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柯学世界扮演路人》 幸存者 上午十一点半,川田美奈坐在神保町附近的一家小咖啡馆里,双手垂在桌下,紧紧攥着自己的衣服。 端上来的咖啡已经凉透了,上面精致的天鹅拉花变得有些扭曲,她盯着那随着时间流逝变得越来越难看的线条,脸色也跟着变得难看。 就在这时,她放在桌面的手机震了震,一封邮件发到了她的邮箱。 看到那封邮件的瞬间,她的眼睛微微睁大,身体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邮件是私家侦探发来的,里面有数张照片,全是她的丈夫和其他女人厮混时拍下来的,最后一张甚至就在两分钟之前! 她今天约丈夫到这家咖啡厅,其实就是想谈离婚的事情,她已经发现丈夫出轨了,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么重要的时候,她丈夫竟然还在跟女人鬼混。 邮件的末尾还有一份录音,她还没有带耳机出来,只好把音量调小,手机凑近耳边:“你就不怕被她发现吗?” 这是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紧接着,她听到了丈夫的回答:“被发现又能怎么样,那个蠢女人,还不知道她家的产业都转移到我的手里了吧……” 还没有听完,川田美奈的手指就猛地攥紧。 蠢女人、家族产业…… 全都已经转移到他的手里…… 川田美奈还是第一次知道,丈夫温柔的声线竟然能变得那么嚣张,她攥着手机的指节发白,瞳孔微微颤抖,然而浮现在她眼里的,不是惶恐也不是害怕,而是强烈的杀意。 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声音忽然从不远处传来:“那个,你,你能给我一杯、热咖啡吗?” 那声音听起来年纪不大,有些怯生生的,仿佛从外面寒冷的冬日误闯进来的小动物一般,带着与精致的咖啡馆格格不入的气息。 川田美奈侧头望去,一个男生穿着厚厚的灰色羽绒服,黑色短卷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几乎遮住了他的眼睛。 他手里抱着好几本书,那些书大小不一,时不时就会有一本想要从他的手臂滑下,他忙着阻止,动作又因为羽绒服而变得笨拙无比,不一会儿额上就冒出了些许薄汗。 似乎是察觉到了川田美奈的注视,他有些紧张地朝这边望了一眼,然而还没等他对上川田美奈的目光,他又飞快移开了视线。 他的视线落在川田美奈旁边的一张桌上,像是才想到可以把书放到桌面上,连忙对服务员说:“你等我一下。” 然后飞快走了过来。 是个容易害羞的男生呢,川田美奈忍不住想着,在遇到丈夫之前,她也曾有过这样的追求者……想到出轨的丈夫,川田美奈心情陡然变差,迅速收回了目光。 然而就在这时,她的眼角余光忽然扫到对面的大门有人匆匆跑了进来。 看那人的速度,没多久就会和抱着书的男生撞上了。 小心! 川田美奈正要提醒,男生已经“砰”的一声和那人撞到了一起。 男生一下子被撞得倒退了好几步,他怀里抱着的书瞬间飞起,洒向半空中,其中一本落到了川田美奈的脚下。 夹在里面的几张书签也掉了出来,川田美奈往下看了一眼。 [氰.化.钾镀层细致,与氰.钠.比,具有更高的导电性,电流效率高……*] [在使用时应注意防范,避免中毒,摄入100毫克氰.化.钾,就会使人陷入昏迷,并在一小时之内死亡……*] [短时间内大量摄入氰.化.钾,很有可能出现意识丧失、心脏骤停……*] 川田美奈的目光骤然凝住。 意识丧失、心脏骤停? 仿佛抓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她的眼前豁然开朗。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着急了……” “没关系,我自己来就可以!”川田美奈听到了男生和进门那人交谈的声音,然后就是快步跑来的脚步声,“抱歉,我的书……” “我帮你吧。”川田美奈说着把书捡起,看到里面夹着的书签还有仁川器械面试要点之类的提醒,忍不住微笑起来。 她家里虽然是零售企业,但有很多合作的家电厂商,家电表面都需要电镀,想从那边弄到氰.化.钾应该不难。 她把书递给男生,目光触及到桌面那一份牛皮纸袋时,再也没有了刚才难看的神色。 她离开之后,一直低头蹲在地上捡书签的男生也跟着站起,抱起书飞快离开了这家咖啡馆。 冷风吹起他的头发,在那微卷的柔软碎发下,露出了一双清亮的眼睛,和刚才的怯弱不同,那眼睛里仿佛带着神秘的光晕,奇异而又危险。 没多久,他眨了眨眼睛,紧紧抱着书踏上了和川田美奈完全相反的另一条路。 “打扰了,我是来还书的。” 一个高挑的影子投射到图书馆的登记台上,正在里面昏昏欲睡的管理员一下子坐起:“还书?!” 他扶了扶眼镜,看清面前站着的人时,忍不住露出了无语的神情。 “你不是刚刚才把书借走吗?” “是啊,”对面的人说,“借回去才发现这些书都不适合我看,所以就想着赶紧来还了,我这人不喜欢欠别人东西。” “那你还借这么多本。”管理员说着把他放在桌面的一摞书拿下来,刚想要检查,又马上露出了警惕的神情,“哪怕就借走这么一小会,我们也不会退钱的。” “啊。”对面的人微微张嘴,露出有些始料未及的表情。 他穿着米色的高领针织衫,略长的黑色卷发垂下来,在快要遮住他的眼睛时恰好被修长的手指撩开了,露出了细长的眉,英挺的鼻子,他抓着头发,有些吃惊和不知所措地望着管理员。 柔软的针织领包裹着喉结,只在他说话的时候能看到些微痕迹:“真的不能退?” 管理员不由得加重了音:“坚决、不退!” “好吧……”对面的人发出了细微的叹气声。 他垂下手,管理员这才看到他的另一只手臂上挂着一件厚厚的羽绒服,偏灰的颜色给人风尘仆仆的感觉,与他柔和而优雅的外表极为不相称。 从图书馆出来,今鹤永夜再次披上那件羽绒服,有些遗憾地说:“还以为能用那笔钱买杯咖啡呢。” 之前在网上查的时候,明明都说借走不超过一个小时可以退一半的,没想到现实里竟然一分一毫都不给他退。 他望了望有些阴沉的天色,还是决定不去喝咖啡好了。 这种天气明明更适合睡觉。 接下来可是难得的休息日啊。 他看了一眼前方,在那里漂浮着一块深蓝色的面板,除了他没有任何人能看到。 面板上的字体微微闪烁着: 【世界偏差值:12%】 【本应于325话重置版片尾彩蛋出场的人物三天前意外身亡,请司哨003号尽快前往任务地点补齐剧情(已完成)】 今鹤永夜又看了看面板上的日期:11月7日 每次看到这个日期,他都忍不住想“哇”的一声。 这可是人气角色松田阵平死亡的日期。 他所在的世界,是个汇集了动画漫画以及无数官方衍生作品形成的世界,这部作品连载了将近三十年,拥有近千话的漫画以及动画作品,观众和读者遍布全球。 形成新的世界之后,它也有了和主世界相差无几的体量,然而也是因为融合的作品太多,让这个世界充满了BUG。 比如说今天出现在咖啡馆的小男生,本应该是他在准备面试的途中打翻书,让川田美奈看到氰.化.钾有关内容的。 可他在三天前已经被大学舍友给毒死了,原因只是因为他能去大公司进行面试而已。 没错,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这个世界说到底还是由主世界延伸出来的,如果和主世界播出的剧情相差过大,会让这个世界变得不稳定,严重点可能会崩塌破碎,所以今鹤永夜的任务,就是填补这一段空白。 把那位意外死亡的男生戏份补上,引导川田美奈找到氰.化.钾给丈夫下毒,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接下来就是休假了。 人气角色死掉的时候,是不会有琐碎的日常案件出现的。 就连黑衣组织那边也会安安静静的。 就好像整个世界都在给他让路。 今鹤永夜走在安静的大街上,这个念头刚起,他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天空。 此时此刻,在东京的另一端,那升到顶点,代表着幸福的摩天轮之上…… 【世界偏差值:15%】 刚准备收起的系统面板忽然闪了闪。 今鹤永夜目光微微一凝。 通常来说,偏差值越低,代表这个世界与主世界越接近,反之,越来越高,意味着剧情越来越脱轨。 ……不会吧? 今鹤永夜拿起手机,刚输入一个没有存进通讯录的号码,就听到街边传来了一些人的惊呼。 在一块悬挂起来的电视机里,他看到了拿着话筒的记者,对方焦急地让摄像师对准一个地方。 镜头拉近之后,他才看清,那是爆炸的摩天轮,以及……从摩天轮中忽然飞出来的人影。 那人影像是被人从摩天轮中推出来的,以极快的速度从天空往下坠落,落到了游乐园后方的丛林之中。 记者仿佛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般,拽着摄像师飞快往茂森的树林里跑。 【世界偏差值:93%】 深蓝色面板上,原本平静的白色字体一下子变得通红。 那没输完的号码发来一条短信。 【对不起】 今鹤永夜呼吸一顿。 顺带一提,既然有司哨003号,自然也有001和002。 001刚到这个世界没多久就被琴酒当成FBI的老鼠处理掉了,剩下002负责维护警方线路的剧情。 今鹤永夜原本负责最琐碎的日常案件,后来又兼顾了黑衣组织。 而现在—— 【交给你了】 第二条短信送达,看着面前红得刺目的偏差值,今鹤永夜骂了声:“……草。” 幸存者 【世界偏差值:94%】 电视上播放的新闻还在继续,摄像师跟着记者快步向前奔跑,今鹤永夜在不断晃动的镜头中扫到了目暮警官以及佐藤美和子的身影。 【世界偏差值:95%】 穿着高跟鞋的佐藤美和子健步如飞,快得几乎只剩下残影,记者和目暮警官一眨眼就被她甩到了后面。 【世界偏差值:96%】 深蓝色的面板边缘开始闪烁危险的红光,看着偏差值不断往上飙升,很快就到了100%,今鹤永夜:“……” 所以松田阵平根本就没死是吧?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竟然还能保住性命,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不过再怎么好奇,今鹤永夜也不可能去问那位任性的同事了。 司哨在任务世界做出干扰剧情的行为,会面临很严重的惩罚。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刚才给他发信的号码果然已经变成了一团乱码,就连里面的内容也变成了一连串无意义的字符。 002现在应该已经“死亡”了,他在网络上的所有痕迹都会在一两天之内抹除。 现实中的部分则需要剩下的司哨去处理。 也就是说,今鹤永夜要把他的所有存在痕迹都抹掉。 这倒也不算太麻烦,而且类似的工作在001被琴酒杀死的时候他就已经做过一次了。 可002的工作明明是最轻松的。 和负责黑衣组织的001相比,他的任务既没有危险,也不用像今鹤永夜那样,时不时给智商不够的犯人提供帮助,让他们稳定产出新的案件。 他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就算现在保住了松田阵平的命,为了世界稳定,最后留下来的今鹤永夜也还是会杀掉他的。 002心里也清楚,所以才发了那么两条消息过来。 可他还是做了。 到底为什么呢? 他只是想救人?爽完就跑? 说不定回去了,到了时之政府还要跑过来问今鹤永夜两句,你后来有没有把松田阵平杀掉是吧? 今鹤永夜都快被他气笑了。 他望着不远处的电视机,佐藤美和子已经找到了从摩天轮上掉下来的松田阵平,松田阵平很幸运地被游乐园附近的树枝挂住了,没有摔死。 救护车很快赶到现场,其他电视台的记者也陆续到场,虽然这些记者都被隔离得挺远的,摄像机的镜头还是拍到了松田阵平被抬上担架送往医院的一幕。 他垂在担架旁的右手好像还抓着什么东西,负责拍摄的摄影师很敏锐,特意把镜头放大了。 黑色的正方形皮套,看起来像是某种证件,边缘的地方还有一个显眼的白色环扣,已经被松田阵平手上的血染红了一半。 今鹤永夜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会是002的警官证吧? 白色环扣是专门用来系绳子,让人可以把警官证挂在脖子上,002很不喜欢这样的设计,刚拿到证件那年还跟今鹤永夜吐槽过。 但他也没有把那个环扣拿下来,还经常套在手指上甩来甩去。 今鹤永夜忍不住吸了吸气。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他就得先去医院把警官证给拿回来了。 按照动画剧情,摩天轮上当时只有松田阵平一个人,002的身份也是警官,如果他跟着上去了,十一点半这段剧情开始时,偏差值不可能只有12%。 所以他一定是通过其他手段上去的,没有任何人发现,在剧情进行到关键时刻,他进入到松田阵平所在的72号吊舱,把人推了出去。 今鹤永夜忍不住头疼。 他今天只有一个任务,所以根本没有开车出来,神保町这边是书商聚集地,图书馆和文具店众多,也没有租车的地方。 打车也很难打到,更何况打车去松田阵平所在的医院,那里也早就被记者围得水泄不通了吧? 独自进入摩天轮拆弹,三秒破解犯人留下的信息,最后从摩天轮上一跃而下,死里逃生……这么传奇的经历那些记者怎么可能放过。 今鹤永夜歪头看了看,周围的店铺大多都在转播这则新闻,无数行人停留下来驻足观看,只有那么一两个年轻人在四处张望,无所事事。 他把羽绒服的领子拉高,遮住里面料子高等的毛衣,然后朝其中一个年轻人走去。 那人染着一头红发,穿着薄薄的机车服,旁边停着一辆同样是红色的摩托车,冷风在街上肆虐,他有些焦躁地跺了跺脚,往街道两头看了看。 “等人?”今鹤永夜看了一眼他冻得通红的鼻子。 红发年轻人先是一喜,目光触到他身上毫不起眼的灰色羽绒服,又变得有些嫌弃:“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了,”今鹤永夜说,“这辆车是你偷来的吧?本田NC23,市场价值超过80万,昨天晚上车主已经在我们那里报案……” 他还没说完,红发年轻人就意识到了不对,惊恐道:“你是警察?!” “不然呢?” 红发年轻人脸色大变,拔腿就跑。 今鹤永夜眼疾手快地抓住他,“把钥匙交出来!” 他的声音略微往下沉,仿佛带着还未消散的不知名怒意,年轻人被吓得脸色煞白,哆哆嗦嗦地从兜里摸出了一串钥匙。 今鹤永夜松了手,年轻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往旁边的小巷子里钻,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今鹤永夜收回视线,戴上放在车上的头盔,骑上车赶往游乐园最近的那家医院。 医院门口果然挤满了记者,今鹤永夜把车停在稍远的地方,从侧面的消防通道进去,先把衣服弄乱,然后把头发揉得乱糟糟的,飞快拽住一个路过的医生。 “刚送来的人在哪?”今鹤永夜说,“就那个,警察,刚从附近送过来的——” 看他焦急又狼狈,连话都快说不清楚了,医生赶紧说:“已经送到手术室了,你先别着急……” “快带我过去!”今鹤永夜紧紧攥住了他的手。 他神色坚决,医生本想拒绝的话不由得咽回了肚子里。 “算了……走这边吧。” “这是医生的休息室吗?”去手术室的路上,今鹤永夜忽然问。 虽然对他的问题有些奇怪,明明刚才那么着急去找人,医生还是回答:“是的,不过现在并没有人在那边休息……” “那就好。” 话音刚落,医生更觉得怪异了,然而没等他侧头看去,跟在他身后那人的声音就忽然变得很近很近:“谢谢你,大塚医生。” 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巴,把他拖进了休息室里。 没一会儿,今鹤永夜披着白大褂出来,他脸上戴着口罩,卷发用水打湿梳到后面,露出来的额头饱满,眼神清亮而坚定。 他把能刷开手术室的识别卡放到兜里,插着兜往手术室的方向走去。 手术区只有两盏灯亮起,其中一盏前面空无一人,另一盏前面站着神色焦灼的佐藤美和子以及几个警察,目暮警官不在,不知道是不是去处理另一个炸弹了。 佐藤美和子还在翻来覆去地看那条短信,然后仰头望着手术室亮起的灯。 今鹤永夜走过去刷卡的时候,佐藤美和子忽然说:“等等!” 今鹤永夜身形高挑,大塚医生的白大褂比他平时穿的衣服短了一截,哪怕他把手收在口袋里,也能看到稍短的袖口下露出来的皮肤,以及些微突起的腕骨,沉着而有力,没入白色口袋之中,仿佛里面藏着的是杀人利器,而不是一双救人的手。 蓬松的卷发哪怕往后梳,也还是有些发尾不服输地翘起来,在眼睛偏紫色的光晕下有种奇异的时髦感,佐藤美和子不由得说:“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我也没见过你。”今鹤永夜语气奇差,“想搭讪也不要选这种时候,没看到病人还在等着吗?” 他的口气很不友好,眼神也变得冰冷而嫌弃,佐藤美和子刚想解释自己不是那个意思,就听到滴的一声,手术室的门开了,穿着白大褂的年轻男人收回卡,大步走了进去。 佐藤美和子张了张嘴,呆滞地望着手术室的门在自己面前合上。 无菌室里有巡回护士帮忙穿戴无菌服,大概是对他这个生面孔有些好奇,护士一连看了他好几眼,不过看他神色严肃,想到如今躺在手术室里的警察,护士心里暗暗叹气,也没有心思闲聊了。 今鹤永夜戴好手套,双手放在胸前,正式进入松田阵平的手术室。 距离他来到医院不过十分钟时间。 负责手术的医生正在听紧急扫描结果:“多根肋骨骨折,位移情况十分明显,已经影响到了肋间血管,暂时没看出对肺脏的影响……” “胸腔积液超过1100毫升……” 手术室内的医生和护士一个个神情凝重,只有刚进来的今鹤永夜忍不住想,比起直接丢掉性命,现在的情况还是好了很多的。 听到门开启的声音,主刀医生回头望去,眉头微皱:“你是哪个科室的?怎么这么迟才来?” “野口医生派我来观摩。”今鹤永夜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我是这个月新来的实习医生。” 野口医生是今鹤永夜前段时间做任务接触的倒霉蛋,在一家餐厅里遇到杀人案件,还被人当成了嫌疑人,看他当时的反应非常不通人情世故,又对自己的身份很自傲,想必在这家医院里地位不会太差。 听到他这么说,主刀医生立即露出了有些难以言喻的表情,像是把他和野口医生当成同一类人了。 看他不再关注自己,今鹤永夜便悄悄站到一边。 介绍完具体情况,护士又有些为难地指了指松田阵平手的位置。 “病人手里一直攥着东西……” “我来吧。”今鹤永夜终于找到机会,凑上去不由分说掀开了无菌布边缘,抓住了松田阵平的手。 护士刚想说那个东西很难弄下来,病人好像特别在乎,就看到他手指微动,轻松就把东西给取下来了。 黑色皮套,打开来看,上面是002的证件,下面是写着POLICE和警察厅字样的徽章,徽章上还沾了点血。 “好像不是病人自己的。”刚才想提醒他的护士说,“没想到野口医生手底下还有这么厉害的实习生。” “侥幸而已。”今鹤永夜拿着证件,正要从手术台上退下去,找个没人注意到的时间离开,就看到对面的护士抬起了松田阵平的另一只手。 松田阵平的左手上插着一根接近筷子粗细的树枝,绿色的树枝上沾满了血,一时间很是瞩目。 今鹤永夜忍不住问:“你们就要这样拔吗?” “没有伤到骨头和主动脉,树枝是银杏树叶,没有毒性。” 手术室里的另一个医生很不满:“不这么拔还要怎么样?” “他是警视厅爆处组的组员。” 今鹤永夜说完,看到其他医生神色有些茫然,不由得提醒:“就是你们经常在电视上看到的拆弹专家。” “要是伤到他的手臂肌腱,他就没办法再做精细的活动了。” 话音未落,躺在手术台上的松田阵平睫毛忽然微微一颤。 幸存者 主刀医生神色一顿。 “那你说怎么办?” 松田阵平的胸腔积液非常严重,晚一秒开刀人可能就没了,手臂的出血量又那么大,不及时止血的话,万一手术中出现什么问题,他们的血库根本支撑不住,到时候别说手了,就连人命都保不住。 他看向这位年轻的实习医生,对方用他最讨厌的优越语气说:“把微型CT机推过来。” “给他的手臂补个详细的检查,打电话联系最好的手外医生。” “没有微型CT机。”一旁的护士尴尬地说,“像这种新型机器售价都在好几百万以上,我们医院的预算……” 竟然这么贵? 今鹤永夜沉默,都忘了这是还在使用翻盖机的时代了。 “那把床旁超声仪拿过来吧,”他退而求其次地说,“不会连这个也不行吧?” “行,当然行,”刚才接话的护士说,“我马上打电话,从无菌室抽调一台过来。” 医生们对爆处组没什么感觉,但一听说到拆弹专家,立马对躺在病床上的人有了清晰的概念,连动作都快了许多。 不一会儿,等候在外面的佐藤美和子就看到两个护士行色匆匆地推着一台仪器从远处跑来,仪器上罩着绿色的特殊布料,看着莫名的令人不安。 佐藤美和子和其他警察瞬间站起。 见状护士赶紧说:“这是为了给病人手臂做检查的仪器,麻烦让一让——” 佐藤美和子等人上前的脚步顿住,齐刷刷地往后退了退。 看着护士飞快穿过大门进入手术区,佐藤美和子攥着手机,提着的心怎么也无法放松下来。 给手臂做检查?这是出了什么事吗?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追加检查?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那个说话口吻毫不客气的年轻医生,佐藤美和子不由得怔了怔。 没多久,这台令她生出无数揣测的超声仪就摆到了今鹤永夜的面前。 这是一台外形类似笔记本电脑的仪器,经过严谨的灭菌消毒之后,多了一种高科技特有的冰冷。 主刀医生在做最后的术前确认,所有人的状态都异常忙碌,看到他们把超声仪放到自己身旁,默认了由自己来做检查,今鹤永夜忽然很想笑。 没有人能感受到他内心的怒火有多么强烈,他掀开无菌布,把耦合剂缓缓涂在松田阵平受伤的手臂上。 耦合剂是为了能让超声探头和皮肤能有更好的接触,这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液体,今鹤永夜只需要在里面混入一点点毒药,松田阵平必死无疑。 手术室里的人对他的杀意一无所知。 他的手几次悬停在松田阵平受伤的皮肤边缘,手术室上方的无影灯把所有人都映照成惨白一片,仿佛提前进入太平间一般。 今鹤永夜微微抬眼,看了看松田阵平的方向。 这时他忽然感觉手指碰到的地方传来了微弱的肌肉反馈。 他的动作也跟着一顿。 “……麻醉?” 松田阵平感觉自己在做一个梦,那种很多年都不曾做过的噩梦。 他仿佛站在黑暗的森林当中,荆棘穿过他的身体,冰冷的流水从他的皮肤流淌而过。 他被困在这个梦中,很久很久,他终于听到了人类的声音。 “病人从高处坠落,身体无明显畸形,但有胸壁皮下气肿,有骨擦音……” “呼吸通畅,无休克反应,推去CT室做检查!快!” “准备手术室!” “胸外的值班主任呢?快叫人过来!” 一系列忙碌的话语闯入松田阵平的耳朵,平静而幽暗的森林忽然变得嘈杂异常,松田阵平忍不住烦躁。 什么啊……竟然是医院。 心里莫名的失落,他的意识随着那些声音沉沉浮浮,如同游离的粒子在空中时聚时散,又仿佛幽灵般穿过了所有人,到达了人类不曾企及的地方。 他随着黑暗渐行渐远,脑海中所有人的身影都开始变得模糊,记忆也如砂砾堆砌起来的城堡般容易消散,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瞬间抓住了他。 ——他是警视厅爆处组的组员。 ——就是你们经常在电视上看到的拆弹专家。 等等啊……!什么拆弹专家!他们才不是那么戏剧化的职业,这个人在乱说什么啊! 他们的工作明明比电视上演的认真严肃多了好吗! 松田阵平想坐起来,然而意识游离太久了,身体仿佛不受他控制般的一动不动。 尽管平时工作的状态完全称不上认真和严肃,松田阵平还是对这个人说的话很不爽。 尤其是那句,以后再也做不了那么精细的活动了。 开什么玩笑,这是说他的手废掉了吗?这人不会有什么毛病吧? 松田阵平有点想骂人,然而环绕在他身体周围的那些人一瞬间表现出来的沉默又让他有些不可置信。 在那短暂的静默之中,松田阵平感觉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那个讨厌的声音还在传来,却忽然变得很遥远很遥远,不知道过了多久,冰冷的液体覆盖上他的皮肤,他久违地感受到了手臂传来的知觉。 就在那一刹那,他又被拽回了那片黑暗的森林当中。 犹如被森林中最可怕的野兽盯上了,从那人身上传来的杀意令人不寒而栗。 细微的麻意逐渐爬上手臂,时轻时重,时而轻缓时而冰冷,那人把手放在他受伤的地方,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松田阵平逐渐分不清那到底是痛还是什么其他的感觉,他的意识像是为了跟随对方的思想而跳动,变得缓慢而又危险。 在那一刻,他竟然觉得,就算对方把刀插进他的伤口上也不是什么坏事。 但下一秒他猛地惊醒过来。 不对,这根本不对—— “麻醉怎么了?”一个不悦的男声忽然钻进耳朵。 松田阵平世界再次变得光怪陆离,很多很多声音在同一时间出现了。 “病人好像还有意识。” “池内可是我们这里最好的麻醉医生。” “心率升高了,血压也在升高。” 然而松田阵平最讨厌的那个声音还是盖过了其他人的,“麻醉单给我看一下,混合麻药的话,说不定病人对其中某种药物拥有抗药性。” 那声音平静而从容,除了松田阵平,没有人能感受到里面蕴含的冰冷杀意。 松田阵平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自己都觉得好笑的猜测,这是什么死神吗?一直等在这里就为了收割自己的性命? 然后他终于等到了—— “麻醉补好了,这次没有问题了。” 伴随着麻醉医生的话语,主刀医生的镊子在松田阵平的胸前划下一道印记,冰冷的手术刀迅速靠近。 又在即将切开手术贴膜和皮肤的瞬间停住。 “积液已经上升到1120毫升,开胸之后,情况会很凶险。我有必要提醒你,如果积液压迫造成了脏器损伤,或有未知的出血点,在手外科的医生到来之前,我们会对他的手臂进行应急处理。” “用止血带?” “止血带每隔一个小时必须放松一次,每次至少两分钟——我们的手术时间不止一个小时,你应该明白的。” 用杀意笼罩住他的死神沉默了。 “刚才超声扫描出来的位置很不好,说句实话吧,就算把我们这里最好的手外科医生叫来,我们也保证不了……” 沉默许久。 权衡许久。 松田阵平听到那位冰冷的死神说:“那就我来。” 幸存者 “开什么玩笑?你才来医院实习多久?!” “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你!” “树枝距离尺动脉只有一毫米距离,尺神经背支受到明显压迫,你知道有多严重吗?很有可能已经——” “只要分离得好就不会有问题!” 手术室里炸了锅般充满了焦灼的气息,然而那个声音还是那么冷静,压过了所有声线。 “马上准备清创手术,进行一期缝合,我需要两个助手,肌腱缝合专用线,没有的话给我3-0号,6-0号……” 松田阵平犹如溺水的人缓缓沉入到水底,那声音变得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遥远到了仿佛世界的另一端。 冰冷而悠远,恍惚又捉摸不透。 在麻醉的作用下,松田阵平彻底失去意识。 手术室里的气氛并未因此变得轻松,反而异常沉闷。 空气像是凝滞了一般,主刀医生沉默地做着引流手术,1120毫升比两瓶矿泉水还多,积液中隐隐约约能看到些许红色,如术前所预料的那样,出现了出血的症状。 他忍不住看了对面的年轻人一眼。 年轻人一丝不苟地站在手术台前,微微低着头,被手术帽和口罩遮挡得严严实实的脸透着几分陌生,那双泛着紫色的眼眸带着危险的冰冷气息。 手外专用的显微镜是白色的,用悬臂式支架托起来,延伸到他的面前,他专注地望着显微镜中的画面,从主刀医生的角度并不能看到他的手术到底做得怎么样,然而他有条不紊的动作却很能给人安全感。 有种令人信服的气势。 主刀医生不由得想起了曾经年轻时观摩过的一场手术。 神乎其技,超越了时空般,至今回忆起来依旧有着令人惊叹的魅力。 “止血钳。” 年轻人的声音忽然打断了主刀医生的观察,“不要走神。” 尽管知道他说的并不是自己,主刀医生还是有些微妙的不自在。 定了定神,他说:“这件事我会报告给野口医生。” 今鹤永夜头也不抬,像是没听到他的话。 被今鹤永夜提醒的助手赶紧站直些许。 从他的角度看到得更多,从清创开始,到毫不犹豫地选择切入点,被临时叫来的助手就像是撞上了一场视觉盛宴般,看着他干净利落地将受到压迫的神经与树枝分离开来,断裂的肌腱一一缝合,黏连起来的血管抽丝剥茧般被理清、理顺,回归到原本的位置。 他的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哪怕遇到意外也没有任何的犹豫,如果不是在手术台上,没有人会相信真的有人能做到这样的地步。 这也太厉害了吧! 助手中二之魂爆发,差点连神之手这样的称呼都喊出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回想起主刀医生的话,他忽然有些疑惑地问:“野口医生不是内科的吗?” 后来才被叫到手术室的他有些不太明白主刀医生为什么提起这个。 刚开始流动的空气再次变得凝滞。 隐约能听到的器械声也消失了。 手术室里所有的人同时看向今鹤永夜。 今鹤永夜镇定地说:“他的得意弟子在上个星期死了。” 所以他是被野口医生挖过来的新人,有问题吗? 他微微抬起眼,被他那双泛着紫色的眼眸一看,其他人连忙移开视线。 今鹤永夜低下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做手术。 然而到了最后的缝合阶段,看了一眼身旁写满了崇拜的助手,他忽然说:“你来缝?” “啊?”正在惊叹他的技术,仿佛奇遇般跟完了全程的助手有些发懵地望着他。 “这么简单的缝合,你不会吗?” 当然会,但是…… 助手看着面前的切口,手术过程并不能算很顺利,尤其是拔出树枝的时候,哪怕已经很小心了,手臂血管内早已形成的斑块还是让血管变得异常脆弱,在瞬间撕裂开来。 然而早在他发现之前,对方就已经找到了原因迅速进行处理。 从最开始的手术切口到最后的收尾,所有的地方都完美得不可思议,别说当助手了,哪怕只是站在外面远远地观摩这样一场手术,对外科医生来说都仿佛朝圣一般。 让他来缝合的话,不是对这场手术的亵渎吗? 看到他连碰都不敢碰那道切口的样子,今鹤永夜默默低下头:“1号线。” 器械护士飞快将线递过去。 看到他开始缝合,长睫毛微微垂下,犹如连成一片的阴影遮住那双紫色眼眸,站在一旁的助手迟钝地意识到了他不算好的心情。 缝合完毕之后,今鹤永夜下了手术台。 装有002证件照的黑色皮套放在不远处的一个器械盘中,他端起盘子,对跟上来想要搭话的助手说:“我去放点东西。” 松田阵平上手术台前换了无菌服,他换下来的衣服都在之前的准备室,和医生们换衣服的不是同一个房间。 临时抽调的助手没有再跟上来,今鹤永夜走进去,拉下口罩狠狠吸了吸气。 无名的怒火仿佛随之吸入口中,渗入心肺,让他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手术时间用了两个多小时。 今鹤永夜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高的偏差值,哪怕系统给了72小时的期限提醒,时间也不是这么算的。 如果世界和既定的发展轨迹不同,首先受到冲击的,就是他们这些外来者。 好吧,现在已经没有所谓的他们了,只有他一个外来者。 他会死吗? 还是会发生比死更可怕的事情呢? 今鹤永夜把手中的托盘放到桌面上,证件照打开,顺便脱掉无菌服,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瓶。 里面是他进手术室之前就配好的特殊溶液,透明的液体流淌到银色的金属托盘当中,如水一般轻盈无声,很快就淹没了上面的照片和名字,下方金色的徽章被映得闪闪发光。 今鹤永夜就这么盯着那个写着POLICE的徽章,盘中清透的液体倒映出他的眼神,眼神冰冷,交织着怒火和杀意。 “——这个家伙,是个空壳呢。” 耳边忽然响起了001说过的话。 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们也商量过要怎么分配过任务,时之政府给他下的命令就是负责日常案件,然而他是他们这些人里最年轻的。 “你真的可以吗?”002担忧地望着今鹤永夜,他要怎么保证案件发生呢?这项任务怎么看都像是在间接杀人吧? “有什么问题?”今鹤永夜没能明白他的意思。 看着他有些疑惑的表情,以及突然僵住的002,001号忽然笑了起来。 “外表是挺漂亮的呢,”充满成熟风韵的女人凑到他的面前,然而哪怕近到呼吸可闻的地步,那双紫色的眼睛里依然没有丝毫波动,她忍不住轻轻笑了声,“可惜——” “哗——!” 今鹤永夜拿起一旁的镊子,把证件照从溶液中夹了出来。 上面的照片和名字,警察编号都已消失不见,只有下方的金色徽章仍在闪闪发亮。 有什么可惜的。 一个是失败者,一个是没脑子的废物。 想救松田阵平用什么办法不好,明明身份就在警视厅,还做成这样。 要是换他来,保证让松田阵平消失得干干净净,不会有半点影响。 今鹤永夜把失去作用的证件照扔到松田阵平的衣服旁,又检查了一遍松田阵平的随身物品,还好除了这个,没有找到其他能证明002身份的东西存在。 就是不知道他本人还记得多少了。 摩天轮那边也最好还是去看看。 今鹤永夜思索着,随手从松田阵平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 这时头顶斜上方忽然传来咔嚓一声轻响。 准备室的通风口被人撬开,一缕金色的发丝从上方垂下来。 今鹤永夜抬起头,他还叼着松田阵平的烟,就这么跟偷偷潜入进来的安室透对上了眼。 幸存者 安室透是看到松田阵平的新闻才潜入进来的,而今鹤永夜来到这里,则是为了销毁松田阵平手里的证据。 盛着特殊溶液的托盘就在他的身后,对上安室透视线的瞬间,他下意识咬紧了嘴里的烟。 这个世界的人当卧底都这么大胆的吗? 那么多警察还在外面,他就这么偷溜进来了? 有那么一瞬间,今鹤永夜真的想把他的照片拍下来发给琴酒。 根本没想到准备室里会有人,安室透紫灰色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些许。 但就在那一刹那,今鹤永夜从他眼里看到了凌厉的光,他毫不怀疑下一秒安室透就会跳下来把他打晕。 这种事他做得简直不要太熟练。 今鹤永夜咬了咬嘴里的烟,忽然说:“下来。” 他的语气是毫不客气的命令式,安室透不由得愣了一下。 下一秒,他就听到站在下方的年轻人说:“就算从这里一直爬,你也不可能爬到层流手术室的。” 手术室有特殊的通风结构,但安室透不是为了这个来的。 意识到下方的人误会了,安室透反而放松了些许,他把手撑在通风口的边缘,他今天穿着黑色卫衣,从通风口一跃而下时,如同轻盈的黑猫般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然而就在这时,沉默地注视着他的动作的年轻人冷不丁开口了。 “你是警察吧?” 安室透差点一个趔趄,连忙直起身体:“什么?” 看到他故作迷茫的表情,年轻人把嘴里的烟拿下来,有些嫌弃地说:“你这种人我见多了。” 什么叫“你这种人”啊?是说警察,还是说偷偷潜入手术室的行为?难道这种事情每天都有发生吗? 安室透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他轻轻哼了一声,转身把手伸到桌面的衣服堆里,没一会儿就摸出了一个打火机。 明亮的光线从窗外照进来,洒在他的侧脸上,他抬起手,再次把烟叼到嘴里。 打火机传来咔擦一声。 白色的烟雾升起,从他俊秀的眉眼淌过,他的神态隐藏在雾霭之中,有种倦怠又危险的感觉。 他的动作太过自然,过了半秒安室透才意识到他刚才动的是松田阵平的衣服。 他现在抽的烟,也是松田阵平的烟! “你——” 他瞬间攥住对方的手,而对面的年轻人反应也很快,马上就想避开他的手指,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被他扣住了手腕。 安室透把他的手别到身后,整个人身体都压到桌面上,沉着脸问:“你是谁?” 放置在一旁的金属托盘被年轻人的手肘撞到,咣当一声砸到地上,安室透没空去管,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的年轻人。 对方唇角微动,像是暗暗啧了一声,然后毫不客气地说:“滚。” 安室透不由得加大了力道。 年轻人被他压在桌面上,疼得下意识抽了抽气,但他也没有服软,反而微眯起眼睛,像是觉得有趣似的打量了安室透片刻。 “你是松田阵平的朋友?”看到安室透眼神微动,知道自己猜中了,年轻人忽然笑了起来。 “反正他以后也没机会抽烟了,你还管那么多干嘛?” 他用一种无所谓似的语气对安室透说。 安室透心里一紧,“你什么意思?!” “他的血管中存在大量细小斑块,除了从高处坠落的外力导致,更有可能是长期吸烟造成的结果。” 年轻人用慢悠悠的声音说:“这些斑块很容易在手术过程中堵塞血管,导致血管壁破裂——啊差点忘了,说这么多你可能听不懂,你只要知道他随时都有可能大出血下不了手术台就对了。” 他的声音冰冷,仿佛死神宣判一般,安室透手指不由得收紧了几分,而后又飞快松开。 “你是……” 是松田的医生? 可医生不是还在手术台上吗?松田的手术又没有结束,再说了,哪有在手术室抽烟的医生? 安室透仍然不敢相信他的话是真的,攥住他的手却松了些许。 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年轻人说:“上手术台前不能抽烟,下来就无所谓了。” 他示意安室透放在自己,然后把手再次伸到衣服堆里,摸出了一张白色的小纸片。 “收据。” 他把小纸片扔给安室透,又拿起旁边的烟盒。 收据是早上松田阵平在便利店买烟顺手收进口袋的,在安室透低头查看收据时,年轻人用拇指悄无声息推开烟盒,几支香烟不着痕迹地滑入白大褂的袖子里。 他把手收进口袋,烟盒丢给安室透。 里面躺着仅剩的两只香烟。 “我就说他快死了吧。”他用一种不出所料的语气说。 安室透一下子明白过来了。 早上八点多才买的烟,在中午出事之前就快抽完了—— 看着单手插兜,一脸无所谓地说着这件事的年轻人,安室透的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捏了一下。 自从萩原研二去世后,松田阵平就养成了烟不离身的习惯,但他竟然一直都没能发现,那家伙的烟瘾已经这么严重了。 望着那张收据,安室透头一次体会到了不知所措的感觉。 这时年轻人拍了拍被他弄得皱巴巴的白大褂,语气轻松地说:“等着给你朋友收尸吧。” “那家伙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死掉,安室透下意识想要反驳,然而年轻人根本不听他的,推开他径直朝门口走了过去。 大门无声开启,又无声地合上,披着白大褂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安室透有些复杂地按了按额头。 “零?”耳机里传来了诸伏景光的声音,“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好像遇到松田的医生了。”安室透低声回道。 他很少用“好像”这一类不确定的词汇,刚才遇到的年轻人对松田的情况很了解,说不定真是松田的医生,可他的行为又处处透着不对劲。 安室透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先找东西吧。”他说着翻开松田阵平的衣服,不到片刻就找到了在新闻里见过的黑色皮套。 打开之后,入眼的是一片金色,果然是预想中的警官证,刻着警察字样的徽章还在闪闪发亮,然而上半部分的证件已经全部被染成了红色。 血? 安室透凑近看了看,又用手指碾了碾,手感很像是干涸之后的血迹,血腥味也很浓郁。 想到这有可能是松田阵平的血,他认真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找到什么了?”诸伏景光在耳机里问。 “我们在新闻里看到的那个,”安室透说,“是警官证。” 不过已经看不清了。 安室透眼睛死死盯着那一片红色,仿佛这样就能从上面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对于几年前发生的事情,他们都很在意。 尤其是那个炸弹犯再次出现了,还把松田阵平也炸成了重伤。 在松田阵平醒来之前,这是他能找到的唯一证据了。 可惜这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突破口。 “……”诸伏景光在那边沉默了片刻,忽然说,“那家伙不像是会把警官证老老实实带在身上的人,对吗?” “……嗯。” “那我们等他醒来再问他吧。”诸伏景光说,“我还在手术室这边等着,手术应该快结束了。” 一个人在手术室外等结果,一个人潜入进来找东西,这是原本就商量好的。 听到诸伏景光又把这件事说了一遍,还在等松田阵平醒来这句话上加重了音,安室透说:“你少来这套。” “那家伙会没事的。” 他才不需要这样的安慰。 但是不得不说,来自幼驯染的安慰确实有效,安室透感觉自从见到那个年轻人之后就隐隐蒙上了一层阴霾的心情豁然开朗了。 他拿起松田阵平的外套,刚想看看里面有没有其他的线索,就听到门口传来了脚步声,以及护士的交谈声。 他连忙把证件套收到口袋里,而后忽然想起这个东西已经被新闻报道了无数次,要是突然不见了可能会造成麻烦,又赶紧把证件套拿出来。 证件套上的白色环扣也有一半是红色,他把环扣拽下来,又伸手指去取放置在里面的证件,然而不知道是不是血液凝固的关系,里面的证件已经和透明塑料层粘合在了一起,变得十分牢固。 试了试无法取下,安室透只得先把证件放到衣服堆里,飞快跳上通风口离开。 他没有发现,被放在衣服上的证件离开了他的体温之后,颜色变得比之前淡了些许。 地面也隐约透着些许红色,只不过是在背光的角落。 托盘掉在地上,看轨迹那淡红色像是原本盛在托盘里,随着托盘掉落而泼洒下来的。 推门进来的两个护士互相聊着天,一点也没发现不对,把松田阵平的衣服装在塑料框里,两人有说有笑地离开了。 通道里的安室透也松了口气。 “零,没事吧?”耳机里的诸伏景光问。 “没问题。” 安室透说:“你那边怎么样?” “手术还没结束。”诸伏景光说,“你先回来?” “好。” 安室透看了看手心里的白色环扣,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密封袋装起来,然后按原来的路线回去。 手术室外,今鹤永夜面无表情地伸手,藏在袖子里的烟一根根顺着他的手臂落到垃圾桶里。 望着那些烟被黑色洞口吞没,他有些不爽地啧了出声。 “力气真大。” 被安室透扣住的手腕都有些发酸了,他揉了揉手,忽然有种想把白大褂脱下来一起扔掉的冲动。 那些护士自然是他叫过去的,要是让安室透待在准备室太久,说不定还真能让他找出什么。 不过,感觉安室透还挺好糊弄的嘛。 回想起安室透拿着烟盒露出的表情,今鹤永夜心里的不爽又微妙地平衡了。 反正松田阵平总是要死的,他应该不介意背这个锅? 今鹤永夜默默想着,回到原来的休息室,把门卡塞进被迫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大塚医生口袋,然后脱下白大褂盖到他的身上。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那样,他拎起自己的羽绒服走了出去。 摘了手术帽之后,之前的黑色假发变得有些不牢固了,他把假发取下来收进羽绒服的口袋,羽绒服翻过来,灰色的另一面是纯粹的黑色。 浅紫色的长发垂下来,瞬间被黑色的羽绒服遮住,今鹤永夜拉起羽绒服的帽子戴上,低着头快步走出医院。 他看过麻药单,松田阵平的麻药效果至少能持续五个小时,在这段时间里,他可以先吃个饭,然后再去摩天轮那边确认情况。 现在那边应该有很多警察在,要是实在混不进去,那他就把整个摩天轮都炸了。 望着眼前鲜红的倒计时,他面无表情地想——又没有规定说不能发生剧情之外的案件。 与此同时,顺着原路回到诸伏景光身边的安室透蹲在角落里,小声说着在准备室里发生的事。 大部分诸伏景光都听到了,但还有一些细节是没办法从耳机里还原的。 从他们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手术室上方亮起的灯光,想到那位脾气不怎么样的年轻医生,安室透说着说着,忽然一怔。 “我被骗了……” “啊?”诸伏景光茫然地眨了一下眼。 “他早就看过松田的收据!” 安室透站了起来,“如果只是想找支烟抽,他根本没必要看那家伙的东西,连收据都仔仔细细检查一遍!” 手术还在进行中,又不是手术失败了,医院要想办法把锅推到病人自己身上。 明明手术那么顺利,他也不像好奇心旺盛的人,为什么要翻松田的口袋? 脑海中忽然闪过松田阵平被推上救护车那一幕,安室透说:“我要去摩天轮那边!” 幸存者 第六章他一定会出现的 “现在去?”诸伏景光看了一眼手术室的方向,目光有些凝重和迟疑。 认识这么多年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幼驯染说自己被骗了。 在那短短的几分钟里,对方的伪装到底要多么完美,才能骗过零的眼睛? 没有人比诸伏景光更相信自己幼驯染的能力,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会让他觉得恐怖。 如果没记错的话,零是突然出现在准备室的吧?到底要多么强大的心理素质,才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调整好心态,成功骗过零? 有那么一瞬间,诸伏景光真的很想问他,是不是猜错了? 然而凭他对幼驯染的了解,他知道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安室透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又认真回想了片刻,然后说:“他知道我和松田的关系很好。” 如果不是这样,对方不会说出烟盒的事情,干扰他的判断。 他本就觉得那人有些不对劲,后来听到松田的事情,再加上对方不断强调松田就快要死了,他也就没时间思考那么多了。 安室透现在是卧底没错,但他又不是完全抛弃了感情,把自己当成机器人了。 他要是能做到什么事情都很冷静的话,他现在也不会在这里了。 “他很会利用别人的弱点。”安室透看着诸伏景光,斩钉截铁地说,“但我绝对不会犯第二次错误!” 回忆着那短暂的对话,对方冷冰冰地提醒他松田要死掉的眼神,安室透暗暗握紧了拳头。 不管对方要做什么,都别想再骗过他! 诸伏景光看到他的表情,也知道无法劝他了,只好说:“我跟你一起去。” “不,你留在这里。”安室透比他更快地说,“既然他出现在准备室,就说明他也是为了松田来的,不管他要找什么东西,他都没有理由害松田。” 如果找不到的话,说不定等松田清醒之后,他还会再次找机会接近松田。 总之不管怎么样,松田在手术室里都是安全的。 但松田阵平的手术还没有结束,只要没听到结果,安室透就无法安心。 他想让诸伏景光在这里等结果——当然还有一层原因他没有说出来,他觉得自己遇到的那个人很有可能跟炸弹犯有关。 摩天轮的制动器坏了,从松田上摩天轮到升高这段时间里,他能接触到的只有炸弹犯的东西。 那个人要么是来找炸弹犯的线索,要么就是来销毁线索的。 不管哪一种都很危险,安室透不想让诸伏景光一起冒这个险。 看到几个护士推着病人朝这边走来,安室透赶紧说:“到游乐场也就几分钟,需要帮忙我会叫你的。” 他说完灵活地从几名护士身边穿过,诸伏景光阻拦不及,只好“哎”了一声。 安室透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这边有消息别忘了通知我。” 他的手在人群中抬起,背对着诸伏景光做了个挥手的动作。 他的身影矫健而又充满了活力,诸伏景光不禁想起了当年还未从警校毕业的那一段时光。 然而想到其中有人阴阳相隔,有人还躺在手术室里急救,诸伏景光心里忽然涌起了强烈的不安。 希望不要再出事了…… 希望不要再出事了——此时的今鹤永夜也在想着同样的事情。 从医院里出来之后,他骑着从街头混混那里薅来的摩托车去了附近的地铁站,然后通过地铁来到了警视厅附近。 他在这附近租了房,公寓门上装有指纹解锁,不过他没有录入自己的指纹,把面板往上推开,输入密码解锁。 “滴。” 密码正确,门轻轻开启。 今鹤永夜走进去,里面是个装修得非常简约的商务套间,灰色为主调,但一整面落地窗的通透冲淡了颜色带来的压抑。 落地窗正对着东京警视厅的方向,从客厅往左走是卧室,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 今鹤永夜把灯打开,里面看不出任何人生活的痕迹,他走到床头的柜子旁,把最底下的柜子拉出来,底板撬开,拿出了里面藏着的东西。 那是是个透明的密封袋,里面放了一张□□,以及一个小型变声器。 透过面具,隐约能看出那是一张无害而又正直的脸。 那是002的脸。 变声器里采样的也是002的声音。 今鹤永夜凝视了那张脸半秒,忽然说:“麻烦。” 对于他来说,002就是个麻烦。 他和002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都是他去给002送东西。 每次002都很热情,又是带他参观住处,又是给他讲警视厅里面的事情,好像他们是很好的朋友一样。 而这次,002还给他带来了一个更大的麻烦。 松田阵平,到底要怎么处理呢? 今鹤永夜去洗手间里戴上□□,凝望着镜子里老好人一般无害的脸,忍不住想,要戴着这个面具去把松田阵平杀掉吗? 松田阵平应该会很惊讶吧? 回到时之政府,002也一定会以为他疯了。 盯着镜子里的脸看了一会儿,今鹤永夜回到房间,拉开衣柜,里面挂着几件白衬衫和黑色西裤,他迅速换上衣服,变声器贴在喉咙间,用衬衫的领子遮住,然后拿起电话。 “您好,这里是东京警视厅……” “木代小姐吗?我是刑事部搜查三课的栗岛诚,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空,我想拜托你一些事情……” 他的声音也变成了和002完全一致的声音,听起来无害又带着点麻烦人的尴尬,然而他的神情却随着说话变得越来越冷。 “我是桃田啦!”对面的人没有发现他的不对,有些抱怨地说,“怎么每次一打电话都记不住我的名字,说吧,你要拜托我什么事情?” “呃……就是那个,过几天不是有枪支检查吗?我今天没带枪出来,不是,我是说,我好像好几天都没带枪出来了,我不知道我有没有放在办公室那边……” “你要死啊!!你不会把枪弄丢了吧!!!”对面的人一下子叫了起来,“你给我等着,我去看看,要是不在你的柜子里,你就死定了!” 对面传来一阵忙碌的脚步声,过了一会儿,那阵脚步声匆匆地回来:“你吓死我了,枪不是好好的放在你的柜子里吗?” “那就好,”今鹤永夜松了口气,忽然笑了起来,“能再麻烦你一件事情吗?” “什么?” “帮我点一份外卖,我经常点的那家店就行……” “你做梦!!!”对面传来了愤怒的吼声,电话被迅速挂断了。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今鹤永夜缓缓收起笑容。 之所以打这个电话,是因为他想要伪装成002去警视厅里拿枪。 他所有的枪都是从黑市弄到的,如果他在游乐场那边出了什么意外,引起了没有必要的关注——比如说偶遇柯南——那他手里的东西根本经不起查。 但002的就不一样了,他的枪有警察编号的,真调查起来,大不了就说他杀了002好了。 自从在准备室里见过安室透之后,今鹤永夜就对这个世界不抱期望了。 反正走到哪都有可能遇到主角团。 今鹤永夜收紧领带,确保衣领能严严实实遮住变声器不位移之后,拿起羽绒服离开了这间公寓。 不一会儿,他从警视厅的电梯上去,来到刑事部三课七系,这边是负责团伙盗窃的,高高的资料堆积的在办公桌上,空荡荡的桌位前一个人也没有。 002说过,他的位置在角落里,离对门的课长位置最远,是最适合摸鱼的位置。 今鹤永夜走过去,那个位置资料堆得最高,堆起来之后脑袋都遮住了,外面的人根本看不到他在做什么。 果然很适合摸鱼。 今鹤永夜坐下来,慢悠悠地拉开抽屉,一些乱七八糟不知道是什么的资料,一些照片,好几支笔,打火机,还有一些小东西,都像是被人翻过了,在右下角的位置有一个空出来的位置,透过那个位置还能看到最底下的手.枪一角。 应该是刚才那位桃田小姐翻的。 今鹤永夜把枪收好,刚准备起身离开,迎面就走来一个陌生男人。 也是穿着白色衬衫,袖子的地方有些皱巴巴的,像是挽了很久突然放下来的那种。 他一看到今鹤永夜就笑了起来。 “你怎么把桃田小姐给惹生气了?”他拍了拍今鹤永夜的肩膀,“咱们课里可是很多人喜欢她的。” “我先去忙了。”没兴趣知道这种消息,今鹤永夜推开他就走。 “等会!”同事迅速拉住他,“你东西还没拿!这是桃田小姐给你的。” 同事抬起手,示意他看向手里的盒子。 今鹤永夜只看了半秒就收回了视线。 “我不要。” “你必须要!”同事把盒子塞到他手里,“你也不要老吃外卖,这是桃田小姐自己做的便当多出来的,我帮你拿到微波炉加热了——” 温热的触感从手心传来,今鹤永夜对上同事亮晶晶的视线,默默拿起便当盒子,放到了一旁的资料上。 同事的眼神瞬间由期待变成失望。 “我先走了。”今鹤永夜无视他的眼神,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与此同时,安室透站在游乐场的监控室里。 风见裕也站在他的身边,两人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监控画面。 许久,风见裕也忍不住问:“他要是不来怎么办?” 只是一个空着的摩天轮,没什么好看的吧? 而且……他们的布置那么明显…… 风见裕也看着监控上的画面,临时增加的监控把摩天轮团团围住,没有任何死角。 几个便衣化作游客若无其事地在附近闲逛,听附近的工作人员绘声绘色地表述着中午发生的事情。 然而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们比起听故事,更在意附近来来往往的行人。 为什么不选更有经验一点的警察呢? 风见裕也刚想问出来,就听安室透说:“他会来的。” 诱饵已经布置好了,如果是自信的猎人,就一定会出现。 看到这样的场景,说不定会更兴奋,更觉得有挑战性。 欺骗、甩掉他们这些警察的感觉一定很不错吧? 安室透缓缓挽起袖子,眼神微沉。 ——是时候,让他尝尝失败的滋味了。 幸存者 今鹤永夜在吃饭。 拒绝了警视厅里莫名热情的警察之后,他在附近随便找了一家餐馆。 店长似乎认识这张脸,他还没说话,对方就麻利地给他下好了一碗拉面,还在上面放了很多很多的牛肉。 看着面前快要堆成小山的牛肉片,今鹤永夜心想,待遇真好啊。 002那个家伙,每天过着的就是这样的生活吗? 有人关心,受人尊敬——连出来吃个饭都能加菜。 难怪那家伙会突然抽风似的问他这样的问题。 “你有没有觉得,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那是在他们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不久,他去参加警校的考试之前,在抱怨刷题痛苦的间隙,忽然抬起头问了今鹤永夜这么一句。 刚好在附近,被他拉住被迫进行闲聊的今鹤永夜有些不耐烦。 “这种话最好不要让001听到。” “啊哈哈,是吗?”听到他的警告,002完全没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对上他幽冷的眼神,才不甘心地说,“也对,她和我们不一样嘛。” 这是一个由幻想构筑出来的世界,自然也会有很多现实中不存在或者无法创造出来的东西。 比如APTX4869。 对时之政府来说,这大概是这个世界最珍贵的东西。 最开始,001拿到的任务就不是维护黑衣组织的剧情,而是拿到A药,通过特殊的时空魔盒送回现实世界。 她在第一次开会就明说了,要让所有人都无条件配合她。 从那时候开始,今鹤永夜就明白了,她是时之政府的忠犬。 完全由那些人操控,没有自主意识,也没有自己的思想。 ——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说自己。 今鹤永夜有些不爽地把牛肉拨开,挑起碗里的拉面。 等他吃完拉面,已经是十几分钟之后了。 面馆外面一个穿着棕色夹克的男人在往里张望,今鹤永夜招了招手,那人连忙跑过来问:“请问是您需要代驾么?” “对。”今鹤永夜站了起来,双手收进兜里。 那人有些迟疑地说:“可是我看您没有喝酒。” “你不用管那么多。”今鹤永夜说着往外面走去,那人连忙跟上。 一辆白色的汽车停在外面,今鹤永夜走到后座的车门前,男人立即明白了什么,殷勤地帮他拉开车门。 后座上挂着一件黑色的风衣,今鹤永夜坐到旁边,把风衣取下来拿在手里,这时男人才刚钻进驾驶座。 他回头看了今鹤永夜一眼,有心想说些什么,看到他的眼神幽沉,又赶紧闭了嘴。 车平稳地往游乐场的方向开去。 今鹤永夜微微低着头,把稍长些的黑发扒拉下来,遮住了自己的脸。 这样的话,就算在游乐园那边出了什么错,查监控也只能看到后座坐着人,却看不清他的脸。 这辆车他叫人来过来的时候也是找的代驾,监控画面都是相似的,就算再往前找这辆车来面馆之前的监控,也会因为先入为主的原因,把后座挂着的风衣当成是他。 车是从墨田那边开过来的,顺着车的路线去查,只会越查越远,根本找不到与他有关的消息。 以前都没必要做得这么小心的。 想起自己逝去的休假,今鹤永夜忍不住按了按额头。 “客人,到了。” 车稳稳地停在了游乐场外面,代驾有些为难地说:“人太多了,不太好找地方停车。” 游乐场有免费的停车场,如今已经被停满了,就算是收费的,也停了将近大半,都是被松田阵平的传奇事件给吸引过来的。 今鹤永夜远远的听到了吆喝声:“摩天轮爆炸案专属路线已经开通,请前往附近参观的游客都到这边来——” 今鹤永夜嘴角抽了抽。 还真不怕死。 “就停在收费区吧。”他拿出钱包,“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下次需要还可以给我打电话。” 代驾说了几句场面话就下车了,临走还给今鹤永夜留了一张名片。 他离开之后,今鹤永夜伸手到前面,从车前的盒子里拿出了一副黑框眼镜戴上。 之后他下车,打开车的后座,取出一个小型航空箱。 他就这样提着那个箱子,大摇大摆地朝拿着喇叭大声吆喝的人走了过去。 “请到这边来——” “我们有亲身经历过这件事的工作人员负责讲解,百分百还原上午的爆炸案件——” 今鹤永夜凭借002无害的脸,以及戴上眼镜之后变得格外老实的表情,成功混入了观光团中。 他双手抱着航空箱,眼睛时不时张望一下四周,像是好奇又忍不住激动的宅男,就这样走入了游乐园的监控视线中。 安室透一直在密切关注着这几批游客,早在靠近摩天轮的两米外就被拉上了警戒线,游乐园带人参观和讲解都是在他的授意之下进行的。 但如果是那个人—— 他一定会来的—— 安室透眼神紧紧盯着新进入的这一批游客,很快他就发现了抱着航空箱的今鹤永夜。 “那是什么?”他指着今鹤永夜抱着的箱子问。 “呃……”被叫过来的游乐园主管额头忍不住滑下了一滴汗,“我这就打电话去问!” 这条线是刚刚才开辟出来的,走的也是领导视察的特殊通道,根本没有安全检查……话说他们平时的检查也不是很严格啊!顶多查查背包,看看有没有人擅自带零食进来而已。 在他的电话打出去之后,很快就有工作人员走到今鹤永夜的身边进行询问。 今鹤永夜摆出一副警惕的表情:“我不能带小玉米进来吗?” “什么小玉米……”工作人员往航空箱的缝隙里瞅了一眼,立即大叫起来,“蛇!是蛇啊!!!” 身旁的游客也惊慌起来,“什么蛇??!!!” “你们不要吵到他!” 今鹤永夜双手护住航空箱,“她脾气很好,不会随便咬人的!!!” “那也不能带蛇进来啊!!我们有规定的!!!” “让他走开!!让他离我远点!!” “我买票了!!!” “买票了也不能带蛇啊!!出门还带这种东西,也太恐怖了吧!!” “小玉米很漂亮的,一点也不恐怖,不信的话,我把她拿出来给你们看看——” “走开啊啊啊啊啊!!” 一阵骚乱之后,今鹤永夜被游客们联手排挤到角落里,抱着航空箱有些手足无措望着面前的工作人员。 两个负责把他和其他游客隔开的工作人员也很无奈。 哪有人带这种东西来游乐场玩的啊!! 不过他都买票了…… 要不给他退票吧? 两人无声地对视着,忽然听到面前的男人弱弱地说:“我就是想带小玉米出来看看……” “她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两个工作人员下意识看了一眼航空箱里的玉米蛇,不管外面场面有多混乱,那条蛇始终趴着一动不动,不会真的快死了吧? 两人心里瞬间愧疚起来。 “要不……等那些人走远了,我们再带你过去?” 今鹤永夜抬起头来。 另一个人连忙说:“你放心,就算离得远了也能听到故事的!” “蛇蛇也能听到!” 今鹤永夜:“……谢谢。” 倒也不用对蛇蛇那么贴心,蛇蛇根本听不到,因为蛇蛇是假的。 车也是提前准备好的,以防万一以后出现紧急任务。 倒是没想到,竟然用在这件事情上了。 今鹤永夜双手环住航空箱,不紧不慢地跟在工作人员的身后。 没有人能猜到,在看起来半死不活的玉米蛇里,藏着足以把整个摩天轮炸毁的新型遥控炸.药。 当然,那也要让他能上的了摩天轮才行。 也不知道那边有多少警察。 正当他漫不经心思考的时候,从监控看到这一幕的风见裕也松了口气。 “看来是误会。” 如果真是安室先生所描述的那种危险人物,风见裕也会忍不住怀疑,里面装的根本不是什么温和的玉米蛇,而是一口就能让人断气的剧毒蛇啊啊啊! 然而他回过头,看到的却是上司有些凝重的表情。 “看来,人已经到了呢。” 在风见裕也的目光下,安室透缓缓笑了起来。 “我早就说了,他非常擅长找人的弱点。” 利用大部分人怕蛇的特性,顺理成章躲过检查,还脱离了团队。 下一步,就是甩掉那两个工作人员了吧? 安室透望着对方紧紧抱在怀里的航空箱,那里面装的又是什么呢? 检测器材?摄像仪器?又或者是,炸.药? 只要打开,就能知道他到底是炸弹犯的同伙,还是对炸弹犯恨之入骨,跟他们一样恨不得找到他的人了。 安室透转身大步走出去:“我去会会他,风间留在这里,仔细观察他还有没有同伙。” “好。”风见裕也想跟上去的脚步一下子停住。 看着对方大步流星的背影,他忍不住想,安室先生这么厉害,一定没问题的! 一如既往地信任着自己的上司,然而他并不知道,安室透此刻正望着摩天轮的方向,紧紧皱起了眉头。 为了保证视野,摩天轮四周都很开阔,从入吊舱升高开始,就能眺望到整个游乐场。 也正是因为这样,拉上警戒线之后,只要有人想接近摩天轮就会变得很显眼。 他以为那人会制造动乱吸引别人的视线,然后趁人不注意悄悄潜入。 没想到—— 摩天轮附近全是小孩子!! “是动感超人的贴纸!!!我找到了动感超人的贴纸!!!” 其中一个小孩子在制动器附近高兴地说:“没想到这里真的有!!!” “……这是什么?” 他叫来刚才的主管,声音变得有些干涩。 “啊?”主管比他更慌乱,“是我们少东家策划的一个活动,我早就叫他们把这边的贴纸都撕走了啊!!” 喜欢这些动画的孩子本来就年纪小,趁大人不注意穿过警戒线简直不要太容易。 “我马上叫人把那些孩子赶走!” “等等——” 安室透想要阻止,如果派工作人员进去的话,要怎么才能保证那个人没有混进里面呢? 可如果不让他们进去,万一那人是炸弹犯的同伙,摩天轮再次发生爆炸,那些孩子—— 在主管有些茫然的等待中,安室透吸气,深深闭上了眼睛。 “……算了。” 片刻后,他睁开眼睛,脸色铁青地望着自己设下的警戒线被掀开,大批量的工作人员鱼贯而入。 如同河流汇入大海,全部朝摩天轮的方向涌去。 远处,今鹤永夜看着手机。 “少爷,您交给我们的任务已经光荣完成了!” 亮起的手机屏幕上闪过了这样一条消息,发件人正是这个游乐场的活动经理。 今鹤永夜把手机收起,侧头对刚收到疏散小朋友消息的两个工作人员说:“你们很忙的话,可以不用管我的。” 他指了指前方:“反正很快就到了。” 摩天轮已经近在咫尺了。 工作人员忙说:“好吧,你看好你的箱子,记得不要靠他们太近,这边人多,注意安全。” “嗯,”今鹤永夜微笑起来,“你们也是,注意安全。” 幸存者 今鹤永夜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很久了,他拥有过很多很多的身份,这些身份大部分都是短暂的,但还是有一些能够长长久久地使用下去。 比如说,投资了整个游乐场的富豪家族继承人。 “我策划的那个贴纸活动怎么样了?” 在去摩天轮的路上,他用手机切换邮箱,给游乐园的活动经理发了一封邮件。 他原本并不想做这样的事情,但就在他因为航空箱的问题被盘问时,他忽然发现,有人偷偷拿着手机,像是在对什么人汇报着的样子。 这里不会有什么埋伏吧? 今鹤永夜心里忍不住冒出这样的念头,他飞快打字,根本不管经理发过来的一连串解释,任性地说:“我要我的贴纸布满每一个角落!!” “游乐园就是为了让孩子们能轻松玩乐的地方,什么时候需要警视厅来管了?” “爆炸又怎么样?正是因为有爆炸,才需要一些快乐的事情来冲淡孩子们的回忆啊!你想让他们回想起我们的游乐场,记忆力全都是可怕的爆炸吗?” “公安那边你不用管,有问题直接让他们厅长来找我!” 一番大少爷论调的输出之后,部分贴纸成功回到了摩天轮的附近,正在参加活动的小朋友们也敏锐地发现有些负责活动的人离开了,跟着他们一同来到了这边。 然后人越来越多,造成了现在这样的场面。 今鹤永夜站在稍远一些的人群里,看着隐藏在游客中的几个听众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就明白游客只是他们的伪装了。 只不过,他有些迟疑地想着,这些警察混在人群里,是为了抓炸弹犯吗? 就在来游乐场的路上,今鹤永夜在广播上听到了,第二颗炸弹已经被顺利排除了,只不过炸弹犯一直没有找到。 也不确定他有没有同伙,警察会在这附近布控也很正常。 可想起之前突如其来的检查,还有那个暗中打电话报备的人,今鹤永夜又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说不定这些人只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的伪装,真正想要狩猎他的还在后面。 不过——警视厅里有那么厉害的人吗? 茫然回忆了片刻,眼前忽然闪过了安室透那张脸。 今鹤永夜:“……” 不会吧? 不会那么巧,安室透被叫过来抓炸弹犯吧? 自认为当时的表现很完美,没有留下任何破绽,今鹤永夜不觉得他是来抓自己的。 不过还是小心一点。 抱着航空箱还是太显眼了,今鹤永夜随便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把航空箱打开,抓住那条加的玉米蛇缠到手上。 玉米蛇里塞的是塑性炸.药,就像面团一样柔软好捏,整个蛇身也是硅胶制成,缠上手臂之后用羽绒服宽大的袖子一遮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接着他找了一个靠近摩天轮的地方,爬到树上把航空箱小心翼翼地藏好。 跳下树的时候,看到下方树叶被自己踩出来的坑,他又把树叶踢了踢,营造出混乱的假象。 紧接着,他跑到距离航空箱很远的另一边,把树上掉下来的枯叶收集起来,聚拢成一个火堆,在边缘浇上些许水,用打火机点燃。 树叶燃烧得很快,直到遇到被水打湿的叶子才慢下来。 渐渐地,从叶子打湿的地方冒出了烟。 今鹤永夜走出树林,拉响了附近的火灾警报。 “怎么回事?” 在监控室里的风见裕也心里一紧:“失火了?” 先是那么多小孩子跑进了警戒线,现在又是失火—— 也许犯人比安室先生所描述的更危险。 在内心已经认定了对方就是炸弹犯的同伙,说不定就是炸弹犯本身,风见裕也说:“我去看看!” 如果对方有很多人的话,引诱小孩子进入和失火更有可能同时进行,完全不给人反应的时间,而不是这样一前一后……风见裕也有着自己的判断,飞快给安室透打了电话。 安室透此时也望着远处森林升起的浓烟:“不要急,说不定是调虎离山。” 他想了想,说:“这样吧,你带人去失火的地方对面看看,说不定会有发现。” 这种时候,带着航空箱在游乐场里会非常显眼,对方一定不会留下这种破绽的。 但航空箱里装的是什么可就不一定了。 他对风见裕也说:“找到箱子先不要打开。” 万一里面装了什么危险物品…… “明白。”电话另一头传来风见裕也沉稳的声音。 不一会儿,安室透收到他的电话:“我们在一棵树上发现了航空箱!” “把箱子带过来。”安室透说,“通知所有人撤离,远离摩天轮。” 他有种预感,对方已经发现他了。 既然这样,那就没必要再藏了。 他站到摩天轮下方的制动器前,炸弹犯最开始就是通过破坏这个制动器让摩天轮停止运转的。 现在这个东西已经被他们的人修好了。 他仍旧穿着今鹤永夜之前在医院准备室看到的黑色卫衣,外面套着工装夹克,神情干练又坚毅,一旁的警察忍不住露出了钦佩的眼神。 今鹤永夜:“…………” 真的很想拍下来发给琴酒!! 看!!波本和警察同框了!!! 他艰难地忍住了这股冲动,对牵着自己衣袖的小朋友说:“看到那个哥哥了吗?” “帮我把这个东西给他,他会给你糖的。” 今鹤永夜放了一张小纸条到小孩的手里,小孩飞快朝那边跑去,不一会儿,就传出那小孩哇哇的哭声。 “我的糖!!” “那个哥哥明明说有的!” “我今天没带,对了,你刚刚说是谁给你的?我们一起去找他要好不好?” 不远处传来了安室透熟练哄孩子的声音,今鹤永夜推了推眼镜,快步离开。 在安室透面前的小朋友指了一个方向,附近的警察飞快跑过去,然而还是去晚了一步,没有找到人。 安室透在心里叹了口气,打开那张纸条,只见上面写着:[下午六点半。] 六点半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安室透心里一提,下意识朝四周看去。 难道是——下一场爆炸? 六点半。 当然是松田阵平做完手术麻药效果差不多退下去的时间。 松田阵平除了手和肋骨以外并没有什么严重的伤势,给他接骨的医生技术高超,大概在他离开医院的时候,手术就已经完成了。 再加上麻药的时间,松田阵平在六点半左右应该能顺利苏醒。 到时候守在那里的诸伏景光会给安室透打电话,他就是要趁安室透分神的瞬间,爬上摩天轮。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先去装个炸弹比较好。 现在才下午两点多,都预告了那么久,不搞点动静,也太对不起安室透的期待了。 今鹤永夜走出警察的包围圈,把眼镜摘下来,露出那张老老实实的好人脸。 一个路过的警察看到他,有些疑惑地停下脚步:“你不是那个……” “我是刑事部三课的栗岛,”今鹤永夜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他挂在胸前的证件,“你是我们隔壁的竹井君吧?我经常有看到你。” “诶?这样的吗?”竹井说,“我倒是没有注意你呢,就是觉得你有点眼熟,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在附近查一起盗窃案。”今鹤永夜看着他们忙忙碌碌,有些疑惑地问,“你们这是?” “我们在抓犯人,”竹井凑过来,神神秘秘地说,“很有可能是炸弹犯的同伙哦。” 今鹤永夜忍不住夸赞:“那还真是了不起。” “对吧对吧,”竹井说,“你要是没事的话,也可以一起过来,正好我们这还缺人。” 既然给出了六点半的预告,说不定爆炸的事情会在这座游乐场里重演,原来带来的那些警察自然就不够用了。 今鹤永夜顺理成章地加入到了他们排查炸.弹的队伍中。 在这期间,他爬上了游乐园的水箱,水箱正好在位于摩天轮可以看得到的位置,是给一些小朋友的水床供水用的。 游乐园里的人渐渐疏散完毕了。 今鹤永夜从手臂的玉米蛇里拆出一个微型炸弹,贴在水箱和水管的连接处。 “要检查那么久吗?”下方传来竹井的喊声,“你行不行啊?要不要我上去帮你?” “好了。”今鹤永夜说着从楼梯跳下来。 一根三色团子塞到了他的面前。 今鹤永夜抬起脸,竹井一脸笑嘻嘻地说:“老板提前收摊,送我的。” “不要。”今鹤永夜推开他的手。 “都走了这么久,你不累吗?”竹井拉住他,“先坐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 看到今鹤永夜有些不情愿,竹井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着急,要相信我们,我们还有那么多同事在呢。” 他指了指在附近负责排查的警察们。 其中也有在搜查三课跟002一起共事的,看到他交了新朋友,也过来打了招呼。 今鹤永夜在竹井身边的位置坐下来。 “同事吗?” “是啊。”竹井理所当然地说,“难道你不相信他们吗?” “……” 同事之间,需要信任这种东西吗? 一个站在时之政府那边,存在着天然的立场对立,仿佛派来监视他的人。 一个整天只知道摸鱼,喜欢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还总是找他麻烦的人。 然而对上竹井的眼神,今鹤永夜无论如何也无法说出来。 不好意思,我身边没有值得信任的家伙。 “……” 今鹤永夜坐在长凳上,抬起脸慢慢望着天空。 随着冬天来临,天黑的时间变得越来越早,如今天色已经很暗了,时间离六点半也越来越近。 竹井在他身边享受着难得的悠闲时光:“游乐园原来也可以这么安静啊……那些灯还挺好看的。” 竹井指了指远处一座建筑提前亮起的灯光,在那边的一个人影忽然冲过来。 “你们这两个家伙,怎么在这里偷懒!”是佐藤美和子,气势汹汹地就把手还指着那个方向的竹井拉了起来,“给我快点去找炸.弹啊!” “你怎么在这里?”竹井有些惊讶地问。 “松田没事,我当然要出来工作了,而且你们这边这么忙……” 提起松田阵平,佐藤美和子还是有些心有余悸,但更多的已经转变为了对炸.弹.犯的愤怒。 她忍不住对这两个偷懒的家伙吼道:“快去工作!!” 竹井一脸无奈,拉着今鹤永夜快步跑开。 今鹤永夜忍不住说:“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不管在TV动画还是剧场版里,甚至是漫画里,她都算得上一个温和冷静的人。 “还不是松田那个家伙害的,”竹井说,“也不知道他在爆炸之前给佐藤发了什么,佐藤看完之后一直都很不对劲。” 是告白的短信啊。 今鹤永夜想起来了,如果松田阵平能顺利活下来的话,应该会很社死吧?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 “我们要去的只有那边了吗?”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朋友扶梯,“你先过去,我去个厕所。” “要我陪你一起吗?”竹井开了个玩笑。 今鹤永夜一本正经地说:“那你会被吓到睡不着的。” “切。”竹井摆了摆手,“快去吧,别废话了。” 今鹤永夜摆了摆手,飞快离开了。 ——如果让竹井知道他是去找安室透的话,确实有可能睡不着吧。 今鹤永夜把航空箱藏在树上,原本是想把安室透引走,然后悄悄爬上摩天轮的。 没想到他们警察那么相信同伴。 安室透就那么大喇喇地拿着风见裕也找出来的航空箱在摩天轮面前等着他。 任谁都能看得出他的态度,他想直接和今鹤永夜对话。 可惜今鹤永夜并不是很想跟他说话。 航空箱里现在被安室透放在了脚边,在今鹤永夜和竹井一起行动的这段时间里,箱子就已经被扫描过很多遍了。 箱子的构造很简单,本来就是用来掩饰的东西,里面根本没有藏任何物品。 安室透站在摩天轮前,夜色笼罩下来,将他的身影变得模糊。 游乐园的灯光到了六点半会自动开启。 在这之前会发生什么呢? 安室透耐心等待着,眺望着四周逐渐变得昏暗的景色。 这时他放在口袋的手机震动起来。 是诸伏景光的电话。 “零,松田醒了!!” 诸伏景光在那边激动地说:“现在有警察那边,我不好过去,不过看他们的表情,情况应该是好的——” 安室透正要应声,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咔哒一声。 那声音非常细微,如果不是恰好处于诸伏景光说话停顿的间隙根本就无法听清。 他回过头,看到一个高挑的身影乘着月色,轻盈地跳上了摩天轮。 第 11 章 幸存者 第11章 爆炸的火光在摩天轮顶端炸开,整个天空都在瞬间染成了金红的一片,今鹤永夜的身体却没入了下方的黑暗之中。 听到爆炸声,蹲守在地面的警察瞬间就把手电筒灯光打了过来。 今鹤永夜侧头,看到下方无数明亮的白光在晃动。 手电筒的灯光能照十几米,理论上是能照到摩天轮之上的,然而光越远就越分散,照到今鹤永夜身上的时候,几乎和没有没什么区别了。 一条条白色的灯光犹如薄雾般扫过来,又快速穿过他的身体。 没有人看到正在往下掉的他。 但如果再等一两秒就不一定了,到了地面四五米的位置,只要眼神好点立即就能发现他的存在。 他从口袋中掏出另一根钩索向上甩去,钩爪立即缠住上方的一个吊舱,扣在舱门的边缘上,他往下坠落的身体也猛地一顿。 一道白色的手电筒光线打过来,他绕到附近的一个吊舱后挡住自己的身体。 白光在空中有些疑惑地停顿了一下,然后晃了晃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今鹤永夜抓住身旁的吊舱,绕到门的那一侧,拧动把手轻轻推开门。 他收回钩索,钻到了吊舱里。 吊舱悬停在半空中,关上门之后,一道道白色的光线在窗外晃动,更远一些的地方是东京闪烁着霓虹光彩的夜景,他顺着吊舱的边缘慢慢滑下去,仰躺到吊舱的地板上。 然后他慢慢闭上了眼睛。 金属板冰冷的温度迟了半拍才透过衣服传来,他却没有坐起,更没有靠近铺垫了皮革的观光座椅,而是就这么慵懒的躺着,仿佛在享受这难得的宁静一般。 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在他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有些事明明是早上才发生的,却好像隔了整个世纪,变得遥远而虚幻。 唯一被深深刻在心中的,竟然是手术台上冰冷的触感,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准备室。 ——“今鹤医生,我们非常荣幸地通知您,您拥有强大的灵力,从今天开始,您不必继续在医院工作了。” ——“明天早上九点,必须给我去时之政府报道!” ——“就算你不去,也没有医院会继续录用你。” ——“您学什么东西都很快,无论什么内容,只需要看一两遍就能全部记住……您的才能非常出众,为什么不能用在更需要的地方呢?” 更需要的?就是这种地方吗? 今鹤永夜睁开眼望着上方,一束束冰冷的白光穿过吊舱,他仿佛融入了虚无的空气中,一切的动乱与惊慌都传达不到他这里。 然而他内心也无法升起丝毫的情绪。 只有名为“疲惫”的东西,宛如无法除掉的污垢,在不断积累、扩大。 002之前大概也像他这样躺着吧? 只不过他不是躺在吊舱里,而是吊舱的顶部。 他只在72号吊舱的顶部发现了灵力的痕迹 ,说明002之前一直在那个地方,说不定是在爆炸开始前就藏好了的。 他从71号跳过去的时候,看到上方有些焦黑的痕迹黏在了一起,吊舱上方都是铁皮制成的,就算被炸开也不可能产生黏连,所以更大的可能是布料或者其他的涂料。 002就是靠着这一层伪装,提前在吊舱顶部藏好,然后随着摩天轮一起升到最高。 明明是抓个小毛贼都会害怕的人…… “胆小的人有胆小的做事方式。”被002以紧急任务的名义叫过去,结果发现只是抓小毛贼的时候,002丝毫不以为耻,反而得意地说,“你看,我这不是抓到了吗!” “明明是我抓的。” “那就给你记一功,”002笑眯眯地说,“以后考警校我给你算上。” “我不会去考的。”今鹤永夜说,“我不想插手别人的任务。” “我又不是别人,我们是朋友嘛……” 今鹤永夜按了按自己的耳朵,那一阵忽然出现的声音又很突然地消失了。 ——这就是最初的症状吗? 【世界偏差值:100%】 【倒计时:62小时34分01秒】 不受控制地想起以前的事情,眼前重复闪过不想看到的画面,所有印象深刻的,不愿回忆的东西,都统统出现在眼前。 是灵力失控的表现。 今鹤永夜甩了甩头,手撑着地面想要站起,目光触及到狭窄的吊舱底部,他又迅速躺了回去。 漆黑的吊舱中,从窗外闪过的光线变得越来越亮,窗外闪烁的霓虹光芒则离他越来越远。 吊舱正在下降。 为了避免被人看到身体,他又往下躺了一点,狭窄的吊舱底部无法容纳他颀长的身体,双腿蜷缩起来之后感觉异常的难受。 002在吊舱最上面的时候,应该比他现在还要难受吧? 脑海中突然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眼前不受控制的闪过了一副画面,长相温和无害的男人从吊舱顶往下探着身体,试了好几次才拉开门,就在那一瞬间,他被里面的人发现了——对方条件反射地拽住了他从脖颈间垂下来的警官证,然后下一秒,他就被那人从吊舱里甩了出去。 作为替换,从上方俯身下来的人在力的作用下被带入了舱门之中。 “轰隆”一声,像是有什么重物落在吊舱的顶部,今鹤永夜猛地一惊,下意识想要站起,又赶紧克制住了这股冲动。 “零?!” 早在爆炸发生时,安室透的手机里就同步传来了声音。 在电话另一头的诸伏景光几乎被吓得心脏骤停:“你怎么样了!!快说话!!!” 难道零也—— 令人浑身发寒的念头刚刚升起,对面就传来了幼驯染沉稳的声音:“我没事,没受伤。” 诸伏景光这才松了口气:“我以后再也不要给你打电话了。” “那换 我给你打?”安室透小小地开了一个玩笑,然后说,“恐怕要让他逃掉了。” 他望着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对方如何才能全身而退。 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 但如果是那个人的话,如果他真的那么聪明…… 下方手电筒的灯光因为爆炸聚集到了一起,直到吊舱上的火光熄灭才渐渐变得清晰。 看到那些毫无章法四下晃动的光线,以及在光线照耀下若隐若现的吊舱,一个个吊舱宛如钢铁铸成的囚笼,安室透忽然一怔。 “我有发现了!”对诸伏景光说完这句话之后,安室透飞快挂掉电话,拨通了风间的手机。 一阵夜风吹来,夹杂着些许燃烧的灰烬,安室透被呛了一下,听着电话那头风间着急的声音,忽然觉得有点不对。 吊舱上除了金属就是玻璃,炸开的皮革也不可能有这种味道,还飞出这么远…… 他赶紧说:“帮我办一件事,联系鉴识课,让他们过来一趟,还有,把摩天轮重新打开,一个个检查舱位。” “好的。”风见裕也条件反射般的应道,然后突然想起,这明明就是两件事。 然而没等他说话,他雷厉风行的上司就挂断了电话。 风见裕也只好翻出通讯录,给鉴识课的人员打电话。 控制器就在距离他不远的位置,他一边走过去一边招呼身旁的几人:“待会摩天轮下来的时候,记得检查仔细,看看里面有没有人。” 安室透在下面等待的时候没有打开游乐场照明的大灯,一旦开灯,藏在附近的警察可就全都暴露了。 而且他猜对方也不愿意暴露身份。 可现在对方都逃走了,自然就没有这样的顾忌了。 他拽着钩索飞快往下滑去,从一个个吊舱之间跳过。 路过今鹤永夜那个的时候,他恰好停顿了一下,想起了另一件事。 他拿出手机,再次给风见裕也打电话。 “帮我查一个编号。” 他报出了之前在枪上看到的警用编号。 藏在吊舱里的今鹤永夜默默听着。 安室透有条不紊地吩咐:“不要都在这里守着,多派点人出去,他很有可能已经从附近逃走了,看到了也不要贸然出手,注意安全,枪还在他手里。” 今鹤永夜这才想起那把枪还在自己身上,可他拿着也没用,卖也不可能卖掉,警用枪一般的黑市商人根本就不敢收,就算能收价格也很低,根本没必要冒这个险。 他悄悄把枪拿出来,放到观光座椅的下方。 这时候安室透已经说完了,他似乎想检查自己脚下踩着的这个吊舱,所以没有立即离开。 今鹤永夜也把手放在枪上没有移开。 他盯着吊舱的门,以及门旁边的那一扇窗户,慢慢屏住了呼吸。 这时下方忽然传来了风见裕也的声音:“安室先生,鉴识课只有三组的人能 过来,你看行吗?” 其他人呢?”安室透似乎对这个结果不是很满意。 “一组的人今天休息,二组……”风见裕也的声音顿了一下,“他们有经验的组员在训练警犬的时候被咬伤了,现在还在医院……” 安室透:“……” 他忍不住按了按额头:“那就叫三组过来吧。” 鉴识课负责对现场进行拍照、血迹检测、指纹采集等工作,通常出外勤的都是一组和二组,三组是因为这两年犯罪增多才成立的,但也不是不能用。 爆炸的吊舱需要收集的信息非常多,把自己着重关注的地方跟风间说完,安室透也歇了亲自检查吊舱的心思了。 “我去附近看看。”想起收在口袋里的那张借书证,他对风间招了招手,“还有件事,我们边走边说。” “今晚你就留在这里,等鉴识课的人到了你亲自盯着,收集到的所有东西都不要离开视线……” 安室透的声音渐渐远去。 取而代之的是警察的小声交谈声,今鹤永夜前面的两个吊舱已经落到了最低点,很快就要轮到他了。 他侧耳听着那些警察的对话,这时忽然听到了竹井的声音,离得有点远。 他坐起来,拉住门把手,把门打开又砰地用力关上,然后抬起手,手肘在上面用力撞了撞。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周围的警察都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 “门有问题,”今鹤永夜语气匆忙,“我被关在里面了!” 有警察过来拽门,他用力按住里面的把手,不让门从外面开启。 因为维持着撞门的姿势,外面的警察透过窗户也看不到他的手到底放在哪里,门越是无法打开,外面的警察就越着急,“你等会,我先把这个吊舱放到最低!” 竹井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了,过了一会儿,吊舱降到最接近地面的地方,今鹤永夜松开门把手,让外面的警察顺利开了门。 “你是……” 开门的警察有些疑惑地望着他,还没说完,竹井就哎地一声:“怎么是你啊!” 一边说他一边伸手把坐在吊舱里的今鹤永夜拉出来。 “你这手可真够冷的。” 他拍了拍今鹤永夜的手,像是要把冰冷的温度当成雪花拍掉一样,一边对周围的警察说:“这家伙是刑事部三课的栗岛……我说你怎么那么倒霉,进去检查还能被卡住……” “被吓到了。”今鹤永夜四下望了望,没有看到安室透,于是松了口气,问,“有水吗?我去喝点水。” “在那边。”有个警察给他指了个方向。 有人帮忙说明身份永远比自证更有效,没有警察再怀疑他,纷纷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只在他走出去许久,才有人小小声说:“听说今天搜查三课死了个人……” 那个人……好像就叫栗岛…… 应该是巧合吧? 那人越说越小声——不然这大晚上的,真的太吓人了啊!!! 另一边?_[(,走到距离摩天轮有些距离的地方,安室透才停下来。 四周没有其他人,确保没有人听到他们的谈话,他才压低了声音说:“我明天去神保町一趟,不要告诉任何人。” “神保町?” 想起那张借书证,安室透心里一凛。 他几乎百分百确定那人不是警察了,没有谁会把带着自身编号的警枪这么用的。 他能想到的唯一可能,就是那人会易容。 想到这里,他神情严肃地嘱咐:“不管是谁问你,都不要泄露消息,就算是上面那些人也一样。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看好从这里收集到的所有东西,一件都不能少。” 风见裕也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明白!” 说完,安室透瞥到摩天轮前的混乱,正要走过去,风见裕也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赶紧叫住安室透。 “编号查到了,是一个叫栗岛诚的警察,隶属刑事部三课七系,今天下午警视厅附近的监控有拍到他从拉面馆出来,上了一辆白色的车……” “查车牌号!” “已经查了,车是从墨田区开过来的,他从中午开始……就在那辆车上了……” 风见裕也的话慢了下来,因为他看到安室透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安室透沉下脸,慢慢攥紧了拳头。 今天中午……时间对不上。 中午的时候,他遇到的那人还在医院,再怎么也不可能从墨田区开车过来。 ——是他猜错了吗? ——真的不是同一个人?! 第 12 章 幸存者 第12章 从警察堆里走出来,今鹤永夜倒真的去接了一杯水,然后端着一次性杯子悠闲地离开了。 竹井正在跟其他同事介绍他这位新认识的“朋友”,站在旁边的一个警察越听越觉得不对,忍不住抓住他的手臂。 “竹井君,”他脸色煞白地说,“有件事我要跟你说,你听完了千万别害怕。” “什么?” “那个栗岛君,今天傍晚好像被上报为死亡了……” “什么?!” 竹井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怎么可能?!!” “是真的,我一开始还以为我记错了,我还让法医朋友给我发了照片。” 那人说着拿出手机,在翻盖手机有些模糊的屏幕上缓缓加载出一张图,正是他们刚刚才见过的那张熟悉又无害的脸。 对方躺在尸检台上,脸上彻底褪去了血色,在游乐场泛白的大灯照射下,有种异样的恐怖感。 所有人都背脊一凉。 竹井不可置信地说:“真的是尸体……” 那他们刚才见到的人又是谁? 诈尸了?! 诈尸也不可能一下子跑这么远啊!!! “什么尸体?” 一个略低的声线忽然插了进来,竹井面前的手机被一只略黑的手臂拿走。 安室透看着手机上显示出来的照片,上面那张让他无法忘记的脸,立即就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人在哪里?”安室透问。 “那边!对了,他说要去喝水……”有人指了个方向,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突然停住,“他还在!!” 一个高挑的身影站在饮水机靠后的位置,像是随时都准备离开,安室透心里一紧,一个箭步冲上去。 然而靠近那人的时候,他心里却冒出了说不出的异样感。 “你——” 他伸手朝那人的肩膀一抓,果然抓了个空,只是对方身上穿的长风衣挂在了树枝上而已。 那人甚至没有做什么特别的准备,只是随手把黑色风衣挂在了暗处,树枝随着风衣掉落而轻轻摇晃,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面前的人。 安室透脸色阴沉,风见裕也跑过来,看到这幅景象连忙回头喊道:“所有人都散开!快去找人!!” “不用了。”安室透打断了他的命令,错过了这个机会,他们今晚不可能找得到他了。 唯一的突破口就只有…… 他把手伸进口袋里,紧紧攥住了那张借书证。 他把风见裕也叫到另一边说话,是因为他不相信那人真的敢藏在吊舱里。 那人身手是挺不错,胆子也够大,但面对那么多警察,他可以说是半点胜算都没有。 ——直到,安室透听说了那名警察的事。 他不是偷了警察的配枪,而是真的杀了一名警察,盗用了对方的身份。 这个猜测让他怒火中烧,远远 比发现自己被骗的时候更愤怒,更怒不可遏。 他猛地看向风见裕也:“我明天不去神保町了。” 他之前去神保町的意图很强烈,突然这么说风见裕也不由得一愣。 然后就听到他斩钉截铁地说:“我今晚就去!” “我会打电话给上级,明天召开紧急会议,你今晚就盯着这边,哪里也别去。等鉴识课的人来了,所有能收集的东西都收集起来,先不做鉴定了,你亲自看着,等我回来再说——” 听到他这么说,风见裕也怔了怔:“这么晚了,开车去……?” 可是您昨晚就没休息啊!!! 风见裕也赶紧说:“那我也一起!” 安室透摇头:“这边没人看着我不放心。” “那个人不会那么大胆又跑回来吧?”风见裕也刚说完,就看到他的上司脸色阴沉地望着他。 利用小孩子达成自己的目的,摧毁游乐场的水箱,炸摩天轮,杀死警察,光明正大地顶替对方的身份——还有什么事是他不敢做的?! 安室透眼神冰冷,“就这么决定了。” 风见裕也还想再说些什么,见他神色坚决,只好点头:“那您注意安全……” 还没说完,安室透就匆匆离开了。 风见裕也望着他的背影,不由得叹了口气。 “要不我陪你一起吧?”诸伏景光在电话另一头说,“反正我在医院里也没事。” 松田阵平做完手术就被推到重症监护室里了,探视的时间就那么短,那些警察话还没问完,就被护士们给赶出来了。 连他们都找不到接近松田阵平的机会,更别提现在身份不那么方便的诸伏景光了。 好在诸伏景光在这里等了一天,又跑去悄悄跟护士打听了,松田阵平的手术情况确实不错,心里不由得大大松了口气。 反而是安室透那边状况不断,把他给吓得不行。 安室透忍不住说:“你来给我当司机?” “怎么?不行啊?” “我怕请不起。”安室透说,“我现在身上就300日元,一碗热乎的拉面都吃不起。” 诸伏景光积极地说:“我有2000多,我可以分你一半!” 诸伏景光:“咱俩一起吃面,还能加肉!” 那可真是谢谢你啊! 一番简短的对话结束,安室透也知道让诸伏景光打消主意是不可能的了,只好说:“那我们在拉面馆见。” 去神保町的路上正好经过那人伪装成警察时待过的拉面馆,安室透打算去那里探探情况。 他钻进车里,把手机放在驾驶座前方,诸伏景光传出来的声音在封闭的小空间里回荡,仿佛带着能让人心情平静下来的力量。 “也不一定是那个人杀了警察。”他说。 安室透靠在椅背上,不自觉地舒了口气。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反驳幼驯染的话:“你就是把人想得太好 了。” 就那人的做事方式,安室透怀疑他都能杀完人把人放在最显眼的地方?_[(,分分钟制造一两个新闻头条出来。 “他也没有那么坏嘛,”诸伏景光说,“我觉得那根绳子是他故意给你留的。” 不然安室透说不定现在都得进icu和松田阵平一起躺着了。 安室透没吭声。 如果是在知道那个警察的事情之前,安室透也会这么想的。 可那个警察躺在尸检台上的照片就那样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闭上眼睛都还能回想起那张照片上的细节,他实在无法说服自己。 那人堂而皇之地拿着警用配枪出现,不就是想告诉他人是他杀的,他根本就不怕吗? “我先开车了。”安室透掏出车钥匙。 诸伏景光知道他不想继续聊这个话题,只好说:“你为什么会觉得他们是一个人呢?” 这两个人他都没见过,不过从声音上来说,确实听起来很不一样。 尤其是后面这位,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很危险,比他在黑衣组织里遇到的人都要危险。 可他明明有枪,却一直没有对安室透动过手。 今天下午整个游乐场也没人受伤。 然而安室透是个很固执的人,认定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改变,而且他才是那个亲身经历者,诸伏景光不会贸然下决定,更不会觉得自己的想法才是正确的。 他只是很想听幼驯染的看法,而且他觉得,零现在一定很想有人能跟他聊天。 安室透发动汽车的手顿了顿,片刻后他的声音在车内响起,先前的愤怒和压抑彻底从他的声音中褪去了。 “他们……很像。” 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像,安室透无法具体描述出是什么感觉,但他知道,下次见到那人,无论他伪装成什么样子,自己都能一眼认出来。 车内很安静,诸伏景光知道他在思考,所以没有说话。 又想了一会儿,安室透说:“他好像很讨厌这个世界。” “哦?”诸伏景光语气微扬,“你是说,反社会人格?” “不。”这次安室透却是果断地否定了,“他只是很讨厌某一样东西。” 安室透还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他必须找出来。 一个爆炸案,牵扯到曾经身亡的萩原研二,连松田阵平因此身受重伤,还有一名警察以外死亡。 他自己也深涉其中,被人耍得团团转,这绝对不是普通的爆炸案。 如果不是黑衣组织这一两天都很安静,安室透都快觉得这件事跟黑衣组织有关了。 就在他和诸伏景光说着话,把车开向拉面馆的时候,今鹤永夜也从游乐场附近的洗手间里走了出来。 把外套脱掉之后,担心自己的外貌还是会被看监控的人识别出来,他去游乐场附近的店里买了两件衣服,但都没穿,而是走到角落里找到了几个流浪汉,和他们交换了一件还算干净的外套。 他穿着外套躲开监控,拦了一辆车去附近的公交车站。 上公交之后又换乘了两次,他打开车窗,把外套精准地投入了垃圾桶,然后过了几站再下的车。 他选的是人烟稀少没有监控的下车点,在那里掏出手机,从通讯录里找到自己经常联系的黑车司机。 这些司机的车大多不是从正规渠道来的,又或者司机本人被吊销过执照,无法光明正大地载客,价格说不上便宜,但话绝对不多,不该说的从来不说。 正常情况下也很难找到他们,更别提问他们乘客的情况了。 今鹤永夜上了车之后,总算松了口气。 “先去……”他本想报出自己一个不算常用的住址,想起在医院里苏醒的松田阵平,又忍不住扶额,“算了,去医院吧。” 他报了游乐场附近那家医院的地址,司机有些犹豫,换乘几次,他现在已经离医院很远了。 今鹤永夜只好先掏出一张卡递过去,司机拿出刷卡机试着刷了一下,然后才放下心来,飞快发动了车。 下车的时候,他看了看司机放在副驾驶座的鸭舌帽。 司机眼睛一亮:“十万。” 今鹤永夜默默望着他。 “五万……别这么看我,看在你是大客户的份上,送你行了吧!” 今鹤永夜拿上帽子,砰地关上了车门。 车在他身后停了片刻,像是因为没赚到这笔钱,有些气闷似的,嗖一下就开走了。 今鹤永夜这次依旧是从消防通道进入医院,在洗手间里摘掉美瞳,鸭舌帽戴起来,藏好跟今天中午完全不同的发型,然后披上顺手拿来的白大褂出门了。 鸭舌帽上有些被水打湿的痕迹,其他人大概以为他是刚从外面回来,倒也没有觉得很奇怪。 他在洗手间的时候摘下了易容.面具,走到重症监护室面前,尽管不能进去探视,依旧有几个警察守在那里。 今鹤永夜顿了顿,转身沿着走廊回去,走到距离手术室不远的护士站。 “给我一个帽子。”他指了指头顶自己打湿的鸭舌帽。 护士赶紧拿出一个白色的帽子给他,他抬了抬下巴:“那个。” 见他神色冰冷,不太好说话,护士赶紧把放在里面一些的手术帽递给他。 今鹤永夜拿起帽子,走进护士站后面的休息室。 不一会儿,他戴着接近深蓝色的手术帽出来,脸上戴着口罩,手上也多了一双手套,双手插在兜里,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谁也不知道,他的口袋里多了一个小小的玻璃瓶。 细小而冰冷的瓶身在他的指尖转了一圈又一圈,他双手插兜站在距离重症监护室不远的门口,大约是因为他眼神不善,那些警察也都警惕地望着他。 过了片刻,一个护士端着药框出来,看到他的身影微微顿住,然后说:“是你啊,你来看病人了?” 很幸运,没到一分钟就等到了今天中午做同一台手术的护士。 “你这是刚下手术台吗?”护士看着他的打扮好奇地问。 今鹤永夜不答,只是说:“重症监护室什么时候连医生都不能进了?” “哪有不让你进。”护士哭笑不得,连忙对守在外面的警察说,“这位是今天中午给松田先生做手术的医生,没有他,松田先生的手能不能正常活动都还是未知数,你们拦谁也不能拦着他好吧?” “我们没有啊!”几个警察齐齐摇头,“我们就是看了两眼……” 哪知道现在的医生脾气这么大…… 他们悄悄打量了今鹤永夜一眼,也不敢多说,任由他进了监护室。 护士站在门口,见他停住脚步,于是热心地给他指了一个方向:“松田先生就在那边了。” 今鹤永夜望过去,松田阵平就躺在不远处的护理床上,他竟然还醒着,听到护士的声音,立即转头望了过来。 看到那双泛着紫色的深沉双眸,松田阵平有些苍白的脸上忽然露出了笑容。! 第 13 章 幸存者 第13章 他的眼里一点敌意都没有,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喜悦更像是单纯的遇到了老朋友,今鹤永夜不由得一愣。 身旁的护士说:“噢,松田先生是在等你!” “什么?”今鹤永夜有些意外。 护士说:“他恢复得还挺快的,傍晚的时候就醒过两次了。” 到达重症监护室之前还有一道消毒程序,护士去给他找了鞋套,又找了新的帽子和手套,顺便说起了中午麻醉的事情。 “池内医生也专门派人去查了,松田先生对几种混合麻药的成分都没有抗性,是因为救护车上的设备临时出了问题,才导致病人吸入七.氟.烷的总量不够,而我们拿到的单子上,这部分药量应该是够的。” 所以才会出现松田阵平在手术台上还存在些微意识的情况。 麻醉医生想要判断病人是否还存在意识,通常都是通过仪器和数据,只是少许的吸入量不够,在数据表现上并不会变得很明显,却极有可能对病人造成严重的心理阴影。 今鹤永夜侧头看去,松田阵平躺在不远处的护理床上,脸上笑容看起来轻松又悠闲——但如果再算上他被绷带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身体,就显得有点傻气了。 对上今鹤永夜的视线,他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几分。 ……不会是麻药劲还没过吧?今鹤永夜心里有些怀疑。 “还好这次没有变成麻醉事故。”护士有些松了口气地说,“对了,手术室那边说你的字还没签,回头记得去补一个,这么大的手术,又是手外主刀,月底发奖金的话能有不少呢!” “我明天就去。” 今鹤永夜迅速换好护士拿来的帽子和鞋套,只有手套没碰,如果带有指纹的手套落在这里,以后恐怕不好处理。 他说着推开玻璃门,朝松田阵平那边走了过去:“我先去看看病人。” “好好,那我不打扰你了。”护士连忙点头。 松田阵平看到他走过来,身体微微动了动,下意识想要坐起,然而下一秒,他脸上的表情就变得些微扭曲起来。 “疼?”今鹤永夜问。 松田阵平眼巴巴地点头,又看了看自己被绑在床沿的双手双脚。 “他们对不老实的人就是这样的。”今鹤永夜站在他的床边说。 松田阵平在傍晚的时候醒那两次估计没少折腾,不然护士看到他也不会像是看到救星一样,这么急着就把他拉进来了。 松田阵平:“……你是给我做手术的医生吧?” 他上下打量了今鹤永夜一会儿,“说话真不客气。” 在重症监护室苏醒之后,麻醉前期那一段置身于黑暗的记忆并没有变得模糊,反而越发清晰起来。 每次随着镇痛药的作用陷入昏睡,就像是再次被拉入那个空间,意识也像是被抛入了不停旋转的深沉旋涡之中,越是挣扎越是无力,仿佛永远也无法逃脱。 在那段时间里, 他再也没有听到过那个声音。 他也从来没有想过,那个让他觉得讨厌的声音,竟然也可以那么让人安心。 那时候松田阵平忍不住想,如果能再次听到那个声音,如果能听到的话…… 大不了再也不说他讨厌了。 松田阵平眨了眨眼睛,望着眼前双手插兜,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冰冷的医生,又忍不住挑剔:“你一点都不像是来看病人的。” 本来就不是。 今鹤永夜的手收在口袋里,手指捏着细长的瓶身。 医院对特殊药品的管控很严格,想要进入保管室很难,然而护士对已使用过的药物却没有什么戒心。 废弃的药物和输液瓶等都会被丢到有害垃圾桶中,最后由清洁工统一收走。 只要看好药品种类,从中提取出一两毫克残留药物混合起来,都能变成致命的毒药,让人神不知鬼不觉死掉。 今鹤永夜准备的药物是无色无味的,只要在说话的时候悄悄倒到松田阵平的绷带上,药物就会渗入他的身体,最后引发急性心梗而死。 在药物进入心脏主动脉之前还有一段时间,那段时间里,护士会来更换绷带和药物,没有人会联想到他的身上。 今鹤永夜静静地思考着,眼前忽然闪过了安室透那张脸,还有他最后执着的眼神,他放在口袋里的手指微微一顿。 “喂?” 松田阵平突然出声:“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今鹤永夜平静地说:“你该换药了。” 他抬眼望向挂在上方的点滴:“镇痛药还是要继续打,你的同事都在外面,他们很担心你。” “……哦。”松田阵平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还有吗?” 他现在的样子微妙的让人觉得很听话,今鹤永夜不由得顿了一下,低头看了看他。 似乎直到这时候,他才看清松田阵平的脸。 大约是天然卷的缘故,躺在床上的时候头发看起来有些乱糟糟的,脸色也有些苍白,但眼神很明亮,也很真诚。 见今鹤永夜看过来,他再次露出了笑容。 “谢谢你,永代医生。” 今鹤永夜避开他的眼神,刚要伸手去取挂在上方的点滴,听到他的话不由得一僵。 “什么?”今鹤永夜侧头,“你叫我什么?” “永代医生。”松田阵平说,“我听他们说你是一个系主任从其他医院挖过来的,以前还在欧洲留过学……不过你的名字怎么那么像女孩子?”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变得有些促狭,“是因为这样,才要一直维持生人勿近的样子吗?” 他的视线落在今鹤永夜的口罩上,又看了看他的眼睛。 即使是在意识分散又迷离的时候,他也能感受到那样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清冽而又冰冷,仿佛置身海底。 “……”今鹤永夜捏着手里快要空掉的输液瓶,沉 默地望着松田阵平。 他已经把毒药涂在手套上了,icu里的护士对时间有着严格的把控,再过半分钟,输液结束,他们就会来换上新的瓶子,药物也会随着输液进入松田阵平的身体。 只差一点,毒药就要进入到松田阵平的身体了。 他竟然说感谢他? 今鹤永夜有些费解地望着松田阵平。 诸伏景光在医院一下午难道什么也没做吗?他真的没能见到松田阵平,一句话也没说上? 松田阵平真的把他当成了救命的医生? “怎么?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松田阵平问。 他刚才念永代的发音是nagay,永夜同样也可以用这个音,只不过是女孩子用的多。 也许是误打误撞,医院里真的有个新来的医生叫这个。 但就在那个瞬间,今鹤永夜差点以为他真的是在叫自己。 他慢慢把输液瓶挂回去。 作为病人,你的话有点多了。?_[(” 松田阵平又“哦?”了一声,今鹤永夜这才意识到麻药残留对他来说还是有影响的,他说话明显比平时更少了,而且也没有那么玩世不恭,看起来听话得可以。 看到他一动不动地站在自己床边,松田阵平忽然有些恍惚。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戴的也是白色口罩,头上套着一次性的手术帽子,全副武装的样子让他再次联想到那个诡异的、裹挟着冰冷气息的词汇。 死神。 不知怎的,他忽然开口:“你要走了吗?” “不。” 他听到床边的人说:“我再等会儿。” 他像是思考着什么,在深沉的思绪间隙,还不忘对松田阵平进行安抚。 “我在想,你这样到底要几天才能拆钢板。” “…………”不,绝对不是。 松田阵平注视着他。 从一开始,这个男人就是带着杀意来的。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他忘不了手术台上的黑暗,自然也忘不了这个人身上的杀意。 可他还是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谢谢。” “你是个好医生。”他说。 从下午苏醒到现在,已经不知道多少个医生来看过他了,他们的眼神堪称狂热,看向松田阵平的手仿佛在看神迹一般。 对于松田阵平来说,这同样也是奇迹。 如果不是他,松田阵平知道自己的手绝对保不住了。 从摩天轮掉下来的时候他的意识还很清醒,他本来可以避开那根树枝的。 可是—— 在坠落的时候,他抓到的那张警官证从手里滑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要是这东西掉了就再也不可能找得到的感觉。 所以他还是伸出了手。 就算废了一只手,不是还有另一只嘛。 就算只剩下一只手,他也 比其他人更厉害。 在被救起来的时候,松田阵平还乐观地想着??[,然而到了手术台上,麻醉时朦朦胧胧的状态还是唤醒了他内心最深处的隐忧。 如果能成为正常人,谁又愿意当残废呢。 “不管怎么说,谢谢你。”松田阵平再次说道。 今鹤永夜不由得看了看他。 松田阵平是故意的吧? “你知道我要来干什么?”他忍不住问。 “大概猜到了。”松田阵平说,“那又不是不可以说谢谢。” 今鹤永夜:“……” 无法理解。 无法理解他的想法,更无法理解002为什么要救他。 “换药啦。”一个护士端着托盘走过来,看了一眼松田阵平,“这次换完药之后,你可能会睡得久一点,等明天醒过来,就能看到你的同事们了。” 松田阵平笑了笑:“要是醒不了怎么办?” “你可别瞎想啊!”护士说,“你这不是恢复得挺好的嘛!都能跟我们医生聊天了。” 说完她看了一眼身边的今鹤永夜,在icu这么久,她从来都没见过这位医生。 今鹤永夜也在看着她手里的输液瓶。 只要说一句“我来”,就可以自然地接过瓶身,把手上的毒药混入其中,悄无声息地进入松田阵平的身体。 大概会被安室透查到他,但也无所谓了,他用自己身份活动的时间本来就不多。 然而在这一刻,他还是一动也不动。 如果真的这么做了,他的疑问也就再也无人能解答了。 “你看过那张警官证了吗?” 这时松田阵平忽然说:“能不能告诉我他的名字?” 负责换药的护士悄悄竖起耳朵。 今鹤永夜还是不动,仿佛雕塑一般。 护士换好药,见他们还是没什么交流,又端着托盘离开了。 今鹤永夜看了一眼倒计时。 59小时44分20秒。 即使他已经离松田阵平这么近,倒计时也没有变慢,更没有停止。 偏差值这种东西,到底是依据什么来判定的? 在进入这个世界的最初,今鹤永夜曾经产生过这样的疑问。 “想那么多干嘛。”002的声音再次出现在他的耳边,“就算你能弄明白,我们也回不去了。” “融合的剧场版太多了,又有新的TV重置版,现在外面到处都是时空乱流,”他敲了敲手边001计划用来装APTX4869的时空魔盒:“看到没有,除非把你分解成这么一小块一小块的,不然你永远也回不去了。” “把这里当成一个真实的世界不好吗……” 002的声音忽然变得模糊而缥缈,今鹤永夜身体一晃,下意识把手撑在护理床的边缘上。 从突如其来的晕眩中回过神来,他忽然看到松田阵平近在咫尺的脸。 四目相对,松田阵平眼神中透着些不易察觉的紧张:“你要现在动手?” “不……” 今鹤永夜俯身望着他的脸,声音似乎残留着些微的不稳。 就在松田阵平以为他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咔哒一声,强烈的白光突然在他眼前炸开。 他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又听到那忽然变得讨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不要闭眼,我给你检查一下麻药情况。” 强烈的白光在松田阵平眼前晃来晃去。 松田阵平听到了细微的摩擦声,似乎是手套被摘掉了,微凉的手指撑开他的眼皮,直到那光线照进他的眼睛里。 他一下子没忍住:“……靠!” 他之前在手术台上的感觉没错,这人是真的有点问题吧!! 这种无意义的假装医生病人的对话到底要进行到什么时候!!! 第 14 章 幸存者 第14章 强烈的光线照进松田阵平的眼睛里,巨大的光晕笼罩在他的眼前,突如其来的刺激让他眼睛一颤,在差点飚出眼泪之前,那只手终于放过了他。 微凉的触感从眼前消失,松田阵平刚松了口气,那人的手指又落到了他的另一只眼睛上。 “还有这边,不要乱动。”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到底为什么要检查麻药??!!!” 刚刚来的所有医生和护士都说他恢复得不错啊!!! 还说他根本不像是从摩天轮上摔下来的,这严重程度也就跟两三米阳台上掉下来差不多呢。 眼前残留的光晕让松田阵平的视线模糊一片,他费力地望向前方,也只看到了俯身在自己面前的高挑身影,带着冷漠和不近人情的气息。 “你现在感觉很好?”那只手终于停了下来,强烈的光线离开了松田阵平的视线,松田阵平眨了眨湿润的眼睛,视线逐渐清晰,就对上了那人微凉的目光,“你把我当成嫌疑人了吧?” 松田阵平还没说话,那人就直起身,拿起了搭在护理床边缘的手套。 似乎是怕松田阵平乱动,戴着手套容易伤到他的眼睛,对方才把手套摘下来的。 检查完了之后,他又想把手套戴上,对上松田阵平的目光,语气了然中带着些许凉意。 “麻药对脑部神经有刺激作用,手术结束之后,很多病人都会产生幻觉。” 那人说着顿了顿,视线落到松田阵平的身上时候,忽然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味道,“尤其是,你们这些警察。” “躺在病床上都还想着抓犯人,你们可真够敬业的。” 泛着紫色的眼眸落到松田阵平的身上,不知为何,松田阵平一阵头皮发麻。 仿佛忽然被拉到阳光底下暴晒,松田阵平神色僵硬。 “你的意思是说……都是我的幻觉?” 那些深不见底的黑暗,还有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意,都是麻药带来的幻觉? 那人默默望着他。 他像是被自己呛到似的,猛地咳了一声,“我……那个……医、医生?” 也不是没见过其他警察受伤被送到医院里,想起他们打了麻药之后做出的种种丢脸事迹,再看看一身白大褂,笔直地站在自己面前的年轻医生,松田阵平突然有种想要把头往后一仰,就这么睡过去的冲动。 脸上的温度渐渐升高,松田阵平不由得把视线往旁边移了移。 “麻药效果一般会在六个小时左右消退,”医生看了一眼上方挂着的点滴,“今晚好好休息,明天起来就没事了。” “谢、谢谢!”松田阵平飞快地说。 他的视线仍然在另一侧游移,眼角余光撇到对方似乎打算离开,他在心里又是紧张又是忍不住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扫到前方的一样东西,他的视线忽然一凝。 那是一张贺 卡,就贴在距离他不远的柜子上,上面有不少熟悉的签名,还有一些祝他早日康复之类的词语,角落还画了一个小太阳,像是专门用来鼓励他的。 他的视线落在那个小太阳上,像是被刺到了一样,微微闭了闭眼睛。 ?本作者下雪时提醒您最全的《在柯学世界扮演路人》尽在[],域名[( “喂。” 他叫住准备离开的医生。 对方停下脚步,有些疑惑地望着他。 他说:“你不会对其他人动手的,对吧?” 对方就是来杀他的,如此明确的杀意,又怎么可能是幻觉。 如果是幻觉,他又为什么会看到景光留下来的提示? 他眼神望着面前的医生,既没有生气,也没有愤怒,语气出乎意料的冷静和犀利。 “你和放炸弹的那个混蛋不是一伙的。” 和眼前这个人相比,放炸弹的那家伙顶多只是藏在阴沟里的老鼠,只会躲在暗处算计别人,稍微闹出点动静就沾沾自喜。 要是那个人的话,恐怕自己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就会瑟瑟发抖了吧? 怎么可能这么冷静,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看出了他对镇痛药的抵触。 所以才说,镇痛药还是要继续打这种话啊。 松田阵平眼神一瞬不瞬地望着他:“你到底是谁?” 今鹤永夜停了下来。 算上安室透的那次,这是他今天第二次被人拆穿了。 松田阵平的语气比安室透更笃定,也更让今鹤永夜疑惑,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自己似乎没有留下什么破绽吧? 今鹤永夜望着松田阵平,他的眼神依旧算得上真诚,眼里也没什么敌意,他不由得说:“你这都是……” “不是幻觉,”松田阵平打断他,“你骗不了我。” 今鹤永夜微微眯起眼睛,视线扫过他的脸,望向了柜子那边。 松田阵平的态度忽然转变,似乎就是从那里开始的。 注意到他的眼神,松田阵平忽然放松了身体,他原本微微抬着头,哪怕四肢都被固定住了,依旧能看得出很紧绷,现在这样往后一躺,却忽然多了种无赖般的感觉。 “你不是想杀我吗?”他说,“来啊。” 说出这话的时候,他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这人在手术台上救他,又很想杀他,实在是复杂得很,万一真的忍不住动手了,那他岂不是真的要死? 他现在动都动不了,就这么死掉了很冤的!! 他现在喊人的话,那些护士能听到吗?? 松田阵平看似镇定,实则心里慌得不行。 今鹤永夜瞥了他一眼,忽然走了回去,看到松田阵平瞳孔猛地缩小,他露在口罩外面的眼睛弯了弯。 这还是见面以来松田阵平看到他的第一个笑容,然而就在那一刹那,松田阵平心中的警报猛地拉响。 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袭上心头,松田阵平张开嘴,还未来得及喊出声,那人就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他用的 还是戴着手套的那只手,手套是一次性橡胶手套,被捂住之后,一点气息也无法泄露出来。 松田阵平眼睛蓦地瞪大。 今鹤永夜俯身到他耳边低声说:“得谢谢你的好同期。” 不一会儿,一个护士路过,看到他站直身体,动了动手指把松田阵平的脸侧到另一边。 对上护士有些疑惑的视线,今鹤永夜说:“我想问一下他的手怎么样,不过他好像睡着了。” “镇痛药的副作用吧,”护士见怪不怪地说,又提醒他,“床边有他的检查结果,你可以看一下。” “好。”今鹤永夜微微点头,护士离开后,他看了一眼松田阵平,对方脸上些微泛红的压痕已经慢慢消退,没有人能分辨得出他到底是睡着了还是晕了过去。 今鹤永夜没有去看他的检查结果,就100%的偏差值来说,他的身体好得不能再好了。 ——不对,他都已经晕过去了,还是自己弄晕的,为什么偏差值没有下降? 今鹤永夜看了一眼系统界面,又看了一眼晕倒的松田阵平。 系统的判断依据到底是什么? 今鹤永夜不是没有思考过这样的问题,只不过他很少亲自去实验,因为无论结果如何,他的生活方式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该做的工作还是要做,该扮演的角色还是要去扮演。 他还是要不停地周旋在各种各样的犯人和黑衣组织之间,只要世界一天不崩塌,他的生活就一天也不会停止。 可现在不一样了。 这个世界不是快毁灭了吗? 他到底要怎么做还有什么重要的? 他再次看向松田阵平。 系统对偏差值的判定很简单,只要不符合现实世界剧情的部分就会被判定为存在偏差,但这其中不是一点漏洞也没有的。 002藏在吊舱顶部,因为用特殊手段遮挡住自己的身体,当时所有人都没有发现,系统也没有发现。 所以系统给出的偏差值只有12%。 那么一个大活人,系统都发现不了的话……今鹤永夜忍不住看了松田阵平一眼。 松田阵平,是不是也能通过同样的方式活下去? 今鹤永夜心脏微微一跳。 他对松田阵平没有什么恶感,但也不至于像002那样,为了松田阵平做到这种地步。 只不过—— 如果连松田阵平这么重要的角色是生是死都能骗过系统,那他岂不是更没问题? 他是不是可以,自由了? 心脏的跳动仿佛变得越来越快,快到自己都能听见的地步,今鹤永夜深深吸气,“……还真得好好感谢你的同期们呢。” 如果计划能成功,系统真的无法发现松田阵平真实状态的话,那他就真的自由了。 他走到柜子前,看了一眼那张贺卡片刻,掏出笔在那个温暖的小太阳旁边,画了个微笑的表情。 “我会 回去好好准备的。” 深夜的拉面馆里。 诸伏景光捧着碗,对着面呼呼吹了口气,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抬起头说:“你还记得你以前跟松田打架的事情吗?” “怎么了?”安室透问。 诸伏景光笑了起来,“后来我装作对他有好感女生给他写信,把他骗到体育场外面晒了大半天的太阳。” 安室透“啊!”了一声:“原来是你啊!” “我说那天他怎么傻乎乎的站在那里……”安室透也笑了起来,笑完了忽然觉得不对,“我不是打赢了吗?” 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我是说,我出来前,给松田留了暗号。” 重症监护室不能随便进,就算诸伏景光能绕开那些警察,也不太好冒这个险,所以在佐藤他们给松田做贺卡的时候,拜托护士把贺卡拿过来,悄悄加了个暗号在上面,以免他被骗。 安室透:“……哦。” 他用筷子戳着碗里的拉面,见他的情绪有些低沉,诸伏景光不由得问道:“还在在意医院的事?” 对方那么厉害,要不是零说起,他也跟着骗了。 他刚想安慰几句,就听幼驯染低声说:“不是。” 他顿了顿,说:“我在想那个警察。” 他把手机拿出来,按了两下之后递给诸伏景光,出现在屏幕里的是一张尸检报告的图片,看到内容的瞬间,诸伏景光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绞杀,作案工具疑似工业线,还有那些伤口……” 像是野兽爪痕般的痕迹遍布着男人的整个身体,把他的胸腔和腹腔撕裂,四肢也变得血肉模糊,尽管尸检报告上附带的图片并不清晰,诸伏景光还是从文字上感受到了残忍。 安室透默默拿出了摩天轮上的钩锁。 “特制的,钩爪比一般窃贼用的更尖锐,更……” 更像是用来杀人。 这才是他第一眼看到那份报告就认为那人是杀害警察之人的原因。 其他人都不知道他身上有这样的钩锁,安室透之前也没有跟诸伏景光提过。 诸伏景光沉默地放下了手机。 许久,他说:“换我来开车,我们尽快去神保町吧。” - 深夜。 今鹤永夜坐在电脑前,手指飞快地敲着键盘。 “好困……”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又看了一眼面前的电脑屏幕。 “算了,剩下的明天再做,先睡觉!” 他连医院的白大褂都没脱,就直奔附近的基地了,直到现在完成了部分计划才算是放松下来。 他起身把白大褂脱掉,口袋里的东西都拿出来,在清点物品的时候,他忽然一怔。 少了一张借书证。 问题不大,图书馆八点才开门。 这么想着他又轻松起来了。 就在他丢掉手里的外套,去洗漱的时候,电脑写好的程序自动执行着,屏幕上的灯光闪烁,一条红色的细线忽然变成了绿色。 在遥远的东京警视厅,一台打印器忽然亮了起来。 放置在打印机上方的纸顺着滚轮往下滑。 刷。刷。 打印出来的字迹还是温热的,在一片黑暗中却显得尤其诡异。 [11.7] [邀请大家在血与烟火铸就的辉煌中再次相聚]! 第 15 章 幸存者 第15章 打印机的灯光再次暗了下去,白底黑字的宣言就这样安静地躺在警视厅的办公室里。 与此同时,神保町图书馆附近的一处民宅里,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神色惊恐地望着面前的两个陌生男人。 一个有着健康的小麦色皮肤,面容看起来年轻又俊朗,可散发出来的低气压莫名的令人觉得很不好惹。 站在他身侧的男人有着一双绿色的猫眼,对上他的目光还笑了一下,看起来似乎很友好,可在他被另一个人毫不留情拽起来的时候,他却一动不动,默许了对方的动作。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中年男人惊恐地说,“抢劫?!” “别紧张,”诸伏景光说,“我们只是想找你问点东西。” 安室透拿出那张被自己攥得皱巴巴的借书证:“这是你们图书馆的吗?” “是……是的!”中年男人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他,大半夜闯到他的家里,就是为了问这个? 安室透因为他回答得太快而皱起了眉头,“你怎么确定?” 借书证不是通常用的存折样式,而是像名片那样的,在开车来的路上,他还想过这会不会故意的,那人只是为了引开他的注意才随手做了张名片放在兜里。 “这上面有我们的编号。” 中年男人伸手指了指名片的角落:“我们图书馆最近在推行无纸化活动,这种借书证只能在网上申请,借还记录也是记录在我们的电脑上的……” 他还没说完,小麦色皮肤的男人一把将他从床上彻底拽下:“带我们去图书馆!” “等等、等等!”男人顿时捂住下半身,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我还没穿衣服!!!” 片刻后,安室透面无表情地站在中年男人的房间门口,诸伏景光憋着笑,把头转到了另一边。 安室透闭了闭眼:“你想笑就笑吧。” 诸伏景光:“那我真的笑了?” 安室透:“……” 诸伏景光真的笑出了声:“你也不用这么着急。” 他对安室透说:“那些资料就存在图书馆里,又不会跑。” 安室透沉默了一会儿,直到里面中年男人的脚步声变得越来越清晰,他才说:“我已经遇到过两个他们的人了,谁知道会不会有第三个呢?” 四年前,那个炸弹犯炸死了萩原研二,现在又用同样的办法让松田受了重伤,他能找到的唯一线索就是那张警官证,可证件上的字迹已经完全看不清了。 最后的突破口就在那人的身上。 安室透现在仍然没有打消他们就是同一个人的怀疑,可如果真的把他们分成两个人看的话,游乐场里那人绝对是知道得最多的。 他知道炸弹犯的身份! 安室透必须找到他! 诸伏景光也沉默了。 杀害萩原研二,还把松田阵平害成那样的人眼看就要找到了,他怎么可能不着急。 他其实心里和安室透是一样的,可有些事急也急不来,比起着急,他现在更担心幼驯染的心态问题。 再这样下去,他怕零会真的落入对方的陷阱之中。 那绝对不是一般的敌人,比他在黑衣组织里见过的所有人都要恐怖得多——就算是琴酒,也不可能做到那么轻易就看穿他们的心思,洞穿他们的弱点。 诸伏景光在琴酒面前都能做到风淡云轻,可如果真的站在那人面前,他不敢保证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做到那么轻松。 也许他会比零更紧张…… 中年男人紧张地套好衣服,打开门就看到两个闯入自己卧室的男人沉默地站在门口,他忍不住问:“咱们不去了?” 这两人是吵架了? 他有些疑惑地望着安室透和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率先笑了笑:“不,现在走吧,我们的车就在外面。” 他把手搭到男人的肩膀上,动作自然,实则却透着些许威胁,男人身体一僵,忍不住偷偷看了他一眼。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为什么这个人也变得恐怖起来了!! 中年男人不敢吱声,就这么被他拦着肩膀带到了车上。 到了图书馆,男人拿出钥匙开门,直到打开电脑,闯入他家的两个人就这么沉默地站在他的身侧。 一左一右,仿佛两道阴影笼罩住他。 夜晚的图书馆很冷,中年男人却出了一脑门子汗,他迅速输入密码登上系统,找到会员的注册资料。 “就是这个了。” 他点开其中一串编号说:“这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在一个类似表格的网页里,清楚地列出了借书证的编号,登记人名,联系电话,以及住址…… 平原海渡,男性,23岁,住址在神保町3-2-29号。 神保町以图书众多闻名,附近可居住的街道却不是很多,只有三个丁目,居民填住址的时候也习惯了用上数字编号,这样更一目了然而且好找。 然而中年男人一看到那行住址,脸色刷的一下就变白了。 他连忙擦了擦头上的虚汗。 然而一直在观察他的安室透还是看到了。 “你知道什么?”他问。 “我什么都不知道!”男人撇清关系似的说完,看到安室透神色一厉,连忙说,“我真的不知道,就是听说……听说那边……经常死人……” 说到最后的时候,他的身体忍不住抖了抖,仿佛连图书馆里的空气都变得比原来更冷了,他拢了拢衣服,大声说:“我绝对不会去那边的,死也不去!” 安室透和诸伏景光不由得对视了一眼。 片刻后,中年男人哭丧着脸被二人拎回车里,车往三丁目的方向飞快开去。 路上,诸伏景光打了借书证上登记的号码,“无人接听。” “他借这么多书是干什么?”安室透开着车,另一只手指着手机上拍下来的借书证 使用记录。 “这个我不知道,这几天我都在休息,值班的都是横山君,你们明早去问他好了。”随着车离三丁目越来越近,男人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白。 诸伏景光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只是去看看,又不会怎么样。” 可是大半夜去那种地方就很恐怖啊!! 中年男人在内心尖叫。 坐在他旁边的诸伏景光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手机,他拷贝了图书馆里的监控记录,对照着借书证上的时间,很快就找到了其中一段。 时间在松田阵平被炸的几个小时之前。 一个穿着灰色羽绒服的人出现在了监控录像里。 监控的清晰度很差,只能隐约看出他的身形轮廓,似乎是一个很清瘦的年轻人,宽大的羽绒服套在他的身上,给他平添了几分文弱和寒酸。 这就是在游乐场里把零耍得团团转的男人? 诸伏景光盯着监控画面,始终无法把画面上的人和自己听到的声音画上等号。 “监控没有声音吗?”他突然问。 “没有……我们哪里搞得起那种东西,”一说这个中年男人就来气,“我们又不是什么大图书馆,还开在这种地方,人家都是来买书的,就算是借书,旁边的旧书店也比我们便宜……” 没看到他们电脑用的都是淘汰下来的旧款式么? 说起对工作单位的不满,中年男人连害怕都忘了。 安室透静静听着,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 既然会易容,伪装成什么样子都是有可能的。 到了地方,中年男人死活也不肯下车,安室透也没勉强。 和诸伏景光一同站在29号房子前,安室透说:“我们恐怕真的是要白跑一趟了。”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栋废弃的小洋楼,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人搭理了,栏杆上的藤蔓枯死了很久,也没看到有人清理。 “要不进去看看?”诸伏景光说,“既然填这个地址,应该是有什么理由的吧?” 总不能是随便填的吧?随便一填就是凶宅? “你进去吧。”安室透说,“我在周围找找看,说不定有什么线索。” “好。”诸伏景光伸手晃了晃外面的栏杆,感觉还算牢固,于是踩着栏杆跳了进去。 安室透则去到了街道的另一边,沿着街道一家一户慢慢看过去。 过了十来分钟,诸伏景光从栏杆翻出来,摇了摇头说:“还真是什么也没有。” “不过也不像是调虎离山。”他想起了安室透的猜测,从口袋里掏出一份陈旧的报纸递给他,“你看这个。” 报纸上记载的是一家富豪的惨案,受雇的女佣不堪富豪的骚扰,以及女主人的轻视与污蔑,在一个夜晚举刀把他们家所有人都杀了。 他指了指上面的照片,那是警察在这栋小洋房面前拉警戒线的画面,画面里能看到很多围观的人群。 他 指了指角落:“这里。” 一个卷发的年轻人站在人群之间,犹如鹤立鸡群一般,他的个子高挑,哪怕被前面的人挡住了半张脸,也挡不住他身上独特的气质。 仿佛处于世界之外,又仿佛处于世界的最中心,他就那样站在那里,静静地望着忙碌的警察们。 安室透无法看清他的具体面容,却看清了那一双眼睛。 “是他!”他脱口而出。 “可是——” 安室透的声音猛地顿住,诸伏景光视线落在报纸的角落,替他说出了疑惑:“十年前……” 就算真的是那个人,已经十年了,他不可能还和现在一模一样吧? 安室透微微冷静了些,又拿过报纸认真看了看。 在医院里,那位医生戴着口罩时的样子,和照片上的人很像。 可游乐场里那人戴着易容.面具,眼神跟照片上的人也很像。 安室透看着看着,渐渐感觉到了头疼。 他忍不住按了按脑袋。 诸伏景光看了一眼时间:“要不我们先回去?” 能拿到这个,也不算毫无收获了,等到上班时间,他会打电话给神保町的警局,让他们调取附近的监控录像,试着看能不能找到那个人到底是从哪里来到图书馆的。 更让诸伏景光无法理解的是,借了书之后,他为什么又那么快把书还回去了。 “好。”安室透无奈,但也只能这样了。 再不回去,他怕赶不上早上的会议了。 在开会之前,他还要把收集到的资料再整理一遍,风见那边传了很多鉴识课拍的照片过来,他也还没来得及看。 “你就休息一会儿吧。”诸伏景光说,“别回头会还没开上,你人就先倒下了。” “哪有那么容易倒。”安室透咳了一声,“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回去也是你开车?” “开就开。”诸伏景光说,“我们先把那个送回去。” 他看了一眼在车里坐立不安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见他看过来心情更忐忑了。 好在没多久,两人就上了车,一个坐上了驾驶座,一个在副驾驶座上闭目养神,什么话也没说就这么把他送了回去。 今鹤永夜是被闹钟吵醒的。 在安静的地下室里,清脆的鸟鸣声忽然响起,伴随着潺潺流水的声音,令人恍惚中觉得置身森林之中。 然而一睁开眼,看到的却是昏暗的天花板。 不远处的计算机屏幕散发出微弱的光芒,今鹤永夜按掉手机铃声,慢吞吞地从沙发上坐起。 放在地下室的沙发是最高档的那种,然而还是比不了床,只能堪堪容得下他的身体,睡上几个小时,身上的疲惫不仅没有消除,反而感觉更累了。 他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子,不情不愿地起身朝门外走去。 浅紫色的长发从他的肩头垂下,他换了一身白色 的衬衫,不一会儿端着咖啡回来,把地下室的灯光打开,再坐在电脑前,看起来仿佛进入工作状态的程序员一般。 然而他的神色却没有程序员的认真,反而显得有些慵懒。 看了一眼时间,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你好,是神保町图书馆吗?” “是,”手机里传来了昨天才见过的图书馆管理员的声音,“还有十分钟才上班呢,你十分钟之后再打来。” 说着他就要挂掉电话,今鹤永夜不紧不慢地说:“我是昨天借了很多书那位。” “什么?!” 管理员有些懒散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你打电话过来干嘛?又后悔了?” “不是,”今鹤永夜说,“我还有一本书很想借,能不能拜托你给我先留着?” “什么书啊?每天来借书的人那么多,总不能人家想借,我们不让人家借走吧?” “就在第五排第三个架子上,第二本书。”今鹤永夜说。 啊……从管理员的位置正好能看到第五排书架,他朝那边看了一眼,那不是一套福尔摩斯全集吗? 这种书在神保町要多少有多少,有必要特意留着么? 尽管心里疑惑,管理员还是说:“行吧,那我就给你留着,不对,我先登记到你的卡上!” “好的。”今鹤永夜挂掉了电话。 反正有人会为他付钱的。 安室透他们,应该已经去过图书馆那边了吧? 不知道他们现在是在神保町那边,还是回到警视厅了呢。 今鹤永夜敲了敲键盘。 正前方的屏幕一闪,从布满电路一般的界面切换到了网页当中。 那是警视厅的内网。 他提前输入好的关键词开始检索,不一会儿就跳出来了很多东西。 血液样本,化验结果,持枪记录,过往医疗记录,尸检报告,以及……惨不忍睹的遗照。 失去血色的男人静静躺在尸检台上,胸口和腹部被划开了无数道口子,四肢血肉模糊。 今鹤永夜刚端起咖啡的手一抖。 他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那张照片。 仿佛直到此时此刻,002已经死亡的事实才摆到他的面前。 原来……是这么死的啊…… 不是炸死。 是在不知名的小巷子里,悄无声息地死掉了。 他沉默地望着那张接近黑白的照片。 对于每天都会经历很多人死亡的他来说,本不应该有什么感觉的。 不对,是本来就没有什么感觉。 什么也感受不到。 但他还是看了很久很久,然后才把手里的咖啡放下。 咖啡杯上还残留着些许温度,他的手指却像是被冻住了一样僵硬。 他揉了揉手指,彻底陷入僵化的思维才慢慢运转起来。 系统并没有让整个世界崩溃的 能力,所谓的偏差值检测,更像是一种警告,警告他们不要让这个世界偏离主世界的剧情。 今鹤永夜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就被反复告诫不能让剧情出现偏差,那么到底是偏差值太高会导致这个世界毁灭,还是说会让剧情失去控制,让时之政府失去预测的能力呢? 无论何时,知道剧情都是有利的,尤其是对已经身处这个世界的今鹤永夜来说,所以他从来都没有打算摧毁这一套体系。 那么只要在这之上动手脚不就行了? 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松田阵平已经“死”了。 他被炸弹犯炸死了。 这是既定的事实。 没有人知道那个炸弹犯到底是谁,那就像今鹤永夜曾经扮演过的无数角色,就只是一个路人而已。 他的作用就是推动松田阵平的死亡。 这和今鹤永夜之前做的工作没有什么两样。 出场时间不过短短的几分钟。 今鹤永夜既然能够扮演那些路人,自然也可以扮演炸弹犯。 对这个世界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对时之政府来说也没有区别。 没有人会在乎松田阵平是不是真的死亡了。 今鹤永夜把双手缓缓放到键盘上。 不一会儿,他再次调出了原来那张图。 那是警视厅其中一个楼层的电路图。 一个个亮起的绿灯代表线路已经连通,红色的则是处于关闭状态。 原本他只点亮了其中的几个小绿点,然而目光触及到被半遮住的那些002的文件,他又轻轻敲了敲键盘,把所有的绿点都连上了。 绿色的荧光布满了他的视线。 犹如无声的火焰在那双泛着紫色的眼眸中跳动着。 一张张属于002的文件被隐去,回到警视厅的系统之中。 这些文件档案都是警视厅连夜建立起来的,不属于002的私密,所以没有被系统抹去。 他把文件归位,抹掉所有痕迹,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内网。 他看着屏幕,低声说:“该做正事了……” 接下来,他要让全世界都知道,松田阵平会死在爆炸之中。 被炸弹犯炸死。 系统给出72小时倒计时,就说明72小时之后,这件事无法发生才会造成严重的后果。 大不了计划失败,再回医院把松田阵平杀掉。 今鹤永夜瞥了一眼边缘的屏幕,上面播放的正是医院的监控,刚苏醒过来的松田阵平有些茫然地眨着眼睛。 他收回视线,看向面前的屏幕。 电路图上,一个个绿灯开始闪烁。 警视厅搜查一课,正在商量要不要趁着午休时间去看松田阵平的佐藤美和子突然停下了话。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她问身边的另一个警察。 “好像是打印机?”警察说着伸了伸脑袋。 并排放在角落里的打印机同时亮起,吐出了一张张白纸。 每张纸上都印着同样的话语。 [11.7] [邀请大家在血与烟火铸就的辉煌中再次相聚] 每一台打印机都同时工作起来。 刷刷刷的声音带着机械的旋律,又仿佛死神诡异的警告,从四面八方传来。 一张又一张的打印纸飞出,快速堆积到桌面上,掉落到地上。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停下。 “是那个炸弹犯!” 不知道是谁的声音响起:“那个炸弹犯,他又来了!” 正在风见裕也的陪同下,把游乐场里收集到的证据一件件拿出来检查的安室透也听到了打印机的声音。 在风见裕也打开门,走廊的喧闹传进来的瞬间,安室透猛地抬起头:“不可能!” 从一台传真机到操控警视厅一整层楼的打印机? 那个炸弹犯绝对做不到这么高调!! 第 16 章 幸存者 第16章 安室透他们所在的这层属于警视厅刑事部,不到三米远的地方就是搜查一课的办公室,也是松田阵平所在的部门。 那些打印纸如同雪花般涌入,佐藤美和子的反应最快,身体瞬间夺门而出。 “你去哪里?”目暮十三在她身后喊道。 “信息处!”佐藤美和子手里攥着一张打印纸,咬牙切齿地说,“这次一定要抓到那个混蛋!” 她的身影飞快从安室透他们的房间掠过,听到她这么说,风见裕也心里一动。 “要不我也去看看?”他转头问安室透,“犯人侵入我们的网络,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的。” 听到他说起犯人这个词,安室透心里无端地冒出些许不适。 他知道现在动手的人跟之前传真的炸弹犯根本不是一伙,从性质来说,入侵警视厅也属于最严重的那一档,踩在了他最不能容忍的底线上。 可要让他把那人和炸弹犯归为同一类,他心里又莫名的抵触。 他随手捡起一张打印纸,看清上面的字时脸色忽然一变。 风见裕也赶紧问:“您想到什么了?” “……” 安室透沉默了片刻,说:“今天已经8号了。” 风见裕也有些茫然:“那这上面的[11.7]不是日期?” 通常看到这种格式的数字,大家都会以为是日期,就像3-2-29号那样,会被认为是住址编号。 安室透说:“不是,不过预告是真的。” 而且,对方的目标是……松田。 看到内容的瞬间安室透就猜出来了。 这让他觉得时间越发紧迫起来。 “先去开会。”他飞快把整理好的资料塞到文件袋里,走到会场的时候,正好看到诸伏景光站在门外。 视线对上的刹那,他从诸伏景光眼里看到了同样的凝重。 “神保町那边的监控发过来了,”等到他靠近,诸伏景光拿着手机说,“图书馆那边也派人去问了,那人今天早上还打电话去借了一本书。” 说到这里,诸伏景光的神色变得有些欲言又止。 安室透眉头微皱:“借了什么书。” “一套福尔摩斯全集。” 福尔摩斯?安室透眉头皱得更紧了,片刻后,他倏地冷笑起来。 “那家伙是在嘲笑我们!” 像福尔摩斯追逐罪犯那样追逐着他的足迹,却远远没有福尔摩斯的智慧,最后只能落空。 安室透暗暗捏紧了手里的文件袋:“我绝对不会让他如愿的!” 他推门走进会场,经过刚才的骚乱,会场里面也是乱哄哄的一片,不少人手里都拿着白色的打印纸,聚在一起小声议论着。 与他们同期的伊达航也在警视厅工作,他们这次的会议与爆炸案有关,安室透环视一圈,却没有看到伊达航的身影。 伊达航是他们在警校时 的班长,如果知道这场会议是在讨论爆炸案,他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混进来的。 这时诸伏景光凑过来说:“我拜托他去医院照顾松田了。” 说着他朝安室透眨了眨眼睛,只不过藏在眼底的凝重让他看起来没有了以往的狡黠。 安室透在心底叹息一声。 他们现在的工作不好跟班长透露,能不在这种情况见面自然是最好的。 他走到台前,试了试话筒和投影器材。 坐在下方讨论的人们随着他的出现渐渐坐直了身体。 他们有些是搜查课的人,有些来自其他部门,都是经过精心筛选下来的精英,有着非同一般的心理素质。 安室透把一份文件放到投影台上:“废话我就不多说了,请大家先看这一份报告。” 他身侧的大屏幕上同步出现了栗岛诚的证件照。 “这位叫栗岛的警官于昨天遇害,时间推测在中午十二点左右,地点在距离爆炸案不远的一条小巷子里。” 安室透把证件照拿掉,尸检报告放了上去。 “从他的身体上检测出了爆.炸.物成分残留,经过比对发现与摩天轮爆炸案相同,死因初步推断是由于胸腹部的致命伤,这些伤势看起来很像野兽的爪痕,实际上却是由于一种武器造成。” 说到这里,安室透的语气停顿了片刻。 下一秒,一张银色的钩索照片出现在了投影上。 “这是我从摩天轮上得到的特殊钩索,钩爪部分由六十多块小型金属组合而成,拥有非同一般的灵活性,疑似参照某种兽类习性制成,最中心的位置还嵌入了特殊结构,能够在瞬间收紧,扣住超过两百公斤以上的物品,另外,请看这一部分——” 安室透把钩爪放大,看清内部一条条尖锐的倒钩,所有人都忍不住吸了吸气。 “这是?!” “这是按下侧面的开关才会出现的,在扣住物品之后,所有的倒刺都会在瞬间弹出,刺入物品之中。” 在测试中,这些金属倒钩能深深刺入最紧固的金属中,瞬间在上面留下无数的洞孔。 这恐怕是为了能攀爬到一些特殊的地方而准备的,但如果用在人类身上的话…… 不到半秒,就能把一个人开膛破肚,死得血肉模糊,在死之前,甚至连声音都无法发出。 目光落到一旁的尸检报告上,下方的人们神情严肃起来。 “这东西你是怎么得到的?”有人沉声问。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重点。” 安室透把自己在游乐场中经历的一切重新讲述出来,听到那些小孩子都被叫到摩天轮下的时候,有人忍不住愤怒地拍了桌子。 下午六点半的预告,摩天轮上意味不明的对话,以及最后大胆藏身在吊舱之中的举动。 所有人都听得脸色铁青。 “你是哪个部门的?叫什么?”终于有人忍不住问了安室透,“事情办得这么糟,你 是怎么进警视厅的?” 他们都是一大早被叫过来开会的,对于安室透的身份有些猜测♂_[(,但具体的不算很清楚。 听到有人这么说,其他人不由得点了点头。 要是换做他们来,等等,换做是他们…… 刚想说话的人顿时不出声了。 光是没有任何防护爬上摩天轮那一项,想想就让人觉得腿软了。 更何况他还从那么狡猾的人身上拿到了线索。 “图书馆那边是什么情况?”有人问。 “图书馆的事由另一个人负责说明。”安室透放下话筒。 诸伏景光早就去了后台,这是他们之前商量好的,没有必要所有人都暴露,听到安室透的话,他拿起后台的另一个话筒,缓缓说了自己的发现。 以及早上拿到的新消息。 “这是神保町警察局传过来的监控画面,嫌疑人在上午十一点三十一分进入咖啡馆,之后与一位女士发生了接触。” 后台的数据线接入投影之中,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一段监控。 与人相撞,差点摔倒,书掉落在了川田美奈的脚边。 捡起书签的时候,两人看起来好像说了什么,之后川田美奈离开,那人也起身离开。 诸伏景光缓缓说道:“从咖啡馆出来,他马上去图书馆还了书,也就是说,借书不是他的最终目的,接触那位女士才是。” 从栗岛诚身上检测到了爆.炸.物的相同成分残留,他很快就被那人杀害了,那他接触到的另一个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监控中的女子。 “她是下一个被害人?” “有没有可能已经被害了?都一天了。” “不管怎么说,要先确认她的身份!” “还有——” 台上的安室透略微提高了声音:“接下来我要说另外一件事,这个人有一个比他更聪明,更可怕的同伙。” “什么?!” 听到他的话,台下的警察刷地站了起来。 “是真的。” 安室透把今鹤永夜在准备室里抽烟的事说了。 拿着松田阵平的烟,语气却一点也不客气,还当着他的面点了火,安室透每说一句,下方的警察脸色就难看一分。 这次没有人质疑安室透的能力了。 还有犯人能大胆到这种程度?他们这些警察都不敢想! “原本叫大家过来,是想让大家齐心协力,抓住嫌疑人,但是——” 安室透拿起一张白色的打印纸,“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吧?” “他们想做的事,恐怕比摩天轮上的炸弹犯更恐怖。” “所以呢?”有人问,“你想怎么抓他们?” 安室透抬起手,指了指纸上的黑色字体:“看这里,这个大家……” 有可能是指昨天去过爆炸案现场的目暮警官等人,也有可能是 指之前遇到的安室透,又或者他们所有人一起。 他的手指划到最后的那些文字上。 因为手指太过用力,A4纸微微凹陷下去。 他一字一顿地念:“再、次、相、聚。” 什么人能和他们在爆炸之中再次相遇呢? 下方的警察们脑海中瞬间闪过了一个名字: “松田阵平!” 见他们终于想到了这点,安室透放下纸张,他的心情并未变得轻松,反而越发沉重。 “先说一下我的计划,”他开口说道,“首先要做的,就是保证松田警官的安全,其次,在医院里布下天罗地网,确保任何风吹草动都无法逃过我们的眼睛……” 就在警视厅的会议紧张进行时,今鹤永夜端着已经冷掉的咖啡,慢悠悠喝了一口,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了另一部手机。 “你好,我是奥野财团董事长的私人助理,对,我姓秋元,关于昨天手术的录像,我们董事长看了之后非常高兴,我们一直在寻找最优秀的手外科医生……” “能尽快安排手术吗?” “我们董事长下午有时间。” “不是说了能安排吗?” “好,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挂掉电话,今鹤永夜把手机放到桌面上,再次端起了咖啡。 他还会再去医院的。 他也知道安室透在那边必定有安排。 但他这次不再是以医生的身份进去了。 而是病人。 一位身份绝对不能得罪的病人。! 第 17 章 幸存者 第17章 与热衷于投资娱乐产业的铃木财团不同,奥野财团主要负责的是商业与房地产业,今鹤永夜打电话过去的这家医院地皮就属于奥野财团。 但他打电话过去并不是为他们的董事长预约,而是为了他们的小儿子。 奥野凌助今年刚满20岁,性格叛逆,酷爱极限运动,夏天的时候一个人偷偷潜入热带雨林的禁区,成功给里面的大蟒蛇送了一顿豪华外卖。 那时候正好赶上TV重置版上线,制作组砍掉了很多根本不能称之为推理的离谱剧情,为了迎合名侦探这个名头,新加入了很多杀人案,其中就有最为经典的密室杀人。 奥野财团的继承人被人杀死在别墅的地下金库中,地下金库只有他自己的指纹才能开,外面别墅更是安保齐全,从早上开始一直到晚上都没有任何人来过。 因为奥野凌助是最后一个与他通话的人,成功被警方列为了嫌疑人。 但那时候他已经在蟒蛇的肚子里待了好几天了,今鹤永夜研究了一下,发现蟒蛇吃人之前会先把人勒死,就算剖开肚子人也救不回来了,只好易容成他去警局接受了问询。 之后这个身份就一直保留下来了。 奥野凌助的右手是去年受伤的,但那次不是因为极限运动作死,而是在滑雪场救了他老爸,也就是奥野财团的董事长,后来又遇上大雪封山,耽误了治疗,董事长一直对这件事念念不忘,发誓要给他找到最好的医生。 昨天下午做完手术没多久,今鹤永夜的其中一个邮箱就收到了消息,医院把手术录像发到了奥野财团,还保证那绝对是全日本最优秀的医生。 今鹤永夜对着邮件发了一会呆,直到屏幕上不断闪烁的绿色信号灯变成了黄色,他才回过神来,转而拿起另一个电话。 “你好,”同样是打电话到那家医院,今鹤永夜说,“我是东京丹羽事务所的律师青柳鸣辉,请问你们医院的院长在吗?我代表东京都慈惠医院,想跟你们聊一聊,是关于手外科永代医生的,永代医生与我们医院签了三年合约,我们给出的薪资待遇非常优厚,但就在一周之前,我们联系不上他了,听说他昨天在你们医院做了手术……” 一连串的介绍与专业词汇让对面接电话的人彻底懵了,从今鹤永夜严肃的语气体会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对面的人连忙说道:“对不起对不起,请您说慢一点,我这就给您记录下来——” “不用记录了,”今鹤永夜沉声说,“我们现在有理由怀疑你们恶意挖角,如果不尽快给出回复,我们将向上级部门提出抗议并且要求赔偿,为了培养出一名优秀的外科医生,我们医院花费了将近十亿,永代医生出国留学的费用,以及在国外参与的实验,都是我们医院出资支持的……” “十亿?!”接电话的人彻底被他的话震撼到了,尤其是在他听来,这个数额还可能远远不止,他连忙说,“对不起,我这就向上级报告!!!” 今鹤永夜满意地挂掉电话。 在把预告打印出来之后,他就断掉了警视厅那边的联系,他起身把电脑关掉,走进对面的另一个房间。 一进入房间,就仿佛进入到了小型商场中,一排排的陈列架上挂满了衣服,有昂贵精致的西装,也有粗糙廉价还打着补丁的旧衣服,再往里走是一排排的陈列柜,里面放满了手表和领带夹。 今鹤永夜打开陈列柜,把手伸到里面,把其中一块表拿起,按了按下方空白的地方。 滴的一声,柜台中传出清脆的响声,然而房间没有任何变化。 他收回手,自顾自走到对面的墙上,用力一推墙面,墙壁无声地翻转过去,露出了后面的小房间。 正对着小房间门口的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易容.面具,一张张面具栩栩如生,又因为缺少了双眼等重要部位,空洞的面具在感应灯亮起的明光下精致而又怪诞。 风格各异的假发挂在左边的墙上,右边的墙面贴着一张张打印出来的照片,每一张照片都能与墙上的易容.面具对应上,旁边还有一面镜子,是今鹤永夜用来调整易容用的。 奥野凌助是个张扬而且新潮的年轻人,很符合人们对于财团小儿子不学无术的刻板印象,他在照片上的形象是留了一头长发,还染成了绿色的那种,今鹤永夜没有照着那张照片调整,而是选了一顶红色的短发。 戴上易容.面具之后,他对着镜子微微笑了一下,镜中的年轻人皮肤格外白皙,一头红色短发张扬刺目,一看就很不好惹。 他收回视线,又拿了仿真硅胶套在腿上,边缘有些看起来不够真实的地方涂上红色染料,然后用绷带缠上好几圈,又缠了石膏,把自己的腿包扎得严严实实,这才拿上拐杖,出门叫了车。 就在他认真准备的时候,警视厅里的会议也在紧张进行着。 “会不会太冒险了?”有人对安室透大张旗鼓地派警察去医院表示反对,如果嫌疑人不来,或者被激怒了……??[” “他不会的。”安室透说,“根据目前的情报来看,无论是医院那位,还是摩天轮上的人都相当大胆。” 在游乐园的时候,那么多警察,那人不也还是来了吗? 安室透说:“我试着给嫌疑人做了简单的画像,我们首先来看二号,他在摩天轮上的表现堪称完美……”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莫名其妙地松了口,对他说了“时间还没到”这样的话。 “他的性格非常不稳定。” 安室透说到这里,忽然又是一停,眼前仿佛闪过了摩天轮上的一幕幕,那人把身体的力量都寄托在了钩索之上,后来那人又毫不犹豫地放开钩索,从摩天轮上跳了下去。 他拳头微微握紧,沉声说:“从他在摩天轮上做出的举动来看,他这个人……很疯狂,很有可能存在自毁倾向,但并不明显。” 比这更明显的是他的有恃无恐。 “这种性格的人很容易惹下麻烦,他看起来却一点也不担心,就好像知道有人会给他善后一样。”安室透 说,“再加上他提到的那个同伴……” “是一号吧?”有人接话道,“一号嫌疑人敢在准备室里堂而皇之地抽松田阵平的烟,不仅胆大包天,还有着非同一般的洞察力,如果这次事件有幕后主使的话,非他莫属。” “那么栗岛诚应该就是二号杀掉的。”另一个警察说,“我刚才发消息问了神保町那边的朋友,从神保町到游乐场大概需要半个小时,和栗岛诚的死亡时间基本一致。” “栗岛诚身上有爆.炸.物成分残留,刚才翻看他的资料时,我发现他在追踪一起入室抢劫案,那起案件正好在游乐场附近,我推测他应该是在走访的途中意外发现了炸弹犯的线索,才被处理掉了。” 安室透皱了皱眉,总觉得这个推论有哪里不对,但一下子又说不上来。 这时一个警察说:“这么看的话,二号嫌疑人跟炸弹犯就是一伙的。” “他们本来就是一伙的,”另一个人说,“不要被嫌疑人的话术欺骗了。” “首先,栗岛诚在走访途中遇到了炸弹犯,根据我们的推测,这个炸弹犯是非常胆小的人,就算杀了警察他也不敢一个人处理,所以他打电话把二号叫来,二号杀了栗岛诚,把尸体丢弃在小巷里。” “因为这件事,炸弹犯在摩天轮上安装炸弹的时候非常害怕,留下了我们暂时无法发现的线索,这些线索也是二号嫌疑人去处理的……” 安室透在台上听了一会儿,拿出手机给后台的诸伏景光发消息:“你觉得呢?” 诸伏景光:“很有可能,但是好像有哪里不对。” “11.7又是怎么回事?”这时一个人说,“总不可能是时间吧?十一点零七分的时候医院会发生爆炸?” “这也太牵强了,先不管那个,我们去医院布控,我建议全体人员配备武器,遇到情绪不稳定的二号,如有反抗迹象,直接动手!” “一号擅长审时度势,反应能力快,如果遇到的话,还是以抓捕为主,手段尽量温和些。” 众人说着说着,把各自负责的部分就给分好了,都是训练有素的警察,做起事来井井有条,安室透觉得省心的同时,心里涌出来的那股不对劲也在慢慢地扩大。 “如果没问题的话那就这么安排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入会场的黑田兵卫拍板做了决定,“一直叫一号二号嫌疑人容易出问题,这样吧,一号我们暂时称作医生,二号嘛……就叫暗夜。” 他看了安室透一眼:“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暂时没有了。”安室透说。 “好,那大家都去忙吧,今天都打起精神来,拜托大家了!” “没问题!” “放心吧长官!” 众人领命之后,迅速离开了会场。 黑田兵卫留下来,等到所有人都离开,才对安室透说:“你如果不方便,可以不去……” 他还没说完,就听安室透说:“不去我不放心。” 不是不信任这些同事,能进入警视厅的都是最优秀的警察,只不过…… 那些人的手段太超出他的预料了。 有些时候甚至让他觉得比黑衣组织更恐怖。 黑衣组织里的贝尔摩德也会易容,面对她的时候,安室透偶尔也会有易容术真方便、真好用啊之类的想法。 可摩天轮上那人的易容术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了,只要戴上面具,他可以变成任何人,在这个世界上的任何地方来去自如,没有任何人能拦得住他。 他就好像完完全全地变成了另一个人,没有人能找得到破绽。 只要一想到他,安室透就忍不住想要产生极端的想法——必须抓住他! 不抓住他,自己就再也没办法相信这个世界上的人了! 遇到的任何人都有可能是他,谈论的任何事情都有可能被他听到—— “你吃早餐了吗?”黑田兵卫突然问。 “还没。” “我买了点,就放在会议室外面,要不我们一起吃吧?” 安室透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黑田兵卫以前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黑田兵卫笑了起来:“别那么紧张,东西是我买的,不过那可不是你的早餐,是我下午钓鱼那些鱼要吃的。” 安室透:“……” 所以放在外面的其实是鱼食吧? “好饵料都是要亲手做的,现在不是没时间嘛,”黑田兵卫说,“不要总是把自己逼得太紧。” “……我明白了。”安室透说。 “我看你什么也没明白。”黑田兵卫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还在想爆炸案的事,摆了摆手说,“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们了。” 他转身离开会议室,没多久,诸伏景光从后台走出来,有些意外地望了望门口的方向。 安室透瞥到他的眼神,忽然说:“你刚才躲着没出来,不会是怕他把你也说一顿吧?” 诸伏景光一脸状况外的表情:“啊?什么?” 安室透:“……”可恶! “说正事,”诸伏景光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我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 在手机上,是一条刚刚发出不到十分钟的新闻。 百年企业二代千金不能容忍丈夫出轨,残忍将对方杀害,并且制造成意外,没想到被路过的初中生识破…… 新闻中的每一个词都充满了爆点,在网络加载速度如此慢的时代里,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就多出了几十条回复。 “会破案的初中生????” “是工藤优作和有希子的孩子啊!!!我信了!!” 安室透:“?” 他继续往下看,终于在一个回复里看到了现场照片。 穿着帝丹校服,眼神清亮的男生正在说着什么,他身侧站着一个头顶仿佛长着小角的可爱少女,在他们的对面,比他们个子高出些许的年轻女人正在说着 什么,神色激动,眼神充满了杀意。 “这个是——” “咖啡馆里的那位女士。”诸伏景光说,“我们都猜错了!” “她不是被害人,而是加害人!” 安室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在这一瞬间,他心里生出了某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诸伏景光拿起他放在桌面上的其中一张照片,那是二号假扮成栗岛诚,从墨田坐车过来被拍下的监控画面。 “假设二号的行动轨迹是游乐场-杀害栗岛诚,那他什么时候去的墨田?时间根本对不上!” 二号中午的时候就在墨田赶往游乐场的路上了。 也就是说,当时在图书馆里的人,根本就不是二号。 而是一号,医生! 安室透手脚瞬间变得冰凉。 “如果是一号……” 一号在咖啡馆刻意接触的女士变成了杀人犯…… 看她在照片上的表情,她根本就不觉得自己有错…… 不是被害者,而是加害者…… 那他去医院里接触松田…… 如果有机会,松田一定很想杀了那个炸弹犯…… “不可能!”安室透脸色难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教唆杀人这种事,他们不是没有遇到,但教唆到警察的身上…… 瞬间回想起对方咬着松田的烟,侧头望着他的那一幕,那清透而凉薄的眼神,安室透再也按捺不住,朝门口飞奔而去。 “我现在就去医院!” 同一时间。 今鹤永夜坐在一家摩托车行外的长椅上,给自己之前冒用了名字的秋元打电话:“你怎么还没来接我?” 他背靠着长椅,大长腿伸直了,左边的腿上缠着厚厚的石膏,旁边还放着拐杖,说话却很嚣张,“工作不想要了?” “小少爷……”秋元秘书眼前一黑,“您也没告诉我您在哪啊?您真的要去医院做手术?今天就做?” “那不然呢?”今鹤永夜说,“我可不想再被老头子天天念叨了,你现在就来接我!” 说完他把电话挂了。 估计秋元秘书正在默默平复心情中,过了好一会,才把吐槽他不靠谱的话给咽回去,发了条消息问他到底在哪。 今鹤永夜把地址发过去,没到十分钟,秋元秘书开车过来,看到他被包得肿了一圈的腿顿时吓了一跳。 “您这是怎么了?!” “骑车不小心摔了,”今鹤永夜伸出手,“扶我一把。” “看医生了吗?”秋元秘书伸手过来,眼神不住地往他的腿上看,“要不咱先别做手术了,回家养着吧?这都快肿成猪蹄了……” “嗯?”今鹤永夜动作一顿。 秋元秘书迅速低头:“对不起说错了,是金蹄子。” 今鹤永夜:“……” 故意的是吧? 他忍不住看了秋元秘书一眼,对 方戴着眼镜、十分精英社畜的脸上没有半点不对。 今鹤永夜想起如今戴在自己头上、一点也不成熟稳重的小红毛:“算了!不跟你计较了!” 他在秋元秘书的搀扶下一跳一跳地到了车边,钻进车里的时候,秋元秘书还把拐杖拿过来,十分贴心地放到了他的膝盖上。 倒也不用这么贴心!! 今鹤永夜忍不住用拐杖末端捅了捅他的腰:“你这是伤残人士歧视!信不信我自己开车!” 秋元秘书一身西装革履,关上车门的手不由得一顿。 “那我把您扶到驾驶座?” 他微微抬起眼,眼里竟然透着几分认真。 今鹤永夜也很认真,点头说:“好啊,我只是踩不了刹车而已,又不影响开车踩油门,我可以的!” 看到他真的伸出了手,秋元秘书赶紧把车门关上。 经过这一番对话,到了医院时,秋元秘书已经很自觉地走过来,想要搀扶他下车,把他送到医院里了。 只看他熟练的动作,根本无法想象他和今鹤永夜其实没见过几次。 今鹤永夜神色自然地享受着他的服务。 秋元秘书一手搀着今鹤永夜,一手拿着他的拐杖,对前来询问的警察说:“我是奥野财团的秋元,我们有预约的,申请表也交上去了,你们可以看一下。” 来医院之前,医院的高层就告诉过他,会有警察在外面询问,不过申请表和住院表他们都负责办好了。 本以为没有问题,扶着今鹤永夜进去的时候,上前来的一个警察却说:“能让我们捏一下脸吗?我们想确认一些情况。” 秋元秘书一怔,他身旁的年轻人已经跳了起来:“什么东西?捏脸?我还没被人捏过呢,来,快来捏!” 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兴奋,抬脚就往警察那边跳去,然而他的手还被秋元秘书搀着没放开,被这么一拽,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就往旁边倒。 面前的两个警察赶紧扶住他。 “小少爷!” 秋元秘书和一旁听到风声赶来的医生和护士以为他摔倒了,也一股脑地涌上来。 “我没问题!!”今鹤永夜推开他们,看向两个警察,“要怎么捏?先捏哪边?还是两边都要捏?力气大不大?对女生也这样?大家都一视同仁?” 一串问题问下来,带动了所有人的好奇心,秋元秘书和医生护士们都看过去。 被好几双眼睛盯着,两个警察不免有些尴尬,“呃……刚才我的手已经碰到了,应该没问题了。” 医院这么多人都在,又是人家的熟人,还是来看病的,行动也不方便……犯人总不至于伪装成这样吧?走路都要有人搀着,那还怎么做事啊? 见警察让开路,秋元秘书担心这位爱好刺激的财团小少爷会再次作死,赶紧搀着他准备走。 今鹤永夜不由得翘了翘打着石膏的腿。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请等一下。” 安室透在他身后说:“你们现在还不能离开。”! 第 18 章 幸存者 第18章 今鹤永夜和秋元秘书回头望去,安室透身上披着一件灰色的西装外套,里面是白色衬衫和灰色的领带,垂在身侧的手还抓着一把车钥匙,像是匆匆赶过来的。 他快步走到今鹤永夜面前站定,上下打量了他两秒,然后把视线投到秋元秘书的身上。 今鹤永夜也歪头望着秋元秘书:精英社畜,一脸傲气,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的样子——没错就是你了! 他之所以选择奥野凌助作为伪装,不仅仅是因为身份便利,更是因为这位秘书的存在。 如果不看外表,但把气质拎出来的话,这位秘书和他前几次见到安室透的时候至少有八成像。 谁还不是个对工作充满怨气的社畜了!他负责收拾002留下的烂摊子,秋元秘书要扔下工作来照顾任性的小少爷,从本质上来说都是一样的。 不对,被人拦下来之后,秋元秘书的怨念恐怕比他还要重。 他听到秋元秘书说:“有什么事?”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冷静,然而今鹤永夜却从中听出了些微不耐烦。 能进入超级大财团,还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就当上董事长的私人助理,秋元秘书的情绪控制相当到位。 然而正是这仿佛经受过无数训练的情绪控制能力,让安室透产生了误会。 安室透微微眯起眼睛。 “检查还没结束。” 他对秋元秘书说:“请您配合一下……” “你是谁啊?”今鹤永夜直接打断他,“你说没结束就没结束?” 他跳到安室透和秋元秘书的中间,还踮起了脚,试图挡住安室透的视线。 然而他一只腿上本来就绑了绷带,行动不是很方便,现在又要把另一只脚踮起来,才刚有动作,身体就不住地开始摇晃。 秋元秘书赶紧伸手搀住他,同时对安室透说:“我们只是来看病的,请不要为难我们。” 安室透目光落到了他的手上,为了搀住今鹤永夜,他抓住了今鹤永夜的胳膊。 今鹤永夜顺势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到了他的身上,为了维持平衡,秋元秘书不得不加大了手上力道。 在那一瞬间,安室透看到眼前的男人手上青筋暴起,似乎随时都准备控制住身边的年轻人。 年轻人被他拽得有些不舒服,不满地侧头看了他一眼,又不爽地看了看安室透,最终还是没有说些什么。 安室透心里微微一沉。 “只要几秒钟就可以了。” “你说检查就检查啊?”被那人扣住的年轻人还有些不服气,一个劲地帮他说话,“你是警察吗?哪个部门的?叫什么名字?证件拿出来看看?” 安室透皱眉看了看他。 今鹤永夜越发理直气壮了,没错!他现在就是无脑维护自家秘书的二世祖! 谁拦他他就怼谁! “没话说了吧,”见安室透皱着眉头不说话,仿佛没有感受到他 的不悦,今鹤永夜侧头得意地对秋元秘书说,“我们走。” 秋元秘书也不想多事,这些警察要查什么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只求能陪这位小少爷尽快做完手术,中间不要再出什么波折了。 ?下雪时提醒您《在柯学世界扮演路人》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他搀着今鹤永夜绕过了安室透。 没多久,一阵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今鹤永夜回头,对上了安室透有些锐利的视线。 然而就在视线交汇的瞬间,安室透忽然弯了弯眼睛,令人心惊的锐利从他的眼底褪去,他的神色变得友好而亲切起来。 “不好意思,刚才是我太紧张了。”他快步走到今鹤永夜的身边,“我们最近的任务太重了……对了,你们是来医院干什么的?” 这是想跟他打探消息? 这也行? 今鹤永夜一愣,还以为他会找个地方先好好观察一阵,等确定了秋元秘书有嫌疑再动手呢。 竟然这么大胆直接接近—— 说起来,他是真的把自己当成没脑子的二世祖了吧? 今鹤永夜不由得笑了起来。 看到他笑了,安室透也笑,这时今鹤永夜说:“你管那么多干嘛?” 他的语气一点也不客气,旁边的秋元秘书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安室透没有被他的态度打击到,表情诚恳地说:“我想向你们赔礼道歉,刚才是我的不对,如果有时间的话,我请你们吃东西?” 他说着往身后看了一眼,这家医院就开在商业街附近,从门口望出去,还能望到一家正在营业的便利店。 这是想把他们请出医院? 今鹤永夜眼睛一亮:“好啊!” 他答应得飞快,打着石膏的腿都要往安室透那边拐了,秋元秘书赶紧拉住他:“少爷!!!” 不要忘记你是来干什么的啊!!! 秋元秘书是放下手上的工作来陪这位小少爷的,况且刚刚在医院门口的时候,要不是这位小少爷自己作死,他们遇到的麻烦绝对能减少大半。 看到他想也不想就要跟别人往外走,秋元秘书当然不愿意了。 然而他越不愿意,就会越成为他是易容而来的佐证。 安室透看向他的目光已经充满怀疑了。 秋元秘书好说歹说才把身边的小少爷劝住,一抬头就看到安室透面算不善地望着自己,心里也忍不住冒出火来。 “请你离我们远点!”他冷着脸说,“再跟着我们,我就叫保安过来了。” 说完,他搀着今鹤永夜快步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今鹤永夜回头望了望,出现在安室透脸上的是一脸不出所料的神情。 他已经认定了秋元秘书就是他要找的人。 今鹤永夜收回视线,跟着秋元秘书进了电梯。 就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另一栋楼里,院长和副院长,以及几个医院的领导聚集在一起。 “刚刚护士站打电话过来说,奥野财团的小少爷已经到了,”院长说, “那位永代医生呢?还没来上班?医院的管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松散了!” 呃……可能是因为他还没有正式入职,负责医院考勤的主任擦了擦汗,院长,现在的问题不是这个,是这位永代医生他,他身上背着官司啊! ?下雪时提醒您《在柯学世界扮演路人》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人家慈惠医院现在都盯着咱们呢!要是让他再在我们医院做手术,那我们不就真成挖角的了?到时候慈惠医院问我们要十亿怎么办?” “那人家小少爷都已经到了,你说不做就不做?”副院长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董事长有多看重这次手术,如果成功了,我们医院就能拿到旁边那块地,再建一个诊疗中心……” “可是十亿……” “不让慈惠医院那边知道不就行了?” “现在医院里这么多人,还有那些警察,是说不知道就能不知道的?” 办公室吵得不可开交,院长听了半天,也没听到什么有用的建议,不由得抬了抬手:“好了,都不要说了。” “慈惠医院那边已经找了律师,如果我们不放人,他们不会就这么算了的,至于奥野财团的小少爷……就让他去慈惠医院做手术吧。” “院长?!” “人是我们找到的,也是我们推荐给奥野财团那边的,就算去了慈惠医院,人家也会承我们这个情的。”院长心累地叹了口气,“这样吧,我亲自去跟奥野小少爷说。” 说实话,如果是自家医院有那么优秀的医生,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走的。 不仅不会放走,还会在第一时间就请律师,把事情闹大,只有这样才能震慑住那些心思蠢蠢欲动,想要挖角他们的医院。 院长心里再次叹气。 就在他通过廊桥走向这边大楼时,刚出电梯的今鹤永夜忽然扒住一根柱子:“秋元秘书。” 他一脸认真地说:“我们真要去做手术吗?” “不然呢?”秋元秘书回想起他这一路的作死行为,还有在那位小麦色皮肤的警员面前刻意抹黑自己,忽然心里一动,问,“你不想做手术?” 今鹤永夜眨巴眨巴眼睛。 秋元秘书:“……” 他看了看今鹤永夜包得肿了一圈的小腿:“你这不会也是要动手术的吧?摔骨折了?” “没有!!”今鹤永夜大声说,“没骨折,不需要动手术!!!” 那就是需要了。 秋元秘书心里一哽。 “这样吧,”今鹤永夜说,“我们去看看那位,就昨天动手术的那位,我先看看手术效果怎么样,我保证绝对不跑!!” 你这也要跑得掉才行啊。 秋元秘书一脸无语地望着他,看到他死死抱着柱子,说什么也不肯撒手,只好无奈地叫了个护士过来,问清了松田阵平所在的病房。 “他还在重症监护室。” 今鹤永夜的腿太显眼了,一个通知下来,整个医院的医生和护士就没有不知道他们的,因此护士回答得也很爽快 :“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带你们过去。” “那就拜托了。”秋元秘书说。 今鹤永夜抱着柱子,一脸的不情愿,但最后还是被秋元秘书强行拖走了。 刚到监控室的安室透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冷下了脸。 他拿出手机拨通诸伏景光的电话:“他们果然去找松田了。” “来了吗?”诸伏景光精神一振,心里竟然有些期待。 “不要被骗了。”安室透说。 “放心,他们绝对骗不了我。”诸伏景光坐在重症监护室的椅子上,旁边就是松田阵平的护理床,对上他有些好奇的视线,诸伏景光说,“我先挂了。” “k。” “谁的电话?那个金发混蛋?”松田阵平看到他挂了电话,立即说,“他从我住院开始就没来看过我。” “你这不是挺好的?”诸伏景光假装没听出他的试探,“听说明天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 松田阵平不吭声了,一言不发地望着他。 从早上开始,医院里的气氛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尤其是半个小时之前,明显增多的警察让护士们议论纷纷。 重症监护室看似没有受到影响,医生没有增多,护士也照常工作,但松田阵平还是能感受得到那隐隐约约紧绷起来的气息。 然而没有一个人愿意告诉他怎么了。 来看他的班长接到电话匆匆离开了,说是来替换他的诸伏景光嘴又比谁都严实,根本撬不开。 看到诸伏景光一如往常的笑脸,松田阵平郁闷地把脸别到了一边。 等他好了,他要把这几个家伙全都揍一顿!! 感受到他的视线离开,诸伏景光缓缓收起了笑容,放在膝盖上的手有些紧张的蜷起。 并不像他和安室透电话里说的那么轻松,事实上他现在都快紧张死了。 如果易容来的真是二号……诸伏景光迅速回忆起警视厅里的同事给他贴的标签,疯狂,胆大妄为,毫无顾忌…… 他会不会在这里动手? 他是想劫走松田?还是杀掉松田? 又或者像是零猜测的那样,来告诉松田炸弹犯的信息,引诱他去杀掉炸弹犯? 连零都被那人的手段耍得团团转,他真的能阻止那人吗? 诸伏景光的手渐渐握成了拳。 就在他充满紧张和戒备的时候,秋元秘书扶着今鹤永夜进入了重症监护室。 “我不要穿这种东西。” 今鹤永夜被护士套了一层中严严实实的防护服,也不知道是怕他腿上的伤感染,还是怕他的伤感染到别人,他一脸不爽地扯着防护服的带子,“这么麻烦,我还是不看了!” 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是想找借口不去做手术,秋元秘书怎么可能让他如愿,生拉硬拽也要把他拽到松田阵平的面前! 他一把钳住今鹤永夜的胳膊,手上略微一用力,今鹤永夜的身体不得不朝他的方向倒 过去,然后被他这样拖拽着来到了松田阵平的病床前。 诸伏景光刷地站起。 这也太紧张了吧?今鹤永夜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诸伏景光忙说:“我是他的朋友,请问你们是?” 为了防止身边的小少爷再整出什么幺蛾子,秋元秘书抢先说:“我们是来看手术效果的。” 听到手术二字,松田阵平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微妙地扭曲了一下。 在被那人捂住口鼻的时候,松田阵平差点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然而一睁开眼,他看到的却是熟悉的天花板。 晕倒前还遇到过的护士站在他的病床前,亲切地询问他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班长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眼神焦急地望着他。 如果不是贺卡上那突然多出来的笑脸—— 松田阵平一定会以为那就是一场梦。 就只是他因为手术麻药而产生的幻觉。 然而他知道不是。 那人是来杀他的,但到了现在……恐怕目标已经不止他一个了。 回想起昏迷前隐约听到了“同期”这个词,松田阵平心里一凉。 再看看诸伏景光在自己面前严防死守的样子,他还有什么不懂。 他也转过头,打量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两人。 一眼看过去最显眼的就是年轻人头上的红毛,还有他缠满了绷带,看起来比松田阵平还惨的腿。 搀扶着他的男人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戴着眼镜的样子看起来很干练,即使向后梳的头发已经因为身旁的年轻人变得有些凌乱了,他的神情依旧冷峻,带着说一不二的精英气息。 松田阵平心头一跳。 难道这是…… “我们小少爷下午也要动手术,他的手一年前因为意外受了伤。” 说着他看了身旁的人一眼,站在他身旁的年轻人连忙露出了一个乖巧又无辜的表情。 诸伏景光仍然半挡在他们的面前,“一年前受的伤,现在才想起来做手术?” “我们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医生。”秋元秘书说,“少爷手上的伤不算严重,没有影响到日常生活……” “怎么没有影响了!”今鹤永夜抗议,“影响到我看片了!” 看什么片才会用到手啊?诸伏景光的表情出现了些微裂痕。 秋元秘书一脸头疼:“请您不要再说了!” “我又没有说错,”今鹤永夜说,“看电影的时候不能吃零食很痛苦的好吗?” 他有些不满地把手抽出来:“算了算了,都说了没什么好看的,走了……” 他一只脚站立,另一只脚上从小腿开始就缠满了绷带,微微抵到地上,似乎是想就这么跳着走,秋元秘书赶紧把他拉回来,按在松田阵平旁边的椅子上。 那张椅子是刚才诸伏景光坐的,然而没有人注意到他坐得离松田阵平有多近,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秋元秘书的身上。 看到他借着年轻人靠近松田阵平的一瞬间,诸伏景光心中疯狂拉响了警报。 只差那么一点点,他就要抑制不住动手了。 诸伏景光神色变幻,看到秋元秘书被身边的小少爷缠得分不出半点精力,才微微松了口气。 他无声地站到松田阵平的身侧,听到秋元秘书说:“我们就问几个问题,问完马上就走!” “几个是多少个?我的拐杖呢?你把我的拐杖丢到哪里去了?” “没有丢,我让护士放在门口了!”秋元秘书头疼地望着面前的小少爷,看到他张嘴想要说话,心里忽然涌起了一股想要把他的嘴给封住的冲动。 看到秋元秘书面色不善,今鹤永夜赶紧闭了嘴。 “行吧行吧,你快问吧。”今鹤永夜说,“要不我帮你问?动手术是什么感觉?” 他说着看向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没什么感觉。” 他回答得轻松又无所谓,眼神却不住地瞥向秋元秘书的方向。 今鹤永夜觉得有趣,又问:“那你的手现在能动了吗?能感受到东西吗?” “还行。” 松田阵平敷衍地回答着,眼睛仍然望着秋元秘书那边,这时他忽然听到年轻人的声音从身边传来:“那打了麻药,是不是会看到很恐怖的东西呀?” 他的声音离得很近很近,松田阵平心里一惊,微微抬眼就对上了他漆黑的目光,眼底冰冷而又凉薄。 他把手按在床上,身体凑近松田阵平,像是对他很感兴趣似的,眼神专注地望着他,脸上还挂着天真烂漫的笑容。 然而松田阵平却感觉不寒而栗。 他从来没有把麻药的事情跟别人说过。 只有一个人看出来了! “你——” “不能离那么近!”诸伏景光赶紧过来拉他,“你的防护服没穿好,离太近了身上的细菌很容易感染的!” 松田阵平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防护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扯掉了。 诸伏景光的手还按在他的肩膀上。 松田阵平刚要叫出声,手上就传来了一阵微凉的触感——是一个圆形的金属,很小很小一块,中间有些微的凸起,像是什么按钮…… 炸弹起.爆.器! 松田阵平脑子里瞬间闪过了一个词汇,他脸色微变,看着那年轻人被诸伏景光搀起来,连人带椅子拉远了一些。 那个微凉的起.爆.器也从松田阵平的手中消失了。 除了松田阵平,没有一个人注意到那东西被他收回了袖子里。 他被诸伏景光按在椅子上,面对诸伏景光有些指责的目光,笑容灿烂地抬起手:“好了好了,我不会再动他了。” 他的手上已经空无一物,松田阵平不知道他把起.爆.器到底藏在了哪个口袋里,炸弹又是埋在了什么地方。 松田阵平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变得冰凉。 “我会乖乖的。” 他说着看了松田阵平一眼,笑容烂漫而又意味深长。 “我保证,乖乖的,什么也不动。”! 下雪时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19 章 幸存者 红发年轻人坐在椅子上,没有打石膏的腿轻轻晃动,气氛轻松而又愉快,松田阵平却有种喘不上气来的感觉。 起.爆.器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他的指尖,他微微攥紧手指,直到这时候,他才明白对面的人问他能不能感受到东西是什么意思。 原来是在确认他能不能摸到起.爆.器的开关。 大约是松田阵平的目光停留得太久了,年轻人歪了歪头,有些疑惑地看了过来。 一直在防备着秋元秘书的诸伏景光也看了过来。 演技这么好,连诸伏景光也骗过去了。 松田阵平一阵气闷,偏偏又不能表现出来,胸中激烈的情绪震荡,让他忍不住重重地咳了出声。 “你怎么了?” 诸伏景光紧张地凑过来:“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叫去医生?” 还不是怕你被人骗! 松田阵平看着他关切的眼神,心里更憋闷了。 那人把起.爆.器给他,显然是在警告他不要乱说话。 就在他们来之前,诸伏景光还问了他摩天轮上发生的事情。 事实上松田阵平知道的并不多,他连救自己的那个人脸都没看清。 而且松田阵平还发现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诸伏景光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摩天轮上还有第一个人存在! 他们都以为松田阵平拿到的警官证是他在摩天轮上找到的。 当时摩天轮上没有拍到可疑的人存在,后来摩天轮的控制器修好,把吊舱放下来,也没有在那上面找到尸体。 这么说,那个人有可能还活着? 眼前这个家伙,就是来找那个人的? 松田阵平思绪转动,迅速抓住想要去叫医生的诸伏景光:“我没事。” 他一边思考一边说:“我就是觉得太吵了。” 说完他就觉得不对,果然话音刚落,就听到诸伏景光“哦”了一声,回头对那两个人说:“请你们先回去吧,他刚做完手术不久,还需要静养。” 秋元秘书:“……” 就知道会是这样!! 这位任性的小少爷为了不做手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这不就吵得人家病人没办法休息,人家朋友直接开口把人赶走了么!! 秋元秘书额上隐隐约约冒出了青筋,心里真的有了把面前这位不停闹腾的小少爷拖走的冲动。 然而真的把他弄走了,他就有理由不去做手术了—— 在心里默默把忍字念了十几遍,秋元秘书脸上才勉强挤出一个礼貌的笑容:“我们只是问两个问题,很快就好。” 诸伏景光心里一沉。 就知道他不会这么轻易离开,然而诸伏景光也不能任由他继续留在这里,接近毫无防备的松田阵平。 刚才松田阵平咳嗽的时候,诸伏景光才忽然意识到,松田阵平身上的伤远远比他想象的更严重。 只是 说几句话就会觉得不舒服,这还叫恢复得不错?还能笑得出来? 诸伏景光瞪了松田阵平一眼,转头对秋元秘书说:“对不起,请你们离开。” 他的态度明显比刚才强硬了许多,秋元秘书神色一顿,还没说话,就听坐在椅子上的小少爷说:“人家都这么说了,咱们还是快走吧。” 说着他拽着秋元秘书的胳膊,把他当成拐杖支撑,艰难地站了起来。 秋元秘书被他拽得身体一歪,话还没出口就被打断了。 又听他挑剔道:“你能不能把你那辆奥迪A8换掉,我坐着真的很不舒服。” 腿都肿成大猪蹄了,当然坐什么车都不舒服了。 秋元秘书面无表情:“那是我新买的车。” 让他换掉是不可能的,知不知道他攒了多久的钱啊!! 他看了看明显防备着他们的诸伏景光,又看了看护理床上的松田阵平。 “我就问最后一个问题。” 他想问松田阵平在手术过程中是不是没什么感觉,就像睡了一觉一样,当然,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很浅很浅的小问题,但只要他问出来了,身边这位任性的小少爷就别想逃掉手术! 然而没等他开口,身旁的小少爷就说:“你怕冷吗?” 秋元秘书眼前一黑:“不是这个问题!!” 他恨不得伸手把小少爷的嘴给捂住:“我们……” “问题问完了,请你们离开。”诸伏景光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他的脸上罕见地透着几分冷意。 如果没有证据,警察也不能贸然抓人,尤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但诸伏景光也不能拿松田阵平的性命来冒险。 只是说几句话就会难受得想要咳嗽,松田阵平伤得这么严重,他怎么可能放心让这样的人出现在松田阵平面前。 诸伏景光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把他带走,让他远离重症监护室,远离松田阵平的视线。 然而他没想到,这么说完之后,面前的男人犹豫几秒,竟然点了点头,做出了让步。 “抱歉,打扰你们了。”秋元秘书说着扶好身旁东歪西倒,仿佛随时都会摔到地上的小少爷,就这么转身离开了。 倒是被他拽住往外走的年轻人回头,表情有些留恋地说:“刚才的问题还没有回答呢!” “您的问题太多了,”秋元秘书说,“就不要打扰人家休息了。” 他当真一次也没有回头看,就这么搀着任性的年轻人走向了门外。 望着他的背影,诸伏景光忍不住一愣。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那种好像忽略了什么的感觉再次浮上心头。 他拿起手机,设置成震动的手机上显示出好几个未接电话,都是安室透打过来的。 刚才在高度紧张之中,他竟然没有感受到手机的震动。 他连忙回拨过去。 “不对劲,”那边传来的是飞快奔跑的脚步声 ,安室透说,“等他们出了重症监护室,立即拦住他们!” “好!” 诸伏景光也觉得不对,他跑出重症监护室,却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热闹的交谈声。 “哎呀,很久没有看到奥野少爷了,您还是这么精神呀!” “比两年前长高了不少呢!变帅了变帅了!” 一群西装革履的人围在秋元秘书和年轻人的面前,热情地说着:“我是中森医药东京区的总代理,年初的时候,在奥野财团的新闻会上,我还跟奥野少爷打过招呼呢,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 被这么多人围着,年轻人一点也不怯场,笑了笑看过去:“你谁啊?” 说话的中森医药总代理:“咳咳咳!” “奥野少爷不记得他也是正常的,中森毕竟只是个小企业,不像我们空谷医药——” 有人飞快接话,还有人为了凑到更前面的位置一直在往里挤,很快就要把他们挤回到重症监护室的门口了。 诸伏景光心里一惊,他根本没料到会看到这样的场面,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上去帮忙。 这些人都是闻风而动的医药公司代表,财团小少爷动手术这种事情可不多见,和医院一样,他们都是想借机来搞好关系的。 他们比医院的院长还要来得更快,秋元秘书拨开他们的手,扬声说:“我们凌助少爷的腿受了伤,不能长时间站立,麻烦请让一让。” “我带了轮椅过来!我们公司亲自研发的!”外围一个声音仿佛就在等着这句话似的,飞快响了起来。 今鹤永夜嘴角一抽,这倒是他没有料到的。 不过有轮椅坐也不错,不用他自己跳来跳去累得慌了。 没一会儿L,他就坐到了一个医药代表推过来的轮椅上。 秋元秘书推着他朝电梯口走去。 一大群人跟在他们身后,诸伏景光站在更远一些的位置,皱眉思考着要怎么才能把他们留下来。 也许是先入为主的原因,他从来没有想过如今众星捧月的那个才是易容过来的人,但他的直觉告诉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把这两个人放走。 他静静思考两秒,快步走了过去。 就在这时,一个人比他更快地跑了过来。 “奥野少爷!” 院长挤开那些医药代表:“您怎么在这里,我找了您很久了!” 是要商量做手术的事?秋元秘书一下子停了下来,眼睛瞥了瞥轮椅上的小少爷,心里想着待会不管他说什么都不能听,直接把他推到手术室里,看他还怎么作妖。 然而事与愿违,院长并不是来告诉他们手术室已经准备好了的,而是想要让他们去东京的另一家医院做手术。 “昨天在我们这做手术的医生还有些手续没办完,所以暂时还是在慈惠医院那边上班,不过您放心,只要您答应,我一定给您安排得好好的!” 院长打着包票说:“保证您到了那边,马上就可以进行手术 !” “我不去了!”坐在轮椅上的年轻人却拉下脸,这手术我不做了! 您去慈惠医院那边也是一样的,”院长心里着急,语气也急了起来,“去了那边,我就叫他们给您安排最好的医生,最好的病房和护理……” 然而他越是这么说,坐在轮椅上的年轻人就越是不高兴。 秋元秘书听到院长开口就知道这个手术做不成了,站在旁边心累的不想说话,其他人却不管那么多,把小少爷当成小孩子一般哄了起来,试图让他回心转意。 安室透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群西装革履的中年人围在轮椅面前,一个个弯着腰,低着脑袋,着急忙慌地对着中间的年轻人说着话。 年轻人一点也不在意他们在说什么,他脸上挂着习惯性的微笑,静静地坐在那里,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那仿佛置身之外的冷清让安室透心头猛地一跳。 他迅速向旁边的诸伏景光望去。 诸伏景光站在那里已经有好一会儿L了,像是知道安室透在向什么一样,他微微点了一下头。 他的神情沉重而又阴郁,这样的表情是很少出现在诸伏景光脸上的。 安室透不由得吸了吸气。 没错……是他。 是那个人。 可是之前他们都猜错了,他们把身边的那个人当成了他。 今鹤永夜远远地就看到了安室透,他一身灰色的西装并不显得沉闷,反而有种区别于他人的清爽。 他的目光远远地就望了过来。 今鹤永夜侧头对秋元秘书说:“走了。” “回去了?”经过几分钟的时间,秋元秘书调整好心态,渐渐接受了现实,也不准备挽留他了,“那我送您回住处?” “回之前那个摩托车店。”今鹤永夜说着指了指安室透的方向,“往那边推一下。” 重症监护室这一层有两处电梯,从一处到另一处不算太远,安室透站在原地,眼睁睁地望着身边的人推着他走过来,身体却像是被定住了一样,怎么也动不了。 如果在这里把他留下来呢? 安室透反复思索这样做的后果。 这么大张旗鼓地在医院布控,已经有消息灵通的媒体赶过来了,如果现在抓了奥野财团的人—— 就算他们解释人是假的,不是什么财团小少爷,也不会有人信的吧? 再说了,他要用什么理由来抓人呢? 炸弹犯?黑入警视厅的黑客?有证据吗?什么证据也没有。 红发年轻人很快就被推到了安室透的面前。 他坐在轮椅上,仰头望着安室透时,眼神清亮,安室透几乎能从中看到自己的倒影,看到自己难看到了极点的脸色。 秋元秘书按下电梯的向下键,正巧电梯从上方往下,很快就听到了“叮”的一声。 他正要推着年轻人进入,忽然看到他做了一个手势。 “这位警官。”坐在轮椅上的红发年轻人侧头,望着不远处犹如风暴般压抑着内心怒火的男人,“你是不是捡到了我的东西?” 安室透瞳孔一颤,看到他微笑起来。 “你准备——什么时候把东西还给我?”! 第 20 章 幸存者 摩天轮上的爆炸案发生至今,安室透只拿到过一样东西,就是那张图书馆的借书证。 所以说,这个人,真的就是在摩天轮上的那人! 安室透身体绷紧,条件反射般地想要冲出去将那人制服,然而目光触及到那人似笑非笑的眼神,他心中又如同一盆凉水浇下,凉意渗透进了每一寸皮肤里。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他绝对会不管不顾地把人抓起来好好审问,然而诸伏景光就在他的身边,就在不远处的重症监护室里,还躺着松田阵平。 他们这次本就是来阻止这些人对松田阵平做什么的,更何况那个猜测……教唆杀人的猜测…… 如果他先滥用职权动了手,把人抓了回去,他拿什么说服松田阵平,让松田阵平不要私底下找炸弹犯报复? 松田阵平为了给研二报仇,一年能申请好几次调职,要是让他知道了炸弹犯的身份,他的做法恐怕会比所有人都要激进。 哪怕是为了这个,安室透也必须守住底线,不然他以后连劝松田阵平的资格都没有。 安室透深深吸气,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再次看向轮椅上的年轻人时,他脸上也露出了相似的笑容。 “你怎么知道那就是你的东西?”他的眼神锐利,紧紧盯着面前的年轻人。 按照他们的推测,那本借书证应该是医生的东西,可眼前的人明明就是易容成医生的……等等,易容? 二号暗夜能自己易容,自然也可以给别人易容。 安室透一直以为出现在医院的是二号,现在看来…… 他望向年轻人的眼神不由得谨慎了些许。 今鹤永夜不知道他的心思变化,但本能地觉得他说的话不太对。 昨晚上清点随身物品的时候他才发现借书证掉了,想起柯南主角团的做事行径,于是随便猜了一下可能是被安室透拿走的。 没想到安室透竟然觉得那不是他的东西。 今鹤永夜稍稍一想,立即明白过来了。 原来是这样啊~ 今鹤永夜脸上的笑容灿烂了些许:“那是我借给别人的,他说他最近想看书。” 他说着对安室透眨了眨眼:“福尔摩斯你知道吧?” 坐在轮椅上的年轻人皮肤白皙,染成红色的短发稍稍垂到他的耳际,他偏头望着安室透,笑容竟然意外的纯粹,也许是坐姿端正的缘故,还能看出几分乖巧的意味。 然而安室透却是一阵胸闷,到了都快觉得缺氧的地步了。 什么福尔摩斯,就是耍他的吧! 从一开始就算好了二号要去摩天轮那边,所以把借书证放到二号那里—— 不对! 直到现在,安室透才意识到一个更恐怖的问题。 一个一直以来被他忽视的问题。 这个人知道他是谁。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他是公安,是松田阵平的同 期。 那么他,知不知道他是黑衣组织的“波本”? “不聊了不聊了,我腿疼,先回去了。” 就在安室透差点控制不住想要把人按倒在地上、强行留下来的时候,面前的年轻人忽然抬起头,对后面的秋元秘书说:“我们走那边的电梯。”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秋元秘书把他推远一点,去等另一边的电梯。 秋元秘书推着轮椅,回想着他们的对话,突然说:“你们认识?” 那他在医院门口的时候果然是故意的吧?! 想起自己入院以来受到的刁难,还有陌生人莫名其妙的敌意,秋元秘书真想推着他的轮椅朝电梯门口撞上去。 这是什么任性大少爷啊!!! 这时坐在轮椅上的少爷忽然抬起手拉了拉他的西装,他顺势俯身,听到小少爷压低了声音说:“给你加工资。” “还有一个月休假,带薪。” 秋元秘书:“……真的?” “真的。” “好的,谢谢少爷。”秋元秘书飞快说道,“您真是个好人!” 秋元秘书直起身,理了理被他抓乱的衣服,再抬起头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又是一个情绪稳定的成年人了。 一个月的带薪假期哎! 诸伏景光看着他们进入电梯,快步走到安室透的旁边:“零?要不我去——” 他说着快步往电梯的方向冲,电梯的门还没有关,都还来得及。 然而很快他就感觉手臂一紧,安室透抓住了他的衣服。 他的手指很用力,一下子把诸伏景光的衣袖抓成了皱巴巴的一团。 诸伏景光回头看去,安室透脸色从未有过的阴沉。 那其中还夹杂着些许他看不懂的压抑。 “不用追了。”安室透说,“让他走。” “可是——” 他刚刚在病床前跟松田说了话! 那看起来很正常的对话,现在想起来却仿佛染上了某种恐怖的意味。 尤其是那句“我会乖乖的,什么也不动”,回想起来,诸伏景光心里一颤,仿佛被巨大的电流击中,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 “他……”诸伏景光慢慢地转过身,对安室透说,“他威胁了松田……” 啊……安室透竟然有些想接着说,没错,他还威胁了我。 但他不能这么说。 他不能告诉诸伏景光,他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这才是最恐怖的。 医生在他们的面前说了那么多话,但是除了他们自己,没有人能听得懂那到底是什么样的威胁。 医生……远远比摩天轮上的二号可怕得多。 和他比起来,二号简直可以用单纯来形容,竟然会被他打动,告诉了他那么多有用的信息。 对上诸伏景光有些担忧的视线,安室透勉强说道:“我们先回去找松田吧。” 他大脑飞快运转着,试图恢复断裂掉的思路。 “医生这么大张旗鼓,不太可能是来特意警告松田的,不过松田应该知道些什么。” 所以他还是来到了松田的病房,甚至当着诸伏景光的面下了警告。 诸伏景光想起自己在电话里信誓旦旦地说不会被骗,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脸。 “松田会骂我的。”他说,“我刚刚还想跟护士说他的身体没好,让他多在icu住几天。” 安室透回想起刚刚在监控室看到松田阵平那画面,“……天天被包成粽子躺在icu里,他想杀了你的心都有了。” 诸伏景光:“哎……” 还以为松田咳嗽真的是因为身体不行呢,诸伏景光套好防护服,愁眉苦脸地走到松田阵平面前。 “你这个混蛋,怎么不早说啊!” 松田阵平躺在床上,正在试图活动他还没拆钢板的那只手:“什么?” 他看也没看诸伏景光,诸伏景光坐到他旁边,气愤地说:“就是那个人啊!你还不知道吧,调查组这边给他起了个代号叫医生……” 松田阵平眼神微闪,“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放下手,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安室透。 “嘿,”他笑了起来,“终于舍得出现了?” “我一直都在。”安室透说,“刚刚在后面看监控,顺便查点东西。” 他来这么晚不仅仅是因为他在监控室,他还调取了昨天医院里的监控录像,又吩咐留在警视厅的风见裕也给他找秋元秘书的资料。 之前他带走的那个证件套上的环扣也检测出来了,上面的血迹确实是松田阵平的,没有别人。 可无论他怎么想,在爆炸现场捡到警徽这件事也太奇怪了吧? 难道炸弹犯是个警察?警徽真的是他不小心遗漏在那里的? 安室透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看到他沉默不语,脸色比旁边的诸伏景光还差,松田阵平不禁说道:“来看我就那么不情愿?” “不是,”安室透迅速回神,“你在摩天轮上的时候,真的没有其他人吗?” 松田阵平神色一顿。 一直注视着他的神情,安室透的心也跟着提了提。 松田阵平一脸不出所料的表情:“就知道你会问这个。” 但是来晚了啊。 他不能说。 他连炸弹起.爆.器都摸到了,还是在警察的重重包围之下,连警校的同期都在身边,愣是半点不对劲都没看出来。 那么大胆的家伙,鬼知道那个家伙会把炸弹装在哪里。 万一装在警视厅,装在佐藤警官的车上,那他不是要后悔死? 当然,松田阵平觉得他可能没有那么无聊,说不定装在零和景光的车上的几率说不定还更大。 松田阵平说:“你们想多了,没别人,那个东西是我之前捡到的,放在口袋里后来掉出来了。” ——那个东西。 注意到他的措辞,安室透和诸伏景光对视了一眼。 如果真的看了警官证,知道那是谁的,绝对不会用这个词来形容的。 所以松田就是明明知道,但是不能告诉他们。 那人到底拿什么事警告了松田? 安室透想了想,忽然说:“佐藤警官……” 一脸无所谓的松田阵平顿时侧头。 “听说她昨天在外面守了你一晚上,今天一大早又开车去上班了,”安室透说,“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没什么。”松田阵平说,“我哪有紧张,我就是随便看看。” “那你给佐藤警官的信息里都发了什么?”诸伏景光问。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一脸恼怒:“你们到底是来探病,还是来审问犯人的!” “当然是来探病的,”诸伏景光说,“但是我好奇嘛,昨天大家都在说这个事,要不是今天早上……” 他的话猛地停住,松田阵平问:“今天早上怎么了?” “佐藤警官发了火,大家就不敢随便议论了。”安室透迅速接话,“你真的要明天转到普通病房吗?要不在这里多观察两天?” “我觉得我已经好了。”松田阵平赶紧说,“让我明天出院都可以!” 重症监护室哪里都好,就是这里的医生和护士都很严肃,旁边躺的又都是重病患者,也没个人能跟他说话。 班长倒是给他带了书,可他也不是爱看书的人啊! 就不能给他带个随身听什么的吗? 松田阵平十分无聊,希望面前的两位同期能多留一会儿。 没想到其中一位看起来超级好说话的直接无视了他的眼神挽留。 “你钢板都还没拆呢,就别想着出院了。” 诸伏景光说:“班长刚刚打电话给我了,我晚点再来看你。” 安室透:“我也是。” “你也是什么啊也是!”松田阵平说,“不准走!” 安室透:“拜拜。” 松田阵平:“……靠!” 住个icu没病都要被他们给憋出病来了好吗! 无情地跑掉之后,诸伏景光有些良心不安地往松田阵平的方向望了望,还好重症监护室的大门隔绝了他的视线。 他拍了拍胸口:“好险,差点说漏嘴了。” 就是怕松田阵平问起炸弹犯的消息,他才不敢多留的,他忍不住看了看身侧的幼驯染,“你呢?” “我是真的很忙。”安室透拿出手机,上面一封封未读邮件挤满了他的邮箱。 诸伏景光忍不住露出同情的眼神。 “医院这边的布控就先别撤了吧,”看到他那么忙,诸伏景光主动说道,“看那边那么多媒体,等这阵风过去了再说。” 重症监护室前面有家属等待区,一些挂着工作证的媒体记者就坐在那里,时不时 往他们的方向张望,像是在确认他们是不是警察,是不是去探视松田阵平的。 “好。”安室透说,“还有刚刚医生和松田说的话……” “我会安排人去查的。”诸伏景光说,“奥迪A8,说不定是个提示,查到了我就告诉你。” “那我先回去了。”安室透说,“你在这边小心一点,别被记者拍到了。” 出现在报纸上的话,万一被黑衣组织的人看到,那就真的很难解释了。 “放心吧。”诸伏景光笑了起来,“我又没你显眼,你就别瞎操心了。” 他推了推安室透,安室透不再多说,绕到消防通道旁,快步走下了楼梯。 诸伏景光替他关上门,脸上的笑容缓缓收起。 零……也有事情没有告诉他呢。 医生比他想象的更恐怖,如果不是最后看到对方被那些人团团围住,那一瞬间冒出来的违和感,诸伏景光什么也发现不了。 他能发现问题,是因为秋元秘书被那些医药代表挤出包围圈的时候,脸上露出来的那一丝错愕,绝对不像是作假的错愕。 如果是对方安排的话,那么绝对不可能露出那种表情的。 所以只有剩下的那个,才是知道事情全貌的,真正的幕后操纵者。 看着对方被众星捧月般地围在人群里,诸伏景光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 他大概知道零为什么没有把他拦下来了,可就在看到对方被人推着进入电梯的那一瞬间,他心里真的涌起了一股冲动,想要不顾一切地把人拦住。 炸弹犯到底是谁,他到底要做什么,通通都要逼他说出来。 可看到零莫名地僵在了原地,他的身体也像是被冻住了,怎么也动不了。 诸伏景光深深吸气,转身走到电梯旁,按下了去往地下停车场的按钮。 既然都不告诉他,那他就自己查好了。 诸伏景光来到地下停车场,一辆车一辆车地检出过去,每查到一台奥迪A8,他就发给自己在车管所的朋友,让人帮忙查车主的信息。 走完了地下一层,他又来到地下一层。 每一辆奥迪A8的车牌他都确认过,没有一辆是假冒的。 车主也是正常的来医院看病,或者就在这里上班的人。 一直查到晚上他都没怎么休息,也没怎么联络过安室透那边。 到了第二天,安室透告诉他,蹲了一天什么也没蹲到,大部分记者都已经撤走了,布控的警察也可以撤出来了。 “我再去查查停在外面的那些车。”诸伏景光说。 尽管知道外面的车和松田阵平的关联不大——就算医生想暗示松田阵平一个人离开,以松田阵平的身体状况,也不可能走到医院外面。 诸伏景光还是去查了。 “要不先去看看松田?”安室透在电话里说。 “好。”诸伏景光点点头,“我现在就去。” “记得吃早餐。”安室透说,“不然黑田长官的鱼食下次就是你的了。” 大约是因为诸伏景光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对,他才开这样的玩笑的,然而诸伏景光实在是笑不出来。 “看完松田再吃。”说完他就挂掉了电话。 他进入医院的时候,看到陆陆续续的有警察在往外走,有些还打着哈欠,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 他忍不住停下来,在一扇玻璃面前看到了自己头顶被抓得有些乱糟糟的头发。 他用手指理了理头发,又把有些皱巴巴的衣服拍平,这才前往重症监护室。 然而到那边的时候,松田阵平的床位却是空的。 “这么早就转到普通病房了吗?”诸伏景光走到护士台问。 “七点半转的,松田先生强烈要求……” 护士对松田阵平印象深刻,还没说完,就看到一个护士快步走过来。 医院里是不允许奔跑的,然而她的速度已经和跑没有任何差别了。 “不好了!”那个护士直冲过来,身体差点撞到护士台上,她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对所有人说,“松田先生不见了!”! 第 21 章 幸存者 “你说什么?!”诸伏景光瞬间望了过去。 他身上还套着蓝色的防护服,护士一下子没看清,以为他也是医院里的人,看到他的脸才发现不对。 “我什么也没说!”护士连忙否认。 病人不见了这种事在医院里经常发生,一般都是病人自己不想治了所以悄悄走了,还有偷溜出去吃东西的,出去抽烟的,总之什么状况都有。 可松田阵平的情况太特殊了,昨天来的那么多警察都可以算是来保护他的。 他在这种时候消失,总不可能是自己走掉的吧? “我是他的朋友,”诸伏景光说,“我昨天来看过他,我登记的名字是绿川。” 护士台上的人把登记表往前翻了翻,然后点了点头。 诸伏景光说:“具体是什么情况,你先跟我说说,这种时候多一个人帮忙也好吧?” 护士有些犹豫,对上他焦急的眼神,最后还是松了口:“好吧……其实是藤谷先生说的,他今天早上负责把松田先生送到普通病房,就在我们的12楼。” 松田阵平的伤都在上半身,他的情况不太好搬动,所以叫了两个男护理员过来帮忙护送。 把他送进电梯之后,其中一个突然接到电话,要回icu帮忙,所以就剩下藤谷和松田两个人在电梯里了。 “藤谷说松田先生把他打晕了,他醒的时候也不在电梯里,被人扶到了旁边的椅子上,那时候护理床上就已经没人了。” 诸伏景光静静听着,直到最后才问:“那位藤谷先生呢?他是什么时候入职的?这两天有没有请过假?” 他有些怀疑藤谷其实就是医生或者暗夜冒充的。 “没有,”护士台里面的人摇了摇头,“藤谷加了两天班了,一直都没离开过重症监护室。” 说起来也是因为松田阵平的缘故,他们医院一下子就出名了,这两天过来问诊的病人也多了起来。 “藤谷先生现在在哪?” “就在外面。” 诸伏景光快步走出去,他还是没有打消对藤谷的怀疑,然而和他想象的不一样,他以为藤谷先生是个瘦高的男人,对方却是个高高壮壮的胖子,看起来至少一百五十多公斤以上。 如果不是穿着护理服,他看起来更像是相扑队员。 “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藤谷说,“松田先生说要问我点事情,让我低一下头,还让我走到护理床的另一边……” 他用手比划了一下,然后一拍脖子:“他就这样把我打晕了。” 诸伏景光嘴角一抽,让藤谷走到另一边,是因为松田的一只手还夹着钢板,不好用来敲人吧,直接这么一钢板敲下去,搞不好会敲出人命的。 换做他听到这么明显的要求,绝对能明白松田想干什么,可惜医院里的人根本没有这样的意识。 “电梯里有监控吗?”诸伏景光问。 “有,我已经拜托人去看了 ,他们说松田先生是抢了10楼一个人的轮椅走的。” 早上的时候医院人流量大,松田阵平混在里面,短时间内很难查出他去了哪里。 ?想看下雪时的《在柯学世界扮演路人》吗?请记住[]的域名[( 诸伏景光一边朝监控室跑一边给安室透打电话。 安室透在电话另一头沉默了。 许久,他的声音传来:“……恢复得真好。” “所以我揍他一顿没关系吧?”诸伏景光说。 “我双手同意,”安室透说,“医院里还有些警察没撤走,我通知他们帮你。” “好。”诸伏景光飞快挂掉了电话。 与此同时,松田阵平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拽着车门,费力爬上了车。 他的腿没有受伤,之所以这么费力,是因为他要爬的是一辆殡仪馆的车,为了能更好的把尸体运到殡仪馆,面包车上装载了用于冷藏的水箱,所以比普通的面包车显得更高一些。 他刚动手术接了肋骨,实在不适合做这样的事,更何况早上的温度本来就低,车上为了能保存尸体,气温还比外面更冷。 他忍不住对前方说:“你也不来帮帮我。” 驾驶座一阵沉默。 松田阵平探头看了看,隐约从黑色的窗户看到有个高挑的人影在里面。 “喂!”松田阵平忍不住叫了一声。 “22号清单,已经收到。”车上终于传来了声音。 收到什么啊收到! 你的尸体会自己爬后座啊! 松田阵平内心骂骂咧咧,不情不愿地爬上了车。 真的好冷。 在车门关上的一瞬间,他忍不住反思自己,到底是中了什么邪才能做出这样的举动。 奥迪A8,当然不是那么简单直白的字面意思。 松田阵平也是自己推着轮椅,从电梯里出来,看到一具尸体被推往太平间的时候,才猛地想起那句“你怕冷吗?”指的是什么。 然后他就鬼使神差地下来了。 “要是我没有那么聪明怎么办?”松田阵平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然后想象了一下自己傻乎乎在地下车库转悠的场面。 他看了看面包车的后座,和普通用来载人的面包车不同,这样的车是没有窗户的,即使有窗户,也用特殊的涂层封起来了。 所以说,这真的是运尸体的车吗? 怎么感觉有点不吉利? 松田阵平浑身一抖,大约是冷的,他手臂上忍不住冒起了一串鸡皮疙瘩。 车内什么声音也没有,在后座也听不到前面的响动,松田阵平在车内摸索了一阵,忽然摸到了一件外套。 大概是为了避免他误会,外套角落的地方还挂着商场的标签没有撕掉。 昏暗的车内也看不清标签上的价格,但至少知道这不是死人不小心掉在这里的,松田阵平拿起外套穿了起来。 然后他坐在角落里,静静地望着对面,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也没想。 连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 大概是因为……那个人会告诉他别人不会告诉他的消息。 昨天诸伏景光他们离开后,松田阵平在几个护士那里磨了会一会儿L,又套了几个警察同僚的话,才搞明白原来早上还发生了那种事。 炸弹犯又出现了。 还和他有关。 松田阵平一下子就坐不住了。 他并不怪安室透他们,换做是他们躺在病床上,松田阵平也不会把这样的消息告诉他们的。 可他既然知道了,他就没办法当做没发生过。 就算操纵打印机的人不是炸弹犯,也一定和炸弹犯有关。 因为,救他的那个人提前预料到了炸弹犯会做的事情。 在被那个人甩出吊舱的瞬间,松田阵平就明白了,他是来救自己的。 他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了。 所以他也一定知道炸弹犯的身份。 既然他知道,那么和他有关的人也一定知道。 虽然这么说很绕,但松田阵平有种莫名的直觉,他们就是知道炸弹犯是谁。 无论是诸伏景光说过的摩天轮上的人,还是那位神秘的医生,现在开车的人,他们都知道那个作恶多端的炸弹犯是谁。 ——为什么要包庇他? 这才是松田阵平一直想问的问题。 哪怕没有那人给出的信息,松田阵平也会来的。 他必须问清楚,那个炸弹犯到底有什么好隐藏的,是身份背景很厉害吗?所有人都得罪不起吗? 为什么所有人不告诉他? 向前平稳行驶的车停了下来。 松田阵平瞬间踢开车门,他从车上跳下来,肋骨间传来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嘶了一声。 他回头望去,想看看开车的人是不是也跟着下车了,就看到车门缓缓合上,发动机的声音响起,车轰地一下从他的面前开走了。 “等——!” 松田阵平刚出声,胸口就一阵撕裂般地疼了起来,也撕碎了他接下上的话语。 他一口气差点没续上来,捂着胸口好一会儿L,他才慢吞吞地直起身。 “我这是受的什么罪……” 他有些莫名其妙地说着,在外套里摸索了一阵,想找找有没有能用的东西,没想到真的给他摸出了一部手机。 里面躺着一条早已编辑好的消息。 “走进去。” 松田阵平抬头望了一眼,一截破败的台阶出现在自己面前,顺着台阶往上望去,看到的是巴洛克式风格的装修,往外突起的拱门犹如巨兽张开的大嘴,无声地吞噬了来往的行人。 几片落叶散在台阶上,松田阵平踩着台阶慢慢往上走,终于看到了漆黑的大门上刻着的一行字。 [茨田侦探社] [11.7日,正式停止营业。] 茨田……和他姓氏的读音倒是一样呢,松田阵平想着, 一边收起手机,一边推开了大门。 一阵微光在远处闪动,转动的相机镜头无声地记录了这一切。 拍照的小报记者兴奋地一连拍了好几张,随后拿出手机发消息:“哥们,你的消息真准,我真的拍到了!!” “你说炸弹犯发消息到警视厅,把摩天轮上幸存的警察引过来的消息是真的吗?这可是大新闻!!” “二十万,”今鹤永夜按着手机,“我再给你一张炸弹犯的传单。” 二十万很快转账到了今鹤永夜的账户,今鹤永夜把随手拍的打印纸发过去。 小报记者:“!!!” “一手消息!!!我要发了!!” “谢了哥们,等我升职加薪,我请你喝酒!!!” 今鹤永夜关掉手机,抬眼望了望窗外。 他把车停在距离茨田侦探社不远的一个拐角,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就在不远的地方,还有一座跟茨田侦探社外表一模一样的建筑。 ——[松田拳馆] ——[于11.7日正式挂牌转让] “没有11月7号开业的餐厅,不过我查到有一家叫松田的餐厅,是7号倒闭的。” 警视厅内,和昨天开会的时候相同的人数,只不过少了后台的诸伏景光。 所有人都已经自动划分到了这个调查组中,汇报着这一天以来的成果。 “那家餐厅位于东京晴空塔之上,很符合医生的标准。” “还有一家叫松田的小蛋糕店,在米花町,也是7号倒闭的,店主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单身,离异,一个人独自带着孩子。” “以二号心软的性格,应该不太可能去米花町那家蛋糕店,就算是医生,也会考虑到同伴愿不愿意配合的问题吧?” “另一个就是,从医生这几次行动来看,他的性格大胆激进,富有冒险精神……” “还有其他的吗?”安室透对他们汇报上来的几个地点都不是很满意。 这时一个警察说:“还有一个拳馆,不过不算是倒闭……” “拳馆?!”安室透猛地抬头。 “对,那是我以前经常去的拳馆,现在挂牌转让了,时间好像就是11月7号……” “地址!”安室透说,“就是这里了!” 松田阵平的父亲就是职业拳击手! 那个人比他预想的还要了解他们,但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他只想尽快找到松田阵平。 绝对不能让松田阵平落入医生的圈套之中! “地址就在距离米花町不远的一家美术馆后面,那边有一条老街……” 说话的警察迅速报出地址,安室透起身离开。 就在他刚刚坐的位置,静静地躺着一份刑讯报告,来自已经被警方羁押的川田美奈。 川田美奈:“是,我是想杀了我的丈夫,因为他出轨,还转移了我们家族的资产!” “没错,我恨他,最后一次约他见面的时候他迟到了,那时候他都还在跟女人鬼混……” “也就是那时候,我在咖啡馆里……” 想到那个突然闯入咖啡馆的男生,他脸上神秘的微笑,川田美奈停顿了一下。 “如果你们非要问的话,那我只能说,连神明都看不下去了。” 川田美奈不相信神,可就在那一刹那,她真的觉得有神降临到自己身边,眷顾了被爱人抛弃和背叛的自己。 “是神的旨意,”她坚定地说,“是神让我杀死我的丈夫。”! 第 22 章 幸存者 安室透一边走一边对身边的人说:“松田从小就喜欢拳击。” 为了不暴露松田的家庭情况,他只能选择这种说法,他斩钉截铁地说:“拳馆一定是医生的目标!” “可是你知道这么多消息,不代表医生也知道啊。”身后的一个警察说,“要不我们还是派人去餐馆和蛋糕店看看?” 比起位置偏僻的拳馆,餐馆和蛋糕店那边的人气高太多了,尤其是晴空塔上面,每天接待的游客至少两三万,这要是出事的话,可就太恐怖了。 其他警察也是这么想的,经过这两天的时间,他们也隐约感觉到了安室透和松田阵平之间关系不浅,但医生实在不像一般的犯人,哪怕他们觉得安室透说得有道理,也丝毫不敢松懈。 松田阵平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警察,观察力细致,头脑聪明,连他都能被医生骗出去,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们简直不敢想。 哪怕现在有安室透在前面做决定,他们也还是抑制不住内心的不安。 安室透眼神从他们的脸上扫过,脚步微微顿住。 “这样吧,先派两组人分别去晴空塔的餐厅和蛋糕店,让爆炸处理班那边随时做好准备待命,其他人跟我去拳馆。” “全体配枪,遇到可疑的人直接抓捕。” 其他人听到他这么说纷纷松了口气,等他们各自分成两个小队离开之后,安室透看了看剩下的人:“你们再帮我查些资料。” 想找到松田阵平自然不能全靠推理,诸伏景光在医院那边找了几个警员帮忙看监控,但无论怎么看都没能看到他到底是怎么离开的。 医生提过的奥迪A8也要重点查,只靠诸伏景光和几个警察不够,安室透把除了查资料以外的人都派过去帮忙了。 等所有人都离开,他站在空荡荡的走廊上,警视厅明亮的灯光在头顶连成一条线,投到光滑的地板上,有种说不出的清冷和凉意。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降谷先生。” 风见裕也从走廊的另一头过来,“我把神保町那边的档案复印过来了。” 风见裕也这几天一直在跟进医生的情况,这份档案就是他专门开车去那边的警局找的,关于十年前那份报纸的真相。 “十年前的那起案件,看起来就只是普通的冲动杀人案。”风见裕也说,“我去监狱里见了犯人,她也说杀人是她自己的主意,没有人教唆,她也没有见过那个人。” 他递过来的资料上,最上面的一张仍然是报纸上的照片,年轻人的剪影在一角,冷清而又疏离。 “和犯人会面的录音有吗?”安室透问。 “有,我都录了。”风见裕也把一支录音笔递过去。 “我在路上听,”安室透说,“给我联系两支机动队,还有直升机和狙击手,我打算包围拳馆。” 风见裕也顿时睁大了眼睛。 “这……”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会议室,刚开完会 的房间里乱糟糟的,此刻还有两三个警员在里面整理资料,并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你不打算带他们去了?” 安室透轻轻摇头:“不合适。” 他也是刚刚才意识到这个问题的,警视厅里的大部分人都对医生的存在没有什么强烈的危机感,充其量也只是把他当成一个比别人聪明一点的罪犯而已。 不然他们也不会提出分散警力这种提议了。 就连被警方包围得水泄不通的医院,医生都能来去自如,这些人还想把人分散出去,先去查晴空塔和蛋糕店? 安室透能理解他们的担忧,但他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医生最后出现的地方,一定是拳馆。 也只有这个地方,才能让松田二话不说就从医院离开。 风见裕也看着他的神色,隐约明白了什么,点头道:“那我先去打电话。” “尽快。”安室透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距离松田阵平失踪,已经半个小时了。 松田阵平身上还有伤,就算转到普通病房也是需要静养的状态,他能去哪里? “……就不能体谅一下我这个病人吗?” 松田阵平按着隐隐作痛的胸口,一步一步慢慢挪到废弃的侦探社中。 夸张的巴洛克建筑久经风霜之后褪去了原本的色彩,变成灰白一片,走在里面就仿佛走在了漫长的时光长河之中,差点让他遗忘了时间。 这家事务所里面的桌椅也都陈旧到腐朽了,上面布满了灰尘和蛛网,松田阵平也不敢随便坐,只能穿过宽敞的大厅,往对面唯一开着的那扇门走去。 高耸的穹顶让大厅越发显得空旷,室内阴冷的空气沁入他的内心,在冲动过后,松田阵平心里隐隐生出了些许后悔。 他拿出手机仔细看了看,除了那条早已编辑好的消息之外什么也没有,没有插卡,自然也没有信号。 这个地方偏僻,基本上看不到行人和车辆经过,想要靠他一个人回去是不可能的,所以最好还是走到那扇门里,看看那个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更何况松田阵平还有必须要知道的事。 他走进那扇门,发现后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而走廊的尽头一片漆黑,根本看不到有什么。 松田阵平忍不住抹了一把脸:“能不能对病人好点啊!!!” 他刚从重症监护室出来,这都走了两三百米了吧!!! 他在心里对着送自己来那人狠狠竖了个中指。 并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今鹤永夜给小报记者发完消息之后,就换了一张手机卡,打电话到东京电视台。 “我是堀川英司。”他说,“送你个新闻头条要不要?” “堀川先生!!!” 那边接电话的声音立即激动起来了:“您是说真的吗?!” 正在后台为了早间新闻忙碌的工作人员惊讶地望着激动不已的导播。 导播捂住话筒,小声说:“是堀川英司,那个 堀川英司啊!!” 业界最知名的传媒经理人,也是消息最灵通的人,他们东京电视台的早间新闻能在行业占据一席之地,很大一部分都是沾了这位先生的光。 毕竟早间新闻一向很少有人看的,而他们巅峰时期的数据,甚至可以拿出来和晚间新闻比一比。 现在这位先生亲自打电话过来了,导播有种预感,他们又要回到巅峰了。 “请问您有什么吩咐?”导播兴奋地说,“只要您一句话,今天的早间新闻三十分钟,我可以都给您!” “要不了那么长,”今鹤永夜笑了一声,“我听说新田小报有个记者,拿到了昨天警方在医院行动的独家爆料。” 大型报社和杂志都派了记者去警局常驻,只不过他们能采访到的也都是警方想要发布的消息。 昨天警察突然把医院围了个水泄不通,今天早上又一声不响地撤走了,到处都在议论纷纷,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东京电视台这边也有人打电话来询问的,导播精神一振,又听到电话那头的人说:“跟爆炸案有关,听说那个炸弹犯又行动了,他的目标是在摩天轮上死里逃生的警察,如果能拿到这条独家爆料——” 略显低沉的声音在导播耳边响起,那声音带着一丝戏谑,又仿佛恶魔的引诱,如重磅炸弹般地投下来,猛地在心中炸开了。 导播拿着话筒,呆立在原地。 许久,他放下电话,大声喊道:“所有人都打起精神!!我们的人生巅峰马上就要来了!!!” 今鹤永夜打完电话之后,淡定地又换了一张卡。 之所以选择小报记者爆料,而没有直接找上东京电视台,是因为大的电视台藏不住消息,要是他们一早就派人出来了,说不定还会被其他媒体盯上。 人多了,这两个一模一样的建筑就会被人发现。 那时候他的努力可就都白费了。 他看了一眼系统上鲜红的字体。 【倒计时:04小时11分37秒】 在这三天里,他已经逐渐习惯了这醒目的字体存在,对于这犹如生命倒计时的数字早就没什么感觉了。 只不过…… 他把手伸直,在车里活动了一下略显僵硬的手臂,刚刚松田阵平在医院里上车的时候,倒不是他故意不去帮,而是他根本就动不了。 眼前的所有物体都出现了重影,身体时而轻飘飘的,时而沉重万分。 灵力失控的影响越来越大了。 他按了按额头,眼前模糊而扭曲的线条逐渐归位,他跳下车,掀开面包车的后座,把嵌在底板下的水箱一个个都抽了出来。 每一个水箱都是长方形的,看上去和手提箱差不多,里面装满了透明的液体,以及……看上去像是人骨和皮肉残渣的东西。 他把几个水箱叠在一起,搬进了拳馆里。 踏上拳馆台阶的时候,他的脚步踉跄了一下,视线剧烈晃动,仿佛幻觉的声音再次从 耳边响起。 “你叫我的名字也可以的。”那是002的声音,“我也没有比你大多少,就不要一直叫编号了。” “编号更好。” 今鹤永夜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然后是002有些无奈的叹气,“你……你让我怎么说你才好,你放心吧,我不会像1号那样死掉的,你就叫我的名字,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 “我不需要朋友。” 那时候今鹤永夜是这么回答的。 他来这里也不是为了交朋友的。 叫对方的编号,公事公办多好。 最好对方一直不要麻烦他,也不要随随便便找他过来,还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今鹤永夜走到拳馆大厅对面的房间里,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来到了一个风格有些华丽的房间当中。 这里像是被拳馆当成了休息室,里面有着深红色的绒布沙发,同色系的地毯,还有一套花纹绚丽的茶具。 他的视线也在瞬间被晕染成了深浅不一的红色。 然而他仿佛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修长的手指拧开水箱盖子,把那些是液体和混杂的皮肉和骨头全都倒到了地毯上。 他一边倒一边后退,很快那些液体和杂物就在地上勾勒出一个修长的人形。 视线渐渐恢复,他把最后两个水箱拿起来,一个里面是用来破坏DNA的污染去除液,实验室里经常能用到的那种,一个是氢.氟.酸,又称作化尸水,只不过用的时候会起浓烟,还会灼烧地板。 他象征性地在人形的边缘倒了一点,然后把DNA污染去除液倒到那些皮肉骨头上。 这些都是他特地挑选出来的动物骨头,其中大部分来源于狗,跟人体DNA相似度超过95%,经过特殊处理外形也与人类极其相似。 再加上爆炸的话,以假乱真还是没问题的。 破坏DNA之后,再被爆炸摧毁一遍,就算把剩下的残渣拿到实验室里,也无法确定到底是谁的了。 就算怀疑不是人类,也拿不出证据。 今鹤永夜又回到面包车里,把事先组好的炸弹装上,又在外面的门口和窗户装上明显的红外感应装置,这些是为了阻止警察贸然闯进来的。 然后他把车开到偏僻的地方,饶了一段路走回来。 在途中,他还打了个电话。 “您好,这里是城市边缘运输公司!” 对面传来一个活泼的男声,今鹤永夜压低了声音:“是我。” “老板!!” 活泼的男声一下子抬高了:“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 “接了个大单,”他说,“你去仓库里拿十套警服出来,叫上所有人,到米花町附近的美术馆,具体地址我发给你。” “好的好的,几点?” 今鹤永夜看了一眼手机,现在时间是八点,正好是早间新闻播出的时间。 他沉吟片刻:“九点吧,准时到 。” “没问题!”对面的男声一口答应,然后有些吞吞吐吐地问道,“那个,老板……我能问问是多大的单么?” “至少十位数。”今鹤永夜说。 对面传来“嗷”地一声怪叫,今鹤永夜拿开手机,毫不犹豫地把电话挂掉了。 城市边缘运输公司,表面上经营的是运输业,实际上真正做的却是收尸的买卖。 这个世界意外死亡的人太多了,有些在剧情结束之前还不能让人发现已经死掉了,所以今鹤永夜才成立了这么一家公司。 当然也提供特殊服务,比如说假扮成警察去回收尸体。 只不过大部分时间,都是今鹤永夜自己在出钱,自己当不存在的委托方。 然而在那些员工眼里,他们老板却比所有人都要神秘,都要厉害,接到电话之后,他们立即行动起来了。 进入仓库,取出了从特殊渠道买来的警服,地下仓库里还停着一辆警车。 所有人钻进车里,确认了人数之后,开车的人激动喊道:“出发!” - 与此同时,今鹤永夜回到了那个休息室里。 角落里的DNA污染去除液挥发出些微刺鼻的气味,这两天随着灵力失控的影响加重,他也没心思去配置这种东西了,都是直接买的成品。 里面通常都会添加酒精,闻了一会儿他渐渐感觉有些头昏脑涨,然而身体却还是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不想动。 他慢吞吞地摸出一个提前准备好的口罩给自己戴上。 这时放置在桌面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电话就在那套华丽的茶具旁边,也是雕刻着花纹的复古样式,看起来像是古铜的,听筒抓在手里有种金属特有的冷感。 今鹤永夜拿起听筒。 “喂喂?有人吗?”对面传来的是松田阵平的声音。 今鹤永夜一怔,他还以为打电话过来的是安室透,以安室透的头脑,猜到他在这里应该不难,会打电话过来也在意料之中。 可是松田阵平…… 今鹤永夜从来没有把心思放在他身上过。 尽管他才是整个事件的中心。 今鹤永夜需要安室透的身份,安室透在警视厅的地位,这样才能达成他的目的。 然而松田阵平……今鹤永夜甚至都没有想过,会和他有这样的交流。 他在松田阵平那栋房子里也藏了炸弹,如果他的计划失败了,他会直接炸死松田阵平,结束任务。 “房间里的电话线被剪断了,窗户又被封死了,灯也打不开,我花了好久才把线接好,不过好像只能打出这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松田阵平的声音带着些许抱怨,又仿佛有着别样的从容:“这是什么内线电话吗?对面有没有人在?有的话吱一声?” 眼前的晕眩又加重了,今鹤永夜靠在沙发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放下话筒。 也许是因为暂时舍弃了视觉,从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反而变得更清晰,更透彻了。 他甚至能听到松田阵平情绪微妙的变化。 “不会是你吧……?” 松田阵平说完,还是没能听到声音传来,他又等了一会儿,才说:“我一直都很想问,你在医院里帮了我,现在又把我弄出来……你在车上随手丢给我的衣服都那么贵,总不可能是为了杀我吧?” 杀他的话,根本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这更像是一种保护,保护他不被别人找到。 想到这里,松田阵平有些犹豫。 他轻声问:“你这么做,会有什么惩罚吗?” 今鹤永夜静默了片刻,松田阵平从电话里传来的呼吸渐渐变得紧张。 “我今天见到松田阵平了!”耳边忽然又响起了002的声音,“那家伙可真帅啊!” 喋喋不休的声音仿佛要侵入思维,今鹤永夜笑了一声,终于对松田阵平开口。 “听你在这里自作多情就是对我最大的惩罚。” “……我靠!” 对面传来了松田阵平尴尬的咳嗽,“我只是想问你要不要帮忙,既然你不需要就算了。” 松田阵平飞快挂掉了电话。 但不到两秒,那个电话又再次响起。 今鹤永夜这次没有接,变得更敏锐的听觉从电话铃声中分辨出了一丝杂音。 那是从对面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的,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 今鹤永夜手撑着沙发站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桌上还在响个不停的电话。 他知道还是松田阵平打过来的。 他忽然很想把电话接起。 然后告诉对面那个不知轻重的家伙——“其实你的同期现在更需要帮助。” 安室透,比他预计的晚了十分钟呢。! 第 23 章 幸存者 在去往米花町美术馆的路上,安室透坐在车里,由风见裕也负责开车,他在副驾驶座打开了那份录音。 “十年前的事情我怎么记得清楚。” 录音笔中传来的女声有些疲惫:“你说的这个年轻人我都没有见过,我是真的没见过,一点印象也没有。” “那这些照片上的人呢?你有没有觉得眼熟的?” 风见裕也拿出了从监控上截取到的医生的画面。 女人认真看了一会,摇了摇头:“不认识。” 录音笔中沉默了一阵,向米花町行驶的车内也沉默着,过了一会儿,疲惫的女声再次响起。 “如果你只是为了问当年的事情,那我可以告诉你,我不后悔。这些年我在监狱里过得并不好,也算是上天对我杀人的惩罚吧……” “抱歉……”这是风见裕也的声音。 这段对话结束之后,录音笔里就再也没有任何声响传来了。 安室透捏着录音笔静静想了一会儿,又问:“除了这个,她还有说过其他的吗?狱警那边呢?” “狱警说一切都很正常,没有什么特别的,这些年也没有人来看过她,对了,”风见裕也突然想起一件事,“在我离开的时候,她说当年还有个人也问过她类似的问题,问她能不能换工作,为什么一定要杀人……” “就算换了工作,受到的屈辱也不会消失,那些恶心的记忆我一辈子也忘不掉,我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事。”风见裕也重复着她的话,“她是这么说的。” “你说什么?!”安室透忽然抬头。 风见裕也把话重复了一遍,忍不住问:“有问题吗?” “不是这个,”安室透语气急切,“她说有人问过她能不能换工作,也就是说,早在她动手之前,就有人去找过她了!” 如果是在她杀人之后才找过去的,那么问的问题应该是“为什么不换工作”才对! 能不能换工作,不就是在告诉她换工作就好,不要杀人吗? 所以她才一直强调自己不后悔! 那个提问的人也早就知道她要做什么了,所以才问她为什么一定要杀人。 安室透脑海中飞快闪过了一道念头,然而没等他抓住,风见裕也就把车停了下来。 “我们到了。” 他把车停在距离拳馆不远的街道拐角处,又指着美术馆的方向说:“那边有一个大广场,我让人先把直升机调到那里了,狙击手和机动队也快到了。” 安室透还在想刚才那一闪而过的念头,反应慢了半拍:“二号暗夜的照片呢?给她看过了吗?” “都看过了,她说没有印象。” 安室透还想再问,刚才那一刹那闪过的念头实在是太快了,他有种强烈的预感,如果能抓住的话,说不定能破解大部分的谜团。 然而他越是想抓,就越是抓不住那个念头。 他在车上坐了一会儿,忽然用力 推开车门:“先去准备!” 那些事以后再想,就现在的情况来说,还是救松田更重要。 医生往警视厅里发预告的行为是在模仿炸弹犯,如果他用这个办法把炸弹犯钓出来,再叫上松田…… 安室透深深吸气,望着前方那栋华丽的巴洛克式建筑。 “无论他想要干什么,我都绝对不会让他得逞。” 他沉声说:“通知机动队在附近待命,先不要靠近。” “好的。”风见裕也拿出手机,正好有个电话打进来,他接起之后脸色微微一变。 “东京电视台正在播昨天的事!”风见裕也飞快转头对安室透说,“他们还拍到了松田先生的背影!就在今天早上!” 安室透心里一惊,迅速拿出手机,然而网络上还没有人在讨论这件事,他往四周扫了扫,附近也没有正在营业的店铺。 这一带都是还未进行经济建设的老区,以前还是政府的办公区域,唯一一个像样点的美术馆也跟不上日新月异的时代发展,比起这些地方,人们更乐意去游乐场或者电影院。 所以这一带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也没有人在这边居住,就算他想找台电视出来也找不到。 风见裕也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看到他焦急的神情忙说:“我让人现在就把电视录像传过来!” 很快,风见裕也的邮箱里就收到了这段录像,安室透也在录像里清楚地看到了一个黑色的背影。 那人一头卷发,在冬日的清晨里带着几分柔软和温暖的感觉,他的站姿很随意,没有手上的手往口袋里伸,像是正在把手机收起来。 接着第二张照片里,他就推开了那扇门。 照片里全程没有露出他的正脸,但安室透确定,那就是松田阵平。 那扇漆黑的大门,也是不远处的那座拳馆,连外面突起的拱门都一模一样。 “快给米花町的交警打电话,”安室透把手机还给风见裕也,“让交警对这一带实施交通管制,我去给警局也打个电话。” 东京电视台都爆出来了,接下来一定会有一大批记者赶往这里。 他往拳馆的方向走上走,还没有靠近就猛地停下了脚步。 大门附近上上下下装着数个红外触发装置。 一道道红色激光从上到下整整齐齐地亮起,把漆黑的大门切割成了一道道整齐的色块。 越是靠近就越能感觉到,在巴洛克式雄伟的黑色大门衬托下,那些激光的红线越发纤细,又因为过于整洁,显得越发冰冷和森严。 宛如在警告所有想要靠近的人,千万不能去触碰。 “这……”风见裕也目瞪口呆,“我这就打电话给爆炸处理组……” 可是拿起电话的时候,他才想到另一个问题。 就在他们出发之前,去晴空塔调查的队员在餐厅里发现了炸弹,待命的爆处组成员已经赶过去处理了。 另一边去调查蛋糕店的队员没有发 现问题,所以他们坚持认为晴空塔就是医生最终的预告地点。 为了这个,安室透还差点和他们吵起来。 如今看着门上一道道森冷的红线,风见裕也不由得不寒而栗。 如果不是降谷先生坚持…… “米花町警局的人来了,”安室透的声音从他身边传来,“你和他们守在这里,暂时不要让任何人靠近,我去附近问问情况。” 他转身往拳馆另一边的街道跑去,在那边有一辆刚刚停下来的面包车,上面还印着东京电视台的标志。 早在新闻播出之前,他们就已经派记者过来了,就为了抢这一个独家新闻。 出外勤的记者拿着一张地图,一边对着不远的门牌号数:“不对呀,开错车了吧?这里是26号,我们要去的是77号,在对面的另一条街……” “不会错的。”司机的手从车窗里伸出来,指着几个行色匆匆的警察,“看到没有,就是那扇门,你看警察都去那边了。” 巴洛克式的建筑华丽而宏伟,哪怕离得很远,也能看到外面那突起的拱门,记者看了看迅速围上去的警察,有些疑惑地挠头:“可是爆料人明明说是77号啊,难道记错了?” 就在这时,安室透也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你们是东京电视台的?” “是的,”记者点点头,打量了他一眼,发现他散发出来的气势很强,很像自己以前接触过的警察,连忙说,“我们就站远一点拍就好,千万不要赶我们走!” 安室透神色严厉:“你们留在这里只会添乱。” 看到他有想赶自己走的意思,记者连忙解释:“不是的警官,我们不是那些无良小报记者,我们很守规矩的,绝对不会打扰你们……” 安室透看了看他,他连忙赔了一个笑脸。 过了一会儿,安室透说:“既然你们这么想留下来,那你们告诉我,那张照片是怎么来的?” “是从新田小报那边的记者手里买来的,花了我们导播好大一笔钱呢!”记者说,“你看,他还给了我们这个——” 他把地图翻了一面,指着后面的几串数字说:“这是他自己查的,这一带的座机号码……” 早些年这些政府办公场所都配备了座机电话,后来搬迁之后,这些建筑租了出去,电话线却没有拆掉,很多房子里都还在用这一套通话系统。 安室透眼睛微闪,记者连忙把地图塞到他手里。 “警官要是有用的话,尽管拿去用!” 安室透收起地图,没有再说什么,看到他转身回到拳馆那边,记者带着摄像师连忙跟上。 风见裕也看到他回来,小声说:“机动队和狙击手也到了。” 除了跟在安室透后面的记者,暂时还没有看到其他媒体过来,不过应该很快就有了。 就算进行交通管制,很多不怕死的记者还是会扛着摄像机跑过来的。 安室透说:“让他们先待命。” 说完他走到另一边,按照那些号码一个个拨了过去。 很多电话都是无法接通的状态,只有一个响了片刻就被挂断了。 安室透心里一沉,继续拨通那个号码。 ……有点刺耳。 坐在沙发上的今鹤永夜听着电话铃声,声音里混杂着下方警察的交谈声,记者激动的说话声,还有更远处的……电流声。 [把对讲机切到5号频道。] 发完这条消息,他微微捂住了耳朵。 眼前的画面仿佛世界上所有的颜料都打翻在了画布上,混沌而撕裂的画面如万花筒般旋转,他顺着尖锐的电话声摸过去,抓住了冰冷的话筒。 “在忙吗?”听筒那边传来的是安室透发冷的声音。 今鹤永夜的视线如同破开了一道明亮的光线,眼前渐渐恢复清晰。 “也没有那么忙。”他说。 “你在东京晴空塔的餐厅上布置了炸弹。”安室透说,“你早就猜到警视厅的人会去那边,对吗?” 只要在那边发现了炸弹,为了几万游客的安全,警视厅一定会把爆处组成员全部调过去,这样的话,他们就无法再及时赶来这边了。 没有爆处组的人在,现在他们所有人都只能对着外面那些红外装置束手无策。 这就是他想看到的吗? 他还想让自己看到什么? 松田亲手杀死炸弹犯? 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安室透就怒不可遏。 但他清楚地知道,对面跟自己通话的人并不是二号,他没有那么丰富的情绪感知,更不会被自己的话影响。 这是一个冷漠到了极点的男人。 就算在医院里成功骗过自己,自己眼睁睁看着他离开的时候,他眼里也没有半点戏耍了公安警察的志得意满,更没有任何的激动和喜悦,只有淡淡的戏谑,仿佛这只是做正事途中一点小小的娱乐,根本不值得他在意。 安室透紧紧握着手机:“松田身上还有伤,如果你想找人杀死炸弹犯的话,我可以替代松田。” 反正他在黑衣组织里做的事也不少了,那个炸弹犯炸死了研二,还伤害了松田…… “你替代不了他,”电话那头传来了轻轻的笑声,“你不觉得让松田来的话,更有悬念吗?” 一个胆小的炸弹犯,一个身受重伤的警察,到底是谁会赢呢? 安室透的怒火彻底被他戏谑的笑声点燃了:“你——!” 这个混蛋!! 仿佛听到了他在骂自己的声音,今鹤永夜按了按耳朵,把话筒放到另一边。 “有人来了呢,”他说,“我们要不要换一个更好说话的地方。” 陆陆续续有其他电视台的记者在赶过来了,安室透抬眼扫了扫四周:“去楼顶!” 这附近的建筑风格都很相似,楼层也都是相同的高度,虽然每栋建筑之间至少间隔了两三米,但互相对话不是问题。 安室透知道这很有可能是对方的计谋,可他也有把握,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他完全可以从楼顶天台跳过去,直接擒住对方。 就算遇到炸弹犯,也能赶在松田之前把炸弹犯拿下。 他从风见裕也那里拿了跟机动队联络的耳机,迅速跑上附近的一栋大楼。 楼顶天台宽阔,时间正处在清晨,打开门的一瞬间,风从外面迎面吹来,吹起了安室透金色的碎发。 今鹤永夜看到他笔直而坚定的身影缓缓走来,哪怕隔着两三米的距离,依旧能感受到他散发出来的令人惊悸的气息。 他生气了。 今鹤永夜停在门口的位置,他开始认真衡量起这两栋建筑之间的宽度。 这个世界牛顿的棺材板也不怎么牢固的样子,安室透不会真能跳过来吧? 敏锐地察觉到了他那一瞬间的退缩,安室透说:“你还戴着口罩。” 所以完全没必要担心身份暴露的危险,是这个意思吗? 今鹤永夜笑了笑:“谢谢提醒。”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的笑容,安室透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不会是因为他刚才说的话吧? 今鹤永夜瞥了一眼天台边缘近半米高的围栏,忽然觉得这围栏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他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小型遥控器扔过去,安室透一把接住。 “一个是这里的,可以关闭外面的红外感应,一个是晴空塔上的,我在上面放了炸弹——你应该猜到了吧,为什么爆处组那么久还没赶过来。” 因为他们拆不了晴空塔上的炸弹。 他用的是和炸弹犯相同的水银装置,只不过更精细,外面还镶嵌了钻石玻璃罩,只要用机器切割玻璃,造成一点点细微的震动,就有可能导致炸弹爆炸,让整个晴空塔陷入危机之中。 今鹤永夜对上了安室透冷沉的视线。 他淡淡解释道:“这两个遥控器是连在一起的,只要按下一个开关,另一个就会失效。” 现在是选炸掉晴空塔,还是炸掉这里,就是安室透要做出的抉择了。 这里有他,有炸弹犯,还有松田阵平,另一边没有安室透认识的人,但有数万名无辜群众。 他的天平会倾向那一边呢? 今鹤永夜泛着紫色的眼眸认真注视着他。 他的脸色更难看了。 有那么一刹那,他的视线落在了两栋楼之间的虚空之处,像是在衡量是否真的可以跳过来。 然后他忽然扬起手,把那两个控制器从大楼丢了下去。 今鹤永夜微微一愣。 “我都不选。” 安室透说:“你是不是以为你很厉害?” 对上今鹤永夜愣住的视线,他沉声开口:“是,你是很聪明,你是我见过的心思最深、最可怕的罪犯,可那又怎么样?你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吗?” “我告诉你,在我眼里,你始终就只是一个 罪犯,因为你把智慧用在了最不应该用的地方,用来伤害那些最不应该被伤害的人!” 安室透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我永远也不会向你妥协的。” “你不是很有办法吗?现在你自己选,是下去捡控制器,还是在这里举起双手,乖乖被我抓住。” “啊……”看着气势惊人的安室透,今鹤永夜难得语塞,“你真的是……” 真的是一个很好的警察啊。 想了很久,今鹤永夜才想到这么一个形容词。 “我还以为你是个不择手段的人呢。” 也许是因为在剧集里安室透作为波本出场的次数更多,哪怕是作为公安的时候,有些手段也不那么光明正大,今鹤永夜常常会下意识忽略他的身份。 不是不知道他是公安警察,只不过没有那么清晰的认知。 如果换做是诸伏景光在这里,今鹤永夜就不会用控制器二选一威胁他,因为他知道诸伏景光接受不了这样的选择。 但如果是安室透的话,他认为还是可以谈判一下的。 至少可以拖延一下时间。 没想到安室透竟然是这种反应。 “我也以为我是,”安室透说,“我见到过很多罪犯,有些人杀的人比你更多,有些人比你更冷血,可看到你之后……” 看到他之后,安室透才觉得,自己做的远远不够。 在黑衣组织卧底的时候必须很小心很谨慎,有时候安室透也会觉得很累,内心深处也有过一些动摇的想法,尽管很轻微,但确实是有过。 可看到对面那人之后,他忽然发现,就算没有黑衣组织,这个世界上也会有厉害的罪犯,有着层出不穷的犯罪手段。 他现在做的远远不够。 想要退缩的想法不知不觉从内心完全抹去了,安室透缓缓向前,离那人更近了一些。 “现在你的选择呢?” 今鹤永夜把手收进口袋里。 安室透的身体瞬间变得紧绷。 注意到他的变化,今鹤永夜都不知道要不要把手机拿出来了。 要是现在告诉他,其实手机上也有炸弹的控制开关,安室透恐怕要被气死了。 没错,他就是这么狡诈多端的人! 做事怎么可能不留两手准备呢。 不过他还是没有把手机拿出来,就这么维持着单手插兜的姿势,隔着两三米的距离,遥遥地对安室透笑了笑。 安室透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等一等!” 早在今鹤永夜有动作之前,他就说:“我还有事情要问你!” “我没有什么可以告诉你的。” 今鹤永夜看着他:“如果说得多了,会……”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与此同时,一声枪响突然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清脆的枪声仿佛划破了天台上的平静,波澜不惊的对话仿佛镜花水月般被打破, 今鹤永夜眼前的画面陡然撕裂,他的身体蓦地一声倒了下去。 鲜血从他的身下流淌出来,在灰白色的石砖地面上。 安室透脑中变得一片空白。 “谁开的枪?!” 他本能地按了一下耳机:“狙击手汇报!” “没有人开枪!”耳机那头传来了慌乱的声音,“长官,枪声是更远的地方传来的!” 这条街在美术馆的后面,中间隔着长长绿化带和另一条宽阔的街道,除了美术馆内部,根本没有合适埋伏的地方。 如果更远的话—— 安室透顺着那个方向望去,在平整宽阔的美术馆后面,遥远到几百米之外的写字楼上,一个银白的小点微微闪烁了一下。 就在看到那个白点的瞬间,一股危机感陡然升起,安室透猛地往门口的方向一扑,飞来的子弹几乎擦着他的身体而过,打在了对面的围栏上。 碎石块飞溅,安室透躲到天台的门后,望着地面上留下的弹道痕迹沉下了脸。 天台上的视野开阔,只要狙击手还在,他根本没办法接触到医生的尸体。 而且这个距离…… “九点到了!” 拳馆后面的一辆警车上,一个留着寸头的男生说:“快快快,快点!!” 他们一群人穿着警服,拿开车门抬着担架就下去了。 看到他们绕过两个花坛的缝隙往建筑黑暗的角落里钻,在附近寻找线索的记者以为他们发现了秘密通道,连忙对着他们拍了起来。 “我们只有两分钟时间!”寸头男生说,“动作一定要快,知道吗!” “知道了!” 因为事先透露过这是十亿元的大单,所有人都干劲十足,顺着地图给出来的通道迅速爬上了天台。 两分钟后,还在外面等待的记者和所有的警察都听到轰隆的一声。 震天的巨响。 脚下的地面都在颤抖,巨大的火光和浓烟从灰白的建筑中冒出来。 整栋建筑如同纸片坍塌,破碎的石块到处乱飞,砸到人们的脚下。 掀起来的风带着浓烈而灼热的气息。 正在摄像机镜头前侃侃而谈的记者愣住。 片刻后,他用丰富的经验总结出了一段话:“就在不久之前,我们听到明亮的枪声从内部传来,疑似有人受伤,数名警员抬着担架进入,之后……” 之后…… 整栋建筑爆炸,无人生还。! 第 24 章 幸存者(完) 安室透所在的天台上,数条子弹留下的痕迹将地面染成焦黑一片。 狙击手凌厉的攻势把他逼得对面的天台越来越远。 安室透对狙击手的身份也有了越发清晰的猜测,正是因为这份猜测,他的心里生出了强烈的焦躁情绪。 必须尽快去到医生那边! 一定要在他的身上找到线索,就算找不到,也要知道他到底是谁! 安室透焦急地望着远处的天台,就在这时,他发现对面天台上虚掩的大门忽然打开了。 一群穿着警察衣服的人鱼贯而入,熟练地把地上的尸体抬到了担架上。 “有狙击手,快离开那里!” 安室透大声喊道,然而等他提醒完毕,他才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普通警察怎么可能进入到这里? 在外面待命的不是有警备机动队吗? “机动队……”他按了一下耳麦,又发现了另一个问题,既然他们能突破交警的封锁来到这里,说不定他们也能收听到对讲机的频道。 冷汗瞬间从额前滑下,安室透用力攥紧了拳头。 他看了一眼远处的写字楼,森冷的光芒从楼层中折射而出,对面的狙击手仍然在瞄准他,寻找着能够将他一击毙命的机会。 一时间,他站在建筑的边缘进退不能。 而对面的假警察却飞快抬着尸体下了楼。 安室透拿出电话打给风见裕也:“注意那些刚下楼的警察。” “没有警察进去过……” 风见裕也的话还没说完,安室透就听到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陡然掀起的狂风和热浪几乎要把人吹翻,比那更让人在意的是冲天的火光,视线在瞬间被染成黑红之色,整个世界都如同被污染了,空气中充斥着混沌的硝烟气息。 炸开的碎石块飞到他的手背上,在上面留下鲜红的血痕,他却浑然不觉,手机咣当一声掉到地上。 松田……? 松田是不是还在里面?! 爆炸声响起的时候,松田阵平刚从屋子里翻出第四个炸弹。 他把卷成一小捆的炸弹放到桌面上,因为对方粗糙的工艺而咂了咂舌。 “是不是太看不起我了点?”他拿起桌面上的电话,抬手就想按一个号码,然后又突然停住。 “总觉得他有点看我不顺眼……” 要不把炸弹都拆了再打电话给他? 松田阵平把目光移到桌面的炸弹上,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轰的一声巨响,震得他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 怎么回事?! 之前就隐约听到外面有些吵闹声,只不过沉迷于找炸弹,再加上镇痛剂的药效在减退,身体疼得厉害,他也不是很想出去。 可现外面发生了爆炸,猛地想起自己来的目的,松田阵平坐不住了。 那个炸弹犯不会真在附近吧! 松田阵平挪到门边,飞 快握住门把手。 我就出去看……看…… ?本作者下雪时提醒您最全的《在柯学世界扮演路人》尽在[],域名[( 按动门把手的瞬间,嵌在门内的微型机关启动,一根带着强烈麻醉的细针刺入了松田阵平的手背中。 松田阵平的身体软倒下去,脸砸进柔软的地毯中。 不一会儿,零零散散的脚步声从地下传来,伴随着压低了的说话声。 “还好跑得快,不然现在就被炸死了。” “反正听老板的准没错,老板说两分钟就是两分钟。”欢快的男声传来,连脚步声都带着雀跃,“十亿的大单,老板平时都不分账,咱们十个人平分的话,就是一个人一亿!” “那还等什么,赶紧回去分钱啊!” “老板说了,这次就把尸体放在这里,钱也不回去分了,他给咱们买了车票,让咱们去名古屋好好玩几天。” “哦——” 其他人一片应和声。 玩几天的意思就是暂避风头,这种事以前也有过,有一次去剧组的拍摄现场收尸被拍到,他们还避了半个多月呢。 那些人掀开地板,一个个从暗道中走出。 走在最后的寸头男生还好心地拉了尸体一把,把担架上的尸体也拉出来了。 “就放在这里吧。”他的语调轻快,“老板说这样就可以了。” “多亏了老板的地图,不然我们也没那么快出来。” “就是车没了。” 那辆警车放在爆炸现场,事后肯定会被收走的。 “以后再买呗,反正老板出钱。” 寸头男生轻松的说完,没注意到地上的尸体眉毛微微动了一下。 “走吧走吧,老板说尽量不要在这里留下脚印,都小心一点。” 一行人的脚步飞快离开。 过了一会儿,今鹤永夜睁开眼,一直悬浮在视线上方的红色倒计时消失了。 【世界偏差值:76%】 【世界偏差值:75%】 【世界偏差值:74%】 随着爆炸事件的传播,偏差值每秒都在下降。 今鹤永夜忍不住摸了摸胸口。 湿漉漉的触感从指腹传来,伴随着难闻的臭味,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他身上的血当然是松田阵平的,那天他做手术的时候出了不少血,因为事件引起了公众高度关注,血库也还算充足,手术过程中就没用上自体血回输。 他的血和止血绷带也都被当做医疗垃圾处理了。 想到这个计划之后,今鹤永夜回家前找了他的绷带出来,只不过那时候绷带上的血都有些凝固了。 ……有点臭。 今鹤永夜忽然觉得有些不爽,他脱掉被鲜血染红的衣服,衣服上只有一小部分是从绷带提取出来的血,另外一部分是和鲜血相似的特殊颜料。 颜料遇火即燃,剩下的就算安室透能从那一堆建筑废料里面找到,想要证明他的身份,最后也只能证明那是松田 阵平的。 松田阵平已经被炸死了。 就算警视厅再怎么不承认,公众也不会相信。 除非他们让松田阵平亲自出来证明。 但是松田阵平不可能出来的。 他已经惹到了一个绝对不能惹的组织。 今鹤永夜擦干手上的血和颜料,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莱伊:我要动手了] [莱伊:??????] 放置在拳馆中的音响录入了经过电脑处理的枪声,听起来就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然而真正位于最远距离的狙击手却根本没有动手。 即将动手的刹那,他从瞄准镜中看到天台上的人倒下了。 今鹤永夜明知事情的真相,还是忍不住发了条消息询问:[你失手了?] [莱伊:……] [莱伊:浪费了一盒子弹] [莱伊:晚点见面说] [好。] 今鹤永夜回复完毕,侧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大门。 松田阵平就在里面。 估计他得过上一段时间隐姓埋名的生活了。 不过比起这个…… 鼻尖嗅到了浓烈的臭味,是血液和特殊颜料混杂的味道。 灵力失控的状况缓解了,他的身体却没有那么快恢复,五感还是比平时更敏锐,连思绪都有种飘忽又失控的感觉。 他踩着轻飘飘的步子走到门边。 推开门,松田阵平就倒在不远处,他把松田阵平的身体架起来,慢慢挪到沙发旁,让他坐在地毯上,身体靠着沙发上前的长桌。 他把那捆粗糙的炸弹拆开,塞到松田阵平的手里。 好了,新的世界名画,松田在拆弹.jpg 等到安室透他们找过来的时候,希望没被气死。 今鹤永夜拍了拍手,终于觉得堵在胸口的郁气消散了些许。 他将放倒松田阵平的微型装置拆掉,心情愉快地出了门。 十一月的东京竟然开始下起了小雪,这大概是今年的第一场雪,这条寂静的街道突然变得喧嚣,无数的传媒车和记者堵在了另一条街道上,兴奋不已的声音远远传来。 “观众朋友们,这就是刚才发生爆炸的街道……” “日卖电视台的老朋友们,我是记者由井,我刚刚来到发生大爆炸的美术馆附近……” “我是前线记者大崎,我现在站的位置就是刚才发生大爆炸的现场,据说有一队警察就是从这里进入……” 过高的五感捕捉到了那些远远传来的声音,今鹤永夜拎着那件沾着血和颜料的衣服,就站在他们的身后——尽管还隔着一整条街,他却难得生出了些许悠闲的感觉。 系统里一个任务也没有。 以前都是别人休假他上班,现在到了别人上班他休假了,他突然又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没有002提前叫他出去帮忙,也不想看书,更 不想研究药物或者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要不……回去睡觉吧? 今鹤永夜眼睛微微一亮。 走出这栋夸张华丽的巴洛克式建筑,他在街边随手拦了一辆车。 口罩已经取下来了,虽然还是戴着黑色的假发,司机摇下车窗,看到他身上只套着一件单薄的毛衣,外套拿在手里也不穿,赶紧说:“快上车!你不冷嘛!” “还好。”今鹤永夜钻进车里,“去米花町中心……” 说到一半,他忽然想起米花町这附近是柯南的主场,尽管他现在还叫工藤新一,但偶遇他的几率也不低。 今鹤永夜改口说:“去杯户町南二十三号公寓。” 南二十三号公寓是他经常休息的地方,楼层很高,晚上夜景很好看,而且离米花町也近,要是出了什么事也能及时赶到。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今鹤永夜瞥了一眼空白的系统界面。 世界偏差值慢慢归零,系统仍然没有发现松田阵平还活着。 从系统清除司哨网络痕迹的行为来看,系统很有可能是依赖网络运行的。 监控也只能监控网络世界。 不过这对普通人来说也很恐怖了,生活中到处都有用到网络的地方,从网络接入手机电脑,还可以随时进行监听监视,在这个世界,系统已经是接近无所不能的存在了。 时之政府这套系统运行了几百年,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能反抗他们,不过如今,今鹤永夜亲手在上面制造出了漏洞。 还是足以颠覆整个系统的漏洞。 重要的剧情人物竟然没死。 如果重新扫描到他的存在,恐怕系统会瞬间拉响警报,整个时之政府都将陷入混乱。 而对于这个世界来说,这段剧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之后世界会受到主世界的影响,继续融入新的剧情。 那时候,松田阵平就已经不是重点了。 唯一陷入恐慌的只有时之政府。 这么想想,今鹤永夜的心情又好了。 他躺在公寓的大床上,微微闭上眼睛,很快就睡了过去。 窗外的天色由明亮变得昏暗,漫天的雪花渐渐停止飞舞,一盏盏灯从家家户户亮了起来。 今鹤永夜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 “哥们,”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小报记者兴奋的声音,“说好了升职加薪请你喝酒的!” 今鹤永夜慢慢拉上被子。 “可是我在杯户……” “好巧啊我也在杯户!我刚从杯户站出来,你在哪里?” ……不巧,就在杯户站附近。 今鹤永夜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 “来嘛来嘛!我这次赚了好大一笔,我请你去一个特别特别高档的酒吧,只有熟人才能进的那种,里面什么好酒都有,随便你挑!” 杯户町还有那种地方吗? 今鹤永夜想了想,飞快爬起来:“我要去!” 他好像都没有在杯户好好玩过。 “我就说嘛!地址发给你了!”小报记者挂掉了电话。 不一会儿,一个地址发过来,今鹤永夜洗了把脸,换好衣服出门。 他换了另一个易容.面具,假发也换成了白色短发,上方有一部分胡乱的翘起,看起来有些毛绒绒的。 是他之前没有尝试过的发型! 因为白发实在是太显眼了,而且一看就手感很好的样子,很容易不小心被人碰到。 不过现在去酒吧玩正好合适。 今鹤永夜来到小报记者给的地址,发现是一个看起来很低调的店铺,招牌看起来很不起眼,门口两个保安站姿很随意,不过从举止能看出来是练过的,还挺厉害的那种。 今鹤永夜报了小报记者给的暗号,顺利被放进去了。 进入到里面之后,就和正常的酒吧差不多了,昏黄迷离的光线,宽敞的吧台,还有散落在各处的隐蔽性很高的座位。 小报记者就坐在吧台的卡座上,看到他进门连忙抬了抬手:“这边。” 今鹤永夜走过去,扫了一眼酒保后面的酒柜:“真的什么都能点?” 看到他的视线落在最上面一排,小报记者忙说:“开玩笑的,开玩笑的,你随便点个一般的就行了。” “叫我出门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这不是刚拒绝东京电视台的邀请么,”小报记者打量着他,“倒是没想到你这么年轻,消息就这么灵通……我要是再年轻十岁,又有你这么厉害的消息渠道,我早就答应东京电视台的邀请了……” 看到他神色有些郁闷,今鹤永夜说:“现在也不错啊,这不是拿了钱,都来这种地方消费了。” “话不是这么说的,你不知道我以前有多想进大电视台!” 酒保拿了一瓶酒过来,小报记者二话不说就给今鹤永夜倒满。 今鹤永夜默默喝着酒,听着他在身边絮絮叨叨陈年旧事,倒是有些002还在身边的感觉。 小报记者不停的说着,他也不停地喝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报记者扑通一声醉倒在了吧台上。 “喂?”今鹤永夜推了他一下。 他从喉咙里发出了呼呼的声音。 今鹤永夜无奈:“你就在这里躺着吧,我回去了……” 反正他们以后也没什么见面的机会了。 今鹤永夜站起来,身体忍不住一晃。 眼前晕乎乎的一片,但比起之前的灵力失控简直就是小意思。 他踩着飘忽不定的步子往外走,快到门口的时候,迎面有几个人走过来,看到他也不避开,他咚的一下撞到了最前面的人身上。 银发,黑衣,身上带着烟草特有的柔和与刺辣。 今鹤永夜的身体抑制不住地向倒,又飞快抓住他的手臂。 冰冷的目光瞬间投射过来。 对上那双绿眸,今鹤永夜轻轻笑了一下。 “嘿,我做到了……” 他还没说完,身体就再次摇晃着倒了下去。 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迅速抓住他的衣领。 赤井秀一熟悉的声音响起:“不好意思,这是我新收的小弟,他好像认错人了。”! 第 25 章 瞒天过海 “谁是小弟?”今鹤永夜一下子抬起头来。 赤井秀一没想到喝醉了反应还那么快,微微愣了一下,有些无奈地望着他。 一个电话就随叫随到,不仅自带枪.支,连子弹都多带了两盒过去,你说谁更像是小弟? 今鹤永夜读到他眼里的意思,嘿嘿笑了一声,推开他的手慢吞吞站直了身体。 赤井秀一的手伸过来,黑色手套粗粝的边缘擦过他的颈侧,像是要帮他把歪掉的衣领扶正,又像是在确认什么,这时今鹤永夜忽然身体一歪,往旁边倒了过去,又被他眼疾手快地抓住。 他拎着瘫成一团,仿佛被人抽掉骨头的今鹤永夜,无奈地说:“醉成这样,还是别回去了吧。” “你不是来送我的吗?”被他刚才的举动吓醒了一点,今鹤永夜总算理清了现在的状况。 赤井秀一刚才绝对是想试试看他有没有易容! 而在十分钟之前,他接到赤井秀一的电话,问他在哪里,说有事情要跟他说,于是他报上了这家酒吧的地址。 没想到来的人不止是他,还有琴酒和伏特加。 伏特加站在琴酒的身后不远处,高大魁梧还戴着墨镜,今鹤永夜刚才都没注意到他。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他用眼神询问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立即摆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今鹤永夜权衡片刻,自己刚刚似乎没有做什么特别出格的举动,也不太可能惹上麻烦。 他看也不看琴酒那边,对赤井说:“既然你还有朋友,我打车回去就行。” “好……”赤井秀一应了一声,刚打算点头,一道凌厉至极的视线就落到了他的身上。 那是来自琴酒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子弹射入他的心脏,仿佛要把他当场刺穿。 他顿时头皮发麻,一把抓住转身离去的今鹤永夜。 今鹤永夜被他抓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到他身上。 他的肩膀和赤井秀一撞到一起,紧接着头顶就传来了赤井秀一的声音:“一起喝一杯。” “啊?”今鹤永夜脑袋发晕,把脸转过去的时候,都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看到他。 然后就被他拖到了一个角落里,坐好的时候,对面是琴酒,左边伏特加,右边是赤井秀一。 哦豁。 今鹤永夜看了看,他背靠着墙壁,被三人堵着卡在角落里,出是不太可能出去了,只不过这实在是没什么必要。 喝酒的话,他干嘛要走? 刚结束了系统的任务——也许是他的最后一个任务了,他现在的心情实在是好得飞起,哪怕遇到了这点小插曲,也完全影响不到他。 “你想喝什么?”他歪头问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进门的时候还是背着包的,长型的黑色大包里装的是狙.击.枪,被他放在自己和琴酒的卡座之间,仿佛一道天然的屏障把他们隔开来了。 他靠在椅背上, 翘着腿,身体往今鹤永夜这边歪了歪,相比之下关系倒是看起来很亲密。 “都不知道有什么,”他一边脱下手套一边说,“你刚才不是喝过一轮了。” 黑色的手套是防寒和防滑用的,表面很粗糙,这几天室外太冷了,他不想和今鹤永夜第一次合作就出现意外。 “我刚才喝的威士忌,”今鹤永夜说,“甲州。” 甲州是一种白葡萄品种,主要来源于本土,种植历史虽有一千多年,酿造出来的酒名气却远远比不上[琴酒][伏特加]这些基酒。 大约也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类。 就连赤井秀一都微微愣了一下。 他只在日本生活了很短的一段时间,那时候都还没有到喝酒的年纪,不知道这些本土酒也很正常。 而且甲州出产的葡萄酒几乎都是内销,很少出口,美国根本买不到,就算赤井秀一听说过,也根本没有尝过。 这也算是对他刚才试探自己的回报吧,今鹤永夜对愣住的赤井秀一笑了笑。 赤井秀一略微回神,不动声色地说:“怎么喝这个。” “好喝。”今鹤永夜笑着说,“来一杯?” “好。”赤井秀一再次点头,要不是他刚才的那个眼神,今鹤永夜根本看不出半点不对。 这就是卧底的素质吗? 他又望了望对面的琴酒,琴酒淡淡道:“黑麦威士忌。” 靠在椅背上,坐姿刚恢复了慵懒随性的赤井秀一僵住。 他随意搭在扶手上的手指颤了颤,看到他的反应,今鹤永夜差点笑起来。 他又看了看伏特加,伏特加嘴角一扬,似乎很想点个琴酒什么的,又努力抑制住了这股冲动。 “我和大哥一样。”今鹤永夜听到了他差点变了调的声音。 赤井秀一黑了黑脸,张嘴就想说些什么,眼神瞥到一旁的今鹤永夜眼睛弯了弯,最后什么也没说,抬了抬手把远处的侍酒师叫过来。 点单之后,伏特加自觉地开口了:“这是谁?” 他的语气一点也不客气,不过在场的人都知道,他是帮琴酒问的,因此也没有人在意他的语气。 赤井秀一刚要开口,今鹤永夜就把自己漂亮的白毛一撩,对伏特加说:“是我啊!” 银白色碎发下露出来的脸相当年轻,带着蓬勃的朝气,眼神也干净得仿佛冬日下寒霜凝成的结晶,清透而又舒爽。 被他这么一看,伏特加下意识咳了一声。 他实在没想出来这是谁,今鹤永夜也像是终于意识到了他不记得自己,于是撇了撇嘴:“你们把我留下来,不是认出我了吗?” 什么认出啊……根本没有印象,伏特加被墨镜遮挡住的脸透露出了几分尴尬。 事实上今鹤永夜现在的易容根本没跟伏特加见过面,这种小手段在琴酒面前也根本没用。 琴酒终于开口了:“你到底是谁?” 他一开口,今鹤永夜就 乖乖坐好,对不起_[(,开玩笑的,我是之前负责保护宫野明美的人。” 宫野明美开车把赤井秀一撞了,她还以为赤井秀一伤得很重,当时就是今鹤永夜去看的。 所以他才会和赤井秀一那么熟悉。 琴酒眼神微微一闪,能被派去“保护”宫野明美,至少说明他是组织信得过的人。 照理说问到这里已经可以了,琴酒心里却莫名的在意进门前他对自己说的话。 当时他的眼神,以及他的话,让琴酒想起了一个已经消失了很久很久的人。 那时候APTX4869研究还没有重新启动,一个女人试图偷走宫野夫妇留给女儿的录音带,琴酒杀死了那个女人,然后“他”出现了。 琴酒还记得他对自己动手的样子,那不顾一切又充满杀意的样子。 星云般的紫色沉淀在那人的眼里,犹如宿命的齿轮生生流转,仿佛掌控着整个世界般,绚丽又无情。 每一步行动,每一个选择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或者说本不在他的意料之中,也会被他推向他想要的结果。 那是琴酒永远也无法理解的境界,那时候的琴酒对他来说很麻烦,可又算不上太麻烦。 琴酒一度以为自己会死。 可那人总是在最后关头收手,仿佛有某种强大的事物在提醒着他,让他不要失去理智。 又仿佛他根本做不到,无法下手杀死自己。 琴酒能感受到他对自己强烈的杀意,也能感受到他在最后一刻收手的愤怒。 ——做不到。 ——什么也做不到。 所以那个人后来再也没有出现过。 琴酒望着对面的年轻人。 两个侍酒师把他们点的酒端过来了,琴酒和伏特加点的都是黑麦威士忌,用清透的玻璃杯装好,里面放了冰球,金橙色的酒液在昏暗的灯光下也仿佛蒙上了一层昏黄的色彩,低调而不起眼。 而他和赤井秀一点的甲州葡萄酒却是用高脚杯装的,还是比平常用的更高一些的杯子,倒进里面的酒是淡粉色的,加了冰块之后因为垫高了杯子,粉色的酒水和冰块一起晃动,发出清脆好听的声音。 清爽而又甜美。 赤井秀一神情微不可查地一僵,琴酒却没有理会他,眼神紧紧盯着对面的年轻人。 等到两个侍酒师离开之后,他才开口。 “保护宫野?”他眼神冰冷地望着那人,“就你?” 年轻人端起杯子,微微笑了笑。 琴酒也冷笑了一声。 就在这时,年轻人搭在高脚杯上的手指微微用力,高脚杯忽地从中间部分断裂,玻璃清透的底盘往下飞落。 琴酒用力一踢桌子,桌子朝年轻人那边移动,又被他抬手猛地按住。 砰的一声,年轻人将他踢过来的桌子抵住,他的手撑在桌面上,从手臂到手腕都因为用力而颤抖,细微的抖动带动着手背青筋浮现。 直 到他站起来,伏特加才意识到他虽然年轻,气质干净仿佛涉世未深,个子却很高,微微俯身撑在桌面上的时候,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银白的碎发勾勒出他流畅的肩背轮廓,更令人惊悸的是,他另一只手拿着的高脚杯指向了对面的琴酒。 ⒀想看下雪时的《在柯学世界扮演路人》吗?请记住[]的域名[( 长长的杯梗如同一根细线悬停在琴酒凸起的喉间,他的食指按在上面,手心攥着高脚杯的杯身,里面装着的粉色酒液也因为倒置而流淌出来,从他的手心淌到手腕,顺着衣服滴到桌面上。 滴答,滴答。 宛如琴酒遇刺流下的血液。 琴酒眼神幽冷,银白的长发垂在身侧,随着迎面飞来的压迫感微微一动。 伏特加瞬间站起:“大哥!” 他条件反射地去掏藏在腰间的枪,赤井秀一却比他更快,他起身抓住今鹤永夜的手:“这是干什么?” 他想让今鹤永夜放下杯子,今鹤永夜却固执地指着琴酒,动作一动也不动。 他的另一只手还撑在桌上,就这么从上往下望着琴酒。 琴酒微微仰头。 看到他的眼神,赤井秀一暗叫不好,连忙说道:“最近上面派了个任务给我,他是我的队员,我来找他做任务的。” 一向任务至上的琴酒却丝毫没有理会他的话。 他背上隐隐冒出了些许冷汗。 眼前这个年轻人是赤井秀一进入黑衣组织之后,除了宫野明美之外接触到的第一个人,赤井秀一亲眼见过他自由进出研究所,这代表着他随时都能见到宫野志保,这是连她的亲姐姐都做不到的事。 赤井秀一原本就有结交他的心思,然而现在这个场面,无异于让他二选一,到底是帮琴酒,还是继续站在这个连代号都没有的年轻人身边? 他略微攥紧了年轻人的手腕。 就在他想要把身旁的年轻人强行拉开时,被他攥住的那只手微微一动,年轻人忽然开口:“可以把枪放下了么?” 赤井秀一心里微惊,连忙朝琴酒看去。 琴酒放在桌下的手动了动,赤井秀一这才注意到,他垂在桌下的手竟然一直拿着枪,而且还是已经打开了保险的状态。 也就是说,在年轻人真正将高脚杯刺入他的喉咙之间,子弹会先击穿年轻人的大腿。 被子弹击中,不管年轻人能不能凭借意志力坚持行刺,他撑在桌面上的手都会因为疼痛的瞬间冲击而松懈,琴酒完全可以在那时候把桌子踢过去,用桌子把年轻人撞到。 从始至终,他对琴酒来说都算不上什么威胁。 所以琴酒才能坐在位置上稳如泰山,连眼神都不曾动一下。 赤井秀一这次真的要冒出冷汗来了。 是光线的原因吗?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他根本没看到琴酒的动作! 从身边年轻人的位置,他也不可能看得到的,伏特加都没看到。 年轻人垂下手,攥住他手臂的赤井秀一仿佛有延迟般的,过了半秒 才把他的手臂放开。 他有些惊疑不定地看了一眼琴酒。 琴酒手指微动,保险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推了回去,他维持着持枪的姿势,手放在桌下,对着年轻人冷笑了一声。 年轻人收回目光,拿起侍酒师放在桌面上的热毛巾擦了擦手。 破碎的高脚杯被他丢到一边,折断的杯梗裂口处参差不齐,在昏暗的光线下随着高脚杯的转动折射出点点光亮,犹如寒芒闪烁。 不远处,在客人的强烈要求下,打开的电视机播放起了今天的热门新闻。 “警视厅尚未对此次爆炸案做出明确回复,刑事部参事官宇野忠义表示,今后三天将谢绝一切采访……” “为表达对警视厅的不满,东京市民自发到警视厅门前进行抗议,我们可以看到,此次抗议人数已经超过三百人,现场摆满了鲜花花壇……” “这次事件中逝世的,不仅有那些负责救援的普通民警,更有之前从摩天轮爆炸案中幸存下来的刑警……” 正在用毛巾擦着手的今鹤永夜嘴角微微一勾。 对面冷漠的琴酒也丝毫没能影响他的好心情,更何况他知道怎么才能让琴酒放松警惕——只要让他觉得一切都在掌控中就可以了。 在他看来,琴酒是个绝对的独.裁.者,只有将一切都纳入掌控才会觉得舒心,才能容忍一点小小的“意外”发生。 对于此刻的琴酒来说,他无疑是个有些能力,但又不太够,根本不足以威胁到自己的人。 这样的人组织里一抓一大把,不值得关注。 “我可以走了吗?”他放下毛巾,心情很好地问。 没想到看到他的笑容,琴酒却并未如同预料中的那样点头,而是微微眯起了眼睛。 今鹤永夜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片刻后,琴酒开口了。 “不要管黑麦的任务了。” 他看着今鹤永夜说:“到我这里来,我给你想要的。”! 第 26 章 瞒天过海 他想要的? 今鹤永夜一愣,他有什么想要的,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看着一脸胸有成竹的琴酒,今鹤永夜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他迅速回忆起了刚才的对话,先是琴酒怀疑他的身份,他告诉琴酒他是以前保护宫野明美的人,然后琴酒质疑他的能力,他就动手了……等等!他是看到琴酒那张脸就条件反射动手了啊!!! 琴酒不会觉得他和宫野明美有什么吧? 今鹤永夜被酒精侵蚀的头脑悠悠转动起来,他看了看对面的琴酒,越看越觉得是那么回事。 他顿时头疼,“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琴酒微微挑眉,“前两年,宫野明美身边有个保镖就是起了不该起的心思才被调走的。” 而对面的年轻人,一提起宫野明美就控制不住动手了。 他的眼神落到今鹤永夜身上,今鹤永夜一个头两个大。 尤其是他发现赤井秀一在愣了一下之后,竟然不动声色地跟他拉开了一点点距离。 也不知道赤井秀一是真情流露,还是故意这么做给琴酒看的,今鹤永夜懒得去猜,他深深呼吸,郑重声明:“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就算是他也不能这么说啊,人家的准男友还在他身边呢,还是个小心眼的FBI。 今鹤永夜瞥了瞥身边的赤井秀一,刚才他拉开的那一点点距离还是没有回来,今鹤永夜忍不住哼了一声。 对面的琴酒嘴角弧度略微上扬了一点。 然而等今鹤永夜认真看过去的时候,又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琴酒还是用冷漠到了极点的眼神望着他,那双眼里没有丝毫情绪,这么专注地望着他仿佛只是为了评估他的价值。 今鹤永夜隐隐有些背脊发凉,这绝对不是对待一抓一大把的组织成员的表情,反而像是看到了什么感兴趣的事物。 能让琴酒感兴趣的事一向很少,一旦出现了……这个男人会变得非常可怕。 今鹤永夜感觉自己就像是突然出现在他瞄准镜中的猎物。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回去了。”他抬脚就往外走。 琴酒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视线依旧冰冷而犀利。 今鹤永夜动作越发快了,他和赤井秀一之间的卡座有条狭窄的缝隙,正好可以让一人通过,也是平时侍酒师倒酒会站的位置。 如果正常出去的话,要先经过桌边,走到赤井秀一附近,再从琴酒的身边出去。 然而他现在已经不打算走那里了,他侧过身体,想从卡座的缝隙之间走出,琴酒一直都没说,就这么望着他。 他的神色既不紧迫,也没有半点急躁,就连最寻常的冷漠都变得缺乏了。 他犹如猎人耐心蛰伏进了黑暗中,直到今鹤永夜走到另一头,才说:“你的任务不用叫他一起了。” “……嗯?”赤井秀一迟了半秒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跟自己说 话。 对于刚才的场面,他还是有些想不明白,他唯一知道的一点,就是眼前的年轻人绝对不可能对宫野明美感兴趣。 他见过这个年轻人的另一面,那是他假装被宫野明美撞到的第二天。 他其实伤得没有那么严重,在医院养伤的时候,为了能知道宫野明美到来的具体时间,以及是否有其他人跟他一起,他在医院门口装了窃听器。 然后他就听到了那个年轻人说的话—— “刀从这个位置刺下去是刺不死人的。” 他的声音冷淡而又平静,仿佛在说一件最为平常不过的事。 赤井秀一从病床上坐起,透过窗户看到一个陌生年轻人与一个耋耄老人站在一起。 在他们的面前,还有一个歪着头的老人坐在轮椅上,看上去像是中风了,还动过大手术,身上缠着绷带,被推出来晒太阳。 站在轮椅面前的老人手里握着刀,似乎想借着身体的掩饰顺着绷带的伤口刺进去。 年轻人说:像你这个年纪的人,想要用刀杀死人很难。?_[(” “即使他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 老人握刀的手微微颤抖。 赤井秀一以为那个年轻人是在劝老人停手,没想到年轻人话锋一转,忽然说:“您看天气预报吗?” 握刀老人不明所以地望着他,他说:“天气预报说明天有大雨,这附近一直有人偷井盖,出门的时候记得小心一点。” 年轻人说完就转身离开了,留下握刀老人惊疑不定地站在原地。 年轻人的语气从始至终都很平静,好像只是单纯地聊聊天,甚至都不需要老人的回应。 然而看着他徐徐离开的背影,赤井秀一却觉得自己听到了一段令人不寒而栗的对话。 他只想当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结果到了第二天,天上果真下起了大雨,按照约定要来看他的宫野明美没有来。 他等来了那个年轻人。 身上披着黑色雨衣,雨水顺着黑色的痕迹滴答滴答落到地上。 年轻人的脸半藏在兜帽下,对上赤井秀一的目光,他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个笑容来。 “不好意思,来晚了。”他笑着说,“我来帮忙送点东西。” 他把宫野明美拜托他带的东西放到桌上,赤井秀一几乎条件反射地坐起。 年轻人看了他一眼,似乎觉得他很重视自己带来的东西,于是把东西提起来,放到了他的手里。 “宫野小姐亲手熬的汤,”他说,“刚刚去帮了点小忙,应该没有太迟吧?你要不要先喝一口看看?凉了的话我帮你拿去外面的微波炉热热。” 赤井秀一就那么看着他,自来熟的笑容,关切的语气,他一句话也说不出。 年轻人一直以为病房里那是他们的初次见面,其实赤井秀一比他所知道的更早认识他。 在他来到病房之间,赤井秀一刚从护士那里打听到中风老人死亡的消 息。 就在医院后面的巷子里,连人带轮椅一起掉下了下水道。 这就是他的,帮了点小忙? 他不会对宫野明美感兴趣的。 宫野明美性格温柔,温暖又坚强,这样的人宁愿自己陷入绝望和崩溃也不会随意伤害他人。 她根本无法满足眼前的年轻人。 他需要的是更刺激的东西。 “你的任务,我会叫别人帮你一起。”琴酒的声音忽然传来。 赤井秀一望着一脸理所当然的琴酒,忽然笑了起来。 我想要他。?[(” 他面带挑衅地地对琴酒说:“不如让他自己选?” 琴酒的目光一下子看了过去。 他并不理会赤井秀一的挑衅,也并不动怒,反而觉得事情变得更有趣了。 赤井秀一也看了过去。 刚走出这个小角落,打算开溜的今鹤永夜:“……?” 和他有什么关系,他什么任务都不想做! “我……” 今鹤永夜清了清嗓子,刚开口说了一个字,琴酒就转向赤井秀一问:“你的任务是什么?” “交易一批走.私.枪,”赤井秀一说,“这活我一个人可干不来,总得找个人跟我一起吧?” 他看了今鹤永夜一眼。 今鹤永夜表面淡定,实则内心疯狂摇头。 他才不要! 这种事你们有代号的成员自己做不就行了,而且说得好听是找帮手,实际上是找搬运工吧? 这时琴酒说:“我帮你联络苏格兰,他最近有空。” 赤井秀一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却见他根本没有看自己,而是抬眼望了望远处的年轻人。 对方侧身站在阴影里,神色仿佛也蒙上了一层阴影,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压抑到令人心悸。 他在不高兴。 为什么? 赤井秀一有些疑惑,琴酒这么安排,不就是说任务与他没关系了么?难道他是不想去到琴酒那边? 琴酒刚刚的话不是在帮他的忙? 下一秒,他的疑惑就得到解答了。 他看到琴酒缓缓笑了起来。 那根本不能称之为笑容,反而像是终于能把猎物吞吃入腹的心满意足的表情。 “你听到了组织的机密。” 琴酒说:“看来今天不能让你回去了。” 今鹤永夜回过头,眼神沉沉地望着琴酒。 琴酒又恢复了平常的表情,只不过唇边略深一些的弧度还是暴露了他愉快的心情。 今鹤永夜真的有点后悔刚才的高脚杯没刺进他的喉咙里。 琴酒这什么毛病?才几年就变成这样了?? 他之前还想过要把安室透在医院里的照片发给琴酒呢! 今鹤永夜越想越气:“那你想让我去哪里?” 他又折回来,走到了琴酒的面前, 把手覆在他放在桌面的酒杯上。 金橙色的酒水一阵晃动。 ▓本作者下雪时提醒您《在柯学世界扮演路人》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他俯身望着琴酒:“去你家?” 他问:“你敢吗?” 琴酒冰冷的绿眸一闪,还没说话,身体忽然撑着卡座的扶手往后一翻。 他的身体如一道黑影跃起,几乎就在那个瞬间,一道金橙色的明亮光线飞过,击中他刚在坐的位置。 然后才传来咣当一声,清脆的玻璃杯碎裂声,今鹤永夜手里的酒杯砸在了椅子上,金橙色的酒液四下飞溅。 看着缓缓手起手的年轻人,琴酒依旧没有动怒,淡淡回道:“我家没有那么多东西给你砸。” 话音刚落,一道声音就从旁边插了进来。 “那就去我家。”赤井秀一把今鹤永夜扬起的手按下去,打圆场般说道,“反正我的家具已经很旧了,可以换新的了。” 今鹤永夜看了他一眼:“那你不如养个猫。” 赤井秀一笑了笑:“以后有机会的。” 说完,他扭头看着琴酒:“既然他都已经知道了,那我邀他一起做任务没问题了吧?” 琴酒眉头一皱,不等他说话,赤井秀一已经转身拎起了放在旁边的长形大包。 今鹤永夜自觉地站到他身旁。 FBI真好啊。 解气。 刚刚动手的时候,他都做好了琴酒不让他走的准备了。 没想到赤井秀一二两句话就帮忙挡下来了。 这也太好了吧!! 比某个一直揪着他不放的金发黑皮好多了!! 今鹤永夜悄悄给赤井秀一点了个赞。 一只黑色手套忽然出现在他眼前。 今鹤永夜抬了抬眼,赤井秀一说:“你的袖子湿了,就这么出去可能会有点冷。” 他递过来的手套比今鹤永夜的手大一些,不过戴起来还挺舒服,贴着手腕的皮肤,还能跟之前被甲州威士忌打湿的衣袖隔绝开。 今鹤永夜活动了一下手指,手套看着厚实,其实挺轻的,而且很灵活,里面是加绒的那种,才戴上去没两秒就感觉到一阵暖意。 “走了走了。”他把手搭上赤井秀一的肩膀,“我们再去喝点别的。” “好。”赤井秀一瞥了一眼他的手,却并未叫他放开,反而配合他加快了脚步。 看到他高高兴兴地推着赤井秀一离开,大脑一直处在宕机状态的伏特加终于回神。 “大哥……”他有些恍惚地说,“就这么让他走了?” 连续摊都明目张胆地说出来了!! 还要继续喝!不带大哥!!! 琴酒眼神无声地瞥了过来。 伏特加立即闭上了嘴。 琴酒收回视线,目光落在了那把被酒杯砸得湿漉漉的椅子上。 在年轻人手指覆上杯子的时候,琴酒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了。 当时琴酒完全可以抓住他的手腕,不让杯子 砸下来的。 但他有种莫名的预感,这么做了的话,最后结果一定不会如自己的愿。 说不定会被泼一脸的水。 这让他忍不住想起了刚刚的第一次动手,那个年轻人真的输了吗? 真的会被他的枪威慑住吗? 未必吧。 连酒都敢往他脸上泼了。 “大哥,”这时伏特加忽然走过来,“你刚刚说帮他们联络苏格兰威士忌,不会是真的吧?” 苏格兰威士忌不是他们这边的人,之前连接触都没接触过,这难度也太高了吧,高到他都不知道大哥到底在想什么了。 琴酒没接话,只是说:“去结账。” “哦。”伏特加点头,酒吧里经常有奇奇怪怪的事情发生,他们闹这么大动静,侍酒师也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看到他们没真的打起来也就不管了。 伏特加结完账,和琴酒一起离开。 今鹤永夜也和赤井秀一来到了另一家酒吧。 “今天那个是波本吧?”赤井秀一终于喝上了正常的酒,“他是条子?” “你才是条子。”今鹤永夜飞快地回。 赤井秀一无语。 “你知道我今天对着他开了多少枪吗?”赤井秀一凑近他说,“你总要给我一个理由吧?” 今鹤永夜看了看他,佯作思考状。 其实他也不知道,安室透到底要用什么办法才能在赤井秀一面前蒙混过关。 他一天打二四份工,其中一份还是光明正大以公安的身份出现的,这都没暴露,说不定是有什么独门秘技呢。 今鹤永夜一脸深沉地说:“你以后会知道的。” 赤井秀一:“……” 同一时间,警视厅里,诸伏景光在黑暗的会议室角落里找到了安室透。 他一脸疲惫地坐在最后一排的椅子上,窗外星星点点的亮光洒落进来,越发将他的身影衬托得幽暗而深沉。 他仿佛陷进了黑暗里,一脸疲惫无法抽身。 诸伏景光默默坐到他的身边。 诸伏景光赶到天台上的时候,正看到他浑身僵硬地站在天台边缘,脸上的表情跟丢了魂一样,仿佛随时都有可能一脚踏空,从天台跃下。 诸伏景光差点没被他吓死。 走近了才看到,他手里攥着一张地图,他的手很用力,地图被他攥成一团,都快揉碎了。 “地图上标注的77号,才是松田的地址。” 当时他是这么说的。 在一片黑暗中,诸伏景光再次转头看向安室透。 他依旧看不清自己这位幼驯染脸上的表情,但不管看得清还是看不清,诸伏景光都能从他身上感受到那失落到近乎沮丧的情绪。 这样的情绪已经很多年很多年没在他的身上出现过了。 诸伏景光说:“松田没事,我们把他送到另一家医院了,医生说他中了麻药,还有一两个小时才能醒 。” 安室透没有说话。 诸伏景光又说:“等松田醒了,咱们一起过去骂他。 安室透动了动唇??[,声音低低地开口:“今天……在写字楼上的狙击手,很有可能是黑麦威士忌,他看到我了。” “什么?!”诸伏景光一下子站了起来。 这岂不是说他已经暴露了? “那你——” “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解释,”安室透低沉的声音穿透进来,打断了诸伏景光的话,“我现在的联络人是朗姆,他跟琴酒不对付,又瞧不起另一个高层,我暂时还不知道那个高层是谁,不过从他这样的心态来看,他身边应该很缺人。” 很缺有用的人。 “我可以跟他说,我找到了一个犯罪高手。” 安室透抬起脸来,望着陡然瞪大眼睛的诸伏景光:“把我们收集到的那个人的资料都交给他。” “如果他是组织的人,他之前就没暴露我的身份,现在就更不会暴露了。” 而且主动交上去,还可以洗清嫌疑,证明他和当时在场的警察不是一伙的。 就算朗姆有怀疑,找不到证据也不可能直接处置他。 “那就交!”诸伏景光说,“你还怕什么?” “我怕他不是。” 安室透说:“我一直说我很了解他,我知道他要干什么,可是……” 如果他不是组织的人呢? 安室透把资料交上去,岂不是把他推到了组织那边? 有了他的加入,黑衣组织会变得有多恐怖,安室透根本就不敢想。 “你可以先试探一下。”诸伏景光想了想说,“比如说,发个消息给黑麦威士忌?” 安室透眼睛一亮。 片刻后,赤井秀一收到了一条消息。 他放下手机,看了今鹤永夜一眼:“波本约我见一面。” 他的语气让今鹤永夜微微侧目:“很急?” 赤井秀一点头。 波本应该还不知道眼前的年轻人就是下命令让他动手的人,如果就这么见面—— 赤井秀一觉得他应该不会拒绝。 果然,他看到面前的年轻人笑了起来。 “那你把他叫到这里来。”今鹤永夜说,他真的很想看看,安室透能用什么方法摆脱怀疑。! 第 27 章 瞒天过海 “怎么样?” 看到安室透拿起手机,诸伏景光赶紧问:“黑麦威士忌答应了吗?” “答应了,他约我去杯户……”安室透露出了几分微妙的表情,“喝酒。” 喝酒?诸伏景光一怔,下意识抬手看了看表,这都快半夜了,虽然他们是用酒当代号的组织,但用不着做到这种地步吧? “这是好事吗?”他有些怔怔地问。 他在组织里的定位是狙击手,黑麦威士忌也是,可他从来没有跟黑麦威士忌说过话,在训练场仅有的几次照面,对方也神色冷峻,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喝酒怎么说也是增进感情的一种手段吧?可看黑麦的性格,并不像是会主动做出这种事的。 “会不会是陷阱?”他急忙说,“如果你去了——” “不会有事的。”安室透说,“他既然选择约我见面,而不是把这件事直接上报,就代表这件事还有转机,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可能有埋伏什么的,如果组织真的知道他是卧底,大可以问他现在的地址,或者蹲守在他经常出现的地方,直接给他一颗子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他叫出去喝酒。 他说完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诸伏景光。 “你最近怎么了?”他问,“是不是太累了?” 这些问题明明诸伏景光自己都能想到的,可他现在却表现地如同惊弓之鸟,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引得他紧张万分。 诸伏景光闻言苦笑出声。 “还不是担心你,”他看着安室透有些茫然的神色,苦笑着说,“你在这件事情上陷得太深了。” 自从在医院里见过那人之后,诸伏景光的心就像是被一个无形的线给吊了起来。 回想起与那人见面的短短几分钟,眼睛仿佛被人蒙住,身体如同提线木偶般地被操纵着。 那是一段完全无法用语言描述的经历,激动,懊悔,都不足以形容他发现真相之后的心情。 连他都无法确定自己再遇到那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更何况是要强又认真的安室透了。 从一开始,诸伏景光就担心他会被那人利用,后来在天台上看到他的表情,诸伏景光更是觉得,他已经一步一步被人拽住,就快被拖入深渊里了。 不能再这样了,诸伏景光很想说,那个人的事就交给别人去处理吧,警视厅里又不只有他一个聪明人……然而他知道零不会听的。 一次次的惨败,如同烙印一般印刻在他的心底,不亲自抓住那人,他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明天长官要开新的会议,到时候我会回来的。” 诸伏景光出神的时候,安室透已经穿好外套,准备出发了。 “我先去换个手机。”他说,“现在这个手机里东西太多了,就算格式化也不行,被人拿到就麻烦了。” “好。”诸伏景光迅速回神,“那我帮你整理资料,把警方视角的都剔除,然后你直接带过去 吧……” 安室透微微点头,眼睛望着他,似乎想说声谢谢。 过了一会儿,看到诸伏景光仿佛要经历生离死别的表情,他又忽然笑了起来。 “你能不能换个美瞳。”他对诸伏景光说,“绿色的我看了有点手痒。” 黑麦威士忌也是绿色眼睛,想起他在天台上对自己毫不留情地开了几枪,安室透看诸伏景光的眼神都有点不对了。 诸伏景光:“我就不换!” 都这种时候了还能开玩笑,看来问题确实没有那么严重,诸伏景光转身整理资料去了,安室透出去找了个新的手机。 没多久,他拿上诸伏景光整理好的资料开车前往杯户。 “他说半个小时到。” 赤井秀一收起手机,看到身边的年轻人又给自己倒了杯酒,明明都还剩小半的酒杯哗啦一下续满了,缩小的冰球在里面打着转,他忍不住说:“你怎么不喝?” “都喝了一晚上了。”今鹤永夜打了个哈欠,“我有点困。” “那就睡一会,波本到了我叫你。” “不用叫我。”今鹤永夜往沙发上一躺,望着天花板说,“我对那个家伙不感兴趣。” 还说不感兴趣,刚刚听到他名字的时候,眼睛都快放光了。 赤井秀一也不拆穿他,静静地端起酒杯,过了片刻,对面沙发上的年轻人呼吸渐渐变得缓慢而均匀,他起身找酒保要了一张毯子,轻轻给他盖上了。 和琴酒分别之后他们选了一家清吧,布局呈回字形,四周都是回廊,中间是吧台和酒柜,照明的灯光也主要集中在中间部分,回廊周围的光线幽暗,彼此之间看不到彼此,形成了一个个隐秘的小空间。 墙壁和桌子都是木质的,酒吧里人也不是很多,给人一种宁静而祥和的感觉,然而赤井秀一还是很诧异,对面的年轻人是真的睡着了。 给他盖上毯子之后,他的脸自动埋入毯子中,只剩下一点点柔软的白色发丝露在外面。 赤井秀一盯着那一小撮发丝看了一会儿。 上次在医院里看到他的时候,还是不起眼的黑色。 染的?还是假发? 在酒吧里看到他的时候,赤井秀一还有种他易容了的感觉,当时想试一下他,也被他巧妙地躲开了。 ——如果是现在呢? ——现在他睡着了。 赤井秀一心底仿佛有个小小的声音一直在说,他睡着了,现在过去试的话,他绝对不会发现…… 那声音很小很小,却怎么也无法忽视。 然而最后他什么也没做。 他闭了闭眼,靠在沙发上慢慢喝了一口酒。 他还在想今天发生的事情,无论是在警方的包围圈里看到波本,还是琴酒奇怪的态度。 在这场选择中,他无疑是做出了非常错误的选择。 一个是没有代号的成员,一个是波本,一个是琴酒。 他有两次 机会。 偏偏他两次都选择了没有代号的那个。 赤井秀一杯子里的酒喝完了,他把冰块轻轻夹出来,又倒了一杯。 他们点的是酒吧推荐的爱尔兰威士忌,口感柔和,把冰块去掉之后,更少了一层清冽,喝下去的时候整个喉咙都要烧起来了。 他一口一口慢慢喝着,直到波本的身影出现在酒吧里。 东京的夜晚很冷,他穿着一身黑色大衣,里面搭配了米色毛衣和白色西裤,文件袋夹在手上,气质干净而柔和。 然而赤井秀一还记得他在天台上的样子,他脸上流露出来的坚定与凶狠。 他顿了两秒,指了指自己身边的空位。 这个位置是特意为了他留下来的。 安室透望了望对面的白色脑袋,在酒吧特意调暗的光线下,那柔软的白发仿佛意味着某种特殊与危险。 安室透压低了声音:“我们出去说?” “不用。”赤井秀一说,“坐。” 他可以确定,就在刚才安室透说话声的瞬间,对面那人就已经醒了。 他给安室透倒了杯酒,安室透有些迟疑地坐下了。 他还以为这次会面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想到还有第三人在。 天台上的时候,医生绝对是被黑麦威士忌开枪杀死的,那么现在沙发对面那人,会不会就是让他开枪的人呢? 不然黑麦为什么要杀死医生? 还有尸体回收……看那些人的熟练程度,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安室透心里还有个从来没有说出口的猜想,哪怕是对诸伏景光他也没有说——他觉得医生根本就没死! 时间太凑巧了! 刚好医生死了,他就被黑麦开枪阻拦,从始至终他都没能碰到尸体。 然后尸体就被人收走了。 如果医生没死的话…… 安室透的目光落到了对面。 “你来干什么?”这时他身边的黑麦问,“我们以前没有见过吧?” 黑衣组织在日本还处于扩张状态,赤井秀一又是狙击手,负责暗杀简直不要太方便,这也导致了他比其他获得代号的成员要忙碌许多。 除了一些必要的联络对象,组织里的其他人他都还没怎么见过。 他也没有波本的联系方式,对方也是透过贝尔摩德才联系到他的。 “你和贝尔摩德关系很好?”赤井秀一问。 组织存在了这么多年,暗藏在地下的派系关系错综复杂,赤井秀一只知道琴酒和朗姆关系不是很好,其他的都不怎么清楚。 他有意向安室透套话,安室透却完全不接。 “一起做过两次任务。”安室透说,“我来找你不是为了这件事的。” 他看了看赤井秀一放在角落里的黑色长包:“今天,是你吧?” 赤井秀一微微一笑:“嗯?” 看到他滴水不漏的笑容,安室透眼神微闪, 忽然端起了放在桌面的杯子。 看到他开始喝酒,赤井秀一也不说什么,靠在沙发上悠闲地望着手里的酒杯。 反正对他感兴趣的又不是自己。 可他不说话,一时间又让大老远开车赶过来的安室透犯难了。 他又不是真的来喝酒的。 他是来试探黑麦的态度的。 然而黑麦好像真的对他一点兴趣都没有,连他手里的杯子都比自己得到的注意力更多。 安室透不由得按了按额头。 他把手里的资料放到桌面上,这时他才发现桌边还放着一只手套,黑色的,表面有些粗糙,是防寒又防滑的那种,一般都是开车的时候会用,或者是……开枪。 在写字楼上蹲点杀人的果然是黑麦。 他瞥了一眼对面毛绒绒的白色脑袋,压低了声音说:“你知道你今天杀死的人是谁么?” “嗯?”赤井秀一依旧浅浅地回应,眼神带着些许意味不明。 然而这次,他不接话安室透也必须说下去。 “我最近在帮朗姆找人。” 他试探过贝尔摩德,黑麦还没有跟朗姆接触过,所以这么说还是安全的,也不可能被拆穿。 他把手放在自己带来的资料上。 那份资料剔除了大部分警方才能查到的消息,剩下的都是医院和图书馆那边的,看起来就像是他一个人单打独斗收集到的。 他对黑麦说:“你把那个人杀了,我这一个星期的努力都白费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些许怒气,赤井秀一摩挲着玻璃杯的动作不由得一顿:“……哦?” 他根本就没有杀那个人,当时他还觉得是波本杀掉的呢。 看到波本明显误会了的眼神,赤井秀一也不解释,瞥了瞥资料说:“给我看看?” 安室透把手移开,赤井秀一拿起那份资料看了起来。 片刻之后,赤井秀一:“…………” 这熟悉的感觉。 这些手段,不正是对面懒洋洋躺着不想动的年轻人喜欢用的么? 他神色变得认真了一些,等到把资料全部看完放下,他才惊叹了一声:“精彩。” 他终于知道今天为什么有那么多警察围在下面了。 尤其是事后新闻的大幅度报道,几乎所有的电视台都在播放这则新闻,全世界都在讨论这个话题。 无论是在医院还是在拳馆,对方的计策都大胆而又充满想象力,赤井秀一不由得想起了在医院见面的那天。 如果不是提前从窃听器里听到了那段意外的对话,他恐怕也会被骗到。 没有任何破绽,赤井秀一觉得,哪怕是自己深陷其中,也不一定做得比波本更好。 “你这是在追踪他?”赤井秀一看着资料说,“朗姆给的命令?” 安室透点了点头。 虽然黑麦还是没有透露医生的半点信息,但他说话的语气给安室透一 种感觉,黑麦认识医生。 也就是说,医生真的有可能是组织里的人。 ⑧想看下雪时写的《在柯学世界扮演路人》第 27 章 瞒天过海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安室透心情蓦地变得沉重。 在沙发上躺着的今鹤永夜心情也很沉重。 他听到了什么??安室透要把资料交给朗姆?? 黑衣组织里重要人物的邮件他都有监视,朗姆根本没有下这样的命令。 也就是说,波本要把他上交给朗姆。 这样的话,他出现在警察的包围圈里就很好解释了,他就是冒险去找人的。 今鹤永夜:……可恶! 他怎么没想到这点,这么简单的脱身方法,安室透当然会用。 可这样的话,朗姆就真的会对他感兴趣了,黑衣组织查人的手段可不像警方那么温和,真要查起来,他那几个收尸队的小弟可就保不住了。 说不定还要损失几个公司。 这牺牲也不算小了。 今鹤永夜有点想出声阻止安室透,可他的身体又像是泡在了酒精里,懒洋洋的完全不想动。 ……其实,也不是不行。 咸鱼躺平的思想一下子就冒出来了。 反正不管怎么查,朗姆他们也不可能查到他的真实身份。 只不过,听到安室透用恐怖来形容他的时候,他的心底里抑制不住地冒出了一个想法。 ——如果是真的呢。 无论他怎么假死,安室透也不可能会相信,如果把他的想象变成真的呢? 他就是那么可怕,那么残忍,安室透是不是就会投鼠忌器,不敢再随便查他了? 就连黑衣组织那边也会对他有所忌惮。 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时之政府。 现在已经确定,系统是没办法发现他没做任务的,但那也是建立在这个世界没有其他司哨的情况下。 现实世界正在制作TV重置版,这段时间的时空乱流会比以往更强,等到制作放送完毕,外界重归于平静,时之政府很有可能会派新的司哨过来。 来监视他。 到时候…… 如果他们发现,这个世界有个比黑衣组织更恐怖的组织。 在酒精的作用下,今鹤永夜甚至生出了更大胆的想法,把所有来的司哨都杀掉。 这样的话,这个世界就是他的自留地,除了他,谁也不能进。 这个世界除了APTX4869,还有阿笠博士制作的各种神奇道具,易容技术,魔术,这些都是现实世界感兴趣的。 将来还有新的剧场版,有全年龄识别系统……这不是时之政府可以轻易舍弃的世界。 如果能掌控这个世界……就等于有了能跟时之政府谈判的资本…… 今鹤永夜在毯子下的双手紧紧攥起。 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从心底里升起,推动着他,仿佛把他推高,灵魂推动着离开了无形枷锁的束缚。 世界一下子变得豁然开朗起来了。 原来是这样啊…… 001一直防备着他,监视着他,就是因为他能做到这种事情。 今鹤永夜笑了一声,忽然从沙发上坐起。 零零散散的资料和照片放在桌面上,他的手按住其中一张,对安室透说:“算我一个怎么样?” “什么?”安室透有些怔愣地望着他。 他还以为对面的人会一直装睡下去,没想到对方一下子就起来了,而且看表情也不像是沉不住气的样子。 那双眼睛里有着毫不掩饰的勃勃野心。 “算我一个,把资料交给朗姆,我拿代号。” 安室透不是觉得医生很恐怖吗?那他就要让所有人都觉得医生恐怖! 但光有医生一个人是不够的。 他需要更多的、更多的人。 赤井秀一顿时抬起脸。 想要代号的话,以他的能力,不是早就能拿到了吗? 他这又是想干什么? 看到那双燃烧着野心的明亮眼眸,赤井秀一忽然觉得心惊。 他之前可不是这样的。 认识他这么久,赤井秀一还从来没有看到过他有想要的东西,尤其是这么明确的—— “不太好吧。” 这时身边传来了波本拒绝的声音,“这些资料可是我辛辛苦苦收集来的。” “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 今鹤永夜说:“和那位先生有关的。” 他刻意加重了音,成功看到了对面安室透放大的瞳孔。 那位先生,指的是bss。 安室透终于还是没能维持住平静的神色。 今鹤永夜知道稳了。 “现在这些资料是我们两个一起收集的了。”他说。 他需要更多更多的身份,最好每一个都有着恐怖的影响力。 只有这样才能瞒住整个世界,瞒住所有人。! 第 28 章 瞒天过海 那位先生的秘密…… 安室透都要按捺不住答应下来了,然而目光瞥到身旁黑麦微变的脸色,他又忽然变得谨慎起来。 不能表现得那么急迫,不然很容易被怀疑。 他定了定神,问:“我怎么知道你说的话是真的?” 今鹤永夜笑了笑:“信不信随你。” 他知道安室透一定会答应的。 果然,没过多久,安室透就做了个请的手势,今鹤永夜伸出手,慢慢把桌面的资料收起。 拿到那些照片的时候,他还多看了两眼。 照片都是从监控录像中截取出来的,没有一张拍到了他的正脸,再加上这个时期的监控都还很模糊,照片便天然地透出几l分晦涩和幽暗来。 一张张照片里都是他高挑的身影,却又因为模糊的画质变得无比神秘,带着疏离而又冷淡的气息。 ……总觉得被安室透加了一层奇怪的滤镜。 今鹤永夜正细细地看着,赤井秀一的声音忽然从对面响起。 “等等。”他把手放在了那些资料上,有意无意地挡住了其中的一部分,不让今鹤永夜装进袋子里。 今鹤永夜抬眼看去,他状似随意地提醒:“和我完成任务,你一样可以拿到代号。” 那可是bss的消息!!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很想质问今鹤永夜,他们都认识多久了,既然有那么重要的资料,为什么不先交给他? 竟然便宜了波本,他不会忘了今天拜托他做过什么事吧? 要是没有他阻拦波本,当时波本就跳到对面的天台上检查那具尸体了。 说起来,那具尸体……那人真的死了吗? 赤井秀一对当时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他根本就没有开枪。 是那人自己倒下了,他还以为是对面的波本动手的呢。 可听波本的语气,那人又好像是自己杀死的。 然后尸体马上就被警察带走了。 真的会有这么巧的事? 赤井秀一有些怀疑地望着对面的年轻人,不仅身高相似,做事的手法也如出一辙……他百分百可以确定,当时在对面的人就是他。 然而他却可以淡然地坐在这里看波本拍下来的照片,眼里还带着几l分欣赏。 这是在欣赏自己创造出来的杰作? 他和波本一起把照片交给朗姆,又是为什么? 赤井秀一越想越不明白,原本以为只是遇到了个小变态,只要注意点就不会出多大问题,可再这么下去,恐怕连他自己都要搭进去了。 赤井秀一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他觉得他不该跟眼前的年轻人一起做任务,可对方知道bss的秘密,这点又让他没办法不去在意。 和安室透不同,赤井秀一从来不怀疑他话里的真实性。 光是他加入组织的这一两年,宫野志保的研究所前前后后就投入了 二十亿进去,赤井秀一就是从这么大的投资中看出了端倪,才想办法接近宫野明美的。 然而后来他发现,就算是宫野明美也没办法随意接近研究所,他见过的唯一一个可以自由进出的,就是眼前的年轻人。 ?本作者下雪时提醒您最全的《在柯学世界扮演路人》尽在[],域名[( 别人说自己知道bss的秘密赤井秀一不会信,但他这么说了,赤井秀一不得不信。 对上他有些认真的目光,今鹤永夜笑了起来:“你不和苏格兰一起做任务了吗?” 苏格兰?! 骤然听到诸伏景光的代号,安室透心里一惊,面上却丝毫不敢露出异样。 “什么任务?”他佯装感兴趣地问,“要我帮忙么?” 看起来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任务。 他在心里默默思衬着,在他开车过来之前,没听诸伏景光说过有任务。 也就是说,在场的这两人比诸伏景光知道得都要早。 这和安室透了解到的组织运作方式完全不同。 组织成员之间很少互通有无,更不可能这样之间把任务机密暴露出来。 更何况黑麦也是新人,另一个连代号都没有。 他们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正想着,安室透就听到黑麦说:“你忘了是谁把你从琴酒那里带出来的了?” 今鹤永夜仰头作思考状,赤井秀一静静地望着他,事实上他什么也没想。 刚定下一个庞大的计划,今鹤永夜心里没有半点激动或者忐忑,反而像是早该如此了一样,带着某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他心里其实没有多少欣喜,比起报复时之政府之类的,更接近轻飘飘的感觉,就好像飞在云端一样。 自由……是的,很自由。 他笑了起来,对赤井秀一说:“我更喜欢不劳而获的感觉。” 他点了点面前的资料,赤井秀一顿时噎住。 走.私交易又不是真的让你去当搬运工——赤井秀一真的很想把这句话说出来。 瞥到身旁竖起耳朵偷听的安室透,赤井秀一呵了一声。 在这一刻,他的想法微妙地和安室透同步了,都觉得对方的存在真是碍眼。 得想个办法把波本弄走。 赤井秀一这么想着,忽然看到波本飞快地把所有资料都收起。 “我们边走边说吧,”他单方面地替今鹤永夜做了决定,“正好有些事情想请教你。” 今鹤永夜:“好啊。” 看到他欣然答应,赤井秀一心里又是一哽。 尽管知道面前的年轻人本性冷漠,可没想到他真的会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把自己抛下。 波本这个家伙…… 赤井秀一暗暗看向身旁的人,他到底有什么值得那个年轻人在意的? 看着波本拿起资料,走出了座位,赤井秀一眼神微沉。 这时候他忽然看到,跟在波本身后的年轻人抬起手,无声地比划了一下。 赤井秀 一还能看到他唇边忽然扬起的笑容,银白的头发并没有因为刚才躺在沙发上休息而变得凌乱,反而有种异常蓬松的感觉,从吧台那边照过来的光打在他的侧脸上,柔和而温暖。 然而赤井秀一却蓦地生出了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那年轻人的手势,仿佛在瞄准波本,想要把手伸到他前面,悄无声息地割断他的喉咙一般。 他的手里没有拿武器,可修长的手指在空中挥舞的瞬间,却带着比武器更令人心惊的冷感。 犹如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年轻人把手收进兜里,朝他这边歪了歪头。 银白的碎发在空中划过一道乖巧的弧度,年轻人笑了起来:“你要跟我们一起吗?” 他的声音带着初见时相似的礼貌。 那时候他说自己去帮了一点小忙,医院里就少了一个老人。 现在他说要和波本回去—— 对上波本同时望过来的视线,赤井秀一默默举起了桌边的酒杯:“不了。” 是因为波本在追查他的秘密吗? 他其实没打算把自己的资料交给朗姆,只是为了寻找一个接近波本的借口? 赤井秀一一边想着,一边说道:“路上小心。” 这绝对是他对波本说过的最真诚的话,可惜对方并不领情,哪怕笑起来了,笑意也没有到达眼底。 “你也是,”波本说,“早点休息。” 看着他脸上虚假的笑容,今鹤永夜在一旁悄悄打了个哈欠。 他是真的困了,在安室透来之前他就没有睡多久,在这之前的几l天他也没怎么睡好。 明天……估计还得早起呢。 今鹤永夜清亮的目光渐渐变得恍惚。 在安室透靠近的时候,他真的很想随便往旁边的沙发一倒,让安室透自己想办法带他回去算了。 但他觉得真这么做了,明天醒来自己恐怕就不是在家里,而是在公安的秘密刑讯室里了。 还好杯户的公寓没有放什么重要的东西……今鹤永夜给安室透报了公寓的地址。 他是自己开车过来的,这个时期还没有导航,于是就让今鹤永夜坐在副驾驶座帮忙指路。 就算安室透知道公寓的路怎么走,他也会假装不知道的,像是这样独处的时候,才是最好说话的时机。 安室透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副驾驶座的年轻人,对方努力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前方的道路,脸上的表情放松到近乎空白。 安室透有点怀疑他下一秒就要睡着了。 正这么想着,对方的头就猛地低了下去。 安室透:“……” 想要试探的话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他不会真的睡了吧?那个秘密还没说呢? 没有什么比bss的消息更重要。 安室透伸了伸手,快要碰到那年轻人的时候,对方的头又刷地抬起。 他的手顿了一下,看到对方意识不清 的表情,他忽然觉得,自己真这么打扰他就太畜生了。 有那么困吗? 安室透静静把车开到楼下,又等了十来分钟,对方的头还是一点一点的,睡得也不安稳,安室透忍不住推了推他的肩膀。 “……到了?”今鹤永夜抬起头来,说出的话带着些许鼻音,“不好意思,我睡着了?” 他看了看窗外,确实是公寓熟悉的景色,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他能在安室透的车里睡着,而且对方一点也没想过要打扰他。 估计是看他睡得不好才想叫醒他的。 今鹤永夜忍不住说:“手伸出来。” 安室透不明所以,不过还是把手递了过去。 今鹤永夜把他的手压低,压到车窗下面被完全遮住的地方,才伸出手指,在他手心里写下了贝尔摩德的英文。 不知道为什么,有种赤井秀一会拿着望远镜在很远的地方偷看的感觉:D 写完之后,他挥挥手,“走了。” 就这样?安室透有些怔愣地望着他。 贝尔摩德?不是说bss的秘密吗?等等,这意思是说,贝尔摩德和bss有关系? 无数的猜测随之涌起,安室透一时间没来得及反应,就这么看那年轻人脚步有些飘忽地进了公寓。 片刻后,他重新发动汽车离开了。 远处的角落里,冰凉的光线在黑暗中闪了一闪,赤井秀一有些遗憾地挪开了瞄准镜。 到底是什么秘密,值得这么警惕? 丝毫不知道他在猜些什么,今鹤永夜回到公寓里,首先给自己定了个第二天早上七点的闹钟。 松田阵平的剧情过去之后,新的剧情也没那么快发展出来,这段时间相对来说事情还是比较少的。 但也不是完全没事。 警视厅那边掌握了他的很多资料,比今晚安室透拿出来的更多,他必须去确认。 就算是为了他的计划,他也必须得去。 还有一个是002的葬礼。 002在这个世界没有亲人,警方那边登记的也是孤儿,像这类因公殉职的,葬礼很有可能会由警视厅来办。 无论如何,今鹤永夜都得去一次。 哪怕是去骂骂他也好。 不负责任的家伙。 今鹤永夜躺到床上,慢慢给自己拉好了被子。 他又想起了刚才在安室透车上的感觉,安室透开的不是警车,可他莫名的就是有种……奇怪的安心感。 和002差不多。 啧。 今鹤永夜有些嫌弃地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清晨,闹钟准时响起,今鹤永夜磨磨蹭蹭拿起手机,躺在床上刷了一会儿新闻。 拳馆爆炸的热度丝毫没退,反而愈演愈烈。 新闻媒体从转让中心找到了拳馆老板的电话,邀请他到电视台进行采访,对方似乎想要警视厅进行赔偿,配合得相当积极。 打开每一个新闻网站,都能看到他声泪俱下的脸,每一个标题都在诉说他对拳馆有多热爱。 这下聚集到警视厅门口抗议的人又增加了。 今鹤永夜心情舒畅地放下手机,洗漱完毕之后照例给自己泡了杯咖啡,然后翻出了放在书桌抽屉里的笔记本电脑。 输入代码之后,他熟练地进入了警视厅的内网,这段时间警视厅急缺人手,从好几l份文件都能看到类似的信息,想要从地方抽掉一些人过来,于是他模仿大阪那边的警务人员,给警视厅发了一封回复邮件,向他们推荐了大阪地区的一个警察。 还是实习生,但是性格敏锐,人也灵活,协助办理过不少案子。 反正警视厅这时候调人过来,也就是让人来打杂的。 ——但在安室透看来,这个时候进来的人,都有可能是“医生”。 这就够了,这个身份在警视厅就是一张明牌,有这个和贝尔摩德的消息,他就不信安室透还能分出心思来关注其他的。 今鹤永夜关掉警视厅内网,又到外面翻了大半个小时的资料,终于锁定了美国那边的一个国安发言官。 对方有心理学资质证,外貌与他有二分相似性,身高也差不多,最重要的是,他的双手在一个月前烧伤了,现在出行都戴着手套,完美避开了留下指纹线索的可能。 对方是亚裔混血,今鹤永夜用深伪技术与自己的面部重叠,制作出新的照片,然后替换到所有的新闻网页上。 这个时代的互联网络对他来说和纸糊的差不多,不到十分钟他就替换好了。 新的照片依旧与那位发言官很相似,对不熟的人来说可以以假乱真,对他来说,也是稍微化化妆就能做到相差无几l。 但他没有急着化妆,而是找到了之前记下的诸星登志夫的邮箱,用美国的账号发了一封邮件过去。 诸星登志夫是警视厅的副总监,有着相当大的权利。 邮件里编入了特殊的编码,发过去会自动打开,进入已读序列的最后一排,看起来就好像是前几l天已经看过了。 接着他又发了一封邮件,用指责的口吻质问对方为什么不回自己的消息。 那封邮件很快就进入到了诸星登志夫的邮箱。 正对外面抗议的人群焦头烂额的诸星登志夫听到叮咚一声,下意识回头看了看电脑。 “美国的……?” “正在休假……对正在发生的事情感兴趣吗……?” 他喃喃念着上面的话语,意识到对方在说什么之后,眼睛立即亮了起来。 “非常欢迎!” 他抄起键盘,噼里啪啦动作豪迈地打字:“请问您什么时候有空过来?”! 第 29 章 瞒天过海 收到诸星登志夫的回复时,今鹤永夜正在点外卖,他现在的住址已经被安室透知道了,如果不在这里留下一些生活痕迹,很容易被怀疑这里只是个临时据点。 今鹤永夜不想被安室透怀疑,更不想被他跟踪,所以打算暂时先在这里住几天。 当然,该做的事还是要做的。 网络上关于002的私人信息已经被系统清除了,他登上现在很火的聊天室,在这个年代,很多聊天软件还没开发出来,人们交友和联络感情除了邮件就是这些聊天室了。 今鹤永夜依稀记得,上次在一个福尔摩斯粉丝部落里看到过柯南。 不对,现在还是工藤新一,因为坦诚地说出了自己是个初中生的事实,被聊天室的管理员毫不留情地给踢出去了。 当然可能也有他自己说话嚣张的原因? 今鹤永夜点开其中一个人数众多的东京美食群,创建了两个新的聊天账号,一个就叫栗岛,一个叫美食评论家,然后把002以前发给他的一些聊天记录导入进去。 他有用软件复制了一些类似的聊天记录,一起添加到里面。 好了,现在002有了一个可以去参加他的葬礼的“朋友”了。 今鹤永夜舒了口气,点开诸星登志夫的邮件开始回复:“我还在墨田,最迟十点钟到。” “期待您的到来。”诸星登志夫那边很快发来了回复,言语中夹杂着大量的客气话语,仔细品味又不免令人觉得太过激动,仿佛抓住了救星一样。 事实上,对于诸星登志夫来说,他和救星还真没什么区别。 诸星登志夫给他发完邮件之后,立即去网络上搜索了发信人的名字,跳出来的是一连串的新闻网页,有国内的,有国际的,有采访录像,还有他毫不留情奚落那些媒体记者的视频。 网络上的这些新闻最早可以追溯到好几年前,在诸星登志夫看来,完全没有造假的可能,得到今鹤永夜的回复之后,他当即拿起电话拨出了一个号码。 “黑田,你们的会开了吗?” “八点,”电话那头传来了黑田兵卫的声音,“还有半个小时,你要过来旁听?” “不了,你等我两个小时,”诸星登志夫说,“我向你介绍一个人。” “嗯?” “你看邮件。”诸星登志夫放下电话,把那封邮件转发了过去,黑田兵卫似乎不在电脑面前,挂掉电话之后过了近十分钟才又打过来。 “这件事……和美国那边没什么关系吧?”黑田兵卫的语气有些迟疑,他有点怀疑诸星登志夫只是想找一个背锅的,这个主动送上门的美国发言官正好合适。 连这么厉害的美国人都找不出线索,那也不怪他们警视厅了吧? 而且有了对方的加入,这件事完全可以上升到国际的高度,到时候国民的宽容度也会大大提升,抗议的声音自然也就消失了。 “人家是来休假的,”诸星登志夫一本正 经地说,“恰好路过咱们警视厅,对现在发生的案件产生了兴趣,只是来参观一下而已,这也不是什么很过分的要求,咱们总不能让国际友人失望吧?” 黑田兵卫一时间没吭声。 诸星登志夫疑惑地问:“这里面难道有什么敏感信息?” 有什么不能让美国那边知道的吗? 黑田兵卫心想当然没有,就算有,他也不会傻乎乎地拿出来给美国人看。 他迟疑的原因,当然还是因为降谷零,这个一直追查这件事,死咬着案件不肯放手的固执属下。 他早上才打电话来跟自己说发现了新的疑点,还意外得到了黑衣组织bss有关的消息,现在自己要跑去告诉他,上面空降来了一个美国人,会议直接推迟两小时…… 黑田兵卫无言地望了一眼天花板。 片刻后他对诸星登志夫说:“我们可以适当地给他提供一些资料,满足他的好奇心……” 但是参会就别想了,这次会议的人数很少,除了他们几个知道黑衣组织的就没有别人了。 “你还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诸星登志夫说:“这件事已经惊动首相了,昨天晚上首相就亲自打电话过来问过,不让松田巡查出面作证的人是你,我都没有问过原因,就连你说谢绝媒体采访,我也帮忙说情了……” 诸星登志夫在这次事件中确实帮了很大的忙,两个人通了好一阵电话,他才说服黑田兵卫,让那位美国发言官也去旁听会议——但是不能说话。 没关系,只是旁听就够了。 得到黑田兵卫的许可,诸星登志夫没有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好奇心旺盛的国际友人,而是打算等对方到了,再给对方一个“惊喜”。 得知这个消息的,只有被通知开会延迟的安室透。 诸伏景光去医院看望松田阵平了,黑田兵卫打算先说服安室透再去跟他说。 而且诸伏景光的反应也不会有安室透这么大。 “我不同意!”安室透脸色难看,“这次的情况跟以前不同,让警备企划课的其他同事参加会议都已经很冒险了。” “这是诸星副总监要求的。”黑田兵卫说,“一些秘密的情报,我们可以私底下再说,但这个会他必须要参加。” 安室透眼神沉沉地望着黑田兵卫,黑田兵卫指了指窗户外面,从警视厅的高楼俯瞰下去,能看到一大片乌压压的人群,那些都是自发聚集起来到警视厅进行抗议的。 为了不存在的已经牺牲的警察,为了所谓的真相。 “松田被黑衣组织的人盯上,这种毫无理由的猜测可是你提出来的,我和诸星副总监也无条件支持你了,”黑田兵卫沉声说,“现在你连这点责任都不愿意背负吗?” 只是让一个美国人参会而已,不到半个小时就能把人打发走,对于经历过无数风浪的黑田兵卫来说确实不算什么,对于安室透这样的年轻人就有些难受了。 他真正成为公安 的时间没有几年,做的又是最危险的卧底任务,在无数次面临艰难抉择的时候,很难想象他是依靠什么来坚定自己的信心的。 但这其中一定有必须要守护自己的国家,守护自己的人民这部分。 对于安室透来说,黑田兵卫的这个提议无异于侵犯他心中神圣的信念,他是绝对不可能向美国人低头的。 “抱歉,长官,”安室透说,“我突然想起还有些事要忙,这个会议我恐怕没办法参加了。” 连搬出松田阵平都不行,黑田兵卫忍不住头疼,“那你要忙到几点?” “至少十点半之后吧。” 黑田兵卫:“…………” 说要开会应付人家半小时,他就忙半小时,这是故意跟他作对是吧? “不参加就不参加,”黑田兵卫拿出手机,“我这就叫诸伏过来!” 安室透把手收在兜里,默默的望着他。 过了一会儿,黑田兵卫听着正在通话中的提示,刷地看向了安室透。 早就已经在提前拨号,把线路给占了的安室透:“长官?” 看到他一脸纯良的表情,黑田兵卫没好气地说:“滚!你最好今天都很忙,别出现在我面前了!” “好的长官,”安室透飞快按掉电话,“谢谢您。” 他是真的不打算去应付什么美国人,从会议室的通道里走出来之后,他接到了诸伏景光的电话:“发生什么事了?” 安室透把刚才的事情说了,诸伏景光无奈:“你这样真的好吗?” 怎么看大家都只是想随便应付一下那个美国人吧?何况上面确实在松田的事情上帮了很多忙,连现在的医院都是秘密安排好的,除了他们两个和伊达航之外谁也不知道在哪里。 “反正我就是不想去。” 听到安室透赌气的声音,诸伏景光忽然笑了起来:“要是让松田那家伙知道了,又会说你认真得不像话了。” 安室透忍不住问:“他醒了吗?” “醒了,医生还在给他做检查,要等会才能见到他。” “那我也过去。”安室透说着,忽然又停下脚步,“嗯……我还是不去了。” 他的尾音扬起,带着几分莫名的意味,诸伏景光忍不住歪了歪头。 “这个时候突然空降一个人过来,怎么想都很奇怪吧?”安室透在电话那头说,“我还没跟你说昨天晚上的事。昨晚去见黑麦的时候,我在那里还看到了一个人。” 起初他怀疑那人是医生,但他同时又觉得,医生是绝对不可能在他的车里睡着的。 如果医生真的那么做了,那就不是大胆可以形容的了。 那代表他已经完完全全看透了安室透,并且信任着他,知道他不会对自己做什么。 然而那可能吗?信任自己的敌人? 这么一想,连安室透自己都觉得好笑。 类似福尔摩斯和莫里亚蒂惺惺相惜的事是不可能发生在现实中 的。 至少对安室透来说不会,如果医生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逮捕他。 有什么事进了监狱里再说! 听安室透这么说完,诸伏景光:“……你昨天还说,没有人比你更了解医生。” 他的语气笃定又排外,仿佛除了他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能理解医生的行为,没有人能猜得透医生的用意。 安室透顿时噎住。 诸伏景光好心转移话题,避免了幼驯染的恼羞成怒:所以你打算??_[(” “留在警视厅。” 安室透说:“我要亲眼看看,那个【美国人】到底有什么来头。” - 新身份还没出场就被敌视了的今鹤永夜正在吃饭。 早餐他点了梅干饭团和酱烧鲑鱼,店家好心地搭配了一份味增汤。 松田阵平的事件只经历了三天,今鹤永夜却感觉很久都没有这么平静地坐下来吃过早餐了,因此他吃得格外珍惜。 这么悠闲的日子真是太好了,今鹤永夜觉得自己已经被任务pua了,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在想,只要不是出现松田阵平那么大的乱子,让他做做日常任务也不是不可以。 可恶,就算是日常任务也不想做啊!! 001死的时候,他是过了三天才接到的新任务,让他接收001在酒厂的任务线,现在002也无了,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弹出新的任务,让他把警方线也接手了。 毕竟这个世界除了他已经没有其他司哨了。 现在外面到处都是时空乱流,就算时之政府想派新的人来也不太可能,只能通过系统给他下下命令,顺便警告一下他而已。 想到所谓的警告,今鹤永夜嗤笑出声。 吃完早餐,他从公寓的车库里选了一辆车,开车去墨田附近的台东区,在那里化好了妆,换好衣服,然后来到了墨田区。 去摩天轮之前,他也伪造过一次假象,假装自己是从墨田区前往警视厅的。 被安室透发现的话,恐怕会警铃大作了吧? 想起安室透可能会出现的表情,今鹤永夜难得觉得有几分有趣。 只不过安室透恐怕没时间关注他,就在几分钟前,今鹤永夜的另一个邮箱收到了警视厅的回复,他推荐的人已经通过审核,即将从大阪府调入警视厅。 还是分在一个秘密活动课,今鹤永夜隐约记得,诸伏景光就是在那里工作。 也就是说,他已经成为诸伏景光名义上的下属了。 这么敏感的时期,突然调过来一个人,安室透和诸伏景光不可能不关注吧? 而且比起网络上随便搜搜就消息一大把的美国发言官,来自大阪府的这位可谓是疑点重重。 今鹤永夜早上才拿了几百万贿赂大阪府的人,让他们把自己塞到警察局里。 实习生不属于正式编制,只是临时增加一个名额不算什么,而且这么快就被调到警视厅了, 说不定人家还以为是有钱的公子哥自己找的门路,想去体验一把警察生活呢。 今鹤永夜看着大阪府那边发来的通知,以及他到了警视厅千万不能惹事的叮嘱,手指飞快地回了一个“k”。 过了半小时,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步履从容地走出国际酒店。 浅金色的短发向后竖起,因此显得深邃的五官更为突出,他的眼型狭长,眼尾微微上扬,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同样是极淡的金色,遮挡不住锐利到了极点的眼神。 他的神情带着几分不近人情的意味,哪怕笑起来的时候也没有任何亲近感,反而带着些许高高在上。 美国人的傲慢。 看到他的第一眼,安室透就觉得很不舒服。 仅仅只是为了满足他的好奇心,上午的会议就要延后两小时。 看到那人不疾不徐地走入警视厅,浅金色的短发仿佛在阳光下渡上了一层光辉,人们在警视厅门前放满了用来祭奠死者的鲜花,他从上面肆意踩过,深沉的黑色瞬间吞噬了所有人的抗议声,人们不自觉地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警视厅大门内,那些抗议声才逐渐加大,从零零落落变得整齐划一。 “不要当缩头乌龟!”那些人在门外大喊,“请给我们一个交代!” “请公布死者名单!我们需要知道真相!” 听到那些声音,安室透越发心烦意乱。 看到那道修长的身影在电梯前站定,安室透理了理衣服,快步走上去。 他站到那人的身旁,刚从警视厅的正门进来,那人身上仿佛裹挟着寒霜般的冷意,无形的压力陡然袭来。 “您好。”安室透清了清嗓子主动出声。 他今天还是穿着一身灰色西装,只不过没有像对面的人那样一丝不苟地系着领带,而是看起来更舒散清爽一些,他小声打了声招呼:“请问您是去十五楼的会议室吗?” 站在电梯前的男人顿时侧头,对上他锐利的视线,安室透忽地心里一紧。 比在天台上看到医生那时更危险的感觉浮上心头,他定了定神,脸上的表情没有露出半点异样:“我是……” “外面那些人不用管吗?”对方忽然开口,语调是熟悉的日语,但又带着几分不同于日本人的婉转与流畅感,莫名冲淡了几分冷意。 安室透一怔。 那人说:“你们就是这么当警察的?” 他的语气丝毫不客气,甚至带着几分轻蔑,安室透瞬间想起了对方的来意。 “我们——” “有时间在这里试探我,不如先把自己的麻烦处理干净。” 叮的一声,电梯门在他们面前开启,站在里面的警察飞快走出,没有给安室透发火的机会。 然而在对方踏入电梯的瞬间,他猛地按住了电梯门。 他把手按在即将关闭的门边,他都已经看到那人按下关门键了,对方根本没有要等他的打算。 他冷笑了一声:“听你的意思,外面那些人你能解决?” 对方抬眼,有些莫名地看了看他。 电梯上方的灯光打在金色的镜框边缘,安室透仿佛看到对方笑了一下。 “我要是能解决呢?” 他对安室透说:“你什么都听我的?”! 第 30 章 瞒天过海 安室透一怔,他怎么也没想到面前的男人一开口就是挑衅,清透的金边眼镜后面,那双海蓝色的眼睛定定地注视着他,像是在打量,又像是在嘲讽。 安室透听到他说:“我还缺一个司机。” ——司机? 内心的隐怒彻彻底底地化作怒火被点燃了,安室透的手扣在电梯门边,他的手指极其用力,让人忍不住怀疑如果这道门不是金属的一定会被他捏碎。 他目光紧紧盯着电梯里的男人:“能进入警视厅的都是我们最优秀的警察!” 绝对不是你能轻蔑对待的存在! 想让他当司机? 安室透冷冷地望着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对面的人轻飘飘地“嗯”了一声,似是在赞同。 “最优秀的警察,”他说,“连外面那些平民都搞不定。” 平民?他说话可真有够高高在上的。 安室透忍不住讥讽:“我们可不会拿枪对准自己的人民。” 美国以暴制暴可是出了名的,平时也没少用暴力镇压抗议游行的群众。 没想到对面那男人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谁说要用枪了?” 他说着顿了一下,脸上奚落的笑意更明显了:“你们最开始的打算是用枪?” 安室透一怒:“我没说过!” “哦。” 他轻飘飘地结束了话题,明明看到安室透的手按着门框,还是戳了一下电梯的关门键。 白色的手套从安室透的眼前一晃而过,对上那双含笑的眼眸,安室透深深吸气。 他现在知道发言台下的那些记者为什么提到他就深恶痛绝了。 这个男人实在太恶劣了! 在这两个小时里,他看了对方不少视频,但没有一次比得上实际见面带来的冲击力大。 如果不是顾忌着对方美国人的身份,安室透真想把他从电梯里拽出来。 就他这样去参会,不把黑田长官气死才怪。 尤其是当他发现黑田兵卫他们只是想敷衍他,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 他远远比安室透从新闻上看到的更难缠。 而且安室透也没有放下自己的怀疑,就算那些视频看上去都很真,但就在松田被秘密保护起来的第二天,这个人就恰好出现了。 还是美国人,光是这一层身份,就没有人敢对他动手。 哪有这么巧的事! 安室透脸色沉沉地盯着对面的男人,对方用那双海蓝色的眼睛注视了他一会儿,忽然朝他走了过来。 安室透莫名地心里一紧,却见对方从容地越过自己,从电梯里走了出去。 极淡的白菊香气随着他的到来而钻入鼻腔,又随着他的离去而消失。 蓦地想起他从摆放在警视厅门前的鲜花上肆意践踏过去的画面,黑色皮鞋无情地碾在那些花瓣上,没有半点尊重,安室透心里的怒火越烧越旺。 他猛地拽住那人的手臂。 对方停下脚步,“怎么?” 那双海蓝色的眼睛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傲慢:“你改主意了?要给我当司机?” 安室透眼神越发阴沉,他还没说话,那人就从他的身上移开了视线,用另一只手对着不远处的人招了招。 “这位小姐,能麻烦你过来一下吗?” 警视厅的电梯位置不算隐蔽,但也不是特别值得注意的地方,直到他出声,站在那边的人才发现他。 浅金的发色一看就不同寻常,尤其是他个子很高,五官比周围的人更锐利,更具有攻击性,那边的人丝毫不敢怠慢,快步走了过来。 “请问您是?” “我是来开会的,”他说,“不过我还有事要办,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他说话的语气并不像外表那么咄咄逼人,被他叫来的人心底暗暗松了口气,连忙问:“什么忙?” “帮我买两箱水过来,瓶装的那种。”他说着看了一眼正拉住自己手臂的安室透。 金边眼镜在他转头时将外面的光线折成了一道亮光,他锐利的视线仿佛隐藏在那道光芒之中,变得危险非常,安室透下意识松了手。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冲动,也许是被对方美国人的身份刺激到了,也许是因为对方只是一个电话、一封邮件,就能将他准备了很久的会议给延后,甚至取消掉。 他所有的追求,所有的努力,在对方面前都变得一文不值。 他松手之后,黑色的西装上没有留下任何褶皱,两人之间的冲突仿佛不存在一样。 对方拿出钱包,从里面掏出了几张纸币,却是和日元完全不同的样式。 他那完全是下意识行为,发现不对之后,马上就将纸币塞了回去,再要取新的时,警视厅里经常负责接待的人忙说:“不要紧的,只是两箱水而已,我们一楼登记处就有,我这就去给您拿!” 说着她叫上路过的两个同事,迅速前往登记处。 安室透在他身后冷冷地出声:“你想干什么?” “我在找我的司机。”对方一本正经地回。 然而安室透不会再被他刺激到了,冷静下来之后,他的神色里已经看不到半点愤怒。 只有和那男人相似的嘲讽:“这里不是美国。” 想拿美国那一套来对付他们,不可能的。 安室透冷淡地望着他,等待着他翻车的机会,然而男人的脸上始终都是胸有成竹的表情。 不一会儿,两箱矿泉水搬了出来,男人又叫了两个警察,帮忙搬了一张桌子出去。 桌子就摆在警视厅门前的那些鲜花前,上面还放了两箱水,是大家都耳熟能详的牌子。 警视厅外抗议的人们停了下来,因为不知道他们打算做什么,喊口号的声音渐渐消失了。 外面还有很多媒体记者,虽然安室透这几天在警视厅内出入频繁,但也没忘记自己的 卧底工作,他没有跟上去,在远处冷眼看着那男人走向其中的一家媒体。 不一会儿,那家媒体的记者脸上面露喜色,拿起电话打出去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对男人点了点头。 男人回到警视厅的门口,望着下方抗议的人群。 他就站在那些鲜花前,长长的阶梯,上面开满了花,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仿佛在参加葬礼,又仿佛在进行一场不同寻常的演讲。 站在台阶下抗议的人不知不觉停了下来,声音也渐渐变小了,直到消失得无影无踪。 所有人都在等待他开口说话,他的神色依旧是冷静中带着锐利,就连说出的话也毫不客气。 “你们谁是这次抗议的组织者?” 没有人想到他是来问这个的,不是安抚,也不是劝诫,更不是训斥他们把他们赶走。 而是问了一个看起来毫不相干的问题。 抗议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是什么打算,就更没有人敢开口了。 过了好一会儿,站在最前方的一个男人才说:“我们没有人组织,我们都是自发来的。” 被他的话鼓舞了,其他人也大声说:“对!我们都是自己来的!” “谁让警视厅当缩头乌龟!我们不服气!给我们一个交代!” 短暂消逝的声音再次在台阶下响起,而且比上一次更响亮,更大声,仿佛这样就能盖过最前方英俊的外国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势。 金发男人在镜片后的眼神渐渐变得锐利,嘴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细看又好似带着些许嘲讽。 不知为何,那些人抬高的声音变得不自然起来。 就在两拨人抗议的声音停顿间隙,男人的声音再次穿透进来,变得比上一次更嘲讽,更有攻击性。 “原来没有人组织啊。” 他说:“难怪警视厅不把你们放在眼里。” 抗议的人群顿时瞪大了眼睛,就连刚才帮他搬水搬椅子的警察也睁大眼,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这不是故意挑起这些人的怒火吗? 然而站在台阶上的男人完全没有停下来,用越发高高在上的优越语气说:“看看你们,一个个都冻成这样,你们完全没有考虑过后果吧?” “你们是翘课来的?请假来的?” “你们都来这里多久了?有人把你们当回事吗?” 台阶下的人们神色顿时变得愤怒,最先开口的那个男人急道:“你懂什么!” “不仅我们来了,这些记者也来了!警视厅敢不把我们当回事——” 那我们就把警视厅给砸了! 男人很想这么说,然而真的这么做了,就不是在抗议,而是聚众闹事了。 这两者的性质完全不一样,抗议是合法行为,闹事可是要被抓起来的。 其他人也意识到了,有人忍不住质问那位高高在上的美国人:“那你说怎么 办?” “对,就你一直在说话,你了不起啊?你说我们还能怎么办?” “你是代表警视厅出来的吗?” 人们的攻击对象演变成了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这是比警视厅更具现化、而且一眼看过去就能感受到优越气度、受过绝对精英化教育的人。 他渐渐成为了所有人发泄怒火的途径。 警视厅的楼上,因为这一阵阵此起彼伏的声音,已经走到了窗户旁的黑田兵卫沉默地望着这一幕。 诸星登志夫站在更高的楼上,也在从上往下眺望。 在他这个高度,其实什么也听不到,但他能感受到面对那些围攻,年轻人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不如说因为事情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年轻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越发自信与从容。 也让那些人越发的看不顺眼。 “你又不是日本人,你凭什么管我们的事!” 那些人说的话越发激烈,都快往人身攻击的方向去了。 台阶之上的金发男人嘴角微勾。 被他那双海蓝色的眼睛注视着,说话的人气势顿时矮了一截。 “只有日本人才能管这件事吗?”这时他听到眉目深邃的男人说,“我看你们混得太惨,想提醒一下也不可以?” “谁要你的提醒?!” “不要再狂妄了!” “滚回你自己的国家去!!” 抗议的声音越来越大,只不过抗议的内容完全脱离了正常的方向。 带着金边眼镜的男人听到那些话也不生气,只是毫不留情地说:“那你们就在这里冻着吧。” 说完他转身就走。 大声呵斥他的人们不由得一顿。 “哦对了,”这时男人又忽然停了下来,“其实刚才我和日卖电视台的记者商量好了,像你们这种不正规的抗议活动根本坚持不了多久,为了支持你们的活动,日卖电视台愿意无偿提供水和食物、取暖用品。” 他在台阶上回过头,那双海蓝色的眼睛穿透明亮的镜片,锐利的目光落到了每一个人的身上。 他意味深长地勾起嘴角。 “——只要登记就好。” 日卖电视台的记者赶紧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登记本。 登记是为了能够报销,这是台里刚刚商量好的,看天气预报,下午说不定会下雨,抗议的人要是散了,他们的新闻可就没了。 所以听到金发男人提议的时候,记者想也不想就打电话回台里请示了。 他们电视台为抗议民众提供食物,提供帐篷,民众们不满警视厅的行为,下大雨仍在坚持——多好的素材啊!! 记者和一个小助理拿着登记本飞快跑过去,抗议的人们本来还没什么反应,听到他说要登记真实姓名和电话,一个个都变了脸上。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想起了刚才站在台阶上的人。 那意味深长的微笑仿佛带着某种恶意 。 “我们不登记!” “谁知道你们拿了名字和地址是要干什么……” “阴险的美国人……你们日卖电视台和他是一伙的吧!” 记者的登记本一凑过来,站在最前方的人就齐刷刷地甩开了他的手。 记者不由得说道:“我们不是想要做什么,这就是正常的程序,如果不想留地址,电话也行……” 看到人们的神色越发不信任,他忍不住说道:“刚才那个人也没有那么坏,人家叫yusukeArranz,日文名是阿兰斯游介,外祖父也是日本人,这次回来休假,看到你们在外面被冻成这样,警视厅也不理,这才联系了我们……” 然而他不说还说,一说人们越发生气了。 “你说他是好心?” “好心干嘛不直接发物资,还要登记?你们电视台也是,差这点钱吗?” 抗议的人们倒也不是想白拿东西,只不过刚才阿兰斯把嘲讽拉满了,在他们看来,任何与他有关的行动都是可疑的。 在本子上写了电话和名字,谁知道会不会被警察找上门啊!! 现在还远远没有进入大媒体时代,记者和电视台关注的也是抗议的集体行动,而不是专注到每一个人。 一想到风险有可能落到自己一个人头上,对公权力的畏惧立即就冒了出来。 记者手里的登记本如同毒药一般,根本没有人想碰。 紧密围在一起的人们也因为记者的靠近而出现松动,外围站立的人群间隔越来越大,站在楼上的黑田兵卫诧异地发现,那些人都在不着痕迹地往后退。 越退越宽,越退越远。 最后直接有人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围在警视厅门前黑压压的一群人骤然少了大半,只剩下寥寥数十个还在坚持。 然而那数十个在警视厅的高楼看来,就如同芝麻粒一般渺小。 日卖电视台的记者越叫他们,他们就跑得越快。 “你们怎么回事啊!!”记者有些傻眼了。 他回头看了看站在台阶上方的金发男人,对方浅金色的镜片后面,那双海蓝色的眼睛微微眯起。 片刻后,他对记者无声地笑了一下。 记者:“……” 总觉得自己被利用了。 今鹤永夜不理会他微妙的视线,转身走进警视厅。 刚才帮忙抬桌子的两个警察眼里已经没有愤怒了,全都眼神崇拜地望着他。 “阿兰斯先生!”其中一个说,“您真的是太厉害了!” “您是特地赶来处理这次事件的吗?您表现真的太好了!” 今鹤永夜脚步一顿:“啊。” 他有些恍惚的说:“我是来开会的。” 都是因为遇到了安室透,他都快忘了他是来干什么的了! 安室透这个人真的很有问题,今鹤永夜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盯上自己的,明明那么 大一个显眼包都分到诸伏景光面前了,他愣是没看见,非要追着自己现在这个身份跑。 今鹤永夜还没进门都能感受到他那恨不得把自己订到墙上的视线了。 原计划里诸伏景光的下属才是明牌,是最该被怀疑的对象,他什么都准备好了,没想到最先被怀疑的反而是现在这个。 最自由、最无人敢惹的身份。 今鹤永夜拿着另一瓶水再次进入警视厅,还没走多远,就感受到了安室透比之前更强烈的视线。 他假装没看到,镇定自若地按下电梯。 就在电梯门即将关上的刹那,安室透的身影从外面冲进来,一下子把他撞到电梯冰冷的墙壁上。 电梯门无声的合上,电梯里除了他们没有其他人,安室透抓着他的衬衫领口,连同领带一起抓成一团。 “我不会相信你的。”安室透说,“如果你现在离开,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今鹤永夜一怔,他这是直接把自己当成敌人了? 这个身份好像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吧? 然而他并不知道,就是因为挑不出任何错误,安室透才会觉得不对劲。 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人,能熟练利用人心理的弱点,把所有人都算计得明明白白! 在推迟会议的这两个小时里,安室透反反复复在看阿兰斯游介的视频,对方的发言犀利,角度刁钻,语气也足够强盛,因此说话的时候非常富有冲击力,制造出来的话题性也非常足。 然而他绝对没有今天这人的威慑力! 要是他每次发言都能强到这个份上,那些记者根本就不敢在背后偷偷说他的坏话,给他编排一些不存在的花边小报! 所以眼前这人根本就不是阿兰斯游介! 他说话的声音根本就没有美国人一贯的幽默强调和风度翩翩,只有直来直往到毫无掩饰的恶意! 他毫不介意释放自己的气场,震慑住所有敢于出声反对他的人。 他会让注视他的所有人都心生畏惧,所有人都不敢出声。 在安室透的认知里,只有一个人能做到这种程度。 医生—— 这个词他几乎就要脱口而出,这时被他抓住的男人忽然动了动。 似乎是被勒着脖子不太舒服,他侧了侧头,金边眼镜刚才被他撞得下滑了些许,正好露出那一双海蓝色的眼睛,冷冷地望着安室透。 毫无阻隔。 镜片在他眼角下方投射出一道亮色的阴影,将他的眼神渲染得极其锐利。 安室透的手指不由得攥紧了几分。 就算今天犯错,也一定要揭穿他的真面目。 他把手伸向面前的男人,如果是易容的话—— 这时他忽然感觉与手臂接触的地方好像压着什么东西,黑色西装的上口袋恰好在那个位置,他把手飞快伸进去,触摸到了一团物体,带着植物的粗糙手感。 安室透飞快把那东西拿出,就在这时,那人猛地推开了他。 他用手扯开了勒在自己颈间的领带,连带着有些泛红的脖颈也揉了揉。 修长的手指从上面扫过,没有半点易容的痕迹。 一缕奇异的香气飘入鼻尖,安室透垂下眼,怔怔地望着手里的东西。 那是一朵白菊。 和外面那些祭奠死者的一模一样。 被他放在口袋里。 如果是医生,医生知道那栋楼里没有人死,他根本不可能随身携带这些东西。 而且他穿的黑色西装款式也比平时更为庄重,领带也是纯黑色的…… 就好像是,参加葬礼。 “我需要司机,是因为在日本打车不方便。” 这时他面前的男人开口了,安室透蓦地想起他掏出钱包时,里面根本没有多少日元。 如果是来旅游,怎么可能不兑换日元? 是打车的时候都被坑掉了吗? 安室透有些怔愣地抬头。 “我只是想交个朋友。”对上他的视线,对面的男人说,“刚刚开了个小玩笑。” 他的眼神又染上了刚刚见面时的奚落与嘲讽。 “不过我发现……你们日本人还真是玩不起。”! 第 31 章 瞒天过海 玩不起?? 对上他泛着凉意的视线,安室透心里一激,这是玩吗?他到底把警视厅当成什么地方了?? 刚刚对他有所回升的印象再次降到了最低点,安室透把手里的白菊塞回他的口袋里,避之不及般地后退了一点。 现在他也发现了,最开始在对方身上闻到的香气并不是从警视厅外面带进来的,而是他随身携带的花所散发出来的。 从一开始,他就把花放在口袋里了。 还是特意买的花,比抗议的人们放在警视厅外的更大一些,看起来也更贵。 心里隐隐有些觉得自己猜错了,安室透却怎么也说不出道歉的话。 倒不是他赌气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而是他真的觉得很不对劲,怎么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 然而对方的优秀有目共睹,哪怕是面对几l百名情绪激动的抗议者,他也能侃侃而谈,从容应对。 就算是这个世界上最挑剔的政客过来,恐怕也挑不出半点错误。 这时他忽然听到电梯里的男人问:“会议是在十四楼吗?” “不,十五楼。”安室透下意识回答,而后就对上了男人含笑的视线。 安室透瞬间闭了嘴。 对,他就是专程来堵这个男人的——这场会议本来就没有多少人知道,他一进门就被人搭话,对方的态度还不怎么好,显然是被人给盯上了。 他就是看出来了,才故意跟自己开那种玩笑吧? 说不定在对方的职业生涯中,没少遇到比自己更过分的刁难。 安室透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如果不是他带了医生滤镜,他也会觉得对方是个很不错的人。 尽管态度傲慢,说话也很不客气,可从他的衣着到他放在口袋里的花,都能看出他人性化的一面。 并没有新闻上的那么强势和冷漠。 新闻……对,新闻也是,就算医生再神通广大,也没办法在那么多新闻上造假吧? 安室透的想法游移不定。 这几l天他就像是被人丢到了一艘不断漂泊的小舟上,四周都是茫茫大海,风浪滔天,只要他稍微一个走神,就有可能被浪打翻,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无论是为了松田,还是诸伏景光,他都绝对不能出错。 这时浅金色头发的男人微微俯身,手越过他的身侧,按了一下电梯上的数字。 那副金边眼镜还是虚架在他的鼻梁上,一副要掉不掉的样子,安室透侧头,毫无阻碍地对上那双海蓝色的眼睛瞬间,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的眼镜是没有度数的。 ——可这不能作为证据,更不足以解释自己刚才动手的行为。 安室透僵硬地站在电梯里,思绪仿佛被撕扯成两半,一半告诉他这个人很可疑,另一半却不停地说这个人一点问题也没有。 电梯开始缓缓上升,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却 有种空气挤塞到连手脚都无处安放的感觉。 好在电梯好快就到达了,紧闭的门扉滑开,仿佛也把他从溺水般难受的感觉中拯救了出来。 安室透猛地吸了一口气。 就在这一刻,他做下了一个决定:不管对方是不是医生,他都不会再把对方当成医生对待。 在医院里的时候,就是因为他先入为主,把秋元秘书当成了医生,才会发生后面那么多的事情。 他绝对不能犯同样的错误! 看到那人毫不在意自己,直接走出电梯,他也抬腿跟了上去。 警视厅里有好几l部电梯,只有这一部带着明显的英文,平时除了特别着急的时候,也不会有人轻易使用,电梯的位置很隐蔽,离安室透他们选定的会议室还有好一段距离。 想要到达会议室,要先穿过一段长廊,经过警卫课。 警卫课负责保护皇族,比普通警察更注重姿态和仪表,通常那些警察从这里经过都会觉得压力很大,然而走在前面的男人却完全没有感受到异样,推了推眼镜,有些好奇地从打开的窗户望了进去。 其中一间办公室里挂着警服,制式与楼下他们看到的那些不同,是嵌着金边的,看到那双海蓝色的眼睛闪了闪,安室透赶紧出声:“不是那边!” 为了避免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安室透连忙把他拉走。 先是摩天轮爆炸案,后来又是拳馆爆炸,同一天的时间,他们还在晴空塔和米花町附近都找到了炸弹……为了安抚住不安的皇室,警视厅对那边加强了安保活动。 也就是说,这几l天这一层楼都不会有人来的。 这也是安室透他们选择在这里开会的原因。 然而没有人在,不代表他可以乱来啊! 被自己抓住的手臂传来了微弱的抵抗力,看到对方海蓝色的眼眸还望着那边的办公室,安室透说:会议室不在那里,你不识字吗?” 被他拉住的男人可疑地停顿了一下,“……我的日语不是很好。” “是吗?我看你怼人倒是挺厉害的。”安室透加重力道,强行把他从办公室的门口拖走了。 被他拽走的男人回过头来,认真地望着他:“我没有,怼,你。” 有些词他似乎不知道怎么发音,又或者是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联系上下语句想也想明白了,说话再度变得冰凉起来:“是你先惹我的。” “我有吗?”安室透一脸不承认。 摘掉医生的滤镜,他忽然发现这人也没有那么可怕,相反,他还挺好相处的。 但安室透心里总觉得有点别扭,他把那点细微的别扭给压了下去,推开其中一扇黑色的大门:“就是这里了。” 坐在里面的两人瞬间看了过来,一个是警视厅的副总监诸星登志夫,还有个是前不久才听他说完有事要忙绝对不会来开会了的黑田兵卫。 安室透脚步一下子顿住。 他突然有种把人推进去, 自己转身就走的冲动。 黑田兵卫还没说什么,诸星登志夫就站了起来:“您就是阿兰斯先生吧?您刚才在下面的表现我们都看到了,您真是太厉害了!” 诸星登志夫一把握住他的手,似是闲聊,又似是意有所指地说:“刚刚我还跟国际警察协会的同僚们通了电话,听说您在日本休假,他们都很惊讶,还想来看望您呢……” 阿兰斯的双手是在揭发一名国际罪犯的时候被烧伤的,国际刑警那边经常有联系他,今鹤永夜早就从他的通话记录里看到了。 不过他本人嘛——如今正在迈阿密度假,原本是请假去那边看烧伤后的皮肤修复科的,毕竟是海滩圣地嘛,每年晒伤的人也不计其数。 不过度着度着,阿兰斯就喜欢上了隔壁酒吧开的party,已经在里面玩得乐不思蜀了。 看到他如流水般的消费单,今鹤永夜想了想,多雇了几l个俊男美女过去陪他。 他的手机里今鹤永夜也植入了拦截程序,这段时间里,只要有人给阿兰斯打电话,就会转到他这里。 因此对于诸星登志夫说的话,他可是一点都不虚的。 “我以前从来没有来过日本,”他神色淡然地说,“对于外祖父口中的日本,我一直很向往。” 不过来到这里,不是钱包被人打劫,就是被人刁难。 安室透在后面默默补上了一句。 看他的神情实在不像是向往的样子,黑田兵卫多少猜到了一点,打圆场说:“都过来坐吧,这个时间太不巧了,原本来了很多人要开会的,现在都被电话给叫走了。” “对对,”诸星登志夫也说,“就剩下我们两个老头子,你应该不介意吧?” “不介意,”今鹤永夜说,“我只是对这件事很感兴趣。” 至于谁来向他说明,那根本不是问题。 更何况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件事情的真相。 黑田兵卫轻轻瞥了一眼站在门边的安室透,之前跟安室透聊天的时候,他对这件事表现得很抵触,收到他的眼神讯号,他以为安室透会转身离开,没想到对方一下子迈步走了进来。 “我来说吧。”安室透走到会议桌的最前方,拿起了桌面上的一份资料。 “稍等。”今鹤永夜微微抬手,将身上的黑色西装外套脱了下来。 今天的天气依旧很冷,他的外套是加厚的,认真放到一旁的椅子上,然后手指扣住领带打结的地方,略微调整了一下领带的位置。 谁也没有发现,他是在调整衣领内侧的变声器贴片。 刚才安室透抓住他的时候,藏在领口内部的变声器也发生了些微偏移,为了避免引起安室透怀疑,他一直忍着没去调整位置。 不过等到坐下来,衣服和脖颈之间的距离会变得宽松一些,位置就更对不上了。 在场的都是人精,今鹤永夜可不敢赌他们听不出来。 看似调整着领带的位置,他一边怀念起了自己平 时喜欢的高领毛衣。 然而在其他人看来,他慢条斯理的动作却是透着一丝不苟,浅金色头发的男人站在深色长桌前,身姿笔挺,气度不凡,哪怕只是简简单单地抚平领带,在桌前坐下,都可以称得上赏心悦目。 他把双手放在桌面上,对安室透微微示意:“可以开始了。” 黑色领带静静地垂在他的身前,他的坐姿标准又不会让人觉得死板,放在桌面的双手也很自然地交叠在一起,眼神带着强大的自信与认真。 诸星登志夫和黑田兵卫无声地对视了一眼。 不愧是美国千挑万选出来的发言官…… “好。”安室透回神,“那么我们先从摩天轮事件说起。” 就算没有看过黑田兵卫他们筛选出来的资料,安室透也知道里面有什么,他没有任何停顿地就把事件复述了出来。 只不过他没有提松田阵平是他的同期,也没有提那个炸弹犯以前还炸死过萩原研二。 坐在会议桌前的男人一直冷静地听着。 直到听到二号的代号时,他微微挑了一下眉,好中二。 似乎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坐在会议桌另一端的黑田兵卫微微目移。 这个代号确实有点难说出口,不过当时听到安室透报告的时候,他就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一起案件。 那时他还是警备企划课的警员,曾经在一份报告中看到了那起案件,对方的犯罪手法很巧妙,如果不是连续几l次出现在犯罪现场,几l乎没有人会怀疑他。 真正怀疑他的人,是搜查一课的毛利小五郎……所以说,这个代号根本就不是他起的,是毛利小五郎起的!! “就这些吗?”这时对面那人的声音忽然传入他的耳朵。 就在安室透进行说明的时候,诸星登志夫也把复印下来的资料给了他一份。 男人一边听安室透的讲解,一边翻着手里的资料。 他的手指夹着笔,时不时在纸上划一下,不一会儿,他把资料推回去给诸星登志夫。 安室透站的位置里诸星登志夫不远,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红线,全是他曾经说过的话。 “只是‘听说’‘推测’‘我怀疑’——这样的词汇也太多了吧?你们警察就是这么办案的?”他言辞犀利地开口。 那一瞬间,安室透仿佛看到了视频里他在发言台上的样子。 不,他的眼神比那时候更锐利,更令人心惊胆战。 黑田兵卫连忙解释:“办案当然不能只靠直觉,不过……” 这么短的时间,能查到这么多的资料已经很了不起。 尤其是十年前的那份报纸,如果上面的人真是医生,那至少说明对方和黑衣组织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以安室透卧底打听到的情况来看,那个花费了几l十亿组建起来的新实验室,研究的很有可能就是长生不老。 而且那不是初步实验,是重启以前的研究。 安 室透也曾想接触这方面的消息,只不过组织里的人要么知道得没他多,要么就是很警惕,绝对不会泄露半点消息。 比如去过两次实验室的黑麦…… 想起黑麦威士忌,安室透忽然一怔,昨晚上回来的时候,光想着贝尔摩德和bss的事了,他是不是没有要那个白毛小子的联络方式? 要去公寓下面等他吗?还是直接找黑麦问? “你们所有的线索都是靠猜测。” 这时对面的声音传来:“我不认可你们的办案方式。” 安室透收起心思,望向对面的男人,对方脸上的表情还是有些淡淡的,语气却极为不客气。 “你们没有把那个叫秋元的带回来做笔录,后续也没有传唤奥野凌助,还有,那个叫栗岛诚的警察……” 他还没说完,安室透就说:“栗岛没有问题。” 很多东西他都没有公开给眼前的男人,包括十年前的那份报纸——在信息差这么大的情况下,对方会产生疑问也很正常。 然而安室透还是要替自己辩解一句:“栗岛只是一个普通的警察。” 栗岛的所有行踪都是透明的,他为人开朗健谈,就在摩天轮的爆炸案发生之前不久,他还说过自己要去出外勤,并且把工作日志写好,保存在电脑里了。 风见裕也去询问的时候,很多人也说他早上没有异常,后来中午回到警视厅拿枪的,就已经不是他了。 想到惨死的栗岛诚,安室透淡下去的愤怒再次袭来,只不过没有之前表现的那么明显。 今鹤永夜只从他黑沉沉的眼神中找到了压抑和恼火。 他们没有怀疑002,今鹤永夜放下心,继续用傲慢又挑剔的语气说:“晴空塔上的监控有人去看了吗?米花町那边也是,为什么没有找到是谁装的炸弹?” “伪造的那辆警车又是从哪里来的?” 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没有人能回答。 这不是废话嘛,一天时间都没到,他们怎么可能事事都查得清清楚楚。 晴空塔客流量那么大,人哪有那么好找? 米花町倒是人少,但人家蛋糕店那条街根本就没装监控啊! 也不知道是国情不同,还是文化差异,随着男人说得越来越多,黑田兵卫越来越有对方是在找茬的感觉。 会议室里静悄悄的,只有他在说话的声音。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男人停下了话头。 “嗯……这些确实是问题呢。”安室透笑了起来,“你说的这些对我们很有帮助,我们之后会好好讨论的。” 他就差没在脸上写听完了赶紧滚了。 对方提的问题确实存在,但大多数都没有那么重要。 关键在于对方的态度,以及提问时傲慢的语气,让安室透渐渐意识到,对方确实很优秀,但也确实瞧不上他们。 无论是办案逻辑还是流程,都在对方那双眼里一无是处。 既然 这样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对面的男人顿了一下。 片刻后,他起身,嘴里发出一声嗤笑,“那是我多嘴了。” 他拿起搭在一旁的黑色西装,头也不回地走了。 诸星登志夫和黑田兵卫都坐在椅子上没动,安室透看了看他们,又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最终还是没有跟出去。 门外,大步流星朝电梯方向走的今鹤永夜脸色有些发沉。 倒不是因为刚才不愉快的经历,而是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在警视厅耽误这么久,都快中午了,诸伏景光竟然还没有联系他。 他刚放了个新的身份到诸伏景光的身边啊! 安室透也好像完全没有听说过的样子,这到底是在搞什么? 诸伏景光和安室透不是关系很好吗? 今鹤永夜拿出手机,输入网址打开了一个黑色网页,这个网页里有他早已写好的程序,可以连接到他在杯户公寓的电脑上。 给电脑下达指令,开始检索东京附近所有医院的用药情况。 镇痛剂和消炎药同时一起开的,还有CT检查等等,尽管医院里没有记录松田阵平的名字,但通过用药和检查,完全可以查出松田阵平的所在。 诸伏景光应该和松田阵平一起在医院里。 不一会儿,几l份病历跳了出来,都是不同的名字,今鹤永夜看了几l秒,锁定了其中一份。 巧了,病人的名字还是茨田。 他笑了起来,收起手机,大步走出警视厅。 半小时之后。 东京一家医院里,诸伏景光坐在走廊上,有些出神地望着天花板。 一个个子很高的男生忽然走了过来,在他面前站定。 阴影遮住他的视线,眼前忽然一暗,诸伏景光有些惊讶地抬头。 “长官,”站在他面前的人有着一张陌生的脸,笑起来的时候好像很暖,又好像带着不知名的危险,“我找你很久了,你怎么在这里?”! 第 32 章 瞒天过海 ——找你很久了。 诸伏景光一下子站了起来。 面前的人离他很近,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身体往后仰了些许,微棕的碎发在额前晃了晃,最终垂下来略微遮住了眼睛。 那人穿着米色的连帽卫衣,外面套着一件黑色夹克,防风手套很随意地塞进兜里,还有半截露在外面要掉不掉的样子。 他的脸颊两边带着些许肉感,吃惊地睁大眼睛时尤显出几分稚气未脱。 “长官?”他有些茫然地望着诸伏景光。 “别这么叫我。”诸伏景光紧紧盯着他问,“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诸伏景光早上的时候就收到了消息,然而他一直没有想好要不要去见这个“下属”。 因为他本来不应该有下属的。 和隶属于零组的幼驯染不一样,诸伏景光被分到的是秘密活动课,他们的任务都是单线联络,很少能见到同僚的存在,也从没听说过有风见这样的人从旁协助…… 所有人都是独来独往,怎么可能有下属,还是专门分给他的。 诸伏景光绿色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紧盯着面前的男生。 对方愣愣地眨了一下眼:“那我应该叫你什么?老大?诸伏先生?还是……绿川先生?” 说到最后一个词的时候,诸伏景光猛地抓住了他的衣服。 绿川是他在组织里的化名,然而他现在却是以警察的身份出现在医院里,在男生话音未落偶的那一瞬间,诸伏景光心里的危机感就升到了顶点。 ——终于来了。 他想,这个人终于还是来找他了。 不,也有可能是来找松田的。 诸伏景光脸色沉沉地攥着他的衣服,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破绽,然而他什么也没有看到,在那张脸上除了茫然还是茫然。 仿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呆呆地反应了一会儿,说:“难道要叫……哥?” 还没说完,诸伏景光忽地打断他:“你还没说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他的手微微用力,大有对方不回答就一拳揍上去的趋势。 男生顿了顿,“是一个叼着牙签的大叔告诉我的。” ……大叔? 诸伏景光眉头一皱,随后想起了伊达航爱叼着牙签的习惯,这时他听到男生开口:“我一直在警视厅外面等到中午都没等到你……门口那些人说没有工作证不给进……” 说着他暖棕色的眼睛里浮现出些许委屈,“要不是遇到那个大叔,我都不知道你来医院了,你没受伤吧哥?” “……”诸伏景光看着他毫无破绽的脸,没有半分作假的眼神,手指攥得越发用力。 和零说好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告诉他,可就在接到通知,发现自己多了个“下属”的刹那,诸伏景光做出的选择却是隐瞒,隐瞒了他的存在。 因为他知道那还有可能是谁。 是医生,是那个 把他们所有人都耍得团团转的人。 零已经被他影响到了,诸伏景光很担心他会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所以他选择了隐瞒。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原因,他有种莫名的预感,医生之所以选择他,是因为知道他会把这件事告诉零——他想用这件事吸引零的注意,来达成其他的目的。 以零对医生的在意,听说诸伏景光这边突然多了一个下属,不可能不过来的。 到时候……医生很有可能顺着零留下的痕迹找到医院。 松田正在这里秘密接受治疗。 是医生想利用他们找到松田吗?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 诸伏景光猜不出来,他没有零那么聪明的头脑,但他很确定,一定有自己能办到的事。 所以他选择了隐瞒,没有把自己突然多了一个下属的事告诉任何人。 然而对方还是来了。 还是找到松田的这家医院里来了。 看到对方的刹那,诸伏景光心里有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难道做什么都不可能赢得过对方吗? 不,其实并不是……就在对上那双暖棕色眼眸的时候,诸伏景光心里忽然浮现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就是因为他做了对方出乎意料的事情,对方才会这么快出现在医院里的。 对方是为了他而来的,不是为了松田。 诸伏景光蓦地松开手。 好,既然他要玩的话,那就陪他玩好了。 连黑衣组织都进了,难道他还会怕这些吗? 男生的卫衣被他攥得皱巴巴的,又忽然被放开了,他一头雾水地望着诸伏景光:“哥?” 诸伏景光这才注意到他的称呼不太对……这是什么恶趣味! 他背脊一凉,飞快说道:“不要这么叫我!” “那要叫什么?绿川前辈?” 男生一脸无辜地望着他,然而每一句话都好像踩在他的警戒线上,只要再前进一点点,就能把诸伏景光警惕的心脏捏到爆炸。 然而他如此恰好地站在了边缘,仿佛隔岸观火般,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诸伏景光挣扎的样子。 看着他神经越崩越紧,还要笑眯眯地跑去戳一下。 诸伏景光艰难地牵了牵嘴角:“随便你。” “那就叫哥好了!”男生一脸欢快地说完,看到诸伏景光脸色怎么也不像是高兴的样子,才迟钝地压下嘴角,“好吧,绿川前辈。” 看到他委委屈屈、低眉顺眼的样子,诸伏景光心里莫名的来气。 不是喜欢当他的下属么,那就成全他好了。 诸伏景光脸色微沉:“去给我买杯咖啡回来。” 话音落下,站在他面前的男生一动不动。 诸伏景光微微挑眉,男生说:“前辈,现在职场上让人帮忙买东西不给钱的都是屑……” 他还没说完,诸伏景光就掏出了钱包,他今天打定主意要把这人当成 下属使唤了。 就当是给零出气。 然而没等他掏出硬币,男生就凑过来看了一眼:“哇,前辈好有钱!” 因为卧底的缘故,平时诸伏景光都很少带信用卡或者其他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他钱包里最多的就是现金—— 诸伏景光忽然想起,摩天轮爆炸的那一天,零说他身上没钱了,那时候他以为零是在找借口阻拦他,不想让他一起去神保町,可到了拉面馆之后,他发现零身上真的没有多少现金…… 早就被游乐场里的小朋友给掏空了,要是今鹤永夜能知道他心里的疑问,一定会这么回答的。 那天他可是叫了好几个小朋友去骚扰安室透,而且还是那种很爱哭的,一不给糖就哇哇大哭,游乐场里的糖又贵,早就把他的钱给吞掉了。 今鹤永夜拿着诸伏景光给的硬币,一边慢悠悠地抛起来,一边去找自动贩卖机。 他能感觉到,和安室透在电梯里的威胁不同,刚才诸伏景光是真心想揍他的。 一个回答得不好,他现在可能都被一拳揍到地上去了。 真狠。 今鹤永夜拍了拍衣服,还以为诸伏景光这边会很无聊呢…… 比起聪明的安室透,又或者是玩世不恭的松田,大多数人对诸伏景光的印象都是性格很好,很温柔,然后为了保护家人和朋友牺牲了。 但试想一下,有勇气举枪自杀的人,怎么可能在关键时刻狠不下心呢。 所以他是真的没有把多了个下属的事告诉任何人。 好像有点小看他了。 今鹤永夜反思了一下自己,然后……在自动贩卖机上按了一罐养乐多。 他从警视厅出来的时候,聚集在外面抗议的人已经所剩无几了,连记者都走了大半,警视厅加强了出入管理,他现在这个身份还没有拿到警官证,也没有通知说要去保密部门报道,所以被拦在外面这种事真的有可能发生,他没有骗诸伏景光。 他也见到了伊达航,伊达航不知道诸伏景光现在在做什么,听说他是诸伏景光的部下,就说要帮忙打电话联系。 伊达航其实很聪明,他知道松田换医院的事有点不对,所以没说医院的地址,可今鹤永夜早就知道了,一说要来医院这边给诸伏景光送东西,伊达航就放松警惕,给他指了路。 如果诸伏景光去问伊达航的话,应该能发现疑点,但是没关系,他就是要让诸伏景光发现。 这个身份本来就是用来让人怀疑的。 今鹤永夜抛了抛手里的养乐多,转身回去找诸伏景光。 他从医院的病历看到了,松田的伤势恢复得很好,就算出去转了这么大一圈,身体也一点毛病都没有,唯一的问题就是这几天麻药用得多了,人暂时有点嗜睡。 这是很正常的后遗症,诸伏景光坐在病房外面就是为了等他醒,然后问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今鹤永夜打算和他一起等。 他把养乐多递过去 ,诸伏景光沉默地看了两秒,然后突然抬头看了看他。 今鹤永夜说:“没有咖啡了。” 这家医院的医生似乎很能熬夜,咖啡都卖光了,不过养乐多是他特意选的。 诸伏景光:“……” 这是报复吗?为什么感觉这人根本不是医生,怎么这么幼稚。 诸伏景光:“谢谢,你自己喝吧。” “好的哥哥。” 诸伏景光额前差点蹦出了一个十字,他吸了吸气,“你……你去给我找一辆车来。” 他其实没有什么需要用车的地方,他就只是在为难眼前的人而已。 他相信对方一定能看得出来的。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对方,没想到对方从善如流地答应了下来:“好啊。” 就这样?诸伏景光有些怔愣地望着他转身离开,步履轻快,注意到他的目光,还回头对他挥了挥手。 活像一只阳光快乐的小傻狗,初入职场,对上司有着天然的信任,连被刁难了都不知道。 诸伏景光不由得沉默了。 他忍不住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这时他的手机震了震,提前设置好的闹钟响了,到了可以去探望松田阵平的时间了。 护士说了大约是在这个时间醒,诸伏景光之前就一直在病房前等着,现在看到闹钟提示,立即站了起来。 就在他的手握住门把手的刹那,另一只手从旁边伸了过来,按在了他的手上。 修长的手指带着些许暖意,却让诸伏景光瞬间一个激灵。 难以言喻的凉气从心底升起,诸伏景光听到他说:“哥。” “你还没告诉我,你想要什么车呢?” 诸伏景光身体陡然僵住,直愣愣地望着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 暖棕色的,倒映着他愕然的样子。 男生歪了歪头:“轿车?跑车?还是赛车?不会是摩托车吧?” “……”诸伏景光,“能弄到什么车就什么车,哪那么多废话。” 他推开身侧的人,打开门迅速走了进去。 门砰一声关上,发出的响声刺得鼓膜微疼,今鹤永夜抬手按了按耳朵,“……那么大火气干嘛?” 他抬手推了推门,伸头进去一看,病房里果然一个人也没有,松田阵平也不是在这间。 这里只是用来中转的通道而已,想要找到松田阵平,就要去里面好好探索一番,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机关。 然而今鹤永夜看了看房间里新装的摄像头,还是打消了这样的想法。 他打开养乐多的盖子,慢悠悠地吸了一口。 算了,不进去他也能找到。 既然是监控,总得联网吧?今鹤永夜有种想回去拿电脑的冲动。 但想了想还是算了,松田阵平的事件已经结束了,没有必要再见面了。 还不如去找找安室透,当然是用白毛年轻人那个身份,他 还没忘了,有一份资料要交给朗姆呢。 他又没有朗姆的联系方式,所以——全都靠你了,还在警视厅的波本君! 突然收到组织成员的联络,是不是很刺激? 今鹤永夜拿出手机,熟练地切换邮箱账号。 正在这时,诸伏景光也通过医院暗道来到了真正的病房。 松田阵平倚靠在床头,上半身还是缠着绷带,但没有原来的那么厚重了,他一看到诸伏景光就说:“我想见一下那个人。” “……嗯?”诸伏景光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谁?” “就是那个,别装傻,”松田阵平说,“你有办法联系到他吧?” “……”诸伏景光心想当然有,人现在很有可能就在外面呢,还在演积极快乐的小傻狗。 但他不能这么轻易地答应松田阵平。 “他跟你说了什么?”诸伏景光看着他,“你突然跑出去的事我都还没找你算账呢。” 刚醒过来就提要求,不愧是你啊! 面对他谴责的目光,松田阵平眼神游移了一下,“呃……那个不重要,我真的有事,有很重要的事要提醒他。” “提醒他?”诸伏景光心里一震,“你是说?” “我在那栋房子里给他打过电话,”松田阵平说,“当时听他的声音好像很不对劲,然后……他不是接了电话吗?电话上面可能留了他的指纹,我想他应该还没发现……” 但他好像不是坏人,松田阵平很想说,如果是坏人的话,没有必要帮他假死,事后还回去将他的身体拖到桌子面前,把炸弹塞到他手里摆了个pse。 然而他还没说完,他就看到刚在病床边坐下的诸伏景光刷地一下站了起来。 指纹! 如果能找到电话上的指纹,就能确定身边的人到底是不是医生了! 后续传唤奥野少爷和其他人,也能确认对方身份到底是真是假! “你……”诸伏景光看了看松田阵平,忽然沉声说,“这件事情,你先不要告诉任何人。”! 第 33 章 瞒天过海 松田阵平从他的语气中察觉到了不对:“怎么了?” 还问怎么了,知不知道医生现在很有可能就在外面? 想到外面那人一口一个绿川前辈,不是威胁胜似威胁,诸伏景光顿时不吭声了。 松田阵平看了他一会儿,见他真的不愿意说,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对了,昨天的爆炸是怎么回事?” 提起爆炸,诸伏景光更没话说了。 他拿起桌面的遥控器,打开电视新闻,好几个电视台都在做这几天的爆炸专题,他随意切换到其中的一个,听到主持人绘声绘色地说着拳馆外面的大爆炸,松田阵平目瞪口呆。 看到电视画面的一瞬间,他忍不住吃惊,那个建筑,不就是他进去的地方吗? 然而回想起当时爆炸的声音,松田阵平又觉得不对。 他听过不少类似的声音,以他的经验,当时爆炸的地方离他至少有上百米。 所以现在是怎么回事? 听着主持人不断播报,松田阵平想,他这算是假死了吗? 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还有人去警视厅外面摆了花…… “那个是你们做的吗?”电视上的主持人和嘉宾聊到了警视厅谢绝采访的消息,看到总是能及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诸伏景光,松田阵平问,“为什么?” 如果他出面说明的话,警视厅就不用遭受这样的舆论攻击了,现在电视上都是谴责警视厅的声音,听得他很不好受。 然而松田阵平也知道不对,换到这家医院来了之后,他的病房都是没有窗户的,而且也没有人来查房,不管换药还是检查都是同一个医生做的。 如果不是那个医生胖胖的,还有点秃顶,松田阵平都快以为自己被人带走囚禁起来了。 “这件事……” 诸伏景光斟酌了一下语气,昨天救出松田阵平的时候,他们就和黑田兵卫商量过,可以告诉他一部分关于黑衣组织的事。 毕竟当时在写字楼上狙击零的就是黑衣组织里的黑麦,把医生“杀掉”的人也是他。 然而真正到了开口的时候,诸伏景光又不知道怎么说了。 要不还是让零来说吧,诸伏景光在心里叹气,他真的有点开不了口。 卧底黑衣组织的事情太危险了,要是让松田知道…… “你到底怎么了?” 松田阵平看到他吞吞吐吐,忍不住说:“这几天吃错药了?之前还看到我就跑,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你把我落在医院的钱包拿了?卡都刷空了?” “想什么呢你,”诸伏景光被他这么一打岔,心里乱七八糟的心思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我是怕说出来吓到你。” “废话,我会被吓到?” 诸伏景光:“好,那我说了。” 几分钟之后,松田阵平张大嘴,有些呆愣地盯着他。 “你?卧底??大型跨国犯罪组织???” 诸伏景光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他:“…………” 不是不相信,而是这个跨度也太大了吧!! 凭什么他毕业了就是被分到警视厅,景光和那个金发混蛋却可以做这么酷的工作! 松田阵平压下心底的不安,强笑道:“所以说,我是不小心惹到那个组织了?现在他们还在派人打探我的消息?” 他忍不住想起了那天把自己拽出摩天轮的人影,想起了放在殡仪馆车上的外套,以及驾驶座上沉默到一言不发的司机。 他忽然开口:“你说……我要是也去卧底,能不能利用那个组织找到炸弹犯?” 诸伏景光觉得他们很有可能跟黑衣组织有关系,松田阵平倒觉得未必,但如果非要这样才能找到炸弹犯的话,那他也可以加入。 不管是卧底还是什么危险的事,他都可以做。 诸伏景光被他疯狂的想法吓了一跳:“你说什么傻话!” 他伸手薅了一把松田阵平头顶的卷毛:“你这脑子不会是摔下来的时候撞坏了吧?” “别乱动我的头发!”松田阵平叫了一声,立即抬起了手。 诸伏景光站在他手受伤的这边,还夹着钢板的一只大手突然打过来,他赶紧挡住:“你小心点!” “你这只手可是好不容易才治好的。”诸伏景光说,“我听说那天特别惊险,医生原本打算先把树枝取出来,以后再做修复手术的,那样风险更低,就是预后效果可能没有那么好……” 爆处组的工作绝对不止电视剧上面演的剪红蓝白线那么简单,一些精密元件的拆卸都需要手部操作,就是拆把枪重新装回去,想装快一点都对手速有要求呢。 他这么说完之后,却见松田阵平淡淡地“嗯”了一声:“我知道。” 他早就知道了。 那根本就不是梦,也不是什么麻药的效果,他在手术台上听到的那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也是因为这样,他才跟诸伏景光说过想提醒那个人。 松田阵平知道这会给那人带来麻烦,警方这边知道有指纹就一定会去收集,但他还是想提醒他。 以那人在警方的包围下轻松进出医院的情形来看,至少泄露指纹这点小事应该难不倒他。 而且被抓住了不是更好吗?松田阵平可没有帮助犯罪的想法,如果他真的技不如人,被抓住了,松田阵平更愿意去监狱里看他。 只不过诸伏景光说的这些,倒是给了他新的思路。 他问诸伏景光:“你们有没有想过,那个医生和二号很有可能是朋友?” 诸伏景光一愣。 “医生有好几次可以杀掉我的,”松田阵平说,“他当时就在手术台上。” 下了手术台,那人还去看过他一次,就是那次,松田阵平被他用橡胶手套捂住鼻子,他差点以为自己要死掉了。 可等他醒来之后,他还在医院里。 松田阵平没有从医 生身上感受到那种被胁迫的挣扎,也没有不想杀人的犹豫,他只是冷冷淡淡的,犹如死神般站在他的床边望着他。 “他不可能救我的,”松田阵平笃定地说,“我能活下来,一定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而按照他们的推测,二号暗夜是个很容易心软的人。 他的口袋里还有医生的借书证,说明他和医生见过面,还是在同一天,在那么紧急的情况下…… “他们的关系应该很好吧。”松田阵平忍不住说,“说不定是二号拜托他,所以他就把我救了。” 不然布那么大的局干什么?假死之后都还有人来找他,想确认他是不是真的死了。 诸伏景光静静地思考了一会儿:“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一直以来,他们都没有把二号和医生之间联系到一起,因为除了摩天轮的事件之外,二号的存在感太低了。 而医生……他们一直以为那是一个很冷血很残忍的人,那天安室透和他通电话的时候,他还说过想看松田阵平和炸弹犯互相残杀。 胆小懦弱的炸弹犯,怀着强烈杀意却身受重伤的警察,到底谁会赢呢? 就为了看这一幕,他在警方的重重包围之下,把松田阵平轻松给骗出去了。 直到现在,回想起来的时候诸伏景光都还忍不住心惊。 他实在没办法想象医生有朋友的样子。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前忽然闪过了外面那人的样子,有些稚气的脸颊,轻快又无忧无虑的笑容。 诸伏景光忍不住按了一下额头。 疯了,他竟然觉得松田的话很有说服力。 松田阵平也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所以说,现在来打探消息的人,应该跟他们不是一伙的。” 二号想救他,医生因为二号才帮了他,所以开车送他到茨田侦探社的时候一直都没说话,因为没什么好跟他说的。 松田阵平觉得他根本不想见自己,但自己又很想见他。 至少应该当面说声谢谢。 当然更重要的还是,他必须问到他上次在医生那里没有问到的事。 他要知道炸弹犯是谁,医生是唯一的线索,他不可能放弃。 指纹这个消息,也必须要传达到医生那里。 松田阵平默默地想,认识的这两个家伙都能去当卧底了,那他拓展一下人脉到罪犯那边,也不算很过分吧? 警察不都有协助者么,他找个聪明一点的罪犯怎么了? 他拿起诸伏景光放在旁边的遥控器换了一个台。 电视台上正在播报那位美国来的发言官巧妙解救了警视厅的事,镜头有拍到了那位突然到来的美国人,同样是个子很高,肩宽腿长,一看就气度不凡。 诸伏景光不由得说:“他们就是一个人。” 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人,他还从来都没见过第二个。 包括现在在外面那个,跟医生应该也是同一个 人。 诸伏景光很担心他会找到这个病房,所以一直站在靠近门口的这一侧。 ?下雪时的作品《在柯学世界扮演路人》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可他一直没有来,诸伏景光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 诸伏景光想了一会儿,又说:“二号和医生的关系很好……按照这个猜测,在游乐场的时候,就是医生给他出谋划策的了。” 也就是说,二号是执行者,医生才是那个出主意的人。 这么一想,二号也没有那么可怕了,顶多是武力值高了点,性格有点难以控制。 而且这也能解释为什么那天要让零等到晚上,因为零一直守在游乐场,二号想不出合适的对策,只能去找医生。 他还在医生那里拿到了借书证,按照医生的说法,那是要去借福尔摩斯的。 “拿去,多看点书补补脑子。”——诸伏景光都能想象得出医生会说什么话了。 看着不断换台的松田阵平,诸伏景光又说:“你还没有其他事情瞒着我们?” 松田阵平按着遥控的手一顿。 “你说什么呢,”他翻了个白眼,“我知道的不都告诉你们了吗?我这都算是出卖我的救命恩人了。” 要是他不想说指纹的事,他完全可以隐瞒下来的,看到他不似作假的神色,诸伏景光终于放下了心。 “那我回去一趟。” 诸伏景光把一个新的手机放到松田阵平身旁:“这个给你,有事打我电话。” “OK。”松田阵平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比了个手势。 等到诸伏景光离开病房,他才松了口气。 他没有说摩天轮上还有一个人这件事,这才是他最大的秘密,也是他用来联络医生的最大砝码。 医生越是不想要见到他,他就越是要找到他。 看着电视上不断播放的新闻,以及那些爆炸的画面,松田阵平喃喃说道:“我可太难了……” 这才养了没两天,他又想逃出去了。 可是他要到哪里去找医生呢? 松田阵平想到了那个指纹,如果医生知道的话,应该会想办法销毁吧? 那他就跟在景光的后面,看看能不能找到医生? 松田阵平的眼睛亮了起来。 诸伏景光还不知道他打算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从松田阵平那里出来,回到外面没有看到预料之中的人,他忍不住微微一愣。 这是走了? 心里隐隐约约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诸伏景光出了医院,就看到一辆银白色的拉风跑车停到了自己面前。 “哥,”坐在驾驶座上的男生挤了挤眼睛,“快上车。” 医院门口来来往往不少人,目光都聚焦在这辆耀眼的跑车上,顺便也看了一眼车前的诸伏景光,诸伏景光心里一阵不自在。 “快上车呀!”车上的人催促,顺便帮他打开了车门,看动作还有那么一两分迫不及待,仿佛炫耀自己的新玩具一般。 诸伏景光只好坐上去, 还没坐稳,冰凉的风就刮到了他的脸上。 银白色跑车如流星般窜了出去,诸伏景光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仰,前所未有的失重感和走马灯般往后退的景色同时出现,仿佛下一秒身体就要被甩出去,他连忙抓住了身边人的手臂。 “哇!”身边传来一声惊叹,那人扣住他的手,另一只手抓着方向盘,声音夹在风中传来,“我好久没有开这辆车了!” “好爽!” 诸伏景光侧头,看到那人在风中被吹起的棕色短发,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明亮的暖棕色眼睛,那双眼睛里写满了畅快和自由。 如风般无拘无束,在这天地间。 诸伏景光心里忽然升起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如果他不是医生就好了。 如果真的是自己的下属…… “等等,车你哪来的?!”诸伏景光忽然问。 这怎么也不像是正常公务员能买得起的车吧?医生连这都不愿意掩饰了? “是我老爸送我的。”男生笑嘻嘻地说,“哥你想开?” “……不想。”诸伏景光顺手在座椅上捞了捞,“安全带呢?” “剪掉了!” 诸伏景光:“????” “骗你的。”男生把手伸到他的座椅后背,“这种型号的车安全带都在后面,没想到吧?” 确实没想到。 诸伏景光扣好安全带,这才感觉自己过山车般忽上忽下的心安稳了点。 自从遇到这个家伙之后,感觉心脏病都要犯了。 就算他不是医生,真的是自己的下属……这种下属他也绝对不要! 诸伏景光看了看前方的路,发现是回警视厅的,立即说:“在前面的地铁站停就可以了。” “咦?” “我还有点事要办。”诸伏景光不想多谈,面上也尽量维持着平静的神色,如果身边的人是医生,那就绝对不能让他看出破绽。 今鹤永夜侧头看了看他,还真什么也没看出来。 过了一会儿,他把车停在地铁站外面,诸伏景光好冷酷一个男人,招呼都不跟他打一声就走了。 这是还在怀疑他么?今鹤永夜拿出了手机。 输入一个网页,等了几秒跳转之后,页面上出现了一张地图,是在东京市警视厅附近,一个绿色的小点往反方向走,速度均匀地靠近地铁站。 是诸伏景光。 刚刚今鹤永夜抓住他的时候,在他的袖子上贴了定位器,好在冬天的衣服都很厚,诸伏景光一时半会也不会察觉。 今鹤永夜还可以在地铁站里随机挑选一个小偷,让他去接近诸伏景光,以诸伏景光的警惕性,自然能发现小偷想偷他的东西,只不过有了小偷的存在,今鹤永夜就不是唯一碰到过他袖子的人了。 这样更能减少怀疑……但是没必要。 这个身份本来就是明牌,就是用来怀疑的。 今鹤永夜看着那个 小点在地铁站的一侧站好,忍不住回忆了一下那边的地铁线路。 这也不是去黑衣组织基地的,除了这个他还能有什么事? 总不能是饿了,背着自己出去吃东西吧? 今鹤永夜想了想,一下子竟然没想出来,于是盯着地图继续看。 过了几分钟,诸伏景光上了地铁,绿色的小点开始在地图之间飞快移动。 然而去到了米花町。 “?”看着他开始往美术馆的方向走,今鹤永夜突然警觉。 这是要干什么?去拳馆? 他也没有漏掉什么东西在那边啊?就算有,应该也被炸掉了。 怎么见了松田阵平一面,就突然要去那边了……等等,松田阵平? 突然想到了什么,今鹤永夜顿时坐直了身体。 片刻后,银白的跑车疾驰而出。 - 爆炸后的拳馆外面拉满了警方的警戒线,诸伏景光换乘地铁到那边的时候,突然接到上司的电话。 “前几天在医院的时候,你不是借了搜查一课二课的人帮忙查监控嘛,就借了一早上,他们部长就来找我唠唠叨叨,我干脆就要了个实习生过来,让他帮你打打下手……” 诸伏景光卧底的工作主要跟黑田兵卫联络,但平时的职位还在秘密活动课,所以理论上来说他还有一个上级,然而对方从来没有这么关心过他。 不知道是他想多了,还是对方真的有问题,越听他的解释越觉得可疑,诸伏景光说:“那个实习生挺好的。” “是吗?那就好,我还担心你用得不顺手呢……” 又聊了几句,诸伏景光挂掉电话,他的脸色有些严肃,静静站立片刻之后,他把手机卡拔出来折断,连同电话一起扔进了下水道里。 担心这是一次试探,诸伏景光又换了好几条路线,终于来到了爆炸后的拳馆。 鉴识课的工作结束之后,这里就没有人守着了,外面的黄色警戒线还是很显眼。 诸伏景光四下望了望,确定没有人之后,才走进拳馆破碎的残骸中。 医生用的炸药量很足,几层楼高的建筑几乎都被夷为了平地,剩下一些屹立着的墙壁也染成了黑灰色。 哪怕过了一天,现场仍然残留着爆破过后的硝烟味,混杂着水泥钢筋特有的灰尘,吸入鼻腔之后给人一种沉闷而又难受之感。 诸伏景光用手微微捂住了鼻子。 鉴识课的人几乎把所有可以当做线索的东西都带走了,剩下的一些可以算作是垃圾的堆在角落里。 诸伏景光拿着从便利店里买到的钳子,在那堆焦黑的物体里面慢慢翻找着。 他记得松田说过,电话是铜制的,看起来特别复古。 如果真是铜的……铜的熔点在一千多度,就算是爆炸,不在正中心,温度也不可能达到这么高。 也就是说,医生的指纹很有可能还残留在电话上。 如果没有被污染 的话…… 诸伏景光在成堆的杂物里飞快翻找着,他了解鉴识课的工作,像是电话这种东西,一般是不会带回去的,因为带回去也没用,查通话记录的时候又用不到。 只有松田……松田在那时候给他打了电话…… 诸伏景光飞快翻找着,拳馆里有不少老物件,燃烧之后发出来的气味强烈刺激着鼻腔,哪怕有手的遮挡,依旧熏得他的眼睛不可抑制地浮现出了一层水雾。 蔚蓝色的眼眸因为水光越发显得冷冽而执着。 天色渐渐转暗,诸伏景光的身体在搬动杂物之后短暂的升高,又被冷空气迅速降低。 他的手渐渐感觉到了僵硬,手里的钳子也变得仿佛冰块一般。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一个黑色的长条物体,那个物体侧面有些被剐蹭到的纹路,从焦黑中透出一点暗淡的金色,在末端还坠着一根卷曲的线,线条因为他的动作飞快分崩离析,变成了一堆碎片。 诸伏景光眼睛一亮。 电话线! 这就是那个电话! 他飞快拿出便利店买来的密封袋,把电话装进袋子里,然后塞进衣服的最里层。 冰冷的身体隔着薄薄的衬衣紧紧贴在他的皮肤上,他却一点也不介意,精神抖擞地准备往外走。 就在这时,他忽然发现对面站着一个人。 那人身材高挑,穿着米色的卫衣,棕色头发,眼睛也是暖棕色的,手里还拿着一个白色的口罩。 口罩边缘的细线被他勾在手里,能遮挡住口鼻的地方在风中胡乱飞舞,在昏暗的夜色下,他暖棕色的眼里仿佛覆盖上了一丝阴霾。 “绿川前辈,”他轻声问,你在找什么??_[(” 一股无形的凉意陡然袭来,诸伏景光嗓子紧了紧,“我……”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染上了沙哑,也不知道是这么长时间冻的,还是被那突如其来的杀意给震慑住了。 他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了,眼睛不着痕迹地瞥向四周。 爆炸过后,拳馆附近都变得很宽阔,跑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更何况他身上带了这么重要的东西,也只能先跑了。 但首先还是要安抚住面前的人,也不知道他看到了多少。 诸伏景光佯装镇定地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当然是来找前辈!”男生说着,气息忽然变得欢快起来,“今天是我第一天来警视厅,还想请前辈吃个饭,联络联络感情呢。” “我可是找了很久才找到前辈的!” 诸伏景光注意到了,一到了这种时候,他就会叫自己前辈。 犹如激活了某种防御装置,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远,变得极其危险。 诸伏景光没有让他靠近。 “吃饭的事明天再说吧,”他淡淡地说,“我好像有点感冒了,先回去了。” 他一边说一边往另一个方向走。 “感冒了?” 男生在他身后问,“前辈你住哪里?要不要我送送你?” “不用了,”诸伏景光说,“我已经打了车了。” 他扬了扬手机,等到把手机收回袖子里,隔着衣服摸到里面藏着的电话,这才变得安心了一些。 男生没有再跟上来。 诸伏景光依旧不敢放松警惕,又饶了好几次路,终于回到警视厅。 他提前联络了黑田兵卫,让他帮忙空出一个鉴识组的办公室,他要亲自去提取指纹。 这么晚了,对方还要过来找他,那就证明他的思路是对的。 他真的抓到了医生的破绽。 诸伏景光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把那个电话听筒取出来,放到了桌面上。 认真地把爆炸染上的灰尘都去除,诸伏景光拿起鉴识课早就配好的化学试剂,轻轻刷在了电话上。 电话听筒已经被爆炸融化了一部分,但最里侧还是完好的,可能是因为放在了电话底座上,爆炸的时候底座抵消了一部分的冲击力。 微微变形的长听筒如同一盏指路的明灯,照亮了他的眼睛。 片刻之后,他从上面提取出了一组指纹。 四个,看大小和分布的趋势,很有可能就是医生握着话筒的时候留下的。 真的还在…… 真的提取出来了…… 诸伏景光心跳得越来越快,他拿起旁边的仪器,飞快扫描录入指纹。 鉴识课的电脑会自动把指纹上传比对,第一次比对结果出来,没有检索到对应的人物,诸伏景光毫不意外。 这套系统是前几年才开发出来的,而且记录的大部分都是罪犯的指纹。 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把指纹上传到警视厅,一个密码框弹出来,他飞快输入密码,进入最高权限模式。 和现役警官进行比对! 松田掉下来的时候,手里拿着的就是警官证! 比对的进度条开始缓慢爬升。 诸伏景光暗暗握了握拳头。 绿色的进度条一点点往前走,他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进度条忽然一停,他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一个鲜红的对话框弹了出来。 [验证完毕] [指纹匹配率100%] 然而下方出现的不是任何一个警官的名字,而是一个警号,纯白的,没有任何其他信息的警号。 那是……诸伏景光自己的。 自从当上卧底之后,他一直都把自己警号牢记于心,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忘记,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能一眼看出来。 看到那串警号的刹那,诸伏景光的呼吸都快停止了。 “咔哒”一声,鉴识课办公室的灯忽然亮了起来。 “绿川前辈,”男生欢快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你找到你想要的东西了吗?”! 下雪时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34 章 瞒天过海 他就站在鉴识课的门口,通过铁灰色的仪器,还能看到他高挑的影子在地上拉出一条长长的线?_[(,犹如幽灵般延伸到了屋内。 诸伏景光心中升起了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恐惧的情绪,在那复杂的情感驱使下,他用前所未有的冰冷语气喝道:“出去!” 站在门口的人愣了一下,暖棕色的眼睛有些茫然地望着他,然而诸伏景光已经不会再被他骗到了。 或者说,他不会再那么自信了,自信自己可以抓得住对方的破绽。 所有的希望都在瞬间破灭,鲜明的红色提醒犹如一把尖刀搅进他的心脏,随着血液翻涌而来的嗡鸣声一遍一遍在他的脑海中回响。 他终于知道在医院的那天,零为什么要拉住他,让他眼睁睁看着这人离开了。 他什么都知道。 无论是他们警察的身份,还是他们在黑衣组织卧底的事。 然而他什么都没说,就这么冷眼看着他们在他织出来的网中挣扎、煎熬,直到最后线收得越来越紧。 诸伏景光眼前晕眩了一瞬,他用力攥住桌沿,声音压抑到了极点。 “出去!”他说,“把门关上!” 站在门口的人顿了片刻,无声地替他关上了门,顺便把灯也关了。 视线瞬间暗了下来,鉴识课的办公室里静悄悄的,诸伏景光手指一松,身体脱力似的坐到了椅子上。 电脑屏幕散发出的微光照亮了他的侧脸,他别过头,望着在黑暗中越发刺目的比对结果,忍不住用手捂住了眼睛。 100%…… 怎么可能是100%…… 覆盖在眼睛上的手指颤了一下,诸伏景光心里忍不住升起了放弃的念头,然而下一瞬,他想到了还在医院里的松田,想到了那人轻飘飘犹如戏耍的语气,他又蓦地攥紧了拳头。 他还没有输! 这人一直黏着他,不是恰好证明他的调查方向是对的吗? 他是怎么把指纹替换掉的?用电脑? 猛地想起那天警视厅里到处乱飞的传单,想起他操纵一整层楼打印机的事,诸伏景光霍地站起。 “我需要两个技术人员,最厉害的那种!”他给黑田兵卫打电话,“现在、马上就要!” 蔚蓝色的眼睛看向那一串红色的数字,诸伏景光的眼神里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惶然。 就算他知道自己卧底的身份又怎么样,能抓住这么一个人,能找到炸弹犯为研二报仇也值了! 这个瞬间,诸伏景光在内心做下了决定。 一直以来,他都被对方用这样的手段操纵着,利用着,对方一次次把他们耍得团团转。 然而现在,他决定抛开所有疑虑。 不再顾忌自己的身份,也不再顾忌自己的安危。 他一定能找出真正的线索! 诸伏景光的眼睛再次看向屏幕,会出现这样的警告,不正是代表着对方也在焦虑,也 在不安么? 所以才那么急不可耐地替换掉了指纹,又马上出现在他的面前…… 我不会输的◎_[(,”诸伏景光喃喃道,“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就认输……” 现在还远远没有到绝望的时候。 他攥了攥拳头,飞快拉开面前的一个抽屉。 心脏咚咚地跳动起来,仿佛注入了不可思议的活力,他在里面翻找了好一阵,终于找出一个U盘,他把U盘插到电脑里,将里面的所有资料都拷贝了一份。 就算医生的黑客技术再厉害,想要篡改指纹比对结果,也不可能一点线索都不留下。 他站在办公室里,静静地等待技术人员的到来。 门外,今鹤永夜找了一间离得还算近的办公室,坐在靠门边的椅子上,用手支着头,有些出神地望着诸伏景光的方向。 诸伏景光……性格真好。 这是今鹤永夜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 所有的事情都指向他,已经明显到这种地步了,诸伏景光竟然还能忍得住不对他动手。 这还真是…… 回想起诸伏景光隐忍而压抑的眼神,今鹤永夜忽然明白了,难怪他会在剧情里选择牺牲自己。 原来是这种性格的啊。 今鹤永夜无法理解他的行为。 如同无法理解002的动机一般,他有些出神地望着那扇紧闭的办公室门。 他有些好奇诸伏景光在里面做什么,但他又不想去看,这是一种很矛盾的心理,矛盾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就这么坐了一会儿,一个穿着蓝色衬衫的女人拿着笔记本电脑,快步走进了那间办公室。 过了一会儿,又有两个男人走了进去。 在门打开又关上的刹那,今鹤永夜对上了诸伏景光明亮而又沉着的眼神。 那双眼里已经没有了忐忑,更没有了对他隐隐的抗拒,犹如昂贵的宝石拂去尘埃一般,闪闪发亮。 今鹤永夜忽然想起了那天在天台上与他对峙的安室透。 他下意识露出一个笑容。 诸伏景光脸一黑,砰地把门给甩上了。 他能猜到那人还在外面,但没想到他这么嚣张,竟然还能若无其事地对自己笑出来。 看到他脸上毫无阴霾的笑容,诸伏景光心里一气,瞬间升起了挑明一切的冲动。 然而他知道没有用,就算把所有的怀疑都说出来,也都只是怀疑而已,根本不足以给他定罪。 必须找到关键性的证据。 哪怕只是篡改警视厅的电子记录也好,只要有一项罪名,再轻微的罪名……抓住他也足够了。 诸伏景光暗暗握了握拳头,将U盘递给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技术员:“拜托你了。” “应该的。”那人接过U盘,放到电脑里开始分析起来。 最先进门的人也在分析办公室里联网的电脑,一串串代码从笔记本屏幕闪过,有 些诸伏景光能看懂,有些他看不懂。 他打开灯,望着那些人脸上逐渐变得凝重的神色。 想看下雪时写的《在柯学世界扮演路人》第 34 章 瞒天过海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这是有发现了吗? 想起刚才从天堂掉到地狱般的经历,诸伏景光将内心的激动迅速压了下去。 他看着那些人的眉头越皱越紧,而后眉头舒展开来,那些人望了望他,眼神里带着些许疑惑。 “怎么了?”诸伏景光问。 “没有问题……”其中一个技术员犹犹豫豫地说,“所有数据都是正常的,没有人篡改,后台也没有访问记录……” “我这边也用U盘对比了一下,和电脑里的数据是一样的,”另一个人说,“其实在上次打印机事件之后,我们就对厅内的网络进行了升级和加固,我们还设置了警报,如果有人从外部接入网络,警报马上就会响起……” 而警报从始至终都没有响过。 他们也查了监控,那人是在结果出来之前的几分钟才进入警视厅的,来的时候,他手里还拎着一袋感冒药。 感冒药被扣在门口警卫那里,诸伏景光打电话去问了,没有问题,药是刚买的,发票都还在。 诸伏景光挂掉电话,看到那些技术人员还望着自己,有些无力地说:“麻烦你们了……” 他听到了自己飘忽又疲惫的声音,那些技术人员有些担心地看了看他,他摆摆手,示意自己没问题。 不一会儿,那些技术人员收拾好电脑离开了。 诸伏景光从办公室走进去,看到那人就坐在不远处翘着腿玩手机,神色间依旧带着年轻人的无忧无虑,一点破绽也没有。 他的脚步仿佛被冻住了似的,怎么也无法向前,更无法后退。 什么也没查到。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尽管心里一直在告诉自己还有希望,可也一直有一个更大的声音说根本不可能的。 他不可能留下破绽让自己抓到的。 可是……不甘心啊…… 真的很不甘心。 什么也没有找到。 望着在那里噼里啪啦按着手机的人,诸伏景光拳头握紧了又松开,复而又握紧,看到对方悠闲的样子,诸伏景光真想不顾一切把对方抓起来。 问他到底是不是医生,炸弹犯到底在哪里,他又到底为什么要做这些。 然而最终,他什么也没做,他只是站在这里脸色沉沉地望着对方。 终于感受到了他压抑的视线,棕色头发的男生抬起头来。 “绿川前辈!”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我给你买了感冒药,就在楼下,他们不让我拿上来!” “你不是说你感冒了么……” 男生步履轻快地靠近,看着他带着点雀跃的眼神,仿佛真的在看自己憧憬的前辈一般,诸伏景光心里更无力。 眼前如同被看不见的阴云笼罩着,诸伏景光望着他毫无破绽的神色,心里忍不住升起怀疑。 他真的是医生 吗? 那个高傲的医生,会大张旗鼓地给警视厅发威胁信,会在警察的包围中若无其事地威胁别人,在所有人愤怒的注视下安然离去。 可他会像现在这样,放下身段来当自己的下属吗? 也许看他现在束手无策的样子很有趣,可也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吧? 诸伏景光内心深处出现了动摇,一种更可怕的猜测不期然冒了出来。 如果他不是医生…… “绿川前辈?”眼前的男生弯了弯眼睛,面带微笑地望着他。 哪怕一开始就被诸伏景光刁难,后来又被毫不留情地呵斥,他脸上也丝毫没有露出过不悦的神情。 在他的眼里,那些负面情绪仿佛不存在一般,只有一成不变的笑脸,突兀得令人不寒而栗。 诸伏景光心底一冷。 “那我们下去拿感冒药吗?”他面带关切地望着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不用了。” 他的声音越发僵硬了。 男生完全没发现一样,热情地说:“那前辈要回去了吗?前辈的家住哪里?要不要我送你?” “这个时间了,也不好打车吧?” 男生眼神期待地望着他,犹如真正的后辈迫切想要与他拉近关系。 然而诸伏景光丝毫没有被他的热情打动。 “不需要。”他的声音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某种阴沉的压抑感,“不要问那么多!” 面前的男生眼神无辜地望着他,还带着点被斥责的茫然,诸伏景光猛地转头,移开了视线。 他从楼梯往下走去,在对方“这里有电梯!”的提醒声中飞快下了楼。 再不走,他觉得他真的要对那人动手了。 然而看到那人的笑脸,他又意识到,动手的话,恐怕会引来更可怕的后果。 ……被缠上了啊。 诸伏景光心情沉重,走到某一层的时候倏地停下脚步,靠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零,”他拿出手机,给幼驯染发了条消息,“我有话要对你说。” “……我的身份暴露了。” - 今鹤永夜还是回去楼下拿了感冒药,看着手里完全没有用处的药,他心底忽然浮现出一个念头。 要不……给诸伏景光寄过去? 不不不,那也太欺负人了! 回想了一下诸伏景光极其差劲的神色,今鹤永夜赶紧把这个念头压下去。 这个身份以后还要用的呢。 万一真把人给逼急了,把他退回大阪府怎么办? 他可不想去大阪当警察! 这种多余的身份完全没必要。 今鹤永夜拎起手里的药,不一会儿又放了回去:“这个就给……给阿兰斯先生好了。” 他对负责安保的警卫这么说,警卫有些疑惑地念了一遍这个外国名字:“我们这里没有叫阿兰斯的警官。” “他会来的。”今鹤永夜笑了一声,把药推到他面前,挥挥手离开了。 出了警视厅,今鹤永夜看着深沉的夜色,突然有些不知道去做什么好了。 ⑨想看下雪时写的《在柯学世界扮演路人》第 34 章 瞒天过海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这一天还是处于没有任务的时期,他要做的事差不多都做完了,剩下的一些收尾工作也不用太着急。 更不用像以前那样紧赶慢赶,神经时时刻刻绷紧,仿佛只要自己稍微出点错,整个世界都会毁灭一样。 今鹤永夜倒也没有那么重的责任感,只不过他身上背了契约,只要做出违反契约的事,就会像002那样,被本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间的怪物给撕碎。 要是没有契约,他完全没有必要这么麻烦,弄出这么多的身份。 都是因为他不能杀其他司哨。 但如果那些司哨不知道是他动的手,系统也没办法察觉的话,那就不一样了。 今鹤永夜在警视厅门口站了一会儿,原本还在台阶上的鲜花都已经被清理干净了,但仍然有些花香残留。 嗅到那些若有若无的清香,他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这时一辆出租车停在了不远处。 没有人下车,司机也没有熄火,就好像专门在等他。 今鹤永夜走过去,漆黑的车窗慢慢下降,松田阵平的笑脸忽然出现。 “嗨?”对上他突然变得面无表情的脸,松田阵平笑容一僵,“怎么是这个反应?” “你竟然还没死透啊。”今鹤永夜沉下脸。 松田阵平可真够大胆的,竟然敢跑出医院,还打出租车来警视厅。 这是怕看到他的人还不够多吗? “怎么说话呢?”松田阵平有些不满,“我不是你救的吗?” 松田阵平把指纹的事告诉诸伏景光之后就一直很期待,还暗戳戳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去试探,听到他的声音很不对,就知道他在医生这里遇到挫折了。 于是松田阵平赶紧想了个办法从医院里溜出来,没想到还真给他在警视厅这边堵到了人。 他看着面前脸上仍然带着些许稚气的男生,有些好奇地问:“这是你原本的样子吗?”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熟稔,在今鹤永夜看来却是前所未有的大胆。 不过他的这个身份,可跟松田阵平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不是救你的人,”他微笑着说,“那个人已经死了。” 他平静到冷漠到笑容让松田阵平一僵,眼睛迅速瞪大了。 今鹤永夜把手搭到车窗上,手指离松田阵平的脸和脖颈只剩下一小段距离,只要伸伸手就能碰到。 松田阵平下意识往后一退。 今鹤永夜说:“不听话的人,当然要早点处理掉了。” 他看着松田阵平:“我亲自处理的。” 松田阵平眼神一颤,条件反射地对他挥出拳头,然而他靠近车窗的那只手还夹着钢板,绷带裹得严严实实,差点就要撞到了窗户上。 要是这一下撞实了,之前的手术可就白做了。 今鹤永夜攥住他的手,许是由于血液不够通畅,他的手掌连同手腕冰凉一片,手指在被他触碰到的瞬间僵硬地抽搐了一下。 迟钝的麻意从受伤的手传递到松田阵平的心里,他用力瞪着面前的人,眼里怒意勃发,几乎要将眼前的人撕碎。 “你说谁?”他愤怒地望着今鹤永夜,“你杀了医生?” “不,是另一个。” 松田阵平瞳孔猛地一缩,今鹤永夜也不管他能听懂多少,放开他,淡淡说道:“保护好你的手。” 说完,他把手收进兜里,转身离开了。 松田阵平望着他的背影,有些僵硬的手指慢慢扣紧了。 带着酥麻的疼意从手心一直侵蚀到心底,在上面灼烧出一道不可磨灭的痕迹。 另一个…… 是二号吗? 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二号和医生是朋友,是他拜托医生救自己的,那二号真的……已经死了吗? 他为什么要救自己?当初在摩天轮上的那人也是,还有刚刚的提醒…… “松田?” 诸伏景光的声音忽然从不远处传来,他有些惊讶地问:“你怎么出来了?” 诸伏景光站到出租车的车窗前,有些警惕地望了望四周,又看了驾驶座的司机一眼。 “这是朋友,”松田阵平说,“以前跟我和研二一起在爆炸处理班的。” 后来研二出事了,他一直想调到刑事部搜查课,当初和研二关系好的一些同事也离职了。 这次联系他,也是因为警视厅里大部分人都以为他死了。 松田阵平其实还是很谨慎的。 听到松田阵平的介绍,那人抬手打了个招呼,又下车把钥匙交到了诸伏景光的手里。 会从警视厅辞职,也是他自己早就心灰意冷了,不想掺和那么多,和松田阵平说了一声自己今天什么也没听到之后,那人就离开了。 松田阵平坐在车里,默默望着诸伏景光,眼里隐约带着几分心虚。 然而诸伏景光已经没有力气和他计较了。 “我先送你回医院。”诸伏景光叹气。 松田阵平悄悄松了口气,又看了看他的身侧:“还有一个呢?” 诸伏景光一愣。 为了忙指纹的事,他都没时间跟零联络,刚才发了消息,也一直没收到零的回复。 不会出事了吧? 他心里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另一边。 经过一天的调查,安室透终于锁定了墨田区的一家国际酒店。 墨田……默念着这个地名,安室透在心里冷笑。 二号也是墨田出来的。 这次终于让他抓住把柄了吧? 他戴上鸭舌帽,双手捧着一个方形纸箱,慢慢走进酒店里。 他身上穿着蓝色工装,步伐沉稳干练,站在前台的接待礼貌问道:“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这里有一份阿兰斯先生的快递,哦,对了,他的英文名是这个。” 安室透把写了yusukeArranz的国际快递单递给接待:“这是一份贵重物品,需要他本人才能签收……” 他微笑起来:“能告诉我,他住在哪一层吗?”! 下雪时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35 章 瞒天过海(完) “这个……”接待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快递单,酒店注重信息保护,一般是不会透露客人隐私的,“要不我帮您打电话问问?” “谢谢。”安室透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能不能快点,我要下班了。” “好的,稍等。”接待在电脑上输入阿兰斯的名字,刚查到房间号,就听面前的男人说,“要不还是我自己上去吧,这是最后一单了,送完我还要去给女朋友过生日。” 他帅气的脸上隐隐约约透着些许焦急:“她已经等我很久了。” 接待面露犹豫,安室透赶紧拿出手机,说:“其实来之前我就给阿兰斯先生打过电话,他说我可以直接上去的。” 手机里保存的录音开始播放起来,能听到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日语中夹杂着些许生硬,不像是日本人的口音,但很符合人们对于外国人学习日语的刻板印象。 内容也是让他把快递直接送上去。 前台接待在傍晚的时候换过一次班,现在的接待没见过那位叫阿兰斯的外国人。 听到那带着奇怪口音的日语她心里已经信了几成,不过还是谨慎地说:“那我叫我们的工作人员送您上去。” 安室透露出感激的笑容:“那太好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服务生从远处走来,看到对方至少一米九的身高,以及健硕的身材,安室透心里无奈。 这还是把自己当成可疑人员了吧? 平时医生伪装的时候也会遇到这种事吗?他到底是怎么做到不被怀疑的? 看到人高马大的服务生寸步不离地跟在自己身侧,安室透忍不住望了望天。 明明用的都是和医生相似的手段,为什么差别这么大? 到了酒店高层,服务生说:“我去帮您按铃。” 他率先走到门边,没等他的手指按到房间的铃上,后颈处就忽地一疼。 安室透架住他即将倒下的身体,从口袋里掏出万能磁卡刷开了房间门。 他扶着服务生进入到房间里,监控上的画面一闪,在酒店的监控录像里,就好像有人开门,邀请他们两个进去一样。 万能磁卡是安室透从酒店清洁工办公室找来的,他把晕倒的服务生放到地上,打量了一眼面前的房间。 很干净的总统套间,开门之后灯自动打开,能看到里面简练的布置,所有东西都摆得整整齐齐,只有桌面上放着的几份报纸证明这里有人住过。 安室透拿起报纸看了看,都是街边随处都能买到的东京日报,旁边还放了一个咖啡杯的杯垫,大概是早上坐在这里一边喝咖啡一边看报纸。 没想到这位美国发言官的生活习惯这么老派,安室透忍不住笑了一声。 他走进房间,房间里也整整齐齐,不知道是酒店的工作人员进来收拾过了,还是对方根本没有在这里休息过,他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 人也不在这里。 安室透回到门口, 拆开箱子拿出里面的仪器检测起来。 没有窃听器,也没有秘密摄像头监控。 这就是个很普通的酒店套间,很干净的落脚处……找不到任何疑点。 衣柜里挂着几套西装,和安室透在新闻里看到的差不多,都是他常穿的品牌,其中一件还挂着酒店洗衣的标志,像是前一天送洗之后拿回来的。 也就是说,拳馆爆炸发生之前,他就已经住在这里了。 难道他真的不是医生? 安室透盯着衣服上的清洗标志,心里有些茫然。 哪怕之前一再告诫自己要将对方和医生区分开来,可真正发现对方有可能不是医生的时候,他又不忽然不知道怎么办了。 对医生来说,伪造这样一个标志很简单吧? 可哪有人能做到这么……这么面面俱到,算无遗策…… 连他要偷偷来酒店调查都提前准备好了…… 安室透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诸伏景光给他打了电话,他刚接起就听到诸伏景光语气着急地问:“你没事吧?” “没什么。”安室透说,“怎么会这么问?” “我和松田在这里……”诸伏景光看了一眼警视厅的标志,“算了,晚点回医院说吧。” 回? 安室透顿时警觉:“松田?” “哦,他刚刚偷溜出来了。” 安室透:“…………” 知不知道自己受了多重的伤啊!!这还能偷溜出来!!干脆像在上一个医院那样,把他绑起来算了。 安室透:“你把电话给他。” 话音落下,他就听到那边传来了松田阵平理直气壮的声音:“我不接!” “你给我接!!”这是诸伏景光的。 “就不接!谁要跟那个金发笨蛋说话啊!” “你才是笨蛋吧!!” 砰的一声,像是钢板打在了手机上的声音,还有诸伏景光陡然变得生气的叫声。 安室透面无表情按下了挂断键。 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忙音,诸伏景光:“他生气了!” “谁管他生不生气。”松田阵平理不直气也壮,他现在可是病号,更何况那个家伙都不知道在哪,生气了又能怎么样? 一个个都不把消息告诉他,他还不能自己调查吗? 没想到刚说完,他就对上了诸伏景光那双微微上挑的猫眼,他面带笑容,语气却冰凉冰凉的:“那你觉得我会不会生气?” 呃…… 松田阵平一僵:“我现在是病人……” “你要不是病人,我早把你丢在路边自生自灭了。”诸伏景光说,“把安全带扣上。” 松田阵平老老实实地抬起自己没受伤的手,艰难的把安全带给系上了。 诸伏景光坐在出租车的驾驶座,看到他的动作,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 他倏地攥紧了方向盘。 “ 我知道了——!” “什么?”松田阵平抬起头,看到他的手背冒出一条条青筋,他用力握着方向盘,像是想要把那当成某人的脖子折断一般。 “指纹……”诸伏景光的声音里压抑着不甘和怒火。 他终于知道了,为什么那人可以悠闲地等在外面,为什么能看到技术人员进门却毫不慌张了。 因为电脑确实一点问题也没有。 他提取出来的指纹是真正的,他自己的指纹。 ——他在那辆跑车上的时候,系过一次安全带。 上面留下了他的指纹,还是全新的,而且很清晰。 这也是为什么匹配能达到100%的原因。 那道指纹被他从安全带上提取出来,然后放到了电话的听筒上。 他当时手里拿着口罩,是因为他早就去过那里了,他知道那些燃烧垃圾散发出来的气味很刺激…… 这一刻,诸伏景光心里升起的不仅仅有挫败感,还有之前从未有过的空虚和茫然。 他紧紧抓住的希望,对于对方来说又算什么呢? 只不过随便打了个电话,就能让诸伏景光心生怀疑,饶了好长一段路。 在那段时间里,他大可以复制出新的指纹,放到他想放的任何地方。 根本不用篡改警视厅的记录,更不用去攻克什么系统。 只是这么轻轻松松地就做到了。 然后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诸伏景光的犹豫、怀疑。 “喂。”松田阵平的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 他的手穿过座椅,拍了拍诸伏景光的脑袋:“怎么了?” 这个动作和诸伏景光在白天对他做的一模一样,诸伏景光顿时扭头:“别乱摸。” “我是想看看你这脑袋还好不好用,”松田阵平说,“被人吓傻了?” “……”诸伏景光一脸无言地望着他。 刚刚他走过来的时候,松田阵平的脸色也没比他好多少。 松田阵平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说:“心浮气躁乃是大忌。” 看看他现在,不也挺好的么。 医生又不是没威胁过他,在手术台上的时候,那家伙还想杀掉他呢,后来还骗他说是麻药的后遗症,他这也没怎么样啊。 那是你不知道我们都经历了什么……诸伏景光看着一脸无所谓的松田阵平,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虽然松田阵平知道他去卧底的事了,但还不知道这到底有多危险,更不知道暴露之后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诸伏景光没跟他说过琴酒,要是被琴酒发现,可不止是灭口那么简单,到时候恐怕与他有关的所有人都会受到牵连。 可是那个人……真的会把他是卧底的消息告诉组织么? 诸伏景光忽然有些茫然。 心里更是空落落的,仿佛有一团巨大的阴影覆盖在他的眼前,他却不知从何下手。 在这一天时间 里,对方如影随形地跟在他身边,仿佛在告诉他,无论做什么都是没用的,无论再怎么挣扎也不可能逃得过对方的控制。 他不仅没有拿到指纹,还在警视厅的系统里输入了最高的权限密码,从里面看到了自己的警号。 一个普通警员的资料绝对不可能得到最高保护。 只要把这件事告诉组织,他就死定了。 眼前忽然闪过那人无忧无虑的笑脸,诸伏景光忍不住闭了闭眼睛。 “他跟你说了什么?”他问松田阵平。 “救我的人已经死了。”松田阵平回道。 看着诸伏景光惊讶的脸色,松田阵平摊了摊手:“反正他是这么说的,他说他亲自处理了。” 他一脸的不在意,诸伏景光的脸色却渐渐严肃起来。 “在拳馆里……”他斟酌了一下语气,还是决定实话实说,“确实有一具尸体……” 松田阵平愣住。 最后那人留下让他保护好手的话,他还以为前面说的都是骗他的,那人就是医生呢。 如果真的有尸体…… 诸伏景光说:“爆炸的破坏性太强了,鉴识课那边暂时不能确定是谁的尸体,我和零怀疑不是人的,只是障眼法……” 可如果那人说的都是真的,就是真的有人死在里面了。 还是救了松田阵平的人。 松田阵平还没说过当时在摩天轮上还有一个人,这是除了指纹之外,他能和医生谈判的最大筹码,迟疑了片刻,他还是把话吞了回去。 他觉得就算有尸体,也不太可能是摩天轮上那人,那人已经死了,所以二号才会回去摩天轮销毁痕迹。 摩天轮上的人和二号都是想救他的,医生是协助他们的人,而现在警视厅里的这位……态度不明,但应该不是医生。 医生知道他的情况,所以绝对不可能说出“你竟然还没死”这种话。 他把猜测告诉诸伏景光,诸伏景光一边开车送他回医院一边说:“没有那么复杂,这个人就是医生!” 不是医生,怎么可能做到这种事。 在鉴识课的办公室里看到自己指纹的时候,他都快绝望了。 然而正是因为这样,他觉得自己绝对不能放过医生。 医生并不是无懈可击的,他也会留下破绽,而他消除破绽的手段一旦想明白了之后就没有那么可怕。 诸伏景光的脸上没有气馁,只有比之前更坚定。 松田阵平欲言又止:“如果他是医生,他为什么不用电脑?直接把指纹结果替换掉不是更快?” 诸伏景光一噎,“我们警视厅的防御系统加固了,突破需要时间!” 可是你在找指纹的时候,人家完全可以先把防御系统破解了啊,那样的话时间不是更多吗? 松田阵平有些难以理解他非要把自己的下属认定是医生的行为。 想了想,松田阵平又说:“如果他是医生的话,他绝 对不可能跟我说那么多话的。” 没错,这就是松田阵平最有力的证据——医生很讨厌他,或者说,对他带着莫名其妙的抵触心理。 也许是因为太多人拜托他救自己了,还要为了自己策划假死,从始至终,医生和他说过的话就只有那么几句,除了蒙骗就是威胁,从来没有这么心平气和过。 诸伏景光不知道松田阵平的感受,但松田阵平自己体会得很明显。 如果是医生,早在看到他的时候就扭头就走了,这也是他为什么那么执着于找到医生的原因。 如果他不去找,医生永远不可能主动来见他。 然而诸伏景光还是觉得不对:“这不能说明什么。” 如果不是医生,那人还能拿到他的警号,在知道他去收集指纹的时候这么快就想到对策,那就很恐怖了。 诸伏景光说:“他不是医生,他就更没必要替换指纹了。” “也许他和医生的关系也很好呢。”松田阵平想到了那句让他保护好手的话,总觉得对于他的手,那人比自己还要在意。 两人在这件事上产生了分歧,直到出租车开到医院都没能统一,最后诸伏景光说:“让零来判断吧。” 安室透就等在医院外,头上戴着鸭舌帽,穿着一身工装,像是随处可见的送货员,诸伏景光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看他的表情,好像也是去找了什么东西然后无功而返了。 诸伏景光在信息上说了自己身份暴露的事,回到病房,安室透立即问:“你要先安排撤离吗?” 诸伏景光有些犹豫,如果真要威胁他,他的警号应该都被发到琴酒的邮箱里了,然而现在他的手机还是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人联系他。 “我想先看看,”诸伏景光说,“你不是说,黑麦还要带我去做任务么?” 那个任务似乎还跟琴酒有关,琴酒是他们能接触到的最接近组织核心的成员了。 安室透还想再劝,这时松田阵平悄悄举起了手:“两位,可以给我安排一下,先打个止疼针么?” 站在病床前的两人瞬间回头,松田阵平的额前冒出了些许冷汗,他微卷的黑色碎发带着被浸湿的痕迹。 他在车上的时候一声疼都没有喊过,诸伏景光忍不住说:“你活该!” “谁让你跑出去的!” “要是他把你也杀掉怎么办!” 诸伏景光一声比一声严厉,最后还是动手给他按了呼叫护士的铃。 松田阵平一脸平和地躺在病床上,仿佛没听到他的谴责。 安室透看了看他安详的表情,又看看神色愤愤的诸伏景光,忽然问:“什么把他也杀掉?” 诸伏景光一顿,松田阵平幸灾乐祸地抬起头来,看到他轻轻咳了咳:“今天早上,我收到了通知……” 多了一个属下,对方似乎还比医生更难缠。 医生可不会时时刻刻跟在什么人身边,尤其是这个身份还是警视厅 里的,也就是说,他明天也还要去警视厅上班。 指纹的事诸伏景光也没有隐瞒,有松田阵平在,他想瞒也不可能瞒得住。 听他说完之后,安室透:“…………” 这两个人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不省心!!! “你们是只有三岁吗?”他忍不住按了按额头。 松田阵平有些不服气:“那你呢?你今天又去哪里了?” “我去找线索了。”安室透说完略微移开视线,“……什么也没有找到。” “嘁。”松田阵平朝他竖了个中指,诸伏景光赶紧把他的手压下去。 再晚一点,他感觉松田阵平这只手也要保不住了。 他又把松田阵平的猜测说了,安室透想了想:“不太可能……” 如果真是医生,他能老老实实去警视厅上班? 真要有这么厉害的下属,让他在警视厅里多待几天也不是不行,还有那么多要案和悬案没破呢,安室透完全可以借用他的脑子,而且人放在警视厅,总比放在其他地方更好监视。 一时间,安室透倒是希望那人是医生了。 不过他也把那位美国发言官的事情也说了,“如果这几个人都是他的话……” 那也太忙了,而且他到底是为什么才做这些的? 想杀掉松田阵平的话,他早就可以杀了,救人的话,按照松田阵平的说法,对方根本就不想见他,更不可能再次回来接近。 这些人的出现,犹如迷雾般笼罩住了每一个人。 护士带着镇痛药推门进来,病房里陷入了短暂的静默当中。 直到护士换好药离开,安室透才说:“可以先去查那具尸体。” 如果那真的是人类的尸体,而不是伪造出来的,就说明真的有人死了,那个人没有说谎,而且他也不是医生,更有可能是和医生有关的人。 这样的话,除了医生和二号,就出现了第三个人。 再加上那个美国来的发言官,以及在黑麦身边的神秘年轻人…… 安室透有些头疼地坐在松田阵平的床边:“就不能都是一个人吗?” 这样至少证明了他们只是被一个人骗,而不是同时拥有那么多个身份不明的对手。 松田阵平和诸伏景光异口同声地说:“你以为人家是你啊!” 不仅是公安,还在黑衣组织当卧底,为了掩饰身份收集情报,还跑出去到处打工…… 安室透忍不住辩解:“就算是我,也不可能那么忙!” 不仅仅是忙碌的问题,要同时做到这么多的身份互相切换,每一个还都毫无破绽,这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事。 至少安室透做不到长年累月在美国当发言官,又在日本当财团小少爷。 想到奥野财团的那位少爷,安室透又叹了口气,约谈很不顺利。 在所有人都关注警视厅的这个风口浪尖上,无论什么风吹草动都有可能 引发不必要的猜测,奥野财团怎么可能把自家小少爷送过来问询。() 说不定还没进入警视厅的大门,一些无良媒体就编排小少爷是炸弹犯了。 ⒓下雪时的作品《在柯学世界扮演路人》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那具尸体……”想了半天,安室透终于说道,“我和风见说过,让他找人把尸体拼起来,也不知道进行得怎么样了,我打个电话去问问。” 说着他拿出手机,过了一会儿,他又放下,对面露期待的两人说:“尸体损坏太严重了,想拼成完整的形状,至少需要三天时间。” 三天……足够让医生做不少事情了。 如果他真的在假扮诸伏景光的下属,三天过去,恐怕警视厅里对他已经没有秘密可言了。 绝对不能放任他继续下去。 安室透握着手机说:“还有一个办法。” 风见裕也跟他说过,鉴识课那边的人告诉他,美国有一项新的技术,可以通过电脑扫描快速完成拼图,拼尸块这种事自然也不在话下。 那项技术还在实验当中,唯一能够联系到那家公司,并且让他们同意帮忙的,安室透只知道一个人。 “阿兰斯游介,”安室透说,“我明天就去找他!” 诸伏景光有些担忧:“你能找得到他吗?” 对方今晚好像没有回酒店,而且就算找到了,他又为什么要帮忙? “如果他答应帮忙,那就说明他和医生不是一伙的。”安室透说。 那具尸体是在拳馆里面发现的,医生当时说不定也在场,既然他选择销毁尸体,就说明他不想让人发现。 阿兰斯愿意揭穿他,他们就不可能是一伙的。 ……就怕是会变成跟今晚一样的情况,诸伏景光默默想着,要是到时候拼出来一个零的尸体,或者松田的尸体,那就太可怕了。 他真的会被吓到的! 松田阵平好像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挠了挠头说:“那就找嘛,对了,那个死在游乐场附近的警官是不是要办葬礼了?我能去吗?” 对方的死说不定还和他有关,他有点想去。 诸伏景光说:“是明天。” 但松田能不能去还不好说,至少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他还不适合出现在公众场合,也不太适合被警视厅里的人看到。 就算他惹到的不是黑衣组织,能让医生这么聪明的人都设计假死,那也非常可怕了。 松田阵平也想到了这点,没有再继续出声。 安室透和诸伏景光也没有再说什么,谜团这么多,不是一下子就能解开的。 劝松田阵平好好休息,绝对不能再乱跑之后,两人走出了病房。 诸伏景光问:“你打算怎么找那个美国人?” 安室透侧头,神秘地笑了笑:“我当然有办法。” - 第二天,今鹤永夜在手机里看到了警视厅的通知,002的葬礼在下午三点举行,地点是离警视厅很近的一个殡仪馆。 今鹤永夜盯着那条 () 消息看了一会儿,才退出警视厅的后台。 诸伏景光给他发了一条消息,问他怎么还没来上班,他的信息还没有在警视厅录入,打算今天亲自带他去。 今鹤永夜看了看外面升得高高的太阳,开始打字回复:“哥,我在上班路上遇到了一个特别需要帮助的老奶奶,你先等我一下!” 诸伏景光:“……” 就随便找借口敷衍他吧。 反正他坚信,这个人就是医生! 诸伏景光收起手机,没有再发消息过去。 今鹤永夜没收到他的消息,也慢吞吞地起床了。 没有任务真好。 他在外面吃了个早餐,拿上眼镜,以金发美国人的形象出门了。 不过他没有回那家国际酒店,而是去了墨田下面的江东区,在丰洲附近的一栋居民楼停了下来。 这边有很多超高的公寓楼,还有超市餐饮幼儿园等基础设施,是个居住人口比较多的区域。 而他所在的这栋居民楼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了,地方偏僻,但因为带了电梯,租金挂得比较贵,来这里住的人很少。 今鹤永夜在楼下看了一会,之前为了完成任务租的房子还在,他已经两个月没续租了,现在正好能用上。 他去附近的一家银行,把提前取出来的美金全部换成日元,然后打了房东电话。 半小时之后,房东到了楼下,有些惊讶地望着他:“您是……?” 他记得之前租这栋房子的不是外国人,不过他们的合同都是一年多以前签的了,后面转租给了别人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里,他立即说道:“这栋房子已经两个月没有续租了,如果想继续租下去的话,必须先把之前的房租交上。” 今鹤永夜默默望着他。 在那双金边眼睛后面,对方海蓝色的眼眸仿佛带着些许怨念,房东顿时感觉压力大了起来。 然而好不容易来了一个看起来就很有钱的冤大头,他也不愿意放弃,于是坚定说道:“必须交上,顶多……水电费算你少点。” 两个月都没人住的房子哪有什么水电费,要不是需要用到这个房子,今鹤永夜才不想当大怨种。 无语地交完钱,他拿着房东给的钥匙进入房子。 这栋房子附带有地下室,一般是用来放酒什么的,他走到地下,把自己昨天晚上打印好的照片一张张挂到墙上。 又做了一些其他的布置,等到所有事情都忙完毕,已经过了下午两点了。 他回去换了衣服,把假发摘掉,换了一副银色的眼镜出了门。 冰冷的银色比浅金色更锐利,更能遮挡住他泛着紫色的眼眸。 只是去参加002的葬礼,他不想再戴着虚假的面具。 深黑的高领毛衣正好能遮住他脖颈间的变声器贴片,他没有把变声器开启,而是穿着同样黑色的大衣,来到了会场外面。 这一天除了002,没有其他人 需要办葬礼。 大厅中空空荡荡的,只有一些来往的警察和工作人员,今鹤永夜看到了之前接电话的那位桃田小姐。 “你是栗岛的朋友吗?”桃田忍不住问。 在现场一片肃穆的气氛中,只有他的神情带着某种冷淡与抗拒的意味,与其说是来参加葬礼,不如说像是在找机会批判这样的环境。 就好像被朋友强行拉进了一家不喜欢的餐厅。 桃田因为自己的想象忍不住笑了一下,想到惨死躺在里面的人,又有些笑不出来了。 “跟我走这边吧,”她对今鹤永夜说,“二号厅。” “谢谢。”今鹤永夜低声说。 他没有用变声器,现在的是他原本的声音,那种冷淡的感觉变得越发突出了,桃田侧头看了他一眼。 他垂在身侧的浅紫色长发并没有让他变得引人注目,反而有种低调到存在感稀薄的感觉,好像一个不注意就会消失在视线里,再也无法找到。 桃田忍不住说:“不用客气。” 说着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栗岛没有什么亲人,这次葬礼是我们警视厅帮忙办的,他还有一些其他朋友也来了,那边是他经常去吃拉面的面馆老板……” 今鹤永夜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是那位会给002多加牛肉的老板。 他从门口拿了花进去,002的遗照用的还是警官的证件照放大做出来的,因为除了这张,再也找不到其他的照片了。 过了一会儿,今鹤永夜出来,坐到了面馆老板的隔壁。 他旁边的小桌坐着两个警察,身上还穿着警服,像是下了班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就匆匆赶过来的。 今鹤永夜看过他们的照片,他们是002调到刑事部之前的同事,也是东京地区的警察。 其中一个警察有些低沉地开口:“栗岛……好像是发现炸弹犯的线索,提前被炸死的。” “什么?”另一个人有些惊讶地抬头,今鹤永夜动作也是一顿。 “是我在鉴识课的一个朋友说的,他的死状太惨了,第一次尸检的时候没发现,伤口上有爆.炸.物残留……” 今鹤永夜蓦地攥紧拳头。 爆.炸.物残留? 他进入警视厅内网查看尸检报告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这条。 那时候他只是觉得,002不是炸死的。 如果是在摩天轮上被炸伤,那他怎么能到外面的小巷子里? 以002的灵力未必做不到这点,但是可能吗? 那个抓贼都经常把他叫去,看到人家拿着刀连靠近都不敢的人? 今鹤永夜心里一时升起了无数想法,每一种似乎都指向不同的结果,指向一些他无法接受的事实。 这时一个声音忽然从身侧传来:“小鹤?” 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臂,他条件反射地挥开,那人似乎被他的力道打到,忍不住嘶的一声。 今鹤永夜抬眼望去,是一 个陌生的人,手里拿着一个信封,看起来像是给他的。 但因为他的神色太过骇人,那人有些犹豫,又看了看信封的背面才说:“这是栗岛警官让我给你的。” “我在新园物流工作,前段时间我们办公室失窃,被人偷走了八十万的存款,栗岛警官帮忙抓到了犯人……” 他把信小心翼翼地放到今鹤永夜身边,看到他的神色没有丝毫缓和,反而更难看了,不免有些说不下去,没几秒就起身告辞离开了。 今鹤永夜看着他渐渐消失在人群里。 他的视线收回,瞥了一眼手边的信封。 正面只有一行简简单单的字。 “给小鹤” 翻到背面,看到一个可爱的Q版头像,气鼓鼓,表情看起来很不高兴,长发则被蜡笔涂成了紫色。 送信的人临走前还说,这封信让他不要投递,也不要记录到电脑上。 这是002规避了系统的种种规则,特地转交给他的。 但是凭什么呢?他给了自己就要看吗? 今鹤永夜把信丢到一边,过了一会儿又捡起来,刷的一下撕开了封条。 一张照片掉了出来。 没有什么内容,也没有写什么肉麻的话,就只有这一张照片。 那是在很久很久以前。 在色调昏黄的酒馆中,画着艳丽妆容的女人欺身凑近坐在椅子上的年轻人,她的手撑在年轻人的两边,脸上带着肆意而又轻狂的笑容。 她就这么压低了身体,俯视着面前的年轻人。 “是个空壳啊。” 耳边仿佛又响起了她的声音。 然而和那时所有人的预料都不一样,在照片上的年轻人并非无动于衷。 他微仰着头,平静地注视着女人,看似冰冷的眼底暗藏着锋芒,比谁都要更明亮,更锐利。 比起所谓的空壳,对面的女人才更像是傀儡,由时之政府操纵的傀儡。 那时002惊讶的眼神一闪而过。 今鹤永夜怔了怔,那时他所惊讶的,其实是这个吗? 还真是……出乎意料。 他把照片翻到背面,在空白的正中间看到了一句话—— “辛苦你了。” 这才是002离开前真正想对他说的话。 不是拜托你了,也不是对不起,而是辛苦你了。 这个看起来有些傻乎乎的人,其实什么都知道。 而且比谁都聪明。 “能来这一趟真是太麻烦您了,请问您需要点什么吗?” 与002同在一组的警察小声询问着,声音渐渐到了他这边:“我们这里有饭团,还有……” “酒。”今鹤永夜忽然打断他,“给我一杯酒。” 警察不由得看了他一眼。 他脸上的神情不如其他人伤心,也不如另外一些人惋惜,但仍旧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些许不一样的气场。 他把酒拿过来(),连同杯子一起放到今鹤永夜的面前。 是温热的烧酒(),很适合寒冷的冬天。 今鹤永夜端起酒杯。 他没想到会在这里听到不一样的消息,002不是提前离开了,而是被炸伤之后,还强撑着重伤的身体独自来到巷子里。 然后因为违反契约,被怪物撕碎了身体。 尸检第一次没有把爆炸残留写进去,今鹤永夜也没能看到。 他有些不明白是为什么。 到底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想出这样的计划,又有多大的毅力才能把计划完整地执行下去。 就算能用灵力护住身体,爆炸刹那产生的冲击波也不是开玩笑的,完全可以被他的五脏六腑都震碎。 他还要去巷子里独自接受死亡。 今鹤永夜不知道松田阵平值不值得。 ——直到他看到那张照片。 原来不是松田阵平…… 至少不仅仅是为了松田阵平…… 温热的酒烧灼过喉咙,今鹤永夜拿起一旁的空杯,在对面也到了一杯酒。 他的对面没有人,自然也不会有人把那杯酒喝下去。 他放下酒壶,起身走出了殡仪馆。 浅紫的长发在人群中一闪而逝,被诸伏景光带过来,远远看着这场葬礼的松田阵平一怔。 “那是……” 直觉告诉他,他发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然而诸伏景光没有看到,松田阵平忍不住催促他去问,去了之后,诸伏景光说:“那个人好像是叫小鹤……” 不知道是做什么的,也不知道和栗岛警官是什么关系。 他走的时候,桃田问他为什么不参加完葬礼全程,他只说了四个字—— “不是现在。” - 在遥远的丰洲,安室透从银行出来,暗暗想道,他的猜测果然没错。 以那位美国先生的花钱速度,去银行换现金是迟早的事。 只不过他没想到,不是在墨田区,而是在江东,又在附近问了好几家店铺,他终于找到那栋居民楼,通过房东套出了今天早上发生的事。 “又是被宰?”想象了片刻对方一声不吭付钱的动作,安室透莫名的想笑。 然而等他发现地下室,他就笑出不来了。 地下室的墙壁上密密麻麻地贴满了照片,照片被分为三大类,一类是不断变换着面貌的人,有在医院的,有在神保町图书馆的,有在天台上的,还有一些安室透完全忍不住出来的地方。 这是医生…… 还有摩天轮上的二号,最近的一张,是他在拳馆的二楼会客室,整个人都倒在了血泊中,对面的玻璃影影绰绰折射出一个人影,模糊而又神秘。 还有在警视厅里的棕发年轻人,穿着很显脸小的白色卫衣,暖棕色的眼睛看起来很纯粹而温暖,他好像发现了偷拍自己的人,在对方按下快门的瞬间,唇角扬起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还有和黑麦走在一起的白发年轻人…… 医生的照片上画了个问号,二号则是一个大大的叉,另外的棕发年轻人和白发那位什么都没有,仿佛只是简简单单地追踪。 安室透身体僵硬,嗓子莫名地干涩。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拿起手机,又是怎么打电话给诸伏景光的。 “松田说得对……” 他听到了自己艰难的声音:“他们不是一个人……” 而是一个组织。 一个比黑衣组织藏得更深,也更可怕的组织。! ()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 36 章 偷天换日(其一) “什么意思?”诸伏景光愣了片刻,却没听到那边再有声音传来,只有安室透沉重的呼吸。 过了两秒,安室透的声音传来,似乎已经调整好了心态:“我们见面再说。” 说完,他把电话挂了。 然而他的声音远远没有电话里表现的那么平静。 在他脸上出现在情绪复杂到了极点,以至于他的神情都变得微微空白,他机械地举着手机朝那些照片一张张拍过去。 最外围的照片是从报纸剪裁下来的,还是他熟悉的东京日报,安室透终于知道那人为什么要看新闻报纸了——而后他才意识到,最应该拍的,是他从来都没见过的照片。 他的身体全凭本能在运转,完全没有了以前的灵活和轻便。 身上仿佛压着一座大山般,他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沉重。 闪光灯在地下室幽暗的光线下犹如烛火点亮了一瞬又熄灭,一闪而过的还有安室透冒着冷汗的神情。 这些人竟然都不是同一个人吗?在这段时间里,医生另外扮演的是其他身份? 这些照片是阿兰斯一个人收集的,还是有人帮忙的?他的目的又是什么?这个组织又是干什么的? 黑衣组织的成员,警视厅秘密活动课的下属,财团的小少爷,还有更多的连他自己都看不明白的身份……布局这么大,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 忽然想到了什么,安室透举着手机的动作一顿,又回到了医生的照片那里。 没有奥野集团的小少爷! 那些照片里竟然没有! 阿兰斯并不是什么消息都能收集到的……所以他才会去警视厅!想从警视厅里套到有用的消息! 安室透迅速回忆之前的会议,在会议上他们也提到了医院的事,但这里还是没有奥野凌助的照片,要么是阿兰斯不认为奥野凌助是医生假扮的,要么是他不知道医生的行动,他根本弄不到当时的照片。 当时医院里都是警察,以阿兰斯外国人的身份进去一定很显眼…… “合作”这个词快速从安室透的脑海中闪过,他的心脏猛地一跳,又飞快把这个念头按了下去。 就算阿兰斯在追击这个组织,也不能说明他不是组织里的人。 如果医生真的帮助了二号救人,那就说明医生违反了组织规定。 想起天台上那句“如果说得太多了,会……” 那时候安室透以为那是医生抛出来吸引他注意力的诱饵,可如果是真的呢? 如果医生真的有背叛组织的想法呢? 所以他后来才会假死,并且不断变幻身份,就是为了不被人找到? 黑麦身边突然出现的白发年轻人……是在确认医生是否加入了黑衣组织? 他记得当时黑麦的表情,听说那个年轻人想要代号,黑麦挑了挑眉,脸上有些掩饰不住的惊讶。 如果拿到代号,打探和自己同时期加入组织的成员 就会方便得多,就像他和hiro都是前后获得代号的,还有黑麦……以医生的能力,拿到代号的消息,说不定当天就会传遍整个组织内部。 就算医生没有加入黑衣组织,白发年轻人把他的资料交给朗姆,也可以引起朗姆的注意,让朗姆帮忙找人。 好狠的心思,安室透忍不住吸了吸气。 他把所有没见过的照片都拍了一遍,地下室里除了这些什么也没有,大概阿兰斯也没有记笔记的习惯,或者其他消息都不能透露,全都藏在了他的脑子里,安室透没有再找到其他有用的线索。 但有这些已经是重大突破了。 安室透退出地下室,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带数码相机过来,不然更能分辨那些照片里的信息是真是假,要是能拿到底片就更好了…… 这栋楼里没有打印机,阿兰斯的照片应该不是在这里打印的,他很可能还有一个秘密据点。 为了避免被人撞到,安室透戴好鸭舌帽,打了辆车迅速离开。 今鹤永夜的手机上收到了接连不断的消息。 他在地下室里装了感光元件,这些东西比摄像头和窃听器更小,而且更不容易被人发现。 只要灯一亮起来,感光元件上的电路就会被激活,通电的情况将会通过网络的方式发送到他的手机里。 然后他的手机就开始嗡嗡嗡震动起来。 今鹤永夜:“……?” 这是在干什么?他人都不在,就不能举个手电筒,或者干脆开灯吗? 大概是没有料到还有地下室的情况,所以没带手电筒,但是安室透这也太谨慎了吧! 哪怕料到了安室透能找到那栋居民楼,今鹤永夜也被他的操作弄得哭笑不得。 出租车上的司机往后看了看,他微微敛眉,冷淡到了极点的脸上还是看不出什么表情,但似乎又有些微妙的不同了。 司机忍不住说:“女朋友的电话?查岗?” 刚从葬礼现场出现,今鹤永夜还没有易容,而是以本来的面目打了车,连说话都轻松不少了。 “不,”他随意说道,“算是朋友吧。” ……那你这朋友可真够变态的。司机在心里默默地想,但机智地没有把话说出来。 他已经见过不少祸从口出突然被人嘎掉的司机了。 今鹤永夜也没有继续说话,他切换到静音模式,看到手机上的时间,又想起什么似的换了个邮箱,以下属的身份给诸伏景光发了条消息。 “绿川前辈,”他一脸笑意,“被猫挠了,我晚点再去警视厅报道。” 诸伏景光:“????” 先是接到了安室透意味不明的电话,再收到他的消息,他下意识以为这两个家伙遇上了,还打架了。 坐在他身边的松田阵平伸头看了一眼,也是同样的想法。 他一脸深沉地说:“那个金发笨蛋会赢的。” 诸伏景光:“快别说了!” 零到底什么时候从混蛋降级到笨蛋的啊! 听得他都有点手痒了。 有种想要为幼驯染讨回公道的冲动。 但松田阵平还是病人…… 这时他的手机震了震,安室透的消息再次发了过来。 那是一个地址,让他直接开车带松田阵平过去。 地址在东京中央区和江东的交界处,一处极其隐秘的安全屋,是用来保护极其重要的证人的,就算在警视厅里也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看到那个地址,诸伏景光心里一沉。 紧接着安室透的第二条消息发了过来:“不能让松田回医院了。” 无论如何,阿兰斯追踪的那些人都与医生有关,与他们制造出来的爆炸案有关。 如果阿兰斯是那个组织里的人,那么他很有可能会想让松田去死,如果他不是……松田对他来说就是最重要的证人,绝对不能让他发现! 也许松田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他们,安室透很快意识到了这点,但他没有打电话询问。 一个是电话里不安全,一个是松田不想告诉他们,不然这几次见面,松田早就说了。 虽然有些头疼,安室透还是飞快给诸伏景光发了消息,让他先把松田带过来。 他把安全屋重新检查了一遍,又确认了周边的情况,这才和诸伏景光一起,把松田阵平给带到安全屋里。 总觉得他架着自己胳膊的手很用力,松田阵平忍不住歪了歪头。 怎么感觉他是怕自己逃跑呢?直觉中隐约察觉到了一点不妙的苗头,一坐到椅子上,松田阵平就说:“我没带止疼药。” 安室透顿时看了过去,松田阵平说:“护士说我明天要回去拆钢板的。” 他这次出来总算知道要和负责自己的护士打招呼了,不过拆钢板的话不是护士说的,是那个胖胖还有点秃顶的医生说的。 但他觉得面前的金发混蛋可能对医生这个词有点应激。 他眨巴眨巴眼睛,目光清亮地望向安室透。 安室透:“……会给你安排医生的。” 又不是监.禁,他看起来像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吗? 不过他还是没忍住,出声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们?” 这下连去给松田阵平倒水的诸伏景光也看了过来。 松田阵平:“啊?” “别装傻!” 安室透急道:“你现在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找你?!” 在那一整面墙上的人,几乎都与爆炸案有关,除了医生,并不是没有其他人知道松田阵平还活着。 他昨晚还被景光的“下属”给看到了,那还是个真正杀过人的,连二号都杀了。 听他这么说,诸伏景光瞪大了眼睛。 “二号真的死了?” “我这里有照片。”安室透把手机递了过去。 二号死在拳馆的照片在比较后面一些的地方,一张张 翻过去,诸伏景光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到了最后,他的脸彻底沉了下来。 “照片是真的吗?” 松田阵平看不到照片,但看到他的脸色也觉得不妙,急忙伸手过去抢走了那部手机。 碰到诸伏景光的手,他的手指冰凉,僵硬得失去了血色。 松田阵平没有见过二号,但听说过他易容成了栗岛诚的样子,他刚参加过栗岛的葬礼,自然也认得那张脸。 “真的死了?”他的心里还是震惊多过茫然的。 昨天晚上他和那位棕发男生的对话说不上友好,但对方最后的那句关心却是实打实的。 现在想起来,松田阵平忽然有些背脊发凉。 他会杀掉二号,还会给医生抹除指纹,会关心他的手…… 回忆起他冰冷又意味深长的表情,松田阵平干巴巴地开口:“有没有可能……” “他的目标是医生……” 如果找不到医生,他很有可能会回来毁掉松田阵平的手。 以他一整天戏耍诸伏景光的行为来看,这分明是个比二号更冷漠、也更聪明的疯子。 绝对不可能心软的那种。 “那他为什么要进警视厅?”诸伏景光有些茫然,然后忽然想到了,在这几次行动中,只有警视厅里的人精准捕捉到了医生的行动。 又或者说,只有零预测到了医生的行动。 零说他是最了解医生的人,也许并没有错。 诸伏景光瞬间看了过去。 安室透哑然:“……要不你把人给我?” 这么危险的人放在诸伏景光身边,他也不是很放心。 没想到诸伏景光立即回绝了:“不要!” 知道他真的杀了人,诸伏景光心里越发觉得不舒服了,但从另一方面来说,虽然这人狠了点,但也确实没有医生那么厉害。 说不定这些年他都追在医生后面跑,什么都没找到呢。 想起对方温暖到没有一丝阴霾的笑容,诸伏景光也冷冷笑了一声。 “我要把他留在身边。” 不是喜欢当他的下属吗?那工作喜不喜欢? 诸伏景光拿出手机,给他新来的“下属”发了条消息。 “六点之前到警视厅,带你去录入信息。” 诱饵放好,不到一秒对方就咬钩了。 “好哦!!!” 对方秒回。 诸伏景光满意地收起手机。 看到他脸上凉凉的微笑,安室透无声地和松田阵平对视了一眼。 ……生气了!! 老实人生起气来最可怕了!!! - 今鹤永夜回完诸伏景光的消息,抬眼瞥了一眼视线的上方。 【世界偏差值:2%】 偏差值在5%之间的浮动都算是正常的,今鹤永夜没有去管,看向下一行。 【请司哨 003号尽快获取警方身份】 也就是说,他现在还要兼顾红方这条线了。 系统没有提示是否会有新的司哨到来,但今鹤永夜知道一定会有的。 时之政府怎么可能放心他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之所以不告诉他会有新的司哨,就是为了让人来了之后能够直接接手他的成果,打他一个措手不及罢了。 有契约在,司哨不可能反抗系统任务。 时之政府一定认为他会一声不吭吃下这个大亏。 今鹤永夜摸了摸口袋里的信封,轻轻笑了一声。 半个小时之后,他站在警视厅楼下,给诸伏景光发消息:“前辈,我到了!” “7楼。”诸伏景光很快给他回了一条消息。 警视厅下面还在限制人员进出,但因为有诸伏景光的通知,他很快就被放行了。 到了7楼,他还没看清电梯外是什么情况,诸伏景光就拉住他的胳膊,把他迅速带了出来。 然后按在了一张椅子上。 文件如同小山堆满在桌上,诸伏景光拿起其中一份砰地甩到他面前。 一张张触目惊心的凶杀案照片闯入他的眼帘。 他抬头看了看诸伏景光:“前辈?” 不是说来录新人信息的吗? 对上他如同昨天一般茫然的眼神,诸伏景光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这些文件你会看吧?” 他靠在桌旁,抬手拍拍今鹤永夜的脑袋:“看完了我就带你去录。”!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 37 章 偷天换日(其一) 他手上的力道丝毫没有收敛,今鹤永夜被他拍得晃了一下,身体往前倾,差点没趴在桌上。 摊开在他面前的凶杀案照片骤然放大,血淋淋的画面让今鹤永夜条件反射般地撑起身体,然而诸伏景光从旁边投来的视线又让他悚然一惊,连忙制止了动作。 在温柔的掩饰下,那双眼睛带着些许探究,又带着些许凉意以及不易察觉的厌恶。 这是看杀人犯的目光——诸伏景光真的把他当成杀人犯了。 也就是说,他还没有怀疑自己现在的身份。 今鹤永夜放下心来,再看眼前鲜血淋漓的照片,已经没有刚才那种突如其来的冲击力了。 他索性伏到桌上,用手摸了摸脑袋,歪着头看向诸伏景光。 “绿川前辈。” 他一脸欲言又止地说:“我只是个实习生,看这么重要的文件不适合吧?” “怎么不适合?”诸伏景光的笑容不变,“你以后可是要加入我们秘密活动课的。” 他的语气充满暗示:“我们那里还有比这更大的案子。” 今鹤永夜眼神闪了闪,慢吞吞地哦了一声。 诸伏景光知道他上钩了,催促道:“快看,这是给你的考验。” “好吧。”今鹤永夜认命地拿起了面前的文件。 事实上他想的根本不是什么秘密活动课里的大案子,而是诸伏景光这个家伙,是铁了心要为难他啊!! 这么多案子要看到什么时候? 看着面前堆得都快比人还高的文件,今鹤永夜直接一个痛苦面具。 看到他的表情,诸伏景光笑容越发温柔了:“怎么了?你不是很喜欢当警察吗?” ……这是在阴阳怪气他吧??绝对是吧??? 今鹤永夜直起身体。 “绿川前辈……” 他拿起其中一张照片,慢慢地说:“我只是饿了……” 那张照片是被害人被分尸之后装进垃圾袋丢在路灯下的,袋子打开之后是浓浓的血水以及尸块。 “我想吃酱烧排骨……” 他暖棕色的眼睛望着诸伏景光,尾音些微拉长了,带着点消极怠工的感觉,仿佛只是想要逃避这庞大的工作量。 然而诸伏景光的脸不受控制地往下沉了沉。 看着这么残忍的画面,他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酱烧排骨? 诸伏景光挑选的是这些年来手段最残忍、最骇人听闻的案件,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来,都会对这些照片心有余悸,他却表现得无动于衷。 是司空见惯了吗?还是说他自己也制造过这样的场面?甚至比这更残忍—— 在这一刻,望着面前男生一如既往的暖棕色眼眸,那像是在看前辈般亲切的目光,诸伏景光有种想要不管不顾拔枪的冲动。 把他抓起来,当成犯人抓起来…… “前辈?”男生的声音忽然闯入进来, 笑意吟吟地说,“等下我们就去吃酱烧排骨吧!”() 像是想到了一个极好的主意,他自来熟般地替诸伏景光安排好了:还有大半个小时就六点了,我知道一家酱烧排骨做得很好吃的,我们一起去吧! ♀本作者下雪时提醒您《在柯学世界扮演路人》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前辈喜欢配什么汁?黑胡椒汁?番茄汁?我个人更喜欢番茄汁……” 酱烧排骨,番茄汁…… 血肉模糊的照片被他夹在手中,他脸上的笑意丝毫不减,仍然期待地望着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没由来地感觉胃里一阵翻涌,五脏六腑仿佛被他狠狠攥住,他垂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抽搐了一下。 他紧紧盯着面前的男生,用连他自己都惊讶的平静语气说:“我下班之后还有事。” 他说出的绝对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他不想再跟眼前的男生待在一起了,哪怕多待一秒,他都觉得痛苦万分。 为什么二号死亡的照片里没有直接拍到他呢?如果拍到了,他们就可以把他抓起来了…… 哪怕是在黑衣组织里,最令人闻风丧胆的琴酒也不会整天以杀人为乐,更不会像这样拿着被害人的照片兴致勃勃地跟人讨论晚上要吃什么。 医生所在的组织,确实比黑衣组织更神秘,也更可怕。 像这样的杀人犯,诸伏景光几乎想不到办法来逮捕他。 不仅想不到办法,还要在这里扮演上司和下属的关系,看他肆意拿着被害人的照片装模作样、耀武扬威…… 诸伏景光手指猛地攥紧。 掌心传来清晰的痛楚,他终于听清了面前男生说的话:“对了,下班之前我们要不要先去把信息录了?每次回来警视厅都要麻烦前辈打招呼开门,感觉很不好意思……” 男生说着看向诸伏景光,诸伏景光心底升起一阵寒意,他移开视线:“我们的工作不同于普通警员,就算下班了也可以自己过去录入信息。” “前辈有权限吗?”男生兴致勃勃地问。 一般人怎么可能知道权限这种东西,大多数人对使用电脑的印象都是打开档案,随便敲记下键盘,记录姓名住址警员编号之类的信息,就算完成新人建档了。 面前的男生丝毫不觉得自己说话有什么不妥,又或者根本就是有恃无恐。 诸伏景光看着他的神情,僵硬地动了动唇:“别打听那么多。” 他是不会让眼前的人把信息录入进去的。 他警告道:“警务部那边新安装了指纹识别系统,没有登记过的指纹会触发警报。” 所以就不要再想打这方面的主意了。 诸伏景光脑子里瞬间闪过了一道念头,就是把他赶走,然而想起二号倒在血泊里的照片,他又生生抑制住了这样的念头。 二号能从零的面前逃脱,武力值绝对不低,连他都被眼前这人杀掉,要是放这人走,让他在外面乱晃…… 诸伏景光眼神沉了沉。 “不看完这些资料,不准离开这间办 () 公室!”() 说完他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本作者下雪时提醒您《在柯学世界扮演路人》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必须把人死死地看在身边。 诸伏景光忽然有了这样的觉悟,但他实在无法忍受对方的论调,说话时轻快的语气,完全不把人命当回事的眼神……比黑衣组织里那些杀人如麻的家伙都要令人想吐。 他忍不住给安室透发了条消息。 “在哪?” 诸伏景光无论说话还是发消息都彬彬有礼,总是以敬语作为结尾,这一条没头没尾的消息发过去,安室透看到都愣了愣。 他差点以为诸伏景光的手机被人抢了! 还好诸伏景光的下一条消息马上发了过来:“我这几天可能会很忙。” 也就是说,他没空再去安全屋看松田了。 读到他的潜台词,安室透问:“那人很难缠?” “……”诸伏景光盯着他发过来的消息,一时间竟然想不出到底要怎么回。 总不能说那是个冷血变态的杀手吧?就算有人在他面前被分尸,他都能兴高采烈往拉面上倒番茄汁吃得津津有味的那种。 总觉得有点恶心。 诸伏景光吸了吸气:“没什么。” 安室透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儿,发了个:(过来。 盯着那个看似难过的表情包看了一会儿,诸伏景光忽然笑了。 “真的没事。”他打字回复。 比起在黑衣组织卧底……不,就算在黑衣组织卧底的时候,他都没有这几天经历的这么心惊肉跳。 想起在办公室里的人,诸伏景光太阳穴一突一突的,感觉血压都升高了不少。 他收起手机,重新收拾好心情,准备回去面对里面的变态杀手了。 这时他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了低低的交谈声。 “没办法,暂时录不上……” 似乎是在和人讲电话,办公室里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压低了片刻后又忽然变得高昂起来。 “要不炸掉吧!” “指纹识别这种东西一听就很麻烦!” “你快给我搞点炸药过来!” 这人在警视厅里说什么呢?! 诸伏景光心脏一跳,猛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坐在办公椅上,打电话打得飞起,连带着椅子都在转圈的男生一僵。 他手里还拿着一张照片,像是做错事地眨了眨眼睛:“前辈?” 诸伏景光内心的怒火几乎抑制不住,他冷声问:“你在说什么?” “哦,我在跟我姐打电话呢,”男生说,“我们在聊晚上吃什么。” 不是在聊怎么炸警视厅吗? 诸伏景光内心冰寒一片,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他状似若无其事地挂掉电话,问:“前辈真的打算跟我一起去吃酱烧排骨吗?” 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期待,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只要诸伏景光说不吃,他就转头去约别人一样。 () 约别人——一起探讨怎么炸警视厅? 诸伏景光脸色沉沉地说:“吃。” “你不是先约了我?”他眼神沉冷地盯着面前的男生,“还是说,你更想和别人一起?” 他脸上仿佛带着被爽约的愤怒,男生连忙说道:“我当然是要跟前辈一起的!” 他举起双手发誓:“我绝对没有约别人!昨天就想请前辈吃饭了,不过前辈不是感冒了么——” 他说着看了看诸伏景光:“现在感冒好了?” 诸伏景光一言不发地望着他,他说:“可是前辈的脸色还是很难看哎。” 诸伏景光都快被他气笑了。 刚找人要了炸药想炸警视厅,还能假模假样地在这里关心他,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心理变态?反社会人格?又或者只是单纯的,作为杀手的恶趣味? 看到男生还眼巴巴等着自己回复,诸伏景光冷着脸说:“老老实实看你的文件。” “哦……” 宁愿和诸伏景光凹人设也不要看文件。 这些凶手案有什么好看的啊! 已经悄悄把酱烧排骨从未来一个月的菜单里划掉了,今鹤永夜一脸痛苦地拿起文件夹。 可恶…… 他望着手里的照片,又看看纸上的笔记,忽然咦了一声。 “前辈。” 他举起照片说:“这个不是剔骨刀留下来的痕迹。” “剔骨刀的切口直而且并行,每一刀切下去,造成的伤痕应该是一样的……” 而且市面上能买到的剔骨刀较小,和一般的水果刀没什么区别,顶多再长一点,锋利一点,用来分尸也不是不可以,就是有点费功夫…… 嫌疑人把尸体装在垃圾袋,匆匆丢在路灯下,说明他并没有那么细致的分尸时间。 “当时为什么会怀疑是剔骨刀呢?”今鹤永夜边说边翻着文件夹,从里面抽出了好几份笔录,“怎么看都是剁骨头的那种刀吧?一般人家里都有,用起来也比较方便……” 他若有所思地说着,一道强烈的视线忽然落到了他的身上。 他抬起头,对上了诸伏景光混杂着震惊和愤怒的目光,那双蔚蓝的眼睛里还有着浓烈到无法掩饰的厌恶。 今鹤永夜:……? 他突然反应过来,诸伏景光不会以为他也用同样的手法杀过人吧? 这个身份的人设是不是立得太成功了点? 今鹤永夜乖巧地停下了话题。 过了好一会儿,诸伏景光才说:“继续。” 他的声音里有着快要压抑不住的怒气,今鹤永夜:“……就这么多了。” 再多的他想到了也不敢说啊,说出来怕就不是把他退回大阪府这么简单的了。 轻一点被诸伏景光揍一顿,重一点诸伏景光直接黑化把他抓到地下刑讯室关起来。 警视厅地下还有四层呢!! 今鹤永夜看着怒火中烧的诸伏景光,整个人化作鹌鹑,小心翼翼地缩在椅子上。 他用脚尖抵了抵桌角,悄悄把椅子往后挪了一点。 诸伏景光看不到他的小动作,但能看到他渐渐远离自己。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里还是带着不可抑制的愤怒,但到底冷静了些许:“人又不是你杀的,你怕什么?()” 看你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今鹤永夜看了看他的脸色,尽管他很愤怒,但也确实很关心这个案子,于是说:“分尸通常分成几种情况,一种是让人无法辨认死者的身份,一种是很二有可能在犯案过程中留下了明显的痕迹,会让人一眼看过去就联想到他……” 随着他的话语,诸伏景光的脸色渐渐冷静了下来。 他有些复杂地望着面前的男生。 把这些文件交给他的时候,诸伏景光根本就没指望对方真能看出什么。 然而现在…… 说不定这桩在警视厅里埋藏了很久的案子真的要被他给破了。 尽管他用的是他的经验…… 杀人的经验…… 诸伏景光倏地打断他:“把文件给我。” 今鹤永夜停下话头,老老实实地把笔录放好,连同文件夹一起递过去。 诸伏景光拿着文件夹,对他说:“这个案子不用你操心了。” 今鹤永夜默默望着他,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继续看你的文件。” “好吧。”今鹤永夜伸出手,从文件的小山堆中间抽出了一个文件夹。 最上方的文件开始摇摇晃晃,诸伏景光看着他的动作,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出声,而是心情复杂地沉默了半秒,然后转身走了。 今鹤永夜一边望着他的背影,一边掀开了面前的新文件。 警务部分成人事一课、人事二课,还有讼务课和厚生课等等,诸伏景光知道他们下班还能录入新人信息,说明他当时就是下班再去录的。 这些地方一般都不会让其他部门的警员进入,他还能知道里面新装了指纹识别系统,说明他很有可能被叫过去录了指纹…… 也就是说,他有权限! 用他的指纹能进入警务部。 今鹤永夜瞥了瞥视线上方的任务:【请司哨003号尽快获取警方身份】 字迹颜色变得比之前深了一点,仿佛在无声地催促。 “别急,”他轻声说,“很快就好了。” 这个身份,会成为真正的警察的。 - 和黑田兵卫的会面结束,已经是六点多了,警视厅里明亮的灯光几乎让人意识不到时间的流逝。 只有在看到窗外幽暗的景色时,诸伏景光才隐隐约约有些心惊。 “你刚才拿过来的案子,我会转交给搜查一课。”黑田兵卫说,“至于你说的那个人……你把他转到其他部门也可以。” 诸伏景光还要在黑衣组织卧底,身 () 边放着这么一个下属,和定时炸弹几乎没什么区别了。 诸伏景光摇了摇头:“至少让我把今天的事了结了再说。” 他打算去警务部看看,那人到底是不是真的打算在那边装炸弹。 他难道不想要警视厅实习生的身份了吗?还是他本身就是一个随心所欲的疯子? 黑田兵卫的脸色严肃起来:“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长官,”诸伏景光摸了摸腰间,“我带了枪。” 他们刚刚通知了下去,警务部那边没有人在值班了,就算真的要放炸弹,顶多也就炸一两个办公室,诸伏景光在他启动炸弹之前就能用枪解决——解决那个人。 看到他坚定的神色,黑田兵卫一下子顿住了脚步。 诸伏景光抬手敬了个礼,看到他转身离开,黑田兵卫神色复杂,良久,他幽幽叹了口气。 拿出手机,黑田兵卫说:“喂,降谷吗?你在哪?” 诸伏景光没有听到他打电话的声音,从电梯下来,到了警务部的楼层,走廊依旧是明亮一片。 透过敞开的玻璃窗,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身影。 那人似乎不在。 但诸伏景光没有放松警惕。 他从腰间掏出枪,默不作声地装上消.音.器。 装有指纹识别系统的办公室在最里面,他无声地推开门,办公室里的光线暗一些,下班的人把灯都关了,但从走廊照过来的灯光依旧让里面的所有物体无所遁形。 没有人。 他真的不在? 那炸弹呢? 是玩笑?还是…… 诸伏景光走到装有指纹识别的那扇门边,一个黑影忽然从旁边出现,看起来像是躺在办公椅上睡着了,被他惊醒之后坐起来那样。 诸伏景光条件反射地把枪指过去。 这时一只手忽然从另一侧伸过来,正好撞在他持枪的手臂上,他的手臂一麻,枪在他手里松了一瞬。 他连忙换一只手攥紧了枪,同时抓住那只手臂,把人按在了门上。 棕色的头发,暖棕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莫名的危险。 果然是他。 诸伏景光冷哼出声,正要说话,忽然听到“滴”的声音响起,他在门边的手指边缘不小心碰到了指纹识别的面板。 指纹自动识别成功,面前的门无声地划开了。 被他按在门上的男生失去支撑,一下子倒了下去。 诸伏景光下意识拉住他,在他站稳之前又飞快反应过来,用枪抵住了他的胸口。 男生咳了一声,看看他攥住自己的衣服,又看看旁边的枪:“前辈。” 他抬起脸,慢吞吞地说:“这次又是什么考验?”!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 38 章 偷天换日(其一) “考验?”诸伏景光冷冷望着他,“你觉得这能是什么考验?” 他没想到,都被自己用枪指着了,面前的人还在嘴硬,一点也不肯承认自己做过的事。 在诸伏景光眼里,那张脸上简直写满了死不悔改这几个大字。 诸伏景光抵住他胸膛的枪口微微往下压,对面的人今天穿的依旧是米色卫衣,胸前印着几个大大的字母,被羊角扣的褐色外套遮住了,看不清到底是什么。 字母被枪口压出一道折痕,男生往下瞥了瞥,忽然说:“我的心脏在右边。” 诸伏景光手指一动,下意识就想要把枪口移过去,然而触及到对方微微弯起的眼睛,他又马上反应过来,这只不过是个玩笑。 都快死到临头了,还能面不改色地开玩笑。 诸伏景光脸一沉,厉声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来录入信息呀!” 男生一脸自然地说:“在办公室的时候,不是和前辈约好了吗?” 谁跟你约好了! 听到他不要脸的回答,诸伏景光的神色更冷,从那双蔚蓝的眼里浮现出来的杀意清晰可见。 仿佛才意识到他的不高兴,男生撇了撇嘴,像是委屈又像是控诉地说:“你明明说下班也可以录的……” 所以他就等在这里了? 如果不是经历过指纹的事,如果不是听松田说过他杀人的事,又看到了二号死亡的照片,诸伏景光说不定真的会相信他只是一个单纯到有些缺根弦的下属。 诸伏景光冷眼望着他装模作样。 “你刚才对我动手了。”他说。 男生顿时“啊”了一声,指了指门口说:“那个……恶作剧!” 他是快下班的时候就来这里等了的,然后看到有职员放了衣服在座椅上,似乎是想捉弄谁的样子。 “我是想提醒前辈的……”他有些无辜地望着诸伏景光。 “提醒?”诸伏景光重复他的话,“提醒需要撞我的枪吗?” “那是不小心撞到的,”男生在他强大的气场下越发小声了,“前辈拿着枪,看起来很危险的,我也不敢出声……” 他低头看了看抵在自己胸口上的枪,枪口呈黑色,枪管略长,上面装了消.音.器,不是最常见的警用转轮手枪,而是经典的九二式,黑市到处都能买到,就算用这把枪把他杀了,短时间内也很难追查到凶手。 诸伏景光这是真的动了杀心了。 今鹤永夜忍不住抬手摸了摸枪管:“前辈这是真枪吗?我还没见过……” “别动!”诸伏景光低喝了一声,抵在今鹤永夜胸膛上的手明显用力,骨节分明的手指边缘处泛起些许白色。 他不想再听面前的人废话了,他除了枪还带了手铐过来,然而就在他打算掏出手铐的时候,对面的人忽然笑了起来。 那双暖棕色的眼睛因为笑容而微微眯起,然而浮现在他眼底的并 不是一如往常的暖意,而是冰冷而锐利的颜色。() 微弱的灯光从门口照进来,他的脸犹如从黑暗中走到了光明面前,那张脸上突兀出现的,是比诸伏景光更强烈的杀意。 ?想看下雪时的《在柯学世界扮演路人》吗?请记住[]的域名[(() 令人战栗的寒意陡然从心底升起,诸伏景光猛地扣下扳机,然而耳中却并未听到枪声响起的声音。 眼前忽然闪过了对方宛如好奇的用手触碰枪支的画面,诸伏景光心惊又懊恼,手腕一转,扣住扳机的手指伸直,扳机护圈绕着他的手指向上飞转,快得如一道黑色残影,他再一抓,持枪的姿势就变成了握住枪管,枪托抵住男生的胸口。 他这并不是要把枪主动递给男生,而是手臂往上抬,用厚实的金属枪托猛地往男生的下巴撞了上去。 他的动作只在一刹那间,另一只手已经伸向男生的脑袋,就算男生想要避开,也会被他按住往枪托上撞去。 然而就在这时,男生猛地挡住了他往上抬的手臂。 另一只手比他更快,就在他抓住枪管的瞬间,那只手从下往上伸,击中了诸伏景光握枪的手掌底部。 诸伏景光才刚抓住枪管,手臂和握枪的手掌同时受到攻击,还是两股完全不同的力道,一个往下一个往上,仿佛要把他的手折断一般。 他赶紧把枪弹开,发麻的手指将枪甩出,在两人的身侧形成一道黑色抛物线,就要往旁边的桌面飞去。 无论是将枪抛起来,还是松手往下落,都会落入男生的手中,他的两只手都架在诸伏景光的手臂上,而抛到旁边就不一样了。 诸伏景光还有一只手空着。 那只手正好可以拦在手.枪和桌面之间。 黑色的抛物线犹如被他的手指折断,就在枪即将落入他手心的瞬间,面前的男生忽然轻笑了一声。 “前辈换枪实在太厉害了。” 早在门外的时候,他撞到诸伏景光的手臂,诸伏景光就在瞬间完成了左右手换枪,不仅没有让枪掉到地上,还逆转了局势,把他给按在了门上。 所以他怎么可能让这种事再发生一次。 男生双手改为拽住诸伏景光的手臂,诸伏景光的身体被他拽得微微倾斜,伸出去的手指和黑色抛物线堪堪擦过。 枪往桌面飞了过去。 诸伏景光瞳孔一缩,呼吸蓦地沉重起来,他能感受到,在男生拽住他的同时,一股强大的力道随之强加到了他的身上,然而在他还没明白那是什么的时候,他就看到了男生的动作。 对方把腿伸过去,脚尖往枪上用力一踢,把枪给高高踢了起来。 黑色的枪在空中旋转,从门边照进来的光线一直飞到了天花板的幽暗之中。 从门口到最近的桌子差不多有两米,原本以他的身高是不可能踢到那把枪的,但有诸伏景光作为支撑就不一样了。 诸伏景光瞬间明白过来,随后毫不犹豫地攥住男生的双手,把对方狠狠摔到了地上。 “砰”的一声闷响,同时传出的还有手枪上膛的声 () 音。 诸伏景光拿出藏在衣服里的另一把枪,不由分说扣下扳机。 在黑暗中飞翔的枪落到了地上,一同响起的还有响亮的枪声。 被他摔到地上的男生瞬间蜷缩起身体。 门外的灯光在他身上投下一道剪影,诸伏景光的样子也被拉得长而尖锐。 他握着枪,沉声说:“你是不是以为我很能忍耐?()” 所以才一再挑衅他,一再试探他的底线。 这样的事不是没发生过,早在去警校之前,早在年幼刚明白事理的时候,诸伏景光就遇到过这样的事。 在父母被杀的时候,在患上失语症的时候……无处不在的恶意犹如跗骨之蛆,让他痛苦万分。 他也曾以为他很能忍耐。 直到有一天,一个人告诉他,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更好听的词,叫蛰伏。 就算再天才的画家,也要经历从籍籍无名到熠熠生辉的过程,就算是再动听的歌手,也不是每一场都座无虚席。 漫才出现在一千多年以前,却一直到今天才爆火。 最成功的谐星登台之前,已经忍受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嘲笑。 ——在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是从撑不下去了,再咬咬牙坚持到现在的。 诸伏景光也是靠着自己,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 不是零的幼驯染,也不是什么卧底警察,他只是他自己。 面前的男生并没有轻视他,是他打破了对方的想象,突破了极限,才能在这最后关头扳回一城。 看着蜷缩在地上的男生,诸伏景光眼里的冷色散开,渐渐变成风清月朗般的坚定。 微弱的灯光犹如皎白的月光洒在他的侧脸上。 他说:我一直很担心。?()” 在去黑衣组织卧底的时候,他就一直很担心,担心自己会给零拖后退。 他还暗暗想过自己牺牲的样子。 就算是牺牲,他也不想给零拖后腿。 后来……医生出现了,眼前的男生出现了。 仿佛就是为了印证诸伏景光的想法一般,明明还有更厉害的零在,他却偏偏盯上了他。 就好像如果是在黑衣组织卧底,表现得和零很亲近,他也一定会被人盯上。 诸伏景光心里有些茫然,又有些果然如此的感觉。 他忽然很想笑,然后他就真的笑了出来。 一直横亘在心中的郁气也一同吐出,诸伏景光终于觉得,自己做的所有选择都是正确的。 未必是最好的,但一定是最适合他的,他走出了自己的路。 有些温柔的笑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男生微微抬起脸,泛白的灯光将他的脸也照得有些发白。 “前辈……”那双暖棕色的眼睛紧紧盯着诸伏景光,犹如被狠狠咬了一口的猎人望着猎物一般,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兴奋,他的声线带着些许不稳,“你真的很厉害……” 他没有想 () 到诸伏景光身上还会藏着第二把枪,他以前从来没有过这么不择手段的行为。 这根本不符合他的性格。 “有点不讲武德。”男生说着,手臂撑着地板,身体逐渐从地上坐起。 “停下。”诸伏景光用枪口指着他的脑袋,却听到他也笑了一声。 轻笑声如烟消散在空气中,几乎要让人以为那是错觉,然而诸伏景光确实听到了。 他心里一紧,枪口往下,还未对准男生的肩膀,就看到一个物体朝自己飞了过来。 男生举高了手,他手里拿着的是一小罐喷雾,哧的一声,白色气体瞬间笼罩住了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屏住呼吸,然而已经晚了。 “是接触式的。”男生在他摇晃的瞬间站起来,一边捂住受伤的腹部一边说,“谢谢前辈指教。” 不过现在看来,还是他更不讲武德一点。 他说话时的语气是和平时相差无几的轻松,如果仔细去看他放在腰间的手,会发现根本没有血迹渗出。 然而诸伏景光已经什么都看不清了。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倒,眼前的所有物体都在他眼中犹如倒转了一圈,变得模糊而晕眩。 他看到了男生修长的剪影,正在朝一旁的计算机走去。 “这里不是录入信息的地方……” 诸伏景光咬牙切齿地说:“是……发工资……” 思绪仿佛被人打散成了千万片,身体叫嚣着想要放松下来,就此陷入沉眠,他瞪直了眼睛,在一片恍惚中看到对方惊讶地挑了挑眉。 “竟然是这样吗?” “又被前辈摆了一道呢。” “前辈真是太厉害了!” 说着男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型U盘,插入到了电脑中。 电脑是关闭状态,他随手按了一下开关,然后扭头去看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强撑起精神不让自己睡去,然而身体却怎么也不听使唤,确认他没办法妨碍到自己之后,男生按了按电脑屏幕。 屏幕瞬间亮起,在短暂的LOGO闪过之后,出现了一行行的代码。 诸伏景光怒道:“你在做什么?!” 愤怒过后,诸伏景光眼前是不可抑制的晕眩和黑暗,男生的声音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 “看到最后你就知道了。”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哦~如果你能看到最后的话。” “你——!” 诸伏景光用力攥紧了拳头,痛疼唤醒了他迟钝的神经,在黑暗和恍惚中,他看到了男生离开的背影,以及变得刺眼至极的电脑屏幕。 电脑散发出来的白光占据了他所有的视线,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强撑起身体走过去,没有摸到U盘在哪,代码还在刷新。 跳出来了很多资料,警视厅总务部的,秘密活动课的,公安的……像是在检索什么。 这是…… 想起他一再提醒自己要录入信息,诸伏景光眼前忽然闪过一道亮光。 他是为了把信息录入到警视厅!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别人! 诸伏景光按了按键盘,不知道按到了哪个键,快速刷新的代码一顿,一个白色的页面弹了出来。 上面是一张基础信息的登记表,已经提前填好了姓名居住地等等,连照片都有。 照片上的男生有着棕色卷发,暖棕色的眼睛温暖而纯粹。 诸伏景光缓缓移动鼠标,这时登记的页面忽然一闪,就要再次隐藏入代码之中。 诸伏景光赶紧按住键盘,在最后输入编号那里输入了秘密活动课的代码,又飞快录入自己的警号。 【登记成功】 一个绿色的对话框弹出来,所有的代码都消失了。 诸伏景光身体一软,扑通跪倒在地上,他的头抵住桌沿,手里还死死抓着键盘。 不断闪烁的屏幕上只剩下了一个干净的页面。 【金田雪帆】 【年龄:20】 【……】 【隶属:秘密活动课】 【上级:诸伏景光】 [警号分配中] [分配完毕] 那些字体闪了一闪,最后所有的字迹都变成了【*保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 39 章 偷天换日(其一) 今鹤永夜从办公室出来,他还维持着用手捂住腹部的姿势,像是受伤了一样,人却灵活地转了个身,抬头望了望挂在门上的标志。 还是人事一课,职员企划系。 按照今鹤永夜在警视厅内网看到的资料,人事二课才是负责招聘和采用的,但那边没有装指纹识别系统,只有这个地方装了,再加上这个名字…… 今鹤永夜差点就翻车了。 他根本就没想到,在这里装上指纹识别,竟然是为了保护工资条。 诸伏景光也是真的厉害,竟然能想到利用他对警视厅的不了解来误导他,让他误以为这里是录入信息的地方,还在身上藏了第二把枪…… 当时要不是他反应快,他今天可能就真的出不了警视厅了。 今鹤永夜不由得吸了吸气。 他的手掌摊开,手心里静静躺着一颗子弹,那是诸伏景光对着他的腹部打过来的。 他用了灵力才挡住。 虽然有点胜之不武,但他不能在这种时候受伤。 他看了一眼视线上方的小字:【请司哨003号尽快获取警方身份(已完成)】 任务完成之后,那行字没有像往常一样消失,而是多了一行小小的倒计时。 时间依旧是72小时。 这就是新司哨的到达时间了吧?为了防着他,连具体内容都没写,只给了一个倒计时。 现在外面到处都是时空乱流,这个世界几乎成了封闭的状态,但系统的任务数据很小,想要送出去还是很容易的。 时之政府应该发现他同时兼顾三条线路了,所以才会这么迫不及待地挂上倒计时来警告他。 怎么办?今鹤永夜看着那行倒计时,心里冷冷地想,他不想把这个身份给别人了呢。 他现在这个身份已经成为了秘密活动课的正式职员,还是诸伏景光的直系部下,能做的事情多了,为什么要让给别人? 想起诸伏景光,今鹤永夜突然一愣,总觉得他刚才那些倔强又不服输的眼神在哪里见过。 今鹤永夜一边从消防通道的步梯走下去一边想,到底是哪里? 他和诸伏景光根本没有交集,诸伏景光在剧情里又那么重要,如果他见过的话,不可能不记得的。 他想了很久,直到楼梯都走下去了好几层,才想起很久以前,刚来这个世界不久的时候,他遇到过一个蓝眼睛的小鬼,好像不会说话的那种。 今鹤永夜:“……” 不会这么巧吧?今鹤永夜渐渐想起来了,那时宫野家要搬到乌丸集团提供的住所,但他们开设的诊所经营得不算好,账面也不好看,所以一直没能卖出去。 当时是他去接手那家诊所的,他在里面假装认真考察的时候,不知道从哪窜出来一个小鬼,非要拉着他,让他教人怎么包扎。 他把人甩开,对方锲而不舍地跟上来,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了他不想理自己,最后含着眼泪 用刀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道伤口。 还挺深的。 想起当时的情景,今鹤永夜嘶了一声。 那个狠心的小鬼……不会真是诸伏景光吧? 宫野艾莲娜搬走之后,确实是诸伏景光给降谷零治伤的…… “——别动。” 一道冰冷的声音忽然从前方传来,今鹤永夜正走到楼梯的拐角处,听到他的脚步声,早已等候在那里的人从角落走出,抬起漆黑的枪口正对准了他。 那人冷冷地说:“把你的手举起来。” 消防通道的门都是关着的,只有正中间的门缝隐约透露出一点亮光,照在他金色的发丝上。 碎发下是一张英俊而柔和的脸,因为混血而显得轮廓更鲜明,紫灰色的眼睛略微瞪大了,年轻而充满了活力。 这张面孔忽然出现在今鹤永夜的面前,仿佛只是从他的记忆中提取出来,然后等比放大了一般。 今鹤永夜不由得愣了一下。 安室透冷声说:“照做,不然我会开枪。” 他的眼里有着小时候完全没有的冷意,今鹤永夜慢慢把双手举了起来。 “还挺默契的。”他忍不住说。 诸伏景光之前应该去找过黑田兵卫了,但他这一路走下来他没有遇到其他警察,说明黑田兵卫没有动用警视厅里的人手,应该是怕诸伏景光的身份暴露。 他只通知了安室透。 安室透却没有选择去办公室里帮诸伏景光——他很相信诸伏景光,相信诸伏景光能控制住他。 他出现在这里,只是作为“保险”而存在的。 如果诸伏景光真的无法解决他,那么就由安室透亲手动手。 这时安室透也意识到诸伏景光那边出意外了,神色越发冷峻。 对上他冷冰冰的眼神,今鹤永夜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想说话。 他想了想,忽然说:“要是我和医生也有这样的默契就好了。” 安室透脸色微微一变。 这和他们在安全屋里的推测完全不一样,当时他们都以为这人是追在医生后面跑的败犬,可是现在听他这话,他更像是和医生一伙的? 医生知道他和景光的身份,这人也知道,还说出了这种话…… 他和医生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安室透的眼神彻底变了。 “医生在哪?!”他厉声问。 如临大敌的反应让今鹤永夜笑了起来,“这种时候,你不是更应该关心还在上面那个人么?” 他指了指楼梯上方,他刚才就是从那里下来的,步调还算悠闲,身后根本没有追兵。 他问安室透:“你真的相信他的实力?” 相信诸伏景光能拦住自己? 事实上诸伏景光绝对可以,他说这话纯粹是为了刺激安室透。 安室透眼神一颤,握着枪的手不由自主收紧了。 片刻后,他竟然冷 静了下来(),用和之前相差无几的冰冷语气问:你做了什么? 还以为他会直接动手呢?(),今鹤永夜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罐喷雾。 要不是安室透站得太远了,他真的想给安室透也来一下。 他今天不会真的走不出去了吧? 他迅速回忆了一下自己之前看过的警视厅地图,地下那几层好像没有写是干什么的…… 看到他眼神微闪,安室透用枪指了指旁边:“把东西慢慢放到地上。” 他没有让今鹤永夜把东西抛给他,也许是考虑到他们很喜欢用炸弹的原因。 而让今鹤永夜把东西放到地上也是最安全的,放好之后可以让人走过来——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会选择回头拿东西,将后背暴露在敌人眼里。 今鹤永夜拿着喷雾慢慢蹲下去。 安室透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像是在防备他,连他最细微的表情都不肯放过。 这时今鹤永夜忽然笑了一声。 安室透反应飞快地开了枪。 几乎是同一时间,今鹤永夜伸向地面的手改为了抓住旁边的栏杆。 他的个子本来就高,栏杆需要往下伸手才能抓住,他把喷雾从栏杆的缝隙丢下去,手直接撑在栏杆上,整个身体腾空跃起,从栏杆跳了过去。 下方是近两米高的另一截楼梯,他的身体高高跃起,又瞬间落下,消失在了视线里。 子弹擦着他的身侧飞了过去,安室透站在楼梯对面的出口,无论上楼还是下楼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然而在漆黑的夜色中,他只看到对方隐隐发亮的棕色眼眸,以及在空中飞快划过的褐色衣摆。 羊角扣的大衣如同燕子张开的翅膀,在空中放大了一瞬,对方修长的双腿落到下方的台阶上,犹如大型猫科动物舒展筋骨般,带着无声的灵活和优雅。 安室透瞬间开了枪。 第二枪依旧没有打中他,他微微侧过身体,子弹贴着他的胸前飞到了对面的墙上。 他站在台阶下仰起头。 “你真的不担心绿川前辈吗?” 他仿佛好心地提醒了一句,换来了安室透比之前更凌厉的子弹。 子弹朝他的脸颊飞了过来,他连忙歪头躲避,下一秒又一颗子弹朝他的肩膀打了过来。 男生忍不住说道:“楼下就是交通课了!” 交通课有人日夜值班看监控的! 虽然他带的枪声音很小,但万一有人听到呢? 安室透一言不发,又一颗子弹朝他的腿射了过去。 抓住他,安室透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必须抓住他。 看到他执拗到近乎疯狂的眼神,男生狼狈地骂了一声,闪避的动作也开始乱起来。 台阶下方的男生被他逼得空间越来越小,几乎没有地方躲了。 看着眼神越来越凌厉的安室透,男生一咬牙,忽然把脚边的喷雾踢了过来。 “砰——” 喷雾被子弹打中,一下子炸了开来,白色的气体在空中飞快散开,又瞬间消失。 安室透的弹匣正好打空了,他屏住呼吸,一边换弹夹一边朝男生的方向跑去。 男生也急忙往下楼跑。 这时安室透双腿忽然一软,仿佛踩在棉花上的感觉让他踉跄了一下。 他瞬间睁大了眼睛。 跑到下方另一截台阶上的男生回头,再次对他笑了一下。 安室透咬牙,对他举起枪。 他的身影在视线里模糊了一瞬,但依旧没有逃离安室透的射击范围。 安室透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留下。 但他很快就听到那人的声音。 “我还是很关心绿川前辈的。” 他自我肯定般地说着,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另一罐喷雾。 安室透不知道是不是跟之前那罐一样,但总觉得带着点红色,看起来极为不详。 他听到了对方的声音,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找到医生吧。”他说。 “不然他没救了。”! ()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 40 章 偷天换日(其一) 不然他没救了—— 随着他的话语,安室透忍不住想起了还留在警务室里的诸伏景光。 这个猜测又很快就被他否定了,“不可能!” 这人不可能在警视厅里杀人的,而且要杀景光的话,根本没必要这么费力地接近他。 除非……他已经达成了他的目的…… 男生手里的喷雾仿佛染上了一层暗红色,安室透弥散的思维迅速聚拢,心脏处传来不可思议的痛楚。 他瞬间睁大了眼睛。 如果有两罐喷雾,不同的颜色,代表不同的作用…… 红色,向来是极度危险的象征…… 安室透瞳孔一颤,立即朝前方看去,然而本应该在他面前的人却不见了。 糟糕,安室透心里瞬间闪过一个念头,中计了! 他说那句话是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安室透迅速往楼梯下方看去。 他身体一动,立即就发现自己的动作带着不同寻常的飘忽,如果不是楼梯的栏杆足够高,他恐怕会连人一起翻下去。 然而男生却不在下面。 安室透手里还拿着枪,如果男生从下方逃走,哪怕安室透现在身体异常,也可以凭本能打中他。 安室透迅速反应过来了。 他手指迅速握成拳头,朝自己的身后打去。 拳头瞬间落空,男生也没有出现在他的身后,反而是他因为用尽了全力,身体忍不住往前倾了倾。 本就失衡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向下倒去,这时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 冰凉的气息迎面飞来,伴随着喷雾的滋滋声,安室透在一团淡薄的白色雾气中看到了那人。 他的身体一直都贴在墙那一侧,身影犹如融入了空气中,直到他抓住安室透,才像是忽然从阴影中走出,从模糊的影子变成了温暖的实体。 那只手攥住安室透的衣服,将他从白色雾气的笼罩中拉了出来。 那一瞬间,安室透分不清到底是药物的作用,还是他的实际感受出了问题,他整个人都像是飘在了半空中,冰凉的雾气如风般拂过他的脸颊。 那人冷淡的眼神在黑暗中一闪而过,安室透心里一跳,仿佛抓住了什么,然而下一瞬,他的背后就传来了一阵剧痛。 那人把他摔在了楼梯下方的转角处,他反应飞快地举起枪。 被连续用了两次喷雾,他的眼前已经什么都看不清了,只剩下自己手里的枪。 他感受到了枪上传来的震动,射出的子弹在他眼中放大无数倍,他看着那颗子弹飞向了那人的脸颊。 时间犹如凝固了一般,安室透呼吸不由自主停了下来。 下一秒,男生微微偏头,躲开了那颗子弹。 子弹擦着他棕色的碎发飞过,穿过后方的玻璃,在上面留下蛛网似的裂痕。 “哗啦”一声,玻璃被打碎的声 音传来,时间仿佛在这时候才开始流动。 安室透的手腕上传来了一阵痛楚,那人从楼梯跳下来,不由分说地把他的枪踢走。 浓重的混沌和幽暗笼罩住安室透,似是要将他沉入深渊底部一般。 他的意识不断下坠,但他仍然感受到了那人的目光,带着一点诧异,还有细微的懊恼。 安室透不知道他在懊恼什么,他凭本能地说出了一句话:“你杀不了二号。” 站在他面前的人骤然顿住。 安室透说:“有医生在,你不可能杀死二号的……” 医生根本就不会允许! 这是他看到二号死亡的照片后,一直藏在内心最深处的疑问,当初医生也在拳馆里,他怎么可能会让二号死掉? 然而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内心却并没有多少把握。 尽管医生用松田的假死骗过了所有人,可他事后也没有去看松田,如果他真的那么冷漠,对于犯错的二号,眼睁睁看着对方去死也不是不可能。 二号是朋友,而眼前之人是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人…… 安室透的意识还在不断往下沉,思绪也变得断断续续。 原本紧张等待回答得心也渐渐松散下来,这时他听到了对方认真思索了很久才问出来的问题:“……二号是谁?” 安室透呼吸一紧,莫名的不安感袭来,他的意识骤然落入深沉的黑暗之中。 今鹤永夜收回喷雾,俯身盯着安室透的脸看了一会儿,安室透一点反应都没有,看来是真的晕过去了。 这体质,比诸伏景光可好太多了。 没有说诸伏景光不好的意思,是安室透太过逆天了。 都接触到两次喷雾了,竟然还能给他下套。 只差那么一点点,他就承认二号是他杀的了。 而他的这个身份,应该是不知道“医生”和“二号”分别代表谁的。 他从来没有和警方这边交换过信息,一出场就被诸伏景光敌视,诸伏景光也不可能告诉他医生和二号这两个称呼的由来。 所以他才会问二号是谁。 这种反应,真的很像杀人杀得太多了,连人家的名字都记不住呢。 感觉人设变得更稳固了,今鹤永夜满意地站起来。 他拿着喷雾的手掌侧面传来些微痛感,是刚才被安室透的子弹擦伤的。 安室透今晚话格外的少,大概是和诸伏景光一样,把他当成真正的杀人犯了,一心想要在这里逮捕他。 诸伏景光至少还忍耐了一会儿,安室透……从某种程度来说,今鹤永夜觉得他眼里更容不下沙子。 连话都不愿跟他多说两句,上来就开枪。 就那么喜欢当警察吗? 看着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安室透,今鹤永夜忍不住揉了揉手。 手上的擦伤不严重,他第一时间就用袖子包住,血应该不会滴到楼梯上留下证据。 但 他还是打开手机的闪光灯(),把自己走过的这几段台阶仔细检查了一遍。 再次下楼的时候?[((),看到已经晕过去的安室透,今鹤永夜忽然想起,他这几天出现在警局的时间比在黑衣组织那边还要多吧? 安室透平时都这么闲? 他忍不住拿出手机,单手给赤井秀一发了条消息。 [波本的电话,给我。] 赤井秀一:? 有秘密不告诉他,还找他要电话? 想起对方和波本坐在车里说悄悄话的场景,赤井秀一秒回:[没有] [那天在酒吧,波本给你打过电话] [你应该没有那么健忘吧?] 看着对方发过来的消息,平静的语气中仿佛透着某种危险,赤井秀一顿时无奈。 [算你欠我一顿饭] 一边打字,赤井秀一一边找出波本的电话发了过去。 今鹤永夜知道安室透的电话,不过为了不留破绽,还是找赤井秀一重新要了一遍。 其实他之前就打算联络安室透的,然而诸伏景光又是让他找车,又是去查指纹,一系列的操作下来,早就把他都给忙忘了。 他打开网页,通过网络拨号,用白发年轻人的身份给安室透打了个电话。 安室透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仿佛感受到了某种不安,仍在昏迷中的安室透蹙起了眉头。 今鹤永夜默默望着他逐渐变得不安的神情,过了一会儿,他挂掉电话,改为发消息。 [你人呢?] [资料怎么还没交上去?] [你想反悔吗?] 发完之后,他收起手机,捡起安室透掉在地上的枪从窗户扔了出去。 想也知道黑田兵卫不可能只让自己的两个部下过来抓人。 他不能暴露诸伏景光和安室透的身份,安排一些人守在楼下还是很简单的。 看到那把枪之后,他第一时间就会认为安室透也出事了,然后派人进入警视厅。 今鹤永夜要做的就是从警视厅逃离。 三天,他看了一眼系统上方的倒计时,至少这三天,他绝对不能让警视厅里的人找到。 越是找不到,他们就越着急,到时候,有着相同容貌的司哨突然出现了…… 不仅是警视厅的要员,还是诸伏景光的直属部下,新来的司哨对这个身份应该很满意吧? 今鹤永夜飞快下楼。 交通课下面是保安课,一般负责风俗调查、管理赌博等等,下班之后没有交通课那么繁忙,他从消防通道走出去,意料之中的没有在走廊看到人。 看了一眼摄像头的位置,正对着大门的方向,他把门打开些许,之后往下一层楼跑。 他听到了步调整齐的脚步声,有人从一楼步梯上来了,而且离他越来越近,如果他再往下两层,一定会跟那些人撞上。 那些应该就是黑田兵卫提前安排在楼下的人。 () 保安课再往下一层像是平时的活动中心,有少年宣传和驻警视厅的媒体办公室等等,摄像头没有装得那么严密,他走进去之后立即找了一些宣传的横幅过来,将门的两边给缠了起来。 那些人每到一层就会推开门,派人进去搜索,到了今鹤永夜这层,发现门打不开之后,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 今鹤永夜靠在距离门不远处的墙边,听到了他们撞门的声音。 又有一些人到了更上面一层楼,之后传来了惊喜的声音:“好像是这里!()” 这里有人来过!?()?[()” 今鹤永夜把那道门推开过,看上去就像是有人从那边逃跑了,脚步声顿时乱了起来,不少人朝楼上涌去。 被留下来开这道门的只剩下了两个人,今鹤永夜把横幅解开,看到门开启的瞬间,那两人不由自主地一愣。 今鹤永夜将横幅缠在离自己最近的那人脖子上,止住他惊呼的动作,另一只手握成拳,击中另一个人面门,瞬间将人打晕。 他紧了紧手中横幅,被他缠住的人也晕了过去。 两人都穿着搜查队的衣服,今鹤永夜将人拖进走廊里,披上了其中一人的衣服,悄无声息地下楼。 黑田兵卫很有可能是走在最前面的,他不能让其他人发现安室透的身份,在到达安室透的楼层时,他必须保证只有他自己一个人能上去。 剩下这些人分散在楼层之间,都是为了找他。 其实只要黑田兵卫不在就好,其他人对他不了解,对他来说也根本算不上麻烦。 他站在那一层的楼梯口处,几个搜查队员从别的地方跑过来,看到他的时候忍不住一愣。 “那边我已经搜过了。”今鹤永夜指了个方向。 他手里还拿着对讲机,看到漆黑的对讲机,以及里面传出来的跟自己一样的声音,几人不再怀疑。 “那我们?” “行动停止。”对讲机里恰到好处地传来了黑田兵卫的声音,“搜查完毕的人去楼下待命,不能放过任何一个人离开。” “收到。”今鹤永夜面前的人用对讲机回复。 今鹤永夜跟着他们一起下楼。 黑田兵卫应该已经发现安室透了,也明白过来简单的搜查根本不可能找到他,所以才打算先把警视厅给围起来。 思路是正确的,可惜——接下来谁也别想找到他。 未来三天,他这个身份都不可能再出现了。 今鹤永夜来到楼下,趁人不注意悄悄从人群中离开。 他把搜查队的衣服丢在花坛上,避开监控到另一条街打了车。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今鹤永夜之前的邮箱还没退出,他以为是赤井秀一的消息,打开之后却是一串陌生的发信人。 [你要投靠朗姆?] 今鹤永夜怔了怔,这是琴酒? 琴酒没有用他平时用的邮箱,而是用了一个陌生的号码,看起来像是新注册的。 这是要干嘛? 今鹤永夜一时猜不透,索性把他的邮件删掉了。 琴酒的第二条消息就在这时候发了过来。 [既然这样,黑麦的任务你不用去了。] 今鹤永夜打算删除的手一顿。 这是在威胁他? 白发年轻人的身份以前都没接触过琴酒,他哪来这么大意见? 他想了想,发了个问号过去。 一整个对话框中,就属他的话最简洁,简洁到仿佛他和琴酒的角色对调了。 琴酒以前好像没有这么多话的。 今鹤永夜一边想着,一边看到琴酒的消息跳了出来。 [我不相信你。] 今鹤永夜:哦。 不相信又能怎么样,他又不能干涉黑麦的行动。 今鹤永夜想象了片刻手机那头琴酒的冷脸。 今鹤永夜:[我偏要去!] 今鹤永夜:[黑麦亲自邀请我的] 今鹤永夜:[:D]! ()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 41 章 偷天换日(其二) 黑麦亲自邀请我的…… 看到消息的瞬间,琴酒用力捏紧了手机。 当时在酒吧里怎么没看到他那么积极,说要帮黑麦做任务? 反而是黑麦三番两次想要保他。 琴酒脸色微微转冷。 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低气压让伏特加有些心惊。 “大哥?” 他小心翼翼地问:“那小子说什么了?” 琴酒冷笑:“你觉得呢?” 伏特加想不出来,他对那个白毛小子又不了解,不过他熟悉琴酒的性格,知道这次沟通一定不是很顺利。 想起对方说动手就动手的样子,伏特加心里一突。 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那我们……?” “联络苏格兰。”琴酒说。 伏特加赶紧拿出手机,同时心里悄悄松了口气,他就怕琴酒说要去把那小子做掉。 他可没有那么好的身手,万一那小子觉得打不过琴酒,先拿他开刀,那他可就遭殃了。 联络苏格兰而已,伏特加虽然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但也很快找基安蒂问到了。 都是狙击手,基安蒂和苏格兰在训练场的时候交换过联系方式。 不过伏特加的电话打过去之后,一直都没有人接。 伏特加以为对方性格谨慎,不轻易接陌生人的电话,于是又打了一次,还是没有人接。 他悄悄望了一眼琴酒。 琴酒的脸更黑了。 今鹤永夜还不知道他们都在干什么,几条消息发过去之后,琴酒一直都没有回复,他也就把手机收起来了。 他也不是非要把麻烦甩给赤井秀一的,是赤井秀一先出卖了他。 不然琴酒从哪得到的消息? 知道他想要代号的就两个人,安室透现在还晕着,根本不可能打小报告,剩下的就只有赤井秀一了。 今鹤永夜再次拿出手机,给赤井秀一发消息:[你的饭没了] 赤井秀一:[……] 还真打算请啊,他上一条消息发过去没收到回复,还以为这个没良心的小变态又装没看到了。 赤井秀一:[琴酒说要让苏格兰接替你] 想了想,他又说道:[苏格兰是狙击手,交易的时候需要有人把风,他比你更合适] 有一个狙击手在外围更好,不仅能观察局势,还能震慑住交易对象。 至于手机对面的白发年轻人……赤井秀一至今不知他在组织里的定位到底是什么。 宫野明美的前保镖?可他看起来比宫野明美还要神秘,想对琴酒动手就动手,进出实验室比谁都自由…… 那个实验室组织投入了几十亿,BOSS把项目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赤井秀一最开始也是打算伪装成项目供货商,可他的资料才递上去就被刷了下来,负责接头的人还暗示他不想死就不要瞎打听。 之后赤井 秀一又想了很多办法,可他连实验室最外围都接近不了,最后他才选择了宫野明美。 然而他能感觉到,白发年轻人选择宫野明美的理由跟自己完全不一样。 他好像只是看宫野明美身边有个空缺,就跑去当保镖了。 如果是以他挑选受害人的标准,宫野明美可以说完全不合格。 她那样的人是不可能被引诱去犯罪的。 就算逼迫她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事后她也会选择自裁,又或者干脆去警局自首。 这绝对不是年轻人想看到的结果。 所以在宫野明美身边的时候,他什么也没做。 现在想想赤井秀一仍然觉得不可思议,如果不是从窃听器里听到了年轻人充满暗示的话,第二天就真的有人死了,他现在仍然会觉得对方只是组织里不起眼的一员。 好几次见面,对方都是表现得毫无破绽,好像只是一个身手好些,在组织里混口饭吃的年轻人。 这样的年轻人组织里比比皆是。 可他就是觉得不对,如果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琴酒为什么要在意他? 他又为什么能自由进出实验室? 赤井秀一越想越不明白,就在这时,对方的消息发了过来。 [那你要和苏格兰一起吗?] 明知故问,赤井秀一心说,如果他真的打算和苏格兰一起去,他就没有必要发出刚才那句提醒了。 知道他想说什么,还偏要问出来。 赤井秀一无奈打字:[我先找的你,当然是更想跟你一起] [那就不要理琴酒] 看到对方嚣张的回复,赤井秀一忍不住一咳。 [我又不是你,说对琴酒动手就动手……]赤井秀一的字还没打完,手机就又是一震,一条消息跳了出来。 [琴酒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赤井秀一忍不住一愣,看这话的意思,他对琴酒很了解? 可那天晚上,琴酒的表现分明就是没见过他。 不对,琴酒确实也有很奇怪的地方…… 赤井秀一想来想去,却越想越不明白,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看了看外面漆黑的天色,他问:[在哪?出去喝酒?] [不去] 对方的回复依旧很快,而且很无情。 喝酒的话都会点下酒菜吧?下酒菜一般是肉类更多,而他被诸伏景光塞了满满一桌子的凶杀案照片,暂时是不想吃肉了。 拒绝了赤井秀一之后,今鹤永夜刚要把手机关掉,又看到他的消息发了过来。 [为什么突然想要代号?] 仿佛才想起来这个问题,赤井秀一顺便发了个疑问的表情过来。 今鹤永夜心想,当然是为了对付时之政府。 黑衣组织的剧情虽然是主线,在设定上却很模糊,作者根本没有说这个组织里有多少人,有多少个部门。 随着 剧场版越出越多,制作组还往里面加了不少新酒。 就算今鹤永夜能拿到代号,新司哨也不会怀疑他,只会当他是黑衣组织里的路人,或者以后要出场的角色。 到时候他能随意使用黑衣组织的资源,有了强大的黑衣组织做后盾,无论新司哨是想接手警方线还是黑衣组织线他都能轻松应对。 甚至于他杀了对方,对方也只会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惹到了黑衣组织,而不是联想到他的身上。 他这么兢兢业业工作,根本不敢反抗时之政府,又怎么可能会杀人呢。 何况还有契约的束缚在,对吧? 今鹤永夜嘴角微扬,正打算收起手机,又看到赤井秀一发过来一条。 [叫甲州威士忌怎么样?] 组织里有以六大基酒为代号的朗姆、琴酒以及伏特加,听说还有龙舌兰,赤井秀一还没有见过。 威士忌有好几种,差不多都是近几年进入组织的,从名字上来看,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他们是一伙的。 赤井秀一发出这句话的时候,说不清是试探还是什么其他的心理。 他只是忽然想到了那天晚上看到的甲州威士忌,那是不同于其他酒类的淡粉色,轻盈而淡薄,打碎之后,散发出淡淡的果香与矿石的气息。 比起普通酒,更漂亮得像是一把剑。 那天之后,赤井秀一专门找精通日本酒道的人打听过,日本的本土酒业因为进口酒税下调等原因,受到洋酒的冲击几乎一蹶不振,甲州威士忌就是他们在困境中寻找到的新出口。 那人评价甲州威士忌“犹如清凉的微风吹过味蕾*”,断言此类酒品将来一定会名扬天下。 然而消息发出去之后,对方却没有第一时间回复。 赤井秀一心里莫名的有些紧张,开始想是不是自己的示好太过明显,让对方察觉到异常了。 毕竟是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向来只有他设计别人的份…… 对方的消息忽然跳了出来。 [你以为你是boss啊,想用什么代号就用什么代号] 这行字出现的瞬间,赤井秀一悬着的心一松,忍不住勾起嘴角。 然而下一秒,从对方轻松的话语里意识到了什么,他的笑容忍不住愣住了。 看他话里的意思……他对boss也很熟悉…… 至少知道boss是怎么决定代号的…… 赤井秀一下意识认为是自己想多了,也许这只不过是一句普通的玩笑话而已。 但他很快又想到了另一件事,上次听他提起比他更早拿到代号的人是爱尔兰威士忌的时候,白发年轻人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神秘的笑容。 就好像知道爱尔兰威士忌会倒霉一样。 赤井秀一心底忍不住发凉,又忍不住有些心跳加速。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真的这么了解组织,这么了解boss…… 赤井秀一发过来的消息突然断了,就好像有 什么事需要忙那样,今鹤永夜也终于能把手机好好收起来了。 结束了闲聊,他来到米花町附近的一个基地中,将易容和假发取了下来。 这个基地离今鹤永夜之前召唤秋元秘书的摩托车行很近,他以棕发男生的外貌在这里消失,必然会引起安室透的警惕。 当初他易容成奥野凌助就是在这里出现的,现在另一个人又在这里消失。 安室透必然会来这里调查,越是查不到结果,就会越不安。 今鹤永夜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就是要让他们着急,在他再次出现的时候,他们才会迫不及待地把他抓起来嘛。 今鹤永夜可不想被他们抓,到时候有人会替他的。 他瞥了一眼系统上方的倒计时。 还有70个小时。 他易容成白发年轻人的样子,从另一个出口走出。 他头上戴着一顶黑色渔夫帽,宽大的帽檐完美遮住了显眼的白发,黑色机车服是定制的皮革亮面,穿上之后挺拔而又冷峻,他戴着一副浅黄的太阳镜,右手戴着银色手链与指环。 手链上串着漆黑的骷髅头,银色指环除了大拇指和食指之外,其他三个手指都戴了,抬手招呼出租车的时候,指环在月光下划过一道亮光。 这幅打扮前卫又时尚,司机停下来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小哥去哪?” “杯户。”今鹤永夜单手拎着包,一边把包扔到车内一边说,“我去找点东西吃。” 他这样子不像是从米花町这块出来的,倒像是旅游的时候路过,司机不由得安利:“吃烤鸡串吗?我知道有一家特别好吃!” 今鹤永夜本想说不吃,但为了维持人设,还是冷静地点了一下头。 司机安利成功,油门踩得飞快,没到半小时就把他送进了杯户一家居酒屋里。 刚和赤井秀一说完不喝酒也不想吃下酒菜的今鹤永夜:“……” 确实挺香的。 他决定忘掉在警视厅里的画面,拿起菜单点了一份超大的套餐。 打包。 打包的时候,他让人用了看不出店名的塑料袋,然后拎着烤串慢慢走回杯户的公寓。 戴在头上的渔夫帽被他摘下来折好放进了口袋里。 安室透安排了人在附近监视这座公寓,走到楼下的时候,今鹤永夜耳朵微动,在远处捕捉到了微弱的快门声。 他假装什么也没听到,大步走进了公寓之中。 咔嚓、咔嚓,又两声快门声在他身后响起。 直到身形高挑的年轻人消失在公寓的大门后,负责监视的人才拿下相机,将卡取出来放到手机之中。 定制的翻盖手机有读卡功能,他把读取出来的照片发到指定的邮箱。 没有像往常那样很快就收到回复,他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手机。 算了,目标都已经回来了,他还是赶紧去找点东西吃吧。 都在这里蹲了一天了。 目标买的烤串,好香…… 负责监视的人忍不住吸溜一口,想吃。 远在警视厅那边的一个休息室中,诸伏景光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忽然睁开了眼。 他迅速坐起,环顾了一下四周,他已经不在之前的警务处办公室了,而是在一处狭窄的房间之中,只有一张床和一个简约的白色床头柜,柜子上的台灯散发着暖棕色的光芒。 看到那温暖的棕色,诸伏景光额头忍不住一疼。 一件黑色警服随意地搭在不远处的椅背上,看到那件警服以及上面的勋章,诸伏景光紧张的心情微松。 他又望了望身侧,安室透安静地躺在那里,身上盖着被子,金发下眉头微蹙,一脸睡得不怎么安稳的表情。 诸伏景光试着推了推他,没有反应。 他起身走出去,看到黑田兵卫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热乎乎的茶,另一只手还拿着报纸。 【三天期限将至,无能的警视厅,是否打算再次依靠外人来拯救?】 黑色加粗的标题下是阿兰斯深邃而鲜明的脸,让诸伏景光脚步霎时顿住。 他这几天也有看消息,阿兰斯处理抗议人群的手法太过漂亮,已经被连续报道好几次了。 有媒体甚至把他说成了警视厅的希望。 然而事实是,在那次警视厅露面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到过阿兰斯。 “醒了?” 黑田兵卫放下报纸,指了指对面的沙发,问:“身体没什么问题吧?” 他到警务处那边的时候,诸伏景光已经倒在地上了,看起来和安室透一样都是被药倒的,因为呼吸平稳,身体也没什么异样,黑田兵卫就没有把他们送去医院。 他一个老头子又背不动两个年轻人,叫别人来,万一走漏风声怎么办? 对于这两个去黑衣组织卧底的年轻人,黑田兵卫还是很重视的。 那天见阿兰斯的时候,诸星登志夫不知道安室透的底细,只知道他是公安那边的人,因为他汇报的时候逻辑清晰,还好几次找他要人,想把安室透要过去。 黑田兵卫当然不能把人给他,因为这件事,诸星登志夫打电话过来阴阳怪气了好几次。 每次都是帮了这么大的忙,每天顶着这么大的压力,连个年轻人你都不给我! 黑田兵卫:“……” 他也想给,但是这个真的不能给。 更何况安室透身上的兼职已经够多了的,不能再给他加重担子了! 至于今天晚上的事,黑田兵卫还在犹豫,要不要把这件事交给别人去查。 连诸伏景光和安室透都无法对付的年轻人…… 诸伏景光拘谨地在黑田兵卫对面坐下,黑田兵卫的表情有些不同寻常,他隐约意识到了什么,所以神色更不自然了。 “长官……” 他想说些什么,黑田兵卫就把他的手机递了过来。 “有人找你,很有可能是黑衣组织那边的。” 伏特加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号码是陌生的,还是伪装成公共电话的那种,黑田兵卫对黑衣组织极其熟悉,知道这是他们的常用手段。 “打了两次。”黑田兵卫提醒。 诸伏景光神色一紧。 他翻到通话记录,飞快拨了回去。 “苏格兰终于接电话了!”看到来电显示,伏特加抬高了音量,就差点没惊呼起来了。 再不打过来,琴酒冰冷的目光都快把他冻穿了。 “电话给我。”琴酒说。 伏特加飞快把手机递了过去,太可怕了。 到底是什么事,能让琴酒变成这个有样子。 他竖起耳朵。 琴酒按下接通键,开门见山地说:“过几天,你和黑麦一起去做任务。” “不能失败。” 诸伏景光一怔,这个任务还是来了,可通知的人不是负责任务的黑麦,而是琴酒? 正想着,他就听琴酒说道:“这次任务中还有一个年轻人。” “想办法搞砸他的行动。” “——让他失败。”!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 42 章 偷天换日(其二) 让他失败? 诸伏景光微微睁大眼睛,琴酒的意思是,要阻挠他的行动? 既要让黑麦的任务成功,又要让那个不知名的年轻人失败,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 但很快诸伏景光就想明白了,琴酒的本意不是要破坏这次任务,他是想针对那个年轻人。 为此他还专门打了两通电话过来。 ……这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电话另一头的伏特加同样瞪大了眼睛,他还以为琴酒打电话过去是要让苏格兰取代那个白发小子,没想到琴酒竟然做得这么绝。 知道人家想要代号,还让人家行动失败…… 朗姆性格急躁,绝对受不了会搞砸任务的年轻人,他手底下无论是库拉索还是波本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想到神神秘秘的波本,伏特加又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 如果那个白发小子真的在重要的走私任务中失误了,他拿出再多的资料,朗姆也不可能看得上他的。 黑麦跟他们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只说了那个年轻人想要真正加入组织,并没有说他要给朗姆的是什么资料。 难道大哥也想要那份资料? 伏特加忍不住看了琴酒一眼。 然而他忘记了,以琴酒现在的地位,什么资料他弄不到,他大可以不用这么麻烦,直接去找波本就好了。 资料是波本和那个年轻人共同负责的,琴酒想要,波本自然不会不给。 绕这么一大圈,不过是为了让那个年轻人认清现实罢了。 他绝对不会让那个年轻人进入组织。 眼前忽然浮现出年轻人在酒吧里动手时凌厉的眼神,琴酒冷笑一声,把结束通话的手机丢给伏特加。 “你真没见过他?”他沉声问伏特加。 伏特加接住自己的手机,有些反应不过来地问:“什么?” 然后他倏地想起在酒吧里那一幕,年轻人对他说的那句“是我啊!” 伏特加神色一肃,认真说道:“真没见过!” 要是有那么漂亮的白毛,他不可能没印象的! 他悄悄看了一眼琴酒垂在身侧的长发,同样是银色,琴酒的长发更偏冷一些,犹如冰霜一般,而那个年轻人的却更像是雪花轻飘飘落到地上的瞬间,形成了一层又一层的积雪,延棉而松软。 伏特加觉得他适合去烫个卷发。 但这种话在大哥面前是绝对不敢说的,伏特加连忙闭上了嘴。 琴酒略微沉吟,“真没见过?” 那他是什么时候混进组织里的?还当了一段时间宫野明美的保镖。 就好像当初那人,总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组织的各个角落,无论是基地还是训练场、休息室,只要他在,那人总能找到他。 琴酒眉心微微皱起,过了片刻,他对伏特加说:“开车。” “去哪?” “南洋大学。 ” 去找宫野明美? 伏特加从口袋里拿出钥匙,一边在内心诧异,这是真的要去问宫野明美关于那个年轻人的事? 宫野志保回国的那段时间,她的安全都是琴酒负责的,连她的亲姐姐都不允许探望她,所以那段时间宫野姐妹对琴酒一直都没有好脸色。 以宫野志保现在的重要程度,他们又不能像对待其他犯人那样对待她的亲姐姐,现在过去……不是自讨没趣吗? 伏特加心里越发奇怪,但也不敢多说,连忙启动汽车。 同时伏特加也在心里想刚才那通电话,苏格兰在电话另一头是答应了? 琴酒没有明说,不过伏特加知道,苏格兰其实没有理由拒绝。 如果拒绝了,就是为了那个连代号都没有的年轻人得罪琴酒。 这可能吗? 伏特加开着车,有些轻松地想着,那个年轻人竟然敢惹大哥,真是倒了血霉了。 而在警视厅那边,诸伏景光则捏着电话陷入了沉思。 黑田兵卫亲自动手给他沏了一壶茶,他抓着茶杯,过了好一会儿才把琴酒的要求说出来。 他有种预感,黑田兵卫今晚不同寻常的表情就与黑衣组织有关。 果然,黑田兵卫听完之后,并未发表意见,而是问:“你自己怎么看?” 要帮琴酒,还是把消息泄露给那个年轻人? 这似乎是个不用深想就能做出决定的问题,然而零跟他提过那个年轻人,对方想要代号。 破坏他的行动,就是阻碍他拿到代号。 而且黑麦很看重他。 据零所说,他去找黑麦那一晚,黑麦都没怎么说话,看起来就像是全凭那个年轻人做主一样。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他还告诉了零有关boss的秘密。 顺着贝尔摩德这条线查下去,他们才发现,贝尔摩德很有可能在一人分饰两角,她现在的身份“克丽丝·温亚德”和她的母亲“莎朗·温亚德”长相几乎一模一样,而且两人从来没有在正式场合同时出现过。 黑田兵卫告诉他们,自己之前也有过类似的猜测,不过并没有证据。 莎朗·温亚德是著名影星,已经在媒体的聚光灯下生活了十数年,如果她真的是贝尔摩德,岂不是说明贝尔摩德根本不会变老吗? 然而安室透很快拿出了十年前那份报纸。 ——医生。 如果报纸上的人真是医生,那么他应该也是不老的,这就是证据。 白发年轻人知道这个秘密。 从一开始,他就对医生的资料表现出了非同一般的兴趣,还主动表示要把资料交给朗姆。 为什么? 他也想利用黑衣组织寻找医生?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说明医生不是黑衣组织的人。 可他又和贝尔摩德一样…… 又或者还有着,连朗姆这个级别的人都不知道 的秘密…… 那个年轻人知道,所以黑麦宁愿得罪琴酒也要保他,也要和他一起参加任务。 诸伏景光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成拳。 “我会想办法提醒他。”他抬起头,迎上黑田兵卫的目光,“如果他能听懂的话……” 一个连暗示都听不懂的人,也没有必要帮了,更没有必要为了他得罪琴酒。 如果他听懂了暗示,以后他真的拿到了代号,成为了朗姆的得力下属,看在诸伏景光提醒过自己的份上,也会给诸伏景光一些面子。 对诸伏景光来说,这么做几乎没有任何损失。 “很聪明的选择。”黑田兵卫说。 他的手缓缓端起了茶杯,诸伏景光知道他的下一句话就要来了。 他歪了歪头:“但是?” “你卧底的身份暴露了。” 黑田兵卫吹了吹杯子里的茶叶,淡淡说道:“今晚你的行动失败了,你也没有抓住金田雪帆。” 如果能抓住人,那一切都好说,抓不住的话,主动权可就不在他们手里了。 黑田兵卫已经看到电脑上的资料了。 当时情况紧急,诸伏景光把那人放到自己名下是迫不得已,然而这样的解释在面对黑田兵卫时却有些说不出口。 因为黑田兵卫说的是事实。 如果对方把他卧底的身份透露给黑衣组织,那他就完了。 诸伏景光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可他心里有种莫名的预感,他觉得金田雪帆并不会把他的身份泄露出去。 比起和黑衣组织交好,他似乎更愿意当自己的下属。 而且他本就是冲着警视厅的身份来的。 看出了诸伏景光的想法,黑田兵卫说:“这个问题的关键在于,你有把柄落在了他手里。” “将来无论你是在公安做事,还是在黑衣组织里卧底,都会受他掣肘。” 如果在关键时刻,对方用这件事来要挟诸伏景光,很有可能会要了诸伏景光的命。 黑田兵卫说:“我不是在担心你,我只是在担心我们的计划。”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分属不同的部门,在黑衣组织卧底时关系也不是很亲近,就算他暴露了,也不会影响到降谷零。 然而诸伏景光还是从他淡淡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担忧,他的内心并不像表现出来的这么理智和冷漠。 诸伏景光心里也明白了,黑田兵卫这是在让他做出选择。 放弃卧底身份的选择。 诸伏景光为了拿到代号付出了很多,更何况他刚接到琴酒的电话,有一项重要的任务在等着他。 这项任务还涉及到了琴酒和另一个年轻人的私人恩怨,再加上医生、不老不死、贝尔摩德……等等种种关键信息在诸伏景光的眼前一一闪过,诸伏景光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放弃的话。 如果放弃参加这次行动,撤离黑衣组织,他们不知道要等多少年,才能等到一个真相。 诸伏景光沉默了很久。() 黑田兵卫也没有催促,一直都在静静地喝茶,时不时给自己续上半杯。 ♂想看下雪时的《在柯学世界扮演路人》吗?请记住[]的域名[(() 茶叶在水中旋转,直到他又一次拿起杯子,诸伏景光微微坐直了身体。 “长官。”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中响起:“我仔细想过了,琴酒说的是,过几天让我和黑麦去做个任务。” 深夜的办公室只有一盏台灯还亮着,侧前方的台灯无法照亮诸伏景光的眼睛,然而他的沙发正对着警视厅高级办公室敞亮的落地窗。 他在沙发上坐直了身体,眼神一瞬不瞬地望着黑田兵卫,眼里却仿佛倒映着外面的万家灯火。 明亮的光辉从他的眼底升起,他的声音没有如同灯火般明灭闪烁,而是透着意想不到的坚定与执着。 “我不会放弃这次任务的。” 黑田兵卫端起茶杯的手一抖,抬头再望向他时,眉心已然留下深深的刻痕。 诸伏景光端坐在沙发上,仿佛第一次在樱花下宣誓般严肃而认真。 他的语气依旧是那么礼貌,带着对上司的尊敬与从容:“请您给我三天时间。” 他一字一顿地道:“我一定会找到金田雪帆。” 金田雪帆知道他的身份,只要找到他,一切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他不会舍弃自己卧底的身份。 所以找到那人之后,无论是把人关起来,还是谈判,他都不会让对方有机会说出自己警察的身份。 至于找不到对方—— 怎么可能找不到? 他的身份信息已经录入警视厅,诸伏景光就不信,他明天会不来上班。 以他恶劣到有恃无恐的性格,恐怕现在都已经在期待第二天赶紧到来了吧? 说不定来找诸伏景光的时候,还要给诸伏景光带个早餐,一边看他隐忍愤怒的表情,一边把早餐塞到他手里,装出一副好下属的样子。 诸伏景光暗暗攥紧了拳头。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有半点手软了! 别说打中那人的腹部,要是能让他回到当时的警务部,他二话不说多补上几枪。 都受伤了还能想办法攻破警视厅的系统……还放倒了零…… 看到他脸上的表情,黑田兵卫心中微愣。 就在几分钟之前,他还以为说服诸伏景光会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也许是从小生活在亲戚家,诸伏景光总是会习惯性地为他人考虑,很少表达自己的想法。 在黑田兵卫看来,甚至都不用搬出降谷零这一层,只说出警视厅的计划部署,诸伏景光就会同意撤退了。 性格温柔,会为他人着想并不是什么缺点,反而是难得的优点,这说明诸伏景光察言观色的能力极为出众,他总是能明白对方想要什么,在相处的时候,总是能与对方保持合适的距离。 ——尽管这是以牺牲自己的感受为代价的。 这样的人会过 () 得很辛苦,到了黑衣组织里,却可以如鱼得水。 因为他从来不会让人感受到冒犯,他总是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不能说什么,在鱼龙混杂、每个人身份都带着点灰色的地方,这种特质非常难得。 这是极度聪明的表现。 因此比起“情报贩子”出身、敏锐到容易让人不安的安室透,他这个不算突出的狙击手能交到的朋友反而更多。 早在让他去卧底之前,黑田兵卫就知道,这是他最大的优点,也是他的缺点。 这样的缺点不仅过得辛苦,还有可能会在未来压垮他。 所以他才选择安室透与他一起。 当然也有安室透本身优秀的原因,他们两个去卧底本来就是相辅相成的,有着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然而他也以为,说服他撤退会很容易。 没想到他竟然拒绝了。 拒绝的理由还是这么的……不可思议。 黑田兵卫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诸伏景光,无端地生出一种陌生的感觉。 那并不是令人警惕的陌生,而是令人心安的,仿佛经历过人生中最重要的阶段,变得更成熟更坚定,更能让人放心依靠的感觉。 都长大了啊…… 黑田兵卫莫名其妙地想,也叛逆了。 比起降谷,倒是晚了好几年。 他放下杯子,也慢慢直起了身体:“你有多大把握?” 在诸伏景光昏迷的时候,黑田兵卫就去查过他那位“下属”的资料,得出的结果却不怎么乐观。 诸伏景光凭什么觉得自己能找到他? 诸伏景光也不敢把话说死,在黑田兵卫的注视下,他有些紧张地握了握拳:“90%!” 他自认为还是很了解自己那位新下属的。 对方明天一早绝对会出现! 到时候,等待他的就不仅仅是两把枪了,诸伏景光觉得,自己还要提前准备好手铐才行。 不然对方可能不会老老实实听话。 看到他的表情,黑田兵卫沉吟了片刻,最后一锤定音道:“两天。” “两天找不到人,你必须撤离黑衣组织。” 只是两天,派人在东京加强管控,警惕琴酒等人出现还是能做到的。 大不了用爆炸案当借口。 到时候就算诸伏景光卧底身份暴露,也能及时撤离。 但时间再长一点,哪怕黑衣组织原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到时候也有可能会反应过来了。 诸伏景光知道能让他做出让步已经很不容易,不敢讨价还价,感激道:“谢谢长官!” 黑田兵卫嘴角微动,看了一眼他的神色,仿佛又恢复到了往日的温和之中,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他面前的茶杯。 “这么好的茶不喝就浪费了。” “是!” 诸伏景光连忙捧起杯子。 第二天,今鹤永夜在杯户的公寓醒来。 先是按照这个身份的习惯,打电话到附近的餐厅订了餐。 在等早餐送来的时间,他抽空看了一眼黑衣组织里白发年轻人的邮箱。 波本竟然还没给他回邮件! 这是还没醒吗? 是不是用的量太大了? 猛地想起自己把剩下的喷雾全滋到安室透脸上这件事,今鹤永夜有些心虚地放下手机。 片刻后,他又拿起了手机。 人设,人设,他在心中默念了两次,然后给安室透发:[波本] [你不会拿了我的情报就跑吧?] 看起来似乎是个很寻常的问句,又仿佛是一句简单的玩笑话。 还在熟睡中的安室透自然不可能回答他。 所以在一个小时之后,今鹤永夜吃完了早餐,还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可乐,悠闲地出门了。 在外面负责盯梢的人一丝不苟地拍下了他咬着吸管的样子。 就在照片发给安室透之后不久。 一封邮件也发到了他的邮箱里。 [波本] 迟迟未见回复的邮件后面,忽然多了一句令人背脊发凉的话。 [我到你家楼下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 43 章 偷天换日(其二) 为了避免被人追踪,安室透经常会换住处,不过和今鹤永夜不一样,他的住处通常来说只有一个。 金发黑皮在这个国家还是太显眼了,哪怕再怎么努力低调也会被人注意到,所以比起多租几个地方轮换,还不如换住处频繁一些,只要家搬得够快,就没有人能认出他。 就算哪天身份暴露了,琴酒想从他身上找到线索也不容易。 他租的都是人员流动性大的年轻公寓,在他住在这里的半个月里,上一个住所的租客说不定都换好几轮了。 今鹤永夜现在看到的也是这样一个公寓,看起来很新,好像刚建成没多久,旁边还贴着一张广告,据说是租给年轻人打游戏的,隔音效果很好,还配了电脑。 但是相对来说,租金也很贵。 游戏就是这么一个不仅要花钱,还要花时间的东西,能住在这种地方安逸玩游戏的人并不多,因此这些公寓空置率很高。 当然今鹤永夜觉得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组织的一个小基地离这里很近。 只要拉开窗帘,就能观察到斜对面有没有组织成员出没。 虽然都是一些外围成员,但掌握了他们的行踪,基本上就算掌握了组织大部分任务的动向了。 因为很多任务都需要这些不起眼的成员配合,尤其是暗杀和收尸这些,要让一些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失踪,总不能每次都是琴酒去敲闷棍吧? 前两天晚上今鹤永夜才上了安室透的车,他用车牌号在加油站的监控里面检索,很快就跳出来了他经常加油的地方。 然后就问到了这个地址。 显然加油站的人也对金发黑皮的小帅哥有印象。 今鹤永夜站在他的门前,明知道里面没人,还是抬手按了按铃。 没有人开门,他等了一会儿,又按了按,还是没有人应。 于是他理直气壮地从兜里掏出了开锁工具。 片刻后,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既然你家没人,那我就进来了!] 堪称强盗逻辑的言论发送到了安室透的手机里,然而那时候他身边并没有人在。 一大早,诸伏景光就跑去警视厅等自己的“下属”了。 安室透是他从黑田兵卫办公室里背出来的,黑田兵卫是警备企划课的理事官,不过他本职工作还在长野县那边,平时分配给他的办公室根本没有人在,如果白天安室透突然醒了,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就太引人瞩目了。 黑田兵卫让诸伏景光把安室透带走的时候,诸伏景光也明白了。 黑田兵卫是以年终汇报为由暂时留在警视厅的,但如果留的时间太长了,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因此他只能给自己两天时间。 两天……诸伏景光握了握拳,他坐在昨天堆满了凶杀案文件的办公室里,心情有些激动,又有些沉重地等待着那人的到来。 在他怎么等都等不到那人的 时候,被他安排在一家旅社里的安室透终于醒了。 浑身上下都僵硬得好像生锈了一样,抬起手的时候,都能感受到手臂带着些许麻痹的感觉,手指也使不上劲。 看到陌生的天花板,他有些警惕地坐起来,因为起身太快,眼前又忍不住一晕,他不由得捂住额头。 他的外套挂在旁边的衣架上,手机和车钥匙等都整整齐齐地摆在床头,一看就是诸伏景光的手笔。 回想起昨天晚上的对话,那句再找不到医生他就没救了的恐吓,安室透终于放下心来。 看来hiro没事…… 不对,如果这句话不是这么理解呢?如果他当时说的不是景光……? 那就是,再找不到医生,(医生)他就没救了? 安室透眼睛微微睁大,忽然跳起来飞快去拿自己的手机。 然而一打开手机,他就被里面大量的照片给淹没了。 少量的是他派去盯梢的人发来的,白发年轻人提着烤串悠闲地走进公寓,又拿着吸管一脸轻松地走出来。 看到他头顶戴着渔夫帽,手上多了几个指环,堪称度假一般的时髦打扮,安室透感觉眼前的晕眩变得严重了。 好饿。 他忍不住想,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都还没吃过东西。 以往这种事情也常有发生,大概是年轻底子好,他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然而看着年轻人吃吃喝喝潇洒得不得了的照片,他忽然觉得饿着肚子这件事变得无法忍受起来了。 然而等他看到下一张照片,他的脸色忽然一变。 那是他公寓里拍的照片,还是拉开了窗帘,正对着组织基地的方向拍的。 还有一张,是他藏起来的望远镜被人翻了出来,摆在桌面上。 还有用望远镜对着组织基地,清楚地看到了大门。 还有他厨房里没怎么动过的食材,那是松田出事之前hiro买的……里面有两人份的牛排,两人份的米饭和味噌汤调料…… [哇哦] 新的邮件跳了出来。 [波本,你还真是令人惊喜。] 看到邮件内容的瞬间,安室透的心脏近乎停跳。 目光触及到发件人上那串陌生数字,他才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飞快点开邮件。 密密麻麻的消息闯入他微乱的呼吸中。 [我到你家楼下了][我进来了][找到了一个望远镜][你是想看哪里呢?] 安室透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差点忘了……黑衣组织里的这人。 从酒吧里回来的第二天,他就遇到了阿兰斯,之后又是景光身边突然多出来一个下属,还看到了松田…… 安室透都快忘了还有交资料这回事了。 他还从白发年轻人那里拿到了情报。 资料就在他的车里,但也不是说交给朗姆就能交的。 不知道什么原因,朗姆对他存在着强 烈的警惕心,每次交流安室透都能感受到他的不信任。 因此安室透还在找机会。 他绝对不能说自己看出来了朗姆手底下很缺人,所以帮他找了个人这种话,这简直就是在找死。 所以什么时候把医生的资料递上去就成了关键。 他还没有跟那个白发年轻人交流过,他以为还有时间,能再拖上一阵,没想到…… 因为他一晚上没回消息,对方已经开始怀疑他了。 安室透有些紧张地攥着手机,过了一会儿,他没有回那些消息,而是给诸伏景光打了个电话。 白发年轻人正在气头上,现在无论他怎么解释都不会听的,说不定还会因此更怀疑他。 必须转移他的注意力! 安室透问:“黑麦的那个任务你有消息了吗?” 正在警视厅里焦急等人的诸伏景光一愣,压低了声音:“琴酒昨晚给我打电话了。” 他刚准备把昨晚琴酒的吩咐说出来,安室透就说:“给黑麦打电话,约他还有另一个人见面!” “怎么了?”诸伏景光从他急促的语气中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 “等会再说,能先帮我打电话吗?”安室透有些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 就一个晚上…… 以前黑衣组织里可没有人是这样的,就像黑麦提前大半个月就能收到任务消息,就算不知道任务的具体内容,也有充足的时间去做准备。 安室透在组织里就更清闲了,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一条消息不回就会被人找上门的情况。 他不免觉得有些棘手。 诸伏景光不禁皱起眉头,他这边还在等人,零那边又不能不帮…… 他看了看办公室外,依旧没有人来,他忍不住在心里轻叹,低声说:“好,我先去联络黑麦,你等我消息。” “我这有他的电话。” 安室透刚说完,就听到另一头诸伏景光笑了起来:“但是我不能问你呀。” 他又不能让人发现他和零之间有联系。 尤其是……那人不来的话,他恐怕真的要撤离了。 长官不会让他背着个地雷留在黑衣组织里的。 诸伏景光挂断电话,打开通讯录,翻出了科恩的电话号码。 他倒是更想打昨晚那个不知道是伏特加的还是琴酒的电话,只不过那个电话用了伪装,再打过去也是打到公共电话亭,根本没有人接。 科恩和黑麦合作过,顺利从他那里要到号码,诸伏景光打电话过去约黑麦见面,理由当然是为了昨晚才收到通知的任务。 正好赤井秀一也想找个机会把白发年轻人叫出来,于是欣然同意。 他这么好说话,诸伏景光不由得一愣,然后就听到他说:“这次任务其实还有一个人参与,你不介意我叫上他一起吧?” 诸伏景光:“……当然。” 反正他原本就打算叫另一个年轻人的,只不过他 没想到,他还没说出口,黑麦就主动提起了。 是关系好,还是像零说的那样另有内情? 应该很快就知道了。 诸伏景光挂掉电话,给安室透发了条消息:“可以了,十一点在南洋地铁站附近见面。()” 因为宫野明美在这边上学,赤井秀一也把自己平时的活动地点伪装成这边了,不过选地铁站是因为有一个重要原因。 这一趟地铁直通杯户。 白发年轻人的公寓离杯户地铁站很近,只要坐上地铁,不到半小时就能到这边,他根本找不到理由拒绝。 赤井秀一对这次苏格兰提出的见面也很满意。 收到消息的今鹤永夜挑了挑眉。 他刚从安室透的公寓里翻出两个杯子,虽然这算不上什么证据,不过也够让人心惊肉跳的了。 把杯子照片发过去,今鹤永夜发:[还有事,这次就先到这里吧] [以后再来看你] 发完之后,他收起手机看了一眼安室透的住处。 他找出来的所有东西都没有归位,不过也没有翻得乱七八糟的,安室透藏东西都藏得很有条理,找出来摆在外面反而比之前更多了几分生活气息。 至少不是那么整整齐齐的,好像只是方便回来睡觉的地方了。 他下意识举起手机拍了张照,又想起之前已经单方面跟安室透结束聊天了,只好先把照片收起来,没有继续发过去。 而在另一边,看到他最后一条消息跳出来,安室透忍不住松了口气。 这算是把人稳住了吧? 之后再想办法解释了……先等白发年轻人生气这一阵过了再说,就算到时候不听他的解释,他也可以把人抓起来。 这位可是货真价实的黑衣组织成员,安室透从来就没想过要手软。 尤其是在经历过他的威胁之后。 他打电话给诸伏景光: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跟我说??()_[(()” 刚才听景光的声音很不对劲,不过事出紧急,他也没法细问。 诸伏景光也没有隐瞒,把昨天晚上和黑田兵卫的谈话都告诉他,又说:“既然这样的话,我去见黑麦,你就帮我找人好了。” 警视厅这边的办公室他会找人盯着的,但等了快一个早上了,诸伏景光也明白了,就这么死等着根本不是办法。 在找人方面,安室透可比他强太多了,看他怎么找阿兰斯的就能知道。 安室透听到他毫不客气的语气,心情倒是比之前轻松了些许。 “你就等我的好消息吧!”说完他主动挂掉了电话。 不就是找人吗? 警视厅里的这位,可没有医生的聪明,更没有阿兰斯的谨慎。 连自己杀了人这种事都能到处乱说,毫不遮掩自己能弄到景光的指纹,还知道他的警号…… 他根本不会遮掩自己的行踪。 说不定正等着人去找他呢。 () 安室透很有信心,根本不需要两天,今天天黑之前他就能找到。 就在他打电话联络风见调取监控的时候,他完全忘了自己还没有把这边发生了什么告诉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一时也没想起来要问,从警视厅的地铁站到南洋那边需要一个小时,时间只能说刚刚好够,但他还要在警视厅里做些安排,就显得有点太赶了。 而且让他有些为难的是,怎么才能支开黑麦,把琴酒的打算暗示给那个年轻人。 如果真的像他猜测的那样,那个年轻人知道很多,黑麦绝对不会让他和那个年轻人单独说话。 不对,诸伏景光很快反应过来了,这是他作为卧底下意识做出来的假设,黑麦和他不一样,黑麦又不是卧底,怎么可能不让他们单独谈话。 无论他们说什么,对黑麦来说又没有什么损失,黑麦估计也没兴趣知道。 回想起在训练场看到黑麦时的场景,想起对方精准到冷酷的射击,诸伏景光渐渐放下了心。 大不了先跟那个年轻人交换个联系方式,回头再把琴酒的事暗示给他。 至于零那边……只有照片,把证物毁掉,那个年轻人也没办法了。 就算他拿出照片,照片上也没有零的身影,更证明不了那就是零的住处。 只不过这么抵赖不承认,很容易惹怒那个年轻人,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他们不想用这种方法。 话说只是一晚上不回消息,他用得着那么着急吗? 对方都知道boss的秘密了,诸伏景光倒是不怀疑他怎么弄到零住处的地址。 只不过他总觉得这件事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总不能是这个年轻人脾气不太好吧? 如果不好相处的话…… 诸伏景光忽然有些紧张,他坐在地铁站附近的一家咖啡厅里,这边有很多类似的店铺,很适合等人。 黑麦和那个年轻人都还没来,他把自己选的位置发给黑麦,过了一会儿就收到了消息。 [堵车,等我两分钟。] 黑麦回复:[我把桌号发给他了] 诸伏景光没想到单独对话的机会这么快就来了,这条消息跳出来的瞬间,他看到一个高挑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磨砂玻璃让他的影子变得修长而模糊,他推开门,额前的白发随着室内温暖的气流涌出而晃动,在柔软的白发下是一双黑色的眼睛,带着某种似曾相识的笑意。 诸伏景光心底一凉。 那是和他的“下属()”相似的眼睛,但更擅长伪装,看起来更温柔,也更无害。 他好像心情很好,抓着门把手张望了一下,就目标明确地朝诸伏景光的方向走了过来。 你猜猜我今天发现了什么??()_[(()” 还没坐下来,他就凑到诸伏景光的身边,压低了声音说:“我发现了波本的秘密。”! ()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 44 章 偷天换日(其二) 秘密? 经过这几天的千锤百炼,诸伏景光还以为自己不会因为这些话提心吊胆了,更何况白发年轻人进门时脸上就带着跃跃欲试的搞事笑容。 然而听到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诸伏景光还是本能地把心一提,瞬间回想起了零让自己帮忙打电话那焦急的语气。 难道他真的发现了什么? 不对,如果真的发现了很重要的秘密,零的选择就不是把他支开这么简单的了,说不定会想办法把他约到人少的地方,直接把人抓走关起来。 短短的刹那间想明白了这些,诸伏景光保持住镇定的神情,冷静地望着面前的年轻人:“是吗?什么秘密?” 白发年轻人很随意地把手搭在他的椅背上,修长的手指上戴着银色的指环,没有金属的冰冷感,反而有种潺潺流水般打磨得漂亮到剔透的感觉。 他穿着黑色的机车服,里面是一件宽松的T恤,领口处隐约可见锁骨,一根同样银色的金属项链随着他俯身在脖颈间晃动,诸伏景光看到了他脖颈右侧的纹身,黑色的,似乎是只蝴蝶,但只有一半露在外面。 他的打扮很街头风,但也许是因为身上的装饰都很高级,反而有种明星般耀眼的气质。 说他是从哪个演唱会现场下来的诸伏景光都会信。 他心里有些好奇,难道除了黑衣组织的工作之外,白发年轻人还有其他的身份? 白发年轻人似乎对他平静的反应有些惊讶,问道:“你难道对波本一点兴趣都没有吗?” 说着他又道:“我记得你和波本一起出过任务。” 在世良真纯的回忆里,她见过赤井秀一和诸伏景光安室透三个人走在一起的。 但也许是因为融合的剧场版太多了,这段早就该发生的剧情现在还没有发生,诸伏景光的心真的提了起来,垂在桌下的手不自然地动了动,几乎就要克制不住地移开目光了。 他记得自己从来都没有跟零做过任务! 白发年轻人是从哪看到他们一起的? 而且还是最近的事,不然他不会用自己知道波本的秘密这一条来炫耀了。 诸伏景光竭力维持着镇定,不动声色地道:“我从来没见过他,你是不是记错了?” 事实上他心里明白,安室透混血的外表极为独特,是绝对不可能记错的。 组织里的狙击手也不多,要找出和他相似的就更少了。 年轻人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直起身说:“是吗?那我应该是看错了吧。” 他把手从诸伏景光的椅背上移开,拉开旁边的椅子准备坐下。 诸伏景光还不知道,他脸上的神情已经很紧张了。 在外人来看,这里的气氛已经属于一触即发的紧绷状态。 今鹤永夜心里默数着赤井秀一的出现时间。 会有五秒吗? 这地方是赤井秀一选的,时间也是他定的,他怎 么可能迟到? 看到他那条消息的瞬间,今鹤永夜就知道有问题。 估计是诸伏景光哪里露了破绽,让他忍不住想要试探一下。 没等今鹤永夜数到5,赤井秀一的声音就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来晚了,”他快步走到桌边,打量了他们一眼,似是不经意地问,“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看起来不是很愉快的样子。 赤井秀一在心里想,他们可能真的不认识。 他给苏格兰发消息的时候,说了还有另一个年轻人的存在,然而苏格兰完全没有问那人是谁,说明他早就知道了。 他是从琴酒那里听说的?还是他本身和白发年轻人认识,两人早就互通过情报? 为了确认这点,赤井秀一才借口说堵车来晚了。 苏格兰好像没有发现他的心思,只有刚坐下的白发年轻人抬眼瞥了瞥他。 赤井秀一脸上扬起一丝笑容:“你这是怎么回事?” 他指了指年轻人颈侧的蝴蝶纹身。 “贴的。”白发年轻人说完,看到他一脸微妙的表情,正色道,“这可是朗姆老大最欣赏的打扮!” 宾加那个男扮女装的家伙就不说了,就连库拉索也是一头银发+异色瞳,他不打扮得潮点怎么能入朗姆的眼。 为了能拿到代号,今鹤永夜超级认真的。 然而赤井秀一听完之后,竟然沉默了片刻,然后有些委婉地说:“我觉得朗姆他……可能看的不是外表……” 他也接到过朗姆的邀请,那时候他的打扮就很普通啊。 不对,戴了顶针织帽算不算? 赤井秀一想起自己还留了长发,忍不住陷入沉思。 他默默在今鹤永夜的身边坐下了,位置正好对着诸伏景光,然而诸伏景光几乎没怎么看他,注意力都放在身侧的白发年轻人身上了。 黑麦是他早就在训练场见过的,虽然现在看起来气场没有那么冷,似乎变得好说话一点了,但也没有什么稀奇的。 反而是那个年轻人……诸伏景光一看到他,身体就不自觉地紧绷起来,随时可能会遇到危险的感觉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 如果不是这几天经历得太多,他恐怕真的要受不了找个理由先离开一会儿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白发年轻人,他手上明亮的银色指环,因为中指、无名指和小指都戴了,更显得手指修长有力,诸伏景光很难把这些指环和指虎一类的危险器物联想到一起,因此更不明白自己莫名的警惕心来源了。 他又瞥了一眼年轻人颈间的银链,这一瞥就让他不可避免地看到了那个纹身。 白发年轻人正在伸长了手从赤井秀一那边拿菜单,从宽大的T恤领口望过去,他终于看清了纹身的全貌。 那是一只黑色的蝴蝶,正扑闪着翅膀,轻飘飘地悬停在一把剑上。 剑尖微微朝上,剑柄靠下一侧, 蝴蝶就停留在正中间。 看到那把剑,诸伏景光心头剧震。 那是—— 在拳馆爆炸那天,他们缴获了一辆伪造的警车,警车里就刻有同样的一把剑!! 只不过那把剑上停留的不是蝴蝶,而是直接用剑尖贯穿了一整片的樱花。 日本的警徽就是樱花,警视厅高层觉得这个寓意太过嘲讽,因此一直压着消息,从来没有泄露给任何人。 直到现在,他们也没查出那辆警车是怎么来的。 而他在白发年轻人的身上看到了同样的图案。 同样的一把剑,只不过纹身的地方被衣服挡住了,诸伏景光之前没能看到。 然而他的潜意识里已经拉响了警报。 那辆假警车和那些警察都是医生的人,至少帮助过医生假死,现在这个白发年轻人身上又有和那些人相似的图案。 他和医生到底是什么关系? 既然他和医生有关,又为什么要把医生的资料交给朗姆。 也许是因为年轻人的衣着太过坦荡——在大冬天只穿了一件机车服和宽松的T恤外套,虽然显瘦又好看,但在户外待久了可是会感冒的。 他身上根本没有藏什么东西,更别提变声器这些了,所以诸伏景光也不认为他是易容而来的。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把白发年轻人当成医生。 因此他越想越乱,坐在桌边的神色都变得有些不对了。 赤井秀一把手边的菜单递过去给今鹤永夜,抬眼就看到他的神情有异,忍不住挑了挑眉。 “你对他说什么了?”他问今鹤永夜。 今鹤永夜眼前一亮,好像终于找到了能说话的人一样:“我发现了波本的秘密!” 赤井秀一也来了兴趣,“什么秘密?” 那天在酒吧的时候,他还以为白发年轻人都在想怎么暗杀波本了,没想到转眼他们就达成了合作,过了几天波本都还活得好好的。 赤井秀一差点觉得白发年轻人忘记这件事了,没想到他根本没忘。 原来这几天是去挖波本的秘密了。 能被他称做秘密的,恐怕是绝密消息吧?说不定能轻松拿捏波本的那种。 赤井秀一眼神里流露出些许认真,然而白发年轻人看了他一眼又不接话了。 赤井秀一无奈。 这家伙整天发现这个秘密那个秘密,就是没有一个告诉他的。 连波本都捞到boss的秘辛了,他还是什么也打听不出来,心里不免有些不服气。 “今天这顿可是我请。”他望了望年轻人手里的菜单,语气里带着提醒。 “我又不点单。” 没想到年轻人根本不领情,不客气地说:“我现在不想吃东西。” 他今天出门的时候没有穿高领子的衣服,根本藏不了变声器贴片,所以他提前喝了药,通过药物暂时改变声带,进而影响到声音。 这种办法看起来更方便(),不过限制也大№(),如果喝太过刺激的饮料,很有可能会让嗓子发炎。 咖啡是个好东西,不过不适合现在的他喝。 看了半天菜单,他都没找到合适的,于是举手对远处的服务员说:“请给我一杯水。” 赤井秀一都快觉得他对自己有意见了。 上次也是这样,叫他出来喝酒也不喝,现在连饮料都不想点,这是要跟他划清界限吗? 他也没做过什么得罪对方的事啊,之前让他帮忙,他不是也二话不说就去了? 赤井秀一有些头疼,又忍不住有些烦躁,然而在这个敏锐又聪明的年轻人面前,他却半点也不能表现出来。 他只好强压下心思,对白发年轻人说道:“那你还告诉苏格兰?” 在他来之前,他们聊的应该就是波本有秘密这回事了吧? 他这几天都跑去调查波本,还找到波本的秘密了,这是打算干什么? 想到当初年轻人在医院时轻飘飘的几句话就让人去犯罪,赤井秀一不由得背脊发凉。 “苏格兰说他不想听。”年轻人看了诸伏景光一眼。 诸伏景光满脑子都是刚才看到的那个纹身,在他看过来的时候差点露出破绽,迟了半秒才露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 赤井秀一微微眯起了眼睛,片刻后又笑了起来。 “苏格兰在组织里人缘很好的,”他对白发年轻人说,“你把秘密告诉他,没几天整个组织都知道了。” 诸伏景光交友能力确实不错,就连平时独来独往的琴酒都听说过他,还知道他最近没有任务。 今鹤永夜看了过去,诸伏景光总算回神,镇定地回复:“我不是那种多嘴的人。” “嗯……你连波本都说不知道呢。”今鹤永夜一脸不怎么相信的表情。 诸伏景光张了张嘴,恰好在这时候,服务员把水端上来了,他想要出口的话不由得咽了回去。 桌前陷入了一片寂静中。 这家咖啡馆的人不多,诸伏景光选的这个角落更是偏僻,左右两边都没有人,正对着前方还能看到大门,视野开阔,很符合狙击手的喜好。 赤井秀一最初坐下来的时候没什么感觉,现在才想起来位置不是自己选的,不由得多看了一眼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有些疑惑地侧了侧头。 赤井秀一没再说什么。 在他看来,苏格兰刚才多半是被白发年轻人的话震慑住了。 这没什么奇怪的。 哪怕是他,偶尔听到那个年轻人说话,都会有种背脊生寒的感觉。 苏格兰人缘那么好,人应该也很聪明,察觉到不对也正常。 他拿过白发年轻人面前的菜单翻了翻,片刻又合上:“也给我一杯水。” “好的。”服务员又看了看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一杯美式。” 其实他也想喝水,不过什么都不 () 点的话,不太好吧? 他的迟疑和为难都写在脸上了,赤井秀一心想他还真是不会隐藏心思,和旁边的白发年轻人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难怪他进门的时候要专门和苏格兰说话,这家伙也太能满足他的恶趣味了吧? 赤井秀一说:“美式给我,水给他吧。” 服务员惊讶地看了看他,又看看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轻轻点了一下头,脸上也有些惊讶:“谢谢。” “不客气。”赤井秀一的神色淡淡的,好像自己什么也没做那样。 今鹤永夜端着水杯,默默听他们说话。 他记得在设定里,这两个人关系还挺不错的? 他小口小口地喝着水,服务员端上来的水是冰的,也算是刺激的一种,因此不能喝那么快,但两个结束了对话的人没有放过他。 “你给朗姆的资料还没交上去吗?”赤井秀一问。 他这几天都有注意朗姆那边的动向,没听说他和波本或者其他什么人接触了。 如果真有那么一个犯罪高手,朗姆不可能秘而不宣的。 不过赤井秀一还是不明白,他把自己的资料交给朗姆到底是为什么? 制造出一个朗姆怎么找也找不到的人,让朗姆空欢喜一场?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瞬间,赤井秀一忍不住想,他是和朗姆有仇吗? 如果真的有仇,那他早就报了,也不可能等到现在。 如果真是单纯的恶趣味……似乎也不太对。 这时他忽然看到面前的白发年轻人一脸严肃:“还没交。” “波本拿着那份资料跑了。” 赤井秀一:“……啊???”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今鹤永夜赶紧把自己在公寓楼下告诉了波本一个超大的秘密,以及波本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找过自己,自己发消息也不回的事情说出来。 赤井秀一总算找到了机会:“所以你告诉他的,到底是个什么秘密?” 不会是特别重大的那种吧? 波本拿了秘密就跑,他是卧底吗? 诸伏景光:“…………” 他可是知道安室透根本没有跑的,他就是昏迷了一晚上,没想到连他是卧底的推测都冒出来了。 再这么聊下去,卧底的身份都能捅到琴酒那里去了。 他赶紧说:“波本应该是去打工了。” 今鹤永夜和赤井秀一同时望过去。 诸伏景光莫名的感受到了一股压力,他硬着头皮说:“我听基安蒂说,波本在一家酒吧打工,她和科恩去喝酒的时候还遇到过他。” 所以波本很有可能是因为在酒吧打工,现在起得晚了,正过着昼夜颠倒的生活啊!!你们不要多想!!! 诸伏景光很想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但是他不能,所以只好苦巴巴地望着面前的两人。 赤井秀一也就是随口一说,听到解释也 没什么反应,他的本意也不是想替波本澄清他到底去干什么了。 他对今鹤永夜说:“你还是尽快找到波本,把资料交上去吧。” “嗯?”今鹤永夜侧头望着他。 他看了对面的诸伏景光一眼。 赤井秀一昨天才把资料的事告诉苏格兰,苏格兰今天就找过来了。 既然他不是因为年轻人的关系得知的消息,那就是从琴酒那边知道的了。 说不定他约自己出来,也是为了让自己打消念头,不要带白发年轻人去。 赤井秀一知道这次会面没有那么简单,但他担心白发年轻人不知道。 不对,他不可能不知道的。 不然也不会刚进门就吓苏格兰了。 回想起他进来时看到的紧绷气氛,赤井秀一略微放心了些许。 对他来说,和白发年轻人打好关系,比和组织的其他核心成员打好关系要容易得多。 见过boss的就那么几个人,其中琴酒和朗姆是最好接触到的,但琴酒性格冷酷又多疑,别说搭话了,就算出现在他面前,都会被他怀疑上好几天。 朗姆基本上见不到面,只能靠邮件联系,邮件里还满满的都是坑,论多疑程度比起琴酒有曾无减。 而且朗姆还会给别人下套,在他手底下提心吊胆的,不仅要警惕随时可能出现的考验,犯错之后还会被毫不留情地抛弃。 赤井秀一实在想不明白年轻人到底为什么要投靠朗姆。 至少琴酒对伏特加还算不错的吧?为什么不去找琴酒? 那天琴酒都开口招揽他了…… 这时赤井秀一忽然察觉到,坐在自己对面的苏格兰有些意外地看了自己一眼。 听到他的话,诸伏景光就明白,他也知道琴酒的打算了。 就算不知道具体的,但他也知道琴酒对白发年轻人没有那么友好。 那么现在的问题是,诸伏景光到底要不要当着黑麦的面,把琴酒的打算说出来呢? 这次任务说到底是黑麦的任务,所有安排都是黑麦负责,就算他不说,真要搞点什么小动作的时候,保不齐就会被黑麦发现。 别到时候事情没办成,还得罪了黑麦。 虽然诸伏景光也没想过要替琴酒办事,但多一个人,说不定就多一个帮手呢? 如果黑麦知道了,他会帮白发年轻人的吧? 不然他也不会提醒年轻人了。 诸伏景光心里越发倾向于告诉他,他知道自己的做法很冒险,在这个组织里,除了零他谁也不能相信。 但刚才黑麦主动提出换水的行为,却让他觉得可以赌一把。 万一赌赢了,他就有了黑麦、白发年轻人两个盟友。 至于琴酒……他委托的不是正式任务,就算失败了也没什么。 想到这里的时候,诸伏景光觉得自己疯了,琴酒可是组织里最厉害的杀手,死在他手底下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就 算是他揪出来的卧底,都能堆满好几个房间了。 而他竟然觉得得罪琴酒没什么。 诸伏景光深深吸了吸气。 “其实……” 他慢慢地说道,仿佛在酝酿着什么,又仿佛只是单纯地在斟酌语气,没有人能窥探到他内心的大胆和疯狂。 他用平静的语气把琴酒的话转述了出来。 不是隐晦的暗示,也没有添油加醋,就是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赤井秀一脸色微变。 苏格兰和他做出了一样的选择,但在这段话里,这已经不是重点了。 琴酒要狙击面前的年轻人,不让他拿代号。 他会怎么做呢? 赤井秀一忍不住看了过去。 白发年轻人的神色很平静,只在他看过来的时候说:“你说得对,那份资料要尽快交上去了。” 他说着拿出手机:“我这就打电话给波本。” 他的语气带着山雨欲来的气息,眼中仿佛酝酿着风暴,赤井秀一下意识问:“你要跟他说什么?” “要朗姆老大的联系方式。” 年轻人说:“我要把这件事告诉朗姆老大。” 赤井秀一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按住了一样,明明跳动的速度还是那样,却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无名的寒意从心底升起。 把这件事告诉朗姆……? 能找到优秀的犯罪高手资料的年轻人,身上还背负着一个重要的走私任务,准备投靠朗姆的时候被琴酒拦截了…… 朗姆本就和琴酒不对付…… 再听到这样的消息…… “你不能去!”他条件反射地按住白发年轻人的手。 白发年轻人瞥了他一眼,眼神和之前他进门时的一样,带着些微冷淡,又犹如警告般的冷意。 他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赤井秀一的打算,也知道赤井秀一在担心什么。 赤井秀一担心—— 这一个电话打过去,黑衣组织就要变天了。 以朗姆急躁的性格,知道琴酒搅了他这么多的事,非得和琴酒不死不休不可。 他手底下本来就缺人,琴酒还想一下子拦截掉两个。 一个隐藏的犯罪高手,一个聪明又有前途的年轻人…… 尽管这两个都是一个人。 赤井秀一心头一震,忽然明白了,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资料交给朗姆。 到时候朗姆找不到人,说不定会把怒火一起对准琴酒。 赤井秀一想起了那天他拿起杯子,尖锐的玻璃指向琴酒的样子。 想起他躺在沙发上休息,听到波本的话倏地坐起的样子。 原来早在那时候,他就已经计划好了。 他想看朗姆和琴酒内乱—— 不,他其实是想,让琴酒去死吗?!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 45 章 偷天换日(其二) 赤井秀一脸上的神情变化太快了,气氛因为他的举动被拉得紧绷到了极点。 诸伏景光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看到他陡然变得紧张的神色,还是在一旁帮衬道:“黑麦说得没错,你也没有必要那么着急吧?” 面前的白发年轻人也太冲动了,才听说了这件事,就想把事情告诉朗姆。 朗姆可是组织里的二把手啊!哪里是他想见就能见到的! 就算见到了,朗姆会相信他的话吗?会为了他去找琴酒算账吗? 诸伏景光一时发热的头脑迅速冷静下来,心里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大胆的举动了。 也许是这几天接触到的那些人都太过肆意妄为,无拘无束,连带着他也想跟着疯狂一把。 黑麦也确实是个好队友,但面前的年轻人就…… 看着年轻人脸上带着几分愠怒的神色,诸伏景光心想,早知道就应该再仔细观察一阵的。 不过话他都说出来了,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只能劝年轻人先冷静一点。 “你现在打电话给波本,也不一定能联系上他……” 所以还是尽快打消这个念头吧,不要想着去找朗姆告状了。 零既然让他支开白发年轻人,说明在今天之内他都不打算接电话了。 没有零当中间人,他还怎么联络朗姆? 听到他不动声色的劝解,赤井秀一才发觉自己反应有些过度了。 看着苏格兰脸上带着几分不赞同的神色,就好像在说是白发年轻人太过冲动了,他忍不住反思自己,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难道他真的就只是生气,想要去找朗姆告状而已? 就在这时,他听到白发年轻人的声音从身侧传来,极其轻微,仿佛一阵风从耳边拂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但那一丝凉意,却一下子把他拉回了在医院的那天,阴沉沉的天气,他的声音风淡云轻到有些疑惑:“你不是最不该阻止我的吗?” 赤井秀一蓦地侧头,对上了他那双黑色的眼眸,那不是纯粹的黑色,而是犹如混沌般让人完全看不透的神色。 赤井秀一顿时遍体生寒。 那一天,他就是这样站在一个老人的身边,用平静的声音告诉人家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后来,他再披着黑色雨衣出现在赤井秀一门的时候,就真的有人死了。 还是和昨天他说的一模一样的死法。 赤井秀一不止一次听过那段录音,听他冷淡又毫无起伏的语气,也曾猜想过他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又或者有着莫名的使命感——据说那天“意外”死亡的人,对周围的人态度都很差劲,差劲到了几乎所有人都无法忍受的地步。 难道那个年轻人觉得自己是救世主吗?他想要帮助那些痛苦挣扎的人们,他赋予那些人勇气,将那些人从地狱中解救出来。 他亲自把杀人的刀递到那些人面前,然后握着他们的手,帮助他们一点一 点将刀尖刺入仇人的胸膛。 他注视着那些人在瞬间得到解脱的神情。 他觉得自己在做的是正义的事,所以他的神情、他的语气才会那么平静。 赤井秀一曾经真心这么认为过。 直到后来他才发现,根本没有那么戏剧化的展开,眼前的白发年轻人就只是喜欢刺激而已。 诱导杀人不过是其中一部分,在宫野明美身边当保镖,出入组织严密监控中的实验室,在警方的重重包围之下制造爆炸,假死脱身……就没有他不敢做的。 他一度认为,宫野明美不符合年轻人挑选目标的标准。 他自己应该也不符合才对。 “找不到波本也没关系。” 年轻人听到苏格兰的话之后,微笑着转头看向赤井秀一:“你也有朗姆的联系方式,对吧?” 赤井秀一扣住年轻人的手指渐渐变凉。 他从来没说过朗姆招揽过他,但从刚才他委婉说服年轻人没必要打扮得这么引人瞩目的时候,他就已经被年轻人看穿了。 ——如果不是被朗姆招揽,他怎么知道朗姆招人的标准是什么,怎么知道朗姆到底看不看外表? ——他早就和朗姆接触过。 年轻人从他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里就发现了。 看到他微笑的刹那,赤井秀一心底蓦地生出一种所有伪装都被看穿的感觉。 对,他才是最不该阻拦他的人。 因为除了黑麦威士忌,他还是FBI,他还想要调查父亲的死因。 他潜入黑衣组织为的就是这些。 所以黑衣组织越乱越好,朗姆和琴酒斗得越厉害,他出头的机会就越大。 要是他们都两败俱伤,boss无人可用就更好了。 赤井秀一完全可以借此机会打入核心。 他根本没有必要劝年轻人,他只要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他们斗得你死我活就好了。 赤井秀一明明是这么想的,然而真正让他袖手旁观,又有种莫名的寒意从心底升起。 明明只是选择视而不见,却好像出卖了自己的灵魂。 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他都是帮凶…… 他怔怔地望着面前微笑的年轻人,第一次觉得自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这就是待在他身边的感受吗? 他总是有办法,轻飘飘地把人推向悬崖。 赤井秀一已经看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万丈深渊了。 到底是要跳,还是要逃? 端着冰水和美式的服务员走到这个角落,看到他们之间异常紧张的气氛,立即停下了脚步。 服务员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就是不敢靠近,尤其是对面那个黑色长发的英俊青年,对方脸上的神情深沉得可怕。 然而在那深沉的表情之下,又仿佛带着某种无力和颓唐。 ……是和身边的白发年轻人吵架失败了? 看到他们对视(),服务员有些奇怪地想着?()_[((),就看到那黑发青年撤回手,缓缓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他的手原本按在白发年轻人的手腕上,白发年轻人拿着一个手机,像是准备要打电话的样子。 近乎凝固的气氛没有变得轻松,服务员也不敢再多待了,连忙走过去,把美式放到他面前,又把另一杯冰水递给另一边的蓝眼睛青年。 对方好像也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不过还是对他露出了一个温和的微笑。 过了一会儿,服务员离开。 他的身影走远之后,赤井秀一才缓缓舒了口气。 仿佛被人堵住口鼻,完全无法呼吸一般,刚才他脸上的神色难看到了极点。 虽然现在也没好多少。 但他已经做出了决定。 “我可以帮你联系朗姆,但我不能保证他一定会听你说话。” 在拒绝了朗姆的招揽之后,赤井秀一有过大大小小不少麻烦,直到确认他不会投靠任何人,那些源源不断的麻烦才慢慢消失。 赤井秀一也算是得罪过朗姆的人了,通过这件事,他越发觉得朗姆傲慢又心胸狭窄,因此对年轻人想要投靠他拿到代号的行为越发不解。 直到他发现这背后的真相。 在经历了一系列的小打小闹之后,他终于忍不住把手伸向了更大的舞台。 整个黑衣组织都是他看上的新玩具。 比起轻飘飘几句话就能蛊惑的人们,限制重重的实验室,又或者警视厅那些无能的警察,黑衣组织的情况无疑更复杂,也更能满足他。 赤井秀一无法分清是他原本就有这样的想法,还是那一天的琴酒激起了他的好胜心。 他只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年轻人能在一两天之内弄到波本的秘密,自然也能挖出他的。 只要查出他是FBI,那一切都完了。 是眼睁睁看着行动失败,被迫从日本离开,还是帮助年轻人一把,借此机会打入组织的核心,甚至有机会成为boss最信任的人? 赤井秀一瞬间就能做出选择。 然而说话的时候,一股冷汗不由自主从他身后冒了出来。 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清晰的晋升道路。 这项走私交易能落到他的手上,本身就代表着boss对他的看重了。 如果再爆出来琴酒阻碍新人做任务,阻拦朗姆发现人才,朗姆对琴酒大发雷霆……就算不会失去boss的信任,他们也会被boss冷处理一段时间。 到时候,赤井秀一的机会就来了。 这才是真正的兵不血刃。 杀人不见血。 赤井秀一拿着手机,邮箱里静静躺着朗姆之前发来的邮件,没有像组织里其他的任务邮件那样看完就消失,说明朗姆本人极度自信。 只要这条消息发过去,赤井秀一就可以在组织里一步登天,没有任何人能阻拦他。 () 然而在他的指尖却好似有股莫名的力量阻止着他,他悬停在按键上的手微微一抖。 年轻人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唇边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仿佛早已知晓他的选择。 赤井秀一从他的眼里看到了组织接下来的乱象,那将是无比混乱又可怕的一段时光。 全都是由眼前这个年轻人开启的。 “你不会真要帮他吧?”苏格兰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带着些许惊讶。 他蔚蓝的眼睛微微上挑,就好像在说怎么你也这么冲动。 赤井秀一的心忍不住沉了沉。 苏格兰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也许在这个组织里,除了他之外没有人知道。 这样正好,无论发生什么,其实都不会连累到他。 这也是年轻人早就计划好的吗? 赤井秀一根本无法拒绝。 赤井秀一说:“我就是试试。” 说着试试,其实他的语气已经万分笃定。 在警惕白发年轻人庞大的布局同时,心底里又有另一种隐秘的声音升起。 黑衣组织乱成什么样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越乱才越好。 赤井秀一眼里渐渐升起一丝锐利的光芒,他抓紧手机,手指飞快编辑消息。 看到他的神色忽然变得坚定,就像是被白发年轻人说服了,诸伏景光忍不住无奈。 告状这种事也是可以试试的吗?黑麦对白发年轻人也太信任了吧?这都快到了盲目纵容的地步了。 诸伏景光都有点担心这次的任务还能不能顺利完成了。 今鹤永夜看了看他,又笑眯眯看了一眼赤井秀一。 他就知道赤井秀一不会拒绝的。 和聪明人合作就是省心。 比起邮件石沉大海,现在不知道是不是还晕着的波本省心多了,他在心里默默说道。 “邮件发出去了。”这时赤井秀一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的声音里没有多少兴奋,但也能听出紧绷,“如果朗姆不联系你……” 那你打算怎么办? 赤井秀一的话还没说完,今鹤永夜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是一个匿名的号码,他拿起手机,对着赤井秀一晃了晃。 赤井秀一:“…………” 打脸来得这么快的吗?他都忍不住怀疑朗姆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琴酒手里了。 他在邮件末尾附上了年轻人的联系方式,没两秒朗姆就打电话过来,这是有多想扳倒琴酒? 事实上朗姆还真有把柄在琴酒的手里,只不过没有多少人知道。 今鹤永夜接起电话。 “年轻人。” 对面的朗姆声音深沉,经过变声器的处理,带着奇怪的金属感,如同沙砾滚过耳朵,莫名的让人觉得不舒服。 看到赤井秀一眼神望着自己,今鹤永夜拿开手机开了扩音。 他把手机放到桌面上,朗姆的声音随之响起。() 不要太急躁。 ?想看下雪时的《在柯学世界扮演路人》吗?请记住[]的域名[(() 他在电话那头说:“要么找到资料上的那个人,要么把手头上的事做好再说吧。” 他的声音里带着警告,并不如今鹤永夜预料的那般愤怒,更听不出多余的情感。 今鹤永夜面色不变,就这么望着手机屏幕瞬间变成黑色,通话结束了。 赤井秀一眼神微闪,对面的诸伏景光却明显松了口气。 看到黑麦那么紧张,诸伏景光还以为朗姆真的会为了白发年轻人出头,去找琴酒算账呢。 还好没有。 看来朗姆还是很理智的。 他这么想着,却没有看到对面的两人同时露出了微妙又带着些许了然的表情。 诸伏景光从来没接触过朗姆,自然不知道朗姆的回答已经代表着他处于愤怒的边缘了。 要是在平时,他可不会这么耐心地告诫一个年轻人,不仅让他找人,还让他把手头上的事做好。 这和明说了让白发年轻人到他手底下有什么区别? 这两项不管做到哪一项,都是打琴酒的脸了,哪怕是为了这点,朗姆也会保他。 今鹤永夜看过剧情,他比赤井秀一知道得更多。 现在的朗姆是二代,虽然有过目不忘的能力,但跟琴酒根本就不能比。 尤其是琴酒认为十几年前朗姆出现过重大失误,他在任务过程中泄露了boss的姓氏。 因此琴酒对朗姆满不在乎,朗姆却把琴酒视为了眼中钉。 今鹤永夜利用的就是这点。 他收起手机,笑了笑说:“看来还是要先找到波本呢。” 走私任务的具体时间不会那么快通知下来,还是联合波本把那位犯罪高手找到比较好。 从他的笑容里透露出了这样的意思,他眼里一点失望也没有,仿佛他早就知道朗姆会提出类似的要求。 对上他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诸伏景光心里一突,强烈的不安感再次袭来。 “……我和你一起去!”他不知不觉脱口而出。 今鹤永夜停下来看向他。 赤井秀一也看了过去。 猛然觉察出不对,诸伏景光定了定神,脸上浮起一丝笑容:“我还想和你多聊一会儿,我们不是要一起做任务吗?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日本枪支管理很严格,因此走私武器的任务便显得尤为重要,为了任务能够成功,和队友多相处、互相了解也算正常。 白发年轻人没有对他的话产生怀疑,只是露出了一个有些微妙的笑容。 “菊叶。” 仿佛很久没有被人问过名字了,他看着诸伏景光的眼里好似带着兴味,又带着莫名的危险。 诸伏景光心底一凉,但还是壮着胆子问:“你那个纹身是从哪里弄到的,能告诉我吗?” 他都把琴酒的要求告诉白发年轻人了,不至于连这点小 () 事都不告诉他吧?() 诸伏景光已经豁出去了。 ⑶本作者下雪时提醒您《在柯学世界扮演路人》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然而白发年轻人意外地没有说话,而是用沉默的眼神望着他。 诸伏景光心里一提,听到了他微妙中夹杂着些许嫌弃的声音:“……你先把胡子刮一刮吧。” 要是拿出诸伏景光在警校的照片和现在的对比,简直可以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那时候他还是个有着上挑的猫眼,看起来帅气又不失少年感的人,然而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加入组织的时候不让人认出自己,他竟然留了胡子!! 有了胡子之后,今鹤永夜总觉得他身上带着莫名的颓废感,虽然睁大的猫眼还是那么澄澈,但看到的时候,总是会让人忍不住伸手给他挠一挠。 好像冬日里炸毛的猫猫。 让人特别想要把毛捋直的那种。 所以纹身这么潮的东西就不用想了—— 今鹤永夜把手机揣回兜里,两只手都收在口袋里转身走了。 今天穿得超帅,但也超冷。 还是在太阳下山之前赶紧回去比较好。 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这种理由拒绝,诸伏景光有些呆愣地望着他的背影离开。 他又看了看还坐在原地的黑麦:“你呢?” “嗯……我下午没事。”黑麦有些复杂地打量了他一眼,“你要不试试把胡子刮了?” 说不定朗姆也能对你另眼相看呢? 想起白发年轻人的外貌论,赤井秀一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似乎不像平时看上去的那么不好说话,诸伏景光有些放松了下来。 他不由得问:“菊叶……是他的名字?” 怎么感觉更像是代号?又或者加入组织之后随便取的那种绰号。 “应该是吧。”赤井秀一也不知道,他很少听到别人叫白发年轻人的名字。 看着一脸状况外的苏格兰威士忌,赤井秀一有那么一瞬间希望对方什么也没说过。 那样的话,接下来很多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他也不会被牵扯进来。 这个任务已经不单单只是他的任务了,还牵扯到琴酒和朗姆两方之间的博弈,比起身在旋涡中心的他,和一手掀起风浪的白发年轻人,什么都不知道的苏格兰才是最危险的。 想了想,他对苏格兰说:“接下来……你小心点。” 他能说的也只有这些了。 就在这天下午回去,赤井秀一收到了线人的密报。 负责黑衣组织地下洗车场的线人告诉他,伏特加载着琴酒,想把车开进去的时候被人拦在了外面。 这是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也不可能会发生。 这代表着朗姆的报复开始了。 他的怒火如白发年轻人预料的那样熊熊燃烧起来,不除掉琴酒将永远也无法熄灭。 而今鹤永夜……在睡觉。 难得没有其他事可做,他想试试从下午一觉睡到 () 天黑的感觉。 至于找医生什么的,让波本自己头疼去吧。 临睡前发了几条消息给波本,知道他不可能回自己,今鹤永夜也就没再管了。 等他睡醒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第二天的凌晨四五点。 没有外卖,今鹤永夜脑子里忽然划过了这么一句话,他又赶紧闭上眼睛。 然而这次很久都没有睡着,等他磨磨蹭蹭爬起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快接近六点了。 倒计时还剩下39小时。 今天也是无事可做的一天,不过为了能够了解警方那边找人的进度,以及他们到底有多讨厌金田雪帆这个人,今鹤永夜可能还是要伪装成阿兰斯过去一趟。 然后就是用“医生”作为诱饵,引开安室透和诸伏景光。 毕竟要给新来的司哨一个美好的体验嘛。 刚当上警察没几分钟就被抓起来,也太可恶了吧! 当然是要让他体验到当警察那种受人尊敬、受人爱戴的感觉啊。 ——然后从天堂瞬间落入地狱。 今鹤永夜连群演都给他准备好了。 他打开一个网络聊天室:“在警视厅附近假装钱包丢了,让警察帮忙找——我朋友这几天刚从大阪调到警视厅,听说新上司不是很好,刁难了他好几次,如果可以的话,再手写一封感谢信,字写得好的优先……” 才发出去没到两秒,在“我们都是专业的!”聊天室里,就有人回了个1,并且私聊了他一张照片。 [手写感谢信熟练工,内容真挚能打动人,字保证漂亮。] [外加半小时表演,只要十三万!!] 今鹤永夜点开照片,上面的感谢信确实写得不错。 他也:1 对方发了个卡号过来,今鹤永夜给他转了部分定金,又约定好了时间地点。 凌晨的聊天室没有多少人在线,他把消息删除,关掉了聊天室。 太阳还没有从天边升起,但在黑暗的地平线边缘,他已经看到了一点亮光。 他去泡了杯咖啡,准备坐在阳台上看看日出。 这时放在桌面的手机忽然震了震。 一条消息跳了出来。 [抱歉,昨天生病了,没能及时看手机。] 是波本的号码给他发过来的,随之附送的还有一张对方在医院挂水的照片,小麦色的皮肤上贴着白色肤贴,银色点滴针管被固定在肤贴之下,一直深入到血管中。 看着有点疼。 今鹤永夜把照片划走,正要放下手机当做没看到,又忽然想起现在的时间点。 波本……起这么早? 他顺手就把自己的疑问发了过去。 那边的安室透没想到他回消息这么快,而且语气也没有昨天那么步步紧逼,他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你也很早。” 今鹤永夜:“我根本就没睡!” 听到对方精神百倍的声音,安室透:“…………” 差点就想回个“我也没睡”了,安室透按了按太阳穴,莫名的有些心累,又不得不配合他:“那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今鹤永夜:“你猜?” 眼前忽然闪过对方拎着烤串走进公寓的画面,以及咬着吸管悠闲迈步出去、在他的住处到处乱翻还一张张拍照…… 安室透:不是很想猜。 诸伏景光已经把在南洋地铁站见面的事情跟他说了,他总感觉黑麦紧张的态度很不对劲,但在试探之前又不得不先把住处的事解释清楚。 听他说望远镜只是为了观察住在另一边的小偷,对方经常从他打工的地点偷酒,他又抓不到证据,被罚了不少工资。 今鹤永夜的身影缓缓从阳台的躺椅往下沉,他把双腿抬起来,搭在一旁的小茶几上。 红得有些刺眼的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 他拿着手机,微微眯起眼睛。 “其实你不用特意打电话来解释,”终于找到了舒服的姿势,他躺在椅子上,用带着惬意的语气说,“朗姆很快就会把你分到我们这里来了。” 以后见面的机会多的是。 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安室透心脏骤然缩紧。 那一瞬间,他忽然觉得,他才是一直隐藏在幕后,操纵着整个组织的人。!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 46 章 偷天换日(其三) 安室透极力想要摆脱那种感觉,却忍不住越想越深。 他为什么会知道朗姆的下一步动作? 朗姆作为组织的二把手,见过他的人很少,每一个与他交流的人都觉得他深不可测。 连安室透自己都没有收到任何通知,他为什么那么笃定? 就好像他说出口的事注定会发生一样。 安室透的声音很久没有从电话那一头传来,今鹤永夜望着逐渐升高的太阳。 红色波段最长,因此最能穿透水汽与颗粒,从地平线看上去,整个太阳都是红色的,将周边的云层也渲染出一层绚丽的霞光。 他忍不住问:“你看日出吗?” 安室透一怔,他忙了一整天,连现在外面是几点都不知道,哪里还有心思看什么日出。 现在已经是早上了吗? 哪怕发消息的时候看了一眼时间,觉得有点过早了,他也没有意识到那到底代表着什么。 直到现在—— 竖起耳朵在旁边听他们说话的松田阵平刷地拉开了窗帘。 红色的日光从窗户照进来,这个不见天日的房间仿佛被点亮了一般,焕发出新的光彩。 所有的颜色都变得鲜活起来,然而安室透的眼睛却仿佛被刺到了一样。 他捂住话筒,低声喝道:“把窗帘拉上!” 安全屋也不是绝对的安全,更何况松田阵平还站在窗边,要是被别人看到他那张脸,那还得了? 这地方人迹罕至,根本不可能有人来,松田阵平因为他的反应挑了挑眉,似乎想刺他一下,不过看到他难看的脸色,还是动手把窗帘给拉上了。 “服了你了。”他用口型无声地说,“管家老爷爷。” 安室透额头一跳,诸伏景光赶紧捂住松田阵平的嘴把他拖走。 等安室透再去看手机的时候,发现通话已经被挂掉了。 “菊叶……” 他回想着诸伏景光从咖啡馆里套回来的名字,好像莫名的合适,又好像带着某种未知的寓意。 诸伏景光听到他的喃喃自语,在一旁笑他:“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还跟人家合作。” “至少我问到了情报!”安室透不服气地顶了一句,想起刚刚的对话,心里又有些微妙。 为什么问他看没有看日出?难道他现在这么悠闲地在外面做这种事吗? 想到这几天收到的照片全是他在吃吃喝喝潇洒得不得了的样子,安室透忍不住扶额。 看到他在一旁头疼,松田阵平拿起一卷录像带砸过去。 安室透身手敏捷地抓住。 “不错嘛。”松田阵平赞了一声,又拿起身边的另一卷录像带。 他旁边的小桌上堆满了这样的带子,全是昨天中午的时候安室透拿过来的。 松田阵平只发了一句无聊过去,就被塞了这么多东西,看到他进门的时候都有点懵了。 看到松田阵平在座位上动来动去,越发的不安分,诸伏景光忍不住提醒:“你还是注意点吧。” 还有一个星期才能拆线呢!! 要不是医生这么说,诸伏景光都快忘了他还是个病人了。 而且他有几根肋骨骨折得厉害,里面是用了钢丝固定的,诸伏景光知道的时候就在想,还好不是用的可吸收材料,不然都不够松田自己作的。 就松田这天天往外跑、拉都拉不住的架势,浑身打了钢板诸伏景光都放心不下。 安室透也是同样的想法,他往四周看了看,像是想找绳子把松田阵平给捆起来。 松田阵平赶紧坐好。 正襟危坐了好一阵,他又觉得不对。 看了看仍在整理资料的诸伏景光,以及在一旁回复邮件的安室透,他忽然说:“上头是不是不许你们再查这个案子了?” 不然他们干嘛逮着他这个病号看监控? 就没有其他人手帮忙了吗? 诸伏景光眼神闪了闪,刚想说你别想多,就听松田阵平说:“不会又吃亏了吧?” 诸伏景光:“…………” 安室透:“你受伤的怎么不是嘴呢!” 要是不能说话该多好,他们也省心了。 真是损友啊。 松田阵平呸了一声:“我就是嘴伤到了照样骂你!” “你要不是受伤了我现在就揍你!”安室透马上捋了捋袖子。 松田阵平撑着身体就要站起来。 诸伏景光:“……你们两个都给我坐好!” 这是在干什么?能不能消停点?! 他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焦虑,看到他的神情,两人都迅速安静了下来。 一天时间过去了,诸伏景光所谓的“下属”还是没有出现,再找不到人,他就真的要从黑衣组织撤离了。 在两个要好的同期面前,诸伏景光也没有什么可隐藏的,反倒是在他们担忧看过来的时候,诸伏景光没好气地说:“看什么看。” 两个幼稚的大人默默低下头,一个拿起遥控器继续看监控,另一个哒哒哒按着手机,飞快发着消息。 过了一会儿,松田阵平说:“这好难找啊!” 看来看去,也只有金田雪帆穿着搜查队服离开的那段。 诸伏景光说他有一辆跑车,也没在周围看到,至于出租车,那可多了去了,根本找不过来。 松田阵平看了很久,才锁定了那么几辆,其中一辆是正好是在两分钟之后开走的,另外两辆是能看到副驾驶上坐着一名成年男性。 松田阵平把车牌号都记在了本子上,安室透安排风见裕也去查,但也没查到多大线索。 至于金田雪帆的来历……他父亲是岸泽贸易公司的合伙人,这家贸易公司主要做北美外贸生意,有数十个合伙人和大股东,这些人平时不参与决策,也不会在公司出现。 黑田兵卫早就拜托大阪的 朋友打听了,他们给大阪警局更换了一批训练用的器材,最近天气冷了,还帮助他们修缮了暖气管道。() 日本地震频发,很多地方都不装暖气,装的这些每年检查和维修都要消耗大量资金,据黑田兵卫估算,他们在大阪警署投入的数额不下三百万。 ?本作者下雪时提醒您最全的《在柯学世界扮演路人》尽在[],域名[(() 这也根本算不上行贿,只能说是来自本土企业的良心资助——所以推荐人家那边一个小孩到警视厅实习根本算不了什么。 然而大阪那边的人不知道,这个举动对某些人来说,简直就是灾难。 金田雪帆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他真的是金田雪帆本人吗? 诸伏景光心里无数次涌起了这样的疑问,他在金田雪帆身上没有看到易容的痕迹,但他看起来也不像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 最开始看到他的时候,他的笑容温暖纯粹,一点也不计较诸伏景光对他的刁难,诸伏景光都快忘了自己对他的第一印象了。 现在想想,傻的那个人根本就是自己。 诸伏景光揉了揉额头。 看到他面前的资料堆得乱七八糟的,松田阵平忍不住说:“吃点东西吧?” 总是这么焦虑也不是办法啊,不如坐下来聊聊? 他看了看安室透,安室透心领神会,立即说:“正好我也饿了。” 他来的时候买了很多寿司和便当,都放在厨房里,他把东西拿出来,一边叫了诸伏景光过来。 诸伏景光到沙发旁边坐下的时候,手里还是拿着一份资料,那是岸泽贸易的公司信息,上面记录了成立的年月以及资金等等。 “不可能整个公司都是他们的吧?”安室透把一个梅干饭团递过去,“先放放,等下再看。” 他的手在资料面前晃来晃去,诸伏景光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接过他手里的东西。 松田阵平在一旁捧着碗说:“我觉得你们想的太少了。” 这几天他也在看安室透给他带过来的那些资料,不管是奥野财团,还是岸泽贸易公司,还有那辆假警车,那些冒充警察的人,都不是一朝一夕出现的。 这是一个超乎想象的庞大组织。 尤其是奥野财团,掌控着东京大量房地产,每个地方都寸土寸金,说是巨无霸也不为过,所以他们不愿让自家小少爷出来接受问询,警视厅也拿他们没办法。 还有美国人那边,这个组织到底做了什么,要让美国人千里迢迢过来追查他们? 松田阵平忍不住想,也许他们现在的发现只是冰山一角罢了。 他们能花三百万送一个实习生进入警视厅,就能花更多的钱做更多的事。 安室透眉头一凝,问:“你有什么想法?” 松田阵平竖起手指:“现在愿意给我们解答疑惑的只有一个人。” 就是那个雷厉风行、来去如风的美国人,在警视厅露面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但他亲口说过是来交朋友的,看他的态度,也并不是想 () 要和警视厅为敌。 在他的地下室里,他们发现了大量这个组织的机密,他甚至还知道医生伪装出来的其他身份。 拳馆里面发现的那具尸体,鉴识课这边已经确认无法完成拼接了,如果需要更高的技术辅助,就必须找到阿兰斯。 当然还有一个人知道得更多,那就是医生。 可他们根本找不到他。 阿兰斯还能顺着银行去找呢,医生就算不易容,凭借他高超的伪装技巧,也能如同水滴融入大海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且之前他们以为会易容术的人是二号,因为二号是从墨田那边易容来的,然而现在二号死了,医生依旧以易容的身份活跃在各个地方。 恐怕会易容的是医生才对。 这是最关键的人物,也是最难找到的人。 诸伏景光想了想,忽然说:“那菊叶呢?” 他身上还有和医生相似的纹身。 松田阵平却撇了撇嘴:“你找他还不如去找那个黑麦威士忌。” 他看起来什么都知道,但他前脚才跟波本达成合作,后脚就能跑去人家家里翻个底朝天,威胁的消息一套一套的,说明他心里根本就没把波本这号人当回事。 要让松田阵平说的话,这家伙才是最危险的。 要是安室透昨天真回去了,说不定等待他的就是冰冷的枪口了。 安室透竟然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静静思考了一会儿,又对诸伏景光说:“你把琴酒的话告诉他,琴酒恐怕要倒霉了。” 当着琴酒的面他都能动手,背后找朗姆告状根本算不了什么。 只不过他们不知道朗姆有把柄在琴酒手里,迫切想要看琴酒出现失误,因此只是觉得琴酒可能会倒霉。 安室透倒不认为诸伏景光做错了,换做是他,他也会选择告诉菊叶。 因为琴酒根本不可能被拉拢。 就算按部就班完成了琴酒给的任务,该动手的时候琴酒还是会对他们动手,根本不会手软。 菊叶那边就好说话多了,想从他那里拿到情报……应该是看运气? 回想了一下那天晚上在酒吧和白发年轻人见面的场景,安室透说:“他这个人可能有点随心所欲。” 连黑麦都没料到他想要代号,说明他那天是临时起意。 但他身上又有和那辆假警车上相似的纹身。 安室透想不明白这点,如果他真的和医生有关,他为什么要把医生的资料交上去? 把医生交给朗姆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只是为了换一个代号? “黑麦可能知道,”诸伏景光想到了当时黑麦威士忌怪异的表现,试着说道,“改天我再把他约出来吧。” 前提是他们能找到金田雪帆。 如果找不到,黑田兵卫就要让他从组织撤离了。 诸伏景光也可以坚持不撤离,但那可能会影响到很多人,他身份暴露得越久,组织能查到他的信息也 就越多。 他的家人,他就读的学校……如果再大胆一点,黑衣组织也有可能买通警察,直接从警视厅里收集资料。 组织完全能够做得到这点。 到时候别说他自己,就连零都会被他牵连。 安室透神色也有些凝重:“所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金田雪帆!” 二号到底是不是他杀的现在还没有定论,不过能确定的是,他没有警方这边的消息渠道,所以他并不知道警方资料里的“二号”到底指的是谁。 但同时他也有可能是最了解医生来历的人,按照他的说法,他是和医生一起长大的。 安室透最想找到的也是他。 可惜没有任何线索。 他从警视厅出来之后,整个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了。 如果他们都是同一个组织的,这个组织的人最擅长的恐怕就是隐匿行踪。 困难重重,前路如同被迷雾笼罩,沙发前陷入了一片静默当中。 少顷,安室透放在桌面的手机响起,风见裕也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经过在警视厅周边的走访,风见裕也发现,金田雪帆并不是从警视厅出来就直接打车离开了,而是绕过监控到了另一条街。 晚上天气有点冷,他只穿了一件卫衣,附近速食店的老板隐约有些印象。 “原来是这样!” 安室透赶紧打电话过去问:“载走他的司机呢?找到了吗?!” “找到了。” 风见裕也马上报了一个地址:“司机是经常在那边拉客的,还记得那天晚上就接了一单,去米花町……” 他报的地址和奥野凌助出现的地点很近,听到地址的瞬间,安室透就愣住了。 现在已经确认奥野凌助就是医生假扮的,他去了那个地址,是说医生还在那边吗? 他不是正在找医生?难道和医生还有联系? 等等,他不会是去杀医生的吧?! 想起那句“不然他没救了”,安室透霍地站起。 “你先不要派人去那边,”安室透对风见裕也说,“不要打草惊蛇,待会我亲自过去!” 就在他紧张赶往米花町时,今鹤永夜看完日出,准备出去吃东西了。 泡好的咖啡根本没喝几口,都已经被风吹冷了。 他把咖啡拿到室内,手机忽然又响了起来,来电是个匿名。 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才七点不到。 黑衣组织的人都这么喜欢早起? 今鹤永夜接起电话:“朗姆老大?” “很好,”朗姆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你还记得我。” 这不废话么,今鹤永夜对他的故作神秘一点也不感冒,一边端着咖啡去厨房一边问:“您找我是?” “你很有野心。” 电话那头的朗姆赞叹了一声,“这件事你找我是对的,但是这还不够。” 想扳倒琴酒 ,让琴酒吃大亏还远远不够,他必须漂亮地完成这次任务。 让boss意识到,琴酒为了自己的私人恩怨,到底阻止了多么优秀的年轻人加入组织。 要是boss再多疑一点,说不定会认为是琴酒为了自己的地位,故意阻挠其他人完成任务。 今鹤永夜一脸很听话的表情:“那我要怎么做?” “我会给你消息的。”朗姆似乎对他的态度很满意,低声笑了起来,“有人给了我一份你的资料,很有意思。” 今鹤永夜端起咖啡杯的动作一顿,片刻后,他把咖啡倒掉,也笑了起来:“朗姆老大喜欢就好。” 他低声说:“这次任务,我会让您满意的。” 他的脸上一点笑意也没有,那双泛着紫色的瞳孔冰冷而又厌弃。 过了一会儿,他把杯子洗干净,擦了手回到房间。 手机里多了一封新邮件,是朗姆发过来的,里面有他这些年加入黑衣组织做的事,在宫野明美身边当保镖,替她去看望黑麦,在训练场当教练……调查得很详细。 有他现在的住址,有他的银行卡号,还有流水账单,经常开的车。 这哪里是别人给朗姆的,根本就是朗姆自己调查的。 看起来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外围成员,混了很久却一事无成,好不容易抓住了这次机会,终于可以变成有代号的重要角色了。 实际上,他的命运还是掌控在朗姆手中。 只要朗姆一句话,他就会失去一切。 朗姆最满意的就是这点。 他只是朗姆用来对付琴酒的棋子,任务完成得好,给他代号也未尝不可。 完成得不好,那就直接把他丢掉,撇清关系。 朗姆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今鹤永夜觉得有点恶心。 从这点来看,在朗姆手底下确实没有在琴酒那边舒心,不过他也不是很想看到琴酒。 琴酒现在很奇怪,今鹤永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又把那份资料重新看了一遍,没有他进出实验室的痕迹,也没有任何他和琴酒见过面的记录。 很好,朗姆是吧? 今鹤永夜打开电脑,十指飞快敲击键盘。 一个个黑色的窗口跳出来,一行行代码映入他的眼帘。 对于他来说,活跃在网络背后的朗姆和系统没有什么不同。 只不过朗姆的防御更低级、更不堪一击。 不到半个小时,他就把朗姆的所有活动方式都查了个遍。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新手机,换上新卡。 插入数据线,绿色的进度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着。 他把朗姆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拷贝了一遍,邮箱数据和信息记录、通话记录都下载了,还在他的手机里安装了同步程序。 从今以后,他的这个手机就是朗姆的手机。 无论朗姆收到什么消息,他这边都会同 步收到(),无论朗姆发出什么邮件?[((),他这边都能看到。 只要轻轻点一下,他就可以把朗姆本机的信号屏蔽掉,让消息只发到他的手机上。 ——这是在架空朗姆。 今鹤永夜只是想拿到代号,就朗姆这态度,给他当下属不是找虐吗? 他可没有安室透的耐心,还试图获取朗姆的信任。 他加入黑衣组织,只是为了做自己的事。 【世界偏差值:8%】 已经归零的偏差值跳了一下,猛地往上涨了一大截。 【世界偏差值:25%】 第一次看到这个数字跳动是由自己造成的,今鹤永夜看了一会儿,竟然笑了起来。 心情出乎意料的好。 系统无法分辨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朗姆,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绿色进度条走到终点,手机屏幕暗了下去。 世界偏差值开始往下降。 【世界偏差值:20%】 【世界偏差值:18%】 又慢慢归零了。 只要不同时发消息,不同时用邮箱联系同一个人,就不会出现两个朗姆正在活跃的情况。 系统也检测不出来异常。 今鹤永夜关掉电脑,穿好外套出去吃东西。 盯梢的人在外面举起相机,尽职尽责地拍下他外出的画面。 吃完早餐之后,今鹤永夜没有立即回去,而是打了车到了另一个基地。 那是一个偏僻的化工厂,设施老旧,人员不多,由于生产的产品太过落后,已经在濒临倒闭的边缘了。 只不过这都是表象。 这轰隆隆运作出一片声响的化工厂地下,隐藏着一个迷宫般的设施。 今鹤永夜平时都在这里制作易.容.面具,也制作一些其他的材料和药物。 这段时间消耗的比平时一两个月都要大,今鹤永夜习惯多做几手准备,既然有时间就顺便过来补充了。 经过好几道识别程序之后,他走入了制作间之中。 他给化工厂的地底做了加固,还做了特别的隔音设施,在这下面一点也听不到施工的声音,这里四处还埋了炸药,不管是地震还是有人闯入,只要有可能泄露他的秘密,他就会毫不犹豫把这个地方炸掉。 他在这个地方待了差不多一天,到了傍晚,接近天黑的时候,他才拎着一个袋子从里面出来。 原本想易容成阿兰斯的样子直接出来,不过这附近人少,金发外国人还是太显眼了。 他把易容道具都装在袋子里,先去了丰洲那边,换成阿兰斯的样子,把地下室里所有的照片都拿下来烧毁,然后才去了神保町。 在新的重置版剧情里,关于神保町还有一段剧情,大概是为了不浪费画出来的场景,今鹤永夜之前接触过的那位图书馆管理员也会成为杀人凶手。 安室透这些人……很聪明,但今鹤永夜不能保证他 () 们就一定能听得懂自己所有的话。() 如果他没听懂,没能及时找过来,那就只有用这个案子刺激他来了。 ?本作者下雪时提醒您最全的《在柯学世界扮演路人》尽在[],域名[(() 今鹤永夜要把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过来。 那么新司哨来了,就可以快快乐乐去警视厅上班了。 ——然后,被警视厅的人亲手抓住。 今鹤永夜还记得自己成为医生的那天,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收到病人感谢的时候,记得自己第一次站在自己仰慕已久的老师面前—— “你身上……好像有灵力呢。” 今鹤永夜猛地睁开眼。 “神保町图书馆到了。”出租车司机说,“两万一千五百元。” 这么贵?今鹤永夜看了一眼前方的表盘,总觉得上面的价格假得不行。 但他还是付钱了。 没办法,阿兰斯的人设就是有钱而且很冤大头。 他迈步下车,先去了图书馆一趟,之前那位管理员不在,估计是今天准备杀人道具去了。 剧情里的杀人案明天就会发生,明天也是新司哨到来的日子。 今鹤永夜问了几个问题之后就离开了,让他意外的是,安室透安排在这边的线人似乎对他没什么反应。 他准备离开的时候,线人也没有把他拦下来。 安室透这是不打算来见他了吗? 今鹤永夜有些疑惑,随便走进了一家咖啡店,做出一副买咖啡的样子。 蹲守在图书馆的线人没有跟进来,他拿出手机,远程连上自己的电脑,登上警视厅内网寻找线索。 机动队外勤记录变多了,这是在找人?但好像不是找他,还有几个申请的是外勤时间很长,来回至少一天。 去墨田也用不了这么久,去监视菊叶时间就更短了,菊叶就在杯户那边。 难道是大阪? 今鹤永夜皱了皱眉,他能想到安室透他们为了挖出金田雪帆的秘密会有多努力,但是如果连阿兰斯这边都不管不顾了…… 不会是黑田兵卫给他们下了死命令吧? 这样的话,就很难把人全部从警视厅引开了。 不管安室透还是诸伏景光,总会有一个蹲守在警视厅里,新司哨出现之后,立即就会被他们抓起来。 到时候哪怕来的新司哨是个傻子,都会觉得今鹤永夜给他的身份有问题了。 今鹤永夜想要的绝对不是这种效果。 他静静思衬片刻,拿上咖啡迅速离开。 安室透安排在神保町的线人远远跟了上来,今鹤永夜很快把他甩掉。 是夜。 一个黑色短卷发的男生出现在了神保町的街头。 那人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双手上套着毛绒绒的黑色手套,看起来有些怯生生的。 他推开一家餐馆的门,正好和迎面出来的线人撞了个正着。 “对不起对不起,”卷发男生赶紧弯腰道歉,“刚才没看到……” “没事。”负责监视神保町的线人也是公安的,随意摆了摆手,准备离开的时候又忽然顿住。 这是—— 他猛地回头,那个男生已经走进餐馆之中,透过浮着雾霭的玻璃,还能看到他瘦高的身影。 他正仰头望着悬挂在半空中的菜单,一串串木牌轻轻晃动,他的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 那双眼里丝毫没有刚才撞到人的慌张,有的只是一切都尽在掌控着的自由和惬意。 他的神色中天然夹带着些许冷淡,那双手藏在了黑色手套下。 ——不会留下指纹。 公安脑子里飞快闪过了一个念头。 所以这真的是…… 医生!!!!!! ()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 50 章 偷天换日(其三) 在医生出现之前,安室透和诸伏景光之间曾经发生过这样一段对话。 提及十年前的案子,诸伏景光说:“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当时的医生是想要阻止犯罪的……” 他说的是在神保町发生的另一个案子,富豪家的女佣杀了雇主全家,在当时造成了极大的轰动,还被很多家媒体杂志报道了。 诸伏景光从富豪家废弃的住宅里找到了当年的报纸,后来风见裕也去监狱里见杀人者的时候,对方说曾经有人问过自己这样的问题。 问她能不能换工作,为什么一定要杀人…… 诸伏景光说:“难道这不是在阻止杀人吗?” “听起来是这样,但反过来想,也有可能是为了刺激她,让她更坚定了杀人的决心。” 安室透一脸冷意:“他那么聪明的人,想阻止犯罪哪里用得着这么迂回?而且每一次都恰好出现在犯罪现场,每一次都没能及时阻止……” 诸伏景光一想,确实是这样,以医生的手段,想要阻止别人犯罪简直轻而易举,可他却什么也没做。 回想起他站在人群之外冷眼旁观的样子,诸伏景光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那副样子,简直像极了杀人之后再回到现场围观。 为了防备可能还藏在暗处的黑麦,诸伏景光一直都没露面,但他能通过耳麦听到图书管理的动静。 同样的事情发生了…… 医生想要来图书馆,图书馆就恰好发生了命案,又那么巧合的,他这次也没能阻止…… 那名图书馆管理员说他想要阻止,还问过他在这些事情上能不能让步…… 他表现得就好像是要阻止犯罪的一样。 然而诸伏景光再也不相信这是巧合了。 哪有这么巧的事? 偏偏在今天,偏偏在他们面前,没能阻止犯罪—— 难道还是他们耽误了医生,让医生没能及时来到图书馆吗? 想到这里,诸伏景光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自己当然不会这么觉得,零也不可能会,可是那些在现场的公安——! 安室透身在图书馆中,对那些公安的变化感受最深,有些聪明的已经联想到了。 医生几次说要来图书馆,他们拦住了他,然后……命案发生了…… 如果他真的是来阻止犯罪的…… 有些人忍不住动摇了,看到他们脸上的怔愣迟疑,其中一个像是小队长的人呵斥道:“别忘了上面是怎么说的!” 医生最擅长的就是利用人的弱点,像他们这样的想法,不正是被利用了吗! 怎么可以觉得他是好人! 可是……就是因为他这么聪明,才能提前看出别人要犯罪啊…… 万一他真的是来看看的呢?有他们这么多人在,就算他不是来阻止犯罪的,图书馆管理员看到他们,也不敢犯罪了吧…… 那些公 安没有把心里话说出来,但安室透能感受到他们身上的变化,那骤然松懈下来的气氛,就好像把医生当成了同类一样。() 可医生绝对不是个会惩恶扬善的人! ?本作者下雪时提醒您《在柯学世界扮演路人》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他们难道忘了他刚才在台阶上说了什么吗?! 安室透面沉如水,眼神越发凝重而幽冷。 他想过很多种可能,他一直以为医生会在咖啡馆拿到东西之后逃脱。 他可能会借助黑麦的手段,又或者是直接雇一辆车来,冲开他们的包围圈……安室透设想了很多种可能,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医生根本就没想过要逃。 他不仅没有逃,还在他们的眼前又制造出了一起杀人案。 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这起案子与他有关,连凶手都说他是来阻止自己犯罪的。 他利用这起案子洗白,成为了这场事件中最无辜的人。 就连那些来抓捕他的公安,现在都站到了他的那边。 安室透站在那些公安面前,看着他们脸上的迟疑和动摇,仿佛看到了他们身后连着的一根根线,他们犹如提线木偶般被医生操纵着。 每一个念头,每一个想法,都在顺着医生的思路往下走。 他们已然成为了医生的傀儡。 安室透僵硬地站在那里。 他清楚地知道,这次行动失败了。 还没开始,就被医生从内部瓦解了。 如今没有人觉得医生是犯罪者,哪怕把他抓回去,那些公安也提供不了有用的线索,反而会因为自己没有证据就抓人而不安。 就算他们是公安,也不能随便乱抓人,尤其是所有人都觉得医生是个好人的前提下。 安室透如今的身份是谈判专家,也不能以上级的身份下命令。 因为猜测黑麦有可能在周围,安室透没有叫风见裕也跟自己一起,万一风见说漏了嘴,或者对他表现得太过亲近,很有可能会被黑麦看出不妥。 所以他把风见留在幕后当指挥了,在收到安室透的命令之前,他什么也不敢做。 他同样知道医生的危险性,安室透从耳麦中听到了他沉重的呼吸,以及犹豫不决的心情。 连他都尚且如此,更何况其他公安呢。 就算是强行下命令让他们抓捕,他们的内心也会忍不住怀疑上级的做法吧? 从他们的眼神变化中,安室透感受到了浮动的人心,已经越发动摇的姿态。 在这一刻,所有人在他眼中都化作了虚假的傀儡,只有医生——医生站在那些傀儡中间,对他露出冰冷的微笑。 安室透再次想起了从他嘴里吐出的那个词——保护。 谢谢你们这么多人来保护我。 安室透胃里一阵翻涌,他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对,现在不用他说,这些公安都会毫不犹豫地保护医生了…… 因为他是好人,是想要阻止犯罪的好人…… 安室透浑身冰凉地站在人群之 () 中,声音生冷而僵硬,仿佛在面对这个怪异的世界,做出的最后挣扎。 “我想去看看案发现场。”他说。 那是最后的,有可能找得到医生犯罪线索的地方了。 医生的手段大多是用语言教唆,但就算是说出的话,也有可能会变成证据。 只要能找到,他就还有希望。 现在除了他,已经没人相信医生是幕后凶手了。 他不能就这么放弃。 听到他的话,那些公安愣了愣,其中一个押着图书馆管理员的人说:“那就一起去!” 没有人觉得安室透多事,哪怕凶手自己承认了罪行,多看一眼现场也能多找到一些证据。 就算是在警局里认罪,到了法庭上翻供的也不是没有。 那名公安押着管理员上楼了,其他公安和一些围观的人也跟了上去。 今鹤永夜自然是要上去的,不去就要被安室透用恐怖的眼神盯着了。 但他总觉得,图书馆管理员看他的眼神也阴恻恻的,看起来像是很想把自己也从栏杆推下去。 今鹤永夜回想了一遍剧情,这次图书馆的案件只是个开始,到了正篇当中,柯南陪小兰来这边借书的时候会发生一起同样的案件。 犯罪者是图书馆当中的一名围观人士,亲眼目睹了管理员犯下罪行,但因为尸体倒下的位置很不对——因为没有倒在正中间的红色花瓣上,而是倒在了蓝色花瓣,破坏了他的美学。 在日后与人发生了不愉快的时候,那人就想起了当年的这起案子,然后以同样的手法进行了犯罪。 最终成功变成了柯南的经验包。 管理员的脸只是在正篇中之出现了那么一小会,包括他今天扮演的路人印象,也是作为回忆一闪而过的。 因为他也被管理员认为是很麻烦的人,借书半小时就来还,还厚着脸皮想把租金要回去。 唉,今鹤永夜默默在心里叹气,这个世界的人真的好危险。 一道视线落到他的身上,正是那个日后会变成柯南日常经验包的潜在犯罪者。 今鹤永夜看过去,对上他有些慌乱的视线,忍不住笑了一下。 他的嘴角微微扬起,在那张冷淡而又漠然的脸上显得极为难得,安室透目光一凝。 今鹤永夜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 安室透:“……” 他走过去问:“你还没有看过犯罪现场,你怎么知道那个人不是跳楼?” 这是不是说明他提前知道了图书馆管理员杀人的手法? 又或者杀人的手段本身就是医生提供的? 尽管知道不可能在这件事上找到破绽,安室透还是想要试一试。 他注意到了医生看向下方尸体的眼神,那是一种很冷漠而又悠远的眼神。 就好像十年前的那张报纸上,他也站在很远的地方,冷冷旁观着这一切发生。 他的视线忍不住落到了医生的侧 脸上。() 被他揍过一拳,医生的侧脸上却看不到什么痕迹,连一点细微的红痕都没有,他这张脸果然是易容! ?本作者下雪时提醒您《在柯学世界扮演路人》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想起之前的猜测,安室透忍不住说:“你知道二号死了吗?” 医生的眼神瞬间变得极冷,在那样的眼神下,安室透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冷汗不由自主从他额前渗了出来。 安室透以为自己会在看到医生变脸的时候感到爽快,但是对上他视线的刹那,安室透心里浮现出来的竟然是压力与后悔。 仿佛他就不该提这件事,一旦提了,会发生很恐怖的事情。 刹那间,安室透想起了他在拳馆以及晴空塔和蛋糕店都装上监控的行为。 想起了那场能瞬间将拳馆摧毁的爆炸。 安室透心头一沉。 这时他听到医生说:“你会在这里跳楼吗?” “什么?!” 安室透猛地一惊,无数念头从他的脑海中划过,最后定格在了医生冷静的眼神上。 医生望着他,仿佛陈述事实般地说:“没有人会选择在这里自杀。” 图书馆地板用的虽然是大理石,但也做出了玻璃彩绘的效果,上面的莲花纹看起来瑰丽无比,单从视觉效果来说,就不像是能摔死人的。 就算一时冲动想不开,人也会下意识选择看起来更坚硬的地面来自杀吧? 安室透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案子,而不是想要让自己在这里跳楼。 刚刚那个瞬间,他差点就问出“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自杀”这样的话了。 医生…… 安室透眼神凝重地盯着面前的人。 对方却不再管他的视线,走到了四楼的走廊上。 哪怕栏杆很高,为了避免有人失足落下,图书馆还是把桌椅和书架都放得里栏杆很远。 在栏杆处还时不时有标志提醒,禁止奔跑和打闹,然而就在这样的提醒下,一把椅子歪倒在了栏杆旁。 两名公安站在椅子不远处保护现场,还有一名在附近勘察,但依旧不明白人到底是怎么掉下去的。 怎么会有人那么傻,特地把椅子搬到栏杆旁。 踩上去还那么巧就落空了。 如果不是图书馆的管理员自己承认,恐怕今天这又要变成一桩悬案了。 事实上,今天这起案子是管理员自己去自首的,这也是后来那名犯罪者恨铁不成钢想要重启犯罪的原因。 因为安室透盯得很紧,今鹤永夜来到四楼之后什么也没做。 反而是跟着一起上来的藤井莉莉一脸很感兴趣的表情,今天这起案件,对她来说完全是买一送一,属于解谜之后的额外收获了。 她刚刚拿回手机的时候,还在聊天室里跟人打了赌,一定会比那个臭着脸的金发帅哥更早破案! 然而在她想要靠近那把椅子的时候,她却被一个公安拦住了。 “无关人士不要靠近。” 藤井 () 莉莉忍不住瞪起了眼睛:“刚刚请我过来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我是无关人士?” 别以为她没看到,她说自己有可能是凶手的时候,这些人都准备拔枪了。 这不是在东京吗?这些人也不像警察啊!这是哪来的帮派,敢在她头上撒野! 藤井莉莉掏出手机:“你们再这样蛮不讲理,我就叫我爸爸了!” 到底是谁蛮不讲理啊!那名公安一愣,另一个凑到他耳边小声说:“这位好像是藤组的大小姐……” 藤组是东京有名的大帮派,但他们有名的地方不在于他们的势力有多强,而在于他们帮派的老大莫名其妙的人缘有多好。 据说连如今内阁的一位大臣都曾经阴差阳错地被他救过,还有出海钓鱼的时候,捡到了在海上翻船的铃木财团顾问……总之,打电话摇人才是藤组最厉害的操作。 那名公安顿时头疼,改口说道:“看看可以,但是不能碰!” 藤井莉莉满意地收起手机,又礼貌地瞧了一眼今鹤永夜。 她觉得对方应该也很想看。 毕竟他刚才一句话就点出了真凶。 然而卷发男生对上她的视线立即摇了摇头,一脸与自己无关的表情。 仔细看他的神情,仿佛还有些想要拜托麻烦的意思,藤井莉莉想起了什么似的,赶紧瞪了一眼他身旁的金发帅哥。 金发帅哥立即露出了一个笑容。 看起来有些冰冰凉的,一点也不在意的笑容。 藤井莉莉忍不住切了一声,扭头找线索去了。 安室透收起笑容,眼神沉沉地望着她。 如今他倒是不那么觉得她是金田雪帆的姐姐了,她更像是医生放出来的一个饵。 可如果他猜错了呢? 要是她真的是金田雪帆的姐姐呢? 一个在知名的贸易公司,拿着赚来的钱贿赂警察,最终进入了警视厅;一个在远近闻名,人缘好到连公安都不敢轻易招惹的大帮派…… 这个组织的势力到底有多大…… “我找到了!” 这时候藤井莉莉指着椅子的一角说:“这把椅子有问题!” 支撑起椅子的四个角其中有一个比其他更短一些,人坐在上面的时候感觉没什么,哪怕会有一点摇晃,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可在栏杆边上的时候就不一样了,一丁点的晃动都有可能引起人的慌乱,让人误以为要掉下去了。 根本不需要往下看,哪怕是细微的风吹过,都足以造成人的恐慌。 听到藤井莉莉这么说,其他人不由得点头。 “但是要怎么才能让他自己站上去呢?”这时候有个人说。 “用这个。” 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阅览台上的安室透举起手里的报纸。 “这份东京日报和外面的不一样。” 这还得感谢阿兰斯,他在阿兰斯住的酒店里看到过同样的报纸,当时的 头条不是这个。 再看看前几天的,也和他记忆里的不一样。 听到他这么说,其他人不由得走上前去,拿起了那些报纸。 “真的!” 有人惊呼:“这个运动会不是去年举办的吗?我记得今年还没开始!” “还有这个也是,在讨论哪个地方的蔬菜更有营养……都冬天了,哪有这么多的蔬菜啊!” 这根本就不是现在的新闻! 而是有人改了日期,故意放在这里的! 而在安室透拿着的那一份报纸上,写着有人打劫了珠宝店,被抓之后,那些珠宝一直都没能找到下落。 据警方推测,那些珠宝很有可能被分散藏在了不同的地方,而歹徒去过的除了附近的咖啡馆,就只有几家大型书店和图书馆。 有经常来图书馆的人回忆道:“我记得去年确实掀起过一阵找珠宝热……” 那时候很多人跑来图书馆找来找去,吵吵闹闹的,让他们看书都不安生了。 周围的一些人不由得点头,他们也想起了当时的情况。 安室透放下那份报纸,走到歪倒的椅子边缘,抬头向上看去,在图书馆明亮的灯光之中,他隐约看到了一点耀眼的光芒。 “是珠宝!!!” 不知道谁惊呼了一声,人顿时朝安室透的方向涌了过去。 一旁的公安们赶紧拦住他们:“危险!大家冷静!” 被这么多公安拦住,不远处还就是栏杆,人们到底还是有些害怕,没有强行凑过去,而是议论纷纷地说:“真的有珠宝啊!” 为了能看清楚一点灯光上方的到底是什么珠宝,有人还搬了椅子过来,试图站得更高一点。 看到那些人的动作,其他人也明白过来了,那人就是这么掉下去摔死的。 本身就站在椅子上,面对着栏杆的方向,椅子还不稳…… “那不是珠宝。” 就在这时,一道冷静的声音插了进来。 “是镜子折射造成的假象。” 安室透回头看去,医生站在不远处,几个神保町警局赶来的警察站在他的身旁,他微微仰起头,望着灯光上方的表情还是那么冷静,到了近乎冷漠的地步。 而那些警察站在一旁,用带着崇拜的眼神望着他。 他比那些警察个子还要高上一些,气质也更沉稳而淡漠,一眼看过去,就仿佛破案入神的警探带着新人一般。 安室透刚被抛到脑后的晕眩感再次冒出来了。 视线里的一切都变得那么不真实,听到的那些声音也是那么的遥远而空洞。 “您需要跟我们回警局一趟,补一些笔录……” 那些警察毕恭毕敬,把医生当成了救星一般。 还有公安的小声议论:“咱们还要跟着去吗?” “都进了警局了,再跟过去不好吧?” “要不我找找分到神保町的同期,让他做笔录 的时候拖延一下……” 他们仍旧在尽职尽责地完成自己的工作,但对待医生的态度,已经不像是之前那么警惕了。 如果让他们逮捕医生,他们会照做,但恐怕会下意识地避免用最激烈的手段。 人心涣散,在这种情况下,医生想要逃走,简直轻而易举…… 安室透觉得,要是他不通过风见下命令,这些公安直接撤走都有可能。 在这一天漫长的等待中,在他的无数次设想中,他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可能。 医生……怎么可能是好人。 就在这时,被他紧紧盯着的人走了过来。 那双瞳孔中若隐若现的紫色犹如旋涡般,将他的意识拉了进去。 安室透看到他的眼睛弯了弯,像是觉得有趣一样,问:“你不去做笔录?” 他不是一直都跟着自己吗?现在还站在这里干什么? 安室透眼神一颤,说出的话简直要泣血一般:“……去。” 他从喉咙里挤出了声音:“我会去的。” 就算输得一塌糊涂,他也不会退缩,他会亲眼看到最后。 哪怕他已经成为了医生的证人。 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医生的证人。 他们听到了犯人的话,听到了他对医生的指责,听到了医生的推理,根本没有东西放在灯光上方,犯人用镜子对准灯的装饰,折射出类似珠宝的效果…… 他们都能证明医生是个好人。 安室透也是其中一员。 他无可辩驳,也找不到其中的破绽。 要说聊天室吗?就算怀疑,就算真的证明了聊天室里的出题人就是他,那又能怎么样呢? 他只不过放了一本书在这里,作为解谜的奖励而已。 就算是藤井莉莉,也没跟犯下杀人罪的图书馆管理员说过话。 医生自己是说了,可他问的也只是能不能退押金,哪怕问了几次,也根本不能作为诱导杀人的证据。 连犯人自己都说,他说的那些话是为了阻止自己的。 安室透还能说什么呢。 从一开始踏入神保町,他就踏入了医生的漩涡之中。 无论如何也无法挣脱。 他甚至还看到神保町的警察一脸惊叹地说:“您是前几天来借书的时候,就发现那些报纸不对了吧!” 图书馆的管理员替换了那些报纸,让死者误以为报纸上报道的都是真的,在这家图书馆里藏有珠宝,所以才会在看到灯光上异样的亮光,就把椅子搬过去…… 而管理员早就在那把椅子上做了手脚…… 他的布置如此隐秘,却没有想到,他替换报纸的行为早在几天之前就已经被人发现了。 那人还隐晦地提醒他,就不能退一点吗?不能让步吗? 听到神保町警察们连连称奇的声音,安室透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着他们走下楼梯的。 医生还什 么都没说,这些人就自动替他补全了—— 补全了他的动机。 他是个好人的证据。 他们下楼的时候,死者的尸体已经被收拾好了,尸体上覆盖了白布,从图书馆中抬出,从阴影处抬到了阳光底下。 走在那些人身后的是神保町的警察,几个警察都穿着肃穆的深色警服,他们一边从图书馆走出,一边神色崇敬地望着站在他们中间的人。 那人穿着宽大的黑色羽绒服,微微低垂着眉眼,神色显得有些冷淡。 警察正在向他询问着什么,他轻轻地应了一声,神色波澜不惊到有些敷衍。 然而那些警察却一点都不介意,得到他的回应之后,神色有些惊喜地望着他。 松田阵平就是在这时候看到医生的。 他们站在图书馆的台阶上,在灿烂的阳光下,一具尸体刚从他们的面前抬走。 白得刺眼的布料,布料上隐隐渗出的鲜红血迹…… 他们却仿佛对世界宣告着什么似的,所有人都望着最中心的那个人。 那个看起来一点也不起眼的、冷淡的人。 仿佛还是学生的年纪,对什么都漠不关心。 那具尸体被送上车的时候,他也没有多看一眼,顺着警察们的手势就从台阶上走了下来。 “这边,”站在他身侧的警察说,“请坐我们的车回去,笔录的话,用不了多长时间的。” 对方轻轻点了点头,似乎察觉到松田阵平的视线,抬眼望了过来。 松田阵平呼吸一滞。 然而下一秒,他就像什么都没看到那样,把视线给移开了。 什么也没有。 他眼里根本就没有松田阵平这个人。 松田阵平怔怔地望着那道身影,望着他被警察们簇拥着上了警车。 他忽然说:“他……杀人了。” 松田阵平的声音有些沙哑,又有些恍惚:“但是……” 但是没有人发现他杀人了。 所有人都被他骗了。 松田阵平站在阳光下,却比站在雨中还要感觉冷。 他看到了那些人身后的零。 零神情恍惚,根本没能发现他的存在。 松田阵平瞬间明白了。 ——很快就要像那天一样,医生再次在他们的面前逃掉了。 “不要输啊。” 松田阵平喃喃着说:“零,千万不要输。” 又一起命案发生了。 就在他们的面前,就像研二的那次一样。 医生是唯一知道线索的人。 他们不能再让那个人逃掉了。 绝对不能。!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 51 章 偷天换日(其三) 载着医生的警车离开之后,安室透沉默地上了另一辆车,跟着那些公安一起去了警局。 他没有发现远处的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心里有些庆幸,又忍不住担忧。 打击这么大?应该不是医生在零面前杀了人那么简单的吧? 而且被铐起来的又是另一个人,看那些人对医生众星拱月般的姿态,难道他帮助警察破案了? 可即使这样,也不至于让那个金发混蛋露出那种表情啊! 他哪里是能随便打击到的人,别人不知道他的性格,松田还能不知道吗? 松田阵平看着他们的车一辆一辆离开,心里不免有些急躁。 他扭头对送他来的伊达航说:“我也要去警局!” “别闹!” 伊达航吓了一跳:“我不会送你去的!” 这几天他没有去医院看松田,因为诸伏景光突然打电话过来跟他说松田转到了更好的医院,正在做详细检查,不方便见面。 看他们那保密的架势,伊达航哪里还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只是他没有想到,上午的时候,松田突然就给他打了电话过来,说要去一个地方,还破天荒地对他说了拜托。 伊达航本不想帮忙的,但想起松田阵平之前自己也能偷偷跑出医院,还差点死在了拳馆里,他没办法,只能开车把人接过来了。 没想到会撞上这样的场面。 看着那被白布覆盖着的尸体,还有那些远去的车辆,他忍不住问:“是那个人吗?” 把松田从医院里叫出来的人。 伊达航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但从松田阵平的态度,以及安室透恍惚的神情他隐约也能猜到一点。 “炸弹犯的同伙?”他沉声问。 松田阵平下意识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定义医生,但他知道,医生绝对不可能是那个胆小如鼠的炸弹犯同伙。 他不能把那个神秘组织的事情告诉伊达航,固执地说:“反正你让我去警局就对了。” 无论如何他都要见到医生。 一直跟他保持联系的安室透和诸伏景光同时说很忙,打电话给他们也没说两句就挂了,如果只是找到了金田雪帆,他们绝对不至于这么回避自己。 当时松田阵平就发现了——他们找到了医生。 他们不告诉松田阵平是因为,他们早就察觉到了松田阵平对医生过于友好的态度。 松田阵平也心知肚明,所以并没有让他们带自己出来,而是联络了伊达航。 但伊达航也有自己的坚持,绝对不可能因为他一两句话就把他带到警局去。 整个警视厅都在被媒体的舆论谴责,而这种情况只要松田阵平出面就能解决。 只要他站出来就能澄清他没被炸死的事了,可上面为什么没让他站出来呢? 伊达航不可能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到,这时候带 松田阵平去警局,要是被人认出来,还不知道要打乱多少人的计划。() 伊达航不由分说地把他塞回车里,看到他脸上强硬的表情,松田阵平不禁无奈。 ?想看下雪时写的《在柯学世界扮演路人》第 1 章 幸存者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就在这时,伊达航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破天荒地没有接电话,而是把手机放到了一旁,转动钥匙准备发动汽车。 这对一个警察来说是很难得的,尤其是伊达航这么认真又充满干劲的警察,看到电话的第一反应竟然是置之不理。 松田阵平伸头过去瞧了瞧,脸色迅速僵住。 来电显示:佐藤美和子。 松田阵平做完手术醒了才知道,佐藤美和子没有把那条短信后面的内容告诉任何人。 然而他们也没有来得及说几句话,后来他就偷偷从医院里溜出来了,再后来就是铺天盖地的死亡报道。 松田阵平也想过要不要主动联系佐藤美和子,然而一向果决的他难得在这种时候犹豫不定,看到来电显示,他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班长该不会是因为他才不接电话的吧? 要是真的有急事怎么办? 他脸上心虚的表情实在太明显了,伊达航忍不住瞥了他一眼。 他还不知道松田阵平在以为自己要死掉的时候做了什么,解释说:“她现在整天和工藤家的那个初中生混在一起,都快变成人家的传声筒了。” 从松田住院开始,伊达航就没怎么去看过松田,真的不是他不愿意,而是他被工藤新一缠得没办法了。 也不知道工藤新一从哪打听到了他和松田还有曾经因为炸弹案死去的研二是同期,整天在警视厅门口蹲着他,一见到他就叭叭叭说个不停。 他连松田没死都猜到了,还猜松田可能惹到了什么了不起的组织,才让警视厅这么讳莫如深,没有在第一时间澄清。 伊达航:这是我能听的吗? 他第二天直接没去警视厅,然后……工藤新一就发现了同样在寻找真相的佐藤美和子。 两个人沆瀣一气,联合起来迫害他! 伊达航真不知道他们哪来那么多套话的手段,他现在看到他们打电话过来,条件反射地就开始头疼了。 看到松田眼神虚虚地瞥着手机,一副在意得不得了的样子,他于是说:“你要是想接你就自己接。” 不过恐怕刚接起来,电话那头就会传来工藤新一仿佛开了挂的声音:“——伊达警官,你一大早没出现,也不接电话,是不是去找松田警官了?” 伊达航:……这个电话不接也罢! 松田阵平摆了摆手,摇头说:“算了。” 时机太不合适了。 他刚刚也想过要不要把电话接起来,直接吓佐藤一跳,但还是感觉太不庄重了。 有些话就算要说,也还是当面说更好。 而且听伊达航这么说,佐藤也知道他有可能没死,这种事真要解释,就更应该面对面地解释了。 他对伊达航说:“送我去警局 () 吧。()” 不等伊达航说话,他又说:我不进去,我就在外面等。()” 反正以医生的手段,他总会出来的。 有些事拖了这么久,也是时候了结了。 与此同时,诸伏景光也收起枪准备离开了。 伊达航的车停在对面那边,诸伏景光把瞄准镜扫过去的时候,没找到黑麦,倒是看到了一个和松田很相似的人。 但是安全屋不是在郊外么?松田怎么打到车过来的? 诸伏景光想起松田还有开出租的朋友,心里有些不放心,赶紧发了条消息去问:“在哪?” “看监控。”松田很快回复,“好无聊啊,你们到底什么时候有空过来?” 他发过来一张照片,正是前几天警视厅外面的监控画面,诸伏景光看了看,回复道:“晚上吧。” 松田:“给我带点鱿鱼筒来。” 还能提要求,看来不在外面,诸伏景光略微放下了心,收起枪赶往黑麦约他见面的地点。 在报亭这边,他有些遗憾没能找到黑麦,可话又说回来,医生今天的行动真的需要黑麦吗? 就算没有黑麦,他也能安全逃脱吧? 诸伏景光按了按耳麦,低声问安室透:“你打算怎么办?” 安室透已经开着车,和那些公安一起到了神保町警局。 那些公安也没有忘记职责,悄悄让人把问询的顺序改了改,把医生排到最后了。 最先接受调查的是图书馆里那些围观的路人,安室透坐在一个角落里,眼神沉沉地望着对面那些人。 几个公安若有若无地包围着医生,似乎是在阻止他逃跑,然而从他的角度看来,却好像是把医生拱卫在中间,对他进行无声的保护一般。 就连那边正在进行登记的人都时不时地看过来。 他就那样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拿着警察们随手放在桌面的一本杂志轻轻翻着,从他的神情中看不出多少对杂志的兴趣,那些字映入他的眼中,仿佛过眼云烟般不留痕迹。 他的坐姿放松而又随意,和身边严阵以待的公安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安室透甚至怀疑他一开口就会说:“那么紧张干什么?我又不会跑。” 然而他什么也没说,就那样坐在那里,就已经让人移不开视线了。 他身上早就没有了那一丝不成熟的学生气,气度从容不迫又波澜不惊,然而没有一个人觉得不对。 这是连装都不装了吗? 安室透冷冷地望着那边,怎么办?他压低声音,回答诸伏景光:“把他留在这里。” 如果是以前,他二话不说就会把医生调到第一个做笔录,然后用他给出的名字去查身份。 现在他知道这些手段已经没用了,无论是奥野小少爷还是金田雪帆,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这些人身份根本就没有问题。 就连今天的藤井莉莉也是,安室透无法判断她到底是不是金田雪帆的姐姐。 () 他就是医生的手段吗? 确实有够可怕的。 不过—— 安室透冷声说:“他不是那么高调的人。” 来警局的路上,安室透就一直在想,医生到底为什么要点出犯人,还拆穿了犯罪手法。 这是他在以前从来没有做过的事。 以前的他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从来不会亲自参与进去。 ——那么问题出在哪里呢? 安室透想了很久,终于想到了自己愤怒至极给医生的那一拳。 易容并不是毫无限制的。 他和贝尔摩德一起出过任务,虽然每次贝尔摩德都表现得很高深莫测,但仔细回想起来,她易容的时间很少超过一天。 也就是说,时间越长,破绽也就越大。 安室透反倒有些感谢那些公安用手段把医生排到最后了。 他真的不着急吗? 安室透一点也不信。 不着急他怎么会点破犯罪手法?不着急他怎么会顺水推舟,跟着警车一起回来。 如果是为了享受警察的追捧,他大可以一边引诱别人犯罪,一边破案,而不是要等到今天。 这也不是什么大警局,这件案子也没有引起媒体或者重要人物的关注。 所以他这么高调,只可能是易容出了问题! 他想利用那些警察对自己的好感,尽快做完笔录离开! 想到这里,安室透脸色反而没有之前难看了。 想找到医生的证据,给医生定罪很难,可如果只是要把他留下来却很简单。 只要能揭穿他的易容,至少也是一项欺骗警察的罪名。 这样就能把他留下了—— 然而即使这样,安室透内心要给医生作证的难受和憋闷也并未消失,反而随着时间渐渐转化为了痛苦。 他很能调解自己的心态,可看到对方被众人郑重其事地对待,犹如明星般坐在警察局里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拿开耳麦,在诸伏景光听不到的地方苦笑了一声。 他从来没有想过,竟然会被人逼到这种地步。 什么也做不到,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出来——其实并不是真正想不出对策,可怕的是在想出来的瞬间,他就会忍不住冒出念头,这是不是医生的又一个圈套。 他一次次地想要找出证据,又一次次巧合地让那些证据成为了医生是个好人的铁证。 好像无论做什么都在医生的意料之中,无论如何挣扎,都不会超出他的掌控。 这种感觉比上次在天台上看到他的时候更明显了。 就在他深感无力之时,他的手机轻轻一震。 黑田兵卫给他发了一个暗号。 今天他是以谈判专家的身份出现的,就算黑麦问起来,也可以说是在收集医生的情报,因此黑田兵卫发消息过来也很小心。 不过安室透已经在警局里了,从某种程度来 说,今天的行动已经失败了。 就连那些公安,无形之中也成为了医生的人。 安室透坐在角落里,那些公安跟他不熟,也没有过来跟他说话,反而更愿意跟医生待在一起。 他看了看空荡荡的四周,顺手打了个电话过去:“什么事?()” 他有些挫败地想,长官不会是听说了消息,来叫他也一起撤离的吧? 这时黑田兵卫却说:我们抓到金田雪帆了!?[(()” 安室透一愣。 “刚刚抓到的,他很厉害,还打伤了我们十多个人,”黑田兵卫在那边说,“你们什么时候结束?” 安室透望着坐在警局中心的医生,阳光从外面的窗户照进来,他穿着不起眼的黑色羽绒服,垂眸翻着杂志的时候,却尤其的气定神闲,哪怕被他眼神灼灼地盯着,唇边也能露出一丝微笑。 这是让安室透最为恼火的姿态,然而现在看到他依旧这么镇定自若,他的内心却仿佛又一股能量注入,逐渐瓦解的心脏重新跳动了起来。 “真的吗?”他忍不住问,“真的是金田雪帆?” “我还能骗你不成!” 黑田兵卫觉得他的语气有点不对,凝了凝眉:“你们那边行动失败了?” “暂时不算失败。”安室透无声地扬起嘴角,“您可真是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黑田兵卫无语,本来按照计划,他今天应该回长野了,毕竟他明面上还是长野的县警,一直待在警视厅容易惹人怀疑。 临走之前,他有些担心安室透他们的行动,正打算开车去神保町看看,然而车刚开出去没多久,他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他这么一走……警视厅里不是没人了吗? 金田雪帆的身份已经录入警视厅,但知道他身份有问题的人就只有那么几个。 他们都走了,金田雪帆在警视厅里岂不是如鱼入江,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虽然他给金田雪帆的身份编号做了限制,但以他的手段,进了警视厅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想到这里,黑田兵卫赶紧开车回去。 然后就撞上了来给他送感谢信大学生,想到金田雪帆在来之前还帮人找了钱包,装出一副好警察的样子,黑田兵卫也生气了。 他直接打电话给诸星登志夫,告诉他爆炸案的嫌疑人同伙出现了,对方立即给他加派了人手过来。 三天时间早已过去,外面的舆论愈演愈烈,警视厅却还在实行一贯的拖字决,试图把这件事延后处理,就连上面的人都有些顶不住了。 再这样下去,警视厅的颜面就要彻底扫地了。 所以诸星登志夫给黑田兵卫加派人手的时候格外爽快,可黑田兵卫还是没料到,他们派了上百名警员进行围捕,金田雪帆还是好几次差点突出重围。 他看起来受过训练,但是不多,而且很久没有跟人动过手了,动作很生疏……只看他的行动,黑田兵卫根本不相信他能撂倒诸伏景光,更别说降 () 谷了。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却出乎黑田兵卫的意料,那些靠近金田雪帆的警员都会像是被什么东西隔开一样,身体突然停滞一下,还有打向他的麻醉弹也会经常打偏…… 不过最后他们还是用人海战术成功逮捕了金田雪帆,目前人就关在警视厅地下四层的特殊刑讯室里。 这句话犹如一剂强心剂注入安室透的心脏,仿佛连呼吸都变得比之前流畅了,黑田兵卫感受到他的变化,在电话另一头说:“我可不是一个只会阻拦你们的糟老头子。” 姜还是老的辣,没想到最后还是他出手解决了最大的麻烦。 安室透长出一口气,笑道:“长官不愧是长官,真是太厉害了。” 你之前可不是这么想的,黑田兵卫想起他站在自己面前一脸不服气的样子,忍不住哼了一声。 挂掉电话之后,安室透正好看到医生站起来,对身边的公安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安室透立即跟了上去。 实际上日本警察只有在对犯人问询的时候,才叫做笔录,把其他人请回来都叫接受调查,有些大的警局还设有专门的问询室……但这么能体现人道主义的叫法,在民众间却不怎么受待见。 接受调查,不是说明警察也怀疑自己吗?所以在一些犯法现场,为了能把人顺利请回来,警察们也会说是做笔录等等,这些欧美化的称呼反而更能让人接受。 除了现在在值班室里的公安,警局外面也有公安把守,医生身边的公安也跟了过来,安室透对他摆了摆手。 那名公安看到他神色坚决,又想起外面还有不少同事,于是就没有再跟上去。 安室透静静地走在后面,他没有遮掩自己的脚步,今鹤永夜一出门就听到了。 值班室外面就是大厅,下午很多警察都出去巡逻了,留在警局里的根本没有多少人,更何况还发生了杀人案,这是刑事案件,有空的人都被叫过去帮忙了。 今鹤永夜一边往偏僻的地方乱走,一边想安室透跟上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也太执着了吧! 都到了这种地步了,安室透竟然还没有放弃。 而且看起来还干劲满满的样子……这让摆烂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今鹤永夜有些不可思议。 他不知道安室透在找什么,但他不可能找到的。 今鹤永夜没有留下任何破绽。 当初他用这个身份的时候,根本没想到后面会发生那么多的事,他只想浅浅做一下任务,然后等着休假……他连美瞳都没戴! 也就是说,比起那几个虚构出来的角色,这才是最接近他真实身份的存在。 等所有的事情结束之后,如果他还想轻松走在大街上,不被任何人怀疑的话,他就必须把现在这个身份跟真正的自己区分开来。 今鹤永夜也有想过假死……不过之前就这么做过一次了,再加上这些人这么固执……恐怕死多少次都没用。 他们根本就不会 信。 想到这里,今鹤永夜在心里悄悄叹了一口气。 安室透的脚步声还是不远不近地缀在自己身后,他忍不住停下来,回头说:“没必要看这么紧吧?我只是去一下洗手间。” 他是去找镜子看易容的,但愿还没有出现什么问题,不过话说回来,真的出问题了,安室透也不可能这么淡定了。 安室透脸色沉沉,对上他的视线却是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 “洗手间?”他看了一眼今鹤永夜的附近,“这里不是领导办公室吗?” 一般警察没有独立办公室,能被称为领导的,至少都是有名有姓能在警局里发话的了。 今鹤永夜又不知道洗手间在哪,走着走着就走到这边了,不过他也知道,不管怎么解释安室透也不可能听的。 他扬起微笑道:“我对警局又不熟。” 他可是好人,从来没有来过警局这种地方呢。 安室透脸色一沉,刻意缓和下来的神情瞬间破功,他冷冷地说:“你还真是搞不清楚状况。” “嗯?”今鹤永夜一怔,抬眼便对上了他骤然变得幽冷的视线。 那一刻从他眼里流露出来的黑暗莫名的令人心惊。 ——波本。 今鹤永夜脑海中刚划过了这个念头,就看到他的拳头再次挥了过来。 今鹤永夜下意识躲避,那拳头却是擦着他的脸颊砸到了一旁的墙上。 然而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今鹤永夜立即意识到,他并没有用力,他这么做只是为了把自己逼到角落。 这是要想办法揭开他的易容? 今鹤永夜念头闪过,面上却是波澜不惊,如果易容真的掉了,确实会有点麻烦。 但拖延了这么久的时间,应该也够了。 以004的性格,警视厅里也没什么能让他玩的,估计早就感觉无聊,拿着他给的卡出去大花特花了。 今鹤永夜唯一遗憾的就是,他身上现在带着的这部手机收不到消费短信,不然就能知道004到底去了哪里。 但是不知道也没什么。 只要他是在外面被警视厅的人找到,那就和今鹤永夜没关系了。 正这么想着,面前的安室透就笑了出声。 “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在找你。” 与他轻松的笑声不同,他脸上的笑容冰冷无比,那双紫灰色的眼睛满怀恶意地望着今鹤永夜,眼里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算计。 “你说,我要不要把你交给他们?” 他的语气中也染上了一贯冷冰冰的嘲讽,看今鹤永夜的眼神就像是在会给自己惹麻烦的货物,恨不得马上把他脱手。 然而在这之前,还要让货物自己变得听话一点。 他在威胁今鹤永夜。 而且是明目张胆的。 今鹤永夜微微怔住了。 他脸上的神情依旧没多大变化,在安室透看来,还是那么冷淡 ,那么波澜不惊。 那双泛着紫色的眼眸微微抬起,望着安室透的时候一点变化都没有。 仿佛安室透正在说的是一件与他完全无关的事。 安室透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的笑容带着畅快,也带着恶意,一时间让人分不清到底是演技还是真心实意。 “你还不知道吧。” 他紧紧盯着面前的人,盯着那双隐约能觉察出些许紫色的眼眸。 他一字一顿地说:“——你的同伙在警视厅被抓了。” 那双瞳孔微微一颤,安室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反应,脸上的笑容还是那么灿烂,上扬的嘴角却情不自禁抿直了些许。 他什么还没有说出口,就看到面前的人也笑了起来。 在安室透作为波本的强大恶意下首次笑了起来。 他的笑容比安室透还要轻松,还要真心实意。 安室透听到他说:“谢谢你告诉我。” 他的感激尤为真诚,一股凉意却瞬间窜上了安室透的脑海。 没由来的,他想起了那个一直盘旋在他心中的疑问。 为什么医生在场,二号却会被金田雪帆杀掉。 他也想过医生很有可能阻止不了金田雪帆,医生看起来完全没有经受过训练,在图书馆台阶上面对他那一拳的时候也没能及时躲开。 以金田雪帆的武力值,想要压制他轻而易举。 可即使这样,他会任由二号被杀掉吗? 他会什么也不做吗? 金田雪帆消失了这么久,为什么又突然出现在警视厅? ——很有可能是得知了他们的行动,知道他们要抓捕医生,所以不得不出现。 安室透在行动之前也有放烟雾弹,故意模糊信息,他想过用这种方法来钓出金田雪帆。 但没想到真的钓出来了。 可把这次事件往回推,从最开始看呢?是因为医生出现了,他们才准备行动……才会被金田雪帆注意到…… 医生知道金田雪帆还在关注警视厅,所以用自己的消息故意引诱他出现。 是他亲手把金田雪帆送到了警视厅,送到了他们的包围圈里。 所以他才说谢谢。 他这是在报复。 报复金田雪帆在他面前杀死了二号……!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 54 章 偷天换日(其四) 新送来的病人穿着昂贵的深色西装,金发凌乱,垂在急救床边缘的手还戴着白色手套,边缘沾着些许焦黑的痕迹。 安室透一怔,随即挂掉电话冲了出去。 竟然是阿兰斯!! “怎么回事?!”他连忙抓住急救床边的护士询问,同时眼睛看向床上的人。 阿兰斯紧紧皱着眉头,总是梳得整整齐齐的金发凌乱地散落在脸颊旁,他的脸上也有着深深浅浅的焦黑痕迹,锐利而深邃的五官因此显得格外狼狈。 以往安室透见到他时,他的衣着总是严谨到一丝不苟,安室透也有想过他是否会有着另外一面——但绝对不是现在这样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 隐约嗅到了些许刺鼻的气味,安室透心里不详的预感越发强烈。 “刚刚工业大学那边发生了火灾,这是刚从火场中抢救出来的人,”跟着救护车来的警察望向安室透,“你是他的朋友吗?” “是!”安室透焦急地问,“他现在怎么样了?” 听到工业大学,安室透心里的不安彻底化为了实质。 他蓦地想起了自己把照片拿给医生看的那一幕,医生会不会以为阿兰斯已经跟他们合作了? 他以为医生要报复的是自己身边的人,却万万没想到还有另一个人牵连更深,那个人还是被他牵扯进来的。 阿兰斯…… 如果他没有把照片拿给医生看,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看着躺在急救床上的人,安室透心里越发焦急。 救护车上的医生说:“病人的各项体征都没问题,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昏迷不醒,先给他抽血做个检查吧……” 他手里还拿着心电图的报告单,一边说道:“我们给他检查过外伤,没有发现明显伤痕存在……” 安室透的视线落到阿兰斯的身上,这时他才发现阿兰斯的手里好像攥着什么东西,因为同样是黑色的,在沾了焦黑尘土的手套中不是那么明显。 安室透飞快伸手过去,阿兰斯的手攥得很紧,他费了些许力气才掰开他的手指,就在他即将把东西取出来时,救护床上的人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海蓝色的眼眸中还是一片混沌,手却本能地伸过来,卡住了安室透的脖子。 安室透没想到他防备心这么强,脖颈上传来了一阵痛感,耳边是医生的惊呼:“快把人拉开!!!” 众人连忙上前,拉开他的手,阿兰斯意识虽然不算清醒,身手却很矫健,转眼就踢翻了上前的医生,场面顿时变得混乱至极。 最后还是安室透出手才制服了他,他把阿兰斯的身体压在救护床上,一只手绑在了床边,阿兰斯挣扎了两下没挣开,眼睛再看过来的时候,忽然怔了怔。 安室透连忙说:“是我!” 他还拿着从阿兰斯那里抢过来的东西,他把东西塞回阿兰斯的手里,阿兰斯的视线落到自己手上,似乎终于想起了 那是什么,再抬眼看向安室透的时候,眼里终于多了一丝清醒。()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终于开口,声音里隐约带着一丝沙哑,安室透注意到他说话之前有一瞬间的停顿,似乎是想脱口而出英文,又在瞬间转换为了日语。 ?下雪时的作品《在柯学世界扮演路人》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我来看一个朋友。”安室透说。 阿兰斯有些怀疑地望着他,即使躺在急救床上,他的眼神也带着锐利和审视。 安室透不由得苦笑。 他确实在追踪阿兰斯,从他住的酒店到丰洲的出租屋,后来又到了神保町……可这次他们在医院里相遇,真不是他故意制造出来的巧合。 是因为他们都是医生的受害者。 阿兰斯说不定还是被他连累的…… 想到这里,安室透看向阿兰斯的眼里多了几分愧疚。 医院里人太多了,不是说话的场合,他对阿兰斯说:“你现在能站起来吗?” “可以。”阿兰斯说着解开了绑住自己另一只手的带子,一旁的医生和护士有些担忧地看着他,他立即说,“我没事。” 然而刚说完,他下急救床的身体就猛地一晃。 安室透赶紧扶住他。 “要不还是——” 安室透想劝他先去做检查,他海蓝色的眼睛却是看向了一边,“我们去那边说话。” 他望的正好是安室透来的方向,那边墙上挂着一个公共电话,但此时并没有人在。 再往里走是治疗室,还有特需病房,也就是所谓的VIP室,松田阵平就被安排在里面。 安室透把阿兰斯扶到特需病房里,与松田阵平只隔了一扇帘子,在进门时,他脑海中忽然闪过了这样的念头,会不会太过冒险了? 如果阿兰斯和医生是同一个组织的呢? 然而看着浑身狼狈的阿兰斯,他又迅速否定了这样的想法。 如果真是同一组织,医生不可能对他下狠手。 刚把金田雪帆送入警视厅的虎口,又对阿兰斯下手,除非医生已经疯了。 医生现在的行为,更像是在为了二号报复金田雪帆,连带着报复了威胁自己的安室透,以及安室透身边的人。 阿兰斯和安室透的关系不算熟悉,看到他被自己连累,安室透总觉得有些尴尬。 阿兰斯坐在椅子上,抬眼看着他心虚的表情,好像明白了什么,忽然眯了眯眼睛。 “你来医院看朋友?”他突然开口,话语里也带着些许审度,像是在衡量安室透话里的真实性。 安室透点点头,他还在犹豫要不要说自己的朋友就在这间病房里,但就算他不说,安室透觉得他也能猜到。 不过以阿兰斯的高傲,只要他不说出口,阿兰斯就绝对不会主动掀开帘子去看那个朋友是谁。 阿兰斯应该还不知道松田活着……安室透心里念头转了几番,却是说:“你去东云工业大学了?” 阿兰斯没吭声,用海蓝色的眼睛默默望着他 () 。 那双眼里依旧带着审视和防备,然而安室透却好像在里面看到了些许困惑,就好像在问:“你怎么知道?” “医生就在东云工业大学,”安室透微微加重了音,“他亲口跟我说的。” 面前的金发男人眼神一厉,安室透以为他下一秒就要冲上来抓住自己的领子,问医生去了哪里,然而他却是吸了吸气,冷笑了一声:“医生?” “你们就是这样称呼他的?”他望着安室透的眼里似乎带上了些许轻视。 安室透瞬间回忆起了他在会议室里指点江山的那一幕。 ——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安室透此刻无比讨厌美国人的傲慢,明明想知道医生的事想得不得了,却非要表现出一副毫不在意的姿态,丝毫不肯落入下风。 活该你追在医生后面跑。 安室透心里暗暗想着,脸上却笑了起来:“你在我们的会议室里不是听到了吗?难道他还有其他的名字?”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激将法,面前的美国人冷冷哼了一声,坐在椅子上不说话了。 安室透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气氛一时间竟然冷了下来。 安室透想起上一次跟他见面也是这么不愉快,他跟眼前的美国人果然气场不和,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又是站在同一战线上的人。 安室透觉得自己应该努力一下,万一突破口就在阿兰斯身上呢? 他到底为什么要千里迢迢从美国赶过来?是为了抓捕医生?还是为了医生身后的组织? 他忍不住望了一眼阿兰斯的双手,据说那双手是在揭发一名国际罪犯的时候被烧伤的,会不会跟医生有关? 这时他注意到阿兰斯西装的袖子侧面沾了不少灰尘,袖口边缘有些烧伤的痕迹,显得不太平整,而这些都只出现在他攥着东西的那只手上,另一只袖子还是完好的,而且也没有灰尘。 看上去就像是他伸手去拿东西的时候被火势波及到了,又或者他本身就是把手伸进了火里,所以他的手套才会变得那么脏。 他的视线太明显了,阿兰斯忍不住哼了一声,把手里紧紧攥着的东西放进了口袋里。 黑色的一角从安室透的视线闪过,安室透也拿到过拿东西,刹那间回忆起当时的触感,他忍不住说:“那是照片吧!” 医生的照片! 医生在工业大学那边应该有住处,说不定他就是拿着照片到处打听的时候,被回去销毁证据的医生给注意到了。 看来也不完全是被自己连累的,安室透想到这里,心情不免多了几分微妙。 阿兰斯抬眼看了看他,不知道为什么,安室透觉得他那双海蓝色的眼睛特别好懂。 “医生不会再用这个身份了,”想到阿兰斯在没有见过医生的情况下,就查到了工业大学,他其实比自己更擅长追踪医生,安室透说,“如果你有什么想问的,你也可以问我。” 但说到底,阿兰斯都只是在追着医生的 线索跑,只有他预测到了医生的行动,还成功见到了医生。 如果不是他的那番话激怒了医生,安室透觉得,医生很有可能不会放弃大学里的身份。 不过……也许那所大学里还有医生想要的东西? 安室透也有想不明白的地方,所以他主动示好,想要与阿兰斯交换情报。 没想到阿兰斯一点也不领情:“我没有什么想说的。” 他的脸色明明带着几分意动,却还在嘴硬,安室透心里顿时无奈,又说道:“医生在我们这犯下了很严重的罪行,刚刚还差点杀死我的朋友,你明明知道那么多的事,就一点也不打算帮忙吗?” 不阻止医生,医生恐怕会做下比这还要可怕的事。 他一脸认真地望着阿兰斯,阿兰斯眼神微微闪烁,过了片刻终于松口:“我知道的不是最多的。” 也就是说,还有一个人知道得更多? 安室透精神一震,立即问道:“是谁?” 看到他眼里的焦急,阿兰斯挑了挑眉,眼里流露出一丝笑意:“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安室透不由得深深吸气,这种时候就不要开玩笑了啊!! “如果不打算告诉我,你就不会说出来了。”安室透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耐心都快要被他耗尽了,他有些无奈地望着阿兰斯,“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提。” 当然,他说的是提,没说一定要满足。 阿兰斯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他的文字游戏,思索片刻后,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了一张名片。 安室透刚要把名片接过来,就看到他反手把名片按到了桌面上。 沾染了灰尘的白色手套覆盖上去,将那张名片彻底遮住。 安室透不禁抬眼看他。 他一脸不为所动的表情,语气却又仿佛带着点上次开玩笑的那种恶劣:“你们应该没有查到我的入境记录吧?” 阿兰斯的资料最开始是邀请他到警视厅的诸星登志夫去查的,因为没有查到入境记录,诸星登志夫在会议室里还隐晦地试探过他,这些安室透早就已经知道了。 没想到他会在这时候点出来,安室透微微怔住,就听到他说:“我是通过私人飞机入境的。” 私人飞机也会有入境登记,空乘人员会在飞机上发放入境卡,但什么时候把登记名册交上去,就比航空公司可控得多了。 既然有私人飞机的人脉,隐瞒几天入境记录绝对不是什么难事,安室透之前完全没想过这一层,只能说不愧是财大气粗的美国人。 “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朋友,”他对阿兰斯说,“是这个朋友让你帮忙找医生的吗?” 如果是想拜托阿兰斯帮忙,那派出私人飞机就很合理了。 安室透正这么想着,就看到阿兰斯奇怪地望了自己一眼。 “他对这些事不感兴趣。”阿兰斯说,“不过他确实帮了我很多,我来到日本之后的酒店就是他订的,他还给了我很多钱……” 他的话非常直白,安室透一下子就联想到了他掏出钱包,将厚厚的一沓钞票递给黑车司机的画面。() 安室透眼神顿时复杂起来了。 ?想看下雪时写的《在柯学世界扮演路人》第 54 章 偷天换日(其四)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这时阿兰斯又掏出了那张医生的照片递过去,被攥得皱巴巴的照片后面有一串编号,灰色的,字体很小,有些方正,像是时钟常用的那种字体,本身就打印在了相纸上。 “这张照片是他找到之后交给我的。” 照片上的卷发男生手里拿着书,行色匆匆地走在大街上,书在他的手心摊开,他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不远处隐约还可以看到一座大学的校门。 安室透立即联想到了把阿兰斯送到这里的那场爆炸,警察说爆炸地点就在东云工业大学。 到底是什么朋友,竟然能找到这样的照片? 阿兰斯放在地下室里的那些照片都是那个人找到的吗? 安室透的视线落到了他的手上,那张名片就在他的手底下,然而阿兰斯却像是故意卖关子一样,就是不把照片给他。 “你想要什么?”安室透忍不住问。 今鹤永夜微笑起来。 他终于等到这句话了。 他手里的名片当然不可能是阿兰斯的朋友,而是他的另一个身份。 远在美国的阿兰斯本人很有自制力,就算今鹤永夜雇了很多人去陪他度假,估计他也玩不了多久,最后还是会回去工作的。 到时候总不能电视上放着一个阿兰斯的新闻,日本还有一个阿兰斯在调查“医生”吧? 所以他抛了一个新的身份出来。 但不能这么轻易就交给安室透。 “就算我把名片给你,你也见不到他。” 金发蓝眸的美国人抬起了眼,尽管他坐在椅子上,看起来要比站在面前的安室透矮上一头,气势却越发强盛而凛然。 他海蓝色的眼睛似笑非笑地望着安室透,眼里仿佛透着看好戏的揶揄:“听说过北岛科技么?” 北岛科技?安室透瞳孔一缩。 他当然知道!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警视厅现在用的网络都是他们设计的,整个日本都还在对互联网有抵触的时候,他们第一个生产制造出了笔记本电脑,并且远销海外。 如今的网络设施,通讯公共服务,方方面面都有北岛科技参与,这可是真正的国民企业。 他望向那张名片的眼神不由得流露出些许慎重,“所以这是……” 王炸。 今鹤永夜在内心补充,脸上却依旧是那副看好戏的神情,“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能查到那么多了吧?” 整个网络都是北岛科技铺设的,这可是真正的庞然大物,日本最不可撼动的顶级财阀。 想查个人,对他们来说根本不是难事。 安室透心头狂跳,“所以——” 在他期盼的眼神下,阿兰斯脸上再度浮现出了笑容。 “听说你们刚刚抓了个人。” “那个人好像很有意思,”他微笑起来,凝视着安室透微微变了颜色的脸,一字一顿地说,“我要见他。”! ()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 56 章 偷天换日(其四) 而刑讯室内的气氛也是为之一变。 松原宗盛刚说完,就感觉门口的人散发出来的气势变得极其恐怖。 无形的恐惧感从心中升起,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那人的身影就到了眼前,他的视线一阵天旋地转,那人瞬间就把他放倒在地,手死死地掐着他的脖子。 金发男人厉声质问:“你还做过什么?!” 腿弯上传来一阵剧痛,后背和后脑勺都是突然摔到地上撞击出来的痛感,视线上方只有一片黑暗,以及隐隐约约从侧面照过来的灯光,打在男人金色的碎发上。 金发越发耀眼,他的神情却在黑暗中变得危险至极。 高大的身躯化作铺天盖地的阴影笼罩下来,松原宗盛从他的手上感受到了恐怖的力量感,仿佛单凭双手就能将自己的脖颈折断,从未有过的恐惧从心中滋生,松原宗盛赶紧喊道:“我什么也没做!!” “跟我没有关系!!!” 自从被抓以来,从来没有人审问过他,更别说像是现在这样一言不合就动手了,见他眼里浮现出来的杀意,好像恨不得他什么都不说,就这样把他杀掉更好。 松原宗盛真的害怕了。 如果说黑田兵卫他们是为了打心理战,想从他身上套出更多的信息,那么眼前的男人就只是为了复仇而来的。 松原宗盛虽然不明白他和警视厅抓自己的那些人有什么差别,但从他的眼神就能看出,他是真的想让自己死。 FBI这个词犹如禁忌一般,只要一出口就会触动对方的逆鳞。 看着眼里满是杀意的金发男人,松原宗盛眼里流露出了些许恐惧。 这个人到底是谁?! 来之前他还看过资料,资料上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而且他还提到美国—— 在这个时间点,难道贝尔摩德在美国做过什么,然后逃到日本来了吗? 还是说今鹤永夜给他的身份有问题? 松原宗盛其实最怀疑的是今鹤永夜,这个身份是今鹤永夜买的,谁知道他是不是不想让人插手这个世界,所以才故意买了个有问题的身份给他。 可等到他回去了,还是会把这件事报告给时之政府的,今鹤永夜难道疯了吗?竟然敢做这种手脚? 松原宗盛回想起今鹤永夜小心谨慎的样子,心里下意识否决了这样的想法。 看着眼前轮廓深邃,散发着恐怖杀意的金发男人,他更不相信这跟今鹤永夜有关了。 刚刚他提到了美国,如果这真的是美国人—— 今鹤永夜他不可能出国的吧?他同时负责了黑衣组织和日常事务,又要给他弄新身份,哪有时间出国? 难道真的跟贝尔摩德有关?那他就更不能承认了啊!! 松原宗盛来之前还看过黑衣组织的资料,而且看得比警方这边认真多了。 虽然都说黑衣组织掺水严重,可他们组织里的人手里是真的沾了人 命的。 琴酒就不用说了,朗姆也是动手杀过人的,皮斯克被下令去暗杀政治家……贝尔摩德的战绩更是历历在目。 朱蒂的父母,纽约的银发杀人魔,为了追查雪莉想要杀掉新出医生,给赤井玛丽喂下APTX4869——虽然这里面有些事还没有发生,但这么大的罪名,松原宗盛哪里敢担。 然而他拼命否认,换来的却是脖颈上的力道变得越来越大,疼痛和窒息的感觉同时传来,他被吓得魂不附体,挣扎的动作也越来越慌乱。 金发男人单手卡着他的脖子,冷冷看着他挣扎的动作,海蓝色的眼里燃烧着愤怒和杀意。 透过监控摄像头看到这一幕的诸伏景光有些迟疑:“怎么办?要进去吗?()” 这么下去,阿兰斯不会真的杀掉金田雪帆吧? 杀了FBI全家?他根本没想到会听到这么惊人的消息,站在总控台前的安室透也愣住了。 诸伏景光和黑田兵卫是在另一个分控室,并没有出来和阿兰斯见面,现在这一切都是安室透主持的,他现在最有发言权。 安室透犹豫了片刻:……再看看!Θ[(()” 在警视厅里杀人,还是重要的证人,他相信阿兰斯不会做这么不理智的事。 然而在这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监控中气势凌厉的金发男人动作忽然一僵,像是出了什么意外一般,在地上不断挣扎的棕发年轻人也停了下来,他好像又重新有了力气,一把将面前的人推开,拔腿就往外面跑。 然而外面看上去像是灯火通明的走廊,实际上还要过两三道关卡,才能算真正逃出刑讯室。 棕发年轻人不知道这点,脸上露出一丝喜色,这时回过神来的阿兰斯也追了上来。 这次他的手却诡异地和棕发年轻人的身影错开了。 手指从年轻人的肩膀擦过,阿兰斯眼里浮现出些许意外,随后反应飞快地绊了对方一脚。 砰的一声,棕发年轻人摔在了门边,安装在墙上的隐蔽摄像头只能收录到他们的半边身影,能看到阿兰斯做工精良的黑色皮鞋踩在那人身上,对方身上的衬衫像是褪了色一般,映衬出皮鞋冰冷光滑的纹路。 阿兰斯就这样狠狠踩着对方的腹部,冰冷摄人的声音在监控中清晰可辨。 “你比我想象的更有意思。” 他的手抬起来,从监控画面消失了,像是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安室透听到他说:“警视厅竟然没有把你的东西收走?”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质疑,安室透不由得看了看分控室的方向。 黑田兵卫调了调耳麦的位置:“收了。” 怎么可能不收,为了给对方施加心理压力,抓到对方的时候,他把所有的东西收走了,就差没把衣服扒下来一寸寸检查了。 怎么好像还是有东西漏掉了,阿兰斯刚才的动作就像是被防身武器电到了。 黑田兵卫微微眯起眼睛。 监控中 () ,那棕发年轻人明显愣住了,像是受不了这样的侮辱,他起伏的胸膛一下子顿住了。 阿兰斯俯身,到他面前低声说了一句什么,他大声尖叫起来:“不可能!!” “我不会背叛他的!!!!” 像是触及到了什么禁区,棕发年轻人态度大变,一改之前的慌乱,变得凶狠起来。 他身上灵力起伏,仿佛要凝成一把剑攻击过来,今鹤永夜看到他动真格的了,心里竟然生出了些许满意。 看来004还不算太蠢,没有把他供出来。 他刚刚问的是:“你为什么是会以为我是律师?” “你在外面还有同伙吧?” 听到他的话,松原宗盛瞳孔一颤,猛地爆发出了强烈的气势。 直到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警视厅里的那些人根本就不打算管他。 从一开始那些人把他抓起来,就是为了交给眼前这个男人。 所以他们才对他置之不理,一直没有人来审问他,无论他说什么,那些人也都假装听不见。 因为他们看到他的易容,就把他当成贝尔摩德的同伙了!! 可这个世界上又不止贝尔摩德一个人会易容!!! 松原宗盛气冲冲地说:“你们抓错人了!!我的易容根本不是你们想的那个人做的!!” 他到底还残留着些许理智,知道不能就这么把贝尔摩德说出来。 可今鹤永夜就没关系了,今鹤永夜会易容,还那么厉害,就算被他供出来了,随便换个身份,不也能照样生活。 再说了,拿着那么厉害的易容术,偏偏去当什么大学生,不是暴殄天物么? 松原宗盛本就看不上今鹤永夜小心谨慎的作风,把他供出来也就更没有压力了。 刚对他放心下来的今鹤永夜:“?” 他实打实地愣了一下。 以004的性格,就算今鹤永夜不出手,他也抗不过今天晚上,只要黑田兵卫他们出现,他什么都倒豆子一般说出来了。 今鹤永夜不过是加快了这个进程,当然他也有私心,照他这么引导的话,004完全没有必要供出他。 只要甩锅到贝尔摩德身上就好了嘛! 到时候今鹤永夜就能用阿兰斯的身份,顺理成章把004给提走。 004要是一直被关在这里的话,他一个废材大学生怎么可能救得了人。 所以他必须想办法把004给弄出去。 到时候让004看看他的“努力”,就算最后没能成功把人救走,也能证明这件事跟他彻底没关系了。 纯粹就是004自己倒霉,易容过来的时候被卷入了FBI和贝尔摩德的斗争中。 截止到目前为止,今鹤永夜的计划一直都很顺利,可他没想到,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刻,004竟然把他给供出来了。 这就是004说的绝对不会背叛? 004难道不知道,在这个世界, 只有今鹤永夜这个司哨会来救他么? 还是说,他根本就不在乎……不管他有没有出卖今鹤永夜,今鹤永夜都必须来救他。 新司哨才到了一天就死回去,今鹤永夜也怕时之政府那边会怀疑吧? 从松原宗盛脸上读到了那么一些理直气壮,今鹤永夜都快气笑了。 他之前有警告过004不要背叛自己的吧?把他的话当耳旁风? 今鹤永夜笑了起来。 那双海蓝色的眼眸落到松原宗盛脸上,眼里浮起的情绪带着显而易见的轻视,就好像在嘲笑他的愚蠢。 “我根本不知道你有易容。” 什么意思?松原宗盛一愣。 “都是猜的。” 金发男人的声音冰凉,在他呆滞的眼神中,那只戴着白色手套的手伸了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脸,语气更轻佻了:“谢谢你告诉我。” 丝质手套从松原宗盛的脸颊划过,留下宛如冰霜的森冷触感,松原宗盛彻底僵住,随后身体爆发出了一股强大的力量。 “你诈我!!” 他愤怒地瞪起眼睛,灵力毫无保留地朝今鹤永夜倾泄过去。 今鹤永夜身体一偏,避开他的攻击,却像是因为他的反抗而站立不稳,他收回腿,一脚将松原宗盛踹回了屋内。 然后毫不留情地关上了门。 砰的一声,犹如空气弹的声音打在门上,将坚硬的合金大门打出一个深深的凹痕。 看着那道痕迹,今鹤永夜收起笑容,带着一身冷意迅速离开。 门在他面前一扇扇打开,他回到总控室,对独自站在里面的安室透说:“我要带他回美国。” 004竟然毫不犹豫出卖了他,再把他留在这里,说不定真的会被问出什么。 这一刻,今鹤永夜心里真的起了杀心。 看着面前雷厉风行的美国人,安室透断然回道:“不可能!” 人是在警视厅里抓到的,怎么可能轻易放走。 都不用跟黑田兵卫他们商量,安室透就知道这个要求绝对不能答应。 闻言面前的金发男人顿了顿,海蓝色的眼眸望了过来。 他向后梳起的金色碎发因为刚才的打斗,有些已经垂到了额前,擦过凌厉的眼角,那双海蓝色的眼眸带着深邃的异域感,就这么注视着安室透。 “你不想要北岛科技的电话了吗?”他的语气平平,又好似带着逼迫。 锐利无比的眼神落到了安室透脸上,光是对上他的眼睛,无形的压迫感就再度袭上心头。 仿佛从里面感受到了强烈的杀意,安室透呼吸一顿,随后笑了起来。 “那不是我们早就答应好的事吗?” 他让阿兰斯见到里面的人,阿兰斯帮他引荐那位北岛科技的负责人。 现在就想要反悔? 安室透紫灰色的眼眸毫不客气地回望过去,阿兰斯冷冷哼了一声。 既然里 面的人牵扯到了这么重要的线索,安室透就更不能放人离开了。 只要人还在,他们就能交换到更多的东西。 现在把人放走,除了北岛科技那边不确定会不会帮忙的消息之外,他们什么也得不到。 安室透不用想都知道怎么选。 面前的金发男人定定地看了他几秒,见他态度坚决,忍不住沉下了脸。 “我去找诸星先生!”他话里的胁迫变得比之前更明显了。 最开始跟阿兰斯建立联系的就是诸星登志夫,现在人关在警视厅里,找他比说服安室透要容易得多。 诸星登志夫毕竟是副总监,从政治层面考虑的因素也更多。 安室透赶紧拉住他:“别急,有话好说——” “松手!”阿兰斯眼里仿佛带着愠怒。 这时刑讯室里又传出了声音,门关上之后,刑讯室再次陷入了一片黑暗。 而见识过外面的光亮之后,再回到黑暗中的感觉让里面的人无比难受,尤其是整个刑讯室密不透风,一点声音也没有。 他刚刚还差一点点就逃出去了! 强烈的落差让松原宗盛都快抓狂了,尤其是他还发现,他被误会成了和贝尔摩德有关的人! 如果那些人把他当成贝尔摩德的同伙怎么办? 他真的不是黑衣组织的人啊!! 今鹤永夜要是不来救他,他不就彻底完蛋了! 不对,这种情况,就算是今鹤永夜也救不了他吧? 想起对方这么多年还在酒厂边缘徘徊,在大学里老老实实当着学生,穿着灰扑扑的羽绒服,怕这怕那小心谨慎的样子,松原宗盛更觉得没希望了。 指望今鹤永夜,还不如指望他自己! “我真的跟那些人没关系!” 他对着一片黑暗的房间说:“我的易容是另一个人做的,你们可以去查他,把他抓起来问话,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只要他能出去,他就再也不用这个身份了! 把今鹤永夜卖掉他也没有什么可心虚的,大不了用今鹤永夜来换他,让今鹤永夜死回去,他自己兼顾三条线路。 这样的话,时之政府那边还更放心,说不定还会夸他干得好。 转眼间就想了很多,松原宗盛出卖今鹤永夜起来越发不留余地了:“我不知道他在哪,不过今天中午是他送我来的——” 今鹤永夜神情微顿。 站在他身边的安室透感受到了,那一瞬间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 尽管只有那么短短的一刹那,还是令人心惊无比。 安室透侧头看去,那双海蓝色的眼睛里浮现出来的不像是冷冰冰的嘲讽,也不像是一贯的傲慢和轻视,反而是一些他无法读懂的,令人浑身发凉的东西。 那些东西仿佛一直藏在他的身体里,被他掩饰得很好,从来没有释放出来。 他就这么冷眼看着画面里的人不遗余力地出卖另一 个人。 好像早已料到,又好像早已习惯了一般。 最后他收回手,缓缓放进了口袋里。 安室透手心一空,看着他单手插兜,就这么静静的望着面前的监控画面,嘴角挑起了一丝笑意。 “你确定不把他交给我吗?” 他望着监控摄像头里的人,侧脸在屏幕散发出来的荧光下,依旧那么冷硬而俊朗,气势逼人。 他忽然侧头看向安室透:“他可不是金田雪帆。” 在金色碎发下的眼神越发锐利了。 就在他出门之前,他的手套蹭到了里面那人的脸上,似乎和易.容.面具的边缘不小心擦过,将面具蹭掉了些许。 在里面那人抓狂的表现下,那点细微的异样正在渐渐扩大,安室透也感受到了。 像是皮肤干燥起皮了一般,那人的侧脸显现出些许不自然。 “不。” 目的已经达到,既然知道里面的人真是易容,还牵扯到了那么大的案子,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他们已经不需要阿兰斯了。 安室透语气中似乎也染上了些许与诸伏景光相似的客气。 “他到底是不是金田雪帆就不劳您费心了,我们自己会查清楚的。” 但他话里的意思却是半点也不客气。 面前的金发男人凉凉地看了他一眼。 安室透丝毫不惧他的眼神。 过了一会儿,面前的金发男人收回视线,安室透听到他拨号:“我找诸星先生。” 他还是打电话给诸星登志夫了,安室透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不过在这件事情上,警视厅和他们公安立场应该是一致的。 诸星登志夫就算再糊涂,也不可能把这么重要的线索让给美国人。 然而他没有想到,阿兰斯根本就没提这件事。 “我听说了一个有趣的消息。” 电话连线到了诸星登志夫的办公室,阿兰斯轻声笑了起来:“你们警视厅最近不太好过啊。” 听到他微凉的笑声,安室透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我不是打电话来看笑话的。” 他说着瞥了安室透一眼,安室透望进那双海蓝色的眼睛里,这时他才忽然发现,阿兰斯竟然没有戴眼镜。 尽管那只是平光眼镜,然而没有镜片的遮掩,那双眼里的情绪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了安室透的面前。 他唇角轻轻挑起,对电话里的诸星登志夫说:“我听说,你们抓到了爆炸案的犯人。” “什么?”诸星登志夫在电话里愣了愣,他们什么时候抓到犯人了? 不对,下午确实抓了个人,还跟爆炸案有关……虽然那是老朋友拜托他抓的。 诸星登志夫的眼睛亮了起来。 爆炸案的同伙,那也是跟爆炸案有关的嘛!!! 诸星登志夫看了一眼堵在警视厅门前的那些记者,记者数量之多,差点让人以 为抗议的民众又要卷土重来了。 三天时间已过,警视厅还在拖延时间,给不出任何而解释,声讨警视厅的声浪已经彻底蔓延到全国了。 随便打开一个电视,都能听到有人骂他们,说他们是国家的蛀虫,是国民的耻辱,还连累全国各地的警察连头都抬不起来。 诸星登志夫作为主要支持隐瞒消息的人,已经被上面的人打电话来劈头盖脸挨了好几次痛骂了。 这时他听到阿兰斯说:“我恰好认识几个媒体的朋友……” 他们抓到的人到底是不是爆炸案的同伙还不确定,因为还没找出证据,但如果是阿兰斯放出的消息…… 他不是外国人嘛!就算说错了,又有谁能怪他呢? 而放出了抓到嫌犯的消息,哪怕还没有任何证据,也能解他们警视厅的燃眉之急了。 至少能证明他们警视厅不是无能之辈,只是案子实在太大了,都已经牵连到美国那边了。 诸星登志夫完全没想到阿兰斯会在这时候站出来。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守在警视厅外面的那些长枪短炮,对于他来说,这些媒体才是真正杀人于无形的可怕人士。 如果阿兰斯真的愿意出面的话…… 他还想再矜持一下,就听到电话那一头的美国友人说道:“您只要放心交给我就好。” ——作为美国国安局的发言官,处理这类事件,没有人比他更擅长了。 说完这句话,他的视线轻轻从安室透身上移开,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再次落到了监控屏幕之中。 安室透愣住了。 他慢了半拍才意识到,对方刚才所流露出来的,是个非常具有代表性的眼神,在很多美国政客身上都能看到的,傲慢至极的眼神。 他联络诸星登志夫,不是为了做交易把人带走,而是打算把人推出去顶罪。 把爆炸案和其他所有的罪名都推到里面的人身上。 既然他没有办法把里面的人带走,那就把人拉到聚光灯之下,谁也别想得到。 他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国人,而且是安室透最讨厌的那类,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他可以用尽一切手段。 在安室透骤然变冷的眼神中,阿兰斯再次笑了起来。 在这一刻,他彻底站在警视厅的那边了。 因为里面的人身手诡异,抓到人之后,黑田兵卫担心送到后面的警察厅中途可能会出变故,所以就把人暂时留在了警视厅里,还向诸星登志夫借用了这间刑讯室。 在他们看来,这个人对警视厅来说可有可无,随时都可以带走。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阿兰斯一个电话打出去,这个人就成了警视厅里最重要的人。 无论他是爆炸案的真凶,还是阿兰斯捏造出来的替罪羊,在这一刻,他都不能轻易地被他们这些公安带走了。 甚至之后他们还想要见到人,都有可能需要警视厅的批准。 看着神色中隐隐浮现出怒意的安室透,阿兰斯笑了起来。 “你应该庆幸,我没有直接打电话到日卖电视台。” 他掏出之前安室透见过的那张名片,轻轻塞到他西装前的口袋里,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落到安室透耳中的声音像是一场友好的交易,又像是上位者的恩赐。 “早就替你约好了,这个周末下午两点,东京海生高尔夫俱乐部。” “你会见到那个人的。” 他海蓝色的眼睛望着安室透,眼里仿佛带着由衷的祝福。 “——祝你们,交流愉快。”!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 57 章 偷天换日(其四) 交流愉快? 安室透冷笑,他现在就很不痛快! 他果然天生就跟眼前的美国人不合,本来想利用他找出更多的信息,没想到最后却是引狼入室。 他甩开今鹤永夜的手,声音铿锵有力:“我现在就可以把人转移走!” 今鹤永夜闻言悄悄举起手机。 “其实,我还没有挂掉电话。” 就猜到安室透会这么说,所以他留了一手,他和诸星登志夫的通话一直没断,安室透说的都已经被他听到了。 按下扩音键的瞬间,诸星登志夫的怒吼就传遍了整个总控室:“哪个混蛋敢跟我们警视厅抢人!” “给老子报上名来!!!”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诸星登志夫下楼了,估计正在赶来地下刑讯室的路上。 面前的金发男人眼睛微微弯了一瞬,看着那双蓝眸中越发明显的笑意,安室透忍不住咬了一下后槽牙。 立刻把人转移走当然不可能,他们已经收走里面那人所有的随身物品了,可那人却像是还有着其他攻击手段那样,总是能做出出乎意料的事,刚才与阿兰斯对峙的时候更是诡异无比。 贸然把人放出刑讯室,要是人跑了,他们都还不知道能不能抓住第二次。 警视厅也不会同意他们把人带走,说不定还没把人押出门,就被匆匆赶来的诸星登志夫给拦住了。 安室透紧紧盯着面前的男人,眼里带着浓烈的不甘:“你把他塑造成凶手,就不怕被人报复?” 往那人身上泼脏水,就不怕激怒那人背后的组织吗? 阿兰斯再次露出了微笑。 “他又不是真正的金田雪帆。” 他的笑容带着傲慢和满不在乎,以及完全不顾及里面那人死活的冷漠:“你以为金田雪帆有那么傻吗?” 听到医生的消息,就眼巴巴地凑上来,然后被抓? 怎么可能。 安室透一愣。 对……从小跟医生一起长大的他,应该是最了解医生的人,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医生要报复他。 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想办法让人易容成自己的样子,代替自己进入警视厅。 ——既然医生想要报复他,那他就玩金蝉脱壳,让医生的报复彻底落空! 安室透被他这么一说,才想起了之前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 金田雪帆既然能看出诸伏景光去找指纹,还能优哉游哉地把指纹替换掉,他怎么可能看不出医生的计划。 他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被抓。 只不过因为抓人的是自己的上司,是在安室透心中一直都很靠谱的存在,安室透下意识忽略了其中的违和感。 而且里面那人在被抓捕的时候,还打伤了他们十几个人。 这身手比金田雪帆也差不了多少了。 然而现在,他却被金田雪帆推出来当了炮灰…… 这么厉害的人,就这么轻易地成为了医生和金田雪帆之间斗争的牺牲品。 那个组织里,到底还有多少这样的人…… 那个组织又到底有多恐怖…… 安室透一个恍惚,忽然看到监控左上角人影晃动,诸星登志夫带着五六个人气势汹汹地从电梯口出来,直奔这间刑讯室。 他带来的人都是自己的亲信,其中有一个安室透打工的时候还见过,虽然对方不一定记得他,但被看到了总归有些不太好。 安室透连忙往旁边闪了闪,然而他躲藏的方向正好是今鹤永夜的身后,今鹤永夜眼神微妙地望了他一眼,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 不一会儿,诸星登志夫的身影停在了门口。 今鹤永夜看到他拿起电话,电话应该是黑田兵卫打的,黑田兵卫也没想到他会把警视厅的人叫来,想拦住人已经来不及了。 诸星登志夫一边接起电话,一边叫身旁的属下开门。 那名属下拉开门,门外立即传来了诸星登志夫的声音:“我先不跟你说了——” 他大步流星地走进来,想看看是哪个胆大包天的混蛋敢跟他们警视厅抢人,没想到一进门就对上了一双海蓝色的眼睛。 那双眼睛清透又锐利,对上他视线的瞬间,诸星登志夫心里一个激灵,脚步竟然不由自主地顿住了。 刚才接到电话的时候还觉得没什么,阿兰斯的语气甚至称得上是彬彬有礼,然而见面的瞬间,诸星登志夫就回忆起了对方在会议室里指点江山、把他们批判得一无是处的那一幕。 诸星登志夫忽然有了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脚步僵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好在对方出声化解了他的尴尬:“诸星先生,好久不见。” “前几天才刚见过……”诸星登志夫松了口气,见他神色不再像是上次那么得理不饶人,走进来说,“这些人都是我的下属,有事吩咐他们就行。” 他带来的都是他亲自培养起来的下属,是他最信任的人,毕竟求助于外人这件事说出来就不太好听,要是被别人知道了,面子上也会挂不住。 说着他又想起了电话里听到的另一个人声音,然而没等他打量整个总控室,面前的金发美国人就说:“把警视厅地下这几层全封了吧。” “什么?!”诸星登志夫吃了一惊。 闹这么大,那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了吗? 这和电话里说的不一样啊! 然而面前的美国人并不理会他的质疑,直截了当地说:“您只要相信我就好。” 他的话还是跟电话里的一模一样,然而因为是面对面,那种强势而又冷傲的态度反而变得更明显了。 诸星登志夫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 其实他亲自过来,除了阻止黑田兵卫突然冒出来抢人之外,也有想和阿兰斯拉近关系的想法的。 然而看到对方他才发现,没有那个必要。 对方根 本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说不定对他来说,整个爆炸案都算不了什么。() 他会提出帮忙,只是为了达成他自己的目的。 ∷下雪时的作品《在柯学世界扮演路人》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但偏偏诸星登志夫还无法拒绝他。 因为除了他,没有其他人能解决现在警视厅的困境了。 都好几天了,拉回来的那辆假警车还是无法溯源,那些假警察更是连影子都没能找到一个。 就算他们说那天的枪声是假的,但拳馆爆炸总是真的吧? 这根本就没办法解释啊,媒体也不会相信他们。 除非把松田阵平叫出来。 但就现在这群情激奋的状态,诸星登志夫很怀疑,就算松田阵平真的出现了,公众也会以为他是警视厅拉出来的替罪羊,那天进入拳馆的警察早就死了。 随便烫个卷发就说是当初在摩天轮上拆弹的警官,谁会信啊! 警视厅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公信力,能说服公众的,反而是阿兰斯这样毫不相干的外人了。 而且他的身份也很合适…… 所以面对他的高傲,诸星登志夫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这些都是我的下属,”他对阿兰斯说,“你要什么要求可以直接找他们。” 说完,他忍不住打量了一眼面前的金发男人。 对方穿着剪裁得体的昂贵西装,依旧和那天一样,散发着精英气息,气势却好像比之前更强了,单单只是站在那里,就令人望而生畏。 就连作为警视厅副总监的诸星登志夫都好像被他压了一头。 诸星登志夫背起手,看到他毫不客气地开始对自己带来的人下命令,自己无所事事地站在这里,好像变得更尴尬了,于是转身离开了。 他走之后,今鹤永夜对有意无意藏在自己身后,降低存在感的安室透说:“你跟我来。” 他把其他人都派了出去,只留了两个在总控室看守,是为了防止黑田兵卫和诸伏景光进来抢人的。 不然加上安室透,他们三个真要把004强行带走,今鹤永夜也没办法了。 他的语气带着自然而然的命令,留下来的那两个人以为安室透是他带来的部下,也没往安室透那边多看。 安室透跟着他前往刑讯室。 在等待第一扇门开启的时候,他侧头看了一眼身侧的美国人,刚刚在面对他的时候,面前的人都还没有那么的盛气凌人。 就好像故意要把诸星登志夫挤兑走一样。 他是怕诸星登志夫留下来指手画脚,扰乱他的计划吗? 还是说,他有什么想要问里面的人,又不想让警视厅知道? 安室透正想着,就看到那人侧头朝他望了一眼:“怎么?” 安室透回神:“为什么叫上我?” 如果真有话要问里面的人,为什么要带上他? 他以为阿兰斯不会再让自己见里面那人了,毕竟是自己过河拆桥在先。 “我要揭掉他的易容。” () 阿兰斯说:“我一个人有点麻烦。” 安室透还是觉得有点不对,也许是他心里对阿兰斯的不择手段有些疙瘩,无论如何也放不下。 “那你也可以叫其他人。”安室透说。 诸星登志夫不是留了好几个人下来吗? 没想到话音刚落,面前的金发男人就莫名其妙地望了他一眼。 他转身说:“那我去叫其他人。” “……等等!” 见他真的要走,安室透连忙拦住他:“我又没说不帮。” 对方也不是非他不可,他有些后悔自己多嘴了。 现在人已经被警视厅接管,错过这个机会,他都不知道接下来还能不能见到里面那人。 就算能见到,也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轻松,想问什么就能问什么。 他其实和诸星登志夫一样,根本没办法拒绝阿兰斯的提议。 然而让他把阿兰斯的行为定义为对自己的帮助,他又很难做到。 安室透越想越别扭,索性闭上嘴,不再说话了。 今鹤永夜也没管他,封闭的大门开启,他立即走了进去。 揭掉004的易容,是为了把他和金田雪帆这个身份彻底分开。 这个身份是他一手做起来的,拿来背锅实在有点可惜了。 至于004—— 今鹤永夜一踏入刑讯室,就听到对方急不可耐地说:“我可以告诉你们他的名字!” 金发男人出现的瞬间,松原宗盛以为自己终于打动对方了。 会易容术的人,没人能说不感兴趣吧? 然而这次出现在门口的不止一人,看清另一个人的瞬间,松原宗盛心里吃了一惊。 竟然是安室透! 安室透为什么也在这里?! 而且看起来他还站在那人的身后,就像是对那人言听计从一般,脸上带着些许无奈和顺从。 对上他的视线,安室透还笑了一下,只不过那笑容非常公式化,没有任何温度。 不知为何,松原宗盛心里一凉。 这时他听到门口那傲慢的金发男人说:“动手。” 他的话音落下,安室透立即上前,不由分说地钳住他的双手。 这不可能! 安室透为什么会听他的?! 松原宗盛挣扎了一下,然而他的双手都被安室透扣在身后,就差没加上一副手铐了,实在没什么挣扎的余地。 那个金发男人也走到了他的面前。 阴影伴随着锐利的眼神降临,仿佛透过那层虚假的面具,看到了真实的他自己。 松原宗盛心里一慌。 不应该吧?今鹤永夜给他做的易容是完美的,他自己对着镜子看了很久,都没能看出来不对。 眼前的美国人怎么可能看得出来…… 然后一只白色的手套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看 到那只手(),松原宗盛简直有了心理阴影(),然而他刚想扭头,安室透就从后面扣住了他的脑袋。 冰冷的手套精准地落到了他的脸上,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层薄薄的面具就这么被揭了下来。 些微的痒意从脸上拂过,而后又被心里浮现出来的恐慌给覆盖。 松原宗盛近乎惊恐地看着面前的金发男人。 对方手里拿着薄薄的面具,像是没听清他的话一般,有些疑惑地问:“你刚才说什么名字?” 宛如久不见天日的人忽然被拉到了阳光底下,那一瞬间涌出的恐慌几乎要将人淹没。 松原宗盛瞪大了眼睛。 什么名字……? 他现在已经不是金田雪帆了。 难道他要把自己真实的姓名说出来吗? 这一刹那,他已经彻底遗忘了自己要出卖今鹤永夜的意图,所有的思绪都被恐惧所占据。 “是在说你的名字吗?”眼神锐利的金发男人问。 松原宗盛心里更慌了。 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名字了。 从某种程度来说,易容才是他最大的依仗,他可以假装自己是金田雪帆,可现在连易容都掉了。 他不能再说自己是金田雪帆了。 可让他报上自己的真实姓名,那又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安室透的手还毫不留情地扣在他的脑袋上,原著人物忽然站到对立面的压力,再加上面前之人仿佛要把他剖开的锐利眼神,让他心跳如鼓,脑中一阵嗡嗡作响。 他什么也想不到,让他临时给自己取一个名字,他也想不起来任何姓氏,想不起来任何字节,连最简单的发音都做不到。 他脑海中唯一能记得的,竟然是今鹤永夜当初告诉他的那个名字。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 “你叫什么?”面前的金发男人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声音冰冷地问。 那双海蓝色的眼睛越过他,落到身后的安室透那里,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然后安室透扣在他脑袋上的力道就加大了。 在他看来,安室透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之一了,他不明白安室透为什么要听眼前这个男人的话。 头顶仿佛要炸开一般,松原宗盛脑子彻底乱成了一团,他声音颤抖地说:“糸……幸江……” 对,他唯一能记得的就只有这个了。 巨大的恐慌覆盖了理智,他完全没有发现,他想出卖之人的名字,现在已经彻底变成了他自己的名字。 他宛如机械地重复着今鹤永夜当初说过的话:“我叫糸幸江……在读大学……”! ()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 58 章 偷天换日(其五) 在话出口的刹那,仿佛有什么事情暗暗发生了改变,再也无法挽回了,松原宗盛脸上情不自禁流露出了恐惧。 那是比之前被揭掉易容更深的恐惧。 安室透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他的变化,但他想不明白是为什么。 是因为暴露身份了吗?和医生一样的,都是大学生? 仔细想想,他们那个组织里的人都很年轻——不对,有没有可能是跟医生一样,这么多年容貌都不变呢? 安室透很快又排除了这种可能,怎么可能有那么多人跟他们一样,这和长生不老有什么区别。 然后安室透又想到了金田雪帆。 如果他真是和医生是一起长大的,那么他的年龄……? 安室透眼神落到了那个叫糸幸江的人身上,揭掉易容之后,他的脸看起来很年轻,带着点养尊处优的感觉。 现在他脸上的表情已经完完全全被恐惧覆盖了。 他被金田雪帆叫过来的时候,难道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不知道自己会被抓? 听到美国的时候他那么惊恐,是不是说明他知道当初FBI被杀的事,还对内情了解得一清二楚。 所以他才一直说不是自己做的,跟自己没关系。 说不定他都亲眼看到了到底是谁动的手。 想到这里,安室透心里一沉。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糸幸江就算不是那个组织的核心成员,至少也接近核心了,不然不会被叫过去参加这么重要的任务。 杀掉FBI,还是全家…… 难怪阿兰斯追踪了他们这么久。 可这么重要的人,金田雪帆还是想也不想就把他抛弃了。 他难道不怕糸幸江说出更多的事吗? 被安室透深沉的目光注视着,松原宗盛浑身一颤,竟然再次开始挣扎起来。 他被吓得不知所措,挣扎的动作完全没有章法,安室透扣住他的双手反剪到身后,以为能像之前一样轻松制住他,没想到下一秒他的手腕就传来了一阵剧痛。 没有任何伤痕出现,但那股疼痛如同入骨之蛆钻入了他的血肉里,他用尽了最大的力气才死死扣住面前的人没有松开手。 等到他好不容易把人按到地上制住了,他才抬起头来,看向站在一旁事不关己的阿兰斯。 阿兰斯仿佛没有体会到他的眼神:“你不是有话要问吗?” 安室透:“……” 他为什么能这么理直气壮啊!!! 帮一下忙不行吗? 只这么一句话,安室透对他的抵触心理又上来了。 他低下头,看向被自己摁在地上的人。 这时候他才发现,他的动作和之前进入这间刑讯室的阿兰斯竟然有些像。 难道他早就知道了,必须这样才能安全地制服这人? 安室透若有所思地瞥了他一眼,随后问地上 的人:“你和金田雪帆是什么关系?”() 上下级?还是合作者?又或者朋友? ?本作者下雪时提醒您最全的《在柯学世界扮演路人》尽在[],域名[(() 最后一个应该不太可能,安室透眼神紧紧盯着那人,却没想到他在愣了一下之后又开始挣扎起来,大叫道:“没有关系!” “我和金田雪帆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个身份根本不是我的!!” 他说的都是废话,安室透喝道:“我当然知道不是你的!” “那你为什么要打扮成这样进入警视厅?!” “到底是谁在命令你?!” 一声声冰冷的质问落到人的耳朵里,他的语气严厉而又咄咄逼人,如果是换做其他人,早就吓得六神无主什么都招了。 然而地上的人却深深地打了个寒颤,用更惊恐的眼神望着安室透,脸都变白了。 那一刻,他恨不得自己能晕死过去,什么也听不到。 他怎么可能把时之政府的事说出来!!! 今鹤永夜在一旁看着,稍稍提起的心又落回了原地。 安室透问的问题其实再正确不过,只要顺着这些问题问下去,他就能知道幕后真凶是谁,是谁指使松原宗盛来的。 可这些问题,又恰恰是松原宗盛永远也不可能回答的。 他连贝尔摩德都不敢供出来,深怕影响主线,怎么可能会说出时之政府。 看到松原宗盛被吓得脸色煞白,什么也说不出来,今鹤永夜默默把易.容.面具往身后藏了藏。 要是004看到之后又想甩锅给他那就麻烦了。 004这么迫不及待把他供出来,是想让他去死吗? 就他这样,还想接手三条主线? 今鹤永夜打量了地上的年轻人一眼,嘴角抿了抿。 安室透没能感受到他在瞬间的情绪变化,他问话的速度再次加快,语气森寒,然而松原宗盛早被他刚才的话吓破了胆,根本不敢回答他的问题。 他死死闭上嘴巴,安室透越问越多,而且不再遮掩身上的气势,眼神变得越来越可怕,松原宗盛眼里都冒出了泪花。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安室透不是卧底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警视厅,而且还帮着一个美国人审问自己。 这个世界的红方真的正常吗? 看着脸色可怕到了极点的安室透,松原宗盛就差没哭着求饶了。 然而安室透的心情却是越来越差。 ——什么也没问出来! 他放开地上的人,揉了揉自己酸痛的手腕。 没有任何伤口,只有残存的痛感仿佛在提醒着什么。 今鹤永夜说:“走?” “嗯。”安室透点点头,站了起来。 他们一前一后离开,门悄无声息地关上,刑讯室再次陷入了深沉的黑暗中。 然而松原宗盛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恐惧了,他心头一松,软软趴在地上吸了吸鼻子。 冰冷的地面似乎在提 () 醒着他发生过什么,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这么狼狈,他怔了怔,恨恨地道:“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 要是他能出去——! 仿佛带着怨恨的声音在寂静当中响起,门外的今鹤永夜脚步一顿。 004这是还想着报复他们? 安室透侧头,看到他有些奇怪的神色,眼里浮现出些许疑问。 今鹤永夜说:“没想到你还挺有用的。” 如果没有安室透不断施加压力,004还不会那么快就破防。 今鹤永夜心里很明白,尽管这个世界存在着黑衣组织那样可怕的势力,又有着坚守正义的警察一方,可对于004那样的人来说,这些都不过是过家家一样的设定罢了。 就算他知道黑衣组织很恐怖,那对他来说也仅仅是一个概念,仔细想想也不过如此。 因为缺少了死亡威慑。 无论发生什么,他都能安然无恙地回到时之政府,有了这样的底气在,他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做绝望。 但安室透作为对立面出现就不一样了,这代表着他在这个世界彻底孤立无援。 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不可能再求助警方。 连最正义的警察都帮着欺负他,他不破防谁破防。 今鹤永夜带着赞许的目光落到安室透身上,安室透:“……” 这是真的把他当成属下用了吗?还觉得挺好用的? 我可真谢谢你啊。 安室透别过脸,装作没看到他的眼神。 今鹤永夜也不再多说,出了刑讯室之后没有再去总控那边,而是往地面上走去。 他之前的安排起效了,走在外面的时候,时不时就能看到一个戒严的警察。 安室透不知不觉地跟着他走了出去,直到他忽然停下脚步,手伸到喉前调整了片刻领带的位置,又抬起手腕,理了理自己的衣袖。 他的衣着精明又干练,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完美得无可挑剔,安室透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也跟着停了下来。 一脸精英气息的金发男人笑了起来。 “前面应该有很多媒体记者。”他语气带着提醒。 安室透神色一顿。 他没有跟着整理衣服,甚至没有在那些记者面前亮相的打算,他反应飞快地说:“糸幸江还戴了假发!” 虽然去掉了易容,但他们忘了把糸幸江的假发拿下来了。 安室透也是用力扣住糸幸江的脑袋,才发现他的头发有些不对的。 看到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原路返回,今鹤永夜没有阻止,只是通过头顶的摄像头给总控室那边打了个手势,让他们不要放安室透进去。 现在他不在,万一安室透真从004那边问出什么就麻烦了。 不过今鹤永夜把安室透支开,倒也不是为了让他白跑一趟,他只是不能让安室透发现他接下来的目的。 他要把004从警视厅的特殊刑讯室里 弄出来。 只有这样,他这个“废材大学生()”才有机会接近004,让004看到他的辛苦付出。 他可是有很努力地在救人呢。 他垂下手腕,从电梯中走了出去。 警察厅内前所未有的混乱,在诸星登志夫刻意的纵容下,无数媒体记者突破了警卫的防线,进入到大厅之中。 他们有的拿着话筒,有的扛着摄像机,如同无头苍蝇四处乱窜。 直到他们发现今鹤永夜的存在。 西装革履的金发美国人如同夜空中的亮起的灯火,瞬间就吸引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阿兰斯先生!⊙[(()” 日卖电视台的记者跑得最快,还是上次跟今鹤永夜有过接触的那个,他飞快拿着话筒递到今鹤永夜面前:“这次警视厅内部戒严是不是跟您有关?!” 自从三天时间约定过去,越来越多的记者来到警视厅,也越来越多的人听到阿兰斯的名字。 所有人都闻风而动,如同飞蛾扑火凑了上来。 今鹤永夜差点被他们逼回电梯里。 “都冷静一点,”他抬了抬手,“你们这样我什么也听不到。” 面前的记者连忙停下话头,他们不说话了,后面的记者们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跟着安静下来。 所有的话筒和摄像头都对准了今鹤永夜,连在远处的警察们也望了过来。 那一刻,眼神锐利的金发男人仿佛成了世界的焦点。 只有时不时的照相机声音响起。 在一片静默当中,他开口说道:“我是以私人身份前来的,所以最多只能回答你们三个问题。” 他犀利的眼神从那些摄像头和相机之间扫过:“我还在度假,请你们不要随便刊登我的照片,录像必须发到我的助理邮箱进行审核。” 他说着给距离自己最近的记者递了一张名片。 从某种程度来说,他的形象也代表着美国官方的形象,就算他现在衣着得体,看不出任何不妥之处,也不是这些人可以随便报道的。 更何况美国国安局是出了名的不讲理,万一真发表了什么让人不高兴,被盯上可就麻烦了。 一些拿着相机的记者悄悄放下了手。 对准他的摄像头也游移了一瞬。 阿兰斯收回视线,指了指最前方的日卖电视台记者:“第一个问题。” “您这次来到警视厅,是不是跟炸弹犯的案子有关?”记者飞快问道。 作为大型电视台,记者素质都比别人高出一筹,一问就问出了大家最关心的话题。 如果他回答是,那说不定就是警视厅请人来的,这还真是警方的救星啊! 如果回答不是……他们才不信! 所有记者都目光炯炯地望着站在最中心位置的男人。 “我说过了,我是因为一些私事来的。”金发男人从容应对。 他又指了另一名记者,那名记者没有那么 () 高的记者素养,不甘心地问:“那警视厅没有邀请你咯?” 这不是浪费了一个问题吗!都说了因为私事前来的,警视厅还要怎么邀请? 身旁的记者不甘心地瞪了提问人一眼。 他再回头去看阿兰斯,却发现对方的神色间隐约浮现出了些许迟疑。 难道误打误撞,还真的问对了? 天生傲慢的美国人自然是不屑于撒谎这些小手段的,过了片刻,阿兰斯回道:“我和他们之前确实有些协议,我请他们帮忙……” 他收敛了一下神色:“不好意思,具体不方便透露。” 尽管他这么说着,面前的记者们却激动起来了。 阿兰斯请警视厅帮忙? 他一个美国国安局的发言官,有什么需要警视厅帮忙的? 众人的目光不由得落到了他的手上,听说那是烧伤…… 如果是爆炸起火……那也是烧伤吧? 他在炸弹犯的案子出现第二天就来到警视厅,难道他让警视厅帮忙的就是这个? 这是他的第二次出现,才没多久,警视厅内部就戒严了,是不是他收到风声,已经抓到人了? 又或者犯人就在警视厅内部? 这么说的话……这个案子简直就是超级大案啊!不仅牵涉到了警视厅,连美国那边都有波及。 仔细想想,那个炸弹犯真是胆大包天,前几年就炸死了一个警察,消失了几年之后又回来,在摩天轮上重伤了另一个。 因为人家没死,还想办法把人叫出去,在拳馆中又炸了一次,还搭上了那么多救援警察的命…… 那个炸弹犯最初消失的那几年,该不会就是去美国了吧? 一个记者嘴快地问:“他在美国也犯了案子?” 阿兰斯立即看了过去,片刻后,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他又收回了视线。 然而因为他的动作,这些记者瞬间兴奋起来了。 他们的猜测竟然是真的! “现在戒严是不是已经抓到了人?” “犯人在警视厅里吗?” “会不会移送到拘留所?” “对,要送到拘留所的吧!” 不送到拘留所,他们怎么拍照片啊!还要不要出新闻了! 没想到警视厅一声不吭,竟然搞了个这么大的动作。 这是国际大案哎!! 他们不会是因为跟美国合作了,才什么都不说的吧? 记者们眼睛放光齐刷刷盯紧了面前的金发男人,对方一脸强硬:“无可奉告。” “三个问题已经问完了——” “还有一个呢!” “等等,阿兰斯先生,别走!” 金发男人不理会他们的叫喊,推开人群快步离开。 看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站在二楼一处隐蔽的角落里,诸伏景光忍不住眨了眨眼。 阿兰斯确实不屑于说谎 ,但他了解这些媒体记者,知道他们最关心什么,最喜欢报道什么。 他知道要怎么引导话题,才能达到自己最想要的效果。 在刚才那三个问题里,他看似什么也没说,可在那些记者看来,他却是什么都说了。 只是短短的几句话,他就让记者们得到了最想要报道的东西,也实现了自己的目的。 他成功帮助警视厅摆脱了困境。 就算将来那些记者发现自己报道错了,也不会责怪他,更不会怪罪警视厅。 “真是太厉害了……”诸伏景光望着他消失的方向说,“要是我们也有这么厉害的人……” 就不用挨这么多天的骂了,不管来多少记者,都给他们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黑田兵卫瞧了他一眼:“想学?” 诸伏景光还真有点心动,这种操控风向,瞬间扭转局面的手段真的太厉害了,对于他来说,还真有点无法拒绝。 他总是很擅长交朋友,可这有时候并不能给他带来快乐。 会有一面之缘的人请他帮忙,找他抱怨……诸伏景光从来不觉得麻烦,可如果他能学会阿兰斯这样的手段,他绝对能轻松很多。 至少不会被零说婆婆妈妈,看到只流浪猫都想抱回去帮忙洗澡了。 诸伏景光倒也不是每次都这么好心,只是刻在骨子里的温和有礼让他很难拒绝一些问题。 看到他一脸的意动,黑田兵卫想了想:“找个机会跟他见一面?” 其实从黑田兵卫的角度来看,让诸伏景光去见阿兰斯不是什么好事,不过也算不上什么坏事。 阿兰斯确实傲慢无礼,即使身在日本也带着美国人一贯的横行霸道,但至少他不像是金田雪帆那样,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危险。 诸伏景光难得对人表现出兴趣,他要是真想去见,黑田兵卫也不是不能安排。 诸伏景光纠结了片刻:“零好像很讨厌他……” “什么?”安室透的声音从身后冒出来。 他刚刚想回去刑讯室,不出意外地被拦住了,再出来正好错过了阿兰斯回答问题那一幕。 “我们在说阿兰斯。” 刚被阿兰斯溜了一圈的安室透有些不高兴。 “提他干什么?” 诸伏景光看了看他的神色,故意说:“我想跟他见面,你帮不帮我?” 安室透“嗯?”了一声,假装没听懂:“见面?” “大家都是朋友。” “谁跟他是朋友,”安室透说,“你要是再提他,我跟你绝交一小时!” “绝交?”一分钟都不行! 诸伏景光说:“麻烦你先把我今天中午给你的三明治还回来。” “我都吃完了,有本事你让我吐出来?” 安室透一脸的理直气壮,诸伏景光忍不住卷起了袖子:“你以为我不敢吗?” 安室透也跟着脱掉了自己身上的黑色外套:“打架 ?()” 滚!?()_[(()”从安室透出现就一直被无视的黑田兵卫一人给了他们一脚,“都滚远点!在这里打架怕人家记者看不到你们是吧?” 安室透和诸伏景光对视一眼,拿上衣服飞快跑了。 而在警视厅的外面,今鹤永夜精挑细选,终于选中了一个经验丰富、驾驶年龄看起来比别人长还会飙车的司机。 考虑到从警视厅出来,说不定会有记者开车跟着自己,司机不会飙车还真甩不掉他们。 听到他的要求,司机又看了看今鹤永夜的金发,以及海蓝色的眼眸:“可以是可以,只不过价格会有那么一点点小波动……” 他的视线最后落在今鹤永夜的西装上,暗蓝色的袖扣不起眼,却有着奢侈品特有的光泽。 今鹤永夜可太熟悉司机的眼神了,他没说什么,直接上了车:“去这家酒店。” 他把国际酒店的名片递过去。 司机看了看,是个很远的地址,一下子变得更有动力了,脚一踩油门,出租车飞快蹿出。 想要跟在他们后面的记者傻眼了。 今鹤永夜没去管那些记者,拿出手机,切换邮箱开始邀请新的观众。 想要戏够真,到场的人自然是越多越好。 [在哪?] 他给赤井秀一发邮件。 赤井秀一心说您可终于想起来联系我了,手指一动,却是给他发了个冷淡的问号过去。 赤井秀一:[?] 今鹤永夜·披着菊叶马甲,给他回:[我刚刚跟踪波本去了!] 怎么还在跟踪波本? 赤井秀一默默地想,波本这是把人得罪死了吧?上次不知道挖了他什么秘密,现在又跑去跟踪。 他真的不是在观察波本的行动轨迹,想着什么时候把人暗杀掉吗? 赤井秀一:[所以呢?] [我又发现了一个秘密-w-] 赤井秀一瞬间回想起了他把boss的秘密告诉给只见过一面的波本,然后又在咖啡厅里想把跟踪波本的发现透露给苏格兰的事。 赤井秀一无语了:[发现波本的秘密又怎么样?你会告诉我?] [当然不会] 给他发邮件的人直白得令人生气。 然而看到下一条的瞬间,赤井秀一立即坐直了身体。 [跟FBI有关的,告诉你也没用啊] FBI? 赤井秀一心头一跳,飞快打字。 [不告诉我你还跟我说什么?] [我看你是无聊的吧?给我到训练场来!]! ()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 59 章 偷天换日(其五) [不去] 邮件另一头的人回复得飞快,几乎是赤井秀一消息发过去的瞬间,对方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赤井秀一又想起他不假思索地拒绝出来喝酒,拒绝点餐的事。 赤井秀一:…… 他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在不知道的时候得罪过这家伙了,不然他老拿消息吊着自己干什么。 他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而问道:[琴酒的乐子看不看?] [看!] [来训练场。] 赤井秀一把地址发了过来,今鹤永夜微微挑眉。 反正消息都是要透露给赤井秀一的,无论赤井秀一最后说什么,今鹤永夜都会去见他。 但是没想到还能有意外收获。 他抬头对司机说:“我就在前面下车。” 前面是一个居民区,离今鹤永夜原本要去的那家酒店还有很远,司机有些舍不得:“在这边很难打到车的……” 今鹤永夜没理会他的挽留,下了车走到另一条街,又拦了一辆出租,避开监控去附近的基地换成菊叶的样子。 然后回杯户町,在安室透安排的那些线人面前打了卡,这才打车去黑衣组织的训练场。 黑衣组织有好几个训练场,不知道是意外还是巧合,赤井秀一发给他的杯户不是很远,车才开了十几分钟就到了。 赤井秀一已经在里面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尽管他坐在沙发上的姿态依旧那么悠闲,神情还带着一点无聊,今鹤永夜还是从他的眼中看到了隐隐约约的焦躁。 “你今天看到琴酒了?”他问。 没想到他一来就问这个,赤井秀一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交叠的双腿刚放下,还没坐直身体,就先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你怎么不先关心一下我?”赤井秀一又靠回了沙发上,微微仰头看他。 这要怎么关心? 今鹤永夜想了想,脸上浮现出些许难以言喻的表情。 难道赤井秀一平时就是这么跟黑衣组织的成员拉关系的吗? 你们美国人说话都这么奔放? 今鹤永夜感觉自己学到了。 赤井秀一看他很久没说话,显然已经忘了上午叫自己做的事了,不由得出声提醒:“我都帮你溜了两回苏格兰了……” 把苏格兰叫出去两次,一等就是一下午,真的不怕人家翻脸? 他自己不来训练场,赤井秀一可是要经常过来保持手感的,再加上收集情报什么的……他有点怀疑,下次在训练场看到苏格兰,对方的枪口会二话不说就对准自己。 今鹤永夜:“哦!” 原来是这件事啊,今鹤永夜安慰他说:“苏格兰不会生气的。” 诸伏景光那么忙,估计早就把这件事忘了。 反正今鹤永夜自己都忘了。 不过为了表达歉意,他还是给赤井秀一递了罐咖啡 。 但两个黑衣组织的成员,在训练场里喝咖啡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旁边就是灯火通明的训练场,一排排枪械摆放得整整齐齐,充满了肃杀的气息。 赤井秀一拿着咖啡罐子半晌没动,在今鹤永夜掏出一盒牛奶之后,还是忍不住起身拿了瓶酒回来。 金棕色的瓶身蓦地出现在今鹤永夜眼中,赤井秀一的另一只手上还夹着两个杯子,他站在今鹤永夜面前,垂眸望着他:“喝一杯?” 今鹤永夜看了看他,又看看他手里那瓶酒。 波本威士忌。 用不着这么暗示吧? 他指了指面前的桌子,“放那吧。” 他也没说喝还是不喝,被拒绝多次的赤井秀一竟然也不是很意外。 他把杯子放下,刚想回头去拿开瓶器,就看到面前的白发年轻人手一伸,将半瓶牛奶给倒进了杯子里。 赤井秀一的目光望过来,他还一本正经地解释:“波本牛奶宾治,也叫北国之春,北国冬天……” 我看你就是想捣乱吧! 赤井秀一越发怀疑自己是在不知道的时候得罪他了,不然这是在干什么? 挑战自己的耐心? 赤井秀一拿了开瓶器回来,直接丢到他身上。 今鹤永夜也不介意,自己把威士忌开了,倒进有牛奶的杯子里,加好了冰块之后推给赤井秀一。 然后他拿起了剩下的那半瓶牛奶。 金橙色的酒和牛奶混合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甜味,透明的冰块在酒中翻滚,赤井秀一没想到这是给自己准备的,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白发年轻人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半盒牛奶,奇异地让人觉得安分又乖巧。 尽管黑衣组织的代号都是以酒命名的,但作为狙击手的赤井秀一远远比别人忙得多,忙得根本没空研究这些细枝末节。 现在回忆起来,他和酒有关的大多数知识,竟然都是从眼前这个年轻人这里了解到的。 无论是甲州威士忌还是波本牛奶宾治,前者听都没听说过,后者听说过但从来没试过。 他端起酒杯,一时间没说话。 反倒是年轻人兴致勃勃地问道:“琴酒怎么了?” 赤井秀一手指搭着杯沿,些微冰块的清凉感从指腹传递过来,他的内心奇怪地没有了刚才的焦躁和不满,连那一丝游疑都仿佛被抚平了。 他稍稍定了定神,说:“他下午在这边教训了一个人。” 那人似乎是朗姆那边的,也是想通过朗姆拿到代号,得知朗姆看琴酒不顺眼,就把外面的识别器弄坏了,还故意打晕了看守。 琴酒过来的时候,发现随身携带的卡开不了门,就来找看守,没想到被刁难了—— 这不是找死么? 今鹤永夜赶紧问:“他让琴酒做什么了?” 赤井秀一眼神里流露出些许复杂:“……不知道。” 不过听说枪声响起的时候,还在 这边训练场的卡尔瓦多斯第一时间去看了,除了琴酒和被打伤的那人,现场还有好几套女装…… 今鹤永夜:“……哇!” 被打伤的那个不会是新剧场版出场的宾加吧?今鹤永夜在松田事件之前才同步到的剧情,以为他早就拿到代号了,原来还没有? 但是不得不说,敢拿女装到琴酒的面前……真的很勇啊! 没想到能吃到这么脆的瓜,今鹤永夜一脸满足。 好想打个电话给琴酒,问问他现在是什么心情…… 看到他一脸的跃跃欲试,赤井秀一:“……” 就这? 他情报都分享完了,就没有其他可以说的了吗? 今鹤永夜感觉再这么东拉西扯下去,赤井秀一就真的要失去耐心了。 他拿出手机,翻到几张照片递过去。 照片都是他用电脑合成的,他找了警视厅附近店铺的监控,将安室透和阿兰斯的身影放进去,再进行模糊处理,加了像素点,然后再用手机拍下来。 赤井秀一拿到手里的时候,只能从照片里勉强辨认出两个人形,而且都是金发,其中一个肤色更深,看起来很像波本。 被今鹤永夜拒绝好几次之后,他终于拿到了有用的情报,因此他看得很仔细。 但又因为情报来之不易,他下意识没有去怀疑。 今鹤永夜不知道他对安室透了解多少,为了避免他看出不对,催促道:“你看下一张。” 赤井秀一把照片翻到下一张,看到是那个肤色浅一些的金发男人进入警视厅的照片。 再下一张,是他站在很多记者面前的照片。 他有些疑惑地抬头。 今鹤永夜说:“波本靠着这个人的关系,都混到警视厅里了。” 不等赤井秀一细想这层关系,他就说:“前几天的爆炸案你应该听说了吧?警视厅一直在找凶手,又不肯放出案子的消息,事情越闹越大,后来这个人来了,才爆出来这案子跟美国有关……” 爆炸案赤井秀一当然知道,而且他可以肯定,就是眼前的白发年轻人做的。 这几天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听到和警视厅有关的消息,赤井秀一一直以为,警视厅保持缄默,是因为找不到半点与凶手有关的消息。 赤井秀一比谁都要了解眼前的年轻人有多聪明,又有多狡猾,作为犯罪者的时候,没有人能比他更完美。 所以在看到警视厅被记者围追堵截时候,赤井秀一心里忍不住升起了一丝微妙的同情,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案子会跟美国有关。 FBI? 可是FBI那边并没有多少这样的案子,如果眼前的白发年轻人去过美国,还有犯罪的话,赤井秀一早就从档案里找到蛛丝马迹了,也不用等到现在。 他抬眼望着面前的白发年轻人,对方眨了眨眼,脸上浮现出些许神秘的笑容:“今天下午,警视厅还真抓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 脸上有易容。” “刑讯的时候,他一直在强调,他没有杀FBI全家,不是他做的。” ——易容。 ——杀FBI全家…… 赤井秀一手指倏地攥紧,差点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表情。 FBI被杀的事很多,但涉及到全家的少之又少,而赤井秀一恰好知道其中那么一件…… 而且还有易容…… 他抬了抬眼,淡淡地说:“易容?不会是贝尔摩德吧?” “贝尔摩德又不在日本。” 在他面前的白发年轻人一脸风淡云轻:“不过我猜,他这么说一定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 赤井秀一还是忍不住攥紧了手里的杯子。 他来日本卧底的时候,朱蒂都还一直在追查杀害自己父母的凶手,她还随身带着留有凶手指纹的眼镜,就是为了有一天能亲手抓住那人…… 如果真的是同一起案子,真的有人知道凶手是谁…… 赤井秀一眼神闪烁,看着面前懒洋洋神色间带着些许满不在乎地年轻人,有些拿不准主意。 如果这是试探—— 他不得不那么想,白发年轻人从来不曾给过他什么重要的消息,还这么恰好,跟FBI有关,跟朱蒂有关。 但就算是试探,也不得不说,正中了赤井秀一的死穴。 即使明知道这是陷阱,赤井秀一也还是不得不跳。 就好像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摆了一杯毒酒,也还是不得不喝下去。 为了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看着面前的白发年轻人,赤井秀一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恐怖。 那是对人心和欲望精准把控的恐怖。 他亲自抛下的诱饵,没有任何人能抵挡得住。 赤井秀一心沉了沉,过了片刻才问:“刑讯室里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面前的白发年轻人脸上又露出了笑容,这次是隐隐约约带着得意的笑。 “我在波本身上装了窃听器。” 他从赤井秀一手里拿走自己的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断断续续,但确实是波本的声音,在质问凶手是谁,又是谁帮他易容的。 这些都是安室透在审问004的时候今鹤永夜录的,至于窃听器……今鹤永夜确实装了,不过是装在了阿兰斯的衣服上。 要是赤井秀一非要深究这些小细节,他也能推说是波本太聪明,把窃听器拿下来放到别人身上了。 至于为什么不丢掉,当然是先放着,等有空了再找出是谁放的了。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声音断断续续,时有时无。 看赤井秀一不像是怀疑自己的样子,今鹤永夜凑过去问:“明天或者后天,警视厅那边应该会把人移送到拘留所,要不要陪我去看一场好戏?”!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 60 章 偷天换日(其五) 要陪他去吗? 他的眼神看起来足够真诚,然而赤井秀一并没有马上答应下来。 如果这是试探,那赤井秀一百分百的不能答应。 不是试探,他更没工夫跟白发年轻人悠闲地去看戏了。 赤井秀一有些摸不准他的路数,每次他试图预测眼前这人的行动,都会被一些出乎意料的事情给打破。 迄今为止,他连对方到底在黑衣组织里是什么职位都不知道。 单单只是保镖?黑衣组织里有几个像是宫野明美那样需要监视和保护的人? 而且他才当保镖没多久就被调走了。 赤井秀一推开白发年轻人,有意无意地引开了话题。 “刚刚朗姆打电话过来,让我去挑几个人。” 今鹤永夜复刻了朗姆的手机,自然也知道这件事,而且他知道得比赤井秀一更清楚。 这几天不少人为了讨好朗姆故意为难琴酒,大动作他们也不敢做,至于一些小动作……琴酒今天在训练场一枪把人打成重伤,估计也没有那么不开眼的敢继续跟他作对了。 所以朗姆想要给琴酒添堵,就只能从其他方面入手。 比如这次的任务。 给赤井秀一增派人手是理所当然的,而且可能还不止这点。 今鹤永夜立即说:“那我们把波本要过来!” 他还记得世良真纯在车站里的那一段剧情还没发生,正好把安室透叫过来,这可是三瓶威士忌同框的唯一机会。 等到诸伏景光身份暴露了,再想找到这样的机会可就难了。 话音刚落,赤井秀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就一个走私任务,要这么多人?” 三名有代号的成员一起出动,就是boss看了都会以为这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行动吧? 在赤井秀一看来,这次任务的人已经够多了,如果可以的话,他连苏格兰都不想要。 这时面前的白发年轻人笑了起来:“是你人缘太好了。” 一个任务,不仅琴酒把苏格兰派过来帮忙,连朗姆都给他加派人手,生怕他完不成任务。 白发年轻人眼里带着调笑,赤井秀一顿时无奈。 如果可以,他宁愿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琴酒想让眼前的白发年轻人完不成任务,朗姆想抓到琴酒的错处,就连眼前的人,这么积极叫波本过来,说不定都是为了把人坑死。 赤井秀一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复杂的任务,但从某方面来说,越是复杂,机遇也就越大,他没有理由拒绝。 他拿出手机,把想要和波本合作的消息发给朗姆,再抬起头来,就看到年轻人把空了的牛奶盒放到桌面上,起身拍了拍衣服,看样子竟然是打算回去了。 赤井秀一惊讶地望着他。 “我找波本去了。”白发年轻人一脸理直气壮,把跟踪这件事说得跟家常便饭一样。 赤井秀一脸 上忍不住露出了几分同情。 看到他的表情,今鹤永夜轻快地挥了挥手。 “要是有拘留所那边的消息,我会通知你的。” 他看上去还没放弃拉赤井秀一一起去看戏,赤井秀一微微点头,然而等到他离开之后,赤井秀一却沉下了脸。 他回想着今天晚上见到白发年轻人以来发生的一切,对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找不到任何破绽。 他就好像真的只是无意中发现了波本正在做的事,然后拿来跟赤井秀一分享一样。 赤井秀一曾经学过的犯人辨识课程,微表情分析,这些在他身上都不起作用。 他越想那人身上的疑点就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对方若无其事的表情,以及张扬到有些嚣张的笑容。 他就好像真的只是一个寻常的黑衣组织成员,偶尔做点坏事,还有点小小的报复心。 然而赤井秀一相信自己的直觉,在这件事的背后,一定还有更深层次的、他自己没能了解到的东西。 赤井秀一忍不住想起了那一天在医院里,他对那个老人家说话的时候,对方是不是也这么犹豫,是不是也在怀疑自己听错了呢? 那时候,那个老人家是不是在想,他应该只是好心提醒,绝对不是叫自己去犯罪吧? 赤井秀一望着桌面上的那杯酒,在酒杯旁边还放着一个空了的牛奶盒,纯白的盒子就好像暗示着那人有多单纯无辜,一切都只是他的妄想。 然而这可能吗? 这么恰好,一有消息告诉他,就是和FBI有关的,还极有可能是和朱蒂有关的。 哪怕赤井秀一心志坚定,此时也忍不住想要露出苦笑。 他一直都觉得自己不可能成为那个年轻人的目标,而且他一直都很小心,很谨慎,可他好像还是在不知不觉间被对方盯上了。 偏偏他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他叹了口气,又拿起手机,给那人发:[琴酒去找过明美小姐了] 琴酒这两天去找了宫野明美,像是想要问白发年轻人的消息,只不过宫野明美一直对他没有好感,在看到他出现的时候,就给赤井秀一悄悄打了电话。 也是因为这样,琴酒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后来宫野明美干脆就住在了学校里,这几天都没回自己的住所。 赤井秀一有心送她回去,顺便打听一下白发年轻人的消息,然而哪怕是面对他,宫野明美也没有多说过一句。 ——宫野明美在替他保密。 意识到这一点,赤井秀一更觉得不简单了。 因为身在黑衣组织的关系,尽管宫野明美在外面上着大学,看似过着和其他人一样的生活,实际上却一直与人保持着距离,生怕连累到别人。 就连最开始撞到赤井秀一也是,在赤井秀一没醒的时候,她忙前忙后跑了好一阵,等到人醒了,除了最初的那次道歉,赤井秀一却再也没有看见过她了。 就连 探病时熬的粥都是让白发年轻人转交的。 不过如果不是这样,赤井秀一也不会发现他的另一面了。 想到那时候的事情,赤井秀一心里隐约浮现出些许茫然和困惑——那时候他还只是对萍水相逢的路人出手,现在却把手伸向了黑衣组织,引得最重要的两名成员内斗起来了。 再这么放任下去,那个年轻人会变成什么样呢? 他一直视而不见的,又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 他这样,又算不算是帮凶呢? 想起今晚的试探,赤井秀一心里忽然隐约浮现出奇怪的预感,也许最终,连他自己都会被亲自放任出来的怪物给吞噬。 收到赤井秀一那条消息的时候,今鹤永夜已经走出训练场了。 出来之前,他还去看守室看了一眼,现场打扫得很干净,没看到血迹,也没看到所谓的女装。 他忍不住有些遗憾。 赤井秀一的消息刚好发过来,他想了想,回了一个知道了,之后就没有再说什么。 反正琴酒也不会对宫野明美怎么样,boss还需要宫野志保研究APTX4869,这时候哪怕琴酒只是不小心碰到宫野明美,被她妹妹告一状,都有可能会引来boss的责怪。 所以琴酒根本不会动手,顶多用眼神威胁威胁人家。 宫野明美惹不起琴酒,躲还是能躲得掉的。 今鹤永夜翻了翻邮箱,发现宫野明美也有给他发邮件说这件事,还说绝对不会告诉琴酒任何跟他有关的消息。 今鹤永夜回了个谢谢,然后打车前往警视厅附近。 安室透不知道还在不在这边,但为了做实他跟踪波本这件事,他得多在这边晃晃,最好能让赤井秀一安排的人看到。 他买了一个游戏机,坐在附近的便利店玩了起来。 大约两个多小时之后,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走进了店里,那人戴着英伦帽,大衣的领子高高竖起,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脸。 他从货架上随便拿了一包薯片,结账的时候一直在用眼神暗暗观察今鹤永夜。 他垂在身侧的手还悄悄伸到大衣的内袋里,借着衣服的遮掩对准今鹤永夜拍了张照。 收银员结账的硬币声正好盖过了他拍照的声音。 今鹤永夜假装没听到,继续噼里啪啦按着游戏机,过了一会儿,他拿起那包薯片离开,路过今鹤永夜的时候,还瞥了一眼他手里的游戏机。 今鹤永夜也抬起头,很随意地扫了他一眼。 ……芥末味的薯片,他的口味是不是太重了点? 今鹤永夜在他没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他了,安德雷·卡迈尔,是和赤井秀一一起来到日本的FBI搜查官,长相很凶,业务能力在线,曾经开车冲破过公安设下的包围圈,不过最终导致赤井秀一暴露的也是他。 想到这里,今鹤永夜按了按自己的游戏机屏幕,画面立即从简简单单的俄罗斯方块退出,变成了一张平面图。 那是从警视厅到拘留所的地图,警方一般不负责羁押犯人,在还没有找到证据的时候,他们会先把犯人送到留置所。() 今鹤永夜看过警视厅附近的留置所,就那几个房间,屈指可数的看守……估计没人会放心把004送到那里。 ?下雪时提醒您《在柯学世界扮演路人》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所以他们的选择还是更大一些的拘留所,就算诸星登志夫不想把人送过去,黑田兵卫他们也会强烈要求。 再把人放在警视厅里,他们这些人就很难再接触到他了,尤其是在媒体的镜头监视之下。 所以他们必须创造机会,把人送到拘留所,他们才有机会继续审问。 媒体记者那边,也希望把人送过去,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拍到疑犯的样子,制造出更大的新闻。 至于诸星登志夫……他其实也没有理由不同意,把人关在这里,他们也找不到线索,还不如大张旗鼓把人送过去。 既是给了黑田兵卫他们面子,也是为了能引出犯人的同伙。 都看到人送到拘留所了,不可能不来救的吧? 安室透也是同样的想法,他站在黑田兵卫面前,神色坚决地说:“必须尽快送过去!” 距离警视厅最近的拘留所差不多五公里,如果不尽快送过去,让金田雪帆他们做好准备,人可能真的会被劫走。 何况安室透心里还有另一层担忧,他觉得金田雪帆他们的首要选择不是救人,而是杀人灭口。 拖得越久,警视厅里的那人就越危险。 可如果不把人送到拘留所呢? 那他们就真的接触不到那人了。 警视厅外面有无数的记者蹲守,每个人员的进出都被上百台摄像机记录,根本没有人能顶得住这么多的火眼金睛。 想到这里,诸伏景光也有些为难。 他们的身份不方便去,想要找个方便的……又必须先把金田雪帆的事情告诉人家。 这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他沉默半晌,忽然说:“还有一个人,既知道金田雪帆他们的事,那些媒体记者又很喜欢……” 阿兰斯。 安室透脸一黑,这不是导致他们陷入窘境的罪魁祸首吗?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诸伏景光提到阿兰斯的次数特别多,安室透有些不服气:“你还真打算去见人家啊?” “这个……看情况吧,”诸伏景光目光游移了一下,忽然放到桌面上,“我们还是先研究地形吧!” “从警视厅到拘留所全长五公里,一共十二个路口,还有一座高架桥,警视厅应该会在主要路段布防,这些地方就不需要我们操心了,我觉得我们更应该关注那些平时注意不到的地方,比如这里……” 他手指点了点其中一个十字路口,平时不会堵车,如果从那里突破防线,很容易逃脱。 随着他的话语,本有些不高兴的安室透眼神也渐渐认真了起来。 而在另一边的训练场中,赤井秀一拿着自己最常用的那把狙击枪,一点点擦拭着枪管。 放在手边的手机屏幕亮起,一封带着图片附件的消息发到了他的手机上。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附件中的白发年轻人坐在窗前,双手抓着游戏机,神色中隐约可见几分漫不经心,他像是在等人,又像是在看对面的建筑。 眼睛瞥到对面警视厅亮起的灯光,赤井秀一轻轻一笑,放下手机。 既然都邀请他了,他怎么可以不去呢。 这是陷阱,同样也是机会。 赤井秀一相信自己,绝对不会如同当初医院里那个老爷子那样,一步步走向他设好的圈套。 从一开始,他就要打破那人的想象。 他拿起枪管旁的黑色弹匣,随着一颗颗冰冷的子弹填入,咔哒一声,弹匣嵌入了枪里,他绿色的眼眸闪过一丝肃杀的气息。 旁边的手机再次亮起,一条匿名消息发来又迅速消失。 [船已经租好了] 之后不久,今鹤永夜来到高架桥对面的岸边,一辆辆车在夜间穿梭,如同灯带从桥的一端传递到另一端。 他双手举起游戏机,亮起的屏幕对准桥看了一会儿。 然后他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很纯粹的笑容。 “就选那里好了。” 他的目光落在快要出高架桥的那一截路上。 ——赤井秀一应该不会让他失望。! ()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 61 章 偷天换日(其五) 所有准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今鹤永夜这次没有回白发年轻人在杯户町的住处,而是卸掉易容,去了之前给阿兰斯登记的酒店。 酒店是北岛科技出资的,今鹤永夜用的这个身份所有的支出都来自于北岛科技。 再过一天,这个身份就可以正式退场了。 今鹤永夜合上笔记本电脑,慢悠悠打了个哈欠。 他抬眼看了看酒店墙上的挂钟,时间接近凌晨三点,自从004来了之后,他好像变得比平时更忙了。 今鹤永夜沉默了一会儿L,按了按眉心,转身洗漱去了。 第二天一早,安室透端着早餐过来,问坐在监控室里的诸伏景光:“警视厅那边的安排出来了没有?这次行动谁指挥?” “还没有,”诸伏景光说,“不过我觉得……” 会请阿兰斯去的吧?那么多记者围在警视厅门前,想要把人迅速带上车而不引起乱子,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了。 “快别说了。”安室透赶紧打断他,不用想就知道他又要提阿兰斯,那个家伙到底哪里吸引诸伏景光了啊! 再这样下去,他感觉诸伏景光都要被抢走了。 安室透把早餐放到他面前,哼了哼说:“还你的三明治。” 三明治是用保鲜膜包装的,切口切得格外整齐,还能看到里面超大份的煎蛋和培根,诸伏景光抬了抬眼,意外地说:“你自己做的?” “看你做了那么多次,看都看会了。”安室透坐到监控前面,翻了翻他的记录。 他们用一个晚上的时间,把警视厅到拘留所这段路的公共监控全部整合起来了。 诸伏景光能调用警视厅那边的权限,大概布防的范围也圈定了,目前正在查缺补漏,看看有哪些是他们还没有注意到的。 诸伏景光指了指高架桥的路段:“这里不适合狙击,也不可能有人直接在桥上拦截,所以警视厅没有在这附近布控。” 高架桥两边都是河流,河水深度二十多米,昨天后半夜又下了雨,水流湍急,哪怕在这里劫了人,也根本无处可逃。 而且上高架和下高架的路口都安排了警察。 诸星登志夫对这次事件很重视,调集的警力足足有一百多人,一般来说只有重大的刑事案件,需要全区摸排才会用到这么多的人。 然而诸伏景光觉得意义不大。 这些人的手段变幻莫测,不是靠人数多少就能取胜的。 必须想得更多,更周全…… 安室透“嗯”了一声,又说:“我打电话去湾口和几个旅游公司问了,昨晚上有好几个人打电话过来租船,我让风见提前把船扣了。” 如果真的有人想要在高架桥上动手,然后跳河通过船只逃离,把船扣下来,也能让他们的计划落空。 安室透又在地图上点了点:“上游和下游都有风见安排的人手,只要他们不是故意找死,就不会选这里。” 就算他们不是想救人,而是想要杀人灭口,也需要接近押送车辆才行。 安室透还安排了人去排查高架桥,也没有在上面发现炸弹。 “所以……最关键的还是这几个路口。” 诸伏景光目光落到了地图上早已画好的几个红圈上,那些都是从警视厅出来之后的几个关键性路口,车流量大,地方开阔,如果真有人想要动手,应该会选择这些地方。 现在警视厅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该怎么摆脱那些记者,安全把人送上押运车。 不过有阿兰斯在,这个问题应该不用担心。 事实上,诸星登志夫也是这个打算,一大早今鹤永夜就接到了他的电话,请他到警视厅来一趟。 今鹤永夜答应下来,又开变声器给赤井秀一打了个电话:“早?” 听到他有些困倦的声音,一夜没睡的赤井秀一下意识咬紧了嘴里的烟。 顿了顿,他把烟拿下来夹在手里,换了另一只手接电话,“怎么了?” 些微白色的烟雾在他的眼前消散,他的神情仿佛藏在了危险中。 今鹤永夜问他:“你还要不要去看热闹?” “不看了。”赤井秀一说,“我今天还有事。” “哦——”今鹤永夜迅速挂掉了电话,根本没问他什么事。 已经准备好说辞的赤井秀一:“……” 他原本都想好了借口,今天要去和朗姆联络,在他那边选几个人的,朗姆对这次任务很重视,应该不会拒绝。 没想到对面的白发年轻人根本没问。 那他也没必要联络朗姆了,昨晚发消息跟朗姆要波本,朗姆都还没回。 从训练场回去之后,赤井秀一就联络上司说了警视厅那边的发现,詹姆斯·布莱克不反对他动手,但是要求他最好不要牵扯到自己。 因此赤井秀一连夜去搞了把枪,又联系人制定计划,一直忙到了今天早上。 他现在用的还是来.复.枪,却不是他常用的款式,只要射程近一点,没有人能联想到他。 这也是为了防备随时有可能出现的波本。 赤井秀一把烟按在一旁的烟灰缸里,拿上枪,对等候在外面的卡迈尔说:“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如果他在高架桥上的行动没成功,最危险的就会变成执行pnB的卡迈尔。 “放心吧,”卡迈尔点点头,跟随他出门,又忽然说,“你不是和朱蒂分手了吗?” 他虽然没有见过朱蒂,但昨天晚上去詹姆斯那里也听说了一些消息。 赤井秀一脚步一停。 “詹姆斯还和你说什么了?”他回头问。 “没什么了。”卡迈尔声音干巴巴的。 赤井秀一冷静的表情让他觉得有些尴尬,他的本意并不是想八卦些什么,只不过警视厅都出动了那么多的人手,他们还要去抢人,实在是太危险了。 何况这只是一条不确定的消息 ,还不知道那人是否真的知道朱蒂家的事。 在卡迈尔看来,这次行动的收获完全比不上他们付出的多。 赤井秀一说:“你忘了,还有易容。” 易容这种手段太过出神入化了,几乎是把人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多少人会。 所以里面那人必然是跟贝尔摩德有关联的,要么就是跟黑衣组织里那位白发年轻人有关。 赤井秀一见到菊叶的时候,他就一直是那副模样,没有任何易容的痕迹。 但那天把他叫去拳馆帮忙的时候,赤井秀一从瞄准镜里看到的却是另一幅样子。 尽管距离很远,赤井秀一还不至于看错。 而且他百分百可以确定,那天的人就是菊叶。 还有琴酒对他莫名其妙的态度,说不定就是曾经见过他易容时的样子,后来卸掉易容了才没能认出来。 不过琴酒应该察觉到什么了,所以才会去找宫野明美。 如果警视厅里的人真的跟他有关,他是不想易容术的事泄露,才把赤井秀一引过去的吗? 这样的话,赤井秀一就更要去了。 只有这样,他才能了解到那个年轻人的秘密,才能够震慑住那个年轻人,让他不要把自己当做猎物。 赤井秀一从来没有被人这么下过饵,一步一步引诱到圈套当中。 但他和白发年轻人以往引诱的那些人有着最大的不同——他不是羸弱到毫无还手之力的猎物,而是最强大的猎人。 赤井秀一挑挑眉,对卡迈尔说:“走吧,我们也该开始行动了。” 警视厅的布置一步步推进当中,在暗中进行辅助的公安也逐渐到位,今鹤永夜则用阿兰斯的模样来到了警视厅。 一进入大门,诸星登志夫的亲信就迎上来,把他引到了旁边的会客室。 听完他的要求,今鹤永夜毫不意外。 “护送他去拘留所可以,”今鹤永夜说,“不过你得给我单独安排一辆车。” “没问题!”诸星登志夫满口答应下来。 像他这样的人,不愿意跟人同坐一辆车很正常,诸星登志夫给他安排了一辆自己平时出行用的车,又让他和其他人一同去刑讯室提人。 在监控里看到004的时候,今鹤永夜意外的发现,他的脸色竟然还挺不错。 从昨天到今天早上,警视厅这边也派了人来审问他,只不过那些手段比起今鹤永夜和安室透的就不够看了,松原宗盛又重新建立起了信心。 看到大门再次打开,松原宗盛哼了一声说:“想让我告诉你们同伙的名字,就先把我从这里放出去。” 不会连间正常一点的问询室都没有吧?在电视里看到的那种都是单向玻璃,头顶还有灯什么的,也没有像这样的小黑屋啊! 因为之前想吃东西,那些人也都给自己送来了,松原宗盛越发觉得不能这么轻易地交出今鹤永夜的名字。 事实上他也没有 什么可交的了,今鹤永夜的真名他也不太敢说,一个是说了别人不一定能知道,毕竟今鹤永夜上大学用的都是假名,另一个是他害怕自己说了,警视厅回头就把今鹤永夜的名字给公布出去。 到时候别说让今鹤永夜来救自己了,不弄死自己都算好的。 他斜眼朝门口看去,一个高挑的身影忽然闯入眼中,他的脸色一变。 “同伙的名字?”今鹤永夜走进门说,“没想到你还没交代。” 他更没想到的是,004竟然想用他的名字来换这些东西。 从这间刑讯室出去又能怎么样?他有把握能逃走吗? 就算成功逃走了,警视厅也会发出通缉令——也对,通缉令又怎么样,004根本就不在乎这些。 对004来说,这个世界应该没有什么真正可怕的东西吧? 今鹤永夜走过去,在两个警察的协助下,将他的双手拷在了身后。 松原宗盛越发觉得不对了,他想出去,但不是这种出去啊! “你们想干什么?!” 他神色惊恐地瞪着眼前的金发男人,每次他出现都没有好事。 “很快你就知道了。”金发男人冷冷淡淡地说着,丝毫不把他的惊恐和怒意放在心上。 松原宗盛被他推着出门,从通道经过的时候,路过的警察无一不停下来看他。 那些警察的眼神中充斥着他所不能理解的愤怒,以及隐晦的快意。 松原宗盛现在脸上没有易容,相当于那些人看的完完全全就是他自己,他越发觉得慌张了,还有不知名的惶恐从心底里冒出来。 怎么回事? 这些人到底在看什么? 就算他和FBI的那些事情有关,这些日本人着什么急,为什么要这么看他? 他的视线从那些人脸上划过,那些人接触到他的目光,立即露出了冰冷而厌恶的表情。 就好像在看一个异类。 松原宗盛差点以为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他连忙去看身侧的金发男人,对方神色冷厉,眉眼深邃,浑身上下都充斥着精英气息,但又莫名的让人觉得光风霁月,光芒万丈又受人敬仰。 那些人看他的眼神和看自己的完全不同。 松原宗盛正在怔愣间,就看到那人微微侧头,唇边挑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恭喜你,马上就要出名了。” 什么意思? 松原宗盛愣住了,就在这一刹那,前方的警察推开了警视厅的大门,无数的聚光灯打了过来,摄像头对准他们,记者拿着话筒蜂拥而上,又被早有准备的警察们挡住。 然而他们炽热的眼神怎么也抵挡不住。 “人出来了!!” “阿兰斯也在这里!” “快看啊!!犯人!!!” 什么犯人?他们在说什么? 松原宗盛被相机不断响起的闪光灯晃到了眼睛,眼前浮现出无数个白点 ,他无暇顾忌什么,就感觉到一副口罩落到了自己的脸上,然后有人用柔软的衣物包住了自己被手铐束缚在后面的双手。 这不是对待犯人的手段吗?! 出名?难道是指这个?!! 尽管脸上戴了口罩,松原宗盛却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一般,站在那些聚光灯面前,心里难堪到了极点。 “把口罩摘下来!()” 记者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一声比一声高昂:我们要看他的样子!()” “摘下口罩!!” “给那些被他害死的人一个交代!!” 那些声音带着愤慨和谴责,松原宗盛低着头,想往回走,肩膀又迅速被人钳住。 那些人推着他,从记者分出来的夹道之中走过。 离得近了,那些记者的声音越发响亮了,一声声刺入他的耳朵。 在那些愤怒的声浪之中,松原宗盛手足无措,什么也想不起来。 自从被发现有灵力以来,他从来没有被人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就好像在看垃圾,看社会败类和渣滓。 “你们的要求是不合理的,”金发男人的声音从他身侧传来,带着些许从容与不满,“用口罩遮住脸,是出于人道主义……” “他杀了那么多的人,还讲什么人道!” 之前参加抗议的人也来了,听到金发男人的话,毫不留情地对着松原宗盛的方向啐了一口。 松原宗盛忍不住怒了:“我没有杀人!!” 他什么时候杀人了?这些人到底怎么回事? 就连警视厅的态度都这么奇怪,就因为他会易容,就把他当成犯人? 还是说,为了巴结眼前的美国人—— 松原宗盛愤怒地瞪了一眼身旁的金发男人,察觉到他的眼神,那些报社的相机疯狂闪烁起来。 警察们赶紧把他押进车里。 车门关上,两个警察分成左右两边坐在他的身旁,对面还坐了一个,他的手铐也被解下来,铐在了车上。 紧闭的车门外只剩下了金发男人修长的身影,相机的灯光没有消失,反而闪烁得更起劲了。 看到他没有跟着上车,松原宗盛心底里悄悄松了口气,却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一直望着窗外,直到那人上了他旁边另一辆黑色的车。 那些记者的注意力像是全部都被他吸走了,再也没有人来关注松原宗盛这边。 松原宗盛怔了怔,不知怎的忽然有些心慌。 今鹤永夜拿出钥匙发动汽车,在他上车之前,安室透混在人群里,悄悄给他塞了一个耳麦。 他戴上耳麦,又测试了一遍放在车里的对讲机。 对讲机是和警视厅直接联系的,刚打开里面就传来了诸星登志夫的声音。 “所有人准备——” “出发!” 负责探路的车辆驶出,紧接着是押送松原宗盛的车,其他车辆紧随其后,今鹤永夜也 () 开车跟在后面。 路过第一个路口(),什么也没有发生?()?[(),第二个十字路口,依旧很平静。 耳麦里也静悄悄的,只有偶尔传出的细微呼吸声,证明另一端还是有人在的。 今鹤永夜敲了敲耳麦:“是谁?” “你好。”耳麦里传来一个温文尔雅的声音,“我是负责保障阿兰斯先生您行动安全的保镖。” 他念到阿兰斯的时候,声音里似乎带着些许意味不明的笑意,今鹤永夜微微一怔。 竟然是诸伏景光。 他还以为会是安室透和他直接联系。 那么安室透干什么去了? 他从后视镜看了看,他的车已经在押运车队的最末尾了,后面并没有其他车辆跟随,就连那些记者们想跟,也被警视厅的人拦下来了。 他没有看到诸伏景光在附近,也没有看到安室透。 但耳机里诸伏景光的声音还在传来:“请您放心驾驶,我不会随便打扰您的。” 他的声音很有礼貌,哪怕是在细微之处也挑不出任何错误,但今鹤永夜还记得他最初的那一声“你好”,声音里含着笑意,就像是在对待朋友一般。 然而阿兰斯这个身份和他并没有那么深的交情。 今鹤永夜思索片刻,冷酷道:“那你接下来不要再说话了。” 他根本不需要什么保镖。 耳麦那一头再也没有声音传来,在另一端的人似乎听从了他的意见。 今鹤永夜开着车,继续路过了另一个路口。 诸伏景光把耳麦调到另一个频道,立即听到了安室透毫不留情的笑声。 “阿兰斯不是那么好接近的。”安室透说,“我怀疑他已经把耳机给扔了。” “应该没有吧……”诸伏景光说,“他说的是让我不要再说话,说明他还有好好戴着耳机。” 安室透心说那可不一定。 他和诸伏景光一人负责高架桥前面这一截路,另一个人负责高架桥后那一段。 眼看就要到高架桥了,行程走完了一小半,还是无事发生,安室透心里有些不安。 越是接近高架桥,他的话就越少,到后来诸伏景光也不再说话了。 等车队正式行驶到高架桥上,诸伏景光忽然说:“那是什么?” 今天的天气有些阴沉,顺着河面望去,千米宽的河面犹如笼罩在一层灰蒙蒙的雾中。 而此刻,那片雾中亮起了一个小点,那小点离得越来越近,转眼间就变成了无法忽视的黑影。 不是说船都被扣下来了吗? “那不是船!是游艇!”安室透的声音传来,“三层,超过三米的高度!” 这代表着什么? 桥面上距离水面大概三十米,这是为了能让一些小型货船通行的安全距离,因为昨天后半夜下了雨,水位可能会高一些,但按照他们的估算,想要从水面往上狙击,在千米之内都找不到合适的角度。 () 因为栏杆等障碍物的阻挡,离得越近,障碍物在视野中就会变得越大,从下往上看,和平时平视的角度完全不一样。 而车辆通过高架桥的时间,仅仅只有一分钟。 除非黑麦那样的狙击手,不然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成功拦截到车辆。 出于这些原因考虑,他们只在河面的上下游设置了拦截关卡,还排查了所有提供船只租赁服务的公司。 可游艇——! 水位的上涨,再加上游艇超过三米的高度,狙击手和桥面的水平面一下子就拉近了。 近到只要把游艇开过去,哪怕是盲打都有可能打到桥上的车辆。 诸伏景光忽地想起,自己曾在地图上看到过,那片区域有个赛艇俱乐部,然而他查过官网,那个俱乐部是需要人介绍才能进的,而且根本不提供租赁服务。 可现在游艇却从里面开出来了。 这艘游艇根本不是从下游上来的,而是本身就停留在了附近。 游艇出现的时候,离桥面的距离只剩下八百多米。 而车辆已经上了高架桥的路口。 “阿兰斯!”他再也顾不得之前说过的话,急忙喊道,“有情况——!” 不需要他多说,今鹤永夜就拿起放在车上的对讲机,通知车队变道,护送的车辆全部都靠近外围那一侧,将松原宗盛的车密不通风地保护在了里侧。 站在游艇最上层的赤井秀一微微勾起嘴角,银色的子弹从枪膛中射出,飞越灰暗的河面,精准命中了最前面的那辆车。 轮胎发出一声爆响,车辆瞬间打滑,车头一歪,与后面紧跟其上的车撞在了一起。 砰的一声,车队顿时乱成一团,所有的车都不得不随着前面的那辆停下而停下,就算后面有车及时变道,也只能斜插到另一条道路上,转而变成了跟在押运车的后面。 押运车在里面那一侧,单独成一列,本是畅通无阻的,现在没有了外围那些护送的车辆帮忙遮挡,仍旧以原来的速度行驶,短短的一两秒时间,就把自己暴露在了狙击手的视野里。 透过车窗,仿佛能看到驾驶员惊慌的眼神。 赤井秀一微微眯起眼睛,剔透的绿眸瞬间锁定了那辆车。 他的视线没有从瞄准镜中移开,手却拿起了一旁的另一把枪,那是一把高火力输出的RPG,只需要一发,就能打碎高架桥的路面,让那辆畅通无阻的车从桥上掉下来。 他把RPG的发射筒架在了窗沿上。 就在他瞄准、发射的那一刹那,另一辆车忽然从身后驶出,像是早有预料一般,超越了押送的那辆车。 那是一辆黑色的汽车,看起来是常用的公务员型用车,低调又不起眼,在这一刻,却如同幽灵般出现,撞到了火箭筒发射的炮火之上。 “哗——” 一阵巨大的水声响起。 火箭筒是随着桥面去的,桥面瞬间粉碎,连带着那辆车一起掉到了河里。 火焰和冰冷的河水同时出现在众人的眼里。 赤井秀一微微一愣。 “阿兰斯!!!” 耳麦里传来了诸伏景光的声音:“阿兰斯!你怎么样了!!!” 今鹤永夜没有回答,他摘下耳麦,在车掉进河里的瞬间踢开了车门。 他从衣服里拿出护目镜戴上,顺着水流朝下方游去。 诸伏景光有些失真的声音随着耳麦从他的耳边飘过:“快点回话!!” “你会游泳吗?!” “你等着!我这就去找你!!!”!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 62 章 偷天换日(其五) 冰冷的河水从今鹤永夜身边流淌,河里比水面上的光线更暗,耳机顺着水流往下坠去,诸伏景光的声音渐渐消失在了水中。 今鹤永夜戴着护目镜看了看,终于找到了连接整个城市的排水管道入口。 黑色的车辆还在往下坠,就快要从视线中消失不见。 他抬头往上看了一眼,一些虚幻的影子透过高架桥断裂的缝隙投射下来,那是一辆辆的车,绕过炮火轰出来的豁口,护送着押运车有条不紊地通过了桥梁。 看来在他坠河之后,有人马上接过了指挥权。 他有点想知道那是谁,但警视厅的对讲机好像不怎么防水,掉到水里之后,竟然还没有安室透塞给他的耳机好用。 他没有再去管坠落到河底的车,顺着水流,迅速往管道的方向游去。 东京的排水管道很宽,而且昨夜刚下过雨,冲刷得很干净,他沿着自己早已看好的路线游上去,又走了一阵,终于找到了通过地面的扶梯。 推开扶梯上方的井盖,他悄悄探头出来,大概是警视厅提前有过通知,街道两旁一个人也没有,四周都静悄悄的,只能偶尔听到远处响起的警笛声。 河堤就在他的不远处,长长的高架桥在水面上划出一道悠长的阴影,然而那阴影到了后半段却有一个缺口,那是赤井秀一击中的地方,恰好在桥的后半段,和今鹤永夜预估的一样。 此刻他的游艇停留在灰暗的河面上,仿佛和藏在暗处的警察无声地对峙着。 今鹤永夜看了一会儿,果断跳出来,拿上自己提前藏在树上的背包,转身朝附近的洗手间走去。 水这么冷,他要去换衣服了。 就让诸伏景光他们提前感受一下FBI有多难缠吧。 他用拖把将洗手间的大门堵住,又一个个踢开隔间,确定里面没有人之后才脱下身上湿漉漉的西装。 给阿兰斯这个身份准备的电话也不需要了,他把卡拿出来掰断,换好衣服之后,又从背包里找出来白色的假发。 在他准备的时候,诸伏景光在监控室中的神情难看到了极点。 那些人也太肆无忌惮了! 连火.箭.弹都敢用,而且当着那么多警察的面,直接炸毁高架桥! 如果当时那一发火.箭.弹不是打在桥梁上,而是打到车上呢? 那押运车上的人岂不是会死? 不对,死的也有可能是阿兰斯。 想到这里,诸伏景光的脸色越发差劲,他按了按耳麦:“阿兰斯?!” 没有人回答,连线另一头沉稳的呼吸早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滋滋的电流杂音。 先是车辆被击中,又从桥上掉下去,根本没有人知道阿兰斯现在人怎么样了,到底还是不是活着。 诸伏景光心里越发焦急,他看了一眼耳麦的定位,拿上放在一旁的黑色长包夺门而出。 放在桌面的对讲机传来了诸星登志夫凝重的 声音:“车不要停!” “还差两百米就能通过高架桥了!” 两百米的距离(),只要踩踩油门就能到(),而车窗外已经能看到高架桥的出口了,经过他的提醒,慌乱的车队迅速镇定下来,竟然在刹那间完成了整合,很快就有第二辆车像阿兰斯那样冲出去,挡在了押运车面前。 紧接着是第二辆、第四辆…… 护送队伍迅速成型,绕开那个被炸出来的豁口,护送着押运车通过大桥。 然而诸星登志夫的神色并不乐观,在看到高架桥被炸毁的瞬间,他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或者说,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得多。 这已经不仅仅是拳馆爆炸那样的恶性事件了,这简直是在挑衅他们所有警察的底线! 今天必须抓住凶手! “四队的狙击手汇报情况!”他飞快下命令。 “报告长官,无法锁定目标。”警视厅系统中传来了狙击手的回答,“现场风很大,而且是逆风,我们与目标的距离超过了一千二百米……” 他们埋伏的地点是在高架桥附近,这是为了保证有人在桥上拦截,也能成功狙击到目标。 然而游艇却在距离高架桥的八百多米之外,那还是正对着桥梁的距离,像他们这样在斜对角,距离只会拉得更远…… 而且还是逆风…… 诸伏景光也在通过警视厅的连线听着,他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看到游艇出现的那一刻,诸伏景光就知道他们早已计划好了。 所有的距离都是经过精准计算的,武器也都提前改装好了,RPG的射程大概600米,能在800米之外打中高架桥,他们至少有一个武器改装的高手。 而且—— 如果不是有阿兰斯在,押运车上的人现在已经坠入河中,被他们成功劫走了! 想到这里,诸伏景光神色一冷,他现在要做的,不仅仅是去找阿兰斯,还有拦截游艇上的人! 一般游艇时速都在四五十公里,好一点的七八十公里,和汽车时速根本没法比,只要他能赶到河边——! “你刚刚说了要给阿兰斯当保镖吧?” 还说了让他放心驾驶,结果没多久人家就掉河里去了,这算什么啊? 另一条线路传来了安室透的声音,他似乎是想缓和气氛,然而诸伏景光并不配合。 “阿兰斯不会有事的。”他固执地说,“你帮我看着那艘船!” “好好好,没问题,”安室透赶紧说,“一直看着呢,车队过了桥,现在到我这边了,不用担心。”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安室透隐晦的安慰落到诸伏景光的耳中,诸伏景光将黑色长包放入车里的动作一顿,他低声说:“你小心点。” 行程才走到一半,就出现了火箭炮这样的高杀伤武器,那个组织是有多肆无忌惮,他们根本不在意任何人的目光!也不在意会不会被追查,会不会被通缉! 到底是他们有手段 () 能摆脱这些?还是说他们手眼通天,根本就不在乎别人追查? 安室透当然了解诸伏景光的担忧。 越靠近拘留所才是越危险的,如果始终拦截不到那辆车,敌人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但他既然负责了后半截的路程,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退缩。 “我能有什么事。”安室透轻笑出声,“你还是快去找你的船吧,可别让人跑了。” “我快到了。”诸伏景光说,他开着车,从监控室一路疾驰而出。 高架桥两边都是河堤,没有可供游艇停泊的区域,那艘游艇最有可能的还是回到原来的俱乐部,而俱乐部的方向,离他的监控室这边又很近。 诸伏景光最初选择这个地方布置监控,就是为了出事的时候能迅速赶往各个地点。 但他宁愿不要出事。 尤其出事的还是阿兰斯! 阿兰斯帮了他们很多,现在却坠入河中,生死不知…… 尽管诸星登志夫已经打过救援队的电话,诸伏景光还是不放心。 但他知道,他现在必须要做的就是找到凶手,阿兰斯应该也会希望他这么做的。 车驶出一段距离忽然眼前一亮,视野变得开阔起来,平整而宽阔的河堤与灰蒙蒙的水面同时映入眼帘。 诸伏景光也看到了河面上那艘游艇。 最上层似乎有个高大的影子闪过,诸伏景光下车,在车顶上架好狙击枪。 “砰——” 一股莫名的危险感袭来,赤井秀一迅速蹲下身体。 几乎同一时间,对面的窗户玻璃应声碎裂,一颗子弹穿透玻璃,击中了他刚才的位置。 他抬眼往那个方向看去,只看到了一辆黑色的车,狙击手藏在车顶后面,模糊到看不清面目。 他下意识抬起枪口,又飞快放下。 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拿上背包飞快下楼,对方的子弹如影随形地跟着他打了下来,在游艇的复合板上留下一个个清晰的弹孔。 对方是想把他逼到甲板上! 看清了对方的意图,赤井秀一神色凝重,他早就觉得事情不会那么顺利,可是现在的狙击手——? 这样毫不留情的手法,不像是警视厅那些人的。 是阿兰斯请来的人? 赤井秀一隶属FBI,和国家安全局不是同一部门,这几年又不在美国,基本上没怎么听说过阿兰斯的名字,但詹姆斯对他有了解,知道他行事风格强硬,为人高傲又霸道。 他既然负责护送那人,必然会留下后手,可这个后手,又莫名的令赤井秀一有种熟悉的感觉。 赤井秀一有心停下来看看那人是谁,然而时间不等人,高架桥上拦截的计划失败了,他必须马上赶往下一个地点。 在对着高架桥开枪的那一刻,他心里就浮现出了奇怪的预感,就好像提前知道了那一枪开出去不会有任何结果。 在阿兰斯那辆车冲 出来的时候,那种感觉就更强烈了,就好像他的所有想法都被那人看穿了。 这是一种没由来的感觉,忽然出现,又随着那人坠入河中而消失。 如果他早已看穿自己的想法,他完全有时间命令押运车停下,而不是自己撞上去送死。 难道是这几天跟白发年轻人接触多了,看谁都觉得不对劲? 想到那个神秘又危险的年轻人,赤井秀一不再纠结,身形飞快从甲板上穿过,将装着枪的长包扔到游艇末尾的摩托艇上。 河对岸的狙击手也看到了那辆摩托艇,子弹嗖的一声从水面上打过,似乎正好有一阵风吹来,将子弹偏移了些许。 没有打中启动表盘,没想到连老天爷都在帮他,赤井秀一勾起嘴角,一边骑上摩托艇,一边对着河岸的狙击手比了个手势。 诸伏景光脸一黑,动作飞快地拉栓退膛,狙击枪废弃的弹壳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而在他的瞄准镜中,那道修长的人影已经骑着摩托艇扬长而去。 摩托艇的时速和汽车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短短半秒的时间,就已经冲出了他的车程距离。 他放下枪,缓缓按住耳麦说:“拦截失败了。” 他的声音仿佛透着压抑,又仿佛极其的冷静,安室透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他和诸伏景光不一样,他站在高架桥通往拘留所这段路程的最高处,这是一栋二十多米高的办公楼,站在天台上,附近两公里之内的路况一览无余。 高架桥的另一边和警视厅那边不一样,属于还未开发的老区,监控数量少,所以安室透才会选择这样的方式。 而且他手里有望远镜,无论哪个角落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和在监控室里没什么差别。 安室透说:“看我的吧……”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在望远镜中,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白发,一身白色风衣,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包,手上的指环在灰暗的天空下隐隐发亮,笑起来的时候,仿佛还有两颗尖锐的犬齿。 他好像隔空对上了安室透的视线。 “你在看什么?” 安室透看到他轻轻启唇,像是在对自己说着什么。 他什么也听不到,但他读懂了白发年轻人的意思。 ——“那是我的猎物。”! 下雪时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 66 章 欺骗神的游戏 淅沥沥的雨声传来,别墅内却陷入了比之前更紧张的气氛之中。 赤井秀一手指搭在扳机上,只要微微抬起枪口,他就能打中对面的白发年轻人。 这么近的距离,他不可能躲得开。 他应该没想过自己会动手吧? 溅射性的鲜血泼墨一般洒在他的雨衣上,他的唇角却微微上扬,似乎对这样的场景十分满意。 他根本不觉得自己做了多么值得注意的事。 对自己刚夺走的生命也没有丝毫的愧疚感。 这不是赤井秀一第一次见到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却还是第一次这么深刻地认识到,这到底代表着什么。 ——对于利用别人,对于杀死别人这些事,他没有任何的不安感。 他天生就擅长做这样的事。 无论是为了得到关注,还是为了满足自己,他都会做得越来越多。 挑起黑衣组织内部的纷争,利用他把整个城市搅得一团乱,想要在波本面前开枪杀人刺激他……这些都只不过是一部分罢了。 他以后只会越来越疯狂。 赤井秀一渐渐感觉自己攥着枪的手指在发冷。 来的路上为了避免被交通摄像头拍到,他换了司机的外套,却没有换里面的衣服,那些衣服还是湿的,湿漉漉的水汽仿佛侵入了他的身体里。 他看着面前的白发年轻人,也许是寂静而空旷的环境给了他强烈的暗示,他忍不住想,要在这里杀掉他吗? 赤井秀一只在这个国家生活了很短的一段时间,都没有去美国留学和工作的时间长,但放任这样一个人在这个国家里,迟早会闹出更大的乱子。 ——尽管现在的麻烦已经够大了。 尤其是赤井秀一自己也成为了他的目标。 这是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以前无论想杀什么样的人,有着什么样的计划,他都不会牵连到赤井秀一。 到底是他失控了,还是赤井秀一想要的东西变多了? 换句话说,他真的知道了赤井秀一的身份吗?所以觉得他很好控制,一次又一次地利用他,对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赤井秀一脸色难看极了,而在他对面的白发年轻人却是越来越随意,在他一瞬不瞬地注视中,又朝着地上的尸体补了几枪。 砰砰的枪声响起,那些子弹打在尸体上,声音却仿佛穿透了赤井秀一紧绷的神经,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攥着枪的手背隐隐浮现出了青筋。 一滴鲜血从他另一只空落落的手心滴下来,地上的人心脏已经停止跳动,不会再有更多的血液溅出,更不会再溅到赤井秀一的手上了。 然而在子弹的冲击力下,那具尸体却宛如遭受了痛苦般抽搐了一下。 赤井秀一呼吸一乱。 他深深吸气,在这被大雨笼罩的废弃别墅里,竟然有种眼前发黑的错觉。 还没等他开口,面前的白发年轻人就收起 了枪。 他看了一眼赤井秀一:“你应该没有什么要问的吧?” 赤井秀一想问的多了,无论是他是否知道自己FBI的身份,还是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只是在针对波本? 可他一句话也问不出来。 因为对面的人根本不会告诉他。 他终于意识到了,在对方的眼中,自己只是一颗无足轻重的棋子罢了。 所以之前叫他的时候,他才怎么也不肯出来,也不肯吃他的东西。 因为根本没有必要。 赤井秀一任何示好的行为,或者是获取情报所做的努力,在他看来都是没有必要的。 除了需要利用他的时候,年轻人不会告诉他任何东西。 他就只是,“棋子。” 前所未有的郁结和愤怒从心中升起,赤井秀一脸色阴沉地看了他很久,才终于开口。 “我是怕你出事。”他看着白发年轻人的眼睛说。 来到这里,都是因为担心他。 赤井秀一为了加入黑衣组织,没少说违心的话,然而没有一次让他觉得这么言不由衷,反感到了极点。 年轻人认真看了看他,然后说了一声:“哦。” 话音落下,他又朝尸体开了一枪。 赤井秀一额头一跳,到底还是没能彻底压下火气:“你在干什么?!” 这么鞭尸有意思吗?! 当然有意思了,004的灵魂还在旁边看着呢,都快气疯了。 赤井秀一的注意力都在他的身上,自然也没有看到,地上的尸体旁掉落着一个黑色的小盒子。 在盒子上方,一团灰色的物体正在不断地被无形的力量挤压,往盒子里塞去。 “你疯了!!!!” 今鹤永夜听到004的声音:“时之政府不会放过你的!!!!!” 这不是废话吗? 他们要是能放过今鹤永夜,今鹤永夜现在都还在老老实实上班,哪里有机会跟FBI对峙。 今鹤永夜抬起眼,对面前脸色铁青的FBI说:“我在把子弹打空。” 在摩天轮事件之前,今鹤永夜的任务还没有这么刺激,也用不到枪,所以他没有给自己准备武器,他最开始遇到安室透拿的那把枪还是002放在办公室里的。 为了这次任务,他特地去买了一把枪,还做了几发特殊的子弹。 子弹打入004的心脏之后,碎片会彻底破坏他的身体,血进入了肺部和呼吸系统,所以赤井秀一来的时候,才会看到他不断咳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今鹤永夜其实没想到赤井秀一能追踪到这里,他只是习惯了多做一些准备,事实证明,他的这些准备没有白做。 他看了赤井秀一片刻,忽然说:“你开车来的吗?” 赤井秀一没搭话,看着他的脸色依旧难看,带着些许无法抑制的抵触。 今鹤永夜说:“我们走吧。” 他抬腿越过004的尸体,在落脚的时候,像是忽然踢到了什么东西一样,黑色的盒子被他踢开了些许。 他脚步一顿,走过去将滑开的盒子捡起来。 ⒒下雪时提醒您《在柯学世界扮演路人》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⒒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本应该受着契约保护,顺利回到时之政府的004灵魂被挤压成一团,强行塞进了盒子里。 他把盒子盖上,抬头看了赤井秀一一眼。 赤井秀一还在迟疑,到底要不要在这里杀了他,或者逮捕他。 就算只有赤井秀一一个人在这里,他也相信自己能做得到。 可逮捕他……有用吗? 他会告诉自己想要的信息吗? 赤井秀一无法确定。 他最想要知道事已经伴随着地上那人的死亡而消失了,剩下这个显然不是能轻易对他开口的。 甚至很有可能,他连自己会对他动手都想到了。 说什么把子弹打空,不想被人查到,都是骗自己的吧? 赤井秀一脸上阴沉,一点也不想开口。 在白发年轻人面前,每说一句违心的话,他都感觉自己的耐心在一点点消耗。 再这么下去,他迟早会忍不住动手。 赤井秀一从来还没有过这么强烈的,迫切的,想要把一个人杀死的冲动。 他眼神冰冷地望着面前的年轻人,对方凑过来说:“送我回去吧。” 他的语气和平时一样,伸出手似乎想搭到赤井秀一的肩膀上,然而赤井秀一身体一偏,避开了他的手。 抬起的手忽然落空,白发年轻人侧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愣了一下。 赤井秀一冷冷地说:“不把尸体处理掉吗?” “就放在这里吧。”今鹤永夜没怎么在意,他都把004的灵魂塞到盒子里了,剩下的这具躯壳根本就不算什么。 更何况—— “我还想让波本看看呢。”他说。 安室透要是没看到,尸体的死讯就传不出去了。 时空盒能够保存灵魂,还能让外面的人不用打开盒子就能仔细观察,但也有弊端,放在盒子里的东西会被断绝一切信号,也就是说,004在被装进盒子的刹那,就和时之政府断联了。 等到时之政府那边反应过来,一定会迫切地想要知道怎么回事。 他们会先从网络上了解信息。 所以今鹤永夜需要那些媒体把004的死讯报道出去——重大案件的嫌疑人被人劫走,杀死在了废弃的别墅里。 这么炸裂的事件足够那些新闻媒体探讨一个星期的了,等系统收集到这些消息反馈给时之政府,他们有可能认为是今鹤永夜动的手,也有可能认为是004倒霉。 这期间,至少有一段时间他们不会对今鹤永夜动手。 今鹤永夜已经是这个世界唯一的司哨了,失去他的坐标,时之政府就再也定位不到这个世界。 而这段时间,也足够今鹤永夜研究完004身上的契约,考虑好怎么 解除了。 但万一时之政府财大气粗,又派一个人来呢。 今鹤永夜不得不多做些准备,要是真有下一个人来,落地的瞬间他就直接动手。 004这样的事,他可不想再经历一遍了。 所以菊叶这个身份必须继续用下去,代号也必须要拿到。 要论武器库,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地方比黑衣组织更充足吗? 而且他们对自己人也挺大方的。 今鹤永夜若有所思地看了赤井秀一一眼,他总觉得赤井秀一今天的态度特别奇怪。 就好像发现了什么一样。 赤井秀一看到他的眼神,心头忽然一跳,换了语气说道:“外面还在下雨。” 白发年轻人似乎并不在意他的态度转变,看了看天色说:“马上就停了。” 他戴上雨衣的帽子,率先从别墅中走出。 倾盆大雨落下,打在透明的雨衣上,溅起的水花顿时犹如音符跃起,在他的身体周围勾勒出雀跃的线条。 他身前的血迹很快就被冲刷干净,混杂着暗红的雨水顺着台阶流淌,白色的风衣犹如蒙在一片雾中。 水汽仿佛从门口吹进来,冻住了赤井秀一脸上的表情。 他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个年轻人,似乎忘记了移开视线。 对方笔直地走向那辆押运车,打开车门,把手伸进去开始清理自己的痕迹。 这场雨也如同他所说的那样,来得快去得也快,但他把一切都清理得干干净净,雨也彻底停了下来。 只有漂浮在别墅中的血腥味提醒着赤井秀一发生过什么。 那具尸体就躺在不远处,睁圆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虚空。 赤井秀一想起了对方说过的话。 “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这个“他们”,指的又是谁? 他背后的人,还是白发年轻人背后的人? 赤井秀一忽然不是很想知道。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不再适合跟对方接触了。 然而只有这一次,他真正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都不要再跟对方来往。 如果不想再被利用,再被当成棋子—— 雨后的道路满是泥泞,赤井秀一走出去的时候,对方已经自觉地坐到了车上,手里还夹着一支烟,那是赤井秀一随手顺来的。 他没有把烟点燃,只是有些好奇地望着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说:“我送你回去。” 年轻人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眼神奇妙:“我以为你是来兴师问罪的。” 不是把他甩到河里去了吗?竟然对他这么好,还送他回去。 赤井秀一额角狂跳,只差一点点就露出了狰狞表情。 这家伙——! 他什么都知道,连掩饰都不愿掩饰了! 这是非要把自己气死是吧? 赤井秀一冷笑起来: “刚才不是说了,我在担心你?” 他把枪从车窗扔进去,看似向丢到手套盒上,实则是往年轻人的脑袋砸去。 白发年轻人赶紧伸手挡住,等他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看到的就是年轻人漆黑的枪口。 咔嚓咔嚓,白发年轻人拿着卸下弹匣的枪对他打了两下。 他暗红的双眼在灰暗的车里隐隐发亮。 然而赤井秀一根本没心情理他,把钥匙插到车里,一踩油门离开了这片区域。 把年轻人送回公寓的时候,街边似乎有一道亮光闪过,他停车的动作微顿。 “我自己能解决。”白发年轻人马上说道。 这似乎又是他惹上的另一个麻烦。 又或者是他抛出的新诱饵。 赤井秀一决定不去理会。 “下车。”他命令道。 今鹤永夜很少看到他那么冷的表情,刚准备说些什么,想了想还是乖乖下车了。 之后还要让赤井秀一带着一起做任务,还是先不要作死。 然而等他回到公寓里没多久,刚打电话订了餐,一个陌生的号码就打了过来。 号码看起来是公共电话,实际上却是琴酒打的。 朗姆喜欢营造神秘感,打电话通常用匿名的,就是不显示号码那种,让人看了忍不住心里一紧,琴酒却不屑于这套,他只要电话号码不让人查到就行了。 反正整个组织里就没有人不知道他的,大大方方把号码显示出来,还能震慑住接电话的人。 然而今鹤永夜没有被震慑住,他直接把电话按掉了。 他等下还要吃饭,万一琴酒给他丢个任务过来,他连胃口都要没了。 电话挂掉之后,琴酒那边沉默片刻,再次打了过来。 今鹤永夜这才接起:“干什么?” 琴酒在电话另一头冷笑:“你以为黑麦还能保护你多久?” “嗯?”今鹤永夜有些茫然。 他看了看手机,手机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封邮件,竟然是朗姆那边发来的通知。 朗姆也不是时时都有事需要处理,所以今鹤永夜这两天没怎么监控他的手机。 这个通知是告诉他,黑麦的任务他不用去了,波本已经代替他了。 今鹤永夜:“……?” 他迟了半秒才反应过来,他的任务被波本顶掉了! 这绝对不是安室透本人的意思,而是赤井秀一那边的要求。 赤井秀一要是不想让他去,直接让朗姆把他和波本换一下就好了,反正他早就发了邮件说想要波本。 那时候朗姆没同意,因为一个任务不需要那么多的人。 但如果赤井秀一向他示好呢? 是选赤井秀一,还是一个没有代号的成员? 朗姆那边的人连琴酒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手底下的人那么废材,那才是他焦虑的真正来源,要是赤井秀一肯站在他那边…… 草。 今鹤永夜终于意识到,出大问题了! 赤井秀一和安室透不同,安室透身上背负着国家的大义,哪怕在黑衣组织里处境再艰难,他也会想办法走下去。 何况在诸伏景光死之前,他在组织里根本没有遇到多少挫折。 赤井秀一却不一样,他调查黑衣组织最开始就是为了他自己,哪怕有着FBI的命令在身,他的行动也远远比安室透自由得多。 他需要考虑的,需要权衡的,也远远没有安室透那么多。 换言之,他根本就不是安室透那么好欺负的人。 从他一言不合就把东西扔到今鹤永夜身上就能看得出来。 现在他已经不打算和今鹤永夜合作了。 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今鹤永夜为数不多还在联系的人。 今鹤永夜在这个世界待了很久,不过因为经常要换身份,他基本上没什么朋友。 赤井秀一大概算是少有的能说得上话的人,所以他一直没有换掉这个身份。 没想到这次玩得太过火,他和赤井秀一之间的塑料友情出现问题了。 今鹤永夜神情凝重。 琴酒那边大概是以为朗姆主动把他换掉了,所以才打电话过来的。 他想了想。 “……不用你管!” 反正琴酒打电话过来也不是什么好意,今鹤永夜决定不听他的嘲讽,火速挂掉电话,为了避免他再打电话过来占线,飞快给安室透打了一个。 “波本。” 他一脸凝重:“你收到朗姆的消息了吗?” 忙得焦头烂额的安室透一愣,飞快看了一眼手机。 “怎么了?” 朗姆没有给他发任何的消息,更何况把人替换掉这种事,朗姆也不会主动告诉他这个下属。 所以安室透现在还是一头雾水。 今鹤永夜说:“朗姆想让你去跟黑麦搭档做任务。” 说完他话锋忽然一转:“就是个走私任务,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对安室透说:“别管他们了,出来玩吧!”!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 67 章 欺骗神的游戏 玩?安室透眼前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了对方拎着烤串进入公寓的画面,还有几次手里拿着饮料,一副随时准备出去逛街的打扮。 安室透眼角一跳,不由得说道:“我可没有你那么闲。” “那你在干什么?”今鹤永夜问。 安室透望着眼前平静的河面,一时间没吭声。 白发年轻人兴致勃勃,一听就是闲得无聊了,来找自己打发时间的。 要是平时,他倒也不介意分出一些时间给对方,可现在实在是…… 看着停在江面上的那艘船,安室透忍不住按了按额头。 “没事不要瞎打听。”他拿出波本的冷酷语气说道。 “哦——!” 白发年轻人转眼就把电话挂了,安室透心头一阵狂跳,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诸伏景光肩膀上扛着火箭筒,一只手还搭在上面,挽起的袖子露出手臂流畅的线条,他歪头看了安室透一眼。 看到他也是一副轻松悠闲的姿态,安室透脸一黑,尽管在灰蒙蒙的天色下并不明显,诸伏景光还是听到他的语气里染上了些许不高兴。 “你怎么把这东西带来了?” 他并不是对诸伏景光不高兴,只是看到这个火箭筒,他就忍不住想起了今天发生的事。 这个火箭筒可以说是他们失败的开端,从阿兰斯落入水中到现在,他们还没有遇到过一件好事。 他已经把假押运车旁收集的血液拿去做比对了,然而在现有的数据库中,他们没有得到任何结果。 要么是对方没有犯罪记录,要么就是外国人,或者像是琴酒那样本身就“不存在”的人。 后面两种显然对他们来说更糟糕。 “因为好用。”诸伏景光拍了拍火箭筒的发射管,“射程超过900米呢。” 比那个神秘人在桥上用的实际射程更远,不过距离远了,精准度也会下降。 安室透还是有点不放心:“你也不怕炸膛……” 万一那个神秘人在火箭筒上做什么手脚,再来两个诸伏景光都不够炸的…… “我拆过了。”诸伏景光说着看了安室透一眼,里面确实掺杂了些许泥沙和石子,看起来像是仓促之间塞进去的,如果直接拿来使用会出现问题。 显然改装火箭筒的人也不想自己的武器落到别人手里,但是零和那个神秘人的思路也太一致了吧! 诸伏景光忍不住说:“我有点怀疑那个人是黑麦。” 在摩托上的时候,尽管狙击手的脸遮得严严实实,如果不是因为个子太高,连性别他们都无法确定——然而他还是从对方的领子中找到了些许痕迹。 对方的长发就藏在领子下,而且是黑色的。 不过黑麦的狙击距离远远不止800米,如果真的是他,他把游艇开得那么近,就是为了隐藏身份。 “你能确定吗?”安室透问。 “不好说。”诸伏景光没有把话说死,他和安室透站在河岸边的一处居民楼上,河面正中央停着北岛科技的白色救援船,只不过现在那艘船已经被人劫持了。 安室透打伤的那人,以及在拘留所前开车出现,把他接走的人。 ?想看下雪时写的《在柯学世界扮演路人》第 67 章 欺骗神的游戏吗?请记住.的域名[]?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 两人手里都有枪,在被安室透他们包围之后,用枪把装饰用的桅杆打断了,以此威胁他们不要靠近。 现在那艘船距离他们的距离只有五百米,然而现场安排的狙击手根本狙击不到他们。 他们看起来经验十足,上船的第一时间,就把所有船员都赶到了船舱里,还拉上了窗帘,现在没有人知道里面的情况。 “要是阿兰斯在就好了。”诸伏景光说。 如果阿兰斯也在船上,诸伏景光觉得,光是依靠口才,他就能说服那两个劫匪。 船是北岛科技派来的,在河面停留了很久,依旧没有找到阿兰斯的踪迹。 诸伏景光怀疑,他和那个神秘的摩托车手一样,已经通过排水管道离开了。 他望着远处那艘船,若有所思地说:“如果真的是黑麦,那这些人就是黑麦的帮手。” 安室透带着警察和公安同时追捕他们,他们不往人多的闹市跑,反而跑到了正在戒严的河边,那就代表着他们知道这里有一艘船,或者有可供逃离的排水管道。 是黑麦告诉他们的? 考虑到黑麦跟医生之间的关联,也有可能是医生告诉他们的?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船上的两个劫匪都有着超乎寻常的价值。 而早在摩托车手落水的时候,为了能找到他,诸伏景光就把那些地下管道全部封锁了。 河面上下游也封锁了,所以才造成了现在这样的僵持场面。 劫持救援船的人无论是开船离开,还是跳入河中,试图通过排水管道离开,都会被他们抓住。 他们已经围住现场两个小时了。 安室透声音果决:“先这么耗着!” 两个劫匪中有一个伤员,他们根本就耗不起。 接下来,就看他们是打算带着人质强行突围,还是对他们提要求,先叫一个医生上船了。 安室透对自己的枪法很有自信,那两枪打中的是躯干和大腿,都是出血量大的区域,哪怕及时止血也撑不了几个小时。 所以无论他们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只要他们敢从船舱里现身,别说诸伏景光了,就是警视厅里的那些狙击手都能把他们打成筛子。 安室透想了想,又拿起对讲机问:“北岛科技那边联系上了吗?” 原本他们是打算悄悄潜过去救人的,可问了救援公司他们才发现,船上装了最新的扫描系统,只要是靠近船体三百米内的生物,哪怕是一只蜻蜓都会被扫描出来。 更何况是藏在水底下的大活人了。 游过去恐怕比夜晚亮起的大灯泡还要明显。 这一招根本行不通,不过救援公司那边也说了,系统是 他们总公司预装的,说不定总公司那边有办法呢。 “已经在催了,还没有回音,”风见裕也的声音从对讲机传出,“我们打电话过去的时候,他们已经下班了,北岛科技和其他新兴科技公司不一样,他们研发技术的人员比较少,更多的是做技术维护的……” 比如网站维护,公共设施的设备维护…… 总的来说,就是做硬件的比较多,平时加班加点的也是这些人,反而是那些做研发的下班很早。 因为他们重要的程序都是老板写的,他们只负责调试。 安室透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上衣口袋,阿兰斯给他的那张名片不在这件衣服里。 那天阿兰斯说了,让他周末去高尔夫球场,所以他就没有把名片随身携带。 而处于对那个家伙莫名其妙的排斥心理,他也只是扫了一眼上面的电话号码。 安室透试图回忆,然而最后几位数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你先去我的住处一趟,”安室透对风见说,“帮我找一张名片,记得换衣服再过去。” 白发年轻人也知道那个地方,安室透担心风见裕也撞上对方——万一他真的那么无聊,又想起来跑去他住的地方探险呢? 之前不过是一晚上没回他的消息,他就能跑到自己的住处到处翻箱倒柜,把整整齐齐的地方霍霍得如同台风过境一般,这次还拒绝了一起出去玩,谁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 想起现在都还没收拾好的住处,安室透有些头疼地按了按额角。 事实上,今鹤永夜才没有那么闲。 在安室透拒绝他的时候,他就打开电脑,熟练地进入到了警视厅的系统里。 他还是用金田雪帆的警号光明正大进去的! 然而那些人忙得根本没空理会他,监听了好一会儿他们的通话,今鹤永夜才发现,詹姆斯和卡迈尔竟然还没成功逃走。 难怪赤井秀一心情那么差,直接把他给踢出任务队伍了。 这两个人,一个是赤井秀一一直以来的上司,一个是备受信任的同事,要是同时没了,赤井秀一当晚就会提枪出现在他的床头。 然而理解归理解,对于赤井秀一把自己踢出队伍的行为,今鹤永夜是绝对不赞同的! 这个代号他必须拿到! 今鹤永夜悼念了自己和赤井秀一之间脆弱的友谊半秒,然后果断起身。 他也去现场看看。 詹姆斯和卡迈尔今天也算是间接帮了他,如果可以的话,今鹤永夜也不想他们被抓到。 不过他不能用现在这个身份去,菊叶现在还没有被怀疑,去的话,百分百会被安室透他们看出来不对。 今鹤永夜来到公寓下方,开了一辆车飞快离开。 一直以来,他出门都是步行,不是去吃东西就是逛街,监视他的那些人根本想不到,地下车库里有一辆车就是他的,而且光明正大地摆在那里。 银色的汽车如同闪电驶出,从 那些线人的眼前掠过,线人拨开被风突然吹乱的头发,拿起相机不厌其烦地盯着公寓门口的方向,丝毫不知自己要监视的人已经离开。 而在警视厅附近的高架桥上,赤井秀一背着一个黑色大包,装作有些费力地挤到那些记者的前方。 “别挤,别挤!”站在岸边的记者顿时怒目而视,“你哪个电视台的?” 就算是出外勤的记者也有论资排辈的,尤其是这么大的新闻,哪个电视台的记者能排在前面,更是有讲究的,要是不守规矩—— 记者一望过去,就见那高大的男人说:“富士台。” 收视之王! 记者咳了一声,赶紧收起不满之色。 他往旁边挪了挪,又忽然觉得不对,富士电视台的记者不早就来过了吗? 他有些疑惑地歪头,站在他身旁的男人穿着棕色大衣,脖子上围着黑色围巾,半张脸埋在围巾里,说话带着些许鼻音,那双绿眸却透着冷峻和锐利。 记者心里一凛,连忙移开视线。 赤井秀一缓缓从包里取出摄像机的三脚架,皱眉望向不远处的白色救援船。 为了不被人追踪,他和詹姆斯都同时把连线的耳机给毁了,然而他没有想到,詹姆斯他们竟然没能逃出来。 从白发年轻人那边的公寓出来,赤井秀一看到手机上没有任何联络的暗号,当即就觉得事情麻烦了。 可到了现场他才发现,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 除了水面的包围圈和封锁地下管道的那些人,在旁边的高架桥上,还停着一架武装直升机! 最开始就是因为对他们的预估不足,警视厅才没能开直升机出来护送——等他们准备好可以开出来的时候,赤井秀一早就骑着摩托艇扬长而去了。 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所以赤井秀一才能离开得这么顺利。 而现在……直升机就停留在这么近的地方,詹姆斯他们根本走不了。 暗处还埋伏着不少狙击手,想起之前在河岸上狙击自己那人,赤井秀一皱了一下眉头。 他总觉得那人的狙击风格有些眼熟,但后来面对押运车的时候,对方又那么凶狠…… 赤井秀一停止深究,当务之急,还是先想办法联络上詹姆斯他们。 他在河岸边站了一会儿,拿起三脚架和摄像机动作熟练地组装,来之前他也准备了假发,而且摄像机块头大,又笨重,正好能够遮住他的脸。 船舱里,詹姆斯正在焦急地踱步。 卡迈尔伸直了一条腿,以一种别扭的姿势侧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他的背部中了枪,大腿上也中了枪,只有这样的姿势才能坐得下来,然而体力却并未能够节省多少。 他额上冒着冷汗,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状态已经是肉眼可见的差了。 船舱里弥漫着血腥味,一团团沾血的纱布堆积在他的脚边,对上詹姆斯有些焦急的视线,他有些艰难地扯了扯嘴角。 “要不是我拖了 后腿……” 如果他没有受伤,以他的车技,他们绝对能甩开那些警察和公安的。 是他太过自信了,觉得日本警察应该没有那么大胆,就算要开枪,也会先口头警告…… “别说那么多了,”詹姆斯打断他,“你先休息,我想想办法。” 这种情况,还能有什么办法,卡迈尔苦笑。 救援船上的船员一共六人,其中一个负责开船,一个维护,还有四个是下水打捞的水手,现在都被他们关在最下面的储藏室里。 四个水手身体素质都很好,其中有两个体型跟卡迈尔差不多,要不是卡迈尔手里有枪,根本就关不住他们。 万一让他们看到卡迈尔现在的样子…… 别说外面那些包围他们的警察了,就连这艘船内部他们也控制不了。 卡迈尔抬起满是冷汗的手,拉开帘子的缝隙,悄悄看了外面一眼。 这时他忽然一怔,低声叫道:“快看!” 詹姆斯快步走过来,没多久他就在河对岸的那些记者堆里看到了赤井秀一的身影。 尽管赤井秀一把身体压低,躲在摄像机后面有意缩小了存在感,还戴上了假发——但是那条黑色的围巾! 那是他们上次圣诞节出去的时候买的! “那些船员的手机!”詹姆斯猛地起身,拿起一个盒子,“快,开机!” 担心被抓之后会连累赤井秀一,他们早就把自己的手机毁了,然而这些船员的手机却还在,为了断绝他们与外界的联系,上船的时候,他们就把船员的手机全部收起来了! 他和卡迈尔把那些手机一个个重新打开,而就在这时,外面的警察也发现了这一状况。 “手机信号恢复了!”其中一个通讯组员说道,“我们要不要试着打个电话过去……” 劫匪只有两人,其中一个还受了伤,船员却有六人,万一那些船员自己支棱起来了呢? “没有那么简单。”诸星登志夫站在指挥室里,深深皱起了眉头,因为安室透不能出面,明面上负责指挥的还是他,“如果船员和劫匪发生了冲突,不可能没有枪声传来的。” 发现自己控制不住那些船员,他们一定会动用武力,不可能这么风平浪静。 这时通讯员又说:“有电话打进来了!” 诸星登志夫说:“可能是他们家人打的。” 等候在拘留所的媒体发现押运车没能及时到达,立即就起了疑心,后来警察们包围高架桥、有人劫持救援船这一连串的消息更是引爆了整个社会。 几乎所有能称得上是媒体记者的人都动起来了,都在赶往这边。 那几个船员的身份也被曝光了,他们身边的人几乎都在往那几个手机里打电话。 只不过那时候的电话处于关机状态。 说不定是有的船员家人在一直坚持不懈地打呢? 通讯员充满惊喜的声音忽然传来:“电话接通了!” 他们连忙接入通话频道,然而耳边传来的只有滋啦滋啦的电流声,还是特别刺耳的那种。 怎么回事? 几个通讯员面面相觑,这时指挥系统中一道声音忽然传来:“是暗号!快切断通话!” 然而安室透的提醒已经完了,电话在他话音还未落下的时候就挂掉了。 在那艘船上,詹姆斯拿着手机,飞快输入了一个网址。 河岸边,赤井秀一像是什么都没有拍到那样,有些遗憾地收起三脚架准备离开。 “你怎么这么快就走了?”他身旁的记者说。 “先去吃饭。” “那也没有必要把设备一起带走啊!”记者忍不住提醒,“等你再来可就没有这么好的位置了!” 然而他回头看到的,却是那高大的男人从容离去的背影。 赤井秀一将黑色围巾拉起,遮到自己的鼻梁上方。 针织的材质很柔软,在沁着湿润水汽的空气中,随着呼吸渐渐堆积起了一丝温暖。 他背着黑色大包的身影从街道上走过,墨绿的眼眸锐利而冰冷,眼底仿佛沉淀着寒芒。 一辆黑色的汽车静静停留在街边,直到他的身形走过,车窗才缓缓降下,年轻的男人坐在车里,他交叠的腿上放着一叠资料,紫眸清亮又幽沉。 像是透过车外的后视镜看了一眼,他眼里浮现出些许兴味。 司机不敢看他的眼神,小心翼翼地开口:“老板……前面好像封路了……” 今鹤永夜收回视线,“哦”了一声,“撞过去。” 司机身体一抖,今鹤永夜神色平静,“开玩笑的。” 他仿佛没看到司机瞪大的眼睛,以及突然松了口气的表情,抬眼看了看前方。 “去找那边的警察,问问看是怎么回事。”!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 68 章 欺骗神的游戏 司机很快下车去了。 为了能让高架桥上的直升机随时起飞,警视厅对通往高架桥的道路进行了封锁,隔着很远就能看到交通警察拿着红色的指挥棒在挥舞。 在那些交警的后面还站着另外一些警察,因为背对着车辆,司机也看得不是很清楚。 等到他走过去,看到那些警察手里都端着枪,而且还是杀伤力大的冲锋枪,司机冷汗都下来了。 还好刚才老板的玩笑话没有被听到,不然他们现在已经被枪口给包围了!!! 而且老板说话时的语气太过平静,司机都分不清他到底是开玩笑,还是真的那么想的。 习惯了听从命令的司机刚刚差点脚一踩油门,带着车直接冲过来了。 想到这里司机一阵后怕。 他拿出工作证,走到前方的一个交警身边。 北岛科技说是整个国家的支柱也不为过,在这个国家里很少有人不知道他们的,看到他的工作证,交警思索两秒,说道:“河上有劫匪打劫了救援船……哦对了,船还是你们公司的。” 这些事不是什么秘密,只要打开车上的广播就能听到了。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发现这件事情之后,媒体和报社竟然没有像往常那样谴责警视厅的无能,反而说不愧是跟美国有关的大案,连劫匪都这么猖狂。 从红绿灯突然失效,整个城市陷入混乱,到劫匪出现,劫持了知名企业的救援船,那艘船的作用还是打捞从美国来的国安局发言官…… 整个社会都陷入了奇怪的兴奋当中,就好像亲自穿越到了美国警匪大片的现场—— 就连警视厅交通部的这些警察们,都有种极其强烈的不真实感。 要不是看到桥上停着的直升机,他们都想说这是什么魔幻电影的片段了。 怎么可能有人做出这种事。 听完交警的话之后,司机:“……” 司机带着一脸复杂的表情回到了车里,他在打开广播还是不打开之间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偷偷看向后座的男人。 对方放置在腿上的文件已经变成了笔记本电脑,他把手指轻轻搭在触控板上,望着屏幕的紫眸里闪过一丝趣味,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事。 深色的碎发垂到他的额前,那还是一张很年轻的脸,眉眼俊秀,气质清绝,一眼看过去,就好像教养良好的公子哥,无论对谁都很有礼貌,很容易让人卸下防备,无论对他说什么,他也不会生气。 然而只要对上他那双清透的紫眸,司机就会不自觉地紧张。 清楚地从他的笑容里看到了慵懒与邪气,仿佛某种邪恶的事物正在苏醒一般,司机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老板……” “嗯?”今鹤永夜抬眼。 “前面……有人打劫了我们的船。”司机终于还是把话说完了,说话的时候,他的背后一直冷汗直冒,好像打劫那艘船的人是自己一样。 今鹤永夜神色平静地说:“我知道了。” 他垂下眼,望着面前的电脑屏幕。 警视厅临时指挥部那边正在抓紧时间分析那段暗号到底是什么意思,然而今鹤永夜根本不用那么麻烦,他只要接入网络,对这附近所有的数据进行监控和分析就行了。 现阶段的网络对他来说简单得和幼儿园的算术题没什么差别,一行行数字从他眼前飞过,一个个窗口跳出来又消失,那些都是附近的人正在浏览的网页,以及通话和短信内容。 最终,他的视线停留在了一个空白的网页上。 他动动手指,将打开网页的手机型号调出来,然后探查信号来源。 距离他的位置大概一千米……是在船上! 如果是在高架桥的另一边,距离应该有一千五百米左右,至于是其他记者或者围观群众,根本没有必要长时间停留在一个空白页面上。 空白页面很有可能是设置了阅后即焚,只要有人打开过网页,上面的内容就会自动消失。 他思索片刻,侵入到网站连接的服务器里,最终从服务器中抓取了信息。 几秒钟之后,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些许笑容。 警视厅做不到像他这样监视所有的信息流,就算能做到,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分析,他们只能先用信号屏蔽器切断船上的劫匪与外界的联系。 可他们的同伙想传递给他们的信息已经传递到了。 安室透神色凝重:“这么短的暗号,不可能是完整的句子,更像是一个时间或者地点的暗示。” 也有可能是其他的,比如说暗示劫匪看向某个方向。 他拿着望远镜,不断环视着河岸两旁的人。 没有看出任何异常,也没有看到和黑麦长得很像的人。 也有可能他们的同伙不是黑麦,但那些人绝对已经到了现场。 “要做好准备了,”他通过耳机接通了诸伏景光的连线,“劫匪很快就会开始行动了。” 诸伏景光之前拿着的火箭筒就放在他的身边,人却已经到了远处的狙击点上。 他站在一扇窗户旁,黑色的耳麦一直延伸到他的脸颊边,他微微眯着眼,带着刻度的瞄准镜精准锁定住了河面上的救援船。 “明白。”诸伏景光说,“这次就算是一只苍蝇也不会让它跑掉的。” 救援船和豪华的游艇不同,只有一层的船舱,最前面是通透的驾驶舱,玻璃已经被他打碎了,那是第一次劫匪登船威胁船员的时候打的,对方很警惕,发现有狙击手之后,立即逼迫船员进入了船舱里。 也正因为玻璃窗破碎,诸伏景光现在可以直接看到里面的场景。 只要有人过来开船,他一枪就能打中那人的脑袋。 他已经和零商量过了,两个劫匪中留一个活口就行。 驾驶舱外面没有任何遮挡,在那两个劫匪中,更有可能是没有受伤那个出来开船,诸伏景光打算击毙的也是他 。 剩下一个受伤的……枪很有可能会被留在他手里,但按照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就算发现同伙死了,他也无法立即移动到下方的储藏室对人质实施报复。 他们已经用热成像扫描过了,两个劫匪中一个年纪身形板正,看起来年纪有些大,另一个身体温度高,受伤之后有发热迹象,剩下的船员则都被关在储藏室里。 两个劫匪的身体都有物体遮挡,无法进行狙击,所以只能等。 这次劫匪在岸上的同伙联系,对他们来说是机会,对诸伏景光来说也是机会。 他凝神屏息,过了一会儿听到安室透说:“劫匪开始行动了!” 热成像扫描出来的画面上,没有受伤那个劫匪霍地站起。 詹姆斯说:“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办法……你还能动吗?” 他看向浑身冒着冷汗的卡迈尔,卡迈尔立即回道:“当然可以!” 赤井秀一已经为他们想到了办法,他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再拖后腿! 他强撑着身体就要站起来,詹姆斯说:“你先等等,我帮你。” 为了避免在储藏室里的船员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他们之间没有对计划进行任何交流。 和安室透猜测的差不多,简短的暗号只能传递几个字母或者数字,然而那组合起来不是任何的时间或者坐标,而是一个网址。 网址上记载了赤井秀一的详细计划,詹姆斯刚看完就发现手机信号断了。 他用枪直接把手机打碎,然后从柜子里找出了两套潜水服。 热成像扫描探测距离早就超过了五百米,为了避免警方把他们的行动看得清清楚楚,他把这些装淡水的桶挡在角落里,现在正好可以借着桶的遮挡换好潜水服。 因为不是远距离航行,船上的储备水不是很多,詹姆斯只能在很小的范围里活动。 他拿出从墙壁拆下来的挂钟,用螺丝刀拧开后盖。 赤井秀一计划第一步,就是要让他们伪造出炸弹。 然后把“炸弹”绑在其中一个船员的身上,让船员出去开船。 船员不会被狙击,因为“炸弹”的存在,外面那些警察也不敢轻易拦截他们,只能让他们突围。 但就算救援船成功突破了警方的包围圈,高架桥上的直升机还是能轻松追上他们,所以截止到这一步为止,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转移视线。 他们的真正计划,是在船开出去一段距离之后,穿着潜水服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水中,通过水路逃脱。 警视厅不可能把所有的排水管道都封锁,他们的重点范围应该在船体一两公里左右,只要出了这个区域,他们就安全了。 唯一的难点,就是他们要怎么避开所有人的视线跳入水中。 但这恰恰是他们最不用担心的问题。 只要有赤井秀一在,岸上出多大的乱子他们都不会觉得意外。 詹姆斯将船上找到的水管切成几截,用塑料薄膜 一层一层裹好,然后绑到挂钟后面。 挂钟是长方形的,又正好是数字款,他把钟的后盖拆掉,却没有把电池和零件取出来,钟上的数字还在不断地跳动。 后面又绑上了整整齐齐的黑色长管,就好像正在倒计时的炸弹一般。 “炸弹”制作好之后,詹姆斯脱下粗糙的手套,拿起另一套潜水服给卡迈尔穿上。 之后他将浸在水里的手机捞出来,直接朝手机开了一枪。 手机瞬间四分五裂,枪声和物体破碎的声音让船舱下方的人们一下子紧张起来。 詹姆斯拿着枪打开储藏室的门,问:“谁是驾驶员?” 潜水服的面罩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说话的时候些微雾气浮现上来,覆盖到他的眼睛上。 看不见他的眼神,那些船员更害怕了。 詹姆斯用枪敲了敲储藏室的门,邦邦的敲击声刺激着所有人的耳膜,很快就有一个人脸色惨白地举起了手。 上船的第一时间,詹姆斯就看到他在驾驶舱里,他还记得驾驶员的脸,这么问不过是让他内心产生恐惧,更好进行下一步计划罢了。 他示意驾驶员出来,然后再次将储藏室的门锁上。 站在船舱里的驾驶员战战兢兢地望着他,他拿起制作好的“炸弹”绑到那人的身上,冷冰冰命令道:“出去开船。” “不要……”看着显示着五分钟的倒计时,驾驶员惊恐道,“不要杀我!” “快去!”詹姆斯故作不耐烦地催促。 驾驶员打着哆嗦,一步一步往外走。 他走的每一步都很小心,连呼吸都屏住了,生怕惊动绑在自己身前的炸弹。 但无论他多么小心翼翼、提心吊胆,船舱都很小块,没走几步,他就到了门口的位置。 詹姆斯拉开门,一把将他推了出去。 冷风从驾驶舱破碎的窗户吹进来,驾驶员下意识惊叫出声:“救命啊!!!!” 岸边乱哄哄的,记者们或是激动或是客观的报道声,围观群众嘈杂的议论声,都在这一刻被同一声尖叫给打破了。 那道声音非常惊恐,穿透灰暗的河面传了过来。 正在聚精会神盯着船舱的诸伏景光瞳孔蓦地放大。 “这是——” “人质!”安室透的声音比他更快,“所有狙击手暂停行动!” 尽管早就下了要击毙劫匪的命令,但他们也明白,劫匪不可能一个人出现在毫无遮挡的驾驶舱里,必定要挟持人质的。 他们讨论过如何在不伤害人质的情况下击毙劫匪,然而无论如何他们也想不到,劫匪根本没有出现。 出现的是身上绑着炸弹的人质。 驾驶员今天穿的是防风外套,非常宽大,绑在他身前的炸弹被衣物遮挡了些许,但依旧能让人清楚地看到上面的倒计时。 04:56 04:55 04:54 上面的数字不断跳动着,刺激着所有的神经。 岸边传来记者们的吸气声。 “怎么办?”耳机里是诸伏景光的询问声。 不太对,安室透目光沉沉地望着驾驶舱上的人:“一定有哪里不对……!” 他的车一直跟在那两个人后面,因为离得远了,他没有看得很清楚,但在他的潜意识里,不应该出现炸弹这种东西的。 如果炸弹是和他们一起掉进河里的,为什么炸弹没事? 防水的? 安室透的视线从那些黑色的长管上划过,因为有宽大的衣物作为遮挡,他并不能看得很清楚,但长管的边缘确实像是裹着防水材料。 但还是不对劲。 有炸弹他们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非要等到现在,等到岸上的同伙给他们发消息? 他们有同伴受伤了,还在河面耗了两个小时! 安室透已经开始怀疑那些炸弹是假的了,但是他不敢赌。 如果他猜错了,那艘船上的所有人都会给他的错误陪葬。 安室透捏着望远镜的手渗出了些许冷汗。 “船开动了。”诸伏景光说,“我先换个地方。” 救援船的速度不快,他打算一边开车一边寻找机会。 “好。”安室透哑声说,“拜托你了。” 现如今,除了让那艘船开出去,他们没有任何办法了。 如果那真的是炸弹,除了倒计时,船上的人随时可以控制炸弹爆炸。 在劫匪刚有行动的时候,岸上的专家就分析过了,他们很有可能是在穿潜水服。 “直升机待命。”诸星登志夫的声音同时从指挥系统中传来。 04:10 将近一分钟的时间,行进速度缓慢的救援船在所有人的注视中靠近了警方的包围圈。 快艇和巡逻艇默契地给他们让出了一条路。 船只和站在艇上的警察视线交错时,驾驶员近乎崩溃的表情映入了所有人的眼中。 “能确认吗?是不是炸弹?” 安室透询问开车跟上去的诸伏景光。 “看不清。”诸伏景光说,“里面的劫匪也看不到。” “刚刚吩咐巡逻艇上的警察暗示了,不知道驾驶员有没有看懂……” 如果能把衣服拨开一些就好了,安室透想着,忽然看到停在高架桥上的直升机。 “快让直升机准备!”他大声喊道。 直升机的螺旋桨风力非常大,如果能把遮挡住炸弹的衣服吹开一部分—— 已经开出了一公里的距离,就算他们动用直升机,在劫匪的眼中也不会觉得很奇怪! 高架桥上的直升机立即腾空而起。 而在很远的一座大楼里,赤井秀一也瞄准了那辆直升机。 直升机很快就到了救援船的上方。 赤井秀一神色凝重,他现在手里已经没有超远距离的火箭筒了,只靠狙击枪打直升机,到底还是有些困难。 武装直升机的油箱藏得很深,不知道几枪才能打开一道口子…… 然而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比之前拦截菊叶更困难。 他皱起的眉头松开,对准直升机油箱的位置扣动了扳机。 几乎是同一时间,正在通过对讲机和岸上对话的飞行员疑惑地“喂?”了一声。 “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没有声音了? 正在疑惑间,机身传来砰的一声脆响,有子弹打中了机身。 “有狙击手——!” 飞行员再次拿起对讲机,这时他面前的表盘也发出了“滴!”“滴!”的警告声。 [程序错误] [程序错误] 红色的字迹闪烁,直升机忽然一歪。 地面上,一辆黑色的汽车悄无声息地从岸边驶过。 车窗缓缓上升,遮住了一张年轻而冷漠的脸。 安室透的耳机里传来风见裕也奇怪的声音。 “北岛科技那边的人突然联系我了。” 风见裕也说:“他们让我告诉您——” “船上的炸弹,是假的。”!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 69 章 欺骗神的游戏 风见裕的话音刚落,响在所有人耳畔的螺旋桨声音就忽地一停。 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了,所有人眼中的世界都变得静悄悄的,记者停下了激动的声音,围观的人们停止了交谈,他们不约而同地仰头朝天空看去。 盘旋在空中的直升机正在往下坠,犹如一团巨大的阴影坠入了河中。 灰蒙蒙的河面溅起了苍白的浪花,连成一条防线的巡逻艇在水面上波动,离去的救援船晃动不已,不断涌现的浪花将白色小船推向更远的地方。 直升机的双翼没入水中,尚未停止旋转的螺旋桨在水面上掀起偌大的漩涡。 人们张大嘴,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景象。 因为直升机的存在,所有人都潜意识认为劫匪不可能逃脱。 有些人脸上已经露出了期待,满怀希望地想要看劫匪的真面目了。 然而现在,他们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住了。 直升机就那么没了。 仿佛坏掉的玩具一般,在他们眼中直直坠落,就这么坠入了河中。 “……有狙击手!” 飞行员带着杂音的通讯终于传入了安室透的耳朵,安室透瞳孔微颤,眼中仿佛还倒映着刚才直升机坠落那一幕。 坠落的阴影在他眼中挥之不去,诸星登志夫的声音同时响起。 “我们的分析员刚刚得出结论,装载炸弹的计时器是从时钟上拆下来的,在救援船的宣传视频中,我们找到了一模一样的屏幕……?[]?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然而他这话说得太迟了。 视线触及到河面上的救援船,安室透的喉间仿佛被尖刀抵住,什么回应也做不出来。 早在诸星登志夫的声音响起之前,那艘船就已经停下来了。 和直升机掉下来几乎是同一时间。 不是因为驾驶员受到了惊吓,而是因为威胁他的人已经不在船上了。 如果那些劫匪还在,就算被吓死,他也会紧紧攥着船舵不敢松手。 所以船上的劫匪一定是在直升机坠落的时候跳入了河中。 他们之中有人受了伤,落水姿势可能不那么标准,而听到声音的船员立即就会意识到,那些拿枪的人已经不在船上了。 所以他才会停下来。 “排水道口……!”安室透像是突然抓住了什么,迅速说道,“所有人,马上移动到目标一公里以内!!” 那些劫匪真的在船上穿上了潜水服! 安室透脑海中早就闪过了这样的猜测,然而那时候所有的逃脱路线都已经被他们堵死了。 他一直都追在那辆车的后面,如果他们有炸弹,根本不用这么麻烦往河边跑,更不用来劫持救援船。 只要把炸弹往人多的路口一扔,他们早就脱逃了。 安室透根本没有考虑过炸弹这回事,更想不到那些劫匪会把炸弹绑在船员的身上。 所以船就这样冲出了他们设置好 的包围圈。 连作为最后保障的直升机都失效了。 但是事情就这样完了吗? 安室透飞快命令道:“A组和B组,放弃现有的排水管道入口,立即前往长町方向展开搜索!C组负责地面出口,注意观察周围是否有可疑人士出没……” 他们布置的这么多警力可不是摆设。 城市的排水系统运行良好,由于刚刚下过雨,大量雨水正在朝着管道下方汇聚,半小时以前,安室透就收到了汇报,很多地方的水深超过一米,早已没过腰际。 劫匪中有人受了伤,他们可不能像没受过伤的人一样,想怎么走就怎么走。 就算穿着潜水服,想从救援船游到管道口都需要耗费极大的体力,再加上管道里糟糕的状况,天气又在逐渐转冷—— 安室透飞快展开地图。 错综复杂的管道图映入他的眼中,他拿起笔,在其中几个地方画上了红圈,然后把地图拍给风见裕也。 “派人守住这些地方,”他一边下楼一边给风见打电话,“带上最好的装备,允许你们动用武力!” - 会是医生吗? 往楼下跑的时候,安室透都还在想。 从直升机坠落到现在,可能都没有一分钟的时间,可在他的世界里却仿佛过了很久。 安室透设想过所有可能,包括直升机会失效,但那是在还有其他办法补救的情况下。 他相信不管出现什么情况,他准备的预备措施都足以应付。 无论是天上还是地下,是陆地还是水里,他们的包围圈都已经足够密不透风。 可还是被那艘船撕开了一道裂口。 这像是医生的手笔,又不像是医生。 医生冷静而大胆,比起藏在暗处,他更喜欢光明正大地出现在现场。 有时候哪怕他就站在犯人身边,人们也绝对想不到会是他教唆那些人去犯罪。 只有足够聪明的人,才能抽丝剥茧,从一些蛛丝马迹中发现他的存在。 而今天这人,却毫不介意展示自己的实力。 他的计划同样缜密而细致,但又充满了惊心动魄的意味。 他的每一步都走得很险,也很有魄力。 安室透能感受到他对同伴的信任,这是在医生那里从来都没有过的。 一开始安室透就不觉得那人是医生。 然而最后直升机坠落的时候,安室透又忍不住产生了似曾相识的感觉。 难道真的是黑麦?他又和医生联手了? 还是医生叫他来的? 安室透吸了吸气,飞快钻进车里。 现在想这些也没用,等他抓到人就知道了! - 赤井秀一收起枪,视线不受控制地往下瞥了瞥。 一辆黑色的轿车正在从河岸远离。 司机开车的速度不快,但车辆很稳,绕过其他车的动作也 很灵活,一看就是专业的。 赤井秀一看不到车里的人,车窗全部都是黑色,完全隔绝了外人的视线。 ?下雪时的作品《在柯学世界扮演路人》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但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对。 所有人都还在为直升机的坠落震惊,路边的车停下,行人驻足,这时候选择离开的黑色轿车在赤井秀一的眼中便显眼起来了。 他举起狙击枪,下意识朝那边瞄准。 黑色的轿车和车牌号映入眼中,赤井秀一眼前闪过直升机突然坠落那一幕,又飞快放下了枪。 这时画面里忽然闪过了一个影子,那是他放下枪时残余的视线瞥到的,隐约带着点熟悉感,他心里莫名的一跳,再次举起枪寻找起来。 然而他找了好几秒都没能找到那个人,瞄准镜的视野集中,但不够宽,不适合用来做这样的事。 他还要抓紧时间去接卡迈尔他们。 何况,没有可能的吧? 回忆起那道人影,赤井秀一没由来的有些心惊。 他刚刚……好像看到了苏格兰? - “老板,我们现在去哪?”司机从后视镜里悄悄打量坐在后座的年轻男人。 他被叫过来的时候,老板说是要去参加一个会议,后来路被封锁了,老板又突然想要停下来看热闹。 现在又让他把车开走…… 不知道为什么,司机有点心慌。 老板这么不着调的时候,通常都是有人要倒霉的。 司机已经被他“带着”去看过好几起杀人案了。 通常都是他们的车停在路边,什么也不用做,然后没多久,就会听到一声惨叫划破天空,命案发生了。 老板好像每次都能料到会有那样的事情发生,等到有人报警,警察来询问的时候,他就会叫自己把车开走。 要不是老板从始至终都待在车上,而且和那些人没有过任何的接触,司机都快以为那些命案跟他有关了。 然而即使与他无关,司机看到他的时候,还是有些心惊胆战。 “哪也不去,”今鹤永夜说,“把车靠路边停一下。” “好的。”司机找了个空位,飞快把车停好。 今鹤永夜没有下车,而是坐在车里,戴着耳机继续监听警方通话。 一条一条命令传出,发出命令的人逻辑清晰,思维敏锐,尽管声音经过了特殊处理,今鹤永夜还是能知道那是安室透的。 他的布防很精准,很及时,如果卡迈尔他们真的往排水管道口的方向逃,他们还是会被抓住。 想起赤井秀一把他踢出队伍,今鹤永夜忽然很想看他震惊的样子。 装着004的盒子就躺在他的口袋里,他用手拖着下巴,静静地思考了一会儿L,还是发出了一道命令。 [前方五百米有个维修站,把船开过去。] 这道命令是发给救援公司的,如今人质获救,就算有警察登船,也不会阻拦他们把船开走,而且停靠的地方就在前面。 [去检查一下控制台有没有坏。] [好的老板!] 收到消息的人还以为他是在担心最新研发的系统,马上编辑了一大段话发过来:[我已经跟现场的警察确认过了,他们只打坏了驾驶舱的玻璃,没有伤到我们的机器,控制台上连一条划痕都没有!] [这套系统价值十个亿] 今鹤永夜慢悠悠打字:[你说要是有划痕呢?] 他装在救援船上的系统只是试运行,真正的作用是出海打捞和考古,扫描范围远远不止三百米,说价值十个亿都有点低了。 负责人被吓了一跳:[!!!] 今鹤永夜说:[是谁打的,让谁亲自提着油漆桶过来补] 负责人:[……!!!!!] 老板!!那可是狙击手啊老板!!!! 负责人拿着的手机差点没甩飞出去。 今鹤永夜没有管他现在是什么心情,认真倾听了一会儿L警方那边的对话,他们果然还没有逮到人。 因为卡迈尔他们根本就没有往排水管道走。 他入侵了直升机的系统,卡迈尔他们落水的声音离直升机很近,所以他听得比谁都清楚。 卡迈尔是突然掉下去的。 不然正确顺序应该是直升机落水-借着水浪的掩护-卡迈尔他们跳水潜逃。 虽然前后只差了一秒不到,但就是这短短的时间差,让安室透意识到了不对。 不过他也只是以为那两个劫匪等不及了,根本没有想到是卡迈尔出了状况。 卡迈尔一直坐在船舱里,又有詹姆斯帮忙穿潜水服,谁也想不到他根本撑不住了。 在原来的剧情里,是他导致赤井秀一暴露的,后来宫野明美死亡,尽管杀人的是琴酒,他却一直都很自责,把这件事往自己的身上揽,不难想象在受伤的时候,他也会强打起精神,不愿意拖任何人的后腿。 之前他一直保持着高度集中的精神,紧张的局势也足以让他忽略掉身体上的痛楚,然而当他站在船舱的边缘,发现自己离逃离只剩下最后一步—— 哪怕只是稍微松一口气,他的身体也会跟着放松,认为环境已经安全了。 所以他才会控制不住掉下去。 不知道人有没有晕倒,但凭詹姆斯一个人带着他,前往五百米之外的排水管道口显然已经不安全了。 游过去至少也要十几分钟,而之前船开出来也就一公里多的距离,警方把车开过来顶多一两分钟,剩下的时间足够用来布控,把他们围得严严实实的。 詹姆斯只有一个选择——继续跟着船走。 所有人都觉得他们往排水管道的方向逃离了。 而船还在移动,只要抓住船边的物体,就能轻松带着卡迈尔离开,到时候,他们会在另一个地方靠岸。 谁也不会注意到藏在船只下方的他们。 驾驶员已经被吓到了,也不可能想到要临时打开检 测系统。 今鹤永夜打开那艘船的定位,五百米对受伤的人来说是不可逾越的距离,对于船来说却不算什么,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就到了。 船在检修站靠岸,船上的警察应该没有很多,詹姆斯他们已经安全了。 今鹤永夜关掉定位,退出监控系统,打开邮箱看了起来。 一封未读邮件忽然出现在他的眼中。 [菊叶君。] 竟然是宫野明美的邮件,而且很有礼貌:[你能来学校一趟,帮我一个忙吗?] [PS:我报名了同学的联谊会,琴酒大概以为我去联谊了,今天不在学校外面] 末尾还有一个:D的表情包。 今鹤永夜想了想,大概是让自己给宫野志保带什么东西? 他回复道:[好,等我] 而在另一边,没有等到卡迈尔的赤井秀一皱了皱眉头,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一封邮件静静躺在他的邮箱里。 [大君,能帮我一个忙吗?] 发信时间是两个多小时以前,大概是因为他没回,宫野明美又说:[如果你没空的话就算了哦,不用回我] 赤井秀一点开回复,还没开始打字,一个陌生的号码突然打了起来。 “喂?” “是我,?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詹姆斯压低的声音传来,“来接一下卡迈尔,他晕倒了。” “好!”赤井秀一飞快收起手机。 南洋大学外面,伏特加正在无聊地数着校门口种了到底多少棵树。 过了很久很久,他说:“大哥,咱们不去那个什么联谊会外面等吗?” 琴酒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你信她?” 宫野明美会去参加联谊? 在黑麦出现之前她就从来不参加这些社交活动,现在怎么可能突然想去。 “她还骗不了我。” 琴酒说:“就是因为她的小聪明,我已经知道她想见的人是谁了。”! 下雪时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 :, :, :, :, 希望你也喜欢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 70 章 欺骗神的游戏 是那个白发小子吧? 听到琴酒的话,伏特加心里暗暗想道,他从来没见过琴酒对谁那么在意过。 琴酒这几天一直在找对方的信息,就像是要挖出他的什么秘密一样,这在以前也是从来没有过的。 如果看对方不顺眼,把人杀了不就好了吗?只是一个没有代号的成员,没有人会在意的吧? 然而想起那天在酒吧见面的场景,对方的大胆以及展露出来的身手,伏特加不得不承认,杀了对方还真有点可惜。 要不是琴酒面色不善,更像是在寻仇,伏特加都快以为他是想把那个小子招为小弟了。 应该没有那个可能吧?伏特加偷偷看了琴酒一眼,什么也没看出来,他移开目光,继续盯着南洋大学前的树木,无聊地发起了呆。 回复完宫野明美的信息之后,今鹤永夜熟练地切换邮箱,登上了朗姆的账号。 自从被赤井秀一翻脸踢出队伍之后,今鹤永夜变得很谨慎,每天都要固定查看一次朗姆的账号,还在账户上设置了程序,要是赤井秀一再给朗姆发消息,他这边也会收到提醒。 不过那次之后,赤井秀一就再也没有跟朗姆联系过了。 赤井秀一根本就没有那个时间。 他不是开自己的车来的,詹姆斯让他去接卡迈尔,他只能临时在路边找车。 高架桥附近到处都是记者和摄影师,等他避开那些人,找到车离开之后,已经过去好几分钟了。 宫野明美的邮件自然也没来得及回,如果只是小事,以宫野明美的性格不会拜托他,如果是重要的事,就更不可能突然说没空就算了。 赤井秀一皱了皱眉,忽然想起琴酒去学校找过两次宫野明美。 难道这次又是琴酒? 想起琴酒是因为白发年轻人的关系才找到的宫野明美,赤井秀一眉头皱得更紧了。 又是那个年轻人。 所有的事情都跟他有关。 无论是实验室,朗姆和琴酒之前的纠葛,还是现在的宫野明美。 就连整座城市—— 车辆从岸边略过,驻足的行人议论声传入耳朵,更远一些是交通警察的哨声,警笛声…… 只是因为波本无意中查到他的资料,想把那些资料交给朗姆,他就报复波本。 跟踪波本,挖出他的秘密还不够,还要挑衅他最擅长的事。 波本是做情报交易的,他就要把警视厅里的那人杀掉,让波本拿不到任何情报。 赤井秀一进入别墅的时候,他还隐约露出了失望的神情,说怎么不是波本。 赤井秀一神色微冷。 他知道波本很擅长挖情报,也有想过要不要直接从波本那边买消息,毕竟波本靠着外国人的关系进入过警视厅,还见到了那个人。 但他没办法解释他为什么对FBI的消息感兴趣,以波本的敏锐,说不定会察觉到不对。 所以思考过后,赤井秀一还是决定自己出手。 在出发之前,他还想过要打破常规,跳出白发年轻人的圈套,可直到最后他才发现,这根本就是无用功。 因为白发年轻人的目的只是要让那个人死。 只要赤井秀一出现,打乱了警方的计划,那么白发年轻人的目的就达到了。 他有无数种方法可以接近押运车。 就算赤井秀一答应他一起去看戏,说不定他也会突然掏出一把狙击枪来,问赤井秀一要不要试试手感。 他知道赤井秀一不会拒绝他。 只要他身上还有赤井秀一想要的情报,赤井秀一就不可能拒绝。 赤井秀一蓦地攥紧了方向盘。 这才是他要和白发年轻人划清界限的原因,只是为了报复波本,为了他的一己私欲,他就能策划这么危险的行动,把所有人都投入到棋局当中。 他已经失控了。 就算没有失控,他也是赤井秀一见过的最危险的人。 赤井秀一再也不敢说自己待在他身边会没事了。 他确实不符合年轻人选择犯罪的目标,但他是最完美的帮凶。 无论白发年轻人想做什么,他都能跟得上思路,无论年轻人有什么样的计划,他都能最完美的执行。 还从来不多问半句,因为他知道问了对方也不会说。 这么好的帮手哪里去找。 所以他才一直和自己维持联系,用若有若无的情报来钓住自己吗? 回想起对方说给波本听的秘密,还有在苏格兰面前玩笑般地提起波本的事——这些都是诱饵吧? 为了能让自己一直咬钩的诱饵。 赤井秀一望着前方的眼神越来越冷。 白发年轻人这么肆无忌惮地利用他,就是因为他想要那些情报。 但他忘了一件事,赤井秀一也可以不要那些情报。 只要赤井秀一还是黑衣组织里最优秀的狙击手,他就可以一直往上爬,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接近白发年轻人,只是为了能缩短这个过程。 何况白发年轻人还是他加入组织之后真正接触到的第一个人。 一直以来,赤井秀一都和对方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只不过他没想到,这都是表象罢了。 在白发年轻人眼里,他只是个很好利用的人,是个好的帮手。 要说利用赤井秀一,连黑衣组织的boss都不如那个白发年轻人得心应手。 赤井秀一将车开到检修站不远处,詹姆斯就是在这边靠岸,打晕了一个路过上厕所的员工才弄到电话打给他的。 他将车灯打开又关上,看上去就好像不小心误碰到的一样,不一会儿,一个身影从后面的活动板房走出。 “这里,”在水里泡久了,詹姆斯的脸色有些难看,更何况他还要拖着卡迈尔那么大的块头,“卡迈尔在里面,我刚刚打晕的人 也藏在那里……” 活动板房是用来堆放一些损坏到无法修复的皮艇和救生圈的,詹姆斯把两人都藏在没有充气的皮艇后面,赤井秀一走过去,掀开皮艇的橡胶材料,看到了晕倒的卡迈尔。 卡迈尔脸色带着不正常的惨白,身体的温度又很高,还没有碰到他,赤井秀一就仿佛感受到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热量。 卡迈尔同样用了一个橡胶垫子垫在他的身下,些许血迹正在往外渗出,赤井秀一说:“快把他搬到车上!” 他来之前联络了一个黑市医生,詹姆斯抓着橡胶垫子边缘,和他一起把卡迈尔抬到车上,詹姆斯说:“他是在入水的时候晕倒的。” 他们站在救援船的窗边等待机会,那时候卡迈尔已经快要撑不住了,再加上直升机的声音忽然响起。 “他跟我说,不要带他了,大不了被警察抓走……” 说完之后卡迈尔忽然放松了下来,就这么一头栽了下去。 詹姆斯也跳了下去,之后就是直升机强烈的落水声,水浪冲击着他们,差点没把卡迈尔给冲走。 “你还做了第二个火箭筒吗?”说到这里,詹姆斯有些疑惑。 他明明记得赤井秀一昨晚只改装了一个火箭筒,而且直升机掉下去的时候,他也没有听到炮弹击中直升机的爆炸声,赤井秀一是怎么把直升机给弄倒的? 赤井秀一开车的动作一顿,“我没有。” 詹姆斯微微瞪大了眼睛,赤井秀一想起那辆离去的黑色轿车,却是不愿多说,还没有证据的事,说了也没多大用处。 他转而提起了另一件事。 “等卡迈尔安全之后,我可能要去南洋大学一趟。” 他并不愿意琴酒去找宫野明美,一直打扰宫野明美的生活,再加上他也不想让宫野明美再参与到那个年轻人的事情当中了。 连他都做不到安然无恙,宫野明美再参与进去只会更危险。 今天来找她的是琴酒,明天都不知道会是白发年轻人的哪个仇家。 他把自己的决定和对白发年轻人失控的推测告诉詹姆斯,詹姆斯眉头紧锁。 “今天这次行动,是我批准的……”思衬片刻之后,詹姆斯开口说道。 他担心赤井秀一会对这件事有心结,以后再被利用,主动将事情给挑开了。 “我们对菊叶这个人还是不够了解。”詹姆斯说,“你能从宫野明美那里问到什么吗?” 赤井秀一摇了摇头,“不好说。” 上次他试着问了,被宫野明美转移了话题,赤井秀一猜测要么是年轻人的事很不一般,要么就是跟宫野志保有关。 宫野家两姐妹是一起住的,哪怕宫野志保常年待在实验室里,没有多少时间回来,赤井秀一也在那栋房子里看到了不少她的痕迹。 他们姐妹俩的感情很好。 宫野明美跟他说起宫野志保,也只是一些生活上的小事,很注意不会提到工作相关,以免给宫野志 保带来麻烦。 “这样啊……”詹姆斯想了想,在心里叹气?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能不接触他也好……” 菊叶这个人还是太危险了,哪怕今天白白被耍了一次,詹姆斯心里也提不起任何怒气,和赤井秀一不一样,他早已过了那个年纪了。 他只是有些不安,按照那个白发年轻人的性格,他会那么简单就放手吗? 就算想要代号是他的临时起意,把他踢出队伍了,他能甘心? 他会不会像是报复波本那样,回头来报复赤井秀一呢? 被他担忧的今鹤永夜刚收起笔记本,准备回自己的公寓。 现在这个身份暂时没什么用了,他准备回去研究一下004,然后等晚上到了和宫野明美约定的时间,再去赴约。 而被他“研究”的004,在经历了愤怒、破口大骂、骂累了试图求饶、没有得到回应开始变得安静之后,进入到了新的阶段。 想要和他讲道理。 他反反复复提到的一句话,就是把他放出去什么都好说,他会假装今天的事情从来没发生过,时之政府也不会知道。 这种话说出来,004自己都不信,还觉得他会信? 今鹤永夜沉思两秒,果断给盒子加了两道封印,把004的嘴给封上了,另一道封印封住了他的所有感知。 他只需要004身上的契约和系统,至于他这个人,已经不重要了。 时之政府那边很快就会发现004失联,但他们只能通过网络找到线索,网络检索功能是系统提供的,所以今鹤永夜推测,时之政府定位这个世界也跟系统有关。 想要不让时之政府定位到这个世界,有两个办法,一个是废除系统的存在,二是让外面的时空乱流变得更加强大。 今鹤永夜还想用系统方向监控时之政府的行动,因此只考虑第二种方案。 时空乱流。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下过雨之后,天色没有变得晴朗,反而比之前更阴沉了。 重置版已经播出二百多集,按照以往的经验,时空乱流应该慢慢平静下来了,然而现在却完全没有平静的迹象。 因为这个世界已经跟不断生产出来的“剧情”产生了冲突。 松田阵平还活着,系统检测不出来,但对于这个世界来说,这是真实存在的。 而在观众的眼里,松田阵平则是一个死亡的角色,因此他死亡的信息传递过来,就会被这个世界排斥在外,找不到落点。 那些信息会在世界外面,形成新的时空乱流。 只要足够多,就能在世界外面形成一层“保护罩”,保护这个世界不被任何人发现,也不被任何人观测。 所以时之政府才那么害怕司哨扰乱剧情,定下了种种规矩。 如果剧情变动,他们损失的很有可能就是整个世界。 看到卡迈尔他们在船上的时候,今鹤永夜也有想过要不要让他们被抓住。 卡迈尔他们没有 被公安抓过,被抓住之后无论是打官司还是遣送回去,都不可能再像剧情里的那样轻松潜伏,被发现之后还去波洛咖啡厅吃过东西。 现在卡迈尔要是敢去,不到半秒他就会被抓起来。 这些冲突是足够产生时空乱流的,但对今鹤永夜来说还不够,他要让时之政府那些人彻底找不到他,哪怕通过契约控制,契约的力量也会被外面强大的时空乱流给搅碎。 必须是更大的剧情冲突。 今鹤永夜眼前忽然闪过了诸伏景光的身影。 今鹤永夜:“……” 所以这个任务他是非参加不可了是吗? 赤井秀一翻脸得还真不是时候,今鹤永夜在心里叹气,默默更改了行程。 他拿出手机,给宫野明美发消息。 [我一个小时之后到。] 半小时从公寓出发,剩下半小时给学校外面的琴酒。 琴酒应该不会被宫野明美的谎话骗到。 撒谎的人琴酒见得太多了,无论是合作对象还是组织里的卧底,他可以说是活在谎言之中的人,相比之下,宫野明美并不擅长撒谎这件事。 今鹤永夜换上白发年轻人的易容,在南洋大学附近的地铁站下车。 时间已经接近晚上了,街边陆续有灯光亮起,他走到大学附近,不出意料地在路边看到了一辆老式的汽车。 他走过去敲了敲车窗。 车窗的玻璃很快降下去,露出了伏特加戴着墨镜的脸。 “小子……” 他还没说完,就见站在车边的白发年轻人说:“下车。” 他直接打开车门,一边把伏特加拽下来,一边说:“我有点冷。” 他换了一件深蓝色的风衣,和那一头白发看起来依旧很搭,而且很有气质,就连戴在手上的银色指环都变得高级起来了。 伏特加一句“卧槽”还没说出口,就被他赶下了车,然后车门在他面前砰的关上了。 伏特加:“喂!!!” 他也很冷啊!!! 他抬了抬手,试图拍拍车窗,然而想起还在车上的琴酒,他又飞快放下了手。 车内,今鹤永夜歪头看了一眼外面的伏特加,伏特加抱着双臂,瑟瑟发抖的样子和他的大墨镜黑西装人设产生了极大的冲突。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有点搞笑,今鹤永夜直接就笑出了声。 琴酒坐在副驾驶座,没有对突然换人的行为发表任何意见,整个人仿佛化作了冰冷的雕塑。 今鹤永夜瞥了他一眼,伏特加的钥匙还插在车上,他直接发动汽车。 钥匙转动的咔哒声响起,琴酒忽然动了,冰冷的枪口蓦地从旁边伸过来,抵住了今鹤永夜的太阳穴。 今鹤永夜抓着钥匙的手一顿,瞥到他的神情,那双眼睛里已经满是杀意。 “你对朗姆说了什么?”他声音冰冷。 他和朗姆之间很久没有起过冲突了,最近一次,就是在酒吧见到这个年轻人之后,他很难不把这跟年轻人联想到一起。 “嗯?”今鹤永夜好像没听清。 琴酒的枪微微用力,枪口往今鹤永夜的太阳穴上压去。 今鹤永夜有些受不了,“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他偏了偏头,琴酒的枪口果然没有再往前伸,再也没有放下。 只看这个场景,还真的有点吓人。 今鹤永夜不是第一次被他威胁了,他想了想,果断甩锅给已经翻脸的赤井秀一。 “你应该问黑麦是怎么回事吧?”他摊了摊手,“他让朗姆把我替换掉了,朗姆更相信他。” 琴酒微微眯起眼睛,从他的眼神里很难看出他到底有没有相信这句话。 然而下一秒,他的眼神就落到了窗外。 今鹤永夜看到他脸上浮现出了冰冷的笑容,那根本不像是在笑,而是捕获猎物时势在必得的神情。 他连忙侧头,只见赤井秀一的身影从学校门口一闪而过。 琴酒的声音同时响起。 “把黑麦叫过来。” 他拿枪指着今鹤永夜说:“这次我亲自问。”!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 71 章 欺骗神的游戏 今鹤永夜看了看琴酒冰冷的神色,又看看他手底下漆黑的枪口。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刚才琴酒拔枪时的声音——现在里面应该装满了子弹? 所以琴酒这是来真的,真的想对他动手? 不对,琴酒哪次不是来认真的了,只不过区别与认真的程度而已。 今鹤永夜觉得有点不对,除了给朗姆告状之外,他好像没有得罪过琴酒吧? 更何况告状的事琴酒根本就不知道。 为什么会对他有这么大敌意? 今鹤永夜按了按车窗:“伏……” 他才刚开口,就听到琴酒冷哼出声,冰冷的枪口再次抵住他的脑袋。 “……”今鹤永夜无奈。 这几天习惯了给别人下命令,都快忘记伏特加不是他的小弟了。 这是琴酒的小弟。 “借用一下都不行吗?”今鹤永夜说,“黑麦都走远了。” “打电话叫他过来。”琴酒声音冰冷,他觉得眼前的白发年轻人就是在拖时间。 刚才说不定就是想给黑麦什么暗号。 让伏特加去叫人,不就是在暗示黑麦,他们现在和白发年轻人在一起吗? 琴酒越想越觉得眼前的白发年轻人可疑,枪口再次用力压下,沉声说:“打电话的时候,不要告诉他我在这里。” 今鹤永夜觉得这有点困难,这么大一辆车在这,赤井秀一会没看到? 他拿出手机,翻出赤井秀一的电话打过去,顺便开了扩音。 电话响了两声,然后被接起:“什么事?” 赤井秀一在电话里的声音很冷静,好像他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过,他也没有被朗姆替换出队伍。 今鹤永夜不计前嫌地问:“你在哪?” “……在家。” ——他说谎! 琴酒眼神一凛,抵住今鹤永夜的枪口再次用力了些许,搭在扳机上的手指收紧,仿佛下一秒就会毫不犹豫地按下。 今鹤永夜心里更无奈了,黑麦说谎,琴酒为什么要对他动手? 他们现在都已经不是一伙的了! 今鹤永夜原本觉得,他是没有很在意赤井秀一把他踢出队伍这件事的。 但是看到琴酒的枪口,他忽然又觉得自己很在意。 超级在意的。 不做点什么简直对不起自己! 他想了想,继续说:“是吗?我还以为你在宫野明美的学校。” 听到这句话,赤井秀一脸色一沉。 事实上,接到白发年轻人的电话,他的心情并没有说话时的语气那么平静。 他把卡迈尔送去治疗的时候,詹姆斯跟他提过白发年轻人有可能会报复的事。 那时候赤井秀一并没有放在心上,就算白发年轻人为了报复跟踪他,也注定得不到什么好结果。 他住的地方没有可疑 的东西留下,他平时也不联络詹姆斯他们,活动的范围也仅仅是几个训练场。 因为知道自己的身份,他和宫野明美的联系其实没有那么频繁,平时也不怎么来南洋大学。 正是因为这样,在进入大学的瞬间,看到白发年轻人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他心头才会突然一沉。 他竟然忘记了最重要的这点,白发年轻人还和宫野明美有关系。 如果他想要对宫野明美做什么,或者随便在实验室里做点什么,宫野明美最在意的就是她在实验室里的妹妹…… 这是威胁吗? 因为他超出掌控的威胁? 一瞬间,赤井秀一心里浮现出了无法遏制的怒火,他冷声说:“是,我在学校,那又怎么样?” “出来见个面?”白发年轻人的声音依旧那么平常,和平时没有任何差别。 但在此之前,从来都是赤井秀一约他见面,而不是他找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神色微冷:“你想在哪见?” “学校门口。”白发年轻人说,“快点,我等你。” 说完他挂掉了电话。 赤井秀一眼神更冷了。 看到宫野明美那封邮件的时候,他正好被叫去接卡迈尔,错过了回复的时间,之后也一直没找到机会,再加上已经猜到了琴酒等在学校外面,他打算先过来把宫野明美接走,再回来找琴酒。 总不能让琴酒一直守在宫野明美的学校外面。 他今天来,是打算彻底解决这件事的,来的时候也看到了琴酒的车确实停在外面。 可现在,白发年轻人却叫他去见琴酒? 这又是在打什么主意? 赤井秀一知道他的想法很难猜,但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让他觉得烦躁又无可奈何。 即使猜到了,他也不得不去。 不然白发年轻人很有可能一个电话把宫野明美叫出来,让她直接面对琴酒。 他绝对能做得到,而且选择的理由还天衣无缝,到最后宫野明美也会毫不迟疑地相信他。 赤井秀一沉着脸走了出去。 他的身影出现时,今鹤永夜刚收起手机,用手推了推脑袋上冷冰冰的枪口。 “别吓到黑麦。” 琴酒眼神冰冷地望着他,并不理会他的玩笑。 白发年轻人一脸无奈:“给我留点面子不行吗?” 要是黑麦来了,看到他被人拿枪指着威胁,这才迫于无奈打了电话,这多没面子。 领会到他话里的意思,琴酒冷冷瞥了他一眼,把枪收了起来。 白发年轻人明显松了口气,这种表情出现在他的脸上,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感,琴酒下意识皱了皱眉。 这时年轻人已经降下车窗,探头出去,朝外面招了招手:“这里。” 看到他出现在琴酒的车里,赤井秀一脚步一顿。 伏特加蹲在路边,双手捧着手机,屏幕微弱 的光照到他的墨镜上,越发令人看不清神情。 然而赤井秀一心里不妙的预感却越来越强烈。 白发年轻人怎么会和琴酒在一起?气氛看起来也完全没有了上次的紧张,就连伏特加都被琴酒叫下车了。 他和琴酒谈了什么? 赤井秀一走过去说:“到底什么事?” “没什么,”白发年轻人说着缩回了脑袋,“是琴酒要见你。” 他微微让开位置,让赤井秀一看到了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琴酒。 琴酒眉心皱起,脸上是惯常出现的看谁都不顺眼的神情。 赤井秀一原本不太在意,却听他问:“你对朗姆说了什么?” 赤井秀一一愣,心里飞快闪过了一道念头,还没来得及抓住,就看到面前的白发年轻人扬了扬眉。 白发年轻人说:“今天的事还是琴酒告诉我的!” 他的语气有些得意,赤井秀一一下子就想起了,他暗示朗姆用波本把白发年轻人替换掉的那件事。 可琴酒为什么要替他问这个? 琴酒不是不想让他去做那个任务吗? 他为什么要替白发年轻人出头? ——不对,他们原本就认识。 这个推测早就出现在赤井秀一的脑海中了,只不过一直没有得到证实。 直到现在…… 赤井秀一冷笑:“多管闲事。” 琴酒神色骤然变冷,迎上他杀人般的视线,赤井秀一说:“我和朗姆之间的事,没有必要向你汇报吧?” 组织里很少有人能这么硬气地跟琴酒说话,蹲在一旁的伏特加瞪大了眼睛。 琴酒神色越发冰冷,看到他推开门下车,赤井秀一说:“离明美小姐远点。” “你这是在命令我?”琴酒开口。 “不,”赤井秀一说,“我是在警告你。” 两人神色中透着如出一辙的危险,随着琴酒越走越近,气氛紧绷到了极点。 赤井秀一丝毫没有把话撤回的意思,而是说:“如果你再出现在明美小姐附近——” 他的话还没说完,琴酒的拳头已经到了面前,赤井秀一身影一闪,避开他的拳头的同时已经一脚踢出。 两人的身影在黑暗中瞬间就过了数招,伏特加连忙站起,想要上去帮忙,这时平静到令人浑身发冷的声音从他的身后响起。 “站住。” 伏特加回过头,看到白发年轻人站在他的身后,手里还拿着一把熟悉的枪。 那是琴酒的枪。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拿到手的,琴酒下车的时候才发现,因此动手时就更怒不可遏了。 他从白发年轻人和黑麦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衅。 那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在那些组织成员的眼里,他是如同恶魔一般的存在,从来没有人敢忤逆他。 尤其是——这两个人还是一伙的。 在他看来 ,黑麦这么不配合都是因为眼前的白发年轻人,在酒吧里的时候,黑麦就一直很维护他。 所以琴酒动起手来的时候就更不留情面了。 赤井秀一也完全没有收手,他早就想试试琴酒的身手了,但如果没有合适的理由,贸然出手只会惹琴酒怀疑。 更何况琴酒和白发年轻人联手了。 都想用宫野明美来威胁他是吧? 赤井秀一神色越来越冷,眼神也越发的认真,琴酒擅长的都是杀人的手段,每一招的攻势都很凌厉,而他的截拳道又恰恰是用来截断别人攻击的。 两人出手越来越狠,到最后都打出真火来了。 伏特加有些焦急地望着那两道影子,他们的身手快得几乎都只剩下了残影——而到了这种地步,琴酒竟然还没有赢。 以往最迟两秒,琴酒就能赢下一场战斗,从来不会出意外的。 而在他的身旁,菊叶还用枪一直指着他,根本不让他上去帮忙。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压低了声音问。 为了避免打扰到琴酒,他都不敢让琴酒发现他这边的情况。 尽管他觉得,就算知道他被人用枪指着,琴酒也不会怎么样。 可他还是下意识避免了这种情况出现,哪怕分神一小会,他都怕琴酒会输掉。 “看看谁更厉害嘛。?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白发年轻人一脸轻松,“Boss最近不是很器重黑麦吗?” 说着他瞥了一眼伏特加脸上的神情,像是才发现他的焦急,挑眉问:“你不想看了?” “当然!”伏特加毫不犹豫地回答。 然而就在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心里又忽然浮现出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他的预感就成真了。 年轻人举着枪,毫不犹豫地朝正在交手的两人开了一枪。 “砰!” 枪声蓦地响起,两人同时察觉到了危险,往后退开。 子弹穿透黑暗,不知射向了哪里,留下两人各自占据一边,泾渭分明般的,又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白发年轻人。 琴酒的衣服乱了,赤井秀一脸上有着一道不易察觉的伤口,两人看起来都不算狼狈,但即使这样,也让人忍不住想要惊讶。 两人脸上都残留着怒意,望向白发年轻人的眼神也仿佛要杀人一般。 伏特加也一脸的惊魂未定,刚才那一瞬间,他差点以为菊叶要杀了大哥! 还好不是,他侧头看向身旁的年轻人,对方脸上天然带着挑衅的笑容,宛如察觉不到现场紧张的气氛,永远都是那么轻松。 “差不多行了吧,”他说,“难道真想让我把视频录下来发给boss?” 他的语气像是在和稀泥一般,带着不知轻重的天真,又像是透着危险的威胁。 一时间,谁也不知道怎么接话,更不知该不该这么停手。 如果真的停下,就好像中了他的计一样,不停下继续打下去,心里又有种莫名的憋屈 。 哪怕是琴酒,此时脸色也是难看到了极点。 看着完全不顾现场所有人感受,轻飘飘甩着枪的白发年轻人,琴酒呵了一声。 “上车!” 他对伏特加说:“我们回去。” 有黑麦在,注定是问不出什么了,不过黑麦的身手这么厉害,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在组织里,所有人都只知道他的枪法很厉害。 不管这两个人在隐瞒什么,他迟早都会挖出来的! 从白发年轻人面前走过,琴酒倏地出手,扣住了他的手腕,把枪给夺了回来。 白发年轻人像是想要躲开他的手,只不过还是慢了一步。 琴酒狠狠攥住了他的手,对上他笑眯眯的视线,却又是蓦地放开。 目送他的车辆离开,今鹤永夜脸上浮现出些许若有所思的神情,片刻后又变成了轻松的笑意。 他看了看正在低头整理衣服的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等会还要去见宫野明美,不太好让她看出自己打过架。 今鹤永夜走过去说:“现在能让我去任务了吧?” 赤井秀一抬眼,对上了白发年轻人似笑非笑的眼神。 他在一瞬间就理清了事情的经过,因为他发的邮件,白发年轻人被踢出了队伍,所以他去找了琴酒。 通过琴酒来威胁他。 在此之前,琴酒一直想招揽白发年轻人,他们会一起来到宫野明美的学校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赤井秀一脸色难看,尽管心里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琴酒不像是会帮白发年轻人做这些事的人,但以白发年轻人的手段,要说服琴酒岂不是很简单? 在他来之前,白发年轻人和琴酒就一直在车里,下车的时候,白发年轻人还拿到了他的枪…… 他们之前就是认识的吧? 这么一想,似乎没有那么奇怪了,赤井秀一放下心里的疑惑,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那是朗姆的决定。” 白发年轻人看了看他。 他眼中暗红色的光芒让赤井秀一瞬间就回忆起了下午糟糕的经历,年轻人对着尸体开枪的场景不受控制地从脑中浮现,他的脸色一沉。 这时白发年轻人说:“你不反对就行。” 他的语气很轻松,似乎是终于意识到了赤井秀一的怒气,脚步轻快地转身离开了。 街道旁正好有一辆出租驶过,年轻人抬手招了招,他修长的手臂在车灯明亮的光线下投射出一道阴影,悠长而森冷。 那道影子只是一闪而过,赤井秀一的心头却仿佛被堵住了一般,他不再看向年轻人的方向,转身走进了大学。 车上,今鹤永夜掏出手机给宫野明美发:[准备进学校的时候恰好遇到了黑麦,我就不打扰你们啦!] 宫野明美:[啊??] 她还不知道赤井秀一要来,赤井秀一没有提前打电话,她赶紧问:[是真的吗?] [真 的。]今鹤永夜保证。 宫野明美:[!!我还在敷面膜!!!!] [是黑漆漆的那种!!!] 今鹤永夜:“……” 所以,如果等下见面的是他,那黑漆漆的面膜就没关系了吗? 感觉自己好像遭受到了差别对待,今鹤永夜一脸微妙地放下手机。 回到公寓,他刚准备开灯,一股冷风忽然从身侧袭来,前所未有的危险感升起,他连忙往后一仰。 琴酒的拳头落在了他身侧的墙壁上。 那双阴翳的绿眸在黑暗中紧紧盯着他,琴酒的语气凶狠地说:“你利用我。” “嗯?”今鹤永夜再次发出了一声疑问。 琴酒举起手机,白色的屏幕上,显示着一则通知,是让他去参加黑麦那个任务的。 因为出尔反尔有损印象,朗姆找了贝尔摩德帮忙,贝尔摩德又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琴酒。 琴酒冷笑:“你这个公寓平时没有人来吧?” 他眼里明明白白地浮现出了杀意。 今鹤永夜说:“是啊。” 话音未落,他已经一拳揍到了琴酒的脸上。 琴酒动不动就把枪怼到他的脑袋上,他已经忍了很久了。 - 在遥远的东京郊外。 工藤新一一脸无聊地望着车窗。 “就说了不要搞什么突如其来的家庭旅行了……” 才刚天黑就迷路了,转悠了半天也没出去,反而把油消耗得没多少了。 “奇怪……这边我明明经常来的……” 工藤优作有些疑惑,他望了望窗外,忽然说:“那边有一辆车!” 看起来像是年轻人的痛车,他不是很愿意靠近,然而看天色又快下雨了,如果不是下雨,哪怕天黑也不会这么快什么也看不见的。 “还有一栋房子!”工藤新一说,“我们快去看看!” 工藤优作张了张嘴,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有希子说:“去吧去吧!找人问问路也好。” 她在这边一直打转也烦了,还想赶紧回家看电视呢。 工藤优作没办法,只好把车靠边停下。 工藤新一飞快跳下车,凑近那辆痛车看了看,“里面没人,车门还是打开的……” 他没有去动别人的东西,而是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那栋别墅:“门也是开的,我去问问!” “你小心点!”工藤优作在后面喊。 路过那辆痛车的时候,他总觉得有点不对。 “不要踩到水里。”工藤有希子也在工藤新一后面说。 工藤新一才不管他们,穿着靴子一脚踩到了台阶旁的水洼里。 溅起的水花带着淡淡的红色,宛如铁锈一般,他咦了一声,抬头看看门。 是木头的。 那是—— 他飞快跑进去。 一具尸体倒在血泊之中。!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 72 章 欺骗神的游戏 “有尸体!!” 工藤新一的声音传来时,工藤优作正站在黑色的痛车旁。 车辆还很新,看得出没有多少使用的痕迹,车门还向外开着,似乎车的主人一点也不在意车会不会被偷走。 他盯着车门看了一会儿,直觉告诉他车就这样开着门绝对有问题,既然问题不是出在车里,那就是车门上了? 车门是向外开的,此刻外面那一侧正紧贴着车头的方向,里侧看起来没有问题,那就是外侧? 工藤优作拉下袖子,将手掌全部包裹住,然后推了推车门。 在车门滑过来的瞬间,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弹孔! 密密麻麻的弹孔从车门划过,将五颜六色的油漆和厚重的漆黑底色全部划开,门上的金属有的凹陷,有的微微向外卷起,串联成一道道凌乱而又凶狠的印记。 光是看着那些残余的痕迹,工藤优作都能想象到当时的情况有多凶险。 有人追着这辆车,一直朝着车门把手的方向开枪,就是为了能把门打开! 那人有枪! 还很危险! 工藤优作猛地转身,朝别墅的方向冲了过去。 “是一具成年男性的尸体……” 工藤新一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工藤优作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眼睛微微睁大,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工藤新一眼里浮现出些许疑惑。 “以后没事不要乱跑!”工藤优作飞快说道,“离现场远点!” 他的语气比平时更严肃,工藤新一原本蹲在尸体旁,这时也不由得站了起来。 这意思是,凶手可能还在现场? 他学着工藤优作的样子往四周看了看,这栋别墅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到处都是灰尘,脚印也只出现在了尸体附近,并没有蔓延到其他的地方,说明凶手也没有去过别墅的深处,更不用提藏在里面了。 他正要问工藤优作是怎么回事,就被拽着领子给拎走了。 眼睁睁看着一具新鲜的尸体离自己越来越远,工藤新一伸了伸爪子:“等等——” “你自己出去看看,外面那是什么。” 工藤优作把他从别墅里丢了出去。 工藤新一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父亲,又看看还在外面,似乎对那辆痛车很感兴趣的工藤有希子。 工藤有希子今天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外面罩着米黄的呢子大衣,棕色长发披散在身后,手里还打着一把伞,同样是温暖的米色,看起来知性又优雅。 工藤新一走过去,满脸无奈地说:“现在又没有下雨……” 而且都天黑了,打伞不是把光线都遮住了吗? 这几l天的天气不好,天黑得都比平时更早,他们能看清这边的东西,都是因为他们的车还没有熄火,光线是从他们的车灯上照过来的,照在工藤有希子的身上,有种雾中 看美人,如梦似幻的感觉。 然而工藤新一只关注到了她的伞会遮挡住光线。 ◎下雪时提醒您《在柯学世界扮演路人》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工藤有希子沉默半秒,果断道:“就要遮!” 遮住又怎么样! 每次看到自己的儿子,她都会感觉自己和工藤优作的情商加上去,不仅没有呈倍数增长,反而产生了正正得负的效果。 其实工藤新一的情商并不低,只不过他的关注点大多数时候都落在了人情世故以外的地方。 他和邻居同学也都相处得很好,工藤有希子选择性地无视了这点,气哼哼地走到车旁,用身体遮住了那辆车。 “让我看看!”工藤新一也选择性地无视了她赌气的行为,飞快挤过去,“是老爸让我来看的!” “他让你看你就看吗?” 工藤有希子眨眨眼睛:“那妈妈让你不要看呢?你是听爸爸的还是听妈妈的?” 听到这个死亡话题,工藤优作顿时从别墅里探出头。 被两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工藤新一立即露出了半月眼。 可恶,他到底为什么要和这对夫妇出来度假啊!! “算了算了,只要你夸夸妈妈,妈妈就让你看了。”工藤有希子仰了仰头,一脸虚心接受夸奖的表情。 工藤新一熟练地夸奖了她,得到了被让出来的位置。 工藤有希子姣好的身影一挪开,工藤新一立即看到了被她挡住的那一排排弹孔。 凌乱交错的痕迹比野兽抓挠出来的伤痕更具有压迫感,那是源于现代武器的强大与不可抗力。 工藤新一看着那些痕迹,突然嘶的一声,他终于明白刚才老爸为什么那么担心他了。 “这辆车是东京开出来的吗?” 枪战? 而且还是追逐战?太大胆了吧! 如果车是在静止的状态,绝对不可能打出这么多的弹孔,一边飙车一边打架……工藤新一听都没听说过!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他赶紧往地上看了看,果然没有找到弹道的痕迹,也没有找到多余的子弹。 地面上只有两道不太明显的压痕,那是车开过来的时候留下的,下过一场雨之后变得没有那么明显。 而在更远一些的地方,似乎还有一道更浅的痕迹,是更轻的车辆?四轮,是出租车? 车越重对驾驶技术的要求也就越高,因此工藤新一猜测是小型汽车,出租或者是灵活的跑车都有可能。 但跑车发动的时候,排气管很有可能在地面留下痕迹,也就是说,下过雨之后泥泞的道路很有可能会被吹出几l个坑来,然而工藤新一没有在附近找到类似的坑洞。 而且跑车的速度更快,车轮与地面摩擦产生的痕迹也会更大…… 出租车的可能性更大,而且出租车应该不是跟那辆痛车同时来的,不然在一起会变得很明显。 看到车轮痕迹一直延伸到远处看不见的地方,工藤新一扭头对别墅的方向说:“那些人已经 走了!” 开着痛车过来,杀人弃尸,然后坐上另一辆车逃走。 这些人也太无法无天了吧! 是以为这样就可以找不到他们了吗? 工藤新一神色严肃,脸上的神情变得更谨慎了,他用袖子裹住手指,再次推开车门,探头往里面看了看。 车很干净,一点私人物品也没有,钥匙没有插在锁孔上,不太像是主动弃车,或者弃车之后也不希望有人开这辆车追上自己。 再往里看……工藤新一忽然怔住。 车内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构造,驾驶座后面是类似运输车一样的车厢,而车厢是完全封死的,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户,能让驾驶座的人回头看到车厢内的景象。 此刻透过那扇窗户,他看到后座的玻璃上有一道更深、更强烈的裂痕,远处的车灯打过来,落在那道痕迹上,将裂痕照得雪白而冰冷。 一个更白更深的弹孔留在上面,几l乎穿透了整块玻璃,车上挂着遮挡视线的帘子,大约是在行进中车辆颠簸,导致那些帘子位移开来,露出了悬挂在车顶上方的一副手铐。 狙击枪——? 工藤新一蓦地联想到了这个词汇,他的心头微跳,仿佛只是想象就要被那道残余下来的可怕痕迹夺走生命一样。 而后他反应过来,开始往别墅的方向奔跑:“那个人!那个人是今天新闻里的人!!!” 当时他在尸体上看到了一点微弱的银色,那是手铐反射出来的光芒。 这辆车是押运车,死的就是新闻里一直在报道的人!! 刚拿出手机打算报警的有希子一愣。 别墅里的工藤优作:“……哦?” 工藤新一只在里面看了一小会,竟然能发现这么多,工藤优作看到他急匆匆跑进来,忍不住用手电筒照过去,晃了一下他的眼睛。 “别闹了!”工藤新一有些无奈。 “你才是,不要破坏现场。”工藤优作说。 他的语气比以往更严肃,隐隐透着一丝凝重。 就是因为打听到了警视厅会有大动作,他才带着工藤新一出门,想要来个说走就走的旅行的。 别以为他不知道,新一这段时间都跑去警视厅找一个警官!还拉着人家一起查案! 工藤优作经常帮助警方破案,他手里还有着大量的案件资料,这几l天正打算把这些资料都交给住在隔壁的阿笠博士,然后和有希子去美国旅居一段时间。 只不过他还没整理好,东京就出现了摩天轮爆炸案,之后又是拳馆爆炸案……当时目暮十二就隐晦地给他透露过一些消息,光是听那些消息,他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后来听说儿子又找上了他们组的佐藤美和子,工藤优作都想把他一起带出国算了。 听说警视厅要把人押送到拘留所,还找人护送,工藤优作更感觉不对了,赶紧带着儿子一起出门。 没想到还是没躲过……这就是侦探作家的宿命 吗? 工藤优作的神情不由得沉重了些许。 工藤新一完全没看出来他在想什么,沿着自己之前留下的脚印小心翼翼地走过来,一脸激动地在尸体旁边蹲下。 “你看这些血迹!” 他指着尸体四肢上一片片暗红的血迹说:“这些地方的出血量没有颈部和胸口的大,说明很有可能是死后留下的——” 也就是说,有人在他死亡之后,依旧朝尸体开了枪。 每一枪的距离都相差无几l,说明开枪的人很冷静,而且枪法很精准,他的行为并不是在泄愤…… 他只是在很残忍地对待这具尸体,看死者的表情,他并不相信自己会被这么对待,是熟人作案? 工藤新一又看了看血溅出来的痕迹,那很有可能是开第一枪的位置。 血迹从尸体的地方往外喷溅,犹如扇形扩散开来,只在扇形最中心的位置出现了一片空白,那就是凶手站立的地方,他的身体挡住了溅出来的血,血没有落到地上。 工藤新一往那个空白的位置看去,只见一双米色的靴子出现在那里,靴子鞋头的地方很尖锐,再往后是流畅垫高的鞋跟…… 工藤新一抬头看了看,有希子风情万种地朝他一挑眉。 工藤新一:“妈!!!” 他一下子跳了起来:“你把凶手的脚印盖住了!!!!” “附近还有那么多呢。” 工藤有希子站的位置其实是在那一堆脚印的边缘,并没有遮盖住,作为资深演员的她很懂得怎么借位,看着工藤新一跳脚的样子,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凶手在这里的脚印是重叠的,他和死者站在这里说话了,而且说了很久……” 脚印都重叠在一起了,真想要提取的话,还不如去找外面那些独立的,凶手没有想要掩饰身份的意思,或者自信自己并不会被找到。 不过有希子也没有破坏现场,她拿手机灯照了照,工藤新一这才看到她的鞋子和那些脚印之间还有一小段距离,他忍不住松了口气。 对有希子的恶趣味,他已经完全生不起气来了,老爸老妈吵架,坐在同一个沙发上,还要给他打电话,他都能面不改色地看着他们,然后用毫无波澜的声音传话呢。 工藤新一再次蹲下,用袖子裹住手指戳了戳尸体。 “四肢已经开始形成尸僵了,而且衣服上没有被雨淋湿过的痕迹,死亡之间应该是在下雨之前,”他又挪过去,戳了戳尸体的面部,然后又看了看瞳孔,“面部有些不明显的勒痕,是口罩留下的……” 说着他忽然一怔:“他没有被暴力对待过。” 他一开始以为劫车的人是同伙,可同伙没有必要杀了他吧?如果不是同伙,为什么他会那么信任那个人,直到死的时候,才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工藤新一看了看工藤优作,工藤优作正在思考侦探作家是否存在着不为人知的宿命这一伟大命题,并没有太多心思理会他。 仔细想想,他这几 l年真的走到哪都很容易遇到案子哎! 要不去美国还是不带新一了? 至于工藤新一说的那些线索,工藤优作早就发现了?[]?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而且得出结论比他更早。 凶手绝对不是在虐待尸体,现场有两组脚印,一组到尸体之前,一组只在门口附近出现,说明还有一个人在场。 那人有可能是帮手,也有可能是来救人的,发现人死之后,就没有再继续往前走。 而按照死后开枪这个推论来看,不像是帮手,反而像是敌人。 当着敌人的面开枪,刺激敌人……凶手不仅实力强大,还自信到了极点。 他相信就算门口的人对他动手,他也能完全应付。 再加上抢劫押运车…… 能看透警方的重重布置,在警方的围追堵截中安然逃脱,这绝对不是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而是有着极高的智商,以及异常丰富的犯罪经验的人! 他对警方的布置一清二楚,还能做到有效反击! 要么是警方有内鬼,要么就是他完全掌握了警方的系统! 工藤优作忽然觉得背脊有些发凉。 “你报警了吗?”他抬头问工藤有希子。 工藤有希子点点头:“怎么了嘛?” “快走。”工藤优作脸色一沉,“我们不能留在这里!” 这辆车就在郊外,按照警方的速度,怎么找都应该找到了,现在车却还在这里,里面的尸体更是无人能发现,说明凶手还有着其他的布置。 在离开东京之前,他就听说东京出了乱子,把东京闹得天翻地覆,还能全身而退,工藤优作都不敢想,如果对方盯上他们,他们会发生什么事情。 他和有希子可以警醒一点,十天半个月都不出门也没关系,可新一呢?他还要上学,他还有关系好的同学,有青梅竹马呢! 对着尸体开了好几l枪,连尸体都能拿来威慑敌人的凶手,工藤优作可没指望对方能跟自己讲原则。 他一边拉着不愿起身的工藤新一,一边给目暮十二打了电话,让对方把刚才的报警记录删除。 “这件事我可以帮你们,但是不能把我的家人牵扯进来!”他神情严肃地说。 而就在警视厅接到报警电话的时候,今鹤永夜已经一拳揍到了琴酒的脸上。 他一句辩解也没有,更不像之前那样,试图说谎糊弄他,而是一拳打出,哪怕琴酒反应再快,这么面对面,也被拳头擦到了脸颊。 一阵刺痛从脸上传来,琴酒神色一冷,立即钳住对方的手臂。 然而他的手指和深蓝的风衣堪堪擦过了,对方暗红色的眸中闪烁着隐隐的怒火,看得琴酒忍不住冷笑起来。 “原来你也没有那么听话。” 他还以为这人只敢躲在黑麦的身后,让黑麦替他出头呢。 今鹤永夜也很无奈,他是真的没忍住。 先是黑田兵卫意外折返回到东京,导致004被抓,从那时候 开始,他一天要换好几l次身份,演完这个演那个,每一个遇到的还都是不好糊弄的聪明人,要让他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回到公寓了,还要被安室透安排的人监视,连吃的东西拿下去丢都要被翻好几l次…… 再加上赤井秀一跟他翻脸,琴酒还打电话来嘲讽他,拿枪指着他的脑袋…… “这不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吗?”今鹤永夜一脚踹了过去。 要是让他选一个人动手的话,琴酒绝对是最合适的那个,就算他把琴酒揍成重伤,琴酒也不会告诉任何人,他可以完完全全地发挥实力——当然,想把琴酒真的打成重伤也不容易。 看到他朝自己的膝盖踢过来,琴酒不退反进,更朝他逼近一步,落到膝盖位置的攻击即将落空,这时琴酒忽然感受到一阵微弱的风声传来,白发年轻人的手比动作更快地伸到了他的腰间,那是他习惯性放枪的位置。 琴酒顿时嗤地一声:“我这次没带枪。” 说着一抹银光从月色下闪烁,冰冷的刀刃逼近了今鹤永夜的手腕。 他比白发年轻人来得更早,早就检查过了,他的公寓里没有任何武器,所以琴酒也选择了不带枪,他的枪从来不离身,但在车上的时候,他根本没有意识到年轻人把他的枪给偷走了。 要么就是速度很快,要么就是有其他的手段。 带了枪也有可能会在交手的时候被偷走,所以琴酒才选择了匕首,而且匕首在近身搏斗的时候更能发挥作用。 琴酒的目标是瞄准了今鹤永夜的手腕去的,那把匕首不长,可刃口很宽,一看就可以切得很深。 一刀下去,今鹤永夜的手就会彻底废掉。 说不定整只手掌都会被切断,抛向空中。 只看一眼,今鹤永夜就感受到了其中的残忍,然而琴酒的眼里却没有嗜血和残忍之色,只有习以为常的冷酷。 他连一丝兴奋也没有,似乎废掉今鹤永夜的双手对他来说是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今鹤永夜踹过去又落到空出的那只脚赶紧踢向墙边,以此借力往后退,手掌与银色的光刃擦过,他抓住门边的装饰挂画,猛地朝琴酒的方向砸了过去。 挂画至少半米,看着很大,实际上却没有什么杀伤力,琴酒的匕首瞬间穿透了挂画,然而就在他视线被挂画遮挡住的刹那,今鹤永夜已经跑向了公寓内。 他将里面的电闸拉下,公寓里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再也没有了开灯的可能,然而琴酒原本就没打算开灯,今鹤永夜也不可能朝公寓外面跑去。 琴酒是一个人等候在这里的,外面还有伏特加、或者更多的人在埋伏,那些人手里有枪——他要是琴酒,他也会这么安排。 所以往外跑,还不如留在这里对付琴酒。 微弱的月光从窗外照进来,如今已接近月末,又快要下雨,厚重的云层将月亮彻底遮住,只有些微的光亮从云层边缘辐射而来。 琴酒的身形在月光下冰冷而摄人,那双绿眸深邃而锐利,一眼 看过去,几l乎要被冻住了一般。 他在黑暗中如履平地,一步步靠近今鹤永夜。 尽管今鹤永夜比他更熟悉公寓里的摆设,却还是被他渐渐逼到了角落。 “你刚刚在找什么?”他看到了刚才今鹤永夜的动作,“武器?” 但公寓里已经提前被琴酒翻过一遍了,所有可能对他有威胁的东西都不在原地。 刚才那一次交手,他已经知道对方的力量不如他。 白发年轻人的力气已经不算小了,然而还是比不上经常训练的琴酒,刚动起手,他就知道自己选择用匕首选对了。 对方绝对不可能从他手里把匕首抢走。 现在他手里的匕首,是整个房间里唯一能用得上的武器。 他的目光落到了白发年轻人的颈侧。 这时白发年轻人笑了笑。 “其实还有一个……” 他垂在身侧的手似乎拿着什么东西,直到他抬起手,琴酒才看到那是一瓶喷雾。 他之前明明检查过了,不可能有这样的东西! 是随身携带的? 琴酒往侧方一避,喷雾的气压声却并未响起,反而又是一阵极轻的风声,白发年轻人把他往窗帘的方向一推! 落地窗用的是改装过的玻璃—— 琴酒脑海中闪过了这样一道念头,然而这并未阻止他的身影往下坠去。 强烈的失重感从身侧传来,银色的窗帘与年轻人微笑的眼睛从眼前掠过,琴酒呼吸一顿,匕首猛地刺出,深深扎进了公寓外侧的墙壁里。 他的身体悬空,只差一点点就要往下方坠去。 而这是几l十米高的高空。 年轻人探头下来,暗红色的眼睛居高临下地望着他,语调轻松,像是在询问:“你猜我为什么要改装玻璃?” 琴酒冷着脸一声不吭,他已经明白了,刚刚年轻人的动作并不是在找东西,而是为了将落地窗完全打开。 他改装的不是玻璃,而是一整面的窗。 ——为了对付像琴酒这样无法对付的敌人。 哪怕是琴酒,事先也绝对不会想到,他的玻璃不是用来防弹,而是用来迷惑敌人。 而现在,他在高空之上随时都有可能坠落,而年轻人站在绝对安全的窗户旁,形势瞬间逆转,变成年轻人占据有利的地位了。 “要求饶吗?”他轻轻笑着说。!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 73 章 欺骗神的游戏 求饶? 站在上方的年轻人语调轻松,他和琴酒相似的银色短发垂下来,在风中微微摇晃。 那双暗红色的眼睛从高处俯视着琴酒,眼里隐约带着些许笑意。 他对现在这样的状况很满意。 也对——琴酒已经很久没有被逼到这么惊险的地步了。 花了大力气改造的落地窗,只是为了让它不存在。 这样的奇思妙想世界上没有几个人能有,他确实有得意的资本。 但那又怎么样? 琴酒手腕用力,卡在墙外的匕首竟然又刺进去了些许,墙面上顿时出现了一道深深的裂痕,哪怕是最上乘的砖块,也不可能单独承受一个成年男人的全部重量。 细碎的墙粉随着裂纹脱落,掉到琴酒深黑的风衣之上,再往下犹如无尽虚空一般,平整而光滑的墙面一直往下延伸。 白发年轻人住的公寓是由开发商统一装修的,这一整面用的都是大落地窗,从上到下一览无余,没有任何阻碍。 此时往下看去,还能看到从下方驶过的车辆,车灯犹如孩童玩具般闪烁。 没有人知道上空有着多么惊险的一幕。 令人晕眩的高空在琴酒眼中如同不存在一般,哪怕下方没有任何落脚点,只要匕首往下滑些许,他有可能坠楼身亡,他脸色变也未变,紧紧盯着上方的白发年轻人,身形猛地跃起。 光滑的墙面被他踢出一个印记,他借力跳起的瞬间,犹如刺客陡然从阴影中浮现,高大的身影遮蔽了天空的银月,暴戾和杀戮的气息传递过来,布满整个房间。 白发年轻人眼前一暗,脚步落地的声音同时响起,琴酒已经再次回到窗台之上,他的手牢牢扣在了窗户边缘,用来固定落地窗的金属轨道发出一声悲鸣,硬生生被他折出一个弧度来。 他半蹲在窗户旁,绿眸一瞬不瞬地盯着白发年轻人,长风衣和银发在空中飞舞,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几乎要将人撕碎。 微弱的月光这才浮现出来,照在他闪烁着寒光的匕首之上。 白发年轻人眼睛微微睁大,在琴酒扑过来的瞬间,他猛地一拉旁边的窗帘,琴酒的视线顿时被遮蔽,手中匕首却毫不犹豫地朝窗帘刺出,不是朝着正对着年轻人的方向,而是在他的下方。 白发年轻人更擅长的似乎是腿法,无论是在刚才的对决之中,还是更早在酒吧,除了那一手出神入化的拔枪之术,其他时候用的都是腿法居多。 宛如印证琴酒的想法一般,下方一阵风声掠过,就在琴酒的匕首要刺中白发年轻人小腿的瞬间,熟悉的落空感传来,琴酒立即收回了匕首,转向自己的身侧。 然而年轻人却不仅仅是虚晃一招,他把腿踢向琴酒,不是为了迷惑他施展其他的招式,而是为了越过他。 他的身影落在了琴酒刚才站的窗沿之上,两人迅速完成了位置的交换——在一片银色的窗帘包裹之中,琴酒看到白发年轻人 站在高空的边缘,神色镇定地望着他。 琴酒目光一凝,手中匕首再次刺出,哪怕年轻人已经站在了最危险的位置,特意站在那里就好像特意引诱他一般,他依旧没有丝毫犹豫。 因为白发年轻人已经退无可退,而他对自己的身体控制能力有着极度的自信,哪怕匕首再次落空,他也不可能从窗台边缘跌落下去。 这时白发年轻人忽然抓起身旁的窗帘一抖。 银色巨浪蓦地在琴酒的身后铺开。 宽大的窗帘将整面落地窗都遮住,哪怕中间被琴酒刺出了好几道痕迹,在这个瞬间产生的风力也足以左右战局。 仿佛真的有巨浪从身后拍来,将琴酒推向更远的地方,他本就朝着白发年轻人冲刺的身影变得更轻盈,也更难以控制。 琴酒瞳孔猛地一缩,刺向年轻人的匕首改为横着朝年轻人的脖颈划了过去。 横向面积更大,年轻人站在最边缘的地方,避无可避,只能和他一起掉下去。 年轻人神色未变,身体直接向后仰去,他的身后已是无尽虚空,哪怕避开了匕首的攻击,也无法阻止他掉下去。 琴酒冷眼望着他,然而就在年轻人往下掉的瞬间,他的腿上突然传来一阵力道缠住了他,连带着风衣下方也传递过来一股强烈的拉力。 年轻人在向下倒的时候,用脚尖勾住了他的腿,手也神不知鬼不觉的抓住了他的风衣。 和偷走他的枪那次一样,琴酒依旧没能发现他是怎么做到的。 对上琴酒冰冷的视线,白发年轻人停滞在空中的神情忽然多了那么一点理直气壮,似乎想就这么借着琴酒的力道再次站起来。 琴酒冷笑一声,挣开他的腿狠狠往他的脚踝踩去。 年轻人全身力道都还放在他的身上,这一脚踩下去,琴酒仿佛都能听到年轻人腿骨裂开的声音,然而下一瞬,他就被年轻人用力一拽,从窗台的边缘给拽了下来。 漆黑的夜空再次映入眼帘,原本他是不可能被拽得动的,但他的脚还碾在年轻人的腿上,身体平衡被打破的瞬间,年轻人就将他拽了下来,自己则抓住从窗户旁悠然飘落的窗帘,再度回到了窗台之上。 “嘶……”白发年轻人抽了抽气,像是这才注意到疼痛一般,扭头看了一眼下方。 琴酒的匕首卡在刚刚不远的位置,脸色阴沉地望着他。 他现在的位置更靠下,想要单凭臂力跃起,再回到窗台上已经不太可能,而只是跳起来,抓住窗台的边缘,确实能够爬上去——但他可以肯定,他的手出现在窗台的瞬间,年轻人就会报复性地踩住他的手,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这次可绝对不是求饶那么简单了。 年轻人探头看了他一眼,脑袋又缩了回去,过了不到一秒,他再次探出头来,拿着琴酒见过的那瓶喷雾对他按了按。 琴酒心里一紧,前所未有的危险感袭来,肾上腺素飙升的刹那,他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已经很 久没有人能把他逼到这种地步了,他狠狠瞪着上方的白发年轻人,像是要将他的样子印刻到心底。 然而什么事情也没发生,白发年轻人咦了一声,又拿着喷雾隔空对着琴酒咔哒咔哒按了两下。 什么也没有,那瓶喷雾本来就是空的。 琴酒想起来了,在他的抽屉里,确实有那么一个没有组装起来的空瓶子。 琴酒顿时一怒:“你——” 见他反应过来,年轻人迅速将喷雾丢开,白色的脑袋从窗台上消失了。 琴酒听到他一跳一跳地去找东西的声音,他在年轻人腿上那一脚踩得结结实实,然而即使眼前清晰地勾勒出了年轻人一瘸一拐的样子,琴酒也丝毫没有觉得解气。 不如说更愤怒了。 因为那声音根本就是年轻人故意让他听到的,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他就回来了,时间根本不够琴酒再次攀爬上窗台,他头顶的白发短发已经变成了长发,深蓝的风衣外面多了一件漆黑的长外套。 只看背影的话,白发年轻人其实比琴酒更瘦一些,但现在他在里面加了一件风衣,看起来区别就没有那么大了。 想要骗过伏特加不太可能,但骗骗那些对琴酒不熟的组织成员绰绰有余。 琴酒瞬间明白了年轻人要干什么。 他确实在外面埋伏了人,而年轻人要做的就是,伪装成他的样子,大摇大摆地从那些人中间走过。 只要不被看到正脸,谁又能想到他不是琴酒呢? 在那些人的认知里,根本就不存在琴酒会被人假冒这种事。 尤其是琴酒本人都还在里面,走出来的怎么可能是其他人。 “你——” “拜拜!” 年轻人仿佛只是为了给他看一眼,脑袋迅速缩了回去,朝门外走去了。 琴酒眼神一冷,他已经不再考虑攀爬到窗台之上了,他的手臂放松些许,身形微微往下坠去。 深色的靴子正好够到下方的另一扇落地窗,那是一间空置的房屋,物业装上的窗户没有经过改装,轻易就被他踢碎,他的身影从窗户钻进去,碎裂的玻璃落在窗台上,被黑沉沉的鞋底覆盖。 琴酒的神色阴沉到了极点。 “伏特加,”他拿出电话,沉声说,“给我守住门口!” 上一次被人这么戏耍还是很多年前,那人也常常借用他的身份,给他留下一大堆的烂摊子,最后还拿着分配给他的武器来对付他。 改装的枪被他拆得稀碎,训练场的成绩被他拉低得一塌糊涂,似乎除了他,从来没有人发现组织里出现过这么一个人。 所以在看到白发年轻人的时候,琴酒才会觉得不对劲。 那种若有若无的熟悉感…… 但对方似乎没有那么恶趣味。 要是在以前,看到琴酒在窗外,那人会毫不犹豫把他给踹下去。 根本不会做这么多无用的小动作。 但不得不说 ,这些动作确确实实激怒了他。 琴酒绿眸中隐隐浮现出些许怒火,他脚步沉沉地往外走去。 就在他回到楼上公寓的同时,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落到了窗台上。 今鹤永夜探头往里面看了看,琴酒果然不在这里,跑去上面堵他了。 他脱下身上漆黑的长外套,和银色长假发一起丢到地上,快步离开。 等琴酒回来,看到这两样东西,估计会更生气吧。 今鹤永夜更不敢回头看了,这个身份得暂时消失一阵了。 至少藏到任务开始再说。 他也没想到,琴酒今天竟然没带枪! 要知道他是打算近身格斗,今鹤永夜根本就不会跟他动手。 今鹤永夜每天摸鱼睡大觉的时候,琴酒要么是在训练,要么就是在杀人,每天力量+10+10,他还带着匕首,这怎么打啊。 早知道就放一把剑在公寓里,今鹤永夜神情严肃,虽然这次算是他赢了,但在心里他总觉得自己好像输了。 要不找个机会套琴酒的麻袋? 那得先把伏特加支开才行。 他拿出手机,翻出波本的联系方式,给他发了个条没头没脑的消息过去。 [我今晚去你那里] 发送完毕,他按了按往下的电梯。 这栋公寓有三部电梯,分别在不同的地方,他都按了,然后选了一部电梯进去,直达地下停车场。 公寓门口和停车场的出入口在同一侧,伏特加拿着枪等候在外面,没多久就看到一辆车如闪电冲出,他厉声喊道:“站住!” 他举起枪瞄准驾驶座的位置,然而车丝毫没有停下的架势,在子弹还没打出的时候,就直直地朝他撞了过来。 无论是伏特加这个代号,还是他这个人本身,在年轻人的眼里都没有任何意义,都不能让他放慢半分的速度。 砰的一声,车和伏特加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起。 无论是伏特加有代号的身份,还是他这个人,白发年轻人都视若无物。 伏特加根本没想到他会这么疯狂,被撞得身体高高飞起,在那一瞬间,他看到了车内年轻人深红色的眼睛,在眼眸的深处,仿佛有亮光熊熊燃起。 一晃眼的功夫,他已经被车抛下,重重跌到地上。 他连忙抬起枪,对准了那辆车。 车上的人仿佛料到他的举动一样,车辆瞬间漂移,子弹与车轮的痕迹狠狠擦过。 连开了好几枪都落空,伏特加莫名的心慌,而在公寓外负责监视的公安线人则瞪直了眼睛,机械地按着快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那辆车风驰电掣地与他擦过,相机的闪光灯倏地亮起,留下了白发年轻人冰冷的侧脸。 公寓里,到处都弥漫着汽油刺鼻的气味。 窗帘、沙发、桌面,凡是能看得到的地方全部都被火焰覆盖,整个公寓化作了一片火海。 琴酒神色冰冷 地站在门外。 伏特加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大哥,我……” 琴酒没有继续听下去,如果已经拦截成功,伏特加的声音绝对不会这么心虚。 他抬脚走进去,火焰最开始燃烧的地方就是年轻人拿出喷雾的柜子,那里火燃烧得最旺,汽油的味道也最浓。 就算门外有人守着,他那样的身手,为什么一定要回来? 即使站在窗边的时候,他最先想的也不是往下逃,而是把琴酒赶走。 这栋公寓里一定藏着他想要的东西。 琴酒脱下外套扔到火焰上,在外套还未燃起的时候,他将手伸过去,扣住柜子的边缘。 轰的一声,嵌在墙上的整面柜门被扒开,火焰与灰烬齐齐倒下,露出了后面金属般的墙壁。 那是一个藏得更深的保险柜,中间部分已经完全空了,原本放在里面的东西被拿走,只剩下用来保护的柜子被火焰烧成了黑灰色。 然而琴酒眼睛一扫,就从那些黑灰色的金属表面发现了不一样的东西。 他手指从滚烫的金属拂过,一个星形的图案立即显现出来。 那是最简单的四角星,上短下长,看起来犹如一把剑悬浮在半空中。 下方还有一行小字,只不过随着火焰的高温渐渐融化在了空气中。 然而琴酒还是辨认出了那行字,他的视线瞬间凝住。 ——北岛科技。 “……原来这就是你的秘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 74 章 欺骗神的游戏 北岛科技,一直都是BOSS念念不忘的一块心病。 只要能接触到BOSS的人都知道,他到底有多想要这家公司,然而没有人能找得到北岛科技的老板到底在哪里。 他们最常用的绑架和威胁手段,又或者药物控制,对北岛科技来说通通都不起作用。 早年朗姆也试着和琴酒合作,绑架了一个北岛科技的高层,那人据说是公司的二把手,然而得到消息之后,北岛科技的老板只有轻飘飘的一句话:“那你们把他杀掉吧。” 仿佛命令一般的语气,像是完全不把人命放在眼里,又像是在开玩笑,完全让人琢磨不透。 负责打电话的朗姆愣住了。 他还想再周旋一阵,对方却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没过几秒,潜入北岛科技内部的人告诉他们,老板按照流程报了警,并且精准地报出了他们现在的位置,还将他们经过伪装的声音解析出来,还原成了原本的声音。 一旦他杀掉那位高层,北岛科技会买下所有电视台的广告位,将那段录音重复播放。 没有人能抵挡得住这样的狂轰滥炸,除非朗姆永远不在人前出现,不然他迟早会被人认出来。 迫不得已,朗姆放弃了这次绑架。 那位传消息回来的内应最后也没了音讯。 原本琴酒做事大多都是朗姆在善后,这次事件之后,朗姆越来越少主动出现在琴酒的面前,除非重大任务,否则绝不找琴酒合作。 再后来,就是国际象棋大赛前夕,BOSS让朗姆“邀请”阿曼达·休斯加入组织,结果事情办砸了,阿曼达自杀身亡,保镖浅香下落不明,羽田浩司死前留下BOSS的名字作为暗号,还登上了新闻。 有人不断地把羽田浩司的案子发到网上求助,琴酒注意到了隐藏在其中的暗号,这才得知朗姆犯下了多大的错误。 因此朗姆一直希望琴酒也能犯下同样的大错,只有这样,琴酒才不会在关键时刻出卖他。 然而这么多年来,琴酒一个失误也没有,哪怕只是很小的错误他也从来都没犯过。 他针对那个白发年轻人,是他做过的唯一存在私心的事。 然而现在,这件事却和北岛科技扯上了关系? 琴酒挑了挑眉。 BOSS组建的实验室中,有超过半数的器材是从北岛科技定制的。 宫野志保所需要的实验器材太过特殊,如果全部从国外顶尖机械厂商购买,很有可能会被人猜出实验内容。 而定制的话,根本不用担心北岛科技泄露消息,北岛科技最擅长的是网络业务,名下没有一家分公司跟医药有关,所以他们从北岛科技名下的技术园区定制零件,也不用担心会被猜出来到底是什么。 零件完成之后,只要导入从其他医疗器械公司偷盗出来的资料,园区的机器人就会自主运算,自动完成组装,整个过程完全自动化,没有任何人参与 。 琴酒去负责对接的时候,在园区那边一个活人都没看到,连灭口的时间都省了。 所以白发年轻人是北岛科技那边的吗? 仪器送到实验室之后还需要调试,很有可能会用到北岛科技的自检系统,那套系统不需要联网,用完之后可以销毁,基安蒂和科恩经常为了省事将狙击枪放进去校准,拿到训练场上也没出过错。 琴酒从来不用那些东西,在他们聊天的时候,倒是听说过北岛科技那边经常有人来跟他们对接。 然而那个白发年轻人——脑海中闪过对方笑眯眯望着他的样子,琴酒顿时嗤了一声,技术人员?怎么可能。 雇佣兵还差不多。 北岛科技负责给老板开车的司机一共有十个,全是业内最顶尖的雇佣兵,就连那些在外走街串巷,负责给人进行网络维护的技术工,也没有一个是普通人。 然而即使是雇佣兵,也很少有人能像白发年轻人那样和琴酒打成平手。 琴酒不由得猜想,也许他和北岛科技有着更深的联系。 北岛科技有着世界上最尖端的技术,然而组织对他们迟迟没有下手,不是因为他们养的那些雇佣兵,而是因为他们老板。 雪莉回国之后,是琴酒负责去保护她的。 那时候她才13岁,那些年纪都可以当她爷爷的人拿着笔记本跟在她的后面,卑躬屈膝、诚惶诚恐,那时琴酒忽然回想起了当初朗姆愣住的样子。 在此之前,他们从来没有接触过北岛科技的老板,也就是在那天,朗姆明白了,他的计划不可能成功的。 对于天才来说,所有人都是可替代品,是庸俗的累赘。 就算死一千个一万个高层,只要北岛科技的老板还在,他们的地位就无可撼动。 只要他在,他有足够的能力营救出自己的下属。 根本不需要什么妥协。 所以他的回答才会那么风淡云轻。 朗姆当时恼羞成怒,也不完全是因为行动失败,而是他意识到了,对方是一个真正的天才。 不是像他那样有着过目不忘的能力,却能在全方位战胜他的天才。 换句话说,对方游刃有余地说出那句“那你们把他杀掉吧”时,朗姆就已经输了。 输得一塌糊涂。 他的计划从一开始就不可能成功。 负责绑人的琴酒倒是没有什么想法,朗姆让他把人放了他也就放了,之后也没有主动找过北岛科技的麻烦。 因为根本不会有结果。 只是琴酒没想到,白发年轻人身上还有着这样一层关系。 这样的话,就不太好杀他了。 琴酒虽然没有那么迫切想要拿下这家公司,但多一张底牌在手里还是好的。 只不过这张底牌实在让他有些如鲠在喉,难以下咽。 想了一会儿,他将图案拍下来发给朗姆。 北岛科技的图案在哪都能看 到,但从琴酒手里发出来的就不一样了。 朗姆:[??????] 琴酒:[菊叶。] 朗姆明白了:[你要什么?] 琴酒:[人] 朗姆:[那我要情报] 琴酒没有再回复。 两人默契地完成了瓜分?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给白发年轻人的未来下了定论。 大概没有人能想得到,在今天之前,朗姆还在针对琴酒,而现在,他们又再次合作上了。 朗姆甚至通过邮件给素未谋面的年轻人提前预定了一个无比凄惨的结局。 从白发年轻人身上拿到情报之后,他会把人交到琴酒的手里。 对于最近频繁出现在所有人口中的年轻人,朗姆心里并没有多少在意。 看资料的话,那不过是个有点小聪明的人而已。 竟然跟北岛科技有联系? 还有可能是核心人物? 如果只是那家公司的边缘人物,琴酒不会给他发消息的。 朗姆神色不由得慎重了些许。 想抓菊叶其实没有那么难,不过菊叶突然失踪,很有可能会引起北岛科技的怀疑。 他在雪莉的实验室那边挂了号,boss也知道他的存在,就这么消失的话,boss很有可能也会派人去调查。 所以最好还是让他消失在任务里。 他不是要去参加黑麦的任务吗? 原本对黑麦的反复无常有些不喜,现在却觉得是个很好的借口了,朗姆忍不住想,在任务过程中损失一两个成员也很正常吧? 原本他还打算反悔,不让波本去给黑麦帮忙,现在却是非去不可了。 只有波本接近菊叶,才能成功把人绑走。 最开始波本说调查到一些资料,也是和菊叶一起调查的…… 朗姆忽然想起,他还没问过那份资料到底是什么,只是听说,波本在任务过程中遇到了一个很优秀的人。 朗姆很享受收服优秀人才的过程,尤其是前面还有着北岛科技这么大一块蛋糕摆着,他的心情就更好了。 他拿出手机,发了一封询问邮件到波本的邮箱里。 至于在任务过程中悄无声息把菊叶绑走这件事,他决定到了执行任务的时候再告诉波本,以免消息泄露。 他其实不是很信任波本,看着他的照片,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见过他,但同时他又很相信自己的能力,如果真的见过,他不可能会忘记。 所以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他也会将一些没有那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 然而这次悄无声息抓捕菊叶的事,却又那么重要…… 手底下的人还是太少了,朗姆打开电脑,亲自做了一份武器库存汇总,发到boss的邮箱里。 快要到年底了,他会做类似的报告再正常不过。 他有着过目不忘的能力,要是能再配上强大的运算,所有假账都将在他眼中无所遁形 。 只不过他还做不到那种地步。 报告发过去不久,boss就给出了回复。 最近子弹的损耗数量有些大,他得到了好几条线索,其中就有一条是走私商的,由黑麦负责,既然朗姆的报告都发过来了,任务也就由他监督了。 朗姆求之不得,连忙答应下来,之后他编辑邮件发给黑麦,同意了他将菊叶调回任务的要求,同时催促他尽快与走私商那边取得联系。 就在他为了一条线索忙忙碌碌的时候,今鹤永夜的手机也陆续收到了提示。 看到朗姆高频率地收发邮件,一分钟能发出好几条,今鹤永夜嘴角微微一抽。 朗姆这是真的很想要北岛科技啊。 就那么自信他会在任务里失败吗? 要是让他拿到代号,进入boss的视野,不管是朗姆还是琴酒可都动不了他了。 朗姆:[我把菊叶安排到黑麦的任务里了,到时候我会找波本对他下手] 朗姆:[波本和菊叶有交情,能力也还可以,不用担心他会失手] 这时又有两封邮件跳了出来,邮件是朗姆发给琴酒的。 邮件发出去的瞬间,今鹤永夜动动手指,直接拦截下来。 而在邮箱那一头,给朗姆显示的依旧是发送成功的提示,至于琴酒不回邮件?那不是常有的事情吗? 今鹤永夜收起手机,他今晚从公寓出门,已经不打算回去了。 琴酒和朗姆联手,除了讨厌他,估计就是想利用朗姆的眼线找到他。 不过他不可能被找到的,在任务正式进行之前,他根本就没打算露面。 他要好好研究004去了! 今鹤永夜开着车,象征性地路过了一下安室透的住处,对着安室透的门锁鼓捣了一阵,他震惊地抬起脸。 他拿出手机:[!!!!] 他给安室透发:[你换锁了!!] 当然了,我家又不是便利店,还能天天等你来光顾啊? 安室透冷漠回复:[自己找酒店住去] [我没钱了!] 白发年轻人在手机另一头上蹿下跳:[我今天出门没带钱!] 安室透忍不住按了按额头。 算了,随便吧……他真要想进去,再换一百个锁也拦不住他。 还好现在里面没放什么可疑的东西。 以为白发年轻人又是无聊跑来找消遣的,安室透在心里叹气。 他今天实在太忙了,都还没来得及看那些线人给他发的消息。 先是景光在警视厅的报警记录里找到了押运车的线索,然后朗姆又突然找他要医生的资料,他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给,景光那边又说大作家工藤优作来帮忙了。 他还贴心地拿了一台笔记本电脑过来,电脑的摄像头是关闭的,里面还装了变声器,不用担心工藤优作发现他们的身份。 然而要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安室透都不知道能拿哪条线索出来跟他交流。 除了和黑衣组织有关的这些??[]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公安这边也是一团乱麻。 根据押运车上的警员证词,当时对他们动手的是个白发青年,只不过他的枪法太快,他们根本没有看清他的脸。 安室透猜到了是菊叶,然而他们根据记忆画出来的画像却不理想,根本不能作为证据逮捕他。 然后就是最开始麻晕司机的人,那人身材魁梧,眼神很凶,他也是安室透开枪打中的人。 安室透带人在排水管道附近等了两分钟,还没到那些人可能游上岸的时间,他就觉得不对劲了。 他联络河面上的巡警,打算借用北岛科技的扫描系统,却被告知船已经开到了检修站。 ——糟了。 安室透听到消息的瞬间,就已经知道,他们不可能再找得到那两个劫匪了。 这么出其不意的计策,绝对是出自医生之手! 而且对方还是在押运车进入后半段路程才出现的。 如果一开始就是医生和他们对决,他们根本不可能把人堵在河面上。 医生性格冷漠,步步为营,最开始制定计划的那人却和他截然相反,不仅极其在乎同伴,还有着凶狠犹如孤狼一般的气质。 安室透眼前蓦地闪过黑麦那张冷峻的脸,他沉默片刻,看向诸伏景光:“直升机那边怎么说?” 诸伏景光咳了咳:“程序错误应该是和金田雪帆有关……” 黑田兵卫找人抹去了金田雪帆资料上所有的权限,警视厅那边的人从来都没做过这样的事,也不知道其中可能会有BUG。 直升机起飞的时候,金田雪帆正在不断尝试进入临时指挥中心。 系统每次都反馈他没有权限,然而他的权限不是本来就没有,而是被限制的。在这个过程中,系统一次次调取他的资料,大量的数据流从临时搭建出来的系统中穿过,导致了指挥系统卡顿,直升机上的对讲机也失效了。 除了直升机的程序错误,他们的连线也出过几次错。 负责信息维护的人反复检查过了,除了金田雪帆的异常登陆行为,没有任何被黑客攻击的痕迹,也没有人篡改过记录。 “是金田雪帆和医生的配合吗……”安室透有些怔住了。 还是说,他又一次看穿了医生的打算,知道医生想要救人呢? 这两位看似已经决裂的人,在关键时刻却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默契。 无论他们是联手还是敌对,安室透都不会觉得意外。 他只是想不明白,中间为什么会乱入一个菊叶。 而且他还是把押运车劫走的最大赢家。 在这场震惊了整个日本的行动当中,也许只有他达成了自己最初的目的。 他把那人带走,到底是为什么? 只是为了杀掉吗? 工藤有希子报警说郊外发现了尸体,应该就是菊叶杀的,奇怪的是,后来 工藤优作又拜托朋友撤销了报警记录。 是因为发现了菊叶的危险性吗? 至今仍然不知道自己被针对了的安室透有些疑惑。 他想了很久,忍不住看向桌面的电脑。 工藤优作跟他们约定的是晚上八点半联络,那是他(强迫)儿子写作业的时间。 他不想把家人牵连进来,也就是说,他在现场看到的情况真的很凶险,说不定比他以往办过的案子还要凶险…… 诸伏景光盯着墙上的挂钟:“就快八点半了。” 一直在下雨,今天五点左右的时候就天黑了,工藤优作他们从度假的地方返程,六点半找到郊外那栋废弃别墅,之后回家……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已经平安到家将近一个小时了。 安室透望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他收回视线,正襟危坐的样子。 哪怕对面只有一块黑漆漆的屏幕,他却显得十分紧张。 安室透忍不住说:“……你喜欢的人还真多。” 先是阿兰斯,然后又是工藤优作,他以前怎么没觉得景光这么喜欢交朋友? “工藤先生不一样。” 那可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 哪怕知道屏幕对面没人,诸伏景光还是戳了戳他,截断了他的话头。 “你还记得怪盗1412吗?就是工藤先生协助警方行动,成功阻止了怪盗犯罪。” “在那次行动中,他还给1412起了个绰号——” 怪盗基德! 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安室透想起当时的报道,眉头一展笑了起来:“不是这个原因吧?” 每个国际罪犯都有自己的编号,怪盗基德是1412号,因为档案太过潦草,工藤优作把阿拉伯字母的1412,看成了英文的KID。 这才是怪盗基德这个名字的真正由来。 想到这里,安室透心头一动:“你说医生他们会不会有编号?” 就算医生做事再缜密,已经惊动了阿兰斯这样的人,不可能一点线索也不留下的吧?更何况还有一个疑似跟他搭档的金田雪帆…… “要是能找到阿兰斯就好了。”诸伏景光也是这么想的。 这时候,他面前的屏幕微微一闪,工藤优作那张儒雅的脸出现在屏幕另一头。 电脑上装了变声器也不影响收音效果,他接通连线,正好听到诸伏景光这句话。 “他不会出现了。” 工藤优作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直接进入正题:“我看了你们给我发的资料,还有你们起的代号,很有意思。” “代号为‘医生’的那位,应该是个目的性极强的人。” “他在神保町袭击阿兰斯没有成功,一定会找第二次机会下手。” 安室透一怔,眼前迅速闪过了阿兰斯从桥上坠落那一幕。 然而工藤优作要说的却不是这个。 “你们的资料里还有很多阿兰斯提供的线 索,那些线索都是日本境内的,他才入境几天,就收集到那么多的消息,你们觉得可能吗?” 所以一定是有人在帮助他。 那个人才是医生的真正目标。 袭击阿兰斯第一次没有成功,第二次的时候,医生就会发现他背后还有人了。 不然他怎么可能频繁出入银行,还每天都随心所欲地换酒店。 所以阿兰斯坠入河中不是意外。 他发现医生在关注自己,这才想到要用这个办法神秘失踪。 他没有上北岛科技的救援船,是因为不想被医生发现背后在帮助他的人和北岛科技有关。 哪怕那已经是全日本最顶尖的集团,阿兰斯也不能保证他们不会受到医生的伤害。 安室透心底发凉,过了许久才问:“那您知道阿兰斯背后的人吗?” 工藤优作说:“我不知道。” 安室透心神一定,又听他说:“但是你知道。” “我从来没有说过,阿兰斯背后是一个人还是势力。” 然而安室透说的是人,他知道那人是谁。 安室透一愣,诸伏景光在旁边哇的一声,斜斜瞥了安室透一眼,高兴得好像是自己战胜了他一样。 安室透忍不住抓了抓头发。 “……没有人能找得到他的。” 北岛科技的老板很神秘,邀请他的会议他不一定会到场,没有受到邀请的反而经常出现,谁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又会是在做什么。 就连安室透也是好不容易才从阿兰斯那里得到消息。 等等,阿兰斯……安室透忽然想到了什么。 是名片! 阿兰斯给他的名片还在风见手里! 救援船被劫的时候,他曾让风见到他的住处拿那张名片,通过名片联系到了北岛科技的技术部门。 也就是说,那张名片的价值很高。 那不仅仅是一张写着联系方式的名片,还被赋予了一定的权限。 通过那些隐藏权限,他才能见到北岛科技神秘的大老板。 想到这里,安室透神色微变。 他飞快拿出手机,拨通风见裕也的号码。 早已录制好的机械回音从手机中传来。 ……关机。 风见裕也的手机关机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 75 章 欺骗神的游戏 风见裕也被安排去救援船检修站那边做调查了,调查结束之后,他应该是下班回家,或者去吃饭,没有联系安室透,安室透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然而现在,他的电话却关机了。 他会去哪里? 检修站那边的调查已经结束,报告都发过来了,他不可能还留在现场,就算突然发现有异常情况,他也会先打电话过来。 如果他先拿着名片回来呢?又或者帮安室透放回住处? 想到这里,安室透忽然心里一紧。 其实比起医生,他更担心风见裕也会遇到菊叶。 菊叶可是不折不扣的黑衣组织成员。 按照他们事先从工藤优作那里了解到的情况,在押运车上那人死了之后,他都还朝尸体开了好几枪。 安室透说:“我先出去一会!” 电脑里用的是加密连线,不可能临时再加人进去,所以他拨通了诸伏景光的电话。 诸伏景光把手机放到电脑旁边,确保安室透出去以后也能听到他们的谈话,然后说:“工藤先生,您能说说案发现场的具体情况吗?” 目暮十三他们的勘察结果还没出来,就算结果出来了,也没有人会比工藤优作更了解内情。 他还挺客气的,虽然看不到人,工藤优作也觉得他和之前说话的那个不太一样。 他摸了摸胡子,说:“那个人力气应该很大。” 他是因为迷路才意外找到了那栋废弃别墅的。 再开车回来的时候,他特别注意了一下,是有人把几个路口的指示牌转了方向,这才让人一直在里面打转,怎么开也开不出去。 他用手机拍下了指示牌的样子,有些指示牌下方用的是钢管,直接插在柏油路的旁边,必须花费很大的力气才能转动一下。 而从尸体的死亡时间来判断,无论是开车进来之前转了指示牌,还是离开的时候转动,都没有花费太久。 诸伏景光轻轻皱了一下眉,这样的吗? 这和他预想中的菊叶形象不太相符。 但根据押运车上那些人的证词,又确实是一个白发年轻人把他们打晕的。 他没接话,工藤优作立即猜到了他不是很相信自己的判断,于是又翻了翻相册。 “警视厅的手铐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夹断的吧?” 临走之前,工藤优作也拍了不少尸体的照片。 尸体的一只手上戴着手铐,另一端拷在押运车上,中间连接的链条被人用金属夹断了。 工藤优作把断口的位置放大,能看到不是很平整,形状更像是削过的铅笔,上宽下尖,用的是随处都能买到的钢丝钳,而不是更好用的管钳。 管钳,顾名思义,就是可以用来夹断水管的。 而钢丝钳,是家里最常用的那种,只有一小段地方可以把钢丝塞进去,然后用力捏紧两边把手夹断。 想象了 一下要用多大力气才能夹断手铐上的链条,诸伏景光脸色微变。 “你认识凶手?”工藤优作问。 从他之前的语气来看,他分明很信任自己,可提到凶手的时候,他又怀疑自己的判断。 这只能说明,连线另一头的人知道凶手是谁,而且还很了解对方,觉得对方做不到把铁链弄断这种事。 诸伏景光顿时沉默。 他当然了解菊叶,可现在因为工藤优作的话,他却开始忍不住觉得,那人有可能不是菊叶了。 “还有其他情况吗?”安室透在电话里问。 他正在开车赶往住处,今天的行动黑田兵卫没有参加,据他所说,他不回长野很有可能会引起怀疑,尽管不知道是什么怀疑,安室透也能想到是跟黑衣组织有关。 他是以述职的名义来到东京的,却几乎没有回过公安本部,而是一直在警视厅附近打转。 安室透觉得他很有可能是在找警视厅里面的内鬼,不过黑田兵卫很少跟他说这些,他也只是猜测而已。 回长野之前,他把所有行动都交给安室透负责,安室透说:“现场有没有可能是两个人,合作杀人?” 公安那边汇总的线索里面有一条,在摩托车手掉入河中不久,一辆出租车的司机被人打晕了。 “不可能是合作。” 工藤优作的语气笃定:“现场有两组脚印,其中一组站在接近门口的位置,从来没有靠近过。” 那是一个充满疏离和防备的距离,对方眼睁睁看着凶手把所有子弹都打空了。 那些子弹是特制的,打入人体之后,子弹的碎片就会散开,造成大量的出血。 哪怕中枪之后侥幸不死,子弹的碎片也会给人留下强烈的后遗症。 换句话说,做出这种子弹的人,根本就没打算让目标活着。 现场弥漫的不仅仅是血迹,还有若有若无的残忍气息。 这才是工藤优作决定提前离开的原因,不然按照他的习惯,他会在那里等到目暮十三带人赶来。 也是因为这样,他才没有像往常那样默许新一在门外偷听,而是把人关到房间里写作业去了。 “不过,他们是一起离开的。” 工藤优作出门的时候特意看了脚印,在出租车的车轮印旁边,有着明显的两道脚印,一道直接上了车,一道绕到另一边去开车。 那人在门口看凶手杀完人之后,又把凶手送了回去。 很有可能是被迫。 听完他的分析,诸伏景光直接投降。 “……您先等等,让我理一会儿!” 假设摩托车手真是黑麦,当时开押运车的人是菊叶,后来黑麦又回来了,医生帮他救了同伴。 也就是说,黑麦和医生还是一伙的,他和菊叶在争夺押运车的时候发生了矛盾。 后来菊叶开车离开,带着人到郊外别墅,把人给杀了。 被他撞下河的黑麦赶到, 眼睁睁看他杀完了人,又被他逼着送他回去。 因为不能直接开着押运车回去,黑麦就是他当时最好的选择。 那医生呢?医生那时候在干什么?发现黑麦的同伴被困在救援船上,想办法帮着黑麦救人? 他不是应该更想要押运车上的人吗?那人还是金田雪帆送到警视厅里的。 忽然又多了一个金田雪帆出来,直升机还是金田雪帆给弄掉的。 这是什么复杂的关系,诸伏景光想得脑袋疼。 他用手按了按额头,又拿起桌上的杯子,狠狠喝了一口水。 工藤优作:“……如果你们没有头绪,可以先从凶手那把枪查起。” 凶手用的应该是袖珍枪,他开第一枪的时候,和死者是面对面站立的,这么近的距离,子弹都没有打穿死者的身体,枪本身的杀伤力并不大。 死者身体上一共6发子弹,一般的袖珍枪只有4发,也就是说,凶手买到的枪是最近几年的新款,而且为了保证效果,他用的枪品质一定是最好的。 从他特意制造那些子弹就能看出,他很想让那人去死。 不过他和死者似乎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致命的两枪打的都是关键部位,没有要折磨死者的意思。 而且他对死者也没有敌意,不然死者不会毫无防备地和他站在一起,还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刚从押运车下来,死者的情绪一定很敏感,如果有敌意的话,他宁愿待在车里也不会跟人下车。 当然还有最关键的一点—— 工藤优作说:“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动的手。” 这绝对不会是什么随机杀人事件,能在警方重重包围之下劫走押运车,绝对是事先有所准备。 工藤优作还不知道今天押运车被劫的细节,但想也不知道不可能那么容易。 只是突发奇想要杀一个人,不可能选这么困难的目标。 那么他是为了完成任务?杀人灭口?还是对那人有所图谋,问到了想问的东西,之后再把人杀了?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不想第二个人听到那些消息。 所以在第二个人到场的时候,他当着那人的面,对尸体连开了好几枪。 安室透开着车,在东京夜晚的车道上穿梭。 他很想说,菊叶是有可能随机杀人的。 说不定就是发现目标太过困难,他才会感兴趣。 这很符合他唯恐不乱的性格,安室透都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朗姆就三番四次为他改了决定,一会儿让安室透不要去黑麦的任务,一会儿又叫他赶紧过去。 连朗姆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过他要真是临时决定,就不可能提前制作出那些子弹了。 这点不太好解释,安室透想了想,还是决定相信工藤优作的判断。 他的住处离警视厅不近,但也不算太远,不过现在正是下班的高峰时期,哪怕天黑得很早,社畜的下班时 间也不会提前。 他在一个红绿灯路口停下,看着前方排成长龙的车队,心情渐渐变得有些焦急。 如果真是菊叶,他有可能会杀了风见。 早知道就不应该让他靠近自己的住处,安室透拿出手机,给菊叶发了一条:[你在哪?] 菊叶没回,安室透挂掉诸伏景光这边的通讯,给菊叶打了个电话,响了一声就挂了,安室透额头突突直跳。 不好的预感从心中升起,看到绿灯亮起,安室透踩上油门,车穿过侧方一个空位,如闪电般疾驰而出。 就在他疯狂飙车,被藏在角落的便衣警察狠狠记下车牌号的时候,今鹤永夜正在对着被自己打晕的风见裕也陷入沉思。 刚到安室透住处的时候,他对着门口的锁孔鼓捣了好一阵,安室透换了锁芯,外面的锁却还是原来的样子,他随手在路边找来的铁丝都不好用了。 然而就这么放弃,又感觉很对不起自己现在的人设。 今鹤永夜想了想,抬起脚准备踹门。 没想到这时候恰好遇到风见裕也上来,看到了他的动作,二话不说就掏出枪对准了他。 他还能怎么办,只能把风见裕也打晕了啊! 顺便一提,风见裕也身上有钥匙,他可真是个好人。 今鹤永夜把他拖进房间里,然后开始犯起了难。 总不能把风见裕也杀掉吧? 现到如今,他也不在乎什么剧情不剧情的了,他大概明白了,世界会崩溃的原因,是因为主世界的剧情传递过来,这个世界因为偏差太大接收不到,时空乱流在世界之外愈演愈烈,最终影响到了这个世界。 时之政府没有说谎,偏差值太高世界确实会毁灭。 但只是杀掉风见裕也的话,应该不至于。 不过之后今鹤永夜还要留着诸伏景光呢,诸伏景光还有大用。 这两个人加起来就……有点危险。 他总不能扮成风见裕也去上班吧?这可是顶级社畜,安室透不好出面的时候,很多工作都是他去做的。 当时不杀掉他,就更对不起自己现在的人设了啊! 活得好好的,跑到这边来干什么呢。 今鹤永夜在心里叹气,顺便搜了搜风见裕也的口袋。 一串钥匙,还有一把车钥匙,另一边口袋装着半包干粮……还真的是社畜啊! 安室透把人压榨到这种地步了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今鹤永夜把干粮给他塞回去,又看看其他口袋,最后在他的上衣内袋里找到了一张名片,是他当初给安室透的那张。 也就是说,风见裕也是来还这个的?他发现这张名片很重要了? 今鹤永夜:“……” 他毫不客气地把名片收下了。 既然他找到了,那就是他的! 菊叶这个身份可真好用,想拿什么就拿什么。 今鹤永夜满意地在安室透的住处转 了一圈,这边是建来给年轻人打游戏的那种公寓,电视机和电脑这些设备一应齐全,浴室却有点小,里面也没有浴缸,想放水假装淹死风见裕也都不太可能。 他只好把目光投向窗外。 还好安室透为了行动方便,选的是二楼的房间,不管是从窗户逃跑,还是从这里丢个人下去,都没那么容易死。 今鹤永夜把风见裕也拖到窗边。 窗户有点高,他架起风见裕也,将他的上半身缓缓拉出窗外。 然后他开始调整角度,让风见裕也不至于真的脑袋朝下摔死。 不过也要保证他看起来很像是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这就是一起意外,是风见裕也开窗的时候自己脚滑了。 就在他精心摆好风见裕也,准备撒开手的瞬间,炽白的车灯忽然出现在视线里。 那辆车风驰电掣,从地平线另一头放大,一下子就到了他的眼前。 看清楚车牌号,今鹤永夜:“……” 这不是安室透吗? 他还以为安室透打电话过来,是想问他走没走,他嫌麻烦根本没接,没想到人都来了。 不是准备要见工藤优作吗?怎么这么有空? 今鹤永夜对他们讨论自己不是很感兴趣,所以根本没有黑进去听他们的谈话。 他的手一松,风见裕也直直地从窗户掉了下去,在地上发出一声宛如沙袋落地似的闷响。 仿佛从车上感受到了安室透杀人一般的视线,今鹤永夜表情逐渐变得麻木。 好了好了,知道了。 一个任务就四个人,他直接得罪两个。 等诸伏景光知道这件事,仇敌人数还要+1。 今鹤永夜默默转身,从安室透的厨房抽了一把刀拎出去。 安室透在车上攥紧了方向盘。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就算他紧赶慢赶,以最快的时间来到了住处,风见裕也还是出事了。 还没真正赶到住处,他就看到白发年轻人将风见拖出来,准备从窗户扔下。 风见没有反抗,不知道是昏迷了还是死了。 安室透狠狠踩了一下刹车,脸色难看地推开车门。 白发年轻人已经到了楼下。 他手里还拎着一把雪白的刀。 “波本!⑿_[]⑿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他高高兴兴地打招呼,跳到安室透的面前。 风见裕也就躺在前方,脸部朝下,四肢带着不正常的扭曲,安室透无法确认他的情况,又被白发年轻人拦住,只能面沉如水地盯着他。 他踢了踢风见的身体,说:“还没死呢。” 像是知道安室透在担心什么一样,又像是随口说说的。 看到安室透一直盯着自己,他笑容一顿,忽然问:“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 “哦。”白发年轻人也不知道信没信,看了看他,忽然把刀扔到他的手里。 “既然不认识,那就交给你了。” “把他处理掉吧。”! 下雪时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 :, :, :, :, 希望你也喜欢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 76 章 欺骗神的游戏 “怎么可能!” 他轻慢的语气让安室透一下子攥紧了手里的刀。 刀是白发年轻人从他的厨房里随便拿的,用来处理食材的刀,刀柄部位用皮革包裹着金属,质地良好的皮革柔软轻盈,有着接近皮肤的触感。 看着浑身上下都透着危险的白发年轻人,安室透心里忽然升起了一丝从未有过的感觉。 仿佛只要他将这把刀刺出,就能轻易刺中他,让他再也无法露出现在这般没心没肺的笑容,再也无法再这个世间作恶。 死的不应该是风见,而是他这样肆意夺走他人性命,不把他人放在眼里的人。 他的思想已然飞跃到白发年轻人的身前,然而身体却握着刀僵持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如果他是风见裕也的上司,他当然可以动手。 可他还是组织里的“波本”,和眼前的白发年轻人还存在着合作关系,就算不帮忙,他也不应该对年轻人动手。 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拉扯着他,他脸色难看地望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 “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沉声问。 “怎么不知道?” 白发年轻人眼前一亮,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黑色的枪,外形短而有力,是常见的制式枪形,然而安室透的目光却是一凝,立即认出了那是风见裕也的枪。 在那把手枪下还有着点东西,白色的,边角薄而周正,正是安室透之前风见裕也去拿的名片。 显然风见裕也是意识到这张名片在北岛科技有着非同一般的地位,这才在下班之后又过来还了名片,然后撞上了菊叶。 然而事实还远远不止这些。 “我知道他是便衣警察,”面前的白发年轻人高高兴兴地说,“不过他好像认识我,看到我就拔枪,我只好把他打晕了。” 说得好像迫不得已的样子,他的神情却有点眉飞色舞,还拿着自己抢来的枪对安室透比划了一下。 漆黑的枪口从安室透的眼前晃过,枪管侧面上印着一串编码,上面有枪的名字,子弹型号,以及部门的印记。 一切都能和风见裕也对得上,他拿了风见的枪,又把人带到窗边扔下来,想要制造出风见意外死亡的假象。 后来发现二楼不高,人可能摔不死,他就从安室透的厨房拿了把刀下来。 他知道风见的身份。 从看到枪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了,可他没想过要收手。 到底是有多无法无天,才能做到这种地步? 还是说,这才是组织内部那些人的行事风格? 看着年轻人暗红的双眸,安室透忽然发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他。 细想起来,这还是他们第二次正式见面,尽管通过景光和其他一些渠道收集到了很多菊叶的信息,还与他有过不少通话,但安室透从未有过这样跟他面对面的机会。 上次在酒吧的时候,黑麦还有意无意地挡 在他们中间。 也许是因为这样,他才没能发现面前这个年轻人的真面目。 在那张年轻而又洒脱的面容之后?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是乖戾残忍到了极点的灵魂。 他根本不在乎对方是谁,只要让他看不顺眼,他就会动手。 大概也是因为这样,他才能在听到安室透那一份资料时,忽然突发奇想要拿到代号吧。 随心所欲,又肆意妄为。 对他来说,组织也是他想进就进,不想进就能退出的存在。 安室透上次竟然丝毫没有看出来。 他脸色沉沉地望着面前的年轻人,见他一直没动静,年轻人打开枪的保险,将枪口对准了地上的风见裕也。 安室透呼吸一滞,手指瞬间攥紧了刀,然而就在这时,白发年轻人回头看了他一眼。 似乎是察觉到了来自身边的危险,他的眼神里带着些许探究。 安室透理智瞬间回笼,然而他并没有将刀放下,而是说:“你想害死我吗?” “在我的房间里杀人?” “现在还让我亲自动手?” 他的声音越来越冷,到最后,看着白发年轻人的眼神都带上了冷冰冰的讽刺。 白发年轻人眼神不由得游移了一瞬,又飞快迎上他嘲讽的视线:“……只要动作快点就行了吧?!” 现在又没人能看到。 话虽这么说着,他还是收了手,那把枪在他手里转了一圈,他没有把保险关掉,而是对安室透说:“你打算怎么办?” 似乎安室透回答得不满意,他随时都会把人杀掉。 杀心太重了,何况风见遇到他之后还只是拔枪,并没有对他开枪,他们之间甚至没有任何的交流。 可白发年轻人还是想杀死他。 安室透心里一沉,脸上不悦的神情也越来越浓,在把年轻人看得不耐烦了,他才说:“把人搬到我车上。” 白发年轻人站着没动。 安室透心里一紧,这确实是他能想得到的最好办法了,只要不是当面杀死风见,他就有一万种办法制造出意外,让风见脱身,但如果菊叶执意要让他当面杀人的话—— 安室透眼底的神色渐渐转冷,就在这时,白发年轻人不太高兴地跳了一下,说:“你没看到我受伤了吗?” 安室透这才看到,他的一只脚尖踮起,身体重心完全落到了另一侧。 他刚才就是这么跳过来的,但那时候安室透着急去看风见裕也的伤势,没怎么注意到他的情况。 更何况他身上穿着长风衣,深蓝色的风衣犹如要隐匿在夜色之中一般,早已遮住了所有对他不利的因素,只有那头柔软的白发在微光下还是那么柔软明亮。 他是什么时候受的伤?安室透微微心惊,脸上却摆出了一副漠不关心的神情。 “没注意到。” 他刚刚真的以为白发年轻人是为了好玩才这么做的,要是早知道他站得不稳,安室透就该踹他 一脚了。 白发年轻人撇了撇嘴,听到他的回答更不高兴了。 “我不管!”他说,“反正你得帮我把他处理了。”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风见裕也,风见裕也的脸在夜色下看不清晰,眼镜就落在他的不远处,些微挡住了他的面容。 然而白发年轻人根本就不在乎要被自己杀死的便衣警察是什么样子,连他的正脸都没去看,只是催促安室透快点动手。 安室透黑着脸瞪了他一眼,走过去把风见扶了起来。 看到他动作轻柔,白发年轻人立即跳了过来。 在他开口之前,安室透抢先说道:“东西给我。” “什么?” 安室透看了他一眼,他手里除了那把枪,还有从风见身上搜出来的名片。 白发年轻人不太想给,然而自己要杀的人已经在可恶的波本手里了,他看了片刻,安室透的脸色实在称不上好看,又是他自己有错在先,只好把手里的名片交了出去。 “不就一张名片吗?”白发年轻人想说的更像是不就是在公寓里杀个人吗?然而看到安室透难看的脸色,他还是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看到安室透收下名片,他心里更不服气了:“你不是情报贩子么?这都弄不到?” 干嘛要抢他的战利品? 安室透不理会他的碎碎念,把风见裕也扶到车上,看到白发年轻人跟过来才说:“待会要是有人问你,你就说你朋友喝醉掉下楼了,现在我送他去医院,明白了吗?” “明白——” 白发年轻人立即应了一声,看到安室透走向驾驶座,又忽然反应过来:“等等,你不带我一起?” 安室透眼神冰冷地瞥着他:“你这样能去埋尸?” 他要是真的能挖坑,安室透就能把他给埋了。 “那我也可以给你加油助威啊!”白发年轻人才不管他的冷嘲热讽,见他上车也飞快钻进了车里。 还好之前安室透把风见裕也放到了副驾驶座,白发年轻人坐在后面,不然安室透还真不放心他们一起。 看到他上车,安室透也没有第一时间把人赶下去,而是说:“枪给我。” 行叭,白发年轻人把枪扔了过去,看到枪的保险还没关,那一刹那,安室透太阳穴猛地一跳。 枪落到他的手里,他心里真的升起了把后座的白发年轻人一枪给崩了的冲动,反正现在是在他的车里,没人能看到。 这时他听到白发年轻人小小声地说:“人在屋檐下,事事都要低头……!” “是吗?”安室透看着他努力说服自己的样子,不由得加重了音,“现在是我在给你处理尸体!” 到底是谁在低头,谁在委曲求全啊?! 白发年轻人咳了一声,紧紧闭上嘴巴不说话了。 安室透也不是很想跟他说话。 他把车停到附近的一个酒店,从后视镜中望着白发年轻人略显无聊的神情。 “下车。”他说。 “嗯?”今鹤永夜假装没听明白。 这一路看着安室透杀心四起,他还以为安室透真的会把他带到荒无人烟的地方给埋掉。 不过他把风见裕也扔下去的时候,也没想到安室透会回来啊!他怎么就那么巧! 今鹤永夜坐在车里动来动去,心里唉声叹气。 看他怎么也不愿走,安室透冷声说:“下去!” 可恶,今鹤永夜也说:“我没有钱!” 没钱怎么住酒店,安室透这是要让他露宿街头吗?这么冷的天? 能把没钱说得这么大声的他还是头一个,安室透眼神一厉,以为他在找借口,等着要看他怎么杀死风见。 可今鹤永夜身上是真的没钱了。 他翻了翻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为了让自己的话增添可信度,他还加了佐证:“我家里着火,所以我离家出走了!” “家里着火?你不会灭火吗?”安室透不信他的话。 家都没了,还哪来的离家出走。 他派过去监视的线人只有他平时收集消息用的邮箱号,没有他的电话号码,自然也不能给他打电话,而本应该随时能联系得上的风见,现在又被打晕了,还躺在副驾驶座上。 这才导致了他还不知道公寓失火的事情,今鹤永夜想明白之后,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 听到他刻意的叹气声,安室透额角狂跳,今鹤永夜还以为他会对自己动手,然而下一秒他就下车,把今鹤永夜从车里拽了出来。 接着一叠钞票被塞到了今鹤永夜的手里,安室透再次上车,白色的汽车在他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直接扬长而去。 整个过程快得不可思议,今鹤永夜都能感受到安室透身上勃发的怒气,锐利得仿佛要伤人一般,然而除了扣住他的手腕,把钱塞到他手里的时候,他什么也没做。 无论是因为不能在酒店前动手杀人,还是不好对组织内部成员动手,他最后都克制住了自己的怒气。 今鹤永夜看了看手里的钞票,又看看远去的车辆。 嗯……这算是还没把人得罪死吧? 他的任务应该还有救? 他数了数手上的现金数量,一蹦一蹦地回头打了另一辆车。 [别忘了给我拍照!!!] 这条消息发过来的时候,安室透正好从车外后视镜看到他拿着钱,转身上了一辆出租。 他没有去住酒店,还有空给他发这样的消息,安室透心底里压抑的怒火再次被点燃。 他狠狠踩下刹车,看着那辆出租离开,立即将车牌号发给了诸伏景光。 “派人帮我盯着这辆车!”他的声音里也透着压抑。 接到他电话的诸伏景光心里一紧:“怎么了?” “菊叶在那辆车上。”安室透简略地说,“我刚到就看到他把风见打晕了,从窗户扔下来。” 风见裕也身上看不出来有外伤, 不过他是从二楼掉下来的,安室透搬动他的时候都很小心,怕他身上有伤会加重伤势。 菊叶让他拍照的消息他自然没有理会,然而想起菊叶离开的时候他带着那把刀,他又忍不住心里一紧。 最开始他把刀给安室透,是想让安室透杀掉风见,后来为了把风见搀扶起来,他又将刀还给了菊叶。 现在刀还在菊叶的身上,他带着刀去打车,不知道是要去杀谁。 不知道为什么,安室透就是有种他会去杀人的感觉。 听到他这么说,诸伏景光神色一肃:“我马上找人盯着。” “你那边怎么样了?”安室透问。 “工藤先生问了几个和医生有关的问题。”诸伏景光说。 在问完那些问题之后,工藤优作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尽管他还开着摄像头,诸伏景光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能看到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这次连线除了他们,还有负责押运行动的总负责人诸星登志夫,只不过诸星登志夫始终都没有说话。 诸伏景光也不知道说什么,工藤优作的加入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件好事,却远远谈不上希望。 早在警校的时候,他就听说过工藤优作的很多事情,对方不仅仅是名声大噪的推理作家,还帮助警方破过很多案子,其中最有名的,就是他成功阻止了怪盗基德的行动。 然而医生和基德不一样,诸伏景光无法确定,他到底能不能抓住医生的破绽。 医生每一次犯罪都很完美,完美到如果不是他出现在现场,所有人都不会觉得案子跟他有关。 哪怕他出现在现场,他们也找不到任何证据证明案子跟他有关。 ——即使有关联,他也是协助警方破案的那个。 这才是最令人绝望的。 一手缔造出犯罪事实的人,最后竟然成了人们崇拜的对象。 没有人知道那起案子其实就是在他的教唆之下完成的。 诸伏景光心里隐隐升起了一丝担忧,如果他在神保町找到的那份报纸是真的,那就说明医生的行动已经持续了很多年了,一直有收到警方求助的工藤优作说不定见过他。 可即使这样,工藤优作也没能发现他的存在。 诸伏景光从不怀疑工藤优作的能力,只是医生的伪装太厉害了。 这时工藤优作忽然说:“不对劲。” “嗯?”诸伏景光瞬间回神,“哪里不对?” 工藤优作说:“医生他没有【犯罪特征】。” 一般来说,连环杀手都有自己的作案方式,或是作案工具,又或者是作案手法,在现场留下的记号,总之一定会有一样东西。 那样东西会让哪怕还是菜鸟的新人刑警看到犯罪现场,也能瞬间明白凶手又犯案了。 然而医生完全没有那样的特征。 无论是报告里提到的在咖啡馆引诱川田美奈杀人,还是让松田警官从医院里出去、在神保町发现图书管理员犯罪,现场都没有留下任何与他有关的东西。 一个罪犯,不可能一点东西都不留下的,无论是想出名,还是单纯的进行标记,证明这是自己的案子,他都会留下一些东西。 医生却干净得有些不像话。 这不太像是在犯罪,更像是在清理痕迹。 清理自己存在过的痕迹? 他神情严肃地望着镜头:“你们是不是还瞒了我什么?” 诸伏景光一怔。 在资料里,他们还没有来得及把那个神秘组织的猜测写进去。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也太过令人惊骇了。 他正要告诉工藤优作,工藤优作就摆了摆手:“先不说这个了,我觉得你们要解决一个更棘手的问题” “什么?”诸伏景光问。 “医生的目标。” 工藤优作神色认真:“虽然我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但从他这一系列的行为来看——” “你们挡了他的路了。” “你们所有人,都有可能成为他的下一个目标。” “尤其是你,和你刚才出去的那位同伴。”!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 77 章 欺骗神的游戏 诸伏景光从来没想到工藤优作会说出这样的话。 “不……怎么可能?”他下意识想要反驳工藤优作的话,然而话到了嘴边,最后却变成了难以置信。 医生的目标怎么可能是他和零?! 就连在连线另一端的诸星登志夫都坐直了身体。 他今天来就是想了解更多的信息,从警视厅内部的那次抓捕行动开始,他就知道黑田兵卫有很多事没跟他说,不过只要最后他们能交出凶手,他不介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不过他没想到,黑田兵卫那些人根本就没比自己好多少,费尽心机把人从警视厅弄出去,想弄到拘留所审讯,最后不也还是把人弄丢了? 他给黑田兵卫发了消息,黑田兵卫到现在都还没回,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干什么,不过也没关系了,他已经让秘书去写新闻稿了。 现在会留在这里旁听,都是因为即将召开的记者会新闻稿还没写好。 一个多星期里竟然能发生这么多的事,听说工藤优作要去美国一段时间,他自己都想去了。 “松田阵平呢?”他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身旁的秘书。 “呃……”秘书看了一眼手里的电脑,“在医院?” 最开始是他们安排人去保护松田阵平的,后来人被转移到其他医院了,他还觉得奇怪,再往下一查又是跟警察厅那边有关了。 听他这么说,诸星登志夫脸黑了黑,不用想就知道是黑田兵卫他们把松田阵平给弄走了。 拳馆爆炸的时候,黑田兵卫拜托他不要放出松田的消息,他还以为对方能很快把事情解决,没想到最后事情越闹越大,连他都要兜不住了。 “不行,”他想了想说,“你把松田的电话给我。” 就在他和秘书说话的时候,那边的工藤优作也在和诸伏景光解释自己的推理过程。 诸星登志夫一直都是闭麦的,诸伏景光也不知道他们那边聊到了松田阵平,还在认真听解释。 工藤优作说:“你是不是以为,我会让你们去找北岛科技?” 按照他最开始的推断,北岛科技才应该是那个最危险的。 医生报复了阿兰斯之后,就会去找他背后的支持者。 听到他的话,诸伏景光心里一惊,北岛科技! 他和零从来都没有提过北岛科技! 尽管对工藤优作的身份很信任,可他的加入始终都是为了别墅的杀人案,诸伏景光对于要不要告诉他更多的信息而犹豫。 在那个组织里,没有一个人是好相处的,如果他们知道自己暴露了……诸伏景光不确定他们会不会像黑衣组织那样,把知道的人全部杀掉。 “这很好猜啊,”工藤优作说,“刚才你的同伴说过,没有人能找得到他,连警察都说不好找的人不算多吧?” “不过你们也不用内疚,真正泄露北岛科技的其实是阿兰斯,不是你们。” 阿兰斯双手都戴着手套,很有可能是重度烧伤,恢复时间至少也要两周,也就是说,这两周他的手都是不能碰水的。 冬天的河水又冷,刚下过雨,水里不知道有多少杂质,都这样了他还不上北岛科技的救援船,本身就很有问题了。 而且能让他讳莫如深,无论如何都不想让别人猜到的,那他背后的人一定很重要。 是他绝对不想连累的人,也不能连累。 他一顿分析完毕,不仅诸伏景光,连安室透和诸星登志夫都沉默了。 安室透开着车,把风见裕也送到了附近的医院,路上确定了菊叶没有跟踪自己,他又是松了口气,又是忍不住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心虚。 他没有告诉诸伏景光,他让诸伏景光找人跟踪车牌号,是因为他想把菊叶抓起来。 尽管不太可能,可他确实存着那样的心思。 如果菊叶还是不死心,非要跟上来的话,他真的会动手。 然而菊叶最终没有出现。 他会带着那把刀去哪里了呢? 安室透戴着耳机,等着一旁的医生给风见裕也检查身体。 过了一会儿,医生抬起头来,神色有些怪异。 安室透赶紧摘下耳机。 “你说他从楼上掉下来?” “对。”安室透语气有些沉重。 “没什么外伤啊……”看到他的神色,医生都差点怀疑自己的判断了,他又看了看被送来的人眼底浓厚的黑眼圈,“嗯……他现在这样,很有可能是过度劳累导致的……” 俗话说,就是睡着了。 真要摔断了骨头,哪能眼睛闭得这么安详啊? 安室透看了看医生,又看看病床上躺着的风见裕也,微微瞪大了眼睛。 医生说:“你要是不放心呢,可以带他去拍个X光,真从楼上摔下来了,有什么暂时没能发现的暗伤也不一定……” 但是这个病人明显身强体壮,没有任何问题,连呼吸都稳得不得嘛!睡得可香了! 医生素质良好地给他开了单,说:“明早上再过来,放射科九点上班。” 安室透默默接过那张单子,把睡着的风见裕也扶到了护士友情赠送的轮椅上。 再戴上耳机,就听到工藤优作认真而严肃的声音。 “既然我能猜到阿兰斯跟北岛科技有关,那医生也能猜到。” 安室透神色微变,医生猜到了?! 那他会不会—— 更糟糕的念头还没冒出来,他就听到工藤优作说:“但是你们想想,如果他真的是在清理痕迹,隐藏自己的身份,那谁对他的阻碍最大?” 是一向神神秘秘不怎么露面的北岛科技大老板,还是一直在追逐他,死咬着他不放的警察? 安室透顿时沉默了。 工藤优作点出了很多他们没有意识到的问题,可即使是这样,他内心依 旧没有任何豁然开朗的感觉,反而更觉得迷雾重重了。 医生真的是从那个组织叛逃了吗?所以金田雪帆一直在追捕他,他又想设计甩掉金田雪帆? 回想医生的过往行为,安室透语气委婉地开口:“他……我认为他很难对我们造成伤害。” 他就差没说医生武力值不够了。 之前在图书馆前面的时候,他可是实打实地揍了医生一拳,如果阿兰斯收集的那些照片都是真的,那就说明金田雪帆真的在他面前杀了二号,他却对金田雪帆一点办法都没有。 而想要从其他方面下手的话,用爆炸来威胁他也不太可能。 之前医生把两个炸弹遥控递给他的时候,他看也不看就扔下楼了。 至于松田的话,现在和班长在一起,班长中招过一次,想再迷晕他也不可能,景光更是藏在所有事件背后,从来都没出现过。 没想到医生的战斗力这么弱,工藤优作沉默了一会儿,“嗯……这样的话,那确实没什么好担心的。” 在看过劫押运车、飙车的时候还能开枪、还有对着尸体都能打好几枪这些事之后,怎么感觉医生突然正常起来了。 工藤优作说:“总之你们小心一点,最好不要落单。” “如果医生真的是在隐藏身份,那他对你们动手,动静应该不会太大。” 刚找到一台电脑,偷偷接入连线的今鹤永夜:“……” 原本是想着他们的谈话应该快结束了,想上来看看诸伏景光他们会不会商量怎么处理菊叶,没想到还能听到这样一番话。 其实工藤优作完全说错了。 他会闹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大。 就是不知道,发现自己推断错误的时候,工藤优作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他还能安心去美国吗? 看了一眼工藤优作在摄像头后面那张温文尔雅的脸,今鹤永夜悄无声息退出了连线。 而在另一边,赤井秀一拿着手机,神情少见的透着些许焦虑——至少宫野明美是这么觉得的,她从来没有看到过对方眉头皱得这么紧,对一件事为难成这样。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她忍不住问。 赤井秀一忍不住看了她一眼,然后目光又落到了她手里的黑色小盒子上。 那个圆形的小盒子里装的也是黑乎乎的东西,已经快见底了,宫野明美不好意思地把盒子收起:“这是我妹妹给我做的面膜。” 在把面膜拿给她的时候,志保还说了一连串她不怎么熟悉的化学成分名称,想到那个场景,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每次听到妹妹的时候都很喜欢笑,看到她的笑容,赤井秀一心头一松,说:“我在学校外面看到菊叶了。” “哦,他跟我说过。”宫野明美没有隐瞒,她现在住的是单人宿舍,尽管入学的时候从没考虑过会住宿舍,然而为了不给人添麻烦,她还是选择了加钱。 她现在无比庆幸自己的决定,她 悄悄把面膜盒子收好,坐下来说:“他说看到你,自己就不过来了。” 说着她用眼神望着赤井秀一,赤井秀一略微犹豫,但最后还是说道:“……他和琴酒在一起。” 宫野明美神情一僵,若有若无的暧昧散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片苍白和冷寂。 她微微垂下头,赤井秀一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只好说:“琴酒以后不会来打扰你了。” “嗯……我知道了。” 沉默了一会儿,宫野明美抬起头来,露出一个和往常一样的笑容:“谢谢大君。” 赤井秀一没接话,望着她的绿眸明显比之前沉了些许,宫野明美反倒放开了,“其实没什么的,不瞒你说,其实我经常被人监视呢。” 说着她反而笑了起来,语气也比刚才轻松了不少,然而赤井秀一还是做不到忘记刚才那一幕。 “大君其实是想问菊叶的事吧?”这时宫野明美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他的神色带着些许不自然,那和平时的冷静完全不同,尽管区别不算明显,宫野明美还是感觉到了。 她再次笑了起来:“我不会告诉你的。” 她笑着说:“时候不早了,大君快点回去休息吧。” 她少见得带着点揶揄的神色,并不介意刚才发生的事,赤井秀一站了起来,然而刚才那一幕不知为何还是反复在他的眼前徘徊。 他站在门边犹豫了一会儿,宫野明美说:“只有这件事我是绝对不会说的哦,要是大君再问,我就要生气了。” 赤井秀一只好说:“晚安。” 面对这个被自己利用的人,他的话总是很少。 有时候他忍不住想起了那个白发年轻人,他是怎么做到一边利用别人,还一边笑得轻松,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宫野明美也说:“晚安,回去之后好好休息!” 她做了个加油的手势,然后飞快关上了门。 在门合上的那一刹那,她长长地舒了口气,忍不住拍了拍胸口,心脏还在狂跳,她轻轻地说:“好险。” 她不太擅长拒绝别人,如果大君真的要问,她说不定真的会说出来。 那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只不过闷在心里太久,大君又是她信任的人,一旦开了这个口子,她怕自己会越说越多,根本停不下来。 最开始见到菊叶,是在好几年前,他是不知道第几个来监视自己的人了,然而他却是唯一一个会让宫野明美感觉到轻松的。 他的视线从来都不在宫野明美身上,有时候出去的次数比她这个受监视者还多,然而真有人要问宫野明美那一天干了什么,他又能精准地回答出来。 宫野明美知道他是猜的,但他猜得比谁都准,好像亲眼见过一样。 宫野明美不知道他是好心,还是真的在消极怠工,总之那段时间,是她少有的能感受到“自由”的时候。 但更让宫野明美印象深刻的却是另一件事。 那时候她已经读完高中 ,借着学校毕业旅行的机会??[]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想回到从小生活过的地方去看看。 那是一家很不起眼的小诊所,在志保出生之前,她和父母在那里生活过,她想再回去看看,然而她把这个想法试探性地透露给菊叶之后,对方却没有阻止,只是无所谓地说:“去了也没用,那里都转手三四次了。” 宫野明美心里微惊,连忙问:“你为什么会知道?” “你的资料里都有啊。”对方歪歪头,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 然而宫野明美知道对方在说谎,她的资料里根本没有这么隐秘的消息,就算有,也不会给一个普通的监视者看。 后来宫野明美去了记忆之中的地方,那里早就已经不是诊所了,而是变成了一家和治病救人完全不相干的放映厅。 放映厅里的人寥寥无几,经过多番打听,她终于问到了老板的联系方式。 回去之后,她又通过老板,询问了在他之前的经营者,这么一连过了半个多月,她才查清楚,那家店确实转手过四次。 她的父母把诊所转让给了一个医生,医生大约半年之后又将诊所转出去,变成了一家药片店,在之后,就是修理店,放映厅…… 她试探着问过与父母关系很好的枡山先生,然而就连对方都不知道那个地方现在到底变成了什么样。 菊叶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他绝对不是组织能培养得出来的人,比起对组织衷心,他更像是进来随便玩玩,玩够了随时会走的那种。 宫野明美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但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把他的事情说出去。 也许有一天,宫野明美想,就算她不能脱离组织,她也要想办法让志保脱离…… 菊叶很有可能是她们唯一的希望,也是最后的保障。 宫野明美拿出手机,给对方发:[大君回去了,可恶,我竟然忘记拜托他之前的事情了!] [那快把他追回来] 对方的语气依旧那么淡然。 宫野明美:[我可以拜托你明天再来一趟吗?] [不保证几点] 琴酒还在到处找他呢,今鹤永夜看了看手机,宫野明美说:[不管几点都行!] [那好] 今鹤永夜收起手机,走进了面前的建筑当中。 “菊叶出现在了一个高档小区。” 诸伏景光收到了安排下去的人发来的消息,以及一张图片。 那个小区的名字总觉得哪里有点熟悉,诸伏景光一下子没想起来,转发给了安室透。 安室透:“!!!” 是北岛科技那位大老板养的那些司机住的地方!!!! “你确定吗?”他赶紧打电话问。 “人已经进去了……”诸伏景光说着,又看到面前的电脑跳出了一封邮件来。 邮件里附带着一张照片,菊叶依旧在后座,手里拿着一把雪白的刀,架在前方司机的脖子上。 司机神情微微有些无语,不过依旧在尽职尽责地开车,像是要把他送去什么地方一样。 “这是……” 诸伏景光一愣,随后说道:“他去找北岛科技的老板了。” 如果不是老板的命令,司机不可能开车的。 更何况司机本身就是雇佣兵出身,没那么轻易屈服。 安室透忍不住掏出口袋里的名片看了看,菊叶看到这张名片,就直接去找人家老板了? 大老板有那么好见的吗? 安室透:“……” 安室透:“那我也去?” 去给菊叶收个尸?应该不晚吧?!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 78 章 欺骗神的游戏 诸伏景光也无语了:“你说什么呢?” 菊叶明显是去捣乱的,你还跟着一起,你跟菊叶一起躺板板是吧? 安室透咳了一声:“反正早晚都是要去的。” 而且现在去的话,说不定还能捞到一个残血的菊叶回来,怎么想都不亏嘛! 他试图说服诸伏景光,诸伏景光还真就一不小心被他说服了。 “那你试试看?” 安室透挂掉电话,按照名片上的号码打过去,然而在一串好听的电话铃声之后,他的通话被挂断了。 嗯?安室透再打,还是一样。 不太对啊,安室透坐在医院里陷入沉思,之前风见打电话的时候,不也打通了吗? 话说回来,之前风见打电话告诉他,北岛科技那边的人说炸弹是假的,到底是谁说的?他们又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北岛科技当时有人在现场? 当时驾驶员正开着船往高架桥的反方向跑,无论是记者还是围观的人群都集中在高架桥附近。 如果真的是在现场看到的话,说明他的位置,要么离船很近,直接就能看到驾驶舱内的情况;要么就是在高架桥对面,看着船往自己的方向开过来。 安室透赶紧打电话给诸伏景光:“你当时开车看到有人跟在你后面吗?” “没有,”诸伏景光一怔,然后说,“等等,在河对面那边好像有人……” 当时有一辆黑色的汽车从河岸驶过,那辆车开得很稳,而且很低调,比起直奔他们而来,更像是正好路过,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后来直升机坠落的时候,那辆车的速度也没有受到影响,绕过一辆私家车之后,直直地往远方去了。 “能帮我查一下车牌号吗?”安室透说。 他还在医院里,风见被他放置在一张空置的病床上,看他睡得安稳,安室透也不好一下子把人叫起来。 他自己睡三四个小时是常态,只不过他没想到,风见跟着他连轴转几l天,他自己没事,反倒是把风见给累垮了。 安室透有些为难地望着病床上正在休息的人,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正在想要不要买点什么给风见补补,就听诸伏景光说:“那你等等吧,那边不一定能找得到监控。” 高架桥附近是有监控的,还有交警执勤,但他看到那辆车的时候,已经开出高架桥快两公里了,实在不行,他只能去找停留在那边的车辆,看看能不能找到行车记录仪什么的。 他已经闭麦很久没说话了,诸星登志夫那边也没有开过口,工藤优作埋头看了一会儿资料,他的书房外传来敲门声,他说:“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连线的两方都没意见,他把通话断掉,合上笔记本,才说:“进来。” 工藤有希子端着一杯咖啡进来,看到他正拿着资料往碎纸机里送,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是怎么了?” 那些资料是他拿到警 视厅的电子档之后打印出来的,以往他都会留下一些,假装不小心让儿子看到,这次却是分毫不差地投入了碎纸机当中。 工藤优作神色有些严肃:“这次的情况不一样。” 有希子神色一顿,将门仔细关好,这时他才说:“他们都不打算抓凶手。” 也不是完全不打算抓,而是没有那种紧迫感。 从一开始,诸星登志夫就没有问过任何问题,凶案现场的情况他也不关心,显然是另有打算。 至于没露面的另一方,工藤优作觉得他们不像是警视厅的人,要么就是在执行什么秘密任务,所以没有多说。 那两个人,不仅知道凶手是谁,还知道出现在凶案现场的另一个人是谁。 那人最开始拦截押运车,从开枪的角度来看,他应该是个左撇子,这是个很明显的特征,只要排查起来,哪怕在整个东京都能找出痕迹。 可他们从始至终都没有提过这件事,更没有提过这个人,好像刻意忽略了他一样。 这很有可能是在包庇,也有可能是认为那人没必要现在就处理。 换言之,他们的首要目标还是那个凶手。 可他们明明知道凶手是谁。 “是找不到证据吗?”有希子问。 之前也出现过这样的情况,现场被破坏得太过彻底了,完全找不到证据给犯人定罪。 “不,也有可能是其他的原因。”工藤优作神色凝重。 “比如牵扯到一个组织。” 在通话的时候,尽管看不到另一边遮盖住屏幕的人,但他能感受到对方的欲言又止,就好像有些事不能告诉他一样。 他们给他的这份资料也是有缺失的,很多关键性的地方都没有。 工藤优作不觉得他们是不相信自己,要求对方把所有资料公开,毫无保留地展现给自己,那才是幼稚到了极点的行为。 他加入进来,只是为了查清凶手,确保对方不会影响到自己的家人。 然而现在看来,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那两个人早就知道凶手是谁,可他们一点行动的迹象都没有,说明那人要么很厉害,要么就是现在还不能动。 无论哪一种,都是工藤优作觉得有些棘手的存在了。 当然,只是“有些棘手”,并不是不能处理。 工藤优作将资料全部塞入碎纸机,到了最后一份的时候,他忽然说:“对了,你看看这个。” 那是“医生”的资料,与凶手案关联并不大,是诸星登志夫发给他的,连同之前的爆炸案线索一起。 比起别墅里的杀手,工藤优作对“医生”更感兴趣。 尤其是警视厅报告里关于医生的描述,“通过高超的技巧和话术骗过他人,成功潜入医院,诱使松田警官离开”——他敢保证,这段话是今天那个很有礼貌的小子写的! “这不就是易容术么?”有希子微微睁大眼睛。 “没错! ”工藤优作说,“这些话糊弄其他人还行⑶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想糊弄我?” 他轻轻哼了一声,哪有什么高超的技巧,以假乱真,这分明就是易容术。 “可老师没有把易容术教给过别人。” 有希子还记得拜师的时候,黑羽盗一说他的易容术除了她和莎朗之外,没有教过任何人,后来也没听说他收了新的徒弟。 她看了看资料上那人的侧脸,微卷的黑发下是一张冷淡的脸,与幽默风趣的老师本人并不相符。 她认真想了一会儿:“莎朗应该也不会把易容术教给别人……” 见工藤优作实在感兴趣,有希子说:“我帮你问问看好了。” 算算时差,现在正好是美国的早上,有希子拨通好友的电话,聊了一阵后,她放下话筒摇了摇头。 工藤优作现下真的觉得有趣了。 “那他是从哪里学到的易容术?”他看起来还很年轻吧? 望了照片上的年轻人一眼,工藤优作说:“我有些想法……” 他有点想去警视厅研究一下这两起爆炸案和“医生”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明天是周末,要是发现他不在,被作业压垮的新一立马就能支棱起来。 小小一个工藤家根本关不住他。 有希子说:“我可以变装成你的样子。” 工藤优作默默望着她,只是忽悠一下儿子,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么? 有希子:很有必要! 工藤优作:…… 好吧。 他重新打开电脑:“那我再改改,打一份新的资料出来。” 新的资料半真半假,就让新一在他的书房里慢慢猜吧。 在有趣的案件和儿子之间,他果断选择了前者。 在自己房间里无聊转着笔、根本不想写作业的工藤新一忽然背脊一凉。 而在遥远的郊外,浓厚的夜色笼罩着这栋废弃别墅,尖塔顶状的别墅如同电影中巫师的古堡,透着死寂和荒凉。 天空中下起了小雨,一束束灯光穿透雨丝,消散在黑暗之中,更给现场增添了几l分诡谲的气息。 目暮十三披着雨衣,抬手挑开警戒线进入到别墅之中,几l个鉴识课的人员穿着隔离服蹲在地上,紫外线灯一寸寸地扫过布满灰尘的地面。 一闪闪紫色的光晕照得人眼晕,现场犹如异世界一般,目暮十三拉过鉴识课的负责人,压低了声音问:“有什么发现吗?” 那人摇了摇头:“和工藤先生的推论基本一致。” 现场除了这些血迹,没有发现其他血迹残留,也没有打斗的痕迹,他们正在找指纹,按照现场这个干净利落的程度,估计也不太可能找得到。 “我们正打算把人带回去尸检……” 那人说着,忽然听到尸体旁边的人喊道:“有发现!” 目暮十三连忙走过去,只见尸体变成了侧躺的样子,大约是准备搬动到担架上时,忽然露出了下方被尸体遮挡住的 东西。 那是一个暗号,用鲜血写成的??[]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只剩下了一半,另一半与胸口冒出来的鲜血混杂起来,变得模糊不清零。 “应该是死者特意写下的,”鉴识课的人说,“他借着倒地和捂胸口的姿势,偷偷写下了这个暗号……” 只可惜,现在只能看到一半了,他举起相机,将暗号拍下来。 那是两道有些尖锐的线条,看上去有点像“人”字,又有点像星星的一角。 图案的下半部分浸在血泊里,从镜头中看去,只能看到最上方那空虚的一角,笔划都带着凶险和战栗。 感受到死者宛如化作实质的害怕,现场刚流动起来的空气再次被抽干,变成了一片死寂。 法医助理也举起了相机,佐藤美和子走进来,正好一阵闪光灯飞过,看到那个图案的瞬间,她忽然一怔:“有没有可能,凶手是发现他正在画这个图案,才对他痛下杀手的呢?” 出血量最大的部位就是心脏,按理来说没有必要再在喉咙上补一枪。 就算有第二个人进来,死者中枪之后,也不可能再说出完整的话了。 佐藤美和子有听过目暮十三转述的推测,在特制子弹的作用下,死者会感受到强烈的痛苦,再加上庞大的出血量,他很有可能已经意识不清了。 死者应该不太可能做到一边画暗号,一边给刚进门的另一个人透露消息? “做得到。”这时鉴识课的负责人说,“我们在死者的手上找到了压痕。” 他走过去,掰开死者蜷缩的手指,经历过这么长时间之后,尸僵程度已经十分明显,然而在手掌之上,一道长长的痕迹贯穿了整个掌心。 “这是压迫所造成的痕迹,不像打斗那样的外伤,不会很快在体表显现出来,”负责人说,“这道痕迹跟钳子两端的形状基本一致,根据我们的判断,手铐应该是死者自己解开的。” 凶手只是给他拿了钳子,之后他自己把铁链给夹断了,死者的身体素质非常好,而且力气也很大。 听说那天抓捕他的时候,警视厅就出动了很多人。 佐藤美和子和目暮十三对视一眼,目暮十三说:“我马上把这个消息汇报上去!” 他有种预感,这个发现会让案情有着突破性的进展。 死者和凶手的关系不仅仅是认识那么简单,凶手把钳子递给他,他将手铐解开之后,竟然没有想过要自己离开。 他和凶手之间存在着信任! 这不仅仅是知道凶手不会伤害他那么简单,他们很有可能已经认识很久了! 只要顺着死者生前的活动轨迹查下去,说不定就能抓住凶手的尾巴! 目暮十三眼前飞快闪过了他们带着证据去找“凶手”,对方死不承认,但又拿不出不在场证明,最后无奈被他们逮捕的一幕。 看着神情一下子振奋起来了的目暮十三,佐藤美和子:“……” 她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的,最近发生的这些案子无论 哪一个单独拎出来都能称作惊天大案了,他们却是一个接着一个。 幕后凶手不仅大胆,心思缜密,还攻于心计,让他们一次次落入他的圈套之中。 佐藤美和子这段时间一直在找线索,但她几l乎找不到什么有用的。 而且发生了这么大的案子,上面竟然没有给他们压力,就好像有人在替他们查案一样。 佐藤美和子倒是从工藤新一那边听过一些推测,不过也是放在心里,不敢随便说出来。 如果松田阵平真的活着……诸星副总监的决定是为了隐瞒他活下来的消息…… 哪怕整个警视厅都背上骂名都要做到这种程度,松田那个家伙到底得罪了多么可怕的人? 他一直在追查的,真的只是一个炸弹犯吗? 佐藤美和子吸了吸气,揉揉酸疼的肩膀说:“我也来帮忙!” 她推开半遮半掩的别墅大门,让放置着尸体的担架能顺利通过。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了,豆大的雨点打在白色的尸袋上,尸袋拉链的位置缝了两道长长的反光条,银白的反光刺痛着所有人的眼睛。 “听说这是爆炸案的同伙……” “竟然就这么死了。” “上面说明天会给解释的。” “是吗?”说话的人有些迟疑,“我们还能找到凶手吗?” 他的话没有人回答,话音刚落的瞬间,就被雨打在塑料雨衣上的哗啦啦声响给冲散了。 瓢泼大雨仿佛要把凶手存在过的痕迹全部抹消,手电筒的灯光照在雨幕中瞬间变得离散,他们的心情也越来越沉重。 再也没有人说话,到最后,只剩下了哗哗的雨声,在雨中穿行的警员犹如幽灵般静寂无声。 今鹤永夜拿着刀,有些无聊地望着前方。 雨刷左一下右一下,落在车前的雨点很快就被刷走,司机无奈地说:“你可以放手的。” “不行,”今鹤永夜坚持,“要有仪式感!” 司机:可是我实在摆不出被劫持的表情啊!!! 他垂头看了看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就这种厨房用的小刀,他一只手能折断三个。 也不知道老板在干什么,在被这个白发年轻人撬开门的时候,他差点以为是老板来了,然后年轻人手里的刀就刷地到了他的面前,他给老板设置的手机铃声也响了起来。 “把人带到我这里来。”电话里是老板熟悉的声音,之后不等他回话,老板就挂断了。 司机只好摆出一副“迫不得已”的样子,配合眼前这位白发年轻人出了门。 他就是今天送今鹤永夜去高架桥的司机,后来今鹤永夜让他把车靠路边停下,又给了他一个地址,让他把公司的文件送到那边,就是现在他们要去的地方。 司机觉得老板今晚可能真的在那里,但他又觉得在车上的这个也是老板。 两人的长相是截然不同的类型,说话声音也不同,可他就是有这种感觉 。 然而他不敢说,不然老板以前带他去看杀人现场,现在很有可能是把他变成那个“现场”。 他稳稳当当地开着车,把人送到了一个商业小区,附近灯火通明,但因为下雨,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 白发年轻人打开车门,走入雨夜之中,身影渐渐消失,司机收回视线,准备倒车离开的时候,心里忽然一惊。 在他们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一辆黑色的汽车,那辆车一直和他们保持着距离,而且没有打开车灯,他都没能发现。 这种天不开车灯,是找死吧? 司机看了一眼车牌号,一边调头离开,一边悄悄给老板发了条消息。 收到他发来的消息同时,今鹤永夜的手机里也出现了朗姆的专属提示。 库拉索给他发:[目标已进入北岛科技名下的小区] 库拉索记忆力超群,今鹤永夜怀疑朗姆让她记下了北岛科技名下所有的产业,所以才能这么快回复。 之后朗姆给琴酒发:[菊叶果然是北岛科技的人] 他的语气就像是在夸琴酒能力不错,今鹤永夜没忍住笑了出声。 想也知道琴酒不可能回他这条消息,今鹤永夜也没拦截。 朗姆似乎也不介意,又发消息问黑麦任务进度怎么样了,黑麦回复:[已经联系上走私商了,明天下午正式会面] 朗姆很满意,在看了两遍这条消息之后退出了邮箱。 今鹤永夜之所以这么判断,是因为他本来已经退出这条消息了,又点进去看了一遍。 稳妥(√) 今鹤永夜跑去冰箱里找了点东西吃,之后就去洗澡休息了。 他在这个小区里的房子本来就没人,基础生活用品的补充和保洁都是请了专人来负责的。 至于一些学生的身份,像是奥野集团的小少爷,当然也是找人去学校签到,找人帮忙写论文了。 如果不是这些身份太过简单,根本不用他操心,他也不会留下来。 他放心睡了一觉,等到第二天起来打开电视,新闻上铺天盖地到处都是警视厅的回应。 警视厅将在晚上八点正式召开新闻发布会,对最近发生的两起爆炸案以及昨天的救援船劫持事件做出详细答复。 看起来光明磊落,自信满满。 今鹤永夜又换了换台,没有看到其他有价值的新闻。 赤井秀一和走私商会面是在下午,他用北岛科技跟人约定的也是下午。 时间上有冲突呢。 今鹤永夜摸了摸下巴,沉思片刻,忽然笑了起来。 他拿出手机给赤井秀一打电话:“你是不是有事没告诉我?” 赤井秀一:“……下午两点跟走私商见面,你满意了吗?” 两点?这么不巧? 今鹤永夜笑了笑说:“我有什么不满意的,你等着,我把波本也给你带过去。” 又不是小学生打架, 带那么多人去干什么? 赤井秀一微微扬眉,刚要说话?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那边就风风火火地挂了电话。 他想了想,还是没有打回去。 算了……估计又是折腾波本去了。 既然甩不掉这个家伙,他看戏还不行吗? 对于心思莫测的白发年轻人,赤井秀一已经不打算管了,反正也管不住,不影响他的任务就行。 这边,今鹤永夜拨通了安室透的电话。 看到来电显示的瞬间,安室透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午几l点?” 最近这些人接他的电话怎么都要迟疑一下呢?今鹤永夜就很爽快:“下午两点!” 安室透皱起眉头。 这是他和北岛科技那边联系的时间,昨天晚上没能打通北岛科技的电话,后来派去附近监视的人也没听到什么动静传来,他还以为菊叶已经被大老板教做人了。 没想到今天他又生龙活虎地给自己打电话。 有那么一瞬间,安室透竟然觉得他是在试探自己。 阿兰斯给的那张名片,是给出现在警视厅里的他,而不是给组织里的“波本”。 “你会去的吧?”白发年轻人的声音在那边听起来有些遥远,不知道是在干什么,还是故意把手机给拿远了。 波本:“……当然。” “现在到处都在戒严,能在这种时候顶风作案的人可不多,我当然要去看看。” 看看他们到底是在铤而走险,还是真的有人脉,能在警视厅打起十二分精神的时候,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弄到一批枪进来。 至于北岛科技那边……迟一点过去,应该没关系的吧? 安室透拿出那张名片,再次拨了电话过去,依旧是无人接听,连留言的提示都没出现。 也许真的要到时间才能打通。 而在另一边,被安室透鸽了又没被鸽的今鹤永夜泡好咖啡,拿上自己放在一旁的手机回到房间,用电脑登上奥野小少爷的邮箱,给秋元秘书发了条消息。 [下午四点,东京海生高尔夫俱乐部!] 正在度假的秋元秘书:[?] [我打听到了,北岛科技的老板会在那里!] 奥野财团一直都很想要搭上北岛科技的线,只不过始终没找到机会。 这么厉害?秋元秘书:[您怎么做到的?] [用我断掉的半条腿换来的!] 秋元秘书想起他打着石膏的腿:[……] 该不会是北岛科技的人打的吧?他怀疑地看了一眼这条消息,就看到不靠谱的小少爷说:[修车的时候正好遇到他们老板来提货,我直接上去一个大拇指,帅哥真有眼光!] 秋元秘书:[……] 那人家老板脾气还挺好的,竟然没有把你扔出去。 不过这也确实是半条腿换来的了,要是不摔断腿,怎么去修车,怎么遇到北岛科技的人? 秋元秘书想了想,把小少爷的邮件转发给了办公室里正在值班的秘书同事,同时也给老板发了一份,总之就是要保证老板能够看到! 给秋元秘书发完消息之后,今鹤永夜又象征性地通知了一下诸伏景光,告诉他下午有任务,毕竟他连琴酒正在针对自己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说出来了! 之后他又打开一个聊天室。 那是一个充斥着表情符号,一眼看过去很容易让人头疼的聊天室。 今鹤永夜打开聊天室,瞬间因为满屏幕的表情符号吸了吸气。 他闭上眼睛,飞快打字:[今天出门偶遇一个大帅哥嘻嘻嘻嘻(^-^)V] 他选中经过精心挑选的赤井秀一侧脸照片放上去,照片上的男人神色冷峻,眉宇间充斥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然而身后那一头长发却又莫名的令人觉得柔软。 他站在公车站牌下,嘴里的烟已经点燃,若有若无的烟雾燎过他的眉眼,阴沉沉的天色在他身后全部沦为了陪衬。 聊天室千奇百怪的消息一滞,然后齐刷刷被!!!!给刷了屏。 今鹤永夜屏着呼吸发完的消息,之后也是大气也不敢喘的直接关掉了聊天室。 为了给赤井秀一准备这个小惊喜他可太辛苦了。 感觉这条消息发出去,他直接折寿三年!! [世良!!!!] 正在收拾行李的世良真纯手机忽然疯狂震动起来。 [我发现了一个超级大帅哥啊啊啊啊啊!!!] 世良真纯:? 有多帅? 她点开消息:“……” 她:“!!!!!” 她把图片飞快放大,照片上的男人,以及他身后模糊的公车站牌全部映入眼帘。 男人眉眼与记忆之中的人相差无几l,连冷峻的气质都如出一辙。 至于他身后的站牌,名字看不太清,但是旁边快餐店的招牌好像写着……东京?? 她把手里的衣服一扔,飞快跑了出去。!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 79 章 欺骗神的游戏 “你在哪里看到这张照片的?”世良真纯打电话问自己的同学。 “就在我们聊天室里。” “拉我!” 以前让你进聊天室你不是说没兴趣的么?现在知道上网的好处了吧! 同学满意地打开聊天室,给世良真纯的邮箱发了个邀请链接。 这已经是她成功拉到的第三个人了! 世良真纯从邮箱点开链接,打开网络聊天室的刹那,就看到无数条消息冒出来。 聊天室上方显示的人数还不到200,热火朝天的气氛却硬生生营造出了成千上万人的感觉。 [照片][照片] [真的好帅啊@w@!!!!] [决定了!我这个月的屏保就是他了~\(≥▽≤)/~!!] [保佑我升学成功吧帅哥!!] 世良真纯:大哥还有这功能? 她飞快把照片设置成屏保,双手合十将手机放在中间开始祈祷: 秀哥秀哥,保佑我伦敦之行顺利吧! 此时她还不知道母亲有带她去伦敦居住的打算,军情六处发现了赤井务武行踪,原本赤井玛丽早就应该做出决定,然而一个多月以前发生的那件事让她无比在意。 在杯户买东西的时候,她曾经见过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在便利店外等人,那人穿着黑色风衣,背着黑漆漆的大包,一头长发垂在身后,嘴里还叼着根没点燃的烟。 一身洒脱不羁的气质令她觉得分外熟悉,她心里一动,还没靠近,就看到一个年轻人从便利店里跳出,给他扔了个打火机过来。 那人垂眸点了烟,和便利店里出来的年轻人并肩走了。 赤井玛丽始终没能看清他的脸,然而哪怕是背影,她也能感受到那种若有若无的熟悉。 是她的大儿子赤井秀一。 可他不是在美国吗? 赤井玛丽当即想要走出去,然而他身边那位年轻人的目光却让她瞬间止住了脚步。 那略带戏谑的笑容,仿佛早已看穿了她的身份,她的一切过往与经历。 她不由自主地停下来,只一个晃神的功夫,对方就已经带着秀一不见了踪影。 之后无论赤井玛丽怎么寻找,都没能找到他们的踪迹。 其实比起赤井秀一突然出现在日本,赤井玛丽更担心他身边那位危险的年轻人,她也有试着打电话过去,然而每次电话都会被转接到留言的信箱。 再之后,就是东京频发爆炸案,就连日本也不怎么安全了,赤井玛丽只能强压下内心的不安,先带女儿前往伦敦。 比起能力强又已经加入了FBI的大儿子,她更不放心让女儿一个人留在日本。 至于二儿子秀吉,看了一眼对方密密麻麻的比赛行程,以及社交网站上满满的奋斗表情包,赤井玛丽直接放弃了联络对方的想法。 还是小女儿最贴心! 她正要走出房间,看看女儿有没有把行李收拾好?_[]?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世良真纯就一阵风般地从她的身边跑过了。 “我先出去一下!!!” 她的身影夺门而出,只留下一句话回荡在空气中。 赤井玛丽:???? 不会又是接到哪个朋友求助,出去帮人找东西去了吧? 赤井玛丽给她发了条消息:[忙完了早点回来] 她订了两天之后的机票,在得到赤井务武消息的时候,她就偷偷去了一次英国,不过自从那次军情六处发现赤井务武之后,就再也没有目睹过他的行踪。 世良真纯又一直都生活在日本,去了伦敦还不知道能不能习惯,赤井玛丽原本还有些犹豫,瞥了一眼电视上越来越乱的新闻:……还不如去英国呢! 还不知道自家老妈在想什么,看了一眼手机,世良真纯心想,放心吧妈妈,我绝对给你带个惊喜回来! 没想到秀哥竟然回日本了,是回来度假的吗? 看照片还是最近拍的,这几天的天气不好,一直都是阴沉沉的。 杯户不算在东京市中心的位置,而看照片上的快餐店以及饮品店,一个个招牌明亮又独特,全都是特意定制的,只有繁华的市中心才会花大价钱做这些来吸引顾客。 世良真纯买了车票,坐上了前往市中心的电车。 而今鹤永夜在房间里拿出了扣押了004灵魂的小盒子。 自从把004弄进盒子之后,他还没认真看过。 有些东西太过危险,不适合在时之政府里出现,所以为了能让人直接观察到放在盒子里的事物,盒子上加入了很多黑科技。 比如防止时间流逝,屏蔽信号——连时之政府的信号都能屏蔽的那种。 今鹤永夜能感受到,004身上的系统一直在试图连接外界的信号。 时之政府的系统程序设计得很死板,除了检测和传递信号之外没有其他功能,估计是为了防止有司哨像今鹤永夜这样,想利用系统反过来对时之政府做些什么。 不过契约上也明令禁止了司哨之间互相攻击,连说谎也不能,除了今鹤永夜,大概也不会有人能捕捉到另一个司哨的灵魂了。 今鹤永夜将系统发送的信号抽出来,一团蓝色的,宛如丝絮状的细线躺在他的手心里。 都是用来解析网络,破译一些低级防火墙的,还有自动寻回,里面带了时之政府位面的坐标……没什么用,今鹤永夜将这团信号打散,将目光放到盒子上,试图把系统从004身上剥离出来。 找到系统信号之后,再想找同样的系统本源就简单了,系统也是契约重要的一部分,只要能剥离系统,今鹤永夜就能将契约也一同分离出来。 之后他会销毁契约,单独留下系统,当然——并不是留在身上,也许可以放进盒子里? 系统能接收到时之政府那边的信息,还能确认剧情发展,今鹤永夜还用系统来上过网,从时之政府里面搞到了不少黑 科技,这么好用的东西他没必要舍弃。 等他计划成功了?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他还可以往时之政府里发威胁信呢,到时候时之政府想找都找不到他。 他将灵力探入盒子,004的灵魂被禁锢在盒子里,本已放弃抵抗,感受到今鹤永夜的灵力从他身上刷过,仿佛要刺探到灵魂深处一般,神情不由得颤了颤。 “你疯了……” 004喃喃说道:“你这样不会有好结果的……” 他竟然想把契约找出来!! 就算现在他被关在盒子里,违背契约的信号发不出去,可今鹤永夜做的事迟早都会被发现的。 感受到来自灵魂深处的撕扯,他心底一痛,忍不住喊道:“我留了暗号!!” “我在别墅里留了暗号!!!!” 在他“死”之前,他在别墅里留下了时之政府的暗号。 他的身份不是犯人吗?等到那些警察和记者发现他的尸体,绝对会把暗号一起报道出去的!! 到时候今鹤永夜的系统检测到那个符号是时之政府的,今鹤永夜就完了!!! “不要再对我下手了!!”这样下去,自己迟早会死的!! 契约已经和灵魂彻底绑定了,怎么可能弄得出来!松原宗盛喊道:“你再不去找暗号,你就死定了!!!” 消息都不用传回时之政府,只要暗号暴露出来,系统就会对司哨发出警告,默认他们之间出现了叛徒。 然而今鹤永夜还是没有停下来。 “暗号?” 他歪了歪头,忽然说:“你是说你画在地上那个吗?” 松原宗盛心里一慌,他竟然知道?! 那—— “已经被我改了。”今鹤永夜说,“好了,你现在可以闭嘴了。” 004那么明显的动作他怎么可能没看到,他偷偷把暗号画在旁边,用身体挡住,还不如大大方方暴露给赤井秀一,那样的话说不定还能给今鹤永夜带来些许麻烦。 然而除了一句谜语人似的“他们不会放过你”,004什么也不敢说。 他没有那个胆子,因为暗号暴露给赤井秀一,很有可能会被赤井秀一发回FBI,到时候系统就能从笔锋检测出是004自己画的,004会受到惩罚。 他既不想受罚,又想给今鹤永夜制造麻烦,哪有这么好的事。 听到他的话,松原宗盛神色大变,然而下一秒,他就疼得说不出话来了。 契约和灵魂绑定得很深,今鹤永夜把契约剥离出来的时候,004的灵魂也造成了一定的损害,好在灵魂和身体在构造方面并无太大差别,今鹤永夜又把他的灵魂给缝回去了。 把灵魂和契约缝在一起,好了之后又再次剥离,失败又继续缝合,几次之后,今鹤永夜终于弄明白了。 “辛苦你了。”今鹤永夜给004的灵魂上打了好几个补丁,看着他神色涣散的样子,想了想,还是好心地说,“你之后还是可以回到时之 政府的。” 他对杀人没什么兴趣,比起杀掉004,他更想看看带着他独特“印记”的004回到时之政府,会给那些人造成多大的冲击。 尤其是004身上的那些缝合痕迹,灵魂逸散了竟然还能缝合,是不是很神奇?他们该不该高兴高兴? 回到时之政府……? 意识到他在说什么,004灵魂忍不住颤了颤,刚拼揍好的灵魂再次有了涣散的趋势。 “这也算是一种重视吧?”今鹤永夜说。 回到时之政府,被人当成小白鼠,不对,当成医学奇迹来研究。 004灵魂颤抖起来,在黑色小盒子里不断往外逸散,今鹤永夜没再管他。 不是今鹤永夜非要这么残忍,而是时之政府这么多人,怎么就他接了这个任务。 接任务之前,时之政府有告诉过他,这次任务的主要目标就是针对今鹤永夜吧? 以他能穿过时空乱流的能力,就算拒绝时之政府,他也不会损失什么,可他还是来了。 代表契约的蓝色灵力就漂浮在他的身边,中心有一个十字状的小点,正是系统的存在。 今鹤永夜戳了戳那团灵力,正要拿出来研究,放在一旁的闹钟就响了起来。 竟然下午了。 和赤井秀一约定的见面时间是下午两点,据说走私商会提前半小时给他发具体位置,如今只能确定是在东京塔附近。 在这部作品里,东京塔的出现次数非常高,至少让今鹤永夜选,今鹤永夜绝对不会在这里接头。 容易遇到死神。 今鹤永夜从小区出来,打车前往东京塔。 一直停在路边的黑色汽车无声无息启动,跟在了出租车的后面。 今鹤永夜当做没看到,拿出手机开始搜索,东京塔附近有什么好吃的。 这边的好吃的多,莫名其妙破产的也多,所以今鹤永夜时不时就要更新一下信息库。 好在他想吃的那几家都还在榜上,没有出现店长被杀、厨师突然失踪等等意外事故。 今鹤永夜去吃了东西,负责跟踪的库拉索尽职尽责地把他吃了什么一一汇报跟了朗姆,之后朗姆回复让她不要跟踪了。 今鹤永夜关掉监控提醒,赤井秀一的消息刚好发过来,让他去附近汇合。 他选的地点在东京塔下的一个乐器店,今鹤永夜走进去的时候,他正坐在待客的沙发上,怀里抱着一把吉他。 今鹤永夜走过去说:“你还会这个?” “还行,”赤井秀一说完,看他还一脸新奇地盯着自己,于是把吉他递过去,“试试?” 今鹤永夜没接,手指往吉他弦上一扫,一阵刺耳的铮鸣混着杂音响起,赤井秀一顿时头疼:“行了行了!” 再弹命都没了,哪有弹吉他这么用力的。 他刚要把吉他拿回来,就见面前的白发年轻人一脸感兴趣地盯着自己手里的吉他。 “再看 我也不会给你的。”赤井秀一说,“你离我远点。” “好吧。”今鹤永夜跑去隔壁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㈨本作者下雪时提醒您《在柯学世界扮演路人》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㈨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待客区有两组沙发,赤井秀一坐在外面这一组,正对着门口的方向,人一进来他就能看到,白发年轻人却是与他背对背坐着,中间还隔着一条过道。 赤井秀一不得不回头去看他在干什么,原以为他会找另一把吉他过来捣乱,却见他随手拿起了放在茶几上的钢琴谱。 “你看得懂么?”赤井秀一不由得开口。 他下意识觉得白发年轻人不会懂,然而内心深处又仿佛有种直觉,莫名的觉得对方与钢琴十分契合。 年轻人听到身后的声音,一脸高深莫测地回头:“——梦中的婚礼。” “……还真看得懂啊。”赤井秀一眼神复杂,然而他的话音刚落下,就见白发年轻人视线漂移了一瞬,落在了那张纸的角落。 只见角落里用加粗的字号写上了曲谱的名字,还有一行十分显眼的备注:[初学者推荐]。 赤井秀一:“…………” 那一刻,他恨不得把白发年轻人的头按到纸上,将那行字给擦掉。 白发年轻人迅速往旁边坐了坐,避开了他充满杀气的眼神。 赤井秀一深深吸气,抱着吉他回头看向门口的方向。 感觉这次任务还没开始,他就要后悔了。 今鹤永夜仿佛感受不到他的心思起伏,拿着曲谱翻过另一页,曲子的难度渐渐深入,他却看得越来越有趣。 过了一会儿,诸伏景光走进乐器店,看到的就是两人一个在面向门口的沙发上抱着吉他,另一个背对着人家,坐得远远的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气氛奇奇怪怪的。 诸伏景光犹豫了一下,先走过去跟黑麦打了声招呼。 “坐吧,”赤井秀一说,“我们再等等,那家伙把波本也叫来了。” 明明是他的任务,白发年轻人叫人却比他还积极。 不过他也没有阻止,他会选这家乐器店,就是因为昨天他在警方的包围圈里疑似看到了苏格兰。 如果真是苏格兰那就有意思了。 他抬起头来,墨绿的眸子里仿佛有锐利之色闪过。 “给你选了把吉他,你看怎么样?”他提起放在旁边的黑色袋子,“这里面有夹层,很好放东西。” “是吗?”诸伏景光顿时来了兴趣。 他刚要把袋子接过,就听面前神色冷峻的男人说:“总比拿着狙击枪到处乱跑更好,你说对吧?” 诸伏景光神色一顿,连坐得远远的今鹤永夜也回过头来。 接着就看到诸伏景光点点头,一脸赞同地说:“你说得挺有道理的。” “上次看到基安蒂这样,我就想说了。” 他的神色看不出任何异样,赤井秀一松了手,眼中的锐利也一并掩去了。 “我没怎么见过她。”赤井秀一说。 “ 像你这么厉害的人,肯定要选更厉害的搭档吧。”诸伏景光说着在离他不远的另一张沙发上坐了下来,心底里也松了口气。 他今天可是抱着会被金田雪帆拆穿的决心来的。 自从昨天黑田兵卫说要回长野之后,他们就再也联系不上他了。 如果能联系上的话,诸伏景光估计他不会让自己来出这趟任务。 理论上来说,他是警视厅公安部的人啦,对方其实管不到他,不过看看风见,明面上的职位也在警视厅公安部,却还是要在零手底下做事,人都差点累晕了。 为了避免自己“降级”,诸伏景光平时可听话了。 当然,这只是他自己认为的,他要是真的听话,他也不会来了。 来之前零还差点和他吵起来,因为他们觉得,金田雪帆不会这么算了的。 一旦知道他还在黑衣组织里执行重要的任务,金田雪帆一定会找上他。 如果他在黑麦面前拆穿了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与他相反,他觉得金田雪帆最不会做的就是拆穿自己。 昨天金田雪帆还借着警视厅的身份登入系统了,说明他没有那么快放弃这个身份。 既然他不想放弃,那诸伏景光就是他最大的底牌。 他手里有着诸伏景光最大的把柄,说是掌控了诸伏景光的生死也不为过。 今天他要是真的来到这里,说出诸伏景光是卧底,诸伏景光就死定了。 黑麦在完成任务的同时,还能抓到一个卧底,就连过来蹭任务的菊叶也能轻轻松松拿到代号。 安室透对此忧心得不得了,诸伏景光本人倒是挺轻松的。 类似的景象他不知道想象过多少次了,每次他都紧张不已,然而真到了这种时候,他的心情出乎意料的平静。 也许他本就不适合做卧底的工作,尽管长官一直说他有才能,他却没能很好地理解这点。 上次和科恩一起搭档,看到他亲手杀死一个孩子的时候,他差点控制不住动手了。 事后他提出要去帮忙收尸的时候,科恩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他还以为科恩看出了什么,没想到科恩一脸习以为常地说:“以后你就会习惯了。” 这说明了什么呢? 科恩也是从和他一样的心情过来的,也许除了琴酒那样的人,没有人是天生的杀手。 不对,诸伏景光看了远处的白发年轻人一眼,如果是他的话…… 能在一天之内若无其事的杀掉押运车上的人,之后又放倒一个便衣警察,再之后,因为对方身上的名片就跑去找北岛科技的人……也许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能从警方的包围中夺走押运车,打破黑麦和医生联手的计划,成为最后的赢家,他绝对不是那些一时兴起又毫无头脑的随机杀人犯,而是比所有人都要敏锐,都要懂得审时度势的,真正的杀人犯。 昨天晚上他去了北岛科技,还能从那里全身而退…… “ 看什么?”白发年轻人忽然回头,暗红的眼睛微微亮起,“你也要听我弹吉他吗?” 诸伏景光微微一怔,他斜对面的黑麦迅速说道:“不用了,我们已经知道你的实力了!” “什么实力?”诸伏景光问。 “能让你舍弃自己耳朵的实力。” 墨绿色眼眸的男人一脸冷沉,然而诸伏景光更觉得他像是在说冷笑话,不由得接道:“是吗?那我还真想听听看。” 白发年轻人顿时一扬手:“把吉他拿过来!” “我现在就把吉他砸了!” “不至于吧!” “真的。” “那你要赔钱!” “那就赔钱。” 看到他们一人一句,说得越来越起劲,尽管黑麦的语气越来越冷,却像是要吵起来了一样,诸伏景光默默闭上了嘴。 他把手边的吉他拿出来,看了看包,里面确实有夹层,而且还分了好几个袋子,每一个都有拉链,大概是用来装平时更换的吉他弦以及吉他线、插头这些东西的。 外层的大袋子还可以放曲谱,都是防水的。 确实很适合用来放枪,而且很轻,比他平时背着的盒子轻多了,而且吉他包的形状也不容易被人怀疑。 不过诸伏景光对吉他并没有很熟悉,他起身去一旁的乐器架拿了一把贝斯过来,刚碰到琴弦,就听白发年轻人说:“你看!他弹得比我还难听!” “你也知道你弹得难听?”赤井秀一刺了他一句,回头看到穿着兜帽衫的男人抱着贝斯,站在他们面前,一脸温和的样子。 他不由得说道:“继续?” “不了。”诸伏景光忽然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随便玩玩。” “总之就是比我难听!”白发年轻人试图捣乱。 然而没有人理他,诸伏景光拿着贝斯,扫了扫弦,又停下来调了一下音,而黑麦则转过头来,诸伏景光发现,看不到那个白发年轻人的时候,他又很快恢复了之前冷静而有距离感的样子。 诸伏景光目光在他们两人之前转了一圈,白发年轻人远远地对上他的视线,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他一下子安静下来,诸伏景光和赤井秀一都有些不习惯,气氛竟然比之前还冷了几分。 赤井秀一忍不住回头看他,却见他神色淡淡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才说:“这么重要的任务,波本竟然迟到,我们不等他了吧?” 诸伏景光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明明离联络的时间还有好几分钟。 因为打不通北岛科技的电话,零先赶去那边了,他是先过来拖延时间的,然而在白发年轻人说话的时候,他心里竟然有种莫名的紧张。 他强自镇定下来,若无其事地说道:“不是还有一会儿么?” “作为情报人员,竟然迟到,这也太不负责了。”白发年轻人好像突然对他有意见一样,眼神看向了一旁的黑麦。 黑麦也对此毫不意外。 不过在苏格兰望过来的时候,他还是稳稳地说:“那就再等等吧。” 白发年轻人有些不高兴地望着他。 这是诸伏景光之前从未见过的景象,在此之前,黑麦明明一直对白发年轻人很纵容。 无论是零看到的那次,还是他在咖啡馆看到的那次都一样。 然而现在,他们之间仿佛隔着一道看不见的缝隙,从那道缝隙中流露出来的黑暗宛如风暴般无端的令人心惊。 白发年轻人眼神微微发沉,脸上却是笑了起来。 “不听我的话,很容易倒霉的。”他语气仿佛开玩笑一般。 “是吗?”赤井秀一也笑了起来,“那请你让我看看,我还能怎么倒霉。”! 下雪时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 :, :, :, :, 希望你也喜欢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 80 章 欺骗神的游戏 赤井秀一根本就不相信什么倒霉的言论,他现在又没有把柄在白发年轻人的手里,就连宫野明美那边,也搬回原本的住处了。 赤井秀一早上帮忙搬东西的时候,听她打电话给实验室的妹妹,对方下午要给她送新的面膜过来。 菊叶就算再大胆也不会同时动他们两个,所以赤井秀一更觉得无所谓了。 菊叶的目的只是拿到代号,真正拿到之后,他就不会再纠缠自己了。 赤井秀一心平气和地坐在沙发上,想象了一下甩掉白发年轻人之后的场景,心底竟然微微升起了几分轻松感。 诸伏景光默默看着他们,自从黑麦那句话之后,白发年轻人就再也没有说过话了。 他手里拿着像是琴谱一样的东西,坐在远处慢悠悠地翻着,上面一道道黑白的线条仿佛对他有着特别的吸引力。 黑麦抱着吉他,时不时轻轻拨动一下,像是在调音,又像是等得有些无聊了。 两人之间意外的没有剑拔弩张,而是像刚才那一幕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反倒让诸伏景光有些不安起来。 他借着贝斯的掩护,悄悄发消息:[你什么时候才好?] [他们都在等你] 看到消息的安室透一怔。 菊叶等他还有可能,连黑麦都在等? 从诸伏景光这句话中品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安室透回复:[我马上过去] 他是提前出发来高尔夫球场的,卡着点到了这边,工作人员却告诉他,预约的人还没有来。 “他说要去送一个朋友。”工作人员礼貌地问,“您要去看台上面等吗?我们这里也有休息室,娱乐室……” “不用了,”安室透摇摇头,“我晚点再过来。” 他收起名片,看了一眼远处宽阔的绿色草地。 去送一个朋友……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莫名的想起了阿兰斯,难道阿兰斯准备回美国? 他拿着手机,有心想让风见帮忙查查出境记录,转念一想又算了,阿兰斯要是真打算回去,不可能不跟自己打招呼的。 他直接坐上车,前往东京塔。 距离走私商联络他们只剩下一分钟的时间。 远在工藤家,已经变装成了工藤优作的有希子忽然接到了好朋友的电话。 “我突然想起,易容术我有教过我的女儿啦。” 莎朗的声音在电话另一头有些不够清晰,像是隔着一层什么似的。 想起对方这几年的身体一直不太好,有希子连忙说:“知道了,你赶紧去休息!” 算算时差,现在美国都凌晨一点了吧?她怎么还在熬夜! “你还没告诉我,你问易容术做什么呢,难道是你家那小子想学?变声术我也可以教给他哦。” “没有没有,就是突然有点想老师了,”有希子说,“当初跟在他身边学习的时候,真的好开心啊……” 听 到她怀念的声音,电话另一头的人忍不住猜测:“难道是工藤优作最近对你不好?” 有希子一下子笑了起来:“怎么可能,你不要乱想!” 又聊了一阵,她挂掉电话,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了。 就算莎朗不怎么跟女儿见面,也不可能等过了这么久,才突然想起来教过女儿易容术吧? 而且这么明显的试探……难道那个代号“医生”的人,跟她的女儿有关? 好像有听说她的女儿喜欢跟一些狐朋狗友混在一起,然而看看“医生”,这么危险的人,怎么也跟狐朋狗友这个词扯不上关系啊!! 有希子纠结地抓了抓头发,然而现在她头顶的不是自己柔软到有些Q弹的发丝,而是喷了发胶的假发,她无奈地放下了手。 另一边,贝尔摩德也微微有些疑惑,怎么突然问起易容的事情了。 这几个月她只出过一次任务,就是易容成赤井务武出现在伦敦,然而这怎么都跟工藤家扯不上关系吧? 她输入琴酒的邮箱号,发了一封邮件过去:[最近有什么和易容有关的传闻吗?] 既然工藤家还在日本,那么应该就是从日本听到的消息。 日本…… 除了同在日本的琴酒,她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那是很久以前,黑羽盗一教她变声术的时候。 他曾经提过,在巡回魔术表演的那段时间里,他遇到过一个天赋比他更好的人。 那人心思巧妙,思维敏捷,整天却懒懒散散,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不爱管。 黑羽盗一实在不忍心看到他浪费天赋,强行拉着他教了不少魔术,那人为了“报答”他,给他留下了一张改良过的易容术配方。 那是在他摸索出来的基础上更改的,用改良之后的材料制作,易.容.面具会变得更真实,与面部贴合度更好,也更方便使用。 黑羽盗一一直对此耿耿于怀,声称那人就算改良了他的易容术,他的变声术也是完美无缺的,对方绝对不可能找得到破绽。 他一直等着对方回来挑战自己,可后来的几年都没等到。 跟贝尔摩德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他的脸上都还带着明显的在意。 ——如果是那个人的话,他的易容术应该很精妙吧? 贝尔摩德脑海中没由来地划过了这样一道念头。 她低头看了看手机,邮件发给琴酒之后还没收到回复。 过了一会儿,她又把同样的内容发给了波本。 易容? 看到她的邮件,安室透微微皱起眉头。 这是在问医生的事? 还是在试探? 他开着车赶往东京塔,路上抽空看了一眼手机,看完之后却更迷惑了。 就在刚刚,诸伏景光悄悄给他发消息,告诉他黑麦和菊叶好像闹矛盾了。 在更早之前,他打开邮箱,又看到蹲守在菊叶公寓外面的人给他发的照片。 照片上的菊叶神情冷冽,眉宇间带着几分杀气,那时他刚刚从公寓里出来,路上还嚣张地撞了一个人。 安室透点开那些照片才看到他撞的是伏特加,而根据他们拍到的情况,琴酒疑似在那栋公寓里出现过。 在几十米高空之上的打斗监视人员没能看到,更何况当时夜色又深,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公寓已经冒起了厚厚的浓烟,火光在窗户上若隐若现了。 也就是说,昨晚菊叶没有说谎,他确实无家可归了。 他和琴酒打了一架,之后伤到了腿,到了“波本”的公寓里,又试图杀死偶然遇到的便衣警察。 安室透想要理清这些线索,然而越是把线索列出来,他就越是不明白。 琴酒为什么会对菊叶动手?以他的性格,如果发现菊叶有什么不对,绝对不可能再将菊叶留在组织里。 就算他昨晚动手是想要杀死菊叶,后来他又为什么没有乘胜追击?已经受伤的菊叶没有那么难找到吧? 安室透给诸伏景光发了条消息:[今天的任务你有告诉琴酒吗?] 诸伏景光怔了怔:[没有] [找个机会告诉他!] 安室透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也许告诉琴酒之后,事情会变得明朗几分。 诸伏景光说:[等回去再说吧] 黑麦已经接到走私商的电话了,对方让他们从东京塔前往最近的车站,搭乘新干线到达新宿。 他收起手机,故作犹豫地对起身的两人说:“我们不等波本了吗?” 白发年轻人刚想说些什么,黑麦就说:“我通知他了。” 起身的时候,他就给波本发了新的见面地点。 白发年轻人不满地望了他一眼,见他一脸冷静,丝毫不为所动,忽然转头对诸伏景光说:“怎么没有我的?” 诸伏景光买了贝斯,为了答谢黑麦,又帮他买了吉他,这家店都有送乐器包,两人背着同款的包站在一起,白发年轻人顿时感觉自己被排挤了。 然而诸伏景光却觉得他有几分找茬的意思,他还是温温和和地说:“给你买了,你也不会玩啊。” 他说的是狙.击.枪,他和黑麦都是狙击手,买了包还有用,白发年轻人要这些干什么。 “我可以拿回家挂着!”白发年轻人说完,忽然吸了吸鼻子,“不对,我现在没有家了。” 赤井秀一顿时侧目。 白发年轻人一脸悲痛地说:“我在外面流浪……” “……”再下一句,是不是要说自己今晚住天桥下了? 嘴里就没一句真话,赤井秀一的目光又转回去了,当做没听到他的话。 他没有在意白发年轻人说的话,诸伏景光却是知道的,他昨晚和琴酒动手了。 这也是零不赞同他来参加这次任务的原因之一。 在跟琴酒动手之后,他还能大摇大摆地开着车出来,之后又是撞上伏特加,又是企图杀死警察……和金田 雪帆比起来,一时间不知道是哪个更危险。 自己怎么老遇到这种家伙呢?诸伏景光突然醒悟——不会是觉得他很好欺负吧? 金田雪帆这么想,菊叶也是这么想的? 他立即看了过去,白发年轻人不知道在想什么,晃着腿一跳一跳地跟在黑麦的身后,感受到他的目光,朝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你和波本的关系很好吗?()”他问。 不,没有。()”诸伏景光飞快否认,“没怎么见过。” “那你还总提他。” 你这么说我可不敢提了,诸伏景光心说,还好零已经准备赶过来了,不然白发年轻人和黑麦这若有若无的火药味,他可受不住。 三人一同从乐器店走出,看到白发年轻人跳着进门,又跳着出来,赤井秀一还是没忍住多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我受伤了!”白发年轻人说,脸上的表情隐约带着点骄傲,仿佛这伤是什么荣誉的象征。 赤井秀一顿时又没话说了。 这不是废话吗?都这样了,谁还看不出来你受伤了,非要让人问得那么明白? 再多问一句“怎么伤的”感觉自己好像很关心他一样,看着眼前没心没肺的年轻人,赤井秀一心里莫名的烦躁。 他身上的气压低沉了些许,眼看面前的白发年轻人也要不高兴了,诸伏景光只好再次出来打圆场。 “怎么那么不小心……” 诸伏景光的话还没说完,白发年轻人就说:“不是我不小心,是有人针对我!” 他的眼神完全没有在看黑麦,然而诸伏景光却听到黑麦冷冷地呵了一声。 完全没有缓和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这两个人到底怎么回事啊!! 诸伏景光真的很想再给零再发一条:“快来!!!” 然而没有贝斯的遮掩,他现在拿出手机会变得很明显,他只好按下心思,默默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就在这样紧张的气氛当中,他们来到了新宿站,走私商给他们发了一个出口位置,等了大约两分钟之后,对方又让他们换乘前往世田谷。 于是还没有赶到新宿的安室透只好再次改道。 诸伏景光三人买了票,到达世田谷之后,他终于见到了安室透,然而在出口等了没多久,他们又收到消息,见面地点改为了品川。 新宿与世田谷之间隔着一个涩谷,世田谷与品川之间又隔着目黑,一连围着东京饶了这么大一圈,收到消息的赤井秀一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这次见面的人很小心啊。”刚刚赶到的安室透说。 “会不会是我们人太多了。”今鹤永夜试图把安室透给挤走。 安室透无语。 他觉得自己没有得罪过菊叶,反而是菊叶昨晚想在他的住处杀人,之后又让他抛尸,欠了他好大一份人情还不承认。 这是什么白眼狼行为,他看了看白发年轻人,对方理直气壮 () 地望着他,仿佛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安室透:“……” 搞不定,就算他来了也搞不定。 “先去看看吧,”诸伏景光说,“总不能白跑一趟。” 世田谷这边有一个他们的小基地,他跑进去拿了把狙击枪装到包里,乐器包看起来依旧和之前没多大差别,确实好用。 然后他把这个消息分享给了组织里的几个熟人。 基安蒂直接给他拍了自己的新车,后备箱里放满了枪。 科恩则是回了一个和已读没什么差别的省略号,看来不怎么看好他的新发现。 诸伏景光刚要给他们回消息,一直没说话的黑麦忽然开口:“朗姆让你来干什么?” 他问的是安室透。 因为一开始朗姆是以这个任务不需要那么多人而让波本顶替的菊叶。 现在菊叶回来了,波本却没有离开,这很奇怪。 而且朗姆一话不说就答应他把菊叶调回来也很反常。 安室透神色有些怪异,但在黑麦审视的眼神下瞬间隐去了。 “朗姆老大让我来看看,”他说,“我不会打扰你们的。” 这不是更奇怪了吗? 假设是他们共同负责这个任务,怎么说也是作为狙击手的苏格兰在外围放风,波本和菊叶负责协助,然而朗姆的意思却是让波本不要直接参与这次任务。 也就是说,他顶多在外面帮忙把把风,提供提供情报。 这样的位置一个就够,通常都是给狙击手做的,现在让波本顶替了,那作为狙击手的苏格兰就完全失去了优势,让他一起去面对面和走私商交流……这也太奇怪了,赤井秀一忽然觉得,朗姆并不希望他的这次任务能够成功。 这也不太可能,朗姆不是还要用这次任务来和琴酒作对么? 毕竟是琴酒不想让菊叶完成任务,才把苏格兰弄进来的。 赤井秀一暗暗瞥了身侧气质温和的男人一眼,在对方察觉之前飞快收回了视线。 在喧闹的车站中,他们之间的气氛显得有些沉寂,开往品川的新干线到达,白发年轻人率先跳了进去,之后赤井秀一和诸伏景光相继走入。 安室透拉了拉头顶的鸭舌帽,默默走在最后。 他也觉得很奇怪,而且让他不要直接参与进去的命令还是刚刚朗姆临时发给他的。 品川有两大机场,不少人会前往品川搭乘飞机出国,往前品川的新干线意外的人多,别说坐的位置了,连站立的空间都很小。 白发年轻人踮着脚靠在门边,看他不安分地伸头四处张望,像是在寻找空余下来的座位,赤井秀一忽然说:“现在是谁倒霉了?” 也不知道怎么伤到了脚,还要坚持来出任务,他就那么想拿到代号吗? 这跟他之前的表现完全不符,然而赤井秀一已经放弃猜想他的目的了,只是看他不顺眼,忍不住想要抓住机会嘲笑他一下。 对上他锐利的 绿眸,今鹤永夜哼了哼,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他都看到世良真纯了,待会儿看看是谁倒霉。 赤井秀一看他低头噼里啪啦按着手机,就是不理会自己,神色淡淡地移开了视线。 安室透和诸伏景光对视一眼,安室透欲言又止。 这就是你说的在训练场里冷酷又神秘的黑麦?说好的从来不爱搭理人呢? 诸伏景光:……别说了!! 在黑麦和菊叶拌嘴的时候,他心里的人设就崩塌了!! 诸伏景光别开目光,抬头看了一眼新干线,还好还好,品川到了。 他顺着人群走出去,这次仍旧是在出口处等待两分钟,他们再次收到消息,前往中央区。 从品川需要越过港区才能去往中央,其中港区位于这些接头地点的中心位置。 无论新宿、涉谷还是目黑等地都与港区相联,如果真的买票前往中央,就意味着他们实打实地围着港区绕了一圈。 除了最外围的几个区域,东京大部分地区他们都已经去过,却连走私商的影子都没能见着。 这绝对不正常。 赤井秀一绿眸微微眯起,飞快往四周扫了一圈。 每次他们在出口站了两分钟左右,就会有人告诉他们前往下一地点,也就是说,有人在这些出口附近监视他们。 必须找出那个人。 再这么绕圈子下去,不等菊叶捣乱,这个任务都要黄了。 然而就在他的视线从人群之中扫过之时,一直低着头玩手机的白发年轻人忽然放下手,嘿了一声。 赤井秀一下意识朝他的方向看去,却见他侧头望着不远处,那是跟他们在同一侧的月台,他的视线落到那边时,正好有个人影一闪而过,像是在躲避他们一样。 白发年轻人一只手扒着苏格兰的衣服——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混到一起的,苏格兰另一边肩膀上还挂着乐器包,整个人都带着不堪重负的无奈。 而波本站在离他们稍远的地方,压低了帽檐让人看不透在想什么。 也就是说,只有赤井秀一能去抓住那个人。 不过赤井秀一原本也不打算求助于别人,他的身影穿过人群,在那道影子忍不住悄悄冒出来的时候,一把抓住了对方。 对方有些慌乱地抬头,在对上那人视线的刹那,赤井秀一脸色一变。 他用力攥住了那人的手。 “秀……”那人吃痛,刚要开口,视线就忍不住落到了他的身后。 跟随他而来的白发年轻人高挑而又俊秀,暗红色的眼眸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却又说不出的邪肆,他轻轻一根手指放在唇间,做了个嘘声的手势,世良真纯顿时不敢说话了。 赤井秀一回头看到他的时候,他的手已经放下来了,脸上的笑意也变得纯粹而充满了好奇。 “就是这个人吗?”他眼神望着世良真纯,朝她笑了一下。 世良真纯莫名的有些害怕,不是 因为他的举动,而是赤井秀一身上散发出来的可怕气势。 她从来没见过秀哥那么生气。 在他们身后还有一个穿着连帽衫的男人,留着些许胡茬,看起来很温和,然而这并不能给世良真纯带来安全感。 眼前的男人散发出来的压抑和怒气几乎要将她吞没。 她找了整整一天,从上午找到下午,好不容易才找到秀哥的。 这时赤井秀一看了她一眼,飞快移开了视线,也松开了她的手。 他的语气很冷淡:“不是他。” “这是不相干的人,我们找错了。” 诸伏景光望了一眼被他揪出来的人,看起来年龄很小,个子倒是挺高的,五官隽秀,与黑麦站在一起的时候,隐隐约约带着几分相似感。 他心里明白了几分,开口说:“那就走吧。” “你们先走,”赤井秀一说,“我跟这小鬼说两句话。” “好。” 诸伏景光转身准备离开,站在他们不远处的安室透也准备走了,唯独离他很近的白发年轻人没有走。 “别这么生气嘛,”诸伏景光听到他说,“人家小妹妹都害怕了……” 什么小妹妹,那不是男孩子吗?诸伏景光扭头,还没往那边望过去,心里蓦地一惊。 他和安室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同样的震惊。 世良真纯个子比同龄人高一些,衣着又很中性,再加上之前黑麦第一次说的“他”明确指向了男性,诸伏景光和安室透并未多想。 然而现在—— 诸伏景光回头望去,黑麦的神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惹了麻烦,站在他面前的女孩子真的要哭出来了。 她步子不知不觉往后退了一点,想要把自己藏到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然而月台上那么宽敞,根本没有任何遮挡物,她低下头,紧紧攥住了自己的衣服。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是比之前更压抑的,犹如风暴一般的气息席卷了他们。 诸伏景光不知不觉屏住了呼吸。 然而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氛围当中,白发年轻人无知无觉、一脸轻松地收起了自己的手机。 电光火石之间,诸伏景光蓦地明白了,是他把人叫来的! 他刚才一直在玩手机,其实就是在操纵面前的女孩,确保她能走到黑麦的面前。 要知道,在上一个站点的时候,这个女孩子都还没有上车。 如果她真的是黑麦的亲人—— “不听我的话,很容易倒霉的。” “现在是谁倒霉了?” 白发年轻人和黑麦的话交替出现,年轻人最后一次若无其事地拿出手机那一幕忽然浮现在眼中,那时他完全无视了黑麦的挑衅。 然而回想起那一刻,诸伏景光心里生出了一种冰冷的战栗感,他终于意识到了。 他在威胁黑麦。 这也是黑麦态度若即若离,时而火药味十足,时而平和疏离的原因。 他和黑麦之间发生了分歧,黑麦不再配合他的行动,所以他用了手段威胁黑麦。 也许黑麦没有就范,所以他又找了新的威胁。 ——面前的女孩子。 在他亲口说出来之前,无论是诸伏景光还是安室透都没能意识到那是女孩子。 也就是说,他早就知道女孩的真实身份了。 安室透静静望着面前的两人,看着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的黑麦,不可否认的,他心底里也升起了几分隐约的同情。 事实证明,和菊叶走得太近并没有什么好下场。 连亲人都被找出来了。 不过他更想知道,菊叶到底在想什么。 连有代号的正式成员都能威胁,而且用的还是这么小的孩子……用她来威胁黑麦,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到底是有多大的图谋? 总不能只是为了这次任务吧? 安室透正想着,忽然听到自己前方的诸伏景光说:“我们还有事没做,你最好快点。” 安室透:“!!” 怎么能在这时候出声打扰,你不要命了?! 安室透刚想开口,就见前方的白发年轻人回了回头。 “没想到你这么好心。” 他看着诸伏景光,嘴角微微扬起,像是在开玩笑:“那你要不要帮人家小妹妹买张车票,只要4500,包送到家哦?” 那一瞬间,赤井秀一的眼神望了过来,宛如要杀人一般落到了白发年轻人的身上。!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 81 章 欺骗神的游戏 车站的票价大多是120、160、290、540这样的,因为大多数人都会随身带着硬币,票价反而不太会有特别整齐的数字。 在听到4500这个价格的一瞬间,诸伏景光心脏狂跳。 就算月台旁没有票价提示,一下午转了好几趟车的他也立马反应过来了。 4500,除了是车票的价格之外,还包括让眼前的女孩下车之后打车到家用的。 他连黑麦他们家在哪都知道! 这个猜测从脑海中浮现出来,诸伏景光不免有种头皮发麻的恐怖感。 尤其是,他现在正在被那双暗红色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盯着,就连黑麦都转过头来,眼色沉沉地看了他一眼。 那双绿眸冰冷森寒,仿佛真的能夺走人们的性命。 诸伏景光开口之前就做好了这把火可能会烧到自己身上的准备,却没想到会这么恐怖。 在两人的注视下,他僵硬地说:“这不太好吧……”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他的心已经沉入了谷底。 他已经明白了,面前的白发年轻人是绝对不会放过黑麦的,不然不可能把对方的家人叫到面前来。 他能意识到的事情,赤井秀一当然也能意识到,而且比他更清晰,更深刻。 就在一个多小时之前,他们在乐器店的时候,赤井秀一还觉得没有什么可怕的了,就算白发年轻人再怎么威胁他,也只能做到这种地步了。 昨天在学校前,他连琴酒都搬出来了。 赤井秀一想不到他还能用什么办法来威胁自己。 然后他就看到了世良真纯。 偏偏又是年纪最小的世良真纯。 哪怕现在站在这里的是赤井玛丽又或者弟弟秀吉,赤井秀一都不会这么愤怒。 世良真纯才十三四岁,最崇拜的人就是他,前两年听说他加入FBI的时候,兴奋地给他打了一夜电话。 那是他们通话最长的一次,她在电话里说她有好好学习截拳道,赤井秀一还答应她下次见面会指导她。 然而真正见面,又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看到世良真纯脸上露出惊讶和喜悦的瞬间,赤井秀一就明白了,是白发年轻人把她叫来的。 他利用世良真纯的崇拜,不知不觉把她引诱到了这里,把她变成了威胁赤井秀一的筹码。 赤井秀一还什么都不能说,他不能告诉世良真纯,她的出现并不是一件好事。 白发年轻人真的太会选人了。 只有年纪小又涉世未深的世良真纯才什么都看不出来,哪怕觉得不对,也不会想到背后的真相如此险恶。 赤井秀一垂在身侧的手不知不觉攥紧了,一阵阵刺痛的感觉从手心传递上来,仿佛一直刺进了他的心里。 除了剧烈翻涌的愤怒之外,他内心还有另一股情绪正在发酵。 ——无法接受。 无论是白发 年轻人的手段,还是如今摆在他面前的事实。 世良真纯那么崇拜他,偏偏又是他让世良真纯陷入了危险之中。 这是赤井秀一绝对无法接受的结果。 白发年轻人太懂得怎么刺激他了,哪怕他还没说几句话,赤井秀一就已经有种一身傲气被踩在了脚下的感觉。 赤井秀一眼神冰冷地望着他,从他身上流露出来的杀意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刺骨,然而白发年轻人却还是那副轻松的模样,甚至在他的注视下扬起嘴角,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赤井秀一瞳孔微缩,脸上出现了几乎要克制不住地愤怒之色,他紧紧咬牙,蓦地回头对世良真纯说:“自己买票去!()” 这是他在短短刹那间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总不能让菊叶去给她买吧? 苏格兰和波本更不是什么好选择。 他的声音里透着无法掩饰的愤怒,在他面前低着头的世良真纯吸了吸鼻子,下意识就要照做,然而脚步刚迈出去一点,她就僵住了。 赤井秀一冷厉而凝重的视线在她身上徘徊,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情绪无比激烈,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明显,世良真纯被他风暴般的情绪所笼罩,渐渐如同感同身受一般,千斤重担压在了她的身上,她到了嘴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尽管赤井秀一一句责怪的话也没说过,世良真纯也意识到了不对,她的莽撞很有可能给他带来了麻烦。 她并不介意赤井秀一冰冷的口吻,而是她意识到了,自己可能还要继续给他添更多的麻烦。 世良真纯紧紧盯着地面,视线渐渐变得有些模糊。 见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赤井秀一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再次沉了下来。 白发年轻人刚才为什么要叫苏格兰帮忙买票?只是为了威胁他吗? 还是因为,世良真纯身上已经没钱了呢? 在自己的哥哥和朋友?()_[(()”的面前,不仅被训斥,还要说出自己没钱的事,实在太过难堪了。 然而以世良真纯的性格,她绝对会开口的。 哪怕再觉得难堪,她也不会隐瞒事实。 赶在她说话之前,赤井秀一说:“在这里等我。” 他冷冷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白发年轻人,路过对方的时候,忽然狠狠地拽了他一把。 白发年轻人歪歪斜斜地站在原地,神色轻松得仿佛与整件事情无关,赤井秀一拽住他的时候,他毫无防备,身体一个趔趄。 正好一辆列车从月台旁呼啸而过,他的身体就像是要迎着那辆车撞上去,然而下一瞬,白发年轻人就抓住他身旁黑色的乐器包,重新站稳了身体。 那一辆列车并没有在这一站停靠,车身犹如疾风呼啸而过,附近的人除了安室透和诸伏景光,谁也没有看清他的动作,就好像只是一个意外。 赤井秀一的神色冰冷,看不出丝毫异样。 既没有杀气,也没有恶意。 但越是这样就越是恐怖,因为只看 () 他的脸色,没有人能猜出他会什么时候动手。 在白发年轻人站直身体的瞬间,他唇角也浮现出了一丝冰冷的微笑。 白发年轻人愣了愣,也跟着扬了扬嘴角。 站在自己面前的高大身影转身离开,世良真纯悄悄抬起头,正好看到之前朝她微笑的白发年轻人伸出手,很是随意地搭到了他的肩膀上。 世良真纯从来没有在赤井秀一脸上看到过那么冷冽的神情,眼神如寒冬一般,然而白发年轻人丝毫不介意,注意到她的目光,还侧头看了她一眼。 然后他就被赤井秀一拉走了。 世良真纯愣了愣,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她能感受到赤井秀一对那人的排斥,然而赤井秀一又没有甩开他的手。 这样的情况从未在赤井秀一身上出现过,至少在世良真纯的记忆里,他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迁就一个人。 明明看起来很不耐烦……秀哥讨厌他吗? 世良真纯盯着他们的背影看了一会儿,他们已经走到了售票窗口附近,更多的她暂时看不出来了,注意力便不知不觉地被售票窗口给吸引。 秀哥帮她买车票了…… 他好像还知道自己身上没钱了…… 世良真纯想着想着,宛如压了块大石头的心不知不觉轻松了起来,然而在轻松过后,心中再度浮现出来的情绪,又带着隐隐约约的惊慌。 赤井秀一还在的时候,她感受到了难以言喻的安心,那是无形之中建立起来的安全感,连她自己都没能意识到,等到他离开了,压抑在心中的种种情绪陡然爆发出来。 惊惧、害怕、还有恐慌…… 她急忙往赤井秀一那边望去,然而恰恰在这时,赤井秀一的身影又被排队买票的人群挡住了,连那个极其显眼的白发年轻人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一股被抛弃的恐惧从心中升起,尽管知道不可能,世良真纯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想象。 这时一个声音在她的前方响起:“你还好吗?” 世良真纯看过去,是那个之前和赤井秀一站在一起的男人,他身后背着和秀哥一样的乐器包,下巴上留着些许胡茬,修剪得很整齐,神色也很友善。 世良真纯忍不住抽了抽鼻子,摇头说:“我没事!” 那人不说话了,视线移到了另一边,世良真纯注意到在他的不远处还站着另一个人,那人与他对视一眼,手扶着帽檐,微微转开了脸。 世良真纯没能看清他的样子,只看到一点点小麦色的皮肤,阳光中透着异样的美感。 他身后没有背着乐器包,也不像会开口和她搭话的样子,世良真纯在最初的惊慌过后,看着这气质迥然的两人,心里渐渐升起了些许好奇。 而在另一边,今鹤永夜被赤井秀一拉扯着,艰难地跳到了售票窗口面前。 虽然他脚上的伤早就自己治好了,但是为了避免引起怀疑,他还是要一直装作行动艰难的样子。 赤井秀一站在窗口前如同 雕像一般,今鹤永夜忍不住歪了歪头。 赤井秀一说:“你不是知道价钱?” “……那也没有必要让我买吧?!” 今鹤永夜有些震惊地望着他,赤井秀一也太大胆了吧?竟然让他买票? 不对,他要是真的买了,赤井秀一会不会把他嘎掉? 总感觉是个很大的陷阱,今鹤永夜纠结片刻,悄悄把手伸向赤井秀一的口袋。 他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他帮忙买车票,赤井秀一出钱! 我可真是个天才! 今鹤永夜夸夸自己,然而还没夸到一半,他的手指就是一痛,赤井秀一把他的手给拍掉了。 赤井秀一眼神冰冷地望着他,直到后面排队的人等得不耐烦了,他才掏出钱包。 今鹤永夜捂住耳朵,为了自己的性命,他坚决不听赤井秀一打算要买哪里的票。 虽然没什么用,赤井秀一应该不会相信他了。 他无聊地往四周望了望,一个小孩子的身影从车站外面哧溜一下划过,他的眼睛忽然一亮。 赤井秀一买好车票,刚要回头警告那位不知轻重的白发年轻人几句,就看到对方的身影一跳一跳地到了一个孩子身边。 小孩子踩着滑板,在车站的大厅中溜过来划过去,一只手忽然伸过来,拎起了他的领子。 他脚下的滑板失去控制,仍在无声地往前滑去,被黑色的靴子轻轻挡住。 一张俊秀的脸闯入眼中,在柔软的白发下,是一双暗红色的眼睛,对方露出了友好如同恶魔般的微笑:“小朋友,借你的东西用用?” 被他拎住的孩子顿时一僵,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不一会儿,今鹤永夜一只脚踩在滑板上,另一只脚微微点地,身影轻快地回到了赤井秀一的身边。 看到赤井秀一脸上像是要裂开的表情,他忍不住说:“这简直是21世纪最伟大的发明!” 对他这个残疾人士也太友好了吧! 难怪未来的柯南那么喜欢滑板! 他绕着赤井秀一转了两圈,简直比他的腿没受伤的时候还要灵活,赤井秀一终于整理好了表情,熟练地无视了他,回到原本的月台之上。 然而还没走到那边,就听到一阵贝斯的声音。 在他身边咕噜咕噜的滑板声停住。 赤井秀一微微侧头,白发年轻人望着远处手里拿着贝斯的人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久,直到苏格兰停下来,和世良真纯说了一会儿话,似乎是在教她按弦,还让她上手了一会儿,年轻人才一蹬滑板,飞快蹿了出去。 “苏格兰!” 白发年轻人的声音转瞬就到了眼前,夹杂着一阵异样又稳定声响,诸伏景光微微一惊,对方已经把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你竟然背叛我!” 他说着已经把手伸到了诸伏景光那把贝斯上面:“我也要弹!” 诸伏景光刚 把贝斯交给世良真纯,他买的贝斯是按照他自己的尺寸选的,对世良真纯来说太过沉重了,几乎要抓不住。() 然而她又真的很好奇,很想了解和秀哥在一起的这些人,而且对方说话出乎意料的有趣。 ?想看下雪时的《在柯学世界扮演路人》吗?请记住[]的域名[(() 不过那把贝斯对她来说还是太重了,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白发年轻人风一般地回来了。 戴着银色指环的手飞快伸到了她的面前,她几乎没怎么抵抗地就把贝斯送了出去。 也就是这时候,她才终于看清面前的年轻人,柔软而轻盈的白发,同样轻松的笑容,还穿着白色的高领毛衣,外面套着黑色外套,脚下踩着滑板,浑身上下都写着高级和时髦感。 他和之前世良真纯一晃眼看过去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就好像只是一个长得好看一点的年轻人而已。 萦绕在他周身的轻松氛围也很能感染人,世良真纯没怎么抵抗就接受了他。 他抓起贝斯后面的背带,正要往自己的身上套,赤井秀一的手忽然伸过来。 直到这时候,世良真纯才忽然想起,赤井秀一好像很讨厌他。 “做正事,”赤井秀一攥住他的手说,“别浪费时间了。” 白发年轻人有些不服气:“浪费时间的不是你么?” 不过在赤井秀一异常沉静的眼神下,他还是把贝斯还给了苏格兰。 一直望着他们的世良真纯也拿到了自己的车票。 车票终点站在他们家过后的两站,中间会停靠,世良真纯可以提前下车。 世良真纯正要说些什么,她面前的白发年轻人就推着赤井秀一的肩膀,把人往另一边的站台上带。 “走了走了。” 赤井秀一回头看了世良真纯一眼,世良真纯立即扬起一个笑容。 之后赤井秀一收回视线,世良真纯走到车票提示的另一个站台,车票是在二十分钟之后的,她把车票收到口袋里,碰到里面的东西时忽然一怔。 她出门只带了手机和钱包,钱包是圆角的,手机边缘也很圆润,然而放在她口袋里的东西却有些粗糙和扎手。 她连忙把东西拿出来,只见一张免单优惠券被揉成一团躺在她的手心里。 那张优惠券有些花哨,图案也很夸张,上面画满了各式各样的蛋糕和饮料。 角落里写着假日甜品店和一个地址,就在现在的车站附近。 背后还有一行小字。 [打包回去哦] 看笔迹像是用小朋友的铅笔写的,世良真纯眼角湿润,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她今天为了找赤井秀一,一直都在各个车站辗转,把钱都花光了,直到现在都还没能彻底放松下来。 也完全不记得要吃东西这回事。 可还是有人记得。 尽管那个人,并不能算是秀哥的“朋友”。 她紧紧攥着那张甜品券,微微哽咽的声音飘散在风中,“谢、谢谢……”! ()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 82 章 欺骗神的游戏 补全了一段微不足道的剧情,今鹤永夜踩在滑板上绕来绕去,忽然觉得有点不对,怎么还是会有种在给时之政府打工的感觉……? 他的身影骤然停住。 诸伏景光和安室透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他的脚下。 那块滑板翘起的两端贴着大大小小的超人贴纸,怎么看都不像是他本人的审美,而且滑板的尺寸在他脚下也显得过于小巧了,看着他滑来滑去,忍不住产生一种他随时都有可能会摔倒的感觉。 然而站在滑板上的人还是稳稳当当,等到列车停下来的时候,他还跳了一下,连人带滑板一起飞到了车里。 这小子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啊?安室透心里忍不住浮现出了些许疑惑。 如果不是在黑衣组织里看到他,安室透还真想不到他是做什么的。 这也太自由了。 诸伏景光忍不住问:“你们不是去买车票吗?” 滑板又是从哪里来的? 赤井秀一一脸不愿多说的表情。 和世良真纯告别之后,他明显比之前沉默了许多,然而安室透和诸伏景光完全能理解。 要是他们遇到这种情况,表现也不一定会比黑麦好多少。 倒是菊叶,怎么做到在威胁了人家之后,还那么没心没肺的? 今鹤永夜:习惯就好!! 反正他和赤井秀一的关系已经处于最糟糕的状态了,再差也不可能比现在更差吧? 他只希望世良真纯真的有把甜品打包回去,要是在店里吃了,赤井秀一说不定还会怀疑他在收集世良的DNA。 也不是不行啦。 今鹤永夜拿出手机,顿时,身侧所有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对上他们神色各异的目光,今鹤永夜直接露出一个微笑:“怎么?” 诸伏景光:“……在做任务的时候,不要随便联络别人。” 虽然没有人会觉得他是在给别人通风报信。 但是诸伏景光心里有点阴影,总觉得他收起手机之后,车站会随机召唤出一个诸伏高明。 这情报能力有点过于恐怖了。 到底谁才是情报贩子啊! 安室透:“……没错!” 两人默契地做出决定,接下来绝对不能让他轻易拿出手机。 赤井秀一没有说什么,从他越来越平静的神色,谁也无法看出他现在的想法。 安室透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以黑麦的性格,这件事应该没有那么轻易过去,那么白发年轻人到底有着什么样的依仗,才能让他这么无所畏惧,完全不用担心黑麦对他报复? 这也太奇怪了。 以他这么不知收敛的性格,哪怕是在黑衣组织里也根本活不了多久吧? 列车无可阻挡地朝着中央站前进,白发年轻人得到了新的交通工具,顿时化身为了他们之间行动最灵活的人。 在车门开启之后,他第一个冲了出去。 看着他快活的背影,安室透忽然很想反手给他一个举报,在车站里不要玩滑板啊!很危险的!! 然而事实证明,危险的永远都是别人。 他们才刚到中央站的出口,就看到白发年轻人脚底下的滑板倏地飞起,砸在了一个又瘦又矮的男人背上。 那人吃痛,立即转过身来,大声叫道:“你们干什么?” “别吵,”白发年轻人走过去说,“不然揍你。” 那人眼里浮现出两个大大的问号。 今鹤永夜招手让其他三人过来:“就是他了。” 赤井秀一站在原地没动,诸伏景光和安室透走过来,默契地把那男人围在中间。 他们的个子都很高,无形中散发出来的压迫感让矮矮瘦瘦的男人有些畏惧。 “你们想干什么?”他抬高了声音喊道,“抢劫——” 他的话还没说完,嘴就被安室透上前用力捂住了。 安室透扣住他的胳膊,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把人拖到角落里,一边问道:“怎么知道是他的?” 这个人是原本就在车站里的,白发年轻人第一个下车,之后又是独自打了他,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有人与他同行,他一开口却是“你们”,摆明了知道白发年轻人还有同伴在后面。 这算是证据之一,但是在动手之前呢?白发年轻人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因为他要走了啊。”今鹤永夜说,“站在门边的人一般都是为了等车吧?他看到我们就走,说明他等的本来就是我们。” 每次下车的时候,赤井秀一他们都有留意车站附近的人,看看有没有人在观察他们,却一直没能找到,连脸熟的面孔都没有,也就是说,根本就不存在什么监视者。 那么他们又是怎么确认人已经到了车站呢? 当然是一开始就等在车门外了。 如果只是通过时刻表预估到达时间的话,他们因为世良真纯耽误了一段时间,换站的消息应该已经提前发到他们的手机里了。 没有收到消息,也就是说,走私商那边知道他们还没到达中央站。 “厉害!”安室透说,“我都没想到。” 下车的人那么多,每次他们只看车站内的人,根本没有注意这些离开的背影,而且就算有人没有上车,而是转身离开,一般人也只会认为他临时有事,不会想到他就是监视者。 安室透对自己认人的能力还有几分自信,如果前几站也都是这个人,他绝对不会认错。 也就是说,每一站都是不同的人监视他们,而白发年轻人在这些离开的人里,精准地分辨出了他和其他人的区别。 “他是朝出口走的。”白发年轻人说。 等了车又突然离开,如果是听到广播发现自己等错车了,他应该会去另一个地方继续等,严重到需要从车站原路返回,那就是有急事了,怎么可能走得这么不慌不忙 ,还带着点慢吞吞的。 安室透瞬间理解了他的想法,在那人的口袋里搜了一阵,找出了一个手机。 里面还有一条早已编辑好的短信,只要把手伸到口袋里轻轻一按就能发送出去,不会引起任何人的警觉。 也就是说,他们就是被人用这种办法戏耍了一路? 安室透眼睛微微眯起,打量着面前的男人。 那人一个激灵,顿时说道:“前面不是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人已到达,”安室透念着短信内容,“这叫什么也不知道?” “是别人让我发的!”那人疯狂摇头,“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你说不知道的时候就是已经知道了。”安室透看了看他,又看看白发年轻人,“怎么办?” 手机里除了那条消息之外什么也没有,通讯录也是空的,要按照接收短信的号码打过去吗? 白发年轻人微微摊手:“不要看我。” 安室透这才想起,他根本不是这次行动的指挥。 ……都是因为黑麦太低调了,安室透又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黑麦威士忌。 其实中央站这一路过来,他并没有表现得太过消沉,甚至因为身上的冷意还没散,更显得比平时难以接近了。 任谁看到他的第一眼,都绝对不可能轻视他,更不可能无视他的存在。 只能说白发年轻人刚才带给他们的震撼太过强烈了。 连有代号的成员都敢随便威胁,还是直接找到人家家里,把未成年的小孩都骗出来那种—— 安室透一时间无法分清,到底是黑衣组织里的人都这么危险,还是菊叶是个特例。 以前他也没觉得卧底有这么难啊。 安室透问:“你打算怎么办?” 诸伏景光也看着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杀了吧。” 下车的时候,他也有留意过这些没有上车转身就走的人,然而事实证明很多时候都只是巧合。 走私商为了要把监视的人藏在人群里,才特意选了这些客流量大的车站。 如果没有白发年轻人,也许他们还要多绕几次才能找出监视者,然而无论他表现得如何优秀,都难以抵消赤井秀一心中的冷意。 他心底隐隐浮现出了一个想法,而且越来越坚定。 听到他淡淡的回答,那人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你——你们不是来做交易的吗??!” 怎么说杀人就杀人?而且听语气还是认真的! 安室透也有点分不清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单纯在吓唬人。 只能说跟菊叶混在一起的,果然不是什么好角色。 看着神色惊恐的男人,安室透说:“可现在是你们在耍我啊。” 一直绕着东京兜圈子,哪有这样试探人的。 像他们这样的组织重要成员,时间都很宝贵的好不好? “不这么做,怎么知道你们有 没有诚意。”() 那人真的被他们吓到了,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一言不合就要杀人的,连忙说:现在东京到处都是警察,我们当然要小心一点…… ?想看下雪时写的《在柯学世界扮演路人》第 82 章 欺骗神的游戏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遍布东京的警察原本是派出来寻找押运车上那人的,后来接到工藤一家的报警,活人变成尸体了,他们的任务就转变为了寻找凶手。 不过关于菊叶和黑麦的推测无论是安室透还是诸伏景光都没有告诉警视厅,警察们对于凶手的定位还很模糊——他们沿用的是工藤优作的推测,个子很高,男性,其中一个是左撇子。 靠着这点信息找人,和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 安室透觉得有些奇怪,在没有明确凶手的情况下,警视厅这种做法根本就是无用功,诸星登志夫这个举动看起来很想找凶手,又像是根本不想找到凶手。 然而现在不是思考那些的时候,安室透放开那人,手机也还给了对方:“我们要先看看货。” 那人有些畏惧他的气势,闻言缩了缩脑袋:“货不在这边……” 诸伏景光忽然开口:“港区?” 那人讪笑了一声。 诸伏景光有些无奈,真的是白白跑了一个下午,不过好歹找到了人,任务终于有点希望了。 他也很想知道,这种情况下到底谁还敢那么大胆偷渡武器进来。 那人和他们重新去买了港区的票,路上他总觉得气氛奇怪得让人难受,忍不住说:“几位都是聪明人……我就明说了吧,我们不是故意要针对你们的,只不过一直以来,跟我们对接的都是另一批人……” 那个组织突然换人来了,他们也很难受啊! 而且都快年底了,突然要那么多武器,他们忍不住怀疑,说不定是试探什么的…… 无论是试探他们的武器来源,还是试探他们背后的人脉…… 瘦瘦矮矮的男人其实不是很赞同做这笔交易,但他不算是核心成员,也根本做不了主。 用手机通知其他人他被发现了之后,他就坐上列车,准备带这些人回去看武器了。 这时赤井秀一忽然指着身侧的白发年轻人说:“之前跟你们对接的人里有他吗?” 那人一愣:“没有!” 如果是打扮这么招摇的年轻人,他不可能没有印象。 今鹤永夜说:“为什么问我?” 赤井秀一没接话,仿佛没听到他的问题。 世良真纯不是一路跟踪他们过来的,而是快到那个车站的时候遇到了他们,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在那之前,白发年轻人一直在用手机发消息,赤井秀一试图找出他的消息来源,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他跟走私商有联系。 不然他怎么可能知道他们会在品川下车,在上车之前,赤井秀一都还无法确认这点,就算他是在他们上车之后再通过手机操纵世良真纯过来的,也要保证世良真纯事先就在附近才行。 赤井秀一怀疑他早就知道走私商的联络方式,之前负责对 () 接的人说不定带他来过。 然而被他们抓住的这名监视者却否定了他的想法。 安室透和诸伏景光就更想不明白了,两人看了看一身轻松的白发年轻人,对方一只脚踩着滑板,身高顿时涨了一大截,有种傲视群雄的感觉了。 他笑了笑说:“真不是我。” 不等其他人说话,他又说:“那个人已经死了。” 语气轻飘飘的,仿佛根本没感觉到自己扔下了一个重磅炸弹。 监视的人顿时瞪大眼睛:“死了?!” “嗯~” 年轻人语气轻快地表示肯定。 看着他脸上轻松愉快的微笑,监视的人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个可怕的想法,那人不会是他杀的吧??? 这么一想,顿时有点不寒而栗起来了,负责监视他们的人脸色刷的一白。 安室透心里也有些怀疑,如果是他的话,真的有可能做得出来——干掉接头的人,然后自己顶上来,拿代号这种事。 然而今鹤永夜这次真的是无辜的,上次负责这个任务的人是伊森·本堂,原本是CIA的卧底,身份暴露之后自己自杀了。 之后这条走私线也不被boss信任,搁置了一年多,直到现在才让赤井秀一捡起来。 嗯……说起来诸伏景光也是自杀的呢,当卧底的人都这么有觉悟的吗? 今鹤永夜忍不住看了诸伏景光一眼,他还记得诸伏景光上次毫不留情朝他开枪的凶狠,还有拿着一大堆文件甩到他面前那仿佛冒着黑气的笑容。 很难想象这么鲜活的人会突然死掉,还是自杀。 诸伏景光见他看向自己,突然有些紧张:“怎么了?” 不会怀疑人是他杀的吧? 他可没有做过这样的任务,而且明明是负责这么重要的交易,又为什么会被杀掉? 和那个人接头的人似乎也不知道他死了。 是内部处决? ——卧底? 诸伏景光心里一惊,神色不知不觉凝重了几分。 这时白发年轻人说:“我看你在这个任务里有些多余。” 诸伏景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来干什么的。” 他是琴酒派来阻挠他完成任务的好么。 说起来,琴酒到底又为什么不想让他完成任务呢? 如果前一个负责交易的人真是卧底,那人是菊叶杀死的,琴酒应该很高兴才对吧? 怎么也不太可能结仇啊? 总之就是很奇怪。 白发年轻人身上的谜团就如同拼图一般,不到最后一刻永远也让人看不明白。 然而更令诸伏景光心惊的是,根本没有人能拼到最后一刻。 迄今为止,白发年轻人身边的人几乎都死了。 除了正在被他威胁的黑麦,他已经杀死了押运车上那人,让人处理了风见,再加上这个疑似他杀死的前交易人员…… 如果当时接手风见的人不是零……风见可能就真的死了……() 只是认识几天的时间,他已经杀死至少四三个人了。 ?本作者下雪时提醒您最全的《在柯学世界扮演路人》尽在[],域名[(() 近乎恐怖的死亡率,诸伏景光心里不免有些发寒。 一直以来,走私商发来的消息都是让他们绕着港区打转,诸伏景光心里隐隐有些猜测,那些武器就藏在港区里。 然而这个消息被证实之后,他心里却没有一丝喜悦。 其他人也没有再说话,气氛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负责监视他们那人从紧张到害怕,最后竟然渐渐有些习惯了。 港区有很多旅游景点和夜市,夜市白天都不开放,在几条夜市街区的后面,到处都是用来存放货物的仓库,摆摊的用具随随便便堆在仓库前,也没有人管,使得整个仓库区杂乱如同废品回收站一般。 食物和香料的气味,还有塑料和油烟味,无数的烟火气汇集在这里,他们沉默地跟着那人绕过这些东西,来到了街道的最后。 用来摆摊的桌椅明显少了很多,仓库门前也没有堆放其他的物品,矮矮瘦瘦的男人掀开发黄的卷帘门,里面是一个空置的仓库,角落放着一些雨布,几张缺了腿的桌椅凌乱地倒在地。 那人掀开其中一张大桌,露出了后面一个深黑色的大箱子。 打开箱子,最上面放着几支黑色的枪,今鹤永夜探出头,一眼就看到了P220,就是早期用来杀死宫野明美的枪。 但这把枪的弹匣按钮在扳机后面,对琴酒那样的左撇子其实不是很友好,旁边放着的是P226,看起来像是加强型号,子弹容量很大,最后面的则是伏特加爱用的勃朗宁.手.枪,也是大容量。 是专门给组织定制的吗?今鹤永夜身旁的三人眼神微微一沉。 今鹤永夜倒是很高兴,等他拿到代号,这些东西都能随便用了。 他随手拿起一把枪,又掀开了枪下面的小盒子,长方形的黑色小盒中整整齐齐码着一排排子弹,金灿灿的颜色,表面光滑,色泽均匀,都是高级货。 黑衣组织也太有钱了吧! 今鹤永夜更满意了,拿出子弹填入弹匣之中。 在箱子边缘的缝隙还放置着几根消.音.器,装好子弹之后,今鹤永夜将消音器也装上了。 看到他熟练的动作,其他人默然无语了一会儿,竟然都没动,任由他拿着枪在仓库里面乱转,一会儿对着破烂的洞口开枪,一会对着缺了一角的椅子补刀。 消.音.器并不能完全把声音给抹消,然而他脚下还踩着滑板,滑轮滚在凹凸不平的水泥地面上,发出的声音竟然比他开枪还大,总觉得不知道什么时候白发年轻人就会举着枪,冷不丁对自己来上一枪。 安室透忍不住开口:“好用吗?” 他更想说的是“差不多行了吧”,然而对着眼前思维堪称逆天的白发年轻人,他阻拦的话终究还是没能说出来,最后反倒变成了附和一般。 说完之后,他自己忍不住怔了怔 () ,总觉得自己现在处于的位置,很像是曾经的黑麦。 对他又是纵容又是无可奈何,然而藏在这些情绪下面的,又是深深的忌惮。 白发年轻人脚下滑板一转,刷地一下回到了安室透身边。 “好用!” 他扬起眉毛,神色间带着显而易见的高兴:“不过我更喜欢杀伤力大一点的。” “火箭筒?”诸伏景光开口,终于找到机会试探了。 他们在游艇俱乐部里找到的火箭筒是德制的,最经典的十字弓火箭筒改良型号,再经过改装之后,不仅射程远,而且极其便携。 这种东西不容易买到,哪怕是黑麦,弄丢一架之后都有可能会心疼。 然而无论是在他身旁的黑麦,还是不远处的白发年轻人都没有任何反应。 只是热热闹闹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冷了起来。 诸伏景光还从来没有当过话题终结者,然而他今天几次开口都没人接话,再这么下去,冷场王的称号都要落到他头上了。 安室透不由得接话:“你们那有吗?” 他问的是带他们来看货的男人。 “没有没有,”男人连忙摆手,“我们前两年好不容易弄到两把,可都卖给你们了。” 那么大杀伤力的武器都能随随便便拿出来,他们就不叫走私商,叫军火商了啊! “不过你们实在想要的话,我们也可以想想办法……” 男人还是没有把话说死,每次这个组织的交易量都非常大,他还是想要保持良好关系的。 赤井秀一说:“和今天一样的帕拉贝鲁姆子弹十箱,北约标准弹五箱,7.62毫米转轮.手.枪弹五箱,P220十支,这几天能交货吗?” “这要问我们老大……”枪倒是没问题,子弹要得也太多了吧! 别说是负责带他们看货的男人了,连安室透和诸伏景光都有些心惊。 这么多子弹,绝对不是黑麦一个人能决定的。 是朗姆的命令,还是boss? 组织又要有大动作了吗? 今鹤永夜才不管他们在猜想些什么,自顾自地说:“给我加一把P226。” “自己掏钱买去。”赤井秀一立即拒绝,语气十分无情。 今鹤永夜望着他。 他冷着脸,继续盯着面前矮矮瘦瘦的男人。 那人额前渗出了些许薄汗:“呃……你们这次要的货这么多,要不送你们一把?” 不要送他啊!!!谁知道他拿了枪会去干什么! 安室透心里一紧,连忙说:“我也想要。” 诸伏景光:“我也想要怎么办?” 那男人:“…………对不起,我这就去给我们老大打电话。” 那男人一脸惹不起的表情,飞快跑开了,留下他们几个在仓库里。 赤井秀一全然不顾白发年轻人生气的目光,极其冷静地拿出手机开始汇报情况。 白发年轻人似乎觉得有些无趣,甩了甩手说:“我回去了。”() 他脚下的滑板转向另一边,看到他逐渐远去的背影,诸伏景光说:那过几天提货我们叫你? ?想看下雪时的《在柯学世界扮演路人》吗?请记住[]的域名[(() 这么多箱子弹,不是一辆车能运得完的,到时候说不定他们都要开车过来。 白发年轻人没有回头,很是随意地抬手摆了摆,像是在说自己听到了,又像是在说拜拜。 他的身影消失在仓库之外,犹如被外面明亮的光线吞没一般。赤井秀一从邮件中抬起头,绿眸深处微微发冷。 ——没有过几天了。 ——今晚,他就要将白发年轻人杀死在公寓里。 这是他在车站时做出的决定。 白发年轻人做的事太过触及他的底线了,而且他能查到世良真纯的地址,会查不到他是FBI吗? 尽管早就认定他在试探自己,很有可能已经知道自己是FBI,在真正确定下来的那一刻,赤井秀一心情还是有些沉重,又忍不住有些复杂。 只是在意料之外的,没有丝毫他想象中的轻松。 无论如何,白发年轻人都是他在这个组织里真正认识的第一个人。 除了被他利用的宫野明美,赤井秀一接触得最多的就是他。 想到他就要因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赤井秀一握着手机的手指不由得微微一顿。 过了好一会儿,看到他没有动作,身旁的苏格兰才问:“怎么了?” “没什么。”赤井秀一说,“我也回去了。” “我跟你一起。”苏格兰立即说。 站在他们身后的黑麦似乎想说些什么,在最后又把话咽了回去。 赤井秀一回去的时候也极其安静,苏格兰体贴地没有和他搭话,到了晚上,他提着一袋烤鸡串来到白发年轻人的公寓下。 他早就想办法复制了门卡,只不过一直都没来过这边,也没有真正上去过。 直到刷卡到了白发年轻人的楼层,他才觉得有些不对。 在电梯斜对面的房子大门是敞开的,门上焦黑一片,就连旁边白色的墙壁也染上了些许漆黑。 他走过去,看到屋内一片狼藉,被火烧得完全不成样子的家具倒在地上,消防残留的水渍四处蔓延。 赤井秀一没想到,白发年轻人说没有地方住是真的。 他从来没有派人监视过那个年轻人,在此之前,他们也从来都不是敌人。 他静静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抬脚走了进去。 现场残留着些许打斗的痕迹,他踩在水中,几张白纸忽然漂浮到了他的脚边。 他正要将那些纸踢开,脚步忽然一顿。 他的手伸入水中,将其中一张纸拿起,那是一张相纸,像是从来没有使用过的,然而翻开另一面,却能看到些许隐隐约约的痕迹。 像是要用特殊的药水才能让上面的画面显现出来。 赤井秀一对着窗户外照 () 进来的光线看了一会儿,越看越觉得上面的线条熟悉。 一阵风从窗边吹过,破碎的窗帘被风吹起,阴影从相纸游曳而过的瞬间,他的瞳孔蓦地缩紧。 头顶戴着一顶软塌塌的帽子,头发乱糟糟的,下巴上留着一圈胡茬—— 是赤井务武! 他的父亲! 这张照片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尽管照片上的人看起来不再年轻,气质夹杂着几分岁月的沧桑,但他绝对不可能认错! 赤井秀一拿出手机:“帮我……” 他的话才刚出口,强烈的违和感就从心中升起,他飞快转身,看向墙边黑暗的角落。 一个微弱的红点正在闪烁。 在这个早就被烧得一塌糊涂,没有任何物品残留,又被消防的水渍乱喷了一通的房间里,一个崭新的摄像头放置在那里。 仿佛透过摄像头看到了那双暗红色的眼睛,赤井秀一蓦地攥紧了手中电话。 ……原来是这样。 他明白了,这张照片是特意被放置在这里的。 这是只针对他一个人的陷阱。 对他抛出诱饵,利用他,这是那人最擅长做的事。 那人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在这次任务中替他保驾护航吗?还是除掉波本,又或者除掉琴酒? 他提前离开,是怕自己不走,在路上会被干掉吗? 也对,他那么聪明,早就应该知道自己有什么打算的。 偏偏还要把他引到这里。 赤井秀一望着面前的公寓,燃烧过后的灰烬和积水都静静流淌在地板上,到处一片狼藉,空气中残留着汽油的焦灼意味。 他仿佛明白了什么,站在废墟之中倏地笑出了声——一直抓着他不放,就是因为他是最能理解他意图的人吗? 最完美的工具? 赤井秀一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燃。 从打火机中冒出的火光掠过他冰冷的眉眼,转瞬又熄灭,杀意仿佛残留在了空气之中,赤井秀一将那支烟弹入积水。 冰冷的积水照应着窗外微弱的光线,在那些零零散散的碎光之中,一簇红色的火苗陡然升起。 丝丝缕缕的火焰在房间中蔓延开来,再次燎过了破碎的桌椅,焦黑的家具,以及……家具之后只剩下一半的特殊符号。 赤井秀一没能看到那面金属墙壁,也没能看到遗留在上面的符号,他已经拿着那张照片,走出了再度燃起熊熊烈火的房间。!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 83 章 欺骗神的游戏 房间里的摄像头渐渐被火焰吞没,收到提示的时候,今鹤永夜正坐在高尔夫球场的看台上。 他旁边坐着奥野集团的董事长,对方有些激动地说:“那我明天就把合同给您送过来!” 他看起来已经有五十多岁了,头发两边微微发白,而坐在他对面的人只有二十多岁的年纪,面庞看起来无比年轻,然而奥野集团的这位董事长丝毫不敢轻视他。 闻言对方那双深邃的紫眸淡淡看了过来,奥野集团的董事长心里一紧,却听对方说:“交给我的秘书就行。” 不是要反悔,奥野集团的董事长悄悄松了口气,看向站在他们身后的一个年轻男人,对方朝他微微点了点头:“您随时可以联系我。” 他说着抬起手:“请这边走。” 这是要送客的意思了,奥野集团掌控着东京大部分地产,是当之无愧的巨无霸产业,此时却没有半点不满,和和气气地说:“好,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他和那位秘书一起出去,走到门边的时候,他心中仍然有种不真实感,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坐在看台上的年轻男人穿着白色风衣,一只手轻轻搭在旁边的桌面上,指尖玻璃杯折射出暗红色的光芒,尽管知道里面装的是红酒,那位董事长还是忍不住心里一惊,连忙收回视线。 “落合先生真是一表人才啊……”感受到身旁投来的视线,董事长连忙说道。 实际上,他更想说的是——看上去很危险,根本不像是好人。 在那件白色风衣里是黑色的衬衫,同样暗红色的领带,有着无论如何都遮掩不住的神秘和锐利。 然而想想北岛科技如今的规模,奥野集团的董事长又瞬间理解了,忍不住说道:“我儿L子一直都很崇拜落合先生!” 他还没忘记是儿L子在汽车店偶遇这位大老板,之后才发消息给秋元秘书的事。 送他出来的秘书笑而不语,实际上每个见到老板的人都是这么说的,类似的话他都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 但是实际上,他从五年前就开始给这位大老板当秘书了,对方的容貌一直都没怎么变过,只不过见到他的人少,才没有引起过多的关注罢了。 不过——也有可能是擅长运动的人状态都好? 想起老板经常在这家球场约人见面,秘书又很快放下了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 将奥野集团的董事长送出门之后,想起老板的吩咐,他问身旁随行的经理:“还有一位客人呢?” 经理声音头一次变得迟疑:“他还没到……” 秘书也是第一次遇到跟老板预约竟然有人迟到这种事,他想了想说:“那我在这等等吧。” 自家老板不是个喜欢被打扰的人,大不了多等几分钟,人要是真的不来他再进去汇报。 而在球场之外,安室透坐在车里,静静听着风见裕也的汇报。 “北岛科技一开始是北村圭和岛田明也两 人在东京大学就读时创立的公司,那时候只要是大学生创业就能申请到政府的资助,这两人不仅把申请下来的钱都花光了,还欠了很多外债……”() 当时政府给北岛公司的资助金额足足有八百万,只能说这两个人的口才是真的好,在用脑机全息投影仿生电子眼等概念骗了政府一波之后,又用同样的办法将负债累累的公司卖给了学校一个富二代。 ?想看下雪时的《在柯学世界扮演路人》吗?请记住[]的域名[(() 落合政彦是那个富二代的学弟,两人在同一个社团里,因为落合政彦是孤儿L出身,富二代一直对他很照顾。 后来富二代因为收购这个公司被家里狠狠骂了一顿,在出国之前,他把这个公司转手送给了落合。 那时候落合是学校里为数不多的计算机系学生,这些安室透早就已经知道了。 北岛科技的发家史不是什么秘密,更何况除了当年吹得太过的脑机和仿生机器人、电子眼,其他诸如手机、平板、二维打印机,正在渐渐被北岛科技变为现实。 先前在救援船被胁迫离开时,附近有一辆黑色的汽车路过,他让诸伏景光帮忙查了,刚刚得出结果是北岛科技的车,是他们老板名下的众多车辆之一。 也就是说,那天一眼看穿炸弹真假的人是他们的老板。 “据说他当时要去参加一个会议……” 风见裕也查了会议的地址,就在高架桥的对面,而且邀请人里早就有落合的名字,不是临时加上去的。 后来那辆车也确实绕路去了对面,不过因为对面城市一片混乱,会议取消了,之后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不过从这样的情况来看,他们的确是路过。 路过的车就停在高尔夫球场外面,安室透刚刚拍照给诸伏景光,让他确认车辆了,现在正在等回复。 他看了一眼远处的车,忽然说:“那边的是谁?” 在那辆车旁边还停着一辆深黑色的SUV,底盘高而且宽敞,看起来比小轿车更浑厚大气一些,黑色的玻璃完全阻隔了视线。 车牌号看起来像是警视厅的,风见裕也说:“我去问问。” 他开门下车,去敲了敲那辆车的车窗,里面果然有人,两人聊了几句,风见裕也走回来说:“是公安检察,他们是来等奥野集团董事长的。” 下半年里,在奥野集团名下的企业一共发生了五次杀人案,其中二个死亡的人是与他有竞争关系的对手,尽管在场的工藤优作替奥野集团洗清了嫌疑,检察厅却始终不愿放弃。 在日本只有检察官有起诉的权利,也有调查权和取证权,所以他们才会出现在这里。 “他们怀疑奥野集团?”安室透微微眯起眼睛。 想起当初医生利用奥野集团小少爷的身份出现,这实在太凑巧了,他心里也忍不住升起了怀疑。 如果是医生在背后帮奥野集团的话,确实不容易找到凶手。 而且他们想要见那位小少爷一面,奥野集团那边也是想方设法地阻挠。 “看看能不能把这些案子的 () 资料弄到手。”他对风见裕也说。 “好。”风见裕也点头。 安室透拿起放在旁边的帽子,为了避免远处那辆车上的检察官看到自己,他微微压低了帽檐。 他本该在看完货之后第一时间来这里的,然而才刚看完货,诸伏景光就和黑麦一起走了。 尽管他们之间关系看起来还算不错,安室透却始终放心不下。 再加上黑田兵卫又一直联系不上,安室透花了点时间去查黑田兵卫离开的那辆车,然后才来到这里。 黑田兵卫特意避开的摄像头,车开出去没多久就不见踪影了。 他试着打电话过去,也是一直没有人接。 安室透很担心,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抓了糸幸江,事后遭到了医生的报复。 也有可能是金田雪帆的报复,金田雪帆这两天一直没出现,不知道是去干什么了。 消失的敌人远远比明面上的更可怕,安室透内心担忧,但还是不得不来到这里,先处理和北岛科技会面的事情。 北岛科技这边的情报同样重要,然而现在已经快晚上了,他不知道那位大老板还愿不愿意见他。 他深吸了一口气,迈步走进高尔夫球场之中。 秘书正站在外面和经理聊天,看到一个穿着深灰色西装的男人进来,那人手里拿着一顶不合拍的鸭舌帽,金色碎发在灯光下细腻而柔和,他不禁抬了抬手:“这边!” 他看了一眼对方独特的金发,带着几分野性的小麦色皮肤,连在深灰色西装下的身躯都透着爆发力。 然而在对上他视线的瞬间,那双紫灰色的眼睛就弯了弯,英俊而立体的五官柔和下来,语气也意外的友好:“您好。” “你好你好,”秘书连忙说,“你是阿兰斯先生的朋友吧?” 看起来好年轻,秘书忍不住想,因为这几天被叫去给酒店里的阿兰斯送过吃的,又订过机票,对那位高傲又盛气凌人的美国人印象深刻,再看看眼前笑容隐隐透着几分亲和力的人,他难免有些不习惯。 “你还是第一个让我们老板等的人呢。”他忍不住开玩笑。 “路上堵车了,”安室透也跟着笑了笑,心里却有些紧张,他这次是来求人办事的,然而见面的时间被他从下午一直拖延到了晚上,“……其实我下午的时候来过了,那时候落合先生不在。” “有这回事吗?”秘书佯装惊讶地问,老板的行踪一直都很神秘,就算知道他下午去做了什么,秘书也不可能透露的,更何况他根本就不知道了。 看到他装傻,安室透也不再说什么了。 到了看台外面,立即有穿着统一制服的工作人员前来,接过他手里的鸭舌帽,又有人拿着毛巾过来,想要给他擦手,安室透说:“我自己来就好。” 他看了看周围,还有几个穿着白衬衫和黑色马甲,像是侍者打扮的人,倒是没有看到保镖,也没有人给他搜身,或者让他先把手机交出来。 安室透放下 毛巾,站在他身旁的秘书说:“这边请。()” 他推开前方紧闭的大门,一个宛如赛马场般宽阔的环形看台映入眼帘。 与赛马场上方密密麻麻的座椅不同,这里的座椅只有寥寥几张,大部分地方都是空的,与下方翠绿的草地交相辉映,视野一下子变得开阔起来,犹如站在了山顶云端。 虽说天已经黑了下来,以往这个时间却远远没有到真正的晚上,天色正介于幽沉和暮色之间,缓慢降临的夜晚与不愿褪去的黄昏交织,将坐在正中间的人衬得如同虚幻一般。 看台上只有靠近门边的位置开了灯,其余地方只有从草地那边蔓延过来的光线,一种极为不真实的感觉从心中升起,安室透的脚步微微一顿。 空旷的看台还不至于看不清路,秘书奇怪地侧头看了他一眼,他这才跟上秘书的脚步。 刚刚那一刹那心中升起的危机感让他心里隐隐约约有些不安,仿佛连脚下的地面都变得虚浮起来,他忽然意识到,刚才那位秘书叫他的时候,说他是阿兰斯的朋友,阿兰斯也许连他可能是警察的事都没对北岛科技的人提过。 他原本是想借用警察的名义让北岛科技这边帮忙的,没想到阿兰斯什么也没说,替他省去了不少麻烦的同时,又让他有些犹豫起来了。 还要借用警察的身份吗?又或者……侦探? 刚刚风见裕也提到工藤优作的事让安室透心里多出了些许想法,他深深呼出一口气,走到了那人的面前。 你好——?[(()” 他的话音未落,呼吸突然一顿,那双深邃而又神秘的紫眸闯入眼帘的瞬间,他差点抑制不住地想要动起手来。 然而在身体紧绷的刹那,站在他身边的秘书就瞬间侧头,连带着一旁站立的两个球童都看了过来,坐在角落不知是司机还是保镖的人也抬起了头。 令人头皮发麻的危险感升起,安室透强忍住了那股冲动,垂在身侧的手指用力攥紧。 坐在他面前的人穿着白色风衣,黑色衬衫在夜色中不算明显,更是衬得那人身影模糊而又虚幻,只有那双紫眸在微弱的光线下幽深而又神秘,格外吸引人的视线。 安室透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双眼睛,对方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会儿L,忽然伸出手来。 他坐在椅子上的身影并不显得傲慢,反而因为白色的风衣有种影影绰绰的神秘感,犹如隔着一层迷雾一般。 安室透停顿片刻,僵硬得有些发疼手指渐渐从手心松开,伸过去握住了他的手。 那一刹那,他看到那双紫眸微微弯起。 “经常拿枪吗?”那人笑着说,“那我要小心一点了。” 散落在看台各处的人用防备中带着异样的目光注视着安室透,安室透呼吸一滞,生涩地道:“不……我刚刚只是,想起来一些不好的事。” 在他面前的人根本不可能是医生,而是一直在帮助阿兰斯寻找医生的人。 安室透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然而短时间之内,他 () 依旧无法摆正心态,哪怕他的意识极度清醒,身体仍然像是残留着某种后遗症一般,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 坐在他面前的人挥了挥手,秘书走过来,给安室透倒了一杯水。 “谢谢。” 冰凉的水杯抓在手里,安室透心情微微平复了些许,他看了看不远处的秘书和其他人一眼,犹豫了片刻,还是说:“可以单独和你聊聊吗?” 尽管他知道自己的话没有丝毫说服力,就刚刚他的反应,说不定已经被误以为他是什么不怀好意的人了。 然而在他面前的男人还是很爽快地说:“好啊!” 他转头对秘书说:“你们先出去。” 在远处的人站了起来,球童和秘书也相继走了出去,在这个过程中,他们的视线没有一个人在安室透身上停留过。 安室透微微松了口气,心中那种不真实感却有越发地强烈了。 “阿兰斯……” “他回美国养伤去了。”坐在他面前的男人开口,“你也坐吧。” 他指了指旁边空着的位置,之后又说:“他手上的旧伤复发了,要回去治疗。” 安室透微微一愣,手上,旧伤复发?是因为之前掉进水里了吗? 他以为阿兰斯会在离开之前跟他再见一面的,没想到却是这样一个情况,回想起他双手戴着手套的样子……旧伤复发,那不是连打电话都做不到? 安室透心情有些怔忪,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才好。 这几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了,然而身旁坐着这样一个神秘的人,他却奇异地放松了下来,看着面前空旷又青翠的草地,他难得感受到了些许宁静,难得的什么也没想。 坐在他身旁的人端起酒杯,默默喝了一口酒,似乎也不急着说话。 安室透心情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警惕,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对方毫不犹豫就让秘书和保镖撤下去的信任,也许是因为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无形气势,以及对手下的绝对统筹能力。 除了那双眼睛,安室透没能在他身上找到任何相似之处。 安室透沉默片刻,这才开口:“落合先生……” “先等等。” 坐在他身旁的年轻男人端着杯子,食指却竖了起来,他微微弯起眼睛,语气中带着几分促狭的笑意:“我先问你一件事。” “对我们那艘船开枪的人是公安么?” 当时的行动只有一个人开了枪,就是在那些劫匪上船的时候,诸伏景光用狙击枪打碎了船舱的玻璃。 事后听说北岛科技的人仔仔细细检查了操作台,因为老板吩咐要是有划痕的话,要让他们的狙击手亲自去补。 安室透也听说了这个传闻。 难道那艘船真的被玻璃划到了?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诸伏景光套着围裙,手里提着油漆桶的样子,安室透嘴角轻轻一扬,含糊应道:“好像是吧?”!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 84 章 欺骗神的游戏 听完他的回答,坐在他面前的男人似笑非笑地望了他一眼:“好像?” 诸伏景光之前一直待在他们搭建出来的临时指挥室里面,后来又是独自开车去狙击游艇上的人,从始至终都没有在人前出现过,因此安室透回答的时候毫无压力。 哪怕被那双深邃的紫眸盯着,他也能从容应对:“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 说着他微微笑了一下:“毕竟我只是个私家侦探。” 私家侦探——这就是他刚刚想出来的策略,既能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又能有合适的理由拜托面前的人帮忙。 然而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心里还是难免有些紧张,如果阿兰斯跟落合提过他的身份,那么他撒谎的行为瞬间就会被拆穿。 不管他有多么正当的理由,他都有可能会失去面前这人的信任,甚至有可能和北岛科技交恶。 好在阿兰斯足够厚道,根本没有提他过他的信息,听说他是私家侦探之后,面前的人神色未变,只是眼中多了些许戏谑:“经常拿枪的私家侦探?” “偶尔也接一些保镖的工作……” 安室透看似冷静地回应着,实则思绪越发飘忽不定,犹如浮在云端一般,他很清楚自己仍然无法摆脱医生的影响——这种情绪的影响甚至让他几l乎无法和面前的人正常交流了。 这时他忽然听到面前的人说:“那你来给我当保镖怎么样?” 他的语气像是在开玩笑,眼里又偏偏带着一丝认真,就好像在看安室透会不会真的答应。 安室透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不……” 他是在挖角吗?安室透说:“我恐怕还达不到您的要求。” 他的眼前不由自主浮现出了刚才低调地落在角落那人的样子,还有秘书和球童敏锐的眼神。 也许对方只是开个小玩笑,又或许真的是在认真招揽,安室透无法分辨他的具体想法,但就是这样神秘莫测的态度,反而让安室透察觉到了他与医生的不同。 就好像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从刚才光怪陆离、无法自控的情绪中带离出来。 安室透紧绷的神经不知不觉地放松了下来。 看着面前有些戏谑的男人,他忍不住开口:“我这次过来,是有事情想拜托您帮忙。” 坐在他面前的人微微挑眉:“什么事,连经常握枪的侦探都解决不了吗?” 安室透:“……请不要再提了!” 他只是借了侦探的名头,又不是真的侦探,被对方这么说出来,安室透心中忽然生出了些许微妙又尴尬的情绪。 他连忙从口袋中拿出U盘:“我最近在帮忙调查一桩案子……” 拳馆爆炸案里发现的尸块无法拼接成完整的尸体,需要借用北岛科技的新技术,他把U盘递过去的时候,语气又忽然一顿。 因为他看到了看台上的摆设,简单的陈设充满了休闲又商务的气息,在宽阔的看台后面,还有着 青翠碧绿到一望无际的草地。 这里似乎更适合谈一些商业合作,而不是血腥暴力的话题。 然而坐在他面前的人却不怎么在意,对安室透说:“把那边的电脑拿过来。” 一台银色的笔记本电脑放在不远处的桌面上,那张桌子是更小一些的圆形桌,桌面用的玻璃材质,还能看到下方的第二层放着笔记本电源和鼠标。 安室透连带着把电源也拿了过来,在附近找了个接口接上,一直望着他动作的人忽然就开口了:“我看你给我当秘书也挺好的。” 安室透顿时哭笑不得。 落合政彦这个名字听起来还挺正经的,可他说的话却一句比一句不正经。 只能说他跟阿兰斯不愧是朋友,一个一见面就让他当司机,另一个不是想让他当保镖,就是想让他当秘书……等等,阿兰斯那么喜欢“开玩笑”,不会就是被眼前的人带歪的吧? 安室透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真相,他连忙说:“我很喜欢我现在的工作。” “私人侦探,偶尔当保镖?” 年轻男人的声音有些揶揄,安室透点点头说:“对,对。” 快别提侦探这个话题了吧!他都要对这个词有阴影了! 也不知道这个词到底哪里吸引到了他,让他这么在意,安室透赶紧将U盘插到电脑里。 纸质资料不好带,而且容易留下证据,所以他这次带来的是电子版,有好几l个文件夹,其中一个就放着那些尸块的照片。 焦黑色的碎块犹如煤渣一般,摆放在法医深蓝色的操作台上,画面并没有像安室透想象的残忍,反而有种肃穆的氛围感。 安室透心底悄悄松了口气。 他以为落合会把这些照片发到实验室或者其他的地方,却没想到对方点开照片,放大之后一张张看了起来。 他看得很认真,那双紫色眼眸中有着非同一般的光彩,与刚才的戏谑完全不同。 安室透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些紧张,就好像觉得对方能看出什么一样,连心里都忍不住生出了些许期待。 也许是因为对方和医生相似的眼眸,也许是因为对方这么年轻就将北岛科技发展到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 然而这些碎块早已被警视厅经验丰富的法医们看过了无数遍,尸体碳化之后的纹理和线条也一一研究过,与人体的肌肉进行过对比,他们尝试了很多方法,依旧无法得出结论。 如果这真的是二号,他不仅被金田雪帆杀死,事后还进行了毁尸灭迹——因为没有从尸体上提取到有效的DNA,连骨头都不是完整的,连法医都无法判断他生前遭受过怎样的对待。 安室透忽然有些心惊,心里也有些明悟,眼前的年轻男人不可能是医生,因为他看起来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无论尸体是血腥还是恐怖,他的眼神都未曾变过。 然而他还是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点开一个软件,将照片全部导进去。 那些照片上出现了一个个圆圈状的小点,像是用来定位和勾勒出碎块形状的,之后一个个相似的三维图形跳了出来。 看到安室透神色有些好奇,落合说:“这是我们打算用在打捞船上的模型。()” 打捞船??()?[()” “出海打捞,”落合弯了弯眼睛,“海底有很多有意思的东西。” 安室透也跟着笑了笑,心底却有些吃惊,海底有什么他不知道,但他记得去年有一条新闻,北岛科技的船从海底打捞上来了数十吨黄金,据说是以前出海的船遭遇了风浪,沉在了一片暗礁底下。 那时候新闻都说北岛科技运气好,然而现在回想起那条新闻,安室透觉得未必是运气这么简单。 他们用在救援船上的系统都能扫描几l百米内的生物,那么用在打捞船上的呢? 难怪他们那么重视那艘救援船……安室透现在有理由相信那时是他从高架桥上路过了。 而且也是他通过风见提醒自己炸弹是假的。 因为不提醒,那艘船很有可能就会被人劫走。 但更令安室透惊讶的是另一件事,从驾驶员出现在驾驶舱,到确认他身上携带的炸弹是假的,落合政彦用的时间很有可能只有几l秒。 之后他果断联系了警方。 如果不是当时金田雪帆卡了警视厅系统的BUG,让直升机失效,他们很有可能已经抓到劫匪了。 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落合政彦在这其中都起着重大的作用。 他有着超乎常人的判断力,目光卓绝而又有远见。 想起他从孤儿一步步走到现在,将北岛科技发展成了没有任何人敢小看的庞然大物,安室透心里不禁有些佩服。 一个个模型在他的面前排列组合,一直以来等待的事情终于要有了结果,安室透心情也难得轻松了几l分,主动开口:“U盘里还有一些其他的资料。” 然而坐在他面前的落合政彦却没动,好像没什么兴趣似的,依旧盯着屏幕上那些不断变幻的模型,时不时动动手指敲打一下键盘,像是在调整着什么。 屏幕的微光照在他的脸上,那双紫眸越发显得神秘而深邃。 安室透呼吸都不禁放轻了几l分。 过了一会儿,他悄悄把放在电脑旁边的酒杯挪走。 注意到他的动作,正在认真盯着屏幕的男人忽然抬起头来说:“你可以看看这个。” 他问安室透要了邮箱号,没过两秒,一封邮件发到安室透的邮箱里。 最开始是一些没有标注的数据,像是代码还是监视数据什么的,大概不是重点,安室透匆匆略过,到了后面,就看到了一串被划了线的聊天记录。 RIRI:我找到了!!我果然是第一个找到的人!!! RIRI:是福尔摩斯精装本!!!太棒了吧!!!!赞美夏洛克大人!!! RIRI:等等,我要怎么把这本书带出去?门口那个家伙好像很不好说话啊! () 这也是考验的一环吗! Sherlo:不是 Sherlo:你可以问他(),你女儿今天没来吗? Sherlo:然后他就沒空理你了(笑) RIRI:可恶?()_[((),你这是在勾起我的好奇心! RIRI:等我去问问看 Sherlo:问吧,不过他大概没空理你 RIRI:那还是算了 这段对话出现的时间正好跟神保町行动是同一个下午,也就在他们到达图书馆之前的十几l分钟。 Sherlo用谜题引诱藤井莉莉过去,还在图书馆里放了一本福尔摩斯精装集,用来增加藤井莉莉和管理员的接触几l率。 那时候安室透以为藤井莉莉会是下一个受害者,可看完了这段对话……如果真的按照医生的指导说下去的话,那么……藤井莉莉是加害者?! 安室透悚然一惊。 试想一下,一个长期被客人刁难,还被客人跟踪到家里,连女儿都差点被下手的人,终于下定决定要除掉那个客人了……在这之前,突然来了另一个人,问:“你女儿今天没来吗?” 那个人会怎么样呢?他是会放弃杀人,还是会加快速度,提前下手? 藤井莉莉笔录里有这段事情的经过,是诸伏景光看的,还转述给安室透听了,他的转述不可能有错,也就是说,藤井莉莉故意隐瞒了这段对话。 不对,也有可能不是刻意隐瞒,对于藤井莉莉这样出生在黑.道.家庭的人来说,类似的对话从小听到大,根本算不上什么威胁。 她也许只是想知道管理员和他女儿是怎么回事,但后来杀人案发生了,她也回去参与了案件,明白了事情的经过,这段对话也就不重要了。 何况她根本就没有说过,说不定连她自己都忘了医生曾经这样引导过她,在参与案件之后,她内心只剩下了一个模糊的印象,所以她在记录里说:“他没有心情问。” 无论是做笔录的藤井莉莉,还是看笔录的诸伏景光都没能发现不对。 如果不是这段聊天记录,安室透说不定会一直把藤井莉莉当成一个潜在的受害者,而不是……加害者。 医生试图通过她,去刺激图书馆的管理员,让杀人案加速发生。 只是一句普普通通的“你女儿今天没来吗”,落到任何人耳朵里都会如同打招呼一般,而在认为女儿受到了威胁的管理员听来,却会变成另外一种意思。 ——之前他和景光都猜错了,医生不是通过网络来挑选受害者,而是在通过网络,把所有人都变成加害人! 通过网络,他随时都能杀人,而且做得更隐蔽,更不留痕迹。 以往他还需要亲自出现在犯罪现场,而现在,他只需要在网络上稍加引导,放一些诱饵,就会有人替他去说那些话,去做一些事。 连那些人自己都不知道,他们说的话、做的事,会 () 变成一个杀人信号,刺激那些原本就有杀意的人,加快速度动手。 手上的资料一下子变得滚烫起来,安室透蓦地站起,“我……” “好了。”与此同时,坐在他面前的男人也抬起头。 安室透瞬间顾不得要说什么了,连忙去看他的屏幕,只见屏幕中间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人形,身形瘦长,脸上坑坑洼洼,手臂和腰腹、大腿都缺失了一些部分。 然而那隐隐的熟悉感还是让他立即认出来了,那就是二号! 他真正的面容和栗岛诚没有多少相似,但在人形的手腕处有着些许萎缩的痕迹。 当初他在摩天轮上用钩索捆过二号的双手,二号还借用绳子的力道荡到了另一个吊舱,就算绳子能承受住他的重量,也会在身体上留下痕迹。 如果二号还活着,这些痕迹过几l天就会消失,但他已经死去,变成尸体之后,浮现出来的痕迹会更明显。 经过爆炸的摧毁,那些部分永远不可能找回来了。 安室透有些怔怔地望着那个拼凑出来的黑漆漆人形,坐在一旁的年轻男人静静望着他,深邃的紫眸里似乎浮现出了些许异样的痕迹,又很快消失不见。 安室透说:“这个模型可以让我带走么?” “发到你邮箱了。”年轻男人很快答道。 安室透没开手机提示音,也许是因为心里装着事情,震动的声响他也没听到。 目光艰难地从那拼凑出来的模型上移开,他认真地对面前的男人说:“谢谢。” 对方摆了摆手,端起了桌面的酒杯。 在另一边,工藤优作终于从江古田魔术工会庞大的资料中回过神来。 他面前堆满了整整两个书架的,都是当年跟随黑羽盗一学习过魔术的人所留下的档案。 当年有希子为了演好一个间谍角色,特意去找了教授日本魔术的地方,她还在那里遇到了莎朗,两人同是演员,又性格相投,很快就成为了好朋友。 他们还从黑羽盗一那里学习到了易容术,尽管有希子很确定地说易容术没有教给过第三个人,但如果当时有人不是光明正大地学呢? 偷师这种事,以医生的天赋绝对能做到。 然而他翻遍了这些学员的资料,都没能看到有哪一份不对,更没能看到有谁天资出众,值得注意。 也许有人天分还算不错,但在聪明绝顶的工藤优作看来,也不过如此而已。 他对着面前的资料陷入沉思,是他的思路错了?还是这些资料不完整呢? 这些资料都是在黑羽盗一意外身亡之后,从世界各地辗转寄回江古田的,中途有遗失也不是不可能。 那么这条线索就这么断了?医生的真实身份就查不到了? 这时有希子忽然给他打了个电话过来。 “我可能要晚点回去。”工藤优作说,他知道有希子想问的是他还回不回来吃饭。 “这样啊,”有希子说,“我知道 了,对了,下午莎朗打电话来说她教过她的女儿易容术。” “不可能是她女儿。”工藤优作果断说道,“‘医生’是个男人,虽然很年轻……但如果是女性,不提身高,一些很明显的性别特征是藏不住的。” 无论是喉结还是手臂的力量……等等,喉结?! 脑海中蓦地闪过那些资料,许许多多的照片上,医生不是穿着高领毛衣,就是紧紧实实地扣着衬衫的领带。 ——变声器! ——如果是有便携式的变声器!那么他一定会藏在衣服里,想办法遮起来! 所以他才总是穿高领的衣服,衬衫不仅扣得很好,有时候还会打领带。 原来是这样。 他的推理没有错,医生的易容术确实不是通过正规手段学来的,因为他只会易容,不会变声术! 工藤优作飞快地说:“我要再晚点才能回去了!” 他打算去拜访黑羽盗一当年的助手,看看能不能找到新的线索,如果能找到的话,他就能确认医生的身份了! 在今鹤永夜这边,安室透也准备告辞了。 自从得知医生很有可能通过网络把其他人变成他的共犯之后,安室透的心情就一直很不安。 “这些聊天记录都是从合法渠道得来的,”坐在他面前的年轻男人说,“我们公司有个员工想开发一款交互软件,只要输入问题就能得到回答,还能与人进行交流……这是他采集的聊天模型的一部分,已经征得聊天室里所有的人同意了。” “那些人都觉得很有意思……” 然而安室透却听不进去他的话,站起来说:“这份资料我就先拿走了,对了……” 他身上去拿U盘,正好对面的男人也站了起来,像是准备起身送他一样,握着酒杯的手与他相撞,杯中剩下的半杯红酒一荡,顿时溅到了他的衣服上。 黑色的衬衫上看不出来有什么痕迹,暗红色的领带用的却不知是什么材料,红酒溅到上面,一下子浸湿了一大块,变成了宛如深黑的色块。 “抱歉。”安室透下意识说了一声,就见他将领带解开了。 “没什么。”他松了松衬衫的领口,“反正今天的社交能量已经用完了。” 他说着笑了一下,在黑色衬衫下的皮肤雪白,喉结微微突起,颈侧的线条流畅而性感,他侧头望着安室透: “正好要回去了,我送送你?”!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 85 章 欺骗神的游戏 没想到他竟然要送自己,安室透有些犹豫,这次他是和风见裕也一起来的。 除了有些话不方便在电话里说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要跟风见交代接下来几天的安排。 这几天他要和黑麦他们一起做任务,不仅要把走私的武器安全运回黑衣组织获取信任,还要暗中查出这批武器的来源,以及他们背后的走私渠道。 队伍里无论黑麦还是菊叶都是聪明人,所以接下来几天他要尽量和风见减少见面,连联络都最好取消。 可北岛科技这边又是难得的好机会,见他有些犹豫,面前的年轻男人没有再说什么,出去的时候,将打湿的领带交给了门外的秘书。 “你是自己开车来的吗?”他转头问安室透。 他似乎还是想送安室透,又或者还有其他的话想说,他的眼神里带着友好和一丝丝的好奇。 安室透一顿,果断道:“不,我是打车来的!” 风见裕也什么时候都能见,和落合见面的机会可是他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 实际上在这两者之间根本就不需要太多的犹豫。 仿佛知道没有人会拒绝自己,面前的男人轻轻一笑:“那我们走吧。” 那双高深莫测的紫眸微微弯起,难得让人看出些许愉悦来。 安室透跟在他的身后,他们走的不是他来的那条路,而是从另一边的休息区路过,同样开阔明亮的休息区如白昼一般,落地窗全部敞开,柔软的草地衔接在白色的大理石台阶下,令人仿佛置身在庭院之中。 他们一行人从休息区走过,犹如闲庭散步,安室透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心中再次升起了如梦似幻的不真实感。 他刚刚才从昏暗的看台走出来,明明外面天色大暗,里面却像是感受不到时间流逝一样,仍是白天的景象。 强烈失衡的空间错位感更让人觉得犹如身在梦中,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寂静的氛围更是让安室透一阵恍惚。 事情顺利得不可思议,他来之前还以为自己会被刁难,毕竟迟到了那么久,后来又随便说了个假身份,结果面前的人根本就不在意。 他就如同阿兰斯说的那样,对这些根本就不感兴趣,然而他还是帮忙处理那拳馆里依旧的尸体拼接。 安室透还以为要等很多天才能出结果,没想到只是半小时的功夫,他就得到了答案。 还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医生的消息。 就好像真的在梦里一样,一切都照着他预料的方向出发展,一切都那么顺利,没有丝毫意外。 他忍不住看向前方的人,秘书拿着从看台上带回来的笔记本走在他身边,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对秘书说:“明天的合同缓缓再说,我现在有些新的想法。” “可是我们已经答应人家了。”秘书忍不住提醒。 奥野集团比不上四大家族,可也是首屈一指的大集团,尤其是他们大量的业务都跟地产挂钩,实力远远比其他几 家名声响亮的更可怕。 然而他的老板却不怎么在乎地说:“他不愿意等就算了。” “好吧。”秘书从他的口吻中听出了强大的自信,事实上就算没有新的点子,就这么拖上十天半个月,奥野集团那边也愿意继续等下去的。 这几年奥野集团名下的地产事故频发,除了一些意外死亡的人之外,很多都是属于他杀,每次爆出来是在奥野集团旗下的酒店或者会所,股价就会一阵动荡。 地产是绝对不可能脱手的,所以只能开拓新的业务来维护集团的口碑了,而北岛科技最新研发的用在救援船上的扫描技术就成为了他们的首选。 经过救援船被劫事件,他们的新技术也被媒体曝光了,光是这一天下午,秘书就接了快五十多个电话,这还是不得不接的。 至于老板的手机,早就设置了拦截……所以那人没能打通。 秘书看了一眼走在他身侧的安室透。 安室透听他们开始聊起公司的事情,瞬间就从走马观花似的状态中回过神来了。 尽管只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不知道具体内容是什么,他却一下子想到了把车停在外面的那些检察官,以及被他们监视的奥野集团。 奥野集团又与医生的事情有关,他们拒绝让自家小少爷出面的行为说是在维护自家集团的形象,可同时也是在维护医生。 眼前闪过了那双冷漠的紫眸,安室透蓦地朝前方看去。 一方面他知道眼前这人绝对不可能是医生,但另一方面,他又克制不住自己心中升起的警惕。 明明知道不可能,可还是会忍不住防备,甚至觉得他这么无私的帮助自己说不定是有什么图谋,他试图去抑制这种想法,可还是忍不住越想越深。 理智和情感仿佛在这一刻同时离家出走了,安室透心中忍不住生出些许烦乱。 他艰难地移开视线,不再看向前方那人,可注意力却仍然不由自主地集中在他的身上,听着他和秘书的对话。 “板仓先生的尾款还没结,自从前几个月宣布退出CG行业之后,他就没怎么联系过朋友了,我们这边尝试把款项打到他的银行卡上,他的卡也失效了……” 秘书说完之后,走在前方的年轻男人忽然回头看了一眼安室透,眼里带着些许笑意:“这里不是有一位侦探先生吗?” 安室透一怔。 前方的年轻男人说:“把板仓的资料发给他。” “好的。”秘书侧头对安室透说,“您有邮箱吗?” “我能说没有吗?”安室透又是好笑又是无奈,没想到还能有自己的事。 这是真的把他当侦探了啊,他把邮箱告诉秘书,没一会儿L就收到了一份资历介绍,像是为了竞争上岗那位板仓先生自己提交的。 “半年前,我们需要做的通信技术宣传广告,老板打算将其中一些信号和数据转变,用特效的方式展现出来……” 秘书在跟安室透介绍着,今鹤永夜走 在前方,有些无聊地拿出手机看了看。 安室透就在他的身后,他满不在乎地点开了监控,看到最后赤井秀一把点燃的烟丢出去的那一幕。 燃起的火焰模糊了他的身影,只有那一双墨绿色的眼眸在火光之下格外的清晰。 他的眼里是比那些大火更汹涌的愤怒,今鹤永夜怀疑他下一秒就要走过来拿走摄像头踩碎,然而他什么也没做。 他拿着那张照片走掉了。 今鹤永夜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自从上次赤井秀一突然翻脸之后,他就意识到了,赤井秀一在黑衣组织里远远比安室透和诸伏景光就更自由,所要顾忌的东西也更少。 为了防备他,今鹤永夜做了好几手准备,没想到他根本没在公寓里多待,拿着照片就走了。 脾气好像变得糟糕了……今鹤永夜绝对不承认这跟自己有关系,他默默删掉了监控视频,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 正好后面的谈话也结束了,他回过头,看到安室透收起手机,两只手都揣进了兜里。 尽管他今天穿的是深色西装,那张脸看起来仍然比周围的人年轻了好几岁,做这个动作的时候,竟然带着无以复加的俏皮感,今鹤永夜估摸着他大概是在跟风见裕也还是什么人发着消息,可脸上的表情却无辜而又乖巧。 今鹤永夜:“……” 可恶的童颜帅哥! “我会尽量帮你们找到板仓先生的。”偏偏他还这么对今鹤永夜承诺了一句。 今鹤永夜面无表情:“哦。” 找不找得到都没关系,反正他对板仓卓和以后黑衣组织要找他开发的程序都没兴趣。 看他兴致不高,安室透也不好说什么了,他给风见裕也发了消息,让他自己留在高尔夫球场,看看能不能找那些检察官要到奥野集团的案件资料。 到了球场外面,那个不知道是司机还是保镖的人拿出一件宽阔的黑色大衣,披在落合的身上,在他纯白的风衣被挡住的刹那,安室透心中忽然闪过了一丝极其怪异的感觉。 仿佛从心脏中传出的异样让他下意识皱了一下眉头,站在他身侧的秘书说:“把车开过来吧。” 他刚刚得到了消息,在奥野集团董事长离开之后,其他一些想要跟他们合作的企业收到风声,已经在往这边赶了。 知道自家老板讨厌麻烦,他跟司机说道:“换一辆车,不要开我们来的时候那辆。” “收到。”司机立即说道,语气像是将士收到命令一般。 这个司机不是昨晚被菊叶胁迫的那个,安室透忽然想起这件事,忍不住想问昨晚发生了什么,然而话到了嘴边又止住了。 他现在还是私家侦探,不应该知道这么多的事。 尤其是他对落合说自己在调查的是爆炸案,而菊叶跟爆炸案又没什么关系。 说是偶然看到的,那对方就更不会信了。 正在安室透思绪飞转的时候,世良真纯在房间里慢吞吞 的收拾着行李。 “晚饭怎么才吃那么点?()”赤井玛丽走进房间,语气带着些许促狭,是不是今天在外面偷偷吃好吃的了??()” 世良真纯动作一僵。 眼前忽然闪过那个白发年轻人将食指竖起放在唇上那一幕,世良真纯犹豫片刻,还是没能把见到赤井秀一的事情说出来。 秀哥有空了应该会打电话给自己的,到时候自己再说……世良真纯迎上赤井玛丽的视线,随后有些心虚地移开。 “没……没怎么吃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拿着那张优惠券很久很久,她都没能挪开步子,跑到车站附近兑换。 等到车都来了,她才脚步有些发虚地上了车,之后恍恍惚惚地回到家中,将自己反锁在了房间里。 秀哥,和他一样背着乐器包的朋友,还有那个白发年轻人,在车站经历的一切都超出了她的理解。 世良真纯经常被人夸赞很聪明,还常常帮同学和朋友解决问题,然而每次遇到秀哥,她都会发现原来自己还有那么多不了解的事情。 秀哥真的好厉害……交的朋友也很厉害,想起那个教自己弹贝斯的青年,世良真纯悄悄抿紧了唇,最后将那张优惠券摊开,夹进了书里。 “这次可能要去伦敦住久一点。”赤井玛丽看到她在收拾衣服,提醒了一句,“最好多带两套衣服。” 世良真纯从小到大都生活在日本,不过赤井玛丽经常会带她出去旅游,伦敦也去过几次,听到她这么说,世良真纯连忙打开衣柜,多拿了几件衣服出来。 赤井玛丽在她的小书桌前坐下,手臂刚放到桌面的书本上,就感觉到了有些不对。 那张优惠券是揉成了一团之后再被世良真纯摊平的,优惠券用的是铜版纸,有了褶皱之后就再也恢复不到平整的模样了,夹在书里的时候,自然会有些凸起的痕迹。 赤井玛丽悄悄翻开书,入眼的是一张皱巴巴的优惠券,因为是反着夹的,世良真纯把反面放在了上方,赤井玛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立即看到了那一行小字。 笔迹清秀而潇洒,然而赤井玛丽在看到的瞬间,心中抑制不住地升起了一丝怪异,她不知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只好先不动声色地将世良的书本合上。 静静坐在椅子上好一会儿L,心中那阵古怪又危险的感觉都没能消失,赤井玛丽忍不住拿起了那本书。 “既然要去伦敦久一点,”她用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那我们把作业也带过去吧。” 话音未落,她最小最可爱的女儿L已经瞪大了眼睛。 - 而在另一边,今鹤永夜让司机把安室透送到了他的住处附近。 住处地址是安室透自己提供的,他在黑衣组织里用的是这个地址,平时活动也用这个地址,因为经常搬家的缘故,他其实不怎么担心住的地方被发现。 就算被发现了,也可以随时换一个。 不过在看到住处的灯亮着的时候,他还是忍不 () 住心里一紧。 脑海中飞快闪过了白发年轻人轻佻的笑容,安室透手不由自主地放到腰后,然而他今天根本没带枪,反应过来之后,他有些紧张地吸了吸气。 他伸出手指,轻轻推开了门。 “是我。”房间里传来诸伏景光熟悉的声音。 安室透心头一松,然而刺激的心跳并未能在第一时间平复,他推开门的时候,手指都还有些发紧:“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他看了看诸伏景光:“你不是跟黑麦一起走了吗?” “黑麦说他有事。”诸伏景光说,“我看他挺着急的,估计是去找他妹妹了。” 这种事跟得太紧不好,诸伏景光也就离开了,不过他也不是从港区那边回来就直接来找安室透的,在他面前还放着一些资料。 他坐在小沙发前,茶几上除了资料还有一盒牛奶,安室透走过去,正想说你怎么喝这些了,就听诸伏景光说:“你最近睡得不好吗?” “嗯?”安室透一愣。 诸伏景光看了看那盒牛奶。 然而那不是安室透拿出来的,看样子也不是诸伏景光拿出来的,安室透沉默两秒:“菊叶……” 那家伙不仅喜欢喝牛奶,还爱买饮料,什么口味都瞎买,上次安室透收到监视他的人发来的照片,菊叶不知道买了一罐什么口味的饮料,苦着脸喝了一口,把饮料全都倒到花坛里去了。 诸伏景光:“……” 希望那些花还活着。 这家伙不仅祸害人,连花花草草都不放过,诸伏景光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聊到菊叶忽然有种冷场的感觉,想起今天一天堪称痛苦的任务经历,诸伏景光赶紧转移话题:“你见到人了吗?” 他知道安室透去了高尔夫球场的。 “见到了。”安室透说完,竟然停顿了好一会儿L,语气有些复杂,“……有种像是在做梦的感觉。” 是的,直到现在回想起在球场中的经历,他仍然有些不敢相信。 事实上,那双和医生相似的眼睛占据了他大半的注意力,他几乎没有注意到那人到底是什么样子,又有着什么样的性格。 现在回忆起来,那仿佛只是一道能够自由出现在他梦中的影子,给予了他想要的东西,又从他的梦里退去,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安室透无法用言语准确地描述那一段经历,他回忆起那些和北岛科技有过交流的人,在他们的访谈中,对那人除了北岛科技带来的巨大利益,就只有苍白的称赞。 然而那根本不是用空洞的语言就能形容出来的人。 安室透斟酌许久,说:“很……厉害。” 是的,能把除了一个名字之外什么也没有的北岛科技发展到今天的厉害,还有当初在高架桥上惊人的判断能力,以及对是非界限的把握。 他对安室透开了好几次玩笑,安室透并不觉得讨厌,这本身就很难得了。 上一次阿兰斯叫安 室透当司机的时候,安室透还很生气来着,然而落合给他的完全没有这种感觉。 安室透大概说了一些见面之后发生的事,说到那块玻璃的时候,诸伏景光神色复杂:“……我觉得他是认真的。” 他分明就很想看狙击手去给他修玻璃嘛! 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啊,诸伏景光甩掉这个话题,拿起一份打印出来的资料递过去。 “今天带我们去看货的那个人,”诸伏景光说,“他应该是长野那边的。” 长野正好是黑田兵卫任职的区域,想起至今联系不上的黑田兵卫,诸伏景光有些担忧。 安室透也很担心,不过黑田兵卫是自己开车出了监控区域,大概率是去见什么人了,或者做些自己的事情。 他拿起资料看了看,名字没有,只有一个诨号是瘦猴子,还是周围那些夜市商贩给取的。 诸伏景光派人打算听过了,他平时会在夜市上卖一些烧鱿鱼,不过因为人很懒,出摊的次数也很少,每次只能排在最后面的角落。 “他们这些人应该不会很多,”诸伏景光说,“我和黑麦离开之后,他给黑麦打了电话,说是三天之后交易,没有确定地点,不过听他的话,他们会提前定好地点,然后在那里等我们。” 黑麦要的子弹很多,按照正常的交易流程,开一辆货车出来就够了,如果怕被人一网打尽,开两三辆车,几个司机,加上现场放风的两三个人,并不多。 这样的话,交易地点灵活,还能随时换地方走人,根本不需要等快到时间了再卡着点通知在哪交易。 也就是说,他们根本没有几个人,只能先把货物运到那里,然后再通知黑麦过去。 “人这么少?”安室透翻着那些资料,忽然想起来问,“你今天干嘛要跟黑麦一起走?” 诸伏景光远目:“感觉他好像有点可怜。” “……那你能把手里人家小妹妹的照片放下吗?” 诸伏景光咳了一声:“我就是顺便找了找……” 他手里拿着的正是他们离开之后,世良真纯在车站里等车的照片,只不过月台上方有遮挡,世良的个子在周围的大人里也不算出众,等到人多了,就很难找了。 监控画面放大也没看清她的车票到底是哪里的。 诸伏景光还没派人去售票员那边问过,他总觉得事情越来越多,好像忘记了什么。 这时安室透忽然说:“松田……” 诸伏景光:“……” 糟糕,是松田被班长铁拳制裁之后太安静了吗?他竟然把这么大一个人给忘了! 他拿出手机,正好松田阵平的一条消息发了过来。 “我!明天就要拆线了!!!!” 仿佛透过文字看到了松田手舞足蹈的样子,诸伏景光微微扬起嘴角:“恭喜恭喜。” 松田阵平:“就这?” “要不然,我们明天去守着你?” “大可不必!” 这可太肉麻了,松田阵平差点把手机给扔掉,他看了一眼坐在门边的伊达航,单手拿着手机,使劲戳戳。 松田阵平:“你觉得……医生他明天会来吗?”!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 86 章 欺骗神的游戏 医生? 诸伏景光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 他面无表情地打字:“你都要拆线了,医生当然会来。” 松田阵平眼睛一亮,又看到他说:“护士也会来。” “你还想看到谁,我帮你一起叫过来?” 他话说的客客气气,然而这不等松田阵平说话就发了下一句话过来,偏偏又带着那么一点欺负松田阵平的感觉,毕竟松田阵平的手受伤了,现在只能单手打字,论速度是绝对比不上他。 松田阵平哼了哼,翻出通讯录直接给他打了个电话:“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压低了声音,说话的时候忍不住又瞥了一眼门口的伊达航。 之前伊达航一个照面就被医生给弄晕了,要是听到他们在聊什么,说不定要跳起来,因此松田阵平很小心。 然而诸伏景光不能理解他的想法:“你为什么想见他?” 难道忘了自己这次住院是因为什么了吗? “我有我的打算,”松田阵平说,“你告诉我他会不会来就行了。” “我不知道。”诸伏景光说,“要不你问问零?” 他的语气还是跟平时一样的温和,然而松田阵平硬生生品出了一丝不对。 总感觉再多说一句他就要杀到医院里来了,松田阵平背脊一凉,飞快地说:“不问了,你不知道就算了!” 说完他迅速挂掉了电话。 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忙音,诸伏景光暗暗紧了紧手指。 看他神色不对,安室透赶紧问:“松田说什么了?” “他想见医生。” 安室透:“……” 不可能吧?在意识到诸伏景光说了什么之后,安室透微微瞪大了眼睛,忽然有种自己在这边同仇敌忾,同期转头就瞎了眼跑去投敌的感觉。 不对……这不是松田阵平会做的事! 松田阵平没有那么天真,而且也不可能会被医生蒙骗。 就算他之前还因为研二的事对医生抱有希望,在被医生差点杀死之后,他也不可能再觉得医生是个好人,能大公无私地告诉他炸弹犯的事情了。 安室透想着想着,忽然嘶的一声:“松田这个家伙!” 他有事情瞒着他们! 安室透一直都知道这件事,但他不知道,松田隐瞒的事竟然重要到一说出来,医生就会出现! 松田心里已经有把握,这才打电话过来问他们,他拆线了,医生会来吗? 他是想要以自身作为诱饵! 他到底怎么想出来的?不对,松田阵平绝对不可能这么想,他才刚刚差点被医生给弄死,怎么可能想也不想就把医生引到自己面前。 会产生这种想法的,应该是其他人。 那个人想要利用松田知道的消息,把医生引出来。 安室透蓦地朝房间里的电视机看了过去,晚上八点,警视厅 会公布这一系列事情的真相…… 为什么是晚上八点……诸星登志夫明明不着急找凶手…… ——他不着急,很有可能是在等凶手自己跳出来! 安室透彻底明白了,他这么晚才开记者会的原因,不仅仅是要预热,把所有人的视线吸引过来,也是因为他要说服松田阵平,从松田阵平这里拿到消息。 是警视厅想要找出医生。 只要放出松田阵平的那条消息,医生就会出现。 “松田那个家伙,到底知道什么啊!” 安室透拿上外套,对诸伏景光说:“我们赶紧去医院。” 他怕去得晚了,松田阵平的命就真的没了。 诸星登志夫和黑田兵卫私底下有过协议,他不会把松田阵平活着的事情说出来,那么在记者会上,他很有可能说的就是:“我们已经掌握了一条重要线索。” 那条线索就放在警视厅的某个地方,诸星登志夫在那里布置好了陷阱,等医生跳进去。 到时候,他就能在所有媒体记者的见证之下抓住医生,彻底翻转舆论形势。 ——然而这条线索到底是什么,松田很有可能没有告诉诸星登志夫。 如果他说了,他就不会打电话给诸伏景光了。 松田是想确认,医生知道消息之后,会不会直接来找他这个消息源头。 诸伏景光和安室透一直在追逐医生的线索,他们是最了解医生的人,所以松田才打这个电话。 但松田阵平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情有多危险! 医生和黑麦一直都有合作,而想想黑麦最近做的事——炸毁高架桥,在整个城市的红绿灯下装炸弹,帮助劫持救援船…… 如果医生让他来杀死松田,他很有可能会连整个医院都炸掉。 这些人行事毫无顾忌,大胆至极,根本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不是已经让班长看住松田了吗?”诸伏景光一脸冷汗。 松田这两天都没出医院,他是怎么在班长眼皮子底下搞出这么大事情的? 伊达航根本不知道他们在担忧什么,看到松田阵平放下手机,立即说道:“护士让你今天早点休息,明天早上拆线。” “哦。”松田阵平应了一声,把手机放到了床头的柜子上。 看到他这么听话,伊达航反而有些不适应了。 “原本不是说过两天才能拆么……”伊达航有些疑惑地说。 松田阵平前天落水,昨天才去检查过一次,今天下午又推去检查了,这么频繁的检查让伊达航心里有些紧张,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可以提前拆线的通知。 然而他不知道,这是松田阵平自己要求的。 下午接到诸星登志夫电话的时候,他就知道机会来了。 不拆线的话,活动不太方便,哪怕见到医生,也有可能会出现上次那样差点被医生杀死的情况。 松田阵平的打算是提 前两天拆线,但不告诉任何人,等到医生因为警视厅的消息来找他的时候,再给医生来个出其不意。 就算没办法抓住医生,他也要跟医生平等对话。 与医生见面的这几次,他不是被威胁,就是被无视,还差一点被杀死,每次都是因为他的身体拖了后腿。 但是这次不会了。 就算是医生,也不可能知道他提前拆了线,身体已经快好了吧。 松田阵平望着纯白的天花板,他也想警视厅能顺顺利利抓到医生,弄清一切事情的真相,然而每次想到这里的时候,他的心里都觉得空落落的。 也许医生不会去警视厅,虽然这么想很不对劲,但他就是觉得,医生最后一定会来他这里。 在摩天轮上的时候,其实他什么也没看见,那个救他的人是什么样子,那张警官证上的又是什么名字。 后来听说警官证上什么也没有,那张证件很有可能是假的——据零他们推测,如果那个组织真的安排了人在警视厅里,根本就不需要再派一个金田雪帆过来。 然而松田阵平觉得不对,那张警官证是在救他的时候无意中掉出来的,证件看起来很新,其实是被保护得很好。 那个人,很有可能真的是警察。 就算他不是医生的朋友,也是对医生极其重要的人,所以医生才会帮忙处理这一系列的后续。 才会在几次想杀他的时候又没有杀。 而他现在,就是要利用这样一条消息,把医生引出来。 松田阵平很想警视厅能够成功,医生这样的人太过危险,也太过恐怖了,继续放任下去,说不定会成为整个社会的阴影,然而他又无比希望运气能够站在自己身边。 如果医生真的能来——能来找他就好了。 哪怕拼上这条命,他也要从医生那里问到炸弹犯的消息。 他想给研二报仇! 同样在焦急等待新闻记者会召开的还有一个人,工藤新一拿着电话,急急地说:“你真的不能过来一趟吗?” 毛利兰还没说话,毛利小五郎咋咋呼呼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不准去!” “大晚上的,叫我们小兰出去干什么?”毛利小五郎大手一挥,啪的按在座机上,把电话给挂了。 工藤新一有些呆住:“只是帮个忙啊——!” 帮帮他吧!!他都被关在家里一天了!! 一开始偷偷从书房里找到案件资料的时候,他还兴奋了好久,没想到看着看着,那些资料就越来越不对劲…… 后来听说警视厅要在晚上八点召开记者会,为什么是晚上八点呢,不就是等着工藤优作找出更多的线索吗? 所以说,工藤优作人根本就不在家里!! 然而等工藤新一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回想起今天在家里一脸意味深长望着自己的“工藤优作”,新一:“……” 可恶! 世界上为什么会有易容术这种东西 啊! 工藤新一翻了翻通讯录,既然小兰不能来叫他出去玩,那就只能找其他人了。 还有谁能吸引老妈的注意力呢?要不让隔壁的博士闹出点乱子,让老妈过去看看? 就在工藤新一绞尽脑汁想办法的时候,今鹤永夜打着哈欠,横躺在沙发上。 他眼神散漫地望着天花板,旁边的电视机传来了电视台播放的广告声,离八点只有几分钟,他准备听完警视厅的记者会就去睡觉了。 难得清净下来,感觉没有什么事可做呢。 警视厅那边又找不到他的证据,黑衣组织里只有琴酒一直在找他,但只要他不出现,琴酒也没有什么办法。 所以这是终于可以休息了吗? 意识到这点之后,今鹤永夜刷地从沙发上坐起。 过了一会儿,他跑去冰箱拿了一罐饮料出来,心满意足地坐在沙发上。 电视机里的广告已经变成了新闻开场的前奏,主持人坐在新闻大厅里,左右两边各坐着几个西装革履像是专家一样的人。 而在演播大厅的屏幕上,则是前线记者传回来的画面:“现在我们已经在警视厅的会场里了,来到这边的媒体朋友非常多,在最前方的是我们东京新闻台、还有日卖电视台、富士电视台……” “据我们了解,警视厅总监人在英国,暂时无法赶回,这次出席记者会的有警视厅副总监诸星登志夫、刑事部部长小田切敏郎……” 摄像机的镜头对准了桌面,随着记者的介绍,观众对那些提前放置在桌面上的身份铭牌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为了表达对这件事的重视,这次出席会议的人身份都很高,一个个都是重量级的角色,记者介绍的时候尽职尽责中带着一点激动,显然这些人平时并不容易见到。 正在看电视的观众应该挺满意的,今鹤永夜一边想着,一边打电话叫了个甜品。 他现在住的地方是港区附近的一栋别墅,而且也没有易容,在黑麦的任务正式开始前的这几天,他总算是空闲下来了。 而且他解析了从004身上撕下来的契约,按照时之政府告诉他们的说法,只要偏差值过高,作为外来者的司哨就会受到影响,之后才是世界毁灭。 这也是促使司哨完成任务的原因之一,然而今鹤永夜解析了契约才发现,时空乱流只会让系统的消息传递不出去,而受到过时空乱流影响的消息反馈回系统的时候,系统会受到伤害无法运转。 为了抵消这部分伤害,时之政府在契约里隐藏了一条置换法则,只要系统受到伤害,就会把伤害置换到司哨的身上。 这些伤害原本他们没有必要承受。 也根本没有什么世界会排斥外来者的说法。 时之政府真是骗人的一把好手,今鹤永夜咬着吸管,放开了思维胡思乱想。 上次松田阵平没死的时候,应该就是时空乱流最严重的时候,可最开始对他也没有太大影响,只是想起了一点没有必要的记忆而 已…… 只是这种程度似乎不是什么大问题,反正比天天被时之政府监视要好。 系统能监视宿主的身体状态,为了不被时之政府察觉自己在做什么,今鹤永夜平时从来没有动用过灵力。 再说了,他想留下系统查看时之政府的消息,也没有必要自己承受伤害,随便找个东西承伤就行了。 今鹤永夜看了看在盒子里生无可恋的004,又看了看加载了不少黑科技的盒子。 嗯?……二选一? “根据摩天轮爆炸案的痕检结果显示,接近过72号吊舱的一共有15人,其中10位已经确认是当天上午的游客,事发时都有不在场证明,而且根据炸弹的性质,不存在摩天轮启动时坐在里面安装炸弹的可能……” 炸弹里的水银是有流动性的,只要偏移一点点就有可能会引发大爆炸,哪怕凶手有胆子在乘坐摩天轮的时候装炸弹,也必定会很紧张,下来的时候被负责摩天轮的工作人员发现不对。 警视厅特意询问了当天负责启动摩天轮的人,对方仔细回忆过,没有遇到什么特别印象深刻的游客。 也就是说,炸弹犯是夜晚趁着游乐园关闭的时候悄悄去装了炸弹。 因为游乐场和杯户购物广场连在一起,购物广场附近人很多,排查起来很困难,警视厅至今为止都没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今鹤永夜把摩天轮又炸了一次,痕迹摧毁得很干净,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找出有15个人上过摩天轮,警视厅也算是厉害了。 不过没有什么用。 今鹤永夜咬着吸管无所谓地想着,就听电视机里的人说:“除去这些之外,我们还有一条极为重要的线索,是松田警官还在医院里的时候为我们提供的……” 今鹤永夜一怔,现场的媒体记者们也怔住了,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在摩天轮爆炸中存活后来又牺牲了的警官,没想到对方竟然还留了一条线索!! “那为什么不早点公布出来?” “你们是依靠这条线索找到的炸弹犯同伙吗?” 记者们一下子兴奋起来了,一个个从位置上站起,说出这话的诸星登志夫露出淡淡的笑容:“这条线索的重要程度超乎所有人的想象,为了保护这条线索,我们在警视厅地下专门设置了一个密室。” “这个密室是由原本保管机密档案的储藏室改造的,负责守卫的都是我们警视厅最精锐的部队……” 密室、机密档案、精锐部队——迅速提取出这些话里的关键是,记者们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您的意思是,这条线索绝对不可能会泄露吗?” “安排了守卫,是不是说明炸弹犯真的有可能会出现?” “您是否已经知道炸弹犯的身份?您现在的做法,是想让炸弹犯自己站出来吗?” “自首?”记者们迅速对视了一眼,“警视厅是想让炸弹犯主动来自首?” 这可是惊天大反转!!! 今鹤永夜:嗯?? 只是走了一下神,他怎么感觉自己跟不上这些人的思路了。 要是松田真的知道什么,他还有可能留松田的命吗? 也不想想松田阵平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就他那满大街乱窜的状态,要是真得罪了什么神秘组织,早就死了不知道几回了。 也就今鹤永夜一直当看不见而已。 今鹤永夜喝了一口饮料,看着那些记者越说越起劲,电视机上的诸星登志夫淡然自若中透着些许自信,他忽然心头一动。 要不出去玩玩? 警视厅闹这么大,要是没他的配合,估计不太好收场吧? 他放下饮料,飞快起身走出去。 十分钟后,一个棕发年轻人出现在地铁站的附近。 他穿着浅灰色的卫衣,唇边挂着笑容,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黑色的钱包被他随手放在卫衣前方的兜里,露出一角要掉不掉。 夜晚的地铁站到处都是满脸倦意的上班族,他神采奕奕又毫无防备的样子立即引起了角落里那人的注意。 那人头发乱糟糟的,深黑色的外套上也满是褶皱,他忽然站起来,低着头匆匆从棕发年轻人身边走过。 然而不知道是没看路还是怎么回事,他一下子就跟棕发年轻人撞到了一起。 棕发年轻人被撞得一个歪倒,眼睛瞬间瞪大了。 他的眼眸同样是温暖的棕色,睁大眼睛的时候有着清润的少年感,一看就很好欺负。 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学生,头发乱糟糟的男人没什么诚意地说了声音“抱歉”,正要离开,棕发少年就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 “你拿了我的钱包吧?”他在那男人面前低声说,暖棕色的眼里一如既往地带着笑意,唇边的微笑却变得冰冷而又不寒而栗。 警视厅的记者会还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随着线索越来越多的披露,记者们的神情也从兴奋渐渐转为了钦佩。 警视厅背后做的工作实在太多了! 光是摩天轮附近的搜查工作他们就进行了好几个小时,据说下午的时候,公安部的同事还在那边发现了炸弹犯的同伙,同伙对现场进行了二次爆破,试图破坏线索…… 就算抓到了犯人,想给人定罪也需要证据,不然送到检方那边的时候会被法官驳回,而在这一周的时间里,光是警视厅搜集到的证物,都堆满了科学搜查研究所的整整一个房间。 监控视频和录像带,以及走访调查更是动员了超过五百个警员的力量。 整理出来的资料堆积如山,这些都是切切实实的证据,尽管黑田兵卫神神秘秘什么也没跟警视厅交代,警视厅这边的调查工作也一直在进行。 只不过就像侦探破案那样,诸星登志夫一直以为黑田兵卫的动作会快点,早点解决这件事。 没想到后来连黑田兵卫都联系不上了。 诸星登志夫坐在镜头前,记者们一双双眼睛看着他,相机的 灯光不断闪烁,在那些镜头后面,不知道还藏着多少人的目光。 也许整个日本都在看。 诸星登志夫说:“这是一个非常规型的犯罪团伙,他们制造炸弹的手法很粗糙,但想法独特,实施犯罪的手法也很出人意料,很多人可能不知道,每年的11月7号,炸弹犯就会给警视厅发来一封数字传真……” “一两个星期前的7号那天,一位叫松田的警官发现了传真的奥秘……” 随着他沉稳的话语,下方的记者们渐渐安静了下来。 他们心里都已经明白,接下来要说的话才是重点。 “……哪怕是在国际上,也很少有这么大规模的犯罪,这些犯罪者们行迹猖狂,蔑视国家律法和权威,更置国民安危于不顾,我们警视厅在这里承诺,一定会抓住凶手!” “请给我们多一点时间,我们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数不清的证据摆在了记者们的面前,一张张警察严肃的脸,记者们安静了片刻之后,纷纷抬起了手,现场一片掌声雷动,叫好的声音几乎要掀翻屋顶。 “我们绝不认输!” “抓住罪犯!!” 在一声声警视厅的声援当中,诸星登志夫站了起来,他身旁的其他几位警官也跟着站起。 就在这时,他们的视线忽然一凝。 在会场之中,出现了一个极其突兀的人。 那人头发乱糟糟的,还有些油乎乎,看起来好像几天都没洗了,黑色的外套也皱巴巴的,中间鼓起不知道装了什么。 招待记者的会场很大,门外有专门的警卫把守,然而他们却替那人推开了门。 警卫的脸色有些发白,对上诸星登志夫凌厉的视线刹那,他忍不住大叫了一声:“炸弹!!” “有炸弹!!!” 现场喧闹的声音一滞,几乎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回头望去。 头发乱糟糟那人脸上满是冷汗,他颤抖着手掀开衣服,只见他身上捆着密密麻麻的雷.管,在最前方是一块小小的液晶屏幕,总共两分钟的倒计时红得刺目。 所有人的心脏一阵狂跳。 “炸弹……”不知道谁跟着喊了一声,“是炸弹!!!” “不要乱!!!” 诸星登志夫迅速攥紧了话筒,声音盖住了所有人,也瞬间镇住了即将暴乱的场面。 “倒计时还没有开始,”他对门口突然闯入的男人说,“你想说什么?” “不……不要再找了……” 那男人带着哭腔开口:“他说、他说……你们想找那个人……” “那你们都得死……” 诸星登志夫脸色大变。 开着车前往医院,正在通过广播收听现场情况的安室透脸色也是一变。 这是…… “金田雪帆!”诸伏景光说。 诸星登志夫想用松田阵平的消息引医生出来,没想到却引出了一个对医生执拗至极的人。!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 87 章 欺骗神的游戏 安室透赶紧把车停在街边,路边的一家烤肉店也在收看警视厅的记者会,他们走过去,看到电视上的所有记者都神色惊慌地望着那个携带炸弹的男人。 然而他的神情比他们更惊恐,额上不断冒着冷汗,身体颤抖,都快站立不住了。 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搀扶他,他颤抖的身影在密密麻麻的人群衬托下越发令人觉得可怜。 诸星登志夫脸色难看,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他还说了什么。” “没、没有了……”男人的声音都在打颤。 诸星登志夫神色一沉,喝道:“所有记者,把设备关掉!” 既然用遥控型炸弹,说明对方没有来到会场,而是在通过电视台收看节目,然而他的话音未落,携带着炸弹的男人已经尖叫起来。 “不要!!!” “不能关!!!” 他大声说:“关掉了倒计时就会——” “滴”的一声,仿佛是为了应和他的话一般,刺红色的倒计时开始动起来了。 2:00 1:59 1:58 记者们一片哗然,无数种声音响了起来,有人已经想要往门外逃跑,然而携带着炸弹的男人就站在门口,现场只有这么一个明面上的出口,剩下的就都在对面的发言台后了。 那是诸星登志夫他们的进场入口,已经有人想到了可以从那边出去,在生命威胁的面前,无论是警察的威严还是工作都变得不值一提。 人群不受控制地朝诸星登志夫他们的方向涌去,哪怕诸星登志夫拿着话筒不断维持秩序也没有丝毫用处——更何况他不可能阻止无辜民众撤退。 如果这个炸弹无法拆除,这么多的炸药,足以把整个会场夷为平地。 随着人们争先恐后的逃跑,摄像机的镜头也在不断晃动,烤肉店里收看的东京新闻台的报道,摄像师还算尽职尽责,在逃跑的时候还回头拍了一眼门口的男人。 那男人流着眼泪,又是悲戚又是羡慕地望着逃跑的人们,在整个会场里,只有他是最不可能逃掉的。 他只是想偷一个钱包而已啊!!! 如果事先知道会是这么一个下场,他绝对不会靠近那个看起来一脸纯良的男生…… 男人悲哀的神情映入摄像头中,摄像师咦了一声,凭着职业本能多给了他两秒的镜头。 在威严的警察标志下,浑身缠满了炸弹,孤单瘦弱可怜到了极点的男人…… “唉。”同样也在看电视的工藤优作叹了口气。 电视上的画面紧张刺激到了极点,坐在他对面的秃顶老人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电视,连手里拿着的台球杆都忘了擦,忽然听到他的叹气声,老人忍不住看了过来。 “炸弹是假的,”工藤优作说着,忽然想起在警视厅给他的资料里,也曾提过救援船上的炸弹是假的,尽管两者的性质完全不同,他的脸色还是微微一变。 “怎么会?!”寺井黄之助吓了一跳,“假的?” 会场里那么多警察,没有一个人看得出来吗? 他瞬间就想起了魔术,难道犯人是用魔术在造假? 今天工藤优作来找他,也是为了问和魔术相关的事,寺井黄之助心中不由得骇然。 然而工藤优作的下一句话就否决了他的想法:“不,也不能说是假的,就是不会爆炸的意思。” 他纠正了自己刚才说的话。 如果真想炸死人的话,那个男人还没进场的时候倒计时就应该开始了,看到不断减少的倒计时,会场瞬间就会进入恐慌状态,别说警视厅副总监在场了,就是天皇来了都压不住局面。 那些记者们在慌忙中还能撤退,都是因为犯人根本就没有杀人的想法,只是为了给警视厅一个警告。 或者说是……捣乱。 以工藤优作的判断,捣乱的可能性比警告更大。 昨天连线的那两个人,还有很多东西没有告诉他啊……工藤优作心里微微一沉。 昨晚他什么都没问,是因为他在怀疑一个总是喜欢在暗中行动的组织,那个组织的成员绝对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可现在看到电视机里的人那么高调,他就知道绝对不可能是那个组织的人了。 工藤优作还以为是警视厅秘密部门在调查那个组织,或者警察厅那边也在调查,没想到和那个组织根本就没关系。 这些案件从始至终都是围绕着一个人而存在的——“医生”。 他拿起手机,给毛利小五郎打了个电话:“是我……嗯?小兰吗?让你爸爸听一下电话,我有事找他。” “睡着了?那帮我把他叫起来,是很重要的事……” 过了一会儿,接电话的似乎换了一个人,工藤优作沉声问:“‘暗夜’这个代号,是你起的吧?” “告诉我为什么!” “什么暗夜啊……?” 和工藤优作认真的态度完全不同,电话那头的毛利小五郎声音里全是茫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哎呀——小兰,别碰厨房的煤气罐!不是告诉了你那不能碰的吗!” 毛利小五郎飞快挂掉电话,冲进了厨房。 厨房里,毛利兰拿着杯子,用比他刚才更迷茫的眼神望着他。 煤气罐在离她一两米的地方,根本就不可能碰得到,毛利小五郎有些尴尬地抬手抓了抓头发:“是我看错了哈哈哈哈哈哈,我还以为你要开煤气……” 说着他越来越心虚,脚步渐渐从厨房退了出去。 这是喝多了吧?毛利兰无奈地望着他,没想到他走出去两步之后又忽然回头,端着大人的语气说:“以后少和那些侦探、还有想要成为侦探的小子来往,听到了吗?” 毛利兰疑惑:“爸爸是在说新一?” “不然还能有谁?”毛利小五郎哼了一声,露出一副很讨厌侦探的表情,尽管他现在站的地方就是自家的侦探事务所 里。 “以后不准随便接那小子的电话,”毛利小五郎说,“大晚上的叫你出去,一看就是不安好心。” “新一只是想找我帮忙啦……” “总之不准就是不准!” 毛利小五郎不听她的辩解,一锤定音地说完,转身回到事务所里,把电话线给拔了,又拿出一张白纸,在上面写了起来。 [身体不适,闭门谢客三天!] 写完之后,他把纸贴到门外,贴歪了的纸张一角翘了起来,他也不在意,一边咣当甩上门一边说:“这样总行了吧——” 与此同时,在警视厅门外,随着大量记者的涌出,随手拿着个相机,像是不知名小报记者的今鹤永夜也被旁边的人拍了拍肩膀。 “小弟弟,别进去了。”劝他的女记者说,“里面有炸弹。” 今鹤永夜立即摆出一脸震惊的表情。 连这么大的消息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是从哪个小报纸出来的,好心的记者同情地望着他:“是真的,别进去送死了。” 如果那些警察没拆掉炸弹,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要爆炸了。 他们这些记者没有撤退,一个个都在外面等着最后的结果。 现在已经没有人说警视厅什么了,早在那些人劫持救援船的时候,世界上最猖狂的劫匪这些词他们都快说烂了……但是再怎么猖狂,也不至于让人质带着炸弹进入警视厅啊!! 警视厅才刚说完会将罪犯一网打尽,下一秒人质和炸弹就一起出现了。 比起人心惶惶,如今回过神来的记者们更多的是荒谬的不现实感。 连警视厅都被威胁了,这个世界上,真的还有人能抑制住这些匪徒吗? 记者们的脸上出现了茫然之色。 今鹤永夜拿着手机在网上看了看,由于没有人受伤,绑着炸弹的人形象也是可怜大过凶残,没有人被他吓到,反而是同情他的比较多。 人们都在关注这次事件的后续,只有一小部分杠精觉得警视厅里的人都是废物,不过那些声音很快就淹没在了大众的担忧和同情之中。 劝今鹤永夜不要进去的女记者一直在看自己的手表,等到两分钟过去之后,她明显地舒了口气。 身边的大多数记者也是相似的表情。 “警视厅还是……有点水平的。”旁边的一个主持人说道,他原本是想说厉害的,但想想警视厅如今的处境,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警视厅的能力是真的强,但抓不住犯人,说什么都是空话。 现在回忆起那些炸弹,记者的脸上都还带着点心有余悸。 “应该会有人出来解释吧?”一个广播电台的主播说。 除了报社和电视台,很多广播电台也在转播这次事件。 电台的听众们只能听到声音,因此需要人实时转播现场的情况,到场的几个主播从开场以来话就一直没停过。 现在找不到警视厅内部的人,他们就和附近的记 者聊天,聊了没几句,警视厅里就有人走了出来,还是大家熟悉的诸星登志夫。 他身旁跟着一个略微陌生的人,是警备部门的,今鹤永夜看了一眼,好像是松田阵平的顶头上司,估计也是这次负责处理爆炸的人。 之后按照正常流程通报了爆炸的处理结果,炸弹只是最简单的□□样式,在倒计时还剩30秒的时候就处理完成了,人质也没有受伤,但是受了点惊吓…… 然后他在警视厅里当场自首了,但是按照他交代的偷窃金额,顶多关上一两个月,想到那人打算赖在警视厅一辈子的表情,警备部的领导眼神不由得有些微妙。 看到他说完了,诸星登志夫接过了话头:“这几天以来,我们警视厅内部也有不同的声音,很多人都希望能成立一个专门的小组,负责这起案件……()” 就现在这些案件的性质,别说成立一个小组,成立一个部门负责追踪他们都是正常的。 然而记者们还是适时地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那么小组的负责人是……()” “这个,暂时保密。” 诸星登志夫咳了一声:“总之,请大家拭目以待吧。” 如果没有那个浑身绑着炸弹的人质出现,他下一句话就是要宣布成立特别小组的事情了,那才是警视厅最高光的时刻。 没想到好好的一场记者会就这么被打断了,再说什么小组,都没有刚刚那一捆炸弹的冲击力大,诸星登志夫也没心思继续给警视厅造势了。 在他原本的计划里,他应该还有一个流程,向大家详细介绍那个密室的结构有多精妙,警卫的守备力量有多强悍,他甚至打算当着记者的面直播到那个“医生”的出现—— 然而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诸星登志夫一脸索然无味地回到警视厅里,记者们没有那么快散去,几个心腹留在外面负责回答记者们的问题。 大部分都是关于那个人质的,一小部分也有问特别小组的事情。 “小组名字……根据我们掌握的犯人情况,他们的标志似乎跟剑有一点的关联,诸星长官暂时将这次行动命名为[折剑行动]……具体的话,等我们的新指挥上任,会为大家解答的……” “指挥……不好透露,不过我们已经有人选了……” 今鹤永夜听了一会儿,没有什么特别需要在意的事情,也就转身回去了。 他的身影从人群边缘走过,正在对着人群介绍的记者镜头正好拍到了他,看到他的刹那,电视机前的诸伏景光呼吸一滞。 他瞬间抓住安室透的手臂:“果然是金田雪帆!他还去现场了!” “对……”安室透语气有些沉重,“他好像是在帮医生……” 又或者说,将医生看做是自己的囊中之物,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染指。 这也就是说,医生的武力值真的没有很高吗?只靠他一个人,没办法突破警视厅的防线? 所以金田雪帆才这么高调地破坏掉警视厅的计划? () 那他们……他们一直守在松田身边的话,是不是就真的能抓住医生?! 这个念头出现的一瞬间,安室透心脏重重一跳,他咽了咽口水,忽然对诸伏景光说:“松田这个混蛋……” 他终于靠谱一次了啊!!! 没想到这也能行,安室透拽着诸伏景光飞快上车赶往医院。 当然他们还是要先问清楚,松田知道的到底是什么秘密,可别到了最后,先把他自己给玩死了。 就在他们去往医院的时候,琴酒接到了伏特加的电话。 “大哥,”伏特加在电话那头压低了声音,“黑麦去了菊叶的公寓……他把公寓烧了!” 公寓不是早就烧掉了?琴酒微微皱起眉头,复而又松开,沉声说:“我知道了。” 黑麦是去毁灭证据的吧?担心北岛科技那个标志会被人看到,但菊叶自己又不敢出现,所以才找了黑麦。 “胆小鬼。” 就那么怕自己吗?琴酒嗤了一声,挂掉了电话。 他看了一眼从医院里走出来的人,拿上枪走了出去。 几秒钟之后,一个绑着茶色脏辫的男人捂着腿倒在血泊里,琴酒踩着他的脸,神情冰冷地说:“我上次跟你说过什么?” ——“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琴酒冰冷的话语自动从脑中浮现,男人痛苦的神色变得扭曲起来。 “你——!” 是你自己来找我的啊!!!我根本就没想出现好吗!!!! 男人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对上琴酒越发冰冷的眼神,却是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我……朗姆老大交代我的事还没做完……” “滚吧。”琴酒说。 男人神色扭曲地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出了阴暗的角落。 他拿出手机,手指颤抖地打开邮箱:[报告……已经试探过了,黑田兵卫的记忆没有恢复……] 他在邮件里隐晦地提了自己试探黑田兵卫的时候遇到琴酒然后被打伤的事。 添油加醋地写完,带着忐忑的心情发出去之后,他很快就得到了回复。 朗姆:[不要做多余的事。] 男人的心一下子就凉了下来。 他因为擅长伪装,被朗姆选中成为手下,刚刚也是他伪装成护士去医院里试探黑田兵卫的,可没想到,任务完成之后会得到这么一句话。 要不是听说朗姆和琴酒不对付,他才不会在基地里那么对待琴酒……想起上次的事情,男人的脸越发扭曲了。 就在离他不远的医院里,黑田兵卫脑袋上缠着纱布,略显阴沉地坐在病床上。 “你在加油站的时候被几个小混混打伤了,是加油站路过的一个司机把你送到医院的……你有看到是谁动的手吗?” “你的病历里写了你之前受过伤,很多以前的事情都想不起来了,那你现在有想起来一点吗?” “如果有想起来的话,记得跟我们说,这对你的恢复很 有帮助……” 穿着护士制服的“女人”个子很高,眼线画得很浓,因此显得眼睛很大,冲淡了硬朗的容貌带来的违和感,然而黑田兵卫还是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不对。 他用“不记得”“想不起来了”“头很疼”回答完了这些问题,没想到对方还是不肯放弃,又以身体没有恢复为由,把他强行留在病房里整整一天。 他的手机也不在身边,大概率是被那人拿走了,不过他的手机有特殊加密程序,不按到正确的按键,手机就会像没电关机了一样,根本打不开。 就算把卡拿出来插到其他手机里,也只能看到信号是亮的,根本收不到任何电话和信息。 大概是以为真的没有人找他,在等了一天之后,那人终于放弃,装作才想起来他的手机在护士台一样,把黑田兵卫的手机拿过来还给了他。 确定那人离开之后,黑田兵卫拆开手机后盖,在里面找到了一个小小的窃听器,刚焊接上去的线路把窃听器和电池连接在了一起,只要手机还有电,窃听器就会一直工作。 朗姆……他果然还在监视自己。 黑田兵卫脸色越发阴沉了,然而过了两秒,他装作无事地合上手机后盖,叫住了路过的一个护士。 “护士,”他沉声说,“我的手机好像坏了,我能去外面打个电话吗?” 他头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护士说:“我扶着你去吧……” 听说他是在加油站被小混混给打的,看了看他有些灰白的头发,护士觉得他带着烧伤的脸都没有那么可怕了。 她忍不住问:“你是要去给你的家人打电话吗?” “不……”黑田兵卫说,“我要打电话回去请假,我的头很疼,明天不能去上班了……” “你这恐怕要休息好几天呢!”护士说。 他们的声音渐渐远去,放在病床上的手机还是和之前一样寂静无声,只有藏在手机内部的一个窃听器小点微微发着光。 当天晚上,安室透和诸伏景光赶到医院的时候,松田阵平已经睡着了。 毕竟第一天要拆线,哪怕再不想睡觉,他也要强迫自己休息。 然而安室透总觉得,松田这个家伙有故意避开他们的意思。 第一天拆线之前,他们也没和松田阵平说上几句话。 说不上来是刻意回避,还是因为伊达航也在,松田阵平半点没提自己的打算。 他当初做手术的时候,里面肋骨骨折位移明显,手术的医生给他用了钢丝和钢板固定,因此取出来的时候同样也需要麻醉。 等待他麻醉苏醒的时间里,安室透和诸伏景光相继接到了电话,看到他们一副忙忙碌碌的样子,伊达航说:“这里有我就行了,你们放心吧!” 这真的没办法放心啊! 要是“医生”没来,把金田雪帆给引来了怎么办? 不过金田雪帆上次见到松田阵平也没有杀他,这次估计对他也没什么兴趣,现在大概蹲在医 院的某个小角落里等着医生自投罗网吧? 安室透和诸伏景光对视了一眼,默契地出去找人。 没想到金田雪帆还没找到,就等到了大量需要处理的工作。 黑田兵卫也联系上了,他自己了解了警视厅那边的情况,又听安室透说了任务的事情,以及走私线路可能和长野有关,也给他们提供了一些线索,让他们自己去查。 他很有可能还在被朗姆的人监视,这两天都不打算出院了。 于是安室透他们一下子就忙碌起来了,只好先从松田阵平这边的医院离开。 离开之前,他们还仔仔细细排查过医院,确实没有什么医生的踪迹,也没有看到金田雪帆。 就好像松田阵平已经被遗忘了一样。 今鹤永夜当然没有忘掉松田阵平,不过他也不想让安室透他们跟松田阵平好好坐下来聊天,万一真的聊出什么线索就麻烦了。 离他的计划只剩下几天的时间,反正这几天是绝对不能出错的。 用突然增加的大量工作把安室透和诸伏景光支走之后,今鹤永夜在家里看起了这两周囤积下来的还没看完的电视剧。 时间就这么到了三天之后,跟走私商交易的那天。 他一直拖着奥野集团的合同也签了。 琴酒接到了朗姆的电话。 “北岛科技和奥野集团签了一份合同!” 朗姆声音中带着隐隐约约的兴奋:“奥野集团用政府正准备开发的两块地皮入股了北岛科技的新项目……” 琴酒对这些不感兴趣,打断他说:“那又怎么样?” “今天是黑麦执行任务的日子。”朗姆说,“我会让波本在任务的时候,悄无声息地把那个年轻人给绑走。” “什么?” 琴酒一下子要咬紧了嘴里的烟,语气凌厉而森冷:“你让他去黑麦的任务了?!” “那不然呢?” “你不知道他和黑麦是一伙的吗?” 两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在琴酒散发着寒意的话说完之后,朗姆皱了一下眉头:“那又有什么关系,黑麦不至于为了这么一个没有代号的人得罪我……” 蠢货。 琴酒在心里暗骂了一声,他把烟拿走,狠狠地碾碎:“算了。” 本来也没指望他。 朗姆是对自己的记忆太过自信了,只要看过的他就不会忘记,因此他极度相信自己看过的那些资料内容,对于资料以外的东西—— 琴酒用力按掉电话,对门外的伏特加说:“拿钥匙,我们出门!” “去哪里?”伏特加问。 琴酒冷声说:“杀人。” 总觉得琴酒的语气有些不对,被挂掉电话之后,朗姆想了想,打开了邮箱。 [波本] 他发出一封邮件:[到达交易地点之后,随时向我汇报任务进度] 不一会儿,他收到了回复:[好的。]!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 88 章 欺骗神的游戏 波本在朗姆的这些手下里已经算是听话的了,而且从来不会自作主张做多余的事。 然而朗姆给他发完消息之后(),还是觉得有点不放心(),琴酒刚才的语气很不对劲,就好像提前知道他的计划会失败一样。 事实上这么多年以来,朗姆鲜少有失败的时候,就那么两次重大失误,还都让琴酒给撞见了。 一次是他和琴酒合作绑架北岛科技的高层,被北岛科技反过来威胁;一次是他不再和琴酒共同执行任务之后,带人去找阿曼达,没想到最后阿曼达自杀,现场还留下了和boss有关的暗号…… 回忆起这些事,以及刚才琴酒不屑的语气,朗姆忽然有种越活越回去了的感觉。 如果这次真的失败了—— 朗姆心里莫名的一突,再次打开邮箱,给黑麦发了封邮件过去,暗暗敲打了一番。 他才是组织的二把手,黑麦只要脑子没坏,就不至于背叛他,去帮助那个连代号都没有的年轻人。 发完邮件之后,朗姆总算安心一点了。 这次任务里连苏格兰都是琴酒派过去的人,也就是说,整个队伍没有一个人会真正帮助菊叶。 菊叶就算再怎么有能耐,也不可能一打三吧? 而收到朗姆邮件时,赤井秀一正在宫野明美租住的房子里。 这天下午没课,宫野明美在厨房里做了一些点心,平时赤井秀一不太吃甜食,即使做了他也只是象征性地尝一两口,然而这次宫野明美端着烤盘出来的时候,他还是沉默了。 烤盘里放着几l个圆圆滚滚的小兔子点心,冬樱的花香和甜食特有的香甜混杂在一起,竖起的兔子耳朵带着点柔和的粉色…… 赤井秀一狭长的眼眸蓦地睁大。 帅哥震惊.jpg 宫野明美忍不住笑了起来:“给大君准备的还在厨房里,我先去端出来。” 听说不是给自己的,赤井秀一心里松了口气,大约知道他不喜欢甜食,宫野明美以前很少准备这么夸张的东西。 但是这些不是给他的,又是给谁呢——? 赤井秀一神情一顿。 宫野明美端着另一盘点心出来,就看到他瞬间皱起了眉头,神色中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厌恶与反感。 宫野明美怔了怔,“大君……?”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回头,神色之中已经没有了刚才那糟糕到了极点的情绪,而是和往常一样的淡然:“抱歉。” 他下意识解释道:“我今天没有胃口。” “哦……没关系……”宫野明美也回过神来。 她本想说那我把点心放回去吧,然而话到了嘴边,又变成了:“那些点心是给菊叶君准备的。” 她指的是桌面上的那些。 ……就知道是这样,尽管早已在心中猜到,赤井秀一还是控制不住脸色一沉。 宫野明美很少看到他这么压抑的神色,犹豫了片刻 () ,还是说:“菊叶君前几l天说要来找我,后来又没有来,我想试着做些点心看看……” 万一他就来了呢? 负责监视自己的时候,菊叶就经常出去买零食买饮料,而且什么都不挑,只要好吃的他都喜欢。 “他受伤了。” 这时她听到赤井秀一的声音传来,还是那么淡然,但其中却仿佛蕴含着某种危险的情绪:“琴酒打的。” 宫野明美心里一惊,不仅仅是因为她心中接近无所不能的人会受伤这回事,还因为面前男人冷到了极点的眼神。 就好像如果不是琴酒出手,他自己也会把菊叶打伤一样。 也许不仅仅是打伤,杀死也说不定。 这和他之前来找宫野明美的时候完全不一样,那时候他还只是试探菊叶的背景,没有想要杀死他的打算。 只是短短几l天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宫野明美有些不知所措,虽说她有想要脱离组织的想法,但这个想法短时间之内根本不可能实现,所以她只能尽量先和一些人打好关系。 除了父母在世时结交的那些好友,她觉得最神秘也最有希望的就是菊叶。 大君也很不一般……知道他和菊叶成为朋友的时候,宫野明美心里还有些高兴,然而现在才过去多久……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之前不是一起出任务了吗…… 宫野明美连忙跑过去,端起桌面的烤盘:“那我——” 这些就留给志保回来吧——! 明明是打算让大君带给菊叶的,现在却好像给他添麻烦了,宫野明美不愿意他为难,正要把靠烤盘端走,面前的男人就拦住了她。 “装起来吧,”他说,“下午我还要和菊叶一起去执行一个任务。” 说到最后的时候,他的语气微微一沉,仿佛在提起什么不愉快的事情,然而他的神色却很坚决,宫野明美迟疑了片刻,还是拿出准备好的盒子,把那些可可爱爱的兔子点心给装了起来。 把盒子递到赤井秀一手里的时候,她有那么一瞬间怀疑,对方能隔着盒子把那些兔子脑袋全都给拧下来。 宫野明美:[菊叶君!!!!!] 宫野明美:[我做了些点心,拜托大君给你送过去了,就是那个……品相可能有点不太好……] 她有些心虚地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看到信息的今鹤永夜微微挑眉,看了一眼手机上方的日期,还是12月4号,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日子…… 不过既然都做了,那他当然是说谢谢了,要是赤井秀一没在点心上面下毒,他会好好吃掉的。 给宫野明美回了个[超级期待~!],他打开落合政彦的联系邮箱,就看到安室透给他发了一封邮件过来。 三天时间,在今鹤永夜不断给安室透增加工作量的情况下,安室透还是抽空查到了板仓卓现在的住处,还问人家要到了新的卡号。 在他把调 查资料发过来的时候(),今鹤永夜忍不住说:[秘书的事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安室透这业务能力也太强了吧!来给他当助手(),今鹤永夜保证,一两年后他绝对会成为日本最有权势的人之一! 然而安室透志不在此,再次婉拒了他的邀请。 今鹤永夜只能遗憾地放下手机,继续吃他的拉面。 下午的任务不会很轻松,说不定还有可能遇到琴酒……总之,不管有什么困难,吃饱再说! 他连时之政府的契约都解析出来了,没道理倒在这最后一步。 就在他安心享受美食的时候,琴酒带着伏特加来到了组织附近的一个基地。 这是一个新的地下基地,面积很大,但也很空旷,很多地方还没有建设好。 琴酒走过一片才刚搭好铁架的区域,脚步忽然一停。 “这边,是要用来建设新的射击场?” 琴酒平时不太关心这些,上次听到这个消息还是伏特加告诉他的,伏特加又是从基安蒂那里听来的。 基安蒂是北岛科技的忠实拥护者,前几l个月,boss从北岛科技定制了一批新的设备,就是基安蒂负责测试的。 据说那些设备是用来实现北岛科技最新型的VR技术,将投影环绕布置在场馆之中,能模拟出和现实一模一样的场景,再加上眼镜、手环等设备辅助,能在开枪的一瞬间呈现出最真实的效果。 “是真的,”伏特加说,“那天基安蒂拿了个拳套给我,打在那些人影上面,就好像真的打在人的脸上。” 拳套收缩带来的触感和真正的打击感其实还是有些区别的,但这项技术太新,太好玩了。 伏特加那天晚上拳打脚踢男女老少,连预设的猫猫狗狗猩猩大象都没放过,这种机会在现实里可不多见……当然,最后他还是没能把大象打倒,他的力量还没有逆天到能突破算法。 他倒是有点想让琴酒去试试,但他没敢在大哥面前开口。 琴酒扫了他一眼,微微挑眉。 伏特加平时跟着他什么没见识过,这还是他第一次露出这么满意的神色。 北岛科技……这就是朗姆心里恨得要死又迫不及待想要得到的力量吗? 伏特加还在盯着场馆里空荡荡的铁架子心驰神往,琴酒说:“别看了,去准备武器。” “好的大哥……”伏特加还没说完,突然就回过神来,“我们真的要对菊叶动手吗?” 杀了他? 他们是不打算和朗姆合作了? 之前明明说过要把菊叶交给朗姆审问情报的,这件事琴酒没有瞒着伏特加,他对菊叶的杀意比对组织里发现的那些叛徒还要明显,伏特加不可能看不出来。 听他提起朗姆,琴酒说:“不用管他。” 要不是自己亲自派任务给菊叶容易引起怀疑,他根本不会和朗姆合作。 本以为朗姆会随便找个任务把菊叶支走,没想到他竟然又把人送回了黑 () 麦的任务里。 黑麦和菊叶是一伙的,波本那个家伙谁也猜不到在想什么,只有苏格兰一个人勉强还算听话,然而让他同时对付黑麦和菊叶……琴酒啧了一声。 看到他走进武器库,直接拿了把接近两米长的反坦克步枪,伏特加冷汗都下来了。 “大哥?!()” 反坦克步枪用的可是高速□□,黑麦他们这次去运武器,开的不是货车就是一般的小轿车,□□一枪就能把车给打穿,里面的人都还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这也太狠了吧! 然而还有更狠的,琴酒拿起挂在旁边的登记表,刷刷在上面写下一个直升机型号,递给伏特加,又说:叫基安蒂过来。→()_[(()” 基安蒂会开直升机,其实伏特加也会,但在这时候,他已经完全顾不上插话了,震惊又麻木地望着手里的纸。 大哥这次是认真的……比平时完成任务还要认真。 难道他真的认为,菊叶进入组织之后,会成为最大的威胁吗? 伏特加不敢耽误,连忙拿出手机:“叫基安蒂来这里集合?几l点?” “五点。” 伏特加心里一惊,那不正是苏格兰跟他们说的完成任务的时间吗? 按照计划,走私商会在四点给黑麦提供消息,让他们到达交易地点,路上花费的时间大概在半小时左右,之后就是开箱验货,完成交易离开…… 这是打算在菊叶他们还没回到组织里的时候进行拦截? 明明还有更快的方法,要是在他们交易之前就把菊叶拦住,根本不用动用直升机这么隆重。 不对! 伏特加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这几l天他们也尝试找过菊叶,可他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怎么找都找不到。 连他的公寓都是黑麦去处理的。 如果在任务开始前进行拦截,说不定菊叶会逃跑,黑麦还会帮着他逃跑,只要菊叶跑掉,他们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交易完成之后,眼看着任务就要结束,能在组织记上一笔大功,菊叶绝对不会轻易放弃…… 大哥是想利用他的这种心理,把他和那些武器牢牢绑定在一起? 拿到交易的武器,菊叶绝对不可能弃车逃跑,一辆车目标又那么大,那么显眼,可比单独找他这个人方便多了! 难怪大哥要用直升机……这是为了在他们交易结束之后能第一时间赶过去,如果提前发现他们也在场,菊叶说不定会想办法逃走…… 大哥是打算开着直升机,在高空狙击菊叶……所以才到这个基地拿枪的…… 在菊叶载着交易的武器,以为能顺利回到组织,拿到代号的时候……他们的直升机突然出现…… 伏特加蓦地打了个寒颤。 光是想象那样的画面,他都已经感觉到恐怖了,到时候菊叶的绝望可想而知。 大哥竟然做到这种地步……伏特加越发心惊了,以往琴酒出任务的时候,根本用不到 () 这些手段。 当他用到的时候,就代表着那个人已经死定了。 没有人能逃得过琴酒的围猎。 伏特加再也不敢多说,拿起手机给基安蒂发了条消息。 [新基地,一个人,速来!] 下午三点。 今鹤永夜给赤井秀一打了个电话:“你什么时候来接我?” 赤井秀一接电话的速度和以前一样快,光是看这点,根本看不出他和今鹤永夜之间有多少恩怨。 然而听到他的话,赤井秀一却是沉默了。 要不是电话还显示在通话中,今鹤永夜会觉得电话那头根本就没人。 “嗯?”今鹤永夜晃了晃手机。 电话那头终于传来赤井秀一冰冷而又嘲讽的声音。 “你自己不会开车?” 是什么让他在威胁了自己之后,还敢打电话过来让自己去给他当司机的? 他就不怕自己杀了他吗? 赤井秀一眼中杀意浮现,却听那人声音轻佻地开口:“我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有车啊?” 这是吃定了他是吧?赤井秀一额角一跳,咬着牙说:“……地址!” 今鹤永夜赶紧挂掉电话,发了地址过去。 他坐在之前赤井秀一等人的那家乐器店里,大约过了二十分钟之后,一辆黑色的SUV开过来了,停在了店门口。 下车的人有着一头柔和的金发,五官俊朗而又年轻。 今鹤永夜顿时扼腕,怎么是安室透! 他从沙发上慢慢歪倒下去,就在他的身体都要横着倒在沙发上,彻底被沙发遮掩住的时候,一只手伸过来,提起他的领子。 安室透含着笑意的脸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不高兴看到我吗?” “是啊。”今鹤永夜说,谁能想得到你放着顶尖科技公司的offer不要,非要跑来这里给人打工。 安室透被他充满怨念的眼神看得笑容一顿。 默默回想了一下,自己好像没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他,安室透又放下心来。 “现在就走?”安室透问。 他看了看几l乎快要瘫在沙发上的白发年轻人,对方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冲锋衣,面料硬挺,显得五官都锐利了几l分,然而衣服后面自带的兜帽托衬着脸部的线条,又意外的让人觉得乖巧而又柔软。 对方暗红色的眼睛扫了他一眼,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黑色大包说:“帮我拿一下那个。” 那是和诸伏景光同款的乐器包,而且就放在离他手边不到半米的距离,安室透说:“我还要开车呢。” 他才不会帮白发年轻人拿东西,来之前他和诸伏景光分析了一下,菊叶现在这么得寸进尺,说不定都是黑麦给惯的。 又是给他蹭任务,又是给他在组织里提供便利,现在翻脸了,活该被菊叶给威胁。 安室透不带半 点同情心地想着。 白发年轻人幽幽瞥了他一眼,这才不情不愿地从沙发上爬起来。 然后安室透就看着他的身高突然高出了一大截。 安室透:“?” 他低了低头,白发年轻人踩在一个熟悉的滑板上,一脸得意地望着他。 安室透:“……” 收收神通吧,安室透想,再这么下去,他都要对滑板有阴影了。 还好他们今天是直接开车去拿货的,要是还在车站里面打转,再出点什么事,以后他看到滑板有一个就踩碎一个。 他心里翻涌的尽是一些不太美妙的想法,然而白发年轻人的心情却好像很好,拎上身旁的乐器包踩着滑板一溜烟窜了出去。 他熟练地停在安室透的车前,安室透心里叹了口气,还是用钥匙给他开了后备箱。 今鹤永夜把自己的包和抢来的小滑板都放了进去。 没过多久,他们在杯户和港区交界的一个加油站汇合。 看到诸伏景光和赤井秀一都没带乐器包,他歪了歪头,头顶浮现出一个问号。 “我们是去验货的啊。”诸伏景光一脸哭笑不得地说,“带狙击枪又没用。” 总不能拿着狙击枪,怼脸打吧? “不!”今鹤永夜一脸严肃,“我觉得你们是在排挤我!” 说着他看了一眼赤井秀一,赤井秀一当做没听到他的话。 从汇合开始,他就一直无视了白发年轻人的存在。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并不是真正的无视。 他的眼前总是会不由自主地闪过那张照片,尽管只是模糊的影子,但他还是断定那就是赤井务武。 詹姆斯介绍他去京都的一家影像馆复原照片,然而影像馆的老板告诉他,那张照片已经洗出来很久了,是最近才被人用一种特殊的涂料把色彩给隐藏了起来,看起来就像是空白的一样。 之所以会有颜色残留在上面,是因为之前经历过高温——也就是上一场火灾,再加上消防的水渍浸泡,这才让照片上的人变得若隐若现。 如果想要完全复原这张照片,最好还是用原来的药水。 然而问菊叶药水在哪里,还不如问他到底为什么会有这张照片。 赤井秀一朝白发年轻人的方向看去,却见对方根本没有在意他,而是踩着滑板飞到了苏格兰的面前。 和赤井秀一想的不一样,这次任务里他没有特别针对波本,反而格外在意苏格兰。 难道是……新玩具? 赤井秀一神色微顿,看着神色柔和的苏格兰,心中升起了微妙的同情。 大概是他的目光太过明显,白发年轻人一下子就转过头来,看了看他,忽然朝他这边滑了过来。 滑板的速度很快,白发年轻人停在他面前的时候,还带起了一阵风,赤井秀一神色冷漠地望着他,他左看右看,忽然朝赤井秀一伸出手:“我的东西呢?” “什 么东西?” “她说让你带给我的!” “吃掉了。”赤井秀一打开他的手,“不要挡路。” 他在加油站上车,顺便把刚才走私商发来的地址转发给波本和苏格兰。 他们四个人,只有菊叶没有开车,赤井秀一以为他会回去蹭苏格兰的车,没想到他一下子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 “我还是比较习惯坐在这里。”他一脸总结地说道。 赤井秀一神色沉冷,一言不发地望着他。 看到他的手按在了腰间,像是随时都要掏枪的样子,白发年轻人赶紧抬起手,做了个给嘴拉上拉链的动作。 赤井秀一收回目光,发动汽车离开。 波本的车已经提前开走了,苏格兰大概想等赤井秀一一起,赤井秀一的车开走之后,他立即跟上。 赤井秀一从后视镜看了后面的车一眼,平静地收回了视线。 然而他紧紧攥着方向盘的手却远远没有那么平静。 赤井务武的照片,还是很久以前拍的,能够隐藏颜色和字迹的药水,能够自由进出实验室,宫野明美无论如何也要替他保守秘密,琴酒奇怪的态度…… 无数的线索同时浮现出来,犹如杂乱的线头充斥着赤井秀一的脑海,赤井秀一越是想理清,就越是觉得烦躁。 明明只要问出来就可以了,只要问出来—— “对了,上次那个小妹妹怎么样了?”白发年轻人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 赤井秀一额角隐隐浮现出些许青筋,他深深吸了吸气,侧头不怎么在意地笑道:“你问我这个干什么?” “就随便问问。”白发年轻人歪了歪脑袋,不再看他。 然而就在那一刹那,赤井秀一还是从他的眼中看到了自己难看的神色——并不如想像中的那么满不在乎。 那天回去之后,他检查过自己的另一部手机,世良真纯说自己还没有把车站的事告诉妈妈,以及玛丽说要带她去伦敦一段时间,每年冬季他们都要出去旅游,这反倒让赤井秀一放心了不少。 至少菊叶没办法再拿他们威胁自己了。 赤井秀一开着车,大概在五点的时候,他们来到了一座山的半山腰上。 这座山上的盘山公路似乎是建造来赛车用的,弯弯绕绕很多,路上到处都能看到车胎摩擦出来的痕迹。 快到山下的时候,岔路口也很多,有的车道还连接到了另外的山上,路况复杂不容易被人追踪,哪怕有埋伏也能及时撤走。 走私商对这段路很满意,他们开车上了山,也没有再像上次那样叫他们原路返回,换另一个地点。 到了半山腰,之前见过的那个矮矮瘦瘦的男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赤井秀一把车停好,他的脚步立即上前,哪怕竭力克制,赤井秀一还是看出了他的急切。 赤井秀一下车打开后备箱,几l个黑色的保险箱放在里面,他将箱子一个个打开,里面铺得满满的钞票 让男人眼前一亮。 看到他拿起一沓纸币,今鹤永夜也跟着拿起另一沓。 崭新的,看起来才刚取出来不久。 就在男人清点钞票的时候,诸伏景光的车也到了,今鹤永夜没看到安室透,估计是自己找了个角落猫着,正在拿着相机准备拍照吧。 朗姆让他旁观,就好像亲手把走私的情报喂到他嘴里一样。 今鹤永夜咂了咂舌,问:“东西呢?()” 男人嘿嘿笑起来:这不来了吗?⒇()_[(()” 他眼睛朝道路上方一看,一辆红色的消防车正慢吞吞地朝他们的方向驶来。 诸伏景光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竟然是消防车,红色的消防车是最引人瞩目的,无论开到哪里,都会被人发现…… “警察不会拦消防车吧,”这时他的身边传来白发年轻人的声音,“你们可真聪明!” “这都是我们老大的主意,”男人嘿嘿笑着,“要不是有老大在,我们可不敢在这种时候还出来做生意。” 消防车终于开到他们的面前,一个穿着消防员制服的男人跳下车,打开了车侧面的大门。 一圈灰色的水管挂在门内,像是连接着消防车后面的水箱,他把水管拆下来,后面的墙壁也拆开,顿时露出了一个漆黑的空间,里面堆得满满的全是充满重工业感的铁灰箱子。 “你们要的子弹……” 从消防车另一头下来了两个人,帮着那人一起把箱子搬出来,诸伏景光站在旁边帮忙清点箱子数量,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瞥了他一眼,神色忽然一愣。 这时诸伏景光正好打开一个箱子,打算看看里面的子弹质量,中年男人条件反射般的伸出手,拍掉了他的手腕。 诸伏景光一怔,就连他自己都愣了愣,他身旁的同伴更是莫名其妙。 还是矮矮瘦瘦的那个男人反应最快,连忙说道:“之前不是另一个人验货的吗?” “另一个人……” 他说着朝四周看去,却没有看到那个飘忽不定的白发年轻人。 他心里一慌,不知怎么就朝消防车上看了过去。 只见白发年轻人爬上了高高的车头,正坐在他们的座位上,拿着一把漆黑的手.枪,冷冰冰的枪口对准了他们。 “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他抬了抬手腕,枪口掠过面前的苏格兰威士忌,落到那个中年男人的身上,语气微微上扬:“不想让我们验货?”! () 下雪时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 89 章 欺骗神的游戏 冰冷的枪口带着杀意,落到那个中年男人身上的瞬间,对方神情一僵。 他旁边的同伴迅速掏出枪来,齐刷刷地指向消防车上的白发年轻人。 他们拔枪的动作有些滞涩,持枪的动作也不够标准,只有一个站在最边缘的男人瞄准的时候显得无比专业,他一只手握着枪柄,另一只手托着枪托底部,连站姿都笔直得仿佛接受过训练。 在他的衬托下,场面一下子变得严肃而充满杀气。 然而白发年轻人却对那些枪口视若无睹,只是微微挑了挑眉,继续盯着不远处的中年男人。 “你就是他们老大?” “不,不是……”在他们身边那个矮矮瘦瘦的男人急得冷汗都下来了。 最初去车站监视的时候,他就是被这个白发年轻人找出来的,对方行事大胆又肆意妄为,他毫不怀疑对方会真的开枪。 可他们也没做什么啊!又没说不让验货!今天带来的人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在他着急忙慌想要解释的时候,消防车下方忽然传来“咚!”的一声。 一个高挑的人影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那边,踢了踢金属板,冷声说:“下来!” 坐在上方的白发年轻人脸色一沉。 众人连忙看去,下方的男人穿着黑色风衣,如墨般的黑色长发垂在身后,眉目冷峻而锐利。 对上白发年轻人不悦的目光,他冷沉着脸说:“还要我上去请你?” 是黑麦威士忌! 诸伏景光心里倏地一紧,谁也想不到他会在这时候突然发难,这不是故意落了白发年轻人的面子吗? 他不想做这次任务了? 不对……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怎么都像是白发年轻人在找茬,觉得这些人不让他们验货。 黑麦不仅没有维护他,还在这些人的面前出声下他的面子。 这是疯了吧? 在这时候内讧? 诸伏景光微微瞪大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事实上这时候他最应该做的就是站出来打圆场,不然还不知道接下来白发年轻人会做出什么事。 要是他真的开枪,场面就彻底控制不住了。 然而白发年轻人站在车站里微笑地望着他的那一幕又始终挥之不去。 他连黑麦的家人都能用来做威胁……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白发年轻人站在那个孩子面前,举着枪微笑着朝对方开枪的画面,诸伏景光心里一紧。 他连忙上前一步,然而他还没有说话,坐在消防车上的白发年轻人就“嘁”了一声。 他瞥了瞥下方说:“那你上来啊。” 消防车的车头离地一米多高,他坐在上方,眼神盯着黑麦威士忌,眼里带着些微挑衅,就好像在等着对方上来,再亲自把人踹下去一样。 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站在下方,墨绿色的眼眸逐渐变得冰冷。 在场的所有人 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眼神一瞬不瞬地望着他们,像是在期待、又像是在害怕会发生什么一样。 远处,半蹲在树干上,手里端着相机的安室透也放缓了呼吸,镜头中是白发年轻人坐在鲜明的红色车头,挑衅地望向下方的画面,他手指微顿,飞快按了一下快门。 黑麦威士忌越发冷硬的声音传来:“东西拿到了就下来!” 从某种程度来说,他的确是最了解白发年轻人的人,对方跑到消防车上并不是为了玩闹,而是去找他们之前定好的枪去了。 然而听到这话白发年轻人还是很不爽,扭头拎出一个黑色旅行包朝他扔了下去。 赤井秀一抓住背包,拉开拉链数了数,九支枪,加上白发年轻人手里的正好十支。 才刚数完,他的眼前一道黑影闪过,白发年轻人从车头上跳下来,对着他的脚尖就是重重一踩。 赤井秀一不动声色地缩回脚,白发年轻人已经越过他,朝不远处的苏格兰威士忌走过去了。 “开箱,验货。”他说。 这次再也没有人敢阻止他,诸伏景光默默打开箱子,开始清点子弹的数量。 每个箱子里都是一千发子弹,整整齐齐排列在里面。 一排排子弹下方有纽带固定,他清点了第一排的子弹数量,便把上方的子弹拿出来,开始清点下方。 通过横纵排列可以算出一层放置了多少颗子弹,再数数有几层,就能得出整箱子弹有多少了。 这是很简单的算术题,诸伏景光算起来毫无压力。 最主要还是看看箱子里会不会是中空的,如果只在上方这一层放满了子弹做障眼法,实际上子弹的数量远远不足,那就麻烦了。 不过对方连消防车都开出来了,这种可能性也不大。 消防车的踪迹很好查,如果敢作假得罪黑衣组织,他们很有可能都活不过今晚。 诸伏景光轻轻松松把箱子合上,又去看了旁边的另一箱。 那个中年男人的眼神始终盯着他,像是很不放心。 白发年轻人走过去说:“看什么看?不服气?” 他的语气就像是在故意找事一样,中年男人哼了一声。 白发年轻人手里还拿着那把崭新的枪,敲了敲身边一个铁灰色的箱子。 枪管和金属箱子碰撞发出邦邦的声音,他笑容中带着一丝古怪和神秘的意味,“你们用的不是一般的箱子,我们数数还不行了?” 一般用来装子弹的箱子都是军工箱,只要经常负责这方面的交易,不用数都知道一箱里面有多少子弹。 而他们的箱子却是特制的,子弹数量和口径都用喷漆喷在了上面,喷漆上的字迹粗犷,一看就是人为写上的。 中年男人神色微沉,矮矮瘦瘦的男人连忙窜上来,挡在两人中间。 “这不是你们要的数量多么,”外号叫瘦猴的男人陪着笑脸说,“一般人可没有这样的待遇。” “是吗?” 白发年轻人微微挑眉(),那我的P226呢? 都说是大客户了?()_[((),一把枪还舍不得送给他? 被那双暗红色的眼眸盯住,男人笑容瞬间僵住。 他这明显就是心情不爽,已经开始无差别攻击了,诸伏景光点完左轮手枪的子弹,回过头来说:“帮帮忙。” 他刚清点完黑麦要的五箱转轮.手.枪子弹,被压在下方的是五箱北约弹,旁边的是十箱帕拉贝鲁姆子弹。 可在清点的时候,诸伏景光发现一个问题。 一般大家说的北约弹都是7.62mm尺寸,除了转轮,还会用在步枪机枪上,威力相当大。 然而黑麦当初给瘦猴报数量的时候,说的是“北约弹五箱,7.62毫米转轮五箱”,如果只是要这个尺寸的子弹,直接报十箱就行了,根本不用在前面加上北约弹的描述。 也就是说,他的“北约弹”是另一种型号。 诸伏景光眼神看向白发年轻人,本以为对方会不愿意帮忙,没想到对方高高兴兴地跑过来,帮他把上面的箱子给搬开了。 他这么听话,反倒让诸伏景光有些不习惯。 不过他很快就抛下了心里的别扭,因为白发年轻人率先把下方没有检查过的箱子打开了。 里面装的子弹同样是金色的,弹头尖锐,整体细长。 诸伏景光拿出一颗子弹,看似在检查质量,实则悄悄用手指比划了一下,没错,是5.56口径的。 ——美国? 诸伏景光心中忽然划过了这个词汇,这个尺寸的子弹最开始就是美国开发出来的,北约第二次枪弹选型的时候,参与竞标的两款5.56mm子弹也都来自美国。 黑麦难道是美国人? 诸伏景光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远处黑色长发的男人,又很快收回视线。 他把子弹放回去,点好之后合上箱子,菊叶趴在旁边堆得高高的箱子上问:“要不要休息一下?”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银白的碎发和暗红的眼眸却是越发明显,诸伏景光从里面看出了些许不知是危险还是关切的情绪,他顿了顿,说:“我又不累。” “哦,”白发年轻人很快又高兴起来,拍了拍身边的箱子说,“那这些你自己来搬吧!” 他等的就是这句话吧,诸伏景光忽然觉得有些好笑,然而想起对方的秉性,他又笑不出来了。 无言地望了对方一眼,诸伏景光说:“把点好的这些搬到车上去。” “车又不是我的。”白发年轻人理直气壮地说。 站在远处的赤井秀一顿时望了过来。 忽略他眼里危险的光芒,今鹤永夜说:“而且我脚上的伤才刚好!” 诸伏景光:“……是吗?” 什么活也不想干,这任务也蹭得太光明正大了吧? 他忍不住朝黑麦望了过去,黑麦双手环胸,靠在一辆车前,看似无所谓地望着这边,实则搭在胳膊上的手指已经绷 () 紧了。 诸伏景光觉得(),要是能对白发年轻人动手的话?[((),白发年轻人现在都不知道被他揍了多少顿了。 菊叶……能活到现在还真是不容易。 现场的这些人里,好像也只有他没被菊叶得罪过了。 就连那些来交易的人,看他的目光也不是很友善。 诸伏景光把箱子合上,又去清点了另外的十箱子弹,这次他的速度明显比之前快多了。 因为天已经快黑了,这么多子弹和准备交易的现金都放在这里,实在是有点考验人性。 菊叶一脸很期待发生什么的样子,眼神时不时向走私商那边瞥过去,然而没多久他就被那个中年男人给瞪了回来。 同样瞪着他的还有那个持枪姿势标准的男人,不过他站在最后方,眼神没有那么明显,其他人也没发现。 没多久,诸伏景光把子弹全部清点完毕,和黑麦一起把箱子都装上了车。 白发年轻人站在一旁,果然没有帮忙。 那些走私商拿着现金离开了,火红的消防车远去,诸伏景光侧头看了看黑麦的神色,对方似乎也没有很在意。 无论是对于那些走私商还是菊叶,他好像都没怎么放在眼里,还抽空点了一支烟。 当然,如果他咬着烟的动作不是那么用力,诸伏景光会更相信他的态度。 不管他在心里怎么想的,至少表面上是平静下来了。 诸伏景光今天开的是一辆黑色丰田,他租来的,把后排座椅放倒之后,后备箱的深度能达到170厘米,他并排塞了四个箱子在座椅下方,又在后备箱放了两个,然后依次叠加上去。 一共放了12个箱子,他回头去看黑麦那边,后备箱里放了6个,地上还剩两个,白发年轻人蹲在那两个箱子旁,像是在很认真地研究箱子。 然而他面前的手机发出了微弱的荧光。 诸伏景光眼角一跳。 一箱子弹也就十来公斤,对他来说根本不重,然而白发年轻人的态度实在是让他有些不爽。 他走过去,在对方面前站定。 对方抬起头来,暗红色的眼睛有些惊讶地望着他。 “要跟我一起走吗?”诸伏景光问。 “不要!” 对方想也不想就站起来,朝黑麦威士忌那边跑了过去。 诸伏景光一愣,白发年轻人对他的态度是最友善的,而且一直都在蹭车,他主动发出邀请,对方不应该拒绝才对。 黑麦威士忌合上后备箱,意味深长地投来一瞥,那双绿眸中仿佛蕴藏着某种别样的情绪,让诸伏景光心头一跳。 还没等他意识到那是什么,黑麦就毫不客气地对白发年轻人开口了。 “滚去那边。” “不去!” 白发年轻人飞快钻进车里,黑麦站在原地想了想,竟然没有再说什么,就这么由他去了。 他转头对诸伏景光说:“这两箱你放到座位 () 上?()” 他似乎没有把安室透叫过来的打算,诸伏景光点了点头,那你们先走??()?[()” 尽管那些走私商离开的时候很爽快,但万一有埋伏,或者打算跟踪他们呢? 他这是打算分头行动,赤井秀一点点头说:“我走左边下山。” “那我走右边。”诸伏景光把地上的两个箱子提起来,等他打开后座放好,黑麦的车已经离开了。 诸伏景光从口袋里取出耳机戴上,安室透的声音立即传来:“有发现?” 尽管离得很远,安室透还是感受到了他在交易过程中的某种变化。 诸伏景光说:“黑麦有可能是美国人。” 那天发生了很多事情,不仅仅是菊叶用黑麦的亲人来做威胁,还有组织要那么多子弹到底拿来干什么…… 后来警视厅的记者会上又出了那么大乱子,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这些子弹,诸伏景光也不会意识到他在这些细节上的称呼有什么不对。 安室透说:“我觉得琴酒也有可能。” 这两个人眼睛颜色都不太一样,而且五官也更深邃,更符合外国人的相貌特征。 “那菊叶呢?”诸伏景光忽然说。 安室透:“嗯……” 这个他猜不出来啊!反正白毛一定是假的,红色眼睛也是美瞳就对了。 诸伏景光在组织里不也经常戴着绿色美瞳么,反正安室透对这个颜色一直很有意见。 又耿耿于怀地提了一遍美瞳的事情,诸伏景光说:“我觉得绿色挺好的。” 不然黑麦(疑似外国人)波本(确认混血)菊叶(不知道哪来的时髦怪)……只剩下他一个正常人,不是很奇怪吗? 安室透被他的形容词给逗笑了,“快开车吧,”他说,“我送送你。” 他是打算跟在诸伏景光后面,一直到任务结束,诸伏景光刚想说让他去跟黑麦,手机上就传来一阵震动。 他的手机设置了特殊程序,在连线的时候有其他电话打过来会发出提醒。 诸伏景光看了一眼电话号码:“好像是琴酒。” “那我挂了。”安室透说。 耳机里的声音骤然消失,他有些不习惯地揉了揉耳侧,接起电话。 “黑麦的任务怎么样了?”另一边传来伏特加的询问声。 诸伏景光还听到了一些嘈杂的声音,像是风声又或者其他的什么,混在电流声里,让人无法分辨。 诸伏景光说:“交易结束了,正打算回去。” “是在你之前说的地方吗?”伏特加又问。 诸伏景光心里有些奇怪,不过还是回道:“对。” “哦。”伏特加说,“没事了,你回去吧。” 诸伏景光在那头接头回去之后,主动给琴酒发了一条汇报的消息,不过他没有提起菊叶。 按照原来的计划,他是应该提的,可想起黑麦看到车站中那个女孩时一瞬间露出的表情,他又熄 () 灭了这样的想法。() 菊叶的情报能力强得可怕,要是让他知道自己跟琴酒汇报他的事,还不知道要惹出什么乱子。 ?下雪时提醒您《在柯学世界扮演路人》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诸伏景光不想因为这些小事就把身边的人牵扯进来。 他在正式交易之前又给琴酒汇报过一次,然而此时看着手机,诸伏景光心里还是说不出的奇怪。 伏特加突然问这些干什么?难道他准备来这边吗? 还是琴酒要来? 在距离他不算太远的公路上,今鹤永夜看着眼前弯弯绕绕的道路,有些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他的心里也觉得有点不对劲,这次交易就这么平平淡淡地结束了? 琴酒不会真的打算这么放过他吧? 现在太阳重新从西边升起都没有那么离谱。 今鹤永夜默默思考片刻,侧头对赤井秀一说:“你就不能开快点吗?” 赤井秀一淡淡地问:“你想要多快?” “一下子飞到下面去?” 正在行进中的车辆忽然一停,赤井秀一把车停在山路护栏的边缘,他的侧方是一片倾斜的山体,弧度不算陡峭,但从车窗看出去,在夜色之中越往远处就越黑暗,不由得多了几分心惊肉跳。 他回过头来,望着今鹤永夜说:“我可以现在就送你下去。” 墨绿色的眼眸在夜色的衬托下犹如孤狼一般,侧脸锋锐的线条被黑暗模糊到有些危险,今鹤永夜赶紧乖巧坐好。 “不,不用了。”今鹤永夜说,“我们还是正常一点……” 他还没说完,耳朵忽然一动,从远方忽然捕捉到一阵微弱的杂音,他神色微变,飞快说道:“开车!” “嗯?”赤井秀一不明所以,但还是按照他说的重新启动车辆。 难道是那些走私商去而复返?那也没必要这么如临大敌吧? 赤井秀一漫不经心地想着,视线偶然从后视镜中一瞥,便瞥到了直升机冰冷的旋翼,从天边的云层中冒了出来。! ()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 90 章 欺骗神的游戏 钢铁铸成的旋翼撕裂了阴翳的云层,直升机长而阴冷的机体破空而出,目标明确地朝着他们的方向飞了过来。 那一瞬间,赤井秀一忍不住想要怀疑自己的眼睛。 武装直升机?! 他侧头瞪了副驾驶座上的白发年轻人一眼,对方半点没跟他解释,加重了音催促:“快开!” 可是车的速度哪里比得上武装直升机,直升机每小时至少300公里,汽车就算再快——看着前方弯弯绕绕的道路,赤井秀一冷冷地呵了一声,瞬间有了把白发年轻人丢下车的冲动。 这麻烦都是他惹来的吧?! 环山公路曲折而蜿蜒,拐过一道弯之后,就到了山的另一侧,直升机的影子被山体遮掩,消失在了视线中,然而叶片破空的噪声却是越来越清晰。 赤井秀一踩在油门上的脚步微松,感受到车速放慢,今鹤永夜说:“你就算把我丢在这里,琴酒也不会放过你的。” 赤井秀一搁在方向盘上的手青筋骤起,他蓦地回头:“你早就知道是琴酒?” 知道琴酒会开直升机来?拦截他的任务?? 琴酒有什么理由这么做?这个任务是boss亲自发下来的,而且早就说过了很重要,总不能是琴酒想要背叛组织吧? 就为了二十箱子弹? 赤井秀一瞪着身侧的白发年轻人,不管怎么想,眼前的这个人才是罪魁祸首。 “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说什么也没做你信吗?”今鹤永夜问。 他是真的什么也没做,之前去消防车上拿那十把枪都是因为他觉得琴酒有可能会出现。 到时候有枪有子弹,他想怎么玩都行,没想到一直到交易结束,都没有看到琴酒的影子。 和琴酒交手那么多次,这还是第一次连直升机都开出来了,半点情面也不留,今鹤永夜不由得吸了吸气。 赤井秀一:“……给我滚!” 还什么都没做?以为他会信吗? 最开始的时候,赤井秀一还觉得他只是个小变态,借着组织的掩护毫无顾忌地施展自己的手段,满足自己恶趣味的想法。 没想到他越来越大胆,越来越肆意妄为。 只是惹到琴酒就算了,现在琴酒连直升机都开出来了,摆明了要他的命——而他还一脸悠闲地坐在自己的车上,仿佛想要把命都交到自己的手上一样。 两个疯子。 赤井秀一猛地踩了一下刹车:“下车!” 他的话音未落,后方突然传来砰的一声,斜坡上的树木骤然炸开,穿甲燃.烧.弹从远处飞来,击中树干,硝烟和火光瞬间升起。 粗壮的树干伴随着火花倒下,附着在树干上的火光照亮了身侧之人的白发,耀眼的白发染得有些发红,那道明亮的红色从发尾一直延伸到慵懒的肩背。 他靠在副驾驶座上,神色越发幽暗而不清晰,那双暗红色的眼眸却 更亮了起来。 “你看,”他用一种早已预料的语气对赤井秀一说,“琴酒不会放过你的。” 在琴酒的眼里,他们早就是互相绑定的关系了。 一股怒气蓦地在胸腔炸开,那通红的火光从后方消失,却仿佛转移到了赤井秀一的心里,将他本就不耐烦到了极点的情绪彻底点燃。 赤井秀一脸色铁青地启动车辆,他抓着方向盘的手极其用力,像是要把那当成身侧之人的脖颈,彻底拧断一般。 又一颗燃.烧.弹从远处飞来,砰的一下击中了他们后方的护栏,护栏瞬间撕裂出一道锋利的豁口。 赤井秀一心里一紧,环山公路是环绕着山体搭建的,绕到山体的背面之后,直升机看不到他们,但琴酒仍旧可以通过车速和其他轨迹预估他们的位置。 等车再往前开,又会绕回原来那一侧,在高空之上的直升机会如同悬停在空中的死神一般,等待着收割他们的性命。 赤井秀一满是怒火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凝重,然而就在这时候,白发年轻人却像是要把烦恼全部丢给他一个人那样,在座位上掏出自己的手机看了起来。 “你最好是有办法。”赤井秀一冷声说,“不然我第一个杀了你。” 这也是他第一次对白发年轻人说这么重的话,毫不掩饰的杀气流露出来,白发年轻人却随手比划了一个手势:“没问题。” 他的眼睛没有从手机之上移开,赤井秀一保持着原来的车速继续往前开,心里却冷冷地想着,他还能有什么办法。 又找朗姆告状吗? 恐怕不管用了吧。 琴酒这次用的反坦克步枪射程恐怕超过了2000米,就算射速慢点,在高空之上玩都能随便玩死他们。 天空广阔无垠,想怎么飞就怎么飞,而他们下山的道路却是越来越曲折,越来越险象环生。 车上只有十支射程50米的手.枪,连直升机的边都摸不到。 赤井秀一心里期待身边聪明至极的白发年轻人能够创造奇迹,一面又恼怒不已,恨不得他直接死在车上。 然而无论他内心深处的情绪如何复杂,都不影响他的判断,车风驰电掣地拐过一个弯道,向着山下飞去。 还在半山腰的安室透看到直升机忍不住愣了愣。 先是消防车,现在又是直升机…… “我突然觉得……我们生活的地方好像不是日本。” 现在的人都这么嚣张了吗? 他和诸伏景光通着话,一边把直升机拍下来发给朗姆。 [琴酒来了] 武装直升机大多是没有舱门的,琴酒架着反坦克步枪在机身侧翼,一身黑衣,银发随风飞扬,身后的云层深沉而厚重。 哪怕照片再不清晰,朗姆也能认出来那就是琴酒。 何况安室透拍照的时候正好一枚子弹从步枪中射出,冒着火光的加长枪管,以及琴酒嘴里叼着的烟互相呼应,在夜色下幽冷又残忍。 朗姆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今鹤永夜也看到了,在消息发过来的瞬间,他脑子里闪过了拦截这条消息的想法,最终却是没有动手。 朗姆情报能力不弱,这里发生的事他用不了多久就会知道,比起拦截这条消息,现在更关键的应该是他的“回答”。 他的答案,直接决定了安室透是站在他的这边,还是站在琴酒那边。 这次任务里,其实没有人会真心帮助今鹤永夜,他刚刚都是靠撒谎把赤井秀一拉到自己这边的。 赤井秀一是这次任务的主导,琴酒还没有疯狂到连他一起下手的地步,那和破坏任务没什么区别——所以从始至终,琴酒的打算都是让他放下自己。 只要赤井秀一把人扔下,琴酒就可以不追究他之前的所作所为。 然而他没想到,赤井秀一根本没有把人丢下不管。 今鹤永夜忍不住看了一眼正在开车的赤井秀一。 好在赤井秀一对他比较信任,哪怕撒谎他都信。 在赤井秀一眼神瞥过来之前,今鹤永夜继续低头盯着手机。 朗姆正处在极度的不爽之中。 看到波本发过来的照片,他立即明白过来,琴酒抛下他,自己带人去拦截菊叶了! 他之前都没有跟自己提过这次行动,还特意隐瞒了调用直升机的消息。 调用直升机之前有个登记表,是专门用来登记接触过直升机那些人,毕竟直升机是重要的战略武器。 然而直升机起飞之前,至少要经历半个多小时的安全检查……这么久的时间,竟然没有一个人通知自己! 不是琴酒故意拦截了消息还能有什么? 朗姆眼里闪过一丝不悦,既然琴酒这么独断专行,那就别怪他了。 他飞快回复:[琴酒是去找菊叶的] [想办法帮助菊叶] 他原本打算让波本在这次任务中多接触菊叶,事后再想办法把人绑走,琴酒的出现直接打乱了他的计划。 但从另一方面来说,如果在琴酒的步步紧逼之下帮助菊叶,还取得成功的话,就一定能得到菊叶的信任。 菊叶对波本的戒心会大大降低,说不定不用把他绑回来严刑拷打,也能问出和北岛科技有关的消息。 朗姆迅速做出了决定,他的回信也同步到了今鹤永夜的手机里。 今鹤永夜提前开启了拦截,他决定看看朗姆的回复,再决定要不要让这条消息到达安室透那里。 好在朗姆的回复还算让他满意,他不用自己编一条消息发给安室透了,今鹤永夜取消拦截。 消息发送到安室透邮箱的时候,安室透眉头微挑。 这个任务还没开始的时候,琴酒就打过电话给诸伏景光,让他破坏菊叶的行动。 他不想让菊叶完成这次任务。 然而一直到交易结束,琴酒都没有再发消息过来,他们还以为琴酒放弃了这个打算。 没想到 他竟然打算自己亲自上阵,还是开着直升机来了。() 安室透望了一眼远处的直升机,从那道漆黑的身影中感受到溢满的杀气。 ?下雪时提醒您《在柯学世界扮演路人》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安室透之前和琴酒合作过,但他之前杀人的时候,远远没有现在的一半兴奋,犹如遍寻不到对手的冷酷杀手,终于被人唤醒了对鲜血的渴望。 竟然是要帮助菊叶吗? 琴酒连直升机都开出来了,谁都能感受到他的决心,朗姆却寸步不让。 组织里的人际关系还真是复杂,安室透理了理领子,唇边浮现出一抹笑容。 白色的汽车从半山腰蹿出,在夜色之中亮起,又飞快隐入林中。 他走的是另一条下山的小道,地势险峻,路边断裂的护栏仿佛在提醒着经过的人们这里到底发生过多少事故,陡峭的山体时不时从眼前掠过,刺激着人的心脏。 安室透手指却稳稳当当地拿着手机,翻出了一个号码:“在哪?” “C3路段。”另一边传来了白发年轻人的声音。 环山公路上时不时就会有标识,他上山的时候看过,是按照字母ABCD的顺序排的。 每一段路大概三公里,加上A段和B段,他们还有四五分钟才能到山下。 而直升机的阴影已经越来越近了。 “撑住。”安室透说,“我现在过去找你。” “好。”今鹤永夜笑了笑,这时候听到这种话,不得不说有点安心。 赤井秀一忍不住瞥了他一眼,手中方向盘一转,他们的车身顿时往外侧倾斜,一颗子弹砰地落到他们刚才的位置,灰白的烟尘和溅起的石块在视线中一闪而过,又迅速被他们的车甩到了脑后。 像这样阴冷又无处不在的狙击他们已经经历过好几次了,无论是在正面对着直升机,还是绕到山体另一面背对的时候,琴酒的子弹都如影随形地跟着他们。 在越来越强的压迫感下,哪怕赤井秀一心里也不自觉的紧张起来了。 那双墨绿的眼眸只在今鹤永夜身上停留了一瞬就移开,紧紧盯着前方。 他们马上就要绕到直面武装直升机的那一侧了。 直升机的阴影越来越大,阴翳的云层被螺旋桨搅碎,在直升机飞跃过远处山峦的那一瞬,连树木都被压弯了腰。 风声不知何时开始变大,直升机在半空中的阴影被勾勒得越发恐怖。 哪怕隔着接近千米的距离,赤井秀一都仿佛感受到了琴酒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还有在瞄准时脸上浮现出的残忍笑意。 赤井秀一猛地一踩油门,然而就在这时,一声巨响从车尾处传来,迎面飞来的子弹贴着车尾击中了附近的路面,只差一点点就打中了车胎。 剧烈的爆破声刺激着耳膜,伴随着陡然升腾而起的失重感,赤井秀一踩着油门的力道越发地重。 黑色的汽车被强大的冲击力掀起,又迅速落了回去,赤井秀一抓着方向盘,墨绿的眼眸盯着天空之上那道影子,瞳孔犹如被拉长成了 () 一条直线。 一道声音忽然从耳边传来:“你走神了。” 像是在提醒,又像是觉得新奇,打量的目光落到了赤井秀一的脸上,赤井秀一气得早就失去了良好的涵养,恶狠狠地说:“闭嘴!” 他加入组织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这么想骂人。 再这么下去,他都要给菊叶陪葬了。 白发年轻人默默移开目光。 车上的仪表盘指针不断跳动,赤井秀一一直以极限的速度开车,从山体的一侧过渡到另一侧很快,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们就能消失在琴酒的视线中。 然而琴酒的直升机不可能始终固定在原地,离得近了之后,直升机一直在环绕山体飞行,用不了多久,他们开到哪段路上,上方的直升机就能从后面跟到哪段路。 反坦克步枪的子弹想要击穿他们的汽车轻而易举,这个距离,也足够看清现在开车的人是谁,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又是谁了。 今鹤永夜忍不住抓起了身后的兜帽。 他今天穿的黑色冲锋衣自带了帽子,也是黑色的,帽檐把柔软的白发压了下去,微微遮挡住了那双暗红色的眼睛。 然而琴酒恐怕早就知道他是谁了。 看到他掩耳盗铃的行为,赤井秀一还是忍不住嗤了一声。 今鹤永夜才不管他,伸着脖子看向前方,再往前就是C1路段,正好背对着直升机。 这段路很长,而且是个缓坡,直线,很适合冲刺,以最快的速度绕过去,琴酒只能开一枪,在他再次开枪之前,他们就能穿过下一段路,再次回到背面,进入直升机的视线死角。 今鹤永夜看了看赤井秀一,从他沉冷的目光中看到了同样的打算。 然而就在这时,一辆黑色汽车却突然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 那辆车从山脚的道路上来,按照这个速度,没多久就会和他们的车擦过。 然而直升机还在环绕着这座山盘旋,哪怕是赛车的人,也不会在这种时候贸然前来。 赤井秀一神色一凝,他已经看清了那个司机的脸。 在如此诡谲的夜色之中还戴着墨镜,一身黑色的西装,身材魁梧,脸上笑容得意中透着残忍。 “……伏特加。”赤井秀一语气沉重,他以为伏特加在直升机上,没想到却在这里。 原来琴酒早就安排他在这段路上进行埋伏了。 用不了多久,伏特加的车就会和他们相撞,就算没有打算撞翻他们,把车横停在路面上,也能拦住他们,让他们暴露在直升机的枪口之下。 做着这样的事,伏特加的神情却比平时更怡然自得,他丝毫没有减速的打算,车直直地朝着缓坡开了上来。 赤井秀一眉头一紧,正要加速,试图冲破他的防线,这时一道亮光忽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那是另一辆汽车,纯白的颜色,从修建环山公路之前就形成的小道上冲了下来,犹如一道白线,切开了公路的口子。 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辆车和伏特加黑色的汽车撞到了一起,将对方挤压到了道路的边缘。 本因为黑色汽车出现而变得狭窄的公路瞬间空出了一大截。 透过打开的车窗,赤井秀一看到了另一张熟悉的脸。 金色的碎发,紫灰色的眼眸,穿着一件不太起眼的黑色外套。 他的五官立体,本应该显得凌厉,却又因为有些柔和的脸庞线条看起来年轻得过分。 赤井秀一的车迅速从他空出来的位置穿过。 那人眼睛微微一弯。 “给你。” 一个黑色的大包被他抛了过来,落到今鹤永夜手里。!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 91 章 欺骗神的游戏 黑色的乐器包从车窗抛进来,赤井秀一听到了金属碰撞的叮当声。 看到那个黑色大包,赤井秀一微微扬眉:“苏格兰的?” “我自己买的!”白发年轻人强调。 看到他一脸对于那天的事耿耿于怀的表情,赤井秀一移开了视线。 有时候菊叶还挺孩子气的。 不过苏格兰也很奇怪,以他的性格,不应该一视同仁给菊叶也买一个同样的乐器包吗? 这样的区别对待,似乎只会发生在熟人的身上,可据他了解,苏格兰和菊叶只见过那么两次面而已。 波本也是,竟然会冒着跟琴酒结仇的风险,把东西给他送过来。 些微拉链的声音从身侧传来,见白发年轻人从包中抽出狙击枪,赤井秀一说:“你有把握吗?” 这可不太好打,哪怕直升机距离他们只有一千多码,琴酒在机身侧翼能躲避的空间也不大——但他们的车是一直在移动的,而且还要躲避琴酒那边射来的□□。 要在没有任何规律的闪避和快速移动之中瞄准对手,抓住那一瞬间的机会……赤井秀一设身处地地想了想,即使是他也很难做到。 而且只有几秒钟的时间,几秒之后,他们就会离开直升机的视线,再次失去机会。 哪怕是赤井秀一,也很有可能一枪都开不出来。 不过这个问题似乎也不需要他来烦恼,白发年轻人快速检查着狙击枪,没有要把枪递给他的意思。 赤井秀一开着车,从伏特加和波本空出来的位置穿过,前方地势越来越平缓,直线之后是一个急转弯,越过弯道就能看到琴酒他们的直升机了。 白发年轻人将身子探出窗外,在肩膀上架起狙击枪。 冰冷的枪管瞄准了虚空,赤井秀一抽空看了看身后,那辆白色的汽车正在往后退,与撞到边缘的黑色汽车拉开了些许距离,然后蓦地往前冲,越过黑色汽车朝他们的方向追来。 伏特加的反应稍微慢了一点,立即被甩到了最后面,每次他想要加速越过前方的白色车辆,那辆车都会恰到好处地挡在他的面前。 伏特加一连好几次冲刺失败,前方的白色车辆就像是要为最前面那辆车保驾护航一般,密不透风地封锁了所有路线,就是不让他有机会靠近。 他心里憋闷,忍不住大喊:“波本!” “你这是在干什么?!” “不好意思,”前方的白色车辆微微放缓,从敞开的车窗探出一张笑脸,“这是朗姆老大的命令。” “朗姆老大?”伏特加心里有些不信,看着波本狡猾的笑脸,怎么看都像是他在自作主张,忍不住打电话给了琴酒。 琴酒戴着低阻抗的降噪耳机,听完他的汇报,冷着脸说:“苏格兰威士忌。” 既然没办法甩掉波本,那就把波本交给其他人来对付。 这次任务不是还有一个人在场吗? 伏特加恍 然大悟(),立即打电话给苏格兰?()_[((),然而电话那头却传出了对方有些无奈的声音:“我车上带了14箱子弹。” 伏特加隐约记得他开的是一辆丰田汽车,14箱子弹,足以把后座和后备箱都塞得满满当当,没想到这次交易的大半都在他的车上,要是翻车了后果不堪设想。 伏特加说:“算了……你自己见机行事吧!” “我会尽量在下个路口跟你汇合。”苏格兰保证的声音传来。 听到他还是想要帮忙,伏特加不由得赞道:“靠谱!” 诸伏景光:“……嗯。” 他心情有些复杂地挂了电话。 没想到还能意外获得伏特加的信任,远远看着另一条路上的三辆车你追我赶,风驰电掣般地从公路上穿过,诸伏景光没有加入进去,反而远远避开了他们。 这完完全全是出于他自己的判断,他在这时候出现,除了会打乱零的计划,让局面变得更混乱之外,没有丝毫益处。 帮助琴酒也不会获得什么有用的情报,反而还有可能得罪黑麦和菊叶,更甚至是得罪朗姆。 而不帮助琴酒……没什么损失,毕竟他车上带了这么多箱子弹。 在这种情况下还轻重不分主动提出帮忙,说不定琴酒才会怀疑呢。 诸伏景光在黑衣组织里走到现在,除了性格好人缘也好之外,也因为他有着出色的判断力。 正是这样的判断力让他在医生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就提醒零不要陷得太深,让他看穿了金田雪帆的伪装,也正是因为这份判断力,让他最后决定在天台上自尽。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全所有人,尽管那要牺牲他自己。 今鹤永夜架好枪,一边还和赤井秀一说着话:“你觉得苏格兰会来吗?” 在咖啡馆的时候,苏格兰跟他们说过,琴酒让他来妨碍白发年轻人的任务。 现在伏特加的车被波本拦了,应该会叫苏格兰过来救场吧? 赤井秀一视线盯着前方,马上就要到拐弯的地方了,他淡淡地说:“不会。” “嗯?” “苏格兰很有分寸。” 哪怕苏格兰对自己的能力很有自信,他也不会加入现在的乱局。 赤井秀一只和他接触过几次,但也足够让他了解苏格兰了,这是一个很神奇的人。 黑衣组织里的成员大多性格怪异,我行我素,像是菊叶这样会惹所有人都讨厌的才是大多数,而让所有人都不会讨厌的,始终只有苏格兰那么一个。 连琴酒在提起任务的时候都会想到他,因为他很可靠,从来不会突发奇想做让人为难的事,也不会让人觉得麻烦。 与之相反,他总是替别人解决麻烦的那个。 那天赤井秀一是和苏格兰一起离开的,他本想趁机警告一下苏格兰,没想到反而是苏格兰先开口告诉他,车站月台上方有监控。 这是不会探究他秘密的意思,然而赤井秀一心里还是有些惊讶。 () 因为在他看来,这是一个很好的拉近距离的机会,如果是他,他会毫不犹豫地提出和苏格兰一起去删掉监控。 然而苏格兰没有这么做,他只是简简单单地提醒了一句,像是在告诉赤井秀一自己不会插手,又像是在担心赤井秀一那般。 那种藏在距离感之下的担忧,绝对不是高超的演技或者深沉的心思能够表现出来的,而是天性使然。 赤井秀一也不讨厌他,甚至还想过,如果不是在黑衣组织,说不定他们能成为真正的朋友。 谁不想要一个总是体贴得恰到好处,不会让自己感到有压力的朋友呢? 不过——赤井秀一想了想,自己是不可能再在组织里交朋友了。 他的上一个“朋友”,现在正坐在副驾驶座上,都快把他给坑死了。 赤井秀一瞥了一眼身侧的白发年轻人,对方暗红色的眼眸紧紧盯着瞄准镜,对他嘀咕了一声:“你那是什么眼神?” “看你会不会成功的眼神。” “那要让你失望了。” 在他们的车越过近乎直角的弯道瞬间,直升机的黑影骤然出现在眼前,旋翼将云层撕裂,露出了半边圆月,在明亮的月光下,直升机的阴影越发高不可攀。 赤井秀一看到了上空一点幽暗的绿光,那是反坦克后视镜的光芒,也是琴酒满怀杀意的目光。 火线在他们转过弯的刹那就朝他们飞来,琴酒早已瞄准好了角度,无论是打中他们的车辆,还是打中地面,都是给他们造成一定的麻烦。 赤井秀一急急地打了一下方向盘,避开那道火线的同时,他身边的白发年轻人开枪了。 些微的后坐力让他的身影微微一震,银白的碎发向后飞舞,露出锐利的侧脸,以及充满野心的眼神。 赤井秀一很少看到他这么认真的模样,视线向上看去,那颗子弹击中了机身的侧面,在铁壁上溅起了一簇火花,但离琴酒的位置还有些许距离。 不过能在车辆拐弯极度不稳的状态下开出这一枪,也算是不错了。 赤井秀一说:“再试试?” 他心里没报什么期望,他第一次看到白发年轻人用狙击枪,但技术似乎也就是不错而已,这种情况下能狙击到琴酒,除非是命运之神突然站在了他们这边。 然而白发年轻人却很兴奋,拉了一下枪栓,将废弃的弹壳弹出,便再次瞄准了上空的阴影。 赤井秀一的车忽然移动到旁边的车道上,白发年轻人枪身一晃,忍不住说:“你把车开稳点!” “伏特加。”赤井秀一提醒。 在他探出身体的时候,后面的伏特加就同时拿出了枪。 尽管中间有波本的白色汽车阻拦,他还是一直在寻找机会,如果不是刚才赤井秀一突然变道,白发年轻人脑袋都开花了。 听他说完,白发年轻人毫无压力地说:“谢啦。” 说话间,又一颗子弹从他的枪口飞出,砰地一声打在了直升机 的侧面上,与此同时,他们身侧的身体传来了咣当的一声,伏特加的子弹飞来,击中了旁边的大石头。 石块飞溅,些许碎小又灰白的颜色落到白发年轻人干练的黑色冲锋衣上,又被风飞快吹走。 面对天空和地面夹击,白发年轻人的神色依旧没什么变化,依旧稳稳端着枪。 这时车辆前方的视线变暗了些许,他们的车再次绕到了山的背面,背对了直升机和如钩的银月。 白发年轻人托在枪身底部的手指微松,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两秒,他说:“到了A段我们换一条路。” 现在他们在的是B路段,进入到下方的A段,就约等于已经下山了,没多久就能接入高速公路,比现在的路要好走得多。 然而换一条路……赤井秀一想了想,A路段有好几条岔道,不仅有下山的,还有岔到隔壁山上的。 隔壁那座山地势平缓,树林茂密,确实能很好地遮挡住视线,但想要摆脱琴酒的追击几乎不可能。 直升机在这种情况下有着近乎不败的地位。 赤井秀一说:“上高速。” 他的语气坚决,仿佛这次无论白发年轻人说什么,他都会坚持自己的看法。 然而白发年轻人却看了他一眼。 那双暗红色的眼里仿佛带着打量,又像是讶异。 然而在这件事情上,赤井秀一无论如何都不会听他的了,总不能让他的任性把自己坑死。 琴酒不拦下他们的车是绝对不会罢休的。 就在这时,他听到白发年轻人说:“你知道对付琴酒最好用什么办法吗?” “什么?”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只有这样,才能让琴酒再也不敢对他们轻易出手。 想要驯服琴酒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可能,但让他感觉到痛却很简单。 白发年轻人暗红色的眼眸里闪过一道锐光,他就这么看着赤井秀一,眼里流露出来的野心和杀意让赤井秀一微微一震。 “你——!” “怎么,不敢吗?”白发年轻人微微挑眉,银白的碎发在空中飞扬,他的神色张扬而又意气风发。 “你不敢对琴酒出手吗?”他问。 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赤井秀一反复被怒火挤压的心脏犹如注入了滚烫的岩浆。 点点火星从他的内心深处升起,虽然微弱,但却再也难以令人忽视。 说不想那是假的。 但对琴酒出手的话,说不定会……不对!除了现在,还有什么时机更合适对琴酒出手呢? 再也没有了! 只有现在出手,绝对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现在是琴酒在追击他们,他们反击是理所当然的! 他凝望着对方暗红色的眼眸,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过了一瞬,他突然笑起。 “怎么不敢!” 能这么光明正大动手的机会能有几 次? 错过了现在,以后就再也找不到了。 到底还是被白发年轻人的话激起了几分血性,又或者天生不服输的性格在作祟,他看了一眼白发年轻人挑衅的眼神,果断道:“换另一条路可以,你把枪给我。” 就他这破烂枪法,什么时候才能打到琴酒。 “成交!”白发年轻人一锤定音。 看到他那么爽快,赤井秀一勾了勾嘴角,下意识想说些什么,然而在下一句话出口的瞬间,他又紧紧咬了咬牙,把话给咽了口去。 不适合——至少现在不适合说了,不然身边的人绝对会得寸进尺,做更过分的事!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用力了些许。 抛开之前的威胁不谈,赤井秀一和菊叶合作的时候还是最轻松愉快的,因为他总能带给赤井秀一最想要的东西。 如果他们之间没有翻脸,白发年轻人可能早就主动提起这件事了。 重伤琴酒——无论是从组织成员的角度,还是从FBI的角度来看,都能带来巨大利益。 只要能打伤琴酒,就能降低他在组织里的威信,让朗姆另眼相看,说不定能借此打入真正的核心成员圈子。 以FBI的角度来看,秘密抓捕琴酒的计划也有了希望。 赤井秀一再度回想起了当初和白发年轻人合作的情形,似乎每一件事都如有神助,总能顺着他最想要的方向去发展。 然而他已经不再会被对方给迷惑了。 所谓的顺利,不过是建立在服从对方的基础上。 而赤井秀一是绝对不会真正屈服于他的。 只是暂时合作,赤井秀一告诉自己,暂时而已。 但他还是忍不住说:“你总有办法说服我。” 或者说是诱惑也不为过,无论是威逼利诱,还是出自于本心,赤井秀一都帮他做了不少事情。 闻言白发年轻人笑了起来。 “我还以为你是不想一直挨打。” “……” 赤井秀一:“……算是?” 不得不说,琴酒拿着反坦克步枪在直升机上的样子真的很烦。 像这样一味躲避他也快受够了。 赤井秀一迅速踩下油门,黑色的车影仿佛要融入夜色之中。 直升机的噪声离他们越来越近,基安蒂开着直升机,悠闲地望着下方在躲避中辗转疾驰的车辆。 “哎~” 她忍不住开口:“要是开的是鱼鹰就好了。” 鱼鹰直升机自带武装,几下就能把下面开车的人给突突了,而不是像琴酒这样,打一枪就要拉一次枪栓。 不过琴酒现在用的枪杀伤力更大,而且这把枪的准星和照门都偏向左边,对琴酒这样的左撇子更友好。 突然想起黑麦也是左撇子,在训练场的时候,基安蒂曾经看过他开枪,和琴酒一样,都是闭着右眼,凌厉的气势比琴酒也毫不逊色。 她忍不住 往下望了望,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开车的人就是黑麦? “别乱张望。”琴酒的声音忽然响起。 “怕什么,”基安蒂说,“下面的枪又打不到我。” 下面的白发年轻人一连开了好几枪,连舱门都没打中过几次,更何况是稳稳当当坐在里面的人了。 琴酒微微蹙了一下眉头,不知是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还是觉得下方拿枪的会突然换了个人,他心里始终都有一个微弱的念头在提醒,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事实上,把直升机开出来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想过轻轻松松就能把他们逼到这种地步。 白发年轻人和黑麦真的没有后手了吗? 琴酒一方面觉得不可能,一方面又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说不出是失望还是烦躁的情绪涌上来,他忍不住啧了一声。 看到他重新架起枪,基安蒂说:“我们可以跟上他们了!” 再拉近一些距离,他们就能一直跟在那辆车身后,而且往后的道路都是直线,几乎可以说得上是追着他们在打。 在听说白发年轻人是北岛科技的人时,基安蒂就兴奋起来了。 没想到竟然是那个公司! 真的太有意思了! “要不还是别杀他了,”她扭头对琴酒说,“把他交给我?” “朗姆也想要。” 琴酒嗤了一声:“你去和他抢?” 基安蒂:“……那还是算了,你杀了吧。” 朗姆她可惹不起,基安蒂重新戴上防护耳机,直升机提速,朝着熊下方的黑色车辆追了上去。 进入A路段之后,黑麦他们的车很快就会并入高速公路…… 就在基安蒂这么想的同时,下方疾驰的黑色车辆忽然变道,朝着另一条路拐了过去。 “怎么……” “跟上!” 琴酒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他没有像基安蒂那样戴上降噪耳机,但别了麦克风在领口之上。 基安蒂连忙把直升机调头,这样一来,他们只能追着黑麦的车去另一条路,从上空看去,那条路的树林茂盛,然而只是这种程度,根本挡不住琴酒的子弹。 “自寻死路……”基安蒂轻轻说了一句。 话音未落,黑色的汽车便进入了一片密林之中,宛如一道幽影从林间穿过。 在一排排茂盛的树木之间,基安蒂看到车门开了一瞬,仿佛有个黑影随之滚落到了一旁的丛林之中。 黑色汽车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那个白发年轻人的身影消失了。 基安蒂微微睁大眼睛:“这是……我知道了!” “他逃跑了!”基安蒂说。 黑麦进入这段路,并不是要将他们甩掉,而是为了放跑那个白发年轻人! 借着树林的掩护,让对方进入林中,琴酒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琴酒这 次出来,不是为了阻碍黑麦的任务,他早就准备好了说法,这次是为了抓北岛科技派来的“老鼠”。 只要白发年轻人不在,黑麦就能开着车安全离开,事后就算朗姆告状到boss那里,boss也不会追究什么。 可黑麦这又是在做什么?他终于还是顶不住压力,把人给放弃了吗? 基安蒂又是可惜又是激动地说:“等我把人找到……” “不对!”琴酒冰冷的声音传来,“——加速!” 就在他的声音响起那一瞬间,基安蒂从下方看到了白发年轻人的身影。 对方再次从车内探出头来,然而这次他架在肩膀上的不再是狙击枪,而是一个圆筒状的,看起来笨拙到有些无害的——火箭筒。 沉重的炮弹化作一道黑影朝直升机飞了过来。 “靠……?!” 基安蒂连忙提速,然而因为黑麦的车突然变道,他们的飞行轨迹已经变成了追在他们的汽车后面,在刚刚黑麦的故意放缓车速之后,他们和直升机之间的距离也在缩短。 八百米,不对,七百?还是更短? 已经进入了火箭筒的射程之中! 黑色的炮弹击中了机身上方,正好在靠近琴酒放置反坦克狙击步枪的那一侧,直升机发出轰隆一声,机体微微向另一侧倾斜。 基安蒂脸色一变,连忙稳住机身。 琴酒紧紧盯着下方的那道影子,白发年轻人的身影在林间道路上若隐若现。 扛着火箭筒出来,可不如狙击枪那样随时都有可能收回去,白发年轻人的身体已经探出了车外,现在就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火箭筒装填炮弹需要一定的时间,而在这段时间里,对方和待宰的羔羊没什么区别。 琴酒调整准星,瞬间瞄准了对方。 白发年轻人的脸在瞄准镜下被刻度切割成了一块一块,然而在琴酒的预料之中,接下来还会发生更残忍的事情。 只要他扣动扳机,对方的脸瞬间就会失去所有颜色,在镜中变成一片鲜红。 琴酒微微屏住呼吸。 就在这时,一颗近乎相同的炮弹出现在白发年轻人的手中,没有任何装填的繁琐步骤,犹如变魔术一般,下一秒就出现在了火箭筒的发射管上。 这是…… 怎么可能! 琴酒睁大眼睛,呼吸下意识顿住。 窒息的感觉和狂乱的心跳瞬间袭来。 [最近有什么和易容有关的传闻吗?] 贝尔摩德的邮件忽然浮现在脑海之中。 陌生的脸,但与曾经相似的手法……在另一张脸自脑海中浮现出来的瞬间,火箭筒的炮管在夜色之中溅开了一道耀眼的火星。 炮弹仿佛穿越了时空,瞬间到了琴酒的眼前。 “轰隆——” 一声巨响从天空传了出来。! 下雪时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第 92 章 欺骗神的游戏 赤井秀一坐在车里,面无表情地抓着方向盘,一把狙击枪放在他的怀里,枪管微微贴着脸颊,与额边微卷的黑色头发缠绕在一起。 枪管传来的凉意让他脸上隐隐约约浮现出了冷笑。 “把枪给我?”他斜了一眼身侧的白发年轻人。 就在车开到树林中的时候,赤井秀一以为对方会和自己换位置,把枪交给自己,让自己负责狙击。 没想到转眼之间,对方就从黑色大包中抽出了一管炮筒,军绿色的,如同竹节一般,上面配备的是机械瞄准具,不是因为本身的型号很老,而是故意为之。 它的长度只有66厘米,机械瞄准具很小,装好之后放在乐器包边缘的夹层,哪怕是之前拿着这个乐器包的波本,不仔细检查都发现不了。 接着白发年轻人从另一边的夹层抽出了预封装的□□,熟练地装填。 赤井秀一下意识放慢了车速,他的理智告诉他,白发年轻人不可能成功的。 即使他选的火箭筒轻便、杀伤力大,射程还超过一千米,琴酒早就在他们的狙击范围内了,然而白发年轻人糟糕的技术始终是最大的败笔。 他注定不会成功,赤井秀一是和他同一条战线上的人,然而这时候,他鬼使神差地没有提醒对方。 然后他就看到白发年轻人将狙击枪垫在了火箭筒的下方,狙击枪的瞄准镜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拆了下来,笔直的枪管几乎紧贴着火箭筒,他就这么探出头,对着气势汹汹逼近的直升机开了一枪。 “砰——”的一声枪响之后,直升机旋转不停的叶片凝滞了一瞬,机体顿时倾斜。 赤井秀一看到了子弹打在叶片下方溅出来的火星,那火星稍纵即逝,快到除了他都没有人能看见。 灰白的烟雾借着叶片高速旋转迅速扩散开来。 赤井秀一透过直升机看到了基安蒂慌乱的脸,还有琴酒骤然爆发的身影。 琴酒原本靠在机翼一侧,那一刹那却如同猎豹一般,卷着手里的步枪往前扑。 他的身影消失在舱门内侧的刹那,火箭一般的长筒炮弹与他黑暗的衣角擦过,向上飞去,比之前更大的亮光在赤井秀一的眼前炸开了。 只是短短一眨眼的时间,白发年轻人连开了两枪,没有依靠瞄准镜,仿佛只是凭感觉一般,一枪打在了直升机叶片和转盘衔接的位置,驱动叶片的转盘受到干扰,停止的刹那让基安蒂产生错觉,以为火箭筒的炮弹已经发射了。 而真正的□□这时候才真正射出,打在了直升机侧面的油箱上。 火焰瞬间席卷了整座直升机,亮光乍现的瞬间,覆盖在直升机上幽暗而恐怖的阴影瞬间驱散,追逐了他们一整晚的直升机犹如被撕坏的玩具,在空中划过一道歪斜的弧度。 ——“看你会不会成功……” ——“那要让你失望了。” 前几分钟才出现过的对话忽然在耳边响起,白发年轻人优哉游哉地架着 狙击枪,怎么打也打不中舱门?[(,和最后瞄准镜都不看,如有神助地击中转盘的画面反复交替出现。 赤井秀一忍不住呵了一声。 真是精彩。 连他都骗了。 明明他还是离得最近的人,他将白发年轻人的一举一动都看在了眼里,却没有发现丝毫不对。 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越来越明显,白发年轻人不由得歪了歪头:“枪不是给你了吗?” “是吗?”赤井秀一反问。 狙击枪确实在他的手里,但那又怎么样? 是谁刚才装出一副全都靠你了——那样仿佛向他求救的表情的? 白发年轻人瞥了瞥他,眼里莫名的带着点心虚,片刻之后却又笑了起来。 “我怎么可能靠别人。” 他轻易就猜到了赤井秀一的想法,赤井秀一也读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从一开始,对方就没指望他帮忙打中琴酒。 所谓的答应把枪给他,不过是为了安抚他而已。 没有什么和好,对于赤井秀一来说,这是他们能够放下芥蒂,互相合作的信号。 然而在白发年轻人看来却什么也不是。 凉薄又冷漠无情,这一瞬间,赤井秀一真的很想将枪口按到他的脑袋上。 然而看着白发年轻人理直气壮的表情,他又突然笑了起来。 在内心深处点燃的火焰犹如被寒极之中的冰川镇压了,不仅仅是火星,连存在过的痕迹都再也找不到。 只有越来越冷的感觉从心中散发出来,传遍四肢百骸。 赤井秀一忽然觉得,也许他应该抓捕的人不是琴酒,而是眼前这个,宛如理所当然地把所有人都纳入计划,无声无息地操纵对方的人。 很多人直到死去,都意识不到自己踩中了他的陷阱。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赤井秀一把怀里的狙击枪扔回去:“我可不敢要。” “嗯?”白发年轻人侧头。 “你都说了我是别人了。” ……本来就是,你先翻脸的! 今鹤永夜看了看他冷硬而疏离的侧脸,刚想说些什么,眼前却忽然划过了一道危险而幽暗的弧线。 他连忙伸手过去:“小心!” 在天空中歪歪斜斜往下掉的直升机忽然一个旋转,露出了藏在另一侧舱门的男人。 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半跪在地上,反坦克步枪架在身前,夜视镜发出幽冷的绿光,他的长发一直垂到地上,发尾被机翼燃烧的火花照得微微发亮。 那具被黑衣笼罩的躯体充满了蓄势待发的力量感,看到他唇边残忍的笑意,今鹤永夜本能地觉得不妙,就在他压着赤井秀一的脖颈,低下头的一瞬间,刺耳的玻璃碎裂声从前方响起。 车前的挡风玻璃瞬间碎裂,子弹带着暴烈的风声从他们中间穿过,击中了后面的座椅。 座椅在他们的身后炸开,车身顿 时一歪,碎裂的玻璃片也在顷刻间贯入车内,犹如尖锐的冰雹撞在今鹤永夜的冲锋衣上。 哗哗的声音响起,护在赤井秀一颈侧的手臂一抖,将那些碎片全部扫开。 看到那只手要去拿他随手放在座椅之间的枪,赤井秀一瞬间将狙击枪给抢了过来。 今鹤永夜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是说你不要?” “呵。” 赤井秀一冷笑,前方的玻璃撕开出一个巨大的豁口,他端起枪,从那个满是碎片的口子望出去,瞄准了天空之上的男人。 武装直升机上的琴酒神色冷凝,基安蒂向后看了他一眼,见他还是不愿撤退,忍不住叫道:“副油箱快撑不住了!” 组织改装的直升机当然不止一个油箱,而且油箱外面都有防爆装置,但偏偏就是这么邪门,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白发年轻人就是一枪把油箱给打爆了,另一边的油箱也受到了波及。 直升机的平衡被破坏,在半空中摇摇欲坠,基安蒂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对此,她忍不住说道:“不愧是北岛科技的人!” 琴酒真的很想让她闭嘴。 黑麦还是出手了,琴酒放在直升机上的还有另一把狙击枪,就是用来拦截黑麦的,然而现在,他的目光却死死地盯着那个白发年轻人的脸上。 与记忆中毫不相干的陌生面容,陌生而又轻佻的神情,但又是与之相似的、无比从容的姿态。 他微微伸出手,搭在黑麦身前的方向盘上,黑色汽车畅通无阻地在林间山道中行驶,拐过一个个弯道,坐在驾驶座上的黑麦双手端着枪,车前的玻璃碎片落在他的肩头,洒在他黑色的针织帽上,锋利的边缘反射出细碎的光芒。 黑色的长发被夜风中吹起,那双墨绿的眼眸眯起,在那一瞬间,强烈的危机感从心头袭来,琴酒放弃了身前的步枪,利落地往机舱后侧一滚。 “砰!” 子弹穿过毫无阻拦的舱门,击在反坦克步枪的夜视镜上。 镜片顿时碎裂,步枪咣当一声倒在机舱内侧。 正在这时,直升机再度往另一侧倾斜,那把被击倒的狙击步枪在舱内一滑,不受控制的朝着燃烧着火焰的那一侧飘去。 琴酒伸出手,那一刹那,相似的危机感再度袭来,他迅速往后一仰,如细线一般的子弹裹挟着疾风飞来,穿透他飞起的银发,咣地击中他身后的机舱内壁。 剧烈的声响在舱内回荡,刹那便盖过了直升机的噪音,基安蒂拉着操作杆,大声喊道:“我真的要撑不住了!” 武装直升机没有那么脆弱,理论上来说,机翼一侧损毁,油箱损坏,也还能撑个十来分钟,耐不住琴酒一直让她转向、加速,非要逼近地面上的那辆汽车。 看着地上的黑麦端着枪,嘴角微微扬起,那几乎称不上是笑意的冰冷的表情,基安蒂一阵头皮发麻。 迫降、迫降、她很想按下那个按钮,然而没有琴酒的命令,她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绕后。”这时身后传来了琴酒阴冷的声音,伴随着咔嚓一声,弹匣嵌入反坦克步枪的机械声,那把步枪没入滚烫的火焰之中,又被他捡了回来。 他端着那把枪,声音冷酷而又残忍:“到他们的后面去!” 黑麦在驾驶座上,哪怕有人帮忙掌方向盘,他也只能暂时对着前方开枪,只要他们绕到后面,这两个人就废了一半。 剩下的那个—— 琴酒眼里划过一丝冷意,难怪他这么多年怎么找都找不到人,原来是躲在北岛科技。 他的易容术越来越精湛了,精湛到琴酒都没能看出破绽。 既然这样,就更不能留他了。 在酒吧里遇到他的一幕幕从眼前闪过,那张脸和记忆之中的另一张脸渐渐重叠,琴酒绿眸中杀意清晰可见。 他端起手里的枪,没有瞄准镜并没有影响他的行动,猜到他的想法,基安蒂把直升机缓缓拉高,转了半圈,慢慢到了黑色汽车的后面。 黑麦和那个白发年轻人的身影消失不见,被黑色汽车给挡住。 看不到他们的脸,基安蒂莫名地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她看到副驾驶座上的车门再次打开了,还是被一只脚嚣张地踢开的。 在行进中的车辆打开车门很危险,而且会增加阻力,让车变得不稳……基安蒂内心的想法还未彻底成型,便看到了些微银白的碎发从空气中冒出。 不断前进的黑色汽车一个甩尾,变成了横在公路中间,直升机就追在他们后方,随着汽车转向,本来需要回头才能看到他们的白发年轻人也跟着一转,变成了正面对着他们。 那双暗红色的眼眸在风中微微亮起。 他坐在车内,透过敞开的车门,能看到他一只脚嚣张地抵在车门边缘,手臂搁在抬高的膝盖上。 那张年轻的脸庞被军绿色的管状物体挡住,只有一点黑色的兜帽,以及被兜帽压弯的银白色碎发流泻出来。 看清他手中的物体,基安蒂心脏骤然缩紧,她猛地抓向身侧操纵杆,就在指甲碰到拉杆的刹那,她的眼前忽然一暗。 “砰!!!!!” 火光如烟花炸开,瞬间将直升机头部吞没。 从琴酒下达命令绕到汽车后面,到直升机爆炸,不过短短两秒时间,形势彻底颠倒。 伏特加还被拦在这段路的最外围。 在黑麦的车岔入林间公路的时候,紧随其后的白色汽车拐了个弯,把身后的黑色汽车别停在了入口处。 黑色汽车差点撞到护栏上,在往前一点,就是下方陡坡,前方又斜斜地停着那辆讨厌的白色汽车,根本无路可走,伏特加拔了钥匙,怒气冲冲地开门下车。 在离他们更远一些的地方,停着一辆低调的丰田,车头有些圆润,站在车旁的男人也一脸无害。 安室透看了看他:“苏格兰威士忌?” 他的语调微微扬起,在诸伏景光听来犹如调侃一般,然而在伏 特加听来却是恶意十足。 “别理他,”伏特加回头对苏格兰说,“他不敢把你怎么样的。” 诸伏景光紧紧绷着脸:“……嗯!” 安室透忍不住瞥了他一眼,以他多年的经验判断,这家伙现在绝对是在憋笑。 有那么好笑吗?安室透看了看对自己一脸敌意的伏特加,又看看被他伸手护在身后的诸伏景光。 这时诸伏景光却看了看天上。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明亮的火光在夜空中绽放,犹如一道阴影盘旋在半空中的直升机被撕开了伪装,浓烈的黑烟包裹着破碎的机体往地面坠去。 刚刚还一脸凶恶的伏特加顿时张大了嘴,鼻梁上挂着的墨镜微微一歪。 把车横停在路边的赤井秀一心里微惊。 白发年轻人放下手,刚爆发出巨大杀伤力的发射筒被他随手放在座位旁,他嚣张踩在车门边缘的脚收回来,正好对上赤井秀一幽沉的目光。 他顿了顿,扬眉道:“看我干什么?” “你把这次交易的枪丢了。”赤井秀一说。 为了迷惑基安蒂,上次开车门的时候,白发年轻人把装着枪的袋子丢了出去。 那时候赤井秀一还在诧异他为什么不把乐器包丢出去,没想到里面竟然还藏着第二管炮弹。 这种东西能随随便便带这么多吗?不怕被别人发现? 赤井秀一心中疑惑,然而眼前不知怎么就闪过了白发年轻人踩着滑板转来转去那一幕,他眼皮一跳,终于明白过来了。 他抢小朋友的滑板竟然不是为了好玩,而是因为这样不管背多重的包在身上,都不会被人看出来不对。 早在那时候,他就已经计划好了…… “你打算怎么跟bss解释?”赤井秀一问。 “什么解释?”今鹤永夜歪头。 琴酒开出来这架直升机算是废了,不过既然是为了抓北岛科技的人,bss也不会太过追究他的责任。 那个老家伙比朗姆都还想要北岛科技,前段时间还试图和他聊赛博永生的话题呢。 今鹤永夜想了想:“枪……让苏格兰帮忙捡吧。” 苏格兰的车应该还在后面。 反正他是不会自己回去捡的。 苏格兰大概也不会拒绝他的要求,想到苏格兰威士忌好得有些过分的性格,赤井秀一心里微妙地升起些许不爽。 不过也是因为他现在怎么看眼前的白发年轻人都怎么觉得不顺眼罢了。 赤井秀一打开后备箱,琴酒最后打进他车里的不是燃.烧.弹,不过也打穿了后面的座椅,飞到了后备箱的间隙。 在一个箱子外找到了划痕,看到里面的子弹完好无损,赤井秀一放下心来。 回想起这一晚上的经历,赤井秀一忍不住觉得头疼。 他真的对琴酒开枪了,还试探出了琴酒的实力,远远比纸面上记录的更恐怖——无论是他亲自拦截时所展现 的高超实力还是强大的判断力,在过往的那些任务中都没有任何记载。 尤其是他让基安蒂开直升机?[(,伏特加兵分两路在地面上拦截,完全超出了赤井秀一的预期。 在大多数人看来,琴酒和伏特加都是形影不离的,尤其是伏特加,根本不可能像是今天这样单独行动…… 如果今天只是赤井秀一一个人单独在这里,琴酒用上这样的手段……他恐怕要拼尽全力才能逃脱。 根本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轻松。 这已经不是狼狈逃跑了,连琴酒的直升机都给打了下来……看他的表情,还根本就不担心会有人追究。 赤井秀一一阵牙酸,“上车吧,”他说,“恭喜你,要拿到代号了。” “把枪找到再说吧。”他的脸上没什么高兴的表情。 赤井秀一有些疑惑地看了看他,他却不再解释,上了车,他们从另一个出口进入高速,去附近的基地换了辆车,把子弹送到指定的地点。 早在进入市区的时候,白发年轻人就找了个借口下车了。 正好赤井秀一也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回想起自己这一路犹如被蛊惑般,做了很多以前根本不可能做的事,他脑袋就一阵阵抽疼。 后悔是不可能后悔的,试探出了琴酒的实力,以后真正实施抓捕会轻松得多,何况把子弹送到地方没多久,他就收到了朗姆的邮件。 朗姆好像对他的表现很满意,暗示他这两天还会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他。 所以,自己这算是打入组织核心了吗? 朗姆是组织二把手,他的“重要任务”…… 看着邮件内容,赤井秀一期待的心情中掺着些许复杂。 没想到最后,他竟然是以这么凶残的方式打开了局面…… 想起琴酒和那架坠毁的武装直升机,赤井秀一不由得沉默了。 时间就这么来到了第二天,诸伏景光一大早就问了菊叶现在的新地址,把枪给他送了过来。 一般完成了这么重要的任务,很快就会接到bss的通知,诸伏景光拿到代号的时候,是在完成任务的两分钟后,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就好像bss在暗示他,他们这些组织成员无论做什么,都不可能逃过他的眼睛。 然而一天过去了,诸伏景光还没听到菊叶拿到代号的消息。 他觉得很有可能是因为对方把枪丢了,于是赶紧把捡回来的枪送过来。 没想到白发年轻人一脸不在意地说:“任务被卡了。” “嗯?”诸伏景光心里一跳。 “琴酒说我很可疑。” 因为琴酒这句话,本应该有的代号就这么卡在半路了——不过今鹤永夜觉得,bss是故意的。 他还收到了bss“好心”的安慰,告诉他只要能拿出强大的实力证明自己,那就绝对没问题。 这不是暗示他背叛北岛科技吗?只要出卖北岛科技,什么代号换不到。 不过今鹤永夜并没有这个打算。 这不是还有另一个能向所有人证明自己的机会吗? 今鹤永夜笑眯眯地望着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把他看得有些头皮发麻:“那这些枪……” “你自己拿去交吧。”今鹤永夜挥了挥手,送走了这位好心的组织成员。 关上门的时候,他看了一眼门边的挂历。 12月5号了。 这是在一个海边度假区的别墅里,冬天来海边的毕竟是少数,四周都看不到人影。 他打着哈欠回到楼上的房间,在进门的时候忽然脚步一顿。 他看着紧闭的门扉。 “这还用藏啊?”他踢了踢门。 关上的门忽然从里面打开,露出了琴酒那张冰冷的脸。 “你还活着?”今鹤永夜有些吃惊。 “少废话。” 他明明知道自己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死掉,看到他虚假的表情,琴酒心里一阵不耐。 “没想到你竟然去给北岛科技当狗了。” 他绿眸中溢满了杀气,今鹤永夜不由得想了想:“我要是狗,那你是什么呢?” 这么多年在组织里—— 话音未落,琴酒蓦地扣下扳机,子弹从膛中飞出,今鹤永夜往后一避,琴酒立即欺身上前,卡住了他的脖子。 漆黑的枪管顶在今鹤永夜的太阳穴上。 今鹤永夜背靠着墙,悠闲地想了想:“你是跟着苏格兰来的?” 琴酒冷冷地望着他,似乎真的不打算听他废话,但就在他打算扣下扳机,将面前的白发年轻人脑袋打穿时,他的脸色忽然一变。 力量正在从他的指尖流失,无论他怎么收紧手指,扣住白发年轻人脖颈的那只手还是变得越来越无力。 下一秒,他的左手一空。 就在手里的枪即将落入白发年轻人手中的瞬间,他另一只手蓦地收回,将那支枪给打飞。 啪嗒一声,枪支掉到了远处。 琴酒用力掐着他的手腕,强烈的晕眩感袭来,白发年轻人暗红色的眼眸仿佛变得危险而又似曾相识。 琴酒咬了咬牙,狠狠地说:“你是故意的!” 故意叫苏格兰威士忌来给他送枪,这样琴酒就能跟过来,找到他的住处了。 看似琴酒上门寻仇,实则自投罗网。 琴酒眼神凶狠地瞪着他:“这次又要用我的身份做什么?” 无论是很久以前,用他的身份去训练,去参观组织的新据点,去领新到的枪……那时候他的易容术还没有这么精湛,琴酒总能发现他的痕迹。 而如今他在组织里已经待了两三年了,哪怕他把对方的事汇报给bss,bss也风淡云轻,告诉他自己自有安排。 想到这里,琴酒不由得冷笑。 “我说错了,是北岛科技让你做什么?” 他的语气冰冷而 又轻蔑,今鹤永夜轻轻眨了眨眼睛。 看着琴酒有些涣散的瞳孔,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发现他的“身份”,琴酒绝对会不顾一切想要杀死他,到时候打起来的话,又是一个住处被毁掉……今鹤永夜现在能住的地方真的不多了。 所以,他把之前做喷雾剩下的药剂给涂在皮肤上了。 琴酒和他接触得越久,药效就越强。 看着强撑起冷硬的表情,想要杀死自己的银发男人,今鹤永夜笑了笑,凑过去说:“永别了,琴酒。” 琴酒瞳孔猛地一缩。 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空了,意识仿佛处于不停旋转的异空间,只有那一句轻飘飘的话语变得格外清晰。 所有感官都在刹那间消失,然而随着对方的话语,他却仿佛被刺激得一下回到了人间,心脏蓦地传来一阵痛楚,无比强烈的痛楚伴随着黑暗降临。 今鹤永夜收回拳头,看着终于倒下的琴酒,脸上的表情难得有些头疼。 竟然比安室透还能坚持。 他都说了这么久了,最后还要加上一拳,琴酒才倒下。 更麻烦的是,最后强烈的求生意志刺激着他,让他紧紧攥住了今鹤永夜的手腕。 今鹤永夜的手上传来一阵痛感,他试图掰开琴酒的手指,最后却发现力气太大,根本没办法掰开。 今鹤永夜:“……” 早知道就不开玩笑了。 不过他确实需要琴酒的“身份”,他需要琴酒接下来都不会出现,琴酒这家伙遇到叛徒就跟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有他在,自己怎么好对苏格兰动手? 他把琴酒拽到房间内的小沙发上,正盯着手腕发愁,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给落合政彦的邮箱设置了特殊提示音,点开之后,发现竟然是安室透给他发来的邮件。 [能帮我查一下这个人吗?] 邮箱后面附带了一张照片,白发,暗红色的眼眸,神情轻松带着些微笑意。 是他还在以前那栋公寓时的照片。 今鹤永夜:[好啊。] 今鹤永夜:[你找人这么厉害,不如也帮我找找上次那个狙击手] [我们的玻璃还没换呢^^]! 第 93 章 欺骗神的游戏 没想到他还记得那艘船的事,安室透有些无奈。 他就对上次的狙击手那么好奇吗? 还是说,他只是单纯的想看冷静沉着的狙击手真的提着桶去给他刷油漆换玻璃呢? 想起对方三番两次问他要不要当秘书的事,安室透不由得好笑。 [这可不太好找] 他低着头回复:[就算找到了,我也不能保证人家会答应你的要求] 北岛科技的船都上了保险,就算没有保险,这点小事也有警视厅处理,根本用不着诸伏景光亲自走一趟。 没想到对面的人很坚持:[你先帮我找到再说。] 安室透:[好吧。] 看到他脸上无奈的神情,诸伏景光问:“怎么了?” “找你去换玻璃呢。”安室透把手机拿给他看。 诸伏景光:“……哦!” 那位大老板是没有见过狙击手吗?都这么多天了,还对他那一枪念念不忘。 从他脸上看出了那么一丝丝意动,安室透说:“你不会真的想去吧?!” 诸伏景光还没说话,他就说:“不行,你不能去!” 那天见面的时候,落合政彦还问他狙击手是不是公安的人,hir要是去了,不就坐实了公安的身份吗? “要不还是我去算了。”安室透说。 反正他有正当的理由,哪怕被组织里的人撞见也能说得过去。 不过那位大老板应该对私家侦探怎么换窗户不感兴趣吧? 安室透又说:“北岛科技……应该更擅长在网络上找人。” 上次给他看的那份聊天室记录就是属于网络范畴,阿兰斯拿到的那些照片,有些也像是不经意间被人拍到然后放到网络上的。 而在现实中,他们找不到板仓卓,因为对方视力下降之后不怎么上网;找不到上次击中救援船的狙击手,因为网络上不会有对方的信息。 听完他的分析,诸伏景光说:“就算这样,那也很厉害了。” 每天发布到网路上的消息那么多,要从中找出有用的比大海捞针还难,尤其是他们没有明确的方向,都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找。 “还有菊叶那边也很奇怪。”诸伏景光说,“他没拿到代号。” 既然琴酒觉得他很可疑,为什么不把他处理了呢?对琴酒这样的人来说,根本就不需要讲什么证据吧? 诸伏景光不知道他走之后不久琴酒就晕倒在了同一个地方,想了很久,还是说:“有点不对劲。” 回想起昨晚上的事情,黑麦被菊叶胁迫,帮助他很正常,可朗姆又为什么要帮他? 因为菊叶有可能是他未来的部下吗? 可即使对波本这样早就站好队的下属,朗姆也没有显得很关心,安室透还常常能感觉到他在试探自己。 “再等等吧,”安室透说,“看看北岛科技那边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北岛科技帮阿兰斯找到了医生的踪迹,还有跟医生有关联的人,想查菊叶应该也很简单。 他们走在医院外经常散步的小路上,这天早上来找松田阵平的时候,看到他在休息,两人默契地没有打扰他。 医生和金田雪帆始终没有在医院出现过,哪怕是可疑的人物他们也没有看到。 安室透静静想了好一会儿,才说:“松田应该不会把他知道的告诉我们。” 这几天他们过来,松田不是在休息,就是因为班长也在,不能继续聊下去。 可想要让松田保持清醒很简单,把班长支开也很轻松,松田阵平始终没有这么做,说明他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 安室透想着想着,脚步忽然一停。 他蓦地看向诸伏景光:“你说,他会不会是想用那个秘密,和医生交换炸弹犯的消息?!” 能让他执着于保守秘密的只有一个原因。 炸弹犯。 研二。 这么重要的秘密,松田阵平一直都没告诉他们,是因为医生在医院里见过他们,知道他们和松田的关系很好。 所以他只能一个人死守着秘密,等待医生的出现。 因为秘密足够重要,最后医生还是会来的。 只要他来了,无论他是决定杀死松田阵平,还是和松田阵平做交易,对松田阵平来说都是希望。 除了他,再也找不到其他人能问到炸弹犯的消息了。 诸伏景光吸了吸气:“这家伙……!” 这也太大胆了! 要是医生真的决定杀掉他,让他的秘密烂在肚子里怎么办? 不对,医生这几天为什么没有来? 是因为他知道松田不会轻易把那个秘密说出来吗? 诸伏景光和安室透对视了一眼,安室透忽然说:“我们现在先不要告诉松田。” 金田雪帆还在找医生的踪迹,既然松田阵平决定用秘密来做交换,医生自然也就不急着过来了。 但松田阵平好像还不知道这点,一直在医院里等医生,为了能更快恢复状态,他还提前拆线了。 想到在医院里嘴硬什么也不说的松田阵平,诸伏景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他这算不是算是把诸星副总监给骗了?” 松田告诉诸星副总监自己有重要的线索,却没有说那条线索到底是什么……他本来就不打算说吧? 他只是想用这条消息把医生给引出来。 安室透一点也不意外:“松田不是一直说要去把总监暴打一顿吗?” 虽然诸星登志夫还是个副的,但谁让正的那位这几天去英国了呢。 安室透说:“我让风见查了昨天那辆消防车,还在使用中,有人虚报了火灾,把车给叫出来了。” 而且那辆车还被改装过! 安室透的眼里闪过凝重之色,昨天他在远处拍了不少照片,事后查到,开消防车的 那个就是正经消防员,在离环山公路附近的消防厅工作?,入职的时间是半年以前。 那时候正好是夏季,火灾频发,消防车经常要开出去,所以不可能是他入职之后改装的,而是在他入职之前。 也就是说,他在那些走私商里并不能算得上什么重要角色,说不定知道的事情也不多。 真正让安室透在意的是另一个,在白发年轻人拿出枪的时候,对面的人也掏枪了,其中一个速度很快,持枪的姿势也很标准。 他很有可能受过专业训练。 然而因为白发年轻人的捣乱,在诸伏景光验货的时候,那些人都没什么交流,一个个全都忙着瞪菊叶去了。 诸伏景光也没能提供什么有效信息。 “要不去查查那个人的入职记录,看看有没有什么猫腻?”诸伏景光说。 消防厅是十几年前才从警察部门中独立出来的,如果那个人的入职记录有问题,说明他们上面的人跟消防厅有关,又或者跟警察有关。 现在的消防员可不用接受什么枪械训练,看那个人掏枪速度那么快,总不可能是每周自费去射击场吧? “也只能这样了。”安室透无奈。 这次交易的子弹比较多,枪支数量很少,他们推测很有可能是黑衣组织准备扩张,用来训练的。 为了避免被怀疑,安室透打算缓几天再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把那批子弹给搞掉。 两万发子弹,都能训练出好几个专业杀手了。 “对了,”安室透说,“你不是还准备回长野吗?什么时候走?” “今天晚上。” 既然菊叶不要,诸伏景光打算把找回来的枪交给黑麦,没想到黑麦上午也没空,只能下午再拿给他。 夜晚再去长野的话,也不容易引起别人注意。 诸伏景光歪头看着他:“你问这个做什么?” 安室透笑了笑。 “我跟你一起去。” 看到他狡黠的笑容,诸伏景光“嗯?”了一声。 安室透望了望远处的住院楼。 想想看,他们不来找松田了,医生也不来,松田要怎么办? 想象了片刻松田阵平的心情,诸伏景光:“……” 难怪松田天天叫他金发混蛋。 原来没有叫错啊! 这人真的好坏! 安室透咳了咳:“谁让他什么事都不告诉我们的。” 就在他们联手抵制松田阵平的时候,今鹤永夜望着自己被扣住的手腕陷入了苦恼。 竟然挣不开! 他试了十几分钟,不仅没有把琴酒的手弄开,好像还越扣越紧了。 手都要断掉了。 今鹤永夜闷闷地望着晕倒在沙发上的男人,房间里的小沙发根本容纳不下他高大的身体,他的手从沙发边缘垂下来,全靠扣着今鹤永夜的手腕才没落到地上。 今鹤永夜按了按他的手臂 ,手臂上的肌肉紧实,触感宛如钢铁一般,他沉思片刻,忽然有种想要翻出肌肉松弛剂给他来一针的冲动。 不过琴酒有耐药性,真要用肌肉松弛剂的话,估计得注射好几次,之后的恢复期也会延长到好几天……嗯,琴酒大概会杀了他。 不是像现在这样单枪匹马的来,而是带着人,或者扛着机枪和手.雷一起来的那种。 虽然现在的情况也差不多……不过今鹤永夜觉得,至少现在他们还是能好好聊上几句的。 原本打算放倒琴酒之后就去把药水给洗掉,现在不得不多嗑几颗解药,今鹤永夜从口袋里翻出白色的药丸吞掉,拉了张椅子过来,在琴酒身边坐下。 攥住他的那只手也在沙发边缘放平,今鹤永夜安安静静地等着,哪怕陷入昏迷,琴酒依旧对周围的声音很警觉,他渐渐放轻了呼吸。 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他已经习惯了自己的存在,正在慢慢放松警惕,今鹤永夜猛地一甩手,将手腕从琴酒的钳制中脱离了出来。 琴酒在昏迷中仍然条件反射般地将手指探了过来,今鹤永夜赶紧压住他的手,把他给按了回去。 瞥到他不自觉皱起的眉头,今鹤永夜忍不住扯了扯他的风衣领子,给他盖住了脸。 那张莫名让人压力很大的脸从眼前消失,今鹤永夜顿时松了口气。 平时骗骗琴酒也就算了,没想到人都晕过去了,还要连他的身体一起骗。 今鹤永夜又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竟然过了快一个小时。 这一个小时光盯着琴酒看了,什么也没能做成,他不由得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用这种办法了。 单纯论力气的话,他是比不上经常在训练的琴酒的,虽然他的反应很快,但他也不打算和琴酒打。 他很喜欢现在这栋海边别墅,之前还想过以后有机会休假了,一定要来这边度假。 不过被琴酒找到这边,度假的事自然也就泡汤了。 总不能等到明年这个时候,琴酒就会忘了他的存在吧? 之前那么多年都没忘呢。 不过琴酒平时也找不到他就是了。 这么想着,今鹤永夜身上的压力又消失了,他轻轻松松地翻开通讯录,选了个号码打过去。 “之前让你考的飞行驾照考了吗?” 他打的是城市边缘运输公司的号码,这个公司他平时用来负责处理一些尸体,前两周的时候,也是他们闯进拳馆把他给带走的。 之后今鹤永夜给他们放假出去旅游了一阵,现在回来了,还把公司搬到了其他区域。 今鹤永夜也不打算给他们弄警车了,那些走私商用的消防车就很好,他们也要改用消防车! 考好了!!?_[(”接电话的寸头男生兴奋地说,“老板,我们要有飞机了吗!!!” 老板也太有钱了吧!!!! “想什么呢,”今鹤永夜说,“当然是租一辆。” 真要买的话,回头琴 酒不得把他的飞机给砸了。 “你开一辆车过来,”今鹤永夜给他报了个地址,“我这边有个人。” “对,想让你开飞机带他去南极绕一圈……” 今天已经5号了,琴酒抓着他手腕这么久,就算有耐药性,今晚大概也醒不了,明天再绕着南极飞一圈,就算后天能赶回来,他的计划也已经全部完成了。 模模糊糊的声音像是隔着很远传来,思绪犹如被困在了玻璃罐中,窒息和憋闷的感觉同时涌上,琴酒呼吸一重。 好似完全感受不到了身体的存在,但琴酒心底莫名的在意,仿佛手心里本应该有什么必须要抓住的东西,现在却空空荡荡什么也感受不到。 然后他就听到了那道声音,缥缈,空空荡荡,又带着笑意。 飞机……南极…… 从对方轻松的语调中感知到了些许熟悉的存在,尽管思维已经迟钝到了失去运转的能力,琴酒还是本能地缩紧了心脏。 每次遇到他都是这样! 他这又是要做什么? 把自己扔到南极去吗? 又是玩笑?还是—— “不能打你的电话吗?” “我就是想看看你在做什么。” “哦~原来跟你一起做任务的是朗姆啊,那不打扰你们了!” 在对方利落地挂掉电话不久,朗姆那边就传来了愤怒的摔门声。 ——是利用。 因为那通电话,朗姆被发现了。 北岛科技的人解析出了他的原音,威胁要在全日本播放。 那么对方是如何知道他是组织的人,又如何得知他的代号呢? 不是朗姆以为的北岛科技神通广大,而是因为琴酒。 琴酒从来没说过。 在那次行动中,他被那人利用了。 不仅仅是用他的身份,他拥有的东西,还有他知道的一切。 那人把他当做自己的私有物一般,需要的时候就找他,不需要就把他当傻子一样糊弄,把他的底线撕得粉碎,回忆起那时候的事情,琴酒心中意外的没有了愤怒,而是冰冷中又带着嘲弄的情绪。 原来在那时候,他就和北岛科技搭上线了吗? 还是他原本就是北岛科技的人? 一直以来,琴酒都不顾一切地想要杀死对方,可直到今天,他才忽然发现,他一点也不了解那个人。 到底叫什么,易容又是从哪里学的,在那张虚假的面具下到底是怎样的脸。 还有为什么要加入北岛科技! 北岛科技,到底有什么值得他在意的? 琴酒以前从来没把北岛科技放在过眼里,然而现在,他心中却忽然涌上了想要不惜一切代价毁掉北岛科技的冲动。 冰冷的嘲讽和无名的愤怒都充斥在胸中,琴酒渐渐感受到了僵硬的躯体存在,传入耳中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我到了!” 一个充满活力的陌生嗓音在房间外响起:“就是那个吗?” 寸头男生望着躺在沙发上的男人,一眼看过去就能感受到强大和冷酷,小小的沙发完全塞不下他的身体,他半垂在地面上的手臂充满了力量感,手指指节结实而又分明,一缕银白色的发丝顺着手臂垂下来,仍然无法中和他身上冰冷的气息,反而更令人觉得危险了。 这人真的死了吗? 寸头男生不太敢去碰他,公司里会开飞机的只有他一个人,老板只叫了他过来。 他看了看坐在一旁玩手机的人,同样是一头白发,但让人感觉更暖一些,好像也很好说话。 老板提前交代过,这是他的朋友,寸头男生试图搭话:“那个,我说你……” 就是你要带着这具尸体去南极绕一圈吗? 让尸体去旅游?什么浪漫又阴间的行为…… 真够奇葩的哈,寸头男生充满吐槽欲的话还没说出来,白发年轻人就抬了抬眼,对上那双暗红色的眼眸瞬间,寸头男生立即把话咽了回去。 仔细想想,这里好像是个案发现场? 那么在他到来这里之前,作为在场唯一一个活人…… 疑似杀人凶手的白发年轻人收起手机,淡淡问道:“车停在哪里?” “就在楼下!”寸头男生赶紧说,“我直接开到门口的。” “好。” 今鹤永夜站起来,抓住琴酒的手臂,把他给扶了起来。 寸头男生见状立即过来帮忙,然而他还没走到琴酒附近,今鹤永夜就感觉到自己抓住的那只手臂骤然绷紧,仿佛要条件反射地把人打飞出去,他赶紧说:“你站远点。” 都昏迷了还这么警惕,他有些无奈地把琴酒的手架到肩膀上,琴酒这些年似乎又长高了,银发从他的侧脸垂下来,落到今鹤永夜的肩头。 颈侧有些凉凉的,今鹤永夜抓住他的那只手,手背上也散落了些许发丝,那些银白的长发仿佛要缠绕到他的手指上一样,稍不注意就有可能会扯到。 今鹤永夜停下来,对站得远远的寸头男生说:“去房间里帮我拿点东西。” 前几年给宫野明美当保镖的时候,她送了自己几根紫色的头绳,好像想要暗示什么,今鹤永夜假装不知道,不过还是把头绳给留下来了。 他把紫色头绳绑到琴酒脑后,清清爽爽地把人送上了车。 “回去等着吧。”他对寸头男生说,“时间到了会叫你的。” 他预约的飞机是下午两点到,因为感觉苏格兰没有那么快来找他,没想到苏格兰那么勤奋,一大早就来了。 现在就算让飞机提前过来,也还要先进行起飞前的安全检查。 今鹤永夜打算先让寸头男生带着琴酒飞往南极,等飞机航线设定好之后,再让对方跳伞,留琴酒一个人在飞机上。 到时候他把飞机系统锁了,不到南极绝不解锁,飞机上又没有伞包,琴酒就只能老老实实在上面挂机了。 等他回来,自己的计划也已经全部完成了。 今鹤永夜满意地关上车门。 他们的新车还没有改造好,所以寸头男生今天开出来的是一辆面包车,把琴酒放到最后排的座位上,有着双层玻璃的阻隔,他又是一身黑衣,几乎不会有人注意到。 寸头男生不敢和面前的白发年轻人多说,连忙开着车离开。 车辆启动之后,他没有向后看,自然也没看到坐在后座的琴酒垂在身侧的长发微微一晃,他的手指慢慢攥成了拳头。 夺走他意志力的药效正在减退。 那人以前从来没有用这样的方式对待过自己——是因为之前没用过,所以想试试吗? 还是洞悉了自己想要亲手杀死他的想法? 琴酒的思绪仿佛在空中漂浮着,不断变换着,最终这些思绪都化作了难以言说的愤怒和讽刺。 他们刚才提到的老板,就是北岛科技的老板吧? 这倒是和组织不同,bss从来不会给他们事无巨细帮他们安排这些。 琴酒也不需要这样的安排,像狗一样被束缚着,连想吃什么饭都要别人送到嘴边。 他竟然还那么开心,琴酒在心里冷笑。 既然这样,还不如去死。 琴酒手指慢慢攥成拳头,力量在他的手中积蓄,车还在一直往前开,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开车的男生哼起了歌,似乎是快要到地方了,他的心情也变得轻松起来。 他好像完全忘记了琴酒的存在。 车速渐渐慢了下来,车辆好像还拐了个弯,似乎正在倒车进入车位,琴酒一直积蓄的力量也达到了顶点,他凭着感觉将拳头挥向身侧。 “咚!”的一声,开车的男生吓了一跳,连忙踩下刹车。 是撞到旁边的车了吗? 听声音不像啊……寸头男生下意识望了望,这一望差点没把他吓死!车上的男人不见了! 诈尸?! 寸头男生瞪大眼睛,心脏不自觉地揪紧,随后他又赶紧摇了摇头,说不定只是掉到后座下面了。 看多了尸体,其实他也不是很怕,只是因为那个男人的气场太强了,他不自觉地紧张而已。 今鹤永夜从头到尾都没有让他碰到琴酒,所以他不知道琴酒还活着。 他拉开后座车门,正要从里面张望,一只大手忽然伸过来,扣住他的脑袋,把他的上半身砰地按在了车厢里。 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犹如猎豹般蹲守在狭窄的过道中,看到猎物的一瞬间猛扑上来。 他凶狠地按住那人的脑袋,睁开的绿眸迷离而又危险。 “你是谁?” 他看着车厢内喷涂到一半的剑尖,以及隐隐约约的樱花图案,他微微喘着气,气息越发不稳。 不像是北岛科技,倒像是……一个组织? 眼前闪过那一张张虚伪的假面,最后定格在白发年轻人轻佻的笑容下。 琴酒低沉而又飘忽的声音蓦地变冷,“他在你们组织里,叫什么名字?”! 第 94 章 欺骗神的游戏 “什么组织?!” 寸头男生脑袋撞在汽车底板上,疼得眼前发黑,根本就忘记了害怕。 直到一缕银发垂下来,落在他的眼前,他才猛然醒悟过来,这是被放在后座的那个人啊啊啊!!! “诈、诈尸——!!!” 他的话还没说完,琴酒用力捂住了他的嘴巴,透过另一侧紧闭的车窗,能看到外面是一座类似汽修厂的建筑,大门的位置空敞,几个穿着灰色工装的男人在里面走来走去,忙忙碌碌好像在装修。 他们停的车位上除了现在这辆面包车,还有两辆白色的商务轿车,底盘部分被漆成了黑色,远远看去有点像是警车。 琴酒从这些布置中察觉到了不同寻常之处,扣住寸头男生的手更用力了几分。 如果这些人真的是来自另一个组织,手上又有武器的话,以他现在的状态恐怕很难全身而退。 那人不知给他用了什么药,直到现在他仍然觉得身体轻飘飘的,不受控制一般,哪怕现在子弹打在他的身上,他可能也要很久才能反应过来到底是什么感觉。 就好像被隔绝在梦中一样,手底下男生惊恐的反应也迟了很久才传递过来,琴酒眼神凌厉中带着些许恍惚。 他望着眼前的人,那张惊恐的脸逐渐被另一张带着笑意的年轻面容替换,他猛地收紧手指。 “我问一句你答一句,”他声音危险地开口,“不要废话!” 寸头男生赶紧点头。 他的脑袋被按住,根本就看不清上方那人的脸,然而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无比危险,只是短短几秒,寸头男生就感觉自己好像死过了无数遍。 “这里是什么地方?”琴酒问。 他捂住寸头男生的手指微松,但还没有彻底放开,一旦对方大喊,琴酒会瞬间拧断他的脖子。 似乎是察觉到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意,寸头男生连忙道:“运输公司!我们这里是运输公司!” 琴酒眉头蓦地皱紧:“我说过了,不要废话!” 可我们这里真是运输公司啊! 寸头男生心里叫苦,这时路过门口的一个男人看到他的车好像回来了很久,但一直没有人下车,忍不住走了过来。 “小谷君,你是在偷懒吗?” 穿着灰色工装的男人走到车前,看到驾驶座上没人,略微疑惑了一瞬,绕到车的侧面,只见那个叫小谷的寸头男生半瘫在面包车内,脸色煞白,带着劫后余生的表情。 他的身侧坐着一个气势很强的黑衣男人,银色长发扎在脑后,露出来的侧脸冷酷而又锋锐,下意识让人心里一紧。 灰色工装的男人顿时瞪大了眼睛。 那人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小谷,小谷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这是……这是……” 银发男人让他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可小谷哪里知道他到底是什么身份,才刚开口就卡壳在那。 灰色工装 的男人意识到了不妙,刚要回头叫人,小谷就把心一横,大声地说:“这是老板让我带回来的人!” 他本就是因为心思玲珑才被选为老板的联络人——况且这么说也不算错吧?老板让他带人回来,他确实带了啊! ?下雪时提醒您《在柯学世界扮演路人》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只不过是从尸体变成了大活人……小谷心里欲哭无泪,早知道休假回来会遇到这种事,他就提前去给自己买一份保险了。 灰色工装的男人看了看车内的人:“是这样吗?” 他心里有些不信,对上他怀疑的目光,琴酒嘴角扬起一个危险的弧度。 片刻之后,灰色工装的男人一脸痛苦地倒在地上,捂着肚子一声惨叫都发不出来。 琴酒紧皱着眉头靠在车边,他搜过了,这两个人身上都没有武器,别说枪了,连防身用的刀具都没有。 而且这两个人的身手也很一般,完全不像是受过训练…… 如果这里不是一个组织的据点,那又是什么地方? 运输公司?用来运什么的? 那人费尽心思把他弄走,很有可能是想借用他的身份,琴酒原本打算回去,当面拆穿他,可看到车上那个神秘图案之后,他又改变主意了。 他倒是要看看,那人到底在隐瞒什么。 这一切到底是他的谋划,还是北岛科技的计划? 琴酒把汽修厂内所有的人都收拾了一遍,这时候赤井秀一正坐在一家高级餐厅里,他约了宫野明美中午在这里吃饭。 宫野明美今天上午有课,他提前了大概二十分钟来到这里,看似等她下课,实则借着掩护和詹姆斯见面。 他和詹姆斯背对背坐着,中间隔了一个竖长的景观水箱,水箱是用来装饰和隔绝座位之间的声音,赤井秀一刚才假装把手机掉到地上,弯腰拔掉了水箱的电源。 詹姆斯放下茶杯的声音顿时变得清晰可闻。 他低声说:“你昨晚的报告我看了。” 那份报告写得很详细,其实他们根本不用出来见面,可他还是提出了这个要求。 “我想听听你的看法。”他说,“我请人调查了你们昨晚交易的地方……” 那个地方确实是个野外赛车场,由铃木集团出资建造,就在距离赛车场不到五公里的地方,还有他们的一个训练基地,基地里的赛车手正在开见面会…… 赤井秀一微微一愣:“见面会?” 他心中陡然浮现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黑衣组织一直都很注重隐蔽,如果附近真的有车手见面会,哪怕规模很小,琴酒开着直升机出来也太过引人瞩目了。 换做别人,说不定当场就会被bss下令处理掉。 然而琴酒却没有受到惩罚,事后他还拦下了本该发给菊叶的代号。 疑似和他不对付的朗姆也一句质疑都没有,更没帮菊叶说过话,低调得好像从来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这也太奇怪了! 他们昨晚毁掉了一架重量级武装直 升机,可不到一晚上的时间,所有事情都被掩盖过去了,就好像从来都没发生过。 琴酒还是那么我行我素;朗姆态度不明,交代了一句之后有重要的任务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他;菊叶那边没能拿到代号,但也不怎么生气,还让苏格兰帮他把枪送过来…… 赤井秀一没能打探到基安蒂的消息,她有可能是被派到了其他任务里。 但当时开直升机的人就是她,她竟然连被问话都没有? 詹姆斯说:“按照你的推测,这些事都是菊叶策划的……” 都是因为菊叶想要代号。 所以他在琴酒和朗姆之间挑拨,又参与了赤井秀一的任务,把组织里搅得天翻地覆。 黑衣组织的bss从来不曾出现在人前,为了保证他们这些手下忠诚,一直以来,他都在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展示自己对组织的绝对掌控力。 在任务完成的第一时间就发下代号,在有人出错的下一秒就发出惩罚的命令,他在用这些方式告诉别人,组织里发生的一切他都知道。 那么他没有理由不知道菊叶在做的事。 既然这样,他为什么还能容忍菊叶? “因为菊叶很重要!” 詹姆斯说:“他绝对不是你之前汇报的,知道bss的秘密那么简单。” Bss能容忍他在组织里乱来,说明他还有更大的利用价值,大到毁掉一两架直升机也无所谓,暴露一两条走私路线也没什么。 赤井秀一微微怔愣的神色变得凝重。 他交叠的双腿慢慢放下,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支烟。 他没有把烟点燃,而是说:“所以呢?” 詹姆斯约他出来见面,难道是还想让他跟菊叶继续接触? 当然不是,詹姆斯猜到了他的想法,立即说道:“你应该离菊叶远点,最好……最好……” 他有些犹豫地说:“最好能跟琴酒合作……” “什么?!” 赤井秀一蓦地回头,然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生生止住了动作。 他直视着前方,身体慢慢放松了下来,问道:“为什么?” “你还记得我们的任务吗?”詹姆斯问。 赤井秀一再次愣住。 任务……他卧底黑衣组织自然是有任务的,除了私事之外,最大的任务就是获取情报,以及逮捕琴酒。 琴酒在黑衣组织里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只要能逮捕他,黑衣组织就如同被拔了牙的野兽,至少失去一半的战斗力。 所以昨晚的时候,赤井秀一本最应该选择的就是帮助琴酒,再不济也要两不相帮,这样才最符合利益。 可他却把枪口对准了琴酒。 赤井秀一:“……在那种情况下,我很难帮到琴酒。” 他说的是实话,也是假话。 他确实可以帮琴酒,琴酒在高空之上,占据了绝对优势,手里拿的又是反坦克步枪,只要赤井秀 一多走神那么一会儿,菊叶就死定了。 可无论是菊叶还是琴酒都能看得出来他在干什么。 先不提菊叶会怎么想,就算是琴酒那边也不会承他的情,说不定还觉得他多管闲事,太过碍眼了。 到时候可能在杀死菊叶之前,他就会一枪打爆赤井秀一的脑袋。 琴酒可不是那么好接近的。 听完他的分析,詹姆斯在心里叹气:“确实有这个可能……” 可问题不是这个。 真正让他忧虑的是,赤井秀一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到底有多少是出于本心,又有多少是被菊叶影响了呢? 他每次提到菊叶的语气都越来越不耐烦,每次都说菊叶太过危险,要和对方划清界限,可事实却是,他们之间的联系越来越紧密了。 像现在这样对琴酒开枪,以后再想接近琴酒可就难了。 除非bss打算彻底掩盖这次事件,安排他和琴酒出任务,让他们化解矛盾…… 然而想起组织内部近乎养蛊一样的竞争氛围,赤井秀一又觉得不太可能。 詹姆斯在他身后沉默着,他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在赤井秀一的口袋里,还藏着那张从菊叶公寓里捡来的照片,在他看来,偏向菊叶那边的决定一点问题都没有,事后他也得到了朗姆的赞赏,收获远比付出大得多。 然而从纯粹的FBI角度来看,他确实做了不该做的事。 他不该为了维护菊叶,把自己放到琴酒的对立面。 以后他再想要获取琴酒的信任根本不可能。 琴酒看到他不当场拔枪都算不错的了,怎么可能放松警惕,让他们有机会抓捕。 除非bss真的出面调停,又或者有意想不到的转机出现。 赤井秀一想不到还有什么转机能让琴酒信任自己,他下意识觉得那个白发年轻人有,可这样的话,不就有回到原点了吗? 他其实知道詹姆斯想说什么。 琴酒也想要除掉菊叶,所以他跟琴酒合作才是最好的。 他们的目标一致。 可赤井秀一是因为菊叶知道自己的身份,这才打算对他下手,琴酒又是因为什么呢? 只是在酒吧里看不顺眼,后来他又挑唆自己和朗姆的关系,就这么简单吗? 不弄清楚理由,赤井秀一根本无法安心跟琴酒合作。 琴酒也不可能和他合作。 事情在不知不觉间就这么演变成了死局。 沉默了好半天,赤井秀一才开口:“……我们抓朗姆可以吗?” “噗——” 詹姆斯刚喝到嘴里的茶顿时喷出:“你说什么?!” 他顿时回头。 “朗姆现在很看重我。” 詹姆斯只看到了赤井秀一有些懒散又放松的背影,他一贯冷静的声音传来:“朗姆昨天说有一项更重要的任务要交给我。” 再这么下去,他都要成为朗姆的心腹了。 朗姆是组织的二把手,价值怎么也不会比琴酒更低吧? 詹姆斯:“…………” 道理是这样没错,可朗姆有那么好抓吗? 他们盯着组织这么久了,连朗姆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詹姆斯下意识想要拒绝,然而下一个瞬间,他又忽然想起来,很少有人能像赤井秀一这样,获得朗姆的信任。 他们这些年不是没有派过卧底来到黑衣组织,然而那些卧底每次都还没正式接触朗姆就被他给识破了。 朗姆就好像有着特殊能力一样,能看穿很多信息,组织里的重要任务都有他提供的情报。 这是组织里除了bss之外最神秘的人。 如果赤井秀一真的能成功呢……? 詹姆斯心中隐隐出现些许动摇,然而卧底到朗姆身边的危险性要比接触琴酒大得多。 “这件事……我回去研究一下,”他匆匆起身,“你暂时不要冲动,还有,这段时间少联系菊叶。” “不打算跟他见面了。”赤井秀一淡淡地回道。 詹姆斯起身离开,他本打算走餐厅的另一个出口,然而走出两步,他又折回来,选择了赤井秀一身侧的那条路。 路过赤井秀一的时候,他侧头看了一眼,黑色长发的年轻人静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手里夹着一支烟,那支烟没有点燃,纯白的烟身倒影在黑色的桌面上,与沉静的绿眸遥遥相对应。 那双绿眸中是詹姆斯最熟悉的冷静,在那份冷静之下,却仿佛沉淀着难以言说的疯狂。 詹姆斯没由来的有些心惊。 直到走出这家餐厅,和来赴约的宫野明美擦肩而过的时候,他才突然停下脚步。 一直以来,赤井秀一都说菊叶快失控了,菊叶是个无可救药的疯子。 那么赤井秀一自己呢? 他待在菊叶身边那么久,他真的没有被影响吗? 这天的天气很好,白天的温度有将近二十度,然而站在温暖的阳光下,詹姆斯的身体还是不自觉的发冷。 今鹤永夜把整理出来的资料发到了安室透的邮箱,这些资料大多是菊叶在外面逛街游玩的照片,当然都是他用电脑合成的,他就是想玩,也没必要一直用菊叶的身份。 资料里,还有那么一点点有用的消息,就是不知道安室透能不能看得出来了。 发完之后,他又打了个电话给安室透,安室透不知道是在哪里,身边有种很吵闹的感觉。 今鹤永夜说:“你能联系到警方的人么?上次阿兰斯说,警方那边遇到了一点困难,正好我跟奥野集团最近有合作……” 他说的是让奥野集团的小少爷接受问询的事,经过他的“努力”,对方终于同意让警察去一趟奥野凌助在学校外的别墅了。 “真是太好了!”安室透说,“我马上就通知他们!不是,我是说联系他们。” 为了避免电话 那头的人多想,他赶紧说:“你上次说的那个狙击手我还没找到,如果你很急的话,我可以替你去看看……” 不就一块玻璃么,安室透没多久就能换好,本以为对方会点头同意,没想到电话那头传来了对方带笑的声音:“你不会连狙击枪也有吧?” 上次安室透跟他说了自己有持枪证,没想到对方记忆力那么好,安室透无奈:“这个我可弄不到。” “那就算了,”电话那头的人说,“你就继续帮我找吧。” 安室透挂掉电话,看了一眼身侧的诸伏景光。 难道真的要诸伏景光亲自出面,才能满足对方的好奇心? 莫名觉得幼驯染总是在这方面吸引到奇奇怪怪的人,安室透微妙地沉默了片刻。 “怎么了?”诸伏景光问。 为了确认他们对医生的猜测是否正确,他们在医院外做最后一次排查,结果是没有找到跟医生相似的人,也没有看到金田雪帆。 看来医生确实不急着来找松田。 医生不来,金田雪帆也不会出现,松田现在还是安全的。 安室透把刚刚的电话内容说出来,诸伏景光说:“北岛科技也太靠谱了吧!” 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查到了菊叶的行踪,他们打开那些照片看了看,最新的一张还是菊叶站在海边的,诸伏景光今天才去过他在海边的新住处! “难怪跟阿兰斯是朋友呢。”诸伏景光说。 “他还帮我们联系到了奥野集团那边。” 安室透熟练地无视了从他嘴里冒出来的阿兰斯,拿着手机说:“我现在就让风见带人过去。” 他打算自己去查消防厅和那些走私商的事,奥野凌助的问询就交给风见处理了。 据他们了解,奥野凌助平时也不怎么上课,偶尔出去飙车,但技术不行,这半年里摔了四五次,医生很有可能是看他不方便出门,这才借用了他的身份。 如果医生一直在扮演奥野凌助……也不是不可能,他上一个身份就是化工大学的学生,总之先让风见去看看。 那么多人都在,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让他小心一点吧。”诸伏景光说,“不要冲动。” 如果真的是医生,他身边很有可能会发生案件……也有可能不会发生,弄一个假身份不容易,医生应该不会频繁地换身份,那样很容易被金田雪帆注意到。 但小心一点总没错。 安室透点了点头,又在发给风见裕也的邮件后面多补充了几句。 与此同时,工藤优作拉着目暮十三在警视厅的楼下,两人站在正对着大门的角落里,工藤优作靠着墙,两只手都收在风衣口袋里。 他旁边的目暮十三就没有那么潇洒了,手里拿着一瓶水,时不时喝上一小口。 又一个人进出警视厅,工藤优作望了一眼目暮十三,目暮十三赶紧说:“不是这个。” 今天一大早,工藤优作就把他从办公室拉出来 ,说要找那天出现在游乐场里的公安部同事,他想叫人去公安部那边看看能不能问到,工藤优作却非要在这里等。 “那个人不一样。”工藤优作说。 那天在游乐场里,那人发出的指令相当高明,如果有这样的能力,对方早就在公安部里出头了,他不可能连听都没听说过。 所以他很有可能是给人办事的,那个人的身份还不太好说——工藤优作马上想到了上次连线的那两个年轻人。 也是这样遮遮掩掩,变声器都用上了。 “我当时又不在现场,”目暮十三说,“佐藤去过那边,要不我把佐藤叫过来帮你看看?” “不要。”工藤优作断然拒绝。 今早上他出门之前,还看到新一悄咪咪守在电话旁边,像是要给谁打电话的样子,看看时间,和警视厅上班差不多,说不定就是打给佐藤的。 让他知道自己在找公安部的人,那还得了? 也没必要这么防着自己儿子吧?目暮十三擦汗,这个角落不太引人注意,都是因为旁边有有一盆大大的盆栽挡着,不太通风,对他这样的胖子不是很友好。 他仔细回想了一会儿:“佐藤也是后来才去帮忙的,她好像跟我说过,那些人的派头大得很……” 不太像公安部的人,警视厅的公安部在相棒电视剧里经常被人戏称思想警察,因为主要就是调查左右两派、外籍人员之类的,当然也会负责一些恐.怖活动。 但像是摩天轮爆炸的那天,把附近的所有警察都叫了过去,实在是少见。 工藤优作也了解过,当时被叫过去的人没有职位很高的,自然也不会有人质疑。 这也是幕后那人的高明之处。 工藤优作想找到他,就必须先找到他对外负责传话的那人。 “黑色短发,脸很瘦,戴着黑色眼镜……” 工藤优作忽然直起身体:“是不是那个?” 一个穿着棕色西装的男人正从电梯出来,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神情都很严肃,手里还各提着一个箱子。 目暮十三赶紧看过去:“深棕色领带,看起来不太好说话……大概是吧?” 他还没说完,工藤优作就快步走了上去。 “风见先生?”他对那人说,“你是叫风见吗?” 他从各方面了解到了那天的信息,有人听到另一个人这样称呼他。 工藤优作的脸在日本没有几个人会说不认识,风见裕也愣了愣:“没错,是我。” “我要见那天跟你一起的人。”工藤优作语气严肃,“我有件事要跟他说。” 风见裕也犹豫了一下,工藤优作说:“我这几天都在调查‘医生’……那个人应该跟你说过吧?我是因为别墅里发现的那具尸体,才决定要帮忙的。” “那么我为什么不去调查凶手,反而去查一个不相干的人呢?” 找到凶手,把凶手逮捕,事情不就结束了吗? 为 什么还要大费周章调查医生? 只是出于兴趣吗? 风见裕也一愣,神情也跟着严肃起来。 工藤优作见他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摆了摆手说:“先上车吧,你们不是打算出去么?” 风见裕也收到安室透的邮件,正准备去奥野凌助在学校外的别墅。 那天在医院里,医生用的就是这位集团小少爷的身份。 风见裕也自然也想工藤优作跟着一起,不过还是先发邮件跟安室透汇报了一遍,才请工藤优作上车。 在他们开车前往别墅的途中,今鹤永夜已经在别墅里了,他这次换上了奥野凌助那天张扬的红毛,腿上又不像上次那样需要打石膏,索性开着停在别墅里的摩托车出去绕了一圈。 等他回来的时候,风见裕也正站在门前,对着门铃按啊按,脸上露出了怀疑自己被骗的表情。 今鹤永夜远远地按了一下喇叭。 风见裕也连忙回头:“奥野同学!” 他松了口气地说:“原来你出去了啊!” 还以为他们又要被放鸽子了呢。 “你们又没说今天要过来。”今鹤永夜说完,开车着嚣张地朝他们冲了过来。 风见裕也和他带着的两人赶紧让开一条路,今鹤永夜把车停在门口,回头看了看站在远处的另一个人。 工藤优作。 他穿着一身浅色风衣,像是很随意地站在那里,也没有打量今鹤永夜,更没有露出什么好奇的神色,直到他看过来才说:“还是戴上头盔比较好。” 这就是当爸爸的人吗?随时随地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关心? 今鹤永夜肃然起敬。 工藤优作莫名的被看得有些别扭,然而等他领悟过来那眼神是什么意思,对方已经拿出钥匙跑去开门了。 风见裕也和那两个带着箱子的人立即跟了上去,在门边简单交代了一句就开始采样。 看到他们在四处扫扫划划,拿着灯照来照去,今鹤永夜去厨房里给自己倒了杯水。 来之前他在手指上涂了特殊凝胶,会把手指的指纹全部覆盖掉,也就是说,现在他碰这个房间里的任何东西都不会留下痕迹。 这栋别墅里有的,全是奥野凌助原本的生活痕迹。 今鹤永夜没有抹掉别人存在过的痕迹那么奇怪的爱好,因此除了偶尔安排家政过来打扫,这里的东西他全都没动过。 也正因为这样,风见裕也他们再怎么采样,最后能找到的也是奥野凌助曾经生活过的线索。 “我们还有几个问题想问你。”风见裕也站在他旁边说。 “好啊。”今鹤永夜点了点头,看到工藤优作一直盯着自己,于是问,“喝水吗?” “不了。”工藤优作拒绝。 眼前的红发年轻人笑了起来。 “说起来,我还是您的粉丝呢……” 他语调轻松地说着,工藤优作也笑了起来。 看着眼前毫不心虚的人,他忽然开口:“既然这样的话,能不能让我把这个杯子带回去。” 他伸出手,指了指红发年轻人手里的杯子。 他刚刚碰过的杯子,还用杯子喝过了水。 红发年轻人笑容慢慢沉了下来,工藤优作依旧保持着笑容望着他,过了片刻,他用和刚才相似的语调说:“好啊。” 只不过那语气无端的令人觉得有些发冷。 风见裕也在一旁愣了片刻,忽然醒悟过来——医生!! 工藤优作是在怀疑,他是“医生”!!!! 第 95 章 欺骗神的游戏 风见裕也的神情一下子绷紧了。 他紧张地望着面前的红发年轻人,手指不自觉地伸到了侧腰上,那是他放着枪的位置,借着西装的掩饰,他的动作其实不算明显,然而红发年轻人还是注意到了。 他似笑非笑的眼神投过来时,风见裕也仿佛全身都被闪电击中,瞬间手脚僵硬,头皮发麻。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跟医生接触,上一次医生出现在神保町时,是他负责指挥。 当时他在图书馆外,那个人就那么从图书馆楼上掉下来了,身体砸在地板上,发出了一声闷响,那么空洞,又那么突兀,所有人都没能意识到那是怎么回事。 包括风见裕也在内,外面的很多人都没能看到那个画面,可他们看到了凶手仿佛要为医生说话一般,一边指责一边替他撇清了关系。 还有那些警察对医生的大加赞赏…… 再把时间往前推,是他在拳馆外面的时候,安室先生上了隔壁的那栋大楼,□□处理班的人在东京塔和米花町外分别找到了医生安放的炸弹,所有的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 可下一秒,他们的视线就被拳馆爆炸的火光给吞没了…… 过往的一幅幅画面浮现在眼中,风见裕也的神情不可避免地流露出些许警惕。 工藤优作忍不住咳了一声:“证物袋?” 风见裕也全身心都在戒备,完全没有听到他的话,他只好重复:“拿个证物袋给我。” “这里这里。”风见带来的其中一人连忙掏出袋子递给工藤优作。 工藤优作打开袋子,递到红发年轻人的面前。 端着杯子的年轻人手指一松,杯子里还装着大半杯水,他这一下连同那些水也一起丢进了袋子里,发出哗啦的一声响。 塑料袋底部顿时被水浸满,那些水和杯子将袋子撑得鼓鼓的,随时都会承受不住一般。 风见裕也这才回过神来:“这是……”挑衅!!!!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触及到工藤优作不太赞同的目光,他又赶紧闭上了嘴。 “我们还有几个问题想问。”工藤优作对恶作剧得逞的红发年轻人说。 “出去说吧。”红发年轻人指了指外面的沙发。 工藤优作走过去,还没坐下就看到红发年轻人弯了弯腰,从茶几下方的抽屉里拿出了几本书。 都是全新的,还未拆封,但他一把将书推到了工藤优作的面前:“能拜托您给我签个名吗?我真是您的粉丝!” 他用崇拜的眼神望着工藤优作。 工藤优作:“……” 他接过笔,默默在塑封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一个连书都没拆开来看过,就敢说自己是粉丝,一个同样不拆书封,直接在外面签了名。 旁边搜证的人一脸快要裂开的表情。 工藤优作倒是毫不意外,他看过医生去找那位松田警官的录像,当时在医 院里,他的行为比这还要不着调。 不过是搞心态而已,工藤优作根本没有受到影响。 他拿着笔,行云流水般地在塑封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看到他冷静而优雅的动作,风见也跟着回过神来。 过热的脑子一下子冷却了下来,风见裕也在红发年轻人的对面坐下,从怀里掏出一本笔记本,那上面是他们早就准备好要问对方的问题。 “那天,你为什么要去杯户购物广场附近的那家医院……” 红发年轻人双手环住从沙发旁拿过来的抱枕,一脸认真地思考着。 风见裕也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不由得攥紧了。 这时年轻人开口:哪天?⒅[(” 风见裕也一脸严阵以待,完全没想到自己会被岔开话题,不由得卡壳了一下,坐在他身旁的工藤优作却毫不意外。 换做是他,他也不会老老实实回答风见裕也的问题。 这个问题问得一点技巧也没有。 这是他们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问询机会,无论对方是医生,还是真正的集团小少爷,这都不是在问询室里,问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简直和询问对方的姓名性别一样愚蠢,白白浪费了机会。 工藤优作说:“你对你们集团那位秋元秘书了解多少?” 他提出的是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 一旦回避,对方就只能说自己不认识秋元秘书,但那是不可能的,所有人都知道他那天和秋元秘书一起去了医院。 而只要不回避,就能试探出他和秋元秘书的关系。 “不怎么了解,”红发年轻人说,“没见过几次。” 听起来不太熟。 也就是说,秋元秘书不知情?那天的事情全是眼前的年轻人一个人的计划,秋元秘书完全没有配合? 工藤优作有些心惊,却仍然不动声色地问:“那天是他主动提出要去接你的吗?” “不是,”红发年轻人相当配合地说,“是我叫他来的。” “为什么?” “我的脚摔伤了。” 风见裕也总算找到了插话的机会:“可是我们没有找到事故记录!” 说是飙车受伤的,可他们在交通部翻遍了那之前的几天资料,根本就没有找到和他对应的,救护车的接诊记录里也没有他! 他就差没说那天的腿伤是假装的了,然而红发年轻人却撇了撇嘴。 “你飙车被撞了还找警察啊?” 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呢么?人家小学生放学之后约架都知道不告诉老师了。 红发年轻人一脸你不太聪明的表情,风见裕也顿时噎住。 又浪费了一个问题,工藤优作在心里叹气,也觉得旁边这位叫风见的警官不太聪明。 不过他也越发明白为什么警方这边会输了。 因为他们都还在用常规的思维方式去对付医生。 像风见现在提出的这些问题,其实一点错都 没有,大部分警察都是这么问询犯人的。 然而医生不是他们以往逮捕的那些罪犯,他有着极其聪明的头脑,只用这种对付普罗大众的方式去对付他,只会愈发陷入他的圈套之中。 ?想看下雪时的《在柯学世界扮演路人》吗?请记住[]的域名[( 但被风见裕也打断,工藤优作一时间也没想好接下来要问什么。 如果面前这人真的是医生,那他远远比自己想象的要更无懈可击。 这时他听到面前的年轻人说:“我原本还有个哥哥。” “我父亲很喜欢他,把他当继承人培养的。” 风见裕也看过他的资料,听他说起这件事,不知为何心里噔的一下,心脏瞬间提起来了。 红发年轻人在他们面前微微笑起来,满不在乎地说:“后来他就死了。” 奥野集团的董事长思想传统,一直以来都想让长子继承家业,然而长子却死在了别墅的地下金库之中,成了最经典的密室杀人案例。 风见裕也在看资料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听到他这么说,顿时感觉有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 他不由得吞了吞口水:“所以……” 其实是他杀的吗?那时候的凶手,不过是中了他的诱导,才产生杀人的想法? 他是一开始就用了奥野凌助这个身份,还是决定用这个身份的时候,才想着要除掉自己的“哥哥”? 就在他心思一阵混乱的时候,面前的红发年轻人摊了摊手:“哪有什么所以。” 他像是突然想到了这件事,然后才说出来的,风见裕也却越想越不对劲。 坐在客厅里他都有些如芒在背的感觉,仿佛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冒出一把刀子,刺入他的心脏之中。 看到他坐立不安的表情,红发年轻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旁的工藤优作沉默不语。 一开始只是怀疑,那么他现在百分百确定,这就是医生! 除了他,没有人能把杀人说得这么风淡云轻,还一点也不担心别人会怀疑到自己的身上。 或者说,即使怀疑到了,他也有自信没人能找得到证据。 这和工藤优作的推断完全相符。 ——医生的每一次行动都不会留下痕迹,更不会留下什么证据,让人怀疑到他的头上。 他就像一个完美犯罪者,没有任何人能找得到漏洞。 但与此同时,他的个人印记又无比强烈。 他每次犯罪都会出现在现场,他每次都会亲自去见证那些被害者的死亡。 在这之前,他会主动跟那些凶手接触,诱导那些凶手犯下罪行,还会为他们提供犯罪手法…… 一股不安从心中升起,看着身旁如坐针毡的风见裕也,工藤优作忽然意识到,他现在正在做同样的事! 他在诱导风见出手! 这名叫风见的警官,知道很多工藤优作不知道的事情,而且那些事情都很严重,严重到看到医生的第一眼,他就进入了应激的状态! 他刚刚差点就 掏枪了! 医生正是看到了他这样的行为,才决定刺激他的。 这确实是个……天生的犯罪者。 在工藤优作面前,不知不觉就做了这样的事,简直比呼吸都还要简单。 工藤优作越发心惊,看着额上隐隐冒着冷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风见裕也,他忽然说:“今天就到这里吧。” 他自己是没问题,可这位叫风见的警官已经明显撑不住了。 他已经中了医生的陷阱。 自从他把自己的“哥哥”死亡的事情抛出来,接下来无论他说什么,风见都会以为他是别有用心,心理压力会变得越来越大。 然后只需要一个小小的推手,可能只是打碎茶杯这样的小意外,就会让风见紧张的神经崩断,控制不住地掏出枪来。 当他把枪口对准“医生”,很有可能他的职业生涯就此结束了。 就算“医生”大度地放过他,告诉他自己会当这一切都没发生过,风见裕也也不可能真的这么想。 他会对自己受到医生诱导的事耿耿于怀,更会后悔自己控制不住自己,说不定最后会演变成心魔一般的存在。 这和毁掉一个警察有什么区别。 工藤优作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他拍了拍风见裕也的肩膀,语气随意地说:“不要多想。” 风见裕也有些僵硬地抬起头,工藤优作说:“刚刚那位小同学不是这个意思。” “他是想说,奥野董事长不太关心他的行踪,就算他出车祸报警了,对方也不可能来,对吧?” 就算是被车撞进了医院,他的父亲也不会去看他。 所以他飙车被撞之后根本没有报警,更没有叫救护车。 是这个意思吗? 风见裕也看向对面的红发年轻人,对方的下巴抵在抱枕上,对上他的视线,立即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那笑容像是默认了他的猜测一般,风见裕也紧绷的心脏不自觉地放松了些许。 难道真的是他想错了吗? 对方突然提起这件事,不是在告诉他们,自己又多杀了一个人,还没有人能发现? 不是在炫耀自己的“战绩”? 看到工藤优作已经站了起来,一副问询结束,要往外走的表情,风见裕也只好跟上。 不管眼前这人是不是医生,现在的他都有种身心疲惫的感觉。 他已经察觉到了,自己根本不是对手。 这也在无形中证明了工藤优作和零这些人有多优秀。 风见裕也心中不见气馁,反而多了些许安心——反正对方一直都在这里,不管他是不是医生,接下来都交给他们去处理吧! 自己只需要把今天的事情汇报上去,不给他们拖后腿就行了。 就这么暗暗下定了决心,风见裕也走到了门边。 门外的阳光正好,别墅外面还有两个小花坛,工藤优作理了理风衣,重新把手收进兜里,一副文雅又潇洒,仿佛要站在花园里赏花的模样。 红发年轻人也出来送他们,他手里还拿着刚才工藤优作的签名书。 那是一本很早期出版的推理,那时候工藤优作才刚成名,风见裕也跟风买来看过,但那是很多年前了,他只能隐约记得一点剧情。 好像也是这样阳光明媚的天气,一个小孩突然在家中“自杀”了…… “对了,工藤大作家。” 这时走到门口台阶下的红发年轻人忽然开口。 “你有听说过那种事吗?” 他仿佛很感兴趣般的说着:“就是那种,里才会有的杀人桥段,突然出现在了现实里哦。”! 第 96 章 欺骗神的游戏 为他突然开口,工藤优作视线理所当然地落到了他的身上,自然也瞥到了他手中拿着的书。 工藤优作镇定的脸色微微一变。 异样的危险感从风见裕也心中升起,他立即说:“怎么能……” 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事情? 那不是模仿犯罪吗? 模仿的还是里的人物,而本是杜撰出来的,根本不能模仿好不好?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看见了工藤优作隐隐变得难看的脸色。 他再次找红发年轻人看去,这一看顿时让他脸色大变。 红发年轻人像是担心他还不明白那样,对着他举起了手中的。 修长的手指扣住边缘,将翻转到背,上印着一副色调灰暗的插图,一个年纪不大的孩子倒在卧室的地板上。 还未看清那副插图,风见裕也的脑海中一阵战栗,身体像是要控制不住朝红发年轻人那边扑过去一般。 里的杀人桥段,突然出现在了现实里…… 而红发年轻人手中拿着的,最开始的剧情是一个小孩子死在了家里,还警察判定为自杀…… 是一眼扫过去,风见裕也看清了在插图上方的内容介绍,脑中自动将那些文字转换成了画,在他的眼前播放…… 那是一副很恐怖的画,为,在他带来的这些人里,有工藤优作家里有小孩! 医生的意思是,接下来工藤优作的孩子会在家中“自杀”,并且“自杀”的手法,还是出自他亲手写的!!!! 风见裕也瞬间将手伸向了腰间,然而在这时,一股阻力从手臂上传来,工藤优作死死地按住了他的手。 他温而坚定的眼神里带着罕有的凌厉,望着眼前微笑的年轻人,他的语气还是那么平,却那么令人敬畏。 “的法很有意思。” 他对红发年轻人说:“但是这种事情,是不能在现实中发生的。” “哦?”红发年轻人微微挑眉。 工藤优作说:“手中拿着的那本书,凶手的犯罪手法看似天衣无缝,实际上他在犯罪过程中,出现过至少10次错误,每一次都很致命,如果真的按照他的方法去实践,还没开始已经警方逮捕了。” “原来如此。”红发年轻人一脸虚心听讲的表情,仿佛没有听到他的最后一句话那般,“我还以为工藤先生的设计是完美的呢。” “没有什么是完美的。” 工藤优作的眼神紧紧盯着他,神情肃穆而严厉:“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什么完美犯罪。” “也没有我工藤优作破不了的案子!” 说完后,他再也不看眼前的红发年轻人,大步朝外走去。 他坚定的声音犹如巨石落入了一潭死水的湖中,风见裕也浑身一震,终于从医生的种种影响中摆脱出来,有些不思议地望着他。 惊讶于他的坚定,担忧他说这样的话很有 能会遭到医生的报复,风见裕也赶紧跟上他的脚步。 红发年轻人拿着书站在他们身后,书籍在他手中立起,他歪了歪脑袋,露出一个有些意味不明的笑容。 在开车前最后一次看向对方,风见裕也正好看到他脸上危险的笑容,心脏再次缩紧。 “工藤先生——!” 他急忙看向自己的身旁,工藤优作坐在副驾驶座的位置,他的神色已经重归于平静,然而风见裕也还是感受到了那么一点不寻常。 在他开口前,工藤优作抢先说:“他不会对我出手的。” 风见裕也愣住,工藤优作说:“医生的目的是为了隐匿行踪。” 一直以来,他所做的事情都是在抹除自己存在过的痕迹,哪怕犯罪也会撇清与自己的关系,而工藤优作妻子马上要去美国了,他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对他们动手。 著名推理作家隐退后人气依旧居高不下的演员妻子,在迁居美国前突然死亡——象一下,这会引发多大的关注? 绝对会比拳馆爆炸案劫持救援船更轰动! 所以医生绝不能对他们出手。 然而风见裕也还是很不安。 尽管医生看起来是个理性至极的人,他也做过松田警官的车开入河中、差点淹死对方的事。 谁也摸不准他在些什么,万一他真的对工藤一家出手呢? 刚才看到的那副插图还在风见裕也的眼前萦绕不去,然而身侧的工藤优作神色坚定而沉稳,似乎笃定医生真的不会出手。 他忍不住问:“那您刚才为什么要那么说?” “当然是为了杀杀他的气焰。” 工藤优作说:“不能让那小子太嚣张了!” 如果让他知所有人都畏惧他,没有一个人能站出来的话,以后还不知要发生什么事情。 当然,也能是为医生发现了,工藤优作在出门前,用眼神暗示了走在最后那人,让对方看看能不能从医生刚才的抱枕上收集到他的头发。 工藤优作做了这样的小动作,医生也顺便回敬一下他。 然而工藤优作不像他以前遇到过的那些人,根本没有那么容易威胁。 甚至为医生的那些话,他已经准备彻查到底了。 风见裕也总算松了口气,工藤优作说话是一件很令人安心的事,尤其是在对医生的这件事情上,对方比他聪明太多了,如果今天是他带着人来,还不知会发生什么。 风见裕也在后怕的时,也越发钦佩身旁的工藤优作。 正在这时,工藤优作说:“那还有人吗?派几个人到我家附近。” 风见裕也脑子里已经钦佩崇敬情填满了,下意识说:“好的。” 点了点头,他慢半拍地“啊?”了一声。 坐在他身侧位置上的工藤优作一脸认真:“记得让那些人离远点,最好不要让我儿子发现。” “还有,前跟说的见,尽快给我安排!” 不是说不担心医生了吗?看着工藤优作一脸认真说事的表情,好像真的一点也不担心,但他叫人去保护他们家…… 风见裕也头上缓缓冒出了一个问号,然后不知到了什么,那个问号瞬间变成了感叹号。 原来不是不担心,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风见裕也赶紧说:“好的,我马上安排!还有降……呃,是您见的那位,我也会尽快联系的。” 差点他提到真实姓名的安室透,此时正开着车从消防队离开。 他以记者的名义,成功约见了消防队的队长,并且从对方的口中听到,昨天那位消防员?_[(”本应该在休息的。 他们这的消防员大多是轮流执勤,工作一天休息一天,昨天是他休息的时间,但火灾电话响起的时候,他恰好来到办公室,还在电话旁边,接到电话开车出去了。 为是一个小火灾,据说是路边的一棵树烧起来了,所以也没有叫其他人。 “他很爱惜自己的那辆消防车,拿当宝贝一样,碰都不让别人碰……” 听到这里,安室透故意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那辆车是他买的吗?” “哈哈,怎么能!”消防队长他的无知逗笑了,“那辆车是消防署发给我们的,正好是开那辆车的前辈带了他,是为那位前辈,他才很爱惜那辆车吧……” 安室透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问了那位前辈的事,恐怕那位也是跟走私商一伙的,而且是负责改造消防车的那个。 然而对方早从消防队离职了,还换了手机号码,现在也没人知他在哪里。 担心问得多了会引起那些走私商的警惕,安室透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后他问了一些野外赛车场的问题,为急救队也属于消防局,平时那边的出勤率很高,正好快要到年底了,消防队的人要宣传一下自己的政绩,便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耐心听了十几分钟,安室透带着礼貌的笑容告辞了。 “没什么收获……”安室透坐在车内,身体往后仰,靠在了椅背上。 听到他有些疲惫的声音,他通话的诸伏景光忍不住问:“休息一下?” “不行,”安室透说,“我要问问风见那边怎么样了,下午开车去长野……” 他原本是算诸伏景光一起去的,不过到还在医院里假装养伤的黑田兵卫,说不定对方有需要他帮忙的呢? 如果不是处境艰难,他怎么能一直赖在医院不走。 不过以黑田兵卫的性格,也不会主动求助他们,安室透准备悄悄去看看。 要是没事的话,他再悄悄走掉。 “好。”诸伏景光说,“我先东西拿给黑麦。” 那些枪好像子弹不是放在一个地方,诸伏景光算枪交给黑麦,顺便试探一下他对菊叶的态度。 为离得远了,昨晚的很多事情他都没有看到,但他是感觉,黑麦好像还挺乐在其中的。 至少不像他前以为的那样是单纯的胁迫。 如果真是这样,他们能直升机给下来? 算诸伏景光安室透足够默契,他也没有十足的握能做到这点。 “要小心,”安室透说,“黑麦这个人不简单。” 在亲人暴露的情况下,还能若无其事地出任务,还开车带着威胁自己的人,实在是怕。 安室透说着低头翻了翻风见裕也发来的报告,在看到“医生”那个词的时候,他的瞳孔猛地一缩,瞬间坐直了身体。 “医生!!!” “他们确定了!!!” 医生真的在用奥野凌助这个身份,而且还若无其事地接受了他们的采样,他真的不怕自己的指纹曾经的奥野凌助对不上吗?不怕DNA无法匹配吗? 要采样回来的那些数据有一组其他的不,那有能是医生! 或者他们采样到的根本没有奥野凌助,全都是医生,医生的指纹,医生的DNA样本…… “有那么简单吗?”诸伏景光有点不太相信。 “先检测了再说,工藤先生还帮我们弄到了他正在喝水的杯子。” 到时候断网检测,让风见裕也全程盯着,不信还会出问题。 而且……看到后,安室透吸了吸气。 “他威胁了工藤先生……” 直接拿对方的儿子威胁,这也太大胆了。 然而到对方还当着自己的伊达航的车开走,差点杀了松田阵平,安室透:“…………” 他邮件转发给诸伏景光,诸伏景光看完后也沉默了。 医生的话像是个简单的玩笑,然而没有人会认为这真的是玩笑。 他有能做到让工藤优作的儿子在家中“自杀”,还不留下任何痕迹,不留下任何证据。 到时候警察也会如书中描述的那样,认定他是自杀……亲眼看着自己写出来的东西变成了悲惨的事实,还是发生在自己的儿子身上…… “希望他不会真的对工藤先生下手。”诸伏景光有些担忧。 “那我下午先去见他?”安室透说着,往下翻了翻邮件,发现风见裕也说工藤优作下午没空,除了要在自己家附近亲自布置人手外,他还要去找一个朋友。 米花町,毛利侦探事务所。 安室透看了一眼,这个地点记下来,关掉了邮箱。 “以先通话试试。”诸伏景光说。 至于医生那边,工藤优作也给出了解决方案,派一两个人盯着行,那栋别墅里没什么生活气息,大概也是他平时睡觉的地方。 为了不引起别人怀疑,他有很认真的在维持人设,工藤优作他们到的时候,对方还开着摩托车冲到他们的前,车轮差点压到风见的脚上。 工藤优作觉得,医生暂时不会废弃这么快乐的人设,但如果派过去的人手太多了,他正在躲避的人察觉,那他会放弃这个身份。 到时候再找到医生难了。 安室透也是这么觉得,他了,忽然说:“这样的 话,我们的进度是不是比金田雪帆还快?” 他们竟然比金田雪帆先找到医生! 金田雪帆前还一副很了解医生的样子,安室透眉梢微微扬起,过了一会儿,他邮件往上翻了翻,最后停在了工藤优作说要加派人手去他们家那里。 风见裕也的不一样,他加派人手,不是担心自己的家人会遇害,而是为猜到了有人在追踪医生。 要出动人手去守护工藤家,等于告诉那些人,医生有能会来。 那些要找到医生的人,自然也会跟着过来。 到时候有着警方、追踪医生的人双重监视,医生还敢来吗? ——这是来自工藤优作的回应。 ——他在回应医生的挑衅。 “世界上最聪明的头脑!”诸伏景光声音里带着崇敬。 “是是,的偶像好厉害。”安室透说,“要不待会我见到他,帮要一个签名?” “好啊。”诸伏景光说。 还真答应啊! 安室透:“……我电话算了,现在不方便见。” 诸伏景光那边没再说话,安室透有些奇怪,看了一眼还在通话中的手机,刚出声,听诸伏景光说:“有没有过,让北岛科技帮忙调查医生……不对,我是说,调查奥野凌助!” 诸伏景光的声音有些激动,前找不到医生还好,现在确认了医生是在用这个身份,不说明他们能找到更多的东西了吗? 医生平时在做什么,有什么爱好……有了解他更多,找出更多的线索,才能办法将他抓捕归案! “我现在问。”安室透挂掉电话,措辞谨慎地发了一封邮件过去。 医生前要调查的菊叶不,他很有能一开始以落合政彦为目标,万一他发出去的这封邮件,正中医生的下怀呢。 落合政彦不调查他也完全能理解。 安室透发邮件过去后,有些忐忑地等着对方的回复。 不一会儿,对方回复:“没什么问题。” 奥野集团正在跟北岛科技合作,调查一下对方也很正常,看到落合政彦发来的解释,安室透松了口气。 看来事情比自己象的要简单。 至少对于落合政彦这样天才的人来说,应该很简单。 看着对方发来的谢谢,今鹤永夜:“……” 三天两头让自己查人,到底谁是私人侦探啊? 他关掉邮箱,继续看电视。 在他前漂浮着一个蓝色的荧幕,那是系统界,此刻上正放着来自时政府那边热播的电视剧。 数据流经过时空乱流的冲刷,变得更不稳定,反噬力也比文字强得更多,不过他不是在用自己的系统看。 他用004的系统:D 反噬要作用也不是作用在自己身上,看了好一会儿,他放在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一个没有任何显示的号码。 朗姆? 今鹤永夜接起电话。 “喂?” 电话那头是经过变声器,变得有些嘶哑的声音:“听说琴酒的号拦下来了。” 今鹤永夜赶紧电视剧暂停了,明明朗姆一句话能解决的事,他自己一声不吭,是在这里等着他吧? 装好人? 今鹤永夜虚心求教:“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空出两天时间。”朗姆说,“我有个重要任务要交给,做完这个任务,该属于的一分也不会少。” 今鹤永夜看了看历。 明天6号,后天7号。 “我明天没空,前几天脚受伤了,还要去医院复诊,后天以。”他说。 “后天……”朗姆沉吟,“很好,后天去找黑麦威士忌汇合。” “好。”今鹤永夜挂掉电话,拿出另一个手机看了看,果然,内容相似的邮件朗姆还发给了黑麦波本。 起他提到的重要任务,今鹤永夜挑了挑眉,这是准备菊叶叫过去,然后让另外两个人负责抓他? 上次他还是算让波本动手,现在多了一个黑麦,嗯……朗姆是赤井秀一当成自己人了吧? 这么好玩的事情怎么能不叫上苏格兰呢! 今鹤永夜翻开邮箱,给苏格兰发消息:[后天!出来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