,赶着投胎,没长眼睛啊!” 陈洁英说了和之前谢稚碰到她时基本差不多的话,想起金手指给陈洁英的形容词是斤斤计较,谢稚开始发挥演技。 “对不起!对不起!学姐我不是故意的!” 谢稚弯下腰连忙开始捡东西。 这种时候陈洁英也只能自认倒霉,看谢稚没轻没重的样子,气得拍开她的手,选择自己捡。 而恰好,距离她很近的一款手机吸引了陈洁英的目光,这熟悉的颜色和款式让她只是看到都不由顿住了身体。 “学姐,啊,是我的手机。”谢稚伸手就拿过手机,然后继续捡着:“学姐实在对不起,你看你有没有摔坏什么东西,我赔你,我是植物保护2班的谢稚,刚入学,放心我不会逃的……” 谢稚碎碎念般的声音让心情本来就不好的陈洁英更加烦躁,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谢稚手中的手机上。 谢稚假装发现了这道目光,看向自己的手机:“学姐这手机怎么了吗?” “奇怪,昨天也有位学姐看到我手机反应和学姐你一样诶,这个款很少见吗?” 陈洁英听到这句忍不住问道:“昨天?是哪个寝室的学姐?” 谢稚也没瞒着,思考两秒:“就是、那个309王婉婷学姐的室友,抱歉啊,我没记住名字。” “昨天我去找王婉婷学姐的时候,那位学姐就坐在那看书,然后我拿出手机后就看到学姐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 “我一开始还以为我手机有问题呢。” 谢稚低头傻笑一声:“后来才发现原来是学姐和我有一个一样的手机。” “一样的手机?!”陈洁英的声音顿时拔高,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马上压低了:“你确定没看错?” 谢稚有些疑惑地看向一下子变得激动的陈洁英:“没、没吧?” “我就看到一眼,学姐好像很紧张那部手机似的,马上就放起来了,但这手机我也用了好一段时间了,还是能认出来的吧?” 谢稚充满疑惑和不确定的声音更加增加了话里的可信度,陈洁英此时心绪大乱,一时间竟然也没去思考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巧合的事吗? 也没怀疑,钱芳芳不至于连部手机都藏不好吧?只能说她实在太害怕太担心,以及太、不信任他们了。 这才给了谢稚他们可乘之机。 捡完东西,看着陈洁英匆匆离去的背影,谢稚如无其事的继续下楼,口中哼着不成曲的小调,显然心情很不错。 直到走到一个死角处,确定周围没人也没监控,她才拿出自己真正的手机。 「谢稚:一切顺利,按计划行事!」 第28章 陈洁英的反应和动作比谢稚他们预料的要更快,也更谨慎。 在这么慌乱的心情下,她在进寝室后看似无意,实际上还是很仔细地检查了各个死角,看有没有摄像头或者录音设备。 本来陈洁英今天过来是为了把自己的被子床单等等洗了晒掉,这样过两天开学的时候就能直接睡了。 可被谢稚这突如其来的一招,她现在哪有心情洗床单啊? 停在阳台外大树上的小鸟就这样看着陈洁英在原地发了好久的呆,眼神和表情慢慢变得狰狞,终于…… 不知她下定了什么决心,陈洁英拿出手机:“秋明,我们好久没一起吃饭了。” “哎呀,我们又没干什么亏心事,吃顿饭怎么了?” “嗯嗯,就老地方,七点?你是六点下班的吧?” 这个电话显然是打给李秋明的。 他们两个的关系在警察的调查下早就公开了。 陈洁英心想自己找李秋明吃个饭也很正常吧,他们本来就是男女朋友啊。 要不是吴新姿一直威逼利诱,她和李秋明哪会…… 不过现在吴新姿已经死了,要是一直不和李秋明见面才奇怪显得他们心虚呢。 陈洁英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又继续坐回椅子上,她此刻其实更想去找钱芳芳,可是这样就太明显了。 万一有人在盯着他们,说不定又会引起什么误会。 明明那个人都说安排好了替罪羊,不会有人发现他们的事,可是这都几天了,警察那边也没个消息,没说抓到凶手也没说其他。 这案子一天不结束,她心里就七上八下的难受。 还有钱芳芳那个家伙,一天到晚挂着个死人脸,阴沉沉的样子看了就头疼。 如果那个学妹没看错的话,钱芳芳肯定没销毁那支手机,就想握着他们的把柄来威胁他们! 还好啊,陈洁英心里有一丝庆幸,自己也不是个傻的,真就别人说什么就做什么。 实在不行的话,大不了就把钱芳芳推出去。 反正人就是她杀的,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想想觉得这样可能还是有些不保险,陈洁英并没有在寝室等到下午再直接去见李秋明,而是快速离开学校,去了她借住的那个朋友家。 说是朋友,但长辈之间也是认识的,两家有点交情。 要不然也不能在警察上门说陈洁英和一件谋杀案有关,要搜查他们的房子后还继续让她住下去。 朋友的父母都去上班了,家里只剩在房间玩游戏的朋友一人。 这位朋友看到这么快又回来的陈洁英还好奇地问了一句,被陈洁英几句话就打发了,继续关门玩他的游戏。 但是陈洁英也没有马上回自己的房间,而是放下东西后快步来到这个家的书房,从摆放的整整齐齐的书架上拿出一本并不算厚的相册,再翻到其中一页。 这是两张6寸的全家福,背面交叠在一起,刚好都能看见正面。 只见陈洁英伸出右手食指从两张照片中的空隙中探了进去,很快就摸到了一张薄薄的,有着毛边像是纸一样的存在。 东西还在,一切就好说。 陈洁英脸上的表情放松了下来,心想到时候要是钱芳芳敢来威胁她,那她就把这道符拿出去,看谁吓得了谁! 至于警察那边,陈洁英从头到尾想了一遍,都不觉得自己有暴露的地方,自己只不过就那天下午去了趟寝室,能有什么问题? 她回到房间,看到这么一番折腾后自己的妆都有些花了,连忙又细细补好,顺势又看到了一片素净的指甲,想着等下吃完饭就去做个美甲。 这次不用担心指甲被破坏留下什么痕迹,一定要选个漂亮的! 另一边,从“小动物”眼中目睹全程的谢稚戳了戳一旁的封观霖:“你看清照片里放的是什么了吗?肯定不是手机。” 这厚度想想就不可能,不过这陈洁英和钱芳芳一样,藏东西的地方还真是精挑细选,一般情况下除了她们本人,谁能想到呢? “看不清。”封观霖视力再好,现在不是金瞳状态下也没办法透视:“但肯定是证据。” 这是一句不是废话的废话。 想想也是好笑,这几个人敢合伙犯案,却又每人都留着一手,死死提防着对方,害怕自己被背叛。 要不是再拖下去怕节外生枝,谢稚还真想马上知道李秋明那藏了什么证据? “可以收网了。” 谢稚轻声道:“也该让那些人付出代价了。” 她美好的大学生活,需要一个美好干净的开始,可别留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让人一直记挂了。 大约下午五点多,收拾好的陈洁英慢悠悠向目标餐厅赶去,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这位朋友家不到半个小时,刚好下班回家的朋友父母和朋友就一脸懵逼地迎来了三位带着搜查令的警察。 然后三人眼睁睁看到自家书房里的某本相册里被拿出一张、黄符? 作为花国人,一看到这玩意儿心里就发憷,再看警察们严肃的神情,三人心里都隐隐有猜测——陈洁英恐怕真和这起谋杀案有关系! 他们竟然和一个杀人犯同吃同住了那么多天? 明明是炎炎夏日,三人背后却被冰凉的汗水浸湿,恐怕接下去好长一段时间,这三口之家都要做几次噩梦了。 而在309室,正吃着王婉婷带回来的晚餐的钱芳芳,就眼睁睁看着一队警察冲了进来,在她都没反应过来前,十分精准地从厕所水箱里拿出了那支让自己提心吊胆却不能丢掉的手机。 “钱芳芳,请和我们走一趟。” 在王婉婷惊恐的目光中,钱芳芳勾了勾嘴角,还是来了啊。 她最后回头看了眼寝室,看着墙上室友们的合照还有自己精心布置的小书桌,心里明白,这一回,是真的回不来了。 但是,钱芳芳不后悔。 她的人生,其实早就被毁掉了。 爸妈还有姐姐弟弟,大概也只会伤心一段时间后继续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吧? 毕竟,她又不是他们唯一的孩子。 * 晚上八点,警察局的审讯室。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 钱芳芳、陈洁英、李秋明和赵许国一人一间,正在接受盘问。 谢稚和封观霖他们则待在另一间空的小黑屋中,看着四个屏幕上不同人的不同反应。 钱芳芳和赵许国是最淡定的,但他们的淡定又不一样。 钱芳芳的淡定是心如死灰,一切无所谓的淡定,而赵许国却是自信自己不会有事的淡定,他似乎早就预料到了现在的画面。 至于陈洁英和李秋明,一个惊慌,一个则是皱眉不知道在想什么,这样的反应和他们一直表现出来的性格倒是很相符。 “那支手机里的信息都已经被导出来了。” 过了一会儿,这起案子警方的主要负责人张警官推门进来:“从里面的内容分析来看,和你们猜测的差不多。” 谢稚他们对此并不意外,然而张警官的下一句却让几人不由皱起眉。 “但是根据目前掌握的证据,恐怕没有办法抓赵许国。” 这个人实在太谨慎了,钱芳芳手机里的聊天记录只能证明的确有一个人在帮他们,可无论是查IP还是其他手段,都没有办法证明这个人是赵许国。 哪怕这些人里面只有他有手段搞到那些东西,可这个推论不是证据,法律是不承认的。 赵许国很明白,要抓他必须拿出真正有用可以被承认的证据,否则一切白谈。 而陈洁英的那张黄符,更是和赵许国没关系。 是当年温月为了给孙小敏一点自保手段,偷偷给她的定身符,自然也是违法规定的。 之后不知是孙小敏给钱芳芳的,还是钱芳芳自己拿到手的,最终被她用到了吴新姿身上。 本来这张用过的符应该是要被当场销毁的,结果也不知怎么被陈洁英弄到了。 这张符上能检查出钱芳芳和陈洁英的指纹,却没办法指证赵许国。 这个曾经的精英士兵,如今却用自己学到的一切手段来逃脱法律的制裁。 又悲哀又让人愤怒。 “李秋明呢?” 谢稚面无表情地发问:“他就没留下什么证据?” 她不相信这个男生会这么“单纯”,刚刚警方也调查出来,李秋明的确在自己的房间饲养了动物。 不过不是谢稚猜测的什么蟒蛇,而是一种叫松鼠猴的猴子,这种猴子天生娇小,却十分聪慧,成年以后体重顶多也就两斤多点。 放包里刚好能被陈洁英提起。 而且这种猴子有个习性,很喜欢折树枝,在李秋明的调教下,对吃了大力丸的松鼠猴来说,折骨头和折树枝没有区别。 至于这种猴子还会喊叫且动作灵活,对有些人来说完全不是问题,毁了嗓子断了两条腿,只要两只手还在就行。 他们人都要杀了,还在乎一只猴子可不可怜? 问题是,花国本土是没有这种猴子的,有也是在动物园,那李秋明是怎么得到的? 他一个家庭背景都十分普通的大四实习生,从哪拿到这种保护动物? “李秋明没有办法证明给他这只猴子的是赵许国。”张警官摇摇头:“他当初是得到消息后去指定地点拿的。” 而且李秋明拿到时,这只松鼠猴已经是被人训练好处理完毕的,他要做的就是在这段时间养着这只猴子,并重复之前的训练。 到了时间,把它交给陈洁英,再由陈洁英带去学校,钱芳芳自然会知道怎么做。 李秋明给自己留的一手则是当时陈洁英拿这只猴子的视频录像,和赵许国依旧扯不上关系。 “我怎么觉得。”谢稚的第六感又在叫嚣:“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赵许国的计划中。” 甚至,从最开始吴新姿和他在网上相识,真的只是一个巧合吗? 但是他费尽心思做这样的局,又是为了什么?杀吴新姿?值得这么大费周章吗? 谢稚和封观霖他们走出房间时,赵许国刚好也被两个警察带着走出来。 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赵许国和这起杀人案有关,警方自然不能拘留他。 两路人刚好面对面撞上。 赵许国率先发出一声嚣张的冷笑,似乎在说“有本事来抓我啊”,简直让人恨不得套麻袋打他一顿。 谢稚抢先一步拦住封观霖,用更嚣张地表情上下扫视一眼赵许国,视线在他缺失装了假肢的左腿故意多停留几秒,随后就是一声嗤笑。 明明没有什么言语,却瞬间让赵许国黑了脸,他最痛恨有人嘲笑自己的腿! 谢稚当然也明白嘲笑残疾人是一件没品的事,可也要分对象是谁。 对待赵许国这样的,还真不需要讲太多道德。 两路人马就这样擦肩而过,封观霖还幼稚地故意撞了某人一下,也算是小小出口恶气了。 可是等到了车旁没有外人在的时候,封观霖不爽地狠狠捶了一下旁边的树,发出哗啦啦的树叶摩擦声。 “我们被利用了。” 封观霖咬牙出声,他不是傻子,在看到这个结果时,就明白了赵许国的算计。 他既然了解妖族,又怎么会不知道通过一些“小动物”可以实时监控嫌疑人的手段? 在训练基地的时候,这些小动物可是都出来帮过忙的! 也许他没有想到谢稚会这么快猜到一部分事情真相,还直接上手挑拨几人的关系,顺势就暴露了他们在这起案子中做的事。 可赵许国却了解人性。 他一定能想到这几人各怀鬼胎,加上有“监控”在,暴露是迟早的事。 那赵许国自然要为自己找好后路,陌生且来自国外的IP加上从来没有亲自出面,这让警方即使怀疑他在背后操控一切。 也拿赵许国没有任何办法,因为现在是法治社会,什么都要讲证据的。 他也不怕妖族耍什么邪祟手段,除非他们真的不在意和人类的协议。 “这家伙。”谢稚也很生气:“是个变态人渣吧?” 警察办案讲究动机,谢稚他们之前也会根据动机顺着想,可是赵许国这种,恐怕真的就是自己心里变态扭曲了。 千万不要去试图理解变态,他们的思维不是正常人的思考方式。 程钰也觉得赵许国内心恐怕早就扭曲了,如果真让他逃过这一劫,放任他逍遥法外,谁知道这家伙还会生出什么事端。 特别是他对妖族有很明显的敌意,就像这次案子,硬生生也要给妖族甩个锅,万一以后有妖族被他蛊惑了…… 这才是真正的灭族之灾。 “这种人靠正常手段肯定是没用了。” 封观霖稍稍发泄以后沉着脸做下了判断:“阿钰,申请强制执行吧!” “老大!”一听到这四个字,程钰立马不赞同地喊了出来:“没必要用这一招,万一这是专门为你做的局呢?!” 封观霖:“那就这样放过他?” …… 一旁的谢稚听得一头雾水,眼看着两人都冒了火气,连忙重重咳了两声。 见他们望过来后,一脸求知地举起手:“求问,什么是强制执行?” “可以给我这个新人解释一下吗?” 被谢稚这一打岔,程钰也冷静了一点,叹了一口气后给谢稚解释起来。 强制执行是之前人族和妖族制定出来的条约中的一条补充条款。 就像之前程钰曾经说过,妖族虽然有很多办法可以让犯人招供,却不能用在案件中,更不能用在普通人类身上。 像用鸟族这种小动物去监视嫌疑人,都已经算是打擦边球,双方默认但不能放在明面上说的那种。 然而,凡事都有例外。 当初封祈和人类高层同样有约定,在涉及到妖族时,万一狱主判断某些人类对妖族有严重威胁,却没有确凿证据时,可以申请强制执行。 用法术或者妖器让嫌疑人说“真话”,一旦判断威胁成立,人类也会依法处理。 当然也这是有前提的,那个嫌疑人必须是真的对妖族有威胁。 如果用了法术等手段,发现只是妖族这边紧张过度或者“搞错了”,那么作为主刑罚的狱主必须出来给个交代。 起码要自废五百年修为,再根据这个人类受到的伤害程度,还要另行惩罚。 所以程钰才会这么激动,哪怕是封观霖,自废五百年修为也是一件很严重的事,谁知道这个赵许国是不是别人放出来的烟雾弹,想故意搞封观霖。 为了这么一个败类,真的不值得。 可是现在除了让赵许国自己承认,他们还能有其他办法吗?如果真的放虎归山,别说封观霖,程钰同样不能接受。 谢稚听完程钰的解释,又看到似乎已经下定决心的封观霖,眼珠微微一转,再次举起手。 “请问,可以虚张声势,假装一下吗?” 假装要强制执行,实际上就是看赵许国的反应,他那么了解妖族,肯定也知道一旦用了这招,自己是什么秘密都没有了。 如果真的是他,赵许国一定会采取行动。 不怕他动,就怕他不动。 如果他是有心人抛出来坑封观霖的诱饵,在封观霖强制执行前,那个人也一定会处理好赵许国的问题。 因为金手指已经明确告诉谢稚,赵许国是真的厌恶讨厌妖族,恨不得妖族都去死,这是符合强制执行的条件的,想坑封观霖的话势必要“改变”赵许国的心思。 “虚张声势?” 两人“单纯”的妖族面面相觑,只觉得新世界的大门再次打开。 程钰:“这是、那个,骗吧?” 对此,谢稚微微一笑:“我们人类世界,有句流传很久的话。”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套路坏人的事,怎么能叫骗呢? 这叫,惩恶扬善! 第29章 在谢稚说完自己的“骗局”后,封观霖和程钰齐齐沉默了三秒,然后双手一拍,目露兴奋,显然觉得可以一试。 就像谢稚说的那样,这是惩恶扬善的大好事啊,要是放任赵许国继续下去,谁知道这家伙为了打击妖族会牵连多少人? 骗一下怎么了,管他黑猫白猫,能抓耗子的就是好猫。 只是现在这个还是初步想法,这中间还需要填补亿点点细节,比如让封观霖演几场戏,又比如准备一些道具。 起码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真的真的忍不下去了,才会申请强制执行,不然光这点怒气值,之前就算没有谢稚,程钰也能把他劝下来。 这把火,烧的还不够旺。 “演戏?我可以啊!”封观霖听到分配给自己的任务,连拍胸脯表示没问题,甚至还大言不惭自己的演技一定比谢稚好。 她套路钱芳芳和陈洁英时的样子,小动物们可都忠实的实况转播了,看起来一点都不难嘛。 现在轮到自己,也一定没问题的! 谢稚不信:“……你做一个狰狞的表情看看?” 封观霖马上眉峰一挑,咧开嘴角,眸色透出十足的冷意,狰狞是狰狞了,却更像一个、变态杀人狂。 大半夜拿手术刀站你床头,朝你冷笑的那种。 谢稚嘴角抽了抽,强忍吐槽的欲望,看向程钰:“能不能让温教官也配合演戏?” “实在不行,我们人为制造犯罪现场。” 了解封观霖的人都知道,想要激怒他,伤害他身边的妖比直接伤害他更有用。 现在和这起案子有关的妖只有温月,要是她因为这起案子受到了什么严重的伤害,封观霖为此想让真正的凶手付出代价,这个逻辑明显通顺多了。 程钰想了想:“温月那边估计配合度不高,还是直接我们上吧,弄晕她然后制造一个自杀的假象。” 温月明显处于万事皆休的状态,想她来配合演戏,还是他们自己动手更快一点。 “对对对,再留下一封血书。”封观霖补充道:“觉得自己愧对妖族什么的。” 程钰:“这样自杀好像有点突兀,老大你等下直接愤怒地去踹那个禁闭室的大门,然后很愤怒地指责温月几句再说!” “有道理!”封观霖现场开始表演。 只见他的眼神瞬间一变,比当初谢稚看到他见那位苦命母亲时的样子还要有气势,愤怒中夹杂着一点痛心疾首,仿佛遭到了不可挽回的背叛。 “温月!你知道你那么拼命想保护孙小敏和钱芳芳,结果只是害了她们吗?!那张黄符害了一条人命!” “而真正背后的凶手呢?!说不定还在那笑我们妖族傻!” “你明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被当成温月的谢稚表示不明白,封观霖的表演在她看来着实有些浮夸,好像下一秒就要冲上来晃她肩膀,咆哮着“你明不明白?” 但是看程钰和封观霖都一副兴致勃勃,很积极参与的样子,或者说好像都玩的很开心的样子,她还是默默点头,竖起拇指。 “演的很好。”就是下次别演了。 * 妖族的温月自尽了! 这个消息,一大早就传遍了整个妖管局,连警方都派人来一探究竟。 但看到地上用鲜血写下的“遗书”,以及被收在盒中没了气息的狸猫,他们也只能沉默,不敢 PanPan 多说什么。 在吴新姿这起案子中,温月的确算是间接害人了,她本意是想让孙小敏多一点自保能力,毕竟人家之前为了她受了重伤还失去了生育能力。 孙小敏又一直是个很爱孩子的人,这样的结果对她这个好人来说的确太沉重了。 对温月来说,愧疚是正常的。 可她不该在孙小敏过世后不回收那张黄符,让她落到钱芳芳手中,还试图为钱芳芳顶罪。 这样一来到最后,温月既没有保住钱芳芳,也愧对了封观霖等人对她的信任。 但是,没想到温月如此烈性子,竟然会直接自杀,以死谢罪。 “封先生。”来的带队警察刚好是张警官,他无奈开口道:“节哀,发生这种事,实在是我们都没有预料到的。” 温月也许有错,但真的罪不至死。 “赵、许、国。”封观霖的脸色阴的像是雨天的乌云,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更是紧紧握拳:“一点办法都没吗?” 张警官一下子就明白了封观霖的意思。 是啊,只是一念之差的温月为此自尽了,可操控了一切的赵许国却因为没有证据,至今逍遥法外。 这对封观霖来说,真的是不能接受的结果。 张警官很理解这种心情,可是他也没办法,赵许国真的太狡猾了,他熟知妖族和人族的办案手段,利用空子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样的人,别说是封观霖了,他都忍不下去。 如果有机会,一定要把他绳之以法! “抱歉。”张警官叹了口气:“目前还没有更多有力的证据,但我们一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罪犯!” 他说完这句话后,整个禁闭室都陷入了安静。 封观霖的视线转到了那只还带着未干涸的血的狸猫身上,不知想了多少东西,大约一分钟后,视线重新定格在张警官身上。 “张警官。”封观霖缓缓开口:“我要申请。” “对赵许国进行强!制!执!行!” 张警官一惊:“封先生!你冷静点!”到了他这个级别,当然知道“强制执行”的意思,这的确不失为一个办法。 但是、如果,据他所知,这位新上任的狱主破壳不过十八年,哪怕他天赋异禀,修为能有五百年嘛? 说句不好听的,至于为此赌上自己的命吗? 哪怕现在赵许国的确是最有嫌疑的那个,可是万事没有绝对,张警官不相信封观霖不明白这个道理。 到时候一旦用了强制执行后,发现赵许国没有问题,封观霖再想反悔可就来不及了! “我很冷静。”封观霖缓缓松开自己紧握的双拳:“温月是我发自内心尊敬的长辈,我不能让她的死变成笑话。” “背后的凶手,我绝对不会放过的!” 闻言的张警官只能叹口气:“我明白了,我会去向上级申请,不过需要时间,最快也要明天下午。” 封观霖点头:“我这边也会配合需要用到的东西,麻烦尽快。” 封观霖要对一人类进行“强制执行”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开来。 他们当时谈话的地点本来就不隐蔽,又因为温月自杀聚集了很多妖管局的人和妖,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不到半天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封观霖因此也接到了好多“劝导”电话,觉得他不该那么冲动,让他赶紧撤回之类的,都被封观霖冷漠地打发走了。 倒是封祈,封观霖的亲爷爷,至今为止都没有发来一条消息,打过一个电话,好像根本不在意这唯一的孙子的安危。 对此封观霖倒是完全无所谓,封祈不来打扰他反而更好,万一这老家伙脑子一抽非要阻止他,反而破坏他们的计划。 “怎么样?”安静的小黑屋中,封观霖得意洋洋的声音响起:“我演技好吧?” “那张警官可是老刑警了,都被我糊弄过去了。我这演技,去娱乐圈估计都能拿个影帝玩玩。” 谢稚:“……” 不,她觉得当时张警官只是被温月自杀这件事吸引了太多注意力,才没发现封观霖的愤怒有多假。 算了,没必要要求那么严格,谢稚自己给封观霖找台阶,乍一看其实也还好啦,至少比最近电视剧里那些明明是生气看着却像是在笑的演员好。 这个计谋中,温月的死一出,基本就稳了大半,接下去到明天“强制执行”的申请下来前,才是最重要的。 赵许国知道妖族会用“小动物”监视嫌疑人,就算真的要做什么也一定有避开这些小动物的办法,谢稚他们昨天晚上回到妖管局后除了制定今天的表演流程外,就一直在思考,该怎么处理这个问题。 要不然,大费周章做这些事,不就全白费了? “你们认不认识黑客高手?” 在程钰和封观霖提出好几个办法却都因种种原因没办法进行或效果不好时,谢稚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既然赵许国了解妖族,他大概率也会把防范的主要精力放在妖族的手段上,可想想现在人类的科技水平,说不定更会给人惊喜。 网友们不是经常说,互联网没有秘密吗?区别就在于人家愿不愿意花心思去探寻。 封观霖摇头,他看向程钰,程钰也摇头。 黑客这种新兴职业,目前还没有听说那个妖族感兴趣并且水平很高,妖族里思想开放点的,基本都去做生意了。 黑客,太冷门也太需要天赋了。 谢稚要的,显然不是那种普普通通的入门级黑客。 真正的黑客,可是连国家都要好生供养的。 虽然如果此刻去找的话,凭借封观霖的人脉也许也能在人类世界找到符合要求的,可问题是,一来需要时间,二来很有可能有人正在盯着封观霖他们,目标太明显。 “没办法了。”谢稚深吸一口气再狠狠吐出:“只能牺牲一下我了。” 封观霖和程钰:“……冷静点!你要做什么?” 谢稚拿出手机,点开某个大热的视频软件,头也不抬的在搜索栏开始输入《如何自然又不做作的撒娇》。 这种时候,只能求助一下人脉广又有经验的谢大哥了。 来自可爱妹妹的请求,大哥你一定不会拒绝的吧! * 时间很快就到了张警官答应的“明天下午”,此时离谢稚正式开学也只剩下10个小时。 就算再精准一点,算到明天上午十点开始的班会,也不到二十四小时。 这件事再没个最终结果,谢稚也没时间继续跟着了。 她马上就要迎来军训,开启新的大学生生涯。 但在封观霖申请强制执行并通过申请的情况下,所有人都明白这事也差不多该结束了。 为了公平起见,他们一行人到了上面的人提供的一处幽静偏僻小屋,还派了除张警官以外的十六名监察人员过来,全程录像保证事情的公平性。 反观妖族这边,竟然只出现了封观霖、程钰和谢稚,而谢稚还是个人类,这么一看,真正的妖族竟然只有两位。 赵少华被安排在妖管局继续处理其他的妖族事务,其他妖跟过来也没用,封观霖解下监妖器后,会的法术加上带来的东西,已经足以应付赵许国。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封观霖见到赵许国时的样子,就很好地诠释了这句话。 倒是原本面对妖族一直很嚣张很仇视的赵许国,此刻却十分平静以及淡定。 是觉得自己已经没办法逃了,还是真的不是背后那个操纵者? 张警官为表示公平,在封观霖行动前再次询问一遍赵许国是否有话要说,以及让封观霖签下同意书。 一旦事后证明赵许国是无辜的,除了那五百年修为,封观霖还得负责将他受到的伤害治愈并赔偿损失,如果无法完全治愈,赵许国受到的伤害将乘以十倍出现在封观霖身上。 这条件不可谓不严苛,也是在间接提醒封观霖,不要用一些过激手段,温和点的法术或者妖器就差不多了。 不然你现在做的孽,说不定到时候就会坑了自己。 “我没话说。”赵许国脖子一仰,语气十分坚定:“我就是无辜的,你们不管用什么手段,我都是无辜的!” 说着就朝封观霖冷嗤一声:“放马过来吧!” 封观霖也不废话,直接向前一步,拿出一张符纸贴在了自己右臂的监妖器上,这次不像上次链心锁案那么紧急,只能强行用鲜血解封,只需要申请特制的符纸就行了。 紧接着啪嗒一声,臂钏应声脱落。 封观霖完全没去管它,任由臂钏掉落在地上。 咚—— 极重的黄金臂钏落地,发出沉闷的声音,就像落在人们的心尖上。 封观霖在十几双眼睛的注视下,微微抬起右手,掌心出现一颗白色药丸。 “这是真言丸。” 封观霖死死盯着赵许国:“只要你吞下去,一分钟后就只能说真话,持续时间三分钟。” “你应该知道的吧?” 真言丸的炼制比大力丸更复杂更困难,原材料十分难得,十年都不一定能有一颗,几年前国家领导处理一个间谍时就用过它。 因为实在没有其他办法,又不是古代还能严刑逼供,和平年代要是被对方抓到把柄,那就有理也变得无理了。 可是如果真的让这个间谍把那些消息传出去,对花国来说就是极重大的损失。 很快,在真言丸的作用下,原本咬死不松口的间谍一下子就“投降了”,不仅把情报吐得干干净净,还让花国抓到了几个他的同伙以及得到了那个间谍所在国家的一些机密资料。 光这一件事,就足以验证真言丸的效果。 关键它并不会对人体造成什么伤害,时效一过不会有任何副作用。 但是由于出产少,所以都是存着尽量用在刀刃上,没想到今天封观霖会为此拿出这一颗药丸。 明明应该有更简单的办法吧? 大概是为了以防万一,张警官心想,毕竟是自己的修为,还是谨慎点的好。这样一来,他们也不用考虑后续的治疗问题了。 “我最后问你一遍。”封观霖的目光宛如结冻的千年寒冰,透着彻骨的冷意:“吴新姿案,究竟和你有没有关系?” 赵许国咧开嘴,直接起身拿走封观霖手中的药丸,当着众人的面一口吞了下去:“没有!” “我是清白的!” 一分钟倒计时开始。 谢稚和程钰都走上前,看着一脸宁死不屈的赵许国,他们都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结果。 另外十六名监察员和张警官也都不由凑近一些,想亲眼见证一下这个真言丸的威力。 平常很快的一分钟,在这一刻显得格外漫长。 但是再漫长,它也只有一分钟啊。 随着程钰手中的最后一秒归零,封观霖与赵许国四目相对,一个眼中是平静的恨意,一个眼中是得意。 真言丸并不会夺取人的神志,只是会在别人提问时不受控制的说真话,可以说是让人清醒着崩溃,很是恶趣味。 “赵许国,你在吴新姿案中,做了什么?” 封观霖,终于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聚焦在赵许国脸上,只见他果然像是不受控制的张开嘴,快速吐出一句话。 “没有,我什么都没做!” 这话一出,满座皆静。 封观霖似乎不信,再次快速开口:“你是否有同伙?是不是想让妖族灭族?” 赵许国依旧回答地很快:“没有同伙,我讨厌妖族,但没有想让你们灭族。” 这回答,封观霖不由一顿,似乎一下子都不知道接下去该问什么问题了。 讨厌妖族的人类并不少,这点程度,完全达不到强制执行的要求。 下一秒,赵许国嚣张的笑声就响了起来。 “封观霖!” “你无话可说了吧?!” “我就是无辜的!你要自废五百年修为!” “哈哈哈哈——” 所有人的目光又转到了封观霖的脸上。 赵许国竟然真的是清白的? 那封观霖岂不是…… 张警官忍不住皱起眉,这位年轻的狱主,真的能承受这个刑法吗? 要是他反悔不愿意这么干,或者因为这个惩罚挂了,人族和妖族,不会为此开战吧? 这一刻,他们都在等封观霖的反应。 第30章 呵—— 在所有人都在等封观霖的反应时,他突然冷嗤一声。 面对这样的结果,他竟然还能笑出来? 本来笑声猖狂的赵许国顿时被噎住,忍不住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面前这个大妖,只觉得他是在做最后的挣扎。 无论封观霖接不接受处罚,对赵许国来说都是一件十分让人高兴的事。 接受,封观霖不死也得重伤,他修炼才多少年?废掉五百年的修为足以让他九死一生。 不接受,呵呵。 那些领导人会怎么想妖族? 明明是你们同意并定下地规矩,我们也配合了,现在却是你们带头毁约? 就算现在不开战,人族和妖族之间也埋下了一根刺,一根尖锐又拔不掉的刺。这种时候只要再来点小刺激,妖族被人族灭掉是迟早的事! 这是多么美妙的事啊,自己有生之年一定能亲眼见证妖族的覆灭。 像这种冷血没有人性,偏偏又异常强大和美丽的种族,早就该消失在历史长河中了! 越想,赵许国的笑容就越收不住,他的嘴角甚至已经完全上扬,任谁都能看出他的好心情。 封观霖:“赵许国,你妈昨天下班回来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 什么?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赵许国不由愣了一下,这一下,也是所有人都看到的。 糟糕! 哪怕他再快速想要弥补这一愣神,也来不及了。 真言丸的效果很霸道,只要赵许国昨天和赵母见面了,哪怕他自己不记得,真言丸也能直接将他脑海中的画面提取,让他说出答案。 可是,明明还在三分钟的时间内,赵许国为什么、会犹豫? “红色!” 赵许国的脸色变得极差,惨白又僵硬,就像电视剧里的百年僵尸一样。 他很清楚,此时再说出这个答案,已经晚了。 什么叫从天堂跌到地狱,什么叫乐极生悲,赵许国这一表现,就是教科书般的演示。 谢稚在一旁,毫不客气地笑出了声。 和赵许国截然相反的,是封观霖的表情,嘲笑又讽刺:“真抱歉呢,是土黄色。” 这个问题没什么好撒谎的,只要问下昨天赵母的同事甚至找下监控,就能清楚谁说的是真话。 “封先生。”张警官开口了:“这是怎么回事?赵许国不是吃下了真言丸吗?” 那怎么会说假话,难道是真言丸的效果变了?又或者是! 张警官反应很快,倏的一下转过脑袋,死死盯着赵许国:“你!” “因为我给他吃的根本不是真言丸啊!”封观霖冷笑道:“就是一颗普通的糯米团子,不信的话现在肯定还没消化,剖开来看看就知道了。” 此言一出,其余的监察人员脸色顿时变得很奇怪,他们不觉得封观霖在撒谎,因为和上面那个衣服颜色一样,这个问题同样很容易得到验证。 那么问题来了…… 赵许国明明没有中真言丸的效果,他为什么要假装中了?他明明可以提出疑问的! 除非,他早就知道这个真言丸对他没效果,但他必须要假装有效果! 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又是怎么做到这一步的?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 赵许国有问题,大大的问题! 这问题还不单单只和吴新姿案有关,背后恐怕牵扯了一个巨大的阴谋! 针对妖族,或者是人妖两族的阴谋! 不然凭借赵许国,怎么可能搞到连真言丸都不放在眼中的好东西? “你、你!”别人能想到的事,赵许国当然也能想到,可是现在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谁能想到一向来不屑于阴谋诡计,喜欢直来直往的妖族会摆他一道! 明明…… 赵许国的视线陡然刺向谢稚,对了,是她!这个人类的叛徒! 封观霖一个瞬身就挡在谢稚面前,他正要开口呵斥,谢稚先从他背后探出一个小脑袋,对着赵许国做了一个鬼脸 “略略略,恼羞成怒啦?” “明明是你先耍诈,现在还有脸瞪我?” “果然脸皮就是厚啊~” 被一个小姑娘这么当面嘲讽,是个人都不能忍,赵许国本来惨白的脸色涨得绯红,可也明白这时候的自己大势已去。 谢稚看到很快又冷静下来的赵许国,心里啧了一声,她还想刺激一下赵许国说不定就会透露什么有用信息了呢。 没想到这家伙还挺谨慎,要不换一招试试? 封观霖见状,知道该自己登场了。 他用更具压迫感的视线看向面前这个男人:“谁给你的万破符?” 万破符,顾名思义可破一切幻术、丹药、妖器等等,是万年前妖族鼎盛时一位超级大佬绘制出来的。 可是万年过去,早就没有妖能绘制这样的符箓,妖族族地里也只有一张存货,封观霖特意去看过,那张保存的好好的呢。 赵许国背后的人或妖,究竟是什么来路? 至于为什么确定是万破符,还得感谢谢天奕友情赞助的那位黑客大佬。 这位大佬的技术在国际上都是排前几的,出场费更是百万起步,如果不是谢天奕留学时和他刚好结识,关系不错,人家根本不想接这种“无聊”的任务。 给钱都没用,毕竟对他来说,如果想要钱实在太轻松了。 但是,可爱的妹妹第一次求助自己,谢天奕自然不会掉链子,连夜夺命连环call某人,巧的是这位大佬最近刚好在国内有空,这样的话就可以尽量减少和花国安全网起冲突。 而赵许国明面上是个游戏宅男,他的房间里那台配置很好的游戏电脑、手机等等电子设备,在黑客大佬的操作下,都是一双双眼睛。 即使赵许国用尽方法躲过了那些小动物们的监视,也逃不过已经融入日常的电子设备,谁会提防自己的手机呢? 更重要的是赵许国他们根本不会想到,封观霖竟然会去找黑客以及用这样的计谋。 谢稚秉着物尽其用的原则,还请求这位黑客大佬能不能通过钱芳芳这支手机直接找到赵许国背后操作的证据,可惜查到的东西和警方那边的相差无几。 想想也是,警局背后站着的可是国家,肯定有默默无闻的厉害大佬在背后支持,如果能查出来早就查到了。 不过能看到赵许国吞服了一张黄符的画面,也不枉费他们守了一夜还做了这么多铺垫。 赵许国知道自己完了。 他根本没有办法解释上面的所有问题,哪怕现在没有证据证明自己参与了那些事,但从某个角度来说,封观霖的“强制执行”是成功的。 万破符只有一张,时效也只有两个小时,当过了这个时间,封观霖再次用真言丸,不,都不需要真言丸,只要小小一个法术,自己就会把什么都说出来。 不行!他不能坏了计划! 赵许国心一狠,打算启动刻印在身上的一道法咒,只要一秒,自己就会死无全尸。 如果有机会,谁又会想死呢? 可是赵许国很明白,即使他不自尽,那位也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现在说不定就已经在那个角落注视着自己,一旦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东西,那个法咒就会瞬间启动。 主动和被动的区别,大概就是自己主动了,那位至少不会牵连他的父母。 赵许国自认不是个孝顺的孩子,让父母为他操心良多,但是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还是想着、至少,别因为他死啊。 “封观霖!”赵许国突然起身大吼:“吴新姿的案子是我做的又怎么样!要怪就怪温月!她凭什么瞧不起我!凭什么拒绝我!” “我就是要她付出代价!” “你们妖族,都该死!” “我会在地狱等着你们的,哈哈哈哈!” 封观霖瞬间就感觉到不对,一道定身咒直直打到赵许国身上,同时就要伸手制服某人,然而他一时忘了现在的赵许国身上还有着万破符的效果,定身咒失效,反倒是那道咒印启动了。 它竟然无视了万破符,瞬间发动,黑纹遍布了赵许国裸露在外的所有皮肤,看着诡异又恐怖。 封观霖的手才刚刚伸出…… 嘭—— 只听到这一声,赵许国就当着所有人的面炸成了一团血雾,什么都没剩下。 这个结果,是大家都没料到的。 封观霖和谢稚他们昨天晚上在讨论的时候的确考虑到揭穿了赵许国后他会不会马上畏罪自尽,到时候该怎么阻止。 毕竟这人身上一定有大秘密。 封观霖觉得到时候自己解封了法力,控制一个赵许国肯定问题不大,即使不用法力,武力也一样。 没想到他身上竟然有这么厉害的咒印。 竟然能无视万破符的力量直接发动? 这背后之人…… 封观霖的脸色很差,不仅是因为赵许国的死亡,同样是因为得知了暗处有很厉害的人正对妖族虎视眈眈。 如果一个处理不好,妖族恐怕就真的要毁在阴谋下了。 但也有好消息,在这么多人类的见证下,大家都知道了这件事和妖族无关,是有人在陷害妖族,而且背后之人没有抓到,也就是说以后再出现和妖族有关的案子,大家也会想着该不会又是有人搞鬼吧? 这样对妖族来说,勉强算是一件好事。 凶手死了,再待在这也没什么用。 赵许国炸后留下的血雾一部分被张警官他们带走,一部分被程钰收集起来,打算带回去试试其他办法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血这玩意儿,要是有专精此道的妖族在,可是能玩出很多花样的。 就这样,三人沉默着向停车位走去,程钰负责开车,封观霖和谢稚则坐在后排。 在开往妖管局的路上,车内倒是显得有些安静。 “在想什么?” 看似在假寐的封观霖突然开口,哪怕没有指名道姓,也知道这个问题是在问谁。 谢稚思考了三秒,才缓缓开口道:“在想这起案子。” “这起案子已经结束了。”封观霖接话道:“钱芳芳、陈洁英和李秋明都会被判刑,赵许国也死了,这就是这起案子的结局。” 话是那么说,但其实封观霖很明白现在谢稚在纠结什么,他们辛苦那么多天,一环扣一环的,好不容易找出了赵许国,使计谋让他暴露了,却没想到他这么狠,直接自杀。 就好比一首本来都要结尾的音乐突然直接断掉一样,让人很不爽,又暂时没有办法。 背后之人隐藏的很深,这起案子也许并不是第一起,反正肯定不是最后一起,后面谁知道会有多少人死,他们又能不能顺利破案抓到那个人。 这一系列的问题,要是换个抗压能力差的,估计都要整晚整晚睡不着觉了。 “我明白啊。”谢稚叹了口气,收回一直看窗外的眼睛,注视着一旁的封观霖:“就是觉得……” “我好像把破案想的太简单了。” 谢稚有金手指的帮助,本身聪慧又细心,两起案子可以说都在其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但是赵许国这一出,让她又突然发现,有些事真的不是事先考虑到就能万无一失的。 如果她再谨慎一点,在赵许国发疯前就想办法制住他,或者在知道万破符的效果时就该在封观霖揭露后马上弄晕赵许国,这样会不会就能得到背后那个人的更多信息了? 会不会就能少死一些人了? 谢稚当初同意当封观霖的助手,绝大部分原因只是因为这件事刺激有趣,可以让自己接触到更多不一样的世界。 要说什么正义感啊、使命啊这类高大上的想法,还真没有。 哪怕她经历了链心锁的案子,也不觉得这个想法有什么问题,可是这次这起谋杀案,里面涉及到了很多人性的无奈以及黑暗。 钱芳芳杀人固然该受到惩罚,但是最开始也是吴新姿先把她逼到了绝路,还有陈洁英和李秋明,他们协助杀吴新姿,只是不想她再威胁他们要搞臭两人的名声,要让两人在学校和公司都待不下去。 一条人命的重量,有时候说重很重,有时候又十分脆弱。 抱着有趣刺激这样的念头参与到这些事的自己,真的能一直面对这些事而不动摇吗? 她,之前好像真的把“生命”看得太轻了。 谢父、陈管家他们的那些欲言又止,那些不赞同,是不是已经想到谢稚会遇到这些问题? 谢稚的左手习惯性摸上了右手手腕上的佛珠,那一颗颗圆润的珠子在手指的操作下缓缓的移动着,似乎在安抚谢稚。 让她本来有些漂浮不定的心慢慢沉淀下来。 “谢稚。”封观霖的声音很严肃:“你已经做得很好很棒了。” “没有你,赵许国现在肯定还在逍遥法外,我们也不会知道有人在针对妖族。” “如果人妖两族一旦真正开战,那才是真正的炼狱。”即使最后胜利的会是人族,但他们同样要付出惨重的代价,光封观霖一个人,就能灭杀一座中等城市的所有生命。 更别提现在妖族族地中还有几位隐世不出的大佬。 “我们该怪的是那些为了一己私欲挑起战争,轻视人命的渣滓,而不是正在努力维护和平的自己。” 封观霖伸手轻轻拍了拍谢稚的脑袋:“你,可是正在拯救世界啊。” 这句话一出,谢稚没忍住扬了扬嘴角,什么啊,讲这么中二的话干什么!让她莫名有了几分羞耻感。 但她更没想到的是,封观霖这情商低的家伙,也会温柔的安慰人,还会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果然妖和人一样,都是有多面性的。 “被你这么一说,突然觉得自己身负重任了。”谢稚灿烂一笑:“放心吧,我才不会走进死胡同呢。” “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我能做到的就是每次都竭尽全力,不留遗憾。” 自己在得到金手指的时候就明白,没有十全十美的人,就像没有十全十美的事一样,就连她有时候也会有几个黑暗的念头,但影响谢稚是个好人吗? 不影响! 刚刚的自己,只是间接性思考一下人生而已。 如果有机会,谢稚还是很愿意跟着封观霖他们到处破案的,虽然辛苦了点,费脑了点,但是破解谜团的成就感,抓到凶手的满足感,这些都是其他事代替不了的。 这次的案子给她最大的感受,大概就是让谢稚隐隐多了一份责任感。 谢稚希望自己的努力能还无辜者清白,能让凶手伏诛,这样的结局才是她喜欢的大圆满结局嘛。 想通后,谢稚从包里掏出两颗糖,一颗抛给封观霖,程钰在开车,就不给他了,另一颗剥开外衣放入自己口中。 甜蜜的桃子香瞬间在舌尖弥漫,刚刚那点对自己的小怀疑很快就消失在这份甜蜜中。 谢稚很了解自己的性格,不是那种爱纠结的,就算有也只是一时的,不然光六月份发生的那些事,就完全能把她压垮了。 晚上去泡个澡,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又是崭新快乐的一天。 至于那个背后之人,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她对自己还有小伙伴们都充满了信心! 重新恢复精神的谢稚突然喊道:“等等!程师傅!开错了开错了!直接把我送回谢家啊!我明天就开学了!” 程钰:“哎呀,我都忘了,没事,我的车技你放心,保证一个小时内把你送到!” 一旁拆台的封观霖:“阿钰,你的驾照今年好像只剩两分了吧?” 一个不当心就喜欢超速的程钰:“……” 完全没有同情心的谢稚:“哈哈哈哈——” 就这样,在谢稚的笑声中,损友三人组,开心地朝着谢家驶去。 明天,谢稚就是真正的大学生了! 30-40 第31章 再次站在花国农业大学的大门口,谢稚本以为会有什么“物是人非”的感慨,没想到真到这一刻,她发现自己果然还是没有这种文艺细胞,反倒是充满了兴奋和激动。 这就是妈妈的母校啊! 自己接下去起码要在这个学校待四年,说不定还会上和妈妈一样的课,和妈妈种同一块地,想想就让人很期待。 哪怕之前因为案子已经来过了,但那次她一门心思只有案子,还来不及兴奋呢。 更别提这次和她一起来的还有谢父和谢天奕以及陈管家。 这才是真正的开学! 本来周婉仪也有点蠢蠢欲动,她考虑到一直宅好像不太好,偶尔也要出去透透风的,但又想到自己的名气和脸的威力,担心给谢稚带去不必要的麻烦,最后还是选择放弃。 不过周婉仪也和谢稚约好,挑个人少天气凉爽的日子,她带着口罩两人再一起逛逛,毕竟农大的风景在花国那么多大学中也是有名的。 一行人是早上八点多到的404室寝室,另外三个室友有两个是昨天到的,此时都已经起床了,还有一个据说身体不好,要过了军训才能来,所以这几天寝室中就三个人。 “你就是谢稚吧?” 一个短发有点娃娃脸的女孩子笑着给他们开门,看起来就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子:“我是冯思语。” “哇,你们一家人都太好看了吧?我以后有眼福了!” 冯思语带着欣赏的真诚夸赞让谢稚瞬间笑出了声,和冯思语互夸两句后又认识了另一个室友——祝伊佳。 祝伊佳个子很高,应该有175以上,穿着一袭白色连衣裙,笑起来也是浅浅的,似乎是个很文静的女孩子。 和昨天在群里的表现很符合。 昨天辅导员就拉了班级群,然后冯思语又马上拉了寝室群,大家都聊过一些基本情况,只是还没和人脸对上而已。 像今天谢稚也是提前说了会带父亲和哥哥过来,问她们几点方便,毕竟是女生寝室,总是要多注意一些别人的隐私。 还好冯思语和祝伊佳都很好说话,她们并不介意这点,因为昨天两人的父母同样陪着她们过来了,倒是另一名身体不太好的室友入了群后稍稍介绍两句后就不再回话了。 谢父和谢大哥没有待太久,参观完谢稚的小床以及和她的室友们打了招呼并送了一点小礼物后就匆匆离开了,而陈管家本来是想留下来帮着谢稚看看还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结果也被谢稚三言两语推着和谢父他们一起离开了。 床上物品还有卫生其实昨天就有谢家的阿姨提前过来帮忙整理好了,谢稚实在没空,不然也不至于麻烦阿姨。 阿姨来的时候和司机大哥顺便把谢稚日常要用的东西也一起带了过来,还把整个寝室的卫生都清理了一遍。 据说快做完的时候刚好遇到来宿舍的冯思语和她父母,被拉着好一通感谢。 所以这次谢稚过来就拿了一只小包,也不需要做什么,就等着十点的班会了。 而谢父他们离开后,三个小姑娘也明显更放松了,纷纷聚在一起聊天,聊军训的,聊学校的,什么都有。 祝伊佳虽然话不多,但并不是孤僻的人,脸上也一直带着浅浅的笑意,和冯思语一样,都是很好相处的性子。 谢稚已经不由开始期待她的大学生活。 当然,大一新生遇到的第一关难题就是——军训! 班会上,辅导员和班导让大家都自我介绍,再根据大家的报名临时选了几位班委后,就把重头戏放到了下午就要开始的军训上。 农大的军训和它的风景一样,在花国的大学中都是出了名的艰苦。 难道是害怕学生种田没力气,趁早培养起来? 姜悦颖为此还很担心,给谢稚发了好多军训注意事项,一再强调万一坚持不住千万别硬抗。 对此谢稚很想表示,颖宝啊,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现在的谢稚已经不是以前的谢稚了,她不说和女超人差不多,也堪比大部分士兵了,哪怕是在破吴新姿案的时候,谢稚也没落下锻炼。 每天都要抽出一个小时左右,而且还受到了封观霖的监督,那可比温月训练的时候严苛多了,让谢稚在心里扎了无数次小人的那种严苛。 中午,谢稚和冯思语还有祝伊佳一起去了学校的三号食堂吃饭,边吃边聊,不一会儿就看到冯思语压低声音露出一个“我有秘密要分享”的表情。 想要拉进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分享秘密显然是很有效的办法。 谢稚和祝伊佳很配合地看向冯思语,等待她的大秘密。 “你们知道吗?” “就前几天,我们学校死人了,而且啊,就是我们专业的学姐,案发地点就在我们楼下。” 这话一出,祝伊佳率先轻轻吸了一口气。 如果冯思语只说学校死人了,她可能还没那么大的反应,但是就在楼下而且还是直系学姐,这就让人有些害怕了。 “是、自杀还是?”祝伊佳小声道:“我没在新闻上看到啊。” 冯思语将脑袋稍稍往两人方向侧了点,声音更小了:“学校压下去了呗,是谋杀!” 嘶—— 祝伊佳:“那凶手?” 冯思语也不卖关子:“抓到了,据说就是隔壁寝室的学姐,具体原因不知道,但我有小道消息,好像不止一个人。” 钱芳芳是当着王婉婷的面被带走的,下楼的路上也遇到不少人,如果像之前那样回来了还好,但一直不回来代表着什么,大家懂得都懂。 更有消息称,学校给钱芳芳和吴新姿的三个室友都保研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反正这几天植物保护专业的学生私底下基本都在讨论这件事,特别是和钱芳芳他们住一层的,更是慌得不得了,就怕还有漏网之鱼。 就像祝伊佳现在,也是一脸紧张:“被你这么一说,我都不敢路过三楼了。” 可她们在四楼,除非飞檐走壁,不然是不可能的。 “佳佳你别慌啊。”比起祝伊佳,冯思语的胆子显然大了不少:“我们一起走的怕什么,我会保护你们的!” 说着,冯思语就看向谢稚:“小稚,你怎么都不说话?” 是被吓到了吗? 谢稚微微一笑,她能说什么?说这起案子自己亲自参与了?还为破案贡献了一份力量? 又或者钱芳芳等人的杀人动机什么的? 无论哪点,都不适合说吧? 所以谢稚只能用笑意掩盖:“我在听着呢。” “思思佳佳你们别担心,我打架可厉害了,万一真有点什么,躲我后面就行了。” “哈哈哈哈——”冯思语笑出声:“小稚你真幽默。” 就连祝伊佳脸上的笑容都灿烂了几分,显然不是很相信谢稚的话,只以为她在开玩笑。 没办法,实在是谢稚的外表太具有欺骗性。 雪白的肌肤、纤细的四肢,说她是哪家的大小姐她们信,毕竟早上看人家的父亲和哥哥就感觉不是一般人,昨天还有专门的阿姨来打扫卫生。 冯思语一开始还担心来个不好相处的大小姐呢,结果和谢稚亲身接触了,这才暗暗松口气。 但是谢稚家庭条件一定很好,这是肯定的。 这样的大小姐,会打架? 冯思语觉得还是小时候学了三年跆拳道的自己更有发言权。 小伙伴们不相信,谢稚也没办法,她总不能当场给人家表演一个胸口碎大石吧? 反正接下去还有好几年的相处时间,该知道的总会知道。 吃完饭回到寝室休息一会儿,三人就换上了军训服,来到操场指定的位置。 植物保护专业一共有三个班,男女分开再各自排班,每个队伍大约三十个人,由一名教官带着。 教官都来自部队,每个人都严肃着一张脸,看着很不好惹的样子。 短暂的自我介绍后负责谢稚这队的教官就开始给大家示范如何站军姿。 此时火辣辣的太阳不要钱似的拼命放光芒,哪怕有帽子稍稍阻挡一些,也扛不住蒸笼一样的环境,才站了没几分钟,大家的抱怨声就开始弥漫了。 “学姐不是说是在室内训练的吗?” “谁知道啊,靠,我开始头晕了,等下要是晕倒了你记得扶我。” “求雨啊!拜托老天爷,你快点下雨吧。” …… 冯思语和谢稚身高差不多,都是165左右,两人自然是站在了同一排,还是邻居。 面对周围同学的抱怨,冯思语虽然没有跟着一起说,因为她知道越说肯定越难受,还口渴,可心里也是吐槽连连,甚至怀疑这是学校故意给他们的下马威。 这得站到什么时候啊? 正想着,冯思语侧过脑袋看了下谢稚,试图和小伙伴分享一个抱怨的眼神。 但是很快,冯思语就惊奇的发现,谢稚正用标准的军姿一动不动地站在那,脸色平静似乎一点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 谢稚如果能听到冯思语的心声,一定会告诉她,比起在四十五度的温度下扎马步,一扎就是半个小时起步的训练,这区区站军姿的确不算什么。 在那个训练基地时,虽然因为在山洞里,晒不到太阳,可那里不知道用了什么高科技,昼夜温差极大,谢稚还在零下五度的夜晚穿着短袖打过拳。 那时候她也是觉得自己要扛不住了,但咬咬牙,憋着一口气熬过去后就会发现,其实也还好啦。 加上有药浴和专业的按摩手段辅助,谢稚的根基已经打好,面对普通大学生进行的军训显然对她而言不算什么。 “安静!现在开始站军姿,十五分钟!” 教官演示完后,马上就让大家开始实操,这下没人敢抱怨了,就怕教官犀利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而且大家也都没力气抱怨了, 还是省着点面对接下来的训练吧。 “你,出列!” 大约十分钟后,教官突然来到谢稚面前:“练过?” 谢稚:“回教官,没有!” 她没站过军姿,自己又不是要去当兵,不过是跟着教官的动作而已,这并不难。 教官也不奇怪,每年军训,总有几个表现地特别好。 他直接让谢稚到最前面给大家做示范加榜样,自己则继续纠正一些不规范的姿势。 十五分钟后,大家终于获得了三分钟的休息时间。 谢稚走到一旁正要喝水时,几个同班的女生就凑近她笑嘻嘻地开始聊天,问她怎么都不太出汗,问谢稚用的什么防晒霜等等,同学之间的关系就是这么亲密起来的。 就这样,直到今天的训练快结束时,谢稚班上的一个女生突然中暑晕倒,还没等教官叫隔壁的男生,她一个公主抱就把人抱起向军训专设的临时医疗点跑去,那矫健的身姿和利索的动作,直接上了农大论坛的首页。 《女中豪杰啊,这妹子好飒!》 首楼就是谢稚飞驰的身影,看不清脸,但能感受到谢稚并不健壮的身体和抱人的轻松。 等结束这一天的训练时,谢稚已经在植物保护专业出名了,甚至隐隐连其他专业的大二大三的学长学姐都对这个力气很大的妹子有了一点点印象。 力气大好啊,在农大,力气大可是超级优势! 得知这个帖子的谢稚:…… 万万没想到,开学第一天她会以这种方式出道。 是不是哪里有点奇怪? 谢稚还在思考这个问题时,手机突然收到了封观霖在三人小群发的消息。 「狱主本主:大小姐!我们来看你了!」 谢稚:??? 不是,你们在搞什么?说的她像是在坐牢似的。 谢稚一下楼,就看到了双手提着奶茶的封观霖和程钰,两人今天都换上了常服,但那一金一白的头发在昏黄的灯光下还是那么显眼。 路过的学生纷纷投以好奇的目光,还好没有呼叫学校的保安。 话说这两人是怎么进来的啊?难道是翻墙吗? “你们怎么来了?” 谢稚小跑过去:“又有案子了?” 她的话让封观霖差点想翻个白眼:“这不是听说人类的军训都很累,来慰问你一下!” “放心,现在妖界风平浪静,好着呢。” 封观霖将手中的奶茶递了过去:“给,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随便买的。” 这还是程钰说的,空手慰问不好,很多女生都喜欢喝奶茶,不如带几杯过去。 是的,不仅谢稚有,程钰还考虑到了她的室友,一共买了四杯,试图帮她打好人际关系。 这样的操心,让谢稚好笑中又带着一丝感动。 两起案子下来,她和封观霖、程钰早就成了朋友,不再像刚开始那样看不顺眼,虽然偶然谢稚还是会和封观霖斗一下嘴,但现在的斗嘴更多的是熟悉的朋友间的玩笑,不带火气的那种。 “哇哦,我好感动啊~” 朋友那么贴心,谢稚自然也要表现一下。 可惜她浮夸的表演让封观霖直接后退一大步,好像遇上了什么妖魔鬼怪一样,明明他自己就是妖! 谢稚瞪了封观霖一眼,随后就带着他们去参观校园了。 这时是晚上八点多,路上的基本都是学生,三三两两有刚从图书馆回来的,也有出来夜跑的。 是和外面商场等地方不一样的热闹。 “怎么样?”谢稚偏过头:“我学校很不错吧?” 程钰笑着点点头:“很不错,让人觉得很放松。”甚至有种冲动,要是妖族也能上这样的大学就好了。 妖族的妖产生灵智后的确也有族学上,会教法术、知识等等,基本是十年,之后就看个人了。 不能化人型的一般也就百年寿命,化人型后如果选择去人间,政府就会直接给一张偏僻专科大学的文凭,所以妖族的大家是没有经历过像人类这样的求学生活的。 “申请一下,让妖族也去上大学怎么样?” 该说不愧是好兄弟吗?封观霖和程钰的思想此刻竟然诡异的同步了。 “挺好啊。”谢稚表示赞同:“可以让妖族也参加高考嘛,这样能去哪个学校就看考试成绩,也不用上面的人安排。” 她一直觉得,想要解决两个种族间的矛盾,最好的办法就是融入,妖族的妖在佩戴监妖器后,身体上和普通人类没有区别,顶多就是力气大点,速度快点,他们完全可以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交朋友。 而在大学里交的朋友又和在社会上交的不一样,让妖族上大学,也就相当于给了他们一次更好融入人类社会的机会,是释放友好的信号。 封观霖就知道谢稚会同意这个主意,她做事一向来不分人和妖,只分好和坏。 妖族有好人,人族也有坏人,物种不是评判的标准。 “对了。”三人逛着逛着又逛回了谢稚宿舍楼下,眼看就要再见,封观霖才像想起什么似的,补充了一句:“对温月的处罚下来了,□□十年。” 毕竟她违法规定,私自给人类定身符,事后还不回收又企图顶罪,十年并不算重。 “啊。”谢稚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样的结果也算是意料之中,只是当初她还和温月约好要一起出去玩来着,看样子这个约定得往后推一下了。 不过没关系,十年以后自己也才28岁,正是好年纪呢。 “封观霖。”谢稚转过头:“你帮我给温教官带一句话呗。”昏黄的路灯下,她的笑容仿佛都带了一层柔光:“等你回来,我们再一起去玩啊。” 封观霖似乎被谢稚的笑容感染道,嘴角也不由扬起:“好。” “十年后,再加上一个我呗。” 程钰:“还有我。” 谢稚朝两人挥挥手:“没问题,这是我们的十年之约哦。” 十年后,还是我们四人,一起痛痛快快地玩他个天昏地暗,谁也不准缺席! 第32章 谢稚提着三杯奶茶回到了寝室。 封观霖不知道有一人没来,他和程钰又不太喜欢这甜腻腻的玩意儿,只能让谢稚全部带走。 然而谢稚没想到的是,她刚把奶茶递过去,就得到了冯思语读作好奇写作八卦的眼神打量。 “我和佳佳都看到了哦~” 谢稚:“???” 冯思语谢过谢稚的奶茶,拉着祝伊佳一人拖着一把椅子来到谢稚的桌子旁,完全看不出刚结束军训时那半死不活的模样。 “一个金发,一个银发,我听说都很帅啊。”冯思语笑眯眯地朝谢稚眨眨眼:“是小稚你的追求者吗,还是那个那个?” 本来都要洗漱休息了,谢稚突然下楼说有朋友过来,让冯思语不由有些好奇,她又刚好在阳台晾洗掉的衣服,就看到了谢稚走向两个金银脑袋。 在路灯下真的格外醒目!带反光似的。 冯思语都在思考是哪来的精神小伙了,就看到谢稚和这两人向学校方向走去,看样子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了。 开学第一天就来看望自己的、朋友? 冯思语又“刚好”看到了隔壁寝室上楼的同学,连忙发消息过去打探两句,她果然也注意到了! 接着就给冯思语透露是两个大帅哥,还不是那种杀马特的帅。 而且一个冷酷型,一个温柔型,简直就是小说男主男二的标配。 再多的,那个同学就这几眼也看不出啥了,冯思语只能忍着好奇心等谢稚回来,看两个中有没有谢稚的cp。 是【温柔忠犬男VS开朗大小姐】好呢? 还是【冷酷霸道男VS元气小美女】好呢? 感觉都好好磕啊! 谢稚:“……要不你还是叫我童童吧?” 小稚小稚的,总是幻视童年某个拿球砸来砸去的男人。 冯思语改口超快:“童童!脱单的话可不能瞒着我们呀!” 谢稚举手做发誓状:“真的是朋友,好搭档,没暧昧的那种。” 这样的回答,让冯思语忍不住叹了口气:“好吧,我还以为我们寝室马上就要出现第一对情侣了呢。” 那个没来的室友不知道,但冯思语和祝伊佳都是单身,现在还要算上一个谢稚。 明明她们几人都长得不差啊,怎么一个脱单的都没有? 谢稚不知道新室友那颗试图嗑CP的心瞬间碎了一半,她快速干掉了大半杯柠檬水后就抱着衣服进卫生间了。 农大的宿舍条件还不错,有独卫有热水,夏天洗澡很方便。 只是当温热的水浇在身上时,谢稚不知怎么又想起了冯思语的问题。 封观霖?程钰?男朋友? 谢稚想象了一下这个画面,啊,抱歉,想象不出来。 无论哪一个,谢稚都没那种意思。 相信他们也一样。 搭档,才是最牢固的关系! * 第二天早上六点,谢稚她们就要起床去晨练了,但无论是冯思语还是祝伊佳脸上都带着深深的疲惫。 手臂大腿都好酸,一想到今天还要一天,以及接下去还有十三天,就更让人绝望了。 “你们、还好吗?” 谢稚帮两人拿着水杯,关切地问了一句,她真的十分明白这种体力被榨干的感觉,难以用语言描述,总之就是——死了算了。 “童童。”冯思语缓缓开口:“我现在相信你昨天说的很会打架了。” 就这身体素质,遇到坏人打不过也能跑过,明明是大小姐,怎么体力还这么好? 现在有钱人的小孩都这么卷吗? 更让冯思语吃惊的还在后面。 下午教官教她们打军体拳,看谢稚又是动作十分标准完美,就忍不住再问了一遍是不是练过。 谢稚老实回答:“没练过这个,但跟着长辈学过打架。” 看谢稚的样子,就不会觉得她口中的“打架”是那种小混混间的互殴。 刚好教官需要一个人来和他一起展示,让同学有更直观的感受,谢稚理所当然地被选了上去。 “没事,你随便攻击好了,我不会弄伤你的。” “可是教官,我学的都是快速制敌的,我怕……” “别怕,你教官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以上的对话结束不到两分钟,被谢稚抓住机会,扣住右手麻筋的教官就被放倒在了垫子上。 啊——天好蓝啊—— 耳边是同学们兴奋地呼喊声,教官知道自己的确是有点轻敌了,但他也明白谢稚是真的有两手,哪怕自己认真起来,估计也来不了几回。 她就像自己说的那样,学的都是快速制敌的,招式基本都是往人体脆弱部分去的。 教官不觉的这样伤面子,反而还一脸看好戏地找来了自己的队友们。 一个、两个、三个! 直到谢稚三连胜,周围所有的同学包括辅导员都来观看后,她才摆摆手表示没力气了。 这还是谢稚第一次和普通人打架,她之前的训练对象都是温月、封观霖这样的大佬。 与其说是打架,不如说是人家在给谢稚陪练。 的确能很快发现她的毛病并针对性改正,但说实话,也少了那么一点点成就感。 因为不管她怎么努力,都不可能打赢他们。 耍阴招都不行,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虚的。 直到今天,一连放倒了三、不对,是四个教官,谢稚对自己这段时间的辛苦才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她真的进步了好多! 如果是这时候的她,再回到两个月前那起餐厅杀人案,谢稚已经有信心自己就可以制服那个暴起的男人。 当然,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谢稚也不会因此故意就去挑衅犯罪分子,能有百分百安全的办法就不要去赌50%的危险。 这是封观霖在某次训练后提醒谢稚的。 他让谢稚增强武力值,可不是为了让她主动去靠近危险,只是希望万一真的有自己顾不到的情况,谢稚能有自保之力。 “大佬,喝水吗?” “童童,我给你捏肩~” 下场休息的谢稚顿时得到了女生们热切的欢迎。 她们这个年纪,正是最喜欢挑战权威,对一切说不的阶段。 想想看,平常经常被人说什么女生天生就是体力差,女生就是打不过男生,哪怕再练也没用。 突然有一天,就有一个看着纤细,和她们好像并没有太大区别的妹子一口气打败了四个成年男人,还不是普通男人是部队的教官,那种感觉! 哪怕不是自己上场,也是格外激动! ——女生怎么了? ——我们班的谢稚照样能把你们男生一个个都打趴下! 谢稚觉得,此刻的自己哪怕是块千年寒冰,都能被这一个个炙热的眼神给看融化了。 而且经此一遭,谢稚彻底在学校出名。 只要稍稍关心一点学校八卦的学生都知道了,植物保护专业有一个新生超猛,不仅长得漂亮,武力值更是不得了,连续干趴了好几个教官,听说还被邀请去部队了呢! 像前两天那个负责迎接谢稚的贾鹏学长在看到照片上熟悉的面孔和名字时,更是惊的当场变成了表情包! 那么柔柔弱弱,看起来很乖巧的学妹,竟然是武林高手?! 天啊,幸好他当时很有礼貌,没动手动脚的,不然现在估计早就躺床上了。 人不可貌相,古人诚不欺我! 之后的军训没再发生什么大事,连续半个月的锻炼也让大家的眼神和气质有了微微的变化,似乎褪去了那么一点点稚气,变得更坚毅了。 在送走教官,并再次拒绝他们的邀请后,谢稚和冯思语她们说了一声,就拿上包包准备去探望还在军训中的姜悦颖。 她的学校比谢稚的农大要迟一天军训,因此结束也慢一天。 要明天才正式结束。 这位已经无数次抱怨自己扛不住要晕倒了,说的那叫一个惨绝人寰,好像不是在军训,而是在某个山沟沟里改造。 谢稚想着下午反正放了半天假,不如去给姜悦颖送送温暖。 不然等下次见面,自己肯定会被某人掐脸报复! 姜悦颖的大学距离农大走路大约需要二十分钟,谢稚也没打车,就骑了一辆共享单车慢悠悠地朝目的地赶去,中途路过一家奶茶店,顺便下来买了两倍加冰的果茶。 天气炎热,顺带让奶茶店里的生意也很好,加上有空调在,谢稚也不催,就拿出手机边玩边等。 刚好听到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孩在那和店员吐槽:“你们家什么情况啊,动作这么慢,我之前买都不用排那么久的。” 店员自然是赶紧抱歉,说自己和另外一个店员都是刚来的新手,还不熟练等等。 女孩不说话了,但还是能看出残留的不耐烦。 听完全过程的谢稚不知怎么突然脑子闪过一条信息,她看了眼这家奶茶店的名字,终于和曾经看到的那份资料对上了。 这是钱芳芳以及吴新姿之前打工的那家奶茶店。 店长曾经还被当做嫌疑人调查过。 十分钟后,终于轮到了谢稚,在得到她要分开打包的要求后,店员马上动作利落的开始分装。 在这等待的期间,谢稚突然开口问了句:“你们店里,之前是不是有个叫钱芳芳的?” 店员抬头朝谢稚微微一笑:“是啊,就是我之前的,不过好像是要开学了就没来了。” “你认识,钱芳芳?”这名店员刚说完这句,一直背对着大家在制作奶茶的男人突然转过身,那略微熟悉的脸,让谢稚认出他就是这家店的店长。 谢稚点点头:“我记得她动作挺熟练的。” 店长扯了下嘴角,是一种想笑但又笑不出来的神情:“是啊,她人很勤快的,干活又利索,第一天就能记住大部分奶茶的配方,和那个吴,啊,没事,是我多嘴了。” 谢稚微笑着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 之前的资料上记录过吴新姿曾向室友抱怨,奶茶店店长喜欢对她动手动脚,还说要找人教训他一顿,可现在看来,真真假假也没人在意了。 刚好,谢稚的两杯果茶打包好了,她一手拎着一杯向外走去。 距离吴新姿案结束已经过去半个月,程钰昨天还在群里提起,钱芳芳估计会被判二十年有期徒刑,她杀人且手段残忍,但考虑到杀人起因等因素,二十年不算多也不算少。 在钱芳芳被抓十天后,她似乎想通了什么,巨细无遗地交代了自己的犯罪过程。 “是那个人来联系我的,手机也是他放在那个地方我去拿的。” “我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 “是,我先拆了那个专送的包裹,里面那颗是安眠药,两个小时以后才会起效,他说不会被检测出来的。” 赵许国很清楚吴新姿的性格,那么热的天她根本不会下楼去拿,一定会叫钱芳芳跑腿,钱芳芳就是第一个拿到的人。 至于那堆照片,也根本不是赵许国一开始说的风景照。 而是吴新姿拍来威胁钱芳芳的那些私密照。 是的,吴新姿和赵许国应该也有另一只用来联系的手机,赵许国曾经把两人的聊天记录发给钱芳芳看过。 上面清晰地记录了吴新姿是怎么用一种开玩笑以及嫌弃的语气说起这些照片,在赵许国稍稍透露一点好奇时,更是毫不犹豫地直接发了过去。 钱芳芳如果说刚开始还没决定好要不要杀人时,那这堆照片就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根本不知道私底下吴新姿还给多少人发过这些照片。 那段时间,钱芳芳甚至觉得每个人看她的眼神都是带着打量和嘲笑的。 赵许国正是利用了这一点,还有什么比亲眼看到自己的私密照更能刺激人的呢? 所以吴新姿收到的只有一瓶美白丸,那颗安眠药和照片是给钱芳芳的。 只是可惜,那段聊天记录的截图被钱芳芳按照赵许国的指导彻底删除了,不然早就能指证这个家伙。 但从这些事里也能看出,赵许国背后一定有一个或者几个精通电子设备的高手,不然做不到这一步。 而警方也地毯式的试图找到吴新姿和赵许国聊天的另一支手机,可惜没有找到,赵许国家中也来来回回翻了不知道多少遍,没有其他发现。 至于陈洁英和李秋明,两人是从犯,预估判五到十年。 可以说,人生中最美好的几年,他们都要在监狱中度过了。 也不知道三人现在回想,有没有后悔自己的冲动,钱芳芳会不会想着要是自己最开始就鼓起勇气告诉辅导员,或者在吴新姿拿照片威胁时直接报警,是不是还可以继续快乐的上学? 谢稚没办法知道他们的想法,只是在知道结局的时候不免有些感慨。 人啊,果然还是不能做错事,有些时候真的没办法回头。 “童童!!!” 谢稚在按照姜悦颖的指挥找到她时,刚好遇到她们班中场休息。 明明前一秒还不顾形象席地而坐,仿佛人生没有希望的姜悦颖在看到谢稚那一刻,是真的直接跳了起来! “啊啊啊,我爱你!” 接过谢稚手中的果汁,咕隆咕隆喝了两大口,姜悦颖发出了满足的喟叹。 还有什么比大夏天喝冰饮更爽的事呢? 只是两人还来不及聊几句,集合时间就到了,姜悦颖边往集合点跑边回头喊:“等我啊!你先自己逛逛!我结束会去找你的!” 两人约了一起吃晚饭,但离姜悦颖结束还要一个多小时,谢稚就自己一手撑伞,一手拿果汁在姜悦颖的学校逛了起来。 没多久就走到了这个学校的湖边,谢稚顺势找了个凉亭坐下,开始欣赏湖上的美景。 同时还不忘拍一张自己悠闲赏景的自拍照发给封观霖。 他刚刚就在群里抱怨事情好多,类似给妖族申请参加高考的事,还有资助的事等等,零零碎碎着实考验人的耐心。 谢稚表示:同情,但快乐。 果然,封观霖很快回了一个生气的表情包,谢稚仿佛都能看到他憋屈的模样了。 哈哈哈—— 建立在别人痛苦上的快乐就是不一样。 “你好。” 就在谢稚想继续调侃封观霖的时候,她耳边突然传来一道男声。 谢稚顺势抬头,就看到了一个捧着本子,带着黑框眼镜和黑色鸭舌帽,看起来像是标准理科男的男生正用不好意思的笑看着自己。 “我是大四人文学院的,最近在弄毕业论文,需要做一份关于人与宠物幸福指标的调查,学妹你看你现在方便吗?很快的,就十个问题。” 谢稚想想自己也没事,就答应了。 她接过调查问卷,低头细细看了起来。 第一个问题:如果世界上只剩下人类,你觉得会幸福吗? A:幸福 B:不幸福 C:不确定 这个问题还用问? 谢稚马上选了B。 她紧接着又看向第二个问题:如果此时一个人类和一只小狗同时面临生命危险,你在只能救一个的情况下,会选择救? A:人 B:狗 C:看具体情况 这个,谢稚有些犹豫了。 虽然自己就是人,可有时候生命并不是以物种区分的吧? 万一人是那种十恶不赦的大恶人,狗狗是兢兢业业的缉毒犬呢? 谢稚想了想还是选了C。 没想到接下去几道问题都是类似这样的,会让人纠结也没有绝对对错的那种。 谢稚在选完第九题时,都忍不住悄悄松了口气。 总算快完了。 她顺势翻过纸,看向背面的最后一道题。 《你觉得,妖族该被灭吗?》 刷! 谢稚瞬间抬头! 可刚刚还在面前的男生,不知何时已经消失。 安静的凉亭中,此时只剩下谢稚一个人。 第33章 谢稚在发现周围都找不到这个男人后,赶紧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封观霖他们,还把这张调查问卷拍成照片先发了过去。 封观霖几乎是下一秒就回复了。 「你在哪?」 「我给你的那块石头带着吗?」 谢稚报了地址,又看了眼脖子上用红绳串好的金色石头。 她这时也反应过来,这块石头恐怕不单单是吃饭凭证,估计关键时候还能保护自己。 封观霖,可真是…… 发生这样的事,谢稚也不能陪姜悦颖吃晚饭了,连忙给她发了好几条赔罪消息,过了一会儿姜悦颖应该是中场休息了才回复她。 那一连串的表情包可见某人的愤怒。 谢稚也知道这次是自己不对,接二连三放人家鸽子,就算是亲姐妹也不能这么干啊。 她连忙好生安抚又提出了很多丧权辱国的条款,这才安抚好了姜悦颖。 谢稚现在其实还有点担心,如果自己真被盯上了,那个人会不会伤害她身边的人? 谢父和谢天奕出行都是有保镖的,加上两人的地位,一旦动手牵扯很大,反倒是姜悦颖和姜姨更让人担心。 她等下得问问封观霖,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保护这两人,还有谢父他们之前给她的那个防身工具,也得给两人一份。 如果她们因为自己受到伤害,谢稚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封观霖和程钰赶过来的速度很快,而且他们到后没多久,徐警官也带人赶到了。 大概是之前的案子让上面的人觉得还是固定一些人处理比较方便,同时也可以不让更多人参与到和妖族的事中。 双方一到,就开始分头行动。 一部分人去和校方联系,查监控锁定这个男人,谢稚提供的“大四人文学院”也可以纳入线索中。 另一方则小心保存好这张调查问卷,上面说不定就有这个男人的指纹。 以现在的技术,也许可以通过指纹就找到这家伙。 而谢稚,也在努力回想并叙述刚刚的场景,看能不能有新的线索。 这一折腾,就折腾到了晚上九点多。 谢稚明天要上课,宿舍的关门时间是晚上十点半,因此不能像之前那样随意熬夜通宵了,如果十点前还没有消息,她也会选择先回学校。 但还好,大家的办事效率很高。 但同样不好,传来的几个消息都不算好消息。 首先是监控,学校的确在凉亭附近装了监控,可是只拍到了这个男生的头顶,连个侧脸都没。 警察就顺着监控一路看过去,发现他几乎是光明正大地离开谢稚,走出校外然后淹没在人群中,想要继续追寻下去,需要时间。 可是看这个情况,恐怕那人早就做好了准备,再追下去估计也希望渺茫。 第二点就是那张调查问卷,明明是谢稚看着男生亲手递过来,他手上也没戴手套什么的,不然这么热的天,谢稚肯定会感到疑惑。 偏偏检验后发现,上面只有谢稚和封观霖的指纹。 封观霖先到时,谢稚把调查问卷给他看过,也担心上面会不会被人下了什么咒。 为此谢稚还去做了个“全身检查”以防万一。 接着人文学院大四共有一百多名男生,谢稚也一个个都看了过去,有三四个似乎挺像,可是一查发现人家要么不在学校,要么有不在场证明。 徐警官又让侧画师根据描述画出男生的形象,可当画出来后,大家都沉默了一瞬。 因为这男人都长相实在太普通了,普通到去大街上逛一圈,都能发现好几个长得像的。 这样一来,最有希望的几条线索可以说几乎全断。 “对方,是在挑衅吗?” 封观霖沉着脸看向徐警官:“他知道我们在查他,故意的。” 这段时间谢稚忙着军训,封观霖和徐警官他们可没忘了赵许国炸成血雾背后的意思,一直在寻找线索,必须在这个团伙在犯下更多大罪前抓到他们。 为此,领导层还特批了几种在追查方面很有用的妖器,可见也是十分重视。 “感觉不像挑衅。”徐警官凭着多年的办案经验摇了摇头,斟酌几秒后才再次开口:“我看着,倒像是对谢稚感兴趣了。” 他说这个也是有依据的,就是那张调查问卷。 如果把其中的宠物换成妖族,那一张调查问卷就更像是在问谢稚对人和妖族的看法。 单纯只是挑衅的话根本不需要了解这个,直接打伤或者弄死谢稚都比这样更有挑衅意味。 谢稚也赞同徐警官的看法:“我也感觉他递给我调查问卷的时候并没有敌意。” 她的第六感是种很神奇的东西,有时候会疯狂刷存在感,有时候又好像从来没出现过,但是当初面对赵许国时,谢稚就很讨厌他。 面对这个男人时,则是无感。 不讨厌也不喜欢,就像真的是一个巧遇的路人一样。 “那不更是挑衅了!”封观霖听到两人的话顿时瞪大了眼睛:“他为什么感兴趣?” “肯定是想挖墙脚啊!” “自己的手下蠢笨如猪,一点用都没有,就看上了我的人,这还不是挑衅啊?” 谢稚:“……” 好像也有点道理。 先试探谢稚的态度,再挖人,挺符合逻辑的。 就是这个猜测是封观霖想到的,就让人不由有些怀疑是不是猜错了。 “谢稚!”还没等谢稚想出个所以然来,封观霖已经转过身子,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你不会被挖走的吧?” 这是什么问题,对面可是丧心病狂的反社会份子,自己好端端地为什么要作死? 谁知谢稚的这点无语时间被封观霖当成了犹豫,整个人又向她凑近一些:“不是吧!你还真犹豫了?” “他们不管答应你什么条件,我都可以同意啊!还能翻倍给!” “黄金都行!” 能让封观霖说出最后一句话,可见他是真的愿意下血本了,不然要一条龙的黄金,还不如割他一块肉呢。 可惜,就算谢稚知道封观霖是龙,对他的肉也没兴趣,对黄金更没兴趣。 她看了眼时间,直接起身拿包,同时不忘对封观霖翻个白眼:“这个月工资别忘打我卡里,有空想这些,不如多考虑下怎么振兴妖族。” 按照之前的合同,封观霖每个月都要给谢稚十万块劳务报酬,哪怕她不缺这笔钱,但谁也不会嫌钱多不是,反正看封观霖的样子也不像缺钱的。 说完这句,谢稚就直接出门,司机还在等她呢。 封观霖见大门毫不留情地关上,他不敢置信地转头看向程钰:“她、刚刚是不是嫌弃我了!” 程钰:“……咳,没有吧?” 封观霖:“明明有!还朝我翻白眼了!” 程钰:“可能只是眨下眼睛。” 一旁的徐警官见到这一幕,心里也有些想笑。 传闻中冷酷无情、实力超群的狱主,原来私底下是这个模样? 想起之前自己看的资料,如果按破壳时间算的话,这位狱主也才十八岁,在四十多岁的徐警官眼中,还是个孩子啊。 再想到刚刚的谢稚也是十八岁,他除了生出“英雄出少年”的感慨外,对着封观霖也多了一份慈爱。 徐警官的儿子也刚好十七岁,还在那为明年的高考痛苦不已,这边的两人一个已经要管理偌大的妖族,一个更是协助警方破了大案。 过早的成熟背后一定也是不为人知的辛苦啊。 刚刚被程钰安抚好的封观霖一转头就对上了徐警官奇怪的眼神,看得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好怪,不看了。 * 之后几天,谢稚没再遇到什么奇怪的人,每天就是正常上课、下课、锻炼以及和室友们寻觅学校周围的美食。 原本说好军训后过来的第四位室友也一直迟迟未归,她倒是在群里解释过,说是自己身体又不好了,正在国外治疗,归期不定。 如果时间长的话,还很有可能直接先休学一年。 那谢稚她们自然是让这位室友好好治病,身体最重要。 很快,就到了周末,谢稚回了谢家。 因为这周日就是谢天奕的生日,谢父打算在谢家举办一个生日宴会,同时也想借着这个宴会,让更多人认识一下谢稚。 在首都这个圈子,不少人都知道谢家多了位大小姐,是前头第二任老婆生的那个。 可是真正见过谢稚的人却不多。 她唯一出场的那次订婚宴,又发生了命案,那时候谁有心思看谢稚啊? 之后谢稚更是像神隐似的,不参加宴会,有人约她也全部拒绝,简直比谢父和谢大哥还难见一面。 因此,就有不少人猜测,是不是这位谢大小姐上不了台面,听说之前十几年一直过的都是普通生活,一下子变成大小姐估计闹出了不少笑话吧? 更有人猜测是不是周婉仪谢天奕他们不喜欢这个突然出现的大小姐,所以才不想让她露面。 哪怕零星有几位在订婚宴上见过谢稚的太太在那说不是这样的,也架不住人们更喜欢听刺激的、不和谐的八卦,于是传着传着就传到了谢天奕耳中。 他有个合作伙伴还暗暗表示,一个女人能成什么气候,如果小谢总担心谢稚来抢家产,找个人随便把她嫁了就是。 被沉下脸的谢天奕当场就请了出去。 之后他再派人一打听,好家伙,传言越来越离谱。 还有说谢稚丑的惨绝人寰的,脾气极差的,说她小家子气的更是比比皆是,谢天奕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哪怕谢稚可能不会在乎这些,他这个当哥哥的却听不下去了,随后就和谢父一商量。 决定借着这场生日宴会,让大家好好认识一下谢家唯一的大小姐,用行动打破谣言! 当然,这件事是瞒着谢稚的。 她只知道自己是回来参加哥哥的生日宴会,还精心准备了礼物,哪怕周婉仪带着一堆人把她从头到尾都捯饬了一遍,整个人都快闪闪发光了,谢稚也只当是“豪门礼仪”。 就像上次的高跟鞋一样,是大家心照不宣的潜规则。 时间很快就到了周日晚上六点,谢稚本来以为自己作为主人之一是要去招待来客的,谁知被周婉仪制止。 她让谢稚在这安心坐着,等下谢天奕会来带她的,接下去的事都交给寿星就行。 说完,就朝谢稚露出一个绚烂到完全可以迷昏人的笑容,趁谢稚没回过神的时候直接轻飘飘地离开了。 谢稚眨了眨眼睛,里面快速滑过一道疑惑。 怎么感觉,他们有事瞒着自己呢? 很快,这个疑惑就得到了解答。 当身穿白色燕尾服的谢天奕把手伸过来,让谢稚挽着他,一步步缓缓走下这座旋转楼梯时,谢稚看到了众人眼中的惊艳和疑惑。 特别是当她站在高台上,被强化的听觉更是让谢稚听到不远处的窃窃私语。 “谢家大小姐这么漂亮,谁说她丑的?” “谢家这对兄妹关系看样子挺好的啊,谢天奕以前除了郁家那位,可从来没让女人挽过手。” “听说刚刚大一,上的还是花国农业大学。” “怎么去这个学校?有这个分数上财大什么不是更好吗?” …… 谢稚不是傻子,相反她还十分聪慧,从这几段对话中,基本就推断出了事情的始末。 谢天奕大费周章地举办生日宴会,还特意让自己这么闪亮的登场,肯定是因为这些传闻。 她也知道自己回到首都后基本没有参与过这个圈子的社交,而谢家这一代目前又只有自己和大哥两个人,大家肯定都十分好奇。 有些心思不好的,说的话估计也难听。 毕竟不少人是宁愿你惨也不愿意你好的性格,在这个名利圈里更是被无限放大。 ——谢家唯一的大小姐,本来身份就很好了,要是还漂亮聪慧,那也太不公平了吧? ——这么久都不出来社交见人,肯定是有什么问题。 这些话谢稚光猜就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可她并不在意,以谢稚对未来的规划,和这些人打交道的概率很低,要是天天在意别人怎么想怎么说,那自己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但是,谢稚看了眼身旁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大哥,嘴角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些。 既然老爸大哥还有周姨他们都不想自己这么被别人误会猜测,那她自然不会拒绝这份好意,毕竟此刻谢稚代表的就是谢家。 她被人在背后嘲笑没关系,却不能让爸爸和哥哥还有周姨都被连累。 “哈哈哈,谢总您这一双儿女果然都是人中龙凤啊。” “是啊是啊,我闺女要是有谢小姐一半聪慧就好了。” 果然,当着众人面,兄妹俩一起切了蛋糕下台后,就马上被人群围住了。 能来参加这场宴会的,谢父他们都是严格删选过,自然没有不长眼的在这种时候说些不合时宜的话,一句句不重复的夸赞声下,谢稚差点以为自己是什么九天仙女下凡尘,已经完美到不是人了呢! 不过被人夸总比被人嘲笑好,谢稚努力装成一个“漂亮的花瓶”,被谢父他们带着到处“展示”,遇到需要自己说话的场合也表现的落落大方,一点也不显小家子气。 废话,凶案现场都亲临过了,现在这种完全就是小场面。 “谢小姐。” 又过了一会儿,一位经常在电视上露脸的老总带着他的儿子出现在谢稚他们面前:“这是犬子,今年刚好大二,就是农大隔壁的科技大,你们都是年轻人有空可以一起聚聚哈。” 说着,就示意他儿子打招呼。 谢稚微微抬起头看向面前的同龄人,刚好对上这位含笑的眸子。 是个气质温柔的帅哥。 于是谢稚回以微笑,不过嘴角的弧度还没落下,就看到对方伸出来的右手,没有时间给她犹豫,谢稚顺势轻握了一下。 金手指瞬间启动。 【楚煜飞:一个19岁,野心勃勃的大二学生】 【备注:谢家的大小姐,可以结交】 野心勃勃?这勉强算是个中性词吧? 人有野心并不奇怪,关键是楚煜飞的外表着实有迷惑性。 第一眼看到这个人,估计都会觉得他适合在某个阳光灿烂的午后,捧着一本书坐在窗边缓缓翻阅,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谁能想到这人心里可能正在思考,怎么快速吞并其他公司呢? 如此大的反差让谢稚难得和楚煜飞多说了两句,想看看这人是不是真能伪装的那么好。 这样的表现被楚父看在眼里,心中自然是多了几分思量。 谢允垚和谢天奕看样子是挺看重谢稚的,但她要和谢天奕争家产明显不可能,以后多半是联姻。 当然嫁妆肯定不会少,谢稚本人目前来看也十分拿得出手,他们楚家如果能和谢家联姻,百利而无一害! 这么一想,楚父脸上的笑容更加真诚,在他的主动下,谢稚和楚煜飞当场交换了联系方式,还约好有空一起出来吃饭。 楚父的打算瞒不过谢父,不过他也没想阻止。 比起危险又身份不明的封观霖,谢父更愿意谢稚和楚煜飞多接触一下,好歹也是看着长大的孩子,比起标准商人模式的楚父,楚煜飞无论是人品还是性格都远超同龄富二代。 谢稚没发现两个大人的打算,和楚煜飞聊了几句后就抛之脑后,继续到别的地方当花瓶去了。 野心勃勃、双面人又怎么样?只要别惹到自己头上,谢稚可不会多管闲事。 所谓的“有空一起吃饭”更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客套话,谁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 说实话,哪怕楚煜飞长得的确一表人才,可在谢稚这里,帅哥这玩意儿,天天在妖管局待着,见多了俊男美女,真当是有些审美疲劳了。 所以在结束这个宴会,第二天一早回到学校的谢稚很快就忘了楚煜飞。 中途他倒是也来约过谢稚一次,但被谢稚找了个理由拒绝了。 和不熟的人出去吃饭,又尴尬又浪费时间,有这功夫还不如和老师多学点微表情解读。 在不断充实自己的日子中,时间很快就到了十月初。 谢稚得到了七天小长假,她早就和姜悦颖约好趁着假期去首都周边玩。 谢天奕趁机给她们推荐了自家的度假村,VIP专属,人少不拥挤,还能玩水野营,娱乐项目十分丰富。 两个小姑娘一合计,好地方,走! 只是谢稚没想到,自己刚到度假村就看到了楚煜飞和他的朋友们,一行人也是来这度假游玩的。 这本来也没什么,两方大大方方打完招呼就各自玩去了。 直到第二天清晨五点多,一声刺耳的尖叫声惊醒了还在床上的谢稚,等她和姜悦颖匆匆下楼一看,就发现昨天有一面之缘的,楚煜飞的朋友之一死在了酒店的游泳池中。 至于为什么确定是死亡而不是晨泳。 谢稚面无表情地想:即使是妖族,头和下半身分开了也不可能还活着吧? 第34章 “童、童童!” 这样恐怖的一幕已经让绝大部分亲眼目睹的人都瞬间失去了思考能力。 像姜悦颖更是一把抱住谢稚,缩在她怀里瑟瑟发抖,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脑子一片空白。 还是谢稚一只手拍姜悦颖的背安抚她,一只手赶紧拿手机报警,同时口中不忘喊道:“不要靠近泳池,别破坏现场!” 这一声,也成功把其他人的魂喊了回来。 大概是谢稚此时镇定的模样实在太能安抚人心,大家不自觉都向她靠拢。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阿飞怎么会、怎么会?” “谢小姐,你……” 七嘴八舌的声音实在让人无法分辨出谁在讲什么,谢稚平静地扫过此时所有在现场的人,仔细观察他们的表情,然后看向一旁度假村的服务员。 “通知大堂经理,封锁这里,别让其他人进来。” “我是谢稚,谢允垚的女儿,谢天奕的妹妹!” 最后一句是表明身份,以免有人看自己年轻,不听她的话。 果然,在谢稚说完后,服务员马上向出口跑去,而谢稚又给谢天奕打了电话。 家里的度假村发生了命案,谢父和谢天奕肯定要知道,并且做出应对措施,毕竟这位死者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家世也不差,万一一个处理不好,后续会很麻烦。 谢稚并不觉得这时考虑这种问题的自己会不会太冷漠,她见过的命案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人既然已经过世了,自然是找出凶手并处理后事更重要。 而且这次凶手的手段十分残忍,极大可能就藏在这些人中,万一没有及时处理,又发生命案怎么办? 警察和谢父他们几乎是同时赶到的。 因为这起案子目前并没有线索表明涉及到妖族,所以来的也并不是徐警官和封观霖他们。 依照流程,第一发现人以及和和死者金飞一起过来的朋友是第一批拉去审讯的,接着再是谢稚和度假村的其他人员。 反正这两天只要在这个度假村的人,都逃不掉。 “童童!” 谢父去和警方交涉并让其助理安抚其他人,谢天奕则第一时间跑到了谢稚面前,目含焦急和担心。 这可是一条人命而且还是那么恐怖的死法,童童一定吓坏了吧。 结果一看到谢稚,他发现妹妹不仅面色平静,还有空安慰一旁已经在小声抽泣的姜悦颖。 和旁边那些慌乱茫然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谢天奕:……? 突然有种自己很多余的错觉。 说好的童童现在一定很害怕,让他赶紧过去给一个温暖的抱抱呢? 爸,你太小瞧你闺女了! 但谢天奕想到刚刚自己一眼瞄过的现场,还是坐下来小声道:“童童,你们要不要喝杯热牛奶?” 他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看到人首分离的现场,加上被泡了好几个小时,那尸体的情况绝对会让一些胆子小的人做噩梦。 哪怕谢天奕之前在国外见惯了枪战,和现在这种情况也是不一样的。 而且谢天奕和死者金飞也算认识,毕竟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此刻心中着实有些五味杂陈。 “哥,我没事。”谢稚转过头朝谢天奕微微一笑:“你去帮爸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说话间,金飞的父母就赶到了。 两人一进门就率先冲向一旁的遗体安放处,被警察制止后又小心翼翼不敢相信地掀开白布的模样,让旁人实在不忍多看。 好好的孩子,只不过来度假村玩几天,就突然白发人送黑发人了,还是那么凄惨的死相,哪个父母能受得了? 金母当场崩溃大哭,但她没哭多久,就看到一旁充当临时审讯房间里走出一个身穿碎花小长裙,脸色惨白无血色,明显被吓得不轻的女孩子。 金母就像看到了什么仇人般,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前,飞速冲了过去,一把掐住女孩的脖子,神色狰狞又恐怖:“都是你!都是你约我儿子来这玩!还我的飞儿!去死!去死!!!” 一旁的警察赶紧上前制止,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谢稚见还没轮到自己,小声和姜悦颖说了几句后就起身到一旁拿了点吃的,顺便假装不经意地碰了一下刚刚挣脱出来正在另一边大口喘气的女孩子。 【何小花:一个24岁,极度爱钱的外围女】 【备注:我要是有这样的出生该多好】 谢稚对“外围女”这三个字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哪怕她知道这并不是一个好听的职业,但是还是那句话,只要不是违法犯罪的,她没兴趣多管。 再说了,有外围女这样的职业出现,还不是因为那些男人? 要个个都是柳下惠,人家想扑上来都没用。 只是“极度爱钱”这个特征让谢稚稍稍打消了一点对这个女生的怀疑。 对于一个极度爱钱的人来说,杀人可谓是最没办法的办法,一旦被发现,别说钱了,人都保不住。 当然,也不绝对,现在线索太少,一切都还只是猜测。 很快,就轮到了谢稚。 作为第一批赶到现场,表现的又十分淡定冷静的目击者,谢稚自然也被重点盘查了。 丽嘉 “谢小姐,您似乎一点也不害怕?” 为首的警察板着脸看向谢稚,似乎想从她的神情中发现什么,但可惜谢稚面对这样慑人的目光,也依旧十分淡定。 “大概是习惯了吧。” 谢稚微微点头:“我这边的情况警官你随后可以询问晚阳区的徐伟明徐警官,他会给你答案。” 她的这句话让这位警察不由眉头一皱,目光上下打量了谢稚几眼。 徐伟明的名字在他们首都刑侦圈里并不陌生,因为他勘破了很多起悬案,可以说是很多刑警崇拜的前辈。 而且据小道消息说,这位专门负责的就是那种涉及怪力乱神的案子。 现在面前的谢大小姐特意点到徐警官,莫非…… 谢稚没有让人家继续猜下去,而是直接开口道:“我先说一下我的发现吧。” “第一批到达现场的包括我和我朋友在内一共有九个人,其中有个穿着粉色睡裙、棕色大波浪头的女生,是叫敏敏?看到尸体的那一刻,除了害怕还有一点松了口气的感觉,你们可以查一下她和金飞之间的关系,但动手的几率不大,她的害怕不像是装出来的,很有可能是知道什么内情。” …… 谢稚这个月一直在上网课,跟着封观霖为她请来的微表情老师学到了很多有用的知识。 刚刚一到现场,她就习惯性用起了这波知识,还真被谢稚发现了不少“有趣”的内容。 比如,除了那个女生,还有她旁边那个头发长长,身上有着纹身的男人,名字忘记了,眼神也很奇怪。 像是高兴又好像是嫌弃着什么,一般人看到认识的人的尸体,肯定不会是这种反应。 谢稚回想了一下,发现和楚煜飞一起来的四个朋友,除掉受害人金飞,竟然只有楚煜飞的表情算是最正常的。 震惊中夹杂着气愤,还有一丝恍惚的感觉。 但因为金手指的提醒,让谢稚知道这位演技很好,这个发现的可信度需要打对折。 其余三人,一个就是被金母打的女孩子,还有两个就是谢稚发现不对劲的一男一女。 因为昨天他们一行人和谢稚打过招呼,在发现死者是这些人中的一人后,谢稚就重点观察了他的同伴。 这种泄愤式杀人手法,熟人作案的可能性更高,相信警察们也是这么想的。 在谢稚把自己的发现和推测用精简的语言全部讲完后,她顺势就看了旁边负责记录的警察一眼,结果发现人家正用一种很惊讶的目光看着自己。 谢稚:“……” “其实,我在这方面还是有点经验的,你们不用惊讶。” 闻言的两名警察试图缓和一下表情,可惜没成功。 如果不是一进来就先看了谢稚的身份证,他们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些东西是一个十八岁小女孩能发现的。 难道说,认识徐警官的人不管年龄,都这么厉害吗? 大概是谢稚的神情表现实在太过自然,在座的两位警察没有一人怀疑她和这场命案有关,想想也是,真有关的话就不会表现的那么显眼了。 这不是凭白惹人怀疑吗? “谢小姐,感谢您的配合。” 大约十分钟后,两位警察起身送谢稚离开,在她走出大门后,他们并没有马上叫下一个人进来,而是快速联系队长,再让队长联系徐警官。 他们真的很好奇,这个神奇的小姑娘到底什么来历。 谢稚出来没多久,姜悦颖也从旁边的房间慢步走了出来。 她的神情已经平静很多,眼眶虽然还是红红的,但至少能对谢稚挤出一个微笑了。 “稚仔,你还好吗?” 大概是实在太害怕,姜悦颖的身体做出本能反应,她已经不太能想起刚刚事情的始末,记忆中只有谢稚一直在安慰她。 “我没事。”谢稚走近姜悦颖,给了她一个抱抱:“警察很快就会抓到凶手的,我们打个电话给姜姨吧?” 这事还是不要瞒着大人的好,哪怕姜姨会担心还会马上赶来首都,可对姜悦颖来说,来自母亲的温暖也能让她更快恢复。 姜悦颖大概也急需母亲的安抚,因此点点头,两人回到了一起住的房间。 在姜悦颖和姜姨视频的途中,谢稚突然收到了封观霖在群里的问候。 「狱主本主:@一只快乐的小谢……」 发一串省略号是几个意思? 谢稚回了一个问号过去,封观霖赶紧回复。 「狱主本主:听说你又遇上命案了?」 谢稚不由挑了下眉,这家伙消息这么灵通的吗?这才过去多久,难道他还在我身边放了小动物? 谢稚还没来得及问这个问题,群里的另一个小伙伴程钰就先给她解释了。 原来不久前徐警官接到了来自同事的询问电话,熟悉的名字让他一下子就警惕起来,还以为谢稚像之前那样遇上了不明反社会份子。 但等听完了来龙去脉,哪怕是见多识广的徐警官都很想感叹一句:小姑娘这是什么运气啊? 好端端去度个假,都能遇上谋杀案,这也太衰了。 不过当同事在电话里询问谢稚什么来路,还把她说的那些线索大致讲了讲后,徐警官马上就找了个理由——专查组特聘的外援。 至于是哪个专查组,当然就是专门调查妖族案件的小组,组长就是徐警官。 只是上面这句话不能告诉没签保密协议的同事,徐警官就挑着能讲的讲了。 比如谢稚在破案方面很有天赋,不要因为她年纪小就小瞧她,如果有问题可以多问问人家等等。 此时要是换一个人来这么说,两名警察的队长肯定是半信半疑的,但这人一旦变成徐伟明,他马上就信了。 世界上向来不缺天才,之前组里不也有个二十岁的天才侧画师,只要一点点线索就能画出有80%像的犯罪嫌疑人,至今还被当成宝供着呢。 加上谢稚刚刚已经用行动证明了自己,这位队长很快就把这些话传达了下去,等下把线索收集完毕,他也想会会这位天才侦探。 另一边徐警官挂断电话后并没有马上把这件事抛之脑后,反而有点不放心地打了个电话给封观霖他们,就怕这次又和那些不法分子有关系。 要不是他除了妖族的案子,手上还有其他案子在忙,徐警官更想亲自去一趟。 总之就这样转了个圈,正在妖管局处理事务快发疯的封观霖终于来了点新鲜事,赶紧把笔一扔,拿起手机来询问谢稚了。 「狱主本主:当代死神非你莫属」 「狱主本主:我这个狱主碰到的命案都没你多」 封观霖当上狱主后第一件人命大案就是链心锁的案子,之后再是吴新姿的案子,这两起案子谢稚都有参与刚好两人打平。 但这次度假村案一出,谢稚就赢过了封观霖,短短三个月时间遇上三起命案,除了第二起不是主动碰上的外,其他两起都是当事人,这“死神”名号当之无愧啊。 谢稚:……呵呵。 从字里行间就能看出封观霖此时是真的很无聊以及没事干,还有空来调侃她? 谢稚可不惯着这家伙。 「一只快乐的小谢:背后凶手抓到了吗?@狱主本主」 「一只快乐的小谢:妖族高考申请通过了吗?@狱主本主」 「一只快乐的小谢:人妖两族和平相处了吗?@狱主本主」 这扎心连环三问让封观霖当场破防,他直接发了三条六十秒语音过来,看起来是想和谢稚好好说叨说叨,可谢稚才懒得听。 一句“我要忙了”就退出了聊天界面。 徒留封观霖一个人在妖管局憋屈地捶桌子,一不小心就捶坏了一张,然后被旁边的赵少华记录在册。 【10月2日,狱主损毁红木桌一张,价值32111元】 这些,可都是要赔的。 可怜的封观霖,此时终于明白了什么叫祸不单行,以及——千万不要惹谢稚! * 度假村发生了命案,之后预定的客人很快也被通知取消订单,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还好这是VIP高级度假村,每天接待的客人都是有数量规定的,基本都愿意给谢家这个面子,加上谢家在赔偿上也很是舍得,所以取消的事并没有闹出大问题。 反倒是警察在盘问一遍并勘察了现场,查了监控等等一系列东西后,很快就得到了初步调查结果。 这很可能是一场意外。 并不是众人猜测的谋杀! 金父金母第一个不相信,人首都分离了,怎么可能是意外?! 警察也知道这件事比较难以让人相信,毕竟他们当时到现场后第一反应也是谋杀。 可是进一步调查后发现,死者金飞是真的运气不好。 首先,案发当时,包含员工在内的117人全部都有不在场证明! 因为法医推测金飞的死亡时间是凌晨两点半到三点半,一般来说这个时间点绝大部分人都在睡觉,可是在度假村不一样。 大家都是来玩的,睡那么早干什么? 有去度假村的酒吧里嗨的,还和朋友一起玩游戏的,什么台球桌游这里都有。 而且因为是VIP制的高级服务场所,能来的人身份都不一般,整个度假村的监控比人还多好几倍,除了房间里的,一旦出了房间都能找到踪迹。 哪怕真的在房间睡觉,都能清楚看到进出房间的影像。 接着就是金飞死亡的那个泳池,是度假村三个泳池中的其中一个,这两天正轮到它检修清理,虽然泳池里有水但并没有接待客人,它周围也都拦起了绳子和塑料围板,让客人别靠近。 而这些塑料围板恰好是由铁丝将其一块块连接好的,每一块中间大约有三十多公分的空隙,防止风一下子把这一排都吹倒。 泳池附近的四个监控,清晰地记录了喝醉的金飞是怎么摇摇晃晃走向泳池,撞倒围板让其一大半落入水中后再爬上了跳水台。 被撞倒的围板一部分飘在水上,一部分还□□地站立在池子边,这也导致有几段铁丝是悬空在泳池上方的。 紧接着就看到监控中的金飞一个脚滑直接从跳水台上摔了下去,本来泳池有水的话这问题也不大,谁知他运气这么差,刚好最脆弱的脖子就撞到了一段悬空的铁丝,巨大的重力下,金飞瞬间被一分为二,最后就变成了后来大家看到的那个样子。 亲眼看到监控里的画面,金母再次失声大哭。 虽然这个死法实在太巧合了,可这么多的证据摆在面前,让人不信也得信。 只有谢稚的第六感在那疯狂叫嚣:不对,不是这样的。 这绝对是一起谋杀案! 第35章 当然,这只是初步调查结果,并不代表就此结案了。 他们还需要把尸体带回警局进一步检测,需要更多的证据来证明这一结论,总之就还是会按照正常命案的流程一步步确定的。 倒是度假村的人,除却金飞的几个朋友要接受随时传唤外,其他人想走的都可以走了。 一听这消息,谢父直接给大部分员工放了七天带薪假,接着就和度假村的负责人以及其他高管去商讨怎么处理这件事的后续。 赔钱只是很小的一方面,无论是金家还是谢家,都不会缺这笔钱,关键还是度假村以后怎么办。 哪怕被证明不是谋杀而是意外,度假村死了人是事实,越有钱的人基本就越迷信,这种事情在他们眼中就是晦气的代名词。 就算是普通人,也不喜欢去一个死过人的地方玩吧? 虽然谢家这个度假村无论是服务还是设施等等都是数一数二的,可这毕竟不是生活必需品。大家宁愿换一家差一点的求个心安理得,也不想花钱买个担心害怕。 如果什么都不做,不出几个月这个度假村也就废了。 耗资几个亿的项目,还没赚回本钱就废了,哪怕是财大气粗的谢家也不可能这样认命! 谢父他们既然没走,谢稚因为那神奇的“第六感”,也不想这么快离开。 所以当中午姜姨赶到这里,抱着姜悦颖小声安抚时,谢稚是建议她带姜悦颖回江城休息的。 假期还有五天,让姜悦颖留在首都恐怕更会胡思乱想。 不如回到从小长大的熟悉地盘,在亲人的陪伴下,总能慢慢接受这件事。 姜虹也是这样想的,但她又有些担心谢稚。 比起自己的闺女有她,谢稚的父亲和哥哥看着可不像是会安慰人的性子。 至于还有那个后妈,姜虹更是考都没考虑。 “姜姨、颖宝,你们不用担心我。”谢稚笑着环抱住两人:“我一点事都没有。” “而且姜姨你忘了吗?”谢稚小声开口道,同时朝姜虹眨眨眼睛:“我胆子很大的。” 刚来首都的时候,谢稚就和姜虹在餐厅遇上过命案,那场景比现在可凶残惊险多了,当时的谢稚都不害怕,晚上睡得更是香甜。 反倒是姜虹不放心天天打电话开视频,就怕看到一个消瘦黑眼圈很重的小姑娘,好一段时间发现谢稚是真的不怕,脸色红润很健康后才慢慢放下心。 就这样,谢稚让陈管家安排车把两母女送到机场,和来的时候一样,回去的票也是陈管家订的。 没办法,谁让这个小长假来首都的人实在太多,如果没点关系,哪怕能接受昂贵的票价也很难买到机票,还好有神通广大的陈管家。 谢稚目送他们离开后,并没有回到自己在度假村的房间,而是再次来到案发地。 有几个警察正在小心勘察什么。 很巧的是,其中两人刚好是刚刚审讯她的两位。 “谢小姐。” “啊,你们好。” 见到谢稚,两人的表情不再像审讯时那么严肃正经,而是多了几分“瞻仰”? 她应该没看错吧? 谢稚瞬间就想起封观霖说的,徐警官在他同事面前好好夸了谢稚,但封观霖没有说具体夸的内容。 现在看来…… 徐警官!你到底把我夸成了什么啊?! 就在谢稚犹豫要不要靠近,会不会不符合办案规则时,两名警察中相对比较年轻的一位再次开口:“谢小姐是有什么发现吗?” 谢稚摇摇头:“线索太少了,但我总觉得这起案子不像是自杀。” 听到这句,两名警察互相对视一眼,如果此时谢稚只是单纯的一个十八岁小姑娘,他们肯定听完笑笑就过去了。 “觉得?”“不像?”这种词出现在严肃的案件中,是会被师父拎着耳朵教训的。 可是队长在打电话时,两人就在旁边,亲耳听到了徐伟明前辈对谢稚的夸赞,对待这样的人才总归和普通人不是一样的态度。 “谢小姐。” “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去向上面申请一下,你如果愿意的话,可以以顾问的身份参与到这起案子中。” 哪怕两人都不介意和谢稚分享线索,该走的流程还是得走的。 谢稚既然能成为徐警官组的外援,身份肯定经得起查,而且在上层那挂过号的,他们想“借来”用一下,并不算特例。 人才就是要共享的嘛~ “可以吗?” 谢稚没想到还能这样,之前的案子因为涉及到妖族,所以很多程序上肯定是不合规定的,她也很清楚这一点。 但这次的案子似乎只是单纯的命案,自己也可以参与吗? “谢小姐如果愿意的话,就交给我们吧!” 两人的队长从他们身后走过来,他显然也听到了刚刚的对话。 说实话,案子办多了,有时候他们也会养出一种直觉,就像这次这起案子,监控明明白白地显示着金飞是在酒吧和他那几位好友喝酒喝到了凌晨一点多。 然后被服务员送回了自己房间,期间没有其他人进出,但在凌晨两点的时候,金飞又一个人开门晃晃悠悠地走到了这个正在维修的泳池旁,猜测是喝酒喝懵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酒精的作用下,干什么事都不奇怪。 金飞的尸体在金父的同意下已经拿去尸检了,如果胃里没有发现其他东西,那基本这起案子就可以定性为意外。 毕竟谁也不可能隔空操纵金飞的身体让他去爬跳水台的吧? 不过这位队长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世界上的巧合的确很多,更巧合的事都有,但这起案子真的就那么巧吗? 警方的效率很高,半个小时后,谢稚在签了一份保密协议和几份其他类似雇佣的合同后正式加入了这个办案组。 这也代表谢稚可以光明正大阅览警方之前记录的所有人的口供了。 首先就是和金飞一起来的四个好友。 除他外刚好两男两女,其中两名女生分别是金飞和另一名男生名叫吴子浩的玩伴。 这个玩伴的意思,大家懂的都懂,反正不是女朋友。 金飞的玩伴原名何小花,但对外介绍都是Coco,也就是被金母掐脖子的那位,也是她提议来这个度假村。 “我们问过何小花,她解释是因为这个度假村很高端,到时候可以和她那几位小姐妹炫耀。” 谢家的这个度假村除了要预约,收费也不便宜,像小长假这种日子,一般人均一天需要将近十万元,何小花有这个心思的确不奇怪。 谢稚点点头,继续往下看。 何小花和金飞的关系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存在什么强迫行为。 反倒是谢稚之前提供的那个叫敏敏的女生,和金飞之间是发生了一些不太好放到明面上的事。 简单来说,敏敏是吴子浩的玩伴。 在他们的圈子里,这种玩伴是可以交换的,当然前提是双方都同意。 这个同意不是指敏敏和Coco,而是金飞和吴子浩。 毕竟在这些人的眼中,这两个女人还不如家里某个花瓶值钱珍贵。 偏偏金飞在吴子浩明确拒绝了交换玩伴的情况下,某次借着醉酒还是强迫了敏敏,如果只是一次敏敏也就当被虫子咬了一口算了,做她们这一行的,不必要的贞操观是最要不得的。 但金飞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有那么点变态,很喜欢当着吴子浩的面在桌下对敏敏动手动脚,好几次差点被发现。 而吴子浩这人又稍稍有那么点独占欲,女人在属于他的时间内,是很不喜欢再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的,一旦被发现,打一顿都是轻的。 因此在发现金飞死后,敏敏才会松了口气。 至于谢稚发现的吴子浩嫌弃的目光也有解释,他早就发现了敏敏和金飞间的关系,一开始的确很生气想揍敏敏一顿并在这个圈子封杀她。 但看到金飞小心翼翼背着他偷/情的样子,吴子浩又有了一种诡异的满足感。 两家的家世差不多,谁也不会轻易得罪谁。 与其为了个玩具伤了面子,还不如看他们接下去还会怎么玩? 这种时候,吴子浩的独占欲就完全没起作用了,这玩意儿大概也分情况和人。 谢稚:“……” 贵、贵圈可真乱啊! “吴子浩是看不起金飞的吧?”谢稚下了判断:“但因为家庭原因又不得不和这人玩,难怪人死了第一反应就是嫌弃。” 估计觉得这种人死都死的那么没排面,更看不起了。 对面的警察赞同地点点头,在首都这个随便砸下块广告牌都能砸死一两个富二代的地方,说实话他们警方对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 更离奇更毁三观的都有,人一旦钱满足了,精神世界就容易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爱好。 “这么一看,楚煜飞简直出淤泥而不染了。” 楚煜飞和这四人平常关系并不怎么样,主要是金飞和吴子浩都觉得楚煜飞装,明明都是男人,还不了解男人?就楚煜飞要特立独行,显得他高贵似的。 而这次会一起出来玩,完全是楚父的要求。 楚家和金家接下去会合作一个很重要的项目,而金飞又是金家唯一的儿子,是金父金母的宝贝疙瘩,楚父就想让楚煜飞和他打好关系,总之没有坏处不是。 看到这,谢稚心理还默默吐槽一句,同样是“飞”,这两人真的完全不一样啊。 可见家庭条件好坏并不能决定一个人的品性及未来。 “四人都没有强烈的杀人动机。” 对面的警察见谢稚看完,就继续说道:“加上有监控在,我们才初步判断是意外。” 金飞醉酒被带回房间后,吴子浩和另外两个女生继续在酒吧嗨,这是有人证和监控证明的,楚煜飞则是早早就回房了。 等Coco回房已经是凌晨四点多,她和金飞自然是住一个屋子。 但Coco也说了,她回去的迟就没有去主卧打扰金飞,而是去套房里的另一个次卧随便收拾一下就睡了。 这个豪华总统套房一共有三个卧室,Coco这么做也没什么问题。 再说她回来的时候,金飞早就已经死在泳池了。 哪怕是敏敏,她也没有胆子和那么强烈的动机去杀金飞,又不是傻子,杀人万一被发现了,就不是简简单单的被打一顿或者什么了,那最少都是要坐几十年牢的,还会受到来自金家的报复。 说起这个,谢稚觉得那位Coco如果够聪明,等案子一结束就该趁着金父金母他们还沉浸在悲伤中的时候赶紧跑路,最好是国外或者找不到的地方。 不然看金母的样子,可不会让Coco好过。 “是啊——都没有强烈的、杀人动机。” 谢稚合上本子,单手托腮显然陷入了沉思。 两名警察见状也没有打扰谢稚,而是拿出手机和队长汇报了一下进展,如果那边缺人,他们就需要过去帮忙,就没有时间在这里陪着谢稚了。 “金飞之前醉酒有随便乱跑的习惯吗?” 谢稚突然开口,这个问题警方也考虑到了,特意问了金父金母和其他几人。 得知金飞酒品很差,乱不乱跑不确定,但会喜欢打人骂人以及故意让一些人难堪。 不然昨天晚上在确定金飞已经醉了以后,他们也不会让服务员强行把他送回房间,没人喜欢面对一个酒疯子,又不是欠虐。 “谢小姐,那我们就先不打扰你了,那边现场还需要人。” “你如果还需要什么东西,找我们的同事,随便哪一个都行,我们都知道你的。” “好的,麻烦你们了。” 等两名警察离开后,谢稚在安静的房间里继续思考这起案子。 虽然尸检结果还没出来,但她几乎已经能预感到不会有什么重大发现,背后的凶手很聪明,看起无理的巧合下才反向证明人为的不可能。 因此肯定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把柄,不然“意外”不就又要变成了“谋杀”? 静静思考一会儿并没有新思路的谢稚突然起身,向金飞的房间走去,她想去看看受害者的房间里会不会有新的发现。 不过谢稚才刚走到金飞房间所在的三楼,就看到了从四楼下来的楚煜飞。 他们几人原本的房间都正在被地毯式搜查,肯定不能再住,于是就被安排到了楼上空的房间里,等待随时的传唤。 楚煜飞这次下楼是想回自己的房间拿一本书,不然光听楚父在那骂人实在太浪费时间了。 没想到会这么巧遇到谢稚。 “谢小姐。”楚煜飞朝谢稚歉意一笑:“这次真的抱歉,给谢家添麻烦了。” 谢稚觉得好笑:“你为什么要道歉?” 又不是楚煜飞杀的人,也不是楚煜飞硬要带金飞来谢家的度假村。 这人怎么上来就道歉? 选择伪装这种性格真的不累吗? 谢稚的话让楚煜飞微微一愣,大概是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答案。 他踌躇几秒后才缓缓开口:“抱歉,是我失礼了。” 谢稚:“……” 完了,她和这人磁场不合。 谢稚发现这点后当机立断,立马表示自己要去金飞房间看看,就不打扰楚煜飞了。 说完,不等楚煜飞什么反应,就朝那大开的房间门走去。 楚煜飞赶紧跟了几步,他想说那些房间里都有警察在收集证据,不能随便进去,即使是他也是请求警察帮他拿那本书,谁知这句话还没说出口。 就看到谢稚小声和门口的警员交谈两句后,就熟练地换上了防止破坏线索的装备,直接进了金飞的屋子。 看那警员的神情,似乎这样很正常,难道就他一个人觉得奇怪? 谢家千金的身份在这种时候并没有任何用处吧? 警察们可不会在意这些。 所以…… 楚煜飞拿到了自己想要的那本书,路过金飞房间时不经意往里面瞄了一眼,恰好看到谢稚正一脸严肃的和一名警察在交流什么。 看样子这位谢家大小姐,比外面传闻的还要优秀。 明明之前是养在普通人的母亲身边,过的也是普通人的日子,却依旧掩盖不了骨子里的傲气和才华。 想到父亲前段时间和他说的,要他和谢稚打好关系,最好能把她拿下,这样楚家一定会更上一层楼。 当初楚煜飞没有说话,心里却觉得好笑。 他这位父亲,真当是在高位久了,都把别人当傻子了吗?单凭那场生日宴会上的几面之缘,楚煜飞就很清楚谢稚不会是那种任何摆布的乖乖女。 她的眼神里,是对自己的绝对自信,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屈居在别人之下,更别提用谢家的资源来帮补楚家了。 抱着目的去接近人家,只会落得成为一个笑话的结局。 所以在楚煜飞当着楚父的面给谢稚发了邀请信息却被拒绝时,他不仅不生气,反而有些开心。 他不怕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怕和蠢货浪费时间还拖后腿,比如这次的金飞他们。 如果不是时机还差一点…… 谢稚当然不知道门外有个人正在评估自己的价值,她扫视几遍房间后,就发现了问题。 “这几瓶水不对劲!” 谢稚边说边蹲下身子摸了摸桌下厚厚的地毯,果然带着潮气。 而警察们则动作一顿,同时看向了大客厅桌上那包装豪华的五瓶饮用水。 这个度假村收费贵,自然也有贵的道理。 像这种水,如果外面买的话,都要近千元一瓶,这还是姜悦颖手机搜了以后谢稚才知道的。 但现在,这五个瓶子,全部都空了。 第36章 “五瓶水都空了,有什么问题吗?” 一名警察疑惑出声,看这瓶子的体积,一瓶水估计也就两百毫升,装饰的花里胡哨,还是磨砂瓶身,一看就是那种专坑有钱人的玩意儿。 这种和外面卖的那种五百毫升大容量不一样,五瓶加起来也就一升左右。 天气这么热,如果是他们,随便一喝就喝完了。 这个房间里又住了两个人,全部喝完,不,是喝了四瓶也是很正常的吧? 因为其中有一瓶是横躺在桌上的,其他四瓶的摆放位置也不算整齐,好像是被人拿起晃了晃发现没水后就随手一放的那种。 刚刚他们也发现地毯湿了,很有可能就是晚上酒醉的金飞想要喝最后一瓶水却没拿稳,水不小心洒了导致的。 十分钟前,警方已经从监控中辨认出金飞出门后那微动的嘴唇中,一直念叨的应该是一个“水”字。 这样一来,逻辑就通了。 最后一瓶水洒了导致金飞没水喝,然后出门找水,不知怎么就找到了泳池,结果遭遇意外。 闻言的谢稚却摇摇头。 一般来说,两个人一天想要喝完四瓶水的确不困难,可不要忘了,来度假村的人大部分时间都在房间外的,外面吃的喝的应有尽有,这里只是单纯休息的地方。 像昨天的金飞和Coco在房间的时间有超过一小时吗? 一个小时内喝完四瓶水?有那么渴吗? 金飞他们来的车上肯定是早早都备好了水的,谁渴都轮不到他们渴。 退一万步来说,即使真那么口渴,喝到发现只剩最后一瓶时,也该叫服务员来送水了。 因为这里又涉及到了“豪门”里的一个潜规则。 不空盘。 这里的不空盘可不是指不浪费粮食。 之前陈管家在谢稚去参加那个订婚宴时告诉过她这个潜规则,翻译一下,大概意思就是有钱人都爱面子,在宴会上把食物酒水等吃光喝光在他们看来是种丢面子的行为。 好像这辈子没吃过好东西一样。 所以如果遇上实在想吃的情况,宁愿让服务员准备新的,也不要去吃盘子里的最后一口,酒水同理。 算是一种心照不宣的“礼仪”,和高跟鞋一样。 当然,不是说你必须遵守,谢稚就觉得这种“潜规则”说白了就是浪费粮食,就是那些自诩上等人的家伙虚荣心作怪,真应该让他们全部都去种地挖野菜,感受一下粮食的来之不易。 但这里要考虑的是金飞的性格。 从资料上看就能发现金飞也是个很自得于自己家世的家伙,如果是他,肯定会遵循这个潜规则。 现在只有一瓶水是倒在桌子上的,加上潮湿的毛毯和金飞出门时那么迫切要水的模样,可以推断出当时其他四瓶应该都是空的。 哪怕不是空的,第四瓶的水也肯定几乎没剩下多少。 但这样就说不通了。 金飞白天在意志清醒的情况下,水只剩一瓶时,为什么不叫服务员送水? 一个电话的事,根本不费劲。 哪怕不打电话,出房间后随便逮到一个服务员,说一下几号房间需要送水,服务员也会帮你办的妥妥的。 至于这个水会不会都是Coco喝的,金飞不知道?也是有这个可能,但还是一样的问题,真的有那么巧吗? Coco喝完了四瓶水,因为金飞没发现所以等他酒醉后回房发现只剩一瓶了,还被自己不小心倒了?这才出门导致遭遇意外? 这概率,都堪比中彩票了。 谢稚心想,这种情况下人为的概率反而更大。 假设凶手通过一些方式让房间的水只剩下最后一瓶,再在最后一瓶上做点手脚,让金飞喝不到只能出门。 一个醉鬼,想不到打电话叫人也想不到临时去喝两口卫生间的水也是正常的吧? 紧接着金飞在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吸引的情况下来到了维修中的池子。 随后惨案发生。 这样的假设,谢稚觉得比一切都归于巧合更让人信服。 而且,谢稚总觉得这个毛毯的潮湿程度好像不太对,即使一瓶水全洒在上面,但在过了起码十三个小时的情况下,会不会偏湿了点? 难道是洒了两瓶水?这样的话这潮湿程度又太干了点。 “把Coco带过来。” 随着警员之一将这个假设告诉了队长,他马上让人喊来了同个房间的Coco,同时仔细注意她的表情。 但是当问到为什么房间里的水喝那么快时,Coco的表情显然有些迷茫。 “我、我不知道,我根本没注意这个!” Coco有些紧张,双手并用的开始比划:“我们昨天到的时候就中午了,等服务员把我们的行李放下后我就去房间里补妆了。” 据Coco说,他们中途除了刚到的时候在房间里稍稍休息了半个小时,之后就一直在外面玩。 等她回房的时候就已经凌晨四点了,这么累的她哪会注意到水有没有被喝完? “也就是说。”队长重复一遍:“你没有看到金飞有没有喝水,但你自己肯定是没喝过房间里的水的?” Coco皱起眉仔细回想了一下,然后肯定地点了点头。 “那水挺贵的,我喝了肯定记得。但过了一会儿吴少他们也来了,说不定他们喝了。” 等Coco离开后,队长起身来到隔壁的房间,谢稚正在那等着结果。 在这期间她还拿起每个瓶子看了下底部,嗯,是完好无损的。 也是,如果是被人故意弄漏的,也讲不通。 此刻听到一旁的警员复述Coco的回答后,谢稚和队长对上了视线,显然两人都想到了一块。 Coco没喝,难道是后面来的吴子浩以及敏敏喝的? 队长马上又分别找来了吴子浩和敏敏,询问他们是否有在金飞的房间里喝过水。 同时将这五个瓶子都送去检测指纹,这样也能看出是谁动了这五瓶水。 只是检测需要时间,他们先问人比较快。 从监控上看,首先是负责打扫这个房间的阿姨,上一任房客是九点多退的房,阿姨是十一点左右来打扫的,同时准备了新的水。 哪怕上一个房客没有动这个水,度假村也不会把它留给下一任,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没动。 以防万一还是全部换新的好。 这个时候的水应该是没问题的,因为如果这时候就空了,被发现的概率实在太大,谁也不能保证后来的金飞他们不会喝水。 一旦要喝,那不是前功尽弃? 而且阿姨打扫完经理也会来检查,房间的卫生和设施是度假村最基础也是最重要的保证,没有水的话肯定能发现,总不能是阿姨联合经理一起做下这种很容易被发现的局吧? 之后就是十二点五十六分,金飞和Coco前后脚进入房间。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吴子浩带着敏敏过来了,四人在房间里待了十分钟,再齐刷刷出门,敲响了斜对面楚煜飞的大门,五人开始在外面玩耍。 然后大约晚饭的时候,金飞和吴子浩回来过一趟,两人在房间待了五分钟就又一起离开了。 警察之前询问过吴子浩这几分钟在干什么,为什么要撇下女伴,吴子浩说是两人聊了一下生意上的事,不方便别人听到。 房间里也没监控,也不知道吴子浩说的是不是真的。 难道凶手是吴子浩? 他趁这五分钟背着金飞把四瓶水全倒了?但是吴子浩又怎么保证金飞拿最后一瓶时会手滑洒了?如果不洒,喝下一瓶水的金飞就不会迫切想要出门了。 谢稚总觉得自己漏掉了什么,只要能知道这点,这条逻辑链就能通了。 很快,吴子浩和敏敏都否认了在金飞房间喝过水。 看他们的神情不像在说谎。 队长思考片刻后,再次严肃询问吴子浩,他们两人那五分钟内到底说了什么以及做了什么,不允许隐瞒! 吴子浩看这情形,知道瞒不下去后也老实交代了。 他们的确不是在谈生意上的事,而是…… “金飞那家伙,发现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自然是自己和敏敏偷偷摸摸的事了。 吴子浩本来以为金飞和自己摊牌是要炫耀或者结束这种关系。 毕竟就是两个比较合心意的女人罢了,完全没必要因此闹翻。 漂亮乖巧的女孩子多的是,以他们的资本一个月换一个都可以。 吴子浩没想到的是,自己猜错了。 金飞单独找他是为了玩个游戏。 他似乎也从吴子浩的反应中猜出了某人隐藏很深的性/癖。 “找个机会,我去你们房间和敏敏玩玩,你中途回来假装发现怎么样?”说这句话的金飞脸上带着邪肆的变态笑容:“敏敏一定会吓死的,肯定很爽!” “你要是愿意,我是不介意玩双飞的啦~” 吴子浩并没有马上同意,他需要回去想一想,金飞也不急着催他,反正他们在这要玩好几天。 谁知第二天一早,金飞的尸体就出现在了泳池。 吴子浩当然也知道这种游戏并不被大众所接受,所以一开始是选择隐瞒的,直到警察再次来询问,还要求交代细节,实在没办法瞒下去才坦白了一些。 说出这些话后,吴子浩反而更淡定平静了。 他又没干也没同意,警察能把自己怎么样? 男人嘛,偶尔有点小爱好不是很正常的。 吴子浩离开了,负责给谢稚转述的警察面对祖国花朵清澈的目光着实有些说不出口。 吴子浩和金飞都是一丘之貉,谁也不比谁高贵,只是一个藏得深点,一个光明正大的表现出来了而已。 谢稚并不是单纯无知的小姑娘,在警员磕磕绊绊的转述中大概明白了两人的意思,随后她面色平静地看向队长:“吴子浩是凶手的概率不大。” 队长显然也是这么觉得的,动机实在太低,而且逻辑上说不通,但是其他人也一样啊。 最后就是凌晨,喝懵了的金飞是被三个服务员抬回来的,从监控上显示服务员们只进去了大约三分钟,随后就齐齐出来关上房门去忙其他的了。 后来警察分别询问这三人,口供也很一致,都是把金飞抬到床上后就帮忙脱了鞋袜与外套等等,没做其他多余的事情,期间三个人也是一直在一起忙活的,没有人中途离开哪怕一小会儿。 到此,案子彻底陷入了僵局。 那四瓶水到底是谁处理掉的?或者真的是白天的金飞,谢稚说的毕竟只是潜规则,金飞偶尔不想那么干也很正常吧? 可是这样的话,不就又绕回原来的路了。 金飞的死是意外而不是谋杀。 “也许,真的是我们想太多了。” 队长沉着脸开口道,直觉这玩意儿也不是一定准的,要不然他们也不用找什么证据了,直接按直觉判案就行了。 金飞这起案子,忙活到现在,似乎只有用意外来解释,才能将一切都说得通。 谢稚的理智能理解队长说这句话时的想法,但她要怎么说呢? ——我的第六感说是谋杀?感觉很强烈? 会被当成小孩子的玩闹吧? 证据!办案一切都要讲证据! 偏偏谢稚至今都没找到人为干预的证据! “谢小姐,你不用太纠结。” 队长安慰小姑娘一句:“办案就是这样的,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有时候把事情想太复杂也容易受伤。” 谢稚明白队长说这句话的意思,是担心她慧极必伤,是好意的,她自然只能笑笑表示自己不会钻进死胡同的,让队长他们别担心。 随后队长就带着其他警员去做最后的收尾工作了,如果接下去再没有其他发现,等尸检报告和瓶子的指纹报告传来也一切正常的话,这起案子十有八/九就会被定性为意外了。 回到房间的谢稚脱了鞋子一个飞扑趴在了柔软的大床上,整张脸更是都埋了进去。 这种微微的窒息感,似乎让人脑袋更清醒。 不可能是意外的,一定有她还没发现的地方! 但是究竟是什么呢?那五瓶水真的就是金飞喝了四瓶然后不小心洒了一瓶吗?! 只是还没等谢稚思考太久,她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是封观霖来关心破案进度了。 当然现在的谢稚只觉得某人是来看她笑话的。 「一只快乐的小谢:烦着呢,别烦我!」 「狱主本主:烦什么?说出来我们帮你参考一下啊」 谢稚:…… 更觉得封观霖是来幸灾乐祸的了! 但随后程钰也发了类似的话,谢稚想了想还是说了一句。 「一只快乐的小谢:我的直觉告诉我这起案子不是意外,但没有任何有力的证据证明」 谢稚这句话刚发出去就有些后悔了,似乎有点无理取闹的意思,没证据说个毛线啊。 哪怕妖族办案,都是要讲证据的。 封观霖肯定要吐槽她了! 果然,下一秒封观霖的消息就来了。 谢稚有些认命地看了一眼,正思考该怎么输人不输阵时,手指的动作却突然一顿。 「狱主本主:那就继续找证据啊,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直觉?」 「狱主本主:难道你就放弃了?不会吧不会吧?」 忽略第二句没营养的话,谢稚没想到封观霖竟然会鼓励她,还让她继续下去。 他难道就不觉得靠“直觉”说事很儿戏? 还有,什么叫我不相信自己的直觉,是别人不相信好不好! 谢稚想打这句话,可是放在键盘上的手指迟迟没有动作,就在封观霖在群里刷屏问她是不是被他说的哑口无言时,谢稚才慢慢打了一行字。 「一只快乐的小谢:我明白了,谢啦~」 现在没证据又怎么样?这才过了多久,如果这起案子真的不是意外,凶手肯定已经准备了很久了,被她这么简简单单就查出来岂不是很没面子? 谢稚相信自己的直觉,也不觉得现在就要放弃了。 要是这么轻易就放弃,以后遇上那些更复杂更狡猾的凶手怎么办? ——谢稚!再想想是不是漏掉了什么!你可以的! 重新振奋的谢稚起身来到客厅的桌子旁,她的房间和金飞的房间布置用材等等都是一样的,现在这张桌子上的水还剩两瓶,其他三瓶被姜悦颖和谢稚喝了。 但两瓶也够了。 只见谢稚拿起其中一瓶,拧开盖子,模拟刚刚金飞房间里那瓶水倒的模样放在了桌上。 很快,水流蔓延开去然后汇成细线滴落在毛毯上。 既然她直觉那个潮湿程度不对劲,就亲自试一下看看呗,反正也不麻烦,除了浪费了一瓶水。 ——嗯,回头她会给保护水资源基金会捐笔钱的。 万一,新的线索就在这里呢! 另一边,妖管局,封观霖的办公室内。 程钰:“老大,你已经盯着这个界面盯了五分钟了。” 不就是谢稚发了一句谢谢吗?需要看这么久吗? 程度没想明白,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和老大是不是有代沟了,明明他的年纪在妖中绝对算是年轻的啊! 闻言的封观霖终于缓缓抬起头,用一种难以描述的表情,恍惚?高兴?好像都差点意思,反正就是难以形容。 “阿钰,你不懂。” “我得把这张聊天截图备它个百八十份,谢稚下次要还怼我,我就把它拿出来!” “看她还好不好意思怼!这可是我成功开导她的证明!她欠了我一次!” 说着,封观霖的手指就快速在手机上操作,快的似乎都要出现残影了。 程钰:……? 他的确不懂。 不是很明白你们五爪金龙的脑回路。 大概真的是物种差异吧。 第37章 要等一瓶水流干需要时间,地毯潮湿程度测试没那么快出结果,眼看现在已经过了正常的晚饭时间,谢稚摸了摸肚子决定先下楼觅食。 吃饱了才有力气思考。 当然最重要的是谢父和谢大哥都在会议室开会,万一等他们出来知道自己没吃晚饭,肯定要用那种让人觉得自己犯了十恶不赦的大错的眼神看自己了。 谢稚表示她还小,承受不了这样的目光。 还是乖乖吃饭比较简单。 只是大部分工作人员都已经放假了,她中午吃的是早上就准备好的食物,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剩下? 实在不行就随便搞点零食吃吧,度假村里的甜品零食都很好吃,当晚饭也完全没问题。 不过谢稚一到餐厅就发现是自己想多了,度假村的高管们考虑得很周全,留下了厨子,用本来招待客人的食材做成了自助餐形式,酒店里的警察还有剩下的人自己端着盘子去吃就可以了。 谢稚到的时候各类菜还剩不少,看起来大家好像都是才过来没多久。 她连忙拿起一个空盘,就近夹了点菜开始干饭,谁知刚吃没几口,谢父他们就出现在餐厅,似乎是刚刚结束会议。 两人看到谢稚时,明显皱了下眉,然后直接大步向她走来。 “童童?你不是和陈叔一起走了吗?” 谢天奕说着扫视了一圈四周,没发现陈叔的身影也没看到谢稚的那个朋友。 姜悦颖他们走时谢家父子已经在会议室开会了,两人把一切都交付给了陈管家,包括带谢稚回去这件事。 老管家办事,他们放心。 可现在怎么就谢稚一个人? 陈管家也很无奈啊,他安排好姜家母女的事后就想带走谢稚的,结果被她一顿“撒泼打滚”,愣是不肯走说要等爸爸和哥哥。 那小姐不走,自己也留下来吧,结果又是一顿“撒泼打滚”,最后竟然是陈管家一个人走的,还被“要求”先别告诉谢父他们,免得两人分心。 陈管家:……不是我方不坚定,是敌方太强大。 而他不放心安排给谢稚的两个保镖,在陈管家走后也没抗住,现在应该在度假村巡逻吧,不知道吃饭没,得让人问问。 当然,这种细节就不用告诉老爸他们了,谢稚赶紧咽下口中的食物,快速解释道:“我让陈叔先回去了,颖宝和姜姨也回江城了,我本来是想等你们一起走的。” “但是,就中途出现了一点小小的意外。”谢稚装傻一笑:“那个……” 她在餐厅环视一圈,运气很好地发现了队长大人! “什么意外?” 谢父也顺着谢稚的眼神看到了一位警察。 看他衣服上的军衔,应该是这批警察中的老大。 “我被聘请为这起案子的外援啦!”谢稚抬头做骄傲状:“队长可以给我作证,是经过官方认证签了合同的!” 谢父和谢大哥:“……?”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只是去楼上开个会,女儿/妹妹就找了份兼职? 想到之前谢稚还老是喜欢跟着封观霖跑,谢父和谢大哥不约而同地闪过一个念头:所以童童是真的喜欢破案?不是因为某个精神小伙? “案子不是说是意外吗?” 甩开脑中一切八卦的猜测,谢天奕一下子就问到了事情的重点。 但是谢稚签了合同,在正式结案前是不能向任何人透露案情细节,以免影响办案。 所以,面对谢天奕的提问,谢稚放下手上的餐盘,伸出双手的食指在唇上比了一个叉,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以谢父和谢天奕的聪慧肯定能明白这个动作背后的意思。 也就是说,这起案子很有可能不是意外? 看警察还没走,就知道凶手肯定还没抓到。 说不定就在这个度假村的某处! 谢天奕有一瞬间是真的想撬开这个妹妹的脑子,看看她到底在想什么?! 怎么哪里有危险就往哪里蹿! 就真的不怕自己受到伤害吗? 如果此刻谢大哥真的问出了这个问题,谢稚估计也会表示:不怕! 她既然入了这行,就已经做好受伤甚至……的准备! 要是怕,谢稚好好当她的千金大小姐不好吗? 只能说有些人一生下来大概骨子里就带了些冒险因子,天生就注定当不了乖乖娃。 知道谢稚没办法透露细节后,谢天奕又问了一个实际的问题:“那你今天晚上会留下来?” 谢稚:“会吧?” 她还想等实验结果呢。 “爸,你和哥哥呢,还要继续开会吗?” “后续商量的怎么样了,会很麻烦吗?” 谢稚怕两人再问下去真的无法回答,赶紧转移话题,如果忽略此时警察们走来走去的背景,到真是一个温馨的场面。 谢稚还主动给谢父以及谢天奕一人夹了两筷子菜,略带讨好的神情让两父子真当是气也气不起来,笑又觉得会助长某人的胆子,只能很有默契地低头吃饭。 同时心里已经想好,谢稚不回去的话他们也留下来吧,反正度假村什么不多,房间是真够。 或者直接就和谢稚住一个套房就行了,一人一间刚刚好,万一有点事还近。 正这么想着,度假村的主要负责人萧经理就过来搭话了,这次事情严格说起来也是他工作上的失责,还不知道最后会怎么处理他呢。 万一被推出来承担责任,那这份高薪工作是肯定保不住了。 现在看到谢总一家在,就想着赶紧来表一下忠心,最好能大事化了,小事化无。 毕竟算起来,自己也是很冤的啊! 只是两位谢总现在都不是很想谈公事,态度有些冷淡,就在萧经理心里哀嚎自己找的时机好像不对时,一旁的谢稚突然开口了。 “萧经理,你知道我们房间客厅的地毯都是什么材质吗?吸水性怎么样?” 等实验结果实在太慢了,谢稚想着作为经理应该了解度假村大大小小的事吧?问一句说不定就有收获了呢。 反正看萧经理现在的样子,是巴不得有人和他搭话的样子。 果然,萧经理一听谢稚的问题,也不管这个问题奇不奇怪,马上笑着科普道:“谢小姐!您放心,我们度假村用的东西都是最好的,像这个地毯也是。” “你别看表面毛茸茸的,其实里面用了速干材料,无论是茶水还是饮料倒翻了,吸收很快的,完全不会弄得到处都是。” 都说细节决定成败,萧经理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一般酒店的地毯都是看着好看,实际上很容易弄脏,固体的还好,吸尘器吸一吸就好了,液体的就真的麻烦了。 换一整块地毯又太大动干戈,让客人等着它干?那不就显得服务不行吗?所以当初装修房间时,萧经理和其他管理层特意选了这款速干型地毯,事后证明果然选对了! 萧经理说完后就等着谢稚夸这个细节两句,然后他就可以继续说说其他细节的地方,无形中在两位老板面前刷一波好感值。 谁知他并没有等来预想中的夸赞,反而被谢稚突然瞪大的眼睛弄得有点慌,自己说错了什么吗? “速干型?!萧经理你确定?” 萧经理斟酌两秒:“确定、吧?” 这有什么问题吗,这位谢大小姐为什么一副中了五千万彩票的表情啊。 “那一瓶水倒下去,要多久才会干?”谢稚又接着问道:“就我们房间的那种两百毫升的水。” 萧经理老实回答:“一瓶水的话大概五六分钟吧,除了上面的毛绒还会残留一点潮意外,基本踩上去是不会感到有水的。” 其实就是放在浴室门口的那种速干型吸水地毯,只是度假村的因为要兼顾好看,比起那种就稍稍慢了一点。 “我们做过实验的,同一个位置倒下去,大约三瓶以上会饱和,然后干的慢一些,但一般来说也不会同一个位置倒……” 萧经理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谢稚将手中的餐盘往空着手的谢天奕怀里一放,人边跑边喊:“队长!我知道了!” 可怜的萧经理,已经被这一出搞糊涂了。 有钱人家的小姐,都是这么……奇怪的? * 在谢稚的强烈要求下,被送去检验指纹的水瓶又被送回来了一个。 队长和其他三名警察就看着谢稚开始掰瓶子上的装饰物,还特意挑最下面的掰。 可这种装饰物都是用强力的粘合剂黏上去的,要是这么容易被掰下来,这个水也别卖了,有钱人又不是傻子。 你敢敷衍我,我大不了就再也不用你的东西了。 反正除了我们,也没人会欣赏这些“奢侈品”。 “谢小姐。”队长主动开口:“需要我帮忙吗?” 小姑娘的力气肯定不够,谢稚又说她怀疑这个瓶子被人做了手脚,那还是他来更快点吧? 谁知谢稚拒绝了。 “没事!我力气大得很!” 她如果不行,在座的几位估计也不行,就得找专门的工具了,怕伤到瓶身影响线索,谢稚还不能直接敲碎。 还好,那些训练和药浴不是白做的,谢稚在摸到一处用了几分力后就觉得它好像没其他几处那么严丝合缝,下半部分和瓶身之间是稍稍有一点空隙的。 不多,连半毫米没都有,如果不细看是绝对发现不了,就算发现了,估计也会以为是厂家没做好。 谢稚赶紧加大了手中的力气。 只听“啪——”的一声,这个装饰物成功被谢稚掰了下来,里面果然是空心的。 但这不是重点,队长、三名警察和谢稚的目光都落在了暴露的那一处瓶身上。 上面竟然有一个黄豆般大小的洞? 如果此时倒水进去,这个瓶子里的水很快就会漏出来,这是、怎么回事? 谢稚见自己的猜想终于得到了验证,脸上终于带上了一抹笑意,她赶紧给几人解释。 “我问过度假村的经理,这里的地毯都是特制的速干型,如果只是一瓶水倒在上面,经过那么长时间,根本不可能还留下现在这样的潮湿感。” 队长脑子转的很快,他瞬间明白了谢稚的意思。 也就是说,会造成这样的结果,只能说明起码有好几瓶水、漏了? 但是怎么可能是漏的呢?那不是一开始就会被发现? 房间外的监控也没拍到有人半夜进去换水啊,不然哪还需要在这纠结。 谢稚也不卖关子,把自己的想法全部说了出来。 “因为一开始这个洞是被堵上的!” “不是有那种材料,遇水后会慢慢融化?” 凶手只要做好试验,计算好时间,这样操作是完全可行的! 随着保洁阿姨将水送进去,白天一切都是正常的,哪怕金飞他们拿水喝也不会有任何异样,因为洞此时还是堵着的。 但到了晚上,也许是凌晨,堵洞口的材料在水的作用下慢慢消失了,那瓶子里的水就会顺着装饰物和瓶身的一点点空隙流下来。 照这个速度,估计五分钟就会流干净。 等到酒醉的金飞回来后,就会顺其自然的先拿起一瓶,空的?被谁喝了?算了算了,不管了。 再拿一瓶?怎么还是空的? 最后一瓶或者两瓶时,脾气不好的金飞肯定会生气,也许瓶子会落在地上,也许会倒在桌上,但即使是完好立在桌上的也没关系。 一个醉鬼,干什么都不奇怪。 地毯上的潮湿也只会被认为是醉鬼不小心洒了水造成的。 说完自己的推论,谢稚停顿一下,缓了口气后再度开口:“查一下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保洁阿姨吧。” 队长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 “假设我的推断正确。”谢稚的目光落在窗外虚空的一点:“那对方必须对这个度假村了如指掌,才能精准地制定出那么一个计划。” “而吴子浩他们显然都不具备这个条件。” 甚至像敏敏以及Coco都是第一次来这个度假村,你问她们三个游泳池分别在哪估计都不清楚,更别提知道地毯是速干型的,哪怕是五瓶水全漏下去都不会太湿这种细节了。 所以凶手一定是一个对度假村的地形以及各种小事都十分了解的人。 还有谁比保洁阿姨更清楚吗? 至于为什么谢稚会怀疑那位第一个发现尸体的阿姨,则是她想起一句话。 ——凶手总是会回到案发现场看看自己的杰作。 谢稚在得出上面那个结论后,就开始细细回想那份发现尸体时的监控,当时那位保洁阿姨是站在泳池外大约三米的地方,先是愣了两三秒后才发出尖叫声的。 这样的反应说实话很正常,普通人看到人首分离的尸体,第一反应差不多都是先愣住。 但是之前就说过,因为金飞醉酒前把那排围板撞倒了一半…… 谢稚脑中的立体图开始浮现,已知阿姨身高是一米五左右,因为她站在阿姨旁边时是要高半个头以上的。 当时从她的角度看向泳池时,刚好能看到金飞的下半身,而胸口以上的部分是被一部分围板挡住了视线,没办法看到没头的部分。 只有侧过脑袋,才能看到已经飘到另一边的金飞的头。 保洁阿姨的位置比她更偏一点,再结合她的身高和当时脸的角度,按道理她预估只能看到金飞腿的部分。 保洁阿姨在还没看到头的的情况下就会这么惊恐地大声尖叫吗? 这样的反应总觉得有些过度了。 要知道谢稚她们的房间在三楼,哪怕因为没有完全紧闭窗户导致隔音效果没有那么好,但能一下子把两个睡熟的人惊醒,可见这一声的威力。 而且谢稚还注意到一个细节,保洁阿姨的双手都紧握成了拳。 你可以说她是因为紧张才这样,也可以说她是为了压抑自己心中的某种情绪才这样。 总之,谢稚觉得这个保洁阿姨十分可疑。 想要这份可疑成真,那就要看她有没有作案动机。 不要小瞧现代警方的调查能力,你的一生在他们眼中也许都是没有秘密的。 以金飞这种人渣的品性,在不知名的地方得罪了什么人也不奇怪。 “好,我们这边会去查。” 队长听谢稚这么一说,也察觉到了这其中的问题,他办案经验丰富,一下子就联想到了一些事。 这时,法医那边刚好就发来了金飞尸体的初步检查结果。 剖开金飞的胃后,的确发现了一部分食物残渣,分别是度假村自制的小零食(偏辣口和咸口),一点蜜饯还有林林总总一些晚饭没消化掉的菜。 并没有发现致幻剂之类的残留,金飞也没有吸食毒/品。 如果单纯这样一看,似乎这件事就更像是意外了。 在没注意到房间里的水的问题前,队长他们估计都不会多想。 但如果考虑到水的问题,就能把这条线索连接起来了。 那些小零食都是很容易让人口干的,喝酒也并不能解渴,反而会加速心跳,提高体表温度,让体内的水分蒸发更加快速。 在房间内喝不到水的金飞,可不得出门找水喝? 至于为什么会跑到了泳池旁,这也许就要从凶手那得到答案,他既然精心准备了那么久,就一定有自己的办法。 绝对不会在最后一环出错! 整起案子中唯一的巧合很可能只有金飞被铁丝分首这一环,如果凶手连这一步都算计到,那真的太可怕了。 谢稚猜想,原本凶手很可能只是想制造金飞醉后跌入泳池导致死亡的巧合,偏偏老天爷搞了出大的。 就是不知道凶手在看到金飞这样的死亡方式时,心里是高兴还是担心? 第38章 在等待调查结果的时候,谢稚也没闲着,她试图模拟当时金飞出门后的样子,看能不能靠自己就推断出凶手把人引到泳池的手法。 只是还没想出来,就被楼下队长一声超大声的“谢小姐!!!”给惊掉了所有思路。 谢稚:…… 还好周围没人,不用担心自己刚刚哆嗦了一下的怂样被人看到。 沉浸在思考中的人,被吓一下没控制住本能也是很正常的吧? 谢稚迅速调整好表情,向楼下跑去。 警方那边查保洁阿姨还真查出了一点东西。 这位阿姨今年已经五十三岁了,在谢家这个度假村干了快一年,勤劳不偷懒,卫生搞得干净还热心,在同事间人缘很不错。 而且阿姨的身世也很可怜,年轻的时候被父母包办婚姻,因为彩礼嫁给了一个家暴男,后来实在受不了就跑了出来。 之后就一直边打工边养活自己,因为没什么文化和本事,做的一直都是辛苦活,比如给有钱人家当保姆,或者像现在这样在度假村打工。 乍一看,和金飞这样的豪门大少爷一点关系都没,这位阿姨也没在金飞家当过保姆。 但是,等警察继续深挖下去,就发现了一点线索。 “我们刚刚查到。”队长是边走边说的:“王阿珍和那个老公一共有三个孩子,两男一女。” 王阿珍是十五年前跑的,她跑的时候并没有带任何一个孩子,因为实在没办法带,她之前狠狠心只带了女儿,结果因为孩子被拖累了,没多久就被抓了回去,又得到一顿毒打。 所以最后她没办法,只能选择自己跑了。 “那个女儿?” 谢稚一下子就抓到了话里的重点。 阿姨五十三岁的话,她女儿的年纪应该也不大,以金飞这种人渣性格,说不定就在什么时候逼迫良家妇女,导致了不幸的后果。 队长点点头:“五年前自杀了。” 谢稚:“和金飞有关?” 队长:“金飞只是其中之一,这是我们办案的疏忽。” 和这件事有关的一共有三个男人,警方调查时惊讶地发现另外两人竟然在三年前和去年分别因为意外过世了。 一个是酒驾,当场车毁人亡,一个是在宴会的时候误食了过敏食物,在众目睽睽下来不及抢救死亡的。 这两起案子当初警察也都像这次这样调查过,可是从这次这起案子中就能发现王阿珍的缜密程度。 最后那两人都被判定为意外死亡。 可以说,这次如果没有谢稚,极大可能会像之前一样,毕竟谁能想到有人能通过这一步步看似不相关的巧合细节,最终弄死一个人呢? 警方在查到这些信息时,心里就差不多有数了。 凶手有九成九可能就是这个王阿珍。 这些看似“意外”的死亡,其实是一场延续了五年,来自一位母亲的复仇啊。 所以在队长和谢稚讲这些话时,其他人已经去逮捕王阿珍了,现在人应该已经到了审讯室。 谢稚没有跟着队长一起进去,也许是不想听一位母亲痛苦的叙述,也许是她只是外援,审讯的时候在旁边不合规矩。 总之,谢稚就这样倚靠着墙,听着里面时不时传出来的嘶吼以及痛哭。 很绝望又似乎很开心。 半个小时后,房间的门被打开,双手已经拷上手铐的王阿珍低着头被两名警察带着向外面走去。 队长落后一步,他看到了等在一旁的谢稚。 “王阿珍承认了。” 队长看着谢稚说出了结果:“是她故意让人送那些容易口干的食物,也是她设计让金飞没水可喝。” 永远不要小瞧一个决心复仇的女人,王阿珍的这个计划其实从五年前就开始了。 她这五年特意去做有钱人家的保姆,从中得到了不少有用的情报,顺利解决掉那两个男人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又花了一年时间埋伏在谢家的这个度假村,只等金飞过来。 其实王阿珍在顺利解决掉那两个男人时,也想过要不直接和金飞同归于尽算了,反正自己活着也没意思。 可是女儿最后那条让她好好活下去的短信还是让王阿珍不忍辜负。 于是她继续自己的精心策划。 就连选中谢家这个度假村都是王阿珍深思熟虑的,因为这里能满足她好几个条件。 首先送食物这一环很简单,因为酒吧就在度假村里,除了一些昂贵的酒外其他都是免费的。 那些小零食也是由服务员主动送上去的。 会根据客人的口味来调整,喜欢甜的就送甜的,喜欢辣的就送辣的。 不过负责金飞那一桌的服务员还没来得及问就在厕所门口遇上了王阿珍,刚好又从王阿珍口中得知她曾经在吴子浩的朋友家中做过阿姨,很清楚这几位少爷的口味。 “吴少喜欢偏咸口的,金少喜欢辣口的,但不要太辣,你最好多送点过去,他们一喝酒就喜欢吃东西。” 最后一条是真的,金飞喜欢就着食物喝酒,他对辣口和咸口的食物也不讨厌,送上来了好吃的话就吃呗。 然后越吃越咸,越吃越辣,那不就得喝酒? 一个完美的循环就形成了。 反正是出来玩,喝醉了又有什么关系? 金飞不知道,这时自己已经踏入了别人惊心布置的陷阱中。 而那个水就和谢稚猜测的差不多,王阿珍作为保洁阿姨,想要偷偷藏下几个瓶子很容易,花了将近半年时间做实验,终于确定了打孔的大小,那个遇水则化的材料的用量。 只要最后将这几瓶动了手脚的水送上负责打扫金飞房间的保洁的小推车上就行了。 比起上一步,这一环更是简单。 “那她是怎么?”谢稚没有问完这个问题,但队长一下子就明白她要问什么。 “香气。” “香气?” 是的,谢家这个高级度假村,每天不仅在室内,在外面也都设了熏香点,虽然费钱了点,但这样才能让客人觉得物超所值啊。 而金飞,对某一种香气情有独钟!甚至可以说痴迷。 因为度假村真的很大,所以每天点香这个活是被分成好几块区域由不同人负责的。 从住所到金飞遇害的泳池这块,在半年前王阿珍的主动要求下早就由她负责了。 从金飞出房间下楼到泳池一共有六个熏香点,王阿珍提前计算好香燃尽的时间,在晚上十点多的时候开始换新香。 因为度假村的香也不是一直固定不变的,加上金飞喜欢的那种香气在一般人眼中也是好闻的,所以即使偶尔被客人或者服务员闻到也没关系,根本不会有人怀疑。 只有金飞,酒醉状态下的他,闻到自己喜欢的香气,自然会一路追随,然后来到正在维修导致没有其他人的泳池。 此时十分口渴的他,在突然看到一大片水时,会发生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就如谢稚想的那样,金飞会被分首并不在王阿珍的计划中,她当时看到时心里唯一想的就是——不知道是被分首痛苦还是慢慢淹死痛苦。 反正最后的结果是王阿珍想要的。 而金飞痴迷某种香气的事,是王阿珍之前在那位吴子浩和金飞共同的好友家做保姆时得知的,那位少爷去年就被家长扔到国外去了。 所以王阿珍也不怕被人认出来。 她那时知道这条信息时,脑海中就已经浮现计划雏形,花费近一年时间慢慢完善最终成功。 虽然王阿珍的计划也不是真的百分百万无一失的,说不定就会有什么突然状况,比如金飞酒醉出门后在路上遇到了其他人被送了回去。 那一切就白费了。 不过好在,女儿在天上保佑,金飞如计划般死了。 唯一没料到的大概是这次想伪装成金飞醉后意外落水死亡计划没成功,导致自己被发现了,但王阿珍说实话也不是很在乎了。 三个仇人都已经死了,自己活着也只是因为女儿的请求,在自己尽力的情况下被抓的话,女儿也会原谅她的吧。 所以在警察破门而入时,王阿珍完全没有反抗狡辩的意思,或许她早就在等这一天了。 听到这里的谢稚一时之间说不出半个字。 队长虽然没有细说,但一个花季女孩和三个败类男人,最后是女孩自杀,想想就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事。 偏偏女儿是自杀的,哪怕王阿珍有证据去告人又怎么样,金家等人家大业大,她只是一个普通老百姓,更何况还没证据。 所以这位没文化没势力的母亲,耗费五年时间,靠着仇恨终于把那三个人渣都送进了地狱,哪怕代价是自己。 “还有一件事。”队长见谢稚不说话,也知道这样的结局对一个才成年的孩子来说的确有些不好接受。 但现实就是如此残酷,杀了三个人的王阿珍最后一定会被判死刑,哪怕她事出有因,也不是杀人的借口。 因为三个人渣,最后付出了五条人命的代价,连他知道时也忍不住唏嘘了一下。 “金飞他们会到这个度假村来也不是意外。” 是王阿珍在两个月前假装同行加上了当时刚刚和金飞在一起的Coco的好友。 然后时不时就在朋友圈炫一下自己的“富贵生活”,其中最多的自然是在度假村的享受。 对于本来就在度假村的她来说,这种照片一点难度都没有。 Coco果然心动了,上钩了。 当他们踏入度假村的那一刻,计划就正式启动。 队长把这个细节告诉谢稚,并没有其他意思,大概就是给一副拼图上再多添一块,看起来更完整罢了。 他们接下去还要去把几年前的案子翻出来重审,也没有太多的时间花费在谢稚身上,所以匆匆安慰几句后,一行人就打算上车离开了。 谢稚则一个人在原地发了会儿呆,她不知怎么想起了上起案子中的钱芳芳。 钱芳芳和王阿珍杀人有错吗?肯定有。 但她们本性坏吗?不坏。 如果不是被逼到绝路,普通人谁会选择杀人? 要是能有一种妖器,可以自动检测坏人,或者让坏人主动承认犯下的错就好了。 这样的话,是不是很多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不过谢稚也明白这不可能,是自己的想法太天真。 很快她就回过神向外走去,只是出去的时候,连谢稚自己都没注意到,她似乎已经习惯性抬起右手揉了揉眉心的位置,这样的动作会让谢稚感到舒服和放松。 “爸、哥,我们回家吧~” 既然案子到这已经告一段落,之后基本也不会再用到自己,谢稚晚上自然也不用留在度假村了,至于这段不算太美好的记忆,也一起留下吧。 当天晚上,谢家三人就回到了谢家别墅,像谢稚还得到了陈管家略带哀怨的目光。 谢稚:…… 心虚瞥过视线,假装没看到。 “别多想,好好休息睡一觉。”谢父见谢稚要上楼了,忍不住叮嘱一句:“一切有我们。” 王阿珍被抓后谢父自然也得到了消息,虽然说在没有正式结案前都要保密,但有时候规矩也没那么死板,谢父和谢天奕通过一些人也大致都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别的不担心,就是担心谢稚接受不了。 她会不会觉得自己抓了一个“好人”?要是没有她,王阿珍应该是能继续活下去的。 从度假村到谢家的路上,谢父本想趁这个安静的环境和谢稚聊聊的,但没想到上车等他想好要说的话刚转过头,就看到谢稚靠在谢天奕肩膀上明显已经睡着了。 早上五点就被人吓醒,中途又一直跑来跑去没个休息的时间,哪怕谢稚体力再好,在这个时候也没抗住睡意。 谢父和谢天奕对上视线,两父子很有默契的同时轻轻叹了口气,心里的想法更是差不多,有什么事还是明天再说吧,看把孩子都累成什么样了。 所以等下车后,谢父也只是叮嘱了一句,就让谢稚好好回房休息去,他自己则要继续和儿子讨论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杀害金飞的凶手变成了度假村的员工,这和意外死亡的处理方式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今晚,估计又是一个不眠夜! *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谢稚准时醒了过来。 躺在舒适柔软的大床上,她并没有行使每个大学生假期的特权——赖床,而是利索地起床、洗漱、换上运动装,打算出门晨跑。 不过她刚走出房间没多久就闻到了一股超香的烤鸡味,脚步顿时一拐来到餐厅,果然看到周婉仪面前放了两只刚出炉还热腾腾的烤鸡。 一大早就吃这些,不愧是挚爱鸡肉的“狐狸精”。 看到谢稚,周婉仪笑着朝她招招手,还主动掰了一只大鸡腿给她,能让周婉仪主动分肉,可见谢稚在她心目中的好感度着实不低了。 “周姨。”谢稚也不客气,啊呜一口咬下鸡腿肉:“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周婉仪有爱睡懒觉的习惯,平常没事根本不会早起,而现在才八点不到,对她来说就是早起。 “今天我要去见一位长辈。”周婉仪没有瞒着谢稚,只是这句话音刚落,她的目光落在谢稚脸上,突然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睛瞬间亮了几度。 “童童,你等下有事吗?和我一起去吧,我那位长辈很喜欢小孩子的,你要是得了他的喜欢,很有可能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哦~” 谢稚还是第一次看到周婉仪这么热情的安利,她想了想周姨的长辈,那是不是也是狐狸精?也像周姨那么漂亮? 那的确有点好奇诶…… 看出谢稚的蠢蠢欲动,周婉仪直接拍案定下,等吃完这顿“早饭”,谢稚被带去换衣打扮,晨练自然只能暂停。 接着两人坐了大约一个小时的车,终于来到了一个古色古香的庄园内,并且很快就见到了周婉仪口中的长辈。 果然是一个倾城倾国的超级大美人! 明明只是简简单单坐在那,就把这间普通的屋子都衬的宛如仙境,甚至有种空气都因为她而格外美妙的错觉。 “你叫谢稚?”美人含笑,酥声微起:“倒~是~一个、好名字。” 被夸的谢稚只觉得此刻有人正在用羽毛挠她的耳朵,脸上瞬间泛起绯意,只是还没等她客气两句,紧接着下一句就来了。 “可惜。”停顿一秒,水眸扫过谢稚的脸:“太小了点,不好下手啊。” 谢稚:??? 美人姐姐,你刚刚是不是说出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等等! 谢稚的视线陡然僵住。 美人,您的喉结……是不是太凸出了点? 第39章 人不可貌相,妖自然也不行。 谢稚此时无比深刻地了解了“美人是不分性别”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是自己草率了!先入为主的就以为周姨的长辈是女性,当然也有面前的人长相实在太雌雄莫辨的原因在。 长发飘飘,声音和打扮也是男女皆可的那种,要不是谢稚恰好看到喉结,估计打死都不会怀疑。 “发现了?” 一根葱白玉手微微抬起谢稚的下巴,美人微微探下身子,这样的动作让谢稚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对上了面前之人的双眸。 ——好美! 这是一种难以用语言描述出来的感觉,仿佛整个人正站在浩瀚的星海中,面对这种大自然的壮丽只能感受到本身的渺小和粗鄙,却又控制不住逐光的本性,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 ——要命,心跳好快。 “小家伙,回神了。” 美人一笑,倾国倾城。 谢稚捂着脸后退一步,求助的视线看向周婉仪。 周姨救命啊,我还小,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 周婉仪似乎也终于看够了笑话,笑着揽过谢稚:“老祖宗,您就别逗她了。” 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女人叫另一个年纪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大的人“老祖宗”,这画面着实有些奇怪,但在场三人都不介意。 周婉仪和谢稚之间早就达成了心照不宣的默契。 谢稚知道周婉仪是妖族,从不点破。 周婉仪也知道这点,但不会问谢稚是怎么知道的,两人原先怎么相处,之后还是怎么相处。 “嘁。”老祖宗重新坐回原位:“好不容易来个有趣的小家伙,你倒护得紧。” 他话虽是这么说,神情中却没有生气的意思,似乎只是随口抱怨一句而已。 周婉仪自然明白自家老祖宗的脾性,不仅不害怕,还拉着谢稚直接搬过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我把人家带出来的,当然得完好带回去,不然有人找我拼命怎么办?” 周婉仪轻笑一声,同时偏过头朝谢稚快速眨了眨眼,像是两个好朋友当着老师的面做了一个小动作。 可爱!想…… 这一举动,让谢稚刚平静的心跳又快了几分。 再这样多来几回,谢稚很怀疑自己会不会因此英年早逝。 “啧,封祈那个孙子啊,臭小鬼!” 老祖宗嫌弃地翻了个白眼,自动把周婉仪口中的“有人”代入了封观霖,明明这么没形象的动作,被他做出来也依旧赏心悦目的很。 就是这句话,乍一听怎么像是骂人呢? 应该是错觉,就是指封观霖吧? 谢稚端正坐姿,觉得这种时候不需要自己插话,就静静欣赏这位老祖宗和周婉仪在那讨论首都新出的哪家烤鸡店好吃(?) 谢稚:……果然人美就是随心所欲。 等两人交换完情报,终于想起了一旁等待中的谢稚,老祖宗朝她招招手。 这个动作和早上周婉仪招谢稚时不说一模一样,也是像是八/九成,一看就知道是一脉相传。 “小家伙。” 老祖宗单手托腮笑着看向谢稚:“你手上那串佛珠是元启送的?” “是的。”谢稚点头,也不怀疑为什么老祖宗一眼就认了出来。 “你的名字,也是元启起的?” 谢稚继续点头,这都能看出来?也太神奇了吧?还是说这个名字有什么特殊含义。 “今天第一次见面。” 老祖宗并没有为谢稚解答疑惑的意思,而是自顾自的掏出一枚小小但精致可爱的玉狐递给谢稚:“挂脖子上吧,比普通玉石有用些,你现在戴的就直接扔……” 这句话还没说完,老祖宗看到谢稚顺势把脖子上封观霖送的那块玉拿出来时一下子就顿住了。 这只玉狐戴在他身上也有几年了,沾染了他的气息自然比人类的那些玉石要好很多,可和五爪金龙的鳞片一比,又逊色不少。 哪怕封观霖是他小辈,但这两样东西本质上就差太多了。 “前辈。”谢稚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脖子上的吃饭凭证:“实在抱歉,这也是一朋友所赠,我不能换下来。” 上次发生调查问卷事情后,谢稚问过封观霖这玩意是不是还有其他功能,不单单只是吃饭凭证,结果被封观霖打哈哈糊弄过去了,不过她心里也有数,肯定是有的。 即使没有,也是封观霖给她的礼物,是人家的一份心意。 谢稚也答应了会好好带着,不可能因为有人又送了新的就直接换掉,哪怕会因此惹得长辈不喜,可做人嘛,总该有取舍的。 “你有了更好的啊。”谁知老祖宗一点都没有被拒绝后的不愉,反而很自然地从谢稚手中拿回这只小玉狐:“我身边也没其他适合你的东西,让我想想啊。” 这位倒是真性情,谢稚松了口气。 不用金手指,从周婉仪的态度以及称呼中,谢稚都能看出这位老祖宗是真祖宗。 妖族的年纪和修为是成正比的,程钰就给谢稚科普过,一般修为高的妖族脾气都不太好,哪怕不会直接杀人什么的,随便一个威压过来,普通人都得吐两口血。 但当时的程钰也让谢稚不用太担心,修为高的妖族一般都在族地,他们大部分已经见识过人类世界,加上现在监妖器的存在,没事不会出来,基本不会碰到的。 ——恩,已经碰到了,就在面前。 不过谢稚倒也没有害怕什么的,再不济周姨还在旁边呢,她既然把自己带过来了,肯定是了解老祖宗的脾气,觉得谢稚不仅不会得罪她,还会收到礼物才这么干的。 “这样吧。”老祖宗思考不到一分钟,就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我当年欠了一个人情,现在那家伙的后人需要帮助,你出手的话会更方便点。” “小家伙你如果能帮我搞定了,我给你准备一份大礼怎么样?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说完这句,老祖宗就看向谢稚,显然在等她的回答。 谢稚没有因为美色一下子就同意了,而是很认真地提出疑问:“前辈,能问下大概是什么样的忙吗?违法乱纪的恕我做不到。” 从老祖宗的话里能分析出来,这位后人十有八/九是人类,在这个现代社会,有时候妖族出手还真不如人类自己动手解决方便。 特别像谢稚这样有钱有人脉的,谢稚怀疑周姨这次过来说不定就是为了这件事。 不过因为中间的小插曲,落到了自己的头上。 “你还是第一个会问我这个问题的人诶。” 老祖宗一脸惊奇的又靠近了点谢稚,似乎想看看面前的人是不是真的人类。要知道以前他一旦有需求要人类帮忙,那些家伙可不会管什么违法乱纪,全部都是好好好,就怕慢了一步让美人不开心。 虽然他上一次入人间已经是三百年前的事了,但自己的容貌应该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吧?还是说现在的人类不吃他这一款了? “老祖宗。”周婉仪在一旁看得有些无奈:“放心吧,您很美,真的。” 不要再拿谢稚的瞳孔当镜子照来照去了,谢稚心跳快的连她都听到了。 有这么一个美而自知的老祖宗,真是愁啊! 谢稚:…… 最、最难消受美人恩,但是在原则面前,再美都不行! 看着谢稚的眼神莫名透出几分坚定,老祖宗直接笑出声:“谢稚,你可真有趣。” 见谢稚的脸越来越红,老祖宗总算收敛了笑意:“放心吧,不会让你去做违法,嗯,乱纪的事。” 说着,一旁的周婉仪就充当了解说的角色。 要谢稚帮的忙的确有点复杂。 首都有一冯家,冯老爷子白手起家创下一份不菲家业,但大儿子和小儿子都英年早逝,二儿子又是个不堪重任的,冯老爷子只能把目光放到孙子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当爹的不行儿子就厉害点,三个孙子分别是三个儿子的孩子,三人年纪都相差不到两岁,而且各个有勇有谋,是块做生意的好料子。 但冯家的产业只有一份,如果平分只会让公司陷入麻烦和被动,毕竟人一多,想法也就多了。 亲兄弟都不可能事事统一,更何况堂兄弟了。 冯老爷子眼看自己身体越来越不行了,最终定下了继承人,老大的儿子,也就是他的大孙子。 可惜不幸的是,这位大孙子上个月遭遇意外去世了。 听到这的谢稚还没明白,这和老祖宗有什么关系? 难道想让妖族招魂?或者是帮忙再二选一,看剩下的孙子中哪个更适合当继承人? “那家伙想要老祖宗帮忙,确认大孙子的死亡是真的意外,而不是有人害他。” 周婉仪很快就解答了谢稚的疑惑,然后又引出了新的疑惑。 “不能找警察吗?” 周婉仪:“自然是找的,但警方那边已经认定是意外。” “不过冯大柱有些不相信,他也是想求个心安吧?” 冯大柱的爹将手中这只木头雕刻的九尾狐狸交给他时,曾说过自己祖上曾对狐仙有恩,万一某日需要帮忙,就可以将这只九尾狐狸放进火中焚烧殆尽,并将愿望说出,狐仙自然会来帮忙。 说实话一般人听到这种话肯定是不相信的,冯老爷子也一样。 他只是将这只九尾木雕当成父亲的遗物,这才一直好好收着,从来没想过这玩意能起什么作用。 直到大孙子去世,大家都认定是意外,偏偏他当天晚上就梦到大孙子在那说有人害他,老爷子心中实在放不下,就去求了高人指点。 PanPan 那位高人就告诉他家中有一宝物,可以为他指点迷津。 冯老爷子不知怎么就想到了那只九尾木雕,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就到他爹坟前烧了,边烧还边把自己的请求说了好几遍。 然后在族地的老祖宗自然就听到了。 说实话,这要是可以用妖力的话,老祖宗分分钟就能得到事情的真相,然而…… 不行!他不能为了这件事主动破坏人妖两族的协议,哪怕他对这个协议很不满。 “其实,你在我们那,还挺有名气的。” 周婉仪刚说完事情的经过,老祖宗就开口道:“这算是你擅长的吧?” 谢稚:“……应该?” 话说她一个普通人类,为什么会在妖族出名啊? 大概是此时谢稚脸上的表情实在太好懂了,老祖宗难得好心地给她解释一句:“因为大家都很无聊嘛。” 谢稚更懵了,很无聊和自己在妖族出名有什么联系吗? 等一下,该不会是自己想的那样吧? 活了几千年,擅长读人心的老祖宗笑着点了下头:“《链心锁案》和《血雾案》都很好看哦~” 是的,为了给在族地的妖族们丰富生活,小说漫画这种已经是必备的了,可还是比不上现实中发生的故事更让妖追捧,特别是这种涉及到人妖两族的小说,连载期很多妖都是挠心挠肺,连觉都不睡了就等结局呢。 “谁写的?”谢稚强忍住抽搐的嘴角,排除自己,清晰知道这两起案子过程的只有封观霖和程钰,他们两人中谁还有空写小说? “是封祈。” 出乎谢稚的预料,老祖宗给了一个她完全没想到的答案,竟然是封观霖的爷爷?上次那个说些奇奇怪怪话的老爷爷? 难道是封观霖复述的? 只是这次,老祖宗就没再多说了,他再次看向谢稚:“所以你要接吗?这个任务。” “奖励绝对会让你满意哦,我保证。”老祖宗还不忘利诱,不对,可能还有色/诱? 谢稚顽强地抵抗住了这两诱,没有马上同意,而是思考了几秒:“请问能回答我三个问题吗?” 看到老祖宗点头,谢稚就直接问了出来。 “第一,我如果接的话,以什么身份去冯家?对方不配合怎么办?” 总不可能上门就告诉老爷子:亲,你烧的东西对方知道啦,特意派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这不是宣传封建迷信吗?冯老爷子也没签保密协议啊。 “第二,我还要上学,封观霖那边也随时可能有需要我的地方,所以这个任务有时限吗?” 谢稚是真的忙,假期也就还剩四天,谁知道中途会不会又来个案子。 “第三,不管我调查出什么结果,对方都能接受吗?不会迁怒到我或者谢家身上吧?” 首都的冯家,还有三个优秀的孙子,谢稚一下子就想到是哪家了,那位大孙子去世的时候,还上过当天的热搜,大家都在可惜天妒英才。 谢稚是不介意去查查案子,这种因为“意外”造成的死亡她不是刚刚才处理了一起,说不定就有共通之处呢。 但是万一这次查出来真的有凶手,谢稚肯定不会隐瞒,该报警报警,该坐牢坐牢。 冯老爷子能接受吗?会生气吗? 如果凶手是另外两个孙子之一或者是他那个儿子呢?人都是双标的,面对亲人还能大义灭亲的是极少数。 冯家虽然比不上谢家,但如果愿意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话,也肯定会让谢家受到不小的损失。 谢稚可不愿意为了所谓的奖励,让老爸和大哥伤脑筋。 三个问题一口气说完,谢稚目光灼灼地看着老祖宗,不知道会得到什么答案。 没想到老祖宗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先叹了口气。 “小婉。”老祖宗转头看向周婉仪:“你实话告诉我,我真的没变丑吗?” 面对自己的请求,谢稚还能这么冷静的思考这些问题,让老祖宗实在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的魅力。 要不回去以后再让小白帮我练一些美颜丸吧? 周婉仪:“……不,应该不是您的问题。” 第40章 谢稚的三个问题都得到了老祖宗的解答。 她的身份是吴家特聘的侦探,专为调查冯致远意外身亡案来的。 而这个吴家,就是吴子浩的吴家,他的亲姐姐也就是冯致远的妻子。 只能说,这个圈子还真小啊。 吴子浩因为在金飞的案子中发现了谢稚的能力,想到自己那个同样因为“意外”去世的姐夫,心里觉得不对劲,就把谢稚推荐给了姐姐。 这样一来,整个逻辑就通了! 谢稚:“……我被安排好了?” 这身份不是临时想的吧?怎么可能那么巧! 周婉仪马上摇头:“我真的是临时邀请你的。” 等等,周婉仪随即想到这次和老祖宗见面前他很惆怅地说过,族里好久没出现开灵智的崽子了,他都有些寂寞了。 于是早上周婉仪在看到谢稚时,就想到带她回去说不定能逗逗老祖宗开心,毕竟谢稚的性格是真的讨喜,而且老祖宗一高兴,谢稚也能拿点好东西。 对于像老祖宗这样活了上千年的大妖,身上随便摘下点东西放到外面都是有价无市的宝贝啊! 结果…… 周婉仪略带哀怨的目光望向老祖宗:“老祖宗,您算计我。” 对此,老祖宗表示自己很无辜:“小婉,你要相信真的就是巧合。” 都说九尾狐狸有七巧玲珑心,周婉仪心里嘀咕两句,但面上只能做出“算了算了”的样子,不然还能怎么办? 她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了,在用实力说话的妖族,像周婉仪这样不擅长打架的妖,说实话真的没啥话语权。 可谢稚是被她带来的,周婉仪自然是要负责到底的。 “童童,你要不愿意就拒绝。”周婉仪看着谢稚:“老祖宗不会和小孩子计较的,对吧?” 一顶高帽先戴上去,周婉仪也不相信谢稚万一拒绝,老祖宗还能把她怎么样! 谢稚倒也没有一定不愿意,她还是想先听听另外两个问题会怎么解决。 看出谢稚的心思,老祖宗也很爽快。 这个案子不急,只要在冯老爷子死之前有个结果就行了,看冯老爷子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出意外的话,活个五六年不成问题。 还有会不会迁怒谢家? 老祖宗手中不知何时变出了一把折扇。 刷—— 扇面打开遮住了半张美人脸,老祖宗露在外面的右眼微微一弯,薄唇吐出的字却是冰冷无比:“他不敢。” 区区一个冯家,凭着那点人情劳烦他也就算了,还敢迁怒?!真当他这几千年是白活的啊? 不说别的,九尾狐狸善谋的名声可不是光靠嘴说出来的。 三个问题都得到了答复,谢稚没思考太久就同意了。 如果冯致远的死亡真不是意外,她如果真的可以找到凶手,为什么不干呢? 至于老祖宗算计她这件事,咳,谢稚并没有生气。 小事啦,都是小事。 在不涉及原则的问题上,谢稚也不可避免被美色所惑,她也是普通人啊,对美人宽容几分很正常吧? 看到谢稚答应,老祖宗也不是真的就嘴巴一动,什么都不帮忙了。 他给谢稚安排了一个助理可兼职保镖,然后很大方地告诉谢稚,有事吩咐这个助理就行,无论是潜伏还是暗杀,他都很擅长,不用客气。 谢稚:“……” 想吐槽,但看了眼貌似很开心的老祖宗,谢稚又憋了回去。 面对这个身高看着起码有一米九,体型能有两个自己宽的肌肉猛男,谢稚僵硬地打了声招呼:“陆哥好,你叫我谢稚就行。” 身后带这么一位大哥,她觉得自己不是去查真相的,更像是去踢馆的,但不得不说,陆哥给人的安全感真是爆棚啊! 这边,等周婉仪和谢稚一起离开后,老祖宗并没有马上回到妖族,而是静静地坐在原来的位置,似乎在等待下一位客人。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这扇门再次被推开。 “你已经选定谢稚了?” 这时的老祖宗身上的气质和刚刚谢稚她们在一起时完全不一样,像是、就像是真正屠杀过无数人族妖族的绝世大妖! 来人面对如此锋芒毕露的老祖却没有半分害怕以及退缩,摸了摸自己长长又飘逸的胡子,很是悠闲地坐到了老祖的对面。 “我早就选定了,这不是在等你们吗?” “目前,除了稍微聪明点,性格讨喜点外,我没看出她有什么特别。”老祖说话可谓是毫不留情。 他活了那么多年,见过不知多少惊才艳艳的人类,谢稚这点聪慧在他面前着实还不够看。 如果只是这样,就让他压上妖族的未来,老祖可不会同意。 “那就再看看呗,我又没逼你们马上就做决定。” “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再撑会儿呢,你们就慢慢看,看好了记得告诉我。” 老祖不再说话,他的目光透过紧闭的大门,似乎已经看到早就走远的谢稚她们。 慢慢看? 呵,要真能慢慢看,封祈你个老家伙这次就不会来了。 妖族啊,要不索性还是灭了得了。 * 谢稚回到家后就让陈管家给陆哥安排了个房间,只说他是朋友,没有过多解释什么,现在她不急着去找吴家那对姐弟。 老祖宗说的是流程可不是结果,谢稚得等人家主动上门来拜托,不然倒是显得自己有目的急着倒贴一样。 果然第二天下午,谢稚就收到了吴家姐弟上门拜访的请求。 见面后,两姐弟也没有瞒着谢稚,就直接把自己过来的目的说了,而且比起周婉仪的几笔带过,吴梓桐的叙述要更详细些。 “谢小姐,我的丈夫是个很谨慎的人。”现在距离冯致远过世已经有一个月,吴梓桐的脸上却还是能看出几分憔悴:“我不相信他会在下这么大的雨时还要急忙赶回家。” 冯致远的死亡原因就是暴雨天一辆大货车打滑正好撞到了他的车,给冯致远开车的司机当场死亡,冯致远也几乎只剩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去抢救,半路就去世了。 倒是那个货车司机活了下来,会面临牢狱之灾和巨额赔偿,可是这些也换不回两条人命。 豪门联姻虽大多都是表面夫妻,但也并不绝对,冯致远和吴梓桐两夫妻看起来倒是有点真情在里面。 哪怕警方都已经宣布了冯致远的死亡是意外,还拿出了很多证据证明这一点,可吴梓桐就是不相信。 她也委托了好几个私家侦探调查,却一无所获,直到这次弟弟上门,给她推荐了一个人,谢家新回来的大小姐——谢稚。 一开始知道谢稚只是一个大一学生时,吴梓桐差点以为弟弟是在耍自己了。 可当吴子浩把王阿珍案件的始末给吴梓桐看时,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谢稚在其中的作用。 关键这两起案子还有相似的点,死者都是“意外”死亡。 说不定就也有一个“王阿珍”在背后算好了一切呢?比如致远那两个堂弟! 哪怕已经接了老祖宗的任务,谢稚面对吴家姐弟的请求时还是没有马上答应,反而露出犹豫的神情:“二位,这和王阿珍那起案子不一样,你们也知道,这事我不太方便。” 什么不方便?这话都不用明说。 吴家姐弟请谢稚过去的话,摆明了就是怀疑那两个堂弟谋财害命,谁乐意被这么怀疑呢? 如果谢稚是个孤家寡人也就算了,她现在可是谢家的大小姐,对方说不定就觉得是谢家要插手他们的家事,万一最后证明真的是意外,那两位堂弟中肯定有一人会继承冯家,他对谢家估计就会有个心里疙瘩。 生意场上,讲究和气生财,无缘无故谁乐意多个敌人? 谢稚之前也是担心这个,才会三问老祖宗。 但是老祖宗却给了谢稚一个保证。 他不敢。 这简简单单三个字,着实霸气。 谢稚事后也询问了周婉仪,老祖宗是有什么手段能给她这个保证? 要知道,现在妖族想掺和人类的事,是很困难的。 周婉仪闻言却笑笑,随后给谢稚吃了一颗定心丸。 “童童,你放心。” “老祖宗既然给了你这个保证,冯家就绝对不会给谢家造成任何威胁。” “就算有这个念头,老祖宗也能让他们都憋回去,还憋得心甘情愿,感激涕零。” “老祖宗,当年可是只靠一人,在不用妖力的情况下,不费吹灰之力就灭了三个国家的存在啊。” 九尾妖狐,出世必乱世。 这靠的可不单单是美貌。 说实话,老祖宗突然为了冯家这点小事出山,周婉仪也很奇怪。 虽然事情是交给谢稚做了,但得多大的人情还让老祖宗特意跑一趟啊?直接吩咐她不行吗? 当然,这个疑惑周婉仪没告诉谢稚,她只是让谢稚不用担心谢家的事。 退一万步来说,自己还靠谢家养着呢,这么好的一个养老点,周婉仪可舍不得让人给破坏了,这毁人衣食父母和断人性命有什么区别! 有了这样的保证,谢稚心里倒是放心不少。 她和妖族相处的时间也不算短了,知道修为越高的妖做的保证就越靠谱,不仅是因为不屑于撒谎,也因为一旦没有做到很可能会对修行有碍,产生传说中的心魔。 就像冯家后人拿着老祖宗当年许下的人情请求,不管事情是大是小,老祖宗就得去办。而且老祖宗活了这么久,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诓自己。 但这些吴家姐弟不知道啊,他们当然也明白谢稚的顾虑,也不可能强逼谢稚。 额,也逼不了。 吴家比起谢家来说,还是不够看的。 “谢小姐,我们也知道这很让你为难。”吴梓桐示弱般垂目:“但我们实在没有办法了,我们孤儿寡母,呜,我可怎么办啊……” 冯致远和吴梓桐有个三岁的儿子,现在冯致远去世了,老爷子也不可能再等这个三岁的重孙子长大,就算因为同情多给一点股份什么的,再加上冯致远留下的那些,也比不上冯家的全部家产,可以说吴梓桐和她的儿子已经丧失了进入吴家的权利中心的机会了。 谢稚对此,微笑不语。 人家老祖宗让她办事都许下了重利,你想光靠两滴眼泪就让我冒着得罪冯家的危险去帮你们出头? 谢稚表示我只是年轻,但不是傻子啊。 而这边吴梓桐哭了一会儿,就发现谢稚一点也没心软同情自己的意思,就知道这场戏白演了,谢稚不是这么好骗的小姑娘。 她立马放弃了空手套白狼的想法,把自己真正准备好的东西拿了出来。 一个城西的绿地项目。 谢稚接过这份文件,随意翻了两页后就放到一旁:“吴小姐,我不懂这些,得让我爸看看,你能接受吗?” 吴梓桐不想接受啊,可是她也明白,只要自己想要谢稚出手,就绕不开谢允垚。 如果一开始她能激起谢稚的几分同情心,让她主动应下帮这个忙,那自然在面对谢允垚时也可以多几分底气,可惜哪怕不是长于谢家,谢稚也不是好糊弄的。 吴梓桐强忍着悲伤,朝谢稚露出一个坚强的微笑:“应该的,谢小姐,只要你能帮我们母子找到杀害致远的真凶,我什么都能接受!” “我们吴家也不会忘记谢小姐您的大恩的。”一旁的吴子浩更是直接表态,目光坚定,真像一个心疼姐姐的好弟弟。 谢稚继续微笑:“客气了。” 吴子浩的为人,在王阿珍的案子中谢稚已经大致了解,她没记错的话这两姐弟虽然是同父同母,但关系并没有那么好。 吴子浩愿意插这一手,谢稚想想就知道肯定是因为有利可图。 如果证明冯致远是被谋杀,那冯家势必大乱,而且凶手十有八/九就是那两个堂弟之一,这样一来,唯一剩下的那个当然要感谢吴子浩帮他干掉一个竞争对手。 总之,利益大于付出,才是商人的动力源泉。 谢父接到谢稚电话时,刚刚结束了一个会议,就是关于度假村的事情。 目前受到的影响都还在可控范围内,舆论也尽量往为女报仇的方向上引,弱化度假村本身的存在,这样过一段时间,相信差不多就能过去了。 所以,难得接到谢稚的电话,谢父还愣了一下,心想难道又遇上什么命案了? 毕竟上一次女儿打电话给自己,就是告诉他度假村的事,谢父也着实为女儿的运气担心,但想到元启大师说的,他又不能过多插手和干预。 哎,愁啊。 “喂,童童?” “爸,那个城西的绿地项目你要吗?你要的话,现在可以回家来谈一下。” 谢父:“……” 画风一下子转变太快,连见过大风大浪的谢父一时间都有些无语。 等坐在家里的书房,看到吴家姐弟,谢父脑中还在回想刚刚谢稚在电话里说的事。 “你们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凭什么怀疑冯致远的死亡不是意外?” “绿地的项目可不算小,我不觉得二位会赌这一次。” 不愧是在商场驰骋几十年的老狐狸,谢父一下子就抓到了重点。 如果按吴家姐弟所说,无论最终结果是不是意外,这个绿地项目都可以分谢家一半,如果真查出有凶手,甚至可以将整个项目送上,那代价是不是有些大了? 做生意胆子的确要大,必要时候更是要搏一下,但贪心和胆子大可不是一回事,天上掉馅饼这种梦,还是少做的好。 绿地项目是吴家和冯家一直在准备的项目,主要负责人就是冯致远和吴父,一旦成功,对两家来说都是不得了的进项,起码三年的利润不用愁了。 谢父当初也了解过这个项目,不过因为当时手里还有两个更重要的项目,再去争的话精力不够,所以就选择了放弃,没想到后来兜兜转转,又回来了? 吴梓桐和吴子浩对视一眼,两姐弟也知道瞒不了,索性直接讲了实话。 “吴家和冯家的资金扛不住这个项目。” 一开始两家信心十足,相信在他们的合作下,一定能吃下这个好项目,谁知中途出现了意外,两家的其他项目都陆陆续续出现资金回不拢的情况,加上政府又颁布了新政策,增加了预算成本,这个好项目一下子就成了烫手山芋。 “但是对谢家来说,就不用担心这件事了吧?” “谢总,我们来之前,是和我公公还有我父亲都谈过的,两人也都同意了。” 吴梓桐言辞恳切:“我们完全可以把项目分给其他家族,相信他们也都是乐意的,只是我希望得到谢小姐的帮助,让致远安心的离开。” 听完这些的谢父,轻抬食指敲了敲桌面,他没看谢稚,也没看吴家姐弟,而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就在吴家姐弟以为自己已经说服谢父时,他突然起身。 “老陈,送客!” 吴梓桐和吴子浩同时震惊:“谢总?为什么?” 只是请谢稚出手调查一下,没有任何危险的事,送上半个绿地项目还不够吗?! 谢家也太仗势欺人了吧? “为什么?”谢父锐利的目光扫过这两张年轻的面孔:“我不和满口谎言的人合作,这个理由够吗。” “老陈。” “是。” 陈管家从一旁走出,明明面带微笑气势却透着强硬:“吴少爷、冯夫人,这边请!” 这突然的变化不止让吴家姐弟猝不及防,谢稚也愣了一下。 听老爸的意思,吴家姐弟显然隐瞒了很重要的事。 可恶,差点就中招了! 有钱人的世界,果然处处都是陷阱! 40-50 第41章 吴梓桐和吴子浩显然还想继续说什么,但谢父已经不打算再听了。 他们又不可能真的不顾形象地冲上来,最后只能在陈管家不容拒绝的手势下被请出了谢家。 很快,这间书房里只剩下谢父和谢稚。 “很奇怪我为什么不答应?” 谢父转头看向谢稚,神情严肃,就像大学里给学生上课的老教授。 谢稚不由正襟危坐,然后摇了摇头。 “爸你经验丰富,肯定是发现了我没发现的东西。” 这个任务是妖族老祖宗给谢稚的,哪怕得到的过程有些儿戏,可谢稚一开始并没有往太深的地方想,破案嘛,她熟。 只要不连累谢家,其他的并不是太重要。 吴家姐弟找上门时,谢稚之所以没有马上答应,也只是为了不让人怀疑以及不想被人当成烂好心的圣母。 但现在想来,这起案子背后的东西,可能已经完全超出她的想象。 吴家姐弟过来真的只是为了真相吗? 那个绿地的项目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东西? 自己答应老祖宗是不是太草率了? 谢稚不知道,她看向谢父,希望能得到一个答案。 谢父本来昨天就想和女儿聊聊的,怕她因为王阿珍的案子多想,可是现在见到谢稚并且经过吴家姐弟的事后,他觉得自己不该再把谢稚当一个普通需要保护的孩子。 谢稚的心智明显比谢父预估得要成熟很多,有些事也该好好教教她,不然就浪费了女儿的这份天赋。 “童童,我其实并不知道绿地项目背后有没有问题。” 谢父的第一句话就让谢稚秀眉微蹙,可她没有在这时候提出疑惑,而是选择继续听下去。 “但我们看事情,不仅要看对自己有利的部分,也要看对别人不利的地方。” 绿地这个项目,谢父虽然放弃了,但当初也是看过资料,心里做出过初步判断的。 就如吴梓桐所说,以谢家的实力想要全部吃下并不难。 就算,假设这个项目真的毁了,谢家也不至于伤筋动骨,顶多资产缩点水。 可以说,从这个角度看,谢家如果能吃下哪怕一半的绿地项目,都是赚的几率远远高于赔的,那点小风险已经足够一个商人去拼一下。 但是!凭什么? 仅仅因为资金不足这个理由?吴家和冯家就要放弃这样一个大项目? 如果换做谢父,他宁愿抵押房产去套现,也不会允许把一个明明已经到手的项目就这样轻易让出去。 为了让谢稚出手? 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 冯致远已死,也就代表他没办法再为冯家创造价值,就算再疼爱孙子,以冯大柱这个性格,给钱给房子就顶天了。 当年他三儿子在病床上想见他最后一面,这位老人也没放下手中的项目赶回去。 如果仅仅是因为人老了就心软了这个理由,让冯家割那么大一块肉,谢父是不会相信的。 甚至可以说,冯大柱和吴父应该也不指望谢父相信。 他们派吴家姐弟来试探一下,如果真成功了大概就相当于中大奖,不成功的话也能引起谢父的注意。 让接下去的谈判不至于完全落于下方。 谢稚听着听着,眉心越皱越紧,等谢父停下来后她很快就总结了上面那些话的意思。 “所以,那两家一开始就选中了谢家,而我只是他们来接触谢家的一个借口,给别人看的?” 谢父的嘴角忍不住上扬,显然谢稚总结的很精准。 “那吴家姐弟……” 谢稚做思考状:“完全就是被抛出来的砖啊。” 要说冯老爷子有没有想查明大孙子的死亡意愿,肯定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但他更注重的还是冯氏接下去的利益。 大张旗鼓找高人解梦,又堂而皇之到老父亲坟前烧东西,都是为了表明自己对这个大孙子的重视。 这样一来,就有名正言顺的借口找到谢稚并有谢家接触的机会了。 别人不会知道两家在谈什么绿地项目,只会知道是吴梓桐求着谢稚去帮忙了,只要吴梓桐假装不经意地说两句小姑娘心软就答应了,一般人也就信了。 不信的,能往绿地项目上猜的也很少。谁能想到冯吴两家在绿地项目上已经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呢? 但是谢稚又有疑惑了。 “王阿珍案是前天破的,冯老爷子找高人应该是前段时间的事情吧?” 他总不能算好谢稚会协助侦破一个王阿珍案,还刚好和冯致远的死亡有那么一点点相似之处,然后就守株待兔了吧? 这都不是老谋深算可以形容的了,这得未卜先知啊! 谢父闻言眼底飞快闪过一丝笑意,还难得伸手轻轻拍了拍谢稚的头:“你真当你之前两起案子大家一点都不知道?” 慕尚那起案子可是涉及到了许周两大家族,还有郁娇娇和谢天奕,最后凶手是慕尚这件事瞒得了普通人,却瞒不了他们这些人。 谢父对当初在谢家发生的那起邪气事故的记忆的确已经模糊了,但这并不影响他因为谢稚和谢天奕而关注这起案子。 而和他一样的还有好几个老狐狸。 谢稚的名字也早就进了一些有心人的眼里。 只不过一来被谢父压着,二来谢稚本人也是深居简出,那些老狐狸各个又碍于面子,找不到机会来单独见一个小辈,这才让谢稚有了这么长的“清闲”时间。 至于之前那些关于谢稚的谣言和猜测,如果仔细一点,就能发现大多是流传在小一辈以及夫人之间,很难说是不是为了逼出谢稚故意传播开来的。 “那爸你怎么不制止哥哥?”谢稚不解。 她本来以为是为了攻破那些谣言,大哥才特意在生日时搞这么一出,原来背后还有其他含义? 对此,谢父很坦荡:“我女儿又不是见不得人。” 这么优秀的女儿,为什么要为了几个不相关的家伙特意藏着掖着? 谢家到他手里已经超过三十年,谢父能把本来属于第一阶梯的谢家一步步升到顶尖世家,可见本人的手段和聪慧。 以及那一份傲气! 谢稚又没做错事,更不是拿不出手,他谢允垚的闺女要是还活得战战兢兢,那不是显得他很无能? “爸,那你的意思是?” “守株待兔,现在急的肯定不是我们。” 谢稚也是这么想的,反正老祖宗给的时限很宽裕,在这种时候,以静制动显然才是最好的办法,她可不会贸贸然就冲出去当出头鸟。 倒是有一点,谢父不知道谢稚还从别处那接了活,因此并没有考虑第三方在其中的作用,谢稚也不可能违反条约把这件事告诉谢父,所以这件事只能她自己想。 ——狐族的老祖宗,到底想干什么? 仅仅是为了还一个人情?看老祖宗的样子也不像是很重视这个人情,可他却会为此特意到人间。 如果不是为了冯家的人情,那目标……就是我? 谢稚走出书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脑海中浮现出和老祖宗见面的点点滴滴,他们说的话,老祖宗的表情以及这件事和妖族的关系。 老祖宗特意点出我在妖族很出名,还说了那两个故事是封祈写的,仅仅只是随口一聊吗? 谢稚忍不住又想起上次封祈的登场,毫不犹豫的打伤孙子,又对自己说什么救世主。 她当时觉得老爷子是在胡言乱语或者开玩笑,可用谢父刚刚的话来反推,他这么干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封祈不可能是疯子,毕竟在封观霖上任前他已经做了很久的狱主,二十年前人妖两族关系那么紧张的时候,也是他一点点周旋到缓和。 不可能封观霖才上任几个月,老爷子就突然疯了吧。 呈大字型躺在床上的谢稚缓缓朝上伸直了自己右手,白嫩纤细,搭配着一串佛珠,平添一分禁欲感。 本来她手上还是有几个茧的,也在药浴的作用下消失了。 还有元启大师,甚至自己的名字。 谢稚心里隐隐有个念头,突然出现的金手指也许并不是运气,也许从出生时,自己就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中。 他们都在算计着什么,包括那个反妖族组织,而自己,就是一颗很重要的棋子。 那封观霖和程钰也是想算计她的妖之一吗?谢稚心里摇摇头,不,谢稚你不要把所有人都想的那么坏,有些事不是靠演戏和欺骗就能掩饰的。 线索还是太少,谢稚翻过身,又把自己埋进了柔软的大床中,不能急,只要他们敢暴露一丝,我就能抽丝剥茧,谁也别想主宰我的人生! * 谢父告诉谢稚,他昨天晚上十点就接到了来自吴父的电话,两只老狐狸先是客套一番东拉西扯,吴父眼看再扯下去就要扯到下个月天气会不会变冷这种事上去了,最终还是自己先投降了。 就像谢父说的,他们现在一点也不急,急的只有吴父和冯老爷子他们,反正谢家有没有绿地这个项目都不会影响现在的地位。 吴父在电话说的很委婉,先是夸了绿地项目的各种优势,然后才轻描淡写地表示其中有一块土地比较有争议,他们没时间拖下去,这才来求助谢家。 至于为什么是谢家,除了谢家本身实力雄厚外,这件事还和谢稚有点关系。 “就上次在饭店的你见过的那两个叔叔,其中有一个是吴老二的妹夫。”谢父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嫌弃:“他觉得我们谢家有不得了的人脉呢。” 谢稚:“……” 怎么绕来绕去又绕回到我身上了? 谢稚心想肯定是封观霖太高调了,这才给人造成误会。 只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到这一步了,再去纠结以前的事也没意思,她直接问道:“爸,那块有争议的地到底什么情况?” 谢父摇摇头:“我派人去查了,目前还没有结果。” 他也知道,如果能一下子就这么轻易查出来,冯吴两家也不至于吃这个暗亏。 不能曝光又不舍得放弃绿地项目,可不得拉个有用的合伙人吗? 谢父让谢稚这两天就好好休息好好玩,其他事不用管,谢稚自然就照着做了。 难得的假期已经过了一半,再不享受一下就真的可惜了。 像回到江城的姜悦颖这两天也慢慢恢复过来,早上还很兴奋地告诉谢稚自己遇上了高中班主任,两个人还聊了好一会儿。 看到小伙伴恢复得很好,谢稚心里更是高兴,所以在收到封观霖的当面聊的邀请消息后,她也是带着喜悦跨进妖管局的。 只是没想到,封观霖会给她带来这么一个消息。 “让你爸别掺和到绿地那个项目。” 谢稚嘴角的弧度一下子就拉平了,她也不问封观霖是怎么得知这个消息的,直接问道:“那块有问题的地和妖族有关?” 封观霖既然叫谢稚过来,肯定也是要给出让她打消这个念头的证据来的。 “那块地一直是妖族的,一年前却突然被人卖了,不是我们的人卖的。”诡异的地方就在这,封观霖并没有细说。 “我们发现时就已经让人去处理了,上面的人也明白这块地的特殊性,不过因为买地的那个人和后来买下的那两家已经签订了合同,流程也走完了,事情有点复杂和麻烦。” “不管怎么样,那块地是绝对绝对不能动的!”封观霖的神情很严肃:“谢稚,你和谢家别掺和进去!” 听到这句警告的谢稚一下子就把一些事串联起来了,难怪冯吴两家会来找自己! “封观霖,你是不是亲自和那两家人去交涉过?” 封观霖摇摇头,这种事他一般不会主动出面,肯定是交给上面的人去解决:“不过我去那位办公室的时候,也有可能被人看到。” 毕竟这头金发实在太显眼也太容易让人记住了,冯吴两家能在首都闯下一份不菲家业,自然会有几个交好的领导。 说不定就被谁透露了一两句。 然后冯吴两家就以为这件事的关键在于封观霖,又从那位什么妹夫上打听到封观霖和谢稚关系好,就想拖谢家下水。 要是谢家也参与进来了,不但风险分担了,封观霖说不定就给了这个面子呢? 他们显然并不知道妖族的事,把这块地的重要性想简单了,只以为靠着人情和关系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可是事情恰恰正好相反。 看封观霖的样子就知道,谁来都没用,这块地坚决不能动。 谢稚心想这和自己关系不大,回头暗示谢父几句,他自然不会参与到这件事中,而老祖宗的人情,也可以找别的方式参与进去…… 谢稚想着想着脑子突然一顿,她缓缓抬起头,声音中透着几分不确定和疑惑。 “封观霖,冯致远的意外,和妖族没关系吧?” 第42章 “冯致远?” 突然听到一个陌生但好像又听过的名字,封观霖还回想了三秒:“谁啊?” “你又掺和到什么命案里去了?” 谢稚:“……你的问题怎么让我很想打人呢?”那些命案是她想掺和的吗!是被迫、被迫好吗? 但是想到自己打不过封观霖,谢稚还是深吸一口气把关于冯致远的事告诉了封观霖和程钰。 包括和狐族老祖宗间的交易。 她问过老祖宗,这事能不能告诉封观霖他们,老祖宗说随她,无所谓。 本来谢稚是没想主动说来着,现在既然又和妖族扯上关系了,谢稚觉得还是说一下比较好。 “你和柳虞做交易?!”谁知封观霖刚听完就立刻炸毛了:“你傻不傻,当心被算计的连命都没了!” 柳虞显然就是老祖的真名,看到激动的封观霖,谢稚也不由有些紧张:“有这么夸张吗?” 闻言的封观霖似乎也觉得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来说什么都晚了,口吻顿时变成无奈:“大小姐,我们妖族不是人人都是真善美的!” “我不是提醒过你好多次,不要和其他妖族过多接触吗!” 封观霖邀请谢稚协助办案自然是觉得自己能护住她,以他的身份和实力,那些小妖不敢算计谢稚,唯一敢的几位也没必要算计这么一个普通的人类小姑娘。 而周婉仪虽然是谢稚的后妈,在狐族的地位却很一般,听说是因为太懒,修为一直升不上去。 这样一只小狐妖,封观霖自然也不会担心她干什么,谁知周婉仪竟然敢带谢稚去见柳虞? “我的第六感没感觉到敌意诶。”谢稚看着封观霖露出的恨铁不成钢神情,忍不住解释一句:“再说了,我有什么值得算计的地方?” 说这句的时候,谢稚用的是一种很随意的语气,她不怀疑封观霖和程钰是故意来接近自己的,但是也想让这两人顺着这个思路想一想。 他们毕竟才是真正的妖族,说不定就能想到什么关键的地方,要是可以谢稚也不想用这种迂回的办法,可如果直说连她自己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谢稚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害妄想症了。 果然,谢稚这句话一出,封观霖瞬间愣住了,他第一时间想到了前段时间老头子的那次发疯。 这样的反应谢稚自然也看到了。 “还真有?!” 封观霖这次没有反驳,他朝程钰使了个眼神,就见程钰刷的一下动作十分迅捷地检查了四周并锁上门,以免有人突然进来。 这样的谨慎也让谢稚的心往上提了提,颇有一种等待谜底揭晓的激动。 “我不知道。”三人围坐下后,封观霖的第一句话就是一句堪比废话的话,谢稚强忍住没翻白眼。 “那你刚刚那个表情是几个意思?” 封观霖想了想:“就是,老头子、反正就是封祈,你知道他是上任狱主吧?” 谢稚点头。 封观霖继续道:“我这个狱主其实当的很急,按道理起码也要等我百岁以后……” “你还不到百岁?”谢稚震惊,她这重点抓的让封观霖一下子就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我看起来很老吗?!” 谢稚双手比划:“但、但你们妖族不是动不动就几百岁几千岁吗?” 就她用金手指看的几位,周婉仪三百岁,程钰两百多,谢稚虽然觉得封观霖有时候很小孩子脾气,但百岁应该有的吧? 封观霖:“……我本来应该是有几千岁的。” “几千岁?!” 封观霖深吐一口气:“这些不是重点!听我说完!” 妖族的年纪是从开了灵智正式可以修炼时开始计算的,毕竟没开灵智的妖和普通动物没有区别,也没人会关心它们几岁了。 但封观霖不一样,他作为五爪金龙按道理百年就可以破壳,天生自启灵智,相当于人类的出生。 偏偏不知道是因为先天不足还是其他原因,封观霖在蛋里足足待了四千多年!直到十八年前才破壳正式诞生。 而在蛋中的日子大概就和人类在母亲肚中一样,会有些本能反应,因此有些妖觉得五爪金龙出生就有灵智说明在蛋中的时候也有,因此应该从脱离母体时就算起。 不过,封观霖自认为他目前才十八岁,才没有四千多岁! 面对暴躁的某人,谢稚总算乖乖伸出右手在自己嘴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表达了会安静的意思。 于是,封观霖就继续往下说了。 封祈不是傻子,更不是疯子。 他那天那一出看似无厘头,但为什么偏偏对谢稚说这些话?妖管局里又不止谢稚一个人类。 如果是因为谢稚是封观霖带来的人类,那就更说不通了。 “我和那家伙关系很差的。”封观霖皱眉道:“他不可能是为了我。” 说完这句,封观霖突然凑近谢稚,双目仔仔细细上下看来看去,把谢稚看得心里都有些发毛。 “怎么看,都看不出特殊的地方啊。” 封观霖小声嘀咕着:“难道是我修为不够?” 妖族的修为也不是修一年就增一年的,还得看天赋,有些妖就是一年抵人家十年百年都有可能,比如封观霖。 他不仅血脉强悍,本身天资更是优秀,现在整个妖族,除了那几位避世不出的老妖怪,没一个能打过他。 谢稚自动忽略某人的自言自语,先分享了她的线索:“你们对元启大师了解多少?” 这次是程钰回答的。 “十八岁开启天眼,是难得的得高高僧。” 之前程钰已经科普过,现代社会因为灵气不足,人类已经没有办法修炼,但还是一些得天眷顾的特殊人类,会有一些特殊的能力。 比如就像元启的天眼,如果他运气好早生了几千年,这份天赋可是会被那些修炼门派抢夺的,说不定还能飞升成仙。 “什么是天眼?”谢稚又问。 程钰:“天之眼,可以看到一个人的命运线,当然不是说全部看到,要有这份本事的话,起码也得修炼到近仙的阶段。” “以元启的实力,大概属于冥冥之中有所感应的那种吧?” 具体到哪一步程钰还真没办法说,不过他相信左右不会差到哪里,先天条件限制在那里,元启再天纵奇才也没用。 十八岁,又是十八岁。 谢稚心里对这个数字有些敏感,她也是刚过十八岁生日没多久就得到了那个金手指,所以十八岁是一个坎? “说起元启。”封观霖的目光落在谢稚手腕上:“他为什么要送你佛珠?” 之前封观霖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一串佛珠而已,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用处。 可现在情况不一样,谢稚身上很可能有别人想要的东西,那有“天眼”的元启送佛珠的意义就不一样了。 “就是之前链心锁那起案子啊。”谢稚解释道:“我不是连续目睹两起凶杀案来着?我爸觉得不对劲,就带我去见了元启大师,他就给我了这串佛珠。” 封观霖:“给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 谢稚回忆了一下:“好像说什么,希望我在面临一些抉择的时候,保持本心,勿忘自我?” 这是一句乍一听很有道理,可如果细想又会发现很万金油的话,谁都会面临选择,又有多少人能保持所谓的本心?而本心又指什么? 谢稚说完后就看向封观霖,希望他能给两句有建设性的建议,结果封观霖目光直接看向程钰,显然想把压力给到自己的好兄弟。 “……”程钰:“总之,目前来看,谢稚你恐怕入了一个局。” 而且说不定还是一个很早之前就布好的局。 就连他们的结识,会不会也是局中的一部分?封观霖提早被迫当上狱主,又突然接连冒出好几起关于妖族的案子,还有那个想灭妖族的组织…… 一件接着一件,程钰莫名嗅到了一股风雨欲来的不详气味。 此外据程钰的了解,狐族的那位老祖宗,是以善谋出名的,他特意来见谢稚一面,还交给了她这么一个任务,怎么想都不简单。 就在程钰思考要不要让封观霖亲自去见柳虞一面时,封观霖出声了。 “你该不会真的是什么救世主吧?” “……”谢稚面无表情:“你不觉得这个称呼很羞耻吗?” 闻言的封观霖赞同地点了下头,随后似乎不死心,又看了谢稚好几眼,最终摇了摇头:“不应该啊,我救世都比你救世的可能性大点。” 谈正事就谈正事,你还要拉踩我一脚干什么? 不爽的谢稚直接伸腿踹了封观霖一下,然后无视他的叫嚣,转头对程钰说:“我还是会找机会去冯家看看,完成和老祖的约定。” “我爸那边我也会和他说的,谢家不会掺和进去。” 程钰也知道目前最好的就是这样了,狐族老祖的谋划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你以为自己拒绝了就是逃脱算计,很可能这反应也在人家的预料之中。 所以,先以不变应万变,按照自己该走的路继续走下去,就是谢稚的想法。 至于其他的,说的光棍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现在自己实力还是太弱小,手中掌握的资本也不够,一旦发生点什么,几乎没有反抗之力,只有再强大点、再厉害点,才能跳出棋局从棋子变为下棋者。 “放心,你是我带来的。”封观霖在一旁承诺:“我拼了命也会保护好你的。” 这是属于封观霖的傲气,他不擅长阴谋诡计,可他不是傻子,如果谢稚真的入了局,那自己肯定也是局中的一环,两人现在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当然要互相帮助! 封观霖为自己刚刚的发言感到骄傲,这就是成熟妖才有的担当! 然而…… 谢稚:“哦,好感动啊。” 这平静的语气让封观霖再次炸毛,房间里又一次响起他激动的声音和谢稚没有起伏的声调。 已经习惯这一场面的程钰拿出笔记本电脑开始工作,他才懒得管两个幼稚鬼,还是先想想怎么给那边的人施压,把那块地拿回来吧。 这次的事情本就透着不对劲,好端端属于妖族的地怎么会被人打包一起拍卖? 而且乍一看手续还挺齐全正规,属于封祈的指纹和签名都有,土地更是在一年前就卖给一个大老板了。 那个大老板查来查去也没查出问题,似乎就是一个无辜的买家,然后现在这块地又到了冯吴两家手里,马上就要开发的那种。 它可不能开发,下面埋着不得了的东西呢。 上面的人也知道这一点,问题是现在没有明确的证据能废除这一笔交易。 毕竟人家也是明码标价,正规手段买下来的地,国家不可能说作废就作废,又不是以前封建时代,皇帝一个人说了算。 总之如果继续拖下去的话冯吴两家拖不起,也不肯放弃这块地,给补偿也商谈不拢,毕竟补偿也不可能漫天给,还是要考虑实际情况,冯吴两家评估后觉得不划算也正常。 他们估计心里还有气呢,好端端买的地,现在说不给开发就不给开发,世界上哪有这种事。 这件事又不能闹大,盯着两家想咬下一口肥肉的人多着呢。 国家这边也一样,有些进退两难。除非,能找到这笔交易违法的地方,让它名正言顺的作废,然后再谈补偿的话应该就好说了,让这件事尽量大事化了。 “谢稚,你刚刚说的这个冯致远,为什么怀疑和妖族有关?” 唯一认真工作的程钰开口打断了两个小学生的吵架,把气氛终于又拉回了正经工作中。 谢稚这才想起自己最开始问的这个问题。 “冯致远是这个绿地项目的主要负责人,而你们不想绿地项目进行下去,就派人搞死了他,怎么样,这个逻辑通不?” 封观霖:“……你当妖族是□□吗?” 他要能想搞死谁就搞死谁,这块地也就不用这么麻烦地争来争去,直接全部搞死一了百了。 “你的意思,是又有人想嫁祸给妖族?”还是程钰一下子就明白了谢稚这段话的意思。 谢稚一开始自然不会想到这件事和妖族有关系,她的注意力和吴家姐弟一样,都在冯家另外两个孙子身上。 因为冯致远一死,这两人就是最大的受益者。 可是现在因为一块地,又加入一个妖族,她敢打赌,绝对会有人这么想。 项目的主要负责人死了,项目自然不可避免地要搁浅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足够妖族想办法把“地”要回来了。 听到这个逻辑,封观霖也沉默了。 他憋屈地发现,谢稚的推断还真有可能发生! “话说,你爷爷怎么说?” 谢稚想到程钰刚刚提的,那些文件上都有封祈的签名和指纹:“他才是关键吧?” 封观霖提起这家伙就生气:“他说他没卖,签名和指纹都能伪造。” 封祈本人是没有身份证的,他用不到也没必要,偏偏当初去相关部门和买家交易的男人拿出了一张名为封祈的身份证。 编码和信息都能在国库中找到,不然当初买卖也不可能成功。 花国那么大,同名同姓并不奇怪,关键签名和指纹又是“真封祈”的。 事情出来后,国家和妖族一起全力追查这个“假封祈”,竟然一点消息都查不到,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谢稚:“有没有办法,让我们能光明正大去查冯致远的案子?” 她的第六感总觉得,破这个局的关键,还是在冯致远身上。 他的死亡,可能真没那么简单! 第43章 七天小长假还剩最后两天,谢稚却没有在家好好休息,更没有出去周边游玩一下,而是跟着封观霖还有徐警官他们踏进了冯家。 “冯老先生您好。” 负责交涉的自然是徐警官,他是带着正式文件来的,想要重启冯致远遇害案。 “徐警官,您好您好。” 冯老爷子今年也七十多了,人看着倒还健朗,不像柳虞说的能活五六年,感觉活个十年都不成问题。 “这次真的是麻烦你们了。”冯老爷子很客气,脸上满满都是强颜的笑意,还主动起身握着徐警官的手表示感谢,然后目光顺其自然地就落到了封观霖三人身上:“这三位是?” 谢稚嘴角带笑,心里默默吐槽。 人生如戏啊,她可不相信冯老爷子不知道封观霖的表面身份,还有自己,肯定也早就拿到照片调查过好几回了,现在却要装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这位是我们警局特聘的外援——封先生。”徐警官也是拥有多年办案经验的老手了,打起官腔来十分顺手:“别看封先生年轻,但他已经协助我们警局侦破了好几起悬案,这次我恐怕还要多多依仗他呢。” “徐警官您客气了,略尽绵薄之力罢了。” 封观霖要正经起来的时候还是挺正经的,在程钰的紧急培训下,应付一下这种小场面肯定没问题,而他在说完这句话后就直接一句话带过程钰和谢稚:“他们是我的助理,也是来协助我的。” 姓甚名谁那是一个字也不说,好像真的只是不重要的小助理不需要特别介绍。 在他的口中,也是警方发现这起案子有疑点,所以拜托自己来协助的,这样一来最后万一真查出什么东西,也是国家厉害,和谢家没有任何关系。 谢稚则是一个因为爱好,跟着一起过来长长见识的小助理啊~ 至于什么疑点? 抱歉,涉及到案情,我们暂时无法透露。 可封观霖几人沉得住气,吴梓桐却不行。 在这句话音刚落,她就惊讶又疑惑地开口道:“谢小姐,你怎么?” 因为警方有事先通知,所以今天冯家的主要成员都在这,冯老爷子仅剩二儿子和他妻子,以及他们的儿子,也就是第二位孙子。 老大家的只剩下吴梓桐和她三岁的儿子。 老三家则是三孙子以及他的妻子,据说还有一个两岁的女儿,并没有带过来。 现在这一大家子的目光都落在了谢稚身上。 谢稚微微一笑:“吴小姐,真是巧了,没想到徐警官刚好找到我老板,我有点好奇就顺势跟过来了,你不会介意吧?” 介意?我有什么好介意的? 吴梓桐并不知道公公和自家父亲在具体谋划什么,她只知道把谢稚请过来就是自己的任务,现在这任务也算完成了吧? 要是冯老爷子知道吴梓桐心里的想法,估计都要骂两句蠢了! 谁要请谢稚啊? 他要的是谢允垚!谢稚只是个借口罢了! 结果人家现在就是以小助理的身份过来的,和冯老爷子他们想要的完全不一样。 再想到之前和谢父打的那个电话,这就相当于直接拒绝了好吗? 冯老爷子只希望谢允垚不是个嘴巴大的,别把绿地那件事嚷嚷出去,不然肯定会涌上来一批嗅到血肉气息的苍蝇。 老大家这媳妇,真当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不过还好,不是最糟糕的情况。 冯老爷子的目光看似不经意地扫过封观霖的头发,如果这位真的是那位的话,目的也算达成了一半。 通过谢家去交流沟通,效果当然比不上和当事人直接见面详谈的好,还省去了中间步骤。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得是封观霖就是那个可以做决定的人。 冯老爷子心中盘算该怎么确定时,谢稚他们也没闲着。 谢稚他们来之前已经看过警方对这起案子的相关调查以及口供,说实话的确没什么疑点。 那名货车司机近期也没有接触过任何可疑的人,他本人的背景很简单,基本祖宗三代都被挖了出来,和冯家没有任何关系更别提仇恨了。 在同事及亲朋好友间的评价也是老实木讷。 这次车祸的主要原因一是大雨路滑,二就是货车超载了。 于是在拐弯的时候没有刹住车打滑了,直接撞上了一旁在等红绿灯的冯致远的车。 至于冯致远为什么在这么大的雨天突然离开公司赶回家,是因为冯老爷子身体突然有些不舒服,孝顺的孙子自然要赶回来亲自看看才放心。 这和吴梓桐之前告诉谢稚的“不相信丈夫会在这种天气赶回家”说辞不一样,谢稚怀疑是吴梓桐为了引起她的兴趣,故意模棱两可,隐瞒了这点。 想想也是,要是不知道赶回家的理由,或者这个理由不充分,那就是疑点,警方也不可能这么结案。 吴梓桐,在和谢稚耍小心机呢。 不过她也不会拆穿这点,没必要也浪费时间。 这样一来,这起案子就和金飞的案子一样,表面上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司机没有动机,巧合的也恰到好处,绝大部分人看到大概都只能感叹一句:英年早逝,节哀。 谢稚觉得冯老爷子估计也不觉得哪里有问题,他只是借着这次意外让别人的目光别放到绿地项目上而已,然后又可以和谢家搭上线,一举两得。 但是能在大孙子死后就算计到这么多,冯老爷子也不愧为谢父评价的“冷血”二字。 “冯老先生,这边请。” 在谢稚回顾案情时,徐警官已经按照流程再次分批询问案发时在场的几人在干什么,可因为时间已经过去一个月,有些细节大家就没记得那么清楚了,但大体都是没变的,可以和之前的口供对上。 谢稚则跟着封观霖他们去了冯致远在这的房间。 虽然冯致远不缺房子,但他们一家三口大部分时间都还是住在这的,其他两个孙子也一样,大概是为了满足老爷子热热闹闹,一家团圆的想法。 出事后这个房间就被封了起来,吴梓桐和她儿子搬到了别墅的另一边。 谢稚几人进去的时候,一旁的管家还在那说着冯致远的一些事,什么大少爷很温柔,对佣人也是和颜悦色的,是个好主人之类的话。 总之就是在夸,似乎想说明冯致远的死亡有多可惜,大家有多伤心。 “那冯大少和二少三少之间的关系怎么样?” “哈哈哈哈,自然是很好的,三位少爷是一起长大的,就和亲兄弟一样。” 程钰点点头,再次开口:“那是和二少好一点还是和三少好一点?” 这个问题有些刁钻了,管家倒是想说一样好,但万一他们查到什么了,就不显得他心虚故意在隐瞒什么? “这个嘛,大少和三少都是年幼丧父,更同病相怜些吧。” 管家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冯大少和三少关系更好点,至于是不是因为都是从小丧父,原因还需要探寻。 不过从资料上看,冯致远和他三弟也的确挺同病相怜的,小时丧父不说,一个母亲改嫁,一个精神出了问题去了疗养院,可以说两人基本都是冯老爷子带大的。 这样一对比,冯二少的爹虽然没出息,但至少还活着,母亲也是一直陪着这个儿子长大,在豪门中算是难得的父母双全。 “这个、是什么?” 走近卧室,封观霖突然指着冯致远床头柜上一个看似摆件的东西问道。 看着像是一种动物,似乎是铜制的。 管家上前打量一眼:“这个,应该是少爷买回来的摆件吧?我不是很清楚,得问问大太太或者负责打扫少爷房间的佣人。” 封观霖闻言朝程钰点了点头,程钰就拿出装证物的袋子将这东西装了进去。 一旁的谢稚也看到了这个摆件,但她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封观霖又不会无缘无故针对一个摆件,那原因很有可能是这个摆件和妖族有关,所以她看不出来。 这个话题显然不适合现在聊,谢稚头一转继续看冯致远一家的房间。 其实从这里面的物品摆放等东西看,就能发现这对夫妻的感情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好,应该已经到了同床异梦的阶段,再结合调查冯致远时查到的“情人”信息,谢稚对此倒也不意外。 半个小时后,封观霖一行人从房间里出来,刚好徐警官他们也审讯完毕了,程钰顺势就拿着这个摆件问了吴梓桐。 结果吴梓桐完全想不起来这是丈夫什么时候买的,就记得好像在床头放了有一段时间了。 两夫妻近一年都是分床睡的,她能知道的信息实在不多。 还是一名佣人上前表示是大少在两个月前自己带回来放床头的。 “因为造型有点奇怪,所以我有点印象,致远少爷还让我不用擦它也不要挪动,说他自己会擦的。”佣人的话让大家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这玩意儿看着并不贵重,造型也算不上好看,冯致远为什么要放床头,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冯老先生。”在大家思考的时候,封观霖突然将目光看向冯大柱:“我想单独和你聊一下。” 这是他们来之前就商量好的,谢稚和程钰都不方便跟着,只能让封观霖自己上,希望狱主大人克制住本性,别暴露得太快。 冯老爷子看了眼封观霖金色的头发,严肃地点了点头,两人很快就单独来到了别墅的书房里。 “封先生有什么想问的吗?” 冯老爷子并没有因为封观霖年轻的外表就对他产生什么轻视心理。 相反的,他的态度甚至称得上恭敬,从那位透露的只言片语中看,如果真的是这位,那眼前年轻人的地位可不一般,能直接对话最高领导人的青年,又怎么会只是一个小小的侦探。 在首都待了那么多年,老爷子自然也知道这个世界不是普通人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暗地里的事情多着呢。 要不然冯老爷子也不会和吴父被逼到去寻求谢家的帮助,甚至不惜让利一半,那绿地项目是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了! “老先生认识我?” 封观霖自顾自地坐到了冯老爷子对面的位置,神情语气都有些漫不经心。 “封先生年少有为,我自然也是听过几句的。” 老狐狸并不直接回答,反而给了这样一个模糊的回答,还好封观霖来之前心里已经有了准备,知道这帮人讲话就是这种套路,倒也没沉不住气。 不过他也不会顺着冯老爷子的话就这么客套下去,而是选择开门见山:“冯家和吴家要怎么样才愿意放弃那块地?” 冯老爷子脸上的笑意一僵,似乎没想到封观霖会这么直接,一时竟没有接上话。 这也让封观霖有了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上面的补偿你们不要,仅仅是因为不够?” 这个问题比起前一个倒是好回答些,冯老爷子苦着脸叹了口气。 “封先生,不是我们狮子大开口,而是这件事真的不好办啊。” 这块地一旦让出去了,周围的那一片怎么办?整个施工计划都需要改变。 就这么说吧,如果单看这块地的价值是100,国家愿意赔120,甚至130,明眼人会觉得差不多了,可实际上是要综合考虑的,你好端端的不可能让一副拼图缺了一块啊! 但如果要算上全部的损失,根本算不过来,国家也不可能赔200或者300,这就陷入了僵局。 其实是个做生意的都知道不要和政府做对,偶尔哪怕吃亏点也没关系,可现在的问题就是如果他们选择吃亏,冯家和吴家一下子就有可能陷入到长达几年的不振场面。 万一中途再出个什么小意外,那就真的起不来了! 商场如战场,这块蛋糕就这么大,冯家和吴家真的不敢赌啊! 然而国家也不愿意当冤大头啊!如果要全部吃下这个项目,起码要拿出近百亿的资金,极大可能是回不了本的,仅仅是为了给妖族擦屁股? 上面的人中有一部分是讨厌妖族的,面对这种情况自然是投了反对票。 哪怕他们知道这块地不能动,更多人也是希望妖族出大头,毕竟这是他们“惹出来”的麻烦。 明明这么重要的土地,就应该好好看着啊。 要是当时一交易就马上被发现了,哪还会像现在这么麻烦。 “除此之外呢。”封观霖平静道:“只要赔偿够了,你们愿意放弃?” 他这个问题就想看一下冯家和吴家是不是真的为了利益才寸步不让,而不是暗地里和谁达成了合作,要争夺这块土地。 冯老爷子思考一下,还是选择了委婉的说法:“封先生你也知道,我们考虑的不仅仅是一块地的问题。” 还真有这样的冤大头出现了? 宁愿要保下这块地也不愿意就当是卖了算了? 封观霖点点头表示了解,然后马上又换了个话题:“冯致远的案子,冯先生你觉得是意外吗?” 话题跳跃太快,让冯老爷子差点没跟上。 他只好再次苦笑:“这个得看封先生你们了,不管结果怎么样,我的致远都回不来了。”说着,冯老爷子的眼眶直接变红。 一个七十多岁的老爷爷在你面前这副模样,一般人恐怕都会同情几分不忍再追问下去,可封观霖不是人啊。 他继续道:“你有考虑好下一个继承人吗?有向谁透露过吗?” “……”面对这样咄咄逼人的问题,冯老爷子自认是好脾气都忍不住涌起一股心头火,但是想到封观霖的身份,他又强压下去,只是语气变得有些僵硬。 “这个先等等吧,我觉得当务之急还是先处理好绿地项目比较重要。” “封先生,你说是吗?” 闻言的封观霖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在冯老爷子猜测这个笑是什么意思时,他竟然直接起身告辞,这样的举动着实让人摸不清头脑。 所以在徐警官他们离开后没多久,冯老爷子就打电话给了吴父。 把封观霖来的事和问的问题基本都复述了一遍,两家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没什么好隐瞒的。 因此他也没有注意到自己桌子背面,一只小小的蟑螂正趴在那,完完整整听到了两人间的谈话,包括后面冯老爷子叫来管家以及两个孙子时的交谈。 妖管局,谢稚三人确定冯老爷子那暂时不会再来人后,就把注意力拉回了案子上。 首先就是那个不明摆件。 “是长期近距离接触一个大妖留下的气息。”封观霖很快判断道,就像之前柳虞要送谢稚的那只小玉狐一样,长时间带着可以延年益寿、强身健体。 这大概也是冯致远要放床头的原因。 谢稚:“能查出来是哪个大妖吗?” 程钰:“已经拿去查了,借助有些专业的妖器还是能辨别出来的,妖息就和人类的指纹一样,看似一样实际上每个都不一样。” “你们说,冯致远到底知不知道这摆件的真正来源?”谢稚紧接着道:“他可不是保密人!” 如果不知道,就是被人告知有这些作用才放的床头,那背后之人为什么要这么做?报恩? 如果知道…… 这问题就大了,说明妖族有人不遵守规则,偷偷接触人类并告知了身份! “又或者。”谢稚很快想到了一件事。 “那个反妖族的组织里,会不会也有妖族?还是厉害的大妖?” 人类里也会有讨厌人类,恨不得所有人类都灭绝的存在,那在反妖组织里有这样的大妖也不奇怪吧? 这样也能解释当初赵许国是怎么拿出那万破符的! 封观霖和程钰对视一眼,脸上是如出一辙的沉重。 一个厉害的大妖,一旦爆发,完全可以灭掉几座城市!几千万人口瞬间就能灰飞烟灭。 如果真的…… “但是,现代所有大妖都是有名有姓,镇守一族的。” 程钰很快提出了不对的地方。 现在不比以前,妖族能找个深山老林默默修炼,然后突然一天冒出来震惊世人。 除了族地还适合修炼外,妖族在人间的修炼进度是十分缓慢的,哪怕像封观霖这样血脉卓绝的,也要定期去族地吸一波力量再慢慢消化转变成自己的力量。 所以不可能突然跳出来一个厉害的大妖。 再厉害的大妖,一直待在人间也存活不了四千年。 “那、妖族地里的那些大妖呢?” 虽然这个假设很残忍,可是到了这一步,如果放任就是对整个妖族和人族的残忍。 “族地也不可能啊!” 程钰当然明白这一点,他急急给出解释:“族地因为磁场原因,是没有信号的。” 所以大家只能看看纸质书籍,玩玩不需要联网和信号的小游戏。 这种情况下,即使是大妖也没办法和外面的人交流吧? 如果用了妖力,那族地外的阵法也一定能检测到,那可是集合了所有老祖的智慧以及力量设下的大阵,不可能有问题。 “而且大妖们都不喜欢监妖器,像狐族老祖这样偶尔出来一回的都已经十分难得。”程钰皱起眉:“他上次入人间都是三百年前了!” 什么组织,能三百年才交流一次?人类的寿命根本等不到的。 其他大妖情况也基本差不多,他们已经过了对人间感兴趣的那个阶段了,基本一个比一个宅。 “不,还有一个大妖一直活跃在人间。” 封观霖沉声反驳道:“也只有他。” 妖族上任狱主,封观霖的亲爷爷——封祈。 第44章 封祈哪怕卸任了狱主,也没有选择长时间待在妖族,而是隔三差五就出来晃晃。 作为监妖器的发起人,这位对此的接受程度和其他大妖也不一样,十分良好。 封观霖的这句话一出,谢稚和程钰同时沉默。 他们没想到吗? 只是没人先提罢了。 “但是说不通啊。”谢稚认真地看着封观霖:“如果你爷爷想要妖族毁灭,他二十年前那么尽心尽力干什么?”那个机会多好啊!这不是开脱之词,是在逻辑上寻找矛盾点。 封观霖:“谁知道,说不定这家伙就是这几年改变的主意呢?” 他一直搞不明白封祈,就像他不明白当年这人明明能和大部队一起离开这里的,为什么要留下?其他大妖可能是有放不下的东西,比如族中一些幼崽。 可是龙族大多天资卓越,加上数量稀少,当时只有七位,如果只算五爪金龙的话,就更只剩下封祈,封观霖他爹和封观霖了。 就连封观霖母亲,都只是一条青龙。 这些龙修为也都到了可以一起离开的境界,再看封祈这些年也不像有其他放不下的存在。 最关键的还有自己。 他当时只是一颗龙蛋,只要父母多费一点修为完全可以带封观霖一起走。 然而却被封祈强行留了下来。 所以,到底为什么? 封观霖刚破壳时问过封祈无数遍这个问题,都没有得到一份真正的答案。 有时候封祈被问烦了就是一句:你资质太差了,带不上去。 花费四千多年才破壳的龙蛋,乍一看资质好像的确不行,可是封观霖修炼以后就发现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他资质好着呢! “那现在?”谢稚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我们是?” 直接去问封祈会不会打草惊蛇?而且他们手上也没有有力的证据,大半都是猜测。 除非冯致远那个摆设上的妖息检测出来就是封祈的。 “老大!” 说曹操曹操就到,赵少华拿着检测结果冲了进来。 “妖息全部都匹配不上!”他直接先说重点:“但我们在这个摆件里面发现刻了一道霉运咒!” 听到妖息全部都匹配不上时,程钰不可避免地松了一口气,不然一想到那个反妖族组织里有自己的亲友或者长辈,真的是一种难言的痛苦。 妖的感情虽然没有人类那样激烈,但他们不是石头心,自然也会难过也会痛苦。 程钰相信封观霖也一样,老大看着很讨厌封老的样子,可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他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更别提两人朝夕相处了几千年。 而且他听族中长辈曾经无意中提过一句,在老大没破壳前,封老是随身携带这颗龙蛋的,不管去哪都带着。只有很重视,才会这么干吧? 程钰同样不明白封老对老大的态度为什么会这么差,但他也不希望这对祖孙真走到反目成仇的地步。 “霉运咒是什么?” 听到妖息都对不上后,谢稚就知道这条线索暂时断了,所以她很快就把注意力放到了赵少华的第二句话上。 霉运咒?听着就像是让人倒霉的东西。 谢稚果然没有猜错。 霉运咒和它的名字一样,会让人的气运变差。 气运这种东西很玄乎,就像一个人的磁场一样,有一段时间不管做什么都特别顺特别成功,同样的也会有一段时间会特别倒霉。 霉运咒的威力不能让人马上暴毙,更何况这个还是刻在摆件里的,没有直接接触到人,威力就更下一层了。 可是当长时间近距离接触,也会一点点影响到人的气场,比如一开始只是走路不小心被绊倒,然后发展成被绊倒后又撞到桌子,再变成撞到桌子后碰倒了一样东西刚好砸头上。 看似都是巧合,实则是日积月累的结果。 “也就是说冯致远会出意外,和这个霉运咒脱不了干系?” 谢稚的总结得到了封观霖和程钰的点头。 在床头边放了两个月,冯致远的气运势必会被影响到,也许平常的时候下雨天出行也没关系,或者遇上货车了对方也不会打滑不会超载。 可是在气运差的时候,一点点小意外都有可能造成严重的后果,冯致远就是最好的例子。 哪怕他这次逃过了,只要摆件还在,下次他说不定好端端的吃着饭都能被噎死。 “那现在的问题就是谁送的摆件,他的目的是什么。”封观霖让程钰打电话给徐警官,把这个发现告诉了他,包括陌生妖息的事。 徐警官了解后马上又赶到了冯家,想要调取冯家的监控,看冯致远是哪一天带回来这个摆件,然后针对性查找。 在徐警官他们顺着这条线往下查的时候,谢稚则和封观霖程钰在黑板上画思维导图。 三人按时间顺序把这次的事情从一年前开始,妖族的土地被卖,冯吴两家买走准备开发,妖族发现并制止等等。 同时期冯致远死亡,死因是摆件中的霉运咒。 一条条线索被清晰地罗列出来,其中还包含了柳虞让谢稚帮忙的事情。 最后,面对这一副巨大的思维导图,谢稚手指其中一点,发言道:“很明显,这其中有两股势力在较劲。” 妖族以柳虞为代表的大妖和反妖族组织里的大妖,一方想要趁妖族不注意让人类开发了那块土地,然后造成严重的后果,让妖族的地位更加险峻。 柳虞他们却及时发现了这点并制止了接下去的开发,但不知为什么没有明面上出手。 “那冯致远的死。” 程钰皱眉:“是柳虞他们为了阻止项目进行下去弄的,还是反妖组织为了嫁祸给妖族弄的?” 不管是哪个,乍一看冯致远都是一个可怜无辜的受害者,大好年华就这样失去了性命。 “先等等徐警官的调查结果吧。” 谢稚觉得冯致远之死可能没那么简单,如果是柳虞干的,又何必让谢稚来找真凶?就算他是妖族的老祖宗,可如果杀了人也一样要受到惩罚,逃不掉的。 谢稚的这个提议得到了另外两人的同意,他们虽然在破案上没什么天赋,但智商很正常,也能看出其中违和的地方。 冯致远这个人,也许都不简单。 胆子往大了猜,说不定他就是那个组织里的一员,因为办事不利被灭口了呢。 因为按时间线来,是妖族先发现了土地有问题,之后一个月冯致远才去世的。 算算时间,不是差不多刚好就是他拿回摆件的那几天。 如果是个心狠手辣的老大,面对办事不利的小弟,还不如用他的命来嫁祸一波妖族呢。 别说摆件里的妖息对不上号,归根结底都是妖族惹出来的祸,也是你们妖族没有管好手底下的妖…… 封观霖不用细想就能猜到知道这个消息的某些人的思路。 说不定明天他就得被叫去问责。 妖息对不上也是妖族自己说的,谁知道是不是在包庇。 可恶!脑袋疼! 封观霖的表情骤然狰狞,看着那块板上密密麻麻的文字更是满脸苦大仇深。 但是看到谢稚和程钰都在这么认真的思考这些事,他只能默默憋回去再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听他们的分析,直到听到谢稚说“我们不能老是被动等着他们出招,也得先下手为强”。 一听这个,封观霖瞬间就不烦了。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 真男人就得主动出击,把那些躲在地沟里的老鼠一只只抓起来弄死! “然后呢然后呢?” 眼中带光的封观霖期待地看着谢稚,恨不得现在就出个计划,第二天就直接去抓人。 突然被闪到的谢稚:“……” “还没想到。” “大小姐,你可以的!再想想呗!” “滚!” * 假期最后一天,谢稚早上六点就被封观霖敲门喊醒,她揉揉眼睛从小床上坐起。 因为经常要熬夜,来回谢家很麻烦,封观霖就在妖管局给谢稚准备了一个小房间,专属于她,平常不用的话还有人定期打扫。 昨天三人就一直研究到了凌晨三点多,也就是说谢稚只睡了三个小时不到,不过她倒是还好,睡眠质量高,一般一天有四个小时就能精神一整天。 “徐警官那边传来新消息了!” 屋内的谢稚:“……先给我五分钟。” 等谢稚收拾好自己,一开门就看到了倚靠在墙边,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封观霖。 “什么消息?” 谢稚顺手揉了揉眉心:“有吃的没?” 睡眠时间可以压缩,但早饭一定得吃。 这是谢稚被长辈们念叨出来的习惯。 封观霖递给她两个包子,还热乎的那种,同时开口道:“冯致远的父亲,是当年江骋屠杀案中的受害人之一。” 谢稚啃包子的动作一顿,一时不知道该问什么。 江骋的案子还是温月告诉她的,虎妖江骋二十年前突然狂性大发在首都屠杀近千人,是让人妖两族关系瞬间破裂的重大转折点事件。 “这起案子已经被列为绝密档案,一般警察是没有查看权限的。” 而当年在那起案子中死亡的人都被国家以极端分子携带炸/药导致死亡这样的理由遮掩过去了,目睹却活下来的人也被模糊了记忆,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忘。 冯致远的父亲已经死去二十年,一开始警察调查时也是粗粗看了下资料,加上没有权限他们并没有在这点上花费心思。 直到徐警官接手这起案子后,在翻阅资料时,他一看到冯致远父亲的死亡时间和地点就有了不好的猜测,然后马上申请调阅那份档案,果然在死亡名单上看到了冯致远父亲的名字。 “所以,冯致远可能知道他父亲死亡的真正原因?” 谢稚刚说出这个答案,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又飞快自己接了下去:“那个反妖族的组织!会不会都是……” 都是在江骋案中受害者的家人? 妖族的模糊记忆手段并不是不可解的,加上他们猜测那个组织里也有大妖存在,很有可能就解除了这个法术,然后他们想起了亲人爱人甚至孩子倒在自己面前的痛苦,哪怕二十年过去了,这些痛苦也不是说过去就过去的。 “上面的人和你的想法一样。” 封观霖沉声道:“他们已经去查了。” 但是涉及到的人实在太多了。 想想近千人的死亡,也许是他的亲友孩子,也许是父母,又或者是单纯的被那样恐怖的画面吓到从此恨上妖族的。 那个组织也不一定每个人都有任务,可能大部分人平常的时候都过着普通人的日子,和普通人也没有任何区别,就像冯致远,但到了关键时刻,这些人就会成为一把锋利的刀。 这些不仅谢稚能想到,上面那几位都能想到。 如果真的是这股势力,那最长恐怕已经埋伏二十年了。 二十年啊!对人类来说能有几个二十年! 更可怕的是,不仅妖族没有丝毫察觉,人族也一样。 如果不是上次赵许国案被炸了出来,后来对方的人又主动来试探,他们恐怕能隐藏更久。 现在一朝暴露,对方的计划肯定会加速,是只想灭了妖族还是连人族一起?从这两起案子中,隐约透露出这个组织对人命似乎也并不在意。 好像是那种只要能达成目的,可以接受任何牺牲的类型。 这样的话,和那些恐/怖组织有什么区别? “上头有什么计划?” 现在他们在明,那个组织在暗,很多事情都处于被动阶段。 一旦发生冲突交锋,到时候会死多少人就真的说不好了。 “目前只能先暗地调查。”封观霖的视线望向碧蓝的天空:“这次土地的事,就是他们的一次挑衅吧。” 能在妖族的眼皮子底下,说把土地卖了就卖了,还差不多一年才被发现,哪怕最后关头制止了,可也不能掩盖前面的失责。 如果他是背后的人,估计梦里都要嘲笑妖族的没用了。 “我想再见狐族老祖一面。” 沉默片刻后,谢稚突然开口道:“他应该在等我去找他。” 柳虞的暗示其实已经很明显了,他知道的也绝对比封观霖他们现在查到的东西多,既然有捷径,那为什么不走。 封观霖:“柳虞已经回妖族了。” “他这样的大妖如果要出来,审批起码需要三天,除非……” “我去妖族见他!” 谢稚没有丝毫停顿犹豫。 人家都主动递邀请函了,再退缩也只是掩耳盗铃罢了。 还不如拼一把! 她就不信自己拼不出一条光明大道! 第45章 和妖族要入人间的麻烦手续不同,人类去妖族族地倒是要简单很多。 只要封观霖和随意两名大妖的同意,再签订一份免责书,无论发生什么意外都后果自负就行了。 之所以那么简单,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近千年,只有三个人类去过妖族的族地。 那里是妖族的大本营,同样是最最重要的退路,谁知道狡猾的人类会不会用一些手段探寻到族地的具体位置然后引狼入室。 没有绝对的信任,没妖敢让人类进来。 但是面对谢稚的申请,不仅是封观霖,很快就有两名大妖同意了。 一名是柳虞,另一名是虎族的老祖,似乎就在这等着谢稚一样。 出发前,封观霖递给谢稚一颗药,吃了以后就会陷入深度睡眠,等再次醒来就到了妖族族地。 谢稚为了以防万一,还预先请了明天的假,还好明天就两门课,事后问一下室友们补一下内容,问题不大。 “万一我滚下去,你要接住我啊。” 谢稚在吞下药前一秒,先交代了封观霖一句。 这次去妖族的只有他和谢稚,程钰留在妖管局和赵少华一起处理事情,还有个司机从来没说过话,好像隐形人。 不然谢稚也不会拜托封观霖,肯定是程钰更靠谱。 “放心吧,不会让你摔着的。”封观霖无语道:“你把我当什么人啊。” 难道他还会小气到在这种时候报复吗? 谢稚吞药:“睡了啊,要是我醒来发现身上哪里疼……” 封观霖说过,这药效很快,几乎是刚吞下就会起作用,不过不会对身体产生任何副作用,倒是失眠人群的福音。 谢稚的话还没说完,她的视线就开始迷糊,从来没有过的强大睡意瞬间侵蚀大脑。 咚—— 在谢稚要向前倒下去时,封观霖及时用一只手捞住了她。 “真是,对我一点信任都没。”他小声嘀咕一句,随后就把已经陷入熟睡中谢稚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胳膊上,让她稍稍舒服点。 妖管局不是没有更宽敞的车,能让谢稚一个人睡一排都没问题。 可这次他们去的地方特殊,用的车也不一样。 有防追踪防定位等等功能,外观也是越普通越好,所以后排就和普通车一样,两个人一坐就没什么太多空余了,如果封观霖坐副驾驶的话,没人顶着的谢稚说不定真的会直接滚下来。 由于车内是隔绝信号的,自然也没有网,封观霖单手操作了一会儿手机后就觉得无聊,看外面也被一片黑暗挡住视线,不知怎么视线就落在了左侧的谢稚脸上。 “睡着了倒是乖。” 封观霖也不怕被她听到,嘴里嘀嘀咕咕似乎要把平常吵不过的架都在这时候发泄出来。 戳戳脸,捞起一缕头发玩打结,要不是觉得自己这样好像有点变态,封观霖还想拨一下谢稚长卷的睫毛,因为这时候的谢稚真的好乖啊! 就很想让人逗逗碰碰,封观霖坚决不承认自己有问题,就是正常人看到可爱生物都会有的反应嘛。 这时车子突然颠簸了一下,本来就不稳固的睡姿,让谢稚的脑袋一下子就滑落下来,在差点碰到封观霖大腿时又被他及时捞了回去。 “笨蛋,一点警惕心都没有。” 捞完的封观霖又开始吐槽:“我现在把你卖了都不知道。” 说让她吃药就吃,就不怕他做不好的事吗! 作为女生,一点警觉性都没有! 还是说,没把他当男人看? 哈?怎么可能?一定是自己表现得太可靠了,谢稚这是信任他呢! 一想到这,封观霖又有些自得。 “算你有眼光,我肯定会保护好你的。”封观霖这句话刚说完,车子又一颠,谢稚又滑落一段再被接住,接下去会开到一段比较颠簸的路,老是这么一滑一捞也不是事啊。 在谢稚又一次滑落时,封观霖索性挪动了下身子,直接让人躺他腿上了。 顺便还帮谢稚也调整了一下,以免醒来后发现腰动不了了。 “我这么贴心,你记得感谢我啊。” 因为这个姿势,封观霖头都不用低,只要微微下垂视线,就刚好正对上谢稚的脸。 呼吸很轻,几乎听不到声音,脸上还带着一丝绯红,显然睡得很熟。 有、有一点点可爱。 就连那几缕不小心落在脸上的凌乱头发,都给人一种很乖的感觉。 封观霖就像见到毛团的猫猫一样,控制不住伸出手将这几缕头发拨开,然后再戳戳脸,发现谢稚微微有些皱眉后又马上把手缩了回来,像做贼一样。 幸亏此时这里没有第三个人,司机不算,不然就封观霖这样的举动,一定会被当变态抓起来的。 当谢稚再次醒来,映入眼帘的就是木制的天花板。 她感受到自己正躺在一张有点硬的床上,鼻间萦绕着一股好闻的花香,让人很 PanPan 放松。 不过谢稚没有放任自己沉醉下去,在枕边摸到手机后先是看了一眼。 距离她睡着前已经过了五个小时,现在是下午三点十六分。 明明已经错过午饭好久,谢稚却没有一点饿意,真奇怪。 咚咚咚—— “醒了?”门口传来封观霖的声音。 谢稚也懒得想封观霖怎么卡时候卡的这么准,低头看了下自己穿着没问题后就起身打开大门,不过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封观霖,而是一大片鲜嫩的绿色。 仿佛没有边际的草坪上,零零散散坐落着几栋小木屋,微风习习,空气中弥散着熟悉的花香,周围很安静,让人忍不住就松弛了紧绷的心神。 这里,是世外桃源吧? “欢迎来到妖族。” 封观霖看到谢稚的表情,就明白她此时的状态,笑着说完后就不再开口,似乎想让谢稚多感受一下这种美好的感觉。 “去见老祖吧。” 谢稚很快回过神,还是先办事要紧,这样美丽的景色要是染上战火,那多可惜啊。 去柳虞住所的路上,谢稚也陆陆续续见到了几个化为人形的妖族。 看到他们丝毫不逊色于周婉仪的容貌,她大概也猜到这几位的种族了。 要是天天生活在这里,谢稚觉得出去以后恐怕看娱乐圈的那些大帅哥大美女都要觉得平平无奇了,这里简直是颜狗的天堂啊! 谢稚在看他们,那些妖族自然也在看谢稚。 封观霖大家都认识,回到妖族摘下监妖器后,那霸道的五爪金龙气息隔老远都能感受到。 但他旁边那位…… “是人类吧?” “是吧是吧?没有妖气呢!” “原来人类真的长这样啊,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在族地大家都不会收敛妖气,一来好辨认,二来也舒服,哪怕收敛妖气是每个开了灵智的妖最先要学的一个技能,但大家还是更喜欢随心所欲一点,除非要出族地,没有办法。 因为有封观霖在一旁虎视眈眈,即使再好奇,这几位也没有上前询问打探,而是继续用看似悄咪咪实则不能忽视的眼光看着谢稚。 莫名让谢稚有一种自己在动物园中的错觉,当然,她才是那只珍稀动物。 还好这几位的眼神都不带恶意,被看几下也没什么关系,谢稚目不斜视地跟着封观霖向一栋特别高大的木屋走去。 突然! 一道白光闪过,谢稚只觉得眼前一花,脚边就感受到了一股拉扯的力量。 “狱主狱主,这就是人类吗?” 稚嫩的童声从下面传来,谢稚低头一看。 一个雪白雪白的毛绒团子就卧在自己的脚边,身后还拖着四条长长的毛绒尾巴,看着蓬松又柔软。 谢稚:“!!!” 雪狐!四条尾巴的雪狐! 只是还没等谢稚开口,一旁的封观霖就伸出右手毫不怜香惜玉地抓起这个雪团子的后颈:“好奇心不要太重,找其他妖玩去。” 说着就想把这只雪狐丢远,谁知这只雪狐机灵地直接用尾巴勾住封观霖的手臂,声音中透着祈求:“狱主~我这么大都没见过人类,让我看看嘛~” 黏糊糊的可爱童音,简直萌到没边。 不等封观霖拒绝,谢稚先出声了:“你好,我是谢稚,很高兴见到你呀。” 雪狐刷的一下转过脑袋,乌黑透亮的眼睛里是单纯的喜悦:“你好呀你好呀,我是柳黎,谢稚你是……” 话未说完,她整只狐就被封观霖从手臂上撕了下来,但是在被丢出去前,被眼疾手快的谢稚一把抱在了怀里。 谢稚只觉得自己陷入了一团温暖绵软的云朵里,恨不得将整张脸都埋进去吸两口。 她!薅到狐狸了! “狱主好凶!” 柳黎一点都没察觉到谢稚的小心思,朝封观霖龇了龇牙后就从谢稚怀里跳了下去,紧接着就伸出前右爪朝谢稚挥了挥爪:“谢稚,等我化人形了再去人间找你玩呀。” 说着,就蹦蹦跳跳地跑远了,从远处看,就像一颗成了精的棉花糖。 封观霖:“谢稚……” 他来之前强调过不要在妖族族地里近距离接触妖,这家伙是一点都没听进去啊! 谢稚也知道封观霖想说的话,在他说出来之前她自己先快速道歉:“我一时被美色所惑!抱歉!我下次一定注意!” 谢稚知道封观霖在担心什么,入了人间的妖可能还好一点,懂了一些和人类相处的规则,可在族地的大部分妖要么就像刚刚柳黎一样的还没化型,要么就是刚化型没多久还在上课接受教育,也没通过入世考核的。 这类妖的思维基本还停留在“强者为尊”“有话直说”等等率性而为的阶段,一个不当心就可能会弄伤谢稚。 也许他们的确不是故意的,但人类脆弱的身体注定在这方面会有很多顾忌,封观霖反应再快也不如先从根源杜绝为好,他可不想好端端地把人带进来,结果带出去的时候就受了伤。 就像刚刚谢稚那么鲁莽地去接的柳黎,看似可爱弱小,实际上作为四尾狐妖,万一不小心被柳黎的爪子伤到,谢稚这条胳膊估计都要废了。 看到某个人道歉道这么快,封观霖想说的话一时也说不出口,倒显得他小题大做似的。 只能恨恨地瞪了谢稚一眼:“快点跟上!” 谢稚连忙嗯嗯两声,笑着小跑跟了上去。 这次是她做的不对,认错态度自然要诚恳,这没什么好纠结的,毕竟封观霖也是为了谢稚好。 自己又不是不分好坏的熊孩子。 两人很快来到这栋大木屋前,封观霖上前轻轻敲了两下门,随后后退一步,下一秒门就自动打开了。 映入眼帘的,就是正躺在竹子做成的躺椅上听曲儿,眼睛半眯似乎很是享受的柳虞。 “比我预估的倒是要快一点点。” 谢稚脚刚踏进木屋内还没来得及打招呼,柳虞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不过还是太慢了。” “照你们这样的速度,下次人妖两族灭了都还没反应过来。” 浓浓的嫌弃感,搭配柳虞的美人脸,顿时让人有种自己犯了弥天大错的错觉。 “哦,下次我们尽量快点。”封观霖的声音就很平淡,似乎并不在乎这样的嫌弃,大有一种你说随你说,我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的架势。 俗称——死猪不怕开水烫! 柳虞顿时就翻了个白眼:“臭小鬼,真想揍你一顿。” 孙子和爷爷一个样,看着就烦! 为了不影响自己的心情,柳虞很快就把目光落在谢稚身上:“说说你的想法?” 谢稚也不废话,开口就是一句:“妖族需要我做什么?” 如此费尽心思把我喊过来,我身上到底有什么是你们需要的? 虽然被算计的是自己,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柳虞他们并没有做什么强迫或者伤害自己的事,所以谢稚心里还算平静,也愿意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好好聊聊。 “哈哈哈哈——” 没想到,仅仅这一句就瞬间把柳虞逗得哈哈大笑。 是真的那种不顾形象的大笑,当然因为人美,即使笑成这样也依旧不损半分美貌。 谢稚和封观霖对视一眼后并没有打扰这位,而是选择走到柳虞面前应该是专为他们两人准备的椅子上入座,随后就静静看着柳虞自己慢慢平复下来。 “谢稚,你的脾气倒不像人类,和我们妖族应该很合得来。”笑完的柳虞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大部分人类讲话应该是怎么样的? 说五分留三分?还要顾忌这个顾忌那个,更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交流艺术”,让人说话都不能好好说。 还好啊,还好谢稚不是这样的人类,不然柳虞恐怕会控制不住脾气直接让人滚。 到他这个阶段,已经不需要再去迁就谁,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要逼逼就别害怕我出手。 哪怕事关妖族的未来又怎么样,大不了一拍而散大家一起完蛋呗。 所以还好,谢稚不是那种人类。 既然人家这么开门见山,柳虞也不拐弯抹角了。 他坐起身子,含水般的眸子里没有一丝笑意:“不是妖族需要你做什么,是老天爷需要你做什么。” “每逢乱世必有英杰出现,他们各个身负绝技,或聪慧过人或机缘了得,总归是比别人多一分不同。” “可是老天给的东西没那么好拿。” 说这句话时,柳虞的目光是一直看着谢稚的,让谢稚有一种自己所有秘密都被看穿的错觉。 她定定心神,无所畏惧的又望了回去。 柳虞就接着往下说。 “他们生来就自带了天命也就是劫难,如果闯过自然是天高任鸟飞,如果闯不过就黄土一抔,没什么好说的。” 谢稚瞬间就想到了自己的金手指,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吗。 柳虞说完这句后就停了下来端起一旁的茶杯轻抿一口,似乎想看看谢稚的反应。 谢稚很平静,反倒是一旁的封观霖眉头紧锁,一副不明白不相信的样子。 他的确曾经在古籍上看到过这个说法,可怎么也想不到谢稚会成为这个天命者。 她的确聪明,好吧,可能还漂亮,品性也好,可是这样就要被委以天命这样的重任了吗? “封观霖,你也一样。” 大概是觉得某人纠结的神情实在好笑,柳虞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又补充一句。 “世道越乱,越容易出现天命者,除了你们,那边肯定也一样。” 那边? “那个反妖族组织?” 柳虞轻颔首,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谢稚:“这是你们之间的战斗,我们没办法插手太多。” 到了他们这个阶段,哪怕没有开天眼,对冥冥之中的一些东西也会有感应。 就像元启只能送谢稚一串佛珠一样,插手太多反而会帮倒忙,到时候劫难过不去,十有八/九就是一个死字。 如果是和平时代还好,大不了就强行庇护当个普通人。 可惜妖族即将自身难保,对于谢稚和封观霖他们除了偶尔点拨几句,不可能再干其他事。 加上现在妖族和人族的一线生机就在这几人身上,一旦走错一步,生机立断。 虽然柳虞觉得把两族的事情压在这几个小辈身上很不靠谱,更愿意自己去争那一线生机,可是多一条后路总归不会有坏处。 倒是封祈那家伙神神叨叨的,一天到晚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好的五爪金龙硬生生把自己搞废了一半,再这样下去,这条命恐怕都要送出去。 明明以他的修为和血脉,活个万年都是轻轻松松的,柳虞自认是妖族的智者,也依旧搞不明白老伙计的想法。 “那我们现在能做什么?” 既然是老天给的磨难,谢稚知道自己逃不了,既然逃不了那自然只能选择迎面而上,自己多做些准备总比到时候措手不及的好。 “做你自己。” 柳虞很快就给出了答案:“没人知道最后的劫难是什么,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让你的每一步都不要后悔。” 一旦后悔就会痛苦,一旦痛苦就会产生心魔。 有了心魔在一些关键的时刻就容易做出不正确的选择,可以说是一步错步步错。 谢稚慎重地点了点头。 她这年纪,正是最意气风发对自己充满信心的时候,人生虽然称不上一帆风顺,可现在回头再看,谢稚没觉得自己有需要后悔的地方。 就像童母在谢稚很小的时候就对她说过,她从不后悔和谢父结婚生下谢稚,哪怕结局不完美也没关系,世上的不如意之事本就十之八/九,哪有那么多十全十美呢。 谢稚不敢说自己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正确的,但至少是她遵从内心的选择。 柳虞望着谢稚清亮坚定的眼神,心中对她的评价又高了一些。 也许面前的小姑娘没有强大的力量,没有远超常人的智慧,但已经见过无数英才的柳虞明白,在很多时候,坚定的内心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他从来不会小瞧一个人的决心。 在这方面,柳虞能说的都说了,再多的不能说也不该说。 但除此之外,他倒是还有一点其他消息。 “那个组织。”柳虞停顿一下看向封观霖:“他们的目标不是单纯消灭妖族。” 如果只是这个目标,这些人说实话不需要等这么久,直接点把妖族曝光在所有人面前就能引起社会动荡。 再人为制造一些冲突,不管是不是真的妖族干的,普通人对未知存在就是会有天然的害怕。 妖族在这方面没办法改变,隐瞒他们的存在对双方都好。 可是,这个组织的野心远远不止于此。 “他们想要创造新人类。” “寿命更长、力气更大、速度更快、更聪明、更完美的新人类!” 第46章 听到这句话时,谢稚的眼睛都忍不住瞪大,一看就是被这个“宏伟”的目标给惊到了。 新人类? 这个组织还真敢想啊! “有成功案例?”封观霖出乎意料的接受很快,马上就问出了新问题。 既然有这个想法,那肯定是有成功案例或者即将成功的案例吧? 柳虞冷嗤一声:“如果有彻底成功的,那这个组织现在就不会这么安分了。” 设想一下,如果现在出现能让你比目前的自己更优秀还没有任何副作用的办法,你心不心动?或者哪怕不是自己,是自己的下一代,这种事情真的存在的话,别说普通人类了,上面那些人都坐不住。 谁不想让自己更完美呢? 不说修仙小说那种飞天遁地,哪怕只是延长一段寿命都会有无数人为之疯狂。 柳虞一个眼神,一叠放在旁边桌上的资料就分别飞到了谢稚他们面前,很厚,一看就涉及到了不少机密。 谢稚翻开第一页,就是一个五官扭曲,脸上长着猪鼻子和竖瞳的…人? 上面写着这人编号是1,应该是那个组织的第一个试验品。 但显然,是个失败品。 “他们,拿妖族和人类做实验?” 封观霖的声音里有压抑不住的怒火,甚至因为是在妖族,少了监妖器的限制,一股无形的威压降临在谢稚身上,让人心跳加速,手脚僵硬很不舒服。 还好,这阵不舒服很快就过去了,封观霖也反应过来旁边还有谢稚,他竭力控制住了杀意,目光冷凝地看向柳虞:“多久了?” 这份资料,怎么看也不像是最近才收集到的,如果是十年二十年,那得有多少妖族的同胞落入这些人的手中。 柳虞微垂眼眸,声音同样像是含了冰渣似的:“至少百年。” 谢稚他们猜错了,因为江骋案这个组织的确招募到了一些痛恨妖族也痛恨人类的好苗子,但它实际存在的时间远远超过二十年。 甚至可以说,正是因为江骋案,才把这个组织暴露出来。 当初江骋无缘无故突然屠杀近千人但至今都还没找到真正原因,封祈他们从没放弃过追寻真相,也因此才摸到了这个组织的一丝线索再顺藤摸瓜找到了这份资料上的东西。 柳虞他们都有预感,江骋的事情和这个组织脱不了干系。 谢稚继续往下翻这份资料,然后就发现编号1这样的竟然还算正常的,这些人为了创造出所谓的更完美的人类简直是丧心病狂入了魔,竟然还有逼迫人类女性和化为原型的妖族交/合,看这样能不能生出更完美的人类。 在他们看来,连原本没有多少智慧的动物都能得天眷顾,修炼成为近乎完美的妖,凭什么更聪明一生下来就是人型的人类不行? 但是很快他们又发现一旦妖族化为原型就和人类有了生殖隔离,怎么都不可能怀孕。 那为什么妖族变成人后就完全没问题了呢?基因重组? 于是很快又是各种奇葩试验,包括直接移植妖族的四肢或者心脏等重要器官,只要能创造出新人类,这种必要的牺牲算什么? 谢稚花了一个小时仔仔细细看完这些资料,当最后一页盖上时,她久久没有说话。 在那些人的眼中,妖族和人族大概都不算真正的“人”,或者说是残次品,不完美,哪怕是妖也有数量少,需要的时间长这些缺点。 所以他们创造新人类的举动才是大义,是符合社会发展规律的。 这样的洗脑包还真让不少志愿者主动参与到实验中。 直到现在,谢稚看到他们已经试验出了一些半成功的试验品,或力气特别大,或速度特别快,但同样缺陷很明显,比如寿命极短,比如智商极低,总之都不算完美。 “他们知道自己暴露了。”柳虞慢悠悠开口道:“接下去的举动恐怕会更激进。” “但我们不能随意出手。” 如果能一击毙命倒还好,大不了就拼条命了,至少能保全族人。 可问题就是,他们至今还没找到这个组织的大本营,也没有摸到组织最大的BOSS,对方一看就是那种有底牌的家伙,一旦逼急了谁知道会干出什么事。 那些家伙可以不在乎人妖两族的命,柳虞他们却不能不在乎。 “封观霖、谢稚,你们明白吧?” 柳虞的目光扫过面前两张年轻充满朝气的脸,哪怕容貌不变,他们的心已经老了,也差不多是时候退位让贤,把未来交给年轻一代。 可是在死之前,柳虞想要看到的是妖族有希望的未来,而不是现在这样龟缩在族地,即使出去也限制多多,还时刻面临着被灭族的危险。 当然,如果真的被逼到那一步,柳虞和其他大妖都是一样的想法,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宁愿壮烈的全族一起去死,也不愿苟延残喘只为了一个没有未来的生。 谢稚很难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明白啊,怎么不明白,这种情况下,封观霖和自己就成了那个破局之人。 他们的行动不受限制,更灵活多变。 找出那个组织的大本营,找出幕后真凶,在对方没有反应过来前瞬间出手,这才是降低伤亡的唯一办法。 而且越快越好!对方已经主动暴露势必会加快行动,慢一拍大家就多一分危险。 对“新人类”来说,现在的人类和妖族都是随时可以牺牲的东西。 不说妖族,光几十亿的人类就相当于取之不尽的“原材料”,别说几百几千,死几亿他们都不会在乎。 谢稚和封观霖离开妖族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在吞下那颗药丸后,谢稚不需要再交代什么,眼一闭就睡了过去。 睡之前她脑中还闪过一个念头,嗯,明天的假看样子不用请了,还是先老老实实去上课吧。 毕竟这件事目前也没有其他线索和进展,自己不可能一直等着,更不可能直接休学去调查,谁知道这件事会持续多少年。 在追查这个组织的同时,谢稚并不想放弃自己本来的生活,当然如果真的不能两全,她肯定会优先选择解决那个组织,轻重缓急谢稚还是能分得清的。 对比谢稚的一睡了之,封观霖此刻已经没有来时的心情,他熟练地把某人调整了一下姿势,然后眼睛凝视着前排的座椅,看似发呆实则脑中正在回想刚刚在柳虞屋中得到的信息。 封观霖不喜欢动脑子,却不代表他蠢。 只是在拥有高武力值情况下他更喜欢用拳头解决事情罢了,可惜自己生的时代不对,拳头解决不了这些事。 新、人类啊…… 回想起那些资料上的“人”,封观霖不知道怎么想起了温月,她现在正关在妖管局地下的监狱里,前几天程钰还去看过,精神状态据说看起来不错。 十年,对妖族来说也不是一眨眼就能过去的日子,但是对温月犯下的罪行来说,这是没有办法的。 封观霖自然是明白这一点,可是心里总觉得不对劲,特别是在知道有这么一个组织存在后,他就想到了温月曾经和自己说的一句话。 “去做你应该做的吧。” 我、应该做的? 那时候的封观霖以为温月的意思是让他秉公处理这件事,不要为她动摇原则,然而现在想来,温月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封观霖对温月的了解不说肚子里的蛔虫,至少也是知道不少的,她想为钱芳芳顶罪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这明显顶不了啊,给了定身符又不收回就更奇怪了。 爱屋及乌这种事,和温月的性格着实不符。 她向来做事果断,孙小敏已经去世,不管钱芳芳是她生前最喜欢的外甥女也好,继承人也好,都不是那个人了,不值得温月为她触犯妖族的法律。 看来回去以后,他得找个机会去见见温月了。 也许会得到什么新的线索。 * 谢稚是早上六点醒的,接着拜托冯思语带上她的课本,终于在八点还差五分钟时踏入了教室。 “童童!这边这边。” 冯思语和祝伊佳比她先到了几分钟,已经占好了位置正朝她招手。 谢稚笑着和班里的其他同学打了招呼就朝两人走去,刚一入座就听冯思语兴奋的声音响起:“童童,你小长假去哪玩了啊?我带了好多我家那边的特产来,回去你尝尝,很好吃的。” 冯思语和祝伊佳都不是首都人,但她们家乡离首都也不算太远,高铁两三个小时能到的那种,所以这七天两人都回家去了,也是昨天才到的学校。 被问到这个问题的谢稚一愣。 这七天去哪玩了? 去度假村玩了算不算?就是第二天就遇上了凶杀案,好不容易破案后又被委托了新任务,然后昨天才在得知自己马上要当救世主,失败的话很可能会死哦。 这七天,谢稚觉得自己以前七年都没它跌宕起伏! 可是这些不能告诉冯思语她们啊,谢稚只能含糊其辞地说自己去度假村玩了,也不算撒谎吧?她和姜悦颖也是认认真真玩了、半天的! “哇,度假村啊!人肯定不多的吧?我和你说,那几天我和我妈出门简直要挤死,去哪人都多,佳佳你们老家是不是也这样啊?” 祝伊佳微笑表示小长假她去乡下外公外婆家的,人少又清净,一点也不挤。 瞬间惹得冯思语羡慕不已,紧接着又说起了自己在小长假发生的一些趣事。 现在离上课还有几分钟,老师也还没来,大家又有七天没见面了,谢稚的前后左右都在谈论假期的事情,还有人主动来和谢稚搭话。 聊的内容也都很琐碎很琐碎,没有杀人,没有人体实验,也没有两族的矛盾,仅仅只是爬山好累,第二天根本起不来,还有学校附近新开了一家很好吃的小餐馆,物美价廉等等。 这样的话题,让谢稚整个人都不由放松下来,她喜欢这样的日子,喜欢这样的氛围,喜欢现在和平的一切。 所以,谁都不能破坏它! 大学里的课不像高中,一般一次课都有一个小时至两个小时左右,谢稚这门课上完差不多就中午了,本来应该是和冯思语她们一起去吃饭的,但她现在正一个人去辅导员的办公室。 起因自然是收到了辅导员的消息,她还卖了个关子,只告诉谢稚是一件好事。 好事?谢稚不由开始思考,这才开学一个多月,也没考试什么的,能有什么好事? 然后,一进辅导员办公室的谢稚就看到了满脸笑容的辅导员以及他们学院的、副院长?! 因为开学的时候见过两面,谢稚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是什么样的好事,连副院长都来了? “谢稚,快来快来!” 辅导员笑眯眯地起身:“我当了快十年辅导员了,还是第一次收到警察给的锦旗和感谢信呢。” 这句话一出,谢稚瞬间就明白好事是什么了! 几天前王阿珍案破了以后,队长就对谢稚说会给她一个惊喜,谢稚当时还想难道是奖金? 现在终于反应过来! 这个惊喜竟然就是给学校送锦旗和感谢信! 这、额,这个惊喜着实有些“惊”了。 她现在只能默默祈祷那封感谢信里没有写什么出格的内容,谢稚并不想再在学校出名一次。 之前因为军训的事,谢稚已经在学校体会了一把当名人的感觉,单纯在食堂吃饭的时候都能察觉到好多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没恶意但也不太适应。 还经常会有不认识的学长学姐和同级来加她好友,让谢稚加也不是,不加也不是,算是开学以来她在学校里最大的一个烦恼了。 “谢稚,学院决定把这锦旗和感谢信都贴在学院的公告栏那。”辅导员没有察觉到谢稚的小别扭,还很开心地规划着:“然后校报那边的人估计过两天也会来找你做个专访,好好准备哦。” “哈哈哈。”周副院长在一旁也用鼓励地眼光看着谢稚:“小姑娘好样的,现在真的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是啊是啊,谢同学看着文文弱弱的,军训的时候就让我很吃惊了,没想到还能帮助警察擒拿罪犯。” “不得了,现在的小孩子都不得了啊。” 被动承受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夸人的谢稚:“……哈、哈哈。” 队长呦,您到底在感谢信里写了啥啊? 此时的谢稚,真的恨不得穿越回队长说要给她惊喜的那一刻,用尽全身细胞让他打消这个念头! 这个惊喜,怕了怕了。 第47章 那块特殊土地带来的麻烦终于解决了。 当然,是以封观霖损失近三分之二的黄金为前提解决的。 由于实在找不出破绽让合同作废,冯吴两家眼看拖不下去就想要强行开发,上面的人又在为此吵架,如果起冲突的话事情只会越来越糟糕,封观霖只能忍痛用了自己的私库。 对于一条把黄金视为生命的五爪金龙来说,这无疑是十分痛苦的,封观霖其实一开始并不打算动自己的私库,而是找了封祈。 土地是一年被卖的,那时候狱主还是封祈,这家伙活了那么多年,黄金肯定比自己多啊,必须由他负责! 可是,一听封观霖是来要赔偿的,封祈跑的比谁都快,好不容易堵到一次也是耍赖不肯给。 一副我就不给你能拿我怎么办的老赖模样。 气得封观霖和他当场大打出手,嗯,没打过,还赔了一笔场地损失费。 最后实在没办法,封观霖只能自己割肉,用比当初冯吴两家买下这周边所有土地高一亿的价格全款拿下,总算解决了这个问题。 据程钰透露,那几天封观霖的脸都是黑的。 整个妖管局的人和妖更是战战兢兢不敢在这种时候触某人霉头,就怕自己被迁怒了。 而且这家伙正在想尽办法用这些地换回一部分黄金,能减少一点损失好一点,看着本来金灿灿的私库现在变得空空荡荡,封观霖恨不得现在就去抢两座黄金山来。 听到群里某人的“很刑”发言,让谢稚都在想要不把家里那个至今没有动过的黄金球还给人家算了,看着挺可怜的。 这年头,还有这么喜欢黄金的人参精也挺稀奇。 阴差阳错导致一直都不知道封观霖本体的谢稚还以为这家伙是人参精来着。 土地的事算是以“只有封观霖一个人受伤的世界”为暂时结局解决了,可是冯致远那边的进展却并不顺利。 在发现他是当年江骋案受害者的家人后,徐警官直接动用了最高权限,把冯致远过去三十多年的人生都挖了个遍,然而不知是不是对面组织早有准备。 毕竟他们有一个,可能还不止一个的黑客高手,在警方落后一拍的情况下,能挖到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就连那个导致冯致远死亡的摆件,也查不到来源。 最多只能找到是那天寄到公司的快递,可是从哪寄的谁寄的就不得而知了。 对方隐藏了那么多年,哪怕一朝不慎暴露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找到的,封观霖和谢稚就算急也不会失去分寸。 有些事情急不来,只能一步步摸索前进。 并且在谢稚他们商讨过后,都选择不把在柳虞那看到的东西告诉上面的人,最主要原因自然是觉得那些人中极有可能有那个组织的人,甚至能说肯定有。 一旦暴露太多只会打草惊蛇,还会影响到柳虞他们埋下的卧底。 还不如来一波你以为我在明,其实我也在暗的套路,尽量麻痹对方,让他们不会狗急跳墙,给己方留更多的时间。 所以目前除了柳虞那边的人外,妖管局里知道的只有谢稚、封观霖和程钰。 连赵少华他们都没说,以免节外生枝。 就像谢稚选择正常回学校上课除了可以兼顾学业外,同样可以麻痹对方,让他们以为自己还隐藏得很好。 在看似风平浪静的日子里,其实底下早就暗流涌动,现在就看哪一方更胜一筹了。 * 过了十月后,天气迅速冷了下来。 不知道对方是在憋大招还是什么的,这段时间并没有奇怪的人再来找谢稚,也没有案子需要她去帮忙,其他事情上的进展也十分缓慢,就像冷下来的天气一样进入了冰冻期。 因此谢稚也过上了普通学生该过的生活,每天就是上课下课写作业,偶尔和室友们以及姜悦颖出去玩玩,周末再回谢家看看老父亲他们。 这样的日子,让谢稚在享受的同时心底又有一阵隐隐的不安,不知道对面在憋什么大招的不安。 不过没想到在大招来之前,谢稚先收到了她大哥前女友郁娇娇的求助信息。 “谢稚!谢稚!是真的,你帮帮我吧!” 在一家高档的茶楼包厢里,郁娇娇紧紧握住谢稚的双手,精致的眼妆下是一双惊恐迫切想要人帮助的眸子。 对此谢稚只能先安慰郁娇娇冷静一下,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她才好判断,上来就这么一句她也没办法帮啊。 郁娇娇作为郁家的独生女,谢稚实在想不到这位有什么需要自己来帮助的,还搞的偷偷摸摸像地下党接头似的。 天知道刚刚她在食堂吃饭时,一个带着帽子和口罩的女生突然从旁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同时一句“谢稚,你别出声”,自己真的差点就按下那个一键求助道具了。 还好下一秒就看到这个神秘人迅速摘了下口罩,说了句“是我”又快速戴了回去。 谢稚:“……” 庆幸她眼神不错,再庆幸自己记性更不错,在那只有一秒的一瞥中认出了面前神秘人是谁。 郁娇娇,她大哥的前女友,也是之前链心锁案中被操控差点杀了谢天奕的那位倒霉中奖者。 不过后来查出了真相,和郁娇娇没有任何关系,她单纯就是被牵连,谢稚就再也没见过这位了。 仔细想想,这好像还是她和郁娇娇第一次谈话。 之前那次还来不及对话人家就晕了过去,醒来也不是在谢家,谢稚对这位的最大了解就是她哥的前女友,还怒甩了谢天奕,现在看来性子倒是挺“活泼”的? 因为有一面之缘也知道身份,加上郁娇娇一副“真的求求你了”的神情,谢稚还是选择去谢家名下的一处茶楼听听她到底想干什么。 为了以防万一,谢稚还给封观霖他们发了消息,不仅说了位置还表示自己要是十分钟没在群里说句话,就马上报警。 非常时刻,谨慎点总归没错的。 “我怀疑有不明东西想杀我!不是人!” 一上来,郁娇娇就先把最重要的放在最前面说了。 “谢稚!我知道你厉害也认识不少厉害的朋友,求求你一定要救我狗命啊!我还这么年轻,又漂亮有钱,我不想死啊!” 谢稚:“……具体点。” 不必要的废话就不要说了。 大概是谢稚这淡定的气场极大的安慰到了郁娇娇,她深吸一口气后终于慢慢平静下来,开始讲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这事儿大概是一个月前开始的。” 郁娇娇作为郁家偌大基业的唯一继承人,在商业天赋上的技能点却着实不咋样,郁父也早早打算好了招一个上门女婿,生下娃后专心培养第三代。 所以当初郁娇娇和谢天奕分手时,最开心的人大概就是郁父了,咳,扯远了。 总之作为顶尖豪门大小姐,加上已经毕业不用上学,郁娇娇的日常生活是很随性的,可能今天还在首都看画展,第二天就在A国看日出了。 一个月前的晚上十一点,正和朋友们在酒吧里嗨的郁娇娇起身去上了一趟厕所,结果刚出来就被一个一身黑的人撞了一下。 郁娇娇自然是不开心的,但还没等她抱怨几句,那个人就一溜烟的跑了,气得她只能原地跺脚两下以示气愤。 “从那以后就不对劲了!” 郁娇娇皱着眉张望了一下四周:“我老是觉得有人在跟着我,但回过头后又什么都没发现,查监控也是。” “还有我那几个保镖都是很厉害的,明明他们就在我旁边,我还是能感觉到那种、就、就不明东西在旁边的感觉。” “更可怕的是,我这一个月已经差点三次被从天而降的花盆砸到了,还有次好端端地在公司里混日子,不是,在工作就突然有种窒息感,大概持续了十秒的样子!” “是鬼吧!肯定是鬼!” 发生这种事郁娇娇当然第一个就告诉了郁父,郁父也很重视,带她去看了不止一个大师,但大师们都没看出来郁娇娇有什么问题。 又去求了佛祖,捐了一大笔香火钱,可还是没用。 “以前我大概一天里有十分钟能感受到那种被人跟着的感觉,但现在!基本上隔五六个小时就会有!我是不是快死了啊!会不会某天晚上就突然被鬼害死在床上,直到第二天他们才发现。” “又或者是鬼看中了我的身体,想要抢占我,以后我就成了孤魂野鬼,只能看她花我的钱,泡我的男人,还要打我的娃,呜呜呜,我不要啊!” 谢稚:“……郁小姐,你可能想太多了,世界上没有鬼的。” 关于这个问题,谢稚早就问过封观霖他们了。 你看连妖族都有了,器物也能修出灵智,说不定世上就有鬼呢? 结果被封观霖嘲笑电视剧看多了。 “你以为鬼是什么?人死后的残留?” “连妖死后都是一了百了什么都不剩下,凭什么人还能剩下?” 当时的谢稚就不服了:“不能因为妖没有剩下就说人也剩不下啊,万一有些个执念深的呢。” 然后是好心的程钰给她解惑了,对比封观霖的说了等于没说,程钰的解释就有说服力多了。 鬼,说到底其实是人想象出来的一种无形之物,因为活着的时候不满意就寄希望于死后,可实际上人死如灯灭,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就连万年前的那些能移山填海的大能修士也一样,人死就道消。 如果科学点,用能量守恒定律来解释的话,维持人活动的是能量,需要吃需要呼吸,妖的妖力也是截取天地间的能量转换为自己的才能用出来。 可鬼呢?他靠什么转换能量?这是违背规律的。 总之,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有的只是做了亏心事的人。 但听到郁娇娇的描述,加上她瑟瑟发抖的样子不像是假的,谢稚还是多问了几句。 “你为什么确定是撞了那个男人后才发生的怪事?” “事后有去找这个男人吗?” “你为什么会选择来找我?” …… 郁娇娇不抖了,她听着谢稚的问题眨了眨大眼睛,很是天真地开口道:“找了,但是没找到啊。” “至于为什么确定是那个男人,就、就是第六感啊!那男人很奇怪诶!这么热的天包的严严实实,我那几天也没遇到过其他怪事了。” “找你是因为我听说你好像特别擅长破那种神神叨叨的案子,就死马当活马医了。” ——倒是很诚实。 谢稚按了按眉心:“谁和你说我擅长这种事的?” 又是谣言吗?再传着传着我是不是就要去跳大神了? 郁娇娇没有隐瞒:“我爸,我偷听他和别人聊天,他们说的。” “这次我也是偷偷来找你的,我爸最近很忙,我不想再让他担心了。” 在去了那么多地方想了那么多办法都没用,又看到憔悴担心的郁父后,郁娇娇就在某次被一个外国大师做过法后假装说自己好了,打算自己想办法解决。 嗯,这个办法就是谢稚。 “妹妹!”郁娇娇再次握住谢稚的手,表情诚恳又真诚:“你帮我这一次,从此我们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妹了,有我一个帅哥,就有你两个美男。” “这张卡是无上限的黑卡,只要你帮我,就归你了!” “还有我在首都有十二栋别墅,你看中哪栋都可以给你,全部也没关系!只要能救我一命,钱什么的都不叫事!” “求求你了!” “……”谢稚试图抽出自己的手,但郁娇娇的力气有点大,没抽成功。 她发现这短短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自己已经不知道无语了多少次。 哥,你这位前女友还真不得了。 “后天周六,我去你家看看吧。”最终,谢稚还是没抗住郁娇娇可怜兮兮的狗狗眼攻击,定下了后天的安排。 “这两天你先带着这个吧。” 谢稚从包上解下一个平安符,就是在求道APP上买的,她给亲近的朋友都送了,包括自己。 有效期一年,虽然目前还没看出什么效果,但求道不卖假货,肯定还是有点用的吧? 郁娇娇很珍重地双手接过这个平安符,再小心翼翼地放进贴身衣物里后,紧接着就马上从包里又掏出一张卡。 “姐妹!大恩无以为报,这点小小心意求你一定要收下!” “不多的,就一百万!密码六个0,不记名的。” 谢稚:“……” 已知一个平安符五万,现在转手就能净赚九十五万? 高利贷都没这暴利,谢稚觉得这不太刑。 第48章 谢稚和郁娇娇走出茶楼时,一眼就看到了等在门口的封观霖,他的金发在路灯下闪闪发亮着实引人注目。 “你怎么过来了?” 谢稚小跑两步,她虽然在群里发了消息,但那只是以防万一,妖管局离这个茶楼也不近,她和郁娇娇才聊了多久,有半个小时吗? “怕你被人拐了啊。” 封观霖双手抱胸,随后略过谢稚看了眼她身后的郁娇娇,四肢虚浮无力,不像是练过的,身上也没有妖族的气息,应该就是个普通人,还是个连谢稚都能一拳撂倒的普通人。 “大师!大师您好!” 见封观霖视线看过来,郁娇娇连忙弯腰鞠躬,显得很是尊敬。 第一次被陌生人类这样尊重的封观霖:“???” 他给谢稚使了个眼神——这人什么情况? 谢稚回了一个表情——不知道啊。 郁娇娇应该没见过封观霖吧,第一眼看到他不该认为是什么精神小伙吗?竟然把封观霖当成大师,这眼神……等等! “郁小姐,你听说过他?” 谢稚指指封观霖,毕竟自己也是人家从父亲那偷听到的,说不定那时候还偷听到什么呢。 这段时间封观霖在人间还挺活跃的,几家顶尖豪门打听到一点消息并不奇怪。 郁娇娇连连点头,一脸瞻仰圣物的表情看向封观霖:“我听我爸说的,如果遇到一个金发年轻男子一定不能得罪他,要恭敬!” 郁娇娇当时也问过,还有其他什么特征吗? 光金发和年轻这两个条件,到街上一捞就是一大把,但郁父只是很神秘的表示:你看到就明白了,他的金发不一样! 现在真的见到了,郁娇娇一下子就明白了郁父的不一样究竟有多不一样,真的好闪好漂亮! 她能问问大师在哪做的头发吗? 郁娇娇表示她也想整一个这样的,多炫啊! 不知道郁娇娇内心想法的封观霖和谢稚对视一眼,心里虽然不意外但是也明白封观霖暴露在太多人面前可不是好事,这也代表他的一举一动可能都会有人看到。 ——要不让他染个头? 谢稚的视线飘过封观霖的脑袋,不知怎么脑海中就浮现了那个表情包。 《我要把这玩意儿染成绿的.JPG》 绿毛封观霖,哈哈哈哈,一定很可以。 “喂,你突然笑的好奇怪。”封观霖只觉得背后泛起一阵凉意,一转头就看到谢稚笑得十分渗人,他不由自主后退一步,试图远离某人。 这样的举动也让谢稚轻咳一声,收敛了表情假装严肃的看向郁娇娇。 “你爸除了告诉你要恭敬,其他有说什么吗?你为什么会叫他大师?” 郁娇娇刚刚还在思考染头发的事,因此也没发现面前两人的互动,一听谢稚问了就老实回答道:“没说其他了,大师是我猜的。” 谢稚擅长解决一些怪力乱神的事,那面前男子和她交好,又被父亲特意叮嘱的,肯定也是差不多方向的,毕竟无论在政界还是商界,郁娇娇从未见过封观霖,想来想去也只剩下那个神秘的世界了。 怎么说呢,郁娇娇的猜测竟然还挺准。 好歹也是世家培养几十年的人,不能因为郁娇娇偶尔的一些无厘头表现就真把人当傻子。 天才是少,可真正的傻子也一样少。 郁娇娇的车就等在茶楼外,她本来想送谢稚回学校的,却被谢稚拒绝,两人已经加了好友就等周六那天过去就行了。 而封观霖和谢稚刚好有段时间没见了,她直接上了封观霖的车顺势分享一波情报,有些东西他们不会通过网络交流,谁知道会不会被那边的黑客看到。 “我们查到当年江骋案中有一个八岁小孩,是父母带着来首都治病的。” “什么病?” 谢稚想着既然封观霖单独提出来,这毛病肯定是有点特殊。 果然,她很快得到了“高功能自闭症”这个答案,谢稚听说过这个毛病,俗称“某一方面的天才”,也是那句“上帝为你关了门却开了窗”的最直观体现。 “那个孩子的父母都死在了江骋手下,而且因为这个孩子的病,如果再用一些模糊记忆的手段,恐怕会对他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当年警局就对这个孩子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其他事根本不在乎,哪怕父母为了保护他死在了面前,他也没有什么反应和情绪上的波动。 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采用模糊记忆的办法,而是送回了他老家,交给了他父亲的弟弟收养。 同时这孩子也拿到了将近三百万的补偿,这在当年可是一笔不菲的钱。 但因为没有成年,又担心有人直接贪墨这笔赔偿金,政府也考虑得很周全,这笔钱是由当地的妇联保管,每个月给三千块,如果要看病的话钱另给,直到十八岁成年以后才可以全部拿走。 谁知过了两年,这个孩子就失踪了。 有说是被拐了,有说是死在哪个不知名的角落里了,寻找一段时间没有任何发现后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你怀疑这个孩子加入了那个组织?”谢稚皱眉:“有他小时候的照片吗?” 封观霖一边打开手机一边点头:“他的智商恐怕很高,说不定还是那个组织的研究员,我们之所以怀疑也是因为发现十年前那笔放在妇联钱被人取走了。” 文件显示是本人提取,但是无论是银行的监控还是什么都找不到符合那个孩子容貌的信息,这就很像封祈无缘无故被人冒名顶替突然卖地一样。 从手续上没有问题,一查却不是本人。 那个组织绝对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要养一个组织还要研究那些东西,金钱是必不可少的,完全是个无底洞,所以一定是有什么手段能让他们顺利进行这种交易。 为此上面的人都已经开始彻查人口档案系统,试图寻找一些蛛丝马迹,看是不是已经被人入侵。 谢稚也看到了照片上的男孩,低垂着脸,很瘦很小,好像风一吹就会倒一样。 尤、许、清,是这个孩子的名字,算起来他今年应该有28岁了。 “他肯定是那个组织的重要成员之一。” 谢稚斩钉截铁的话让封观霖一愣:“为什么?” 只看了张照片,就能得出这个结论? 面对这个问题,谢稚很认真地开口道:“第六感告诉我的。” 在封观霖提起这个人的时候,谢稚就隐隐有一种钓到大鱼的感觉,直到看到照片,这种感觉更加强烈,强烈到眉心处都有些痒意了。 对此,封观霖很顺利地就接受了这个答案,谢稚既然是什么天命者,肯定有特殊的地方,说不定就是第六感比别人强呢。 “我们已经派人顺着这条线去追查了。” 不过因为时间间隔太久,还是那句老话,需要时间。 接下去两人又交换了一些信息,等到说的差不多后封观霖又顺势提起了郁娇娇,想知道她突然来找谢稚是为了什么。 从谢稚发的信息看,就知道两个人之前肯定不熟。 在这种关键时刻,再普通的人都说不定是一颗别人早早埋下的陷阱。 刚好,谢稚本来也想说的,甚至还打算如果封观霖周六有空,想让他和自己一起去见郁娇娇并去她家看看。 因为谢稚怀疑郁娇娇是不是也中了“霉运咒”。 感觉有人跟着可能是人高度紧张产生的错觉,但那个倒霉的差点三次被花盆砸,就很容易让谢稚想到导致冯致远死亡的霉运咒。 不过她看不到妖气,这时候就得找下外援,无论是封观霖还是程钰甚至赵少华都行,只是现在封观霖就在旁边,谢稚就先问了一句。 “行,我周六陪你走一趟。”封观霖点头道。 至于手上的事情,那是做不完的,大不了就熬几个夜嘛,年轻人不怕。 封观霖更担心的是谢稚太脆弱,一个没看好就伤到了怎么办。 哎,真是操碎了这颗龙心啊。 * 周六上午十点,谢稚和封观霖一起坐着郁娇娇的车来到了郁家别墅。 郁娇娇昨天得知封观霖也会一起来时,别提多开心了,她一点也不介意多了一个人,特别是这个人还是大师封观霖,那不是更好吗? 谢稚!你果然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姐妹,我不会忘了你的恩情的! 因为之前和老爸说过自己已经没事了,所以这次谢稚他们是以郁娇娇朋友的身份登门的,而日理万机的郁父更是早早就被郁娇娇忽悠走了。 郁母几年前因病过世,郁父也一直没再娶,现在这个家是郁娇娇最大! 谢稚他们一进门就感受到了郁娇娇的热情,就是恨不得让人抬着他们走路,不想让两人辛苦一点的那种热情。 “二位渴不渴,饿不饿?想喝咖啡还是鲜榨果汁?冰的还是热的?” “拖鞋舒不舒服?要不先去洗个澡泡个温泉?” “我家的按摩师傅手艺很好的,要不试一下?” …… 谢稚和封观霖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这么热情的接待,两人竟齐齐后退一步,谢稚更是被封观霖直接一拉挡到了前面,示意她去解决。 谢稚:呵呵,男人就是靠不住! 她轻咳一声,示意郁娇娇他们想先干正事。 “好的,专业的就是不一样!” 郁娇娇明显就是没夸的地方也要硬夸一句,然后就带着谢稚他们去了自己的房间。 封观霖绕视一圈后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的东西。 “这个,是哪来的?” 他手指向郁娇娇梳妆台上的一柄木梳,眉头微微皱起。 “靠!是因为这个?” 郁娇娇反应很快:“这是我前段时间过生日,一朋友送的!” 据说用的木头是上等的黄花梨,坚持梳对头皮有好处,郁娇娇是不信这个的,黄花梨这种木料对郁家大小姐来说也算不得珍贵,她家里还有一张金丝楠木做的桌子呢。 但因为是朋友送的,郁娇娇也就一直用着。 她仔细一回想,生日不是刚好就在那天酒吧撞到人的前几天吗?因为那个黑衣男子太可疑,郁娇娇根本没有想过生日礼物会有什么问题。 封观霖也不客气,他直接拿起木梳就放进了一个特质的布袋中:“这把梳子我要带回去研究。” “好的好的,大师您再看看,我房间还有什么吗?” 郁娇娇丝毫没有怀疑封观霖是不是在装神弄鬼,还主动拿出了那天朋友送她的所有礼物,想让封观霖看看有没有问题。 万幸,其他东西都是正常的礼物,只有这把梳子有问题。 谢稚看郁娇娇怒气冲冲的样子,不用猜就知道等他们离开她一定会去找那个朋友算账。 谢稚想了想:“郁小姐,你能告诉我们那个朋友的名字吗?” “然后我希望你暂时先假装不知道这件事……” “是要放长线钓大鱼吗?”郁娇娇突然插话开口:“我懂得我懂得!” “你放心,我什么都不知道!” 郁娇娇本来生气的表情很快变成了兴奋和激动,就像要去参加一件什么大事一样,还主动问谢稚要不要她帮忙把那个朋友约出来。 “放心我肯定不会只约她一个的,谢稚你到时候也一起来,我们当众拆穿这个家伙的阴险面目,把她直接送警察局!” 谢稚:“……倒也不必如此。” 她很怀疑郁娇娇现在正脑补了什么爽文女主当众打脸的场景,整个人是肉眼可见的期待。 “我们想、先调查一下。” “我明白我明白,我肯定配合!” 最后走出郁家并强烈拒绝一堆礼物的谢稚是真松了口气,热情到这个程度的人也真的让人很难招架啊。 一想到大哥和郁娇娇谈了一年的恋爱,谢稚由衷地感到敬佩。 不是说热情不好,就是、嗯,太热情了点! 梳子拿到妖管局后很快就检查出来里面不仅刻了霉运咒还有一种可以影响精神状态的咒,长时间用这把木梳梳头就会让人变得精神恍惚,疑神疑鬼。 而且这种咒还是第一次出现,连妖族之前都没记载,可见背后之人的确有两把刷子。 趁着周末,谢稚当天也没回学校,就和封观霖程钰他们讨论起这件事。 郁娇娇明显运气不错,如果她不来找谢稚而是继续找一些所谓的大师,恐怕用不了多久不是疯了就是像冯致远一样出了意外。 “你们发现没。” 谢稚把郁娇娇的照片贴到墙上,手指着几人说道:“从链心锁案开始,有钱人遇害的比例很高。” 包括链心锁案中的慕尚和许周两家,还有金飞、冯致远再到郁娇娇。 不是继承人就是家中独子独女。 就算首都遍地都是有钱人,这比例也太高了些。 难道那个组织的人还仇富? 第49章 谢稚提出的这点很快引起了封观霖和程钰的注意,他们两人的目光移到了慕尚那张照片上。 链心锁被毁后,案子其实并没有完全结束。 还有很多后续工作需要处理,比如给之前几起命案的受害人家属一个交代。 这起案子中,本来以为慕尚是一个被操控的可怜角色,但因为他的主动自曝,让大家明白了这个人一点也不无辜,所以最后定下来对外的交代就是慕尚学习了一些催眠手法,可以给人潜意识里下暗示,这才是导致悲剧发生的主要原因。 这样一来,在慕尚被判死刑后,慕家也遭受到了来自许家和周家的疯狂报复,前不久听说马上就要破产清算了。 可许家和周家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们一个失了女儿一个失了儿子,哪怕其中有慕尚的作用,但让他们像之前一样和和美美肯定是不可能的。 两家本来想靠着联姻再上一层楼的,现在因为报复慕家又损失了联合的机会,最近日子也不太好过。 虽然这个市场从不缺替补选手,你不行了很快就会有人接上来,但这个很快也是需要时间的。 像慕家、许家和周家的主要业务都在家电这一行业,他们三家的出事让这个行业的一部分电器价格也开始浮动,包括几家公司的股价,不少因为许周两家联姻就买了他们两家股票的股民快把裤衩子都赔没了。 哪怕目前来看是不会影响到整个国家,可如果再碰到一些其他情况,几者叠加起来…… 还有度假村案子里死的金飞,王阿珍的事迹被神通广大的媒体报道出来了,有记者将王阿珍化名为王阿姨,再用简单却精炼的语言概括出她悲惨又传奇的一生。 这个故事完美地符合了人们猎奇八卦以及同情弱势群体的心理。 紧接着同样神通广大的网友们很快就扒出了故事中那三个人渣富二代,没几天这三家的股票就跌停了。 王阿珍杀人固然是不对的,但真正的起因还是这三个人渣啊,哪怕他们已经死了,他们的父母也该为教出这样的儿子而感到羞愧! 截止到目前,热度是下降了不少,可是这三家在大众眼中的风评已经完全臭了,被替代是迟早的事。 紧接着又是冯致远,他的死亡让冯家的股票行情也波动了一下,不然冯老爷子也不会死死抓着绿地那个项目不放,实在是经不起折腾了。 “如果这次郁娇娇再出事的话。”谢稚的未尽之意很明显,郁父是出了名的女儿奴,他也只有这一个女儿,郁家的产业并不逊色于谢家,一旦郁娇娇出事,整个花国的经济恐怕都得震动。 再倒推一下,郁娇娇和谢天奕曾经也是面临过危险的,只不过有了谢稚这个变数而已。 如果那时候就被他们得逞,恐怕现在花国的局面早就…… 绝对有人会浑水摸鱼,趁乱打劫! 三岁小孩都知道钱的重要性,掌握了一个国家的经济命脉,能干的事可就多了。 那个组织的野心,实在太大了! 封观霖和程钰对视一眼,心底不约而同闪过类似的念头,他们是真的想一点点蚕食花国再慢慢延伸到世界。 现在肯定就在等试验的成果,只要有了完美的“新人类”,整个世界都不在话下。 “我明天申请去见一下那位。” 封观霖不喜欢和上面的人打交道,但非常时期这点“不喜欢”算什么,肯定还是要以大局为重。 他觉得不止郁娇娇,在商界说得上话的那几家都得检查一遍,说不定就有炸弹埋伏在那。 毕竟对那些人来说,肯定是越乱越好的。 乱了,才没空管他们;乱了,才能有利可图。 “我打算明天晚上让郁娇娇以她的名义请那个朋友。”谢稚也不闲着:“试探一下这人到底知不知情,看能不能让我们顺藤摸瓜。” 谢稚的金手指可好久没用了,如果那个人真的是知情者,那她对谢稚的评价中一定会透露出什么。 只要找个机会用右手碰一下她就行了。 “好,我们分头行动,你自己注意安全,吃饭凭证带着的吧?” “带着呢,你放心吧。” 因为是富二代聚会,大家基本都互相知道一点,哪怕是不爱露面的谢稚,明面上的身份也没有任何问题。 然而无论是封观霖还是程钰,在那种场合就不适合出现了,太引人注目。 明天晚上,是谢稚一个人的战场! 郁娇娇的动作很快,对他们来说,这种聚会是习以为常的,随时都有可能发起。 而且为了不让人怀疑,郁娇娇这次除了那位朋友,还请了七八个和她交好的,聚会的理由就是新认识了一个好姐妹,带过来大家一起认识认识。 至于是哪家的千金,暂时保密! 这样的噱头加上郁娇娇的名义,没人会拒绝邀请。 周日晚上七点,谢稚和郁娇娇并排而行,被殷勤的服务员带着穿过人声鼎沸的酒吧大堂,来到了三楼郁娇娇的专属VIP包间。 这个酒吧是郁家产业之一,自然要给郁大小姐最好的待遇和享受。 谢稚她们到时,郁娇娇邀请的人已经全部都到了。 这个圈子最是踩低捧高,郁娇娇毫无疑问在最顶层,她组的局谁敢迟到? 而谢稚,进到包厢的第一眼就看到了这次任务的目标人物——汪星淼。 一个乍一看很张扬很会来事的姑娘。 如果光看家世,汪星淼是在场所有人中最差的一个,可据郁娇娇的透露,汪星淼不会因此就特意去讨好哪个,她情商很高,和她相处很愉快。 交朋友家世固然重要,合不合拍也同样重要,都是大少爷大小姐,要来一个小家子气的他们还真看不上。 “哇,是漂亮妹妹!” “娇娇你从哪拐来的?” “我怎么看着有几分眼熟?” …… 起哄声马上响起,今天谢稚为了不突兀,特意化了妆,换上了比较“成熟”的装扮,整个人瞬间多了几分冷艳。 “你们好,我是谢稚,很高兴认识大家。” 谢稚主动介绍了自己,笑容灿烂并不扭捏。 而谢稚这个名字,也让这几位很快把她和谢家大小姐对上号。 之前谢天奕举办的那场生日宴会,让首都整个圈子里的人都意识到了谢家父子对这个女儿/妹妹的重视。 要不是谢稚实在太宅,这种聚会早就不知道参加多少回了。 “原来是谢大小姐,哈哈哈,欢迎欢迎,我是物琉传媒的王一鸣。” “娇娇你的神秘客人原来是谢小姐啊,不愧是你,面子就是大,哈哈哈,谢小姐你好,我是……” “谢小姐你还得记得我吗?之前在谢大少的生日宴会上,家父和我……” 在场的人纷纷起身做自我介绍,谢稚虽然一个都不熟,但几人背后的企业却各个都是鼎鼎大名,可以说只要你是生活在花国的,就逃不过这些公司。 换句话,今天要是有人狠起来往这个包厢投个炸弹,明天花国就得出现经济危机。 在自我介绍完,大家年纪都差不多,谢稚也不是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老古板,很快就和他们混熟了,当然也有这几位主动交好的原因在。 谢家这几年发展越来越好,作为谢家唯一的大小姐,谢稚的地位某种程度上比郁娇娇还要高一些,因为谢天奕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优秀继承人,谢家未来前途很是光明。 而郁家现在还没有出现优秀的第三代,哪怕是这么厉害的家族,如果下一代不行,衰败也是很快的。 这个圈子的交友有时候就是这么现实,别说谢稚态度好很亲切,就是她现在冷着一张脸大家也不会当面生气,更别提…… 其中有几位的家长还私下偷偷嘱咐过他们,如果遇到谢稚,哪怕不能交好也千万不要得罪她。 他们一开始还以为是因为谢家,但几位长辈不约而同地摇摇头,说的话也差不多。 “谢稚,恐怕才是谢家的底牌。” 但更多的,就不肯说了。 也是怕自己的孩子知道太多反而不好,毕竟那个神秘世界一般人还是不要掺和进去的好。 谢稚和大家说说笑笑的同时也没忘记观察汪星淼,她对郁娇娇的态度很正常,在有人提起郁娇娇前段时间的倒霉事时,脸上的神情也是真诚的担心。 这样的人,不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礼物有问题,就是演技太好。 谢稚本来想找个机会用右手碰一下汪星淼的,但她一坐下旁边就坐下了郁娇娇和另一位大小姐,汪星淼离自己有点距离,暂时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眼看进包厢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谢稚想了想起身表示自己有点事,需要出去一下。 这样的包厢里面都是自带洗手间的,想去厕所这个理由显然不行。 谢稚就打算先出去一趟,回来后就顺势坐到汪星淼旁边,她的左手边都是空的,也不会太突兀,刚好自己也可以和封观霖他们对一下暗号,报一下平安。 包厢门口站着两个服务员时刻准备着为他们服务,所以郁娇娇他们也不担心谢稚迷路或者找不回来,挥挥手知道后谢稚就出去了。 然后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处相对安静的露台。 谢稚拿出手机开始在群里发消息。 「一只快乐的小谢:聚会有点无聊啊,下次不来了」 无聊=平安,让封观霖等人不用担心。 如果谢稚说聚会很有意思,那就代表发现了新线索,而且人也平安。 如果说聚会很吵闹,就代表有危险,要注意。 为了不让其他人通过手机了解到他们的情况,谢稚等人也是费尽心思。 「狱主本主:那就早点回去呗,你明天不是还要上学?」 这是在提醒谢稚注意安全,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封观霖他们聊了几句后就收起了手机。 但也不想这么快就回去,谢稚在那个嘈杂的环境待久了,总觉得脑袋有些昏沉。 现在来露台上吹会儿凉爽的秋风,感觉整个人都舒服多了。 “谢小姐?好巧。” 倚靠在栏杆上看外面风景的谢稚突然听到背后传来有些耳熟的声音。 她回头一看,果然是汪星淼。 “汪小姐。”谢稚点头微笑,这么巧吗? 她刚刚还在想等下回去怎么不着痕迹地碰一下汪星淼,现在人就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汪星淼似乎很开心这样的巧合,主动上前来到谢稚的旁边:“我在里面坐着有些闷,就出来透口气,没想到谢小姐你也在这啊。” 毕竟这个酒吧很大,安静的地方更是不少,谁知道谢稚会去哪? 汪星淼这样的说法并没有问题。 谢稚有心和她单独多聊几句,也就顺势应了下来:“是挺巧的,缘分吧。” 闻言的汪星淼顿时笑出了声,两人很快就交谈起来。 来这个聚会前,谢稚自然也是让人查过汪星淼的,她是子午科技的三小姐,上面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底下还有一个弟弟。 而子午科技这两年的发展说实话很一般,之前是赶上了互联网的风头,没几年就从普通小公司变成现在的上市企业。 但是随着互联网发展放缓,同类竞品不断出现,子午科技的日子愈发不好过。 这几年的财务报表更是能看出再不寻求新的突破,这公司迟早破产倒闭。 至于汪星淼,她在汪家几个孩子中算是最优秀的。 不仅本身学历好,相貌好,情商也高。 在郁娇娇这个小团体中也有一席之地,也正是因为她时不时拉几单过来,才维持着家族表面的风光。 总之,是个十分优秀的女孩。 “谢稚。”聊了几句后,汪星淼突然收敛的笑意:“其实我很嫉妒你。” 闻言的谢稚不由一愣,反应过来后却并不恼怒也不慌张,哪怕汪星淼前后变化那么快,她也依旧淡定地看着她:“哦。” 这是要摊牌了? 如果汪星淼真的和那个组织有关,那她也一定知道谢稚。 在送出去那份礼物后,一向来不参加这种聚会的谢稚突然过来了,一般人第一反应就是自己是不是被发现了,怀疑了? 谢稚当然明白这点,但她还是让郁娇娇组了这个局。 封观霖和自己去郁家别墅的事情瞒不了多久,特别是在有心人的眼中,郁家大大小小的佣人加起来有百余人,谁知道这其中有没有那个组织的间谍? 索性快刀斩乱麻,先出手打个人家措手不及。 现在看来,汪星淼果然不是无辜的。 “还有郁娇娇那个蠢货。”汪星淼嘲讽一笑:“我明明比你们优秀那么多,偏偏摊上这么帮没用的家人。” 郁娇娇就不说了,命好到不知多少人在嫉妒,就连谢稚,老天给了她那么好一副牌,一点也不知道珍惜,如果换做汪星淼是谢家大小姐,现在谢家的继承人是谁还真不好说。 “所以呢?” 谢稚知道和这种人聊什么“你现在的生活已经超过绝大部分人”是没用的,她只能看到生活中不如意的地方,没必要费口舌。 谢稚更想知道这位突然自曝是为了什么? “我知道你心里肯定在看不起我、嘲笑我。”汪星淼一步步逼近谢稚:“但是没关系,很快,你们就都笑不出来了!” 话音刚落,谢稚就听到了几声尖锐惊恐的尖叫声,她连忙推开了露台大门,一眼就看到不远处围着一群人。 “死、死人了!” “啊啊啊啊——” 谢稚连忙冲过去拨开人群一看,就看到大开的包厢正中央,一名男子倒在血泊中,胸口正插了一把水果刀。 而他身旁,是瘫坐在地上瑟瑟发抖,身上脸上都溅上了血迹的、郁娇娇。 关键是,这个男人谢稚也认识。 竟然是吴子浩?! 第50章 吴子浩、和郁娇娇? 没有太多的时间留给谢稚思考,现在的情形明显对郁娇娇很不利,看她的样子,吴子浩胸口这把刀恐怕和郁娇娇脱不了干系,但两人间具体发生了什么谢稚也不清楚。 “娇娇,这是怎么回事?” “啊啊啊,血!” “这、警察!医生!” 谢稚那个包厢里的几人也被动静吸引,纷纷出来查看什么情况。 一看到这个场面,顿时被吓得有些语无伦次。 “不要破坏现场!” “都往后退!” 在警察还没来前,谢稚赶紧维持现场秩序。 这时候,酒吧里常备的医生也冲了上来,试图挽救吴子浩的生命。 “不要聚在一起影响抢救!散开!都散开!” 谢稚紧接着又大喊道,酒吧里的空气本来就有些浑浊,人一多更是有种呼吸不畅的感觉,吴子浩现在可是稍有不慎说不定就会丢了这条命。 不管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吴子浩只要活着一切都好商量。 但如果真的…… 谢稚也不知道这件事最后会变成什么样。 看到已经有人报警并叫救护车了,谢稚也赶紧给谢父打电话,让他把这件事告诉郁娇娇的父亲。 看郁娇娇此时的模样明显是已经被吓傻了,这种时候就急需一个靠谱又厉害的律师。 挂断电话,谢稚稍稍喘了口气,脑海中突然就浮现出刚刚汪星淼那个得意又带着嘲讽的笑,她几乎可以肯定这是一场针对郁娇娇的局,不,也许还针对谢稚以及封观霖。 似乎在明目张胆地告诉他们,你们发现了那把木梳又怎么样,我们照样能让郁娇娇身败名裂。 而且这次,还很可能搭上吴子浩的一条命。 谢稚忍不住握紧了拳,这些不把人命当回事的混蛋! 因为这个酒吧对面过两条街就是警察局,不到三分钟警察们也赶了过来。 专业的警察快速封锁了现场,驱散人群,而他们这些和郁娇娇一起过来的人自然也被带走询问。 至于吴子浩则被救护车拉走,不知情况如何。 并不陌生的审讯室里,以前都是谢稚在隔壁听着警察审讯犯人,没想到这次自己成了“主角”之一,真的是让人很不愉快的体验! “我申请见徐伟明警官。” 在询问了一些基础问题后,谢稚主动开口道,在对面警察一脸警惕似乎怀疑她想走后门的情况下,谢稚再次强调:“这起案子不是普通的误伤案,请你们赶快联系徐伟明警官!我有重要线索要告诉他。” 她已经通知了封观霖,估计马上就会赶过来,到时候这起案子十有八/九就会交到徐警官手中,但谢稚还是希望能快点,这样才能更快抓到背后之人的尾巴。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待在审讯室里什么都做不了。 大概是谢稚的神情实在太过严肃,负责审讯谢稚的警察出去了一个,另一个则低下头不和她说话。 趁着这段时间,谢稚回想起刚刚看到的汪星淼身上的两行字。 之前冲出露台时,谢稚趁机碰了汪星淼的手一下。 然后回头匆匆一瞥,顺利看到了她身上的字。 【汪星淼:一个24岁,愤世嫉俗的信徒】 【备注:凭什么你可以这么好运!】 信徒? 谢稚拥有这个金手指也小半年了,对它的了解自然又深了不少。 就像第一行最后的身份,一般来说就是这个阶段最重要的身份,但这个重要怎么评估,全看本人。 比如你是学生同时又自己开了一家公司是老板,那它显示的就是本人认可度更高的身份。 像汪星淼现在在自家公司也是担任了总经理一职的,可她显示的身份却是信徒。 说明她真正认可的就是信徒这个身份。 信的什么呢?新人类统治全世界? 那个组织的洗脑包很多,谢稚在柳虞那就看过不少。 比如人类进化后固有阶层就会逐渐消失,社会将重新洗牌,第一批完美人类肯定会取得先机,占有更丰富的社会资源。 又比如现在这个社会已经烂掉了,他们要开辟一条新的道路等等。 汪星淼估计就是其中被洗脑的一员。 等封观霖他们来了以后,就请专业人类给她做个心理测试,应该会有收获。 还有郁娇娇这次明显不是突发意外,只是现在谢稚手中的线索太少,她还需要拿到郁娇娇的口供以及事情发生的经过等等。 谢稚想着,她是昨天晚上十点多一点联系的郁娇娇,接着当天晚上郁娇娇就联系了那几个朋友组了这个局。 在此之前,那些人肯定不会提前知道谢稚他们会在这个时间点到这个酒吧来。 所以汪星淼也肯定是接到邀请后才能把消息传出去,得详细调查她昨晚十点以后的动向,还有吴子浩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酒吧等等。 “谢稚!” 突然的一声,把谢稚从沉思中拉了出来。 审讯室的大门不知何时已经打开,封观霖靠在门边朝谢稚咧嘴一笑:“真狼狈啊。” 谢稚无语起身:“彼此彼此。” 谢稚身上的衣服因为刚刚挤人群变得皱巴巴,脸上的妆和精心设计的发型也岌岌可危,乍一看的确很狼狈。 可封观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不知道是不是跑过来的,头发乱的不行,简直就是鸡窝头,身上的衣服也好像临时套上去似的。 这家伙该不会是在洗澡的时候急匆匆赶过来的吧? 两人互损一句后很快就和徐警官接头,这起案子也顺利被划到了徐警官手下。 “吴子浩在三分钟前宣告了死亡。” 审讯室中,徐警官一开口就不是一个好消息:“死因就是那把水果刀,正中了心脏。” 谢稚皱眉:“冲突原因呢?” 徐警官打开电视:“一起看吧,走廊上的监控。” 这个酒吧是会员制,只招待会员,一般人根本进不来,为了配得上会员的身价,里面的东西自然都是最好的。 所以监控十分清晰地拍到了郁娇娇先是从自己的房间里走出来,谢绝了服务员的陪同,然后朝露台方向走去。 但是在路过吴子浩那个房间时,突然就被一只手拉了进去,然后就是一声惊呼,远处的服务员看到这样的场景连忙飞奔过来。 只是门已经关上,他们迫不得已也怕真的出事,这可是大老板的女儿啊!马上选择用身体把门撞开。 这前后大约也就两分钟的时间,可是等门开后,差不多就是谢稚看到的场面了。 倒在血泊中的吴子浩以及一旁瑟瑟发抖的郁娇娇。 “郁娇娇怎么说?” 徐警官拿出郁娇娇的那份口供,上面清晰地记录了郁娇娇被吴子浩突然拉入房间后就想对她不轨。 郁娇娇自然是全力反抗,不知怎么脑子一晕,等再回过神就发现吴子浩一脸惊恐地看着她,而她手中正握着一把水果刀。 刀身已经没入吴子浩的胸口,她顿时被吓得瘫坐在地,之后就是服务员破门而入。 “吴子浩身上有浓重的酒精味,初步判断是酒后冲动。”徐警官皱眉:“如果你找不到有力的证据,这起案子只会被判定为过失致人死亡罪。” 毕竟那个包厢里只有吴子浩一人,服务员和监控也都能作证郁娇娇被拉进去两分钟内没有其余人进出包厢,甚至就连郁娇娇自己都说不清当时的情况。 明显是情绪激动下误杀了吴子浩。 这样的案子,每年没有一千也有一百,郁娇娇不会判死刑,加上有郁家在背后周旋,估计就判个三年。 徐警官该说的都说了,谢稚和封观霖对视一眼后,就由她把事情从周四郁娇娇突然找她求助说起。 包括那柄木梳,包括她拜托郁娇娇约人,以及在露台上汪星淼和谢稚对话的录音。 是的,谢稚对汪星淼一直很警惕,在露台上看到她后,哪怕一开始汪星淼的态度十分友善,谢稚还是按下了口袋中的录音笔。 这支笔也完整地记录下汪星淼后来说的那些话。 徐警官是皱着眉听完的,特别是汪星淼最后一句“很快你们就笑不出来了”明显是知道什么。 “可是光凭这句话是没用的。” 交谈中放了句类似诅咒的话而已,法律可不会承认。 除非有其他汪星淼操控这一切的证据,否则就是白谈,还有…… 徐警官不赞同地看了谢稚和封观霖一样:“有这种事为什么不提前和我们沟通。” 还胆大包天的自己去试探犯人,真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徐警官并不知道白天封观霖悄咪咪去见了最高领导人的事,还以为是几个年轻人想自己搞出大的。 结果却被反将一军。 封观霖和谢稚不说话,他们总不能说担心警察里也有那边的人,不放心宁愿自己上吧? 徐警官叹了口气:“行吧,我先打申请,你们派人来检查一下郁娇娇,看她状态有没有问题。” 还有吴子浩和汪星淼那边,都得继续查下去。 比如吴子浩为什么要在这个时间点一个人来酒吧喝酒,是真的巧合还是有人算计? “顺便查一下,为什么会有把水果刀在那。” 谢稚又提出一点,这种包厢里不说水果都是处理好送上来的,光那把刀的锋利程度也不可能放在客人的包厢里啊,伤到怎么办? 郁娇娇肯定也不会随手携带一把水果刀,那似乎只剩下吴子浩或者还有一个神秘的第三人提供了这把作案凶器! 封观霖和谢稚走出审讯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她随意一扫就看到坐在长椅上的谢大哥。 “哥!你怎么?” 谢稚的一声让本来低头的谢天奕瞬间抬头,然后快速起身走到谢稚身旁:“没事了?” 和郁娇娇一起的几个人中,大部分都早就审讯完然后放回家了,只剩下汪星淼和谢稚迟迟不出来。 本来谢父也在这等的,但是谢天奕把他劝了回去。也不知道谢稚他们会折腾到几点,谢父明天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会议,还是先回去休息一下为好。 “我是没事,但郁娇娇……” 好歹曾经也是男女朋友,哪怕谢天奕之前的表现似乎对这个前女友感情一般,但谢稚知道,如果不喜欢,她大哥不管郁娇娇怎么死缠烂打都不可能答应在一起的。 “会不会像上次一样也被催眠了?”谢天奕听出了谢稚的未尽之意,可他怎么也不相信郁娇娇会拿刀捅人。 别说是被人逼急了,再急一般人也没这个胆子直接动刀。 上次在谢家想捅自己也是因为被人催眠才会这么干的,这次说不定也是这样呢。 谢稚摇摇头:“情况不一样。” “哥,再多的我不能说了。” 上次郁娇娇是被链心锁操控而且谢天奕没事,这次不仅吴子浩死了,谢稚和封观霖也没在郁娇娇身上看到残留的邪气或者妖气。 谢天奕不是无理取闹的性子,听到谢稚这么说他也不能再追问下去,只好皱着眉看了审讯室方向一眼,心里想些什么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 紧接着一行人就向外走去,谢天奕顺势问起谢稚是回谢家还是回农大附近的房子。 这个点寝室肯定是回不去了,明天谢稚也是有课的,谢天奕倒是不介意谢稚请两天假,但这种事还是要看谢稚。 “那个、哥,我还有事。”谢稚觉得这两个选项都不行,她又不能说妖管局的名字,只能含糊其辞道:“你先回去吧。” 明天的假是肯定要请了,谢稚此时还不困,原本的打算就是和封观霖去妖管局继续讨论,可是在谢天奕如刀刺般的眼神下,她怎么有种自己犯了大错的感觉? 谢天奕深吐一口气:“这么晚了,童童你还要去哪?” 谢稚正想找个合适的理由,一旁的封观霖先开口了:“大哥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谢稚的,这起案子有很多疑点,我和谢稚还需要回去研究一下。” 如果说谢天奕看谢稚的眼神是如刀刺,那他看封观霖就是仿佛看死人一样的眼神了。 谁是你大哥,别乱喊啊! 凌晨三点多,孤男寡女,还什么回去讨论一下?回哪去?封观霖的住所? 哪怕是真的正事,谢天奕也不可能放心啊! 他正打算承担起作为哥哥的责任,谢稚却点点头,赞同道:“没错,哥,你就先回去吧,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此时他们已经走到封观霖停车的位置,谢稚就顺手拉开了车门:“哥,我到了会给你发消息的,你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哦~” 封观霖也挥手:“大哥回见!” 呼—— 车子缓缓驶离,留下一阵凉风。 谢天奕的司机就这样看着老板在冰凉的夜晚,露出了一抹比寒冰还要冷的笑容。 学名:怒极反笑。 50-60 第51章 #首富之女杀人 早上七点,这个热搜突然爆了。 此时熬了一个通宵正打算去睡两个小时的谢稚也看到了这条推送。 点进去一看就是一个营销号在那神神秘秘以“你们知道吗”这个开头,说出了郁娇娇的事情。 评论区里马上就冒出一批托,装的好像就在现场一样,把郁娇娇形容成了一个仗势欺人、娇纵跋扈的角色。 还有猜测郁娇娇是不是嗑了药这类的,总之评价很不好。 不过很快这个热搜就从搜索栏消失,再点进去也是一片空白,应该是郁父出手了。 女儿出了这件事,他估计也一晚上没睡。 “吴家弄的热搜?” 听到程钰的问题,谢稚不可置否:“十有八/九吧。” 吴家就三个孩子,吴梓桐、吴子浩还有一个现在才七岁的小女娃,吴子浩作为继承人好端端的突然死了,吴家人可不得发疯。 他们还担心郁家以势压人,就想用舆论来反击,一看就是不肯放过郁娇娇的样子。 过失杀人罪,一般是判三到七年,但如果操作得当,这其中也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郁父就这么一个女儿,肯定是不愿意看她坐牢的。 更何况已经查出来水果刀是吴子浩带去的,是他家里用的刀,但为什么要带这样一把刀去酒吧目前还不清楚,郁父他们咬死是吴子浩做的局,故意陷害郁娇娇的。 总之就是一片混战。 这两家如果斗起来,吴家必败但郁家肯定也会有所损失。 那个组织,还真的毫不掩饰想让整个花国乱起来的目的,偏偏在人命的背景下,哪怕知道是阴谋大家也不可能一笑了之。 他们正是算准了这点,才下手的毫不留情。 还有汪星淼那边也不顺利,心理医生和心理测试都做了,显示汪星淼都很正常。 面对谢稚的指控和那段录音,汪星淼也十分淡定坦然地表示是自己喝了酒脑子不清楚就胡说了几句,而且就算是心里话又怎么样? 嫉妒又不犯法,这个圈子里嫉妒郁娇娇和谢稚的多了去了。 最后那句话也只是她嫉妒下想要两人倒霉说的,难道不行吗? 她这模样,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家里的企业因为这两句话就引来谢郁两家的报复,就算郁家可能暂时没空,谢家还在呢。 “这家伙挺嚣张啊。” 封观霖冷嗤一声:“呵,龟缩了那么久,就憋出了这种下三滥的招。” 汪星淼的态度完全可以用那个表情包来形容:我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能把谢稚和郁娇娇这样的大小姐耍的团团转,她心里肯定很高兴。 因为没有证据,警方也不能一直关着汪星淼,她昨天离开时谢稚还特意在审讯室门口等着见了她一面。 大概是觉得已经撕破脸,汪星淼看到谢稚时脸上瞬间就挂上了得意的笑容。 看样子那个组织现在的力量让她充满了信心,觉着胜券在握,一副你等着吧,马上就到你了的样子。 明明从资料上看很多人对汪星淼的评价一直都是谦逊好学,也不知道是不是装太久了,一朝有了翻身的机会就本性大变。 不对,这不叫本性大变,应该叫本性暴露。 汪星淼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一朝得志便猖狂,如果她是那个组织的BOSS,这样的下属还是赶紧当棋子甩了比较好,以免坏事。 但如果作为对手,谢稚当然希望多来几个汪星淼这样的人。 欲要使其灭 亡,必先使其疯狂。 面对这份小人得志,谢稚的应对就是紧锁眉头然后来一句:“我会找到证据证明郁娇娇的清白的。”坚定中又透着几分无可奈何。 “哈哈哈哈。”看到谢稚这副样子,汪星淼直接笑出声:“什么清白,她就是杀人了!你们别想包庇她!” “谢稚,看看你现在这狼狈的模样,谢大小姐?哈哈哈哈。” 汪星淼是带着笑离开的,谢稚没有追上去理论更不会因此生气。 那帮人该不会以为这几个月封观霖他们只是单纯的跟在组织后面找线索吧? 谢稚早就提出过要化被动为主动,有时候该出手就出手。 既然他们都把汪星淼送过来了,再把人家放回去岂不是显得谢稚几人很没“礼貌”? “汪家那边怎么样?” “和你猜想的一样,他们都觉得汪星淼不对劲,有时候疯疯癫癫的。” “让徐警官准备好,随时可能出动!” “放心,我们早就准备好了!” 被郁父压下去的热搜不到一小时换了个标题又冲了上来。 现在是早上八点多,又刚好是周一,很多上学的上班的人都醒了,一看这集合了有钱人、谋杀、吸/毒等等要素的故事,顿时好奇心大起,热度急剧飙升。 郁父再压的话一定会起反效果,到时候有理都会变得没理。 “汪星淼醒了。” 上午十点十六分,汪星淼起床,刷了会热搜,看到很多人都在骂郁娇娇后心情更好。 她几乎是哼着小曲下楼的,哪怕在楼下看到了正在玩玩具的弟弟,也没有像以往一样冷哼翻白眼,反正以后她会有更多的钱,更高的地位,谁还在乎汪家这些人。 她再也不用小心翼翼地讨好父亲,就为了从他手中拿到更多的股份了。 现在的汪星淼连子午科技都不放在眼里。 新主大人说了,完美的新人类即将出现,到时候整个世界都是他们的。 汪家?算个屁! 汪星淼美美地吃了顿算是午饭的早饭,然后又回到房间刷起了手机,看到大家已经把目光聚集到郁家的企业,不少似真非真的黑料也被一起爆了出来,她就知道自己这次任务完成得很完美。 郁家和谢家可以说是花国最顶尖的两大豪门,一旦都出现问题,花国必乱。 现在郁家已经自顾不暇,下一个自然就是谢家。 谢稚破坏了新主大人好几次的计划,肯定得好好回报这份“恩情”。 下一步是先从谢允垚下手好呢?还是从谢天奕下手好呢? 说起谢天奕,汪星淼曾经还对这位天之骄子有过好感,毕竟谢天奕的条件从各方面来讲都是顶尖的,可当谢天奕和郁娇娇成了男女朋友后,这份好感就成了恨。 哪怕后来两人分手,汪星淼也没有降低这份恨意。 这些豪门大小姐大少爷,都是一丘之貉,没有一个好东西! 汪星淼把手机往旁边一扔,有点想问问她的上级伍哥对付谢家的行动什么时候能开始。 因为随时可能变动,汪星淼只知道计划中的一小部分,看伍哥的意思,似乎是要把谢家留到解决完郁家后再动。 这样一来,恐怕还得几个月。 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想要郁家彻底完蛋还需要再添几把火。 考虑到这段时间肯定有人在关注自己的动向,汪星淼还是按捺住了这份冲动,等着那边主动来联系她。 如果一个月后还没联系,她再去求见。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上午还在得意洋洋的汪星淼下午就有些笑不出来了。 “你让我去谢家道歉?” 听着汪父强硬的要求,汪星淼不服:“我不会去的!” 谢家用不了多久就会完蛋,谢稚说不定连命都保不住,她凭什么还要委屈自己? 不就随口说了几句吗! 谢稚这家伙竟然还告状?!等这个贱人落到自己手里,汪星淼发誓一定会好好招呼她! “逆女!”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声响起! 一时不察被打个正着的汪星淼捂着脸,面色顿时黑成了墨汁,本来明亮的双眸里满满都是杀意,让汪父心底都不由一颤。 那位说得对,这个女儿恨着自己,恨着汪家! 哪怕是自己的孩子,可天秤的另一头是家人还有公司,孰轻孰重不用考虑了。 “你不去也得去,得罪了谢家,我们都没好果子吃!” 汪父严词厉色道:“你要是不去,我马上宣布把你逐出家门!看你怎么办!” 听到这句,汪星淼简直要咬碎了银牙,她知道计划成功以后汪家不算什么,可问题是现在计划不是还没成功吗? 如果这时候自己被赶出汪家,不说日子怎么过,肯定就帮不上新主大人了。 这样一来,万一第一批新人类轮不到自己,那不还是会落人一步?还是要看其他人的眼色?! “汪星淼!我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把自己收拾好了就跟我去谢家,我不管你是下跪也好,磕头可好,只要谢稚不点头原谅你!你就别回来了!” 汪父放完狠话,连一个多余的表情都不想给汪星淼,大步就向楼上小儿子在的房间走去。 这么大的动静,汪星淼不信她那位母亲没有听到,可是她却出门来看她一眼都不愿意。 也是,她只喜欢自己的大女儿,一直觉得这个小女儿脾气古怪不听话,却从来没想过这几年要不是汪星淼,汪家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这个家的人,都是狼心狗肺的败类! 汪星淼掐着自己的掌心,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意。 这么狠的一巴掌,这么短的时间,就算用再厚的粉底也遮掩不住,到了谢家一定会被看出来。 哈,她的好父亲,也是想到这一点了吧? 还真的是一点都不顾念旧情。 也是,在这种人的心中,女儿做的再多哪有儿子好? 但是汪星淼不甘心啊! 她明明都忍了那么多年了,为什么还要再继续忍? 一想到谢稚到时候露出嘲讽的笑容,汪星淼就觉得理智在燃烧。 既然谢家迟早都是要收拾的,那早一点也没关系吧? 汪星淼踏着大步向自己的房间走去,黝黑的眸子里是一片暗色,显然已经做好了决定。 如果她能让谢家更快完蛋,新主大人说不定还会夸我呢! 汪星淼心里本来的一点犹豫,在反复的自我洗脑下很快消散。 如果换做平时,她可能真的会忍下来,默默潜伏到谢家完蛋的那一天。 可是成功弄倒郁娇娇的喜悦和家人的刺激,再加上谢稚的推动,让汪星淼已经完全失去了耐心,不然她也不会明目张胆到在露台就朝谢稚放狠话。 脸上的巴掌印在冰块的作用下消下去了一些,再被汪星淼扑上厚厚的粉底,不细看的话是看不出来的,这也让汪父露出了一丝不满。 可是看汪星淼的样子,他没再说什么刺激的话,只是一路上一直都在叮嘱她到了以后一定要诚心认错。 就算谢稚不开心打她两下也要忍着,现在的汪家是扛不住谢家的报复的。 见汪星淼不回话,更是生气地在那嘀咕这个女儿没哥哥姐姐听话,连小十岁的弟弟都比不上等等,可以说,每一句都精准地踩到了汪星淼的雷点上。 让她掌心的掐痕越来越重,似乎只差最后一个引子,就能把人彻底引爆。 汪家的车子很快驶进谢家的别墅。 汪星淼也很快就见到了双手抱胸,一脸嘲讽地看着自己的谢稚。 那张得意洋洋的脸,真的让人恨不得马上撕下来! 你别得意,很快的!谢家很快也会步郁家的后尘! 只是没看到谢允垚和谢天奕的身影倒是有些可惜,不过谢稚在也行,或者说更好。 高高在上的谢大小姐,被关进监狱的那一刻一定很崩溃吧。 “谢小姐,实在是抱歉,我这个女儿……” 年过半百的汪父一点也不觉着给还没自己一半大的女孩弯腰屈膝有什么问题,言语间尽是卑微,而且光他自己丢脸还不够,汪父伸手就想拉一旁的汪星淼让她一起道歉。 可是谁知汪星淼狠狠甩开汪父的手,在他愣神的时候更是毫不客气地嘲笑道:“你自己想当狗别扯上我。” 汪父的脸瞬间就黑了,但这样还不够。 汪星淼下一刻又看向谢稚:“你除了个好出生,还有什么?” 谢稚面对这样的质问,双手一摊,阴阳怪气道:“还不够吗?你不就是嫉妒我有个好出生吗?如果要能换一下,你估计都得高兴地睡不着吧?” “可惜啊,有些人天生就是没福气,越想要什么就越没什么。” 说着,谢稚就向前了两步,这样的距离刚好离汪父只有半米,在汪星淼所需的距离范围内。 她知道这个大厅里一定到处都是监控,就算真发生了什么也会被谢家赶紧处理掉,所以汪星淼刚踏进谢家别墅的大门,就打开了子午科技旗下的一个直播号。 这个号有一百多万粉丝,都能成为谢稚恼羞成怒,动手杀人的证人! “谢稚!你别得意!” “我不就是拍到你和郁娇娇吸/毒的画面吗?你就算逼我我也不会屈服的!” 刚说完这句,汪星淼的眼底快速闪过一丝流光,谢稚的眼神顿时变得迷茫。 下一秒,她就举起一旁的椅子狠狠砸向懵逼的汪父。 在不知情的人眼中看来,就是被说中的谢稚想要杀人灭口了! 第52章 「卧槽卧槽,发生了什么?」 「擦,这是我能免费看的内容吗?」 「报警啊,快报警!」 …… 直播间的弹幕如汪星淼预料的一样,在用了那一招后她迅速举起手机对着谢稚,假装成要留最后一点证据的受害人,同时嘴里不断说道:“如果我遇害了,你们一定要记得告诉警察,整个谢家都不是好东西,这是我最后的遗言!” 说着,汪星淼双目放光,就看到谢稚举起那把椅子,砸下去!砸下去! 哪怕汪父不死,谢稚吸/毒的人设肯定跑不了了! 不然谁好端端的会突然像发疯一样拿起椅子砸人?这明显就是瘾君子的行为。 到时候就算检测出来说谢稚没有吸/毒又怎么样。 普通人只会以为是官官相护,因为谢稚的身份,连官方都睁眼说瞎话! 这样就又达成了另一个目的,动摇政府的公信力,到时候新主大人再振臂一呼,计划只会更顺利。 没有人会怀疑自己亲眼看到的内容,谢稚不是得意于自己的出生吗?那汪星淼就让她成也出生,败也出生! 这时,谢稚的椅子离汪父只有不到十厘米的距离,汪星淼握着手机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当然这不是害怕,是激动。 哈哈哈哈,谢家,完蛋了! 然而,汪星淼预想中的脑袋开花场面并没有出现。 就那么十厘米!椅子却被谢稚稳稳拿在手中,随后她轻巧放下,对着汪星淼露齿一笑:“怎么,没砸下去是不是很可惜?” 汪星淼整个人顿时一抖,只觉得手脚僵硬,脑子一片空白。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谢稚怎么会这么快就回过神,明明他们测试过很多遍的,意志再坚定的人都会被操控十五秒以上,这才过去了几秒? 汪星淼想赶紧关掉直播,即使谢稚没砸下去,刚刚的话也足以让大家怀疑。 只要关掉!关掉就好了! 就可以假装自己已经受到了伤害,直播是被迫中断的。 然而,当汪星淼颤抖着关掉直播时,发现谢稚脸上依旧带着从容的笑意。 “关了啊,真可惜。” 她摇摇头:“十个人要装出几百人发言的效果还真不容易。” 这、这是什么意思? 汪星淼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刚刚的直播难道? 可惜谢稚没有给反派解释的美好品德,在她说这句话的同时,封观霖突然出现在汪星淼背后,在她没反应过来前背上就多了一张符箓。 这也是以防这人会像赵许国那样触发什么自毁程序,那不就白费了谢稚他精心设的这场局? 自此赵许国成了血雾后,妖族拿到了部分残留的血,他们努力研究了几个月终于制出这种专门克制自爆的符箓,还添加了其他功能。 “汪星淼!听命!” 在汪星淼因为符箓的影响意识迷糊时,这一声宛如刻入了灵魂深处,让人不自觉想要服从。 妖族的东西的确不能随意使用,更不能对普通人使用,可汪星淼不是普通的无辜人啊,在非常时期自然要非常操作。 “你可以说关于你信仰的事吗?” “不能,会自动触发毁灭程序。” 汪星淼机械般的声音响起,这样的回答并不出乎谢稚的预料,于是她很快就换了问题并对汪星淼的记忆进行了篡改。 等回去后,汪星淼的记忆就会变成这次是自己忍辱负重祈求谢稚的原谅,让这件事就这样暂时过去了。 由此加深了对谢家以及谢稚的恨意,相信她用不了多久就会联系那边。 不过在这段时间,恐怕要先委屈一下郁娇娇他们了,这个计划目前只有封观霖、谢稚、程钰和徐警官还有两位不可能是对方的人的大佬知道。 为了能更快地探到对方的大本营,现在的保密工作必须要做好! 至于汪父,谢稚朝他一笑,封观霖手中又多了一张符篆:“汪总,我相信你是聪明人。” 话音刚落,汪父很主动地将符箓贴在了自己身上,这种事情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他能把一家普通小公司变成上市大公司,也不单单靠的是机遇。 汪父这么上道,谢稚不再多说什么废话,熟练地修改了他的记忆。 大约半个小时后,沉着一张脸的汪星淼和松了一口气的汪父离开了谢家别墅,封观霖则跟着谢稚来到了她的房间。 路过落地镜时,封观霖还不由自主地看了眼自己的头发,原本金灿灿的金发此时已经变成了最常见的黑色,长度削减,发型改变,一下子就少了最显眼的特征。 要知道五爪金龙最骄傲的就是一身灿若黄金的颜色,变为人型后,就只剩下金瞳和金发,然而这两样东西封观霖都没保住。 可为了正事,他也只能牺牲一下。 “你说汪星淼什么时候会联系那边?”封观霖半躺到沙发上:“或者那边主动联系她?” 谢稚:“谁知道,徐警官那边有消息吗?” 封观霖拿出一个全新的手机看了一眼:“没有。” 这支手机是最高领导人特意给封观霖他们的,一人一支,重要又没办法当面说的事,就靠它来联系。 至于担心被人监控或者窃取聊天信息? 那位笑了笑,淡定地表示如果他们能对这支手机下手,那也不用等到现在了,早就拿下花国一图大业了。 一个国家拥有的科技力量,远远超出普通人的想象。 就算这个组织历史悠久怎么样,手机这玩意儿兴起也是近几十年的事,他们和国家一样的起步,国家却拼不过这样一个只敢躲在暗处的组织? 那也太打脸了。 真当只有他们手中有天才吗? 之后两天,谢稚看似忙碌,又跑警察局又去妖管局的,在郁娇娇的案子上却没有任何突破。 吴子浩为什么要在那个时间去酒吧还要带一把水果刀的原因也查出来了。 之前就说过,吴子浩这人占有欲有点强,跟他的女人在这期间如果还是勾三搭四,轻则被打,重则封杀。 在金飞案子结束后,吴子浩就立马甩了敏敏,然后没几天就新找了一个姑娘。 大概这样姑娘的各个方面都很符合吴子浩的审美,这段时间两人相处也算融洽。 吴子浩又送包又送珠宝的,很是大方。 直到案发当天早上,吴子浩收到了一个陌生手机号发来的照片,是那个姑娘和几个不同男人的亲密照,而且时间就是和吴子浩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 吴子浩当然忍不了,那个陌生手机号的主人就约了吴子浩面谈,时间和地点刚好就是郁娇娇家的酒吧。 不过他们约的时间是晚上十点,吴子浩提前到了,还自己一个人喝了点酒,带那把水果刀可不只是为了威慑,估计还想发泄一下怒火。 他很清楚,只要不闹出人命,很多事情都可以靠钱摆平。 警方很快也找到了给吴子浩发消息的那个富二代,他激动地表示是自己先和那个姑娘在一起的。 谁想到被吴子浩看中以后,那姑娘就立马投奔别人的怀抱,这让男人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他约吴子浩也只是为了揭发某人的真面目而已,当然如果可以,也希望顺便借着吴子浩的手出口恶气。 论家世,他比不上吴家,自然不敢硬碰硬。 警察问他为什么定那个酒吧那个时间,男子也很自然地说是因为这个酒吧实行会员制保密性好,他以前和朋友也常来。 至于时间,哪有什么原因,这个时间刚刚好就定了呗。 随后警方又详细调查了这个男人以及他和吴子浩之间的关系、那个脚踩N条船的姑娘等等,都没有破绽。 仿佛真如他所说,时间和地点只是随意定下,吴子浩之后的遭遇也只是意外。 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只有网上的热度降了下来,群众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几件明星的狗血八卦吸引了过去。 但因为这案子还在调查取证的阶段中,对于郁娇娇的结果也不会那么快下来,她目前只能被关在看守所,虽然条件比不上大小姐时的舒服,至少也不会太艰苦。 倒是辛苦了郁父在外面为这个唯一的孩子劳累奔波,郁家企业也因此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 很快,就到了十二月。 此时的首都已经完全进入冬天,户外的寒风就和不要钱似的呼呼吹着。 在一个普通的周三下午两点多,汪星淼在公司处理完工作后,没有和任何人说,一个人来到地下停车场开走了自己的车。 车子以匀速向郊外驶去,然后开到了一家美容院的停车场,汪星淼就如同平常来美容院的客户一样,停车、进门。 大约半个小时后,一个有着棕色大波浪卷,带着口罩,身形看着比汪星淼要胖一点高一点的女人从美容院出来,紧接着就开走了一辆黑色的小轿车。 大约开了一个小时,这个女人进入了一个农庄,里面饲养了很多牛羊猪等等,为不少有钱人提供新鲜定制的肉食蔬菜。 汪星淼进了这后就放松了不少,和一位大叔模样的人打过招呼随后径直走向农庄里的一个仓库。 开门、上锁,熟练地挪开一张椅子,按了藏在置物架背后的一个按钮,一个通往地下的出口出现。 汪星淼沿着楼梯小心走了下去,不一会儿一扇充满了科技感的大门就出现在她的面前,开始扫描确认来人。 如果扫描不通过或者身上携带了什么不该带的东西,那这些照在身上的红外线就会瞬间变成杀伤性武器。 一个活人只需要一秒就会化为灰烬同时警报声也会响起,安全保密性可以说做到了极致。 是宁愿全部销毁也不愿意给来人留一丝一毫东西的绝对保密。 还好汪星淼不是第一次来这,她顺利地通过了检查,再通过一道道门路过一个个实验室最终站在一个办公室面前。 咚咚咚—— 均匀的三声,门口的屏幕上出现了汪星淼的脸,告知里面的人来访者是谁。 嗞—— 门打开,汪星淼扬起笑容。 “伍哥。” 新教地位最高的自然是新主大人,但大人很忙,不可能过问所有的事,肯定需要得力的帮手。 像汪星淼面前这位叫做伍哥的就主要负责教内的财务,包括这段时间趁乱浑水摸鱼捞更多的钱。 伍哥在外也是一个小有名气的企业家,当然明面上肯定比不过谢家郁家,顶多和汪家持平,但实际上汪星淼猜测新教的财富可以用一个“富可敌国”来形容。 很多普通人以为没有关系的产业,其实背后都有新教的影子,要不然他们也养不起庞大的实验室和这么多个秘密基地。 “星淼来了。” 伍哥笑眯眯地让汪星淼坐下:“这次事情做的不错,大人之前还夸了你一句。” 汪星淼闻言顿时兴奋起来,像她这样的教徒一般情况下是见不到新主大人的,更别提让大人记住了,除非像这次这样立下功劳。 新教早早就定下规定,只要是教徒都可以成为新人类,但是前后顺序就按对新教的贡献来排,汪星淼自然知道第一批新人类会占据多大的好处。 只要、只要她再努力一下,到时候谁还敢給自己脸色看! “伍哥。”得到激励的汪星淼迫不及待就想继续下一个任务了:“什么时候才能动谢家?” “那个谢稚坏了我们这么多次好事,还让上面注意到了我们,一定得让她付出代价啊!” 汪星淼当然不会提自己对谢稚和郁娇娇的嫉妒等等,她又不傻。 越高位的人越不喜欢底下人办事夹带私货,哪怕他心里有点数,但本人绝对不能显露丝毫,汪星淼现在就是这样。 “这个,还需要再等等。”伍哥微笑道:“郁家这个月的资产起码缩了三成,已经达到了我们的初级目标。” 这么多年都等下来了,现在临到关头更不能着急,一急就容易出事。 谢家和郁家还不一样。 郁父是真的女儿奴,为了女儿什么都可以不顾,只要郁娇娇一出事,很容易就被牵着鼻子走。 没看他最近都没有心思管公司的事了吗? 谢家那两父子就不一样了,即使其中一方出事,另一方也能抗住压力顶起谢家。 两个人同时出事的话操作难度有点大,如果对谢稚下手就更困难了。 谢稚和封观霖交好,身上肯定有一些好东西,说不定谢家父子身上也有类似保护的东西。 如果一击不中势必会更警惕,下次再想出手只会更麻烦。 伍哥知道新主大人雄才伟略,单说武力值就不会逊色于妖族的任何一位大妖,但是即使是新主大人,也不会小瞧了任何一人。 妖族毕竟也延续了那么多年,很有可能有一些压箱子底的好东西,这也是新教选择徐徐图之而不是粗暴建立政权的原因。 不要小瞧你的对手,永远报以警惕之心。 “那我现在是?” 即使心底再不甘,汪星淼也不敢当面反驳伍哥的话,只能压制这份不甘等时间一到再彻底爆发。 “自然是有重要任务要交给你的。”伍哥微微一笑:“星淼你办事,我一向放心。” 先夸一句,再布置新任务,最后说两句激励的大饼话,伍哥这个流程显然已经很熟练了。 汪星淼是带着兴奋离开的,她想到伍哥给自己的承诺,只要办妥这件事,他可以承诺第一批新人类中一定有“汪星淼”。 多年心愿眼看就要一朝达成,自然是开心又激动。 等着吧,到时候不管是谢稚还是郁娇娇,都得给她当狗,对她摇尾乞怜,哈哈哈哈。 然而,还没到汪星淼开始这个任务,半个月后,一个坏消息传来。 封观霖突然带人袭击了伍哥所在的基地,资料销毁不及时起码被留下来三分之一,还有七名研究员被活抓,就连伍哥都没逃过! 这是组织成立以来损失最严重的一次! 伍哥所在的基地并不是小基地,里面的研究员包括资料都是最核心的部分,整个组织类似的基地也就两座。 一座靠近首都,另一座汪星淼也不知道在哪,总之这次的损失是极大的! 更重要的,还是自己被怀疑了。 基地被毁前一个月,除了汪星淼,另外只有三个外人去过,现在几十年都没出过事的基地突然出事,第一怀疑对象自然是他们几个外来者。 可恶,怎么总感觉最近做事很不顺,明明之前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啊。 另一边,在宿舍看书的谢稚看到封观霖发来的鞭炮庆祝表情包,顿时笑出了声。 惹得对面的冯思语都好奇探过头询问她什么事这么高兴。 谢稚笑意不减,语气中都带着十足的喜悦:“啊,就是朋友说他抓到了一只超级大老鼠,就、挺好笑的,真的很大呢!” 冯思语:“……?” 大、大老鼠?很好笑吗? 童童这笑点,算了,应和笑两声吧,坚决不能让好姐妹尴尬! 贴心的冯思语马上也跟着笑了,整个寝室顿时沉浸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和新教沉郁压抑的气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第53章 因为一个重要基地突然被捣毁,新教也知道上面肯定和妖族联合起来了,而且他们组织里十有八/九有卧底。 可搜查排除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特别可疑的人选,他们又不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随意处置教徒。 倒不是不敢下手,只是担心寒了教徒的心。 这次只是因为怀疑就痛下杀手,下次会不会就轮到自己? 人的本性就是趋利避害,一个暴君领导下的□□显然不能得到底下人真正的臣服。 再说能清楚基地位置的都是骨干成员,这批成员杀一个就少一个真正能干活的人。 百个普通教徒都抵不上一个骨干成员的用处,除非证据确凿,他们是不会随意杀害一个骨干成员的。 所以在没有找到卧底的情况下,新教的各种小动作顿时小了很多,选择像以前一样蛰伏起来只等完美的新人类出现的那一刻。 不过重要基地被毁,资料损失了一部分,研究进展也因此被迫放缓,算是连锁反应了。 还有被抓走的那些研究员和伍哥,虽然已经设置了自毁程序,但也要做好泄露的可能性,好多重要资料和成员都需要连夜转移。 这样一来,势必会有动静,哪怕再轻微,也还是被就盯着他们的封观霖等人嗅到了痕迹,可别小瞧国家的“天网”啊。 一行人快速又毫不留情地接连着摧毁了三座小基地。 这一次交锋,封观霖这边总算不处于被动地位了,而且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大的,让新教损失惨重。 “哈哈哈哈哈。” 妖管局内,暂时抓不到更多那个组织线索的封观霖终于有时间可以喘口气了。 这半个月可忙坏他了。 不仅是首都,封观霖带人又往东跑又往西飞的,几乎是一刻都不敢歇,连睡觉吃饭都甩一边,就怕一歇等自己到时已经人去楼空,白来一趟。 但是这种忙,他忙的开心极了。 看着那些人惊恐的表情,还有不自量力想反抗的,想自爆的,通、通、抓起来! 因为人数骤然增多,妖管局地下的监狱都差点不够用了,只能快速再建新的。 毕竟妖管局外面有大阵,监狱四周更是张贴了无数符箓布置了超多阵法,以防妖族越狱或者有妖劫狱。 现在用来关这些人刚刚好。 也不怕那位新主大人远程操控把这些人全部弄死,以免他们泄露更多的秘密。 人都到手里了,封观霖和他背后的妖族怎么可能就那么轻易让他得逞?不仅要让这些人活下来,还要破解那个束缚,找到新教真正的大本营以及新主的身份。 “谢稚你是没看到,当时有个人的表情,超级搞笑!”封观霖拍着桌子吐槽道:“我应该拍下来给你看的!” 追捕行动谢稚当然不用去,她老老实实上课下课等封观霖的实时汇报,日子过得充实着呢。 这次是因为行动暂时告一段落,谢稚才趁着周末来妖管局的,然后一坐下就听着封观霖在分享他的英勇事迹,明明之前在群里也说了一遍吧! 谢稚的眼神给到程钰,让他管管他家老大,程钰回了个没办法的无奈表情,显然他自己也深受其害。 封观霖因为这个组织已经憋屈够久了,还损失了那么多心爱的黄金,现在好不容易能发泄一点点,再制止他似乎有些残忍。 难得“善解人意”的谢稚想想还是忍了,直到封观霖再次提起剿灭其中一个小基地时的事情。 “等等!你说江城那个基地是在什么山上?” 这次三个小基地中其中有一个是在江城,也就是谢稚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她知道时并没有太在意。 江城这些年发展很好,那个组织选中这里也很正常,就像其他两个基地也都在热门城市的某处。 这个组织是深谙“大隐隐于市”这个道理啊。 可现在从封观霖口中,她竟然听到了十分熟悉的一个名字。 “玉阳山啊。”封观霖再次说出这个名字:“怎么,去玩过?” 他知道谢稚算是大半个江城人,可封观霖和谢稚是一样的想法,不觉得这有什么特殊要单独拎出来说。 可现在看谢稚的表情,好像不对劲。 谢稚缓缓开口:“我五岁到十五岁就一直住在玉阳山不远处的一个小区里。” 江城作为丘陵地形,是有很多连绵的小山丘的,像玉阳山虽然名字里带山了,实际上一点也不高,连百米都没有。 是谢稚来到江城后和姜悦颖最喜欢去玩的一个地方,因为山矮,面积也不大,上面也没什么太危险的动物,上山的路早就被修的整整齐齐,还有凉亭和一些锻炼设施,是那一块的居民饭后散步都爱去的。 像谢稚之前说的小时候曾徒手抓蛇,就是在玉阳山上发生的,那条无毒蛇已经是玉阳山上最危险的动物了。 结果,谁能想到这么一个充满美好童年回忆的地方,底下藏着一个反社会组织的基地? “江城那个基地有不少年了吧?”谢稚问道。 程钰点头:“初步判断有二十年左右了。” 也就是说,谢稚小时候还有可能和基地里的教徒,包括那些疯狂的科研人员擦肩而过? 再往大了猜,说不定还见过那个新主大人呢! “那真是万幸了。”就在谢稚有种过于巧合的荒谬感时,封观霖笑着开口道:“还好那个组织的人没发现你聪慧过人从小培养,不然现在我们成了敌人一定麻烦死了。” 谢稚被封观霖这个假设逗笑了。 她要是被那个组织拉拢,不说谢稚自己,光童母都得和他们拼命。 她妈妈可是最热爱这个世界的人,她喜欢人类也喜欢动物植物,可童母喜欢的是按照自然发展规律慢慢进化蜕变的动植物。 这些才有真正的时间之美。 而不是那种靠着人力强行改变的东西,这种在童母眼中只能证明技术的提升,是缺了自然韵味的。 如果被她妈妈知道有这么个组织存在,估计会气到连夜写几篇嘲讽的文章发出去。 这件事很快就跳了过去,封观霖他们这边接下去会全力破解基地残留下来的资料以及逼那些人开口。 汪星淼那边也会继续监视,这次行动能这么成功,还真多亏了她呢。 等彻底消灭这个组织后,封观霖一定带着一束白菊花,去监狱好好感谢一下这位“大功臣”。 至于对方愿不愿意接受,嗯,谁管她啊。 而谢稚这边则在和徐警官讨论,找个时间是时候该把郁娇娇放出来,让郁氏稳定下来了,那个组织也别想再浑水摸鱼趁机捞钱了。 这两个月,为了不打草惊蛇,郁娇娇这边是一直按照正常案子的流程在走的,这也代表郁娇娇已经在看守所两个月了。 这对一个从小没吃过苦的千金大小姐来说,肯定是一段极其难忘的日子。 而且前不久谢稚曾见过郁父一面,这位意气风发的郁总在宝贝女儿出事的这段时间老了十岁不止。 这让知道内幕的谢稚不由有了几分愧疚,可她也很明白,那些人肯定在关注郁娇娇的动态,他们还指望从郁氏身上多割几块肉呢。 如果提早把郁娇娇的案子解决了,他们势必会提高警惕,将注意力又放回封观霖等人身上,而且郁娇娇的案子想要彻底解决是绕不开汪星淼的。 他们现在还需要用到汪星淼,不能直接把人抓起来。 还好谢稚在案发当时眼疾手快留了一手,只要找个合适的机会把那一手亮出来,郁娇娇至少可以摆脱看守所了。 反倒是汪星淼这边的事,更麻烦些。 她之前在谢家对谢稚用的那招十有八/九就是吴子浩和郁娇娇中招的原因。 可以短暂操控固定范围内人的思维情绪,而且不会残留任何邪气或者妖气,中招的人事后也不会察觉异样,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连自己都会怀疑难道真是我做的? 但是这种“法术”肯定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用的,封观霖那边的人经过研究发现汪星淼的血液里有一些“杂质”,光从外表看,和普通人类的血液相比颜色都要更暗沉一些。 他们怀疑正是这些“杂质”让她能使用类似狐族魅惑术一样的法术,汪星淼很可能已经接受过那个组织的试验,而且算是取得小成功的那种。 谢稚和徐警官他们还猜测,这招汪星淼估计也是最近一段时间才有的,而且绝对有次数限制或者别的苛刻条件,不然以她的性格,现在整个汪家都应该属于她了。 再想想汪星淼前后的性格变化,这个能力恐怕也不是真那么好,极有可能有副作用,比如在特定场合面对特定的人,易怒易失去理智。 从汪星淼这里,封观霖等人也联想到了之前绿地项目还有尤许清的赔偿款那些事,极有可能就是一个有和汪星淼差不多能力的人操控了办事人员,这才从手续上是没有问题的,实际上连本人都没有出现这种情况出现。 这件事也给上面的人多了一分压力。 他们没看过柳虞给的资料,对那个组织的了解还处于表面阶段。 不曾想这些年那个组织虽然还没研究出真正的完美新人类,但也是出现了一些有特殊能力的人,谁知道这种特殊能力会有多特殊,万一变异出了一个杀伤力极大的呢? 更让人头疼的是,特殊能力者从表面看和普通人类是没有任何区别的,他们也不可能一个个抽血检查过去,这无疑给警方增加了很多压力。 毕竟这种手段防不胜防,像谢稚还是因为封观霖当时在她身上放了不少好东西才抵御成功的,这些好东西数量有限,不可能每个人都有。 普通人类对上特殊能力者,还是勉强了些。 这种时候,妖族反而是很好的选择。 但新的问题又来了,人类对妖族的信任度也是打折的,万一、妖族趁机搞事呢? 是那个邪/教更麻烦,还是妖族更危险? 谢稚听说这段时间,上面的人是天天开会讨论,但从徐警官透露的那一点点来看,大家好像开始慢慢偏向妖族了。 毕竟妖族要是真的恶妖多,也不至于等到现在再作乱,大部分妖还是喜好和平的。 而那个组织,可是人人都看不起普通人类,不把他们的命当命的。 “这就是人类常说的,有对比才有衬托?” 当时的封观霖还偷偷阴阳怪气了一句。 想要两族齐心协力,显然拥有一个共同的敌人是一个好办法。 谢稚倒是觉得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妖族要是能抓住这次机会和人类彻底破冰、和谐相处,明显是利大于弊。 她说出这个想法时,封观霖沉默了一瞬,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之后他也是努力这样做的,带领妖族尽心尽责剿灭基地,面对特殊能力者冲在最前面,哪怕从来没有提过要摘下监妖器这个事,上面也有人主动提出可以先“试点”。 让几个通过“考察”,负责抓捕那个组织的妖摘下监妖器,不然以后的敌人只会越来越厉害,没有妖力的妖实力十不存一,如果真一不小心因此丧命了,对人族和妖族都是一种损失。 当然这个想法目前还在讨论中,万一真定下了,封观霖肯定是第一个解开监妖器的妖。 如果连妖族的狱主都有不轨之心,那区区一个监妖器又能有什么用? 这段时间,很多以前看似不可能的事,都在一点点发生变化。 想到这,谢稚不由扬起一个微笑,但这变化总体而言都是好的啊,只要再努力一把,把那个组织彻底消灭,人妖两族的关系终有一天也一定能发生好的质变。 * 吴家针对郁家的行动开始减弱,要不是郁父真有几分愧疚在里面,说实话吴家根本不可能做那么多事,可是现在如果再继续下去,吴家反而会先扛不住。 吴父甚至已经在考虑要不还是出具谅解书吧,至少不仅能保住吴家还能从郁家那拿到一大笔赔偿。 吴子浩的死固然让他痛苦难过,但他现在这个年纪想生个儿子也不是不可能。 两个多月,足以吴父从丧子之痛中慢慢走出来,理智重回高地。 为了吴子浩把整个吴家都赔进去,显然是不现实的。 再不济,把大女儿吴梓桐的儿子接过来培养也不是不行,反正外孙在冯家也拿不到什么东西了,趁现在年纪小改个姓,好好培养的话未必会差。 然而,就在吴父想打电话给郁父,双方坐下来好好聊聊时,冯老爷子突然上门拜访了。 两家是姻亲,哪怕冯致远已死,但关系还在啊。 吴父自然是放下手中的工作,先起身去迎接吴老爷子,随后两人一起走进吴家的书房。 一坐下,冯老爷子就很是气愤地用拐杖砸了一下地面,紧接着就在吴父不解的目光中开口道:“郁正东实在太过分了!” 吴父给冯老爷子递过一杯茶:“老爷子,你这是?” 难道郁正东还朝冯家下手了? 冯老爷子轻抿一口茶后才平复怒气开口道:“他派人和我传消息,让我好好劝劝你,不然就……”未尽之意,冯吴两人都明白。 虽然吴父的确是有了求和的想法,但看到郁父如此咄咄逼人,连冯家都被威胁上了,他心里自然是不爽的。 “志强啊。”冯老爷子慢悠悠继续说道:“子浩是个好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死的那么不明不白,我们要不做点什么,我这个老家伙心里实在过不去。” “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我真的明白啊!” 闻言的吴父深深叹了口气:“老爷子,我难道不想给子浩报仇吗?可现在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不可能拉着整个吴家去和郁家撞啊!” 两个月,已经是极限了。 但是被冯老爷子那么一说,他心底那份难受又被勾了起来,整个人都颓废下去。 “志强。”吴老爷子幽幽的嗓音突然响起:“我这边其实有个办法。” “如果你愿意豁得出去,郁正东和郁家算什么?!” 吴父一愣,虽然觉得不可能,但又想着听听也没事,就让冯老爷子继续讲了。 等他讲完,吴父的第一反应是摇头:“这不行,万一,有个万一的话,我们吴家就真完蛋了啊!” 那些东西,谁碰谁死! 可冯老爷子却又道:“那如果再加上冯家呢?” 吴父满脸的拒绝顿时一顿,他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冯老爷子:“这、您,这个?” 冯老爷子严肃神情:“冯家的日子你也知道,外表看着光鲜,实际上,哎。” “这次是个机会,如果真的能成功扳倒郁家,我们两家肯定能更上一层楼!” “富贵险中求啊!志强你再好好想想吧,你真的忍心看到子浩死不瞑目,看到郁家继续这么嚣张吗?” 冯老爷子走了,留下吴父一个人在书房陷入了沉思。 他本来求和的心在这一番话下说实话是所剩无几了,自己的儿子惨死,他还要忍着痛宽恕凶手,这种事放哪个父母身上能心无芥蒂地接受。 而冯老爷子那个主意…… 风险的确很大,但也正如老爷子所说,现在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如果真被他们抓住了。 不仅能报儿子的仇,还能让吴家更上好几层楼。 “拼了!”半晌后,寂静的书房传来吴父咬牙的声音:“郁正东!郁娇娇!我要你们下地狱!” 另一边,一间保密性绝佳的病房里,一名昏迷了两个月的男子终于悠悠转醒。 谢稚得知时,眼神瞬间落在面前这块黑板上的某处。 抓老鼠行动第二期,开始! 第54章 一个看似普通的周三下午。 正在办公室处理工作的郁父突然听到哐当一声,办公室的大门被强行破开,一队荷枪实弹的警察冲了进来,看到郁父后就举起相关证件。 “郁正东,现怀疑你司涉及毒/品交易、拐卖人口等七项犯罪行为,请跟我们走一趟!” 郁正东:“???” 很快,郁氏董事长被抓的消息就在首都的某个圈子里悄悄传开。 正在冯家书房里喝茶的冯老爷子和吴父自然也听说了,两人对视一眼,都掩盖不了嘴角的笑意。 这次计划出乎意料的顺利,吴父心想,一旦扯上这几样东西,哪怕郁父是天神下凡都翻不了身了,更何况涉及的量还这么大。 一个死刑都不为过。 这还多亏了冯老爷子。 吴父早就隐隐听说过冯老爷子的发家有些不干净,但没想到他人脉那么广,连那些东西都能搞到手!还那么顺利的就策反了郁家的几个小高层,里应外合,郁正东死的不冤。 郁娇娇杀人后,舆论本来就在猜测这位大小姐是不是嗑药了,不过并没有实质证据。 现在吴家和冯家就给他们送上证据,哈哈哈哈。 ——子浩,为父给你报仇了! 一想到郁家倒下后那块大蛋糕就能空出好大一块,吴家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多抢几个项目好好发展一下,吴父心里就更高兴了。 富贵险中求,老爷子不愧是老爷子。 吴父是带着喜悦的笑容离开冯家的,在他走后,冯老爷子快速从暗格里掏出一张符箓,然后面无表情地烧了。 这样那边也就知道计划一切顺利,不用担心。 自从首都基地被封观霖他们一锅端后,新主大人已经下了命令。 这段时间,在外面的教徒一律不准回任何一个基地,以免被找到线索。 但对郁家的这个计划是早早就定下的,一拖延前面就全白费了,所以肯定还是得按计划进行。 如果说汪星淼是第一环,那冯老爷子就是第二环,彻底解决郁家的一环。 毕竟这么一个庞然大物要是如此容易倒下,那才是奇怪。 冯老爷子算好时间,在吴父差不多该动摇犹豫向郁家投降的前几天赶紧上前撺掇一番。 组织早就预估到以吴家的本事是不可能对抗郁家的,他能坚持两个月已经是顶天了。 这个时候的吴父最是举棋不定,和郁家斗智斗勇了两个月已经极大地消耗了他的精神力,被煽动的概率可以说是成倍增加。 选中吴家也不是巧合,吴家和冯家是多年好姻亲,也只有冯老爷子亲自出场,吴父才愿意赌一把。 到时候万一真出事没有成功,那冯老爷子也完全可以把事情往吴父身上一推,和他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不过现在看来,一切都很顺利,郁家旗下的企业股票都在大跌,等官方通告一出,这个首都的顶尖豪门之一就会彻底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他的那份资产自然会被早有准备的组织瓜分一大半,其中就有冯家。 有了钱很多事情就能继续往下做,只要等实验真正完成,自己就还能活好多年,什么谋划不能成? 哈哈哈哈,最后还是他们冯家笑到最后啊! 心情不错的冯老爷子是带着笑意坐电梯下楼的,只是他走了一段突然发觉了不对劲。 别墅里怎么这么安静? 佣人呢?管家呢?冯老爷子喊了两声却没有任何人回应。 他的心突然一沉,然而不等冯老爷子有所行动,他就整个人一僵,思维和身体同时被按下暂停键,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这还是一个活人。 程钰从冯老爷子背后走了出来,看了眼空旷的别墅,随后同样掏出一张符箓燃烧,告知另一边正在等消息的赵少华他这里一切顺利。 不知道老大那边怎么样? 这种符箓在妖族其实挺常见的,即使是刚化人型的小妖都能画,因为它的功能真的很简单。 就是子母符,子符一燃,哪怕远在千里之外,母符也会跟着燃烧,此外就没有任何其他功能了。 是古代还没有电话网络时,妖族常用的一种联系工具。 比如双方提前约定好一件事,一旦符箓燃了,就代表这件事怎么怎么样了,方便简单又保密性强。 除了约定的双方,没人会知道符箓燃了是代表什么。 封观霖在攻破那些小基地时,看到有些研究员在用这玩意儿,就知道这符箓已经成了这个组织在用的通讯工具。 于是他找到了妖族的一位符阵双绝的大佬,向他询问了有没有办法在子符燃烧后根据两符间的联系,追踪到母符的地点。 大佬潜心研制了一个月,终于从现代手机中常备的地图软件中得到灵感,发明了一种阵法,只要在花国范围内就可以快速定位子母符各自的位置。 当然前提是子符要先正常使用,相当于激活这种联系。 但这个阵法发明后,追捕行动已经进入了停滞期,封观霖还以为要好久以后才能用到这玩意儿,没想到还真被谢稚猜对了。 他们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郁家的。 做了那么多,不把郁家蚕食殆尽岂不是浪费时间。 而以那个组织的行事风格,他们肯定也不会在明面上出头对抗郁家,十有八/九会找出头羊。 目前最显眼的出头羊自然是吴家。 两方隔着杀子之仇,吴家做什么都不奇怪。 于是谢稚就让封观霖重点监视了吴家,看谁在这种时候来吴家,谁就是可疑分子! 要知道在吴家和郁家斗起来后,大部分家族都是明哲保身不参与这种事,只有冯老爷子一往无前。 在外人看来,两家是姻亲,又发生了这种事,有来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谢稚和徐警官都觉得宁可多此一举,不可错过一个。 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智慧,果然是有道理的。 吴家和冯家的动作再隐秘,在已经被人提前盯上的情况下,就相当于所有行动都直接暴露在了阳光下。 徐警官他们之所以没有马上把人抓起来还让他们误以为计划成功,都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把那个组织一网打尽才是重中之重。 于是,在冯老爷子使用了那道子符后,摘下了监妖器,可以日行千里的封观霖就根据阵法显示,赶到了母符所在的位置,开始——大显神威! “可惜了。” 一天后回来的封观霖兴奋中又夹杂着一丝惋惜:“还是没遇到那个新主,至今连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想想也是,冯老爷子能对接的人肯定不会是那个新主大人,估计又是一个类似伍哥这样地位的人,但也不错,这样的人知道的东西肯定不少,只要能撬开他的嘴。 谢稚还在看封观霖这一趟的收获,因此就没搭理他。 封观霖也不管,继续分享自己大显神威的高光时刻,说着说着就说到了这次行动最大的收获——三个放在培养舱中还没销毁的试验品。 还活着的那种。 外表和人类没有任何区别,两男一女都是成年人,具体的资料情况上面的人在研究,相信不久后就会出结果。 “对了。”谢稚放下手中的资料:“我等下就要走,你记得再去检查一遍监狱里的那些人,别让他们找到自曝的机会。” 封观霖自然是点头答应,随后无意识追问一句:“要回学校?” 这段时间,谢稚请假还有点多,还好徐警官出面和学院的院长谈了一下,表示谢稚现在被国家征用了,希望学校多多包容。 那院长自然是答应的,还告诉谢稚只要她期末考能及格,这门课就不会因为出勤率挂掉,平常如果忙的话不来上课也没关系。 这可是为国家办事诶!多大的荣誉,要不是徐警官再三强调要保密,院长都想公开表扬了。 但是谢稚也没有因此就完全不去学校,只要有空就一定会回去上课,或者说当普通学生的日子对谢稚来说已经算是一种解压方式。 学生的日子多简单啊,就连早八对谢稚来说都已经成了享受,果然是有对比才有衬托。 “不是。” 出乎封观霖的意料,谢稚竟然给了否定答案,还没等他再问一句,谢稚自己先回答了。 “我去接郁娇娇父女出狱。” 至此,针对郁家的阴谋可以说是彻底被粉碎。 郁娇娇和郁父也该还他们一个清白了。 听到谢稚是去做这个的,封观霖顿时没了兴趣,他和郁家父女一点也不熟,哪怕和郁娇娇见了一面也不代表什么。 对他们是不是蒙冤入狱更不会觉得愧疚。 罪魁祸首又不是他,即使郁娇娇没有按照谢稚的嘱托去请那些人,郁家只要还在,就一定会被算计。 相反的,要是没有谢稚他们,这郁家父女估计还要坐更久的牢,现在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去吧去吧,东西都带上了吧?” “带了,放心吧。” 谢稚很快就离开了,程钰和赵少华则在忙其他事,偌大的办公室一下子就剩下封观霖一人。 按道理,还有一堆文件正等着他去审批,封观霖是没空想东想西的。 可当他拿起笔想要看文件时,就像准备学习的大学生一样,只要不干正事,发呆都是有趣的。 发呆中的封观霖视线并不是凝聚虚无一点,反倒是总是不自觉往刚刚谢稚坐的位置飘去。 这个时间点她应该刚刚出妖管局吧? 啊,应该问一句接完那个郁娇娇还回不回来的。 封观霖顺势就想拿出手机问一下谢稚,但看到这时距离谢稚离开才过了三分钟,他这么眼巴巴就去问好像显得离不开她一样。 莫名傲娇的封观霖又放下了手机。 看文件看文件! 嗯,豹族申请三年份回春丹,可以用…… 啪!封观霖突然放下了笔。 看不进去啊! 他还是去监狱看看那批犯人吧,就不为难自己了。 * 谢稚来到关押郁家父女的看守所时,两人刚好换好衣服正在等司机来接他们。 郁父精神状态看起来不错,不知道是不是知道自己和女儿都没事的原因。 倒是郁娇娇,和两个月之前一比,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不说,气质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段时间,谢稚如果有机会就会去看一下郁娇娇,陪她聊会天,可当郁娇娇的问题涉及到案子,谢稚每次只能沉默。 她没办法告诉郁娇娇真相,这样的沉默也让郁娇娇心里有了判断。 一开始的确很难接受,这完全是无妄之灾啊,自己二十几岁正是最好的年华,却要在监狱待几年,换谁能接受? 可是在看守所无所事事,只能不断思考的郁娇娇也慢慢反应过来。 这次的事恐怕不是真的意外,是有人想对他们郁家下手,明的不行就来暗的。 包括最开始那把木梳,如果自己真的疯了死了,她爸一定接受不了说不定还会自暴自弃。 不行,不能让坏人得逞! 所以在郁父又一次来看她时,振作的郁娇娇好好和郁父聊了一场,核心内容就是让郁父别担心,她在里面挺好的,无聊的时候就看看书还能增加一下学识。 紧接着就让郁父一定要保住他们家的产业。 “爸,等我出去以后我可不想去捡破烂啊,你女儿没什么本事,就靠你养着了!” 郁娇娇了解自己亲爹,再多的劝告都不如一份养女儿的责任。 郁娇娇又不是永远不出来了,如果等她出来郁家却破产了,郁父想想都不能接受。 本来照这样发展下去,郁父将重心又放回公司后,相信郁家的企业肯定能慢慢恢复过来,谁知郁父又突然被抓了进来,涉及到的案子更是一个比一个重。 要真的全部被判下来,死刑都不够。 偏偏郁家旁支都是些没用的亲戚,基本就是靠着郁父混吃等死,想靠他们在外打点救人根本不用想,做这个局的人实在太狠太深谙人性了。 就在郁父积极思考该怎么办,甚至考虑壁虎断尾求生的办法时,事情又峰回路转了。 一名警官突然打开大门告诉他没事了,这些事是别人的陷害,更让郁父开心的是,郁娇娇也被放了,他们父女马上就可以回家了! 这、这到底什么情况啊? “总之就是好消息嘛。”谢稚笑着上前,将怀里的两束鲜花分别递给两人:“回到家好好睡一觉,偷偷放两个鞭炮庆祝一下,一切都过去了。” 随后又轻轻拥抱了郁娇娇一下,感受到怀中女孩微微的颤意,谢稚拍了拍她的背:“没事了,没事了,否极泰来、都会好起来的。” 郁父比起郁娇娇,显然考虑得更多。 他们被放出来一看就是突发性事件,但谢稚却能第一时间来接两人,连花都准备好了,肯定是提前得到了消息。 谁给的消息呢?只能是上面的人。 谢家的势力还不足以掌控国家的司法机关。 郁父又想到这次自己被抓后到现在一天多的时间,都没有人来审问他,送的饭菜倒是十分及时,明明乍一听是那么严重的罪,好像、只是抓起来给别人看看的? 他们两父女,恐怕成了一个局里的棋子,不过目前看来是谢稚代表的这一方胜利了? 郁父还来不及多想,走出警局的几人迎面就遇到了双手带着手铐,被两名警察压着下车的吴父。 看到明显是被放了出来的郁家父女,吴父顿时激动起来! 郁父也就算了,郁娇娇凭什么被放? “不公平!我儿子的一条命!这个贱人凭什么一点事都没有!” 大概是知道自己被抓后就很难翻身了,吴父说的话更加尖酸刻薄,甚至想要挣脱警察的束缚来撞郁娇娇,当然是不可能成功的。 对此郁娇娇也是一脸懵逼,她还没搞明白为什么自己没事反而吴父被抓了。 总不可能是吴父为了陷害自己,赔上了儿子的命吧?这也太丧心病狂了。 郁娇娇的猜测当然不准,谢稚挡到她面前,看着陷入疯狂状态的吴父,语气平静的开口道:“你想多了,警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但也不会污蔑一个好人。” “你儿子还活着,前两天刚从昏迷中醒过来。” 在看到吴子浩倒在血泊中时,谢稚当即就判断,他的生死关系着整起案子以及郁娇娇的未来,受伤和死亡,在法律上可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所以吴子浩绝对不能死! 但是谢稚很快又想到了和自己放狠话的汪星淼,对她来说,吴子浩死了,郁娇娇的情况才更糟糕吧。 如果这次不死,她以及她背后的人一定会继续搞事,那时候谁知道又是什么情况。 谢稚很快就做出了决断。 在抢救的医生小心把吴子浩抬上担架时,她借着其他人的身影遮挡,假装帮忙,然后把封观霖给自己的一颗保命丹药快速塞进了吴子浩的口中。 之后就是给了封观霖暗示,让他拜托徐警官他们陪自己演一场戏。 一场吴子浩已死的戏。 果然,吴子浩的死让汪星淼放松了警惕,也让那些人对郁家的计划顺利开展了。 看似都在计划中,实则谢稚手中已经有了随时可以终止这个计划的利器。 当然,连谢稚自己都没想到,之后的进展会那么顺利。 简直有如神助又仿佛集齐了天时地利人和,不仅破坏了那个组织的重要基地,还成功引出了好几个教徒,这一仗可以说是大获全胜。 哪怕没有最终捣毁那个组织,抓到背后的大BOSS,也很值得庆祝了。 谢稚没那么贪心,想一口气吃成大胖子,好歹也是偷偷摸摸发展了起码几十年的组织,要真那么容易捣毁,柳虞他们恐怕早就出手,哪还会等到今天。 现在这样,已经是所有人努力下的好开头了。 “你如果不掺和到冯大柱的那些事里,这会儿应该就能见到你儿子了。” 谢稚看了眼吴父,他一开始的确是个受害者,儿子“被害”,想要凶手付出代价很正常,所以哪怕用了舆论等一些小手段,郁父这边也只是选择压下这些不实的消息。 而不是仗着自己家大业大,强行打压吴家逼他就范。 可是吴父不满足啊,他可能自己都分不清,后面答应冯老爷子的主意,是为了儿子还是为了自己想壮大吴家的私欲。 本来以他占据有理的优势,就算吴子浩活过来了,他受的伤不是假的,差点命悬一线也不是假的,在不暴露汪星淼在其中的作用时,郁娇娇肯定是有一定责任的。 只要和郁家好好谈,赔偿获利不会少。 吴父偏偏、不满足啊。 “但是现在,恐怕需要等你儿子来监狱看你了。” 谢稚的话一出,不止吴父,连郁家父女都惊住了! 吴子浩没死?!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可能!你骗我!你们全都是一伙的!” “我要举报!我不信!” 吴父的神情变得更加愤怒,只是细看的话却会发现愤怒中有一丝茫然。 是啊,他的理智在告诉他,谢稚没必要拿这件事来骗他。 这么容易拆穿的谎言…… 吴父又想起自己一开始想要回儿子遗体时,那边的人总是找各种看似正当的理由拒绝,他还生气觉得是郁父故意让人拖延时间的,谁能想到…… 子浩没事明明是个好消息啊! 吴父发泄过后涌上心头的就是巨大的悔意。 晚了晚了,一切都晚了。 如果他没有答应冯老爷子,如果他没想趁火打劫,如果…… 吴父被警察带了进去,迎接他的将是公正的法律制裁。 而冯老爷子,一样也逃不过。 天网恢恢,终将疏而不漏。 第55章 郁娇娇的案子终于告一段落,该抓的人,该毁的地方,封观霖他们一个都没放过。 而且在冯老爷子那他们还找到了冯致远遇害案中遗失的那块拼图。 “我不想的,我真的不想这样的。” 冯老爷子坐在监狱的椅子上,本来就苍老的脸更显凄苦,总有一种随时会倒下去的感觉。 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家,正常来说都该在颐养天年了,冯老爷子却依旧野心勃勃。 当初大儿子的死亡固然让人心痛,可也因此引来了组织的成员。 他们告诉了冯老爷子真相,给他展现了一个全新神秘的世界,并向冯家抛来了橄榄枝。 如果单纯只是财富,冯老爷子大概还会纠结犹豫好一会儿,毕竟这件事听着风险就大,可是长寿这一点,着实让愈发感觉身体不太行的老爷子心动。 关键组织的人哪怕没有办法马上研究出新人类,也依旧能提供不少延年益寿的好东西,要不然以冯老爷子年轻时的拼劲,现在怎么可能还有这么健朗的身体,说不定早几年就过世了。 可是冯老爷子没有想到,组织不止找了自己,还在几年后找了已经懂事的冯致远。 杀父之仇,母亲因此疯了,哪怕有冯老爷子的照顾,怎么能比得上父母的陪伴,更何况冯致远父亲遇害时,他已经记事了。 他清晰地记得原本自己一家三口有多幸福!这一切,都被妖族给毁了! 上面那些人,还包庇妖族。 这仇不报,枉为人子! 可是,在冯致远和吴梓桐结婚并有了自己的孩子后,他开始后悔了。 这些年他干的事一旦曝光,他的儿子也会像他当年一样,失去原本幸福的家庭,甚至很有可能被人唾骂,比当初的自己还惨。 然而新教进去不容易,出来更不可能,除了死! 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冯致远不知道的是当初他为表忠诚,身体里不仅有自毁程序,还被种下了一种蛊虫,一旦有异心,母蛊就会有反应。 组织那边一下子就能找到背叛者,再进行处罚。 之前基地被毁,新教几位高层也是很奇怪,母蛊没有任何反应,那谁才是叛徒?因此汪星淼等几人才会被暂时放过,不然现在坟头草恐怕都一米高了。 察觉到冯致远的二心,又刚好赶上妖族发现那块地出了问题,组织秉着废物利用的原则,想用冯致远的命给妖族波一盆脏水。 能不能成功另说,反正恶心一下妖族也行。 但是光这样还不够,组织还打算用冯致远来敲打一下冯老爷子,毕竟这些年提供给这位老爷子的丹药很多不是用钱就能买到的。 现在,自然需要老爷子表忠心了。 冯老爷子也是直到这一刻,才知道自己的大孙子竟然也加入了这个组织,而且竟然还有了二心! 他年纪大了,不像有些教徒那样被洗脑,把组织当成自己生命中的一切,冯老爷子和组织之间更像是利益互换。 双方都有对方想要的东西,合作显然是上上策,因此老爷子也很清楚这个组织背后的残忍,上了这条船再想下来可没那么容易了。 “我们也不需要你做什么。” 对方笑得一脸慈善:“只要在那天假装身体不舒服把冯致远叫回家就行。” 看似简单的要求,冯老爷子却不相信。 可是他已经看到了这个组织的力量,还尝到了其中的甜头,一旦真的闹掰,以现在组织的实力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就算他去劝说冯致远,曾经有过二心的人组织也不会再要了。 所以明知道这个要求不简单,大孙子极有可能会死,冯老爷子还是照做了。 这是组织那边给出了一个考验,他很清楚如果不照做就代表背叛了组织,到时候恐怕不止是自己,整个冯家都会被瓜分。 紧接着,冯老爷子就收到了冯致远在回家途中意外身亡的消息。 已经被选为继承人的孙子就这样去世了,冯老爷子还算是间接杀人犯,他伤心吗?难过吗? 都有一点吧。 可惜这些在绝对的利益面前,都需要靠后站。 就像当年小儿子在病床上想见他最后一面,冯老爷子为了一个重要的项目还是没有及时赶回来时,他也许会遗憾但永远也不会后悔。 在这位的心里,大概什么都没利益重要,利益则没自己重要,只要他能长长久久,冯家就不会倒。 他还会有孙子、重孙,重重孙,几代同堂都没问题。 “你就给我在这待到死吧!” 通过特殊符箓让冯老爷子说出一部分能说的真相后,封观霖都被这位的狠心惊了一下。 虎毒还不食子,冯老爷子真是毫无人性可言。 这样的老家伙就得让他亲眼看到冯家衰败,亲眼感受到自己流逝的生命力,所有希望彻底断绝,这才是最好的惩罚。 吴家和冯家倒得速度很快,在谢稚准备期末考试期间,热搜上好几天都是两家的消息。 等她考完最后一门时,吴志强和冯大柱正式被捕的消息更是在热搜榜的第一和第二,当初他们陷害郁父的罪名现在都还到了自己头上。 “真搞不懂这些有钱人,明明口袋里的钱几辈子都花不完,还要去触碰底线,有病吧。”在寝室收拾东西的冯思语边收拾边吐槽,然后想到谢稚也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连忙补充一句:“童童我不是在说你啊!” 说实话,要不是开学时谢稚那阵仗,冯思语是真忘了谢稚还是个富N代,因为她完全没有那种千金小姐的架子。 会和她们一起吃路边摊,一起挤公交,买东西也不是说只买奢侈品,身上也会穿几十块一件的T恤,明明和普通人没有区别嘛。 “没事,我知道。”谢稚笑着回答:“我们家可都是遵纪守法,按时纳税的好公民。” 谢父的眼光向来长远,靠一些旁门左道违法乱纪得到的财富是不长久的,只有真正脚踏实地得来的东西才是属于自己的。 即使一时损失了,也能很快拿回来。 就比如郁父,他在和郁娇娇一起出狱后,连发几个通告,洗清了身上的污点,然后对自家企业大刀阔斧开始整顿,那些叛徒自然是该起诉的起诉,该开除的开除。 同时还不忘把这段时间损失的东西一点点拿回来。 忙虽然忙了点,但有国家在背后支持,比起郁娇娇出事前,郁氏可能还能再往上走一步,勉强算是因祸得福? “童童,那我和佳佳就走啦,下学期见!” “寒假快乐~下学期见!” 谢稚笑着和小伙伴们挥手告别,她要带回去的东西并不多,只是在等周婉仪。 之前答应过要陪她一起逛逛学校,后来事情一多就总是没机会,今天趁好多学生都放假回去了,学校人少,谢稚觉得是时候约一波啦。 很快,周婉仪来了,还带着司机以及阿姨。 阿姨负责把谢稚的寝室再大扫除一遍,并带走她的行李,周婉仪则跟着谢稚参观她的学校。 一月的首都寒风凛冽,出门那都得从头包到脚,不过周婉仪却依旧身着靓丽风衣,连围巾都没围一条,整个人看起来纤细又仿佛不在一个季节。 “唔,好暖和!” 谢稚体质经过改善后冬天也比一般人抗冻,可和周婉仪一比还是差了点,露在外面的脸碰上周婉仪温暖的手,顿时发出满足的喟叹。 看的周婉仪嘴角都克制不住笑意,还顺手轻轻捏了捏谢稚的小脸。 “对了这个给你。”走到湖边时,周婉仪突然从口袋中拿出一枚精巧的耳钉:“老祖宗给的,找个机会去打个耳洞带上吧,是个好东西。” 比起那只随身带了几年的玉狐,这枚耳钉可是柳虞亲手制作的。 作为炼器大师的柳虞,出手必是精品。这耳钉要是给周婉仪,估计她能早晚三炷香供起来。 但周婉仪也清楚,这个是老祖宗之前就答应谢稚的大礼,因为解决了冯致远的那个案子。 凶手是新教,间接害人的是冯老爷子,冯致远死于霉运咒,到这一步已经完全够了。 冯老爷子大概也没想到自己家流传下来的木雕,真的那么有用吧。 而柳虞更是早在一个月前就开始准备这份大礼。 设计成耳钉也是考虑到谢稚脖子上已经有封观霖送的龙鳞,右手手腕上也有元启送的佛珠,如果再戴左手可能会影响动作。 想来想去,能一直戴身上的好像只剩耳钉。 柳虞出品,即使一直不摘都不用担心发炎什么的。 只是谢稚目前是没打耳洞的,她倒是不排斥就是懒得去打,现在看到这枚漂亮又能保护她的耳钉,决定明天就去打个耳洞。 “周姨,你替我谢谢老祖宗。”谢稚开心地收起耳钉,随后就带着周婉仪逛起学校。 周婉仪也不觉得无聊,她去过的地方说多不算多,说少也绝对不少,比农大更漂亮的景点更是多的多,但怎么说呢。 校园里,似乎就自带一种不一样的氛围,能让人的心慢慢静下来,被年轻人的朝气感染,好像自己也年轻了,是别的景点感受不到的。 想到狱主之前在论坛说的消息,周婉仪扫视了周围一圈,有些自言自语地开口道:“要不我也去考个大学?” 具体政策说是明年四月份能下来,周婉仪觉得自己学习一年考个大学应该不难吧? 当初为了入人间,那么厚的基本守则她都背下来了呢。 “好啊好啊!”谢稚十分赞同,周婉仪明面上已经三十多岁了又怎么样,还有六七十岁的老爷爷老奶奶也坚持考大学的呢。 只要愿意学习,几岁都不晚。 唯一的问题大概就是、以周姨的颜值,哪怕是去电影学院,也是当之无愧的校花吧? 说不定一开学就会引起轰动,就像小说里写的那种绝世美人一样,她爸很可能还会多好几个情敌。 哈哈哈,一定很搞笑。 谢稚一想到这个画面,嘴角就忍不住上扬。 不止是因为这堪比小说的场景,还因为人妖两族真的一点点在向和平共处努力靠拢。 作为在其中做了一点贡献的谢稚,只觉得成就感爆棚了! 真好啊,这样美好的未来,一定要继续保持! * 寒假一放,也代表着要过年了。 今年还是谢稚时隔十几年,再一次和谢父谢大哥还要加上周姨一起过年,势必是隆重值得纪念的。 所以哪怕大多事都由陈管家负责操办,谢稚还是想自己也出一份力。 比如亲手做几道符合几人口味的菜,算是一点小心意。 周姨喜欢烤鸡,可以直接和家里的厨师学,谢父偏向清淡的海鲜,这个食材好的话做起来就容易很多,而谢天奕则更爱酸甜口的,酱汁的比例就很重要。 这些乍一看都不难,以谢家的本事,只要谢稚不是要什么龙肝凤髓,他们基本都能搞来。 但这样也说明没什么新意,谢父他们肯定都吃过,有点完美强迫症的谢稚觉得这样还不够。 要是,能弄点他们也没吃过的就好了。 谢稚很快就想到了之前封观霖带自己去吃过的那家私人饭馆,里面的菜品无论是食材还是厨艺都是一绝! 可惜自己除了和封观霖他们一起吃过的那次后就再也去过了,这次难得有时间…… 「一只快乐的小谢:@狱主本主@程钰你们大后天有时间不?我们去上次那家饭馆搓一顿吧!我请客!」 封观霖的吃饭凭证只代表不用提前预约,随时去随时可以吃,不代表就不用付钱了。 那里的消费还不低,上次三个人吃了一顿就花了将近七位数,据说还是友情价来着。 还好谢稚背靠大树,这几个月谢父给的零花钱基本没动过,请那两个大胃王吃一顿还是没问题的。 吃完以后就可以借着封观霖的面子,试试看能不能见一下大厨学两招,最好还能买到点珍贵食材。 嗯,这个计划很完美! 唯一可能有变数的封观霖和程钰也十分爽快地答应下来,日子就定在了大后天中午。 在此之前,谢稚还有一件事要做。 她想回一趟江城,见见妈妈了。 来首都半年多,也不知道江城的家怎么样了,姜姨肯定会不定期去打扫,但谢稚还是想亲眼再看看那个住了十多年的家。 而且她也有好多好多话想和妈妈说,想告诉她,你女儿现在过的很好,有了很多新的朋友,还破了好多起案子,说不定还会拯救世界呢。 所以在天上的妈妈,你不用担心啦。 你闺女啊,一定会越过越好,越来越幸福的! 第56章 临近过年加上很多学生放假,机票什么的都是一票难求,但对谢稚来说这些都是小问题。 万能的陈管家在谢稚拒绝了私人飞机的主意后,很快就帮她搞到了两张头等舱的票。 是的,谢稚是和姜悦颖一起回江城。 姜悦颖放寒假的时间比谢稚要迟两天,两人刚好结伴同行。 “我都快三个月没回去了!” 上了飞机,姜悦颖就明显开始兴奋起来:“想死我妈的红烧肉了,哈哈哈。” 她上次回去还是十月初的小长假,因为目睹了分尸案,吓坏了姜悦颖。 还好后来在姜姨还有谢稚的陪伴下,她没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反而事后得知分尸案背后的故事时,还跟着网友们一起骂那三个人渣,算是彻底治愈。 “我也想,好久好久没尝姜姨的手艺了。”谢稚也笑着应和道。 小时候童母跟着编辑部的人外出采风时,谢稚就是跟着姜家母女一起生活,可以说是吃姜虹的菜长大的。 哪怕来到首都也吃过很多好吃的食物,但从小吃到大的味道还是不一样的,有着满满的童年滤镜。 “嘿嘿,晚上我们两个还可以一起睡。”姜悦颖继续畅想:“明天去学校看看,不知道那家烤串店还开门不。” 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有太多太多美好的回忆,更何况这次是时隔半年的回去,谢稚也不由期待起来。 特别是下了飞机,坐上姜虹的车,看着两侧快速飞过的熟悉景色时,更让人忍不住怀念起以前的日子。 午饭很丰盛,姜虹还没放假,但她特意请了半天假就为了给两个小公主接风。 等下午的时候,姜悦颖开始给自己的房间大扫除,谢稚也回到了隔壁的家。 标准的两室一厅,不大,甚至还没谢稚在首都的一个卧室大,却是她和妈妈生活了十年的地方。 五岁到十五岁,最稚嫩懵懂的十年。 十五岁以后,童母检查出得了癌症,谢稚也上了高中,两母女为了方便,就搬到了一个靠近医院和学校的房子,只有在周末才回这偶尔住住。 那个时候谢父其实很多次都希望两母女回首都,他会请最好的医生和保姆,可是童母坚定地拒绝了。 她的癌症已经是晚期,再好的医生也只能延迟一点点时间罢了,还要经受各种痛苦的治疗。 童母不想这样,她更想留在这个熟悉的地方,和女儿再度过一段生命中最后的美好时光。 谢父拗不过童母,只能提供房子和一个照顾的阿姨,平常给两母女做做饭打扫一下卫生,减轻了不少负担。 “妈妈。”谢稚拿起放在桌上的母亲的照片,看着照片中笑得温婉的女人,有一肚子的话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童母在弥留之际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谢稚,自己唯一的女儿,上天给她的珍宝,可是没办法,能听到女儿成功考上自己的母校,已经是死前最开心的消息了,再多的她实在没办法强求。 谢稚自然是知道母亲的担心,那时候她就笑着和童母保证,自己会过的很好很好,会乐观面对一切困难,让童母不用担心。 最后,谢稚是笑着看着妈妈闭上双眼的。 这半年多的时间,她其实很少想起母亲,一来是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二来也是谢稚、有点不敢想。 她怕自己控制不住思念落泪,怕被天上的妈妈看到,所以有时候谢稚还有点庆幸。 庆幸去了首都后有很多事需要她思考,需要她去忙碌,让她“没空”去思念。 而且这半年时间,谢稚自觉也成长了很多。 见识到了各种不同性格的人,对人性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也能再次鼓起勇气,来见妈妈了。 好一会儿后,谢稚对着照片终于缓缓开口道:“爸爸、哥哥还有周姨都很好,我没有受欺负,他们都很爱我呢。” “妈妈,我还认识了好几个好朋友,世界上真的有妖哦,他们都很厉害的,其中有一个人参精,一开始的时候脾气真的好差的……” “妈妈,我破了好几起案子,帮助警察抓到了凶手,是不是很厉害?你闺女可聪明了,都是遗传你的。” “妈妈,我还长高了三厘米呢,现在能一个打十个,身体超级棒哒!” “妈妈、我、想你了。” …… 再次回到姜姨家,姜悦颖正在沙发上躺尸,她看到进来的谢稚马上一个鲤鱼打挺,脸上带着一丝忐忑:“稚仔,你、还好不?” 她知道谢稚一定有很多话想和童姨说,所以不会在这种时候去打扰她们,可是又怕小伙伴太伤心,只能小心翼翼地询问一句。 “没事啦。”谢稚笑了,毫无阴霾的笑:“我和我妈说了好多话,她一定很开心的。” 所以,我也要开心啊! 看到这样的谢稚,姜悦颖也松了口气,她想了想连忙找到一个新话题。 “稚仔你看高中群了吗?” 知道谢稚没看后姜悦颖马上开口解释道:“这不寒假大家基本都回来了吗?班长就在群里问大家要不要聚一下,就是明天晚上,老班也会来。” 谢稚的高中生活总体来说还是挺愉快的,除了极个别人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不惯她,经常阴阳怪气,大部分同学和谢稚的关系都不错。 想想也的确好一段时间没见了,谢稚知道姜悦颖肯定是想去的,她反正后天才回去,时间也来得及,自然是答应了。 晚饭,谢稚和姜家母女又一起吃了一顿美味的家常菜,晚上则和姜悦颖睡在了她的房间。 两姐妹就像小时候一样总有说不完的话,即使上了大学以后距离稍稍远了点,但真正的姐妹是不会因为距离而疏远的。 最后临睡前,当谢稚已经闭上眼睛时,耳边再次传来姜悦颖小声又带着一丝担心的声音:“稚仔,不管你在做什么,一定要平安哦,我们约好要一起在养老院跳广场舞的。” 因为保密协议也为了姜悦颖的安全,谢稚从来没有透露过这半年时间自己在做什么,可在关心你的人面前,很多事情是瞒不住的。 总是约不到人的周末,突然就要离开的急事,时常收到的从没在市面上见过的“小玩意”,还有那掩饰不了的气质眼神,姜悦颖不是傻子,她能感觉到谢稚参与到了一件很危险的事中。 然而姜悦颖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她如果硬加入进去,只会让谢稚为难,说不定还要分心保护她。 所以姜悦颖只能假装什么都没发现,每次聊天也尽量找一些有趣开心的话题,她不求其他,只希望谢稚能平安。 相伴十多年,哪怕没有血缘关系,她们也早就是最亲密的姐妹了。 黑暗的房间里,谢稚坚定的声音响起:“一定会的,到时候我们还要环游世界呢。” 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姜悦颖他们这些关心她的人,谢稚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的! * 同学聚会是在下午五点,白天的时候谢稚和姜悦颖先在周围逛了逛,特别是小时候她们经常一起玩的玉阳山。 “我听我妈说,前段时间玉阳山突然被雷劈了呢,差点发生森林火灾来着。”漫步在石子路上,姜悦颖看了看周围:“不过政府好像马上就派人抢救了,没什么人受伤。” 清楚明白所谓的雷劈火灾是什么来路的谢稚:“……哈哈,人没事就好。” 封观霖他们搞出的动静这么大吗?还雷劈?幸亏没伤到无辜群众啊! “哇,真的,稚仔你看!” 姜悦颖指着远处一片被火烧过后的小树林:“不知道苗苗怎么样了。” 谢稚:“那就去看看,应该没事吧?” 苗苗是她们给一棵树的爱称,距离这还有一段距离来着,算是和谢稚和姜悦颖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小时候她们还傻乎乎地和苗苗比过谁长得快呢。 被后来知道的姜姨和童母笑了好一会儿。 很快,两人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那颗“苗苗”树,十几年的时间已经足够这棵水杉长得又高又大。 “还好苗苗没事,不然我非得心疼死。” 姜悦颖轻轻摸了摸树干,还拉着谢稚一起和苗苗合影了好几张。 接着在查看照片的时候,姜悦颖又想起一件事:“稚仔你还记得我们七八岁的时候吧,在这还碰到了一条蛇,你那时候胆子老大了,直接一把抓起蛇甩了出去,差点砸到一个路人。” 谢稚一愣,她对抓蛇的事情还有印象,却不记得自己差点砸到路人了。 “真的,我记得很清楚呢,是一个看起来特别阴沉的男人。”姜悦颖皱眉回忆道:“像是电视剧里演的那个杀人犯一样。” 那段时间电视台老是放一些悬疑侦探片,还小的姜悦颖虽然不太能看懂剧情,但却记住了那种阴森恐怖的感觉,因此看到谢稚差点砸到一个“杀人犯”时,吓得不行。 还好那人只是感觉像,看到突然出现在脚边的蛇也没什么反应,很是淡定地走过谢稚她们身边,当时好像还说了句话来着。 是什么呢? 姜悦颖想了想没记起来。 但她那句“杀人犯”一样,也勾了谢稚的一点回忆。 好像、她小时候似乎的确是见过一个特别阴沉的男人,瘦瘦高高的,大大的鸭舌帽挡住了整张脸,让人看不清容貌。 是自己小学三四年级的时候吧,那次学校布置了一个手工作业,谢稚要找一些树叶和树枝,而姜悦颖那天刚好要准备什么节目来着,放学后她就一个人来山上了。 因为路边的树都是比较常见的种类,胆子很大的谢稚就往森林深处走了段,然后就看中了一棵广玉兰树的树叶。 那个男人就是在谢稚捡树叶的时候出现的,悄无声息的那种,把捡完回过头的谢稚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遇上了什么犯罪分子,手上的电话手表都要一键报警了。 结果这人却从背后拿出了几片很好看的树叶递给了谢稚,还喊了谢稚的名字! 对,那个人说是妈妈的朋友。 小时候的谢稚没有多想,看到这些漂亮的树叶后就高高兴兴收下然后就和那个人告别回家了。 本来还想问问妈妈,这个哥哥是谁的。 但后来好像发生了什么事,让谢稚忘了问,不过她的手工作业倒是完成的很好,还得了奖。 现在被姜悦颖一提,谢稚不知怎么就想了起来。 明明只是童年时候一个没什么关系的路人,她记得倒是挺清楚嘛。 谢稚的念头一闪而过,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和姜悦颖回忆完童年后两人就回家准备了。 既然是好久不见的同学会,怎么也要收拾一下吧,特别是姜悦颖,更是燃起熊熊战火。 “那家伙也会去。” “我们一定要全方面碾压她,坚决不能让那家伙看笑话。” 姜悦颖口中的那家伙,就是难得看不惯谢稚的几人中最看不惯她的一个。 曾经在童母过世后在班级群里说些阴阳怪气的话,直接被谢稚怼了回去。 后来在谢稚去首都后,还当着姜悦颖的面笑谢稚是不是去厂里打工了,说什么要给谢稚介绍一个洗碗的活,气得姜悦颖差点当场骂人。 所以姜悦颖都不想说那人的名字,觉得晦气。 谢稚记得那次刚好是她发现金手指的第一天,姜悦颖在 PanPan 聊天时和自己抱怨后,谢稚还很损地拍了一组谢家别墅的照片发朋友圈,仅那家伙一人可见。 虽然没有留言和点赞,但谢稚觉得以那人“关心”她的程度,一定是看到的,不知道有没有气到睡不着? 下午四点三十六分,谢稚和姜悦颖推开了提前定好的包厢门。 “哇!快看是谁来了!” “悦颖!谢稚!啊啊啊啊,我想死你们了!” 姜悦颖和谢稚看到许久未见的同学,脸上也挂上了灿烂的笑容,正要笑着回应他们,一道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响起。 “哇哦,傍上大款了就是不一样,包包都是名牌的,姜悦颖你怎么没跟着沾点光啊?” 这句话一出,本来热闹的气氛顿时一滞。 姜悦颖深吸一口气,正要撸起袖子给那家伙,那个叫洪昭南的家伙,展示一下什么叫“贤良淑德”,却被谢稚拦住。 只见她脸上笑意不变,目光平静又带着一丝疑惑地看向坐在斜对面的洪昭南:“你谁啊?” 噗嗤—— 隐秘的笑声传来,不怪大家这样的反应,而是洪昭南这半年似乎去整容了,这次还化了一个大浓妆,之前就有人一下子没认出来。 “谢稚!” 洪昭南气得一拍桌子:“你故意的吧!” 面对洪昭南的气急败坏,谢稚的反应就是一摊手:“嗯?我怎么了?” 表情要多无辜就多无辜,语气要多天真就多天真,宛如一朵纯洁善良的小白花。 而洪昭南,就最见不得谢稚这副模样,瞪大的眼睛就像要吃了她似的。 谢稚心里觉得好笑,见多了“演技超群”的犯人们,现在看到把什么都写在脸上的洪昭南,竟然莫名觉得有几分可爱,跳梁小丑般的那种“可爱”。 果然还是封观霖说的对,有对比才有衬托啊。 第57章 “老班来啦~大家速速迎接!” 去接班主任的班长一推开包厢门就感受到了一股奇怪的气氛,他一看呈对峙状态的洪昭南和谢稚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毕竟高中三年他已经无数次处理过这几人间的矛盾了,洪昭南就像是谢稚的黑粉一样,“爱得深沉”! 只要逮到机会就要冷嘲热讽一番,恨不得谢稚从此一蹶不振,跌入尘埃。 但谢稚也不是好欺负的,加上一个姜悦颖,洪昭南十怼十输,次次失败还把自己气个半死,偏偏又不认输,越挫越勇。 让年纪轻轻的班长无数次怀疑自己的白头发就是这样来的。 但是这次班长就和没看到似的,笑着让老班坐到主位,然后热情地招呼大家,气氛很快又变得热闹且开心,不得不说班长大人也是个人才啊。 一看这种情况,谢稚拉着姜悦颖坐到了离洪昭南最远的位置,小心戳戳某人:“好啦,今天是开心的日子,没必要为了这么一个人坏了心情。” 理是这个理,就是一想到洪昭南刚刚说的话,姜悦颖就恨不得当场来一顿国粹。 “下次有她没我。”姜悦颖嘀嘀咕咕了几句后就慢慢平复了心情,刚好这时另一边的同学来找她聊天,很快就忘了那点不愉快。 谢稚自然更不会放在心上,洪昭南的那点战斗力,以前在她面前就不值一提,现在的谢稚又已经升级成了谢稚3.0,更加不在意了。 倒是洪昭南,时不时就用一种恨恨的眼光扫过谢稚这边,发现谢稚完全不在意她时就更生气了,明明是开心的场合愣是拉着一张脸,让坐她旁边的几个同学都不想找她聊天了。 大家又不是洪昭南的爹妈,没必要惯着她。 不一会儿,等人差不多到齐后,菜也陆陆续续上来了。 这边老班还特意来谢稚旁边关切地问了几句,他知道谢稚母亲去世,谢稚去首都和生父一起生活的事,还知道谢稚有个同父异母的大哥和后妈,这种情况光听着就觉得复杂,成年人都不一定能处理好,更何况是谢稚这个刚高中毕业的孩子。 可是首都离江城那么远,老班有心帮一下也帮不上啊。 “嗯嗯,我挺好的。”谢稚跟着老师学了好几个月的微表情解读了,一眼就看出班主任发自内心的关心,自然是笑着多说了几句:“我爸和我哥还有周姨人都很好,老班你看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胖了高了?” 说着,还站起来展示了一下。 人过得好不好,其实从脸色和眼神中就能看出来。 谢稚现在的样子,面色红润、笑容灿烂,的确不像是被虐待的小可怜,老班心里也松了口气。 “切。”隔了一张桌子的洪昭南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听到这段对话就冷嗤一声:“周老师,谢稚现在过得当然好啦,你看她手里这个包,可不是假的。” “这样一个包,就要十万块呢,还是限量版的。” 这句话一出,周围的同学全都看了过来。 如果这个同学聚会是十年二十年后,十万块的包也许不算什么,但大家才刚刚高中毕业半年,大学里的生活大部分都还是很质朴的,能花几百块买个包就算不错了。 十万块?!都能买辆车了! 更关键的是,没听说谢稚是千金大小姐啊,怎么一下子就暴富了呢? 老班也惊讶地看了一眼被谢稚随手放在身后的包,他一年的工资差不多也就这个数了,真的是看不出来啊。 面对大家惊讶的目光,谢稚没什么好隐瞒,虽然她也是刚知道这个包价值十万块,因为谢稚的衣服配饰很多都是陈管家准备的,偶尔她自己也会买一点,平常出门都是哪个顺眼穿哪个。 这个包和今天这身衣服很搭,谢稚就带了过来。 但那又怎么样?不偷不抢,还不允许她啃个老吗? “是啊,我爸有点小钱,是他给我买的,洪同学有什么问题吗?” 大大方方讲出来的谢稚顿时得到了周围一帮同学羡慕的声音。 “天啊,富二代就在我身边!” “谢稚!苟富贵勿相忘啊!” “大佬,你家还缺会自己穿衣服,下雨天知道往家里跑的大学生吗?” “哈哈哈哈——” 笑声顿起,气氛更加融洽。 大家这样的反应是洪昭南没有预料到的,她一直不觉得谢稚那个父亲会多有钱,之前朋友圈发的那些照片也被洪昭南当做是谢稚随便找来装逼的。 因为她问了其他几个同学,都没看到这条朋友圈,显然就是谢稚特意单独给她看的。 哼,这种小伎俩她可不会上当。 谢稚就算真是有钱人家的女儿,也是私生女,上不了台面的。 不然她怎么会跟着她那个妈妈龟缩在江城?有钱人家还养不起一个女儿啊?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洪昭南不屑地看着谢稚:“有个有钱的爸的确好啊,十万块的包说给就给,反正这年头私生女也有继承权了,谢稚你不得赶紧趁这机会多讨好一下你爸?” “到时候随便分你一套首都房你就发了啊,哪像我们还要辛辛苦苦自己赚钱买房。” “想想,真的还不如去给有钱人当小三,一辈子都衣食无忧了。” 洪昭南不喜欢谢稚,甚至可以说很讨厌谢稚。 一开始也许只是不喜欢有个女生比她漂亮又比她学习好,后来又看到谢稚人缘好,老师也喜欢等等,就压抑不住嫉妒,总想让谢稚出个丑。 可偏偏很多时候谢稚没出丑反而自己出丑了,惹得洪昭南愈发恨谢稚,像她之前还曾经联合过几个同样看不惯谢稚的女生试图欺负她一下,结果自己差点被记大过。 可以说,在一次次挑衅,屡战屡败中,洪昭南已经到了视谢稚为此生大敌的地步。 如果能让谢稚不开心,过得不好,就是她最开心的事。 所以好不容易知道谢稚的母亲去世后,洪昭南开心极了,一个没爹没妈的孤儿,这种身份才和谢稚最配啊! 她看着谢稚陡然阴沉下来的脸,脸上的笑意根本收敛不住。 “哎呀,不好意思戳你痛点了。” 洪昭南向前一步,旁边有同学扯她袖子想让她别说了,班长和老班的脸色也十分不好看。 可是洪昭南不怕啊,她都已经毕业了,还怕老师做什么? 在知道谢稚会来这次同学会时,洪昭南就做好了彻底撕破脸的准备,不然错过这个机会下次再见谢稚都不知道要什么时候。 三年的痛苦,她要全部发泄出来。 洪昭南甚至已经做好和谢稚互扯头发的准备了,她绝对要挠花谢稚那张小白花脸! “呵。” 突然,谢稚轻轻笑了一声。 不知怎么,在这一声下,本来想劝阻、想安抚的人顿时都停了下来。 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感觉心脏猛地一跳就不敢说话了。 这一刻,偌大的包厢一片寂静。 只有谢稚缓慢地一步、两步走到洪昭南的面前。 她以前懒得和洪昭南计较,一是自己没吃亏,二是那时候学习忙又不想让童母担心,除了实在忍不下去的闹大了外,大部分都是谢稚自己就和洪昭南解决了。 那时候的洪昭南战斗力也不行,谢稚都快把气洪昭南当成课后放松项目了。 本来以为上了大学,洪昭南会长点脑子。 可惜啊,有些人的年纪和素质是不成正比的。 这次洪昭南是真的踩到了谢稚的底线,说自己两句她反驳了也就算了,毕竟今天是同学会,没必要为了这么一个人闹得大家都不开心。 可是总是往她妈妈身上泼脏水,谢稚忍不了。 “洪昭南,我是不是脾气太好了?”谢稚一把掐住洪昭南的脖子,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竟然一点点把人提了起来,脚尖都快离地的那种。 “让你一次!一次次来踩我底线?” “放、放开。”洪昭南翻着白眼,惊恐地拼命挣扎着。 然而谢稚的手就像铁臂一样,不管她怎么挣扎,都纹丝不动。 ——会死的!我会死的! 洪昭南第一次那么清晰地认识到,谢稚以前真的是收敛了。 她疯起来,真的好可怕!这还是人吗? “稚仔,算了吧。”姜悦颖是第一个回过神的,她上前几步:“没必要为了这种人脏了自己的手。” 说实话,谢稚刚刚单手举起洪昭南的举动连她都吓了一跳,不过她觉得很有可能是谢稚气极爆发了潜力,谁让洪昭南讲话这么恶心。 童姨那么好的人,现在人都已经过世了,她竟然还往人家身上泼脏水。 别说谢稚,她都忍不下去。 可是要因为这件事伤人坐牢,姜悦颖又觉得不值当,所以她回过神后第一反应就是劝阻谢稚。 谢稚也不是真要杀人,只见她右手一松,洪昭南就顺势滑坐在地上,开始疯狂咳嗽。 “谢、谢稚!报警!我、咳咳,我要报警!” “咳咳,她要杀人!” 洪昭南一得机会,竟然还不知道收敛,叫嚣着要把谢稚抓起来。 哪怕只是关个几天也好,不然她这罪不就白受了? 然而听到这句话,谢稚没有半分慌张,她冷着一张脸居高临下的瞥了洪昭南一眼,手中还拿着手机不知道在操作什么,颇有一种看不起人的意味。 “那就去啊,我倒要看看你验伤能验出个什么玩意。” 谢稚这句话刚一说完,洪昭南猛地一咳后就感觉那股窒息感已经没了,她连忙掏出随身的小镜子一看,脖子上竟然连个红痕都没有。 怎么可能?! “他们!他们都看到的,你想杀了我!” 洪昭南不信,反复检查了自己的脖子,真的是白皙一片,摸上去不痛也不难受,明明是那样的力道! “洪昭南,你闹够了没啊,好好的一场同学会,全被你毁了。” 姜悦颖也看到了洪昭南的举动,她当机立断开口道:“谢稚只是吓吓你而已,你能不能别那么小题大做啊!” 其他同学也附和道,这件事本来就是洪昭南一直在那挑衅。 大家也都知道谢稚母亲过世了,换做任何一个子女,被人这么说自己的妈妈,当然忍不了。 而且看洪昭南的样子,明明没什么事嘛,不会是故意装的吧? 洪昭南清晰地体会到了什么叫有口难辩,这个包厢里没有监控,她能感觉到自己哪怕真的去报警验伤,警察十有八/九也查不出什么。 谢稚这时也再度开口:“你要玩,我可以奉陪。” “但是洪昭南,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她说着就看向一旁的同学和班主任:“抱歉,打扰大家兴致了。” “我定了旁边君悦的包厢,我们现在过去就行。” “大家不用管这边,我会搞定的。” 君悦?同学们面面相觑,这可是江城最豪华的酒店,人均都是过千的。 关键也不是去了随时就能吃的,还得提前预约,像临近过年这种日子,想约都约不到吧? 谢稚微微侧过脸,低垂眼眸看着坐在地上的洪昭南,给她最后致命一击。 “忘了说了,我的谢,是谢允垚的谢。洪昭南,我不希望下次再见到你。” 谢、谢允垚? 只要在花国生活的人,谁不知道这个名字? 哪怕每天都有人在谢允垚开通了以后就没发过几条信息的号下大声喊爸爸,但大家也都清楚人家和自己的差距有多大,更多的只是开开玩笑。 现在却告诉他们,自己的同班同学,是谢允垚的闺女? 哇,这哪是一般有钱人!是超级超级有钱好吧!以谢允垚的资产,谢稚背十万的包大家还觉得委屈了呢! 等等! 很快又有人想到,君悦好像就是谢家的产业之一吧? 难怪呢!谢家的大小姐要自家的包厢,还要预约什么。 搞清楚情况后,大家笑着朝外面走去,倒是班主任不放心,让班长和另一名同学扶起了坐在地上的洪昭南,只是几人还没开口说两句,就被洪昭南红着眼眶骂滚,骂他们是谢稚的狗腿子,还想拿东西砸他们。 班主任还好,另外两人一下子就生气了!真当自己是公主啊,人家谢稚都没那么大的脾气。 很快,本来热闹的包厢只剩洪昭南一人,她越想越气,直接抓起一旁的玻璃杯狠狠砸向墙壁,只听清脆的一声。 外面的服务员闻声进来了。 “小姐,我们的杯子碎了是要赔的,十块钱一个,你看是现金还是?” 洪昭南:“啊啊啊啊——” 谢稚!!!气死她了! 这边的谢稚没了洪昭南的捣乱后,开开心心的和同学班主任吃过饭,然后又去了KTV,两人回家时已经将近十一点。 不过反正是在假期,睡懒觉也没事。 然而第二天早上六点,谢稚他们就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姜虹动作快,率先披了一件外套就起身看向猫眼,只见三名警察正严肃地站在门口,随后传来声音。 “谢稚和姜悦颖在吗?我们需要她们配合调查。” 姜虹愣住,随后打开门:“警察同志,请问发生什么事了吗,我是她们的家长。”看这警察的神情,总觉得不会是好事。 警察倒也没瞒着:“洪昭南是她们两人的同学吧?她昨天晚上八点出门后再也没回来,目前警方也没找到人,失踪已经超过十个小时,我们了解到昨天下午谢稚与她有过一些矛盾,想了解一下情况。” 刚刚走出房门听到警察话的谢稚:“……?” 洪昭南失踪了?不知怎么,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第58章 谢稚本来以为离开首都后,自己就可以暂时和那些案子说拜拜,回归普通人的日常。 没想到,这才到江城多久啊,她竟然又坐到了审讯室里。 难道她金手指的副作用,就是随时随地发现新案子? “是的,昨天我是和同学老师们一起离开的。” “因为闹了矛盾,我并不知道后面洪昭南去了哪里。” “回家时间?大约是晚上十一点到家的,我看一下手机,到家后我在班级群里报平安了。” 谢稚回答着回答着,职业病就上来了:“是谁报的警?洪昭南的手机信息查过了吗?还有昨天那个饭店的监控看了吗?” 两名警察中年轻的那个顿时无奈:“小姑娘,是我们问你还是你问我们?” 谢稚:“……你问你问。” 之后警察又详细问了下谢稚和洪昭南之间的矛盾,有些问题更是翻来覆去换了形式重复问的,但谢稚并没有因此就前后矛盾,相反的,她的思路很清晰。 一些时间节点也能找到相应的证明人,还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 毕竟无论是包厢还是KTV,包括谢稚她们住的那个小区,都是有监控的,稍微查一下就能看出昨天谢稚的行程。 除非她有同伙,否则光靠谢稚一个人,肯定没办法让洪昭南失踪。 在来找谢稚之前,警方这边已经查过昨天相关地点的监控。 昨天下午五点十一分,洪昭南离开饭店,独身一人。 然后根据街道上和商家的监控看,洪昭南离开后就去了一家小餐馆点了一份面吃,离开时是傍晚六点零三分,之后就是回家。 但是在晚上八点三十六分时,洪昭南离开住的小区向旁边一处正在盖房的工地走去。 此后就再也没有出来了。 工地上只有几处有监控,其中有一个拍到了洪昭南半个身影,证明她的确来过。 那个时间点,工地上的人早就休息了,剩下巡逻的保安则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然后警察也询问了洪昭南的父母,他们表示洪昭南傍晚回来以后心情就很不好,出门时洪母也问了一句,但是洪昭南脾气大,一句不用你们管就摔门离开了。 洪父洪母工作忙,本来就辛苦,加上家里还有一个四岁的弟弟,就没多想。 洪昭南以前偶尔也会晚上出门,并不算特殊。 直到晚上十二点多,洪昭南还没回来,打电话也打不通,出去找了会儿也没找到,两人才慌张的去警察局报案了。 现在警察初步有两个判断,一是洪昭南被拐了,二就是被害了。 因为至今都没有收到什么要赎金的电话,加上洪家的家庭条件也只是普通,所以暂时排除绑架。 顺着这两条线查下去,当天和洪昭南有过矛盾的谢稚以及相关的姜悦颖就被带过来例行询问了。 不过询问过后,两人很快就被放了回去。 现在没有任何证据指向谢稚,警察也不可能随便关人。 谢稚虽然有些好奇洪昭南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想想现在自己在江城,也不可能找徐警官跨市参与,回忆了一下觉得自己该说的都说了,也没有什么新线索后就和姜悦颖姜虹她们一起回去了。 明天她就要回首都,还约了封观霖他们一起吃饭,没必要为了洪昭南的事乱了行程。 谢稚不是上帝,不可能拯救所有人,撇除两人本就不好的关系,她自觉没有对不起洪昭南的地方,问心无愧。 倒是姜悦颖有些唏嘘,她虽然讨厌洪昭南,但也没讨厌到让人家去死,如果是拐卖的话更好不到哪去。 对一个女孩来说,死也许都比拐卖好。 “希望她没事吧。” 姜悦颖感叹完这句没多久,当天下午三点,姜家再次迎来了警察,只是这次上门的警察神情更加严肃。 “谢稚,现怀疑你和洪昭南遇害案有重大关系,请和我们走一趟。” 洪昭南、死了? 而且,还和谢稚有关? 姜悦颖第一反应就是开什么玩笑,昨天她和谢稚一直在一起,怎么可能去杀人! 然而警察似乎掌握了什么证据,不容姜悦颖和谢稚多说一句,就强硬的把人带走了。 留下的姜悦颖顿时慌了,连忙给下午就去上班的姜虹打电话。 姜虹安抚姜悦颖几句后,赶紧又打给了谢父。 他们两个早就交换过号码,但这却是姜虹第一次打这个电话,还好谢父接的很快。 一听是什么情况,谢父表示他会马上赶过来。 等挂断电话,谢父迅速喊来助理和谢天奕,把事情安排下去。 直升飞机也很快准备就绪,眼看就要出发了,谢父想了想,又拨打了一个电话。 早在慕尚案时,封观霖为了争取谢稚的帮忙,就单独和谢父聊过,当时两人自然是交换了手机号码。 于是,在妖管局内被文件淹没的封观霖很快也得到了消息。 ——谢稚、杀人了? ——开什么玩笑! * 与此同时,跟着警察回到警察局的谢稚倒是没有慌乱,她做没做过自己还不清楚吗? 十有八/九是有人栽赃,百分之九十九又是那个组织,就和郁娇娇的情况一样,那她就更不能慌了。 不过谢稚并没有马上等到审讯,而是过了大约一个小时,才有警察开门进来,似乎是优先去搜集其他证据了。 他们进来后也没有寒暄什么的,直接进入主题。 “谢稚!昨天晚上八点五十六分到九点二十六分的时候你在哪?” “KTV里。” 这个回答并不能让警察满意,其中一人继续说道:“但监控显示,你在八点五十五分的时候从KTV出去过,直到九点二十五分才回来,这二十五分钟的时间你干了什么!” 被警察这么一提醒,谢稚也想了起来。 “去了趟洗手间,但是大约五分钟我就回来了啊。” 上个厕所而已,怎么可能要二十五分钟,谢稚又没喝酒也不存在记错的情况。 然而警察手中的监控却明明白白显示了谢稚离开KTV包间直到再次回来,中途花了二十五分钟,并且在此期间没有在洗手间旁边的监控里看到谢稚的身影! “怎么可能?” 谢稚一愣,她自己去了哪做了什么怎么可能记错。 “监控肯定被人动过手脚了!”谢稚迅速判断道。 可是对面的两名警察并不信谢稚的判断,他们询问过谢稚的同班同学和班主任,大家对谢稚什么时候出去又什么时候回来都没有印象。 KTV灯光昏暗,一共三十多个人,时不时就有进进出出的,谁会特意关注这点啊。 唯一敢保证谢稚没出去那么久的姜悦颖又和谢稚存在特殊关系,她的证词并不可靠。 而且手中除了监控这个证据,警方自然还有其他证据。 洪昭南的踪迹是今天下午一点左右在工地旁边的化粪池里发现的,不是完整的尸体而是一点残余的身体碎屑,经过DNA验证就是洪昭南的。 然后他们提取了化粪池内的液体发现了更多的身体碎屑,明显是有人将洪昭南剁碎后再冲进厕所,最后流到了化粪池里。 凶手手段之残忍,简直令人发指。 紧接着,警方带着警犬又在离工地不远的一个小树林里发现了洪昭南的手机,是落在一个茂盛的草堆里,不细找一下子还真看不到。 手机虽然屏幕已经碎了,但经过警方的复原,在里面还是找到了有用的聊天信息。 在昨天晚上八点二十分时,洪昭南收到了一条陌生短信。 内容是让她等下九点的时候到工地旁边的小树林里,他手中有谢稚的把柄,还配了一张照片,是谢稚和一个金发男人看似暧昧的照片。 照片中谢稚的脸清晰可见,但金发男人却只是个背影,光看头发就像是无业小混混似的。 以洪昭南对谢稚的恨意,得知谢稚有可能找了个混混男友或者更过分些说不定是乱/搞男女关系,如果能拿到这样的把柄,还真的很有可能会赴约。 于是警方迅速做出了初步判断。 凶手通过短信将洪昭南诱骗到小树林,紧接着就杀害了她并残忍碎尸。 而洪昭南在挣扎过程中把自己的手机丢了出去,乌漆嘛黑的凶手没有发现或者找到这才留下一个证据。 同时小树林某处的确检测出了大量稀释的血迹残留,即使被水冲刷过,也被土壤吸收一下子看不出来,在专业的仪器下还是无所遁形。 最后,凶手绕过工地的监控将洪昭南的碎尸投入到厕所中冲下,完成了一场犯罪。 这看似简单,其实并不容易。 首先就是凶手的动机,为什么要杀洪昭南? 其次凶手是怎么碎尸的?用机器?机器怎么运转又怎么带走近百斤的碎尸? 还有凶手又是怎么避过工地的监控和保安的随机巡逻? 等等疑点下,警方又拿到了昨天下午洪昭南和谢稚发生冲突时的视频。 原本是他们班的一个同学想拍视频记录一下这次的聚会,结果洪昭南突然呛人,谢稚回击,这位同学一时没有关录制,反而抱着不知什么心理完整的录了下来,包括谢稚单手掐洪昭南并差点把人提起来的画面。 从这个动作中可以看出,谢稚力气极大,很大可能是受过一些针对性训练。 然后很巧的是,昨天谢稚他们去的那个KTV有扇后门,从后门出去到工地旁边的小树林大约是两公里的距离。 如果是一个擅长跑步的人,十分钟内完全能跑完两公里,说不定还能更快。 再扣掉回来的时间,也就是大约有五分钟留给凶手杀人碎尸并抛尸。 这个时间看似也不可能,光碎尸可能都不够,但凶手会不会有帮凶呢? 两人合作互相制造不在场证明,最终完成一起看似完美的悬案。 即使这个猜测可能不准,谢稚依旧有重大嫌疑。 警察还查到洪昭南和谢稚的矛盾来源已久,基本持续了整个高中,整个班上的人都知道。 也许就是这次同学会洪昭南的变本加厉让谢稚忍无可忍,终于动了杀心,换句话说谢稚是有作案动机的。 “动机不成立,我没必要为了这么一个人毁了我的大好前途。” 谢稚仿佛看出了对面警察的想法,淡定反驳道。 对此两名警察都没有说话,反倒提起了另一件事。 “你的档案,是怎么回事?” 在锁定谢稚有嫌疑后,江城的警察自然要看谢稚的档案,看看这位有没有什么犯罪前科之类,没想到根本看不到,谢稚的档案竟然是绝密级别! 一般只有很重要的科研人员才会设置成这样的。 但谢稚? 从她同学和班主任口中,都能知道她上的是花国农业大学,还只是一个大一新生,唯一不普通的,大概是同学们说她自称是谢允垚的女儿? 因为谢稚的档案锁了,他们暂时没办法验证这一点。 可是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真的是谢允垚的女儿,也不至于档案变成绝密级别啊。 还有当他们把谢稚带回,想检查她的手机内容时,也被谢稚制止。 很严肃地表示里面有绝密文件,她可以把手机交给他们,但不能强行破解,不然会损失里面的内容。 当时的警察们只能面面相觑,然后他们的上级就开始打报告给他的上级,再一层层提交上去等最终的结果,这些都需要一点时间。 对此实在很好奇的一位,就忍不住先问谢稚了。 这个小姑娘外表的确漂亮,谈吐中也能看出不像是普通刚成年的孩子,有种超乎年龄的成熟,难道他们随便一抓,就抓到了隐藏在普通人中的超级天才? 不过就算是天才,如果真的犯罪了,他们也不会放过她。 谢稚闻言并不奇怪,她涉及到了妖族那么多事,加上本身还签了保密协议,一般人看不了档案很正常,虽然她还不知道自己档案的级别,知道了估计也只会小小疑惑一下,等级这么高吗? “自然是有原因的。” 不知道并不妨碍谢稚的开口,她看向两名警察:“这起案子到时候应该会有别人来接手,你们可以耐心等一会儿。” “还有,我有点饿了,麻烦给我一份晚饭,谢谢。” 两名警察对视一眼,点头答应。 这个嫌疑人也太淡定了吧?是真的没做所以不慌,还是笃定自己不会被发现? 不管怎么样,这口饭肯定还是要给的。 等警察离开后,谢稚面色不变,心里却并不轻松。 她作为案子的嫌疑人,为了避嫌肯定是不能参与破案过程的。 对方千辛万苦设了局,封观霖他们真的能破掉吗? 难道她只能待在这里等别人来救她吗? 第59章 在等待的过程中,警方很快又发现了一点对谢稚不利的证据。 对那个小树林进行地毯式搜寻时,他们找到了一个包上的配饰。 经检查,就是谢稚当天佩戴的那只包上的。 这只包是限量版,配饰也是独一无二,刻了编码的。 而且配饰上只有谢稚的指纹,这种情况可能是谢稚犯案时不小心落下也可能是被真正的凶手特意丢下的,还不确定,可对谢稚来说她的嫌疑又增加了一分。 毕竟据谢稚本人表示,昨天这只包一直在她身边,没有外借,除了中途去厕所的几次,但每次时间不会超过五分钟。 如果是有人偷偷拽走了配饰,那怎么解释配饰上只有谢稚的指纹而没有其他人的指纹?带着手套来摘配饰的话不仅惹人怀疑还容易擦掉本来属于谢稚的指纹。 “谢稚,你如果现在主动交代的话也许还有后路!” 负责审讯的警察似乎是想从谢稚的神情中看出什么端倪,所以故意告诉她这件事,可惜谢稚的反应依旧淡淡的,不是一般犯人强装镇定的那种淡然,是真的不怕自己被认定为凶手的那种淡定。 她凭什么一点也不害怕? 和那个被保密的档案有关? 警察真的是很好奇。 关键是没过多久,上面还真的传来了消息。 这起案子直接被移交给了其他支队,他们将从首都赶过来全权负责洪昭南遇害案。 然后按照上面的要求,谢稚还被转移到了一间单人间,虽然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一个厕所和一张桌子椅子,但也比好几个人睡大通铺这样的条件要好很多。 另一边,已经赶到江城的封观霖和谢父他们本来是想第一时间来见谢稚的。 可是被拒绝了。 上面交代了,在专案组到来前任何人不能单独去见谢稚,也是为了保证她的安全,加上现在封观霖他们手上的信息对谢稚都是不利的,去见了估计也没多大用,几人只能先回到酒店。 紧接着就和姜家母女碰面,想从她们口中了解一些信息。 当然,两方都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早就拿到了案子的大部分资料,现在听姜悦颖说只是想看看有没有遗漏什么。 等姜悦颖说完,三方同时陷入沉默。 “稚仔,会没事的吧?”姜悦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她一直和我在一起的啊,而且她怎么可能杀人?肯定是哪里弄错了吧?” “嗯。”谢父点头:“会没事的,你们不用担心。” 他本来给人的感觉就是严肃正经,加上又是大企业家,姜悦颖被这么一安慰果然放心不少,没多久就和姜虹回去了。 留下的封观霖和谢父开始反反复复看着手中的资料,越看眉皱得越紧,程钰则在房间另一头打电话了解情况。 在排除谢稚是凶手的情况下,很明显对方是在针对她,之后肯定还会有更多不利于谢稚的证据出现。 “是陷害郁娇娇的同一批人吗?” 良久,谢父突然开口。 他看似对谢稚的日常并不关心,偶尔谢稚夜不归宿也不会像普通家长那样千叮咛万嘱咐,可实际上谢父心里一直记挂着。 更是多次一个人去见元启大师,想知道谢稚的“劫难”什么时候能过去。 不然看着谢稚才几岁就要参与到那些凶残的案子中,他实在是担心。 像之前郁家发生的事,谢父大致也了解到了一些。 郁父事后还带着郁娇娇上门来感谢过,两个在花国赫赫有名的大老板也趁此机会在书房交谈一番,其实心里都明白那些事不是自己能参与进去的。 这个世界,还有很多神秘和危险即使是他们也无能为力。 唯一能确定的,大概只有谢稚已经参与进去了,想脱身恐怕没那么简单。 万一一个不小心,他和心爱之人生下的孩子很可能就…… “不确定,有极大可能。” 封观霖自然不能向普通人透露关于妖族和那个组织的事,但这次人家自己猜出来的,他可什么都没说啊。 “目标是谢家还是谢稚?” “可能都有。” 谢稚破坏了他们这么多次行动,加上她也是谢家的女儿,动了谢稚也就相当于动了谢家,这一切并不冲突。 在郁娇娇被放出来后,封观霖和徐警官几人就带着谢稚去见过一位大佬,几人坐下来商讨时都觉得那个组织蛰伏一段时间后再次动手的目标极有可能就是谢稚。 为此还预想了很多情景和应对方案。 没想到的是,他们动手这么快,而且会选择在江城动手。 是临时起意还是早已准备多时? “有需要的,就开口。” “好。” 两人间的对话就此结束,谢父回到卧室开始给谢天奕打电话。 他们吸取郁家的教训,不会因此就乱了阵脚,哪怕谢天奕也很担心谢稚,他依旧会坐镇公司,安抚人心。 这样就算被爆出什么负面新闻,也能第一时间处理。 封观霖和程钰也回到了自己的屋子,两人没有干等着徐警官他们到来,而是圈出了几个地方,打算趁天黑就去实地查看一下。 这次上面的人除了徐警官还派出了另外一位有“犯人克星”之称的卫警官,也是签过保密协议的人。 而且这次查案以他为主,徐警官为辅,一来可以避嫌,徐警官和谢稚毕竟已经很熟了,二来也是上面的人想尽快还谢稚一个清白,卫警官的整体综合能力比徐警官要更高一点。 之前的案子没派他是因为卫警官正在侦破另一起大案,实在分不出心神。 上面的人大部分还是相信谢稚不至于自毁前程,干出这种事的,未免新教又趁机浑水摸鱼,自然是越快解决越好。 * 凌晨两点多,已经睡觉的谢稚突然被喊醒。 她跟着警务人员来到了审讯室,见到了熟悉的徐警官和一位陌生的警察。 “你好,我是卫彦。” “卫警官你好。” 一旁的徐警官见两人说完,马上开口道:“谢稚,领导对你的案子很重视,特意派来了卫队,他可是侦破过很多起大案悬案的高手,一定能还你一个清白。” 谢稚微微点头表示了解。 徐警官的话里还透出两个意思,这次的案子主要是这个卫警官负责,他是值得信任的,有什么发现都可以说。 “那我们直接开始吧。” 卫彦不再客套,马上进入主题。 “谢稚,你说你在事发当天的KTV里并没有长时间离开,怀疑监控被人动手脚了?” “是的,我记得很清楚,我当时最多只离开了五分钟。” 一问一答,审讯室旁边房间里的封观霖他们也这样一直听着。 直到天微微亮,卫彦收起了手中的本子。 “谢稚,大体情况我已经了解了,据目前这边掌握到的证据来看,对你十分不利。”卫彦没有丝毫委婉:“我们办案是讲究证据的,你如果还能想起什么就马上告诉我。” 江城的警察不了解谢稚,有些事情不知道。 但卫彦手中关于谢稚的那些信息,可能比她本人更了解她。 比如江城警方猜测谢稚能在十分钟内跑完两公里,给她犯案预留了五分钟这种看似不太可能的时间,猜测她说不定有同伙。 卫彦却知道,如果谢稚竭尽全力,完全可以在五分钟内跑完两公里,来回也就是十分钟,可以留下将近十五分钟的作案时间。 以她经过训练的力气,也不需要机器,只要手中有刀,仅谢稚一人就可以把洪昭南像剁猪肉一样剁碎,然后轻松提着这近百斤的碎末躲过巡逻保安并冲入厕所。 完全不需要帮手。 还有一些猜测,比如这么粗糙的办案手法不像谢稚能做出来的。 以她的智商以及能力,完全可以用更完美的犯罪手法,怎么会处处都是指向自己的破绽呢? 然而警察办案是讲究证据的,以上都是带着私人感情的猜测。 那卫彦也可以说,就是知道这些不符合自己的作风,谢稚才会这么干,反其道而行来洗刷自己的嫌疑。 这样争辩下去就没完没了了。 无法反驳的证据才是定下罪名的决定性关键。 卫彦没有休息,直接带人先去了洪昭南家。 洪昭南的房间并不大,布置的却十分少女心。 之前江城的警察已经来搜查过一遍,带走了洪昭南的日记本,上面记录了一些她对父母对弟弟以及对谢稚的恨意。 其他并没有发现什么。 卫彦这次比起上一次,搜查的更加仔细了,同时他还不忘和洪父洪母聊一些关于洪昭南的事。 得知女儿已经遇害,而且还是被碎尸的两位家长眼眶都是红肿的,似乎一夜没睡也不知道哭了多久。 “对,南南是六号回来的。” “男朋友?这个我们不太清楚啊,南南不喜欢和我们聊这些。” 洪父洪母在江城开了一家小餐馆,早出晚归的,加上还有一个才四岁的儿子需要照顾,对洪昭南的关心显然不太够。 洪昭南在日记中也痛斥了父母重男轻女,就像她的名字,昭南、招男。 不过比起那些真正重男轻女的,洪父洪母还是要好上不少,他们也没虐待洪昭南,平常零花钱不比一般孩子少。 洪昭南考上不错的大学时还很隆重地办了大学酒。 只是某些老思想在作祟,就是想要个男孩,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不爱这第一个孩子了。 如果知道那天晚上女儿会一去不复返,他们说什么也不会让她出门的! 洪父洪母这边没有得到什么新的有用的线索,洪昭南的房间也搜查完了,隐藏在警察中的程钰朝卫彦摇摇头,说明这个家里没有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 这次的案子本来乍一看和妖族没有关系,封观霖他们按规定是不能参与其中的,但是考虑到谢稚本人的特殊性,上面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可惜目前为止,没有任何不科学的存在。 卫彦正打算带着人去下一个地点——工地旁的小树林,洪昭南四岁的弟弟突然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警察叔叔!你们是不是要去找我姐姐?” 小孩子还不理解死亡的概念,但他知道姐姐不见了,警察叔叔们是来找姐姐的。 “小宝!快进去。” 不等卫彦想好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时,洪母已经冲过去一把抱起孩子就想带回房间。 她现在只剩这么一个娃了,可不得更宝贝一些。 “不进去不进去!我也要去找姐姐!” “姐姐一定是和哥哥走了,我们去找哥哥!” 洪小宝的这句话顿时吸引了卫彦的注意,他想起了之前谢稚和自己说的话,洪昭南在男女关系上有问题。 虽然不知道谢稚哪来的情报源,卫彦还是飞快给他队里看长相最和蔼可亲的一个队友使了眼色,那名队友很上道地就上前搭话了。 而本来要带孩子进房间的洪母也察觉到了卫彦的意思,有些忐忑地看着警察和洪小宝对话,心里也有点想知道这个“哥哥”是从哪冒出来的。 小孩子说话没有逻辑性,加上洪小宝才四岁,队员耐心地问了好一会儿,才大概总结出洪小宝的意思。 洪昭南寒假回来后经常抱着手机笑,洪小宝就很好奇地问过,一开始洪昭南还不愿意搭理洪小宝,但被他问的不耐烦了就回了句:姐姐要跟哥哥过好日子去了,以后没钱了别来找她。 在洪小宝的理解中,就是姐姐跟着哥哥走了,爸爸妈妈很伤心,所以要去不认识的哥哥那把姐姐带回来。 卫彦得到这条信息后,连忙让技术人员看能不能还原洪昭南被摔坏的手机里又被删除的信息。 毕竟从目前已经还原的信息看,并没有这样一个和洪昭南暧昧的男人,那极大可能就是洪昭南自己删掉了信息,那个男人的身份估计有点见不得光。 这是一个方向,卫彦带人离开洪家后就沿着洪昭南走过的路一路向工地旁的小树林走去。 作为第一案发地点,现在那一块已经全部都被拦了起来,不知道那边的人有没有…… 滋滋滋—— 卫彦的手机突然震动,他接起,刚按下接通键,对面就传来队员略带激动的声音。 “队长!我们在工地的食堂发现凶器了!” 一把工地厨师自用的砍骨刀,专门用来剁排骨什么的,放在那好久了。 可今天厨师想动手时,突然发现刀刃上缺了一个小口,自己印象中没这口子的啊? 想到工地附近发生的碎尸案,厨师很快有了不好的预感,连忙报警。 警察拿到刀后就赶紧送去检测。 没多久,结果就出来了,刀不久前沾过人血,虽然凶手洗干净了,但木质刀柄中还是能检测出残余血渍,是洪昭南的。 唯一的问题就是这把刀上指纹实在太斑驳,无法辨认谢稚或者其他人是否碰过。 这条线索一下子又断了。 第60章 “这凶手怎么回事啊?” 封观霖皱眉气愤道,也不怪他是这个反应,而是这起案子目前所展露出来的凶手的确很奇怪。 你说他心思缜密吧,他在案发现场不仅留下了包包的配饰和洪昭南的手机,甚至还有砍刀的缺口,怎么看都像是故意栽赃的。 但你说他故意栽赃吧,又有监控作证,并且和洪昭南的有矛盾的人中,乍一看只有谢稚能达到那种作案条件。 处处透着纠结,像是在天平两端跑来跑去的人,一端要让谢稚死,另一端则想谢稚活。 要不是知道那个组织里的人都很“团结”,封观霖一定会怀疑他们是不是内讧了。 关键这样一来,谢稚在案子没有最终结果前,恐怕都要待在看守所。 明明离过年只剩一周了,明明还约好一起去吃饭的。 不爽的封观霖深深吐了一口气,在程钰看过来前又强迫自己继续看那些资料。 这次谢稚有心无力,只能靠他们了。 绝对!绝对!不会让那些人阴谋得逞的! “老大,监控的初步检查结果出来了。”程钰看着手机上的消息,脸色并不见喜悦,可见结果不太尽人意。 那份KTV的监控是这起案子中一个关键证据,在谢稚反驳自己没有离开那么久后就交给江城这边的技术人员检查,然而现在结果出来了。 技术人员并没有发现有修改造假的痕迹。 不过考虑到那个组织黑客的水平,这份监控已经连夜由人护送到首都,请更厉害的技术人员检查。 只要是作假了,一定会留下痕迹,这也是证明谢稚清白的最有利证据。 可如果连首都那边都检查不出问题,封观霖他们就要考虑其他办法了,总之谢稚是不可能杀人的! 对比封观霖他们的忙碌,在看守所的谢稚倒是空闲的很。 手机等通讯工具都被上缴了,留给她的只有几本“积极向上”的励志书,谢稚随便翻了两页就失去了兴趣,然后一个人坐在床上靠着墙壁开始发呆。 她在回忆自己这段时间所有的事,不管和洪昭南有没有关系,谢稚都没有漏过。 想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回江城并不难,直接查机票就行。 但之后的同学会上,对方能精准地算出她忍不下洪昭南的话会出手,就需要提前设计过了。 比如让洪昭南不断攻击谢稚的母亲,这是最有效的办法。 这样一来,谢稚就有了作案动机和作案条件。 紧接着又是那个KTV…… 谢稚已经和卫彦说过这个问题,包厢和KTV是班长提前一天定好的。 偏偏这么凑巧,这家KTV就有一个后门,距离洪昭南家附近的小树林只有两公里? 如果地点是谢稚选的,那可以说她是早有预谋,可问题是全程谢稚都没有参与选址,即使后来吃饭的地方换到了君悦,也和后面的KTV没关系。 警察那边之前就派人问过班长为什么会选择这两处。 班长给的理由就是这家饭店物美价廉,在江城的口碑很不错,而他们班一个同学的爸爸刚好和饭店的老板有点关系,能插队不用提前好几天预约。 至于KTV就是就近原则了,刚好离饭店不远,大家吃完直接走过去就行。 理由很正当充分,逻辑上没有任何问题。 警方一开始是怀疑谢稚正是知道了KTV的距离问题,所以才临时指定了杀人计划。 毕竟这两个地址是班长前一天就发在群里了的。 谢稚却表示她根本不知道洪昭南住哪,但这些只是她的一面之词。 在卫彦来后,谢稚希望他再查一下班长。 不是怀疑他是凶手,而是怀疑他被人引导后才选了这两个地方。 还有就是包包上的配饰是怎么到那个小树林的呢? 谢稚看过自己的包,配饰是镶嵌在包正面斜上方的,如果是在她在的时候被强行扣走,她肯定会察觉。 除非……动手的不是人! 自己最后一次对包上的配饰有印象应该是君悦吃完饭后从包里拿唇膏,那时候配饰一定是在的。之后去KTV的路上好像的确擦肩而过几个人。 或者是她去厕所的那次? 因为包里并没有什么重要物品,最重要的手机是随身携带的,谢稚去厕所时包就放在了原位,那也是凶手最容易动手的时候。 不过因为无论是KTV还是包厢都没有监控,无法判断是谁接近了自己的包,那时候旁边的姜悦颖的注意力也被其他东西吸引走,并没有关注这个包。 想到这,谢稚的眼神莫名暗了几分。 在排除自己是凶手的情况下,想要拿到包上的配饰,参加同学会的同学们嫌疑最大,无论是哪一个,就算不是凶手,也是帮凶。 被同班三年的同学背刺,这种感觉说实话并不好。 还好谢稚这段时间已经见识过了各种人性,同样是同班同学,吴新姿和钱芳芳最后不也是闹到了那种程度,她也早就做好了会被认识的人或者朋友背叛的准备。 这次只是从准备变成了现实,谢稚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 她此时又想起了自己在用右手掐洪昭南时顺势看到的备注。 【洪昭南:一个18岁,嫉妒心强的小三】 【备注:去死去死去死!谢稚你去死吧!】 当时因为太过愤怒,谢稚并没有多想,洪昭南是不是小三对她来说也没有任何影响。 直到后来洪昭南失踪,谢稚被警察叫去询问时,她想起这点就委婉地说了句:“洪昭南在男女关系上好像有点问题,会不会是男方做了什么?” 这点她同样告诉了卫彦,只是暂时并没有什么相关消息传来。 ——诶,待在这实在太束手束脚了。 谢稚无奈叹了口气,什么消息都不能第一时间知道。 只能自己在这猜啊猜的,被动到了极点。 也不知道封观霖他们有没有发现什么,卫警官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不知道能不能快点还自己清白,她和爸爸哥哥周姨他们的第一个新年,可不想隔着铁窗遥遥相望啊! 很快,谢稚的思考就被打断了。 她再次来到审讯室,见到了卫彦和徐警官。 “谢稚,你认识何斌吗?” 何斌?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啊!谢稚脑子微微一转,就立马想了起来。 “何叔叔?” 她妈妈的同事,因为一直叫的都是叔叔,谢稚一下子没想起来他的本名。 怎么突然和何叔叔扯上关系了? 谢稚的疑惑得到了一旁徐警官的解释。 “我们根据你的线索去搜查了洪昭南的家,然后从她弟弟口中得知洪昭南和一名男性保持着比较亲密的关系。” 紧接着,卫彦他们一边去搜查小树林,一边让人去复原洪昭南的手机信息。 果然发现了她和一位备注为“何大叔”的男性有超出普通男女关系的联系,只是每次聊完洪昭南都会清空聊天记录,因此警察没在第一时间发现。 “我们发现,洪昭南和何斌大约是一年前认识的。” 说完这句,徐警官还特意看了谢稚一眼,然后才继续说下去。 谢稚也很快明白为什么徐警官会看自己一眼了。 洪昭南和何斌能认识,和谢稚以及童母还有点关系。 一年前,大约就是高三第一学期期末的时候,那时候童母的身体状况其实已经不太好了,一个月里几乎有半个月都在医院。 杂志社的工作自然也是早就辞了的。 但童母在杂志社那么多年,和同事们的关系都很不错,于公于私,每个月都会有人来看看童母,其中有一次就是何斌来的。 然后看完人要走时刚好谢稚也要回家一趟,两人就一起出了医院,何斌还请谢稚喝了奶茶,这一幕就刚好被洪昭南看到。 她第一反应就是谢稚在做媛/交。 俗话说,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除自己外就是敌人。 在其他同学还不知道谢稚母亲病情的严重性时,洪昭南就已经知道童母得的是治不好又费钱的癌症了。 谢稚家里看着就不像有钱的样子,很有可能就为了母亲的病去出卖自己! 这对洪昭南来说可是不得了的发现! 她立马兴奋地拿起手机试图拍下两人的亲密照。 但是拍出来的成果并不尽人意,没什么暧昧的角度,这种照片拿出去的话谢稚一定会狡辩,她在班里的人缘又不错。 于是洪昭南就决定拿到更有利的证据再公开这个消息,把谢稚彻底锤死。 为此她跟踪了何斌,了解到了他的工作单位和住址,以及相关的一些信息,甚至还假装很喜欢何斌的文章,加到了好友! 不得不说,洪昭南这天赋也是不得了,在高三这么紧张的时间里,何斌的那些文章她还真去亲自看过,为此更是买了不少杂志社的杂志。 谢稚:“……然后就、在一起了?” 何叔、不是,何斌她记得虽然比妈妈小,但也有四十岁了吧?虽然长相的确儒雅有型,看着像三十出头似的,可他家里有妻有子啊! 儿子好像都已经上初中了! 徐警官点头:“从聊天记录看,两人是半年前在一起的。” 也就是洪昭南高考结束的那段时间,该说他们还有点分寸吗?知道高考很重要? “在一起后,洪昭南也多次向何斌抱怨过她对你的不满,何斌也说过他不喜欢你们母女,两人在这方面还挺有共同话题。” 徐警官没有询问谢稚的想法,选择先把要说的话说完。 “然后我们查到,何斌在洪昭南遇害的当晚是在公司加班,但并没有人证,然后杂志社的监控因为年底维修没有开启,大厦偶尔录下的几道身影也都是背影,没办法保证一定就是何斌。” “等下他过来,我会亲自审问何斌。”卫彦补充一句:“谢稚,这并不代表你的嫌疑就减轻了。” 何斌的出现只是多了一个嫌疑人,目前嫌疑最重的还是谢稚。 谢稚点点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找到新嫌疑人,她知道大家肯定都尽力了。 “那个。”看这个话题暂时告了一段落,谢稚才开口道:“我之前一直觉得这次的事情是那个组织的人在背后操控。” 了解相关事情的人大部分也是一样的想法。 谢稚破坏了那个组织的那么多事,报复一下不是很正常? 所以侦查的一部分力量也放到了非科学的手段上,比如监控是不是有人幻化成谢稚的模样造成的,又比如是不是又有人吃了大力丸把洪昭南碎尸,假装是谢稚干的。 可谢稚在结合目前的线索来看,觉得这不像是那个组织的手笔。 他们的计划按道理会更缜密,让谢稚辨无可辨,就像郁娇娇那样。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仿佛一场拉锯战,难道是为了困住谢稚和封观霖他们,然后在别的地方搞事? 这也不是不可能。 卫彦:“我们也考虑到了这种情况。” 也做了相应的准备,如果真的是想要靠着谢稚来牵制封观霖等人,那他们就尽管来试试。 国家这么多年也不是单靠几个人几个妖的,没了他们照样转。 既然上面的人有数了,谢稚也不再多言。 她把注意力继续放在了自己这起案子上,不管对方是什么想法,自己越快出去肯定越好。 卫彦他们显然也是这么想的,正当要离去寻找更多线索时,审讯室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 “卫队!有新发现!” 进来的是卫彦的队员,他先看了一眼谢稚,似乎觉得自己要说的事谢稚不适合知道。 谢稚自觉起身,该避嫌的时候还是得避,以免落人口实,接着就跟随等在门口的另外一名警察回到自己的临时住所。 确认谢稚离开后,这名队员才开口。 “队长,我们找到了一件只剩一只袖子的塑料衣,怀疑是案发时凶手穿的。” 凶器现在已经找到了,那案发时凶手穿的衣服什么自然也是很重要的,但比起比较难处理的凶器,卫彦他们对找到衣服并没有抱太大希望。 结果,竟然真的被找到了? “是在谢稚目前所住小区的山脚下找到的。” 队员再次开口:“从边角处看,我们猜测应该是烧到一半由于实在太轻被风吹下来的。” 江城冬天的风还挺猛的,特别是在山上,风一吹没有及时抓住这小半截袖子实在太正常了。 “队长,我们的人还在那座叫玉阳的山上找确切的焚烧点。” 玉阳山距离洪昭南遇害的小树林有将近十公里的距离,除了凶手哪个会冒着沿路被发现的危险,千里迢迢来这么远烧衣服? 这也是队员一开始不愿意在谢稚面前说的原因。 谢稚的嫌疑再次增加。 60-70 第61章 谢稚疑似杀人已被抓的消息突然在首都圈子里悄悄传开了。 彼时正跟着父亲一起参加一场年终宴会的郁娇娇当场差点摔了手中的酒杯! “你说什么?!” 她稳住心神,锐利的目光直直看向两个在说悄悄话的大小姐。 这场宴会主办方是郁家,是出狱后郁家第一次正式举办宴会,也是给那些一直在偷偷关注郁家的人一个信号:看!我们好着呢。 所以宴会很隆重,基本上叫得上名号的家族都收到了邀请函。 郁娇娇一开始是跟着父亲在见几位和郁家关系好的叔叔,偶尔看到正在和其他人聊天的谢天奕也只是一扫而过。 谢天奕和谢允垚是一体的,两父子中有一个来参加宴会就够了,因此并没有多想。 作为前女朋友,郁娇娇对谢天奕一开始自然是有几分不爽的,无关对错就是小女儿心态,但自从遭了一劫,在看守所待了两个月后,郁娇娇看到这位前男友完全就是心如止水,顶多因为他是谢稚的哥哥愿意多看两眼。 再也不想什么破镜重圆和追妻火葬场了。 她现在只想守护好郁家和老爸,其他的都靠边站。 然后被郁父赶去休息的郁娇娇就听到了两位小姐的谈话。 “我、也是听王家的那位说的,她叔叔是江城的市长,总不会是假消息吧?” 这两位小姐肯定是认识郁娇娇的,只是不明白她听到这个消息这么激动干什么?莫非真如传言所说这两位关系不好? 毕竟郁娇娇和谢稚年龄相近,家世相当,容貌上各有千秋,可谓是王对王,互相看不惯很正常。 “而且这谢稚在小地方生活了那么多年,沾染上什么坏习惯也正常啊。” “她和郁小姐你肯定没得比的!” 其中一位似乎想搏一下,当着郁娇娇的面使劲踩了谢稚几脚,说不定就入了这位大小姐的眼呢? 没看那汪星淼就是因为傍上了郁娇娇,才让汪家能继续苟延残喘下去吗? “呵。”出乎意料的是,闻言的郁娇娇不仅没有露出心知肚明的微笑,脸上的怒气反而更甚:“你又是什么高贵出生?你连谢稚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以后郁家的宴会,都不欢迎你!” 说完这句,郁娇娇直接转身离开,连一个眼神都不想给那位脸色惨白的女生。 踩低捧高是这个圈子的常态,她虽然看不惯但也没有想过去改变别人的想法,可如果舞到了自己面前,说的还是救她好几次的谢稚,郁娇娇不能忍!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搞清楚谢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是最重要的! “你妹出事了?” 离开的郁娇娇率先找到谢天奕,两人到一个偏僻角落后,她才压低声音急急开口道。 谢天奕一顿,他没想到郁娇娇的消息还挺灵通。 这事毕竟发生在江城,有谢家压着并没有媒体敢爆出来,知道的人并不多。 见谢天奕不说话,郁娇娇又急了:“那些人都在传了,到底怎么回事啊,谢稚怎么可能杀人?你倒是说句话啊!” 会不会是和她一样被人陷害了?一想到谢稚现在很有可能和她一样被关在看守所,还没有人去看她,郁娇娇恨不得自己马上就飞到江城去。 面对这么多问题,谢天奕却先挑了一个在郁娇娇眼中最不重要的回答:“传开了?谁传的?” 因为谢父去了江城,这两天年末很多事都是谢天奕在做主,他也让人关注了圈子里的动向,但传回来的消息中并没有异常。 是阿彪故意隐瞒背叛他了,还是真没发现? 如果是之前的郁娇娇可能还会揪着谢天奕的领子让他别卖关子了,赶紧说事,可成长后的郁娇娇,在最初的焦急后也察觉到了其中的异样。 是啊,以谢伯父和谢天奕的本事,不该让这件还没定论的事传开来的,那个什么王小姐应该就是爱选集团的那位,和郁娇娇关系一般般。 如果真是从她叔叔口中传出来的,那位市长未免也太失责了。 “需要我做什么吗?” 冷静下来的郁娇娇沉声道:“谢稚帮过我,我记着呢。” 也许她的本事还不够,但还有郁父啊,郁家名下可是有好几个传媒公司的,一旦谢家和郁家联手,只要谢稚没有真杀人,他们就绝对不会让她蒙受一点冤枉。 闻言的谢天奕深深地看了郁娇娇一眼,她的变化真的太大了。 以前那个天真烂漫的大小姐终于也成长起来,开始学会担起自己的责任。 “谢谢。”最终,谢天奕只说了这一句:“如果有需要,我不会客气的。” 无论对面是什么牛鬼蛇神,谢天奕也不会退缩分毫。 谢稚的后面,有他们呢! * 那半截袖子的检测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上面几滴已经干涸的血液确定来自于洪昭南,也就是说这件衣服几乎可以确定就是凶手行凶时穿的那件。 不过除此之外,这半截袖子上并没有指纹、衣物毛发等其他可以证明凶手身份的东西存在。 又和之前一样,让谢稚有了嫌疑却不能直接锤死。 “倒像是有两方势力。” 卫彦对徐警官说道:“一方想弄死谢稚,一方想拖延时间。” 所以产生了如此矛盾的结果。 徐警官也是多年办案老手,自然也察觉出了这点,他手里拿起那份关于何斌的初步资料,看了两眼后点点头:“我有预感,背后的凶手还有后招。” 徐警官的预感很快就成真了。 搜查队根据案发当天和第二天的风向以及袖子发现的位置判断,在山上找到了三处初步符合要求的焚烧点。 是的,偶尔也会有老人在玉阳山上烧一些东西,或纪念什么或处理垃圾,哪怕政府多次强调甚至竖了牌子,这种行为依旧屡禁不止。 所以如果按正常思维想,这也是“凶手”谢稚选择在玉阳山上烧东西的原因之一,即使有烟冒出来,周围的居民也不会太怀疑,还有那么多焚烧点可以掩护。 此外,这三处焚烧点的其中一处比较特殊。 是在一棵水杉树旁。 而这棵水杉树,案发前一天曾经出现在姜悦颖的朋友圈中。 从姜悦颖那了解到,这棵水杉树是谢稚和她看着长大的,还取名叫“苗苗”,对二人来说是有特殊含义的。 有嫌疑的焚烧点刚好在这棵水杉树旁,是巧合还是凶手故意为之,说不定是想祭奠什么。 徐警官得知这件事后还吐槽了自己一下:“我这是什么破嘴。” 卫彦起身拍拍他的肩膀:“不怕证据多,就怕没证据。” “我们经手的案子那么多,还不清楚吗?” 证据多了不一定是坏事,有时候可能就是因为太明显反而被发现了破绽,如果谢稚不是凶手,那这些证据就都是假的。 假的东西再完美,也不可能变成真的。 卫彦对自己有信心,真正的凶手再怎么故布疑阵,也逃不了多久! 而封观霖和程钰得到这个消息时,两人正在分头跟踪何斌和他老婆。 上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两人参与这起案子也就算了,如果他们再用一些妖族的追查手段,哪怕拿到证据也是不被承认的。 没办法,两人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跟踪。 何斌之前已经被警察叫去询问过,对于和洪昭南的婚外恋,他也承认了。 “我知道这是不道德的,但是……警察同志,你也是男人,你应该也能理解。” “我老婆是个家庭主妇,她和我已经完全没有共同语言了,如果不是为了儿子,我们早就离婚了。” “但南南不一样,她真的懂我!我们是灵魂上的知己。” “我本来打算等儿子中考结束就离婚的,那时候南南也差不多要毕业了,我们刚好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我怎么可能杀她!” …… 这种无齿的话很难想象出自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口中,简直就是不要脸! 把出轨美化成什么知己,更是无耻! 不就是贪图洪昭南年轻漂亮的肉/体,还装什么真爱。 封观霖当时在隔壁,几乎是何斌说一句他骂一句。 偏偏在没有其他证据前,光一个在维修的监控并不能认定何斌犯罪了,所以也没办法把他关起来,只能问完以后就放了,然后通过其他途径去挖这个何斌。 警察们需要老实走正规渠道,封观霖却觉得这样太慢,直接大手一拍桌子,对着程钰表示:“阿钰,我们去跟踪何斌和他老婆!” 突如其来的决定让程钰头顶冒出三个问号,他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难道老大发现了卫彦他们没发现的疑点? 这个问题一出,程钰就看到封观霖头微微一昂,表情认真且自信:“第六感!” “我的第六感告诉我这个渣男有问题!” 程钰:“……” 老大,这种时候就不要学谢稚了。 哪有那么多第六感啊,多半都是错觉。 似乎是看出程钰不太相信,封观霖又急急解释起来。 “阿钰你看啊,很多电视剧和小说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男子有什么把柄落在小三手中,刚好出现一个替罪羔羊,就顺势嫁祸给另一个人。” 程钰:“那是虚构的。” 封观霖:“艺术来源于生活啊!这还是谢稚说的啊!” 他以前基本没看过电视剧和小说,是之前和谢稚聊天时聊到,封观霖好奇为什么她总能想到一般人想不到的点时,谢稚建议的。 说是多看电视剧和小说能拓宽脑洞,不局限于正常人的思维范围内,这样就容易“灵光一闪”。 封观霖看谢稚当时说的那么认真,就抱着聊胜于无的想法选了几部被网友评价脑洞大开,极限反转的电视剧。 封观霖很清楚自己不可能一辈子靠谢稚破案,而且人类寿命有限,他必须自己成长起来。 然而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封观霖马上就被他挑选的第一部电视剧给创到了。 为什么妹妹喜欢姐夫后要嫁给姐夫的爸?为什么姐姐不喜欢姐夫却喜欢小叔子? 为什么小叔子喜欢妹妹但娶了姐夫的青梅竹马? 关键这里面还夹杂了真假千金、报仇雪恨等各种奇奇怪怪的元素。 最后的结局更是全员团灭,一个都没剩下。 这样的过程和结局,是个人都想不到吧? 谢稚平常就靠这些来锻炼自己吗?哪怕是封观霖都不由想朝她竖起大拇指。之后他又强忍着炸裂的三观看了不少类似的电视剧和小说,说实话感觉整个人都升华了。 言归正传,自觉已经半出师的封观霖现在就把目光放到了何斌夫妇身上。 除了所谓的第六感,他还有其他证据的。 据资料显示,何斌的妻子赵萍儿学历并不低,她和何斌是同学关系,在儿子出生前也有一份属于自己的工作——研究员。 是一个研究珍稀植物培育的研究所,如果赵萍儿能一直做下去,现在的社会地位恐怕不比何斌差。 只是他们两个的儿子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赵萍儿不放心保姆,双方父母也没办法科学照顾。 看孩子实在离不开人,她只能辞职在家当起了全职妈妈。 “能在二十年前考上大学成为研究员,可见这个赵萍儿并不傻,她难道真的没发现何斌出轨了吗?” 封观霖信誓旦旦道:“可她现在没工作没收入,离了何斌日子会很苦,所以为了孩子只能忍耐,忍着忍着——就变态了!” “直接碎尸洪昭南,表面嫁祸谢稚,实则嫁祸何斌,以泄心头之恨” 程钰:“???” 不是,老大你刚刚说的是洪昭南手里有何斌的把柄所以才被杀的,现在怎么又变成赵萍儿杀了? 最关键的是…… “老大,跟踪人是犯法的。” 程钰的神情中满满都是不赞同,知法犯法要不得啊。 哪怕他们的目的是为了找出真凶,可是现在又没有确认何斌是凶手,要是被卫警官他们知道,程钰觉得自己和老大可能先得监狱几月游。 面对程钰的担忧,封观霖发出了“法外狂徒”的声音:“阿钰啊,有些时候,没必要那么死板的。” 警察办案也会暗地跟踪嫌疑人的啊,他们现在不就是编外警察吗? 大不了万一真的发现了什么线索,就匿名发给卫彦好了。 于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程钰最终还是来跟踪赵萍儿了,顺便连她放假的儿子一起观察了。 作为一个全职妈妈,赵萍儿的日常生活其实很无聊。 早上一起来就先去给老公儿子准备早饭,因为儿子身体的原因,他们家的早饭都是考下营养师证书的赵萍儿精心搭配的。 然后何斌去工作,顺便送放寒假的儿子去上课。 现在的孩子越来越卷,哪怕何知浩今年才上初中,寒假也依旧要上兴趣班。 留下赵萍儿一个人买菜搞卫生,快到中午时再接儿子回家吃饭。 程钰看着她一天下来似乎都没有休息的时间,一直在那忙啊忙的,这样的赵萍儿真的知道何斌出轨的事吗?又有能力设计这么一起杀人案吗? 很快就到了晚上,何知浩九点准时入睡,赵萍儿终于收拾好最后一点家务得到了片刻的休息,洗漱完后就半躺到了床上。 床的另一边,则是没有加班早已洗漱好的何斌,他手中捧着一本书正在阅读。 两夫妻就像最熟悉的陌生人一样,基本没有对话。 因为此刻他们一家都在家里了,封观霖就把任务交给了程钰,他回去处理妖族的事务了。 程钰本来还担心万一两夫妻要做点什么,自己岂不是很尴尬,没想到两人这么“生疏”。 话说,赵萍儿知道何斌被警察叫过去的事吗? 昨天何斌是从杂志社直接去警局的,看他的样子似乎并没有摊牌吧? 眼看何斌收起书似乎就要睡觉了,程钰心想老大的第六感果然不靠谱,等下自己还要不要通宵监视啊? 谁知还没等程钰问封观霖,一直沉默的赵萍儿突然开口了。 “今年我和浩浩不去你家过年了。” 何斌准备放书的手一顿,眉毛微皱:“为什么?” 赵萍儿冷嗤一声:“你真以为你那档子事大家都不知道?阿芳家的那位是警察你忘了!他昨天就看到你了!” “阿芳那个大嘴巴,肯定嚷嚷的全部都知道了,我丢不起这个人,浩浩也丢不起!” 何斌虽然敢在审讯室里说那些话,可他心里也知道自己说的和干的不道德,别人万一知道一定会在背后念叨。 “行,不去就不去,我找个借口和爸妈说一声。” 说完,何斌就躺下盖上被子,赵萍儿得到答案后也关了灯躺下。 就在程钰以为两人就这样睡了时,赵萍儿幽幽的嗓音突然响起:“那个小姑娘的死,和你没关系吧?” 何斌顿时激动起来:“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可能杀人?!” 赵萍儿却没有被这大声吓到:“最好和你没关系,要是影响浩浩以后考公,我和你没完!” 说着,被子一拉,直接转过身去背对着何斌,看样子不想再和他说话了。 而此时的第三人程钰却看得很清楚,他是雪豹本身就有夜视能力,哪怕关了灯也不会影响什么,何斌在听到赵萍儿最后一句话时,脸色明显变了一下。 更让程钰吃惊的是,转过身的赵萍儿嘴角同样快速勾了勾,速度非常快弧度又小,如果换做普通人可能以为是错觉。 但是程钰肯定是相信自己的眼睛的。 竟然被老大蒙对了! 这对夫妻真的有问题啊! 第62章 有了新发现的程钰顿时更有耐心了,他就一直睁着眼看着这两夫妻慢慢入睡,四周陷入一片寂静,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是一般人睡得最熟的时候。 突然,程钰的右耳动了动。 是隔壁房间传来的声音。 何斌这套房子是标准的三室一厅两卫一厨,卫生间一个在夫妻俩的主卧,一个在外面。房间之间的隔音效果并不差,只不过程钰的听力更优秀罢了。 特别是在这么安静的夜晚,隔壁的何知浩翻个身他都能听到。 听动静应该是起床上厕所吧? 然而等了几秒并没有听到何知浩开门的声音,程钰好奇心一起就转了视觉。 发现半夜起来的何知浩正拿着一只手机在那按按按。 幽幽的白光映着小孩的脸,看起来有几分可怖。 原来是半夜偷玩手机的小鬼啊,程钰心里一笑,倒也不觉得奇怪。 他正想转回身继续盯着何斌夫妇,脑子突然一清! 等等!程钰记得为了防止小孩睡前玩手机,赵萍儿在何知浩睡觉前特意把手机拿走放到自己房间的啊。 那何知浩手里的手机是哪来的,和之前那支好像是同一个型号一模一样,难道是小孩自己攒钱偷偷买的?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程钰这次凑近了些。 他发现何知浩正在和一个备注为“曹哥”的人聊天。 而聊天内容…… 程钰仔仔细细看了一会儿才总结出来。 何知浩早就知道何斌出轨了,他觉得父亲这样的行为不对,但又怕告诉妈妈让她伤心,就只能找网友倾诉。 「我感觉妈妈好像知道了,她这两天经常发呆,心情也不好」 「我该怎么办啊?」 都说孩子是最敏锐的,赵萍儿和何斌还想粉饰太平,殊不知儿子心里早就有数。 程钰想到看何斌资料时,也提过几句何知浩。 这个才十二岁的孩子智商比普通人要高,算是个小天才,除了先天性心脏病外,其他性格、成绩等等都是何斌夫妻的骄傲。 这样的孩子,却也会在半夜偷偷向网友倾诉心中的苦闷,可见真的是憋太久了。 程钰眨了眨眼睛,继续看这两人的聊天。 既然何知浩观察力那么敏锐,说不定就会知道一些关于那对夫妻的小秘密。 那位叫“曹哥”的网友很快安慰了何斌几句,让他做好心理准备,也许他父母会离婚,还让他多陪陪妈妈什么的。 没想到何知浩却斩钉截铁地表示,爸爸妈妈绝对不会离婚! 曹哥没有马上回复,估计他心里想的和程钰一样。 大人间的感情是很复杂的,你怎么知道他们肯定不会离婚? 如果说赵萍儿是为了儿子不愿意离婚,那何斌可是明确表示过本来是想等何知浩中考结束后就离婚和洪昭南在一起的。 只不过现在洪昭南死了,这事才终止。 但以何斌的人品,接下去会不会冒出洪昭北,洪昭西什么的还真不好说。 何知浩似乎也察觉到了曹哥沉默的意思,他双指并用,飞快打字道:我爸之前和我妈签过协议,如果他要离婚就得净身出户!我看到过那份文件! 这是当年赵萍儿辞职照顾何知浩前让何斌签的,也算是给她一个安心。 没想到被何知浩看到了。 先不说这份文件合不合法,程钰却想着为什么何斌要撒谎呢? 为了表明自己对洪昭南不是玩玩的? 可是在已经出轨的前提下,不管何斌对洪昭南是不是真心的,对警察来说都没有…… 不对,还是有区别的。 何斌是想证明自己绝对没有杀洪昭南的动机! 因为他连两人的未来都规划好了啊! 然而在何知浩的口中,何斌明显是不可能轻易和赵萍儿离婚的,他也不像是为了洪昭南愿意净身出户的性格。 何斌和洪昭南之间绝对还有事瞒着。 程钰只觉得这次的跟踪真的值了啊,一下子就被他发现了这么多问题。 接下去的调查方向主要目标就是何斌和赵萍儿,何斌到底和洪昭南有什么更不可告人的秘密?赵萍儿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程钰把这些信息都发给了封观霖,让他去和卫彦交涉,自己则继续兢兢业业守着这一家三口,试图发现更多线索。 此时,离除夕只剩下五天。 * 谢稚这个晚上睡得很好。 没有再半夜被叫起来讨论线索和问话。 不过因为本身睡眠时间少,她也只睡了四个小时多一点。 醒来的那一刻,谢稚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不知道今天又会找到什么证据? 目前已经得知的证据并和自己有关的证据是包包的配饰、KTV的监控和苗苗树旁的焚烧坑,此外就是她和洪昭南本身的矛盾。 这些证据单看不致命,但一点点积累起来总能致谢稚于死地。 她不能这么坐以待毙,等着新证据出现,谢稚你得想想办法,能不能逼凶手露出破绽? “谢稚,吃早饭了。” 同一个送餐警员,将一份简单的白粥配鸡蛋还有一根油条的早饭摆到谢稚面前。 虽然有些清淡而且和昨天的早饭一模一样,就连送饭的都是同一个人,莫名让谢稚有种自己好像陷入循环的错觉。 但非常时刻,谢稚当然不会要求太多。 这样的日子说不定还要再重复一段时间呢,没什么好抱怨的。 向警员道了一声谢后,只见谢稚拿起勺子正要先捞一口白粥润润肠胃,手中的动作却猛地一顿。 一模一样?重复? 同样的地点,如果是同样的时间还有同样的人,只是换了个日期,真的能区分出来吗? 谢稚想到了,她想到那段监控是怎么回事了! “警察同志!我有重要线索,麻烦帮我联系卫警官!” 送餐警察没有拖拉,卫彦到的也很快。 他这几天都休息在警局,听到传话时才刚刚眯眼休息了两个多小时。 但这种情况对他来说已经是很常见的了,卫彦快速洗了把冷水脸让自己清醒后就到审讯室去见了谢稚。 “有什么新线索?” 卫彦直奔主题:“你想到什么了?” 谢稚也很爽快地开口道:“我知道那个监控是怎么回事了,它是真的,却不是我的监控!” 这句话乍一听很是绕口,谢稚赶紧又补充一句:“只要动了时间,其他是可以演的!” 卫彦不愧是侦破多起大案的高手,他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谢稚的意思! 难怪江城的技术人员怎么折腾监控都没发现哪里有拼接修改的痕迹,还以为是自己水平不到家。 卫彦心想,这份监控哪怕到了首都那几位的手里,估计都不会觉得哪里有问题。 因为它的确是真的,但不是谢稚当时的场景! 那些人甚至不需要准备另一个同视角的同款监控,事先调好时间,再找一个和谢稚身形以及侧脸相似的女生换上一样的衣服演一出“移花接木”就可以了。 角度问题,监控基本是拍不到正脸的,能有小半张侧脸就不错了。 更凑巧的是,谢稚他们那个包厢的位置十分巧妙,既在拐角处也离洗手间很近,这段距离一共就两个监控能照到,也就是说他们完全不需要去动其他的监控,一切照常就行。 这么“优秀”的位置,谢稚很难相信只是巧合。 而且KTV的环境本来就分辨不出白天还是黑夜,外面走廊进出的人也不多,还是通宵经营的。 如果那些人在谢稚他们走后再包下同一个包厢…… 这间KTV里也没有专门的监控室,会有人实时盯着,都是有事情后再去调取附近监控的内容。 警察拿到谢稚包厢门口和洗手间附近的监控后也不会从好几天前开始看,基本前面都是匆匆一过,直到八点以后的内容才重点注意。 一天24小时,背后的凶手只需要在最前面填补一段监控录像进去,整个计划就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又因为洪昭南是晚上八点三十六分出的门,他们送到上面的截取片段也是从八点半到九点半,也是怕浪费首都技术人员的时间。 这期间除了谢稚外,包厢总共进出也就两个人,都是可以模拟的。 到时候警察真问起来也不会和谢稚的同学对不上,从而察觉到不对劲。 总而言之,在谢稚他们十点五十分离开后再到洪父洪母凌晨三点半报警这段时间,他们有充足的以假乱真时间。 “可以询问在我们之后KTV有没有再给别人,话说现在去KTV要登记身份证吗?” 虽然知道就算要身份证,以那个组织的手段搞一个“透明人”也很简单,就像之前从来没有身份证的封祈不照样也有了“身份证”。 但这恰恰也是破绽之一,那个人的身份证万一是查不到过往的,就反向证明了谢稚推论是正确的。 谢稚想了想:“我建议最好把那两天KTV所有的监控都看一遍。” 路过大堂,走进走出总归是能记录到一点的吧?现在赶紧动手说不定还能留存下一些,时间一旦久了,那些监控记录恐怕都会以各种各样的借口消失! 卫彦也想到了这点,他已经打算自己亲自去KTV走一趟。 只不过出发前,他回过头认真看了谢稚一眼。 “谢小姐毕业后如果想往这方面发展,我倒是很欢迎你。” 卫彦老是听徐警官夸谢稚有多机敏,这还是第一次切身体会到这一点,然而机敏不是卫彦最看中谢稚的地方。 真正让卫彦心动,起了想把这个人才挖过来的心思的是谢稚的沉稳。 哪怕现在的情况对她这么不利,一个弄不好自己就要成杀人犯了,谢稚依旧能冷静思考寻找线索,破这个死局。 这才是一名优秀的刑警最重要的素质。 谢稚没有一口回绝,只是微微一笑:“未来的事,未来再说吧。” 就像她之前也从来没想过会成为一名“侦探”啊。 谢稚最初对未来的规划,是成为和童母一样的地理杂志编辑,走遍大好河山,记录下自然之美。谁知道不过短短半年时间,自己就进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遇到了更刺激更有趣的事情呢。 ——反正我还这么年轻,未来这种东西,就是因为未知所以才会期待,才更值得人去追寻嘛。 十八一朵花的谢稚骄傲地想道。 卫彦的动作很快,大约两个小时后,他就让人带来了最新的消息。 在谢稚他们离开后,包厢的确是被另一伙人用了,登记的是一个叫“马昌旭”的名字还有身份证号码,卫彦手下查了这个号码,发现和名字根本对不上,明显是随便报了一个。 KTV在这方面管的不严,很多时候都是一个人打个电话来预定,然后付个订金就行了,等后面的客人来了,只要报个包厢号就会带你过去,根本不用人人登记。 所以前台和服务员也根本记不住谁是谁,是哪个包厢的。 卫彦他们紧接着又要了KTV里全部的监控,然后发现其中有三个坏了。 不是完全坏的那种,就是里面的存储卡不行了,能通过手机实时查看却不能翻找以前的记录。 这不就巧了吗! 卫彦他们还是慢了一步,不过三个坏总不能各个坏吧。 跟去的警员把KTV内剩下的监控存储卡都拷贝下来,这卡最多能查看一个月前的记录。 对方既然能“选中”这么好的包厢,十有八/九是实地考察过的,说不定往前翻翻就能查到什么线索。 LJ 这项工程比较耗时间,但总算有一项针对谢稚的证据被发现有问题,让她洗脱了一部分嫌疑。 与此同时,封观霖他们也把自己知道的东西整理好后匿名发给了卫彦。 说实话,刚刚从KTV赶回来的卫彦看到这一部分内容时,心里有一瞬间是极度无语的。 即使内容里是匿名的,没有说自己是怎么拿到这部分线索,也没有说自己是谁,但卫彦又不是傻子,如果不是跟踪怎么可能看到何知浩的聊天记录?怎么会知道两夫妻的睡前对话以及表情。 还有他的人不可能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去跟踪人,谢父的手下也没办法神通广大到可以进入卧室还不被人发现,那么这条信息背后的是谁简直一目了然。 卫彦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向老徐了解封观霖品性时,这位一向不苟言笑的同事会露出一个看调皮孩子的眼神,仿佛封观霖只是个普通男孩,而不是管理整个妖族的狱主。 这种办事套路,简直让人哭笑不得。 妖族要都是像封观霖这样的性子,上面的人也不会那么警惕担心了吧。 看着手中的信息,卫彦想想凭此去抓封观霖和他手下的把柄也不可能,还不如和上面的人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反正他偶尔办案也会用些非常手段,事急从权嘛。 把这件“小事”踢开,卫彦开始思考何斌夫妇的事。 哪怕没有封观霖的这条信息,卫彦这边也一直在查何斌,他阅人无数,几乎一眼就看穿何斌冷情薄性的本性,这样的人你说要给洪昭南一个未来? 卫彦是不信的。 他更愿意相信是洪昭南手中有何斌的什么把柄,逼得他不得不娶她。 据卫彦所了解到的何斌,勉强算是一个成功的中年男人,在杂志社也做到了主编的位置,平常还能去大学等等地方做个演讲,一年五六十万收入不成问题。 对一个一家三口来说,足以过上不错的生活。 这样的人,还会追求什么呢? 名?或者是利? 总归逃不出这两件事。 卫彦随后又发了个消息给徐警官,让他再仔细查查赵萍儿。 原配杀小三的案子实在太多了,赵萍儿的嫌疑并不比何斌低。只是洪昭南遇害那个晚上,赵萍儿一直在家,小区的监控等等都可以证明,卫彦才先把重心放在何斌身上。 现在看来,这对夫妻都有问题。 卫彦多年的办案直觉告诉他,也许真的像谢稚所说,这起案子一开始并不是新教的手笔,只是后来他们发现了有人想嫁祸谢稚,然后就做了那顺水推舟的推手? “队长。”一名队员推门进来:“我们从何斌的同事那了解到,何斌四年前和童文敏竞争主编的位置,本来应该是童文敏的胜率更大些,但最后上位的却是何斌,据说原因是何斌运气好一篇文章爆了,直接带动了杂志的销量。” 童文敏就是谢稚的母亲,四年前她还没检查出身体有问题,在杂志社也是资历颇深,当时刚好主编要退休了,童文敏和何斌是继位希望最大的两人。 “于是我们去问了那位退休的主编。”队员觉得这件五年前的事也许能从中看出一点何斌的品性,就不嫌麻烦地继续追查下去。 还好那位主编还在江城,身体也健朗,见到来询问的警察,也没有故意隐瞒。 两人所在的地理杂志社算是国企,但是国企也要养人也要赚钱啊,杂志社最看重的就是杂志的销量,在他们竞争期间,何斌的一篇文章直接爆了,还上了当时的电视和热搜,主编就觉得何斌虽然比童文敏年轻,但更有新意,说不定能带领杂志走向新台阶。 而且没过多久,童文敏就查出了癌症,何斌顺理成章的上位了。 “但是我们又从一位老员工口中得知。”队员继续道:“何斌爆的那篇文章可能是抄袭童文敏的,他曾经不小心看到过两人争执。” 卫彦沉默了几秒,这样的发展,让他理所当然地联想到:难道洪昭南手中的把柄就是这个? 如果真是这样,谢稚知道这件事吗? 卫彦忍不住想起自己曾经经手的一个案子,也是一个被窃取了劳动成果的人。 因为没有强有力的证据证明那个成果是自己的,他花了几年时间,通过挑拨离间、火上浇油等各种手段,引得那几个“小偷”自相残杀,最终自曝了当年偷成果的事。 虽然最后真相大白,但这个人同样逃不过法律的制裁。 谢稚,应该不会做这种傻事吧? 第63章 关于童文敏的事,世界上最清楚了解她的人肯定就是谢稚了。 但是当卫彦拿这件事去问她时,谢稚深吸一口气压抑怒火后才缓缓摇摇头,表示她并不知情,也没有听妈妈提起过,连杂志社什么时候竞选过主编她都不清楚。 想想那段时间自己正在备战中考,妈妈为了不让自己分心,瞒下不说也是有可能的。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 谢稚忍不住握紧了拳头,那何斌有什么脸来看望妈妈? 妈妈当时又是以什么心态去见这个偷了自己成果,还来自己面前惺惺作态的小偷? “我妈妈有一个U盘,里面保存了她所有文章的草稿到定稿,还有几本记录本,也是方便她随时记录灵感。” 这些东西,都被谢稚好好的保存下来放在家中的保险柜里。 文章是世界上最容易偷也是最不容易偷的东西,每一篇发出来的文章背后都有文字工作者无数次修改和纠结,这些只要用心对比分析肯定都能查到。 哪怕最终查出来何斌和洪昭南遇害案没有关系,谢稚也不会允许他偷了妈妈的东西收获了名利还没受到任何惩罚! 谢稚不知道妈妈当初为什么没有揭发这个人,也许是没有确凿的证据,也许是因为当时身体已经感到不适,但没关系,她会给妈妈讨回公道。 谢稚将保险柜的密码告诉了卫彦,并请他好好对待里面的东西,那些都是童母珍贵的遗物。 卫彦慎重地点头,见谢稚不知情,他心里也庆幸,还好她没有走到那条偏激的道路。 而且卫彦以多年办案的直觉发誓,这两件事有关联的可能性很大,何斌这个人如果真的是做事不择手段的,说不定就能干出杀人的事。 加上他既和洪昭南有那层关系,又认识谢稚,为此将她作为替罪羔羊也不是没可能。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得了解洪昭南和何斌真正的关系,看两人有没有矛盾。 从目前复原的两人的聊天记录中,只能看出他们两个“甜蜜”的交往中,就宛如一对普通大年龄差的情侣,偶尔洪昭南使个小性子,然后何斌就去哄。 还会借着出差的名义,特地开车到洪昭南读的大学去见她。 洪昭南的大学就在江城隔壁市,开车一个多小时就到了,两人经常会趁着周末约会。 洪昭南的室友也都知道她有个对她很宠很好的男朋友,却没有一个人见过何斌。 “可以申请查看赵萍儿的手机吗?” 谢稚突然开口道,最了解你的除了敌人还有枕边人。 从赵萍儿的表现中看,她并不像一个全心全意照顾家庭没有自我的女人,她了解到的事情说不定比谢稚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多。 关键就在于她愿不愿意说,以及愿意说多少。 “赵萍儿很在乎儿子的前途。”卫彦沉思一秒:“我们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从封观霖给的那段对话来看,赵萍儿并不在乎何斌怎么样,但是如果何斌被确认为杀人犯,那何知浩就肯定是失去了考公参军等等的机会。 但以何知浩的身体,参军是不用想了,考公都有点困难,很多岗位对身体都是有要求的,入职前还会体检,根本瞒不了。 卫彦想了想,决定单独见一见赵萍儿。 也不强求一下子就让人家掏心掏肺,但可以初步判断一下这是个什么性格的人。 卫彦挑的时间很好,刚好是何斌去上班,何知浩去上课,赵萍儿出门买菜的时间点。 当赵萍儿看到卫彦亮出的警察证时,并没有露出惊讶或者惶恐的表情,相反她十分淡定,颇有一种“我就知道你们会来找我”的感觉。 两人就近找了个咖啡厅,卫彦今天也没有穿警服,乍一看就像普通朋友聚会一样。 “赵小姐。”卫彦先开口:“你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她凭什么认为警察一定会来找她? 赵萍儿的视线看着桌面,听到这个问题也只是微微抬了一下眼睑,安静几秒后才缓缓出声:“何斌有重大嫌疑吧。” “但他胆子小,不会杀人的。” 赵萍儿的话并没有让卫彦信服:“我办案多年,见过无数平时唯唯诺诺的人,最后却能干出让所有人震惊的事。” 胆子小?卫彦可不觉得何斌胆子小。 “赵小姐,如果你知道什么线索,我希望你能如实告知,不然到时候包庇也可以入刑,你的儿子才上初中吧?以他的情况真能离开母亲的照顾吗?” 卫彦的话音刚落,赵萍儿的反应明显也大了不少。 她刷的一下抬起头,目光里透着一丝冷意:“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卫彦笑笑。 “不明白也没关系,我就是不忍心看到你们母子为了一个人渣把自己的生活彻底毁了。” “相信赵小姐也听过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句话吧?” “你的儿子重要还是老公重要?” 他的话几乎处处戳中一位母亲心中最担心的事。 如果赵萍儿真的知道什么或者她只是一个普通家庭妇女,也许此刻就已经都说了。 “我儿子快下课了,我要接他了。” 可直到赵萍儿率先起身离开,她都没有透露一丝信息。 这样的情况卫彦倒没有意外。 赵萍儿很有主见,多年的全职生活并不会让一个聪明人变成傻子。 相反的,在这种情况下,赵萍儿所走的每一步需要更深思熟虑,更小心翼翼,她可以不在乎自己也不在乎何斌,却不能不在乎何知浩。 卫彦随后也起身看似无意地打量了下四周,封观霖的手下还在跟着赵萍儿吗? 他刚刚还特意找过,果然一点都没发现。 万一真的有一天人妖两族能完全和平共处,妖族这能力倒是很适合用来获取情报啊。 程钰当然在,在发现何斌夫妇都有问题后,他就专心盯人了。 卫彦会来找赵萍儿算是预料之中,但是程钰肯定不会跳出来相认,他又不傻。 程钰反而更仔细观察赵萍儿的反应了,一般人被这么谈过,哪怕心理素质再好,等到一个人的时候也会露出点什么破绽吧? 程钰等的就是这一刻! 卫彦和赵萍儿谈的时间并不长,因此并没有影响赵萍儿准备午饭,她会先将菜全部切好备好然后再去接何知浩。 此时离她去接人还有五分钟,程钰就看到赵萍儿坐到了客厅灯沙发上,似乎开始发呆。 可恶,他没有读心术啊! 程钰心里嘀咕一句,如果赵萍儿只是这样发呆没有任何行动,光看是看不出新的线索和问题的。 就在程钰以为她要一直发呆到去接儿子的时间点时,赵萍儿突然对着空无一人的客厅自言自语地开口道:“还是,到这一步了啊。” 声音很小,几乎只是嘴巴微动。 要不是程钰的听力优秀,根本不会知道赵萍儿在说什么。 只是这句话的意思,是赵萍儿要去检举何斌了吗? 就在程钰以为赵萍儿是想通以后,却发现她接完儿子后继续重复了昨天的生活,直到傍晚何斌下班也没有任何行动。 明明下午有那么多机会的啊! 还是说看到儿子后赵萍儿又改变了主意,不想让何知浩失去考公的资格。 不是吧,条条大路通罗马,没必要这么执着于考公这一项吧,明明他昨天看何知浩和那个曹哥的聊天,这小孩以后的梦想是当科学家来着。 程钰表示不理解,但他依旧老老实实地看着这两人,不会偷半分懒。 这份007的工作态度也很快得到了回报,凌晨三点多,何斌起床去厕所,因为都是男的,程钰也没不好意思,就一起看了。 没想到坐到马桶上的何斌连裤子都没脱,就抽出旁边一堆杂志中的其中一本迅速翻到其中一页,原本有些迷惘的眼神就看着上面的文字一点点变坚定。 似乎这一页给了他力量? 程钰好奇地看了下这页说的是什么,然后就发现这篇文章的作者竟然还是何斌? 这家伙有点自恋啊,半夜不睡觉跑来看自己发表过的文章,作为主编,按道理这玩意儿没有一千也有一百了吧? 还是说这篇比较特殊? 程钰心里暗暗记下这篇文章的名字,打算到时候一起发给卫彦。 从文章中得到力量的何斌并没有在厕所中待太久,很快就冲了马桶水然后来到洗手台边开始洗手。 当水声响起,望着镜子中温文尔雅的自己,何斌唇角勾起一抹笑,口型微动,无声地说了一句话。 ——别怪我,都是你的错。 这是程钰的解读,他此时几乎有九成把握,洪昭南的死绝对和何斌有关。 只是不确定这其中,新教又起了多少作用。 要是能顺藤摸瓜再抓到更多新教的教徒就好了。 * 而卫彦那边在研读了童母的笔记和U盘里的内容,再让在这方面更专业的教授做了比较后,基本已经确定何斌爆火的那篇文章的确是抄袭了童文敏的。 他靠着这篇文章和儒雅的外表收获了不知多少赞许和崇拜,更是因此在那个圈子里有了一席之地。 哪怕之后何斌再也没有写出过如此惊艳的内容,也依旧可以靠着这一篇吃到老了。 这件事他本人肯定是十分清楚。 一旦被曝出抄袭,还是有证据的那种,别说保住现在的地位,何斌连这个圈子都待不下去。 文章写不好没关系,人品坏了才是真正的无药可救。 如果洪昭南是知道了这件事,何斌的杀人动机也有了。 卫彦小心合上童文敏的笔记本,心里还有一个疑惑,明明只要把自己的证据拿出来就能锤死何斌,毕竟那么充分,童文敏为什么不干呢? 是何斌拿什么威胁她了,还是单纯不想女儿担心也因为身体不适?可惜童文敏已经去世,这个答案也许这辈子都得不到解答了。 卫彦正打算把笔记本收好然后一起放回谢稚的保险柜里,这可是人家妈妈的遗物,反正复印件什么都弄好了,到时候真需要原件时再拿也一样。 谁知在放的时候,不小心碰掉了一本书,随后一张照片掉了下来。 卫彦顺势捡起一看,发现是童文敏和一个戴着鸭舌帽,几乎只能看到下半张脸的少年的合照。 照片中的童文敏很年轻,估计是刚到江城的时候,少年和她也不知是什么关系,两人站在一起看着莫名有种和谐感。 卫彦没那么重的好奇心,随后就把照片又塞回了那本书里。 他现在已经基本能确定凶手是何斌,但还有几个疑点没解决。 何斌是怎么碎尸洪昭南的,又是如何布了KTV那个局? 接着还要悄无声息的把血衣拿到玉阳山去烧,还精准地选中了和谢稚有关的那棵树。 还有谢稚包包的配饰又是怎么到何斌手中的? 和这些问题一比,何斌是怎么拿到那张谢稚和封观霖的合照反而是小问题了。 这些问题如果只靠何斌一人根本不可能完成。 所以,果然还是新教出手了。 只有那个组织才有这份力量,可以轻松找到和谢稚有几分相似的人,也可以轻松摘下配饰以及远距离烧衣。 但是那个组织经过封观霖的疯狂围剿后,现在藏得更好了,他们得从何斌这入手,揪出那条尾巴。 卫彦不知道,他此时的想法和程钰不谋而合。 何斌这种小人不重要,他背后的新教才是重点。 正当卫彦想定下放长线钓大鱼的计划时,他接到了赵萍儿的电话。 之前在咖啡厅,卫彦把自己的号码给了赵萍儿,本以为她会等几天再纠结一段时间再来联系自己,没想到第二天就想通了吗? 这次的见面不再是咖啡厅,而是正儿八经的审讯室。 赵萍儿的神色有些憔悴,不知道是不是一夜没睡好,在那纠结要不要大义灭亲。 “卫警官。”赵萍儿捧起水杯:“我如果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到时候何斌出事不会连累到我吧?” 卫彦没有直接拍胸脯表示不会,他很认真地看着赵萍儿:“如果你没有参与到那些事中,在法律层面上我可以说不会,但是在舆论层面上,我没办法保证。” 他这是大实话,何斌一旦被确认为杀人犯,警方肯定会通告的,认识他的人估计都会知道。 到时候面对杀人犯的家属,周围邻居亲戚等等恐怕少不了背后指指点点和闲话,这是现实,没办法控制的。 赵萍儿也很明白,她点点头:“事情结束后我会卖了房子带浩浩出国,他的病在国外能得到更好的治疗。” 哪怕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在国外生活也许会很困难,但是只要浩浩在她身边,赵萍儿什么都不怕。 她也看到了卫彦诚恳的态度,轻抿了一口水后将自己所有知道的事情娓娓道来。 是什么时候发现何斌出轨的呢? 大约是八个月前吧,那时候的何斌也许自己都没发现,只是有一次用一种兴奋的语气和赵萍儿分享一句:“我遇到了一个忠实读者,我的每篇文章她都看过,还给我写了好厚的读后感,哈哈哈,得一知己,此生无憾啊。” 应该是女人的第六感吧,赵萍儿问都没问,就几乎可以肯定那个读者是女的。 之后何斌越来越容光焕发的脸色和频率陡然增加的出差也验证了赵萍儿的猜想。 但你如果问她有什么感觉,生气?伤心?赵萍儿只会摇摇头。 十几年的时间,已经足够一对爱侣成为怨侣再到陌生人。 赵萍儿连气都气不起来,更何况伤心。 她很清楚,以何斌的品性,他是不会和自己离婚的,不单是因为那一纸协议,更重要的是面子。 如果一旦闹到离婚的地步,赵萍儿肯定不会便宜何斌,她钱和儿子都要,到时候闹大了大家都知道何斌出轨要离婚,他丢不起这个脸。 再说赵萍儿自己,儿子的先天性心脏病就是一个耗钱的毛病,需要精心调养经不起折腾,这些年何斌其他方面不说,在儿子上面倒是真大方,如果两人离婚,赵萍儿哪怕能分到一笔钱,却很难长时间维持现在这样的生活。 她想得很开,既然两方都不想离婚,那就凑合过呗。 赵萍儿已经过了那个爱情大于天的年纪,何斌在她眼里就是一个好用的提款机,只要那个小三识趣点,赵萍儿可以假装什么都没发现。 当然她也不是真的毫无准备,万一、何斌真的被所谓的爱情冲昏了头脑,赵萍儿也得最大限度地保证自己和儿子的利益。 在法律上出轨并不是什么重大过错,她又那么多年没有工作,一旦何斌想和她抢儿子,赵萍儿的胜算很低,但如果何斌自愿放弃,那法律也管不到了。 想要何斌自愿放弃的话,就得有足够威胁他的把柄。 幸运的是,赵萍儿手中还真有这么一个把柄。 赵萍儿认识童文敏,不提何斌好几次的抱怨,她曾经去他们杂志社找何斌时也见过这位单亲妈妈,是个很温柔美丽但不显柔弱的女人。 地理杂志编辑的活和其他杂志还不太一样,很多时候需要往外跑,亲眼见证一些动植物以及地貌等等,才能写出更专业的文章。 赵萍儿知道何斌在这方面有一点点天赋,毕竟两人曾经也是同学,可是这点天赋不足以让他力压童文敏当上主编,一来童文敏资历比他深人缘比他好,二来童文敏的专业技能也略胜何斌一筹。 当得知最终是何斌当上主编并且原因是他有一篇文章大爆后,赵萍儿很快就想到了前段时间何斌经常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的事。 十几年的夫妻,认识了近二十年,赵萍儿不说是何斌肚子里的蛔虫,对他的了解也绝对不浅,这篇文章肯定有问题! 不然以何斌爱炫耀的性格,早在文章刚有雏形的时候就会来找自己炫耀了。 怎么可能等到最后真的大爆了她才知道这件事。 那时候的何斌虽然还没有出轨也没有这方面的意图,可是赵萍儿已经不信任这个男人,她需要为自己准备后路。 所以在何斌上班后,她来到了他的书房。 文章有问题,基本逃不出那几个毛病,抄袭或者代笔。 这些事何斌在公司没办法干,他肯定只能在家里进行。 大概是没把赵萍儿放在心上,又或者觉得就算是被她发现了,他们夫妻一体,赵萍儿也不会去举报他,何斌就把几张明显不是他笔迹的纸大大咧咧随手塞在桌上的一堆纸中。 赵萍儿稍稍一翻就翻到了,再细细阅读一会儿,就能肯定这是何斌那篇大爆文章的来源,而这个笔迹,如果她没认错的话,应该就是童文敏的。 “我把那几张纸拍了下来,一直保存着。” 赵萍儿面无表情地说完这些话:“你们也许也该查到这点了。” “至于那个小姑娘是怎么知道的,我就不清楚了。” 大约三个月前,何斌的情绪是肉眼可见的差,几乎一点小事就能引来他的破口大骂。 那时候赵萍儿已经知道他出轨的事,心里自然多了几个心眼。 很快就从家中偷偷安装的监控大致猜出了原委。 洪昭南不知从哪也知道了何斌抄袭的事,并以此要求何斌离婚、娶她。 按道理赵萍儿也该急一下,原配和小三掌握了同一个秘密,何斌会听谁的呢? “但是大约只过了一个星期,何斌的状态就恢复正常了。” “我一开始以为他是哄好了那个小姑娘。”赵萍儿继续道:“但后来发现他似乎在联系什么人。” 和之前一样,何斌心底里是有些看不起一心扑在儿子身上的赵萍儿的,也不认为她能敏锐到察觉这些事,因此也从来没有发现自己家里多了几个隐蔽的摄像头。 说话办事哪怕会找个没人的角落或者阳台,也不免被摄像头记录到了一些。 “但是因为他说话声音实在很小,我只听到过谢稚、寒假回来这几个词,一开始并没有想到他到底要干什么。” 赵萍儿再怎么理智聪慧,终究还在是法治社会长大的,谁能想到自己的丈夫会这么大胆,直接杀人呢? 直到洪昭南遇害和谢稚入狱的消息传来,赵萍儿才终于明白自己的丈夫这两个多月究竟在谋划什么。 “你知道和何斌对线的是谁吗?” 卫彦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赵萍儿摇摇头:“他们每次联络都很小心,我只知道何斌很尊重对方,似乎叫什么‘曹哥’?” 卫彦记录的手微不可见的一顿,他想起了封观霖给他匿名发的那些信息里,也许是怕漏下什么线索,管他有用没用,封观霖和程钰都一股脑的记录下来发给了卫彦。 包括何斌一天要上几次厕所,每次多少时间都有。 卫彦记性不错,如果这个“曹哥”真的就是和何知浩聊天的曹哥,那他是想做什么? 提前培养教徒?何知浩的高智商和脆弱身体似乎的确很符合新教的需求。 将这点默默记在心里,卫彦随后又问了赵萍儿一些细节问题,还让她提供那些监控的记录,赵萍儿都十分配合,就像真的为了儿子其他都无所谓的好母亲。 等她走后,卫彦顺势把这个进展告诉封观霖他们。 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就是想让两人继续监视何斌夫妇,特别是何知浩和那个曹哥的聊天。 这次是办案有需求,又涉及到新教,封观霖和程钰的行为总算过了明路。 倒是程钰看过赵萍儿交代的视频后,心里总觉得不对劲。 那天晚上,赵萍儿嘴角那抹笑…… 是在高兴什么呢? 第64章 从警局回到家的赵萍儿一开门就看到了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何斌。 何斌抬头:“你去哪了?” 离过年只剩四天,杂志社也差不多该放假了。 不过临放假前,大家还得一起吃个饭,可以带家属和孩子的那种。 何斌回来就是想接两人。 只是回来的时间比昨天告诉赵萍儿的要早了三个多小时,主要也是没什么事要忙,他索性就回来了。 谁知到家后并没有看到赵萍儿,只有刚刚午睡醒来的何知浩,问他妈妈去哪了,何知浩也只是摇摇头说不知道。 就在何斌想打电话问问时,赵萍儿就回来了。 她一个家庭主妇,在江城也没什么朋友,还放心何知浩一个人在家,何斌是真的好奇什么情况。 面对何斌的问题,赵萍儿淡定地边脱鞋边回答道:“去见了以前研究所的一个朋友,她告诉我有一个专研心脏方面的教授退休了就在江城,开年后我想带着浩浩去拜访一下。” 这个理由倒是很正当,何知浩养了这些年,看外表和普通人好像没什么区别,实则不能剧烈运动,不能操劳太辛苦等等,就像个易碎的玻璃碗。 赵萍儿一直想要何知浩的身体能再健康一点,即使不能和普通孩子一样,能多几分抵抗力也好。 ——只要、只要办好了这件事,就可以拿到那份药了! 赵萍儿目光冷淡地瞥了一眼何斌,没用的家伙。 何斌果然没有怀疑,顺嘴就问了几句这个教授的事,还答应到时候有空就一起过去:“得准备点好东西,这些老教授肯定看不上金银什么的,我找找朋友,看有没有合适的字画出手。” 在儿子的问题上面,何斌倒不吝啬,也愿意付出时间。 “对了,等下吃饭会有几个领导过来,你多笑笑,别老是一副死人脸。” 但是面对赵萍儿,何斌的语气就没那么好了,他上下打量这个老婆一眼:“这套衣服太老气了,换套年轻点的。” 赵萍儿也懒得在这种事上和何斌争吵,随口应了一声后就直接去了何知浩的房间,他正在房间里乖乖看书写作业。 “妈。” “嗯,看多久了?记得给眼睛休息一下。”和面对何斌时的脸色不同,现在的赵萍儿浑身透着母亲的慈爱,感觉自己的手有点凉,搓热后才贴上何知浩的额头。 每年一到冬天,何知浩就容易发热,让赵萍儿也养出了随时探一下额头的习惯。 “妈,我没事,我现在大了,身体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何知浩是个懂事的孩子,他的话也让赵萍儿露出一抹微笑。 想到刚刚和卫彦交代的东西,她忍不住低声靠近何知浩,小声问道:“浩浩,要是有一天妈妈和爸爸分开了,你愿意跟着妈妈吗?” 何知浩没有半分犹豫:“愿意!”随后才小心翼翼地看向赵萍儿:“妈妈,如果你真的不开心,就离婚吧。” 这两天,在曹哥的开导下,何知浩已经能慢慢接受父母可能会离婚的事情。 比起经常出差不在家的父亲,他自然会更心疼对自己无微不至的母亲。 “浩浩!”赵萍儿的声音还是低低的,似乎是怕何斌听到,但这母子间温馨又感人的氛围还是落入了程钰的眼中。 如果此时监视的人不是他,也许会被这样的感人亲情感动一下。 从刚刚进门后何斌的态度到现在母子相拥,都能看出赵萍儿一直生活在一个怎样压抑的环境中,这样的她对何斌毫无感情似乎也是顺理成章的。 只是妖族看人,更相信自己的直觉。 赵萍儿看似没有任何问题,可亲眼目睹过那抹笑的程钰却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而且他想到卫警官说过的赵萍儿在家中好几个地方都装了监控,那个监控不仅会拍下何斌的举动,同样也会记录赵萍儿自己的啊。 在明知道有监控的情况下,是个人都会伪装的吧。 也只有那天晚上确认监控拍不到,赵萍儿才敢放松一下自己。 当然,这些都是程钰自己的猜测。 他除了那个笑,没有任何证据。 这种时候就真的很想念谢稚了,如果把这件事告诉她,谢稚一定会相信自己,还会帮着一起想办法试探。 他们三人的相处模式一向来都是这样,谢稚出主意,封观霖行动,程钰辅助,默契十足效率也很高。 偶尔程钰也会想,要是谢稚是妖族就好了,他们三个就可以一直做最好的搭档。 然而世界上最缺的就是“如果”,程钰不由回忆起封观霖曾经说过的话。 那次谢稚不在,两人正在看关于冯老爷子的资料,当看到在新教的药物下,这个老家伙因此延年益寿了好几年的时候,程钰就忍不住吐槽一句:这种家伙多活几年就是浪费国家资源。 要真有长寿的药物,给谢稚多好啊。 哪怕谢稚现在还小,连二十岁都不到,可是人类的寿命实在太短了。 百岁就已经是不得了的长寿,但对妖族来说,百岁是轻而易举的事。 不提像封观霖这种本就长寿的种族,就连程钰自己,以他目前的修为,不出意外的话活个千年应该不成问题。 千年啊,谢稚如果有孩子,估计孙子的孙子的孙子都不在了。 妖族之所以不敢和人类深交,其中寿命就是很重要的原因。 但没想到的是,封观霖却反驳了程钰。 “长寿不一定是件好事。” 封观霖此时透出了和平时截然不同的成熟:“谢稚也不会想要强行增加的寿命。” 当时的程钰沉默了片刻,他细想后就发现封观霖说的很对。 谢稚就是这样的性格啊。 如果现在去问她,她一定也会笑着说:“干什么这么麻烦,该活多久就是多久,我过好现在的每一天就够了啊。” 这个人类女孩,一直都有着和外表不符的通透。 复杂的世界在她眼里似乎只是简单的解谜题,没有正确答案,只有随心就好。 但是…… 老大啊,你为什么会这么了解谢稚呢? 想起认识谢稚后,封观霖前后的变化以及他对谢稚的态度,程钰心中隐隐有所猜测。 可是这个问题,程钰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因为他很清楚这同样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人妖相恋,真的太辛苦太辛苦了。 如果可以,他希望他的两个好朋友,永远都不要经历这样的辛苦。 * 赵萍儿效率很高,当天晚上就趁着何斌喝醉不省人事,把家里的监控内容都发给了卫彦。 七八个警察就这样对着屏幕看了一整晚,重点画面截下来,然后再由专业的大师去分析。 比如微表情,比如口语解读等等。 在很多普通人眼中寻常的画面,在他们手中能暴露的东西实则很多很多,超出常人想象的多。 因为何斌在外面伪装的一向很好,封观霖的跟踪就显得有些可有可无,所以今天他就把接下去的监视任务都给了程钰,自己一个人去看守所看望谢稚了。 嗯,走的还是特殊通道,没有正规手续的那种。 “我怎么感觉你瘦了?” 见面的第一眼,封观霖就先快速打量谢稚一眼:“吃不好睡不着?” 谢稚无语:“我像是这种人吗?” 她在看守所都坚持每天锻炼两个小时,心态好的连卫彦都要夸几句呢。 加上有“特殊照顾”,吃的方面和平时没什么区别,怎么可能瘦,就是封观霖的错觉。 封观霖也不争辩,反而从看似平平的口袋中掏出一个盒子:“那这份望记的虾仁看样子只能我自己吃了。” 望记就是那位百年御厨大妖开的饭馆,而这道鸳鸯虾仁则是上次谢稚吃后念念不忘,赞不绝口的一道菜。 她没想到封观霖竟然会带这道美食来看自己! 明明是她邀请他们去望记吃饭,结果这个约到现在都没实现。 “等回去!我再请你们吃,想吃多少吃多少!”谢稚眨眨眼睛,又低声道:“这次,谢啦。” 不管是马上赶过来为她的案子劳心劳力,还是这份鸳鸯虾仁,谢稚都该说声谢谢的。 “咳。”闻言的封观霖顿时轻咳一声:“我是怕你吃不到半夜躲在被窝里哭。” 他没发现,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耳朵有多红。 谢稚也知道封观霖时不时上线的傲娇属性,懒得拆穿,二话不说直接夺过餐盒,哇哦,还是热的! “你怎么搞来的?” 谢稚好奇道,那家饭馆可是在首都诶,一来一回就算是直升飞机也凉了吧?还是说到了这后再重新加热的? 这就触及到封观霖的长项了,他顿时扬起一个骄傲的小表情,以右手代表自己,在谢稚面前比划着:“这还不简单,就这么嗖的一下就到了,我再嗖的一下回来,才刚出锅不到十分钟,厉害吧~” 谢稚:“……哇,好厉害哦。” 这家伙该不会用了妖术赶路吧?上头给他解封不是用在这上面的啊!但是作为既得利益者,谢稚决定乖乖闭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快乐享受自己的美食。 边看着谢稚一脸幸福地吃菜,封观霖顺便和她讲起这起案子的最新进展以及接下去的安排。 这件房间四周已经被他布下阵法,想要偷听是绝对不可能的,不然封观霖也不会光明正大的说这件事。 “何斌应该是被那个组织利用完后就抛弃了。” 这是卫彦和封观霖他们讨论后一致认定的结果。 一开始的确是想利用何斌放长线钓大鱼,可从目前监控里解读到的信息可以看出,何斌不是新教的教徒,只是一个刚好用来对付谢稚的工具人罢了。 现在该做的那些人都做了,谢稚能被扳倒最好,不能也不过做了一点无用功而已。 想凭现在仅剩的线索找到新教的基地是不可能的,事成之后何斌也再也没有联系那位“曹哥”过,这帮人估计早就撤出江城以防万一了。 毕竟何斌和汪星淼的身份地位不一样,他对新教很有可能真的是一无所知。 至于对方是用了什么手段让何斌相信他们并合作,这点倒也不难猜,估计最终动手的不是何斌,他没这个实力。 如果只是提供一些信息就能解决自己的烦恼,何斌愿意做也正常。 再不济还有能操纵人的特殊能力者呢。 “那你们是想直接抓人?” 谢稚咽下口中的虾仁:“不是还有个曹哥?” 此话一出,封观霖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个“英雄所见略同”的赞同表情。 老子钓不到大鱼就让儿子钓呗。 何知浩这么一个乖孩子,还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比较好,其他事,就交给可靠的大人吧! 第65章 何斌对自己周身的暗潮汹涌一无所知。 在他看来,洪昭南的死又不是他亲自动的手,他顶多就是提供了一些洪昭南的信息和习惯,挑拨了几句她和谢稚的关系,还有告知曹哥那天同学会的安排等等小动作。 这些都是无迹可寻,就算真寻到了也能用一句随口说的掩盖过去的东西。 要不然何斌也不可能那么轻易就答应和曹哥他们合作,他又不傻。 所以自从命案发生以来,何斌一开始还担心了几天,眼看警察把他叫去询问一遍后就没了动静,他的心也越来越稳。 南南啊,你别怪我心狠,要怪就怪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还恰好有那么点用处吧。 杂志社主编的办公室中,何斌完成了今年最后一天的收尾工作。 明天开始杂志社就要放新年假了,大家都开开心心的聊天中,他也走出来偶尔插几句,气氛很是欢快。 直到一名中年编辑突然谈到自己一个小侄子,说是才初中就早恋了,成绩一落千丈,后来他爸妈发现他每天晚上不睡觉和人小姑娘聊天,这样白天就犯困。 时间一长,身体都要搞坏了。 “现在的小孩啊,真的是聪明过头了。”那位编辑感叹一句:“也怪他爸妈平时太相信他了。” 说完这句,其他同事也纷纷应和起来,有说自己明明没有告诉孩子电脑的密码,结果小家伙自己就破解了,他和老婆一不在家就玩。 还是前段时间小孩玩入迷了,他回家发现电脑主机还发热着才发现的。 “诶,现在这种什么平板、电脑手机,哪个小孩子不喜欢,有些还偷偷摸摸半夜玩,我好几次突击检查都逮到了,收了那些家伙也能被他们翻出来,真的是烦死了。” 何斌闻言倒没有过多说什么,他家浩浩乖着呢,从来不用他操心这种事。 有时候让他看看电视放松一下,他都宁愿看书。 当然,在这种场合肯定不能说这种拉仇恨的话,何斌这点情商还是有的。 但是这天晚上,依旧半夜醒过来的何斌先是去上了个厕所,正当要回去继续睡时,不知怎么就想到了白天同事间的谈话。 哪怕不觉得何知浩会干出这种事,何斌还是轻轻打开了自己的房门,向何知浩的房间走去。 ——看一眼,更放心嘛。 ——动作轻点,不会吵醒浩浩的。 何斌心里这么一想,脚下和手上动作更轻了。 咔—— 何知浩的卧室门突然被打开。 背靠在床头,手机里的白光映衬着何知浩的脸更如雪般苍白。 两父子面面相觑,一个慌张想藏手机,一个怒火顿起。 “何知浩!”何斌也不管赵萍儿熟睡了,连名带姓的喊了出来,同时上前一个箭步夺过手机:“你在和谁聊天?你哪来的手机?” 明明每晚睡觉前,赵萍儿都会把何知浩学习用的手机带到他们的卧室放好啊! 这也是何斌不怀疑何知浩的原因之一。 “爸,我…我…”何知浩到底还是个孩子,面对家长的突击检查和怒火,一下子只能手足无措。 何斌顺势也看了下手机的页面,他倒要看看她儿子凌晨不睡到底在做什么! 然而看到熟悉的聊天界面上,熟悉的“曹哥”两字,何斌的心跳顿时慢了一拍。 手脚瞬间冰凉,仿佛被人突然放到了零下三十度的大冰柜,连思考都无法思考。 曹哥、怎么会是曹哥? 何斌可不会天真的以为只是巧合。 那帮法外狂徒,想对他的儿子做什么?! 何斌的这一声怒吼自然也惊醒了赵萍儿,她来得很快,大概是以为何知浩出事了。 但当赵萍儿看到眼前的画面时,一下子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浩浩?”赵萍儿打开了卧室的灯:“你哪来的手机?” 给何知浩的手机明明被自己拿走了啊?怎么可能又冒出一支。 何知浩低下头,知道瞒不下去后他只能选择坦白:“是我用压岁钱买的,爸爸妈妈对不起。” 赵萍儿和何斌自诩民主,所以何知浩的压岁钱都帮他放到了一个大猪猪储蓄罐里,没想到何知浩会从中掏钱买手机? 赵萍儿心里是既生气又得强行压抑怒火,何知浩的心脏不好,不能情绪太激动,她尽量放缓声音:“浩浩,爸爸妈妈不怪你,小朋友偶尔没有自制力很正常,现在已经很晚了,我们先睡觉,这件事明天再说好吗?” 何知浩点点头,又有些忐忑地看向一旁一直不说话的何斌:“爸爸……” 这一声,也成功把何斌离家出走的魂给喊回来了,他一撇头就看到两双眼睛正看着自己。 何斌捏手机的手不自觉用力,脸上却还要挤出笑容:“浩浩,今天晚上你和妈妈睡好不好?爸爸没有生气,爸爸只是一时太惊讶了。” 很快,何知浩就跟着赵萍儿去他们的主卧睡了,而何斌则关上了儿子卧室的房门,飞快地看着何知浩和这个叫“曹哥”的人的聊天。 两人是半年前加上好友的,从聊天记录中可以看出一开始是曹哥“输错”手机号加错人了,但随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两人的关系开始变得越来越好。 何知浩很多烦恼都向这个曹哥倾诉,曹哥也往往会给出一个比较靠谱的回答,就像是一个开明靠谱的长辈,乍一看没有任何问题。 可是何斌不是刚出社会的大学生,也不是何知浩这样好骗的小孩子,他不相信巧合,更不相信这样的巧合。 这个曹哥,绝对就是之前主动找上自己,说要帮他解决烦恼的曹哥! 半年前,他就盯上了他们家吗? 何斌的心一沉再沉,半年前自己可还没对洪昭南产生杀心啊!他们的目标,是不是从来不是洪昭南? 把事情嫁祸给谢稚是何斌提出来的,因为他知道洪昭南和谢稚之间的矛盾,加上对童文敏的嫉妒和不喜,就顺理成章地选了这个人选。 但现在看来……是他天真了。 然而自从洪昭南遇害后,何斌再也没有联系过曹哥,一来怕被人发现,二来也是那只他们联系专用的手机被曹哥派来的人拿走,他没有其他联系的手段了。 而且何斌也不想之后再和这个曹哥扯上关系,他只希望这件事就像生命中的小插曲一样,过段时间就把它忘掉。 谁知,这个曹哥竟然还盯上了浩浩! 何斌一开始是想马上发消息过去质问曹哥想干什么的,但字都打到一半了,他突然停下了手。 现在这样直接质问,对方十有八/九什么都不会说,说不定还会直接放弃这个途径用其他方式来接近浩浩。 他这次能发现是运气好,下次万一没来得及发现呢? 浩浩还这么小,分辨是非的能力还太弱,万一被怂恿干了什么违法的事,这一辈子就毁了啊。 何斌很快把自己这行字删掉,假装是何知浩的语气,继续和曹哥聊天。 他得先把曹哥真正的目的给弄清楚,才能对症下药,最好还能抓到他们的把柄,这样才有谈判的资格。 实在不行…… 何斌目露凶光,他们在一起合作时,他也不是全然相信对方不给自己留后手的。 如果曹哥真的有什么巨大阴谋,他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这一切,自然全被监视这一家的程钰看在眼里,计划进行的那么顺利,他心里也高兴啊。 其实一开始几人也考虑过直接把何知浩的手机拿过来,他们来假装小朋友聊天套出信息。 而不是像现在,用这么迂回的方式,还要担心中途会不会出现差错。 但后来卫彦和谢稚一合计,觉得曹哥那边也不是傻白甜,就真的会和一个小孩子透露太多信息,还不如把这件事捅到何斌眼中,让他们狗咬狗。 说不定还能有意外惊喜呢。 就比如赵萍儿! 她知道新教吗? 看她对儿子的关心,应该是不知道何知浩和曹哥聊天这件事的,如果赵萍儿够聪明,很容易就能把监控中何斌所说的曹哥和何知浩聊天中的曹哥对应上,这位母亲会有什么反应? 这些都是卫彦他们想测试的。 因此才会多花点心思,让何斌“凑巧”发现这个秘密,只希望他给力点,毕竟现在离除夕只剩下三天了。 谢稚可不想自己成年后的第一个新年,是在看守所度过的。 第二天一早,赵萍儿可以说是一夜没睡。 她昨天晚上说得轻巧实则都是安慰何知浩的,等到了自己的房间,看着何知浩入睡后,赵萍儿满脑子都是何知浩误入歧途的未来。 更担心的,还有他的身体。 这么虚弱的身体,怎么能熬夜呢? 也不知道浩浩这样多久了,对心脏的负担大不大?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赵萍儿几乎是等着天亮,再到她平常做早饭的时间。 不管怎么样,早饭还是得吃,不然孩子肯定受不住。 做早饭的时候,她顺便去儿子卧室看了下何斌,发现他还没醒,也不知道是不是和自己一样没睡好。 赵萍儿的眼睛一瞥,就看到了何斌枕头边的手机,和自己给浩浩买的那只一模一样。 昨天一时焦急,倒把这玩意儿给忘了。 她好奇心起,拿起手机就按亮了屏幕,手机没有设密码,所以赵萍儿一眼就看到了何斌没有退出的聊天界面。 曹哥这两个字让赵萍儿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曹哥”代表着什么,他怎么会来找浩浩?他们想让浩浩做什么? 赵萍儿和何斌一样,快速翻起前面的聊天记录,而最新的一看就是何斌在那聊,毕竟那会儿浩浩已经睡在她旁边了。 等看完,她一下子就明白了曹哥的目的。 他看中浩浩的天赋了。 这个发现让赵萍儿的背后忍不住冒出一阵冷汗。 不行,绝对不能让浩浩和那个地方扯上关系! 没有人比赵萍儿更清楚新教在研究什么,她不是疯狂的科学家,和妖族也没有仇,愿意帮新教做事单纯只是为了拿到能让和何知浩身体变好的药。 从骨子里,赵萍儿就觉得新教不靠谱。 这种事一旦失败,涉案人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但浩浩不行! 绝对不行,谁也不能拉她的孩子入火坑。 赵萍儿悄悄把手机放回了原位,看似并没有变化地回到厨房继续做早饭,如果不是一连煎坏了两个蛋,程钰大概还真以为赵萍儿什么都不知道呢。 看样子,比起单纯是工具人的何斌,赵萍儿才是他们需要的人。 这位母亲,为了自己的孩子,能干出什么事呢? * 为了把这波池水再搅浑点,何斌很快就被抓了。 根据赵萍儿提供的监控,可以分析出何斌和洪昭南遇害案有关,如果他们再拖下去,赵萍儿估计都得怀疑了。 反正现在何斌和赵萍儿都已经知道何知浩的事,何斌还是赵萍儿主动供出来的,抓他的影响不大,说不定还能让他破釜沉舟,直接招供呢。 因为担心何斌身上也有新教动的手脚,抓人的时候封观霖是跟着一起的,抓到以后也直接关进了他们特制的审讯室,以免出现自曝现象。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何斌对新教完全不了解,那边也懒得朝他动手,这人身上还真没被动过手脚。 “何斌,现怀疑你在洪昭南遇害案中故意向凶手提供相关信息,导致被害人遇害,你有什么想说的?” 何斌闻言自然是强烈否认,一副你们在说什么,我不知道的模样,但当卫彦拿出四年前的抄袭证据以及何斌和曹哥沟通时的监控时,他先是不敢相信然后就怒了。 “贱人!那个贱人害我!” 这监控的画面明显是家里的角落,警察怎么可能未卜先知到提前在自己家装监控,几乎想都不用想,这肯定是赵萍儿干的。 啪—— 暴怒的何斌被两边的警察强行按回座位。 卫彦继续开口道:“如果你现在能主动交代并协助我们抓到真正的凶手,我们可以从轻处理。” 对于命案中起到辅助作用的从犯,根据情节严重程度,可以判三到十年,像何斌这种明显就是情节严重,十年基本跑不了。 不过更让他难受的,估计还是抄袭的事被曝光。名利两失,这比直接杀了何斌还让他痛苦。 然而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不是何斌说不说的问题了,他不说得到的结果只会多关几年。 监控上专家解读出来的口型,好几处都能证明何斌在这起案子中做了什么。 而且因为这是赵萍儿在自己家中装的监控,哪怕何斌不承认都没用,这份证据是合法的! 完了,他辛辛苦苦经营了十几年的社会地位,全都完了。 到这一刻,何斌心里才涌上一丝后悔,他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想要杀了洪昭南呢?明明可以有其他办法的啊。 可惜这份后悔,还不如鳄鱼的眼泪。 第66章 从何斌的交代中,他只是鬼迷心窍,不小心被曹哥等人撺掇,才参与到洪昭南的事件中。 “大约是三个月前。”何斌半低头,边回忆边讲述:“我因为那篇文章的事和南南发生了一点争执。” 至于这份讲述中掺杂了多少“艺术加工成分”,卫彦他们自然会判断。 现在只是先听听何斌这边是怎么说的,看能不能从中发现什么新东西。 于是何斌一边努力弱化自己的作用,脑子里却不由回想起了整件事的始末。 一切的最开始,是洪昭南突然要和他分手。 她上了大学后不知道是不是见到了更多优秀的男性,慢慢开始对何斌不满以及嫌弃。 不仅年纪比她大了快两轮,还是有老婆和儿子的,这种事一旦被曝光,自己肯定会被别人指指点点。 洪昭南心想自己漂亮、学历也好,完全可以找个更好的。 当初果然还是被何斌的甜言蜜语诱惑了。 如果只是分手也就算了,“清醒”过来的洪昭南把何斌约了出来,索要一百万的青春损失费。 何斌自然不愿意! 在他看来,他和洪昭南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自己也送过洪昭南不少东西,怎么还能要什么青春损失费呢? 洪昭南大概也明白,光靠这不到一年的相处要一百万是很困难的事。 何斌又不是人傻钱多的冤大头。 所以,她拿出了当初那篇文章原作者童文敏的手稿复印件。 洪昭南到底是怎么发现自己这个秘密的,何斌至今都不知道。 明明都是快四年前的事了,童文敏本人也已经去世,何斌以为这个秘密这辈子都不会被人发现,他能安枕无忧时,洪昭南却突然放了个炸弹。 这种东西一旦被公布出去,他苦心经营的一切就毁了。 何斌只能先好生安抚洪昭南,为此不惜又送包又带人家出去玩的,甜言蜜语更是和不要钱似的,偶尔洪昭南提出一点过分的小要求,他能办的也都办了。 同时给洪昭南画大饼,比如可以让她毕业后直接来杂志社工作,可以帮她发表文章等等。 在一阵糖衣炮弹,或者是自己目前还没有好人选的情况下,洪昭南也就暂时把这事先揭一边去了。 但是何斌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一旦自己不能满足洪昭南永无止境的需求,这个雷随时就会爆炸。 这时候,曹哥就找到了何斌。 他一上来就开门见山的表示自己和洪昭南有深仇大恨,想要这个女人死! “何主编也清楚吧。”曹哥是个看着就有些凶狠的男人,仿佛下一秒就会掏出一把刀砍人:“这娘们贪心的很,你要不想一辈子都被她勒索,最好的办法就是和我们合作。” 当时何斌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他虽然敢抄袭敢出轨,但一旦涉及到杀人又不一样了。 然而第二天,洪昭南就“撒娇”想让何斌给她买一辆三十万左右的车,说是好几个同学都有,她也想有。 三十万?洪昭南真当他的钱是大风刮开的啊? 也正是这一要求,让何斌下定决心再次见到了曹哥。 曹哥似乎也早就知道他会回心转意,笑眯眯地就讲了一部分他们的计划。 为了让何斌放心,他也强调了这次事情里不需要何斌动手,大部分事情他们都会安排好。 “不过,这个计划里还缺一个替死鬼。” 曹哥随手点了根烟:“要和洪昭南有仇,最好没背景好欺负,这样想翻案都难。” 何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谢稚。 他知道童文敏是孤儿,嫁了人后又离婚,哪怕她说自己和前夫是性格观念不同离的婚,何斌却不怎么相信,十有八/九是被赶出来了,说不定根本没结婚,就像洪昭南说的那样当了小三。 当初童文敏葬礼时,何斌不知道是心虚不敢面对还是什么原因,找了个出差的借口没去,自然也没看到葬礼上出席的谢允垚他们。 唯几去的几个同事又刚好错开,因此在何斌眼中,谢稚就是一个无父无母,没有背景好欺负的小可怜,完美符合“替死鬼”的条件。 曹哥那边听到这个名字后也很爽快地就同意了,似乎并不觉得让一个刚成年的小姑娘背锅有什么问题,这也更让何斌心里确信曹哥是混道上的。 也不知道洪昭南是怎么惹上了这样的大哥,但如果自己只要付出一点点代价就能解决后顾之忧,何斌觉得还是值得的。 接下去几个月,他就一直努力在稳住洪昭南。 面对一只四十岁的老狐狸,洪昭南显然还是嫩了点,两人就这样度过了一段看似“甜蜜”的时光。 左盼右盼,终于被何斌盼到了放寒假,也终于等到了谢稚回江城。 洪昭南的班里要办同学会的事何斌是第一时间知道的,这其中还有他的功劳。 何斌和他们班班长的父亲认识,特意挑了一个两父子一起出门的时候假装偶遇,随后聊了几句就谈到了自己前段时间参加高中同学会的事。 又感叹几句什么物是人非,当年有好感的班花现在孩子都上初中了什么的。 因为何斌从洪昭南那了解到,班长喜欢谢稚。 果然,这个年轻小伙子一下子就上钩了,他是班长,也是最合适提出同学会的人选。 在班长心里蠢蠢欲动时,何斌又顺势抱怨了几句现在订宴席好难,每个饭店都预约满了,班长的父亲自然也是顺势应和几句。 依旧是从洪昭南那了解到的,他们班的一个同学长辈和江城一家比较出名的饭店有关系,这件事他们班里的人几乎都知道。 之前好几次,大家都去那里聚过餐。 在这种一桌难订的时候,那个饭店是最佳选择。 随后大家就分开办自己的事去了,这场相遇再偶尔不过。 哪怕事后警察问起班长为什么想要办同学会,他也不会供出何斌,毕竟这是班长自己想到的啊,理由好找的很。 紧接着何斌又状似无意地提醒洪昭南这是一个打谢稚脸的好机会,不然下次见面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她难道要一辈子憋着这口气? 在这个计划中,何斌要做的就是尽最大可能挑起洪昭南对谢稚的仇恨,并且要让谢稚忍无可忍反击。 这点对他来说十分简单。 洪昭南对谢稚本就嫉妒,都不需要他怎么挑拨,而对谢稚来说,她的底线就是母亲。 只要洪昭南不断在这方面不断挑衅,谢稚肯定忍不下去。 之后怎么解决洪昭南,怎么嫁祸谢稚,都是曹哥他们要干的事。 为了以防万一,何斌还特意在那天加班,想要有个不在场证明,不过没想到的是那几天那栋楼的监控刚好在检修,他只被拍到了几个模糊的背影。 但是没关系,这点并不能让警察定自己的罪。 很快,如他所愿,洪昭南死了,谢稚被抓了进去。 他不想被警察发现自己很关注这件案子,于是强忍好奇心没去打听。 反正退一万步来说,自己顶多就是多说了几句话,根本没有证据能证明自己是故意的,曹哥他们也不会蠢到来揭穿自己,毕竟他们现在就是一根绳上的码子。 这样的话,即使警察也没有理由抓自己吧? 唯一人算不如天算的是,赵萍儿竟然会在家里装那么多监控,还刚好拍到了几个他和曹哥密谋的画面,这下让何斌想狡辩都没办法。 只能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争取宽大处理。 “警察同志,我该说的都说了,那只手机也被拿走了,我真的不知道那个曹哥的背景什么,但我还记得他长什么样!” 何斌的话并没有让卫彦他们有太大的反应,只是例行公事般让人把何斌带下去,然后让侧画师根据何斌的描述画出那位曹哥的容貌。 当何斌离开后没多久,谢稚和封观霖他们就从隔壁房间走了过来,现在已经能证明谢稚是冤枉的,自然不会再关着她。 “有人、似乎在帮我?” 谢稚坐下后第一句就是这个。 因为从何斌的叙述中,他们对谢稚的栽赃是几乎完美的。 首先KTV里的监控先不说,是谢稚自己发现的问题,不然还真可能想不到。 其次就是案发现场发现的包上的配饰以及洪昭南被摔坏的手机,作为物证,它们的出现却着实草率了一点。 这也是卫彦他们的疑惑,只要谢稚不是傻子,现场怎么可能留下这种东西,她杀人还要带包过去干什么?这种栽赃也太明显了。 按照何斌的叙述,他们本来的计划应该是拿到谢稚的随身物品后特意丢到化粪池中,假装不小心被一起冲了下去,这样谢稚想抢救也做不到,只能寄希望于警察发现不了。 这也比较符合一般人的逻辑思维。 还有洪昭南那部作为证据之一的手机,也不该落在现场,而是应该在谢稚的家中发现。 包括那把作为凶器的菜刀,上面都该有谢稚的指纹才对。 这样一来,哪怕谢稚再否认也没用,证据确凿。 偏偏这些都没有,也让警方他们继续深挖下去,最终找到了赵萍儿,拿到了关键性证据。 此外从何斌的口中,可以听出他并不知道谢稚的真正背景以及实力,只以为她是个无权无势的半个孤儿,受了冤枉也没有替她奔波,但是曹哥他们肯定知道啊。 哪怕排除谢家,以谢稚之前对人妖两族的贡献,上面的人也绝对不会坐视不理,肯定会派最好的刑警来调查谢稚这起案子,那还搞这么一个略显粗糙的陷害? “难道说。”卫彦的食指轻点桌面:“他们的目标根本不是你?” “只是想利用这起案子达到另一个目的?” 这句话后,在场的人都陷入了沉思。 不是为了谢稚,还能是为了什么? 搞何斌?没必要那么大动干戈吧。 赵萍儿?有可能。但是因为线索太少,还不知道赵萍儿在其中到底起了什么作用。 “先继续监视赵萍儿。” 封观霖先给了一个办法:“我就不信她能一直不露马脚。” 同时,他们也会根据何斌的画像,全力去找“曹哥”。 除非他以后一直躲在新教的基地里不出门了,不然以现在的科技水平,总会被人抓到。 说起这个,曹哥在新教到底什么地位,如果只是小喽啰还能理解,如果是像伍哥那样…… 应该不可能,这样地位的人也没必要亲自见何斌留下把柄,更没那么多时间来拉拢一个小孩,估计地位就是比普通教徒稍稍高了一点。 “对了,还没恭喜谢稚你洗刷冤屈。” 商讨完下一步的行动,卫彦起身微微一笑:“你等下就能回去了。” 闻言的谢稚也不由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伸了个懒腰:“是啊,总算能回去了。” 哪怕在看守所吃喝不愁,但终归不是在外面,没有那么自由。 “对了,这个案子我可以继续跟着吗?” 感叹完,谢稚又继续问道。 不仅是因为这案子和自己有关,也是因为其中涉及到了童母。 她总觉得,妈妈当年没有揭穿何斌的真面目有些奇怪。 这和童母的性格处事不符啊。 不知道继续查下去的话,能不能知道真相。 “当然可以。”卫彦直接伸手:“欢迎你的加入。” 谢稚没想到卫彦这么爽快,也笑着握上他的手:“那接下去就请卫警官多多指教了。” “还有我!” 封观霖的手也盖了上来:“只要和新教有关的,我义不容辞。” “哈哈哈哈。”一旁的徐警官笑出声:“那我不搭手都显得有些不合群了。” 本来沉闷阴郁的审讯室里,很快传出笑声。 “呜呜呜,稚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瘦了。” 警局的大厅里,得到消息的谢父、姜悦颖和姜姨都在等着她。 谢稚刚出来就得到了一个热情的拥抱。 她看着自己最重要的几位亲人,也忍不住回抱住姜悦颖。 姜虹在旁边看着这副画面,眼眶不由微微泛红,还好谢稚没事,不然她怎么和文敏交待啊。 “我定了餐厅,先去吃饭吧。” 谢父上前一步,现在已经是中午一点多,也该吃午饭了。 一看谢稚的样子就知道她肯定没吃。 “对对对,先吃饭。” 姜悦颖松开谢稚:“等下回去再跨个火盆,我和我妈都准备好了。” 谢稚有些哭笑不得,但也没有拒绝这份好意。 正当打算往外走时,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朝来的方向跑了几步,果然在拐角处看到还在原地的封观霖,似乎在和谁发消息。 卫警官和徐警官他们则不在,不知道是不是去吃饭了。 “封观霖,走啊,一起去吃饭!” 谢稚拉过封观霖的袖子:“快走快走,我都饿了。” 封观霖警惕:“这不会就抵了望记的那一顿吧?” 谢稚翻白眼:“放心吧,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等回首都肯定请你们再去望记随便吃。” 封观霖很快就被带到谢父他们面前,不提和谢父,就算是姜悦颖也和封观霖见过了。 只是之前兵荒马乱,姜悦颖满脑子都是谢稚的事,根本没空想这个帅哥是从哪冒出来的,和稚仔是什么关系。 现在谢稚被安全放了出来,姜悦颖的视线又落在谢稚扯封观霖袖子的那只手上。 哇哦—— 姐妹,我觉得我们晚上可以好好聊一下了。 姜悦颖博览群书的小脑袋瓜开始飞速转动,接下去的发展是《我的校草男友》呢,还是《霸道小哥爱上我》呢? 第67章 一顿饭,吃的谢稚十分心满意足。 谢父本来想等下就带谢稚一起回首都的,却被谢稚拒绝了。 她有些歉意地看向谢父,解释了自己留下来的原因,同时保证:“爸,最迟除夕那天,我肯定会回去和大家一起过年的。” 大不了就是当天回去,第二天再回来嘛。 有万能的陈管家在,交通问题完全不要担心。就是有些对不起一直担心她的老父亲和哥哥他们。 说实话,谢允垚并不意外谢稚说出这句话来。 他知道这起案子还没真正侦破,以谢稚的性格十有八/九会选择留下来,刚刚只是想再试试罢了。 现在得到肯定的拒绝,老父亲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没有露出太多情绪,反而伸手拍了拍谢稚的脑袋:“你大了,爸相信童童你有分寸。”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们永远在你身后。” 对谢父来说,这是难得的真情流露时刻,谢稚也自然明白。 她知道爸爸和哥哥还有周姨他们都是真的关心自己,希望自己平平安安,只不过现在实在没有办法,一天不解决新教,谢稚就担心人类和妖族会受到伤害。 但是,她坚信,这件事一定可以完美解决的。 到时候她就好好和家人们腻上十天半个月,腻到他们烦自己为止! 谢稚张开双手抱住了谢父,像是即将展翅飞离小窝般的雏鸟一样:“嗯嗯,我知道啊。”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爸,你和哥哥、周姨还有陈叔他们也是,记得劳逸结合,别太辛苦哦。” 这一刻,两父女的神情出奇的相似,血缘关系果然是世界上最神奇的东西。 谢父离开了,谢稚接着和封观霖告别,打算先回家洗个澡休息一下再来找他。 当然,姜家母女准备的火盆她也得跨,就当安两人的心了。 不过等洗完出来,谢稚就看到了突然拼命朝自己眨眼睛的姜悦颖,那频率,她十分担心某人会眼抽。 “童童先去休息会儿吧。”姜虹摸了摸谢稚的头发,发现发尾处还有点潮意:“头发还没完全干啊,那吃点水果再去休息吧,我去给你们切点。” 说着,姜虹就起身向厨房走去。 谢稚本来想说不用的,她刚吃完饭没多久,还饱着呢。 而且等下谢稚就打算去找封观霖了,她一点也不觉得累,完全不需要休息。 只是这些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姜悦颖一把捂住嘴,她同时转过头朝姜虹喊道:“妈,我和稚仔有话说,等下会出来吃水果的,你不用管我们。” 然后不等姜虹回应,就连拉带拖的把谢稚劫持到了自己的房间,还不忘用脚关门。 谢稚:“……你搞什么?” 姜悦颖此刻的表情谢稚很熟悉,每当她磕到什么cp时就是这样一副模样,恨不得给全世界安利。 所以,这次又是哪对倾世绝恋让她如此迫不及待? 姜悦颖嘿嘿一笑,凑近谢稚,嘴角的笑容怎么看都好像透着一丝……猥琐? “稚仔,你和那个小帅哥什么关系啊?他很关心你哦。” 谢稚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姜悦颖说的小帅哥是谁,一想到封观霖配上这个称呼,再看姜悦颖八卦的模样。 无语,现在就是很无语。 “同事关系,你想多了。” 因为保密协议的存在,谢稚很多事情都不能告诉姜悦颖,封观霖虽然雇佣了谢稚,但一想到要说是上下级关系,谢稚总有点不服。 同事,这两个字就刚刚好。 然而姜悦颖明显不信,她的眼神中写满了“你不要看我好骗就骗我”的控诉。 同事?她怎么不知道谢稚去哪找了份工作。 等等!姜悦颖一愣,难道是那个“同事”? 她知道谢稚似乎卷入到了什么神秘事件中,经常不在的周末和时不时的放鸽子,都证明这件事很复杂很难,不是自己能插手的。 这个小帅哥莫非也是神秘事件中的一员? 原来走的是“一路共进退,你与我相伴”路线吗?这种类型的小说好像也挺有市场的,在危险中互相鼓励,你救我我救你,感情不断升温…… “醒醒!”谢稚和姜悦颖不愧是十几年好姐妹,这家伙一不说话,眼神开始发飘,谢稚就猜到她在想什么了。 “我和封观霖,哦,就是你的小帅哥真的是单纯的同事关系,你别脑补了。” 谢稚毫不犹豫戳破姜悦颖的粉红小泡泡,得到她嗔怪的一眼:“我倒觉得你和那小哥从颜值上挺配的,以后有宝宝了一定很可爱,我还能当你宝宝的干妈,带着小崽崽拼命炫。” 谢稚:“……八字都没一撇的事,姜姨的水果肯定切好了,快去吃!” 说着谢稚就一把拉起姜悦颖,向门外走去。 姜悦颖见状也不再提起这件事,但这并不代表她就妥协了。 以自己十年嗑CP的经验发誓,这两家伙绝对有点啥! * 谢稚是下午三点多到的封观霖和程钰住的酒店,因为程钰还在监视赵萍儿母子,所以客房里此时只有封观霖。 还是只穿了背心,正在修炼的封观霖。 他此时的右臂上已经没了那个黄金臂钏,加上头发也染黑了,整个人气质顿时沉稳不少。 别人看到他的第一眼也不再是头发,而是脸。 封观霖……这家伙好像的确挺帅的。 姜悦颖一口一个小帅哥叫着,让谢稚不由也开了个小差,身材也不错,这家伙有一米九了吧? 可恶,妖族吃什么长大的,怎么可以这么高? “喂喂,你的眼神突然好可怕。”封观霖搓了搓手臂:“怎么像要把我分尸研究一样?” “……”谢稚面无表情:“好好的帅哥,为什么要长嘴?” “哈,不长嘴不就废了,我知道我很帅啊,你不用特别强调的。”封观霖唰的一下从蒲团上跳了起来,又在原地活动了下身子,仿佛一只开屏的孔雀。 谢稚表示没眼看。 她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视线落在桌上凌乱的纸张中,顺手抽了一张。 上面记载的是赵萍儿的生平。 “她当年也抄袭过论文?”这张纸上记载的是赵萍儿在那个实验室发生的事。 她的一篇论文被查出和一个教授一年前发的一篇重合率高达60%,基本框架完全就是搬着人家来的。 如果不是那位教授不计较,加上还没发表没造成什么负面新闻,那个实验室的负责人本来都想开除赵萍儿的。 不过大约半年后,赵萍儿就自己辞职了。 因为何知浩出生了,还被确诊为比较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赵萍儿就辞职在家照顾儿子直到现在。 “是吧。”封观霖已经看过这些资料:“要不然怎么是夫妻呢,你看她知道何斌抄袭的第一反应是抓到把柄了,就知道这人根本不在乎什么公平公正。” 谢稚不可置否,没有反驳封观霖的话而是继续往下看。 赵萍儿的一生,其实看前半段是真的挺励志的。 从农村考出来的女大学生,还是重点大学,成绩优秀还没毕业就进了实验室,如果能一直做下去,考研读博,一路走来说不定已经是小有名气的科学家了。 可是,不知是因为抄袭的事顺势辞职还是真的要照顾儿子,赵萍儿此后的十几年就和普通的全职太太没有任何区别了。 说实话,谢稚觉得有点可惜。 因为一时的虚荣也好,侥幸也罢,一念之差就这样毁了自己的后半生。 抄袭可耻,特别是在学术圈,那是要一辈子都被钉在耻辱柱上的,要不然何斌也不会对洪昭南动了杀心。 说起这个,等这起案子事了,谢稚还要公开何斌抄袭的事,还妈妈一个公道。 最好能让官方出个通告,这才能真正盖棺。 “话说。”封观霖坐到了谢稚的身旁,因为他的重力,谢稚还往封观霖方向滑了一点。 “这新教看上赵萍儿什么了啊?” 这句话让谢稚一时忘了要重新起身往旁边挪挪,顺着封观霖的思路开始思考。 是啊,新教又不是慈善组织,即使是最普通的教徒也可以偶尔发挥一下作用,比如提供一些情报和资金。 这种玩意儿,积少成多不嫌少嘛。 但赵萍儿当了家庭主妇后,一门心思就围着儿子打转,小时候的何知浩更是三天两头生病离不开人。 那时候的何斌也只是一名普通编辑,收入水平不会太高,赵萍儿应该也没闲钱捐给新教,她给儿子看病还不够呢。 那新教接纳她的理由是什么? 总不能是为了何知浩,先提前和他妈妈搞好关系吧?何知浩的重要性还没那么高。 “赵萍儿的资料还有吗?” 谢稚翻了翻桌上的纸,只找到薄薄两页。 而且主要就是她辞职前的经历,辞职后的几乎只要半页就概述完了。 “没了。”封观霖摇头:“就你手上的两页。” “让卫彦问问何斌呗。” 做了十几年夫妻和四年同学,总是了解一些的吧? 不然何斌这个丈夫当得也太失败了。 封观霖没想到的是,还真被他吐槽成功了。 当卫彦询问何斌,赵萍儿的为人性格,以及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时,这位思考了半天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他当然不是想包庇赵萍儿,何斌知道指证自己的监控来自于赵萍儿时,真恨不得同归于尽了,怎么可能还顾及夫妻情面。 然而,想是一回事,真的有又是另一回事。 何斌又不可能胡编乱造,他想来想去,都没想到赵萍儿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每天在家就是做饭搞卫生,照顾浩浩,对自己也越来越没要求,一天到晚素着脸,完完全全就是一个黄脸婆,要不是……他早就离婚了。 何斌心里的怒火这么一想又升了起来,这些年这个家全靠他在养。 赵萍儿把自己送进去有什么好处?! 明明之前还说过不要影响浩浩考公,结果呢? 何斌并没有把曹哥还在背后联系何知浩的事告诉卫彦他们,除了怕何知浩被牵扯进来,也是有种莫名的预感,总觉得这事不能告诉警方。 现在想来,曹哥那帮人是怎么知道自己和洪昭南之间发生的事的? 洪昭南不可能说,他也不可能说,难道他们一直在监视洪昭南?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恨能让曹哥他们想要杀掉洪昭南,自己当时竟然都没问两句? 待在看守所里无所事事的何斌越想越不对劲,他突然惊觉,自己怎么会轻易就相信完全陌生的曹哥他们呢? 何斌那边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现在只能把大部分希望寄在程钰那边了,希望何知浩和曹哥的联系能让赵萍儿露出马脚。 晚饭的时候,眼看继续待在酒店也没收获,索性由谢稚带着封观霖在江城四处走走逛逛,边吃边看,没什么具体的目的地但说不定可以激发灵感。 “那幢大楼的四楼就是杂志社。” 走着走着,谢稚的脚步不由自主走向了童母工作了十几年的地方,也是她常来的。 其实谢稚和编辑部的叔叔阿姨们关系都挺不错,包括何斌。 寒暑假也经常会跟着他们一起外出采风,考虑到童母一个人带孩子,大家也都很照顾她们母女。 当卫彦告诉谢稚,何斌抄袭妈妈文章这件事时,她看似很快镇定下来,实则心里的情绪是很复杂的,只是这份复杂被她自己努力消化了而已。 所以在后面得知是何斌提出让谢稚当替罪羊时,谢稚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人类就是这么复杂的生物啊,好的时候是真好,坏起来也是真的很可恶。 现在故地重游,谢稚心里不免有些感叹。 “稚丫头?” 一声熟悉的呼喊让谢稚习惯性回头,看到来人忍不住露出笑容:“徐伯,今天是你值班啊。” 眼看就要过年,加上现在已经过了正常的下班时间点,这个园区显得有些空旷。 但负责安保的保安们还在岗位坚守着。 这位徐伯已经在这工作十多年,对谢稚母女也是很熟了。 “我远远看着就是你。”徐伯笑得很慈祥,他也算看着谢稚长大,也知道童文敏已经去世的事,对这个小姑娘自然多了几分同情和关心。 现在看到谢稚不仅自己来,还带了一个一看就是男朋友的小伙子,心里更是欣慰。 两边顿时开启了一场和谐热情的交流。 直到谢稚提到了何斌,徐伯才皱着眉道:“你也听说他被抓了的消息?” “我很早之前就觉得这小子不正派,眼睛老是贼溜溜的转,可惜了他老婆,是姓赵来着吧?” “多好一姑娘啊,怎么看中这么个东西!” 谢稚和封观霖对视一眼,眼底是如出一辙的兴奋。 线索,新的线索来了! 谢稚上前一步,双手合十:“徐伯,麻烦你详细说说!拜托!” 第68章 徐伯虽然不知道谢稚为什么想知道关于赵萍儿的事,但这也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东西。 现在刚好也没人,徐伯就邀请谢稚他们去他的保安亭坐下来聊。 “应该是前年了吧?” 徐伯陷入回忆。 这个园区其实已经很老了,一共就两栋楼,四五家公司,都是国企。 加上大部分都是老员工,来来回回那么一百多个人,徐伯基本都认识。 自从何斌当上杂志社的主编后,来找他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徐伯一般不会随便放陌生人进去,都会问一句是谁,找谁,来干什么的。 赵萍儿作为何斌的老婆,也因此被徐伯记住,后来过来找他就基本不再需要询问登记。 但两人说实话并不熟,就是见到问声好的关系。 直到前年一个小伙子突然来这闹,说一定要见杂志社的某某编辑。 徐伯看他情绪这么激动,当然不敢放人进去。 好声好气地问他过来是干什么,身份证出示一下等等,可这个年轻人就在那一直吼什么,语无伦次的,语速又快,徐伯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而且这个年轻人还硬要爬过铁闸门冲进去,就在徐伯纠结要不要报警时,赵萍儿出现了。 她似乎听懂了年轻人在激动什么,三两句话就把人劝了下来。 然后带人进了保安亭,徐伯给两人倒了杯茶,坐在一旁听他们说话。 好一会儿,他才听明白,原来是杂志社上个月发表的一篇文章是他去年写的,但是寄给杂志社后就没了回应,年轻人以为没有过稿。 难过一段时间也没太放在心上,谁知就在上期杂志上看到了自己的文章,署名还变成了其他人! 然后打电话给杂志社也只是说会派人核实,就没了下文。 这对一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来说怎么能忍?今天他就是来讨个公道的! 接下去徐伯就看到赵萍儿耐心地劝导这个年轻人,类似这样闹是没用的,还给他出了几个主意,教他遇到这种事该怎么办。 年轻人冷静下来后也把话听了进去,和赵萍儿道谢后走了。 大约过了一个月,徐伯才再次见到这个年轻人,从他口中得知杂志社已经处理了这件事,还在杂志上公开说明了这个情况然后道歉。 年轻人这次过来是带了东西想来感谢赵萍儿的。 在得知赵萍儿只是家属并不在这里工作后,也只好离开,但把一些不会坏的谢礼留了下来,拜托徐伯交给赵萍儿。 本来徐伯是想直接给何斌的,不过巧的是第二天赵萍儿就来找何斌了。 徐伯顺势就把东西给了过去,还强调了小伙子的感激之情。 赵萍儿当时显然也很开心,还把谢礼拿出一部分给徐伯,让徐伯打心底觉得这是个热情的好姑娘。 “听说他们的儿子身体不太好,也不知道这姑娘以后要怎么办,诶,这世道,好人总是苦难多啊。” 徐伯看似一个不起眼的保安,实际上消息最是灵通。 他听说何斌会被判好几年,才这么担心赵萍儿母子的生活,这也侧面证明了在徐伯心目中,赵萍儿的确是个热心的好人。 谢稚和封观霖听完了来龙去脉,对视一眼后谢稚又问了几个问题,紧接着把自己到这之前在路边买的水果送给了徐伯,一番推辞后,谢稚拉着封观霖直接跑了。 确定徐伯不会再拿着水果追上来后,谢稚才停下脚步。 “好奇怪啊。” 跑这么点路对两人来说连热身都算不上,封观霖停下后就随口说了一句。 这话题主人公当然是赵萍儿,有着另一面的赵萍儿。 “是奇怪,我们回去再说。” 得到了新线索的两人也不再逛下去,谢稚正要带封观霖回酒店,却看到他的目光落在马路对面一个用电动小三轮卖草莓的老伯。 刚刚谢稚送出去的水果就是草莓,也是在路边看到后觉得不错随手买的。 本来打算回酒店后晚上当夜宵吃,毕竟这边没有在妖管局方便,不能随时有人给你送夜宵,快过年了很多店也都关了。 谢稚头微歪:“你想吃?” “是你想吃吧。”封观霖大步一迈就朝一旁的斑马线走去:“现在刚好有就再买点呗,省的说我虐待你,连点草莓都不给你吃。” 谢稚失笑,跟着封观霖向草莓摊走去。 这次她没说话,就看着封观霖一口气买了十斤草莓,把老伯都惊了一下。 “小伙子,这草莓不好保存的,如果吃的人少,这有点多啊。”老伯是个良心商贩,还劝了一句,没想到封观霖笑着看了谢稚一眼。 “没关系,我们这有个大胃王,肯定能吃完!” 谢稚:“……” 大胃王不是你吗!看我干什么!老伯的眼神都不对了啊! 似乎在说,这个小姑娘人不可貌相啊,竟然能吃那么多。 “走啦,发什么呆啊?太感动了?” 封观霖眉眼微挑,透着一抹坏意,明显刚才的举动是故意的。 呵呵。 谢稚看着这人双手都提了草莓,直接恶向胆边生。 “封观霖,去死吧!” 只见她一个跳跃,双手齐齐出动,封观霖本来柔顺的秀发顿时变成了鸡窝头。 迎着寒风,那叫一个放纵不羁! 封观霖:“……” “谢稚!!!” “略略略~”谢稚朝封观霖做了个鬼脸,一溜烟人就跑了。 封观霖赶紧追了上去。 让目睹这一切的老伯都忍不住露出笑容,年轻人啊,就是活泼。 到了酒店的谢稚在封观霖想要报复回来前,急忙表示要停战,正事要紧。 闻言的封观霖只能深吸一口气,默默安慰自己,大人不记小人过,这种时候再计较显得轻重不分似的,封观霖你要大度! 吸气——呼气—— 这一茬总算过去了。 两人心平气和地坐回到沙发上,继续之前没说完的话。 奇怪,没错,就是很奇怪。 徐伯口中的赵萍儿和他们了解的赵萍儿仿佛不是一个人。 赵萍儿绝对不是一个热心的人。 在上学时就是一心学习,当了家庭主妇后也是一心孩子。 从来没有多余的社交,甚至连朋友都可以说没有。 她是个、怎么说呢,属于路边看到乞讨的残疾老爷爷都不会慢上哪怕半步,多给一个视线,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 同样是只在乎自己关心的人和事,其他怎么样都无所谓的那种性格。 这样的人,为什么会主动去安抚一个正在盛怒中的年轻人,还提供帮助呢? 从徐伯的话里可以知道这两人之前是完全不认识的,纯纯陌生人。 如果是怕影响到何斌的工作,那更说不过去。 赵萍儿看起来并不关心何斌的事业怎么样,而且她的办法明显是想给年轻人讨公道,而不是大事化了。 “如果不是人变了。”谢稚停顿一秒:“就是这件事本身有问题。” 年轻人的文章被冒名顶替发表了,这有什么问题呢? 能让赵萍儿违背本性,选择“多管闲事?” “是那件事!” 谢稚和封观霖异口同声道,两人眼中是如出一辙的兴奋。 看样子,赵萍儿抄袭论文这件事有隐情! 谢稚连忙打电话给卫彦,把自己和封观霖刚刚打探到的事以及猜测一股脑的都说了一遍。 卫彦反应也很快,马上表示会派人向当年在研究所里的人调查这件事。 虽然乍一看,这件事和新教还有洪昭南的案子都没关系。 但是如果能找到赵萍儿心中的怨恨之源,说不定就能根据这点击破她的心理防线,从而探寻到赵萍儿这人到底在这些事中起到了什么作用。 这边谢稚刚和卫彦打完电话,封观霖也收到了程钰的最新汇报。 何斌是在家里被带走的,他人走后,赵萍儿就一直在那安抚何知浩。 告诉他爸爸是做了错事才会被警察叔叔抓走,告诉他妈妈会照顾好他的等等。 何知浩毕竟已经是一个初中的孩子了,他能理解赵萍儿的话,也知道 PanPan 犯法的话是要坐牢的,虽然还是很茫然和担心,可在赵萍儿的安抚下也慢慢平静下来,还反过来主动安慰赵萍儿。 两母子在这一刻,真正有了相依为命的感觉。 然后程钰就看着这对母子吃饭、洗漱、睡觉,流程很规律。 但在何知浩睡着后,赵萍儿悄悄起床,先是把家里那几个微型监控拆了,然后开始整理收拾东西。 包括房产证、银行卡、护照等等,以防漏下什么,还直接拿笔记了下来。 似乎真的像赵萍儿一开始说的,等何斌被判以后她就卖了房子出国。 程钰顺势也看了下赵萍儿记在本子上的数字,好家伙,存款林林总总加起来竟然有近两百万,何斌明面上的收入一年不就五六十万吗?这还是他当上主编有了名气后才有的,以前的收入并不高,看样子是有什么隐形收入了。 有了这两百万,再加上这套房子卖掉后估计还能卖个三百多万,这对母子的生活短期内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不过治病是个无底洞,赵萍儿如果一直吃老本的话,也不是个事。 她应该也考虑到了这点。 程钰看赵萍儿算完账后就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思考着什么。 很快,赵萍儿起身向书房走去,先是在原地站了会儿,然后环顾四周,检查没有什么问题后费力地拖出家中的保险柜,里面竟然还有一个箱子? 赵萍儿用指纹打开这个看起来很高级的箱子,里面全部都是钱!满满的现金! 看这一箱,初步估计得有个两百万左右。 赵萍儿哪来这么多钱? 这笔钱明显不是通过何斌搞到的,何斌甚至极有可能都不知道钱的存在。 因为这笔钱是旧版花国币,十年前花国就发布了新版纸币,旧版之后就慢慢回收到如今除了收藏早就没人用了。 而且这堆钱看起来很新,似乎是刚生产出来还没用就到了赵萍儿手中。 程钰有些兴奋,他知道自己发现了重大秘密。 赵萍儿看着这一笔巨款也陷入了沉思,她当然明白自己要是拿这一笔钱去银行换,肯定会引来关注。 虽然前些年陆陆续续已经花掉一些,但怕引起有心人的关注和心中的那点疙瘩,赵萍儿也不敢大肆消费,等都在用新版纸币后就更不敢了,导致现在还剩这么多。 如果何斌没有出事,她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再动这笔钱,可是一旦要出国,自然是手中资产越多越好,她是无所谓,不能苦了浩浩啊。 很快,程钰就看到赵萍儿露出一个仿佛下定什么决心的表情。 她似乎已经有了处理这笔钱的办法,很快又把它们归回原位。 程钰不知道赵萍儿为什么一副很急的模样。 何斌才刚刚被抓进去,到最后宣判估计还得好几个月。 就算消息传开,引起一些流言蜚语,也没必要那么快吧? 而且看赵萍儿事先并没有准备的样子,仿佛这么着急也是这两天才决定的。 这两天?是突然因为发现曹哥和何知浩联系的事才想要快点离开吗? 程钰不确定,但并不妨碍他把这些信息通通发给封观霖,说不定聪明的谢稚能从中推论出什么呢。 聪明的谢稚表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他们现在手上拥有的线索实在太零散,暂时串不成一条线,好像还缺了一个关键的东西。 那么大一笔现金,想想就知道赵萍儿不是正规途径得来的。 等一下! 不是、正规途径? 钱、很新? 谢稚灵机一动,连忙让程钰去悄悄翻一翻这笔钱看是不是连号。 如果是的话,就说明这一笔钱是一起从银行拿出来的。 然后就可以悄悄偷、不对,是拿几张让卫彦派人去追根溯源,就能知道这笔钱是从哪个银行出去的。 说不定还能知道是谁取了那么一大笔钱。 哪怕时隔十多年,银行面对这么大额的取款肯定也是记录的,就算像之前一样是人脸和身份证对不上或者身份证是空白的情况,那不也证明了给赵萍儿这笔钱的就是新教。 即使不是,是真实存在的人,反而更好了,能通过对方知道赵萍儿到底做了什么才能拿到两百万左右的报酬。 这可是十多年前的两百万啊! 要不是赵萍儿实在太小心,那时候都能买三四套房子了,换算到今天,千万富翁不是梦。 于是,带着谢稚的殷切期盼,妖生第一次,从没干过这种事的程钰一脸严肃、小心翼翼地开始“拿”钱…… 这个黑历史,绝对要挖个深坑死死埋住,谁提他就和谁急! 第69章 卫彦的办事效率很高,在那笔钱的来源还没查清前,他先从当年赵萍儿所处实验室的几个前同事那了解到了一些事情。 其中有一位是赵萍儿的学妹,如今在植物学界也是小有名气的科学家了,听到警察是来询问当年赵萍儿抄袭事故时,她说出了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样的答案。 “我相信赵学姐没有抄袭。” 这位姓侯的科学家几乎是用斩钉截铁的语气说出这句话的。 然后在警察的追问下,她缓缓道来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 原来当年她作为比赵萍儿小一届的直系学妹,赵萍儿对其一直很照顾,两人在某些方面还挺有相似点,性格也合拍。 然而在侯女士大三的时候,有一次一门课的期末论文被一个同学抄走投稿到一本杂志上了。 这件事还是赵萍儿发现的。 这篇论文可以说是在她的指导下完成的,没有人比她们更清楚真正的作者是谁。 两人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找那位同学对峙,但那人死不承认,接着又闹到了辅导员以及那门课的老师那。 侯女士当时拿出了自己构思的笔记,实验失败的数据等等,逼得那个同学承认了这篇论文是看到老师给侯女士打了高分,就一时鬼迷心窍复制下来稍稍修改了一点内容就拿去投稿了。 可是学校这边可以给这个同学一次警告,也可以在通告栏中讲明事情的原委,杂志社那边却不好办。 人家已经登了,这事一出又要占版位解释,又容易给读者留下一个工作不认真的印象,加上侯女士和那名同学都只是在校大学生,没什么名气,人家其实心里觉得没人会关注这篇文的真正作者是谁。 就在侯女士以为这事只能这么过去,那人也把稿费赔给自己时,赵萍儿不干了。 “凭什么让我们吃这个亏?” “这篇论文是你在图书馆泡了多少天,大夏天往地里跑了多少回才一字一字写出来的!” “凭什么那个人就可以理直气壮的占有,等过段时间谁会记得他抄袭偷稿的事?他到时候拿着杂志说不定就能得到一份本该属于你的机会!” “抄袭的人就该一辈子都背负这个骂名,要不是钱不够!我恨不得买下所有报纸头条把这件事狠狠宣传一遍!” 听完赵萍儿这一段话的侯女士也被激起了年轻人的血性,两个人一合计,直接找了个没课的工作日,坐公交赶到了那家杂志社的总部。 还好那里离两人的学校不算特别远,大约三个多小时就到了。 那时候的管理也没现在这么严格,两人一路走一路问,还真被她们直接闯到了主编的办公室,那个主编一看来找自己的是两个气势汹汹的小姑娘,当场都愣了一下。 但当听到两人的来意时,主编也沉默了。 他的想法和之前学校联系的那位有点相似,可是作为一本杂志的主编,他也明白这样是不对的,这其中也有他们审稿不严的过错。 “邹主编。” 这时赵萍儿开口了:“我们知道您的顾虑。” “但是我认为一本杂志想要长久发展,最重要的就是里面的内容,这一次您这边大事化了,我们势单力薄无话可说,那下一次呢?” “您的员工没有吸取教训,依旧把一些有问题的文章选了上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踢倒铁板了,那时候想要补救恐怕也来不及了吧。” “一本杂志的名声可经不起那么多次折腾……” 主编明显被赵萍儿的话打动了,他并没有因为赵萍儿年轻就看轻她,反而很欣赏这样敢于说话的学生。 很快,在下一期杂志中一处比较醒目的主页上,就刊登了一则致歉说明,详细说明了上期某篇文章的真正作者,也为他们工作上的失误感到抱歉。 大方的主编还直接寄了一年份的杂志送给赵萍儿两人。 “所以,我相信学姐不会抄袭!” 她明明是那么厌恶抄袭的一个人,也清楚抄袭的后果,怎么可能还去干这种事呢? 可是当时作为新人的侯女士,在实验室太人微言轻了,她又没有实质证据可以证明赵萍儿的清白,只能眼睁睁看着赵萍儿背负着骂名黯然退场。 此后十几年,侯女士也曾数次试图联系赵萍儿,最后都无疾而终,两人就这样断了联系。 现在突然有警察联系到她,希望了解当年的事,侯女士自然是把自己知道的全部都说了出来,不过因为保密要求,她并不知道警察了解这个是为了什么事。 只是让卫彦的手下帮忙给赵萍儿带了一句话。 “也就是说。”谢稚总结:“赵萍儿当时很有可能是被冤枉的。” 在事情发生的十年后,赵萍儿依旧愿意帮助一个素未谋面的年轻人讨回公道,说明她心中一直在意这种事,这可不是一个自愿的抄袭者会有的想法。 “按照人性逻辑来说。”卫彦补充:“当一个蒙受巨大冤屈时,他往往会选择自暴自弃。” 换句话的意思就是,你既然说我干了这个,那我就真去干了。 再结合赵萍儿家中那笔神秘巨款,很有可能是她通过“抄袭”或者类似的手段获得的。 “赵萍儿当年那篇文章叫什么名字,那个实验室是研究什么的?” 谢稚紧接着又问道。 卫彦拿起手机,翻到那份资料,对着它一字一顿的念了出来。 “《关于如何用现代信息手段探索药用植物在人体的应用》,那个实验室主要就是研究培育可入药的植物。” 简化成能听懂的意思就是,依靠植物改善人类的身体状况。 乍一听,似乎和新教的想法有共通之处。 他们也是希望用一些手段,改变人类的基因,让人类变得更完美。 “赵萍儿当时进实验室已经两年多了。”谢稚微微皱起眉:“应该有办法接触核心资料了吧?” 卫彦和封观霖的表情同时一变,显然和谢稚想到一块去了。 在抄袭事件发生前,赵萍儿在实验室里的人缘很好,几位老教授更是喜欢和信任这个聪慧又刻苦的孩子,培养起来也十分尽心尽力。 可以说,那时候的赵萍儿在实验室是有一定权限的。 如果是她,想要复刻一份实验室的资料数据,也许真的可以。 新教哪怕现在看起来好像科研水平很高的样子,还研究出了一部分异能者,似乎领先国家的水平,但谁都有刚起步的时候。 一个躲在暗处的组织,人才和资金又怎么比得上一个国家。 他们想要快速出成果,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拿别人的东西,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发展自己。 一般来说这种事并不简单,一个实验室最重要的就是各种资料和数据,能沾到这些边的人不是核心人员就是大老板,这样的人很难收买还容易被举报。 除非像赵萍儿这样,被冤枉有恨意,之前又已经站稳脚跟的人,付出一定代价还是有收买的希望的。 “但是这种事,除了新教的人和赵萍儿,应该没有其他人知道。” 徐警官缓缓开口:“我们要怎么让赵萍儿承认呢?” 那些资料新教的人拿了也不会公开,更不可能用它们去获得什么奖项,要不然被偷资料的实验室早就发现了。新教只是需要这些东西来加快自己的实验进程,一旦研究出完美的新人类,要什么荣誉没有? 这样一来,从明面上找证据就很难。 看赵萍儿的表现也知道她此刻最重要的事就是带着儿子出国,从此远离是非和新教的人,而且现在何斌已经被抓了,何知浩只剩下母亲,赵萍儿更不可能丢下这个儿子去自首。 赌她的良心? 几率实在太低了。 谢稚、封观霖、卫彦和徐警官四人围坐一起,目光都看着桌子上的这一堆资料,纷纷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儿,封观霖起身出去透气。 又过了一会儿,卫彦和徐警官出门去厕所。 很快,这个房间只剩谢稚一个人。 她的目光虽然看似还落在资料上,实则脑中的思绪早就四散了。 想要一个人愿意承认自己曾经犯过的错,只有两种办法。 一是无法反驳的证据。 二是无法原谅的悔意。 后悔这种情绪每个人几乎都会有,有些小,过两天就忘了,有些却是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时时刻刻折磨着人,让人辗转难眠,经常想起。 谢稚想到赵萍儿藏在家里的那笔钱,假设他们前面的推论都是正确的,赵萍儿真的是用实验室的资料换取了这笔巨款,她后面有后悔吗? 有的吧? 不然哪怕很难,以赵萍儿的聪慧,谢稚不相信她会花不掉这笔钱。 之所以还留到现在,是不是因为那份悔意在作祟? 让她每一次用这笔钱,都会想到自己曾经做过的事,久而久之,宁愿不用假装没有,也不想再被这样折磨。 对这样的人,其实是有办法的。 通过一些人为安排的巧合,无限放大这份悔意,甚至可以利用何知浩,这是赵萍儿最明显的弱点和软肋。 几乎不用怎么谋划就能让她承受不住最终崩溃自首。 可是,真的要这么干吗? 谢稚不由自主地摸上了右手的佛珠,哪怕她的目的是为了瓦解新教,哪怕这件错事一开始是赵萍儿自己做下的,她只是后面利用一下而已。 但是谢稚心里又有个声音在说:为了破案,真的可以不择手段吗? 利用小孩、利用赵萍儿的良心,只是为了逼她承认和新教的交易,甚至都不一定能通过这种方式找到新教的据点,总觉得好像有点本末倒置了。 谢稚自从参与到这些案子中以来,用过不少非传统的破案手段,比如当初故意让温月假死诈赵许国,又比如演戏让钱芳芳她们自乱阵脚。 她不是一个传统又循规蹈矩的人,如果用些小手段就能尽快把凶手抓捕归案,谢稚并不介意这么做。 但是,这次不一样。 对方不是穷凶极恶的变态凶手,也不是理直气壮的小偷。 说到底,真这么干的话,她就是在利用一个人的良心,因为有良心才会产生悔意。 真正罪大恶极、无恶不作的人是不会后悔的。 谢稚突然有些明白当初元启大师为什么会和她说那些话了。 保持本心。 这四个字说来简单,真正面对各种选择时,其实一点也不简单。 谢稚抬起右手,在有些刺眼的灯光下佛珠却依旧那么质朴圆润,不会反光,不会变得耀眼,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呼—— 谢稚看着看着突然长长呼出一口气。 其实她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如果真的想要这么做,谢稚就不会纠结这么久了。 破案归破案,底线还是要有的吧。 谢稚起身,她这次为了破案可以利用一切,下次会不会就变成一个为了大义愿意牺牲几个人也无所谓的冷血家伙?那和新教那帮人又有什么区别? 也许上位者需要顾全大局,需要考虑很多事,但谢稚还不需要,她也不想自己成为一个“绝对公正”的决策者。 没事的,办法肯定还有,是她暂时还没想到罢了。 想明白之后,谢稚只觉得有些混沌的脑子顿时清醒不少,她在原地活动了下身体,又不由自主按揉了一下眉心。 ——奇怪,这里是不是硬了点? 但眉心这块本来就是骨头,硬也是正常的吧。 谢稚没有多想,正打算开门也出去透透气,老是憋在一个地方容易钻牛角尖。 只是还没等她走到门口,大门先从外面被打开了。 “谢稚!那笔钱的来源查到了!” 卫彦大步迈进,身后跟着封观霖和徐警官。 于是四人又像刚才那样围坐在一起,三双眼睛目光灼灼地看向卫彦,等他的开口。 还好卫彦身经百战,面对这种场合也丝毫不慌,轻咳一声后直接把最重要的那部分先说了出来。 “我们查到这批钱是十三年前在淮市由一个叫孙鸣云的人取走的。” “这个孙鸣云是真实存在的人,淮市本地人,经营了三家实业公司,收益一直还可以。” 孙鸣云的发家史可以追溯到二十年前,在淮市也是很有名气的企业家,所以当年他去取钱才没有引起银行的怀疑。 现在看来,这个孙鸣云十有八/九又是新教的人! 封观霖一拍桌子瞬间站起:“等着,我这就派鸟族去监视他。” 他就不信新教的老鼠们真能一辈子躲在地下不出来!只要他们敢冒头,封观霖一刀一个老鼠头! 第70章 封观霖去安排他的手下干活了,谢稚则拿起手机看卫彦刚刚给她发过来的关于孙鸣云的完整资料。 很详细,从孙鸣云的出生到如今在外面养了几个情人都有。 这是一个真实存在而非虚构的人物,对卫彦他们来说也降低了不少侦查难度。 “这家伙。” 谢稚下意识感叹一句:“运气倒是真不错。”只是听着,似乎有一丝嘲讽。 是的,任谁看了孙鸣云的发家史,估计都会感叹这么一句。 从资料上可以看出,孙鸣云从小父亡母亲跟人跑了,爷爷等其他亲人嫌弃他也不肯养,可以说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没上几年学就自己跑到淮市打工了。 然后运气很好的救了一个大哥,在大哥的帮助下一步步发家,还娶了大哥唯一的女儿。 过了几年,国家扫黑行动开始,大哥被抓了进去,孙鸣云就顺理成章地接过他剩余的产业,又精准的将目光瞄向了房地产。 在孙鸣云最发达的时期,可以说淮市有三分之一的房产都是他造的。 随后近二十年,虽然略有起伏,但依旧是淮市人人皆知的有钱人,倒是那位原配老婆,早早过世,没有留下一儿半女,所有财产都便宜了孙鸣云和他后来的孩子们。 典型的吃绝户,也不怪谢稚会有这样的反应。 “如果这人是新教的教徒。” 谢稚看完资料后就看向卫彦:“他这些年赚的钱恐怕大部分都给了新教。” 从资料上看,孙鸣云并不是一个喜欢铺张浪费的暴发户,相反他的“朴素”在淮市中也是有不少人知道的,据说一辆车开了十年都没换过。 还有人感叹他赚那么多钱现在不享受死后又带不走等等,但这些话并不影响孙鸣云的行事,反而还给他赢得了一个低调质朴的好名声。 “我也是这么想的。”卫彦点头:“甚至我怀疑他救人的事恐怕也有新教在背后操控。” 哪有这么巧,一个毫无背景的小喽啰突然就救了叱咤风云的大哥,而这个大哥又刚好有一个适龄的女儿,且还是唯一又宠爱的孩子。 恐怕这些都是新教的算计,就为了——钱! 要维持那么大一个组织,还要搞研究,新教所需的钱肯定是个天文数字。 他们与其去找人合作,最好的办法自然是从头培养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有钱人,这样好操控又不用担心背叛。 之前封观霖端掉几个基地后,也从那些被抓的人以及没被销毁的资料中发现了几个类似孙鸣云这样的存在,但一口气解决的话很容易引起民众恐慌,上面的人只能选择徐徐图之。 没想到现在又发现一个。 新教那边应该没那么快察觉到孙鸣云被发现了,他们如果近期有交流的话,说不定还真能再断新教一臂。 在追捕犯人方面显然是封观霖擅长的,谢稚基本不会插手。 卫徐两位警官则去协助并继续调查曹哥这个人,因此她现在倒成了最空闲的那个。 眼看后天就是除夕了,一时又想不出新的突破点,谢稚决定约姜悦颖出门逛逛,买点江城的特产到时候带回去,算是一点小心意。 江城最有名的特产街自然是回月街,不仅是来江城旅游的,很多江城本地人也喜欢来这逛,这条街在政府的保护下,商业气息还没那么浓,里面大部分商品都是物美价廉的。 加上这两天临近过年,街上的人不要太多。 各个都是来置办年货,哪怕早就买齐了也都要逛逛看有没有漏什么。 走在熟悉的街道上,听着熟悉的吆喝声,谢稚不由回想起,前十几年这几天基本都是四人出行。 她和颖宝在前面开路,姜姨和妈妈在后面看着她们,四个人宛如一家四口,除夕都是一起过的。 哪怕是去年,妈妈那时候的身体其实已经很虚弱了,她依旧坚持一起出来置办年货,一起过除夕。 倒是今年,谢稚得回首都,家中就只剩下姜姨两母女,会冷清的吧。 “我们不会冷清哒,我妈准备了好多吃的呢,到时候我们视频给你看!” 挽着谢稚胳膊的姜悦颖此刻仿佛有了读心术,笑着蹭了蹭谢稚。 谢稚愣了一下,她刚刚应该没把话说出来吧? 对此,姜悦颖很骄傲:“我又不傻,你一脸愧疚地看着我,想想就知道又在想些有的没的了。” 谢稚失笑,她手臂微微一动:“才没有,我们颖宝可是天底下最聪明的,谁敢说你傻啊!” “好啊,说反话呢!” 姜悦颖手指一动,开始挠谢稚的腰部。 这是谢稚的弱点,其他地方都还好,只有腰部这一块超级敏感,触到整个人就会忍不住笑。 哪怕冬天的衣服比较厚,她也咯咯地和姜悦颖玩闹起来,本来的寒意在这欢乐的气氛中顿时消散无踪。 好一会儿,还是姜悦颖先举手投降。 “呼——你、你背着我健身去了啊,怎么、怎么气都不喘一下。” 姜悦颖索性将半个身子都靠在谢稚身上:“累暴富我了。” 谢稚:“……哈哈哈哈。” 这姑娘是懂避讳的,大过年的的确不能说“死”字。 “是啊,我现在一拳能打哭好几个你,可千万别惹我啊!”谢稚顺着姜悦颖的话往下说,惹得她又狠狠地戳了下谢稚的腰。 那谢稚自然是要躲避的,结果她躲成功了姜悦颖却刹不住车,差点要撞到旁边人的时候被谢稚一个用力拉了回来。 “还好还好。”姜悦颖拍拍胸脯:“不好意思,你没事吧。”这句话是对刚刚差点被撞到的那个小孩说的。 “我没事。” “没事,没有撞到。”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谢稚脸上残留的笑意瞬间一顿。 竟然是赵萍儿母子? 这也太巧了吧! 谢稚第一反应就是扫视一下周围,程钰在哪?他应该也看到自己了? 刚刚在和姜悦颖打闹,谢稚没有看手机,自然也没发现程钰发给她的信息。 说实话,能这么巧遇上,他也很惊讶。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冥冥之中,天注定? 大概是谢稚惊讶的眼神太明显,赵萍儿也转过视线对上她,明显是已经认出人来。 “是谢稚吧,我是、何斌的妻子,你、实在抱歉。” 谢稚之前和赵萍儿并不熟,顶多几面之缘,因为她几乎从来不参加一些可以带家属的采风活动,但这起案子后,谢稚已经看过无数“赵萍儿”,对她可以说熟的不能再熟。 对于赵萍儿能认出自己,倒也不奇怪。 毕竟自己老公陷害了一个小姑娘这件事,赵萍儿是知道的,她的抱歉估计也是有这样的原因在。 谢稚微微摇头:“和阿姨你没关系,你不用抱歉。” 赵萍儿不知道谢稚现在是办案组的一员,谢稚用这样的回答并没有过错,所以她也只是尴尬笑笑,然后就想带何知浩离开。 今天也是何知浩想来这的,他们一家三口以前都会来这办年货,今年爸爸不在,何知浩不想让妈妈一直伤心下去,就提出想来这里逛逛。 面对儿子的请求,赵萍儿自然不会拒绝。 而且她想到等出国以后,何知浩估计就看不到江城的特色了,那就这次好好逛逛留下美好的回忆吧。 没想到会在这看到谢稚。 面对这个受害者,赵萍儿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感,她明明知道何斌抄袭了童文敏的文章,却没有任何行动,让童文敏带着遗憾离世。 而她的丈夫,又狠毒到让谢稚当替罪羔羊,哪怕没有成功,也让人家小姑娘在看守所担惊受怕了好几天。 “那我们就先走了,你们玩得开心。” 赵萍儿心里再怎么不舒服,她也习惯了藏在心底,不然还能怎么办呢?给谢稚磕头认错? 不可能的。 反正自己做的亏心事也不止这一件了,赵萍儿心里苦笑一下,窃取研究资料、卖夫还有……洪昭南的死严格来说和她也有点关系。 如果不是她,新教的人怎么会发现何斌和洪昭南的事,又怎么会怂恿何斌参与到杀人案中呢? 赵萍儿并不知道新教有一部分目标是谢稚,她只以为曹哥这么干是想让他们母子没有容身之地,最后只能投靠组织。 不然何斌要是一直好端端地当着他的主编,何知浩有什么理由加入新教呢? 就算是赵萍儿,她本身也是个人才啊。 这些年为了得到让何知浩身体好转的药,赵萍儿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本职工作,反正何斌不顾家又经常出去采风,她白天在何知浩上学后偶尔出门几个小时根本没影响。 新教那边安排了曹哥对接自己,每次去基地前都会服下一颗昏睡药后再由专人带过去。 只要她小心点没人会发现,这也是这些年赵萍儿不交朋友,几乎断了所有社交的原因。 这样察觉到不对劲的人才会少。 但几个月前基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再让她过去,赵萍儿也就没办法去帮忙拿药,这个药是要坚持服用才有效果的。 如果按照药效估算,何知浩只要再坚持一年,他就和普通小孩没有区别了。 正当赵萍儿着急时,曹哥联系了她。 他们两人本来就是对接人,曹哥带来了一个消息,只要赵萍儿办一件事就可以把何知浩接下去一年的药都一次性给掉。 新教那么大方,赵萍儿其实是有点慌的。 毕竟这个组织可不是什么慈善组织,愿意给说明要赵萍儿办的事远远超出这份药的价值。 结果出乎赵萍儿的预料,这件事并不难。 组织要她在自己家中几个隐蔽的地方装上监控,监视何斌的行为,并在合适的时候把这些监控交给警察。 所以并不是赵萍儿告诉警察的那样,因为从何斌表现中发现不对才装的。 当然即使从监控中得知何斌他们要对洪昭南下手,赵萍儿也没有去阻止。 一来她觉得这是新教的计划,她如果破坏了谁知道会被组织怎么处理。 二来赵萍儿是真的希望何斌参与杀人案后被抓的。 赵萍儿一想到自己可能还要和这个卑鄙的男人一起生活几十年,就难受地整夜整夜睡不着。 她很清楚,自己想要何斌死,再不济也要坐几年牢,让她带着儿子趁机离婚,从此远离这个男人。 为此,她可以眼睁睁看着一个花季少女被害。 赵萍儿这个人无疑是矛盾的,在自己关注的地方,她是正直且有良心的,但对于自己不在乎的事情上,她的表现又是出人意料的冷漠和绝情。 不过这些都是在赵萍儿知道曹哥和何知浩有联系后,才一点点自己推测出来的。 之前只知道要对何斌下手时,赵萍儿根本没有犹豫,她不担心自己带着浩浩会过不好,只要能光明正大的摆脱何斌,她一定会和浩浩过的很幸福的。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原来新教的目标不止自己和何斌,还有浩浩! 她虽然一直服务于新教,但双方算是各取所需,赵萍儿很清楚这个组织绝对不简单,浩浩一旦沾染上,这辈子都脱不了身。 所以她必须快,快到组织没有反应回来前就带浩浩出国,反正一年份的药已经到手了。 在此之前,她还要先稳住曹哥他们。 赵萍儿都已经计划好了,先借口在江城待不下去,想换个离新教另一个基地比较近的城市重新开始。 然后就让曹哥帮忙处理那两百万,他们肯定有自己的渠道,而她要换地方也需要钱傍身,这个借口很正当。 等钱到手后就马上出国! 房子里的东西都不要了,房子也可以到时候委托别人卖掉,钱少点没关系,最重要的是她和浩浩安全! 谢稚不知道短短几十秒,赵萍儿想了多少东西。 听到人家说要离开了,她也笑着挥了挥手,不然怎么办,强留人家吗? 留下来也没用,谢稚还没想好要和赵萍儿说什么呢。 不过,谢稚看了眼赵萍儿露在外面的手,又用余光看了下周围的人群,思考自己能不能趁机碰一下这位,说不定金手指会给她带来惊喜。 “姐姐。” 还没等谢稚计划好角度,赵萍儿也刚想带着何知浩转身时,这个孩子突然开口了。 于是,三双眼睛顿时凝聚在这个包得严严实实,但依旧能看出比普通孩子瘦弱不少的孩子身上。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谢稚对何知浩没有什么恶感,何斌干的事他又不知道,迁怒一个才上初中的孩子实在没必要。 “对不起。” 何知浩认认真真地弯下腰向谢稚道歉:“我爸爸伤害到姐姐你了,作为他的孩子,我先代他向您道歉。” 初一的孩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了。 更何况何知浩的智商并不低。 在赵萍儿的只言片语加上他自己的判断分析中,何知浩已经知道面前的姐姐因为他爸爸受到了伤害,而且妈妈也道歉了,那他更应该道歉。 谢稚愣了一下,她对上何知浩清亮的双眸,斟酌几秒后才缓缓开口道:“但是,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爸爸,当然这和你没关系,你没必要为此道歉。” 其实不用“可能”,谢稚能确定自己不会原谅何斌。 不是因为他陷害自己的事,而是何斌盗取了妈妈的文章,让妈妈带着遗憾离世这件事。 别说这辈子了,下辈子都不可能原谅! 她不想骗小孩,选择实话实说。 “谢小姐……” 赵萍儿喃喃开口,一时之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如果换做是她,恐怕也不会原谅伤害自己的人,一笑泯恩仇这种事只存在小说里,现实中的大家都只是普通人,没有以德报怨的“好品德”。 不落井下石都已经是好的了。 “那我也应该道歉。” 反倒是何知浩先说话了,他的神情很严肃:“爸爸做错事不被原谅是正常的,姐姐你有这个权利,但是我道歉也是应该的。” “我希望姐姐你以后能开心快乐,把这些不愉快的事都忘掉。” “好,你也是啊。”谢稚笑了,她直接从包里掏出两个刚刚买的橘子,把其中一个递给何知浩:“姐姐请你吃,希望你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能勇敢地面对,永远坚强快乐。” 赵萍儿把何知浩教得很好,他是一个善良却不会过分善良的好孩子。 可惜,摊上了这么一个爹。 “谢谢姐姐。” 何知浩接过橘子,扬起一个有点害羞的笑容。 谢稚也顺势看向赵萍儿,把另一个橘子递给她,右手刚好触碰到赵萍儿冰凉的掌心:“阿姨,我也祝您能不带任何遗憾的,走向快乐新生活。” 这一瞬间,赵萍儿甚至以为谢稚什么都知道了。 但怎么可能呢?谢稚只是一个普通的漂亮小姑娘啊。 赵萍儿勉强勾了勾嘴角,视线不敢对上谢稚,那里清澈的仿佛能印照出她的所有不堪。 终于,一句“谢谢”后,赵萍儿带着何知浩匆匆离开。 姜悦颖也没有多问谢稚什么,有些事谢稚想说自然会说,不想说的话她就不该再问。 “走走走!去买糖葫芦,我请你!” “好,我要大串的!” 谢稚收回视线,跟着姜悦颖脚步一转,朝和赵萍儿母子相反的方向走去。 【赵萍儿:一个40岁,善恶参半的研究员】 【备注: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研究员啊。 谢稚回过头望了一眼早已淹没在人海中的赵萍儿,她对自己最大的认可,不是母亲,不是妻子,是研究员啊…… 70-80 第71章 结束和姜悦颖的扫货行动,谢稚刚到家就收到了封观霖的消息。 孙鸣云不对劲,似乎有行动了,接下去他可能不能及时回消息,有事的话就找程钰。 谢稚自然是没问题,同时让封观霖也注意安全。 新教被他摧毁了那么多基地,不可能还是什么准备都没有,他们也在研究妖族,说不定就制出了什么特攻药、超强法术之类的,封观霖再强也只是血肉之躯,也会受伤甚至……死亡。 谢稚可不想一睁眼就看到一株浑身金血的人参倒在自己面前。 很快,封观霖回了一个OK的表情包,应该是听进去了。 见状,谢稚收起手机,开始打扫自己的家,姜虹和姜悦颖本来也是要来帮忙的,被她婉拒了,她想一个人慢慢地打扫这个充满了和妈妈回忆的家。 这会让谢稚有一种妈妈一直在注视着她的错觉,思念有时候就是这么蛮不讲理。 ——后天就是除夕了,如果接下去没有什么进展的话,明天下午就回首都吧,免得爸爸哥哥他们担心的连除夕都过不好。 谢稚手中拿抹布擦着桌子,一心二用,脑子则在思考接下来的行动。 刚刚和赵萍儿母子的碰面并不是毫无收获,赵萍儿的身份既然是研究员,那就说明她一直还在做这份工作,不然哪怕认同感再强,也不会被金手指监察到。 然而在明面上,赵萍儿一直是家庭主妇的身份。 卫警官的手下仔细调查过都没有查出赵萍儿在为哪个实验室服务,就连她的丈夫何斌都不知道,那么答案就很明显了。 赵萍儿在给新教工作。 新教为了研制出可以让人类进化成完美人类的药物,自然需要大量的科学家和研究员,有些他们可以提前从小孩子就开始培养。 比如之前封观霖说过的那个父母双双惨死在江骋手中,叫尤许清的高能自闭症孩子。 但这样的效率太慢,天才的孩子毕竟少,他们不可能大肆掠夺,而且培养孩子也需要时间精力以及好的导师。 特别是好的导师,更是难求。 那像赵萍儿这种被世俗抛弃的研究员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虽然忠诚度可能不如从小培养的高,但是新教肯定是有它的手段的。 再加上江城本身就有一个新教的基地,就在玉阳山底下,离赵萍儿住的地方也不远,作为一个家庭主妇并拥有一个经常出差的老公,她完全有机会隐瞒自己的另一重身份,让它们互不打扰。 不过玉阳山基地已经被封观霖毁了,那赵萍儿接下去会去哪? 她对卫警官的说法是要带孩子出国生活,程钰观察到的也是赵萍儿在争分夺秒地争取快速出国,连十几年前的钱币都拿出来了,总不能是演给别人看的吧? 按照进度,快的话也许在大年初一这对母子就能离开花国了。 毕竟赵萍儿给的钱真的很多,有钱能使鬼推磨从来不是开玩笑的。 谢稚擦桌子的手一顿。 可是,新教知道这件事吗?他们会同意? 作为研究员,赵萍儿应该也接触了不少核心资料吧,以谢稚对新教的了解,他们都是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的极端分子,一两条人命在这些人眼中根本不算什么。 在教徒身上种下自毁程序就是最好的证明。 假如,新教不知道…… 谢稚手中的抹布直接往地上一丢! 快速拿出手机给程钰发消息! 她强烈怀疑,新教已经知道了赵萍儿的举动,他们很可能会直接杀人灭口! 不为我所用的棋子,再有用也没用。 见程钰收到消息后,谢稚又赶紧打电话给卫彦,这种时候已经顾不上什么放长线钓大鱼了,得保证人先活下来再说啊。 赵萍儿做下的错事罪不至死。 更何况还有何知浩,不知道新教是想一起灭口还是抓走洗脑再培养成自己的人。 卫彦接到电话后也赶紧带人赶向赵萍儿家。 如果真像谢稚所猜测的那样,那最安全的地方反而是警局。 嘭—— 就在卫彦带人赶到赵萍儿所在的小区时,一声巨响正好传到他的耳中。 连地面都因此晃了晃,好像发生了地震。 “怎么了怎么了?” “卧槽,爆炸了?” 小区里,无论是在家中的还是在外面的也都纷纷张望起来,一下子就锁定了赵萍儿所在的楼层。 大家赶紧报警的报警,叫消防车的叫消防车,那里已经冒出了浓浓黑烟! 卫彦带来的手下正想冲上前去,却被他直接拦住。 “队长?” 他们一共来了四个人,为了不引人注意,穿的都是便服。 此刻其他人的目光和注意力都在那冒黑烟的房子里,一时也没人看向卫彦这边。 只见卫彦的眼神直直盯着高处,声音却特意压低:“分散,遮掩好自己,假装看热闹的群众。” 说着,他自己先把衣服的拉链往上提了提,遮住了小半张脸。 还好现在是寒冷的冬天,外面寒风呼呼的吹,卫彦这样的装扮并不奇怪。 虽然不明白队长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大家的第一反应肯定是服从命令,很快这四人就完美地融入到了群众中,甚至还和旁边的大妈大爷们搭起话来。 “哎呀,什么情况啊?不会是什么电器炸了吧?” “不知道啊,家里也不知道有没有人!” “诶?这不是那家吗?” “什么,是那家?” 趁着大家不注意,卫彦悄悄拿出手机给程钰以及徐警官都发了消息。 妖管局第一批解除监妖器的妖一共就五名,其中就有程钰。 他相信这位肯定能救下赵萍儿母子,如果他都不行,那他们冲进去也没用。 有了谢稚的推断,卫彦自然不会把这件事当成意外。 新教既然真的想解决这对母子,那不如将计就计,直接假装他们已经死在里面了。 这样一来,母子俩的危险暂时也会小很多。 至于能瞒多久,卫彦眉一皱,能瞒多久就多久。 他就不信新教能一直猖狂下去,这个邪/教迟早会被连根拔起! * 晚上九点。 警察局的看守所内,谢稚曾经住过的那间房间里又重新进了人。 赵萍儿、卫彦和徐警官。 受了惊吓的何知浩被程钰带走紧急检查去了。 而谢稚则在另一个房间,通过实时监控看着这里,她并不适合暴露在太多人面前。 “所以,我是早就被怀疑了是吗?” 赵萍儿苦笑一声:“我早该想到的,他们怎么可能放过我。” 哪怕赵萍儿参与的只有实验中的一小部分,和新教接触的人也只有几个研究员以及曹哥,但在新教高层眼中,赵萍儿只要有一丝泄露的可能,就不会放她活着离开。 说实话,当她和浩浩正在收拾东西,突然听到那一声巨响时,赵萍儿都以为自己死定了。 她几乎是突破了人体反应极限,一把用自己的身体压住何知浩,只想让他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没想到,赵萍儿真的没想到,自己下一秒就会看到此生难忘的一幕。 一个不知从哪出现的年轻男子突然挡在了两人面前,把震力、火焰和浓烟都隔绝在外,仿佛电视剧里的超级英雄一样。 “放心吧,你们不会有事的,不过接下去请先睡一觉。” 年轻男子转过头,在漫天火光中朝赵萍儿微微一笑,然后她就失去了意识。 等再醒来,就发现自己在看守所里了。 而那个神秘男子还有浩浩都不在她的身边。 就在赵萍儿慌忙想寻找时,卫彦带着徐警官走了进来,告诉赵萍儿何知浩受了一点惊吓但问题不大,好好静养一下就行了。 说着,给赵萍儿看了一张何知浩闭眼躺在床上的照片。 赵萍儿对警察还是有一股天然的信任感的,在得知何知浩没事,她慢慢冷静下来后也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 新教要杀她,她能想到。 但这么凑巧就出现了一个救他们的人,赵萍儿只能猜测,自己是早就被盯上了。 “你有被下那个吗?” 卫彦虽然看赵萍儿提起关于新教的事并没有忌讳,似乎没有被下保密措施,但为了放心还是多问了一句。 赵萍儿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卫彦说的是什么。 她摇摇头:“没有,我不愿意。” 这种保密措施威力很大,一旦泄露关于新教的事就会自曝化为血雾,再搭配子母蛊,可以说入了新教再想离开是不可能的。 不过封观霖他们也发现,不是所有新教教徒都会被下这俩玩意儿,首先很重要的一点这玩意儿必须当事人发自内心的同意,才能成功。 但不少人和新教的关系只是合作,自然不愿意在身体里多一颗定时炸弹。 新教对此也有应对方法,对这批人的定位就很精准,只负责你要负责的那一点事就行,会有专员和他们对接,其他关于新教的事一丝一毫也别想知道。 就像赵萍儿,她和新教合作那么多年,都不知道新教在江城的基地到底在哪。 每次接送的人都会故意绕路,时间也不一样,赵萍儿一睁眼不是在实验室里就是在小区没有监控的一处小门那。 而她负责的也只有那一块实验,记录以及总结反馈。 赵萍儿猜测新教是在做什么违法的人体实验,但具体是什么同样不知道。 包括妖族的事,更是听都没听过。 这也导致,卫彦从赵萍儿口中了解到的内容有限。 大概是已经知道自己暴露的差不多了,赵萍儿也不再演戏隐瞒,直接一股脑的全都说了。 包括十几年前自己是怎么被打上抄袭的标签,然后新教的人又是怎么找到自己做了那笔交易。 和谢稚他们之前猜测的差不多,赵萍儿是靠卖了实验室的资料数据才得到的那笔巨款。 本来如果只是这样,赵萍儿和新教也就一次买卖,之后不会再有联系。 但没想到赵萍儿生下了一个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孩子,还是严重的那种,如果没有奇迹,有90%的概率活不过十岁。 面对这样一个注定要早夭的孩子,赵萍儿没有放弃,她辞职亲自照料,翻遍了所有相关书籍,硬生生都快把自己逼成了半个专家。 可是,何知浩还是一副随时都会去世的模样。 直到新教的人再次联系了她,他们手中有可以让人身体强壮的药,每月一颗即使是先天性心脏病,坚持十年也能让他和正常孩子一样。 新教愿意开出这样的条件,自然是看中的赵萍儿。 她无疑是聪慧且有真才实学的,又很熟悉那部分实验内容,而且新教还握着她的命脉,只要何知浩在,赵萍儿不会背叛新教的。 更何况几年后,曹哥还发现何知浩遗传了父母的优秀智商,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如果好好培养,肯定能为组织做出贡献。 “十二年了。”赵萍儿垂下头:“我有时候恨为什么那些人都不相信我,恨小偷为什么可以光明正大的享受一切,还会恨老天为什么对我这么残忍,但我最恨的还是自己。” 偷了资料卖钱的自己,和那些抄袭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小时候因为被一个村长的孩子顶替上重点高中的名额,赵萍儿最恨的就是这种不劳而获,只会用歪门邪道的手段获取他人成果的败类。 所以在小学妹遇到这种事时,她毫不犹豫为人家出头,只为一个公道。 可是兜兜转转,自己却变成了当年最讨厌的那种人。 “哈哈哈哈。”赵萍儿全部说完后竟然忍不住笑出声:“我啊,就是个笑话。” 卫彦和徐警官同时沉默,良久后见赵萍儿慢慢冷静下来,卫彦才缓缓开口道:“我们前两天找过你之前那个实验室的人,也见到了侯女士。” 赵萍儿放在腿上的手微微一颤,但没有说话。 卫彦继续道:“她告诉了我们,你之前为她做主的事,也告诉我们她坚信你没有抄袭,还托我们给你带句话。” 闻言的赵萍儿没有问什么话,因为卫彦已经说出来了。 “学姐,我一直都相信你,你在我心目中就是最伟大的科学家。” 十多年前,两个历经千辛万苦靠上好大学的小姑娘,曾在刻着校训的石头前说出过自己的梦想。 要当花国最伟大的科学家,要告诉所有男人,女人也可以搞科研,一点也不比男人差! 安静的房间里,突然传出凄厉的哭声,赵萍儿还是没有忍住,她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哭了。 她以为自己在经历那么多事后,早已铁石心肠,只要浩浩能平安健康,她可以做任何事。 可是,在听到这一句时,赵萍儿忍不住失声痛哭。 怎么会这样呢?她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呢? 谢稚的视线从监控中缓缓挪开,她面无表情地起身推门向外走去,再一步一步走到了警局的后院,那里很空旷,唯几的几棵树也因为是冬天变成了干枯的枝丫。 明明应该是很安静的场景,她的耳边却仿佛还有哭声在萦绕,似乎是赵萍儿的哭声,又似乎是钱芳芳、王阿珍等人的哭声。 谢稚再次深刻地感受到,人这一生,真的不能走错一步,因为你永远不会知道这一步会不会带你走进地狱。 “谢稚!” 一会儿后,身后传来徐警官的声音。 他也是出来透透气的,没想到刚好看到谢稚。 “在想赵萍儿的事?” 拥有多年办案经验的刑警,一眼就看穿谢稚的神情有些不对,想到刚刚赵萍儿的模样,很快就有了这个猜测。 但谢稚却摇了摇头:“没有,我明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赵萍儿做错了事,自然会受到法律的惩罚。” “其他人也一样,再可怜也不代表就能肆无忌惮的触犯法律,我明白的。” 这个道理,她在王阿珍案时就明白了。 “谢稚。”徐警官轻轻拍了拍谢稚的肩膀:“你明白就好,我办案这么多年,见过无数可怜人,可是法律就是这样,它的存在是为了所有人的权益,而不是少数个别人的特权。” “你,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面临情与法的抉择,我希望你能坚定的选择法。” “我们都会为你感到骄傲。” 慧极必伤,谢稚无疑是个聪明的小姑娘,但在这么小的年纪就接触那么多人性的黑暗,他也会担心谢稚受不住。 “放心吧。”谢稚微微一笑:“徐警官,我铁石心肠的很呢。” 她从得到金手指后,就很清楚人性究竟是什么,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但一旦触碰法律,不管好人坏人都是一视同仁。 徐警官轻轻笑了两声,心里也会谢稚这份远超同龄人的成熟感到欣慰,不管怎么样,他希望这个小姑娘能一直闪闪发光地走在前面,不要有任何黑暗吞噬她。 “进去吧,外面太冷了,这风啊,刺骨。” “好。” 两人齐齐向屋内走去,正当要走上台阶进屋时,谢稚的脚步却突然一顿。 她挂在脖子上的“吃饭凭证”突然变得好烫。 想到这是封观霖送给自己的东西,谢稚瞬间有了不好的预感。 封观霖!出事了! 第72章 谢稚第一时间先联系了程钰。 赵萍儿和何知浩现在已经不需要他去监视了,程钰刚刚还发消息说自己正在从何知浩那赶回来。 接到谢稚电话时,他都已经看到警局的大门,结果一听这个,连忙回了个“好”后就瞬间挂断了电话,看样子应该是赶去探查情况了。 淮市距离江城大约有两百公里,以程钰解封妖力后尽全力的速度,五分钟就能赶到。 谢稚紧接着再打电话给在妖管局的赵少华,没有人接。 既然谢稚都能感受到封观霖出事了,妖管局里面肯定也有相关的感应手段,赵少华作为封观霖不在时的二把手,面对这种情况一定有相应的紧急应对措施。 而卫彦和徐警官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也马上分别联系了其他人。 一般情况下,摧毁新教基地时,封观霖不会带太多妖去,更不会带普通人类。 因为在这种时候,主打的就是一个快和措手不及。 一旦被那些人反应过来,他们是宁愿把基地全毁了包括基地里的人,也不会愿意给封观霖他们留下一丝一毫的。 所以每次行动,封观霖最多带三妖,那就是四角包围阵型,少的时候就两妖,左右围攻阵型。 一声令下后,精确到0.01秒,已经超出人类的反应速度都不能完整拿下基地里的所有东西和人,可见新教在这方面的慎重。 这次,封观霖也只带了两妖。 他从来不会小瞧新教,这个组织可是胆子大到能拿妖做实验的,可见他们肯定有对付妖族的“好东西”。 封观霖的人在观察到孙鸣云一个人七拐八绕外加变装的奇怪行为后,马上就告诉了封观霖。 而他也和之前一样,快速带人赶到同时准备好家伙事儿,悄悄跟在孙鸣云后面,眼看着他进入到一处偏僻几乎没什么人的农村,没几分钟就消失在一处枯井旁。 这里肯定有一个密道,就像汪星淼那次。 新教的基地大多是建在地下,上面有看似正常的掩饰建筑,这样不容易被发现,就算万一真被发现了,地下的建筑也更容易销毁。 封观霖对此已经有了心得,他朝一旁的两妖使了个眼色。 很快三妖就成三角方位站立在半空中,封观霖正想下命令起阵时,脑海中突然浮现了谢稚的嘱咐。 这次的跟踪的确很顺利,他都以为短期内是不会看到孙鸣云去基地了,没想到刚发现他的第三天就得到了好消息。 这么顺利,真的没问题吗? 封观霖又想起之前自己看的其中一部电视剧,事出反常必有妖。 新教的人不是傻子,不可能这么多次都还不做准备吧? 不过封观霖也不可能因为一个猜测就放过这个机会,他想了想又朝另外两妖比划了几个手势。 下一秒自己选择隐藏起来。 在三妖中,封观霖实力最强,最皮糙肉厚,万一真是陷阱他能救两妖的概率也更大。 反正这个阵法要两人还是三人没有区别,多带人也是想要确保万无一失。 很快,在半空中的两妖对视一眼,同时双手比了一个法诀,一道圆柱形炫光瞬间罩住这一大片土地,这种光就和邪气一样,普通人是看不见的。 它是第一步,能一瞬间,也就是前面所说的0.01秒内让范围里所有有思维的生物陷入昏迷静止状态,这样才方便后续工作。 然而就在两妖想要进行下一步时,变故发生了! 噗—— 两妖就像受到什么重创一般,齐齐吐出两口鲜血,同时再也稳不住身形飞速往下坠落。 而地下的基地在这一瞬间也发出了耀眼的光芒,地面开始剧烈晃动。 它、爆炸了! 以这样的爆炸威力,不仅是两妖,周围的人类和建筑都会受到影响,财物损失都已经不算什么,关键是人命啊! 这周围人再少,百来个肯定有的。 这造成的后果完全不下于一场六七级的地震。 关键时刻,封观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吼—— 一声清悦的龙吟响起。 封观霖以本体为阵眼,将爆炸的威力死死固定在这一块没有人迹的范围内,大约也就三百米的大小。 这也代表,封观霖需要用自己的身体来承受这场爆炸的全部威力! 而且还有那两个手下,他们已经昏迷失去动静,如果放着不管,在这里面不死也是重伤! 封观霖当机立断,直接用自己的龙身罩住两妖,几乎就是一眨眼的时间,金血四溅,异香混杂着硝烟气息,让人头晕脚软。 封观霖本来流光四溢的龙身现在更是惨不忍睹。 基地爆炸的威力比他预估的还要强,这已经不单单是炸药了,里面绝对还混杂了其他什么东西。 如果刚刚自己不是多留了一个心眼,也像那两人中招了,哪怕还剩一点意识,现在情况肯定只会更糟,说不定方圆百里,最后只能活一个封观霖。 虽然他现在也没好到哪去,至少人还活着,其他人也还活着。 封观霖苦中作乐地想到,等下回去被老头子知道肯定会笑死他。 还有谢稚,明明她都提醒过了,自己还是弄得这么狼狈。 可恶,身上怎么像火烧一样?这爆炸里面一定还掺杂了什么药物,让他的恢复速度都下降了不止三四成。 封观霖又忍不住咳出一口金血,奇异的香味让他神志都有昏沉,本来威风的脑袋此刻也垂在地上,一副惨兮兮的模样。 这时候要是新教再来人补刀,他估计真得拼命了。 好吧,其实已经拼命了。 封观霖长这么大,除了化型雷劫,还是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浑身妖力更是被榨的一干二净,全给了刚刚那个阵法。 不过新教肯定也下了血本,不仅愿意赔上孙鸣云一条人命,还有一个基地和无数奇珍异宝,不然怎么能让三妖中招。 还不知道其他两人是什么情况,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妖族的生命力总归比人类顽强很多。 “老大!” “老大!你还好不?” 就在封观霖强蓄体力,想要先联系其他人时,两道熟悉的声音同时传来。 他心中不由松了口气,兄弟,接下去就靠你们了! * 当封观霖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妖管局自己房间的床上。 妖族受伤大多靠自愈能力,偶尔才吃几颗丹药。 特别是像封观霖这种恢复快的,不过这次他受伤实在太严重,光流掉的那些血就不是短时间能补回来的,还有残留在身体里的药物,都是问题。 但醒来后,他感觉自己的恢复能力已经恢复了,药物也被中和了。 只是身体还是没什么力气,以封观霖这样变态的恢复力,估计都得在床上躺一个礼拜了。 咚咚咚—— “老大,醒了吗?” 程钰预估好时间来敲门。 封观霖刚说了一个进,一窝蜂的人就涌了进来。 除了程钰,还有赵少华、谢稚和卫彦。 他们虽然救到了封观霖三人,但除了封观霖其他两妖体内不仅有药物还有阵法反噬之力,至今还昏迷着,想要了解什么情况只能问封观霖了。 “老大,你感觉怎么样?” 程钰率先开口,他赶到现场看到封观霖的惨样时,心跳都慢了一拍。 以五爪金龙的防御能力,当年封观霖度雷劫时差不多也就这样了吧? “还好。”封观霖眨了眨眼睛:“只要有一口气在,问题不大。”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赵少华赶紧上前喂了几口水。 “还有力气讲话吗?” 谢稚从程钰身后探出一个脑袋。 现在整个房间都隐隐有一股异香,想起上次封观霖被封祈打吐血时自己不过是凑近了点就差点晕过去,她这次不敢靠太近了。 这人参精太补也不行啊。 “别小瞧我啊。”封观霖试图坐起,但是发软的四肢很不给面子。 依旧是贴心的赵少华,微微用力就帮他坐了起来。 化为人形后,本来在身体上的受的伤也一样会在人体上显示出来。 封观霖现在的模样,愣谁看了第一反应估计都是报警。 手臂上,胸口、脸上都是深可见骨的伤痕,惨白的脸色不用想就是失血过多,说实话见惯了生龙活虎的封观霖,他这副模样还真让谢稚既有对新教的愤怒,又有对他的担心,其中好像还夹杂了点、心痒痒? 不会吧,她难道还有什么隐藏癖好? 还好在谢稚差点怀疑人生的时候,封观霖的声音把她拉了回来。 他开始讲述之前发生的事。 “幸亏我留了一手。”讲完后封观霖看向谢稚:“还得多谢你的提醒。” 要不然这次他们真的损失惨重不说,恐怕还会在社会引起动荡和恐慌,到时候政府肯定要花大精力来安抚压下去,新教说不定趁此又能捞一笔。 不幸中的万幸,只是三妖受重伤此外还损失了点财物,问题不算太大。 “我们派人去探查了那里。” 在封观霖说完后,卫彦则开始讲述后续。 “那里只剩下一个深大约25米的巨坑,什么东西都没留下。” 新教这次明显是抱着能杀一个是一个,狠狠给人族和妖族一个下马威,他们也不是好惹的想法。 为此牺牲一个基地和孙鸣云算什么,基地里重要的东西肯定早就转移了。 转移不了的也都毁了,不会留给人妖两族。 之前顺利的行动是因为没有预料到,才会被封观霖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现在要还是这么容易就被抓到,新教也白存在这么些年了。 “这件事我们也有责任。” 卫彦继续道:“查到孙鸣云这条线应该不是意外。” 新教既然和赵萍儿一直都有合作,加上赵萍儿交代自己还找了曹哥想要处理掉这批没花掉的钱,那他们肯定知道了这笔钱还存在,而且新教同样了解妖族的本事。 顺着这笔钱查到孙鸣云是迟早的事。 既然这样,不如将计就计,一下子就让两族吃了个闷亏。 比起人妖两族行事还有顾虑,新教一旦发狠起来,是根本不会在乎人命以及损失的。 说不定还会想,反正已经暴露了,死也要拖几个垫背的。 领导层就是担心这一点,才选择用温水煮青蛙的手段,一点点拔除新教的势力,而不是直接动用地毯式搜寻,把新教给逼出来。 逼急了,新教讨不得好,人妖两族也一样。 “不过也有好消息,孙鸣云的发家史并不干净,他死后的财产都会充公。” 国家其实手中有很多企业家和高官的把柄,之所以没有马上办你只是先考虑到一些其他因素,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他们也明白。 但如果你真踩到底线了,处理一个混过黑的土老板那是分分钟的事。 当然,孙鸣云的财产对一个国家来说只是九牛一毛,但是弥补这次的损失倒是绰绰有余。 新教这个计划应该也是近期才想出来的,不然孙鸣云的财产早就被转移了,对他们来说,蚊子腿也是肉,不会嫌钱多的。 “江城那边呢?” 卫彦把事情都讲完了,封观霖顺势就问起了江城那边的事。 这次是谢稚给他解释。 先是说了新教想杀赵萍儿母子,被程钰救下后,赵萍儿全部坦白的事,然后是在封观霖昏迷的十个小时里,卫彦他们抓到了曹哥的踪迹。 这家伙就带着口罩徘徊在赵萍儿母子所住的小区周围,想必是没有传出人员伤亡的新闻让他有点担心自己没成功,之前的爆炸十有八/九就是曹哥用什么工具动的手脚。 可惜当他们人赶到曹哥的临时住所时,地上只剩下一摊血迹,是人炸成血雾后飘落的那种痕迹。 显然曹哥比他们快了一步,他是真正的新教教徒,宁愿死也不会出卖组织。 “那事情到这一步,岂不是被迫暂停了?” 封观霖皱起眉:“总有种不上不下很不爽的感觉。” 也不怪他会这么想,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新教在谋划,可现在他们被新教算计了一把,结果只抓到了一个曹哥。 还不算真正抓到人,无法从他口中得到任何消息。 换做是谁,忙活了好几天只得到这么一个结果,心里估计都会不爽。 “想开点。”谢稚安慰封观霖:“你想想这次至少知道了一部分新教对付妖族的手段。” 无论是封观霖等人体内中的那份药物还是对方已经破解了那个阵法这个消息,对人妖两族来说都是收获。 药物可以针对性研制解药,阵法需要马上更新换代,这次没有死亡就能得到这两样,未尝不是一种收获呢? 做人嘛,千万不能钻牛角尖。 要是执着于次次都有大收获,这才是中了新教的圈套。 封观霖也明白这点,不爽归不爽,下次他肯定还是冲在第一个。 两方交流完情报,谢稚几人也不打扰封观霖的休息,贴心地关上门后就离开了。 但封观霖却没有马上闭眼修炼,他就这样看着天花板,直到等来大门再次被打开。 “怎么,来看我笑话?” 封观霖视线都没有偏移一下,就知道来人是谁。 除了封祈,还能有谁? 他同样知道这位亲爷爷不是来看自己的伤势的,封祈对封观霖可没有什么爷爷情怀。 封观霖有时候甚至怀疑两人真的是爷孙吗?他不会是封祈从别的龙那偷的蛋吧? 可是如出一辙的原形,加上五爪金龙的稀少,让封观霖也知道这只是自己的幻想。 “呵。”封祈果然没有客气,一脸嘲讽地按了下封观霖的伤口,看他疼的都冒汗了也咬牙没出声更是嘴下不留情。 不过在封祈刚说两句时,封观霖先行打断了他。 “别说这种废话了,你讲不腻我都听腻了。”封观霖的视线终于对上封祈的:“温月是你的人?” 封祈脸色未变,没承认也没否认。 “我之前去见过她,她什么都不肯说。”封观霖没在意,自己继续说了下去:“我想来想去,一个人突然违背本性也要做一些事,那就说明她认为这件事比自己的原则还重要。” “亦或是,这件事最终反而成就了原则。” 封观霖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注视着封祈,似乎想要记下他的任何一点细微神情变化。 “能让温月如此信任,坚信自己做的是正确的人,我想来想去只有你了。” 温月原形是一只狸猫,跟脚十分一般,比起虎豹狐狸这些,开灵智更靠机缘,也就是说,在此时的妖族,她并没有一个所谓的“老祖宗”。 而且温月化人型到了人间后,就是为妖管局干活的,和她接触最多的、又能让她信服的,除了封祈还能有谁? “你让温月顺势隐身,这么关注谢稚,还把担子直接甩给我……” 封观霖停顿一秒:“你究竟想做什么?” 这个问题,封观霖早就想问了,只是之前事情太多,封祈又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他没有那么多时间主动找他。 直到这次,说是预感也好,血缘默契也好,封观霖有感觉,封祈会来看他。 就像那次化人形雷劫过后,封祈也来了一样,虽然来了以后就说了一些垃圾话,但封观霖已经不在乎了。 他更想搞清楚,封祈到底要做什么! “和谢稚待久了。”封祈轻笑了一声:“脑子倒是聪明了点。” 他的话并没有让封观霖激动,妖也是会成长的,当上狱主又经手了那么多案子后,封观霖早已不是半年前那个易怒易冲动的青年了。 封祈:“我要做什么,和你无关。” 封观霖:“我是狱主。” 妖族的妖,狱主都有监管的权利。 闻言的封祈就这样居高临下地看了躺在床上的封祈一眼,眼神很复杂,复杂到封观霖根本辨不出一两分。 “封观霖。” “你现在还太弱了,知道的太多对你没有好处。” “连这小小的一次算计都躲不过,你觉得你还能做什么?” “好好当你的狱主,不该管的事情别管。” “不然,即使你是我孙子,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留下一句狠话,封祈转身离开。 封观霖注视着他的背影,放在身侧的右手微微握紧。 没错,他还是太弱了。 必须再变强点,越强越好,只有这样,才能击破一切阴谋诡计! 但妖族想要变强,除了正常修炼外最快的办法就是生死突破,也就是榨出潜力。 妖族族地内目前还有三个试炼地留给小辈,封观霖已经全部闯过,不过在当上狱主后,他发现其实还有第四个试炼地。 更危险,九死一生,可一旦闯过收获也是巨大的。 接下去对上新教,还会遇到更强大更会算计的敌人,加上还有一个不知道在谋划什么的封祈,他必须尽快强大起来。 第四个试炼地开启需要三个大妖同意并施法,封观霖心里盘算一下名单,很快下了决定。 ——等伤好后,他就去闯这第四个试炼地! 封观霖有预感,如果不快点变强的话,一定会发生让他后悔一生的事。 第73章 探望完封观霖,谢稚就回到了谢家。 虽然回来的原因和预想的不一样,但结果一样就行。 赵萍儿知情不报、窃取实验室资料这些都是犯法的,但为了她的人身安全,她会被带到首都来关押、审判以及坐牢。 而何知浩则由国家安排抚养。 花国有一个未成年人才培养计划,专门收容智商突出,父母无法抚养且没有其他靠谱监护人这种情况下的未成人孩子。 一般这样的孩子培养出来大部分都是当科学家,为国家效力的,当然也有想要不一样生活的,国家也不会强迫,你把这些年国家在你身上的花费还清就可以自由了。 不过何知浩的情况更特殊一点,他倒是有爷爷奶奶,可本人却被新教盯上了,如果交给两位老人家,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新教带走洗脑了。 所以在让两母子见了一面,征得赵萍儿和何知浩本人的同意后,这个孩子接下去几年的安排也就确定了。 先由国家抚养保证安全,他还会继续上学工作等,直到赵萍儿出狱,两母子再团圆。 何知浩的身体情况上面的人也考虑到了。 因为新教给的这份药实在太重要,加上体积也不大,赵萍儿都是随身带着的,因此很幸运地在那场爆炸中留存了下来。 只是他们也担心新教在这份药上做手脚,所以初步方案是先拿极少量检验,同时和妖族的丹药大师合作尽快复刻出这个药方。 如果这药真的对心脏病有奇效,那将造福不少人类。 这起洪昭南遇害案到这一步,也差不多要结案了。 真正的背后凶手是新教,这事急不来,曹哥已死,何斌和赵萍儿也会得到应有的惩罚,也算勉强给洪昭南一个交代了。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至今还没一丝头绪。 如果说何斌和洪昭南是新教为了给谢稚添堵设的一个局,能给谢稚泼脏水最好,不能也无所谓,至少能让谢稚焦头烂额几天。 那新教的人肯定不会对谢稚手下留情。 所以究竟是谁在背后帮她? 这个人需要知道新教的计划,还得精确到细节,才能在案发之后这么短的时间内把那几样证据全部破坏掉,一般来说这样的人势必是新教内部的人。 而且必须是高层,不然普通教众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事情。 但这样的话,矛盾点又来了。 新教的高层肯定总共也没几个,稍稍一排查就能知道是谁吧? 谢稚可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大的魅力让一个新教高层为此背叛组织。 关键从那个人的行事中,总有一种“我随便帮你一下,你要这样还不行那就活该”的感觉。 任性又肆意。 谢稚完全想不起来自己认识类似性格的人。 暂时没答案就先不想了,谢稚很光棍地表示,主要也是她现在实在没多余的精力想了。 回到家的谢稚受到了周婉仪和陈管家他们的热情欢迎。 特别是陈管家,想到谢稚一个人在看守所待了好几天后更是心疼,这么一个小姑娘突然被冠上杀人的罪名,该多害怕啊。 陈管家已经完全忘了谢稚可是亲眼目睹分尸案还能帮警察破案的人。 只能说,在关心你的人面前,你不管有多厉害,他们都觉得你是受苦了。 那长辈觉得孩子受苦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当然是补补。 以谢家的财力,这补补的概念可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谢稚到家当天就喝了一碗“十全大补汤”,里面用到的珍惜药材随便拿出一样到外面都是要被有钱人哄抢的。 虽然看着乌漆嘛黑很不祥的样子,但味道意外的不错,一点也不会油腻苦涩,就像喝了一碗鲜美的清汤。 陈管家也知道不能一下子补过头,所以倒没有继续揠苗助长,只是时不时给谢稚开个小灶罢了。 而谢天奕似乎也是一样的想法。 在食物方面陈管家承包了,他就试图在精神方面让谢稚开心开心,早点忘记那些不愉快的经历。 知道自家妹妹对包包首饰什么的兴趣度一般,谢天奕就让人去买了绝版的《福尔破案集》《古今十大迷案》等各种市面上不太容易买到的悬疑侦探类书籍,还给谢稚找了一个很难约的心理学老师,年后只要她有时间就可以去一对一上VIP课。 这份透着细心和支持的礼物让谢稚心里很是感动,决定趁着这两天谢天奕难得比较空,学一下如何做一个会撒娇的贴心妹妹。 可惜之前规划好的,从江城回来后请程钰封观霖去望记吃饭,同时从大厨那偷学几招给谢父他们做美食的事,现在只能无奈搁浅了。 明天就是除夕,望记也放假了,谢稚就算愿意通宵学习,人家也已经回妖族族地了啊。 据程钰透露,妖族和人族一样会过新年,到日子了只要没特别的事,在人间的妖族都会回族地和大家聚聚聊聊。 也算是族人之间一年一度的联络感情时间。 在这一点上,人妖两族其实没什么差别。 哪怕是封观霖现在还躺在床上,也会被程钰和赵少华抬回去。 他是狱主,必须出席。 想到死要面子的某人是以这样的姿态回到妖族,谢稚就忍不住想笑。 想想这半年来,她和妖族相处的还不错,又想到之前去族地遇到的那只可爱的狐狸团子,谢稚就准备了一些小礼物让程钰一起带去,也算是一点小心意了。 没想到除夕当天,封观霖发来语音消息:“为什么要送我一个萝卜抱枕?!” 语气充满了控诉和不敢置信。 他堂堂五爪金龙,又不是兔子,要这么个萝卜抱枕干啥,和他威武的形象很不搭好不! 像程钰就是霸气的豹子抱枕啊。 谢稚能说她觉得人参和萝卜长得很像吗?再说也没有人参抱枕啊。 但是考虑到封观霖现在是个伤者,她想想还是换了个委婉的说法——可爱,和你很配。 封观霖:“……” 封观霖不说话了,他红着耳朵死死盯着被程钰特地放在自己枕边的萝卜抱枕。 一秒、两秒……十秒! 哼,哪里可爱了,不就是个萝卜吗? 见封观霖不再回消息,谢稚也没放在心上,马上又去回复其他人了。 除夕这天,给谢稚送祝福的人实在太多了。 在江城的姜悦颖姜姨和同学们不说,还有首都的室友们、郁娇娇等等,不知不觉她发现自己来首都半年多的时间里,竟然也认识了那么多朋友。 “童童!快来快来!” 不远处,周婉仪朝谢稚招手,她手中正拿着一套红色为底,白色绒毛为边的新年服。 这是周婉仪特意提前让人定制的,不仅谢稚有,谢父和谢天奕还有周婉仪本人都有。 看到平常穿着正经严肃的爸爸和哥哥,今天都穿了一套很骚包,不是,很应景的红底鹤纹中山装,把人都衬托得喜庆又年轻时,谢稚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她十分怀疑就是因为这套衣服,谢父今年才会拒绝谢家的其他亲戚说要一起来热闹一下的提议。 谢稚的爷爷奶奶都已经去世了,本来她还有个叔叔的,不过可惜的是那位叔叔刚成年没多久就去世了,妥妥的英年早逝。 这也代表现在的亲戚和他们的关系其实已经有点远了,谢稚来谢家大半年也才见过其中几位。 这几人对她的态度都是客气又恭敬,毕竟那些亲戚都是靠着谢家父子吃饭,对待谢家现在唯一的大小姐,肯定是不会得罪的。 虽说按照一般豪门的想法,过年最是可以体现家族团结的日子,恨不得把七大姑八大姨全喊上,显得自己家族人丁兴旺,好像这样就能长长久久一直兴旺下去一样。 但谢父不信这个,人多吵闹又要应酬,以前谢稚没来,他和谢天奕也不在意,应酬就应酬了,就当工作。 可现在不一样了,谢父现在更喜欢和亲近的家人一起坐下来好好享受这个年。 至于会不会因此在背后被人吐槽不近人情什么的…… “来啦~” 谢稚笑着小跑过去。 大过年的,管那么多干什么,自然是自己开心最重要啦。 * 大年初五,谢稚再次回到江城。 只不过这次还多了谢父和谢大哥,因为今天是童母的生日。 上次回来的匆忙,中途事情也多,谢稚都没机会去给妈妈扫墓,这次肯定是要来看看的。 在谢父和谢大哥都送上花说了几句话后,两人很贴心地把空间留给了谢稚,自己则走到墓园不远处的车上静静等她。 谢稚也知道两人的意思,把手中妈妈最爱的向日葵小心放下,紧接着拿出手帕开始细细擦拭墓碑。 然后边擦边念叨,和妈妈,她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只听谢稚先是祝了妈妈“生日快乐”,又说了一些过年发生的趣事,唠嗑了大约五六分钟,她突然停了下来。 不是没有话说,而是谢稚听到了脚步声。 轻轻的,却很有规律。 似乎每一步之间都计算好了时间,间隔必须一样。 谢稚抬起头,映入她眼帘的是一个头戴鸭舌帽,手捧向日葵的青年。 因为帽檐压的极低,远远的,谢稚几乎只能看到他半个下巴。 按道理墓园出现旁人来祭拜也是很正常的,可谢稚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男子的第一眼就没有挪转视线,看着他一步步向自己迈近。 最终,男子把手中的向日葵放在了童母的墓碑前。 “你好,请问你是?”谢稚轻声询问道。 在这个日子,又带着向日葵来祭拜,一定是妈妈的好友或者很熟的人吧? 可是谢稚对面前的人却没有半点印象。 而且他看着不像和妈妈同龄的人啊。 “谢稚。”男子微微抬起头,视线终于和谢稚对上:“我是你妈妈的朋友。” 谢稚愣住,不仅是因为这句话听着有几分耳熟,也是因为她发现男子的五官其实很平凡,属于丢在大街上都找不到的那种,但他的眼睛却极美、极美。 就连周婉仪那双被粉丝们称为星河之眼,多看几下可以为她去死的眼睛都比不上这双。 这双眼睛里,仿佛蕴含着星辰宇宙,与人对视时对方恐怕都不敢让呼吸声重一点,就怕惊扰了这对不应该出现在人间的眸子。 “抱歉,我不知道。” 谢稚突然一阵心悸,终于让她从愣神的反应中挣脱出来,眉心忍不住微皱,有些警惕地看着面前的男子。 她和妈妈相依为命那么多年,妈妈有没有同事外的好友自己还不清楚吗?而且如果关系真的那么好,妈妈肯定会介绍自己认识的啊。 “嗯,我知道。” 男子似乎并没有发现谢稚的警惕,视线转到墓碑上童文敏的照片,眨了眨眼睛再次开口道:“你母亲很爱你。” 这是一句没有语调的话,很平很平,似乎不是一个判断也不是一个事实,就是单纯的叙述。 谢稚:“嗯,我知道。” 以不变应万变,她右手慢慢放到背后,看样子是一有不对劲的地方就会马上出手。 “她发现何斌抄袭了自己的文章后,很生气,就马上去理论了,但是何斌威胁她。” “如果敢曝光,就拿你出气。” 男子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看着谢稚瞪大的双目,又重复一遍:“她真的很爱你。” 童文敏可以报警,也有很多其他办法,可是她不敢赌,不敢拿自己最爱的女儿赌。 万一呢,万一有什么地方疏忽了呢。 何斌这种人最是记仇,这种事也不可能关他一辈子,这人一旦一无所有,谁知道会干出什么事。 哪怕谢稚受一点点伤害,童文敏都承受不起,所以她宁愿自己默默吞下这件事。 “你、是怎么知道的?” 谢稚强压住愤怒的心情,把注意力放回男子身上。 她不觉得母亲会把这件事告诉第三人。 男子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自顾自又说了下去:“我知道时,你母亲已经生病了。” “我就去研究这个病,但是我忘了时间。” “她还是死了。” 男子伸出右手摸了摸冰凉的石碑,神情中带着一丝天然的懵懂:“我不开心。” “她的手好冰,我不喜欢。” “所以我就把何斌送到你面前了,你也该不开心的。” 这句话一出,谢稚心里顿时翻起惊涛骇浪。 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把何斌送到我面前? 男子收回了手,目光眺望远处,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谢稚,你要好好活着。” 说完,他就迈着慢悠悠的步子向来时的路走去。 “慢着!” 谢稚第一反应就是去抓男子。 可是明明这么近的距离,手却抓了个空。 等她再想抓第二次时,面前已经没有了男子的身影。 “童童?怎么了?” 谢父和谢天奕下车赶了过来。 他们虽然在车上,视线却是一直注视着谢稚的,两方相隔也就百来米,看到谢稚突然做出奇怪的动作,自然是要过来问问的。 “爸、哥。” 谢稚快速环顾了周围一圈:“刚刚和我讲话的男人,你们看到了吗?他不见了!” 谢父和谢天奕连忙对视一眼,神情很是严肃。 “童童。”是谢天奕先开口:“什么男人?我们没有看到有人和你说话啊。” 这么近的距离,要是有陌生人出现在谢稚旁边,他们怎么可能没发现? 谢稚垂在身侧的右手指尖微微一动,刚刚那份心悸再次袭来。 这个男人,究竟是谁? 他和妈妈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还有何斌,难道不是新教给自己设的局? 第74章 因为神秘男子的出现,回程的路上谢稚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谢父和谢天奕让人去调查了墓园的监控,的确有几个镜头可以看到有个头戴鸭舌帽的瘦弱男子偶尔一瞥的身影。 那就证明谢稚不是错觉,没有说谎。 其实他们一开始就是相信谢稚的,只是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如果只是一个人没看到,还能勉强解释为没注意等等,可现在是两个人都没看到…… 偏偏监控又表明有这么个人出现了,还不知和谢稚说了什么话,让她反应这么大。 谢父和谢天奕不可避免的往怪力乱神的方向想去,直到谢稚用很坚定的语气告诉他们:没事的,你们不用多想。 有些人天生存在感低,明明在你面前可能都没有注意到,这次这个男人应该就是这种情况。 至于他说了什么事,谢稚又只说这人是妈妈的朋友,但是她没见过所以有点好奇。 说实话,这个解释烂透了。 可是对上谢稚认真的眼神,里面明明白白写着:别问,拜托。 两父子只能憋下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假装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至于心里真正怎么想的,大概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谢稚也不想这样的,但她实在找不到好的借口,或者说现在谢稚自己脑子中都是一团乱麻,又怎么和爸爸哥哥解释呢。 回到谢家的谢稚几步来到自己的房间,把她刚刚特意回江城那个家中童母的遗物都搬了过来。 她想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什么线索。 童母的遗物大部分都是笔记资料,因为很多都涉及到专业知识,谢稚原本的打算是等空闲下来后慢慢翻阅的,谁知后面自己会忙成狗呢? 她先从最上面开始翻。 最上面的自然是之前卫警官他们为了调查何斌抄袭的事情拿走的那几本笔记和资料。 上面都是童母记录的心血,一点点积累下来现在汇聚成了这么多,而何斌抄袭的那篇文章的灵感来源也在这上面。 谢稚花了将近三个小时大致翻了翻,并没有什么发现,倒是有了点学术灵感,自己以后论文的方向应该不用愁了。 她匆匆记下灵感后又接着往下翻,很快就翻到了一本书——《植物的秘密(上册)》。 这是童母很喜欢的一个作家写的书,而她手中的这套据说还是绝版珍藏版,一般人根本搞不到。 谢稚很小的时候就经常看到母亲会拿出来摸摸看看,但不会经常翻阅,以免损伤书页。 如果需要使用,用普通版就行。 普通版在正常书店都能买到,早就被童母翻烂了。 谢稚知道母亲对这套书的喜爱,自然也是好好保存着,但她这还是第一次翻阅。 这套书很厚,分上中下三册,加起来大概有十厘米厚,谢稚随手拿起了上册。 然而还没翻上几页,一张夹在其中的照片就映入眼帘。 是童母和一个青年的合照。 青年头戴鸭舌帽,似乎有点害羞没有露出完整的脸,但看的出来照片中的两人关系应该不错,有一种很和谐的氛围。 谢稚却呆住了。 哪怕这个青年露出的下半张脸和自己在墓园时看到的不太一样,可这相似的鸭舌帽和强烈的第六感都在表明这两人就是同一个人。 那妈妈为什么从来没提起过呢 PanPan? 这其中有需要什么隐瞒的东西吗? 谢稚拿起照片想要仔细研究一下,突然手就顺势一翻,照片的背面果然有字。 ——与尤小友摄于XX年XX月XX日 尤,就是这个男人的姓吧? 不过谢稚也不敢确定这个姓是不是真的,她只能先把这条线索暗暗记住,然后开始推算日期上的时间。 这是自己八岁的时候,那时候妈妈和爸爸已经离婚了,她们已经搬到了江城,所以是在江城认识的朋友吗? 不一定,这个月份她刚好在上学,妈妈很可能跟着编辑部外出采风了,因为已经相隔十年,谢稚实在记不清了。 也就是说,这也可能是她在采风过程中认识的朋友。 如果是这样的话,说不定妈妈曾经提过几嘴但是她因为太小忘记了。 谢稚又翻回照片正面,看着照片中的男子,不由又想到了这人那双透着邪性的眼睛。 是的,等冷静下来后谢稚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又不是什么深度颜控份子,柳虞、周婉仪的眼睛哪双不美?这双眼睛再美也不至于让自己呆滞啊。 更别提当时那股心悸感觉,这是第六感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好像在提醒她不要多看这双眼睛。 总而言之,这名男子从头到尾都透着不对劲。 人不对劲,说的话也不对劲。 什么叫我把何斌送到你面前,怎么,难道还是他策划了这起案子,就为了让谢稚发现何斌抄袭的事? 这个念头刚出,谢稚的眼眸瞬间瞪大。 她、等等!这个逻辑?好像、似乎说得通?! 说真的,如果没有这起案子,谢稚恐怕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何斌抄袭了妈妈的文章,何斌依旧会做他的主编,享受众人的尊敬。 可现在呢? 不仅抄袭出轨,还参与到了杀人案中,这位早已身败名裂,哪怕十几年后放出来何斌也已经五十多岁,学术圈不会再欢迎他,他又没其他技能,妻子儿子十有八/九也不会管他。 赵萍儿已经申请强制离婚了,儿子是选择跟着妈妈的,所以原本的财产有三分之二归赵萍儿,其中一部分不义之财肯定会充公。 何斌那部分则会划取一部分赔给洪昭南父母,还有儿子的抚养费。 等他出来,这笔钱早就贬值,而他又是坐吃山空的状态,找工作除了保安和一些体力活,哪个还会要他? 对何斌这种自视甚高的人来说,这种一无所有的状态会更可怕,简直就是灵魂和肉/体的双重打击。 也许活着还不如死了。 这么想的话,谢稚又看了一眼照片上的男子。 他说过因为妈妈死了,他不开心,也说过自己想研制药救妈妈的,所以他是真的想为妈妈报仇? 但是谢稚等人查出来,这件事是新教在背后操纵,毕竟曹哥…… 不,男子是新教的人。 而且还是新教的高层。 谢稚之前那个疑惑,总感觉有人在帮她的疑惑此刻终于有了答案。 他们几人之前一直觉得新教是为了给谢稚添堵才会弄出洪昭南这起案子。 但如果以男子的角度来看,可能谢稚反而才是那个顺便的。 何斌抄袭的证据其实很容易拿到,可即使直接曝光让所有人知道又怎么样? 他受到的只会是道德层面上的谴责,当然以何斌的性格,这份谴责已经很让人难受了。 然而男子觉得不够。 也许是觉得既然已经享受了三年的不属于自己的荣耀,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放过呢? 所以他让曹哥出面,策划了这起杀人案。 一旦留下刑事案底,何斌在这个社会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没有容身之所。 普通人类对抄袭和杀人犯的态度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因此他不需要谢稚真正背锅,当然也有可能还是需要借用一下谢稚的名义做给其他人看的。 谢稚想到这里时,又觉得从那个人表现出来的态度来看,他似乎并不在意别人会怎么看,是一种上层俯视底层的不屑。 也许这个男人在新教的地位,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高。 至于会不会是那个神秘的教主? 谢稚倒觉得可能性不大,从之前抓获并用了秘法的伍哥口中可以看出教主是个很神秘的人,加上柳虞等妖之前的推断,教主极有可能是活了很久的大妖。 这样一个为了新人类孜孜不倦的野心家,怎么会把时间花在给童母研究药和报仇上? 可惜,他们在得到更多信息前,伍哥就死了。 明明已经预防了各种自曝的方式,伍哥还是当着审讯人员的面直接爆了,像一个充气的气球一样嘭的炸开。 据说场面很血腥恐怖。 这可是难得抓到的新教高层,让人妖两族可惜了好久,之后面对活着的教徒就更加谨慎了。 想远了,谢稚晃晃脑袋,赶紧又把思绪拉回来。 而且她的第六感也不觉男子是新教的教主,他给人的感觉倒像是一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科学家。 无论是报仇还是和谢稚的对方,都透着极端个人主义。 想到这,谢稚对男子的感官一时之间很是复杂。 他的确帮妈妈夺回了心爱的成果还狠狠报了仇,可这做法在很多人眼中恐怕过于狠辣。 哪怕谢稚心里觉得何斌千刀万剐都不为过,但她肯定不会这么做的,更不会因此就扯上一条,不对,算上曹哥已经是两条人命了。 谢稚拿着照片起身来到自己房间的露台,眺望远处即使是冬天也依旧美丽的花园,静静地发了一会儿呆。 然后拿起了电话,把这件事完完整整告诉了卫彦他们,包括自己的猜测。 新教不是一个温柔善良的组织,她不可能因为这人是想给妈妈出气就把他隐瞒下来。 特别是前几天徐警官还和自己聊了情与法的事,当时的谢稚可是斩钉截铁地表示自己会站在“法”的这边。 没想到一语成谶,这么快就要面临选择。 谢稚嘴角勉强微勾,不管最终结果如何,她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 甚至最后查出来妈妈也和新教有关,谢稚依旧会咬牙坚持下去。 那些畸形的人和妖,那些惨案下的无辜生命,都在叙述着一个事实。 新教、必须消灭! * 大年初六,学校还在放寒假中,很多工作党却要收心准备去上班了,像谢父他们更是初二就开始忙碌,初五那天是特意抽出时间的。 “感谢”新教,让谢稚提前体验到了上班族的生活。 一大早,她来到妖管局,和早早等在那的封观霖程钰以及徐卫两位警官碰头。 主要就是为了昨天谢稚说的事。 卫彦是第一个开口的。 “根据照片上的信息、当时的监控以及谢稚你的口述,我们连夜分析以及对比那束向日葵上的指纹。” 卫彦一顿:“已经确定了男子的身份。” “是尤许清,当年江骋案中那个父母双亡的自闭症孩子。” 谢稚一下子就想起了是谁。 冯致远案中那个顺带被发现失踪的孩子。 冯致远因为在江骋案中失去了父亲于是被新教蛊惑入了教,当时徐警官他们就赶紧调查了其他受害者的情况。 其中这个尤许清就因为自闭症没有被模糊记忆而重点关注了。 他们很快查出尤许清被送到叔叔家后没多久就失踪了,又查出几年后有人来领取了那笔赔偿金。 当时大家就猜测尤许清是加入了新教。 因为他的自闭症是高功能型的,也就是在某一方面是天才中的天才,这不正是新教要的? “尤许清根本没有要隐瞒身份的意思。” 卫彦又说出第二个结论,不然也不会在花束上大大方方留下指纹,更不会主动来见谢稚了。 他是真不怕警方找到他,还是已经有了什么十足的底气,觉得找到也无所谓? 如果是第二种,卫彦只能想到最坏的那种情况,新教研究新人类成功了或者有了决定性突破。 这可、真不是个好消息啊。 “至于他和谢稚你母亲是怎么认识的,我们没查出来。” 警方问了童文敏的同事,谢稚也问了姜姨他们,都不认识这个男人,也想不起来童文敏有没有提过。 不过,谢稚母亲和新教有关系的可能性很低,毕竟在吸纳谢稚这个人才时,国家早就对她的祖上N代,各种关系都进行了详细调查,如果有问题,谢稚也不可能出现在这。 他们现在更倾向于两人是意外认识,谢稚的家离新教在江城的基地并不远,说不定尤许清就在那待过一段时间。 童文敏并不知道尤许清的身份,只当忘年交相处。 然而童文敏已经去世,他们想了解一些事情都做不到,只能在谢稚同意后细细翻阅童文敏的遗物,看还有没有其他线索。 “这家伙既然愿意花时间精力在何斌身上,就为了让他身败名裂,肯定不会允许自己的计划到最后一步还出问题吧?” 已经能正常活动的封观霖皱着眉开口道:“那我们不如继续利用一下何斌,试试引蛇出洞。” 此话一出,其余几人齐刷刷看向封观霖,这灼灼目光让他都忍不住后仰一段:“干、干什么?” 谢稚作为代表发言:“可以啊封观霖同志,你现在越来越聪明了!”说着,还朝他竖起大拇指。 封观霖:“……” 什么叫越来越聪明?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 封观霖觉得自己被冒犯了,但他没有证据。 第75章 封观霖的计划很简单粗暴,但谢稚等人都觉得可以一试。 很快,首都和江城警方的官博在差不多的时间一起发布了一条犯人潜逃的消息。 放上了何斌的照片和基本信息,还强调了提供线索辅助抓到犯人可得五十万元的奖金。 大概是大家过年的兴奋劲儿还没过去,加上高额奖金以及谢稚他们背后的推动,这条消息很快就得到了不少网友的转发。 大家纷纷调侃要是搞到这一笔,今年自己就不出门打工了,躺他个三年五载都没问题。 实际上,这明面上找的是何斌,实际上却是给尤许清看的。 谢稚等人没有尤许清的联系方式也没有任何他的线索,那就试试直接喊人。 只要尤许清看到是何斌出逃,他肯定会明白这是谢稚他们在给自己发信号——要求见一面的信号。 一般情况下,正常人都不会回应这样的信号,这不就是妥妥的想要瓮中捉鳖吗? 哪个正常人会赴这么明显的陷阱之约? 可是,尤许清不是正常人啊! 他既然不怕被警方确认身份,说不定也不会怕这个陷阱,总之不能以常人思维来推断这样的“天才”。 反正就算不成功,也没有什么损失。 而此时的主角何斌,正在江城郊区某个很偏僻的小树林,倚树休息。 他本来是被关在江城看守所的,因为案子还没那么快结案,结果也没出来,所以何斌不知道自己具体会被判几年,更不知道后续赵萍儿也被关了进来等等。 可他知道自己是真的完了。 ——我怎么就鬼迷心窍到这一步了呢? 这几天,何斌一直就在问自己这个问题。 他如果没有抄袭就好了,或者没有出轨,哪怕没有同意曹哥的计划都行啊,明明有那么多次收手的机会,他怎么偏偏得到了最糟糕的结果呢? 然后何斌就见到了卫彦。 卫彦告诉他现在有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如果办得好可以适当减刑,虽然对何斌来说,说不定在监狱里更轻松点,但是人的本性还是向往自由的。 而且有些人嘛,总是喜欢把事情往好方向想的。 就像何斌,他想着如果真能减刑,他的存款也不少,那时候浩浩也长大了,以儿子的资质赚钱应该不困难,自己就可以找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安享晚年。 还有赵萍儿服侍他,日子虽然没有之前那么威风,至少不会比在监狱里差吧? 于是何斌答应了卫彦的要求。 一个人又是变装又是绕远路的,花了五个多小时,终于来到了他们指定的地点。 这个要求是真的奇怪啊,何斌喘息慢慢平静下来后开始奇怪,说什么不能被任何人认出来,也不能用手机等任何通讯工具联系其他人,包括妻子朋友。 还让人跑到这么一个适合杀人埋尸的荒郊野外…… 要不是对人民警察的那点信任,何斌都以为自己是要被动用私刑了。 连续走了五个多小时,饭也没吃一口,水也早就喝完了,眼看天色渐暗,寒风刮过树枝传来呼呼的哀鸣声,何斌心里不由有些慌乱。 “到底要我等什么啊?谁大冬天跑这么个地方啊?” “喂,有没有人啊?” “没有我就走了!有人你就吱一声!” 大概是为了壮胆,何斌的说话声越来越响,很快就在树林中传出了回声,让人心里更加害怕。 “不行不行,还是走吧。”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但显然何斌做了亏心事还不止一件,他此刻才反应过来自己答应的有些草率了。 和命一比,何斌宁可在监狱多待几年了。 “没人呀?没人我就走了!” 何斌最后喊了一声,决定先离开这个诡异的树林。 至于什么任务不任务的,到时候再说了。 然而,他刚刚踏出几步就听到了身后传来鞋子踩到树叶的嘎兹嘎兹声音。 何斌连忙回头一看,发现是个头戴鸭舌帽的年轻男人,在昏暗的光线下,整个人就像电视里演的那种变态杀人狂! “你、你是谁?!” 何斌心都要提到喉咙口了,大声呵斥只为了给自己壮胆,不过在看到青年双手都没有带什么武器时,他还是悄悄松了口气。 没有武器的话,万一真打起来,自己也不一定会输啊。 等等,何斌后退一步,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透着古怪,他得小心为妙。 “我已经来了,你们还不出来吗?” 男子,也就是尤许清看都懒得看何斌一眼,平静的声音在小树林里并不明显,但这不是重点。 “你胆子很大嘛。” 封观霖带着谢稚,程钰带着卫彦,四人就突然出现在何斌面前,其实不止四人,还有更多的人正埋伏在四周只等一声令下。 所以封观霖才会说尤许清胆子很大,明知道是陷阱也依旧会过来,可越是这样,也越证明他是有底牌的。 总不能认为尤许清是个没脑子的家伙吧? 更何况这次让何斌跑这么远也是一个试探,对新教的试探。 何斌从看守所出来后的路线并不是固定的,只有终点是提前说好的,尤许清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出现,这背后透露出来的信息实在太多了。 “这这这……” 何斌都吓得结巴了,他们四人是从哪里出来的? 一直都是跟着自己的吗? 卫警官也就算了,为什么谢稚也会在这? 可惜,还没等何斌说完一句完整的话,他脑袋一懵,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这个工具人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再多的事就没必要被他知道,很快就有人上前快速把何斌带走,到时候还会给他来个记忆模糊,让人忽视今天的一切异常。 现在,这个树林明面上只剩下五人。 谢稚再次见到尤许清时,发现他的容貌又变了,还是那么普通,可那双眼睛依旧那么美,和平凡的其他四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尤许清的目光落在为首的封观霖身上:“我很忙。” 他这话,简直就像是许久不见的好友间的寒暄,而不是邪/教高层和警察的对峙。 封观霖知道尤许清脑子不正常,和正常人的思考方式不一样,可真没想到会这么不一样。 “我可以问你关于新教的问题吗?” 还是谢稚反应快,她看过专家对尤许清这个人的分析,知道和他讲话最好不要绕弯,这种高功能型的人才,很多都喜欢直来再往。 在他们眼中,任何浪费时间的无用行为都是需要直接扔垃圾桶里的。 这些年尤许清不知道对自己做了什么,乍一看并不像是自闭症患者,但有些骨子里的东西没那么容易改变。 就像这次真的把人喊来了,谢稚就知道对待尤许清肯定不能用常人的方式。 “不可以。” 尤许清回答得也很干脆利落。 谢稚继续:“你和我妈妈是怎么认识的?” 尤许清对谢稚的态度说好不算好,说坏也绝对算不上坏,他之前不是还“祝福”谢稚要努力活下去吗? 虽然这肯定是童母带来的余荫,但谢稚也很放心地用了,她坚信妈妈不会介意的! 某种程度上来说,谢稚绝对是个妈宝女,妈妈要什么只要谢稚有绝对会给,因为妈妈一定也是一样的。 “她对我笑了。” 尤许清会回答这个问题,谢稚不觉得奇怪,可这个答案就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难道仅仅是因为童母的一个微笑?这也太扯了吧? 可是看着尤许清透着认真的面容,谢稚:“然后呢?” “我在妈妈的一本书里发现了你们的合影。” 如果只是单纯的笑了一下,两人不可能会有合影吧?还被妈妈夹在她最喜欢的那册书中。 “我送了书,要求合影,她同意了。” 尤许清意外又不意外的十分诚实,有问必答,就是这回答得让人好好捋捋。 “你的意思是,那套《植物的秘密》是你送给我妈妈的,要求就是合影,我妈妈同意了?” 谢稚的话得到了尤许清的点头。 “但照片不好,我撕了。” 谢稚再次大胆假设:“你觉得看到照片上我妈妈的笑没有感觉,所以撕了?” 她自己也很奇怪,似乎适应了尤许清的讲话方式后,有些东西就很容易“翻译”了。 这次果然也得到了点头。 一旁的封观霖见状差点没控制住脸上惊讶的表情,谢稚还有这能力,太神奇了吧? “那我呢?” 谢稚大概了解了妈妈和尤许清之间的关系后,她又问了一个很想知道的答案:“我身上有什么问题?” 为什么要让我努力活下去,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谢稚本来一直认为自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顶多家庭复杂了点,人聪明了点漂亮了点,但应该都不是什么要死的大问题吧? 哪怕后来得到了金手指她也没改变这个想法,因为没过多久谢稚就从柳虞口中了解到了所谓的天命者,知道这不是自己独有的,虽然很稀少,可又不是那么稀少。 远的不说,近的封观霖和元启大师不都是天命者吗?和他们一比,自己的金手指简直就像是买二赠一时赠的那个。 可是看似“没用”的自己,为什么会被封祈那么慎重对待,又为什么会被尤许清这么嘱咐呢? 天命者既然那么重要,自己夹杂在其中好像的确平凡的不太符合这个头衔啊。 谢稚当然不是自卑,只是对比其他人做出的客观判断,她甚至觉得如果几位大佬判断没有问题,那是不是她身上还有自己都不知道的潜力? 所以,谢谢想问问尤许清,也许他真的知道呢。 “你会死。” 尤许清的目光看似落在谢稚脸上,但谢稚总觉得他看的是是她眉心的位置。 这里有什么吗? 除了时不时痒一下。 但是谢稚不仅问过封观霖还去医院拍过片,都表明没有任何问题,人很健康。 应该只是人偶尔的错觉和怪癖,就像有人很喜欢捏鼻梁一样。 “我会怎么死?” “被雷劈死。” 面对一个说自己会死,还是被雷劈死的人,谢稚有一瞬间都想吐槽一句。 ——我是犯了什么大错啊,老天爷要用雷劈死我? “哈?”一旁的封观霖终于忍不住了:“你胡说八道也得有个限度吧?” 谢稚被雷劈死? 先不说这概率有多大,就算她真的倒霉到被雷劈了,封观霖的龙鳞也能保证谢稚不死。 普通的雷电威力,对封观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又不是劫雷。 想到劫雷,封观霖心里某个念头突然微动,但待他想细想时,就被尤许清的突然出声打断了思路。 “时间到了,接下去我会很忙的。” 尤许清对封观霖的话并没有表现出不愉,他在留下这句话后转身似乎就要离开了。 谢稚他们怎么可能放他走。 阵法瞬间亮起,封观霖更是亲自出手想要抓人。 然而尤许清既然敢亲自过来,肯定是有底牌的,几人哪怕预防了谢稚之前在墓园遇到过的那种情况,可还是扑了个空。 是的,这么多人和妖,又是阵法又是妖术的,竟然都抓不住尤许清,连人家的一个衣角都碰不到。 他们几乎是眼睁睁看着尤许清两步消失在自己面前,没有妖力波动的痕迹,这又是什么奇怪的能力? 明明汪星淼的催眠能力他们也是能抵抗的,为什么到了尤许清这就一点用都没了呢?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小树林的几人面面相觑,显然没想到结局会是这样。 “他最后一句话的意思,是不是接下去别再找他了?” 沉默过后,程钰率先开口。 他亲眼目睹了尤许清和谢稚的对话,倒也摸清一点这人的说话方式。 “是。”谢稚点头:“他似乎不屑于撒谎。” 不仅有问必答,还答得都是真话。 要是所有凶手都是这个态度,估计一半警察都能失业。 尤许清这个家伙,真不像一个邪/教的高层。 而且他这么大大方方来见警方,一点掩饰的意思都没有,新教的其他人不会多想吗?那位教主就这么信任尤许清? 这个人,真的是太奇怪了。 一行人很快又回到了首都的妖管局,这一趟行动说失败也不能算是完全失败,至少得到了一点关于谢稚的消息? 嗯,虽然不是什么好消息。 被预言会被雷劈死的谢稚看着众人严肃的神情,忍不住想活跃一下气氛:“别这样嘛,大不了我以后随身携带一个避雷针,穿橡胶鞋,这样够保险了吧?” 卫彦等人:“……” 这姑娘,心是真大啊。 第76章 虽然谢稚的话是为了活跃气氛,但封观霖听后也觉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提前做好准备肯定是没错的。 于是他把那个“吃饭凭证”又要了回去,大约一天后才还给谢稚。 “你对它做了什么啊?” 谢稚正想接过看起来更闪的吃饭凭证,却被封观霖一手挡住:“不要手了啊。” “它现在很锋利的,你们人类的肉/体随便碰一下都能被划个五六厘米深的口子。” 说着,大概是怕谢稚不信,封观霖直接来了个现场展示,随手捏着这玩意儿就往旁边的木桌上一划。 这张大概有七八厘米厚的桌子顿时就缺了一个角,沉重的木块掉落在地上的声音让谢稚不敢置信地看着“吃饭凭证”! “那我还怎么戴它啊?” 那不是得分分钟割脖子说拜拜? 封观霖回了一个“你是不是傻”的眼神:“这是因为它还没认主,认主了就不会伤害你了。” 认主? 谢稚以前看过的玄幻修仙小说顿时浮上心头,但考虑到以前自己每次用“常识”提问得到的都是否定答案,她这次谨慎了。 “怎么认主?” “常识”一般是滴血,但说不定就是取个名字啊或者…… “很简单。”封观霖抓过谢稚的左手,也不见他怎么操作,一滴鲜血就从谢稚左手的无名指尖浮现,直接漂浮在半空中。 一点也不疼,好像不是她的血一样。 然后封观霖又快速逼出了自己一滴金血,一红一金就像变魔术一样在空中缠绕融合。 紧接着谢稚眼睛一花,这滴混血就快速没入了吃饭凭证里,隐约白光一闪,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封观霖脸上顿时出现一个“邀功”的表情:“好了,现在就能继续挂着了。” 谢稚:“……” 她先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又看了看封观霖,闪过无数念头后终于定格在一个问题上。 “升级了以后什么功能?” 提起这个封观霖就更骄傲了。 “你握着这个默念我的名字,我就能感应到,然后及时来救你啊!” 以前的吃饭凭证也可以让封观霖感应到谢稚的位置,但那是单方面感应,现在经过升级,谢稚就能主动叫他了。 堂堂五爪金龙当召唤兽,多威风啊! “……”谢稚点点头:“还有吗?” 封观霖:“还有啊,那就是一些不值一提的功能了。” 因为浸泡了自己的金血,这片龙鳞已经和普通龙鳞不一样了,更有灵性,对人体也有更强的滋养功能,谢稚长时间戴着,无病无灾活百岁不是问题。 “哦,对了,你再闻闻!”封观霖很快想到了一点:“你们女孩子不是喜欢喷香水吗?戴这个时间久了身上就会自然而然散发异香,比那些人工香精兑出来的香水好闻多了!” 闻言的谢稚还真拿起放在鼻尖下轻嗅了一下,的确是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似花香又像是果香,很清雅,闻了两下感觉脑子都清醒了很多。 还好不是之前那种闻了就头晕的异香,不然她都不敢戴。 “谢啦。”谢稚知道封观霖也是为了自己的安全才特意去做了升级,而且这玩意关键时刻完全可以当武器使用,的确很有用。 “不过接下去、半个月吧?”封观霖刚不客气地收下谢稚的道谢,很快就说起另一件事:“也有可能是一个月,我要闭关一段时间,具体不确定,你这段时间没办法召唤我。” 刚给人家一个召唤法宝就告知暂时不能用,封观霖也不由有些不好意思,当然从表面是看不出的。 这件事也实在没办法,他如果再拖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危险就会降临,以他现在的实力,如果真和大妖打起来,顶多来个同归于尽。 这完全不够啊! 所以封观霖本身也必须升级一下。 至于那个第四试炼地很危险,自己会不会陨落在里面这种问题,封观霖不作考虑。 拼命前要还是瞻前顾后,想那么多,失败是必然的。 而封观霖只想赢! “闭关?”谢稚对这两个字当然不陌生,只是一想到自己会有起码半个月联系不到封观霖,心里不由涌上一丝淡淡的不舍。 就好像当初她来首都,被迫和姜悦颖分开一段时间一样。 毕竟这半年多的时间,哪怕两人没有天天见面,在群里也是会经常聊天的,内容也不局限于案子。 有时候封观霖会和谢稚吐槽一些妖族间发生的奇葩矛盾,作为狱主这种时候就需要他来管理协调。 而谢稚则会分享一些在学校遇到的有趣的事或者是吃到的美食,还会故意在封观霖忙的几天几夜没睡觉的时候故意显摆自己的悠闲。 两人在这种时候和幼稚小鬼没什么区别,很多时候还需要程钰这个成熟大哥哥来调解。 谢稚虽然表面上不承认,但心里早就把封观霖和程钰当做除姜悦颖以外最好的朋友。 现在朋友要失联起码半个月,不舍也是正常的吧? “是啊。”封观霖摊手:“谁让我天资卓越,已经压制不住升级的冲动了呢。” 看着某人这嘚瑟欠扁的模样,谢稚那点不舍瞬间消失,然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得了吧,前两天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也不知道是谁?” 封观霖羞恼:“谢稚!” 这种黑历史还提出来干什么! 谢稚早就不怕封观霖的发怒了,雷声大雨点小,她完全可以做到左耳进右耳出。 只是在告别的最后一刻,谢稚还是不放心地多问了一句:“闭关很安全的吧?不会走火入魔什么的吧?” 对此,封观霖还是一如既往的臭屁。 “我是谁啊,当然安全的很。” “等我出来,一定吓你一跳!” 谢稚无语,正想直接转身走人,封观霖突然又叫住了她。 “谢稚。”他的声音突然正经了些:“天塌下来了还有我顶着呢,你别逞强啊。” 封祈那边死活不肯说,柳虞也是模棱两可,封观霖只能从一些只言片语中猜测,谢稚很重要。 即使同为天命者,谢稚和他们应该也是不同的,她可能才是这场战斗中的决定性因素。 哪怕封观霖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谢稚只是一个人类啊,就算再聪明再厉害,她对上最普通的妖族都没有任何胜算。 但就如他所说,天塌下来还有他们这些更厉害的家伙呢,谢稚可别热血上头冲到最前面去啊。 谢稚面对封观霖的这句话,并没有转头,离开的脚步微微一顿后继续向外走去。 只留下那句坚定又自信的话在空中缓缓飘散。 “你别小瞧我啊!” 弱小的人类也可以出奇迹的! * 过了元宵节没多久,谢稚迎来了开学。 因为这段时间关于新教的事暂时没有其他进展,最近也没有案子需要谢稚协助,所以她正常的迎来了大一的第二个学期,以及那位缺席了一个学期的病弱室友。 “你们好,我是钟莫莫。” 钟莫莫是个一看就知道身体不太好的瘦弱女孩子,不仅说话轻声轻气的,就连走路都是慢悠悠的,就像一个脆弱的花瓶,需要精心呵护。 “你好,我是谢稚。” “你好你好,我是冯思语。” “欢迎你,我是祝伊佳。” 钟莫莫也在她们的寝室群里,大家都聊过几句,算不上完全陌生,而且她也说了,自己的身体没办法一直住校,可能大半日子都会在外面,如果大家有什么事需要她的一定不要客气。 钟莫莫刚说完,她身后的父母就赶紧补充,虽然话里话外都很客气,但是中心思想就是希望谢稚三人能多多照顾钟莫莫。 刚见面对方也没趾高气昂地要求她们干什么,出于客套或者对弱小的同情,三人自然都应了下来。 但冯思语心里也在嘀咕,这身子为什么要报考农业大学啊?到时候要下地种菜养动物的时候怎么办? 这种事也帮不了吧? 不过还是那句话,刚见面什么都不了解,钟莫莫看着也很好说话的样子,应该会有解决办法的吧。 然而很快,冯思语就被打脸了。 钟莫莫身体不好,所以她需要早睡,晚上九点就要熄灯,而且还不能发出一点动静,因为她的神经很脆弱,一点动静就会惊醒。 被迫也九点上床的冯思语在她们的三人小群里疯狂吐槽:哪个正常的大学生晚上九点就睡啊! 这还只是其中之一,还有钟莫莫中午需要午睡,同样不能发出动静,每天的早中晚三餐更是定制的,由她家保姆送过来,看钟莫莫吃下去后再收拾离开。 寝室老是有人进进出出,还一待就是起码半个小时,换做谁都受不了,此外还有各种细节问题,冯思语都懒得一一计较了。 就在她想要联合祝伊佳和谢稚向辅导员反应这个问题时,钟莫莫又请假了。 “这才四天啊。”趁人不在,冯思语终于可以放心大声说话了:“我觉得比五十天还难过啊!” “思语同学,我心脏不太好,可以麻烦你说话声音小一点吗?” “思语同学,你晚上翻身的动静可以轻一点吗?” 冯思语模仿着钟莫莫讲话的语气,然后深吸一口气:“咱就是说,我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她身体差也是挺可怜的,但再这样下去,我是真受不了啊!” 这点上,谢稚也表示赞同。 看钟莫莫家的条件并不差,以她的情况明显适合在校外租房子生活,辅导员肯定也会同意的。 寝室说实话是四个人的寝室,不可能因为一个人就让其他人全部都迁就她,这几天谢稚都觉得自己活的有些小心翼翼。 她们也曾试探性问过钟莫莫为什么不出去住,但钟莫莫当时就很可怜巴巴地表示自己从来没有住过校,真的很想体验和同龄人一起生活的感觉,一个人待在冷清的房子里真的太孤单了。 “我给你们添麻烦了吧?实在对不起。” 以上的话一出,脾气最燥的冯思语都说不出什么重话来,她嘴上叫嚣着受不了,实际还是个心软的小姑娘。 可一想到接下去还有起码三年的同寝之缘,冯思语只想当场表演一个跪地求饶。 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思思。”祝伊佳拍拍冯思语的肩膀:“看莫莫的样子,一学期也住不了几天,那几天就当健康生活吧。” 她虽然也有些不方便,但每次看到钟莫莫努力想要加入她们话题的模样,想想还是算了。 闻言的冯思语还能怎么办呢? 她看向谢稚,谢稚也没有好的解决办法,她倒是不心软,如果钟莫莫实在过分,谢稚肯定也会向辅导员反应。 只是怎么说呢,现在这点不方便,刚好踩在谢稚底线上面一点点的位置。 就是属于有点不方便,但还能忍一下的程度。 而且谢稚心里还有一点谁都没说,钟莫莫努力微笑的模样,和在病床上度过最后时光的妈妈有一点像,让她总觉得有几分奇妙的亲切感。 这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如果用游戏里的话来解释,就是谢稚对一般人的初始好感度是5的话,对钟莫莫大概就有8。 当然这几分亲切感不代表钟莫莫能为所欲为,毕竟人家现在只住了四天,还需要进一步观察。 然后404寝室的三人就收到了钟莫莫的邀请。 她觉得开学第一周麻烦了大家很不好意思,就想趁周末的时候请三人到她家来玩两天,她家有家庭影院、各种小说漫画还有很多年轻女孩喜欢的东西,绝对不会无聊的。 冯思语三人一开始并不想答应,但是钟莫莫实在太热情了,祝伊佳是第一个没抗住的,然后就是冯思语,那谢稚看她们两人都去,自己周末也没事,就顺势也答应了。 因为她发现钟莫莫家的位置离谢家并不算远,开车的话半个小时差不多就到了,刚好可以回去见见爸爸他们。 不过首都豪门中,哪一家是姓钟的吗? 那一片住的可都是有一定资产的家族,谢稚却想不起来钟莫莫是哪一家的。 明明她之前参加各种宴会前还特意背过这些关系表。 姓钟的自然有,却和钟莫莫的信息不符,她父母之前来寝室时看到自己也没表现出什么异样的神情。 不是谢稚自恋,现在首都三流以上的家族哪怕没见过她的人,对谢稚这个名字应该也是知道的,这并不是什么大众名字。 钟家既然能住在那块区域,却对自己没有半分印象,怎么看都有些矛盾啊。 第77章 周六上午十点,谢稚三人被钟家的司机带到了一个不算大也不算小的庄园里。 说不算大,自然是和这一片其他庄园比较,钟莫莫家的庄园大概还没谢家的三分之一大,不算小则是能在这一片生活的,面积再小也小不到哪去。 像冯思语和祝伊佳就比较惊讶在寸土寸金的首都,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是不是就是电视上演的,一个厕所都要普通人打工一百年才能买得起的那种? “童童。”冯思语边跟着管家往里走,边小声询问谢稚:“你家也那么大吗?” 之前谢稚倒也邀请两人去她家玩过,但很不巧的是,每次都会有意外情况发生,不是谢稚突然放鸽子了就是其他两人突然有事,导致这项活动一次都没成功过。 冯思语和祝伊佳的家境算是小康,平常也见过一些别墅什么的,可是和庄园一比,别墅就是小儿科了。 谢稚也小声:“比这大点。” 不是谢稚想炫耀,而是以后冯思语她们去玩肯定也会见到,在这种方面隐瞒没什么必要。 而且大家也都认识了半年多了,对方什么品性不说一清二楚也是心里有底。 冯思语和祝伊佳都不是会在这种方面产生不好情绪的好姑娘。 果然,听到谢稚这句话,冯思语顿时露出一个“富婆求包养”的表情,差点逗笑谢稚。 怎么会有人能在脸上写字啊! “你们来啦~” 钟莫莫此时正坐在暖房的秋千上,见到三人连忙高兴地起身想要迎接。 不过受身体限制,她没办法加快步伐,只能用笑容先欢迎一波,还指指一旁桌上的点心让三人边吃边聊。 “马上就要开饭了。我们可以先在这休息会儿,这里的花都很漂亮的,等下吃完可以去看电影,如果你们不怕冷的话还可以去划船,我家还有……” 钟莫莫似乎因为有朋友来自己家玩很开心,不仅话比平常多了些,表情也更丰富了些,惹得一旁的管家小声提醒她情绪不要太激动。 然后钟莫莫就把笑意一收,有些抱歉地朝谢稚几人笑笑。 在这样的氛围下,冯思语很快就忘记了之前对钟莫莫的不满,反而同情心上升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冯思语是个健谈的娃,在她想要和一个人交好时,很少有人能拒绝。 于是很快就变成冯思语主讲,谢稚三人捧场,看人家讲到激动处时,三人立马化身为捧哏,连看着有些严肃的管家都露出了一点笑意。 而谢稚也从钟莫莫偶尔的透露中得知了自己之前奇怪的事。 这个庄园严格来说不是钟家的,是钟莫莫外公家的,姓孙。 谢稚很快就想到了是哪家,没记错的话那场谢天奕的生日宴会上,她就见过这位老爷子。 原来是钟莫莫的外公啊。 钟母当年算是外嫁,钟父是外籍花国人,资产基本在国外,但是钟莫莫想到花国上大学,还成功考上了,两人也不想在这点小事上让女儿难受,就同意了。 钟家虽然在首都有房子,但和这庄园比还是差了点,钟莫莫的外公就直接拍案决定,住到这来,不仅医生随时待命,空气也更好些,更适合病人修养。 钟母也不跟亲爹客气,于是钟莫莫一家都搬了进来。 只是大人们很忙,钟家父母在确定钟莫莫这段时间身体都还好后,又出国处理自家生意去了。 也难怪不认识谢稚,毕竟之前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在国外,一回来事情那么多也不会马上提到谢稚,要认识也先认识谢父和谢天奕啊。 对此谢稚心里还暗笑自己有些草木皆兵了,看什么都觉得有疑点。 就像这次,明显是她想的太复杂了。 差不多到了午饭时间,一行人在管家的带领下来到餐厅,丰盛的菜品让冯思语还以为自己入了哪家自助餐厅呢。 有钱人的生活,果然很朴实无华。 正当钟莫莫笑着想给小伙伴们分享自己喜欢的食物时,正厅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大力踹开。 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一个身穿皮衣,右手拎着摩托头盔的少年走了进来。 “李叔!李叔快给我准备吃的,饿死小爷了,那帮孙子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 少年直直向餐厅走来,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谢稚等人,他的脸色本来就不好,这下更差了。 “钟莫莫你真以为自己是公主哈,还要仆从陪你吃饭?” “这么多菜,怎么不吃死你们啊!” 这句话一出,不止钟莫莫脸色发白,冯思语她们同样皱起眉。 少年看着年纪和她们差不多大,但浑身上下都透着嚣张和不好惹,顶着一头紫色的头发,看着中二又叛逆。 这外表也就算了,关键是说话真难听。 什么叫仆从?一看谢稚她们就是客人吧? 这桌菜虽然的确多了点,但因为是钟莫莫已经准备好的,其他三人也没说什么,现在在少年的口中怎么就有一种她们没吃过好的,特意跑来这蹭吃蹭喝的感觉? “孙景和,你、你道歉!” 钟莫莫显然也很生气,惨白的脸顿时涌上一股不正常的绯红,呼吸也急促起来。 吓得一旁的管家连忙喊医生并安抚钟莫莫。 今天孙景和本来是和朋友出去玩的,以他的性格一般来说不到晚上是不可能回来的,钟莫莫也没想到他今天会提早这么多,而且还说这么不客气的话。 平常对她态度差也就算了,毕竟是在外公家,钟莫莫不想和孙景和彻底撕破脸,可现在孙景和、这家伙,太过分了! 她气的眼眶都红了。 “切,又开始装了。” 孙景和把头盔往旁边的仆从怀里一丢:“每次都这样,等下爷爷回来你是不是又要告状了?烦不烦啊。” 说着,他还对上了谢稚,神情不屑:“你们是真想和她玩还是捧臭脚啊?她这种绿茶真的有女生朋友?” 冯思语和祝伊佳一时之间都不敢接话,这个少爷的气势实在太盛了,说话又咄咄逼人,好像一言不合就会打人一样,两个女孩子长这么大还没接触过这种类型,目光不由也落在谢稚身上。 武力值超强的谢稚,这时候显然很能带来安全感。 “绿茶我没看到。”谢稚果然不负冯思语她们的期望,脸上挂上了疏离又客套的微笑:“倒是看到一个没礼貌又欠揍的臭小鬼。” 不管钟莫莫的真实品性是怎么样的,她至少现在没对她们做出什么坏事,也是真诚邀请几人来做客,并没有想炫耀的意思,可这个叫孙景和的,完全就是一个大龄熊孩子了。 他和钟莫莫有什么矛盾谢稚的确不了解,但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她们又不欠孙景和。 “靠!你什么意思?臭三八找死啊!”孙景和眼睛一瞪,右手狠狠拍向桌子。 可惜这桌子是大理石做的,这一举动反而让他疼的手都麻了,但在这种时候必须忍着。 所以他把疼痛转化为凶狠,死死盯着谢稚似乎下一秒拳头就会冲向她。 “孙、孙景和,你、你……” 钟莫莫的状态更差了,管家正想开口说话,谢稚先开口了:“莫莫你别担心,像他这样的,我一个能打十个。” 钟莫莫:“???” 她本来焦急的神情被这一句话顿时弄懵了。 “哈?你在开什么玩笑,小爷我练了十年搏击,你这样的连我一拳都接不住。” “要不是我不打女人,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好端端站这?” 谢稚起身,今天这顿饭看样子是吃不成了。 她瞥了孙景和一眼,一般情况下,谢稚并不会仗着武力值随便打人,毕竟现在是法治社会。 要是一不小心进警局了,谢稚觉得自己会被卫警官他们念叨死。 所以她选择了无视,很淡定地看向钟莫莫三人:“我家离这不远,不如今天去我家玩吧?” 钟莫莫的心情已经平复下来,医生正在一旁检查,她有些忐忑地开口道:“这、这么巧吗?不会打扰吗?” 谢稚笑笑:“没关系,我和管家说一声就好了。” 开车过去就三十分钟,足够陈叔让人准备一些吃的了。 “你谁啊,住这附近?我怎么没见过你?” 孙景和却还要插话,他上下打量谢稚一眼,实在没想起来。 谢稚本来露面就少,唯几的几次孙景和又都没去,自然不认识。 “你管得真多。” 谢稚顺势拉过冯思语和祝伊佳,紧接着就给陈叔打了个电话,然后看向李管家:“麻烦帮我们准备一辆车,去谢家。” 李管家一愣,他今天只知道小姐的大学室友要来,但并不清楚几人的名字和背景,也没有小心到连钟莫莫的室友都要一个个调查过去,又不是什么谍战剧。 刚刚称呼时,冯思语她们叫的也是“童童”,然而现在这位说要去谢家? 首都这一片能有几个谢家,再想到这人的年纪…… 李管家瞬间反应过来:“您是谢稚谢小姐?” 每个管家都是最好的交际能手,熟知圈子里大部分人的癖好和信息。 对于谢家新回归的大小姐,李管家自然也是知道的,就是没想到竟然和小姐是室友? 这也太巧了吧! 钟莫莫同样也反应过来,她更惊讶。 这几天一起住在寝室,钟莫莫对谢稚的印象就是沉稳、说一不二,寝室里看似冯思语是领头的,实际做主的却是谢稚,她说的话做的事不由自主让人信服。 可是,完全看不出来家世这么显赫。 谢家啊,即使是常年在国外的钟莫莫都知道,那在全球都是排得上名号的家族。 孙景和当然也听过“谢稚”的大名,这是孙家都惹不起的家族。 他之所以敢对钟莫莫嚣张,那是窝里横,连带着看谢稚等人穿着又普通,也很脸生,这才说话不过脑子。 但能在豪门长大的孩子,还真没有特别蠢的。 孙景和知道,这件事哪怕钟莫莫不说,李管家也一定会告诉爷爷的。 以爷爷的脾气,自己十有八/九要被家法伺候了! 他不由有些后悔没收敛主脾气,然而现在说什么好像都晚了。 少年那点自尊心又让孙景和干不出马上滑跪认错的举动,就眼睁睁看着谢稚她们离开。 不行,不能中了钟莫莫的圈套。 孙景和仔细一想,觉得钟莫莫肯定是知道谢稚的身份故意给他下套呢。 这个女人就是这样,仗着柔柔弱弱的身体得到其他人的同情和关心,实际心思恶毒,最喜欢抢爷爷的注意力,孙景和已经吃过好几次亏了。 这次要还被她得逞,那不是显得自己很无能? 孙景和也不急着吃东西了,身子一转就准备找他那些好兄弟商量,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掰回这一局。 结果讨论了半天,没一个能用的。 就在孙景和一筹莫展时,好兄弟之一突然发言:“孙哥!我倒是有个办法。” 孙景和眼皮一抬,不是很抱希望,但还是示意他接着说。 这个好兄弟马上凑到孙景和耳边开始嘀咕。 其他人想问几句的时候却被孙景和一个眼神又瞪了回去。 这群人中,孙景和的家世最好,又是孙家这代唯一的孙子,平时大家都以他唯首是瞻,哪敢得罪。 过了一会儿,孙景和就跟着这个好兄弟到了他住的房子。 然后就见他神神秘秘从保险柜里拿出一个首饰盒。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条粉色珠子串成的手链,做工很精致,关键样子是真好看。 十个女生里估计八个都会喜欢。 “就是这条东西?” 男生点头:“这可是我花了大价钱从大师那搞来的,我那个女朋友孙哥你不是也知道吗?一开始拽的跟什么似的,现在还不是我说东她都不敢往西。” “就是靠它啊,我一共就两条,要不是孙哥你,我哪舍得拿出来。” 男生的话让孙景和不耐烦地挥挥手:“放心,要是成功了我肯定记得你的好。” “怎么用啊,这玩意?” 男生拿起手串:“很简单的,孙哥你滴一滴血在上面,珠子吸收后就找个机会给谢稚带上,左手右手都没关系,用强的也行,反正带上后她就听你的了,嘿嘿嘿。” 孙景和瞬间想到了谢稚那种拽了吧唧的臭脸,心想要真成功了,自己不仅能有一个谢家大小姐当女朋友,还能好好出口恶气。 而且就算不成功,好像也没损失? 孙景和很快就滴了一滴血到这串手串上,眼睁睁看着这颗珠子缓缓吸收了血液,然后肉眼可见的闪过一道红光,接着就变回了之前的模样。 ——还真是好东西? 孙景和心中不由更加期待,期待着谢稚戴上那一刻。 谢家大小姐又怎么样?到时候还不是他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哈哈哈哈。 第78章 陈管家接到谢稚的电话后,自然是迅速且不失条理的安排好一切。 等谢稚她们到时,餐桌上已经准备好精致又散发着热气的美食,虽然没有钟家的样式多,但在质量上,谢家可不会输。 特别是知道谢稚来的朋友中有一位先天体弱的小姑娘时,陈管家还特意安排了清淡又鲜美的营养餐,让钟莫莫连连夸赞。 而冯思语和祝伊佳更是吃的心满意足,直夸谢家的大厨厉害。 吃完后谢稚就带着三人去了休闲室,这里面有不少好玩的东西,也是谢家举办宴会时客人可以放松的地方。 陈管家很上道地送上水果茶点饮料就关门离开了,把空间都留给了谢稚她们。 “对不起。” 意外又不是很意外,第一个说话的是钟莫莫:“本来是想让你们开心一下的,结果全都搞砸了。” 她顿了一下:“真的对不起。” “哎呀。”冯思语开口:“没礼貌的又不是你,我们不会迁怒的。” 祝伊佳点点头附和。 钟莫莫被骂的比她们还惨,要还怪她不就是和孙景和一伙了吗? 谢稚也算看出来了,钟莫莫的确是娇气了些,有时候说话也经常从自己的角度出发,但应该是从小生活在事事以她为中心的环境中造成的。 所以在她提出来可以小声点这些请求时,估计心里没有多想,只觉得是正常的请求,就如同那句话“何不食肉糜?” 当然事实上这不正常,如果有机会,室友间不想撕破脸的话,还是坐下来好好聊聊比较保险。 “谢稚同学啊——” 都是本性不坏的女孩子,大家经此一遭关系反而更好了些,聊完钟莫莫的事,自然就轮到了谢稚。 “你竟然是谢大佬的女儿?!” 冯思语双手捂脸:“我当时怎么就没认出来呢?” 明明亲眼见过谢允垚和谢天奕,但是当时两人身上气势太盛冯思语不好意思抬头盯着看,又来去匆匆,加上照片和现实总归是有差距的,她根本没往这方面想啊! 换句话说,知道室友是有钱人和知道室友是首富的女儿,这完全是两个概念好吗? 谢稚表示自己很无辜,爸爸哥哥都来过,她也没隐瞒自己的姓氏,冯思语她们没发现一定不是自己的问题吧? 不过正常人,谁会把和自己同吃同住的室友往首富千金身上想? “姐妹,我不想努力了。” 冯思语开始耍宝:“你看我能不能吃个软饭?会讲笑话读过大学,很好养活的。” 哈哈哈哈—— 谢稚和祝伊佳她们顿时笑出了声,没有半点隔阂和拘束。 如果一开始谢稚就讲明了自己的身份,冯思语她们可能还真的会不自在,可是现在几人早就混熟了,谢稚是什么性格她们更是了解。 开过几句玩笑,随便闹闹以后,以前怎么样相处以后还是怎么样相处。 在相对单纯的学生时期,总归不像社会上那样容易掺杂一些别的东西。 之后等周婉仪听说谢稚带同学过来玩了,想着谢家父子都不在,她怎么也要尽一下地主之谊露一面时,冯思语和祝伊佳更是惊讶到失去表情管理。 周、周婉仪? 花国人哪个没看过这位演的电视剧和电影啊? 被誉为千年不出的绝世美女,哪怕只是在剧里当个炮灰露几面,在周婉仪出现的时候播放率都是急剧飙升的。 所有盘点美人的剪辑视频中要是没有周婉仪,那就是一个废视频! 然而现在当活生生的美人出现在自己面前,冯思语她们才明白什么叫不上镜! 现实中竟然更美更有气质! 今天来这一回,真当是不枉此生了! “你们继续玩,我就不打扰大家了。”周婉仪微微一笑,留下一些茶点后就飘然离开,只剩下原地呆滞的三个木头。 “童童。” 好半天,冯思语飘忽的嗓音响起:“你家还缺扫地的吗?” 要是能天天看到周美人,别说扫地,就是刷马桶她都愿意! 谢稚也笑:“不缺,放弃吧。” “啊啊啊啊——”冯思语抱头:“我嫉妒了!我要嫉妒了!” “你这是什么人生赢家的配置啊!” “我也想天天和漂亮姐姐贴贴!” 一旁的祝伊佳和钟莫莫齐齐点头,显然也是被美色迷昏了头。 谢稚:“……” 人类的嫉妒理由可真神奇! 就在谢稚逗想要签名的冯思语时,陈叔突然敲门进来表示有客来访。 “孙景和?” 听到来人是谁时,谢稚微微皱了下眉。 钟莫莫当场起身就要去赶人,却被她拦住。 孙景和既然敢来谢家,找事的可能性极低,十有八/九是来赔礼道歉的。 但也不是百分百确定,万一真是个没脑子的呢? 钟莫莫这身体被气一下实在不划算,祝伊佳和冯思语也不适合被牵扯进去,谢稚决定自己先去看看情况。 “放心吧,真打起来我也不怕。” 在几人担心的目光下,谢稚挥了挥拳头就离开了。 留下开始给钟莫莫科普谢稚光荣事迹的冯思语,她是真的相信谢稚这句话,那个姓孙的一看就没教官厉害,给童童提鞋都不配! 来到大厅的谢稚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紫色拖把头,这次孙景和总算换了一件更正式一点的衣服,可惜这头发着实醒目,孙老爷子真的能忍? “谢小姐。” 孙景和带着灿烂的笑迎了上来,一点也看不出刚刚仿佛要杀了谢稚的样子。 看样子的确是来道歉的。 对此谢稚的反应就冷淡多了,微微点头后就无视孙景和的动作,直接走到了离他最远的沙发旁:“不知孙少过来是有什么事?” 语气冷淡似乎还带着一丝高高在上的意味。 心态不平衡看什么都不顺眼的孙景和见状心里暗恨,有什么了不起,一个女人而已,不就是仗着谢家的势吗? 不过一想到口袋中的盒子,他很快压下了这份愤恨,等着吧,等这手串起作用了,堂堂谢家大小姐当舔狗一定很有趣吧? “之前冒犯了谢小姐和您的朋友,我感到十分抱歉。” 孙景和上前几步,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精美的首饰盒:“我特意备了一份薄礼,希望谢小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说着,孙景和就打开了这个盒子,露出了里面的粉色手串。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吸收了血液的原因,这串手串看着更夺目漂亮了,每颗珠子都好像在诱惑着在场的人,就连见多识广的陈管家在这一瞬都恍惚了。 孙景和也看到了周围人的反应,心里暗暗发笑,即将得逞的快乐让他的笑容都更加真诚了几分。 “谢小姐?” 然而他看到谢稚并没有马上接过这个盒子,孙景和不由喊了一声。 难道是被它迷住了? 谢稚终于回过神,整个人第一反应就是后退一大步,差点被沙发绊倒! 在孙景和打开首饰盒看到那串手串的第一眼,谢稚全身的细胞都仿佛在那叫嚣“危险!危险!”,但同时脑子里又有另一个声音在喊让她赶快带上这个手串。 直觉和理智在那对抗,谢稚只觉得整个人似乎被劈成了两半,眉间更是又痒又疼,难受到恨不得当场撞墙。 直到孙景和这一声传来,谢稚才勉强找回一丝理智,条件反射般直接远离这串让她难受的东西,然后快速拿起一旁桌上的烟灰缸,狠狠砸向孙景和的手。 哐当—— 首饰盒落地,手串掉了出来。 孙景和痛呼一声:“靠,谢稚你疯了?” 那么重一个烟灰缸,要真砸身上了,自己不得疼死? 现在孙景和就感觉自己的手好像被砸裂了,痛的他当场跳脚。 “程钰,快来我家!” 谢稚可不管那么多,趁这丝理智还在,连忙一键拨号给程钰。 刚说完这句,谢稚的眼中就闪过一丝迷茫,她本来还想大声喊周婉仪的,可已经没机会了。 只见谢稚脚步不受控制地向手串的位置走近两步,然后就停住了,脸上的神情也变得纠结,好像在和什么东西做斗争。 孙景和这下也顾不上手疼了,谢稚的状态明显不对劲,手串的威力有那么大吗? 可他转念一想,到了这一步要是不成功,等他们回过神肯定会发现自己目的不纯,到时候才真的麻烦,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快速捡起这手串,三两步就靠近谢稚想给她强行带上。 谁知手串刚碰到谢稚的右手,就发出一阵刺眼的红光,同时变得滚烫。 孙景和一个哆嗦不由松开了手,紧接着脑袋一疼就晕了过去。 不仅是他,在场的除了谢稚,陈管家还有其他佣人全部都晕了过去。 谢稚也不好受,在手串碰到她皮肤的那一瞬间,封观霖送她的“吃饭凭证”就开始发烫,还有元启大师送她的佛珠以及柳虞送她的耳饰都有了动静。 有的是发烫,有的却是像寒冰一样凉,再加上手串的力量,谢稚只觉得身体一阵冷一阵热的,就像小说里形容的那样,有好几股力量在乱窜。 如果此时还有第二个清醒的人,就会看到僵直在原地的谢稚眼睛一下子变成动物的竖瞳,一下子又恢复成原来的黑瞳,而她额间隐隐好像冒出了一个乳白色的小尖角? 但是这个尖角并没有凝实,如雾气般很快消散,快的像是错觉一般。 噗—— 谢稚本人也终于抵挡不住,狠狠喷出一口带着暗色的血,随即眼睛一闭昏倒在了地毯上。 十秒后,程钰赶到。 看到眼前这一幕,第一反应就是先探谢稚鼻息,还活着,可明显不太好。 他不擅长治疗,封观霖又还在族地闭死关,程钰马上呼喊赵少华,赶紧让善医的妖族过来。 “啊啊啊——” 这时,谢家一个佣人刚好走进大厅,看到这一幕顿时惊叫出声。 这一声,也惊动了庄园里的其他人,周围瞬间乱了起来。 程钰:“……” 在这种时候,他恨不得全部来个禁言咒,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保证谢稚的安全。 小祖宗,你可千万别有事啊! * 晚上九点,妖管局内。 谢稚躺在一道阵法中央,源源不断的生之力正通过阵法传输到她的体内,按照常理,谢稚早就应该醒了。 可现在已经昏迷了整整七个小时的她,却依旧没有半分要苏醒的痕迹。 妖族有名的几位善治愈的妖都被请来看过,但大家的结论都一样。 谢稚体内有一股奇怪的力量,不是妖力也不是邪气,对她的身体暂时也没有造成什么伤害,但谢稚就是不醒。 他们试图直接拔除这股力量,可一旦有其他力量进入就会先和那股力量纠缠一会儿,然后被那股力量吞噬。 如果他们输入的力量过多,和那股不明力量打架的时间稍微长一点,谢稚就会吐血。 人一旦失血过多同样会有生命危险啊! 这下在没有万全的办法前,大家只能先设置这样一个阵法,作用大概就相当于葡萄糖,能让谢稚维持基本的身体消耗。 因为力量很弱小,刚进入体内就基本散开,也不会和不明力量打架,算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队长!孙景和交代了。” 卫彦的手下突然冲了进来。 当时在场的人都陆陆续续醒来,可是那些人根本什么都不知道,除了陈管家知道孙景和是上门来道歉,至于为什么道歉,警方也从谢稚的三位室友那了解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紧接着就调查孙景和,从他的那些朋友口中得知了他曾和另一人结伴离开后,警方又飞速赶去那人的家里,结果只得到了一摊血雾炸开后留下血迹。 线索至此中断,直至刚刚孙景和终于醒来,在人命的压力下,他很快就和盘托出。 可惜,孙景和明显就是被人利用了。 那串手串已经完全碎成了粉末,妖管局的人把粉末拿去化验也只得出是普通石头的残屑,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真正有问题的恐怕早就通过手串进入到了谢稚体内。 然而就在程钰等人焦急寻找解决办法时,第二天早上九点,谢稚突然醒了。 意识清晰,反应正常,也完全记得当时发生的事,好像只是睡了一个比较漫长的觉。 其他人自然不放心,她马上又被拉去做了精细的全身检查,恨不得连头发丝都一根根查过去。 结果出乎意料。 谢稚十分健康,不仅那股不明力量消失了,她的身体仿佛也被淬炼过一般,没有任何毛病。 甚至不夸张的说,现在的谢稚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健康的人类! 第79章 “谢稚。” 程钰走到正在走廊上坐着看月亮的谢稚身边:“还是睡不着?” 距离谢稚昏迷后又醒来已经过去了两天,大家也从一开始的兵荒马乱到现在的惴惴不安。 就像有一把刀悬在谢稚头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也不知道落下来后有多少人会因此受伤甚至死亡。 他们不是天真的孩子,觉得新教突然整这么一出只是为了让谢稚身体健康,接下去肯定还有其他阴谋。 “是啊。”谢稚坐起上半身:“以前一天睡四个小时我感觉已经够少了,结果现在连四个小时都不留给我了。” 所需的睡眠时间再次大幅缩减,这就是这两天谢稚发现的事。 基本上一天只要睡一个小时,她就能保持充沛的精力,而且胃口也开始大增,力气也大了点,这样的表现让谢稚很难不怀疑自己的物种是不是变了? 然而检查的结果明明白白地显示谢稚还是人类。 “封观霖还没出关吗?” 谢稚不想让程钰太担心,很快就转了话题,这也是她十分关心的。 眼看已经过了半个月,封观霖却依旧没有半点消息,这关闭得到底顺不顺利?该不会倒在哪个他们不知道的洞穴里吧? “老大一出来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我们的。” 说实话,程钰也有点担心。 诚然,封观霖血脉高贵、天资优秀,他毫不怀疑再过一些年,老大一定能力压群妖,成为名副其实的最强狱主,可问题是这是需要时间的。 一个孩子再天才,你总不能指望他现在就去造火箭吧? 再厉害的人或者妖,都是需要一点点成长的,封观霖去的那个试炼地程钰并不了解,据说妖族也只有几位大妖清楚,但他不傻,能让封观霖快速成长的地方,肯定是很危险的地方。 风险和机缘,向来是成正比的。 “放心吧。”程钰舒缓眉眼:“我相信老大很快就会出来的。” 作为妖管局的二把手,程钰哪怕心里担心,也不会把这股情绪表现出来,他得在封观霖闭关期间和赵少华好好管理妖族的事。 而且目前他更担心的还是谢稚。 在那个尤许清说了谢稚会被雷劈死后,封观霖当机立断给谢稚升级了装备,程钰他们也没闲着,和赵少华一起搜查起关于被雷劈的相关消息。 很快,他们就从那一堆资料中找出了最符合这一种情况的案例。 血脉觉醒。 很早之前,程钰就给谢稚科普过,这个世界其实是不存在半妖这种生物的。 现在存活的人类体内或多或少都有妖族的血脉,是人妖结合的后代,纯种人类在漫长的岁月中早就消失了。 只是这些并不会表现出来,当妖族化为人形和人类结合后生下的孩子就是人类。 判断的标准就是人类是没有妖力的,也没有储存妖力的地方,更不会像妖族这样有原型和人形两种形态。 以前的妖族对此也做过猜测,觉得应该是一种法则约束。 在万年前,天地还没有大变,灵气充裕之时,修士修炼也是要顺应法则的,这是一种很玄妙的,无法用语言描述的东西。 也就是所谓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只是等后来灵气散尽,修士灭绝,大能全部离开此方世界,只剩下一部分妖族后,法则这个词似乎也成了曾经的历史。 然而在妖族残存的记载中,历史上也曾经出现过几例人类遭遇劫雷的情况,俗称血脉觉醒。 没有人知道什么情况下会觉醒所谓的血脉,也没有人知道觉醒后会怎么样,因为所有遭遇劫雷的人类都失败了,而在劫雷下失败只有一个下场——死。 不死劫雷是不会停下来的。 连妖族面对劫雷的威力都只有不到一半的成功率,更何况是基本没有任何防御能力的人类? 别说第三道劫雷了,第一道都抗不过去。 如果新教真有办法让人类觉醒血脉,那谢稚会死在雷下也真的是有可能的。 可要真是他们猜的这样,那么更严重的问题就来了。 劫雷这种东西是有极大的不可控性的,新教的人再厉害,也顶多只能促使谢稚去血脉觉醒,不可能操控劫雷,不然他们也不用研究新人类了,直接就能统治世界了。 那血脉觉醒之后呢? 谢稚是死是活他们管不管? 是只想用谢稚试一下这招好不好用,还是找到了人类可以抗住劫雷的办法? 说实话,程钰不觉得新教有这么好心。 如果真有这种办法,他们早就自己人先上了吧。 人族变妖族,即使熬过了劫雷,谁知道又会有什么后遗症? 程钰和其他人都觉得这是因为谢稚屡屡破坏他们的计划,新教就想借此来给她一个教训。 失败了,谢稚死就死了,他们也不吃亏。 成功了,就说明他们的办法和思路是对的,说不定从此就能人造妖族。 甚至极大可能这就是新人类的一环。 妖族其实已经无限接近于新教心目中的完美人类了,只是他们开启灵智一是看血脉二是看机缘,充满了随机性,还有在化人形前一般都要修炼百年,这时间太长了。 但如果是人类血脉觉醒,就能很好地规避这些缺点,只留下寿命长、有力量等优点。 “程钰同志,别皱眉了,显老。” 谢稚好笑地看着程钰越来越紧的眉心:“又在想我的事了?” 这件事是封观霖闭关的第七天大家才推断出来的,但他们并没有瞒着谢稚,当时那么严肃的氛围中,也是谢稚笑着打破了沉默。 “我觉得当人类挺好的,新教想算计我也没那么容易。” 谁知刚说完这句话没几天,新教就动手了。 谢稚一下子就体验到了“被打脸”是什么感觉。 不过她想得很开,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再纠结过去也没什么用,当务之急还是寻求活下去的办法以及灭掉新教。 新教的事人妖两族都在努力,急也急不来。 谢稚的事…… 万一真遭遇雷劫了,她该怎么让自己活下来呢? 妖族一般靠的就是自己的身体强行抗,实在扛不住了再吞几颗治疗的丹药,再不行那基本就是失败了。 当初链心锁案子时,谢稚就被科普过,为什么不能想办法降低劫雷的威力或者用防御性法器,甚至让别的妖来帮忙抗。 因为劫雷即是劫同样也是天大的机缘。 身体在抗劫雷时也在接受它的改造,最终达到化人形的结果。 如果借助上面说的那些外力,即使没被雷劈死,改造不成功化不了人形依旧是失败的,寿命不会延长,力量不会增加,只会落得苟延残喘几年后再死亡这样的结局。 那人类呢? 假设封观霖替她扛了劫雷,谢稚血脉觉醒失败会落得什么下场? 没人知道。 未知的才是可怕的。 他们没有试错的机会,谢稚也只有这一条命。 这也是程钰等人暗暗焦虑的源头。 “你啊。” 程钰直接在谢稚旁边坐了下来:“是真的心大。” 明明是性命攸关的事,谢稚这个当事人却还没他们急,看的程钰等人真是佩服又好气。 “没办法嘛。”谢稚笑笑:“急也没用。” 她的目光看向天空:“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觉得我运气一直不错,不会那么容易英年早逝的。” 程钰:“又是第六感?” 谢稚:“哈哈哈哈,是哦。” “老天爷既然让我当了这个所谓的天命者,那我的命怎么也有点分量吧。” 就算真的要拿走,也得付出远远高于她生命的代价。 至于什么东西能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谢稚心里哂笑,当然是不存在的。 她的命,只有她自己才能拿走。 * 谢稚这边如果说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那封观霖大概就是临死前的挣扎了。 在他以狱主的身份,强制要求开启第四试炼地时,柳虞等几位大妖都是来劝过他的。 他们都闯过这地方,自然知道里面多危险,以封观霖现在的实力,真的还是太勉强了。 但是封观霖却一意孤行,他不想等失去重要的东西后才来后悔今天的退缩。 拗不过他的大妖们,只能无奈开启试炼地。 封观霖进去以后也的确遇到了很多危险,可以说步步都是陷阱,更是不知道受了多少伤,可是相对的收获也颇丰。 不仅拿到了现在妖族已经见不到的高阶草药,还得到了一些前辈遗留的好东西,让封观霖短短几天实力就有了明显的变化。 只是越接近出口,试炼地也越危险。 封观霖要不是仗着五爪金龙皮糙肉厚,防御力强,恐怕现在已经彻底倒下了。说不定几百年后再有族人进来才能看到一副龙骨架,还能当个不错的武器。 虽然他现在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去。 腹部破了一个大口子,身上脸上到处都是深可见骨的伤。 前不久才刚养好的身体,现在又变得破破烂烂。 更关键的是,因为大量失血以及妖力被榨干,封观霖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在这种地方可不能昏迷,谁知道昏过去以后会不会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试炼地处处都是危机,根本没有所谓的安全地。 封观霖咬牙坐起上半身,脑子里开始想一些其他东西,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靠着强悍的恢复力扛过这一劫。 谢稚…… 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干什么,应该不会又参与到什么案子里去了吧? 就没见过运气这么差的人。 明明好好的可以当千金大小姐,却被他们硬拉到了这个危险的世界。 所以他必须对她负责,绝对绝对不能让人受伤,更别提死亡了。 程钰…… 妖族最近应该没什么事,还有赵少华在,封观霖挺放心的。 还有新教的事…… 甚至封祈…… 想着想着,恍惚间封观霖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声。 “观、霖,封观霖,这名字好不好听?” 紧接着又是一个带着笑意的低沉男声:“不就是看雨嘛,你呀,就那么喜欢雨啊。” “那当然,你可是答应陪我看一辈子雨的。” 是谁? 是他的父母吗? 龙在蛋里到底有没有意识,谁也说不准,就像问一个婴儿会不会记得在妈妈肚子里的事,他十有八/九也是说不清的。 但封观霖觉得有,他对自己的父母还是有那么一点印象的,似乎经常很温柔地抚摸过自己的蛋? 不过这还是封观霖破壳以来,第一次“听到”父母的声音,是他太虚弱了产生了幻觉吗? 封观霖不知道。 他只知道,妈妈的声音真好听,让他莫名涌上了一股睡意。 不行!不能睡! 封观霖狠狠咬了一口舌尖,疼痛让他迷糊的脑子瞬间清醒了。 可惜,这招坚持不了多久,封观霖再次听到了那两个声音。 “不可能!观霖怎么可能破不了壳?” “……你冷静点,只是几率低,不是说完全没可能!” 好像、是封祈的声音? “这个世界已经承受不起再诞生一条五爪金龙了,除非……” “父亲,我愿意。” “观霖?观霖醒醒,别睡啊,爸爸妈妈还在等你呢,千万不能睡!” 唰—— 封观霖猛的睁开眼,他看到了。 在濒临死亡,意识回笼的那瞬间,封观霖看到自己体内有一道封印! 妖族的妖都知道,封观霖在蛋里待了四千年才破壳而出,封祈也经常凭借这一点嘲讽他资质差。 可实际上,封观霖从没听说过有哪个妖族可以在蛋里待四千年的,哪怕龙族也不可能,要么破壳要么早已死去,除了他。 以前他虽然也奇怪,但问过几个大妖都不知道后,封观霖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反正自己现在已经破壳了,而且身体健康,天资也好着呢。 可是刚刚印在灵魂深处的那点零星记忆,似乎在告诉他,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还有,这道封印又是怎么回事? 他的心脏最核心的地方,竟然有道封印? 封观霖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封祈,然而他又想不出封祈为什么要这么干。 操控?威胁?还是说封祈是为了他好? 一想到第三个答案,封观霖浑身都不舒服,他任性地拒绝往这方面想,将注意力又放到这道封印上来。 可是封印上的符文实在太复杂了,封观霖只能认出其中一部分是用来封印妖力的,其余的恐怕需要查阅古籍。 不过这也是成功出去后的事了。 熬过最难的那段时间,封观霖终于恢复了一部分体力开始自行运用妖力加快疗伤速度。 眼看离出口只剩不到一公里的距离,他不可能在这倒下。 外面,还有人在等着自己呢。 第80章 孙景和故意伤人,哪怕谢稚目前没看出什么问题,但也吐了那么多血,更掩盖不了这人本来邪恶的目的。 何况这次还涉及到了邪术以及人命,那个被炸成血雾的男人也是一个小公司老板的独生子,儿子突然不明不白的死了,肯定要讨个公道。 所以在孙景和亲口承认后,这位就被关进了看守所,等待最后的宣判,目前看来最少也得关上几个月。 谢稚作为受害人,本来之后的事和她关系不大,该怎么判是法官和警察的事,但没想到钟莫莫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说她舅舅舅妈让她来和谢稚求情,她觉得这样不好,就先应付一下然后打算假借身体不舒服出国躲躲。 「但我估计他们会亲自来你家,我舅舅舅妈可难缠了,童童你最好别自己出面」 关于孙家的第二代,谢稚也略有耳闻,当然是那种不好的传闻。 孙老爷子白手起家,年轻时忽略了子女的教育,钟莫莫母亲还好,后来奋发向上,争到了一个别人口中不错的未来,但她哥哥孙正堂就完全是个混子做派。 接着又娶了一个混混女友,生下孙景和,可以说这一家三口在圈子都不是什么好名声。 孙家全靠孙老爷子一个人在支撑。 对于这种人,谢稚并不想理会,到时候让陈叔直接打发了就行。 谢父和谢天奕也是一样的想法,他们没顺势踩两脚报复孙家都已经是大度的表现了,还想原谅?做梦比较快。 不过谢稚没想到,孙正堂竟然托了别人给她传消息,说他手上有谢稚感兴趣的消息,希望两人能见面聊聊。 至于是什么消息,那个传话的人只说了三个字——谢允森。 是谢稚那位英年早逝的叔叔的名字。 据她了解,这位叔叔是遭遇意外离世的,但具体是什么意外她并不清楚。 怕勾起父亲的伤心事,谢稚也从来没问过,家中的老佣人们也一次都没有提起过这件事,听孙正堂的意思,难道谢允森的死亡还有隐情? 她想了想,把两人的见面地点定在了谢家旗下的一个茶楼里,还拜托了程钰隐身保护自己。 哪怕现在危机四伏,谢稚也不可能从此就躲在龟壳里不出去,人家如果想算计自己总会找到办法的,还不如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谢小姐。” 孙正堂推门进来,他膀大腰粗,脖子上带着一条大粗金链子,穿着貂皮大衣,乍一看十分有□□老大的气场,手中还提着一个长包,不知里面是什么。 但他看到谢稚时,态度倒是很和蔼,只是眼神中偶尔透出几缕精光。 这个人,恐怕不像别人口中说的那么混。 谢稚起身,伸出右手:“孙先生,请坐。” 在敌我未分之前,她不介意表现一下所谓的礼貌。 孙正堂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下空旷,并不能藏监控什么的房间,然后才笑眯眯地转向谢稚,轻轻握了一下后就快速放开。 一点也不像传闻中的好色成性,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对象是谢稚,他不敢。 坐下后,孙正堂上来就是先替孙景和道歉。 “我那个不孝子,真是天生来讨债的。”孙正堂露出一副无奈父亲的神情:“他冒犯了谢小姐被关几个月也是活该,长长记性也好。” 谢稚微笑不说话。 既然是活该,那你现在过来是为了什么? 刚刚趁着握手的机会,谢稚用了金手指,这也是她醒来后第一次用。 表面上谢稚面色如常,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其实此刻心里正闪过无数感叹号呢。 金手指,变异了! 以前谢稚触碰到人后,出现的文字就两行。 一行介绍这人,一行备注关于此人对谢稚的看法。 但这次碰了孙正堂后,竟然出现了第三行文字。 【孙正堂:一个48岁,心机深沉的悦鑫总经理】 【备注:谢家大小姐,看起来有两把刷子】 【阵营:混乱中立】 新增了一条阵营信息。 只要玩过一些游戏的,对阵营两个字都不会陌生,而所谓的混乱中立说直白点就是个人主义者,做事的第一标准就是自己的利益。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应该还有类似的守序善良、中立邪恶等好几种阵营。 以后她想要判断一个人的好坏,从这个阵营中就能看出,倒是方便不少。 然而谢稚心里并没有太多的高兴之意,金手指增添了功能固然是好,可是它为什么会变异呢,很难不让人想到之前那团在她体内乱窜的力量。 也许它不仅改善了谢稚的体质,还同样增强了金手指。 那股力量究竟是什么?还会不会带来其他改变? 未知的才是最恐怖的。 “谢小姐,那我也不绕弯了。”孙正堂终于进入正题:“我当年很凑巧,正好目睹了谢二爷的遇害过程,有一点小小的发现。” “如果您和谢家能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孙家,我愿意把这件事完完整整都告诉您。” 谢稚听完这段话,把自己刚刚脑中想的那些先全部放一边,反而把注意力放到了“放过孙家”这四个字上。 爸爸或者哥哥对孙家动手了? 谢稚:“孙先生,我们谢家可没对孙家动手。” 这个锅,谁甩的? 孙正堂顿时露出了一抹难以形容的苦笑:“不需要谢家动手。” 这个圈子里的人都是顺风耳,孙景和试图对谢家大小姐不轨,现在已经被抓进牢里的消息,私底下早就传遍了。 孙家哪怕在普通人眼中是庞然大物,超级有钱的人家,但和谢家一比,中间还差了好几个档次呢。 所以完全不需要谢家做什么,孙家这两天就已经黄了三个项目了。 想要借孙家来讨好谢家的人,实在太多太多,墙倒众人推,孙家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至于孙景和,关几个月就关吧,当长长记性了。 按道理,孙正堂应该去找谢父或者谢天奕,他们在谢家更有话语权,不过…… 孙正堂看了眼谢稚,他不是真蠢,相反的孙正堂心思细腻,比一般人想的要更周全些。 这件事真正的受害人是谢稚,以谢家父子这段时间传出来的消息看,他们对谢稚是真的宠爱,只要谢稚愿意出面,成功几率还更大。 而且孙正堂也不单单只准备了这一件事,这只是吸引谢稚和他见面的一个手段而已。 谢稚听懂了孙正堂的言下之意,却没有马上答应。 她又不傻,人家连砖都还没抛出来,自己就眼巴巴凑上前干什么? 想要得到谢家的“原谅”,态度怎么也要更诚恳些吧。 “孙先生,您也知道,我还只是一个学生,家里的事也从不插手,您可能找错人了。” 客套话嘛,谁不会说似的。 孙正堂笑得和蔼,谢稚就笑得天真。 一老一小两只狐狸,现在就看谁先沉不住气了。 先败下阵的自然是孙正堂,这件事本来谢稚就占优势,她又不是一般小姑娘,耐心好得很,孙正堂只能先把自己知道的先说出来,再由谢稚决定值不值谢家的原谅。 很被动,可是没办法。 形势比人弱就只能弯腰认错。 “谢小姐,谢二爷是不小心被雷劈死这件事您知道的吧?” 孙正堂注意谢稚的神情,见她点点头后才继续往下讲。 是的,谢允森所谓的意外去世根本不是一般人想象中的什么车祸、掉水里这类,而是几率可以小到中彩票的被雷劈死。 谢稚因为孙正堂的提醒,特意拜托程钰去查了谢允森。 当两人看到这个结果时,脸色是如出一辙的严肃。 谢允森如果是其他死因,哪怕是笑死的,他们可能都不会这么严肃,偏偏…偏偏就是被雷劈死的,这让谢稚怎么能不怀疑背后的秘密。 只是当年 LJ 发生这件事后,谢稚爷爷,当时还健在的谢老爷子当机立断就封锁了消息,不仅是外面,家中也是严禁讨论。 在以前的花国,大家都认为只有十恶不赦的大坏人才会被雷劈死。 谢家又是做生意的,这个消息要是传出去肯定会被对手利用,抨击他们做的是黑心买卖,不然好端端的人怎么会被雷劈?这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啊! 这也导致程钰他们想查当年的事很困难,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 谢稚计划先从孙正堂这里看能不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随后再去问问谢父,作为亲哥哥,他了解的应该会更多。 谢家,很有可能还有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当时我和兄弟喝完酒,就开着车随便逛逛。”酒驾在孙正堂的口中似乎完全就是一件小事,谢稚不插嘴,听他继续说。 大约是二十一年前吧,孙正堂开着开着就来到了郊外一个很偏僻的废弃厂房附近,他因为喝了酒就有些尿急,随便把车一停就找个地方解决生理需求。 谁知人喝懵了完全记不得自己是开车来的,迈着踉跄的步伐开始乱走,直到一不小心一脚踏空摔进了一个深坑。 孙正堂当场就摔晕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迷迷糊糊醒来,然后就看到天色此时已经大亮,一看手表是早上七点多,但远处却凝聚了一大片乌云。 很奇怪,他这边的天空是正常的,乌云好像有目标一样,只凝聚在那一块。 “我敢保证,真的肉眼就可以看到那片乌云里有紫色的雷电一闪一闪的。” 完全和正常雷电不一样,让孙正堂还以为自己酒没醒,使劲揉了揉眼睛又掐了自己一把才确定自己没有眼花。 “然后就一道很粗很粗的雷,直直劈了下来!” 孙正堂比划着:“我离得其实不近,但当时头发都竖起来了!” 如果只是这样,孙正堂也不敢来找谢稚,他接下来说的才是重点。 等第一道雷后,乌云慢慢散开,孙正堂才敢小心探出深坑往那边看了几眼,他就看到远远好几道白色身影聚集在那,不知道干什么。 这种又诡异又渗人的场景,吓得他赶紧又缩回了深坑。 好半天确定人已经离开了,孙正堂才战战兢兢的,花了半个多小时找到自己的车,飞速开回了家,可这样神奇的一幕却已经深深刻进了他的心里。 孙正堂虽然明白好奇心害死猫这个道理,但当时还年轻的他胆子比天大,事后又偷偷摸摸查起来那天那道雷有没有其他目击者,或者新闻报道之类。 终于,被他查到一条有用的消息。 谢家的谢二少意外去世,刚好就是同一天,紧接着再往下查就查到了谢允森的死因。 直觉告诉他,这其中肯定有大秘密。 可是孙正堂斟酌纠结半天,最终还是放弃了。 那时候的谢家就已经是首都的顶尖豪门了,一旦涉及到谢家,万一得罪了人家,才刚刚起步的孙家说不定就毁了。 他的富二代之梦可不能因为这件事就断送。 不过孙正堂并没有忘记这件事,一藏就藏了二十多年,直到今天才说出来,试图给自己家博一条路。 孙正堂是个聪明人,却不是一个好生意人,他根本没有经商的天赋,也没有其他技能。 万一孙家破产,估计只能去工地搬砖了。 “孙先生。”谢稚笑笑:“你说了半天,似乎并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啊。” “除了我叔叔的死很可能不是意外,其他的……我也没办法判断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白衣身影?诡异的紫雷? 这些都属于说了等于没说的东西。 二十年过去,能查到个屁! 孙正堂面对谢稚带着质疑的话,也明白这次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了,这小姑娘不愧是谢家的种,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 “其实,我当时录了视频。” 那时候已经有能拍视频手机了,就是很贵很贵,普通人根本用不起,但对孙正堂来说,搞部手机并不难。 而且那时候手机的质量都很好,摔来摔去也不影响使用,孙正堂当时也是灵机一动,被他录了下来。 这些年,这段视频也一直被他好好保存着。 只见他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这段视频放到了谢稚面前。 画质比起现在自然是完全不能比,加上距离远,哪怕放到最大也只能模糊看到一点点白影,倒是雷声很清晰。 “谢小姐。”给谢稚看完视频,孙正堂就收回手机,继续说道:“视频等下就可以发给你,为表诚意,我这里还有一样东西。” 谢稚眼眉一挑,这个语气和动作,显然让她想起了之前的孙景和。 不过这次有程钰在,谢稚多了几分安全感,她看着孙正堂从刚刚拎着进来的长包中拿出一个长条状木盒。 “这是谢老爷子一直在找的那副《獬豸断案图》。”孙正堂笑眯眯地打开盒子:“前段时间被我家侥幸得到。” “说起来,谢小姐的名字和獬豸的发音一样啊,真是太巧了,哈哈哈哈。” 80-90 第81章 獬豸,花国古神话中的神兽,能辨善恶忠奸,代表着公正。 孙正堂拿出的这副《獬豸断案图》画的就是一只头顶尖角的异兽在用它的角去顶一个人,周围的人都在拍手叫好。 谢稚、獬豸……只是巧合吗? “谢小姐,我的诚意相信你也看到了。”孙正堂收起画后小心装入盒子,然后将它推到谢稚面前:“我也再次代犬子先向你表示歉意,等他出来后,我一定会亲自带他到你面前磕头认错。” 一个充满了“大哥”气场的男人,讲话方式却如此文绉绉,大概是怕唐突谢稚?也不知道孙正堂在背后练了多久。 谢稚微微一笑,哪怕她从来都不知道爷爷生前在找这幅画,但也知道孙正堂不至于在这种事上撒谎骗她。 “明天,请孙先生来谢家一趟,家父有一个项目刚好想和悦鑫谈谈。” 这就是原谅的意思! 什么项目无所谓,项目大小也无所谓,甚至有没有这个项目都不要紧。 只要自己去了谢家,并放出两家可能要合作的消息,聪明人自然明白这是谢家不再计较的意思。 那些针对孙家的人也不用再借他家来讨好谢家,这完全就是做无用功。 孙正堂脸上顿时露出笑意,这趟没白来就好! 谢稚说这句话自然也是有底气的,她来赴约前因为怕爸爸他们担心并没有告知。 但是谢稚也很清楚项目只是个借口,明天只要孙正堂来谢家就够了,而谢父他们肯定也不会反对。 因为谢稚同意了。 很快,孙正堂笑呵呵迈着大步离开了,谢稚却没有一起离开,而是等门关上后轻喊了程钰的名字。 程钰立刻现身。 他的第一眼并没有看向谢稚,而是落在桌上的木盒上。 “獬豸,是真实存在的。”程钰缓缓开口:“不过据我所知,早在万年前獬豸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越是血脉强大的妖兽,繁衍越是困难,就像当年和龙族齐名的凤族,现如今的妖族哪还有他们的身影? 哦,离开此方小世界的不算。 甚至说句不好听的,现在妖族能同时存在两条五爪金龙才是奇迹中的奇迹。 獬豸比起龙凤两族数量更稀少,灭绝的也更早,在天地大变前就已经消失。如果程钰不是封观霖的助手,需要了解所有族人的情况,可能一下子都想不起来这些信息。 “獬豸。” 有一种自己叫自己名字的奇怪感,谢稚吐出一口浊气:“我的名字是元启大师改的,据说可以帮我度过一大劫。” 当年谢父童母可没有打算取这个名字,还是谢爷爷去找了元启大师,才定下来的。 而现在孙正堂又说,当年谢老爷子一直在找这副《獬豸断案图》,为什么呢? 以当年谢家的实力,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画这副画的作家并不算特别出名,画作距今也才不到两百年,保存的虽然完好,但预估市值大概也就五千万左右,谢家可是收藏着不少上亿的画作。 程钰:“你们家……” 三个字后,他停住了,似乎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现在这个谜团越来越大,不仅是新教,谢家好像也有问题,谢允森的死亡怎么看都是血脉觉醒后的劫雷,那他也是被新教算计了? 还是说,谢允森其实就是新教的一员? “我得回家和我爸好好谈谈了。” 谢稚起身伸了个懒腰:“再乱的线团也总有那个关键的线头,找到就好了。” 不管她的出生是不是一场算计,至少爸爸妈妈对她的爱不是假的,她是在父母的爱意中诞生的孩子。 谢稚从未怀疑过这一点。 晚上七点,因为宝贝女儿说有重要的事要谈,今天谢父和谢天奕回家的时间也提早了,一家人难得聚在一起吃完晚饭后,谢父和谢稚就一起来到书房。 然后谢稚就讲起白天自己和孙正堂见面的事,同时拿出了那副画。 当然有些不能讲的东西她都进行了相应的艺术加工,以免违反保密协议。 “允森他……” 谢父听完谢稚讲的这些事,沉默了很久很久。 就在谢稚想着要不算了,别问了时,谢父起身来到书房的另一侧,打开柜门拿出一本相册递给她。 “你叔叔和你一样,是个聪明善良的好孩子。” 大概是太久没有和其他人说起这个弟弟,谢父一开始的语速并不快,显然是陷入了回忆中。 谢稚也顺势翻开了相册,第一张照片就是一个帅气的青年倚靠在一辆摩托车旁对着镜头比耶。 比起谢父的严肃脸,谢允森看着倒是一个活泼的性子,两兄弟一静一动,刚好互补。 “其实。”谢父停顿了一下:“当年我们也查过这件事。” 哪怕被雷劈是件看似人为无法操控的事,可谢老爷子和谢父还是觉得不可能。 首都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谢允森? 还有一大清早,谢允森跑到郊区去干什么? 只是调查了一大圈后,都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谢允森去郊区的原因据他的好友说是为了看日出,这也无从查证,谢老爷子只能强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先把事情压下去再来处理小儿子的后事。 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件事,身体本来还算健朗的老爷子没几年也去了,当时的谢家就靠谢允垚一个人支撑,也间接导致了谢父和童母的离婚。 谢父需要一个可以帮他做好“夫人外交”的妻子,童母不可能放弃自己的事业,在互相没办法妥协的情况下,离婚成了唯一的办法。 “叔叔他。”见谢父不再说话,谢稚才开口问道:“那段时间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这本相册都是谢允森的照片,或是他单人照,或是他和家人朋友一起的合影,谢稚大致翻了翻,特别细看了谢允森成年后的照片,暂时没看出有什么问题。 谢父摇了摇头。 谢允森出事时,谢父已经在自家公司奋斗,一天到晚不见人影可以说忙得很,连谢天奕有时候都好几天见不到他一面。 而谢允森又已经成年了,谢家的教育向来开明,他只要不作奸犯科,谢老爷子还有谢父并不会管他去哪里玩又做了什么。 可以说,消息传来时,两人当场都懵了。 一个好端端的人,竟然这么突然就…… “所以,允森的死,不是意外?”到底是谢父,在短暂的悲伤后,他很快就抓到了这件事最重要的一点。 如果只是不小心被雷劈了,为什么会有人马上出现又不报警?谢允森是被一个早起的农民发现报警的,根本没有提到什么白衣人。 “很大可能不是意外。” 谢稚最多只能说到这一点,再多的她也无法透露,但如果最后查出真相了,谢允森的死真的和新教有关,谢稚会向上面的人申请,给谢父一个交代。 谢父听到谢稚断在这里,心里就大概有数了,他没有再逼问下去,而是继续回想,那时候的允森,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直到谢稚再次开口:“爸,叔叔那时候有和你们提过他这里不舒服吗?” 谢稚指着自己眉心的位置问道。 谢父皱眉细想,无果后喊了陈叔,那时候他已经是谢家的二管家,只等老管家退休后就顶上去,比起一直在公司的他们,他也许会知道。 乍一听这个问题,陈叔愣了一下。 但他没有问事情的前因后果,只是顺着这个问题开始回忆:“好像、是提过?” 陈管家这句话一出,谢稚的眼睛顿时瞪大几分,不过她不敢催促,怕打断陈叔的回忆。 “啊,我想起来了!” 陈管家突然出声:“二爷和我抱怨过,说自己这里老是发痒想挠,看镜子也没过敏发红什么的。” “我还专门陪着二爷去医院看过。” 谢家养着一个24小时随时待命的家庭医生,专门针对一些紧急情况,算是各方面都懂一点,但论专业程度肯定没有各领域的大佬们专业。 因为这件事特意跑过医院,所以即使时隔二十几年,陈管家还是很快就回忆起来。 谢稚再问几句,陈管家能回答的都回答后,他就安静离开了书房,全程一点多余的好奇都没表现出来。 反倒是谢父不知道是父女连心还是什么,看着谢稚突然开口:“你这里也是这样吗?” 谢稚愣住。 她没想到谢父竟然能从这个问题中这么快就联想到自己。 是说真话还是隐瞒? 谢稚看向谢父,对上他明明平静实则饱含担心的眼睛。 其实,隐瞒也没用吧。 谢父不是傻子,看到谢稚这样的反应又有什么猜不出来呢? “童童,你也会……” 谢父不想说出下面的话,你也会被雷劈吗?你也会死吗?他怎么问的出口啊! “会,但我不会死。” 这一刻,谢稚再多的顾虑都被甩到脑后,她坚定地给出了这个答案:“我绝对不会走在你前面的,爸爸。” 她和叔叔不一样,自己幸运多了。 在事情发生前还能提前得到消息,还能有准备的时间,如果这样都逃不过,谢稚会鄙视自己的。 随后谢稚又拿出了那副《獬豸断案图》。 谢父肯定了孙正堂的话,在谢老爷子去世前几年的确在找这幅画,但为什么找,谢父也不清楚。 谢老爷子是在谢稚一岁多的时候走的,她已经完全没有印象,曾经妈妈倒是说过老爷子很喜欢自己,不然也不会特意为了她的名字去拜托元启大师。 “我也问过你爷爷。”谢父补充道:“他只说想要。” 遗憾的是,在谢老爷子去世前,这幅画都没有找到。 “知道爷爷想要这幅画的人多吗?” 谢稚的问题一出,谢父思考两秒:“有一些,但肯定不会多。” 谢家当年找这幅画不算大张旗鼓也不是偷偷摸摸,有心人想要知道并不难。 “连谢家都没找到的画。”闻言的谢稚喃喃道:“孙家是怎么搞到手的。” 孙正堂的说法是几年前侥幸获得。 如果这是真的,那他们是什么时候知道谢老爷子在找这幅画的?又是从哪侥幸获得的?明天倒是可以问问。 在谢父这边暂时得不到更多线索后,谢稚带着画连夜回到了妖管局,想和程钰说一下自己的猜测。 谁知刚碰面坐下,程钰就突然起身,脸上出现一丝喜意。 “老大出关了!” 应该是妖族特有的通讯手段,谢稚闻言也露出笑容,然而还没等她多问两句,程钰紧接着就眉头一皱,让谢稚的心也不由一提。 “谢稚。”过了几秒,程钰似乎已经交流完毕,他马上看向谢稚:“我现在要马上回妖族,老大没事的,就是受伤有点重。” 普通人类进妖族是要特批的,要狱主和大妖们同意,显然目前谢稚是进不去的。 她很贴心地表示了解,让程钰不用管自己。 程钰也不和谢稚客套了,一个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她面前,看样子很是担心封观霖的情况。 看人走了,谢稚也不多留,起身向自己在妖管局的房间走去,路上还在想,不知道明天能不能见到封观霖。 这么长时间没和他斗嘴,倒是怪想念的。 不知道闭关出来的封观霖是不是变强了?说不定会更臭屁,她得好好…… “谢稚。” 身后传来的声音打断了谢稚的思考。 她转身,看到了封祈。 “有时间和我这个老头子聊聊吗?” 封祈不发疯的时候看着还是挺正常的,谢稚没有拒绝。 如果封祈要伤害自己,谢稚根本没有反抗之力,还不如听听这位想说什么。 两人来到了封祈在妖管局的地盘。 作为上任狱主,同样也是妖管局的创办人,封祈哪怕退休了这里也依旧有他的住所。 只不过自从封观霖上位后,他就很少回来住了。 谢稚跟着封祈来到一处院子中,石桌上已经摆好茶点和热茶,看样子封祈早就知道这个时候的自己会出现在妖管局,也会因为封观霖出关而被单独留下? “坐。” 封祈拿起茶壶给谢稚倒了一杯茶:“你是不是已经猜到自己会觉醒成什么?” 没有丝毫寒暄和客套,他一上来就直奔主题。 这句话中,也透露出封祈一直都在关注谢稚他们的进展,虽然不知道他是从哪里了解的。 谢稚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茶水,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一句:“您和新教有关系吗?” 这句话如果更直白一点,可以翻译成:妖族的最强大妖,和新教的幕后BOSS,是同一个人吗? 第82章 “你就不怕我被戳穿后。” 寂静的院子中,面对谢稚这个问题,封祈微微垂下眼睑,明明是慈眉善目的面容此刻却仿佛蒙上了一层阴影。 “直接杀、了你?” 这个“杀”字一出,谢稚瞬间感受到了一股嗜人的杀气。整个人就像应激般手脚僵硬,恨不得马上逃离这里。 但是,下一秒。 谢稚轻笑了一下。 杀气顿消,风平浪静,一切又回到了最初。 “你这小姑娘。”封祈也笑了:“胆子倒是挺大。” 谢稚微笑:“胆子不大的话,我恐怕也不会坐在这和您聊天了。” “哈哈哈哈哈——” 闻言的封祈顿时大笑起来,也不知道是这句话又戳中了他的哪个笑点。 谢稚也不急,就这样等着封祈慢慢平静下来,偶尔吃口茶点配热茶,很是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 封祈见状心里的喜悦又多了几分,胆子大又聪明有主见,这样的人活下去的几率才会高。 “你可以判断的吧?” 结束大笑的封祈将话题又拉回到了正事上:“獬豸,可辨善恶忠奸,我是好人还是坏人,你的直觉没告诉你吗?” 这句话已经是很直白的在说,谢稚如果觉醒,她体内的妖族血脉就是代表公正的神兽——獬豸。 记载中獬豸的形象是体似麒麟,头顶尖角,遇到坏人或者撒谎的人,会用尖角顶破他们的肚皮以示惩罚,就和《獬豸断案图》中画的一样。 也难怪自己眉心老是觉得发痒了,原来是要长角了啊。 “你比我强那么多,谁知道直觉有没有用?” 在封祈这确认了自己的猜想后,谢稚并没有太纠结,觉醒什么血脉对现在的她来说并不是重点,如何活下去才是。 封祈作为妖族最强的大妖,知道的东西肯定不少,他既然选择和自己摊牌,谢稚必然要利用这点增加自己的存活几率。 “獬豸的判断可不会受对方实力的影响。”封祈顿了一下:“他是规则赐予的天赋,在獬豸面前,没有坏人可以隐藏。” 也正是因为如此,獬豸最多的时候,一方小世界也不会超过两只。 当小世界法则慢慢衰退时,獬豸也是灭绝的最快的。 封祈等獬豸已经等了好多好多年,久到他以为自己这辈子可能都等不到,只能遗憾离世时,谢稚终于出现了。 当然,现在的谢稚还不是獬豸。 她还没真正闯过那最难的一关,还只是一个可能一个希望,但封祈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一定要让这个可能变成现实。 他已经没有第二个万年来等了。 “谢家,是獬豸的后代?” 谢稚紧接着又问了第二个问题。 她没有告诉封祈自己目前判断一个人主要还是靠右手的触碰,直觉这玩意太虚无缥缈,有时候会出现,有时候又装死不动。 就像对封祈,谢稚至今还没从直觉那得到什么答案,敢这么和人家周旋,全靠一个字——赌。 所以封祈夸她胆子大是真没夸错。 谢稚现在就在思考该用什么办法,碰一下这位前狱主又不引起他的怀疑。 “是。”封祈点头:“但这样说其实并不准确。” 如果是一只獬豸与一个纯正人类结婚生下孩子,那他们的子嗣自然是可以称为獬豸的后代,但是这个孩子如果又和一个妖族生下了孩子呢? 经过千年万年不断的孕育,人类体内到底有多少妖族的“血脉”早就无法考究,你是獬豸的后代,他同样也是,大家都可以是,关键还是在于机缘。 谢允森就属于机缘不够的情况,不过他的出现也证明了谢家的确有这份“缘”。 特别是当元启为谢稚取名为“谢稚”时,这份冥冥之中的缘就更紧密了。 这一切说起来真的很巧。 因为谢允森的早逝,谢老爷子对第三代更加不放心,这才去找元启看命取名。 元启当初也不是想要害谢稚才取这个名字,他的天眼能让他感应到这个名字是最合适的。元启当然希望谢稚平安闯过大劫,不像谢允森这样英年早逝,只能说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吧。 “那我该如何从劫雷中活下来?” 谢稚见封祈这知无不答的模样,心里也有数了。 封祈同样希望自己成功觉醒为獬豸,不管之后他要自己干什么,但之前两人的目标至少是一样的,谢稚想活,封祈想要谢稚活,那就可以合作。 之后的事,都得先活下来再说。 “在你之前,光我知道的人类觉醒案例一共有九例。” 封祈没有直接回答谢稚的问题,而是和她说起了之前的“前辈”们,而且他说的数字比程钰告诉自己的要多,程钰自然不会在这种事上瞒着自己。 那就代表妖管局的资料并不完整,还存在因为种种原因没被记载的前辈们。 “九例,却只有一人成功。” 谢稚喝茶的动作顿时僵住,她觉得此时自己的表情一定很傻。 竟然有人成功了?! 程钰明明说了没有一个人成功的啊。 等等! 谢稚脑子飞速转动,成功但不被妖族记载的,也就是说对方特意隐藏起来了。 为什么要特意隐藏?肯定是出于某种目的。 而且这个目的一定是不被妖族以及大众认可的,这人想要暗中搞事。 谢稚大口喝光杯子里的茶水,深深吐出一口气后在封祈看好戏的目光中艰难开口道:“新教、教主?” 封祈微笑点头。 谢稚:“……” 难怪啊,封观霖判断新教教主一定是个大妖,却从来没有出现在妖族的记载中,按道理这是不可能的。 但如果是人类变成妖族的,他已经有自己的身份,有家人有朋友,也能适应人类的生活,想要隐藏自身好好暗地里发展,还真的有可能。 谢稚:“能展开说说吗?” 封祈摇头,然后解释一句:“我们有过约定。” 所以不能告诉你。 谢稚秒懂,马上又把注意力放回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上。 “他是怎么度过劫雷的?” 谢稚再次问出这个问题。 她想过无数种方法,可每一种要么隐患很大,比如用妖器或者其他妖族帮忙渡劫,要么必死无疑,谢稚实在很好奇,新教教主是用什么办法成功的。 封祈不再绕弯子,直接淡淡吐出两个字:“信念。” “信、念?”谢稚重复了一遍:“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在谢稚漫长的十几年读书生涯中,已经看过无数关于“人定胜天”的故事,也读过无数“人类意志坚定然后出现奇迹”的鸡汤,类似于“永不放弃”“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口号更是贴满了高三的复习室。 然而说说简单,实际上又有多少人能见到奇迹呢? 封祈的目光落在谢稚身上,她真的太小太小了,连自己的零头都没到,这样的小姑娘本该承欢膝下,无忧无虑地过完一生,说不定摔一跤都会哭好久。 而劫雷劈在身上的痛,即使是封祈都不想经历第二回。 “是。”封祈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当你不想死时,劫雷也无法劈死你。” 说白了,劫雷就是上天对你的考验。 既然是考验,即使再难都肯定是留有一线生机的,要不然人类为什么要有血脉觉醒的情况发生?直接摒弃这个设定不就行了? 就像谢稚他们之前想的那样,人类觉醒妖族血脉的最大优点就在于减少了很多年的修炼时间,但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因为少了修炼时间,所以觉醒的困难就大了很多。 “我观察过,面对人类的雷,中间几乎是没有间隔时间的。” 封祈大概是真的希望谢稚能成功,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几乎没有间隔时间也就代表三道类全部落完也就三秒左右。 曾经有科学家做过一个实验,想知道人的肉/体死亡后,是否还会有残留意识。 实验并没有得出结果,很多人也觉得肉/体死亡就是真正的死亡了,但现在封祈的意思不就是觉得人肉/体死亡后意识没那么快消散,让谢稚置之死地而后生,坚信自己没死就能出奇迹? 真的是,好一个唯心的答案。 要不是场合不对,还记得高中政治的谢稚都想当场来一次唯心和唯物的辩论了。 偏偏,老天爷好像还真认这个唯心答案。 “只有这一点?” “只有这一点。” 看似简单的“不想死”三个字,如果真那么简单,其他八个人也不会死了。 只要是有智慧的生物,求生几乎就是本能。 谢稚当然也一样。 她看过妖管局内记载的其中几个失败的人的生平。 其实不乏有深仇大恨想要报仇的,也有人生赢家不甘就这样死去的,他们想活的意志难道会少吗? 可是,最后一个个都饮恨在劫雷下。 都说人死前的时间会被无限延长,区区三秒在极致的痛苦下恐怕比三天还长。 只要中间稍稍松懈一下,那憋着的一口气没了,一切就都烟消云散了。 “哈。”谢稚发出一声短促的不明语气词。 她想了那么多种办法,没想到真正的闯关秘籍竟然是“信念”。 不是谢稚小瞧自己,只是着信念二字实在太虚了,不亲身体验过没有人可以拍着胸脯保证自己能挺过去。 “所以要怎么锻炼我的、信念?” 谢稚当然不会觉得封祈特意拦截自己,告诉她一个唯心的答案后就结束了,他恐怕比谁都希望谢稚成功。 为了这份成功,这位妖族的最强者会想尽一切办法增强胜率。 “幻境模拟。” 封祈露出赞许的目光,和聪明人讲话就是省事,他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小姑娘,要是…… 算了,自己应该活不到那天了。 封祈摒弃杂念,将他的方法说了一遍。 让谢稚在幻境中一遍遍体验“被雷劈”的感受,直到坚持过三秒,或者劫雷降临。 “在幻境中,你的感受和度劫雷时没有太大的区别,一样会痛到恨不得当场就死,相当于“死”了一回。” 封祈没有隐瞒,把这个办法的痛苦都告诉了谢稚:“但这也是最快见效的办法。” 一遍遍,在死亡中坚定活下去的信念。 等真正的劫雷降临时,才能多那一线生机。 “你就不怕劫雷还没来,我先崩溃了?” 谢稚很好奇,封祈这么相信自己能坚持下去吗?死亡的感觉,极致的痛苦,还要一次次不断努力,说不定最后还是死。 这样的未来,光听着都觉得一片黑暗啊。 封祈沉默一瞬,然后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如果失败了,这个世界会为你陪葬。” “……”谢稚:“真的?” “以封祈之名发誓。” 谢稚微微垂下头,她突然想到了封祈第一次见自己时的那个问题:小姑娘,要不要和我一起拯救世界? 原来,真不是开玩笑啊。 谢稚不想拯救世界,也不想当英雄,可是这个世界有她的亲人,有她的朋友,还有很多很多好吃的好玩的。 姜悦颖、谢父、哥哥、姜姨、封观霖……一张张笑脸在谢稚眼前闪过,最终汇聚成一句话。 “好,我同意了!” 封祈和谢稚定下约定,从明天晚上开始这项训练。 封祈会来找她,到时候谢稚不要在妖管局就行,一开始先试一次看情况,如果能坚持,就隔一天“死”一次,如果不行就再多隔几天。 但是谢稚明白,面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降临的劫雷,她的训练次数越多越有把握。 当然,这些都要以她的精神状况为重。 要是她的精神扛不住,一切都白搭。 “这件事我不希望你告诉第三个人。”定下后,封祈又补充了一句。 在谢稚开口问为什么前,封祈自己先说出了答案。 “那个小鬼知道了会很麻烦。” “他一定会反对,还会嚷嚷着自己一定能保护好你,然后拼命来打扰计划,虽然小鬼打不过我,但有只苍蝇老是来骚扰我也很烦的。” 哪怕封祈没有指名道姓,谢稚也知道这几句话里的人是谁。 “不会。” 出乎封祈的意料,谢稚认真地否决了他。 “封观霖的确会生气会不满,但这些都是他觉得自己没有保护好我,是他作为我朋友的正常情绪。” “如果把这些都告诉他,封观霖不会阻止我的决定。” “因为,他、尊重我。” 谢稚的目光落在比起前几次见面,又多了几分老态的封祈身上。 “封老,你真的了解封观霖吗?” “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任性孩子了。” 封祈,语塞。 第83章 封祈离开了。 在听完谢稚的话后,他不知道想了什么,最终留下一句:“那就当我不相信他吧。” 然后一个瞬身人就消失在这个小院子中。 被留下的谢稚:“……” 莫名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不过这是人家爷孙俩的事,谢稚也不清楚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自然不能多做评价,只是刚刚封祈对封观霖的揣测让谢稚有些生气,这才出言反驳。 别看她平常怼起封观霖来一点也不会客气,要是换做其他人当着谢稚的面说封观霖坏话,那她一定当场说的那人怀疑人生。 好朋友就是这样的啊! 我可以嫌弃你,别人不行! 谢稚起身也准备回房间,突然就看到了放在另一边椅子上的那副《獬豸断案图》。 除了有个獬豸的名头,这幅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也不知道爷爷生前要找这幅画是为了什么。 应该问一下封祈的,说不定他知道。 谢稚拿起画,边走边想,刚刚的那段谈话解开了她的不少疑团,但同样新增了很多。 目前能知道的就是,封祈和那位新教教主绝对是达成了什么合作。 这件事说实话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她看过那些新教对人类和妖族做实验的资料,包括里面的照片,那封祈肯定也看过,他又是抱着什么心态去和新教合作的呢? 还是说在世界毁灭这种事前,其他仇恨都可以先放一边去? 谢稚倒不觉得封祈会参与到那些实验中,一来柳虞他们又不是傻子,这么多年一点蛛丝马迹都没发现。 而且这个组织要能和封祈合作,他们说不定早就能一统妖界,不需要像这样躲躲藏藏了。 封祈的实力,用程钰来说就是四个字——深不可测。 二来还是从刚刚封祈的态度中察觉到的,他并不怕獬豸的天赋技能,谈到新教教主的口吻也很冷淡,就像两个陌生人偶然因为一个巧合共同完成了一件事,之后就再没联系一样。 当然这些只是谢稚单方面的猜测,她实在摸不透封祈。 封祈真的很奇怪又矛盾。 他在告诉自己这些事后,的确也说了不要告诉其他人,却只是口头这么一说。 没有用任何威胁手段或者强制定下束缚,他是一点都不担心谢稚告诉其他人? 还是说这件事柳虞等大妖其实早就知道了,就单单瞒着封观霖他们? 谢稚目前是更倾向于把事情告诉封观霖他们,就像她之前和封祈说的那样。 封观霖不是小孩子了,他有资格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这样万一真有什么突发情况才好及时做准备。 不然等到了最后关头,一头雾水地接手一个烂摊子,才是真的坑啊。 这是一点。 谢稚还从封祈的只言片语中察觉到不仅封祈希望她成功觉醒血脉,那个新教教主恐怕也是一样的想法。 尤许清的提醒很有可能不仅是因为妈妈,而是人家本来就要这么干,顺水推舟罢了。 这样才能让谢稚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对自己的情况有个更深的了解。 那么,獬豸……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呢? 一个两个的,怎么都想要獬豸? 等下别她好不容易度过了劫雷,结果就被人家抽筋扒皮,“强行”拯救世界去了。 这样的结局,谢稚可不会同意。 所以告诉封观霖他们也可以为自己多一重保证。 回到房间的谢稚没有马上睡觉,她现在需要的睡眠时间越来越少,自然要好好利用起来,不浪费每一分每一秒。 话说如果自己血脉觉醒成功了,是不是就和妖族一样,也能学那些法术了? 还能在天上飞来飞去? 作为花国人,谁还没个飞天梦呢! 谢稚努力给自己找了几点变妖族的好处,试图多几分动力。 ——明天晚上的幻境考验啊,希望别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吧。 * 另一边,程钰也成功回到族地,见到了躺在床上的封观霖。 短短一个月不到,封观霖就受了两次重伤,哪怕是程钰这种心态一向来很稳的人,见状都忍不住心疼了。 “老大…” “我没事。”封观霖暗哑的声音响起:“你这什么表情啊,我还没死呢。” 面对封观霖的“不识好人心”,程钰早就习惯了,他也知道封观霖不喜欢别人可怜同情自己,因此很快就平复心情,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把这段时间封观霖不在时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他。 当说到谢稚中招吐血时,封观霖体内还没消化完毕的妖力一个没控制住,差点把这间木屋给毁了,还好柳虞他们有先见之明,在四周已经提前布下阵法,这才保住了这栋小木屋。 “孙景和是吧?” 封观霖咬牙切齿道:“我记住他了!” 不管他是不是被人算计了,光这份恶心的心思,就值得被人套麻袋暴揍一顿。 “然后孙家就派人来求情,希望……” 程钰的话被怒气冲冲的封观霖打断:“他们还有脸来求情?” “教出这种儿子,就该一起去牢里好好反省!” 程钰:“……” “伤口!伤口!老大你别动啊!” 一阵兵荒马乱,程钰心累地帮封观霖重新上药再包扎,然后才继续说道:“谢稚原谅孙家了。” 一听这句,封观霖顿时加大了声音:“什么?那家伙什么时候这么圣母了?” “不行!我要去看看,她该不会真被下咒了吧!” 程钰强行把人按了回去,感谢现在的封观霖还处于重伤状态,不然程钰一个人还真按不住。 怎么莫名有种自己养了个熊孩子的错觉? 停顿一秒后,程钰甩去这个可怕的念头后终于缓缓开口道:“老大,接下去我要说的事很重要,你能不能控制一下自己?” 虽然知道封观霖很关心谢稚,但还是先听他把事情都说完吧 封观霖也不是真的不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见程钰这模样,深吐一口气压下不爽后点点表示自己准备好了。 “我怀疑谢稚觉醒的是獬豸血脉。” 程钰不是傻子,那副《獬豸断案图》一下子就给他打开了思路。 谢稚、獬豸,怎么看都不是巧合吧? 更何况这个名字还是元启取的,这家伙可是开了天眼的,他取这样的名字肯定是有特殊含义,稍稍一想就能反应过来吧。 “你在说什么?” 封观霖却是一头雾水,什么这个谢稚那个谢稚的,他怎么没听明白。 程钰于是又细细解释了一遍,此谢稚不是彼獬豸,作为狱主,封观霖应该看过关于獬豸的资料,哪怕他们已经灭绝了很久。 听完的封观霖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规则不会允许獬豸重新出现的。” 他的脸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那股庞大的妖力更是在四周围绕,稍有不慎说不定就会暴走。 全靠封观霖的理智压着。 “但是老大!你不觉得谢稚的第六感很符合獬豸的特征吗?” 凭感觉判断,听着很儿戏,但如果代入到獬豸身上,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程钰何尝不知道觉醒獬豸血脉代表了什么? 连纯粹的妖族獬豸都已经湮灭在规则之下,老天爷又怎么会让人类觉醒成獬豸? 如果是虎啊豹啊什么的,谢稚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但如果是獬豸…… 几乎就是必死无疑。 可这一点,封祈并没有告诉谢稚,她自然也不知道觉醒的血脉不同,会有这么大的差别。 作为土生土长的妖,还是管理层的封观霖和程钰却无比清楚。 “老大,你干什么?” 程钰见封观霖坐起上半身,金色的血液又开始渗出来时,眉头狠狠一皱:“你现在去找谢稚也没用,我们暂时也没有办法啊。” 封观霖:“我知道。” 他当然知道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自己先把伤势养好,可是谢稚随时都有可能迎来劫雷,她此刻身边又没人,万一就是这时候呢? “我去找老头子,你去谢稚身边守着。” “有情况就马上通知我。” 封观霖在生死弥留之际看到了自己心脏处的那道封印,然后在最后闯生死关时又阴差阳错破开了封印的一部分,很幸运地获得了大约千年的修为。 这才是他此刻控制不住妖力的原因。 这部分修为需要封观霖花时间好好消化一下,但他能感觉到,这部分修为好像就是自己的。 不是那种靠外力封印在自己体内,紧接被他不小心吸收的那种外来修为。 可他哪来这些修为? 封观霖自然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当蛋”的四千年。 如果按照正常发展,他现在应该是一条四千多岁的五爪金龙,修为远超现在,因为哪怕在蛋里封观霖也是能修炼的。 只是在蛋里待了那么久,出现什么意外情况也很正常,所以以前的封观霖并没有在意消失的修为,现在看来不是消失,而是被封印了。 自己如果能取回全部的修为,除封祈外他不会畏惧任何大妖,就算是封祈,封观霖都敢一战。 但关键就是,怎么破开这个封印,总不能再靠运气吧。 封观霖的直觉告诉他,封祈会知道答案。 “老大!” 程钰再次没有听封观霖的话,三下五除二就让他重新躺了下去:“谢稚那边我安排人看着呢。” “你现在这伤怎么离开妖族?” “要是被有心人趁机暗杀怎么办?” 程钰叹气:“现在事情是挺多的,又麻烦,但我们总得一件件解决吧。” “老大,你至少先养出反抗我的力气吧。” “……”封观霖:“哦。” 阿钰是不是老了点,应该不是操心我操的吧。 第二天一早,封观霖没有按照原计划先去找封祈,而是和程钰一起先回到了妖管局,见到了许久未见的谢稚。 “封观霖!” 还不等封观霖开口,本来背对着他们正在锻炼的谢稚就像感应到什么似的,直接一转身,见到来人脸上顿时露出开心的笑容。 “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不是在养伤吗?” 封观霖头一仰:“那点小伤算什么。” 谢稚才不信是什么小伤,不然当时程钰也不会脸色一变了,只是看现在封观霖的外表的确没看出什么问题。 很懂某人自尊心的谢稚就默默跳过这个话题,紧接着微张嘴巴。 “我有话和你们/你说。”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两人随即面面相觑,没想到会这么巧。 “那你先说。” 又是异口同声,谢稚和封观霖在此刻的默契值达到顶峰。 看两人跃跃欲试的模样,似乎还想进行第三轮。 程钰:“……还是我来说吧。” 这个家,没他迟早得散! 谢稚这边的事,截止到昨天两人分离为止,程钰都已经告诉封观霖,所以他要说的是关于自己对谢稚觉醒血脉的猜测以及这个血脉代表的意思。 程钰很严肃,很认真。 谢稚听得也很认真,中途没有插话更没有露出什么紧张的表情,直到程钰全部说完。 “谢稚,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会尽全力保护你。”最后,封观霖总结:“我现在可厉害了,真的,哪怕是挡劫雷都没关系。” 其实这并不是一个万全的办法,谁也不知道人类血脉觉醒后不渡雷劫会有什么后果。 但封观霖想过了,如果挡掉劫雷让谢稚的寿命有碍的话,他就和她定下同命契。 这样就能分一半寿命给谢稚,当然谢稚受伤了封观霖同样会受伤,谢稚万一被人杀了,封观霖也会马上死。 这对封观霖来说,就是一个明晃晃的弱点。 杀谢稚,可比杀封观霖容易多了。 不过没关系,封观霖心里很确定,比起看着谢稚死去,他愿意和她共享生命,成为弱点也没事,只要自己够强,强到足以灭掉一切敌人就可以了。 当然这个决定封观霖谁都没有说,他不想听其他人的念叨,谢稚说不定也不愿意。 不愿意也没用! 封观霖就要任性自我一回! 反正等契约定下,他们也没办法了。 “那该我说了吧。” 谢稚当然不知道封观霖的想法,但她也知道他们为了自己一定会想各种办法,只是这次谢稚想靠自己。 既然是老天爷给的考验,她才是真正的破局之人吧,其他外力终归各有隐患。 “别把我当成只能被你们保护的公主好不?”谢稚的目光落在封观霖还泛着一丝苍白的脸上,扬起一个张扬又带着一丝嚣张的笑:“我可是很厉害的。” 在两人开口想要询问前,谢稚先自己交代了。 三人齐齐坐下,就听谢稚开始讲昨天和封祈谈话的内容,前面都还好,封祈肯定了谢稚的血脉,他们也猜到了,但当听到要谢稚经历生死幻境时,连程钰都忍不住皱眉。 模拟劫雷的幻境,作为亲身经历过劫雷的妖,想想就可怕。 可是…… 程钰扫过封观霖紧握的双拳,他和老大都明白,谢稚不会改变主意的。 “晚上什么时候开始?”封观霖沉声问道:“我和你一起。” 谢稚一愣:“啊?” 这是什么意思,封观霖要和自己一起经历那个劫雷幻境? “你在想什么啊?”谢稚激动地拍了下桌子:“你又不需要渡劫雷,现在还受着伤,是不想要命了吗?” 封观霖对此倒是很淡定:“幻境不会影响我的伤,而且你不是说这个可以磨练意志吗?刚好,我觉得自己也需要好好磨练一下。” 磨练意志,这是刚刚谢稚为了宽他们心说出来的词,但仔细一想就知道是安慰人的嘛。 谢稚莫名有种搬起石头砸封观霖脚的错觉。 这家伙,难道这次伤到脑子了? 第84章 因为封祈说的不要在妖管局内,谢稚又不想在谢家,所以她选择了学校附近的那套房子里,跟她一起的还有封观霖和程钰。 封观霖铁了心要一起试幻境,谁劝都不好使。 “你都可以,我为什么不行?” “这是行不行的问题吗?你叛逆期到了啊?” “就是叛逆期,怎么了!” 谢稚:“……” 她发现封观霖“自暴自弃”后,自己竟然一时说不过他? 果然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吗? 谢稚叹气,算了算了,封观霖一定要试就试呗,试了一次受不了他自然就会放弃了。 所以当封祈来到这里时,就看到了三个瞪着他的人。 对于谢稚把事情都告诉了封观霖和程钰,封祈倒也不是很意外,他也不浪费时间,直接从怀里掏出一个金色的魔方:“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开始。” 不等谢稚说话,封观霖就开口道:“喂,老头子,我也要进幻境,和她一样的。” 封祈皱眉:“你凑哪门子热闹?” “怎么,试炼地的幻境还没闯够啊,臭小子别捣乱,去去去。” 如果是半年前,封观霖会生气会反驳。 如果是一个月前,封观霖会无视。 但放到现在的封观霖身上,他不仅不生气还很挑衅地表示:“对,没闯够,你不会不能同时让两个人进幻境吧?” “你要不行就让阿钰来,切。” 于是,无语的人又多了一个。 封祈怎么也没想到,短短半年多点的时间,封观霖的性格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以前一点就炸多好玩啊,现在怎么、怎么这样惹人烦呢? “呵。”封祈也不废话,直接发动了魔方。 谢稚还没欣赏完爷孙俩的斗嘴,就感觉到意识一黑,等再次恢复就发现自己出现在一块空地上。 这是幻境? 感觉和现实中没有区别啊。 谢稚捏捏脸,活动活动身子,触感什么都一样。 真的是太厉害了! 这技术,不拿它来做全息游戏都可惜了。 还不待谢稚做更多试验,她的头顶上就开始凝聚乌云。仔细看还能看到乌云中正在酝酿的细小闪电,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带上了电意,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不安感。 就像遇到了天敌,恨不得马上跑。 谢稚收回发散的思维,深吸再深吐一口气,试图平复略紧张的心情,但还是能感受到自己嘭嘭乱跳的心脏。 亲身体验和从别人口中得知的感觉真的截然不同,哪怕谢稚已经从好几个人的口中得知劫雷的厉害,但因为从来没有经历过,她实在没法想象。 谁知现在雷都还没劈下来,身体就已经出现了本能反应,让谢稚不由更紧张几分。 但是不能逃,不能躲,这是自己必须经历的一关,只有闯过了,她才能活下来。 过了年也才十九岁的谢稚,对未来还充满了希望,怎么可能甘心去死呢。 噗通——噗通—— 身体的酥麻感越来越强烈,就在谢稚屏住呼吸的那一瞬间,一道惊天紫雷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直直劈下。 谢稚什么都没想也没反应过来,人已经重新回到了家中的沙发上。 “谢、稚……你……” 程钰对上谢稚无神的双眸,心里明白她这是被劈懵了,这种时候只能等她自己慢慢恢复。 劫雷,对人类来说真的太可怕了。 过了两秒,封观霖也回过神。 他控制不住地嘶吼一声倒在沙发上,身体微微发颤,明明只是幻境,身上仿佛还残留那种极致的痛意。 本来以为修为提高了对劫雷的抵抗性会好很多,但封观霖还是小瞧了老天的考验,亦或是小瞧了这个魔方。 竟然真的能模拟出劫雷起码九成的威力,让人……等等! 封观霖赶紧回头看向谢稚,他都这么痛苦了,那谢稚更不用说了。 “她?” 仅仅一个字,程钰就瞬间理解,连忙解释道:“人已经出来了,但还没那么快回过神。” 谢稚不用想就知道是在幻境里死了一次,作为连受伤都很少的普通人类女孩子,哪有那么快就从死亡的恐怖中回过神的。 “第一道雷都没有坚持完。”封祈收起魔方,脸色有些沉重。 虽然心里有这个准备,但真的目睹这一点,封祈心里还是叹了一口气,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吗? 可是这劫雷是没办法逃避的一关,封祈他们费尽心力也只能让谢稚先提前锻炼,不可能帮她挡雷,也没有其他办法削减雷的威力。 就算真的有,封祈也不会这么干。 他要的是真真正正的獬豸,而不是觉醒不完全的失败品。 人类的身体只有完整承受三道劫雷,才能真正脱胎换骨,所以和封观霖他们只想要谢稚活下来不同,封祈是不会允许中途有人替谢稚挡劫雷的。 在他的眼中,谢稚只有两个结局。 成功觉醒成为獬豸,或者——死。 活了过万年的老妖怪,心性中的残酷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 别说封祈对谢稚只是有一点点的欣赏,哪怕谢稚是他亲孙女,在大事面前,他亦能牺牲。 “呼——” 一分钟后,谢稚终于呼出一口长气,眼神里重新有了光。 “还好吗?” 程钰从一旁端过一杯热水,递给浑身冰凉打颤的谢稚,让她暖暖身子。 谢稚低头苦笑一声:“大概还好。” 她本来预想在痛苦中死死挣扎,拼命挺过三秒什么的根本没有机会体验。 在雷劈下来的那一瞬间,那阵钻心痛意还没传来谢稚的脑子里,她的意识就彻底灭了。 如果换做在现实中,那就是直接死亡。 死亡是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都没有。 因为太快了,快到谢稚重新回到房间,感受到还存在的身体,还活蹦乱跳的心脏才有那种活着真好的感觉。 后怕的情绪也慢慢涌上来。 “我以为我能坚持一秒的。”谢稚颤颤地抿了一口热水:“结果……好没用啊。” “谁说你没用的?” 封观霖起身来到谢稚身边,碰了碰她冰凉的脸:“其他人还没你胆子大呢。” 能同意来参与幻境,封观霖就觉得谢稚已经很厉害了,即使是他都得做番心理建设来着。 “你这样,必死无疑。” 封祈却在这时直接泼了盆冷水:“第一次的结果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差!” 这句话顿时引得封观霖大怒。 “老头子你闭嘴!谢稚她不欠你,也不欠我们妖族!” “我不会让她死的。” “你个老头子一肚子坏水!到底想干什么?!” “还有我心脏上的那道封印!马上给我解开!” 这一顿输出,也让谢稚彻底回过神,她扯了扯封观霖的袖子,结果被他用“怒其不争”的视线瞪了一眼。 谢稚:“……” 她不是同情封祈,只是想让封观霖别激动,他身上还带着伤呢。 谢稚对自己和封祈的关系看得很清楚,这位妖族大佬想要利用自己,所以才在这时候出力,谢稚也要利用封祈增大自己活下去的几率,双方就是各取所需。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翻脸不认人了。 所以没什么好生气的,气坏身体敌人笑。 “什么封印,我不知道。” 封祈袖子一挥,看向谢稚:“你今天还能不能试第二次?” 谢稚:“能!” 无视封观霖和程钰的担忧,这一天,谢稚一共“死了”五回。 好消息是她终于不是两眼一黑就出了幻境空间。 坏消息是谢稚体验到了什么叫恨不得马上去死的痛! 哪怕回过神身体上没有半点伤痕,可那种痛仿佛深入了灵魂,出来了也消不掉。 精神上的伤害有时候比肉/体更可怕。 第五次的时候谢稚直接痛到差点弄伤自己,还是封观霖眼疾手快制住了她,但即使这样,谢稚也干呕了好久,恨不得把胆汁都吐出来。 “两天后我再来。” 见状,封祈也知道今天的谢稚是不可能再进行下去了,当机立断留下这句话后就消失在这个房间,让封观霖想抓他问事都没来得及。 过了一会儿,看谢稚情况好点后,程钰也起身告辞,他事情也不少。 封观霖还能因为是伤患有借口休息两天,程钰不行,他要是再不做事,赵少华能拿着砍刀来追杀自己。 “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谢稚扯扯嘴角,想让封观霖也去休息,结果被他面无表情地抱起放到她卧室的床上,然后又面无表情的端来一碗肉糜粥,接着板着脸拿起勺子试图喂谢稚。 “……”谢稚小声:“太烫了。” 封观霖呼呼吹了两口,一言不发继续把粥递到谢稚嘴边。 大概是觉得这个状态的封观霖有点吓人,谢稚也不再多说什么,一口一口很乖地把粥干掉了大半碗,后面的实在吃不下了。 还好封观霖还没丧心病狂到一定要逼谢稚全部吃完,发现她吃不下后这人把东西一收,终于说话了。 “睡觉。” 谢稚:“那个,我睡不着,我们聊聊?” 她觉得此时的自己就像欠了地主几百万的小白菜,都不敢大声对话。 虽然谢稚也知道自己没欠,但就是有莫名的心虚感。 特别是封观霖板起脸的时候,心虚感更重了。 “休息,明天再说。” 封观霖起身:“我在隔壁,有事叫我。” 这套房子的客房不少,加上有阿姨隔天就来打扫一次卫生,一点也不脏。 只是谢稚觉得不能就让封观霖就这么离开,不然这家伙半夜估计会板着脸站她床头! 手比脑子反应快,谢稚直接一伸手抓住封观霖的衣摆一扯,她本意是不想封观霖离开,谁知力气过大,封观霖又刚好处于伤重反应慢的阶段。 其实如果真动手,封观霖也能让自己站稳,可是担心伤到谢稚,他反应就慢了一拍,结果整个人就直接倒在了床上,还压到了谢稚的腿。 封观霖凝视谢稚。 谢稚赶紧举起双手以示清白:“我不是故意的!” 封观霖继续凝视。 谢稚小声:“对不起?” 封观霖、封观霖不想说话,他想静静。 谢稚觉得自己坏掉了,怎么看这样的封观霖,竟然能看出几分可爱? 她晃晃脑袋,伸手戳戳他的肩膀:“封观霖,你别生气啊,我自己心里有数。” “我也是想要活下来才这么拼的,现在虽然难受了点,但你看我进步不是很快嘛?” “喂喂,给个反应!” 封观霖直接滚了一下,翻身到床的另一头,用背对着谢稚。 谢稚:“……你几岁啊。” 这家伙,不是得寸进尺了吧? 就在谢稚都想直接用脚把人踹下去时,封观霖终于再次开口了。 “我没生你的气。” “我气我自己没用。” 气我自己每次都说要保护你,结果一点忙都帮不上。 看着谢稚难受到抽搐痉挛,看着她红着眼眶干呕时,封观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人抓在了手里,憋屈、痛苦、愧疚…… 太多的情绪让他无话可说,也不敢面对谢稚。 封观霖心里其实一直很愧疚,他觉得要不是自己当初把谢稚拉到这个世界,她也许正好好的享受学生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为了活下去而拼命。 封观霖的话让谢稚不由勾起了嘴角。 但她可不敢笑出声,不然某人一定会恼羞成怒的。 谢稚只是从被窝里爬出来,然后盘坐到封观霖身边,笑眯眯地开口道:“我们狱主大人怎么会没用,他可有用了。” “妖族上大学的政策不是已经下来了吗?大家可以体验大学生活去了。” “还有那个资助,帮助了不少妖吧?” “人族和妖族的关系也缓和了很多,大家以后会越来越和谐的。” “你看你爷爷努力了几千年都没成功的事,到你这不过半年就快成功了。” “你的族人可都在论坛上夸你呢,等等,让我找两条啊。” 封观霖瞬间转身:“不许找!不许读!” 这也太社死了,就算他平常一直一副老子最厉害的模样,可面对这种夸夸还是会尴尬的啊! 结果他一转身就看到谢稚手上根本没有手机。 正带着坏笑看自己呢。 封观霖:“……” 骗子!大骗子! “我没有怪你。” 谢稚趁人炸毛前赶紧转移话题:“破案是我喜欢的事,能认识你们我也很荣幸哦。” “而且如果没有你们,我说不定就像我叔叔那样英年早逝了。” “现在还能有努力的机会,肯定是老天爷觉得我命不该绝。” “封观霖。” 谢稚郑重地喊了一声全名,同时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真诚又灿烂的笑容。 “我真的、真的,很开心能和你们成为朋友。” 第85章 “死”过的第二天下午,孙正堂如约来谢家拜访,本来谢父和谢天奕想要留一个人下来的,却都被谢稚赶去了公司。 她拍胸脯表示这里有她一个就行了,孙正堂不值得两父子特意留出工作的时间。 而周婉仪今天也有一个夫人间的聚会,中午吃完饭就离开了,所以整个谢家现在谢稚最大。 孙正堂一进门就被陈管家带到了暖房,谢稚正在那等着他。 “孙先生。” 谢稚今天主要目的就是问清楚画的来源,态度自然不会太强硬。 倒是孙正堂见接待自己的是谢稚,眼底飞快闪过一丝失望。 他也明白,这个所谓的“合作项目”看样子真是个幌子了,本来还隐隐期待真能和谢家合作呢。 “谢小姐下午好。”孙正堂很快就把失望埋在心底,十分友善地和谢稚打招呼,还拿出了自己上门拜访带的礼物。 一对青花瓷瓶,估摸着也值个千万,对孙家来说倒是下了功夫的,看样子是真的很想搭上谢家的船。 谢稚却不会因为两个瓶子就随便许下什么诺言,和孙正堂东拉西扯一番后,话题很快就回到了《獬豸断案图》上。 乍一听到谢稚的问题时,孙正堂还愣了一下,他本来又想说“侥幸”,可看谢稚的神情明显是不会满意这个答案。 “孙先生是有什么顾虑吗?”谢稚微微一笑:“您放心,我只是好奇爷爷找了这么久的画都没找到,孙先生既然有这个本事,大家也可以好好聊聊嘛。” 这是怀疑他有地下手段啊。 但是孙正堂还真的有,很多古玩字画交易其实摆在明面上的只有一部分,更多的还是在暗地里交易,包括一些不太好出手的玩意儿。 只不过涉及到这种的,保密就是头等大事,不然被国家发现,坐牢还是轻的,涉事金额过大说不定还会死刑。 孙正堂嘿嘿一笑:“谢小姐说笑了,我哪有什么本事,就刚好认识个朋友,他手里又刚好有这幅画,只是家里生意出了点状况,这才便宜卖给我。” “哦?”谢稚笑容不变:“那可真是太巧了。” 这个语气,明显是不相信有这么凑巧的事。 不过谢稚也看出这幅画的来路有些不正,如果只是这样,她倒没必要再逼问下去,这种事孙正堂明显不可能这么轻易告诉自己。 谢稚只是担心这幅画是有心人送到孙家然后再到自己手上。 她昨天趁机问过封祈,他却表示并不清楚谢老爷子为什么要找这幅画,也没看出这幅画有什么特殊之处。 很平平无奇,除了和獬豸有关外。 但从古到今,关于獬豸的画作以及书籍不要太多,它在人类中的名气并不低。 这也是谢稚想要探寻画来源的重要原因,那么多和獬豸有关的东西,爷爷为什么一定要找到这幅画呢? 既然从孙正堂这里找不到答案,谢稚决定再去见一个人——元启大师。 他和谢爷爷认识,还是开了天眼的大师,说不定就知道什么。 “谢小姐。” 大概是看谢稚不说话,心中有些惴惴不安的孙正堂咬咬牙道:“您要是有什么心仪的珠宝首饰,我也可以帮着找找,说不定运气好呢。” 这是在暗示谢稚自己有门路了。 孙正堂心想,如果能靠这点和谢家搭上关系倒也不亏。 人家家大业大,随便手指缝里漏点就够自己一家吃香的喝辣的,而且有了谢家保驾护航,自己做那方面的事也更放心了。 谁知谢稚直接摇头:“我只是单纯好奇,毕竟和自己名字一样,其他的并不感兴趣。孙先生如果忙的话,我这边就不挽留了。” 在谢稚看来,她不想掺和到违法乱纪的事里很正常,可在孙正堂眼中,就是自己刚刚的态度让人家不满了。 这可不行啊! 自己好不容易付出代价让谢家原谅自己,如果在这一步惹怒谢稚,那不是前功尽弃了嘛! 孙正堂看了一眼旁边守在那陈管家,眼咕噜一转,然后靠近谢稚小声道:“谢小姐,我这里还有一些关于獬豸的东西,您如果喜欢,我可以试试弄过来。” 见谢稚神色平平,孙正堂继续道:“其中有个獬豸的摆件据说挺灵验的,如果有人摸着它撒谎的话就会发烫呢。” 谢稚眼眉一跳,明显是有了兴趣。 “这不就和测谎机一样吗?里面该不会就是这玩意吧?” 孙正堂连连摆手:“这怎么可能,我们虽然没拆过这摆件,但也拿机器验过,里面肯定没有什么测谎机的。” “后天,后天我亲自带过来,给谢小姐您掌掌眼?” 谢稚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看似一副聊胜于无的模样,实则心里很是期待。 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东西对自己会很有用! 没想到这次虽然没有搞清楚画的事情,却还能有其他收获,只是在孙正堂面前,谢稚自然不能表现出什么期待的模样,以免被人拿捏。 等孙正堂离开后,谢稚也没有在谢家多待,和陈管家交代几句后又匆匆赶往妖管局。 惹得陈管家心里暗暗叹气,小姐怎么看着比老爷和少爷都要忙呢? 这个家,什么时候才能再热闹一次啊。 * “那就明天早上,我陪你去见元启。” 封观霖听完谢稚的叙述后,当即下了决定。 他的恢复力随着修为的强大也愈发厉害,原本要躺好几天的伤,现在只是第三天就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 “你不忙吗?我一个人也行的。” 谢稚知道哪怕有程钰和赵少华在,有些事还是需要封观霖亲自审批的,他闭关了那么久,攒的事恐怕真不少。 “我效率高着呢。”封观霖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程钰,眼底的意思大概只有他们两人知道:“明天早上八点行吧?” 谢稚当然没意见。 她还怕自己不答应封观霖就闹起来呢。 这家伙闭关出来以后增长的不仅是修为,还有脸皮。 就像昨天她难得真情流露,结果封观霖听完不到几秒后就瞬间起身,露出一副“老子果然是最棒的”骄傲模样,让谢稚本来还想煽情几句都说不出话来了。 “还有那个獬豸摆件,哈哈哈好奇怪就像在叫你一样。” 封观霖在谢稚的白眼下收回笑意,强装正经继续道:“你和那个孙什么的见面时我也要在现场,谁知道是不是又有陷阱。” 谢稚:“好好好。” 只要封观霖不嫌跑来跑去麻烦,谢稚就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到了晚上,谢稚回到自己的房子又叫来了封祈。 他虽然说了隔一天再试炼,但谢稚觉得自己经过一个白天加晚上的修养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毕竟不是身体上的伤害,精神上的痛苦恢复全看个人意志。 有些人经历再多痛苦的事第二天就能调节好心态,有些人却会一蹶不振,这和成长经历以及天生性格等等都有关系。 像谢稚就是天生乐观,后天童母又一直教育的很好,让她面对困难时只会越挫越勇,昨天既然已经能坚持到感受痛苦,今天就坚持到第一道雷结束。 一次比一次进步,最后一定能成功。 为此,谢稚特意没和封观霖他们说,趁他们在忙工作时,一个人回来的。 “准备好了?” 封祈再次举起魔方。 谢稚点头。 下一秒,熟悉的空地、熟悉的乌云出现在眼前。 谢稚闭上双眼,深吐一口气,她要活!要快快乐乐地活下去! 不管是做人也好,做妖也罢,都要活! 此时的妖管局内。 程钰:“谢稚应该到了吧。” 封观霖的眼睛看着文件,似乎只是应付道:“嗯,该到了。” 实际上,程钰看封观霖已经大约十分钟没翻过这页了,老大心里一定很担心吧。 现在这段时间谢稚就是重点保护对象,她走出妖管局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是谢稚既然不想他们知道,封观霖和程钰就可以不知道。 程钰定下心神,继续投入到工作中,很快他就收到了一条消息。 程钰:“老大,那边有消息了。” “封老这些年一直在搜集五行之物。” 所谓的五行之物就是属性是金木水火土的东西,很多阵法布置都需要这不同属性的灵物,甚至还有一种说法,这个世界的基石就是五行。 生生循环不息,维持着世界的运转。 “以目前推测来看,封老收集到的数量完全可以布下一个顶尖阵法了。”见封观霖暂时不说话,程钰又继续道:“谢稚曾经说过,封老好几次都说她是救世主,她怀疑我们这方小世界可能出什么问题了。” 什么情况需要救世主?当然是世界要毁灭的时候啊。 那什么样的危害能达到世界毁灭的程度? 现在各国之间虽然偶尔有摩擦和小矛盾,但明显不至于闹到世界大战,人类不可能的话,妖族也不太可能,妖族的大妖都处于养老阶段,小妖又没这个实力。 想来想去,只能是自然的力量了。 也就是传说中的世界末日。 可这样的话,结合封祈的性格又说不过去。 他不是一心为世界的圣父,更不可能默默一个人为世界付出不求回报,如果真的是世界出问题了,封祈一定会理直气壮地要求人类政府同样出力。 作为活了万年的大妖,封祈又不是傻子,一个妖的力量再强大也肯定比不上全部人的努力。 所以这其中势必还有封观霖他们没发现的东西,能让封祈如此大费周章,极大可能还是因为妖族。 “继续去查。”封观霖放下手中的笔:“注意点,别被老头子发现了。” 程钰领命,他其实还有点担心。 又是世界毁灭的又是新人类的,还有谢稚的血脉觉醒,好像所有事都掺和到了一起。 多事之秋啊。 程钰暗暗祈愿,只希望一切都能顺利。 第二天早上封观霖来接谢稚时,很敏锐地发现她的脸色有些苍白。 很清楚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封观霖默默递给谢稚一颗丹药:“补元气的,还能强制睡眠,现在到元启那还需要两个小时,刚刚好。” 谢稚也没推辞,笑笑就服下了丹药。 不一会儿,她就躺在封观霖的腿上陷入了深度睡眠。 明明这次的车比上次去妖族的要宽敞很多,路也是平整的,可封观霖不知为什么还是选择了这个动作,而且也不玩手机,就这么傻傻地看着谢稚。 这家伙,是不是又瘦了点? 这段时间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谢稚再坚强也只是人类的身体,消瘦几乎是不可避免的。封观霖为此还特意去“威胁”了某个大厨,让他不定期送外卖上门。 谢稚的确很喜欢他们家的饭菜,吃的也很多,可就是胖不起来! ——还是得从根源解决问题啊! 封观霖瞥了一眼谢稚脖子间露出的绳子,心里再次开始演算契约时的步骤,这可一步都不能慢更不能错,不然……谢稚绝对不能死!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封观霖没有细想,他为什么会这么在意谢稚的生死,真的只是愧疚和对朋友的在乎吗? * 谢稚去见元启前,自然是和主持联系过的。 所以两人上山后就被直接带到了元启的禅房,他已经在那等着他们了。 大半年不见,元启的外表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还是那么年轻,就连周围的布置似乎也和自己上次来的时候一模一样,让谢稚有种时空倒流的错觉。 “二位,请喝茶。” 元启微笑着将两杯茶放在封观霖和谢稚面前:“小友看起来状态不太好。” 这句话是对谢稚说的。 谢稚其实觉得吃下丹药又休息过的自己脸色已经好多了,但听元启这么说也没反驳,只是无奈地一摊手:“没办法,正在努力活下去呢。” 闻言的元启笑意不变:“小友正当劫难中,天意难违,确实辛苦了。” 明明一直都在寺里也几乎不下山,元启却仿佛什么都知道一样,那双清亮的眼里是包含一切的宽容以及淡定。 “大师。”谢稚也不再客套:“我这次来,是想问您,当初我爷爷在您为我取名后,就一直在找那副《獬豸断案图》,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原因?” 谢稚也曾经想过要不要问问元启自己血脉觉醒的成功率大不大,可是转念一想,问了又怎么样?元启说会失败她就认命了吗?元启说会成功自己就不用努力了吗? 既然这样,问了也白问,还不如先把要紧的问了。 元启点点头:“这是我的原因。” 在谢稚等待的目光下,元启没有直接说出是为了什么,反而先给两人讲了一件事。 “在很久很久以前,一个人的名字也是有力量的,甚至可以通过名字诅咒或祝福一个人。” “只是后来规则之力消退,名字的力量也越来越弱。” 元启看向谢稚:“弱,却不代表不存在。” 温柔的嗓音下,是自信的笃定。 第86章 当初谢老爷子抱着才出生一个多月的谢稚来到自己面前时,元启几乎第一眼就确定了这个小女孩是带着天命出生的。 这是他获得天眼以后第一次有这么强烈的预感——我必须帮助她,我的使命就是帮助这个女孩。 但是这个帮助和传统意义上的帮助不一样,就像元启之前说的那样,每个天命者都有自己的劫要过,别人不能太过干预这个劫,不然只会帮倒忙。 元启对谢稚的帮助也一样,在关键时刻能推她一把,比如取名谢稚。 即使是规则消退的如今,还是有不少人坚信一个人的名字对这个人的运势是有影响的,不然那些明星一个个也不会那么疯狂的改艺名了。 其实他们的做法还真没错,名字某种程度上的确承载了“运”。 獬豸作为早已灭绝的神兽,它的名字自然也是有力量的,在一次次叫“xiezhi”的声音下,谢稚和獬豸的缘分也会越来越紧密。 直到十八岁,量变产生质变,谢稚完成了第一步。 接下来,一次次的破案,抓犯人,运用能力等等,谢稚的所作所为都是顺应了獬豸的使命,又一次加深了两者的联系。 哪怕如今的规则按道理来说不应该再出现獬豸,可是天衍四九,人遁其一,老天爷从来不会把路彻底断绝,总会给大家留一线生机。 谢稚要做的就是抓住这一线生机,完成自己天命者的使命。 当初谢允森和谢稚的情况还不一样,他其实觉醒的并不是獬豸血脉,而是虎族。 这一点,除了新教的几位,估计也就元启清楚。 其他人可能都觉得谢家和獬豸有缘,所以才会接二连三有人觉醒,实际上谢允森的觉醒只是新教的一个实验。 他们为了所谓的新人类,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先是挑选合适的人选,再试图人为操控血脉觉醒并度劫雷,从中提取那种能让人脱胎换骨的能量,最终达成自己的目的。 然而,这是根本不可能成功的实验。 谢允森可以说就是被新教害了,他本来可以有一个很美好的未来,却惨死在十八岁这个好年纪。 只是一切又仿佛是天意,如果谢允森没有去世,谢老爷子也不会来找元启,元启就不会为谢稚取名,谢稚的未来可能会更坎坷一些。 说不定要经过更多磨难才能和獬豸结缘,走进属于自己的劫数。 谢稚听到这里,已经忍不住握拳。 哪怕她和这位叔叔从未见过面,可想起谢父提到弟弟时的黯然,还有爷爷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新教不灭!天理难容! “可这和这副《獬豸断案图》有什么关系?” 一旁的封观霖皱眉提问道,元启讲的这些的确有点用,但在谢稚已经走到这一步的时候,似乎只能解个惑? 有天眼的家伙都喜欢这种行事方式吗? “这幅画的作者是另一个獬豸血脉的觉醒失败者。”元启对封观霖的插话并没有不满,而是直接给出了答案。 “从古至今,人类觉醒血脉失败的可不少,远远不止封祈告诉你们的九人,但成功的倒是的确只有新教教主一人,他是真正的天才。” 元启讲到这里不等谢稚和封观霖提问,索性一口气继续讲下去:“因此那副画其实也是有一点灵性的,我曾经告诉谢老爷子,如果可以找到就把画放在你身边,日日相处,对你的大劫或许有一点帮助,但这件事不可强求。” “如果没有缘分就算了,不要大动干戈。” 所以谢老爷子才会一直找这幅画,说不定在去世前还在记挂着谢稚的大劫,这位老人真的很在乎谢稚。 听完这些,谢稚恍惚间似乎真的想起了埋在记忆深处的一段记忆,好像的确有一个老人躺在病床上摸着自己的头在说话。 “童童,不要怕,爷爷会一直保佑你的,你一定会平安快乐的长大。” 是、爷爷吗? 谢稚微微垂下眼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稚。” 元启清悦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身上的担子的确很重,但有失必有得。” “你一定会、成功的。” 留下这句话,元启就礼貌地送客了,根本不给谢稚他们提问的时间,好像就怕泄露过多反而害了谢稚。 “新教那边有什么新进展吗?” 谢稚最近都在忙自己的事,的确有段时间没听到关于新教的消息。 目前最新的就是新教教主是唯一血脉觉醒成功的妖族,他们还杀害了谢稚的叔叔。 趁着下山的时间,谢稚赶紧问道。 封观霖:“没有,像个缩头乌龟一样,我估计就在等你呢。” 已知,新教和封祈都想谢稚血脉觉醒成功,新教之后的行动估计也会以这一点为主。 “不过上面的人倒是借此清理了一批不明账户和身份有疑的人,还抓到了好几个逃犯。” 这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莫名有种自己是珍稀宝物的感觉。”谢稚扯了下嘴角:“一个个的都觊觎我!” 成功度过劫雷还不算,估计事后又有一堆麻烦事在等着她呢。 “我一定保护好你这个宝物。”封观霖承诺一句:“谁敢来抢你我杀谁!” 这一句话,简直充满了浓浓的反派味。 不过却逗笑了谢稚:“好啊,到时候封你当我的大护法。” 封观霖顺势接话:“那你绝对赚了,我又能打又帅气,当大护法的话你多有面子。” 谢稚:“哈哈哈哈——” 寂静的林荫道上,清脆的笑声在四周环绕。 这一刻,什么生死大劫、新教灭世的烦恼仿佛都远离了,只有和朋友一起玩闹的喜悦在心底发酵。 这个世界,果然还是很美好的! * 从元启这解答了一个疑惑,知道《獬豸断案图》藏着谢老爷子对孙女的那份爱后,谢稚就把它好好保存起来放到了自己房间,也算间接完成了爷爷当年的心愿。 当天晚上,谢稚再次接受幻境试炼。 不知道是不是更加坚定了决心,谢稚在劫雷劈下来那一瞬间,哪怕整个人都痛到恨不得当场咬舌自尽,她还是死死坚持着。 我不想死,我还想游遍大好河山,还想和朋友们一起玩到老,还想…… 唰—— 意识再次一黑。 回过神的谢稚大口喘着粗气,通红的眼睛看向封祈,显然在等他的答案。 “两秒。” 封祈露出一抹满意的微笑:“你进步很快。” 短短三天,就能从当场死亡到现在的坚持两秒,这样的进步的确让封祈很满意。 由此可见谢稚的天赋的确很好,如果真能血脉觉醒成功,妖族恐怕又能多一位大妖,只是现在想这些都还太早。 封祈看了眼慢慢已经平静下来的谢稚,再次开口:“还来吗?” 谢稚缓缓点了下头:“给我半个小时。” 她需要好好调整一下心态,可不能痛着痛着就变态了。 封祈自然不会拒绝,他收起手中的魔方,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来,然后掏出手、看起来小说? 谢稚:“……” 她虽然看不清具体的字,但那熟悉的界面一看就是姜悦颖经常逛得某个小说网站。 封祈竟然还有这爱好? 大概是察觉到了谢稚的目光,封祈偏过头:“怎么,你也看?” 谢稚谦虚道:“偶尔看看。” 封祈顿时露出一个“品味不错”的笑容:“人类在娱乐方面还是挺会玩的。” “就是有些作者更新实在太慢了,这本我都追了三年了,还没完结。” 因为封祈将手机拿近了一些,谢稚终于看清这本书的名字——《傲世龙王灭仙传》。 谢稚有一瞬间被噎住,这书名就透出一股浓浓的“龙傲天男主”气息,封老的品味还挺传统啊。 这时刚好那股灵魂里的痛意缓缓消散了,谢稚也多了几分聊天的兴致:“正常吧,我知道的,还有小说连载超过十年呢,不少人都喊着什么时候完结了,孙子记得要烧给自己。” 她想多了解封祈,那么聊天就是最好的方式。 封祈似乎也不在意和谢稚聊聊家常,闻言很没形象地翻了个白眼:“烧也看不到了,还不如直接砸钱让作者赶紧完结。” 吼,还是个花钱玩家。 谢稚哈哈笑了两声,然后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又调侃一句:“不过您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作者肯定活不过您的。” 这样一看,妖族在追书追漫方面有绝对的优势啊。 只要活得久,一切都有可能。 然而面对谢稚的调侃,封祈的脸色微微一凝,当然很快又恢复正常:“哈哈哈,那是。” 谢稚却没有错过封祈的变脸,刚刚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她从程钰那了解到,封祈如今虽然已经有万岁,但以他的修为再活万年完全不成问题,所以谢稚才会这么说,可现在看来,封祈的寿命很有可能出问题了。 把这个发现默默记在心底,谢稚打算等下回妖管局就告诉程钰他们,从这个方向下手说不定有新发现。 很快,第二次试炼开始。 谢稚这次没什么进步,还是刚刚挺过第二道雷就失败了。 封祈看谢稚完全没有血色的脸,也不再问她要不要进行第三次,只是让她好好休息,觉得可以进行下一次了就喊他。 这段时间封祈的唯一任务就是助谢稚度过劫雷,所以有空的很。 要不是考虑到谢稚本人的承受能力,让他一直耗费力量催动魔方都没问题。 只不过,封祈离开前看了眼谢稚。 如果那家伙的数据准的话,也许就在这个月了。 老天爷不会在你完全准备好时再给你致命一击,它只会突然袭击,给你一个措手不及。 很快就到了和孙正堂约好的时间。 依旧是谢家的暖房,只是这次陪伴谢稚的人从陈管家换成了封观霖。 “哦,我朋友很好奇孙先生说的,所以就一起来看看。”谢稚介绍一句:“孙先生不介意吧?” 孙正堂还能怎么办? 就算谢稚现在说要买下这个獬豸摆件,他都肯定是好好好,更别提只是带朋友来看看了。 “当然没关系。” 孙正堂笑得很是开心:“二位可以先试试,很是灵验的。” 说着,孙正堂就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一个木盒。 然后封观霖微不可见的侧挡住谢稚,看着孙正堂从木盒中拿出那个大约比手掌大一圈的谢稚摆件。 通体黑色,但无论是胡须还是尖角都雕刻的栩栩如生,即使不看材质,也是一个精美的工艺品。 谢稚几乎是看到的第一眼就心生喜欢,感觉很是亲切,甚至现在就想上手摸摸。 “只要把手放上去再说话就行了。”孙正堂率先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我是女的。” 说完这句,谢稚和封观霖就认真盯着摆件,但从外表看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孙正堂却快速把手一收:“现在还有余温,谢小姐可以感受一下。” 封观霖先伸出手指快速碰了一下。 “热的。”他看向谢稚:“大约四十度左右。” 所以不是孙正堂的手温把摆件焐热的。 封观霖随后又拿起摆件上下打量了一下,他虽然不懂鉴赏,但妖管局包括他的私库里都有不少古董宝石之类的,眼力就在那,一般材质都能认出来。 可这个 殪崋 摆件倒是奇怪,材质似玉非玉,更不是金属或者石头类的,刚刚的温度快速散去后,入手一片冰凉。 “这是什么东西做的?” 封观霖直接问道。 孙正堂摇摇头:“我们也没检测出来,只能估摸是一种特殊的金属。” “怀疑是早就消失的一种材料。” 这么神奇的玩意儿,要不是开口的是谢稚,孙正堂怎么也不能拿出来。 谢稚也有点好奇,见封观霖摸了也没事,加上心里那种很难形容的亲切感,让她诡异地忽视了不对劲的地方,直接伸出右手轻触了一下这只獬豸的尖角。 然而,变故就在这一刻发生了。 这只獬豸突然通体变红,紧接着这抹红色迅速汇聚到尖角处,即使封观霖眼疾手快一下子就扔掉了摆件,但从尖角处渗出的一滴类似鲜血的东西还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没入了谢稚的指尖。 下一秒,头顶乌云开始凝聚。 熟悉到已经刻进骨子里的感觉让谢稚苦笑一下,随即看向封观霖:“啊,我好像要渡劫了。” 属于谢稚的劫雷,就这样突然降临。 而此时的谢稚,在幻境中最长也只坚持了两秒。 别看和三秒好像只差了一秒,在劫雷下,就是生与死的巨大差别。 第87章 “走!” 封观霖瞬间金瞳一瞪孙正堂,也不管他直接昏倒会不会撞到磕到,一把抱起谢稚就开始疾驰。 这家伙的账只能事后再算,现在显然还是谢稚的渡劫更重要。 谢家不是一个渡劫的好地方,人多眼杂,他们现在只能尽量去人少甚至无人的郊区,这样才不会引起恐慌。 “封观霖。” 将头埋在封观霖的怀中,耳边是呼啸的风,谢稚的声音有些沉闷:“如果我这次……” “没有如果!” 封观霖厉声打断谢稚的话:“我绝对不会让你死的。” 同命契已经准备完毕,一旦谢稚抗不过劫雷,封观霖就会马上启动,从此两人性命相连,只要封观霖不死,谢稚绝对不会死。 不知道是不是越到关键时刻越有种诡异的放松,谢稚在听到封观霖的话后,竟然还轻笑出声。 要不是场合不对,封观霖都想问一句,你吓傻了? “好!我不会死!” 谢稚眼神一凝:“放我下来!” 她有预感,最多三秒,雷就要降下来了。 恰好此时封观霖也到了一处废弃的厂房附近,此时离谢家更是已经相距百来公里,短短几秒的时间就能到这么远,封观霖的速度又快了。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几乎是谢稚刚站稳,封观霖刚后退,第一道劫雷就以万夫莫开的架势直直劈向谢稚。 这次不是幻境,没有第二次重来的机会。 谢稚站的笔直,双目直视那道紫雷,明明是不可能的动作,在一刻却突然成真。 电光火石间,一切都来不及反应,谢稚整个人就已经被劫雷吞没。 旁观的封观霖根本不敢有一刻分神,谢稚脖子间挂的龙鳞会实时传递给他谢稚的最新情况,一旦谢稚不敌,封观霖就会出手。 而此时的谢稚,身上传来熟悉的剧痛时,人就已经彻底趴下,意识更是瞬间迷糊。 不行,我要活! 谢稚右耳上的耳环化为粉末,一道精纯的生之力涌入谢稚的体内,一点点修补她早已破烂不堪的身体。 妖族在渡劫时不能倚靠其他外力,但也会吃几颗丹药稍稍回回血,不过同样不能吃那种一颗就全部恢复的大补丸。 否则这劫雷就毫无意义了,身体还没来得及被改造就被丹药复原,又浪费珍贵的丹药又度不过劫,属于多此一举。 谢稚比起妖族,恢复力差,到时候也没多余的精力来吃药什么的,因此柳虞知道后特地收回自己送的耳饰在里面输入了一道生之力后再还给谢稚。 遇劫雷耳饰就会破碎释放力量。 然而柳虞也不敢输入太多生之力,就怕影响谢稚的觉醒,因此这股力量现在已经耗尽。 但也很好运地吊着谢稚最后一口气。 ——好痛! ——好痛好痛! ——妈妈,童童好痛! 轰隆! 第二道劫雷落下。 ——爸爸…… ——哥哥…… ——封观霖…… 谢稚手上的佛珠断裂,四散的小叶紫檀瞬间和她一样被雷电吞没。 轰隆隆! 第三道劫雷根本没有给谢稚喘息的机会,带着比前两道雷更大的威力毫不留情地劈下,似乎见不得再有獬豸的血脉觉醒。 这样的威力,连封观霖都感受到了一丝恐惧,是妖族对雷的本能恐惧,他当年化人形时的劫雷都没这道雷的威力巨大。 老天爷,是真的不想给谢稚丝毫活路! 谢稚已经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痛到极点后就是麻木,她仿佛轻飘飘地就要向上方飘去。 ——去吧,去了就解脱了。 ——就不会再痛也不会那么难受了。 这一道雷,彻底带走了谢稚身体的最后一口气,就是现在! 封观霖眉头紧皱,伸出右手就开始施展同命契,然而下一秒他的身形被突然被定住。 封祈从封观霖背后出现。 “她还没输,你别打扰她。” 封观霖顿时瞪大眼睛:“封祈!” 怒极之下,他连爷爷都不叫了,直接喷出一口金血强行冲破封祈的定身法。 谢稚这种情况连一秒都不能耽误,他没时间来和封祈争辩。 谢稚,绝对不能有事。 封观霖的同命契瞬间发动,以谢稚脖子上的龙鳞为媒介,在劫雷下它依旧坚固。 然而眼看就要成功,啪—— 契约突然断掉,同时断掉的还有封观霖的理智! 被反噬之力一冲,他嘴角又有金血溢出,可封观霖却顾不上这些,直直冲向谢稚在的位置。 怎么会失败? 他明明算好了一切的! 谢稚!谢稚呢?不会的不会的! 第三道劫雷的紫光开始减弱,封观霖凭借金瞳的优势,能看到巨大的深坑下躺着一具焦黑的身体。 已经、没有半分活人的气息。 谢稚、死了……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同命契会失败? 他、再也见不到谢稚了吗?! 封观霖的金瞳隐隐转红,这是要起心魔的节奏啊! 封祈连忙一个巴掌甩了过去:“谢稚还没死呢!” 他刚说完这句,那团焦黑的东西就发出了咔咔的破裂声,一抹白如玉的肌肤与墨黑的焦土成了鲜明的对比。 封观霖不受控制地就要冲过去,他又重新感受到谢稚的气息了。 太好了!还活着!还活着! 要不是最后的理智还在,封观霖估计都要喜极而泣了。 只是刚迈几步,碎裂声越来越密集,也就代表谢稚裸露的肌肤越来越多,即使她现在的姿势仿佛婴儿在母亲肚子时抱腿蜷缩,还是有一部分春光外泄。 封观霖猛地回神,总算察觉到了这点。 只见他一个急刹车,连忙转身,然后脱下自己的外套精准地往谢稚身上一丢,同时还恶狠狠地看向封祈:“看什么看,老不羞的给我转过去!” 封祈:“……” 他看着封观霖通红的眼睛和耳垂,心里不由嘀咕,这小子这么纯情的吗? 想当年封祈左拥右抱,梦想和他春风一度的女妖根本数不过来,封祈前半生和那些龙傲天后宫类小说没什么区别,封观霖这是像了他爸? 那小子倒是真的,一见封观霖的妈妈就跟丢了魂似的,从此一心一意守着老婆,妥妥的妻管严。 封祈轻笑一声,老了以后果然容易想起过去的事。 谢稚觉醒成功,也代表他的计划终于可以进行最后一步了。 封祈看了一眼封观霖,臭小鬼有了喜欢的人啊,可惜他应该是见不到他们成亲了。 谢稚现在也很懵,她前一秒似乎还在和一只只獬豸嬉闹,后一秒就感觉到什么东西丢在了自己身上。 就像从虚拟世界突然回到了现实,谢稚脑子一翁后缓缓睁开了双眼。 碎屑从头上落下,被睫毛挡了挡,让她的视线不至于受到影响,因此谢稚清晰地看到了四周焦黑的一片以及赤/裸的自己。 谢稚:“???” 啊啊啊—— 有裸奔的变态啊! 还好谢稚感受到了身上的外套,也不管是谁的,直接往身上一套。 对封观霖来说刚好的风衣,对谢稚来说就是从头包到脚,严严实实不露半点。 万幸万幸,如果真要裸奔,她还不如马上晕过去算了。 “谢稚!你怎么样?!” 听到身后的动静,封观霖背对着她喊出声,语气里透着显而易见的焦急。 “我很好!”谢稚大声回复,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好。 神清目明,天地皆宽,和小说里顿悟突破一样,整个人就一个字——爽! 面对近三米的深坑,谢稚在原地微微一跃,中途偶尔轻巧地踩几个落点,很快就来到封观霖他们旁边,展颜一笑:“我回来啦。” 觉醒后的谢稚五官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莫名透着几分灵气,仿佛精美的美人画突然有了生气似的,更夺目更耀眼。 “嗯。”封观霖也忍不住弯了眉眼:“欢迎回来。” 他本来想抱一下谢稚,只是手指刚动就想到某人现在身上还披着他的外套呢,肯定是不方便了。 所以只能口头上表示喜悦:“有没有哪里觉得不对劲?能变原型吗?哦,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 谢稚失笑,这么多问题,让她先回答哪一个啊? 而且现在最重要的不应该是赶紧让自己先回去换套衣服吗,封观霖这是开心傻了吧? 谢稚正想调侃两句,余光却看到了正在注视他们的封祈。 她的神情顿时变得严肃,点头打招呼:“封老。” 目前还不清楚封祈究竟要她做什么,但不妨碍谢稚心中有所警惕。 封观霖此时也想起了封祈,第一反应就是用身体挡住谢稚,同样目露警惕地看着封祈:“你还在这干什么?” 这话说的,封祈都想揍这个臭小子一顿了。 但是他想了想还是没下手,反而朝谢稚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谢稚,恭喜你成功了。” “等时机到了,我自然会来找你,放心吧,不会让你死的。” 说完,封祈就消失在两人面前,他最后留下的保证却并没有让两人放松心情。 不会死? 有些时候,活着可比死亡痛苦多了。 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搞清楚封祈要做什么,现在唯一能知道的,这件事一定是一件颠覆世界的大事。 “老大!谢稚!” 远处,程钰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两人的沉思。 谢稚也突然想起现在自己的状态,连忙大声道:“程钰,你先别过来!” 说完就马上看向封观霖,眼神里是恳切的拜托:“封哥,靠你了!” 被一声“封哥”叫的心花怒放的封观霖没有细想,带着谢稚的任务,几个瞬身就回到了谢家。 因为前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所以陈管家他们并没有发现消失的谢稚以及倒地的孙正堂。 封观霖也懒得先管孙正堂,等下让赵少华来处理好了。 那个獬豸摆件里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让谢稚的觉醒陡然提前,打的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还好谢稚最终没事,不然封观霖绝对不会让孙家好过。 一个两个的,真当谢稚没人罩是吧? 封观霖一个转身就出现在周婉仪的房间门口。 咚咚两声,周婉仪察觉到门口封观霖没有收敛的气息,连忙来开门。 “狱主?” 今天封观霖陪着谢稚来见孙正堂的事她是知道的,本来周婉仪还问过需不需要她帮忙,被拒绝后她也没去打扰两人。 怎么突然过来找她了? 封观霖一脸严肃:“周婉仪,谢稚需要几件她平常穿的衣服,麻烦你去她房间找一下拿给我。”语气僵硬地仿佛一个机器人。 嗯? 周婉仪忽略了封观霖不自然的态度,只是奇怪童童为什么突然要换衣服,而且这件事为什么要封观霖来找她说? 她满头雾水,只是看封观霖这威严的样子,还是没多问就准备去谢稚房间。 然而没走出两步,封观霖补充的话又传了过来:“贴身的也要。” 周婉仪:“……好。” 她还是别问了,知道的越多越容易被灭口。 周婉仪倒是不担心谢稚吃亏,她阅人无数早就看出来在谢稚面前,只有封观霖吃瘪的份。 哪怕狱主大人越挫越勇,也改变不了谢稚才是食物链顶端的事实,这大概是年轻人特有的相处方式吧。 其实如果此时周婉仪能回头看一眼,就会发现威严的狱主大人早就控制不住爆红的脸,低着头嘴里正不知道碎碎念什么呢。 接任务的时候没发现,真到这一刻,封观霖久违的羞耻心终于上线。 只是在周婉仪面前,他怎么也不可能丢这个脸,强行装出一副正经模样,只为挽尊。 还好周婉仪是个聪明懂事的,要是她没眼色的再多问两句,估计就能直面某个恼羞成怒的家伙了。 封观霖来去的速度很快,谢稚刚稍稍收拾了一下自己,确定自己暂时没问题然后和程钰聊了几句,他就带着一袋子东西回来了。 “周婉仪准备的,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少,你自己看看吧。” 封观霖把头往另一边一转,就是不看谢稚。 让谢稚都有些奇怪,这家伙怎么了?语气神态怎么怪怪的? 不过现在还是自己更重要点,谢稚以优雅又快速的步伐跑到那废弃厂房的某一封闭处,飞速换好衣物,然后怀里抱着封观霖的风衣开始发愁。 洗干净还吧,好像不太对劲。 毕竟是自己贴身穿了的。 不还吧,又有种自己脑子里都是废料的感觉。 可恶,当时兵荒马乱事情多,谢稚没有多想,现在冷静下来,一想到自己真空穿着封观霖的外套,心里就不由有些别扭。 她用右手使劲揉了揉自己泛红的脸颊,然后又拍了拍,试图把某些东西拍出去。 ——谢稚你别多想,当时那种情况很正常的! ——嗯,超级正常的! 第88章 外套的事,封观霖没提,谢稚就假装不知道,塞进原来装她衣服的袋子里,回去就毁尸灭迹。 只要我不主动提,这件事就没发生! 三人很快来到谢稚渡劫时造成的深坑处,这里已经寸草不生还有微弱的电流残余。 “现在,就有请谢稚大人给我们讲讲当时的情况吧?” 大概是小伙伴死里逃生,成功度过大劫,程钰也有了开玩笑的心思。 谢稚当然很配合,轻咳两声后就假装领导发言:“说起那时候,真的是惊心动魄,危急时刻全靠我……” 其实现在回想起来,谢稚都有些后怕。 她在硬抗过前两道雷时,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已经到了极限。 幻境再逼真,和真实的劫雷一比还是要逊色不少,谢稚当时意识完全迷糊,根本想不起来什么坚持,什么家人,只有迷迷糊糊一个念头——想活。 可是第三道劫雷的威力实在太大了,如果按照正常发展,谢稚存活下去的几率几乎为零。 封观霖和程钰之前就说过,老天爷不会再让獬豸诞生,这是规则。 可元启也说过,凡是都有一线生机,就看谢稚能不能抓住了。 幸运的是,谢稚抓住了。 那个摆件里的,像鲜血一样的血滴不是什么不好的东西,相反的,它是万年前的獬豸感悟天地规则即将衰退,獬豸一族终将灭绝后,将每一位族人的心头血融合,最终放到这一个摆件里留下来的珍贵宝物。 封观霖没认出这个摆件的材质这也很正常,毕竟即使在万年前,这种叫“墨晶”的材料都十分难得。 外表看似平平无奇,却是最能储存东西的材料,即使过去万年,里面的心头血依旧保存完好。 这也是它能辨别谎言的原因。 而且这玩意儿异常坚硬,想要破坏魔晶,起码要有飞升的实力,在那灵气充沛的时候都没几个能飞升,更别提以后了。 后世的修为肯定会越来越低,这也代表这个摆件流传下去的几率越高。 只要与獬豸有缘之人触碰尖角,里面的心头血就会重新出世助有缘人一臂之力。 冥冥之中,总有缘分促使两者相遇,可惜在谢稚前面的獬豸血脉者没得到。 而谢稚被孙景和坑了一把,又从他爸手中得到机缘救了自己一次,果然因果是世界上最神奇的东西。 在第三道劫雷落下时,谢稚的身体其实已经死亡,但她的意识在这滴血的帮助下留下了一点。 它将谢稚拉进了一个神秘的空间。 里面有好多獬豸前辈,他们会笑眯眯地用尖角戳戳谢稚,不疼,就像在表达友好。 也会绕着谢稚打转,似乎很喜欢她。 要不是被封观霖的衣服拉回了思绪,谢稚估计还能和前辈们玩一会儿。 “这可真是。”听完的程钰停顿一秒,想了想才说道:“天注定啊。” “老天爷都觉得谢稚你该得到这份机缘。” 程钰的话让封观霖也不由点头赞同。 从谢稚出生开始,一切都是刚刚好,这其中哪怕走错一步或者少了哪一步,谢稚今天可能都不是这个结果。 正如程钰所说,天注定谢稚会成为獬豸。 这方小世界,也许会因此迎来什么转机也说不定。 “那我现在是妖了?” 谢稚也觉得自己很幸运,不过兴奋过后,正事也来了,“我感觉身体除了力气大了点,轻盈了点好像没什么区别?” 封观霖伸出右手:“把手给我,我查看一下你的身体,别反抗我的力量。” 按道理这时候谢稚也该伸出右手更方便的,只是手比脑子反应快,在谢稚还没细想前,她的左手已经放了上去。 自己这是,不想用封观霖测试能力有没有变化? 为什么啊?封观霖的基本信息她都知道了,难道是不想看他对自己的印象? 不待谢稚思考出结果,两人交握的手上很快发出一道白光,谢稚就感觉到一股热意从手掌顺着手臂涌入身体,本能让谢稚动了动手似乎想抽出来,但她的理智很快就战胜了本能。 这股热意最终在肚脐下方停留了一会儿然后慢慢消散,封观霖松开了谢稚的手。 “你的身体没问题。” 封观霖也不卖关子,先说结果:“但身体的确已经被改造了,多了储存妖力的地方。” 之前就说过,化为人型后的妖和人类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有没有存妖力的地方,显然谢稚现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是人了。 因为在此之前谢稚已经做好过不当人的准备,在生死问题面前,种族变化都是小事、好吧,其实还是有点在意自己被开除人籍的。 可这也没办法啊。 谢稚只能接受,并努力去适应。 “但我没感觉啊,那个妖力是像刚刚那股力量一样吗?”谢稚按上自己的腹部,试图用所谓的妖力,然而并没有成功,她甚至都感应不到妖力。 “很正常。”封观霖倒是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你就相当于刚开了灵智的小妖,这些都是要慢慢学的。” “放心,有我这个好老师在,保你学有所成。” 封观霖的话顿时得到谢稚一个嫌弃的小眼神:“我觉得我还是找程钰比较靠谱。” 一看程钰这气质和平常透露出来的耐心,就比封观霖适合教人。 谢稚虽然不知道自己在当妖上面的天赋如何,但也知道以封观霖的脾气,说不定怎么也教不好时就暴起打人了,她可不想因此被揍。 更不想看封观霖得意洋洋在自己面前摆老师的谱,光想想就能想到到时候某人那得意的样子。 被嫌弃的封观霖肯定不干了啊,妖族有多少小妖想拜他为师都没答应,谢稚竟然还嫌弃! 两人再次开始斗嘴,刚好此时来接他们的车子也到了,这边的后续交给妖族的其他人处理就行,谢稚和封观霖就被程钰左右手各推一个,强行塞进了车。 紧接着车就向妖管局的方向驶去。 那里,才是谈正事的地方。 因此封观霖他们也不知道,在他们离开后大约过了五分钟,正在原地准备收集这块渡劫地残留信息的妖族突然全部都不动了。 下一秒,三道身影就出现在这里。 其中一人竟是尤许清,只是这次他是站在一男子身后,明显是作为下属的。 谢稚他们分析过,尤许清在新教的地位绝对不低,能比他还高的,估计也只有新教的那位神秘教主了。 “真成功了啊。” 男子发出一声愉悦的感叹:“阿清,这说明你的猜想是正确的。” 尤许清眨了下眼睛,即使在老大面前,他的神情也看不出多少恭敬:“这是、好消息?” 男子轻笑了一下:“怎么不算好消息呢?” “我们的新人类计划只差最后一环,等到旧规则彻底崩坏的那一刻,只要启用“进化五号”试剂,他们就会迎来劫雷。” “进化五号”试剂就是谢稚之前被孙景和那个手串暗算时吸入的东西,它是新教花了二十多年,不,前前后后真正算起来完全不止这些年了。 反正就是新教的得意之作。 它的功能很多,简单概括起来就是可以增强体质并促使使用者血脉觉醒迎来劫雷。 当初谢允森用的就是“进化四号”,比五号的稳定性更差,促使劫雷来的几率也更低。 不过谢允森“运气不错”,大约百分之一的几率都被他中奖。 可惜劫雷来是来了,想要成功觉醒却太难太难。 因为规则是不会允许这么多人类觉醒,这本来几乎就是十死无生的赌徒行为。 直到他们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这方小世界终于要迎来末法时代了。 到了那时候,规则就阻挡不了他们伟大的计划了,以现在测试的几率来看,四十亿人类好的话大约千万人口能觉醒成功。 甚至哪怕只有几百万都没关系,留下的都是优质新人类,寿命长、更聪明、力量速度都成倍增长,这才是新世界该存在的生物。 至于现在这些旧时代的遗留物,就随着劫雷一起去死吧,免得继续浪费资源。 尤许清对要死几十亿人完全没有感觉,他轻嗯一声,目光落在谢稚渡劫时产生的深坑上:“那接下去就要看封祈了。” “哈哈哈哈。”闻言的教主大人发出愉悦的笑声:“封祈一定会失败的,这个世界本来就不需要妖族了。” 所谓的末法时代并不是说这个世界要灭亡了,而是指原先的规则彻底消亡,迎来新规则的这一段时间,大约会持续百年。 而依靠原先规则获得超凡力量的妖族就是第一个要灭绝于末法时代的种族,人类则因为太过“弱小”,如果没有新教的计划,原本应该是平安度过这次世界新旧交替的。 “封祈恐怕还有其他计划。”一旁的另一名男子突然开口:“他好歹也是活了万年,说不定就知道什么活下去的秘密。” 闻言的教主嘴角的笑意未落:“知道又如何?等我们的新人类计划成功,妖族不管还存不存在都只是强弩之末了,只要我们一个命令,他们还不照样得死。” 哪怕是封祈都不清楚,人类血脉觉醒后其实并不是觉醒成妖族,他们之间还是有区别的。 比如妖族有两个形态,可以在原形和人型间自由切换,但血脉觉醒后的人类是没有的。 顶多就是保留所觉醒血脉的某个器官罢了,就像谢稚的角和教主的翅膀。 新人类就像是世界进化后的新物种,融合了妖族和人类的长处,不然教主同样也要担心新人类会随着旧规则的死去而灭亡了。 而且新人类肯定也不会觉得自己是妖族,那怎么能一样呢?妖族只是一群野兽好运得了一点眷顾开了灵智而已! 自己所作的一切,都是顺应了天意的。 尤许清采集完所需的数据后,三人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原本被定住身的妖们下一秒意识回笼,却完全不记得刚刚发生的事,只以为自己晃了下神,然后继续原本该做的工作。 回到妖管局的几人自然也不知道自己和神秘的新教教主差点擦肩而过,他们正在用稀奇的目光看谢稚额间的小尖角呢。 通体是玄黑色的,上面有一圈一圈的螺纹,尖角的顶端很尖锐,如果不小心被刺到,十有八/九会受伤。 但整个尖角的体积却不大,甚至称得上小巧可爱,就算谢稚顶着这个角出去,估计都会被当做cos什么动漫人物的二次元少女,根本不会想到这是真的。 “疼吗?” 封观霖伸出右手食指戳了戳谢稚的尖角,神情就像发现毛线团的猫猫一样,充满了好奇和跃跃欲试。 当然下一秒,他的手就被谢稚用力拍下。 “别乱碰啊!” 谢稚皱眉:“不疼,但会觉得这很重要,不想让别人碰到。” 封观霖秒懂,就像他们龙族的角一样,是荣誉的象征,也轻易不会让人碰。 “奇怪了。” 不让碰的封观霖开始绕着谢稚打转:“怎么会变不了呢?” 一行人到这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教谢稚变原形。 他们都想看看灭绝了近万年的獬豸真实长什么样,谢稚的原形又是怎么样的,要知道哪怕是同一个种族,每个族人的原形都是有区别的,比如花纹又或者是毛色等等。 然而他们教了半天,谢稚最终只变出了一个尖角。 是方法不对还是谢稚当了十多年人类一下子接受不了所以还没学会? 这暂时得不到答案,变不变原形目前影响也不大,封观霖他们很快就开始进行下一项测试,也是最重要的一项测试。 獬豸的天赋技能——辨善恶忠奸,同样能识别这个人有没有说谎。 不知道作为人类觉醒成獬豸的第一个案例,这项技能会不会也受到影响。 第一个上场的是早已准备好的封观霖。 封观霖:“今天是阴天。” 谢稚几乎都不用思考,脱口而出:“假话。” 这明晃晃的太阳天上挂着呢,不用天赋技能都知道好不好,能不能认真点? 读懂谢稚眼神的封观霖很快换了个问题。 “程钰特别喜欢咬尾巴玩。” 谢稚:“……真话。” 一旁的程钰:“老大,我还在这呢!” 他也要面子的啊!而且一只雪豹喜欢咬尾巴怎么了! 封观霖很没诚意地笑着道了歉,紧接着脸色一正:“好了,第三个问题来了啊,很重要的!一定不能犹豫要靠天赋回答啊!” 闻言的谢稚顿时也有些紧张起来,点点头示意自己准备好了。 封观霖大声:“我是超级大帅哥!” 谢稚:“……?” 她深吸一口气又深吐一口,强压制打人的冲动,在封观霖“快说快说”的催促下,心不甘情不愿地吐出两个字。 “真话。” 在封观霖陡然爆发的大笑下,谢稚面无表情地暗暗发誓,她一定要好好修炼,总有一天要把这个人参精踩在脚底暴打一顿! 第89章 由于封观霖的不当人行为,他问完第三个问题就被群众赶了下去,紧接着就是程钰和赵少华,他们的问题就正常多了,谢稚也马上给出第一反应。 正确率100%。 “怎么形容呢?”谢稚微微蹙眉:“就是那种感觉啊,会告诉我你们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不用提前准备什么,也不会因人而异,这个天赋技能就是这么不讲科学。 然后谢稚又被闻讯而来的卫彦他们秘密带去了警察局。 徐警官提前准备好了五个人,这五人分别有着不同的身份,热心市民、警察、杀人犯、贪官和小偷,他们换上了一样的衣服,带上一样的面具,待在不同的房间里,等着谢稚一个个看过去。 光从外表,是绝对无法判断什么人是什么身份的,哪怕经验再丰富的刑警都不行。 谢稚见得第一个人是杀人犯,她几乎是看到的第一眼就皱起眉。 “很奇怪的感觉,我不喜欢他,但仅仅也就是不喜。” 程度大概就是不合眼缘,很多人也会有第一眼就不喜欢的人,但并不会因为这种不喜而做什么过分的事。 但这种的前提一般都是因为脸或者气质,谢稚却是在摒弃外在条件下直接做出判断,让卫彦等人都感到十分神奇。 谢稚说完感觉后,卫彦的手下详细记下,紧接着她又被带到第二个人面前。 这次谢稚的神情就有些生气了,她摸摸了额间尖角的位置,确定它没有冒出来后才看向卫彦:“我很讨厌他,甚至想打人。” 面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能有这么大的反应,只能是天赋在作怪。 卫彦也很快给出了答案,这个是贪官,贪了很多很多钱,已经被判了死刑,过两天就要执行了。 “所以在杀人犯和贪官之间,会更讨厌贪官吗?” 封观霖也跟着一起过来,看到这一幕后就不由开口道:“妖族的确有文献记载,獬豸古时候会帮助辨别好官和贪官,如果是贪官,就会用尖角去顶他。” 卫彦他们显然也是看过类似的资料:“两个人犯下的都是死罪,所以目前看来并不是以最终量刑作为评判标准的。” 谢稚接下去又被带去见了其他三个人。 耗时不过三分钟,分别给出了两种不同反应。 面对热心市民和警察都是觉得这家伙有点顺眼,不过也不多。 面对小偷则是无感。 这个小偷犯的罪并不算重,偷了几个电瓶要被关十个月,按道理算是坏人的一种,只是他偷电瓶的理由是为了给生病的女儿凑医药费。 这个好坏的界限就有些难定义了,当然在法律上无论男子有什么苦衷,犯罪就是要付出代价。 只是在谢稚这里,她的天赋似乎并不觉得男子是大坏人。 就像是很多普通人的缩影,被逼到绝境时会做坏事,可平常又是老实本分的,说多么多么坏呢真没有,当然肯定也算不上好人。 对于这种人,谢稚基本不会产生什么喜恶感。 一轮下来,卫彦又带着谢稚去看守所走了一圈。 很快,一行人聚集在会议室里,经过一系列总结归纳,也大约摸清了谢稚除了能辨别真话假话外,还有对“好人坏人”的界限问题。 首先如果不是官员,除非是犯下二十年以上的大罪,包括死刑的犯人,谢稚才会产生不喜的感觉,其余的基本都是无感,和路上擦肩而过的路人一样。 像其中有个因意外过失导致人死亡的犯人,谢稚对他依旧无感。 这个天赋对普通人的好坏底线说实话并不高。 但如果是官员…… 卫彦除了那名已经被判死刑的贪官外,并没有带谢稚去见其他官员。 有些事情不是简单地判断好官贪官就可以的,谢稚现在的自保能力还太差,哪怕有妖族作为后盾,万一被有心人知道联合起来搞事,对谢稚还是妖族来说都是无妄之灾。 “你放心。” 卫彦认真开口道:“我是直属于那一位的,你的事情我也会直接和那一位汇报,然后封为SSS级绝密档案。” 这次卫彦带来的人也都是他的心腹,也就是说除了极个别,其他人都不会知道谢稚的具体能力,更不会知道谢稚血脉觉醒的事。 毕竟这件事一旦说出去,绝对会引起上层动荡。 “这也是对你的保护。” 卫彦没有说太详细,但谢稚能明白他的意思,也明白这是在卫彦以及那一位能力下最好的安排。 人心是经不起考验的,谢稚的能力某种程度上和读心术有什么区别?是个人都有秘密,而且在官场上的弯弯绕绕实在太复杂,她还是不要参与进去的好。 看出谢稚明白自己的意思,卫彦就没有再留他们,说了一些近期的行动后就让三人离开了。 回程的路上,三人并没有接着聊事,而是各自陷入沉默分别想自己的事情。 像谢稚就在查漏补缺。 在谢家的孙正堂已经被妖族的人带走先送回他家了,而且记忆做了模糊处理,不会记得那神奇的一幕。 爸爸那边也说了今天不会回去,学校的话明天去一趟吧。 哪怕有官方给她的出勤率背书,谢稚也不能真的一学期就只去参加一个期末考试啊。 还有什么? 哦,对了,还有得想办法去见封祈一面,用自己的能力…… “啊!” 封观霖突然的一声惊呼打断了谢稚的思路,要不是反应快,估计人都要跳起来了。 这家伙,一惊一乍的干什么啊! 封观霖丝毫没有感受到谢稚带着杀气的目光,兴致勃勃地转身看向两个人:“我想到了一个绝世好主意!” “能最快搞明白封祈究竟想干什么的好主意!” 闻言的谢稚感应到这句是真话,并不是封观霖故意恶作剧,顿时也来了兴致:“什么好主意?” ——封观霖虽然有时候不靠谱,但偶尔也是有靠谱时候的。 脑子里闪过一句废话的谢稚就看到某人兴奋的开始讲述他的绝世好主意。 “很简单啊,谢稚你现在不是能辨别真假话吗,那我们就可以来用猜的方式,去弄明白老头子究竟想做什么!” 大概是怕自己表述不清楚,封观霖当场开始示范。 “有请谢稚同学开始判断“封祈做这一切是为了救妖族”这句话的真假!” 谢稚:“……” 其实她听懂了封观霖的意思,可是还没来得及制止这家伙就自顾自开始了。 “是真话。”谢稚叹气:“但这只是你的真话。” 前半句封观霖还在高兴,后半句一出他的脸上口出现了明显的问号。 谢稚只能再解释一句:“判断真话假话的标准是你,而不是事实,如果你自己真的认为太阳是黑色的,那在我看来也是真话。” 也就是说,是封观霖自己觉得封祈做这一切是为了妖族,事实是怎么样的,现在除了封祈没人知道。 他想卡bug的行为显然失败了。 这么简单的举例让封观霖一下子就听懂了,他的心情顿时沮丧起来,还以为自己发现了一个绝妙的好主意呢。 没想到事实那么残酷。 “不过。”谢稚拖长了音:“你这办法倒让我想到一个主意!” “不一定很好用,但可以试试。” 这句话顿时吸引了封观霖和程钰的注意力,两人对谢稚的“主意”可是信心满满,然而谢稚却不肯再说,神秘一笑后只说要回到妖管局以后再说。 这种话说一半的人,就该、就该! 想了半天愣是没想出合适的惩罚方式的封观霖只能悻悻放弃,紧接着后半程满脑子都是谢稚的主意。 可恶,她肯定是故意的。 当车停下的那一刻,谢稚就被两人一左一右强行飞速挟持到封观霖的办公室。 看他们的神情,估计一路上都在想这件事了。 明明是想逗封观霖的,没想到还连累了程钰,谢稚对老实人深感歉意,所以一坐下就把自己的主意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 她的办法其实很简单,一点也不复杂。 一开始谢稚的想法的确是想找封祈试探,但其实这个主意并不算好。 封祈知道谢稚血脉觉醒了,对她肯定有所提防,想要套话几率实在太低。 不过那时候还没等谢稚想出更好的办法,封观霖就带着他的绝世好主意来了。 这个主意虽然还没开始就确定不行,但也给谢稚带来了灵感。 她判断一个人说的是真是假是以那个人本身的认知为准的,确切来说就是一个测谎仪。 当然比起测谎仪,谢稚的天赋准确率要更高一些,哪怕那个人说话时心跳、神色等等都没变化,他只要不认为自己的话是真话,谢稚就能察觉到。 除了那些连自己都能骗过的能人,大部分人在这谢稚这都是半透明的。 撒不撒谎在话说出来的那一刻就知道了。 而封祈作为万年大妖,说是老奸巨猾也不为过,从他这直接下手太难,不如从旁人那收集信息。 就像封观霖刚刚对封祈的认知,即使只是单方面的认知也没关系,这道题谢稚熟。 一百个人里有多少人说了真话,又有多少人说了假话,最后得出真相是什么。 相信读过义务教育的学生都被这道题为难过,但其实如果掌握好了排除法,还是很好解的。 趁现在,知道谢稚觉醒了獬豸血脉的妖还不多,封观霖又给那些知道的下了封口令,正是出击的好机会。 封祈之前和封观霖一样有两个助理,很多事都是封祈下命令然后他们去办的,当封祈退位后,这两妖也换了岗位,不过还是在妖管局。 程钰找封祈线索时自然不会放过这两个助理,只是因为担心被封祈察觉,他们调查助理时也不敢大展手脚。 这两妖跟了封祈近三千年,在以前就是封祈的手下,绝对是忠于封祈的,他们要是察觉到不对劲,肯定会告诉封祈,这样一来不就打草惊蛇了。 不过现在既然有了谢稚,那试试又何妨? 于是下午,处理完一部分事物,正要去和好兄弟聊聊天的马济恒就很“凑巧”地碰上了带着谢稚向外走去的程钰。 马济恒自然认识程钰和谢稚,毕竟两人在妖管局待的时间也不短了,程钰当初交接工作时更是和马济恒朝夕相处了近一个月。 “马哥。” “马哥下午好。” 程钰和谢稚率先打招呼。 马济恒紧接其后和两人打了招呼,然后就想继续向目的地出发。 妖族和人族的社交礼仪不一样,一般来说这样打完招呼就可以了,之后各找各妈,不会像人类还要寒暄几句。 “对了马哥,你这段时间有看到封老吗?” 但在有目的的两人面前,马济恒就别想那么快顺利走人了。 果然,听到这个问题的马济恒停下脚步,摇了摇头:“你们是有什么事吗?” 这个问题一出,鱼儿就上钩了! 程钰装作一副担心的模样凑近马济恒,看了看周围然后很小声地说道:“封老最近是不是在操心什么事啊?” 马济恒眨了下眼睛,态度自然又和煦:“为什么这么说?” 见马济恒这么问,程钰马上顺畅地说了下去:“就封老不知道是不是太操劳了,整个人精力好像有些、不济,老大也觉得封老不仅老了很多,力量也不对劲。” “我们就有些担心啊,老大不说其实他也有些担心的,这不刚好碰到你了,就想问问。” 程钰的理由很正常,马济恒没有怀疑。 而且据谢稚观察,在程钰说到封祈精力不济时,马济恒明显是闪过一丝担心。 是那种明白封祈做了什么才导致的这个结果的担心。 马济恒:“这样啊,可是我最近都没见过封主。” 谢稚:假话,他最近见过封祈。 马济恒:“可能是在调查新教的事一时有点累吧。” 谢稚:假话,肯定不是因为新教的事。 程钰:“诶,那就算了,话说今年的族祭日封老会来主持吗?马哥你这两天要是遇到封老就帮我问问。” 马济恒:“族祭日啊,也是,就剩一个月了。” “不过封主的行踪一向不定,我也不清楚。” “我试试联系看吧。” 谢稚:还是假话。 之后程钰又东拉西扯了一些东西,话题也不局限于封祈身上,大约三分钟后,马济恒离开。 谢稚和程钰对视一眼,她微微点头以示顺利。 于是,程钰又带着谢稚去偶遇其他人。 等一圈结束,程钰回去把这些人的对话和谢稚的判断全部整理出来。 而谢稚,则跟在封观霖后面,一步一步向地下走去。 他们还要去见一个人,她知道的应该更多。 第90章 “温月。” 寂静的监狱里,封观霖低沉的嗓音响起,恍然间仿佛还出现了回音。 毕竟这个房间是真小,四周也贴满了密密麻麻的符箓,别说妖术了,连声音都能完全隔绝,加上温月是妖族,不需要正常的一日三餐,基本半个月才会有人来送一次饭菜,平常就是绝对的安静。 心态差一点的在这里待不了多久恐怕就得神智失常。 而温月,却得在这待上十年。 “狱主。” 温月看起来状态还行,听到熟悉的声音后她微微抬起头:“我无话可说,您不用……” 话一顿,显然是看到了封观霖身后的谢稚。 这还是钱芳芳案后,温月第一次见到谢稚,她本来以为自己得出狱以后两人才能再次相见,没想到会这么快,甚至是在这里见面。 温月有些迟钝的脑子慢慢清醒过来,这次封观霖特意把谢稚带来了,难道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温教官。”谢稚上前一步:“好久不见。” 温月点点头,紧接着就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她本来就不擅长弯弯绕绕的东西,说的难听点就是一根筋,认定的事哪怕撞了南墙都不会回头,什么客套寒暄更是和温月无关。 “封老的状态很不好。” 谢稚沉着一张脸,也没绕弯子,很是严肃道:“他那个阵法的事我们都已经知道了,温教官你忍心看着封老去送死吗?” 温月闻言顿时皱起眉:“我不忍心又能怎么办?” “末法时代已经到了,妖族只有这一线生机,哪怕是要我的命!我也是愿意的!” 谢稚很是生气:“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妖族大妖这么多,光牺牲封老也太不公平了!” 温月:“我也问过啊!可如果有其他办法谁愿意牺牲?” 刚说完这句,温月突然一愣,紧接着就用不敢置信地眼神看向封观霖和谢稚,还不等继续说什么,下一秒温月闭上双眼似乎陷入了昏迷状态。 封观霖面无表情地上前查看一番:“她被下了禁制。” 人没事就是会一直昏睡,直到给她下禁制的那个人来解除。 这个手段,不用想就是封祈做的。 可惜,他们还没来得及问温月她在这件事中的作用呢。 不过虽然没有完成目标,他们依旧得到了不得了的信息。不枉谢稚特意装作一副什么都知道了的样子来诈温月。 “末法时代?” 出现了一个只在小说里看过的词啊。 谢稚看了眼脸色很差的封观霖,心想:即使这四个字可能和小说里的意思不一样,也绝对不是一个好的意义。 “老头子会察觉到禁制被触发。”封观霖垂下眼睑:“我们去外面等他就行。” 他的确知道什么是末法时代,封观霖上任前曾经花了两年的时间看过保存在妖管局的一些典籍,其中就讲到过“末法时代”。 拜妖族优秀的记忆所赐,封观霖至今还能回想起这段内容。 但正因为想起了,他才会脸色那么差。 如果真的是这个原因,封祈做的就是逆天之举,别说他是万年大妖,就是当初飞升的仙人恐怕都扛不住。 “封观霖。” 谢稚小声叫他:“很严重?” 封观霖吐出一口气:“是。” 他没必要在这种事上隐瞒谢稚,她现在也是妖族,一旦末法时代来临,谢稚同样会被淘汰。 怎么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呢? 谢稚明明那么努力地闯过了劫雷,终于可以活下去了,现在又出现了新的生死危机。 而且这次还是整个妖族的危机,以封祈对谢稚的在意,封观霖很难不往坏处想。 如果是为了妖族要牺牲谢稚,封祈绝对能干得出来。 哪怕他说过不会让谢稚死,可死亡并不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像温月这样被困在一个小地方十年难道不难受吗? 眼底飞快闪过一丝沉郁,封观霖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带着谢稚向地面走去。 果然,他们刚出监狱的大门,就看到了等在门口的封祈。 明明才分开没几个小时,这次见面却有一种隔了好久的感觉,封祈似乎又苍老了一些。 “你们两个,知道了多少?” 不等封观霖和谢稚先开口,封祈直接质问。 他不该先去做那件事的,才这么点时间这两个小鬼竟然就找到了温月这,还触发了禁制。 封祈心里暗暗后悔,是自己在谢稚成功后一时过于激动了。 只是按道理他们不该先测测能力,再高兴高兴休息一下吗? 这动作也太快了! 谢稚刚想开口,就见封祈右手一挥,她发现自己不能说话了! “你这丫头太狡猾,让这臭小子说!” 封祈这话一出,谢稚当场翻个白眼,之前说自己聪慧,现在就变成了狡猾,年纪越大果然就越善变。 但封祈也太小瞧了封观霖,他现在可不是当初那个冲动的傻白拽少年了。 从地下走上来那段路,两人暗暗已经对好口供,不仅打算把封祈忽悠过去,还要从他那再套出更多的信息。 封观霖!加油! 在封祈看不到的角度,谢稚给了封观霖一个鼓励的眼神。 “知道什么?”封观霖冷笑一声:“我和你待了那么多年,竟然还是第一次知道你是个为了妖族愿意牺牲自己的性子,真是好伟大啊。” 明明不长的一句话,愣是被封观霖说出了三种音调,每一个字中似乎都透着嘲讽。 再配合他此时的表情,更是嘲讽加倍。 谢稚:等等,我说的是需要绕弯子,没让你去激怒人家啊! 封祈可是当着谢稚的面揍过封观霖的,就算不打死,受伤了也不值得啊。 就在谢稚思考等下万一真打起来了,自己往哪躲时,封祈却用很平静的声音开口了:“妖族算什么,值得用我的命去换?” “封观霖,我劝你别多管闲事,不然就算我因为血缘关系不会杀你,你身边这几个小妖可就不确定了。” 话音刚落,封祈冰凉的视线就落在谢稚脸上,然后一阵微风刮过,封祈消失,谢稚也发现自己又能开口说话了。 “他、说的是真话。” 谢稚摸了摸眉间,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变成浆糊了。 封祈不是为了妖族? 难道是想统治世界? 可以他的年纪和实力,如果真有这个野心,花国恐怕早就落入封祈手中了。 啊啊啊—— 谢稚心中的小人呐喊,这种自顾自搞事情的人最头疼了。 要是自己有那个实力就好了,把他们通通抓起来,不说真话就凑一顿,敢做坏事就鲨掉!全部鲨掉!一个不留! 在多重疑惑的刺激下,谢稚终于、变态了! “嗯。”封观霖没察觉到身旁之人的恼怒,突然伸了个懒腰露出放松的神情:“我猜到了。” “老头子年轻时杀的妖不要太多,他恐怕只对几个特定的妖留情面,根本不会在乎妖族的存亡。” “我们去望记吃饭吧?我饿了!” 话题是怎么跳这么快的…… 谢稚:“行啊,刚好庆祝我顺利渡劫,上次不是还欠你们一顿吗?叫上程钰他们,一起。” “那封老为什么要创办妖管局,还那么积极地维护和人族的关系?” 说封观霖话题跳跃快,谢稚这不也一样吗? 封观霖摊手:“不知道,这老头子该不会人格分裂了吧。” 谢稚还真顺着这个方向思考了一下:“说不准啊,封老做事的确很矛盾。” 两人就这样边走边聊,哪怕知道妖族即将迎来末法时代,一个弄不好就会全族覆灭,但现在吃饭最重要! 就算真要死,也得做个饱死鬼! * 第二天,谢稚去学校上了两节课并带走了这段时间的作业,然后在冯思语和祝伊佳依依不舍的目光下挥手告别,接下去估计有一段时间她都不会回来了。 妖族的事迫在眉睫,封祈急,他们也急。 封观霖现在就在学校门口等着她,两人要一起去趟妖族族地,见见柳虞,看这位妖族智者知不知道什么,说不定会有新发现。 因为谢稚现在也算是妖族成员了,在封观霖给她办好手续并经过三名大妖同意后,她这次不用再被迫昏睡,而是一路清醒地感受到车子绕来绕去,堪比山路十八弯,能把不晕车的人都给绕晕了。 “啧啧啧。” 再次进到柳虞的小木屋里,谢稚还没开口说话就看到柳虞唰的一下从躺椅上跳起,像是看什么稀奇生物一样绕着谢稚转来转去。 “竟然真能成功。”柳虞的美目上下打量几眼,又伸出右手戳戳谢稚的脸,戳戳谢稚的胳臂,再戳戳谢稚的…… 谢稚后退两步,戳空了。 柳虞也不失望:“听说你现在还没学会变原型,只能变个角出来?让我看看!” “我还没见过活的獬豸呢。” 柳虞年纪大约在五千岁左右,他出生的时候獬豸已经灭绝,的确是没看过。 谢稚觉得如果这时候如果有只恐龙妖站在自己面前,她应该也是差不多的反应,所以面对美人的请求,她很能理解。 尖角出来了,柳虞这次并没有上手去戳,反而眨眨眼睛:“我是妖族最美的妖。” 谢稚反应极快,一下子明白了柳虞的意思:“……真话。” “哈哈哈哈——”清悦的笑声顿时传出小木屋,柳虞很是开心地招呼谢稚吃他的茶点:“我就喜欢诚实的孩子。” 一旁的封观霖看不下去了:“柳老!我们是来谈正事的!” 柳虞轻睨了封观霖一眼,似乎在说怎么有个这么煞风景的人,不过他还是知道轻重缓急的,很快就收敛笑意:“说吧,特意来找我有什么事?” 因为担心这件事泄露过早会引起妖族动荡,封观霖并没有在传讯中说什么,只是表示这件事很重要,妖族的其他几名大妖虽然也好奇,但并没有太过深究。 像他们这个年纪,早就过了好奇心重的阶段,每天吃吃喝喝睡睡能多活一天算一天,什么人妖两族的关系,什么妖族发展,都随便啦。 “末法时代,要来了。” 封观霖直截了当先把最重要的事抛了出来。 柳虞的嘴角瞬间拉平,眼睛一凝:“你怎么知道的?” 然后谢稚就说了昨天套话的事。 昨天不仅是温月的话,还有包括马济恒在内的封祈旧部,都被谢稚一个个套出了点信息。 等从望记回来,三人就连夜把这些信息都整合在了一起,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妖族的情况的确很糟糕,但在温月和马济恒他们心中,封祈是正在拼命拯救妖族的大英雄,而从封祈那得到的信息似乎又不是这样的。 先撇除封祈是不是大英雄,至少末法时代这件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我就说嘛。” 听完的柳虞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封祈这么自恋的家伙,这些年竟然一直用那个形象见人,搞半天原来是这样啊。” 柳虞果然知道一些什么秘密! 谢稚把自己的椅子拉近一点:“这个形象有什么问题吗?” 她第一眼见到封祈时,他就已经是现在这副乍一看很仙风道骨的模样了。 这次是封观霖给她解释:“以老头子的修为和年纪,完全可以保持年轻时的模样。” 对于这点,封观霖早有疑惑,之前也问过封祈。 只是那时候他们关系很差,没说两句就会打起来,封观霖也懒得深究了,在他看来,封祈是年轻外表还是老人外表和他有什么关系。 说不定就是这人脑子坏掉了,想倚老卖老呢。 现在看来,这其中还藏着秘密啊。 柳虞点头代表封观霖说的是对的,他之前察觉到封祈的力量不对劲,可受限于在族地,哪怕猜到一点是有大事发生,也没往末法时代上去想。 直到谢稚和封观霖带来这个词时,一些以前想不通的事瞬间就通了。 原来是这样啊!难怪!难怪! 想通之后,面对谢稚和封观霖两双求知的眼睛,柳虞心里叹了口气,不过最终还是没有选择隐瞒。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柳虞停顿一秒:“恐怕不是即将迎来末法时代。” “而是,末法时代已经来了。” 这句话一出,谢稚和封观霖同时皱眉。 如果末法时代已经来了,那妖族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啊!甚至还在欣欣向荣中。 柳虞看出两人的疑惑,微蹙了下眉,把第二个猜测说了出来。 “之所以我们都没察觉,我怀疑是封祈用自己的力量拖住了崩溃的规则。” 所以,才会连维持容貌的力量都不愿浪费。 90-100 第91章 柳虞说完猜测后,封观霖和谢稚齐齐沉默,只是两人沉默的原因却不一样。 谢稚想到的是封祈昨天说的那句话,不是为了妖族,却又耗费自身力量拖延规则崩溃的时间,这不是还是为了不让妖族灭绝吗? 完全是自相矛盾的啊! 等等!谢稚的余光偷偷瞄了旁边的封观霖一眼,也不是完全矛盾的。 不是为了妖族,或许是为了妖族里的一个妖? 谢稚昨天晚上终于拿到了封祈的资料。 封祈的地位不一般,他的资料自然也是最高的保密级别,原本按道理谢稚是没资格看的。 封观霖身为狱主,更不能知法犯法,真这样会难以服众的。 但是!她血脉觉醒了!不做人了! 于是在封观霖的担保下,谢稚有了这份资格,也看到了封祈的大致生平。 资料上显示他从来没有结过婚,封观霖的爸爸据说是封祈和一条四爪红龙露水情缘后侥幸生下的。 因为继承了自己五爪金龙的血脉,封祈才认下这个儿子,至于父子间关系好不好,资料上没说。 当时看到这里的谢稚还奇怪地问了一句:“那封观霖你妈妈是人参精吗?” 不然怎么能和一条龙生下封观霖呢? 龙和人参精的爱情啊,难道是封观霖父亲受伤时被他母亲所救,然后一见倾心、日久生情,跨越了种族和重重阻碍,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样的套路吗? 还挺浪漫啊。 谁知封观霖却疑惑地看向谢稚:“我母亲是青龙,什么人参精?” 他爸当年还出轨了?不可能啊,这种事连他都不知道,谢稚又是从哪得到的消息? 谢稚被封观霖的回答搞懵了,五爪金龙和青龙生下一个人参精? 就算是妖族想想也不可能吧! 谢稚心里隐约有了猜想,她小心翼翼地开口试探道:“你、不是人参精吗?” 封观霖:“……?” 他当场激动地拍了桌子:“谁是人参精?老子是五爪金龙!五、爪、金、龙啊!” 要不是场地有限,封观霖真想马上给谢稚展示一下自己威风的原型! 他怎么、怎么可能是人参精? 这家伙怎么想的啊! 谢稚终于明白是自己搞错了,之前程钰说什么封观霖浑身都是宝,光吸一口他的血散发的异香,就会让普通人补过头,这让谢稚一下子就想到大补的人参精上! 更巧合的是,谢稚的右手一次都没接触到封观霖的皮肤过,最多就是衣服袖子,也就没办法通过金手指查看封观霖的真实种族。 加上妖族并不会主动提起自己的原型,以免被人针对利用,导致这个误会一直延续至今。 谢稚:“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龙了!” “是是是!五爪的,金色的!” “不要变!我不想看啊!” 一阵兵荒马乱后,三人总算又重新坐下来讨论正事了。 总之,那时候的封祈实力强大,血脉优秀,性格更是不羁,就像封观霖说的,完全不是那种愿意为妖族奉献的妖。 之后就是四千年前的天地大变,所有妖族、修仙者合力打开了一条通天之路,能走的都走了,剩下的不是有牵挂就是修为不够走不了。 程钰偷偷告诉过谢稚,当年的封观霖刚刚出生,按道理修为是肯定不够穿过通天路的,可如果封祈和他父母合力护上一把,问题并不大。 毕竟龙族的防御力是出了名的强,他们的蛋壳也一样。 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是封祈带着封观霖留了下来,而他父母却离开了这方小世界。 之后封祈就成了剩下的妖族中当之无愧的最强者,带着原本各族为政的妖族重新团结,创建族地,设立妖管局直到如今。 可以说,封祈在妖族的声望是无妖能比的,更是妖族的定海神针,很多这几千年内化形的妖都是把封祈当做领路标杆和目标的。 如果封祈出事,势必会引起妖族慌乱。 想到这,谢稚又忍不住偷偷瞄了封观霖一眼,他和封祈明明是亲爷孙,关系却一直不好,这其中是不是也有什么隐由? 封观霖自然察觉到了谢稚的偷瞄,但他现在暂时没有心情管这个。 刚刚柳虞说出那两个猜测后,封观霖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前几天自己闯第四试炼地时,因为濒死冒出来的一些回忆。 回忆中属于他父母的声音,好像说过,自己是没办法破壳的! 当时封观霖对此就有疑惑了,在那个天地大变的时代,和五爪金龙齐名的五彩凤凰也只有一只,随后就离开了此方小世界,剩下的都是一些凤凰的近亲,也就是说整个凤凰族都彻底消失了。 那凭什么五爪金龙出了封祈和他爹后,还能再出一个他? 哪怕他爹已经离开了,这个小世界残留的规则真的能再允许出一条五爪金龙吗! 要知道像深受规则宠爱如獬豸一族,可都早就灭绝了,如果不是各种机缘巧合,谢稚也不可能觉醒成功。 只是这个问题在封观霖醒来以后,因为谢稚的事一下子被他忘在脑后,直到现在又重新想起,还有心脏上的那道封印。 封观霖抽空查过古籍,因为那道封印花纹实在过于复杂,即使翻遍了古籍,他也只认出这道封印有封印修为、记忆、血脉等能力,再多的恐怕只有下封印的人才清楚。 似乎联想到了什么,封观霖目光沉沉地看向柳虞。 “柳老,你知道我为什么花了四千年才破壳而出吗?” 闻言的柳虞思考了几秒:“据说是因为先天不足。” “说起这件事。”柳虞手中的折扇轻点鼻尖,明显陷入了回忆中:“我至今都不明白当年封祈为什么要带着你留下来。” 天地大变时,柳虞是千岁左右,对九尾狐来说差不多刚刚成年。 以他的修为,想要拼一把离开也不是不可能,不过柳虞实在放心不下族中的幼崽们。 狐族天生貌美,可在修炼上的天赋却大多一般,若是没有实力强大的大妖护着,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其他妖族或者人族当做禁脔。 柳虞决定留下时倒也没纠结太多,反正在哪不是过日子,留下来没了长辈的约束,日子还更快些呢。 他胸无大志,也不想与天同寿,差不多活个几千年就够了。 可封祈明显不一样吧? 整个龙族除却两条五爪金龙,总共也没几条龙,而幼崽更是只有封观霖一个,全族一起走完全不是问题,那封祈留下来,还特意把封观霖一起留下来的目的是什么? 总不可能是为了当时其他妖族剩余的那些老弱病残吧? 别看现在的妖族不管是什么原型都生活在族地,在四千年前大家可是各自为政的,各族之间打来打去有摩擦都再正常不过。 就算封祈真是性格大变成了一个圣父,他自己留下来就行了啊,为什么要带封观霖? 只是当时的柳虞和封祈没什么关系,他聪明不代表喜欢多管闲事,之后封祈的所作所为他也是敬佩的,因此并没有追着这件小事不放。 现在想来,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封祈就在酝酿要干一件大事了。 “你看我像先天不足的样子吗?” 封观霖的话让柳虞有一瞬间无语,自信这玩意儿是五爪金龙天生自带的吗? 只是作为一个大度的长辈,他自然不会和封观霖计较这些,只是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那就是封祈有病?” 封观霖和谢稚:“……” 大概也察觉到自己这个笑话太冷,柳虞收起笑容,恢复正经模样:“你们之前说过封祈在收集五行之物,还特意在等谢稚觉醒是吧?” 两个小辈齐齐点头。 柳虞眼珠转了转,视线落到谢稚身上:“话说你们知道当初那条通天之路是怎么开启的吗?” 谢稚摇头,看向封观霖。 封观霖:“似乎是几位大能合力打破了规则屏障,然后汇聚多股力量强行铸造了一条通道,可以通往比我们这个小世界更高级完善的大世界。” 柳虞点头:“大致是这样没错。” 作为当年的亲身见证者,柳虞算是除封祈外最清楚这件事的妖了。 “他们合力打破屏障自然不是随便乱破的。” 柳虞继续说道:“而是通过一个阵法,以规则破规则。” 最后一句让谢稚有些迷惑,她才不当人没几天,对一些玄幻的事情了解还不够深,特别是阵法和符箓,都是要潜心学习的东西,谢稚暂时抽不出这个时间。 好在柳虞也没想两人接话,说完这句后就直接说起了这个阵法。 阵法名为五行五元阵,顾名思义是需要金木水火土五行,这是一个世界的根基属性,再结合五元而成的一个阵。 所谓的五元,其实是一种比较抽象的东西,说的直白点就是五种好的追求,是无论人还是妖都向往的东西。 因为当初天地大变,规则衰退,整个小世界都充斥着各种负面情绪,有一位天才就提出了这个以正压邪的主意。 五元,分别指代聪慧、仁义、力量、坚毅以及……公正。 “这么抽象的东西。”谢稚好奇:“是怎么收集到的啊?” 柳虞微微一笑:“说起来其实也不难哦。” 一个世界要正常运行,必定是阴阳两面和谐发展的,规则为了顺眼天道,也势必会造出一些符合要求的种族。 “比如像我。”柳虞指指自己:“九尾狐的代名词就是聪慧哦!” 然后她又指向封观霖:“五爪金龙则是力量,而五彩凤凰是仁义,还有一名人类的修行大能代表的是坚毅。” 说到这里,柳虞的目光再次落在谢稚身上。 她瞬间明白了什么。 “獬豸代表的就是、公正?” “恭喜你!答对了!”柳虞鼓掌三声。 谢稚和封观霖对视一眼,都讲到这个份上了,他们当然明白柳虞的意思了。 封祈、想要重开通天路? “但那时候獬豸不是已经灭亡了。”谢稚再次提问:“你们找了替代品?” 柳虞摇摇头:“獬豸虽然没了,但他们还有遗物。” 这五元并不是说随随便便擦点关系的人或妖就能代替的,必须是这其中的翘楚,最符合条件的那个才行。 比如狐族聪慧的不少,为什么偏偏要九尾狐呢? 因为九尾狐就代表着狐族血脉的巅峰,是“聪慧之极”! 所以獬豸也是不可代替的,还好几位大能提取这些遗物里关于獬豸的一部分,倒也能勉强凑合用一下。 只是因此也几乎消耗完了獬豸一族的遗留,接下去再想开启这个阵法,除非重新出现獬豸,否则是不可能的。 “然后我就真的出现了。” 谢稚自顾自的补全柳虞的未尽之意,难怪封祈每次见到她都是一副“救世主”的模样。 如果真的她是紧缺的那一环,的确是很重要。 “那五彩凤凰和那个人类修士,是有遗物?” 柳虞:“看样子应该是有的。” 如果封祈早早就算好了需要再次开启通天路,那他那时候就肯定是提前收集了“仁义”和“坚毅”所需的物品,只要等代表公正的“獬豸”出现就行。 不过柳虞觉得,或许封祈自己都不会想到,这一等就等了四千多年吧! 从妖族族地离开后,车上的谢稚和封观霖都是一言不发,他们还在想柳虞的话。 不管封祈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对末法时代的妖族来说,开通天路的确是一线生机。 当然,这个前提是得成功。 柳虞也说了,当年的通天路能去的妖族起码都是千年修为以上的,但如今的妖族,千年修为的都是老祖宗了,几乎一半都是五百年修为以下的,还有好一批没化人形的崽子。 像程钰、赵少华还有谢稚都是不满足这个条件的。 就算封观霖解除了封印,拿回了自己四千年的修为,顶多也就护一个,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其他人去死吗? 除非封祈有其他办法弥补这个缺陷,不然通天路终究只能救极小一部分妖族。 可当年那个条件,那么多惊才艳艳的大佬都没想出这万全之法,如今只靠封祈…… 真的可以吗? 柳虞那边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四千年前放不下族中的幼崽,四千年后就能放下了吗? “我这把老骨头。” 柳虞站起身活动了下身体:“也该动动了。” “封观霖、谢稚。” 临走前,狐族老祖宗朝两人露出一个绚烂到晃花眼的微笑。 “放心吧,天塌下来也该我们这些老不死的先上。” “你们几个小崽子。”柳虞伸手揉了揉谢稚的脑袋:“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第92章 “我有预感。” 回到妖管局,在自己的房间前分别时,谢稚看着封观霖说道:“这两天封老应该就会来找我了。” 封观霖扯了扯嘴角:“嗯,一样的预感。” 按照推测,封祈坚持不了多久了,而且他准备了那么多年,只要谢稚到位,其他的肯定很快就能搞定。 “谢稚。” 眼看谢稚要转身关门,封观霖还是说出了这句话:“老头子,会不会是因为我?” 因为他,封祈才会留下来。 也因为他,封祈拼命开启通天路。 封观霖的话让谢稚无法回答,她一来不知道真相,二来如果真的是…… 那又让封观霖该怎么做呢? 讨厌了那么久的亲人结果却是最爱我的那一个,换做是谁恐怕一时之间都没办法接受吧。 自封观霖破壳有记忆以来,封祈对他的态度就一直不好,训练起来更是下狠手,有时候封观霖甚至怀疑自己会被打死。 偶尔难得有个笑脸很快也会用实际行动告诉他都是假的,不要奢望什么亲人了。 所以哪怕封观霖那时候完全没有父母的记忆,还是会忍不住想如果自己是在父母膝下长大的,是不是就会开心很多? “封观霖。” 谢稚想了想还是开口道:“我妈妈去世前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我一辈子开心快乐。” 如果封老真的是为了你,那他一定也不想你有心理负担。 封观霖听出了谢稚话里的意思,他轻轻点了点头:“晚安。” 谢稚微笑:“晚安。” 然而道完晚安的两个人,一个都没睡。 谢稚在思考封祈的目的,还有新教到时候会做什么等等。 倒是阵法的事,柳虞说作为五元之一,谢稚基本只要坐在那当吉祥物就行,阵法会自动提取所谓的“公正”之气。 这对谢稚也不会有什么伤害,是一种很玄乎的玩意儿。 当然这前提是那个阵法还是原先的阵法,如果封祈做了改变,他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不过,封祈既然说了你不会死。”柳虞原话:“那我是相信他的。” 有些强者,哪怕没有任何约束,他的话也是一诺千金,在柳虞心中,封祈显然就是这样的妖。 这样的话,暂时把阵法的危险性放一边,得再想想新教那边…… 谢稚手中记录想法的笔不停,房间的灯也再未熄灭。 哪怕自己第二天就会死,现在也得求一个死的明白! 而封观霖这边,趁着这次去族地,他特意拿着拓印下来的封印符文去拜见了一位妖族擅长阵法符箓的大妖。 那位对着这封印符文看了很久,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想要破坏这道封印,只有两个办法。 一:下封印的人亲自解除。 二:封观霖死。 “不是真死啊。”大妖还解释一句:“这道封印里有一道守护咒,在你濒死的时候它会自动破坏一部分,释放力量让你有机会活下去。” 只是这个濒死的度实在很难把控。 轻了,伤就是白受,符文没反应。 重了,万一操作不当,不等符文反应过来,就直接嘎了怎么办? 像封观霖近期就受了两次伤。 一次是中了新教的暗算,一次就是试炼地的时候。 新教那次虽然也挺严重,毕竟封观霖用原型硬生生抗住了爆炸,但是并没有触及封印。 只有在试炼地的那次,如果不是憋着一口气,封观霖恐怕真的就死在那了。 关键是,哪怕封观霖愿意为此拼一把,还好运气的被他拼成功了,这种致命伤最快也要养两三天,他根本没有这个时间。 封祈的计划估计也就这几天了,还有一个新教在那虎视眈眈。 封观霖必须保证他用最好的状态去面对这些事,不然就算变强了派不上用场也没用啊! 也许是因为此时只有自己一个人,不用考虑狱主的形象问题,封观霖狠狠揉了一把头发再呈大字型仰躺在床上。 ——封观霖,你再想想!一定有两全之法的。 ——谢稚那么柔弱的人类都扛过了三道劫雷,你更不能轻易认输啊。 ——想想!再想想! 等等!劫雷?! 封观霖突然想到一个主意。 谢稚之前为了适应劫雷曾经用幻境的办法多次尝试,多次死亡,那他是不是也可以用幻境来欺骗封印? 条件是自己濒死的时候,但肉/体和精神哪一个死都不行吧? 封观霖猛地坐起身,他现在就要去试试。 不管能不能成功,至少有一个希望,万一真失败了也就是精神上死几回。 谢稚可以!我更要可以! 兴奋的封观霖第一时间冲去了妖管局的库房。 里面收集了这些年来犯事妖的作案工具还有一些大妖捐赠用来充门面的妖器。 “幻境类……幻、境……” 封观霖很快找到了摆放这一类妖器的架子,现在每一件都处于封印状态,旁边还贴心地写了小纸条,粗粗介绍了这些幻器的功能。 封观霖要用自然是要最好的,能创造最逼真的幻境,这样才有可能骗过“封印”。 像上次封祈用的那个魔方,他亲身体验过后觉得逼真程度差不多能到90%,已经是不得了的程度。 封观霖想着要找90%的幻器估计有点难,能有85%的就勉勉强强试一下,再不济也得80%吧。 “60%、55%、什么,这个30%的是什么鬼?” 然而逛了一圈,妖管局里的藏品最高也就60%,根本达不到封观霖的底线要求。 这种程度,别说骗封印了,骗自己都不行。 “古叔!古叔!” 封观霖突然喊了一声:“醒醒!” 随着这声,原本封闭安静的库房似乎开始慢慢苏醒,好像活了一样。 好一会儿,终于传来一道慢悠悠的苍老声音。 “龙小子,叫醒老夫干什么?” 封观霖口中的古叔是一只八千多岁的乌龟,这个库房就是由他的身躯所幻化,这位平常就是喜欢睡觉,轻易不会醒。 当年天地大变的时候,古叔就是因为没醒错过了离开的机会。 不过人家倒也不是很在意,古叔原本是一直在族地睡觉的,后来封祈觉得在哪睡不是睡,就把人强行薅来当库房看守员了。 “古叔,这里有没有更厉害一点的幻器?起码要80%以上逼真度的那种?” 好东西自然不会大大咧咧摆在外面,封观霖原先对幻器根本没什么了解,还以为库房摆着的就有,没想到还得麻烦一下老人家。 “没有。” 可惜,没有的东西老人家也变不出来。 封祈手中的那个魔方已经是稀世珍品,找遍整个妖族恐怕都找不到第二个了。 “古叔!你再想想?或者你知不知道谁手上有?” 封观霖不死心,好不容易想出一个办法,还没开始就失败,换谁都不会甘心的吧? 面对不依不饶,不让自己安心睡觉的封观霖,古叔倒是没有生气,他脾气其实挺好的,生平唯一爱好只有睡觉而已。 “你、为什么要幻器?” 古叔换了个问题:“封祈手中我记得有一个,是他当年和老蛇打架赢来的。” “老头子那边不行,他不会给的。”封观霖没瞒着古叔,这位两耳不闻窗外事,哪怕现在妖族就要灭了,他也会继续睡。 “我身上有道封印,要濒死才能解开,我想试试在幻境里死能不能行。” 闻言的古叔轻“嗯?”的一声,然后下一秒,一只巴掌大的乌龟突然落到封观霖的头顶:“小子,别抵抗。” 说着,一股充满了生机的力量从头顶涌入封观霖的体内,不一会儿就在他的心脏处慢慢消散,显然是发现了封印所在。 “封祈这家伙。”古叔嘀咕了一句,后面的话被他咽了回去,封观霖也没有听清。 不过古叔倒是直说了:“用幻境不行,解不开的。” 这封印不是智能的,换句话说它并不会被欺骗,哪怕封观霖在幻境里死N次,现实中的身体没事就没办法触发保护机制。 封观霖忍不住握拳:“古叔,你有其他办法吗?” “末法时代到了,我现在的修为还是太低了。” 消化完那千年修为,封观霖的确已经可以和大妖们一拼,但是还不够! 他还打败不了封祈,更何况还有那个神秘的新教教主! 所以必须越强越好! 古叔听到“末法时代”四个字并没有震惊,连多问一句都没有,只是沉思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你确定、真的要破掉这个封印?” “到时候不仅修为会回来,恐怕还会其他东西。” 古叔说的不仅仅是记忆,还有……使命! 作为天命者的使命! “我确定!”封观霖没有半分犹豫,声音里透着十足的坚定。 不管未来等待他的是什么,他都不想逃。 古叔不再多问,而是前肢一拍封观霖的头顶,一道耀眼的白光瞬间从他身上爆发,顿时整个妖管局都恍如白昼。 程钰他们没几秒就冲到了库房处,却被一道力量阻挡在外面。 “里面没事,你们回去吧。” 古叔的声音幽幽传来,程钰和赵少华对视一眼,封观霖去库房的事他们是知道的,现在老大没出来又突然出现白光,怎么能不担心呢。 但是古叔都亲自出面了,他们只能按捺下这份担心,派了两个人守着,一旦有什么情况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谢稚是第二天早上才知道这个消息的。 她昨晚一回到房间就拉好窗帘,加上思考得太入神了,根本没注意到那一闪而过的白光。 现在得知封观霖还没出来,不免和程钰他们一样有些担心。 不过担心归担心,正事还是得办。 “我昨天想来想去。” 房间内,谢稚和程钰面对面坐着:“恐怕血脉觉醒后,我还是不算真正的妖族。” 或者说,此刻的自己更像原先不存在的“半妖”。 程钰皱眉,他没有马上反驳谢稚的话,而是冷静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谢稚:“我没办法化原型。” 也许一开始没办法化原型可以归咎于不熟练,脑子里没有这个概念等等理由。 可现在自己都能提取妖力,试试隔空取物等小法术了,依旧没办法化原型,这就不对劲了。 谢稚从来不会怀疑是自己太蠢,而且在妖族眼中,变人还是化原型就和喝水一样简单,几乎就是心念一动的事情,怎么到了自己这就这么麻烦? 还有就是那种冥冥之中的预感吧。 ——到眉间的尖角这一步就是她的极限了,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变成真正的獬豸。 类似这样的预感。 “你这样一说。”程钰思考几秒:“也不是没可能。” 毕竟从古到今,血脉觉醒成功的也就两个人。 一个神秘的新教教主,至今都不知道这人是男是女,多大岁数,也不知道他觉醒了什么妖族血脉,还有一个就是谢稚。 关于这方面的资料实在太少,有些事也是他们想当然了。 “但无论你是不是真正的妖族。”程钰笑道:“你都是我们承认的伙伴!” 谢稚闻言也轻笑一声,她当然不担心自己不是妖族就被几人排斥,可程钰这直白的话还是让她忍不住露出笑容。 其他煽情的话也不用多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说完这个结论,谢稚很快就开始讲自己第二个猜测。 “然后我就在想了。” 以“血脉觉醒”不是纯粹妖族为基点,倒推回去。 那新教教主肯定早就知道这点,所以他十有八九也不会把自己当做是妖族,更不会把自己看做是人类,而是他口中的——新人类。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新教能那么信誓旦旦地确保“新人类”计划可以成功。” 因为他们已经有了成功的案例! “但是如果是这样……” 程钰一顿:“血脉觉醒的几率?” 谢稚之前被新教暗算吸入的东西一直都没出现副作用,她现在也明白了,说不定就真是没副作用的,只是为了加强她血脉觉醒的成功几率,或者是促使她血脉觉醒。 新教这么多年的研究,恐怕都是为了这个。 “你觉得那位教主会在意人命?” 谢稚猜测新教应该还会有其他手段增加成功几率,但是绝对不可能达到100%成功,能有1%都是老天开眼了。 也就是说现在世界上四十多亿人,到时候说不定只能剩几百万。 别看几百万好像很多的样子,但和四十多亿一比,就相当于两个五十人的班级,最后只能活下一个人。 “疯了。” 程钰喃喃道:“这家伙,是真疯了啊!” 第93章 这样的推论,让谢稚和程钰的脸色都不由有些难看。 虽然目前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这个推论,但两人都明白,无论是从新教的作风还是已有的事实上看,谢稚推论正确的几率很高。 哪怕其中可能还有一些细节不够完善,却不影响最后的结果。 新教教主,是真的想发起一场人类淘汰计划。 “我们之前被汪星淼这些人误导了。” 谢稚沉下心神,一旦找到毛线团的那个头,其实有些事很容易想明白。 因为类似汪星淼这样的有特殊能力的新教教徒出现,加上之前柳虞给的大量实验照片,谢稚他们理所当然的就以为新教的“新人类”是往这个方向走的——通过外力附加多种条件,从而改造人类。 实际上人家的目标早就定好了,就是研发能增大人类血脉觉醒几率和成功率的药物。 汪星淼这些人,只是在研究过程中获得了一定变异的“失败品”罢了。 “他,是想要更多自己的同类?” 程钰很快提出一个猜想:“毕竟血脉觉醒后如果真是这样,恐怕很久之前的人族和妖族都容不下他。” “半妖”在无数文学作品中都是低贱、被两族同时嫌弃的存在,哪怕这个世界没有半妖这个概念,新教教主大概依旧会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谁知道。”谢稚摊手:“疯子的想法不能以常理推断,说不定他就是单纯觉得这样很好玩呢。” 不在乎人命的人自然也不会在乎什么伦理三观,这种没有枷锁的人做什么都不奇怪。 程钰点头,随后他又看向谢稚:“这件事,要说吗?” 这个说,是指对人类高层说。 他们肯定不会同意这个人类淘汰计划,只是这样一来,谢稚的存在势必会暴露。 这件事没办法只靠那一位独自解决了,需要大家一起讨论应对措施。 “说啊。” 谢稚很淡定:“那些人要敢朝我下手,大不了我就发疯,把这事放到明面上让所有人评评理呗。” “贪官克星”这个称号可不是花钱买的,这个世界,终究普通人才是占最多的。 想要一手遮天,也要看大家答不答应。 谢稚不怕有些人玩阴的,也不怕自己此刻的身份受到排挤,她只在乎自己在乎的人,其他人怎么想关她屁事! 而且她现在的修炼还挺顺利的,以后谢稚只会越来越强,寿命也会远超普通人类,那些人要不怕自己的报复,就来啊。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 “噗——” 程钰看到这样的谢稚,直接笑出声。 “抱歉,我只是觉得你这样子有点像老大。”他弯了弯眉眼:“这就叫近朱者赤吗。” 闻言的谢稚顿时瞪大了眼睛:“我像封观霖?哪像了!他幼稚又臭屁,我成熟又礼貌,完全不一样好不!” “哈哈哈哈哈——” 被谢稚这么一说,程钰笑得更大声了:“这样更像了!” 谢稚:“……” 没想到程钰也迈入老年期了吗?不然年纪轻轻眼睛怎么会就坏掉了呢。 她像封观霖?! 下辈子都不可能! * 因为封观霖现在情况不明,大家也不可能等他回来再行动,所以再和赵少华讨论一番后,三人就直接分头行动。 赵少华去打申请, LJ 柳虞要出族地。 他既然要出手,势必不能再蜗居在族地中,只是大妖要到人间的手续有点麻烦,只能希望特殊时期特殊处理了。 程钰则去找卫彦,将这个推论告诉他并要求召开紧急会议。 剩下的谢稚也没闲着,她想试试引蛇出洞。 “我觉得。” 谢稚是这样告诉程钰他们的:“那位教主应该会想见我一面。” 换做是她,也会想亲自去见一下等了很久的“同类”吧?更何况这个同类还是在自己的注视下一点点变成的,勉强算有养成的感觉? 至于是不是陷阱什么的,谢稚觉得连尤许清都不担心,这位新教教主恐怕只会更狂。 要不是谢稚血脉觉醒成功后不是跟着封观霖就是去族地,大部分时间都在妖管局,那边估计早就找到机会了。 “太危险了!” 程钰不赞同,万一那个教主一言不合就杀人怎么办? 谢稚现在的实力也就相当于刚开灵智的小妖,和不知道活了多久的新教教主一比,还是差太多。 谢稚却指指自己脖子上的龙鳞和右耳上的耳坠。 “有它们呢,你别忘了呀。” 龙鳞上被附加了保护咒,只要谢稚心念一动就能启动。 而耳坠是柳虞新炼制的,原先那个毁在劫雷下,这个新的功能更多了。 不仅可以释放生之力疗伤,上面还刻了一个微型传送阵,紧急情况下启动就能瞬间把谢稚传送到妖管局。 有了这两样东西,谢稚觉得自己的安全还是很有保障的。 程钰还是不放心,可他拗不过谢稚,只能翻出一些保护类符箓让谢稚带着,聊胜于无。 于是,在乍暖还寒的初春,谢稚背上小包,就和其他出来游玩的小姑娘一样,坐上地铁先去了首都最热门的景点。 一个超大的公园。 里面有宫殿有湖泊还有各种历史上留下的古迹,谢稚来首都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来这里。 哦,不对,小时候她好像和妈妈来过,谢稚看到过照片,只是时隔太久被她忘了。 因为实在太热门,哪怕今天是工作日,公园里依旧处处都是人。 大部分都是成群结队,像谢稚这样一个人的反而少。 谢稚也不在乎,一个人自拍,一个人拍风景,看到不错的纪念品也会像游客一样直接买下,很快,她的左手和右手都拿满了东西。 刚好逛了也有一会儿了,谢稚顺势就找了一个人相对较少的地方,恰好那有一张空的长椅,她自然是快步过去坐下,然后把手上的东西往旁边一放,拿出手机开始按按按。 大约过了十分钟,谢稚感觉到长椅的另一头多了一个人。 她偏头望了一眼。 是个很年轻的男子,虽然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半张脸,但依旧能看出俊秀的容貌,和封观霖硬朗的五官不同,这位五官偏柔美,给人的感觉有点像、柳虞? 谢稚的视线不过一两秒,那人似乎就察觉到了。 他侧过脸朝谢稚微微一笑:“你好,谢稚。” ——果然,被她等到了。 大概是心里早有准备,谢稚并不惊讶慌张,很是淡定地问道:“你好,怎么称呼?我不是教徒不好叫你教主吧?” 男子笑意不变,语气温和,不像是邪/教教主,倒像是大学老师。 “我叫柏明宸,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不过叫教主我也不介意。” 谢稚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而是先去吸了一口手中的奶茶,然后继续玩手机。 明明是她故意引人出来,现在却把人晾在一边,要是换做脾气急的人,恐怕这时候已经生气了。 柏明宸不一样,他见状直接光明正大地转过身子,用一种仿佛注视深爱之人的眼神看着谢稚,就这样静静看着。 此时微风吹拂,四周明明是热闹的,但经过这一块的人莫名放轻脚步,减弱声音,好像怕打扰谢稚和柏明宸之间的和谐气氛。 过了几分钟,还是柏明宸先开口:“谢稚,你真完美。” 这样的表情和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柏明宸深爱谢稚呢。 可实际上,当事人谢稚表示:“是嘛,我感觉自己也挺完美的。” 她终于放下手机,细细打量柏明宸几眼:“你觉醒了什么血脉,几岁了?” 这情报打探的,直截了当啊! 分毫不加掩饰,就差直接问你能不能放弃计划了。 偏偏柏明宸也不是个正常的,他老老实实地回答谢稚:“凤凰,四千岁。” 谢稚一愣:“四千岁?!” “我也能活这么久?” 她本来以为自己不是纯粹妖族,寿命势必会受到影响,结果冒出一个柏明宸明确告诉她:亲,你想多了,四千岁完全不成问题哦! 而且看柏明宸这样子,估计还能再活四千岁。 作为满打满算都没活二十年的谢稚,只觉得这未来也太漫长了些。 “不出意外的话。”柏明宸笑:“应该没问题。” “你不想活那么久?” 两人现在就像许久未见的好友一般,开始聊了起来。 谢稚:“看情况吧,有朋友一起还好,一个人就很无聊吧。” 柏明宸赞同地点点头:“是挺无聊的。” “所以我中途大约睡了三千年。” 谢稚:“还能这样?” 柏明宸微笑:“这是我的技能,你应该不行。” 谢稚:“……” 可恶,这人是不是在炫耀? “所以你就想让更多人陪你一起无聊?” 谢稚的问题让柏明宸稍稍思考了一下,大约半分钟后才有些不确定地开口:“人多了也许就不会那么无聊了吧。” “而且你不觉得这个世界的蠢材实在太多了吗?” “我喜欢聪明人。”柏明宸的视线扫过来来往往的路人:“这些家伙又浪费资源又没什么用,老天爷既然让我活下来了,说明他也不喜欢这些蛀虫吧?” 这么平静的语气,仿佛他口中的真是蛀虫,而不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那你就没想过,老天爷让我成功了,就是为了阻止你?” 谢稚的话顿时逗笑了柏明宸,仿佛狠狠戳中了笑点,好半天才慢慢平复下来。 紧接着用一双带水的眸子看着谢稚:“啊,也有可能。” “那你就试试呗,我也想看看老天爷到底站在哪一边。” 柏明宸虽然想成功,想让这个世界只剩下完美的新人类,但也不至于接受不了失败。 他没有什么被排挤的悲惨过去,也不是在漫长的时间中逐渐变态,而是天生就没有什么同理心,是完完全全的自我主义者。 只要自己有兴趣,就去做,即使中途死了很多人也无所谓。 大约五百年前,柏明宸从漫长的沉睡中苏醒后就一直在想自己之后要做什么,想了两百年才终于被他想到了——创造一个只有新人类的世界。 作为第一个“新人类”,这个目标应该会很有趣,会让他几百年都不无聊吧。 更何况,柏明宸觉得天意站在自己这边,不然怎么会让他觉醒这个技能呢? 对于这句乍一听有点挑衅的话,谢稚的反应就是伸出右手碰了一下柏明宸露在外面的皮肤。 柏明宸也没有躲,见状马上好奇道:“是你的特殊能力吗?” 谢稚反问:“你也有?” 柏明宸点头:“有哦。” “不过我们这个能力和妖族还是血脉觉醒都没关系。” “是老天爷给天命者的。” 是的,谢稚在刚刚的谈话中,又确认了一件事。 本来以为自己右手触碰得到信息是獬豸的能力,但她并没有在古籍上查到这一点,还有右手金手指的出现时间是在血脉觉醒之前,这顺序就不太对。 像其他经过血脉觉醒的人,记载中也没有这种情况。 当然,不排除是他们隐瞒的好。 就像谢稚至今都没有告诉过任何一个人这个能力,一开始是怕亲近的人被卷到是非中,等后来她潜意识尽量少用这个能力后,就觉得没必要说了。 直到血脉觉醒,谢稚本打算找个机会向封观霖和程钰说明,谁知一直就没找到机会。 谢稚倒不是觉得瞒着朋友不好,即使是再亲密的人肯定都有自己不愿意说的秘密。 而是考虑到这技能对破案以及某些方面很有用,之后肯定还会用到,说了以后自己也不用费尽心思找借口,解释她是怎么得到这些消息的了。 而且谢稚也只打算告诉这两人。 没想到第一个知道的人会是柏明宸。 现在经过他的确认,谢稚终于可以肯定,右手金手指是另一种特殊的存在。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她成功觉醒后金手指没有发生变化,反而是之前只是中招昏迷,看似并没有多特殊的情况,醒来后金手指却进化多了一条信息。 这其中一定还有她没发现的原因。 天命者啊…… 谢稚的脑子快速转动,就像元启大师拥有天眼一样,他是天命者。 但元启并不是血脉觉醒者,谢稚现在就相当于叠了两个身份BUFF。 和她一样的,还有柏明宸。 他就是柳虞之前猜测的那个新教里的天命者? 不止,谢稚怀疑尤许清也是。 谢稚得到这个信息后,马上问道:“你的能力是什么?” 这次柏明宸没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他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右手食指轻点薄唇:“秘密哦。” 谢稚也不失望:“据说天命者都是带着使命降生的,你的使命难道就是创造一个只有新人类的世界?” “然后我的使命是阻止你?” 柏明宸摊手做无辜状:“也许吧,谁知道呢。” 随后他低头看了眼手表:“啊,时间差不多了,我该回去了。” 柏明宸起身:“谢稚,今天和你聊的很愉快哦,期待我们的下次见面。” 话音刚落,不等谢稚再说什么,他就瞬间消失在她的面前。 这么明目张胆的举动,周围的人竟然没有一个察觉到,这就是柏明宸的特色能力? 还是他这些年修炼的成果? 谢稚暂时没有答案,她也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在座位上继续想刚刚两人间的对话。 以及,自己用金手指看到的信息。 【柏明宸:一个4126岁,随心所欲的新人类】 【备注:希望你能有趣点】 【阵营:混乱中立】 怎么说呢,其他信息也就算了,对于柏明宸不是邪恶阵营的,谢稚倒也不是很惊讶。 这个人身上肆意妄为的气息实在太重了,创造新人类大概率也不是因为什么伟大的野心,似乎就是觉得有趣好玩。 要是哪天发现更能让他感兴趣的事,说不定柏明宸当场就能抛下这经营了几百年的“家业”。 这种类型的人,很难搞啊! 第94章 “柏、明、宸。” 得知新教教主名字的程钰皱着眉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然后继续听谢稚讲述两人全部的对话。 刚好趁着这个机会,谢稚也说了下自己右手的金手指。 得知这一点的程钰第一反应就是让谢稚不要再告诉其他人,最多加一个封观霖。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谢稚也许并不怎么用这个金手指,但架不住其他人多想,而且这能力严格意义上比起獬豸的“贪官特享”范围更大,可用性也更高。 “放心,我当然明白。” 谢稚笑道:“我本来也没打算告诉其他人。” 父亲他们都是普通人,没必要知道这些怪力乱神的事,而卫彦和徐警官两人,谢稚不是不信任,但终归人家是听命与其他人的,这事告诉他们反而还让两人纠结要不要上报。 只有封观霖和程钰,一来三人相处时间最久,已经充分了解和信任,二来之后三人不出意外的话还会合作很多次,告诉他们也方便操作,还能加快案子的侦破。 “你心里有数就好。” 程钰点点头:“那继续吧。” 他对谢稚的特殊能力并没有太多好奇的,毕竟人家元启大师都有天眼了,谢稚这个只能算是普通? 能知道的信息也很有限,倒是很适合破案和甄别第一次见面不熟悉的人。 “柏明宸显然也是天命者。”谢稚继续道:“他也有特殊能力,你说和凤凰相关的会是什么?” 从自己的金手指推断,谢稚觉得柏明宸的金手指应该也和凤凰会有点关系。 可和獬豸一样,如今的妖族别说五彩凤凰了,连普通凤凰都早已消失,顶多有人家的近亲孔雀之类。 谢稚翻过妖族的典籍,五彩凤凰代表“仁义”先不说,在很多人的印象中凤凰最出名的肯定是“浴火重生”,这一点是真的。 她甚至很怀疑柏明宸能成功血脉觉醒靠的就是这一招。 此外还有不少其实是人类额外加上去的,什么非梧桐不栖这些,妖族的古籍表示都是胡扯,凤凰只是爱干净,没到那种程度。 “凤凰啊……”程钰也跟着一起思考:“能带来好运算吗?” 就像龙族天生就有发现财宝的能力,龙族各个都顶有钱,凤凰族也自带好运buff,不仅能给自己增益,同样能给他认可的人带去好运。 运气这玩意说是虚无缥缈,但关键时刻还真的挺有用,甚至还能起决定性作用。 谢稚:“你的意思是柏明宸能给人带去正面增益效果?” 程钰:“不知道,资料实在太少了。” 不过如果真的是这样,那的确是一个很麻烦的能力。 谢稚想了想,先把这点猜测记下。 “对了。”程钰又想到一点:“你说柏明宸沉睡了三千年?” “是啊。”谢稚应声:“还说这能力是他才有的,我不行。” “不对劲。”程钰摇头:“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妖族的妖平常的确可以一个月不睡,然后一口气再睡他个一个月补回来,或者不补也行,直接睡两三天就差不多能恢复。 妖的精力本来就旺盛,不需要和人类一样一天起码要睡四五个小时,不然就会出现各种毛病。 像封观霖和程钰以前忙的时候,连续两个月不睡觉都是有的,可是并不代表他们能随随便便睡个几十年甚至几千年! 除非一些天赋异禀的妖族,比如乌龟、骆驼、蛇类,包括一些原型会冬眠的动物。 这类动物天生就有这条件,在睡觉时身体自动就会进入低能耗模式,这样睡前吃饱了,一睡几十年也没问题。 可三千年和几十年,差距也太大了! 程钰反正从来没听过什么妖能一睡三千年,哪怕古叔都不行,他也是会隔几十年醒来一次吃点东西。 更何况柏明宸不是完整的凤凰,他又化不了原型,身体构造也还是人类。 像谢稚血脉觉醒后胃口反而大了很多,哪怕可以通过妖力暂时一两天不吃东西,可后面还是会疯狂吃补回能量。 能量守恒定律,哪怕是妖族也得遵守。 那柏明宸凭什么一睡三千年? 是他骗人,还是说三千年只是一个虚词,他可能像古叔一样,隔一段时间醒来吃点东西紧接着继续睡? “我觉得不是。”谢稚摇摇头:“我能感觉到他说的是真话。” “而且也没必要在这种事上撒谎隐瞒。” 谢稚微微蹙眉:“难道其实他的特殊技能是无损耗睡觉?” 程钰:“……这样的能力有什么用?” 既然是老天爷给天命者的技能,起码得有点用吧。 不说元启的天眼,谢稚的金手指也挺有用的啊,难道轮到柏明宸就只剩下睡觉了。 还是说这个睡觉也大有学问? 谢稚和程钰对视一眼,决定先把这点放在一边,回去后再细细讨论。 他们两人现在正在一个密闭的小房间,等着传唤。 在谢稚去见柏明宸的途中,程钰已经和卫彦沟通成功,卫彦那边没多久就传来消息,上面的人同意召开紧急会议了。 只是这次封观霖不在,汇报的人就成了谢稚和程钰。 作为当事人,没有谁比谢稚更有资格参加这次会议。 没有等多久,两人在经过一系列严密的检查后,就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再七拐八绕,终于来到一个巨大的会议室。 粗粗一看,里面的人好些都是经常在电视上看到的,各个位高权重,气势惊人。 此时这些人的目光都汇聚在谢稚身上,着实有些让人压力大。 “谢稚、程钰,你们把自己的推断再对他们说一遍吧。” 为首的老人慈祥地看着两人,相信只要是花国人,都认识他。 谢稚和程钰对视一眼,谢稚微微点头,表示自己可以。 于是,身高在人群中并不凸显的小姑娘带着两米八的气场走到最前方,将自己的推断从头到尾都顺畅地讲了一遍,还新增了自己和柏明宸见面的事。 当然她肯定不会把金手指的事情说出去,稍稍简略一下就行。 “谢稚。” 等她讲完,一位老者开口:“虽然听着的确很符合逻辑,但你知道,在没有确凿证据前,我们不可能拿人民的安全来验证。” 如果柏明宸想要促使全人类进化,那他势必需要让这些人接触“进化源”。 就像当初的谢稚一样。 一般情况下要达成这样的大范围效果,要么通过空气要么通过水源,这是人类逃不了的两样东西,可即使知道,政府这边总不能让人不喝水不呼吸吧? “我明白,所以必须在新教行动前,从源头上解决他们啊。” 谢稚面对质问,丝毫不怯场,还有一点针锋相对的意味。 其实她明白这样的质问是正常的,国家领导人考虑的事情实在太多了,牵一发而动全身,很多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可是,当谢稚看到这位老者时,心里就有些不喜和生气。 是她的獬豸能力在作祟。 但谢稚不能表现出来,能出现在这的人哪个不是站在国家的最高处? 不可能那么轻易落马,更何况獬豸对贪官的判断标准她还没有摸清,万一老者其实只是曾经做过执法钓鱼的事呢。 年轻人,有点小气性也很正常,大家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谢稚的态度有什么问题。 马上,另一位老者就出来解释了。 “这件事本来也是想告诉你们的,刚好趁这个机会,你们拿去看看吧。” 随着这句话落,谢稚和程钰手中都多了两张薄薄的纸,上面清晰地记载了这段时间政府搜寻的成果。 现在不比古时候,交通不便利,找人很麻烦。 在发达的天网下只要国家愿意,多花点时间肯定能有收获。 新教那么大一个组织,不说吃喝拉撒,光是一些实验器材和各种材料就不是能轻易遮掩过去的。 即使他们通常会通过走/私等手段得到这些东西,可国家一直在大力打击这种违法犯罪行为,几次下来再结合之前清空的那些账户以及空白身份,还有热心群众的反馈,他们很快推断出了几处新教基地可能在的地方。 只见纸上每一个地址后面都跟着一串百分比,数字越高说明这处有新教基地的概率越高。 排在第一位的,后面的数字更是高达87%,那基本就已经是确认了,而这个地址俨然就在首都隔壁的省市。 以封观霖的速度,来回一趟说不定都不用一分钟。 至于最底下的那个地址,概率只剩下32%,备注写着怀疑是其他组织的秘密基地,是新教的概率不高。 花国地域辽阔,从古至今发展一直很迅猛,早已经成为世界第一强国。 觊觎花国的反/动势力、不满政府的某些群体等等,都会在暗中默默使坏,国家趁着这次机会,自然是一个也不想放过。 “请问,是想什么时候动手?” 谢稚看完这23处地址,很清楚一旦要动手,一定是同时出手,不给新教留狗急跳墙的时间。 “封观霖什么时候结束闭关?” 程钰对外的说辞都是封观霖在闭关,像这种行动肯定少不了狱主大人的鼎力支持。 而且领导层还同意了柳虞的申请,想着到时候多一个大妖就多一份力量。 “就这两天。”程钰回答道:“等老大出关,我们会第一时间告诉各位。” 他看似淡定,实际上根本不清楚封观霖什么时候会出关,去问古叔也只得到一个“看他自己”的答案。 只希望老大加把劲啊,现在的时间真的是争分夺秒的紧张。 从柏明宸来见谢稚这一事件中,能明显看出他们基本已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谢稚不知道新教等的东风是什么,也不知道这股东风什么时候会来,最保险的做法自然就是尽快把新教连根拔起。 “柏明宸的血脉是凤凰,凤凰擅长风系妖术,我怀疑……”谢稚还不忘补充一点,希望领导人能更加重视。 结果话未说完,防守森严的会议室里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 “封祈!” 在座的人不少都和封祈打过教导,自然是一眼就认了出来,他们对这位妖管局的前任狱主说实话是敬佩居多。 毕竟如果没有封祈,妖族估计还是一团乱,人类想要安稳生活还得付出巨大代价。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一心为人妖两族和平努力奉献的大妖,在这种时候,毫无预兆地突然闯进会议室是想干什么? 封祈没有理会这声呼唤,目光已经直直索性谢稚:“丫头,跟老夫走一趟!” ——终于来了! 谢稚脑海中闪过这四个字,但身体却向后退了几步。 “封老,您想让我乖乖办事,总得解释两句吧?” “这么不明不白的,我实在是担心啊。” 就这两句话的功夫,整个房间里瞬间多了不少荷枪实弹的士兵,墙面上也多了几个深孔,里面似乎藏着不得了的大家伙。 “封祈,你想干什么!” 原本慈祥的最高领导人此刻也是满脸严肃,封祈的这个举动明显踩到了他们的底线,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恐怕…… “哎呀,我没什么时间了。” 封祈不耐烦地上前一步,一手挥开挡在谢稚面前的程钰,然后一把抓住谢稚:“反正和人类没什么关系,是我们妖族的事!” 说着,两人就消失在众人面前。 不留半点痕迹。 可谓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让脑海中已经想了无数念头,甚至最坏的都考虑到的领导人们都是一头雾水。 这时,因为封祈随手一挥,被狠狠砸在墙上的程钰动了。 他赶紧掏出手机,一边咳血一边给不同的人发消息。 老大!柳老!你们快来啊!他真的拖不住啊! “封老!” “是阵法已经准备好了?” 另一边,等谢稚回过神,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空旷的山顶上,浑身动弹不了,妖力也被封印,只有嘴巴能动。 而她的脚下,则是一个巨大的阵法,上面还摆了不少五颜六色的东西,大概就是所谓的五行之物? 只是谢稚这个问题刚问出口,封祈直接一个眼神。 好家伙,这下连嘴巴都不能动了。 “丫头你别担心,就当睡一觉。” 封祈不想谢稚的反抗之心太重,不然连这一句都懒得说。 准备了那么久,终于要到最关键的时候,封祈生怕弄错一点,这次可没有第二个四千年让他等了。 “柳虞,既然到了就现身吧。” 封祈手下动作不停,眼睛也一直看着地上,似乎是在对空气讲话。 但随着他的这句话,这个空旷的山顶上真的出现了柳虞的身影。 这一刻,五元中的“五爪金龙”、“九尾狐”、“獬豸”已经齐全。 封祈等了四千年的“通天路”,即将再次开启! 第95章 “封祈。” 柳虞看着被定住的谢稚,想给她解除定身咒和闭言咒,然而袖子一挥,毫无反应。 柳虞的修为和封祈一比,差距的确有点大,五爪金龙本就是以力量好战出名的,更何况封祈修炼的年岁还比柳虞长那么多。 哪怕现在封祈的实力大降,真要打起来,柳虞还是毫无胜算。 “你真的要再开通天路?” 既然解不了,柳虞也不再强行挣扎,把目光又放在封祈身上。 “末法时代已到。”封祈看了柳虞一眼:“我开通天路对妖族只有好处。” “但是以现在族里那些小家伙的修为,根本不可能通过这条路。”柳虞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死死盯着封祈:“还是说,你有办法?” 封祈终于检查完毕,直起身扫视了一遍这个巨大的阵法后才回答柳虞的问题。 “这你就不用管了,反正你肯定能离开。” 封祈又看了眼时间,为了让阵法的威力最强,他还挑了一个良辰吉时,距离那个时间点现在只剩7分钟。 谢稚、柳虞都来了。 “仁义”和“坚毅”的替代品他也早就准备好了。 现在只等时间一到,通天路就会开启。 到那时候…… 封祈眼底闪过一丝解脱,其中似乎又隐隐夹杂着微不可见的遗憾,但不管怎么样,到这一步,一些都差不多要尘埃落定。 他终于不用在漫长的岁月里熬下去了。 “封祈。” 柳虞却没有被封祈的话随意打发。 他要真想离开这方小世界,当年就可以离开,还用等到现在? “你、是不是用了替换术?” 这话一出,封祈身上快速爆发出一阵杀意,只是很快又消失不见:“不愧是九尾狐,才刚出来就已经查到这一步了吗?” 看似疑问,实则肯定了柳虞的问题。 既然柳虞说出了“替换术”这三个字,封祈就知道哪怕他是问句,实际上早就确定了。 这样的话,自己也没必要再瞒下去:“所以你想阻止我?” “柳虞,你应该清楚,这也是妖族唯一的机会了。” 封祈不怕柳虞发现,因为他知道,即使柳虞知道也不会阻止他,不然要柳虞放弃这唯一的机会,眼睁睁看着妖族几千幼崽死在末法时代吗? 眼看两个人在打哑谜,一旁的谢稚心里真的是急死了。 虽然从封祈的话里间能听出开启大阵是一件有利无害的好事,但谢稚的第六感总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真的有那么好的事情吗? 封观霖他们曾经说过,末法时代是一方小世界发展的必经阶段,逃不过的,更直白点就是天意。 而妖族,本该在天意下灭族,现在仅靠一个大阵就能挽救整个族吗? ——程钰他们怎么还不来? 思考未果,谢稚又在心里催人,她的确被定住了身躯也不能说话,可谢稚身上早就带了追踪符箓,程钰那边按道理应该很快能找过来的吧? 这都过去五六分钟了。 还是说首都离这座大山的距离,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远? 谢稚都忍不住想通过植被地貌,用高中地理知识来判断一下经纬度了。 “所以呢?” “为了这个机会,你要付出什么?” 谢稚的思路被柳虞的声音再次打断:“封祈,温月的替换术不是那么万能的,该是有些人付出的东西,就必须是他来。” 没想到再次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竟然会是在这种情况。 温月当时突然冲出来为钱芳芳顶罪的行为,谢稚几人至今都没弄明白是为什么? 她明明知道根本顶不了,还会被以妨碍公务的罪名判刑,完全是得不偿失的行为,可是温月就硬生生一个字都没透露。 谢稚和封观霖他们也只能猜测是和封祈的任务的有关,能让温月心甘情愿这么做的,也只有封祈了。 现在看来,和这个所谓的“替换术”拖不了干系。 柳虞大概也是想拖延时间,见封祈不回答,索性冷嗤一声:“你以为那个监狱就能保护温月?封祈你信不信我现在一声令下,温月马上就得死!她一死,替换术自然失效。” 你的谋划也会失败。 柳虞的未尽之意都被封祈凛冽的杀气给噎了回去,他那双和封观霖如出一辙的金瞳冷冷地注视着柳虞,似乎在说:如果你真这么干了,我不介意用你的遗物来替代“聪慧”。 柳虞笑了。 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下,他竟然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 “封祈啊封祈。” “我是真没想到,你有一天也会当一个“好爷爷”。” 明明是放荡不羁的潇洒客,最终也会败在血缘之下吗? “还有三分钟。” 封祈面无表情地看了眼柳虞:“你站到坤下三位上去。” 就算柳虞猜出了大概真相又怎么样,他打不过自己,也不会真杀了温月,柳虞不会用妖族几千性命来赌这口气。 刚刚的封祈只是被柳虞的话一激,一瞬间控制不住杀气而已,等冷静下来,就能想明白这个道理。 “柳虞,我不想对你动手,但如果你还是说些有的没的,我不介意手动让你闭嘴。”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了,也能看出封祈已经没了耐心,不想再和柳虞探讨这个问题。 柳虞微微一笑,竟也不反驳,乖乖地站到代表“聪慧”的位置上,然后看向谢稚。 不让我对你说话,那我就和小姑娘说两句。 知道谢稚现在口不能言,柳虞也不介意:“谢稚,紧张吗?” 谢稚:……我心里回答您能听见吗? 柳虞:“紧张也没事,你看你这么可爱漂亮,这种时候肯定会有个人来英雄救美的。” 谢稚:…… 这一刻,她真的很想吐槽啊。 老天似乎回应了谢稚的请求,就在柳虞又想开口时,封祈的脸色突然一变。 原本空旷的山顶上,瞬间又多了几道身影。 封观霖、程钰、还有……温月。 下一秒,封观霖的金瞳看向谢稚,似乎发现了她的状况,随即右手捏了一个法决:“破!” 谢稚能动了! “咳咳!” 她也能说话了! 封观霖这一手,着实让谢稚心里有些惊讶。 刚刚柳虞想要解咒都没成功,封观霖却轻松破除了封祈的法术,这说明即使封观霖可能离封祈还有点距离,却已经比柳虞厉害了? 他的封印解除了? 这个疑问暂时没办法得到答案,因为现在最紧急的事显然不是这个,而是阵法。 封祈自从封观霖带着温月出现后,脸色就差到了极致,此时离最佳时刻只剩两分钟,如果错过今天,就得再等一个月。 封祈实在等不下去了! 所以,他当机立断选择先下手为强! 趁着封观霖他们的注意力都在谢稚身上,一个金色的手环突然出现在封祈手中。 下一秒,金环被他抛向封观霖所在位置,眼看就要套中他,封观霖长啸一声,音波击退金环,同时手中也变出一个妖器投向金环,两者就在空中斗了起来。 “老头子,别浪费法器了。” 封观霖不管斗得正欢的两个法器:“你实力下降的这么厉害,一时半会儿奈何不了我的。” 这句话要是换个人听到,估计都能气个半死。 可封祈却没空和封观霖打口水战,他似乎早就预料到一个金环不行,随后又抛出两样法器,在封观霖抵抗时直接默念了一道法决。 很快,三样妖器发出金色的光芒,威力瞬间大涨,竟然是超稀有的子母妖器,三者叠加的威力可是远远超过3。 连封观霖脸上的神色都不由沉重起来,应付的明显有些吃力。 封祈好歹也是万年大妖,哪怕如今实力因为某个原因大跌,手中的好东西却不少。 封观霖再怎么进步迅速,也弥补不了时间的鸿沟。 “臭小子!想打败我?再回去练个几万年吧!” 封祈回击一句,同时加大了妖力的输出,三个妖器的速度威力顿时又加大不少。 一旁的柳虞眼看就要过来帮忙,封祈哪会同意? 一张封妖符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贴上了柳虞的脸,他本来酝酿的妖力顿时一滞。 紧接着,嘭的一声! 原地出现了一只半人高,身后拖着九条雪白尾巴的九尾狐。 封妖符,顾名思义可以封住妖族的力量,让它连人形都无法维持,只能像普通动物一样任人宰割。 是妖族深恶痛绝的一种符箓。 但还好因为技术和原材料原因,早在万年前就已经失传了,没想到封祈手里会有一张。 还被用到了自己身上! 柳虞朝封祈狠狠龇了个牙,索性身子一趴,等面前的爷孙俩自己冷静下来再去掺和。 反正五行五元阵法开启后也不是马上就能开启通天路的,阵法之力还得先和规则打一架,打赢了才行。 而封祈解决完柳虞,又顺手把程钰和温月都弄昏迷了,省的他们出来捣乱。 虽然只是几百岁的小妖,但还是以防万一的好。 做完这一切,眼看只剩几十秒,封祈趁封观霖暂时无法脱身,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既然他来了,那就索性…… 说干就干,封观霖又抛出一个妖器,源源不断的妖器让封观霖都有些应接不暇,这老头子是真的把全部身家都拿出来了吧! 可恶,妖器多了不起啊! “封观霖,这通天路是妖族唯一的希望,你既然也是五爪金龙,就该出一份力!” 随着这句话,封祈趁乱抛出缚龙索,这个龙族克星顿时大发威力,一举偷袭成功。 封观霖被捆的严严实实,根本动弹不得。 “靠!老头子!你不讲武德啊!” 缚龙索这玩意专为龙族研制,用的主材料还是龙筋,对龙族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别说自己用了,就算看到别人用,都要追杀人全家的那种。 迫于龙族的威严,这玩意儿和上面的封妖符一样,早就不知道失传多少年了。 作为五爪金龙,封祈用这玩意就好像狗妖吃狗肉一样,能被族人唾弃一辈子! “切。” 封祈根本不在意封观霖的愤怒,一甩缚龙索就把他甩到了乾四位,原本应该是自己的位置。 现在“九尾狐”、“獬豸”、“五爪金龙”都已经到位。 其他两个位置上也都放上了替代物。 一切准备就绪!时间也刚刚好! 封祈升至半空中,双手开始结印。 很快! 整个大阵开始发光,原本碧蓝的天空也仿佛蒙上了一层阴影。 这是逆天而行和老天爷斗,它自然会反抗会生气。 封祈身为当年“通天路”的见证者,完全不害怕老天爷的愤怒,手中动作不停! 也许是十秒,也许是一分钟。 谢稚眼睛一花,她好像真的隐隐看到了一条天路,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五行五元大阵,终于启动了! 第96章 谢稚感受到了一丝寒意。 虽然现在这个初春的季节的确会有点冷,但她血脉觉醒后,体质大大增强,即使是大冬天,一件打底加一件薄薄的外套也够了。 现在她却感受到了寒意,显然是受到阵法的影响。 谢稚微微抬头,封祈还在半空中,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芒,在暗下来的天色中格外明显。 柳虞则趴在一旁,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好像这些事与他无关。 对面的封观霖皱着眉正在那挣扎,但缚龙索的威力显然是经过龙族验证的,封祈手中这条更不得了,它的龙筋来自于一条五爪金龙。 当年可是几乎倾全族之力才灭了那个家族,毁了所有相关的东西,最后只剩下这条缚龙索。 封观霖想要凭自己的力量挣开,目前几乎是不可能的。 哪怕他拿回来了自己所有的修为,也想起了当年在龙蛋里时的一部分朦胧记忆。 可对于这条缚龙索来说,还是不够。 就算是全盛期的封祈对上,估计都得中招。 发现自己挣不开后,封观霖的视线也落在了封祈身上。 他又苍老了几分,是用妖术都没办法恢复的苍老。 要靠一己之力来拖住崩溃的旧规则,是普通妖族想也不敢想的事。 封祈却做到了。 而且不是一天两天,封祈起码拖了十八年。 刷—— 一阵剧烈的金光从整个大阵升起,捅破了天上的乌云。 很快一道自然白光落了下来,原本若隐若现的天路似乎更凝实了些,可还是不够。 但到了这一步,就是大阵的事了。 封祈从半空中落了下来,他的脸色很差,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开启大阵耗费了太多力量。 不过他的脸上也挂着开心的笑容,为这一切都顺利的进展中而开心。 “封祈。” 柳虞这时候终于出声了:“反正没事了,和我聊聊呗?” 说着,身后的九条大尾巴一甩一甩的,姿态悠闲又放松,好似真的只是好友间的闲聊。 上次这个阵法开启后,足足运行了一天一夜才彻底打开通天路,在这期间他们“五元”都是不能离开的,封祈为了阵法的安全,也肯定不会离开。 所以在起码一天一夜的时间里,他们六个包括昏迷的程钰和温月都要待在一起。 除了聊天好像也没其他事可以干了。 封祈:“不想聊。” 他冷漠地走到一旁,无视封观霖愤怒的叫嚣,拿出一张躺椅就这么躺了上去,好像没了耳朵什么都听不见,把“莫挨我”三个字体现的淋漓尽致。 柳虞嗤笑一声,随即把目光转向三米外的谢稚。 “别管那个家伙了,我们来聊天吧。” “谢稚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啊!” 谢稚:“……替换术是什么?” 虽然自己好像只是一个激封祈的工具人,但谢稚真的很好奇。 “替换术啊。” 柳虞眯了眯眼,狐狸眼愈发狡黠:“这可是不得了的技能呢。” 他说话的时候,连封观霖都不闹了,隔着几米距离,遥遥望着他们,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 柳虞开始解释。 温月的原型是狸猫,这点谢稚早就知道。 对花国人民来说,一提到狸猫,除了可爱聪明外,往往会想到一个成语“狸猫换太子”。 “这可是真实存在的事情哦~” 柳虞笑着给谢稚科普:“狸猫一族中有极少部分族人才能觉醒这个天赋。” 用通俗点的话来说,替换术换的不是物理意义上的人或者东西,而是命运,这其实包括了气运、使命等等。 那个被交换的太子就是这样,本来是天生帝王命,但被用了这个技能后,流落民间、凄苦度日,反倒是那个和他交换的人,成功上位,富贵一生。 狸猫一族至此名声大噪。 可惜,成也这件事,败也这件事。 狸猫一族能觉醒灵智的本就不多,经此一遭更是人才凋零,最后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被愚弄后不满了,之后的狸猫一族很久都没出现能觉醒这个天赋的后代了。 柳虞一开始也并没有关注温月这个小妖。 她实力普通,又常年待在人间,现在还被关进监狱,据说要待十年,怎么看都是“炮灰”的人设。 直到谢稚他们说从温月这知道了“末法时代”这件事,柳虞才把一系列事情串联起来。 一个不重要的小妖怎么可能了解这么重要的事? “所以说,封老他让温月把某两个人的命运换了?” 谢稚也琢磨过来,温月进监狱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 因为妖管局下方的监狱保护措施是超级严密的,据柳虞所说,狸猫一族一旦使用这个天赋,就会无法使用妖力,按道理还会变为原型,和普通小猫一样没有什么自保力。 连普通的人类都能伤害他们。 封祈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让温月保持人型,然后让她顺势待在监狱里,这样安全至少能得到保证,他那么忙,实在没时间二十四小时保护温月。 进监狱不仅安全问题解决了,还能从众人的视线中隐退,让这个计划进展更加顺利。 可谓是一箭双雕啊! 而且温月化人形那么多年,从来没有透露过自己觉醒了天赋技能的事,封祈却能知道,可见这个计划从很早就在准备中了。 “替换术可不是随便就能换的,首先被换的两人必须有血缘关系。” 柳虞讲这句话的时候,视线是落在封观霖身上的。 这么明显的暗示,只要脑子没问题,肯定都能明白。 “是和我换了。” 封观霖面无表情地垂下眼睑,在听到“替换术”这三个字时,他就想明白了一些事。 对于狸猫一族的这个技能,封观霖自然也知道一些,了解的也许没有柳虞那么详细,但最关键的几点却很清楚。 “老头子,你不说几句?” 被捆成粽子一样的封观霖翻过身子,目光沉沉地看向不远处的封祈。 然而封祈依旧一言不发,一副“失聪”的模样。 封观霖忍不住切了一声,恨不得直接一跃而起用头把封祈撞翻,看他还怎么装聋。 只是先不说缚龙索的束缚,他现在四周也有一个直径大约两米的“玻璃罩”,限制着封观霖的行动,如果没有缚龙索,他说不定还能强行突破,可现在……就只能无能狂怒了。 不过就算封观霖真的能强行突破,他暂时也不能这么做。 一个阵法最脆弱的地方自然就是阵眼,而五元,每个都是阵眼。 如果他们离开了,阵法不攻而破。 里面的东西,包括封祈费尽心思收集来的五行之物和其他两元的遗物都会直接报废。 以现在的情况,想要再次布置这个大阵可就难了。 这个大阵,哪怕是完整照抄原先的那个,至少也能救几个妖族的大妖,让他们活下去,封观霖不可能在什么都没搞清楚的情况下,就断了人家的生路。 封祈大概正是预料到这一点,才会放心让三人进去。 他没什么要和几人聊的,只想等大阵成功的那一刻。 “哎呀呀。” 柳虞略带阴阳怪气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我们的封祈大人,可是最喜欢做好事不留名的,还是别问了。” “万一人家恼羞成怒了怎么办?我可不想被揍,是吧?” 谢稚和封观霖:“……” 哪怕现在气氛那么紧张,柳虞的这一通话还是让两人有一瞬间十分想吐槽。 像封观霖眼尖,还看到封祈垂在身侧的左手都忍不住抽了一下。 似乎在强忍着反驳揍狐的冲动。 不愧是柳虞啊,激妖好手! 偏偏这时候谢稚也反应过来,加入了这个“找揍”组合。 谢稚:“柳老,您怎么能这么说呢。” “我们封老心胸宽广、助人为乐,一心为妖族,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就生气呢?” 柳虞:“呦~的确是哦,毕竟是我们妖族支柱、伟大善——良——的封祈大人啊~” 一句话,愣是被他说成了四个调,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真厉害! 柳虞:“请问好心善良的封祈大人,你怎么不说话?来讲两句,让我们接受一下圣父的洗礼呗。说不定我从此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呢。” “妖族有您,真是了不起呢~” “闭嘴!” 封祈终于还是没忍住,要不是怕破坏阵法,他早就冲进去揍这只臭狐狸一顿了。 他脾气本来就不好,有些人并不会因为年岁渐长就变成好性子,更别说封祈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人当面这样挤兑。 真是的佛祖都能被他那张臭嘴给气升天了。 作为曾经的龙族族长,还是最尊贵的五爪金龙,敢这么对自己的,不管是妖还是人,坟头草都、不对,是坟都没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本来想着死前能清净点,让他好好回顾一下自己的峥嵘岁月,不枉来这世间一遭。 但现在想来,都要死了,他才不受这个鸟气! 柳虞:“呵,你让我闭嘴就闭嘴啊。” “我偏不!” 封祈大怒:“你个死狐狸!给我等着!” 柳虞:“略略略~有本事来揍我啊。” 于是,谢稚和封祈就目睹了一场长辈级的口水战。 两个加起来都远超一万岁的大妖,就在那隔着六七米的距离,用毫无营养的话互损,着实让旁观者无语。 吵着吵着,柳虞突然来了一句。 “谁像你啊!打算牺牲一人成全大家,真~伟~大~哦~” 封祈顿时脱口而出:“谁要成全你们!我还不是为了我们龙……” 话骤然停住,封祈的脸色瞬间变得比墨汁还黑。 “哈哈哈哈——” 和他相反的,是柳虞震天响的笑声。 九尾狐,最识人心。 柳虞和封祈好歹也算相处了几千年,又怎么不明白这个老伙计的性格。 在事情没正式开始前,封祈的嘴一定是很严的,但到了这一步,只差临门一脚的时候,他势必会松懈……哈哈哈,封祈啊封祈。 “所以这和龙族有什么关系?” 柳虞笑完,本来透着妩媚的狐狸脸马上又变得严肃正经。 真神奇,能从狐狸的脸上看出这两个表情。 “封祈,你我相识那么多年,我自认也算了解你,能让你连自己都命都不要,我猜肯定不只是为了封观霖。” “为什么不说呢?你难道还要带着这个秘密进坟墓,几万年后没人会记得你封祈的付出的!” “我不会阻止你,但我也不想我的老友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 最后一句,可谓是掷地有声。 连原本恼火的封祈都一时想不起生气的事,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没有马上开口,柳虞也不急,就这样静静等着,两个好友在这一刻的确默契十足。 就连封观霖在这种时候都不会跳出来破坏气氛,只有谢稚…… 谢稚的余光忍不住看了眼柳虞。 这位大佬,厉害啊! 她想起周姨曾经说过的,柳虞曾不费一兵一卒就灭了两国,一开始谢稚以为是靠容貌,现在想来,完全是靠三寸不烂之舌以及那颗深谙人性的心啊! 发现自己打不过封祈后就马上安分下来,保存实力静待时机。 然后等到封祈无法进大阵时故意激怒人家,等他跳脚时又说了一番推心置腹的话,封祈果然就忘了刚刚两人差点打起来的事。 高手!绝对的高手! “柳虞啊。” 被成功拿下的封祈感叹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随后声音中透着几分疲惫。 “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些,但是说了又如何?” 封祈双手背在后面,抬头看了眼广阔的天空:“你知道□□大师当年曾对龙族做出过预言吗?” □□大师,那都能追溯到一万两千年的前了,那时候别说柳虞爹妈都还没出生,封祈似乎都还没降生吧? “□□大师是有史以来最强的天眼持有者。” “我龙族先辈曾有恩与他,他因此耗费百年修为为我族做了一个预言。” “当龙族同时期出现三条五爪金龙时,就是龙族整族的生死大劫。” “渡不过,龙族灭。” 那时候,所有龙族的龙听到后都觉得□□大师是不是说错了。 别说同时出现三条五爪金龙这种不可能的事了,就算真出现了,那也该是龙族大兴的喜事啊! 三条五爪金龙诶! 那就相当于拥有三个最强武器,还是同时的,龙族不统一世界都算性格温柔爱好和平了。 然后预言出来没多久,封祈降生了。 龙族长老们自然是兴奋不已。 紧接着五千年后,封观霖他爹出生了。 龙族的大家更加开心,只是这开心中又带着一丝担忧,不会……真被□□大师说中了吧? 终于,又过了三千年,封观霖诞生。 哪怕他还在蛋里,但龙族真的史无前例的同时迎来了三条五爪金龙。 就在其他妖族为这个消息惴惴不安时,当时龙族的其他龙,彻底傻眼。 第97章 “我记忆中,曾听到父母说我无法降生?” 封观霖打断了封祈的追忆,成功得到他的一个大白眼。 “听话也听半截,真是……” “规则是公平的,龙族凭什么同时拥有三条五爪金龙?” 封祈没好气地怼了封观霖一句。 事出反常必有妖。 龙族的大佬们又不是没脑子的草履虫,更何况还有□□大师的预言在,当然明白这种情况是不对劲的,肯定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很快,他们就等到了所谓的大事。 天地大变,灵气消失,这方小世界已经不需要修士和妖族了。 这不单是龙族的生死大劫,更是所有修炼者的生死大劫。 难怪明盛大师会做出这样的预言。 “然后所有人费尽心思,终于找到了一个办法。” 这过程现在只是短短一句话概括,当时却汇聚了人妖两族所有的天之骄子,费尽无数心力才想出来的办法。 中途更是做了无数次实验,失败了无数次,还有高手为此丧命,个中艰难不是亲身体验是很难想象的。 但还好,即使只有部分能得救,他们还是想到了办法。 既然这方小世界容不下他们,那他们就去新的,更高级的世界。 也就是所谓的“飞升”。 依靠外力强行打破两界的屏障,只求一线生机。 于是又是一系列行动,五行五元大阵被创造出来,通天路被成功打通,只要能闯过时空风暴,就能抵达新世界。 也许新世界的竞争更大激烈,也许那里也不是个好地方,但总比在这里慢慢等死的好。 “就在这时。”封祈冷笑一下:“我们终于明白老天爷为什么要让龙族出现三条五爪金龙了。” 说这句话时,封祈身上是压制不住的愤怒。 对天的愤怒,对命运的愤怒,以及对弱小自己的愤怒。 明明已经拥有最强的力量,最好的天赋,却依旧逃不过注定的命运。 说到底,还是太弱了! “你无法通过通天路!” 封祈慢慢平复心情,试图把心底的愤怒压抑下去。 “你是老天爷,留给剩余妖族的最后一线生机。” 只要把当时还是蛋的封观霖带上通天路,他的生机就会飞快消散,可以预想到如果真穿了过去,他们得到的也只是一枚死蛋。 封观霖的天命如此,他必须留在此方小世界。 为剩余的小妖们贡献自己的力量。 这是天对生命的怜悯,是冥冥之中的慈悲,更是封观霖的劫。 说实话,当时的封祈得到这个消息时,一开始的确很生气,可冷静下来后只能安抚儿子和儿媳,他们的力量还不足抗衡规则,至少在小世界封观霖不是真的死了,他还是活着的。 只不过是在几人看不到的地方罢了。 而且还是有希望和亲人重逢在新世界的。 妖族的情感本就没有人类那么充沛,即使是亲生孩子,很多时候也是养到有自保能力后就逐出家门任由他自己谋生了。 既然没办法带走,那就安排好收养封观霖的妖,留下一些好东西,也算是他们长辈的一点心意了。 封父封母再不舍,他们也有自己的责任,去新世界自然是族人越多越好。 通天路的开启时间也就三天,封祈他们花了半天的时间就安排好了封观霖的事。 谁知当把蛋交给手下,三龙直接离开后,还不等他们和龙族的剩余族人一起踏上通天路,手下那边发来了紧急消息。 蛋的生机在缓慢流失,虽然不比在通天路上的速度,可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不等封观霖破蛋而出,他就会彻底死在蛋中。 老天爷的慈悲也不是那么容易给的。 五爪金龙降世本就困难,更何况还是第三位。 封祈他们又紧急赶了回去,神奇的是,当蛋靠近三龙百米之内,就不再流失生机,看着和平常一样,也难怪几人之前没发现了。 封祈几人于是又做了实验,发现这个蛋只有靠近五爪金龙才能正常,哪怕是封母这样的青龙都没用,必须用同源血脉之气滋养。 可这样的话,问题就来了。 他们三龙得离开小世界,通天路又不能带封观霖。 原先把他留下并不代表封父封母就不爱这个孩子了,他们如果知道孩子离开自己就会死,怎么可能再狠心离开? 如今唯一的办法,只有留下一条五爪金龙陪封观霖,他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这也代表,留下的龙将告别族人,在这方小世界做前途未卜的挣扎。 也许好运气可以和亲族再次团聚,但也可能从此埋骨他乡,死在不再眷顾他们的规则下。 “我留下!” 封父第一时间发言:“这是我的孩子,我不可能明知道他能活,却眼睁睁看着我的孩子去死。” “相公,我和你一起。”封母握住封父的手,她本来就有些后悔,现在老天既然已经给自己做了选择,封母内心反而松了一口气。 “我们一家三口只要在一起,无论在哪都没有关系!” 封祈在一旁皱眉,他知道就算自己愿意留下来,儿子和儿媳,包括族人肯定都不会同意的,但这就相当于让自己一个人走,其余亲人全都留下来? 即使是相对冷漠的封祈,心中也觉得有些伤感和不舍。 “那怎么……” 说到这里的时候,封祈停顿了好久,似乎已经陷入了自己的回忆。 谢稚看看封祈又看看封观霖,不明白那为什么最后留下来陪封观霖的是封祈,又为什么说自己做这一切都是为了龙族,这里明显是矛盾,逻辑上说不通啊。 不止谢稚有这个疑惑,封观霖也一样。 他苏醒的记忆并不多,依稀就记得父母的只言片语,和后面与封祈相伴的四千年。 偶尔也会听到封祈对着自己吐槽,说什么怎么还不破壳,是不是死蛋,千万不能是死的之类,语气中都带着嫌弃。 所以,为什么最后留下来的是封祈? 这个疑惑,是柳虞解答的。 “封观霖,是不是身负龙族气运?” 面对柳虞的问题,封祈没有回答,但这样恰巧也是默认了柳虞的问题。 “龙、族、气、运?” 这四个字,一听就很了不起的样子,谢稚的目光开始打量封观霖。 嗯,被捆成粽子的模样真的很好笑。 而封观霖听到这个问题,眼睛微微瞪大,似乎有些不明白和不相信。 直到封祈再次开口:“这个秘辛按道理只有每族的族长才会知道,柳虞你又是从哪得来的?” 柳虞的狐狸眼弯了弯:“我曾经好歹也是狐族少族长好吗?” 当初见柳虞一定要留下,族长想了想还是把这个秘密告诉了他,万一留下来的狐族中出现了气运之子,柳虞想尽一切办法都要让这狐生下崽子。 然后一定要把这个崽子送到大世界! 不然,大世界那一脉的狐族将不会再有幼崽开灵智,换句话说就是灭族了。 当时天地大变后,封祈和其他龙族都以为明盛大师说的龙族灭族之难是指这个,都没想到实际情况更复杂更困难。 也难怪大师会言之凿凿,度不过就是龙族灭。 “所以你们两个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当事龙封观霖现在已经仰躺在阵法上,一副没有什么事能惊到我的淡定表情。 哪怕柳虞刚刚说自己身负龙族气运,他惊过一瞬后很快就冷静下来,也没感到多少荣幸,更别提骄傲了。 他要真这么牛掰,现在还会被捆成这样,任人宰割吗? “嗯——”柳虞思考几秒:“怎么说呢,这件事按道理是要保密的。” 封观霖:“……那你刚刚还说?” 闻言的狐狸嘴一咧:“但反正族长也不知道,你们替我保密哈~” 谢稚和封观霖:“……” 真是好一个不做作的少族长。 此方小世界究竟存在多少年已经不可考究,但从妖族记载的历史看,起码超过了二十万年。 “那个时候,妖族的种类可比现在多多了。” 大概是因为时间充足,柳虞选择从头开始讲。 封祈见有人代劳了,他索性躺回自己的躺椅上,当一回听书人。 “可惜,一个个最终都消失了。” “其中比较出名的,像獬豸啊,玄武啊,很多很多。” 这是历史的淘汰,没有办法也不可逆。 但一次次的灭族也让剩下的妖族心有戚戚,就怕下一个轮到自己族里。 几大妖族为此联合起来想探寻那些灭族真相,最好能从中发现什么规律,这样以后才能避免再犯。 “然后,他们还真的发现了。” 每一个妖族想要生生不息,壮大自己,除了不可少的强者外,最重要的就是后代。 只有源源不断的后代,才能让这个种族一直繁衍下去,毕竟强者终有一天会死,后代却代表了出新强者的可能。 “当一个种族长时间没有或者很少,出生新的后代,就代表这一族正在走下坡路。” 一旦不重视这个问题,那最终的命运就是一整个族都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但之前就说过,老天爷是慈悲的,它不会赶尽杀绝,总会留有一线生机。 那些大妖们发现,当一族陷入这种困境时,往往会诞生一名气运之子——背负了整族的命运。 只要他能成功拥有有自己血脉的孩子,那这族就会在这个孩子的带领下再次繁荣昌盛。 如果这个气运之子死了或者迟迟没有孩子诞下,那整个族也就完了。 封观霖听到这顿时大怒:“敢情我就是个种猪?” 这对骄傲的他来说,完全就是侮辱。 任谁生下来以后被告知,你以后的任务就是尽快搞出同血脉的孩子都不会轻易接受吧? 他是开了灵智的妖,不是只为吃肉,被饲养的动物! “生气吗?” 封祈略带嘲讽地笑了下:“你以为一族气运是那么好背的?” 当时封父封母都已经决定留下来了,一名人族却带来了当初明盛大师圆寂时留下的口信。 “师父说,此子,背负龙族气运。” 这句话一出,封父封母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封祈却脸色大变。 这些年,龙族的出生率的确越来越低了,他们也一直在寻找所谓气运之子,可是毫无收获。 你现在来告诉他,这个通不过通天路的蛋里,有着龙族的气运之子? 老天爷真的不是在耍他们龙族吗! 但没有人比封祈更清楚气运之子的重要性,如果封观霖死了,龙族就再也不会诞生新幼崽了。 所以封观霖必须活下来,还得让他或者他的崽去大世界和其他族人汇合! 至于为什么不能留在这个小世界振兴龙族,则是多方面考虑,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个小世界明显不再需要强大的修炼者,它开始向凡界转变。 气运之子说到底靠的还是老天爷,两者属性一旦冲突,谁知道老天爷会偏向哪方? 这可事关一族地生死存亡,当然没有哪条龙愿意拿这件事赌。 “所以啊,我们伟大的龙族族长当仁不让,选择自己留下来,封祈我说的对吗?” 柳虞看向封祈,谢稚和封观霖也看向封祈,虽然他没有点头,但三人似乎已经默认是这个答案。 封观霖需要同族之气存活,那范围一下子就缩小到两个人,对比封祈,封父出生不过两千年,经验和修为都不算顶尖。 如果他留下来变数实在太大,这件事明显不容有错。 封祈当机立断,他带着封观霖留在这方小世界,等封观霖完成自己的使命后就马上开启通天路,不管有没有崽,先把人送过去。 其他族人则一起离开,这样互相也能有个照应,封父也是,他是五爪金龙,只要给了充足等修炼时间和空间,未来成就不会差。 跟着去大世界才是效益最大化。 “马马虎虎吧。” 封祈淡然出声:“一部分猜对了,其他的我懒得说,反正封观霖你必须过通天路。” 谢稚此时福至心灵:“所以其实封观霖的使命并没有完成是吗?”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要温月的天赋来替换封观霖和封祈了。 封祈没时间也没力量等下去了,他选择让封观霖离开,自己留下来! 听到谢稚的问题,封祈皱眉没说话。 封观霖的使命,从他无法登通天路这件事中其实就能猜到,无非就是给剩余的妖族庇护,给他们一线生机。 所以封祈整顿妖族、设立妖管局,打好和人族的关系,可……还是不够。 啪啪啪—— 就在封观霖想开口时,安静的山顶上突然传来掌声。 柏明宸带着尤许清突兀地出现在众人视线中,脸上是和往常一样的温柔笑意:“真是太感人了。” “封祈你如果早告诉我,我说不定会被感动的帮你一把呢。” ——来者不善! 在场剩余的人眼底都滑过一丝凝重。 第98章 “不要那么紧张。” 柏明宸举起空荡荡的双手,表示自己的无害:“我没有恶意。” “只是好奇封祈你这么辛苦是为了什么?” 明明已经是妖界最强者,实力地位都不缺,可却把自己搞得那么狼狈,甚至不惜和新教合作,只是为了促使谢稚觉醒成功? 他是真的、很好奇嘛~ 柏明宸的话并没有让封祈放下警惕,因为他在说着“感动”时,眼神依旧是古井无波,显然并不是被感动到了,说不定还觉得封祈是傻子,心里在嘲笑呢。 “既然知道了,那就滚!” 封祈不会允许大阵出一点差错,所以面对可能的威胁,自然是要提早清理。 他明明选了这么偏僻的位置,还在周围布下其他阵法掩饰,保证不会被人和机器监测到,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发现的那么快的? 而且哪怕自己实力下降了很多,封祈也敢说他还是妖族的最强者,却一点也没发现柏明宸的偷听! 看他样子,到这的时间并不短。 还是说,这是什么特殊能力? “这么凶。”柏明宸无奈地皱了下眉:“我还好奇通天路是怎么被打通的,旁观也不行吗?” “放心吧,我虽然不在乎妖族是死是活,但也没兴趣要把你们赶尽杀绝。” 柏明宸的笑脸转向谢稚。 “谢小友,你应该能判断吧,我说的可都是真话。” 谢稚没有直接帮柏明宸作证,哪怕她的天赋告诉自己,柏明宸的确没撒谎,但直觉又觉得哪里怪怪的。 “你在等什么?” 沉思一秒后,决定相信直觉的谢稚,脱口而出就是这句话。 在刚刚的会议上,他们都已经猜出新教正在等一股东风,一旦时机到了,柏明宸等人一定会马上行动。 因此谢稚现在十分怀疑,柏明宸可能正在借东风。 可惜封祈这件事来的太突然,他们本来打算等封观霖出关,就马上去把新教的势力拔除。 现在这样一来,变数又多了。 “这也是獬豸的天赋吗?” 柏明宸的眼睛微微瞪大,随即表情迅速转为感兴趣,似乎很想把谢稚解剖了看看。 “你还看出什么?” 谢稚皱眉,对于柏明宸这种随心所欲的人,她还真猜不透,更不好琢磨,谁知道他会不会下一秒就翻脸出手。 现在封观霖和柳虞都被困在阵法内无法外出,封祈实力不知道还剩几成,万一柏明宸真是个高手,那就不好收场了。 “还看出你很无聊。” 谢稚的嫌弃果然愉悦了柏明宸,他哈哈笑了几声后就赞同地点点头:“毕竟果实成熟前的一刻是最难熬的。” “那些人类又蠢胆子又小,我才不想和他们聊天。” “不如和你们一起打发打发时间,而且谢小友果然很有趣,心情一下子就好了很多呢。” 大概是柏明宸的容貌实在过于秀美,即使他用这么黏黏糊糊的口吻讲话,谢稚倒也没什么反感的情绪,反而是余光中的封观霖,一副想吐的表情。 谢稚选择无视某龙,继续和柏明宸周旋。 最好能问出他等的东风到底是什么。 柏明宸似乎真不想离开,他说完这句话后眼睛就刷的一下看向封祈:“别出手哦,不然我会忍不住还手的。” 语气平静,如果忽视里面的威胁,仿佛就是两个熟人在聊天。 封祈手中的动作顿时一顿,他倒不是怕柏明宸,只不过现在自己投鼠忌器,万一打起来伤到阵法怎么办? 他也没信心能在一击内就拿下柏明宸和旁边那个姓尤的。 这两个家伙底牌隐藏很深,即使封祈和他们见过几次,也合作过,都不敢说就有多少了解他们。 “封老。”这时,谢稚突然开口打破这僵硬的气氛:“没事的,我和他们聊聊,您先去休息吧。” “我相信柏先生一言既出,总不会骗我这个小辈?” 谢稚眉眼带笑,这句话明显是在给柏明宸戴高帽,说她真有多相信这两位,那还真没有。 相信敌人,是愚蠢的行为。 可是谢稚和封祈的想法一样,投鼠忌器,如果能不起冲突自然是最好的。 不然这阵法一毁,不说妖族的其他妖,封祈估计第一个疯。 一条万年五爪金龙发疯,谁能承受的了? “自然不会。” 柏明宸为表诚意,带着尤许清又后退了三步,离阵法稍稍远了一点:“我是很爱好和平的,打架什么,一点也不擅长。” ——呵呵。 这笑声同时响彻在在场的某些人心中,里面蕴含的意思懂的都懂。 “柏教主。”柳虞这时也开口了:“你就不想通过通天路,去新世界吗?” “那里说不定会更有趣,更好玩。” 他凭借寥寥几句和之前的转述,已经大致分析出柏明宸的性格,现在就想据此来勾起某人的兴趣,从中再发现什么。 柏明宸果然接话了。 “想哦,所以我才会来参观的。” “不过这边的事也要有始有终嘛,毕竟阿清他们可是很期待的。” 尤许清淡淡反驳:“我没有期待,我无所谓。” 他的存在感在柏明宸的身旁被遮掩的一干二净。 可出声后,几道目光瞬间就凝聚在尤许清身上,发现他反驳柏明宸的话,柏明宸也没有生气,反而有些歉意地点点头:“抱歉抱歉,我说错话了,阿清和他们不一样。” 至于哪不一样,柏明宸就没继续说下去了。 这样堪称友善的态度,让柳虞心里闪过好几个念头。 尤许清的身世他们早就搞明白了,很普通,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他本人据谢稚分析也是专注于自己喜欢的事,不在乎其他外物的那种科学怪人,难道柏明宸是喜欢这种纯粹性格的人? “你是觉醒了五彩凤凰的血脉?” 柳虞把猜测先压了下去,转而问了一个新问题。 他并不觉得这个问题会激怒柏明宸,这人不在意有些事被人知道,但他也不会主动告知,除非你能自己猜出来。 “是。”柏明宸感兴趣的目光从谢稚挪到柳虞身上:“九尾狐都像你那么聪明吗?” 他的确告诉过谢稚自己觉醒了凤凰血脉,可没有说过是哪种凤凰,和龙族一样,五彩凤凰是最稀有的,一般人会直接往最稀少的猜吗? 这九尾狐倒是有点不一样。 柳虞嗤笑一声:“他们可比我聪明,要不然当年怎么会是我留下来?” 柏明宸打量柳虞几眼:“那是他们没眼光。” “你明明很聪明嘛,我还以为妖族也全是四肢发达的蠢货,没想到还是有聪明妖的。” 这一句话,可谓是大范围攻击,一下子就把封观霖他们都骂了进去。 两龙顿时怒目而视,可想到目前状况,又狠狠撇过头,眼不见为净。 但显然心里已经有了记仇本本,只等某个机会。 柳虞也看出,柏明宸的确看不起妖族也看不起人族,他只喜欢聪明的,能跟得上自己思路的人,偏偏人族和妖族大部分都是普通的。 这也让他越发不喜欢这个过于普通世界,这才想要创造新人类世界吧? ——切,竟然真的是五彩凤凰的血脉。 柳虞心里忍不住抱怨一句,之前那只五彩凤凰虽然高傲了点,但从来不搞乱七八糟的事,顶多就是一副“我懒得和你计较”的模样,这柏明宸是基因突变了吧。 只是……五彩凤凰,有点不太好办啊。 两只老狐狸,你来我往几句,就基本把对方性格摸透。 在外人看来两人的关系也突飞猛进,差点就哥俩好,握个手了。 然而,就在柳虞和柏明宸聊到新世界时,阵法突然起了变化! 五色光芒骤然亮起,阵法内突起狂风,那本来隐隐约约并不凝实的通天路也愈发明显。 怎么回事? 谢稚眉头一紧,柳虞不是说要一天一夜吗? 现在顶多也才过去一个多小时吧! “谢稚,盘坐稳住!” 柳虞和封观霖的声音同时响起,三人顿时齐齐姿势一变,但莫名的狂风还是把谢稚吹得东倒西歪,只能竭力支撑。 还好,这样的异状并没有维持太久。 谢稚耳边清晰地听到“咔”的一声,好像什么东西破碎了。 紧接着五色光芒仿佛最后的盛宴,连这一片的天空都被染上这奇妙的颜色。 通天路、开了! 此时谢稚他们就不需要待在阵法内了,他们身上的所谓“五元”之气就是用来冲破规则束缚的,接下去保持通天路主要是靠五行之物。 封祈用的都是高品质的好东西,不用担心五行之力不够,只是这次通天路提前开启,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等谢稚多想,封祈第一个反应过来,他一把扯过还被缚龙索捆着的封观霖,一个飞跃就踏上了通天路的第一个台阶。 两人稳稳站住,即使两旁有强风吹拂,越到后面风暴也会越强,但对皮糙肉厚的五爪金龙来说并不算什么。 “喂喂喂!老头子你干什么?!” “快放开老子!” 封观霖又开始剧烈挣扎,封祈充耳不闻,反而伸出一只手按住封观霖的眉心。 生机没有流逝! 他瞒天过海的计划成功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多年计划终于成功,封祈也忍不住大笑起来,这笑里有喜悦,也有心酸和无奈。 他当年选择留下来时,是真的没想到会在这个世界待四千年! 龙族的蛋一般来说只需要百年就会破壳而出,五爪金龙耗时久点也顶多两百年。 封观霖又带着龙族的希望,要不是蛋中一直有生机存在,封祈估计早就愤而报世了。 但万幸啊! 龙族还是有希望的! 他的计划成功了! 封祈目光灼灼:“封观霖!走!穿过通天路,你不是想见你的父母吗?他们就在那一头等你!” 封观霖不再挣扎,似乎在思考封祈的这句话。 以他现在的修为,想要走过通天路,抗住时空风暴并不难,可是…… “你不放开我,是想我拱过去吗?” 闻言的封祈想了想也有道理,又看了看封观霖略带沉郁的表情,有点不放心的开口道:“妖族这边的事我会处理,他们会一起过去的,新教你也不用担心,老头子我发誓。” 封观霖点了点头,似乎是答应似乎又只是应付。 可封祈的确没办法让封观霖带着缚龙索登通天路,他最终只能牵起缚龙索的另一头,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把封观霖甩向路的尽头。 封观霖就像一颗炮弹似的,刷的一下就冲了出去。 同时他身上的缚龙索也终于松开,封观霖的手脚重获自由! 吼—— 一声清悦的龙吟响起。 封观霖当场化龙,浑身金灿灿的鳞片在日光下格外漂亮。 ——是龙啊! ——是真的、活的五爪金龙啊! 谢稚在底下忍不住露出了一抹激动的神情。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封观霖的原型。 果然像他所说,漂亮又霸气,即使是最高超的手艺人估计也雕不出此时封观霖的模样。 而化为原形的封观霖瞬间止住了向前冲的势头,一个掉头就从通天路上又飞了下来,看得封祈顿时也化为原型,两条五爪金龙竟然头对头直接撞了上去! 封祈:“臭小子!给我上去!” 封观霖一尾巴甩过去:“要上你上!滚开!” 这对爷孙下手真当是毫不留情,仿佛对方是有着深仇大恨的仇人一般,冲撞、顶角、甩尾,最原始的厮杀,也充满了野性的美感。 眼看两方就要打急眼了,柳虞拜托谢稚揭下他身上的封妖符,然后四肢一蹬也上了半空,接着九条尾巴一甩,封观霖和封祈眼底瞬间闪过一丝迷糊,两方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柳虞:“你们两个!再打这条路就毁了,下来给我聊清楚!” 有了这句话,两龙的神志总算回笼。 互相瞪了一眼又冷哼一声后,双双化为人形落到地上。 然而下一秒,三妖竟然同时出手。 目标——柏明宸和尤许清! 打架是真打,但目前谁是最大的敌人,三妖一清二楚。 有什么事,都先把柏明宸解决了再说! “哎呀。”柏明宸似乎也料到了这一幕,身上突然长出一对绚丽的五彩翅膀,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三妖面前,然后就出现在百米开外。 “真的过分,说动手就动手。” 柏明宸口中说着谴责的话,脸上的笑意却愈发明显。 “不过,算了。” 他抬头看向天空中的通天路:“旧规则,终于彻底消失了。” “接下来,就请欣赏我为大家准备的雷霆盛宴吧。” “哈哈哈哈——” 柏明宸愉悦的笑声,响彻这片天地。 新人类选拔计划,正式开始! 第99章 自从谢稚成功血脉觉醒后,柏明宸就一直在等。 等封祈不再用自己的力量强行拖延末法时代的到来,等旧规则彻底破碎的那一刻。 现在,终于被他等到了! 五行五元大阵,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和柏明宸的目标是一致的,它冲破规则的那瞬间又何尝不是在加速规则的破灭? 谢稚不明白为什么原本要一天一夜的阵法现在短短一个多小时就完成了,柏明宸倒是很清楚答案,因为现在的旧规则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啊。 它怎么和四千年前比,就好比突破一块铁和一张纸的区别。 所以柏明宸根本不会去破坏五行五元大阵,双方的目的一样,他还想着最好大阵再快点呢。 毕竟等待的过程虽然也是有趣的,却比不上真正盛宴的到来。 届时,整个世界都会为他献上贺歌,那个场面,一定很壮观很有趣。 柏明宸等了那么久,不就是为了等这一瞬间的美吗? “你是在等旧规则破灭,新规则最弱小的那一刻。” 柳虞的话几乎已经是斩钉截铁的肯定,他显然一下子就想通柏明宸为什么要等这个时间,只是为了自己的行动更顺畅,觉醒的新人类成功率刚更高。 如果换做一般时候,1000个人遭遇劫雷,恐怕这一千人都会死光。 对于逆天之举,光堆人数可没用。 柏明宸虽然不在乎人命,但也不想自己完美的计划最后却只有几个观赏者,那还不如直接毁灭世界呢。 他要的不是毁灭,是新生。 证明新人类才是世界的未来,他即将迎来的是全新的,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妖族反正不会受到影响。” 柏明宸微笑:“不如一起看?” “我虽然打架不行,但速度还不错,何必浪费时间精力在追逐上呢。” 话音刚落,远处就看到无数台无人机飞向半空中,它们身上带着最新的“进化六号”。 只要喷洒在空气中,就会像病毒一样快速蔓延开去。 大约一瓶的“进化六号”能差不多覆盖一千平方公里内的空气,而此时不止花国,全球各国,哪怕偏僻到两极的位置都有人同时砸碎手中的瓶子,吸入一口,整个人就会像谢稚当初一样——昏迷。 然后在昏迷中被改造身体,再根据个人体质,快的话一天,慢的话一个礼拜,陆陆续续都会迎来劫雷。 进化六号的效果比谢稚吸入的五号效果更霸道,更迅速,哪怕屏住呼吸也没用,它会不由自主吸引人主动吸入,就连身上带着好多保护物的谢稚都没抗住,更别提普通人了。 那时候暗算谢稚,因为不想太快被上面的人发现这种药剂,所以柏明宸他们才会精心设计手镯,让效果范围只影响谢稚,不然别说谢家别墅的人,那一片一个都别想逃。 只是这一波,恐怕劫雷还没来,就会先死很多人。 比如正在开车的,你突然陷入昏迷了,车子怎么办? 又比如正在机器旁边的,人突然倒下下一秒就会被机器卷入,死无全尸。 但柏明宸他们不在乎。 新人类当然是要集运气、智慧、力量等等为一身的高级人种。 如果连着第一关都没闯过,运气那么差,那死了也活该。 反正四十多亿人,大部分都是要死的。 “你就不怕,那些人血脉觉醒成功后找你报仇?” 不是所有人都像柏明宸那样没有亲朋好友,不在乎什么感情的。 当你好不容易从劫雷中存活下来,发现自己的父母孩子,妻子丈夫,好友同事等等都死了,哪怕心智再坚定,又有几个人能毫无芥蒂地就这样活下去? “那就报呗。” 柏明宸漫不经心地看了封观霖一眼:“有人信仰我,奉我为神,自然也会有人仇恨我,恨不得马上把我大卸八块。” “如果担心这种事,我一开始就不会进行这个计划。” 他心性之冷漠,连妖族都自愧不如。 这人做事果然只凭自己的心意,只要他开心,管它背后洪水滔天。 “那尤许清呢?” “他死了也没关系吗?” 谢稚不知道是因为事情已成定局没办法改变还是什么原因,此刻出奇的冷静,还有心情问柏明宸和关心其他人。 柏明宸心底快速划过一丝异样的感觉,但他想来想去,也不觉得谢稚他们还能从其他地方破局。 即使好运气保护住了部分药剂没有让它们挥发,也不影响大局。 一瓶药剂能影响一千平方公里,却不代表一千平方公里内,新教就只放了一瓶。 这种药剂的原料的确珍贵,那又怎么样? 新教多年谋划,要连这点都出不起,不如早就承认失败回家种田吧。 要不是这段时间,封观霖他们捣毁了很多基地,现在药剂的密度还能更高,不过这也够了。 一个人的身体承受能力有限,过多的吸入药剂并不会提高成功率。 “阿清是特殊的啊。” 柏明宸微微一笑:“不需要药剂度劫雷也同样能超过很多新人类。” 的确,谢稚也发现了。 和汪星淼那类“半成品”不同,尤许清明显是有特殊能力但并没有副作用的那种,是实验中不可复制的“奇迹”,加上他的性格,和柏明宸合拍也正常。 “所以你用了什么办法,让尤许清逃过药剂的侵入?” 柏明宸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包括这里。 这种药剂对妖族无效,谢稚和柏明宸也已经成功血脉觉醒,所以只剩下尤许清。 但尤许清再厉害也得呼吸吧,那万一不小心吸入了,岂不是也还要度劫雷。 这一点,其实还可以再往前追溯。 尤许清和其他实验员参与了这么多的药剂研究,他们为什么会没事。 以这个药剂的霸道程度,只带防毒面具就行? 又或者其实其他实验员的确有出事的,除了尤许清。 难道这个人,就真的特殊到这种地步? “现在再来问这个问题,已经晚了吧。” 柏明宸微微一笑:“谢小友是想救自己的亲朋好友?” “来不及了哦。” 这个反社会分子,还真是理直气壮的很啊。 “我想知道这个答案。” 谢稚转头看向尤许清:“可以告诉我吗?” 谢稚在赌,赌尤许清看在妈妈的份上,对她的态度还是友好的。 还好,她赌对了。 柏明宸没说的答案,尤许清说了。 “药剂有一样克星。” 除了柏明宸和尤许清,没人知道进化系列药剂的主材料是什么。 其实很简单——妖血。 人血脉觉醒是朝妖族的方向进发的,自然少不了妖血的刺激。 而且还不止一种妖血,是新教这些年来,或交易或抢夺或绑架,通过各种手段搞到的,甚至还包括了封祈的三滴龙血。 这也是他们当初交易的内容之一。 所以这外表看似普通的药剂,其实几乎融合了上百个不同种族的妖血。 取里面最精华的部分,稀释、再搭配其他近千种草药、矿石等等东西,经过一次次失败,一次次试验,才慢慢一步步完善。 也是在这些实验中,尤许清发现了药剂的缺陷,一个不可避免的缺陷。 万物相生相克,既然有可以促进血脉觉醒的药物,自然也会出现使药剂失效的克星。 就和毒草药百步之内必有解药是一个道理。 “是脐带血。” “而且必须是人类婴儿的脐带血。” 妖族的没用,但如果是妖族化人形和人类生下的婴儿,又是可以用的。 总而言之,就得是作为人类诞生时带的脐带血。 这个答案一出,谢稚等人同时挑眉。 他们想来想去都没想到答案竟然会是这样东西。 而且细想来,这个克星真的充满了嘲讽意味。 你是让人类进化的“宝物”,我却是所有普通人类诞生时都自带的东西。 同样都代表着新生命的开始,两者又是相克的。 “哈,真是好笑。” 封观霖忍不住出声嘲笑一句。 柏明宸大概也是一样的想法,一直带着淡淡笑容的脸上明显出现了一分嫌恶:“你们知道了又怎么样,这东西得在中招前,或者中招后的一分钟内使用,现在早就来不及了。” 此外,一份脐带血稀释后也顶多中和百来个中招人,现在医院哪会储存那么多脐带血? 加上一行人光在这聊天都聊了不止一分钟,就算有脐带血也晚了。 柏明宸又重新带上笑容:“好了,今天的聊天就到这吧。” “我该去欣赏我的作品了。” 华丽的翅膀再次出 现在柏明宸背后:“下次见面,就该在新世界了。” 狂风骤起,眼看柏明宸就要带着尤许清离开。 比起来时的静悄悄,他们离开时的动静倒是格外大,仿佛在向谢稚他们炫耀自己的成果,让人看着格外、生气。 封观霖向前一步就要去追击。 不管人类还能不能救,光凭新教杀害了那么多妖族,他就不可能放过柏明宸他们。 一个两个的,真当妖族是没脾气的小猫吗? “等等!” 谢稚一把拉住封观霖,下一秒却对尤许清喊道:“谢谢你的答案。” “我觉得人类现在的状态蛮好的,就不劳教主大人操心了!” 如果是全员无伤的进化,谢稚等人估计也不会拒绝,但这种用人命堆积的强行进化,除了一些丧心病狂的家伙,相信大部分人都不会愿意。 这个计划中能留下来的明显只有意志坚定、还身负一定气运的年轻人,换句话说,至少是人中龙凤。 其他老人小孩,基本百分百会死。 柏明宸的动作一顿,双眉微蹙道:“你做了什么?” 谢稚不是傻子,她不可能在新人类计划进行道这一步的时候还说一些废话,那唯一的解释只有…… 刷—— 柏明宸心念一动,试图联系一些教徒。 ——全部都联系不上! “你们?哈、哈哈哈。” 到这一步,柏明宸也反应过来,自己的计划肯定是遭遇了变故。 但是怎么会呢?谢稚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呢? 这可是全球计划,顶多也就保护一部分人吧?可如果真只做到这一步,谢稚的回答就不是这样了。 谢稚没有对敌人解释的“好习惯”,她在柏明宸疑惑并大笑时,另一只放在背后的手就已经快速捏了一个法诀。 几乎就是一瞬间,四名妖族的大妖就出现这片天空,二话不说就呈四角状团团围住柏明宸和尤许清。 而且他们手上各拿一个妖器,已经是启动状态,无论柏明宸是向上还是向下,前后还是左右,都飞不出这个立方体包围圈。 “谢稚。” 柏明宸发现暂时逃不了后也很识趣的没有强行突破,反而饶有兴致地看向谢稚:“人类竟然同意放那么多大妖出世?” 的确,每一位大妖离开族地都是要打申请的,族地外面也放了层层阵法,即使是大妖也没办法悄无声息的离开。 但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啊! 一个大妖可抵千军万马,还不浪费资源,环保无污染,这么好用的帮手这时候不用,什么时候用? 人类又不是不知变通,只知道墨守成规的傻子,领导人就更是该出手时就出手。 顾忌太多反而会因小失大。 而且谢稚等人早就猜到无论是人族还是妖族,里面肯定都有新教的卧底。 那自然要提前想办法瞒天过海,悄悄摸摸进行。 柏明宸的确是个人物,实力、运气、脑子,一个都不缺,但新教里能用的人才其实并不多。 聪明人只要脑子没坑,没什么特殊原因,谁会加入一个邪/教? 而人类和妖族这边呢? 实力、人才等等方面,真要硬抗硬,是完全超过新教的。 柏明宸他们占的只是一个灯下黑优势罢了。 一旦曝光到明面上,上面的人花点时间和功夫就能把他们的基地一一找出来。 只是因为要提防新教的人狗急跳墙,还要减少伤害,不能影响普通人,更不能引起慌乱,所以才有所顾忌,小心行动。 就像这次突然出现的四位大妖,就是直接通过谢稚耳坠上的定位传送阵,反向操作,不管人在哪,只要谢稚这边同意,那边做好准备,分分钟就能出现在她身边。 之所以弄这玩意儿,也是柳虞他们,包括谢稚都觉得在计划正式实施前,柏明宸有八成几率会来找谢稚,和她这个唯一的伙伴,分享即将成功的喜悦。 现在虽然地点和周围情况有些出乎意料,但总体而言的结果还真被他们预料到了。 这次,绝对不能再放柏明宸和尤许清离开! 第100章 对于战斗,谢稚目前并不擅长。 特别是现在这种大妖火拼的时候,她就更不会去凑热闹了。 往后一退,已经醒过来的程钰守在她的身旁,温月则化为原型被谢稚抱在怀里,三人就看着在大妖们的有意操控下,他们的战场离这里越来越远。 五颜六色,仿佛特效般的妖术在空中炸裂。 谢稚只觉得自己正在看一部玄幻3D电影,头排座位,视觉一流。 但柏明宸那边的状况就有些不太好了。 他的速度的确很快,加上尤许清的能力辅助,在七名妖族的围攻下,他们都没有受太重的伤,就像条滑不溜秋的泥鳅一样,明明要打中了,却在最后关头被躲掉。 当然这其中,还有五彩凤凰自带的好运buff在帮两人。 只是柏明宸也很清楚,如果再这样下去,输的一定是他们。 这次是他大意了,低估了人类的果决,竟然同意那么多名大妖入世,也不怕解决了他以后,大妖们报复人类? 现在的封祈,可没有一人镇压一族的实力了。 不过这也是之后的事了,柏明宸目前最重要的当然是先逃离这个包围圈。 只要能逃出去,无论是人族还是妖族,再想抓住他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 没想到,最后会棋差一着。 柏明宸心里倒没有太多愤怒和不甘,反而有一种遇到对手的兴奋感。 无聊的人生中,能出现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是多么难得啊! 谢稚现在还太稚嫩,但没关系,他可以等。 等这个对手真正成长起来,到那时一定很有趣。 这个念头刚落,柏明宸就一个翻身旋转,封观霖的一道攻击擦着他的手臂而去,要是慢那么哪怕半拍,这只手肯定就废了。 “真是的。” 柏明宸垂下眼眸,用平静的目光扫过这些妖:“这件衣服可是我最喜欢的。” 因为要迎接这场盛事,柏明宸今天特意穿了一件自己最喜欢的衣服,还是当初他杀了无数鸟族再搭配其他妖族的毛皮,自己亲手做的。 现在在这种强大的攻击下也变得破破烂烂,看样子就知道补不好了。 不过柏明宸也没想补,既然旧的破了,他就再做新的好了,反正……有时间。 “都到这份上了,你还有空关心衣服?” 封观霖眉眼带冰,冷眸看向柏明宸:“是觉得我们不会杀你?” “难道不是吗?”柏明宸又躲过一道攻击:“杀了我,人类那边不好交代吧?” 毕竟柏明宸涉及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不说别的,光他手底下掌握的一些企业家和官员的资料把柄,他们就不会让他轻易死去。 不然大妖们也不会僵持那么久,他们的目的是重伤柏明宸后再直接封印他,这样柏明宸就和普通人类一样,要想逃过严密看守,是不可能的。 “没关系啊。” 封观霖咧嘴一笑:“就说不小心好了,你反抗这么激烈,不小心打死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伴随着这句话,两道看似微弱实则蕴含强大力量的攻击,就从两个刁钻的角度分别攻向柏明宸的心脏处和脑袋。 他不管哪处中招,都会深受重伤,运气差点的话,死了也正常。 柏明宸这次却没再躲,站在原地半空中,身后的翅膀用力一扇,一阵狂风顿起,七妖的动作都顿了一下。 但这点威力显然还不够挥散两道攻击,眼看它们距离柏明宸的身体只有不到十厘米,他突然从口中发出一声深沉的吼声,带着奇异的韵律,让听到的人和妖包括那两道攻击都顿在半空中,一动不动。 整一片仿佛时空陷入了静止! “咳。”用这一招,柏明宸显然很不好受。 他狠狠擦掉嘴边的鲜血,一把抓起一直躲在自己羽翼下,并没有受什么伤的尤许清。 虽然只能暂停三秒,但对他来说完全够了。 以柏明宸的速度,一秒就能出现在花国的另一头,即使是最快的妖族,都追不上他。 在那里他也已经布置好后手,狡兔三窟还是很有必要的。 只可惜用这一招代价很大,上次柏明宸就身体石化,足足沉睡了三千年才重新复苏,这次不知道又要多少年。 但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 一次失败不算什么,希望他再次醒来时,这个世界能变得更有趣些! 刷—— 狂风再起。 然而,柏明宸并没有如预料中的离开这片天地。 他被一面无形的墙挡了一下。 怎么会?! 刚刚的那个封锁的立方体,早在几妖打起来时就被间接弄碎了,它的作用其实也就能阻碍柏明宸一瞬,实际坚硬程度不算特别高。 但对妖族来说,阻碍一瞬就够了。 等后面七妖联手,这玩意儿就更没用了,碎了就碎了。 谁知,这里还会出现一道墙,而且是比刚刚更坚硬的墙! 此时已经过去一秒。 柏明宸没空思考原因,直接催动精血,靠蛮力破墙! 一秒,墙破! 现在三秒钟只剩最后一秒了。 柏明宸再次用精血加快速度,要利用这一秒离这里越远越好。 哪怕只有一秒,也够了! 嘭! 是柏明宸撞上第二堵墙的沉闷声音。 墙又碎了,可柏明宸也身形一滞,被拖住了半秒。 不好! 他心里飞快闪过这个念头,想再次挥动翅膀,可惜啊…… 一切都来不及了。 封观霖他们重新包围住柏明宸。 “你竟然觉醒了两种血脉,还有一种是烛龙吧?”一旁的柳虞赞叹道:“老天真当眷顾你。” 不仅从血脉觉醒中活了下来,还觉醒了两种顶尖妖兽的血脉。 而且幸亏五彩凤凰和烛龙的血脉珍贵程度差不多,保持了微妙的平衡,不然柏明宸早就爆体而亡了。 说柏明宸得天眷顾可能还轻了点,这明显是老天爷的亲儿子啊。 他要是不作死搞这些事,在哪不能快活得活着? “哈哈哈,没想到我竟然会败在这上面。” 柏明宸看了一眼谢稚所在的方向,他想来想去,之所以这周围会出现这么多道封锁墙,十有八/九和谢稚有关。 但他明明只说了自己沉睡过三千年啊,就因此想到他有关于时空的天赋吗? 柏明宸心想:果然还是不该小瞧任何一个同伴啊。 如果谢稚现在能听到柏明宸的心里,估计会无语表示他想太多了。 谢稚当然没有那么神通广大直接猜到柏明宸还觉醒了另一种妖族血脉,她只是以防万一。 因为当时在把“柏明宸曾经沉睡三千年”这件事告诉程钰后,他表示很奇怪,也告诉了谢稚这是不可能的,对再会冬眠的妖族来说都不可能。 那假设柏明宸没有说谎的话,这三千年就不是正常的沉睡,很有可能是因为某些事付出的代价。 照这个逻辑推断下去,再结合柏明宸那种气定神闲,看不起人类和妖族的高傲态度…… “他的底牌肯定很深。” “说不定就像小说里那样,不管有多少人围攻,都能逃出来的那种。” 谢稚的举例让程钰忍不住嘴角一抽,但还是同意了这个说法。 那面对这个情况该怎么办呢? 他们当时刚好在一个密闭的房间里等上级领导的传唤。 手机什么都是不能用的,不过妖族有妖族的特殊联系方式,在这里也不用担心叛徒发现,程钰就给其中一位大妖传送去了消息。 面对大招和底牌,最好的办法就是拖延时间。 因为这种东西肯定是没办法长久使用的,使用后极大可能还有很严重的副作用,只要他们能拖住柏明宸,再厉害的底牌也不怕! 大妖们经验丰富,一商量,就想到了这个有些“无赖”的办法。 趁着混战时柏明宸没有多余的心思观察周围,五个大妖每个都借助符箓布置下了一堵封锁墙,离他们打斗的地方有点距离,这样也不会被波及。 所以到最后,柏明宸才只撞破两层根本没用,还有足足三层等着他呢。 这件事也告诉我们一个道理,没事别和你的敌人瞎逼逼,前车之鉴就是柏明宸。 谢稚、程钰狠狠点赞。 “我们这么多人算计你一个,输得不冤。” 柳虞上前一步:“还有,你的脚已经开始石化了。” 烛龙这逆天技能,哪怕柏明宸觉醒了血脉也不是能随便用的。 “话说如果把石头敲碎了,他还能活过来吗?” 封观霖举起手,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柏明宸:“……” 这家伙,是真的想自己死啊。 上次沉睡前,柏明宸有提前准备,把自己埋入了深近五百米的地下,然后又布置下了各种阵法保护,醒来后哪怕沧海桑田也依旧没关系,成功苏醒。 加上他还有凤凰血脉,虽然没到浴火重生的地步,恢复力也比绝大部分妖要强。 “那你试试?” 柏明宸能感受到自己的脚已经完全石化了,以这速度大约五分钟他就会全部变成石像,这倒是比第一次的一刻钟要快很多。 果然这招不能随便用。 罢了罢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柏明宸看向即使被逼入绝境也依旧淡定的尤许清:“阿清,他们要是问你什么,你知道的就说吧。” 尤许清点点头:“我会的。” 回答的是毫不犹豫,也没有半分不舍。 这两人的关系真的是奇奇怪怪,从柏明宸在那么危急的情况下都要保护尤许清,最后也不忘带走他可见两人的关系肯定不错,但看着和生死之交又不太一样。 算了,暂时也不管那么多。 他们当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柏明宸被石化,这样一来岂不是便宜了他? 柳虞看向其中一位大妖:“你老情人的眼泪还有吗?” 那名大妖顿时跳脚:“干什么!都说了不要提她!” 柳虞翻白眼:“拿一滴,看能不能解除这家伙的部分石化,让他只留一个头正常就行。” 下半身石化就石化了,还省得柏明宸动歪心思。 只留一个能讲话,能看到表情的头,绰绰有余。 这名大妖的旧情人就是大名鼎鼎的美杜莎,不过她和什么海王、神殿可没关系,就是九头蛇修炼而成的女妖。 花国有妖族,其他国家自然也会有。 美杜莎擅长石化,被石化的人想要恢复就需要她的眼泪。 刚好在这的一位大妖曾经谈过一场异国恋,当然最后是他被人家甩了,所以一提起就会跳脚。 柳虞:“到底有没有?” 大妖:“……有。” 这下柏明宸是真有些受不住了,他可以死,可以逃,但这种被敌人抓住任由摆布的日子,可不是自己想要的! 然而到了这一步,就轮不到柏明宸挑了。 封祈直接一道法术甩了过去,柳虞再补一道九尾狐特有的魅惑术,柏明宸近距离接受,下一秒就迷迷糊糊闭上眼,等他再次醒来,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当然,还有通天路的事还没解决。 不过以封祈的准备和规则的虚弱,这条通天路起码能坚持三天以上的时间。 最后,封祈和另一名大妖留了下来,守护阵法。 封观霖则表示明天上午八点他会来这找他,他们再好好聊聊。 现在,他要先去处理柏明宸的事,还要抓出叛徒,再把这些事告诉妖族的人。 最终到底怎么处理,也要和人族的领导商量。 说实话,现在封观霖还有很多疑惑没解答呢。 他好不容易从古叔的试炼中出来,找回了修为和记忆,就从急匆匆的程钰那得知谢稚被老头子抓走了。 紧接着又根据柳虞留下的口信,带上温月和程钰赶了过来。 结果一来就被捆成了粽子,又和封祈打了半架,再突遇柏明宸,一系列事情就像赶进度一样,封观霖真的是随波逐流。 后面的柏明宸计划失败,然后又冒出妖族的几位大妖更是让他一头雾水,他们是怎么冒出来的?又是什么时候出的族地? 他这个狱主,怕是白当了吧? 封观霖落在山顶,看向抱着温月的谢稚,期期艾艾地凑近过去:“请问谢老师,能给学生解个疑惑不?” 谢稚顿时被逗笑,然后豪迈地大手一挥:“封观霖同学,现在是放学时间,有事上课再说。” 封观霖:“……” 这人入戏可真快。 但解决了一件心事的封观霖也配合:“好的,谢老师。没问题,谢老师。” 这两声,叫的谢稚笑容愈发灿烂,简直通体舒畅,比喝了灵泉水还爽! 在其他大妖戏谑的目光下,这一男一女,面不改色地离开了。 走在最后面,那位赞助了眼泪的大妖用手肘撞撞柳虞,朝前面睨了两眼,表情十分“猥琐”,意思十分明显。 柳虞秒懂,随即叹气:“咱家狱主,估计有点难。” 除了一张脸,封观霖还有什么优势呢? 100-110 第101章 美杜莎的眼泪很有用,或者说有用的恰到好处。 本来该全身都被石化的柏明宸,这次还剩下嘴巴、鼻子和耳朵这一片处于正常状态。 按计划柳虞是想给他剩个脑袋的,没想到大妖仅存的一滴眼泪根本不够用,包括双眼在内都被石化了,也就是说他现在就相当于瞎了。 不过问题不大,反正这人的眼睛要了也没用。 卫彦十分冷酷无情地让人把柏明宸丢到床上,为了以防万一,这个房间依旧贴满了符箓,连只苍蝇都无法飞进来。 虽然不知道连身体也被石化的柏明宸要怎么呼吸,又要怎么吃东西,但这些不重要,反正他目前状态看着“挺好”,一时半会儿应该死不了。 “你就先在这等着,需要传唤时我们会叫你。” 说完,卫彦也不管柏明宸还有没有话说,转身就离开了此处,同时交代门外看守的士兵务必小心谨慎,以防有人来劫狱。 毕竟柏明宸还是个邪/教教主,谁知道会不会有忠心耿耿的没落网的教徒为他拼死拼活。 为此,除了看守的士兵,在暗处卫彦他们也请妖族做了诸多布置,只要敢来,就别想走了。 而另一边,封观霖、程钰和谢稚三人正在和一位老者单独见面。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老者慈祥的面孔中透着对谢稚他们的欣赏:“这次能以最小的代价摧毁新教,还抓回了重要犯人,多亏了你们。” 闻言的谢稚三人自然要客套两句,哪怕是最不会说话的封观霖这种时候都不会没有眼色。 面对这位花国的最高领导人,只要他们不想叛乱,礼貌总归是没错的。 客套完后,自然也进入了正题。 “那进化药剂的处理方式,目前还在争议中。”老者看向封观霖,因为对药剂最不满,要求包括配方在内的全部销毁的就是妖族。 这里面的主材料可是妖血! 为了研究出这种药剂,新教不知害了多少妖,就算人族此时保证不会再用妖族的血,可一旦发现利益巨大,谁又能保证呢? 别忘了,这个进化药剂除了能促使人类血脉觉醒,同样还能让人提高身体素质。 有病治病,没病强身。 谁不想要一个健康的身体呢? 如果有办法剔除掉不好的部分,只保留对人类有用的部分,这其中巨大的利益,足以他们对妖族下手。 而且除了这进化药剂,新教还好运气地研发出不少其他药剂,比如之前那份从赵萍儿手中得到的,治疗心脏病的药。 研究团队至今还没找出这份药的主要成分,但现在妖血这件事一出,他们肯定是想到了关键之处。 至于为什么不和妖族做交易,妖族定期提供血,人类付出一些利益,算是双方共赢? 封观霖等人不是刚出社会的小年轻,这个方案乍一看好像很好,实则隐患更多。 刚开始可能的确能维持平衡,但当真正好用无副作用的药剂做了出来,再推广出去…… 人类有多少?妖族又才多少? 恐怕抽干了都满足不了需求,到那时候怎么办? 再者,万一他们发现不止妖血,妖族的眼睛、心脏等等其实都是宝,那时候的妖族就不是有智慧的生物,而是人参、是补品,还是珍稀动物。 人类既然能为了利益杀保护动物,自然也能杀妖族。 就算妖族的实力是普通人类远远不及的,但杀一个妖族并不一定要靠实力。 在计谋方面,妖族除了狐族,其他种族还真比不过人类。 目前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销毁药剂和配方,不让人研究,算是从根源切断利益链,至于之后会不会有人私藏什么的,肯定有不过还在可控范围内。 总之不能让妖族直接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这样的后果只有一个——两族开战。 妖族灭,人族损失惨重。 “这是妖族的底线。”封观霖目色暗沉:“我们是不会退让的。” 这种时候退一步,就是妖族灭绝的第一步。 现在还不知道封祈那边解决末法时代的办法是什么,封观霖更不能退。 老者和封观霖沉默对视,很明白他们妖族的想法。 说实话,妖族这么要求没错,站在他们的角度自然不会有任何问题。 可是,这件事不是他一个人能做主的。 事关全人类,有很大一部分人都坚持要继续研究这些药剂。 他们还要求妖族把尤许清交出来,但早有先见之明的柳虞扣下了尤许清,除非答应妖族的要求,否则不可能把这个人交给他们。 按道理这样是不行的,但柳虞高明的地方,就在于他把主谋柏明宸交了出去,对于尤许清的说法则是他有特殊能力,现在还不清楚是什么能力,人类关不住他。 需要妖族好好研究试探,确认尤许清无害也不会逃走后再交人。 在人妖两族并不想撕破脸皮的情况下,这个理由他们没办法指责,更没办法说妖族包庇什么的,毕竟人家把柏明宸都给了。 要不是妖血这件事实在瞒不了,封观霖他们一开始都不想说,等偷偷销毁掉那些资料和药剂后再开诚布公,人家也没办法了。 “这事,我会转达你们的态度的。” 老者慎重点头,随后三人又聊了一些其他方面的事,比如新教教徒的安排,叛徒的事等等。 当谢稚他们离开,已经是凌晨三点多。 “老大。” 坐到车上,程钰眉头紧锁:“人族恐怕……”他的未尽之意很明显:“我们得提前做好准备。” 旧规则已经破裂,新规则正缓慢诞生中,预估百年左右就会形成。 在这期间,妖族开灵智的要会锐减,以前一百年里还能有四五个,到如今恐怕连一两个都难,而且对妖族的压制也会越来越强,这方小世界已经不需要超脱世俗的力量。 到那时,妖族的劣势只会越来越大! “还有谢稚你。”程钰偏过脑袋:“你现在已经不是完全的人类,还拥有特殊的天赋,一旦妖族势微,你……” 凡事的确不能往最坏的方向考虑,总是有好人,也总会有人记得妖族的好,谢稚的付出。 然而如果一直那么乐观,到最后可能怎么死都不知道。 “我明白。” 好不容易解决了新教,新的问题又来了。 新教的这份药剂,仿佛一个引子,把之前埋在地下的矛盾又重新挖了出来,而且更激烈更难搞。 “好了。” 封观霖突然往后一靠:“你们两个也别板着脸了。” “今天难得解决了一件大事,不如先去吃顿好的庆祝一下?” 此刻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他们虽然一两天不吃东西都没关系,但在急剧的脑力以及体力消耗下,美食总能治愈人心。 于是,车头一转,封观霖毫不客气地把他那位在望记当大厨的好友摇醒,让人家给他们做了满满一大桌子菜。 看大厨的脸色,谢稚都担心这菜里被下毒。 有封观霖这么一个朋友,您老也是辛苦了。 只是在享受到热乎乎的美食后,谢稚心里那点愧疚很快就抛之脑后。 三人边吃边聊,谢稚还顺便给封观霖解释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 在发现自己之前吸入的东西并没有副作用并且还能强身健体,加速血脉觉醒后,谢稚就知道这东西肯定是会被用到普通人身上,自己则是个试验品。 “柏明宸他们,太小瞧现在的信息互通了。” 紧接着他们就把这个消息传给了可靠的、被谢稚认定没问题的领导,他们连夜也指定出了几套方案,其中有一条就是物流掉包计划。 想要实施全人类的进化计划,光靠一两瓶药剂可不够。 让谢稚中招的那个手镯早被拿去研究了,研究主要负责人不是人类而是妖族。 要知道妖族里同样有爱科研的妖,而且因为活得久,很多知识储备会被人类更厉害。 妖族也不怕药剂影响,可以说是最好的研究员。 他很快就发现了这种药剂传播性很广,单单1g大约就能影响百平方公里左右。 之所以当时除谢稚外没人受到什么影响,最多就是昏迷,也是因为手镯上被刻了很多精妙符咒,哪怕因为碎的太狠分辨不完全,也能凭借丰富经验猜出一部分。 而且这种药剂在水里的传播速度和效力都会受到影响,最好的还是空气传播。 如果这些只是小发现,那后面那位妖在试剂中发现了一种非常特殊又稀有的金属成分,就给这个计划增加了成功率。 之前就说过,新教不会自己生产原材料,他们要么小批量采购要么走私,别无二法。 走私的话也得从国外走私,像这种特殊金属全球只有一个地方有产,每年要的量也不多,只要他们先控制住了这一渠道,新教后面再想生产出新药剂就难了。 为了不打草惊蛇,几位研究员熬了几个大夜,又在那位妖族的协助下,发明了一种药水。 只要把这种金属泡过这个药水,一开始并不会有什么影响,直到金属和药剂中另一种草药结合,大约一天时间就会发生化学反应,这样也避免了新教的人检测时药剂发现不对。 不过,这种化学反应会破坏药剂的效果,再和其他东西结合,极有可能产生毒素。 还好药剂的挥发速度很快,它的这项优点也成了人类的幸事,毒素这玩意是要看剂量的,真正的剧毒之物最少也得几微克才能致死,以这药剂的挥发速度人一口气怎么也不可能吸到几微克。 至于离得最近的,使用这瓶药剂的教徒或者参与者,看运气了。 他既然选择参与这种事,就得承担后果。 而政府那边,也正是通过这种金属的流通,确认了新教的几处据点。 如果按照正常情况,应该是由封观霖带人去直接灭掉据点,让药剂不流出才是最佳方案。 谁知在这一步时突发意外,没来得及。 封观霖听到这表示有疑惑。 “他们就不担心药剂发生反应后颜色变了?或者第三天第四天才检测?那不是……” 话到这里,封观霖自己先反应过来。 被发现了又怎么样? 这批药剂已经废了,他们的计划就得延后,留给人类和妖族的时间也就更多了。 反正这重要金属的来源已经被他们掌控,除非新教再花大精力找替代品,否则就别想再生产新的药剂出来。 至于基地中本来就剩下的药剂和没被污染的金属,人类这边选择靠“妖力”! 这些数量肯定不会多,新教陆陆续续采购的无人机想想就知道是为了什么,刚好妖族的七位大妖已经入世。 一名大妖的力量和对力量的掌控程度,超乎所有人的想象,比一些大型的重武器更灵活更方便。 “五名大妖负责人多的地方,还有两名负责人少的地方。” “新教的人只要敢动,埋伏起来的大妖就会第一时间出手。” 用妖力包裹住所有无人机,阻止药剂瓶的破碎,对七位大妖来说轻而易举。 而国外的一些对人类还算友好的隐世大妖,得知这个消息后也默默守了下,现在具体的报告还没出来,但总归死亡人数不会太多,除了新教的教徒。 虽然抓捕柏明宸时,为了以防万一只来了五位,实则除了留下守护族地的大妖,一共有七妖入世,他们的力量也为这次行动奠定了胜利的基础。 柏明宸败就败在太自信,太小瞧人妖两族的合作程度以及现代信息的无隐私化。 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是瞧不上人类的科技,对互联网的了解估计也就比普通人好一些,哪知道国家暗地里其实早就做了那么多事呢! 可以说,这次行动是完美利用了人妖两族的力量,其中缺一方都不行。 无视封观霖在那嚷嚷为什么这么多重要的事都不告诉他,程钰安慰这是因为关注封观霖的人和妖太多,为了保险起见等等的背景音。 谢稚心里则在想另一件事。 明明人妖两族合作的优势会更大,现在却因为药剂的事很可能会被一切打回原点,这可真是…… 她甚至开始怀疑,这是不是也是老天的安排。 因为,这个世界已经不需要妖族了? “对了,等下你去见封老,需要我们一起过去吗?” 给封观霖解答完疑惑,看他没什么问题后,谢稚反倒有了问题。 这看似是这对爷孙的家务事,实则事关整个妖族,也不知道封老口中的“会处理好妖族的事”是怎么一个处理法? 谢稚总觉得封老的状态有些不对。 就像是……孤注一掷的最后的疯狂? “不用。” 封观霖拒绝了谢稚和程钰想陪同的想法:“我会很冷静的、和他好、好、聊聊。” 他不可能事事都靠着这两人,有些事情也该自己亲自解决了。 “新教的事还有很多后续需要处理。” 封观霖笑笑:“就麻烦你们和柳叔了。” 这么客气的封观霖,倒让谢稚有一丝不习惯。 就像一个熊孩子突然变得乖巧有礼貌一样?果然是经历使人成长吗? 谢稚怎么有点不信呢! 然后几人又说起一些麻烦的后续。 目前,那七位大妖,除了和封祈一起守阵地的那位,其余都已经回去,但明面上的柳虞却以各种理由留了下来。 有他在,就不用担心一些小算计。 毕竟谢稚和程钰还太年轻,包括封观霖自己,对政治上的弯弯道道敏感度有限,有善识人心的九尾狐在,能放心很多。 除了药剂的事,妖族的未来怎么发展才是重中之重。 “行,那我先回谢家一趟,有事就说。” 聊的差不多了,吃的也干干净净,谢稚满足地起身正准备告辞。 封观霖熟悉的骄傲脸再次出现:“放心吧,我可是狱主诶!我现在超强的!” “话说,我的原型帅气吧?是不是看呆了?” 谢稚白眼,这家伙一天不打击,就上房揭瓦啊。 “被捆成粽子的狱主吗?” 说着,就在他们三人的小群里发了一张封观霖扭曲爬行的“帅照”。 封观霖:“!!!” “你什么时候拍的?” “你管我?反正是真的,又不是P的。” “删掉!” “略略略!再见~不用送了~” “谢稚,你给我站住!” 留下的程钰慢悠悠起身,边笑边摇头,然后很是熟练地保存照片,还多备了几份。 关于老大的帅照,他作为好兄弟怎么能不好好欣赏呢? 过会儿还得给少华发一张,一起欣赏。 等等! 程钰猛然想起一件事。 老大他,结账了吗? 望着这满满一桌的好菜,又想起某位大厨的黑脸,程钰仿佛听到了钱包哭泣的声音。 有些热闹,果然不是那么好凑的。 第102章 早上八点,天已经大亮。 守在阵法前沉默一夜的封祈,准时等到了封观霖的出现。 “廖叔,你能先离开一会儿吗,我想单独和他聊聊。” 被称呼为廖叔的大妖看看这对爷孙,起身离开,路过封观霖时还感慨地拍拍他的肩膀:“好好聊,别打架啊。” 虽然五行五元大阵事关妖族的未来,以廖叔的修为通过通天路也不难,但到了他这个年纪,已经生死看淡,更喜欢平平淡淡过点轻松的日子。 封家这两位要真闹起来,妖族势必也会动荡。 他都一把年纪了,实在不想再劳心劳力了。 然而等廖叔刚刚飞到另一个山头,一声剧烈的撞击声就从他身后传来。 廖叔连忙回头一看,就看到天空中两条气势汹汹的五爪金龙正在毫不留情地互拼,金色的龙血甚至就像雨一般落了下来。 廖叔:“……” 合着他的话全白说了是吧? 对这一架,封观霖早就做好了准备。 之前和封祈的打架因为柳虞和之后缚龙索的事暂停了,可是他和封祈间的矛盾并没有解决。 既然如此,那就打一架吧。 在妖族最基本的一个规矩就是,谁拳头大听谁的。 所以封观霖在走到封祈面前时,并没有询问他的目的也不想了解封祈接下去会怎么做,而是直接开口道:“打一架吧。” “我带了破龙锏,你的缚龙索没用了。” “这次,我们堂堂正正打一架!” 封祈闻言嗤笑一声:“看样子找回那四千年修为让你很膨胀啊?” “我就算修为受损,不用缚龙索,打你还是绰绰有余。” 面对封祈的嘲讽,封观霖脸色不变:“那就打一架来证明吧。” “如果你赢了,我会乖乖登通天路。这个条件,你不会拒绝的,不是吗?” 封观霖这句话一出,封祈脸上顿时出现了几分慎重。 因为他知道,封观霖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骗人,他本来还在想要怎么把这小子送上去,既然现在他自己提出这个条件…… “哈。”封祈仰天大笑一声:“臭小子,那就让你看看,孙子和爷爷的差距,到底有多大吧!” 下一秒,两条五爪金龙腾空而起,不约而同远离了阵法这片地方,并不用妖术,选择肉搏。 招招狠辣,完全不留情面。 那对撞时产生的冲击波,还有甩尾时的大力,很快就削平了一个山头。 还好这地方是封观霖精心挑选的,方圆五百里都没有一个人,还布下了干扰信号和视线的阵法,不然就这动静和不科学的画面,分分钟上头条。 作为唯一的观众,廖叔正和柳虞实况转播中,用的还是妖族珍贵的传声玉,也只有这玩意儿此刻才能不受阵法的干扰。 “对,打的很凶。” “啊,封小子被挠了一爪,嘶——你说那座山过两天能长出灵丹妙药不?” 龙血这大补之物,别说人了,对土地和植物都有神奇功效,一支普通人参要是能吸收一滴龙血,都能秒变千年老参。 而现在,这么好的东西,就跟不要钱似的从空中落下,哪怕没财迷属性的廖叔看的都心疼。 这么浪费,给族里的崽子多好啊。 柳虞:“……你觉得谁会赢?” 廖叔一瞪眼:“肯定是封祈啊!” “难道你觉得封小子能赢?” 廖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都不知道声音有多洪亮,语气里更是满满的不敢相信。 封祈和封观霖,哪怕两人都是五爪金龙,可中间隔得岁数不是一年两年,是万年啊! 一万年,就算是只兔子都能成为一方大佬,更何况还是天赋出众,血脉出众,机缘不缺的封祈。 “我是听说封小子好像增了四千年修为,他也闯过了那个试炼地。”廖叔不知是分析给柳虞听的,还是在劝服自己:“但是两方差距还是很大啊。” “封祈光战斗经验都能甩人家一大截。” 听完这些,柳虞沉默了几秒,然后才传来一句轻若微风的呢喃:“但是,封祈已经老了。” 这种老,不是说年纪大,而是指心态。 封祈,已经失去了当年那股意气风发,他现在唯一的目的就是把封观霖送上通天路。 如果换做万年前刚成年没多久的封祈,遇到这种情况恐怕宁愿自己把天捅破,也不会把希望全放在一个崽子身上。 龙族的重担、末法时代的威胁还有重重杂事,终于还是压垮了这位强者的腰,让他选择了一条最保险,却很可能要自己命的路。 廖叔沉默:“是我们太没用了。” 这些年,妖族几乎全靠封祈在外周旋,不管封祈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不可否认他真的保护了妖族,让妖族能够还算安稳的生活了那么多年。 而他们这些老家伙,也是因为封祈才能安享晚年。 柳虞闻言也叹了一口气:“是啊,是我们欠他的。” 嘭—— 又一声巨响传来。 原来是封观霖以伤换伤,凭着右爪不要的决心,一尾巴把封祈抽向地面,这声音自然是巨龙砸出深坑的声音。 “臭小子,对自己倒挺狠。” 封祈嘀咕一句,心里却是有点开心。 对自己狠的人,才能成大事。 当年他不也是这样吗?闯秘境,战强敌,一次次在血汗中闯出赫赫威名。 封观霖此刻,倒有几分他当年的风采了。 又是一个腾跃,封祈再次和封观霖对上。 此时两个人完美的龙身上都出现了无数伤口,一道道口子有轻有重,全是爪子挠的。 但总体看来,还是封观霖伤更重些。 “臭小子,你打不过我的。”封观霖用低沉地声音吼道:“趁早认输,免得缺胳膊断腿!” 回答他的是封观霖毫不犹豫地冲过来,带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气势,再次和封祈厮杀起来。 嘭! 山体被撞断了。 哗啦—— 成片树木倒下了。 这场战斗从早上八点打到下午一点多,廖叔能明显看出不止封观霖,封祈的体力也下降了好几个档次。 但爷孙俩谁都没有服一声软。 真的是亲爷孙,如出一辙的倔! 就在这时,两方大概也觉得再打下去只会耗尽体力,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加快速度。 封祈经验丰富,瞅准一个时机就朝封观霖心脏处袭去,封观霖也不甘示弱,右爪狠狠挠向封祈的逆鳞处。 可他的速度和时机,比起封祈还是慢了半拍。 如果按照正常情况,封观霖此时应该先选择防御或者闪躲,躲过封祈的这一致命击再谋求后路。 谁知,他偏偏不躲不闪! 看这样子,竟然是要以命换命? 旁观的廖叔顿时一惊,爷孙打架不是什么大事,但如果真的闹出妖命,那可就问题大了。 然而这种情况,廖叔就想赶过去救龙也来不及了啊! 吼—— 两声龙吟响起。 封祈的龙爪停在了封观霖的心脏处,金色的血已经渗出,但却没有再深入。 反观封观霖,他的爪子狠狠扣住了封祈的逆鳞,一旦逆鳞被拔,封祈就会瞬间重伤。 这乍一看,好像势均力敌了。 可实际上…… 封观霖笃定的声音响起:“老头子,你输了。” 封祈没有开口,右爪又用力了几分,封观霖硬生生忍着没有再发出痛呼声。 还好他现在是原型,不然还得使劲作一下表情管理——帅哥是不能龇牙咧嘴的! “老头子,嘶,这场打架,你从一开始就注定会输。” 封观霖不管心脏处的威胁:“你不会杀我。” 没错,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不公平的比赛。 封祈不会杀了封观霖,要不然他做的一切都没了意义,但封观霖如果狠点,完全可以用不要命的打法让封祈重伤,甚至死亡。 对这一点,他们两个都心知肚明。 但封观霖还是发出了邀请,封祈还是同意了。 如果说封观霖是肯定自己会赢才这么做,那封祈的想法就很好理解了。 他相信凭自己的实力,能在不杀了封观霖的情况下赢得这场比赛。 可事实上,封观霖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狠。 不仅对他狠,也对自己狠。 哪怕知道封祈不会杀自己,但到了真正的厮杀时刻,一切都有可能发生,万一封祈没刹住车呢? 封观霖只要退缩一下,封祈就能彻底把他拿下。 世界上,有多少人能真正把生死置之度外? 面对死亡的威胁,本能就是躲,封观霖却克服了这个本能,证明了他绝对不是一条胆小怯懦的五爪金龙。 而且这几个小时的厮杀,也足以体现封观霖的实力。 只有这样的封观霖,才能真正取得和封祈平等对话的资格。 不然,弱者是没有发言权的。 随着这一句话落,两条五爪金龙齐齐化为人型,然后沉默地看着对方。 说实话,他们此刻都很狼狈,但两人的眼睛却一个比一个亮,显然都还有点不服输的意味。 “你必须穿过通天路。” 封祈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封观霖也丝毫不退步:“我必须要知道完整的真相,还有你要怎么救妖族的其他小妖?” 封祈皱眉,封观霖继续道:“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在蛋里无法做主的家伙了,你不说,我就绝对不会登通天路。” 一股莫名压抑的气氛在这一片弥漫开来,这时候就看谁先认输了。 “封祈,说吧。” 就在这时,廖叔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他踱步向两人走来:“我们这些老家伙也不想当个糊涂鬼。” “妖族不是你的责任,这些年你做的也够多了。” “不管最后结果是什么,我们都能接受。” 廖叔深邃的眼膜里透着十足的认真,等他说完,传音玉里也传出了柳虞的声音。 “封祈,你的族人也在等你。” “如果他们知道你为了龙族连命都不要了,你觉得行知他们会怎么想?” 封行知,封祈的儿子,也是封观霖的父亲。 柳虞知道封观霖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族人,他也察觉出了封祈似乎想用自己的命做一件事,但是…… 就像廖叔说的,封祈不欠任何人。 这让他们这些受了恩惠的妖以后的日子怎么无忧无虑地继续过下去? 为了一个快乐的养老生活,柳虞说什么也不会让封祈就这样默默去死! 今天的封祈,已经沉默了太多次,他怎么也没想到,本以为自己只是在履行龙族族长的责任,却会被这么多妖“阻止”。 但是,对上封观霖和廖叔的目光后,封祈终于还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万年前。”封祈终于开口:“我曾在一个秘境得到一部秘法。” “淬炼己身,坚硬程度可堪比神器。” “如果将我的身躯炼制成保护罩,相信即使是小妖也能通过那条通天路。” 只是这样一来,封祈、必死无疑。 第103章 想要成功通过通天路,有两个不能逃避的问题。 如果克服不了,不仅过不了还会死在路上。 第一个困难是要抗住世界与世界之间的排斥力,越到后面压力越大,修为不够的妖如果强行要过,说不定会被这股压力活生生挤爆。 二就是时空风暴的威胁。 通天路只是开辟了一条路,它没有任何阻碍危险的能力。 而时空风暴是随机出现的,没有任何规律,你不知道它从哪个方向来,也不知道来的威力有多大。 一个不当心,好运气的被吹离通天路,在时空中迷失直到死亡,运气不好的,遇到强力风暴,扛不住的那基本就是粉身碎骨。 之前那一次,那么多大妖和人类高阶修士一起出发,互相协助抱团共进,才能一闯。 再对比一下现在……差距实在太大。 妖族几个大妖保护自己都算勉强,就算撑起保护罩也保护不了多少幼崽,说不定还会连累自己闯不过去。 如果只是单纯能靠几个保护符箓,几个妖器就能护住小妖们,当年整个妖族早就一起离开了,也不会剩下这些老弱病残。 所以封祈很早就在思考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没办法,这是封观霖的天命。 如果解决不了,即使现在依靠温月的天赋让这个天命暂时转移到自己身上,等封观霖成功去了大世界,天命重新回归,却没办法完成,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从以前的天命者来看,完成不了自己的天命,度不过这个劫的,通常下场只有一个字——死。 那封祈辛辛苦苦几千年,不就全白费了! 于是封祈开始思考,既然小妖的缺陷是防御力差,那就得增强他们的防御力。 可是这问题说说简单,实际上能大范围保护小妖,抗住压力和时空风暴的外物基本没有。 就算之前有几个,也是各族的镇族之宝,早就在上一次开通天路时被带走用掉了。 毕竟,说句难听的。 留下来的妖,是被放弃的,或者自我放弃的。 那好东西就这么一些,自然不会留给弃子。 封祈的情况比较特殊,手中才会有那么多遗留,实际上现在整个族地加起来的宝物估计都没他一条龙手上的多。 靠现有的法器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封祈继续苦思冥想,顺便翻翻自己的小金库,说不定里面有什么惊喜。 龙族的天赋是自带财运buff,没有一个龙族会缺钱,去秘境遇到好东西的概率也比常人高,加上封祈还是五爪金龙,概率更是翻倍。 他年轻时又喜欢去各种秘境遗址闯一闯,有时候拿到好东西自己都懒得多看一眼就丢进了自带的储存空间。 日积月累之下,这个空间里具体有多少东西,封祈自己都不清楚。 唯一能确定的,只有这些一定全是好东西。 封祈才不会让普通之物甚至垃圾来占宝贵的空间,他的眼光向来高。 就这样翻着翻着,终于被封祈找到了一卷秘技,上面记载了一个锻炼肉身的办法。 据说练到最后,强度可堪比神器。 神器啊! 就算是万法兴盛的时代,神器的数量也不会超过三件,每一件更是都有毁天灭地的能力。 只可惜等到四千年前天地大变时,神器早已是历史中的传说。 一些活的年岁长的大妖就说过,如果他们手上能有一件神器,说不定真的可以把所有人族修士和妖族幼崽一起带走。 可惜,没有就是没有。 这玩意也变不出来。 当时看到这的封祈顿时心下一喜,只觉得是老天眷顾,修炼之法虽然看着很辛苦也有点难,但对封祈来说也能接受。 龙族的肉身本就是妖兽中最为强大的,他修炼起来自然事半功倍。 然而等封祈继续看下去,就明白当初自己为什么会把这卷一看就很有用的秘卷随手丢进空间,事后都没想起来了。 因为这玩意修炼到最后,还真是把自己修成了器物。 换句话说,就是用自己的命去成全别人! 年轻时的封祈就算脑子坏掉了,都不可能做这种事。 他又不是圣父,自己辛辛苦苦修炼到最后,就为了让别人多一件厉害的神器? 哪怕这个“别人”是亲爹亲妈亲儿子都不行! 可老天爷就是喜欢看人笑话,多年前被人嗤之以鼻的东西,多年后再次被他拾起。 而且还是心甘情愿的练了起来。 “现在妖族开了灵智的幼崽加起来不过四千数。”封祈面无表情道:“以我的身躯,罩住这些崽子不成问题。” 别看封祈和封观霖化原型时打架身长不过百米,实则他真正的原型如果全部放开,足以遮天蔽日,还好现在仅剩的妖族不多,如果换做四千年前,三个封祈都不够。 他原本的计划就是看着封观霖平安离开后,就在柳虞等大妖的看护下化为神器,然后由他们操控带着妖族所有开了灵智的小妖登上通天路。 这样一来,不用担心末法时代,也不用在意人类的想法。 这方小世界,将再也没有妖族。 而他也终于可以功成身退,不辜负族长的责任了。 “这就是牺牲一人,成全大家?” 封观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这原本就该是我的责任吧!” 老天爷真的很苛刻,它既要封观霖履行天命者的责任,又给了他气运之子的身份,不管选择哪一个,终究逃不过一个死字。 封观霖的出生,仿佛就是为了成全妖族。 是老天对妖族的怜悯,却也是对封观霖的残忍。 如果之前不是封祈强插一手,他的命运恐怕会更加悲惨。 孤零零长大,摸爬滚打一路走来,最终为整个妖族贡献自己,成为他们心目中的英雄。 去他的英雄! 封观霖心里骂了两句脏话,再次抬头时目光又重新变得坚毅:“既然是我的责任,就该我自己扛,老头子你如果一意孤行,我即使真去了大世界,也不会和其他人生那个狗屁孩子!” “一个种族,时间到了该灭亡就灭亡,要你牺牲个什么劲!” “那些像玄武、獬豸什么的,不照样灭了。” 封观霖这番话,着实有几分叛逆在身上,可是每一句也都是他的真心话。 他不想当什么英雄,也没有拯救全妖族的决心,但如果牺牲自己,的确能救程钰、赵少华他们,封观霖愿意做。 不然难道要他眼睁睁看着好兄弟们去死吗? 封观霖只救自己想救的,为了他们他可以牺牲自己。 “你个臭小子!”闻言的封祈却是大怒:“你懂个屁!” “一个种族的族人要都像你这么想,早就灭亡了!” 封观霖声音更大:“那就让他灭!” “要靠牺牲一个人维持的种族,早该灭了!” “而且当年那些成功让所谓的气运之子生下孩子的种族,后来又怎么样了?” “是称霸世界了还是统治星球了?” “不照样威风几天后继续苟延残喘?” 不得不说,封观霖和谢稚待久了,别的不说,口才上是真的进步很多。 就这几句话,瞬间就把封祈说的哑口无言。 但几秒后,封祈就回过神。 不知道是不是封观霖的话戳中了他的什么怒点,封祈同样爆发了,比刚刚更凶更生气,连周围的温度仿佛都感受到了他的怒火,变得灼热。 “那你说!怎么办?!” “以现在的时间,你就算想要修炼那卷秘卷也来不及了!” “这条通天路最多还能维持三天!” “你说怎么办?啊?!” 好了,这下风水轮流转,变成封观霖哑口无言了。 他原本想着那就牺牲自己好了,却突然发现牺牲也是有条件的,那个秘卷上的技能,不是说一天两天就能练成的。 时间不够了! 互相吼完的两爷孙就这样喘着粗气,一言不发,显然都没有万全的解决办法。 如果真有,其实也不用等今天了。 封祈不想活吗? 他四千年里想了那么多办法,可没有一个能真正万无一失的。 就连现在这个,也只是成功几率最大而已。 “那个……” 就在这时,传音玉里传来谢稚有些小心翼翼的声音:“我想请问一下,秘卷修炼的条件和过程是什么?” 她跟着柳虞其实一直在旁听,只是没有出声罢了。 到了这一步,封祈也不再隐瞒,哪怕他不知道谢稚问这个干什么,还是脱口而出答案。 “最主要的就是两步,一是日日用本命之火根据秘法指引淬炼身体,直到极致时凝聚一颗本命妖丹。” “最后再根据秘法上的办法,将神志燃烧,靠着神志引导身躯与本命妖丹合二为一,最终成神器。” 说说好似很简单,光这本命之火淬炼身体这一步就非常人能忍,哪怕是封祈一开始都痛不欲生,为了不让别人看出来,还特意化为老人用胡子遮挡大部分神情。 这一步,他足足走了三百年。 所以哪怕现在封观霖愿意牺牲自己,也来不及了。 封祈刚说完,又紧跟一句,他此时的心情也已经平复下来,声音重新变回冷淡:“这也许就是老天爷给龙族的一线生机。” “你看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巧,狸猫一族那么多年都没有妖觉醒这个天赋,偏偏就在这时候出现了。” “既然老天爷都同意了,你们也别纠结了。” “老夫活了一万多年,什么事没体验过,这辈子已经没有遗憾了。” 封祈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然后看向廖叔:“通知所有族人,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其他国家的,有愿意的也可以一起走。” 和花国的妖族不同,其他国家的妖族基本都是各自为政,顶多一个族群的生活在一起,全部加起来都不到一千数。 四千和五千,对封祈来说并没有差别。 就当临死前好心一下了。 “如果有实在不愿意走的,也不管了。” 有些妖族说不定已经和人类结下羁绊,要是愿意继续活在人间,只要自己能承担后果,封祈他们也不强求。 只是没有大妖的庇护,没有妖管局的周旋,留下来的妖…… 结局十有八九不会好。 但这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封祈救不了所有妖。 “谢稚,我劝你也和我们一起离开。” “哪怕新规则可能不会约束你,但是还是那句老话。” 非我族人,其心必异。 谢稚修炼时间实在太短,实力相当于没有,又有那样的天赋。 和三岁小孩抱着黄金过街有什么区别? 有些人类残忍起来,可丝毫不会逊色于新教。 在妖管局内的谢稚听到这里也皱紧了眉,她当然不想离开爸爸哥哥还有姜姨颖宝他们,可是封老说的也正是她所担忧的。 谢稚不是怕自己的安危,而是担心亲人因为自己受到伤害。 真到了那一步,谢稚还不如现在就走,至少大家都平安无事。 但是…… 怎么就那么不甘心呢? 好不容易从劫雷下活下来,好不容易灭掉了新教这个大威胁。 她明明今天早上还和爸爸哥哥他们一起吃了早饭,笑着说自己过两天就要去学校了,还被姜悦颖安利了一部她最近疯狂在追的剧,答应了会去看。 结果马上就要分隔两地。 还是那种永远无法回来,再也没办法联系的分隔。 她真的、好不甘心啊! 但是封祈的话谢稚也听得明明白白,目前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而且这种事是越快越好,迟则生变。 封祈也知道谢稚没那么快做决定,因此也不催她,只是告诉了她最后的时间。 “明天晚上八点,我们就会开始。” “如果你错过这个时间,就默认你留下了。” “谢稚,我希望你好好考虑。” 一整族的动迁,哪怕人数再少也不是分分钟就能搞定的事。 封祈本来就打算把封观霖搞定后就和其他大妖一起行动,在人类还没察觉到时悄无声息的离开,现在因为打了一架浪费了点时间,更要抓紧。 他回阵法前最后看了一眼封观霖:“你如果不愿意一个人先走,就和他们一起,刚好还能护一下以防万一。” “但封观霖,我希望你记住,龙族的重担都在你身上,不要意气用事。” 封观霖没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 他自信满满找封祈打了一架,证明了自己,以为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然而现实给了封观霖狠狠一巴掌。 他还是什么都做不了,还是只能一步步接受封祈的安排,看着他为自己牺牲。 这样的天命者,这样的狱主,不就是个笑话吗? 第104章 情绪十分低落的封观霖在妖管局门口遇上了同样沉着一张脸的谢稚。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叹了口气。 封观霖:“你会一起离开吗?” 谢稚:“不知道。” 谢稚做事向来不喜欢拖泥带水,但现在这种情况,能马上下定决心才奇怪吧。 谢稚:“你呢?” 封观霖自嘲一笑:“我?跟着大部队离开,去龙族好好当送子金龙呗。” 这句话里已经透出封观霖满满的不甘心,可是不甘心又能怎么样?他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这种时候,涉及到几千条生命,不是封观霖任性说两句“不同意”就能解决的。 他此刻突然有一点点理解封祈了。 当年的封祈难道就愿意留下来当一颗蛋的保姆吗?然而无论是人是妖,活在世界上总是有一份责任的。 纵然像柏明宸那种随心所欲的人,乍一看好像很快乐很爽,做事只要凭心意就好,干什么都没关系。 可实际上,柏明宸要真的那么开心,就不会特意创办新教了,他正是因为不开心很无聊,才会特意给自己找事干。 封观霖从降生那一刻,就已经自带了责任,他固然可以任性拒绝,可拒绝以后呢? 自己会开心吗? 就能自由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吗? 封祈当年何其潇洒的一条龙,当上族长后却还是自发扛起了责任。 这么一想,有点心酸,又有点无奈。 封观霖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哎——” 两声叹气声齐齐响起。 两个长这么大都没遇到过这么艰难的抉择,这么憋屈的年轻人面面相觑。 “不行,这样下去我想到明天都不会有结果的。”谢稚狠狠吐出一口浊气:“到这一步,保密协议还作数吗?” 封观霖大概明白了谢稚想做什么,扯了下嘴角:“怎么,你还担心上面的人来抓我啊?” 妖族都要举族搬迁了,管它个鬼的保密协议。 要不是这件事不能引起人类的注意,以免节外生枝,封观霖都想化为原型去天上狠狠翻两圈,发泄一下自己的憋闷。 算了,这个念头刚起,又被他压了下去。 没意义,让自己憋闷的事情再翻十圈也解决不了,还显得他幼稚。 当务之急应该是处理好妖族搬迁的事,该带的不该带的,该通知的该处理的等等,不可能全交给程钰他们。 封观霖挺直腰背,目光重新变回坚定,然后看向谢稚:“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给你兜着!” “这是个储物戒指,你要带的东西就放里面,但只有五立方,其他放不下的到时候就放我空间里。” 这话说的,似乎已经笃定谢稚会跟着他们一起离开一样。 “谢稚,本狱主要忙了,有事打电话。” 他不能再低落下去,妖族的那些幼崽们,现在肯定很慌乱,估计还会有闹事的妖,封祈守着阵法没空管这些琐事,那自然是自己这个狱主上。 这也是我的责任。 心里默念这句后,封观霖最后朝谢稚一笑:“回见。” 谢稚就这样目送封观霖匆匆走进妖管局,掌心中还握着那枚戒指。 ——这家伙,真的变了很多啊。 谢稚心中划过这句话,她都有些想不起来最开始和自己针锋相对时的封观霖了。 果然责任使人成长吗? 下一秒,谢稚也同样转身离开。 她也该去给大家有个交代了,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傍晚五点,谢家。 不仅是谢父谢哥哥,还有原本应该在江城的姜姨,在学校的姜悦颖,都齐齐出现在这里。 周婉仪已经先去族里帮着处理事情,谢家她没什么要带的东西,都是一些身外俗物,带去了也没用,不如留下空间帮族人装更有用的东西。 至于谢父这边,就拜托谢稚帮她一起说了。 算起来,周婉仪和谢父也一起走过了近十年的时光,两人虽然更像是合作伙伴,但总归也是有情分的。 突然要离开了,而且是永远不会再见面的离开,周婉仪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道别,更不喜欢这种道别的场景,想了想难得退缩,就当是自己怯懦吧。 “爸爸、哥哥、姜姨、颖宝。” 谢稚的目光随着她的称呼移动,似乎想记下面前最亲近人的面容。 封观霖想的没错,不管中间如何纠结不舍,谢稚到最后一定还是会选择离开。 因为她承受不起留下来的后果。 当上面的人发现妖族全族失踪,而谢稚还留下时,一定会叫她去询问。 谢稚没办法躲也不可能躲。 不管她找什么借口,哪怕隐瞒再多细节,他们用不了多久也一定会发现妖族是真的不在了。 也许一开始碍于妖族的威慑和其他种种原因,谢稚能度过一段和平的时间,可是她不敢赌。 毕竟人的一生不止十年二十年,她的寿命就更长了。 这种事考虑的都是以后,而不是现在。 关键还有柏明宸,哪怕送去人族时,柳虞给他下了禁制,让他不能说出关于阵法和末法时代的相关事情,可谁也不知道当下了禁制的妖离开此方世界后,禁制会不会就失效了。 以柏明宸的性格,绝对会很幸灾乐祸地看谢稚左右为难,最好被逼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做出和他一样的抉择。 所以柏明宸肯定会把事情真相告诉所有人,然后他们就会知道妖族再也不会回来了,也不会再诞生妖族。 就算谢稚本身热爱和平也并不想搞事,但作为仅剩的特殊人种,想想就知道…… 在大局面前,每一个人都是渺小的蝼蚁。 谢稚有这么好用的天赋,完全可以做很多事,比如间谍,又比如做上层的秘密武器,用来威慑底下的人。 这些都还算好的了,万一有人想用谢稚的血继续那些实验呢? 她的确不是妖族,但既然有如此天赋,肯定和普通人类还是不一样的吧!一开始也许是抽血,后面会不会变成要器官,甚至要命? 如果谢稚拒绝,他们会不会用谢父、哥哥、姜姨他们来威胁自己? 世界上的确是好人多,但不可否认的是,只要有一个坏人,只要自己疏忽一次,后果都不是自己能承受的。 还不如和妖族一起离开,以谢家的家世,大家看无利可图,也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 “我有很重要的事和你们说。” 这些念头,在妖管局回谢家的路上,谢稚就想的明明白白了。 最初的纠结,一切只来源于不舍罢了。 “童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面对如此紧张的气氛,姜悦颖第一个开口,眼神里透着十足的惊慌却还要强装镇定。 究竟是什么大事要把他们都聚集在一起说? 像姜姨还是谢稚拜托陈管家,动用了有钱人特权直接从江城用直升机接过来的,还顺带把童母放在保险柜里的遗物全部一起都拿了过来。 “放心,不是生死大事。” 谢稚开了一个并不好笑的笑话,不过她也不想让气氛更加凝滞,马上就进入了正题。 “我要离开这了。”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谢稚索性从头开始讲。 “接下去我说的,都是真的,等我说完,大家再问吧。” “这个世界,其实是有妖存在的,就是电视剧里小说里说的那种妖。” 谢稚三言两语概括了妖族的事情,然后又花了大约半个小时讲了一下自己这大半年的经历。 在谢父他们越来越皱的眉头下,从一开始的锁心链杀人案到之后的钱芳芳案,再还有新教的事等等,原来这大半年,已经发生了那么事啊。 “所以,我现在必须要离开了。” 最后,以这句话作为结尾,谢稚为了证明自己,心念一动,额上的尖角就冒了出来。 “呀。”姜悦颖小声惊呼:“我、我真没做梦?” 说罢,她还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看那痛苦的表情就知道很用力。 “一定要走吗?” 对比姜悦颖还不在状况内的反应,谢父和谢天奕显然一下子就明白了大部分事情,也看出了谢稚的为难和纠结。 谢稚笑笑:“这次不走的话,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如果,我们假装你走了,但其实,我们可以出国……” 谢天奕的话有些语无伦次,这洽洽也证明了他内心的激动,可是说着说着,他自己先停了下来,因为他的理智告诉他,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哪怕不考虑政治因素,谢稚也说了她的寿命会很长,会随着修为的增加而增加,目前来看,千年不成问题。 千年啊,到时候自己的骨灰都不知道洒哪了。 难道等他们死后,留谢稚一个人孤零零在世界漂泊吗? 为了安全,她不能和陌生人建立联系,不能光明正大地站在太阳下,只为了短短估计也就五十年的陪伴吗? 谢天奕的理智和情感都不会同意这个残酷的决定的。 但是,这是他的妹妹啊。 唯一的、妹妹啊。 “是明天晚上八点吗?” 对比谢天奕的沮丧,谢父的神情要等冷静一些。 如果不看他垂在桌下,紧握的双拳的话。 谢稚点点头:“对,这件事越快越好。” 谢父:“你能带多少东西过去?” “黄金是通用的吗?” “或者珠宝?我现在就马上让人去准备!” 字画古玩这种玩意在另一个世界肯定没价值的,黄金也是以防万一,倒是好看的首饰,总有人会喜欢的吧? 谢父对另一个世界一无所知,但“有钱”总比没钱好。 哪怕谢稚说了妖族的大家会一起过去,可他们是一族的,谢稚又不是。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当然还是自身多准备为好。 “对了,还有枪!还有炸药!” 眼看谢父说的越来越危险,都快上法制节目的那种,谢稚连声制止。 “我最多只能带五立方的东西,爸,你先别急。” 虽然封观霖说了放不下的可以放他的空间,但谢稚并不想占用。 妖族要带的东西肯定只会更多更重要,封观霖如果真的有富余,肯定不会吝啬,他给谢稚的,一定是在他的能力范围内最好的东西了。 “哦,对了。” 谢稚想起周婉仪的嘱咐:“周姨也是妖族的,她现在已经回族里帮忙了,她的东西到时候爸你这边处理掉就行。” 谢父和谢天奕:“……” 妹妹变异了,相处了十年的妻子/继母也不是普通人,两父子只觉得这个世界怎么会这么魔幻呢? “怎么办?我还是觉得我在做梦。” 姜悦颖的喃喃声,同样说出了两父子的心声。 “要我给你再表演一个吗?” 说着,谢稚右手食指微微一挥,姜悦颖面前的水杯就飞了起来,绕着她转了一圈后又重新回到原来的位置。 她觉醒的时间的确不长,觉醒后的事情也一个接一个,但谢稚抽空还是努力在提升自己的实力,她可不想事事都躲在后面。 这些天下来,像简单的操控物体都没问题了,下一阶段就是学会用妖力攻击。 “小说里写的,竟然是真的……” 姜悦颖双目呆滞,又缓缓看向谢稚,猛地一哆嗦终于回过神。 紧接着她就刷的一下站起来:“我知道我知道,要带种子,各种工具书还有、还有药,特效药……” “颖宝,我不是去荒岛求生。”谢稚无奈:“那是一个大世界,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小说里的修仙世界,该有的都有。” “修仙世界、对!修仙世界的话要带什么?” 姜悦颖现在显然急了,她想了半天不知道自己能帮谢稚做些什么时,终于忍不住眼眶一红,呜哇一声哭了出来。 “怎么办啊?稚仔你一个人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呜呜呜。” “要是被杀人夺宝了怎么办?” “要是遇上渣男了怎么办?在这里我还能帮你打上门去,到那里……” “稚仔,我、我,呜哇!” 姜悦颖显然被自己的想象吓到了,哭的越来越大声,哪怕谢稚安慰都没用,整个人看着似乎都要哭晕过去。 谢稚只能抱住小姐妹,等她自己慢慢冷静下来。 这时,她的目光也落到了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姜虹身上:“姜姨……” 她想说抱歉,又想说些告别的话,只是还没等谢稚继续下去,姜虹突然深吐一口气,目光带着一丝坚定地看向谢稚。 “童童,你知道二十年前的江骋案里,江骋有个失踪的女朋友吗?” 谢稚一愣:“知、知道。” 刚刚在谢稚的叙述中,江骋案被她几句带过,根本没提那个女朋友的事啊。 等等! 谢稚不敢置信地看向姜虹,该不会那个女朋友就是…… 作者有话说: 关于江骋女朋友的事,在十八章几笔带过的,终于可以写到这一环啦! 哈哈哈哈,能看出我快完结了吧? 第105章 “是我。” 姜虹露出苦笑:“我和悦颖的姜,其实是江骋的江啊。” 可是她怕被那些人发现,怕保不住自己和孩子,就连“江”都不敢取,只能用同音的“姜”字来记念自己的丈夫。 “妈妈?” 姜悦颖显然很是懵逼,不明白事情怎么突然发展到自己身上了,刚刚哭完的脸上是一片茫然。 谢稚倒是比她好点。 江骋案,还是她初初踏入那个神秘世界时,温月告诉谢稚的事,这件事也是人妖两族关系迅速恶劣的直接原因。 后面更是牵扯出了不少事。 而江骋,这个案件中最重要的犯人,也被蒙上了一层迷雾。 谢稚还记得江骋的资料上写着他是一只老实巴交的虎妖,入人间后就勤勤恳恳地打工养活自己,还找了一个人类女朋友。 谁知突然有一天就发疯了,屠杀首都近千人,然后自尽而亡。 在他之后,那个女朋友也神秘失踪,不知是死是活,直到新教的事出现,才揭开了这悬案的一角。 谢稚和柳虞他们初步判断,江骋应该是被新教捉去做了实验,才被弄得神志不清,然后再被新教放到首都人流密集的地方,物尽其用。 人妖两族关系恶化,新教才能浑水摸鱼啊。 而那位失踪的女朋友,在柳虞和谢稚的猜想中,十有八/九是被新教的人带走或者弄死了。 存活的几率很低。 但谁能想到,那个女朋友不仅活得好好的,还生下了女儿,还和自己一起做邻居生活了十几年? 大概是憋了太久,终于找到了一个说的机会,姜虹放在桌上的手微微蜷缩,很快就从头开始说:“当年,我和阿骋会认识其实也挺巧的。” 姜虹的家境普通,家里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妹妹和弟弟,说实话作为老二她是被忽略的存在,受了不少委屈。 但姜虹本人很争气,不仅考上高中还上了免费的师范大学,这在当年是很了不起的。 而她和江骋之所以认识,也来自于一次浪漫又俗套的英雄救美。 “那天我做完家教回来,就遇上了一帮喝醉酒的小混混。”姜虹显然陷入了回忆,嘴角都忍不住微微上扬,看样子她当初和江骋真的很甜蜜。 被救下的姜虹自然很感谢恩人,得知江骋在一旁的工地干活后特意挑了个日子给江骋送了些吃的,一来二去两人就熟了。 每次姜虹下课回来时,江骋都会在路口护送她,也不多说什么,就傻傻地跟着后面目送姜虹进学校后就离开。 姜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直白的偏爱,她也不在意江骋是在工地打工,两人没多久就正式确认了恋爱关系。 在姜虹的建议下,江骋还去考了成人大学,并且很顺利地考上了。 “其实,那时候我也是有点奇怪的,阿骋说他连小学都没读过,却识文断字,明显是受过良好教育的。” 不过出于对爱人的信任,姜虹并没有多想。 接下来的一切都很顺利,姜虹毕业打算去考编,江骋也有了一份相对稳定且薪资不低的工作,两人开始商量结婚的事。 可就在姜虹挑选两人今后的爱巢时,江骋突然失踪了。 不管怎么都找不到,报警也只是让她等消息,偏偏江骋是个孤儿也没什么朋友,姜虹想问人都无处可问。 直到一个月后的某天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姜虹突然等到了从窗户爬进来的江骋。 “阿骋的脸色很差很差,他给了我一颗金色的珠子,告诉我了他不是人类,是虎妖,也告诉我他现在正在被人追杀。” 姜虹停顿了一秒,随后才缓慢开口道:“阿骋说了很多很多,还一直和我说对不起。” 那时候的姜虹,心里大概就有预感,她要失去自己的爱人了。 “我用阿骋给的东西换了容貌,又去偏僻的山村做了□□。” 姜虹那段时间的经历现在想来都觉得害怕,但还好似乎江骋冥冥之中在庇护她,一切还算顺利地进行下去。 而此时的姜虹,也发现自己怀孕了。 “其实悦颖比童童你要大一岁,你们并不同龄。”姜虹不顾姜悦颖瞪大的眼睛,继续说道:“因为阿骋说的敌人实在太可怕,我不敢在某个地方停留太久,也特意虚报了悦颖的年龄。” 还好那时候国家对信息方面管的还不严,很多事情有钱就能解决,加上江骋把所有身家都留给了姜虹,她还真的不缺钱。 “直到、遇上童童你们。” 同样是单亲妈妈带娃,看到女儿和谢稚玩得那么开心,自己和文敏也很合拍,姜虹思考良久,最终决定定居下来。 后面的事,谢稚也知道了。 “我本来以为。”姜虹看向谢稚:“这个秘密会跟着我一起去坟墓,没想到……” 哪怕在电视上报纸上等等都没有看到任何关于江骋的消息,姜虹也知道江骋已经不在了。 因为他当初曾留给自己一块白玉,也告诉姜虹,玉在人在,玉碎人亡。 那块玉佩,在姜虹逃命的第三个月的一个普通下午,就突然碎了。 那时候姜虹就知道,接下来,一切只能靠自己了。 “那颗金色的珠子在这里。” 姜虹抽出自己脖子上挂的吊坠,打开机关后,很快就看到了藏着的那颗珠子。 不大,也就一颗绿豆大小的体积,细看会发现上面有精美的花纹,但凭谢稚的眼力,还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童童,你带走吧。” 姜虹把珠子放到谢稚手中:“阿骋说过这是一件好东西,但对我来说并没有用。” 说话的同时,她的目光看向珠子时还带着温柔的笑意,仿佛看到了当年的爱人。 “不用担心我,既然你说的那个新教已经没了,我想也没有人会再来找我们。”姜虹摸了摸脸:“我和悦颖还会和之前一样,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 谢稚默默接过珠子,她知道这是长辈对自己的爱护,是希望这颗珠子能保护自己,再拒绝的话就是辜负了姜姨的心意。 她想了想,在征得姜虹同意后给程钰打了个电话。 虽然程钰现在很忙,还是很快就接起了谢稚的电话。 “谢稚?怎么了?” 谢稚在电话里把这件事大概说了一下,最后问道:“当年江骋,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啊?” 程钰愣了一会儿才消化完谢稚给的信息,紧接着面对这个问题,他一下子就明白谢稚想要什么,很肯定地点点头:“有,你等着,我马上去找。” 江骋案当年的影响太恶劣,哪怕江骋死了,他的尸体也不会直接拿去销毁,势必是需要留下来解剖看其中有没有突然发疯的线索。 而他的随身物品,哪怕没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也作为案情相关物品被保留在了妖管局的档案室,现在得知了这一事件,程钰去申请拿出来并不难。 他反倒是挺在意那颗金珠是什么的。 江骋好歹也是几百年的妖,普通的珠子肯定入不了他的眼,但如果真是很重要的东西,他也不应该留给姜虹啊。 而且既然江骋有一段时间的清醒和自由活动时间,为什么不直接来妖管局求助? 他们不可能不管他的。 这些疑点,程钰不相信谢稚没发现。 估计,还是因为那位姜女士在一旁的原因吧? 如果不是这种时候,程钰自然愿意去调查这件事的始末,但此刻整个妖族都忙到脚不沾地,这件事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当务之急,还是先搞定整族搬迁的事吧。 不久前,其他国家的妖族首领得知这个消息后马上就动用神通偷偷摸摸到了妖管局。 一共五位,此刻封观霖正在和他们交谈。 程钰去找他时,大门依旧紧闭。 “还没结束?” 程钰看向一旁守着的族人。 那位点点头:“本来都快结束了,后来不知道怎么吵起来,他们又坐回去了。” 还不让任何人进去打扰。 程钰微微蹙了下眉,想想还是先离开等他们谈完再说这件事。 没想到他刚走出没几步,身后的大门就开了。 为首的封观霖脸色有些奇怪,似乎是又纠结又烦恼,还带着一丝郁闷? “老大。” 既然人已经出来了,程钰自然也不走了,看那几位异国大妖匆匆离开后,视线转向封观霖。 “进来说吧。” 封观霖转身向会议室走去:“叫一下柳叔。” 这件事暂时还是不要让太多人知道的好,封观霖想先和自己信任的人商量一下。 柳虞到的很快,他一进来就率先坐下。 “怎么了,什么大事这么急的把我叫来?” 封观霖也不废话,直接就把刚刚的事讲了一遍。 本来接待那几位异国大妖途中,一切都算顺利,封观霖也讲了大阵的时效以及末法时代的事,还说了这边妖族的应对之法。 包括如果他们想一起离开,大妖们就有义务一起保护幼崽。 哪怕有封祈化为的神器在,多一分力量肯定更好。 那几位大妖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对这个要求倒是没意见,对方能主动把这件事告诉他们还愿意带他们一起离开,已经是大义之举。 他们要还有意见,那不是不识好歹吗? 没想到最后眼看差不多搞定,就要各自回去收拾家当时,一位大妖突然提出:“说起神器的话,我族里倒是还存着一块曾经的神器碎片。” “虽然威力大不如前,但也能抵挡一二。” “我们半人马一族也不是小气不知感恩之人,到时候我带来,也许能派上用场。” 这句话一出,封观霖第一反应就是可惜。 可惜只剩一块碎片了,不然也许就不用封祈牺牲了。 但他也明白,在神器早就消失的时代,哪怕能有一个碎片都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事。 而且还是能用的,虽然坚持的时间估计不会太长,极大可能只能挡住一次致命攻击,可人家愿意拿出来就值得感谢,说不定就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了呢。 “哈,所以是我们小气了?” 这时,另外一名大妖突然插话,言语间似乎透出一股火气:“谁知道这碎片是不是也是偷来的。” 半人马族的族长顿时一拍桌子:“都说了不是我的族人!你自己丢了东西就乱扣屎盆子!” 眼看两妖吹胡子瞪眼就要打起来,封观霖自然要制止。 然后就从他们的口中得知了一件往事。 原来曾经的狮鹫一族也有一块神器碎片,和半人马一族的碎片来源于同一件神器,都是作为两族的镇族之宝保管的严严实实。 但在大约三十年前,狮鹫一族的碎片不见了,他们拼命追查,线索到了半人马一族的族地那就没了,那狮鹫一族当然就认为是半人马一族偷了他们的碎片,两族还爆发过一场大战。 只是后来谁也奈何不了谁,加上战争导致本就稀少的族人又去了几位,最后只能被迫停战。 可是这口气,狮鹫族族长一直憋着没舒缓过。 现在见半人马族的族长又在那假装大方,心里那股怒火更是烧也烧不尽。 “你含血喷人!” “你贼喊捉贼!” “你不得好死!” 不得不说,两位族长的花国成语倒是都学的挺好。 “行了行了。”不止封观霖,其他三位族长也出来拉架:“没有那颗定山珠,你们的碎片也就那点用,这种时候还吵什么吵啊!先把难关度了再说啊!” 碎片来源的神器全名叫定山鼎,很久很久以前,还是花国即将飞升的大佬们和国外的修士联合锻造的,用的工艺材料等等什么都不说了,反正出世那天劫雷足足劈了八十一道,可见其威力。 它的作用就是稳定山河,不让洪水地震频发,让人和妖都能有一个相对安定的生活空间。 定山鼎同样也是一件防御力极强的神器,可惜早早就为了这片土地贡献了全部力量,最后只剩下几块碎片,有其残留的一丝丝力量,被两族都当成镇族之宝。 而定山珠是定山鼎中最重要的部件,可以说蕴含了这个鼎七成左右的力量,但早就和鼎一起耗尽力量消失在天地间。 如果有定山珠,他们复刻出定山鼎也不是不可能。 可惜,这世界上最讨厌的两个字就是“如果”。 而封观霖这么急着找柳虞,则是因为狮鹫族族长在被那句话噎住之后,大声吼了一句:“定山珠一定还在!我们没找到而已。” 定山鼎的属性和一般神器不一样,在长年累月的镇山平海中,它已经和天地有了一丝联系,按道理天地不灭,它也不灭。 很多大佬都推测它哪怕耗尽力量也不会彻底消失,而是继续慢慢吸收积攒力量,这都过去十几万了,说不定就积累够了呢! 当然这也只是一个推测,毕竟这么多年都没有任何人和妖有相关的线索。 “你想找定山珠?”柳虞直指封观霖心中所想,又毫不留情地戳破:“来不及了。” 一亿多平方千米的陆地,还不算海洋,想要找一颗珠子有多难? 别说几天,百年千年都不一样找得到! 他们哪有那么多时间?! 封观霖也知道这很难,但他不试总不甘心! “半人马族的族长说过,碎片和珠子之间在十米内会产生感应。”封观霖咬牙:“以我的速度,竭尽全力也许能……” “你想累死自己?!”柳虞再次反对:“而且才十米!万一在地下在海底呢?” “封观霖,你做不到的!” 封观霖:“柳叔!” “那个……”眼看两人间有了火气 丽嘉 ,程钰颤颤巍巍地举手:“我有句话想说。” 两道迫人的视线同时凝聚在程钰身上,给人的压力极大,但他还是顶着压力说了下去:“谢稚说她拿到了一颗奇怪的珠子,是当年江骋给的。” 封观霖和柳虞:“……?” 两人此刻心中难得默契,不约而同地滑过一个念头。 不会吧? 世界上真的有那么巧的事情? 第106章 程钰不是异想天开的性子,也不觉得那么重要厉害的定山珠真能一下子被他们找到。 可是真的实在是太巧了。 谢稚前脚说她得到了一颗神秘的珠子,后脚封观霖就提到了什么定山珠。 是个人,不是,是个妖恐怕都会联想在一起。 更何况当时眼看封观霖和柳虞各执一词,气氛凝滞,程钰总不能看着他们吵起来,心念一动就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等说完后,他马上就理智回笼,紧接着道:“不是,我只是猜测啊,老大你别抱太大希望。”就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封观霖:“……” 他当然懂这个道理啊! 眼看封观霖出乎意料地没有马上冲出门去找谢稚,急匆匆的确定真假,而是冷静下来,让程钰了解珠子的事,以及和江骋有什么关系,这虎妖不是一个倒霉的工具妖吗? 柳虞眼底滑过一丝欣慰,年轻冲动很正常,但能在这么焦急的时候冷静处理事情,可见这位年轻的狱主大人是真的成长了啊。 程钰不懂柳虞的欣慰,他很快就把谢稚告诉他的事复述了一遍,包括自己本来找封观霖想做什么也一起说了。 闻言的封观霖思考一会儿就马上开始安排,让程钰把江骋的遗物带去给谢稚,并让谢稚把那颗珠子带到这,而他则会让半人马族的族长带着碎片来一趟,理由是测试一下碎片的威力,到时候不至于错估导致受伤。 定山珠的事在没有确定前,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还有,我等下会去见尤许清,他很可能知道什么。” 一件一件的,转眼间封观霖就逻辑清晰地安排完毕,全程根本没有柳虞插嘴的地方。 而且安排的很细心,连尤许清都考虑到了。 这两天事情太多,抓到尤许清后他们一直没去审问,也不知道他的特殊之处在哪,但刚刚从程钰那听到江骋的事后,柳虞第一反应就是和新教有关。 也许还真能从尤许清那得到什么惊喜。 哪怕此时距离封祈说好的时间也就只剩26个小时不到,但有些事情还是得有个了断。 越忙,事情越多,就越要冷静。 程钰离开了,封观霖起身也准备去做事,只是在离去前,柳虞对他说了一句话。 “狱主,你已经做的很棒了。” 所以,不要内疚,大步往前走就好。 真正该惭愧的,应该是我们这些老不死的啊。 面对这句夸赞,封观霖回头扬眉一笑:“我还可以做得更好!” 不够,还不够,哪怕只剩最后一分钟,都不能放弃老头子,不能把他的牺牲当理所当然! 谢稚到达妖管局时刚好是晚上七点,特殊时期程钰也不坐车了,直接抱着谢稚飞驰,从谢家到妖管局只花了五分钟。 当然,他还是特别注意,不让人看到的。 不过以这种速度,即使看到估计都以为是自己眼花。 “就是这颗珠子?” 封观霖举起这颗小小的金珠,试图分辨它是不是所谓的定山珠。 但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东西。 只知道这玩意儿的材质的确很特殊,不是金也不是其他熟悉的金属,探入妖力就和石沉大海似的,什么反应都没。 不,没反应才是最大的反应。 不然普通珠子怎么可能承受那么多妖力,早就炸了。 “对。”谢稚点头:“那个定山珠真有那么厉害?” 谢稚在和程钰打完电话后,就一直和家人们聊天,大部分都是他们问谢稚答,然后又一起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饭,直到程钰带着东西出现在谢家。 江骋的遗物并不多,他自尽后身上的衣物沾染了各种血,在检查没有什么问题后就已经焚烧了,而他的尸体,在解剖后也被带回族地用妖族的方式安葬了。 江骋虽然给妖族带来了很多麻烦,但大家也都清楚他只是个被利用的可怜鬼,并没有妖怪他。 所以在妖管局里,江骋的遗物只有两样。 一根红绳和一枚一元硬币。 都是十分普通的常见之物。 不曾想姜虹看到时却直接崩溃大哭。 “红、红绳是我编的。” 向来知性淡定的姜虹此时早就不能保持形象,拿着那两样遗物的手更是在剧烈颤抖。 当时流行女朋友给男朋友编红绳手链,寓意绑住一生,姜虹自然也没逃过这种小情侣的把戏,花了一天时间编好又亲手给江骋带上。 兴奋的江骋当场就把人抱起转圈圈,还发誓说自己哪怕死也不会摘下这根红绳,没想到一语成谶。 他真的到死都没有扎下这根红绳。 “据资料上记载,江骋当时下意识在保护这根红绳。”哪怕知道这些话说出来会让姜虹更伤心,程钰还是觉得这份心意应该传达到故人耳中:“所以它很干净。” 全身都被鲜血浸透的妖,连神智都不在的家伙,唯一干净的东西竟然是一根红绳? 这让当时负责调查案件的妖族和人族都感到不可思议。 程钰没说的是,这根红绳还被拆开来检查过,他们怀疑里面有操纵江骋的线索,可惜一无所获,最后也不知道是哪个好心人又给复原的。 “那这枚硬币?” 一个被推出来当工具人的妖,身上没有手机没有钱包都是正常的,那为什么要特意留一枚硬币? 如果说红绳是心爱之人送的有特殊含义,难道这枚硬币也是吗? 默默流泪的姜虹缓缓开口道:“是我们两个人间的一个约定。” 这枚硬币的制造年份刚好是姜虹的出生年份,上面还刻有一处花国的著名景点,也是姜虹一直想去的地方。 江骋偶然间得到这枚硬币时就觉得很有缘分,本来想顺势就带姜虹去那个城市玩,只是后面事情太多,两人一拖再拖后就约定蜜月的时候再去,是属于小情侣间的浪漫了。 姜虹说完后,神色愈发低落,显然还在感伤爱人临死前都记挂着自己的事。 闻言的谢稚心中也不免有几分感慨。 本来多恩爱的一对啊,谁知造化弄人,只留活下来的人独自悲伤。 谢稚问过姜姨,想不想恢复自己原本的容貌,她服用的是妖族的高级易容丹,一颗就能保证五十年的有效期,却被姜虹拒绝了。 她已经习惯如今的容貌,也不想再改变,很多事会很麻烦。 而且对于自己的家人,姜虹也并不想再次相认。 大约十年前,姜虹稳定下来后曾借着出差的名义去偷偷看过父母他们。 两位老人日子过的挺热闹,哥哥还有弟弟妹妹们也各自有了家庭,她本来就是家中可有可无的一个,短暂的悲伤后大家既然都过上了新的生活,就别去打扰了。 “这处景点,是垚城的一线天?” 因为这枚硬币粗粗算起来已经是四十多年前的旧旧旧版东西了,年轻人基本都不认识,谢稚不知为何还是多问了一句。 “是啊,那里不是有对夫妻石吗?”姜虹勾起唇角:“我和阿骋还约好在那拍照留念。” 夫妻石哪怕是现在依旧很有名,两块巨大的状似一男一女的石头面对面相望,让无数游人脑补出一个动人的爱情故事。 也是很多小情侣打卡必去的一个地方,而且垚城离首都很近,即使是开车也只要一个小时多点,妖族的话来回只要几分钟。 谢稚了解后也不再问其他,和谢父他们匆匆告别表示自己还会回来一趟后就带着金珠,和程钰去了妖管局。 在封观霖看完没发现什么东西后,他又把东西给柳虞观察,柳虞也一无所获。 随后封观霖就讲了他从尤许清那了解到的东西。 尤许清作为当年江骋案的直接受害人,对此事了解的却不多,因为不敢兴趣也不在乎,更没听过什么定山珠。 倒是和他平常表现出来的人设很符合,之所以加入新教也是因为柏明宸答应他可以满足他研究时的一切需求。 是的,哪怕那时候尤许清还不到十岁,柏明宸就敢许下这样的承诺,也不知道该说他是胆子大还是无所谓。 不过目前来看,这个宝,柏明宸还真没压错。 如果没有尤许清,进化药剂可能还得几十年才出现。 至于他的能力,尤许清也没有隐瞒。 “天随我意”。 这是柏明宸为这个能力取的名字。 顾名思义,当尤许清心里强烈想要达成一件事时,就真的会成功。 乍一听好像很厉害不可能,实际上也的确没有那么bug,假如尤许清想要世界毁灭,他想到死估计都完不成,但如果只是想要让别人注意不到自己,就很轻轻松松。 像他第一次和谢稚见面,尤许清只想和谢稚聊两句,谢父和谢大哥就注意不到他。 还有那次围攻柏明宸,很多攻击都被他成功躲避,除了柏明宸本身自带的好运buff加成外,也有尤许清的功劳。 不过这能力是有上限的,一旦超过这个上限,百分百的事,即使是尤许清也无能为力。 “我问他是怎么得到这个能力的。” 说到这,封观霖都忍不住吐槽一句:“他说是做实验拿自己当试验品,一不小心就这样了。” 好一个一不小心! 要不是说的人是尤许清,肯定会被人当做是在炫耀。 像汪星淼他们,虽然也变异得到了一些特殊能力,但是有后遗症的,就像汪星淼脾气变得易怒易爆,冲动,而且估计还会影响寿命。 从尤许清身上却没有发现什么后遗症,难怪柏明宸说他是特殊的。 “我刚刚让他心里保佑我们马上找到定山珠。”封观霖吐槽完又紧跟一句:“也不知道行不行。”就当聊胜于无了。 而且尤许清是真的很听话,关监狱里也没有用这个能力趁机越狱,给吃的喝的什么都不挑,要不是身体实在太脆弱,封观霖都想把这人一起带走了。 谢稚他们因为遗物的事,本身就耽误了一点时间,所以没等多久就等到了带着镇族之宝回来的半人马族长。 不过明面上接待他的只有封观霖和柳虞,谢稚他们都在另外一个房间内等消息,疑似定山珠的金珠则被交给了封观霖,这样做也是不想事情在还没确定前让半人马族长知道,以免多生事端。 “这就是定山鼎的碎片。” 半人马族长从怀中拿出一个盒子,又当着封观霖他们的面捏了好几个法诀,盒子才自动缓缓打开。 只见其中正漂浮着一块金色的碎片,大概就和指甲盖差不多大小。 但上面萦绕的能量却让人不能忽视。 “本来按常理,一般法器破碎后,哪怕碎片还能有一点力量残余,随着时间也会慢慢消失。”半人马族长目露痴迷,看着眼前的碎片显然有一分得意:“但它不一样。” “虽然很慢很慢。” “但是!” 他的声音猛地一高:“它是在缓慢吸收力量的,好像在自我修护。” 有碎片的只有半人马和狮鹫一族,也只有他们能确定这件事,因此狮鹫族长才会说出那番话。 连碎片都能缓慢修护,作为核心的定山珠肯定也可以。 可惜因为碎片实在太小,速度实在太慢,甚至修护的速度还是有点比不上力量流失的速度,但比起其他法器,至少它□□地熬过了十几万年。 只可惜,这东西照这样下去,不出万年恐怕就真的要成为一块废铁了。 这也是半人马族长愿意大方拿出来的原因之一。 封观霖脑海中也回想起关于定山鼎的资料,这段时间他自然也特意去翻过还去问过几位大妖,他们也肯定了狮鹫族族长的论断。 现在,就是验证“奇迹”的时刻! 在封观霖的忽悠下,半人马族长把碎片从盒子中小心取出,并输入了一丝妖力,碎片顿时大亮,散发着一股柔和的光。 “依我的判断,这碎片还能挡三次大妖的全力攻击。”半人马族长保守估计:“如果遇上时空风暴,一次应该也是可以的……” 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他看到封观霖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对,像是失望? “封狱主,怎么了?” 难道是觉得这碎片太没用了?那他也没办法啊!这可是他们族最厉害的东西了!要不是…… 半人马族长心中的忐忑被打断。 只见封观霖很认真地摇摇头:“没事,只是第一次感受到神器的力量,有些感慨。” 回答完这个问题后,封观霖脸色不变,心底却是抑制不住的失望。 金珠没有任何反应。 果然,世界上哪有那么巧的好事啊。 此时,离约定登通天路的时间只剩不到二十三小时。 第107章 半人马族长很大方的把碎片留了下来,还把打开盒子的法诀以及启动碎片的方法都交给了封观霖,诚意很足。 大概也是想提前打好关系。 毕竟半人马一族所有成员加起来都不满两只手,战斗力也一般,就算成功通过了通天路到达了新世界,也依旧是弱势小族,和龙族这种实力强悍的大族没办法比。 自然要趁此机会打好关系,这也是他愿意给碎片的第二个原因。 只能说,作为一族族长,他的确考虑的很长远,做事也果断,至少现在封观霖他们对这族长的印象还算不错。 可惜的是,即使有碎片,没有定山珠也依旧没用。 掩饰好心中的失落,送走这位族长后,封观霖独自一人去了谢稚他们在的房间,在他们期待的目光中摇了摇头。 看到谢稚和程钰同样露出失望的表情,封观霖还主动安慰起两人。 “好了好了,继续忙去吧。” “阿钰你记得把谢稚送回去。” 现在剩下已经不到一天,更要抓紧时间了,该告别的告别,该收拾的收拾,他没那么多时间来失落。 说完这句,封观霖就转身打算处理其他事情去了。 “等等!” 谢稚却突然叫住了他:“能给我看下碎片吗?” 封观霖也看出谢稚的不甘心,因此并没有拒绝,反正也耗费不了几分钟。 捏着半人马族长的法诀,那块碎片很快就落入谢稚掌心中,只要不催动,碎片并不会造成伤害。 她上下打量几眼,说实话乍一看她着实没看出什么厉害之处。 就和、那颗金珠一样。 “你们不觉得实在太巧了吗?” 谢稚左手掌心放着金珠,右手掌心放着碎片:“你们看,都是金色的。” 程钰和封观霖:“……” 这个巧合,也太牵强了一点吧? “不是啊,我的意思是这两种金色是一模一样的!” 谢稚急忙解释:“就好像来自一件东西一样!” 的确,虽然统称都是金色,但其实金色和金色之间也是不一样的,暗一些的亮一点的,能真正一样的其实并不算常见。 “我总觉得这金珠即使不是那颗定山珠,也和碎片脱不了干系。” 谢稚继续细细观察两样东西,同时嘴里分析道:“江骋告诉姜姨这是一件好东西,但你看它好在哪?” 完全看不出来啊! 在那种时候,江骋没必要故意骗姜虹吧? 而且程钰的疑惑也很对,为什么总算逃出来后先去找姜虹而不是妖管局? 江骋就算是个恋爱脑,也不至于连这点轻重都分不清。 除非…… 他不能去妖管局。 是有人在那瓮中捉鳖,还是…… “你们说。”谢稚的声音变轻了,似乎连她自己都很不确定:“这珠子会不会只是一个引子,江骋是想通过它,引导我们去找他想给我们的那个东西?” “但他怎么能确定我们会拿到这颗珠子?” 如果这次不是巧合,谢稚的坦白让姜虹也顺势说了出来,这颗珠子恐怕到死都会静静待在姜虹的脖子上,谁也不会知道。 等等!姜姨! 谢稚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 她刷的一下抬头看向封观霖,发现他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去垚城!封观霖!我们去垚城的一线天!” 被谢稚这么一点拨,封观霖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好!走!” 说着,一把抱起谢稚,两人瞬间就消失在程钰面前。 突然被留下的程钰:“……” 能不能来个人告诉他是什么情况? 这样显得自己好像很笨诶! 以封观霖的速度,到达一线天不过一分多钟的事情。 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这里自然已经没有其他游客,整个景点四周都十分安静。 谢稚和封观霖仰头看向面前的两块巨大夫妻石。 每一块都有将近四米高,远远看着的确像一对男女在对视。 一线天景区很大,但如果真的有秘密,两人一致认为只有这里了。 “我找女的,你找男的!” 谢稚快速安排,然后运用妖力使自己慢慢漂浮起来,开始寻找石头上不对劲的地方。 封观霖则是右手放在男石上,小心用妖力探测内部,以免破坏石头。 这工作很考验妖力的操作水平,谢稚暂时还做不到,所以只能先用肉眼查看,等封观霖查完那块石头再来看这块。 但因为石头体积实在太大,谢稚仔仔细细看了几分钟都没有任何发现。 她揉了揉眼睛看封观霖还在探测时,目光不由打量起上方女石的头部。 它自然是没有五官的,只是形状类似人的脑袋,前后也是根据男石的位置人们后期主观认为的。 但如果江骋真藏了东西在这,他很可能不是随便乱藏的。 十有八/九还是和姜姨有关。 和、姜、姨有关的…… 谢稚突然想到! 自己在问姜虹想不想恢复原貌时,姜悦颖开玩笑般说了句难怪从小她就觉得自己长得不像妈妈,还以为自己是随了那个爸呢。 然后姜姨就说姜悦颖是像她更多点,特别是眼睛,不过姜姨说她原貌的右眼眼尾处还有一颗泪痣。 “你爸爸,可喜欢我这颗泪痣了。” 泪痣!喜欢! 谢稚绕到石像的前面,按照人的五官比例,很快找到了右眼大概的位置,然后细细观察,还真被她发现一处大约绿豆般大小的凹陷。 如果不知道金珠这件事,就算被人看到也只会以为是石头上本来的痕迹,根本不会在意,更别说这位置这么高,又有几个人能看到并注意到? 金珠在谢稚手中,但她没有迫不及待地将它塞进去,而是唤来了封观霖。 把珠子给他,自己离远了点,并朝他做了个加油的姿势。 自己可是柔弱的普通人,这种事谁知道有没有危险的机关,当然要靠谱的狱主大人身先士卒。 封·肉盾·观霖:“……” 他默默转过身,也用妖力护住了全身,然后才将金珠塞进这个细孔里。 啪嗒—— 严丝合缝,刚刚好。 然而,封观霖等了一会儿,没有石头突然炸裂也没有金光大闪,就好像自己只是随手塞了颗普通石头进去。 不应该啊—— 眼瞅着谢稚也想过来看看,封观霖直接右手做了个“去去去”的动作,紧接着试探性地输入了一点妖力。 这下,终于有反应了。 从金珠的位置开始亮起一道金色的细线,然后以飞速向不远处的湖泊狂奔而去。 封观霖自然是迅速跟上,哪怕细线最后在湖中央处垂直落下,他也豪不犹豫地跟着跳了下去。 对此,谢稚只能在湖边静静等待,那根细线入了湖后就快速消失了,封观霖也没了动静,这湖中央估摸有十几米深,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 就在谢稚东想西想,差点都要摇人帮忙时,封观霖终于有了动静。 一条迷你版五爪金龙飞快从湖底窜出,一下子落在谢稚面前再幻化为人形。 “怎么样怎么样?” 谢稚急急追问,看封观霖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受伤,但为什么要化原型? “我亲自出马,当然拿到了!那湖底好东西还不少。” 封观霖爽朗一笑,手上就出现了一个看似木盒的盒子,那些好东西不重要,这个才是重点。 盒子上面原本应该有什么封印条,现在已经不在了。 “是定山珠吗?” 谢稚第二个问题紧随其后,这也是她最关心的问题,如果不是定山珠,他们这几十分钟又白费了。 封观霖深吐一口气:“我还没测,不过里面的确是一颗珠子。” 说着,盒子被打开,只见正中央躺着一颗黑漆漆,大约乒乓球大小的珠子,很不起眼,一点都没有定山鼎碎片的耀眼。 很快,封观霖又拿出碎片,但没有马上催动,而是看着谢稚:“我开始了。” 谢稚:“开始啊!我不就在等你嘛!” 封观霖再深吸深吐一口气:“我真的开始了。” 谢稚:“……” 她无奈拍拍封观霖的肩膀:“狱主大人,麻烦您快点开始吧。” 封观霖被这称呼一激,心里那点紧张瞬间消失,终于沉下心神开始往碎片中输入妖力。 没人知道碎片和定山珠所谓的感应是怎么样的,但肯定会有点变化吧? 在两双瞪大的眼睛下,盒中的黑珠不负众望终于一点点漂浮起来,同时一道柔和的白光从碎片上涌出。 就像找到母亲的孩子一般,快速向黑珠涌去,没多久黑珠周围就缠绕着几丝淡淡的仿佛云雾的白光。 刷—— 妖力中断,黑珠掉回盒子里。 封观霖和谢稚两两相望,相顾无言。 直到! “啊啊啊啊!封观霖!是真的!真的啊!” “我看到了!是定山珠!绝对是定山珠” 两个年轻人完全抛却了所谓的形象,先是兴奋地抱在一起在原地跳了几下,然后封观霖更是一把抱起谢稚开始转圈圈:“老头子不用死了!” 谢稚也笑:“是啊是啊!” 封观霖随即仰天大声笑道:“老天爷!老子不怪你了!” 它终究,还是给他们留了一线生机啊! “谁!谁在那?!”一道手电筒光突然照了过来,同时伴随着巡逻保安的怒斥声。 一看就知道是被谢稚和封观霖的嚣张声音吸引过来的。 他们来的时候处理了监控,也记着要躲开巡逻保安,没想到一时激动就全部忘记了。 谢稚朝封观霖使了个眼神。 封观霖秒懂。 一把从拥抱变为公主抱。 “跑喽~” 下一秒,两人原地消失,留下好不容易跑过来的保安疑惑抓头。 错觉?跑了?还是……闹鬼? 一线天的不明传闻,恐怕又要多一个了! 一回到妖管局,柳虞和程钰都在那等他们。 “真是定山珠?” 不等谢稚他们开口,柳虞第一个先迎上来,他的神情中透着几分不敢相信。 真有那么顺利?真的被他们找到了?会不会是骗局? 无数问题在柳虞脑中一闪而过,最终变成这一个问题。 封观霖马上拿出那颗没了碎片催动,就宛如普通黑珠的珠子递给柳虞。 “对碎片有反应,有九成概率是。” 柳虞到手后先小心试探性输入了一点妖力,石沉大海。 然后又加大的妖力的输出,通通石沉大海。 好像一个无底洞,你有多少就吸多少一样。 “盒子里还有一块留音石,我们还没来得及听。” 黑珠暂时探测不出来,封观霖马上提起另一件事。 他随着那道金线蹿入湖底十几米到淤泥层后并没有停下,而是化为更方便的原型,覆盖妖力继续往地下钻,据封观霖估摸,大约钻了有百米左右,金线终于停下,他也看到了一堆被放在阵法上的好东西,最顶端的就是那个盒子。 “是一个特定口令阵法。” 封观霖转述当时的情况:“问我虎族老祖的原型是什么颜色。” 这个问题,哪怕是虎族的小辈也不一定知道,谁让老祖平常不出门,出门也是人形更方便些。 偏偏,封观霖还真知道。 因为他和这位老祖打过架,哦,应该叫切磋,双方打上头了自然都选择化为原型。 虎族老祖很特殊,不是白虎也不是常见的黄虎,而是十分罕见的黑虎。 不是对妖族很了解且有一定地位的妖都答不出这个问题。 顺利取到盒子和那一堆东西后,上面的封印条对封观霖来说也不难,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 之后就是出湖,测试,回妖管局。 “那现在就听吧。” 柳虞几人搬好凳子,谢稚则打开手机录音,万一里面有对姜姨的话,她还能剪辑一下给人家发过去。 “我是江骋,虎族平字辈。” 江骋的声音和姜虹形容的人很匹配,哪怕十分低沉,依旧带着一股憨憨的感觉。 不过大概是因为时间很紧急,他在介绍完自己后语速顿时加快。 “你既然能找到这,一定是我妖族同胞。” “请你一定马上带着这些东西和我的留音石去妖管局,亲手交给狱主大人!” “务必要快!千万不要被第二个人知道!” 依照江骋的想法,能找到自己藏在湖底东西的,九成可能是妖管局的同胞,而且途径也只有通过姜虹,原名林月月的她才能知道地点和拿到开启的钥匙。 毕竟自己极有可能会犯下滔天大罪,月月也只是个普通姑娘,躲藏失败被人妖两族联手找到也是正常的。 如果可以,江骋是十万个不愿意把爱人牵扯到这些事中,可是没办法,他做不到清除自己和月月交往的痕迹,与其如此,不如由他亲手给月月造一个保护符。 这样即使被找到,他们看在这些东西的份上,也能好好待月月吧。 哪怕,万一运气真那么差,先找到林月月的是新教的人,她至少也有一个保命后路。 可惜,事情的发展和江骋的设想差的太多太多,不仅是过程…… 更是差了足足二十年的岁月! 随着留音石里江骋的叙述,他们终于知道,这个看似普通甚至有些憨的小妖,干了一件多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第108章 当年,新教为了研制进化药剂,一直在偷偷摸摸拿人类和妖族做实验。 但在族地的妖族他们肯定抓不到,只能暗暗寻找一些隐在人间,没亲没故的小妖,这样即使失踪,短期内也不会被发现。 妖族之间的相处很冷淡,可能一二十年都不会互相联系一下,这也给新教的作案创造了很有利的条件。 然而想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妖族并不简单,他们的范围只能通过一些特定条件缩小。 比如没文凭、孤儿、力气大、容貌至少端正以上等等。 江骋就十分不好运的被发现了。 一开始考虑到江骋交了一个人类女朋友,万一失踪这个人类女朋友很可能会报警,如果把事情闹大就不好了。 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妖族,这样放弃又不甘心,新教的教徒是打算再观察观察,确保万无一失再下手的。 谁知江骋作为虎族,修为什么可能的确还不高,但他的嗅觉包括第六感却是十分灵敏,远超同修为的妖,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好像被人盯上了。 然而在试探反跟踪的过程中,他没料到新教有对付妖族的手段,一不小心就中招被捉了去。 因为是十分珍贵的实验素材,江骋没有死,可比死也好不了多少。 每天都有无数千奇百怪的药剂打进他的体内,测试他的反应,观察药剂的效果。 江骋能感觉到自己神志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好像有个声音在脑子一直喊:杀!杀!杀! 他要变成一个只知道杀戮的机器了。 那些研究员自然也看出了江骋的变化,知道这个实验素材恐怕熬不了多久了,但他们不在乎,依旧每天给江骋注入药物,颇有一种物尽其用的感觉。 但江骋不甘心啊。 明明他和月月马上就要结婚了,自己突然失踪月月肯定会很担心他的,明明他马上就要拥有一个幸福的未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在这种极度的不甘心中,江骋变异了。 他的眼睛突然变成了浅浅的金色,能看穿一件东西的好坏。 也就是传说中的辨宝功能,好东西在江骋眼中是金色的,越亮代表东西越好。 这样的变异,对研究员来说自然是个意外之喜,还因此吸引了新教教主——柏明宸。 江骋被带去见柏明宸时,第一眼就看到了他身上散发着耀眼的金光,恍如白昼的亮,这家伙浑身都是好东西啊。 柏明宸自然也看到了江骋忍不住眯眼的动作,心念一动也不怕危险,直接出现在他的面前,然后饶有兴致的把自己空间里一些拿不定的东西拿出来让他分辨。 江骋在这个时候也没有反抗,把自己看到的全部一一说了出来,直到目光落在那颗看似普通的黑珠上,他顿了一下后皱起眉。 “这个东西很奇怪,我看它的颜色是白色中带着几缕黑气的。” 好的是金色,不好的是黑色,这是江骋早就说过的,但白色是什么意思? 柏明宸并没有怀疑江骋的判断,他随手拿起黑珠抛了下:“这东西是我当年偶尔所得,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柏明宸因为觉醒了五彩凤凰的血脉,自带好运buff,甚至有时候路上走着都能踩到好东西。 这颗黑珠同样是他偶尔所得,直觉告诉柏明宸这是个好东西,可至今他也没发现好在哪。 输入妖力就像石沉大海,把他榨干都没一丝反应,难道是要特殊的启动办法? 但自己又没有,于是柏明宸就把珠子随手丢进了空间,没想到会被江骋单独拎起来说它不对劲。 而且还是绕着黑气的。 柏明宸完全没想过江骋在骗他,一来他怎么知道这颗黑球是特殊的?二来连他都不清楚的东西,江骋这个小妖肯定更不清楚。 柏明宸实在是太自信了,自信到完全不把江骋这种笨笨的小妖放在眼里。 所以知道这颗黑珠可能有问题后,柏明宸就把它留在了这个基地的某处,然后自己就走了。 等他再听到江骋的消息,就是他突然挣脱束缚,洗劫了那个基地的一些宝物逃走的事,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那颗黑珠。 “新教的人曾经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拿到过一块金色碎片,我有几次假装癫狂其实并没有,就听到他们说这碎片里有神奇的力量,只是马上就要耗尽了。” 在觉醒了特殊的眼睛后,江骋就发现这枚碎片的光是白色的。 很巧的是,那颗黑珠也是白色的,它们之间一定有特殊的关系,江骋虽然不知道这两样东西是什么,可不知道是不是眼睛的影响,他能感觉到白色的东西比金色的更好,所以绝对不能留给新教。 江骋故意告诉柏明宸珠子的颜色是白中带黑,就是为了让他将珠子放在基地不带走,不然江骋没有任何拿的机会。 还好,幸运之神眷顾了他一次。 耐心蛰伏的江骋就开始默默等待,等一个机会,逃出去的机会。 他装疯的时间慢慢变长,那些研究员也一点点松下警惕,谁也不想和一个疯子待太久。 可惜江骋在等待那个机会的同时,也发现不仅是神智,自己的身体也越来越不行了,神智清醒的时间真的越来越短,即使逃出去了恐怕也没多久好活,还会给月月带去危险。 最关键的,江骋装疯时还听到有人在嘀咕,说等他彻底疯了就丢到人多的地方,具体什么计划江骋没有听到,但想想就知道肯定不是好事。 在纠结很久后江骋终于做下了一个决定。 他选择修炼禁术。 别看江骋现在憨憨的,实际上灵智刚开时,他和其他小妖一样淘气,加上族地的范围就那么大,跑着跑着都跑遍了的他们就悄悄溜进了禁书阁。 江骋刚好看到了一篇关于分/身术的妖术,出于好奇他看完并记了下来,即使后面被老祖打到一个月都下不了床,江骋也依旧不后悔。 现在,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所谓的分/身术,顾名思义就是将一个人分成好几个相同的个体,从外貌上不会有任何区别。 看似不错,可如果真有那么容易,它也不会被列为禁术了。 分/身术并不限制你分几个,但每一个都是要自己去操控的,一个人再厉害又能一心几用呢? 分的越多,各个意识还有可能打架,反正历史上修炼这个禁术的基本都没好结果,不是精神分裂疯了,就是走火入魔自己杀自己死了。 特别是江骋当时神智本来就不清楚,万一操作不当,后果可能更糟。 但江骋没有办法了。 他不可能眼睁睁等死,也不可能让月月陷入危险之地。 江骋在心底反复推算,最终决定分裂成三个分/身。 最厉害也就是主体的那一个去妖管局求助。 哪怕他失踪后新教的人估计会马上在妖管局四周布下天罗地网,让他求助无门,但江骋还是想冲一把。 另一个去藏黑珠和其他宝物,并留下留音石告诉后来人一切真相,藏好后再和最后一个汇合。 最后一个一开始先去给林月月准备后路。 那时候的丹药管制没那么严,江骋也不敢赌最先找到李月月一定是妖管局的同胞,他必须做好完全准备,确保林月月的安全。 等后两个分/身完成各自的任务后就马上融为一体,减轻负担。 紧接着,察觉到冲去妖管局的分/身果然被埋伏在四周的新教教徒抓捕,这边的江骋等了一天才去见林月月,就怕还有新教的人在埋伏他。 之后的事就是姜虹叙述的那样,江骋把那块几乎没有力量的碎片揉成了珠子并作为启动的道具交给了当时的林月月,还给了她一颗易容丹。 并再三强调,如果被找到了千万不要硬碰硬,他给她留了保命的东西。 但是当他讲到这里时,还没说保命的具体过程是什么时,就感觉到自己的神志再次开始迷糊,脑海中的“杀杀杀”仿佛能操控他的思维,江骋只能用强大的意志力强行压制这股暴躁,却不敢再待下去,他怕自己伤害林月月。 没办法只能匆匆逃走,本来江骋还想帮林月月先离开这的,可是这突然的情况让他自顾不暇,等他意识再次清醒,发现分/身们都已经回归了本体,而本体正躺在手术台上。 “说吧,那些东西你藏哪了?” 江骋肯定不会说,他还在想该怎么给林月月留下提示,却发现自己的神志经过一次分/身术,一天连十分钟的清醒时间都没有了,反而越来越弑杀,越来越暴躁。 ——怎么办?月月还好吗? ——杀!我要杀光你们! ——月、月…… 啪嗒一声。 此时藏在某个小镇里的林月月就眼睁睁看着手中的白玉碎掉。 她知道,她的阿骋不会再回来了。 已经做好假身份,改名姜虹的林月月死咬嘴唇,左手摸上微凸的小腹,眼眶里泪水在打转。 不行,她不能崩溃,她还有阿骋的孩子。 她要好好的,带着阿骋的那一份,和他们的孩子一起好好活下去! “新教杀害了我们很多同胞,我当时被抓的基地就在……” “如果可以的话,帮我给月月带句话吧。” “对不起,忘了我吧。” 留音石的颜色慢慢黯淡下去,这代表江骋的话马上要说完了,他在留音石里讲述了自己做的事,还将偶尔听到的只言片语都记了下来。 如果他们此时是刚对上新教,这就是帮了大忙啊。 而且江骋还留了一个心眼,如果来的人不是通过回答正确问题打开阵法,而是暴力破阵,那这块留音石就会自动销毁,他们只能拿到那一堆死物。 那时候的江骋,可以说是尽自己全部的能力,才留下这诸多布局。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林月月躲得很好,无论是妖管局的还是新教,都没发现她。 因此也没有人从江骋的遗物中破解他留给同胞最后的秘密。 更不知道,他和林月月还有了一个孩子。 本来,他们会是很幸福的一家三口。 因为新教,因为柏明宸无聊的乐趣,不仅是江骋一家,还有多少人和妖因此失去了一切。 柏明宸这家伙,光死都不足以平民愤。 留音石彻底黯淡,变回一块普通的石头,封观霖也把那一堆江骋拼命藏好的东西都放到了地上,好几样都是哪怕在妖族都是十分珍贵的存在。 其中更是混杂了一部分研究资料,如果不是阴差阳错,新教也许早就被灭了。 “我回族地召集大家开会。” 柳虞起身:“江骋的事,会得到一个平反的。” 而姜虹和姜悦颖也会得到妖族最大的补偿,他们不会让柏明宸就这样安安稳稳待在监狱里,妖族在刑罚上,可是有很多新奇法术的。 只不过,他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怎么用这颗定山珠的事。 这颗珠子无论输入多少妖力都没有反应,顶多和碎片产生一点感应,但这对妖族来说完全没用。 好不容易都找到珠子了,总不能倒在使用这一步吧。 “柳叔。”封观霖出声道:“叫上古叔,先去老头子那。” “他也该知道这件事的始末。” 而且古叔和封祈活的最久,说不定知道一些关于定山珠的事。 加上龙族也是从古至今一直传承下来的种族,作为族长,封祈肯定会知道不少隐秘。 柳虞一想:“分头行动吧。” “你们去见封祈,我回族里,这样效率更高。” 封观霖同意。 很快,几人就各自离开。 晚上十点,漆黑的夜色下,只有封祈所在的山头有一点亮光。 是阵法散发的自然光,毕竟对妖族来说,夜视是最基本的能力,有没有光对他们来说无所谓。 “定山珠啊。” 听完封观霖的叙述,封祈和古叔同时沉默了片刻。 然后是古叔先开口:“据我所知,定山鼎的材料是夺天地造化而成,现在已经不可能复制了。” 眼看封观霖神色一暗,他继续补充道:“但如果只是要用定山珠的力量,倒是有一个法子。” 定山珠蕴含了定山鼎百分之七十的力量,假设这些年它恢复的好,说不定真能代替封祈在通天路上庇护整个妖族。 “只要有修为强大的妖族以身化鼎,日日用自己的力量补喂定山珠,慢慢的两者就能建立起一定联系。” 但现在问题就是,这个法子并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完成的。 “这一步,即使是封祈你,起码也得十年时间。” 十年,对妖族来说并不算长。 可问题是现在别说十年,他们连十天都没有! 封观霖握着定山珠的手不自觉用力,老天爷是在耍他们吗? 给了希望又让他们绝望,难道在大业上,必须有人牺牲不可吗! 就在这时,谢稚举手表示有话说:“我们、一定要登这次的通天路吗?” 古叔和封祈一愣,有点没明白谢稚的意思。 谢稚赶紧解释一句。 反正九尾狐、獬豸、五爪金龙和五彩凤凰都齐全了,就差一个代表坚毅的人类,好像也不是一定要这次就走吧? 第109章 “胡闹!” 听到谢稚的建议,封祈第一个反驳:“就算只差一个坚毅,但我们万一找不到替代品呢?” 而且还要十年,十年里能发生多少变化?! 这次明明是最好的时机,只要、只要牺牲他一个就行了。 毕竟没人知道这颗定山珠里还有多少力量,能不能撑过通天路,万一融合失败,那不就是浪费了十年还增大了风险。 “坚毅的话倒是不用担心。”古叔突然插话:“五元中坚毅本就是最不挑血脉的。” 只要有人一辈子都坚持干一件事,他其实就满足这个要求。 当初那位人类修士就是一辈子坚持练剑,此生唯剑而已,从不懈怠,是完美符合这个条件的。 而如今社会虽然人类的寿命不足百年,但坚持一辈子干一件事的人却依旧存在。 古叔相信他们是满足这两个字的。 猝不及防被老伙计噎了一下,封祈差点没崩住脸上的神情。 他是只担心一个“坚毅”吗? 是担心后续一系列的未知好不好! 封祈皱眉:“十年后,新规则诞生,万一五行五元阵突破不了怎么办。” 旧规则已经破碎,封祈拼上全部修为都没办法再阻碍新规则的诞生了。 谢稚反驳:“你们不是说了,新规则完全诞生需要百年,才十年它肯定还是虚弱状态。五行五元阵都能突破四千年前的规则,一定也能突破十年后的!” 封祈:“……那定山珠呢?你怎么能确保它可以庇护全部妖族!” 谢稚直接起身,双手叉腰:“那您呢,您又能保证自己化身的神器有那么强?” 封祈:“……” 他还真保证不了,这密卷也从来没听人练过,而且上面也只是说炼成后堪比神器,神器和神器之间还有区别呢。 谢稚连忙陈胜追击:“其实不管选哪个都不是百分百有把握的吧?” “那不如我们就等个十年,到时候万一定山珠真不行,那不是还有您吗?” 封祈:“……” 他觉得哪里有问题,这话听着怪怪的,自己好像成了备选?但一下子又反驳不了。 这小丫头的口才是不是越来越好了? 就在封祈思考时,一直沉默的封观霖终于出声:“那就让大家来选吧。” “既然是整个妖族的事,那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老头子,都什么年代了,别搞独/裁了。” 什么叫独/裁?! 这小子会不会说话?! 封祈气急:“哪有那么多时间……” 他的话被封观霖打断:“现在基本上所有妖族都在族地,一小部分在妖管局,不需要特意的聚集。” “他们也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我作为狱主,责任就是保证他们的权利。” 封祈已经懒得数这短短十分钟内自己无话可说了多少次,他莫名有种自己老了的感觉。 不然,怎么会这么心累呢? 但封祈觉得还是需要最后挣扎一下的:“这件事不宜节外生枝,万一被人族……” “不会的。” 话再次被封观霖打断:“我们可以定下束缚,再说不是还有谢稚在。” 之前新教的事上,封观霖他们就怀疑人族和妖族都有叛徒。 那时候封观霖就很不明白,人族还好说,可能是为了柏明宸画的那个大饼,可以长寿什么的,但妖图什么? 他不知道,他只能先抓人。 还好妖族人口不多,有嫌疑的更少,谢稚出马一抓一个准,一共抓住了三个妖,还都是在妖管局干活的。 这也正常,这样的才有利用价值,不然难道还去找族地的幼崽们? 而这三妖背叛妖族的理由也一个比一个现实。 一号源于嫉妒,他的血脉和实力都很普通,十分嫉妒像封观霖这样的天选之子,哪怕对自己没什么好处,他也想看封观霖吃瘪。 那次新教布下陷阱想重伤甚至杀了封观霖,就有他参与其中。 现在已经被废了修为,日日在族地遭受噬心之痛。 妖族对叛徒可谓是深恶痛绝,绝不原谅。 二号则是为了“爱情”,他和一个新教的教徒相爱了,不管是不是真爱,反正有意无意野泄露了很多机密。 现在被废了修为后正在族地后山除野草,反正他的本体是只羊,也算物尽其用了。 三号为了钱,他的孩子生了重病,当时的妖管局可没有补助计划,被新教的人找上来后经过一番挣扎就同意了。 他是泄密最久的,也是泄密最多的。 理由的确很伟大,可惜背叛就是背叛,不处置不能服众。 被罚每日用石子养珍珠,直至一百颗。 哦,他是蚌精,用的石头也不是普通石头,想要磨一颗珍珠,估计得一年。 这些惩罚,都是封观霖他们商量后定下来,既能杀鸡儆猴,又能让叛徒受到刻骨铭心的惩罚,可比直接杀了好多了。 这里还得感谢提供一点点小建议的谢稚同学。 经此一遭,加上有獬豸的威慑在,封观霖相信没有妖再敢以身试法了。 注定要被发现的背叛,只要不傻谁敢? 封祈听完这些,选择了沉默。 他想消极抵抗,却被封观霖直接偷袭,虽然妖管局没有缚龙索这么强力的武器,但也是有一点好东西的。 封祈一时不察,必然中招。 他又不敢全力挣脱,担心误伤到阵法。 “臭小子!放了老子!” 封观霖充耳不闻,转头对古叔道:“古叔,这里就拜托你了,对了,你选十年后还是现在走?” 古叔看了眼狂怒的封祈,毫不客气地笑了两声:“老夫还想再睡一觉,十年后再叫醒我吧!” “十年后,一票!”谢稚大声充当唱票员。 下一秒,三人就消失在这座山头。 古叔懒洋洋地趴了下来,看了眼还在运行的五行五元阵法,小声嘀咕一句:“我坚持了一辈子睡觉,也称得上坚毅吧?” 如果可以,他还是很怀念当年那个傲视妖族的封祈,这才是真正的大妖风范啊。 * 封观霖带着封祈先到了族地,一落地就马上松开了封祈身上的束缚,在大家面前还是要给他留点面子的。 而封祈果然也没再吵吵嚷嚷骂封观霖,无论是神态还是气场,都恢复到了之前的高人模样。 “封大人!狱主!” 一见到两人,一堆还未化形的小妖就欢快的迎了上来,虽然不敢直接扑人怀里,但那闪闪发亮的眼睛还是能看看出这些小妖是真心欢迎并喜欢他们。 这其中,谢稚第一次来族地时遇到的那只四尾雪狐柳黎就不一样了,她不扑封观霖和封祈,选择扑谢稚。 “谢稚谢稚。”小家伙四条毛茸茸的尾巴飞快挥舞着:“听说我们要搬家了嘛?你和我们一起吗?新家比这里大吗?” 面对这么多问题,谢稚只能揉揉柳黎的小脑袋:“狱主等会儿就会说了,小黎等等好不好?” 谢稚话音刚落,封观霖就喊了一声集合。 瞬间,偌大的草坪上就站满了妖族,有人形的也有原型的,物种之丰富,谢稚完全认不全。 “各位,接下来有一道选择题需要大家选择,一人一票,届时少数服从多数。” 面对这么多妖族灼灼的目光,封观霖丝毫不怯场,直奔主题。 在他说完这句话后,谢稚能清晰地看到不少妖目露疑惑,不明白什么情况。 末法时代的事柳虞他们早就已经告诉大家,但也只说了他们会通过一个阵法去新的世界,那里也有大家的族人。 然后就是飞快的打包、告别,一下子好像就进入了十倍加速片场 极少部分和人类组建家庭的妖更是陷入了纠结,整个族地看似井然有序,实则大家心中的疑惑都不少。 现在看到狱主又要搞什么选择题,他们就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 但封观霖不知是察觉还是没察觉,自顾自就说了下去。 “选择一,我们现在就登上通天路离开此方小世界。” “优点是此时规则是最弱的时候,而且通天路已经打通,不需要再准备什么。” “至于缺点。”封观霖无视封祈的眼神,一字一顿继续开口:“我们的封祈大人会以身献祭,保护所有妖通过通天路,但是因为此法从未有人尝试过,成功率不保证。” 这句话一出,全场哗然。 其中一个还未化人形的小妖初生牛犊不怕虎,直接问道:“狱主,献祭的意思,是封大人会死吗?” 封观霖点头:“是,必死无疑。” 他的回答顿时引起所有妖的反对,其实几个小的甚至直接哭出了声。 “不要!我不要封大人献祭!” “狱主,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我们可以一直留在这的。” 封观霖看了一眼侧身不语的封祈,继续面无表情道:“必须走,这个世界已经容不下我们妖族。” 他紧接着就说起第二个选择。 “我得到一件宝物,可能可以代替封祈大人化身的神器,但可能不可以,而且炼化这个宝物需要起码十年时间。” “不过十年后,规则会发生怎么样的变化,我无法保证,还需要重新准备阵法的材料。” 封观霖的话说到这里时停顿了一下,因为他想找选择二的优点,却发现这最大的优点只有一个——封祈可能不用死。 但这对其他妖来说,算是优点吗? 选择二里,充满的似乎只有自己的私心。 封观霖嘴微张,正犹豫时,一道响亮的声音突然响起。 “二二二!我选二!” 封观霖定睛一看,发现说话的是豹族一个刚化人形百年的小妖,他一下子都没想起这妖的名字。 可是在这只小豹妖说完后,马上又有无数道声音响起:“选二!我也选二!” 不知道都,还以为二号选项占了多大便宜呢。 封观霖沉声道:“安静,听我说完。” “二号的不确定性很大,基本没有优势,我希望你们慎重考虑,等下投票也会采取匿名的方式,所有人包括我,都不会知道你们选择了什么。” “怎么没有优势!”又是一道声音响起:“只要封大人不用献祭,就是最大的优势啊!” “就是就是,我们死了不要紧,封大人不能死!” 此时的族地,是吵闹的,是喧嚣的,可是却又是温暖的。 封观霖不再废话,大手一挥,整个族地瞬间暗了下来,即使有夜视能力的妖族也看不清周围的东西,仿佛只有自己一个人。 不等慌乱,耳边就出现封观霖的声音。 “现在开始投票,选择一的把手中的球放进你左边的框里,选择二的放右边,限时一分钟。” “现在、开始计时。” 话音刚落,所有妖族,包括谢稚都发现自己手掌心中出现了一颗球,面前也出现了两个框子,左边是红的,右边是蓝的。 这是用了什么妖术?挺厉害的啊。 谢稚将好奇埋在心底,没有任何犹豫的将球投进了蓝色框子里,然后在心里默默倒计时。 ——看刚刚的样子,应该大部分妖都会选择二吧? ——封老毕竟为妖族奉献了那么多,大家也会感念这份恩情吧? 谢稚虽然是这么想的,但其实还是有点担心,毕竟这涉及到的是自己的命。 选了二,万一失败,后果无非两种。 通天路不开,随着新规则的完善,妖族逐渐失去妖力,百年内必死。 通天路开了,但定山珠威力不够,大家全部都死在路上。 成功几率比起一来说,的确多了很多不确定性。 只要是有智慧的生物,都不可避免的会有自私的想法,现在又是这种匿名的方式,即使很多人选择了一,这也没办法指责。 毕竟就连封祈自己也说了,他不是为了妖族,只是在履行龙族族长的责任,是为了龙族的未来。 乱七八糟的想法在谢稚脑海中翻腾,一分钟很快就过去了,光线瞬间大亮。 谢稚狠狠眨了眨眼睛,不等它完全适应,就率先看向天空,那里汇聚了一堆框子。 都是刚刚妖族的妖们选中了哪个,然后那个框子就会飞向天空汇聚在一起。 这样也方便所有人看到,以免有不公的嫌疑。 然而此刻,亲眼目睹这一幕的谢稚都忍不住微微张大了嘴,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敢相信。 蓝的、蓝的、蓝的……全是蓝的! 在碧蓝的天空下,这抹蓝色是那么耀眼,让一直看着的人不由有些眼睛发酸。 “参与此时投票的共3814人。”封观霖开始宣布结果:“选一的为0人,选二的、为3814人。” 也就是说,整个族地近四千的妖族,无论大的小的,在匿名的情况下,他们全部选择了——封祈活! 【正文完结】 第110章 “哈哈哈,我就说嘛,肯定没人选一啊。” “我们这已经有三千多票,少数服从多数!外面的那些家伙就不用管他们了。” “还好还好,那我还能有十年时间陪我老婆~” “靠,秀秀秀,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秀!都秀几十年了还没腻啊!打你哦!” …… 在封观霖宣布结果的那一刻,大家的脸上都带着轻松愉悦的笑容,没人纠结,也没人觉得这个结果有什么不对,他们都真心实意地觉得二比一好太多太多了。 这样的结果,别说谢稚,封观霖自己都没料到。 他最好的预估也是蓝的占绝大部分,但肯定也有几个红框子,毕竟妖族也不是妖妖都是真善美的,之前不是还有个因为嫉妒就背叛妖族的家伙吗? 这种预料之外的情况,还真让人没办法啊。 封观霖微侧过头,看向一直背对着大家的封祈,即使是他这个角度,也只能看到封祈的小半张脸,还被胡子挡住,无法分析他此时的神情和心情。 但封观霖可不想就这么放过他的好爷爷。 “老头子,感动哭了吗?” 封祈咬牙,压低声音怒斥道:“老子哭什么?你个臭小子是仗着人多想逼我同意吗?” 封观霖闻言露出一个有些得意的笑:“被你发现了啊。” “我们敬爱的封祈大人也不能逼所有人都选一吧?” 封祈瞪封观霖。 封观霖死猪不怕开水烫,无赖回视。 封祈继续瞪! 到了这一步,他实在有些骑虎难下。 明明都生死攸关的大事,这些人怎么一点都不紧张,一点都、不担心呢! 封观霖眼看自己都要被眼神杀死了,他才收敛笑意,重新变回正经模样,边看底下欢快聊天的同胞们,边开口道:“老头子,我这段时间其实一直在想,所谓的天命者究竟是什么?” 封祈皱了下眉随口回答道:“还能是什么,老天给你个任务,你完成了就行。” 不要觉得不公平,以及为什么偏偏是我。 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而且每个天命者往往会比普通人多一些天赋,比如元启的天眼、谢稚的右手识别功能,这些东西自然不会是白得的。 如果不是天命者,封观霖恐怕根本不会出生,就算出生了也不会是五爪金龙。 “不。”封观霖否认了封祈的答案:“我觉得不是。” “我觉得人类有句话说的很对——时势造英雄。” “所谓的天命者如果是在一个和平时代,他也许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幸运的得到一点特殊能力的平凡家伙。” “只有到了乱世,有着特殊能力而且能把它发挥最大能力的,就理所当然的成了天命者。” “仿佛是老天派他们来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的,实际上不是这个人,也会有其他英雄出现,不是吗?” 封祈第一次听封观霖讲大道理,一时之间竟有种在和大师论道的错觉,只是这个观点…… “你觉得没有所谓的天命者,只是我们强加上去的任务?” 封祈冷嗤一声:“那你怎么解释当年你离不开这个小世界?” 封观霖:“那你觉得像尤许清、汪星淼那种同样有特殊能力的人有什么任务?” 封祈怒瞪:“那种家伙怎么能和天命者比?他们只是侥幸而已。” 面对这个回答,封观霖摇摇头:“但如果用你们的观点来看,世界上可没有所谓的侥幸,老天爷既然给了你特殊能力,就应该承担相应的责任,不是吗?” 封祈顿了一下:“你这是强词夺理!” 怎么可能没有天命者呢? 明明从古到今有那么多事件都在证明,天命者应天命降生,只有完成自己的使命,才能顺利活下去。 “其实想证明这一点很简单。” 封观霖明白刚刚的投票已经让封祈有一丝动摇,但还不够:“让温月解除替换术,我再登一次通天路不就知道了。” 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是在全权否定封祈过去四千年的努力,如果真实这样,封祈的所作所为不就全成了笑话? 他想骂人,还想甩袖离开,可是看到封观霖严肃又认真的神情,封祈沉默了。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封观霖在其中的努力封祈也不是没看到,如果连这点小小的考验都不愿去试,他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不仅如此恐怕心底还会留下心魔。 封祈也需要给自己的四千年时间一个答案。 “好。” 简单的一个应声,事情就此定下。 解除替换术很简单,温月只是抬起右爪分别在两龙的头顶拍了一下,封观霖就感受到一股莫名的舒适感,好像什么东西走了,又好像什么原本该属于他的东西回来了。 没有废话,两人一个瞬身就再次站在通天路上。 封观霖为了让封祈感觉更明显,还多走了一段,然后原地站定,看向封祈,似乎在说“你还不动手?” 封祈:“……” 他现在也很赞同人类的一句话——子女都是来讨债的。 自己上辈子肯定欠了这臭小子几座金山。 将脑中的吐槽甩走,封祈缓缓伸出右手,将它覆在封观霖的额上,两双眼睛四目相对,随即他仿佛下定决心,一股妖力探入封观霖体内。 正常、很正常,他的生机没有半丝流失。 “你再往前走十米。”封祈命令道。 封观霖照做,此时已经能隐隐感觉到一股压力,是两个世界之间的排斥力,越到后面这股力量也会越强。 大约一分钟后,封祈放下手掌,虽然没有表现出那么不敢置信,但也从神态中看出封祈的心情不太好。 所谓的天命者,难道真的只是我们强加上去的意义? 就在这时,封观霖再出一击:“当年我一登通天路就会缓慢失去生机,也许不是天命,而是人祸,你确定没有得罪过谁吗?” 这话一出,封祈整个人都震了一下。 他显然也想通了其中的关卡,也许这真的是针对整个龙族的阴谋! 因为封观霖不能离开,而且还要同血脉的亲人气息滋养,所以势必不是自己就是知行留下来。 这一招就能让龙族一下子损失两条五爪金龙,简直是赚翻了好吗?! 而且也许不是一个仇人,是好几族联合都有可能。 毕竟三条五爪金龙一出,基本就是碾压的姿态,那些家伙完全有可能为此设下这个阴谋。 加上那时候时间紧张,根本不容许几人多想多犹豫。 可以说,这个计划集合了天时地利人和,如果目标不是自己,封祈都要夸一句厉害了。 那他们是什么时候动的手? 是在自己将封观霖交给那个所谓的信任的妖时?还是在几人专注于通天路时? 封祈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们还真的中招了! “哈哈哈哈哈——” 怒极反笑的封祈瞬间变为原型,一个翻跃就消失在云海中,显然这个结果让他有些不能接受,这时候完全不想看见其他人。 封观霖也知道这时候需要留给封祈消化的时间,自然不会追上去。 现在眼看已经是凌晨三点多,这次的通天路看样子应该就作废了,封观霖却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让柳虞先代处理一下妖族的事,而他想试探一下通天路。 知己知彼才能更好的应对,反正路都已经在这了,不用白不用。 柳虞对此也表示赞同,以封观霖的修为,倒是不用太担心安全问题,反倒是妖族这边…… 安抚他们不是问题,妖族大部分妖其实还是挺单纯的,就是既然要留下来,那就表示还得先继续和人族打交道,至少不能让他们发现这几天妖族的情况。 还有药剂的事等等,柳虞十分怀疑封观霖是不是想偷懒,顺势就把这个锅甩给自己了? 这小子!够狡猾啊! 柳虞边笑边摇头,算了算了,就当活动活动筋骨吧。 也不能老是把事情都交给那两条龙啊,经此一遭,他们这些老家伙也该动起来了。 刚好还有十年时间,足够妖族的实力再上一个台阶了。 这样以后闯通天路也能多一份保证,靠人不如靠己啊。 就算规则不喜欢他们又怎么样,以现在妖族存下来的资源来看,还是他们占优势的! 这边,封观霖来回通天路并没有花太久时间,不过他也没有走完,大约只走了二分之一的路程就回来了,再走下去,他有预感就要触及到另一个世界了,到时候想回来恐怕就没那么简单。 期间封观霖还遇到了两次时空风暴,威力都不算太大,如果是他自己的话,闯过去一点也不难。 但现在的问题是要带上妖族的全部幼崽,那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心里暗暗做了评估,封观霖让古叔等几位大妖都去试试,心里有个底,到时候也不会手忙脚乱。 这次通天路至少没白开,增加了不少经验值。 等回到妖管局,谢稚和程钰他们都在办公室等他,一见封观霖脸上的笑意,就知道事情妥了。 “封老、没事吧?” 程钰还有几分担心,怕这个“真相”对封祈的刺激太大。 想想造成自己和族人分离那么多年,让自己付出那么多的真相却如此残酷,换个心态稍微差点的,估计都要报复社会了。 “老头子能想通的。”封观霖摆摆手:“他不是那么脆弱的人。” 在最初制定这个计划时,是的,从投票开始,这一切都是封观霖、程钰和谢稚三人想的计划。 成功找到定山珠后,封观霖就意识到即使有这玩意儿,可不确定性实在太大了,想要封祈放弃的几率也很低,除非…… “除非他发现无论救不救妖族,你都可以离开!” 当时的谢稚就直击问题红心,点出了封祈心中的执念。 那怎么才能证明这一点呢?总不能让封观霖直接上前吼一句吧?还得一步步来。 首先就是通过投票这件事乱封祈的心神,然后顺势谈到天命者这件事,再顺势证明自己的猜测,一环扣一环,深谙妖性,可以说是把封祈分析透了。 至于其中的一些小细节,比如投票结果又比如封观霖登上通天路后生机还是流失了该怎么办,他们也想了一些相应的应对之法。 现在看来,结果比他们预想的要好得多。 “那生机真的是?” 一切顺利结束后,谢稚还是有点好奇,忍不住问了出来。 一名大妖想要操控自己的生机不流失其实并不难,但为了预防封祈看出来,他们还是准备了特殊妖器,保准封观霖全身固若金汤,别说生机了,连头发丝都不能少一根。 “我不知道。” 封观霖摊了摊手:“但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管天命者是真的老天赋予的使命还是后来人们自己强行加上去的,难道他们就要为了这虚无缥缈的东西拼死拼活吗? 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只要不违本心,哪怕最后还是死了,也是死得其所。 与其为了一个所谓的使命胆战心惊,胡思乱想,不如好好走稳当下的路,这就是封观霖内心的最真实想法。 啪啪啪—— 掌声响起,谢稚朝封观霖竖起大拇指:“不愧是狱主大人,觉悟就是高。” 封观霖毫不客气地接下这份赞美,紧接着就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开始忙活喽~” 不仅柳虞和封观霖忙,谢稚他们也得忙啊! 谢稚心里还暗暗庆幸,还好自己还没来得及去办退学手续,就是辛苦谢父他们了,好不容易接受了自己要离开的事情,结果又不走了。 哈哈哈,谢稚心里想着,但是他们知道这个消息后应该还是高兴居多的吧? 就是得好好解释一番了,不过这算不算违反保密协议啊! 之前是考虑到马上要走了,索性直接知法犯法,可如今这一出…… 谢稚眨眨眼睛,当初封观霖说交给他就好,那她就不客气了! 相信狱主大人一定能完美解决的~ 怎么说呢,因为推迟了十年,本来就忙的妖族更忙了。 只是这种忙中,是带着高兴和喜悦的。 十年时间,已经足够他们慢慢安排好一切,为自己的离开留下充足的准备时间。 不过当务之急,谢稚眨眨眼睛,她得先去面对来自姜悦颖的狂风暴雨。 毕竟因为这件事,姜悦颖的三观都受到了极大冲击,现在估计还在蒙圈中。 还有姜姨那边,也该给一个交代。 谢稚嘴角带笑,脚步轻快地离开妖管局,此时刚好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她的身上,那么温暖又舒服。 今天,会是个好天气呢! 作者有话说: 正文到这就完结啦~ 感谢大家的陪伴! 番外会主要写十年的故事和期间两人的恋爱,最后还有新世界的一些事,大家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挑着看~ 爱你们,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