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斩少年漫拯救计划》 来电 被繁复的紫藤花点缀的校园门口，三位男性正在对峙着。 一位是稚气未脱的少年，一位是戴着黑色眼罩的高大男性，还有一位是穿着白色实验服的天然卷颓废成年人。 三人之间充斥着剑拔弩张的气氛，以及他们身上那种身经百战的老手才会释放出的压迫感，加上三人都有着一头醒目的银白色短发，使得他们更加显眼了。 如果配上一首激情磅礴的战斗曲，大概会有人以为这是在拍什么校园战斗番吧。可惜的是三人的对话内容完全不是什么严肃的话题，甚至可以说引人发笑。 “最完美最强大的白发角色怎么想都是我吧？单说周边价格和话题度，在场的没有一位能比过我吧。” “那种不可靠的数据根本没有参考价值，银桑我也是连续几年都蝉联‘最想被他抱的男人’榜首的！” “搞什么啊这种不知羞耻的名字！而且你们两个大叔给我有点自知之明，明明年龄都快有鞋码大了还在这么幼稚地争吵！” “怎么，这种程度就脸红了？12岁的小鬼头完全无法理解成熟男人的魅力之处呢，就不要来掺和大人的事，早点去上课。” “只是设定上的年龄小了那么一点点，全职猎O的连载时间可比你俩早一个世代，稍微尊重一下前辈啊！” “没错没错，资历是很重要的，所以这里就听来自幕末的银桑的话，奇犽君去上课，五条老师去接受眼科手术，把金苹果留给我就好。” “我的视力没有问题，反倒是银时老师你，用那对死鱼眼真的能看清东西吗？你应该比我更需要眼科手术吧？” 三人的唇枪舌战引来不少学生驻足围观。而离风暴距离最近的女生——今天才刚转到这所jxmp联合学园的千品理生，则是愁眉苦脸地拿着刚才对话中提到的金苹果，努力寻找着插话的机会。 她为何会拿着这个棘手的东西，又为何倒霉地招惹上这三个家伙，说实在的连她自己也搞不清楚。 她挥开脑子中迷雾一样的空白，从头到尾梳理着事情的经过，试图寻找出思路。 事情的开端还要从半小时前说起。 那时理生还走在上学路上，面对不甚熟悉的街景和环境，心中忐忑不安。 社团会不会有严厉的训练和恐怖的前辈，能不能跟上课程的进度，学校的午餐是不是美味，有好多事情都是未知的，不过这些对理生来说暂时不是最需要忧心的问题。 她最害怕的是，在这个时间转学，按理来说此时班上的小团体都应该已经基本形成，自己去了之后可能会被孤立。体育课找不到人组队、小组作业找不到人合作这些尴尬情况暂且不谈，最坏的情况是可能就此成为班级里的透明人。 再加上自己转入的不是一般的高中，而是由咒术高专、猎人学园、鬼灭学园、银魂学院四所高中合并而成的jxmp联合学院，想到这儿理生的不安就更加严重了。 她从之前学校的朋友那里听说过，这几所学校的学生都是性格鲜明的角色，往好了说是校风开明、自由开放，往坏了想就是我行我素、混乱无序——她真的能适应新高中的生存法则，顺利地度过接下来的高中生涯吗？ 就在理生的内心快要被各种悲观负面的念头吞没时，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将她拉回到现实里来。快要溺亡的人突然得到一口新鲜空气，大概也是这样的感觉吧。 理生拿出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 想到或许是学校的老师打来的，她用力深呼吸，确保自己的声音不会听起来那么消沉之后按下了接通键。 “您好？” “啊啊，漫画之神啊，感谢您回应鄙人的呼唤！没想到真的接通了啊！” 一个高亢的男声从扬声器中传来，直击理生的耳膜。 “……？” “咳咳，不好意思，太过激动了。是千品理生小姐对吧？” “是的，请问您是……？”理生祈祷来电者不是jxmp联合学园的老师，毕竟这个声音听起来要多不靠谱有多不靠谱。她可不像让这种成年人当她的老师。 “鄙人不忍鬼……啊，当然是笔名。接下来鄙人要说的事可能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绝对不是说谎，还请听好。” “是，我会认真听的。”只要不是临时通知被开除，对理生来说就不会有更糟糕的情况了。 “其实，你生存的世界是一本漫画。” 某种意义上还真的出现了，更糟糕的情况。 “……” “我知道，你肯定是在想‘哪里来的疯子，一大早就给人打电话说这种中二病设定，而且怎么搞到我的信息的，好恐怖好恐怖’对吧！” 心中所想被一字不落地猜中，让理生下意识地停住了打算按下挂断并拉黑的手。 “猜中了对吧？哼哼哼，这也是当然的，毕竟你是鄙人创造出来的角色嘛。”随后他又小声自言自语了一句，“不过能做到的最多也就只有知道心声罢了。” 之后，这个自称不忍鬼的家伙用得意洋洋的语气向理生说明了情况。 在集O社五十周年时，杂志社推出了特别企划，举办了“你最想看哪些漫画的角色在同一部作品里出场？”的投票。最终结果是《咒O回战》《鬼O之刃》《银O》《全职猎O》共计四部作品进行联动。 结合了原作者曾亲自执笔的学院par番外， jxmp大乱斗式的粉丝福利向官方同人漫画《jxmp联合学园》就这么被敲定连载了，作者是刚结束上一篇搞笑漫画连载的新晋漫画家不忍鬼——也就是此刻在电话里滔滔不绝的男人。 但在连载一年后，问题也随之而来。 这个漫画因为太没人气，即将面临被腰斩的命运。 事实上，漫画初期连载时还是有许多粉丝期待的。毕竟是台柱作品的官方联动，加上不忍鬼的画工颇受好评，照理来说只要正常发挥，四部作品的广大读者们是愿意买单的。 但问题是，不忍鬼是完完全全的原作原教旨主义。对于注重世界观严谨性的他来说，思考这种需要一定程度上无视世界观和原作的漫画剧情无异于受刑。 大家并没有看到期待中的不同作品角色之间的互动，加上不忍鬼那段时期刚好因为家庭原因不在创作状态，这部万众瞩目的漫画竟然在人气排名中不断下滑，最近的三次投票则是不出意外的连续倒数第一。 于是，他这才想到加入新角色，也就是此刻正在跨次元通话的千品理生，企图给漫画注入新鲜活力，挽回一点口碑。 并且出于走投无路的心态，他还按照业内的怪谈举行了传说中能拯救漫画的仪式，原本以为只是什么玄学的心理安慰，没想到竟然真的成功了。成功的证明就是他现在正在和自己笔下的原创人物通话。 可能因为创作者的思想影响到了世界观，加上是搞笑漫画的缘故，理生并没有寻常剧情中惯有的漫画人物觉醒然后震惊的心情，只是很平静地接受了事实——就像同社作品的齐木君那样。 “道理我都懂，但为什么要联系我呢？你是作者，应该你自己想办法才对啊。” “呃，这个是有很复杂的缘由……简单来说就是，我的创作和你们这个世界自身的发展是互相影响的。如果你们这个世界自行产生了有趣的故事，那么我就能很容易地把这些加工成漫画剧情。” “漫画家竟然沦落到向漫画角色求助，真是闻所未闻。会不会太没用了呢。” “中年人可是很难的！腱鞘炎，脱发，孩子的兴趣班费用，房贷，助手的工资，这些东西可是会杀死创作力的喔！”不忍鬼嘴硬道，“总之，我们俩都有共同的目标，那就是让这个世界不会因为被腰斩而消失，就麻烦你和我合作，一起创作出有趣的情节吧！” “可是我并没有那种能力……” “我会定期给你发出指令的，你按照我的做就好，不用多想。最近的目标是先让那几个作品——啊，对你来说是那几个学校吧，让那些…多多互动就好了。比赛…打架也好，不管用什么手段都…总之…先想…摆脱…倒数第一的位置…” 不忍鬼的声音突然开始变得断断续续。理生移动手机，试图找到让信号变好的位置，但并没有效果。看来是另一个世界的问题。 “金手指……每周……把握好……” 在说完这几个词后，电话那边陷入了死寂。 “不忍鬼老师？喂？喂？？？” 不管理生怎么呼喊都在也没有任何回应。几十秒后，手机自动关闭了通话。 她试图从来电记录中找到号码回拨，但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虽然有一大堆事情搞不清楚，但目前她也没办法进一步探究了。现在只能先按照不忍鬼所说，到学校去想办法让原来属于不同学校的人产生互动。 理生加快了步伐，朝着学校的方向前进。 昨天休息日时她就已经来到这所学校办理了一些手续，因此没有因为迷路而耽搁。 不过四校刚刚合并，没有规定好统一的校服，故而理生是还穿着自己学校原来的制服。虽然和路上看到的学生们的服装样式差不多，但本校的人还是能看出差别的。 比如此刻在门口检查的手里拿着板夹，看起来像是风纪委员的金发少年。 为了防止被认为是可疑的人，理生在离校门几百米远的地方提前从包里翻找出昨天产屋敷校长给她的临时出入证明。 但原本在夹层里被她小心保管好的出入证，变成了一样陌生的东西。 “金手指券……？” 和戏剧门票颇为相似的烫金奖券上印着这几个字。 此券每周发放一次，使用效果不定，威力随人气排名的提高而上升，如果有新漫画愿意联动的话有death nte的效力也不是不可能！加油吧女主人公！ 落款是不忍鬼。 搞什么啊这个不靠谱中年！为了漫画效果而强迫她使用道具，哆啦A梦都没这么过分的！ 理生抓狂地看着手里的纸片。 但此时那个金发少年已经注意到她，正在向她的方向走来。理生不想在开学第一天就给同校学生留下坏印象，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认命般地按照使用说明撕下印着“变出最需要的东西”的票根。 手中的纸片化成粉末，随即消失不见。 下一秒，伴随着“咻”的一声，一个东西砸到了理生的脑袋上，痛得她忍不住叫出声。 出入证砸人这么痛吗？ 理生一边“哎哟哎哟”地捂住脑袋，一边摸索着地上的东西。 但那并不是什么文件，而是一个圆圆的东西。 “这个金苹果、送给学园里、最完美最强大的白发角色。” 理生眯起眼睛，努力从金子反光的表面辨认出上面的字迹。把这个给白发的人就能进入学校了吗……？ 正在努力思考其中含义的理生并没有注意到，刚好路过并目击到理生被砸的看热闹人群中，有三人因为她的话语而蠢蠢欲动。 因为学校规定不许踩滑板上学，干脆骑着自家巨型犬来上学的奇犽·揍敌客。 戴着眼罩容易被误会成残疾人的五条悟。 因为糖分不足而精神不佳的老师坂田银时。 最先出声的是阿银老师：“那边的同学，你手里的东西是高空抛物的罪证，赶快交给老师调查一下！” 他在意的不是上面的字，而是金子。有了这个的话接下来十年的房租都不用愁了！ 反应过来的五条悟在理生懵懵懂懂地要交出金苹果时箭步上前，挡住他的去路：“银时老师，这可不行吧？用这种手段骗学生的东西也太下三滥了。” “怎么，那个眼罩戴太久了连心也变成黑的吗？我可是认真在为学生的安全考虑啊。” “果真如此的话就不麻烦你费心了。按照上面的字，就算是处理罪证也应该是让我这个最强来吧？” 不服气的奇犽从犬背上一跃而下，落地时的气流吹起地上的紫阳花瓣：“你们两个大叔意图不要太明显，就那么想当最强吗！而且怎么默认就一定是自己了，非要说的话我也算在里面啊。” “真是年轻气盛呢，乳臭未干的奇犽君~” 此情此景，让理生忍不住联想到那个有名的传说——帕里斯与三女神的金苹果。 但可惜的是面前三位男士的争吵完全无法与女神匹敌，并且没有她这个金苹果名义上的拥有者插嘴的余地，因此她只能呆呆地捧着苹果站在一边，最后干脆放空思维。 “你们这些家伙都只是漫画配角吧，这个肯定是给银桑我这个主角的！名字没有出现在漫画名里的家伙就应该被淘汰！” 真好啊，主角什么的，相比之下自己就一点存在感没有，简直是路人嘛。理生如是想到。 “主角和实力没关系吧！而且你这家伙在动画里不是淡蓝色的头发吗，连白发都不是啊喂！” 还有动画？果然漫画和漫画之间是有差别的。有的漫画已经动画化 ，有的漫画还在因为腰斩而发愁。 “够了，结束这种没品的争吵吧，干脆让那边的女生来决定好了！” 喔喔，终于要来了吗，帕里斯要登场了！ “那边的……那边的那个谁，过来一下！” 性转版的金苹果神话，应该会很有看头吧！不忍鬼老师，有没有接收到来自这个世界的感应呢。 “喂喂喂，不要发呆了啊。” 话说回来，帕里斯的结局是什么？好像还挺悲惨，亡国什么的…… “听得见吗？还活着吗？” “呜哇！” 理生被戴着眼罩、好像是叫五条悟的教师拍了拍肩膀，这才回过神来，发现有两双——如果五条老师眼睛没问题的话应该是三双——眼睛正在盯着她，等待她作出回应。 理生眨巴眨巴眼睛，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帕里斯是我自己？” 金苹果之赛 “邦邦啷邦邦邦啷邦——欢迎各位来到jxmp联合学院的第一届金苹果争霸赛，我是担任主持人兼实习校医的雷欧力，因为在保健室闲得发慌所以就来摸鱼了！旁边是今天的特约嘉宾，桂老师，和被金苹果砸中的牛顿——啊不，转学生千品理生同学，以及被拉过来凑数的宇髓老师，就由我们四人来解说今天的比赛。” 理生被夹在一黑一白两位美男子的中间，一想到正在被几百双眼睛盯着，颇为不自然地点了点头。 起初本来以为这场闹剧很快会有人出来阻止，但没想到反而愈演愈烈，甚至有人从距离最近的教室里搬了桌椅过来充当解说台。 本该出来维护纪律的老师们也完全不管，甚至有一位深红色头发的老师非常有气势地赞扬说“唔呣！为了尊严和名誉而战，实在是令人热血沸腾啊！” 理生可谓是切身体会到了传言中这所学校师生我行我素的个性。 黑长直的美型男性桂小太郎推了推不知从哪儿顺来的并不适合他的墨镜，用一种严肃的口气说道：“在我看来，这次比赛的结果应该是毫无悬念了，最后胜出的肯定是我的友人。” “哦哦哦，上来就是非常护短的发言呢！看来你对他非常有信心啊！” “没错，最强大最完美的白发系角色，非伊丽莎白莫属！” 理生看了一眼旁边那个拿着台词板的奇特生物，下意识反驳：“再怎么想也不可能吧，先不说那家伙的本体是个发色不明的未知生物，就算它的外壳是白的，那也只是布不是毛发吧！” “nice吐槽！完全不输给志村眼镜君！”雷欧力趁桂不注意时抢走了他手中的墨镜，重新给自己戴回去，“对了宇髓老师，明明你也是原鬼灭学园数一数二的美男子，为什么不参赛呢？” “那种东西只有他们那些自尊心比天高的家伙才会计较，我的强大之处可不是靠一个苹果来决定与否的。” “可以的话真希望那三位也学学啊……喔喔喔，他们似乎已经商量好结果了。” 雷欧力恰当地结束了刚才的话题，拿着用医务室手册弯成的纸筒假装是麦克风，递到几位当事人面前：“几位已经决定好用什么方式一决胜负了吗？” 奇犽无所谓地耸耸肩：“虽然想过用武力决定，但再把学校设施弄坏的话比司吉那里会很难交代，还是算了。” 这个“再”字好让人在意啊！理生在心中呐喊。 “于是呢，我们决定用演说来打动人心！”五条悟接着说道，“简单来说就是用语言打动转校生评委大人，由她来决定把这个苹果交给谁。” 银时清了清嗓子：“真是自掘坟墓的行为。能抵挡住杉田O和声音攻击的人应该不存在吧？” “中村O一和三桥O奈子也不差吧！”“别太自信了你这死鱼眼！” 观众中传来嘘声，不过很快被扎着道姑包子的中华风少女和旁边的眼镜男的助威盖了过去。 “加油啊银桑，房租和定春的狗粮可就靠你了！” “输了的话就把你醉酒时候的胡言乱语发到网上去阿鲁！” 旁边眼睛圆溜溜的大狗狗配合地“嗷呜”了一声。 而另一边和五条悟穿着相似制服的原咒术高专的学生们就没有这么亢奋了。 好几位学生试图冲上前把自家老师拽回来：“请适可而止一点吧！做出这种没品的事，我们都不好意思说是原高专的学生了！夜蛾校长快来把这个差劲的成年人开除啊——” 可惜的是他们的挣扎都被另一位眯眯眼老师拦下来：“好了好了，悟决定的事谁都拦不住，还是乖乖和老师一起在这边看热闹吧。要吃零食吗？” “夏油老师您也是一丘之貉……” 至于奇犽那里，则是专心致志在向友人小杰讨教猜拳的技巧，完全不为外界所动。 从结果来看，他的方针是最成功的。最终猜拳的结果是，按照奇犽——五条悟——银时的顺序轮流进行演说，结束后由理生决定把金苹果交给谁。 野生的奇犽出现了！ 此时此刻理生才有机会仔细观察眼前的少年。 虽然雷欧力在上场时隆重介绍了奇犽诸如“杀手家族的成员”“猎人界的新秀”等名头，但既对黑暗的世界没有了解、又没有战斗经验的理生实在是无法从中体会到他强大的实力，只是单纯觉得奇犽走路的姿态比他所认识的同龄小男生端正不少，外加那对像猫一样的眼睛里不时流露出的狡黠也让人很在意。 “我是奇犽·揍敌客。对于你这样生活在和平日常的人来说，作为杀手的名号以及成绩算不上什么加分项，因此我就直接跳过自吹自擂的环节了。”奇犽直视理生的眼睛，单刀直入地说道，“如果你选择我的话，我会把揍敌客家的训练秘笈，从潜行术到特别研制的神经毒素，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你。你想拿来练习也好，卖给外面那些蠢蠢欲动的家伙也好，随你高兴。” 不只是理生，连观众都没料到会是这等惊世骇俗的发言。 只有坐在旁边的桂小太郎是很高兴的样子，说什么“要是有了这个的话就可以用来训练jy士”之类的话，不过理所当然地被无视了。 理生小心翼翼地举手：“那个，直接这样利诱是被允许的吗……？” “没有规则说不允许哦。而且说到底这个比赛连规则都没有呢，哈哈哈哈哈！”雷欧力非常没心没肺地解释道。 犹豫片刻后，理生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那种重要的东西让我知道了真的好吗？” “没关系啦，在我家本来就是保密等级最低的东西。而且就算知道了，有那个意志力能训练出结果的家伙也没几个吧。” “真是超级现实的回答呢……我会好好考虑的。” 当然这只是客气话。 先不说她有没有作为杀手的潜质和决心，光是毒药这种东西她就搞不来，要是自己在家调配的话很有可能会被请去喝茶，杀手秘笈什么的恕她拒绝！ 不过这话是不可能说出来的。 理生最后客气地道了谢，而奇犽随意地挥了挥手，算作是他结束劝诱并退场的标志。 接下来是早就跃跃欲试的五条老师。 理生似乎感觉到与他眼罩后的目光相接，在那一瞬间有种全身上下都被看穿的感觉，就像是被类似X光一样的东西给扫描了。 有那对眼罩的遮挡，应该只是错觉——即便如是安慰自己，她还是有一种挥之不去的不适感，只能别扭地略微移开目光，盯着他像羽毛球一样立起来的头发。 “五条悟，五条家的家主，目前在这个学校里暂时还没找到比我更强的人……但你应该也无法理解吧，所以我也就直接跳到利诱的步骤好了。虽然我也很想用秘笈之类的来诱惑你，但毕竟我们咒术的体系是很看天赋的，而如果教你像真希那样练体术的话又和奇犽君重复，干脆这样好了！” 五条悟高兴地拍了下手，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点子。 “只要你选择我的话，我就让我们学校，啊不，原高专里最帅气的dk惠君嫁给你怎么样？如果你不喜欢这款的话，悠仁也——” 还没等他话音落下，就被突如其来的狼嚎给阻止了。 理生只感到有一阵风从脸颊上吹过，随即看到两个快速闪过的残影朝着五条悟的方向急速飞驰，被对方轻松闪过后轻巧地及时停下，没有撞到对面的人。之后也并未再次发起进攻，而是像在等待指令似地定在原地不动。 那是一黑一白，头上有着奇妙印记的两只狗狗。话说回来，这个学校的狗会不会太多了点？ “好过分啊惠君，虽然很高兴看到你的进步，但这样突然发动袭击的话老师会很伤心的，哭哭。” 嘴上这么说，但五条悟的语气里并无半分悲伤的意思，还是一如既往的轻佻。 被称为惠的海胆头学生收起架势，将两只玉犬召回自己的身边。因为是远程攻击，所以夏油杰并未来得及阻止——又或者是看到了却故意放任不管。 “不管是我还是虎杖都不会愿意和她结婚的！我并不是想攻击您，只是想停下那番胡言乱语。在公众场合开这种无聊的玩笑，还请适可而止！” 伏黑惠面色愠怒地看着不远处的无良教师。虽然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但这种严肃且中气十足的训斥却比某个成年教师听起来靠谱多了。 五条悟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用不大不小的音量和理生说飞快说了句“要是看中其他人也可以来找老师我哦”之后，在伏黑惠反应过来之前就飞快地离开了。 在五条悟走了之后，差点变成已婚女子高中生的理生大大地松了口气。 虽然这门亲事（并没有）被那么直白地嫌弃让理生的内心有一点点沮丧，但她也知道那只是伏黑惠情急之下没有表达好措辞的原因，并不是针对她。 话说回来，才入学第一天就已经和一位话都没说过的学生之间产生了不怎么愉快的交集，她的学校生活前途多舛啊……希望那位伏黑惠同学也不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将来两人见面不要尴尬就好了。 理生努力打起精神，准备迎接最后一位选手坂田银时。 奇犽的知识，五条悟的爱情，对应到原型故事的三女神的话，下一个给出的诱惑应该就是权力了。 那个看起来邋邋遢遢不着调的老师，看起来也不像是有钱有势的样子，应该不会像前两位那样给出什么超乎想象的东西吧。 请不要再给她已经疲惫不堪的内心增加负担了！ 理生看向正在和夏油杰讨价还价想把零食打包带走的卷毛男，在心中祈祷道。 最终结果 上场之前，坂田银时试图稍微正正领带，发现那已经是无可救药的死结后只能继续放任它挂在自己的脖子上，配上那无精打采的神情，看起来有几分吊////死////鬼的意味。 如果是一个小时前的理生，肯定会在内心默默批评这个老师的不修边幅，但在经历了杀手男孩和媒人老师的洗礼后，现在的她反而对这种在常识范围内的行为充满了好感。 就算邋遢一点也没关系，只要是个正常人就行了！ 恐怕理生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的观念正在悄无声息地被这家学院重塑。 “啊，我是三年银Z班的坂田银时。在上场之前我也想了很多关于利诱的条件，像是给你期末试卷啊，让你成为我们班的女王啊，把真选组的家伙送给你当仆人啊之类的，但好像都不是什么有诱惑力的东西，所以就算了。” 不远处一个扎着辫子的黑发少年挥舞着拳头，怒气冲天地喊道：“你这无良教师有什么资格做这种安排啊！不只是没有师德，连做人的底线都没有了吗喂！” “shut up土方君！老师也是为大家考虑啊，要是没办法搞到那个金苹果的话就凑不够房租，凑不够房租的话就只能从别的地方创造收入，创造收入的话就只能靠提高我们班的成绩来拿奖金，这样的话又要放学后留大家额外自习了哦。” “给我滚去睡狗洞吧，人渣！” “好了好了十四，稍微冷静一下。”旁边看起来年长一些的男性安抚道。 银时懒洋洋地转过头继续他的劝诱：“总之如你所见，在合理合法的范围内，我能给你的就只有那个了。” 理生咽下口水，紧张又有些许期待地等待下文。 “万事屋的副社长，要来当吗——唔噗！” 银时被飞来的旗杆重重地砸倒在地。原本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用来给他加油的旗帜，如今开发了新用途，用作惩戒的武器。 在一片“神乐你做的好啊”的欢呼声中，之前的中华风女孩走到银时身边叉着腰训话。 “银酱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阿鲁！竟然让一个刚认识的人来当副社长！” 理生摆摆手解释道：“神……乐同学，虽然我不知道万事屋是什么地方，但我不会去当空降领导这种不讨喜的人的，所以不用担心我会抢——” “因为之前房屋被打破了所以想拖一个人下水承担维修费吧！连转学生都不放过，我没见过比你更差劲的人渣了！赶紧辞职回去继续当你的光杆社长吧！” “……” 理生脑袋当机了几秒。 她本来以为这个万事屋是类似社团一样的组织，但从神乐的描述中可以看出，那似乎是什么营利性的和学校无关的组织。 维修费和房租之类的经济问题姑且放在一边，身为教师，做这种听起来就很暧昧可疑的副职真的好吗……？ 之后理生才知道那是银时考上教师编制前的主要业务，如今已经变成住所+烦恼咨询室。 不过在现在的她心里，银时就是一个想把学生拉进灰色地带的无良教师罢了。 伴随着银时被神乐拖下场时的哀嚎声，三位选手的表现环节算是结束了。 围观的人群在交换着彼此的意见，让理生联想到水微沸时冒出的细小密集的气泡。于是她决定再给烧水的火添一把柴。 按照她在之前学校学到的人际交往秘诀来看，这个时候应该充分地考虑这三人的地位、权限以及人脉之类的因素，选出获胜者的同时又要斟酌怎么安慰落选者，是件吃力不讨好的麻烦事。 但或许是jxmp联合学园这种自由的氛围影响了她，又或者她已经隐约察觉到身边这些人自由且不拘小节的性格，总之理生决定抛开之前自己学到的所谓人情世故，完完全全地按照自己的本心来做出选择。 她朦朦胧胧地感受到一点jxmp联合学园校训中“自由”“友善”等词的真正含义了。 已经坐下来和桂一起吃柿种的雷欧力看见理生从椅子上站起来，连忙也跟了上去：“千品同学，这么快就想好要交给谁了吗？” 理生坚定地回应：“因为差距实在是太明显，所以不需要过多的思考。” “来来来，同学们下注，啊不，睁大眼睛吧！这象征着最强的金苹果，究竟会交到谁的手里呢？” 理生来到离她最近的奇犽面前。 奇犽信心满满地伸出手：“比起那两个大叔，肯定是我最好了，你还是挺——” 理生越过他，继续向前走去。 尴尬的奇犽涨红了脸，动作流畅地把手抬到鬓角边，假装只是在整理头发。 理生走向五条悟的方向。 五条悟一幅意料之中的表情：“最强什么的想都不用想，怎么可能是那两个——” 同样的，他也被无视了。 夏油杰拍了拍挚友的肩，用同情的语气说出最幸灾乐祸的话：“悟，你的意念没能传达过去呢。” 只剩下那个人了。 已经放弃得到金苹果希望，转为开局庄家、试图挣到一点食堂饭票的银时看到此景，手里拿的筹码哗啦啦散落一地。 “哎？什么？难道真的是杉田的——” 意料之中的，理生并没有理会他。 “也、也是呢……” 人群的议论声渐渐小去，大家自觉地为理生让出一条路。 走出人潮的最外围后，理生停下脚步，转过身并大声宣言。 “我并不想把金苹果只给某一个特定的人。在我看来，德才兼备的白发角色们都有资格共享这个苹果。” 一个栗色头发的少年喊了一句“真无聊，我要看他们打起来”，随即被土方在脑袋上狠狠揍了一拳。 理生继续道：“确实这种平分苹果的合家欢结局有些老套，但我想大家应该都不会反对我的选择的。” 理生将金苹果递到自己的目标对象前。 “他们将共享这个苹果——伏黑同学家的狗狗们，奇犽同学的坐骑犬，以及神乐同学家的定春！还有比他们这些在背后默默支持家人的狗狗们更适合这个金苹果的白发角色吗！” 周围陷入一片寂静。 下一秒，人群爆发出狂风般的欢呼声。 “狗狗就是天下第一！” “最强大最完美的狗狗们！” “狗比人强多啦！” 神乐扑到定春背上，来回揉搓着他的脑袋：“定春，我相信你一定行的！果然你是最棒的！” 旁边的眼镜男也擦了擦眼角：“虽然不知道你相信了个什么，但没有比这更让人高兴的事了！” 作为狗主人的奇犽好像也忘记了之前的尴尬，一副有荣与焉的样子：“做的好，四毛，不愧是三毛的侄子！三毛知道了也一定会很高兴吧。” 伏黑惠和其他咒术高专的学生就更不用说了，围在玉犬们的周围不停夸他们是好孩子。而玉犬们虽然竭力保持着作为式神的姿态，但来回晃动的尾巴已经暴露了他们的内心。 意识到自己似乎还没有玉犬受欢迎的五条悟，则是稍微有些受到打击的样子，不过很快就又恢复了往常的表情。 只有银时还不忘初心，想着金苹果的事：“既然大家都得奖的话，这个金苹果该怎么分呢？要不要先称重或者——” “汪！”定春叫了一声，随即抬起爪子，果断地拍在了金苹果上。 金苹果被拍裂成了四等分。看来是连黑色的玉犬也算进去了呢。 “搞什么啊，原来只是外表发光的普通苹果吗……”刚刚燃起希望的坂田银时无精打采地蹲在地上，懊恼地抓了抓头发。不过他靠开盘赚了不少餐券，也不算是一无所获。 而这种热烈气氛的创造者理生，则是面带微笑地看着这一切。 不知道不忍鬼老师会不会心灵感应到这个场景，把它安排进下周的漫画里呢？ 虽然不知道另一个世界的读者们的口味如何，但至少理生自己对这个结局是非常满意的，同时也感受到一点作为编剧的乐趣。 虽然不是传统印象中那种用写作掌握着全部生杀大权的编剧，但这种作为角色参与到故事当中的编剧方法似乎也不错。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决定能给这么多人带来欢笑。好像在那一刻，她不再是一个随处可见、循规蹈矩的普通学生，也不再是被临时安插的路人女主，而是成为了身边这些人精彩故事的一部分。她喜欢这种在过去生活中从未体会过的自由感。 虽然是被赶鸭子上架的半吊子编剧，但理生心中还是燃起了一丝斗志。 她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尝试再次联系不忍鬼，向他分享自己的觉悟，告诉他自己想继续用这种亲身参与的方式和他一起创造出精彩的故事，并且分享给另一个世界的读者。 但她刚想转身走到僻静处打电话时，就被拦住了去路。 身穿深蓝色运动服的老师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用语言宣判了她的死刑。 “千品理生同学，理事会想请你过去一趟。” 理生一下子就摔落进现实的泥沼里。 也对啊，这么大的骚动学校领导不可能没注意到吧！ 归根结底这件事是因为自己的金苹果而起，也就相当于罪魁祸首了……？ 理生只觉得两眼发黑，有些呼吸困难。 刚刚踏上编剧之路的她，就要面临退学危机吗？！ 理事长室 Jxmp联合学院的主教学楼是个相当庞大的建筑。 虽然外表上还是沿用了传统学校钟楼加米色外墙的设计，但毕竟是有十几层楼高的建筑，光是气势就能明显看出和普通高中的差别了。说是大学图书馆或者什么高级公寓也不会有违和感。 如此高耸的建筑，当然是配备有电梯的。值得一提的是，学园并没有做出教职工专用或者学生电梯之类的区分，所有人都能自由地使用同样的设施，学生们甚至有时还会在电梯里偶遇轮椅上的产屋敷理事长，以及在后面推着他的天音校长。 这些都是理生从jxmp联合学园的宣传册上读来的。此前她就读的学校，最多也只不过有五层楼高，遇到教室在最顶楼的课程时只能气喘吁吁地爬上爬下，因此她十分向往能体验一下这个学校引以为豪的，能俯瞰全校景色的观光电梯。 但也就只能在脑袋里想想罢了。现在的她汗流浃背，正在跟着面不改色的体力怪物富冈老师走楼梯到最顶层。 毕竟自己现在是触犯校规的罪大恶极之人，想要坐电梯这种软弱无能的要求只会拉低印象分，因此理生只好拿出跑马拉松的觉悟努力跟上富冈义勇的脚步。 一路上她都在思考待会儿该怎么谢罪才比较有诚意，用这种转移注意力的方式来摆脱双腿的酸痛感。 说自己也是被金苹果砸中的受害者，没有想到事情发展成这样……听起来像是推卸责任，可能会引起年长者的不快，行不通。 说自己知道错了，还请网开一面不要开除她……但目前还不确定师长们对这件事了解多少，直接把什么都招了可能会失去原有的机会，实在是得不偿失。 伴随着楼层的数字逐渐加大，理生的灵魂也逐渐离她远去。等她终于到达最顶层时，她感觉好像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在此过程中有意放慢脚步的富冈义勇转头看到理生这副样子，默默记在了心里。 区区十八层楼梯就让她筋疲力尽，看来这个转学生的身体素质亟需提高，不然的话可是没法撑过这个学校里各种稀奇古怪的课程的。 “前面就是理事长室了。不用紧张，他们不是鬼，不会吃了你的。”义勇试图用自己的方式让这位转学生放轻松。 幸好这种只会起反效果的安慰并没有被理生听进去。她还沉浸在刚才的思维风暴中，下意识地回了一句“现在开始只能随机应变了”。 “……？”完全不理解这其中的意思，难道是现在高中生的流行语吗。 虽然感到疑惑，但义勇并没有将之问出口，只是继续完成自己的任务。 理事长的门被他用指节叩响。 “请进。” 门内传来让人如沐春风的温和声音。 “我是富冈，已经将转学生千品带过来了。” “辛苦你了，义勇。以及，初次见面，千品同学，我是理事长产屋敷耀哉。” 脸上带着瘢痕的男性微笑着向理生点头。 产屋敷耀哉，患有眼疾且行动不便，但身上散发出一种古朴的气度，让人不禁肃然起敬。虽然身穿着精心打理过的现代西装，但如果有人说他是从百年前穿越过来的大名主公，理生也会毫不犹豫地相信的。 而围绕在他身边的另外两人也或多或少有一种不凡的气宇。理生同样在宣传册上见过他们，似乎是合并前另外两所学校的理事长。 传言说是幕府后代的德川理事，以及兼任猎人协会会长的尼特罗顾问。 “真是不好意思，刚入学就让你看到了我们学校师生随心所欲的一面。被吓到了吗？” 理事长谦和的态度让理生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虽然开始的时候确实有些吃惊……但感觉逐渐掌握大家的节奏了呢。” “是什么样的节奏，能和我说说看吗？我很想听听身为转学生的你的意见。” “怎么说呢……这种自由奔放的风格放到一般的学校来看，可能会被视为大忌吧。因为在我之前就读的学校里，学校是教大家学会如何顺应集体的地方。” “确实，我们的教育方针也遭受过不少批评呢。”尼特罗会长捋着胡子呵呵笑道。 “不过很神奇的是，我并不觉得这种个人主义是坏事，因为从中我没有感受到任何恶意。” 理生托住下巴，努力地思考该怎么传达出心中的奇妙感，“举个例子的话……比如今天有一个超有钱的老师穿着十几万的衬衫来上课，可能有人很羡慕，可能有人担心衣服会被弄坏，也可能会有人直白地说出讨厌有钱人，但不会有人明明很嫉妒、却还要假装一副明白人的样子说’穿这么贵的衬衫上课会让学生也爱慕虚荣’，或者’这个老师是想提高自己的地位吗’之类的混账话。” 几位师长听到举的例子，忍不住笑了起来，让理生有点害羞地低下了头。 她以为是自己最后用的那个词太不合时宜了。事实上并非如此，几人发笑是因为理生说的例子，那正是前段时间发生在五条悟身上的事。 “总之就是，在这个学校里学生不需要去学习察言观色，也不用费劲心思去读空气，只需要义无反顾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了。我非常喜欢这一点。” “原来如此。能从你这里听到如此直观的评价，对我有很大的帮助，非常感谢。” “不不不，我才是要感谢您，愿意听我说这些话。”理生连忙摆手道。 “不必过分谦虚，你是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优秀得多的孩子。” 德川理事在旁边补充道：“我们在这里围观那场比赛的时候也猜测了结果。理事长和你做出的决定是一模一样的呢。” 在旁边默默听着的富冈也不禁在心中赞叹一声。 虽然只是一件小事，但可以看出这个转学生身上有一种和理事长相似的、能在关键时刻看到某些常人所不能看到的东西、并以此正确做出选择的协调者的天分。 或许jxmp学园如今缺少的，正是这种类型的人才。 鎹鸦报时的声音从窗外传来，此时已是上午最后一节课的时间。 “一不小心就说了太久，真是不好意思。待会儿这位兼任生活指导的义勇老师会带你去后勤处领取校服和课程表，之后的路就要由你自己决定了。” “之后的路……?” “因为几个学校的课程设置有很大不同，现在基本还是各个班独自授课，偶尔会一起上一些公共课。”义勇解释道，“比如鬼字开头的鬼笋班和鬼堇组，就是原先鬼灭学园的班级，明天会有特色课程腹式呼吸课。银Z班这周也有忍术课。” 德川茂茂鼓励理生：“我已经让银时老师联系好小玉助教，会给你整理出完整的课程表和社团活动表，你可以在这一个月内自由参观旁听，自己决定最后去哪个班。” 这个自由度比一些大学还开放了。 理生敏锐地察觉到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能自由旁听并结识各色人物的话，她就可以更好地熟悉这个故事的舞台，也将有机会串联出更有趣的故事了吧。 此时理生已经完全没有了早上上学路时的紧张，只剩下对未来校园生活的憧憬。 她鞠躬道谢后便随义勇一起离开了理事长室。 这次她有勇气提出自己的请求了。 “富冈老师，能坐电梯下去吗？” “不可以，爬楼梯也是锻炼身体的一环。” “这、这样啊……” 而在察觉到理生蔫头蔫脑地和自己来到楼梯间时，义勇转身向她问道：“你不是要坐电梯吗？” “哎？但您不是——” “我只是说自己要爬楼梯，并没有要求你和我一起。后勤处在二楼，我会在那里的电梯门前等你的。”他也不是什么魔鬼，对于这种没有经受过jxmp式体能锻炼的新学生不会再第一天就强迫她进行体能锻炼的。不过要是理生来他的课上旁听，那就不是这种等级的要求了。 当然理生是不知道义勇内心想法的，乐颠颠地回了句“我明白了”之后，终于坐上了她憧憬已久的观光电梯。 在欣赏风景时，她忽然察觉到一点不对劲。 一般来说不是电梯更快吗……？为什么富冈老师会让她在电梯门口等他呢？ 现在正在上课所以电梯是无人使用的，也不需要等太久啊？ 还没等她琢磨明白，电梯就已经缓缓停在二楼，金属制的门也伴随着提示音缓缓打开。 “走吧。顺便把鳞泷老师和小玉助教介绍给你。” 理生像条鱼一样张合了几下嘴，但最后还是决定保持缄默。 看来富冈老师在先前爬楼梯时是真的很照顾她的脚步了。但即便如此，这个速度也太夸张了吧？ 老师，您是跳下来的吗……？ 而在后勤处，她的世界观再一次受到冲击。 带着天狗面具的老人和机械女仆正在面对面一起品茶，看到两位访客时，后者还把手臂拆卸下来露出出水口，问他们要不要也来一杯。 Jxmp联合学园真是个奇妙的地方。理生再次感受到了这个事实。 腹式呼吸课 当换上新校服的理生再度出现在学生们的面前时，给人的感觉已经和早上初见时截然不同了。 咒术高专的黑色主调、猎人学园的西装版型、银魂学园的红色领结以及鬼灭学园的深色裂纹裙子，结合了以上几点的制服是联合学园打算在下一届学生中推行的新款，被交给理生来进行试穿。 另一样新事物则是她手中的pad，里面安装了学校自主研发的智能课务系统，同时已经下载好学校内的全部教科书与课程资源。拿在手里时看起来非常有干练的精英范儿。 有了这个的话，理生就能来去自如地在各个班级里旁听了。 小玉在把这些交给理生时是这样解释的：“理事长的意见是，给予联合学园的学生们充分自选课程的自由，为此必须要对传统的教学方式作出改进，希望大家不会因为信息不全或者教学资料不足而被限制住求知的脚步。我十分期待你的使用评价。” 原先的旧制服被装在纸袋里放进了鞋柜，而pad则是午休后的第五节课就要用的，理生不想再跑那么远去取，就带着这么个显眼的东西一起去食堂了。 平常在学校里见到的最先进的电子设备，最多也不过是智能手机或者电子手环之类的，看到这么一个设计充满未来科技感的pad，自然是引来不少人的目光。 其中就有今早那位金发的风纪委员。 对于我妻善逸来说，这本来是最糟糕的一天。 今早看到陌生女孩时本打算上前搭话问她是否需要帮助，以期留个好印象，结果被从天而降的金苹果打断了；比赛时被看热闹的人潮挤在最外面，完全没有凑近的机会；去找银时那混蛋下注，没想到三个参赛人一个没中，他好不容易攒起来的饭票输得血本无归，只能去福利社买面包凑合。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左右张望的身影。 善逸一眼就判断出转学生她在这个学校里还没有认识什么能说上话的人。这不正是好机会吗！利用雏鸟效应，让这位可爱的女孩对第一个施予援手的自己产生好感，就这样结交到女性友人也不是梦！ 善逸的脑海里一瞬间就浮现出了诸如周末结伴同行、夏天一起去海边、情人节赠送巧克力等场面。一下子打起精神的他用手指理了理自己的头发，露出自认为亲切的笑容，朝理生的方向走去。 “这位同——” “哇，你手上的这个不就是那个啥！之前和权八郎他们去吃饭的时候见过，点一下就有好吃的东西送上来的许愿签！” 可恶啊啊啊啊啊伊之助你这小子！ 善逸试图把话题中心扯回自己身上：“伊之助，不要随便动——” “那个不是许愿的哦伊之助，是用来点菜的。吃完了还是要付钱的啦。” 炭治郎你也？！ 理生点头道：“这个是教学用的pad，比如像这样操作的话……看，课本和老师们给的习题集就有了哦。” 伊之助一下子就变得兴趣缺缺的样子，倒是另外两人一脸不可思议。 善逸也忘记了初衷，注意力完全转移到了平板上，并且问出了学生们最感兴趣的问题：“这个能联网吗？能打游戏吗？有社交软件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打算待会儿再研究看看呢。” 炭治郎开开心心地发出了邀请：“既然这样的话，不如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吧？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说不定我们也可以帮上忙。” 之后的发展就自然而然了。 几人互相自我介绍一番后便结伴到须磨小姐经营的福利社去买面包，还沾了转学生的光，额外得到了友情赠送的几个铜锣烧。 并且还约定好了下午要去体验鬼灭学园的特色课程，两节课连上的腹式呼吸课。 善逸在心中窃喜。 没错，就是这个节奏，他仿佛能看到理生酱的友情值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填满！ 而且等理生酱交到女性友人之后，想必他在女生中的风评也能提高吧。就这样继续下去的话，明年他收到的巧克力数量终于能突破一了！运气好的话，两只手数不过来也不是不可能！ 美滋滋做着梦的善逸忽略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长期接受鬼灭式教育的他并没有意识到，那些课程对于从未接触过的普通学生来说是有多么的斯巴达。 时间转眼就来到了下午。 手里拿着巨大烟斗、身材魁梧的大海男儿出现在已在操场上列好队的众人面前。 “我是莫老五，一星海洋猎人，被会长强拉过来代课的。你们的老师去国外参加比赛了，这学期就由我来教你们。” “什么嘛，我更想要真菰老师……”善逸小声嘀咕道。 炭治郎则是举手道：“老师是什么流派的呼吸法呢？能让我们见识一下吗？” “流派？没有那种东西，我是在船上自学成才的。非要说的话……” 莫老五轻松取下那个看起来有几十斤重的烟斗，深深吸上一口。 学生们能明显地看到气流的走向，甚至有一瞬间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变稀薄了。 而接下来才是莫老五的绝技。他像是要排尽肺部里全部地空气似的，从嘴里呼出大团的白烟，这些烟雾汇聚在一起慢慢凝聚成形，最终变成兔子的形状。数量的话，大概有一整个操场那么多，让人联想到袋鼠之国的草原。 这神乎其技的呼吸法，比起这个学校正统流派的五大呼吸法来也毫不逊色。 不只是初次见识到呼吸法的理生，就连已经习得一部分技巧的学生们也是发出阵阵惊叹。善逸更是九十度鞠躬大喊道：“老师，请教我这个！” 他不敢想象自己学会后会变得有多受欢迎。 而莫老五只是收起烟斗：“刚才那招只是证明我有教你们的资格，上课的话还是按照真菰小姑娘给的教学大纲来。所有人，先从打坐开始！” 喜动不喜静的伊之助吵闹着要和莫老五比试一番，被他用烟斗强按着肩膀乖乖坐下。看到这样的场景后，所有人都按压住了浮躁的心思，乖乖盘起腿开始冥想，感受肺部的张合。 结果这腹式呼吸课不就是瑜伽吗。但也不是坏事，再怎么想自己都不可能练到莫老五那种程度的，普通的瑜伽对她来说刚刚好。 正在理生庆幸时，莫老五的话无情地打破她的幻想：“十分钟后开始障碍跑和举重的组合训练，全程都要全集中式呼吸！” 障碍跑？举重？操场上有这些设备吗？ ……该不会说的是在来的路上看到的那个以为是施工现场的地方吧。 不不不，再怎么说也不可能吧。 十分钟后，看到伊之助他们灵活自如地在巴掌大的站桩上跳跃奔跑的理生：“…………” 莫老五看出她的为难，出于照顾初学者的缘由，让她去操场上跑圈做基础练习就可以了。 跑圈的时候，她遇到了同样有些跟不上课程的素山恋雪同学。虽然她笑着说自己还差得远，但实际上对方是在做了一半之后才中途告退的，体能已经快接近同年龄的运动员了。 一节课下来，理生觉得自己再差一步就要跨过三途川前往彼岸。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在中途休息时经恋雪的介绍和班上的女生们基本都认识了，算是不错的收获。 “再过几周就是期中考核，考试的内容是吹破葫芦。满分是这个小的，及格是这个迷你的，你们就好好加油吧。” 炭治郎松了口气：“太好了，本来还以为这学期的葫芦会有两倍大，看来这次应该能有不错的分数。” 愣愣地盯着那个半人高的“小”葫芦的理生，在听到炭治郎的发言后下定了决心。 她是绝对不会来参加腹式呼吸课的考试的。绝对不会。 如果理生看的搞笑漫画足够多的话就应该察觉到，此刻的她立下了名为“fg”的东西。 不过这个烦恼就先留给几周后的她吧，现在的理生最需要的是休息。 她婉拒了善逸和恋雪的社团参观邀请，只想立刻回家躺在床上。 而当她双腿发软地来到自己的鞋柜面前时，发现里面躺着两封信。 一封是印有眼熟的花哨花纹的信件。打开一看，果不其然是不忍鬼寄来的。 “因为金苹果比赛，本次的人气投票中作品终于摆脱了倒数第一的位置，爬到了中下游的水平，总算是暂且解除了危机。结局被编辑称赞了，多亏有你！顺便附上本次的金手指券，今后也请继续加油，幕后功臣千品理生！ 另外就是，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并不相同，我这边只能每周联络一次，但在你那边可能是一小时，也有可能是一个月。我不能联络的日子里还请多加小心。” 你这家伙才是最不安全的因素好吧。理生在心中默默吐槽，但还是收起了印有“借用伙伴能力”的烫金奖券。 另一封信件就显得十分朴素，内容也很言简意赅。 “千品理生同学，突然来信打扰，还望见谅。我有些事想当面和你说，还请于次日放学后来教学楼后一趟。” 方正的字体能看出书写人端正的性格。而在理生叫得上名字的人中，只有一个符合这个条件。 伏黑惠，虽然两人并未说过话，但一想到早上五条悟的话，理生还是忍不住感到有些尴尬，也想不通他为什么会单独叫自己出来。 ……应该不是玉犬吃坏肚子了吧。 糟糕的一天 或许是因为太过在意那封信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单纯的运气不佳，理生在第二天可谓是诸事不顺。 上音乐课的时候，旁边嘴唇边缘有奇特花纹的男孩完全没有按照课本的要求来，而是用饭团的名字代替了原本的歌词。 那节课教的是一首思乡曲。尽管理生努力保持住肃穆镇定的心情，但听到那位饭团男孩用哀伤婉转的转音唱出“木~鱼~花~”之后，还是控制不住地笑场了。 幸好旋律老师只是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她说“你的心跳听起来非常焦躁不安”，并没有批评，不然她今天一天都没脸见人了。 而在接下来的历史课中，pad因为没电而关机（续航能力不长的缺点需要找小玉助教反映一下），她想找旁边的黑色长发少年一起合看课本，对方只是用那双没有高光的眼睛瞥了她一眼，便没再做出任何反应。 被无视的理生只能讪讪地缩回去，用笔尖起火的速度努力记下所有知识点。 虽然课后同班的香奈乎告诉她这是时透君表达“随便你”的态度，但理生并没有因此而缓解多少尴尬的情绪。 最后的家庭课更是灾难中的灾难。 课堂任务是要求做可乐饼，她被分到和土方十四郎一组。 一开始的洗菜切菜都很顺利，最后下锅油炸的火候也把握得很好，但就在最后装盘的时候，土方用仿佛是在挤牙膏管中最后一点残留的力气，攥紧蛋黄酱瓶，将里面的调料尽数排出。貌似蛋黄酱的量比可乐饼还多了。 戴着火男面具的老师提着菜刀踹开门，咆哮着向他们冲过来：“土方你这臭小子又用那个猪食玷污家庭教室啊啊啊啊啊啊！还有旁边的，为什么让土方碰到蛋黄酱瓶！” “对不起我是新来的我什——” “你也有连带责任！和土方一起以死谢罪吧！” 出于求生本能、下意识拔腿就跑的理生，在鬼葵班和银S班同学“加油活下来”的助威声中跌跌撞撞地逃出了教室。家庭课变成体育课了。 以上就是千品理生没有大起只有大落落落的一天。 甩掉钢铁冢老师的地方距离教学楼有着不短的距离，因此当理生气喘吁吁地赶到约定的地点时，伏黑惠早已等候多时。 尽管已经做了一天的心理准备，真正和伏黑眼神交汇时理生还是心中一惊。 空气之间弥漫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气氛。大概两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在心里琢磨着怎么措辞才不会失礼，因此沉默了好一会儿。 最后还是伏黑惠先开口：“你好。” “……你好。” 然后就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伏黑同学找我有什么事吗？”理生决定结束没意义的客套话环节。 “啊……那个，我是来找你道歉的。”伏黑惠见到理生的态度，也就切入正题，“关于昨天，五条老师的胡言乱语和我之后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没关系的，那种事情早就不在意了。再过一个星期的话就会自动从大脑中删除了吧。” “是我考虑不周了，抱歉让你回想起不愉快的回忆。” “骗你的。其实今天一整天都很在意。虽然知道那是因为忙着撇清关系才有的无心之言，但果然还是很尴尬啊！” “确实，我也一直在反思那种情况下有没有什么更好的应对方法……但想了两天后，得出的结论是没有。” “这么纠结的吗？！” “嗯，因为被钉崎和真希前辈教训了。说是’第一天就被名字都不知道的异性反应激烈地拒绝了，如果对方是个心思纤细的孩子该怎么办！’” 按照理生的经验之谈，遇到这种尴尬情况，就算可能造成了伤害，不管是说错话的人还是被伤害的人都会觉得没必要小题大做，双方都假装没有发生过才是最稳妥的解决办法，太过敏感的话可是没办法适应这个社会的。 但咒班的学生们却将这件事认真对待了。虽然理生今天只和他们的二年级学生一起上了音乐课，还不是很熟悉，但从这件事中能窥见他们闪闪发光的品格。 要是能成为朋友就好了。她由衷地在心中祈愿。 今天过得十分糟糕的理生，此刻有了一种被治愈的感觉。 她决定结束这尴尬的话题，转而聊起一些让人高兴的事。 “对了，那两块苹果怎么样了？好吃吗？” “因为是影法术召唤出的式神，所以没法吃东西，不过拜托硝子老师做成标本放在房间里了。”提到自家的玉犬，伏黑惠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喜欢的话就太好了。伏黑君接下来要去哪儿？” “我要去一趟那边的体育馆，夏油老师有事找我。” “和我是反方向呢，那就再见啦。” “非常感谢你抽出时间来会面，千品前辈。回头见。” 其实理生并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只是想避免和伏黑惠走同一条路。 虽然对方是个好孩子，但实在是没什么可聊的，强行找话题又会很尴尬，两人在这种轻松的氛围中挥手告别才是最好的。 她还没能修炼到炭治郎那种自来熟的境界呢。不过也不用心急，待久了的话自然就会有和更多人熟络起来的契机，到时候她的校园生活一定会是—— “哦呀，这不是新来的那个丑女吗。一个人走小路可是很危险的哦？” 一帆风顺—— “本来只是想教训下幻影旅团的家伙们，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啊。” ——吗？ 理生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手臂挡住去路，同时背后也传来阴恻恻的声音，应该是被一前一后堵住了。 正在用恶劣的笑容盯着理生的女生有着超脱凡俗的容貌，同时身上还传来甜美的香气。虽然知道对方是来找碴的，但在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中，理生还是忍不住感到一种梦幻般的眩晕。 谢花梅，外号“堕姬”，学校有名的不良少女，就是有着这样男女通吃的美貌。 而理生身后那个散发着阵阵危险气息的高达身影，不必多说，正是她的哥哥，谢花妓夫太郎。 “谢花同学和谢花前辈，找我有什么事吗……？” “搞什么啊这个蠢死了的称呼。” “哈哈哈哈哈！哥哥，这家伙被吓傻了哎。” “喂，蠢货，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 理生努力回想了一下自己这两天做错的事，试探性地开口道：“……因为我在家庭课上没看住土方同学，让他用蛋黄酱糟蹋粮食了？” “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你这家伙的脑子是有多不好使啊？！” “但我想不出别的了……” 妓夫太郎摁住她的脑袋，逼她直视梅：“你看着我妹妹的脸再说一遍！还是没想起来吗！” “抱、抱歉……” 梅不满地咋了下舌。 看到妹妹不高兴的样子，妓夫太郎的音调骤然拔高：“看看我妹妹蓝宝石般的眼睛！白皙的皮肤！还有比雪还美丽的长发！她为什么不是这个学校里最完美最强大的白发角色！” ……………… 搞半天是为了这个啊！ “对不起，要是我当时见到梅前辈的话肯定会让她也参赛的……为什么两位当时不站出来呢？”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因为去翘课了啊。” 毫不讲理！ “竟然认为我的妹妹比不上那几只毛球……从那一天开始我们就发誓，要让你为你的有眼无珠付出代价。” 虽然但是，这才过了一天，为什么要用那种好像已经筹划了十年的说法啊…… 梅吹了吹指甲，漫不经心道：“可以的话真不想让这种丑女脏了我的手呢。哥哥，把她也带去旅团那里吧？让丑人们狗咬狗好了。” “不愧是梅，智慧和外貌一样出色。” 妓夫太郎伸手抓住想逃跑的理生，像拎小猫仔一样把她丢上了摩托车，从学校无人看管的后门绝尘而去。 以极不舒服的姿势被夹在兄妹俩中间的理生，一路上被颠得七荤八素，耳畔还不时传来梅高亢的笑声，等到目的地时差点吐了出来。 等到她缓过神来、摇摇晃晃地起身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在荒废的网球场里。四周是野蛮生长的杂草，并且堆放着看上去年代久远的垃圾，很难想象在威严庄重的jxmp联合学园附近有这样的一处地方。 早已有一群人等候在此。 他们的身上都穿着原猎人学园的制服，表情或淡漠如冰或笑意盈盈，并且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让理生汗毛直竖的危险气息，和她至今为止接触过的jxmp联合学园的学生完全是两个物种。 娃娃脸的少年从高处跳下，走到理生身边俯视着她：“连室内鞋也没换就来了，看来是被谢花他们拖过来的呢……我说，你有什么能力吗？那个能力的秘密是在口袋里吗？” 娃娃脸少年托着脸，感兴趣地看向理生，让她有一种身体被他的目光贯穿的感觉。 从感觉到危险的那一刻起，她就假装攥紧衣角，实际是将手放到口袋外面，确认了金手指券——那本来是为了以防万一和伏黑惠产生奇怪的误会才带上保险的——还在身边，没想到这点小动作被看穿了。 原本用于维护人际关系这种和平小事的金手指券，如今很有可能要用来保命。 果然，这是最糟糕的一天。 旅团 “我很好奇呢，能让我见识一下吗？” 虽然眼前的人用的是礼貌的商量口气，但理生只觉得体内的寒意愈发加重。 面前这群人的危险之处，以及他们毫不遮掩释放出的恶意，就算是一直以来过着普通日常的她也能感觉出来。 按照常识来讲，这个时候最稳妥安全的办法应该是乖乖把票券交出来，先暂时顺从这个被称为“幻影旅团”的团体的意思。 但理生不能这么做。因为那张金手指券代表着这个世界虚拟的一面，如果被除她以外的角色看到了，很有可能会引起什么问题。 当然，不是指的世界崩坏啊次元壁打破啊之类，而是如果被这群人知道了可以用特殊手段来偷偷在这个世界里作弊的话，自己很可能会被他们盯上，并陷入危机之中。 去掉乖乖听话的选项后，摆在理生面前的有三个选择。 誓死不从，用谎言蒙混过关，以及现在就使用金手指券溜之大吉。 说谎大概是行不通的。眼前的人看起来就比自己聪明很多，大概能直接识破自己拙劣的演技，这种情况下只会遭到更多的怀疑，ng。 现在就使用金手指，可能也不行。先不说对于伙伴的定义是什么，就算把自己认识的人都算进去，也不知道他们当中有没有人会瞬移或者逃跑的本领。况且周围的危险人士有好几个，能不能跑得过他们也是个未知数，万一失败的话只会更危险，ng。 剩下的只有那个简单粗暴的方法了。 “不给。” 理生干脆利落地拒绝道。当然，这只是她在虚张声势而已，其实已经害怕得要心脏骤停了。 “理由是？” “就是不想给。” 梅听到两人毫无营养的对话，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啰里啰唆地说这些干什么！” 还没等理生反应过来，那只修长的手就伸进理生的口袋，毫不客气地把里面的秘密抖落在众人面前。 理生下意识地想要伸手阻拦，但为时已晚。 “………” 寂静降临在废弃的网球场。 在场几位男士都默默地移开了视线。 梅一脸无语地把手里的小片片丢给理生：“搞什么啊，只是超薄护垫而已，有必要遮遮掩掩的吗。这种东西就应该大大方方拿出来，不是需要羞耻的事！” 谢花梅，成长于歌舞伎町的孩子，在这方面正直得让人意外呢。 意识到自己刚才行为的本质后，娃娃脸少年也放弃了追问，说了句抱歉后就回到自己同伴的身边。 逃过一劫的理生，把金手指券重新揣回口袋，为自己的劫后余生感到庆幸。 看来和作弊能力有关的东西，在其他角色眼里会被自动替换为其它东西，真是个方便的设定。 众人对理生失去了兴趣，开始谈起正事。 “我们不想做无谓的争斗，因此再和二位确认一遍。”拿着书的人用沉着冷静地口吻向谢花兄妹询问道，“真的要这么做吗？” “那是当然的了。得教会你们这种丑人比例过高的小团体什么是服从才行呢。”梅挑衅地笑着。 妓夫太郎也附和道：“我可不管你们之前在猎人学园是什么情况，但现在这个学校的老大只有小梅和我，想当头儿的话先拿镜子好好照照自己再来说话吧。” 凤眼男轻蔑地看了两人一眼：“所以我才说不应该理会这种货色。真是浪费大家的时间啊，侠客。” “毕竟现在是特殊时期嘛，要是被找到教室里去就更麻烦了，忍耐一下吧飞坦。” 被这番话惹怒了的妓夫太郎，露出了理生之前见过的、在梅脸上也有的恶劣笑容。就算外貌天差地别，但在这种时候还是能感觉到两人作为兄妹的相似之处。 妓夫太郎捏了捏拳头，骨头咔哒作响，而另一阵营穿着体操服的男人也站起身，缓缓转动了下手臂。 两方之间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那是自小在混乱的法外之地长大的人才有的架势，绝非一般小混混的小打小闹。 理生的手心微微冒汗，尽可能地放轻脚步，缓缓向场地外挪动。 眼尖的梅一脚踹在理生身后的电线杆上：“也有你的一份，别想跑。” “但是我不会打架……” “谁说我们要打架的？我新做的美甲可不想弄坏，这个时候当然是用jxmp的解决方式了。” 侠客贴心地向理生解释道：“我们这里也要考虑派克老师的立场，最好是不流血就解决这件事。” 眼见理生还是脑子没转过弯来的样子，梅嫌弃地瞪了她一眼：“当然是掰手腕了啊，蠢货。” ………… 你们这些危险人物，为什么这么默契地选了这种和平的比赛啊！ 飞坦嗤笑道：“所以，你们带这种杂鱼来干什么。增加你们的胜率吗？” “因为这家伙瞧不起我们俩，所以让她也来长个教训。掰手腕的时候不小心断手指或者骨折都是很正常的吧？” “才没有瞧不起，而且说到底都是因为你们自己翘课了吧！”理生再也忍不住，心情崩溃地吐槽。 “注意点口气！你最好小心别碰上我和我妹妹，不然的话你就只能因为手骨粉碎性骨折休学了。” 从刚才开始一直冷眼旁观的冰山美人叹了口气：“这已经比三岁孩童还幼稚了，要把她赶走吗？” 虽然知道只是因为嫌麻烦才这么说，但还是谢谢你！ “没关系的，掰手腕这种事当然是人越多越热闹，而且算上她刚好凑个双数。至于重要的是，刚才口袋里的东西，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劲啊~”侠客一脸开朗地断了理生的后路：“这位同学，就让我们友好和平地比赛吧！不过其他人怎么样我就管不着了，总之加油吧！” 最后的抽选结果出来时，妓夫太郎恶意的诅咒并没有应验，他和梅的对手分别是库哔和小滴。 但这不算好结果，不如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悲剧。 和她一组的，是那个看起来完全没有道德准则，身上带着混沌恶意的飞坦。 飞坦发现对手是她，表情明显露出了失望：“真没劲，我还以为是那个斑面男呢。不过提前说明下，我可不像团长或者侠客那样会根据对手的水平决定出力多少，每次对阵我都会使出把对方骨头折断的力气，你提前叫救护车吧。” “记得伤员要报三人，那边还有两个呢。”被喊作芬克斯的男人在一旁火上浇油。 此刻的理生已经听不进两边人的唇枪舌战了。她盯着飞坦苍白的手上暴起的青筋，胳膊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赢不了，绝对赢不了。 左有飞坦，右有芬克斯，多么绝望的情况。 要是能像游戏读档就好了。那样的话她一定会死皮赖脸地走上和伏黑惠相同的路，就算是没话找话被学弟讨厌，也绝对不要落单。 但现实是，自己的战友不忍鬼是个没用的男人，完全没法提供读档这种方便的能力，只丢给她一张派不上用场的金手指券，独留她一人面对这种险境。 不，等等。 理生感觉到自己脑海中似乎出现了一条可行的道路。 不是以当事者，而是以读者的角度来看这个状况。 说白了，这个漫画就是一个主打校园日常的粉丝向作品，读者们真的想看正统少年漫的竞技对决吗？ Jxmp不缺格斗漫画，去看真人拳赛也比这个掰手腕有意思的多。 如果不忍鬼老师要把这一幕画出来，那么她应该做的不是想办法去取得胜利，而是在第一轮比赛里就结束这场冲突，删掉读者们可能会觉得无聊的戏份，创作出大家爱看的场景。 她必须创造出一个契机，一个让比赛中止的契机。 理生从之前的对话中推断出来，旅团是一群以危险之事取乐的人，那么只要让他们觉得这场比赛没意思就好了。 让旅团觉得无聊，又要让读者觉得有趣。 虽然并没有实质性的进展，但比起之前那种手足无措的无力状况已经好很多了。确定好方向，接下来就靠金手指券。 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妓夫太郎和库哔身上时，她悄悄把手伸进口袋，撕碎了票根。 白色的显示面板展现在理生跟前，观察其他人的样子应该是没法看见的。 同伴仅有寥寥数人，并且鬼班的同学们大多是用呼吸或者剑术之类，没法在掰手腕的时候派上用场。伏黑惠的影法术也对这个局面毫无帮助。 如此一来，能用的只有那个了。 理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最弱，但也是最有可能性的那个能力。 轮到飞坦上场时，他发现自己的对手已经没有那种恐惧的感觉，这让以折磨他人心理为乐的扭曲蜘蛛很是不满。 不过没关系，他会碾碎这份盲目的自信的。 冰冷的手和温暖的手交织在一起。如果是少女漫的话这本来应该是非常浪漫的场景，但可惜的是双方都不喜欢这样令人心生抗拒的肢体接触，巴不得越早结束越好。 飞坦用眼神催促临时裁判芬克斯。 “预备——开始！” 侠客的计划 结果可以说是毫无悬念的。 还没有等理生发力，飞坦就将她的胳膊重压在桌子上。用来比赛的旧木桌因为这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变成了一堆破烂木头。 对于这种毫无反击之力的对手，飞坦向来是丝毫没有怜悯心的。在他看来，这不过又是一次平平无奇的压倒性胜利罢了。 但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没有听到想象中的悲鸣，也没有感受到以往都会有的，来自对手的抽搐和挣扎。 飞坦的目光下移。 被他紧紧攥在手里的是一截胳膊。但显而易见那不是属于活体生物的，因为并没有流血。 “啊啊，动作真是粗暴呢，竟然直接拽坏了～” 对面的理生用随意的语气发出叹息，并抬手摸了摸自己剩下的半截胳膊。那同样也不是属于生物的肢体，因为上面连接着金属的岀水口。 “这什么啊。”飞坦一脸嫌恶地把手里的机械臂甩开。 理生假装没有注意到对方的口气，一脸开朗地解释道：“这个是全自动便携泡茶机！上臂是出水口，拧开肘关节的话就可以取用前臂里的一次性茶杯，真是划时代的设计！” 没错，理生的选择就是这个——开学第一天被小玉助教请喝茶时见过的泡茶机械臂！ 力量的差距无论如何都无法弥补，那干脆就任由飞坦破坏掉吧。理生为自己的机智感到十分骄傲。 对比理生一脸阳光灿烂的样子，总觉得自己被耍了的飞坦表情就没那么好看了。 但还没等他发火，就有同伴就有几个倒戈过去。 性格有些天然的眼镜美女小滴举手道：“我可以来一杯吗？” “当然没问题了！不介意的话请都来尝尝吧。”理生转向谢花兄妹，“梅同学和妓夫太郎前辈要吗？” “开什么玩笑，谁会想喝这种莫名其妙的茶啊！梅你也……梅？” 妓夫太郎察觉到自家妹妹脸上流露的不一样的情绪。 察觉到自己失态的梅立刻大声道：“没有，我才没有想要，也不觉得这个机械臂很有型！”虽然嘴上不肯承认，但那对充满了渴望的星星眼还是暴露了她的真正想法。 理生在心中窃喜。第二阶段的作战也成功了。 给她启发的，是从香奈乎那里听到的关于谢花梅的评价：“只要是谢花梅同学想要的东西，她就一定要搞到手，哪怕条件是要抑制不良少女的天性，她也一定会照办的。” 虽然理生对于梅是否会对机械臂感兴趣这件事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但总归是有一试的价值。大不了到时候她直接用泡茶的开水呲人，杀出一条逃生之路来。 不过就现在的情况看，应该是不需要采取这种暴力手段了。 “既然梅同学想要的话，送给你也可以，但是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之后的发展就如理生所预料，被新奇事物完全吸引住目光的梅同意了放她一马。梅同意了，妓夫太郎自然也不会拒绝。 至于旅团就更没所谓了，本来他们和理生就没有利益冲突，何况桌子已经被飞坦砸坏，掰手腕比赛就这么不了了之，现在干脆围坐在一起品茶了。 达成协议后，理生卸下机械臂并交给梅，随即便将自己的胳膊从袖管中伸出来，像是变魔术的效果。当然只有她自己知道，这都是来自金手指券的恩惠。 虽然这个所谓金手指券是给没啥用的东西，但这次多亏了它，自己才能完好无损地走出这个危险的地方。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是第一张金手指券变出的金苹果，她似乎也不用受这么大罪了……？ 理生思索片刻，果断决定放弃深入思考这件事。反正她也没办法主动联系不忍鬼投诉，只会越想越生气，干脆不去想就好了。 * 之后，理生被谢花兄妹带走，要她传授使用泡茶机械臂的技巧，但留在废弃网球场里的蜘蛛们却没有因为敌人的离开而安分。 特别是旅团的智囊侠客，似乎更加蠢蠢欲动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明明应该是流血受伤的力量比试，却不知怎么变成了最后大家一起喝茶的和平时光。 虽然只是一点直觉，但侠客确实有感受到理生身上的某种力量。一种把握全局，并且在微妙的地方改变事件发展的力量。 但她身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能力。侠客在掰手腕时就已经偷偷用手机登陆猎人网站的情报网，仔仔细细调查过她了。不会呼吸法，不会念能力，不会咒术，甚至连剑道或者体术之类的都一窍不通，只是一个背景板路人一样的存在。 就连刚才那精彩的偷梁换柱也是，虽然那个机械臂很不可思议，但也是普通人经过练习能做到的水准，没什么特别之处。 “察觉到什么了吗？” 早就形成心灵默契的库洛洛看向侠客。 “只是直觉，没有具体的证据。” “你的直觉一向很准，但说无妨。” “这方面应该是玛奇比我强吧。”话虽如此，侠客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猜想，“那个转学生身上或许有能帮我们摆脱困境的东西。” 听到侠客的话，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投向了他们手指上的绳结。 契约之绳。 或许在不知内情的学生眼里，这大概是什么小团体内部特有的时髦装饰，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个小小的绳结其实是将他们困在这里的镣铐。 两年前，这些A级通缉犯们不慎落入陷阱，遭到猎人协会的抓捕。也是在那次失败中，他们永远失去了窝金这位旅团初始成员。 旅团的成员们本来以为会被处以极刑，但不知道是因为协会的内部分歧还是什么大人物的指令，他们只是被套上了契约之绳送到这所学校来。 并且他们被告知，一旦使用念能力，契约之绳就会断裂，届时将会把他们所有人就地正法。也不要试图逃跑，因为只要绳结还在的话就能精确定位到他们所在的位置。 自断一指的方式也是行不通的。一旦契约之绳感受不到正常生命活动散发出来的念，他们同样将面临全员处刑的结局。当然旅团的成员们也不会选择这种没有尊严、像是苟且偷生一样的做法的。 为了防止引起普通学生们的恐慌，猎人协会并没有公开他们的身份，只是安排他们作为普通的师生进入学校。才十六七岁的年龄较小的人，库洛洛、飞坦、侠客、小滴、玛奇、库哔、芬克斯，进入不同的年级就读；年纪大一些的，派克诺妲、信长成为了老师，剥落裂夫和和富兰克林则被安排成为了校工。 大家都不清楚猎人协会和那个会长老爷子的真实意图，是把他们当做了什么社会实验对象，还是天真地以为他们是可以被感化。如果是大人物的插手，又为什么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收到来自对方的联络呢。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所有成员都心照不宣地默认了同一件事。 他们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逃出jxmp联合学园这所监狱。 而摘下只能用念能力破坏、否则根本摘不下来的契约之绳结，就是打开牢房大门的钥匙。 理生身上的奇怪力量，或许能帮他们做到这一点。 其实大家对于掰手腕时候的事或多或少都有一种异样感，听到侠客对理生的评价后也都纷纷赞同。 玛奇提出自己的看法：“但今天被那对白痴兄妹这么一闹，她对我们的警惕性可能会大大提高。该怎么试探出她的能力呢？” “只要创造一个她无法拒绝的情况就好了。对于她这样的学生来说，来自权威和上级的命令应该是很难违抗的吧。” 芬克斯恍然大悟：“对哦，你这家伙可是靠装乖当上学生会长了啊！” “现在就是光杆司令罢了。毕竟我当初竞选会长也只是为了给旅团提供便利，但现在四校合并，学生会就是个烂摊子罢了，我可不是那么温柔的好人。”侠客耸耸肩，“不过还剩下一点权力可以用，比如……推荐下一届学生会成员之类的。” “看来你已经有完整的计划了啊。” “没错，我打算明天就把这封人员推荐表交上去。其他的人选是通过大家平时传递给我的情报得来的。” 侠客从口袋里拿出折叠整齐的纸张。 在会长人选推荐的一栏里，赫然写着“千品理生”的名字；副会长不用多说，自然是侠客。 这样的安排方便侠客近距离观察理生的一举一动，是很合理的选择。 问题是另外的“监查”“书记”“会计”人选，那三个人不管哪个都不像是会热心学生会活动的样子。 “虽然可以作为对转学生的考验，但这个难度会不会太大了？要是她直接拒绝的话该怎么办？” “没关系的啦，再怎么说我也是装了一年优等生的，最清楚该怎么拿捏这种普通人的心理的。” 侠客把玩着曾经是武器的手机。被禁止使用念能力后，他手里的东西沦为了一个普通的电子设备，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无计可施了。 操控人心这种事，并不是只有傀儡手机才能做到的。 学生会 这是在午休时间发生的事。 理生被坂田银时用广播喊到办公室，并且刚一进门就被塞了一叠厚厚的文件。 她大致浏览了一下，全都是学生会换届相关的内容。 她学着银Z班的同学们的方式称呼老师，开口道：“银时老师，为什么把这些给我？” “你不是下届学生会长吗，当然需要你签字的吧。” “不，我并没有申请加入学生会的意向，甚至都没有和学生会的成员见过面。这些文件是谁给您的？” “……昨晚被派克诺妲和信长老师请去喝酒的时候拿到的。” 理生又重新翻看了一遍。确实上面有几处像医生开的处方一样歪歪扭扭的字迹，仔细看的话还真是坂田银时的名字。甚至上面还加盖了他的教师印章。 “……您该不会是在喝醉的时候签的吧。” “这个，虽然记得不是很清楚，但好像听他们说只要当学生会的指导老师就有额外的绩效奖金……” “明明是成年人却一点警惕心都没有吗！” “只是保持了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而已！” “但对方似乎是想利用您呢。仔细看的话这个是一式两份的，就算您把手上这份烧了也没用。如果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会做到这个程度吗？” “不不不，谁会没事儿惦记我啊。” 虽然嘴上故作轻松，但银时额头上冒出的冷汗暴露了他的真实内心。 “虽然我不觉得老师在喝醉的情况下会认真看一遍文件，但以防万一还是问一句，您有从头到尾认真读一遍吗？” “你在注册网站的时候会仔细看用户协议吗？” “……我知道了。” 理生将文件铺开放在银时的办公桌上，用堪比专业律师的态度起这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并且很快发现了端倪。 “学生会成员换届，需要由当时在任的全体成员投票进行选举，经由学生会长指导老师同意后下达正式聘书。如若出现临时毁约的情况，除非存在不可抗力如自然灾害、重大疾病等情况，将在学生档案的综合素质评分一栏记录。” 如果被记录在案的话，将来报考大学时考官自然也会看到，一定会留下“不负责任”“毫无信用”的负面印象，对于普通学生来说算是相当严厉的惩罚了。 这样的规定看似合情合理，但存在着巨大的漏洞。 投票的对象并不一定会被告知自己成为候选，也不一定是有意愿加入学生会的人。 一般这种情况会有指导老师与之进行沟通，但银时这个废柴老师昨天看都不看就直接签字，因此这道防御措施等同于没有。 至于另一道防线，学生会长…… 理生满脸黑线地看向纸上的签名。 学生会长：侠客 推荐人：侠客 全体成员签字：侠客 四校合并后，没有毕业的学生会成员只剩下侠客一人，虽然是光杆司令，但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说是为所欲为。 而本应该阻止他的最后防线坂田银时，又被人乘虚而入。 理生最终得出了令人绝望的结论。 只能加入学生会了。副会长还是那个笑面狐狸侠客。 而一旁的银时忽然僵住，脸色更难看：“我说啊，这条规定也很不妙吧？” ——聘书在全部人选签字确认后方可生效，否则同等视为违约。 理生捏紧了手中仿佛千斤重的纸张。 “监查：土方十四郎 书记：狗卷棘 会计：时透无一郎” 想都不用想，这几个人肯定也不知道自己被推荐成为学生会成员的事，大概也不会接下这莫名其妙得来的职务吧。 但即便如此，银时和理生还是抱着最后一丝期望，在放学后的社团活动时间前往校园的各个地方拜访这三人。 充斥着热气和呐喊声的剑道教室里，真选组社团的副社长土方十四郎听完二人说明来意后果断拒绝签字。 “我对那种精英组织过敏，而且本来真选组的事就已经够忙了，不去。” “你们不是有局内法度这种东西吗，再说了少一个人就运转不下去的组织本来也没多强吧。” “吵死了天然卷！你这种闲散人士当然不知道，因为jxmp里用剑的角色太多，剑道教室现在已经人满为患了啊！想要资源就只能用自己的实力来抢！” 一年级的冲田总悟插话道：“但我觉得去学生会还挺不错的，有了这个的话就可以方便给我们开后门了。记得帮我们申请新场地和ps游戏机。” “游戏机只是你自己想要的吧，而且你这小子把监察当成什么了啊！想让我被通报批评吗！” “那不是更好，这样你就能被开除了。” “总悟你这小子——” 土方抄起旁边的木剑挥向总悟，被对方接下后开始一来一回地比试，将银时和理生彻底晾在一旁。 一脸歉意的指导老师近藤将两人送出教室：“抱歉啊，但现在真选组确实离不开十四。不过我们这里有监察，让山崎加入学生会如何？刚好也算有经验。” “抱歉，只有被会长推荐的人才可以。”/“太不起眼了所以不要。” 理生和银时同时回答道。因为说的话实在太过分，后者还遭到了来自学生的眼刀。 第一战就出师不利，并且这只是两人不幸的开始。 来到将棋社后，无一郎全程专注下棋，直接无视了他们。 一部分是因为性格使然，另一部分则是因为他的对手实在是不可小觑。 坐在无一郎对面、造型奇特的梅路艾姆同学，语气中带着不可抑制的兴奋：“精彩，实在是精彩！没想到除了小麦之外竟然还有能和朕旗鼓相当的对手。来吧，再让朕见识一下你的霞之呼吸！“ 通过对手呼吸的动态来掌握棋局的天才梅路艾姆，将棋子拍在棋盘上。 那应该是相当绝妙的一招，因为就算是不太懂将棋的银时和理生也好像看到了金光闪闪的特效。 这种情况下自然不好打扰，两人只能默默地告辞。 而最后的狗卷棘就更不用说了，甚至连面都没有碰上。 准确来说是擦肩而过，因为对方正在被富冈义勇追得满校园跑。 “狗卷，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能带着面部装饰来学校！给我把你脸上的东西擦掉！“ “木鱼花！“ “比起木鱼花还是鲑鱼饭团好吃！“ 飞速移动的两人很快就失去踪影。 关于狗卷的特殊能力，理生也有所耳闻，但遇上那个富冈老师就没办法了。毕竟对方可是让善逸把天生的金发染回黑色、并且完全不听解释的斯巴达教师啊。 溃不成军的银时和理生觉得前路一片灰暗，坐在庭院的长椅上商量对策。 “如果用分数之类的威逼利诱呢？” “没用的。土方那小子毕业之后就去松平手下做事，时透是天才少年所以大学内定随便挑，至于狗卷...咒言师不需要素质评分的吧。”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不妙，现在的状况真的很不妙啊。” 废柴教师坂田银时双手插在头发里，发出绝望的呼喊。 “本来这学期的奖金评定就岌岌可危了，这样下去搞不好今年暑假就只能靠草莓牛奶维持生命了啊……” “老师，有这个钱就不能买点碳水食品吗。”坐在银时身边，以同款姿势抱住头的理生有气无力地吐槽道。 “小孩子是不会懂的，草莓牛奶可是大人的生命之源。” “这个奇怪的营养结构只对你自己适用吧喂！而且比起规划暑假的食谱，现在应该优先考虑怎么把这件事解决了吧！” “早就放弃了。已经乖乖接受被扣工资的命运了。” 理生的额头冒出青筋，克制住想揪起银时实验服领子的冲动，咬着牙怒吼道：“老师你再怎么扣工资也不会丢工作，因为你已经是有铁饭碗的公O员了！但我不一样，要是这件事没法解决的话我的素质评分就会不及格，搞不好连大学都上不了！” “没关系，等你毕业了老师会给你内推，让你来当勤杂工的。就像哈利O特的海O那样。” “我才不要！而且公O员是不能内推的吧！” 意识到自己说话声音太大的理生平复情绪，从两人坐着的长椅上站起身。 “总之我会再想想办法的。反正也指望不上老师了。” “年轻有活力就是好啊，加油吧。” “您听不出来这是客气话吗。靠谱的成年人这个时候应该说’不能只交给你一个人，我也去找找别的出路’，然后和学生一起努力才对吧。” “虽然我也很想这么做，但宿醉的感觉又出现了，感觉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唔唔……” “不要给清洁工添麻烦啊。” 虽然嘴上很嫌弃，但理生还是贴心地拿出用来装饮料的小卖部方便袋，塞给银时后才快步离开。 行走在回廊上时，理生稍微反省了一下刚才的态度。不过她倒也并没有觉得自己做得太过火，因为说到底自己现在面临的窘境有一部分原因是要归咎于银时的。 如果不是这个家伙昨晚在喝醉时稀里糊涂地签下了学生会指导老师聘书，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事了。 但反过来想，或许这就是侠客的目的。给她安排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指定了一个这么不靠谱的老师，并以此为要挟。大概是想用这件事威胁她说出自己的秘密吧。 但她是绝对不会如对方所愿，向那个笑里藏刀的家伙求助的。 尽管放马过来吧！ 无一郎 之后的几天，理生也一直没有放弃努力，但只搜集到了一些毫无用处的零散情报。 这期间她也尝试过联系无良作者不忍鬼，甚至连写信烧纸这种方法都用过了，但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为什么偏偏是在最需要他的时候联系不上啊！ “哟，最近有什么进展吗……等等你在干什么啊喂！” “如银时老师你所见，正在烧纸。是类似符咒一样的东西，我想试试能不能召唤出另一个世界的人来帮忙。” “用垃圾焚化炉烧的符咒能召唤出什么东西啊。” “没办法，现在就是这样走投无路的情况了。只要能帮上忙的话，就算是垃圾幽灵也可以的。” 经过这几天与银时的相处，理生干脆和其他银Z班的学生一样连敬语都不用了。 “虽然不是亡灵，但我这边姑且找到个能帮上忙的人。” “老师，你竟然……！我还以为你早就放弃了！” “再怎么说我也得为人师表，不能真的眼睁睁看着学生因为自己没大学上吧。时透君，不要在那里发呆了，快点过来。” 时透君……？难道银时老师和那位晚年无表情的时透无一郎交涉成功了？！ 但来者并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位时透君。虽然脸长得很像，但从眼神到说话方式还是能看出细微差别的。 “银时老师，把我带到焚化炉这里来是有什么事吗。总不能是O人灭口吧。” 说话也没有那么寡言少语，看起来更加沉稳可靠一些。 没猜错的话，这位应该就是时透无一郎的双胞胎哥哥有一郎了。 “其实啊，老师有一个小小的请求想拜托你。”银时特意加重了“小小的”这个词，“你愿不愿意代替你弟弟加入学生会呢？” 不只是当事人有一郎，就连理生也无语了。 “这种事亏你想的出来啊！而且这两兄弟间差别还是挺明显的吧。”理生毫不留情地吐槽道。 “这不是长得一模一样吗，小时候肯定做过互相交换班级这种事情！” “哪里一模一样了，哥哥的眼睛里明明比弟弟的要有高光啊！不要把其他学生们当傻子！” “这种事情戴个墨镜或者美瞳就可以解决了！而且只要拉一个人入伙充场面，剩下的两人也就很容易被说动了，不要小看从众心理！” “不要开玩笑了废柴老师！这下可不只是违约，而是文件造假，你是想让我直接被开除吗！” 和弟弟一样面无表情的有一郎在这对吵架师生之间来回移动视线，大概明白他们在因为什么争吵后，静静地举起手发言。 “其实也不是没办法让无一郎入会的。” “哎？” 互瞪的两人瞬间停止争吵。 “说到底，无一郎他参不参加将棋社的活动都无所谓。事实上社内已经没有他的对手了，他也已经被特批可以只在参加比赛的时候出席。” “那他为什么还……” “因为军仪棋社的梅路艾姆。之前一直当他对手的女生最近在住院，所以他才来找无一郎打发时间。每天都被梅路艾姆和他的侍从们纠缠着，连去找炭治郎一起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就算是喜欢将棋的无一郎也有点厌烦了。” “也就是说，只要给那位奇美拉，啊不，梅路艾姆同学找到合适的对手，你弟弟就有空过来参加学生会了？” “是这样的。虽然可能无法全身心地投入进来。” 理生赶紧解释道：“没关系，只要他完成会计的基本工作就好了，对于他这种天才来说肯定小菜一碟！”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是双赢的局面。我能说的就只有这些了，祝你们好运。” 有一郎点点头，随后便告辞离开。 多亏了他提供的线索，理生他们头一次看到了希望。 “银时老师，你会下棋吗？” “黑白棋和五子棋还行。正经点的棋类项目的话，我也不认识什么名人高手，最多只有公园大爷。” “……那这个时候只能去拜托比我们下得好的人了。” “？难道说是塔矢——” “不，是电脑。” “啊，确实计算机要比人脑强呢。” 但两人没想到的是，一向有求必应的机械助教小玉这次表示爱莫能助。 “抱歉，我的中枢里只有五子棋相关的知识，想要学会将棋的话需要导入专门的算法进行学习。并且据我所知，目前公开的有希望能战胜人类棋手的人工智能算法，只有一个叫betaback的开发中实验项目。” “那个叫betaback的……” “在地球另一边的大学里，而且似乎有着很严格保密制度。” “这样重要的机密是不会为了废柴老师的工资和普通学生的分数就泄露出去的呢……” “没错，所以接下来的要说的是未公开的项目。” “小玉，你是故意的吧。” 小玉打开眼睛上搭载的投影仪，将一位胖胖的男生的资料呈现在屋内的墙壁上。 “这所学校里有一位名为糜稽·揍敌客的同学，是使用计算机的高手，曾经研究出在蚊子体内安装□□的办法。听说他为了创造出全身心奉献给自己的机械女仆，正在研究人工智能相关的知识，如果是他的话说不定有办法。” “虽然很厉害但稍微有点恶心……不过小玉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因为他之前试图入侵我的中枢窃取数据，后来被发现的时候把计划全都抖出来了。” “这个家伙超不妙的啊！” “请不用担心，在神乐大人大骂一顿后他就再也没来过学校，现在正在休学中。” “……” 虽然很不情愿向这种阴湿宅男求助，但这是目前唯一能做的了。 理生和银时来到校门口，找到正打算回家的另一位揍敌客家成员。因为好友小杰有事早退，今天的奇犽难得独自回家。 “找糜稽有事？他已经半年没出过房门了，我也不觉得他会同意见你们。” “但真的是有非常紧急的情况需要联系他……或者能不能借你的手机打电话给他呢？” “那家伙听到陌生的声音就会挂断的。再说了，”奇犽转动眼睛，露出坏心眼的表情，“你们俩之前可是让我丢脸了呢，我凭什么要帮忙？” 这个年纪的男生真是小心眼儿！理生在心中暗暗不爽。 幸好银时难得靠谱了一次：“我懂我懂，你们家的规矩就是等价交换对吧。这样，以后你可以借我的办公室放零食，这样就不怕比司吉和富冈找你麻烦了。” 银时一下子就抓住了同为甜党的奇犽的弱点。 对方高高地坐在坐骑四毛的背上，来回晃动着腿，在脑海中权衡利弊，半晌后才开口。 “行吧，我同意你们和我回家。” “那就交易愉快了，奇犽君。” “但是，四毛同不同意就是另一回事了。”奇犽伸手抚摸巨型犬的后颈，“如果是不熟悉的气味，他会直接把人甩下去的。听说比斗牛机还刺激，要不要试试？” 银时和理生上下打量了一下四毛的身高，随后频率一致地疯狂摇头。 “我们骑摩托跟在你后面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但我家离学校还挺远的，你们确定能坚持到最后？搞不好只能在山上过夜了哦。” 听到这话后，银时果断后退，拍了一下理生的后背：“上吧，理生！” “为什么是我啊，而且老师你比我运动神经更好吧！”理生比他更远地后跨一步。 “要是连一只狗都驯服不了还怎么驯服宅男，老师相信你。” “这个时候应该帅气地喊出租车才对吧！” “你知道这个地方地出租车费有多贵吗，赚钱很不容易的！而且又不是让你真的去坐斗牛机！” 银时捋起袖子。 “上去之后你就死死抓住奇犽君，要是摔下去了还有个垫背的。” “等等，这种东西——” “老师会为你祈祷的！” 还没等理生反应过来，她就被银时扛起来，甩到了四毛背上。 害怕自己被甩下去的理生恐惧地闭上眼睛，右手下意识地攥紧旁边奇犽的胳膊，左手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则揪住四毛的皮毛。 然而想象中的挣扎并没有来临。 四毛只是温顺地站立在原来的位置，等待自己的主人奇犽发出指令。 奇犽显得十分诧异：“不可能啊，除了揍敌客家族和熟悉气味的人，四毛不可能……啊，我知道了！” “因为这家伙的体质是迪O尼公主吗？”银时眯起眼睛，确认理生坐在犬背上安然无恙后才开口吐槽。 “不，因为之前我喂给四毛吃了有她味道的金苹果啊！四毛肯定是理解成我命令他熟悉这个人的味道了！” “太好了……” 听到奇犽分析的理生这才彻底安心，放松了手上的力道。此时她已经满手冷汗了。 因为银时没有找到其他去酷酷戮山的方法，所以只能遗憾（并没有）退出此次行动，叮嘱理生随时保持联系、有危险就报jing后和两名学生道别。 “出发了四毛！回家吧！” 直到巨型犬迈出脚步的那一刻，理生才终于意识到某件事。 自己现在正在前往拜访世界上最危险的杀手家族。 真的能平安归来吗……？ 揍敌客 骑着巨型犬去往死火山这种事，听起来很有幻想冒险的浪漫感，但实际上是非常难受的。 四毛疾驰的速度最高有一百迈，加上奇犽经常无视高低差命令它上蹿下跳，一路上的颠簸感让理生苦不堪言。 而枯枯戮山又是一座海拔三千多米的高山，即使揍敌客宅只是在半山腰的位置，稀薄的氧气和冰凉的空气还是让理生出现了轻微的高原反应。 “欢迎回来，奇犽少爷。也欢迎您的光临，这位客人。” 在奇犽推开那道看起来有几吨重的铁门后，几个身穿制服、看起来像是管家模样的人已经早早等候在此。 毕竟是神通广大的杀手家族，大概他们也早就调查好理生了，知道她的体能水平非常一般，因此是由自称卡娜莉亚的见习管家将理生公主抱并跳下来的。 恭敬有礼的动作让一直以来都被粗暴地丢来丢去的理生稍微有点心动。明明比自己小好几岁，但这也太帅气了吧！ 奇犽见到这一幕，毫不留情地嘲笑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连区区三米高都不敢跳的人呢。” 虽然理生很想反驳，但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还是乖乖忍耐一下吧。 “因为这个高度我可能会摔断腿。对了奇犽君，需要向你的父母打声招呼吗？” “不需要，老爸和爷爷这两天出任务，老妈和柯特还在特训，你直接跟梧桐走就行了。”奇犽接过管家递过来的滑板，将一只脚踩了上去，“能不能见到糜稽全靠运气，加油吧。” 说完就用力一蹬，绝尘而去。速度快到让人以为是江户川柯O的喷气式滑板。 被独自留在杀手窝里的理生，只好乖乖跟着那位眼镜管家的步伐，穿过庭院和树木，进入巨大的堡垒后又在阴暗的走廊中七拐八拐。 本来还打算在途中记下路线方便出现突发情况时逃跑，但在看到梧桐打开第十道机关时理生就放弃了。 与其做这种无谓的挣扎，可能还是想办法讨好揍敌客家的人来的比较实在。 最终，梧桐在一扇气派的雕花木门前停下脚步。 “伊尔迷少爷，我已经将客人带来了。” ………？？？ 理生弱气地提问：“那个，我找的是糜稽同学来着……” 回答她问题的，是房间内传来的毫无感情的声音：“我知道，但在那之前有些事想和弟弟的同学谈谈。” 话音刚落，木门就从里被拉开。 伊尔迷·揍敌客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下理生，让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不同于五条老师那次用六眼评估她的身体素质，伊尔迷的在刚才那一瞬间像是在计算杀掉她的难度。完完全全就是精英杀手的职业习惯。 那双无神的眼睛也让她心生恐惧。和无一郎不同，伊尔迷的眼睛是完完全全的漆黑一片，仿佛要将人吞噬。 理生下意识地瞟向身边，发现梧桐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离开了。 也就是说她现在是孤身一人的危险处境。 为了避免惹这位揍敌客家的长子不快，理生在脑中飞速思考该怎么用词，没想到对方先开口了。 “我先说明一下，按理来说你今天本来是见不到糜稽的，因为他现在是拒绝见任何人的状态，就连我也快一年没见到他了。” “啊……这可真是……” “这样下去可不行呢。糜稽因为身体原因，几乎不可能考到猎人执照，那他能为揍敌客家做的贡献，也就只有方便今后任务的大学学位证书，以及在顶级学府获得的情报和人脉了。” 理生稍微有些意外。虽然动机不纯，但没想到居然是这么正常的人生规划。 “但现在的糜稽因为出席率不足，弄不好连高中文凭都没法获得。家人的劝告他不愿意听，但同校学生的说不定可以，所以想拜托你帮忙劝说他回到学校。至少得让他去参加期末考试。作为回报，你没按照揍敌客家的流程向糜稽发起委托的事，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该怎样回答，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虽然不知道糜稽同学会不会听进去，但我一定尽我最大的努力！” 达成协议的二人向糜稽的房间出发。 与伊尔迷不同，糜稽房间所在的走廊更加有现代感，机关也不是传统的飞刀或者火焰一类，而是他自己做实验安装的激光以及虹膜识别系统，和整个古堡有一种微妙的格格不入，这或许某种程度上也象征了设计者本人在这个家的处境。 伊尔迷当然是不知道理生心中的感慨万千，只是自顾自地按下了通话门铃。 “糜稽，你学校里的同学来看你了。我们有事要和你说。” 之后就是长久的寂静。 就在理生担心糜稽已经像独居人士一样孤独死在房间里的时候，门铃传来的沙哑声音及时打消了她的胡思乱想。 “……我是不会回学校的。已经在那里彻底社会性死亡了，在知道我黑历史的人死光之前我是不会踏出家门半步的。” “不要太任性了，糜稽。” 理生在内心对伊尔迷赞许一番。虽然初印象不算好，但其实是个很会教育人的哥哥嘛。 “你知道夜兔有多难杀吗，更何况其中还有一个是机器人，就算是我也没办法真正意义上地杀死对方。” 理生立刻收回了刚才的评价。这个家究竟是有多扭曲啊！ 糜稽发出冷笑：“像大哥这样的现充怎么可能明白。再说了，我们揍敌客家的人全都很美型，但只有我这个异类是死肥宅，有人考虑过我的心情吗？！你能体会在学校被人说‘你竟然是奇犽的哥哥’并被施以怜悯的微笑时，我内心的尴尬吗？！你根本不关心，你只在乎我能不能为家族带来价值！” 听到糜稽激动的控诉，就算是素未谋面的理生也稍微有点同情他了。在这种阴影之下生活，也难怪他不想出门了。 伊尔迷平静地听完这番话后，直言不讳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就是我们揍敌客一家的宿命。糜稽，如果你真的感到不爽的话，就应该给对方一个教训，让所有人都不敢因为体型而轻视你。我记得你也不是这种忍气吞声的人吧？” “大哥没有上过高中才会这么说。女子高中生可不是靠武力就能征服的对象！这样只会变成更加失败的宅男的！” 伊尔迷歪了歪头，眉毛也稍微挑起，扑克脸上头一次出现了不一样的表情。 看到伊尔迷疑惑的目光投向自己，理生也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 女子高中生这种生物，虽然有时候会随波逐流，但在这种时候又会很有骨气地坚持己见。这应该是伊尔迷认知范围之外的奇妙群体吧。 伊尔迷低头思索几秒，很快便想出了好主意。 “也就是说，只要你获得女子高中生的认可，就有自信回到学校了？” “……有时候真的会觉得大哥你的脑回路无法理解。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人啊。” “有哦，现在就站在我身边。” 理生恍惚觉得摄像头中射出一道锐利的视线，正在死死盯住自己。 伊尔迷接着说道：“你的同学可是很需要你的帮助呢。她一定是在充分了解你的长处之后才下定决心来找你发出委托的，不是吗？” 糜稽立刻变得结结巴巴：“肯、肯、肯定只是想来利用我而已！这种galgame一样的剧情怎、怎么可能发生在我身上！” 尽管嘴比古堡的墙还硬，但语气中热烈的期盼却怎么也藏不住。 理生的良心有些微微抽痛。自己确实只是想来利用糜稽得到人工智能程序，但话都说到这里，不顺着伊尔迷的意思哄好糜稽，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了。 她附和道：“我确实是听了关于糜稽同学的正面评价后才来找你的。我很欣赏你的专业水平呢。” 伊尔迷也乘胜追击：“你看，学校里还是有能欣赏你的人的。不信的话，现在她就能说出你的二十个优点。” 不不不，这再怎么说也太夸张了吧！她到现在为止可是和糜稽连面都没有见过！ 理生刚想制止伊尔迷的夸大其词，就被对方充满杀气的眼神震慑住了。 只用这一个眼神，伊尔迷就让理生明白了他的意思。 好不容易让糜稽重新燃起希望，如果理生这个时候泼冷水的话搞不好会前功尽弃。 敢让揍敌客家失望的人，通常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虽然理生觉得自己不至于被杀掉，但直觉告诉她如果不说出糜稽的二十个优点，伊尔迷会用其他非正常手段“帮”她说出来的。 为了今晚能平安回家，理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能用的情报，只有小玉给她看的资料，以及在刚才对话中得到的信息。加上对面是一个家里蹲的阴暗宅男，理生怀疑就连揍敌客家的人都不一定能说出糜稽的二十个优点。 理生深深吸气吐息，握紧拳头给自己打气。 不就是写人物优点吗！要拯救这部腰斩作品的话，怎么可能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 就算是胡编乱造，她也要编出二十个来！ 二十个优点 理生决定先从最直观的外貌开始，并且在这个过程中一边理清思路，一边获得更多有用的信息。 她清了清嗓子，开始努力寻找出糜稽的优点。 “虽然只在学生资料上见过，但我觉得糜稽同学头发的颜色很漂亮。” 事实上连同理生在内，在场的三人全都是黑发，这么夸总有一种自吹自擂的嫌疑。不过理生相信这兄弟俩是不会计较这种小细节的。 “丹凤眼也很好看。” 这是糜稽满脸横肉的脸上唯一可以拿出来夸的地方了。 不过倒也不算假话，要是糜稽瘦下来的话这双丹凤眼绝对能为他加分不少，可以参考旅团的飞坦。 “还有就是感觉你皮肤很好。”（计数：3） 死宅常年不出门晒太阳，皮肤当然比较白皙细腻了。 理生左思右想，也就找出这三个能夸的长相方面的优点。毕竟对象是一个横向生长的家里蹲宅男，不如说能找出三个已经很了不起了！ 但为了防止卡壳太久，自己的沉默可能会伤害到糜稽脆弱的心灵，理生赶紧又凑出一个。 “糜稽同学在家也是穿的学生证照片上的衬衫对吧？” “啊，确实如此。” “在家还规规矩矩地穿着正装，真是了不起！我在家里只会穿套头居家服呢。” （计数：4） 事实上糜稽这么穿只是源于母亲的命令，实在没想到有一天会因为这个被夸，有些飘飘然：“还、还好吧？这种程度的打扮很轻松的，不是谁都像你这么干物女啦。” 一瞬间有种想给他一拳的冲动。但考虑到有伊尔迷在，被嘲讽的理生硬是憋回了自己的怒火。 但不管怎样，“服装”这个优点确实给了她不少启发——硬件不行，就看后天配置！ 她趁自己还记得，一口气连说了好几个优点。 “这个走廊的装修风格应该是糜稽同学自己选的吧，我觉得很有品位；使用的机关也很先进，能看出你很有专业意识；我还从令兄那里听说这都是你自己安装的，真是心灵手巧呢。” （计数：7） 理生像是连珠炮一样地硬扯了好几条，地让狱级任务“糜稽的二十个优点”进度瞬间超过三分之一，她真想给自己鼓掌。 而在理生和伊尔迷看不到的地方，糜稽已经快变成气球飘到天花板上了。不过出于青春期男生的心理，他还是故作镇定道：“看来你挺识货嘛，这些可都是jun用级别的部件组装的，我也是费了一番功夫才入手的。” “看来糜稽同学不仅有挑东西的眼光，也非常有做生意的手段呢。”（计数：9） “有吗？难道不是轻轻松松就能做到的吗。” 虽然确实是自己开头夸夸的，但这种假谦虚真炫耀真的让人不爽！理生在心中怒号道。 但为了达成目标，现在也只能听他在这边一个劲儿地假谦虚了。 在心中告诫自己十次“要冷静后”，理生又重新挂上营业式的笑容。 “这么说来，我之前听说你开发过蚊子炸O，真是有创意的武器。糜稽同学相当才华横溢呢。” （计数：10） “果然你也能懂我划时代的发明啊！虽然没法控制爆炸的时机，但我相信将来一定是蚊子炸O的天下！” 理生没料到会是这种有可能自损一千伤敌八百的垃圾炸O，差点一口气没接上来。 但已经顾不得所谓诚实之类的美德了，察觉快找不到东西可夸的她现在逮着什么说什么，暂时把良心放在一边。 理生只能安慰自己，这个也是成为大人的必要修行。等将来工作了，要说违心之言的场合可是多了去。 “糜稽同学的创新精神是走在时代前沿的。真羡慕你高智商的聪明头脑。” （计数：12） “聪明”是她能想到的最后关于糜稽专业能力的优点。 “外貌”“智慧”用完的话，难道只能夸糜稽的性格了吗！ 理生下意识地瞟了下呆在旁边一言不发的伊尔迷。杀手家族的人能有什么好性格啊！ 但已经有百分之六十的进度了，不能在这里前功尽弃。就算吐出来也要继续说下去！ 理生强忍住心中的不适，硬着头皮继续夸奖糜稽：“说到炸O……虽然是危险品，但威力足够的话能干脆利落地送人上路，也是一种杀手的慈悲吧。” （计数：13） 对不起天照大神！对不起耶O基O！对不起如O佛O！竟然把慈悲这个神圣的词用在了糜稽身上，还请原谅我！ 理生在心中疯狂向叫得上名字的所有神明忏悔。 幸好伊尔迷是站在身后，糜稽则是完全陶醉在理生的话语里、快要站到椅子上手舞足蹈了，没有人注意到她抽搐的眼角。 理生狠狠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迫使自己的表情和语气恢复正常。 反正都已经说了这种会遭天谴的话了，那就干脆继续下去好了。现在的她可是什么恶心的话都能说出口！ “糜稽同学之前说不愿意用武力威胁女同学，说明这是有常识的表现。有力量却不去伤害别人，也可以说是温柔。被人嘲讽不像弟弟却不去追究，很宽宏大量。” （计数：16）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这种话真的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吗？ 朦朦胧胧间，理生回想起自己某次在国语考试中写作文的事。 还有一大片空白却无话可写，只能绞尽脑汁想出生硬的废话来凑数，理生恍惚间体会到了和那时同样的心情。 她现在像是身处在什么地狱中，正在抓住一根纤细脆弱的蜘蛛丝拼命往上爬。 为了防止蜘蛛丝因为承重过多而断裂，她已经把自己沉重的良心、诚实、善恶观以及其他美好品质都丢掉了。 还差四个。拜托了，让她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吧。 “想要创造出人工生命，理想很远大。为了这个目标付出努力，很脚踏实地。”（计数：18） “毕竟是宅男的浪漫嘛。我到现在都没放弃哦。” 浪漫个鬼啊！为了这所谓的浪漫就去入侵小玉的中枢，只是单纯的变O吧！ 理生没有理会糜稽的自吹自擂，而是抛出自己早就想好的两个用来收尾：“愿意听伊尔迷先生的劝告，尊重家人；愿意听我说这么多，很有耐心。以上就是糜稽的二十个优点，我说完了。” 全程未发一言的伊尔迷，此刻鼓起掌道：“真是了不起。如果不是知道你今天第一次和糜稽说话，我都以为你是暗恋他了。” 抱歉，就算世界上只剩下糜稽一个男性，她也不会喜欢他的。 * “所以，你说的交易是？” 重新展现出回学校意愿的糜稽，终于提到了理生最为关心的事。 “我听说糜稽同学你有在研究能下棋的人工智能？” “哦，你是说我的脱yi将棋游戏美少女——咳咳咳！”意识到自己说漏嘴的糜稽，用剧烈的咳嗽将没说完的话盖过去。 理生也非常善解人意地假装没有听到，继续说明自己因为手续错误不得不就任会长，以及糜稽的人工智能程序是多么必要。 末了她还附加条件道：“如果我能当上会长的话，我会尽最大努力向学校提议推动远程授课，这样就算糜稽同学不来学校也能凑够出席率了。” “唔唔……虽然不太想把芽衣酱的安装程序交给别人，但看在你这么诚心诚意的份上……” 科技未来风的门上传出运送带的声音。接着，一枚小小的U盘被机关运输出来，“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 理生将这枚承载着希望的u盘视若珍宝地捡起，对着门铃摄像头深深鞠躬并道谢后，跟在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管家梧桐离开了这座堡垒。 揍敌客宅的大门口，租车前来的银时已在此恭候多时了。 “上车吧，老师送你回家。已经加满油了，所以不用担心会停在半路喔。” “老师……！”理生感动得快哭出来了，“我还以为您早就回家洗洗睡了呢！” “白痴，我是回家拿洞爷湖去了，而且再怎么说也不可能放任学生一个人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吧。”银时拍了拍腰间的佩剑，“真是的，你要是再晚出来一会儿，我都打算冲进去救你出来了。” “我收回之前的话。您是最棒的老师！“ “知道就好。所以，对传说中的杀手之家感想如何？” “很豪华，仆人很多。还有就是明明走廊和房间没有窗户，空气却一点也不污浊，揍敌客家的换气系统真厉害啊。” “搞什么啊，专业装修队吗！”上了车的银时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吐槽道，“对了，你旁边的盒子里是晚饭，吃完了回家早点休息。“ “谢谢阿银老师！” 经历了这么一场精神压力巨大的战斗，理生这才意识到肚子早就空空如也，于是她说了一句“我开动了”之后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盒饭包装。 里面是看着救甜到腻人的宇治银时盖饭（红豆沙加倍版） “……” 但不管怎么说，银时老师的好意不能浪费。 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开始啊！ 第二个签名 第二天，理生按照预定计划的那样找到了梅路艾姆，现场演示了人工智能。 通过对手的呼吸来判断棋局走势的嵌合蚁之王，还是第一次和这种连呼吸都没有的机械智慧下棋，一下子便被吸引走了注意。 尽管昨晚已经在自己的电脑上确认过了，但毕竟是外行人，实际操作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有些紧张。尤其是被那三个侍从用杀人般的目光盯着的时候，不安的感觉尤为强烈。 “这个东西。” “是的抱歉对不起有什么不合您心意的地方吗！”突然间被搭话的理生有点语无伦次。 “不，朕只是想问这个叫雀魂的东西是什么。” “哦哦，这个啊……好像是开发者顺手加进来的功能呢。你可以理解为需要四个人一起参与的棋局。”只不过封面的美少女立绘很可疑就是了。 “四个人啊……”梅路艾姆微微颔首，“这样的话，普夫他们也可以参与进来了。” 三位侍从立刻单膝跪地：“虽然是无上光荣，但我等怎么配成为王的对手！” “无妨，本来也没有对你们抱多大期待，只是在小麦出院前，能陪朕打发时间的手段越多越好。” “明白！我们必将尽心尽力！” 理生有些汗颜地看着这仿佛时代剧一样的夸张表演，最后因为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假装没看见，转而去找无一郎签字。 受到理生恩惠的无一郎非常爽快地写上了自己的全名，还难得一见地关心了下理生：“另外两人攻略得怎么样了？” “时透同学……这不是恋爱游戏……” “以后就是同一个组织的成员了，直接喊名字就好，不然分不清我和有一郎吧。”无一郎面色平静地说出了很不得了的发言。 搞什么啊这，又是直呼其名又是攻略的，是在玩什么心O回忆吗！ 虽然自己四处奔走收集签名、提高目标人物好感度的行为确实很像在玩乙女游戏啦！但很遗憾这个地狱级难度的游戏是一点恋爱要素都没有的！没有心跳只有心累而已 不过这话也只能放在心里吐槽了，理生还是继续回答无一郎先前的问题：“其他两个签名的话，土方君那边我有点头绪了。” “那你还挺厉害的，竟然找到了那个鬼之副长的弱点。” “虽然严格意义上也不算弱点就是了……” 理生回忆起得到的情报。 说起来这也得感谢糜稽。昨晚理生在测试人工智能程序时，顺便还找到了一个名为“免费赠品”的压缩包。 里面装着的是土方十四郎不为人知一面的照片。 左手拘谨地抓着右手的手肘，目光没有往日鹰一般的锐利，甚至有些躲躲闪闪。整个人的体态也丝毫不见剑术高手的风骨，只是个随处可见的驼背宅男罢了。 再加上那个滑稽的头巾和背上的荧光棒，如果不是看到他胸口别着的“寺门通粉丝俱乐部——土方十四郎”铭牌，理生还以为是土方的孪生兄弟。 她怎么也想不到，威风凛凛的真选组副长私生活竟然是这个样子。 理生再一次感受到了揍敌客家天才黑客的恐怖之处。虽然糜稽没有解释自己是怎么搞到这张照片的，但理生大概能猜个八九不离十。技术型宅男想搞到同担的信息，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现在的问题是，该如何利用这张照片。 直觉告诉她土方是宁死也不想看到这张照片流传到外面，尤其是不想被同社的真选组成员们看到，但说实在的理生不太想做出这种像是威逼利诱一样的行为。 直接用照片威胁是最简单粗暴的方法，但这样一来自己的行为不就和侠客没什么区别了吗。为了保全自己而用同样的手段伤害别人，这种行为一点也不jxmp吧？做出这种卑劣的行径后，她还能昂首挺胸地走在学校里，和心思赤忱的炭治郎他们继续当朋友吗？ 而且就算不用道德约束自己，单从长远发展来看，这种做法也是行不通的。 学生会有五人，狗卷棘目前未知，无一郎应该会站在自己这一边。但若是那个不知道在动什么歪脑筋的侠客联合心怀不满的土方，那就有将近一半的人会和自己唱反调了。 为了不落下把柄，还是得用其他方式让土方心服口服地签下名字呢。 “去找土方同学谈谈吧。” 理生下定了决心。 * “所以，土方君他就这么白给了？” 银时嘴里叼着一根冒着烟的白色棒子，含糊不清地问道。 乍看之下可能以为是无良教师在一边抽烟一边和学生说话，但其实若是凑近了看就会发现那不是香烟，而是棒棒糖——烟是因为舔的速度太快才产生的。 这也是理生没有训斥他的原因。她还挺喜欢草莓牛奶味的二手糖的。 “银时老师，说是白给也太难听了。明明是我用友情和善良感化了宅十四同学。” “友情和善良……不就是母胎sl至今没有女人缘的宅男，因为被女孩子温柔对待了一次所以立地成佛了吗。” “太过分了！不管是对宅十四还是对我都很过分啊！” 尽管嘴上这么抱怨，但理生心里也很清楚，事情的真相大概就是如银时说的那样，自己只是捡漏了而已。 如果不是因为真·土方君刚好在因为宅十四的事情烦恼，而自己恰巧出现并用语言为宅十四带来慰藉、使他了却心愿，她也不可能这么顺利地卖给这位无懈可击的土方同学人情。 银时嗦完最后一点糖渣，将棒棒糖的棍子丢进了垃圾桶：“我又没说这样不好，毕竟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嘛。而且你做得很棒了，能和那几个难交流的刺头小子达成协议，这个学校里可没几个人能做到。我能保住奖金也是多亏了你，真是谢谢啦。” “老师，突然这么正经地道谢总感觉有点怪怪的……而且你吃糖的速度也太快了吧！这样真的不会蛀牙吗！” 突如其来的正经让理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只能用没心没肺的吐槽遮掩过去。 就算银时老师不把感谢的话说出口，她也或多或少察觉到了他在暗地里所付出的努力。 她听同班的新八和神乐说了，在派克诺妲和信长老师做出那种事情以后，银时直接带着洞爷湖找上了两人，问他们到底有何目的，还放出狠话说要是他们打算对学校和学生做出不利的举动来，他不介意拉着他们一起丢掉公职。 事情最后是怎样解决的，万事屋的另外两人也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旅团的其他人暂时不会再掺和进这件事来了。 昨晚开车来接她的时候也是，理生相信要是自己真在里面遇到什么危险，这个看起来吊儿郎当的老师一定会不顾力量悬殊，冲进那座固若金汤的堡垒救自己，搞不好还会把揍敌客家给掀翻呢。 虽然这么想有点对不起人家，但理生由衷地觉得，银时能成为指导老师某种意义上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正是因为有这个靠谱但又不靠谱的成年人在背后支持她，她才有勇气完成这项暗含着危险的艰难任务。 当然，这话理生是不可能说出口的。 无意间又赢得一位学生爱戴的银时拆开第二根棒棒糖：“现在只剩下咒班的狗卷棘了。对了，我到现在还没问过你呢，你对于加入学生会是怎么想的？” “嗯……既来之则安之吧。不管是为了履历还是为了jxmp学园，既然被任命了，就得和其他几人一起把学生会的工作坚持做到底。” 还有一个原因是这个身份方便幕后工作，不过她前面说的也都是真心话。 “那就有点麻烦了啊。与其说是想办法搞定狗卷，不如说是得想办法搞定富冈那家伙。只要富冈那家伙还在找麻烦，狗卷就不可能安心签字吧。” 理生听懂了银时的意思。虽然是临时拉过来的成员，但要是天天被追着跑也没法好好完成学生会的工作。 要想长久地在学生会工作下去，只有一个签名是不够的，还得想办法让富冈不再盯着狗卷。 “银时老师你去试着和富冈老师交涉一下吧？求情或者讲道理什么的。” “那种方法要是能起作用才怪了。富冈就是个认死理的，和你关系很好的灶门炭治郎连戴父亲遗物的耳环都不被允许，更不要说是脸上的咒文了。”银时不满地挠了挠后脑勺，“原鬼灭学园的老师们也是这么说的，’要想让富冈容忍违纪行为，还是直接修改校规来得更加有可行性’。” 听到这里，理生也下意识地用手托住下巴，闭上眼睛开始沉思。 先前能成功让无一郎以及土方签名，其实都是因为抓住了他们的弱点。 无一郎想要摆脱梅路艾姆和他的侍从，土方想要摆脱宅十四，不管出发点是好是坏，归根结底自己是因为实现了他们的愿望才有了交涉的余地。 但富冈义勇老师不一样。他的所作所为不是为了自身，而是出于维护学校的校规。 很不知变通的死脑筋，但也因此无懈可击。 别说是做交易了，光是在他面前提到狗卷棘的名字都需要鼓起勇气。 并且，理生私心也不希望这位刚正不阿的老师做出违背原则的事。 有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呢？ 万事屋 今天的理生也在寻找着能让狗卷棘安心加入学生会的方法。 为了搞定最关键的富冈义勇老师，她和银时老师甚至偷偷在课余时间做出跟踪的行为，以期找到能使这位魔鬼老师松口的方法。 但很遗憾的是，富冈老师是铜墙铁壁般毫无可乘之机的男人。 每天早上总是最早来到学校，先在操场慢跑三圈，然后开始着手准备风纪检查和风纪委员考勤的工作，丝毫不见疲惫或者不耐烦的神色。 饮食方面也非常克己，午餐以从小卖部买来的饭团配乌龙茶为主，偶尔会去食堂改善一下伙食，简直像是苦行僧一样清心寡欲。 下班后的生活也非常无趣，除了锻炼还是锻炼，偶尔会被原鬼灭学园的老师们邀请一起去喝一杯，但因为没什么人缘，所以基本都是一个人坐在角落喝闷酒。 硬要说有什么爱好的话，也就只有鉴赏DVD这一点了。但内容要么是剑道比赛大赏，要么是常人欣赏不来的鬼哭狼嚎式实验性音乐，完全无法理解他的行动模式。 连续观察三天后，银时和理生放弃了深入了解富冈义勇这一作战计划。 没办法，效率实在太低。 没有特别的嗜好，没有关系好的朋友（唯二能谈得来的锖兔老师和真菰老师去国外参加比赛了），已经无懈可击到让人稍微有点同情的地步了。 面对这种类型的冰山，慢慢靠近并日久生情也不失为一种策略，但银时和理生等不了这么久了。 虽然学生会的文件并没有截止日期，但眼下五月即将过去，步入六月份后夏天将正式来临，按常理来说届时会有许多大型校园活动，想要举办这种活动就不可避免地牵扯到学生会，必须得在学校领导问起来之前把这件事解决了。 理生盯着满是涂改痕迹的作战计划手册，无奈地在最后仅存的情报上画了一个圈。 “现在得到的能成为突破口的信息，就只有富冈老师特别喜欢鲑鱼料理这一点啊……” “毕竟是那个富冈老师嘛，跟某个全身都是破绽的人完全相反。”新八为客人端上茶，“我也问了其他班级认识的人，大家都摇头说想不出办法呢。” 银时和理生，外加万事屋的其他成员，正聚在原·阿银事务所、现·jxmp学园烦恼相谈室里。 这还是理生第一次来到歌舞伎町。 虽然未成年学生来这种地方似乎不太妥当，但去咖啡厅或者家庭餐厅之类的地方又有遇到同校学生的风险，不方便密谋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最终几人决定还是到这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来。 万事屋位于登势婆婆小酒馆的二楼，是一间兼具传统和风以及现代感的屋子。 原先“阿银万事屋”的招牌还挂在那里，只不过在右下角加了一行特别细密的“现已成为jxmp联合学园烦恼相谈室”小字，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发现不了，让人不由得怀疑这个相谈室的老师到底是不是真心想帮学生解决麻烦。 可能也正因如此，这个地方还是被按照以前的习惯继续被称呼为万事屋，相谈室的名字形同虚设。 不过也没什么人纠结这一点，因为不管是万事屋还是相谈室，银时、神乐和新八等人做的事并没有什么差别。 前段时间发生事故导致屋顶被砸毁，因此万事屋里还留着装修的痕迹，理生进门时也闻到了新木料的味道。 在新八慌里慌张地收拾之前，她还瞥见了茶几上零零散散摆放着的装修工具，沙发上也有一本被倒扣在那儿的《电工入门》，估计是因为财政状况吃紧所以自己动手修补的。该说不愧是前万事屋的老板吗，真的什么都会做啊。 除此之外，万事屋也就没什么特别之处了，只是个随处可见的普通平层而已。 名义上是相谈室，实际上是银时和神乐的住所，新八有时会来帮忙做做家务。 偶尔遇上像这样事关重大的紧急事件，也会被用做会议室，大家坐在一起商量对策。虽然完全感受不到紧张的氛围就是了。 比如身为会议主持人的银时，此刻正拆开一盒草莓牛奶，但不知为何吸管一直戳不破金属膜，只好边尝试边说道：“干脆和小卖部的供应商串通如何？我认识的笨蛋好像就是小卖部速食区的供货商，用富冈最爱的鲑鱼饭团和他谈判吧。” “不可能的，陆奥那样的生意人怎么可能会同意阿鲁。除非你把那些鲑鱼饭团都买下来。”神乐趴在沙发上，说完便继续专心致志地咬手上那块那块醋昆布。 “结果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啊……” 银时看向手上已经被戳烂了的吸管，不得已他只好从抽屉拿出剪刀，剪下牛奶盒的一角，捏住纸盒把牛奶灌进嘴里。 “阿银老师你这也太脏了！就不能拿个杯子装一下吗！” “我这可是为新八你着想啊，用这个喝法就能少洗一个杯子了。” “要是滴到地板上了会比顺手洗个杯子还麻烦的啊，这个房子很老了，这样做会长蚂蚁的！” 新八一边抱怨，一边去厨房里拿了一个空杯子过来，像是老妈子一样逼着银时把牛奶倒出来再喝。 看到这一幕的理生，冥冥之中似乎得到了某种启示。 就像那个有名的法庭游戏的台词说的那样，“把思维逆转过来！” 理生赶紧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至今为止，我们想的都是该如何让富冈老师手下留情放过狗卷同学，但若是换个角度看待呢？” 理生拿起已经被捏瘪的纸盒。 “如果狗卷棘同学是我们渴望得到的草莓牛奶，那富冈老师就是阻碍我们的牛奶盒，他那一丝不苟的严厉性格则是难以戳破的金属膜。但想要喝到牛奶，并不是只有吸管这一种方法吧？” 理生试图用类比的方法寻找灵感。 “剪开纸盒把牛奶倒出来也很常见呢。”新八举手道。 “没有工具的时候直接咬烂盒子也是一种方法啊。”银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还可以直接找名画里倒牛奶的女人要一杯！”神乐兴奋地追加道。 “喝那种没有味道的鲜牛奶有什么意思，当然是要喝草莓牛奶吧！“ “那干脆直接给奶牛吃草莓好了，这样就可以直接喝到草莓牛奶，不需要经过盒子了阿鲁！” “这是哪家的孩子啊，怎么从幼儿园里跑出来了——” “你们两个话题怎么跑偏了，现在的问题不是怎么把牛奶做成草莓味的吧！” “还有一个方法，就是等牛奶商把滞销的牛奶倒进河里的时候也可以喝到了阿鲁。” “怎么一下子就变得沉重了啊喂……” “就是这个！”理生站起来大喊道。 寂静降临在万事屋。 片刻后，银时率先打破沉默：“……你要把狗卷变成滞销牛奶？” “虽然本人不在场，但这么说真是有点过分啊……” “不是，是类比啦，类比！”理生赶忙解释，“因为草莓牛奶的性质发生了变化，从销售品变成了滞销品，所以主动释放了出来。用这个思路考虑，既然富冈老师不可能放过违反校规的行为，那就像银时老师之前说的那样，让狗卷同学的面部咒纹变成在校规允许范围内的东西不就行了？” “不是，你还真的要修改校规啊！”新八的眼镜从鼻梁上滑落。 银时倒是很欣赏地用手指着理生：“不错，就是要这种气魄！就和海O王一样成为征服学校的君主吧，未来的学生会长！” “怎么可能啦，我的本事还没大到那种程度。我的意思是想办法钻钻空子！”并没有那么大野心的理生有些许无奈，“因为四个学校的校规有些许出入，干脆趁现在还没有完全统一的时候找找有没有漏洞可以利用，也就是和富冈老师玩文字游戏啦。” 似懂非懂的神乐咽下醋昆布后道：“简直像是律师一样呢，理生你好厉害啊！” 理生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没有啦，不至于像成O堂龙一那样——” “不，我说的是给黑O工作的无良律师。” “这个夸奖真是让人高兴不起来……” 银时插话道：“但这可是四个学校的校规，要研究清楚可是要颇费一番功夫的，你没问题吗？“ “没关系的，区区四本校规，和我之前研究的游戏攻略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图书馆查资料！” “我们还有其他的委托，就不和你一起去了，要是有什么问题就电话联络吧。”新八推了推眼镜。 “嗯，希望能一切顺利！” 理生将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喝出一种士兵出征前饮酒告别的气势。随后她便背起素色的挎包，朝jxmp联合学园的方向赶去。 踏上下楼的楼梯时，因为脚步太急，老旧的木材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 银时听着这欢欣雀跃的步子，长舒一口气后将旋转座椅转过一百八十度，从窗户向外望去，目送自己的学生离开。 真是青春有活力啊。感觉自己也跟着变年轻了。 图书馆 Jxmp联合学园的巨大图书馆即使在周末也会开放使用。 不只有学习的学生，也能看到来搜集资料备课的老师们，对于学校来说是相当重要的地方，因此即使是休息日也安排了管理员在此值班。 所以也就不奇怪理生会在这里偶遇炭治郎一行人了。 他们来这里主要是为了配玄弥一起复习数学。身为数学教师不死川实弥的弟弟，玄弥担负着考出好成绩给弟弟妹妹们做榜样的责任，不然就会被自家的暴躁哥哥没收零用钱，身上倍感压力。 所幸有朋友们陪着，这段学习时间才没那么难熬。 和理生碰面时，他们刚结束两个小时的学习，正在进行片刻休息。 炭治郎等人很高兴能看见熟面孔，在不发出声音的前提下向理生招手示意她过来和他们坐在一起。但这样一来，不擅长和女性打交道的玄弥就没法好好休息了，甚至可以说是比刚才学习的时候更加劳累。 尽管理生坐在离他最远的斜对角，但这短短几米的距离还是让他下意识绷紧身子，脸红着不敢看向理生的方向。 【理生来这里做什么？】 已经自来熟到互相称呼名字的善逸在笔记本上写下留言，递到理生的面前。 一般学生这个时候应该掏出手机在群聊里对话，但考虑到伊之助不习惯用这种电子产品，大家都默认用这种原始的方式交流。 【关于校规有些资料要查。善逸你们才是，休息日还这么用功，不愧是风纪委员啊。】 理生也在纸上回复了寒暄的话语。 【没关系，我认为这是非常有价值的事。】 当然不是指的学习，而是因为能看到理生的私服而感到高兴。领口带着花边的女士衬衫配上版型笔挺的牛仔裤，简洁干练的同时也不乏学生气，果然私服最棒了！ 在善逸飘飘然地陶醉在自己的世界中时，炭治郎也拿过笔记本，在上面写了几句话。 【有一种在上课传纸条的感觉，真是开心啊。我打算去自动贩卖机买点饮料，大家要喝什么吗？】 于是笔记本在几人之间依次传递。善逸要了果汁，玄弥拜托了乌龙茶，理生不渴所以什么都没要，伊之助则在上面用画了一个有小牛图案的纸盒，意思是想要这个牌子的牛奶。 这倒是提醒了理生她来此的目的，于是在炭治郎走后她拿过本子，询问大家是否知道和富冈义勇有关的事情。 【虽然教体育的富冈老师平时很严格，不过善逸你当风纪委员的时候，有没有见过他法外开恩的样子？】 看到理生提问的善逸瞬间变得表情凝重，咬着笔头思考片刻后，像是要把平时不满全发泄出来一样地在纸上奋笔疾书起来。 见善逸一时半会儿没法完事，理生干脆翻开原鬼灭学院的学生行为准则手册，和其他几个学校对比着看。 除了一些稀奇古怪的要求，比如“不可以在上课时间使用念能力”“不可以操纵出题老师说出考试卷子答案”“不可以无故对普通人使用咒术”之外，其他都是普通学校的要求。 禁止染发，禁止打耳洞，禁止穿过短的裙子，禁止点外卖进入校园，禁止在面部涂抹浓妆和彩绘图案，禁止刺青或纹身，诸如此类种种，并无特别之处。 听咒班的学生们说，狗卷棘脸上的咒纹是后天纹上去的，因为注入了特殊的咒力，基本不可能被洗掉，加上狗卷棘特殊的体质，没有咒纹的保护对他来说也是相当麻烦的。 不知道是否能从保证学生健康这一方面入手呢？想到这里，理生赶紧翻动书页，试图寻找相关的规定。 但还没等她看几页，善逸洋洋洒洒的几页肺腑之言就写好并摆放在她面前了。 【富冈那家伙，完全不会听人讲话！每次风纪委员点名的时候我都会被他揍啊！这种人为什么会是老师呢？！他的教师资格考试是怎么过的？！光是写这个名字我都感觉自己手上的纸笔不干净了，好想吐好想吐好想吐……】 从下面开始，善逸甚至只字未提富冈的姓名，而是用“那个人”替代。简直就像哈利O特里不敢提到伏O魔名字的奥利凡德先生一样。 【说过多少次了我的头发是天生的金色，还拜托爷爷把我小学时候的照片给那个人看，但就是不肯听人解释。“金色的头发没法起带头作用”？开什么玩笑啊，明明猎人班的酷拉皮卡也是金发，但因为是少数民族所以就被放过了！为什么只有我一直被揪着不放！就因为我是风纪委员吗，那这个委员还不如不当呢 他的脑子是什么低级处理器，只能计算二进制吗！我讨厌那个家伙，要不是因为无法辞职，我是绝对不会在这个魔鬼手下工作的！ 至于法外开恩，这个词在那个人的字典里根本不存在，除非有产屋敷理事长或者校长的命令，否则他一定会追违反校规的人到天涯海角的。 炭治郎的耳环也是，要不是有我帮忙遮掩，那个冷漠无情的人连他父亲的遗物都不放过！不只是冷酷无情，连做人最基本的良心都没有了！】 善逸的怨念之深，从已经被笔划破的纸张上传达了出来。看来是真的积怨已久了。 【理生你一定要离他远远的，为了保护和平的校园生活，千万不要和那个人有任何联系。虽然不能和你一个班会很遗憾，但我建议你还是不要选我们原鬼灭学院的班级比较好，不然只能去上那个人的体育课了，会整个人都变得不幸的。】 在同情善逸遭遇的同时，理生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她所需要的关键信息。 【产屋敷理事长的命令？比如说？】 【我不建议你心怀侥幸，虽然是个很温柔的人，但很难为了这种学生的小事去专门麻烦他吧。我唯一知道的例外，就是玄弥的发型，虽然不合规但在射击比赛中感受风向时非常重要，还是他哥哥跑去求情才有了特别许可。因为涉及到学校荣誉，加上那个发型的目的是为了增强实力，那个人才勉强松口不去追究的。】 为了增强实力吗…… 理生回忆起了自己刚才的想法。 【那狗卷同学呢？他的脸部咒纹，虽然也有增强咒言的效果，但更多是为了保护他的嗓子。为了保护健康，这种理由能过关吗？】 【这个好像早就试过了，但那个人说“在学校没有需要使用咒言的场合，所以不行”。很不讲理吧？我就没见过这么蛮横的家伙！】 被否定的理生再次陷入了沉思。 身体健康的理由行不通，也不好胡搅蛮缠成少数民族天生自带的纹样，那就只有已知唯一可行的“增强实力所必须的”这一理由了。 因为是不同的体系，富冈老师大概也不太了解，加上咒班人员齐心协力的隐瞒，硬要说成是能增强实力的咒纹应该也是可行的。 但问题是，要把这个咒纹说成是能增强哪方面的实力呢？又该怎么证明这个实力的必要性呢？ 玄弥是为了射击部的比赛才需要那个发型，而咒纹…… 理生想了几个对于学生来说必要的东西。 学习力。精神力。体力。 学习力大概是不行的。她的成绩虽然不错，但万一富冈老师要她证明咒纹能提高分数的话，她也很难拿出证据。 要么是把分数提高一大截，但她的天资有限，很难做到这一点； 要么是故意把分数考低，制造出成绩进步的假象。可是自己转学的档案里有在之前学校入学考试的成绩记录，要是追查起来很容易露馅。至于辅导别人提高成绩，她也没有信心能做到。 这条路是行不通的。 精神力大概也很难过关。说到底这种玄乎的东西根本没有精确的衡量标准，不熟的人也很难看出精神力的成长——总不能像游戏里那样，弄一个可视化的mp值出来吧。 这条路也是行不通的。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体力了。 就像体能测验那样，提高自己的测试结果。100米，跳远，左右横跳，握力…… 又或者是，肺活量。因为是纹在嘴上的图案，说成是能提高肺活量也非常合理的。 说到肺活量就是呼吸法。如果自己这样一个体能平平的学生能吹破葫芦，应该就能证明咒纹有增强实力的效果吧？ 加上富冈老师是水之呼吸的使用者，这个理由应该也能得到他的青睐。 但一想到那个看起来非常结实的葫芦，理生不可抑制地感觉有点喘不上气。 距离腹式呼吸课的考试还有一周，自己的肺活量真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锻炼到那个水准吗？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停止这种消极的想法。 不是能不能做得到，而是必须去做。 幸好自己身边就有几个优秀的学生，现在开始努力还来得及。 等炭治郎和善逸他们的学习会结束了，就拜托他们教自己呼吸法吧。 当然，为了保险起见，她也得寻找一些……外力的帮助。 痛苦的训练 “使用肺部吸气吐气，即使耗尽体力也要迅速调整好状态，全天二十四小时都要全集中式呼吸！” 理生一边回想着炭治郎他们传授的心得，一边在操场上全力奔跑着。 就算是准备国中毕业考试时也没有这么认真地进行过体能训练，这样高强度的运动让理生苦不堪言。 但比起身体上的疲劳，精神方面的压力让她更加痛苦。 尽管身边的同学都对她说了很多鼓励的话，但理生非常清楚自己的体力是有多么不堪入目。 在她还在用机器测量肺活量的时候，原鬼灭学园学生们的实力早就超出仪器测量上限的一万毫升，改用葫芦作为打分标准了。 对于他们来说是下限，但对于理生来说就是怎么也够不着的天花板。 一想到这里，腿部传来的酸痛比刚才更折磨人了。耳朵也在嗡嗡作响，感觉外部的世界正在逐渐离自己远去。 为了找回知觉，理生瞟了一眼腕上手环显示的时间。 现在是周一下午的五点三十分，校门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关闭，社团活动的学生们也已陆陆续续收拾东西回家。 但她并不打算就此停下脚步歇息。 还有不到五天就是呼吸课的考试了，她必须得在这段时间里尽可能地提升肺活量，增加通过的概率。 把希望寄托在金手指券身上是不行的。或许在不忍鬼那家伙的眼里，自己现在遭遇的大危机并不能算是有趣的故事，不值得画出来。 虽然忍不住想抱怨一番，但理生心里也清楚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普通女子高中生的无聊训练和人气角色的超人式热血修行，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读者更想看哪个。就连她自己也会选择后者。 “哟，理生前辈今天也来锻炼了啊。” 正这么想着，就有两位超人学生过来搭话了。 咒班的钉崎野蔷薇和同年级的禅院真希。两人比理生训练的强度更大，但一点也没有像她那样大汗淋漓，甚至还在一边跑步一边聊天，表情轻松的让人误以为是在散步。 光是维持平稳的呼吸就已经十分吃力的理生试着张嘴说话，但肺部消耗殆尽的空气实在不允许她这么做，最终只能用力点点头，算是和两人打招呼了。 “我说啊，你这样真的不要紧吗？脸都扭曲了哦。” “到草坪那里去歇一下吧？” 非常感谢二人的好意，但现在时间正在一分一秒地向着考试逼近，完全没有休息的余裕。 看见理生摆手拒绝，真希忍不住叹息了一声，默契地和野蔷薇一起放慢脚步，配合理生的节奏。 “竟然为了话都没说过几句的人这么拼命，你也太好人了吧。” “虽然知道前辈你有难言之隐，但一般会做到这个程度吗？” “比我们这些原来同一个学校的还要尽心尽力，都让我们自惭形秽了啊。” 并不是这样的。 帮狗卷解决麻烦，其实本质上还是为了自己的学园生活能够顺利，拿到一个不错的素质评分再去上大学——只是出于这种非常势力的理由。 但真希她们是和狗卷有过命的情谊的。那是生死战斗中愿意把性命托付给对方的交情，是理生从来没有过、也无法想象出来的觉悟，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觉得担不起真希夸奖的理生拼尽全力吐出“没有的事”这几个字。 然后就因为这句话猛地被口水呛到，拼命地咳嗽起来。 这下别说是集中呼吸了，已经快要因为缺氧而窒息了。 看见理生一副咳得要死掉的样子，真希和野蔷薇也被吓了一跳，赶紧一左一右地搀扶她到旁边坐下。 在两人轻柔的拍背安抚后，可怜的理生终于能喘过气来了。 柔软的土地以及草木的清苦气味舒缓了神经，先前积累的疲劳好像在此刻一并喷涌而出，她也顾不得形象和卫生之类的问题，和真希她们一起大大咧咧地半坐半瘫倒在地上。 脑袋因为缺氧而晕乎乎的，理生只好乖乖休息，开始了女生之间的聊天。 “没有真希同学说的那么伟大啦。帮狗卷同学解决麻烦也只是为了能顺利组建学生会，我可不是那么无私的人。” “嗯……或许是这样吧。” 真希盯着理生的侧脸看了一会儿，然后移开了视线。 “为了防止你产生奇怪的误会，我先提前打个招呼。我们学习咒力也不是出于什么奉献自我的理由，我来到这个学校的最初目的只是想逃离那个烂透了的家，出任务啊消灭咒灵啊只是顺便的而已。” “我也是。”野蔷薇接过话题，“收到来自东京的入学邀请后想都没想就来了，因为我讨厌乡下。现在也是，虽然也积累了一些经验，但对于咒术师的工作还没有完全理解呢。是不是要作为咒术师和咒灵战斗一辈子，也完全没有想好啊~要是有模特公司或者演艺学校给我发ffer，搞不好就立刻转学了。” “咒术什么的只是听起来很了不起罢了。大家都还是学生而已，可不要给我们套什么奇怪的滤镜。” 尽管没有明说，但理生大概明白了两人的意思——不要妄自菲薄。 或许两人是想告诉她，就算动机不是完全纯粹，愿意为了帮助狗卷而拼命努力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真希和野蔷薇拐弯抹角的关心之语让理生的心情变得明亮起来。 用最强硬的口气说着最温柔的话，算是咒班女生们的特色传统吗？ “话说回来。”野蔷薇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理生前辈你的呼吸考试准备得怎么样了？” “离炭治郎他们还差得远呢，只能先走一步算一步了。” “真的不考虑下奇犽的提议吗？让他大哥易容成你来参加比赛，胜率应该大一点吧。” 原咒术高专和原猎人学园偶尔会一起上格斗术课程，因此野蔷薇和同年级的奇犽小杰他们有不少交流的机会。 青少年和小学刚毕业年纪的学生一起上课，看起来是很奇怪的组合，但考虑到两所学校的入学标准和入学年龄不同，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一开始野蔷薇他们也对此颇有微词，但在实际交手见识到他们的实力后便不再有怨言，现在甚至可以说是关系不错的同学了，偶尔还会像这样商量一下遇到的麻烦事。 但理生和他们不管是在战斗能力还是精神力上都不是一个层级的，完全没法采纳这种超出理解范围超能力式解决方案。 “还是算了吧……找人替考总觉得不太好。” “不要有心理负担啦，只是阶段性考试，又不会算作最终成绩。而且说到底本来就是富冈老师不对在先，用点非常手段也是合乎情理的吧？” 野蔷薇的想法也不是不可以理解，再加上咒术高专平时就有教导他们“为了完成任务必要时可以不择手段，包括使用钞能力”，也难怪她能和杀手家族的人对上脑电波了。 “可是——” “委托费的话不用担心，我们出任务的奖金还是蛮多的。” “咒术师这么挣钱吗，竟然能委托那种世界顶级的？！” “又不涉及到sha人，只是易容之后吹口气而已，当然不贵了。” 实在是非常诱人的条件。 如果用这个方法，就不必受训练之苦，只需要在考试的时候躲在卫生间里，轻轻松松等待伊尔迷把事情办妥就可以了。 但是…… “抱歉，我还是想用自己的方法解决这件事。”理生望向学校后门的方向，“某个副会长上来就给我出这么大的难题，等学生会正式运作之后肯定还会给我挖陷阱的吧。要是一开始就完全依靠你们的力量的话，总觉得像是输给那家伙一样。” 她想起那张看似人畜无害的娃娃脸，心中不由地燃起一股斗志。 “而且我也想试试看，凭自己的能力能做到哪种程度，毕竟我可是要成为学生会长的女人！” “有志气是好事，但真的能在这几天之内把肺活量提升一倍吗？” “啊，我也有准备一点作弊工具，所以不用担心。” 当然不是易容术这种神乎奇迹的东西，只是运用了高中生的理论知识而已。 话说到这份上，真希也不再多言，利落地从地上起身，掸掉衣服上的草叶和灰尘。 “那我就期待你的表现了，祝你武运昌隆。还有，别忘了集中式呼吸喔。” “要是想找陪练的话可以联系我，没课的时候说不定可以过来陪陪前辈呢，再见啦。” 咒班的学生为了适应在黑暗环境中的战斗，会有专门的夜间课程，因此野蔷薇和真希今天没法陪理生练到最后。 但即便只有这短暂的交谈，对于她们三人来说也已经足够了。 弱小的平凡路人因为被温柔以待而更有干劲，强大的咒术师们也从自己保护的凡人身上汲取到某种力量，离各自的目标更近一步了。 就在这样的节奏中，理生度过了艰苦的四天。 腹式呼吸课的考试来临了。 吹破葫芦 在考试开始前，操场上就已经摆放好了不同大小的葫芦，按照难度等级大概排序，鬼笋班的学生们按照学号自行排队领取。 理生只是旁听生，因此最后一个才轮到她。 “这个不是最终成绩，不用太勉强自己，要是吹出呼吸性碱中毒就糟了。” 莫老五对这个身体素质远远低于平均水准的学生很是关心。 虽然大家对于这位身材魁梧的一星猎人的初印象一般都是“粗野”“豪放”，但实际上他的性格非常沉稳冷静，也有着体贴学生的亲和力。正因如此，他才会被尼特罗会长邀请担任代课老师吧。 意识到这一点的理生产生了罪恶感，甚至产生了想放弃计划的冲动。 她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咬咬牙，将自己的良心暂且放在一边。 “我会注意的，谢谢老师。” 最后理生只说出了这样一句不痛不痒的客套话。 一旁的恋雪察觉到她的负面情绪，投来关切的目光。 “理生，要不要试试深呼吸？这样可以舒缓情绪呢。” “从今早开始一直就在全集中式呼吸了……” “啊，说起来确实是这样！抱歉抱歉，成习惯之后就忘了这件事呢。” 恋雪因为自己呆头呆脑的建议变得脸颊通红，甚至头上都在冒热气。 因为恋雪的可爱模样而得到治愈的理生刚想开口，就被一阵哨声打断了思路。 考试正式开始，所有人都得去集合了。 鬼笋班的人不多，因此是每个人单独上前进行测试，一堂课的时间完全足够。 除了吹破葫芦的基础分外，莫老五还会观察他们的呼吸以及肌肉动作并给出额外的技术分，最后加以点评，对于热衷呼吸法的学生来说是一个很好的学习机会。 理生的目标并不在此。她只要能吹破葫芦，拿到基础分就足够了。 她下意识地想抚摸嘴边的花纹，但又害怕手心里的汗水将它抹糊，只好默默地把手塞回运动服的口袋里。 那是野蔷薇在卫生间用化妆品帮忙画上去的，她画的时候一边嘴里念念有词，好像是在说什么能保佑万事顺利的咒文，一边不时看向手机里狗卷的照片确认图案。 圆圈中一个点，从边缘延伸出长长的线，最终汇集在舌头上。 “这是很有讲究的设计呢。两边的圈和点是‘蛇目’，能驱赶试图从外部入侵的灾祸邪祟、保护咒言师的喉咙；舌头上的图案则是‘齿牙’，能极大地增强咒言师的实力。”特地为了理生去查找资料的善逸挪到旁边，悄悄告诉她。 “真不错啊，虽然你不会咒术，但有了这个的话至少也可以帮忙增强点肺活量吧。毕竟这可是承载了他人心意的吉利图案呢。”炭治郎试图用这种夸奖帮理生增加勇气。 “你这段时间的努力我们都看在眼里的！所以不要去想太多，像平时那样吸气呼气就可以了！”恋雪终于说出了想说的话 大概三人没有想到，这番善意的鼓励不仅没有起到作用，反而让理生更不安了。 这些心思纯良的同学们都以为理生是因为考试而紧张，实际上她只是害怕作弊被发现、加上作弊的罪恶感在作祟罢了。 身边人的闪闪发亮快要把她照得无地自容。 而一想到自己最后将会在这群人的面前使用“那个东西”来作弊，理生的良心就更痛了。 “那个，恋雪，最后一个轮到我考试的时候……” “我们会一起为你加油的！”恋雪的眼神清澈地像雏鸟一样。 面对这双眼睛，以及其中所蕴含的热情，理生实在说不出“我太紧张了所以能不能麻烦你们先走”这种话来。 想要掩盖自己的卑鄙行为是行不通的，那就堂堂正正地展现在众人面前吧。要是因此被恋雪他们责备，她也毫无怨言。 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理生暗暗下定决心。 也许是感觉到了理生气息的变化，鬼笋班的几人终于放下心来，开始全力以赴地调整身体状态以迎接考试。 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被叫到名字。 炭治郎、善逸、伊之助选择了半人高的葫芦，像是吹气球一样轻松地将这个特质的硬皮葫芦吹裂开来；而就算是中下游的恋雪，也磕磕绊绊地把一个笔记本大小的普通葫芦吹出裂痕，顺利过关了。 理生仿佛能听到末日的钟声在倒计时。 等待考试的时间往往比考试本身更加难熬，这是理生当了十年学生的经验之谈。 她甚至有些病急乱投医地学老套搞笑艺人的样子安抚情绪。 “在手心写‘人’字吞下去也是很不错的方法呢！”恋雪轻轻拍了拍理生的后背。 理生的心跳即使隔着脊背也能感受到，看来是真的很害怕了。恋雪在心里由衷祈祷自己的朋友能顺利通过考试。 终于，到了最后一个。 “千品理生！”莫老五喊出名单上最后一个名字。 众人的目光聚集在她身上。 理生站起身来，手里拿着的是最低难度的葫芦堆中最小的一个。 只有巴掌大的葫芦看起来是在还未发育完全时就被失误的果农采下，表皮还带着未成熟的稚嫩青色，和其他葫芦的难度完全没法比。 这个葫芦给人的感觉简直和拿着它的挑战者一模一样，是垫底的弱小者。 但尽管如此，也没有一个人在心里嘲笑理生的选择。 即便是这样一个小葫芦，也是需要费很大劲才能吹裂的，而理生已经为了这个目标付出了全部的努力。光是这点就足够值得尊敬了。 理生一言不发地拿起葫芦，深吸一口气，略显单薄的身躯随之向上伸展。 不只是鬼笋班的学生，就连莫老五也跟着屏住了呼吸。 然后，她开始匀速且缓慢地吹气。 精通呼吸法的同学们一眼就看出理生的水平。在普通女子高中生里她算是不错了，若要量化的话大约在五千毫升左右。 这个成绩在全国标准的体能测试里应该能拿到九十多甚至一百分，但并不足以吹破葫芦。 就连平日里我行我素、不关心他人的伊之助也发出了一声叹息。 虽然他一开始就觉得理生不可能做到，但还是和其他人一样抱有一丝隐秘的期望，并且在这期望落空时对她感到同情。 只有莫老五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这个学生刚才似乎动了一下牙齿。 这是非常不自然的行为，只要是测过肺活量的人都知道，牙齿的阻拦只会阻挡气流的释放。 为什么她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莫老五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葫芦里传来嘶嘶的气流声，理生的腮帮子被猛得吹鼓起来。为了堵住葫芦嘴，她继续拼命往里面吹气，同时用力攥住葫芦，防止它被喷涌而出的气流吹跑。 她的指甲已经因为用力而发白，表情也变得痛苦。 不是她吹葫芦，而是葫芦本身在朝她吹气。 幸好，在大家作出反应之前，葫芦里的气压就已经达到了临界点。 坚韧的表皮出现丝丝裂痕，最后“嘭”的一声炸裂开，碎片四散飞去。 莫老五敏锐的动态视力捕捉到了几个奇特的东西。 那个东西他曾在原银魂学园的桂小太郎那里见过。 粉色的外壳，圆柱体的身子，里面装着危险的物质，只不过尺寸比葫芦里蹦出来的这几个要大很多。 “……为什么这里会有Just a way？” “您竟然知道吗？！” 理生震惊于莫老五敏锐的实力以及广博的见闻。真不愧是一星猎人。 “毕竟这可是被禁用的炸O啊。你为什么会用这玩意儿？又是怎么制造出那种气流的” 眼见着瞒不过，她也就干脆地承认了自己的作弊手法——本来也没打算隐瞒来着。 她开始叙述自己的思路。 “其实我用的都是高中学到的知识而已。葫芦会破裂，其实是里外的气压差不同吧？” “理论上确实如此。” “嗯，所以我首先做的是测量吹破葫芦需要的压强——用自行车打气筒和压强仪就可以做到了。得到的结果是，想让葫芦破裂至少需要制造出0.6M帕斯卡的压强，也就是大气压的600倍。” “怕死卡？那是什么？”伊之助被从未听过的名词绕晕了。 “是物理知识啦，伊之助不理解也不要紧。”理生继续道，“有了这个理论数据的话，就可以根据公式计算了。pV/T=nR，理论上需要吹出葫芦体积600倍的气体才行。考虑到我买的是便宜货压强仪，需要的可能更多。” “即使算上你自己的肺活量，那也得再制造出至少七千毫升的气体才够呢。但这不是一个星期的锻炼就能做到的。” 莫老五作为有冒险经验的男人，这种高中程度的物理知识自然不在话下。只是苦了鬼笋班的同学们，很难跟上这超纲的知识点。 “如您所说，所以我想到了另一个方法——提高温度同样也能使气体膨胀，增大压差。因此我想到了化学课上学过的能产生气体的放热反应。” “所以你就找到了身为化学老师的桂。真难为你能找到那个神出鬼没的电波男啊。”莫老五终于把这些线索串在一起了。 “其实是银时老师把我推荐给他的。桂老师对我的提议很感兴趣，加上有开发just a way的经验，和我一起改良出了安全无害的配方。成分有固体过氧化氢、碳酸钠之类的，都是能产生大量安全气体的放热反应。”理生回忆起她泡在实验室的几天，“蝴蝶老师也加入进来，有药学知识的她帮忙做出了just a way形状的胶囊。” 其实是因为桂老师说漏了嘴，加上蝴蝶老师也觉得富冈老师的行为太过严厉，所以才答应帮忙的。 “然后，你就把胶囊含在嘴里，吹起的时候趁机咬破，让它开始和空气产生连锁的化学反应。” “就是这样。” 理生从口袋里掏出一把just a way胶囊。 “因为担心葫芦太大，所以准备了很多.....没想到比想象中的要小呢。” 因为太小，所以反应比她预先练习的几次都要激烈，差点就被吹飞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莫老五摩挲着宽大的下巴，开始思忖起来。 理生紧张地等待着这位考官做出最终判决。 考试规章里并没有说学生不可以嘴里含着胶囊参加考试，她这一举动算是钻了漏洞。 但如果莫老五判她不合格，那也是情理之中的，怨不得别人。 幸好莫老五与富冈义勇不同，是一位开明的老师。 在身为代课老师之前，他首先是一位有着丰富航海经验的猎人，最看重的就是开拓创新的冒险精神。 莫老五沿用着猎人考试的那一套标准，只要做法合乎考官的心意，就算是投机取巧也能被接受。 因此他在理生的名字后面打了一个钩。 “虽然技术分是0分，但因为你出色的智慧以及恪守高中生学习的本分，本次考试的成绩破例给你——通过！” 目标达成 考试结束后，理生是被大家簇拥着离开操场的。 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叱责与厌弃，大家只是发出惊叹与赞美，对理生的奇思妙想感到敬佩——虽然她本人只认为是小聪明罢了。 “很有一套嘛！”“用这个成绩去吓富冈老师一跳吧！”鬼笋班的同学们兴奋地叫嚷着，就连和理生不太熟的学生也凑了过来。 这样热烈的欢呼让人联想到桃太郎归来时的场景。 但很遗憾，令人害怕的恶鬼还没有被消灭，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回到准备室换下运动服后，理生与恋雪他们挥手告别，朝反方向的职员室走去。 一路上她都在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模拟着待会儿要使用的措辞。 “多亏了狗卷同学的咒纹，肺活量得以大幅提高，通过了呼吸课的考试，这一点足以证明这个面纹能增强学生的实力。 就和不死川同学的莫西干头能感受空气流动的方向是一个道理，狗卷同学面部的咒纹并不是什么不体面的装扮，而是对学生有益的东西。” 而当她和富冈义勇面对面时，也确实是这么说的。 富冈义勇一言不发地盯着学生名册上理生名字后面的“通过”，过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道：“我明白了，那就如你所说，破例允许你和狗卷带着脸上的咒纹进入学校。” “但是。”他又补充道，“仅限这一种咒纹，若是想提出类似的要求则需要重新申请，下次将会由我来亲自考核。” 这句话既是在提醒理生，也是在警告门外因为担心理生而跟过来、靠在门上偷听的善逸等人，不要试图用同样的手段来钻校规的漏洞。 一头金发的善逸以及戴着耳饰的炭治郎，每天都在触犯校规的两人表情一下子就暗淡下来。 但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很快振作起来，用笑容去迎接大胜归来的理生。 为了庆祝这一了不起的成就，几人来到小卖部，奢侈地买了比平常喝的饮料要贵几百日元的高级饮品。 闲谈时，炭治郎问道：“难得取得了许可，理生你要不要试试去咒班学习咒术？搞不好能以这个咒纹为契机开发出咒力呢。” “不，还是算了……老实说我觉得这个咒纹不太适合我。” “为什么啊？这个蛇目图案明明就很帅气！” “不是帅气的问题。”理生有点难以启齿，“你们不觉得这个图案很像……” “很像？” “很像电路图吗。”理生左手拿着果汁盒，右手在脸上已经有些脱落的咒纹上比划，“这个线很像电路，圈和点是垂直于直面的电流，舌头上的锯齿线是电热丝。说实在的，我真的不太想把这种物理应用题的配图纹在脸上……” 事实上理生在第一眼看到狗卷棘的咒纹时就是这么想的。信奉科学与知识的她，大概这辈子和咒术这种玄幻的东西都无缘了吧。 而听到这番话的善逸和炭治郎差点把嘴里的饮料喷出来。幸好他们都是精通呼吸法的优秀学生，靠着意志拼命克制住了笑意。 完了，这下连他们也彻底回不去了。 再也没法把那个看成是电路图以外的东西了。 * 终于，在转达了富冈老师的意思后，理生得到了最后一个签名。 与前面两个有些我行我素的少年不同，狗卷棘虽然说话方式有些奇怪，但实际上是非常热心的老好人，非常爽快地签上了名字，临走时还和理生握了手，用力摇晃了两下。 略微有些孩子气的举动，以及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让她莫名觉得对方有些可爱。 看来学生会里也不都是我行我素的问题人物嘛。 得到一些安慰的理生小心把写着珍贵签名的文件放进袋子里。 剩下的就只有让银时提交申请，完成后面的手续了。 她熟门熟路地找到了银时所在的职员室，用指节叩响了拉门。 “银时老师，我来——” 话说了一半就卡壳，因为她被先一步到访的不速之客惊到了。 银时并不在房间里，只有一个悠闲地坐在圆凳上四处打量办公室的家伙。 “终于来了呢~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侠客的语气开朗得让人生气。 理生也没给他好脸色，冷冷的说道：“害我东奔西走的罪魁祸首说出这种话，真是不知羞耻到让我羡慕呢。” “不要这么生气嘛。以后就是在学生会里一起工作的同伴了，让我们好好相处吧。” 理生懒得去回应，径直走到银时的办公桌前，将桌上堆得乱糟糟的甜食包装袋收拾掉一些来腾出空间，将签名书放在了上面。 为了防止再次被侠客搭话，她开始翻起桌上和学生会有关的文件，假装出一副认真研读的样子，但实际上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银时老师也真是的，偏偏在这种时候出门！而且出去的时候怎么能不锁门，这不就把有害的危险生物放进来了吗！ 理生一边胡乱翻着厚厚一本的事项说明，一边在心里抱怨道。 可能是没有感知到理生身上散发出的抗拒，也有可能是感觉到了却还继续我行我素，侠客将凳子往前拖了拖，用手托住那张看起来天然无害的娃娃脸。 “不过会长你还真厉害啊，没想到能把那样几个棘手的人物都收入麾下。” “申请还没有提交，现在叫我会长还太早了些。”知晓侠客本性的理生没有放松警惕，“而且那些棘手的人不都是你挑的吗，事到如今就不要说这种没意义的奉承话了。” “呜哇，准会长真严厉呢，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而且你也顺利地完成了这些考验，等毕业之后肯定会成为美好回忆的。” 就算被讽刺了，侠客也依然是笑眯眯的表情，这让理生心中的怒火更加旺盛。 “成为美好回忆”这种话，由受害者来说就是心胸豁达，但若是始作俑者这么说就是在耀武扬威。轻飘飘的一句“美好回忆”，就能让之前那段时间的焦虑心情以及痛苦训练就此一笔勾销了吗？！ 理生“啪”的一声合上文件册，冷笑着直视面前的人，放弃了最后一点礼貌。 “那我也来说说我的真心话吧。侠客同学，之前就想问你了，为什么要选三个和你毫无关系的人加入学生会？推荐入会的名单是随你填写的，把你们旅团的成员名字写上去不是更好吗？这样就能把jxmp联合学园打造你们旅团的王国了吧。” “我可没有这么中二的想法，我只是作为学校的一份子选出最合适的人选罢了。”侠客一脸无辜。 “说得倒是轻松，难道不是把烂摊子丢给我收拾吗？” “怎么会，我绝对没有故意选一些问题儿童来为难你的意思！”侠客掰着指头道，“检查土方十四郎同学，作为流氓集……作为真选组的副长，有他在学生会坐镇，那些心怀不满不肯配合工作的问题学生应该能被震慑住吧。” “是吗？我觉得你的震慑力也不差呢。” 理生想起听到的关于侠客的评价。不只是炭治郎提醒她旅团的人身上有浓厚的杀戮气息，就连她自己也隐约察觉到了，这家伙完全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文质彬彬的好学生。 “我只是身体比常人结实一些，可不是那种强化系的风格。”侠客继续先前的话题，“还有就是时透无一郎同学，作为天才少年的他计算能力自然没得说，有富裕的家庭条件做支撑，也不用担心他会做出贪污预算这种事吧。” “竟然把家境也考虑进去了，真是思虑周全啊。” “哈哈，这是我分内的事情罢了。最后是狗卷棘同学，话少的他担任书记难道不是最适合不过了？书记书记，少说多记嘛。” “……”理生彻底无话可说。 幸好这个时候办公室的主人回来了，拯救了现在的不利局面。 银时手里抱着一堆从图书馆借来的《我想让辉夜大小姐告白》，用脚挤开了职员室的门：“绿坂这家伙真能画啊，竟然出了这么多卷……喔，你们来啦。” “为什么老师会去借辉夜大小姐啊！该不会是把这个当作学生会的教材了吧！” “那不是当然的吗！学习医疗就要去看怪医白杰克，加入学生会就要去看辉夜大小姐！” “那完全不是一回事儿吧，请您好好这些规章制度，不要想着偷懒！” 吐槽完后，两人开始忙起正事，将要提交的申请整理好，检查表格填写是否完整。 或许是忌惮银时的存在，侠客也不再说一些故意激怒理生的话，以前学生会长的身份给出一些建议后就告辞了。 那之后大概又过了一个小时，银时和理生终于做好了所有的准备。为了防止夜长梦多，他们赶在神晃校长下班前将文件提交了过去，并且无视了对方因为临时加班而怨气十足的眼神。 终于达成目标的理生哼着歌下楼，一边盘算着放学路上要不要买点好吃的犒劳一下自己，一边打开了鞋柜。 里面放着熟悉的信封。 “掰手腕的想法很有意思，这次的人气排名又前进了一位，还请继续加油！附上了本次的金手指券，遇到困难的话请尽情使用吧。” ……现在才送到也太晚了吧！ 第一天 周一的中午，新一届学生会的任命通过广播传达给了全校师生，学生会的五人自然也成了话题中心。 其中被讨论最多的是理生。 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就爬到了学生会长的位置，统率着另外四位也很有名的精英人物，让不熟悉的人不禁好奇她究竟是何方神圣 “快看，是学生会长哎！” “全身散发着强者的气息呢，连走路的样子都很有型。” “手里拿的平板也很帅气！就像大学生一样！” “做事风格也很帅气……听说她用口才驳倒了那个魔鬼富冈老师，靠着棋艺征服了时透同学，就连土方同学也被她的武士道所折服，多么深不可测啊……” 兴奋的女学生们小声地交头接耳，用一种看校园偶像的目光热切地注视着快步走过的新人学生会长。 一脸平静的理生并没有回应周围人的热情，目不斜视地继续朝目的地走去，举手投足间透露出强者的风范。 但很遗憾，这只是虚张声势而已。 明明她只是用一些小聪明来劝诱成员入会，为什么会谣传到这么离谱的程度啊？！而且她现在在做的也不是什么高级的工作，只是拿着平板去交工具申请表而已！ 理生握紧手中的平板，在心中无助地呐喊道。 要是让这些人知道，他们的学生会长马上就要拿着梯子和手推车去清理学生会办公室，为了不弄脏衣服还要换上国中时候的旧体操服，这份崇拜与憧憬肯定会被冲击得渣都不剩的。 因此为了维持住气势，她只能努力摒除心中的杂念，假装没听到这些议论，继续去完成手头的工作。 Jxmp联合学园的学生会办公室因为此前一直无人使用，都快成为杂货间了。原先学校学生会的资料被胡乱地堆放在一起，还有不知情的老师把一些无关资料临时存放在此。最过分的是某些学生，竟然把违禁品偷偷藏在办公室的柜子里。 理生一想到这些事就觉得心累。 幸好有其他成员的帮忙，不然那个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的房间，光靠她自己一个人肯定是收拾不完的。 就这样边走边想，终于回到了学生会办公室的门前。 她拉开门，随意地说了声“我回来了”。 “哟。”“鲑鱼。”“欢迎回来。”“……” 非常有个人特色的招呼方式。 “我去问了鳞泷老师，要用的工具和新的办公用品一会儿就会送过来。文件整理得怎么样了？” “才刚分完类，还没有排序。无关资料都已经被拖走了，剩下的就是这些违禁品。”土方一边扛着半人高的沉重纸箱在文件堆中灵活穿梭，一边回答道。 理生麻利地从袋子里掏出干活用的旧体操服，换上后开始整理角落里的违禁品。 就像是去派出所登记失物一样，jxmp联合学园的失物招领也是需要填写表格的。 如果是平时偶尔捡到个钱包之类的，这么做倒也不麻烦，但到这个数量级的话就让人头痛了，保守估计起码要写一百多张文件。 “连FC游戏卡带都有……没有电视机打算怎么玩啊，这样冒着风险把卡带偷渡进学校真的有意义吗。” 理生一边在平板上记录这些卡带的名字，一边抱怨道。 “这种形式主义有什么意义吗，都扔了不就好了。”正在清点物资的无一郎头也不抬地说道。 “肯定不行的，先不说这么做是侵害他人财产，要是之后有人诬陷是我们把这些违禁品占为己有了该怎么办，里面有不少东西还挺值钱的。” “是吗？” “先不说这些已经停产的FC卡带，这里面甚至还有周刊MAGAZONE的创刊号呢。话说这些要不要作为贵重物品登记啊……” 其他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因此无人回答理生自言自语般的疑问。 房间里只剩下纸张的摩挲声和纸箱被放在地上的碰撞声。 理生一边做着机械性的重复工作，一边在心里琢磨。 按照这个速度，大概需要五天才能把学生会办公室给完全收拾出来。 因为几人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学生会并不是每天都要来报道，活动时间固定在周一、三、五，加上之后还会送来新的文件，这样一来至少得半个月才能完工，而之后又要到忙碌的期末考试月，这样一来本学期肯定无法正式开始学生会的工作。 都那么声势浩大地发出学生会就任通知了，结果整个学期都毫无动静，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 因此理生转过身，提高音量喊道：“要不要先整理一部分要紧的文件，剩下的等暑假再说？” “我没意见。话说你是会长吧，这种小事你来决定就好，用不着和我们商量，要是有意见的话我们会自己提出来的。”土方斜了一眼正在给整理好的文件分类的侠客，“不果决一点的话可是没法震慑住某些心怀不轨的人啊。” 他们几个已经被告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自然对侠客和他背后的旅团有了防备之心，也毫不掩饰这一点。 “咦，这个房间里有这样的人吗？” “就在我旁边。” “狗卷同学，你竟然对会长心怀不轨吗？！” “木鱼花！木鱼花！”突然被喊到名字的狗卷棘连忙摇头。 “土方同学，和这个人打嘴仗是没用的，把他当作家具就好了。”理生出言制止道。 “这个说法还真过分呢。”话虽如此，侠客的语气一点都没有伤心之意，“难道说我被大家孤立了？” “倒也不至于，大概是后期加入木叶的大蛇O的感觉？” “完全被当成反派了啊，哈哈哈哈！” 土方别过头，不满地“啧”了一声。 房间再次陷入沉默，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的沉默带了一点不满的情绪。 幸好这时学生会的第六人登场，吹散了不舒服的空气 “喂，有没有人帮我开个门——” 离门最近的理生赶紧站起身来，跑过去拉开门把手。 一手艰难地操纵小推车，另一只手托着摇摇欲坠的文件堆的坂田银时出现了！ 小推车应该是被鳞泷老师或者小玉助教拜托了顺便跑腿的吧。至于那堆纸张，理生有不好的预感。 “来活了。理事会很看好你们，要你们赶紧做出点成绩来看看呢。”被领导塞了麻烦事的银时用那双死鱼眼扫视了一圈，“连办公室都没有整理好就在这边乱提要求，真是不知底层的辛苦啊。” 在这里必须为理事会澄清一下，产屋敷理事长他们完全没有这个意思。原话是“期待新一任学生会的表现”，但被传话的教导主任哈达曲解成了“要赶快拿出成果。” 之所以这么做，完全就是哈达和银时的个人恩怨。被学生们当面喊“八嘎主任”的哈达一直十分嫉妒受学生们欢迎的银时，好不容易抓住了机会，自然是要给银时一点不痛快的。 但这样一来就苦了上任不到一天的学生会成员们，尤其是理生。 “我们现在连日常工作都还没有交接，能做出什么成果来啊！” “出一个让学生会代替教导主任的提案如何？我觉得大家应该都会签字同意的。”特长是拱火的侠客难得说了一句有用的话。 “不行不行，成年人的世界是很复杂的，老师我这学期的工资评定还掌握在那个白痴官二代手上呢，为我考虑一下吧。” “大芥？” “理生，翻译一下！” “啊，那个……”理生拉开旧体操服的外套，从里面的校服口袋里掏出单词本，“根据熊猫提供的翻译对照表，是在问老师有没有事。” “我们学生会竟然有这样纯种的好孩子吗！唯一的良心！” “土方同学，无一郎同学，就让没良心的我们做一个‘银时老师申请替代理事长’的提案交上去吧。” “同意。”“没意见。”两人点头道。 “咦，为什么我又被排除在外了？” 当然，侠客依旧被无视了。 银时举手投降：“好了好了，你们就放过我吧，本来带定春去宠物医院定期检查就花了不少钱了。” “诚意呢？”理生毫不客气地伸手。 “喂喂，你们早就看到了吧！”银时从实验服口袋里拿出了未拆封的整板养O多，“鳞泷老师给的，说是年纪大了不爱喝甜的，让我拿过来分了。” 非常罕见的，无一郎这时插话进来。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说话。 “但是，这个只有五瓶，该怎么分？” 迅速反应过来的侠客也举手道：“啊，不可以把我排除在外哦。我很不喜欢本该属于我的东西被抢走呢。” 银时也戒备起来：“不要想着我会因为你们是学生就主动退出！这个可是我靠劳动得来的，肯定要有我一份的吧！” 就像是护食的野生动物一样，几个人开始戒备地看向其他人，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理生的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难道说，学生会正式宣告成立的第一天就面临内部争斗的危机吗？！ 养O多争霸赛 此刻在学生会办公室里，正在上演一场丑恶的斗争。 围绕着“五瓶养O多该怎么分配的问题”，六人开始了激烈的攻防战。 其中有嗜甜如命，势必要喝到这仙露甘霖的甜党，坂田银时。 也有不是特别想喝，只是不喜欢食物被抢走的自我主义，侠客。 剩下的都是虽然无所谓、可如果就这么退让的话莫名觉得很不爽的人。 每个人都不肯主动退让，但因为表面上还算客气，同时也都想维持体面，谁也不肯做那个自私自利的坏人。 怎么样才能在保证自己喝到养O多的情况下尽量分配公平，六人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作为会长的理生率先提出自己的想法。 “把五瓶倒在一起然后均分不就行了？” 非常中规中矩的回答。可惜这个答案是不行的。 身为家中独生女的理生没有像其他几人那样经历过长时间的集体生活，并不知晓平均分配食物这件事可以掺杂多少猫腻，才会提出如此天真的想法。 最糟糕的是，这个看似合理的无用答案已经让其他几人瞬间看清了理生在护食这件事上的经验不足。 可怜的理生，就像是初次进入森林的小红帽一样，此刻全然不知自己已经处在劣势当中，宛如待宰的羔羊。 “想要平分，那你打算用什么工具来测量啊。”深谙抢食之道的土方十四郎，无情地打破了理生美好的幻想。 “工具的话……去实验室借一个没用过的量筒？” 拿用过的量筒来分配是不可能了。比起用那些不知道放过什么不明液体的老旧仪器来装饮料，理生更宁愿用塑料袋。 “那样的话得提前提交正式申请吧。我们学校实验室的库存都是由专人管理，不可能偷偷拿出来的。“ “那……用天平来测量重量呢？” “我们学校机械天平的测量范围不够五瓶养O多吧。” 理生依然不放弃均分的想法：“那就一点一点分次测量……” “到时候养O多就变热了，只是没有活性乳酸菌的糖水而已。” 现在是五月下旬的梅雨季节，虽然还没到开空调的程度，但屋子里的闷热已经让人感到难受，想喝还冰着的养O多也是情理之中。 土方的这番考虑引起了大家的共鸣，理生也为自己的思虑不周感到惭愧。 但对方接下来的这番话让她终于意识到，自己还是把这场养O多争霸想得太简单了。 “当然了，我可不是非要喝养O多的意思。对我来说，冰的养O多和冰的蛋黄酱都差不多，不如说我更想喝蛋黄酱呢。” 不是，那玩意儿是用来喝的吗？！ 理生联想到那带着酸味的油乎乎的酱料，忍不住有点反胃。 “只是啊。”土方接着说，“我和会长的想法差不多，辛苦工作到现在的人至少得喝上点冷饮吧。” 说到这里，他还夸张地拽起衣领扇了扇风，像是在提醒众人做体力活最多的人是谁。 非常高明的一招，既用大义凛然的理由把在场的大多数人拉到自己这一边，又强调了自己分得养O多的必要性，可谓是一举两得。 刚才一直在卖力工作的狗卷棘和侠客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这下就有一半人赞成土方的想法了。 银时在心中摇头叹息。 本来理生是抓住机会的，不仅先发制人，作为在场地位第二高的人也有一定话语权。 但可惜这位不谙世事的小红帽被大忽悠土方十四郎的逻辑给绕晕了，手牌被全部抢走，还把弱点暴露在了对方眼前。 接下来只要土方大灰狼走到小屋，这场抢夺赛他就必输无疑，因为按照土方的逻辑，作为在场干活最少的人，银时是没有理由拿养O多的。 但可惜的是他并不是毫无防备的老人家，而是身经百战的老手！ 不要小看和夜兔抢过食物的男人啊！ “蛋黄酱白……啊不，土方同学说的非常有道理。” “你刚才是想说我白痴对吧。” “完全没有的事，我可是打心底佩服你这种觉悟啊。” 银时拆开桌上养O多的塑料膜包装。 “你们就每人拿一瓶吧，我去拿个纸杯，分一点给老师就好。啊，不用五分之一那么精确，倒大概一口的量就行了。” 真遗憾啊，大灰狼土方君，外祖母可是已经在森林里设置好路障了！ 意识到银时计谋的土方十四郎，咬牙切齿地看向那个装模作样的男人。 这种“留一口给我”的说法，看似是大度的谦让，不像理生精确的均分那样斤斤计较，但这种谦让才是最狡猾的。 先不说这个一口的量有多难把握，用养O多的小瓶子倒饮料时也很难估算体积，只能通过倒的时间来判断。 倒的时间少了，会被其他人瞧不起，从此贴上“连几滴养O多都要计较的小气鬼”的标签；倒的多了，搞不好半瓶就没了。 好一招以退为进！ 这不是什么森林里手无缚鸡之力的外祖母，而是隐居在此的女城主直虎！ 不妙，非常不妙。 银时这家伙已经转过身，马上就要去角落里的物资存放柜里拿纸杯了。 一旦等他拿到纸杯，就等于默认了要采用由银时一人坐享其成的方案，必须制止这件事才行！ “等等！” 土方的呐喊让银时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土方的背后此刻冷汗直冒。他想努力思考出合适的理由，但越是这种时候，脑子越是一片空白。 可恶，有谁，有没有谁能—— “不用这么麻烦老师，既然这个饮料是鳞泷老师的谢礼，那肯定得有您的一份。”侠客的语气里充满了不适合他的正义感，“土方同学说了劳动者得食，那么一直和八嘎主任周旋的银时老师也付出了我们没有看见的隐形劳动，大家不觉得首先应该给他一瓶养O多吗？” 其余的人都没有想到侠客会主动让利给银时。 若是说他想独占所有养O多，那反而比较自然，毕竟他和那些旅团成员一样，身上散发出若有若无的掠夺者的气息，就连理生都能感觉到。 但现在这种情况，只能说是事出反常必有妖。 所有人都知道侠客在不怀好意，但又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只好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等他继续把独角戏唱下去。 “看来大家都没有意见呢，那这一瓶就给银时老师。” 侠客自顾自地把一瓶养乐多往银时的方向推了推。 养O多争霸赛的第一个获胜者瞬间提高了警惕。难道是想拉拢自己？ 接下来，侠客终于图穷匕见。 “对了狗卷同学，我听说咒术高专宿舍的厨房里有冰箱，能不能借用一下？我刚才摸了一下，这个饮料已经有点不冰了呢。”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但理生瞬间就明白了这个人想做什么。 她今天听真希提到过，夏油老师给学生们买了几箱慰劳品果汁冰着，等他们放学了就可以喝到，为了答谢理生对狗卷的帮助，也准备了她的一份。 并且不是养O多这样的小小一瓶，是700ml的大瓶装！ 旅团中有人担任校工，这点零碎的情报侠客自然能轻松取得，没想到活用在了这种地方。 如果被看到自己已经有了这么一大瓶饮料，那肯定就不好意思再提出要养O多的要求了，甚至还可能会反省自己连一瓶饮料的气量都没有——因为狗卷他是个好说话的人嘛。 这个男人，最开始就这么想了。 难怪他会那么大方地对待银时，因为他想的从来就不是保住自己的那一份，而是如何把某一个特定的人踢出局。 他大概就是那种人——如果和其他人一起在野外遇到熊，不是想着怎么比别人跑得快，而是怎么献祭其中一人让熊吃饱，靠牺牲他人来拯救自己。 她再一次体会到侠客和他们本质上的不同。他的思维逻辑让理生不寒而栗。 但即便对手是这等阴险狡诈之人，她也得想办法逆转形势！ 如果说这是一场智斗戏的话，那现在就是最终找到真相的时刻。 好好想想，能用的线索还有哪些，侠客的话里有没有漏洞。 理生在脑子里回放刚才的景象。 从自己提出要平均分配养O多开始，到土方和银时的各自为营，最后是侠客的单独针对。 大家的对话被她拆分成了一个个元素，在她的脑中排列组合。 最后，当某两个条件放在一起时，通往胜利的大门缓缓敞开。 “我听说咒班今天的慰劳品有冰镇果汁，这不是刚刚好嘛！”理生高兴地拍了拍手，“这样就可以做混合饮品了！700ml的果汁加上5x100ml的养O多，柜子里的纸杯是200ml的容积，这下就可以均分了！” 兜兜转转，还是她那天真的理想主义获得了胜利。 小红帽拿起了□□，射出了打破状况的子弹。 不，不是小红帽，是传播爱与和平，慈悲为怀的圣母玛利亚才对！用自己的方式扑灭了不和的火种，也再次拔高了威望。 事后想想，这真是一场无聊的争斗，但既然结果是皆大欢喜，也就不需要去想这么多了。 千品理生，在学生会就任第一天，感想是周围的人都非常我行我素，以及养乐多配莓果汁真好喝。 线上会议 因为养O多派对太开心，导致几人完全忘了八嘎主任要求的“做出点成绩来”的任务，还是等回家了才想起来。 幸好学生会已经建立了内部LONE群组，可以在线上联系。 换上家居服的理生随意地躺在床上，翻看手机里的消息。 【蛋黄酱战士：说是要做出成绩，但光靠我们这些新人能有什么好提案啊。增设食堂窗口之类的，学生会也没有这个权限吧。】 【饭团咒术师：还真的有哦，听说隔壁春雨工业高中的学生成功把食堂的教师窗口据为己有了。】 【糖分教师：那只是单纯的不良学生集体暴动而已吧！不要参考这种范本啊！】 这件事理生也有听说过，似乎领头的名为神威的学生还是神晃校长的儿子，同时也是神乐的哥哥。真是个复杂的家庭。 【无限的无：在sns上搜索了“学生会”“改革”也没有什么结果，顶多就是放松风纪检查标准、修改选举方式之类的，还得靠我们自己想。】 【饭团咒言师：鲑鱼鲑鱼。】 狗卷同学的特殊体质在线上聊天时也发挥作用吗，真是辛苦啊。 …… 不不不，刚才不是有一个疑似狗卷的id了吗！ 【生理品千：@饭团咒言师@饭团咒术师侠客你不要再用高仿号了！】 【饭团咒术师：我才是狗卷棘！（怒）】 【饭团咒言师：木鱼花！！！】 完全玩上瘾了啊。 【无限的无：……悟空和六耳猕猴？】 【糖分教师：这下可糟糕了啊，得去请佛祖大人才能分辨出来。】 【蛋黄酱战士：白痴吗你们，这种常见的诈骗手段都没法识破！开个视频就好了吧！】 就在理生烦恼要不要去套个外衣时，狗卷已经找到了自证的方法。 饭团咒术师发送了一张自拍。 照片里的少年穿着校服，看起来是刚结束晚间训练。平常万年不变的表情带着怒意，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在表达对侠客的不满。 大概是边走路边拍的，照片没有对焦好显得有些模糊，但也增加了真实性。 原来的饭团咒言师迅速换了id和头像。 【生理品千：@AAA旅团业务合作请联系123456，再有下次就把你踢出去。】 【AAA旅团业务合作请联系123456：抱歉抱歉，第一次和大家用LONE，有点太兴奋了呢。】 【生理品千：就因为你的胡闹，大家已经完全忘记是在讨论工作了。赶紧说正事啊！】 【糖分教师：对了，现实没法参考的话，去虚拟作品里找点灵感如何？】 银时发送了轻网站的截图——《恋爱禁止的学生会》《欢迎来到实力至上主义学生会》《一年一度的学生会大逃杀》，以及其他各种各样的充满中二气息的文名。 在校内禁止恋爱的话会成为学生公敌，pass。 依靠实力给学生们分级也太没有人性了，pass。 至于最后一个，jxmp联合学园又不是什么原始部落，为什么每学期都要杀人啊，又不是希望之峰，pass。 【生理品千：不是恋爱喜剧就是惊悚悬疑，老师你能推荐点可供参考的吗！描写学生会的作品应该还有很多吧！】 【无限的无：比如？】 理生一时有些语塞。 虽然学生会是校园主题的娱乐作品里常见的要素，但突然要她说出具体的名字的话，一时间还真讲不上来。 【生理品千：狂O之渊的百花王学园学生会……？】 【糖分教师：这不是比我的还糟糕吗！】 【无限的无：好的，我去搜索看看。】 【糖分教师：当真了啊喂！】 不管银时再怎么呼唤，此后无一郎都再也没有发言过，看来是真的去查找资料了。 【糖分教师：都说了这个派不上用场，为什么不听老师的话啊——】 【蛋黄酱战士：因为你的书单看起来更不靠谱。会长，你还有什么推荐的吗。】 【生理品千：暂时只能想到辉夜大小姐。土方同学听说过吗？】 【蛋黄酱战士：不好意思，我是magazine派。】 【生理品千：这样啊。】 【蛋黄酱战士：算了，我自己去找找有没有别的吧，先下了。】 接连两次的失败让理生有点沮丧。 【饭团咒术师：不一定要是学生会，类似的组织应该也可以吧？】 【生理品千：对哦，像是守O甜心的守护者一样！】 【饭团咒术师：那是什么？】 【生理品千：关于心灵之蛋……但是子供向的魔法少女作品，没法作为参考呢。不好意思啦狗卷同学。】 【饭团咒术师：没关系。】 但在说完这最后一句话后，狗卷棘也消失不见，原本还算热闹的群组这下子彻底寂静无声。 理生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似乎把事情搞砸了。 说要谈正事的是自己，不靠谱的也是自己，让其他人无语地离开的还是自己。 虽然只是LONE的群组聊天，但严格来说这就是学生会的第一次线上会议。 先是有侠客高仿号，再是银时老师的轻，但最糟糕的还是自己，竟然给剩余的靠谱成员那么不切实际的建议…… 她的心情被挫败感席卷了。 【糖分教师：只剩一半的人了，要不先散会？】 【AAA旅团业务合作请联系123456：赞成。】 【AAA旅团业务合作请联系123456：啊，会长，不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哦，一不小心就偏离正事这种错误谁都会犯嘛。老师和会长都早点休息，说不定能在梦里找到好点子呢！】 “轮不到你来说我！” 这阴阳怪气的安慰让理生气的不打一处来，狠狠把手机往柔软的床上一摔。 摔完之后，她又不得不乖乖把手机拿起来，继续做身为会长该做的事。 理生试着用外文去sns上搜索其他国家的学生会活动，或者是大学里兄弟会官网的资讯，但也都不太适合用在jxmp联合学园这个特殊的环境里。 挑来挑去，最后也只找到了“设立意见收集箱”“将社团预算统计改为一学期两次”“社团场地使用申请转为线上”之类的，可有可无的方法。 只要是成年人都能看出其中的门道。这些完完全全就是面子工程，看似做了工作，但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改变，很像是职场里只想安稳度日的老油条中年人提出的方案。 理生下意识瞟了一眼书包。 不忍鬼上次给的金手指券还没有使用，被她小心地放在夹层里，以备不时之需。 上次招募学生会成员的事让她深刻地意识到，囤积物资这件事有多么重要——和经历过经济危机的中年人拼命存钱是一个心态。 但现在还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动用这最后的底牌。 理生思前想后，决定等周三学生会活动时再做出决定，搞不好这两天事情就能出现转机呢。 她一边用这种虚无缥缈的理由安慰自己，一边带着不安关灯就寝。 那一夜理生睡得很不安稳。 她梦到自己因为带头在学校发起赌O被迫向PTO道歉，拼命鞠躬的时候被人用守O甜心的全套漫画砸了脑袋，头上流出的血顺着脸颊滴落，染红了怀里的magazine漫画。 被惊醒时她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想闭眼再入睡，但已经完全没了困意，于是按照习惯打开手机找点助眠音频听听。 谁知这一打开就被吓了一跳。 此时才凌晨五点，但她的手机已经被消息通知塞满了。 理生第一反应是侠客截图到PTO举报她，说她教唆学生像狂O之渊那样赌博，心凉了半截。 过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那是梦里的内容，这才让她松了口气，原本迷迷糊糊的脑袋也清醒了一些。 她打开了LONE。 排在最前面的是真希的消息。 【棘突然来问我们有没有下过蛋，是不是学生会有人给他灌输了什么奇怪的知识？】 过了几分钟，似乎意识到这么说有点不妥，她又补充了一句。 【我不是在说你监管不力，只是棘他在咒言师家族里长大，某些地方可能和一般人不太一样，希望你多注意一下，不要让他产生什么误会。】 抱歉，不是奇怪的知识，是少女漫。 不能等到周三，必须明天，啊不，今天上学的时候就去找狗卷谈话了。理生默默把这件事记在心里，打开下一个对话框。 对方不是自己的好友，只是发起临时会话，从名字来看应该是无一郎的哥哥有一郎。 【无一郎问我有没有赌过骰子，还问了单双和21点之类的玩法，是不是学生会里的某人教他的？！】 【无一郎他确实是天才，但正因如此对于危险的概念也比常人薄弱，很容易被利用。还请你多关注一下他周围的人。】 大概以为是侠客干的好事吧。 非常抱歉，引起这个话题的不是别人，就是对话框另一头的学生会长哦！ 从消息里的错别字能看出来，有一郎的心情相当焦躁，得当面找他解释并道歉了。 行程表又多了一项啊。理生忍不住在心里叹气。 最后一个对话框，竟然是银时老师发起的。 【猜猜我遇见了谁？】 上面还附了照片，发送时间是十点多。 捧着一整套《守O甜心》漫画的狗卷棘，非常开朗地对着镜头比了个v字手。 而在他身后，戴着口罩的v字刘海少年正用一种被抓包的惊恐眼神看向镜头，手里的辉夜大小姐单行本漫画差点要掉下来了。 离二人稍远的地方，无一郎正在看手上的《狂O之渊》漫画，旁边还放着几本博弈论和概率学之类的书，等待结账。 没有认错的话，应该是在附近的连锁书店拍的，那里是24小时营业。 银时老师应该是去旁边的便利店买夜宵的时候偶遇这三人的吧。 没想到这几人还真把自己随口说的事情记在心里了啊。 理生在惊讶之余又觉得有点感动。 虽然大家入会的理由各不相同，一开始也并没有这方面的志向，但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去完成学生会的工作。 既然如此，那么自己也不能辜负大家的期待，作为会长可不能就这么消沉下去！ 理生嘴角浮现出微笑。 她下定了决心。 “看来周三要先培训学生会守则啊。” 得把这错到离谱的认知纠正过来才行！ 意想不到的帮手 学生会的工作其实是非常繁杂的，和锻炼腹式呼吸相比是不同意义上的令人疲惫。 举个例子，夏季高温时学校要统计空调送冷的社团活动室，此时全校大大小小一百多个社团会将使用时间和活动内容整理好提交，由学生会来审核是否合规。 完成统计工作后的下一步便是交给指导老师、教导主任以及后勤处审核，若是其中有任何一人觉得使用时间过长、会对学校电路和经费造成负担，则需要将文件打回，重新进行安排。 这个时候就又需要学生会登场，在各个社团之间协商——两个社团要不要用同一个活动室将就一下啦，能不能用电风扇忍忍过去啦，就这样被夹在中间扮演恶人的角色。 而且要做的不只是考虑方案的可行性，还要留意学生之间的八卦。若是两个社团中有刚刚分手的情侣，为了避免尴尬还不能安排在一起，以免引起口角。 想要撂挑子不干、让这些社团自生自灭也是不可能的，因为空调这种基本福利可是关系到生命健康，若是被投诉到老师那里去可就无法简单了事了。 简而言之，就是一个两头不讨好的工作。 学生会的名头只是听起来响亮罢了，其实就是替老师们做事然后拿到素质评分而已，某种意义上和打工无异。 “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羡慕我们的工作呢？” 对人情世故知之甚少的无一郎问道。 “因为我们手上掌握的为数不多的实权中，有一项是对于这些社团来说生死攸关的。”理生转身在活动室的白板上写下答案，“那就是社团经费的审批！” 这一点土方十四郎也深有体会，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土方所带领的目前隶属于剑道社的真选组，护具、木刀、绷带，花钱的地方数都数不过来，少得可怜的那一点经费用得紧巴巴的，有时候甚至需要近藤老师自掏腰包。 掌握财政权的部门会使众人趋之若鹜，不管是在内阁还是在这小小的学生会中，这一条规律都是适用的。 “光有人气和声望是不够的，必须得有实权才行啊。”土方十四郎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一直在旁边仔细聆听大家讨论的狗卷棘，默默低下头在LONE群组里发送了消息。 “但没有太多实权的话，我们又该怎么按照八嘎主任的要求做出成绩呢？” 这个问题问到点子上了。 这也是理生昨晚左思右想都找不出方案的原因。 若是提的要求超出了他们的职权范畴，又或者提案本身是要求学生会得到更多权限，按照八嘎主任的性子来看是肯定会被驳回的。 但若是把现有的权力分出去给各个社团，又不太现实。本来学生会和社团就处在微妙的权力平衡之中，要是一个不小心没把握好，学生会从此沦为空壳组织也不是不可能。 况且说到底，“做出成绩来“这个要求本来就很暧昧不清，成功与否全凭八嘎主任一个人说了算。 学生会从一开始就已经处在劣势中了。 “所以还得麻烦大家一起想一想，有没有什么好点子，既能让八嘎主任说不出话来，又能提高学生会的评价。”理生将白板翻转过来，将话题带回到最重要的事情上来。 “干脆把八嘎主任脑袋上的肉瘤削了吧，这样他就说不出话了。”土方带着泄愤的意味说道。 “虽然我也很想这么做，但很遗憾我们不能做违法乱纪的事。” “让狗卷用咒言操控他呢？”银时突发奇想道。 “木鱼花！” 这种有违咒术师职业道德事，连本人都用胳膊比“X”表示拒绝了，大概也是行不通的。 “那干脆曝光他或者写信去投诉好了。”这次竟然是无一郎提出了最有常识性的方案。 “这个也很困难呢。毕竟八嘎主任家里可是相当的有权有势，听说还和国外的王室有所牵扯，还是不要做这种容易被发现的事情吧。” 方案一个接一个地被否决，大家的心也一点接着一点地沉了下去。 社畜面对不讲理的甲方时那种又气又无可奈何的心情，他们几个竟然提前几年感受到了。真是让人高兴不起来的成长。 从进门到现在一直在看手机的侠客，仿佛此时才注意到周遭的低沉氛围，终于抬起头来：“大家这是怎么了？” 他瞟了一眼白板：“原来如此，在想该怎么应付八嘎主任啊。” “你这家伙反应是有多慢啊！不要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没有的事，我对我们的组织可是很上心的啊，应对方法我也早就想好了。” “……真的假的，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 “因为没人问我啊。”侠客露出无辜的表情。 理生恍然大悟。 侠客的LONE ID不是“AAA旅团合作联络”吗，说不定有过这种和甲方合作的经验？ 但随即她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明明之前还团结一致把侠客当成坏人，大家一起自发地疏远他，到了需要他的时候又想到求助他，这种行为甚至还不如和哆啦A梦吵架后还想厚着脸皮要神奇道具的大雄。 换成她是侠客，她是不大乐意帮忙的。 何况侠客也绝对不是以德报怨的性格。表面上是雪中送炭，其实真实想法是想制造一氧化碳中毒事件才对，怎么可能这么好心！ 像是感应到了理生内心的想法，侠客摆摆手道：“别那么戒备嘛，我做这些也是为了自己。要是学生会被那样一个满脑肥肠的白痴给打压了，对于我今后要做的事也很不利的。” “更何况，”他顿了顿，“我不喜欢自己的地盘被侵占呢。虽然是个又小又没有归属感的地方，但也轮不到这种三流货色出手。你们就当成是我的自尊心在作祟吧。” 这样的理由就容易接受多了。 听了侠客这一番冷酷无情的腹黑发言后，众人反而放下心来，听他阐述自己的想法。 “世界上的无良上级是分很多种的。有银时老师这种虽然废柴但本性不坏，也有理事长那样理想主义的天生领袖，但像八嘎主任这样，稍微掌握一点权力就得意忘形的人也不少呢。” “刚才你是在贬低我吧？” 侠客无视银时继续说道：“像他这种人，不显摆一下自己的权威是不会满足的。从一开始他就没想着让我们轻松过关，就算初版提案做得再怎么完善，我猜大概都会被他找各种理由挑刺的。” 理生忍不住发出叹息。侠客的猜想大概率会变成现实的。 “所以我们一开始就不应该把首要目标放在让八嘎主任松口上，而是应该笼络各个社团。”侠客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只要把超过一半的学生都拉到我们的阵营，就算是八嘎主任也无法抵挡多数派的意见吧。” 顺着侠客的思路往下整理，理生也渐渐猜出他想做什么了。 声东击西。 “意思是要我们随便做一个初版方案交上去，在八嘎主任审核的这段时间里想办法笼络社团的人？” “没错，而且这个方案得错的越多越好，按照他那点可怜的智商，应该会很兴奋自己找到了那么多漏洞，准备大展拳脚来批评我们吧。” 敌人最得意的时候，就是最适合发动奇袭的时候。 理生想到这里，心上蒙着的灰尘像是突然被一阵风吹走，瞬间就变得明亮。 这种时候按理来说应该表达感谢，但鉴于前天晚上她还在LONE上对侠客冷言冷语，实在没法坦率地说出口，只好拐弯抹角地想办法夸赞一下这位暂时握手言和的敌人。 “侠客你应付这种甲方还真有经验啊……看来旅团的工作也不好做呢。” “没有哦？我们可从来不受制于人，只有我们作为甲方去委托别人工作的份。” 这么想想也是，而且应该也没几个甲方有胆子去雇佣旅团吧，不被他们盯上就谢天谢地了。 可这样一来，新的问题又产生了。 “那你是怎么这么清楚乙方的心得啊！” “因为我偶尔会去看合作过的乙方工作人员的社交账号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哈哈哈哈！” ……理生都不敢去想和旅团合作的可怜乙方都遭遇了什么。 和旅团做交易这种事实在是太危险，是绝对不能触碰的高压线。 她突然警觉了一下。 侠客这次的帮忙名义上是为了他自己，但也确实帮学生会解决了燃眉之急，可以说是卖了一个相当之大的人情。 都说免费的才是最贵的，与其之后被他索要报酬，不如现在就把话说清楚。 “你想要什么作为回报？” “哎呀，我可是完全出于好意啊。” “那我换种说法，该做些什么来回报你的好意？” 眼见理生坚决不肯让步，侠客也就不再绕圈子：“举手之劳而已，如果真的怕我之后再拿这件事来要挟你们的话，就在之后的笼络活动中给旅团一些便利吧。毕竟我们的人数很少，分得的经费得精打细算着用呢。” 虽然“举手之劳”这个词似乎又暗中贬损了一番学生会的其余五人，但大家已经没功夫计较这些了。 无一郎负责文化系社团，土方负责体育系社团，狗卷负责回家部，理生则是运用善逸那边风纪委员的人脉，了解其他学校官方组织的运营情况。 至于银时，专心负责忽悠住八嘎主任就好。 几天的齐心协力后，他们终于制定出了全套的应对策略。 理生敲响了八嘎主任办公室那扇花里胡哨的门。 “进来。”懒洋洋的尖细嗓音从门后传出。 和丑恶大人的战斗，开始了。 八嘎主任（上） 绰号是八嘎主任的哈达坐在真皮转椅上，正在透过窗户眺望远方。 从这间位于十七楼的办公室可以俯视到不错的街景，给人一种成功人士的感觉，并且看样子八嘎主任也陶醉其中。 很遗憾这只是他的错觉而已，他以为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的坐姿能让他看起来更有威严，但在其它人的眼里，只不过是一个紫色的肉块瘫在椅子里，完全没有帅气之类的成分在。 倒是站在他身边的那位绿色皮肤的副主任看起来更像领导呢。 自从理生进门后八嘎主任就一言不发，也没有招呼学生到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的意思，只是将那对花生米大小的眼睛眯起来，上下打量着这位传说中的学生会长。 感觉到莫名敌意的理生忍不住在心中翻了个白眼。 看来这个教导主任是真的很闲，竟然还有空琢磨怎么和学生玩心机。 有这个时间把文件处理一下不好吗，都在桌上堆成山了啊喂。 以为理生被自己盯紧张了的八嘎主任终于心满意足，用他特有的含糊不清的嗓音说道：“前几天说要你们办事，怎么现在才来？” “非常抱歉，因为要处理杂事，所以……” “有什么事情能比老师给的任务还重要？”八嘎主任的声音拔高了几度，“工作完不成就多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不要老是找借口！我平时也很忙，但也能想办法抽出时间来指导你们学生会，难道你们觉得区区高中生比教导主任还忙吗？！” 你忙个什么啊！明明工作都是副主任帮你做的吧，这个无能主任！ 别以为大家不知道你是因为太过无能才被家族流放到学校里来的！ 理生心中的怒火快要喷涌而出，还是靠着全集中式呼吸才拼命压制住了。 看来学呼吸法也并不是毫无用处。 她抽搐着嘴角道：“为了让您满意，我们花了不少时间修改提案，主要也是想着能做得完善一点，让您看得轻松一点，少花点时间在这上面。毕竟教导主任的日理万机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嘛。” 幸好在来之前她就吸取了侠客的经验，去sns上学习了不少和甲方沟通的乙方话术，虽然不算精通，但至少能糊弄住八嘎主任了。 理生的学习成果显而易见，因为八嘎主任显得非常受用，微微点头后，随意地拿起了理生放在他办公桌上的文件，随意地浏览起来。 看到第一行的时候，八嘎主任的脸上闪过了不满和愤怒的情绪，想要说些什么，但砸了下嘴后又闭口不言，皱着眉头继续看下去。 但越往下看，他脸上的埋怨之色就越发减少，转而被惊讶取代。等看完第一页的时候，他的表情已经变成了喜悦。 就像是买到周刊jxmp的初中生一样，他炯炯有神地看着手上的那一沓纸，恨不得把上面的内容都背下来。 这个反应在理生的意料之中，她撇过头去看墙壁上挂的那些用钱买来的荣誉证书，假装没有注意到八嘎主任一样的神情。 倒是旁边的副主任，第一次见到自家的八嘎上级这么用心地看工作相关的文件，惊讶之余又感到好奇，不住地偷瞄上面的内容。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等理生开始觉得站得有点累的时候，八嘎主任终于心满意足地看完了最后一页，欣喜地开口问道：“这个提案是卷毛，啊不，银时带着你们做的吗？” 理生点点头：“是呀，因为老师怕赶不及，只让我们写了大纲，剩下的都是他来完成的。” 终于抓到银时那家伙的把柄了，这次甚至可以连以前的份一起报复回去！ 八嘎主任抬起头，额头上耷拉着的触角也随之晃动。 “去，把银时给我喊过来！让那家伙看看自己都做了什么好事！” “不用喊这么大声，我已经来了。” 银时门都没敲就直接进来，大咧咧地在高级沙发上坐下，还舒服地往后面一靠，翘上二郎腿，简直和在自己家里一样自在。 可恶，我也好想坐下！ 理生用眼神告诉银时。 不行，你现在要扮演谨小慎微的好学生的角色，乖乖站着吧。 银时也用死鱼眼回应道。 忽略了自家学生怨恨的目光，他转头看向自己这位无能的上级：“哟，这不是哈达主任吗，没想到之前被我们家定春咬掉的脑子上的肉块已经长回来了啊。” “那是自然，这可是我们一族的象征，区区咬伤算不得什么。” “恢复得如此之快，一定是大脑分了不少养分过去吧。哎呀呀，真是让人羡慕的能力呢。” “哼，你还挺有眼光的嘛。“ 八嘎主任并没有意识到那句话是在讽刺自己，甚至还得意洋洋了起来。 倒是他身后的副主任注意到了，不过他也并没有多嘴，反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看来这个八嘎主任是真的很没人望啊，连老家派过来的助手都这么嫌弃他。 虽然对方是个心胸狭隘的男人，但无能到这个地步，理生都快要忍不住同情他了。 八嘎主任挑起黑豆般的眉毛：“就算你说好话我也不会放过你的。银时，你看看你写的都是什么东西！” 八嘎主任学着电视剧里看到的幕府将军的样子，把手里的文件往银时的方向重重一摔。 但因为准头不好，那沓纸并没有如他所预料的那样落在银时的面前，而是在空中就四散开来，弄得满屋子都是。 完了，连耍帅都不成功。虽然是罪有应得，但总感觉更可怜了。 理生再次对这位脑子不好的老师产生了一点点同情。 有一张纸刚好飘在沙发上，被银时随手拿起。 “增设食堂窗口的方案啊，有什么问题吗？” “你自己听听这想法有多不切实际！而且你看你的策划案，新窗口是开设在小卖部，经费是要学生们募捐，你自己看看这有可行性吗！而且调查的样本竟然只有学生会的五个人？你是想带领学生会以权谋私吗！” 终于扬眉吐气一把的八嘎主任越说越兴奋，上下挥舞着满是赘肉的手臂，原本就难听的声音也更加不堪入耳。 银时不甚在意，一边掏耳朵一边听着领导的胡言乱语。 本来他也没认真写，这个策划案是直接用ChatGOT的ai生成然后粗略修改而成，前后花了不到十分钟。 不如说这几十页里的错误比正确的地方还多。 看了这么久就只看出这些错，八嘎主任是真的不行。 “银时，看来你和你手下的这群人都不适合现在的职位啊。以后你就不必担任学生会的指导老师了，那里以后将由我直接管理，干部的任免权也由我说了算。” “理由是？” “因为你们没有尽到学生会该尽的义务，做的事情不符合多数人的利益，一点都不符合我校lve&peace的精神。” “哦~”银时拉长了尾音，“也就是说，只要尽到学生会的义务，做出让大多数人都满意的决定，本来是可以完成这次任务的？” “没错，但可惜你们没有机会了！” 等的就是这句话了。 理生看准时机，浮夸地大叫了一声，往地上一歪：“我真是不小心，怎么站都站不好……啊咧咧，好奇怪呀银时老师。” “是什么奇怪呢，理生同学？” “人家一不小心拿错策划案了啦！”理生捏着嗓子，假装天真无邪地歪了歪头。 “你怎么这么粗心大意！竟然把废稿和最终稿弄混了！” “对不起对不起！”理生从袖子里拿出被卷在里面的纸张，“竟然一不小心把策划案放在这里，然后就忘了啦。老师，您不会怪我的吧？” 不不不，谁没事会把文件卷在袖子里啊。 在八嘎主任吐槽前，银时就挥挥手替他原谅了理生：“唉，没办法，这种事情是常有的呢。要是连这种小失误都不肯原谅，作为教育者未免也太小心眼了！” 最后一句话是对着八嘎主任说的。 话说到这里，好面子的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冷哼一声后一把夺过理生递过来的文件。 反正银时的水平他早就领教过了，这一份又能好到哪儿去。 但在看了一分钟后，他的额头开始直冒冷汗，原本就细小的瞳孔缩得几乎要看不见。 “这个提案……” “没错，关于剑道部人数调整与预算分配的改进方案。”理生自豪地说出了名字。这可是她熬夜一个字一个字打出来的方案，经由国语成绩第一的土方十四郎的修改，已经从头到尾背得比数学公式还熟练了。 因为是正正经经做出来的内容，以八嘎王子的智商从简介部分之后就开始看不懂了，只好干咳一声，借口说“也听听老爷子的意见吧”，把复杂的正文部分交给了副主任。 这位精明的老人家可不好糊弄，毕竟是名门望族派来的能人。 但理生有自信让他挑不出毛病，因为这可是学生会的几人一起努力出来的结果！ 八嘎主任（下） 时间回到几天前。 走访了全校所有社团后，他们得出了这样一条结论。 Jxmp联合学园的剑道社，人数实在太多了。 猎人学园有信长老师，银魂学园因为推崇武士道的缘故，有真选组和新八等人，咒术高专有乙骨忧太，鬼灭学院更不用说，剑道课本身就是必修课。 这样算下来，剑道社的人数占了将近全校的一半，而这必然会带来各种各样的问题。 最严重的问题是，jxmp联合学园的活动经费是按照人头发放的，也就是说单是一个剑道社就占了一半的经费，其他社团分到的钱自然就不够花。文化系社团还能勉强应付应付，但体育系社团就叫苦不堪了，比如网球社甚至连新网球都买不起。 而在剑道社内部，资金分配也是相当混乱的。 因为流派不同，需要聘请各路指导老师，同时因为学校没有能容纳这么多学生的场地，还需要分批上课，支出直接翻了几番。 解决了指导老师的问题后，就又轮到护具和活动室的分配及使用，又免不了争吵一番。 加上剑道社的社长是个信奉“不患寡而患不均”的人，每次购买物资都必须人手一份，很多初学者被分到了完全不需要的高阶练习用品，也造成了不小的浪费。 种种弊病累积到一起，就变成了剑道社如今一盘散沙的状况，成员各自为营，真选组这样自立门户的高手经费不够花，学着玩玩的人用着根本没必要买的用具，里外一团糟。 而学生会给出的解决方案是—— “尽快将不同流派分立出去，成为独立社团？”副主任的眼镜反射白光，“我记得学校的规定是同样活动内容的社团只允许有一个吧。” 这也是真选组之类的团体不得不加入剑道社的原因。 “没有说是同类型哦？您看下面的例子，可以拆分成“剑道足球社”“剑道围棋社”之类的嘛。因为是同时研究两个内容，所以不算同类型的！” “你以为这种歪理能行得通吗？”副主任用鼻子哼了一声。 “我做出这个提案，是因为有先例——也就是军仪棋竞走社。” 这是一个不起眼的，只有两人的社团，但社长却不是一般人，正是之前和无一郎比试的奇特少年，梅路艾姆。 因为文化系社团需要至少六人才能成立，而运动系社团只需要两人（为了照顾小众运动爱好者），所以被喜好军仪棋的梅路艾姆钻了这个空子。 谁叫整个学校会下军仪棋的只有他和小麦呢。 有意思的是，在理生等人从箱底翻出来的批准文件上盖章的不是学生会，而是尼特罗会长。 会长特批，某种意义上也就是暗示这种行为是被默许的。 八嘎主任家里再怎么有权有势，也不敢当众指责堂堂猎人协会会长违反学校规定。 哪怕八嘎主任真的脑子抽风这么做了，他的监护人副主任也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 除了“分立社团”的措施，策划案还提交了关于社团经费分配新算法的提案，里面密密麻麻列出了复杂的公式，保证了在剑道社分立后每个社团都能得到充足的资金。 这一部分由天才少年无一郎友情提供。没想到之前为了狂O之渊买的经济学相关书籍，在这个时候发挥了用处。 副主任一边看一边频频点头，不时地提出一些疑问，都被理生和银时完美地解答。 大学生的毕业答辩大概也不过如此吧。 在翻完最后一页后，副主任看向两人：“虽然这个社团分立的想法很不错，但要是之后有人恶意效仿的话，你们打算怎么做呢？” “我们会在这学期尽快完成此事，到下学期时再提出社团成立规章制度的修改提案，把这一条和其他的混在一起，旧社团不予追究，新社团遵守新规定，这样不就能解决了。” 既能照顾尼特罗会长的面子，又能不留后患地解决剑道社的问题，可谓一举两得。 只不过这种事没法明明白白地写在纸上，意会就好。 副主任将手里的文件放在桌上，摊开手道：“我没什么好说的了。这个提案非常完美，不管是行文还是本身的实用性都无可挑剔。” 被排除在外的八嘎主任脸涨得通红：“臭老头，你就这么背叛我了吗！说好的要给银时一个教训呢！” “你这个白痴，你从一开始就着了人家的道了！”副主任不屑道，“是你说的，’ 只要尽到学生会的义务，做出让大多数人都满意的决定，是可以完成这次任务的’。你自己看这个后面的请愿书！” 他把那张纸贴到八嘎主任的面前。 不只是剑道社社长，苦经费久矣的其他社团也纷纷在上面签字，早就超过了二分之一的数量。 这就是学生会的策略——诱导八嘎主任说出明确的评判标准，然后再拿出一份从哪里看都完美无缺的策划案，顺利过关。 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防止八嘎主任胡搅蛮缠。若是他先看了真正的那份提案，用“字体不对”“标点符号错误”之类的理由驳回，那就真的无计可施了。 先让敌人放松警惕，再诱导他说出明确的评判标准，然后再拿出一份不管从哪里看都完美无缺的策划案，如此便能顺利过关。 到了这一步，八嘎主任已经是一败涂地了。 从复仇的美妙梦境中醒来的他，用燃烧着熊熊怒火的眼神看着银时。 为什么，为什么每次他都输给这个死鱼眼白发丑男？！ 为什么这家伙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有这么多有才能的学生追随他，而自己不仅被喊作八嘎主任，连毛茸茸的小动物都不喜欢他？ 可恨的银时！ 不给他点苦头尝尝，实在不甘心！ 但这次好像不仅没达成目的，甚至还给了他和他那群学生出尽风头的机会。 究竟是哪里出错了？ 没有理会八嘎主任双膝跪地、用手撑住身体的经典反派战败姿势，副主任开始和银时商谈起后续的相关事宜：“之后把电子版发我邮箱吧，我再好好研究一下。校长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开会讨论此事了。” “有必要吗？说到底我们的直系领导不是八……哈达主任，是校长他们吧。” “肯定要问教导主任的意见啦，我得赶紧给那臭小子写好发言稿才行。” “你也很不容易啊……” 在一旁听着的理生察觉到不对劲：“银时老师，这次的任务不是理事会提出要求，然后让教导主任来审批的吗？为什么说没必要发电子版给他们？” 银时张嘴刚想糊弄过去，就被副主任抢了先：“审批?我怎么不知道这事，而且要审批也是让你们的直系领导校长来吧，教导主任可没有这个权限。况且你看他这个样子……” 副主任没有说完，但大家明白话语中隐藏的意思。 这种不靠谱的官二代，理事会怎么可能托付给他重要的任务呢。 副主任自言自语道：“大概是他曲解了理事会的随口一言，想借此机会作威作福吧……这种事情不是稍微问一下就知道的吗？” 理生蹙眉看向眼睛瞥往一边的银时：“您就没觉得不对劲吗？还是说您知道真相，但并没有告诉我们？” 眼见瞒不住，银时只好唯唯诺诺地开口道：“你看，这不是要到学期末了嘛……” “又是工资评定的事情吧。为了做出功绩提高奖金评定，就这样将错就错下去。” “没有！老师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你们基本都已经完工了，看到你们热血沸腾的样子，我身为老师怎么好开口……” “但你也可以早点告诉我的吧。你知道我刚才发挥演技嗲声嗲气的时候有多羞耻吗！” “这不是怕你知道真相后发挥不出演技嘛……” 面对理生凌厉的眼神，银时越说越底气不足，最后小声道：“对不起，是老师错了，请大发慈悲原谅我吧，看在我这几天也一起努力的分上。” 这话倒是不假。银时出的力不比他们少，能拿到剑道社的账本也是多亏了他出面，不知道用了什么方式才要到手，但可以确定的是，光凭几个学生肯定是做不到这件事的。 其实理生也没那么生气。反正事情都已经发展成这样了，从结果来看确实是皆大欢喜，她也就懒得计较。 只是必须得给银时一点警告才行，算是她这个受害者小小的报复吧。 她拿出手机，打通了小玉助教的电话。 “喂喂，是小玉老师吗？ “我是理生。听我说哦，银时老师他最近带我们学生会做了一个很棒的提案，靠这个的话绩效奖金应该能拿不少，万事屋的房租应该能交上了哦。 “嗯嗯，你要记得留意他的工资单，早点去要房租，别让他花掉了。” “哈哈，不用谢啦，这是我应该做的。再见咯！” 她看着银时精彩万分的表情变化，哼着歌挂掉了电话。 “我的巴菲……我的团子……” 现在的银时，正在用和八嘎主任同款的姿势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地捶着地板。 这样一看，理生好像成了这间屋子里最大的赢家呢。 看来不知不觉间，自己也成长了不少啊。她在心中如是感叹道。 广播时间 靠着剑道社改革提案，这下学生会是真的声名鹊起了。 接连挫败了魔鬼斯巴达教师富冈义勇和酒囊饭袋八嘎主任，勇于直面恶龙的勇士，全校学生们的伙伴，无愧于学生会长之名，种种赞美之词被用在理生身上。 现在大家再提到她，已经不会再说“转学生”，而是默契地称呼她为学生会长，似乎都忘记了理生进入这所学校不过才一月左右时间的事实。 趁着这股学生会热潮，广播社的成员们也邀请理生参加播音节目的访谈，作为本学习最后一次社团活动的收尾。 突如其来的要求让理生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招架。 她并没有公开演讲的经验，现在开始练习也有些太晚了。况且学生会在学期末还要着手准备诚信考试宣传之类的事，这个时候婉拒邀请才是上策。 但问题是，那个许久未曾联系的漫画作者发来了消息。 “最近腰椎病又复发了，想偷懒画点简单的内容。帮我制造画起来简单的场景吧，拜托了这是我一生的请求！” 随信附上了金手指券，被理生小心地保管起来了。简直就像是松鼠在囤积过冬的食物一样。 画起来简单的内容啊…… 因为她不会漫画，所以也不太清楚判定标准。但如果是室内广播的剧情的话，只需要画单人室内场景的胸像，应该不算太难吧。 于是她便顺水推舟，答应了在午间休息时配合广播社做一期节目。 只不过有一个要求，选择学生们的匿名来信时她希望里面的内容尽量有趣一些，这也是为了方便不忍鬼找到灵感。 不是避免敏感话题，而是希望内容尽量有趣，这位学生会长提的要求还真是有些古怪。 不过她愿意答应出席就已经感激不尽了，这点小要求，广播社的成员自然是拍着胸脯保证做到。 除此之外，他们还制作了相当夸张的海报，节目播出的当天贴在学校的布告栏里。 理生的大头照被印在上面，还带上了“传说中的风云人物，学生们的好伙伴，立于学院顶点的学生会长，首次公开接受访谈！”这种夸张的标语。 “这是搞什么鬼啊，又不是什么候选人演讲，有必要这么夸张吗！”路过的善逸吐槽道。 而炭治郎则由衷地为自己的这位朋友感到自豪：“但和理生不熟的学生们会很期待吧。尤其是一年级的学生，好像很尊敬她的样子。” 就连他的妹妹祢豆子也找他打听过理生的事，想必来年学生会的招新工作一定相当顺利。 “唉，要真是这样就好了。希望理生酱她一切顺利……啊，开始了！” 午间广播节目的前奏音乐响起，所有人都竖起耳朵，认真聆听接下来的内容。 一向喧闹的食堂罕见的安静下来，就连职员室里的老师也停止了闲聊，好奇这位传说中的学生会说出怎样的话语。 虽然没有具体统计，但听众人数已经达到了jxmp联合学园的历史之最。 幸好理生此刻身处广播室内，不知道这件事，否则一旦知道这么多人都在听她说话，紧张的情绪大概会更加严重吧。 麦克风和其他设备都已经调整好了，只需要像往常那样说话就行。 即便被这么告知了，她也还是僵硬着身子坐在桌前，生怕自己的哪个动作会把眼前复杂的录音设备给碰坏，造成放送事故。 就连旁边花野同学的日常播报她都没怎么听进去，只是一遍又一遍地看着手中的文稿，在脑中复习之前准备好的回答。 “今天的日常新闻就到这里，接下来就是大家期待已久的学生会长来信环节！接下来就拜托你啦。” 用开朗的声音结束开场白后，花野轻轻拍了下理生的手背，示意她可以开始了。 “大家好，我是目前担任学生会长一职的千品，非常高兴今天能来这里——之类的套话就不多说了，那我就开始了。” 理生尽量保持镇定，开始读手中的发言稿。 “第一封信，是来自银S班的大山杀鬼同学。” 真是非常有个性的化名啊…… “学生会长你好，我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有一个烦恼，迫切地想听取你的意见。因为我是非常普通的不起眼角色，经常会被班上的人无视，还会被别的班的人叫错名字。我也很想增加自己的存在感，但不知为何每次努力了都只有反效果，请问除了剃莫西干头和染发之外还有什么能让自己变得更有特色的方法呢，还请身为风云人物的你告诉我答案，非常感谢。” 理生停顿了一会儿，待听众们在脑中处理完刚才的信息后，才继续自己的发言。 “很遗憾，我也提供不了什么帮助呢。事实上在转学之前，我也只是随处可见的普通人罢了，如果放在漫画里大概是没有脸的背景板吧。”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不忍鬼曾经给她寄过一些无关剧情的部分分镜，在漫画的第一话里理生只不过是个仅有背影的路人，被抓来做临时增加的新角色也只是因为她的发型作者画起来比较顺手。 但这个理由肯定没法给大山杀鬼同学予以安慰的，因此理生重新准备了一套说辞。 “看来大山杀鬼同学想知道我在学生会能独树一帜的原因呢。我想除了因为我是位置最高的人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是……”她自信满满地说道，“因为我周围的人太过显眼了！” “除了我之外的成员，都是非常有个性的人气角色，但因为他们都太有特点了，和他们在一起时没有特点反而成为了最大的特点。” “我这么说可能有点复杂，举个例子来说，就是一O超人里的自行车骑士那样，虽然O玉老师之类的也很抢眼，不过这种时候伟大的平凡人也很棒！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大山杀鬼同学，最容易被忽略的不是最厉害或者最差的，而是在中间的那些人，但就是这些中间人构成了金字塔中间的百分之九十，是支撑起整个建筑的力量。希望你能更有自信一点” 其实她本来想说“就好比ab作品里，a和的故事大家早就看厌了，现在反而是b为主角的作品受欢迎”，但这个可能会被jxmp的编辑驳回，于是遗憾放弃了这个想法。 用亮闪闪的眼睛看着理生的花野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崇拜的好学生此刻正在神圣的广播室里想这种事。 逐渐找到状态的理生清了清嗓子，开始念第二封信。 “下面是来自猎人班的KP同学。千品同学你好，虽然问的问题和你在学生会的工作没什么关联，但我在听闻你的博学多闻之后，无论如何都想把困扰我许久的这个问题借这个机会倾诉出来。我也希望听到这个广播的人能和我一起思考，非常感谢。” 理生并不觉得自己能担得起“博学多闻”这四个字，她所用的只是高中阶段的知识，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成就。 这位KP同学问的问题也十分刁钻，花野在开播前还在反复确认是不是真的要讲这一封，但不管问几遍，得到的答案都是肯定的。 理由有那么一些狡猾，因为如果选的都是不痛不痒的问题，肯定会有人觉得“尽挑好讲的来应付，一点都没有可信度”。但如果选了这封难以回答的信，应该就不会有人再这么质疑了吧。 “为什么夜兔人能吃下比自己身体体积还大的食物呢？就算是不同的人种，这也过于不合常理了。” 毫无疑问，这说的就是神乐。 看到神乐那豪放的吃法，第一反应不是“为什么要拿团子配米饭”，而是纠结吃下东西的体积，该说这位KP同学是思维独特好呢，还是有些脱线好呢。 理生一边猜测这位写信者是猎班的哪一位，一边开始叙述自己想了很久才得到的答案。不，说是诡辩更准确。 “KP同学，我们人体的奥妙可是难以捉摸的。人可以举起比自己还重的东西对吧？可以在极限情况下原地跳得比自己还高对吧？那人吃下比自己还大的食物，有什么不对劲吗？” “吃下100g的青菜和100g的巧克力，哪个更容易变胖不用我多说，不能单纯用数字来衡量人的消化系统。人类在生物学的研究上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呢。” 对不起KP同学，这完全就是强词夺理！如果这不是广播的话，肯定要被当面吐槽“这个根本不是一回事！”的！ 很抱歉没能答好你的问题，之后我会去带神乐做体检，还请先等一段时间！ 理生在心里默默为自己刚才的胡扯道歉。 因为理生的虚张声势而有些发懵的花野这才意识到第二封也已经结束，赶紧按照流程发言道：“非常感谢大家的热情来信和会长的精彩答复，但遗憾的是因为时间有限，接下来是最后一封信，好像问了学生们最为关注的问题呢。” 理生点点头，瞥向发言稿最后的部分：“第三封信，是来自咒班的panda同学。” “会长之后会加入哪个班呢？我现在的班级里都是些不讲理的老师，非常希望经验丰富的会长能来我们班执行正义。当然这只是愿望而已，一切还是按照会长的愿望优先，能告诉大家你的选择吗？” 先不说化名的问题，咒班的不讲理老师不就是那么几位吗，完全被学生嫌弃了呢，五条老师。 理生假装没有注意到这些，长长地“嗯——”了一声。 “这一个月以来，都是旁听，不知不觉也到了做决定的时候啊。” “我想我应该会去……” 进路决定 “……我应该会去咒班吧。” “哎哎哎？？？” 完全出乎意料的回答，让旁边的花野同学发出了失态的喊声。 “为什么会是咒班啊？！”她不顾事先安排好的节目流程，下意识将疑问说出口。 感到疑惑的理由很简单，因为理生是个毫无咒力的普通人。 咒班要咒力，猎班要念能力，鬼班要呼吸法。这么看来，还是什么都不会也没问题的银Z班最适合她，而且班主任还是兼任学生会指导老师的银时，不管怎么想都是去那里比较合适。 为什么会选地狱难度的咒班呢！ 理生歪了歪头，努力回想昨天准备好的台词，试图让自己的理由更有说服力一些。 “因为包分配工作啊。” 她轻飘飘地说出这简单又易懂的理由。 看花野还是一脸没反应过来的样子，她只好更加详细地说明：“就算没有咒力，配上特制眼镜的话也能看到咒灵，这样一来就能做一些辅助监督的工作了。” “但咒术师的工作不是很危险吗！就算是辅助监督也——” “花野同学，这已经是过时的观念了/”理生将双手交叉放在面前，露出深沉的表情，“经过十几代咒术师数百年的努力，现在的咒灵已经远远不如以前强大了。如今还在困扰咒术师的，都是些小喽啰罢了，顶多是让人感冒发烧的程度。” “这样的话不是反而容易失业吗？！” “不会哦，咒灵虽小，数量却很多呢，所以反而比以前更缺人手了。在目前的形势下，就算是没有咒力的人，咒术界也十分欢迎！一起作为基层人员努力吧！” 花野略微有些汗颜：“但这么早就决定进路真的好吗？我们才是高中生，人生应该刚刚开始才对，这么早就把路锁死未免也……” “这点也不必担心！如果想中途辞职，转去一般企业或者大学的话也是没问题的。更重要的是，在高中的预备课程中有实习工作，是有报酬可以拿的！” 尽管这只是广播，除了广播社的成员之外没人看她的肢体动作，但理生还是忍不住振臂高呼起来。 “三年级的前辈们马上就要面临进路选择的问题了，如果有所犹豫的话就来看看辅助监督这份工作吧！不用经历求职地狱也能找到的优渥工作，机不可失呀诸位！” 完全变成校招宣传会了啊喂！ 花野看向身旁人眼中闪烁着的狡黠目光，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搞不好会长她早就决定好要去咒班了，就连这次采访也是辅助监督工作的一环——招新也是重要的工作呢。 多么可怕的谋划能力啊。 活用身边一切可用上的资源，为自己的未来铺路，在一般高中生还在想今晚老妈做什么晚饭的时候，理生她就已经规划好了未来几年的人生，真是远超同龄人的深谋远虑。 花野最开始有的那一丁点儿无语和不满此刻都已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对理生的尊敬和对自己目光短浅的反思。 * 与花野的自我脑补不同，理生其实没想这么多。 生在大家族，有许多堂亲和表亲的她，在上国中时就见识到了大学生们找工作的艰辛，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被中年上司打压贬低，就算体力已经透支也要挂上笑容去应付主考官，为了不冒犯人事甚至小心翼翼到神经质的地步，这就是求职人的悲哀。 而且就算做到这个地步也未必能找到理想的工作，最终可能只找到薪资低、通勤时间长、工作环境差的工作，让人不由得怀疑当年辛辛苦苦念书考大学是否真的有意义。 不想堕入和表亲们一个地狱的理生，在从咒班的同学那里知道包分配工作的事情后几乎是立刻就下定了决心。 成绩不是问题，咒术师们的战斗课程会被替代成辅助监督的庶务培训课，由原高专的伊地知老师一对一授课。 这是理生昨天找咒班老师们商量时决定的方案。 夏油老师当时是这么说的：“反正我们这边学生本来就很少，多开一门课也不会增加多少运营成本，你不用紧张。” “是啊，而且能赚外快的话伊地知也会很高兴吧，毕竟他很穷嘛。”五条老师也在一旁附和道。 旁边一脸虚相，像是恐怖电影里被害者的男人小声反驳：“和五条老师您比起来，大部分人都很穷吧……” “嗯？你说什么了吗？” “不，什么都没有，请别放在心上。”伊地址缩了缩肩膀，转向理生，“我是辅助监督伊地知，虽然没什么教人的经验，但会尽量当一个好老师的。辅助监督是要处理很多杂物的后勤岗位，还请多多加油。啊，但如果是千品同学这么优秀的学生的话，一定会比我有前途的，嗯……” “没有的事！伊地知老师明明是很出色的辅助监督！” 单是能应付五条悟、做了他好几年的辅助监督这一点就足够让人尊敬了。 稍微有点开心的伊地知，今天第一次展现了笑容：“老师啊……真不错呢，这个称呼……” “少得意忘形了伊地知，你自己不也还是新人吗，差得远着呢！”不管是咒术界资历还是年龄都比伊地知高出一截的五条悟，毫不留情地打破了可怜后辈的美好幻想。 伊地知一边连忙低头称是，一边用眼神示意理生，这就是她要学的辅助监督第一课——如何与咒术师打交道。 理生也用眼神回应，顺便表达了发自内心的同情。 幸好幸好，等她毕业了，分到的咒术师应该就是现在的同学吧。 里面没有五条老师这样难应付的人真是太好了。 * 时间再次回来。 当天的学生会活动中，理生毫不意外地收到了来自其他成员的关心。 土方和银时自不必说，本来他俩自信满满，以为理生肯定会去真选组在的银S班或者银时带领的银Z班，没想到爆了大冷门。 土方略微遗憾地说道：“没想到竟然输给了内定工作啊。 银时难得一见地意见统一：“真是的，现在的高中生都这么没梦想了吗。” “你自己不就是铁饭碗吗，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这么说的话你小子不也内定了松平老爹的工作吗！别以为我不知道啊！” 不对付的两人又自顾自地吵起来了。 其他人已经逐渐习惯他们俩的吵闹声，也早就放弃了劝架的想法，自顾自地在一边继续刚才的话题。 无一郎还是面无表情的模样，但说出来的话难得的有温度：“我也有点遗憾，没能和会长一个班。” “好少见呢，你竟然会这么在意别人。”侠客对此十分感兴趣。 “嗯，要是会长在的话上课就有人和我组队了。”无一郎语气平淡，“我们班人数是单数，每次我都会被剩下来。找愿意接受第三人的小组还挺麻烦的。” “哎呀，被孤立了吗？” “我想应该不是。有一郎和我说，因为我的存在会让其他人压力很大。” 这么一说，理生回想起同伴的香奈乎对她说过的话。 她有些无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们还在学三角函数的时候，无一郎同学就已经会连分数这种东西了……普通人很难跟上他的思维呢。” 两方都没有错，只是单纯的无可奈何罢了。 侠客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而且会长她不会呼吸法，这一点也很难克服吧。真是的，要是早点和我们商量的话，或许我可以用帮你强制唤醒念能力，这样你就可以来猎班了呢。猎人也是很赚钱的工作哦。”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种方法会很容易死人的喂！” “不愧是会长，竟然了解这么多了吗！” “刚才还试图杀死别人的家伙不要一脸灿烂地说这种话来啊！” 就这样边说边手头的活，今天的学生会活动也很快就结束了。 活动室基本已经收拾好，可以正式使用了。遗憾的是马上就是期末考试，诚信考试之类的工作也已完成，暂时应该不会用到这里吧。 想到这儿，银时在临走时问了一句：“对了理生，你在咒班今年怎么考试啊？和其他人一起考咒术吗？” “不，伊地知老师给我安排了单独的考试，让我去某个地方调查咒灵出没的情况，分析可能出现的原因以及改进措施，做成报告交给他。” 理生打开手机，从伊地知老师发给她的十几页的考试说明里翻找出有用的信息。 “某个地方？该不会是深山老林吧喂。” “不，是歌舞伎町。这么说来，刚好是银时老师家在的地方呢。” 银时一下子噤了声。 不只是银时，就连已经一只脚跨出门的土方也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 “……你去问问能不能换个地方吧。不行的话就我帮你去说。” “咦？为什么？” 银时含糊其辞道：“那里最近很不太平，你离远点吧。” “没关系的，我会注意躲着点小混混的，而且伊地知老师也给了我降低存在感的咒具。” “那种东西根本没用。”土方冷冷开口，“聚集在那里的人可不是会被这种小道具迷惑的。” 理生心里莫名地开始不安。 “那个，你们说的人是……？” 银时和土方对视一眼，随后一个移开头，另一个不耐烦地咂了下嘴。 片刻的沉默后，两人最终还是艰难地同时开口。 “……是忍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