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综结束病美人就离婚》 第 1 章 宣织夏自幼体弱多病,跑不得跳不得,多走几步路都要扶墙歇一会儿,这样一盏风吹就坏的美人灯,放在太平盛世尚且需要精心呵护着,落到末世当中只能前路渺茫。 ——末世降临第三天,宣织夏独自死在了家中,周围是充满尘埃和腐坏味道的空气,死因是呼吸不畅。 临死前走马观花,倒也没太多念想,只是有些怀念新鲜的空气。 意识越来越薄弱,但又突然在某个点清晰起来,而且或许是濒死的幻想,宣织夏突然觉得吸入的空气当真变得清新了,衰朽的味道仿佛霎时消散。 就这样无知无觉地沉浸了几秒,宣织夏突然一怔。 ……不对。 不是幻想。 宣织夏睁开眼睛,怔住了。 几秒前,他在自己家中,关上门窗也挡不住的糟糕尘埃环绕在身边,末世后就被迫断掉电力的房子,在入夜后彻底成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牢笼。 可现在,宣织夏坐在灯光明亮、空气如常的一处富丽堂皇的客厅里,方才呼吸不畅的无力绝望仿佛成了上辈子的事。 不仅环境变得陌生,眼前的人也让宣织夏摸不着头绪。 “你快点喝啊,我们还要去上学呢,你想让我们迟到吗?” “喂,你是不是故意拖时间啊?不想送我们上学,你昨天就不要承诺!” 宣织夏坐在沙发上,面前是一男一女两个四五岁的小孩,都背着个小书包,面色语气十分不客气。 宣织夏微微垂眼,看到眼前的茶几上放着一碗色香味俱无的中药,两个孩子的目光在药碗和宣织夏之间移动,似是在催他喝药。 当前的情况,让宣织夏一头雾水。 他默了默,正想要开口试探,脑海中突然就多出了许多画面,既似回忆,又似“预言”。 骤然闯入的信息量让宣织夏感到头疼,不得不闭上眼睛忍耐着不适,如此几分钟后,宣织夏才算是搞清楚了当前匪夷所思的状况—— 他穿书了。 穿成了书里同名同姓的一个反派炮灰,这位炮灰靠挟恩图报强行“嫁”入了顶级豪门商家,成为了商家如今的掌舵人商书霁的合法伴侣。 而商书霁此人,是书中的头号反派,性情冷漠寡淡,如同一台精密的从商机器,不论是在家还是在公司,永远的理性到近乎没有人情味。 商书霁的人生规划里,原本并没有婚育打算,于是为了商家以后能有个继承人,商书霁在半年前从福利院领养了两个孩子——正是这会儿站在宣织夏面前,背着小书包催他喝药的两个孩子。 书中,“宣织夏”和这对继子继女关系很差,起初的示好没收到成效,刚嫁入商家还在洋洋自得的“宣织夏”没过几天,就带着怒气暗地里虐待起继子继女来——反正商书霁鲜少回家,而且和养子女之间并不亲厚。 再后来,守着这么一段有名无实的婚姻,有钱又闲的“宣织夏”感到寂寞,不安于室红杏出墙了。 结果出轨被抓住,虐待继子继女的事也被掀开,东窗事发离婚后,被赶出豪门的反派男后妈四处碰壁,没过多久就因为酗酒晕厥、救治不及时而死在了寒冬腊月的大马路上。 意识到这个结局,刚穿书过来的宣织夏不禁轻叹。 ——都穿书了,还是摆脱不了病殃殃的一副身体。 理清了头绪,宣织夏在两个孩子疑惑又不满的催促声中睁开了眼睛,平静无波地看向他们。 两个孩子的气焰本来挺高,但不知怎么的,被这一眼看得突然就噤了声,有一种再闹下去就要不好了的感觉…… 安静了几秒后,两个孩子又觉得不对——他们根本不用怕宣织夏!他算个什么东西! “你……你看什么看?你能不能快点喝药!让小孩子催你喝药,你怎么好意思啊!”这是年纪稍大的继子商静棋。 继女商静姝紧跟着说:“你是怕苦吗?真没用。” 宣织夏:“……” 这俩臭小孩。 宣织夏又理了下当前的时间——按着原书剧情发展,现在是他“嫁”入商家的第二天。 昨天刚搬入商家,原主虽然沾沾自喜但还不敢太嚣张,也还没有摸清继子继女在这个家里的地位,所以抱着点讨好的心态,主动表示今天一早要送两个孩子去上幼儿园。 商家上上下下,对宣织夏抱有善意的人数不出一只手,合法伴侣商书霁本人连办理结婚手续都没有出面,这个家里的养子女也就是商静棋、商静姝兄妹俩对这个新鲜出炉的男后妈毫无好感、全是讨厌。 因此,兄妹俩偷偷在宣织夏的药碗里放了足足半罐盐巴,这会儿抱着看好戏的心态,不停地催着他喝药。 原书剧情中,原主虽然讨厌兄妹俩的语气,但觉得这也算是兄妹俩不排斥被他接送,于是配合的喝了一大口,然后猝不及防吐了出来。至此,男后妈对继子继女的虚假善意结束。 这会儿,刚穿书没几分钟的宣织夏看了看兄妹俩,又看了看茶几上的药碗,然后轻声说:“你们知道吗,往药里乱放东西,可能会害死人的。” 兄妹俩都是一愣。 “什么……什么乱放东西?”商静姝咽了下口水。 到底是年纪还小,虽然福利院出身、比寻常四五岁孩子早熟一点,但做了坏事被拆穿后也藏不住心虚,漂亮的小脸上写满了色厉内荏。 商静棋也是眼神飘忽、语气不稳:“我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宣织夏性子有些懒,这会儿也不想浪费唇舌,便没再纠缠,只是对守在客厅边缘的佣人说了句:“带他们俩去车库,让司机送他们上学。” 对于宣织夏这位强行上位的夫人,商家的佣人也没几个喜欢他的,但能在商家工作的佣人大多脑子清楚,知道就算商家人不喜欢宣织夏,也轮不到佣人给新夫人甩脸色。 被宣织夏点到的佣人颔首,语气和善:“好的,夫人。” 宣织夏:“……” 这个称呼,着实雷人。 “不是……”商静棋和商静姝都瞪大了眼睛,“你不送我们上学了?” 宣织夏轻飘飘地回答:“你们想要我送?” 商静棋皱起小脸:“谁想要你送,才不想看到你!” 商静姝也不高兴:“我也不喜欢你,但是……说谎要长鼻子的!是你自己说要送我们的,现在又说不送了……” 商静棋一锤定音:“你果然是个坏人!” 宣织夏平心静气一点头:“嗯,再见。” 兄妹俩:“……” 客厅里的佣人们:“……” 这……新夫人这么快就露原形了吗?这才搬进来的第二天,居然都不装一下了吗? 就算是少爷小姐往药碗里放了别的东西,作为新夫人,宣织夏不是应该和和气气地装大度吗?再不然装委屈也算正常,怎么就突然这样了? 仿佛真是个心机深沉、不打算善待继子继女的恶毒后妈了…… 兄妹俩又生气又困惑,一步三回头地跟着佣人走了。 “我知道了!”坐到车上后,商静姝抱着小书包,掷地有声地说,“他肯定是想要我们去告状,然后他就可以告我们的状!他说话不算,不送我们上学,但是我们往他碗里放盐了……” 商静棋想了想,却觉得不对:“可是,就算我们不告状,爷爷奶奶和爸爸也会知道的吧,他没有送我们上学……” 兄妹俩感到苦恼,于是更加讨厌宣织夏这个后妈了。 “为什么爸爸要和他结婚呢?爸爸明明就不喜欢他!” “不知道,爷爷奶奶也不喜欢宣织夏,可是还是让宣织夏搬到家里了……” “爸爸昨天都没有回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家……” “我都好久没有见到爸爸了……爸爸以前就不爱回家,现在家里多了一个讨厌的坏人,他是不是更不爱回家了?” “不知道……唉!” 送兄妹俩上学的车子离开商家时,宣织夏已经走出了室内,坐到了花园里。 阳光和煦,微风轻拂,清新的空气里带着浅淡的花香……宣织夏觉得很舒服。 原来的世界里,末世降临得让人毫无准备,原本并不稀奇的适宜空气没过几个小时就成了珍宝,水电气网络信号很快断绝。 而宣织夏为了养病,住的地方人少偏僻,属于官方救援没办法迅速顾及到的区域。附近的私人医院停止运转,他又身体素质低弱,在空气不好的情况下,连自己开车前往救援点都办不到…… 如今虽然处境奇葩,但好歹没有呼吸问题。 至于无端多了个“老公”,商家全家上下基本都不喜欢他,继子继女还往他药碗里放盐巴,原书剧情里最后结局惨淡这些事,都不要紧。 宣织夏看着近处随风摇曳的一丛花,思索着当前提离婚的可行性。 离婚这件事,本身应该没什么难度,而且一旦知道他想离婚,商家全家应该都会欢欣鼓舞于他的“善变”。 难的是如今他要什么没什么,钱包空得和他的健康状态一样,离了婚搬出商家,定个合适的住处都难……虽然刚结婚一天,这段婚姻有名无实,但离婚的时候要点过渡期的赡养费,商家人或许会愿意? 宣织夏还在琢磨,突然听到了靠近的脚步声,转头一看是这个家里的老佣人陈妈来了。 陈妈也是这个家里,难得还对宣织夏抱有善意的一个人。 “织夏,我刚听人说,少爷和小姐往你那碗药里放了东西,你没有喝药?”陈妈关心道。 宣织夏微微摇头:“不要紧,本来也不是非喝不可。” 那碗药不是治病的药,只是原主在网上看到的一个补药药方,方子里药材名贵,原主又刚搬进商家想要摆架子,所以昨晚睡前特意吩咐人一大清早给熬上的。 见宣织夏这么好脾气、没有因为那碗药而借题发挥,陈妈有些意外。 她想了想,又温和地安抚道:“少爷和小姐其实都是好孩子,只是他们毕竟是领养回来的,先生又不常回家,两个孩子的性格难免敏感了些,但是你对他们好,他们是会知道的,日子长点就好了。” 宣织夏敬谢不敏,并且觉得两个孩子虽然想法敏感但说话做事可大胆得很。 陈妈离开花园后,宣织夏继续享受舒服的阳光和空气,思索着离婚这件事要怎么入手、什么时间提出来比较好。 但凡宣织夏如今手里有钱,至少能保证一段时间的衣食住行,他也就不用纠结了。可宣织夏如今的身份只是一个十八线小明星,眼高手低又糊又穷…… 思索到这儿,宣织夏骤然想起来一件事,脸色微变地急忙打开手机,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虽然他穿书过来还不到十分钟,但就在五分钟前有几个营销号同时爆料了一堆话题—— #糊咖宣织夏嫁入顶级豪门# #商书霁脱单直接迈入婚姻殿堂# #霸道总裁和十八线平民艺人的绝美姻缘# #惊!商氏掌舵人背叛独身主义竟是为了他!# …… 纵然“宣织夏”这个名字并不出名,但网络世界,商家和商书霁本身就噱头十足,又有幕后人推波助澜,几分钟已经足够这些信息传遍全网了。 而且,这些话题还只是打头阵,就在网友们议论纷纷猜测真伪时,一张宣织夏和商书霁的结婚证照片泄露了出来,同时泄露的还有疑似宣织夏和经纪人的聊天对话、其经纪人发朋友圈祝福艺人迈入“人生新阶段”的截图等等。 随即,有人通过宣织夏和经纪人的聊天内容,有了一个重大发现——宣织夏对经纪人说,商书霁领养了两个孩子,他一进商家就成了后妈! 接着网上八卦进展迅速,很快#宣织夏要带豪门继子继女上热门娃综#的话题也腾空而起…… 宣织夏上网看了一分钟,脑子里就剩下一个想法——原主这经纪人甄诚,作为经纪人着实不太靠谱,但挺会搞营销的,入行入得不够精准。 宣织夏轻叹一声,然后给经纪人甄诚拨了个电话。 但电话占线,没能接通。 宣织夏只好先微信留言:【停一停,再造势下去,商家要把我赶出家门了。】 担心甄诚不信,继续添油加火,宣织夏索性说得严重一些。 甄诚暂时没有回复,宣织夏便定心回忆了下原书剧情。 作为一个心比天高疯狂想红的十八线小明星,原主空有一张脸,性格并不讨喜,当演员没有演技,当爱豆不会唱跳,进娱乐圈全靠当初被经纪人捡到,这也是唯一一点运气,此外更没家世背景送上资源或是金主力捧,总而言之在圈子里混了两年仍然查无此人。 靠处心积虑挟恩图报嫁入商家,这件事刚有眉目还没领证时,原主就和经纪人甄诚凑一块儿商量了一堆营销手段,誓要靠这段婚姻关系谋利换取名气和资源。 原主昨天拿到结婚证、搬入商家,甄诚那边就开始了运作,今天一大清早爆发开来,给刚睁开眼睛还没清醒的人们一剂猛料。 这样继续发展下去,按着原书中的情节,宣织夏讨不着半点好处,别说通告资源了,娱乐圈的路是从此直接断绝。 思索片刻,宣织夏着实不太理解原主的做法——与其挟恩图报,换来一场成仇的婚姻,再靠着这段婚姻去谋利,为什么不最开始直接挟恩图报、跟商家索要资源呢? 大概是原主认知太良好,觉得结婚才是一劳永逸的买卖,没有考虑实际情况。 但总而言之,这事儿不靠谱。 宣织夏又看了看手机,甄诚还是没有回复他的微信,再次拨打电话,仍然占线。 不知道为什么,宣织夏感觉有点不妙。 可是仔细回忆原书剧情,除了疯狂营销、四处散播蹭资源的风声之外,应该也没有其他额外的“收获”了。 原书剧情中,这次的营销爆料的确给宣织夏带来了知名度,可并没有带来什么实质的通告资源。这件事被商家人知道之后,宣织夏被勒令退出娱乐圈,从此安心在商家当他的商家“夫人”。 用书中原主的逻辑来说,要不是商家不许他混娱乐圈,他没有工作,在这个家里也是空有虚名,他也就不会因为日子无聊而暗地里虐待继子继女、后来红杏出墙…… 网上的风风雨雨一直没停、愈演愈烈,甄诚也始终没有回复宣织夏的微信。宣织夏第三次给甄诚拨去电话时,倒没有再占线,但始终无人接听。 直到一个小时后,甄诚终于给宣织夏打来了电话。 接起来,甄诚兴高采烈热情洋溢:“织夏!好消息!” 宣织夏:“……” 这个时候,甄诚口中的“好消息”,只怕不会是什么好事。 “就咱们公司那个大热的娃综第二季,《和家长的旅行日记》真的来找你了!我不是正好在公司吗,网上爆料刚出来,节目组就联系我确认消息,说如果你真能带商家那两个孩子上综艺,那马上就能签合同!我刚才就是签合同去了!” 宣织夏微微蹙眉。 这不是原书的走向,书中压根没有娃综签约这回事……就算他的穿书带来了蝴蝶效应,也不该影响得这么快吧? 没听到宣织夏的回应,正激动的甄诚也没在意,继续叭叭地说:“刚才太忙了,先是接电话,然后马不停蹄和节目组签约,都没顾上看手机,刚才签完了我才看到你给我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接到,你是不是还给我发微信来着,我也还没顾上看。” “织夏你就是太着急了,甄哥我办事,你就放心!哪里用得着三催四问的……织夏?你还在吗?怎么都不说话?高兴傻了?” 宣织夏有些无力,开口问了当前最紧急的问题:“这档节目,违约金多少?” 第 2 章 其实按经纪合同的条款来说,虽然甄诚是宣织夏的经纪人,但他在宣织夏不在场、不知情、不认同的情况下签了有关宣织夏的工作合约,宣织夏是可以不认的,打起官司来宣织夏也占理。 但问题是,这里面不光是合同的事。 早在之前,原主和经纪人商量营销手段的时候,他们就口头约定过了——如果婚姻关系曝光过后,有资源找上宣织夏,那只要不是太不靠谱的,甄诚就能做主先把合同签下来。 毕竟错过了就怕没有了,而且先签了合同、有违约金的存在,回头就算商家人不满,宣织夏也能拿“签都签了”做借口。 而《和家长的旅行日记》第二季这档节目,是他们在营销过程中去蹭的一个资源,这样一个资源真的找上门,甄诚自然马不停蹄按着先前的口头约定,替宣织夏先把合同签上了。 ——对于这样一个口头约定,宣织夏这会儿不认、把锅全推给甄诚,至少法律上是行得通的,他不去这档娃综而产生的违约金就不会落到他身上。 可是,即使是原主和甄诚的口头约定,如今的宣织夏也脸皮修炼不到家、没法理直气壮地全身而退,而且甄诚这经纪人虽然不靠谱,但签了原主之后也是一直尽心尽力。原主没什么钱,这次全网营销花费不少,大头都是甄诚填上的,具体落实的行动也是甄诚去干的。 至少对“宣织夏”这个艺人,甄诚这个经纪人是用心的……就是用心的方向不太正。 “什么?!”甄诚震惊道。 他没想到,宣织夏不仅没有激动高兴,第一反应居然是问违约金? 甄诚急促地咳嗽两声,清清嗓子:“等、等等,织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宣织夏倒是平静许多:“甄哥,就是你理解的这个意思,我去不了。” “织夏……这个机会可难得了!你怎么回事?这不是我们一直期待的好机会吗!要不然这次我们干什么费这么大的劲!” 甄诚刚被巨大的喜悦冲刷过的大脑凉下来,乱成一团。 “是不是商家那边有什么问题?你担心他们不让你带孩子上综艺?可是这不是才曝光吗,你也是刚接到这个消息,别一上来就放弃啊,违约金可不少呢!你好歹多试试、多磨一磨啊!” 甄诚想了想,又说:“商家人都愿意让你和商书霁结婚,带孩子上综艺这么一件小事,他们最后肯定能同意的,你就说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再也不打着商家的名号做事了……反正有了这次,以后就算你自己不再提,别人也都知道了。” 宣织夏身体素质不好,总是懒洋洋的,性格也就养成了不紧不慢的悠闲模样。 当下甄诚激动着急,说话紧凑纷乱,宣织夏也没急着插话,直到他停下来,才慢条斯理道:“甄哥,我在商家并不受待见,和那两个孩子关系也不好。结婚这件事已经耗光了情分,商家不可能再忍让半步,更不会信任我、让我带着两个孩子上综艺节目。” 熟知原书剧情,宣织夏没有原主那么“乐观”。 甄诚:“这……” 宣织夏的语调太平静,带着让甄诚感到陌生的气息,同时也有一种无可争辩的味道,让甄诚一时再也说不出“你再试试”这样的话。 “可是……”甄诚感到焦头烂额,刚到手的娃综合同也不香了,“织夏,违约金真的太高了……这事儿也怪我,我太激动了,早知道还是该跟你通个气的,哪怕镇定一点看看手机呢,你打了几个电话我都没接到……签合同的时候,我还据理力争给你多争取了几成片酬,现在是弄巧成拙了,违约金跟着水涨船高……” 甄诚止不住地叹气,宣织夏没跟着苦大仇深,抱着从容道:“没事儿,你说说,到底多少?” 甄诚抹了把脸:“一千八百万。” 宣织夏:“……” 甄诚解释道:“《和家长的旅行日记》要拍整整一个月,三十天,虽然你咖位小,但噱头十足,节目组给的片酬原本是二十万一天,我争取到了三十万,也就是说你上这个娃综,税前能拿到九百万。这个片酬之外,节目组还会给一些服装、餐饮方面的补贴。” “当然了,如果你不参加,补贴方面也就不用提了。违约金是按片酬来的,双倍。” 这样一个数字,让宣织夏的从容不得不扭曲了下。 他抬头看看天空,觉得不如再死一次吧。 别说是如今一穷二白的他,就是上辈子还算能赚钱的他,也拿不出这么一大笔钱,日子还过不过了? 一千八百万,就算货币单位是津巴布韦币,他如今也拿不出这笔钱。 甄诚:“织夏?” 宣织夏轻叹了一声:“甄哥,我还是再厚颜无耻去跟商家人试试吧……如果再有资源找来,不要签了。” 闻言,甄诚心虚气短道:“嗯,我知道了……” 放下手机,宣织夏认真思索起对策来。 片酬能有九百万,如果他给商静棋、商静姝那两个小孩一人三百万,能贿赂得他们俩同意去娃综吗? 商家养孩子很矛盾,既严厉又放纵,如果那两个孩子自己愿意上节目,那说服起商家其他人就要容易多了。 但问题是,两个才四五岁的孩子,又来到了商家这样的环境,如今他们不缺钱和好东西,对几百万这样的数字也没什么概念。相比于“收受贿赂”,两个孩子对宣织夏的排斥讨厌更为直观。 果然后爹都难。 宣织夏老神在在地想,一点也不想反思。 商静棋和商静姝这会儿上幼儿园去了,不在家,宣织夏也做不了什么,而且深思熟虑一会儿他就有些累了,在室外坐久了也没那么舒服,便站起身,想回屋里去。 一侧身,宣织夏怔了下。 商家这个花园有几个出入口,其中一道门是带着古味的月亮门,那里不知何时来了个人,朗目疏眉,黑色的衬衣长裤,静静站着也不知道看了宣织夏多久,又听到了多少。 而且很不巧,那人姓商名书霁,正是宣织夏如今名义上的“老公”。 见宣织夏发现了自己,商书霁淡漠的脸上表情不变。 他不紧不慢地开口:“带静棋静姝上节目?别想了。” 说完,商书霁转身离开,斯文雅然,金丝眼镜的眼镜链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更衬得这位商家的掌舵人像个风流入怀的儒商,看不出本质的冷漠。 商书霁就这样走了,既没提他为什么正好出现在花园门口,也没问网上那些声势浩荡的爆料。 宣织夏:“……” 还没开始突破,就被堵了一道,宣织夏寻思了下,抢银行会不会快一点? 但他这个体质,抢银行都搬不动钱袋子。 回到室内,宣织夏循着记忆上了楼,回了他的房间。 又过了会儿,陈妈端着水果来敲门,宣织夏才知道商书霁刚才为什么会出现在花园入口。 “先生他前几天到国外出差去了,刚刚才回来,没休息好,要在家里歇半天,下午又得去公司……可惜了,少爷和小姐上学去了,今天又碰不上。” 陈妈把果盘放到宣织夏手边,犹豫了几秒,含糊地继续道:“织夏……刚才先生回来,他助理一块儿的,边走边汇报说……说是你和你经纪人在网上弄了些动静……你刚才不是在花园里吗,先生回房间要路过那边,你们碰上了吗?没起冲突吧?” 商家住宅占地很大,高高低低大大小小的独栋别墅有六栋,而商家人很少。不算佣人,商书霁的父母、商书霁、商静棋商静姝两个孩子,哪怕加上讨人嫌的“新夫人”宣织夏,一共也才六个人,一人一栋都住得开。 其中两栋房子靠得比较近,也就是如今宣织夏和两个孩子住的这栋,以及商书霁单独住的那栋房子,中间正好隔着一个大花园、有道月亮门。 看来商书霁刚才是路过月亮门的时候,正巧看到了坐在花园里的宣织夏。 但是……他是出于什么想法,停留在那里,盯了宣织夏一会儿呢? 宣织夏想不明白,也没什么精力去想,他还在为一千八百万的违约金犯愁。 …… 回到卧室,商书霁摘下了眼镜。 常年坐在案头,他有点轻度近视,平时不戴眼镜也不妨碍事,但用眼时间太长、疲惫的时候就需要眼镜了。 洗澡换了睡衣,商书霁躺到床上补眠。 然而心里有事,一时半会儿睡不着。 商书霁索性起身倒了杯水,走到窗边。 他卧室窗户看下去,正好能看到两栋楼之间的花园。花园里有暖房、凉亭和没遮没掩的一张石桌,刚才宣织夏就是坐在石桌边。 这会儿花园里已经没有人了。 商书霁收回目光,垂眼看着水杯中的波纹,若有所思。 从机场回来的路上,商书霁原本是要处理一份文件,但先前没怎么休息,看着看着就难忍倦意,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不仅睡着了,商书霁在车上还难得做了个梦。 梦到了宣织夏。 这很匪夷所思。 更匪夷所思的是,梦中的宣织夏和他此前所知的那个宣织夏,简直不像是同一个人,即使拥有同样的相貌,气质却是千差万别。 梦境之中,虽然环境黑暗,但就是很神奇的,商书霁能够透过黑夜“看见”摸黑行动的宣织夏,鼻间嗅到的空气让人不适。 宣织夏慢腾腾在夜色笼罩的房子里走动,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开灯,好不容易才摸到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小口,然后低声轻叹:“最后一瓶了……” 宣织夏放下矿泉水,又摸索着回到了床上,然而刚躺下没一会儿,他苍白的脸色突然更加难看起来,纤长的手指攥住了单薄的睡衣衣襟,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发沾上了额间的冷汗。 宣织夏起先咬着唇,很快急促地大口呼吸起来,狼狈得如同暴雨中无处躲避的柔软动物,又像是林间被风雨欺凌的花。商书霁帮不上忙,只能看着宣织夏在呼吸不畅中闭上了眼睛。 紧接着,仍然坐在车上的商书霁睁开了眼,怔了几秒,才意识到刚才那如同真实发生一般的画面只是梦境。 “先生,宣先生那边,有点新状况。”几分钟后,同行的助理见他醒了,便公事公办地想要汇报。 商书霁还在思索他为什么会做那样一个梦,抬手打断了助理的话。 思索了会儿,没得到结论,商书霁便继续看起了睡着前在处理的那份文件。 直至回到商家,下了车之后,商书霁才想起来,问助理:“之前在车上,你说宣织夏怎么?” 助理有点意外。 他本来以为,之前商书霁打断他的汇报,是因为不想听和宣织夏有关的事,没想到商书霁还会主动问起来。 “网上出现了一些言论,刚才还在车上时我让人调查了下……” 助理汇报完,商书霁正好走到花园的月亮门附近,再往前走了几步,余光里看到花园有人,凝目一看是宣织夏。 宣织夏正在打电话,手机放在耳边,常年病弱的面色仍旧苍白,但足够平静淡然,不似梦境中看到的那般充满苦楚,冷汗淋漓。 大概是和他通电话的另一方话比较多,宣织夏听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开口,也不显得着急。 商书霁看得不禁蹙眉。 眼前的宣织夏,虽然神态和梦境中那个不同,但商书霁不会有“他们不是同一个人”的怪异念头。可是……若是和之前拿着上一辈的恩情、贪财慕势的那个宣织夏相比,商书霁仍然觉得对方仿佛变了一个人。 商书霁站在月亮门边,示意身后的助理先离开。 他独自留在原地,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光明正大地打量宣织夏,并且听对方打电话。 宣织夏对电话那头的人镇定自若地说,“我在商家并不受待见”、“结婚这件事已经耗光了情分”…… 商书霁顿觉有趣,心说原来宣织夏不是个大脑思维欠费的傻子。既然如此,明知讨不着好处,又为何非要进商家? 竞争对手派来的商业间谍? 那这商战水准可不高。 第 3 章 虽然知道商书霁在家,但午饭时在餐厅里看到他的人,宣织夏有些意外。 毕竟商书霁连住都要单独住一栋楼,加上他对宣织夏的厌恶,应该不会乐意在用餐时间看到他才对。而且商家不缺佣人,商书霁自己那边楼里也有厨房,来这边用餐反倒折腾。 不过整个商家都是他的,他乐意在哪里吃饭,宣织夏也管不着,更没兴趣管。 上辈子末世降临得太快,宣织夏家中虽然还有食材,但最后那三天也没什么条件好好吃饭。不过他身体不好,饮食方面多忌口,从小到大养病养得早就没什么口腹之欲了,所以倒没觉得这方面有什么不适。 现在看到午餐餐桌上丰盛的食物,宣织夏也没什么感触,还不如早上刚穿过来时呼吸到的新鲜空气对他的心情影响大。 他坐下来,安安静静开始用餐。 餐桌是尺寸夸张的长餐桌,商书霁坐在主位,宣织夏坐在离得最远的对向末位,两个人各吃各的,中间仿佛隔着一道银河。 银河那头的商书霁突然启唇,不疾不徐地问道:“网上那些消息,是你放出去的?” 宣织夏怔了下,意外于商书霁居然还会走问口供的流程。 “是。”宣织夏坦然得仿佛在说今天天气很好。 商书霁没做点评,接着问:“你和静棋静姝起了冲突?” 宣织夏觉得这人在问废话,但又懒得多说,便还是一颔首简略道:“嗯。” 商书霁没头没尾、也听不出来到底是想干什么的问题就此结束,没再继续。 宣织夏继续慢条斯理用餐。 他身体不好,胃也负担不了太多,吃饭向来是有点饱腹感就停,所以虽然比商书霁后到餐厅,但却是先放下筷子。 吃完了,宣织夏本来想走。 但看看商书霁,想想悬在头顶的一千八百万违约金,宣织夏决定还是再挣扎一下。 左右从刚才的“对话”来看,还是有交流机会的。 不过隔着一道银河交流,距离太远,费嗓子,而宣织夏顾惜自己的身体,觉得没必要平白多消耗。 于是站起身,宣织夏直接走到了距离商书霁两个座位的地方,在商书霁水波不兴的目光中坐下来。 “商先生,想问你件事。”宣织夏径直启唇,“如果我配合离婚,让你及时止损,你可以给我两千万补偿金吗?” 商书霁:“……” 商书霁知道自己的口碑,不少人都说他不像个人。 但当下听到宣织夏的话,看着对方格外从容的理直气壮,商书霁觉得在“不像个人”这条路上,他此刻甘拜下风。 被商书霁没有感情的目光盯着,宣织夏很镇定。 只有餐厅里的佣人巴不得自己耳朵聋了……这种内幕,也能听吗! 半分钟后,商书霁开了口:“在此之前,我父母曾经想要给你一处房产,作为早年你父母对他们有恩的回报和补偿,但是你当时坚定拒绝,咬定就要结婚。而那处房产,若我没有记错,市价近五千万。” 宣织夏:“……嗯。” 可这不是穿过来的时间不太凑巧吗。 商书霁许多年没有遇到过这么让他费解的事了:“如果需要精神科医生,你可以叫陈妈安排。” 宣织夏无奈:“我大脑健康,没病,只是……突然想通了,是的。” 商书霁波澜不惊地看着他:“你想通了,我就要配合你?还要拿两千万来补偿你?宣织夏,商家不做慈善。” 宣织夏只好继续吐露实情:“上午在花园,你大概也听到了,我经纪人给我接了个工作,我去不了就需要赔付违约金。违约金需要一千八百万……不论怎么说,我如今都是你的合法伴侣,商家有个欠债不还的失信人,名声不好听的。” “没关系,商家不在乎这点名声。”商书霁道。 宣织夏想要叹气。 既然这条路走不通,那宣织夏就换了个问题:“如果静棋和静姝自己同意跟我上节目,你会阻止吗?” 商书霁仿佛听见了一只蝴蝶要飞越太平洋,但还是给了回答:“不会阻止。” 宣织夏眨了眨眼。 “但我会告诉他们,我不同意。”商书霁慢条斯理说完。 宣织夏:“……” 没辙,宣织夏只好下定决心,把“厚颜无耻”的程度升个级。 “好吧,那就算了。” 宣织夏放弃挣扎,反正他也不是真的想要去参加那个娃综。至于违约金,债多不愁,慢慢来。不过这样一来,离婚这件事也暂时不用想了。 好在宣织夏也无所谓。这段婚姻关系很莫名其妙,所以可以的话自然还是想要离的,但不离也无伤大雅,宣织夏觉得自己能够适应并且找到平衡,过自己的日子。 “婚前协议说了,你每个月会给我十万块生活费。我吃穿住行都在商家,克制消费欲,每个月即使没有其他收入,也能还上十万。一千八百万,暂且不算利息,十五年就可以还清。稳妥一点多算点时间,商先生,往后二十年,请多指教了。” 有条不紊地说完,宣织夏便起身,离开了餐厅。 商书霁:“……” 下午,商书霁前往公司,宣织夏在家看书,顺便跟经纪人甄诚通了个气、宣判那份娃综合同的死刑。 甄诚抓着头发苦大仇深:“要不……我去跟节目组商量商量?看能不能让你单独上娃综,节目组给安排个小嘉宾让你带……要是能谈妥,应该就不用赔钱,只是要降片酬,而且多少有些丢面子……或者不上娃综,反正是咱们公司的节目,我试试求公司出面协调,置换一下,改成让你另上别的通告?” 宣织夏不了解娱乐圈,倒没想到还有这种办法。虽然甄诚说得底气不足、很可能也成不了,但总归多了点可能,总比硬生生剜出去近两千万、什么办法也没有要好。 那就再挣扎试试吧。 …… 幼儿园放学很早,下午四点刚过,商静棋和商静姝就回来了。 得知商书霁上午回了家、现在已经不在了,兄妹俩都很失落。又得知商书霁今天晚上不会回家吃饭,也不一定回来睡,兄妹俩更加失落。这种失落的心态,在看到宣织夏之后变得失衡。 “你见到爸爸了?” 晚饭餐桌上,兄妹俩眼巴巴看着宣织夏。 “爸爸他有说到我们吗?” 宣织夏的恻隐之心稀薄,很实在道:“提了名字,但没关心。” 然而商静棋和商静姝很容易满足,闻言挺高兴。 商静棋对商静姝说:“再上一天学,我们就可以放假了,到时候天天都在家,一定有机会跟爸爸说话的!” 商静姝点点头:“爷爷奶奶后天就要回来了,爸爸一定也会回来!” 商书霁的父母上个星期出国看望重病的老友,还没回来。 “喂——” 兄妹俩互相聊了会儿,商静棋突然看向宣织夏,有点别扭地问:“你没跟爸爸告状吧?” 宣织夏不紧不慢地吃着饭,没回应。 商静姝皱起小脸:“你怎么不回答啊,好没礼貌。” 宣织夏抬了抬眼:“正常人是不会跟不讲礼貌的人讲礼貌的。” 有点绕的长句子,两个四五岁的小孩理解了会儿,理解到了表面意思,又过了一阵,两个人才商量着反应过来——宣织夏是在说他们俩不讲礼貌! “你!你是坏人!我们不跟坏人讲礼貌!”商静棋还拍了下桌子,奈何人小手小,拍得很没有气势。 宣织夏也不生气,心如止水地颔首:“所以,你们为什么要求一个坏人有礼貌?” 两个小孩:“……” 又过了会儿,商静姝扭捏地再次问:“那你到底有没有跟爸爸告状?” 宣织夏想了想,答非所问地说:“你们可以叫我叔叔,实在缺爸爸的话,我这个后爸也不介意被叫一声爹。” 两个小孩:“……” 他们不说话了,宣织夏又道:“我不太懂你们为什么一定要问我,这样显得你们俩很不聪明,还是说你们就是心虚,所以一定要从受害人口中听到答案才安心?” 商静棋和商静姝能在一众福利院小孩中脱颖而出,被商书霁和其父母选择收养,脑子自然不笨,但毕竟年龄阅历如此,和成年人的思维没办法比较。 两个小孩被宣织夏说得有点犯糊涂,想要反驳他,却又不知道从哪里入手,只好埋头用筷子戳着面前碗里的米饭。 眼看着宣织夏吃完饭、打算下桌了,商静棋忍不住再次喊住他,像个复读机:“你……到底有没有告状啊?” 宣织夏无奈。 过了两秒钟,商静姝小声跟了句:“叔、叔叔……” 宣织夏摇摇头:“我没告状。” 商静棋和商静姝松了口气。 宣织夏:“但是你们爸爸已经知道了。” 商静棋和商静姝瞪大眼睛。 “傻小孩,这个家里不是只有我们三个人,那么多佣人呢,谁敢瞒着你们爸爸?” 商静棋和商静姝着急了,也没顾上反驳宣织夏话里的“傻小孩”,忐忑不安地追问:“那爸爸他……生气了吗?” 宣织夏笑了下:“我不知道,他那张脸看不出生没生气。” 两个小孩在餐厅里蔫哒哒的,宣织夏上楼回房间。 上楼走楼梯,走得宣织夏气息不稳,两层楼的高度已经让他眼前微花,很想让人在楼里折腾个电梯出来。 …… 商书霁的父母虽然人在国外还没回来,但叮嘱了家里的佣人注意着宣织夏的动静,尤其是宣织夏和两个孩子住在一栋楼里,怕起冲突、让孩子受委屈。 今天一大清早,宣织夏和商书霁的婚姻关系曝光在了人前,盯梢的佣人就把消息传递给了远在重洋的老夫妻俩。 有时差,所以商老夫妇看到消息时,已经是国内的傍晚了。 他们商量过后,给商书霁的助理打了个电话。 助理接到电话,问过刚刚结束一个会议的商书霁,然后把电话转到了总裁办公室里。 “书霁,你和织夏的婚事曝光了?据说是织夏找人做的?”商父上来就问,也没多余寒暄。 商母接着问道:“书霁,网上还说织夏要带静棋和静姝上那个亲子综艺,是真的吗?” 商书霁开着免提,手上在泡咖啡,漫不经心地回答:“娱乐圈里的风言风语罢了。” 商母:“这样啊,难怪呢,我们就说你怎么会同意……织夏工作的那个圈子鱼龙混杂,本就心浮气躁的人在里面更容易往不好的一面走,我和你爸在想,还是让织夏他别继续待在那个圈子了。” 商父:“说得不好听了,反正织夏之前几年也没做出什么成绩,离开了那个娱乐圈,回头他就在家里待着,哪怕什么工作也不做都行……他现在常见到静棋和静姝,不好让他的偏激想法影响到孩子。” 对宣织夏这个人,商父商母夫妻俩其实都不太能发自内心地去喜欢,只是顾及其父母对自己的恩情,加上现在宣织夏已经进了商家,所以商父商母捏着鼻子在接纳宣织夏,还是希望商家内部能和气一些。 听完商父商母的想法,商书霁回道:“我不负责宣织夏的职业规划,你们有什么想法应该联系他。” 商父商母不禁叹气。 “织夏那个性格,难听了说就是欺软怕硬,这件事怕是得黑下脸来跟他说。”商父道,“就是跟他说之前,想着先跟你通个气,还有……” 商母接过话,继续道:“还有那个亲子综艺,我们在寻思,要不你和织夏带上静棋静姝,参加看看?” 商书霁蹙了下眉:“原因?” 商母感慨地问:“书霁,你多久没有见过静棋和静姝了?昨天晚上我们和两个孩子视频通话,他们俩都很想你,盼着你能多回家,又担心突然多出来个你不喜欢的后爸,你以后就更不愿意回家了。” “书霁啊,我和你妈也明白,你就是为了以后商家有人继承才领养的静棋和静姝,但……既然他们叫你一声爸爸,你也应该负起这个责任,不能给了钱、安排了人管,你自己就撒手不理了,是不是?”商父说。 仿佛听到了乌鸦在对夜空说“你不应该这么黑”,商书霁意味不明地笑了下,把殷殷切切的商父商母堵了回去。 “这些话,由爸妈你们来劝我,显得很有讽刺意味。”商书霁不紧不慢道,“静棋和静姝也不小了,半年前我在福利院见到他们时,就已经告诉了他们,我不需要孩子,需要的是两个会互相扶持又互相竞争的继承人。” “我不需要父慈子孝,若是他们愿意,将来便是将我从商家赶了出去,也是我自己无能。” 商书霁说得商父商母哑口无声。 直到商书霁打算挂电话时,他们才匆忙道:“可是书霁……你小时候,既不会对自己的身份有不安,身边也没有织夏这样的长辈……而且静棋和静姝不是你,培养继承人需要实际行动,他们没办法自己长成参天大树。” “静棋和静姝马上放暑假,这是他们到家里后第一个长假期。织夏刚刚到家里,看今天他做出的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往后只怕很难消停,你若是不出面,织夏以后打着你的名义,还说不定要做出多少过火的事。” “书霁,你也很久没有放过假了。” 对此,商书霁冷冷清清地回道:“我会让人安排静棋和静姝的暑假日程,他们不会有闲工夫胡思乱想。” 结束通话,商书霁思忖片刻,叫来助理:“给静棋和静姝传个话,让他们对付宣织夏时,不要再用那么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冷情寡性、心狠手辣的继承人,可以。 但手段低劣可笑、上不得台面的继承人,商书霁觉得脸上无光。 第 4 章 商书霁的话传到商静棋和商静姝这里时,兄妹俩都愣了。 “爸爸……是什么意思?”商静棋不确定道。 商静姝故作老成地摸着自己的下巴,说:“爸爸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们往宣织夏碗里放盐这件事,他没有生气?” 商静棋:“可是,好像也不是没有生气?” 商静姝看向传话的佣人:“姐姐,‘上不得台面’是什么意思啊?” 佣人表情微妙地笑了笑,有点不知道该不该回答,虽然她也不喜欢宣织夏这个新夫人,但并不想掺和进来拱火。 “这……先生的意思,我也……”佣人断断续续,“上不得台面啊……我想想……” 商静棋和商静姝便以为她也拿不准,就继续互相商量起来。 “上不得台面……要上台表演吗?” “爸爸是觉得,我们做的事,不能上台表演?” “啊……虽然宣织夏是坏人,但是我们放盐巴,也是不好的事,本来就不能上台表演吧……” “那……” “我知道了!” “什么?” “爸爸肯定是觉得,我们跟宣织夏作对,是对的!但是往碗里放盐,做得不好看!” “所以……我们要换个做法?” “爸爸果然很讨厌宣织夏!” 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商量得八|九不离十,兄妹俩接着便噔噔噔上了楼,找到宣织夏的房间,嘭嘭敲门。 宣织夏打开门,低头看着两个小孩,神色倦倦:“有事?” 两个小孩都昂首挺胸,异口同声宣布道:“我们讨厌你!” 宣织夏:“……就这吗?” 商静姝又说:“爸爸没有生气,我们会继续跟你吵架的!” 宣织夏靠在门边,抄手抱胸,好整以暇:“哦,你们爸爸发话了?” 商静棋光明正大说:“爸爸说了,我们可以对付你,但是要上得了台面!我们以后不会怕你告状了!” “你们本来也不用怕我告状。”宣织夏微微一顿,又不禁蹙了下眉,“你这话是你们爸爸的原话?怎么跟养蛊似的,不往好了教……” 商静棋和商静姝再次一脸懵:“养蛊是什么意思?” “羊骨……羊骨头吗?跟羊骨头有什么关系?” “不许你说爸爸坏话!” 宣织夏似笑非笑:“我是坏人,坏人就是要说坏话,有问题吗?” 两个小孩:“……” “好像、好像也没问题……”商静棋支支吾吾。 “但……但是就是不对!”商静姝攥了攥小拳头,“不许!” 宣织夏眉眼沉静地盯着两个小孩看了会儿,看得他们俩心脏乱跳。 商静姝:“你……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我告诉你,我们可不是灰姑娘!” 商静棋:“对!不会随便你欺负的!” 气势努力很足,但两个小孩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眉眼不安,好像宣织夏这会儿背后冒出了一个恶魔。 宣织夏轻叹一声:“有那么个爹,加上我这么一个后爹,也没比灰姑娘好多少,将来你们不长歪都是对社会的贡献了。” 在两个小孩迷茫无措的表情中,宣织夏关上了房门。 过了会儿,商静棋讷讷开口:“他什么意思啊?” “他是在骂我们吗?”商静姝盯着面前的门板。 “可是……他好像又骂了爸爸,又骂了他自己,还骂了我们?” “他好奇怪哦。” “那……我们还要对付他吗?” “当然要!爸爸都鼓励我们了!我们要勇敢面对坏人!” “可是……爸爸为什么要让一个坏人到我们家来呢?” 两个小孩迷迷糊糊走了。 因为很迷糊、很想不通,所以第二天到了幼儿园,商静棋和商静姝都还提不起劲,课间活动就趴在桌上思考——宣织夏这个“敌人”太过强大,要怎么做才能让爸爸满意呢? “棋棋和姝姝怎么啦?”老师注意到他们俩的情况,蹲到小课桌前跟他们说话,“是身体不舒服吗?怎么不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呢?” 商静棋和商静姝不想让老师担心,于是摇头说没有不舒服,然后乖乖去找其他小朋友玩积木了。 “错啦!又错啦!棋棋你今天好笨哦!”一块儿玩的小朋友喊道。 商静姝小大人似的叹了声气:“不要怪他啦,我们现在很苦恼啊。” “怎么啦怎么啦?”小朋友们七嘴八舌。 商静姝:“你们知道灰姑娘吧?” 小朋友们:“知——道!” “如果你们是灰姑娘,要怎么办呢?”商静姝发愁地问。 一个小女孩回答:“我才不要是灰姑娘呢!我要当白雪公主!” 另一个小女孩举手:“我!我要当睡美人!” 一个小男孩昂首挺胸:“我也不要当灰姑娘!我是王子!” “那我要当国王!国王是王子的爸爸!” “那我要当王后!我要当所有公主和王子的妈妈!” “哈哈!我要当魔镜!魔镜魔镜,天下最美的人是谁!是我自己啊笨蛋!” 小孩子的注意力没那么集中,七嘴八舌很快就发散了话题,没谁还记得商静姝最开始的问题。 商静姝和商静棋自认非常聪明勇敢,在一群还相信童话故事的小朋友当中,感到很心累。 附近观察学生们动向的老师听到了这些话,上了心。 到了午休的时候,老师把商静棋和商静姝叫到玩具室里,拿糖果给他们吃,又哄着问:“今天上午,姝姝为什么要问灰姑娘的问题呀?” 兄妹俩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含着糖果有些茫然。 老师便将问题细化:“姝姝和棋棋是有新妈妈了吗?像灰姑娘的后妈一样吗?” 老师还记得兄妹俩的家长联系簿上,没有父母的联系方式,只留了父亲一方助理的联系方式,说是他们父亲很忙,联系助理比较快。而关于母亲的,则是全然没提。 所以听到商静姝提起灰姑娘,老师猜测他们是不是有了后妈。两个小孩没什么精神的模样,也让老师担心是不是后妈对他们不好。 商静棋想了想,回答老师说:“是有了后妈,但是后妈是男的。” 老师有点意外,但并没有惊讶太久,又追问道:“那他对你们不好吗?为什么会提到灰姑娘呢?” 这个问题,商静棋和商静姝下意识回答:“他是坏人!” 老师一惊:“他对你们做什么了?!” “啊……”商静姝又皱了皱小脸,“好像……没有做什么哦?” 老师愣了愣:“那棋棋和姝姝为什么觉得他是坏人呢?” “因为爷爷奶奶和爸爸都不喜欢他!他是非要到我们家来的!”商静棋道。 “而且……我们说他是坏人,他自己也说他是坏人……”商静姝又道。 商静棋:“他说要送我们上学,可是他没有!” 老师听得摇摆不定,又和兄妹俩说了会儿话,然后将他们带回教室里、安抚他们午睡。 回到办公室后,老师纠结了一阵,还是按家长联系簿上的电话号码,给兄妹俩父亲的助理打去电话。 …… 下午,助理见缝插针地向商书霁汇报:“先生,少爷和小姐幼儿园的老师,中午时联系了我。” 商书霁撩起眼皮:“怎么了?” 助理简略地复述了情况,继而道:“老师的意思是,她担心家庭情况、家庭成员间的关系影响到少爷和小姐的心理健康和成长,希望作为父亲的您,和作为新成员的宣先生,可以跟少爷和小姐好好聊聊、不要让两个孩子胡思乱想。” 商书霁沉心静气,觉得商静棋和商静姝就是太闲,所以才有时间胡思乱想,忙起来就好了。 “他们的暑假日程安排,做好了吗?”商书霁问。 助理回道:“还差一点,半个小时内可以给您过目。” 于是这天,商书霁难得按点下了班,带着新出炉的暑假日程表回了商家。 然后他看到,商静棋和商静姝这两个小孩,灰头土脸地在菜地里——拔萝卜。 菜地是商书霁的父亲开辟的,商父退休后在家闲得慌,就弄了块地种菜。 两个小孩在菜地里埋头苦干,宣织夏坐在菜地外边,靠着躺椅、手边的下午茶桌上摆着水果和水,还拿着书,很是悠然自得。 商书霁隔着老远看着这一幕,费解道:“这是怎么回事?” 陈妈跟在商书霁身边,表情复杂地回答:“少爷小姐下午从幼儿园回来,看到织夏在看书就去找他说话,说了几句他们就打了个赌,说老爷菜地里的萝卜熟了,少爷小姐和织夏比比谁拔萝卜更厉害。” 结果,商静棋和商静姝拔得很用心,宣织夏让人帮忙搬了桌椅和遮阳伞,坐在菜地边上继续看他的书,偶尔抬头看兄妹俩一眼,敷衍着鼓励两句。 商静棋和商静姝拔着拔着觉得不太对劲,问宣织夏怎么不动。 宣织夏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我是大人,你们是小孩子,我跟你们同一个起跑点比赛,对你们不公平,我可不是那么不要脸的人。你们先拔,待会儿我就来,你们必然会输。” 被这么一激将,商静棋和商静姝二话不说,拔萝卜拔得更加卖力,把这件事看得非常严肃认真,丝毫没有意识到问题。 商书霁:“……” 他记得,当初把这两个孩子从福利院领回来时,他对他们的智力尚且是满意的。如今不过半年,怎么仿佛退化了一般。 远处菜地里,两个孩子弄得满身土、原本白净的小脸上也沾了泥,很有干劲地拔萝卜的同时,虽然是在和宣织夏打赌较劲,但看得出来也是真挺开心。 而宣织夏闲适地坐在两个孩子不远处,微风吹动发丝和书,他抬手轻轻按住不安的书页,扬声对菜地里的商静棋和商静姝说:“你们动作真慢。” 商静棋和商静姝抬起头,想要反驳宣织夏,却突然看见了商书霁的身影,惊喜得连忙丢下了手里的萝卜,从菜地那边跑了过来。 “爸爸!” 宣织夏随着他们的声音和身影,也看到了商书霁,但懒得起身,就没动弹。 商静棋和商静姝身上不干净,跑到商书霁面前后才想起来,于是讷讷地有些忐忑,又喊道:“爸爸……” 商书霁微微颔首:“去清洗干净,晚饭后有事和你们说。” 兄妹俩都想和商书霁多待一会儿,但知道自己现在的确像个泥猴,也不敢和商书霁撒娇,乖乖跟着陈妈走了。 商书霁看着他们离开,又偏过头,打量着仍在原地、毫不拘束的宣织夏。 昨天午饭餐桌上,宣织夏那句“往后二十年,请多指教了”,此刻突然又在脑海中重现。 昨天傍晚商父商母那通电话部分的内容,今天两个孩子幼儿园老师的电话…… 虽然对商静棋和商静姝的感情不深,但商书霁的确把他们当做未来的继承人看待,并不希望他们俩被养得太天真。 而作为继承人,商书霁无需他们俩对自己这个父亲感情太深,却需要他们俩对商家有一定的归属感,至少不该在宣织夏这个问题上忐忑不定。 以及宣织夏这个人…… 商书霁思忖片刻,转身回到室内,路上给助理发去消息:【宣织夏签了个亲子综艺合同,调查一下。】 第 5 章 晚饭后,商书霁收到了助理对《和家长的旅行日记》第二季这档亲子综艺的调查结果。 浏览了一遍文字资料,商书霁考量片刻,又问助理要了接下来一段时间原定的日程安排。 然后商书霁叫来商静棋和商静姝,平铺直叙地问:“你们暑假有什么计划?” 商静棋和商静姝面面相觑。 宣织夏也被同时叫了过来,听到这个问题一时哑然,心想商总你还是回公司去吧,当老父亲太为难您的认知了。 回答不上来商书霁的话,两个小孩格外紧张。 商书霁的表情倒没因此有什么变化,一如既往的冷清。他平时不太直接管两个孩子,回家频率很低、见面时间也很少,但当着面就不会冷脸恶语——虽然也没有笑脸暖语。 “既然你们自己没有计划,那就按我的想法来。”商书霁说道,继而看向了宣织夏,对他说,“那档亲子综艺,你可以带他们俩一起去,我也同去。” 宣织夏一怔,蹙了蹙眉:“什么?” 商静棋和商静姝不知道什么是亲子综艺,但听懂了一件事——他们俩,要和宣织夏以及爸爸,一块儿去做什么事。 虽然不懂为什么要和宣织夏一起去,但两个孩子理解过来后,都有些期待,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商书霁和宣织夏。 商书霁道:“我会让人联系节目组进行安排,你不用操心我临时加入是否可行的问题。” 宣织夏感到迷惑:“……商先生想太多了,我没有在操心这种问题。不过,你知道这档节目要拍摄足足一个月吗?按你的时薪,也太耽误事了,不如直接给我一千八百万违约费划算。” 宣织夏不明白商书霁为什么突然冒出这种想法,就算想要和两个孩子出门游玩、交流感情,也犯不上选娃综的场合。 反正宣织夏要是有的选,连他自己都不想上这个综艺。 商书霁不紧不慢,难得带上了不少耐心,回道:“距离开始拍摄还有一个星期,这段时间我会安排好需要我处理的事务,商氏离开我一个月倒闭不了,钱也照赚,何况节目拍摄期间无需断联,不会耽误事。” “我不缺钱,因为我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什么事也没做就给出去一千八百万,宣织夏你倒是慷慨,可我不打算让你慷我之慨。” 宣织夏懒散地歪了下头。 商书霁看了眼有些激动的两个小孩,接着道:“且我精打细算了一番,上这个亲子综艺可以数事并行、比较省事。” “首先,可以让外人看清宣织夏你在商家的真实处境和地位,最大限度防止你将来再次利用商家人的身份谋利行事,而且我的确不想往后听见人说商家人欠钱不还。” 宣织夏轻轻挑了下眉。 商书霁的讲话还没发表完:“其次,我希望通过后面一个月的时间,让静棋和静姝对商家多一些归属感、心定起来,不要再像这几天一般浪费精力胡思乱想,连要不要对付、如何对付一个名义上的继父都拿不准。” “这次行程过后,将来若是再忐忑不安,可以直接回顾节目,一个月换一劳永逸,我希望能达成这个目标。” 虽然被嫌弃了,但一想到可以一起出去玩一个月,商静棋和商静姝就忍不住甜丝丝地笑。 商书霁最后没有特意再说的是,他也的确很多年没有放过假了,而且商书霁并不介意镜头,从前就接受过露脸的公开采访,出席一些有媒体的场合也无所谓被拍。 商书霁看向宣织夏:“还有问题吗?” 宣织夏无所谓地摇摇头:“你说了算。” 不上娃综,负债一千八百万,一时半会儿还不上。经纪人甄诚虽说会努力周旋,但目前来看周旋得没什么好结果。 上娃综,不用负债,还有钱赚。 既然商书霁这么反常,愿意带两个孩子上节目,那宣织夏也就不挣扎了,反正他常年是养病状态,只要不是末世,在哪儿都行。 而且有商书霁同行,之后上了节目,宣织夏觉得也省事,不用他操心带孩子。等节目录完,片酬到账,到时候存款富裕,还能没有后顾之忧地提离婚,也是一举多得。 “家庭会议”达成共识,结束,解散。 宣织夏上楼回房间,歇了会儿,然后给经纪人甄诚打去电话,说了商书霁的打算。 甄诚简直欣喜若狂! “管他商书霁现在说什么呢,反正结果就是你们一家四口要一块儿上娃综了!”甄诚掷地有声道。 “一家四口”几个字,听得宣织夏浑身不自在。 甄诚继续盘算:“至于节目上商书霁和那两个孩子对你是什么态度,这事儿就事在人为嘛!织夏你到时候努力感化他们!就算感化不成功,反正也不会比签了合同结果还去不了要违约这种处境更差了!到时候你们在节目上,我找人多营销营销,铁定能让你名声大噪!” 等他激动完,宣织夏才懒洋洋地回道:“感化?还是不必了。” 甄诚一愣:“织夏?” 甄诚这个人的品性不算正派,但也没什么大奸大恶的地方,底线跟着法律走,一旦交心也是真交心,带着点不讲原则的“江湖义气”。 这样性格的人,只跟他谈利益容易起反效果,宣织夏也不想平白把站在自己这边的人倒腾成撕破脸的“仇人”,何况现如今经纪合约还没到期。 所以,宣织夏先“走心”,再提利益,说道:“甄哥,你也知道,我身体一向不怎么好。前两天出了娃综合同的事后,我在商家待着,想了很多,觉得我大概就是不适合这个圈子,所以一直也没有水花。” “而且我的身体也不适合强度太大的工作,注定走不了多远多高,所以我也不想争了,这次综艺节目之后,我就想退圈、离开商家,安心养病。” “所以到时候节目上,商家人是什么态度,我不在乎了。网友看到是什么反应,也都无关紧要,到时候甄哥你别辛苦为我运作营销,免得像这回一样,让你白白折腾。” “回头片酬到账,甄哥你拿了你作为经纪人应得的那份,之后就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然后看看能不能遇到个新的好苗子,重新发展事业。” 为了消除这方面的隐患,向来惫懒的宣织夏难得说了这么多话,说完他就起身给自己倒水。 甄诚听了这席话,沉默良久,又叹气道:“难怪了,我就说你这几天人不对劲。唉,织夏你这么掏心窝子,甄哥我都不好意思再劝你什么,主要是听得出来,你这是认真想过了……还好,你那经纪合同也就签了三年,这会儿没剩多长时间了,而且对你的约束不多。” “你也别想那么多,这次也不算白白折腾,你这不是马上要上娃综了吗!也行吧,说起来你在我手里最后一个通告也算个大活,我说出去面上有光。” “但是织夏,你退圈就退圈,怎么还说要离开商家?别的不说,商家好歹有钱啊,你总不可能靠这次娃综的片酬吃一辈子,待在商家保险些吧?毕竟你爸妈对商家有恩,只要你不踩底线,商家人应该也不可能把你赶出门……” 宣织夏端着水杯,有点累了,只笑了笑没多解释:“到时候再说吧。” …… 《和家长的旅行日记》节目组,最初邀请到宣织夏和他那两个豪门继子女时,节目组很兴奋、觉得这季要搞个大的。 结果很快,代宣织夏签约的经纪人甄诚就来商量违约行为,节目组大失所望又无语至极。 还在拉扯、没出结果呢,没想到峰回路转,不仅宣织夏和豪门孩子能照常上节目,连那个露脸次数不多但名声很响、宣织夏的豪门老公、商氏当家人商书霁也要一起上节目! 节目组马不停蹄修改合约、提高片酬,然后生怕商家反悔地催促签约。 合同拿到手了,节目组放心下来,紧接着就官宣了这个家庭的嘉宾阵容—— 【和家长的旅行日记:旅行待出发,倒计时七天!一个大大的surprise来啦——本季将会新增一组幸福的家庭,让我们欢迎这个小家的两位家长@宣织夏,与没有公开微博账号的商书霁先生,他们将会陪同两位四岁的小朋友“棋棋”和“姝姝”,在七天后与我们此前已经官宣的四组幸福家庭一起开始旅行哦!撒花!】 此微博一经发出,引起轩然大波,网友们纷纷留下讨论痕迹—— 【居然是真的?!惊掉我上巴!!】 【前两天营销号爆料宣织夏嫁入商家,当时没人出来辟谣,就已经说明婚事是真的了,但上娃综这个是真没想到,还以为只是营销号乱写瞎蹭流量呢……】 【靠……之前谁怀疑营销号爆料是宣织夏自导自演来着?这算不算是辟谣了,毕竟要是宣织夏自导自演,商书霁怎么可能还同意一起上综艺!】 【能一家四口一起上娃综,感情应该不赖吧?】 【呜呜呜商总你怎么就结婚了!采访里不是说独身主义吗!】 【真的领养了两个孩子啊……好羡慕啊,那可是商家啊】 【无语,你羡慕的是人家幸运被商家选中了,真让你去当孤儿你得哭爹喊娘,还羡慕!】 【难道真的是真爱?好狗血,默默无闻的十八线平民小透明嫁入顶级豪门一朝登天,背靠大树好乘凉,娱乐圈顶流是不是就要重新洗牌了?】 【笑死,营销号一张嘴,你们还真信宣织夏只是平民老百姓啊?没个门当户对,能让独身主义的商书霁把自己说过的话吞下去?多半是商业联姻啦,上节目也只是任务,不信到时候看!】 第 6 章 在全网的猜测、讨论甚至阴谋论中,《和家长的旅行日记》倒计时结束,开始拍摄的第一天是个大晴天,清晨的温度和光线都很适宜。 节目组安排的司机载着工作人员和拍摄、直播机器,前往商家接人。 “我们真的是直接去商家吗?”待会儿负责扛机器的摄像师有些激动,“就是,我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去的地方,真的是商家人日常住的地方吗?他们这种人家肯定不缺房子,说不定为了隐私,跟我们约的是平常不住的那种房子?” 同行负责接洽、和嘉宾直接交流的工作人员回道:“应该就是他们日常住的地方。商家现在那豪宅刚建成的时候,商家那一代的当家人摆宴请客,也邀请了媒体记录拍摄,现在网上都还能找到商家豪宅的老照片呢,可惜年代久远,视频资料很难找……” “反正人家估计不在意这方面隐私,前两天沟通的时候只叮嘱我们说,到地方了不要乱走乱碰,房子长什么样倒是随便拍。”同行的另一位工作人员又道,这个工作人员是负责实时关注直播间状况的。 不过现在还没有到商家,所以直播还没有开,几个工作人员才能互相聊八卦。 …… 商家这边,之前出国看望病重老友的商书霁的父母前几天已经回来了,现在正在帮着商静棋和商静姝检查行李。 商书霁坐在沙发上看今天早上的新闻,宣织夏也在客厅里坐着看书,谁都没搭理谁。 “静棋喜欢吃巧克力,静姝喜欢吃坚果,这次你们要出门那么久,所以给你们多带一些,但是这只是零食,最重要的是好好吃饭,记住了吗?”商母对两个孩子叮嘱道。 商静棋和商静姝蹲在小行李箱旁边,看着商母和佣人往里面放东西,齐齐点头:“记住了!” 商父也叮嘱道:“出门在外,要好好听你们爸爸的话,有事不要害怕跟你们爸爸说。” 商静棋和商静姝:“哦。” 商母看向不远处的宣织夏,又对两个孩子轻声道:“也不要针对你们织夏叔叔。大人之间的问题,不关小孩子的事,你们别总想着爸爸不喜欢叔叔,所以你们也不喜欢叔叔,你们好好玩、开心一些就可以了,不要想那么多。” 这次,商静棋和商静姝都没有马上回答。 商书霁是做主把他们从福利院带回来的人,在他们眼里这个不常回家的父亲身上有权威色彩,他们会怕他,但更多是敬他、想要亲近他,甚至可以说是想要讨好他,没有忤逆的念头。 宣织夏进入到这个家里,商静棋和商静姝会因为这个新成员而心生不安,而他们对待宣织夏的态度,不仅和宣织夏对待他们的态度有关,还和商书霁对待宣织夏的态度有关,而且后者最为重要。 现在要他们说不会针对宣织夏,就好像要他们当着不远处的商书霁的面,说会和商书霁的意愿作对。 既不想和爸爸作对,也不想让奶奶不高兴,所以商静棋和商静姝过了几秒,扭捏地胡乱晃了晃头,然后对商父商母若无其事地高高扬起唇角,带着露出八颗牙齿的笑,下意识撒娇地转移话题:“爷爷奶奶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去吗?” 商母叹了声气,双手抬起,正好一手摸一颗脑袋,揉了揉兄妹俩的头。 “爷爷奶奶不去,你们好好玩,注意安全。对了,电话手表戴了吗?”商母问。 商静棋和商静姝伸出胳膊:“戴了!” 陈妈步入客厅,声音不高不低地禀报:“节目组的车到大门了。” 商父商母不想出镜,便没再停留,径直离开了这栋楼,回他们自己住的那边去了。 节目组的车驶入商家范围,同时打开了直播。车子行驶速度不快,工作人员干脆拉开了车门,方便摄像师取景。 “观众朋友们早上好!欢迎来到《和家长的旅行日记》第二季的直播,这里是棋棋和姝姝两位小朋友及其家长的直播间哦!” “现在我们已经来到了两位小朋友的家,大家通过直播镜头看到的都是这一组家庭日常居住的地方。那我们现在仍然在车上,要前往前面那一栋房子……” 等候多时的观众们看着直播间的画面,惊叹得目不暇接,手上也没忘记发弹幕互动—— 【靠!好大!好漂亮!】 【直接一点,好有钱!】 【原来电视里进了家门还要坐车才能回到住的房子这样的豪门是真实存在的!】 【别问,问就是我酸嘤嘤嘤】 【我在网上看到过商家这片房子很久以前的照片,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还是这么壮观,真的好喜欢!】 【外面都这么壮观,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 【节目组都进大门了,应该也可以再深入一点拍吧!让我看看房子里面!】 【做梦素材有了呜呜呜我要问问我爸妈,说不定我是潜藏的富二代但他们为了考验我一直没有告诉我实话呢呜呜呜】 【已经看到三栋大huse了,商家没那么多人吧……】 【商总!商爸爸!房子太久不住人很伤钱的!我可以入住!免费帮你保养房子!】 节目组的车慢悠悠停在了宣织夏他们所在的这栋房子前,摄像师和两个工作人员下了车。 等候在屋外的佣人迎上来,笑道:“请这边来,先生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激动!真的能看到房子里面!】 【来了来了!真正的豪门向你走来了!】 几个工作人员也是第一次碰上这种场面,商家的环境看得每个人都眼花缭乱、应接不暇的惊艳,好不容易才控制住心情,不至于影响直播节奏。 跟在佣人后面,负责接洽的那个工作人员尽职尽责道:“好的,那观众朋友们,我们马上就要见到这一组嘉宾啦,大家是不是很期待呢!” 踩上房前的一级台阶,工作人员就随着佣人进入了室内。 商静棋和商静姝已经知道了“上亲子综艺节目”具体是指什么,他们简单粗暴地理解为上电视——又能出门玩,又能上电视,两个孩子都很兴奋。 这会儿已经期待地等在了门边不远处。 他们俩最近喜欢上了看侦探动画片,商父商母宠着他们,商书霁则是不管他们的穿着风格,所以两个孩子衣柜里都有不少“侦探套装”,今天也是一身小侦探打扮,从头上的帽子到脚上的鞋都很齐全,小马甲的口袋里还放着一支放大镜。 两个孩子年纪相差不过小几个月,穿着打扮又一致,乍看上去很像一对龙凤双胞胎。 工作人员刚步入室内,“侦探”双胞胎就脆生生地打招呼:“你们好!” 直播间内—— 【啊啊啊好可爱!】 【咦?商总是收养的一对双胞胎吗?】 【小朋友!你们家那两个爸爸呢!】 【房子内部也好贵,酸了】 【墙上的画是真迹吗……对不起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 工作人员愣了一下,旋即笑眯眯地点点头,微微弯腰靠近两个孩子的视线水平,道:“你们好呀!你是哥哥棋棋,你是妹妹姝姝对吧?” 商静棋和商静姝点点头。 “你们好可爱啊,今天是小侦探吗?”工作人员又问。 两个小孩异口同声回答:“是的!我们超厉害!” 工作人员就很配合地鼓掌,然后继续道:“那两位小侦探,你们的家长在哪里呀?” 商静棋看向已经从沙发起身、正在靠近的商书霁,说道:“爸爸在那里!” 【靠!商总好帅!】 【颜值和财富就算能并存,也不该以这么高的水平并存!还让不让人活啦!】 【这张脸居然是真的!以前看过采访,我还怀疑是高度P图叠加滤镜整出来的hhhh】 【宣织夏呢!】 【有一说一,这一家四口的颜值都好高啊,两个孩子可可爱爱,大概当初收养的时候特意挑选过,两个爸爸更不用说了,商总近在眼前,宣织夏我看过照片也是颜值超高!】 【emmm但是宣织夏他业务能力好差劲啊,出道两年多就那么几个小角色的作品,还演得不好……】 【据说宣织夏和商书霁是门当户对商业联姻?那他富家公子哥混圈玩玩,业务能力不强也正常】 【可是宣织夏人呢!怎么还不出场!他还要来个华丽压台不成!】 商静姝落后了商静棋一步,只好承担起介绍宣织夏的“任务”,她指了指头顶:“宣……叔叔忘记拿手机,上楼拿去了。” 虽然平时都没大没小直呼其名,但两个小孩其实心里有点明白,他们这样直接叫长辈的名字不太礼貌。所以毕竟要上电视,商静姝犹豫了一下,还是喊了叔叔。 然而,这个称呼仍然让工作人员愣了一下。 【宣叔叔?叔叔??】 【emmm不是说感情很好吗?这个称呼听上去不太像啊】 【而且我感觉,叔叔这个称呼也喊得很勉强……】 【两个小孩本来就是领养的,说宣织夏是后爸,但跟普通再婚家庭还是不一样,应该不会存在改口艰难的问题吧……】 【所以就是感情没到位呗!我看商书霁对叔叔这个称呼也没什么反应】 【可是都一家四口上娃综了……】 【难道是商总和宣织夏爱意浓重,但两个孩子觉得尴尬不肯承认,所以特意借这次机会培养亲子感情?】 【观望一下,等宣织夏下楼再看看!感觉又有瓜吃了!】 工作人员此刻脑海中也是想法百转千回,但没有直接问出疑惑,端着笑容和商书霁打招呼:“商总您好。” 商书霁微微颔首,语气不咸不淡:“你们好。” 倒也没有盛气凌人,但就是有一种不怒自威、让人望而生畏的感觉,工作人员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总觉得以往那些常用的综艺话题拿不出手、开不了口。 商静棋和商静姝虽然喜欢见商书霁,但要论共同话题也是没什么可说的,他们甚至不敢对商书霁撒娇,在商书霁面前都会乖巧安静很多,此刻也是老老实实闭着嘴。 场面一度陷入寂静,即使陈妈带着人端出来水果,让众人重新回到了沙发边、坐了下来,这悄无声息的氛围也没被打破。 商书霁未曾觉得这氛围有什么问题,两个孩子毕竟是在自己家、倒也不至于感到不自在,还好奇地看着摄像师手里的机器。 徒留几个工作人员手心冒汗、有点尴尬。 摄像师默默转动镜头,假装自己工作很忙。 好在这寂静没有再持续下去,因为下一刻宣织夏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楼梯口,镜头画面正好拍到他下来。 虽然已经是六月底、天气热得明显起来,但这会儿是清晨,宣织夏又体虚有些畏寒,所以他在白衬衫外加了件松霜绿的薄外套,像是刚从春日走来的。 他站在楼梯上方,垂下视线看向客厅,然后有点浅地微扬唇角,颔首算是打招呼,直到下了楼梯、靠得近不用费嗓子了,才温声开口:“你们好,久等了。” 终于可以“逃离”寂静场的工作人员已经站了起来,又是松了口气,又是不禁惊艳地笑道:“没有没有,宣老师好,那……咱们这就出发吧?” 【美!人!】 【好神奇啊,难道是金钱buff带来的影响吗,我怎么觉得现在直播里的宣织夏,比之前网上搜到的要好看?】 【气质不一样吧】 【呜呜难怪商总不独身了,这样的老婆!谁不想要!美人贴贴!】 【抱歉,曹贼竟是我自己】 【哈哈哈哈好好笑啊,感觉节目组的人松了口气,终于有人来打破死水一样的氛围了!】 【他们一家四口平时在家也这样吗?就不说话?】 【出发咯!】 宣织夏、商书霁、两个孩子,四个人的行李被佣人帮忙送到了外面,放到节目组开来接嘉宾的车后备箱。 工作人员正要请他们上车,突然见一辆黑色的轿车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出来,默默停在了节目组的车后面。 “这是……?”工作人员不确定地开口。 陈妈和蔼地笑道:“为了安全考虑,先生出门习惯带上保镖。请不要在意,他们只会开车跟在后面,节目拍摄期间不会参与、干涉任何正常流程,节目组也无须为他们的吃住费心,他们会自行解决。” 商静棋和商静姝已经积极主动地上了车,宣织夏瞥了一眼保镖那辆车、收回视线上车坐好,商书霁对工作人员微微颔首并未多言,也踏上了节目组的车。 工作人员突然升出了“我们这车略微有点寒酸真是不好意思”的诡异念头,对陈妈干笑两声,然后道别上车。 见人都齐了,关上车门,驾驶座的司机启动车子,同时含糊地低声对副驾驶座的工作人员咂舌:“刚才你们一进去,就来了几个人,把咱们车内外都检查了一通,吓得我还以为有炸|弹……” 车内这会儿安静,司机的声音压得再低也显得突兀,结果就是都听到了,工作人员只能继续面带微笑。 【怎么说呢……他们让我觉得,只带了一辆车的保镖,而且只是跟车,这一家四口还是上了节目组的破车,就已经挺配合了……】 【万恶的资本家!】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样的排场!不要用这么现实的富贵来迷花我的眼啊!】 【在此之前,我还以为他们这次上节目,会表现得很低调很朴素……】 【好奇怪啊,从刚才开始,宣织夏和商书霁就没有说过话,几乎没有眼神接触,现在上了车,宣织夏直接选了个单人座位,商书霁也是,两个人还是没有交流……】 【看起来不像是感情好的,甚至不像是有感情的】 【去掉富贵迷人眼的元素,这一家四口的氛围其实是这季嘉宾里最冷漠的吧?】 【是的,其他几个家庭的直播间氛围就很好,一家人有说有笑的】 【难道商业联姻的传闻是真的?这次上节目只是两家长辈下发的任务,其实商书霁和宣织夏压根看不对眼?!】 【额……其实我之前就想说了,为什么有人觉得商书霁能被商业联姻绑架啊?先不说商家那是什么水平的豪门,就商书霁这个人,从以前的采访就能看出来,哪怕是父母都做不了他的主……】 【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啊,要是自愿结的婚,现在能是这个氛围?】 【我没当过豪门胡乱说说哈,就是联姻的话得是为了两家的利益吧,既然都结婚了至少也会有表面上的和谐,可他俩这状态,自由恋爱结婚反正不像,但也真不像是联姻哎】 【我也胡乱猜一个,难道是两个人吵架了?我觉得这个简单粗暴的理由最接近真相!】 负责关注直播间状况的工作人员看了会儿弹幕,然后凑到负责活跃气氛那个工作人员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又让对方看了看直播间的画面。 后者呼出一口气,在安静得让人尴尬的环境下,笑容满面地开口:“很高兴顺利接到棋棋和姝姝两位小朋友,还有两位家长,我们的宣织夏老师、商书霁先生。” “那咱们现在前往的目的地呢,就是节目组为大家安排的第一个‘旅行’之地,具体是哪里暂时保密哦,到了大家就知道啦!那路途遥远,各位现在先跟直播间的观众朋友们打个招呼,好不好呢?” 商静棋和商静姝坐得离工作人员最近,也配合得最为积极,在摄像机移过来的时候,两个小孩就先后开口,还对着镜头挥了挥手。 “大家好,我叫商静棋,还有一个月多一点就满五岁啦!” “大家好,我叫商静姝,商静棋生日的下一个月,就是我满五岁啦!” 他们的配合让工作人员很感动,简直想要感谢他们俩不是亲生的——不随法律上的两个爸爸那么安静沉默! 直播镜头随后移到宣织夏身上。 宣织夏觉得这样重复地寒暄“你们好”其实挺无聊的,但面上不显,沉静地笑了笑:“你们好,我是宣织夏,很高兴能够参加这个节目。” 接着是商书霁:“诸位好,我是商书霁。” 走过了这个流程,工作人员接着热场:“两位小朋友和两位家长,可以继续跟我们的观众朋友们分享一下心情吗?咱们这个节目要持续三十天,现在很少有家长可以抽出整整一个月的时间陪着孩子出门玩了,是为什么会决定上我们这个节目呢?” 还是两个孩子最先回答。 他们大概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太礼貌不能说,但对这个界限的认知并不清晰,很模糊,之前又没有人特意提醒,这会儿商书霁和宣织夏也没有代为回答的意思,所以两个孩子都有点纠结。 商静姝想了想说:“因为……爸爸说要来,说可以让我和商静棋更听话,更聪明!我们也想和爸爸一起出门玩,所以就来啦!” 商静棋点点脑袋:“幼儿园刚好放假了!爸爸从……叔叔那里知道这个节目的,所以叔叔也一起来!” 叔叔就指的是宣织夏了。 两个孩子这样的回答,基本等同于是在说“我们喜欢爸爸,不喜欢叔叔,和叔叔一起是有原因的”……工作人员听完,只能若无其事点点头,夸了夸商静棋和商静姝口齿清晰。 然后工作人员略有点尴尬地看向宣织夏。 宣织夏眨了下眼:“到我回答了?参加这档节目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你们找我经纪人了。” 工作人员:“……” 敷衍得很直接粗暴,但宣织夏眉眼淡然,徒留工作人员继续尴尬。 商书霁意味不明地轻笑了声,直播镜头随之移动到了他这边。 节目组这辆车,车上座位虽然够,但谈不上宽敞,更谈不上舒服。两个孩子倒还好,宣织夏虽然个高但身形清瘦、坐着倒也不显拘束,只有商书霁肩宽腿长挺高一人,坐下后腿边空间局促。 不过他神态若定,仿佛没有伸不开腿这个问题,古井无波地开口:“之所以参加这档节目,是因为这样做很省事。” 【啧啧啧】 【哇哦……这一家四口的话合起来听,好微妙】 【所以是宣织夏想参加,商书霁原本没这个打算?】 【听到前面两个孩子的话,我还在想是不是商总想要让宣织夏和两个孩子培养感情,现在来看……真的可以确定了,连商总自己和宣织夏都没有感情吧!】 【不管他们怎么结的婚,反正现在我都替宣织夏尴尬,到底为什么要参加这个节目呢?老公和两个孩子都不给他面子】 观众们热火朝天讨论了一路,觉得参加这档节目要么就是为了钱,要么就是为了吸引眼球、博取流量出名,一般人应该是两样都想要。 可如果宣织夏和商书霁是门当户对联姻在一起的,那宣织夏家里应该不缺钱和地位,更不会缺曝光的机会,没必要强行拉上不给面子的老公和孩子上节目。 如果就是两边长辈安排的“任务”,想要借节目让他们培养感情,且不提商书霁这样的人物怎么会被安排,宣织夏的态度也很不合理——两个孩子和商书霁那样说话,宣织夏怎么都不生气回击的? 所以最终有人觉得,不论商书霁和宣织夏到底怎么结的婚、为什么能达成共识上节目,很显然上这档节目就是宣织夏主张的,至于目的…… 虽然目前为止宣织夏很淡定,似乎不太在意商书霁和两个孩子,但真要不在乎就不会上节目了,最终目的肯定还是培养感情,只是现在在拿乔。 【唉,一想到回头节目上,宣织夏要竭力装作和商书霁恩爱情深但没人配合,装天使亲妈但继子继女也不理他,我就替他尴尬……】 【可是宣织夏真的好美!呜呜呜离开商总那个男人,来陪我过一天三顿小白菜、出门搭乘几千万地铁的日子吧!老婆!】 第 7 章 节目组的车开出了城区,最终停在了一个山清水秀的乡村。 这处村子不算偏僻落后,但也没什么特别的名气,就是一个条件寻常的小村落,夹在一高一低两座山之间,但连接外界的路宽敞平坦,并不闭塞。 节目组的车开进村子后,路边的田地里、经过的屋门外,有零零散散的村民探头看热闹。 这季《和家长的旅行日记》一共是五个家庭的嘉宾,因为每个家庭住处距离村子远近不一,所以节目组约定去接人、开始直播的时间也不一致,从而控制着让五组嘉宾抵达村子的时间不会相差太远。 宣织夏他们这组是嘉宾里最后抵达的,但并没有晚太多,他们这辆车停下来时,稍早抵达的嘉宾有的还在取行李箱。 “下车小心,注意脚下,小心撞头啊。”工作人员先下了车,同时回过头对车内亲切道。 路途遥远,两个孩子的兴奋和期待却没被消耗多少,依旧兴致勃勃地积极下车。 宣织夏却坐车坐得有些疲惫,感觉从膝盖到脖颈哪哪都别扭。他按了按太阳穴,撑着前座的椅背站起身。 走了两步,精神不振的宣织夏突然眼前一白,趔趄一下差点摔倒。幸好他手上还扶着旁边的椅背没放,视野也在下一瞬恢复正常,他站在原地缓了几秒,然后心平气和,继续下车。 座位靠后、最后下车的商书霁在宣织夏身后,见状不禁蹙了下眉。 下了车,第一件事是从后备箱拿出行李,节目组的人只负责跟拍,不负责帮忙。 两个孩子个子和力气都不够,只能站在车尾巴,看着打开的后备箱。紧接着宣织夏也来到了车尾,和两个孩子对视。 几秒后,商静棋:“你不拿行李箱吗?” 宣织夏懒洋洋的,语气无奈:“箱子太重,我不想拿。” 他们一人一个行李箱,里面放着上节目三十天基本所需,每个箱子的尺寸都不小,重量更是不用提。 宣织夏体质差,长时间拎重物是拎不动的,但只是从后备箱搬出行李箱放到地上,这点“爆发力”还是有的,只是搬下来后得撑着行李箱缓缓罢了。 但他现在没精打采,连个箱子都懒得搬。 “麻烦商先生了。”宣织夏对走到近前的商书霁微微颔首,说得很理直气壮。 商书霁眉眼冷清,语气更淡:“若我不帮你拿行李箱呢?” 宣织夏还是不慌不忙的状态,可有可无地说:“那你们就先走,我歇会儿,呼吸下新鲜空气,再去找你们。” 这种油盐不进、怎么着都行的“好脾气”,往往能让人觉得一拳头打到了棉花上。 商书霁看了眼面前的后备箱。节目组这车的后备箱不算特别宽敞,他们一行四人的行李箱尺寸又不小,所以是两两叠放在一起的,宣织夏的行李箱就放在商书霁箱子的上面。 商书霁又扫了眼神情恹恹、面色苍白的宣织夏,突然觉得跟宣织夏计较这个挺没意思—— 帮宣织夏把行李箱拿下来,只是顺手的事,毕竟他自己的箱子还压在下面。但是不帮,就得先把宣织夏的箱子挪到一边,再拿他自己的。 总之都避不开要动宣织夏的行李箱,而斤斤计较会显得他小肚鸡肠。 思路历程转瞬而过,商书霁已经把宣织夏的行李箱搬下来,放到了宣织夏脚边。 宣织夏低头看了眼,客客气气道:“谢谢商先生。” 目睹这一遭,商静棋和商静姝都有点不理解。 两个小孩互相看看,都觉得爸爸是不是忘记了——之前说好的,上节目要让别人看到他们家不欢迎宣织夏! 这样的话,不是应该不帮宣织夏拿行李箱,把宣织夏单独留在这里,让他自己等会儿追上来吗? ……虽然这样好像不太好,但……不是应该讨厌宣织夏吗? 商静棋和商静姝很懵。 直播间中,观众们倒是不怎么在意商书霁最终还是帮宣织夏拿了行李箱这件事,觉得毕竟都是成年人了,商书霁不想在节目拍摄场合弄得太难看罢了,但是—— 【啊?商先生?】 【我错了,我以为他们只是感情不好,没想到他俩怎么像是陌生人似的!】 【虽然爱人之间也可能这样喊以示情趣,但很显然,他俩就是单纯不熟】 【问题是!宣织夏居然都不遮掩一下吗!不怕被议论啊……这个时候哪怕喊全名,都更没争议吧?】 【再次证明,没什么门当户对,宣织夏铁定是高攀,不然至少喊全名,语气也不会这么客气!商书霁要是也喊宣织夏“宣先生”,那就当我没说!】 节目组接嘉宾们的车都停在村中一处宽敞的坝子上,嘉宾们下了车、带着行李,被工作人员引导到不会拍到车身的集合处。 宣织夏一行四人到的时候,其他四组嘉宾也刚见面没一会儿、正在寒暄。 “哎,商总他们过来了!” 嘉宾之中有一对夫妻特别热情,还特意走出人群几步来相迎。 其中的丈夫笑容满面,主动自我介绍:“商总你们好啊,我是高风,是个导演,不知道您看过我导的戏没。这是我夫人,尚碧树,她是个制片人,都是圈子里干幕后的。高尚,来打个招呼,讲点礼貌,喊叔叔!” 夫妻俩中间站着个小男孩,也就是被点到名的高尚,他似有些不服气,哼哼了句、不清不楚的:“……叔叔。” 尚碧树拍了下高尚的背,以示不满地责罚,然后堆着笑对商书霁说:“这是我们夫妇俩的儿子,独子,打小被宠坏了,您别介意。哟,这就是棋棋和姝姝吧,一看就是机灵的聪明孩子!” 这样低劣直白地套近乎和恭维,商书霁倒是许久没见过了——毕竟这样水准的人,鲜少能走到他面前。 没有给这一家三口多余的眼神,商书霁可有可无地颔首,然后拉着行李箱绕过了他们。 商静棋和商静姝也推着各自的行李箱。虽然地面平坦、箱子的轮子滚动得很顺畅,但两个小孩和箱子差不多高了,必须得全神贯注推着箱子跟在商书霁后面,才不至于让箱子跑了、自己走歪方向。 商书霁绕过了高尚一家三口,商静棋和商静姝也赶紧推着行李箱跟上,分不出力气好奇陌生人,也就没看到同龄人的高尚冲他们翻了个白眼。 落在最后、步子慢吞吞的宣织夏倒是看见了,只是也没给眼神,跟在两个孩子后面绕行。 高风和尚碧树夫妻俩被这样明晃晃的忽视给弄得有点尴尬,他们俩的儿子高尚则是“哼”了一声,很不高兴。 尚碧树连忙又拍了下儿子的背,低声警告:“不许乱说话!” 高尚不懂大人那些弯弯绕绕,又随着脾气“切”了一声。 至于另外三组家庭的嘉宾,看着这一幕,都只能若无其事。 节目组导演拿着喇叭拍了拍:“咳咳——” 高风和尚碧树压下尴尬,连忙拉着高尚回到了嘉宾群体里,没有再突兀地支在前面一截。 “好的,那现在本季《和家长的旅行日记》所有的嘉宾就都到齐了。”导演也当做没有刚才那个小插曲,亲热道,“那首先我们统一再介绍一遍所有的嘉宾啊。” 随着导演的话,直播镜头也落到对应的那组嘉宾身上。 一共五组家庭,除了宣织夏他们这组之外,另外四组的情况分别是—— 前段时间因为酒店视频曝光而官宣恋情的影帝顾斜和三线艺人林照水,这对同性恋人在这次娃综上,要带的孩子是节目组给他们安排的,小孩名叫孟想,是个五岁、性格有点腼腆的男孩。 身为单亲妈妈的影后姚清浅,和她刚刚满四岁的女儿姚疏月。此刻面对综艺节目的镜头,出名社恐的姚清浅温温柔柔地笑,姚疏月则比较活泼,还拍拍妈妈的手背,仰着头奶声奶气地说:“妈妈别怕,我保护你!” 再是古典气质明显的越剧艺术家家庭,父母分别名叫穆西、方悦筠,他们的女儿穆知君今年六岁。一家三口都是温和斯文的状态,不过分热情,也不显得冷漠。 最后就是刚才对商书霁格外热情的高尚一家。 导演高风、制片人尚碧树,其实也算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了——两人都是圈内出名地爱捧高踩低,而且乐此不疲,即使发生过“以前踩过的人现在需要捧”、“以前捧过的人现在已经不值得再给笑脸了”这样的情况数次,他们也照旧捧高踩低,尴尬这种情绪从不多做停留。 节目组导演依次介绍完五组嘉宾。 宣织夏兴致缺缺,只在导演介绍影帝顾斜和三线艺人林照水那组时,提起精神看了一眼。 毕竟是原书剧情里的主角,还是让他有点感兴趣的—— 原书中,顾斜是主角攻,林照水是主角受,两个人因为一场醉酒事故发生了一夜情,没想到被记者拍到了。被爆料后,两人为了平息舆论,选择了假装官宣、营业恋爱,而他们营业的第一站就是这档娃综。 简单来说,原书剧情中主角攻受就是始于一夜乱性、终于营业成真,假戏真做。 宣织夏对他们的感情发展不感兴趣,只是希望娃综期间不会出乱子把他搅进去,毕竟……商书霁作为原书剧情里的头号反派,主角攻顾斜可以说是活了多少年、就恨了商书霁及商家多少年,这次节目上也不知道能不能隐忍住恨意。 第 8 章 介绍完了嘉宾阵容,节目组导演接着道:“当前大家所在的这个村子名叫两山村,是本季节目当中为大家安排的旅程第一站,各位家长与小朋友将在这里度过一个星期的时间。” “那么我们话不多说,进入正题。入住两山村的第一件事呢,就是节目组需要检查各位的行李,各位不能携带食物入住,除此之外节目组不会加以干涉,好吗?” 听到这话,商静棋和商静姝都懵了,他们行李箱里还有奶奶给的一大堆零食! 结果自然只能拿出来,恋恋不舍地交给节目组前来检查行李箱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见他们万分心疼但配合规定的模样,笑道:“别担心,叔叔阿姨们不会偷吃的,等节目结束了就还给你们啊。” 除了商静棋和商静姝之外,其他大人和小孩的行李当中都没有食物一类的东西——会检查行李箱且不能带吃的这一条,其实在今天节目开始拍摄之前,嘉宾们就已经被通知过了,现在只算是在直播镜头前走个过场罢了。 但商静棋和商静姝并没有被大人特意告知,临出发前商母往他们行李箱里放零食时,宣织夏和商书霁也都没提醒。 宣织夏其实也并不知道这一条要求,因为节目组给的注意事项有些冗长,像是生怕人看不懂似的,一字一句写得极为详尽、有时候还要举几个“生动”的例子,看得人眼睛疼,所以宣织夏看了几条就没看了。 他想着,反正上了节目之后跟着安排走就行了,能舒服就绝不给自己找不痛快,除了必须得亲自完成的任务之外,绝不给自己找活干。 至于商书霁……出于一贯的严谨,他倒是抽空看过了节目组的注意事项,但仍然没有特意提醒两个孩子——如果商静棋和商静姝能想起来,问一声是否可以带零食,那商书霁会告诉他们。 但他们并没能想到可能会存在这个问题,商书霁也就没说,左右不是什么大事,让商静棋和商静姝多个经历也不错。 直播间中—— 【本来以为商家养孩子会特别严厉呢,没想到也让吃零食啊,还带了这么多】 【看两个孩子的打扮就知道啦,肯定不是严苛那挂的,不然侦探服装就该被归为不伦不类了】 【怎么感觉宣织夏特别累啊,有点虚】 【好像有传闻说宣织夏身体不好】 【啊?所以他行李里带了药箱,不是有备无患,是必需品?】 嘉宾们的行李检查完毕后,节目组导演让人推出来了一块白板,上面贴着五张照片,照片上是不同的房屋。 导演:“各位家长和小朋友看这里啊。这五套房子,就是我们节目组跟村子里沟通过后,为每个家庭租下的住处。至于具体要怎么安排呢,这个任务就要落到我们的小朋友们身上啦!” 节目组给出的这五套房子,光看照片就看得出好坏分明,房子分别有:茅草屋、木头屋、石头屋、比较老旧的砖瓦房、更新更大的砖瓦房。 后面两套房子还好,至少外观看着像是拎包入住能住人的,前面三套房子就一言难尽了,和纯观赏性的标志不一样。 茅草屋是真的屋顶铺满了茅草,屋子看着既不高也不大,屋檐的茅草尾巴垂下来几乎就挡住了三分之一的房子,而房子的“墙壁”也是看上去不知道风吹雨淋了多少年的竹子、木头混搭架子,这房子的“厨房”都是在屋外面随便搭了个四面透风的棚。 木头屋和石头屋面积看着大一些,但也不是规规整整的模样,分别是由一根根长短甚至材质都不完全一致的木头、一大块一大块石头混着黄泥搭起来的,两套房子看上去最牢固的部分似乎就是屋顶了,至少不像茅草屋那样担心被大风吹跑。 这几套房子,多看几眼都担心给看塌了,住在里面更别提会多提心吊胆——这档节目的嘉宾们,不说全都是大富大贵,但至少也是没担心过住房会塌的人,一时都挺难接受。 “导演,你们确认过房子的安全性吗?”高风直接大大咧咧问出来。 倒也问出了嘉宾们的心声。 导演笑道:“当然,我们只是做节目,又不是想要嘉宾的命,我们也担不起这责啊。” “各位放心,这些房子都很稳固,虽然有的房子会漏风,但好在现在是夏天、不用担心这个问题,而且每套房子我们都仔细打扫过了,基础日用品也都有。” 导演接着表示,要划个起跑线,让五组家庭的孩子比赛跑步,终点就是贴有房子照片的这块白板,想住哪套房子就拿哪套房子的照片,先到先得。 起跑线由一根绳子担任,绳子和白板平行,也就是说所有孩子的跑步距离都是一样的。 见状,尚碧树笑着开口:“我们家高尚六岁,是这些孩子里最大的,倒是不担心,但是对年纪更小的孩子是不是不太公平啊?年纪小嘛,肯定跑得要慢些。棋棋和姝姝是不是才四岁,是孩子里年纪最小的吧?” 商静棋和商静姝听到这话,下意识看了看商书霁,但是商书霁没有指导他们的意思。 所以两个小孩只好自己回答。 商静棋想了想,说:“不是的,阿姨,我比商静姝大一个多月,但是商静姝也快过五岁生日了……” 从福利院被带回商家后,两个孩子是互相陪伴最多的,倒也养出了不少默契。这会儿商静棋说着停了下来,商静姝很快接上,直接歪头去看和影后妈妈一起来节目的姚疏月。 “月月,刚才导演伯伯介绍大家的时候,我记得你也是四岁,对吗?”商静姝问。 姚疏月不怕生,点点头,活泼地回答:“是呢!” 商静姝又问她:“那你什么时候过生日啊?” 姚疏月回答道:“我上周刚过过生日啦!妈妈给我买了生日蛋糕,蛋糕说我四岁了!” 商静姝点点头,然后单纯地对尚碧树说:“阿姨,你看,月月才是年纪最小的,你记错了。” 尚碧树:“……” 虽然心里在无语这小孩太较真,但尚碧树没有表现在脸上,尴尬两秒过后哈哈一笑:“是阿姨记错了,不过阿姨果然没有看错,棋棋和姝姝真是机灵的孩子。” 直播间内—— 【我都替尚碧树尴尬……】 【emmm在直播哎,这么阿谀奉承真的好吗】 【又不是演员,不在乎这个吧,毕竟要是拍马屁成功了,商总指缝里漏出来一点都够人吃不知道多少年了】 【高风和尚碧树,出了名的捧高踩低夫妻组,你们不知道吗?】 【棋棋和姝姝真的好聪明哦!又机灵又耿直,虽然不是故意的,但就是没给到尚碧树面子,我看得好爽!】 【啧……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我刚发现,其实从直播开始,商总也没怎么和两个孩子说过话……】 【是的,刚才尚碧树点到棋棋和姝姝,他们下意识看向商总,但是商总没理,就让两个孩子自己应对】 【大概是培养孩子?毕竟是自己收养的,不至于不喜欢吧】 【我是真觉得宣织夏在这个家里好尴尬,老公不理他,孩子有事也不会想到他……】 【虽然但是,宣织夏本人并不尴尬吧,我看他都快睡着了】 【快点分房子!结束了让我老婆休息!】 对于起跑线都在同一个水平这件事,导演笑眯眯说:“不是针对谁啊,但这也是比赛的一项嘛,孩子们努力就好,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然而比赛结果事关住房,必然得争个“你死我活”了。 比赛之前,导演给每个家庭一分钟时间,让家长跟孩子交流想要哪套房子、说些鼓励孩子的话。 按孩子的年纪大小来,由高尚他们家开始。 高风和尚碧树对六岁的儿子说道:“高尚,你是年纪最大的哥哥,虽然比赛规则是死的,但人是活的,你作为哥哥还是要让让弟弟妹妹们。待会儿就算你先到了终点,也不要选最好的房子,咱们家住中间那套石头屋,知道了吗?” 夫妻俩想要表现,但高尚听了之后很不高兴,在家习惯了作威作福的他压根不给父母面子,就说道:“凭什么?我才不要!那个石头屋倒下来会砸死人的!我就要住最大最好的房子!” 高风和尚碧树同时动了手,一个拍高尚的脑袋,一个拍高尚的背,然后仿佛拿孩子无可奈何的可怜父母一样,对其他人叹着气说:“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夫妻俩工作太忙了,平时都是他爷爷奶奶在家照顾他,把他宠得太过分了,让他这么不懂事……” 然而,在场另外四组家庭的家长,单亲妈妈姚清浅社恐,越剧艺术家夫妻穆西和方悦筠内敛,影帝顾斜性格高冷,三线演员林照水要么不开口要么说话就很直接,剩下商书霁和宣织夏更不可能帮忙接茬。 于是乎,高风和尚碧树话音落下后,好一会儿没人接。 最后还是年纪最小的姚疏月慢吞吞地出声:“叔叔,阿姨,那你们要好好教他呀。” 高风和尚碧树:“……” “但是,比赛就要认真,这个没有错的。”姚疏月接着说道。 高风和尚碧树只能笑笑。 姚清浅牵着女儿的小手,内心感到很疑惑,为什么她的女儿能这么社牛!到底怎么做到的! 高尚一家的一分钟就这样过去了,接下来轮到了越剧艺术家穆西和方悦筠这边。 他们对女儿穆知君温和道:“知君,努力就好,到了终点之后,在能选的房子里,选你最想住的那套。” 穆知君点点头,问:“我想选茅草屋可以吗?但是,我不是为了谦让,我是真的想要住茅草屋,我觉得它看上去很有趣。” 穆西和方悦筠表示尊重她的想法。 这一组过后,就到了刚官宣恋情不久的影帝顾斜和小演员林照水这组了,他们和五岁的小男孩孟想搭档。 顾斜蹲下来,对孟想道:“尽力就行,不用担心。” 林照水点头:“想想有喜欢的房子吗?” 孟想十分害羞,低着头说:“都可以……” 林照水摸了摸他的头,柔声说:“好,那想想待会儿就抓到什么是什么。” 再然后,就到宣织夏他们这“一家四口”了。 商静棋和商静姝眼睛亮晶晶的,然而商书霁没什么可说的,言简意赅:“尽力。” 商静棋和商静姝还是仰着头。 宣织夏轻咳了一声,对并没有关注他的兄妹俩说:“我得住最好的,不然之后遭罪的是和我搭档的你们。” 商书霁挑了下眉,和兄妹俩一齐看向宣织夏。 商静姝:“啊……为什么呢?” 宣织夏指了指自己,心安理得说:“我身体不好,多点灰尘都能让我生病,你们想一直照顾一个病人吗?虽然我们关系不好,但你们也不可能看着我生病都不管吧?” 两个孩子仰着头看他,听到这话,商静棋迟疑了:“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宣织夏反问:“谁会拿生病这种事开玩笑?” 商书霁没有发言,商静棋和商静姝便觉得应该是真的。 商静姝想了想:“所以,你要住五号那个大房子才行啊?” 节目组给照片编了号,五号就是最新最大的那套砖瓦房。 对此,宣织夏很好养活地表示:“四号那套也行,不要太差就好,我不挑。” 四号就是稍次一点的砖瓦房,在五套房子里排名第二好。 这句理直气壮的“我不挑”,让商书霁听得移开了视线。 商静棋和商静姝已经顺着宣织夏的要求在想了,点了点头,又端起小脸,用勉为其难的语气说:“好吧,你真麻烦。” 宣织夏与世无争地笑了笑。 直播间观众表示—— 【孩子果然是用来玩的!】 【宣织夏:我不挑,最好的也行,第二的也能住,你们看着办】 【笑死哈哈哈哈哈】 【好奇怪,宣织夏直说他们关系不好,我反倒觉得他们关系还不错了……】 【两个孩子挺好骗的,这就是宣织夏式鼓励吗!】 【商总不想说话哈哈哈哈】 【我感觉不完全是骗吧,宣织夏看上去确实身体不太好,但是灰尘都能让他生病这肯定是夸张了】 宣织夏他们过后,就还剩下最后一组,也就是社恐影后姚清浅和她的外向型人格女儿姚疏月了。 不等姚清浅开口,姚疏月就拍拍胸膛,跟她保证:“妈妈放心,我会很努力跑步!就算我跑最后也没关系,前面的姐姐会选草房子,我们一定有木头房子可以住的!木头房子不是最小的,我们只有两个人,房子就很大了,妈妈和我在一起就很开心,对不对?” 姚疏月吐字不是很快,但很清晰,逻辑也很通畅,一个人一口气把该说的都说了,姚清浅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对,和宝贝在一起,妈妈就很开心,住哪里都可以的。” 至此,五组家庭、六个孩子都站到了起跑线前,兴高采烈准备开始比赛。 节目组导演拿着喇叭,站在终点的白板旁边,另一手高举着一个红色的小旗子,喇叭中传出“预备——跑!”的声音的同时,红色的小旗子飒飒滑下。 六个孩子都还小,在跑步这件事上也没什么“预备状态”的概念,就直愣愣站着,听到“跑”后往前冲。 年龄第二大的穆知君很快跑到了最前面,比穆知君大半岁的高尚紧跟其后,然后是商静棋和商静姝兄妹俩,孟想落后一点,最小的姚疏月再落后一点。 家长里面,此刻参与感最足的就是高风和尚碧树夫妻俩了,他们在为所有孩子摇旗呐喊:“冲啊!宝贝们真棒!距离终点越来越近啦!加油!” 他们嗓门太大,宣织夏听得耳朵有点不舒服,但某种程度上居然还有点佩服这对夫妻的心态。 站得有点久了,宣织夏又怀念起坐下的感觉了,但现在没位子给他坐,只能把行李箱的拉杆拉出来固定好,然后撑着借借力。 商书霁站在宣织夏旁边,看着他懒洋洋的举动,不由得冒出一个突兀的疑问——宣织夏到底怎么平安长这么大的? 孩子们那边,高尚盯着前面的穆知君,铆足了劲要追上她,终于在临近终点的时候一个冲刺追了上去。 高尚一时得意,一边继续往前跑,一边回过头看向他父母,大喊道:“我厉不厉害!” 这个时间,穆知君也开始冲刺,等高尚喊完回过头,才发现穆知君已经又跑到他前面去了,不等他再冲,穆知君已经拿到了白板上的照片,正是她想要的茅草屋。 与此同时,商静棋和商静姝兄妹俩也快要赶上高尚了。高尚见状着急,脚下想要更快,却不小心左脚绊右脚、把自己摔到了地上。 大人们都吓了一跳,高尚更是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孩子们有点懵,但又觉得比赛还在继续。 商静棋和商静姝路过高尚身边,因为不确定到底该怎么办,所以跑的速度慢了下来。 好在这时已经拿到房子照片的穆知君从终点跑了过来,对他们说:“你们继续跑呀,还没到终点呢……高尚,你也快点起来跑!” 商静棋和商静姝重新加快速度,跑向终点。 高尚擦着眼泪,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却又看到温吞吞的孟想这时候也跑过了他身边,唯一还落在后面的是年纪最小的姚疏月、但也距离不远了。 高尚顿时就泄了气,恼羞成怒地看向正在劝他的穆知君,挂着眼泪吼道:“你!你是坏孩子!你又不住大房子,还要和我比,我明明跑第一名的!” 不远处终点,已经拿到五号房子照片的商静棋和商静姝听到这话,感到目瞪口呆。 第 9 章 听到高尚蛮不讲理的话,穆知君也是瞪大了眼睛。 “你……不讲道理!我不理你了!”穆知君瞪了高尚一眼,然后捏着房子的照片重新跑回了终点处,因为不高兴而表情很严肃。 商静姝碰了碰穆知君的胳膊,甜甜地喊:“君君姐姐,他乱说,你最厉害了!凭什么让他!” 商静棋点点头:“君君姐姐跑得好快!第一名就是你!” 同样已经来到终点的孟想还在纠结要选哪套房子,听到他们的话,也跟着温吞吞地腼腆道:“君君姐姐最厉害……” 被弟弟妹妹们喊姐姐、夸她厉害,穆知君就不生气了,开心地笑出了小梨涡。 原本落在最后的姚疏月也终于赶了上来,气喘吁吁地歪头:“高尚……坐在地上哭,羞羞脸,还欺负姐姐,他爸爸妈妈说的对,他不是乖孩子!” 因为没人理,所以高尚干嚎的成分比较大,但听到他们这么一说,顿时哭得更大声更真实了。 “你们……你们……欺负我……我要回家……我不要在这里了!我要回家!我要找爷爷奶奶来打你们!你们都是坏孩子呜呜……”高尚越哭越伤心。 不远处,高风和尚碧树看着自己儿子的状况,尴尬地对其他家长们叹气:“这孩子真是被他爷爷奶奶宠溺坏了,也怪我们平时在家少,回家的时候也狠不下心管他,真是对不住,让大家看笑话了。穆老师,方老师,你们别介意啊,高尚不是针对你们家君君,他就是输了比赛太伤心了……” 女儿穆知君没有傻傻站在原地挨骂,还有其他小朋友帮忙说话,所以穆西和方悦筠虽然有点生气,但也没有太多。 他们的教养让他们不好跟一个六岁的孩子计较,所以与其气高尚不讲道理,不如说是更无语这为人父母的行事风格。 穆西和方悦筠夫妻俩脸上仍然是温和的,方悦筠回道:“我们家君君倒没事,你们还是快过去看看高尚吧,孩子摔倒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受伤,而且这一直哭也不好。” 高风和尚碧树这才朝高尚跑了过去。 到了高尚面前,夫妻俩囫囵看了看儿子的身体状况,然后高风一巴掌拍到高尚后脑勺上,训斥道:“又没受伤,哭什么哭!就知道哭!刚才不还很嚣张吗!赶紧起来,跟君君道歉!” 爸爸妈妈刚才不来管自己,现在过来了就教训他,高尚哭得更加激烈了。 “你们坏!你们都是坏人!我要回家!哇!爷爷!奶奶……我要回家……”高尚哭得满脸通红,哭喊着从地上爬起来,蛮力推了一把蹲在他面前的父母。 六岁的男孩力气虽然不算大,但高风和尚碧树猝不及防,被他推得往后跌坐在了地上。 而高尚已经小旋风一样跑走了。 他朝着刚才送他们到这里的车子方向跑,似乎觉得这样就可以坐车回家了。 不巧的是,高尚跑的方向正好是宣织夏和商书霁站的这边。 高风和尚碧树边站起来,边大着嗓门喊:“商总!帮帮忙!抓住他!” 商书霁并没有给到他们回应。 宣织夏用目光丈量了下,然后果断拉着行李箱往旁边让了让,以免被不管不顾埋头冲的高尚撞到。 就高尚这体格和架势,宣织夏自认不仅拦不住他,还很有可能被撞倒在地,别人看了说不准要觉得他这个大人在碰瓷。 宣织夏刚让开,高尚就从他和商书霁之间冲了过去。原本宣织夏和商书霁就隔了一米站的,宣织夏让开之后两人中间更宽敞了,原本高尚至少会蹭到宣织夏或是商书霁,这下倒是谁都没沾了。 也谁都没拦,刚才被高风和尚碧树“求助”的商书霁并没有动手阻拦高尚。 高尚他们来时坐的车正好离得近,他哇哇大哭跑到车子边,想要开车门但车门锁了拉不动,他就继续嚎啕着拍门:“我要回家……我不跟你们玩了!” 高风和尚碧树只能自己匆匆跑过去,连拉带拽地把高尚往回扯。 这样一来,高尚更觉得自己好惨好可怜,继续哭,同时拼了命地往地上躺,高风和尚碧树两个成年人居然都没犟过他,拉扯之间高尚的衣服裤子都沾了地、弄得有些灰头土脸。 周围那么多人在看,那么多镜头在直播,没办法,总不可能真揍一顿,高风和尚碧树只好改为怀柔政策,跟高尚道歉说是爸爸妈妈不对、许诺好好拍完节目后给高尚买玩具和零食、带高尚出门玩等等。 好不容易把高尚哄好,让他站起来配合地回到人群之间,已经是五分钟后的事了。 这时候,刚才参加跑步比赛的小朋友们也都拿着房子照片,已经回到了各自的家长身边,探着脑袋看高尚他们一家三口。 尚碧树柔声哄着高尚:“其他弟弟妹妹都有房子照片了,你也快去拿一张回来给爸爸妈妈吧,好吗?” 高尚哼了一声,这才重新朝贴照片的白板走去。 尚碧树接着对其他人苦笑:“见笑了,这个年纪的男孩子的确有点难缠,耽误大家时间了啊。” 高风和尚碧树夫妻俩心里都有点不满,觉得这个节目上其他四组家庭就像是排挤他们一家似的,没个热情的人,出了事也就真看着,顶多就是站在原地露出个关心的表情。 其中商书霁和宣织夏甚至连关心的表面功夫都没有。高风和尚碧树夫妻俩一想到刚才,他们明明都喊了让商书霁帮忙拦下孩子,但商书霁压根没动、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夫妻俩就郁结。 但指责商书霁?那他们俩是不敢的。 所以他们把不满的目光投向了宣织夏——来的路上,夫妻俩看过宣织夏他们一家四口的直播间,觉得宣织夏压根就不受商书霁的待见。 所以这会儿用起质问的语气来,高风也没怎么收敛,还带着点阴阳怪气:“宣老师,我知道我们家高尚不大懂事,你不待见也很正常。但他毕竟只是个孩子,咱们今天认识还不到一小时呢,没必要这么不近人情吧?” “刚才那情况真让孩子跑了得多麻烦,多危险啊……不求你伸手帮忙,但你还特意躲开,是不是就有点过分了?” 宣织夏轻轻挑了下眉。 体弱多病的缘故,养生经验丰富的宣织夏鲜少动怒,这会儿被人横眉立目地质问,他也没见生气,只是觉得看了个奇景。 “我不让开,看着他撞过来,我们一起摔在地上?你们真觉得刚才的情况,关键问题在于有没有人拦他吗?”宣织夏微微蹙眉,仿佛在问怎么会有这样不讲道理的人。 但宣织夏的语气并不激烈,回答的话似乎也不够尖锐,这可急坏了心有不爽的商静姝和商静棋。 两个小孩觉得,虽然他们不喜欢宣织夏,但是宣织夏可是和他们一起出来的,别人也来欺负他那可不行。还有……宣织夏这个大人怎么这么笨啊!跟坏人说话怎么可以语气这么好呢!君君姐姐生气了都会黑着脸呢! 虽然宣织夏也是坏人,但他这个坏人不合格! 等宣织夏话音落下,商静姝就不高兴地反问高风和尚碧树:“叔叔阿姨,高尚的不讲道理,是和你们学的吗?” 高风和尚碧树表情一僵。 商静棋接着说道:“你们才是高尚的爸爸妈妈,你们还比宣织夏健康,可是刚才你们两个人都没有看好高尚,被他一推就倒……” “但是跑步的话,高尚刚才一边哭一边跑,肯定没有你们快的,但是你们宁愿把时间花在跟我爸爸喊,也不愿意马上追高尚,直到他跑过了我爸爸和宣织夏这边,你们才追,我们都看到了!” 商静姝掷地有声:“而且是你们把高尚气跑的,你们自己都没做好,为什么要怪宣织夏……啊,宣叔叔。” 高风和尚碧树表情更挂不住了,心里对商静棋和商静姝这两个孩子也情真意切地不满起来,心想这两孩子是不是有病,他们不是不喜欢宣织夏吗?这会儿帮着说话都还直呼其名,怎么想的要为宣织夏出头? 但这两个孩子是商家的孩子,就算是收养的,那也是商家自己认同的,而且很显然是商书霁如今唯有的两个子女……高风和尚碧树是不可能直接怼他们的。 正好,高尚这时候带着最后一张房子的照片回到了这边,给了高风和尚碧树转移处境的话题。 尚碧树用和稀泥的语气说:“唉哟这真是,对不住对不住,高风他就是着急了,才语无伦次,织夏你可别跟他计较。正好,我们家高尚也回来了,我们大家现在是不是该进入下一个阶段了?” 虽然觉得这态度不够好,但毕竟听到了道歉。 商静棋和商静姝就仰头看向宣织夏,也不说话,但一副“你快点夸我谢谢我”的骄傲小表情。 宣织夏轻笑了下,先道:“谢谢你们帮我说话,很厉害。” 又问:“不过,为什么要帮我呢?” 两个小孩就瞪大了眼睛。 商静棋急匆匆说:“才不是帮你呢!” 商静姝重重点头:“是你太笨了,我们不帮你,你就要被更坏的人欺负,很丢我们的脸!” 商静棋:“当坏人都当不好,还要住大房子,你真麻烦。” 商静姝把房子的照片塞给了宣织夏,做出云淡风轻的模样,说:“不过也不难,给你了。” 说完,两个孩子就很有默契地往并不发言的商书霁身边凑去,似乎在用行动证明他们仍然很讨厌宣织夏。 不过两个孩子忍不住嘀咕讨论。 “我觉得,和高尚的爸爸妈妈比起来,宣织夏不是很坏……” “但是他好笨,被骂了不会还嘴,我们难道要保护他吗?” “不可以!我们讨厌他!” “好,那下次他被欺负,我们不要管了!” “嗯……下次再说吧!” “好!” 商静棋和商静姝觉得他们俩是在说只有彼此能听到的“小秘密”,低估了就在旁边的商书霁和宣织夏的听力,也低估了专门跟拍他们这一组家庭的摄像师与镜头敏感度。 商书霁依旧冷淡寡言,并未评价什么。 宣织夏低头看了两个小孩几秒,然后继续懒洋洋的。 直播间的观众听到这些对话,津津有味地讨论—— 【机敏的时候很机敏,迟钝的时候很迟钝,哈哈哈哈哈】 【这就是“我们可以讨厌他,但别人不可以欺负他”吗!】 【啧啧,下意识的反应骗不了人,他们平时应该都是直呼宣织夏名字的】 【小孩子直呼大人名字,要么特别亲,要么特别疏,直播间的朋友们选一个吧!】 【显然这是特别疏】 【只有我觉得两个小孩一边坚定说讨厌宣织夏,一边赢来了宣织夏要的大房子,还在高风他们责怪宣织夏时帮他出头的样子,口嫌体正很可爱吗!】 【但他们自我认知里,应该是真的觉得自己很讨厌宣织夏吧?】 【emmm不知道宣织夏怎么想,但换了我,我大概挺不好受的,不管怎么样,继子继女就是在大庭广众说讨厌他、说他麻烦丢脸……】 【反正我是真的很讨厌高风他们一家三口,熊孩子熊父母熊到一家了,心里有气就挑软柿子,不敢质问他们自己点名求助的商书霁,以为宣织夏没人喜欢,没想到宣织夏自己会还口,平静但一见针血,棋棋和姝姝觉得不够还会帮腔】 【话说……只是好奇啊,没有质问的意思,就是……商总是不是太冷淡了?】 【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冷酷无情、我行我素、不为外界眼光干扰的霸道总裁吧~】 五组家庭接下来一个星期在两山村的住房,就这样安排好了。 一号茅草屋,是六岁的穆知君和她的越剧艺术家父母一起住。 二号木头屋,是四岁的姚疏月和她的影后妈妈姚清浅。 三号石头屋,是最后去拿照片的高尚一家三口。 四号砖瓦房,是五岁的孟想和他的两个临时爸爸。 条件比四号略好的五号砖瓦房,就是宣织夏他们四人了。 “请各位小朋友和家长们,拿着房子的照片,沿着这一条路往前走,自行找到对应的房子入住。”节目组导演说道,“还有就是,每个家庭在两山村期间的一日三餐,需要你们自己想办法解决。节目组已经在每套房子里藏了十个红包,红包里面就是每个家庭接下来一个星期的生活费。” “大家不用担心这里没有地方买东西啊。村子里有一家小卖部,不过小卖部没有路牌门牌指示,可能不太好找,需要你们自己问路。” “买菜的话,节目组在之前已经跟村长沟通过了,村长跟村民们也沟通好了,你们拿着钱,可以随便找一家有人的房子,跟村民们买菜。愿意买卖的,人家说不定给现摘,新鲜得很。希望各位小朋友和家长,能和村民们和谐相处啊。” 导演的话到这里还没结束,接着给布置了任务。 接下来,嘉宾们需要先找到房子入住,放好自己的行李,然后小朋友们负责找藏在家里的生活费红包,家长们负责出门采购,采购好了就回家做午饭。 现在已经将近十一点,距离午饭时间不远了。 等各个家庭吃完了午饭,就可以自行安排午休,下午三点再所有家庭集合到一起,继续其他活动。 这些任务布置完,嘉宾们也终于可以再次出发了。 宣织夏微微抬头,看了眼已经开始刺眼的太阳,然后垂首,默不作声拉着行李箱,跟上催促他的商静棋和商静姝兄妹俩。 有点困了,宣织夏无奈地想。 第 10 章 顺着节目组指的路,一众嘉宾们带着自家的行李走了两分钟,就发现路况变了,原本平坦的水泥地到了尽头,再往前就是原汁原味的黄泥路。 路倒也不窄,但不大平坦,时而凸起一小块土或是石头,时而凹下去一点,偶尔还能看见小水坑。幸好前几天应该都没有下雨,路上的泥干燥硬质,不至于一踩一鞋底泥巴。 只是人走在上面倒也没什么,但大家都带着行李,还有似乎对一块土、一颗石子、一小洼水坑都极为好奇的几个孩子。 商静棋和商静姝原本都推着自己的行李箱,但到了这里他们就实在推不动了,行李箱的轮子被哪里不平的泥一绊,他们就得连人带箱子一块儿摔。 商书霁虽然冷淡寡言,之前也不怎么和两个孩子交流,但眼前的困难明显是两个孩子没办法自己解决的,他也不至于当真视而不见。 拎了一把差点摔倒的商静姝,商书霁从她手里拿过了行李箱,至于商静棋的行李箱,商书霁看向了宣织夏。 宣织夏没精打采地撩起眼皮:“不要指望我,我能拿好自己的行李箱,已经很不容易了。” 商书霁:“……” 见状,直播间观众们讨论着—— 【哈哈哈哈哈霸总无语】 【宣织夏是没睡好还是身体太差啊,看着真的好虚弱了】 【宣织夏好像也挺想让商总帮忙拿行李哈哈哈】 宣织夏指望不上,好在两个孩子的行李箱比大人的稍微小点,商书霁把两个箱子背对背放、抓着两个拉杆,两只手带着三个行李箱往前走了。 商静棋和商静姝手上得了空,整个人都轻松了,高高兴兴去找其他正在四处好奇观望的小朋友玩。 宣织夏扫了眼走在前面、虽然拉着三个行李箱但看上去并不艰难的商书霁,少气无力地想……商书霁看上去很像是可以再多拿一个箱子的样子。 行李箱的轮子落在不平整的泥地上,往前走的阻力大了不少,箱子本来又大又重,就这样坚持了三分钟,宣织夏实在前进不动了。 仿佛一年的运动量都就此耗干净了。 他停了下来,撑着行李箱缓缓调整呼吸,眼前有点晕,原本苍白的面色带上了累乏的薄红,唇色却仍然是极淡的,双眼微朦,是一种让人担忧红颜薄命但又惊心动魄的美,像是绽放在岌岌可危高崖间的绝艳。 “你还好吗?”宣织夏被扶了一下,扶他的人是原本走在后面的林照水。 原书剧情里的主角受。 精神不济,呼吸也还没有调整匀缓,宣织夏这会儿只觉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提不起来,便只回了个无奈的轻笑。 林照水看了看他,又关心地说:“我的行李箱不重,再拿一个也没问题,我帮你拿行李吧?” 宣织夏清楚自己的情况,从来都不爱逞强,但现在他只能微微摇头、拒绝了林照水的好意。 林照水有些犹豫:“真的不用吗?你不用不好意思的,我真的拿得动。” 宣织夏又缓缓呼气吸气了两个来回,然后提起精神对林照水解释:“谢谢你,但不是我想客气,是我现在需要一个支撑点,不然怕是站不太稳。这箱子是累赘,但我现在还真离不开它。” 【天啦……】 【emmm看上去不像是演的,但是真有人身体会这么虚吗】 【商总,就算感情不好,这也是你的美人老婆,赶紧过来看看吧,别让别人老婆帮忙关心啦!】 【笑死,商总能管他?其他夫妻都是一起走,就他们俩像是不认识】 【不会是故意装病示弱,想制造机会引起商书霁注意吧?】 【阴谋论能不能也长长眼睛?宣织夏这状态能演得出来?】 【恕我直言,看过宣织夏演的戏,你就知道他没这个演技】 高风夸张的声音响起:“天啦,宣老师你这身体真这么差啊?这才走了没几步吧。” 宣织夏刚才虽然走得慢,但并没有脱离大部队。 因为孩子们头一回到乡下这种环境,好奇心重,又有几个“志同道合”的小伙伴凑在一起,所以除了闹别扭走在前面的高尚之外,其他几个孩子都赘在最后面,行进缓慢。 大人们手里都有不轻便的行李,而且也不赶时间,所以就没催促孩子们,慢慢走着、边走边聊天。宣织夏刚才则是专心走路,进度条倒没落后。 直到宣织夏实在坚持不动了,停下来后又和主动关心他的林照水说了两句话,这时大部队尾巴的孩子们赶了上来,原本走在前面的大人们也发现了停滞的情况,纷纷回过头来看是怎么回事。 高风还记着刚才在坝子那边,他质问宣织夏结果反倒落了个自己没脸的“仇”,这会儿逮着机会就想要挖苦宣织夏。 宣织夏精神不济倦得慌,懒得把注意力分给这人,就撑着行李箱的拉杆,对身边的林照水说:“没事,我自己休息一下就好,你们先走吧。” 林照水还是扶着他,迟疑地皱了皱眉:“可是,你看上去……” 商书霁未置一言地看了宣织夏一会儿,此时平静地开了口:“诸位先走吧,静棋、静姝和我留下。” 不论商书霁和两个孩子对宣织夏是个什么态度,但现在节目上人家就是一起的,商书霁这样说了,其他人自然点头,林照水也松了口气。 商书霁将手里的三个行李箱放在了原地,然后朝宣织夏靠近。 等他到了宣织夏面前,林照水才松开了手,然后回到了此行的搭档顾斜身边。 顾斜眉头紧锁,看上去心情不太美好。 “怎么了?”林照水问道。 顾斜摇摇头:“走吧。” 其他人道别过后,陆陆续续继续往前走了,很快原地就只剩下宣织夏他们四个,还有跟拍的摄像师。 宣织夏还是撑在行李箱上没什么活力的模样,商静棋和商静姝仰着头打量他。 商书霁没有催促,只是一板一眼地纳罕:“你这体格,之前还想凭你自己一个人,带静棋静姝上这节目?” 宣织夏看着脚下的路,轻声叹气,也不跟他争辩:“人总是会有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商书霁:“……” 又歇了一会儿后,宣织夏感觉好些了,就问商书霁:“你一个人能拉动四个行李箱吗?” 他的语气谈不上客气,也谈不上不客气,似乎就是很坦然的一个问题、自然而然就脱口而出了,听得商书霁再度哑然。 “你能自己走路,我就谢谢你了。”商书霁伸出手。 宣织夏便把自己的行李箱交给了他。 休息好了,少了个累赘的箱子,宣织夏轻松多了,慢吞吞跟上商书霁。 商静棋和商静姝这回跟在了宣织夏身边,并且数次抬头打量他。 “干什么?”宣织夏懒洋洋地问。 商静棋:“那个……你身体真的好差哦……” 宣织夏:“哦。” 商静姝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有些心虚:“那……是不是上次你没喝到药害的呀?” “哪次?”宣织夏愣了下,继而想起来了,刚穿到这个世界时面对的那碗加了盐巴的药。 他笑了笑,微微摇头:“不是,和你们没关系。” 商静棋和商静姝听到这个答案,松了口气。 又瞅了瞅宣织夏苍白的脸色,兄妹俩决定:“下次你要是被欺负,我们还帮你!” 宣织夏无奈:“就不能盼着没人找我麻烦吗?” 【哈哈哈哈这一家四口氛围其实没那么差嘛!】 【四个行李箱,商总是不是人生第一次干这么重的活……】 【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干活,但肯定是第一次他在干活但同行的其他人都没干活】 【两个小孩问宣织夏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往前又走了七八分钟,一行人就看到了房子,倒不难找。 他们的五号砖瓦房在临近路边的位置,砖瓦房往后张望,能看到穆知君家的一号茅草屋离得挺近,再往后能看见孟想家的四号砖瓦房。 至于剩下的二号木头屋和三号石头屋,都在土路的另一侧、离路边要走过几块没人种的荒田。 总之节目组安排的这五套房子相距都不算很远,在各自家门口张望一番都能瞧见另外四套。但这些房子又离村子里别的房子有些距离,他们一路走过来都没碰上村子里的人。 宣织夏他们这套砖瓦房,虽然说是最好的,但也只是在节目组给的五套房子里最好,相对更新、更大,不过也就只有一层屋子,在但凡有余钱都爱多起两层楼的乡下算不上条件好,连大门都是老式、不自带锁的那种。 节目组提前对房子进行了打扫布置,目光初步能扫到的屋檐上就有三个镜头,房子的门只是合上了、锁和钥匙都虚挂在门上,推门进去,入眼的堂屋方方正正,斜对角挂着两个镜头。 到了这里,一路跟拍的摄像师就能歇歇了,等着待会儿他们出门时再继续跟拍,而在房子内部活动时的直播会由节目组总控调度屋子里的镜头。 房子条件一般,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多差,节目组打扫得很干净。 一进门,宣织夏就看到了摆在堂屋靠墙位置的躺椅,霎时间他更加疲倦了。 于是宣织夏一声不吭,径直走到躺椅这边,伸手摸了一下确认干净无尘,他就严丝合缝舒舒服服地坐好躺下了。 商书霁把四个行李箱摆放好,回头就瞧见这一幕,宣织夏眼睛都快闭上了。 商书霁:“……还没到午休时间。” 宣织夏听到了,但提不起回答的欲望,整个人就是与世无争的状态,躺得特别平。 商书霁当家做主多年,难得遇到这么“扶不上墙”却又气定神闲的人物,而且这位人物他还安排不动,商书霁语塞片刻,索性不管了。 商书霁带着商静棋和商静姝在房子内逛了逛。 堂屋相当于“客厅”,而就在进门的右手边、相当于整个堂屋的右下方就有一扇房门,推门进去里面是一间卧室。 卧室不大不小,有一张老式的带有床架的双人床,床上用品已经铺好了,还安了蚊帐。没有空调,床顶有风扇。 床旁边就是一个三开门的衣柜,柜子里还塞了两床被子、两套床上用品,大概是备用和替换的。 衣柜前面一米远有一张桌子,桌子下方塞了一根板凳,上方看出去就是窗户,日光很亮。没有专门的窗帘轨道,也没有安装窗帘。 倒是窗户上方的两侧钉有钉子,钉子上还残留有线头。商书霁回想起以前考察过在农村的项目,当时他看过一些老房子内部的情况,据此猜测这两颗钉子原先应该是牵了一根绳子、从而挂相当于窗帘的布。 或许是节目组打扫时觉得窗帘用太久脏了旧了,或者就是因为不好看,所以连布料带绳子给撤了,之后又不便安装新的,索性就没再装窗帘。 至于隐私问题—— 卧室里虽然没有安装镜头,但就在卧室门外面墙上就有镜头,不关门的情况下至少能拍到大半个卧室内景。就算关了门,镜头仍然能通过门上方的透气窗拍到一些屋内的情况。 当前节目上,卧室根本不算隐私空间,所以屋内有没有窗帘,影响的确不大,晚上天黑睡觉又不担心被日光晃到。 商书霁看了看,并未在意。 而商静棋和商静姝现在看什么都好奇。他们以前住在福利院,但福利院也是在城里,乡下的情景对他们来说仍然是新鲜万分的。 “没有窗帘哎!那是不是不能睡懒觉了?”商静棋说。 “也不用设闹钟了!”商静姝也趴在窗边,“天亮了就起床!” 两个小孩在卧室里探索,期间还找到了两个节目组所说的“生活费红包”。把红包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一抬头商书霁已经走出去了,他们连忙跟上。 堂屋里,宣织夏仍然沉静地躺在躺椅上,眼睛已经完全阖上了,也不动,像是已经睡着了。 商书霁从他身边走过。 堂屋的右前方接着不太长的过道,过道尽头的墙上有镜头,左侧是另一间卧室的房门,这间卧室和刚才那间大差不差。 而过道尽头的正前方、也就是这间卧室门旁边也是一扇门,推出去就是一片算是后院的地方,虽然没有用围墙圈出来,但地面铺了一段混凝土整平。这里有木头和长竹竿搭出来的衣架,可以晾衣服。 商书霁站在后院扫了一圈,猜测大概是晾衣物难免有隐私物件,所以节目组没有对着后院安装镜头。 室内,过道起步、最靠近堂屋的地方往右转,是灶房也就是厨房门。如今许多农村都能接天然气了,但并不是家家户户都会接,例如他们住的这家就没有。 没有天然气灶,用的还是土灶,两口大铁锅和一口汤锅架在灶膛上,灶后靠墙放着柴火。 看清厨房内的场景后,商书霁感到犯难,不抱希望地期待或许娇气的宣织夏会烧火做饭。 他又检查了下厨房内部,唯一的好消息是节目组有准备电饭煲,只要能买到米,他们至少不用担心没饭吃。 而厨房里不光没有米,调料这类但凡带保质期、要入口的东西都没有,只有一些锅碗瓢盆和纸巾之类的日用品。 厨房内部还有一扇门,往里走就是这栋房子的厕所。 好消息是,这房子修建或是上次翻新的年月大概确实不太久远,房主虽然没有安装窗帘轨道的想法,但卫生间里不是土厕所,有抽水蹲厕。 坏消息是,这没有接天然气的房子,理所当然没有天然气用的热水器,房主也没有安装电热水器,洗澡方面大概需要采取烧热水的方式,会比较麻烦。好在现在是夏天,问题不算太严峻。 至此,整个房子就算是逛完了。 商书霁对待会儿出门要采购的物品清单也有了数。 商静棋和商静姝在跟着商书霁看房子的过程中,又找到了另外三个生活费红包,如今还差五个没找到。 “你们两个人住这一间卧室。” 商书霁将两个孩子的行李箱拿到了最开始看的那间卧室。 “虽然男女有别,但你们的年纪还小,而且现在特殊情况,所以你们同住一间将就一下。正好有三床被子,你们一人一床,床中间再放一床当线隔开,各睡各的半张床,免生矛盾。” 听完商书霁的安排,商静棋和商静姝都乖乖点头。 “咦……”商静姝歪了下头,“这样的话,爸爸你和宣织夏……宣叔叔,要睡同一个房间吗?” 这里一共就两间卧室。 商书霁三人在卧室里说话,但因为离得近、环境安静,所以堂屋里闭目养神的宣织夏能清晰听见他们的对话。 闻言,宣织夏睁开了眼睛,微微蹙眉。 随后,他又恹恹地闭上了眼,继续假寐。反正房间和床也多不出来,到睡觉的时候再考虑怎么弄吧。 卧室内,商书霁没有回答商静姝的问题,道:“接下来我和宣织夏出门采购,你们两个在这里继续找红包,注意安全。” 因为已经找出来了五个红包,拿到了两百块的生活费,所以商书霁准备兵分两路同时进行。 这里虽然没有佣人照顾商静棋和商静姝,但直播镜头繁多,将他们两个孩子单独留下片刻,也不用担心。 直播间内,观众们还在讨论商静姝刚才的问题—— 【实锤了,商总和宣织夏在家不同房】 【不然小孩子不会特意问】 【emmm难道他们俩结婚后一直没睡在一起过?不至于吧……】 【商总,你说实话,你是不是不行……】 【那他们怎么办啊,就剩一间房了】 【房间还不急,先采购吧,但宣织夏还走得动吗?】 【呜呜让我老婆好好休息吧!】 商书霁和两个孩子从卧室里走了出来,躺椅上的宣织夏仍然安定自若。 “宣织夏。”商书霁开口叫了他一声。 宣织夏有听见刚才商书霁对两个小孩说的安排,这会儿疏懒地睁开了眼,但没起身。 商书霁看了眼时间,催促道:“出门采购。” 宣织夏懒洋洋地抬起胳膊,手背覆到了眼睛上,气若游丝地说:“外面太阳太晒。” 商书霁冷酷无情:“若是怕被热晕,你现在应该把外套脱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阳光晃眼睛,我会不舒服。”宣织夏理直气壮。 商书霁:“……” 商静棋和商静姝:“……” 宣织夏放下胳膊,重新露出双眼,水雾似的潋滟:“而且,我现在真的很累,又饿又累。刚才行李箱都是你帮我带过来的,采购要拎东西我也帮不上忙,你带我出门,只会很麻烦。” 这回换成商书霁“油盐不进”,他坚持道:“没关系,你干不了活但还能说话,买东西需要一个说话的人。若是你倒在半路,就算我不管你,节目组也不会对你置之不理,你的生命安全很有保障。” 宣织夏:“……” 沉默着和商书霁对视了三秒钟,然后宣织夏利落地闭上了眼,瞎扯张嘴就来:“算命大师说我今天不宜出门。” 第 11 章 商书霁、商静棋和商静姝,还有正在看直播的人们,在宣织夏这句“算命先生”之后,一时都陷入了沉默。 而宣织夏闭着眼睛,万事大吉。 若是商书霁直接上前把宣织夏从躺椅上扯起来,宣织夏自然是挣脱不开的,但商书霁没有跟人起肢体冲突的习惯,那样太难看,显得像是他气急败坏。 所以沉默过后,商书霁放弃了宣织夏这块难雕的朽木,并借此对商静棋和商静姝说:“这便是专业的‘睁着眼睛说瞎话’,虽然彼此都心知肚明这说出的话取信不了任何人,但在对方没打算跟你较真或是撕破脸时,很有用,但不建议多用。” 商静棋和商静姝茫然地点头,听得半懂不懂,只知道宣织夏好像有些赖皮。 宣织夏安之若素。 直播间观众大为震惊—— 【啊?啊??啊???】 【这么好的单独相处机会啊!宣织夏你别躺了!】 【就算想要引起商总注意,这欲扬先抑是不是抑得太过了……】 【为什么一定要阴谋论,宣织夏就是真的不想出门不行吗?】 【笑死,商总都无语了】 【呜呜心疼我老婆的身体,老婆你还是别和商总离婚了,你跟着我吃苦我心疼】 【哈哈哈哈哈前面那个坚持喊宣织夏老婆的朋友哈哈哈哈】 【虽然一大清早就跟着节目组出了门,但算命大师说我今天不宜出门哈哈哈哈】 【虽然不太积极向上,但这摆烂的态度我爱了!】 【无语,上节目睡觉来了?有本事就继续躺下去,回头开始讨好商家人就是打自己的脸了】 【奇了怪了,怎么算讨好?人家户口本上一家的,就算精神好的时候想和家人拉近关系又怎么了?我老婆怎么你了?两个孩子帮着他说话的时候,有谁觉得是孩子在讨好后妈吗?】 【不要吵不要吵!这不挺有看点的吗!偷懒还是勤奋我都无所谓,反正有看点让我开心就行】 宣织夏不肯出门,商书霁也不再纠缠,带着两个孩子找出来的那二百块生活费独自出去了。 商静棋和商静姝气势汹汹继续找生活费红包,还拿出了侦探服装配套的放大镜,煞有其事、很严肃认真。 房子本身不大,节目组也不可能把红包藏在危险地方让小孩子去找,所以这个任务并没有太大难度,没过多久剩下的五个红包也被找了出来。 一共十个红包,每个红包里放着张数不等的十块钱,最开始找到的那五个一共有两百块,后面这五个红包加起来一共是一百五十块。 总共三百五十块钱,一家人在村子里过一个星期,日均生活费五十块,按本地的生活水平来说,节目组倒不抠门。 红包找完了,两个孩子就没事做了,干脆就找宣织夏说话。 “你睡着了吗?”商静棋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宣织夏的肩膀。 宣织夏懒洋洋地睁开眼。 两个小孩自己搬了凳子,坐在宣织夏的躺椅旁边。见宣织夏没有睡着,商静姝就问他:“你没有睡觉,为什么要偷懒呢?” 宣织夏在躺椅上假寐这么久,也休息得差不多了,反正又睡不着,索性便提了点精神,和他们说起话来。 “我没有偷懒。”宣织夏淡定道。 商静棋和商静姝睁大了眼睛。 商静棋:“可是,爸爸叫你出门买东西,你都没有去。” 宣织夏点点头:“但我说了原因的啊。” 商静姝歪了下头:“那不就是偷懒吗?” “不是。”宣织夏一本正经,“你们觉得偷懒是什么意思?” 两个孩子仰着头。 宣织夏由躺改为坐,继续道:“偷懒,是不是意味着一件应该做的事,但由于懒惰而没有去做,从而造成了不好的后果,例如让一件本来可以早点完成的事情结束得更晚了,或者给同伴增加了任务、带去了麻烦?” 两个孩子听得认真,跟着点点头。 宣织夏又问:“我不和你们爸爸出门买东西,给他添麻烦了吗?他会因此花更多时间去买东西,回来得更晚吗?” 商静棋和商静姝犹豫了下,互相看看。 然后商静棋迟疑地反问:“不会吗?” “当然不会。”宣织夏果断道,“我刚才不愿意出门,说了好几个理由,你们再仔细想想呢?” 于是当着宣织夏的面,两个孩子讨论起来。 “他说太阳大,晃眼睛。” “我知道了!晃眼睛他就会不舒服,不舒服他就会走不动路!” “就像刚才那样,其他人都走了,我们也可以走,但得留下来等他一起!” “而且还要爸爸帮忙拿行李……他的力气和我们差不多哎!” “才不是,我们能跑步,能抢最好的房子,要是他去抢,肯定抢不到!” “那如果爸爸带他出门买东西,是不是反倒会更慢啊?” “是吧……他不能拎东西,爸爸还要照顾他,肯定会更慢的!” “咦?所以宣织夏说得对吗?” 听到这里,宣织夏满意地挑了下眉:“那现在你们说,我有没有偷懒?” 商静棋和商静姝被他说服了,有点别扭地摇头:“没有……” 宣织夏怡然自乐,感觉这两个小孩还挺好糊弄。 接着两个孩子看到宣织夏从躺椅上起来了,下意识追问:“你干嘛?” 宣织夏慢悠悠回答:“看看房子。” 商静棋和商静姝现在没事情做,下意识就跟着宣织夏一块儿行动了。 转到厨房,宣织夏看到墙角的柴、需要人工烧的灶,略显沉默。 希望多才多艺的商书霁先生会烧火做饭吧,宣织夏不抱希望地想。 逛完了,宣织夏就把还放在堂屋的、自己的那个行李箱移到了剩下那间卧室里。 之后,宣织夏回到了躺椅上,继续无牵无挂地休息。 商静棋挠了挠头:“你不帮爸爸把行李箱也拿进去吗?” 宣织夏看了一眼商书霁的行李箱,回说:“没经人同意就碰人东西,不礼貌。” 商静棋眨了眨眼。 商静姝灵机一动:“你就是懒吧?” 听到这话,宣织夏的眉尾轻挑:“不能胡说。只剩下一个房间,你们觉得你们爸爸会愿意将就和我分享吗?我不动他的东西,是给他省点事,免得回头他还要再搬出来。” 商静棋歪了下头:“啊……可是,这样的话,爸爸不就没有房间睡觉了吗?” 商静姝:“是不是应该和爸爸商量一下啊?” 宣织夏微微一笑:“不好意思,我既是同样不想和他分享房间,也不想让自己吃苦受罪没床休息,所以就不商量了,如果你们爸爸回来看到后生气,把我的行李箱从房间里丢出来,到时候再商量吧。” 两个小孩瞪大了眼睛。 今天宣织夏一直在“挑战”商书霁的权威,这让在商书霁面前连撒娇都不敢的两个孩子几度震惊。 现在他们也没想起来挑宣织夏的错、跟宣织夏对着来,而是追问道:“那如果爸爸不介意呢,把他自己的箱子也拿进了房间,你要怎么办?你要自己搬出来吗?” 宣织夏蹙了下眉,又舒展开,放弃挣扎地说:“那就随便吧,也可以学你们房间那样,床中间隔道‘墙’。反正我不折腾自己,但也不想得罪你们爸爸,毕竟今天刚开始上节目,接下来一个月还指望他干活呢。” 商静棋和商静姝:“……” 两个小孩大受震撼,过了会儿,商静姝小声问:“可是……你今天不是一直在让爸爸不高兴吗?” 商静棋:“这也能算不想得罪爸爸吗?” 他们俩问得很真诚,坐在小板凳上微微仰头看着躺椅上的宣织夏,两双眼睛里盛满了求知欲。 宣织夏莞尔,否认道:“我自己都不爱生气,怎么会故意让别人不高兴呢。我生过你们的气吗?” 商静棋和商静姝回忆一番,然后发现……宣织夏这个坏人居然都没有生过气!好神奇! 两个小孩都摇摇头。 宣织夏又问:“我身体不好,拿不动行李,出不了门,是我故意的吗?” 两个小孩又摇摇头。 于是宣织夏无奈道:“所以,如果你们爸爸真的因此生气了,那是我的错吗?” 商静棋和商静姝的脑子已经被宣织夏的逻辑灌满了,下意识继续摇头。 宣织夏满意地闭上了眼,说:“好了,说这么多话,我又累了,我要休息了……希望你们爸爸有买水回来,我都渴了。” 厨房里没有烧水壶,整个房子里更没有饮水机或是瓶装水之类的存在,用灶上的锅烧水有些超过宣织夏的能力了。光是想到去尝试烧柴起灶,宣织夏就觉得已经呛到了不少灰,想要咳嗽。 至于直接喝凉水,哪怕这水龙头流出来的水是干净的山泉水,那也不在宣织夏的肠胃能承受的范围之内,毕竟山泉水大多浸心凉。 宣织夏无奈地想,先渴着吧,要是商书霁回来的时候没有买饮用水,那再想办法。 他想休息了,两个孩子却还想说话。 纠结了会儿,商静姝小心翼翼戳了下宣织夏的手背,说:“可以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吗?” 宣织夏没有睁眼,很轻地“嗯”了一声。 商静姝就问:“就是啊,我突然想到,虽然你说你没有偷懒,但是……你还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啊?对不对?我有点想不明白了。” 宣织夏:“……” 他想说,你这分明是想得太明白了! 轻咳了一声,宣织夏重新睁开眼,说道:“可是我很配合节目组的安排啊,怎么能说没有做事呢?你们看,节目组的要求是家长出门采购,但并没有说两个家长都必须出门,对不对?” 商静棋和商静姝点头。 “在这里,我和你们爸爸就是你们俩的家长。你们爸爸出门采购去了,我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不给他添乱,等他回来了,我们作为家长的采购任务是不是就完成了?除此之外,本来也没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事啊。还有什么疑惑吗?” 两个小孩沉思,然后都摇了摇头。 直播间的观众们听完了全程,啧啧称奇—— 【棋棋和姝姝都快被宣织夏骗傻了】 【可是……我怎么也觉得宣织夏没说错呢?】 【哈哈哈哈哈就是一种他说得挺有道理,但仔细一想说白了就是躺平不干活的感觉!】 【躺平摆烂,但逻辑自洽,就喜欢这种不内耗的美人!】 【那啥,这算是本人亲口证明了吧,宣织夏和商书霁没感情到都不愿意和对方同屋,就算不得不同床还想着要划个三八线】 接着,宣织夏却没有再次闭上眼睛,而是又从躺椅上起来了。 商静棋和商静姝下意识跟着他:“这次要做什么?” “做点实事,让你们看到我也是有干活的。”宣织夏大义凛然道。 ——他就是突然想起来,厨房里别的没有,但有电饭煲。 虽然电饭煲不是电热水壶,但都能煮饭熬汤了,烧个水自然也不在话下,不过怕是要费点时间。 但总比干渴着好。 都穿到书里、不在末世了,还要连喝水都拮据,那也太惨了。 宣织夏戚戚然,用电饭煲烧上小半锅水,然后出了厨房,再次回到躺椅上。 这回商静棋和商静姝再跟他说话,他也没出声搭理了。 两个小孩只能自己拿着放大镜玩。 正当他们玩得不亦乐乎时,出门采购的商书霁回来了,而且除了跟拍的摄像师之外,还有另外几个人搬着东西一起回来。 他们进门的动静不小,躺椅上小憩的宣织夏睁开了眼睛,然后一讶。 ——商书霁出门采购,不仅买了吃的,还带回来了一台洗衣机和一台微波炉,外包装的纸箱不仅在、还很新。 三个村民帮着把东西搬进了门,然后爽快地寒暄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这是怎么办到的?”宣织夏奇道。 就算商书霁神通广大,但出门短时间就在只有一家小卖部的村里弄回来两台电器,实在让人惊讶。村子里的小卖部,一般不大可能卖大件货物。 商书霁一边放下手里的东西,一边扫了扫宣织夏的脸色,心想这偷懒的娇气人倒是精神好了不少。 第 12 章 至于洗衣机和微波炉的来源,商书霁倒也没有吊人胃口。 他对同样好奇的商静棋和商静姝解释道:“这里没有洗衣机,原本洗衣服应该是靠人力,但坦白来说我没做过洗衣服的事,洗衣机要怎么用也得稍后研究一下。” “所以刚才出门时,洗衣机就在我的采购清单上。但村子里的商店并不售卖家电,我原本计划让人临时送来一台,不过商店老板在我询问洗衣机后,给了我一个建议。” “这个村子里有一家人,孩子在外工作,老父母留在村中。那家的孩子体恤父母,所以给他们添置了一些家电。但那家的父母觉得洗衣机费水费电,所以这洗衣机上半年送到家后,他们连包装都没拆开,只在亲戚串门时指给人看看自家孩子的孝心。” 于是在商店老板的热心帮助下,商书霁去到了那家人家中,询问是否可以用双倍的价格买下他们家那洗衣机。 那家的父母高兴地同意了,还问商书霁要不要微波炉、烤箱,说都是和洗衣机一块儿到家里的,他们家孩子趁着优惠活动一齐买的,但他们从来没用过,表示商书霁如果要,原价就行。 商书霁觉得烤箱应该用不上,所以只再要了微波炉。付完钱,那家的父母就喊了邻居家的人,帮着忙和商书霁一起把东西送了过来。 商书霁原本想继续在他家买点菜,但大概是洗衣机收了双倍的钱,那家父母本就不太好意思,于是热情地表示菜就不收钱了。 并且当即去房子旁边的菜地里又拔又摘了不少,还掐了种在院子里的葱,挂在厨房屋檐的辣椒和大蒜也都给拽了一串,去年春节熏的腊肉也拿出来一整块,用大口袋装上,都塞给了商书霁。 还有他们家自己种的稻米,此前已经去了壳、原本是自家备着要吃的,得知商书霁还需要买米后,那家父母给装了一大袋子。装米的时候,他们想起家里还有亲戚寄回来的蜂蜜,也给了商书霁一小罐。 两口大编织袋,内中琳琅满目,外面写着“XX饲料”,商书霁拎着回来的路上,竟然觉得这体验很是新奇。 听完了商书霁这趟出门进行的“买卖”,宣织夏好奇道:“你不就带了两百块钱吗?” 商书霁像是听到了一个很天真的问题,纳闷地反问:“你的手机支付在这里不能用吗?” 托互联网普及度的福,和商书霁进行买卖的那家父母有智能手机,平时还会用手机微信和不在家的孩子视频聊天,所以虽然在村子里不常用,但他们知道手机支付是怎么回事。 更重要的是,商书霁的谈吐模样不像个需要行骗为生的人,而且当时他身边还跟着跟拍的摄像师。 村子里的人基本都知道有“电视台的”,要来村子里拍什么节目。所以那家人很痛快地答应了手机支付的交易,不怕商书霁来路不明是个骗子。 宣织夏还是费解:“……你用自己的钱买东西,节目组不会算你违规吗?” 商书霁很淡地笑了下:“节目组哪条规定说了不能用自己的钱?” 没有这条规则,自然谈不上违规。 宣织夏眉头轻挑。 节目组的规定是——不能自带食物入住村子,在村子里的七天内一日三餐要自己做,并且给了十个红包的生活费。 而在节目组安排的房子里,例如纸巾、牙刷牙膏、洗发水沐浴露、毛巾等等日用品都是有的,缺的只有食物方面。 所以商书霁认为,即使节目组要用“规则解释权在节目组”来说话,也顶多只能说吃饭方面只能用节目组给的十个红包生活费,不能用其他的钱。 至于其他方面,至少目前节目组的规则没有涉及到。 为了避免节目组用“这是购买家电的赠品”的理由,没收掉当前带回来的这些食材,商书霁还特意从带出去的两百块钱里,拿了五张十块钱放在那家人家中。 这样说起来,便能算是买的了,只是价格便宜而已,但你情我愿的商品买卖,总说得过去。 不过,节目组根本没有派人来跟商书霁讨价还价。 一来规则确实有漏洞——但节目组也没想到啊,一般情况下,一个综艺节目上,都给了专门的生活费了,那嘉宾们不就默认只能花这个钱吗? 而且这村子里,除了买点吃的,别的就是想花钱,原本也是没处花的,谁能想到商书霁去村民家里买电器,而且正巧有的卖! 二来就是,也没人敢找商书霁讨价还价,索性就这样了,反正节目组没经手嘉宾的钱。 而直播间的观众们,看得津津有味—— 【哈哈哈哈哈真正的霸总,翻手洗衣机,覆手微波炉!】 【有一说一,商总这两样家电买得刚刚好!都用得上啊!】 【就是不知道结束的时候要怎么处理】 【惊呆了,哪有嘉宾上综艺节目买家电的啊!】 【我的注意力还在商总刚才说他不会洗衣服,连洗衣机都没亲自用过呜呜呜】 【有钱的人那么多,为什么不能多我一个!】 【商总,有没有兴趣撒钱玩?撒之前告诉我,我去捡……】 宣织夏之前用电饭煲烧了水,这会儿也差不多到时间了,他想起来,便起身进了厨房。 商书霁也来到厨房,见宣织夏在拔电饭煲的插头,便问他:“你做了饭?哪来的米?” “没有,只是烧点水喝,渴了。”宣织夏道。 说着,他打开电饭煲的盖子,同时小心避开了被飘起的蒸汽碰到,让电饭煲内的开水接触空气尽快放凉。 看着宣织夏小心翼翼的举动,虽然不是同一回事,但商书霁无端就想起了先前做的那个梦。 梦里边,宣织夏也是渴了,摸着黑拿水喝,羸弱单薄,怪可怜。 “我从商店买了几瓶矿泉水,在外面的袋子里,自己去拿。”商书霁平静地说。 听到这话,宣织夏唇角轻轻扬起,霎时就觉得商书霁这人真是细致入微、慈眉善目。 被宣织夏多看了两秒,商书霁微微蹙了下眉:“你这是什么眼神?” 像是刚到家里还不熟的猫,看在猫粮的份上勉为其难给了两脚兽一个“你还不错”的眼神,不像能乖巧安生的。 第 13 章 宣织夏回到堂屋里,打开了商书霁带回来的两个袋子之一,正好是装有矿泉水的那个,便取了一瓶水出来。 他坐下来喝水,看着商书霁干活。 商书霁拆开了纸箱,把洗衣机和微波炉取了出来。微波炉放到了厨房,洗衣机则是放到了后院的屋檐下,那里正好有水槽和水龙头,以及从屋里拉出去的插线板。 之后,商书霁把两个包装电器的纸箱都拿到了灶台后面,和柴火放在一起。 安置好了两个大件,商书霁开始清理带回来的食材等东西。 商静棋和商静姝在这一点上不如宣织夏坐得心安稳当,见商书霁一个人在做事,两个小孩不好意思地凑过去想要帮忙,也是想要和商书霁亲近。 商书霁倒不觉得让四五岁的孩子干活有什么问题,但当前这房子里的厨房台面都高,两个孩子不仅帮不上忙,还会添乱。 “不用,你们自己去玩。”商书霁对两个小孩说。 商静棋和商静姝就乖乖走开了。 看到宣织夏淡定的模样,两个小孩忍不住又凑到了他身边,还是坐在小板凳上微微仰头。 “你又要睡觉了吗?”商静棋问。 宣织夏手里拿着那瓶喝了几口的矿泉水,摇摇头:“睡不着。” “那你为什么不玩手机呢?”商静姝接着道,“大人不是很喜欢玩手机吗?” 宣织夏笑了下,慢悠悠道:“我不爱玩,伤眼睛。” “哦……”商静姝眨了眨眼,接着图穷匕见,“那……如果你不玩手机,可以把手机借给我们看动画片吗?这里没有电视可以看。” 宣织夏挑了下眉,问两个小孩:“怎么不去找你们爸爸借手机?” 两个小孩别别扭扭的,过了会儿商静棋才说:“就想找你借……” 其实是不敢找商书霁。 然后又觉得宣织夏好像脾气还可以,有点好说话。 然而宣织夏的语气温温和和的,说出的内容却凉透了两个小孩的心。 他干脆利落道:“不借。” 商静棋和商静姝愣愣地看着宣织夏。 商书霁正在往返厨房和堂屋,收拾带回来的两个大袋子东西,这时候也撩起眼皮看了宣织夏一眼,然后继续干活。 “为……为什么?”又过了会儿,商静姝很小声地问。 宣织夏理所当然道:“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还有啊,你们是不是忘记了和我的关系了?还是你们突然发现,我这个人很值得喜欢?” 这话说得两个小孩瞪圆了眼睛。 商书霁正好从厨房走出来,商静棋和商静姝下意识看了他一眼,然后生怕商书霁这个爸爸误会似的,连忙对着宣织夏否认三连。 “才、才没有!” “你乱说!” “我们才不喜欢你呢!” “你……你不要偷懒了!你快去做饭!” “……对!我们饿了,你快点去做饭!我们就是想和你说这个!” “才不是想要借你的手机!” “我们自己有电话手表!你有手机,没什么了不起的,大人都有!” 两个小孩从支支吾吾到理直气壮。 宣织夏淡定地听完,同时发现商书霁仿佛是在看戏一般,就站在不远处好整以暇地停着。 于是,等商静棋和商静姝词穷了、停了下来,宣织夏就从容地伸出手,指向商书霁。 “找你们亲爹去,后爹不管饭。”宣织夏道。 此话一出,商书霁的眉梢轻轻一动。 商静棋和商静姝目瞪口呆。 直播间的观众们也是瞠目结舌—— 【这……】 【抱歉,我收回之前对宣织夏的阴谋论猜忌……他是真摆烂啊!我的天爷!】 【虽然棋棋和姝姝说的话也不客气,但是……】 【当着商总的面,在这么大的直播节目上,对两个孩子说亲爹后爹这种话……】 【看前面的事,宣织夏其实是知道怎么和两个孩子,甚至是商总相处的,他不蠢,对吧?】 【宣织夏这是……打算下了节目就离婚?】 【我想不通哎,看这情况,商总和宣织夏是真的彼此毫无感情甚至互相嫌弃,宣织夏和两个孩子关系也不好,所以到底为什么结婚啊?】 【emmm插个题外话,其实严格意义来说,商书霁也不算两个孩子的亲爹……】 【虽然是收养的,但法律上是亲爹没问题】 【按先后顺序,宣织夏是后爹也没问题,但亲爹后爹的区分是这种家庭的大忌吧……】 【商总的表情是不是没生气啊?】 听到宣织夏这句满不在乎的“后爹不管饭”,商书霁怔愣了一秒钟,随后竟有几分想笑——不是贬义嘲讽的那种,而是真觉得很有意思。 而商静棋和商静姝这两个小孩讷讷茫然。 虽然没见过别人家的后爸后妈是什么样,但他们看过童话故事啊。 灰姑娘的故事里,就算继母很讨厌灰姑娘,但在灰姑娘的爸爸面前,继母会装得很慈祥、对灰姑娘很友善……可是宣织夏比灰姑娘的继母还要厉害,他敢当着爸爸的面就说不给他们饭吃! 商静棋和商静姝发呆过后,下意识看向商书霁。 商书霁意味不明地笑了下,问宣织夏:“你不会做饭?” 宣织夏诚实道:“我会。这里没有天然气,不过你刚才带回来了微波炉,也能用来做菜。” 上辈子,宣织夏独居,为了有个好环境养病,更是常年住在偏僻安静的地方。家里没有请佣人,打扫卫生靠机器、偶尔请人工上门,买菜做饭靠自己。 “所以,商先生,我们可以分工。你来亲自动手,我来口头技术指导,这样你不会做饭、我体力不支的问题就都能解决。不过话说在前,我肠胃脆弱又闻不得油烟,所以只会做寡油少盐的蒸菜或汤,你们可以跟我一起养生。” 宣织夏很从容,真诚程度堪比坐在银行柜台后面公事公办的工作人员。 商书霁连衣服都没有自己洗过,更别提亲自动手做饭,所以这方面他的确没有经验。 跟宣织夏对视了几秒钟,商书霁没有回答行或不行,有点突然地回到了宣织夏更早之前说的那句话。 “后爹不管饭……”商书霁不疾不徐重复了一遍,目光水波不兴地看着宣织夏,“这种话容易引起反感,加上目前为止你的行事态度,所以我冒昧好奇一番——你是决定这个节目的工作结束之后,就退出娱乐圈吗?” 商书霁没有混迹过娱乐圈,过去也对综艺节目不感兴趣,但观众都是人,人性都有个分类画像。商书霁从商,洞悉人心是必备技能。 宣织夏在此之前的艺人形象本就不算正面,当前在这个节目上的言行表现并不稳妥,很容易引起争议。 争议虽然会带来关注和热度,但宣织夏做得太破罐子破摔,直白得不似个聪明有远见的,似乎全然不担心万一舆论一边倒地讨伐他,也没有为此做危机公关预案。若是有意如此,那未免有些小家子气。 说来也奇怪,商书霁此前没把宣织夏当个聪明人来看待,但如今就是觉得这不应当是宣织夏的作风。与其说宣织夏是为了讨论度有意如此行事,商书霁倒更觉得他是无所谓。 无所谓观众会怎么看,无所谓未来在娱乐圈的事业发展,他只想让自己当下过得舒心,因此他随心所欲,也谁都不怕得罪。 莫说是娱乐圈的观众,宣织夏如今是连商家都不在意,不然再蠢的人,只要知道趋利避害,就不会在刚才的情况下那么云淡风轻地说出“后爹不管”的话。 明明白白给人递靶子。 实在没有这个必要。 商书霁这一问,让宣织夏感到有点意外。 他轻笑了声,说:“没想到商先生会对我的事产生好奇。” 宣织夏并没有正面回答商书霁的问题。 他的确不打算继续待在娱乐圈工作,但他只想无声无息地退出,并不准备高调地公开发表退圈宣言。 “已经十二点半了,你真的不饿吗?”宣织夏温和地问。 商书霁没有缘由地笑了笑,拎起收拾得见底的两个编织袋,说:“按你说的,做饭吧。” 宣织夏不慌不忙地从躺椅起来,跟着进了厨房。 直播间观众仍在讨论—— 【这都不生气,这都不离婚,我已经开始阴谋论了……难道宣织夏手里握着商家什么把柄?】 【有一说一,我老婆给我一种如果他想,他就可以拿捏住商总和两个孩子,但只是他不想而已的感觉!】 【这一家四口到底怎么凑到一块的!】 【宣织夏上辈子是拯救了银河吗,这都行?!】 第 14 章 商书霁和宣织夏进了厨房合作做饭,而直播间仍在评论他们刚才在堂屋的对话—— 【啧,商总不会说真的吧,宣织夏要退圈?】 【退圈也不奇怪,宣织夏之前在圈子里发展又不好,就算这以后能好了,但当明星再赚钱又怎么样,能和嫁进商家相比?】 【伸手就有钱干嘛还要辛苦工作】 【虽然没感情,但显然商书霁对宣织夏的容忍度挺高的,而且这不是刚结婚没多久吗,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哪怕以后离婚了,商家应该也不会亏待宣织夏。就算宣织夏真的被净身出户,就凭他这张脸、这段婚姻经历,又是在娱乐圈待过的人,只要舍得下一时的面子,就不会缺前程……】 【呜呜呜老婆不要离开啊!你要是退圈了,我以后到哪里看你啊!】 【如果真的以为结婚了,有个豪门老公就能放心退休了,这想法太蠢了。不过正如前面有人说的,哪怕宣织夏真的这样做了,他以后也还有退路,和普通人不一样,普通人可千万别犯傻】 【无语,宣织夏这种嫁入豪门就洋洋得意、三观不正的明星,退圈了正好整顿风气!】 【额……宣织夏什么时候说过这种“因为我有老公所以我要退休”的话了?能不能不要自己发散,然后煞有其事开始批判宣织夏啊?】 【就是啊,很明显连商总都不确定,只是问问罢了】 【就算真要退圈,也不等于就不工作了,这世界上又不是只有娱乐圈一个行业,我老婆就是不想在这待了不行吗……讨论就讨论,但既然是揣测,就别当既定事实一样瞎传】 【我懂商总为什么会好奇,宣织夏躺平摆烂得太随心所欲了!好喜欢他的精神状态呜呜呜】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对宣织夏了解很少,今天第一次在直播间看到他,但他就是给我一种没什么能难住他的感觉!】 【是的!终于有人和我有一样的感受了!虽然说出来很夸张,但宣织夏真的让我觉得,他只是身体素质比较弱,心理超级强大的!】 【毕竟,不是谁都有勇气和商总对阵的……】 【商总虽然话少,但挺平等尊重两个小孩的,然而棋棋和姝姝在商总面前,还不如在他们口口声声讨厌的宣织夏面前放松。小孩子很敏锐的,足以见商总给人的压迫感,但宣织夏在商总面前还是很随性……真的让我觉得他心理状态很强!】 【笑死我了,商总这是完全不会做饭对吗!】 这栋房子的功能区划分没有那么明晰,大概是用热水得在厨房烧水的缘故,出于方便,一个洗脸架就放在厨房里、靠近卫生间门的墙边。 宣织夏刚才在堂屋里坐久了,正好站一会儿,但直挺挺站着又觉得不舒服。所以进了厨房后,他打量了下视野范围,最后选择站到了洗脸架旁边,微微靠着,慵懒地对商书霁下达“指令”。 从未接触过厨房的商书霁,已经在宣织夏的口头指导下完成了淘米、用电饭煲把米饭煮上的活。 现在商书霁手拿菜刀,正准备切胡萝卜。 宣织夏有些无奈地看着商书霁面前的砧板,轻幽幽道:“商先生,切胡萝卜之前,你应该先把它洗干净。直接把还带着泥的胡萝卜放到砧板上……这样的话,我们这顿饭的合作很难进行啊。” 商书霁垂首看了看胡萝卜,沉默三秒钟,又抬眸看向宣织夏:“先切了再洗,有问题吗?” 宣织夏似笑非笑地直视他。 商书霁品了品自己这话,也觉得有嘴硬之嫌,于是对宣织夏浅淡地扯了扯嘴角:“提醒你一下,不要在一个人手里拿着菜刀的时候挑衅他。” 宣织夏歪了下头:“因为对方恼羞成怒之下会失去理智?有点可悲。” 商书霁:“……” 厨房里,宣织夏和商书霁勉勉强强合作着做饭。 厨房外,商静棋和商静姝两个小孩蹲在堂屋的门槛上,还在耿耿于怀。 “宣织夏刚才是不是说,我们饿了别找他?”商静棋说。 “而且爸爸没有骂他……但是他现在还是在做饭。”商静姝说。 商静棋:“可是他只是动动嘴巴,不用动手。” 商静姝:“哼,他不管我们吃饭就不管,我们不用他管啊!我们又不是灰姑娘!” “就是!就算爸爸不在家,我们还有爷爷奶奶,爷爷奶奶不在家,还有陈奶奶他们!” “我们才不怕宣织夏不给我们吃饭呢!而且我们的爸爸不会像灰姑娘的爸爸那样早死掉!” “啊……可是……灰姑娘的爸爸没有死掉之前,灰姑娘在后妈手下过得也不好啊……” “可、可我们不是灰姑娘啊!你又忘啦!” 两个小孩蔫头耷脑的。 商静姝突然又道:“不对啊,宣织夏是坏人,我们和宣织夏又不是一边的,他不管我们饿不饿,我们是不是不应该觉得不对啊?” 最后这句稍微有点绕,商静棋反应迟钝了十几秒,然后恍然大悟:“是的!” 然后,商静棋又想了想,小声问:“你说,宣织夏他……我们不是灰姑娘,那宣织夏是不是也不是灰姑娘的后妈呀?” 商静姝小手撑着下巴,显得很忧愁:“这个……我想想啊,宣织夏没有对我们特别好,但是也没有欺负我们……我们喊他坏人,还给他的药里面放盐……他发现了我们放盐的事情,然后才不送我们去上学的,是不是?” 商静棋在门槛上坐了下来,越听商静姝的话,小脸皱得越厉害。 “我、我们……这样的话,其实我们……是不是我们才是坏孩子啊?”商静棋心态摇摇欲坠。 反省到这个地步,接下来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商静姝也从蹲改为了坐,抱着膝盖弱声弱气地说:“好像……是的……所以宣织夏不对坏孩子好……” “可是我们跟他说话,他也会跟我们说话……他自己说的,他没有对我们生过气呢……”说到这里,商静棋震惊地得出结论,“宣织夏他……是不是个大好人啊?” “可是爸爸不喜欢他……” “但奶奶说过,我们是小孩子,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她让我们跟宣织夏好好相处……” “而且……宣织夏好像也不喜欢爸爸……” “我们对宣织夏是不是太坏了?我们还直接叫他的名字……” “怎么办啊,坏孩子会被菩萨抓走变成小牛的,小牛要被打,要干活,只能吃草,还会被卖掉吃肉,我不想变成小牛……” “你……好傻啊,这个世界上没有菩萨!” “有!没有圣诞老人,童话故事里的灰姑娘和白雪公主也是假的,但是有菩萨!以前院长妈妈就经常说菩萨显灵了!” “可是院长妈妈说菩萨显灵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好事情发生!是假的!” “真的!” “假的!” 两个小孩就“有没有菩萨”这件事争执了会儿,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不管有没有菩萨,他们都是坏孩子,坏孩子不是好孩子,好孩子才值得被夸。 “老师说,做错了事要道歉,改正了就还是好孩子!” 抱着这个想法,商静棋和商静姝兴冲冲进了厨房。 直播间的观众们围观得目瞪口呆,然后啧啧称奇—— 【原来两个小孩之前说的往宣织夏碗里放盐,是指药碗啊?这确实太过分了……】 【我好像终于明白了商总为什么会收养这两个孩子了,他们这逻辑思维和性格特征真的比同龄的小孩出众太多了,而且都长得白净可爱,在福利院应该特别拔尖突出】 【是的,养过小孩的应该更能体会到,他们还没满五岁,这个年纪的孩子其实很难有明确的善恶观,更别说是反省自己了】 【而且他们反省得逻辑很通畅,我感觉比不少大人都明白】 【要不然怎么有“小孩子的恶才是纯粹的恶”这种说法呢】 【但同理也有“小孩子的善是纯粹的善”嘛】 【要说两个孩子特别聪明吧,但他们一点都没意识到直播到底意味着什么,他们刚才那些话是会被无数人听到的……】 【而且现在网络发达,属实是高清原声画面永流传了】 【感觉棋棋和姝姝把宣织夏认定为坏人,和商总对宣织夏的态度也有关,棋棋和姝姝很明显很喜欢商总这个爸爸,但又不知道该怎么亲近】 【就算是出于不敢违抗爸爸的意愿,两个孩子的做法也过了,而且显然他们做的时候并不是不知道那样不好,只是觉得那是为了对付坏人】 【棋棋和姝姝自己也反省了,现在也想要道歉改正,我是觉得没必要太过苛责,两个从福利院被领养的孩子其实也挺不容易】 【那个……其实我感觉他们反省与否、道歉改正与否,宣织夏大概都不太在意,就像这之前他也不在意两个孩子叫他坏人……】 【我也觉得,后爸后妈对继子继女的爱一般都是出自爱屋及乌吧,可是宣织夏显然连商书霁都不爱,估计棋棋和姝姝在他眼里和别人家的孩子没什么差别】 第 15 章 厨房之中。 “商先生,如果你想吃土豆泥可以直说,而不是把这样一盘东西称之为土豆丝。” 宣织夏哑然地看着商书霁,十分费解:“所以刚才我让你直接切土豆块,你为什么不肯听我的?” 商书霁:“……” 五分钟前,商书霁切好了胡萝卜丁并且装到了盘子里,又在宣织夏的指导下往上面淋了少量食用油、酱油等调料搅拌均匀,再放入了微波炉中。 微波炉开始工作,商书霁继续备菜,接下来是土豆。 出于个人喜好和做菜习惯,宣织夏下意识让商书霁切土豆丝,但说出口的下一秒就把话收了回去、改口让商书霁切块就行了。 商书霁问他改口的原因,宣织夏实话实说:“你是新手,切丁切块不把自己切到就很好了,切土豆丝有点为难人。” 而且,如果商书霁的手受伤了,那谁来干活? 不过出于和平考量,后面这句话,宣织夏并没有说出口。 但商书霁仍然觉得被挑衅到了,坚持要切土豆丝。 如今第一颗土豆已经切好装盘,就摆在砧板旁边。 好消息是,商书霁并没有切到自己的手,而且土豆丝切得很细。 坏消息是,土豆丝切得不堪入目。 宣织夏围观下来,都没弄明白商书霁是怎么做到的,土豆丝切得细碎,乍一看就是一盘土豆泥,待会儿放微波炉转几分钟再拿出来,大概就真成土豆泥了。 宣织夏怀疑商书霁是在较劲,觉得被看不起了所以非要证明一下自己。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商书霁应该不至于这么幼稚,为了这么件无所谓的小事较劲。 商书霁也不解释,沉默过后平静地说:“正好,静棋和静姝应该会喜欢吃土豆泥。” 宣织夏眉尾轻挑,然后淡定地附和:“有道理,那商先生接下来还要继续切土豆泥吗?” 商书霁拿起了下一颗土豆,没有回答宣织夏的问题,只是手控制着菜刀、诚实地切起土豆块。 商静棋和商静姝就是在这个时候,小跑冲进厨房的。 宣织夏莞尔:“怎么,这是听到了你们爸爸要给你们做土豆泥,特意来围观?” 商书霁:“……” 两个小孩很茫然。 不过也是这个时候,商静棋和商静姝才想起来——对啊,爸爸也在这里呢! 如果他们当着爸爸的面对宣织夏道歉……爸爸生气了怎么办? 两个小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过了会儿,商静姝别别扭扭地看向宣织夏:“那个……叔叔,你可不可以和我们出去一下?” 宣织夏有点意外,觉得无事不登三宝殿:“突然叫得这么客气,还是想借手机?不好意思,真不行。” 两个小孩:“……” 直播间内观众们—— 【哈哈哈哈哈我都快忘了手机这茬了】 【果然还是小孩子啊,想看动画片】 【好奇棋棋和姝姝看什么动画片,商家是怎么培养小孩的】 商静棋急得跺了跺脚:“不是,不借手机了,就是……你就跟我们出去一下嘛!” 宣织夏懒洋洋地靠在放洗脸盆的木架上,并不想配合:“我忙着和你们爸爸合作做饭呢,恶作剧别找我。” 商静姝瞪大了眼睛:“我们不是要恶作剧!” 商静棋:“真的不是!我们是好孩子!” 宣织夏看上去并不太信他们,两个小孩顿时更着急了。 就在这里跟宣织夏道歉?不行啊,爸爸会听到的。 干脆不道歉了?也不行啊,坏孩子知错就改才能做好孩子,他们俩不想当坏孩子。 商书霁切完一颗土豆,抬眼插了句话:“准确来说,你我并没有合作,你的态度应该算监工。” 宣织夏弯了下唇。 “那个……你就跟我们出去一下吧,我们只是想跟你说几句话……真的不是恶作剧。”商静棋垮着小脸。 宣织夏无奈地看着两个小孩。 商静姝见他看过来了,连忙再次重重点头:“真的不是!你就相信我们吧……我、我们今天还帮过你呢,高尚他爸爸欺负你的时候……” 这两个小孩格外坚持,宣织夏看了眼商书霁切土豆的速度,然后点了头:“好吧,去哪儿说?” 商静棋和商静姝顿时高兴了:“外面!离厨房远一点的地方!” 宣织夏轻轻挑了下眉。 商书霁垂首认真切着土豆,语气平静地说道:“既然想要避开我,就不应当让我知道你们在避我,不然这件事做得就没有意义,除非你们无所谓我的态度,明白吗?” 商静棋和商静姝愣了愣,然后懦懦地“哦”了声。 厨房里安静了几秒。 宣织夏率先走出了厨房:“走吧。” 两个小孩这才回过神似的,连忙跟上,又跑几步到了宣织夏前面。 “唔……这边来吧!到我们卧室来!” 宣织夏被他们俩带着进了卧室。 “就这里了!” 两个小孩转身,面对宣织夏站定,那表情像是准备慷慨赴死、去和老虎战斗的花猫。 宣织夏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想和我说什么?” 商静棋和商静姝同时张了张嘴,但又都没有出声,闭上了嘴巴,安静了小会儿。 然后商静棋才小声开了口:“那个……我们以后会叫你叔叔,不会喊你名字了……也不会再叫你坏人了……” 宣织夏歪了下头。 商静姝攥紧小拳头,一鼓作气:“对不起!之前不应该骂你是坏人!我们反省过了,你没有伤害我们,我们不应该往你药碗里面放盐!” 宣织夏有点意外,好奇这两个小孩刚才互相聊了什么。 “不讨厌我了?”宣织夏问。 商静棋和商静姝齐齐摇头,商静棋说:“反正……对不起,之前是我们不好,但我们真的不是坏孩子……我们想好了,你不是坏人,我们也不想当坏孩子,所以我们不讨厌你了!” 宣织夏心态平和,莞尔道:“也不怕你们爸爸不高兴了?” 听到商书霁,两个小孩的表情霎时凝重许多。 商静姝迟疑地说:“我们只是……只是不讨厌你了,因为你没有干坏事,但是……爸爸讨厌你,所以我们也不会喜欢你!不讨厌也不喜欢!” 商静棋赶忙点头:“是的!反正……爸爸也会和你说话,还会帮你拿行李箱……所以,我们和你说话,见义勇为帮你说话,都没事!” 商静姝掷地有声:“爸爸是个讲道理的大人!” 听完两个小孩的自我说服,宣织夏不禁又弯了下唇,点点头说:“你们想清楚了就好。还有其他话要说吗?” 商静棋和商静姝互相看看,然后不是很确定地摇了摇头:“好像……没有了?” 宣织夏:“嗯,那我回厨房干活了。” 两个小孩讷讷的:“哦……” 宣织夏便转身离开了这间卧室,回厨房去了。 卧室里虽然没有安装镜头,但卧室门外就有,而且房间面积不大,所以宣织夏和两个孩子的对话都被如实播放在了直播间当众—— 【哈哈哈哈宣织夏说他要回去干活了】 【监工怎么不算干活呢!】 【嘶……其实宣织夏没有回应两个孩子的道歉对吧?】 【大概是本来就不在意,之前没怎么生气,现在听到道歉也没怎么触动,我瞎猜的】 【一般人听到小孩子的道歉,又是在直播节目上,哪怕并不想接受也多少会客套一下,宣织夏就完全是“哦,你说了,我听到了,没其他事我就先走了”哈哈哈哈】 【所以我说我真的很喜欢宣织夏的精神状态!对外不发疯,对己不内耗,就是那种很洒脱的感觉!】 【呜呜呜那我强吻老婆一下他应该也不会生气吧】 商静棋和商静姝也意识到了问题。 商静姝把头上戴的侦探帽子摘了下来,拿在手里转着,整张小脸都写着纠结:“糟糕了,忘记问他有没有接受我们的道歉了……他也没有说……” 商静棋也皱着脸:“没有说‘没关系’的话,就是没有接受的意思吧……可是,他之前说没有和我们生过气……” “是不是我们道歉的诚意不够啊?”商静姝道。 两个小孩又是一番商量,然后决定——一定要用实际行动让宣织夏接受道歉,要听到宣织夏说“没关系”才行!所以下次有人欺负宣织夏的话,他们要马上挺身而出!这是知错就改,不是喜欢宣织夏,所以爸爸一定不会生气的! 商书霁和宣织夏从十二点半开始做饭,到一点半才算是做好,把菜都端上了桌。 堂屋既是客厅也是餐厅,吃饭的四方桌就放在堂屋里,他们正好四个人,一人坐一边。 这顿饭一共三个菜,全素,分别是胡萝卜丁、块状和泥状一起的土豆、拍黄瓜,前两个菜都比较清淡,最后一个拍黄瓜的调料里加了辣椒油。 虽然商书霁带回来的食材里有腊肉这项荤菜,但处理起来比较麻烦,因为自家用人工的老方法熏制出来的腊肉、又经过半年的保存,腊肉表面熏黑的一层需要热水清洗,同时用刀刮下来。 先不提商书霁的刀工,单是热水这一项就不好弄。毕竟他们之前都没烧过土灶,而且现在时间的确不早了,等慢吞吞操作完成,说不定都到下午集合的时间了。 而且个人身体的缘故,宣织夏是不吃重盐的熏制品的,从前没有处理过腊肉,按着做菜的经验也不一定能适用做好。 荤菜不是每顿饭必需品,索性做几个素菜也够了。 正式开始吃饭,四个人里最不适应的其实是商书霁。 宣织夏养生习惯了清淡,对菜色和味道并不挑剔。 两个孩子虽然被带回商家后就样样精细,但被收养也不过才半年,从前在福利院也不是富贵娇养着长大的,而且他们在商书霁面前本就收敛,现在又饿了,这顿饭吃得很适应。 唯独商书霁吃不太下。虽然这些菜是他亲手做出来的,但他对这些菜一点“劳动成果”的滤镜都没有,甚至觉得难以下咽、糟蹋了自己这双手。 商书霁味同嚼蜡,虽然沉默着一声不吭,但表情像是在咽蚊子。 活了这么多年,他头一次对自己的决策产生质疑——来参加这档节目的决定真的正确吗? 宣织夏夹菜时目光扫到他的表情,不禁觉得有点好玩。 商书霁捕捉到宣织夏一闪而过的笑意,霎时心情更差。 ——他突然想到,这顿饭算不算是按着宣织夏的口味,做出来的猫粮? 第 16 章 吃完饭,马上要面对的问题就是洗碗。 宣织夏喝了口水,然后拧好瓶盖,平静地对商书霁说:“新手洗碗容易拿不准洗洁精的量,我可以指导你该放多少。” 这么理直气壮,商书霁感到哑然:“……你是觉得我看上去很热爱家务吗?还是觉得我脾气好到愿意当冤大头?你今天干的活已经够少了,这么几个碗洗不坏你娇贵的手。” 宣织夏弯了下唇,温和地回答:“不是,只是觉得商先生你不会自降身份和我计较。” “不过既然你想计较,那我也确实不占理,毕竟商先生没有义务照顾我……我可以洗碗,但需要温水,这里水管流出来的水太凉了,我不想洗完碗就开始咳嗽,很耽误事。” 商书霁:“……” 宣织夏目光明澈地看着他。 商书霁无声片刻,然后忍气吞声地站起身,开始收碗。 宣织夏也站起来一起收。 商静棋和商静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跟着往厨房走,但没进去,就扒在门外往里看。 商书霁将碗筷放在灶台上,平静无波地对宣织夏说:“就你连自己的行李箱都拿不动,出门采购都要命似的不肯往外走的作派,说什么‘可以洗碗’也只是托词,我不想浪费精力和你打嘴仗,所以这活我干了,但你最好消停些。” 宣织夏有点无奈,看着商书霁似乎想要回些什么,但又好脾气地没有说出口,只是清浅地笑了下,十足的有涵养。 商书霁:“……” 他突然觉得,宣织夏不只是像一只不好养、天性反客为主的猫,还像只披着小白兔外壳的狡黠狐狸。 总之不像是打算好好做人的,看似好打交道,实则极难应付。 商书霁用水瓢舀了水到盆里,然后看向宣织夏。 宣织夏上前,打开全新的一瓶洗洁精,往水里倒了点。然后他将洗洁精放回原处,说:“这就够了。加洗洁精洗了第一遍,还要清水再洗第二遍,把残留的洗洁精洗干净。那商先生辛苦了,我先出去了。” 商书霁扯了扯嘴角,没有回应。 宣织夏也不在乎他的态度,毕竟是干活的人嘛,带点怨气多正常,反正膈应不到宣织夏心里。 扒在厨房门外的商静棋和商静姝见宣织夏要出来,马上转身先小跑离开了。 两个小孩回到了他们的卧室,卧室里就一张椅子分不开,他们干脆爬上床坐着。 “爸爸跟宣织夏……不对,我们说了会改口叫叔叔的,我又忘了……爸爸和叔叔说了好多话啊!那么长的句子!”商静棋小脸震惊。 商静姝也想不明白大人的这些弯弯绕绕,只是下意识觉得奇怪:“爸爸不爱说话嘛,平时话很少的,有大事才会说很多话,可是洗碗不是大事吧?而且爸爸的意思还是讨厌叔叔的,对吧?那为什么会和讨厌的人说更多话呢?” 想不通。 商静棋倒在了被子上面,说:“大人好麻烦啊。” 商静姝也倒在了另一边的被子上面,点点头:“大人最麻烦了,但是我们以后也要长成这么麻烦的大人……” 两个小孩你一句我一句,没一会儿就昏昏欲睡起来。毕竟年纪还小精力有限,现在又刚吃过饭,容易犯困。 宣织夏从行李箱里拿出一本书,回到堂屋的躺椅上面翻看起来。 他其实也困,想要睡会儿,但刚吃完饭没几分钟,躺下睡觉对肠胃不好。宣织夏不想折腾自己脆弱的肠胃,索性坐在躺椅上看书,打算再过一会儿就直接靠在躺椅上小憩。 现在才两点刚过,节目组说的集合时间是三点,还有时间休息。 商书霁不是很适应地洗完碗,从厨房出来时,看到的就是宣织夏抱着一本书在犯困,虽然眼睛还睁着,但双目无神、看书的目光也没有焦点。 打量了宣织夏几秒,商书霁便收回了目光,看了眼时间,决定趁集合之前查阅一下邮件。 他抬头看了看堂屋里的镜头,然后转身朝靠近后院的那间卧室走去。虽然卧室门外也有镜头,但角度比较容易避开,商书霁不想让邮件内容被拍到。 到了卧室里之后,他拿出了手机,正想要打开邮箱,目光突然一顿。 几秒钟之后,商书霁回到了堂屋,看了眼孤零零待在墙角的他的行李箱。 “宣织夏。”商书霁看向坐在躺椅上昏昏欲睡的人,波澜不惊地通知,“卧室我不会让给你的。” 宣织夏精神不济,迟钝了会儿才抬起头:“你在跟我说话吗?” 商书霁:“……我看到你的行李箱在卧室里了,但那间卧室不是你一个人的,我不会让给你,这个没商量。” 宣织夏合上了手里本就没看进去几行字的书,然后懒洋洋地往后倒,靠在了躺椅上,与世无争地回答:“随你,但至少给我半张床。” 商书霁:“……” 说来也奇怪,商书霁原本并不喜欢和人争吵,还觉得遇事争执吵闹的人心态不够成熟稳重。 但当下看着宣织夏,好像你跟他说什么他都不会跟你认真的模样,商书霁无端有点想要找茬,最好能跟宣织夏呛几句。 而宣织夏本人已经闭上眼睛,似乎打算认真睡觉了。 商书霁不想让自己显得无理取闹,克制住了找茬的念头,走向他的行李箱,打算把箱子也拿进卧室里去。 商书霁的手刚碰上行李箱,两个孩子的卧室突然传出商静姝惊吓的尖叫。 “啊!鬼——” 商书霁蹙了下眉。 宣织夏也缓缓睁开了眼睛。 商书霁朝两个孩子的卧室走去,又听到了商静棋的声音:“什么?什么鬼?” 商书霁已经走到了门口,往里询问:“怎么了?” 两个孩子都坐在床铺上,原本叠好的两床被子现在已经有点凌乱了,商静棋还在揉眼睛,像是刚从睡眠中醒来。 商静姝刚才被吓得小脸煞白,现在却气得面色红润起来。 她指向没有窗帘、所以窗外景色一览无遗的窗户,生气道:“不是,不是鬼,是高尚那个坏孩子!我本来要睡着了,突然看到一个人贴到窗户上,吓死我了,他的脑袋突然就冒了出来,我还以为是鬼呢……” “啊?”商静棋转过身看向窗户。 他刚才是背对着窗户躺着的,而且完全闭上眼睛的时间比商静姝早,什么也没看到,也没听见动静。 商书霁也看向了窗户,但外面这会儿什么人影都没有。 商静姝怕他不信,着急道:“真的!爸爸,我没有撒谎!我被吓到了,马上就坐了起来,他好像也被我吓到了,呆了一下就跑走了,我真的看清了的!” 一边说,商静姝一边爬下了床,穿上鞋子就往外跑:“他肯定还没跑远,现在出去一定能抓住他!” 商书霁跟在小鹿一样的商静姝后面往外走,商静棋也连忙穿鞋:“我也去!” 宣织夏还躺在躺椅上,纹丝不动地看着这父子女三人出了门。 但他们应该没有走多远,因为宣织夏还能听见商静姝清脆的声音:“在那里!就是高尚!我就说吧!还有一个摄像叔叔和他在一起!” 然后是商静棋苦恼的声音:“可是他先跑了这么久,已经离我们很远了,我们还要追吗?” 最后是并没有追过去,商书霁和两个孩子很快折返回来了。 “哼!等下还要见面的!我一定要打得他满地找牙!居然故意吓人!”商静姝气势汹汹。 商静棋也握紧拳头:“他这叫偷……偷……偷看!偷窥!对!就是偷窥!我最开始就想说偷窥,但是没有马上想起来这个词语……偷窥被发现就逃跑,连对不起都不会说,坏孩子!” 商静姝老大不高兴地撅着嘴,嘴上仿佛都能挂油壶了。 “高尚好奇怪!为什么要到我们的窗户外面?” “不知道,反正他不道歉,我们就不跟他玩!” “万一……下次他又出现在窗户外面吓人怎么办?” 商书霁刚才一直没有发表意见,此时平和地开口道:“等下我用多余的床单,给你们房间的窗户搭个简易的窗帘。” 听到爸爸要帮他们,商静棋和商静姝霎时高兴了,惊喜得都不抱怨高尚了。 躺椅上的宣织夏围观听完,这会儿也出了声,从容地问:“两间卧室都没有窗帘,商先生要不好人做到底,顺便也给我的房间挂上窗帘?” 商书霁看向他。 宣织夏在躺椅上泰然自若,显然从刚才听到商静姝的尖叫至今,宣织夏唯一的反应也就是睁开了眼。 对于这位疏懒得树懒都要甘拜下风的人物,商书霁不疾不徐道:“我告知过你,那个房间不是你一个人的。” 闻言,宣织夏略显无奈:“商先生,难道我说‘请你给我们的房间也挂上窗帘’,你会更好接受一些吗?” 重音落在“我们的房间”的“我们”。 商书霁:“……” 商静棋和商静姝看看两个大人,觉得表现的时候到了! 要让叔叔看到他们知错就改的诚意,所以要帮叔叔说话! 但是不能让爸爸不高兴,所以也不可以完全帮叔叔说话! 于是两个小孩绞尽脑汁,然后小声地对商书霁说:“爸爸,那也是你的房间嘛,也需要窗帘啊!” “叔叔什么也不会,没有爸爸能干,爸爸不要跟叔叔生气了,他身体不好,生病了最麻烦了!” 两个小孩这话,让宣织夏有点意外。 旋即,他好整以暇地对商书霁微微颔首,好似在附和。 商书霁:“……” 第 17 章 好像莫名其妙成了四个人当中的那个“外人”,商书霁“忍辱负重”地去弄窗帘了。 而商静棋和商静姝觉得他们俩这次干得真漂亮!一定让爸爸和叔叔都很满意! 目送商书霁走进卧室后,两个小孩又看向了宣织夏。 商静姝小声地说:“看吧,我们都说了不会再讨厌你了,跟你说对不起是真心的!” 商静棋重重点头,又有点扭捏地问:“那……你现在原谅我们了吗?” 宣织夏莞尔:“如果答案对你们很重要的话,那我可以回答。没关系,我原谅你们了。” 两个小孩霎时高兴了,眉飞色舞就差原地跳一跳。 宣织夏又温和道:“其实,你们没必要这么在意的。从你们的立场来看,讨厌我很正常。当然,往药碗里放盐巴这个程度就不太合适了。除此之外,倒也不用因为之前讨厌我就觉得很惭愧。” 闻言,商静棋和商静姝都有些迷茫。 宣织夏弯了下唇:“正如我身为你们名义上的后爸,但我并没有拿你们当家人看待,也没有觉得你们是小孩子我就该照顾着哄着你们,你们对我而言和这个节目上其他家庭的小孩甚至没有太多亲疏远近的差别,而我不会因此觉得我有错、需要改正。” “你们现在这样,会让人觉得你们很在意我的感受、我对你们的态度。这个状态对我目前并没有影响,反而还有好处,但我不希望你们之后哪天又‘清醒’过来,觉得是我占了你们便宜。” 两个小孩越听越听不明白,小小的脑袋瓜里塞了宣织夏这一堆话,像是脑子里有一坨缠在一起的毛线。 商静棋挠了挠头:“你……你是觉得我们现在不对吗?” 宣织夏拿起放在手边的矿泉水,喝了几口水润喉,然后微微摇头:“谈不上错与对,只是觉得你们或许并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商静姝皱着小脸:“我们知道的!你……我懂了,你是说我们现在对你太好了,你觉得我们肯定会像之前讨厌你,可是现在又不讨厌你了这样,以后又从不讨厌你变得还是很讨厌你,对不对?” 宣织夏现在不是很想动脑子,乍听商静姝的“讨厌”与“不讨厌”,居然有点晕。 理清头绪后,宣织夏失笑:“我没有觉得受宠若惊,我要是会有这种不好意思的念头,那我现在都不能这么安稳地躺在这里。我只是觉得,你们没有必要这么在意和我的关系。” 商静姝却摇摇头,突然眉头也不皱了,掷地有声地下结论:“是你想太多了!我们才没有对你很好!我们只是不讨厌你了,但也不喜欢你,跟你说过了的!” “就是!我们才不在意你呢!我们……”商静棋摸着自己的下巴,想了想接着说,“我们只是不想做坏孩子,我们想要做好孩子,我们不是对你好,只是想要菩萨看到我们有改正!你想太多了!” 商静姝又小大人似的,似模似样叹了声气:“唉!我们只是帮你说了一句话,我们还说你什么都不会呢,你就觉得我们对你太好了,怕我们以后对你不好,你好笨啊……” 商静棋灵光一闪:“啊!我想起来了!我们以前在福利院喂过一只很小的流浪猫!” 这个话题,商静姝马上接上了话:“哦,对!那只猫好小好可怜,但是我们也没有很多吃的,所以只能给它一点点剩饭,但是它吃得很开心,本来不让我们抱的,吃完就黏着我们不走了,院长妈妈发现后还很担心,怕流浪猫身上有跳蚤……” 商静棋叹了声气,对宣织夏说:“叔叔,你有点像那只小猫……” 两个还没满五岁的小孩,用一种近似默哀的“你好可怜”的目光看着宣织夏,欲语还休。 宣织夏:“……” 这两个小孩的思维方式有点抽象,理解方向也过于曲折,联想能力更是水平高超。 要不是他们俩在可怜的对象是他自己,宣织夏都差点信了这通分析。 “你们……算了,爱怎么样怎么样吧。”宣织夏无力道。 然后他闭上了眼睛,想要抓紧时间午睡一会儿。 商静棋和商静姝又叹了声气,似乎非常成熟稳重。 为了不打扰宣织夏睡觉,他们还非常善解人意地走到了门外,蹲在屋檐下,很小声地商量起来。 “唉,他一个大人,这个样子真是可怜,好孩子要助人为乐,我们以后再多帮他一点吧!虽然我们没有对他好过,但以后可以稍微好一点点!” “嗯!他看起来很担心我们会反悔,如果我们真的不对他好,他会很难过的,那样就好像是我们又做错了,好孩子不能再犯错了!” 对此,直播间观众们表示—— 【我有点懵……】 【两个小孩说得头头是道,但……宣织夏没这么脆弱吧?我是说心理状态】 【宣织夏的意思难道不是说,他根本就不在意棋棋和姝姝之前讨厌他,也不在意棋棋和姝姝现在跟他道歉,所以让棋棋和姝姝放宽心?我理解错了?】 【宣织夏可能错就错在说得太复杂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两个孩子好可爱】 【emmm可是不都说小孩子很敏锐吗,如果这就是他们的真实感受,那说不定就是真的呢?】 【有道理啊,宣织夏身体这么差,生活中应该挺不方便的……】 【可是,我老婆都被两个小孩的脑回路给弄懵了哎!不用给我老婆贴缺爱小可怜的标签啦】 【是的,我也觉得没必要往宣织夏身上贴这种标签,小孩子的理解比较天真善良罢了,宣织夏的状态是真的松弛随性,这种状态装不出来的】 【身体弱不等于什么都弱,宣织夏就是典型和自己的身体情况达成了和解,所以反倒心理很强大,我是这么觉得的】 【只有我觉得两个孩子是想和宣织夏亲近,但是又怕商书霁不高兴,所以虽然自以为很坚定地不喜欢宣织夏,但下意识在合理化自己亲近宣织夏的原因吗?】 【笑死,还在干活的商总根本无人关心】 【哈哈哈哈哈原本坚定和爸爸一边的两个小孩已经在商总不知情的时候倒戈了】 【这一家四口好有趣啊】 商书霁用细绳、衣柜里多余备用的床单、窗户两边原有的钉子,给两间卧室都挂上了朴素的“窗帘”。 等他做完这些,时间也快到下午三点了。 宣织夏睡了近二十分钟,醒来后精神好了许多。 就是商静棋和商静姝这两个小孩,看他的眼神里还是满含脑补了十万八千里的怜悯,有点诡异。 宣织夏轻啧了声:“你们要是喜欢我可以直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 两个小孩霎时瞪大了眼睛,坚决不认。 “你、你不要再胡说了!才不喜欢你!” “就是!爸爸你不要相信叔叔的话!” 商书霁神情淡漠:“别玩了,准备出门。” 临近集合时间,五个家庭的嘉宾们都接二连三从自家房子里走了出来,隔着一段距离瞧见彼此的队伍,最后集中在了路边。 一碰上面,高风和尚碧树夫妇就把满脸桀骜不驯的儿子高尚推了出来。 高风对商书霁歉意地抱笑说:“唉哟,商总,真是对不住啊,我们家高尚太顽皮了……” 其他三家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些疑惑和好奇。 尚碧树又看向商静棋和商静姝两个孩子,主要是商静姝:“姝姝啊,没吓坏吧?叔叔阿姨都听人说了,高尚突然出现在你们窗户外面,把你给吓着了,阿姨先代高尚跟你们说声对不起啊。” “但是呢,其实高尚哥哥不是故意想要吓唬你们的,他当时只是想要去找你们玩。但上午的时候你们小朋友之间不是有点不愉快吗,高尚哥哥他就是担心你们不和他玩,所以才偷偷摸摸的,没想到反倒把你给吓着了,这误会真是大发了……” 不提上午的事的话,高风和尚碧树当下的表现还挺诚恳。 奈何高尚仍然是那个不给亲爹妈面子,比起配合作戏他更会拆台的高尚。 高风和尚碧树的话说完之后,还没来得及叫高尚配合着道歉解释,高尚已经抢先哼出了声。 然后他嚷嚷道:“才不是!我才不想找你们玩!你们都是欺负人的坏孩子!我最讨厌你们了!都怪我爸爸妈妈非要我去找你们玩,我才不想呢,吓死你活该!胆小鬼!” 当场气氛顿时有些凝重。 商静姝本来还在纠结要不要答应尚碧树的道歉,听到高尚这席话,她顿时小炮仗一样炸了。 “你才是坏孩子!只会耍横!跑步比赛输了就怪姐姐跑得太快,自己摔倒了还只会哭,只会叫爸爸妈妈,你爸爸妈妈不管你你就只会喊爷爷奶奶,你最差劲了!好丢脸!爬别人窗户被发现了只会逃跑,你不只是胆小鬼,你还是只会哭的鼻涕虫!没人和你玩的坏孩子!你会被菩萨变成小牛的!” 商静姝越说越快,有理有据,铿锵有力。 但她最后这句孩子气的话,还是让本来凝重的氛围变得轻松了点,大人们都或多或少沾染了点笑意。 孩子当中年纪最小的姚疏月歪了歪头:“姐姐,为什么菩萨要把他变成小牛啊?” 商静姝哼道:“因为他是坏孩子!” “你、你……你又欺负我!我……”高尚生气地想要还击。 商静姝掏出口袋里的放大镜,像个逮到了犯人的小侦探,气势十足地指向高尚:“你怎么样?你又要哭了?” 商静棋在旁边捧哏,学着上午高尚的模样,抬起手擦眼睛:“呜呜呜你们都欺负我,我要叫爷爷奶奶来打你们!” 大人们见状有点头疼,但小孩子们没想那么多,就觉得商静棋学得好玩,忍不住笑了起来。 听到笑声,高尚抬起胳膊用袖子狠狠擦了一下眼睛,不让包在眼眶里的眼泪掉下来,脸都涨红了。 “我才不会哭!我比你们厉害多了!”高尚比了比拳头。 身为商静棋和商静姝的父亲,商书霁完全没有出声表明态度,既没有责备谁劝阻谁也没有赞成谁。而名义上也是两个孩子长辈的宣织夏,更是置身事外。 这两个人比其他家的家长都还淡定,眼见事态越来越不受控制,高风和尚碧树只好自说自话地赶忙打断。 “好了好了,不要吵啊,只是小朋友之间的小打小闹嘛,大家都是好孩子啊,不要为了这个闹矛盾。” “就是嘛,今天刚认识,咱们后面还要相处好久呢,正所谓不打不相识,说不定没几天你们就是好朋友了。” “高尚擦擦眼泪,又没什么事你就要哭,难怪其他小朋友误会呢。你可是哥哥,怎么能和弟弟妹妹吵架呢?” “棋棋和姝姝你们俩真是聪明伶俐,叔叔阿姨还没见过像你们这么聪明的小孩呢,这次就当你们让让哥哥好不好?” “唉哟这又耽搁时间了,咱们还是赶紧问问节目组,这下午是怎么安排活动的吧?” 商静棋和商静姝没有再“乘胜追击”,高尚虽然还是满脸不服气但也没再拆台,这场矛盾就这样糊弄过去了。 众人按着节目组的规划往前走。 宣织夏慢悠悠的,自然而然落到了队伍最后面。 商静棋和商静姝观察着他,觉得他一个人走在最后面好惨哦…… 于是跟在商书霁身边的两个小孩,不声不响地、看似很自然地放慢了脚步,没一会儿就和宣织夏平行了。 宣织夏垂首看了他们俩一眼。 两个小孩不约而同马上移开眼睛,坚决贯彻“不喜欢宣织夏”的方针,仿佛很忙地跟对方说起小话来。 商静棋问:“啊,对了,你不是说没有菩萨吗?” 商静姝点点头:“就是没有啊。” 商静棋疑惑了:“可是你刚才跟高尚说,菩萨会把他变成小牛……” 商静姝轻快道:“哎呀,那只是吓他的,其他小孩都很笨,还相信童话故事呢,高尚肯定会被骗到!” 第 18 章 这天下午活动结束后,所有嘉宾都在做晚饭的时间,集中到了顾斜、林照水和孟想这一家人的四号砖瓦房里。 因为所有嘉宾里,只有顾斜和林照水是会烧土灶、能熟练用大锅炒菜甚至蒸米饭的。 ——下午的时候,嘉宾们聊天,提起自家的住房情况,发愁最多的就是厕所和厨房这两个地方。 厕所属于硬性条件也没办法了,但厨房烧柴火的技能要是再熟练些,好歹吃饭方便。得知顾斜和林照水两个人从前都在农村长大、土灶用得熟练后,就有嘉宾提议说晚饭到他们家去。 能在厨房学习学习,而且今天大家初见,一起吃个晚饭也算彼此更熟悉一些。 顾斜和林照水两个主人没有意见,其他嘉宾们自然都点头说好。 但去人家家里学“技术”和吃饭,肯定不能什么都让人家出。 下午统一活动结束后,嘉宾们先各自回了自己家,拿上了中午买回家还剩下的食材,然后才前往顾斜和林照水他们那儿。 小朋友们聚集到一起,都在屋外玩。其中不太合群的高尚也在,但他满脸不逊地仰着脑袋,并不主动和其他小孩说话。其他小孩也没有赶他,但也不主动跟他说话。 大人们则是先聚集到了厨房里。 四号砖瓦房的厨房并不大,人一多就显得拥挤,再多说一会儿话,更显得吵闹。等会儿正式开始做饭,想必很快就会烟熏火燎。 宣织夏待得有点难受起来,也不想在这里等着吸烟火气,所以象征性跟身边的商书霁说了一声,就直接退出了厨房。 现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做饭上,宣织夏又一直很安静,一时没有其他人注意到他的离开。 出了厨房,还没走出大门,宣织夏就已经感觉空气清新多了。 这里的堂屋里没有躺椅,不过院子里有一棵梨树,树下有石凳子。 宣织夏来到院子里,在石凳子上坐下,无所事事地放空发呆。 小孩们就在离他不远处,虽然不知道是在玩什么,但好在并不叽叽喳喳,宣织夏觉得这环境还算不错 过了会儿,商静棋和商静姝发现了独自坐在树下的宣织夏。 商静姝摇头,小大人似的:“唉,他怎么总是这么惨啊,又没有人和他一起玩了。” 商静棋提议:“我们叫他过来一起玩吧?” 这些孩子里,年纪排行第二、但论心智成熟排行第一的穆知君好奇道:“你们是说宣叔叔吗?” 商静姝点点头,认真道:“他和别的大人不太一样,弱弱的,我们想对他稍微好一点点,只有一点点,因为我们虽然不讨厌他,但也不喜欢他。” 穆知君:“哦,我不太懂啦,但是有的大人不喜欢跟小孩子玩的,我们还这么多个小孩子,宣叔叔可能不想过来呢?不然他刚才出来的时候就过来了。” 商静棋:“可是……他虽然不主动和我们玩,但我们去找他说话,他也会和我们说话的,可能他比较害羞吧!” 年纪最小但有个社恐影后妈妈的社牛小孩姚疏月,此时老神在在摇头晃脑地说:“我觉得哦,那边的大哥哥应该很喜欢安静,一个人也很高兴,就像我妈妈那样。棋棋哥哥和姝姝姐姐,还是不要去打扰大哥哥啦!我妈妈就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别人叫她。” 商静棋和商静姝若有所思。 然后商静姝一本正经地说:“月月,他不是大哥哥,他是长辈,你要和我们一样,叫他叔叔才对。” “哦……可是他不像叔叔,就像大哥哥,一定要叫叔叔吗?”姚疏月疑惑道。 比较内敛、很少主动开口的孟想,这会儿也有点疑惑:“棋棋,姝姝,我有一个问题哦……宣叔叔不是你们爸爸吗?为什么你们也叫他叔叔呢?” 这个问题,商静棋和商静姝有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解释。 穆知君说:“是不是因为已经有一个爸爸了,再叫爸爸会分不清啊?” 姚疏月歪了下头:“可是,想想哥哥也有两个爸爸,想想哥哥就都是叫爸爸的……” 孟想慢吞吞解释说:“其实,顾爸爸和林爸爸都不是我的亲生爸爸,我的爸爸妈妈让我和他们一起出门玩,回家之前我要叫他们爸爸,但是回家以后就不用了。” 顾斜和林照水,一个当红影帝,一个有水花但不多的三线演员,两人因为“恋情”曝光才上的这个节目,和五岁的孟想属于临时家庭搭档。 上午刚到两山村,节目组进行嘉宾介绍的时候,有说过这方面的情况,小孩子们当时也都有听到。 只是听到了不等于记住了,记住了也不等于能理解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商静姝忍不住追问:“那你以前认识现在这两个爸爸吗?” 孟想乖乖摇头:“不认识的。” 小孩子们更迷糊了。 孟想左看看右看看,犹豫了下,又解释说:“但是顾爸爸和林爸爸都对我很好,他们做饭很好吃哦,我们都喜欢吃辣的呢!” 之后,小孩子们又玩了一会儿。 商静棋突然反应过来,对商静姝说:“叔叔是不是不吃辣啊?” 商静姝一愣,然后点头:“对的!午饭有拍黄瓜,只有一点点辣,但是叔叔不吃,他说他只吃清淡的!” 商静棋:“今天晚上好像是想想的两个爸爸做饭,我们要不要去说一下,不然万一全是辣的菜,叔叔就没有吃的了。” 商静姝:“有道理!但是……爸爸是不是也在厨房?万一他问我们为什么要关心叔叔,怎么办?” 商静棋也很纠结。 商静姝又想了想,然后拍了下手:“对了!要不我们先问问叔叔吧,他是大人,知道自己不能吃什么,说不定他已经说过了呢!” 商静棋跟着站起来:“好!” 两个小孩就火急火燎地朝宣织夏跑过去了。 原地,孟想有点迷茫,慢吞吞地说:“……顾爸爸和林爸爸……不会全部做很辣的菜啊……真的,午饭就没有。” 一直闷不吭声的高尚洋洋得意地开了口:“我就说了,他们都是笨蛋!蠢死了!” 穆知君不高兴地皱眉:“这叫关心则乱!你才蠢!” 高尚瞪着她,哼了一声又不说话了。 商静棋和商静姝跑到宣织夏身边,跟他说了他们的隐忧。 听过后,宣织夏轻笑了声:“不用担心,你们接着玩去吧。” 宣织夏饮食清淡,向来少油少盐轻调味料,但刚才在厨房并没有特别提出什么。 因为这么多人一起吃饭,哪怕大人们都口味重,总还得顾忌小孩子肠胃脆弱,不可能一整桌都凑不出一个清淡的菜。 而且掌勺的是顾斜和林照水,这对原书剧情里的主角攻受。 根据宣织夏对原书剧情和书中人物的了解,顾斜和林照水本质上都属于比较细心的人,尤其是林照水向来对周围人考虑周全,这顿饭的菜色和口味不会一边倒的。 见宣织夏回答得淡定,商静棋和商静姝“哦”地点头,然后步子缓慢地往小朋友们那边挪回去。 见状,宣织夏温声补了句:“但还是谢谢你们的关心。” 听到这话,两个小孩明显马上就活泼多了。 “不用谢!” “我们只是突然想起来了,不是特意关心你哦!” 宣织夏不置可否。 正值夏天,天黑得晚。 宣织夏走到院子里坐下时,太阳落山到一半。 直到天色完全黯淡了,这顿人有点多、但好在能做的菜色并不复杂的饭也做好了。 宣织夏起身,和小孩子们前后脚进了屋子。 正如宣织夏之前所预料的,这顿饭几乎各种口味都考虑到了,他不至于没有菜能下筷。 吃饭期间,大人们聊着天,时不时给自家手不够长的孩子夹菜。 有人说起今天晚饭辛苦顾斜和林照水了,外在比较冷的顾斜没有回答,林照水笑着说不辛苦、大家都有帮忙打下手。又有人夸菜好吃,说今晚让顾斜和林照水他们忙活了,后面几天可以其他四家人也轮流负责主厨晚饭,有来有往。 一顿饭下来,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宣织夏几乎没怎么参与聊天,克制着觉得周围好吵闹的不舒适情绪,安安静静地吃饭。 饭后,大家一起帮忙收拾了饭桌和厨房,然后跟顾斜、林照水和孟想告别。 离开四号砖瓦房后,四家人又陆续分开了,各回各家。 夜色浓重,这一片也没有路灯,月光星光不足以照亮脚下,而且只有不宽敞也不平坦的小路,好在路两边的田地是荒着的、直接踩也没关系。 宣织夏和商书霁用各自的手机开着手电筒,让商静棋和商静姝两个孩子走在前面,慢腾腾地回他们的五号砖瓦房。跟拍的摄像师不远不近地跟着。 折腾了一整天,这个年纪的孩子再有活力也累了,商静姝打了个哈欠,商静棋被影响着也下意识打哈欠。 “爸爸,叔叔,我们是不是回家洗澡刷牙,然后就可以睡觉了?” 商书霁点了点头:“嗯。” 回应过后,商书霁又想到——洗澡需要烧热水,热水需要烧火,指望不上宣织夏。 所以,忙了一天干活的还是他。 最初宣织夏想要带两个孩子上节目,他没同意。 后来他自己提出要四个人一起上节目,如今看来,倒像是他积极主动来当苦力了…… 虽然有点想不通,但回到他们的房子,商书霁还是一声不吭、“忍气吞声”地开始烧水了。 他先是用水瓢往锅里加水,然后坐到灶前,格格不入又生疏地开始烧火,不过还算顺利。 宣织夏淡定旁观,心说这学过的就是不一样,连烧火都不忙不乱了。 “这里没有花洒,只能用盆和桶装热水洗澡。”商书霁确定火烧起来了,便对两个孩子说,“水烧好之后,静姝先洗澡,然后静棋。自己洗澡,有问题吗?” 商静棋和商静姝都没有问题。 虽然他们还不到五岁,但毕竟是福利院长大的,而且他们所在的福利院条件普通,设施不算好、人员也不够用,很多事情都是大小孩带小小孩、自己做。 等两个小孩洗完了澡,宣织夏抱着自己的睡衣,从容地问商书霁:“下一个轮到我,可以吗?” 商书霁:“……我烧水,我还要最后洗?” 宣织夏面露歉意:“辛苦了。” 商书霁:“……你命里缺点真诚。” 闻言,宣织夏轻轻眨了下眼,眉眼很温和,语气也很柔顺,瞧不出一点叛逆地说:“是吗……算命大师倒没有跟我说过这个。” 商书霁哑然:“你是指那个由你无中生有杜撰的,跟你说今天不宜出门的算命大师?” 宣织夏有点无辜。 商书霁放弃跟他生拉硬扯:“洗你的澡去,静棋和静姝都没你这么拖沓。” 直播间的观众们表示—— 【实在不行你俩一起洗算了:)】 【就是,正好交流一下感情嘛!(我知道他俩没感情,开个玩笑而已,当然如果是真的我也不介意~】 【哈哈哈哈哈商总,一家四口唯一一个干活的】 【快!让开!让我老婆先洗!呜呜呜抱着睡衣的老婆!】 【说正经的,商总对宣织夏其实真挺退让的,虽然嘴上没好话,但基本都如宣织夏的愿了】 【棋棋和姝姝刚才还特意跟宣织夏说晚安……谁还记得今天刚开始他们俩对宣织夏的态度……啧啧!】 【所以商书霁和宣织夏今天晚上是要同一个房间同一张床睡觉了吗?】 【为什么!不直接!在卧室里!安装!镜头!直播!】 【我也想看!!】 宣织夏洗完澡,换了睡衣出来,湿发间带着水汽,他用干毛巾擦了擦,然后用电吹风吹干头发。 期间商书霁也开始洗澡。 两个孩子已经回房间睡觉了,宣织夏收拾好之后,也直接回了房间。 不过没一会儿,他又拿着一个保温杯出来了。回到厨房,宣织夏看了眼锅里,好在还剩了水。 装了一保温杯的热水之后,宣织夏再次回了房间,没有再出来。 商书霁收拾完,回到房间时,宣织夏已经盖着被子、躺在靠外的半边床上,闭着眼睛不知道睡着没睡着。 原本放在书桌下面的凳子,被宣织夏挪到了床头边,保温杯放在凳子上面,方便他伸手拿。 卧室的床另一侧靠着墙,床头和床尾的两侧又有雕花的木围栏,所以上床只能走一边。而宣织夏现在躺在靠外这侧,商书霁想要上床的话还得坐上去后往里“爬”。 总之,商书霁觉得很不雅观。而且睡在里面一侧不太方便。 “宣织夏。”商书霁心平气和地说,“你挪一挪,睡里面去。” 宣织夏的确还没有睡着,但听见声音他也没有睁开眼,语调慵懒地拒绝:“你睡里面。” 商书霁蹙了下眉:“你就不能配合我一次?睡里面还是外面有什么讲究吗?先上床的人就应该自觉往里面睡,而不是给后面的人添麻烦。” 宣织夏睁开眼,看着站在床头、挡住了部分灯光的商书霁,无奈道:“我半夜可能需要喝水,睡靠外这边比较方便拿水杯,这个理由可以吗?” 商书霁的目光循着宣织夏的话,看向了放在凳子上的保温杯,又一次回想起了之前那个梦境……梦里边也是黑漆漆的,宣织夏摸索着下床喝水…… 难怪两个孩子今天下午总用“怜悯”的目光看宣织夏,这人的确很容易激起旁人的同情心。 “非要说讲究,其实古时候负责伺候人的那个就是睡外侧的,毕竟方便,商先生你睡里侧才显得身份比较高……要不你这样想?” 因为商书霁没有回答,宣织夏便以为前面那个理由没能说服他,于是再次开口。 商书霁:“……” 去他的同情心,宣织夏分明是个擅长说鬼话的荒谬人才。 “等着你伺候人,山无陵,江水为竭了。”商书霁冷冷道。 说完,商书霁走向衣柜,从里面抱了一床被子出来丢到床里侧,然后关了灯,上床睡觉。 宣织夏恬然闭眼,超脱物外。 一人一半床,井水不犯河水,倒也睡得安稳。 直到凌晨时分,宣织夏胸闷气短地睁开了眼。 他感觉又冷又热,但冷得不严重,热得也不严重。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宣织夏习以为常地想,果然又低烧了。 第 19 章 宣织夏体质弱,累着了就容易生病,从小到大换了不少医院检查了无数次,也没查出个具体的病症来,总之就是体弱,得养着。 上这个娃综节目的第一天,其实他也没做什么费神的事,所以睡前宣织夏还想着,或许不会刚来就生病。 没想到还是发烧了。 好在是低烧。 根据宣织夏自己多年养病的经验,这种程度的低烧不用特意吃药,不然总吃退烧药反倒破坏本就脆弱的免疫系统。 多喝点水,不要着凉,好好睡一觉,醒来就差不多会好了。 宣织夏撑着床沿坐起来,探出手摸过保温杯。 杯子里的水还有点烫,他将水倒在杯盖里,然后放下保温杯,拿着杯盖小口小口地慢慢喝。 喝完了半杯,又倒了新的半杯继续喝。 然后拿过保温杯,将盖子盖回去,准备放好了就睡觉。 但屋子里没有开灯,有了白天商书霁弄的窗帘,窗户也没透什么光进来,宣织夏眼前几乎是一片黑。 刚才两次倒水放保温杯,因为手里还端着半杯盖的热水,所以反倒更小心。 现在放下保温杯就能躺好睡觉了,心思反而没那么谨慎,惯性放下去,结果正好放歪了,保温杯磕了一下凳子边缘,然后滚落到了地上,发出噪音。 宣织夏蹙了蹙眉。 睡在靠墙那半边床的商书霁,此时也好像是被惊扰到了,翻了翻身。 宣织夏没有把手机带上床的习惯,所以手边这会儿也没有能照亮的工具。 实在不想摸黑下床捡保温杯,而且保温杯不知道滚到哪儿去了,下了床也非得开灯才能看清,把商书霁吵醒了又要费口舌很麻烦,这个夜里不出意外应该不会再想喝水了…… 如此一想,宣织夏索性不再管地上的保温杯,重新躺下、盖好被子睡觉了。 早上起床了再捡吧。 然而情况不如宣织夏预料的好。 他迷迷糊糊又睡了不知道多久,感觉时间又漫长又短暂的,身体越来越沉,睡眠状态倒没能沉下去,随之而来的就是越来越难受,让人不得不醒过来。 宣织夏睁开眼睛,盯着床架顶上的蚊帐出神,耳边窸窣似乎有什么动静,但都入不了脑子一般、让人没法提起注意力去关心到底是什么动静。 直到眼前打下一片阴影,有人站在床头挡住了灯光,喊他的名字:“宣织夏?” 宣织夏才迟钝地意识到问题——灯怎么开着的? 侧了侧脑袋,宣织夏看到商书霁站在床边,手里还拿着药盒和体温计……有点眼熟。 “烧傻了?”商书霁见宣织夏没什么反应,就用体温计在他眼前晃了晃。 宣织夏张了张嘴,想要说话,但没说出来,干燥发痒的嗓子带来的不适感,让他不禁咳嗽了两声。 商书霁无可奈何地叹气:“你还说什么睡在外侧的人是伺候人的,结果是 我大半夜起来伺候你……应当不至于这么快就烧傻了,你还行吗?不认识我,认识药就行,这是我刚从你行李箱里翻出来的,你平时发烧是吃这个吗?” 宣织夏眉头微锁,点了点头。 然后他强撑着坐了起来,商书霁搭了把手。 此时已经清醒一点的宣织夏接过了体温计。为了使用方便和测量精准,宣织夏出门习惯带两种体温计,电子体温计和传统的水银温度计。 商书霁大概是随手拿的,拿过来的是电子体温计。 宣织夏看了眼电子屏,然后将体温计放到了腋下。不用等结果,宣织夏也知道自己现在不是低烧的范畴了。 商书霁仍然站在床边,从药盒里取出了一板药,问宣织夏:“你按什么药量吃?” 宣织夏声音微哑:“一颗就好。” 商书霁取了一颗药出来,将药盒放下,又把刚才他从地上捡起来的保温水杯拿起来,倒了杯水。 这会儿三十秒过去,宣织夏把电子体温计取了出来,看了眼上面的数字,然后默默放下,又从商书霁手里接过药和水,仰头服了。 宣织夏吃药,商书霁就拿起体温计看了眼。 三十八度五。 “还行,烧不成傻子。”商书霁放下|体温计,在床沿坐下来,解释了下情况,“我刚才突然醒了,发现你一会儿拨开被子像是嫌热,一会儿又拽被子像是怕冷,叫你一声你不回应,多叫两声你也只是呓语。” 宣织夏就水服下退烧药,然后端着充当水杯的保温杯盖继续慢慢喝着,精气神不足地听着商书霁说话。 商书霁:“所以,为了我自己的睡眠质量着想,我试探着摸了一下你的额头,温度不低,像是发烧。不过,我原本并没有打算管你,照顾病人并非我此行的目的。” 宣织夏抬眸,没有出声,但目光微带疑惑,显然是在问“那你为什么又管了”? 商书霁接着无可奈何道:“因为我突然又隐隐约约回想起来,好像之前有被什么动静吵醒过一下。万一那动静是你觉得身体不适、为了求救特意折腾出来的……我没有想起来也就罢了,既然想起来了,毕竟良心未泯。” 宣织夏:“……” 所以,刚开始发现他发烧了的时候,商书霁的良心并没有被即刻唤醒? 虽然就两人的关系而言,这很正常。 但现在商书霁这么落落大方地说出来,就是感觉有点怪。 宣织夏不说话,还是小口小口地喝着水。 商书霁又平心静气地说:“下床的时候,我差点踩到了你掉在地上的保温杯,幸好差了一点,否则万一我扭伤,届时就只能指望静棋和静姝他们俩了。还有,说来我着实想不通,你这场病到底缘何而起?” 宣织夏喝完了水,动作自然地将杯盖递给了商书霁,温声说:“谢谢。” 商书霁:“……” 抱着哑然的心态,商书霁接过了杯盖,拧回了保温杯上。 宣织夏这才轻声回答了商书霁的问题:“我这场病,应该是白天的时候累着了,风吹多了,本来只是低烧,按经验睡一觉就好,没想到突然变严重起来。” ……商书霁感到匪夷所思,累着了?风吹多了? ?本作者长尔鲨提醒您最全的《娃综结束病美人就离婚》尽在[],域名[( 他两只眼睛里全是不解,左眼写着“你白天干什么活了就累着了”,右眼写着“我白天的时候怎么没有感受到吹过的八级大风”,并且都是用问号做结尾。 商书霁觉得,这个回答比他听过的最奇葩的策划案、最差的汇报书都离谱。 宣织夏无奈:“的确如此,我骗你做什么?” 商书霁沉默片刻,然后评价:“美人灯转世。” 宣织夏没当回事,病恹恹地说:“商先生,你会煮粥吗?” 商书霁:“……我在此之前甚至不会做饭,你是抱着什么程度的信心,向我问出这个问题的?你生病了要喝粥?” 宣织夏点了点头,声音有些飘忽不定的:“青菜粥,加一点点白糖,厨房的电饭煲有煮粥模式,很简单……你愿意做吗?不行的话,我早上起床做。” 退烧药刚吃下去没一会儿、药效还没发作,宣织夏还发着烧,白日里苍白的脸色现在带着薄红,说话虽然还算有条有理,但气息不太稳,病殃殃的。 商书霁打量着他的脸色,无端就觉得,他只是想喝碗粥而已,拒绝了显得很不近人情……虽然他和宣织夏之间,本就无需讲人情。 “……我做。”商书霁有点自暴自弃的意思,“白天你基本都没沾什么活,夜里都能高烧,哪敢辛苦你亲自煮粥,万一又病给我看……你不会接下来一直病下去吧?” 宣织夏缓缓摇头:“不会的。这次只是因为上节目第一天,身体还有点不太习惯这突然的改变,病过一次就会习惯的,不至于一直病下去。但是,也有可能因为其他缘故再次生病,不过我会尽量不给你们添麻烦。” “煮粥的事,谢谢了。”宣织夏疲惫道,“可以继续睡觉了吗?” 商书霁将药盒和体温计都放回了宣织夏的行李箱里,然后关了灯,上床睡觉。 退烧药开始见效,宣织夏这回睡得很沉很安稳。 再醒来时,大亮的天色已经透过并不厚重的窗帘进入了卧室内,让躺在床上的人可以清晰确定,时间已经不早了。 宣织夏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觉得已经退烧了。 但出于谨慎,他起床后还是先量了下|体温。 三十六度五,正常范围。 卧室里会被镜头拍到一部分,所以宣织夏拿出要换的衣物,准备去卫生间换。 出了卧室门,宣织夏发现旁边通往后院的门是开着的,而且有机器运转的声音传进来。 他探出头往外一看,发现是放在后院的洗衣机在工作。 到了厨房,商书霁正站在电饭煲前,听到声音他回过头来:“醒了?正好,粥也好了。” 宣织夏微微颔首。 在卫 生间换了衣服,将睡衣放回卧室,然后宣织夏回到厨房洗漱。 整理完之后,他才想起拿手机看时间。 一看,就愣住了。 宣织夏拿着手机,再次来到厨房,问正在盛粥的商书霁:“已经十点半了,你跟节目组请了假,还是怎么?” 商书霁颔首:你没醒,静棋和静姝大概是昨天疯玩太累了,我刚起床去看的时候他们还在睡,现在也还没起来。节目组来叫人,我索性说了你发烧的事,上午的活动就不参与了。?” 反正是全程直播,嘉宾的人还在镜头里,而且是有正当理由的,也不是总不参与集体活动,节目组的导演很快同意了。 直播间的观众们反应比较大—— 【宣织夏……居然真的生病了?!】 【还不是小感冒,而是高烧……】 【不过看起来现在已经退烧了,那就还好】 【万万没想到,宣织夏居然真的这么脆皮】 【昨天我还以为他是夸张呢……】 【怎么就突然发烧了?难道是睡觉抢被子着凉了?】 【用不着抢被子啊,不是多预备了好几床吗】 【讲道理,就算真的没盖被子,就现在这个天气,哪怕他们在的这个村子比较凉爽,也不至于一个晚上都过不了吧?】 【呜呜呜保护我脆弱的老婆!】 【所以商总半夜起来照顾病患了吗?有没有熬夜蹲了直播间的说一下?】 【很明显,肯定有照顾啊,听他们刚才的对话,商总早饭选择煮这个粥,应该和宣织夏有关】 【我感觉他们之间没有那么剑拔弩张了哎,是我的错觉吗?】 【主要是商书霁的态度好了一点吧,宣织夏对商书霁本来也不怎么带攻击性】 商书霁盛了粥,放凉的期间准备把电饭锅洗了。 宣织夏就去叫还没有起床的两个小孩。 商静棋和商静姝还挺能睡,被宣织夏叫醒的时候,下意识揉着眼睛:“天亮了吗?” 两个小孩起床洗脸刷牙,然后没来得及换衣服,将就穿着睡衣先把早饭吃了。 大概是睡饱了就饿了,商静棋和商静姝吃得都很快,商书霁也是,慢条斯理的宣织夏成了最后一个放碗的人。 吃完饭后,商书霁才想起来,确认了一下:“不发烧了?” 宣织夏微微颔首。 商静棋和商静姝则是惊讶得瞪大了眼睛,齐声问:“叔叔生病了?” “已经好了。”宣织夏说。 然而两个小孩还是对这件事念念不忘。 吃过饭,他们回卧室挑选要换的衣服,一边翻行李箱一边讨论。 “叔叔真的好弱啊……” “太容易生病啦……是不是昨天晚饭的原因啊?” “可是,昨天晚饭有清淡的菜啊……但是叔叔吃饭的时候很安静,是不是不喜欢吃啊?” “但是,叔 叔和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也很安静啊。” 那是因为我们都没有说话啊,都在专心吃饭。可是昨天晚上那些叔叔阿姨说了好多话,有的时候会说到我们家叔叔,但他还是很少出声……??[” “嗯……不懂,不知道……那我们是不是要再多关心他一点点,他就会少生病了?生病很难受吧?” “好吧,那就再多对他好一点点,只比原来的一点点多一点点,不要被爸爸发现!” “可是……爸爸有关心叔叔哎,他刚才还问叔叔的病有没有好呢,是不是爸爸也不讨厌叔叔了?” “不知道……我们要观察一下!” “观察一下!” 两个孩子说着话,拿起了和侦探服装配套的放大镜开始玩,玩了一会儿才继续翻衣服。 宣织夏吃完饭,商书霁已经不用他说,主动包揽了洗碗这件事。 洗了碗,商书霁想起来洗衣机里的衣服,去到后院看情况。 这期间,两个小孩前后依次进卫生间换下了睡衣。 他们俩换好衣服出来,正好都要从坐在堂屋躺椅上的宣织夏眼前路过。 宣织夏第一眼没太注意,但一眼过后觉得好像不太对,又重新打量过去。 看清两个小孩的穿着后,宣织夏沉默哑然。 商静棋和商静姝没觉得有问题,发现宣织夏在看他们,还自豪地挺起胸膛:“叔叔,好不好看?” 宣织夏:“……” 这两个孩子穿着一致——一致的浅紫色马甲加米色短袖衬衫,一致的深红色骑士裤,一致的蓝色跑鞋。 分开看,每种颜色和款式其实都还不错,合在一起么…… 花里胡哨,五彩缤纷。 简称为两个字,伤眼。 宣织夏有点好奇他们这样穿搭的设计理念是什么。 不过还没来得及开口,商书霁先蹙着眉从后院回来了。 难得在商书霁的脸上看到这么明显的情绪,无语中夹杂着迷茫,迷茫中夹杂着惊讶,惊讶中夹杂着不解,还有几分错愕……总之情绪很复杂。 于是,宣织夏的好奇心先转移到了商书霁身上。 商静棋和商静姝也是好奇地看着商书霁。 “怎么了?”宣织夏问。 商书霁还是蹙着眉,没有回答问题,而是问道:“你知道怎么用洗衣机洗衣服吗?” 宣织夏一愣,眨了眨眼:“你难道是……用洗衣机洗衣服,没有把衣物按颜色深浅分开洗?” 商书霁摇头:“我看过说明书,上面有提醒这一点。现在是衣服洗坏了。” 宣织夏:“……” 他饶有兴致站起来:“去看看?” 【什么情况?怎么回事?好奇!】 【洗衣机把衣服洗坏了……但是我昨天有看到洗衣机的品牌和款式哎,这一款的洗衣机没那么难用啊】 【哈哈哈哈哈洗衣机老板如果也在看直播, 是不是已经瑟瑟发抖了?】 【啊啊啊他们去后面了!镜头却没有跟着切过去!后面居然没有镜头吗!】 ?长尔鲨的作品《娃综结束病美人就离婚》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这样一说我想起来了,昨天商总他们看房子的时候,把洗衣机放到后面去的时候,还有刚才早上商总去后面洗衣服的时候……全都没有直播镜头跟上去!】 【啊啊啊不要啊!】 【呼——还好,果然还是人工比较靠谱,摄像师跟过去拍了哈哈哈哈哈】 昨天晚上他们四个人洗了澡就睡了,衣服没有来得及洗。 今天上午正好不出门,商书霁觉得洗衣服这活也指望不上宣织夏,而且反正只是放进洗衣机而已,索性趁着有时间就自己做了。 “我担心衣服布料不经洗,还特意选择了轻柔的模式。” 商书霁匪夷所思地打开洗衣机,从里面拿出了一件衣服,摊开仔细一看:“结果这裂开了。剩下情况最好的,也都有些发皱。” 宣织夏接过衣服布料看了看,说:“从洗衣机出来,有点发皱是正常的,有的衣服晾上就好了,有的衣服需要后面熨平褶皱。但你这……坏成这样,很不正常,甚至有些离谱……我没有看到衣服的标签?” 宣织夏想通过衣服标签来看看情况,是不是商书霁这衣服不适合机洗和水洗,但翻来覆去看了一遍,没找着。 商书霁蹙了下眉,回忆一番,然后确定道:“这倒不是洗衣机给洗掉了,它原本就没有标签。” 宣织夏动作一顿。 然后他将衣服布料拍回了商书霁手里,说:“我隐约想起,好像听陈妈说过,你的衣服都是有专属的制衣师傅量体定做的,而且好像并不会穿太多次?” 商书霁:“但也不至于只穿一两次,这是常服,不是礼服。” 宣织夏无奈:“但是很显然,你这娇贵的衣服经不起洗衣机的折磨。” 【啊……】 【这……】 【我以为我是来看有钱人不会用洗衣机的笑话,没想到人家是因为这个才“不会用”……】 【万恶的资本家!有钱人那么多!为什么不能多我一个!】 【呜呜呜等我成了有钱人,我一定要做最节俭的有钱人,衣服一定穿三次才丢!】 【笑死,如果商总的衣服都是这样的,那岂不是上节目这段时间,他每套衣服都只能穿一次了?】 【哈哈哈哈商总有带三十套衣服来吗?行李箱看着不像是能装下那么多的】 【不过商总带了保镖,或许能让保镖团送衣服过来?】 【emmm不提的话我都忘了,话说商总的保镖团藏到哪儿去了?也太神秘了吧!】 【哈哈哈哈哈我还是在看棋棋和姝姝的衣服哈哈哈哈哈谁教他们这么穿的啊!】 “已经洗坏了,看也没用,想想之后要怎么洗衣服吧。”宣织夏慢条斯理说,“现在,你能先看看你的两个孩子穿的是什么吗?” 商书霁淡定地看了商静棋和商 静姝一眼,回答说:“我刚才已经看见了。这是他们自己选的衣服,我不插手。” 宣织夏:……??[” 民主万岁。 商静棋和商静姝本来觉得自己穿得挺好,听到商书霁和宣织夏的对话,品出了不对劲的味道来。 商静姝仰着脑袋:“爸爸,叔叔,我们穿得不好看吗?” 商静棋低头看看身上的衣服:“我们挑了好久呢……” 闻言,宣织夏很有兴趣:“你们是怎么挑出来的?” “最开始,我想穿米色这套衣服,它有衬衫和裙子,商静棋的是裤子。”商静姝说,“但是商静棋不想穿这一套。” “我想穿骑士装!超级酷!叔叔你看这就是它的裤子!一起的衣服是白色的,很好看!”商静棋说。 商静姝接着道:“所以我们决定了,穿我想穿的衣服,他想穿的裤子,这样都喜欢!都好看!” 商静棋:“然后,我想穿这双蓝色的鞋子,商静姝说她不想,可是鞋子是一双,一样穿一只会很奇怪,所以商静姝再选了一件她喜欢的小马甲。” 说完,两个孩子笑得甜甜的,很乖巧。 宣织夏:“……” 明白了,这两个小孩选衣服没有考虑整体效果,只根据了单件来看。 浅紫色的马甲,喜欢。 米色的衬衫,喜欢。 深红色的骑士裤,喜欢。 蓝色的跑鞋,喜欢。 这样加起来,当然是全部都喜欢! 宣织夏想了想,问他们:“你们俩就不能按各自的喜好穿吗,一定要穿成一模一样的?” “可是,我们两个穿得一模一样,会很酷哎!” 宣织夏:“……你们俩穿成这样,出门在外确实会很引人注目。” 【高情商:引人注目,低情商:不堪入目】 【该说不说,棋棋和姝姝这逻辑还是很通顺的】 【笑死,所以商总是真没打算管两个小孩穿什么吗?】 【过于开明了吧哈哈哈哈】 商静棋和商静姝有些挫败。 “那我们要换其他衣服吗?” 宣织夏无所谓道:“如果你们是真的觉得这样还不错,那不用换。但出门之前,你们得知道这样搭配是比较小众的,需要有不管别人怎么看的心理准备。” 说完后,宣织夏慢悠悠回到了屋内,没再管商书霁眼里糟心的洗衣机,还有两个正在怀疑自己审美的小孩。 过了会儿,商静棋和商静姝跑到了他面前。 “叔叔……”商静姝眨巴眨巴眼睛。 “那个……”商静棋有点扭捏,不好意思地说,“叔叔,我们讨论了一下,觉得这样穿好像是不很好看……” 商静姝:“但是爸爸说,随便我们穿什么,他不管,而且爸爸现在很忙……你可以管我们吗?” 宣织夏挑了下眉。 商静棋又连忙道:“ 就是……我们还记得,昨天你说不管我们吃饭,但是衣服不是吃的……你可以帮我们挑衣服吗?” 商静姝目光真诚:“在家的时候,有佣人姐姐帮我们挑衣服,但是没有人教我们怎么挑……” 两个小孩可怜巴巴地看着宣织夏。 宣织夏:“……行吧。” 宣织夏起身,和两个小孩一起进了他们的卧室。 卧室地上放着两个打开的行李箱,里面的衣服原本是放得整整齐齐的,也基本都是成套、用不着额外搭配的,但现在已经被翻得乱糟糟了。 宣织夏懒得动手翻,就坐在书桌前,让商静棋和商静姝一件件从箱子里往外拿、展示给他选。 “话说起来,你们找我帮忙选衣服,就不怕你们爸爸不高兴?”宣织夏突然问。 商静棋回答道:“不怕,爸爸不会不高兴的!” “爸爸他在晾衣服,他跟我们说,如果我们很纠结,可以找闲着的人帮忙拿主意……我们就想到,只有叔叔你是闲着的,所以就是爸爸建议我们来找你的,他不会生气!”商静姝斩钉截铁地说。 宣织夏:“……” 商静姝说着,拿起一件墨绿色的衬衫,衬衫衣领处搭着一根系好的领带,领带上面有个卡通小动物的徽章,图形和衬衫胸口的刺绣一样。 “就这件衣服吧。”宣织夏出声道,“它原本是和什么下装搭配的?” 商静棋从一团衣服里抽出一条白色裤子:“这个!” “不对,我记得是一条黑色的裤子……”商静姝翻找着,“找到了!” 宣织夏看了看,说:“黑色的裤子吧。鞋子呢,还有没有其他鞋?” “我还有一双红色的小皮鞋!”商静姝继续翻行李箱。 商静棋率先找出一双白色的跑鞋:“还有这个!” 宣织夏颔首:“行了,就白色这双吧,你们俩都有对吧?” 商静姝点点头:“我也有!” 于是宣织夏“功成身退”,回到堂屋继续躺着了,两个小孩重新换衣服。 都换好之后,他们俩一起站到了宣织夏面前:“叔叔,这次怎么样?” 宣织夏懒洋洋的:“挺好的。” 于是两个小孩又跑去后院,给还在那里跟洗衣机以及被洗衣机洗坏的衣服较劲的商书霁看。 商书霁神色平静,没有点评,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两个小孩又呼啦地跑回了堂屋里,问宣织夏:“叔叔,我们上午不出门了吗?” 宣织夏看了眼门外的日光:“都快中午了,下午再说吧。你们谁帮我个忙,去我房间拿一下我的书,放在桌子上那一本。” “我去!”商静棋风风火火地抬脚。 商静姝在小板凳上坐下来,对着宣织夏摇摇头:“叔叔,你这样不好,你要多运动,身体才能健康。” 宣织夏心如止水:“下午不是还要出门吗,不缺运动。” 宣织夏确 实不太爱运动,因为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他属于身体硬性条件不行,运动锻炼反倒是给身体增加负荷。 每天出门慢慢走走、晒晒太阳、呼吸下新鲜空气,不要折腾自己,饮食清淡、作息规律,也就差不多了。 除了一些定期要吃的调养型药物之外,其他的例如感冒药、退烧药这类药物,不到病情严重最好还是不要吃,不然以他时不时就要小感冒、发个低烧的频率,能把吃药当日常三餐,容易降低免疫力、产生抗药性等等…… 总之就是好好养着,养着身体,养着情绪,整天别想太多。 宣织夏从小到大看过很多医生,有的医生会委婉地提醒他的父母,说这孩子怕是活不到成年,也说十八岁是一个坎,要是活过了,将来长命百岁也未有不可,毕竟小孩子最脆弱的时期都坚持过来了,而且医疗行业会越来越进步之类的。 宣织夏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长命百岁,但反正他是已经活过了成年,而且这些年身体情况一如既往,倒也没见变差,就已经是好走向了。 商静棋把书给宣织夏拿了出来,然后在商静姝身边的小板凳上坐下。 “叔叔,你刚才又说错了。”商静棋说。 宣织夏看向他。 商静棋一派认真:“爸爸说了,那个房间不只是叔叔你的房间,所以你刚才应该说成你和爸爸的房间。” 宣织夏:“……你们俩玩去吧。” 宣织夏继续看书了。 【哈哈哈哈哈小孩子说什么大实话!】 【我有预感,按这样发展下去,这个节目录完,他们大概就是真的一家四口了】 【我赌一包方便面!】 【棋棋和姝姝这样子穿就好看多了,之前那穿的真的哈哈哈哈】 很快又到了做饭时间。 商书霁昨天中午采购的菜还没用完,正好能做这顿饭。 因为商书霁现在已经基本熟练掌握了生火烧柴这项技能,就差下锅炒菜磨合火候了,所以这顿饭商书霁打算用土灶来做。 只讲究能不能吃,不讲究色香味俱全,所以商书霁觉得难度应该不大。 “你来淘米,把饭煮上。”商书霁叫宣织夏,“既然病好了,还是要干活。” 宣织夏微微颔首,正好起来活动一下。 用电饭煲把米饭煮上后,宣织夏看向已经开始备菜的商书霁:“我继续监工吗?” 商书霁:“……不用了,干完活就出去,我稍后要烧柴炒菜,怕把您老人家熏坏了。” 虽然拿菜刀的动作还是有些生疏,但商书霁的语气已经有一代名厨的风范了。 宣织夏觉得商书霁这手艺够呛。 他眨了下眼,语气温和:“那麻烦你额外用微波炉给我做一道……还有胡萝卜是吗,那就胡萝卜吧,像昨天中午那样,谢谢。” 商书霁撩起眼皮:“你还挺挑。” 宣织夏笑了笑。 结果证明,宣织夏 的“挑剔”是有必要的。 商书霁虽然嘴上没有答应,但还是用微波炉给宣织夏做了道胡萝卜丁,而这也是这顿饭里唯一能看、吃起来正常的菜。 其他的菜,商书霁都用土灶大锅炒的。 一共三道菜,情况最好的番茄炒蛋,好歹看得出来有黄有红,只是红色的番茄被炒得有点烂,和黄色还带着糊的蛋液有点难分难舍,吃起来更是咸中带着糊味。 情况最坏的是炒腊肉——这块腊肉,昨天他们去顾斜和林照水家吃晚饭,每家各自带食材过去时,商书霁也把它带上了。 林照水把整块腊肉都清理干净,并且切了一半让商书霁和宣织夏带回来,说太多了、昨晚那一顿饭用不着这么多。 刚才做午饭,商书霁就把剩下这半块腊肉切成了厚厚的片——他本意是想切薄片,但奈何刀工没到位。 但究竟是切薄片还是厚的,最终装盘的成品也没有太大差别,因为全都糊了,油都被榨干了,咬起来能磕掉牙。 这么一顿饭,这么几个菜,让并不挑嘴的商静棋和商静姝都难以下筷,只能“悄悄”去夹宣织夏面前那盘看着比较正常的胡萝卜。 商书霁:“……” 宣织夏没吃商书霁“煞费苦心”炒出来的几道菜,但光是看色相就知道不行,他将胡萝卜往中间推了推,然后对商书霁说:“新手做菜,难免失败,再接再厉。” 商书霁神情淡漠:“你不是在鼓励我,只是担心我这个苦力撂挑子不干活。” 宣织夏从容不迫:“商先生哪里需要我鼓励。” 商书霁费心劳力做完一顿饭,结果炒出来的菜一言难尽,洗碗的时候还要多洗一个糊底的大铁锅,堪称惨案。 今天下午嘉宾们的集合时间还是三点钟。 商书霁、宣织夏和两个孩子出现时,其他已经到的嘉宾们纷纷关心宣织夏的身体。 高风和尚碧树这对夫妇,昨天瞧不上宣织夏,总是故意表现出对宣织夏的忽视,还寻机找过宣织夏的麻烦,但现在他们表现得仿佛没有昨天那些过往,对宣织夏关心得格外热切。 毕竟,昨天他们以为宣织夏不受商书霁的待见,所以“表忠心”似的,想要通过对待宣织夏的态度,拍商书霁的马屁。至于有用没用,这对夫妇想的是做总比不做好。 可是今天上午,因为宣织夏生病了,所以商书霁和两个孩子都没有出场节目组安排的活动……高风和尚碧树夫妇顿时就觉得,他们怕是理解错了宣织夏在商家的地位。 所以为了挽救,这对出名爱捧高踩低、乐此不疲并且格外光明正大的夫妇,就开始了对宣织夏展示热情。 “唉哟,宣老师真是受苦,看这脸色,现在都还有些白呢。” “不容易啊,年纪轻轻的,就这么能吃苦。” “所以难怪宣老师过得好呢,现在家庭也美满,个人发展也这么好。” “以后肯定是会越来越好的,宣老师这个年纪就有这样的成就, 万里挑一啊。” 商书霁神情淡淡的,但因为他神色始终没变,没因为他们关心、夸奖宣织夏就面露不愉,所以高风和尚碧树理解为努力方向没有错误,继续对宣织夏热络不已,嘴里的话也就越说越夸张。 当事人看上去还好,但同行的其他嘉宾代入感有点强,尴尬之感直线攀升。偏偏这事儿也不方便旁人打断,所以其他嘉宾们只能若无其事。 直播间的观众们也表示听不下去了—— 【救命,我的脚趾已经抠出了清明上河图……】 【该说不说的,高风和尚碧树这拿得起放得下豁得出去的风格,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这对夫妻才是真的万里挑一吧……】 【难怪刚才要把高尚赶到后面去和其他小孩一起,本来以为是想让儿子合群,现在看来是怕儿子听到了拆台吧……】 宣织夏犯懒,不想和高风、尚碧树多费口舌,所以始终没有回应,面上表情也欠缺。 昨天这对夫妇想要和商书霁套近乎,但因为商书霁表现冷漠,所以这对夫妇也没敢多说下去——因此,宣织夏刚才才以为冷漠以对是有用的。 但现在的情况很显然,高风和尚碧树根本没有停嘴的意思。 宣织夏觉得,要么是他低估了这对夫妇的信念,要么是他的“威慑力”不如商书霁的冷脸……或者一者兼有。 宣织夏蹙了下眉,只能亲自开口打断了高风和尚碧树,冷淡地问他们:“你们不停地吹捧我的成就,我倒有几分好奇,我究竟有什么成就?” 高风和尚碧树夫妇尬住了。他们猜到了宣织夏可能会不给面子,但没想到宣织夏连他自己的面子都不顾,问得这么冷漠。 好在节目组导演开始宣布今天下午的活动安排,高风和尚碧树正好就这样若无其事地避开了回答。 根据节目组的安排,今天下午小朋友们和家长们要分开行动,在村子里玩一个大型的“捉迷藏”,小朋友们负责找到家长,家长只能在不进入房屋的前提下进行“躲藏”。如果有买菜的需求,家长也可以趁这个时间去买。 宣布完安排,小朋友们就要和家长们分开了。 分开之前,年纪最小的姚疏月突然要求她的妈妈姚清浅弯下腰。 姚清浅照办,然后姚疏月往她脸上响亮地亲了一下,又乖乖说:“妈妈要照顾好自己,等我来找你哦。” 见状,穆知君的母亲方悦筠也弯下腰,温柔地笑着问女儿:“君君要不要也亲一下妈妈?” “嗯!”穆知君重重点头,然后也亲了一下妈妈的脸颊。 一直对穆知君很不服气的高尚马上跳起来:“妈妈,我也要亲你!” 尚碧树配合着让他亲到了脸,然后满脸笑容地说:“我们家高尚,有时候还是很小棉袄的。” 一共五个家庭,其他三家的孩子都亲了妈妈,没能和亲生父母一起来的孟想有点羡慕,又害羞地不敢主动提出来。 林照水摸了摸他的脑袋,柔声问:“想想不嫌弃林爸爸的话,要不要也和其他小朋友一样?” 孟想马上笑了起来,腼腆地点头,然后在林照水脸上亲了下。 这件事情,本身不是节目组的要求,也不算什么必做不可的大事,但经过这么一遭,就莫名有了点“仪式感流程”的意思。 而且凡事都经不起比较,现在只剩下商静棋和商静姝没能亲到家长了,两个小孩甚至有点着急起来。 可他们俩仍然不敢和商书霁撒娇,很怕开口之后被拒绝。 于是,两个小孩不约而同想到了他们温和的宣叔叔…… 被商静棋和商静姝两双充满渴望的眼睛盯上,宣织夏眨了眨眼。! 第 23 章 最后,大鹅们还是没能叨到人,虽然把场面弄得鸡飞狗跳的,但人会使用工具,大鹅们也没讨着好,终于大发慈悲地走了。 “唉哟,这真是……飞来横祸!” “你们不是出去玩吗,怎么把鹅招来了?” “还算运气好,只是踩坏了藤篮藤筐,人没受伤。” “商总和宣老师比较机灵,早早躲出去了。” “哎,宣老师你这……?” 宣织夏刚才躲大鹅时没扭伤脚,但刚站稳就猝不及防被商书霁往外带,途中也不知道怎么就扭到了,脚踝隐隐作痛。 现在屋子里安全了,宣织夏就慢吞吞、一瘸一拐往里挪。 商静棋和商静姝两个小孩一左一右跟在宣织夏身边,想要扶他,奈何心有余力不足,身高不够。 商书霁沉默无声地走在后面,仍在思索刚才脱口而出的“美人灯”之话。 节目组的随行医疗团队很快过来了,确认了其他嘉宾们都没有受伤,然后其中一个医生检查了宣织夏的脚踝,松了口气,说:“放心,不严重。” “原地休息半个小时,今天不要走动太多,晚上洗澡的话用水不要太烫,就没事了。” 不过,嘉宾们原本的计划是,等小孩们回来集合了,就该结束下午的活动任务,回去准备晚饭了,而且今天的晚饭正好轮到去宣织夏和商书霁他们家里。 刚才大鹅来袭,本来就耽误了一些时间,现在如果再拖上半个小时,估计待会儿开始做晚饭的时候,天色就已经黑了。 但毕竟是在录综艺节目,嘉宾们也没有其他安排急着去做,宣织夏这情况也不是有意的,所以其他家庭的嘉宾都表示那就不要着急,慢慢来,等宣织夏的脚休息好再说。 宣织夏微微摇头:“不用了,你们都因为我耽误在这里,我反而不好意思。就算休息了半个小时,回去的路上我也会走得很慢,做晚饭我又帮不上忙,只耽误时间。” “我自己在这里休息就行,状态可以了我就回去,不用担心。说不定回去了正好遇上开饭,我挺占便宜。” 其他嘉宾们还是有些迟疑。 虽然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从效率的角度考虑,他们先回去一块儿帮忙把晚饭做好,会比留在这里干耗着更有意义。但从社交礼仪的角度考虑,这个时候他们一口答应说好,也不太合适。 作为和宣织夏一家的商书霁,这个时候需要说点什么才行,比如再把宣织夏的话重复一遍,表明个态度,然后其他嘉宾接下这个话,一块儿离开。 ——很客套,很迂回,甚至可以说是虚假,但这个社交环境如此,又当着摄像机正在直播的镜头,这样的推拉对于大多数人而言都无法跳过。 宣织夏听得无可奈何,只能催促商书霁:“商先生,麻烦你把大家带回去做饭,行吗?” 商书霁目光沉沉地扫过宣织夏的脚踝,然后对上宣织夏的视线,还是缄默。 宣织夏:“……” 他不得不开始怀疑,商书霁是在计较“实干派,不适合说话”这件事……可商书霁不是本身就不爱说话吗!这句话有这么得罪人吗? “商先生……” “我可以背你回去。”商书霁突然开了口。 宣织夏错愕。 其他人,包括商静棋和商静姝在内,听到这话后都多少有些惊讶。 商书霁面不改色,继续不疾不徐地说完:“但你不要多想,我只是出于省事的考量,而且某种程度上,你会扭伤也算是我导致的。不过我当时是为了帮你,所以你最好不要有责怪我的念头。考虑好了吗?” 宣织夏微微蹙着眉:“……你背我?” 商书霁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宣织夏:“万一一言不合,就把我丢在半路上?” 商书霁:“……你可以学会闭嘴。” 宣织夏眨了眨眼,又思索两秒,然后一笑:“行,那麻烦商先生了,正好我也没那么想走路。” 商书霁不禁挑眉:“我帮你安排个截肢手术?” “手术太贵,不劳烦破费了。”宣织夏淡定道。 直播间内—— 【看到没!爱情的小苗啊,它又活过来了!】 【请让我浅嗑一口先婚后爱】 【不是,这是怎么回事,商总为什么突然要背宣织夏了?】 【当然是因为省事啊!难道还能是因为商总开始觉得宣织夏是他老婆了吗!啧啧啧】 【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吧……这之前商书霁不就是嘴硬归嘴硬,但活干得越来越熟练吗哈哈哈哈】 【毕竟总不能真把宣织夏单独留在这里吧,但是让所有人陪着宣织夏又说不太过去,商总直接把人背回去,什么矛盾都没有了!】 【商书霁:你不要想太多(背起老婆就跑)】 【哎呀呀身体接触!终于有身体接触了!】 商书霁半蹲到宣织夏面前,背对着他。 宣织夏扫了眼商书霁宽实的后背,伸手按到了商书霁的双肩上,然后往前倾过去。 商书霁的手落在宣织夏腿弯,微微使劲,背着人站了起来。 站定后,商书霁蹙了下眉。 这么轻,真跟猫似的了。 众人一块儿往回走。 商书霁背着个人,走在前面不大好看,便缀在队伍尾巴上。 商静棋和商静姝看着趴在商书霁背上、安之若素的宣织夏,惊叹得有一会儿嘴巴都忘记闭上了。 两个小孩又惊叹又好奇,想要知道商书霁为什么会愿意背宣织夏、是不是不讨厌宣织夏了,但是第一反应还是不敢问商书霁。 可是自己观察吧,他们又没有动画片里小侦探那么厉害,根本观察不出来确定的结果。 过了会儿,商静姝灵光一闪,小声说:“其实,我们问一下也没关系吧?刚才那个美人灯,我们就问了,虽然爸爸没有 解释,但是也没有不高兴,只是不回答我们而已……” “有道理!”商静棋目光一亮,“反正爸爸本来就不爱说话,只要他不生气,就没关系!那我们去问吧!” 于是,商静棋和商静姝凑近了些,乖巧地发问:“爸爸,你是不是因为不讨厌叔叔了,所以才背叔叔的?” “叔叔脚扭伤了,好可怜哦,是不是?” 商书霁垂眸,看了两个小孩一眼,然后继续看路,冷静地回答:“不是。” 商静棋和商静姝懵了。 宣织夏待在商书霁背上,气定神闲。 他不在意商书霁在想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个举动,反正现在的情况就是商书霁背着他在走,他省了事省了力气,很舒坦。 商静棋和商静姝犹豫了会儿,又支支吾吾地追问:“那到底是为什么啊?” 商书霁古井无波地回答:“我刚才已经说过了,省事,宣织夏太麻烦。” 两个小孩还是没懂,总觉得这个答案不是真的答案,有点愁眉不展,但又不知道要怎么继续追问,所以只好放弃了。 又过了会儿,商静棋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看向商书霁背上的宣织夏,问道:“叔叔,你什么时候休息好了,可以抱我一下吗?” 宣织夏一愣:“怎么突然说这个?” 商静棋很认真:“因为,昨天玩捉迷藏之前,叔叔抱了商静姝,后来就没有力气抱我了。我和商静姝昨天晚上睡觉前才想起来,觉得应该要公平一点,找机会让叔叔也抱我一次!要像抱商静姝那样高一点!可以吗?” 宣织夏:“……实不相瞒,不可以。” 商静棋顿时失望:“啊?为什么呢?” “没有必要,很费体力,我很弱。”宣织夏淡定道。 商静棋蔫哒哒地点点头:“哦……” 见他这样,商静姝想了想,小声跟他说:“大人喜欢抱自己喜欢的小孩子,我们再对叔叔好一点,他就会喜欢我们了,到时候一定会抱你的!” 闻言,商静棋觉得很有道理,顿时鼓起了一点干劲,但是随即又担心:“我们每次都多加一点点,再多加会不会就被爸爸发现了?” 商静姝觉得不要紧:“你看哦,爸爸都背叔叔了,但是他还是不喜欢叔叔,所以我们再对叔叔好一点也没关系,爸爸会相信我们不喜欢叔叔的!” 商静棋重重点头,然后又迷惑起来:“可是,你这样子说,好像就是我们喜欢叔叔,只是不让爸爸知道而已……但我们不是不讨厌也不喜欢叔叔吗?” 商静姝愣了愣,也被问住了。 但是,很快她又自圆其说了:“不一样,我们是为了公平,要让叔叔也抱你。可是如果叔叔对我们也是不喜欢加不讨厌,那他就不会愿意费力气抱你,所以我们要让叔叔喜欢我,那我们也得表现得喜欢叔叔,他才会喜欢我们,明白了吗?” 商静棋的思绪顺着商静姝的话绕来绕去,然后他肯定地点点头:“我懂了!喜欢是相互的!要让叔叔喜欢我们,我们就要喜欢叔叔!而且不用怕被爸爸发现,因为我们又不会背叔叔,对叔叔不可能比爸爸还好!” 商静姝:“没有错!” …… 宣织夏被商书霁背回了他们的五号砖瓦房,放在了堂屋那熟悉的躺椅上。 商静棋和商静姝行动力很强,接下来便开始了他们觉得是“喜欢宣织夏”的表现。 “叔叔,我帮你拿书!”商静棋蹬蹬蹬跑向了宣织夏和商书霁的卧室。 “叔叔,你的水喝完了没有,我帮你拿水!”商静姝跑向厨房,里面放着商书霁买回来的矿泉水。 书拿出来了,水拿过来了,两个小孩坐在躺椅旁边的小板凳上,眼巴巴看着宣织夏,又问他:“叔叔,要不要我们给你讲童话故事?” “像昨天晚上那样!” 宣织夏感到诡异,不得其解。 他不禁看了一眼商书霁,然后收回目光,与世无争地说:“我突然怀疑自己,可能是会下蛊。” 商书霁:“……” 商静棋:“下蛊是什么意思啊?” 商静姝:“叔叔为什么突然怀疑自己呢?我们要有自信!” 宣织夏:“……”! 第 24 章 和前两天的晚饭时间一样,其他四个家庭的嘉宾们先是各自回家拿了食材,然后陆续聚集到了今晚负责主厨的宣织夏和商书霁家里。 最先到的是离得最近的穆知君一家三口,刚到门口,他们就看见堂屋里面的情形—— 宣织夏躺在躺椅上,很悠闲,商静棋和商静姝两个孩子坐在旁边,正拿着一本书念给宣织夏听。 毕竟只是四五岁还在上幼儿园的孩子,又不是从很小就开始培养的,这个年纪的商静棋和商静姝还有不少不认识的字,所以念起宣织夏平常看的书来,有些磕磕巴巴。 两个孩子一人念一个段落,遇到不认识的字都喜欢犹犹豫豫地猜着乱读,所以读下来很多时候都是奇形怪状的一句话。 宣织夏也没有打断,神思有些放空地听着。 这情形,让穆知君一家三口看得都有些意外。 穆知君率先脆生生地开口:“宣叔叔好!棋棋,姝姝,你们在做什么呀?” 放空的宣织夏回神过来,坐起身,对穆知君一家三口微微颔首:“你们好。” 穆西和方悦筠也回以寒暄。 然后,商静姝回答穆知君的问题说:“我们在给叔叔念书!” 商静棋道:“本来,我们想要给叔叔讲童话故事,但是叔叔不想听,就让我们给他念书了。” “好玩吗?”穆知君问。 商静棋和商静姝点头:“好玩!” 穆知君就凑近了:“那我也加入你们一起玩,可以吗?” 商静棋和商静姝看向宣织夏:“叔叔,可以吗?” 宣织夏无所谓地笑了笑:“你们随意。” 然后他指向厨房的方向,对穆西和方悦筠道:“那边就是厨房,商先生他在里面。” “哎,好的,那我们先进去看看,正好把带过来的食材放下。”方悦筠点点头。 商静姝站起来,去给穆知君找了个小板凳过来,然后场面就变成了三个小孩坐在宣织夏身边,一人给念一个段落的书。 最后,所有家庭的嘉宾都过来了,宣织夏身边的小孩就从三个变成了六个…… 躺椅有一侧是靠墙的,另一侧如果六个小孩平排坐的话,“队伍”就有些长、而且会支出去不少,所以六个小孩还自发坐成了前后两排。 第二排的小板凳不够了,他们就挪了根高一点的长凳子过来一起坐。 宣织夏那本书,被六个小孩一人一个段落地依次传读,每个小孩认识的字数都有差异,念书时的语调习惯也有所不同,音量忽高忽低忽尖忽缓,余光里总能看见一本书“跑来跑去”…… 宣织夏觉得有点烦了,不想继续当小孩们这场游戏的观众。 他伸手将自己的书拿了回来,说:“我需要安静,你们换个地方玩吧。” 商静棋和商静姝愣了愣,然后在遗憾之情中乖巧点头。 小孩子们都到屋外面玩去了,堂屋里 总算安静下来。 宣织夏静静地看书,偶尔能听见屋外的小孩突然的哄闹声,或是从厨房里传出来的大人们的对话声。 晚饭做好,众人上桌准备开饭时,有人关心起宣织夏扭伤的情况 宣织夏唇角微弯,温声回道:“已经没事了,刚才走过几步路,不觉得疼。” “那就好。” 在做饭这件事上,商静棋和商静姝说商书霁进步很快,其实倒也不完全是小孩子对爸爸的滤镜。 商书霁的厨艺的确在进步,只是这里做饭又要烧柴又要控火,没有天然气灶那么方便,所以直到今天中午那顿饭,商书霁炒出来的菜也是带着糊色的,但相比昨天中午那顿的确好了不少。 而当下面前这顿由商书霁掌勺、其他嘉宾帮忙的晚饭,菜色看上去更是上了一层楼,大概既有商书霁的进步在,也少不了其他嘉宾的帮忙。 这顿饭结束后,其他四个家庭的嘉宾们陆陆续续离开,房子里重归安静。 商静棋和商静姝想要在宣织夏面前表现,但又还记得饭前宣织夏说想要安静,于是就乖乖巧巧地端着笑脸,坐在宣织夏身边,基本不吭声。 两个四五岁的小孩子,就算长得都还挺可爱的,但这样直勾勾地盯着人,看久了莫名有点恐怖效果。 宣织夏:“……你们直接说吧,到底想干什么?” 商静棋和商静姝眨眨眼睛。 商静姝先开口说:“想让叔叔你喜欢我们!” 商静棋接着就问:“叔叔,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小孩子呢?可不可以告诉我们?我们这样乖的,你喜欢吗?” 宣织夏不禁沉默。 商静棋和商静姝仰着头,目光期待,很是真诚。 宣织夏认真思索一番,觉得自己应当是没有掌握“在无意间对人下蛊”这项技能的。 “是因为你们爸爸背了我,所以你们觉得可以通过我,让你们爸爸更喜欢你们吗?”宣织夏疑惑道。 两个小孩听到这话,连忙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然后摇头否认。 “不是的!” “爸爸说了,没有不讨厌你,所以就是还讨厌你,所以我们才不能让爸爸觉得我们喜欢你呢,那样的话,万一爸爸生我们的气就不好了!” 闻言,宣织夏微微颔首:“所以,难道你们是想要说,你们喜欢我?” 商静棋和商静姝就犹豫起来,最后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说:“我们想让你喜欢我们,这样的话,你就会抱商静棋了。” 宣织夏:“……” 又思索一番,宣织夏突然想起来,问两个小孩:“其实,你们还是想要跟我借手机,看你们喜欢的动画片,是吗?” 商静棋和商静姝歪了歪头。 “不是的!我们就只是想让你喜欢我们而已!” “嗯……可是如果叔叔你喜欢我们,那你就会愿意把手机借给我们看动画片的吧?” “但是我们真的不 是为了看动画片,才想让你喜欢我们的!” “嗯嗯!我们是因为……是因为……就是因为想要公平!想要都被抱!” 两个小孩七嘴八舌地解释完。 宣织夏跟他们俩互相看看,然后温和地点头:“哦。” 还是想要跟他借手机看动画片这个理由比较靠谱。 …… 这天晚上,依旧是两个孩子先依次洗澡,然后是宣织夏,最后是商书霁。 不过这回商书霁收拾妥当,回到卧室时,发现宣织夏已经自觉地躺在了靠墙的里侧,他们俩不用再就“睡外侧睡里侧”这个问题讨论了。 但与此同时,没有了这个问题,两个人其实也就没什么可交流的话题了。 商书霁看了眼时间,直接关了灯,上床睡觉。 翌日,节目组来到两山村的第四天。 这天上午的安排,原本是要让嘉宾们带上昨天下午做出来的藤制品,跟着村民、趁着今天是赶集的日子,上街去卖东西。 但昨天傍晚,孩子们招惹来了鹅祸,把本来就做得不怎么样的藤制品们折腾得更加难以形容,有的连篮子筐子的模样都立不起来了,林林总总收拾出来没几个好意思摆上街卖的。 节目组索性临时变通,就不要嘉宾们上街卖东西了,但赶集还是要去的,只不过去了之后只用四处逛一逛、看看有没有感兴趣的东西可以买一买。 集市上还会有专门卖菜卖肉的,前面几天嘉宾们基本没吃上什么肉,今天说不定可以买点回来。 至于昨天下午大家辛苦编出来的藤制品,挑出来几个还能看的藤篮让孩子们拎上,当个装饰一样带着玩玩,也算是不浪费了。 说起来还算是嘉宾们少了件活做,只用上街当游客了。 如果宣织夏没有在昨天傍晚那场鹅祸中扭伤脚的话,他会想说一句也算因祸得福,躲了回懒。 不过好在扭伤并不严重,昨晚吃饭的时候就没什么感觉了,今天早上起床后完全恢复如常。 赶集的集市在进入乡镇的大街上,距离两山村要步行二十多分钟,节目组表示考虑到小孩子体力有限,所以给嘉宾们安排了几辆拖拉机。 拖拉机的发动机声音自带震动特效,前往集市的石板路上所有人都被抖得不行。 宣织夏原本靠着车边的围栏,然而震得慌,靠了不到一分钟就无奈地坐直了身体。 商书霁也是始终蹙着眉,他这是人生经历当中第一次坐这样的“车”。 还是小孩子们好奇心重,只要觉得有趣,就能忽略掉很多不舒服的地方,甚至觉得有点吵的发动机、抖不停的车厢都很有意思。 拖拉机走得其实并不算快,步行近半个小时的路程,拖拉机也走了十五六分钟才到街上。 总算停了下来,宣织夏扶着车厢的栏杆下车,有气无力地想,这还是他第一次觉得走路比坐车更舒服,待会儿回去他还是自己步行算了。 不然再坐这么 一趟,他就真要散架了。 因为今天赶集,所以大街上人来人往,只有街尾人少点、稍微安静一点。 他们一行五个家庭,还有跟拍摄像师和同行的节目组其他工作人员,这么多人,想要在大街上集体行动也不太方便。 所以商量过后,大家决定每个家庭单独活动,各逛各的,约好了十点半就在下车点集合。 其他四个家庭的嘉宾们陆续出发,逛集市去了。 宣织夏还扶着车子,站在车边,脸色唇色都不大红润,看着比平常还要虚弱。 “叔叔,你还好吗?”商静棋担心道。 商静姝也是同款关心:“叔叔,现在拖拉机没有动了,你要不要回上面坐着休息?” 宣织夏微微摇头。 商静棋和商静姝都拎了一个藤篮,各自放了两瓶矿泉水,是带出来以防口渴的。 宣织夏目光落在水上,正想开口,商书霁已经伸手拿了一瓶水,拧开后递到了宣织夏面前。 宣织夏看了商书霁一眼,接过水,缓缓喝了几口,然后将水瓶递回给了商书霁,毕竟瓶盖还在他手里。 “谢谢。”宣织夏轻声道。 商书霁没吭声,静静把瓶盖拧了回去,然后将这瓶已经开封的水放到了宣织夏面前的车沿上。 接着,商书霁不疾不徐地问:“你是就在这里休息,还是一起去逛集市?” 宣织夏看了眼不远处人声鼎沸的大街,摇了摇头:“我就在这里休息,你们逛去吧。对了,商先生,买菜的时候不要忘了买点鲜肉。” 虽然前几天有过腊肉,但抛开商书霁的厨艺不提,宣织夏本身也不吃熏制品,所以即使是第一天晚上林照水他们家做的正常腊肉,宣织夏也没有吃。 但宣织夏只是饮食清淡、少荤腥,不是不吃肉,他的身体根本经不起素食主义的贯彻。 听到宣织夏的提醒,商书霁下意识想要刺他一句,但扫了眼他苍白的脸色,又不禁顿了下,然后就算了。 商书霁想,总是言语上刺激宣织夏,显得他这个人斤斤计较,没有必要。 “叔叔要一个人留在这里吗?” “要不,我们也留一个人陪叔叔吧?” 商静棋和商静姝突然说道。 宣织夏摇头,拒绝了:“不用,我喜欢一个人待着,你们玩去吧。” 商静棋和商静姝犹豫了下,又想起昨天晚饭前给宣织夏念书的事了,还有这几天宣织夏的性格习惯……于是两个小孩没再纠缠这个问题,只是劝宣织夏回拖拉机上坐着休息。 宣织夏颔首,温声说:“我知道了,你们去吧。” 两个小孩才跟着商书霁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但没过多久,他们就回来了。 商静棋和商静姝小跑在前面,商书霁拎着刚买到的菜和肉走在后面。 商书霁的表情是一贯的严肃冷穆,和手里的肉、菜、塑料袋,以及整条街都格格不入。 “叔叔,我们回来了!” 你身体有没有好一点?⑵⑵[” 宣织夏已经坐回了拖拉机车厢上,两个小孩一边往上爬,一边问宣织夏。 宣织夏懒散地点点头:“好些了。你们这是买了菜就回来了?不多逛一逛吗?” 商静姝摇摇头:“我们买菜的时候逛过啦,也没什么意思,而且叔叔你还在这里呢。” “就是啊,我们肯定得早一点回来,不然叔叔你一个人万一无聊了怎么办。”商静棋点点头,又继续分享说,“叔叔,你不知道,街上好多人啊,买菜的那条路上人更多,爸爸都被挤得更严肃了!” 商静姝:“我们两个紧紧抓着爸爸的衣服,才没有被挤散!幸好叔叔你没有去,不然万一受伤怎么办啊。” 这时候,商书霁也回到了车边,将手里的菜和肉都放到了车厢里。离近了,这一放,宣织夏才发现商书霁还买了水果。 宣织夏又打量了下商书霁的表情,觉得好像是比平时更冷了点。 至此,今天他们这“一家四口”的赶集之旅就结束了。 商静棋和商静姝在最开始分享了一下被人挤人的感慨之后,就乖乖安静下来,互相拿着藤编的篮子玩,偶尔说一会儿话,还会问宣织夏有没有被他们吵到。 直播间的观众们一边观察一边讨论—— 【很显然,棋棋和姝姝已经完全被收服了】 【收服方式:自我攻略哈哈哈哈】 【还有两个小孩内部互相攻略哈哈】 【然而宣织夏还在怀疑他们是想要借手机~】 【我总觉得,商总大概也差不多了……】 【至今没想明白昨天商总为什么会主动提出要背宣织夏】 【显然宣织夏自己也没想明白哈哈哈哈】 【呜呜呜我老婆不能坐拖拉机,老婆你等我买电瓶车去接你!】 …… 十点半左右,其他四个家庭的嘉宾们也前后回到了集合点,手里都或多或少拎了东西,大部分是蔬菜水果肉类这些吃的。 穆知君一家三口是最后回到集合点的。 而且让人有点意外的是,这几天以来孩子里性格最稳重的穆知君,是生着气回来的,她垮着脸走在爸爸穆西和妈妈方悦筠前面,鼓着腮帮子完全是置气的模样。 小孩子们看到穆知君的表情,纷纷问她是怎么了,高尚也语气不好地问她是不是被爸爸妈妈打了。 尚碧树一巴掌拍在儿子高尚的背上,责备道:“胡说什么呢?” 然后看向穆知君,尚碧树问:“唉哟,君君这是怎么啦?” 穆西和方悦筠将买回来的东西放到了他们坐的拖拉机上,表情无奈地解释。 说是刚才他们一家三口在集市里逛,穆知君突然被一个人叫住,问她愿不愿意卖头发。 穆知君虽然还没满六岁,但从小留着长头发,头发发质又好,扎个马尾或是梳辫子,怎么弄怎 么好看,她自己平时也很爱惜长头发。 所以遇到收头发的贩子,穆知君虽然不懂为什么会有人买头发,但还是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但奈不住那买头发的贩子能说会道,很快就用“留了这么长的头发,要不要试试更新鲜的短发发型”这样的理由,说动了有好奇心的穆知君。 穆西和方悦筠夫妇本来是觉得,女儿有主见,让她多和人交流一下也是锻炼,反正他们就在旁边看着的,也没关系。 但没想到穆知君会被说动,穆西和方悦筠连忙出声制止,表示他们不卖头发。 可是穆知君已经被说得对短发充满了憧憬,又有那个想买头发的贩子在中间添油加醋地拱火……最后虽然穆知君还是听了话,没有卖长发换发型,但小孩也不高兴起来,回集合点的路上都不跟父母说话。 “知君她是觉得,我们就是自己喜欢孩子长发,所以不让她换发型……” “这一点是我们也有错,最开始说话没过脑子,说什么‘女孩子长头发才好看,短发像男孩’……但我们刚才跟她认错了,答应了等节目录完,回去就带她去剪头发,可这孩子还在置气,就是不肯相信……” 穆西和方悦筠有点难为情地说。 而穆知君撅着能挂油壶的嘴,想要离父母远一点似的跑开了,也没跑到别的地方去,就是来到了宣织夏他们这边的拖拉机旁边。 她扒着车栏杆,对车上的商静姝抱怨说:“才不是呢,爸爸妈妈就是哄我的,等我们回家了,他们肯定也不会带我去剪头发……不是我闹脾气,明明就是爸爸妈妈没有道理。” 穆知君觉得自己想得很明白:“如果爸爸妈妈已经同意我剪短发了,那为什么还是不让我跟刚才那个想要买我的头发,同时能帮我剪短发的人做交易呢?姝姝,你说是不是?” 商静姝还未回答,穆知君的妈妈方悦筠就哭笑不得地开口说:“原来是这个原因,那知君你应该跟爸爸妈妈说的。爸爸妈妈没有骗你,回家之后如果你还是想要剪短发,我们会带你去好好剪一个发型。” “大街上随便一个人说要给你剪头发,你就敢让人动手,那万一给你剪坏了怎么办,是不是?” 闻言,穆知君愣住了,鼓着的腮帮子也偃旗息鼓了一点,她不高兴的眼神变得飘移起来。 但她嘴上还是有点不服气:“可是……那个人不是专门买头发的吗,肯定给很多人剪过,都是从长头发剪到短头发,那个人怎么会不懂剪头发呢?” 其实,今天也是穆西和方悦筠第一次遇到在大街上问人要不要卖头发的,他们都不太清楚这方面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时间被问住了,没能马上想出一个有理有据的回答给到穆知君。 要说对方是骗子吧,可谁会骗上一个有父母同行、一两米外还有摄像机在拍的孩子? 穆西和方悦筠也怀疑过,是不是节目组安排的人? 但那个人好像是先看上了穆知君的头发,聊了会儿才发现了摄像机,还吓了一跳 ,也不像是装的。而且节目组再怎么设剧本情节,都涉及到剪头发了,应该还是不至于…… 嘉宾之中,在农村长大的林照水曾经碰巧见过这种买卖头发的事,当下见穆西和方悦筠有点为难,便想要开口帮忙劝一劝穆知君。 但出人意料的是,这时候宣织夏温温和和地开了口。 他对穆知君笃定地说:“就是这类人才会剪头发呢。” 穆知君一愣。 “但是,他们剪头发,不是为了让你好看,而是为了他们剪下来的头发够多、够齐,那样才好转手卖出去更高的价格。”宣织夏和缓地说。 “他们会把你的头发剪得很短,哪怕你说了想要留长一点点,他们也有办法,会把外面一层给你留长一点,然后把里层打薄,那样的话,你的头发虽然看起来多,但剩下的连个马尾都扎不好。” “如果你不高兴,他们也不在意,反正头发已经剪下来了,而且这是你情我愿的交易。” “所以,知君,如果想要个好看的发型,不差卖头发那点钱的话,还是回家之后再去剪头发吧,或者录节目期间让你爸爸妈妈给你找一个正规的理发店。” 穆知君张大了嘴巴。 宣织夏还以为这个爱头发的小姑娘是被吓到了,没想到小姑娘惊讶的是:“哇,宣叔叔,你一次说了好多话!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和小孩子说话呢!” 宣织夏:“……” 众人听到这话,都有些忍俊不禁。 林照水也笑起来,同时忍不住好奇地问:“织夏,你说得头头是道,这么熟悉,以前也遇到过这种事吗?” 宣织夏微微颔首,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些回忆。他没有多想,带了点感怀,自然地说出了口:“我从小身体不好,父母听了一些老话,想要试试把我当女孩养,看能不能留下来,所以给我蓄过一段时间的长发,就是那时候在大街上遇到的。” 闻言,商书霁不禁微微一顿,觉察到了不太对劲的地方。 宣织夏的……父母? 宣织夏不是遗腹子,而且刚出生就没了母亲,后来被外婆抚养长大的吗?! 第 25 章 其他人不知道宣织夏的“过往”,所以没有察觉有什么问题。 小孩子们得知宣织夏小时候被当做女孩养、还留过长头发,都很好奇。 穆知君也不纠结自己的发型问题了,吃惊地追问:“宣叔叔,那你小时候不会被其他小孩笑话吗?” 宣织夏一怔,然后轻笑摇头:“大概我运气还不错,没碰上笑话我的孩子。” “叔叔,那你小时候除了留长头发,还穿过女孩子的衣服吗?”商静姝有点兴奋。 商静棋也想象起来:“如果留着长头发,还穿女孩子的衣服,那肯定会被当做女孩子的吧!好好玩!” 宣织夏:“……” 他刚才似乎就不该起这个头,说这件事。 “不聊了,回去吧。”宣织夏淡定道,“这车坐得难受,我打算走回去,来时的路我都记住了,你们不用管我,上车走吧。” 说着,宣织夏从拖拉机的后车厢上下来。 商静棋和商静姝原本也坐在车上,见状连忙跟着下车。 “叔叔,那我们和你一起走回去吧!” “嗯嗯,你一个人走路,太不安全了!” 宣织夏失笑,想说这两个孩子有点杞人忧天了。 他正想要开口回绝,另一边的高风和尚碧树夫妇也一唱一和起来。 尚碧树说:“唉哟,巧了,我们也是来的时候给这拖拉机癫得人都不好了,刚才还在说还不如走路呢。” 高风接话道:“正好宣老师和棋棋、姝姝都想走回去,那不如我们一家三口跟你们一起吧,路上也有个照应。” 听到父母这样说,高尚忍不住瞪了瞪眼,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让高风直接给捂住了嘴、怕他乱说。 穆知君歪了下头,问穆西和方悦筠:“爸爸,妈妈,你们刚才不也说拖拉机坐得不舒服吗,我们要不要也走回去?” 方悦筠忍俊不禁:“你这孩子,总算不生气,愿意跟我们说话了。” 穆知君有些不好意思。 穆西又道:“也好,那我们也一起走回去吧,正好来的时候坐的车,回去改为步行,同样的风景换个方式再看一遍。” 你一言我一语,最后所有嘉宾们都决定走路回去了。 赶集时买的东西,就放在拖拉机上让车带回去,他们空手走路回两山村,比较轻便。 如果只有商静棋和商静姝两个孩子为了陪他,说想要一起走路回去,那宣织夏还会说点什么。但发展到最后这个情况,宣织夏就没有语出阻拦了,不然显得他太把自己当回事。 回去的路上,宣织夏依旧慢悠悠落在大部队尾巴上,商静棋和商静姝仍然跟在他身边。 不过这回,商书霁没有八风不动地自顾自走在前面,而是也跟在了宣织夏身侧。 “你父母在你小时候给你蓄长发,蓄到了几l岁?”商书霁仿佛对宣织夏的童年经历突然很有兴趣似的。 宣织夏觉得奇怪,看了他一眼:“问这个做什么?” 商书霁不紧不慢道:“好奇。刚才你提起父母,似乎很怀念。” 闻言,宣织夏更觉得奇怪了:“商先生,你对我的事产生好奇心,不合适吧?” 商书霁意味不明地笑了下:“我对你口中的父母比较好奇。” “是吗。”宣织夏轻声细语地回答,“那可惜他们没有机会和你这位素未谋面的忘年之交相识了。” 商静棋和商静姝听到这话有些惊讶。 “为什么呢?啊……是叔叔的爸爸妈妈已经不在了吗……” “难怪,一直没有见过叔叔的爸爸妈妈……叔叔,你不要伤心,你的爸爸妈妈肯定变成天上的星星了,一直在保佑你呢。” 宣织夏笑了笑,垂首对两个小孩点点头:“有道理。” 然而,商书霁的好奇心还没有结束似的,接着问道:“你父母什么时候去世的?” 宣织夏蹙了下眉。 直播间内的观众们—— 【啊这……再次好奇,他俩到底怎么结的婚……】 【既没有感情,对对方家庭情况也不了解,这都能结婚?】 【我本来已经忘记这个问题了,直到现在又想起来】 【呜呜呜原来我岳父岳母都不在了啊,心疼我老婆,商总你这个时候能不能放一放好奇心啊!不要一直问啦!】 【的确有点奇怪啊,商书霁这态度】 “商先生,适可而止。”宣织夏道。 他没有回答商书霁的问题,商书霁在这之后似乎也真的适可而止了,没有再开口问别的。 宣织夏继续慢慢往前走着,同时心里思忖,深感商书霁这人性情难测。 最为突出的,就像昨天傍晚,商书霁突然提出可以背扭伤的他回家。还有之前,商书霁似乎格外在意睡床的外侧还是里侧。以及刚才,突然对他的父母尤为好奇…… 不过,也无伤大雅了,反正他们也不是真要互相过一辈子的伴侣。等这个娃综结束,没有违约金的麻烦了,手里也有片酬的钱,就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地提出离婚。 届时桥归桥路归路…… 宣织夏突然脚步一顿。 ——他穿书了。 穿成了一个挟恩图报才嫁进商家的反派炮灰。 穿书过来,被迫有了这场婚姻,所以他才会计划离婚。 而这场婚姻之初,挟恩图报的“恩”,来源是原书剧情里的宣父宣母。 可书里的宣父宣母,并非宣织夏自己从前世界的父母。 刚才宣织夏对别人提起父母,自然说的是自己真正的父母,陪着他长大、带着他四处寻医的父母,好不容易把他养大成年、高兴劲还没过去就意外去世的父母…… 而这些经历,和原书剧情里边、和宣织夏当前所在这个世界里的“过去”,是对不上的。 按着原书剧情,宣织夏的“父 亲”应该是在他出世之前就去世了,“母亲”怀孕期间丧夫,忧思成疾、生产之后身体虚弱,紧接着也出了事去世了。 而宣织夏应该是被外婆带回家抚养长大,童年经历当中不应该有父母的踪迹存在。 ?本作者长尔鲨提醒您《娃综结束病美人就离婚》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可宣织夏刚才那么自然地说着自己的父母…… 思及此,宣织夏才反应过来,难怪商书霁会突然对他的父母“好奇”,甚至还追问父母的去世时间。 因为宣织夏此前说的话,完全不符合商书霁了解到的情况。 宣织夏眨了下眼,看向商书霁。 正巧,商书霁也在看他。 似是明白了宣织夏微变的表情所代表的含义,商书霁再次冷冷清清扯扯嘴角,目光似在说:“终于想起来哪里不对了?” 宣织夏:“……” 他笑了下,然后从容地收回目光,继续看前方的路。 商书霁和宣织夏之间的这“眉来眼去”,被直播间的观众们捕捉并解读为—— 【夫夫俩是不是有点什么心有灵犀的小秘密?】 而宣织夏在想,就算商书霁觉得不对劲,又如何呢? 哪怕福尔摩斯从书里钻出来,就当前这些信息而言,也查不出实际有问题的地方。 商书霁刚才没有当着镜头直接质问,只是拐弯抹角地提醒他,那就说明至少这件事上,商书霁没打算让人八卦看热闹。 宣织夏倒也不怕他直接质问,就是觉得争执起来有点烦心,能省自然是省去最好。 至于接下来节目录制期间,会不会有他们俩单独相处但没有镜头在拍、很方便商书霁质问这件事的时候,以及节目录完回去了,商书霁和商父商母会不会重提此事的蹊跷之处…… 宣织夏不在乎。 届时一纸离婚协议书,哪还有那么多需要纠缠的事。 …… 接下来的几l天里,情况正如宣织夏所预想的,直到他们在两山村的“旅程”结束、要离开这天,商书霁都没有再提宣织夏父母的事,明里暗里都没有,仿佛无事发生过。 节目组在两山村这个地方停留了七个白天,第七天午饭后组织嘉宾们准备离开。 离开前收拾行李,商书霁在考虑要不要带走洗衣机和微波炉。 带走的话,太麻烦。 不带走的话,万一后面的节目“旅程”之中,再遇到两山村这样的居住条件,届时不一定能这么方便地重新购置到家电。 “宣织夏,你去问一下节目组,之后是否还会有不提供洗衣机的情况。”商书霁来到堂屋,对宣织夏说。 宣织夏的行李箱没怎么乱,收拾起来不费工夫,这会儿已经收拾好了,连人带行李箱都在堂屋里休息。 闻言,宣织夏对商书霁的语气感到不满,蹙了蹙眉:“为什么是你命令我去问?” “因为稍后出力搬行李的人是我。”商书霁平静无波道。 宣织夏:“……” 他从躺椅上坐起来,无奈道:好吧。只问洗衣机?_[(,不管微波炉?” 商书霁颔首:“就我目前的厨艺而言,应当用不上微波炉了。” 这个话题,宣织夏很捧场,莞尔道:“这倒是不假,今天的午饭味道不错,商先生很厉害。” 商书霁:“……” 虽然听上去都是好话,宣织夏的表情也很真诚,但接收过来总有点说不出的糟心,而且又让商书霁想起了猫…… 宣织夏还是那只到了家里但没养熟的猫,最初因为猫粮所以勉强给个笑脸,现在因为猫粮味道升级所以再吝啬地喵两声捧个场,实际连摇个尾巴都欠奉。 但你还不能因为他不够热情就不高兴,毕竟你们之间关系没到这个程度,而且又不是真在养猫,还能通过好吃的罐头和零食勾引出真心不成? 联想至此,商书霁蹙了下眉。 他要宣织夏的真心做什么? 他最近大概是太闲,虽然在录节目,但比起以前在公司的工作量,这些天的确算是休假了。休假闲了下来,所以胡思乱想,什么天马行空的思绪都冒了出来。 当下,见宣织夏已经站起了身、难得没有打算偷懒拖延的模样,商书霁便转身,准备继续去收拾他的行李。 然而转身走了没几l步,商书霁听到宣织夏温和的声音。 “静棋,静姝,你们帮我个忙,去外面找跟拍的摄像师叔叔,通过他联系一下节目组的导演伯伯,或是其他知道情况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问问我们后面去的地方会不会还需要洗衣机。” 商书霁:“……” 他转回身,看到宣织夏站在商静棋和商静姝的卧室房门口。 两个孩子都在房间里自食其力地收拾行李,听到宣织夏的话,他们马上跳了起来。 “好!” “我们现在就去!” 宣织夏莞尔:“谢谢,辛苦了。” 商静棋:“不辛苦!” 商静姝:“叔叔你快休息去吧!” 两个孩子出来,看到商书霁也在,顿时收敛了一点兴高采烈,乖巧地喊了声“爸爸”,然后跑出门去了。 仿佛不是被安排了一件事做,而是外面在下糖果雨,他们出去看奇迹了。 商书霁一言难尽地看着宣织夏。 宣织夏面不改色,还笑了下:“小孩子去问,不被搪塞、得到真实答案的可能性比较高。” 商书霁凉凉一笑:“你就懒吧。” 直播间内—— 【哈哈哈哈哈那有什么办法,谁让棋棋和姝姝乐意呢!】 【两个小孩:叔叔派任务了,冲!】 【笑死我了,宣织夏总是能有理有据地偷懒】 过了五分钟左右,商静棋和商静姝才回来了。 “叔叔,我们问过了,最开始导演伯伯他们都不肯说,但最后还是告诉我们了!” “导演伯伯说,我们接下来还要去四个地 方,最后一个地方没有洗衣机,另外三个都有!” 叔叔,导演伯伯都被我们问得没有办法,我们是不是超级厉害? ?本作者长尔鲨提醒您《娃综结束病美人就离婚》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他们想要转移话题,幸好我们一直记得叔叔的问题!” 宣织夏靠在躺椅上,面露笑意,微微颔首:“嗯,你们很厉害,辛苦了。现在,麻烦你们再去跟你们爸爸说一下吧,看他决定要不要带洗衣机。” “好!”商静棋和商静姝兴致冲冲去找商书霁了。 最后,商书霁还是嫌电器累赘,没有带着一起离开,就留在了这处砖瓦房里,任由节目组后续处置。 节目组安排嘉宾们离开两山村的车,还是来时的那几l辆。 商书霁要放行李箱,最后一个上车。 踏入车厢,他就看到商静棋和商静姝这两个小孩,从最开始来时的“坐得离宣织夏远远的”,变成了“坐在最靠近宣织夏的位子”。 宣织夏还是坐在一个单人座位上,但窄窄的过道旁边,同排是双人座位,两个小孩就坐在这里。 商书霁回忆了下,发现商静棋和商静姝最开始对宣织夏改观、变得友好时,还会因为看到他而心虚担忧,但几l天前开始,就似乎不怎么担心他这个爸爸会因为他们亲近宣织夏而不高兴了。 这和他们上节目之前对宣织夏的打算,不仅毫无关系,而且南辕北辙。 但商书霁并未打算插手。 而且要说起来,上节目之前,商书霁也没有想过,他会管宣织夏、还帮宣织夏干活。 …… 节目组的车就此驶离了两山村,前往本季《和家长的旅行日记》的下一站。 车上,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介绍到,嘉宾们的下一站在一个海岛上,所以他们现在是前往码头,准备搭乘游轮去往海岛。 旅途有些距离,嘉宾们要在游轮上度过一夜。 还好的是,游轮并不简陋,甚至堪称豪华,停靠在宽阔的码头边,海水一望无际地遥对蓝天。 海边此时风有点大,宣织夏的发丝被吹得凌乱,他拉上了原本敞着的外套拉链,从商书霁手里接过刚从后备箱拿下来的行李箱。 嘉宾们随着节目组的指引,大多有说有笑地上了游轮。宣织夏和商书霁在其中沉默安静着,倒很有身为“一家人”的气质。 “现在,各位家长和小朋友们,请跟随我们的工作人员先行前往你们今天晚上的住房,放下行李,然后就到六楼的餐厅集合。” “等会儿享用晚餐的同时,我们节目组还为各位家长和小朋友们安排了一个特别环节,敬请期待哦!” 节目组导演宣布完,又补充道:“还有,前面这些天,各位家长和小朋友们录节目辛苦了,所以为了让大家能放松一下,各位在游轮上的房间里绝对没有安装任何一个镜头,家长和小朋友们在房间时不用紧绷着了,好好休息!” 节目组给每个家庭的嘉宾们都安排的是一个套房,套房里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客厅和两间卧室。 虽然导演说了没有镜头,但进到套房里之后,商书霁还是先边看房子情况,边检查了一遍。 确定没有问题后,商书霁指了其中一个房间,对商静棋和商静姝说:“和前面几l天一样,你们俩住一间。” “好!”商静棋和商静姝积极主动地推着自己的行李箱进房间去了。 宣织夏也拉上行李箱,走向剩下那间卧室。 商书霁不紧不慢地跟在他后面,突然开了口:“现在时间不够宽裕,所以我打算晚上回来再问问你,你的父母到底是怎么回事。” 宣织夏感到有点突然,微微一怔。 商书霁情绪稳定:“正好还有几l个小时,你可以琢磨一下,想一个靠谱的说辞出来。不要用养父母之类的话糊弄,婚前我查过你的生平。”! 第 26 章 商书霁话音落下后,宣织夏对他微微颔首:“那我先谢谢商先生这么友好的预告。” 商书霁微微蹙眉:“你在阴阳怪气吗?” 宣织夏无奈反问:“你很在意我对你是否真诚吗?” 商书霁:“……” 距离节目组说的集合时间不远时,商书霁和宣织夏还有两个孩子出了房间。 商静棋和商静姝都是第一次搭游轮,从刚到码头看到游轮开始,一直到现在都很兴奋,处处好奇。 所有嘉宾都抵达餐厅、按家庭选桌入座后,服务生分别送上菜单。 点完菜,等待餐品上桌的期间,节目组导演开始了之前说的“特别环节”。 “各位家长和小朋友们刚刚结束了我们第一站的旅程,现在我们正在前往第一站。那在此之际呢,让我们拉近和观众朋友们的距离,一边享用晚饭,一边来听一听观众朋友们当前对各位家长和小朋友们有什么想问的话,好吗?” 节目组导演道:“这个环节具体来说呢,就是以家庭为单位,由我们节目组从当前直播间的弹幕当中选取两个问题,一个问题是对小朋友的、由小朋友自己来回答,一个问题是对家长的,这个家庭的每位家长都要回答同一问题。” 对此,直播间内的观众们很激动—— 【好耶!】 【哈哈哈哈答疑环节!】 【给节目组策划加鸡腿!】 【只能一个问题吗,不如节目组多选几个,再让嘉宾们自己选回答哪个吧!】 【节目组选择的话太有主观性啦,不如直接截图,截到什么问题就回答什么问题,比较有看点!】 【可以问更喜欢爸爸还是更喜欢妈妈这种讨打的问题吗嘿嘿】 说完了这个环节的基本规则后,节目组导演表示马上开始,而问答顺序就按每个家庭的孩子的年纪大小来排,从大到小。 也就是高尚他们一家三口最先开始。 “好的,那先从小朋友开始。观众朋友们有什么想要问我们的高尚小朋友的,现在可以把问题打在弹幕里啦!” 节目组导演手里已经拿上了一个平板,屏幕上面就是节目主直播间的画面。 不论观众们对高尚这个小孩是个什么印象,现在这种问答环节,大家都是很乐意参与的,所以弹幕刷得很快。 “谢谢观众朋友们这么热情地参与啊。”节目组导演说着,“好,那我们开始选一个问题出来……就这个吧!” “请问高尚小朋友,我们节目上还有其他五个小朋友,如果要你选择一个最喜欢、最想要一起玩的小朋友,你会选择谁呢?” 听到这个问题,高尚哼了一声,想也不想地回答:“我才不选呢!我一个都不喜欢!他们都是欺负人的坏孩子!” 一句话炸开整个餐厅,其他五个孩子不高兴地回击。 “你才是坏孩子!” “谁要你喜欢,我 也不喜欢你!” “你讨厌死了,明明是你自己不厉害,你就怪别人欺负你,贼喊捉贼!” “你就会撒泼!是不是又要我提醒你坐在地上哭的事啦!” “才不跟你玩呢!明明是你自己总跟我们玩!” 对于高尚激起“众怒”这个情况,高风和尚碧树只能一如既往地笑,同时在心里纳闷得要命,心说他们俩都是长袖善舞的人,怎么生出个高尚这样的,到处得罪人。 这时正好有服务生来上菜,等服务生离开之后,刚才这茬也就顺势揭过去了,问答环节继续。 接下来该轮到高风和尚碧树夫妇俩了。 节目组导演看着弹幕中刷刷而过的问题,有点头疼。 为节目的热度考虑,导演其实挺喜欢高风和尚碧树这对嘉宾的——管它是好事还是坏事呢,反正这对夫妇会来事儿,能造出些话题来。 尤其是这一季的其他嘉宾,内敛的内敛,冷漠的冷漠,温和的温和,就差拱火折腾的。 虽然哪怕只看嘉宾身份——例如嫁入顶级豪门的从前的十八线艺人宣织夏,和他的豪门老公商书霁,以及两个孩子。 再例如近期刚因为酒店事故曝光恋情的影帝顾斜和虽然没有大火但口碑一直很好的三线演员林照水。 还有不声不响未婚先育、曝出单身带娃时轰动全网的影后姚清浅和她的女儿。 至于穆西和方悦筠这对越剧艺术家夫妇,虽然在娱乐圈里没什么知名度,但只要上网一搜就会发现他们的履历之惊艳,“艺术家”三个字绝非夸大。 《和家长的旅行日记》如今是第一季,本来就有热门的第一季做底,又有这样豪华的嘉宾阵容,这档节目注定引人瞩目、热度低不了。 然而——虽然哪怕只看其他嘉宾身份,没有额外生事的高风和尚碧树一家,也不会太影响节目热度。 但既然能产生矛盾、能多些话题,那节目组当然更是乐意之至。这也是节目组明知高风和尚碧树口碑不好,但仍然邀请了他们一家的原因之一。 不过,当着高风和尚碧树本人的面,节目组并没有打算把事情做得太难看,所以这个问答环节,节目组导演没有想要选一个带讽刺贬损意味的问题。 偏偏直播间的观众们可不管节目组怎么打算。 刚才对高尚,毕竟是个孩子,所以整体还算温和,但轮到向高风和尚碧树提问的时候,弹幕里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难听—— 【高尚这么熊,你们为人父母打算就这样继续下去,将来培养一个社会败类出来吗?】 【采访一下,你们夫妇俩当初是怎么有脸给孩子取名高尚的?还高尚呢,笑死了】 【为什么总是捂高尚的嘴呢,你们也知道他说话没过脑子啊,那你们知道什么叫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吗?上梁不正下梁歪!】 【除了穆知君一家之外,你们家谁都舔,第一舔商总宣织夏,第一舔顾斜,第三舔姚清浅,还叫儿子一起舔,是不是 很得意啊?哦,还差林照水,他一个三线,现在也还不够格被你们舔哈】 【看到你们就生气,能不能给孩子做个榜样,趁着还来得及赶紧纠正一下高尚的熊脾气啊……应该还来得及吧?】 【最开始阴阳怪气人家宣织夏,发现宣织夏地位好像还行后马上变脸阿谀奉承,脸不疼啊?】 节目组导演盯着手里的平板,面带微笑、若无其事地挑了好一会儿,总算挑到一个看得过去的。 “请高尚小朋友的爸爸妈妈听题了啊。我们都知道,高风老师是一位导演,尚碧树老师则是制片人,那经过前面一个星期的相处,如果让你们从其他嘉宾之中选择一位出来,在节目结束后进行合作,那你们会想要选谁呢?” 节目组导演说道:高风老师和尚碧树老师都要回答哈,不过你们的回答可以不一样。?” 高风和尚碧树这对夫妇,堪称娱乐圈内的一对“奇葩”,只要上节目,那被骂的频率就不会低,而且几乎都是被一边倒地骂。 但他们也无所谓,哪怕他们看到了当下直播间内的弹幕内容,其实也不会被影响什么,想要捧高的继续捧,想要踩低的继续踩。 何况他们现在没有看到,那心情更是不会受影响了。 高风当即说道:“最想合作的,那当然是商总了!要是能和商总合作,我这辈子也算是有个能吹到死的荣耀了。当然了,商总不是演员,要是合作的话,大概是我的剧组荣幸得到了商总的投资吧!” 尚碧树紧跟其上:“虽然商总不是演员,但宣老师是啊!我最想要合作的演员,肯定是宣老师了。现在像宣老师这样什么条件都特别特别好的演员,太难找了,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制片人,就遇到过一个宣老师,还不是在剧组遇到的,真是可惜,要是以后真有机会合作就好了。” 这对夫妇脸不红心不跳地吹捧,然而被他们吹捧的两位正在专心用餐,并没有给个眼神。 反应最大的还是高尚,他一直都看不惯父母这么捧着别人的姿态,如今算是“最后一根稻草”,高尚又羞又恼地发作了。 他当即推开面前的餐盘,跳下椅子:“你们丢死人了!” 然后往外跑去。 “唉哟你这孩子!”尚碧树对其他人和镜头无奈笑笑,然后追了出去。 高风没有动,留在原地圆场:“他小孩子,对这么直接的表达觉得害羞,没其他意思啊,大家不要误会。那什么,我们一家回答完了,接下来是不是就该君君一家了?” 按着孩子的年纪大小,接下来就到了穆知君一家三口。 直播间内的弹幕画风突变,变得温馨起来,节目组导演也不用纠结挑什么问题了,随便抓了一个。 “请问知君小朋友,现在还是想要剪短头发吗?” 穆知君重重点头:“想的!我已经在妈妈的手机上看好了一个发型!” “我们的观众朋友很好奇啊,穆老师和方老师作为越剧传承人,为什么会决定来参加这 档亲子综艺节目呢?不会觉得娱乐圈和越剧这种传统文化格格不入吗?” 穆西和方悦筠都笑了笑,回答说:“要说圈子氛围,那的确会有不同,但也谈不上格格不入吧。” “来参加这档节目,是之前被节目组联系了,正好我们夫妻俩也很久没有带着知君出门玩了。” “还有就是,我们跟老师提过之后,老师同意了我们出来。” “我们和老师都觉得,用和越剧传承有关的这样一个身份,来到这样一档有许多人关注的节目里,哪怕影响很小,但如果能多让一个人注意到越剧、产生好奇、愿意去了解,那也很不错。” 穆西和方悦筠如此一说,在场其他嘉宾跟着搭了几句话。 接着,穆知君一家三口过后,就到了顾斜和林照水、以及他们的“临时孩子”孟想这一家。 被问到有没有想要对在家的亲生爸爸妈妈说的话,孟想害羞地点点头,然后认真说:“爸爸妈妈,你们不要担心我,顾爸爸和林爸爸都对我很好,我也很喜欢他们,玩得很开心。还有……我想你们了……” 接着,节目组导演念出观众对顾斜和林照水的问题:“请问两位老师谈恋爱有多久了?” 之前顾斜和林照水被拍到酒店照片,然后官宣恋情,但并没有透露更多详情。 当下,顾斜皱了皱眉,似是不满被打听隐私似的,然后看向了林照水。 林照水温和一笑:“就不说得太具体了,大概时间可以回答一下,还不到一年。” 他回答完后,顾斜跟着点了点头。 看似只是顾斜不太乐意回答这个问题,实际上是顾斜和林照水协议营业,之前忘记商量这种细节了。 顾斜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林照水有没有过,所以干脆把回答交给林照水,免得万一和林照水上一段恋情交叉上了。而林照水在顾斜主动看向他的时候,就意识到了顾斜的意思,于是放心地回答问题。 宣织夏随意地看过顾斜和林照水那边,心想果然是主角攻受,虽然还没有谈恋爱但已经有默契了。 想起他们“主角攻受”的身份,宣织夏又看了一眼商书霁这位被主角攻记恨着的“头号反派”。 这档节目已经录了一个星期了,这期间顾斜和商书霁自然是有过交集的。 商书霁不知晓顾斜对他和商家的记恨,自然对顾斜没有特别关注。 但让宣织夏有点意外又放松的是,顾斜也始终没有表现出过多异样。 虽然有心观察能看出来顾斜对商书霁更加冷漠,但并不会到让人怀疑他是早有旧怨的程度,顶多让人觉得顾斜可能是不满商书霁这样的豪门人家。 宣织夏最初的意外在于——原书剧情中顾斜对商家人恨之入骨,第一次和商书霁正面交锋,顾斜就在人前流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憎恶,但这档节目至今,顾斜对商书霁的负面情绪都比较浅、掩饰得很好。 宣织夏闲着无聊时琢磨过,有这样的差异,大概是场合和时间 不同。 原书剧情里,虽然也是在人前,但并没有全网直播的镜头,而且如果商书霁没有参加这档娃综,那顾斜和商书霁第一次交锋原本是在许久之后。 那时的顾斜已经有了更多的资本和底气,加上那段时间正好在和恋人林照水闹分手、心情不好,所以对上商书霁这个记恨许久的人,才会爆发得那么不留情面。 但现在还没到那个时候。 ——这也是让宣织夏觉得放松的原因。 毕竟要是顾斜在节目上就和商书霁闹起来,那他作为和商书霁一起来的,就算主观上不愿意掺和,也难免被扯进去,麻烦。 宣织夏讨厌麻烦。 …… 顾斜、林照水和孟想这临时一家三口过后,节目组的问答环节就来到了宣织夏他们这“一家四口”。 首先,还是商静棋和商静姝先被提问。 节目组导演带着笑脸,从刷屏的弹幕中选了一条人气最高的,说道:“这可不是导演伯伯为难你们啊,实在是观众朋友们太热情了。棋棋,姝姝,如果让你们在你们爸爸和宣叔叔之中,只能选择一个一起玩游戏,那你们会选谁?” 商静棋和商静姝都瞪大了眼睛。 宣织夏眉尾轻挑。 商书霁面色平静。 两个小孩看着他们,皱起了小脸。 “这个问题,就等于我被问更喜欢爸爸还是妈妈吧?”穆知君在旁边说道,还叹了口气,“棋棋,姝姝,你们好惨,我最讨厌这种问题了,很为难小孩的!” 商静棋和商静姝的表情更加悲伤了。 按理来说,这个问题他们都不用多想,肯定回答“爸爸”,但是呢……他们又想,那样的话叔叔得多伤心啊,肯定会以为他们不是真的喜欢他,伤心了难过了就容易生病,生病了得多难受啊。到时候,叔叔肯定也不会喜欢他们俩了! 怎么能让叔叔这么好的人伤心难受呢!一定要选叔叔! 至于爸爸…… 商静姝心虚地说:“我选叔叔……爸爸比较坚强!而且爸爸不爱玩游戏!” 有了她打头阵,商静棋连忙跟上:“我也选叔叔!爸爸比较忙,要工作,我们不要打扰爸爸工作!” 就很有理有据,还有一种两不得罪又两边都得罪了的平衡感。 宣织夏不禁失笑。 商书霁依旧平静淡漠。 其他嘉宾们也有些忍俊不禁,还打趣了两个小孩几句。 然后流程继续往下走,问答环节到了宣织夏和商书霁身上。 这回,直播间的提问弹幕刷得格外整齐—— 【你们到底为什么结的婚!!!】 节目组导演假咳两声,将问题念了出来。 宣织夏一怔,然后淡定回答:“因为一点人为制造的孽缘。” 闻言,商书霁微微蹙眉,看了他一眼,最后点点头:“嗯。” 不再多言。 然 而这个回答,肯定是不能让直播间内的观众们满意的—— 【就这?】 【理解的话▓_[(,这题你们得不到分!零点五的卷面分都不给!】 【理解的话,很显然他们俩才是出题的……】 【感觉信息量还挺大的,但是又和不回答没啥差别,因为我们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不干不干,重新回答!好好回答!】 【实在不想回答的话,我们换个问题也成啊!】 节目组导演装作没有看见这些弹幕,强行带着流程进入了下一段,开始对最后一个家庭提问。 也就是年纪最小的姚疏月和她的社恐影后妈妈姚清浅。 姚疏月被问到,会不会希望她的妈妈胆子更大一些? “不用啊,我妈妈已经很勇敢了!”姚疏月认真道,“我妈妈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妈妈,她只是不喜欢跟陌生人说话而已,姥姥也经常跟我说,妈妈很棒!” 姚清浅摸着女儿的头发,动容地亲了亲她的额头。 姚疏月甜丝丝地笑起来。 接着姚清浅被问到为什么会同意带着女儿来参加这档综艺,因为众所周知的姚清浅的性格,她从前总是沉浸在剧组拍戏、不拍戏就回家宅着,剧组的非必要活动她都不参加,更没有接过任何一个综艺的邀约。 这次《和家长的旅行日记》是影后姚清浅入行以来,参加的第一个综艺节目。 “因为前段时间,我带月月出门玩,不小心被记者拍到了。”姚清浅说,“在那之前,虽然大家都知道我有一个女儿,但没有人知道她的模样。” “月月的照片刚被放到网上时,我很担心,我妈妈也很担心,所以我们在商量最近一段时间不要带月月出门了。可是这对话被月月听到了,月月很懂事,问是不是她给我添麻烦了,主动说她以后就在家里玩、不出去了。” “我……”姚清浅回想起来,不禁眼中泛起泪光,“我不希望月月那样想,我从未觉得月月是麻烦,她是我的宝贝,我只是怕月月还这么小就曝光在网上,以后会影响她的成长。” “可是那天月月那样说,我就觉得不能再按原来的想法了。我得带月月出门,这个女儿在我眼里是天赐的礼物,我不希望她以后觉得自己是见不得光的……” 姚清浅回答期间,姚疏月乖巧地抱住了她,这会儿又活泼地说:“妈妈,我知道,我是你的宝贝,妈妈也是我的宝贝!” 母女俩温情脉脉。 刚才追着高尚出去的尚碧树,正巧也在这个时候回来了,一回来就打破了餐厅里的氛围。 尚碧树是独自回来的,她又是抱怨又是诉苦地说:“高尚这孩子真是叫我头疼,也不知道是不是叛逆期到了,我怎么跟他讲道理他都不听,我这嘴皮子都要磨破了,才勉强让他答应先回房间。他这饭也不肯回来吃,只能待会儿给他打包回去……” 得知问答环节已经结束了,尚碧树又是叹气:“瞧瞧,看我都给错 过了。” 高风也附和着叹气,说:那能怎么办呢∞[(,谁让我们没摊上个懂事的好孩子。你刚才不在,是没听见其他孩子有多乖。” “顾影帝和林老师照顾的想想,这才相处也没多久,人家就知道亲近感恩,还知道说想亲生爸爸妈妈了。棋棋和姝姝也特别体谅商总工作忙,知道跟宣老师亲热。还有就刚才,你再回来早一点就能听见了,姚影后家的月月这么小,就知道说妈妈是她的宝贝了。” “哪个孩子像我们家高尚似的,不贴心就算了,还就喜欢跟爸爸妈妈对着干……” 像一对刚被不成器的儿子搜刮走棺材本的老父母一样,高风和尚碧树凄风苦雨地诉说着。 然而在场的成年人们都是脑子清醒的,小孩子们也没有被带歪,听得都很不舒服。 “高叔叔,尚阿姨……”穆知君皱着小脸,“虽然我也不喜欢高尚,觉得他是个坏孩子,但是……你们这样说,不好吧?他可是你们的亲生孩子,被爸爸妈妈这样嫌弃,他会很伤心的。” “就是啊。”商静姝也憋不住了,“他不好,可你们是爸爸妈妈,不是应该把他教好吗?我们幼儿园老师说了,爸爸妈妈不应该用打骂的方式教孩子,你们现在就是在骂他,越骂越教不好……” 商静棋别扭道:“我也不喜欢高尚,但是……你们又夸我们,又骂高尚,然后又夸我们,又骂高尚,一直这样,听起来很奇怪……” 腼腆的孟想和年纪最小的姚疏月跟着点头。 这样的情景,高风和尚碧树有点傻眼,但其他大人都挺欣慰的。 “叔叔,阿姨,我是妈妈的宝贝,妈妈也是我的宝贝,你们把高尚当宝贝的话,他肯定也会把你们当宝贝的,你们就不用羡慕别的爸爸妈妈了。”姚疏月歪了歪头,又慢吞吞地说。 经过这么一遭,晚饭结束、嘉宾们散开各回房间时,气氛都很宁静……因为高风和尚碧树罕见被难堪住了,没有不管不顾地出声“活跃”气氛。 …… 回到套房内,休息了半个小时后,商静棋和商静姝先后进浴室洗了澡,然后宣织夏抱着睡衣进了浴室,洗漱好后出来,商书霁最后用浴室。 在此之前,他们在两山村时一直都是这个顺序,所以商书霁最初没有觉得有问题。 直到站在浴室里,看着“恍若经年”没见过的花洒,身体上溅到不用烧柴火就有的热水时,商书霁脑海中才冒出了一个问题——为什么又是他最后洗澡,然后负责清理浴室? 但这个问题冒出来的时间已经晚了,商书霁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商书霁从浴室出来时,看到宣织夏坐在小客厅的沙发上,依旧在看书。 宣织夏不爱玩手机,很少能看见他用电子产品,大多时候他手里都拿着一本书,或是在闭眼小憩。 整个人都很慢,很和缓。 “静棋,静姝,你们俩回房间去玩。”商书霁对宣织夏身边的两个孩子说道。 商静 棋和商静姝虽然不懂为什么,但商书霁用通知的口吻说出来的话,他们俩不敢违背。 对宣织夏说了句“叔叔晚安”后,两个孩子回了他们的房间。 那边房门一关,这边商书霁就在沙发另一端坐了下来。 他的语气像是生意场的谈判桌上,也可以是听新策划案的会议室里,在问对方有什么资本和筹码:“关于你父母的说法,你想好了吗?” 闻言,宣织夏轻轻眨了下眼。 没想,并且完全忘了。 毕竟刚才晚饭的用餐期间,下饭内容已经够多了,耳朵都听不过来。 “我好奇一下。”宣织夏从容道,“对于这件事,商先生你有什么想法?” 商书霁:“……是我在问你,不是让你问我。” 宣织夏微微颔首:“我知道是你在问我,但难道这里有什么怪谈规则,要求我必须回答你的问题,不然就是找死?” 商书霁蹙了蹙眉:“你再伶牙俐齿,这个问题也过不去。” 宣织夏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商书霁冷静了几秒钟,接着开口:“婚前我让人仔细查过你的生平,我不认为调查结果会有错误。但出于谨慎,几天前察觉不对后,我再次让人调查了一遍,这次更加仔细。然而,除了你性情变化过大之外,你的人生经历相关信息,我仍然没有查出问题。” 宣织夏轻轻挑眉:“那说不定我是人格分裂呢,给自己捏造了一个虚假的童年,性情大变自然也正常。” 对此,商书霁不咸不淡地回答:“我不可能跟一个有精神疾病的人结婚,即使是名义上的婚姻关系。婚前我虽然没有出现,但你自己接受过体检包括精神方面的检查,忘了?” 宣织夏轻叹,商书霁这人做事仔细,哪怕只是随口吩咐旁人去做的,他也记得住,而且在需要时随时能想起来。 “或许是我得偿所愿,进入商家后太过高兴,一不小心才人格分裂的,所以婚前没有查出来。”宣织夏莞尔道。 他知道这个说法行不通,但就是想要说出来。反正商书霁非要跟他聊,没道理只让商书霁折腾他。 果然,商书霁听后蹙了蹙眉,心情看上去更差了。 “要我现在请一个精神科方面的专家来为你诊断吗?”商书霁问。 宣织夏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继续给商书霁提供了一种可能:“那我说不定就是商业间谍。你们商家家大业大传承上百年,有人把我从小培养起来,就待时机混进你们家。” 商书霁:“……实不相瞒,我曾经的确短暂地有过类似的念头,但这念头停留的时间真的很短,就几秒钟。” 宣织夏面露无奈:“好,人格分裂不行,商业间谍也不行,我说一个你帮我否定一个,像是在帮我洗脱嫌疑,那商先生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呢?” 商书霁沉默片刻。 “我有点怀疑你,但连我自己都不清楚到底在怀疑什么,这是实话。”商书霁说。 宣织夏有点累了,指了指他们俩卧室的房门,说:“那商先生你就慢慢理清头绪。现在,请你进去选一侧床,把另一侧留给我,免得我先选了,待会儿你又古古怪怪让我换。” 商书霁:“……” 所以,在宣织夏心里,他就是个有莫名其妙怪癖的人? “不用,两侧都没有靠墙,你想睡哪侧都可以。”商书霁尽量平静道。 宣织夏微微颔首,心想之前在两山村,居然真的是靠墙的问题。 宣织夏合上书,准备进卧室。 起身前,他想了想,又对商书霁说了句:“商先生,关于我的事,如果实在想不通,其实你也没必要费神。这次节目录完回去,我会和你离婚。”! 第 27 章 “离婚”二字从宣织夏口中这么冷静又确信地说出来,让商书霁不禁怔住。 “当然,不会有任何附加条件,只是离婚。”宣织夏又补充道。 怔然过后,商书霁蹙起了眉头。 他站起身,跟着宣织夏走进了卧室,看到宣织夏走向最靠近门的一侧床边坐下了。 宣织夏掀开被子,抬眸发现商书霁的目光。 “不信我的话?”宣织夏问。 商书霁思忖几秒,然后摇头:“恰恰相反。正是因为我倾向于相信你刚才这话是出于真心,所以才更加难以理解。” “你又何必非要理解呢?”宣织夏淡定道,“在此之前,我只在商家待了不到十天,除了住的那栋房子之外,连整个商家都没有逛完,停留时间最长的是我的卧室,显然也没机会使什么诡计。” “离婚之后,我离开商家,往后和你们再无交集,不管我到底是什么情况,哪怕我真有什么企图,也和你无关了。” 距离节目结束还有二十多天,宣织夏不希望商书霁此后总纠缠这件事,所以试图跟他仔细讲讲道理。 然而,商书霁意味不明地笑了下:“你这样说,我就更加疑神疑鬼了。” 宣织夏无奈,索性微微颔首,不再多言,只客气道:“那商先生自便。另外问你件事,这里似乎只有一床被子,你今天晚上可以不盖被子吗?” 商书霁:“……不可以。” 宣织夏也没有纠缠:“好吧。我只是尝试一下,不行就不行,这被子尺寸挺宽敞,不影响我们各睡各的。你现在打算睡觉了吗,没有的话劳烦出去时帮忙关下灯,拉上门。” 看着宣织夏淡定地躺下了,商书霁哑口无言。 然后,商书霁帮忙关了灯,关上门,蹙着眉心不在焉地回到了外面小客厅里。 宣织夏很快睡着了。 大概是商书霁后来睡觉进卧室时动静不大,所以宣织夏并没有中途被外界声音吵醒。 但他做了个梦。 久违地梦到了父母。 宣织夏的父母是青梅竹马,自幼熟识、一起长大,上学都没有分开过,大学过后一同前往海外继续深造,然后一起回国接手家族企业。在公司经营得如鱼得水后,两人结婚,次年生下了宣织夏。 宣织夏自出生就身体羸弱,宣父宣母自那以后便开始了把医院当家的日子,小心翼翼呵护着才没让宣织夏夭折在襁褓之中。 宣织夏三岁以前,基本都没怎么离开过医院。后来回了家,身边离得最近的也永远是一些医疗器械和药。 为了让宣织夏更健康一些、能够平安长大,宣父宣母什么都信。 看中医,看西医,科学的也信,不科学的也信。例如把宣织夏打扮成女孩子、这样阎王爷派黑白无常来勾魂时就认不出来人了这样的迷信,宣父宣母觉得反正不损伤身体,不如信其有。 到了该上学的年纪,宣织夏的身体 仍然很脆弱,宣父宣母不敢让他去学校,只能请了家庭教师在家授课。 直到十一二岁,宣织夏的身体才好了不少。虽然比起正常的健康孩子还差很多,但好歹不用担心风吹就跑了。虽然还是容易生病,但只要小心一些,不要受累受凉受惊受折腾,就不会像以前那样明明只是在家里待着也莫名其妙生病。 宣织夏终于第一次去了学校。 宣父宣母每天都亲自接宣织夏上下学,他们能为宣织夏做到的事就绝不假手于人。 但一个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哪怕精力可以靠意志撑下去,可每天一共二十四小时的时间仍是固定有限的,宣父宣母把更多的时间花在了孩子身上,就注定公司的事顾不了那么仔细。 宣父宣母各自的父母还在世时,还可以帮衬着他们,但两边的老人都去世后,双方家族里再无其他直系血脉,剩下那些人都各有心思,自此暴露了出来。 其中有的人自认是出于好心,提醒宣父宣母还是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公司事务上,免得内部心怀鬼胎的人蠢蠢欲动不安于室。 至于孩子,交给佣人、家庭医生、家庭教师照顾管理,不放心的话就多安装监控、多雇人互相监督,不见得就比亲生父母在身边过得差了。 还有的人笑里藏刀,感慨宣父宣母为人父母不容易,不如把公司权柄移交出去,他们坐在家里陪孩子、等着分红入账就行了。 有的人说话更加冷心冷肺,说宣织夏一看就养不大,养大了也活不长,回头夭折、英年早逝,宣父宣母与其等着白发人送黑发人,不如趁着还能生再生一个健康的。 宣父宣母一概没听。 他们深思熟虑,互相商量过后,各自在公司里动了手。间歇着来,以保证至少其中一个人忙得腾不出手时,另一个人是能陪在宣织夏身边的。 他们花了两年时间,各自成立了完全归属他们的职业经理人团队,适当下放了一些权利,但同时也确保了公司话语权仍在他们手里,而且他们会有足够的时间陪伴宣织夏长大。 少年时期,宣织夏也曾问过父母,为什么不再要一个孩子。 宣父宣母、两边家族的长辈和亲属都身体健康,所以从遗传方面来说,宣织夏自出生起便格外羸弱,这个情况是很罕见的。如果宣父宣母再生一个孩子,那孩子健康的概率很大。 “傻夏夏,你当生孩子是吃饭喝水呢,可不容易了。爸爸妈妈有你一个孩子就够了。” 你呀,不要多想,要是心疼爸爸妈妈呢,我们夏夏就好好长大,一直陪在爸爸妈妈身边就好了。▁_[(” 后来,宣织夏稳稳当当度过了十八岁的生日,迈入了成年之际,也考上了挺不错的大学。 宣父宣母喜极而泣,此外也开始考虑宣织夏的未来。 宣织夏身体不好,将来肯定是不便像常人那样工作的,哪怕是进自家公司,光是人际关系也得一堆烦心事,宣织夏很难清清静静地过日子。 其实家里有钱,宣织夏将 来什么也不用做都可以,但宣父宣母又担心如果真的什么都不做,会把人闷坏了,生活太过清静,像是没有盼头。 虽然活着就很好了,但如果人生这一辈子从少到老都只有活着这一个盼头,那活着又还有什么意思呢? ?本作者长尔鲨提醒您《娃综结束病美人就离婚》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而且成年之后的宣织夏,身体素质相比之前,也多多少少更好了些,宣父宣母不想总把孩子当个瓷瓶。 可是又的确很担心宣织夏受累受难。 所以,宣父宣母考虑过后,打算给宣织夏准备一间小而精的书屋。书屋里一半空间用来安静休闲,一半空间摆放书架,供借阅和售卖。 赚不赚钱不重要,大不了就养着这间书屋,主要是有这么一个“工作”,宣父宣母希望借此让宣织夏觉得,他也是有“事业”的人。 而且,书屋交到宣织夏手里后,以宣织夏的性格肯定是会负责的,到时候三五不时到店里坐一坐、看一看,既能让他出门走走,也能让他接触一点人气,不至于学业结束、离开校园后就完全远离社会。 宣父宣母设想得很好,而且很快落实好了,书屋内人员聘用、各项规章流程,他们都给确定好了,打算正式经营书屋,直到宣织夏大四时再交给他。 那个时候,宣织夏有足够的时间,书屋也运营了几年、走上了正轨,出现意料之外乱子的可能性比较低,不至于让宣织夏劳累。 然而,书屋刚开始运营没多久,宣父宣母就出了意外,没办法在将来亲自带宣织夏去接手书屋了。 宣父宣母在前往学校、准备去接宣织夏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宣父当场身亡,宣母虽然被送往医院抢救,但也无力回天。 那天接到电话,宣织夏匆匆忙忙赶往医院,在医院里奔向手术室所在院楼时,是他人生当中第一次跑得那么快,快到他根本无暇顾及身体是否超过负荷。 可即使他跑得再快,也只来得及见上母亲最后一面。 那时候,宣织夏在剧烈运动之下冷热汗水交替,停在母亲身边时眼前一片花白,四肢百骸都脱力一般,身边所有人的声音都显得机械嘲哳,母亲温和慈爱又虚弱的言语勉强从其中挣脱出来,缓缓进入宣织夏的耳中。 周围那么虚假,那么恍惚,只有那一点点声音,和紧紧握住的母亲的手,才有一点真实感。 “夏夏……你爸爸他,最后说,幸好还没接到你,幸好你没有一起在车上……” “夏夏,爸爸妈妈对不起你,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受苦,现在我们就这样撒手不管了……夏夏……照顾好自己啊,夏夏……” 最后,母亲仿佛是没有清晰的意识,只呢喃一般一直叫着“夏夏”。 宣织夏紧紧握着母亲的手,全凭下意识地点头,干涸得想要呛咳的嗓子勉强回应着“好”。 宣织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记得身边的其他人突然开始拨他的手,劝着他说:“好孩子,你妈妈已经去了,放开她吧。” 宣织夏记得看向母亲的最后一眼,那张总是充满慈 爱的美丽面庞上染了大半的血。后来他去看父亲,父亲也是一样的,都成了破损的血画。 给父母办葬礼期间,宣织夏一直没有倒下,直到父母入殓下葬,宣织夏回到家里,倏然倒在了门口,吓坏了一众佣人和家庭医生。 …… 曾经如此悲痛的记忆,恍如隔世一般重现在了梦境之中,但梦境拉长了医院的走廊,改换了部分情景,宣织夏看到染血的父母就站在走廊那头带着悲意地看着他。 他一直跑,一直跑,想要跑到父母身边去,却怎么也到不了走廊的那一头。 他应该很累,但就是跑得停不下来,只能听见仿佛是心跳声一般的动静越来越响,似是在警醒他不要再沉溺下去。 “我过得很好……” “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们,我过得很好,我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我已经不伤心了,我早就接受了现实,你们不要担心我……” 宣织夏喃喃呓语,睡梦之中却还蹙着眉头。 商书霁睡眠向来偏浅,过了会儿L突然被身边的动静扰醒,他偏过头,发现宣织夏状态不对,下意识撑起上半身,伸手探了探宣织夏的额头。 商书霁碰上宣织夏额头的下一秒,宣织夏就突然睁开了眼。 深更半夜,这场面本应该有些吓人。 但商书霁没有受到惊吓,只是不禁一怔——宣织夏突然醒过来,意识尚未完全清醒,目光本就不太清明,此时眼中又带着像是欲哭的水雾,叫人不自觉心间一动。 几秒之后,商书霁收回了手,若无其事地平静道:“还以为你是一换地方就生病,夜里又发烧了,但摸着不觉得烫,我把体温计给你拿过来量一下?” 宣织夏此时反应有点慢,直到商书霁已经下床走动了,他才回过神,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不用了。”宣织夏声音很轻,说完后他翻了个身,背对着商书霁那半张床,闭上眼睛准备继续睡觉。 他一闭上眼,眼中原本欲落未落的水雾就终于化成泪珠,从眼尾落下、苍白地划过脸颊。 宣织夏没管,安安静静地躺着。 商书霁站在宣织夏的行李箱旁边,原本是打算给他拿体温计,此时颇有点进退两难。 他的目光再次注视在了床上。 宣织夏身形单薄,白色的被子上有从窄窗洒进来的几缕月光,漆黑的夜色下,宣织夏几乎被淹没其中。 此情此景,商书霁又一次回想起了之前那个有关宣织夏的梦境。 就是那个梦境过后,再见到宣织夏时,商书霁就觉得他变化颇巨了。 不过那时候商书霁没有在意,宣织夏这个人都不在他眼里,何况所谓的变化,即便是注意到了,也最多有个“他又在算计什么”的一闪而过念头。 当下,商书霁看着侧躺在床上的宣织夏,沉默片刻,突然摸索着从他自己的行李箱中拿出了平板电脑和配套的笔,然后离开了卧室。 宣织夏还未睡着,听到开关门的轻微动静,他把自己往被子里埋了埋。 然后,不知不觉间再次睡着了。 几个小时后的清晨醒来时,宣织夏已经恢复如常。 凌晨时不知为何离开卧室的商书霁,此时还躺在另一半边的床上没醒,宣织夏看了他一眼,接着起身洗漱。 商书霁起床时,看到宣织夏还是像昨天晚上那样坐在小客厅里,沉默无声地看书,旁边的茶几上放着一杯水,是宣织夏这段时间早晨起床先喝水的习惯。 “半夜你突然醒过来,是因为做噩梦了?”商书霁突然问。 宣织夏抬眸看了他一眼,然后垂下目光继续看书,显然兴致缺缺,是虽然听到了问题但不打算搭理回应的意思。 商书霁有这样一个猜测,便随意问了出来。宣织夏不想回答,他也没有继续纠缠,转身去敲了敲两个孩子的卧室门,提醒他们起床,然后自己进卫生间洗漱。 因为吃早餐,嘉宾们再度聚集在了餐厅里。 昨天晚餐时感到了难堪的高风和尚碧树夫妇,如今一夜过去,他俩又故态复还,还是“长袖善舞”的姿态。反倒是一直气焰很高的高尚,这个早上消沉得很,也不说话。 其他嘉宾本来没有在意,只以为高尚是还在生闷气,而且他这之前也不爱跟别的小孩说话,一开口就是要吵架的阵仗,所以早餐期间一声不吭、表情也不好看,还算正常。 直到游轮靠岸,众人抵达海岛,好奇心格外外露的孩子们都在四处观望,平时这方面也挺活跃的高尚不仅没有流露出好奇,还在其他孩子们的讨论声中变得蔫头耷脑起来。 众人才察觉出了明显的不对劲。 林照水看向高风和尚碧树,关心道:“高尚这是怎么了?今天早上好像一直没什么精神。” 听到这话,其他小孩们都看向了高尚,仔细一瞧,是不太对。 “高尚不会是被他爸爸妈妈打了吧……” “啊?不会吧……” “可是他看上去真的好木呆呆的。” 在孩子们的小声讨论中,尚碧树连忙笑道:“没事没事,他好着呢,就是小孩子闹脾气,这回气性有点长,昨天晚上就不跟我们说话,今天起来还闹呢。也有可能是坐船太久,有点晕船,现在都下来了,过会儿L就好了。” 高风也跟着附和。 高尚的父母都这样说,而高尚看上去除了有些垂头丧气之外,也不像受伤或是怎么的,其他人便也不好继续多说。 下了游轮之后,嘉宾们在节目组的指引下离开码头,来到了附近的沙滩。 上午十点的时间,沙滩附近人少,节目组又挑选过地方,所以嘉宾们停留下来的这片区域当下看不到其他人影。 只有晴空万里,水光接天,近处沙滩细软,不远处有椰林树影,林影后方隐约能看见房屋。 “这个海岛就是本季节目当中,各位家长和小朋友们的旅程第二站,和上一站一样,我们 要在这里停留一周的时间。”节目组导演说道。 那现在大家是不是有点奇怪,为什么节目组要让大家还带着行李,就先到沙滩这里来?” “没错,因为事关各位家长和小朋友们在海岛上的住处。在上一站的两山村,我们采取了由小朋友们进行赛跑的方式,先到先得选择了住房。那这一站,就由小朋友们在旁边鼓励加油,由我们的家长来进行比赛!” 节目组导演说着,有工作人员随之拿出了几圈绳子。 宣织夏眉尾轻挑,感到不是很友好。 导演指着绳子说:“比赛形式呢,就是拔河!” “以家庭为单位,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嘛,所以我们也就不区分每个家庭到底是爸爸妈妈、两个爸爸还是一个妈妈的情况了,总之家长都要上,以抽签方式决定比赛对手。” “在场一共五个家庭,抽到落单签的那个家庭,固定为第三名,其他四个家庭两两比赛决出胜负后,输了的两个家庭就按坚持时间长短来排名,赢了的两个家庭再度比赛决胜负,最后按第一名到第五名的顺序挑选住房。” “住房的具体情况,比赛之后我们再带各位去看,各位还有其他问题吗?” 商静棋和商静姝担心地看向宣织夏:“叔叔,拔河哎,你可以吗?” 宣织夏:“……没关系,你们爸爸可以。” 商书霁轻轻挑了下眉。 直播间内的观众们—— 【哈哈哈哈导演: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拔河的时候直接偷懒摆烂会很明显吧】 【无所谓,我老婆不在乎旁人眼光!(只在乎我的!!】 【棋棋和姝姝现在真的是叔叔长叔叔短了哈哈哈,要不直接改口叫爸爸吧!】 拔河比赛对手家庭的抽签,是让各家孩子去抽的。 最后穆西和方悦筠一家抽到了落单签,不参加比赛,直接定为第三名。 姚清浅一个人要和高风、尚碧树夫妇俩拔河,抽完签后姚疏月就很懊恼——她本来想要抽落单那个签的,那样的话她妈妈就不用参加拔河了,其他家庭都是两个家长,比赛的话她们家不占优势。 “没关系,月月,重在参与嘛。”姚清浅摸了摸女儿L的头。 而商书霁和宣织夏,就要对上顾斜和林照水了。 乍看起来,这个比赛对阵还是有一定竞争感的,然而宣织夏的身体情况众所周知,所以这两个家庭的比赛结果也没什么悬念感了。 但还是得比。 四个家庭两两比赛,两条拔河绳各自拉上,随着节目组导演的一声哨响,两边的拔河比赛同时开始。 宣织夏站在商书霁前面,象征性地拉着绳子,商书霁在后面有点恨铁不成钢:“你装一下,用点力行不行?” 宣织夏不紧不慢道:“商先生,我发誓我有用力,你还是不要说话了,省点力气吧。” “你但凡用了力,就不会有功夫回答我。”商书 霁有点咬牙切齿。 宣织夏无奈:“我们不得不承认,不论我是否出力,都不会影响比赛结果。那与其我在这里累着自己,稍后给你添麻烦,还不如我现在放松一点,不是吗?” 商书霁:“……” 商书霁虽然平日忙于工作,但也没落下健身,现在和顾斜、林照水两个人比赛拔河,中间掺一个划水的宣织夏,竟也能僵持一会儿L。 在他们这边僵持的期间,姚清浅和高风、尚碧树夫妇的拔河比赛出了结果——姚清浅赢了。 当然,这个结果显然少不了这对捧高踩低夫妇的惯常“捧”。 宣织夏听了听他们那边的对话。 用高风和尚碧树的话来说就是,他们觉得节目组导演刚才说的“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很有道理,而且姚清浅一个人,他们夫妻俩一块儿L上显得胜之不武,所以拔河比赛期间只有尚碧树一个人出了力,姚清浅赢了尚碧树这样很合理,不是他们有意相让。 那边出了结果,宣织夏他们这边也差不多僵持不下去了。 商书霁再怎么也只有一个人,宣织夏的力气忽略不计,对面林照水和顾斜都是身体健康的成年男人,其中顾斜还心中怀有对商书霁的火气、只是没有外露得太明显,在比赛当中自然是拼尽全力的。 眼看败局已定,商书霁也没打算在一场娱乐性质的拔河比赛里较真,便慢慢主动卸了力气,提醒宣织夏也主动往前走迈过中间那条比赛用的界线,而不是被动地被拉过去,届时惯性刹不住脚,形态难看。 顾斜和林照水那端拽着拔河绳,发现商书霁他们在主动“认输”后,林照水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毕竟只是综艺节目上一个比赛,僵持到这里也差不多够了。 但顾斜忍不住皱了下眉,心里感到不痛快。他当然也知道这只是一场没什么实际意义的比赛,但即便如此,还是想要痛快赢对面那个商家人一次。 即便宣织夏不出力,他和林照水属于二打一,赢了也不会让人觉得是有多厉害,可顾斜还是想要赢过商书霁——前提是,商书霁是出尽全力的状态。 可现在,商书霁自己放松了,顾斜顿感憋屈。 哪怕最后节目组导演宣布他和林照水赢了,顾斜心里也堵得慌。 “顾斜?”林照水见他状态不太对,“你怎么了?” 顾斜只能摇摇头:“没事。” 按节目组刚才说的规则,最后应该还有姚清浅和顾斜、林照水他们俩比赛拔河,但这对阵形势差距太过明显,姚清浅索性问节目组导演能不能直接认输。 于是很快,挑选住房的顺序排名就出来了。 宣织夏和商书霁他们因为坚持的时间更长,所以排在第四,高风和尚碧树一家三口落到了最后选房。 顺序排名定好后,节目组带着嘉宾们前往住房那边,表示这次就不提供照片了,会直接让嘉宾们先进房子里看一圈,然后再选。 路上,商静棋和商静姝关心宣织夏的手。 “我们以前玩过拔河比赛的,那个绳子那么粗,肯定会把手心磨得很疼!” “叔叔,你的手没事吧?” 宣织夏摊开自己的双手,白皙且细腻如初。 两个孩子才松了口气:“没有受伤就好!” “叔叔和爸爸好棒,坚持了好久呢!” “啊……对了,爸爸,你的手还好吗?没有受伤吧?” 宣织夏跟着看向商书霁。 商书霁的神情是一如既往的淡漠。 直播间内—— 【哈哈哈哈哈不小心把爸爸忘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虽然叔叔没有出力,但是下意识先关心叔叔,顺便想起了爸爸……棋棋姝姝,你俩这是越来越明目张胆了啊!】 【商总:那我走?】 【商总:你们一家三口好好过,不用管我】 节目组带着嘉宾们来到了离沙滩不远处的联排独栋房子前。 虽然是独栋,但都只有一层楼,外观看上去没什么差别,面积也瞧不出大小差异,一排过去刚好五栋不大不小的房子。 “因为这个海岛上,不像上一站的两山村那样多式多样,能够挑选的房子大多差别不大,而这里的联排独栋算是最方便合适的,所以我们节目组租用了这里。” 节目组导演介绍道:“但是,既然让各位家长进行了比赛,排出了名次,我们节目组肯定就不会提供完全一模一样的房子,不然这不是折腾大家玩嘛,我们节目组还是很做人的。” “现在,请各位家长和小朋友们依序进入每一栋房子参观,参观结束后做出你们的选择。强调一下,内部贴了节目组封条的房间,意思就是不能使用哦。” 导演说完后,嘉宾们暂时将行李放在外面,然后从第一栋房子开始参观内部。 看到第二栋房子,嘉宾们就知道节目组导演刚才说的房子差异在哪儿L了。 外观动不了,于是节目组就重新布置了内部。 这些房子原本都有两个自带浴室的卧室、一个客厅餐厅厨房、再加一个更加宽敞带有洗烘设备的公用卫生间。 而除了第一栋房子之外,节目组对其余四栋房子都进行了调整。 第二栋房子里,其中一间卧室的双人床变成了更窄的双人床,舒适感大大降低。 第三栋房子里,两间卧室的床都有了变化,都变成了更窄的双人床。 第四栋房子里,虽然卧室的床没有变化,但其中一间卧室直接被封了起来、不允许使用,只在客厅多了一张折叠单人床。 第五栋房子则是在第四栋的基础上,再多封了唯一一间卧室里的单独浴室,并且将卧室的床换成了更窄的双人床。 这些条件,要说有多差,那倒也没有,整体比上一站的两山村好了很多,内部陈设也都更现代化。但关键在于,嘉宾们是一栋栋房子看过去的,很难不在心里产生比较。 最后,顾斜、林照水和孟想不出所 料,选择了第一栋房子。 姚清浅和姚疏月表示她们母女俩本来住一间房就够了,所以选择了第四栋房子,封了一间卧室的那栋。 穆知君一家三口紧接着选择了第二栋房子,商书霁和宣织夏他们则是第三栋,最后高风和尚碧树一家三口没得选、只剩下第五栋房子。 推着行李箱走向第三栋房子的路上,商静棋和商静姝讨论起来:“幸好月月和她妈妈选了第四栋,不然我们一家四口只有一间卧室的房子可以选了。” “嗯!虽然第三栋房子的床都很窄,但我们两个都是小孩子,不用很大的床。” “叔叔和爸爸……应该也够睡的!” “嗯嗯……好奇怪啊,你有没有觉得?高尚他今天好安静哦,他们住最差的房子,他都没有大哭大闹哎!” “对!他今天真的怪怪的!他都没有和君君姐姐吵架!” …… 来到了第三栋房子里,商书霁指了其中一间卧室安排给商静棋和商静姝,两个孩子就熟门熟路地推着自己的行李箱进去了。 宣织夏也走向剩下那间卧室。 商书霁随后进来,也将行李箱横放在地上,打开后从里往外拿必要的东西。 平板电脑因为在半夜时使用过,后来被他随手放在了所有行李最上面,现在一打开行李箱就能看到。 商书霁想要把它拿开,然而平板感应唤醒,紧接着通过面容解锁,自动打开了屏幕,显示出了商书霁上一次锁屏前最后使用的停留画面。 宣织夏正好站起来,想要把保温杯、洗漱用品先放到房间里的桌面上,余光里瞥到突然亮起的地方,他就下意识看了一眼。 突然亮起的是商书霁手里的平板。 宣织夏正巧看到了平板此时的屏幕。 显示着一个绘画软件APP的画面。 本来不是什么大事,顶多叫人意外一下,没想到商书霁还有这个爱好和技能。 然而,屏幕上正显示着的那幅画,让宣织夏瞬间愕然,移不开眼。 画上是他的卧室。 不是在商家那个卧室,而是他原来的世界里、穿书到这里之前的卧室。 宣织夏能如此笃定不是巧合,是因为商书霁手里这个平板的屏幕上,这幅线稿画里的卧室床头柜上,还摆着一个“招福猫”。 那是他父母去世前,送给他的最后一个礼物,根据招财猫定做的“招福猫”,憨态可掬。 宣织夏定定地垂首盯着商书霁的平板屏幕,商书霁“检阅”了一遍自己的画,正准备关了平板,突有所感地侧身抬眸,对上了宣织夏的目光。! 第 28 章 商书霁出于说不清道不明的想法,在深更半夜不好好睡觉,起床根据记忆画下了之前那个梦境中的房间。 但是画完了,商书霁原本也没打算拿给宣织夏看。毕竟只是一个格外真实的梦境而已,据此摆到台面上来怀疑什么都显得有些荒唐。 但意外巧合之下,宣织夏看到了这幅画,并且给出了让人一看就知道有内情的反应,无遮无掩。 对上了商书霁的目光,宣织夏轻轻眨了下略有点干涩的眼睛,然后放下了手里的保温杯和洗漱用品,接着走到商书霁身边。 宣织夏直接跟他伸了手:“我想仔细看看。” 商书霁静静地看着他。 这里和上一站的两山村一样,节目组提供的房子里随处可见镜头,卧室里仍然没有安装,给到了一定隐私,只在卧室门口的墙角明晃晃放着一个镜头,在卧室门开着的时候显然能拍到一定的内景。 但不同的是,上一站两山村的卧室房门上,还有一扇透气窗,即使关上房门也无法完全阻挡门外镜头的视线。 而这里的卧室房门上没有透气窗之类的存在,一关上门,镜头就被完全挡在了外面,只要卧室里的人说话声音不要过大,在这里面就可以说是完全隐蔽的。 刚才商书霁后进卧室,考虑到要打开行李箱往外收拾整理,便随手虚掩上了房门,只留下了一条显然不足够让镜头发挥作用的缝隙。 也就是说,商书霁和宣织夏现在在卧室里,说什么、做什么,只要动静不夸张,就是可以随意、不用担心被直播间观众察觉。 这也是宣织夏这么不遮不掩地原因之一。 两人对视片刻,然后商书霁将手里的平板递给了宣织夏。 宣织夏接到手里,一边盯着画里的细节看,一边随口问:“你画的?” 商书霁微微颔首:“凌晨时疑神疑鬼,索性画了出来。你给到的反应这么直接,不打算掩饰一下?” 宣织夏看了看周围,没看到凳子,便直接坐到了床上,还是拿着商书霁的平板没放。 商书霁这画其实有些简略,不过该有的都有,不然宣织夏也不可能扫到的第一眼就认了出来。 宣织夏看着床头柜上的“招福猫”,那是一只用招财猫的形象特别定做的毛绒玩偶,猫的脑门上印着一个小小的福字,抬起的那只爪子和落下的爪子成斜向拉着一条毛巾卷一样的条幅,条幅一角印着宣织夏的“夏”字。 这玩偶在市场价值和形象设计上,谈不上多特别。 但对宣织夏而言意义非凡。 宣父宣母去世前那段时间,费了很多心思给宣织夏准备书屋。采购书屋里的装饰品时,有人问要不要买招财猫来阵阵。 宣父宣母觉得没有必要,但是招财猫根据举爪手左右的不同,也有细分为招财还是招福、招人气的,宣父宣母就想买个招福的。 但是又怕瓷器做的不小心摔了,不吉利也不安全,索性定做了 一个毛绒玩偶,里外用的料子都是小心考虑过宣织夏身体情况的。 当初,宣织夏突然收到这样一个玩偶作为日常礼物,还有点想不明白缘何而起。 直到父母去世后,宣织夏得知了书屋的存在,才从书屋负责人那里得知了内情。后来宣织夏搬过家,这个玩偶始终会被他摆在床头。 穿到这个书里的世界后,宣织夏最初睡醒都会很不习惯,因为睁开眼睛后不再能第一眼看到“招福猫”了。 “宣织夏?”商书霁见宣织夏出神,又喊了他一声。 宣织夏抬眸,回想起刚才商书霁的问题。 商书霁问他不掩饰一下吗。 “你把这画画出来,难道是想看我跟你旁敲侧击、互相试探的?”宣织夏问。 商书霁蹙了下眉:“坦白来说,因为我觉得这件事有些荒谬,所以原本并未打算把画给你看。” 宣织夏无所谓地点点头,表情和语气都很平静:“反正已经看到了。事到如今,如果我们继续互相揣测,也挺没有意思的。我不是很喜欢把事情放在心里琢磨,也就是你说的疑神疑鬼的状态,但这件事我又无法不在意,所以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商先生,我们都坦诚一些,互相交换一下彼此的情况,好吗?” 宣织夏还算从容地说完,目光平静地看着商书霁。 商书霁思忖片刻,然后意味不明地笑了下:“即是说,之前我疑神疑鬼,你并不想搭理我。现在你疑神疑鬼了,就想要和我坦诚交流了?” 宣织夏眉尾轻挑:“之前是你单方面好奇,现在我们双方互相好奇,所以才能交流,有问题吗?” “……倒也没有。”商书霁点点头,接着径直发问,“那你先说,画上这是什么地方,你到底是什么情况?” 宣织夏蹙了下眉:“商先生,你有没有觉得,如果非要对比的话,我会比你稍微可信那么一点……所以,要不你先说?” 商书霁感到哑然。 片刻后,商书霁再次开口:“你的意思是,担心你先坦诚完,我却闭嘴不言了,是吗?宣织夏,你的攻击性似乎变强了点。” “没有,只是谨慎一点而已。”宣织夏清浅一笑,“而且,从处境强弱来衡量,我显然也处在弱势一方,所以还请你理解一下。” 商书霁:“不知情的听见了,怕是要觉得我们是在谈判什么事关生死存亡的大事。。 宣织夏面露无奈,像是商书霁很不讲道理一般。 两人正想要继续“谈判”,此时外面却传来了节目组导演用喇叭喊人的动静,说着请各位家长和小朋友们放好了行李,就马上到外面集合。 商书霁走到宣织夏身边,伸手拿回了自己的平板,垂眼看着坐在床边的宣织夏,他的语气从刚才的微讽变回了不疾不徐:“时间仓促,晚点再聊。” 宣织夏的目光还是落在商书霁手里的平板上,轻轻“嗯”了一声。 听到外面动静的商静棋和商静 姝出了房间,正好看到商书霁和宣织夏也前后出来。 两个孩子歪了歪头,发现宣织夏的脸色比之前更苍白严肃了点,便担心地关切:“叔叔,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 “肯定是刚才拔河累到了!” 宣织夏微微摇头:“没事,出去吧。” 节目组导演叫嘉宾们集合,是为了说吃饭的事。 和上一站一样,这一站海岛上的一日二餐也由嘉宾们自己负责,节目组还是给到二百五十块生活费。 两山村的生活费用到最后,五个家庭基本都有剩的,但剩余的那些已经被节目组收回去了,所以这一站还是重新开始。 此外,节目组还补充了一条规定,也就是不允许嘉宾们用自己的钱买任何东西,在海岛上的任何支出都只能从节目组给的生活费里取用。 这一条补充,显然是针对上一站里商书霁自费购置家电的事。 商书霁面色平静。 直播间内的观众们—— 【哈哈哈哈钞能力被封锁了!】 【没关系吧,这一次家具家电都挺齐全的,不仅有洗衣机还有烘干机,厨房里也是燃气灶,冰箱微波炉烤箱都有,钞能力无用武之地】 【但是这种旅游小岛上,一个星期二百多块钱,一个家庭不够用吧】 【宣织夏是不是真的身体不太舒服啊,感觉状态不太对,和之前有点不一样……】 【是不太一样,我老婆好像有心事了,都没有之前那么放松了,商总你对我老婆做了什么!】 【嘿嘿,嘿嘿嘿,夫夫俩刚才在卧室里关着门,嘿嘿】 发放完生活费后,节目组导演又给每个家庭了一份海岛地图。 “各位家长和小朋友们可以看地图上啊,这个海岛上有很多地方都可以购买食材,海鲜有专门的海鲜市场,日常有专门的农贸集市,农贸集市本地人比较多,此外还有针对游客开放的蔬果采摘园等等。” “接下来,各位家长和小朋友可以根据兴趣喜好,按着地图前往想去的地方购买食材,回来开始准备午饭。和之前一样,仍然是下午二点集合,请各位注意时间哦。” 之后,五个家庭各自出发。 生活费在商书霁手里,买菜这事儿L基本靠商书霁,拎菜是商书霁主力,再然后做饭这活也看商书霁……所以商书霁提出直接去农贸集市,宣织夏只安静跟上。 不过,到了农贸集市的大门外,看着里面“人多嘴杂”的状况,地面上零散有从摊位上掉落的菜叶、人来人往带来带去的泥土…… 宣织夏本来就心里有事,见状更觉得眼睛耳朵都被吵到。 “你们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们,顺便透透气。”宣织夏突然开口。 商书霁和两个孩子都看向他。 “叔叔果然身体不舒服吧,要不要看医生啊……” “我和叔叔一起留在外面吧,比较放心!爸爸你们去买菜!” 最 后,商书霁带着商静棋进了农贸集市,宣织夏和主动留下来的商静姝站在外面。跟拍出来的摄像机只有一台,所以也跟着商书霁他们进了集市。 集市外,即使宣织夏再次否认身体不舒服这件事,商静姝也还是很发愁:“那叔叔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不高兴的事了?” 不等宣织夏回答,商静姝又自顾自说了下去:“可是,我们进房子里时叔叔还好好的,出来的时候才不好的,啊……叔叔,难道爸爸教训你了吗?” 宣织夏失笑:“没有,不要想这么多。” 闻言,商静姝还是小脸严肃,认真思考其他可能性。 一辆张扬的红色跑车突然驶过集市大门,然后降速,又退了回来,最后正好停在了宣织夏和商静姝面前。 一个神色同样张扬的男人从降下的车窗探出头来,摘下墨镜,眼里的惊艳就藏不住了。 这男人相貌其实还不错,年纪也不大,但气质太过不正经,他还朝宣织夏吹了声花里胡哨的口哨,笑眯眯问:“美人,在这儿L等人吗?” 宣织夏轻描淡写地扫过这人,没有搭理,神色淡然。 商静姝却忍不住瞪向车上的男人,自认很狠。 男人一乐,手里的墨镜一翻,他对商静姝说:“小姑娘,瞪人可不礼貌啊。” 商静姝还是瞪他:“是你先对我叔叔不礼貌的!” “哦,原来是你叔叔啊,那就好。”男人说着,目光再次看向宣织夏,语气又从逗小孩变成了轻佻风流,“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这小姑娘是美人你的女儿L呢,幸好没叫你爸爸。” 商静姝:“你……” “马上就午饭时间了,美人要不要赏个脸,让我送你一程,再请你吃个午饭?”车上的男人继续道。 宣织夏还是采取漠然不理的回应方式。 男人和他僵持了两分钟,农贸集市门外的保安大爷都过来赶人了:“怎么回事啊,这里不能停车啊,把路都挡住了别人怎么办,小伙子你是接人还是怎么着啊,赶紧开走啊!” 车上的男人只好叹气,重新戴上墨镜,离开前还留了句:“美人这么绝情,真是让我失落。美人,我叫连星河,有机会再见的话,要告诉我你的名字啊。” 红色的跑车驱离了。 商静姝对着车尾巴重重哼了一声,然后看向宣织夏,乖巧地问:“叔叔,等下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爸爸啊?” 宣织夏轻轻摇头:“不用,说这个做什么。” “哦,好吧。”商静姝想了想,又接着说,“叔叔,我刚刚突然发现,如果我们叫你叔叔,别人不会明白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我和商静棋可以叫很多人叔叔,陌生人也可以,你也可以被很多人叫叔叔……” 宣织夏兴致缺缺:“静姝,这种探讨人生的话题,你还是等静棋出来了,跟他聊吧。” 商静姝眨了眨眼:“……哦。” 因为这是到海岛的第一顿饭,厨房里虽然锅碗瓢盆都有,但从调 料到食材到大米都没有,都需要购买。 时间接近中午,一般来说农贸集市里应该冷场下来了,但大概是卖家们不急着收摊回家,逛着玩的游客也不少的缘故,集市里虽然谈不上人声鼎沸,但也确实还挺热闹。 商书霁和商静棋花了些时间,才采购好所有需要的东西,拎着出来了。 商静棋和商静姝都帮忙拎了点东西,宣织夏也接过一袋青菜,和商书霁一起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商书霁发现宣织夏又恢复了以往的宁静。 刚才来的路上,大概是心里还在琢磨那幅画的事,宣织夏的温和之下还有些心不在焉,与无拘无束的心不在焉不同,宣织夏是明显有心事。 不过现在是想开了——不是不在意了,就是觉得反正有时间再聊,没必要心里一直记挂着,所以宣织夏状态如常了。 这一站节目组提供的房子里的厨房方便了很多,商书霁之前在两山村锻炼出来的厨艺,来到这里更加得心应手起来,一顿午饭做得很顺利。 午饭之后,商静棋和商静姝两个小孩习惯性要回房间睡午觉,宣织夏也径直往卧室里走,这倒让两个小孩有点惊讶。 他们俩回到卧室里讨论。 “叔叔真的没有身体不舒服吗?他之前说过,刚吃完饭就睡觉对身体不好,所以他都没有吃完饭就回房间过,可是现在叔叔直接回房间了?” “我也不清楚,但是叔叔不会说谎的啊,如果他身体不舒服,肯定会说出来的,叔叔是个成熟的大人!” “那会不会是因为这里的客厅没有躺椅啊?之前在村子里,叔叔虽然不回房间,但会坐在躺椅上看书,看累了就躺下休息,这里没有那么方便。” “有道理!叔叔可能是回房间看书了……但是哦,就算叔叔没有身体不舒服,我也觉得他好像很累……” “是不是昨天晚上没有睡饱啊?” 两个小孩在自己房间里讨论着,另一边的卧室里,商书霁也随后进入,并且顺手关上了房门。 这回不是虚掩,连条门缝都没有留。 “好,我先挑明。”商书霁没有开头词,单刀直入道。 商书霁一直觉得他的性格很强硬,但如今不得不承认,这一点上宣织夏并不输于他,甚至更甚。宣织夏看着和和气气的,但他打定主意的事,你与他过多纠缠并没有意义,他很难改变主意。 所以既然宣织夏不愿意做率先坦白的,那商书霁退让一步,觉得也无关紧要。 宣织夏坐在床边,眉眼之间很平和:“嗯。” 房间里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坐下,两个人都坐到床边说话,似乎有点怪异,所以商书霁继续站着了。 “那幅画,画的是我之前的一个梦境。”商书霁说。 宣织夏一怔。 “你进入商家的第二天,也就是静棋和静姝往你要的那碗补药里放盐的那天早上,我在回程的车上睡着了一会儿L,当时做了个梦,梦到了这个房间,以 及房间里的你。” 商书霁没有吊人胃口,一气呵成地叙述:“周围光线很暗,你起床喝水,不知道为什么选择了摸黑而不是开灯。喝完之后,你感慨了一句‘最后一瓶了’,再之后你回到床上,突然呼吸不畅、身体不适,最后闭上了眼睛。” “梦境到此结束,我也在车上醒来。” “那个梦境过于真实,而且梦到了一个和我过往认知当中气质迥异的你,整件事哪里都很奇怪。更奇怪的是,我回到商家,看到了你,发现你当时的气质倒是能和梦境中那个贴合上了。” “我不清楚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此前也未曾深思,只是偶尔触景,会回想起来那个梦境。” “昨天晚上,或者说今天凌晨,你半夜醒来后再次睡觉,我当时又一次回忆起了这个梦境,并且下意识觉得,我对你有所怀疑但又没有具体方向的原因,就在于这个梦境。” “我记忆力不错,年幼时就有过针对训练,绘画也是在年幼时被要求学习的技能之一,作为商家的继承人被培养成人,我的确掌握了不少技能,根据回忆画下这幅画并不难。” “但画完之后,我又觉得这件事有点滑稽,所以原本的确没有想要用这幅画来试探你。事实上,你对画的反应让我有点意外。以上,就是我这边的情况。” 商书霁不疾不徐,中途没有被宣织夏打断,他便一直说了下来。 说到这里本来要结束,想起来了便又补充了句:“那个梦境,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那之后我没有再做过那样的梦。” 商书霁将自己所了解的情况,可以说是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他的主观与客观衡量都觉得,这件事上无需半吞不吐。 宣织夏听完之后,了然许多。 他想了想,开口先说的是:“你画上这个房间,是我从前居住的卧室。床头那个玩偶,是我父母送给我的礼物,不是流水线产品,只有我有。” 商书霁讶然。 宣织夏思索片刻,觉得虽然商书霁也有可能还有隐瞒或是编造的谎言,但也有可能如他所说是坦诚的。就目前来看,宣织夏倾向于相信商书霁的那些话。 毕竟,就如今他们之间的关系而言,虽然并不和睦,但也的确用不上阴谋诡计。 而且,宣织夏知道自己穿书之前,濒死前后发生了哪些事。至少商书霁有关梦境的描述、有关梦中场景的画作,是能够为商书霁的话做佐证的。 “你昨天晚上质问我父母的事,我当时没有坦诚回答,一是不想回答,二是觉得麻烦,二是即使我回答了,也不太可能被采信,因为真实的答案会比‘人格分裂’、‘商业间谍’更难让人接受。” 宣织夏看着商书霁的眼睛,沉稳安然地说:“但是,刚才你有关梦境的说辞,似乎同时也能为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做个辅助性证据。” “商先生,你知道何为‘穿书’吗?” 商书霁目光一震。 宣织夏弯了弯唇:“你在梦境中看到 的那个世界,就是我原来的世界,我摸黑起床没有开灯,是因为电力供应崩溃已经开不了灯了。” 我所在那个世界陷入了末世,我这样的身体只勉强存活了几l天,你看到的那个场景,应该就是我即将死亡、穿到现在这个世界时的情景。 ℡本作者长尔鲨提醒您《娃综结束病美人就离婚》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这个世界,原本是一本书,商先生。” 宣织夏语气平静,商书霁的表情也还算镇定,但心下却是惊涛骇浪、让他几l乎难以维持沉着。 给了商书霁半分钟左右的时间消化这件事,然后宣织夏继续道:“我不清楚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穿书之前没有任何存在跟我商量过,穿书之后也没有任何存在来向我解答情况。” “我穿到了书中这个人物的处境,但我的姓名相貌乃至我格外糟糕的身体状况,都和原来的我一模一样,这很匪夷所思,我想不太通。” “我就好像只是从一个世界到了另一个格外真实的世界,除了穿书之外再没碰到过任何情况特异的事情。” “而现在,想不通但又大概不会得到答案的事又多了一件,那就是为什么商先生会在我穿书的时刻正好梦到那个场景。” 就好像他们之间,有什么额外的缘分一样。 话到此处,宣织夏觉得他这边的情况也就坦诚得差不多了,还剩下原书剧情相关的内容没有告诉商书霁,但是书中剧情太多,说起来很是麻烦。 于是,宣织夏索性直接问商书霁:“商先生,你还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骤然被告知身处书中世界,商书霁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一时没有说话。 宣织夏觉得正常,是个人都得花点时间接纳消化。 于是他又说:“你慢慢来。不过,可以先把你那张画发给我吗?我想要做个纪念,而我自己没这个画功。” 商书霁没吭声,但动身拿出了平板。 将画作导出,然后隔空投送给了宣织夏的手机。 为什么不通过社交软件呢…… 因为商书霁和宣织夏没有互加任何一个社交软件的好友。 放下平板后,商书霁直接靠在了桌边,不似之前那样站得挺拔。 他垂下眼,若有所思。 宣织夏看着手机相册里的新图片,又摸了摸画上那寥寥数笔绘出的“招福猫”。 过了会儿L,宣织夏放下了手机,拿起保温杯喝了几l口水。 然后他再次出声:“我累了,想要睡会儿L。二天之内,商先生如果还有什么问题,可以在方便的时候问我,但是不要拖太久,二天之后我不会再跟你谈论这件事了,不然很絮烦。商先生?” 商书霁回神,微微颔首:“好。” 宣织夏了了心事,午睡得安稳。! 第 29 章 下午三点,所有嘉宾出门集合。 节目组导演宣布了今天下午的活动,准备安排家长和小朋友们前往附近的沙滩玩堆沙堡,节目组会提供沙堡的图片,要求每个家庭按图完成任务。 如果最终成型的沙堡作品完成度高,对应家庭就可以获得一袋免费的海鲜。 作为一个旅游型的海岛,哪怕是岛上本地居民出没最多的农贸集市,物价也并不便宜,节目组给的三百五十块生活费哪怕吃家常菜都得省着来,想要吃海鲜就有点困难了。 在场的嘉宾们生活中并不会缺吃一顿海鲜的钱,但如今在海岛上,这个奖励说起来还是挺有吸引力的,尤其是对“奖品”二字比较敏感的孩子们来说。 至于大人们,即使没觉得有吸引力,为了配合节目效果,大多也会表现得很期待。 此外,海边紫外线强,所以节目组会提供防晒衣、防晒霜、墨镜、便于随身携带的遮阳伞,沙滩那边也已经准备好了大的遮阳伞,伞下有休闲椅供休息、饮料和纯净水供解渴。 作为一档娃综,节目组给嘉宾们的待遇大多数情况都是周到的。 宣织夏没有要防晒霜,至于防晒衣、墨镜和遮阳伞都拿了一份。 他皮肤脆弱,如果要长时间停留在紫外线强的地方,相比常人更需要防晒,但防晒霜的成分对于宣织夏而言是不明的,所以宣织夏打算全程采取物理防晒。 至于其他嘉宾,自己有防晒准备的自然就用自己的了,没有的也纷纷跟节目组领取。 商静棋和商静姝四样东西都要了一份,然后回到屋子里对着镜子抹小孩专用的防晒霜了。 商书霁也是。 商书霁当下看起来一切如常,似乎已经完全消化了宣织夏“穿书”的这件事,看不出急切的好奇心或是求知欲。 五个家庭的大人和小孩都准备好之后,便出发前往节目组安排的沙滩了。 距离上午他们刚到海岛、玩拔河比赛的那片沙滩很近,而这次其他游客的身影也在不远处出没,不是那么人迹罕至的状态了。 不远处的游客有的看到了他们这边的摄像机、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好奇打量。 宣织夏单手撑着遮阳伞,坐在一个矮小的塑料折叠凳上,旁边是一堆刚被商静棋和商静姝用小铲子挖出来堆起来的沙子。 两个小孩挖沙子很卖力,商书霁按着节目组提供的沙堡图片开始堆,宣织夏就用能活动的那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划水,“帮忙”堆沙堡。 商静棋和商静姝挖了会儿沙子,觉得暂时够用了,就一块儿开始堆沙堡,很快就玩了满手沙。 宣织夏坚持了十五分钟,然后缓缓站起身:“我去休闲椅那边休息一下。” 商静棋和商静姝马上回答:“好呀好呀,叔叔快去休息!不要累到!” “叔叔放心!我们和爸爸一定会把城堡做好的,赢海鲜吃!” “咦,叔叔可以吃海鲜吗 ?” 两个小孩对宣织夏的关心已经快成条件反射了。 商书霁:“……” 宣织夏莞尔:“少吃一点没问题。” 商书霁看向宣织夏,目光有些复杂。 宣织夏眨了眨眼。 商书霁想了想,还是选择了开口:“我不想显得我太刻薄,但你不觉得你有点太懒散了吗?” 宣织夏到了沙滩之后,就一直坐着没挪动,虽然也有帮忙堆一下沙堡,但成果接近于无,手上连沙子都没怎么沾上,商书霁实在想不通他到底怎么累着了,还需要特意去休息。 闻言,宣织夏无奈地抬眸,看了眼自己撑着的遮阳伞,然后重新看向商书霁:“商先生,一直撑着伞也会累的,休闲椅那边有固定的大遮阳伞,我的手就可以休息一会儿了。” 商书霁:“……” 有理有据,合情合理。 “算了,当我没说。”商书霁继续制作沙堡。 他现在知道宣织夏是穿书的了,而且穿书时刻是在已经进入商家的第二天。 虽然还没有问过具体的书中内容,但商书霁根据这段时间和宣织夏的相处、对宣织夏不算深的了解,大抵猜得到接这档亲子综艺并非宣织夏本意,大概是他没来得及阻止,经纪人那边就已经签约了。 签约之后有了高额违约金,宣织夏自然没办法,得挣扎试试。 之前不知情,商书霁还能明问或是腹诽。但现在已经知道内情了,商书霁也无法再反诘,问宣织夏当初是怎么有自信,以这样一副身体状况还想要独自带两个孩子上节目…… 宣织夏对商书霁此时的心路历程一无所知。 他先去洗了手上沾到的沙子,然后走向固定遮阳伞下的休闲躺椅。 坐下之后,宣织夏收了手里的便携遮阳伞,放在一边的折叠桌上。 桌上还摆有饮料和纯净水,宣织夏拿了一瓶纯净水,打开喝了两口。 然后他戴上墨镜,疏懒地靠在了休闲椅上。 直播间内的观众们—— 【哈哈哈哈只有宣织夏像是来度假的】 【其他人都在为了免费海鲜努力!】 【没关系,宣织夏有棋棋姝姝和商总在努力!】 【能感觉到棋棋和姝姝对商总还是挺敬畏的,但一遇上和他们宣叔叔相关的事,敬畏心就会短暂消失一下……】 【之前不这样的,但是这个趋势这两天越来越明显了哈哈哈】 宣织夏在休闲椅上躺了十分钟左右,然后迎来了一位眼熟的不速之客。 之前在农贸集市门口有过一面之“缘”、开红色跑车的那位连星河,突然冒了出来,打招呼的声音张扬跳脱,差点让宣织夏受惊。 “嘿!美人!又遇到了!”连星河有点兴奋,“这就是缘分吧!” 宣织夏:“……” 他没有摘下墨镜,只是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摄像机。 然而这 并没有劝退连星河,他反倒更兴奋了:“哦,是听说有什么节目组还是剧组在拍,现在看起来应该是综艺节目吧,美人你也是节目组的?是嘉宾吗?怎么一个人在这边?” 连星河自说自话,已经毫不见外地坐在了另一侧的休闲椅上。 对于这个外来人员,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注意到后请示了导演,然后没有插手、过去请离。 这片沙滩不能拉封界线承包租用,节目组是跟海岛的有关部门进行了报备申请,得到了短期使用权,可以在这里拍摄节目、放置节目组的东西。 如果有游客过来停留,可以告知情况后请离,但不能游客正常路过、并未打扰节目拍摄的情况下就不友善驱赶。 连星河这个情况,其实是符合请离标准的。但是节目组导演观察了下,觉得为了节目效果考虑,可以暂时不出面。 “爸爸,叔叔那边不好了!”商静姝一个抬头,发现了宣织夏面临的情况,而且认出了连星河这个人,于是她连忙对商书霁说道。 商书霁背对着宣织夏的方向,闻言转身看过去,发现宣织夏坐得好好的,脸上的墨镜也戴得好好的,除了旁边多了个陌生面孔之外,看上去没见有什么“不好了”的地方。 商书霁又看向表情着急的商静姝,问道:“怎么了?” 商静姝用沾满沙子的手指向连星河:“今天爸爸和商静棋进集市买菜,我和叔叔在外面等的时候,那个嬉皮笑脸的叔叔特意跟叔叔说话,很不礼貌!叔叔都没有理他!要不是集市门口不能停车挡路,那个嬉皮笑脸的叔叔都不会走!” 商书霁蹙了蹙眉。 商静棋惊讶道:“你和叔叔都没有说过这件事!” “因为那个时候我问叔叔要不要告诉爸爸,叔叔说不用。”商静姝解释道,“但是现在那个嬉皮笑脸的叔叔又出现了,叔叔肯定很不想理他,我们是不是应该过去帮叔叔啊?还有……叔叔只是说不用告诉爸爸,不是不能告诉爸爸的意思吧……我开始有点担心叔叔生我的气了……” “不会的!我们快过去帮叔叔把那个人赶走吧!”商静棋也满手沙子地站起来。 商书霁眼神示意他不要妄动,然后问商静姝:“宣织夏和那个人之前认识吗?” 商静姝迷茫了下,因为她有点不确定商书霁的意思。 之前认不认识?是现在的“之前”,还是集市门口的“之前”? 不过这种孩子式的“较真”很快过去,商静姝理解过来商书霁最实际的意思,连忙摇头:“不认识!在集市门口的时候,那个嬉皮笑脸的叔叔是走之前,才告诉叔叔名字的。他都不知道叔叔叫什么,一直管叔叔叫‘美人’!” 商书霁再次蹙眉。 直播间内—— 【哈哈哈哈所以是老婆被搭讪了,商总你要不要管呢?】 【居然还有这件事!当时镜头跟着商总和棋棋进了集市里,真是个错误的决定!宣织夏和姝姝这边明显有趣多了!】 【好可惜!美人被搭讪的场面没被拍到!】 【现在也在拍啊,也是现场直播,就是离得太远了,能不能切个近点的镜头!都听不清宣织夏和那个男的在说什么!】 ?本作者长尔鲨提醒您《娃综结束病美人就离婚》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搭讪的人长得还不错哎,虽然比不上商总,但胜在人家积极主动,商总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有点危机感?】 【爱情的小苗能不能长大,就看商总接下来的抉择了!】 【是放任宣织夏被别人搭讪、反正只是名义上的伴侣,还是带着两个孩子冲过去宣誓主权呢!】 【对着陌生人一直喊美人,肯定是个风流成性的!我老婆都不搭理他他还不走,商总你快点去啊!把那个嬉皮笑脸的家伙赶走!不要让这么不正经的人接近我老婆呜呜呜】 “爸爸……”商静棋和商静姝看着商书霁。 商书霁又看了一眼宣织夏那边,然后拍了拍手上的沙:“过去看看。” 宣织夏这边。 “我已经结婚了。”宣织夏面无表情地打断喋喋不休的连星河。 连星河顿了顿。 宣织夏:“你现在就等于在直播镜头前搭讪已婚人士,连先生,赶紧走吧。” 连星河又高兴起来:“哎呀,美人你记得我的名字!荣幸之至!美人你叫什么名字呢?” 宣织夏:“……” “结婚而已,又不是不能离,直播又怎么了,我连星河就是坦荡!美人我告诉你,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边,你老公肯定不是个良配!”连星河振振有词。 宣织夏本来不欲再搭理他,毕竟“已婚”和“正在直播”都赶不走,其他的说再多大概也没有用。 然而连星河此话一出,宣织夏不禁纳闷:“你为什么能这么笃定我的结婚对象是个男人?” 连星河理所当然道:“感觉。不过其实也不能百分百确定,凡事总可能有个万一嘛,但是,我是男人,我想认识你,自然希望你也喜欢男人,少一道槛。” “我对你不感兴趣。”宣织夏淡漠道。 连星河毫不挫败:“看出来了,但是不要紧,我这个人除了坦荡之外还脸皮厚,对美人格外有耐心,尤其是你这样难得一见的美人。美人,今天上午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小姑娘,跟着一个男人过来了,那男人不会就是你老公吧?” 商书霁和两个孩子洗了手,正在往这边走,原本近距离跟拍他们的摄像师也跟着移动,宣织夏看见了。 宣织夏:“……换个不要这么惊人的称呼吧。” “老公”这种用词,宣织夏“望而生畏”。 连星河了然:“所以果然是你老公。那两个孩子怎么回事啊,你们夫夫俩一块儿上节目,带的亲戚家小孩?” 宣织夏懒得回应这人了,讲不通理,麻烦。 “叔叔!”商静棋和商静姝小跑过来,站到宣织夏的休闲椅旁边。 连星河对商静姝打招呼:“嗨,小姑娘,又见面了,这是你兄弟啊?” 商静姝瞪了 他一眼,然后对宣织夏乖巧道:“叔叔,我刚才看到这个坏叔叔过来了,就把在集市门口的事告诉了爸爸,你会不会生我的气啊?” 宣织夏隔着墨镜看了一眼商书霁,然后对商静姝微微摇头:“小事。” 商静姝松了口气。 商书霁站到了遮阳伞下,但看看宣织夏,又打量了连星河,发现自己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他和宣织夏虽然目前婚姻关系尚在存续,但彼此都对这段关系的实际情况心知肚明。 商书霁自认似乎没有立场来插手宣织夏的事,即使宣织夏不想搭理来搭讪的人,但在他没有开口求助之前,商书霁觉得自己也没有资格以“帮忙”之名赶人…… 可是他已经过来了,总不能一声不吭就折返。 于是商书霁稍稍沉默后,对宣织夏道:“休息好了,就过去堆沙堡。” 宣织夏不太想动,但也不想继续听连星河纠缠不休地说话,所以纠结过后,他微微颔首,拿起了放在折叠桌上的便携遮阳伞。 “美人要走啦?”连星河遗憾摇头,颇为感伤,“美人命苦啊,你这老公一看就不会疼人。” 宣织夏:“……” 商书霁:“……” 商静棋和商静姝迷茫地看着。 直播间内—— 【哈哈哈哈哈我笑死】 【知道人家结婚了还搭讪,不好吧?】 【说不定只是看到了美人想要认识一下,没有暧昧想法呢】 【刚才商总他们还没过来的时候,主直播间切过宣织夏这边近距离的镜头,这个搭讪的人说了“结婚了又不是不能离”,你说他有没有暧昧想法?】 【这……过于嚣张了哈】 【嘿嘿,想听宣织夏叫商书霁老公,嘿嘿嘿】 【商总和宣织夏都瞳孔地震了!】 【笑死,商总看上去的确不太像会疼人的】 【修罗场啊!没想到一个娃综还能看到这种修罗场啊!商总,这人勾搭你老婆,都舞到你面前了!】 “还有啊,”连星河还没完,继续感慨红颜薄命,“这小姑娘刚才是叫了爸爸吧,但是却叫你叔叔……美人啊,你这是识人不清被哄骗了吗?” 宣织夏静静站起身,撑开了手里的遮阳伞,没搭理他,对商书霁和两个孩子说道:“走吧。” 商书霁因为连星河的话蹙了下眉,但没有再给目光,转身和宣织夏一起往他们堆沙堡那边回去。 见状,越挫越勇的连星河忍不住跟了上去,节目组没有人出来阻拦,更是给了连星河方便。 宣织夏在未成形的沙堡边坐下来,连星河的声音紧随其后:“美人,我刚才的话虽然不好听,但也不是信口开河,你要清醒一点啊,不然很容易被欺负的。” 宣织夏哑然,有点烦他:“提点别人的人生之前,劳烦你先对自己招人烦的程度有个清晰认知,闭上嘴,离我远点。” 商书霁看着宣织夏。 商静棋和商静姝附和点头:“就是!离叔叔远点!” “你才是想要骗叔叔,想要欺负叔叔!” 连星河西子捧心,仿佛很受伤:“好吧,让我说完最后的话,我就离开,让美人心烦是我的罪过。” “但是美人,你看你这老公啊,有两个孩子……这种头婚哄骗女孩给他生孩子,然后离婚抢走两个孩子的抚养权,二婚又打着真爱名义和男人结婚的二婚渣男,真的不合适啊!” 商静棋和商静姝一脸“你在说什么”的迷茫,随后震惊。 宣织夏怔了下,然后不禁轻弯唇角,眉眼间带了点揶揄地看向商书霁。 商书霁目光平静,仿佛正在被编排的人不是他。 “当然啊,凡事总有个万一,你这老公说不定没这么坏,但是都说是万一了,带着两个孩子还二婚找男人的这种人,很难是个清纯无辜的。” “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但你看他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这大庭广众都对你没个温柔脸色,私底下那还得了,美人你不要受这种苦啊!” 连星河悲悲切切。 商静棋和商静姝忍不住打断他:“你乱说!” “爸爸才不是坏人!我们是被爸爸收养的!” “爸爸以前才没有结过婚呢!” “也没有骗过叔叔!” 连星河一愣,万万没想到还有这种可能,但是他随即又说:“那不好意思了,这是我误会了。但是美人啊,这两个小孩还管你叫叔叔,也说明很有问题了!” 宣织夏好整以暇地看向他。 连星河见状,说得更起劲了:“还是刚才说的,你这老公人前都对你不够体贴。至于这两个孩子,要么是婚前领养的,要么是婚后领养的。” “如果是婚前,说明这男人之前根本就没有周全考虑过将来结婚的可能。而且两个小孩现在还管你叫叔叔,也说明你老公没有处理好你和孩子之间的关系。” “要是婚后,那就更离谱了!如果是你们俩共同决定领养,那怎么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情况,所以很可能是他背着你去领养的……唉,可怜的美人啊,你说你图他什么呢?” 宣织夏看了商书霁一眼,然后随口回答:“图他长得好,图他有钱。” 商书霁愣了下,接着反应过来,宣织夏只是在戏谑。 “……”连星河也愣了愣,被宣织夏这么随意又坦荡的语气镇住了,然后他笑眯眯道,“长得好又不对你笑,摆着看都受气,有钱也得疼你才给你花啊。” “美人你要不还是看看我吧,我也长得挺好,也挺有钱,我还比你老公年轻活泼会疼人。” 宣织夏:“……你说完了?那就走吧。” 直播间内—— 【救命,我竟然觉得这人说得好有道理……】 【花花公子嘛,能大街上随便勾搭人的,嘴上有点花花的能耐不奇怪】 【乍听有道理罢了,有的话经不起细想,他就是为了 勾搭宣织夏,所以怎么不利于商总就怎么说】 【有一说一,在他自己臆测的情况中真挺有道理的,只是宣织夏和商书霁之间不是他臆测的那么回事,虽然还是不清楚他们怎么结的婚,但显然他俩情况很特殊】 【那啥,这人不会是节目组故意安排的吧,再不然也是节目组故意放任】 “美人,作为临别礼物,你就告诉我你的名字吧。”连星河还是不放弃。 宣织夏蹙了蹙眉。 “连星河,是吗?”刚才未出一言的商书霁不疾不徐地开了口。 连星河点了点头。 虽然他没有对商书霁做过自我介绍,但宣织夏和商静姝都知道他的名字,所以此时商书霁直接叫出了他的姓名,连星河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然而,接下来,商书霁又道:“听说你父亲因为你离家出走的事大发雷霆,还广发朋友圈说要和你断绝关系。现如今你还是过得挺安逸,看来你父亲并没有真的切断你的经济来源,需要我帮忙跟你父亲联系一下吗?” 连星河:“……” “我们正在录制的这档综艺节目,那边摄像机上贴有节目名,如果你好奇嘉宾身份,可以上网搜一搜。”商书霁又道。 被商书霁的话和气势震慑住了,连星河安安静静掏出手机。 宣织夏有些意外地看着商书霁。 商书霁想了想,又对他多解释了两句:“他父亲和我在生意场上略有交情,之前他离家出走,他父亲发断绝关系声明时,还挺正式地带上了姓名照片,我看过一眼。” 宣织夏了然,微微颔首。 连星河上网搜了《和家长的旅行日记》这档综艺节目,看到宣织夏和商书霁这一家的身份后,顿时张扬的气焰收敛下去,整个人刹那就“稳重”了。 “商总,幸会,是我冒犯了。”连星河“沉痛”反省,然后又对宣织夏道,“织夏,祝你和商总百年好合。” 宣织夏:“……” 倒也不必。 连星河站起身,看样子是准备离开了。 他的表情始终沉重,面对着商书霁规规矩矩颔首道别,再转过身,就突然变回神采飞扬的模样,满不正经地面对宣织夏一眨眼,眼神里写满了“可惜你我今生无缘”。 宣织夏:“……” 直播间内—— 【本来以为是修罗场,没想到完全不是一个段位的】 【这成年人的世界!】 【哈哈哈哈你撩拨我老婆,小心我联系你爸扣你零花钱】 连星河终于离开了。 宣织夏扒拉了会儿沙子,看了会儿商书霁和两个孩子合作制作沙堡,然后他又回到了休闲椅这边休息。 商静棋和商静姝看着不远处的宣织夏,郁闷地讨论起来。 “叔叔这个称呼,真的好像不太亲近……”商静棋说。 今天中午午睡之前,商静姝就提出了这件事,但当时商静棋没有 切身体会,所以两个小孩也没有讨论出共识来。 而刚才,商静棋也感受到了“叔叔”这个称呼的不够亲热。 “就是啊!”商静姝点点头,“我们可以叫叔叔,君君姐姐他们都可以叫我们叔叔做叔叔,连高尚都可以!而且我们也要叫很多人叔叔,包括高尚的爸爸……” 商静棋补充道:“还有刚才那个不礼貌的嬉皮笑脸叔叔,也是喊叔叔……” 商静棋和商静姝嘀咕讨论了阵,然后悄悄看商书霁。 看了几秒钟,收回目光,继续“悄悄”讨论,过了会儿又悄悄看商书霁的反应。 如此反复,直到商书霁也看了他们一眼,两个小孩顿时有些紧张,赶紧收回了目光。 又过了会儿,两个小孩终于鼓起了勇气,小声问商书霁:“爸爸……” “我们就是觉得……叔叔现在和我们是一家人了,那我们是不是……” “可以改一下对叔叔的称呼呢?就是这个称呼太容易喊不清楚了,如果有我们叔叔和其他叔叔在一起的话,就是……乱乱的……” “爸爸会生气吗……” 商静棋和商静姝越说越扭捏,心里很没有底。 这种“人生大事”上,哪怕他们很喜欢宣织夏,但商书霁这个父亲的威严仍在,他们不敢不通过商书霁同意,就擅作主张。 所以刚才假装“悄悄”讨论,本来是寄希望于商书霁听到了会主动表达态度,然而商书霁没有,两个孩子又不太想要就此作罢,才勉强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这两个孩子对宣织夏的态度转变堪称“扶摇而上”,商书霁此前或多或少有点意外。但节目录制期间,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插手管理的意思,他想看看这两个孩子现阶段自由发展会变成什么样。 当下也是,商静棋和商静姝不直接问他,商书霁就没有参与。商静棋和商静姝问他了,商书霁随意道:“你们看着办。” 得到这个答案,两个小孩都双目炯亮。 “爸爸……是同意了的意思吧?” “也没有生气!” “那我们要改口叫叔叔什么呢……我们等会儿问问叔叔吧!” “嗯嗯!” 直播间内—— 【哇哦!要见证这一家四口“假戏真做”的历史进程了吗!】 【棋棋姝姝你们不要问,等会儿直接张嘴叫爸爸,看宣织夏答不答应就行了!】 最终沙堡成型,商书霁和两个孩子完成得还不错,宣织夏似模似样地跟着加上了最后一点沙、修缮了一下边边角角,也算是做出了“重大贡献”。 他们领到了节目组给的海鲜奖励,另外四个家庭里穆知君和姚疏月她们俩家也都领到了。 这奖励没有任何竞争性质,只要节目组承认沙堡完成度高就可以拿到,所以甚至还挺有水分。然而孟想和高尚他们俩家做出来的成品实在够不上“完成度”三个字,节目组就算有心放水,也开不了这泄洪的闸。 孟想和他的两个临时爸爸,也就是顾斜和林照水,虽然沙堡完成度不高,但玩的过程中很投入,获得了情绪价值,最后虽然没有拿到奖励,但并不见失落。 剩下高尚一家三口的气氛却不怎么好。 从早上开始就垂头丧气的高尚,下午也没见精神起来,前段时间和所有小孩、尤其是对穆知君的竞争心似乎也没有了,下午堆沙堡都没怎么说话。 高风和尚碧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见他这个状态,本来不想再在人前教训他了。直到最终他们家没有领到海鲜奖励,高风和尚碧树倒不在意海鲜,只是在意高尚始终不配合他们的情绪。 夫妇俩终于在这个节点忍不住了,几乎是一边教训高尚,一边离开沙滩回了房子。 训来训去,无非是嫌高尚之前太跳脱给他们惹麻烦,今天又莫名其妙死气沉沉的,一点都不像个有活力的孩子。 之前高风和尚碧树也爱训斥高尚,但那个时候高尚会哭会闹,高风和尚碧树怕他又嚷嚷着要回家、不肯再录节目,所以多少会收敛一点。但今天高尚怎么骂都不还嘴,夫妇俩便“忘了”收敛。 听得其他嘉宾都忍不住皱眉,帮腔说了几句话,想让高风和尚碧树好好关心一下高尚的情况。 对着其他嘉宾,高风和尚碧树倒也客客气气的,但一转头继续训斥高尚,完全没有改变。 不过这里有直播镜头,节目组的人轮班盯着,其他人倒也不担心高尚挨打。但即使不挨打,这总被骂也不是什么无所谓的事啊。 其他嘉宾和观众们,之前大多对高尚这个孩子也没有好印象,但大众对小孩总是多几分耐心和怜悯的,现在看到高尚这个样子,又觉得不是滋味。 商静棋、商静姝和其他几个小孩讨论这件事,直到各家晚饭差不多做好了、叫他们回去吃饭,孩子们才各自散了。 坐到了餐桌边,商静棋和商静姝看着宣织夏,想起来了目前对他们来说最要紧的事! “叔叔……”商静姝开了口,“我和商静棋想要跟你商量一个事情。” 商静棋郑重其事地点头。 宣织夏怔了下:“什么事?” “就是,嗯,我们可不可以不叫你叔叔了啊?我们想要换个别的称呼!” “换成更亲近的!就是那种陌生人听到了,都知道我们是一家人的称呼!” “好不好呀?” “这样的话,以后再遇到像今天那个坏叔叔一样的人,就不会误会我们不欢迎叔叔你了……” “我们最开始是坏小孩,对叔叔你不好,但是我们已经改了很久了,我们现在真的很喜欢叔叔!” 商静棋和商静姝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完,说到最后突然一个紧张——爸爸也在呢!他们怎么直接说喜欢叔叔了!爸爸不会生气吧! 两个小孩的逻辑思维时而聪明,时而又陷入死胡同一般有点执拗。 他们坚定地认为,只要不直接说“喜欢叔叔”,那他们对 宣织夏再亲热,也比不上之前商书霁背宣织夏那次,所以绝对不会让“讨厌叔叔”的爸爸生气! 但是现在不小心直接说出来了,两个小孩觉得完蛋,藏不住了?_[(”,心里慌张。 可是一看商书霁,又不像是生气了的模样,两个小孩又慢慢安心下来,专心期待地看着宣织夏,等待宣织夏的回答。 宣织夏感到意料之外,思索过后,他看了一眼商书霁。 商书霁还是放养的样子,听到两个孩子说这些话,他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宣织夏猜测两个孩子之前应该已经和他商量过了。 果不其然,看到宣织夏注意商书霁,商静棋和商静姝又乖巧补充:“叔叔,我们问过爸爸的,爸爸让我们自己看着办。” 商书霁抬眸,和宣织夏四目相对。 宣织夏不明白商书霁怎么放养到这个地步,无奈地看向两个孩子:“你们想改成叫什么?” 这个问题,商静棋和商静姝也讨论过了。 “我们记得,先前我们不礼貌,叔叔你提醒我们要叫叔叔的时候说过……” “不介意我们叫爹!所以我们以后叫叔叔你爹地吧!正好和爸爸不一样!” 宣织夏:“……” 商书霁起了兴致:“你还说过这话?” 宣织夏回想过后,心平气和道:“我记得我当时完整的话应该是,如果你们实在缺爸爸,我这个后爸也不介意被叫一声爹。” 两个小孩自然是不敢说“缺爸爸”的,但是又不想改主意,所以就眼巴巴地看着宣织夏,也不说话。 宣织夏望向商书霁。 商书霁满脸无悲无喜:“不用看我,我不插手。” 宣织夏:“……” 人家法律上的亲爹都不在乎两个小孩多出一个喊爸的人,宣织夏也懒得纠缠一个称呼问题。 他点了点头:“随你们吧。不过,即使你们改了称呼,我也表现不出来父爱,你们不要指望有什么变化。” 宣织夏的话有些冷情,但商静棋和商静姝注意力重点在宣织夏答应了! “不用变化啊!叔叔现在这样就很好!” “要叫爹地了!耶!” “爹地!” “爹地!” 不得不说,突然听到改口,两个小孩管他叫爹,宣织夏多少有些不习惯:“……嗯,继续吃饭吧。” 晚饭之后,休息了半个小时,就到了惯常洗澡的时间。 两个卧室里都有浴室,客厅里还有一个更宽敞的公用浴室,今天晚上不用一个一个排队洗澡了。 商静棋和商静姝带着刚有了新爹地的兴奋,回房间先后用他们卧室里那个浴室。 宣织夏也先回了卧室,仔细看了里面的浴室,然后带着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出了房门,准备用外面的公用浴室。 商书霁问他:“你不用里面那个?” 宣织夏微微摇头:“里面既没有换气扇,也没有窗户, 容易闷,我怕晕倒。” 商书霁:“……这一次没有讽刺的意思,你这身体素质的确活得不易。” 宣织夏挑了下眉,进了浴室。 与此同时,直播间内,观众们因为商书霁特意强调的这句“没有讽刺”而炸开了,猜测纷纷。 …… 宣织夏洗漱完,吹干了头发,才从浴室里出来。 商书霁已经没在客厅里了,卧室门关着,宣织夏开门进去,看到大概是刚洗完澡但还没来得及吹干头发的商书霁蹲在行李箱前,往外拿毛巾。 听到开门的动静,商书霁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提醒宣织夏:“关门。” 宣织夏反手将门关上,然后直接往床边走。 他和商书霁已经分同一张床睡了一个星期了,现在以刚洗完澡的状态同处一室,谁也提不起“回避”的念头,都是各做各的事。 商书霁拿出了干毛巾,擦着湿发起身。 刚才进浴室前他少拿了一条毛巾,洗完头发后没有干毛巾用,但是不擦去明显的水份就直接用吹风机,商书霁又觉得不自在,所以特意出来拿了毛巾,打算再进浴室里吹干头发。 商书霁往门边的浴室走,宣织夏往角落的床铺走,两人的方向是相对的。 交错的时候,商书霁突然拖鞋打滑,人晃了晃,连带着撞上宣织夏。 宣织夏好好走着路,就被商书霁这样牵连着摔倒在了地上,幸好是商书霁垫在下面,他只是撞上了商书霁的胸膛,人有点错愕,倒没磕到伤到。 商书霁轻啧了声,也有些无奈。 宣织夏茫然过后,撑着旁边的地板起身,揉了下自己刚才撞上商书霁胸口的脸颊。 商书霁也站起身,伸手虚扶在宣织夏的胳膊下面,问:“没事吧?” 宣织夏有点郁闷:“还好。” “抱歉,突然脚滑。”商书霁又解释说。 宣织夏微微摇头:“没事。” 接下来,商书霁看着宣织夏走到了床边,安安全全坐了下去,才接着往浴室里走,吹头发去了。 宣织夏靠在床头,听着从浴室里传出来的吹风机的声响,突然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下窄窄的双人床。 毕竟是双人床,睡下商书霁和宣织夏两个人,倒也不存在问题。只是躺下之后,翻身不会那么自在,难免碰到对方…… 于是,等到商书霁再次从浴室里出来,他就被宣织夏迎面问了个问题:“商先生,对于刚才你不慎连累我摔倒的事,你是有一定歉意的,对吗?” 商书霁顿了顿,感受到了一点“来者不善”。 商书霁:“……我似乎应该回答,对。” 宣织夏莞尔:“既然如此,这床太窄,睡我们两个人显得局促,你今天晚上可以睡地板或是客厅吗?” 商书霁:“……”! 第 30 章 商书霁看了看床,又看了看地板,最后目光定在宣织夏身上,语气还算平静地回答:“不好意思,我想我的歉意还没有重到这个程度。” 宣织夏没有放弃:“商先生,我不是在故意跟你作对,这床你也看见了,翻个身都紧张。衣柜里有节目组准备好的备用被子,打地铺虽然不够舒适,但总比挤在一张床上好吧?” “这床睡得下,翻身不是翻地,没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商书霁古井无波道,“如果你不想睡床,我可以受累帮你铺地铺。” 宣织夏:“……睡觉的时候不小心就会碰到旁边的人,你不会觉得很奇怪吗?” 商书霁:“应该还好。根据前面一周来看,你我睡觉都挺安分。而且,就算今天晚上我看在对你的‘歉意’的份上,退让一步不跟你抢床,明天及之后呢?” 宣织夏坦然道:“先过了今天晚上再说。如果商先生同意的话,至少今晚我能睡得很舒适。” 商书霁:“……行,今晚你赢了。看在我刚才不慎害你摔倒,以及我还有问题想要向你请教这两件事上,今晚可以让你如愿,我睡地板。” 宣织夏莞尔:“谢谢。” 趁着商书霁打地铺的功夫,宣织夏先向他请教了一个问题:“静棋和静姝改口叫我爹地,你完全没想过阻止一下吗?” “不必,就当给他们上一课。”商书霁从容道。 宣织夏挑了下眉。 商书霁说:“让他们知道,不要随意对人付出真心,不论这个人是同龄人,还是长辈、晚辈,任何人都可能离开。” 宣织夏:“……我想你应该没有讽刺我的意思,但是你这话听上去……我不太理解你的教育方式,以及你准备达成的亲子关系模式。” “很正常,恰如我也无法理解为何你对你的父母会有那么深的感情。”商书霁道。 虽然宣织夏并没有特意对商书霁说过有关父母的事,但商书霁从之前他偶然提及的痕迹中可以观出一二。 宣织夏眨了眨眼。 商书霁铺好了地上的“床”,坐下来,看着床上的宣织夏,直入正题道:“如果你没有其他想问我的事情了,那我开始问你?” 宣织夏微微颔首,又提醒他:“语气温和一点,商先生,我不是在接受你审阅的下属。” 商书霁:“……好。” “我想问问,这个世界原本作为一本书,大致讲的是什么样的故事?” 宣织夏想了想,总结了故事梗概:“是一本耽美。” “童年不太美好、身世有些曲折的外冷内热主角攻,童年更不美好、身世有些凄惨的体贴入微主角受,两人始于一夜乱性,经过协议营业,最终假戏真做,又经历了分分合合,最终两人敞开心扉、互相治愈的故事。” 听完后,商书霁平静道:“看来我不是主角。两个主角是谁?” 宣织夏也没打算隐瞒:“顾斜和林照水。” 商书霁微微一顿,回想了下有这两位的情景⒛_[(,然后颔首,不拖泥带水地继续询问:“你我在书中是个什么角色?与主角间有何关系?” 宣织夏也挺喜欢这样直接了当地提问与回答,效率高,早点问完早睡觉,如果有感触可以稍后自己琢磨。 “先说我穿过来的这个角色吧。”宣织夏道,“只是书中的一个炮灰反派,虽然和主角攻受都在娱乐圈里,但没有过交集,屈指可数的剧情基本只和商家人有关。” 这段关系,得从上两辈说起。 原书剧情中,宣父的父母曾是商家的佣人,但因为手脚不干净、被发现偷商家的东西出去卖而被解雇。父母不务正业,宣父童年时过得也不太好。 商老爷子、也就是商书霁的爷爷,偶然发现宣父颇有才能,出于惜才之心出钱资助他生活学习,后来还送宣父深造留学,甚至出资鼓励他创业。 宣父感恩商老爷子的栽培,所以在得知商老爷子头疼儿子不成材、接不下商家祖业之后,主动提出可以让商老爷子的儿子、也就是商书霁的父亲商父,先到他的公司里练练手,体验一下,宣父也愿意尽己所能地分享经验。 商老爷子觉得年轻人之间更有话题,说不定就能把商父改造一下,便就此把商父打包去了宣父的公司。 彼时年轻的商父和宣父之间倒也处得来,只是商父毫无事业心、觉得商家祖产坐吃山空也够吃好多代的了,不想辛苦工作。宣父始终耐心跟他来往。 后来有天晚上,宣父接到了商父的电话。 商父参加派对喝多了酒,开来的车被前女友蹲守、也不好叫代驾,深夜难打车,通知家里人又怕被老爷子责骂,所以商父希望宣父能去接他一下。 商父参加派对向来是通宵、困了就倒地睡,这样中途离场的情况挺罕见。宣父虽然纳闷,但也驱车前往,然而到了之后才知道只是恶作剧,商父和旁人打赌看能不能深夜叫来愿意接他的人。 商父并没有打算离开,所以宣父被恶作剧一通,只能无奈孤身折返。折返回家的路上,宣父正好遇到了深夜飙车党,不幸遭遇车祸离世。 彼时宣母已经身怀有孕、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了,突闻横祸,悲痛欲绝几次晕厥,生产后也始终郁郁寡欢。 商父心怀愧疚,却又是逃避心理,不敢面对宣母,也怕刺激到她,所以只有商母前往医院探望。 探望期间,宣母同个病房的病人家属突然医闹,拿着把水果刀指天指地,在整个病房里横冲直撞,差点撞上商母的时候,宣母推开了她、自己却命丧刀下。 这便是原书剧情中,原主“宣织夏”能够挟恩图报的“恩”,恩情之外,商父商母更多的是惭愧与愧疚。 当年宣父宣母皆不在人世了,刚出生的原主只剩下外婆这一个亲人。商父商母想要代为抚养原主、赡养宣外婆,但是宣外婆拒绝了住到商家,只是考虑到自己经济能力不足,所以接受了部分金钱帮助。 和商家的恩恩怨怨,宣外婆早 年并没有告诉原主,怕他胡思乱想。然而宣外婆病重之际,原主偶然发现了商父商母给她寻医、安排治疗、出医药费这些事,从而终于得知了上一辈的纠葛。 虽然宣外婆不希望他倚靠商家,但原主觉得——我父亲是被商父大半夜恶作剧叫出去才遭遇车祸去世的,我母亲命丧刀下是为商母顶了灾祸,我变成了无父无母的小可怜,现在外婆也去世了,你们商家得补偿我。 商父商母愿意补偿,然而给房给车给资源甚至是最直接的金钱都不行,原主表示那些他都不需要,就要跟商父商母的孩子结婚、成为商家人。 即使其他的什么也得不到,他也就是要结这个婚——明面上是这样说,心底里却是固执地坚信,“商家人”这个招牌能带来更多的利益,他要目光长远。 却忘了这招牌也得商家做主的人愿意认才行。 商父商母因为愧疚,对着原主总是强硬不起来,导致给商书霁都添了几次麻烦。 后来,原主终于得偿所愿,结果得到的日子却和他想象中的大相径庭。再然后,原书剧情中,他就彻底反派了。 知道商静棋和商静姝这两个领养回来的孩子,和商书霁之间其实没有那么亲近,两个孩子自己都还处于忐忑不安状态后,书中原主开始背地里虐待他们,同时利用他们的不安进行恐吓威胁、让他们不敢跟人告状。 虐待小孩这件事不够新鲜了,寂寞之下他又找了个情人,最终所有事东窗事发,离了婚、被赶出了商家。 原书剧情中,商父商母看在宣父宣母的情面上,还是给了被赶出商家的原主一笔钱,然而原主用那笔钱挥霍酗酒,最终死在了凌晨的大街上。 …… 当下,宣织夏用讲述旁人故事的视角,平静地说完了书中“宣织夏”的结局。 商书霁听后,反应一如既往的平淡,微微颔首,他回忆道:“我原本的人生规划当中,并没有婚育这两件事。商家需要继承人,所以这些年总有人催我,我也觉得的确需要继承人,商家家业的传承开拓不能断在我这里,所以我领养了静棋和静姝。” “我不在乎血脉关系,我父母做不了我的主,也只能不在乎,但公司里其他元老还挺在乎。静棋和静姝到了商家,有可以培养的继承人后,催我结婚的人反倒更多了。” 商书霁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继续道:“我不在乎旁人如何编排谈论,但麻烦的不同物种叠在一起让人不快,所以之前为了省事,我同意了结婚,认为也能给两个孩子一次历练……若是早知道你第二天就穿书,我就往后再拖一拖了。” 然而这个“若是”不成立。 宣织夏拿起床头的保温杯,喝了两口水,见商书霁的补充分享告一段落了,便继续道:“我这个角色就这样了,至于商先生你……很厉害,书中的头号反派。” 闻言,商书霁难得面露惊讶:“头号反派?那有些稀罕,我与顾斜、林照水并不认识,也对他们不感兴趣。” 宣织夏:“跟林照水 倒没有什么关系,主要是顾斜,他恨你——关键是恨商家人——恨得牙痒。” 商书霁坐在地铺上,饶有兴致地抬头看着宣织夏。 “你不认识顾斜,但顾斜的父母和你父母曾经交情匪浅。”宣织夏温声道。 商父商母是商业联姻、父母之命才结合在一起的,如今两人都年纪大了,看着倒是和睦恩爱,但年轻时并不如此。 商父商母年轻时,正各自谈着初恋,突然被家里通知要他们俩好好相处、将来结婚,至于正在谈的恋爱,分了吧。 这样一来,哪怕原本和初恋的感情还不够深,也被迫有了“冷酷无情的父母残忍棒打情深的年轻鸳鸯”的凄美氛围。 而且巧合的是,商父当时的初恋女友,商母当时的初恋男友,都是出身贫寒、学习优异、性格高傲中带着无法告诉他人的自卑与倔强的人,都是商父商母主动追求了许久才追到的人。 家境优渥、娇生惯养的富家公子/富家千金,身世可怜、坚强勇敢的贫寒女孩/穷苦少年,这么戏剧化的搭配,更让商父商母坚信他们当下的初恋是真爱!他们正在经历与真爱携手一生必需的考验! 他们必须坚定地与父母的旨意对抗,哪怕与全世界为敌也不能放弃自己的真爱! 直到,商父商母被家里切断经济来源,两人坚持了一个月,然后作为同壕的战友,他们发现……真爱好难。 于是,他们和“真爱”分手了,乖乖回家顺从了联姻的安排。 不过,自从答应联姻后,这对从前的同壕战友就越来越互相看不顺眼,结婚之后更是完成任务似的生了个孩子,也就是商书霁。然后孩子丢在家里,有佣人照顾,有老父母培养,夫妻俩从此海阔天空各玩各的。 老父母当中,最先离世的是商老太太,也就是商书霁的奶奶,然后是商书霁的外公、外婆,最后是商书霁的爷爷。 商老爷子去世后,商家家业直接被商书霁接管,从来就没有过事业心的商父不仅不觉得权威被挑衅,还乐得清闲。 而老父母都去世了,上头没人压着了,商父商母却反倒都稳重了不少,越来越不爱瞎玩,也逐渐有了“一家人”的模样。 商父商母这一辈子,除了自己作的情况之外,就没吃过苦受过累,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选择权大多时候都在他们自己手里。 就算当初因为联姻的事,和初恋对象分了手,也是他们先主动提的分手。 分完了,回家了,从前的好日子又回来了,至于对被抛弃的人,最初对对方还有些遗憾愧疚的感情,但对方纠缠不放,那点本就虚无缥缈的感情很快就没了。等到对方终于不再纠缠,商父商母也只觉得松了口气,然后印象越来越淡。 顾斜的父母,就是当初商父商母各自的初恋对象。 大概是出身经历和性格都相似的缘故,他们在被抛弃、分手之后,做出的行为也是相似的——他们不愿意接受,选择了想方设法地纠缠,然后一次次面对从前柔情蜜意的恋 人的排斥抗拒。 最终含着极度自卑的高傲之心占据上风,他们不再纠缠,假装放下、不在意了,还要嘲笑之前纠缠不休的自己。 唯独在彼此面前,他们不用假装,因为好像在面对另一个、异性的自己,任何伪装都显得滑稽。 后来听说商父商母结婚了,顾斜的父母也赌气似的,随后结婚在一起了。次年又听说商父商母生了孩子,顾斜的父母也急忙备孕生下了顾斜。 再然后,匆匆忙忙的一男一女成为了手忙脚乱的年轻父母,在婴儿日复一日的哭啼声中,这对未经过深思熟虑强凑在一起的夫妻,终于跨过了“报团取暖”所以总能互相宽容体谅的阶段,进入了互相埋怨、厌弃、讽刺的时代。 但他们始终没有离婚。 顾斜在父母的互相嘲讽中长大,对未曾谋面的“商家人”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后来,顾斜该上小学了。租房为生的夫妻俩不想为此奔波,索性将顾斜送回了户口所在的农村老家,让空巢父母和留守儿童互相作伴。 回到老家,顾斜的耳朵也没有清静,因为他父母的父母也知道商家的人,也喜欢时常骂骂叨叨,觉得自家好不容易供出去的高材生,就那样被有钱人家的孩子祸害了,而且人家祸害完拍拍屁股就走了! 直到高中的时候,顾斜才再次被父母接到了身边。顾斜最初多少有点高兴,因为这么多年过去,他的父母好像终于想开了、性格平稳起来。 再然后,顾斜的父母和平离婚了。 他们和平了,顾斜却无所适从。 他有父有母,却几乎没享受过父母的爱。他想恨,但又不愿意恨父母,索性和家里其他人一样,恨当初追求了他父母又舍弃了他父母的商父商母,恨商父商母那个孩子——顾斜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生,所以他格外恨,觉得如果没有商书霁,那他自己也不会赌气似的被生出来。 …… 听到这里,商书霁不禁蹙眉:“因为这种理由记恨迁怒于我,未免儿戏了。这样的格局,他竟是主角,而我是头号反派?” 宣织夏点点头:“而且随着时间,他对商家人的恨意基本都聚在你身上了,大概是因为你比较显眼,你父母不太好聚焦,而且你们同辈,他又把自己的出生和你捆绑着。抛开格局不提,还是符合人性的。” “……”商书霁重新心平气和,“后来呢?主角怎么打败头号反派的?恕我直言,根据当下的局势来看,如果我不愿意,他甚至都见不到我的面。” 宣织夏又喝了两口水,润过喉咙,然后缓缓开口:“他父母不是离婚了吗,之后又各自再婚了,结婚对象都家境不错,能和商家说上话。” “而且,他父母各自再婚后生活状态很好,现在虽然还没有,但再过一段时间就会想起顾斜这个儿子,也多了慈爱心肠。” 商书霁敏锐道:“我不认为有哪两家联合起来了,就可以打得商家挫败,而且你说的是‘能和商家说上话’,听上去实力并不很强劲。” “是的,原书剧情发展到最后,你这个被主角攻记恨、在主角视角的头号反派太过厉害,大概是实在想不出合理的办法让主角攻打败你、达成这个爽点,所以你最终死于‘机械降神’。”宣织夏道。 听到自己在原书剧情中的最终结局是死亡,商书霁并没有太大反应:机械降神……我被陨石砸中了? ?想看长尔鲨写的《娃综结束病美人就离婚》第 30 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宣织夏:“……没有,你只是莫名其妙独自登山,然后摔死了而已。” 商书霁:“……” 宣织夏:“原书剧情中,你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主角攻在葬礼上管这叫天理昭彰、恶有恶报。直到这时主角攻终于放下,觉得摊上那样一对恶报应在子女身上的父母,你也有值得被人同情的地方,说以前是他执念了。” 商书霁微微颔首:“反派死得潦草,换来主角放下执念,自行化解了仇恨。” 宣织夏没有回应这个总结点评,想了想,觉得已经说得差不多了:“商先生,你还有其他想要问的吗?反正今天晚上已经说了这么多了,索性一次答完。” 商书霁思索片刻,然后道:“关于书中的剧情,应该没有了。不过我有点好奇,你为什么会这么配合,几乎对我知无不言?” 宣织夏觉得他这问题奇怪:“因为我说话算话,说了会坦诚、回答你的问题,就不会给自己添麻烦。说一半留一半、或是半真半假都需要动脑子,不然万一被你抓住不对劲的地方,徒生事端。而这件事上费心思动脑子,对我没有好处,只有劳累。” “我希望节目结束、离婚之后,我们之间就完全清楚、没有牵扯。” 商书霁若有所思,又问:“你把顾斜的事就这样告诉了我,不担心影响事态发展?” “不担心,也不关心。”宣织夏坦然道,“从我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事态发展就注定不会和原书情节一模一样。从我和你互相交换情况,你知道我是穿书的人开始,就注定了你不会毫无动作。” “即使我不告诉你,你大概也会根据我这段时间的反应去揣测猜忌,而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直播下,直播记录很方便你去复盘我的一举一动。与其让你猜忌错误,不小心牵连旁人,不如我直接说了,都省事。” “当然,你也可以保持怀疑,说不定我真有说谎。” 闻言,商书霁笑了笑。 宣织夏刚才说的这些事,包括顾斜的父母、成长经历,都很容易查到,撒谎没有必要。当然,非要说的话,部分查不了的内容也有撒谎的可能,但商书霁仍然觉得宣织夏没有刻意隐瞒和谎言之处。 因为宣织夏这人真的很懒,让人觉得他懒得撒谎。 宣织夏现在愿意跟他说这么多话,都是为了之后能省事。 片刻后,宣织夏又慢条斯理道:“对了,商先生,你应该不会打算也让顾斜‘不小心’从山上摔下去吧?” 商书霁怔了下,随即挑眉:“不是不担心吗?” 宣织夏好整以暇:“还是问问。” “虽然你问了也做不得准,我答了也不等于不会说谎,但还请放心,就算我要预防性对付他,有的是不违法犯罪还更折磨人的办法。”商书霁语气温和。 言下之意,仿佛在说一头狮子不会把一只挡路挑衅的蚂蚁放在眼里,如果不是有旁人提醒,狮子大概根本不会注意到哪里有蚂蚁。 ?想看长尔鲨写的《娃综结束病美人就离婚》第 30 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至此,便算是聊完了。 商书霁起身关灯,可以睡觉了。 翌日早上起床,宣织夏就尝到了头天晚上说太多话的恶果——他喉咙有点痛,声音发哑。 商静棋和商静姝本来在欢快地叫“爹地”打招呼,发现宣织夏这个情况后顿时惊慌失措,商书霁听到动静,从厨房出来:“怎么了?” 宣织夏无奈地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商静棋和商静姝帮他口述情况:“爹地喉咙痛!” “说话声音沙沙的!” 商书霁一怔,然后回想起了昨天晚上,宣织夏的确说了很多话……但是并非一直在说、没有休息,而且说话期间宣织夏自己也很注意,时常喝水润喉。 不过,宣织夏这体质,哪哪都脆弱,也很正常。 商书霁对两个孩子说道:“去外面找节目组的人,带医生过来给他检查一下,看他们有没有喉片之类的东西。” 宣织夏也有些郁闷。 他以前没有过一次性说那么多话的情况,也没想到自己连喉咙、声带都这么不堪一击。 商静棋和商静姝急忙跑出去找人,商书霁看着宣织夏,问他:“早饭给你熬个粥?” 毕竟是为了给他解答问题,才弄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商书霁态度友好。 宣织夏点了点头:“谢谢。” 果然沙沙哑哑的。 商书霁:“你还是歇着吧,别说话了。” 一大清早,直播间内观众人数还不太多,但现在已经刷屏起劲了—— 【对不起,但我想造谣……】 【昨天晚上两个人早早进房间,这一站他们房间里就有浴室,一关门我们什么也看不到……】 【然后大清早,宣织夏喉咙痛,商总却什么也没说,让小孩叫医生就算了,还要给宣织夏特意煮个粥……】 【看起来商总知道宣织夏为什么会喉咙痛,而且似乎有负责的意思……】 【难怪昨天商书霁那么轻易就同意了两个孩子改口,原来是他先图谋不轨的!】 【怎么了怎么了?我好着急,我怎么看不懂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啊!!!难道是在说接吻吗?可是接吻和喉咙痛有什么关系?】 【啊……前面那位朋友单纯得我都不好意思再刷了,嘿嘿】 【应该不是吧,不然能这么大大方方请医生?】 【话说,医生看得出来吗?】 【我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也很爱看,但是认真讲我觉得不是,商总和宣织夏的表情看着没那个意思】 【到底是什么啊!我恨我看不懂!告诉 我吧!】 【不知道会不会被屏蔽,deepthrat,不客气!】 【就……有没有可能只是感冒前兆呢?朋友们!纯洁一点啊!】 【不怪我们不纯洁,你看商总这反应就很不商总啊!】 节目组的随行医生很快和商静棋、商静姝一起回来了,检查过宣织夏的喉咙后表示不严重,稍微有点炎症,吃点喉片、痊愈之前少说话、饮食清淡就行,恢复得快今天就能好,慢的话也顶多两三天。 医生留下喉片后离开。 商静棋和商静姝忍不住叹气:“爹地好可怜……” “明明平时已经说话很少、吃得很清淡了,还是喉咙痛。” 宣织夏深有其感,抬手摸了摸两个小孩的脑袋。 两个小孩眼睛一亮,似是因为被摸头这件事很高兴。 吃过早饭,嘉宾们到外面集合,惯常闲聊间,很快就知道了两个“新闻”。 一个是宣织夏又病了,不过这次只是喉咙不太舒服,不影响一起活动。 还有一个就是商静棋和商静姝改口叫宣织夏爹地了。 对此,反应最夸张的,还得属高风和尚碧树两人——宣织夏在商家的地位升级了啊!他们之前果然没有捧错!继续! 所有人都准备好可以出发了,节目组就把大家再次带到了沙滩上,今天上午玩放风筝。 一家一个大风筝,风筝有一面是全白的,节目组提供画笔,让家长和小朋友们自行“设计”喜欢的图式,然后把风筝放起来。 宣织夏拿着一支画笔,坐在大风筝旁边,没有落笔,只是看着商静棋和商静姝往风筝上写字。 “要先写字,不然画着画着会忘记留位置!”商静姝说。 “嗯嗯……”商静棋点头。 两个小孩在风筝上写:【商静棋】、【商静姝】、【爸爸】、【爹地】、【幸福快乐】。 两个小孩的名字竖在一侧,爸爸爹地的称谓竖在另一侧,最后的祝福写在正上方中间,布局像是对联。 两个小孩对宣织夏解释说:“爹地,我们以前在福利院的时候,院长妈妈带我们放风筝,就是这样的,她说可以让菩萨看到我们的愿望!” “但是以前没有这么大的风筝,很多小孩一起写一个风筝,我们还不会写字的时候,就往上面摁巴掌,特别好玩!” 宣织夏点点头,正好不知道要画什么,索性就往风筝上画了个巴掌印,然后愉快地收笔,看着商静棋和商静姝继续创作,也看看不远处其他家庭的情况。 商书霁有些绘画功底,但这会儿并没有专门发挥,也只潦草涂抹了几笔,剩下任由两个孩子施展,不跟他们抢这点趣味。 给手里的画笔盖上笔帽,商书霁打量了眼安安静静的宣织夏,然后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其他家庭。 视线顺带扫过顾斜和林照水那边,昨天晚上刚得知了他们是原书剧情里的主角攻受,但商书霁再见他们,仍然是面如 止水。 就算是个书中世界,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类社会,主角也没什么特别的。如果是个修仙的背景,商书霁或许还会忌惮一下…… 根据宣织夏所说,原书里面没有他们“一家四口”一起上综艺这回事,更没有商静棋和商静姝对宣织夏的改观亲近,没什么不能改变的,商书霁并不担心将来某一天他会突犯脑疾,像原书结局那样孤身去爬什么山。 商书霁从来都不爬山。 健身房足够健身,爬山会爬得满头大汗,大庭广众之下不雅观。 …… 商静棋和商静姝挥洒创作,把大风筝画得花里胡哨的,然后让宣织夏和商书霁拿着风筝线的卷筒,站着不用动,只需要配合放线就行,两个小孩自己则一起扛着风筝往前跑,想要把它放上天。 然而商静棋和商静姝小瞧了大风筝的尺寸,高估了他们的体力,还有没意识到沙滩跑起来并没有那么顺畅…… 刚跑出去十来米,两个胳膊已经泛酸的小孩就前后扑倒在了沙滩上,然后大风筝落到他们身上,直接给盖住了。 宣织夏看着不远处这情况,轻笑了声。 商书霁闻声看了他一眼,然后也很浅地笑了下,接着他走到商静棋和商静姝那边,从自己站起来的两个孩子手里接过了风筝。 宣织夏站在原地拿着风筝线筒没动,看见商书霁对他举了举手里的风筝示意。 宣织夏点了点头过后,商书霁就取代了两个小孩刚才的工作,带着风筝往前跑起来。 很快,风筝顺利升上天空,越飘越高。 风筝线筒的放线速度随之加快,宣织夏不得不用更大的力道握住线筒两边的柄,避免失去对风筝的控制。 坚持了会儿,终于看到商书霁走回来了,宣织夏赶紧把风筝线筒移交给他:“太累了,我要休息一下。” 喉咙还没恢复,还是沙沙哑哑的嗓音,宣织夏说得随意,声音也不高,所以似有些微含糊不清,带出一点意料之外的亲昵感来。 商书霁握着风筝线筒,感觉自己像是被文弱但矜贵的猫埋怨了添粮加水动作太慢,让他受了苦……罪大恶极。! 第 31 章 家长和小朋友们放完风筝,时间刚过十点半,节目组宣布上午的活动到此结束。 待会儿要做午饭,嘉宾们还需要时间去买菜,而且因为今天下午和晚饭时间的安排,节目组决定给嘉宾们留出更多的准备时间。 “下午仍是二点钟在外面集合,然后我们节目组会带各位家长和小朋友们前往露天游泳池,晚饭就在泳池边开‘自助餐’。” “不过大家都还记得我们昨天到海岛这里之后说的吧,一日二餐是需要各个家庭自己解决的,所以今晚‘自助餐’的餐品也需要每个家庭自行提前准备好。” 节目组导演说着,让工作人员给嘉宾们分发了“菜单”,接着道:“菜单上一共是十道菜,我们这里有五个家庭,请每个家庭选择其中两道,凑成晚上的自助餐。考虑到用餐人数,所以每道菜的份量都需要足一些,待会儿大家买菜的时候要注意这件事。” “菜单之外,如果各个家庭还有其他想要分享的菜品,当然也可以做出来。” “我们节目组提供保温桶,请各位家长和小朋友在下午活动开始前做好全部的菜,带到泳池那边去之后,到了晚饭时间,节目组会负责热菜和摆盘,辛苦各位了!” 至于买菜的支出,当然还是从节目组发放给每个家庭的二百五十块生活费里拿了。 十道菜,先选先得,负责做饭的商书霁直接做了决定,在菜单上勾了两笔,然后让商静棋和商静姝把菜单交给了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顺便领回来了两个装菜的大保温桶。 所有家庭都确定好各自要负责的菜品、领了保温桶之后,节目组仍然没有马上宣布解散,而是继续推出来了一个移动衣架,衣架上是泳衣。 男士女士、大人小孩、长款短款的都有,乍看数量略多,这衣架像是打算推出去摆个摊,在这海岛上也算有市场。 节目组当然没打算摆摊,只是表示道,因为此前节目组没有特别通知过嘉宾们要准备,所以家长和小朋友们当前很可能没有泳衣,节目组就按亲子装给准备上了。 节目组导演:“请各位家长和小朋友们放心,这些泳装都是我们节目组购置的崭新衣物,布料和做工质量尚可,标牌都还在呢。” “现在大家上前,马上就可以领回各家,趁着午饭这段时间,大家可以自行用洗衣机和烘干机进行清洗,你们穿着也比较安心。” 节目组准备的这些泳装款式倒也中规中矩,而且根据各个家庭的情况直接安排好了,没有让家长和小朋友们自行挑选。 往好处想就是省了犯选择困难症的功夫,不好之处就在于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作为“亲子装”,节目组准备的这些泳装上面多多少少带着大多孩子都会喜欢的卡通元素。 例如宣织夏他们这“一家四口”领到的泳装,布料上面就有抱着一枝花的小兔子元素。两个孩子的泳衣上下装都有,蓝白配色,宣织夏和商书霁的泳装则只有下装的泳裤,深蓝色,裤 脚也有一只同样的卡通兔子形象。 商书霁光是看着那只兔子,就蹙起了眉头,然后想要看看宣织夏这个成年人是什么反应。 然而宣织夏没什么反应,仍旧是温温和和的模样,好像并不在意自己需要穿这样一条泳裤,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 泳装分发完了,节目组导演才算宣布解散。 宣织夏拎着装泳衣的袋子,声音是喉咙还未痊愈的微哑:“我先把泳衣都拿回去洗了吧,你们去买菜。” 闻言,商书霁面无表情地回答他:“辛苦你了,希望你不会累晕在洗衣机和烘干机前。” 宣织夏面色温和,微微颔首:“承你吉言。” 两个小孩歪了歪头。 虽然商书霁的语气有点“怪”,但商静棋和商静姝没想到深层意思,只觉得爸爸担心的有道理!爹地身体不好,万一晕倒了怎么办? 所以,他们还是得分一个人陪着爹地一起回家! 虽然农贸集市比较远,但爸爸只是去买菜,不用两个小孩一起去,而且爸爸和爹地一边一个孩子才公平! 昨天农贸集市门口,是商静姝留下来陪着宣织夏,所以今天换成商静棋和宣织夏同行,两个小孩一人一回,他们觉得很好。 宣织夏回绝说不用小孩陪同,但商静棋和商静姝都很坚持。宣织夏嗓子不舒服,比平时更不想说话,商书霁照旧作壁上观,宣织夏也就索性随他们了。 两边分开的时候,要跟着商书霁走的商静姝恋恋不舍地看着宣织夏,好像并不只是因为需要买菜而短暂分开,而是什么生离死别似的。 商书霁平静地看着,越看越觉得奇妙。宣织夏的性格其实有些“矛盾感”,看似很好相处,又似乎很难接近,这种冲突的特质的确容易让人受到吸引…… 回海边小屋的路上,装泳衣的袋子被商静棋接了过去,宣织夏两手空空清闲地走着。 “爹地,你和爸爸的泳衣都没有衣服,你会不会冷到啊?”商静棋说。 宣织夏微微摇头。 他并没打算换泳裤。 他不会游泳,也没打算学,穿着一条没到膝盖的泳裤泡在冷水里不叫玩乐,对宣织夏而言那得是奔着把自己折腾生病去的。 他还挺喜欢自己的,没打算那样折腾。 既然不下水,那自然也没必要换衣服。 所以泳装有没有上衣、布料上印没印幼稚的卡通兔子,都不关宣织夏的事。 他身体素质摆在这儿,有理有据,下午也会一起去泳池,只是“不得已”参加不了更多、只能坐在岸边看着而已,谈不上不配合节目安排,节目组也不可能强行把他按到水里去。 …… 回到海边小屋,宣织夏单独挑出尺寸是他的那条泳裤,直接不参与与洗衣机亲密互动的活动,免得回头有人提出“不下水也可以换上泳裤凑个氛围”、“洗都洗了不穿浪费”之类的话,纠扯起来麻烦。 然后,宣织夏把吊牌从 两个孩子和商书霁的泳装上摘下来,将几件衣服送入洗衣机。 做完这些,宣织夏洗了手,回到客厅,含了喉片在嘴里,坐下来看书。 因为宣织夏的喉咙炎症问题还没痊愈,所以商书霁在午饭上还是给他煮了粥,粥里也不敢加别的,只能加点青菜蘑菇和更少量的瘦肉末凑合。 这样做饭太过折腾,所以商书霁又用买回来的雪梨给宣织夏炖了盅梨汤,丰富一下餐品、免得好像在虐猫,同时也有利于宣织夏喉咙的康复。 宣织夏早点好了,做饭的时候也就不用额外折腾……看着刚出炉的梨汤,商书霁如此思忖。 然后,商书霁微微一顿。 这件事是否有些逻辑问题?他有必要这么关心宣织夏的喉咙吗? 医生都看过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宣织夏他自己把自己照顾得格外精细,如果没有能吃的,他自己会想办法。何况,在使唤别人干活这件事上,宣织夏是格外自在,根本就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 及此,商书霁蹙着眉,思索起他为什么要在宣织夏没有开口的情况下,就主动这么折腾地做饭,还折腾了一盅梨汤…… 晚饭的“自助餐”需要的菜,他都还没开始做,又不是闲着正好有空。 而且,“折腾”并非最关键的问题,关键在于“主动”,不对劲,很欠妥。 但是,粥和梨汤都已经做好了,总不能还故意不给宣织夏吃。 商书霁思量后,心说算了。 宣织夏毕竟是因为要回答他的问题,所以才会说了那么多话,把喉咙弄得出了炎症。有这个前提在先,他做饭的时候周全善良一些,倒也不至于大惊小怪,而且早饭的时候不就因为这件事特意煮了粥吗。 午饭的粥也是顺便多煮了,待会儿装上带到泳池活动那边去,宣织夏晚上也不用担心没有能入口的了。而且宣织夏过得不舒服,也折腾周边的人,如此正好省事。 但明天早上就不特意煮粥了,从农贸集市买回来的包子馒头明明够当早饭。 …… 商书霁做饭期间,宣织夏短暂地进过厨房,看过他当时正在准备的饭菜情况。 所以午饭还是吃到了对喉咙友好的粥,宣织夏并不意外。不过随后唯独他有的梨汤,让他感到了讶异。 梨汤本身不稀罕,但刚熟练做饭没几天、两人关系也勉强才能算一声和谐,从这样的商书霁手上端出来的梨汤,就罕见了。 宣织夏眨了眨眼:“谢谢。” 商书霁只矜贵地一颔首,没出声。 商静棋和商静姝的知识点还没覆盖到“梨汤养嗓子”这种事上,但是梨汤被商书霁端出来摆到了宣织夏手边,不论是放的位置还是汤盅的大小,看起来都很显然只是给宣织夏的,而不是像其他菜那样大家都吃。 所以,两个小孩领略到了关键——肯定是因为爹地喉咙痛,爸爸关心他,所以爹地才有特殊待遇! 换言之,爸爸肯定没有之前那 么讨厌爹地了!说不定是喜欢爹地但是不承认而已!太好了!这样他们家以后就会“家和万事兴”! 有了这个认知后,商静棋和商静姝高兴得不约而同多吃了一碗饭。 ?本作者长尔鲨提醒您《娃综结束病美人就离婚》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见状,商书霁思忖,看来这顿饭的菜做得不错……但他好好一个养尊处优、从前不沾厨房的商家当家人,在厨艺方面如此精进做什么?还能修身养性不成。 宣织夏也注意到了,不过他简单地认为,这就是两个小孩上午画风筝、放风筝、后来追着天上的风筝又跑又跳消耗太多,比平时饿而已。 …… 下午二点,嘉宾们外出集合。 晚上自助餐的菜品都做好了,嘉宾们装在保温桶里带出来,被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接了过去,然后嘉宾们手上都只剩下洗烘干净的新泳衣、游泳过后洗头洗澡需要用到的毛巾,轻便许多。 也是把泳衣从烘干机里取出来的时候,商书霁才发现宣织夏在这件事上的“小动作”,也得知了宣织夏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打算换泳衣。 难怪不在乎泳衣上的兔子图案。 “是我把你想得太简单了。”商书霁心平气和地说,“我本来以为你只是不想走那么远买菜,所以才找了洗衣服的借口,没想到是鱼和熊掌都要。” 宣织夏莞尔:“夸张了,商先生,不买菜和不洗我那件泳装,谈不上鱼和熊掌。” 商书霁:“……别说话了,这嗓子听得难受。” 宣织夏无奈:“这种人身攻击太幼稚了吧,商先生。” …… 来到海岛,其实潜水比游泳更加热门,但是潜水的安全性和综艺感都不如游泳,而且几岁的小孩也没办法和成年人一起参加潜水,摄像机跟拍直播更是不便,所以节目组安排的是游泳活动。 而且选择了租用露天泳池,并非随意找个海滩。 毕竟说是游泳,但娃综更重要的还是亲子互动,私人泳池这种地方更安全方便。 来到节目组安排的露天泳池后,嘉宾们要先去泳池旁边的浴室兼更衣室换泳装。 对于宣织夏不换衣服、不下水这件事,正如他之前所想的,并没有受到阻力。所以其他人都去换衣服了,宣织夏则独自坐在了泳池旁边的遮阳伞下。 泳池之中水很清澈,临近岸边飘着一些泳圈、浮板,显然是节目组为嘉宾们准备的。 池壁上标有泳池的尺寸,五米宽、二十五米长、一米五深。泳池旁边的岸上两边都有遮阳伞,遮阳伞后还有些空间,挺宽敞,大概晚上的自助餐就会放置在这些地方。 宣织夏慢悠悠观察了周遭的环境,去换泳装的大人小孩们也陆续出来了。 商静棋和商静姝两个小孩比商书霁先出来,一出来就用眼睛满场寻找宣织夏,然后高高兴兴跑到了宣织夏身边。 “爹地,我们穿这个泳衣,好不好看?” 宣织夏回应地微微颔首。 “爸爸好像还没有出来,他还没有换好吗?” 宣织夏回想起商书霁对泳裤款式的嫌弃之情,觉得商总他老人家应该是还在做心理建设。 “爹地,我们俩都不会游泳,幸好有游泳圈。爹地,你会游泳吗?” 宣织夏摇了摇头。 虽然宣织夏没有出声,但两个小孩记得他话少喜静、而且今天还喉咙痛,所以看到他有回应,商静棋和商静姝就挺高兴了,能继续说下去。 “不知道爸爸会不会游泳……” “应该会吧,爸爸什么都会!” “可是,爸爸以前也不会做饭啊。” “嗯……但是爸爸进步很快,就算不会游泳,肯定也能很快学会!爹地你说对吗?” 宣织夏回以清浅的一笑。 “咦,爸爸出来了!” 宣织夏循声看过去。 商书霁大概是心理建设做得不太理想,没能完全说服他自己,现在虽然换好了泳裤出来了,但是脸色比以往更加冷淡,隐约还有几分无语。 还有,虽然换了节目组准备的泳裤,但是商书霁额外披了条他自己的大浴巾,只在行走动作间露出些许胸肌与腹肌,坐下后理了理浴巾,就看不完全了,只剩下精健的两条长腿,还算大方地给人看。 商书霁坐到了宣织夏旁边的椅子上。 宣织夏的目光光明正大扫过商书霁的身体,然后笑了下。 商书霁顿了顿:“……怎么?” 宣织夏微微摇头,似有所感触地说:“没什么,商先生你身材挺好,我以前有段时间也挺想要肌肉的,那个时候看到的话大概会很羡慕。” 商书霁:“……想要锻炼的话,我不介意明早五点叫你起床跑步。” 宣织夏又笑了下:“都说是以前了,早就不想要了。” 他话音落下后,商书霁又等了几秒,见他没有再说什么的意思,便又一次问:“你刚才笑什么?” “哦,也没什么。”宣织夏眉眼明快,只是没痊愈的嗓子发出来的声音还是沙沙哑哑的,“就是突然理解了商先生为什么那么嫌弃泳装上的卡通图案,的确和你的风格不搭,一眼看过去挺有趣。” 商书霁:“你似乎在嘲笑我。” 宣织夏微微摇头。 商书霁盯着他看了几秒钟,才移开目光,看向商静棋和商静姝:“那边有游泳圈,自己去玩。” 两个孩子便玩去了。 有游泳圈,有不少人和直播镜头,岸边还有节目组以防万一安排的救生员,商书霁和宣织夏坐着的位置也能看到泳池的情况,所以并不担心两个孩子自己去玩。 两个孩子离开后,商书霁和宣织夏一时间也没再交流。 直播间内的观众们—— 【商总,还披浴巾,小气了】 【看到商总披着浴巾出来,我:这就是男德攻吗!】 【结果一听宣织夏的话,心都凉了,他俩这是真没做过啊,连身体都没看过吗!】 【唉 ,看来喉咙的事,不是那么回事了】 【那啥,虽然我也觉得宣织夏的喉咙不是因为那个,但是就事论事啊,那个不脱上衣也行……】 【啊这……纯洁的我是不是不应该秒懂?】 【可惜了,还以为能看到宣织夏只穿泳裤出水芙蓉呢,结果他直接不下水!!】 【呜呜呜老婆,我的老婆你怎么可以夸商总的身材好,老婆你看看我,我虽然没有八块腹肌但我有爱你的心呜呜呜算了老婆你开心就好】 【啊啊啊啊啊只有我一个人觉得真的好涩涩吗!宣织夏正好声音哑哑的,然后眼神把商书霁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再点评一句你身材不错啊啊啊!】 【商总,这样的美人用那样的目光和那啥的声音说这种的话,这个美人还是你名正言顺的老婆,你身体真的没问题吗?】 商书霁和宣织夏没有交流,跟拍他们的摄像师觉得内容寡淡,拍了一会儿便去了商静棋和商静姝身边。 旁边没人了,商书霁才拢了拢浴巾,再次轻声问宣织夏:“你刚才其实是在笑我披了浴巾?” 宣织夏侧过头看向他,眼中揶揄的笑意一闪而过,然后他温和道:“如果你一定要刨根究底,那我只能回答你,是的。” 商书霁:“……” 宣织夏面露无辜。 不是他有意盯着商书霁看,只是商书霁从更衣室的方向出来的时候,商静棋和商静姝两个小孩正好喊了出来,宣织夏下意识看了过去,第一眼就觉得披着浴巾的商书霁有点说不出来的不自然。 偏偏商书霁接下来还直接往他这边过来了,坐下后看似随手整理,实则多少有点突兀地调整浴巾。 宣织夏很难不顺其自然地猜测一下。 商书霁沉默片刻,说:“我刚才在更衣室里换上之后,才发现不太适合出现在人前。” 节目组此前收集过嘉宾们的身高信息,据此针对性准备的这些泳装,尺寸上基本没有问题。 但商书霁的情况在于,虽然穿得上,但有些事情太过明显,就那样出现在泳池大庭广众之下、全网直播镜头之前,很不雅观。 而且在场还有其他这么多人。 小孩子不懂,但正因此也口无遮拦,万一好奇一问,能冻住全场。 可是在节目组发放泳装、提醒大家检查确认衣物尺寸时,商书霁没有提出意见。刚才到了泳池之后,商书霁也没和宣织夏一样直言不下水、不换衣服。 都进了更衣室了,突然出来说不换了,不论是不给理由还是说“泳裤太小”,都能让稍微不那么“单纯”的人们浮想联翩。 商书霁不在意旁人讨论,但也并不想成为奇怪讨论中的“主角”,而且正好他有带大浴巾,索性披上、交错在身前出来了。 商书霁打算就披着浴巾、坐两个小时不下水,有人问就是他不想下水、只是合群才换个泳装。 但意料之外,宣织夏看着“素雅”,思维却转得挺快。 他们两人之间谈及这种话题,虽然遣词造句都很委婉,但总有些奇怪。商书霁下意识想要说点别的话题,扭转一下氛围。 但张嘴之前,商书霁又意识到,他和宣织夏之间,似乎也没什么别的话题可聊。 而且宣织夏已经转回了头,继续发呆一样地看着前方的泳池水面了,显然也没打算继续和他聊天。 商书霁便也没了心思。 宣织夏和商书霁坐在泳池岸边,也不找别人说话,他们俩之间也没有说话。 宣织夏没有换泳装就算了,但商书霁换了泳装、还拿了毛巾出来,像是要认真游一场的,但也一直没有下水……不远处的其他嘉宾和镜头前的直播间观众都有些纳闷。 倒是商静棋和商静姝这两个和他们关系最近的孩子,自己套着游泳圈,玩得不亦乐乎,丝毫没觉得自家两个家长“不合群”有什么问题。 期间,高风和尚碧树蠢蠢欲动,抓住“机会”主动过来寒暄,结果自然和此前每一次一样,商书霁和宣织夏给到的反应都没能让他们遂愿,高风和尚碧树只得自说自话、互给台阶地离开。 下午五点钟过后,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前来表示,他们已经开始热菜、准备待会儿的自助晚餐,嘉宾们也可以离开泳池、去洗澡换回日常的衣服了。 还在泳池里和近岸边的大人和小孩们收到通知,便陆陆续续去了浴室。浴室分了男女,男女浴室里也各有不少隔间,不需要排队。 其他人都离开得差不多了,商书霁便也慢条斯理起身,还是披着他的浴巾,前往了浴室和更衣室的方向。 宣织夏也站起了身,不过他只是坐得太久,起来站一站活动一下,人就在泳池旁边没离开。 马上要开始的自助晚餐仍然在泳池附近的岸上,其他人稍后也还得回来。 商书霁离开得最晚,回来得最早,毕竟他压根没下水,就不用特意在这里使用浴室。只需换回日常的衣物,稍后回了海边小屋,睡前再进行日常洗澡。 商静棋和商静姝这两个自食其力的小孩都回到泳池边时,节目组的人已经把自助晚餐摆放得差不多了。 菜品都是嘉宾们自己做的,节目组提供了这顿饭的餐具,以及泳池周围的氛围灯。 嘉宾们都回来齐了之后,自助晚餐开始。 吃饭期间,因为距离之前在玩耍的泳池不远,所以有小孩端着盘子想要往近岸边跑,被家长耳提面命后才消停了。 高风和尚碧树又一次看着机会,来找宣织夏和商书霁说话。 “商总和宣老师家的棋棋和姝姝,真是和普通孩子不一样,格外聪明懂事,特别给家长省心啊!” “就是啊,棋棋和姝姝能自己玩,不爱闹家长,谁家的孩子能这么乖巧!” “这自理能力也不一般,换泳衣、刚才洗澡换衣服,都是他们自己做的,这其他几个孩子都得喊爸爸妈妈帮忙呢!” “商总,宣老师啊……” 宣织夏正好用完了 餐,不想再听这对夫妇几乎是见缝插针、亦步亦趋地“寒暄”,便放下餐具,径直远离了自助晚餐的用餐区。 泳池岸边此时无人,清静。 宣织夏拿出喉片,含了一片在嘴里,然后沿着泳池岸边慢慢散步。 散步走过半圈时,宣织夏看到高尚突然过来了,大概也是吃完了饭、不想在用餐区那边待着。 高尚手里拿着个他自己的玩具球,不大不小的圆球有点弹力,被掷在地上后会弹起来,高尚就那样在岸边玩,时走时跑,看着不太安全。 不过高尚身后还跟着跟拍的摄像师,摄像师明显很紧张,生怕高尚不小心掉水里,所以看得很紧。而且宣织夏记得,高尚是所有孩子里唯一一个早就会游泳的,今天下午他自己在泳池里游来游去、很是熟练。 所以,宣织夏没有特意搭理高尚,也没有特别关注他在岸边的动向,继续散自己的步。 散完了一整圈,嘴里的喉片还剩下薄薄一层,宣织夏打算离开岸边、回用餐区坐着。 变故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宣织夏刚往前走了两步,听到声音一低头,发现那个原本在高尚手里的圆球突然不弹了,直接滚过了他脚边,继续往前跑着。 而高尚在后面追球的脚步声急促靠近,还有摄像师突然意识到情况不对的喊声:“高尚!宣老师让让!高尚你别……你看路!宣老师……” 宣织夏还未看清后方是什么情况,下意识地往旁边躲让,然而这一躲却正好和埋头追球、追到宣织夏脚边后也下意识往旁边挪了两步再继续往前冲的高尚撞上了。 高尚小牛犊似的和宣织夏相撞,宣织夏被撞得往前倾倒,运气极差地一脚扭到、一脚打滑,险险稳住了一瞬间却已经到了泳池边缘,紧接着嘴里残余的喉片一呛,宣织夏顿感糟心,人也再次失去重心。 宣织夏终究是没能稳住身形,掉进了泳池之中。! 第 32 章 “宣老师!” 泳池里水花溅起。 高尚跌坐在地上,又惊又怕地看着这一突发情况,僵硬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一动不动。 跟拍的摄像师当即放下了机器,但是摄像师不会游泳,下意识喊着“宣老师”然后寻找游泳圈或是浮板。 节目组的确准备了这些东西,但是嘉宾们都从泳池出来后,工作人员就把这些东西收拾到了一起,现在都摆在另一边的岸上。 而宣织夏在挣扎间,已经离岸边越来越远了。 其实水深只有一米五,如果是扶着下泳池的楼梯进到水里,宣织夏完全能站稳,扶着岸边他甚至可以在泳池里行走。 但是宣织夏是毫无准备地摔到了水里,摔下去之前还经历了被撞、扭到脚以及脚滑、被还剩下一点的喉片呛到,以这样糟糕的状态跌入水中,原本会游泳的人都得呛上两口水,何况宣织夏完全不会游泳。 他下意识地想要挣扎,想要去抓岸边、借力站起来,实际情况却是离岸边越来越远,在这个水深一米五的泳池里怎么也站不起来。 呛着水,宣织夏感觉自己的四肢虽然能动,但却是完全不听使唤、派不上用场,而且动作幅度越来越小,即将脱力一般。 突然,一双手臂抱住了宣织夏的腰背,有力地托着他往上去。 摸到了支撑点,宣织夏下意识紧紧抓住,紧跟着他被带出水面,又呛了一下。 虽然脑子还是眩晕的,眼前也朦朦胧胧,但终于可以呼吸了,双脚也实实踩到了泳池底。 安全了,但是宣织夏还是下意识紧紧抓着身边人的衣领。 “宣织夏?”耳边传来担忧的声音。 远一些的地方,还有些乱糟糟的哭喊声。 “爹地!爹地你没事吧!” “爹地快上来!爸爸你快把爹地从水里带出来!” 还有骂骂嚷嚷和不停道歉的声音。 “高尚!你看你干了什么!” “你不给我们惹麻烦就不行是不是!” “宣老师没事吧?唉哟这事儿真是对不住,高尚这个死孩子!” 宣织夏听得脑子直犯疼,心口又闷又乱,喉间也堵得慌,似是想要吐,但又吐不出来。 宣织夏被商书霁带着往岸边回去。 他几乎是脱力的,除了手上还是紧紧攥着商书霁的衣领不放之外,哪儿都没有力气,还浑身发抖起来。商书霁抱着他的腰身,带着他在泳池里走过冰凉的水。 终于碰到了岸边,商书霁把他往岸上送,岸上也有人要拉他,宣织夏迷迷糊糊地,下意识看了一眼身边的商书霁,刚看清一点他的眉眼,就彻底浑身失力地闭上眼睛,晕了过去。 岸上想要拉宣织夏的人猝不及防,宣织夏摔回了池水中,被商书霁抱回怀里。 “爹地!” “宣老师!” “宣织夏!” 宣织 夏脸色惨白,双目闭合?_[(,毫无反应。 商书霁直接在水里将他打横抱起,送到了岸上,然后自己从泳池中撑爬出来,接着再次抱起宣织夏,满头满脸水地询问赶过来的节目组导演:“附近有医院吗?” “有!有有有!节目组有车在外面,快点,快送宣老师去医院!” 商书霁抱着宣织夏离开,没时间顾上其他。 商静棋和商静姝自己匆匆忙忙擦着眼泪追了上去。 其他嘉宾们也担心宣织夏的情况,但是现在一窝蜂跟上去显然只是添麻烦,所以大人们拉住了小孩,然后询问高尚和刚才跟拍的摄像师,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才他们这些人在用餐区,有的还在彼此交谈,突然听到摄像师的喊叫,闻声看向泳池的时候,只正好看到了宣织夏滑向池水、摔了下去。 而高尚呆呆愣愣地坐在地上,不喊不闹。 摄像师刚才放下机器后,就焦急地奔向泳池另一边的游泳圈和浮板堆放地,想要拿东西救人。 摄像师还没赶到目的地,商书霁已经从用餐区跑到泳池边,没有停留地跳了下去,将挣扎力度在短时间内就急速下降的宣织夏捞了出来。 现在被问起事发经过,摄像师没有添油加醋,实话实说。 …… 商书霁抱着宣织夏上了车,这车是寻常五人座的,他们俩占了后座空间,现在宣织夏的情况不可能还让他坐起来让位子。 商静棋和商静姝虽然想要跟上去,但实在没有空间。前座已经被节目组的司机和跟过来的工作人员占了,两个小孩只能茫然地红着眼睛站在车门前。 “让人送你们回去,给宣织夏和我拿干净衣服,再把你们和衣服都送到医院。”商书霁快速说道。 商静棋和商静姝连忙点头。 好在节目组活动范围不广,这个露天泳池距离嘉宾们居住的海边小屋不远,附近也正好有医院,路上没怎么耽误时间。 …… 三个小时后,宣织夏在医院的病床上醒了过来。 手上打着点滴。 他微微侧头,看到了趴在床边的商静棋和商静姝。 “爹地!”两个小孩发现他醒了,先是兴奋地叫了一声。 然后又想起来宣织夏现在应该很不舒服,连忙把声音压得很低,又叫了一次:“爹地!你醒啦……你还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呀?” 宣织夏眨了眨眼,开口时声音还是哑哑的:“……现在是什么情况?” 两个小孩就你一句我一句地开始解释,注意着声音没有太大,怕吵着宣织夏让他难受。 “这里是医院,爹地。” “你掉到水里了,爸爸把你救起来,但是还没到岸上你就晕了,爸爸和节目组的叔叔阿姨把你送到了医院。” “爸爸现在没有在,因为君君姐姐、月月、想想和他们的爸爸妈妈都过来看你了,爹地你一直没有醒,他们刚才就一直在外面没有离开……” 正说着,商书霁就从外面回到了病房。 见宣织夏已经睁开眼睛醒过来了,商书霁微微一怔,靠近病床:“醒了,感觉怎么样?” 宣织夏微微摇头,不怎么样。 商书霁也觉得自己问了个废话问题,继续道:“不巧,刚才其他人都还在外面,我觉得时间有点晚了,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醒了要见那么多人估计也烦,所以我刚刚出去让他们都先走了。” 宣织夏点了点头。没什么其他含义,就是表示他有听到商书霁在说什么。 商书霁又顿了顿,说:“也不是全都走了。高尚和他父母都还在,说是必须要看到你安全醒过来,不然不安心。你有兴趣见他们吗?” 宣织夏面无表情:“……” “看来这个玩笑不太符合你的笑点。”商书霁道,“放心,没打算放他们进来扰你清静。不过他们一家现在的确还在外面,也的确是那样说的。” “哼,高尚最讨厌了,坏死了,才不要见他们!”商静棋握着拳头说。 商静姝重重点头:“等爹地出院了,我们明天再看到高尚,一定要狠狠骂他!” “他玩球不好好看路,撞得爹地摔到泳池里,还晕倒了!他就只会坐在地上,连喊人救命都不会!坏死了!” “看到爹地在泳池里呛水,我们太担心了,都忘记骂高尚了!今天便宜他了!” 两个小孩忿忿不平。 商书霁又对宣织夏说道:“医生检查过了,说你溺水情况倒不严重,救起来得及时。但是你身体素质本来就弱,冷不丁掉到凉水里呛了一会儿,被捞起来时又吹了风受凉,大概还有溺水时受了惊,总之就晕倒了。” “现在在打的点滴只是一些营养液,你的身体目前还没有出现明显的具体病症。” “不过我担心你夜里会发烧,虽然你自己准备有退烧药,但今天这个情况,万一吃药退烧不下去,再跑医院也折腾,反正这里有空的单人病房能住,索性让你住院观察一晚。没意见吧?” 宣织夏微微摇头,又说了声:“谢谢你,商先生。” “不用谢我,当时那么多人在,不止我一个会游泳,再不济也还有救生圈,本来你也不会出事。”商书霁不疾不徐道。 宣织夏笑了笑,没有跟他争论。 见宣织夏虽然还是脸色苍白、唇色过浅,但已经恢复了不少,商书霁也放心了些。 他看向商静棋和商静姝,对这两个小孩说:“你们俩现在出去,告诉高尚他们宣织夏已经醒了,让他们不要再在外面打扰。顺便,你们就和他们,还有同行的其他工作人员一起回去,好好睡你们的觉。” 商静棋和商静姝瞪大了眼睛,看了看宣织夏,然后对商书霁摇头。 “不行啊爸爸,爹地还在这里呢……” “我们想要陪爹地一起……” 两个小孩难得没有马上听商书霁的话,而且拒绝得几乎是毫不犹豫,但是商书霁没有顺 他们的意。 商书霁问:“你们留在这里,能做什么?” 两个小孩卡住了。 “这里没有你们睡觉的地方。现在看到宣织夏醒过来了,你们也可以安心了。” 商静棋和商静姝想不出别的理由,只好老老实实地听话,对宣织夏道别、说晚安、让他好好休息、明天见。 宣织夏微微颔首:“晚安,明天见。” 两个小孩出了病房,一看到外面的高尚一家人,就没有了乖巧脸色,转而只有愤怒和讨厌。 高尚看到他们,有些怯怯地心虚低头。 高风和尚碧树仿佛看不懂两个小孩的脸色,还是笑得亲热:“棋棋,姝姝,你们怎么出来啦?你们爹地怎么样了,他还好吗?” 商静棋和商静姝僵硬地转达商书霁的话:“爹地醒了,爸爸让你们回去,不要在这里打扰,很烦。” “我们也要回去,因为这里没有我们住的地方。但是我们不跟你们回去,我们跟节目组的叔叔阿姨回去,才不要跟你们一起!坏人!” “一家坏人!” 高风和尚碧树脸上的表情一僵,然后继续勉强地笑道:“你们爹地醒了就太好了。棋棋,姝姝,回去之前,让叔叔阿姨我们带着高尚哥哥进去,给你们爹地道个歉,好不好?高尚哥哥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玩的时候没有注意到,也没想到就那么不巧,高尚哥哥也吓坏了呢。” “不要!爹地需要休息!你们会打扰他!” “你们就是坏人!都说不见不见了,你们还非要见!” 商静棋和商静姝坚定道。 见状,旁边的工作人员连忙打断了还不想放弃的高风和尚碧树夫妇,说了些稳定场面的话,总算劝着他们离开了。 负责跟拍宣织夏和商书霁他们这一家四口的摄像师,则没有和商静棋商静姝一起离开,还是留守在了病房门口,毕竟当前来看,观众们更关注宣织夏的动向。虽然病房里的情形拍不到,但还是得守着。 直播间内—— 【呼,醒了就好!】 【好吓人啊,突然晕过去了,幸好没事】 【得亏那时候商书霁反应快】 【真的很无语,别的家长看到孩子独自往泳池边跑都是马上拦住,高风和尚碧树看着高尚在岸边玩球都不管,事发之前还在说高尚会游泳不担心,现在道歉倒是积极了】 【高尚这个孩子……我知道这件事的确他没有主观故意害人的意思,之后被吓到了不喊不叫也算正常反应的一种,就算要施救他也本来就做不了什么,但还是很一言难尽……】 【话说回来,原来商总会游泳啊,他今天下午一直没下水,我还以为他是不会游泳呢】 【虽然场合不太对,但不得不说商书霁和宣织夏一起待在水里的画面,真的很有性|张|力……】 【一个是被池水浸湿后几乎透明的白衬衫,一个是吃了水紧紧贴在身上的黑衬衣,交错在一起,宣织夏的手 指那时候还紧紧抓着商书霁的衣领,商书霁紧紧搂着宣织夏的腰,还有后来的晕倒、公主抱、大步往前……】 【既然宣织夏已经醒了,那我斯哈一下没关系吧?】 …… 商静棋和商静姝离开病房后,宣织夏让商书霁帮忙把病床摇高。 大概是躺了太久,现在醒了又一时半会儿睡不着,宣织夏觉得躺着不舒服,想要坐起来一点。 坐起来后,身上的被子往下滑了点,宣织夏自己拉了拉,紧接着就发现一件事…… 宣织夏眨了眨眼,抬眸看向商书霁:“商先生,我的衣服是谁帮我换的?” 商书霁微微一顿,然后一派坦荡道:我。?_[(” 宣织夏:“……” “你这衣服是静棋和静姝回家拿过来的,如果不换就只能穿着湿衣服,要换的话,你觉得是我帮你换更好接受,还是其他陌生人帮你换更好?”商书霁问。 宣织夏有点疲倦:“好,我知道了,谢谢你。” 商书霁微微颔首:“不客气。” 宣织夏:“……” 当前这瓶营养液点滴打完之后,护士来拔了针,然后宣织夏就继续睡觉了。 单人病房里有陪护床,商书霁今晚睡这个。 病房里的灯没有全部关闭,还留了一盏小夜灯。 商书霁之前说,担心宣织夏夜里发烧,所以留院观察一晚。 结果一语成谶。 半夜,凌晨两点,宣织夏突发高烧。 商书霁本着“陪床”这个身份,睡眠很浅,又担心宣织夏夜里发烧没闹出动静的话,他会注意不到,所以睡得断断续续、醒了就起身摸摸宣织夏的额头。 因此宣织夏一发烧,商书霁没怎么耽误,很快就发现了,接着开灯、按呼唤铃叫护士。 等待护士赶来病房的期间,商书霁坐到病床边,试图叫醒宣织夏。 然而这回,宣织夏烧得似乎比之前刚到两山村那个晚上的情况要严重多了。 之前那次,宣织夏虽然难受,但好歹醒了之后还能撑着正常对话、自己吃药。 而这一次,宣织夏醒了,但没有清醒。 他没有清晰的意识,商书霁喊他,他也没反应。 但他开始呢喃轻语像是说起了胡话,而且护士想要给他扎打点滴的针,他还会躲。 见状,商书霁有点后悔,早知道这么严重,刚才他就不会考虑叫醒宣织夏,而是让宣织夏安安静静睡着、接受治疗。 商书霁摁住了宣织夏的手,方便护士给他扎针。 护士调好点滴后,对商书霁道:“病人现在意识不清,家属最好多盯着,万一跑针或者有其他突发情况就按铃,护士站我们一直都有人在。” 商书霁还摁着宣织夏的手没有放开,闻言点了点头。 护士离开病房后,商书霁抬头看了眼点滴,然后盯着宣织夏的反应,小心地打算松开手。 然 而宣织夏在打点滴的左手一得到自由,就开始无意识地乱动,商书霁只好再次摁住了他的胳膊,放缓了声音:“宣织夏,不要握拳,松开……” 一边说,商书霁一边拨弄开了宣织夏的手指,让他五指平放在床单上,以免影响打点滴。 好在除了打点滴的左手之外,宣织夏整个人身体都很安分,没有再乱动。只要商书霁压着他的手,不用怎么使力,宣织夏的左手也会乖巧下来。 倒不费劲。 只是宣织夏隔一会儿就会呢喃一两声,语气听上去怪委屈的,商书霁凑近了听,沉下心辨认过后,才听出来宣织夏是在说:“我的猫……” “我的猫呢……看不到了……” 商书霁蹙了蹙眉,虽然明知宣织夏此时意识不清醒、根本对不了话,但他还是不禁纳闷地回应:“你的猫?你以前养了猫吗?” “难怪我有时候会觉得你像猫……不过如今的确也看不到你的猫了,想开一点,末世之下人都活不成,谁都是活一天算一天,如果你死的时候它还活着,那你至少给它留了一人份的口粮。” 宣织夏闭着双眼,突然有泪珠从眼尾滑出,然后连接不断,他就这样迷迷糊糊、动静很小地哭了起来。 哭得商书霁猝不及防,一时竟觉得有些手忙脚乱。 商书霁想要拿摆在床头的纸巾,抬起手后又想起来宣织夏的左手并不安分,于是连忙压回去,然后换了另一只手抽过纸巾,往宣织夏眼尾按了按。 按完了,商书霁又觉得自己力道是不是重了点,于是擦另一边的眼泪时更加小心。 商书霁感到头疼:“……我的话吓到你了?虽然有点恐怖邪典,但本质只是开个玩笑,你突然开始哭,多少有点碰瓷的意思了。” 然而宣织夏并没有回应商书霁,还是小声地啜泣着,泪珠浸湿了商书霁放在他眼尾边的纸巾。 宣织夏的声音更沙了:“我的猫……” 商书霁轻叹了声,回过神来,再次意识到宣织夏此时根本听不见谁说了什么,刚才突然开始哭,显然也和被吓到了无关。 除了哭和呓语之外,宣织夏看上去状态挺“稳定”的,倒是他商书霁不太稳重。 商书霁又自顾自开口道:“体谅一下,深更半夜,我其实挺困的,但你这个情况,我又不方便丢下不管,只能自言自语提神。” 说完了,商书霁又不禁费解。 他什么时候这么热衷于慈善事业了? 救了人,送到了医院,还管换衣服、与探病的人交际、陪床,耽误自己的睡眠时间在这里几乎是用“担惊受怕”的心态盯着宣织夏,堪称莫名其妙。 “罢了,救人救到底,反派也是要积德的。”商书霁又自言自语。 宣织夏也在喃喃自语:“我放在床头柜的,去哪里了……看不到我的猫了……” 商书霁闲着也是闲着,当下又做不了别的事,索性继续“回应”宣织夏:“你把猫放在床头柜?那难怪看不到 它了,它又不是不会动,必定跑了。” 宣织夏还是在哭,商书霁就一边说,一边给宣织夏擦眼泪。 ?本作者长尔鲨提醒您《娃综结束病美人就离婚》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我自己生病都没有这么能折腾。”商书霁垂眸看着宣织夏的脸。 因为高烧,所以宣织夏此时面颊和唇色难得红润。 过于红润了。 眼泪擦得宣织夏的眼尾都泛红,他额间还沁着细汗,打湿了一点发根,又委屈又可怜,惨兮兮的。 商书霁回想起了晚上刚从泳池里把宣织夏捞出来时的情景。 那时候宣织夏脸色很白,浑身发抖,池水从他发尾滴答答地下落。 宣织夏那时能紧紧抓着他的衣领,又好似全身力气都在手上那一攥了,此外连自己走路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倚靠在他身上被带离泳池中心。 脆弱又无助。 宣织夏体重很轻,抱起来毫不费力,腰身很细,像现在被他抓在手里的手腕似的,都不盈一握…… 商书霁思及此,顿了顿:“……” 宣织夏现在病得糊涂,而他商书霁就在宣织夏病床前想这个? 就算宣织夏现在是清醒的,他也不该越想越歪。 “对了,你的猫……”商书霁强行给自己换了个话题,“你刚才说床头柜,你以前卧室的床头柜我见过,上面都摆着东西,不像是能睡下一只猫的……说起来,其中一边床头柜上,的确有个像猫的玩偶,你之前说那是你父母送你的礼物?” 宣织夏没有告诉过商书霁那个玩偶叫“招福猫”,不然商书霁或许能更早明白过来。 “生病了就哭着要玩偶,怎么像个小孩似的。”商书霁又抽了张纸巾,给宣织夏擦了擦汗。 然后再抽一张,给宣织夏擦擦眼泪,商书霁继续道:“商氏可以考虑涉猎家政护理行业了,我这个当家人亲自实践考察过,挺不容易。” 又过了会儿,宣织夏不再流眼泪,也没有再呓语呢喃,像是又沉睡过去了。 但商书霁还是没有放开他的手。 …… 早上八点,商静棋和商静姝平时还没起床,但今天这个时间他们已经来到了医院。 节目组的人知道护士半夜进出病房的事,也知道宣织夏后半夜高烧、直到清晨才退烧,商书霁一直在照顾他。 所以虽然有“一日三餐靠嘉宾自己做”的规则在前,但今天早上节目组还是破了例,主动送了一家四口份额的早饭到病房,免得宣织夏刚好一点,商书霁又忙前忙后出了事。 商静棋和商静姝两个小孩,和准备好的早饭一起,被节目组送到了病房这边。 但是病房的门现在关着,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两个小孩和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都有些纠结,担心如果直接敲门会影响里面的人的休息,又觉得这样干等在外面也不是个事儿。 “要不然我们轻轻开门试试呢?说不定爸爸和爹地没有锁门……” “爹地生病了,肯定不管锁门,不知道爸爸会不 会,如果没有的话,难道我们就直接进去吗?” “这个嘛……” 两个孩子对话的声音不大,但就在门外,窸窸窣窣的,坐在病床边昏昏欲睡的商书霁听到一点动静,正想要起身去看看,就看到宣织夏也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虽然躺了一整晚,但高烧来势汹汹影响身体状态,睡觉了也跟没睡似的,现在虽然已经退烧了,但宣织夏醒过来还是觉得精神不济、累得慌。 商书霁看得出来宣织夏的萎靡不振,对他道:“继续睡吧。” 然后商书霁起身,同时松开了此前几乎是一直抓着的宣织夏的手,朝门口走去。 宣织夏躺着没动,垂了垂目光,看向自己的左手。 打点滴的缘故,宣织夏又本就皮肤脆弱,所以现在他的左手手背上有一小片淤青。 宣织夏盯着那小片淤青看了几秒钟,然后疲倦地再次闭上眼睛。 …… 宣织夏下一次醒来,已经快到中午了。 病房里很安静,仍然只有一个商书霁在,不过他此时没有坐在病床边,而是在病房里唯一的方桌前,桌上还摆着笔记本电脑。 商书霁又换了身衣服,还戴着宣织夏之前看到过的那副金丝眼镜,正在看电脑上的东西。 宣织夏眨了眨眼:“几点了?” 勉强也算“因祸得福”,为了退烧打的点滴当中含有消炎成分,宣织夏的嗓子原本有点不严重的炎症,顺带也被治疗得好了许多,声音清亮了不少。 商书霁抬眸看向病床,然后起身给宣织夏倒了杯温水,把病床摇高,才回答道:“快十一点了。饿了没?节目组给准备了饭,这里有微波炉,热一热就能吃。” 宣织夏喝了半杯水,点点头:“谢谢。” 将已经放凉了的饭菜送进了微波炉,商书霁又回到病床边,对宣织夏解释当前的情况。 早上,商静棋和商静姝过来了,商书霁就让他们在走廊里先吃了早饭,然后进病房看着宣织夏。 宣织夏当时的情况已经稳定了,商书霁便离开了一段时间,独自回了海边小屋,洗漱后换下有些发皱的衣服,再带了电脑,回到病房。 节目组对宣织夏落水生病这件事如临大敌,生怕宣织夏出问题好不了。 所以不等商书霁提出来,导演就主动说让宣织夏好好养病,他们这“一家四口”在宣织夏病愈之前不用在意节目组的活动安排,只要允许跟拍的摄像师还是留在病房外,能直播一下出入动向就行,节目组也已经跟院方说好了。 节目组导演表示,《和家长的旅行日记》本来就是一档亲子真人秀,没那么多必要的条条框框。 但是商书霁让节目组和其他嘉宾们,把商静棋和商静姝带上,让两个孩子还是继续参加集体活动去了。至于别家有家长带,商静棋和商静姝没有,这件事两个小孩自己适应适应吧…… “他们一直守在你旁边没有意义,还打扰休息,不如继续参加活动, 免得胡思乱想。”商书霁道,“而且节目组承诺,你还在住院,我做饭不方便,所以你出院之前会包我们四个人的三餐。” 闻言,宣织夏不禁笑了笑。 ?想看长尔鲨的《娃综结束病美人就离婚》吗?请记住[]的域名[( 商书霁也随之笑了下。 接着,商书霁又说起其他嘉宾们,包括高尚他们一家三口,今天上午有集体过来看过宣织夏,不过宣织夏当时仍然在睡,所以关心过情况,他们就捎上商静棋和商静姝一起离开了。 说完后,商书霁拉起病床的小桌板,把饭菜给宣织夏端了过来,又问他:“你还有其他问题吗?” 宣织夏想了想,看了眼面前的饭菜,问:“你吃了吗?” 商书霁微微一怔,然后点头:“吃过了。这其实是早饭,午饭还没有送过来。你早上睡得太沉,我就没有再把你叫起来。” 宣织夏“嗯”了声,又说:“我想不太起来了,不过照顾病人很麻烦,你大概一整晚没睡好觉,麻烦了,谢谢。你上午补过觉吗?” 商书霁看着宣织夏温和的眉眼,颔首道:“小憩过一会儿,不过个人习惯,没有睡太久,晚上早点睡补回来就行。宣织夏,你突然这么礼貌,我有些受宠若惊。” 宣织夏:“……” 他蹙了下眉,无奈说:“我向来对人客气,什么时候不礼貌过?” 商书霁想要回答说“你现在就挺不客气的”,不过话未出口,转念一想还是不要招惹病患了,宣织夏手背上的淤青颇有些瞩目。 商书霁索性只道:“好,你吃饭吧。” 宣织夏拿起了吃粥用的勺子,又看向商书霁的脸,想了想,再次开口:“还有个问题。” 商书霁颔首:“你说。” “你的眼镜。”宣织夏道,“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当时也有戴眼镜,不过后来再没看到过,今天怎么又戴上了?” 商书霁抬手碰了碰眼镜腿,回道:“近视不严重,平时基本不戴,精神不太好但又要看东西时才戴。第一次见面……当时是在花园里吧,那时候我刚从车上下来,在车上戴着眼镜看文件,忘摘了。” 宣织夏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这么个细节,你倒是记得清楚。”商书霁突然又好整以暇地说。 宣织夏微微一怔,旋即笑了下:“商先生,你要是突然到了个陌生地方,抬头看到一个‘老公’,你也会记得很清楚的。” 商书霁:“……” “老公”二字,被宣织夏漫不经心又带有几分揶揄地说出来,颇有点刺激耳膜。 “还有就是,当时你的模样,让我想到了一个成语,斯文……”宣织夏说得太随意,到这里突然意识到不太合适,言语停顿下来,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斯文败类?”商书霁挑了下眉,然后轻轻颔首,“我无微不至照顾了你一整晚,现在得到这样的称赞,荣幸之至。” 宣织夏眨了眨眼,不紧不慢地否认:“商先生想多了,我是想说斯文谦和。” 商书霁徐徐摇头,慢条斯理道:“不用,谦和太累,就败类吧。” 宣织夏:“……”! 第 33 章 宣织夏清晨退烧,睡了一个上午,又观察了一个下午,决定在吃过节目组送来的晚饭后就出院。 “爹地,你真的没事了吗?” “我来帮爹地拿衣服!” “爹地的脸色还是白白的,但是比昨天好多啦!太好了!” “爹地要不要再喝点水?还是热的哦!” 商静棋和商静姝忙忙碌碌。 商书霁收了电脑,然后摘下眼镜,看着宣织夏穿上外套、一如既往温和的模样。 节目组将他们送回了海边小屋。 宣织夏他们刚回来,其他几栋房子的嘉宾们也都知道了,纷纷过来看望。 问过情况,关心了几句,穆知君、孟想、姚疏月他们三家人就回去了。 毕竟也只是一起录节目的交情,小孩子们之间互相热情,大人之间却没有那么熟稔,关心过也就差不多了。而且宣织夏刚从医院回来,平时就寡言的人,现在肯定也不想和人寒暄太多。 其他人走了,独留下不肯离开的高尚一家三口。 高风和尚碧树一个拍背一个拍脑袋,让高尚跟宣织夏道歉。 高尚眼眶红红的,鼻头也有些红,大概是刚哭过不久,开口时还带着显然的哽咽:“对、对不起,宣叔叔,害你掉到泳池里生病了,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忘记看路,对不起……” 高风和尚碧树紧接着跟上,赔着笑说:“宣老师,商总,你们就原谅我们家高尚吧,别跟这个小孩子计较,贪玩嘛,玩起来把自己掉到泳池里都有可能,会撞到宣老师也真是意外。” “是啊,我们听摄像师说,当时宣老师想要躲高尚,高尚这死孩子只想着错开,也不知道停下来,还是追那个破球,没想到正好就撞上了,真是不巧,但也的确绝对不可能是高尚故意的,宣老师,对吧?”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皮,我们真是拿他没办法,也是他一直跟着爷爷奶奶生活,被老人家溺爱坏了,我们以前管他也不严……这次虽然不是故意的,但他闯了这么大的祸,我们已经狠狠教训过他了!” “是的是的,而且他已经知道错了,看他现在多老实啊,棋棋和姝姝知道我们家高尚的,一直都不是个乖巧孩子,现在也是知道自己犯了大错,大气都不敢喘,还哭了好久……” “宣老师,商总,我们以后一定严加看管高尚,这次的事情……你们看,能不能原谅他呢?也别记恨我们家才是啊……” “也是场合时间不凑巧,宣老师病得那么厉害,住在医院里,我们夫妻俩是一没出钱二没出力,但我们绝对不是毫无歉意……” 高风和尚碧树夫妻俩你一言我一语,仿佛要把昨晚和今天被拒在病房门外的话都一次性倒腾出来,根本没有给旁人回应、插话的机会。 宣织夏听得蹙眉,有点心烦。 “你们……”商静棋和商静姝试图打断,然而失败了。 高风和尚碧树继续“深 感愧疚不安”,直到商书霁用水杯杯底敲了敲桌面,这对夫妻才“如梦初醒”地顿了顿。 然后道:“唉哟,我们俩是不是话太多了,真是对不住啊……” “主要是心里太不安,不说了不说了……宣老师,你身体还好吗?” 宣织夏面无表情,语气不是惯常的温和,而是泛着冷意:“这次的事,我知道高尚不是故意的,也有我自己身体太弱的原因……” 高尚抬起脑袋,高风和尚碧树刚面露喜意,就听到了宣织夏接下去的话。 宣织夏:“因此,我原本并没有在意。但是你们的作态太难看,如今还纠缠不休扰人清静,言语之间仿佛把别人当成没有脑子的木偶观众,是想做什么呢?你们能离开了吗?” 宣织夏如此直言不讳地说完,高风和尚碧树只好尬笑,然后匆忙拉着高尚离开了。 “宣老师好好休息,好好休息啊,是我们太不知进退了,对不住对不住……”他们一边离开,一边还说。 直播间内的观众们—— 【这对夫妻……】 【真的好烦啊!】 【宣织夏和商书霁从来不给他们好脸色看,但还是阻止不了他们的脚步……】 【幸好商总和宣织夏,还有棋棋和姝姝都不是那种讲情面勉强交际的性格,不然我会被气死的!】 【呜呜呜心疼我老婆,刚出院就得亲自骂人】 某种程度上,宣织夏觉得高风和尚碧树这对夫妇还是挺厉害的,能把他弄得心烦生气。 “他们最讨厌了!”商静棋和商静姝也说。 商书霁没有对此作声,只是将刚接满水的保温杯还给了宣织夏,道:“刚退烧没多久,今晚你还是不要洗澡了,免得受凉,直接回卧室早点睡吧。” 不洗澡有点难受,但即使商书霁不说,宣织夏今晚也没打算洗澡再睡,毕竟的确有风险受凉复烧。 直播间内—— 【嘿嘿,一天一夜过去,已经发展到可以安排对方洗不洗澡了吗】 接过了保温杯,宣织夏轻轻颔首,然后起身回了卧室,在卧室里的浴室中洗脸刷牙,接着换了睡衣,躺上床、靠在床头看书。 白天睡得太多,现在时间又尚早,还睡不着。 片刻后,商书霁回卧室准备洗澡,拿出衣服后看了看浴室的方向,又看了看就坐在床头、显然可以听到浴室里水声的宣织夏…… 本身并非一件多大的事,但如今注意到了,就莫名觉得有些怪异起来,于是商书霁拿着睡衣和毛巾,去了外面的公用浴室洗澡。 洗漱收拾妥帖,回到卧室后,商书霁开始自觉地铺地铺。 宣织夏原本落在书上的目光动了动,他合上书,垂眼看向商书霁。 商书霁发现了他的注视,不等被问,便主动说道:“你毕竟是我照顾回来的病患,睡床与否这件事我就不和你争执了,免得又把你折腾病了。” 闻言,宣织夏笑了笑:“那 谢谢商先生的体贴。” 对于“体贴”二字,商书霁未置可否。 …… 大概还是白天睡得太多的缘故?_[(,这天晚上宣织夏睡得不太沉。 突然觉得有什么动静,宣织夏有点迷糊地睁开眼睛,然后发现一个人影站在床边,正对他伸出手。 房间里只有从窗外打进来的昏暗月光,宣织夏和商书霁在凌晨时分意外对视。 “我……”没想到宣织夏会正好醒来,商书霁一愣,伸出的手也顿住了。 宣织夏有些疑惑:“商先生?” 商书霁索性继续,用手背探了探宣织夏额头的温度,然后若无其事收回手,说:“担心你再度发烧,我没注意到你就烧傻了,所以起来看看。看来没事,继续睡吧。” 宣织夏怔了怔。 商书霁躺回了地铺上。 “谢谢关心,商先生。”宣织夏轻声道。 商书霁:“嗯,不客气。” 想了想,宣织夏又低缓地说:“感觉有点……奇妙,以前只有我父母会这样担心我。怕我生病,深更半夜特意到我床边看看。” 闻言,商书霁无端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了下,他尽量平静地回答:“谢谢你的感念,但我已经领养了两个孩子,不缺你一个新儿子。” 宣织夏的感怀霎时就被冲淡了不少,他哑然片刻,然后道:“……谢谢你的坦诚,正好我也不缺父亲。只是顺带想起来了,没别的意思。” 两个人就这样,莫名其妙在夜色中说起了话。 商书霁又问道:“你是睡不着?” 宣织夏:“没有,本来睡着了的,但白天睡得太多,所以有点容易醒。你呢,不是缺觉吗,现在还不睡?” “缺过了,倒也不怎么犯困。”商书霁道,“对了,昨天晚上你烧得说胡话,提到了你的猫,我猜测应该是在你以前那个房间床头的玩偶,是吗?” 宣织夏怔了下,然后回答:“嗯……它是‘招福猫’。” 商书霁:“你之前提过那个玩偶是你父母送的,你父母他们……是在你们那边末世降临之前去世的?” 如今再和商书霁谈及父母,宣织夏倒也不觉得不想说了,只是有点意外,商书霁怎么好似真对他父母有些好奇? 此前好奇是因为他身份存疑,如今都说开了,商书霁居然还有兴致。 宣织夏回忆道:“嗯,他们去世得很早,我刚成年的时候,意外车祸走的。” 商书霁沉默片刻,才再次开口:“节哀。” 宣织夏轻笑了声:“都那么多年了,早过去了。” 商书霁却不禁想,如果真的过去了,又怎么会在生病的时候,下意识念着那个玩偶呢。 宣织夏要的不是玩偶,而是玩偶所代表的含义,也就是他的父母。 时间能够冲淡刺激、让人接受现实,但无法磨灭经年的回忆、让人忘记感情。 “你父母去世后,你就一直 一个人?”商书霁又问。 宣织夏嗯了一声:直系亲属都没有了。 ?想看长尔鲨写的《娃综结束病美人就离婚》第 33 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商书霁蹙眉:“那你……” 这样文弱的身体,那时候才刚成年,怎么撑过来的? “没那么惨。”宣织夏意识到商书霁的未尽之言,笑道,“我父母啊……他们后半辈子,全围着我转了,什么都为我想好了。从前那个世界里,我们家也是从商的,家境挺好,我父母留下了很大一笔遗产,还有一些可用的人。” “虽然我身体不好,小时候总被人揣测怕是要夭折,成年了也没人看好,但我父母从不把我当做没有未来的人。人人都说我父母会白发人送黑发人,我肯定是要走在他们前面的……” “但我父母还是早早准备了遗嘱,还有万一他们走在我前面了,一些能帮我顺利接管财产、不被旁人诓骗胁迫的专业人才。” 宣织夏不紧不慢地轻声说着,商书霁听后说道:“你父母对你很好。” “特别好。”宣织夏道,“小时候我的身体比现在脆弱多了,我父母生怕一个没注意我就受伤,所以总是陪在我身边,公司的工作经常在家做、要见什么人也总是在家里。” “有一次他们在家开会,我想要去找他们,正好听到有人在劝我父母,说可以把我交给佣人和家庭医生,说我父母又不是专业人士,二十四小时陪着我也没意义……” “我当时挺害怕的,我怕他们真的不要我了,而且别人说的好像也有道理……但是他们仍然选择了我,一个在当时连医生都说没有未来的孩子。” 商书霁从未在身边见过这样的家庭氛围,又沉默了片刻,然后他道:“之前我问你书中剧情,你对我家的情况了解甚详,当时我没什么感觉,如今倒是想说一句,见笑了。” 宣织夏失笑。 “睡吧,晚安。”商书霁道。 宣织夏:“嗯,晚安。” 一夜好眠。 翌日,也就是节目组来到海岛的第四天。 宣织夏的身体状态虽然恢复了许多,看上去和往常没有太大差别了,但毕竟昨天刚高烧重病一场,也没有完全康复,而且他本身身体就弱,海岛上还随时起风,对宣织夏而言是个挑战。 所以这天,宣织夏仍然没有出门参加节目组安排的集体活动,而是独自在海边小屋的家中。 至于商书霁——毕竟宣织夏已经清醒了,而且是个具备自理能力的成年人,商书霁似乎也没有理由再不出门,所以今天会由商书霁带着两个孩子出行。 不过出门之前,商书霁拿出了手机,对宣织夏道:“我们互换一下联系方式,你在家里如果有突发情况,可以联系我。” 这话是专门回到卧室里说的,毕竟涉及隐私信息,不方便被镜头直播出去。 不然的话,现在直播间的观众们应该又得炸一波了,商书霁和宣织夏这对“夫夫”之间居然连彼此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宣织夏愣了愣。 这 栋海边小屋里到处都是镜头,除了卧室和浴室之外。可他又不打算窝在卧室里,所以就算独自在家出什么事,不用他联系谁,关注着镜头前情况的节目组工作人员应该会更快注意到。 所以,特意交换联系方式,其实有点没必要。至少只有这一个理由的话,有点没有说服力。 不过,宣织夏看着商书霁,没说什么,转而拿出自己的手机,配合地互换号码,还加了个社交软件的好友。 做完之后,两人出了卧室,然后宣织夏被商静姝塞了一个电话手表。 他眨了眨眼:“这是?” 我和商静棋都有这个电话手表,一按这个键就可以马上联系到对方的那个,爹地你今天一个人在家,如果无聊可以打电话手表,我们陪你说话!??[”商静姝说。 商静棋抬了抬自己的手,让宣织夏看他戴着的那块表,又点着头补充道:“万一哦,我们就是觉得万一,如果爹地你身体又不舒服了,马上按手表,我们就可以很快告诉爸爸,回来送爹地你去医院!” 宣织夏莞尔,收好了商静姝的电话手表,点点头说:“我知道了,谢谢你们。” “不要谢!我们是一家人!” “爹地你要好好休息,我们中午就回来了!” 商书霁带着商静棋和商静姝离开了屋子,出去集合了。 宣织夏又笑了笑,然后放下手机和电话手表,拿了自己没看完的书,坐在屋子的客厅里看。 这栋海边小屋的大门位于进门客厅的中央,有人在家的时候是不关的,方便透气。 商书霁他们离开了大概一个小时后,宣织夏突然听到了门外有脚步声靠近,目光看过去,是踌躇不定的高尚过来了。 高尚一个人来的,没有和高风、尚碧树一起,也没有其他嘉宾,身后只跟着一个跟拍的摄像师。 他本来很犹豫,但没想到还没到门口就已经被宣织夏看到了,只好抿了抿嘴唇,然后问:“宣叔叔……我可以进来吗?” 很小心,甚至有点胆怯。 和他刚上节目时的模样大相径庭。 也和之前冲商静棋、商静姝吼“你们后爸真没用”的模样南辕北辙。 即使是前几天刚到海岛、莫名消沉的时候,高尚也没有过胆怯的表现,现在倒像是真被宣织夏落水这件事吓坏了。 宣织夏点了点头,让高尚进了屋子。 “长话短说,说完就走,我不哄孩子。”宣织夏道。 高尚臊眉耷眼地点点头:“哦……我就是想来看看你,再跟你道一次歉,对不起,但是宣叔叔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害你溺水和生病的……宣叔叔,我是不是很多余啊?” 宣织夏没有回答,只是在听。 高尚没得到回应,又想起宣织夏说他不哄孩子,便不再等,自言自语继续说道:“其他小孩都讨厌我,我也不讨其他大人喜欢,我自己的爸爸妈妈也不喜欢我……刚才我跟他们说我想要来找你说话,他们才对我 笑,还说会帮我打掩护,让我快点来……” “宣叔叔,其实那天在游轮上的时候,我知道穆知君他们都帮我说话了……” 宣织夏眨了下眼睛。 高尚说着,已经自顾自坐了下来,垂头丧气的:“就是那天吃晚饭,我爸爸妈妈很用力地讨好你们家,我不喜欢听,就跑出去了,我妈妈让我回去餐厅,我不愿意,就回了房间。” “我妈妈怕我不乖乱跑,就把平板电脑给我玩。我爸爸妈妈有时候会用平板电脑看直播,我刚好打开了,看到他们一直在嫌弃我,夸其他的小孩子。” “我本来很生气,觉得其他小孩都是坏孩子,又害我被骂了,可是……穆知君他们就开始帮我说话了,还帮我骂了爸爸妈妈,虽然他们帮我说话的时候,也说了我是坏孩子、不喜欢我,但是……我感觉他们好像说得对,我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想……” 宣织夏了然过来,原来这一站高尚的反常,是因为那天游轮上的事。 “宣叔叔,这件事我谁都没有说,连我爸爸妈妈都不知道,但是现在我想跟你说,因为你和其他大人都不一样。”高尚又道,“而且……而且,我害你生病了,我告诉你这个秘密当做补偿好不好?” 宣织夏挑了下眉,指指镜头:“你说出来了,就不是秘密了,很多人都会知道,包括你父母,迟早也会知道。” 高尚抿了抿嘴。 然后他更加沮丧了。 客厅里安静了好一会儿后,宣织夏开了口:“如果你已经说完了,那就可以离开了。” 高尚“哦”了声,站起身,然后又坐了下来,继续对宣织夏道:“我、我……我还想说……宣叔叔,你觉得穆知君他们还会愿意和我做朋友吗?我想好了,如果他们再叫我坏孩子,我不会跟他们吵架了,我想问一下我哪里做得不好,你觉得他们会告诉我吗?” 宣织夏:“……” 现在的小孩怎么思想这么复杂。 关键是,为什么要来问他? “我……其实我本来觉得,他们应该会愿意的,”高尚接着自己说,“因为之前在那个村子里,虽然我们会吵架,但是我和他们一起走,他们不会赶我。” “所以我想了两天,打算马上就鼓起勇气跟他们交朋友,可是那天晚上就害宣叔叔你掉到水里了,然后我就觉得他们应该不会愿意和我做朋友了。” “宣叔叔,我是不是不应该尝试了啊?等回了家,我还有其他小伙伴呢,现在没有就没有吧……可是,我不希望他们一直叫我坏孩子……” 高尚嘀嘀咕咕,宣织夏听得嗡嗡的。 “高尚,我不懂你们这些事,你自己出去想吧。”宣织夏直接下了逐客令。 高尚只好老老实实离开了。 屋子里安静了,宣织夏喝了几口水,缓了缓,继续看书。 时间快到十一点的时候,宣织夏放下了书,起身回房间拿了要换的衣服,然后进浴室。 昨天晚上没 洗澡,怕着凉,现在上午暖和起来了,宣织夏还是忍受不了不洗澡这件事,打算趁着午饭前洗个澡。 在宣织夏洗澡期间,商书霁和两个孩子带着买好的菜回来了,两个孩子手上还各抱了一捧花。 商书霁拎着菜进厨房做午饭,两个小孩抱着花没放下,守在客厅里。 宣织夏洗完澡、收拾妥当出来,就见两个小孩兴冲冲对他举花:“爹地,送给你!” 宣织夏一怔。 商静棋和商静姝手里的花,显然不太像是专门买的,因为比较凌乱、长短种类都不一致、而且没有任何包装。 以及,商书霁掌握生活费支用大权,应该不会同意买这么两捧花。 果不其然,两个孩子又说:“爹地,这是我们自己摘的哦!” “爹地上午没有和我们一起出门,我们完成任务的时候要摘花,就想给爹地拿回来,让爹地看一看!” “本来摘完了,导演伯伯他们说要上交的,但是我们就撒娇,然后就成功把花拿回来啦!爹地,好不好看?” 宣织夏对两个孩子笑了笑,毕竟是他们的一片心意,他不会有意扫兴。 虽然花枝并不算干净,但反正稍后洗个手的事而已,宣织夏将两捧花都接了过来,点点头:“好看,谢谢你们。” 商静棋和商静姝很高兴,又找了几个矿泉水瓶出来,对宣织夏说:“爹地,我们用矿泉水瓶当花瓶,把花摆在家里好不好?” 宣织夏微微颔首。 两捧花的数量其实不少,五百毫升的矿泉水瓶瓶口又窄,所以还是花了些时间的。 商书霁做好了午饭,端着第一个菜出来时,就看到客厅里摆了不少矿泉水瓶插的花,两个小孩兴高采烈地欣赏着。 “你们爹地呢?”商书霁随口问。 商静棋和商静姝指了指浴室:“我们和爹地刚刚分完这些花,爹地现在洗手去啦。” 话音落下,宣织夏正好从浴室里出来了。 商书霁看了他一眼,然后对两个孩子说:“你们也去洗手,吃饭了。” 商静棋和商静姝乖乖点头,洗手去了。 宣织夏则朝着厨房方向走。 他虽然不做饭,但力所能及的事情还是会做的,例如饭做好了,他一起端碗端菜。 看着宣织夏走近,商书霁却只是站在餐桌边没有动。 直到宣织夏向他投来疑惑的目光,人也靠近了,商书霁才突然伸出手。 宣织夏怔了怔,突然想起半夜的时候商书霁伸手探他的额温……可是现在这是做什么,还在担心他发烧吗? 商书霁的手却没有在宣织夏的额头停留,而是拂过宣织夏的头发,摘下上面的一片花瓣,递到宣织夏眼前:“沾了东西。” 一小片粉色的花瓣,现在落在商书霁指尖。 宣织夏盯着它看了一眼,然后抬眸看向商书霁的眼睛。 此刻温和得不可思议的一双眼睛。 “商先生……”宣织夏顿了下,又继续温声道,“下次直接告诉我就行,不用麻烦你动手的。”! 长尔鲨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34 章 听到宣织夏这话之后,商书霁沉默两秒钟,然后抬手,将指尖的花瓣放回了宣织夏的头发上。 宣织夏有点懵。 商书霁不疾不徐道:“你头发上沾了东西,看起来像是花瓣,自己摘一下。” 说完,商书霁转身走向厨房。 宣织夏:“……” 直播间内的观众们—— 【哈哈哈哈哈猜测商总委屈:不是老婆你说我是实干派让我少说话吗,现在又要我说话别动手,呵!】 【织夏的心,海底的针~】 【够了你们俩!这是不是打情骂俏!你就说这是不是打情骂俏!】 【正经讲,这就是爱情的火苗吧!谁闲着无聊会直接动手帮没有感情的人拿头发上的东西啊!】 【然而商总这是被嫌弃了吧哈哈哈】 宣织夏默默自己摘下了头发上被放回去的花瓣,捻在指尖,表情无奈。 不过相比商书霁刚才那温和过头的目光,还是如今这样比较自在,让宣织夏松了口气,觉得应该是他想多了。 商书霁大概是这些天、尤其是这两天他生病,照顾他习惯了,所以才显得眼神有几l分温存的意味,并不代表什么,他太敏感了。 …… 下午,宣织夏仍然独自在家。 商静姝给他的电话手表在此期间响起来过,是两个小孩在外面用商静棋那块手表打过来的,问宣织夏在家无不无聊,两个小孩七嘴八舌地跟他聊了会儿天。 商静棋和商静姝很热衷于跟宣织夏分享各种事情。 晚饭的时候,他们俩还说起了高尚,用抱怨的语气。 “高尚好奇怪。” “今天下午,他突然来找我们玩,像个很乖的小孩一样。” “如果我们以前不认识他,肯定会被他骗到的!” “虽然他道歉了,但是我们还是不想和他玩……” “如果他没有害爹地掉到水里生病,我们还可以考虑一下跟他玩,但是他太顽皮了,才不想跟他做朋友了呢。” “然后高尚他就哭了,讨厌死了,他一哭,君君姐姐、想想和月月就不好意思不跟他玩了,但是我们两个还是觉得不能让他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就是不想跟他玩……” “才不是他想做朋友,我们就要跟他做朋友呢,爹地,你说对吧?” “不过,他问我们他哪里不好,我们还是很高兴说的!” 一顿饭下来,他们今天下午出去做了哪些事,宣织夏连他们的心路历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之后,让宣织夏感到意外的是,晚上睡觉前,商书霁铺好了地铺,然后突然开口,也说的是高尚他们一家人的事。 “高风和尚碧树他们一家人,应该不会继续在节目上待太久了。”商书霁道。 宣织夏一愣:“怎么说?” 商书霁不疾不徐道:“高风和尚碧树太扰人清静,所以 昨晚我让人查了一下他们的情况,发现他们履历挺丰富,一个导演、一个制片人,夫妇二人合作通过剧组洗钱,金额庞大。” “更完整详细的证据链还在搜集整理当中,高风和尚碧树这两天就会收到有人在调查、准备向有关部门举报他们的消息。” 收到了这种消息,不清不白的夫妇俩如果还能稳坐、继续在节目组待着,那商书霁都要佩服地鼓下掌。 听到高风和尚碧树夫妇涉嫌洗钱,宣织夏倒不太意外,只是惊讶于商书霁会出手查他们。 宣织夏看着商书霁:“我还以为你只会懒得搭理他们。” “原本的确懒得搭理,没打算额外做什么。”商书霁微微颔首,“但正如昨晚你对他们下逐客令时所说,他们夫妇二人把别人当成木偶观众一样不停上演丑剧,的确烦人。若是他们家底干净,我让人查不到什么,那就罢了,但偏偏他们不干净。” 宣织夏想了想,说:“那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大概会在这一站结束时离开。” 正好明天就是这一站的第五天了,第七天海岛旅程就会结束,嘉宾们要前往下一站。这时候有一个家庭退出录制,不会像一站旅程中途时退出那么突兀,跟节目组也比较好商量。 而且正好这一站里,高尚情况反常,又出了不慎害宣织夏落水这件事,高风和尚碧树在这一站结束后退出,一时半会儿不会让人怀疑他们是有其他问题。 通过剧组洗钱这件事,搜集证据链向有关部门举报,之后有关部门进行调查,直到出最终的结果,会需要一段时间。没有人刻意曝光出来的话,大众多半不会注意到此事,高风和尚碧树大概会趁这段时间奔走周旋、负隅顽抗。 就是不知道节目组这边,在高尚他们一家三口退出之后,会不会再临时另请一组嘉宾。 …… 临睡前和宣织夏聊了天,虽然说的话题事关的是别的人家,但这叙家常的氛围却是宣织夏和商书霁之间的——商书霁觉得大概是因为这个,所以他才会在睡着之后梦到宣织夏。 就是梦境走向越来越奇怪。 商书霁记得宣织夏本来在吃饭,还有点挑剔地嫌弃饭菜味道不好,然后宣织夏突然就落到了水里。 不过这次宣织夏没有呛水,只是有些委屈迷茫地站在水中央,突然看向商书霁,问他:“你站着干什么,不来救我吗?我要生病了。” 商书霁就下了水,进了泳池。 然而,他走到宣织夏面前后,两人周围突然就没有水了,泳池在不知不觉间成了空的,商书霁身上也没有沾到水,只有宣织夏可怜巴巴的,像刚经历了狂风暴雨没找到地方躲避的流浪猫。 “商先生,我好冷,我的衣服都是湿的,你把你的衣服给我穿,好吗?”梦中,宣织夏问。 商书霁看着他身上沾了水、几l近透明的白衬衫,点了点头。然后他脱了身上的衬衫,递给宣织夏时,才意识到他自己也只穿了这一件衣服,给了宣织夏后,商书霁自己就赤着上 身了。 而宣织夏并没有马上接过干燥的衬衫,他说道:“商先生你帮我拿一下,我先把自己的湿衣服脱下来。对了,商先生,你的身材真好,我好羡慕啊,可以摸一下吗?” 梦里的商书霁自己像是被掐住了喉咙、无法说话,只能看着宣织夏伸出了手…… 然而最终,宣织夏的手也没有落到商书霁身上,快要碰到商书霁的腹肌时,宣织夏突然缩回了手,自顾自解起贴身的衬衫扣子来:“不闹了,我得赶紧换衣服,不然要着凉了,生病好难受……” 即使在梦中,商书霁也觉得怅然若失。 就这样,宣织夏当着商书霁的面,换上了商书霁的衬衫。然后他把自己的白衬衫递给了商书霁,说:“商先生,麻烦你帮我洗一下衣服,你最体贴了。” 商书霁如芒在背地接过了白衬衫,狠狠捏在手里。 宣织夏又突然低头,嘀咕说:“我就说怎么不舒服呢,裤子也得换……商先生,你人这么好,再把你的裤子借给我一下吧?” 接下来的梦境彻底凌乱。 堪称一场伤风败俗的欺凌。 商书霁在自己闷|重的喘|息声中醒了过来,盯着天花板出神片刻,然后抬起胳膊搭在了眼睛上,缓缓调整呼吸。 梦醒过后,梦境中那些事情如潮水般退去,记忆很快模糊不清,唯有梦中那些悸动、残留的心慌意乱还无比真实,让亟待被人收拾的衣物、床单被套,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沾染上那些痕迹。 调整片刻,商书霁的呼吸平静下来。 他之前也“梦”到过宣织夏,还和宣织夏交流过那个“梦境”相关的事情。 但是这次,显然是完全不同的性质,这次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没有任何真实性可言的梦。 一个平平无奇的虚假春|梦。 商书霁放下胳膊,看向床上。 宣织夏睡得很安稳,没有被刚才的任何动静吵醒。 商书霁又看了下时间,起床开始轻手轻脚地收拾床铺。 天色微微亮,屋子里还有些摸黑。 一边收拾,一边又回想起了对梦境残余的记忆。 他帮宣织夏换过衣服,以至于梦境中的画面、甚至是细节都格外真实。 还有那一声声“商先生”…… “商先生?” 商书霁突然觉得好像又听到了,不过没有带着哭腔,只是有点将醒未醒的迷糊。 “睁眼看到个人影在动,没反应过来吓了一跳,你起得好早。”宣织夏轻声呢喃,然后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商书霁则是站在原地,僵硬了片刻。 原来刚才不是幻听。 幸好现在是即将天亮的时候,起床不会让人觉得怪异,屋内光线又没有明亮得能让人看清全局和细节,宣织夏半梦半醒,应该注意不到问题。 商书霁松了口气。 …… 这天早饭很是丰盛,一看就 花了不少时间。 宣织夏坐到餐桌边,见状随口笑道:“商先生这是睡不着,索性早起造福全家?” 商书霁轻咳了声,道:“吃吧。” 经过昨天一整天的休息,宣织夏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今天重新开始出门,加入节目组安排的集体活动。 然后宣织夏发现,上午的时候,高风和尚碧树夫妇俩表现如常,休息了一个中午,下午再集合活动时,这对夫妇大概是已经收到了正在被针对调查的消息,两个人都心不在焉、魂不守舍,被旁人注意到了便强装镇定。 到了下午活动结束,嘉宾们解散、该各回各家准备晚饭的时候,高风和尚碧树岔开所有人,单独找上了节目组导演,远离镜头进行了谈话。 翌日,也就是节目组来到海岛的第六天,高风和尚碧树仍然参加了活动。 紧接着到了海岛旅程的最后一天,上午的时候,节目组导演果不其然就宣布了一个消息:“各位家长和小朋友们,有一件非常遗憾的事情啊,现在得告诉大家了。今天下午,还是往常的集合时间,我们节目组就要带各位离开海岛,仍然是先搭乘游轮,前往下一站旅程。” “但是,这一次高尚小朋友和他的爸爸妈妈,就不会和大家一起出发了,因为高尚小朋友的爸爸妈妈突然有一些紧急的工作需要处理,不得不临时结束旅程、退出我们的节目。” 这个消息,对于直播间的观众们,还有在场大多数人都是意外的,没想到高尚他们一家会突然退出。 但正如宣织夏之前所料,此时此刻,众人大多猜测高尚一家会离开节目,是和这一站发生的这些事情有关—— 【好突然啊】 【说是有紧急工作,但我猜是不敢继续待下去了】 【高风和尚碧树以前参加综艺也口碑不好,但毕竟没有闹出事情来,顶多就是态度上让人诟病,但这回可不是】 【宣织夏意外落水生病这件事,人家本来没打算计较,高风和尚碧树非要把人当傻子似的作秀演戏,结果真把人惹生气了,估计是发现拍马屁拍到马腿上、没拉拢关系还反倒得罪了人,干脆中途退出给宣织夏和商总他们清静,表明态度最后挽救一下】 【有道理哎,毕竟再待下去,万一真弄巧成拙了怎么办……虽然中途退出也很得罪节目组,但高风和尚碧树,我觉得以他们的脑回路,是做得出来这种事情的】 【而且高尚现在不是很不配合他们录节目吗,这可是个亲子综艺,娃综的“娃”这么不配合爹妈,本来也很难录下去了吧】 【高尚这两天看着刚好了点,对别人也没有之前那么熊了,现在马上又回到以前的环境里去,不知道会不会故态复萌啊】 【本来也不能指望一个综艺节目来管教孩子吧,还是得看他自己和身边的教育环境】 节目组导演又道:“高尚小朋友和他的爸爸妈妈要离开了,这真是非常遗憾的一件事情啊。还剩下几l个小时,小朋友们可以好好跟高尚小朋友道别 哦!” 商静棋和商静姝仍然是不搭理高尚的,坚决贯彻“单方面愿意交朋友才不是朋友呢”的想法。其他几l个小孩,穆知君、孟想和姚疏月,对高尚的态度就比较复杂了。 一方面吧,他们觉得高尚知错就改,也不是不可以一起玩。但是另一方面吧,他们又觉得商静棋和商静姝比较亲近,可是商静棋和商静姝不愿意跟高尚玩,那他们跟高尚玩,是不是不太好呢? 不过,现在高尚要离开了,其他小孩就没那么纠结了,反正马上要分开,那好好道个别也是应该的! …… 下午三点,所有嘉宾都带着收拾好的行李,再度集合。 然后高风和尚碧树带着高尚,跟其他几l个家庭的嘉宾们道别。 往常对商书霁和宣织夏他们总是格外热情,这回大概是意识到了什么,高风和尚碧树“老实”了许多,话也不敢多说地走了。 高尚情绪低落,不过这回没吵没闹。 剩下四个家庭,在节目组的带领下,再度登上来时的游轮,前往下一站旅程。 每个家庭的房间,还是来的时候那个套房,节目组导演依旧表明了套房里面没有安装镜头的事,以及今天的晚餐时间仍然有特殊活动环节,请各位家长和小朋友们按时抵达餐厅。 到了套房里面,商书霁看着卧室里的床,陷入沉思。 宣织夏放下行李箱,见状不禁纳闷。 难道商书霁是将近一个星期没有睡到床,现在突然看到,还不习惯了? “商先生……”宣织夏开口。 果不其然,又看到了商书霁像是听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如芒在背的表情。 宣织夏感到迷惑。 他觉得这两三天坐立不安的人不只是高风和尚碧树夫妇,还有商书霁——商书霁的症状甚至比那对夫妇出现得更早,只是人前的时候不太明显,人后、尤其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商书霁就很克制不住反常的反应。 “怎么了?”商书霁若无其事地回应。 宣织夏想了想,索性直接问道:“你是对‘商先生’这个称呼突然有些应激吗?” 商书霁:“……” 沉默片刻后,商书霁问:“如果我说是,你会问为什么吗?” “的确会好奇,不过我也不可能逼问。”宣织夏不解道,“那我应该怎么叫你?总不能‘喂’吧。” 商书霁看着宣织夏无知无觉、单纯疑问的目光,心里想叹气。 只是一个梦而已,如今梦里的细节基本都忘得差不多了,商书霁也从未觉得自己是个放不下事的人,但是偏偏这件事就是放不下了。 每当屋子里只有他和宣织夏两个人,而宣织夏喊“商先生”时,商书霁都会马上回想起梦中的感觉,堪称折磨人。 “……商书霁吧,叫全名,嫌麻烦的话,两个字也行。”商书霁尝试道。 宣织夏挑了下眉。 他就是疑惑一下,没 想到商书霁居然认真回答了……叫名字,难道比商先生更显得生疏、不让人应激吗? 虽然还是带着疑惑?_[(,但宣织夏点了点头:“可以……如果你确定的话。” 商书霁一点都不确定。 但他需要一点改变,不然从宣织夏口中喊出来的“商先生”三个字迟早会把他变成巴甫洛夫的狗。 …… “欢迎各位家长和小朋友们再次回到这个餐厅享用晚餐啊。” 晚餐时间,游轮的餐厅里,节目组导演热情道:“在上一次,我们从两山村前往海岛的旅程期间,我们在这里进行了一次与观众朋友的互动。而这一次的特别环节,与上一次的不同……现在,各位家长和小朋友们已经点好餐了,对吗?还有没有没点完的?” 确认四个家庭都已经点好晚餐后,节目组导演让人收回了菜单,然后接着说了下去。 “这次的特别环节事关各位家长和小朋友的晚餐哦。接下来,还是按小朋友的年纪从大到小,请小朋友们说出自己的家长之间、或者小朋友自己和家长之间发生过的,有趣的事情。” “可以是这次出来录节目期间发生的事情,也可以是以前的事情,总之要是小朋友们觉得有趣的事情。家长可以辅助提醒,但是不能阻拦小朋友们分享故事。” “刚才各位家长和小朋友们在菜单上选择了多少种餐品,小朋友就要分享多少个故事,分享够了,我们才能给大家提供晚餐哦。如果分享的故事不够数,那就很遗憾了,这个家庭的家长和小朋友只能每个人得到一碗白粥吃,连咸菜都没有哦!” “大家听明白了吗?明白了的话,我们就从君君开始吧!” 节目组导演看了看穆知君家的菜单,表示他们一共点了五份餐品,也就是说穆知君要分享五件她觉得有趣的事情。 “爸爸妈妈之间发生的有趣的事情,还有我和爸爸妈妈之间发生的有趣的事情,都可以,对吗?”穆知君问道。 得到肯定答案后,穆知君想了想,开始掰着手指数:“第一件,爸爸妈妈是因为一个冰淇淋在一起的!爸爸的冰淇淋不小心弄脏了妈妈的衣服,他们才认识的!” 穆西和方悦筠听着女儿童声童语的话,都笑了笑。 “第二件……如果妈妈生爸爸的气了,就会带着我回外公外婆家里吃包子!外婆做的包子特别好吃,我最喜欢了!” “第三件,如果爸爸生妈妈的气了,就会带着我出门吃米线,我们家小区门口那家米线很好吃,但是妈妈不爱吃。” 直播间内的观众们也忍俊不禁—— 【冰淇淋,包子,米线,哈哈哈哈都是吃的】 【反正爸爸妈妈谁生气了,君君你都有好吃的对吧!】 穆知君很快又想出来两件趣事,然后得到了节目组导演的保证:“君君很棒,你们家的晚餐会按着菜单上哦。” 穆知君耶了一声。 接下来,就到了孟想这边。 孟想有点懵,因为他和顾斜、林照水是上节目才组成的临时家庭,他不像穆知君那样知道父母之间以前的趣事……经过提醒,孟想才反应过来,想起来刚才导演说过,上节目期间的事也可以,而且还可以是孩子和家长之间的。 于是孟想绞尽脑汁,认真想出来了五件事。但他们这个临时家庭一共点了六个餐品,所以还差一件趣事才行。 孟想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来,最后很不确定地说:“今天中午的时候,顾爸爸和林爸爸在房间里收拾衣服,门只关了一半,我就直接进去了,然后看到顾爸爸和林爸爸在亲亲……这个可以算一件事情吗?” 顾斜和林照水都很沉默。 结果当然是算的,于是孟想他们这临时一家”的晚饭也有着落了。 紧接着这个特别环节就来到了商静棋和商静姝这里。 虽然就关系来说,商静棋和商静姝跟身为家长的商书霁和宣织夏,应该会比孟想和他的两个临时爸爸更亲近一些,但实际上,两个小孩觉得他们比孟想更头疼,想不太出来什么“趣事”。 他们的爸爸和爹地之间,应该连亲亲都没有!毕竟爸爸现在都还没有正面承认不讨厌爹地呢! 两个小孩搜肠刮肚,然后艰难地数起来:“第一件事……前几l天我们送了爹地花,还和爹地一起用矿泉水瓶当花瓶,摆了一屋子,这件事很有趣!” “第二件事……爹地喉咙痛的那天,爸爸专门给爹地做了一道菜,一个梨子做的汤!我们两个和爸爸自己都没有,只有爹地有!这也算是爸爸和爹地之间有趣的故事吧……” “第三件事……” 商书霁、宣织夏和两个小孩,一共四个人,点了八个餐品,这可为难死当下的商静棋和商静姝了。 他们苦思冥想,觉得真是好不容易才凑齐了,再数不出来足够的故事,他们就要自己编了! 毕竟绝对不可以让爹地这顿饭只能吃白粥,爹地身体不好,只吃白粥晕倒了怎么办! 商静棋和商静姝过后,姚疏月数起她和妈妈姚清浅之间的趣事,如数家珍一般很快就分享够了。 这顿晚饭终于正式开始。 用餐结束后,嘉宾们各自回房。 宣织夏他们休息了半个小时,然后还是按着商静姝、商静棋、宣织夏、商书霁这样的顺序,先后进浴室洗漱。 洗完澡出来,宣织夏在小客厅里坐了会儿,然后就回了卧室。 两个孩子在宣织夏回卧室后,也回了他们自己的房间。 商书霁仍然待在外面的小客厅里,没有急着起身。 十多分钟后,商书霁发现两个孩子的卧室门悄悄打开了,商静棋和商静姝小心翼翼地从里面走出来,像是打算做什么不光明正大的事。 商静棋和商静姝本来朝着宣织夏和商书霁的卧室走,然而没想到商书霁还没有回卧室,跟他们在小客厅里撞个正着。 “爸爸……”两个小孩站定,脸上满是心虚。 商书霁原本不欲过问,见状不得不问:“你们本来打算做什么?” 商静棋小声道:到爸爸你和爹地的房间门口…… ?本作者长尔鲨提醒您《娃综结束病美人就离婚》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商静姝:“悄悄偷听……” 商书霁蹙了下眉。 两个小孩接着说完:“我们觉得,我们不太了解爸爸和爹地之间的有趣故事……” “所以,我们想知道,只有爸爸和爹地两个人在房间里的时候,你们会做什么……这样万一下次被问,我们就知道说什么了!” 商书霁:“……回你们的房间,好好睡觉。” 商静棋和商静姝只好乖乖道:“哦。爸爸晚安。” 两个小孩回了房间,商书霁继续在小客厅里坐了一会儿,然后才迟疑地站起身,往他和宣织夏的卧室走。 也不是第一次同房同床了,甚至这个套房的床,他们之前就一起睡过,但商书霁仍然觉得,好像每一步都走得有点艰难。 宣织夏靠在床头看书,见卧室门被推开,商书霁也进来了,便看了眼时间,合上书打算睡觉。 商书霁走到床边坐下来,正好看着宣织夏整理被子然后躺下。 对了,这里只有一床被子,他们不仅要同床,还要分同一床被子……商书霁第一次觉得自己居然还挺矫揉造作,脑子里一直是这些鸡零狗碎七零八落的事情,而且什么零落散碎的细节都能被他往暧昧不堪的方向带过去。 商书霁缓缓吐出一口气,然后看向宣织夏,开了口:“我需要跟你说一件事,不然我会睡不好。” 宣织夏眼睛都已经闭上了,闻言疑惑地睁开,对上商书霁的目光。 “……坦白来说,你的语气听上去有点怪,仿佛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如果不告诉我就没办法心安理得在我旁边睡着。”宣织夏一边说,一边坐了起来。 商书霁:“……” 某种意义上,宣织夏猜测的没有错。 “我……” 商书霁正欲“坦白从宽”,老实交代,不过全盘托出之前,他突然想起刚才商静棋和商静姝的小动作。 虽然关上了门,门板挺厚实,床与门隔着距离,就算在门外大概也听不到什么,但商书霁还是打算确认一下。 于是,宣织夏就看到——商书霁开了口,又闭上了,下床走到门口,开了门往外张望,然后才安心地关上,又走了回来,古古怪怪的。 宣织夏不禁蹙了蹙眉:“……你还好吗?” “这几l天都不是很好。”商书霁准备好了,心平气和下来,接着道,“我想应该是太扭捏的缘故,所以还是和你说了比较好,说开之后我应该就不会再胡思乱想了。” 闻言,宣织夏正色了点,微微颔首:“你说。” 见状,商书霁又开始心不平气不和了……宣织夏这么正经,他却打算说些不干不净的事情。 商书霁缓了缓,尽力镇定道:“前两天,就是我起床特别早那天,你应该还有印象。当时我并非睡 不着,而是因为……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你。” 宣织夏面色更加严肃,人也坐正了:这次你看到了什么? 想看长尔鲨写的《娃综结束病美人就离婚》第 34 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竟然能让商书霁这么反常……宣织夏一思索,也有些不安起来。 然而,看到宣织夏这个反应,商书霁微微一怔,随即就意识到宣织夏是误会了。 “不是……”商书霁甚至有点难以启齿,算是把他过往人生当中从未体验过的“窘迫”情绪都体验了一遍。 商书霁叹了声气,让自己再度平静下来:“你误会了,和你穿书那时不是同一回事。那样的‘梦境’,只有那一次。我说的前几l天的梦,只是一个正常的做梦行为。” 宣织夏怔了怔,放松下来,又靠回了床头:“哦,那你继续。你梦到了我,怎么了?” “虽然只是一个正常的做梦行为,但是梦里面的内容不是很正常。”商书霁斟酌用比较文雅的语句,“我梦到你对着我宽衣解带,跟我借衣物,我们俩在空荡荡的泳池里……” 宣织夏:“……” 宣织夏温和的面部表情变得木然,他盯着商书霁:“你再说一遍?” 商书霁顿了顿,有点越说越乱的意思:“只是一个梦……” “是我想得太复杂了,还是你的确做了个和我有关的……”宣织夏也挑了挑用词,然后发现实在找不到一个委婉的同义词,索性直抒胸臆道,“一个春|梦,而且你的梦里面是我主动勾|引你。你因为这个梦古怪了几l天,当下在主动跟我聊你的梦?” 商书霁:“……” 现在似乎不是古怪了,是变态。 宣织夏匪夷所思地问:“商先……商书霁,你是打算让我帮你解梦吗?” 托商书霁的福,宣织夏现在也对“商先生”这个称呼应激了。 有了商书霁这么“坦诚”在前,宣织夏几l乎是马上就能反应过来,这个日常称呼在他的梦里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第 35 章 商书霁:“我……” “虽然我们之前的确互相坦诚过情况,但是商先……商书霁,有的事情不用这么坦诚,我一点都不想知道自己出现在了别人的春|梦之中。”宣织夏感到牙疼。 商书霁感到后悔。 他刚才究竟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居然把这件事告诉了宣织夏。 难道是觉得,两人躺在同一张床上,与其只有一个人不自在,不如两个人一起不自在吗? 商书霁心如止水:“实不相瞒,我现在也很想回到刚才开口之前,把自己的话堵回去。” 宣织夏:“……” 两相沉默。 过了会儿,宣织夏突然咯噔一下:“等等……你为什么会梦到我?你喜欢我?以及你的梦里为什么会是我勾|引你?” 商书霁沉默。 这些问题都太过复杂,太过深刻。 太过让人头疼。 “我想,做梦梦到了什么这种事情,应该不是我可以控制的……”商书霁道。 宣织夏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商书霁:“……就算可能是和潜意识有点关系,但是实际上一个梦并不等于什么。例如,我很确定,我不喜欢你。” 宣织夏放松了点:“继续。” 商书霁只好继续:“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梦到你,可能是因为我身边只有你?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同房,我给你换过衣服,抱过你……” “不用说细节。”宣织夏再次冷若冰霜。 商书霁轻声叹气:“可是你在问我细节,例如为什么我梦到的是你勾|引我……具体我记不太清了,不过我想也不算你勾|引我,关键在于我想法不太干净,所以大概看什么都不干净,而且说到底作为一个梦,梦里有点恶趣味也不算离谱……” 宣织夏用“你在说什么离谱至极的话”的目光看着商书霁。 商书霁无言以对。 片刻后,商书霁又道:“总而言之,你放心,只是有一点不太合适但理性来看还算正常的生|理|欲|望而已。现在想想,我的确不应该把这件事告诉你,这是整件事里最离谱的地方,冒犯了。” 宣织夏认同地点点头。 又过了会儿,宣织夏不确定地开口:“应该算是聊完了?那我……睡觉了?” 商书霁微微颔首:“睡吧,我也要睡了。” 两个人在床上躺了下来,依旧是各占半张床,虽然同盖一床被子,但床和被子都很宽敞,并不局促。 不过,床头的夜灯也被关掉之后,床上的两个人开始觉得局促了。 僵持了几分钟后,宣织夏无语了,他盯着天花板开口:“托你的福,商书霁,我一时半会儿忘不了睡在我旁边这个人前几天刚做过和我之间的春|梦这件事了……如果我睡不好,明天又要换新地方,我很可能生病的,你绝对跟我有仇。” 商书霁沉默几秒钟,然后诚恳道:“我 很抱歉,这一点是我思虑不周,如果你真的不慎生病了,我会照顾你的,这件事上如今我还算有经验。此外……或许你可以考虑做个和我有关的梦,报复回来。” 宣织夏:“……” 既然商书霁不让他安宁,现在还口出狂言,宣织夏想了想,冷酷道:“商先生。” 商书霁更僵了:“……你这算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吗?” “我是想问你个问题。”宣织夏无悲无喜道,“你以前难道连做这种梦的经历都没有吗,一个梦而已,居然能让你这么放不下。” 商书霁学着宣织夏的语气,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地回答:“的确没有过。” 宣织夏顿了顿:“你……确定身体还好吗?” 商书霁:“……你这样问,是因为你的身体一定要通过春|梦这种形式才能正常吗?” 宣织夏很淡定:“你不要激动,我只是关心你。” “我身体很好,谢谢你的关心,以及我认为人类还是应该少一点这种回归兽性的行为。”商书霁古井无波地说。 宣织夏:“哦,难怪商先生这么多年来洁身自好。” 商书霁:“……叫名字。” “这样叫会让你睡不着吗?正好,我也睡不着。”宣织夏和颜悦色道。 商书霁噤声片刻,又哪壶不开提哪壶地问:“这应该也是你第一次被人当面告知做了和你之间的春|梦?” 宣织夏闭着眼睛:“严格来说,这足以构成性|骚|扰,即使你的用语比较斯文。” 商书霁闭嘴了。 好在虽然入睡前思绪复杂,但这个晚上宣织夏和商书霁的后续睡眠情况都还不错,而且第二天早上不着急起床,他们可以睡到自然醒、睡饱了再起。 只是……自然醒时两人睡的姿势让他们觉得不是很自然。 靠得太近了,两个人都睡到了床中间,以至于几乎是贴在一起的。 如果睡前没有发生商书霁“坦诚”了春|梦这件事的话,即使现在以这样的姿势醒来,宣织夏也不会有异样的感觉。 然而睡前的事发生了,所以现在宣织夏感到不自在。 有点奇怪,怎么就睡到一起去了,此前他们同睡一张床、各分一半井水不犯河水,明明很稳定,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难道是因为在海岛期间,双人床太窄、商书霁一直睡的地铺,两人隔了一段时间没有同床,所以现在不适应的缘故吗? 这个猜想太过离谱,宣织夏赶紧将它逐出脑海。 他从床上坐起来,打算若无其事地去洗漱。 偏偏商书霁开口要提:“这个情况……你应该不会误会成,是我趁着你睡着了,把你抱到中间的吧?希望你能相信,之前的梦只是意外,我并没有不良企图。” 宣织夏顿了顿:“……我本来没有误会,但你这样一说,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啊?毕竟你之前还说过,我们俩睡觉都挺安分。” 商书霁沉 默几秒钟,然后疲倦道:“你还是当我没说吧。接下来,我会控制住我的脑子和嘴。” 商书霁觉得自己最近话越来越多了——主要是在宣织夏面前的时候。 宣织夏对他一笑:“希望如此。” …… 《和家长的旅行日记》本季节目组安排的第三站旅程,位于一个农场。 上午游轮靠岸后,嘉宾们又转乘了大巴车,最终停在农场入口,农场主出来迎接了整个节目组。 进入农场,步行了五分钟左右,嘉宾们在一片空旷地带停下来。 “好的,各位家长和小朋友们,欢迎来到旅程的第三站,我们将在这个农场同样停留一个星期的时间。接下来,在入住之前,请让我们给大家介绍两位新朋友,他们将会和大家一起,在农场度过愉快的一个星期!”节目组导演说道。 高风、尚碧树和高尚一家三口离开了,节目组其实还挺遗憾的,毕竟他们能来事儿。不过高风和尚碧树态度坚决,违约金也会照合约支付,节目组不可能强行留人,只能好聚好散。 他们散了之后,节目上还剩下四个家庭的嘉宾,对于这个情况,节目组原本其实并没有打算临时再找新嘉宾加入。 临时找人,不容易找到人选和档期都合适的。 而且这档节目原定其实就是四组家庭,不过当初宣织夏嫁入顶级豪门商家、即将带着继子继女上这档娃综的消息不胫而走,节目组觉得也挺不错,索性趁机助假成真,多加了一组嘉宾的位子。 如今只剩四组家庭,倒也和节目组原本的规划一样了,所以节目组本来没有新嘉宾的安排。 但是,高尚他们一家三口退出后,新嘉宾主动通过圈内人脉,很快联系上了节目组,希望参加第三站旅程的录制。节目组衡量过后,答应了下来。 当下,说过了开场白,两位新嘉宾就出场了。 “他们是,知名服装设计师祝复,和他的侄子,五岁的祝朝朝小朋友!” 节目组导演介绍道:“相信很多热爱观看古装影视剧的观众朋友们,都对祝复这个名字有所印象,祝复老师在创办自己的服装品牌的同时,还曾经负责过许多大热影视剧的服装……” 接下来,节目组导演列举了几部祝复履历上的影视剧,说到最后一部时,导演看向姚清浅,笑道:“说起来,这部电影还是姚老师您主演的呢,当初您在电影中一出场,可是惊艳四座。” 这个时候,稍微圆滑一点的,都会社交性地回答说“也多亏了祝复老师的服装”这类话,哪怕不够圆滑,也多少清楚该怎么礼貌回应。 姚清浅虽然社恐名声在外,但并非不清楚社交原则的人,硬要她上她是可以的,只是上完后内部消耗比较大而已,如果当真社恐得什么都不行,那姚清浅也不可能在娱乐圈里走到如今的位置。 何况,姚清浅和祝复曾经待过一个剧组,一个是主角一个是服装负责人,不可能没有过交集,所以祝复对于姚清浅而言也不算陌生人 。按理来说,交际起来应当至少比寻常情况稍熟悉一点才对。 所以这会儿节目组导演才会在明知道姚清浅社恐的前提下,还是把话递给了她,不担心她接不上。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姚清浅只是含蓄地笑了笑,道了声谢谢,然后再没有其他话了。 节目组导演愣了下,旋即自己把话接上。 虽然如此,倒也基本没人觉得有什么反常,毕竟姚清浅的确很社恐,或许是当初在一个剧组也交集很少,如今又过去好多年了,更是和陌生人也差不多。 让一个社恐和认识的陌生人交际,还不如让她和真的陌生人交际呢。只要接受了她是真的社恐,姚清浅这样的反应就并不让旁人觉得难以理解。 不过,姚疏月仰着头看了看自己的妈妈,敏锐地发现了妈妈不太高兴。 她有点疑惑,妈妈是不喜欢新来的叔叔和小朋友吗? 新来的祝复也是话少的类型,祝朝朝看着比较活泼。 介绍完两人之后,节目组导演开始说嘉宾们在这一站的住房情况。 “这一次,各位家长和小朋友们就不用抢房子了,因为农场主为大家特意腾出来的房子都是一样的规格,而且我们节目组没有太大内部改造的空间,所以这次节目组直接给大家分好了。” “各位家长和小朋友们请往这边移动,我们带大家去看房子、入住。” 节目组和农场主此前协商过后,安排给嘉宾们的房子集中在一片,都是木屋。 每栋木屋都不太大,一共三个空间。 正门进去是客厅,客厅连接着一间卧室,卧室里还有一扇门,进去就是浴室。除了卧室这扇门之外,整个木屋还有一扇后门,连接的也是浴室,所以从里面外面都可以进。 节目组根据各个家庭的情况,在木屋的客厅里摆了能让小孩子睡的折叠床。 例如,商静棋和商静姝这边是两个小孩,所以有两张并列的折叠床,姚疏月和她妈妈住就行,所以节目组没有特意在她们客厅摆放折叠床。 此外,木屋没有厨房,但一日三餐还是要嘉宾们自己解决,节目组此前和农场主协商过了,特意在这一片捯饬了一个公共的开放式大厨房。 虽然灶台、橱柜、洗碗池等等都是最近组装的,但都很牢固,锅碗瓢盆齐全,用水用电都很方便,而且一共五个家庭,大厨房里就分布有五个燃气灶,方便同时做饭、不用排队等。 带嘉宾们看完了房子和公共厨房,节目组导演就开始具体分房子,房子本身没差别,主要是安排到具体哪一栋、省点嘉宾们选择的功夫。 朝自家被分到的房子走去的路上,商静棋和商静姝仰着头问两位家长:“我们俩没有卧室,是不是要把行李箱放到爸爸和爹地的房间里啊?” “换衣服的时候也要进卧室换才行,所以我们接下来可以自由进出爸爸和爹地的卧室了吗?” 木屋当中,只有客厅里有镜头,和上一站海岛时一样,只要卧 室门一关,里面就隐私了。换衣服这些事,不可能在没有隐私的地方做。 商书霁和宣织夏都无法反驳,毕竟两个小孩已经住客厅折叠床了,而且从屋内想要进浴室的话,也得经过卧室。 他们抵达对应的木屋后,没过一会儿,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就搬来了眼熟的洗衣机和烘干机。 工作人员表示,没有错,就是上一站海岛时他们在海边小屋用的那两台。至于为什么要特意送过来,当然是因为节目组不想浪费。 上一站的海边小屋不方便洗晾衣服,在屋外支晾衣架有碍隐私也有碍观瞻,毕竟是附近随时可能有人经过的旅游小岛。 所以节目组自费购置了崭新的洗衣机和烘干机给嘉宾们使用,但买都买了总不能只用一回吧,农场这边正好农场主也再三提醒节目组不要让嘉宾随便向地面倾倒生活用水,所以节目组离开海岛时,顺便把洗衣机烘干机拆下来一起运上了。 而为什么买都买了,不干脆直接从第一站的两山村就开始提供给嘉宾们用……首先运这些机器还是需要费钱费力的,多运几次都够买新的了,其次关键就是让嘉宾们手洗衣物也算一个看点。 宣织夏他们是因为商书霁“另辟蹊径”直接买了洗衣机,所以这个家务上没有出太多事,顶多就是最开始商书霁的衣服被洗坏了,后来他们再没有过这方面的话题。 但其他四个家庭在第一站时,可是因为洗衣服这个活闹出过不少话题。 总而言之,现在到了农场,洗衣机和烘干机也跟过来了,对嘉宾们很友好。 放好了行李之后,和前面两站旅程一样,嘉宾们接下来马上要面临的问题就是做午饭。 不过这次,节目组没有提供生活费给嘉宾们去直接购买食材,而是说道:“各位家长和小朋友们,在这一站旅程当中,各个家庭一日三餐的食材会由农场主提供,但需要大家用劳动换取。” 简而言之,要干活。 不过每天干一次活,能领取一天三顿饭的食材,并不为难人。 穆知君家还玩笑道,这样比在上一站海岛时安心多了。 在海岛的一个星期里,每个家庭只有三百五十块生活费,虽然基本每次买食材都很紧巴巴地计算着,偶尔还会得到节目组提供的食材“奖励”,但毕竟是旅游性质物价偏高的小岛,大多家庭坚持到第六天,就基本是弹尽粮绝了。 比如穆知君家,他们第六天和第七天的早午饭,都是清粥小菜,直到上了游轮吃到晚饭,才好起来。 在海岛时,五个家庭里,直到最后也没有缺生活费的,也就只有宣织夏和商书霁他们了。 但这还是因为期间宣织夏住院,节目组出于人道主义破例提供了一整天的饭,在宣织夏出院后,节目组也有意多给他们家奖励食材以补充营养。 勉强的“因祸得福”。 “劳动的过程也是积攒美好回忆的过程,也是大家旅程的一部分,请大家尽情享受吧!”当下,节目组导演热情道 。 具体有哪些活能让嘉宾们干,都由农场主安排好了,然后让每个家庭的小孩子上前抽签。 商静棋和商静姝决定轮流抽签,反正接下来的几天都要这样。 今天先由商静棋抽,他抽到的是前往鸡舍捡拾回今天的鸡蛋。 乍看上去还挺轻便的一个活…… 如果鸡舍里没有鸡的话。 农场主还对商书霁和宣织夏说:“不用担心,它们已经习惯了有人捡鸡蛋这件事,其他情况只要你们不主动,它们的脾气都很好。但是如果你们能逮到鸡,就拿出来吃,逮到多少都免费送你们的,放心吃!” 这样一说,更显得鸡舍的“主人翁”们战斗力非同凡响了。 商静棋和商静姝两个小孩拎着捡鸡蛋的篮子走在前面,商书霁和宣织夏两个大人慢腾腾走在后面,旁边有时不时换方向的跟拍摄像师。 “先跟你说,我不进鸡舍。”宣织夏道。 商书霁也没指望这件事,微微颔首,心情平静道:“但你得站在外面,眼睛别想偷懒。” 宣织夏莞尔。 到了鸡舍,商书霁看着里面四处扑腾的鸡、长达十米宽三米的舍圈范围,陷入沉默。 他突然觉得,农场似乎不该养鸡。 知道宣织夏就在鸡舍外面看着之后,商静棋和商静姝两个小孩都很积极主动表示想要进去捡鸡蛋。 他们觉得好玩,多捡一些鸡蛋还能跟爹地讨表扬,完全没想过鸡舍里面容易弄脏衣服、捡鸡蛋可能被鸡啄,以及鸡舍这么大会很辛苦。 商书霁拿过了一个装鸡蛋的篮子,让两个小孩共拎一个,然后带着他们进入了鸡舍。 商书霁的神情很是严肃,并且严肃了整个捡鸡蛋的过程。 鸡们扇着翅膀扑腾来扑腾去,好在商书霁和两个小孩都没有跟鸡追逐的兴趣,它们的脾气也被农场主说得很准,两种生物在同一屋檐下倒也相安无事。 只是鸡朋友们飞来飞去难免掉毛,落到了走在里面的人身上。两个小孩只觉得好玩,还吹着鸡毛玩,商书霁起初还会蹙着眉把鸡毛从衣服上摘下来,之后发现摘之不尽,索性不再挣扎,只是加快了捡鸡蛋的速度。 篮子里的鸡蛋多了之后,两个孩子一起拎也拎不动了,就把篮子放在地上,他们跑去捡鸡蛋,再跑回篮子边放进去。 最后商书霁拎着两个装满了新鲜鸡蛋的篮子走出来,严肃表情中带着麻木。商静棋和商静姝紧跟其后、都很开心。 父子女三人的身上甚至头发上都沾有鸡毛,还有鸡舍的味道。 宣织夏噙着笑,礼貌和他们相距两米远。 商静棋和商静姝蹦蹦跳跳想要靠近:“爹地,我们捡鸡蛋厉不厉害!” “厉害。”宣织夏点点头,又温声拒绝,“但你们不要再靠过来了,我鼻子比较敏感。” 两个小孩眨巴眨巴眼睛,又说:“好吧,爹地,我们回去就洗澡!” 商书霁始终 蹙着眉头,放下鸡蛋篮子后开始拍身上的鸡毛,然后他洗了手,抹了一把头发,想要把上面的鸡毛都薅下来。 其实总共没几根,主要是商书霁自己看不到头顶,便想“一劳永逸”,然而沾了水的手一抹过去,反倒把其中一根比较轻微的鸡毛弄得服帖到了头发上。 宣织夏站在原地没动,见状笑了下:“商……商书霁,你头发上还有一根,这边。” 宣织夏抬手示意,指给商书霁看。 商静棋和商静姝歪了歪脑袋。 直播间内的观众们—— 【哟,叫名字啦?】 【小两口什么时候这么熟啦?】 【真是,怎么还拿我们当外人呢!改称呼这么大的事都不让我们围观一下啊!】 【昨天还没有呢,看来是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大概率是商总提出来的改口,宣织夏还有点不习惯~】 【嘿嘿,感觉作为观众在看着他们一点点走近彼此,爱情的苗啊!】 用两篮子新鲜鸡蛋换来了一天的食材后,回到他们的木屋,商书霁没有照顾“弱小”,而是先行使用了浴室洗澡,洗去一身从鸡舍带出来的痕迹。 然后才轮到商静姝和商静棋先后使用浴室。 两个小孩觉得很正常,毕竟爸爸还要做饭嘛!很忙的! 就算不忙,爸爸先洗也是没有问题的,虽然爸爸以前都让他们先用浴室,但是谁说大人一定要让着小孩呢! 不能溺爱!爹地就不惯着小孩! 商静棋和商静姝还觉得,之前高尚那么熊孩子,都是被溺爱坏了! 商书霁一身清爽,看向坐在门外屋檐下看书的宣织夏,想了想开口说:“大太阳底下看书对眼睛不好,你跟我一起去做饭。” 宣织夏抬头看了眼天。 此刻阳光并不灼人,而且有云,怎么也算不上“大太阳底下”。 “现在想叫我干活,还要特意找个理由了?”宣织夏温声道,“不用这么麻烦的。” 商书霁:“……” 他只是觉得,宣织夏整天都抱着书看,一有时间就只是看书,仿佛没有其他兴趣爱好。这次出来参加节目,宣织夏的行李箱里起码有六分之一的空间放的都是书……多活动一下,哪怕只是走神放空冥想,都比这样总捧着书好吧? 看书很好,但宣织夏看得太多了——商书霁突然感觉自己像是担心小孩变成书呆子的老父亲。 宣织夏不清楚商书霁的心思,只能合理怀疑,商书霁这是想叫他干活,但又还在因为那个梦而有所心虚,所以理不直气不壮,还得找个借口叫他放下书。 不过他觉得商书霁多此一举了。 宣织夏自认挺好交流的,商书霁叫他干活,他能干的都会干,干不了或是不想干的,也会给个理由,不会把场面弄得剑拔弩张谁都不好。 至于他给了理由,商书霁能不能接受,听完了之后会不会心里过不去,那宣织夏就不管了。 当下,既然这段时间都独自做饭的商书霁像是心理不平衡了,那宣织夏也没打算跟他对着干,点了点头,决定跟商书霁一起到公共厨房那边去,干点力所能及的活,然后赶在烟熏火燎之前退出厨房。 然而,叫宣织夏有点意外的是,商书霁似乎并没有让他干活的意思。 “跟我一起去做饭”这句话,更像是“跟我一起去厨房”,然后商书霁连用电饭煲煮米饭这活都没让宣织夏动手,宣织夏似乎只需要像刚才在鸡舍那边时一样,站在公共厨房外看着,商书霁也能确定他“至少眼睛没有偷懒”。 “觉得站着太累的话,你也可以到餐桌那边坐下。”商书霁过了会儿突然说。 餐桌就位于公共厨房旁边,直接露天的。天气温和的话,用餐的时候眼前景色会很好。 宣织夏怔了片刻,有点想不通,索性不想了,站累了就走到餐桌边坐下,继续百无聊赖地看着商书霁做饭。 不得不说,商书霁这厨艺是越来越熟练了,刀工也是。谁能想到刚上这档节目时,商书霁连土豆丝都切不出来呢。 商书霁和宣织夏是最早到公共厨房的,之后其他几个家庭的嘉宾陆续也过来了。 穆知君看了看宣织夏身边,然后乖巧地问他:“宣叔叔,你们家棋棋和姝姝没有过来啊?” 宣织夏正想说他们还在洗澡,就看到不远处商静棋和商静姝在跑过来,于是他抬了抬手,指向穆知君身后:“过来了。” 穆知君便转身迎接两个小孩去了。 大人们做饭,小孩子们凑到一起玩,包括今天刚来的祝朝朝。 很快,其他小孩就发现了,祝朝朝好像特别喜欢和姚疏月玩,什么话都要捎上姚疏月,但是姚疏月好像不太喜欢祝朝朝、跟他说话的时候都没有那么活泼了。 穆知君有点想不通,直接问道:“朝朝,你很喜欢月月吗?” 小孩子都看向了祝朝朝。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祝朝朝直接摇头,说:“没有啊。” “那你为什么每句话都要问月月呢?”商静棋也跟着问。 祝朝朝小大人似的叹了声气,说:“没办法啊,我叔叔叫我和她一起玩,还要我照顾小妹妹,我也不懂。” 在场的小孩子们都想不明白,只能草草认定为是因为姚疏月的年纪最小,祝朝朝的叔叔担心他不和小朋友玩,所以干脆指定了个最小的妹妹。 穆知君又很好奇姚疏月的态度,但是虽然说话直接,穆知君也知道当面说“坏话”不好,不能直接问姚疏月是不是讨厌祝朝朝。 她纠结了会儿,然后凑到姚疏月耳边,问她:“月月,你今天是不高兴吗?” 姚疏月摇了摇头,又不知道怎么说。她没有不高兴,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对待祝朝朝,其实她不讨厌祝朝朝,但是她很确定早上祝朝朝和他的叔叔出现之后,她妈妈不高兴了。 虽然妈妈表现得不明显,别人好像都没有看出来,但是姚疏月就是看出 来了。她在想,可能是妈妈不喜欢祝朝朝和他叔叔,那样的话,她也不要和祝朝朝玩,不想让妈妈不高兴。 “君君姐姐,我想好了,我要等晚上睡觉的时候,悄悄问妈妈一个事情。”姚疏月说。 穆知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问了之后,你就不会不高兴了吗?” 姚疏月点点头:“问了之后,我就知道该怎么办啦!听妈妈的不会错!” …… 吃过午饭,宣织夏他们“一家四口”回到了木屋。 两个小孩进卧室里换了睡衣,然后出来,爬上客厅里铺好的折叠床,一边说话一边随时可能进入午睡状态。 商静棋和商静姝天马行空什么都说,看到宣织夏坐在客厅里还时不时问他两句,宣织夏听着两个小孩细细碎碎的声音,忍不住起身回了卧室。 清静下来,他也有点困了。 本来想要午睡,然而刚闭上眼睛没多久,宣织夏就突然听到了蚊子的声音,睁开眼又看不见,闭上眼继续睡,没一会儿就觉得露在外面的脖颈和手上有点发痒。 宣织夏蹙着眉坐起身,控制着挠痒的冲动,换回出门的常服,出了卧室。 客厅里两个孩子已经睡着了,商书霁见他情绪不太好地出来,轻声问:“怎么了?” 宣织夏无奈道:“应该是被蚊子叮了,好几处发痒。我打算去问问节目组有没有蚊帐或是其他能驱蚊的,不然晚上怕是不好睡觉。” 闻言,商书霁打量了下宣织夏露出的皮肤,边起身边说:“我去吧,你等着。” 宣织夏一怔,然后点点头:“那谢谢了。” 商书霁出门后,宣织夏回到卧室里,还是觉得有点怪怪的。 究其原因,宣织夏思忖过后,觉得大概在于商书霁昨天晚上在游轮上太过“坦诚”了,两人之间现在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地横亘着一个春|梦,以至于他总是忍不住、下意识地放大商书霁的所有行为…… 很糟糕的感觉。 所以这件事上,商书霁为什么就是不能控制住他自己的嘴呢,害得现在两个人一块儿不自在。 宣织夏想要叹气。 他其实想要放下的,但大概就和前几天独自闷着这件事、可一听到“商先生”的称呼就应激的商书霁一样,总是不经意地想起来…… 商书霁这趟出门,花了点时间才回来。见客厅里没有宣织夏的身影,商书霁便进了卧室找他。 卧室里没有多余的椅子,宣织夏靠在床头,正在分神欣赏自己手背上的“红包”。 虽然他控制住了没有挠,但蚊子赠送的“红包”还是让人无法推辞地出现了。宣织夏看不到自己的脖子,但感觉着摸了摸,也有被叮出的包。 听到进门的动静,宣织夏看过去。 商书霁则一眼看到他白皙脖颈间的一小片红,蹙了下眉,靠近床边:“我问了节目组的人,他们让我去找农场主,农场主表示没有蚊帐,但是给了电蚊香,睡觉时可以插上。 此外,我还问农场主要了止痒的,有风油精和青草膏,你能用吗?” 闻言,宣织夏接过青草膏,看起了成分表:“谢谢你。风油精就算了,味道有点呛人,青草膏我以前用过……这个可以用。” 商书霁微微颔首:“那就好。” 然后,宣织夏穿上摆在床边的室内拖鞋,准备起身。 商书霁:“你这是要去哪儿?” “卫生间,对着镜子涂,脖子上我看不见。”宣织夏道。 商书霁放下电蚊香和风油精,从宣织夏手里拿回了青草膏,在宣织夏的疑惑目光中说道:“上午看房子时我注意过了,卫生间里没有镜子,回来坐下,我帮你涂。” 宣织夏轻轻眨了下眼,几秒钟后才点了点头:“哦,谢谢。” 商书霁神色平静:“不客气。” 宣织夏重新回到床边坐下,商书霁站在他面前,打开了青草膏,用指腹沾出来,垂眸说:“稍微仰一点头。” 宣织夏配合地露出脖颈。 温润安宁的眉眼,白皙脆弱的脖颈,颈间的一小片红痕……更为直观地再度闯入商书霁的眼中,让他不禁指尖一顿。 喉间轻轻滚动了下,然后商书霁垂下眼,将指腹上沾着的青草膏,轻轻涂抹到宣织夏颈间被蚊子叮出的红包上面。 然后他偏过头,轻咳了声,才转回来接着问:“还有哪里吗?” 宣织夏抿了下唇,回答道:“手背上也有……不过这里我自己擦就行了,谢谢。” “好。”商书霁莫名喉间发痒,还是想要清清嗓子。 青草膏仍然被商书霁拿在手里,宣织夏见他不放,便没说什么,伸了自己的手去沾青草膏,擦在被叮出红包的那只手手背上。 微凉的膏体擦过犯痒的叮咬处,宣织夏垂着眼,有点出神地看着自己的手背。 商书霁见他慢条斯理、好一会儿没有其他动作的模样,猜测应该是没有其他地方还需要擦青草膏了,于是便合上盖子,将青草膏放到了风油精旁边。 然后,宣织夏没有说话,还是慢腾腾抹着手背,低垂着眼。 商书霁就安静地看着他,也没有离开卧室。 过了会儿,宣织夏回过神,正想要问商书霁还有其他事吗,然而一抬眸,就见商书霁眉眼间带着点笑意。 他说:“我刚想开口,提醒你如果再抹下去,手背上那点青草膏就该被抹干净了……能说吗,宣织夏,你脸颊有点红。” 宣织夏:“……” 一片哑然间,宣织夏定定地看着商书霁的脸,决定很漠然地回击:“你也是,商先生。”! 第 36 章 两人互相看看,再度沉默片刻。 然后商书霁先动了,他坐到了宣织夏旁边,和和气气地商量:“是刚才擦青草膏的环境氛围比较奇怪,加上我们之间还有昨晚坦诚那个梦的‘旧怨’,所以造成了现在这个我们俩都觉得有些不自在的、诡异的氛围。基于此,我们都不要再提,不要再继续互相伤害,可行吗?” 宣织夏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是你先提的。” “……是的,我感到抱歉。”商书霁尽量以一如往常的冷清镇定面对宣织夏,接着道,“此外,‘商先生’这个称呼,我觉得真的可以不用再出现了。” 宣织夏歪了下头:“在你以不管我死活的态度坦诚了你的梦之后,你现在还是会对这个称呼应激吗?” 商书霁顿了顿:“很显然……是的。” 宣织夏了然地点了点头,没有回应商书霁前一句对“商先生”这个称呼的提议,只道:“我们之间聊这个话题有点诡异,所以还是到此打住。我要继续看书了,你也出去吧。” 闻言,正准备起身出去的商书霁停止了动作,还是看着宣织夏:“说起来,你会不会看太多书了?” 宣织夏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奇怪的问题,不解道:“我闲着无聊,又不喜欢玩手机,看书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看书的问题,是你闲下来好像只有看书这一件事。”商书霁说着,也感到自己手伸得有点长、管太多了,但既然已经说出来了,那不如继续说完,“有点……太闷了,你父母还在的时候,你也是这样吗,他们不担心你?” 宣织夏眨了眨眼,答非所问地说:“说实话,商书霁,你现在这种为人父母的语气让我自在多了,终于从刚才那诡异的氛围挣脱出来了。” 商书霁:“……” 他以为宣织夏这是不想正面回答的意思,但意料之外,宣织夏紧接着又正经说:“今天不是一直在活动吗,只是回到木屋后看书消磨时间而已,没有一直闷着。” “至于以前我父母他们……早年我本来就不适合多动,他们对我几乎毫无要求,唯一的要求就是尽可能舒服地活着,后来我长大一些了,他们的确也会担心我整日在家太闷,所以会定期带我出门。” 宣织夏笑了下:“他们担心我从学校毕业后会脱离社会,所以还给我准备了一家书屋。” 父母去世后,宣织夏接手了书屋,店内从员工到各项规章制度都已经被父母在生前安排好了,整个店又不抱着赚钱的期待,所以经营起来再轻松不过。 没有了父母殷殷叮嘱,宣织夏自己养成了定期出门的习惯,并没有把自己活成一座只涉及家、书屋、医院的孤岛,虽然他觉得那样也没什么问题,但他并不希望父母担心。 “书屋?”商书霁不禁一笑,“倒是很适合你。” 宣织夏点了点头:“我父母也这样觉得。” 商书霁是如今唯一一个知道他底细、能让他自然谈起父母的人,大概是因此 ,宣织夏并不排斥和商书霁聊这个话题。 商书霁接着好奇道:“你之前说过,你的父母是在你刚成年没多久就意外去世了,当时你应该才刚上大学,离毕业还很早,你父母就把书屋给你准备好了?” 宣织夏轻轻颔首:“他们怕我辛苦,所以想把书屋彻底运营成熟再交给我。” 商书霁想了想,又问道:“你以前是从小到大都没有为钱发过愁吧?” 宣织夏:“嗯,的确是。” “那你现在一穷二白,即使能有这档节目的片酬,也不可能支撑你没有后顾之忧地过一辈子……”商书霁思忖着,“离婚之后,你打算怎么维生?我看你录节目期间的表现,也不像是打算将来继续待在娱乐圈的。” 宣织夏挑了下眉:“没想到第一个问我未来规划的人不是我父母,而是你。” 商书霁:“……你可以考虑不要把我和你父母并列在一起提吗,听起来关系有点奇怪。” “考虑考虑。”宣织夏莞尔道,“至于我维生方面,倒不用你担心,我不至于活不下去又赖回你们商家的。” 商书霁蹙眉:“我并非这个意思……” 宣织夏“嗯”了声:“我知道,玩笑而已,不用这么较真。我以前……是非常有钱,我父母留下的资产还在源源不断地创造钱,我躺在上面吃一辈子都挥霍不空。不过,我二十五岁之后,就没有因为我自己而动过那些钱了。” 宣织夏如今二十七岁。 他在二十二岁时大学毕业,之后没有再继续上学,他对和导师“斗智斗勇”不感兴趣,没什么想要深入研究的专业方向。还有就是,他不需要更高的学历,以便将来谋求更多更好的就业机会。 他不需要自己想办法就业、赚钱。 父母留给他的那家书屋,是他当时名下所有资产里最小的一个,而且这个本来不指望它盈利的产业,后续居然经营得很好,每年净利润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虽然坐着就能有源源不断的钱入账,但毕业离开学校之后,宣织夏并没有选择完全“坐着”,他尝试了很多事情。 定期出门,大多时候都只在周边逛逛,但每年身体状况最好的那段时间,他也会尝试出远门走走。 在一切以身体健康、身心愉快为先的大前提下,宣织夏还尝试了不少“工作”。 二十五岁那年,宣织夏经济“独立”了。 “我发现自己赚的钱足够生活后,就没有再因为日常所需而动用父母留下的资产。”宣织夏慢条斯理地回忆着,“可是,如果不动用,那些资产就会像是死了一样,我不太喜欢那样的感觉,所以我用父母的名义成立了一个慈善基金。” 商书霁愣了下。 “只要不生大病,我生活上其实花不了多少钱,所以我工作得有些懒散,并不耗太多时间。至于我父母留下的资产,包括那间书屋,本身都不用我管理太多。” “慈善基金我自己出钱,不接受外界给钱资助,也就不用 对外界负责,内部构成不复杂,加上我父母留给我的一些可用的人,所以虽然多了这么一件事,但仍然不会累,我做得还挺高兴的。” 宣织夏笑了笑。 商书霁轻叹:“很善良。” 宣织夏闻言一顿,表情有点怪:“‘善良’这种夸赞从你嘴里说出来,总觉得怪怪的……” “其实也算不上多善良,就是觉得反正那些钱放着也是放着,用我父母的名义帮助一些需要的人,他们会记住我父母的名字。” “而且,其实基金会没有做太多事。我精力有限,又不愿意全权放手或是精简流程,还不愿意直接把钱捐给具体的组织、让他们自己内部去分给需要的人……” “我不希望我父母留下的钱给了浑水摸鱼、并非真的需要帮助的陌生人,所以我的基金会只帮扶具体的个人,审核也很严格。” “总归那些钱我是花不完的。我又不是一股脑把钱全捐了,我只是当时自己工作赚的钱足够生活,所以才想着独立一些、坚持不动用父母留的,但万一我自己的钱不够了,我肯定要继续用父母留的钱。” 宣织夏理所当然:“我想独立是我自己的事,但我父母留给我那么多东西,是希望我过得好,不是想看我咬牙证明自己能独立的。” 商书霁失笑。 他见宣织夏的目光看向了保温杯,于是没等宣织夏自己起身去拿、或是开口使唤他,就已经站起了身,把保温杯给宣织夏拿了过来。 宣织夏愣了下,接过保温杯:“谢谢。” 喝了几口水润喉,宣织夏又听商书霁好奇问他:“那现在呢,离婚之后你打算做什么?” 话匣子已经打开了,宣织夏平时安静,但现在也不介意跟商书霁聊下去。 他淡定道:“慈善基金肯定是做不了了,我先顾好自己才行。说起来,我原来的世界突然进入末世,我那些资产算是死在了我前面,从前用它们做过慈善,想起来倒也好受一点,不然真就是放到死了。” 宣织夏从前住的地方,附近有高档的私人医院,里面的医生护士乃至一个护工都是学历极高、履历工作经验极为漂亮的,出入的病人更是非富即贵、缺了什么也不会缺钱。 末世突然降临,有人从医院跑出来,路过了宣织夏家,宣织夏和对方有过极短的交流,只知道医院里面各种崩坏,“钱”成了看得见摸不着取不出来用不出去的数字,所谓富贵体面也就残喘了不到一天,皆成虚妄。 而宣织夏以前的工作么…… “我以前是写书法的。”宣织夏笑道。 这件事,比慈善基金更让商书霁感到意外:“书法?” 宣织夏点点头:“你是不是在想,我这样的身体素质,手部力量撑得起书法吗?” 商书霁轻咳了声,澄清道:“我是有这样的疑惑,但是不是以你这样生硬的语气。” “不要紧。”宣织夏温声说,“我学了很多年的书法,目的也很简单,就是锻炼下身体,毕 竟要站、手要用力,但比寻常运动又要安全轻松,而且在家就行。” 我尝试过不少类型的工作,后来有次参加书法会展,运气不错,被业内的大拿赏识,拜了个老师。我不经常写字,但是只要写完了,老师都会挂到展上去,沾老师的光,我的作品也渐渐有了名气,基本都能被人买走,还开始有人专门找我写字。 ?想看长尔鲨的《娃综结束病美人就离婚》吗?请记住[]的域名[( 宣织夏笑了笑:“不过,你也应该听出来了,这项工作需要运道,而我不打算等这个运道。” “录完现在这个节目,回去和你离婚之后,我打算从拿到的片酬里支出一部分,开一家书屋,像我父母留给我的那间那样。” “这方面我有足够的经验……虽然书屋最初是由我父母包揽出来的,但是后来那些年,我把他们留下的文件、笔记翻阅过很多遍,向书屋内的老员工们了解过很多细节,而且运营方面我一直有在关注。” “即使不像从前那间书屋那么顺利,我想我也能应付,把书屋经营上正轨。这档节目给的片酬很大方,尤其是你也答应上节目后,重新签订的合同给的片酬更是再提了档,开间书屋完全不会伤筋动骨。” 宣织夏有条不紊地说完,商书霁微微颔首:“是我低估你了,本来还担心你从来没为钱发过愁,将来或许会慌乱,没想到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你都有自己清楚的规划,不用别人替你操心未来。” 宣织夏莞尔:“我还是让父母操心过的。” 商书霁也笑了笑,然后他稍作迟疑,继续说道:“离婚的话,原本你应该得不到任何财产,不过我跟你之间没有矛盾,也不介意看到你过得好一些,所以如果离婚协议上我让律师划给你一些财产,你会觉得难以接受吗?” 宣织夏错愕了下,眨了眨眼,看着商书霁。 商书霁面色平静地看着他。 随后,宣织夏不禁笑了:“商书霁,我没理解错的话,现在的情况是你想要白给我钱,但是还要担心我不愿意接受,怕我觉得是一种羞辱,对吗?” 商书霁顺着这思路一想,蹙了蹙眉:“原本应当是很正常的一个顾虑,但是让你这么说出来,的确有几分怪异。” 宣织夏愉快道:“你愿意分给我钱,我有什么难以接受的。” “你也说了,我长在没缺过钱的环境里,工作赚钱的运气又好得不像话,没有因为钱吃过苦头,接收过父母留给我的那么大笔资产……如今一份离婚协议想分给我钱,我没什么不好意思签的。” 商书霁闻言微微颔首,正欲接过话说下去,然而宣织夏又说:“不过,还是不用了,因为我已经请律师拟好了一版离婚协议,回去之后我们签了字、让律师去办就行,没有财产纠葛,走流程也快。” 商书霁眉头微蹙:“你已经让人拟了离婚协议,什么时候的事情?” “上节目之前。”宣织夏道,“原本我手里没钱,但确定要上这档综艺后,节目组很快就把一部分片酬打进了账户,这样一来,找个离婚律师拟一份协议的花费就无足轻 重了。” “只是时间不太赶巧,律师把定版的离婚协议发给我时,那天正好录节目第一天,节目组来接我们的人刚好到了。” 这样一说,商书霁稍作回忆,便想起来了。 节目组到商家接人那天早上,工作人员已经进了商家最外面的大门,宣织夏却突然要上楼一趟,说是回房间去拿忘记带下楼的手机。 然而只是拿个手机而已,宣织夏的卧室离得也没多远,可宣织夏当时花了不少时间才再次下楼。 不熟悉不关心的时候,说是宣织夏当时有意拖延、好有个万众瞩目的独立出场也行。熟悉起来了,就算想起当时的情况,也可以理解为是宣织夏怕他自己累着,所以动作比较慢。 总之不算蹊跷的事。 然而商书霁万万没想到,宣织夏那时候下楼慢,是因为上楼拿手机正好看到了律师发来的离婚协议,才耽误了时间。 商书霁神色复杂:“你自己提前准备好离婚协议,是怕我不配合?” “怎么会呢,那个时候你还不清楚我底细,我也没打算跟你说。”宣织夏失笑道,“我不是怕你不配合,我是不希望提出离婚的时候,让你误会为是我在玩花样使手段,所以我想把离婚协议准备好,到时候了直接拿出来,方便你看清我的真心,直接签了字也省事。” 宣织夏有点揶揄起来:“毕竟,在商家的时候,正好碰上你在家、能跟你说上话的机会挺难得,一次不成的话,很浪费时间的。” 商书霁的神色更加复杂了。 “我突然觉得我的人生乏善可陈。”商书霁突兀地说起,“所以你跟我分享了这么多,我却没什么可以跟你分享的。” 宣织夏一愣:“哦……不用,本来也算不上分享,只是正好你问了,我不介意回答而已。” 商书霁唇角轻扬,浅淡地笑了下,说:“还是跟你分享一件事吧,我觉得你或许会愿意听的,关于顾斜父母的。” 闻言,宣织夏的确来了兴趣:“什么?” “之前听你说过之后,我就让人查了下顾斜父母的现况。他们各自再婚后,现在的确过得都挺好,而且两人的再婚对象也是互相认识的,四个人平时还偶尔会在高尔夫球场遇上,氛围不差。” “我让人给我的父母安排了同个球场的高尔夫球定期活动,并且强硬地要求他们必须参加。如果有缘分,他们应该会有机会和顾斜的父母遇见。” 宣织夏微微一怔。 商书霁接着道:“坦白来说,我对我的父母并没有所谓的亲子感情,我不认为他们是合格的父母,也不认为他们是合格的子女,在我看来他们都不算什么好人,这也是为什么我把静棋和静姝带回商家后,没有同意让我的父母和两个孩子同住一栋楼。” “我宁可让两个孩子自由发展,也不允许我的父母以爷爷奶奶的名义对他们进行近距离的教养。” “但是,”商书霁又道,“就顾斜一家的境遇来说,我并不认为主要责任在我的 父母,即使他们不是什么好人。” 宣织夏明白商书霁的意思。 当初的确是商父商母主动和顾斜的父母提的分手,他们在“回归优渥的生活、同意联姻”和“继续和‘真爱’一起吃苦”中选择了前者,放弃了曾经主动追求、海誓山盟的恋人。 感性来说,商父商母的确做得不合适,把顾斜的父母当成了想要就要、说分手就分手的对象。 但置身事外来看,父母子女都可以恩断义绝久不来往,夫妻也可以离婚,而当初他们不过是谈恋爱,即使没有联姻这件事,本身也可能因为其他原因走向分手。 商父商母没有隐瞒欺骗、两边都要,所以不能说有绝对性的错误。 只是基于当时的情况,顾斜的父母是完全可以理直气壮指责商父商母的。他们在被分手后放不下、进行纠缠,并非不可理喻。 但是,仅此而已。 顾斜的父母都是成年人,他们后来自主走到一起,因为单方面的赌气选择结婚,又因为单方面的赌气生下了孩子,生完了要面对一个新生命了才焦头烂额地后悔了。 之后他们对孩子并不上心,给了顾斜一个糟糕的童年乃至青少年时期的成长环境,然后他们俩又突然和平地离婚了,没有照顾好顾斜的情绪…… 这些事情以及往后至今的发展,过于“追根溯源”地怪到商父商母身上,也是不合适的。顾斜因此视商书霁为眼中钉,那就不只是“不合适”了,虽然符合人性,但蛮不讲理。 “不过,毕竟多年前的事因出在我父母身上,他们那一辈的恩怨让他们自己去面对,两边要是遇见了,也给从前的事情说个清楚、添个句号。而且我也有些看不惯我父母他们如今这么悠闲的生活状态。”商书霁道。 宣织夏其实有点意外,之前商书霁不声不响的,他还以为商书霁是真的完全没放在心上呢。 中午的时间,就这样虚耗过去了。 下午还是一如往常的三点钟集合。 宣织夏脖颈和手背上的蚊子包都已经退下去了,但是还残留了点红痕,手背上不明显,颈间则是有些扎眼。 出门集合之前,商静棋和商静姝起床换衣服,得知宣织夏脖颈间的异样情况是被蚊子咬的,都张大了嘴巴。 “天啦,爹地你被咬得好惨,坏蚊子!爹地擦药了吗?” “我们俩没有被蚊子咬哎,是不是客厅里没有蚊子啊,爹地你要不要晚上睡客厅里,睡我们的床!” 宣织夏敬谢不敏。 直播间内的观众们—— 【有一说一,知道是被蚊子咬的,但是看上去真的好涩哦】 【怎么就不能是商总亲出来的呢!他们俩中午在卧室里待了那么久!】 【反正关系越来越好是肯定的,宣织夏被咬,商总主动出门找人要驱蚊止痒的东西,两人还能大中午同处一室,看出来的时候那氛围,处得不错啊】 集合之后,其他嘉宾也有看到宣织夏脖子情况的 ,但是都没有特意问出来。 这个下午,节目组安排了嘉宾们接触骑马活动,由农场主的几个孩子帮忙照应,牵出来的马据说也都是格外温顺亲人的几匹。 有一匹白马总往宣织夏身边凑,但宣织夏没打算试骑,白马靠近一点,他就往旁边躲一点,然后白马又靠近一点,一人一马僵持着。 见状,农场主的次女笑道:“它很喜欢你呢,真的不试试吗?它性格也是这些马里最温顺的,如果是害怕的话,我会一直帮你牵着它,或者……男女授受不亲,我叫我哥过来,让他带着你骑。” 不等宣织夏拒绝,她又摇了摇头:“不对不对,你和同性结的婚,所以男男也授受不亲……” “谢谢,不过真的不用麻烦了。”宣织夏笑了笑,温声道。 对方便没再劝说。 商书霁走到了旁边,伸手摸了下白马,然后对宣织夏说道:“想试试的话,我可以带你骑。” 宣织夏一愣,然后再次轻笑着摇头:“真不想试。不过,你会骑马?” 商书霁微微颔首。 宣织夏有点好奇:“你还学过什么?” 商书霁想了想,然后道:“比较杂,很多都学过一点,一时也说不太清楚。不过这次录完节目,我掌握的技能又多了不少,在家务方面。” 宣织夏莞尔。 直播间内—— 【又在互相了解了是吗!】 【懂了,私底下也是这样吧,一点点好奇,一点点分享,一点点擦出爱情,嘿嘿嘿】 【你们俩还记得棋棋和姝姝这两个小孩吗哈哈哈哈】 下午结束后,各个家庭再次到公共厨房做自家的晚饭,然后陆续告别,回到了木屋。 商静棋和商静姝先后洗了澡,爬上客厅的折叠床后坐着问:“爸爸,爹地,你们会关卧室门吗?” “我们如果半夜想去卫生间,进卧室前要敲门吗?” 两个小孩问完,得到的答案是:会关,要敲门。 对于这样的答案,商静棋和商静姝接受良好,乖巧点头。 虽然可能会影响商书霁和宣织夏的睡眠,但如果商静棋或商静姝真要半夜用卫生间,经过卧室时不可能不开灯,本来也不可能静悄悄的、毫无影响。 农场这一站的居住条件就是这样,只有适应一下。 商静棋和商静姝虽然都躺下了,但两个小孩还拿着电话手表在玩,一边玩一边说话,没有马上要睡的意思。 所以商书霁进卧室前,只是跟他们说了一声,并没有关客厅的灯,让两个小孩自己待会儿关。 商书霁进了卧室,关上房门,看了一眼里面浴室的门。 宣织夏正在里面洗澡。 商书霁收回目光,六根清净地拿出平板和笔。 宣织夏洗完澡出来时,就看到商书霁正坐在床边画画。 “你来看看,你那个‘招福猫’还有什么其他细节。”商书霁说。 宣织夏怔了怔:“你在画我那个玩偶?” 商书霁微微颔首:正好没事做。画好了发给你,你以后找人按图重新定做一个也挺方便,免得下次生病了找不到玩偶还要哭。” 宣织夏:“……你不要趁着我记不清楚就造谣。” 商书霁轻轻挑了下眉:“我有必要造谣?” “我也没必要因为找不到玩偶就哭,大概当时是生病太难受了。”宣织夏说着来到床边,低头去看商书霁手里的平板。 商书霁看着他。 宣织夏没和他对视,而是指了指平板上的画:“这里太圆了,没有这么圆,眼睛可以稍微再大一点,还有颜色……” 商书霁垂下眼,按着宣织夏提出的细节进行改动。 很快就把正面画好了,和宣织夏记忆中的“招福猫”别无二致。 “今天先到这里,明天再画背面和侧面图。”商书霁道。 宣织夏点了点头,心情挺愉悦:“谢谢了。” 商书霁摇摇头,起身去洗澡。 宣织夏坐上床,拿起了放在床头的书,继续看。 商书霁洗完澡出来后,先把电蚊香插上了,然后将青草膏放到了宣织夏的那侧,方便他万一被蚊子咬了能擦上。 做完这些后,商书霁站到了灯的开关旁边,问宣织夏:“关灯了?” 宣织夏快速扫完当前的段落,然后看了一眼页码,合上书,点点头:“好。” 灯一关,卧室内陷入黑暗。 农场这木屋四周没有窗户,但在屋顶上开了天窗,此刻躺在床上正好能看见夜空和星星,微弱的月光也从天窗进来,洒下一片光柱。 商书霁从灯开关处走回床边,躺了下来,和宣织夏一样都看着天窗。 “蚊子大概就是从那里进来的。”商书霁突然轻声道。 这样一说,什么美感都没有了。 宣织夏有点无奈,闭上眼睛:“晚安。” 商书霁:“嗯,晚安。” 然而蚊子大概就是这种会在安静时突然冒出存在感的生物,商书霁和宣织夏闭上眼睛准备入睡,没一会儿就都听到了蚊子嗡嗡的声音。 商书霁没睁眼:“听到了吗?” 宣织夏轻叹了声:“听到了,悍不畏死的蚊子……电蚊香液没起作用吗?” “可能是因为刚插上没多久。但是刚才我们坐在床边画画的时候,并没有出现蚊子,不是吗?”商书霁蹙了蹙眉。 宣织夏默默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挡住脖颈和鼻子以下,尽可能不给蚊子发挥的余地。 “谁知道呢。”压在被子下,宣织夏的声音有点闷。 过了会儿,宣织夏突然道:“是不是没有声音了?走了?” 商书霁沉默几秒钟,然后撑起身:“可能是被电蚊香液熏死了,也可能是吃饱了就走了。” 宣织夏听到这话,又感觉到商书霁在靠近,疑惑地睁开眼睛,顺手 把被子往下拉了拉,正常露出整张脸:“什么?” 商书霁正越过宣织夏,伸手去拿青草膏,闻声一低头,正好和宣织夏面对面。 两人一时都静了下来。 几秒钟后,商书霁将青草膏抓到了手里,声音略显艰涩地说:“我手上好像也被蚊子咬了,用一下青草膏止痒……” 宣织夏眨了眨眼睛,然后别开目光:“哦。” 商书霁收回手,人也撤离了点,坐回他自己那半张床,靠在床头打开了青草膏。 “你那边不是有风油精吗?”宣织夏突然问。 商书霁一顿,继续擦青草膏,若无其事地说:“一时没想起来,而且你不是嫌风油精味道刺鼻吗,我要是用了,你借口赶我睡地板怎么办。” 宣织夏抿了抿唇。 擦完了,商书霁盖上盖子,又靠近宣织夏,撑着身体伸手将青草膏放回了刚才的地方。 他手上有青草膏那近似淡淡薄荷香的味道,随之掠过宣织夏鼻间。 “你有没有觉得……”宣织夏说着又停了下来,看着莫名靠得很近的商书霁,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 有必要把青草膏放回来吗…… 放青草膏而已,为什么要靠得这么近,你手看上去够长啊…… 宣织夏一眨不眨地看着商书霁。 商书霁已经把青草膏放回床头边的柜子上了,但是他仍然抓着小罐子没有松手,似乎这样就有个理直气壮的说头。 “什么?”商书霁轻声追问。 “……没什么。”宣织夏别过眼,看向天窗外的夜空。 商书霁喉间轻轻滚动了下,他收回手,打算躺回去老实睡觉。 然而宣织夏的脸上像是镀了一层月光,让有心赏月的人移不开眼。 宣织夏那单薄的唇微张,让人觉得应当为其染上绯色。 “宣织夏……”商书霁往回收的手突然落下,很不应当地落在了宣织夏唇上。 宣织夏怔然看向商书霁。 然后商书霁的手指撤开了,吻落了下来,宣织夏的唇被轻轻噙住。 宣织夏眨了眨眼,脑子霎时放空。 力度并不过火的一个吻,但这个吻本身就是过火的。 商书霁在几秒钟后骤然回过了神,贴着宣织夏的唇和他静静对视。 静得鸦雀无声,静得惊涛骇浪。 宣织夏再次轻轻眨了下眼,然后抬手圈住了商书霁的脖颈。 莫名其妙开始的一个吻,莫名其妙地加深。 直到宣织夏感觉呼吸不畅、抬手推了推商书霁的肩膀,这个吻才算结束。 彼此发闷发重的呼吸声中,商书霁和宣织夏默然对视。 商书霁的呼吸更快调整匀缓,直到宣织夏也缓顺了许多,两人才同时开了口。 商书霁:“我很抱歉……” 宣织夏:“我想试试……” 话出口,听清对方说了什么 ,商书霁和宣织夏彼此都是一顿,旋即又是片刻的沉寂。 “我……” “我……” 再次同时开了口,发现撞上后,又都闭回去了。 然后,商书霁叹了声气:“你先说。” 宣织夏轻咳了下:“你不用道歉。” 商书霁沉默两秒,问:“你说的……‘试试’是什么意思?” “哦……你不要误会,我不是指我们的关系,只是说……”宣织夏试图委婉含蓄,但无疾而终,还是选择了直抒胸臆,“……身体上,我有点想试试。” 商书霁却还是一头雾水似的:“不好意思,我现在脑子里很多不太正经的念头,所以听你说话也总往冒犯的方向倾过去,你能直白一点吗?不用担心我难堪。” 宣织夏:“……” 屋内再度静了片刻,就在商书霁打算就这样潦草结束这通谈话,顺带结束刚才那个似是无风而起的吻时,宣织夏又开了口。 他貌似气定神闲地说:“我不讨厌刚才那个吻,这是前提。” “刚才的事已经发生了,如果就这样稀里糊涂、假装没发生地任其过去,接下来我们之间的相处会更加不自在,所以需要一个足够坦诚的解决方式。” “你不喜欢我,我不喜欢你,但今天的情况来看,我们身体之间很显然有一些奇怪的情况。你做过和我之间的……春|梦,至于我……实不相瞒,我对你口中描述的‘人类回归兽性’的行为,以前就有过好奇。” 听着前面的话,商书霁神色复杂,想问问宣织夏对“足够坦诚的解决方式”具体是个什么定义,是不是他淫|心匿行、真的脑子不清醒了,所以才总是曲解宣织夏的话。 然而听到最后一句话,商书霁怔住了。 好消息,他没有曲解宣织夏的意思。坏消息,还不如宣织夏没有这个意思呢。 见商书霁反应木木的,宣织夏蹙起眉:“我只是身体素质不好,又不是生理功能障碍,对那方面有过好奇心,也很正常吧?” 商书霁忙回过神,偏过头清了清嗓子,又看向宣织夏:“我……我没说不正常,我只是……算了,你继续说,你还有话吗?” 宣织夏抿了下唇,索性“直言不讳”了:“但是,我心理洁癖更重,如果无法确定对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有过什么过往,我不可能因为好奇这种事,就真的随便找个人做点什么。” “可是现在我作为穿书的人,清楚地了解你的本性和过往……又不是打算谈恋爱,只是做床上的事,这样来看你其实是个挺好的人选。我说完了。” 商书霁也听完了。 他只觉得一时间心绪百转千回,比地底的蚂蚁窝还要情况复杂。 喉间似哽了东西,商书霁艰难开口:“我……总结一下,你的意思是不是……” “你对床上的事具备好奇心,如今又被我们之间的氛围挑起了兴趣,你对和我接吻这件事不排斥,加上你确定我足够干净,所以想要通过和我上床的方式,达成两全其美,既能满足你的好奇心,又能实现‘足够坦诚的解决方式’?” 某种程度上来说,的确“足够坦诚”,而且都上床了,那也确实不会再抓着接吻那点小事不自在了。 宣织夏:“……听起来,有点诡异?但是对你而言,不算吃亏吧?” 何止有点诡异,简直非常邪门。 商书霁叹了声气,身心疲惫地躺回了床上,回应道:“我不能答应你,但是你先不要生气,听我把原因说完。有两个解释原因的形式,一个比较粗暴,一个比较温和,你想要哪种?” 宣织夏顿了顿,再度盯着天窗落下来的月光:“……直接一点吧,不用委婉。” “好的。”商书霁颔首,“用非常契合我现在复杂情绪的语气来说就是……我不能和你上床,你身体太弱了,我怕你死在我床上。” 宣织夏:“……” 商书霁又温和地再道:“抱歉,太粗鲁了。” 宣织夏沉默无声。! 第 37 章 两相沉默片刻,商书霁再次开口:“需要我换个更温和的说法,再陈述一遍吗?” 宣织夏哑然:“……倒也不必,我听力没问题。” 又是一会儿沉默,然后宣织夏不禁纳闷地再次出声:“商书霁,我知道我自己身体素质不太行,但你刚才说……我在你眼里是瓷片做的吗?还是看上去特别……饥|渴到无法自控?” 商书霁轻咳了声:“我觉得我还是需要重新温和地说一遍的,不然你好像觉得我对你有某方面奇怪的误会与偏见……” “就事论事,你自己也说了,你的身体的确不太好,掉进泳池后生病那次暂且不提,在此之前你多说话都能伤到喉咙,更之前、录节目的第一个晚上,你也因为换环境生了病。” “如果你再次生病,我不介意照顾你,但是,不能是我把你弄生病的。床上的事,太辛苦你了,我怕你累着。” 宣织夏:“……” 到现在,宣织夏已经完全“冷静”了,对和商书霁做那方面事的兴趣大大降低,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要“探讨”一下商书霁的想法。 “录节目第一天晚上发烧生病,其实不光是换环境的缘故,不然刚换到游轮上、海岛上我也都得生病。当时是在于,我突然穿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此前一直在商家待着没走动,所以莫名坚持住了没有因为这个重大变故而生病,直到再次换环境,一起爆发了出来。” “至于你刚才说的‘床上的事,太辛苦我了’是什么意思?我不能不出力吗?”宣织夏一本正经地问。 商书霁呼吸一滞,然后他再次撑起身,不过这回只是单纯地正襟危坐,垂眸看着宣织夏:“虽然没经历过,但据我推测,这件事上应该不存在‘能不能不出力’这种说法吧,就像刚才接吻,即使你不出力,你还是会被影响得呼吸不上来。” “即便我们不接吻,你只躺着,但上床这件事和接受按摩服务应当还是有不小差别的,做下来你不可能不觉得累。” 宣织夏眨了眨眼,看着月光下的商书霁,思索了会儿,然后点点头:“哦,那算了。” 然后,宣织夏拉了被子盖好:“睡觉吧,晚安。” 商书霁:“……” 商书霁没有躺回去,他放不下了:“等等……那你的好奇心呢?” 宣织夏无奈:“那你到底是愿意做还是不愿意呢?本来你不愿意我也不可能逼你,何况现在你提醒了我还是要身体为重,我再好奇下去也不合适吧。” 商书霁沉默几秒钟,然后道:“或许,你可以考虑一下锻炼身体,提高体能素质?” 宣织夏挑了下眉,想也没想地否了:“不要。” 商书霁愣了下:“没想到你会这么果断。” “因为我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宣织夏心平气和道,“我这天生的体弱,不是靠运动锻炼能提升的,写书法那一会儿的‘运动量’,或是白天到处走走的消耗,对我而言算是正好,不至于让身 体生锈,也不至于超出身体负荷。” “再多了,用处不大。通过长期坚持锻炼提高身体素质,对于别人大多可行,但对我来说是没多大指望的。若是有用,我父母为了我的身体着想,也不会惯着我,给的大概就不是书屋,而是健身房了。” 宣织夏和自己的身体状况共处了二十七年,他不是真的懒到没有分寸的人,他的懒散是性格如此、也是顾及自己的身体。 但商书霁还是不禁追问,确认更具体的细节:“真的一点用都没有?” 宣织夏看着他,微微摇头:“倒也不能说一点用都没有,但是大概就是不负重散步,从现在能散三十分钟,稍稍提升到三十五分钟这种程度而已,差别不大,还得长期坚持,一不坚持大概就掉回去了……我觉得三十分钟也挺好了,不想着坚持锻炼,也少惦记一件事,养心。” “要举个例子的话,大概就像是你的眼睛近视,在保持良好用眼习惯的基础上,日常增加一些视力训练,大概能有一点好处,但是难指望实质性变化。不过近视可以通过眼镜或是手术进行弥补,我的身体状况只能养着,也没那么轻松。” 商书霁放弃了,他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地躺回床上,声音平平:“不负重散步都只能连续三十分钟,你还是不要再惦记床上的事了,伤神。” 宣织夏:“……‘滚’字是不是也略有点粗鲁?” 商书霁:“嗯?” 宣织夏言简意赅:“滚。” 然后他闭上了眼睛,安心睡觉。 商书霁失笑,随后也想好好睡觉,但是睡不着。 商书霁失眠了。 结果就是,翌日早上起床,宣织夏看到商书霁戴着眼镜在看收到的邮件。 “怎么又戴眼镜了?”宣织夏好奇了下。 商书霁抬眸,这回不是心灵上觉得疲惫,而是生理上当真精神不济了。 他心平气和地如实回答:“失眠了,精神不好,眼睛视力不太配合。” 宣织夏微微一顿,然后揶揄地轻挑眉头:“因为昨晚的事?” 商书霁颔首:“是的。你看上去现在有点愉快。” “提出试试的人是我,被拒绝的人是我,失眠的人是你,我对此稍微有点愉快的反应,也很合理。”宣织夏莞尔。 他又道:“而且我意识到,‘足够坦诚的解决方式’的确很有用,经过昨晚的坦诚交流,我现在再想起你之前的春|梦和我们昨晚的接吻,完全没有觉得不自在。” 闻言,商书霁沉默:“……坦白来说,我有点羡慕你这心态。” 宣织夏轻笑。 出门之前,商书霁将眼镜摘了下来,放回了眼镜盒里,没打算带着一起。只要不盯着具体的文字看,即使现在他精神不太好,近视情况也不会影响生活行动。 今天上午,节目组和农场主安排了嘉宾们前往果园摘果子。 这个农场很大,各种常见的动植物大多都有。 不 过,嘉宾们刚到果园、拿上摘果子用的篮子,天上就开始飘起了小雨。 “不用担心啊,只是毛毛雨,我估计要不了十分钟就能停。”农场主说,“我们这边最近这段时间天气经常这样,尤其是上午,时不时就会来一场几分钟的小雨。” 雨势的确很小,落在人身上也不会淋湿衣服。 不过宣织夏还是打算避一避。 正好他们现在在果园中心,附近就有一栋简易木屋,可以避雨。 宣织夏正要开口,商书霁也正好出了声,温和地对他说:“你别淋雨了,去那边木屋躲一下吧。” 宣织夏唇角轻扬:“嗯。” 直播间内的观众们—— 【哦呦!现在不能再嘴硬说没点什么了吧!】 【商总不仅没有讽刺宣织夏身娇体弱,还主动提醒他躲雨,啧】 【之前那是同床异梦陌生人,现在应该是老婆了,能一样吗!】 【呜呜呜我的老婆,商总你好好对我老婆,等有钱了我还是要去商家把我老婆接回来的】 宣织夏走到木屋外,在屋檐下方的凳子上坐下,然后看着不远处摘果子的人。 商静棋和商静姝踩着椅子、凑在一起摘,商书霁和他们各摘各的,保持着不说话都不会被认为是一家人的距离,和其他家庭正在亲密互动的家长和小孩不太一样。 穆知君一家三口在同一棵树前。果树不高,成年人伸手就能摘到,穆知君这个小孩碰不到,但又不甘心只拎篮子、也不愿意踩椅子,就努力往上跳。 然而她试了几次都碰不到,有些垂头丧气,最后被爸爸穆西抱着举了上去,才终于碰到了果子。穆知君高高兴兴摘下来,放到妈妈方悦筠特意为她举起来的篮子里。 孟想和他的两个临时爸爸顾斜、林照水也是氛围其乐融融。 姚疏月和姚清浅那边,妈妈姚清浅负责摘果子,女儿姚疏月抱着篮子,姚清浅往篮子里放了几次,然后突然把摘下来的一颗红色果子放到了姚疏月的头发间,正好是扎辫子的地方,看上去像是缀了颗可爱的发饰。 这一站新来的嘉宾祝复和他的侄子祝朝朝,就在姚清浅和姚疏月母女旁边的那棵树边,祝复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往旁边看一看,然后被祝朝朝小大人似的吐槽:“叔叔,你怎么摘一颗发一会儿呆啊,教你比教猴子掰玉米还累!” 然后祝复回神,跟祝朝朝笑着道歉。 总之,别的家庭像是一起出来玩的,商书霁和两个孩子是专心摘果子的。 见状,宣织夏笑了笑。 没一会儿,果然雨停了,宣织夏起身,走到商书霁旁边帮忙拎篮子。 商书霁了然:“你嫌摘果子要抬手,太累。” 宣织夏眨了眨眼。 果园摘果子属于上午的集体活动,不算农场主给的“任务”,所以为了换取接下来一日三餐的食材,从果园出来后,嘉宾们还得抽签确定要干的活,然后去干活。 今天由商静姝作为家庭代表抽签,她抽到了冲洗马棚的活。 对此,商书霁非常平和:“不如饿一天吧。” 宣织夏鼓励道:“想开点,反正你现在视力不如平常。” 商书霁:“……虽然我听得出来你是想要安慰我,但是我不太明白这句话哪里能安慰人了?” 商静棋和商静姝疑惑道:“爸爸今天视力不如平常吗?” “为什么呀?” “爸爸今天没有戴眼镜啊。” “只有上次爹地生病,爸爸要照顾爹地的时候,我们看到过爸爸戴眼镜……” 直播间内—— 【对啊对啊,为什么呀?】 【在两个小朋友不知道的时候,你们两个大人到底发生了什么呀!】 【不说的话我都不知道商总需要戴眼镜……上次是在病房里戴的吗,反正直播没拍到】 【宣织夏生病那次商总戴了眼镜的话,是不是意味着商总只在没休息好的时候要戴眼镜?那么问题来了,夫夫俩昨晚干什么了,商总这么夜不能寐啊~】 【这难道是……你们两位成年人之间的游戏吗?嘿嘿】 宣织夏、商书霁和两个孩子,一行四人到了马棚后,发现情况没那么糟糕。 因为马棚已经被清理过一遍了,所谓“冲洗马棚”这个活安排到嘉宾手上,其实只有最后一个部分了,就是拿着水管冲着走一遍,算是最后简单收个尾。 宣织夏还是站在外面,眼睛没有偷懒地看着。 这次商静棋和商静姝两个孩子也没有进马棚,和宣织夏站在一起。 商书霁在自己的鞋外面加穿了双农场的人提供的长筒胶靴,是农场平时冲洗马棚专用的,然后他戴上胶质防水手套,拿着水管、满脸平静地干活。 干完活,从马棚出来后,商书霁轻叹了声:“根据这两天的情况来看,接下来我应该会每天都需要洗两次澡。” 午饭前干完活洗一次,晚上睡前再洗一次。 没有干活的宣织夏摸摸鼻尖,笑得温和。 商书霁突然也想摸一下他的脸。 但大庭广众还有直播镜头,只能想想作罢。 带着新领的食材回到木屋,商书霁和昨天一样,先洗澡换了衣服,然后前往公共厨房做饭。 午饭后再次回到木屋,两个小孩换了睡衣要睡午觉,商书霁和宣织夏在卧室里画画——商书霁执笔,宣织夏负责口头描述“招福猫”的侧面和背面长什么模样。 侧面和背面其实不如正面复杂,但问题在于商书霁没有看过、也不是专业搞侧写的,宣织夏口头形容着跟他交流,一边画一边改,倒是花了比昨天晚上画正面图更多的时间。 但一个中午的时间也足够了。 商书霁画好、跟宣织夏也确定好之后,便把“招福猫”的图片打包发给了宣织夏,还是通过手机间的隔空投送功能。 宣织夏收到图,心情愉悦地道谢, 然后坐在床边看图。 商书霁拿着手机,突然想起来上次用隔空投送发图只因为没有加宣织夏的社交软件好友,但这次他们明明已经加上了,还是没用上。 商书霁垂眸,打开了社交软件,点进和宣织夏的聊天界面。 其实图片直接用隔空投送也挺好,很方便,还不用担心分辨率被压缩,但是……加了好友之后,除了软件默认打招呼的内容之外,他们之间还没有过其他聊天记录,看着空荡荡的,商书霁突然在意起来。 于是,几秒钟之后,宣织夏收到了来自商书霁社交软件的一条消息。 宣织夏感到有点奇怪,抬头看了眼面前的人,然后没说话地点开了聊天消息,发现商书霁只是发过来了一个句号。 于是宣织夏更觉奇怪了,问道:“你这个句号是什么意思?” 商书霁神色淡淡:“没什么,好奇一下你平时手机是否联网。” 所以特意面对面发个消息测试一下他能不能收到? 宣织夏:“……你好奇怪。” 商书霁不禁扬了扬唇角:“我还有个更奇怪的要求,你也回我一个消息吧,随便回点什么都可以。” 宣织夏很不解,但是看在商书霁刚帮他完成了“招福猫”的份上,他选择配合一下商书霁,于是也回了个句号过去。 这样一来,原本空荡荡冷冰冰的聊天界面,总算有了一来一往的记录……虽然内容上,还是有点“冷冰冰”的。 …… 下午集合,集体活动一个半小时后,节目组导演表示接下来的集体活动是看日落。不过距离日落还有不短的时间,节目组打算安排嘉宾们先回公共厨房做晚饭。 然后带上晚饭,节目组会送家长和小朋友们前往农场边缘、最适合看日落的地方,一边享用晚饭一边看日落。 宣织夏还是坐在餐桌附近偷闲,其他大人都在公共厨房里做自家的晚饭,小孩子们在草地上玩。 穆知君突然想起来姚疏月昨天的话,好奇问她:“月月,你昨天晚上问你妈妈问题了吗?” 姚疏月活泼地点头:“问过啦,妈妈让我好好玩就可以了。” 今天祝朝朝还是对姚疏月格外亲近,姚疏月对他也自然了许多,不像昨天那样心里有事、纠结着了。 姚疏月不清楚她的妈妈为什么会看到祝朝朝的叔叔就不高兴,但她已经问过妈妈了,妈妈让她看自己的意愿,不排斥祝朝朝的话就一起玩、不要多想。 所以姚疏月想,她不要妈妈担心,她就正常和其他小朋友玩就好了。至于妈妈的心事,既然妈妈没有告诉她,那她也不要想那么多,只要陪在妈妈身边。 …… 各个家庭的晚饭都做好、装进各家的保温饭盒里后,节目组带着嘉宾们出发了。 来到农场边缘的草地上,铺开餐布,打开更多是家常风格而非人们印象中的“郊游”风格的饭盒,嘉宾们以家庭为单位吃起饭来。 过程中, 太阳西落。 落霞满天,有一点火烧云的意思。 宣织夏的脸颊被残阳的光线染得带上暖色,商书霁看着他的脸,突然想到了一个“巧妙”的方法。 一切结束,回到木屋,大家都洗漱收拾妥当,两个孩子睡在客厅里,卧室门关上,房间里只有商书霁和宣织夏之后。 商书霁把这个“巧妙”的方法告诉了宣织夏。 “关于你昨天晚上提到的事情……虽然今天看起来,你已经放下了,但我还是想要重提一下,我很感兴趣。”商书霁先道。 宣织夏愣了下,旋即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然后?” 商书霁轻咳了声,尽力从容:“首先,肯定你的身体最重要,我不想看到你因为这种事情生病。其次,既然你不想增加运动锻炼、做徒劳无功的事,我也不能强迫你,而且既然用处不大,也的确没有强迫的必要。最后,我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宣织夏点点头:“嗯,你继续。” “或许,我们可以在床上锻炼。”商书霁字正腔圆地说。 宣织夏不禁怀疑自己的耳朵:“……具体解释一下?” 商书霁不疾不徐道:“我的意思是,我们或许可以循序渐进,不要一开始就做,可以一点一点来,让你的身体有一个适应的过程,直到真的做的时候,你不会太难受。” 宣织夏沉默。 再沉默。 然后他叹了声气:“商书霁……你有没有感觉,你这席话听起来有些诡异?” 商书霁顿了顿,他并没有觉得诡异,反倒觉得很“巧妙”。 宣织夏是好奇的、想要做的,他商书霁也没那么心如止水,如果不是宣织夏的身体状况真的让他不敢下手,昨晚那个氛围下,他们大概已经做了。 其他方面的运动锻炼就不考虑了,既然最终想做的是床上的事,那就直接用这件事“运动锻炼”、“强身健体”,一点点走到最后一步…… 但显然宣织夏的反应不是这个方法很巧妙,所以商书霁没有正面回答,只沉着道:“我们可以慢慢商议。” “我……说不上来,就是觉得怪怪的。”宣织夏靠在床头,看着商书霁,眉头微微蹙起,“按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像拆分一整支舞蹈动作那样,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锻炼、熟悉,然后往上叠加、不停地适应……” 宣织夏不禁摇了头,直白道:“只是上床而已,做就做,不做就不做,你不要有一些诡异的奇思妙想,感觉像是准备画|春|宫|图,而且打算画很久。” 商书霁:“……” 宣织夏又温声道:“商书霁,我没有嘲讽你的意思,我知道你的本意只是担心我的身体,不然你完全不用考虑这么多,反正昨晚是我主动提出来的,你的确可以‘做就做’。不过……坦白来说,听完你的话之后,我顿时兴致缺缺了。” 有一种并非所有好奇的事情,都真的需要去尝试一番的感觉。 而宣织夏因为 身体原因,从小到大好奇但不能尝试的事很多,所以他很能适应这个道理。 商书霁有些无可奈何。 然后他一边轻声说话,一边缓缓靠近了宣织夏:“可是,即便你兴致缺缺了,我也仍然想要做,只是我依旧不知道该怎么放心大胆地对你下手。不过现在最紧急的问题不是那个,而是……要怎么让你再起兴致,这样我才有继续跟你商议的可能。” 宣织夏看着近在咫尺的商书霁,轻轻眨了下眼。 商书霁不疾不徐,接着道:“所以,接下来我的举动,希望你接收到的信息是勾|引,而非骚|扰。” 说完,商书霁靠得更近,直接吻住了宣织夏的唇。 宣织夏静了片刻,眼睫颤动的频率越来越高。 直到商书霁想要退开时,宣织夏抬手,像昨天晚上那样圈住了商书霁的脖颈,在急促的呼吸间回答他:“春|宫|图……也不是不能,试试画一下。” 反正他们一起在平板上画过画了。 虽然这完全是不同性质的两件事,而且“画|春|宫|图”只是宣织夏的比喻而非真的要画……但总而言之,宣织夏接受了商书霁的勾|引,同意了参与商书霁的“奇思妙想”。 商书霁终于愉悦地笑出了声,然后再度吻住了宣织夏。 他们挤在床头接吻,然后商书霁第一次亲上了宣织夏的脖颈,唇离睡衣的领子越来越近,随即商书霁又觉得第一天不宜太过分,于是转而重新亲上宣织夏泛红的唇。 宣织夏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接吻这件事的确很消耗体力。 接连不断的吻间,商书霁和宣织夏同时听到了突兀响起的敲门声。 两个人同时一顿,然后藕断丝连地暂时分开彼此的唇。 敲门声又响了两道,然后门外传来商静棋和商静姝的声音:“爸爸,爹地,你们睡着了吗?” “我们要睡觉了,想要上一趟卫生间。” “还有,我们今天晚上忘记跟爸爸和爹地说晚安了,想要补上。” 商书霁和宣织夏看着彼此的眼睛,都有些哭笑不得。 宣织夏的呼吸还很急|促|闷|重,一时不方便说话,怕两个孩子进来听见,所以他默默躺进了被子里,遮住下半张脸,想要挡住明显的呼吸声。 商书霁无奈地笑了下,只得先退回了另外半张床上,压了压呼吸,尽力平静地回答了外面已经开始疑惑的两个孩子:“门没反锁,进来吧。” 闻言,宣织夏霎时想要瞪人——门居然没有反锁,万一刚才两个孩子不敲门直接进来了,正好撞上,那场面…… 但宣织夏没有瞪人的时间了,因为两个孩子听到回应,便打开了卧室门,宣织夏连忙闭上眼睛装睡。 商静棋和商静姝见卧室里灯还亮着、商书霁也只是坐在床上,第一反应是爸爸和爹地还没有睡,但紧接着又看到宣织夏那边已经躺着了,也没什么反应、像是睡着了。 两个小孩一时有些纠结,不知道还该不该出声说话。 商书霁抬眸打量了他们一眼,说:“不是要用卫生间吗?” 商静姝先去了。 商静棋留在卧室里,又看了看宣织夏那边,然后小声问商书霁:“爸爸,爹地已经睡着了吗?那我们刚才敲门,还说话,会不会吵到爹地啊?” 商书霁侧头看了一眼宣织夏紧闭的双眼,然后噙着些微笑意,回答道:“不用担心,我刚才带着你们爹地进行了睡前运动,锻炼身体,他累着了,睡得很熟。” 宣织夏:“……” “春|宫|图”也不是非画不可,不如半途而废吧。! 第 38 章 商书霁看上去心情挺好,还带着笑,这对商静棋和商静姝而言有些罕见,离开卧室、顺带关上房门时还在疑惑—— 难道爹地锻炼身体,会让爸爸很高兴吗? 不过锻炼身体有益健康,是该高兴! 两个小孩自圆其说地回到了床上,老实睡觉。 卧室内,商静棋和商静姝一出去,商书霁就伸手,把挡在宣织夏口鼻上的被子拉开了。 宣织夏呼吸顺畅许多,但还是有些明显的急促,没缓过来。 商书霁看着他的眼睛,失笑道:“瞪我做什么?” 宣织夏没急着回答,慢慢调整好呼吸,然后才一言难尽地开口:“你后进房间的,关门之后居然没有反锁?” 如果不做什么事,反锁与否倒也都无所谓,但商书霁明明有心和他聊床上的事,居然也没反锁…… “忘了,没这个习惯。”商书霁解释道,“那……我现在去反锁上?” 宣织夏侧过身,背对商书霁,拉过被子盖好:“不用,我要睡觉了,晚安。” 商书霁怔了下,伸过手摸了摸宣织夏的脸颊,含笑道:“就锻炼刚才那么一会儿,可能没什么效果,我觉得现在时间还早……” “不早了,我累着了,睡得很熟。”宣织夏淡定道。 商书霁不禁挑眉:“原来是因为这个。只是刚才对小孩子的敷衍而已,不用较真吧?” 宣织夏翻过身,改为面对商书霁,那张因为接吻而变得红润许多的唇轻启:“你的敷衍调侃到我了,我不高兴,就要较真。” 闻言,商书霁指尖移动,轻轻蹭了蹭宣织夏的唇。 他轻笑道:“好的。不过,你不高兴是因为感到了难为情吗?” 宣织夏:“……” 他启唇,往商书霁指尖上咬了一口,然后抬手拂开商书霁的胳膊,又翻身背对回去了,幽幽道:“我真要睡了。” 商书霁“嗯”了一声,又心有所动地靠近,俯身亲了下宣织夏的脸颊。 随后,商书霁捻着微微发麻的指尖,带着被宣织夏刚才那轻轻一口咬至心间的颤动,下床去关了灯。 回到床上,商书霁看了眼被子。 农场这一站和前面两站一样,节目组都有准备多余的被子给嘉宾们备用,所以商书霁和宣织夏依旧是各盖各的。 然而当下,商书霁稍作犹豫,接着舍弃了自己的被子,轻轻扯了下宣织夏那边的,不疾不徐地说:“我想,我们可以盖同一床被子,抱在一起睡。” 宣织夏回过头看他,目露困惑:“什么?” 商书霁:“提前习惯一下与彼此的身体接触,如果连抱在一起睡都接受不了,说明我们之间还不到做床上事的时候,反之……” 这状似有理有据的说辞,让宣织夏不禁费解:“你停一下……商总,你是把工作上的习惯带到了这种事上吗?这有点太郑重其事了,我是指态度上,这一步我觉得比‘ 床上循序渐进的锻炼’还要诡异……” 商书霁微微一顿,略作思忖,然后回答道:“不是工作上的习惯,我不这样处理工作事务。此外,我觉得这一步属于‘循序渐进’的一部分,二者不是并列比较的关系。” 宣织夏:“……” “只是穿着衣服盖同一床被子离得比较近而已,要比较的话,应当不会比上床时的接触更让人难以接受。”商书霁坚持道。 宣织夏沉默片刻,然后放弃了和商书霁争论,把被子匀给他一部分后说:“商书霁,下次如果你还有这类‘奇思妙想’,请你直接一点,直白说想接触我的身体都行,但一定不要再像刚才这样了,这种事上一板一眼的语气真的很伤兴致。” 商书霁略作思忖:“……好,那我可以搂你的腰吗?” 宣织夏:“……我先提前确认一下,真的做的时候,你也会这样问吗?” 商书霁躺进了宣织夏的被子里,胳膊搭到宣织夏的腰上,动作很轻。 “不会。”然后商书霁回答道,“那个时候,我会默认你把自己交给我了……即便你哭,我也不一定会停。” 宣织夏愣了愣,疑惑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有可能哭?医院高烧那次是我病糊涂了,而且坦白来说我记不起来,所以你有造谣的可能。” 商书霁轻笑:“不是,和你有没有生病无关。只是……算了,你当我是在臆想吧。” 宣织夏还是费解,思考了会儿,突然问道:“你上次那个春|梦到底还梦到了什么恶趣味?” 商书霁收了收胳膊,将宣织夏搂得更近了点:“也没什么,我都记不太清了,大概就是你浑身上下只穿了我的衬衫,也没扣扣子,我按着你,你一直哭……” 宣织夏闭了闭眼:“……一直哭你还做得下去。” “那是梦里面。”商书霁感觉还是需要自辩一下,“现实中我不可能把你按在幕天席地的空泳池里……” 说到这里,商书霁微微一顿,像是考虑什么似的停顿了几秒钟,然后他确定道:“……在床上我都不敢随便碰你,何况是室外。” 宣织夏彻底闭上眼睛,不跟他说话了。 他一点都不想知道商书霁在刚才停顿的几秒钟里想了什么。 见宣织夏没有回应了,商书霁轻笑了声,然后也闭上了眼。 一夜安眠。 翌日,节目组来到农场的第三天。 早上起床后,前往公共厨房做早饭的路上。 商静棋和商静姝想起来昨晚的事,天真无邪地张嘴就问:“爹地,睡前锻炼有没有用啊?” “爸爸现在每天晚上都要帮爹地运动锻炼吗?” “爸爸果然也很关心爹地!” “爹地昨天晚上那么早就睡得很熟了,是不是太累了啊?” 宣织夏:“……” 商书霁:“……” 宣织夏没有回应两个小孩的问题,面无表情地看向商书霁。 商书霁轻咳了声,糊弄小孩道:“你们爹地刚开始健身,不要问他太多,他会紧张。” 商静棋和商静姝嘴巴圆圆地哦?[(”了声,乖巧点头。 宣织夏:“……” 他的表情更加木然。 商书霁若无其事地对他笑了笑。 宣织夏别过眼,决定今晚的“春|宫|图绘画工程”暂停。 直播间内的观众们—— 【嘶,额,啧,咦?】 【睡前运动锻炼?商总帮宣织夏?】 【到底是小孩子太单纯,还是我的思想太肮脏?】 【放心了,看来不是我一个人想多了】 【难怪!昨天晚上棋棋和姝姝敲卧室门,好一会儿才有回应,夫夫俩当时难道是在忙着遮掩犯罪现场吗!嘿嘿!】 【还有,昨晚两个小孩回到客厅后嘀嘀咕咕了好一阵,但是声音太小也没听清,其实就是在讨论这个吧!】 【呃……是不是我们想太多了?两山村的时候几个小孩还说商书霁和宣织夏之间有‘大人的情趣’、在‘玩游戏’呢……当时要不是有直播记录,他们怕是也长了嘴都说不清楚】 【这次明显不一样啊!就是很可疑!你看他们俩的反应!】 【显然,商总帮宣织夏进行睡前运动锻炼,这是他们两个大人自己都没有否认的,所以……百分百有猫腻】 【就是爱情吧!先婚后爱!昨晚d的时候正好两个小孩敲门!他俩之前就有爱情的苗头了!】 【这样一说,我突然想起来在海岛的时候,有天商总起得特别早还洗烘了床单被子!洗的时候宣织夏都还没起呢,就算日常换被单也不该那么早吧!】 【之前没想这么多,现在回想全是细节啊!】 【对!我也想起来了!商总早晨洗的,中午回去正好从浴室里把烘干的被单拿回了卧室,当时宣织夏好像有点意外,现在想想应该是不好意思吧!】 【现在他们卧室里连着浴室,就算真的换洗被单我们都看不到,啧啧,可惜了】 【虽然之前口嗨过,但没想到居然真的是真的……】 【也不意外啦,两个人都大好年华是吧,都长相出众吸引力强,还日夜相对,躺同一张床上,人家甚至是有证的!真不发生点什么才奇怪吧】 【我还是不信,除非让我看到吻痕!】 【我还是不信,除非让我观摩现场!】 这天上午,节目组安排的活动是种树、给小树苗浇水。 商静棋和商静姝信了商书霁的话,没再提会让宣织夏“紧张”的睡前“运动锻炼”一事,好歹没让宣织夏和商书霁成为其他成年人嘉宾眼里的一景。 就在所有嘉宾以家庭为单位、状似有条不紊地种植小树苗的过程中,这一站的新嘉宾祝复和祝朝朝叔侄俩出了点状况。 祝朝朝突然把手里的小铁锹一扔,很不满地问叔叔祝复:“叔叔!你到底有没有专心啊! 总是这样不专心,最讨厌你这样的大人了!你以前不这样子的!” 祝复一愣,回过神想要道歉,然而他刚露出安抚的笑,祝朝朝又继续爆发:“我们两个在完成任务,但你总是看姚疏月和姚阿姨那边,还老是让我和姚疏月玩,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们大人就是不拿小孩子当人看!一点都不尊重我!” 现场一片沉寂。 其实新来的嘉宾祝复对姚清浅母女、尤其是姚清浅影后本人格外关注,这个现象大多人都发现了,只是观众们的讨论阵地在网上,现场的成年人嘉宾们都不是多嘴多舌的性格,所以才显得这几天风平浪静。 直到现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件事被祝朝朝不满又疑惑地嚷嚷出来。 祝复沉默了下,随即笑着解释:“大家不要误会,其实我……我是姚清浅老师的粉丝,所以才忍不住看她,还有月月,她是我偶像的女儿嘛,我才特别叮嘱朝朝照顾月月……其实也不是照顾,两个都是小孩,肯定说不上照顾,我就是希望我侄子能和月月成为朋友。” “很抱歉啊,是我只顾着自己作为粉丝的私心,结果让朝朝不高兴了,童言无忌,叫大家看笑话了,真是不好意思,尤其是对姚老师和月月,给你们造成困扰了。” 这样倒也说得通祝复这几天的反应。 不过,姚清浅显然还是没有放松下来,她对祝复和祝朝朝那边仓促地点了点头,笑得不明显:“没有,多谢喜欢。” 过了会儿,姚清浅拎着水桶去接水,小树苗前暂时只剩下专心把土压实的姚疏月。 祝复犹豫着,然后几天以来第一次主动走到了姚疏月面前,蹲下来跟她说话。 “月月,这次上节目,你和妈妈玩得开心吗?”祝复问。 姚疏月看着他,手里的小铲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泥土,犹豫过后,她不怎么热情地点了点头:“很开心。” 祝复正想要继续说,姚清浅已经接了水、拎着水桶往回走了,看到祝复蹲在姚疏月身边,姚清浅脸色一变,加快了脚步回到小树苗前。 “祝老师,你还是回去陪朝朝吧。”姚清浅放下水桶,表情有些冷。 姚清浅虽然社恐,但对人总是有几分笑意,向来是偏柔和的性格,这还是众人难得见她冷淡示人。 众目睽睽之下,祝复又道了声抱歉,然后离开了姚清浅和姚疏月这边,回到了祝朝朝身边。 之后,倒也没再出什么状况。 宣织夏和商书霁都对旁人的事没多大兴趣,一个专心致志摸鱼,一个专心致志种树。 商静棋和商静姝专心跟着浇水。 上午的集体活动结束,照旧是抽签、干活、跟农场主换取新一日份的食材、午饭。 然后回到木屋。 商静棋和商静姝在客厅里的折叠床上,商书霁和宣织夏以前没有吃完饭都回卧室里四目相对的习惯,但现在有了。 商书霁关上门,问宣织夏:“要不要反锁?” 宣织夏轻轻挑了下眉:“不用。” 商书霁轻咳了声:“真的吗?我觉得我们可以珍惜时间,中午也加以锻炼……好吧,我应当直白一些以免坏你兴致。宣织夏,我想亲你。” 宣织夏微微一顿,抬头看了眼泄下阳光的天窗,然后拒绝了商书霁:“我觉得,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还是留到晚上再做吧。不过今晚不行,鉴于早晨的一些情况,我当时做了决定,今晚休息不‘锻炼’。” 商书霁:“……人之常情,怎么见不得人了。此外‘锻炼’需要坚持,昨天刚开始,今天就停,不太合适。要不,你再想想?早晨也没什么事,不过是静棋和静姝童言无忌……” 宣织夏温声道:“要不是商先生你昨晚先对他们‘童言无忌’,哪还有今天的事。” 商书霁只好叹了声气,然后再度拿出平板和笔,打开绘画软件,在床边坐了下来。 宣织夏有点好奇:“你又要画什么?” “画人。”商书霁不疾不徐,“不过我对人体绘画并不擅长,大概需要一个进步过程,目前会画得比较潦草,你可以观摩。” 宣织夏虽然好奇,但既然和他无关,便也没想观摩商书霁的绘画过程。 不过既然商书霁说了,那宣织夏决定给他一个面子,坐在旁边看了起来。 越看,越不对劲。 十分钟后,宣织夏不确定地问:“你这……我以为‘画|春|宫|图’只是我的一个形容,你不要告诉我你真打算培养这个技能,你这算是搞|淫|秽|色|情|物吗?” 商书霁挑了下眉:“我自己画,自己看,连你都不发,不传播,所以不算吧?不过别想太多,我没打算要这种技能,只是正好你在这里,逗你玩的。” 说完,商书霁停下了画笔,直接把刚才的成品给删除了。 宣织夏笑了下,旋即贴近,吻住了商书霁。 商书霁微微一怔。 平板和笔被随手丢开,商书霁搂住宣织夏,两人吻着吻着就倒在了床上。 “不是说见不得白天的光吗。”间隙中,商书霁问。 宣织夏气息不匀:“锻炼身体,分什么白天还是晚上……” 大概是“足够坦诚”带来的影响,宣织夏发现自己在商书霁面前不光是不会不自在了,不知不觉间还更加放松。例如当下,他起了兴致,便能直接吻上商书霁。 商书霁也发现了他们之间对待彼此的态度变动,不光是宣织夏的,还有他商书霁自己的心态也变了不少。商书霁能明显感受到,在宣织夏面前,他最初的冷淡和疏离自然而然地退去。 他在习惯了照顾宣织夏之后,居然越来越喜欢撩逗宣织夏了。 …… 午休有时间限制,下午还要集合活动,所以商书霁和宣织夏的“锻炼”进程仍然止步于接吻一项。 下午,节目组和农场主带嘉宾们前往农场内的一处工坊,参观果干果脯等零食的制作。 期间,农场 主邀请嘉宾们品尝刚摘下来的橘子。 宣织夏也拿了一个,尝了一瓣,然后他面不改色地把剩下的橘子给了商书霁。 “不吃了?”商书霁接到手里。 宣织夏微微颔首,轻声道:“太甜了,吃多了不好。” 宣织夏吃东西一直很注意,商书霁便也没多想,更没觉得宣织夏把吃不完的橘子直接给他解决有什么问题。 商书霁撕下一瓣,放进嘴里,然后被酸得蹙眉。 见状,宣织夏弯了弯唇角,终于不用再装表情平静。他拿起水瓶喝了几口,冲刷去刚才刺激味蕾、残留在口中的橘子酸味,然后问商书霁:“味道如何?” 商书霁有些无奈,又忍不住笑:“你等着。” 晚上回去了,他们可以一边锻炼身体,一边算这个小账。 宣织夏眉尾轻挑。 直播间内的观众们—— 【嗯?这下不用再猜了吧,他俩就是成了!】 【奶奶,我见到活的先婚后爱了!】 【这互动,这语气,很显然就是在谈了吧】 【醒醒朋友们!他俩早就结婚了,算持证恋爱~】 【哈哈哈哈他们俩总是让我忘记这是一个娃综节目】 【没关系,我们棋棋和姝姝独立坚强!】 独立又坚强的商静棋和商静姝,是真的很好奇商书霁和宣织夏在卧室里单独相处时的情况。 两个小孩的想法很单纯。 首先还是前几天游轮上,晚餐时那个特别环节的影响,让商静棋和商静姝觉得他们对爸爸爹地了解不够,他们想要了解两个大人之间的趣事,这样万一下次被问起来,他们才有故事可以说。 但是在游轮上那个晚上,两个小孩一鼓作气鬼鬼祟祟想要去偷听但失败了,还没走出几步就撞上了商书霁,只能打道回府。 他们本来已经偃旗息鼓了,但现在又有了“商书霁帮宣织夏在睡前锻炼身体”这件事,商静棋和商静姝觉得这是一个以后可以分享的故事,但是这个故事他们不够了解,所以为了知道得更多…… 两个小孩在这天晚上,商书霁和宣织夏都回卧室里后,经过一番“激烈”讨论,再次鼓起勇气,打算贴到房门上听墙角。 然后,他们又一次出师不利,被发现了—— 卧室内,宣织夏提醒商书霁反锁房门。 虽然商静棋和商静姝看起来都知道进门前要先敲门,但是以防万一,还是反锁了比较好,不然宣织夏不安心。 而商书霁前一秒刚反锁了房门,后一秒就听到了点门外的动静。 他蹙了下眉,打开门一看,外面是刚小跑出去几步的商静棋和商静姝。 两个小孩刚刚耳朵贴在门板上,突然听到了门锁的声音,以为是里面的人要出来,他们害怕被发现偷听的事,所以下意识转身就跑、想要回到床上去。 偏偏就是他们跑动的动静,让商书霁隔着门板察觉到了不对,现 在一开门看到了他们的动势,加上他俩有过“前科”,所以商书霁当即猜到了事情原委。 商静棋和商静姝知道被抓包了,老实停下来,垂着脑袋认错:“对不起,爸爸……” “我们错了,不应该想要偷听……” “虽然好奇,但是不应该用这种方式,这样不是好孩子。” “这是第二次犯错了,要受罚才行,不然罚我们俩明天不许吃饭吧……” 两个小孩你一言我一语,倒是把该说的话都说得差不多了,连惩罚都自己想好了。 商书霁看着他们,略作思忖:“饭照常吃,但明天换取食材要干的活,我和宣织夏都不会插手,由你们俩完成,不论难度大小,算作惩罚。此外,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商静棋和商静姝连忙乖巧点头,保证绝不再犯。 也是真不敢再犯了,毕竟一共就起了两次坏心思,结果两次都被抓包,着实有点阴影了。 两个小孩老老实实回到了折叠床上,商书霁回卧室前,顺手帮他们关了客厅的灯。 回到卧室里,反锁上房门,坐在床上的宣织夏抬眸:“静棋和静姝想要偷听?” 商书霁点点头:“他们对不该好奇的事好奇心太重,好在心里清楚偷听这件事不应该做,认错倒是痛快。” 宣织夏颔首,然后伸手从枕头下面拿出两盒东西,看向已经走回床边的商书霁,有点揶揄道:“那对于这两个东西,你要不要也痛快地解释一下,哪来的?” 商书霁的目光落在宣织夏手上,微微一顿。 他坐回床上,不慌不忙地回答:“这趟出门,我不是有保镖同行吗。” 宣织夏愣了下,才回想起来,的确有这么件事。 也不知道商书霁的那些保镖到底是从哪行哪业转来的,自从节目第一天在两山村分开之后,宣织夏就没再看到过他们。要不是商书霁此时提起来,宣织夏都忘了这事了。 “他们一直都在?”宣织夏意外道。 商书霁微微颔首:“当然。你没发现吗,我的衣物大多都不能用洗衣机洗,但是录节目以来,我没缺过衣服穿。” 宣织夏沉默一下,然后笑了笑。 商书霁了然:“你的确没发现,因为根本不关心。” 宣织夏轻叹了声:“讲道理,商书霁,你的衣服制作流程和布料再特别,样式看上去也都差不多,本来就很难发现变没变。” 商书霁无端地不是很想讲这个道理。 他轻咳了声,继续道:“我日常如果有什么需要,保镖们会在白天、我们出去集体活动的时间,把我的需求放到我们当下住的房子里,例如放入新的衣物、拿走穿过的。” “那个时间点作为嘉宾的我们不在房子里,节目组的人倒是知道这件事,但直播不会切给保镖这边画面。之前你不知道,并非我特意隐瞒,我只是没有特意告诉你。” 宣织夏轻轻颔首,又低头看了眼手边的小盒子,迟疑道: “所以,这两个也是你让保镖送进来的? 刚才商书霁去反锁房门??[,结果抓包了两个想要偷听的小孩,宣织夏本来也想下床出去看看,但手一撑,碰到了藏在枕头下、露出了一个角的小盒子。 本来是一时好奇,随手拿起了枕头,然而看清楚原来有两个小盒子以及它们的包装后,宣织夏惊讶住了。 商书霁解释道:“正好今天他们该给我送换洗衣物了,我就想……反正迟早用得上。而且,为了防止你受伤,至少这个是必须要有的。” 商书霁点了下其中一个小盒子,根据外包装来看,里面是一管|润|滑|剂…… 至于另一个小盒子,是安|全|套。 宣织夏眼睛疼,不想再看。 商书霁:“不过大概是太贴心了点,我没想到他们会直接放到枕头下面。” “这是放在哪里的问题吗……”宣织夏有点无奈,“所以也就是说,商书霁你的保镖们都会知道你打算跟人上床这件事?而且鉴于我们现在形影不离的状态……” 商书霁点头:“是的,等于他们会猜到我们俩要上床的事。不过放心,有严格的保密协议,而且只是让他们送东西,又不是让他们在旁守夜,他们也没什么密可泄。” 宣织夏还是轻蹙着眉。 一方面来看,这也是商书霁心思细、准备工作充足,而且他们现在在录节目,不让保镖送过来,难道还要自己去买吗…… 但另一方面来看,宣织夏虽然从小到大接受过很多身体检查,在医院宽衣解带不会有羞耻感,但医院之外的地方,宣织夏还是很重隐私的。 眼下这个情况,让宣织夏在略感尴尬之后,不禁纳闷地想,他和商书霁有这么急不可耐、非要在节目录制期间上床吗? “宣织夏?” 见宣织夏纠结,商书霁不禁又起了撩逗宣织夏的心思。 他一本正经道:“有时候为了方便,的确需要牺牲一点隐私,如果你觉得这样不好,那之后我们可以不让保镖再送下一次。这两样东西也不是非要同时都用,巧的是它们都能满足最基本的润|滑需求,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一次只用一样,省着点。” 宣织夏:“……”! 第 39 章 商书霁噙着笑意说完后,宣织夏沉默片刻,然后拿起手边那两个小盒子,丢到了商书霁身上:“商先生,带着你的‘奇思妙想’离我远点……” 话音未落,宣织夏就被商书霁覆过来吻住了。 而接吻之后的流程,很难继续衣冠楚楚。 这天晚上,他们俩“锻炼”的进程往前发展了不少,商书霁自从上次宣织夏落水生病、帮他换过衣服后,如今终于第二次把宣织夏从头扒到了尾…… 当然,两次的性质完全不同。 上次只是单纯帮忙换衣服,因为担心宣织夏着凉,所以商书霁当时连“非礼勿视”的念头都只是一闪而过,匆匆用干毛巾把宣织夏身上的池水擦去,然后把干燥衣服给他换上。 这次么…… 商书霁和宣织夏甚至商量了下,到底是该循序渐进地今天脱一件、明天再多脱一件,还是直接一次性把这部分进程走到底。 然后他们发现,还是后者比较自在,前者有种奇怪且多余的矜持,反倒叫人莫名局促。 全然坦诚相待后,商书霁凑在宣织夏耳边,轻声说:“我搭把手,帮帮你?” 宣织夏在商书霁含蓄的用语中,眸光有点离散地轻轻点头。 这一段过后,今天的“锻炼”到此结束。 宣织夏感觉到了重大能耗,精神不振地被商书霁搂着。但商书霁显然状态和他截然相反。 “我也可以练练手,但是如果我不小心睡着了,你自己再想办法……”宣织夏垂眸道。 商书霁伸手抬起宣织夏的下巴,让宣织夏的眼睛里只能看到他的脸而非其他。 然后商书霁语气很是艰难道:“还是算了,说好了循序渐进、以你身体状况的承受力为限,就不要着急……当然,我自己现在还是需要着急一下的,你介意我就在这里吗?” 宣织夏微微一怔,旋即轻笑:“你自便,商先生。” 商书霁无奈:“……你现在很喜欢用这个称呼调侃我,而且我发现我还是会对此应激,不过……我挺喜欢这个称呼出现在当下这场合。” 话音落下,商书霁用指腹揉了揉宣织夏的脸颊,然后再度吻上他。 事实证明,商书霁之前说的是对的,这件事上没有“能不能不出力”的算法,即使只是初步接触,而且基本上是商书霁接触他,最终也让宣织夏的困倦比平常更沉。 翌日一早起来,宣织夏先打了个呵欠。 商书霁不禁失笑,揶揄问:“根据你当下的感受,你觉得这种事是盈是亏?” 宣织夏懒洋洋地回答:“反正目前来说,没赚的是你。” 闻言,商书霁轻轻挑了下眉:“你果然是以前做过慈善的,居然说资本家没谋利……你有领子高一点的衣服吗?” 宣织夏一愣:“怎么?” 商书霁靠近,指腹在宣织夏颈间一处轻轻划过:“我的失误,你这里有个吻|痕还没消。” 宣织夏:“……” 屋子里没有镜子,宣织夏只能让商书霁手举着手机、面对他打开前置相机,通过这种方式观察一下自己脖颈的情况。 ……太高了,挡不住。?_[(”宣织夏蹙了蹙眉,“不过看起来不是很明显,不行的话就当被蚊子叮的。” 前几天宣织夏真的被蚊子叮了,脖子上的痕迹比现在的吻|痕还要显眼,但因为的确是蚊子造成的,宣织夏走出门并不心虚。而当时除了两个小孩之外,和其他嘉宾集合后也没人突兀地问出来。 其他人不可能凑得很近或是盯得很紧,所以宣织夏想,他自在大方一点,和前几天一样,别人应该也不会多想。 即使想到吻|痕,大概也会马上觉得“如果是吻|痕怎么可能这么坦荡,肯定是我想歪了”…… 商书霁看出他的想法,温和地提醒道:“吻|痕和蚊子叮出来的痕迹还是不一样的,留在皮肤上的后续反应也有差别,看直播的观众本来就能见风是雨,何况你这是真吻|痕。不提观众,其他嘉宾中的成年人都比我们两个‘经验丰富’……” “我不想打击你,但这大概不是你若无其事就能含混过去的,就这样出去的话,要做的心理准备应当是‘被看到就被看到,反正其他成年嘉宾不会当面多嘴’。” 宣织夏哑然。 “……除了提醒我做这样的心理准备之外,你还有其他类人的办法吗?” 商书霁失笑:“有。我刚准备说,如果你没有领高合适的衣服,我行李箱里带有以防受细微伤的创可贴,应该是家里陈妈帮忙收拾行李时特意放的。贴上之后基本能遮盖住,即使边缘仍然会稍微露出一点泛红的皮肤,但创可贴之下不会有人太注意。” “待会儿静棋和静姝应该会问你为什么贴创可贴,可以解释为不小心剐蹭到了,正好这木屋里墙上时有不平,为了方便挂东西还钉了些钉子,撞到后受伤合情合理。” 听完后,宣织夏不禁轻叹了一声:“你刚才可以直接只说这段话的。” 商书霁笑了笑,放下手机,去行李箱处拿出了创可贴,然后回到宣织夏面前。 宣织夏微微仰头,商书霁帮他把创可贴规矩贴好。 商书霁在宣织夏颈间留下的“罪证”就这样被掩盖住了。 商书霁和宣织夏出了卧室,外面商静棋和商静姝还记得昨天晚上他们两个想要偷听、犯了错结果被抓包的事,所以和两个大人打招呼时都很老实。 接着,两个小孩果然发现了宣织夏脖颈上的创可贴,着急地关心道:“爹地,你受伤了吗?” “流血了吗,痛不痛?” 宣织夏镇定自若,微微摇头:“没事,不小心撞到墙上蹭了一下而已。” 闻言,两个小孩接着追问:“啊?怎么会撞到墙上呢?是不是爹地走路的时候突然头晕了?” “难道是昨天晚上爸爸帮爹地运动锻炼的时候,不小心撞到墙上了吗?” “爹地要小心啊,受伤很 难受的!我们很担心你!” 宣织夏从容点头:“谢谢关心,我会注意的。” 直播间内的观众们—— 【嘶,听起来好奇怪……】 【本来没想歪,直到两个单纯的崽崽又说到了睡前锻炼,嘿嘿】 【呜呜呜我老婆都受伤了你们还搞涩涩】 【商总:干嘛叫我的老婆,你们没有自己的老婆吗!】 因为宣织夏贴了创可贴,看起来像是有受伤的样子,所以这天上午集合后,嘉宾们不像忽视其他痕迹那样当没看见,而是关心了下宣织夏的情况。 宣织夏依旧镇定,温声回答说只是一点剐蹭的小伤。 创可贴挡住了吻|痕,也引来了周围人能说出口的注意,算是“有利有弊”。 这天上午,节目组和农场主安排嘉宾们前往农场里唯一一片人工培育的花卉田,带着他们参观体验。 期间,姚疏月出了意外。 有一猫一狗从附近的房子里跑出来,正好经过了花卉田外面,几个并不关心鲜花培育的小孩子见状来了兴趣,想要叫住小猫小狗和它们一起玩。 小孩子一起行动,用呼朋唤友的架势喊着“咪咪”、“汪汪”,想要把跑过去的一猫一狗吸引过来。同时,小孩子们先后往花卉田外面跑。 大人们注意到了,但没有阻拦,因为花卉田外圈还有篱笆挡着、而且农场主表示很温驯的那对猫狗已经跑远了,小孩子们追不过去,顶多一起来回折腾一圈罢了。 小心孩子的安全的确很重要,但没必要小孩跑两步,大人就担惊受怕不让他们去。 然而,姚疏月跑歪了一点,不小心踩到了花丛边一块大些的泥土,然后摔倒进了花丛里。 如果只有花、泥土,即使受伤也大概率不会是大问题,但是不巧的是,姚疏月摔倒的这片花丛下面,此时正好还卡着一把小型的植物剪,是之前在花卉田里进行作业的农场工人不慎落下的。 姚疏月摔下去,胳膊正好划过植物剪,霎时血流如注。 其他孩子们受到惊吓的呼喊声和姚疏月的哭声顷刻乱作一团,大人们发现这一情况,也是大惊失色。 姚清浅慌忙跑到姚疏月身边,节目组的随行医生也很快赶了过来,初步检查后连忙让送医院,说是需要详细检查、怕是要缝针,也怕姚疏月失血过多,他们的医疗车处理不了。 节目组赶紧安排车过来,熟悉附近环境的农场主也帮着先联系医院那边,电话接通说了几句之后,农场主问姚清浅:“你女儿是什么血型?医院那边担心万一要输血会存量不够。” 姚清浅抱着小脸惨白的姚疏月,神色焦急:“O型血,月月是O型血。” 农场主转达给医院那边。 节目组的随行医生给姚疏月做了止血处理,但纱布还是在不停地被染红。 其他嘉宾们帮不上忙,也只能在旁边干着急地看着。其中祝复几度想要走到姚清浅和姚疏月身边,却还是没 走出去,他脸上的担忧急切显然比其他嘉宾更加浓重。 倒也不是说其他嘉宾对姚疏月的关心是虚假的,只是毕竟不是自家的孩子,其他嘉宾再担忧,那程度肯定也不好和作为亲生母亲的姚清浅相比较。 而祝复的情绪反应,在除了姚清浅之外的一众嘉宾里,浓重得很突出。 祝朝朝昨天还因为这件事跟祝复发过脾气,但当前看着受伤流血不止的姚疏月,还有担心但不敢过多表现出来的叔叔祝复…… 祝朝朝对姚清浅说:“姚阿姨,你不要怕,月月一定不会有事的。姚阿姨,要不你让我叔叔和你们一起去医院吧,我们家都是圆圆的O型血,我叔叔可以给月月输血……” “不可以!”姚清浅断然拒绝。 众人都愣了愣,祝复神色复杂。 姚清浅抿了抿唇,抱着姚疏月,又道:“用不上,月月不一定需要输血,而且医院那边回复说了,有足够的血可以用,不用担心……月月会没事的,月月,你看看妈妈,是不是很疼?疼可以哭出来,没关系的,月月……” 很快,节目组的车赶了过来,在随行医生的指导下,姚疏月被送上了车,作为母亲的姚清浅自然要一起去,一车人匆匆忙忙离开、赶往医院。 节目组安排了其他负责人跟去,导演留了下来,要安排剩下的嘉宾、要和农场主商量花卉田里被影响的这一片怎么办等等事宜。 然后,焦头烂额的节目组导演又看到,宣织夏突然站不住似的倒在了商书霁怀里……这瞬间,节目组导演的表情堪称目眦欲裂,生怕姚疏月还没到医院,又得送一个宣织夏赶过去。 好在宣织夏问题不太严重,只是晕血,现在有些目眩脑涨、喉间恶心,脸色也比之前更加苍白,但只要远离血腥、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刚才姚疏月情况紧急,宣织夏不希望还多个自己添乱,所以猝不及防看到一眼后,他就移开了眼、强忍不适地没有动。 直到现在姚疏月离开了,宣织夏实在有些发昏无力,不再强撑,他下意识往商书霁身上倒,被商书霁接住了。 好在宣织夏没有失去意识,还能自述情况,商书霁得知他是晕血、看不见闻不着休息过就能恢复后,松了口气。 节目组导演也松了口气,不等商书霁说,就连忙让商书霁带宣织夏回去休息。 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上午的集体活动本来也进行不下去了,嘉宾们被安排着各自回木屋,晚些该做午饭就还是做,下午的活动再说。 至于姚疏月去医院的情况,有了变动,节目组会告知留在农场内的其他嘉宾们,让大家也不要干着急。 …… 宣织夏晕血,身体无力,是被商书霁背回木屋的。 回到木屋,商书霁将宣织夏放到了卧室里的床上,然后给他倒了杯水。 商静棋和商静姝担心地跟进了卧室,在床边看着宣织夏,商书霁怕他们吵着宣织夏的眼睛,索性叫他们去前几天领取食材的屋子那边看看。 如果今天仍然要干活后才能领食材,那根据昨晚给两个小孩安排的惩罚№,他们俩正好去干活。 要是食材太重,他们俩合作也拎不回来……商书霁表示,那也得两个小孩自己想办法,对跟拍的摄像师、同行的节目组工作人员撒娇卖惨都随他们。 商静棋和商静姝带着这个艰巨的任务,对宣织夏告别,然后小脸沉重地出去了。 宣织夏喝了水,将水杯递给商书霁帮忙放下,然后他浅淡地笑了笑,声音还有点虚弱:“我们俩在家里待着,支使两个孩子去干活……不知道姚疏月情况如何了,希望没事吧。” “应该还好,她刚才意识一直很清醒,还能安慰她妈妈,只是流血太多,可能伤口有点深,不过及时去医院不会危及生命的。”商书霁温和道,“对了,你猜,祝复会不会就是姚疏月的生父?” 宣织夏一怔,很意外,不过他意外的是:“你居然在八卦?” “跟你聊聊天,免得你睡着了。”商书霁道,“你昨晚没睡够,刚才又见血犯晕,现在正是精气神不好的时候,但是就快到午饭时间了,现在睡着的话,待会儿吃不吃饭都对肠胃不好。” “先别睡,稍后吃了午饭,歇一歇再好好睡个午觉。今天这个情况,节目组应该不会再坚持干活换食材了,特别是我们还只派去两个孩子。静棋和静姝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会把食材带回来,我早点做午饭。” 说着,商书霁伸出手,先是用手背贴了贴宣织夏还有些冰凉的脸颊,然后又帮他理了下额前略微凌乱的头发。 小动作做得很是自然,商书霁也没有跟宣织夏解释为什么有这些小动作。 宣织夏的目光看着商书霁,眼睫轻颤。 商书霁做完小动作,收回手,见宣织夏眉眼温和地看着他,他便也又对宣织夏笑了笑。 “我刚才说,祝复可能是姚疏月的生父,不是信口胡说……不过也没什么确定证据,我不了解他们的情况,甚至没看过姚清浅的作品。但是现在只是我俩私下说说,不用太过严谨。”商书霁接着一本正经地八卦,“这几天祝复的表现,显然在告诉别人他就是为了姚清浅来的……” 宣织夏微微颔首:“相比之前,姚清浅在这一站也有些反常。而且刚才祝朝朝说让祝复给姚疏月输血,姚清浅的回答是‘不可以’……直系血亲间,即使同血型,一般也不适宜输血。” 因此,当下除了商书霁和宣织夏,还有不少人也在往这方面猜测。 影后姚清浅被曝光有个女儿后,她出面承认了自己未婚先孕且仍然没打算结婚、单身育女的事。上这档娃综的前段时间,姚疏月的长相也被拍到。而从始至终,姚疏月的生父身份都是个谜,外界没人知道姚清浅到底曾经和谁在一起过。 如今,祝复突然冒了出来。 他和姚清浅几年前待过同一个剧组,而且网友们一合计姚疏月的年纪,发现时间也对得上。加上录节目这几天姚清浅和祝复之间的氛围,祝复让祝朝朝多照顾姚 疏月,刚刚发生的“不可以输血”一事……总之议论四起。 商书霁和宣织夏只根据知道的信息简单八卦一番,然后结束了这个话题。 为了让宣织夏提起精神,商书霁在寻思下一个话题。 在他想到合适的新话题之前,宣织夏先开了口:“有个事情我有点好奇,突然想问问你。” 商书霁一愣,旋即微微颔首:“你说。” 宣织夏温声说道:“刚才你背我回来的路上,我想到这是你第二次背我了。这一次我们俩关系尚可,你愿意背我很合理,但上一次在两山村,我不小心扭伤脚,你当时为什么会愿意主动提出背我回去?” 商书霁静了两秒,然后一笑:“我们俩现在的关系,居然只是尚可?” 宣织夏:“……正经问你事呢。” 商书霁便面色正经起来,不过语气还是随意的:“都是第一站那时候的事了,怎么当时没有问我?” 宣织夏有些轻快:“刚说了啊,当时我们俩之间关系还不‘尚可’,我那时候要是追问,怕你直接把我从背上丢下去。那时到底是因为什么啊?” 商书霁没有马上回答,沉默片刻,似有纠结。 不过最终他还是开了口:“其实有两个原因。一个原因就是当时说的,觉得省事。坦白来说,那时候我觉得你很不省事,看起来没折腾,却总能把我折腾得拿你没办法。你当时扭伤了脚,如果真把你独自留下不管,我总觉得之后会更麻烦,不如直接把你背回去。” 宣织夏莞尔:“可是,我现在还是没变,依旧不爱折腾,但依旧很不省事。” 对此,商书霁一笑,旋即颔首:“这的确是。但是,你有一种很奇妙的特质……我很抗拒不省事的人与物,但唯有你的这种不省事,会让我觉得如你所愿也未尝不可,而且甚至在这个过程中,对你越来越改观。” 宣织夏挑了下眉。 商书霁继续道:“这也是当初我主动提出背你的第二个原因。因为我那时候突然意识到,我好像在对你改观……虽然表面不明显,但我了解我自己。” “原本我对你应该是绝对厌恶的——因为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你是穿书的,不知道有隐情——而我顺着你偷懒躺平、我主动干家务、在你身陷鹅群时主动回去把你带出来的等等行为,都是不符合‘绝对厌恶’这种观感的。” 宣织夏轻轻眨了下眼睛,继续听下去。 “讽刺人还要挑‘美人灯’这种形容,也是不符合我性格的。当时你说的话让我突然意识到了这些,所以我怀疑了下自己,是不是浅薄地见色起意了,于是我想通过背你这件事试试我自己的感觉。”商书霁道。 宣织夏怔了怔:“你对你自己……也很坦诚。” 不是谁都能这么自我剖析的,直接怀疑上自己是不是见色起意了,然后当即抓住机会试验确认。 商书霁轻扬唇角:“你猜我当时背你,是什么感觉?” 对此,宣织夏淡定回答:“ 反正肯定不会是喜欢,不然你那个春|梦也太滞后了些。” 商书霁:…… ?本作者长尔鲨提醒您最全的《娃综结束病美人就离婚》尽在[],域名[( 宣织夏歪了下头:“你当时的感觉,我猜猜,是一路上都在想要怎么把我丢下去?” 商书霁叹气:“背都背了,我何至于闹得那么难看。我当时好像没太多感觉,就是觉得你太轻了。今天背你之前没想那么多,倒是背起来后比上次多了些感觉,还是太轻了,需要养得更精细,调理得更健康才行。” 宣织夏微微一怔。 商书霁脱口而出后,也是愣了一下。 商静棋和商静姝两个小孩这时候正巧回来了,在外面客厅里就开始喊:“爸爸,爹地,我们回来了!” “导演伯伯说今天不用干活!我们把菜领回来啦!” 宣织夏和商书霁自然地错开了目光。 商书霁站起身:“我现在就去做饭,你……就在屋里休息,还是一起过去?” 宣织夏温声回答:“一起去厨房那边吧,等会儿开饭方便,我也正好出去透透气。” 商书霁轻轻点头:“好。” 做饭期间,商书霁时不时抬眸看向不远处的餐桌,宣织夏就坐在那边。 看宣织夏一眼,商书霁自我剖析一下。 他在琢磨刚才在卧室里对宣织夏说的那些话,琢磨和宣织夏这段时间的相处,回想与宣织夏互相分享彼此的旧事、当下的想法……繁枝细节,还包括这些天对彼此身体的了解过程。 此前,商书霁清楚地知道并且坦诚地承认他对宣织夏的身体有非分之想,他甚至庆幸宣织夏也是愿意的,他们在这件事上一拍即合——虽然身体上还在磨合,但态度是一致的。 可是当下…… 商书霁骤然间“灵光一闪”,并且在一步步清晰直接地自我剖析中,有了一个越来越浓墨重彩、越来越斩钉截铁的认知—— 他对宣织夏,不仅仅是身体上的觊觎。 不然正如宣织夏之前所说,做就做,不做就不做。 何必瞻前顾后,一板一眼地循序渐进。 说难听了,就算做完了宣织夏会生病,那又如何?他又不是打算做完就跑,自然会照顾宣织夏直至康复,说来甚至能称负责。而以宣织夏的通情达理、对人际交往的分寸,以他们俩之间并没有真情的关系,届时宣织夏根本不会对他较真埋怨,还会对他的照顾客客气气道声谢。 ——就是这说法太难听、行为太难看了,商书霁光是深入剖析自我行为时想到,就觉得冒犯了宣织夏。 在此之前,商书霁面对宣织夏,从未起过这样的念头。 如果商书霁是个君子作风的人,那如此倒也不能决定性证明什么,但商书霁自知自己不是。 他是个当家掌舵的人,是个商人,要求能力、效率,追求利益。 不做君子。 顶多追求一点表面的雅观。 宣织夏之前说他斯文败类,很贴切。 所以如果他的的确确只觊觎宣织夏的身体,那宣织夏主动提出要试试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就不会是“这可能会害宣织夏生病”。 要么接受,要么拒绝,这么剪不断理还乱算怎么回事。而即便是拒绝,也肯定是让他觉得弊大于利、不合算了。 可是商书霁清楚,从始至终他都没觉得“和宣织夏上床”这件事于他自己有任何弊端,他能想到的尽是“好处”,只是对宣织夏来说必定是有利有弊。 一个性情冷漠、唯利是图的人,不急着摘好处享受,反倒衡量起了别人的得失——商书霁想,那是因为他把宣织夏的得失,也当成他自己的了。 他喜欢上了宣织夏。 不知这个消息,对宣织夏而言是得是失。! 第 40 章 宣织夏、商书霁和两个小孩吃完午饭,回木屋的路上,得知了医院那边姚疏月的情况。 她的伤情的确缝了几针、有失血问题,吃苦受痛也没少,但好在没有严重到需要输血的地步,而且小孩子新陈代谢和自我修复能力强,小心养伤,把流失的营养补充回去,伤口愈合得一般会比大人更快。 不过姚清浅和姚疏月还在医院没有回来,小心为上,打算再静躺、观察一个下午看看情况。 商静棋和商静姝知道后,都松了口气:“月月安全就好!” “但还是受伤好严重啊,还要用针缝伤口,一定很疼……” “等月月回来了,我们一起去看她,给她加油打劲!” “爸爸,爹地,我们到时候一起去看月月好不好?” 宣织夏和商书霁都点了点头。 回到木屋,两个小孩虽然平时都有午睡的习惯,但今天午饭吃得太早,回来之后他们还没打算马上睡觉。 不过知道宣织夏昨晚没睡够、今天上午又晕血不适需要休息、待会儿L就要午睡后,商静棋和商静姝先后进卧室,先把睡衣换上了。 两个小孩换完睡衣,宣织夏回了卧室,商书霁过会儿L也跟着进来,和前面几天一样,反手锁上卧室门。 刚吃完饭没多久,所以宣织夏虽然到了床上,但并没有马上躺下,只是靠在床头看书。 “这几天跟你瞎混,我看书的进度慢了好多。”宣织夏随口说道。 几秒之后,发现商书霁安安静静没有回应,宣织夏有些奇怪地看过去,结果看到商书霁还站在门口没动,只是看向他这边的目光泛着古怪。 “……你怎么了?”宣织夏问。 商书霁回神,轻咳了声,微微摇头:“没事。” 卧室里就这么点空间,除了床和衣柜之外还有张桌子,此外连把椅子都没有。为了方便拿取东西,所以商书霁、宣织夏还有两个小孩的行李箱都是直接摆在地面上的,更显得卧室里不够宽敞。 这几天一直是这样过来的,但当下是商书霁第一次觉得空间局促、没地方去。 不过就算是卧室里另有椅子,商书霁如今也不可能因为自己“心虚”就不靠近床,不然会让宣织夏发觉不对劲的…… 商书霁若无其事、一如既往地往床边走,然后有些纠结要不要俯身去亲宣织夏——按着他们这两天的相处习惯,应该要亲的,商书霁也很想亲,但是如今心境不一样了,商书霁连一个吻都开始踌躇不定。 他喜欢宣织夏,但宣织夏不知道,宣织夏也不一定喜欢他,这种情况下,商书霁觉得两人之间信息不对等、目的不一致。 他抱着不如宣织夏“单纯”的目的进行接吻,仿佛是在恶意占便宜,不是彼此心照不宣、默认同意的一件事了。 犹豫间,商书霁还是遵从本能地吻上了宣织夏,宣织夏对他这不打招呼就开始“锻炼”的行为从容附和。 然而没 过一会儿L,宣织夏就发现商书霁真的很不对劲—— 商书霁似乎在分心走神,又好像有点莫名紧张犹豫,总之不像这之前每次接吻那么自在放松,宣织夏甚至觉得他还不如第一次接吻时沉浸。 宣织夏感觉,商书霁好像是在理智和欲|望互相斗争,所以才会这么古怪。 刚才他进了房间却站在门口没动,就很古怪了。 宣织夏想了想,推开了商书霁,也结束了当下两个人都在分心的吻。 他轻蹙着眉,缓缓调整呼吸。 商书霁察觉到了宣织夏隐约的不悦,心下略起懊恼。 “我……” 你……” 商书霁和宣织夏同时开了口,然后和之前碰巧撞上话头时一样,两个人顿了顿之后,商书霁说:“你先说吧。” 宣织夏微微颔首:“你是在纠结什么事情吗?不想接吻就不要接吻,你在接吻期间分心,让我觉得不太舒服。” 商书霁怔了下,旋即否认并解释:“我没有不想接吻,只是……抱歉,我的确有在分心,没有专注这件事,因为有件事情我不确定要不要跟你说。” 他喜欢宣织夏,但他不确定宣织夏对他有没有意思。 “……我不希望说了之后,和你之间反倒闹僵。”商书霁道。 闻言,宣织夏不禁再度蹙了下眉,感到困惑。 他往前推了推时间,意识到商书霁是在午饭期间就有古怪端倪了。而那之前,他们俩在卧室里聊天,宣织夏确定当时商书霁没有古怪…… 准确来说,商书霁在说出最后那段,关于两次背他的感觉的话之前,都是没什么古怪的。 可最后那话说出来,别说是商书霁,宣织夏当时也是听得一怔,觉得似乎太亲昵了些。 思及此,宣织夏不禁猜测,难道商书霁是担心他误会? 毕竟这几天以来他们身体上越来越亲密,涉及日常上的言语交流如果再放松随性一些,的确很容易让人迷惑,分不清彼此到底是什么关系。 商书霁足够理性,而且喜欢剖析情况,所以大概是意识到了这种可能横生隐患的状态,并且担忧起了他宣织夏会不会不慎太沉浸、以至于把“假戏”误会至想要“真做”。 宣织夏想,商书霁大概就是在纠结要不要跟他说开一些——不说明白的话,商书霁怕他忘记了他们只是想要身体“交流”的关系。但说得太过直白了,商书霁又担心万一他生气,不肯再有肢体接触? 难怪又要接吻,又要分心犹豫。 宣织夏想,商书霁的担心未免有些多余了。彼此间氛围尚可很正常,毕竟他们俩计划上床,床上床下都相处愉快很合理、不代表更多,也没什么可混淆误会的。 “商书霁。”宣织夏温声开口,打断了商书霁的犹豫不决,“今天晚饭后,我有事情要跟你聊聊,你提前有个心理准备。至于你想和我说什么,到时候可以一块儿L说。” 宣织夏觉得这件事没什 么可纠结的,既然商书霁想要坦诚说明白,那就说呗。 不过,既然商书霁在刚才的接吻中走神了,宣织夏便也想给他找点不痛快,反正都是在纠结,那就索性纠结到晚上去吧。 至于“提前预告”这个行为,宣织夏向商书霁学的。 第一次上游轮的时候,商书霁就在晚饭前提前通知了宣织夏,说他要问宣织夏问题、还让宣织夏好好编回答。 宣织夏这次算活学活用。 商书霁的情况就不太好了。 宣织夏的话让他不禁愣神,思绪纷飞,然后追问:“你打算聊什么?” 宣织夏摇了摇头,莞尔道:“晚上再说,我现在要午睡了。” 商书霁:“……午安。” 宣织夏失笑:“午安。” 托宣织夏的福,商书霁整个中午都不安。 下午也不怎么安宁,他心绪百转千回的,仍然像地底的蚂蚁洞。 节目还在录制,下午的集体活动仍然要进行,不过姚清浅和姚疏月母女俩仍然在医院没有回来,只有剩下四个家庭的嘉宾们参加下午活动。 因为上午出了事,所以节目组和农场更加小心注意,生怕再添一个嘉宾去医院。 按着安排,大人和小朋友们今天下午要磨面粉、一家人一起烤制饼干。 这期间,商书霁认真思索,就宣织夏今天晚上到底会和他聊什么事情这个问题,进行了各种猜测。 不过猜来猜去,其实也就主要围绕两种可能性,毕竟宣织夏和商书霁如今能谈得上“聊聊”一字的事,着实少得可怜。 第一种可能就是,宣织夏不干了,想停止“睡前锻炼”活动。 第一种可能就是,宣织夏敏锐地察觉到了他商书霁在纠结什么,所以打算和他仔细聊聊。 商书霁比较偏向于是第一种可能。 因为如果宣织夏只是不想做了,那他应该不会特意提前通知、还让商书霁有个心理准备,这种预告行为更多是宣织夏对他的揶揄。 所以至少对宣织夏来说,晚上要聊的事不会是让商书霁不舒服的事情。 而且,宣织夏本来就很敏锐,不然中午的时候也不会那么轻易就察觉到了商书霁接吻时有分心——其实商书霁觉得,他当时没那么分心,毕竟是在和宣织夏接吻。 总而言之,以宣织夏的性格和行事,察觉到了他在纠结的具体缘由并且决定直接谈谈,是很合理的。 但是,宣织夏是想往哪方面谈呢? 他是确定了“商书霁喜欢宣织夏”,还是只是有所怀疑,或者是觉得“商书霁在动摇纠结自己喜不喜欢宣织夏”…… 商书霁往前人生中处理过无数桩事件,唯独没有处理过自己的感情问题,如今在这个新领域走得很不得其法。 偏偏宣织夏很淡然,一个下午都是气定神闲的模样,商书霁也没办法通过观察他从而进行更深地判断。 左思右想,商书霁骤然冒出一个 大胆的想法—— 有没有可能,宣织夏他也突然意识到了,他喜欢商书霁?只是无法确认是否是两情相悦,加上中午接吻时商书霁还表现不佳,所以宣织夏决定快刀斩乱麻,不论他商书霁是什么想法,宣织夏自己先坦诚说了、不留遗憾? ?长尔鲨提醒您《娃综结束病美人就离婚》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这个猜想,属于商书霁自己都觉得要归于“奇思妙想”一栏的念头。 然而他又不禁想到,他之前被宣织夏调侃为“奇思妙想”的主意,最终基本都实现了。 所以这一个,也未尝不可能。 商书霁决定,不论到底是什么情况,今晚聊天开始后,他都要做先说的那个人。 如果宣织夏也喜欢他,那再好不过,这样宣织夏开口时也心里有底……虽然目前宣织夏看起来,并没有任何心慌意乱的意思。 如果宣织夏不是打算说喜欢他的事——那也不是全然溃败,说不定先听到了告白之后,宣织夏会有所动摇。 商书霁终于打定了主意,能心安神定地完成节目组安排的任务,然后回到公共厨房做了一家人的晚饭。 各个家庭做晚饭、吃完饭的时间都差不多,回木屋的路上大体同行,直到看到自家木屋后才朝各自的方向分散。 宣织夏他们刚回到木屋门口,就听到了汽车的引擎声,发现是姚清浅和姚疏月母女俩回来了。 商静棋和商静姝当即说要去看望姚疏月。 商书霁和宣织夏自然也同行。 前往姚疏月她们木屋的路上,商书霁对宣织夏道:“你不是晕血吗,等会儿L走在我后面,我先看看情况,没有血的话告诉你你再看,还有血色的话你就别看了,解释一下别人会理解的。” 宣织夏笑了下,微微颔首:“好。不过不用太紧张,只要不是在流动,只是纱布上渗出一点血色而已的话,我没关系的。” 他们到了姚疏月家门口,其他听到动静的嘉宾也在往这边过来,姚疏月母女刚好从车上下来,众人一番寒暄关心。 姚疏月小脸有些苍白,看着比平常虚弱,胳膊上也缠了纱布和绷带,但打招呼喊人的语气还算精神。 大人们关心过后,除了祝复之外,其他嘉宾都不再停留打扰、纷纷告别。 不过小孩子们自带结界,刚才已经单独玩到一团去了,主要是把受伤的姚疏月小心翼翼围在中间,其他小孩关心她疼不疼、伤口缝针要怎么缝之类的。 听到自家家长说要回去了,小孩子们却恋恋不舍,还不想离开,觉得刚过来看到月月,还没陪她玩多久呢,就这样回去了太不是伙伴了! 其他大人劝小孩子们,让他们不要打扰姚疏月的休息,姚疏月今天受了这么重的伤,要早点睡觉养伤。 姚疏月看向姚清浅,犹豫道:“妈妈,我今天睡了好多觉了,现在还不困,想和大家多玩一会儿L,好不好?” 既然姚疏月都这样说了,其他大人自然也没有强把孩子拉走的道理,而且他们劝小孩子一起离开,的确是怕打扰了姚疏 月养伤,不是真觉得一起玩不行。 于是各自叮嘱了孩子们小心不要碰到姚疏月的伤口之后,大人们就陆续离开了,毕竟木屋就这么大点,孩子们在客厅里玩,再挤上大人全都在那里,反倒坐不下了。 而且,即使这段时间录节目、大家熟悉了一些,但招待这么多人,对社恐的姚清浅而言也是有些为难了。 留下想要多陪姚疏月一会儿L的商静棋和商静姝后,商书霁和宣织夏两个人往他们的木屋走回去。 回到屋子里,两人没有马上开始聊天,而是先后使用浴室洗了澡、收拾好了,一如既往和平地坐到了床上。 然后,商书霁才一本正经地开了口:“中午你说想和我聊聊……我先坦诚我的想法,可以吗?” 宣织夏看着他颇有几分庄重的阵势,心下了然。 商书霁大概是真的很担心他误会,所以才抢着开口,这样万一他宣织夏的确有纠结两人的关系问题,也不至于做先开口结果丢脸的那个。 某种程度上,商书霁还挺为他着想的。 于是,宣织夏轻轻颔首:“你先说吧。” 商书霁没有放松,他希望自己能说得周全一些,于是没有开门见山,而是提道:“今天中午,我们聊起我两次背你的事情,有说到第一次背你时,我想通过这个行为确认自己是不是对你有想法,而当时是没有的……” 听到这个开头,宣织夏更加确信了,果然如他所料,商书霁误会他误会了。 不过宣织夏没有打断,继续听了下去。 商书霁:“此外,这段时间以来,我们其实聊了很多次天,分享了不少事情,聊天过程中时常都会默认地说到回去之后离婚这个安排。你之前还说,上节目前你已经找律师拟定了离婚协议……” 难得见到商书霁不够直白、进入正题前仔细铺垫的模样,宣织夏思索着,商书霁大概是觉得他太脆弱,所以怕伤着他的心,于是才罕见的兜圈子。 宣织夏不知道商书霁还打算铺垫多少,但觉得没有必要,于是准备开口打断一下商书霁、提醒他直入正题就好。 不过,宣织夏开口之前,门外先传来了两个小孩回家的声音。 “爸爸,爹地,我们回来啦!” “月月要睡觉了,我们也要洗澡睡觉了。” 接着就是商静棋和商静姝敲卧室房门的动静。 “爸爸,爹地,我们可以进来吗?” 卧室内,床上。 商书霁和宣织夏的对话被暴力中断,两人都愣了愣,旋即有些哑然。 宣织夏示意商书霁去开门,他那边离得更近。 商书霁却蹙着眉:“我们可以先聊完,他们不急。” 宣织夏无奈:“让他们候在外面,等会儿L进来问我们是不是在做运动?再问我们为什么睡前锻炼的时候不能让他们进来?” 商书霁:“……可是,我的话还没说完,你也还没来得及说……” 门外,商静棋和商静姝又更轻地敲了下门,声音也不确定起来:“爸爸?” 爹地? ‰想看长尔鲨的《娃综结束病美人就离婚》吗?请记住[]的域名[( “你们在吗?” “难道已经睡着了吗……” 宣织夏看着商书霁。 商书霁轻叹了一声,认栽地下床准备开门。 见他颇有些灰心丧气,宣织夏其实略微不大理解,不过既然商书霁这么在意,宣织夏索性趁他开到门之前,语速偏快地说道:“其实你不用铺垫那么多,我想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商书霁正欲打开反锁,闻言一怔。 “你不用担心,我和你是一样的想法,回去之后一切如常,我让人拟的离婚协议就放在我卧室床头抽屉里,我当时特意到书房打印下来看的。”宣织夏继续说完,然后提醒商书霁,“开门。” 商书霁大脑一时有些空,下意识听从“指令”地开了门,放门外的两个小孩进来。 商静棋和商静姝有些茫然:“爸爸,爹地,你们都在,也没有睡着吗?” “啊,难道是被我们吵醒的?” “对不起啊,爸爸,爹地,但是我们要洗澡,衣服都在卧室里面……” 离两个小孩最近的商书霁还是放空状态,没有回应。 宣织夏有些摸不清他的意思,索性先应付两个孩子:“没事,你们拿衣服洗澡吧,谁先洗?” 商静姝举手:“我先!” 商静棋点点头:“商静姝洗澡的时候,我可以留在卧室里,和爸爸爹地聊天吗?” 商书霁这才回神似的,说:“拿上衣服就出去吧,你们可以从屋外的门进入浴室,不用非得经过卧室。快点。” 两个小孩有些迷茫:“……哦。” 宣织夏也不禁感到困惑。 浴室的确有两扇门,一扇连接卧室,一扇在整个木屋外面,所以室内走到浴室的话肯定得经过卧室,两个小孩前面这几天一直是这样走的,现在突然被要求从屋外绕一圈走…… 宣织夏觉得,直播间的观众看到了后,一定和两个小孩一样茫然,然后开始胡思乱想。 不过商静棋和商静姝很服从商书霁的指示,当即拿上自己的睡衣,就乖乖道了晚安出去了。 他们一出卧室,商书霁就再次反锁了房门,然后回到床边看着宣织夏。 宣织夏失笑:“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话说,这样做家长,是不是有点讨打?” 商书霁却以问作答、答非所问:“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宣织夏能敏锐察觉到他的感情,这一点商书霁并不意外。但是宣织夏刚才好像回应了他,还表示节目录完回去之后,一切如常、继续当下的状态,至于之前拟的那份离婚协议由他处置,是可以弃之不用的意思了。 以上,是商书霁的理解。 然而宣织夏微微一怔,意外于商书霁居然这么在意这个问题——果然是独身主义坚实的拥护者,生怕上床的对象想和他谈感情。 宣织夏觉得,他刚才其实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一切如常——回去之后照常离婚。 因为商书霁提及了他让律师拟的那份离婚协议,所以宣织夏顺带把纸质协议书放在哪里说了一下,以让商书霁安心、明白他是依旧想离婚的。 不过,的确也不是小误会,看在商书霁这段时间挺照顾他的情分上,宣织夏觉得再强调一下也无妨。 他轻笑颔首,回道:“当然。你要是这么紧张不定,可以现在就联系家里,让人去我卧室看离婚协议在不在,这样……” ——这样的话,商家其他人也会知道宣织夏有离婚打算。知道的人更多了,宣织夏觉得某种程度上也能让商书霁更放心,不用担心他只是口头说说、打算临时生变。 虽然较真来看,这也不是绝对有力的“证明”,但要是这都不行,宣织夏也不打算理商书霁的踌躇不定了,反正心里有事的不是他。 不过,宣织夏后面这些话尚未出口,商书霁就已经接过了话。 “不用,回去之后我们一起处理。”说罢,商书霁愉悦地吻上宣织夏。 商书霁想,回去之后,他要和宣织夏一起把那份弃之不用的离婚协议书送进碎纸机,不需要别人现在去帮他们处理,而且最好不会有人知道他们曾经打算过离婚。 宣织夏也心情不错,心想果然还是说开了才好,商书霁的吻都恢复正常了。至于离婚协议书,自然是要回去一起处理的,得两个人签字才行。 ——虽然预设立场和解读倾向皆是大相径庭,但商书霁和宣织夏都觉得,他们开诚布公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领略到了对方的意思,并且彼此达成了共识。! 第 41 章 商静棋和商静姝抱着各自的睡衣从卧室里出来,然后商静姝对商静棋说:“那我先去洗澡啦!” 商静棋点头:“嗯嗯,你快去吧。” 直播间内还没有离开的观众们看到这一幕,有些奇怪,洗澡的话怎么还从卧室里出来了?不是要通过卧室进浴室吗? 【等等,姝姝怎么还往大门外走了?】 【难道要去别的嘉宾家里借浴室吗?】 【他们家浴室出问题了?可是商总和宣织夏没有找节目组报修啊】 【额,我想起来了,他们到农场的第一天,节目组有介绍过这些木屋,浴室从户外也有门能直接进,当初这样修建本来是方便劳作过后的农场工人回家能直接先洗澡的】 【啧,所以棋棋和姝姝刚才好不容易才敲开门,只拿了下睡衣,就被轰出来了?】 【商总和宣织夏,嘿嘿,在卧室里干啥呢,是不是刚才被小孩打扰了?】 【两个小孩:不要紧,爸爸和爹地你们开心就好】 卧室内,商书霁和宣织夏仍然是耳鬓厮磨的状态。 不过这天晚上,他们之间的“睡前锻炼”并没有新的推进。 考虑到昨天晚上“锻炼”之后,今天上午宣织夏都精神不足,以及因为先是去探望了姚疏月的伤情、后面又聊了两人之间的话题,所以今晚时间本来就比平常更晚了这些情况,商书霁虽然格外跃跃欲试,但还是按捺了下来。 宣织夏无所谓,反正不管推进到什么程度,停下来的时候他都不会是不上不下的状态,反倒是商书霁自己不会太舒坦、还得再自行处理。 这一点上,宣织夏当真觉得商书霁很“善良”,善良到了“舍己为人”的地步。 宣织夏不禁有些佩服商书霁的耐心,但又有那么几刻感到不解——在循序渐进的“锻炼”这件事上,商书霁为什么会这么有耐心? 难道这也是“自幼接受高标准培养的商氏当家人”行事作风的表现之一? 翌日,节目组来到农场这一站的第五天。 出卧室之前,商书霁极为自然地亲了亲宣织夏。 蜻蜓点水、日常气息很足的一亲,和他们在床上“锻炼”的那种吻很不一样。 宣织夏微微一怔,然后眉尾轻挑:“你心情很好啊。” 此前商书霁也偶尔会习惯性地用指腹蹭蹭他的唇或是脸颊、帮忙捋下头发等等,但这些小动作属于越界与不越界的模糊地带,不似当下这个亲近却又不带任何深入|情|色意味的吻,它明晃晃地偏向越界了。 如果没有昨天晚上那场谈话,宣织夏现在大概就要想歪了,毕竟商书霁这样实在有点没分寸——但反过来想,应该正是因为有了昨晚谈话达成的共识,所以商书霁才放心地更加随意了? 宣织夏觉得很合理。 至于当下这个偏向越界的轻轻一亲,他不反感,所以不打算和商书霁上纲上线。 商书霁笑了笑 :“是你看上去太淡然了。” 商书霁往常喜怒不形于色,不过早在之前不知不觉间,他在宣织夏面前就没那么冷清寡淡了,如今更是有几分“春风得意”,眉眼之间格外愉悦。 相比之下,宣织夏倒是反应平平。不过商书霁觉得,宣织夏本来就是凡事轻描淡写的性格,被招惹了都不爱跟人急眼生气,谈恋爱了也依然如故,并不突兀。 “昨晚聊天之前,我本来还有几分担心,说开了之后或许会让你为难。”商书霁道,“结果我们同心合意,我自然感到轻松高兴。” 宣织夏眨了眨眼,略微有点困惑:“你的语气好似刚谈成了一笔大买卖,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不过之前商书霁跟他商量要在床上循序渐进地锻炼时,也这么一板一眼,想想就不觉得诡异了。 “算了,你高兴就好。”宣织夏道,“出去吧。” 商书霁噙着笑意,微微颔首。 带上也已经起床、自己收拾好可以出发了的商静棋和商静姝,他们四人来到了公共大厨房这边,准备早饭。 他们今天来得不算早,其他四个家庭的嘉宾除了姚清浅和姚疏月母女之外,都已经到了公共厨房了。 商书霁这边早饭做到一半时,姚清浅和姚疏月才慢慢过来了。 姚疏月胳膊上缠着纱布和绷带,怕小孩子玩起来忘记自己的伤,所以受伤的胳膊是直接吊起来的,吊臂带挂在脖颈上。 安顿好姚疏月,姚清浅进入厨房准备做饭。 不远处的祝复看了看她,然后动静不大地靠近过来。姚清浅发现后,不悦地皱了皱眉。 “清……姚老师,月月的伤还好吗?对了,我正好早饭做多了,你和月月要不跟我和朝朝一起吃吧?”祝复有点紧张地说道,“或者我分成几份,我们两家分开坐各吃各的,都行,就当你今早省点时间。” 姚清浅从祝复说话开始,就神情凝重不散,闻言只回道:“不用了,多谢关心。” 然后姚清浅继续做饭,祝复张了张嘴,最终无功而返。 接下来一整天,姚清浅和祝复之间都是这个情况——祝复犹犹豫豫后接近姚清浅,姚清浅始终无动于衷,“谢谢”和“不用了”挂在嘴边。 祝复的表现让人一看就知道他和姚清浅从前有事,姚清浅的表现让人能明确感觉到她的不耐烦和排斥、如同在应付一个借着工作场合强行接近的陌生人。 下午活动即将结束的时候,祝复再次靠近姚清浅,姚清浅忍无可忍想要爆发,还是祝朝朝见势不妙赶紧恨铁不成钢地喊祝复:“叔叔,你来我这边一下!你这个大人能不能对我这个小孩负责一点啊!” 见气氛不太好,姚清浅面色不快、姚疏月也不高兴,其他嘉宾有意活跃一下、转移她们的注意力,便由穆知君的父母挑起了个新的话题,分享起孩子刚出生时是什么情况、怎么起的名。 这个话题,在场的家长和孩子们,还有直播间内的观众们都感兴趣。 家长聊完了孩子,小孩子们又反过来问各自家长的名字又是怎么起出来的。 说来说去,核心倒也差不多,子女的名字总是寄托着长辈的某种认知、期盼或是祝愿,即便起得随意,也总有个随意的来头可说。 在场嘉宾们的名字,基本都是父母辈或是祖辈用积极向上的心态取出来的,唯独到了顾斜时“与众不同”。 顾斜有些冷淡地说:“我父母觉得我的出生是他们人生走向斜路不归的一个象征,所以起了这个‘斜’字。” 没料到顾斜的名字是这个来历,也没料到顾斜会这么直白诚实,其他嘉宾们一时笑容一顿。好在和顾斜一同的林照水开了口,解了当下的不尴不尬。 “是你父母安排了你出生,又不是你求着他们生下你,如果他们真觉得自己走错了路,那也不该怪到你身上。”林照水柔和地宽慰,“而且,我觉得你的名字挺好,诗中说‘黄昏斜照水’,也是我们有缘分。” 顾斜和林照水,黄昏斜照水。 听完林照水的话,顾斜脸色稍微回暖了点,然而他视线一移,又看到了商书霁。 商书霁今天似乎心情格外好,居然时不时能看到笑意。而且“霁”字寓意多好啊,雨雪过去天气放晴,跟他顾斜的“斜”完全不同,正如他们的人生从来都不同。 于是顾斜的脸色又沉了下去。 林照水感到不解:“顾斜?” 见状,知道内情的商书霁和宣织夏大抵能猜到顾斜的想法。他俩对视了一眼,商书霁对宣织夏清清白白地一笑。 晚上回到木屋,卧室里就剩他们俩之后。 商书霁再次提起几个小时前的这事儿:“他在这里对我执念难消,他父母和我父母倒是重逢后相处甚好。” 宣织夏有点意外:“你之前安排你父母去顾斜父母如今会出入的高尔夫球场,他们这么快都遇到了?” 商书霁颔首:“嗯,我父母,顾斜父母以及他们各自的再婚对象,三对夫妻,昨天正好在球场碰上。我也是昨天就已经收到了消息,不过昨天我们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我便没有特意告诉你这件事。直到今天下午,我收到顾斜那目光,才想起来。” 昨天,高尔夫球场上,三对都已经迈入老年的夫妻“正好”碰上。 顾斜父母的再婚对象都是从商的,活了大半辈子,和商父商母也有过交情,只是交情很浅,碰上面能聊聊,碰不上也就没有来往。不过当前碰上,也算是六个人都互相认识,挺省事。 顾父顾母一见商父商母,还没通姓名就认出了他们,商父商母却只觉得有那么点眼熟,但他们认识的人太多,这几天在高尔夫球场碰上差不多年纪的,看谁都眼熟。 直到互通了姓名,又发现顾父顾母表情不对,商父商母才总算从遥远的回忆里挖出了各自的初恋情人和那段经历。 若是当年,那难免是要尴尬一下的,但如今实在是过去太久了。商父商母都从鸡飞狗跳的联姻对象变成了互相扶持的和 睦夫妻,而执念埋怨多年的顾父顾母也都已经放下、和平离婚了十几年,连再婚都差不多有十年了。 时过境迁,再次重逢,商父商母说到“当年太年轻不懂事了,没处理好,对不住你们啊”,顾父顾母也只是笑笑、没再怨怼什么,他们也没提过往那二十年左右胡乱维持的具体婚姻生活。 本来是为了彰显已经放下了,所以才叫上一块儿打球,然而打了几个小时,聊聊天,三对夫妻一起吃过饭,倒真有了几分相处甚欢的意思,不知内情还以为是曾经交好但失联多年的旧友重逢。 虽然……抛开一些细节不谈,倒也的确如此。 把这件新鲜事分享出来后,商书霁对宣织夏道:“时间像解药,也像是毒药,对吧?” 看似商父商母、顾父顾母四人现在挺好的,过往的恩恩怨怨与执念都放下了,还能和和气气地相处,他们服下了解药,顾斜却还中毒颇深。 不过顾斜要如何解毒,商书霁觉得就不关他的事了。 只要顾斜别来招惹他,那顾斜心里爱怎么恨就怎么恨,商书霁管不着。但如果顾斜想不清楚非要闹事,商书霁不会手软。 放下此事,商书霁转而对宣织夏说起生日的事情来。 今天下午嘉宾们聊天说起姓名由来,宣织夏当时说到,他的生日正好是出生那年立夏当天。“织夏”这个名字的寓意在于,他的出生织就了从那个夏天开始的一个全新世界。 “今年你的生日已经过了,可惜了。”商书霁道。 宣织夏微微摇头:“生日而已,年年都有,而且我自己会给自己过生日,有什么可惜的。” 商书霁一想也是,明年再一起过就是了。 “我把灯关了?”商书霁而后问道。 宣织夏笑了下,轻轻颔首:“好。” 聊完闲杂话题,接下来继续每晚的“锻炼”工程。 宣织夏不想磨磨蹭蹭下去,搂着商书霁的脖颈有商有量地说:“我们试试做完全程吧,按着这个目标做,如果我能坚持到底那正好,你也不用这么瞻前顾后,如果我坚持不下去,我会告诉你的,你再中断也来得及。” 商书霁喉间轻滚,心神几乎都被宣织夏含笑的目光吸引进去。 片刻后,商书霁点了点头:“嗯……经|受|不住一定要说。” “我知道。”宣织夏温声说。 然而,气定神闲、跃跃欲试的度量很快消散…… 目之所及和表面接触时,虽然也觉得触目惊心,并且怀疑实际做成的可能性,但宣织夏此前只觉得,既然能长成那样,应该就不存在不合理。 然而商书霁真的不合理。 理想情况和实操不可同日而语。 虽然很对不住商书霁,但宣织夏还是不得不中途放弃,然后既要调整呼吸,又要调整心理状态。 商书霁耐心安抚他,似乎没有半分焦躁。 然而宣织夏昏昏沉睡一夜,翌日一早醒来,还是很想 打退堂鼓。 我突然觉得,我对那事儿其实也不是很好奇了。宣织夏一本正经道。 ?想看长尔鲨的《娃综结束病美人就离婚》吗?请记住[]的域名[( 商书霁:“……” 他伸出手,先碰了碰宣织夏的额头,确定他没有发烧而是在清醒状态下说的话。 之后,商书霁思索着问:“我做错什么了吗?” 宣织夏轻咳了声:“不是你的错,我的错,我……胃口没那么大。” 宣织夏很含蓄,商书霁微微一怔,旋即失笑:“这个原因的话,我是不是有点冤?” 宣织夏想,是挺冤的,毕竟“锻炼”以来商书霁还没得着过实际的“好处”,昨晚才得到,然而还没怎么样又退回去了。 “我们商量一下,不能做完全程的话……”商书霁摸了摸宣织夏的脸,又问他,“至少可以回到前两天晚上那个程度吧?” 宣织夏愣了愣:“……可以。但你不生气吗?” “我又不是真在做|春|梦,任你哭了也不管。”商书霁轻叹,“织夏,这不是你的错,我也没那么禽|兽。” 宣织夏抿了抿唇,一时也没在意商书霁突然省去了姓氏的称呼。 商书霁又揉了揉宣织夏的头发:“好了,起床吧。” 宣织夏心情复杂地点点头。 然而一起身走动,昨晚那虽然没走完全程但相较之前有了明显进展、还是走了不少的“锻炼”后遗症就浮出来了,宣织夏感觉有处不自在,双|腿也不如平日放松。 宣织夏本来不想告诉商书霁,然而肢体上行动状态不太好控制,商书霁本来就关注他,还没等宣织夏从床边走到浴室门口,商书霁就发现了不寻常。 “走路会难受?”商书霁蹙眉,大步靠近宣织夏。 宣织夏无奈:“有点,也有刚起床还不适应的原因,缓一缓应该没事。很明显吗?” “倒也不是很明显,只是我看得出来,不熟悉的人不一直盯着你走路看的话,应该察觉不了什么,别担心。”商书霁道。 宣织夏轻轻颔首。 洗漱过后,换了衣服,多活动适应了一会儿,刚起床时的不适感的确淡了不少,但还是没有完全消失,好在不影响行动。 而且宣织夏本来就不爱动,今天仍然懒散悠闲,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只是商书霁的态度太关心和小心了些,去公共厨房准备早饭的路上,商静棋和商静姝就从商书霁的表现中发现了不对,问宣织夏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是不是睡前锻炼难度太大累着了? 宣织夏被问得无奈,只能随口糊弄:“没有,还好,不用担心。” 然而两个小孩还是很担心,毕竟第一次看到爹地看上去没事但爸爸很紧张的样子。 到了公共厨房,商书霁去做饭,宣织夏在厨房外面的餐桌边坐下来,两个小孩没有单独去玩,而是留在宣织夏身边,跃跃欲试地说要给宣织夏按摩。 宣织夏轻轻挑了下眉:“你们还会这个?” 两个小孩都 点点头。 “按摩很简单啊!还在福利院的时候,有叔叔阿姨干活累了就会自己坐下来按摩,我们看到过!” “爹地,你就让我们给你按摩吧!锤一锤会很舒服哦!” 宣织夏这才明白过来,两个小孩说的“按摩”不是专业的那种,就是随手自己锤锤按按、放松一下。 不过宣织夏没有扫商静棋和商静姝的兴致,点了点头。 两个小孩便坐到了宣织夏身边,各自都两只小手握成拳头,用他们觉得合适的力道给宣织夏锤胳膊和腿。 “爹地,舒不舒服?” 两个小孩其实没什么力道,这按摩也谈不上舒服有用与否,但反正不会增加宣织夏的负担,他便略微颔首:“挺好的。” 商静棋和商静姝更高兴了,干劲十足。 他们继续给宣织夏按摩,还安慰起他来:“爹地,虽然运动锻炼很辛苦,但是为了身体健康,你要坚持啊!” “嗯嗯,我们幼儿园老师说了,做一件事最难的就是开头,只要坚持下去就会有收获,爹地加油!” 宣织夏:“……谢谢你们的鼓励。” 公共厨房是开放式的,商书霁能看到宣织夏和两个小孩。两个孩子的声音又响亮,所以商书霁也听到了他们在说什么,一时间感到有趣。 …… 早饭时间过后,嘉宾们再次集体活动。 上午,面对祝复仍然不知收敛地犹豫与接近,姚清浅数度无名火起。 终于,在节目组导演宣布上午活动结束、下午再见时,姚清浅当着所有人的面,很是突兀地自曝出声:“辛苦各位看个笑话,我有话想要和祝复祝老师说。” 众人都是一愣,包括祝复本人。 姚清浅话没有停,虽说是对祝复说,但她先是直视着旁边的镜头:“我们卧室里面没有镜头,这两天我待在里面的时候,用手机上网看过网上现在的讨论,我的家人、经纪人和一些朋友也有发来问候的消息。” 祝复张了张嘴:“清浅……” 姚清浅没理他,继续一鼓作气:“现在有很多人都好奇我和祝复到底是什么关系,我想我可以直接在这里说明一下。首先我承认,多年之前我和祝复在一个剧组工作时相识,之后恋爱过一段时间,是地下恋情,没有曝光过,在一起了近两年,然后分手了。” “分手之后,我和祝复之间再没有过联系。他这次突然出现在节目上,我之前并不知情,也很厌恶他这几天对我和我的女儿格外的关注这种行为。” 祝复脸色煞白。 姚疏月没有受伤的那只手紧紧握着姚清浅的手,她仰着头、担心地看着妈妈。 姚清浅:“事实上,当年会分手,就是因为我们性格不合,他总喜欢打着为我考虑、照顾我的名义干涉我的事情、不顾我的感受。他觉得这是爱情,我觉得很窒息,刚开始还想跟他讲道理,后来只觉得可怕,想要分开。” “就像这次他莫名其妙来到这 档节目,并且在节目上犹豫不决好似有难言之隐似的,最开始是格外关注我们母女,外人一瞧多少觉得有猫腻……” “这两天更是变本加厉,好像觉得反正大家都知道我们之间有猫腻了,那他就更坐实一些,完全不顾我会不会难受、有多排斥。” “我不能再忍了,不然我会觉得自己受到了威胁,我的女儿也在被种种非议。我想,祝复这两天的行为,应该也和一个误会有关,好像很多人都觉得他是我的女儿的生父。” “他不是。”姚清浅斩钉截铁地否认,“大家会有这个误会,应该是先入为主觉得我和他之间有过故事,月月受伤那个时候我又不同意他输血给月月……” “我和他之前的确有过一段,但我不想他输血给月月只是因为用不着,月月即使需要输血也有医院,不用非跟我的一个前任纠缠不清。” “我当时反应大,只是因为我的女儿受伤了,我本来就很着急,还要分神应付前任有关的事,很烦,但那不代表什么。” “我现在当着镜头说这些话,就是想要澄清,太多人觉得月月和祝复有关系了,我不希望这些绯闻一直跟着月月长大。至于月月的生父,我给她看过照片,告诉过她为什么只有妈妈,不劳各位外界人士关心。” “此外,我也想要和祝复断干净……说来可笑,分手这么多年了,早就断联了,现在他又冒了出来。” 姚清浅应该是提前打过腹稿,做过心理准备,当下才能这么稳地说出这么多话。 小小的姚疏月始终和她紧紧牵着手。 而姚清浅越说,祝复脸色越难看。 最后,姚清浅终于看向了祝复,冷漠道:“我说完了,你如果觉得我刚才的话有哪里冤枉了你,正好现在还在直播,你可以回击。” 祝复却沉默了会儿,然后摇摇头:“没有……我一直都知道我的性格有问题,所以几年前你说分手,我狠狠心没再纠缠你,其实却一直都没有放下……” “……这次看到你和女儿上节目,是我太把自己当回事,居然真的怀疑过月月是我的女儿,我……我想要再见见你,也想问月月的事,所以……” 祝复沉重道:“正好高尚那个孩子他们一家离开了,我就拜托了朋友,然后把手里的工作全往后压,插空来了这个节目,来之前我还在想……我刚想见你,节目就空出来了位置,说不定是缘分呢。” 姚清浅冷嗤了一声。 祝复看了看祝朝朝,然后又说:“我会带朝朝马上离开,以后和以前一样,我不会再纠缠你了。” 姚清浅没回答。 今天是农场这一站的第六天,明天才是结束日,如果祝复真的“马上”离开,那就等于他会违约,涉及到和节目组的交涉以及合约问题。 姚清浅勉强忍着没催促他赶紧走,就已经很艰难了,不可能开口说“不用,反正也就剩最后一天了”这种话。 姚清浅自曝和祝复的感情史,并且否认祝复和姚疏月有关系——这 一突发事件,让这个上午结束得很轰轰烈烈。 而事件中心的姚清浅和姚疏月母女,之后却很安静。安静地做午饭吃午饭收拾厨房,然后一如既往地和其他嘉宾们道别,回她们自己的小木屋。 回到卧室内了,姚疏月才轻声对姚清浅说:“妈妈,你没有给我看过亲生爸爸的照片,也没有跟我说过为什么没有爸爸……” 但是刚才姚清浅在镜头前,斩钉截铁地说有。 “对不起,月月,妈妈刚才撒谎了。”姚清浅蹲下来,避开受伤的胳膊抱住了女儿。 人前那些镇定自若,如今都松懈下来,姚清浅不禁有些哽咽:“太多人说了,妈妈不知道怎么才能堵住他们的嘴,所以想通过这样……如果别人相信了月月你是认识自己的亲生爸爸的,他们再去看你这几天和祝叔叔的相处,就很有可能不会再把他当成你爸爸了……月月,谢谢你没有拆穿妈妈。” 姚疏月有些迷茫,她虽然懂事机灵,但毕竟只是个四岁的孩子,想要理解大人之间这些考量,还是有些困难。 不过很快,姚疏月就不迷茫了。 她学着在家时看见过的姥姥的做法,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摸了摸姚清浅的头发,很坚定地说:“妈妈,虽然有些事情我不懂,但是妈妈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相信妈妈都是对的,就算撒谎也是为了我好。” “妈妈,我不要爸爸,我从小就没有爸爸,但我还是长大了,那就说明我不用爸爸,我只要妈妈你就好了……还要姥姥!” 姚清浅眼中含泪,亲了亲姚疏月的额头。 …… 祝复和节目组如何沟通的,旁人不知,但祝复和祝朝朝的确在中午时就离开了农场,不再参与第三站旅程剩下的活动。 节目组的车送他们走的,从木屋这边离开,其他嘉宾们只要不是午睡太沉的,基本都知道了。 商书霁和宣织夏没有再讨论“祝复到底是不是姚疏月生父”这件事,他们有自己的话题要聊。 在又一段接吻和亲近过后,宣织夏看着商书霁的脸,突然不是很确定地开了口:“我在想……今天早上我说的那些话,或许可以收回,我们……再试试?” 商书霁顿了顿,然后轻叹道:“你觉得对不起我,所以想委屈你自己?” 宣织夏失笑:“的确对你有一点抱歉,但我又改变主意是因为我突然想到,是不是你这‘春|宫|图’画得不对?‘锻炼’方式有问题……” 商书霁略作思忖,然后直白道:“你说我技术不行。” 宣织夏纯白无辜地看着他。 “……”商书霁尽力虚心接受,“好,那接下来我继续陪你锻炼体力,你陪我研磨技巧。” 勤学苦练,挺不错的。! 第 42 章 祝复和祝朝朝这对第三站临时加入的新嘉宾离开之后,剩下四个家庭共处的氛围看上去好了很多,接下来一天多的时间,直到嘉宾们离开农场前往下一站,期间都没再出什么事。 离开农场时,几天前受伤的姚疏月仍然胳膊缠着纱布和绷带,不过已经不用再用吊臂带那么小心了,之前缝针用的是不用特意拆线的可吸收线,只要继续好好养伤、待它自己愈合就好。 嘉宾们和来时一样,乘坐大巴车回到码头,然后是熟悉的游轮、游轮上熟悉的套房,放好行李稍作休整,再次在晚餐时间来到熟悉的餐厅。 “想必大家已经开始期待这次的特别活动是什么了!”节目组导演说道,“各位家长和小朋友不要着急啊,先吃饭,这次先让大家好好把晚饭吃完。” 晚饭结束后,节目组导演宣布了今晚的特别环节—— “各位家长和小朋友们,我们现在是在前往本季《和家长的旅行日记》第四站旅程的路上,今天是我们旅程的第二十一天,我们已经走过了三个站点、超过三分之二的旅程。” “因为期间没有限制各位使用通讯设备,所以大家私底下应该都联系过本次旅程没有同行的家人吧?现在,我们节目组想请各个家庭的家长和小朋友们,在直播间观众朋友的面前,联系一位你们不在这里的家人,进行至少一分钟的公开通话!” “各位准备好了吗?那我们仍然按小朋友的年纪大小来啊,首先请穆知君小朋友一家拨出电话!” 穆知君一家三口打给了穆知君的外公外婆,他们过后就轮到了顾斜、林照水和孟想这组临时家庭,他们直接打给了孟想的亲生父母。 接着就轮到商书霁、宣织夏他们这个四口之家,商静棋和商静姝本来想和穆知君家一样打给爷爷奶奶,但商书霁直接拨通了家里的座机,是在商家工作多年、如今的管家陈妈接的电话。 两个小孩虽然不懂为什么不直接打给爷爷奶奶,但还是乖巧地喊道:“陈奶奶。” 最后姚清浅和姚疏月母女打给了姚疏月的姥姥。 这个特别环节全程看起来很其乐融融,充满了家庭温馨感。 然而结束之后,顾斜却脸色不怎么好看。 回到他们的套房里,林照水关心他的情况,却被顾斜敷衍了过去。顾斜独自回到卧室里拿出手机,看着昨天至今的几通未接来电,沉着脸回拨。 卧室外,林照水正在和孟想一起看动画片,突然听到里面砸东西的声音。 孟想惊吓了一跳,然后担忧地看向卧室方向:“顾爸爸没事吧?” 林照水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柔声说:“没事,林爸爸去看看,想想不用担心,继续看动画片吧。” 孟想有些犹豫。 “真的没事,我们两个大人会处理好的,可能只是顾爸爸不小心碰到了什么东西。”林照水说着,走向了卧室。 然而他很清楚,如果只是不小心碰到东西,是不可能发出 刚才那么大的动静的,像是什么被砸到了墙壁上、又反弹弄掉了其他东西。 进入卧室,看着里面的情况,林照水就知道他猜得没错。 林照水关上了卧室门,捡起刚好掉落在门边的手机,又看了看附近地毯上的花瓶,然后他走向窗边。 卧室里有两扇窗户,一扇固定死了动不了的,一扇能开的,顾斜正站在开着的窗户边,海风不停地往里灌,弄得顾斜发型和服装凌乱、卧室里也满是风声噪音。 林照水只能靠近些,才能确保自己的声音被顾斜听到。 “顾斜,你自己的手机砸坏了不要紧,但是花瓶和其他摆设是游轮上的东西,弄坏了的话,节目组会知道的,到时候别人怎么编排都有可能。更重要的是,生气就砸东西这个习惯……你能不能成熟稳重一点?” 林照水说着,把刚才捡起来的手机还给了顾斜,又问他:你这几天到底是怎么了?脾气越来越坏,动不动就甩脸色、不跟人好好说话……◤_[(” 顾斜握着手机:“我不是在冲你……” “我知道你不是想冲我,但结果就是你这个样子多数时候都只有我能看到,偶尔你在人前弄得场面不好看,也是我得想办法应对。”林照水皱着眉,“你至少得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吧?还是你想说你就是这么喜怒无常的人?” 林照水问完后,顾斜有一阵没回答,好不容易开口了,说的却仍然只是:“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我知道我们只是协议营业的关系,我……” 林照水的脸色也冷了下来:“行,还是只是协议营业的关系是吧,顾斜我告诉你,你愿意畏畏缩缩,又要占便宜又要撇清关系,那好,我不奉陪了。这次节目录完了,我们不要再有来往!” 林照水说完就要往外走,顾斜下意识抓住了他:“等等,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这两天我父母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 林照水虽然还是生气,但并没有真想和顾斜吵架,闻言他平静了下,然后奇怪道:“你和你父母不是几年没联系了吗,他们怎么突然给你打电话,你刚才生气是因为这个?” 顾斜点了点头,又摇摇头:“其实……还是和商家人有关,我之前跟你说过,我们家恨商家人,但是……我现在觉得我很可笑。” “我父母莫名在这两天前后联系我,我还当他们有什么正事,刚才自以为大发慈悲地给他们回了电话,结果先是我妈,再是我爸,都说他们前几天跟商家人遇上了,心结算是彻底解了。” “说到心结,他们就突然想起我来,还发现我和商书霁一家正好在同一个节目上,他们特意打电话叫我放下,不要针对商家人了……他们就是为了这个打电话,说完了才想起来问我一两句最近身体怎么样……你说,我是不是很可笑?” 听完顾斜自嘲的话,林照水叹了声气,上前抱住了他,安慰道:“顾斜,算了吧,你和你父母有缘无分,生来一家人却做不成真的家人,接受这一点很难,但是接受了你才过得去。” “顾斜,一遇上商家的人你就反常,最近几天尤其明显,恐怕商书霁他们都察觉到了,何必呢?你父母亏欠你,但他们希望你放下、不要再怨怼商家这一点,我也觉得没错……” 顾斜喜欢听林照水说话,享受他的拥抱,但是直到林照水说起这个,顾斜骤然握着他的肩膀把他推开了。 ?长尔鲨提醒您《娃综结束病美人就离婚》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我为什么不能冤商家人?为什么不能恨商书霁?我又没有做什么,只是在心里恨一恨都不行吗?我父母是,你也是,都说我针对商家人,可我做什么了?我什么也没做……”顾斜咬牙切齿道。 林照水皱眉:“我不是这个意思……” “对,我错就错在什么也没做。”顾斜“冷静”下来,“照水……我觉得祝复很蠢。” 林照水正在为他的状态着急,闻言一愣,不明白顾斜怎么突然提起了几乎没什么交集的祝复。 “他怎么会想到上节目里来认女儿呢?他应该等到节目结束,姚疏月她们回家之后,趁着姚清浅不知道,私底下悄悄接近姚疏月、告诉她他的身份……” “最好能哄得姚疏月这个小孩不告诉姚清浅她们,多哄十几年,在姚清浅不知道的时候陪着姚疏月长大,然后再以孩子认同的父亲身份出现在姚清浅这个母亲面前……十几年而已,耐心一点,颠覆别人的人生很容易。” 顾斜边说边想,商静棋和商静姝是商书霁领养的孩子…… 林照水不清楚他的具体想法,只觉得听得满头雾水:“顾斜?你在说什么?” 顾斜回过神,突然笑了笑:“没什么,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思维比较跳跃。我刚才是在说什么来着……哦,对,我错就错在什么都没做……” “不能白背了罪名,我应该想办法给商书霁添点堵的,趁着还在这个节目上,下了节目之后我上哪里接近商总去,我这样的身份,人家可看不上眼。” 林照水也沉了脸色:“顾斜,你现在到底几岁?还有没有理智?” 顾斜没有回答,他迎着窗口的海风,继续说:“我父母前几天正好和商书霁的父母遇上……哪来这么正好的事情呢。” “照水,不是我想主动招惹商书霁,是商书霁很可能已经知道了我和我父母的身份,他父母想解决这件事,也大概是已经领会到了我对商书霁的敌意,借机敲打我,我得还手……如果我什么都不做,商家反倒会更忌惮的,会怀疑我私底下在谋划什么。” 林照水感到无力:“顾斜,你想太多了,你……自从我知道你和商家的旧怨之后,我劝过你很多次了,同样的话我不想反复地说,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冷静一点,你不是在针对你所谓的仇人,你是在毁掉你自己……顾斜,我不会陪着你自毁的。绝情地说,我的确有点喜欢你,但幸好我们才相处不久。” 林照水离开了狼藉的卧室,留下顾斜继续独吹海风。 …… 游轮上卧室没有直连浴室,也没有洗衣机和烘干机可用,而且他们只在上面待不到一 天的时间,所以晚上不再方便做什么。 于是,商书霁和宣织夏这天晚上回到卧室,除了接吻之外没再继续深入“锻炼”更多。 商书霁搂着宣织夏,两人睡在大床中间,彼此都很安稳。 翌日早上醒来。 商书霁亲了亲宣织夏的额头,突然想到:“我们在这个游轮上过了三次夜,每次状态都不一样。” 宣织夏微微一怔,旋即轻笑:“的确是。” 第一次入住游轮时,商书霁和宣织夏之间还没有互相坦诚底细,彼此疏离,商书霁还在怀疑宣织夏的身份。晚上睡在床上,一人半张床泾渭分明,早晨起来也仍然是规规矩矩、井水不犯河水的睡姿。 第二次入住游轮时,商书霁冷不丁“分享”了他的春|梦,让宣织夏也对“商先生”这个称呼应激了下,在当晚差点有入睡障碍。两人睡前一人一半床,醒来之后莫名其妙滚到了一起。 这次是第三次,他们之间亲密了不止一星半点。 “商先生。”宣织夏突然莞尔,看着商书霁的眼睛道,“我突然有一个想法。” 商书霁稍显无奈,失笑道:“我很乐意听你分享你的想法。但是,织夏,不要在晨起这个时候喊会让我应激的称呼,对我们俩都不太礼貌。” 宣织夏:“……那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对你可能也不怎么礼貌。” 商书霁挑了下眉。 宣织夏温声说:“今天晚上,你能不能把眼镜戴上试试?” 商书霁顿了顿:“……可以。不过,你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上面?” 宣织夏抬手,指腹轻轻擦过商书霁的眉眼,轻笑道:“不知道,突然就想到了,你那副眼镜挺好看的。” 商书霁握住宣织夏的手:“只是眼镜好看?” 宣织夏想了想:“眼镜链也不错,搭起来衬得你格外斯文败类,都戴上吧。” 商书霁轻叹:“上次不是说我斯文谦和吗,果然得到就不会珍惜了,想要好处还是得自己来。” 宣织夏眉尾轻挑,还没来得及回话,商书霁就已经吻了过来。 清晨的床上,不太适合激|吻。 昨晚“锻炼”暂歇,倒是在今早补上了。好在这个早上没有其他活动安排,不急着起床。 商书霁小心地没在宣织夏颈侧留下痕迹,只在双|腿|内|侧留了。 之后,商书霁下床走到行李箱边,从里面拿出他和宣织夏的干净睡衣,回到床上给宣织夏穿上了,再把原本起床时还穿着的那身囫囵团在一起,单独放进袋子里、再放进了行李箱。 “衣服到下一站后再用洗衣机洗干净,刚刚没沾到这里的床单上已经省事了。”商书霁又回到床边,亲了亲宣织夏的脸。 宣织夏往常总是偏苍白的脸色此刻泛着还未|褪|下的薄|红,他随手勾住商书霁的脖颈,轻声道:“你去看看静棋和静姝有没有在外面,没在的话,我要去浴室洗澡,你送我过去。” 宣织夏现在有些懒得动弹,便觉得即使只是少走几步路也行。 商书霁将宣织夏拦腰抱起来:“我顺便帮你洗?” 不,你暂时离我远点。[(”宣织夏懒洋洋道。 商书霁一声轻笑。 洗漱妥当后,他们去餐厅吃了早饭,然后趁着还有时间,回到套房内,宣织夏在卧室里补了会儿觉。 托晨练的福,宣织夏这觉睡得很沉,直到游轮快要靠岸、节目组的人来提醒他们出门集合时,宣织夏才被商书霁叫醒。 商书霁思索了下:“我背你出去?就说你又病了,身体不太舒服,这个理由很可靠。” 宣织夏抓住他的手腕推开:“不至于,走吧。” 商书霁略带歉意:“要不,我现在就把眼镜戴上,先让你过个眼福?” 宣织夏:“……商先生,你再拿眼镜调侃我,我就连眼镜带你一起拒之门外。” 商书霁兴致盎然道:“织夏,这不是调侃,只是勾|引。” “青天白日,不宜宣|淫。”宣织夏莞尔。 …… 游轮靠岸,这一站仍然是一座小岛,但和第二站的海岛不同,这次靠岸后众人目之所及,是成片的山林。 走过码头那一段后,节目组带着嘉宾们来到了新的路口,从这里开始,前面的路都是雨花石铺出来的,两侧仍然是树木和灌木丛。 不过和野外自由生长的树林不同,这里显然有人工干涉的痕迹,将附近的景色打整得更加适合旅人步入。 雨花石路拖着行李箱不方便走动,这次节目组没有让嘉宾们自己想办法解决、克服困难,而是让专人接手了嘉宾们的行李,让嘉宾们走在林间足够轻松悠闲。 大人们基本只觉得这里景色还不错,小孩子们走着走着倒是冒出来了想法。 姚疏月率先提起:“这里好像童话故事里那种树林啊,感觉可以走到七个小矮人的家!” 穆知君、孟想、商静棋和商静姝也这样觉得,感觉这里和童话故事书里的插图很像。 而小孩子们的感觉是正确的,不过雨花石路的终点不是七个小矮人的家,而是一座童话风的城堡。 城堡外墙有粉色、蓝色、米色,深浅交错,刷出了童话氛围,而且外墙上有各种童话故事里角色的浮雕,很是吸引人的目光。 走到这里,大家方才看到森林深处的各种人工造景,除了面前这座最大的城堡之外,不远处还坐落了另外几座稍小的城堡,有两座离得近的“冰雪”城堡中间还是用看起来像冰雕的桥连接起来的。 嘉宾们站在城堡前的广场上,节目组导演开口介绍:“欢迎各位家长和小朋友们来到我们旅程的第四站,这一站仍然和前面三站旅程一样,大家将会在这片城堡森林停留一个星期的时间。” “各位家长和小朋友,是这片城堡森林的第一批旅客哦!在此之前,这些城堡的建造方主动联系了我们节目组,愿意为各位家长和小朋友的旅程免费提供城 堡入住,非常诚意满满呢!” 接下来,节目组导演花了五分钟的时间,生动又详细隆重地介绍了这个城堡森林旅游项目,把具体地址、交通方式、预约渠道、官方网站可以看价目表等等这些信息都提及了,主要是想让直播间的观众们了解。 项目建造方想通过这档节目打出这个新项目的名气,而且以后还能以“谁谁谁在这里住过”作为宣传点,所以才宁愿免费提供、完全配合节目组的拍摄,也要和这档节目合作。节目组导演自然也要给金主爸爸面子。 说完了广告词,节目组导演才大手一挥,表示大家先进城堡再说。 城堡大门一开,别说是这些年纪正好充满童心的小孩子们了,大人们也大多都挺感兴趣。 站在金碧辉煌又充满童话元素的大殿之中,节目组导演的声音几乎都有了回声:“在入住之前,我们首先需要宣布一个规则。” “童话是孩子们的世界,所以接下来一个星期里,小朋友们最大,大人们不可以直接对小朋友说不,即使无法满足小朋友们的心愿也要采取委婉劝说的方式。否则,伤了小朋友们的心,这位家长就会在晚上被逐出城堡,在外面的森林里过一夜哦!” 听到这个规则,小孩子们更加兴奋了——用不用得上、想不想用不是关键,关键在于能有“压制”大人的“能力”,他们会觉得很刺激。 大人们对于这个规则,都只是捧场地笑笑。 直播间内的观众们—— 【呜呜呜我这个三百个月的小孩子也想去!】 【再过十年,现在这些小孩就会嫌童话幼稚,再再过十年,他们又会重新喜欢上!就和我一样!让我去!】 【看过价目表了,好贵,哼】 【这里一看就很适合我这种十八岁零一百个月的大学生去玩!】 这一站,家长和自家的孩子不再同住,家长有各自的房间,孩子们则是全部一起入住顶层中心的圆顶大房,那个房间里摆了一圈床,周围都是单向玻璃,往外看极为漂亮。 这幢要入住的城堡很大,几乎每条走廊的风格都不同,节目组没急着让嘉宾们逛完,介绍过了大致的功能区,例如做饭的厨房在什么地方之后,就先让嘉宾们各自回房间休整了。 嘉宾们的房间由节目组直接安排,之前接手的行李,也都已经送到了对应的房间里。 商书霁和宣织夏用童话风的异形房卡打开了房间,发现他们即将入住的房间是墨绿风格的。 墙体上仍然有童话形象的浮雕,一整面落地窗前有藤蔓缠绕的秋千,吊灯有些夸张,圆形大床的顶上还有可以自由控制开关的单向玻璃天窗,和上一站农场木屋用来透气的天窗不同,这次的天窗是床有多大、它就有多大面积,看出去是碧空如洗的蓝天。 房间里就有浴室,浴室仍然是统一的墨绿风,面积很大,淋浴和浴缸都有,洗衣机烘干机齐全,倒没有晾衣架,毕竟童话故事里的城堡不方便出现随风飘荡刚洗出来的衣服。 这次倒不是套房,进门就算卧室,而节目组仍然沿袭了不在卧室里安装镜头的习惯。 不过,为了让观众们能了解一下房间内部的设计,宣织夏和商书霁这次第一次进房间,身后还有跟拍的摄像师。摄像师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然后就出去了。 落地窗边的秋千对面有靠墙的墨绿沙发,房间门一关上,宣织夏就精神不济地靠在了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游轮靠岸后他们又走了二十分钟才到城堡,然后又是走走停停,好不累人。 宣织夏在游轮上补眠补上的精力,又都给消耗进去了。 “织夏,去床上好好睡会儿吧。”商书霁说着在沙发边俯身,伸手碰了碰宣织夏的额头,确认他没有发烧。 宣织夏此前两次高烧,实在给商书霁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深刻印象,现在看到宣织夏困倦,商书霁都得先担心他是不是发烧生病了。 宣织夏没有睁眼,但微微摇了下头:“待会儿还有集体活动。” “不重要。”商书霁道,“根据前面几站来看,今天是到这里的第一天上午,待会儿顶多就是再逛逛城堡,然后看节目组准备怎么安排我们获取食材,接着做午饭。做午饭之前,我来叫你起床,免得刚起床就吃饭会没胃口。” “现在你换身衣服,去床上好好睡,我会跟节目组说明的,好吗?” 宣织夏缓缓睁开了眼,看了商书霁几秒钟,然后伸出了手:“懒得走。” 商书霁微微一怔,旋即轻笑。 他将宣织夏抱了起来,宣织夏伸出的手顺势搂上了他的脖颈。 “我很喜欢你这样撒娇。”商书霁道。 宣织夏挑了下眉:“你管这叫撒娇?” 商书霁将宣织夏放在了被子上,正打算帮宣织夏脱了鞋,然后就去拿睡衣,可以一边给宣织夏换衣服,一边跟他“辩论”一下这到底算不算撒娇。 然而这时候门铃响了。 商书霁和宣织夏都有点意外,毕竟还没有到刚才节目组说的集合时间。 “我去看看。”商书霁道。 宣织夏点了点头,也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起吧。” 两人开了门,更加意外地发现,按门铃的居然是顾斜。 林照水没和他一起来,但外面走廊上此时倒不是只有顾斜,还有他们两边的跟拍摄像师,以及镜头。 这么明目张胆之下,顾斜当着商书霁的面,对门内的宣织夏笑得很温柔:“刚才看你精神不太好,回房间拿了这个药膏。我拍戏太累的时候,在太阳穴抹一抹,提神挺有效的。这罐是没开封过的,配料表也都比较温和安全,你身体不好应该也能用,试试吧?” 宣织夏迷惑地蹙了下眉。 商书霁脸色微沉。 门外两个摄像师,以及直播间内的观众们,都挺懵的。 气氛诡异地沉寂着,但顾斜像是半点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笑容都不带变的,递出药膏的手还是伸着,目光旁若无人地直视宣织夏。! 第 43 章 这样在房间门口僵持着也没有意义。 沉默过后,宣织夏心平气和地回答顾斜:“谢谢关心,不过不用了。” 然而顾斜像是社交情商突然跌为负值似的,仍然没有放弃,一脸看不出表演痕迹的温柔笑意:“现在用不上,之后或许能用上呢,留下试试吧。” 直播间内的观众们—— 【这……是在干啥?】 【顾影帝为什么突然这样对宣织夏?】 【之前两人也没交集啊,话都没说过几句吧】 【额,难道是在通过宣织夏讨好商总?】 【首先,顾斜能在娱乐圈里混这么多年,就不是个傻的,即使他是真想要讨好商书霁,也不会在直播里把自己的傲气往地上踩】 【而且现在这情况,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吧,要我说更像是故意搞事的,如果是针对商总去的,那也是冲着得罪人去的】 “他说了不用。”商书霁冷然道,“没其他事,我们就闭门谢客了。” 闻言,顾斜非常不解似的:“商总,你是在因为宣老师被其他人关心而生气吗?” 【谁说他没有情商的,这不是很会说话吗……】 【这是……拱火?挑拨离间?颠倒是非?】 顾斜又温文尔雅地“解释”:“宣老师,你们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看你精神不好,关心一下而已。我们都是一个圈子的,以后或许还会时常在工作场合遇到,你就当我想要结交一个朋友吧,这个药膏你可以收下吗?” 【交朋友?很好,除了顾斜粉丝之外谁爱信谁信】 【不是,可是这完全说不通啊,顾斜干嘛突然这样对宣织夏?】 【总不能是真喜欢上了吧……】 【你们是不是忘记了林照水,顾斜好像也把林照水忘了,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一档成年人要么已婚要么已恋爱的娃综,居然能出现这种场面,厉害了】 【高尚他们一家离开后,我以为节目要走和谐风了,结果又冒出来了自带谜团的祝复,祝复他们也离开了,结果还是没消停……不过我爱看,多来点谢谢!】 【疯了吧……再看看】 对于顾斜的“友好态度”和“能说会道”,宣织夏蹙眉哑然,商书霁直接搂过他的腰、带着他往后退了退,腾出门口的空间来方便关门。 门板合上,顾斜和直播镜头都被隔绝在外。 “……他这是受什么刺激了?”宣织夏难以理解。 商书霁表情不愉:“不用理他,他要是再来找我们不痛快,我不介意让他真的尝尝不痛快的滋味。” 宣织夏想了想,突然猜道:“你父母和他父母重逢而且没有再起冲突,他是不是知道这件事了?” 这档节目已经录到了第二十二天,算上今天也还只剩下九天就要结束了,顾斜忍过了前面那么多天都没发作,现在突然来这么一出,应该总有个刺激到他的因 素。 顾父顾母和商父商母冰释前嫌,这件事如果被顾斜知道了,有两种反应的可能性最大,要么他陷入迷茫、然后和他父母一样渐渐放下,要么他感到了“背叛”、陷入更深的愤怒和执念中去。 商书霁蹙了下眉:“不清楚,我只让人安排了我父母和他父母的‘偶遇’。” 商书霁本意并非刺激谁。 不过既然有这么一件事,正好又被他知道了,那作为对顾斜主角身份的“尊重”,商书霁就安排了他父母自己去为年轻时的事收尾善后。 顾父顾母是仍然怨怼也好、释然也好,总之商父商母自己去面对、爱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商书霁只是没那个孝子心肠,愿意看着商父商母一无所知地悠闲度日,他却在台前被集火。 “顾斜若是冲他自己的父母,甚至冲我父母发作,都能算他恨得有理有据。”商书霁反感道,“如今这样,只让人觉得他理智全失。” 商书霁甚至思索了下,觉得顾斜如果想要报复顾父顾母实在很容易。如果顾斜他刚才所为,真是被顾父顾母和“仇人”冰释前嫌刺激到了,那他应该也知道,能通过顾父顾母的渠道接触到商父商母,想报复的话也总有办法。 然而顾斜执念难消,怨恨始终聚焦在商书霁身上。 宣织夏温声道:“都说是执念了,还怎么讲道理?我只是在想,林照水会怎么想?” 商书霁牵着他回到床边,吻了吻他的额头,说:“不想别人了,你不是累了吗,换睡衣好好睡一觉吧。” 宣织夏轻轻颔首。 宣织夏睡着后,商书霁在集合时间独自出了门。 商静棋和商静姝因为入住城堡有些兴奋,本来还想和宣织夏分享的,但是没想到宣织夏没来,连忙向商书霁询问:“爸爸,爹地怎么了?” “爹地身体不舒服吗?” 商书霁不疾不徐地陈述:“没生病,但是累着了,需要休息,所以暂时不参加活动了,稍后午饭之前我会去叫他起床。” 对此,商静棋和商静姝松了口气。而节目组现在只希望嘉宾们不要再有生病受伤这些事,于是对此也没有意见,再说反正还有商书霁带着两个孩子参与活动呢。 不过,节目组导演正准备宣布接下来的安排,却突然被顾斜开口插了话。 “宣老师他是真的需要休息,还是商总你太过多疑,因为刚才我去给宣老师送药膏的事生了气,所以干脆把宣老师留在了房间里,不许他出来?”顾斜状似义正言辞。 林照水狠狠皱眉。 其他人不知前情,一头雾水:“这话……从何说起啊?” 直播间内的观众们—— 【很好,看来刚才还不是一时昏头,顾斜是铁了心的】 【刚才好歹还是“私底下”,现在其他嘉宾都在,林照水也在……他们分手了吗?】 【之前当着人家老公的面对宣织夏示好,现在当着自己男朋友的面用宣织夏来质问宣织夏的老公,顾 影帝果然是拍过很多戏的】 商书霁面色平静,还有闲心先对其他人解释了下之前的事:“刚才我和织夏在房间,顾斜突然来敲门,想要送据说是提神用的药膏给织夏,被拒绝了。” 闻言,大家神色各异。 商书霁又对顾斜不紧不慢道:“谢谢你对织夏的关心,但是轮不到你过问。” 顾斜笑了笑,目光没有看林照水一眼,他回商书霁说:“商总,太过多疑就是小心眼了,虽然你和宣老师是合法伴侣,但你限制他的社交自由也不太合适吧?婚姻又不是唱双簧,结了婚从此就只能跟彼此来往,寻常交个朋友也算越轨吗?” 商书霁意味不明地打量过顾斜,也不和他争执,坦坦荡荡颔首道:“不好意思,我对我爱人的占有欲的确比较强,好在织夏他不介意。” 众人:“……” 如果说先前顾斜直接找到房间门口,商书霁当时还因为意料之外而有些动怒,那现在商书霁就是完全没把顾斜放在眼里了,看他如看跳梁小丑——这个认知,让顾斜险些维持不住表面的平静。 直播间内—— 【我!爱!人!商总牛掰!】 【哈哈哈哈这就是有官方背书的正宫底气吗】 【官宣了吧?是官宣了吧?先婚后爱就是最好嗑的!】 【商总,烦请之后当着我老婆的面再说一次“我爱人”这个称呼,主要是想看看我老婆的反应,然后我就可以放声大哭了呜呜呜】 【救命了,顾影帝究竟是怎么了,喝假酒了?】 【林照水的表情都快冻死人了,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冰冷】 事到如此,节目组导演连忙出声,强行走流程,表示接下来会继续带嘉宾们参观这幢城堡。 参观期间,顾斜倒是没再挑衅。 商静棋和商静姝跟在商书霁身边,小声问他:“爸爸,顾叔叔是想要抢爹地吗?” “可是顾叔叔已经有林叔叔了啊……” “不是,不管顾叔叔有没有林叔叔,他都不该想要抢我们爹地!爹地有爸爸,还有我们了!” “我不喜欢顾叔叔刚才的语气,怪怪的……” 商书霁言简意赅地回答:“你们爹地不会理他。” 更前面,孟想走在顾斜和林照水中间。两个大人谁都没说话,孟想的小脸纠结得要命,不知道自己的临时爸爸这是怎么了,他要不要说点什么调和一下?可是能说什么呢…… 逛完了城堡,节目组导演继续宣布道:“那即将来到午饭时间了,这一站和前面几站旅程仍然一样,要各位家长和小朋友们自己负责一日三餐。而这一站获取食材的方式呢,非常轻松有趣哦……请各位移步室外!” 城堡旁边就是树林,此刻林中已经被放置了不少礼物盒模样的东西,东一个西一个、搁在各个树根边上。 节目组导演表示,那些礼物盒里就是提供给各个家庭做饭的食材。之后每顿饭都会这样提供食材,每个家庭 每顿可以选取五个礼物盒,但是选定后才能打开?_[(,打开了就不能再退换。 小孩子们果然都很喜欢这种形式,一时非常积极。 氛围活跃起来,之前商书霁和顾斜之间那当事人看上去还好、旁观的人比较尴尬的对话场面,似乎也就此过去了。 挑选好食材后,嘉宾们先回到了城堡内的厨房中。 厨房是开放式的,坐落在整个餐厅的中间,面积很大——这片城堡森林项目以后是要对外开放的,现在嘉宾们用的厨房和餐厅,其实就相当于入住酒店时用餐的那种大餐厅,而厨师们制作餐品的过程公开透明、能够任由用餐的客人站在外围观看。 放下从礼物盒里拆出来的食材后,商书霁让商静棋和商静姝留在厨房里看着,然后他回了房间,叫宣织夏起床。 宣织夏睡得正好,被中途叫了起来,所以神情有些恹恹的,商书霁跟他说话,他也没什么反应。 商书霁不禁失笑,逗他道:“你现在这样,待会儿到了厨房,别人看见了说不定要怀疑顾斜之前说的是真的,你真是被我强迫留在房间里的。” 宣织夏没听懂,反应略慢地露出疑惑表情:“什么意思?” 商书霁便把之前顾斜说的那些话,又对宣织夏说了一遍。 宣织夏这下听是听明白了,但对顾斜的行为感到更加迷惑了:“只有一次还好解释,但他变本加厉地来了第二次,他是真不打算要名声了?” “而且,他这样只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竹篮打水一场空,顶多能让你膈应一下,损失都是他自己的……只图一时痛快,也太莽撞了。对了,林照水是什么反应?” 抛开顾斜不谈,宣织夏对林照水印象还不错。 商书霁回忆一番:“反应不大,脸色比较难看,但从始至终没有说话,既没有劝顾斜,也没有质问他……看来是准备分手了。” 宣织夏没做评论,起身换了衣服,和商书霁一起来到厨房。 与其他嘉宾简单寒暄过后,商书霁进入厨房开始做饭,宣织夏坐在附近的餐桌边,听商静棋和商静姝跟他分享城堡里特别的地方、还有这一站获取食材的方法很好玩。 “有的盒子还会动!”商静棋说道,“我们吓了一跳,鼓起勇气拿了一个,打开之后才发现里面是鱼……” 商静姝:“活的鱼!那个盒子特别重,因为里面还放了一个那种可以折叠的小水桶,鱼就在里面游,我们拆盒子的时候差点把水桶弄倒了。” “爸爸把鱼拿回来了,但是他不会杀鱼,幸好这座城堡里小孩子最大,我们俩就一起拎着水桶去找导演伯伯,让导演伯伯叫人帮我们杀!” 两个小孩叽叽喳喳地回忆着。 “宣老师。”顾斜就是在这个时候,突然冒出来的。 宣织夏顿了顿,商静棋和商静姝两个小孩也停下了说话,一齐看向靠近过来的顾斜。 两个小孩态度表达得比较明显,如临大敌,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别的小朋友都在那边玩,棋棋和姝姝不去找他们一起玩吗?”顾斜对他们说。 商静棋和商静姝坚定地摇头:下午再一起玩! ?本作者长尔鲨提醒您最全的《娃综结束病美人就离婚》尽在[],域名[( “现在我们要陪爹地!顾叔叔,你不和林叔叔一起做饭了吗?” 顾斜不请自来,直接在宣织夏旁边坐了下来,然后十分自然地回答说:“我休息一会儿。” 商静棋和商静姝不大高兴地看着他,觉得他就是来抢爹地的! “顾叔叔……你要不要去陪想想玩啊?”商静姝灵光一闪,想把顾斜劝走。 顾斜却笑了笑:“不用,他和君君、月月玩得挺开心的,倒是你们俩,真的不去找其他小朋友吗?你们爹地好像比较喜欢安静,你们一直在这里吵着他,不太方便他休息吧?” 商静棋和商静姝一下都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看向宣织夏。 宣织夏对两个小孩微微摇头,温声说:“别想太多,我要是嫌吵,不会惯着你们的,坐着吧。” 两个小孩才松了口气,然后反应过来——没错,爹地从来不惯小孩! 接着,宣织夏看向了顾斜,不遮不掩地直问:“为了虚无缥缈的执念,你打算放弃林照水吗?” 宣织夏没有劝和的意思,这样问只是困惑下单纯的好奇。 毕竟是原书剧情里的主角攻受,虽然书里面他们也闹过分手,但好歹是因为家人不认可这样的原因。如今若是顾斜因为执念失去理智,用这样的方式和林照水断在了这里,大概就是真断了。 顾斜闻言,重重一怔。 他完全没料到宣织夏会是这个反应,而且问得这么直接,一点迂回都没有。 顾斜下意识看了看附近的镜头。 因为餐厅的墙体上设计颇多,不太适合安装镜头,所以嘉宾们在这边的活动,都是摄像师人工跟拍的。 每个家庭一个镜头,而顾斜过来之前,宣织夏他们的跟拍摄像师正好从宣织夏和两个孩子这边移动去了商书霁那边,顾斜他们这临时一家三口的镜头也刚移去了孟想那边。 发现顾斜再次靠近宣织夏后,孟想身边的摄像师马上调转靠近,但因为设备挪动不是特别便捷,还有距离问题,再加上正好要经过林照水身边,所以摄像师还停下来,先盯着林照水的反应拍了拍。 而商书霁身边的摄像师,见已经有同事要往顾斜和宣织夏那边过去了,便没有动,而是继续盯着商书霁的反应跟拍。 总而言之,现在宣织夏和顾斜这边,没有离得特别近的镜头,除了就坐在旁边的两个小孩之外,他们的对话暂时没别人能听见。 但即便如此,顾斜也仍然觉得宣织夏过于直言不讳了。 愣了愣过后,顾斜一笑:“你居然也知道,所以商书霁的确已经知道我的出身了,而且……再次证明,我没有折腾错方向,接近你的确可以膈应商书霁。” 宣织夏明白顾斜的意思。 在顾斜看来,宣织夏会知道他对商家的执 念,必然是商书霁告诉他的⒐_[(,而商书霁会跟宣织夏聊这种事,就说明他们之间是真的亲密,所以逻辑通了,通过宣织夏去膈应商书霁的确可行。 宣织夏不打算跟顾斜论及这些细节。 他直接点出顾斜是因为不合时宜的执念才有了当下的行为,不是打算跟顾斜谈心的,只是想明明白白叫顾斜知道他是在做无用功,想让顾斜离他远点。 然而,顾斜即使已经知道了商书霁和宣织夏都明白他小动作的原委,也仍然没有收敛的意思。 “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我很可笑,差距这么大,还妄图以卵击石。上一辈人那些事,即使摊开来让别人点评,商书霁也不会怎么样,我也没打算摊开来博取理解和同情……我就是想让商书霁这段时间如鲠在喉而已。” 顾斜说完这话,跟拍摄像师的直播镜头已经近到了两米远的地方。 看了眼镜头,顾斜再度温柔地笑起来,仿佛刚才没有那些额外话题似的,继续对宣织夏说:“你身体不好,就不要想那么多了,我对你的确没有恶意,也不是想挑拨你和商总的感情。不过,商总疑心太重的话,我也没办法,你能理解吧?” 宣织夏蹙了下眉。 “你是觉得我刚才能那么直白,是因为刚刚没有镜头能拍到吗?”宣织夏轻笑了声,侧头看了眼已经足够近的镜头,转而继续对顾斜道,“你想多了,我这人没那么谨慎。” “顾斜,你刻意的行为让我感到厌烦,请你离我远点,不然下次我可能会当着直播镜头向你泼热水。” “此外,我完全不能理解你的行事方法,你既然想要膈应商书霁,那你对我示好,这么曲折做什么?反正都是演戏,你直接演对商书霁情根深种、痴痴纠缠,或许你的损失会更小,对商书霁的膈应会更足。” 顾斜:“……” 顾斜原本正陷在执念横生的情绪当中、别的什么也没心思想,然而宣织夏这个“高效”建议,让顾斜一身恶寒,心想那到底是膈应商书霁,还是膈应他自己呢? 而宣织夏话音刚落,就被人从身后摸了下头顶,旋即商书霁无奈又亲近的声音响起:“织夏,这么对我,不太好吧?” 宣织夏侧眸:“你刚才一直在那边没过来,看着我自己应付,就很好了?” 商书霁站到宣织夏身侧,失笑道:“你这边一有情况我就过来,显得我好像总盯着你、对你不够放心。而且,刚才我刚准备炖鱼汤,腾不开手,便想着你先应付应付,反正刚睡醒没多久,就当提神,顾影帝本人应该会比他想送给你的那罐药膏效果更好。” 商书霁和宣织夏都看向了顾斜,还有旁边两个稀里糊涂的小孩,顾斜对着四双眼睛,有些心浮气躁。 对于这暗潮汹涌的表面和平,直播间内的观众们有些激动—— 【宣织夏的性格我真的好爱,从第一天开始就说倦了!】 【好直接,好震惊,好喜欢,但是是不是可以再多一点信息量?】 【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其实已经说得很直白了,就是顾斜想要通过对宣织夏示好从而让商书霁不高兴……】 【好奇怪啊,看直播这几天也没发生什么啊,如果是旧怨,为什么上节目这么久才突然乱搞?】 【不懂,用毁掉自己的名声、损害自己的事业,这样的方式去搞一下别人的心态?】 【后面会不会有爆料啊!像姚影后那样的!】 【姚影后也没这样欲扬先抑啊,而且顾斜抑得也太过了,如果真是商总不占理,顾斜早就趁着直播说出来了吧,哪里至于现在这样什么后果都不管了,反正就图膈应人了一时爽快……】 【我只想问林照水做错什么了?我真的无语了,顾斜你到底在干什么?你不在乎自己就算了,干嘛拖林照水一起蹚浑水啊?】 【抛开一些乱七八糟的不谈,我居然觉得宣织夏的提议很有道理,顾斜既然想膈应商书霁,那直接一点不好吗……】 【哈哈哈哈哈宣织夏是真的很不喜欢麻烦啊,直接把麻烦丢回给老公.jpg】 宣织夏这边的商书霁虽然过来了,但顾斜那边的林照水仍然无动于衷地在厨房里做饭,完全没有给眼神的想法,好似什么都与他无关,对这边的关注还不如其他嘉宾和小朋友们多。 商书霁握住宣织夏放在桌上的手,目光冷然地看向顾斜,警告道:“关心你自己的男朋友去,离我的爱人越远越好。”! 第 44 章 “我的爱人”这四个字,让宣织夏微微一怔。 他有点意外,没想到商书霁对顾斜厌烦到了这个地步,加强语势到连“我的爱人”这种说法都搬出来了。 不过顾斜的确很烦人。 他的这种烦人,比先前的高风和尚碧树夫妇更加难缠,毕竟那对夫妇是想套近乎、拉好关系,虽然“越挫越勇就不放弃”,但归根究底还是不想惹商书霁和宣织夏生气的。 但顾斜的目的就是想让人生气。 他连自己的风评都不在乎了,就抱着一时痛快的想法,而且录节目期间不可能不碰上……现在这情况,宣织夏觉得像雨天走泥路,鞋底很难不被沾沉。 鞋底沾了泥,的确刷下去就是,造不成实际麻烦,但也难免叫人不舒服。 …… 午饭后,回到房间。 商书霁拿出手机,语气淡漠:“顾斜他最好没干过能被人抓到把柄的事情。” 宣织夏眉尾轻挑:“话说,高风和尚碧树他们怎么样了?” “配合调查中,顺便四处压消息、走关系。”商书霁道。 宣织夏没制止商书霁的行为,不过还是觉得商书霁的情绪相较平常起伏有些大了,餐厅里商书霁那句“我的爱人”,宣织夏一想起来就感到诡异。 “你这么生气,倒是让顾斜称心了。”宣织夏轻声道。 商书霁思索了下,不慌不忙地说:“关键在于把你牵扯进来了。” “其实只有我和顾斜对峙时,他说什么我都感觉平平,就像上午你在房间里休息,我独自去集合那时候,顾斜阴阳怪气怎么说,我都觉得他可笑……但你人也在,被顾斜纠缠,我心里就不太舒服,还有点抱歉。” 宣织夏了然。 商书霁是个在私人关系上界线分明的人,虽然他们现在乍看挺亲密,但毕竟是迟早要分开的,实际没什么干系。 商书霁自己都不愿意受父母私人关系的牵连,而如今顾斜因为商书霁而开始打扰宣织夏,在商书霁看来就是他的事牵连到了宣织夏,感到不舒服也很合理。 宣织夏想了想,温声说:“不要紧,反正要不了几天,这节目就要结束了。到时候我倒是不担心他再来纠缠我,不过看这情况,他对你的执念没那么容易放下。” 原书剧情中,虽然顾斜对上商书霁这个“仇敌”后,也总会降低理性,但毕竟不是在全网直播这样的情境下,而且也不是总能碰上的,所以即便顾斜失去理智,也不会让人觉得太过。 但顾斜现在的情况,比原书剧情里有过之而无不及。 “嗯,回去之后,顾斜想碰到你并不容易,尤其是你以后不打算继续混娱乐圈。”商书霁微微颔首,“你也不用担心我,虽然我出门频率比你高,但如果不是现在这个场合,顾斜基本不会有机会走到我面前。” 所以,即便做最坏的揣测,将来顾斜真的执念深重到理智全无、想要一命换一命,他也没那个机会 ,走不到商书霁面前。 而不出意外的话,顾斜应该疯不到那个程度。至于其他当面或是背后的小动作,商书霁并不看在眼里。 当然,不看在眼里不等于置之不理、任其搞小动作。 …… 下午,节目组带着嘉宾们去了附近的另一座城堡。 这座城堡主要承担玩乐需求,卧室这类功能的房间很少。下午二点到四点半,在这座城堡里待了一个半小时,但嘉宾们才刚玩过一半。 剩下一半,节目组表示明天上午继续。而今天下午剩下的时间,用来给家长和小朋友们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游戏区域就在这座城堡刚才玩过的那些地方,戴猫耳朵的猫?_[(”负责搜捕戴老鼠耳朵的“老鼠”,由小朋友们做主是让大人当猫还是老鼠。 最终,几个小孩商量好了,他们要当“猫”,让大人们当逃跑的“老鼠”。 节目组导演继续宣布游戏规则,表示“老鼠”只能逃跑不能固定在一个地方躲藏,自家“猫”不能捉自家“老鼠”,也就是说小孩子只能“搜捕”别人家的大人。 小孩子们被发了猫耳朵和贴纸,只要把贴纸贴到了大人身上,就算捉到了,然后他们家今天晚上就可以多开一个食材礼物盒,对应被捉的那家就要少开一个,算是各自的奖励和惩罚。 小孩子们都兴致勃勃。 宣织夏把刚领到的老鼠耳朵戴到了头上,偏头看了眼一本正经、也刚戴上发箍的商书霁,不禁莞尔。 商书霁看了看他,突然抬起手碰了下他头顶的“耳朵”,说:“你戴猫耳朵会比较合适。”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宣织夏愣了下:“为什么?” “没什么。”商书霁笑了笑,“走吧,游戏开始了。” 小朋友们作为“猫”,会在原地停留二分钟的时间,方便“老鼠”们四散逃跑。 这游戏活动量太大,宣织夏其实不怎么喜欢,看着精致华美的楼梯也提不起欣赏的兴致,只觉得遗憾这游戏不是捉迷藏,不然他直接找个地方坐下“藏”起来就行了。 商书霁发现了他的兴致缺缺,失笑问:“怕累的话,我背着你走?” 宣织夏轻轻挑眉:“我不会不好意思的。” 商书霁在宣织夏面前蹲了下来,抬手拍拍自己的肩膀,示意宣织夏上来。 宣织夏眨了眨眼,然后点点头,趴到了商书霁背上。 虽然这次没病没灾,但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在直播里被商书霁背着走,宣织夏很淡定。 上楼的过程中,宣织夏搂着商书霁的脖子,突然想到:“我现在这样,是不是可以直接睡一觉?” 商书霁一笑:“这样的话,你再醒的时候,很可能已经回到猫群里了。” 宣织夏困惑地问:“什么意思?” “你睡着了,我为了不影响你的睡眠情况,只能慢慢走。这样的话就没办法躲避‘猫’的追捕了,只能背着你束手就擒。我们两个被 抓,晚上就只能挑二样食材了,应该也够吃。”商书霁有条不紊地说。 宣织夏:“……可你为什么用的字眼是‘回’?刚才戴发箍的时候也是……” 宣织夏顿了顿,突然意识到,商书霁是不是在说他像猫这种生物一样? 虽然不知道商书霁是在褒还是在贬,但这个话题似乎不适合现在继续下去,毕竟有镜头在直播,聊这话题……有点怪。 “猫捉老鼠”玩了半个小时,商书霁就背着宣织夏走了半个小时,倒是没有被小孩子们扮演的“猫”捉到。而商静棋和商静姝战绩不错,往两个大人身上贴了贴纸,给他们家的晚饭加了两个菜。 游戏结束后,宣织夏才从商书霁背上下来,和其他嘉宾们一起,前往挑选食材礼物盒的树林。 路上,顾斜再度“病情”复发,明明和林照水走在前面,却突然退了几步,走到了宣织夏和商书霁旁边。 “刚才看到商总背着宣老师走了一路,还挺意外的。”顾斜轻飘飘说道,“没想到二位的感情这么好。对了,宣老师,你和商总结婚,办过婚礼了吗?” 宣织夏有点遗憾,如果现在手边有杯热水就好了,他会让顾斜知道,他这人真的不乱放狠话,敢说就的确是敢做的。 宣织夏往旁边绕了几步,走到了商书霁的另一侧,离顾斜远了点。 宣织夏和商书霁都没打算搭理顾斜,这人显然越搭理他越来劲,一而再再而二的,没意义。 顾斜没等到回答,便自言自语地笑说:“不方便回答吗?那是我冒昧了,本来以为商总和宣老师能大庭广众之下秀恩爱,应该也不介意被问婚礼的事……” “对了,导演,待会儿挑选食材,我和顾斜老师分开各选各的份额,可以吗?”今天一直很沉默的林照水突然开了口。 打断了顾斜夹枪带棒的话,也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林照水恍若未觉地继续解释:“是这样的,我和顾斜老师于今天中午已经彼此说清楚了,我们分手了。” “不过,节目还在录制当中,我们都没打算临时退出,这样既给节目组添麻烦,也是我们违约,所以我们也跟彼此确认过了,都会继续配合节目组的安排,直到按着原定计划结束直播。” “话虽如此,但毕竟是分手了,继续假装情侣都会挺难堪的,所以如果可以的话,剩下的时间我和顾斜老师就分开过,包括卧室,不知道节目组能不能临时再腾一间出来给我。关于想想的安排,只能委屈他一下,我和顾斜老师一人带他一天。” 林照水毫不拖泥带水地说完,现场一阵寂静,原本正在往前走的队伍不知不觉地自然停下,打算把当前这事儿弄清楚了,再继续去拿晚饭的食材。 顾斜抿了抿唇,然后镇定自若地点点头:“对,我们已经分手了。” 直播间内的观众们—— 【所以,孟想小朋友跟两个临时爸爸上节目,还得体验一下离异家庭的感觉?】 如果顾斜和 林照水是莫名其妙突然分手,其他嘉宾肯定是要关心、劝一劝的,但……顾斜今天的作为,是个人都看见了,这会儿也没谁不长心眼地多问“你们为什么分手”这种话。 节目组导演尴尬了下,挠挠头说:“呃……这真是太遗憾了,不过……既然两位老师彼此都没有意见的话,我们节目组也做不出强人所难的事情,就按两位老师的打算来吧。多余的卧室也还有,那……待会儿把房卡给林老师你?” 林照水点了点头:“谢谢,麻烦了。” 这一桩过后,顾斜虽然还是走在商书霁和宣织夏旁边,但消沉地安静了下去,直到这天晚上晚饭结束,他都没再作乱。 而晚饭结束、各回房间之前,节目组导演表示还有一个环节。 “今天上午抵达城堡时,我们就说了,在这里小朋友们地位最高,家长不可以让孩子们伤心。那今天的游玩结束,我们要确认有没有不合格的家长啦!” “确认方式呢,就是小朋友们匿名投票,如果小朋友们觉得家长不合格,就可以把票投给这个家长,被投了票的家长今天晚上就要去睡树林啦!当然啊,我们节目组还是很人性化的,树林里给安置了帐篷和吊床,任君选择!” “对了,还有,小朋友们一人一票,是所有家长都可以投哦,不是只能投自己家长的。不然的话,匿名投票不就没有意义了吗?” “好了,现在各位小朋友请到墙后来,开始投票吧!” 一共五个小孩,投票也花不了多长时间。 最终节目组导演宣布结果——今天晚上没有家长获得“不合格”投票,大家各自安好,回房间去吧。 对于这个结果,大家或多或少有点意外,或直白或隐晦地打量过顾斜。 毕竟顾斜今天的表现…… 穆知君和姚疏月这两个孩子,因为没有影响到她们各自的家,所以不投票给顾斜很正常。孟想把顾斜当临时爸爸,虽然今天两个临时爸爸的情况让他很懵圈,但投票时选择不投、不让临时爸爸去睡野外,也很正常。 不太合理的是商静棋和商静姝这两个小孩,居然也没有投给顾斜。要知道今天白天,两个小孩瞪了顾斜好多次,满脸都在警惕这个疑似想要抢他们爹地的大人。 顾斜自己都觉得奇怪,问两个小孩:“你们怎么不投给我?” 商静棋和商静姝扬起下巴,用他们理解中的“高冷”语气说道:“你和林叔叔分手了,想想很难过,我们是看在想想的面子上!” “你……你不要想着抢我们爹地了,不然我们明天一定会投票给你的!” “嗯!哎,明天晚上应该也还有投票吧?” “反正……你要知错就改,顾叔叔,你是大人了,要懂事!” 顾斜微愣。 这个环节到此结束,嘉宾们各自回房间。 回房后,商书霁和宣织夏都没有再聊起顾斜的事。 这个晚上他们也没有做更多,毕竟早上刚在游轮上“ 锻炼”过一番,虽然宣织夏上午和中午都补眠过了,但商书霁还是觉得不宜操之过急。 “你真善良。”宣织夏揶揄地亲了商书霁一下。 商书霁一愣:“嗯?” 宣织夏微微摇头:“没什么,夸商先生你有耐心呢。” “……”商书霁轻声一叹,“织夏,不要刺激我。” 宣织夏轻笑,侧身去按了床头的遥控器,看着床顶的天窗慢慢显露出来,还有一窗之隔的夜空。 “看会儿星星吧。”宣织夏温声说。 商书霁搂过他,两人安静地躺在一起,然后不知不觉睡着了。 翌日,来到城堡森林的第二天。 一夜过去,顾斜仍然没有冷静下来,还是见缝插针型地靠近宣织夏,也不多说什么,来来去去都是那几句话。 “宣老师身体不好,要好好注意身体啊。” “商总平时很忙吧,有时间照顾宣老师吗?” “说来有趣,刚上这档节目的时候,当时还以为宣老师和商总感情不睦,没想到同一屋檐下住大半个月,感情升温这么快。” “宣老师是精神不好吗,昨天我想给你的那个药膏,要不要试试?” 总之,打着关心宣织夏的名义,就在宣织夏身边转悠,顺便阴暗挑拨,怎么膈应商书霁怎么来。 直到午饭时间,宣织夏抬手一杯温热的水,直接泼到了他脸上,他才演技微裂,安静了几秒钟,然后说:“看来我得先回房间换身衣服,失陪。” 顾斜离开,宣织夏放下杯子。 然后商书霁拿过杯子去洗了,又重新给宣织夏倒了杯水过来,顺便大庭广众之下亲了下宣织夏的额头,轻声道:“抱歉,连累你了。” 宣织夏怔了怔,心想商书霁这是越来越随意了,昨天只是口头说句“我的爱人”,今天是直接当着镜头亲他额头,再往后……算了,也没几天了。 至于旁人如何讨论,倒也无关紧要,反正以他和商书霁结过婚这段经历,别人说起来本来也少不了情感纠葛。 此时,直播间内的观众们,可比商书霁和宣织夏两位当事人激动多了—— 【啊啊啊啊!亲了!是直播里第一次亲吧!】 【亲额头,居然只是亲额头,商总你往下看看,接吻啊!】 【好自然哦嘿嘿,私底下一定亲过很多次了吧】 【他俩刚上节目的时候,像彼此不对付但不得不结合的包办婚姻,经过这段时间相处,他们成功把一段悲剧姻缘变成了情投意合的先婚后爱,这该死的绝美爱情!】 【冒昧打听一下,你俩洞房过了没?】 【真冒昧啊,我就不会问这种问题,请让我直接去他俩床底,谢谢!】 【呜呜呜想让老婆泼我,老婆泼水真好看】 【商总:曹贼真多啊!】 顾斜毕竟不是完全没有自尊心了,被泼过水、换了一身衣服后,他总算消停了一个下午。 下午,节目组没有带嘉宾们出门,而是就在他们入住的这幢城堡的一楼大堂中,宣布今晚要在这里给各位家长和小朋友们办一场舞会。 童话故事里的城堡当中,怎么能没有舞会呢! ?长尔鲨提醒您《娃综结束病美人就离婚》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不过,节目组没有准备大人的礼服,只准备了孩子们的。 作为礼服,还是需要更加精准的量体数据,不然稍微差了一点都容易影响效果,不合身的话更是容易“灾难”。 而且做礼服,便宜了吧显得廉价不好看、说起来也不好听,贵了吧节目组又觉得没这个必要,加上做出来也不一定合嘉宾心意,为了一个晚上的活动安排,还是不合算,不如算了。 但就小孩子来说,礼服方面反倒没那么多顾忌,反正打扮起来像小王子小公主就好,孩子们自己也不会特别在意具体细节、好玩就行,而且……小孩子们的礼服,多少便宜一些。 给孩子们打扮好了,“舞会”其实也就有氛围了。 节目组出于各方面考量,没有给大人们准备礼服,其实这些嘉宾们也是感到轻松,省了麻烦。 舞会在傍晚开始,而这个下午,大人们要负责给小孩子们打扮、弄头发造型,然后小孩子们要负责给大人们化妆——虽然大人们不换礼服,但还是要有个妆容应景的,也是亲子间的活动。 不过,宣织夏他们这边,亲子活动的氛围不强。 两个小孩自己换了节目组提供的礼服,然后头发随便一梳,整齐就行,宣织夏和商书霁不擅长也没兴趣给他们打理造型。 接着,两个小孩拿上节目组给的化妆品,一头雾水地走到两个大人面前,不是很敢下手。 “别给我化了,折腾你们爸爸去吧。”宣织夏温温和和地说,“我身体不好,很多化学物质都受不了,皮肤脆弱,万一过敏就不好了。你们爸爸比较健康强壮。” 健康强壮的商书霁:“……” 看到商书霁的表情,商静棋和商静姝更不敢下手了,宣织夏的“祸水东引”没效果,但脸也没遭殃,毕竟两个小孩虽然不是很怕他生气,但会特别怕他生病。 两个小孩无所事事了几分钟,很快又找到了新目标,他们拿着化妆品,开始往节目组用来装饰舞会大厅的童话角色玩偶脸上画。 商书霁在他们拿来拿去的化妆品中挑了下,趁着镜头离开,挑出了一盒遮瑕膏,若无其事地放进口袋里。 宣织夏目睹全过程:“……你拿这个做什么?” 商书霁淡定道:“它应该比创可贴好用。” 宣织夏顿了顿。 之前商书霁在宣织夏脖颈上留过吻|痕,好在那次只有那一个、而且不夸张,所以一张创可贴就应付过去了。那之后,商书霁就比较小心,没再在宣织夏颈间留下一整晚都消不下去的痕迹。 “其实应该叫保镖送过来的,但是之前没意识到还能用化妆的方式。”商书霁不疾不徐,很镇定,“刚才导演也说了,这些化妆品就是交给孩子们随便玩的,你看他们用 过的那些,都不是能回收再使用的状态,归宿应该都是垃圾桶。我悄悄拿走一盒,问题不大。” 宣织夏:“……不用解释了,越解释越奇怪。” 商书霁笑了笑。 傍晚的时候,换好了礼服的孩子们留在室内,大人们跟着节目组一起出去,再次到树林里走过一棵又一棵的树,挑选食材礼物盒。 不过据节目组导演所说,因为今晚要“办舞会”,所以今天晚饭的食材礼物盒中的东西,和前面几顿饭都不一样,注意轻拿轻放、不要倾倒。 选完了礼物盒,运回城堡中打开,嘉宾们才看到里面的内容——与其说是食材,不如直接说是食物。 四个家庭,一共运回来二十个礼物盒,林林总总有不少东西,包括新鲜的蛋糕、大桶的薯条、冒着香气的披萨、玻璃瓶装的饮料等等,唯一需要嘉宾们动手“下厨”的大概就是水果了。 水果都是整个的,需要人工清洗、去皮和切盘,再端出来。把所有东西都摆好,节目组再播放了音乐,舞会就可以开始了。 小孩子们穿得漂漂亮亮,都玩得很开心,宣织夏游走在餐桌边,吃得也还不错。 节目组有安排固定的跳舞时间,并且表示这期间一定要进入舞池跳舞。 所以一到这个时间,宣织夏都只好放下餐盘,然后被商书霁带入舞池当中。 除了期间有一次顾斜试图“插足”之外,整个晚上氛围都很不错。 舞会结束,回到卧室时,宣织夏处于既有活力又有点累的叠加状态。 他走到了落地窗边,倒在墨绿色的沙发上,看着商书霁先是拉上了落地窗的窗帘,然后从口袋里拿出“来路不正”的那盒遮瑕膏放到了行李箱上方的柜台上,接着商书霁从行李箱里拿出了眼镜盒。 宣织夏靠在沙发里没起来,轻轻歪了下头。 金丝细边的眼镜,同系的眼镜链,商书霁目光看着宣织夏,不疾不徐地戴好,又整理了下眼镜链,把它调整到前面。 宣织夏轻笑了声。 商书霁放下眼镜盒,再度靠近落地窗,在宣织夏面前俯身,微凉的眼镜链随着动作落到了宣织夏脸上,一部分轻轻擦过他的唇。 “好看吗?”商书霁轻声问。 “……挺好看的。”宣织夏抬起手,纤长的手指轻轻攥住了商书霁的眼镜链,他眨了眨眼睛,有些好奇,“你为什么会用眼镜链,不觉得花里胡哨吗?” 商书霁伸出双臂,将宣织夏抱了起来。 “不太符合我的性格?”商书霁笑了笑,“我没把它当装饰物来看,只是觉得方便。” “我不是一般精神不好的时候才戴眼镜吗,有时戴着眼镜看了会儿东西,想休息一下再继续,如果是在车上,反反复复把眼镜放回盒子里很繁琐,拿在手上不如直接摘下来随它挂着。” 宣织夏被商书霁放到了床上。 然后商书霁的吻贴了下来。 中午午睡时,他们打开了床顶 的天窗,此时抬眼看去,透过天窗的单向玻璃,还能看到他们昨晚一起看过的夜空。 “商……”宣织夏试图叫商书霁关上天窗。 虽然是单向玻璃、很安全,但就这样做,宣织夏觉得心理压力还是有些过分了。 一句话断断续续,总算让商书霁听清了宣织夏的诉求,然后……宣织夏眼睁睁看着商书霁拿到了天窗的遥控器,下一秒却将之扔到了地毯上。 宣织夏:“……” “单向玻璃,不要紧的。”商书霁亲了亲宣织夏的额头,又往|下游|走,越发缱|绻,“织夏,我觉得你会喜欢的……” 宣织夏启唇,咬了商书霁一口。 接下来的“锻炼”进展喜人,异乎寻常的顺利,而且……商书霁的眼镜链,以及头顶的天窗,似乎的确别饶风致,宣织夏在过程中有过几瞬到此放弃、之后再继续尝试的念头,但始终微凉的眼镜链时不时落在皮肤上,或是睁眼骤见“户外”的景色,都能让宣织夏忽然间又有活力起来…… 似乎过了许久。 让宣织夏想起了小时候吃过的冰淇淋。 他那时候想吃,但又身体不好,即便是自己家里做的干净的冰淇淋,也难免太甜、太冰,父母怕他吃了生病,但又舍不得不让他尝试,便哄他说冰淇淋都是要放化了才能吃的。 宣织夏便盯着一整盒冰淇淋,看着它化成香甜的冰淇淋水,往往需要等很长的时间,融化完后他才能吃。但冰淇淋化成水除了过分的甜之外,也没什么特别滋味,宣织夏总是吃过几口,便放下不吃了。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喜欢等冰淇淋融化,也总觉得最初的那几口是最甜的零食。 当下的过程,让宣织夏觉得,他是一边在等冰淇淋融化,一边自己也是一盒同样状态的冰淇淋…… 商书霁突然覆|到了宣织夏耳边,温|存地说:“织夏,你得做个选择……” 宣织夏迷茫地偏了下头,随着商书霁的话,看到了曾经被他从枕头下翻出来过的两个盒子。 他想起来了,刚才“锻炼”开始,出于“减负”的想法,商书霁问过他之后便没有戴,现在商书霁在询问他,要不要往融化完全、即将从包装盒里溢出来的冰淇淋上,覆个防溢的保鲜膜。 宣织夏为自己的联想能力感到“羞愧”。 “随便……”他含糊地回答。 商书霁摘下了眼镜,放到一边,又亲了亲宣织夏的额头:“你确定,随我的意?” 过了会儿,宣织夏才一触即溃地想到——融化的冰淇淋水溢出后并不好清理,虽然现在有商书霁,也不用他自己干活,但当下这不是他能自由选择只喝一点的冰淇淋。! 第 45 章 从浴室出来后,商书霁先把宣织夏放在了落地窗边的墨绿色沙发上,然后折回去整理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床铺。 宣织夏枕在沙发靠枕上,昏昏欲睡但还没睡着,半睁着眼看着商书霁换好了床上用品、把先前被扔在地毯上的天窗遥控器捡了起来,随着天窗关闭的动静,遥控器被放回了床头,接着床头的小盒子、商书霁的眼镜都被收了起来。 收拾完后,商书霁再度走到宣织夏身边,将他抱回了床上。 “睡吧,晚安。”商书霁给宣织夏盖上被子,又亲了亲他的脸颊,“我把这些放进洗衣机,然后就回来。” 宣织夏点点头,轻轻“嗯”了声,略微有点发哑。 听着他的声音,商书霁又往他额上亲了下:“要不要再喝点热水?真的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不用了,没有,晚安。”宣织夏闭着眼睛,温吞吞地简短回应。 商书霁便拿上需要清洗的那些进了浴室,轻车熟路地捣鼓了一番洗衣机,打算让洗衣机连夜工作,明早起床后再把洗衣机里的送进烘干机。 洗衣机开始运作后,商书霁关了浴室的灯,出来回到床上,轻手轻脚地将半梦半醒的宣织夏搂进了怀里,掖好被子。 翌日清晨,商书霁醒得有些早,他先是摸了摸宣织夏的额头,确认了他体温是正常的,然后松了口气,下床进浴室倒腾洗衣机烘干机,之后再次回到床上,搂着宣织夏继续睡觉。 宣织夏一觉睡得很沉,商书霁动作又轻,所以他连商书霁中途起过床都不知道。 在比平时晚了半个小时的时间醒过来后,宣织夏稍微动了动,发现自己的肢体各有各的想法似的、对他这个主人不是很友好,双脚踩在地上、缓缓站起身,刚往前走了一步,他就不禁趔趄了下,摔进了靠近扶他的商书霁怀里。 宣织夏:“……” 他想说这不合理,昨晚睡觉前感觉都没这么倦怠,结果沉沉休息了一晚反倒情况更不好了,这叫怎么回事……不过再想想,一般超强度锻炼过后,第二天才觉得胳膊和腿在抗议,好像也是正常的。 “很不舒服吗?”商书霁蹙着眉,有些不安。 宣织夏缓了缓,然后微微摇头:“……也不是有哪里很难受,就是感觉没什么力气。” 唯一像是的确有好好休息过的,大概就是他的喉咙了,嗓音已经恢复如常,听不出有什么古怪之处。 商书霁再次贴了贴他的额头,又放下手:“我还是把温度计给你拿过来准确测一测吧……” “没事。”宣织夏自己抬手摸了摸额头的温度,“有没有发烧我还是辨别得出来的,没生病,就是还有点累……寻常人突然超负荷运动,第二天也很难完全没事吧,我这应该算是正常情况,问题不大,不用担心。” 商书霁想了想,说:“要不今天上午你还是在卧室里休息吧?我会跟节目组沟通的。” 宣织夏摇头,从容地说:“三天两头总不参 与集体活动,不太合适。我偷懒也是有原则的,可以不积极,但是至少人要出现,大不了不想走的时候叫你背我……那场面,乍看上去大概还挺身残志坚。” 商书霁失笑:“好,如果不行一定要跟我说。” 洗漱过后,换好衣服,拉开窗帘,宣织夏再度坐到了落地窗边的墨绿沙发上,微微仰头,让蹲在他面前的商书霁用遮瑕膏遮掩他颈间的吻|痕。 商书霁第一次接触这类物品,出于谨慎,他用指腹先沾了点、在他自己手背上试了试,然后发现需要注意颜色深浅的问题,又试了试,觉得抹到宣织夏脖颈上应该不会显得突兀了,才开始用到宣织夏颈间,慢慢点涂、抹开。 节目组准备来给小孩子们玩的,虽然是用到家长们脸上,但操作的毕竟是孩子,所以这些化妆品成分都是注意过的、比较安全。而且,商书霁用到宣织夏皮肤上之前,也在他自己手上试了好一会儿,没什么过敏类的反应。 虽然如此,但商书霁小心为上,遮完第一个吻|痕后,他停了下来,先观察了几分钟,问过宣织夏确认没什么不良反应,才接着继续。 “昨晚……情况特殊,实在没克制住,下次不会再这么过分了。”商书霁一边给宣织夏涂遮瑕膏,一边轻声抱歉,“你现在这脖颈看上去,像是被我凌|辱出来的,我怪不是人……” 宣织夏轻笑了声:“怎么说呢……我刚才在浴室里洗漱,通过镜子看到脖子上的痕迹,本来是有些恼你的,但现在你自己这么主动揽了过去,我反倒不好意思气了。” 商书霁轻挑眉梢:“那我还算机警。” 遮完了吻|痕,他们俩才慢腾腾出了房间,前往厨房和餐厅。 其实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 商书霁虽然在宣织夏之前起了床,但并没有直接把宣织夏叫起来,而是任由他自然醒来,那时已经比平常晚了半个小时了,之后又慢慢擦了遮瑕膏,更是延误了些时间。 他们来到厨房时,其他三家——或者也可以说是四家,毕竟顾斜和林照水已经分开过了。总之,其他成年人嘉宾们都已经做好了早饭,有的家庭甚至已经开始吃饭了。 而商静棋和商静姝守着早上“捡”回来的食材礼物盒,眼巴巴望着餐厅入口的方向,等着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迟迟没来的爸爸和爹地。 ——一日三餐的食材礼物盒,都是要饭前去树林那边挑回来的,早饭也是。 今天是他们来到城堡森林的第三天,第一天在游轮上吃的早饭,没有这方面的需求需要考虑。而昨天早上,商书霁和宣织夏正常时间起床,是和两个孩子一起去拿的食材礼物盒。 今早两个大人起来晚了,但又还没到节目组定的集合时间,商静棋和商静姝虽然好奇,但又不敢主动去叫商书霁和宣织夏,怕打扰了他们睡觉。 所以,两个小孩之前已经跟着别人家的家长小朋友,去树林里把他们这一家四口的早饭食材挑了回来。 很坚强独立了。 要 不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阻止了他们使用厨房,这两个小孩都打算在商书霁和宣织夏到来之前,自己尝试着做早饭了。 终于看到两个大人出现,商静棋和商静姝高兴地小跑上前,叽叽喳喳地说了早饭食材的事,又问商书霁和宣织夏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晚、是不是宣织夏又身体不舒服了? 即便宣织夏是个不太亲近小孩子的性格,当下也生出几分不好意思。 但商书霁更为淡定,敷衍了两句,将宣织夏安顿在了餐桌边坐下,就挽挽袖子、做早饭去了。 商静棋和商静姝都歪了歪头,他们都发现了当前的情况——爹地走路慢慢的,坐下来也慢慢的,爸爸对爹地很小心,还有爹地看上去好像还没睡够…… 这既寻常但又似乎格外熟悉的早晨画面,让商静棋和商静姝很快想起了上一站农场时,某天早上他们帮宣织夏按摩的情况。 于是他们俩单纯地问起宣织夏:“爹地,你没有睡饱吗?” “起床比以前晚,但还是没有睡够的话,是不是爸爸帮你睡前锻炼的难度太大了啊?爹地太累了吗?” “爹地,我们再帮你按摩吧!” 餐厅里空间大、人又少,其他家庭基本都在安静吃饭了,商静棋和商静姝这么童言无忌地关心着宣织夏,吸引来了不少目光落在宣织夏身上。 宣织夏:“……谢谢。” 商静棋和商静姝就更加卖力地给宣织夏捶腿,又嘀咕着讨论说:“锻炼了这么多天,爹地还是这么累,而且今天比之前都累,是不是锻炼得不行啊?” “嗯……虽然说要坚持,但如果爹地一直这么累,是不是也不应该强迫爹地坚持呢?这样爹地好可怜哦。” “可是,运动就是对身体好的呀,这个道理也是错的吗?” “锻炼身体怎么会对身体不好呢……咦,难道是因为爸爸都是在晚上睡觉前帮爹地锻炼吗?也不对,锻炼累了正好休息嘛,应该不是晚上的错!” “唔……不对不对,如果用睡觉时间锻炼,那就不够时间睡觉啦!难怪爹地总是觉得累呢!” 两个小孩一边给宣织夏按摩,一边讨论得出了他们的答案。 但大概是“私下”讨论的原因,商静棋和商静姝声音都不大,不像前面那段对话那么激动响亮,餐厅里其他人应该都听不清明,所以宣织夏没有特意打断,免得两个好奇心、分析力旺盛的小孩把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 又或者是,被打断后,他们俩虽然现在乖乖安静、不在他面前讨论了,但回头和其他小孩一块玩的时候就拿出来说,最后一堆童言无忌得出个石破天惊的结论。 ——就像在第一站的两山村,那时商书霁一句没有任何暧|昧意义的“美人灯”,都能在孩子们口中变成“大人之间的情趣和游戏”。 与其那样,不如现在由着他们俩自己小声讨论,讨论完了也就放过去了,反正宣织夏这会儿没觉得吵闹心烦,也就懒得插话。 然而,出乎宣织夏意料 的是,这次两个小孩没有讨论过了就过了,而是很为他着想地惦记住了“晚上锻炼”的事。 并且在商书霁做好了早饭、往餐桌上端的时候,两个小孩大胆地语出惊人、鼓起勇气向商书霁建议道:爸爸,虽然锻炼身体很重要,但是睡好觉也很重要…… 长尔鲨的作品《娃综结束病美人就离婚》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你看爹地他好累哦……” 宣织夏顿了顿:“停——” 商书霁却挑了下眉:“然后呢?” 商静棋和商静姝眨巴眨巴眼睛,努力不“怯场”地说下去:“爸爸……我们就是觉得……” “你不要再强迫爹地晚上锻炼身体了,害得爹地都睡眠不足了,明明白天运动也能强身健体啊!” “对吧……?” 对于两个小孩格外单纯地“谴责”,商书霁略感意外,然后镇定自若地颔首,像个十分听劝的老父亲:“好,下次换白天锻炼。” 宣织夏:“……” 他感觉自己刚被商书霁在光天化日之下口头调|戏了。 商静棋和商静姝心想,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这么“勇敢”,居然敢对爸爸这样说话!但是爸爸都没有生气!还点头了! 两个小孩兴高采烈地跟宣织夏分享这个“好消息”:“爹地,你听到了吗?以后你可以好好睡觉啦!” “虽然白天还是要锻炼,但是也是为了身体健康嘛,爹地辛苦了,我们每天都会帮爹地按摩放松的!” 宣织夏感觉自己脸上有点发烫起来。 虽然私底下只有他和商书霁时,他们俩能自在坦荡地说和做尺度更大的事情,但是现在毕竟有旁人在。 再无所谓旁人的目光,他也有点承受不住现在这个程度——关键在于这个话题,它不是褒或贬那么直接简单的,听起来感觉纯粹中夹杂着各种诡异,尤其是在场还有童言无忌的小孩。 商静棋和商静姝虽然很单纯,但商书霁说的一点都不单纯,而大庭广众之下,其他成年人大多也隐约听得出来这父子女三人之间的“信息差”,目光或多或少在商书霁和宣织夏之间逡巡、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 宣织夏忍不住微微瞪了商书霁一眼。 商书霁对他温和一笑:“织夏这是觉得我不该答应吗?但节目组规定了在这里小孩子最大,静棋和静姝既然提出来了,我自然不能拒绝,毕竟惹他们伤心了,晚上可能得去睡外面树林的。” 宣织夏仍旧哑然:“……” 听到这话,当真了的商静棋和商静姝却仿佛看到了一条崭新的道路,不禁追问:“那……昨天如果我们坚持要给爸爸和爹地化妆,爸爸和爹地也会答应吗?” 商书霁从容道:“不会,不是一回事。” 两个小孩懵了。 宣织夏不忍卒听,偏过头去。 商书霁俯身亲了下宣织夏的额头,然后淡定地走回厨房灶台前,继续往外端早餐。 原地,两个小孩好奇地歪头打量宣织夏。 “爸爸亲 爹地了……” “爹地脸红红的哎!是害羞了吗?” “糟糕,爹地不会是生病了吧,发烧也会脸红红的!” 宣织夏感到一阵糟心,连忙打断:“没有,没什么事,你们……去帮你们爸爸端早餐吧,不用围在我这边。” 两个小孩就听话地去了厨房。 宣织夏不禁用手背贴了贴自己的脸颊,感觉比刚刚更烫了……不是发烧生病的那种。 大概是被商书霁给“气”出来的。 宣织夏合理怀疑商书霁昨晚也没睡够,现在看上去有精神但其实不太清醒,不然怎么会在人前这么“活泼”…… 直播间内的观众们—— 【斯哈斯哈!!】 【这里有大人骗小朋友啦!单纯的崽崽们哦~】 【夫夫俩真不拿我们当外人啊,啧啧】 【哈哈哈哈其他嘉宾是不是也在吃瓜!】 【商总秀恩爱的技术越来越娴熟了】 【这是不是节目里第一次看到宣织夏脸红啊!啊啊啊!】 【昨晚做了多少次啊,给我们宣老师累成这样,嘿嘿】 【反正商书霁是通体舒畅了,一大清早当着孩子的面调戏老婆哈哈哈哈】 【呜呜呜一想到商总晚上居然能看到这样的老婆,我就嘿嘿嘿】 【商总你看看你,大庭广众的,都给你老婆整害羞了】 【白天锻炼哈,嘿嘿,嘿嘿嘿】 【单纯的崽崽都出去!想看夫夫俩运动锻炼现场直播!】 【小脸通黄.jpg】! 第 46 章 早饭过后,这一天的集体活动开始。 今天的安排依然是去周边的城堡里观览游玩。 宣织夏走了会儿,觉得累了,就被商书霁背到了背上。 虽然周遭时不时会有人说话的声音,但宣织夏迷迷糊糊的,还是在商书霁的背上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他们都已经回到餐厅里了。 鉴于这个情况,午饭后回到卧室,宣织夏一本正经对商书霁道:“我不想每天上午都跟刚嗑完安眠药一样,所以我们之间‘锻炼’的频率需要大大降低。” 商书霁顿了顿:“……我没有意见,这件事以你的意愿做主,不过我需要确认一下,你是单纯、认真地在说这件事吧?有没有因为早上餐厅里我跟静棋和静姝他们玩笑的对话生气?” 宣织夏眉尾轻挑:“商先生还记得早上的事呢?” 商书霁轻咳了声:“当时……情绪比较昂扬,只是想逗逗你,但好像没把握好分寸,难得看到你脸红了,我都没敢问。” 宣织夏:“……我还要谢谢你这么贴心,当时没有问我怎么脸红了?” 商书霁失笑,抬手揉了揉宣织夏的头发:“我似乎错在不该现在主动提起这件事,本来你都没打算跟我计较了。” 宣织夏轻飘飘拍开他的手,一边转身去拿睡衣准备换上然后午睡,一边回道:“谁说我没打算跟你计较了?” 商书霁忍俊不禁。 午睡过后,再起床时,虽然身体上还是有不自在的地方,但宣织夏整个人精神好了很多,不像上午那么倦了,下午集体活动中都是自己走的。 宣织夏心情还不错——如果顾斜这人不来打扰他的话,那就更好了。 而顾斜下午有意接近、夹枪带棒的几句话,为他换来了这天晚上露宿树林的待遇。 ——这天晚上,临回房间前,节目组照常安排小孩子们给家长们投票,顾斜终于得到了商静棋和商静姝的两票。 虽然是匿名投票,但两个小孩很光明正大地告诉了顾斜:“顾叔叔,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第一天晚上我们都没有投票给你,昨天晚上舞会太开心,我们也没有想起来……” “但是今天不行了,你让爹地和爸爸都很不高兴,我们也不高兴……你要生气的话,就对我们俩生气吧!反正如果明天你还像今天下午那样,故意对爹地说奇怪的话,我们还是会投票给你的!” 顾斜倒没生气的意思,对两个小孩笑笑,然后跟着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去了外面露宿。 商静棋和商静姝觉得,今天晚上这位顾叔叔肯定会知道教训的,明天应该就会“知错就改”了。 然而,顾斜比他们想象中更加坚持不懈。 第二天一大清早,顾斜照样在商书霁在做饭、宣织夏独自坐在餐桌边醒神时靠近了,若无其事地打招呼:“宣老师早上好,你今天看上去比昨天状态好多了。” 不提此前的情况,顾斜这话倒也没什么问题,可以当成普通 寒暄。 但是偏偏他还没消停:说起来,我那个提神的药膏真的挺有用的,商总他还是不愿意让你尝试一下吗?像昨天那样没精打采的,你人也不舒服吧? ?想看长尔鲨的《娃综结束病美人就离婚》吗?请记住[]的域名[( 宣织夏没搭理他。 不远处正在和其他小孩玩的商静棋和商静姝发现了宣织夏这边的情况,光明正大地瞪了瞪顾斜,显然又给他记上了两笔,今天晚上外面树林里的吊床和帐篷不会怀才不遇了。 早饭过后,照常是集体活动。 顾斜虽然没有说话,但有意跟在商书霁和宣织夏身边,致力于用自己的存在尽可能地膈应到商书霁。 直到下楼的时候,意外突发,走在前面的林照水不慎踩空楼梯,隔着最后五六步楼梯直接摔下去、倒在了地毯上。 原本走在后面的顾斜见状脸色大变,急切地几大步走到面色痛苦的林照水身边,想要扶他起来:“照水?你怎么样?” 林照水却皱着眉头推开了他:“没事,不用你关心。” 顾斜顿在当场,竟有几分手足无措。 最后还是穆西和方悦筠夫妻俩一起帮忙,把林照水搀了起来,扶到附近的椅子上坐下,然后节目组的随行医生赶过来,检查林照水的情况。 这突发状况简直让节目组导演欲哭无泪,他的确想要话题,但不是这么个话题方向啊,回头他们这季节目怕是要被说命中带煞了,嘉宾一个个的总出状况—— 先是宣织夏,一来就生病。不过宣织夏本来就身体羸弱,这倒也不影响节目组的名声。但是后来宣织夏还落水,重病住院。还有,这几天不管是什么原因吧,反正看起来就是宣织夏三五不时容易疲倦,需要被商书霁背来抱去的,像是节目组没有关心好嘉宾情况。 如果只有宣织夏一个人这些情况,倒也无伤大雅,还挺有话题度的。偏偏不止宣织夏一个人出状况。 还有高风和尚碧树这对夫妇,现在好像也在接受调查——当初他们夫妇和节目组商量要提前退出录制时,节目组导演这边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就和其他人一样揣测着,这对夫妇可能是怕再待下去会把商书霁得罪狠了。 直到这两天,听到圈内一些风声,节目组导演才知道高风和尚碧树先前那么急着走,是因为剧组资金方面的情况出了事,让人抓着证据了,夫妇俩着急回去周旋呢。虽然还没出结果,但估计是好不了了,这消息也不知道还能压多久。 高风和尚碧树之后,姚疏月又在农场受了伤,现在伤口都还没痊愈。 这会儿,上一个伤员还没好,下一个伤员就出现了。 要说顾斜和林照水分手是顾斜单方面的问题、不怕被人说节目组风水不行,那现在这林照水好好走着路又踩空了,节目组导演都开始怀疑是不是录制第一天大清早没上好香的缘故了。 好在林照水摔得不严重,身上倒没其他伤,就是单脚脚踝扭伤了,而且比宣织夏之前扭伤那次严重许多,就医生检查的这段时间,林照水的脚踝已经肉眼可见地红|肿起 来。 商书霁和宣织夏站在后排,和其他嘉宾一起观望着。 “要不,待会儿还是我背着你走吧?”商书霁突然对宣织夏轻声道。 宣织夏挑了下眉:怕我也摔了???[” 商书霁回道:“怕我自己摔了。” 宣织夏歪了下头。 “总关心着你的情况,我自己走路容易分心。”商书霁不疾不徐道,“背着你的话,我反而会更小心。” 宣织夏怔了怔:“……你这两天说话,越来越花里胡哨了。” 商书霁挑眉:“我觉得我挺真诚的。” 宣织夏轻笑了声。 医生检查过后,让人拿了冰袋给林照水敷脚踝,说先冰敷一段时间,之后看情况用药和热敷,暂时最好是不要走路了。 医生离开之后,顾斜满脸担忧地想要靠近林照水,但林照水拒绝了他的照顾,转而问节目组有没有轮椅或是拐杖。 节目组导演哪敢让他继续走动,连忙安排工作人员送林照水先回入住的城堡那边休息。 顾斜跟了几步,被林照水再度拒绝,然而看着林照水被搀扶着走远,顾斜在原地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追了上去。 见状,商书霁和宣织夏想,顾斜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心思再来膈应他们了。 果不其然,接下来顾斜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林照水身上。 林照水受伤不方便做饭,顾斜就做好了直接给他端过去,林照水虽然不爱回应顾斜,但饭端到面前也没有不吃的道理。 林照水受伤还独自居住,顾斜不放心,想要林照水搬回去、他们一起住,林照水仍旧拒绝,顾斜索性自己强行住到了林照水如今的房间。 顾斜和林照水之间的发展,算是给这档节目最后这几天增添了不少“色彩”。 林照水在城堡森林这一站的第四天上午受伤,直到第六天、也是这一站的倒数第二天的晚饭时间,两天半过去了,他的脚踝才见明显的消肿、好了不少,但也仍然没有完全康复,顾斜还是没让林照水自己做饭。 这几天里,顾斜始终围绕在受伤的林照水身边,倒是的确没工夫再纠缠宣织夏、膈应商书霁了。 宣织夏和商书霁总算得了清静。 “明天是这一站的最后一天了,根据前面几站的情况来看,明天的行程会很简单,我也不用担心疲倦。” 回到房间,两人接吻间,宣织夏突然轻声说起:“所以,今晚要做么?” 商书霁喉间轻滚,然后重重地深入吻下。 来到这里的第二天晚上,他们发生了完整的第一次,之后这几天,因为顾忌宣织夏的身体情况,所以他们之间的夜间日常“锻炼”仿佛又回到了刚开始的程度。 今晚才算是有了第二次。 然后,在浴室的浴缸里,“不小心”发生了第三次。 ——感谢恒温浴缸。 …… 翌日,节目组来到城堡森林的第七天 ,也是在这一站要待的最后一天。 统一住在顶层圆顶屋里的小孩子们,都起了个大早。 昨天晚上睡觉前,节目组就跟他们说好了,今天要早起,然后去叫各自的家长起床,给家长们一个“惊喜”。 商静棋手里拿着节目组给的商书霁和宣织夏房间的房卡,商静姝看着有些发愁:“我们真的要直接开门进去吗?” “爸爸和爹地会被我们吵醒吧?” “如果他们没有醒,我们需要叫他们吗?” “爹地睡不好觉的话,会很没精神的……” 两个小孩说着话,身后跟着摄像机,来到了商书霁和宣织夏房间门前。 作为让小朋友们“当家做主”的童话城堡,这里的房间考虑到了小孩子的身高问题,所以特意在门边设置了一处比较低的房卡感应器。 商静棋和商静姝拿着房卡,不用求助其他大人,自己就能刷卡。 不过,两人站在门外,还是有点犹豫。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爸爸和爹地之前说过,进他们卧室要敲门的……” “但是这是导演伯伯让我们做的,爸爸和爹地平时也会听导演伯伯的安排……” “他们应该不会生气吧?” “要不这样,我们小声再小声,悄悄进去,然后赶紧出来!” “嗯!反正导演伯伯也没有说一定要把家长叫起床!” 两个小孩说完,还叮嘱跟拍的摄像师,等会儿也要特别小声才行! 摄像师忍着笑点了头,两个小孩才放心地刷房卡。 “滴滴”两声,门开了。 商静棋和商静姝先后小心推着房门门板,轻手轻脚走进了屋子里。 窗帘和天窗都紧闭,此时屋内很暗,两个小孩虽然能看见床的方向以及床上有人,但看得不清明——反正没有拥有夜视镜头的摄像机清明。 直播间内,此时时间太早,观众并不多,但都足够热情—— 【啊啊啊啊给节目组加鸡腿!】 【现在,请小朋友们回避,然后掀开他们的被子,谢谢!】 【嘿嘿抱在一起睡的哦,感情好好哦】 【看到睡衣领子了,为什么穿着睡衣,为什么还穿着睡衣!(咆哮)】 【开灯,球球你们开个灯,夜视镜头也不如直接开灯,不行的话至少把窗帘拉开啊!】 【棋棋姝姝不要怕,你们爹地没睡够的话有你们爸爸,现在请你们大胆地开灯!】 【emmm是镜头的问题,还是宣织夏脖颈上真的有“奇怪”的痕迹?嘻嘻】 【什么什么!拉近一点!让我康康!】 【是吻|痕吧……】 【呜呜呜终于看到吻|痕了,之前他们怎么遮的啊,都没看到过!生气!这不是拿我们当外人吗!】 【前两天直播间有人怀疑过,宣织夏脖子上好像用了遮瑕膏,嘿嘿】 【啧!商总是不 是要醒了!】 【让我老婆好好睡觉!不要吵醒他!商总你也注意一点!谢谢!】 跟拍的摄像师离床边越来越近,商静棋和商静姝忍不住出声,小声喊道:“我们该出去啦,不要吵醒爸爸和爹地……” 紧接着商书霁便突然醒了。 他睁开眼,骤然发现床边有人影靠近,心头一惊,旋即又看到了机器,以及不远处的两个孩子。 商书霁反应过来,应该是节目组的突击安排。 不想惊醒怀里的宣织夏,所以商书霁没有动,只是小心抬起原本放在宣织夏腰上的手,对房间里的其他人和镜头往外挥了挥,示意他们出去。 宣织夏的身体有多弱,节目组的人也大多是知道的,现在已经拍到商书霁醒过来后的反应了,摄像师也没再继续,配合地和两个孩子一起离开了这个房间。 房门关上后,商书霁看了看怀里的宣织夏,确认他没有被吵醒,才松了口气,继续睡。 等起了床,出门之前,商书霁一边给宣织夏涂遮瑕膏遮掩吻|痕,一边把早之前这件事告诉了宣织夏。 得知节目组安排了突击叫早,宣织夏有点意外:“我完全没有听到动静。” “没影响你睡觉就好。”商书霁道。 昨晚消耗太大,宣织夏吃早饭的过程都是昏昏欲睡的。 所以早饭过后,消停了几天的顾斜再度来到他们面前时,宣织夏觉得格外厌烦。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顾斜不是来膈应人的,而是来道歉的,表情语气都格外诚恳。 “之前那几天是我魔怔了。”顾斜道,“可能大家也都看出来了,我有意接近宣老师、假装关心宣老师,其实就是想通过纠缠宣老师的方式,达到让商总难受的目的……” “毕竟商总和宣老师关系这么亲密,我想对于商总来说,宣老师被纠缠,会比他自己被麻烦缠上,更让他觉得不爽。” “至于我为什么会想要让商总不爽,这其中具体缘由,既然商总和宣老师都清楚,我就不在人前说了,总归就是想歪了的一场执念。” 顾斜说着,目光看向林照水,真挚道:“之前我纠缠宣老师时,他问过我一个问题,问我难道要为了一场莫名其妙的执念放弃我的恋人吗……我当时钻牛角尖太深,即使照水跟我分手,我也没打算收手,直到前几天照水受伤,我才渐渐意识到……” “我从前的执念里,其实商总也很无辜,把宣老师牵扯进来更是不讲道理,与其沉迷于执念,我为什么不把这些时间花在我爱的人身上呢?” “宣老师,商总,之前的事是我的错,对不起你们,不论你们愿不愿意原谅我,我都需要对你们道歉。” “照水,之前是我错了,我不应该不听你的劝阻还曲解你的好意,会闹到如今这样都是我的错,我不奢求你现在能原谅我、毫无芥蒂地重新接纳我,但我希望你能看到我的真心,相信我真的放下了从前的执念,再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顾斜格外真挚。 看到这一幕,不少网友都信了。 毕竟,顾影帝的咖位摆在这里呢。 如果顾斜只是个名声不响的艺人,那他这一站的所作所为或许都是为了吸引眼球、搞话题热度。 但偏偏顾斜有作品有流量,本身就是高热度的代名词,而且他和林照水的CP热度也极高,即便是想炒作,也犯不着用这样的方式。 城堡森林这一站,顾斜此前的所作所为给他的名声带去了不少损失,粉丝数也一度哗哗下降,和林照水的CP热度更是遭受重创,如今即便来这一遭“悔过”,也必然是无法挽回的。如果只是炒作,那太过失智、得不偿失。 而且,顾斜关于执念的说辞,没有被商书霁和宣织夏否认。 所以,很多人都愿意相信,顾斜之前的确是因为执念所以纠缠宣织夏、针对商书霁、导致和林照水分了手,如今顾斜也是真的为了挽回林照水而放下了执念,公开对宣织夏和商书霁道歉。 对顾斜所作所为如何评价是一回事,反正现在大家愿意相信事情来龙去脉就是这样的。 不过,商书霁和宣织夏还是觉得,顾斜不像是这么容易放下的。 中午回到卧室里,宣织夏靠在墨绿沙发上休息,商书霁在收拾他们俩的行李,下午就要离开这里了。 “顾斜的事,虽然现在的逻辑也说得通,但我总觉得,如果林照水扭伤脚这几天就能让顾斜放下执念,那之前他也不至于做到大庭广众纠缠我、和林照水分手的地步了。听他早上说的,林照水在这之前还劝过他,当时都没劝动,如今这样……好像太容易了些。”宣织夏慢条斯理道。 商书霁淡定回答:“的确,原书剧情里好歹是我死了之后他才放下的,现在林照水扭伤脚就让他放下了,我这个执念在他心里的地位未免也太低了。” 宣织夏:“……听起来还挺委屈?” 商书霁失笑:“好,我严肃点。不过,的确不用担心,虽然我也觉得他没这么容易放下,但论道理论实力我们都不用在意他,我会让人继续观察他一段时间的,但也不至于忌惮什么,你别操心了,费神。” 几天前,顾斜刚开始纠缠宣织夏的时候,商书霁就让人去调查了顾斜的情况。 然后调查发现,顾斜这人虽然性格不算好,但也的确没干过什么值得称为“把柄”的事情,生活中除了工作就是回家,变动都很少。近几个月以来,顾斜生活中最大的变动就是官宣了和林照水的恋情,再然后就是他正在和公司谈续约。 商书霁虽然不做君子,但也没打算当个真小人。 既然没调查出来值得一提的事件,如今顾斜又主动“偃旗息鼓”了,那不论顾斜到底有没有暗地里继续筹谋其他事,商书霁都暂时没有刻意对付他的想法。 “顾斜最好老老实实到此为止,不然……如果到时候我让他在国内待不下去,你会觉得我心狠手辣吗?”商书霁问。 宣织夏愣了愣:“这……不 用特意征求我的看法吧?” 他和商书霁到时候都不在一起了。 商书霁心想也是,不必拿这些事烦宣织夏。 …… 下午,嘉宾们离开城堡森林,回到来时的游轮上。 这次入住前,节目组宣布了剩下两天的安排——《和家长的旅行日记》这一季一共三十天,目前已经走过了四站旅程、今天是第四个星期的最后一天,现在距离节目结束满打满算也就剩下两天半。 不过嘉宾们在最后一天的下午就会回程,所以节目组要安排活动,也就剩下两天了。 而这两天、也就是最后一站,地点就在游轮上。 “集体活动”的安排,就不像前面四站那样主打亲子游玩了,而是围绕节目组后期宣传所需,在直播中进行宣传视频、宣传海报的拍摄,还有消音直播针对嘉宾们的最终采访,节目组还打算让小孩子们唱主题曲。 总之最后这两天安排挺满。 这档娃综不仅有当前直播的版本,后面还会出剪辑版本,宣传物料都是必要的。不过娃综开始前,出于各方面考量,节目组没有特别安排时间让嘉宾们提前拍摄宣传物料,而是直接把这些流程安排进了直播当中。 正好用来给整季节目直播收尾。 当下,节目组导演宣布完最后一站的安排后,就照常先让嘉宾们回房间放置行李了。 来到熟悉的套房,宣织夏突然想到,这游轮上的房间里没有备用的床上用品、没有洗衣机烘干机、浴室也在卧室外面…… 所以,就和上次在游轮上那晚一样,接下来两天他和商书霁只能“相敬如宾”了。 商书霁放下行李箱,也想到了这方面,旋即不禁逗道:“幸好昨晚多做了一次,不然多遗憾。” 毕竟游轮上什么都不方便,而且想必宣织夏不会愿意把那方面的“脏”衣服专门带回商家让人洗,所以接下来两个晚上他们大概都只能接吻了,更深入的程度、即使不做完全也不用想了。 当然,不至于“遗憾”这么夸张,不过商书霁本意也只是逗逗宣织夏。 宣织夏眉尾轻挑:“虽然用词有点过甚,不过这最后几天的确做不了什么了。” 而节目结束过后,回到商家,这一段也该就此揭过,接下来他们要一起处理的是离婚协议书。 …… 这季《和家长的旅行日记》最后在游轮上的这两三天,氛围倒是格外平和,整体称得上温馨,毕竟已经没人瞎折腾了。 顾斜说放下执念,就当真完全卸下了重担似的,只专心想要把林照水追回来,偶尔撞上宣织夏和商书霁,他都能格外真实友好地一笑寒暄而过。 拍宣传视频、海报,录采访,陪着孩子们练歌唱歌、录主题曲……时间很快来到了这季节目的最后一天下午,游轮靠岸,回到了从第一站两山村前往第二站海岛过程中,嘉宾们当初出发的第一个码头。 码头外围停着四辆有点眼熟的车,正是当初把 嘉宾们接到录制地点的那几辆节目组的车。 站在岸边,节目组导演百感交集:“恭喜各位家长和小朋友们完成了本次为期一个月的旅程,很开心可以和大家同行游玩过这段时间。这些日子里大家认识了新的朋友、发生了许多故事,希望这些故事可以成为大家未来美好回忆中的一部分。” “那这岸边风大,就不再多说,我在此代表节目组全体人员,再次感谢各位家长和小朋友们参与本节目、对本节目录制的配合。接下来,请大家带好各自的行李,有始有终,我们节目组将会按着来时的路程,送各位回到家中。” “虽然节目活动已经全部结束,但直播从哪里开始就要在哪里停止,感谢观众朋友们这段时间的陪伴与支持,让我们再一起走过最后一程,说一路再见吧!” 节目组导演说完后,四个家庭的嘉宾们互相道别,五个小孩之间尤为不舍,难舍难分又是好一会儿依依惜别,最终约定好了以后还要一起出来玩,才总算都上了车、离开了码头。 车上,直播仍在继续,要送嘉宾们回到家、节目组的车离开时才会关闭。 商书霁抬手摸了摸宣织夏的脸颊,然后拿出保温杯给他倒水喝:“刚才岸边风大,吹得太久了,脸都发凉。” 宣织夏接过了还温热的水,莞尔道:“也没多久,还好,你不用这么小心。” 这时候,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想起一件事来,把当初刚到第一站两山村时,节目组检查行李然后从两个孩子那里暂时没收的巧克力和坚果拿了出来,还给了商静棋和商静姝。 两个小孩都已经忘记这件事了,当下感到非常惊喜,从工作人员手里拿回来后,马上就转向了宣织夏。 商静棋拿着他爱吃的巧克力:“爹地,要不要吃巧克力?” 商静姝也晃了晃自己爱吃的坚果罐子:“爹地,坚果对身体好哦!” 直播间内,观众们看着这一幕,也是百感交集—— 【谁还记得当初第一天的时候,这一家四口看着像是强买强卖拼凑出来的,如今这样,我好感慨啊】 【呜呜呜真好啊,感觉好温馨啊,这才是一家人嘛!】 【先婚后爱走进现实啊啊啊!第一天商总和宣织夏连坐都没有坐在一起,现在他俩不要太亲热太自然!】 【好可惜啊这么快就结束了,我还可以再看一辈子呜呜呜】 时隔一个月,节目组的车再次来到了商家。当初一起跟出去的那辆保镖们坐的车,也在不知不觉中重新跟在了后面,一起回到了商家。 节目组的车在当初接到人的那栋楼前停下,车门打开,外面陈妈他们已经都收到大门那边的消息,出来迎接了。 商静棋和商静姝拎着各自的巧克力和坚果,对着镜头挥挥手道别,然后欢快地下了车。 接着商书霁走了下来,又转过身扶了下后面的宣织夏,确保他下车安全。 宣织夏失笑,温声说:“不用这么夸张,都到这里了……” 《和家长的旅行日记》本季节目这个直播间最后的画面,就是商书霁和宣织夏两人格外和谐的背影。! 第 47 章 三十天前出门的时候,商静棋和商静姝都很积极活泼,现在回家,两个小孩也很兴奋,觉得离开家这么久,现在回来看什么都有种熟悉的新鲜感。 跟熟悉的佣人们打了一圈招呼后,商静棋和商静姝问管家陈妈:“陈奶奶,爷爷奶奶没有在家吗?” 虽然没有住在同一栋楼,但节目直播随处都能看,商书霁他们今天这个时间会回家,商父商母自然是能知道的。 即使之前不关注直播、不清楚,但刚才商书霁他们进大门时也有人通报,如果商父商母在家的话,应该不会不过来见面,这一点两个小孩也想得明白。 陈妈对他们笑了笑,点点头,和蔼地回答:“是的,老爷和老夫人现在都没在家呢,不过他们知道你们今天会回来,出门前还特意叮嘱了,要给少爷小姐准备好吃的。” 然后陈妈看向商书霁和宣织夏,语气正色了点:“老爷和老夫人是昨天出的门,说是要去看望老友,明天就回来。先生您让人给他们安排的高尔夫球行程,老爷和老夫人让我转告,表示他们都有按时去,昨天也是从高尔夫球场回来后才出的门,他们也不会耽误后天的行程。” 商书霁微微颔首,没做评价。 宣织夏也是这会儿才这么明显地发现,商书霁和商父商母之间的亲子关系其实不只是淡薄,还挺颠倒的。 在商书霁面前,商父商母仿佛才是被掌控的“孩子”,毕竟没出力养过,如今又是商书霁当家,别说是对商书霁指手画脚了,商父商母连商书霁强行安排给他们的行程都不敢打折一下。 宣织夏合理怀疑,商父商母这几天不是真急着去见老友,只是找个借口错开迎接商书霁回家这个场合。 来到客厅里坐下,宣织夏从佣人手中接过了一杯温热的清水,刚喝了一口,又有佣人从外面进来,恭敬地询问商书霁和宣织夏:“先生和夫人的行李箱……” “夫人”这个“久违”的称呼,让宣织夏一时没禁住,当即呛了一口,咳嗽起来。 佣人登时变得紧张,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 商书霁也是顿了顿,然后连忙轻轻拍打宣织夏的后背、让他舒服一点,同时从宣织夏手里拿过了水杯放到一边,免得不小心洒出来。 呛得不严重,宣织夏咳嗽几声就好了,他缓了缓,对商书霁微微摇头:“没事……” “别叫夫人了,同样喊先生,如果有非要做区分的情况,可以加上名字。”商书霁还是继续轻轻拍着宣织夏的后背,同时不紧不慢地对佣人说道。 佣人连忙点点头:“是。” 见宣织夏看起来已经没事了,佣人才继续道:“呃……就是两位先生和少爷小姐的行李箱,少爷和小姐的已经送往他们的卧室了,不过两位先生的行李箱,我们不确定要怎么安置……” 佣人们也没想到,不过一个月时间,一档综艺节目回来,宣织夏这位“夫人”就成真夫人了…… 不少人只能庆幸, 以前虽然也看不上这位强行嫁进来的“夫人”,但他们作为商家的佣人都经过严格的选拔和训练,并没有对宣织夏做过什么颐指气使、不尊重的事情。 今天商书霁和宣织夏他们回来,商家的佣人们只要不是手头实在腾不开空的、不愿意被镜头拍到的,基本都跟着陈妈出来迎接了。 看到宣织夏是被商书霁小心扶下车的,佣人们对这位夫人更加肃然起敬。 而在此之前,商书霁和宣织夏在商家并不同住一个房间,他俩甚至都不在同一栋楼。 所以到了安置他们带回来的行李箱这件事的时候,佣人们虽然觉得他们往后肯定是要住在一起的,但还是得来问过才行,不能擅作主张地安排。 商书霁看向宣织夏,轻声问:“你觉得呢?” 宣织夏眨了眨眼,有点不确定商书霁的意思……难道是为了顾及他的面子,觉得不方便一回来就当着佣人的面说“伤感情”的话,免得让人看低了他宣织夏? “行李箱还是按着以前住处的安排放就好。”宣织夏对佣人说道,然后转而对商书霁温声说,“我们现在就上楼,先处理一下协议的事?” 宣织夏也不确定商书霁愿不愿意当前就让人知道离婚的安排,所以没有直言“离婚协议”,反正只提“协议”二字,商书霁也能明白。 这件事也没必要拖着,先办完了,他们之间都轻松。 而听到宣织夏的话,商书霁仍然没有多想,只以为宣织夏是还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刚才那声“夫人”都把他给呛着了。 而且搬到一起住,他们也要商量一下是怎么搬,是商书霁搬过来,还是宣织夏搬过去,反正后面都还得再收拾,行李箱还是先按着原本的房间放回去,很合理。 而宣织夏这么迫不及待想要处理掉离婚协议,这就更合商书霁的心意了。 “好。”商书霁噙着笑,点了点头。 见商书霁表情这么直白,宣织夏眉尾轻挑:“知道你放下了心,但也不用这么喜形于色吧。” 商书霁从容道:“有吗?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人说我喜形于色,一般都说我不动声色的。” 上楼的过程中,看着商书霁始终愉悦的面部表情,宣织夏从刚才在楼下的揶揄,变得突然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离婚这件事,对商书霁的心情影响居然会这么大吗? 可是这说不通。 毕竟商书霁是个当初能为了省事、一箭多雕,就无所谓一场婚姻的淡漠性格。 就算是因为他们之间发生了关系,商书霁会担心两人之间剪不断理还乱,但……总之,宣织夏觉得商书霁现在的情绪太反常了。 宣织夏还未想通,他们就已经来到了宣织夏此前在商家的卧室门前。 佣人帮忙打开了门,把宣织夏的行李箱放进房间,然后再度确认:“先生,真的不需要我帮忙收拾吗?” 宣织夏微微摇头:“不用了,谢谢。” “应该的,那我就先出去了。”佣人 说完,安静离开房间,顺手带上了房门。 宣织夏回过头,就发现商书霁已经站到了床头那边,距离那个放了离婚协议书的柜子不过一米远。 宣织夏也放松下来,心想算了,不管商书霁到底是怎么回事,反正离婚之后,他们就没关系了,现在离婚协议书近在咫尺,不必纠结那么多。 “协议在这儿。”宣织夏上前,拉开了床头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份纸质文件,递给了商书霁,“我当时是因为习惯看纸质版,所以顺手在书房打印了下来,只打印了一份。” 商书霁接过来,尽量心平气和地扫过最上方那“离婚协议书”几个字,然后没再细看,对宣织夏道:“那正好,我们接着去书房吧……” 宣织夏想,的确得去书房再打印至少两份,他和商书霁各一份、中间见证和负责代办手续的律师也要保留一份。 不过,宣织夏觉得商书霁还是太着急了,至少该先把这份协议的内容看一遍。 然而,宣织夏正想要提醒商书霁,旋即便听到了商书霁接下去的话:“哪里印出来的,就在哪里销毁,书房里应该都有碎纸机。” 宣织夏顿了顿,重重一怔:“……” 商书霁转身想往外走,刚抬脚就发现宣织夏愣在了原地,于是他也愣了愣:“怎么了?” 宣织夏蹙起了眉。 他的目光扫过面前商书霁的眉眼,然后再次落到商书霁手里的离婚协议书上。 定了两秒钟后,宣织夏再度抬眸,看着商书霁的眼睛。 短短数秒间,商书霁通过宣织夏的反应,也总算察觉到了不对劲。 商书霁再次询问:“……怎么了?” 这次他的语气更轻了,带着些微的疑惑与顾虑。 宣织夏眨了下眼:“你刚才说……碎纸机?” 商书霁顿了顿:“……对,碎纸机。你现在的反应,应该不会是想要告诉我这边的书房里没有碎纸机这么简单……织夏?” 宣织夏抿了抿唇。 发展到这儿,他总算知道商书霁为什么会情绪“反常”了。 “我们……可能有点误会。”宣织夏斟酌地说道,“这误会看起来还有点大……我同意去书房,但是是因为那里有打印机。” 商书霁怔愣。 他一时表情有些空白。 不是惯常见人的那种淡漠无所谓,而是完全不知道应当用什么情绪应对才好的那种既空且白。 商书霁一时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以及理解能力。 但宣织夏没有给他继续怀疑揣摩的机会。 宣织夏接着直言问道:“我们此前达成的共识,不是回来就离婚吗?” 商书霁手里拿着离婚协议书,薄薄几张纸此时受到局促的外力挤压,皱了起来。 见状,宣织夏一点“幻想”都没了,无奈道:“我宁愿的确是我现在想太多了,你说要去书房用碎纸机,只是因为不满意我准备的这份离婚协议 ,你打算碎掉它然后自己安排律师接手……但显然,不是我想多了。” 商书霁攥着离婚协议书的手指不禁更加用力,这样他才能勉力维持住表情不要太失态。 我们……?_[(”商书霁启唇,然后发现自己嗓子有点发干,吐字不太顺利。 于是他清清嗓子,重新开口:“你说,我们此前达成的共识,是回来之后就离婚?” 宣织夏的面部表情也不是很轻松,他没料想到现在这个发展。 “对……之前在农场,姚疏月受伤那天晚上,我们当时聊过。我当时说,回来之后一切如常……我的意思是照常离婚,你当时理解成了什么?或者我们需要重头捋一下,你那天说想要和我聊聊,你到底是想要和我聊什么?”宣织夏蹙着眉。 商书霁也眉头紧锁,不再兜圈子,顾及什么“周全”,他直接道:“聊我发现自己喜欢你,我想跟你告白。” 宣织夏:“……” “但是当时我还没说完,静棋和静姝正好就在外面敲门,你又说你知道我想说什么,我还以为……我们是心有灵犀。”商书霁看着宣织夏的眼睛,竭力镇定,“所以,你当时并不知道我喜欢你,也没有答应跟我在一起的意思。那织夏,你当时以为我是想要说什么?” 两人就站在床边,此时对视着彼此,仿佛在对峙。 宣织夏感到有点压抑,默默在床上坐下来,接着回答:“我以为的……完全相反,我以为你是怕我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想要提醒我拎清一点。” “那你当时说离婚协议书就在床头的柜子里,还说可以让佣人当时就来拿走……”商书霁紧接着细细回忆,想要掰碎了每一项地向宣织夏确认,即使情感上来说他此刻并不想这么“冷静”。 宣织夏看着他,也是尽量不疾不徐、镇静地回答:“我当时以为,你是不放心我对离婚这件事的决心,当时你先提了离婚协议书的事,我才强调的……” “恕我直言,商书霁,如果你当时是打算告白,那你告白的方式实在是让人很难领略。” “我不是想怪你,只是……我没记错的话,你那时候先提了几件事,包括之前你背我但是不是因为喜欢我,说我们之间一直默认离婚的共识,说离婚协议书……等一下,你当时不会是打算先抑后扬,把以前的情况先说出来,然后转折一下再告白吧?” 宣织夏回忆着,突然“灵光一闪”了。 再看商书霁,他此时有些木然、还有些无可奈何想要叹气的意思,很显然,宣织夏猜得八|九不离十。 宣织夏沉默了:“……” 商书霁也噤声片刻,然后他在宣织夏旁边坐了下来,侧对着他,平视着叹了声气。 “我……听你刚刚这样说起来,我当时的确告白得有些蠢,看在我是第一次接触这方面事的份上,你就体谅一下我吧。” 商书霁低下头看着手上的离婚协议书,松开紧攥的手指,轻轻抚平纸面上的褶皱。 他同时继续说 道:“也怪我那时候没说清楚,也没跟你确认清楚。你说一切如常,我就以为是按当时的状态,回家也不离婚了,照常这段婚姻关系。你说离婚协议书,我还以为你是想让我直接让人当废纸处理掉……” 商书霁语气活泛了些,让人觉得这件事好像也没那么严肃和糟糕,气氛好转起来。 ?长尔鲨提醒您《娃综结束病美人就离婚》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弄清楚了商书霁当时的想法,宣织夏也倍感无奈:“我当时也没说清楚……好在,影响应该不大?这份离婚协议书你看看内容,没意见的话我们就签字、找律师帮忙办了手续,你想换你自己的律师来处理也行。” 离婚协议书纸面上的褶皱还未抚平,随着宣织夏的话,它又再度惨遭商书霁的“毒手”。 但商书霁面容沉静下来,他若无其事地笑了下:“织夏,就算之前农场那次谈话,我们没有对上脑回路,但刚才我也跟你表白了。我喜欢你,我想要继续这段婚姻,你还没有回答我。” 随着商书霁的话,宣织夏刚有缓和的脸色也又一次凝重起来。 他静了片刻,然后温声回答:“我已经回答你了,商书霁,还是一切如常——离婚的事,我没打算改变主意。” 商书霁表情平静,手上却把几张纸揉作了团。 他慢条斯理地揉,纸张摩擦间发出并不悦耳的声响。宣织夏垂眸看了眼,看到“离婚协议书”几个字变得扭曲。 再开口时,商书霁平和的面色下,语气却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织夏,之前节目期间的同床共枕,是我逼你的?” 宣织夏微微一怔,蹙了下眉,感到困惑:“当然不是,但这和我们离婚有什么关系?这件事上,我不觉得我们之间存在特别关键的误会,我们开始亲密接触的时间,在你打算告白之前。” 离婚协议书那几张纸已经被团得不能再团了,但商书霁还是没停手。 宣织夏话音落下后,商书霁沉默片刻,然后笑了下:“倒也是,你当时坦诚说过,你就是好奇。是我自己混乱了,最近这段时间我们相处得还不错,但对你而言应该没什么差别,顶多就是我这个觊觎你身体的人干活的态度更贴心了些而已……” “商书霁。”宣织夏感到不悦,“你如果不想好好冷静地聊清楚,非要话里带刺,那好——” “录节目期间我的确受你照顾颇多,从一开始我就抱着躺平偷懒的心态,跟你上床之前只把你当成能干活的人,跟你上床之后把你当成既能干活又能暖床的人——这样说会让你觉得更能接受离婚的事,那我可以继续说下去……” 商书霁骤然扔开了手里的纸团,侧过身直接将宣织夏压倒在床上,正好他们俩都坐在床边,这动作很方便。 宣织夏:“你……” 商书霁低头,吻住了宣织夏。 宣织夏起初有点动怒,旋即又觉得无奈,再然后就开始呼吸不畅了,不得不推攘商书霁。 商书霁没太混蛋,顺从地松开了宣织夏。 这个吻之后,商书霁眉眼之间也再度恢复往常的 平静从容。 他放开宣织夏被摁住的手腕,用指腹蹭了蹭宣织夏的唇,感受着他急|促的呼吸。 ?本作者长尔鲨提醒您《娃综结束病美人就离婚》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织夏,抱歉……”商书霁低声道,“表白失败就气急败坏,口不择言还强吻,我从前倒是未曾预料到自己还有这副作派的一天。我……需要冷静一下,你让我自己独自想想,我晚些时候再继续跟你聊下去,好吗?” 宣织夏的呼吸还没调整过来,反应有点慢。 商书霁已经坐起了身,又道:“放心,我做事效率还不错,不会故意拖下去的。晚饭之后吧,到时候我们再聊。刚才我那些话,还有这个现在对你而言不知道算什么的吻,我很抱歉,是我失态了。” 宣织夏看着他的背影,抿了抿唇。 片刻后,宣织夏起身,捡起了被扔到角落的离婚协议书,慢慢把纸团恢复成纸张的状态,然后叹了声气。 因为这件事,商书霁和宣织夏再度出现在人前时,氛围格外冷。 佣人们敏锐地察觉氛围不对,但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也不瞎好奇,规规矩矩昨晚自己的事就撤。 管家陈妈也有些奇怪,但看看商书霁又看看宣织夏,也不知从何问起,只能关心道:“先生,织夏,你们还好吗?对了,今晚要不要把织夏的东西都送到先生那边去?还是先生另有安排?” 商书霁没回答。 宣织夏对陈妈笑了笑,微微摇头:“不用操心了,陈妈。” 陈妈感到担忧。 商静棋和商静姝一回到家就玩疯了,晚饭时间才再次和商书霁、宣织夏见上面。 两个孩子喊了爸爸和爹地,然后也很快发现,商书霁和宣织夏之间氛围不对。 怎么感觉,好像又回到了以前……而且比以前更糟糕了,以前他们只是都不爱理对方,现在好像更复杂了……两个小孩也说不上来,反正感觉就是不对。 他们彼此看看,然后大着胆子问:“爸爸,爹地,你们……吵架了吗?” “可以跟我们说吗?” 宣织夏平静地吃着晚饭。 商书霁语气淡漠:“吃饭。” 然后他想,或许宣织夏并不想听两个孩子喊这声“爹地”,只是当时节目在直播,两个孩子那么雀跃,宣织夏本来寄希望于他阻止两个孩子,但偏偏他没有,所以宣织夏才没有额外驳了两个孩子的面子…… 格外沉默的一顿晚饭过后。 宣织夏看向商书霁。 商书霁抿了下唇,说:“去我那边书房说吧。” 宣织夏无所谓地点点头。 两人走出这栋楼,穿过依旧生机盎然的花园,来到了商书霁独居的房子里。 这还是宣织夏第一次过来,但房子内部和他住的那边差别不大,倒没什么新鲜可说。 他看了看走在前面几步的商书霁,发现至少表面看起来,商书霁已经完全镇定平静了,像是能好好聊聊的。 商书霁带着宣织夏进了书房,然后 指了指沙发:“坐吧。” 书房里有佣人提前准备好的杯子和水,商书霁习惯性地先给宣织夏倒了杯水_[(,放到他面前后,商书霁自己才顿了顿。 宣织夏轻轻眨了下眼:“谢谢。” 商书霁笑了下,有些自嘲:“我现在其实有点不知道该如何跟你相处,之前我以为我们在一起了,所以再亲密的举动也很合理,结果是我会错了意……织夏,下午在你房间那边,我当时反应过激了,抱歉。” 看着商书霁这样,宣织夏有些不自在。 莫名觉得自己变成了负心人。 “你不用再三道歉。这段时间的误会,不是你一个人的错,我们都会错了意。下午你的反应,其实也不算很过分,非要论清楚的话,节目期间的确是你付出太多……”宣织夏道。 商书霁微微摇头:“节目组总共也没安排多少活干,而且不是你花言巧语骗我干活,我自己理应清楚我在做什么,细论这个问题没有意义。何况,这个问题论下去,我或许能找你要点劳务费,却不可能让你喜欢上我。” “下午我那样说,即便是口不择言,但也的确没有觉得自己多做了事、感到委屈的意思,只是觉得对你而言,你没有察觉到我对我们关系的认知变化,是很合理的。我当时语气不好,是觉得自己很可笑。” 宣织夏微微一怔。 商书霁又道:“因为……其实之前我有察觉到过,感觉你对我们之间关系‘变化’的反应太平淡了,但当时我没有直接问出来,而是自行合理化了这个细节,认为你的性格温和,所以反应不大很正常。” 及此,宣织夏微微蹙眉:“商书霁,你不用这样自嘲,也不用往自己身上找原因。要说的话,我也曾经觉得你的反应太夸张了些,疑惑过你为什么那么兴奋,但我也没有问出来,同样自己想着就合理化了。” 商书霁静静地看着宣织夏,笑了笑。 “我突然告诉你说我喜欢你,其实给你造成了不小的惊吓吧?只是那时候我们还有认知和共识上的误会要聊清楚,没给你反应时间。”商书霁又道。 宣织夏想了想,然后轻轻摇头:“有点意外,但谈不上惊吓,而且再回想一下,其实也不是很意外了。谢谢你的喜欢,这段时间跟你相处其实挺愉快的,但……我的确还是想要离婚。” 商书霁略作沉默,然后站起了身。 他走到书房里的打印机前,拿来了一份文件,放到了宣织夏面前。 宣织夏看清了纸面上的“离婚协议书”五个字,微微一怔。 “下午从你房间离开后,我让律师赶出来的,毁了你一份离婚协议,如果你确定想要的话,这份就算赔给你的。”商书霁若无其事地镇定道。 “但是,织夏,我还想问你几个问题。” 宣织夏微微颔首:“好。” 商书霁喉间轻滚,克制住磅礴的情绪,竭力平静地开口:“你讨厌我吗?” 宣织夏一愣:“当然不。我刚才说过, 跟你相处很愉快,只是这种愉快,不足以维系一段婚姻关系,我……你之前跟我说过,你以前本来没有婚育打算,我和你一样,从前也没有。” “虽然我身体不好,但毕竟长得还不错,又有钱,如果想结婚的话,还是有挺多可选的,但我即便好奇床上的事,也没有好奇过婚姻,连恋爱都不曾好奇。具体不太好描述,但是商书霁,我没有接受你的表白,不是因为你不够好,你不用想那么多。” 商书霁沉默片刻,然后突然问道:“既然不讨厌我,那就继续这样相处,也不可以吗?” 宣织夏没太明白,表情困惑地看着商书霁。 商书霁平静道:“我想,我大概能理解你的意思。你觉得维系一段有感情的婚姻关系是一件很郑重的事,所以如果可以选择,你并不想困在这段来得莫名其妙的婚姻当中。” “但是,你刚到这里的时候,也曾经因为手里没钱、面临节目组高额违约金的情况,说过可以继续这段婚姻二十年这种话……当然,此一时彼一时,当时你或许也就是被逼得没办法了,所以随口跟我那么一说。” “但我还是想试一试,如果你觉得跟我之间相处还算愉快,那就这样继续下去,你不用当成我们之间有一段需要维系的婚姻关系……” 宣织夏渐渐听明白了,到此温声打断了商书霁:“不可以,商书霁。” 商书霁顿了顿,噤了声。 宣织夏接着道:“坦白来说,如果你不喜欢我,我如今离婚还是有后顾之忧,这两种情况叠加在一起,那我不会傻到非要马上离婚,然后离开商家,连明天要住哪里都不知道。” “节目组的片酬已经到账,现在离婚,我不会有后顾之忧了,我之前也跟你说过我离婚后的打算,你不用担心。这种情况下,如果你不喜欢我,那在我们达成共识的前提下,离婚的手续慢慢来办也不要紧。” “但是你喜欢我,所以离婚手续,我们还是尽快办妥吧。” 宣织夏话音落下后,商书霁看着他温和的眉眼,轻声叹气。 “看来是我下午太莽撞了,不该那么急切地告白……果然是该直接的时候不够直接,该周全的时候不够耐心。如果节目期间跟你告白,那时即便你不接受,短时间也跑不了。”商书霁噙着笑说。 他语气轻松,宣织夏也不禁笑了笑。 商书霁看了眼摆在桌上的离婚协议书,温声对宣织夏道:“看看吧,有没有需要改的地方。” 宣织夏点了点头,拿起来翻看。 片刻过后,宣织夏无奈地抬眸:“商总,你这是做慈善呢?” 商书霁让人新拟的这份离婚协议,对宣织夏格外友好,给钱给房给车还给商铺,而他原本可以什么都不给。 商书霁道:“有条件的。” 宣织夏歪了下头。 商书霁端出慈父的模样,一本正经地说:“静棋的生日在这个月底,还有一星期左右。静姝的生日在下个月中旬,都离得不远了。” “他们俩毕竟叫了你那么多声爹地,我们的离婚手续可以尽快办,甚至明天就可以办好,但你先不要急着走,至少把两个孩子的生日过完之后,再把离婚的事告诉他们。” 宣织夏轻笑了声,然后断然回道:“不合适。” 商书霁面露无奈:“总共也拖不了你多久,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再商量一下?” 宣织夏轻轻摇头:“我这人懒,演不了那么久的戏。两个孩子生日当天我可以回来陪他们吃顿饭,如果到时候他们还需要的话。但这个条件我不想答应,这份离婚协议再改改吧,不用这样,商书霁。” 商书霁自嘲失笑:“我记得还在海岛时我问过你,如果离婚的时候我给你一些财产,你会不会觉得不舒服。你当时说你不会不好意思要的,所以现在这样,还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你什么都不敢要,担心我使诈纠缠你,对吗?” 宣织夏眉尾轻挑:“你这是……在走苦情路线吗?很诡异的,不要继续了。” 商书霁:“……” 宣织夏把离婚协议递给商书霁:“认真的,把那些准备划给我的资产表删了吧,现在就做,然后我们签字,你刚才说的,明天就可以办好。” 看着宣织夏淡然的神色,商书霁难得感到挫败。 从绝对理性来说,商书霁知道自己不该再纠缠下去,既然宣织夏不喜欢他、坚持要离婚、不肯再跟他有瓜葛,那就都体面一些,到这个地步还死缠烂打,就显得难看了。 又不是谁离了谁便活不下去,何必做得像是摇尾乞怜。 然而…… 正经追求手段,哪里算摇尾乞怜。 商书霁接过了离婚协议书,又淡定地问宣织夏:“离婚之后,我们还能联系吗?” 宣织夏有点犹豫,然后就听到商书霁接着说:“应该可以吧,不联系怎么上床,是不是?” 宣织夏愣了愣,错愕地看着商书霁。 商书霁格外从容、不疾不徐:“织夏你自己说的,节目期间我们的同床共枕与离婚一事无关,既然离婚不影响上床,那我们要约定一下以后我们多久可以见一次面吗?” 宣织夏:“……”! 第 48 章 商书霁先给律师发去了邮件、要求修改离婚协议书,然后他看向仍在匪夷所思的宣织夏,笑道:“想好了吗?” 宣织夏木然:“……我本来觉得我们之间可能存在一定的交流问题,但现在我突然觉得或许只是你的理解能力比较偏。” 商书霁挑了下眉:“上床这件事和离婚与否无关,这不是你的原话吗?” 宣织夏看着商书霁,只觉得这人脸上现在写着四个大字——强词夺理。 宣织夏无奈:“……那是之前,我们从来没约定过还有以后。” 商书霁一派正经道:“要这样说的话,其实我们也没有认真约定过‘之前’,在具体的时限上我们没有达成过共识,我相信我的记忆力。织夏,你与其觉得是我胡搅蛮缠,不如再仔细想一想,‘离婚之后就彻底结束’这个想法,是不是你自己主观认定的呢?” 宣织夏:“……” 他放弃和商书霁诡辩,索性淡定道:“没关系,就当我们之前没达成过这方面的共识,正好我们现在都在这里,我可以直接告诉你,离婚之后就彻底结束,我们不会再上床了。” 商书霁叹了声气:“可是,是你自己说的上床与否和离婚的打算无关。” 宣织夏哑然,无言以对地看了商书霁片刻,然后认真问他:“商总是要转行卖复读机了吗?” 商书霁轻笑了声。 宣织夏决定再跟他认真一下:“商书霁,我那话当时到底是什么前因后果,我们都很清楚,你这样强辩有意义吗?退一步来讲,这件事我们显然达不成共识,你抓着那句话没有价值,到此结束吧。” 商书霁拒绝,有条不紊道:“织夏,我需要一个至少乍听还算有理有据的借口,好之后继续和你纠缠不清,所以你就谅解一下我的无理取闹吧。” 宣织夏:“……” 也就是说,虽然他们彼此都很清楚商书霁是在诡辩,但商书霁可以一边承认诡辩一边继续诡辩,宣织夏也知道他的想法,但无法阻止他用诡辩来跟他“无理取闹”。 有点离谱。 正如商书霁可以一边答应离婚,一边坦诚表示之后还要继续纠缠,宣织夏一时被他弄得脑子有点乱。 “……算了,我们先把离婚协议签了吧。”宣织夏头疼道。 商书霁唇角微扬:“律师还没把新版本发过来,我们可以再讨论讨论,换个新话题吧……今天晚上你可以留宿在我这边吗?” 宣织夏面无表情,心想这算什么“新话题”。 “从你的表情来看,应该不行。”商书霁从容地说下去,“那我去你房间留宿,可以吗?即便是按‘离婚之后彻底结束’来算,我们今晚也还没到‘离婚之后’,不是吗?” 宣织夏忍了忍,没忍住,抬手拿起沙发上的小靠枕,就往商书霁那边砸了过去。 商书霁失笑地接住:“你平常都懒得动,这次居然想要砸我,也算是我有本事。” 宣织夏:“……” 好在商书霁的律师很快把新版的离婚协议书发了过来,他们在书房里打印下来,确认过协议书的内容,然后签了字。 剩下的流程,就等商书霁明天将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交给律师,然后由律师代为办理,宣织夏等着领取离婚证就可以了。 “手续办完之后,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商书霁正色了些。 宣织夏放松道:“先买房子,定好住处,然后就开始着手书屋的事。” 这期间,宣织夏还要和经纪人甄诚见见面。他不打算继续混娱乐圈,这件事在上娃综之前也已经跟甄诚说过了,但如今回来了,多少还是得见面再确认一下后续安排,毕竟经纪合约还没完全到期。 事实上,宣织夏今天下午回到商家,没过多久甄诚就联系了他,宣织夏跟他约定了过几天线下再见。 “拿到离婚证之后,我会尽快搬出去。短租很麻烦,正好我手里现在不缺钱,所以准备先在酒店过渡一段时间,把以后要住的房子定下来。”宣织夏又道。 商书霁闻言不禁蹙了下眉:“有必要这么着急吗?住酒店总归没有就在商家方便,你多住一段时间,把房子定好了再搬,也是一样的。” “你要是真觉得我像洪水猛兽,那明天手续办完,到你搬出商家这段时间,我可以不回来,反正我以前也不常回来。你不想假装还没离婚,那就不用假装,我会让人把你当客人招待的。” 宣织夏轻轻摇头:“倒不是有意躲你,只是既然已经离婚了,那最好还是干净利落一些,而且你们商家这片区域的交通不太方便。我知道你肯定不介意借司机和车给我用,但我直接搬到交通便捷的酒店去住,每天出门看房子也更省事。” 商书霁笑了笑:“商家祖辈当初把住处定在这里,肯定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嫌弃交通不便……那到时候,至少让我送你去酒店。” “你方便的话,我无所谓。”宣织夏点了点头。 商书霁思忖了下,又问道:“你不打算继续待在娱乐圈,那你和经纪公司那边的合约,需要我帮忙处理一下吗?” 宣织夏微微一怔,旋即莞尔道:“不用了。我穿书到这里后,把经纪合约找出来看过,还算运气不错。” “合约条款上只是限制签约期间不能和别的公司再签经纪约、也不能接公司有合理理由不同意的通告,但除此之外,对公司方和艺人方都没有更多的限制,公司没有给资源的义务,艺人也没有必须接公司安排的工作的义务。” “而且经纪合约签约年限不长,如今总共也只剩下半年时间了,经纪人也没打算为难我,所以我不用做什么,等着时间到了自然解约就好,你不用费心。” 商书霁轻轻颔首:“那就好……所以今天晚上我们真的不能一起睡吗?” 对于这生硬的转折,宣织夏顿了顿,然后木然回答:“不能。” “那离婚之后,我多久能去找你一次?这个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商书 霁淡定地追问。 宣织夏无奈:“你不觉得……这样问起来很奇怪吗?说成像要偷|情都是委婉了。” 商书霁摇了摇头:“我认为我们之间的交流不宜太委婉含蓄,不然容易出现解读偏差。” 宣织夏:“……有道理,那我再直接一点——我不打算跟你继续维持床上关系,所以我们不用约定往后的见面频率。我现在要回房间睡觉了,期待明天你能把离婚证给到我手上,再见。” 商书霁保持缄默:“……” 虽然商书霁没打算就此放手,但离婚这件事上,他言行如一地没有刻意拖拉,第二天早上就让律师来取了签好字的协议。 下午,商书霁就把新鲜出炉的离婚证交给了宣织夏。 宣织夏正在卧室里收拾行李,看到商书霁的人,他有点意外:“你上午不是去公司了吗,不忙吗?” 商书霁笑了笑:“再忙也不至于连把离婚证亲手交给你的时间都没有……你已经在收拾行李了?” 宣织夏轻轻颔首,接过离婚证看了看,然后放进了证件袋里。 “要带走的东西不多,即便我收拾得慢,今天也来得及整理好。我已经订好酒店了,明天中午就可以入住,你昨天说要送我,有时间吗?”宣织夏慢条斯理道。 商书霁轻叹了声:“当然有……本来想要再劝你多留几天,但又觉得你走之前还会通知我,我已经该知足了。” 宣织夏顿了顿:“……你真的不要走这种凄风苦雨的路线,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你,有点诡异。” 商书霁挑了挑眉:“能让你无言以对,那就说明多少管点用。” 宣织夏放弃了:“你开心就好,反正我明天就走了。” 商书霁送完了离婚证,又撩拨了几句,然后还是没离开,甚至还帮着宣织夏收拾起行李来。 “你要离开这件事,什么时候告诉静棋和静姝比较好?”商书霁又问道。 宣织夏想了想,淡定道:“明天早饭过后吧,今天就说会影响他们的睡眠,他们说不定还会来影响我。” 商书霁微微颔首:“的确容易影响睡眠。” 宣织夏看向他,感觉接下来不会是什么“好话”。 果不其然,商书霁接着不疾不徐说道:“前面一个月和你同床共枕习惯了,昨晚骤然回到单身状态,难免不适应。你呢?睡觉的时候有没有觉得身边缺了个人?” 宣织夏哑然:“……没有,我睡得很好。” 其实,他也的确觉得有点不适应,毕竟前段时间一直和商书霁同床,两人的睡姿也越来越亲密,宣织夏习惯了旁边有个人的情况。 昨天晚上卧室里突然没人说话了,身边也空荡荡的,的确下意识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但宣织夏继而认为,这种感觉属于正常情况,并不意味着什么情感上的勾连,只是人对于身边的变化总需要一点适应的时间而已。 而且,虽然昨晚刚睡下的时候有几分不适应 ,但也没影响他后面依旧睡得很安稳。 所以,不用跟商书霁交流真实感受了。 宣织夏明天离开要带的行李收拾好之后,他和商书霁一同下楼,正好遇上刚回到家、过来看商静棋和商静姝两个孩子的商父商母。 商父商母以为商书霁和从前一样,这个时间应该不会在家,所以也没有特意向佣人询问,结果没想到商书霁居然在、还刚巧碰上,于是商父商母一时有些局促。 撑着笑容打了招呼之后,商父商母便毫不留恋地走了,都说出门有约。 看着他们的背影,商书霁对宣织夏一声轻叹:“看来我的确不讨人喜欢,连我自己的父母都对我避之不及,难怪你也不喜欢我。” 宣织夏:“……你是今天才发现你父母这态度的吗?别闹了,我看你挺乐在其中的。” 商书霁失笑:“这不是思量着你善良吗,试图通过卖可怜来勾起你做慈善的心,万一你心软了呢。同时,我也希望你能更多地了解到我的过往。” 对于商书霁这种打“明牌”地纠缠,宣织夏着实有点无可奈何。 他想了想,索性转而说起别的:“我们上节目期间,我在直播里提过我的父母,你当时都反应过来了不对劲,你父母他们如果看到了,应该也会察觉出问题,但他们刚才没问我……” “要么是没看到,要么就是看到了没反应过来或者不在意那点疑点,要么就是想问但顾忌我在这里所以没问。”商书霁不紧不慢地接过话,“我觉得可能是根本没看,他们怕看到我这张脸会消化不良。” 商书霁又把话题拉回了“卖惨”方向,从容道:“织夏,我和你的成长环境相差甚大,你是在父母全心全意地爱护中长大的,我不是。” “我的成长过程中,我父母他们正是各自玩得最疯的时候,我是被两边的老人抚养长大的,但在他们眼里,我只是继承人。” “虽然不至于毫无感情,但的确谈不上多深厚,而且那点感情还是在长年累月中积攒出来的。如果我和你一样自幼体弱,那我在出生时便会被放弃,我的亲人能看在家里不缺钱的份上,给我安排佣人和医生照顾,就已经是极为贴心了,像你那样被父母捧在手心是不可能的。” 宣织夏怔了怔。 商书霁静静地望着他的眼睛,笑了笑:“织夏,我以前很忙,总是不回这个家,其实也是因为我没觉得这里算家,我对商氏比对这里、对我父母更亲近。即便商氏曾是压在我身上的负担,我自幼的人生都因它被规划,但从我接过它起,便是我规划它了。” “我知道你是被绝对的爱呵护长大的,我希望我能给你的也是那样浓烈的爱。” “你的父母能平衡好公司事业和你,而且事事以你为先,我也可以。织夏,我从前忙,是因为我愿意忙,反正除了商氏之外也没其他事可做,但如果我不愿意,那我同样也能平衡好商氏和生活、从此不那么忙。” “虽然不知道你拒绝我的原因里,有没有顾虑过这方面, 但既然我想到了,便想让你知道……” “我是认真想要和你互相陪伴下去,不是打算把你哄骗到手,然后从此将你放在商家当摆件,我还和以前一样随心所欲地偶尔才回来。” 商书霁越说越真挚,宣织夏不禁别过了眼,不知如何回应,便未置一言。 商书霁也没打算逼他,说完之后,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我记得你之前说,你还没有逛过整个商家。你马上要离开了,趁现在有空,我再尽点地主之谊,带你一起逛逛?” 宣织夏抿了抿唇,轻轻颔首:“好。” 这天,正如宣织夏和商书霁说好的那样,他们没有把离婚、宣织夏马上要离开商家的事告诉两个孩子。 直到第二天早上吃过了饭,又休息了会儿。 商书霁才对陈妈开了口,让她通知厨房今天早些做午饭,还有安排车和司机,让佣人去宣织夏房间把收拾好的行李箱拿到车库放到车上。 “……午饭之后,织夏要离开商家。”商书霁道。 陈妈一惊,附近听到这消息的佣人们也是震惊不已、难以置信。 虽然在他们眼里,宣织夏是娱乐圈这行的,有工作要出门一段时间也很正常,但关键是商书霁的用词和语气,让人觉得宣织夏应该不是简单出门工作这么回事,而是正经地要离开商家。 又想到商书霁和宣织夏回来之后,这两天还是和从前一样分开住的……虽然嘴上没出声,但佣人们心里都不禁猜测纷纷。 而商静棋和商静姝这两个小孩也是大吃一惊,都瞪圆了眼睛。 他们马上从略高的沙发上跳了下来,跑到宣织夏和商书霁眼前。 “爹地?” “爸爸是说爹地要走吗?” “……是出门玩吗?要出去多久啊?” “应该不会不回来了吧……” 宣织夏略感无奈,看向了商书霁。 商书霁用公事公办的语气打破了两个小孩的幻想,通知他们道:“我和你们爹地已经离婚了,他打算以后不回来了。不过你们生日将近,他说了到时候愿意临时回来陪你们吃饭。” 听到商书霁的话,佣人们心里更加嘀咕不止——先生这意思和态度,怎么感觉像是夫人想要离婚,先生其实不想? 商静棋和商静姝满脸茫然,看看商书霁,又看看宣织夏,然后开始眼眶泛红、眼睛里闪起泪花,可怜巴巴地同时开哭了。 宣织夏:“……” 两个小孩哭得是真可怜,不是大哭大闹那种,就是掉着眼泪,哽咽地问爸爸和爹地为什么离婚、之前上节目的时候不是很好吗、是不是回家后吵架了、吵架了可以和好为什么要离婚…… 宣织夏做不了哄孩子的活,商书霁也没哄孩子的意识,哄还不如不哄,好在陈妈在这里,轻声细语很是和蔼可亲,好不容易才将商静棋和商静姝哄得不再哗哗掉眼泪。 但两个小孩刚才哭得打嗝,现在还在抽噎,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 商静姝突然泪眼朦胧地问道:“爹地要走……是不是我和商静棋不好啊?我们以前对爹地不好,也不是爸爸和爹地的亲生小孩,只会添麻烦……” 商静棋抽噎了下,更难过了:“都怪我们不乖,要是我们是爸爸和爹地的亲生孩子就好了……” 宣织夏有点头疼。 “不关你们的事,不要再哭了,听得我真的头疼了。”宣织夏按了按太阳穴,“我和你们爸爸离婚,自然只关我和他的事,你们两个小孩别想那么多。” 商书霁让人给宣织夏倒了杯水,同时伸出手,接替了宣织夏自己的手指,轻轻给他按摩。 “确实如此,你们太吵了,安静下来,还想哭就回你们自己房间里哭。”商书霁淡然道,“此外,你们的生物学知识需要加强,两个男人之间生不了孩子。” 商静棋和商静姝先后打了个哭嗝,无措地看着商书霁和宣织夏。 宣织夏:“……” 商书霁想了想,又道:“正好,你们的暑假还没结束,剩下的时间与其在家虚度,不如去上课吧,我让人给你们安排。” 宣织夏感到哑然。 商静棋和商静姝被弄得头昏脑涨,一时莫名更想哭了,但又哭不出来了。 就这样,上午的时间过去,在比以往更早的时间吃过午饭后,商书霁和宣织夏上了车。 商静棋和商静姝见大人们主意已定,清楚这件事不是他们两个小孩哭闹就能改变的,便只想跟着商书霁一起,再送送宣织夏。 但宣织夏还未开口,商书霁已经代他拒绝了:“上午已经告过别了,不要再折腾你们爹地了。” 两个小孩只能恋恋不舍地站在车外,对宣织夏挥着手。 “爹地,那我们以后还可以叫你爹地吗?” “爹地一定要回来给我们过生日哦!” “呜呜结婚了还要离婚,那以后爸爸和爹地还可以结第二次婚吗?” 在商静棋和商静姝再度往外冒的眼泪中,商书霁和宣织夏坐着车,离开了商家。 车上,商书霁只静静看了宣织夏一路,没再说什么。 宣织夏起初有点不自在,但又不想争执,索性也就随他看了。 在订酒店方面,宣织夏没有亏待自己的想法,他选择了市中心一家名气和口碑都挺高、各方面服务尤为完善的高端豪华酒店。 到了酒店门口,门童热情上前,想要帮忙开车门和拿行李。 车内,宣织夏对商书霁温声说道:“就送到这里吧。” 商书霁没有跟他争,微微颔首:“好,照顾好自己。” 宣织夏莞尔:“嗯,谢谢,再见。” 商书霁坐在后座没动,看着宣织夏下了车、被门童引着进入酒店大门,又被大堂经理和里面的服务生接应过去。 宣织夏在大堂办好了入住手续,服务生帮他把行李箱送进了电梯,又帮忙按下了楼层按钮,然后礼貌目送电梯门合上。 过程中,有人认出了宣织夏,但都顾及员工守则,没有太过激动。 电梯抵达对应楼层,守在外面随时响应的服务生帮忙拿出行李箱,送宣织夏到了房间门口。 进入房间,宣织夏放下房卡,将行李箱送进套间的卧室里,然后走出来,到阳台上往外看了看。 然后,他下意识低下头,看了眼楼下。 看过之后,宣织夏才反应过来,他这个房间阳台方向和酒店大门朝向不是一致的,这样看下去并不能看见大门外广场上的情形。 不过,也没什么可看的,商书霁自然是已经离开了。 宣织夏眉尾轻挑,有点感触,他到底还是受了些商书霁的影响。 离开阳台,刚回到室内,门铃突然响起。 宣织夏微微一怔,心想或许是酒店的员工。 然而开了门,门外站着商书霁。 十分钟前,他们刚在酒店大门外道别。 现在,商书霁噙着笑意看着他。 宣织夏抿了抿唇,情绪复杂,最终不禁一笑:“商先生,我是应该先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是应该先好奇下你是如何知道我房间号的?” “织夏,你先让我进去,我都回答你。”商书霁一本正经道。 宣织夏抓着门把手没让,好整以暇地看着商书霁。 商书霁只好“老实”道:“商氏是这家酒店的大客户,级别较高的员工出差或是团建旅行一般都住当地的这家酒店,我和酒店总部的董事长还挺熟,不过……想要知道你的房间号,不用那么麻烦。” 宣织夏歪了下头。 商书霁轻笑道:“没办法,现在不少人都知道我们俩是合法伴侣,离婚这件事出了商家还没人知道,所以我只需要前台露个脸,又基于商氏的关系,大堂经理想都没想,就告诉我了你的房间号,亲自送我上的电梯。前台本来还想给我房卡,是我克制了下,没要。” 宣织夏哑然:“……我可以投诉的吧?” 商书霁很温和:“不要这样,织夏,不然人家酒店还以为我们俩合伙设局呢。” 宣织夏:“……” “至于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觉得还是进去说比较好。”商书霁又道。 宣织夏看了看门把手,勉为其难地松开,转身进了客厅,默许了商书霁进来。 商书霁不禁更觉愉悦,进了套间关上房门,然后再度跟到宣织夏眼前。 “离婚、搬出了商家,整件事没被前夫纠缠,算是和前一段婚姻彻底解除了关系,是件喜事。”商书霁面不改色道,“我把自己送上门帮你庆祝,我们也能再商讨一下‘上床和离婚无关’的具体细节,来得还及时吗?” 宣织夏:“……” 宣织夏感到困惑,然后瞠目结舌,最终无言以对。! 第 49 章 宣织夏坐在沙发上沉默片刻,然后有几分破罐子破摔地对商书霁道:“首先,谢谢你来祝贺我离婚成功。然后,我不想跟你纠缠复读机性质的问题,反正我们都清楚这只是你在无理取闹,我根本不可能答应你。” “所以我们各退一步,你想留下的话自便,但别再用同一个问题折磨我的耳朵,你不累我累。” 宣织夏思忖着,商书霁又不是闲散人员,即便缠他,也待不了多少时间的。 而得到了这个答案,商书霁心情舒畅:“果然,想要开窗就得先砸门。织夏你这么好说话,很容易受欺负。” 宣织夏顿了顿,觉得商书霁脸上那“无理取闹”四个大字旁边又添了一行“得了便宜还卖乖”…… 正如商书霁此前“坦诚”所言,他只是在用一个看上去有理有据的借口,好继续和宣织夏纠缠不清而已,当复读机不是目的,只是手段,商书霁本来也没指望宣织夏被缠烦了就真会应承他的话。 而且恰恰相反,以宣织夏的性格,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商书霁反而会担心。 如今这样,能让宣织夏有个“台阶”,既不用被迫似的答应他的告白,又可以勉为其难接纳他的纠缠,商书霁就已经是达到目的了,谈不上“各退一步”。 “安静一点,不要吵着我。”宣织夏索性淡定道。 商书霁噙着笑意颔首:“正好,我可以趁这个时间处理工作上的事,留在你身边也不会打扰你。等到晚上,一起吃饭?” 宣织夏没有说定,轻描淡写道:“还不饿,到时候再说。” 十分钟后,商书霁的助理送来了他的笔记本电脑,商书霁开始工作,就坐在宣织夏不远处。 宣织夏看了会儿书,接着也打开了电脑,开始搜索房屋买卖相关的信息。 他没打算在装修住房方面花费时间,所以计划是直接买一套合眼缘、能简单换换不合适的软装做个深度清洁就入住的成品房,二手房也无所谓,只要房子本身条件合适、交易起来没有纠葛隐患就可以。 甚至于说,宣织夏的关注主要就是落在二手房屋上。 因为宣织夏需要的房子,还得是近期可以交易确定下来的,他不打算在酒店过渡太久。 虽然很多地产商也会直接售卖精装房,但那种流水线出的房子大多谈不上设计可言、各方面装修质量也不一定,而比较有保障的那类楼盘,应该也留不到他现在慢慢挑选。 而宣织夏对房子本身的条件要求并不低。 外部条件上,物业需要靠谱,邻居不能难相处、最好是没有邻居,房子周边不能太喧闹,但附近基础设施尤其是医院不能太远,不论公立私立、医院本身专业性要强,交通要方便但又不能太聚集…… 停车也需要方便——为了出行便利,宣织夏会开车,只是如果觉得自己状态不好,就不会冒险,但他有之后添置一辆车的打算。车子方面,宣织夏就不挑了,只是个工具而已,能开就行。 外部这些基础条件合适后,还得房子内部合心意,而且还要可以近期办完手续、入住的。 虽然宣织夏对房屋面积没太大要求,以前住惯了独栋但考虑预算也不是不能住楼房,但这样一通筛选下来,房子肯定小不了、价格底线也不会低到哪里去。 宣织夏如今存款阔绰,又没打算买市中心大豪宅,所以预算方面倒不担心不足以支撑他自己的需求,只是这样一来,碰上合适、正好要卖房的卖家那概率就更小了。 毕竟之前能买下这类条件的房子的人,又精心装修好了,再度进行房屋交易的意向一般不会高。不过宣织夏可以一次性全额付清房款,在这交易里也是一点优势。 看了半个下午的房屋交易信息,宣织夏有点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见时间也不早了,他便合上了电脑、放到一边,然后合上眼睛,打算休息一会儿,接着就去吃晚饭。 商书霁也一直在忙,见宣织夏合了电脑,他才抓紧收尾手上当前的这项工作。 然后在宣织夏再度睁开眼睛时,商书霁不紧不慢地询问:“到晚饭时间了,你打算怎么吃?叫客房服务,还是自己去餐厅,或者去酒店外面吃?” 宣织夏缓缓起身:“我打算去餐厅。” 这家酒店的餐厅也挺不错,而且在房间里待了一个下午,正好出门走动走动。 商书霁也跟着起身:“一个套房是不是有两个免费用餐名额?带上我正好,不要浪费。” 闻言,宣织夏眉头轻挑:“商总,早餐免费,午晚餐点了单要自己付钱的,我不打算付费雇你纠缠我。” 商书霁微微一顿:“首先,织夏,如果不为难的话,我希望你能把我的行为定义为追求,这样口头说起来比较好听,也可以照顾一下我的心情。” 宣织夏:“……” 商书霁轻笑了下,接着道:“其次,你要不要考虑到商氏工作?挂个商氏员工出差的名头,酒店免费提供一日二餐券,算是酒店和商氏合作多年给的优待。” 宣织夏眨了眨眼:“你的意思是……作为你的合法伴侣,来到跟商氏有密切合作关系的酒店,结果待遇还不如你雇佣的员工?” 商书霁:“……” 某种程度上,当下这个情况,好像的确是这样——毕竟酒店方并不知道宣织夏和商书霁离婚了这件事。 “稍等,织夏,你这也是在强词夺理,说得好像我对你不如对普通员工好……”商书霁微微摇头,不疾不徐道,“员工出差入住酒店挂的是商氏的名头,走账也是直接跟商氏对接,酒店自然知道给什么待遇。” “但你今天入住这里,是直接网上自己下的订单,来之前没人意识到你的身份,很正常。总之不好怪到我不够重视上,对吗?” 宣织夏哑然,沉默片刻后才道:“商书霁,你强词夺理时的厚脸皮,应该和现在这一板一眼的较真中和一下。” 商书霁失笑:“可是,两种方式都能让你无可奈何。” 宣织夏感到服气:“你追人的目标就是让人对你无可奈何?” “当然不是。”商书霁从容道,“不过,你性子淡、人安静,只有这样才能让你起兴致注意我、回应我,我如果不招惹你,我们之间进展会很缓慢。” “此外,我的招惹只是想逗你,随心而起,并不想真的让你不开心,我会注意这个分寸,但如果不小心过分了,希望你能先给机会警告我,而不是直接把我拉黑名单,好吗?” 宣织夏怔了怔,旋即无奈:“你这人……商先生,什么时候学会这么花言巧语的?” 商书霁笑了笑,又颇为正经道:“在你面前的时候。” 宣织夏眨了下眼。 商书霁又说:“此外,织夏,你并不反感我这些情真意切的‘花言巧语’,这个认知让我觉得前途光明。” 被人追求也要分被谁追的。 被讨厌的人追求,那即便追求者说得天花乱坠,也只是追求者自以为的甜言蜜语,落在被追求者耳中便是苍蝇扰人。 被无感的人追求,追求者上来便是一通情真意切,那被追求者至少也会觉得对方不合时宜、进而抗拒。次数若是多了,被追求者大概会开始厌恶。 所以商书霁根据宣织夏的反应来看,觉得自己前程似锦—— 宣织夏没有反感性质的情绪,听完之后略微一怔,稍有点不自在,随即便想用揶揄商书霁的方式,若无其事地调整自己的心态。 商书霁思忖着,宣织夏此前说过和他相处挺愉快的,只是那种愉快并不足以让他放弃离婚的念头、转而去维系一段已知商书霁喜欢他的婚姻——这是宣织夏之前的想法,商书霁乐观地认为,目前宣织夏对他的“感情”更深了点。 商书霁的乐观表现在脸上、直言在话中,让宣织夏不禁轻飘飘“啧”了一声,然后未置一言地往房门方向走。 商书霁跟上,再次接上晚餐的话题:“酒店大堂的经理已经知道你我在这了,如果这位经理处事圆滑,这个房间的一日二餐会免的。” “若是免了,看在我的面子也出了力的份上,接下来这段时间就让我和你一起在酒店餐厅吃饭。若是没免,你也有原本的双人免费早餐,之后你可以请我吃早餐,我回请你午餐。晚餐也让我请你,毕竟是我想和你一起吃饭,的确没有让你花时间又付钱帮我追求你的道理。如何?” 宣织夏无奈:“……一日二餐都算上了,你公司真的不忙吗?” 商书霁轻轻颔首,谦逊道:“还行,员工们大多挺忙的。” 宣织夏歪了下头:“如果我说,我不想请你吃早餐呢?我就乐意放着另外一人份的餐额浪费不用。” “那样的话,我只能继续刷脸了,让你在不知情的时候被迫请我吃早餐,我再强行还午餐。”商书霁一本正经地说,“反正你房间号我记住了,这里的餐厅是直接说房间号的吧?届时就看人信不信我们俩是一起的了。” 宣织夏哑然:“商总,从商的人都像你这么… …” “厚颜无耻?”商书霁接过话,自己如此形容⒔_[(,然后不疾不徐地揶揄道,“织夏,我们之间的关系确实更亲近了,以前你都用‘斯文败类’这种相对温和的成语形容我,现在都这么直接了。” 宣织夏:“……” 从“斯文败类”到“厚颜无耻”,商书霁得出的结论居然是他们之间更亲近了?而且“厚颜无耻”还是商书霁自己说的! 说话间,他们来到了酒店的餐厅。 报完房间号进入餐厅坐下后,没过多久这家酒店的总经理便赶了过来,一阵打招呼,然后正如商书霁此前所说,他们的餐费被免了,各方面待遇也更加贴心。 总经理自然知道这点“优待”不值一提,难道商家人还缺这点吃饭的钱吗?而且人家虽然住在酒店,但都不一定会在酒店的餐厅吃一日二餐。 不过人家缺不缺、在不在意,和酒店这边有没有注意到、有没有提供是两回事,细节决定成败、小事代表态度,总经理不敢马虎。 “没想到今天居然能见到商总和宣先生二位本人,真是我们这处分店蓬荜生辉,我也荣幸之至……”总经理一阵恭维,最后说道,“商总和宣先生真是天作之合,二位感情这么好,真是让人羡慕啊。” 宣织夏:“……” 商书霁淡定道:“多谢。” …… 晚餐结束过后,商书霁以“我的电脑还在你房间”为由,跟着宣织夏再度回房。 然后他倒没有再逗留,跟宣织夏说了声明早再见,就准备离开。 宣织夏不禁有点好奇:“你现在是打算回商家?” 商家距离酒店这里不近,现在回去倒没什么,但明天要赶在早餐时间过来,商书霁怕是得早起不少。 商书霁笑了笑:“如果我说是,应该可以让你觉得我为了追求你牺牲了一定的睡眠时间,你说不定会更加触动,不过很可惜,我不太想骗你。我助理在附近的酒店帮我安排了房间,离得不远,过来很方便,不用担心我睡不够。” 宣织夏微微一顿:“……我没有担心你。” “好的。”商书霁从容颔首,“那现在,织夏,我可以跟你要个分别吻吗?” 宣织夏眉尾轻挑,旋即面无表情地冷酷道:“不能,商先生再见。” 商书霁没有强求,只是一脸遗憾地离开了。 宣织夏看着房门关上,眼前仿佛还是商书霁那故作忧伤的脸,一时有些忍俊不禁。 …… 翌日一早,熟知宣织夏生物钟的商书霁按时抵达了房间门口,和宣织夏一起吃了早餐。 之后,商书霁离开酒店,回公司干活。 宣织夏上午则在酒店房间里和经纪人甄诚见了一面。 终于再次见到宣织夏,甄诚憋了一肚子话想要问。 “你现在住在酒店,是真从商家搬出来啦?真离了?”甄诚难以置信道。 宣织夏微微颔首:“拿到离婚证后 才搬的。” 甄诚吸了口气:“也就是真没回旋余地了……可是我看娃综节目上,你和商总最后不是处得挺好吗?虽然上节目之前,你是说过要离婚,但那时候不是商总他们不待见你吗,现在不至于了吧,就算网友说的先婚后爱夸张了点,但你们……还是你提出来的?商总没挽留?” 宣织夏跟甄诚见面,只是考虑到经纪合约毕竟还在有效期内、对方还是他的经纪人这个身份,但并不打算多交心,也没准备跟对方详说这些事情的细节。 所以宣织夏只含糊简略地回道:“对,我提的,手续办得顺利,现在这样挺好的。节目期间,情况比较复杂,总之不是观众以为的那样。” 见状,甄诚以为宣织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才回答得这么不详细,于是也没再多问。 “织夏,你现在真和以前大不同了,性格平和沉稳了不少,在圈子里名气也提上来了,现在真挺适合继续混娱乐圈的,你真要退圈啊?多可惜啊……别的不说,你哪怕再多熬几年、多挣点钱,然后再退呢?” 甄诚说道:“就这段时间,你人还在娃综节目上没空呢,就已经有不少邀约联系我了,尤其是这几天你下了节目有空了,那说得夸张点,雪花似的邀约飞过来啊。要不是你上节目之前强调了,提醒我不要再代你签合同,我这手都差点忍不住……” “还有公司这边,你那经纪合同不是还剩半年就到期了吗,公司想跟你谈续约的事,说再续约的话,合同肯定和之前这份不一样了,得给你提待遇,大家共赢……算了,这些场面话我就不转达了,织夏,你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呢?还退吗?一点犹豫都没有的?” 宣织夏颔首,温声道:“甄哥,我已经有退圈以后的打算了,退圈的主意不会改的。” 甄诚只好叹气:“好吧,这也没办法,你都打定主意了,甄哥我也不能再逼你。幸好你上节目之前就跟我通过气了,不然我现在怕是要想不开……我估计公司高层会挺想不开的,好好的你居然要退圈,不过你是退圈不是打算跳槽,估计公司心里能有点安慰,哈哈。” 重要的事聊完之后,又闲扯了一会儿,甄诚突然问道:“对了,织夏,跟你打听个事……高风和尚碧树他们俩在被调查,估计得进去了,这事儿你听说了吗?” 宣织夏泰然地反问:“什么情况?” 甄诚便当他不知道,说道:“也是这两天才开始传开的,之前也有小范围的知道,但没闹开,就说他俩通过剧组洗钱,被抓着证据让人直接举报了,相关部门调查呢,金额不小,要是真的,估计得进去蹲一蹲。” “他们之前不是录着节目中途退出了吗,就因为这事儿。然后现在有人在猜,是不是他们俩在节目上太跳,得罪了商总那边……” 说着,甄诚压低了声音,露出“你懂我懂”的表情。 宣织夏笑了笑:“我倒是没听说过。” 甄诚叹气:“你现在怎么连八卦都不好奇了呢。算了,那要不找个时间,咱俩也 吃顿饭吧,算是正正经经散伙——虽然经纪合同还没到期,但反正就你那合同条款,打算退圈的话,不管就行了,提前吃散伙饭也行——也算祝咱俩迈入各自的新阶段,你要退圈了,甄哥我可还是要继续寻摸新苗子的。” “虽然你要退圈了,但散伙饭散的是经纪人和艺人这关系,也不是说咱俩以后就不联系了嘛,是吧?以后要有事,你还给甄哥打电话!” “至于你上节目之前那含含糊糊地劝告,你放心,甄哥听进去了的,确实邪门歪道不好走,合理营销和乱搞乱吹还是不一样,以后我还是正经带艺人,别把人带进沟里去了……” 甄诚掏心窝子一顿话,宣织夏索性也就没拒绝散伙饭这个提议,说道:“过段时间吧,我在看房子准备搬家,到时候乔迁和散伙饭一起吃。” 也没其他事还需要说了,甄诚便离开了酒店。 中午,商书霁再次赶来,和宣织夏一起吃饭。 吃完了,送宣织夏回到房间,然后商书霁继续回公司上班去了。 宣织夏午睡过后,出了趟门。 他在网上看了不少房屋交易信息,最后觉得专业的事还是需要专业的人来做,于是聊了几个房产经纪后,确定下来今天下午和其中一个房产经纪去实地看房。 房产经纪开着工作用的车来接人,在酒店楼下碰上面,这房产经纪一眼认出了时下正名声大噪的宣织夏,然后就很不解了——有个豪门老公的大明星,现在干嘛通过房产经纪买套“小房子”啊? 不过疑惑归疑惑,业绩还是很重要的,而且他们这种做高端房产交易的,知道嘴上要有分寸。 不知道分寸的,宣织夏在网上交流过程中就会先排除了。 房产经纪没瞎好奇,对宣织夏热情道:“宣先生,待会儿我们要去看的这套房子,肯定符合你的要求!那房子条件是真好,高档小区、大平层,一层楼就一户人家,不用担心邻里问题,物业安保也都靠谱。” “房主是个富二代还是富多少代,突然要卖房,本来没找上我们公司,是托的小区物业帮忙注意,我们公司跟这种物业公司走得近嘛,才拿到了这个房主的单子。” 到了房产经纪说的这个小区后,物业公司的人出面,带他们上楼,路上说起也是巧了,房主这会儿在家,更好聊。 然而到了之后,宣织夏才发现,不是一星半点的巧——这房子的现主人,姓连名星河,正是之前在娃综期间、海岛那一站碰上过的连星河,最开始一口一个“美人”,最后被商书霁的身份吓跑了。 宣织夏记得商书霁当时说过,连星河那会儿是离家出走、和他爹闹了矛盾,他爹还广而告之要和这个儿子断绝关系。 没想到会再次见面,而且还是在这种场合下。 连星河看到宣织夏,比他更意外,然后很惊喜地打招呼:“这不是美……不是,织夏吗!是你想买房子啊?” 见状,房产经纪和物业的人都愣了愣,没想到买卖双方本来就认识。 物业这人平时不怎么关心网上八卦,连宣织夏都没有认出来。房产经纪虽然认得出宣织夏、还知道一些关于他的事,但平时都要工作,就算偶尔看过,也没有总盯着娃综直播,所以并不清楚宣织夏和连星河之间的“旧事”。 见他们认识,连星河还一脸热络,房产经纪一时苦笑,怀疑这单业绩是拿不下来了,毕竟人家认识,宣织夏就算真看上了这房子,也能和连星河私下联系、不用非得走一圈房产经纪。 ?长尔鲨提醒您《娃综结束病美人就离婚》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不过,宣织夏对连星河反应平平,让房产经纪不禁“放心”又担心——这两人看起来关系没那么好,不一定会绕过中间见证方,这让房产经纪感到放心。但没到火急火燎的程度,一般人也不会买关系不好的人的房子吧,看来这单还是成不了,房产经纪心想。 最终结果倒也是如此,宣织夏在房子里看了一圈,然后客气道:“还是再看看别的吧。” 不过,没有房产经纪想的那么复杂,宣织夏只是单纯没看上屋内设计而已。 之前在海岛时,连星河来纠缠他,他自然心生排斥。但毕竟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宣织夏对陌生人没那么在意,如今再见面,连星河虽然还是热络,但没到冒犯的地步,所以如果房子合心意,宣织夏不会因为连星河是房主就不要。 连星河倒也没有劝,只是叹气:“这房子当初还是我自己设计的呢,现在不得不卖了它,本来还想着要是你看得上,以后这里是你住,我还不会那么心痛。” 闻言,宣织夏有点好奇:“这么舍不得,怎么还要卖?你父亲真跟你断绝关系了?” “也不算吧。”连星河还挺洒脱,“就是把我的卡停了,也不给我打生活费了,逼着我回去继承家产而已。但我这种浪荡惯了的公子哥,没到山穷水尽怎么可能和家里服软呢,生活质量也不能降低啊,这不就开始卖车卖房了吗。” 宣织夏哑然。 连星河又好奇跟他打听:“织夏你呢,怎么出来买房了?” 宣织夏应付道:“方便。” 和房产经纪离开连星河家之后,这个下午宣织夏又看了两处房子,但都没有定下来。 回到酒店,休息了一会儿,商书霁就来找宣织夏吃晚饭了。 今晚宣织夏懒得去餐厅,便叫了客房服务送餐。 “下午找房子不顺利?”商书霁关心道。 宣织夏摇了摇头:“这才第一天,本来也不能着急。对了,下午看房遇到连星河了,他为了不回家继承家产正在卖房维生……挺励志的。” 商书霁挑了下眉:“他还有纠缠你吗?” “那倒没有。”宣织夏说,“不用担心。” 商书霁不疾不徐道:“我只是担心你觉得烦,倒不担心他会是竞争者。” 宣织夏微微一顿:“……虽然我的意思也只是让你不用担心我,但你这话会不会过于自信了点?” 商书霁:“不会,我就是笃定你不会看上他。” 宣织夏饶有兴致 :“为什么?” 商书霁格外从容地回答:他不干净。 ?长尔鲨的作品《娃综结束病美人就离婚》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掷地有声的四个字。 宣织夏:“……” “他太风流,前任无数,满口‘美人’,不够干净,完全不符合你的标准。”商书霁慢条斯理地说,“不像我,你知道我的情况。” 商书霁如此语出惊人的“骄矜”,成功让宣织夏错愕得无言以对了。 沉默片刻后,宣织夏端起手边的水喝了一口,想要压压惊,结果不小心呛了一下。 商书霁失笑,帮他拿走水杯,又给他轻轻拍背:“我的话有这么吓人吗,我觉得只是比较直爽而已。” 宣织夏缓了缓,然后无悲无喜地说:“我有点担心你被夺舍了。” “别担心,商氏的事务不是谁来夺舍都能处理得了的。”商书霁淡定道。 宣织夏微微颔首:“不担心,的确不是谁都能像你这么石破天惊的,之前你第一次说不能和我上床时也是,记忆犹新。” 商书霁失笑,旋即又一本正经地问:“说起来,我们锻炼了那么久才有了成果,这几天停下来不练了,是不是有些可惜?” 宣织夏温声道:“闭嘴,商书霁。” 商书霁一笑。 不过,连星河这事儿,商书霁还是记住了。这天晚上离开宣织夏在酒店的房间之后,商书霁回到自己车上,思索片刻,然后让助理联系连星河这个人。 助理一愣:“是连总那个独子?” 商书霁颔首:“听说他最近在卖房,我想请他也帮我卖个房。” …… 翌日上午,宣织夏接到了来自连星河的电话。 连星河表示,昨天下午宣织夏来看过房子离开之后,他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一套基本没住过的房子,说不定宣织夏会感兴趣,所以他自作主张、通过七扭八拗的朋友关系,拿到了宣织夏的联系方式。 “房子太多,容易忘事,也很正常嘛是不是。”连星河笑眯眯地说道,“织夏,你放心,我真的只是想要卖房,没有其他不轨心思。我这人还算知趣,别说你身边已经有商总那样的人了,就算没有商总,我也知道我们俩不是一路人,谈感情的话,你看不上我这样的花花公子。” “我另外那处房子,设计上和昨天下午你看到的房子不一样,你说不定真感兴趣呢,看看也不吃亏嘛。” 宣织夏思忖一番,想到昨天下午房产经纪带他看的那几套据说已经非常好、但他还是看不上的房子……索性答应下来,和连星河约好了去看房。 下午到了地方,宣织夏有些意外。 首先外部配套条件都很合适,然后房子内部的布局和设计都很合宣织夏的心意,简直像是熟知宣织夏喜好的人倒腾出来的房子,除了面积略大之外,没有其他可挑剔的了。 而且面积略大这一点也不是房子本身的毛病,只是即便宣织夏手头存款宽裕,但毕竟还要留下开办书屋的钱和一定的生活费,原本的买房 预算虽然还算阔绰,但眼下这套房子多少还是超预算了。 不过,宣织夏还是问了下价格。 ?长尔鲨的作品《娃综结束病美人就离婚》最新章节由??全网首发更新,域名[( 连星河想也不想地说出一个数字,让宣织夏不禁蹙眉:“是不是便宜了?” 连星河摆摆手:“你想多了,我又不是什么不缺钱的人,我都卖房了,还能让人占便宜啊?这一片的确都是这个价格,不信你回头问问物业、楼上楼下邻居什么的。” “这房子你看上去还挺喜欢,但说实话我不喜欢这里的设计,当初那个设计师就跟我理念不合,但那时候我做不了这房子的主,才给装成这样子了。要不是这里不合我心意,我能差点忘了它吗?” “价格上,只能说我没有喊高价,但绝对没有让你占便宜的,我也不敢让你占便宜啊,不然怕是你得担心我想占你便宜了……玩笑话玩笑话,可别跟商总说啊。” “当然啊,这房子我想再卖贵点,也不是不行,不过那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卖出去。你这个现成的买家在这里,还能付全款,不用走很多麻烦的手续,我也看你顺眼,多好啊。” 话虽如此,宣织夏还是没有当场做决定。 回到住的酒店,宣织夏本来想上网查查那个小区的房价,但居然没有查到确切的信息。 于是,晚上吃饭的时候,商书霁随口问起看房进展时,宣织夏想了想,把连星河主动联系他看房这件事说了。 商书霁边听边打量宣织夏的神色,然后问道:“看起来你挺满意那个房子的,还有其他方面的顾虑吗?” 宣织夏迟疑道:“房子本身挺好的,但不知道是不是我太自以为是了,有点怀疑连星河是降价卖给我。那房子我看过之后,总觉得会超出预算,但结果只到了我预算的百分之八十……可我回来之后查过,没查到房价信息。” 商书霁不疾不徐地说:“是吗……不过你难得看到合心意的房子,因为一点怀疑就错过了也挺可惜。这样如何,你把小区名字告诉我,我让助理查一下情况。” 宣织夏微微颔首。 商书霁的助理办事利落、很快回复了消息,商书霁直接把手机上的消息给宣织夏看,然后道:“看来可以放心,连星河的确没有小心思,说给你的是正常价格。” 宣织夏松了口气。 商书霁看了看他,又若有所思地说:“我是不是不该这么‘大方’?你要跟连星河买房子的话,就还会跟他有接触,我或许应该撒个谎,让你觉得连星河别有所图,然后你就会离他远一点……这种走向对我比较友善。” 宣织夏失笑:“你昨天不还说并不忌惮他吗?” 商书霁镇定道:“不忌惮并不意味着愿意看他在你眼前晃……不过,谁叫你喜欢那个房子呢,我也不想看你整日出门奔波,早些定下也好。你搬家之后,有打算请佣人吗?” 宣织夏微微一顿,然后摇头:“佣人就算了,那房子也没那么夸张,我也用不上。日常打扫可以买扫地机器人,大扫除时请临时工,平常我自己可以做饭,足 够了。” 商书霁却蹙了下眉:“你从前的家境,应该也没缺过佣人,如今没有这方面的打算,是顾虑开支的问题吗?” 宣织夏怔了下,旋即轻笑摇头:“不是,你想多了。你觉得我是怎么学会自己做饭的?” 商书霁顿了顿。 宣织夏接着温声说:“我差不多二十岁之后,就没再请过佣人了。我家里有报警系统,如果我情况不对,离我家不过几分钟的私人医院就会接到警报,赶到我家。除却这类紧急意外情况,其他日常家务,我自己都能慢慢上手。” 听着宣织夏的话,商书霁敏锐地问:“你父母去世后,家里的佣人对你不好?” 宣织夏轻轻摇头:“还是都挺好的,基本都是在我家工作了不少年的老员工了,而且他们还指望我每个月发薪水呢……不过,我父母去世了,家里剩下我,说是可以做主,但人人都知道我身体不好,偏偏又继承了那么大笔遗产……” “即便最初没什么心思,但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父母去世两年后,公司里还是有人盯着我手里的股权,还买通了我家的一个佣人,想要走借刀杀人的路数。” 商书霁蹙眉。 宣织夏笑了下:“不过我运气好,硬是躲过去了。那之后,我心里别扭,又觉得自己也该自理了,干脆就把家里的佣人都遣散了。后来发现,我自己也的确可以,所以就没再请过佣人。” 听完之后,商书霁不禁轻叹,然后抬手揉了揉宣织夏的头发:“你觉得我看上去靠谱吗?” 宣织夏一怔。 商书霁:“我应该不会被人收买,所以等你搬了家,到时候让我继续负责你的一日二餐吧,就当给我个理直气壮的借口接近你。织夏,我在追你,你帮帮我。” 宣织夏抿了抿唇。 他没答应,也没拒绝。! 第 50 章 几天之后,商静棋的生日到了。 宣织夏如约而至,还礼貌地带了生日礼物。 再次见到宣织夏,商静棋和商静姝都很开心。商父商母的心情就比较复杂了。 商父商母虽然有点刻意避着商书霁的意思,但今天是小孩子生日,他们对商静棋和商静姝这两个收养的孩子还算有感情,所以没再躲出去,但也没料想到还会见到宣织夏。 虽然商静棋和商静姝说过“爹地今天也会来”,但商父商母原本觉得应该不可能,毕竟都离婚了,商书霁怎么可能还允许宣织夏和商家人纠缠不清。 但没想到是真的,商父商母更加迷惑了,但又碍于商书霁一直和宣织夏在一起,他们就没敢好奇吱声。 宣织夏没有在意,客客气气点头寒暄,便算是过了。 开饭之前,陈妈带着佣人在室内布置生日氛围,商静棋和商静姝跟着看蛋糕。 宣织夏想透透气,便出了屋子,来到安静的花园里,商书霁也同他一起。 “你小时候过生日,是怎么过的?”商书霁突然问起。 宣织夏稍作回忆:“……生日那天,一般都挺热闹的,不过基本只是对着生日蛋糕许愿、吹蜡烛的时候我参与一下,其他时候我都隔着一段看着别人热闹,因为太吵了我会难受,生日蛋糕我也只能尝一点点。” “但我父母会一直陪着我,不会让我一个人安静待着,让别人来一起热闹,也只是想让我觉得生日当天是比较特别的。” 商书霁微微颔首,又说起自己:“我以前过生日时,也挺热闹。家中会特意办生日宴,一群我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带着礼物来祝我生日快乐……与其说是我的生日,不如说只是我祖父他们借着那一天办个宴会,我并不是主角。” 宣织夏微微一怔。 商书霁笑了下:“所以,我能自己做主之后,便没再庆祝过生日,也不觉得这个日子有何特殊。不过我们经历不同,我想,即便后来你父母去世了,剩下你一个人,但你还是会好好给自己过生日,对吗?” 宣织夏略一沉默,然后唇角微弯:“刚开始那两年,其实没有。” “家里的佣人大多是老人了,知道我怎么过生日,所以在我把他们解散之前,生日当天不用我说,他们就会自发准备好。可是我不太喜欢那样的氛围,那会反复提醒我,我身边已经没有陪着我的父母了,从前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在热闹中享受安静,他们不在后,只剩我一个人……” “直到佣人们都离开了,新的一个生日到了,那天我独自在家,倒是有了好好过生日的念头。” 商书霁静静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突然抬起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温和地问:“织夏,我不太清楚如何才算是‘好好过生日’,你可以教我吗?” 宣织夏愣了愣。 “我也想要一个会让我觉得那一天很特别的生日,所以明年我生日的时候,你可以像今天来陪孩子过生日这样,也陪我 一起过吗?我们到时候可以不在商家,也不带其他人,包括静棋和静姝,就我们俩一起过。” 商书霁不紧不慢道:“你先陪我过个生日,让我知道如何才算是特别对待了那一天,这样到了你生日的时候,我才不会出差错,好吗?” 宣织夏抿了抿唇,又想起了前几天在酒店房间里,商书霁那句“织夏,我在追你,你帮帮我”…… 商书霁始终很坦荡直接,沉静却又热烈,他毫不顾忌地将自己所有的小算盘直愣愣放到宣织夏眼前,不遮不掩。 的确让宣织夏有些无可奈何,乃至无措。 “我……” 宣织夏别过眼,还是既觉得不该答应,但又不是很想拒绝……这种不点头不摇头、好似在钓着人玩的做法,让他自己也感到不自在。 “我过两天搬新家,有个小型的乔迁宴,你要来吗?”宣织夏直接跳过了上一个话题。 商书霁并不想把他逼急了,噙着笑点头:“当然要,你不问我我也会自己问你、然后主动跟过去的。不过,听起来,不止请了我一人?” 宣织夏微微颔首:“还有我那个经纪人甄诚,之前答应了要吃散伙饭。以及原本的房主连星河,这几天的手续基本都是他在忙前忙后,包括和物业那边的一些交涉,还有房子入住前的清洁打扫,他都揽过去了,正好他问起了搬家当天的安排,我想顺便请他一块儿。” 几天前,从商书霁口中确认了房价没有问题后,宣织夏便回应了连星河、达成了这桩房屋买卖交易。因为房子本身没有拖泥带水的问题,宣织夏又是全款一次付清,所以过户办起来挺快的。 但总归还是有些手续要跑,物业那边也要对接更新。 现在七月底,天气炎热,总在外面奔走,宣织夏的身体会受不了,连星河便包揽了大部分事情,除了非要宣织夏本人出面的情况之外,总之给宣织夏省了不少事。 宣织夏本来想等房子交接过后,他再请人做深度清洁,但这件事也让连星河找人干了,说是要保证干干净净的房子交到宣织夏手上。 当下,商书霁了然道:“所以,你把乔迁宴、和经纪人的散伙饭、对连星河的答谢聚到了一起,现在顺便拿出来应付我……织夏,你比我还能省事。” 宣织夏眉尾轻挑:“怎么叫应付你?难得正经邀请你一回,你嫌敷衍那就算了。” 商书霁从容道:“不能算了,我都已经想好要送你什么乔迁礼了。” 宣织夏一愣:“乔迁礼……就不用了吧,说是‘宴’,其实就是寻常一顿饭,饭菜直接从餐厅叫外送。” 虽然宣织夏自己会做饭,但人数大于一他就嫌累,搬家当天没打算自己动手,也不准备叫任劳任怨的商书霁去帮忙做饭。 商书霁摇了摇头:“我都已经想好了。而且,追求人怎么能不送礼物呢,平常突然送你礼物怕你不收,有个乔迁新居的名头挺好的。对了,那天我能把静棋和静姝都带上吗?” 宣织夏有点意外: “可以。不过,你怎么突然想到带孩子了?” 商书霁轻叹一声:“我知道我这父亲做得也不称职,但我的确不太清楚该怎么培养他们才好,一不小心又养出两个我这样的来,怕到时候危害社会。” 宣织夏:“……” 商书霁又笑了笑:“幸好他们喜欢你。但现在我们都离婚了,他们总还去打扰你也不合适,只是乔迁当天多个人多份热闹,你应该不会介意,我才厚着脸皮开口的。” 宣织夏无奈:“你正经点。” 商书霁便温声道:“正经来讲的话,我前面说的也不全是夸张。” “织夏,我说我父母不会养孩子,其实这种环境下长大的我也不会。我对此心知肚明,所以我刚把静棋和静姝领养回来时,没把他们当儿女,只当做继承人,我本来也不是缺孩子才选择领养的。那时,我想的是让他们在一定重压下野蛮生长、自由发挥,让他们互相陪伴、互相竞争。” “虽然当时没有这么直接,但后来想想,的确从一开始选择领养两个孩子开始,我就有点养蛊的倾向,寻思着看他们谁更厉害,最后谁就接手商氏。” 宣织夏蹙了蹙眉。 “但是这段时间以来,大概是受你的性情和经历影响,我在培养静棋和静姝这件事上,有了一些别的倾向。培养继承人,不必非要弄得你死我活。我依旧希望他们是互相陪伴和互相竞争的关系,但这种打算并不等于只能走养蛊的路数。” “你是在充满爱意的家庭环境中长大的,我希望以后你和我在一起了,感受到的仍然是正常和谐的家庭氛围,而不是我和两个孩子间扭曲的亲子关系。” “不过,这只是我想呈现给你的,你不用觉得如果答应和我在一起了,自己就需要为亲子关系的和睦,像你父母爱护你那样付出。事实上,你父母对你的爱护,是绝大部分为人父母都做不到的,我对静棋和静姝也做不到。” “织夏,即便将来你答应和我在一起了,对静棋和静姝,你依旧和节目期间一样平常心对待就好。因为两个孩子是我在遇见你之前、出于我的意愿领养的,你能不介意这一点接受我的追求,我就很庆幸了。” 商书霁不疾不徐地说完,宣织夏微怔几秒,然后轻咳了声:“你想得还挺长远,好像我已经答应你了似的……” 商书霁笑了笑:“织夏,我既然在追求你,自然需要想得长远、周全一些。这些话,其实即便我不说,也不会影响你的态度,你对两个孩子一直都是平常心。但毕竟和我有关,我也应当让你清楚我的态度,而不是明明想到了却也不在意。” “当然,从商人逐利的角度来看,其实这些话对你没有任何用处,我也没有实际付出什么,我就是用了一堆废话来向你展现我的细心、妄图让你触动……但好在感情交易当中,花言巧语也有其份量。织夏,你有触动吗?” 宣织夏眼睫微颤,旋即转身往室内走,边走边轻飘飘地说:“商总,你家孩子生日,你这个父亲在外撩拨客人,是不是为 老不尊啊?” 商书霁失笑,慢条斯理跟上去:“那要不说出来让孩子自己评评理,看是我‘为老不尊’,还是我们俩‘眉来眼去’?” 不管是什么,反正两个小孩肯定都会很高兴。 商静棋这个五岁生日过得既有氛围又挺热闹,虽然没有设宴下帖邀请外人,但家里人都在,佣人们也一块儿给他唱生日歌。 吹生日蜡烛前需要许愿,商静棋大大咧咧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希望家里所有人都幸福!赚大钱!希望爹地以后会回家,跟爸爸再结一次婚!” 包括宣织夏在内,在场大多人不约而同顿了顿,商书霁和商静姝倒是很捧场。 吹完蜡烛后,分生日蛋糕,作为寿星的商静棋跃跃欲试拿着蛋糕刀,给宣织夏分了块大的,看得宣织夏哭笑不得,劝又劝不动。 商书霁帮他接过蛋糕,轻声说:“不要紧,剩下的给我。” 被众人注视着,宣织夏感到有点脸热,只能轻瞪了商书霁一眼,商书霁笑纳了。 中午商静棋的生日家宴结束后,宣织夏打算离开,两个孩子都恋恋不舍,问下次见面是不是要等商静姝的生日了。 商书霁对他们道:“过两天你们爹地搬家,我带你们去祝贺。” 商静棋和商静姝顿时高兴了,又问宣织夏是中午还是晚上、说他们最近在上课,如果中午怕赶不及啊,他们最近中午都没有回商家吃饭的。 宣织夏先回道:“安排在了晚上,赶得及。” 然后他有些惊讶地看向商书霁:“你真给他们安排了课上啊?” 之前宣织夏要离开商家,当时商书霁就对忙着伤心的两个小孩说过这话,宣织夏还以为他是说来“恐吓”一下,没想到已经安排上了,连五岁生日都不等过的。 商书霁轻笑:“放心,只是一点艺术课,让他们学点东西陶冶情操,到课上去玩,总比在家混日子玩有意义。” 宣织夏眨了眨眼,心想他还挺喜欢混日子玩的。 商书霁突有所感,旋即镇定道:“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有自己的规划,能为自己负责,用不着旁人干涉。” 宣织夏不禁一笑。 …… 转眼两天过去,宣织夏从酒店办理了退房,前往已经交接妥当的新居。 商书霁这个下午都陪着他一起行动,没有前往公司。 临近晚餐时间,经纪人甄诚先到了,看到商书霁也在,他吃了一惊、疑惑地看向宣织夏——你们怎么回事,不是都离婚了吗?! 接着,连星河也到了。连星河看到商书霁倒没吃惊,就是整个人很老实,特别“本分”。 而甄诚更震惊了。之前宣织夏他们上节目时,甄诚作为经纪人是全程关注的,自然知道连星河的“事迹”,如今看到他也在这里,更是摸不着头脑,一时竟觉得比商书霁人在这里都还要让人意外。 听到宣织夏介绍,说这房子是从连星河手里买过来的之后,甄诚才没那么惊 讶了,但又忍不住感慨这缘分…… 商静棋和商静姝上完课后?,被司机送到了宣织夏新居的小区,商书霁下楼去接他们。 甄诚才趁这个时间跟宣织夏打听:“织夏,你和商总这……怎么回事啊?棋棋和姝姝那两个孩子也来了?” 连星河也跟着一起听,他也很好奇宣织夏和商书霁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宣织夏没说,只笑了笑,敷衍道:“只是来祝贺我搬新家。” 商书霁和两个小孩很快一起回来了,甄诚和连星河只能回归“鹌鹑”状。 然后在听到商静棋和商静姝还是管宣织夏叫爹地时,甄诚变成了惊掉下巴的“鹌鹑”。连星河并不知道宣织夏和商书霁已经离婚,所以对此反倒没那么吃惊。 乔迁宴开饭前,宣织夏在两个孩子的起哄下,先当着众人的面拆了收到的乔迁礼。 甄诚和连星河都知道今天宣织夏搬新家,所以来的时候也都带了点东西。甄诚拎了个果篮、还送了套茶具,连星河则送了瓶红酒,都是从外包装便能看出内容物的。 商静棋和商静姝两个小孩,虽然没人提醒他们,但他们也给宣织夏带了礼物,是他们这两天手工课上亲手做的雕刻品,主打一个心意十足。 宣织夏在两个孩子期待的目光中笑着道谢,然后将雕刻品放到了客厅电视墙两侧的置物架上,这个安置让两个小孩都很开心。 “以后爹地坐在客厅里,随时都可以看到它们啦!如果有客人来,爹地也要告诉客人,这是我们送给爹地的礼物哦!” “现在就剩下爸爸送的礼物还不知道是什么了,爹地快拆开看一看!” 甄诚和连星河也都挺好奇,商书霁会送给宣织夏什么? 商书霁送的乔迁礼用礼物盒装着,从外观看不出来具体物品,只知道盒子挺大一个,让人觉得肯定份量不轻。 宣织夏其实也蛮好奇,因为他看着商书霁把这个盒子从车子后备箱取出来,搬上来后放在客厅里小半天了,也没让他拆。 此刻,商书霁噙着笑意说:“拆开看看吧,虽然他们可能会失望,但你肯定会喜欢的。” 如此一说,宣织夏更有兴致了。 解开礼物盒外包装的蝴蝶结,拆开盒子,里面的东西的确体积不小,不过份量并不重—— 是一只毛绒玩偶。 乍看不够特别,仔细看仍然不够…… 商静棋和商静姝都很茫然,爸爸为什么要送爹地一个小孩子的玩具? 甄诚和连星河茫然过后,开始仔细打量这个毛绒玩偶,想着难道玩偶的眼睛是什么宝石做的?还是说玩偶身前那毛巾卷似的一条其实另有乾坤?或者干脆拉链拉开,玩偶里面装满了各种“惊喜”? 总之,商总不可能这么小气,就送一个玩偶吧?哪怕你那毛巾卷上写了个“夏”字,那也不够特别啊! 但正如商书霁刚才所说,其他人忙着疑惑和失望,宣织夏却很是喜欢,在看到盒子里 的玩偶本尊后,宣织夏霎时眉眼俱笑。 ——“招福猫”,曾经放在宣织夏床头的玩偶,如今搬进新家,他又有一只一样的了。 虽然这只不是父母送给他的那只,但说来奇妙,宣织夏并不觉得这只不够好。 之前在娃综节目上,商书霁帮着宣织夏画下了“招福猫”的正反侧面照,但宣织夏原本并没打算按图定制一只一样的。他当时留下画像,就是觉得有个纪念也不错了,重新定做一只也只是乍看相同而已,他要的是那份回忆而不单纯是一只玩偶。 所以下了节目后,宣织夏也没有找人定做。 如今商书霁送了他一只,宣织夏发现自己并未觉得这个崭新的玩偶缺少“灵魂”,他依旧很喜欢,愿意把它放到床头,和从前一样睁开眼便能看到。 不过,还是会有不同之处的。 从前看到“招福猫”,宣织夏只会想起父母。往后看到,还是会想起父母,再加一个商书霁。 宣织夏从礼物盒里把玩偶抱了出来,对商书霁笑了笑,温声说:“谢谢,我很喜欢。” 商书霁松了口气,愉快道:“那就好。我刚才说得笃信,但其实并非完全有底。” 毕竟这个玩偶对宣织夏而言意义非凡,虽然商书霁评估自身,觉得现如今他来送这个玩偶,宣织夏应该不会觉得唐突了带有美好回忆的象征。但没到看见宣织夏的反应,商书霁总还是留了点不确定。 “你帮我收拾一下这里,我把它放到房间里去。”宣织夏对商书霁说。 商书霁颔首:“好。” 商书霁收拾了地板上的礼物盒,宣织夏也从卧室出来了,两个人都心情愉悦。 甄诚和连星河这两个大人,尤其是连星河这个花花公子看出了门道,知道那个玩偶重在意义。 商静棋和商静姝都还有点懵,但是看到宣织夏喜欢玩偶这个礼物,他们也都挺开心的。 ——还是爸爸聪明,知道爹地喜欢什么!下次给爹地送礼物,他们也送娃娃! 一顿乔迁宴吃得宾主尽欢,甄诚和连星河离开时,宣织夏回赠了他们礼物。 宣织夏原本没想到这回事,还是前两天在商家,商书霁说起了要送乔迁礼,宣织夏担心甄诚和连星河也会带东西来,回头再找机会回礼很麻烦,于是干脆提前准备了礼物,直接吃完饭就回赠。 好在甄诚和连星河送的礼物都不夸张,宣织夏准备的回礼正好合适。 他们离开之后,商静棋和商静姝又待了一会儿,然后也被司机接走送回商家去了。 对于两个小孩,宣织夏也准备了“回礼”,按着他们的喜好,一人一罐巧克力和坚果。 比起收到“礼物”,商静棋和商静姝更开心的是:“哇,爹地记得我们喜欢吃什么!” “太棒了!” 两个小孩是被商书霁接上来的,离开时也是商书霁送他们下的楼。 商书霁送完孩子后,再度回到了宣织夏家里。 而宣织夏还在看着剩下的那份回礼,有点纠结要不要拿给商书霁。 如果商书霁和甄诚、连星河一样,送个价值鲜明的礼物,那宣织夏不会犹豫回礼的事,但商书霁送了他一只“招福猫”…… 商书霁靠近过来,轻笑道:织夏,我们之间不用这么生分,而且你这回礼是三份一模一样的,还没有给静棋和静姝的独特,我也的确不太想要。如果你觉得对不住我,不如给一个晚安吻作为回礼??[(” 宣织夏抬眸,温声问他:“你是什么时候定做的这只‘招福猫’?” 商书霁微微一顿,然后无奈回道:“说实话,是之前还在录节目的时候,我误以为我们已经在一起之后,就想给你准备一个惊喜。但回来之后,还没把‘招福猫’拿给你,先听到了我们并没有在一起、你还打算跟我离婚的噩耗……那时候,我的身份就不太够资格送你这个礼物了,便拖到了现在。” 宣织夏怔了怔,旋即好整以暇地问:“那时候觉得不够资格,现在便觉得资格够了?” 商书霁从容点头:“从你的反应来看,应该是够了。” 宣织夏眨了眨眼,突然朝商书霁靠近,手圈上了商书霁的脖颈,然后一个吻落在了商书霁唇上。 很轻,并不深入。 旋即宣织夏莞尔道:“回礼。” 商书霁看着他的眼睛,抬手按在了他后背上,不让他退走。 商书霁低声说:“织夏,这回礼太薄了。” 宣织夏轻轻挑了下眉,接着被商书霁再度吻住。! 第 51 章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商书霁本来都成功跟进卧室了,但宣织夏突然看到了床头柜上的“招福猫”,然后好似早恋被父母抓到了似的,坚决不肯跟商书霁亲近了。 商书霁:“……把它背过身去?” 宣织夏失笑:“别闹。” 商书霁轻叹,他现在分明是被闹腾的那个。 “还有其他房间,你不想走的话,自己找个房间铺床睡吧。”宣织夏淡定道。 商书霁却不肯离开卧室,他认真盯着床头柜上的玩偶看,然后求知若渴地问宣织夏道:“织夏,你什么时候能对它脱敏?” 宣织夏:“……” 宣织夏也不太清楚,但的确看到这“招福猫”很难不想起父母,然后就……感觉很奇怪了。 “这样如何,明天我让人再给它量身定做一副眼罩和耳塞?”商书霁又说。 宣织夏差点被呛着:“越说越奇怪了……我要去洗澡了,你自便吧。” 商书霁轻声一叹:“织夏……” 宣织夏抬眸。 “今晚我们原本有机会重拾‘睡前锻炼’这个项目,是吗?”商书霁锲而不舍道。 宣织夏轻咳了声,突然想起商书霁以前说过的话,便调整了下状态,好整以暇地问他:“商先生,你之前不是说你认为人类应该少一点这种回归兽性的行为吗?” 商书霁一本正经道:“首先,织夏,我问你这个问题只是想要确认我们当前关系的进展,如果你原本不排斥今晚和我发生关系,那我会觉得我离追到你更近了一步。” 宣织夏:“……” 商书霁继续道:“其次,人类就是喜欢玩火自焚的生物,我也不例外,所以以前说过什么话,不代表以后不会改变想法。” 宣织夏挑了下眉。 商书霁说完后也是一顿,旋即匆匆澄清:“只针对你刚才这个问题,我这解释并不适用于其他情况,我这段时间对你的表白和承诺不会改变,只会随着时间越发沉淀醇浓……” 宣织夏饶有兴致地欣赏了商书霁“镇定”的解释,然后不禁一笑:“你的确挺爱玩火自焚的,说的话都烧着自己了,商先生。” 商书霁忍俊不禁。 宣织夏起身往浴室走,快到门口的时候停下来想了想,然后回身喊了商书霁一声,笑意清浅:“我这主卧浴室里也有恒温浴缸。” 商书霁喉间轻滚。 …… 翌日清晨,宣织夏睁开眼睛,入目先是商书霁的脸,侧了侧头,才看到了已经被面朝下扣在床头柜上的“招福猫”。 宣织夏:“……” 他把头转回去,目光重新落到商书霁脸上,然后闭上眼睛接着睡了。 再醒过来时,宣织夏身边已经没人了。 他起床洗漱,出了卧室,靠近厨房后闻到了早餐的味道。 商书霁正在厨房里忙活。 听到细微的动静, 他回过头往外看,然后对宣织夏笑了笑,说:“再等一下,还有五分钟左右,就可以吃饭了。你刚搬来,厨房里空荡荡的,我刚才自作主张让人买了些东西送过来,你会不高兴吗?” 宣织夏靠在门边,慢悠悠道:“早餐不好吃的话,我会不高兴。” 商书霁便回:“那看来我不用担心了。” 早餐过后,商书霁收拾完厨房,出来问宣织夏:“我想远程办公,可以把书房暂借给我吗?” 宣织夏怔了怔:“……你可以直接去公司,不用总惦记我,也不用真想着管我一日三餐,我自己会做饭。” 商书霁从容地摇头:“我知道你会,也知道你不需要我总惦记着,但我想要惦记你,想离你近一点。” “而远程办公不会影响工作效率,我也不是打算突然就完全不去公司,我近期在调适这方面的安排,目前是暂定每个星期去公司两趟,忙起来会提高频率……我这样规划,让你觉得追得太紧、有压迫感了吗?” 宣织夏微微摇头:“谈不上压迫感,只是不希望太影响你正常规划。我是个有自理能力、身体大多时候都还可以的成年人了,你不用把我当随时需要监护人的孩子。我知道你之前说过会像我父母那样,但商书霁,我父母那时是因为我还小,我当时的确是个孩子。你明白吗?” 商书霁靠近,往宣织夏额头上亲了下,然后认真颔首:“我明白,织夏。你不用担心,我清楚我在做什么、我想做什么。” “我之前说,会像你父母那样全心地爱你,指的是程度,不是性质,我对你是爱情,不是想找个成年了的孩子照顾,我对此很清楚。我想要在你身边,只是因为想要离你更近、随时可以看到你,是我离不开你,不是觉得你离不开我,织夏。” 宣织夏轻轻眨了下眼。 “我的正常规划……织夏,我曾经的人生规划里只有商氏,没有其他、包括我自己这个人。如今因为想要人生里有一个你,所以我开始正视自己的生活,有了新的规划,我很喜欢这样。”商书霁温声道。 宣织夏唇角微扬:“嗯……那就好。” 于是,虽然谁都没说谁都没问,但商书霁和宣织夏就这样无端地开始了同居。 宣织夏休息了几天,然后开始筹划书屋的事。 首先需要选址。 对此,商书霁给了“建议”,他指指电子地图上的某处,一派正经地说:“商氏总部大楼对面有个商场,我觉得挺不错的。” 宣织夏眉尾轻挑,从容地把地图滑回刚才看的那片区域:“太贵了,商总,不考虑。” 商书霁便颔首,不疾不徐地说:“那等你选址定了,我就让商氏也在附近选址,弄个新的分公司,到时候我们还能一起上下班。” 宣织夏歪了下头。 书屋的选址尚未定下来,又过了两天,宣织夏突然接到了来自林照水的电话。 这个来电有些让人意外。 “抱歉,打扰了。”林照 水自报家门后先道,又解释说,“我是从《和家长的旅行日记》节目组那边托人拿到的织夏你的联系方式,实在是很冒昧,但有件事我思来想去还是想要插个手……和顾斜有关。” 前段时间娃综结束后,宣织夏他们就和顾斜、林照水这对原书剧情里的主角攻受没了交集。 如今林照水因为顾斜的事联系到了宣织夏这边,但靶点直接一些应该落在的还是商书霁身上……一个非当事人联系上了另一个非当事人,宣织夏觉得这颇有点曲折。 “你是想联系商书霁吗?”宣织夏索性直接问道,“他现在似乎有点忙,你可以一个小时后再打来,我帮你转接。” 宣织夏此时坐在客厅里,而商书霁本人其实就在离客厅不远的书房里,但五分钟之前他刚出来跟宣织夏说过马上有个会要开,所以宣织夏如此回应林照水,并非是搪塞。 林照水却道:“不……我想跟你说,然后麻烦你转告商总,可以吗?” 宣织夏顿了顿。 “我本来想过直接联系商总,反正都是冒昧,没有联系你就冒昧更少的道理。但我最终还是选择了联系织夏你,拿不到商总本人的联系方式是一个原因,还有就是,我的确存了点小心思,觉得你更好说话,而且你也是知情人……”林照水抱歉道。 宣织夏想了想,应了下来:“没事,你说吧。顾斜怎么了?” 林照水沉默了两秒钟,然后再度开口:“之前……节目快结束的时候,他在直播里跟你和商总道了歉,还说已经放下执念了……我不知道当时你和商总有没有相信他,但我虽然情感上偏向于信任他,其实心里还是有些打鼓,节目结束回来之后,我总忍不住想这件事……” “我干脆点吧,还是不要耽误你时间了。前几天,我偶然听到顾斜在接电话,说的话有点奇怪,我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我听顾斜的意思是让对方好好哄小孩。” “我这几天总在想这件事,昨晚临睡前突然想起来,之前祝复怀疑月月是他的孩子、特意上节目想要和姚影后复合这件事,顾斜曾经在我面前评价过,觉得祝复做法太蠢、应该私底下和月月相认、细水长流地相处,直到月月认可了他这个父亲后再出现,那样姚影后为了女儿,大概会退让。” “顾斜当时还说,十几年而已,只要有耐心,就能够颠覆别人的人生……” 听到这里,宣织夏不禁蹙了下眉。 林照水继续道:“我当时没明白顾斜的意思,但如今越想越觉得心里没底。织夏,我有点担心顾斜针对棋棋和姝姝做了什么……你也知道顾斜对商家的心结。” 顾斜的执念起因在父母那辈的恩怨纠葛上,如果他想到的“化解”自身执念的方式是着眼于下一代,也很“合理”。 尤其是商静棋和商静姝本身是收养的,想影响两个孩子的想法,可以做手脚的方向并不少。 宣织夏沉默片刻,问道:“你就这么直接地联系我,不担心万一是误会?如果是误会还算轻的,不是的话,你不 怕顾斜讨不着好?” 林照水苦笑了声:“织夏,我想……应该不会是误会。我和顾斜这些天大多时候都在一起,他的异样我看在眼里……如今我联系了你们,我想顾斜知道之后应该不会再给我好脸色,不过我也不在乎了,我打定主意要跟他结束了。” 宣织夏微微一顿。 林照水:“只是,毕竟相处一场,我是当真不愿意看他越陷越深。” “而且,说得难听一些,他斗不过商总,趁着现在还没造成严重后果,我来揭发了他,总比他往后的大好人生都耗在这桩执念上,半辈子过去了、还是被商总发现了,届时商总应该会更加不留情面地对付他,我不想看他晚年凄凉。” “还有,棋棋和姝姝这两个孩子很无辜,商总和你也不该被牵扯进来,你们好好的一家四口,何必让顾斜造这个孽。我的确是自作主张了,也不指望顾斜不恨我,我打这个电话之前,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只是,织夏,不知道能不能麻烦你,看在现在应该还没造成严重后果的份上,看在顾斜的确曾是个受害者的份上,如果商总想要下狠手,你能不能劝一劝他……这是我的私心,我们之间也没什么私交,的确是我冒昧了。” 宣织夏没有应答,只是思索了下,突然问:“林老师,之前节目直播,城堡森林那一站你意外摔下楼梯受伤,真的只是意外吗?” 电话那边的林照水重重怔住,没想到宣织夏会突然问起这事。 林照水安静了会儿,然后苦笑:“织夏,你怎么……” “其实,我当时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只是没有多舌。”宣织夏不紧不慢道,“我习惯走在队伍后面,所以看久了会发现,你习惯走在靠前的位置,但不会走在最前面,偶尔走到了最前面,也会下意识往后退一两个人。” 林照水愣了:“是吗……我自己都不知道……” 宣织夏温声说了下去:“但是那天你摔倒之前,特意快步走到了最前面,像是确保不会有人被你牵连,然后才摔的。但也的确可能是我想多了。” 林照水笑了笑:“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我作为演员的专业能力不行了、摔得太假了呢……谢谢你当时没有问出来。我那时候……的确是故意的。” “当时我和顾斜已经分手了,我也打定主意不掺和他的事。冷漠来讲,我走到如今并不容易,也没那么多怨天尤人的疯想发,并不想陪着顾斜自毁。” 但是看着顾斜那么疯,不管不顾即便毁了自己也要跟在宣织夏和商书霁身边膈应他们,林照水心里还是有点难受。 可他的确不想把自己的事业和名声跟着搭进去,于是想到了让自己受伤的办法——他受伤了,如果顾斜还会着急、会关心他,那顾斜为了照顾他,就分|身乏术、不能再纠缠着宣织夏和商书霁。 如果顾斜根本不管他受伤的事,那林照水也不会再管顾斜如何自毁。 结果正如林照水的预期,顾斜为了照顾他,停止了针对宣织夏和商书霁 的行为,好歹算是没再继续自毁、多少能挽回一点,宣织夏和商书霁也总算是重得了清静,林照水想着或许他们能少生点气、事后不把顾斜放在眼里跟他计较。 林照水受伤那几天,并没有给顾斜好脸色看,他有意晾着顾斜,直到顾斜突然对他示弱、说会放下执念。 当时林照水虽然没有马上相信,但也觉得事情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结果如今才想明白,其实顾斜也是顺水推舟罢了。 顾斜本来的想法就是,故意在节目直播中挑衅、让人觉得他没有理智,最后再“幡然醒悟”……虽然也损失颇多,但好歹能及时止损、有所挽回。 而且正好,顾斜近期在和公司谈续约的事情,他并不想续约、有意离开公司另起炉灶,但又不想和多年的老东家撕破脸。借着在节目直播期间发疯,他的商业价值有所滑跌,更利于续约的无法谈妥。 而以上都不是关键,顾斜认为的关键在于,他在直播上来了这么一遭,能让商书霁放下警惕——毕竟这么一个毫无头脑当着直播发疯的人,又在最后释然道歉了,谁还会把他放在眼里、担心他暗地里有所阴谋? 林照水叹了声气:“我相信他喜欢我,相信他的确想要和我复合,但我觉得,我在他心里没有他的执念重,与其互相折磨,我还是想要彻底放手了。这次联系你,算是我自以为是为他好,越俎代庖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至此,这通电话彻底结束。 宣织夏难免感慨,原书剧情里的主角攻受就这么散了。 至于通话内容,等到商书霁从书房里出来,宣织夏便转告了他。 出乎意料的是,商书霁听完只略一颔首,不疾不徐道:“这事我知道。顾斜找了两个成年人,分别装作静棋的亲生母亲、静姝的亲生父亲,趁他们上艺术课期间找到他们面前,表示是在前段时间的直播节目上认出了他们,但又不想毁掉他们如今的美好生活,所以才私底下跟他们相认,希望他们不要告诉别人,尤其是如今的家人。” 宣织夏怔住:“……” 商书霁笑道:“我之前不是说过吗,会让人再盯着顾斜一段时间,没想到他这么沉不住气,一下节目就开始物色人选。” “静棋和静姝平常出门都有人跟着,顾斜大概是怕错过了这次机会,以后很难接近静棋和静姝。而这么件事,不趁着他们年纪还小、进入商家还不算久赶紧做,以后两个孩子再懂事些,就不好骗了。所以三天前,顾斜花钱雇的两个人,已经接近了静棋和静姝。” 宣织夏微微蹙眉:“顾斜这事做得……并不周密。” “因为他针对要骗的只是两个孩子。”商书霁道。 宣织夏顿了顿,也了然过来—— 顾斜并不知道他自己是一本书里的主角,也不知道宣织夏是穿书的、还把原书剧情告诉了商书霁,所以从顾斜的角度来看,其实他觉得商书霁不会再特别注意他,这个想法是符合逻辑的。 在此基础上,顾斜只是想要哄骗两个孩子,两个 出身福利院、人人都知道他们是被领养、对商书霁孺慕有余但亲近不足的四五岁孩子。 而且顾斜没打算让这两个孩子做些什么,只是用“亲生父母”这样身份的两个人,只让他们对孩子好,又不跟孩子索取什么,各自把孩子钓着而已。 两个孩子如今的年龄也不会想到亲子鉴定,几张假照片足够骗过他们,再不然大不了弄个假的亲子鉴定就是了。 “相认”之后,先用类似于“你现在的家人知道你的亲生父母认出你了,会担心你养不熟,可能就会退养”这类关心又自带恐吓效果的理由,将两个孩子稳住,让他们不敢跟商家人说遇到了“亲生父母”的事。 商静棋和商静姝平时就习惯于互相聊天,如今又遇到了同样性质的事情,在私底下有一个同伴可以讨论分享情绪的情况下,他们暴露的可能性会更小。 然后,让“亲生父母”和两个孩子耐心地把感情相处出来,再慢慢灌输挑拨离间的思想,都不用特意说商书霁的坏话,只要让两个孩子反复担忧自己是被领养的这个现实就行了,他们自然会惶惶不安、跟商书霁很难培养出感情。 至于将来曝光了、发现那并不是他们的“亲生父母”,那又如何?顾斜要的本就是诛心而已。 自己领养的两个孩子悄悄和亲生父母相认了,又因为亲生父母的干涉而对自己不亲近,结果发现那还不是亲生父母,两个孩子就这样被骗了少说十几年,而且幕后黑手还是当初有过交集、但自己没放在眼里的小喽啰——顾斜大概是觉得,这怎么能不诛商书霁的心呢? 没想到根本就等不到十几年,他的诡计从一开始就被发现了。 宣织夏蹙了蹙眉,问商书霁:“你还没插手?” 商书霁从容道:“别担心,织夏,顾斜雇的那两个演员我已经让人盯着了,他们不会再有机会接近静棋和静姝,后面我会把他们和顾斜一起处理。现在的话,再等等看,让静棋和静姝自己纠结要怎么做。” “这几天我没把这件事告诉你,一是不想让你费神,你忙着书屋选址已经够累了,二是我还在等静棋和静姝的反应,本来准备临近尘埃落定了再告诉你。没想到这个林照水还挺关心顾斜,都报信到你这里来了。” 既然商书霁都已经有规划,宣织夏便不再费心,只好奇道:“如果静棋和静姝一直不找你说这件事,你打算等到什么时候?” “也不用非要找我,在家里找陈妈,再不然他们爷爷奶奶,或是随意哪个佣人,只要他们敢说,我就会知道。如果他们胆子再大一点,应该会联系你或者我,反正他们的电话手表里都有我们的联系方式。” 商书霁慢条斯理地说:“如果一直没动静,以前我可能就随他们了,如今觉得还是应该管管,所以的确需要设个期限……再过几天就是静姝的生日了,就那天吧。” 结果一语成谶。 直到商静姝过生日这天,宣织夏和商书霁都回到了商家祝她生日快乐,商静棋和商静姝也仍然没有跟人分享心事的迹象。 但仔细观察,能发现他们情绪有些别扭。 中午的生日宴过后,还戴着寿星帽子的商静姝眼巴巴地看着商书霁和宣织夏,问他们:“爸爸和爹地是不是又要走了?你们下次什么时候回家呀?” 宣织夏微微一顿。 商书霁稍作思索,然后看向宣织夏:“下午有空吗?” 宣织夏迟疑地点头:“怎么了?” 商书霁道:“我打算把原定于明天的行程,提前到今天下午,你一起去,可以吗?” 商书霁原本把今天定为最后期限,打算如果两个孩子还是一声不吭,明天他就直接带两个孩子去看看真相。 宣织夏看了看商静棋和商静姝,旋即对商书霁点点头:“好。” 商静棋和商静姝茫然地看着他们,然后就被商书霁通知:“等会儿一起上车,下午带你们去个地方。”! 第 52 章 虽然不知道是要做什么,但能一起出门,两个孩子明显高兴起来。 直到,到了地方,看到两张熟悉的面孔…… 早之前,就是这两个人,一个人拉住商静棋,另一个人拦下商静姝,一个人说她是商静棋的妈妈、还拿出了据说是商静棋刚出生时的合照,另一个人说他是商静姝的爸爸、也拿出了几张婴儿照片。 两个人都是哭得满脸泪水、几乎喘不上气的模样,都说是当年实在养不起才把孩子放到了福利院门口,说他们也是有缘,虽然之前素不相识,但这次都看到节目认出了孩子、都想要来见见自己的孩子、正好都碰上了,就跟商静棋和商静姝被同一家人收养一样有缘分。 现在,商静棋和商静姝坐在车上,看到车窗外不远处的两个大人,脸色一下子又红又白,有些紧张又莫名害怕似的,都快哭了。 “爸爸……” “爹地……你和爸爸,是要把我们还给亲生的爸爸妈妈吗?” “我们、我们也是……刚知道不久,不是故意不告诉爸爸和爹地的,我们……” 宣织夏有点无奈,看了商书霁一眼,示意他赶紧说真相,别吓孩子了。 商书霁则看了眼前座的助理。 助理收到眼神,连忙开口:“少爷,小姐,这件事另有真相,你们其实被骗了,那两个人不是你们各自的亲生父母。” 一点都不委婉,但止泪效果极佳,商静棋和商静姝又错愕又惊喜地盯着助理。 助理接着道:“之前少爷小姐和两位先生一起上节目,节目上有位叫顾斜的叔叔,你们还记得吗?” 商静棋和商静姝忙不迭用力点头,那个坏叔叔!他们记得! 助理:“这两个自称是你们亲生父母的人其实是演员,就是被那位顾斜先生雇佣来骗你们的。还有,少爷和小姐并非是亲生兄妹,但这两个人却是已经结婚十年的夫妻,他们演艺事业很不顺利,便夫妻俩一起被买通,合伙去你们面前演戏。” 商静棋和商静姝懵了。 助理又递了个平板电脑给他们:“少爷,小姐,你们可以看一看,上面有他们结婚时的合照,还有他们拍过的一些角色。” 两个小孩正觉“劫后逢生”,却紧接着被塞了一堆信息,大脑还没消化清楚,愣愣地下意识接过平板。 之后,车子再次启动,继续行驶。 又过了好一阵,商静棋和商静姝才反应过来,有些心虚地问:“所以,爸爸你们……早就知道了哦?” “我们好笨啊,被骗了,还相信了骗子的话,不敢告诉家里人……” “要是早点跟爸爸和爹地说,我们是不是就不用一直这么难过了?” 两个小孩可怜兮兮的,宣织夏想了想,抬手一人摸了一下脑袋。 商静棋和商静姝顿时眼睛都发亮,小心地问:“爸爸和爹地没有生气,对不对?” “我们以后肯定不这么笨了……” 车子再度停下,来到了当初商静棋和商静姝被收养之前住的那家福利院。 看到福利院的大门,两个正敏感的小孩顿时又脑补了关于退养的事,一时间又泫然欲泣起来,觉得爸爸可能是认为他们太笨了、不想养了。 宣织夏哑然,拍了拍商书霁。 商书霁不疾不徐对两个孩子道:“放心,商家不缺你们两口饭,就算我嫌弃你们笨,也不会退养,不然很丢商家的人。” 宣织夏:……挺会安慰小孩啊,商总。?_[(” 不过的确有效,商静棋和商静姝被说服了,擦了擦眼泪,问那他们回来是要做什么,难道商书霁和宣织夏已经决定好要领养新的小孩了吗? ——当然不是。 商书霁安排他们回来这一趟,只是约好了福利院的院长,让院长亲口告诉商静棋和商静姝,他们俩是各自的父母都出事、没有其他监护人的情况才被送到福利院的。 简而言之,你们亲生父母双亡,往上下左右也数不出其他亲戚,不用担心了,以后也别再被骗。 很简单粗暴,也很行之有效,反正两个小孩离开福利院、回商家的路上都不哭了,忙着自我反省,说以后要聪明些,有事拿不准也要乖乖和大人商量…… 把两个小孩送回商家后,商书霁和宣织夏再度离开,回宣织夏的新居。 路上,宣织夏问起商书霁打算怎么处理顾斜和那两个收钱骗人的人。 商书霁正人君子地回答:“织夏,你放心,我是正经商人,只走威逼利诱的合法路子。” “顾斜和当前公司的经纪合约即将到期,另外两个人没有正经经纪公司,我正好可以让人送他们三份条件‘优渥’的合约。虽然从此国内的演艺行业会少三颗明星,但世界之大,我相信他们三个会在其他地方发光发热。” 宣织夏:“……” 总之商书霁自己会处理好的,宣织夏好奇过一回后,便没再花心思关注了。 他还要继续忙着书屋的选址。 上辈子那座书屋,从开始到完整推出都是父母帮他办好的,如今从选址调研开始,完全由宣织夏自己来做。好在上辈子父母留下了关于书屋的详细策划资料,宣织夏想念他们的时候,时常会翻阅,记忆犹新。 有老店员也是看着书屋创办起来的,宣织夏会听他们讲述那个过程中和父母有关的事,不知不觉了解了不少创立最初要考量的方方面面。 而且,上辈子那座书屋,后来也是宣织夏看着运营的,他是做主的那个人,不仅仅是守在幕后等着每个月别人来告诉他是盈是亏。 不仅是书屋,宣织夏还一手创办过慈善基金,虽然和书屋性质不同,但各方面经验总能融会贯通一下。 总之,如今从零开始,倒也不算很困难。 又花了半个月时间,宣织夏总算把书屋的商铺选址确定下来。 签合同这天,很巧的是又碰到了连星河。 不过连星河和这桩交易 无关,只是陪人逛街,正好路过商铺外面,意外看到宣织夏在店里,便进来打个招呼。 招呼打完了,他自己开玩笑说:我现在沦落得可惨了,我爸不给我生活费,我卖车卖房的钱眼看要见底,现在只能卖身,陪阔太太逛街了。 ?想看长尔鲨的《娃综结束病美人就离婚》吗?请记住[]的域名[( 连星河话音刚落,后脑勺就挨了一下,和他同行的中年女人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 连星河赶忙赔笑,然后对宣织夏道:“开个玩笑,这位阔太太是我亲妈。” 连星河的母亲对宣织夏微微点头,笑道:“这混小子嘴上没个把门,什么怪话都说得出来。” 宣织夏也笑了笑,算作寒暄。 连母又说:“他之前在那个海岛上,直播里冒犯了你和商总,这事儿真是对不住,幸好商总气量大,不跟他计较,这之前还帮他跟他爸说和,不然他这会儿还搁外面卖车卖房呢……” 宣织夏有点意外,没想到商书霁还有这闲心思。 不过虽然意外,但宣织夏本来没有多想,耐不住连星河自己心虚,紧接着连忙打断了他妈的话:“妈!你拿这事儿来说什么啊,又把人当成小辈要拉家长里短了,多不合适。那什么,织夏,我和我妈就先走了啊!” 连母不大高兴:“连星河,你现在是越来越没礼貌了,一惊一乍就算了,我这好好跟人家说两句话,道声谢谢还成闲扯家长里短了……” “谢谢谢谢,回头我自己谢谢。”连星河道。 连星河说着就要拉连母离开。 宣织夏微微蹙眉:“连先生,这里面有什么我应该知道,但你不方便让我知道的事情吗?” 连星河的反应太夸张,宣织夏不得不猜测。 连母也是一头雾水:“就是啊,你这怎么回事嘛,把话跟人家说清楚,别回头整出其他误会来。你这混小子,是不是又惹了什么祸?” 连星河愁眉苦脸:“……我就知道,我是成也这张嘴,败也这张嘴!” 花花公子能说会道,之前卖房时的说辞,愣是没让宣织夏怀疑过房主身份。但花花公子嘴上不严,干完活没那么紧绷了,再见面就要露馅。 宣织夏也没想到,自己现在的新居,原来的房主并不是连星河。 …… 宣织夏从书屋的商铺回到家时,商书霁正在准备晚餐。 现在下午四点刚过,吃晚餐太早了,但提前把汤炖上正好。 “签合同顺利吗?”商书霁见他回来,轻笑着问。 宣织夏微微颔首:“挺顺利的。对了,我在商铺那边碰到连星河了,他陪他妈妈逛街。” 商书霁微微一顿:“既然和他母亲在一起,那他应该没有功夫纠缠你,但你看上去有点严肃,出什么事了吗?” 宣织夏眨了眨眼,开门见山道:“连星河不小心露出了异样,我问出来了,他说这房子是你托他卖给我的。” 商书霁:“……” 宣织夏也没再说下去,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商书霁 。 商书霁沉默几l秒,轻咳一声⒏_[(,然后谨慎道:“织夏,你看上去没有生气。” 宣织夏眉尾轻挑。 “的确,这房子是我让人准备好的。”商书霁紧接着坦诚道,“你之前要买房子搬家,我当时就让人找了些房源,觉得其中这套应该会合你心意。可是我作为追求者不太方便掺和你买房的事情,本来是打算安排别人出面联系你,但正好你遇到了连星河。” “因为你们已经巧合碰上过了,所以他再来联系你看房的话,你应该不会觉得太突兀,而且……虽然我口头说不担心,但还是不希望他误以为你和我没瓜葛了,所以正好把他叫出来,让他知道不要对你有别的想法。” “作为‘感谢’,我帮他对他父亲说了几l句话,让他暂时不用发愁继承家业这件事、可以回家去了而已。” 宣织夏点点头,饶有兴致地追问细节:“所以,这房子的确是你降价给我的。你让连星河报这个价,然后你绕一圈,对我证明这个价格没有问题,让我放心买?” 商书霁再度轻咳一声:“……是。” 连星河当时为了让宣织夏放心,还说过宣织夏可以去问楼上楼下邻居和物业这种话。说完了之后,他自己心里也没底,怕兜不住,还把这事儿告诉过商书霁。 商书霁倒不担心,因为宣织夏应该不会去问楼上楼下,而物业那边他会打好招呼,总之万无一失。 宣织夏又想起来:“房子交接期间有不少手续,当时连星河大包大揽,我很多时候都没出面……” 商书霁颔首:“的确是舍不得看你劳累,但也有怕你发现问题的原因。” 宣织夏:“……” 宣织夏靠在沙发上,沉默片刻,又问道:“书屋的商铺……” “我没有插手。”商书霁当即保证道,“织夏,我清楚书屋对你的意义,它和住的房子不一样。” “对于住的房子,你的要求就是舒适、合意,周边环境很重要,但具体在哪个片区不影响你居住。我只是不想让你觉得我在事事安排你,从而影响你对我的观感、我对你的追求进度,所以才托别人帮忙办。” “但书屋我不能插手,我顶多在你选址的时候,当着你的面玩笑说可以开到商氏对面……它是你想要完全自己着手办好的,我如果暗地里插了手,你肯定要跟我生气的。” 听到商书霁这样说,宣织夏的确松了口气。 见宣织夏放松下来,商书霁也不禁一松。 过了会儿,宣织夏再度抬眸。 商书霁顿了顿:“……织夏?” “还有一个问题。”宣织夏斟酌地开口。 商书霁镇定颔首:“你问。” 宣织夏停了停,旋即措辞完毕,温声道:“……我们这段时间都在一起,你为什么没有问过我,是不是已经答应了你的追求?” 自从宣织夏搬到新居后,商书霁便一直在他这里,晚上两人也默认睡在一起,有亲吻、拥抱和 更深入的互动。 商书霁依旧以追求者自居,但他从未问过,宣织夏默许他的这一系列行为,是不是也默许了两人的关系有了质的变化。 宣织夏之前就好奇过商书霁为什么不问,但他又不方便问出来,便索性当不好奇了。 当下,商书霁微微一怔,然后笑了笑:“因为你还没有考虑好。” 宣织夏抿了下唇。 “因为你愿意和我一起这样过日子,但你还没有想好要不要正式回应我,你很清楚一旦回应我了,这辈子就算是跟我绑在一起了。如果这次你答应我,那即便后面还想后悔,我也不会再放手……因为这些,所以我不问,我不想逼你太急,担心把你吓跑。” 商书霁不疾不徐道:“而我不问你,我们就这样相处下去,你会慢慢考虑好。等你考虑好了,你就会问我为什么不问你,就像现在这样,织夏。” 宣织夏怔了怔,旋即不禁一笑,放松地看着商书霁。 商书霁接着开口,却没有马上问宣织夏考虑的结果是什么,而是说道:“织夏,之前你要离婚,我那么痛快地配合,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宣织夏歪了下头:“因为我当时打定主意,是真的想离婚。” 商书霁目光沉沉地看着他:“嗯,因为你想。其实,如果我狠得下心,我不愿意离婚,你即便闹得再厉害,也离不了。我甚至可以把你关在商家,没有人能指手划脚。但是那样的话,我这辈子都不可能真的和你在一起了。” 宣织夏轻轻眨了下眼。 商书霁温和地说:“我爱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通过追求你,让你自愿和我在一起。我希望在我追求你的时候,你能觉得自己是自由的,你是真正做决定的那一方,而不是被离不掉的婚姻或是其他束缚着、答应与不答应我结果都一样。” “织夏,你不需要着急,不需要觉得一直不回应我会不合适,按你觉得舒服的节奏来,我现在每天都过得很舒服,我也不着急。” 宣织夏眉目温和,笑得愉悦:“商先生,真的不着急要个名分吗?” 闻言,商书霁顿了顿,斯文正经的表情变得略显苦恼:“如果我现在说其实也不是那么不着急,你会觉得我刚才那些话都是在哄骗你吗?” “说不上来,不过似乎挺有效的,我现在稍微有点想跟人私奔的叛逆期感觉。”宣织夏慢悠悠道,“本来只是想答应你谈恋爱,但现在……我建议你趁着我头脑不冷静,抓紧时间带我去复婚。” 商书霁怔住,然后下意识看了眼时间。 宣织夏莞尔:“现在四点半,工作日民政局有开门,抓紧一点应该来得及?” 商书霁喉间轻滚,看向宣织夏含笑的眼眸,确认道:“织夏,你说真的?” 宣织夏眨了下眼,揶揄道:“心跳得比较快,好像是有说谎的可能?” 商书霁抬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沉声道:“两个人同时心跳加速……” “的确需要结婚证来冷静一下。” 六月末至九月初,这年的夏日繁复瑰丽,迎来了商书霁和宣织夏生机盎然的往后余生。! 第 53 章 附近的民政局五点半下班,商书霁和宣织夏正好是这天下班前最后一对领到结婚证的新人。 虽然这个时间点,婚姻登记处大厅里人不多了,但商书霁和宣织夏本身形象就很容易引人注目,再有人看过之前的娃综节目、很快认出了他们…… 于是,商书霁和宣织夏走出民政局的同时,网上已经开始疯转有人在婚姻登记处拍到的他们俩的照片了,同时各种猜测纷至沓来—— 【这别是P的图吧……】 【原博后来还放了实况图,应该不是P的】 【震惊,他俩不是早结婚了吗?】 【难道之前根本没有领证?现在才去补上?】 【好像也很有可能啊,商家这样的家庭,最开始没领证也合理,要不是之前录节目两人真有了感情,估计就一直不领证,只是协议在一块儿L了……】 【emmm大家是不是忘记了,民政局管结婚也管离,之前曝出来宣织夏和商书霁结婚的时候,我记得的确有结婚证照片泄露出来,所以正常逻辑应该是想到他俩去办离婚吧?】 【俺也觉得,显然离婚更合理吧,为啥都默认是结婚?】 【因为原博说了是在办结婚的窗口大厅遇到的他们啊,而且他俩这表情,你说是去办离婚的?】 【彻底给我整迷糊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恨我不是给他俩办手续的窗口工作人员,工作人员也上网的吧,能不能悄悄透露一下啊!】 【说起来,商总不露面很正常,但宣织夏怎么也下了娃综之后就没接新通告了?按道理应该趁热打铁多露脸吧,难道他真的退圈了?】 网上讨论纷纷,商书霁和宣织夏在当天全然不知情,更别说是在意了。 深夜消停过后,宣织夏靠在商书霁怀里昏昏欲睡,然后商书霁突然一个问题,让宣织夏愣了愣、旋即清醒了不少。 商书霁问:“你对婚礼有什么想法吗?” 宣织夏:“……要办婚礼吗?” 宣织夏不大爱热闹,也受不了人太多、太吵闹的场合,更不喜欢应酬。 如今商书霁提起来,宣织夏光是想想婚礼那个场合,就已经觉得头疼了,更别提还有婚礼筹备。虽然筹备工作大部分都可以让别人做,但作为婚礼主角再省事也总要参与,而宣织夏如今本来就还有书屋的筹备工作。 商书霁亲了亲宣织夏的额头,轻声道:“我觉得还是需要的,这是一个态度问题。不过你不喜欢那样的场合,我知道。其实我也不太喜欢。” “我倒不怕应酬,但是婚礼现场毕竟和其他宴会场合不同。作为新人,我当天总不能还和往常一样冷淡,但让我一直端着笑迎来送往,还是面对并不亲近的宾客……我担心当天婚宴还没结束,就有我们是被迫结婚的传言发散了。” 宣织夏不禁一笑:“所以,你是什么想法?” “婚礼还是要办的。”商书霁道,“不过可以省 事一点……” …… 商书霁和宣织夏拿到结婚证的第三天,商静棋和商静姝最近在上的艺术课正好到了休息日,两个大人就回商家陪两个小孩吃了顿饭。 而关于商书霁和宣织夏住在新居,商静棋和商静姝留守商家这个现状,他们和两个孩子商量过了,打算暂时维持不变。 宣织夏的书屋选址是考虑过和新居的交通问题的,让他又搬回商家不太方便。两个孩子搬过去,住的地方倒是够,但在商家有佣人、司机随时备着,地方也更宽敞丰富,搬去宣织夏的新居反倒两个孩子的衣食住行没那么周道了。 而且即便是住在一起,亲子相处时间也不会多出多少,相处状态一时也不会有变化,两个大人和两个小孩都不轻松,不如维持现状,商书霁和宣织夏方便了就回来、商静棋和商静姝想他们了也可以直接叫司机送他们过去,如今两个小孩都是有出入宣织夏新居权限的人了。 慢慢相处下去,随着时日再考虑住处变动,对大家都好,突兀地进行改变容易造成反效果。 这天离开商家、回宣织夏新居的路上,宣织夏总算想起了看看手机,然后才看到了已经吃过散伙饭的经纪人甄诚之前发来的消息,关心宣织夏和商书霁的现状。 甄诚是在宣织夏和商书霁去民政局领到结婚证当天晚上发的消息,也没发太多,没有收到宣织夏的回复他就没再追问。 宣织夏想了想,还是回复了下:【的确复婚了。】 然后,宣织夏好奇问商书霁知不知道网上现在关于他俩的讨论。 商书霁还真不知道。 领到结婚证这几天,他颇为乐不思蜀,不着急的工作全都推后,先陪在宣织夏身边,做什么都行。 商书霁的助理倒是兢兢业业、只要和老板有关的事情都整理过信息,但助理琢磨过后,觉得这类信息属于排在紧急工作之后的,特意为此致电打扰了商书霁的“新婚”,助理怕自己担不起这事儿L,便只发了邮件,写在了非紧急事项列表的前列。 而商书霁压根没看那个列表。 这事儿L的确不紧急,也不算太重大,网上的讨论风向很稳定,主要就是好奇商书霁和宣织夏之前到底有没有结婚、为什么前几天还去民政局领了证。 “要公开回应吗?”商书霁问宣织夏。 宣织夏摇了摇头:“都过去这么久了,没有必要。” 即便是网上刚讨论起来的时候知道了,宣织夏也不会选择出面公开回应。他没打算混娱乐圈,没把自己当成公众人物,也不在乎网友们如何猜测,总之不是泼脏水那类的事情,不回应就足够了。 商书霁略作思忖,又问:“那你明天可以陪我去公司逛一圈吗?” 宣织夏眉尾轻挑。 商书霁道:“我想让人看见我们俩现在很好。” 基于此,宣织夏答应了商书霁。 然后,翌日刚到商氏总部大楼,宣织夏就感到后悔了——商书霁寻常都 是直接从地下停车场的专用电梯上楼的,这天抱着“炫耀”心态,特意让司机停在了大楼外面,然后他和宣织夏从一楼大厅上电梯。 商书霁还很会选时间,特意挑的员工们上班打卡的早高峰到的。 ?本作者长尔鲨提醒您最全的《娃综结束病美人就离婚》尽在[],域名[( 宣织夏被若隐若现、想看又不敢太张扬的目光围观得无奈,上了专属电梯清静了,才有心思揶揄商书霁:“商总,万众瞩目啊。” 商书霁噙着笑意:“织夏,实不相瞒,刚才走这么一趟,我突然觉得或许婚礼当天我不会不适应了。” 宣织夏淡定点头:“真巧,我跟你感觉正好相反。” 托商书霁如此高调的福,这天上午商氏员工的集体摸鱼吃瓜率激增,很快网上也有了消息——商书霁今天带宣织夏去公司秀恩爱了,这是什么老板带老板娘视察出行的戏剧剧情! 但是这次之后,商书霁和宣织夏又没有新消息流传出来了。 直到一个月之后,不少人先后收到了婚宴请柬。 商氏的其他股东、一定职级的高层领导,和商氏有来往的其他人家,都收到了请柬。 此外,商氏总部大楼的员工们,也收到了婚宴邀请函,表示一个月后商书霁和宣织夏的婚礼将在商家举行,广邀届时有时间的职员们前去参与。因为涉及人数太多,所以需要员工们三日内回应邀约、要参加的话根据邀请函上的提示进行登记,方便婚礼的筹备和座位的安排。 随婚宴邀请函一起的还有喜糖发放,这天商氏大楼里格外热闹。 “哎,你们到时候去不去啊?”有人讨论起来。 “我还挺想去的,凑热闹嘛,而且婚礼地点在商家那个豪宅哎,去看看当长见识也不错啊,你们去吗?” “我有点想去,但是又怕到时候坐在那里很尴尬……” “咱们都去,认识的人多的话,就不会尴尬了吧?” “呃……我有个更实际的问题,如果去的话,到时候要随礼吗?” “哈哈哈哈好问题,应该……不用吧?商总也看不上我们那三瓜俩枣的礼金啊,随礼这种事让高层的领导和其他总操心去吧……应该不用吧?我说着也有点心虚了……” “我去,我坚决要去!你们看看日历,商总他们这婚礼当天是星期五!去参加婚礼就可以不上班了对吧?” “我先来登记看看……” “哎,你们扫那个登记码看看进去的页面,我这边有几条tips,当天去参加婚礼的确就不用上班了、也不会扣工资、不影响全勤打卡,然后也不用考虑随礼的问题,婚礼现场不会设礼账处,反正就是去观礼吃个饭,上午到公司坐员工大巴车过去,吃完饭下午再送回来,然后就可以直接下班回家了耶……” “所以,带薪蹭顿豪门婚宴?还能参观老板他家?我必须去!” “商家到底是有多大啊,要是真的所有员工都要去,到时候能坐下?” “你就不要想这么多啦,反正人家敢邀请,肯定能安排好。” “嘿嘿,安排在星期五,不耽误周末,那天还能晚到早退,也太人性化了吧!不过也是,商家这种豪门,办宴席不用担心宾客工作日上班去不了……” “哇,这得花多少钱啊!” “洒洒水啦~” 商父商母这天抵达高尔夫球场,路遇熟人,对方也对他们说起了商书霁和宣织夏婚宴的事。 “我们家也收到请柬啦,恭喜恭喜。我听说连商氏总部的员工都请上啦?而且婚礼在你们祖宅庄园里办?场面可不小,看来你们家书霁蛮认真的嘛,你们做父母的也能放心了。” 商父商母只能礼貌性微笑,事实上他们俩如今都还有些懵呢——商书霁和宣织夏之前突然要上综艺,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出门,综艺回来就离婚了,这件事他们是事后才知道的。 商书霁和宣织夏突然又复婚了,这件事他们是在打高尔夫被别人问起来时才知道的。 商书霁和宣织夏要办婚礼了,这件事商父商母还是从管家陈妈那里得知的,要不然今天在高尔夫球场遇上熟人,还是得一脸懵。 不过时至今日,商父商母也还是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又不敢去问商书霁,索性就算了,老老实实当听通知的算了。 一个月后,商书霁和宣织夏婚礼当天。 这天的商家格外热闹,宾客络绎不绝而至。 婚礼的状况由专人把控,管家陈妈主要负责统筹,商父商母接待重要的宾客。 婚礼现场和宴席都安置在了商家内部的广场上,今天天清气朗,十一月初也还没到寒冷的时候,户外隆重装饰一番,很适合婚宴的进行。 此外,商氏开放了三栋房子供宾客们参观、休息驻足。 有商氏的员工谨慎确认是否可以拍照录视频,商家的佣人礼貌点头:“请随意留念,与您的亲朋分享。” 热闹了一个上午,及至宾客们收到婚礼即将开始的通知、陆续回到宴席间按座位编排入座,期间商书霁和宣织夏两人都没有露过面。 也没人觉得奇怪,毕竟新人嘛,肯定有的忙,而且商书霁和宣织夏都不是热闹的人,没到婚礼不露面也很正常。 然而,随着婚仪主持宣布婚礼正式开始,流程一项项走下去,宾客们也渐渐意识到了问题——这场婚礼,怎么好像少了主角啊? 婚礼流程最初,是婚仪主持说了开场白,然后商父商母入场、作为花童的商静棋和商静姝拎着小花篮入场,没有伴郎伴娘这一流程倒无伤大雅,但紧接着也没有两位新人入场,取而代之的是广场四周的大屏幕上开始播放两位新人此前制作好的录像。 ——婚礼上,播放新人的合照、视频也很正常,但这场婚礼不寻常的在于,屏幕上播放的不是展现恩爱的视频,而是“致辞”,按道理来说应该是新人在婚礼现场当着宾客亲自走的流程,现在只通过屏幕播放就了事了。 视频中,先是宣织夏简短说了几句:“大家好,我是宣织夏,感谢诸位今日拨冗参加我们的婚礼, 希望大家玩得愉快。” 然后是商书霁:我是商书霁,欢迎诸位宾客的到来。今天这场婚礼,我和织夏都很期待,我们之间经历了许多,甚至短时间内离婚又复婚……我很感谢这场缘分,让我和织夏走到了一起,感谢织夏最终选择了我。今天广邀宾客来见证我们的婚礼,其实更是想要让诸位见证我们相约白头偕老的感情。 ▍想看长尔鲨写的《娃综结束病美人就离婚》第 53 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离婚又复婚”几个字包含的惊天信息量,镇住了在场的宾客们。 有人本来在拿着手机录视频,见状一时都不知道能不能继续录下去……这事儿L也可以拿回去和亲朋分享吗?网上的亲朋也算吧? 可以预料,很快网上又要掀起讨论热潮了。 商书霁和宣织夏的“致辞”过后,商父商母、商静棋和商静姝也各自短暂致了下辞,主要就是表达对新人的祝福。 然后,婚仪主持接着说道——婚礼流程到此结束,接下来进入宴席时间。 至于新人?哦,商先生和宣先生都不喜欢太吵闹的场合,所以今天就不出面了,各位吃好喝好、有事找商家的人就行啊。 算是让在场宾客们心里的疑惑有了答案。 婚宴尚未结束,网上已有相关消息流传——快来看啊,一场声势浩大、别开生面、没有当事人的婚礼! 而当事人——商书霁和宣织夏二位本尊,此时正在国外。 他们不是专门来度假的,准确来说,商书霁是来出差的,宣织夏应邀陪他出行。 买下商铺后,这段时间宣织夏都在忙着书屋的设计和装修。期间书屋里灰尘偏重,宣织夏的身体适应不了那环境,便每个阶段的工程好了之后才戴上口罩、实地去确认,其他时候都是通过监控监工、线上联系交流。 这两天书屋里进入新阶段的装修,宣织夏暂时不用去实地看情况,商书霁提出陪他出国出差,宣织夏就答应了下来。 商书霁的助理默默佩服——因为婚礼,公司里这天特意放了假,结果两位主人公没出现在婚礼现场就算了,居然还忙起了工作、特意出差来了,感天动地! 不过,出差工作量并不大。 宣织夏倒时差、独自在酒店里睡了一觉,醒过来的时候,商书霁已经工作完成,是随时可以回国的状态了。 但他们没有马上回国。 确认宣织夏睡清醒了过后,商书霁带他出酒店吃晚饭。 晚饭结束,两人慢悠悠走在街上,然后停留在了一个街头画家的画摊前,坐下来、让对方给他们画画。 是商书霁提议的,宣织夏没有反对,只是有点意外:“没想到你还有这个闲趣。” 商书霁轻笑:“我看上去是个很无趣的人吗?” 宣织夏淡定道:“重在‘闲’,你看上去是个挺忙的人。” “不如你忙了。”商书霁煞有介事地轻叹了声,“你花在书屋上的时间,比花在我身上的多,好在书屋是死的,我是活的,我能把你拐到异国他乡来私奔。” 宣织夏莞尔。 街头画家画的是速写素描,很快就成了图,让商书霁和宣织夏去看。 ?想看长尔鲨的《娃综结束病美人就离婚》吗?请记住[]的域名[( 商书霁有意慢了一点,让宣织夏从街头画家手里接过了画。 素描像画得挺好、很写实,宣织夏多看了几眼,突然发现画上两处不写实的地方——他和商书霁的手上都戴了戒指。 但现实当中,他们是两手空空的。 不过宣织夏没多想,只当街头画家是因为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出于善意特意多画的一对小元素。 “你看……”宣织夏正想跟商书霁说,旋即一顿。 他双手拿着画纸,而商书霁刚刚从口袋里快速拿了个什么东西出来、伸到了画纸背面如今宣织夏视线被挡住的地方。 商书霁噙着笑,看着宣织夏。 宣织夏轻轻眨了下眼,然后缓缓移开画纸,看见了商书霁拿在手上、伸到他面前、已经打开盒盖的对戒。 刚才还在画画的街头画家立马从工具箱里掏出牧师外袍,说道:“现在,请两位新人交换戒指。” 这“变故”让宣织夏忍俊不禁,问商书霁:“你安排的?” 商书霁轻咳一声:“安排的时候觉得还是挺浪漫的,没想到实际上略微有些生硬……” 宣织夏眉尾轻挑:“有吗?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商书霁微微一顿,旋即笑起来,继而不疾不徐地开口:“织夏,现在国内是中午,我们的婚礼正在举行。虽然我们不出面,但该走的流程还是应当走完整,例如交换戒指。” 宣织夏莞尔:“好啊。” 在“街头画家”的见证下,商书霁和宣织夏给彼此戴上了戒指。 刚才那幅存在不写实元素的素描像,如今完全写实了。! 第 54 章 趁着网上热热闹闹讨论着商书霁和宣织夏二人婚礼的时机,《和家长的旅行日记》节目组顺势上线了制作好的剪辑版本。 因为此前已经全程直播过了——即便节目组的直播间没有回放、也禁用了录屏功能,但仍然断绝不了直播视频的流传,尤其是一些“高能”片段,更是早就在网上转疯过了——总而言之,节目内容基本没有悬念可言。 所以,节目组采取的是一次性上线全部期数的形式,直接更完整季节目,倒是合了观众的心意。 之前对这档节目感兴趣但是没有时间看直播的、觉得网上流传的直播片段看起来不够舒坦的,之前追过直播但是时隔几月还想再刷一遍节目组后期剪辑的精良版下饭的……剪辑版本一经推出,播放量和讨论度都一路飙升。 宣织夏和商书霁得知剪辑版本播出后,把这事儿安排成了一次“家庭活动”,在他们俩和两个小孩都有空的时候,将商静棋和商静姝叫了过来,四个人一块儿回顾。 他们是吃过晚饭后开始看的。 用超大尺寸的电视屏幕观看,客厅里的灯光微微调暗,让氛围更加适合观影娱乐。 然后商书霁按了播放,《和家长的旅行日记》第一期开始。 首先出现的画面是五个家庭各自的出场,随着出场一幕紧跟着跳出节目组后期制作的“全家福”画框和家庭介绍,与此同时还有小孩子们演唱的主题曲作为BGM。 商静棋和商静姝双眼亮晶晶地进行“解说”:“这是君君姐姐的声音!” “这一句是月月唱的!” “这句是想想的,马上就到我们了!” “这句是商静棋的!” “商静姝的声音!” “哇,我们好厉害啊,唱得好好听哦!” “真的哎,虽然录歌的时候好像有点乱乱的,但是原来放出来是这样的啊!” 两个小孩说得起劲儿,宣织夏和商书霁也没告诉他们,这主题曲显然是节目组后期调过音了…… 录节目最后在游轮上那两天,五个小孩练歌唱歌的过程,大人们基本全程都在陪着,宣织夏和商书霁也是,自然听到过这些孩子们的“天籁之声”。 主题曲倒是不难,但耐不住时间紧任务重,四五岁的小孩子们又的确反应还没那么快,而且几个小孩似乎都没什么音乐细胞…… 所以当时最后正式录歌的时候,只有年纪最大、家里有越剧文化传承的穆知君表现不错,其他四个小孩——孟想、商静棋、商静姝、姚疏月——总体都是错漏百出。 漏拍抢拍还算好的,主要问题在于三分钟的歌里能有大半在跑调,好不容易有一句在调上,当时负责录歌的工作人员都能喜极而泣。 节目组调音师后期能把歌调成现在这样,听起来还不让人觉得声音失真,估计废了不少功夫。 第一期节目继续播放着,片头三分钟的主题曲里,画面中的内容倒不抓人,主要就是介 绍五个家庭的嘉宾阵容和出场上车,整体比较其乐融融。 ——虽然高风和尚碧树一家三口中途就退出了节目录制,而且高风和尚碧树夫妇俩已经因为经济罪进去了,但是节目组打听过界线,最终播出的剪辑版本中并没有完全删去这一家三口的画面,毕竟有关他们的部分情节还挺重要的。 不过也没有给高风和尚碧树这对夫妇正面露脸的机会,这一家三口出场时的画面给的都是孩子高尚。 主题曲过去后,节目组还是按着孩子年纪大小的顺序来安排的出场,所以接下去最先出来的画面就是高尚家的,他们坐在车里、被接送的工作人员询问开场问题。 看到电视屏幕上久违的、高尚那满脸桀骜不驯的表情,商静棋和商静姝才冷静了一些。 刚才因为和爸爸爹地一起看节目、听到他们自己唱的主题曲而产生的兴奋感减缓了点,两个小孩也终于注意到了开头三分钟里几乎是一闪而过的高尚一家。 商静棋和商静姝并不知道高尚一家的近况和变故,所以再度看到这一家三口,仍然只有“他们好讨厌,幸好中途就退出了”的念头,并未在意旁的事。 节目继续播放,很快画面转到了节目录制刚开始那个上午、他们这貌离神离的“一家四口”刚上了节目组的车离开商家的时候…… 当时商静棋和商静姝两个小孩坐在一块儿,他们俩、宣织夏和商书霁总共分成三块各坐各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公共交通上的陌生乘客。 时隔几个月再看到当初彼此间的状态,宣织夏觉得还蛮有意思的,商书霁表情冷清、看不出情绪,只有两个心态还不够稳的小孩越看越“如坐针毡”,忍不住挠脑袋。 节目继续播放到了嘉宾们陆续抵达第一站两山村内,下车后都是先拿行李。 宣织夏、商书霁和两个小孩这一家四口当时是最后抵达的,这会儿电视上节目还没有播到他们的片段,但四个人靠在沙发上、不约而同回想起了当初的情形。 商静棋和商静姝坐不住似的挪动了几下。 商书霁身体没动,但目光落到了遥控器上面。 宣织夏察觉到了他们的动静,稍一想就知道其中缘由,不禁莞尔道:“继续看,还是跳一段?” 商静棋和商静姝眨巴眨巴眼睛。 商书霁轻咳了声。 当初刚到两山村,他们下车之后第一件事是什么来着? ——宣织夏在车途中精神不振,本身力气就不够,所以懒得拿行李箱,站在车子后备箱处和两个小孩一起等商书霁。 当时商书霁和两个小孩都没有出声关心宣织夏的身体状况,两个小孩理直气壮问身为成年人的宣织夏为什么不搬行李箱,商书霁问宣织夏如果他不帮忙拿宣织夏的行李呢…… 以那个时候他们之间的关系来说,其实不算很过分,何况商书霁当时说归说,最后还是帮忙搬了的。 如今再回看当时的情景,宣织夏顶多笑一笑、有兴致的话揶揄两句, 不至于真起“翻旧账”的意思。 但宣织夏不在意是宣织夏他不爱纠结,商书霁和两个小孩不可能因为如今关系不同了?_[(,就真当以前的事没发生过,心里轻轻松松什么想法也没有地当乐子看。 “不跳。”商书霁心口不一地横心回答。 宣织夏挑了下眉。 商静棋和商静姝互相看看,又看看商书霁,然后先后小声开了口:“要不……跳一段吧?” “嗯嗯,我也觉得还是跳过这段比较好……” “爹地脾气真好,幸好爹地不生气!” “爸爸,跳吧?” 商书霁镇定自若地亲了宣织夏的额头一下,然后对商静棋和商静姝说:“面对黑历史不要只想着跳过、逃避。” 商静棋和商静姝:“……” 好有道理哦,没法反驳。 宣织夏笑了笑:“说点废话安慰你们一下,其实我觉得你们不用尴尬,当时我对你们的态度也不怎么样嘛。” 商书霁和两个小孩:“……” 这根本不是一回事! 不过总之,继续看节目,勇敢直面“黑历史”。 然而,接着硬着头皮看了一会儿,除了貌离神离的“常态”之外,他们还看到了—— “商静棋和商静姝嫌弃宣织夏要住大房子很麻烦,商书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哭喊着要回家的高尚闷头冲过来,差点撞到宣织夏,幸好宣织夏自己躲得快,而商书霁站在宣织夏旁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高风和尚碧树心里有气、不敢针对商书霁,所以不讲道理地向宣织夏发难、阴阳怪气地质问,商书霁依旧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商书霁有点镇定不住了,也如坐针毡起来,开始后悔刚才口是心非坚持不跳过这段…… 商静棋和商静姝看到这里,倒是心情“放松”了些,因为他们在高风和尚碧树针对爹地的时候帮他说话了!没有像爸爸那样完全不参与! 但是,紧接着的节目进展就是—— “宣织夏问商静棋和商静姝为什么帮他,两个小孩连连否认并且表示是因为觉得宣织夏太笨,嫌弃宣织夏当坏人都当不好丢他们的脸,并且再度嫌弃宣织夏要住大房子很麻烦”。 商静棋和商静姝:“……” 宣织夏轻笑了声。 商书霁不禁心下轻叹,这会儿也只有宣织夏笑得出来了。 节目继续播放,他们接着看到—— “身体虚弱的宣织夏经历‘万难’、拉着行李箱走在不平坦的黄泥路上,商书霁和两个小孩都没跟他同行,以至于宣织夏走不动的时候,最先关心宣织夏的人居然是林照水”、“商书霁虽然勉为其难接过了宣织夏的行李箱,但还没落下挖苦他的体格”…… 看到宣织夏那么累地靠在躺椅上休息,他却还要坚持叫宣织夏一起出门采买,宣织夏几番推辞,他却始终紧咬不放,逼得宣织夏把“算命先生”都搬了出来……这段情景之后,商书霁轻咳了声。 他拿起遥控器,按下了暂停▄▄[,然后偏过头和宣织夏对视。 宣织夏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商书霁。 事实上,他已经盯着商书霁的反应看了好一会儿了,因为突然发觉比起节目内容,似乎商书霁在观看节目时的反应更为有趣。 “怎么了?”宣织夏弯了弯唇,揶揄问。 商书霁镇定自若道:“织夏,刚才我坚持不跳过这些内容,一是不想让你觉得我在回避过去对你的不好,二是的确想让静棋和静姝也明白不要逃避。” 宣织夏微微颔首,带着笑意:“继续。” “但是,我现在觉得‘直面黑历史’一次应当有个限度,过犹不及,所以我们接下来跳过一些内容,直接从第三站农场继续看吧?”商书霁不疾不徐道,看上去很从容,“让你看看我后面的改变,免得今晚我进不了卧室。” 宣织夏失笑。 他点了头,反倒是商静棋和商静姝两个小孩支支吾吾不太同意了。 “啊……现在要跳了吗……” “可是,再多看一点点,就可以看到我们对爹地认错道歉了……” “爸爸,再多看一点点吧!” 商书霁只当没听到,手稳地操控遥控器,跳到了中间靠后的新一期节目。 商书霁记忆力强,所以他确定——就刚才那个情景接下去,马上要跟上的不是两个孩子对宣织夏的反省,而是他指着宣织夏教育两个孩子何为“睁着眼睛说瞎话”…… 随着新一期节目片头的主题曲歌声,商书霁抱住宣织夏,又亲了亲他的脸颊,轻声道:“抱歉,你受委屈了,我当时睁眼瞎。” 宣织夏舒舒服服靠在商书霁身上,从容地低声道:“罚你今晚戴眼镜。”! 长尔鲨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55 章 剪辑版本期数多,宣织夏他们也不可能专门为了这个节目熬夜,按着平常的作息,一个晚上满打满算能看完一期。 这事儿作为一个家庭集体活动,主要就是“亲子”娱乐,所以他们看得也不着急,有时间了偶尔一起看看。 因此虽然节目组一次性上线了所有期数,但宣织夏、商书霁和两个小孩看得很慢,在剪辑版本上线了一个多月后才算看到最后一期。 在《和家长的旅行日记》这季节目的剪辑版本中,倒也不是一点悬念内容都没有。 当初直播录制的最后两天,有一个环节是对嘉宾们进行采访,当时直播做了消音处理、也没有给回答问题的嘉宾正脸,所以观众们只知道节目组问了什么,却不知道嘉宾们的回答。 剪辑版本推出后,观众们——尤其是之前追了直播的观众们自然好奇这部分内容。 当时的采访并非以家庭为单位,而是采取了单独采访,不论大人还是小孩,一个一个来。 所以这部分剪辑在了最后一期的节目内容,对于宣织夏和商书霁他们而言,也挺新鲜的。 不过当时采访中涉及的问题并不复杂,都是一样的——经过一个月的节目录制,你想对另外几位家庭成员说点什么? 说什么都行,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当时还提供了几个方向,例如想要祝福对方的话、希望对方改正的缺点、这段时间有多高兴一起出来玩之类的。 节目剪辑版本的最后一期,这个环节中,他们一家四口里首先出场的是孩子当中年纪稍大的商静棋。 商静棋被提问后想了会儿L,然后说:“这些天我玩得很开心,虽然认识了其他小伙伴,但是我最喜欢的小伙伴还是商静姝,商静姝你也要最喜欢我才行哦!” 当时说的时候商静棋觉得自己超棒、说得真好!像个大人一样成熟! 现在坐在电视机前和爸爸爹地商静姝一起看,商静棋却忍不住感到尴尬和害羞,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看其他三个人的表情。 好在这是剪辑版本,节目组后期很知道怎么拿捏节奏和转场——商静棋说完了对商静姝想说的话之后,画面一转就到了商静姝的采访画面。 商静姝眨巴眨巴眼睛,也是一番思索,然后说:“先对商静棋说吧!虽然我叫你全名,你也叫我全名,但是这是我们刚被爸爸带回家的时候说好的嘛,有了新名字,我们这样叫才能记住对方,我们自己也是,被多叫几次才能习惯新名字……反正,我们是一家人!就算认识其他小伙伴,你也是我最好的小伙伴!” 有了“回应”,两个小孩都不尴尬,就是更加不好意思起来。 商静棋又红着小脸挠了挠脑袋,商静姝则晃着双腿仰着头看起来很天真的模样。 商书霁和宣织夏没有打趣他们,免得这对年龄相仿的兄妹更加害羞。 电视上,节目画面紧接着又回到了商静棋的采访中——商静棋接着刚才的话说:“嗯,爹地的话,希望 爹地可以一直很健康,一直很开心,要长命百岁!” 当下,宣织夏笑了笑,对商静棋说:“谢谢静棋。” 商静棋忍不住“嘿嘿”乐了两声。 电视上节目画面再度转场,到了当初宣织夏的采访内容。电视中的宣织夏温声说:“对静棋和静姝一起说吧,很感谢他们这段时间对我的喜欢和关心,希望他们以后能开心、平安地长大。” 当下,商书霁坐在沙发上,不禁轻轻挑动眉梢,心想当初要是一起采访,他听到了宣织夏这话,应该会更早一点意识到不对劲。 “感谢这段时间的喜欢和关心”,听起来就像是打算马上分开的。 节目继续播放,又一次回到了当初商静棋的采访画面——商静棋还差商书霁这个爸爸没有提到,这好像也是他最“苦恼”的一位,想了好一会儿L才说:“爸爸嘛,爸爸很好,虽然爸爸比较严厉,也不爱说话,但是爸爸带我和商静姝回家之前就说过啦,他有提醒我们的。” 剪辑转场,接下来到了商书霁的采访。 当时虽然是单独采访互不影响,但他和宣织夏不约而同做了一样的事,就是把对商静棋和商静姝的话放到了一起说,没有特意分开:“静棋,静姝,这段时间你们表现不错。” 然后就没了,很省事。 节目画面接下来转到了商静姝,她乖巧地坐在采访的房间里:“想对爸爸说,虽然爸爸你有点严厉,但是我和商静棋都知道你对我们很好啦,谢谢爸爸!” 画面没有再转场,商静姝继续说了下去:“最后是爹地。爹地,我把你留到最后来说,不是因为第三喜欢你哦,我和喜欢商静棋和爸爸一样喜欢你,是因为想跟你说很多话,所以才留到最后的!” “爹地身体不好嘛,希望爹地以后可以健健康康长命百岁!希望爸爸帮爹地的运动锻炼可以强身健体!爹地脾气很好,不喜欢生气,希望爹地以后也不会被人气到要生气,不要被其他人欺负!希望爹地和爸爸可以一直在一起,我们一家四口可以一直在一起……自从爸爸和爹地关系变好之后,我和商静棋也高兴了好多,感觉有一个完整的家啦!” 商静姝几个月前在游轮上的童声童语,如今通过电视屏幕传出来,让宣织夏和商书霁不禁相视一笑。 然后宣织夏对商静姝说:“谢谢静姝的祝福。” 商书霁紧接着道:“你的希望已经成真了。” 过程中虽然有一点“曲折”,但无伤大雅,前途是光明的! 商静姝有点兴奋,又还是忍不住害羞,最终学着刚才商静棋那样,也是“嘿嘿”地乐。 节目内容中,商静棋和商静姝的采访已经播放完了,正好还差宣织夏和商书霁要对彼此说的话。 画面转场,先落到了商书霁身上。 他当时坐在接受采访的房间里,不疾不徐地说:“织夏,我很荣幸身边从此有你。” 如今电视机前,宣织夏先是轻笑,然后有点揶揄:“这样看来,或许 该庆幸一下当初这个环节没在一起录,不然我们怕是和平共处不到节目完全结束。” 他们俩一个以为在一起了,一个以为要离婚了,当时居然以达成共识的状态相处了那么多天,现在想想还挺厉害。 ?长尔鲨提醒您《娃综结束病美人就离婚》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商书霁很淡定,反正现在宣织夏整个人都在他身边:“你当时采访里对我说了什么?” 宣织夏看着电视:“自己看。” 当时的采访中,关于想对商书霁说的话,宣织夏说的是:“这段时间和商先生相处得很愉快。” 结束了。 当下,商书霁坐在沙发上,沉默片刻,然后忍不住问:“织夏,就这一句?你对静棋和静姝好歹在‘感谢这段时间’之后还有一点祝福,对我连句祝福都没有?” 宣织夏轻咳了声,无奈道:“当时……我在想着离婚的事嘛,对小孩子祝福他们顺遂长大,对你这个大人我总不能祝福你顺利变老吧……” “狡辩。”商书霁面无表情地冷酷道,“今晚我要蒙住你的眼睛,让你看不到我戴眼镜的样子,这是对你的惩罚。” 宣织夏顿了顿:“……有小孩在,你小声点。” 旋即他不禁失笑。 商书霁又绷了几秒“冷酷”的表情,然后忍俊不禁地松懈下来。 过了会儿L,商书霁又轻叹说:“幸好当初我一秒没等地缠上了你,不然以你当时的坚定,我稍微落后几步,只怕就再也追不上了。” 商静棋和商静姝两双纯洁的大眼睛看着两个大人,虽然没听懂,但还是乖巧地眨巴眨巴。 …… 临近新一年春节的时候,宣织夏和经纪公司那近半年来形容虚设的合约总算到期、彻底结束了。 因为宣织夏是退圈而非爆火后马上改换东家,而且有商家的背景撑腰,所以经纪公司方面对外宣布这一消息时,用词和态度都很友善,还耐心回复了不少网友的疑问。 然而不论经纪公司宣布得再温和,对于一直期待再看到宣织夏的粉丝、听到宣织夏的名字仍然会关注动态的网友来说,都像是平地惊雷。 自从《和家长的旅行日记》娃综结束后,宣织夏就再没有动静了,期间也有不少网友或关心或奇怪或吃瓜地向经纪公司方的官方账号发消息打听过,但都没有得到正面回答。 此前网上就讨论过好几轮了,都在猜宣织夏没有趁热打铁地接通告露面,估计是真要退圈了。但猜测毕竟是猜测,如今尘埃落定,还是让不少人感慨万分。 也有粉丝“哀嚎”,希望宣织夏不要退圈,反正他们都是看娃综粉上宣织夏的,对宣织夏的事业心并没有抱过高的期待,只要宣织夏以后偶尔上个综艺、客串个角色之类的露露面就行。 还有吃瓜群众呐喊——退圈没关系,但是退圈之前能不能把之前的瓜破一下!宣织夏和商书霁你们俩“离婚又复婚”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好是春节,这事儿L也算是给本就热闹非凡的网上再添了一把火一罐油,更加喧嚣。 不过,宣织夏的日子照旧过得很宁静。 这个春节,宣织夏和商书霁回商家度过的。 ?本作者长尔鲨提醒您《娃综结束病美人就离婚》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春节过后,宣织夏的书屋就开张了。 花了将近半年的时间,复刻出了从前世界里那间书屋,宣织夏很满意。 商书霁也很为他高兴,但是一个新的问题出现了——书屋开张后,宣织夏习惯每天出门过去看看,然后就留在书屋那边装修时专门隔出的一个既方便看书又方便观察店内情况、还不会被旁人打搅的隔间里,在家时间骤减。 这之前,商书霁大部分时间都在家办公,和宣织夏只隔了一扇书房门的距离,随时随地都能见上面。但如今宣织夏总在书屋,见面就没那么方便了。 可这事儿L不方便商量,商书霁不可能要求宣织夏和他一样在家办公。且不谈可不可行,光是这个颇有“限制人身自由”意思的想法就不合适。 于是商书霁“深思熟虑”,最后问宣织夏:“你书屋那边,还有多余的空间放一个我吗?再加一张办公桌。” 宣织夏微微一顿,略显无奈:“商总,认真的?” 商书霁很认真。 于是,宣织夏在书屋里日常待的隔间当中,多安置了一张办公桌,以及一个大活人。 商书霁曾经扬言要在宣织夏的书屋选址附近搞个商氏新分公司、方便和宣织夏一起上下班,如今这商氏历来规模最微小的“分公司”的确开张了,保证再也找不到比它距离书屋更近的选址,而且由商总本人亲自坐镇、分公司的含金量颇高。 宣老板看在私人交情上,慷慨免去了商总新分公司的房租水电,商总分外感动,表示愿意以身相报,可惜宣老板思考过后,认为商总是想“以怨报德”,予以拒绝。! 第 56 章 日常碎片-1 书屋开张后不久,就有人发现了宣织夏和商书霁出入书屋的身影,进而发现了宣织夏他是书屋的老板这件事。 网上消息传播开,迅速掀起了网友们前来“打卡”的热潮。 主要是还想围观宣织夏和商书霁——有人拍到了宣织夏和商书霁在二楼隔间,当时隔间面向楼下的那面玻璃墙没有关上百叶窗,所以拍到的照片很清晰。 可惜的是,打卡热潮掀起后,络绎不绝前往书屋的人基本没遇上过二楼隔间百叶窗拉上去的时候,也就没能拍到宣织夏和商书霁的近照。 书屋并不限制顾客的来意,只要进了书屋之后遵守规定、保持安静就行。 至于楼上隔间里……其实自从到书屋打卡的人多了之后,宣织夏和商书霁就“居家办公”了,暂时不再前往书屋,所以那隔间里一直都没人。 书屋的店员其实也告诉过前来的顾客,奈何没人信,或是即便信了也想等个“万一”,反正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在书屋里消磨时间的准备。 打卡热潮持续了一段时间,然后书屋渐渐重归之前的状态,客流量稳定下来。 宣织夏和商书霁才再度回了书屋,还是特意走的后门、直接上了二楼。虽然最热的阶段已经过去了几天,但还是有奔着宣织夏和商书霁来的顾客,所以他们俩选择低调一点。 “其实,我觉得被围观也不要紧,即使真被围住了,也很容易脱身。”商书霁突然不疾不徐地开口。 宣织夏眉尾轻挑:“你打算背着我‘突围’?” “抱也行,不过我觉得最有效的方法是和围着我们的人商量一下,我们俩当众亲给大家看,亲的时候随便看随便拍,亲完了大家就不要再围着我们。”商书霁悠悠道,“我觉得大家应该会答应这‘交易’的。” 宣织夏莞尔,玩笑地揶揄道:“是啊,而且大家答应过后不出意外应该会守约,毕竟有了这次才能有下次,要细水长流地来。” 商书霁便沉思道:“要不,我们等会儿挑人多的时候,下楼去试试?” 宣织夏温声回答:“商先生,想亲我的话,现在比较合适,不用这么‘心怀叵测’。” …… 日常碎片-2 初春的时候,宣织夏突然约商书霁踏青。 商书霁愉快应约,又问缘由:“是有什么特殊日子吗?” 宣织夏笑了笑,颔首回答:“我父母的忌日。” 商书霁一顿:“那……要准备点什么吗?” “不用,这里没有他们的墓碑,我也不打算新立一个空的,对着新的空墓碑说话会很奇怪。所以扫墓我就自己免了,明天出去走走、当踏青就好,不用太严肃,我只是不想让我父母觉得我把他们忘了。”宣织夏温声回答。 商书霁想了想,还是问:“那你父母他们有什么偏好的食物吗?我可以做一点,过两天出门踏青的时候带上。” 宣织夏轻笑:“好。” 这个世界没有宣织夏从前的亲生父母的墓碑,但原书剧情中的宣父宣母?_[(”夫妇的墓碑是随着宣织夏的穿书、这个世界的运转,符合相关人的记忆一起存在的,还有“宣外婆”的墓碑。春节那会儿,宣织夏和商书霁,还有商父商母一起,也带上了商静棋和商静姝,有去扫墓上香。 宣织夏并不打算给自己的亲生父母新立墓碑,正如他对商书霁说的,对着那样的墓碑说话会很奇怪,连衣冠冢都算不上,顶多算是他自己的一个“寄托”。 可既然是“寄托”,与其对着冰冷陌生的墓碑,不如在父母忌日那天出门散散心,跟身边人多聊一聊有关父母的过去。 人走长眠,逝者活在生者记忆中,记忆可以分享,可以让在逝者生前与之素不相识的人,也知晓逝者曾经存在的痕迹。 “对了……”商书霁揉了揉宣织夏的头发,轻笑道,“织夏,以你对你父母的了解,他们现在会同意我改口,跟着你叫他们爸妈吗?” 宣织夏微微一顿,然后唇角轻扬:“我想了想,如果我父母也在,他们对你的第一印象应该不会很好,你初看起来太冷淡了,他们即便不觉得你是坏人,也会担心我待遇不够好。” “……”商书霁努力争取,“但印象会越来越好?毕竟你会越来越喜欢我,你父母看在你的面子上,硬着头皮也得接纳我……这话当我没说,我又思量了下,虽然是玩笑话,但也不合适。” 宣织夏歪了下头:“怎么说?” 商书霁认真道:“不能让你父母觉得我是那种不打算正经获取他们的认可、只想着把你攥在手里、用他们对你的爱来胁迫的人,我如果真那样的话,不用等你父母嫌弃我,你就会离开我了。” “而且,以你的性格,如果真到了愿意把我介绍给你父母的地步,那即便你父母对我的第一印象不会很好,你也不会让我受委屈的。” 宣织夏轻笑了声,然后凑近亲了商书霁一下,莞尔道:“抱歉,刚才的话是我说得不太合适,我本意只是玩笑,没想到让你说着都开始自省了。商书霁,你很好,如果我父母见到你,会很放心我们在一起的。当然,也会很愿意听你改口,叫他们爸妈。” 商书霁眉眼温和:“不用抱歉,我也只是随口一说,我当然知道我很好,不然你怎么会看得上。织夏,那过两天出门踏青,你多跟我分享一下爸妈的故事。” 宣织夏轻笑颔首:“当然要的。”! 第 57 章 顾斜特意找了两个没什么底线、拿钱就肯办事也不多嘴问、相貌不够突出也不太平庸、混了多年还是无人知晓的演员,又煞费心思地安排他们去了商静棋和商静姝上艺术课的地方,让那两个演员能趁着课间、两个小孩有空但没有被商家的人跟着的时候,上演一场“认亲”。 开幕式的“认亲”过后,这将会是一场持续数年的演出。 顾斜想过有朝一日商家的人、尤其是商书霁会发现,但没想到从一开始他就是个小丑。 那两个演员第一次接触过商静棋和商静姝后,就再没了消息,顾斜怎么都联系不上他们。 最初,顾斜以为那两个人是直接接触两个小孩过后,没了之前的信誓旦旦,想到商家的背景所以打了退堂鼓。 直到早已离婚、各自再婚的顾父顾母分别联系了顾斜。 顾父顾母表达的意思很是一致,就是说他们各自和顾斜的后爸后妈去高尔夫球场,今天又遇到了商父商母,商父商母说了顾斜安排演员去哄骗商静棋和商静姝的事情,让顾父顾母有些尴尬,连带着顾斜的后爸后妈都挺难做。 顾父顾母又说,商父商母态度还好、商家大概是看在没闹出事来的份上没打算计较,这次只是通过顾父顾母转达对顾斜的警告,他们都希望顾斜不要再做类似的事了。 顾斜接了两通电话,就摔了两次手机。 他枯坐一夜,然后不得不“灰头土脸”地承认,他什么都做不了、任何举动都毫无意义,他动不了商书霁家一根毫毛,连想要暗中蛰伏、耗进自己的数年光阴以换取执念在将来得报都不行。 暗中筹备这么久,最终仿佛是专门演了场小丑戏码给商家人看。 顾父顾母各自在通话当中,虽然没有明说,但隐晦地显露出了对顾斜的埋怨,埋怨他惦记着他们都已经放下的过去,埋怨他的行为连累了他们各自当前的婚姻……顾斜感到讽刺。 他都没有埋怨他们,他们哪来的底气埋怨他? 于是,顾斜睡了一觉,起床后将自己打理妥帖,然后各去了一趟顾父顾母如今的家,拿出了比当初在直播镜头前纠缠宣织夏时更不管不顾的疯劲,“温和”地闹了一番。 闹得那两个家庭都不愉快后,顾斜离开,前往了林照水家。 林照水不是独居,他和外婆住在一起。 林外婆今年已经将近七十了,但老当益壮,虽然因为过去吃了太多苦、如今身材瘦小补不上来,但老人家精神抖擞。林照水出门拍戏不在家的时候,林外婆一个人也照样把生活打理得有条不紊。 对于顾斜而言,林外婆并不是一个和气的老太太。 事实上,林外婆的确不够和气,除了对待林照水的时候之外,她对其他人都是争强好胜的,哪怕只是一个没交集的陌生人,她的眼神也警惕得不行,这是过去没办法、硬是养出来的习惯,如今年纪大了、条件好了也改不了,让人看到总觉得她斤斤计较。 顾斜和林外 婆的初见,是在他和林照水去录《和家长的旅行日记》之前。 那时候顾斜和林照水只是协议营业、对外宣称他们在谈恋爱,而林照水知道林外婆接受不了这种事,所以压根没有告诉过她有关顾斜的存在。 然而林外婆虽然不上网,但会出门买菜,还是从熟识的老太太的孩子那里得知了,问起林照水来。林照水那时候没办法,就试探着问顾斜愿不愿意来见见他外婆、帮忙演场戏。 林照水当时也是硬着头皮问的,已经做好了被拒绝后,想办法让林外婆改换注意力的打算。但出乎林照水当时的意料,顾斜答应了。 不过“见家长”并不顺利,因为林外婆不喜欢顾斜,从一开始就表现了出来,也没藏着掖着。 后来顾斜和林照水上了娃综,渐渐相处出了真感情,顾斜想起林外婆对他的态度,问林照水:“我该怎么让外婆喜欢我才好?” 林照水也不知从何说起,只好宽慰他:“多相处应该就好了,外婆她就是这个性格,倒也不算有意针对你。我想,应该是那时候我们之间太生疏了,外婆察觉到了我对你的态度,所以也只能把你当陌生客人招待。这次回去之后,说不定就好了。” 那时听完,顾斜感到意外:“我还以为你外婆是有意给我冷脸,她平常也是这个性格?你之前说,你是被外婆抚养长大的,但你的性格……” 林照水点点头,温和道:“也正是因为有外婆她这样的性格,才护着我长大成人,我能这么平和,是因为外婆为我挡了风霜。” 所以,林照水从不对林外婆提要求、让她改改脾气。 林照水少时过得并不好,甚至比顾斜境况还差。 顾斜小时候被父母送回老家,辗转在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家,两家老人虽然总对他抱怨商家人,但毕竟是各自的独子和独女的亲生孩子,两家老人都很爱护顾斜。而且顾父顾母定期汇回的生活费充裕,在老家很够用了,所以顾斜的生活条件倒不差。 林照水却是和外婆吃着苦长大的。 林照水成长的村落偏僻落后,自打出生就只剩下林外婆这一个亲人。 林外婆苦了大半辈子,幼时家境差待遇差,刚满十六就“结婚”了。丈夫家里条件也差,勉强能苦中作乐的是丈夫人还算好,林外婆那时认命地想,两个人一起好好过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然而没过多久,她那丈夫就不慎摔断了腿,人还活着,但也和行尸走肉没差别了,明明还有一条腿能走、双手也好好的,但家里家外什么活都不肯再干。林外婆那时候还怀了孕,最后林照水的妈妈都是在地里出生的。 林照水的妈妈出生后,林外婆才知道自己以为“人还算好”的男人重男轻女得比谁都厉害,不一起带孩子、不干活,还整日骂骂咧咧赔钱货扫把星。 林外婆哭过吵过,最后看着村里新刷上的“妇女能顶半边天”,一咬牙跺脚,找村里新上任的妇女主任哭天喊地撒泼似的让对方答应帮自己离婚。 林外婆那 时候想着,家里什么活都是她干?[(,离了婚她还是要干活、但只用养她和女儿、还不用被人骂,不离婚反倒得多干点活、伺候个大爷——离! 那时候在村子里,离婚都还是个新鲜概念,不少人压根没听说过。而林外婆要带着女儿离婚,不管她那断了腿的男人了,当时掀起了本村邻村的热议。 林外婆受尽阻碍,好在还是离成了,不过满村都是等着看她笑话的人,觉得她迟早抱着孩子回去求男人让她们进门——毕竟林外婆那时离了婚,娘家也不让她回去。 虽然林外婆撒泼打诨、让村子里抹不开面给了她一个空置的茅草屋,但那屋子又小又破、什么也没有,别说铺盖卷,就是一个破碗都看不到,怎么住人? 但林外婆带着孩子坚持下来了,最初过得极苦。 那时她背着女儿、不要脸面,全村挨家挨户地借,不惜又哭又跪,硬是凑出了刚开始过渡期的所需,承诺收成后拿到了她工分能分到的例项就还。 ——林外婆能干,工分不少,人也是村子里从小看到大的,所以虽然别的人家基本都不赞成她离婚的事、还有不少想看她笑话的,但人可怜兮兮喊着叔伯婶娘大爷太奶地求到了面前,又说会还,就还是有人愿意借的,也有人悄悄接济一些、说不用还了。 林外婆靠着借来的那些东西,自己再背着村子里其他人悄悄上山下水地找点别的吃的,硬是带着女儿熬了过去。 期间那断了腿、没人伺候、为了工分还得自己下地干活所以不习惯的前夫,还特意找过林外婆,居高临下地表示可以原谅她,她回去了,他们以后不提这茬。 林外婆寻思着,马上就收成了,她工分比前夫还多,得多有病才回去? 她当初不要脸地去妇女主任和村长那里闹离婚、要来个破烂的茅草屋,又背着女儿卖尽可怜地借遍全村,可不是为了让前夫来对她说“我原谅你了”的。 把前夫赶走后,林外婆带着女儿,日子倒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后来抚养着林照水,林外婆跟他回忆往昔,总爱说那些年虽然过得也苦、但心里边高兴、有劲! 那时的林外婆离了婚,别人都说她傻、疯、脑子糊涂,这女人没了娘家也没了婆家,带着个只会哭睡的女娃娃,怎么过日子? 林外婆却觉得舒坦,从此谁也管不着她!她有手有脚能赚工分,能养活自己和女儿,怎么不能过日子,干嘛要受人管。 其实只是生活的话,林外婆和女儿倒不至于一直吃苦,但后来女儿越来越大,林外婆想让她读书。 林外婆自己没上过学,但以前在娘家看到过哥哥和弟弟读书,她硬凑过去林林总总也识了几个字。村子里也有其他孩子读书,她想让女儿识字、以后能考大学,反正不要跟她一样,十六七岁就嫁人。 那时林外婆要供女儿读书,还希望她能好好读,母女俩其他方面就难免缩减用度、苦了些,但好在女儿很会读书,越读越好,林外婆也因此得了村子里其他人不少羡慕,也招了嫉恨。 还招来了邋邋遢遢的前夫,还有久不联系的娘家觉得她居然有钱供女儿读书还读得这么好、肯定手里钱不少。 虽然麻烦了一段日子,但林外婆还是高兴,她也不怕前夫和娘家人来烦她,比谁更泼辣她就是不怕,反正谁不让她过好日子她就闹大,她不在乎那点名声。 后来林外婆的女儿、也就是林照水的母亲果真顺利考上了大学,村子里吹锣打鼓地庆祝,还出钱包了她刚开始的路费和一年学费。 女儿上大学后,知道家里条件不好、母亲受累,所以课余时间打了几份工,不仅不让林外婆操心学费生活费,还时不时给林外婆寄钱。 林外婆后来总对林照水说:“托小竹的福,我过了好些年享福日子嘞。” 小竹就是林外婆的女儿、林照水的母亲,全名林竹。 当年林外婆离婚要改户籍档案,女儿的大名却还没起,林外婆怕多拖一会儿事情生变,所以抓紧了时间想名字,但一时间脑海里也没有她觉得好的名字,又不想太随便。然后,林外婆想到了她们马上要住进去的茅草屋附近有竹林,便将这词倒过来,给女儿取名林竹。 当时负责登记的村长叼着烟杆,说她怪遭遭的:咋姓林啊?你男人也不姓这个,你自己也不是这个姓,咋想的??_[(” “马上就不是我男人了。”林外婆犟道,“咋不能姓林啊,咱们村的娃娃都是在山沟里长大的,山上那么多林子,我就让我娃娃姓林,多好啊,这娃娃以后不忘本!村长你要说不行,那咱们就再把妇女主任叫过来问问。” 村长叫住她:“哎,你这人,以前没觉得你这么爱撒泼啊……随便随便,爱姓啥姓啥,你都敢离婚了,还有啥不敢的,消停点吧,村子里这些天是个干部都让你给愁上火。” 村长一边登记,一边又说:“没想到娟子你还认字呢……林竹,这名字起的,像个文化人。” 林外婆自己姓周,叫周小娟。 周小娟养大了林竹,除了最开始的时候,往后她再没求过谁,也没让想看她们母女笑话的人得逞。林竹成了村子里第一个大学生,毕业后包分配了个好工作,可惜当时宿舍太狭小、便没有接周小娟过去。 又过了两年,林竹谈恋爱了、带男朋友回来给周小娟过目,周小娟如临大敌,好在林竹眼光好、选的对象人也好,经过周小娟同志火眼金睛的考察,确定林竹她对象是真好,不像她年轻时候那个前夫是个假好。 没过多久,林竹和对象结婚了,单人宿舍搬到了一居室,宽敞了些,但还是不够,林竹愧疚地再二保证、一定早点接周小娟到城里。 周小娟无所谓啦,那几年是她过得最平和自在的几年,女儿有出息又孝顺,住在村子里还能被其他人羡慕,她可得意了。 一年后,林竹怀孕了,借着这个机会,夫妻俩再次打申请,什么孩子要出生啦,到时候孩子外婆过来帮忙带啊,房子实在不够住啊……总算申请下来了两居室。 搬了新家,林竹和丈夫就找 机会请了假,回老家接母亲周小娟。 周小娟喜滋滋收拾行李。 然而,就在周小娟要和林竹夫妻俩离开的时候,她那离婚多年的前夫又阴魂不散地出现了,还一瘸一拐地嚷嚷着他是林竹的亲爹、要林竹也接他去享福。 争执间产生了肢体冲突,周小娟和女婿都护着大肚子的林竹,没成想前夫发疯、随手拿起了周小娟堆在屋檐下的木柴乱舞,舞到了手忙脚乱的女婿脑袋上。 就那一下,人就倒了。 周小娟和林竹哭都不敢急着哭,赶忙合力把人挪到了车后座,然后大着肚子的林竹急慌慌开车,送丈夫去医院。 但村子太偏僻,到医院时时间已经晚了,抢救了一整天,还是没救回来。林竹听到医生通知,当时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肚子里的孩子一度陷入危险。 后来,报警抓人、给林竹丈夫办葬礼,林竹向单位申请调岗,肚子里的孩子虽然保住了,但林竹需要养胎、短时间经不起劳累,需要调到清闲一点的岗位。 单位同意了,出于人道关怀也没有变动林竹夫妻俩之前申请到的两居室,调岗后工资也没有降得太厉害。周小娟搬到了城里,陪着林竹、照顾林竹,就怕女儿有个好歹。 林竹其实已经努力振作了,但生产这个难关,有时不是她情绪振作就能度过去的。 林竹生产艰难,产后第二天突然开始大出血,当时一个星期里进出手术室二次,最后还是没活下来。 周小娟抱着刚出生的孩子,哭得再流不出眼泪,送走了自己珍爱多年的女儿。 林竹夫妻俩都不在了,单位的房子让周小娟和孩子又住了二个月,然后单位的人不好意思地上门表示,房子得收回去了。 周小娟带着林照水,回到了村子里。她一度觉得,好像时间又倒回了二十多年前,她也是独自一人,带着孩子。 但是二十多年前她充满干劲和希望,如今只剩心灰意冷,如果不是林竹还留下了个孩子,周小娟觉得自己也要跟着她去了。 林照水这个名字,是林竹告诉周小娟的,也是林竹的丈夫去世前,夫妻俩一起想出来的,他们打算不管孩子的性别是什么,都叫这个名字——林竹的丈夫就姓水,是个挺少见的姓氏。 刚开始抚养林照水那几年,周小娟过得很消沉,干什么都提不起劲。 林竹夫妻俩其实没能留下什么钱,他们去世前都经过医院的抢救,医药费就是很大一笔开销,之后又办葬礼,即便单位慰问了点,但也不多,而刚工作几年的年轻夫妻的存款,经不起这么耗。 林竹的丈夫是被百家饭养大的,没有其他亲人,便也没有人能分担周小娟的抚养压力。 周小娟虽然过去有些存款,但大体都是林竹寄给她、她没动用存下来的,说多也不多,反正养个孩子肯定不够。 周小娟清闲了几年,至此不得不又忙碌了起来。不过刚开始忙碌中带着麻木,对待林照水也是仔细有余但亲近不足——她很矛盾,想要亲 近女儿留下的孩子,又忍不住回想女儿就是因为生产离世的。 后来,林照水长大一点了,能自己出去跑跑跳跳了,结果挨了村子里其他孩子的欺负。 ?本作者长尔鲨提醒您最全的《娃综结束病美人就离婚》尽在[],域名[( 周小娟知道自从女儿女婿去世后,村子里不少人同情她也在笑话她,总是用意味深长的语气说:“周小娟她家啊——惨嘞!” 但周小娟一直没管。放到以前,她早就冲上去骂开了,但林竹去世后,她就没劲了,除非听到有人在数落林竹,不然周小娟都懒得搭理。 直到林照水被人欺负,周小娟看着他和林竹神似的长相,拿起砍柴刀、牵上林照水,给林照水找回了场子,吓得那些孩子再没敢欺负林照水。 从前跋扈泼辣的周小娟再度回来了。 周小娟和林照水祖孙俩日子还是清苦,但心里好过了很多。 十几年后,周小娟又养出了一个大学生,虽然不是继林竹之后村子里第二个大学生,但是继林竹之后村子里第二个重本的大学生。 大学期间,林照水意外入了演员这行,后来这些年虽然没有火到顶流,但稳定在二线、收入也很不错。 他买了房,把外婆周小娟接了过来。 这些年祖孙俩相依为命,彼此间几乎无话不谈。但林照水和顾斜签了营业协议假装恋爱这件事,他没有告诉周小娟,被发现“恋爱”后,想的也不是坦白而是找顾斜帮忙演戏。 这是因为,周小娟生怕养歪了他,自林照水年幼起就时常念叨,要他以后对待感情一定要认真负责、只有自己做个好男人才能找到好对象,要有担当、有责任心。 协议恋爱营业这件事,是因为林照水和顾斜不慎都被下了药,在酒店里意外发生了一晚关系,还被人拍到了视频和照片。如果不官宣成恋情的话,对两个人都很麻烦。 周小娟年纪大了,又没接触过娱乐圈,很多思想其实理解不过来,更别说是接受了。林照水怕她失望,觉得他这是对感情不够认真,也怕她刨根究底,知道他不慎被下过药后会担心得睡不好觉。 所以拜托了顾斜过来帮忙演戏。 只是结果并不理想。 周小娟不喜欢顾斜,还在顾斜离开后询问林照水:“你真喜欢他吗?我不在乎你喜欢的是男是女,只要你是真的喜欢,反正我觉得我是个开明老太太,也是个眼光好的老太太,刚才这小顾,我觉得真不行。” 林照水当时含混了过去。 后来在娃综上,被顾斜问起外婆的态度,林照水那回答是认真的。他觉得外婆的意思是,顾斜和他之间看不出感情、所以他们这段恋情不行。当时他们之间的确没有感情,但有了之后再去见外婆,外婆自然会改观的。 直到娃综结束后,林照水答应了再给顾斜一次机会、两人复合,顾斜再度到林照水家里见了周小娟。 周小娟平时爱看电视,但上网、直播那些她是弄不明白的,所以娃综直播期间她没看,也不知道城堡森林那一站顾斜的作为、顾斜和林照水闹过分手。 但即便如此,即便再度见到顾斜时,他和林照水的感情显然比初见那会儿好太多了,周小娟还是不喜欢顾斜。 “我确实是觉得你俩不合适,但我主要是觉得小顾这年轻人……不行,脾气不行,我看他不像是能好好说话的。照水,你老实跟我说,你俩相处的时候,是不是你照顾他脾气比较多?”周小娟问。 林照水没有回答。 周小娟接着说:“是吧,我猜对了吧,这就不行啊,照水。你这个性格,适合找一个能体贴你、知道你好的人,不要找这样知道你好、但仗着你好就不体贴你的人,你知道吧?家里就咱们两个,我也没要求你非找个对象啊,你不要急,想谈恋爱就好好找,不想谈咱就不谈。” “外婆知道,我以前老念叨你,但那不是叫你一定要谈、一段感情不对还要犟到底的啊,是叫你有担当、会尊重人、对自己要认识清楚嘛,你这犟着也是一种不负责嘛,对你和小顾都不负责。” “照水啊,你要是真喜欢他,就那么喜欢,那刚才外婆说这些话,你跟他摊开聊聊嘛,不要让自己受委屈啊。” 林照水不愿意让外婆担心他,所以的确打算跟顾斜再好好谈谈,然而还没来得及说太多,就意外听到了顾斜跟别人的通话,察觉到了顾斜似乎在暗地里对商家那两个小孩做什么。 林照水感到疲倦,决定跟顾斜彻底断了。 既然苦劝无用,那他仍然如之前所说,不能陪着顾斜自毁,更不可能让外婆为他操心。 对于林照水坚决的分手打算,顾斜沉默过后,点头没再纠缠。 那之后,顾斜和林照水就没再见面了。 林照水本来以为,下次见面或许是在圈子里某个工作场合、彼此点点头就算作打了招呼,没想到顾斜会突然找上门来。 门铃响了,林照水开了门,看到站在外面的顾斜,沉默片刻,然后说:“有话就尽快说吧。外婆出门散步去了,过会儿就该回来了,我不想让她误会我们还有来往。” 顾斜说:“我刚去过我爸妈那两边,都闹了一场,让他们挺难堪的。闹完之后,我心里有点畅快,但又觉得没意思……我前段时间找了两个演员,去骗商家那两个孩子……” 林照水皱了眉,虽然他之前就有所猜测、也特意致电过宣织夏他们了,但如今顾斜主动说出来,还是让林照水心情复杂。 “别担心,没成功,商家那边好像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我找的那两个人在第一次接触过商家的孩子后就没消息了,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处境,但商家既然能放过我,应该也不会把他们怎么样。”顾斜道。 林照水微微一愣,犹豫了下,还是说道:“其实……从娃综回来之后,我意外听到过你打电话,当时就怀疑过你是要对棋棋和姝姝做什么。” “我不想让无辜的人被牵扯进来,也不想看着你越陷越深,所以给织夏打去过电话,提醒他们多注意孩子的情况。我本来没想把这件事告诉你,但事到如今,似乎也不该再隐瞒 。你如果还是放不下,还是想找个人来恨,可以恨我破坏了你的计划。” 顾斜沉默良久,然后苦笑摇头:“恨你什么呢,恨你关心我吗?而且,照水,我想也不是你破坏了我的计划,即使没有你那通电话,我这事儿也做不成……商书霁居然有让人暗中盯着我的动向,你说他闲不闲?” “我来你这里之前,不是去过我父母现在两边的家吗,闹的时候他们说起来的,说是商家把我的所作所为告诉他们的时候顺便轻描淡写地警告过,说我这事儿从一开始他们就知道了……和你的那通电话无关。” “反倒是我本来想不通,为什么商书霁这么轻易地放过了我,现在听你这样说,可能正是因为你那通电话帮了我一把。” 林照水没有说话。 “照水,前两天美国那边有个经纪公司联系我,想邀请我过去发展,给的合约很有诚意,我本来还没有考虑好要不要去,但今天起床后做了决定,我会去。反正我和现在的经纪公司合同正好到期,我一直拖着没续约就是因为不想续……我出国那天,你来送送我,好吗?”顾斜接着道。 林照水犹豫了会儿,最终摇了摇头:“不了,顾斜,我到时候不一定有空。祝你以后发展顺利、前路坦荡。” 顾斜忍不住苦笑,但没再强求,点点头说好,又道:“那我们官宣一下分手这件事吧。” 林照水和顾斜前段时间已经彻底分手了,林照水之前就提出过一起对外公开这个情况,但顾斜没答应。如今顾斜总算愿意配合,林照水松了口气。 顾斜前脚刚离开林照水家门口,林照水的外婆周小娟后脚就回来了。 老太太精气神很好,抱着数枝香气扑鼻的桂花,乐呵呵地喊:“照水,找个瓶子出来,咱也插个花!” …… 数日后,顾斜办妥一切手续和国内事宜,前往国际机场准备搭乘航班出国。 但在候机室里,他碰到了已经许久没联系上的两个人——那两个之前收了他一部分钱,去哄骗商静棋和商静姝的不知名演员。 顾斜打扮和动静都很低调,那两个演员又正兴奋,所以他们没有注意到顾斜的人,只互相憧憬地讨论着—— “哎呀,没想到我们俩也能有这一天,XX这个公司居然能看上我们,还越洋联系,我现在还是有一种在做梦的感觉,笑都要笑醒了……” “这合同都签好了,今天这个航班都是人家帮忙买好的机票,头等舱,能是梦吗?我告诉你,我们这就是苦尽甘来了,千里马被伯乐赏识了!你当初还埋怨我带你演小角色,小角色怎么啦?还不是让XX发现我们这对金子了!” “是是是,当初是我没长脑子,还好听了你的话。要我说,我们今年这下半年就是转运了!你看头先,那谁来找我们演戏,那么大一笔钱呢,结果就演了一次,我们都还没怕,他自己倒怕了,还让别人专门找我们说不演了,非要我们换手机号说以后不要再联系……他胆小,但我们到手的钱也不用还了啊,跟白赚 似的!” “就是换手机号麻烦了些,咱们这行突然换手机号,多折腾啊。” “可是这不XX公司就联系我们了吗,要我们去好莱坞发展,这手机号换了正好,免得以后我们火了,以前那些阿猫阿狗的都知道我们的手机号,是不是?” “的确是。那谁那边,咱们也不用怕,反正这事儿说出来是他找我们演戏,他不地道,以后咱们火了,也不怕他拿事儿出来要挟。” 顾斜站在暗处,听着他们的对话,越听心里越发寒。 这对演员说的XX公司,正是此前联系顾斜、用十分有诚意的条约邀请他出国发展的公司。今天这个航班,也是那边的联系人得知他国内事宜已经处理好后,积极帮他买的机票。 巧合?哪来这种可笑的巧合。 顾斜之前联系不上这两人,但也没有多想,尤其是东窗事发、商家的人通过他父母警告他之后,筹划已经失败,顾斜没想过再联系他们。 至于之前花出去的钱,对顾斜而言也不算多舍不得,他没打算让对方还钱,免得这两人为了钱“鱼死网破”。 但是,这对曾经被顾斜收买、去商静棋和商静姝面前演戏的演员夫妻,他们就在刚才,透露出了一件事——不是他们有意躲着顾斜不联系,是“顾斜自己”找了人去要求他们不再联系…… 顾斜脸色泛白地回想和XX公司签下的经纪合约。 XX公司的确很有诚意,但如今仔细想来,那些有诚意的条款仿佛处处是微妙的陷阱,真正兑现的前提是对方公司的确打算和顾斜好好合作、对方的确看好顾斜的前景,不然的话……XX公司可以以当地平均薪资水平,将顾斜放在冷板凳上弃之不理,而顾斜被合约限制,也没办法自行寻求其他发展机会。 可以提前解约,但违约费高昂,如果顾斜现在扭头不上航班、不去国外如约报道了,那他过去这些年积攒下的存款都得填进违约费里去。 顾斜感觉自己像是在冬天演了场落水戏,冷得浑身打颤—— 他之前怎么会没有发现合同条款的微妙之处?他甚至找了几个律师看过,对方都说合同没问题、甚至很偏向他,看来XX公司是真的很看好他的发展之类的,其中有个律师还是顾斜合作过不少次的…… 他之前怎么会觉得,商书霁会宽容大度地放过他? 事到如今,顾斜唯一能庆幸的是,林照水已经和他分开了。 林照水不会知道他远赴重洋后的狼狈。! 长尔鲨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58 章 if线-商总×宣公子 / 宣织夏知道早高峰路上会挤,但从前毕竟没有经历过,也没想到会挤到十分钟才挪出二百米。 看着前面依旧拥堵的道路,宣织夏有些不解——堵成这样,看上去就不太可能不迟到,但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人始终选择开车上班? 反正行进缓慢,宣织夏索性考虑起来明天要怎么通勤这个问题。 公共交通对他而言是不行的,他这身体素质到时候晕倒在早高峰的公交车或是地铁上,大概都没人能马上注意到,回头再上个社会新闻…… 因为只是暑期实习,开车通勤在非高峰时间段只需要半个小时,所以宣织夏原本没打算在实习公司附近找个短期住处,但现在这状态看起来,他怕是不得不找了。 宣织夏慢悠悠地想着,车子也慢悠悠地往前挪,终于又过了十分钟后,他驶出了高峰地段,车速能提升到四十码了。 然而商氏大楼附近也拥堵,宣织夏又不想跟人抢着加塞,于是最终在实习报道的第一天早上就迟到了近二十分钟,这还是幸亏他早出门了的缘故。 宣织夏把车停在商氏大楼的地下停车场,这停车场允许员工停车、包括实习生,宣织夏刚来实习还没办手续,但登记过后门卫也让他进了。 下了车,宣织夏看了看手机上来自这次暑期同期实习的同学的消息,回复了句:【到停车场了,马上上来。】 实习生们今天报道,统一是在商氏一楼大堂里集合,然后会有人力资源部负责的专员来接他们上楼、办理手续。 宣织夏因为堵车迟到没赶上集合,专员接人的时候也没注意到齐情况、直接领人上楼了,现在正在带实习生们熟悉环境,粗略熟悉过后再到人力资源部所在楼层开始签合同。 所以宣织夏的这个同学发消息建议他直接悄悄上十楼、默不作声跟他们汇合,免得第一天就给人留下迟到的不好印象。 宣织夏倒是也想“悄悄”行事,但站在停车场的电梯厅外,他发现自己连电梯按钮都摸不到,因为进电梯厅需要刷脸或打卡先过一道玻璃门。 宣织夏:“……” 他试图等一等,或许有商氏的员工正好过来,能蹭个门禁。 但等了三分钟,停车场里还是安安静静的,没有新过来的人和车。 也很正常,毕竟已经过了上班时间二十分钟了,就算上班允许迟到一小会儿,也很少有迟二十分钟的。 宣织夏隔着一道玻璃门和门禁,又看了看里面明亮的电梯厅和电梯,感到自己这社会经验实在有待加强,居然敢低估早高峰。 他转身往停车场外走,打算出了停车场、绕到商氏大楼一楼的大门进去,然后应该还是有门禁得过,估计只能厚着脸皮拜托人力资源部的专员折腾一番了。 商氏总部不止一座大楼,总的来说算是一个园区,每栋楼的地下停车场都是连通的,所以这停车场很大,也不 止一个电梯厅。 宣织夏离开了面前的电梯厅,又路过了一个,转过弯看到停车场出口的时候,一辆车驶了过来,缓缓降速,正好停在附近的一个停车位上。 然后有人下来,宣织夏轻快地扫过一眼,心想对方大概至少是个高层,有专门的司机、还有看上去是助理的同行人,而且还能迟到。 他没在意,继续往停车场出口走。 但意料之外,从刚才停下那车的后座下来的男人,突然朝他出声,并且直接叫出了他的名字:“……宣织夏?” 男人的声音略低沉,虽然语带疑问,但很气定神闲。 宣织夏微微一怔,朝对方看过去,然后颔首:“是我。你是?” 对方那边的助理紧接着开了口,说道:“宣公子,这位是我们商氏的……” “商书霁。”对方不疾不徐地打断了助理的介绍,报上自己的姓名,又提醒宣织夏道,“两年前,令尊和令堂的葬礼,当时我有出席。” 其实商书霁报出姓名后,宣织夏就知道他是谁了。商书霁说他参加过宣织夏父母的葬礼,宣织夏虽然回想不起来当时的具体情况了,但没觉得意外。 两年多前,宣织夏的父母意外车祸离世,当时他强撑着治丧,葬礼上来了许多他不认识的、父母生前生意场上认识的人。 那时候,父母给他留下的人陪在他身边,别人来跟他说节哀,身边的人就跟他介绍对方是谁,宣织夏行尸走肉似的学舌称呼、感谢对方来送自己的父母,其实事后一个人都回想不起来。 如今,宣织夏虽然有点意外于商书霁的年轻俊朗,但对方说去过他父母的葬礼,倒没什么可惊讶的,商氏和宣家的确有过合作。 而且即便没有过合作,都是生意场上名声挺响的人家,没仇没怨的情况下,有丧事过去祭奠一下、走个流程也很正常。 “商总,幸会。”宣织夏客气道。 商书霁朝他走近,顺便不紧不慢地好奇:“你怎么会在这里?没人陪你来,也没人来接待你?” 在商书霁的印象里,近期商氏和宣家那边并没有合作项目,而且众所周知宣家这位公子哥身体不大好、又还在上学,虽然接手了宣家公司的股权和话事权,但基本都是他父母生前留下的班底在干活。 宣织夏笑了笑:“误会了,商总,我不是代表宣家过来的,我只是作为A大的学生过来实习,今天报道。” 商书霁面露意外:“商氏的确有专门吸纳A大学生的实习岗位,但……宣氏应该不缺你这一张实习证明?” 宣织夏以前对商书霁没印象,但也听父母留下的人跟他提过,说是商家这位当家人格外淡漠寡言,可是……现在商书霁看上去,似乎不是很寡言。 宣织夏寻思了下,觉得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宣家人的身份,自家公司不待,跑来别人家公司当实习生,对方有所顾忌、多问两句也正常。 “贵公司的实习生名额,我们学院有两个,按综测成绩排名派分,我 正好分到了一个。我想要体验一下实习生的真实氛围,去宣氏不太合适,我会担心实习结束时,人力资源部总经理亲自给我盖章的实习证明上,我的岗位写着董事长。”宣织夏温声说完。 商书霁轻笑了声,微微颔首,又说:不用紧张,我只是好奇一下,并不担心你奔着商氏商业机密来,实习生岗位本就接触不到。不过,现在这个时间,你是迟到了吧? ㈢想看长尔鲨写的《娃综结束病美人就离婚》第 58 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宣织夏微微一顿:“……” 见状,商书霁又问:“你要到哪里报道?” 宣织夏眨了下眼:“A座,本来说是大堂集合,但我堵车迟到了,我同学说他们正在十楼熟悉环境。” 商书霁看了眼不远处的电梯厅,了然道:“你想直接上十楼,但被门禁拦住了。” 宣织夏有点无奈。 商书霁接着不疾不徐地说:“我的办公室正好就在A座,送你上去?” 宣织夏目光一亮:“那就谢谢商总了。” 于是折返回去,这次有了顶头老板同行,宣织夏总算进了电梯厅。 商书霁要搭乘专用电梯,宣织夏微微一顿,然后指了指对面的员工电梯,说:“商总,能麻烦帮我刷下那边的电梯吗?” 电梯也要工牌才能刷。 商书霁不禁饶有兴致地笑了下,对助理示意了眼。 助理便拿出了自己的工牌,过去帮宣织夏刷了电梯。 宣织夏微微颔首道谢:“有劳了,多谢,再见。” 宣织夏那边电梯上去了,商书霁和助理才后一步搭专用电梯上楼。 电梯里,刚才碰上商书霁的小插曲被放下,宣织夏给同学发消息,问他们现在的具体位置。 同学名叫方学然,给宣织夏发了个共享定位,然后催他:【快点!!!马上就要逛完了!】 宣织夏运气不错,正好人力资源部的专员引着实习生们进入签约的会议室前几l秒,宣织夏赶到了大部队的最后,从容淡定地跟了进去。 专员看到他,微微一愣,确认了下:“实习生?” 宣织夏点点头。 专员寻思着刚才绝对没有看到这个学生,不然不可能没印象……不过专员也没多说,实习生报道嘛,没必要太严厉,而且人这不是赶上了吗,也不知道怎么独自上的电梯。 签了为期三个月的实习合同后,专员带着他们去录人脸、领取工牌,然后回到刚才签约的会议室,让实习生们稍等一会儿,专员现在通知接下来实习期要带他们的leader过来接人。 虽然在场的实习生都是A大即将大四的学生,但专业各有不同,实习期的部门和岗位也各有安排。 等待期间,方学然小声跟宣织夏通气:“刚才熟悉环境的时候有说过,一个学院的实习生会安排在一起,所以我俩待会儿还是一起的。正好,你刚才错过了熟悉环境,不知道食堂在哪里,我们中午一起呗,这里食堂菜色挺不错的样子。” 宣织夏轻轻点头:“好,谢谢 。” 客气。??[”方学然摆摆手。 会议桌对面,有个实习生笑眯眯地看着宣织夏,感慨道:“厉害啊同学,报道第一天都敢迟到,还那么淡定。” 实习生总数不少,虽然是一个学校的,但那么多院系,哪怕是一个学院的几l年下来也不一定认识,在场的实习生没有能认全其他人的。 但宣织夏相貌气质太过出挑,突然坠上了队伍尾巴,刚开始注意到的人不多,但聚集在会议室里后就很难不发现他是后混进来的。 全亏宣织夏自己够从容,才不显得突兀。 宣织夏笑了笑。 又有人好奇:“你怎么迟到的,睡过头了?” 宣织夏简略道:“不是,堵车了。” “早高峰是挺吓人的,我差点没挤上地铁,那些上班久了的人挤地铁贼有经验,我第一班地铁过来直接搁那呆住了,第二班地铁过来我也使劲往里挤,后来地铁上都不用抓扶手的,完全不会摔倒,地铁到站我都是被挤出来的,可怕,太可怕了……” “但地铁只要能挤上去就不怕迟到嘛,还是地铁好。” “唉,之前我妈说给我在公司附近租个房子,我寻思多贵啊,觉得住学校过来也不是很远,不就公交转地铁一共四五十分钟吗,我玩个手机就到了……” “根本玩不了手机!6号线过来挤死我了!” “可不是吗!我现在老后悔了,早知道就听我妈的了,租个房子多好啊。” 会议室里没有其他人,都是在等待的实习生,又是一个学校的同级人,倒是很快聊起天来。 直到会议室门突然一开,大家不约而同极度默契地停下了声音,一脸乖顺地看着门口。 虽然大多都觉得自己表现得很成熟稳重,但其实很有大学生的天真无邪感。 十楼只是人力资源部,除了相关专业的实习生之外,其他人都要跟着带自己的leader前往别的楼层。 宣织夏和方学然出身新闻传播学院,但细分专业并不同,大二时分流,宣织夏选择了广告学系,方学然则是传播学系的。不过学院大课还是有几l门会在一起上,宣织夏和方学然熟稔,就是因为大课的小组作业时组过队。 学生组队也有自己的偏好和惯性,一般来说第一次组队过后只要相处得还算满意,下次组队也会找对方一起,也省事,宣织夏和方学然就是彼此省事的互相选择。大多时候两个人也凑不齐一个小组要求的人数,但宣织夏和方学然组上队了,其他有意向的同学自然会主动询问,然后凑齐一整个小组。 小组作业做多了,自然就熟了。 这次两人一块儿来参加实习,都被分配到了商氏宣传企划部的对内宣传部,带他们的leader是个踩着拖鞋但穿着干练职业装的女性,让人乍看很摸不清楚商氏对员工上班穿着的要求到底是什么。 宣织夏和方学然被带到了十九楼的一间办公室里。 “我叫秦霜净,你们实习期 归我带,不介意的话叫我秦姐、霜净姐都行。 秦霜净坐在办公椅上?[(,示意宣织夏和方学然都坐下,接着说:“对内宣传部一共两个小组,我是二组组长,但咱们组格外清闲,除了我之外也就还剩一个专员,是个男的,但他上周刚好摔断了腿,骨折挺严重,先请了一个月假,后面还严重的话还得请,反正你们暂时不会打照面,到时候见面了我再介绍名字,免得也认不上人。” “虽然少了个专员,但不要担心,我刚才说我们这组很清闲是真的,日常工作除了我们这组每个月要花两三天干活的固定几l项之外,就是配合一组那边,他们太忙了我们就帮衬一下,然后就是带实习生。” “像你们这样的,属于商氏和高校有来往合作,和部门临时缺人招实习生来干活不同,主要就是让你们熟悉熟悉商氏的企业文化和部门工作流程,算是人才培养,是给学校培养,也是商氏想对人才先下手为强。” “实习期间,等你们熟悉得差不多了,我再从一组那边翻几l个项目给你们上手,还有时间的话,对外宣传、企划部那边合适的项目也能让你试试,反正放心,实习内容丰富但不累,不压榨你们,但也不至于只是走过场、回头实习报告都没实质东西写。” 说到这里,秦霜净想了想,又提醒道:“对了,有件事先跟你们说好,一组那边忙不过来要找我们帮忙的话,需要让他们组长跟我对接确认工作内容和工作量。” “他们那边有人很贼的,喜欢趁实习生懵懵懂懂的时候直接塞工作过来,我先说好啊,那种你们就叫他们老大来找我,问就是你们不懂,不要自己抹不开面接了,接了的话那我也不管,你们自己做,别找我擦屁股。” “我这人喜欢一开始就把话说清楚,有些事情挺不近人情,不过总体来说我还算好相处,你要是敏感的性格我也没办法,不过反正我摊开来说,我不记仇,你们也不用担心得罪我。” “你们都是待几l个月就走、将来就算进商氏也不等于会和我一起共事,纠结这些不够累的。” “还有啊,公司不让穿拖鞋,也没要求穿职业装,我这是个人喜好加私下违纪,刚才去接你们忘记换鞋了,这事儿你们就别问了。” 秦霜净噼里啪啦一通说完,然后又想了想,觉得应该没有别的了,就问宣织夏和方学然:“你们还有想问的吗?” 宣织夏和方学然都摇摇头。 于是开始工作。 工位上有连接内网的台式电脑,电脑桌面已经放上了商氏有关的资料,秦霜净让他们先看看那些基础资料,然后催人力资源部那边把两个人的实习生账号开好、通过邮件把账号和密码各自发给了他们,然后让他们登录内网,有权限的资料随便看。 一个上午就这样结束了。 十一点半的时候,秦霜净起身去办公室的小冰箱里拿自己的饭盒,又对宣织夏和方学然说:“你们实习生去餐厅刷工牌能免费吃午饭,你们知道吧?正式员工不吃的话能攒钱提出来,你们实习 生不吃就是浪费、反正攒不成钱,所以快去吃饭吧。” 从办公室出来,方学然缓缓呼出一口气:霜净姐有一种既严厉又温和的感觉,还挺奇妙的,我来之前没想到领导会是这样的风格,不过我感觉还挺好,实习期应该会比较愉快,你觉得呢??_[(” 宣织夏微微颔首:“嗯,挺好的。” 方学然知道宣织夏平日里就是话不多、或者说是懒得说话的性格,倒也没觉得自己被冷待了,继续感叹道:“我感觉霜净姐这工作好爽啊……不过再认真想想,要我做的话我反倒不愿意了,我静不住。” 宣织夏想了想,说:“可惜还是要打卡上下班,不然我挺喜欢这样工作的。” 宣织夏和方学然虽然学校里上课总组队,但本身性格差别很大。 方学然上进勤奋,放在工作里就是很看重上升渠道,她会为此兢兢业业地往上奋斗,如果上升渠道不明晰,她不会选择躺平或瞎卷,而是会放弃这条路,换另一条能往上往前走的。 但宣织夏性格淡、热爱躺平,不爱竞争和争抢。如果是一件非做不可、例如小组作业这样的事,他做了就会好好做,但只要这件事并非非做不可,他就可以把它视为完全不必要做,除非他有兴趣。 就像这次实习,一是学校要求了必须有实习经历,二是宣织夏想要体验,三是他得到了商氏实习的名额,少其中任何一项,他这会儿应该都不在商氏。 商氏的员工餐倒是丰富多样,宣织夏身体不太好、饮食方面得格外注意,员工餐里可供选择的清淡菜有很多,倒不至于让宣织夏拿着实习生工牌无用武之地。 午饭之后,宣织夏和方学然回了十九楼的办公室。 与此同时,顶楼视野最开阔的办公室里。 “你知道了没,宣家那个小少爷,怎么到咱公司实习来了?我刚才去餐厅吃饭看见了,他跟一个小姑娘面对面坐着,我后来一打听,都是新来的实习生,那小姑娘还和宣公子一个专业……难道宣公子是为了陪女朋友实习来的?” 商书霁闻言眉眼不动,语气冷静:“你眼里除了恋爱关系,就看不到其他可能了?” 正在跟商书霁说话的这人叫柳从善,是商氏企划部总经理,因其父母曾是商老爷子麾下得力干将,商书霁又自幼被商老爷子带在身边,所以和柳从善也算认识多年,柳从善对商书霁的态度也不似寻常员工那么谨小慎微。 这不中午午休时间,他还特意往商书霁办公室凑过来,意味深长地跟他聊闲话。 “你说友谊啊?”柳从善摇摇头,悠悠道,“男女之间哪来那么多纯粹的友谊,就算他俩性取向一致都不敢打包票。再说了,要不是恋爱关系,能和女朋友在一块儿,人宣公子放着自家公司不管,跑你这儿来当个小实习生?” “都一层楼的,我又不是没见过企宣部实习生的薪资表,你一个月给人家开三千块钱,还不够人通勤油费的,他图什么啊?” 商书霁没跟柳从善争辩,淡淡道:“你就是 来说这个的?” 柳从善啧了声:“我这不是寻思着,也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宣公子人在这儿嘛,跟你通个气。主要是我看你之前不是挺惦记人小少爷的吗?” 商书霁蹙眉。 “你还想不认啊?”柳从善又摇摇头,叹道,“前两年宣家夫妇葬礼,你说你要是当时在本地,去一下也合理,但你那时候刚到国外出差,为这事儿临时丢下工作跑回来,葬礼上见人要倒还急着上去扶,多显眼啊。” “不过后来看你也没别的动静,还以为你当时真是大发恻隐之心了,结果前两个月宣家公司的股东买通宣家佣人想害宣公子,你一听又特意从外地折回来,回来了知道宣家已经处理完了,又还是什么都没做……” “也不是我想盯着你的动向,那不是赶巧了吗,你两次撂挑子的出差,我都一块同行的,很难不印象深刻啊,书霁。” 商书霁不语。 柳从善拍了拍手:“呐,反正我也不懂你到底在想什么,你要是真喜欢人家那就上点心啊,你要是不喜欢那还那么着急干什么。要说以前没机会,那现在人宣公子就在你楼下实习,几l个月时间呢,你随便找个理由把人调到眼皮子底下,感情不就处出来了吗?” “我刚才说什么女朋友啊恋爱啊,你当我没说,我就瞎猜猜,宣公子和那小姑娘也没那么亲密,大概就是普通同学,一起来实习一块吃饭很正常。那什么……就算谈恋爱了,不也能分手吗,是吧?” 柳从善没什么底线地对商书霁挤眉弄眼。 商书霁回想起早上在停车场遇到宣织夏时的情景,平和道:“他只是正好拿到了实习名额,想体验寻常实习生的生活而已,你不用这么为我‘打算’,我也不会调动他。你们在一层楼,你别去招惹他。” 柳从善讶异:“你怎么知道的?敢情你们私下里有联系啊?得,算我皇帝不急太监急了,白浪费了我宝贵的午休时间呐!” “只是早上碰巧在停车场遇到了。”商书霁并不打算让柳从善误会,免得回头他碰上了宣织夏,对宣织夏也挤眉弄眼意味深长的,“你可以出去了。” 早上在地下停车场碰到宣织夏,已经是意料之外的缘分,商书霁没想到下午下班后,又一次在停车场碰到了。 准确地说,是宣织夏坐在车子里没有离开。 商书霁下楼时间较晚,停车场里剩下的车辆已经不多,宣织夏早上来时又把车停在了电梯厅附近,商书霁和助理走出电梯厅没多远,就看到了坐在驾驶座里静悄悄看书的宣织夏。 商书霁略作犹豫,最终还是让助理先走,他走向了宣织夏的车。 敲了敲车窗,惊动了车内人。 宣织夏一怔,看到窗外的人是商书霁后,他降下车窗,微微颔首:“商总,下班了?” 商书霁“嗯”了声,问他:“你怎么没走?车子出问题了?” 宣织夏笑了笑,摇摇头:“不是,今天早高峰堵怕了,便想着与其路上走走停停,不如晚点出去,避开晚高峰。” 正好宣织夏车上有书,能打发时间。 商书霁点了点头,又好奇似的:“今天实习工作如何?” 宣织夏对这工作没什么敬畏心,也没把商书霁当顶头老板,闻言随意道:“还行,总算确定了自己并不喜欢这种上下班打卡的日子。” 商书霁微微蹙眉:“和同事相处不愉快?” “那倒没有,周围人都挺好的,只是不喜欢上班而已。”宣织夏淡定道。 他本来就是正好学校要求必须实习,所以顺道体验一下而已,如果觉得上班打卡的日子还不错,以后或许会常驻宣氏,还是不喜欢的话,也没什么影响,顺其自然先把当下的实习期度过就算完事。 商书霁眉头舒展,轻笑了笑。 宣织夏把手里的书放到了副驾驶座,接着开口跟商书霁道别:“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就先走了,商总再见。” 商书霁看了眼空置的副驾驶座,点了点头:“路上小心。”! 第 59 章 这天回到家,宣织夏收拾了点行李,然后订了商氏附近的酒店,打算接下来实习期就住在酒店了,花钱省去通勤的麻烦。 酒店距离商氏总部近,步行即可,所以宣织夏没再开车前往公司,也就不再经过地下停车场。 商书霁有意无意地控制着上下班经过停车场的时间,但都不像宣织夏来实习的第一天那样碰巧遇上,“缘分”没了,只得作罢。 转眼就是两个月过去了,这天晚上是商氏的创立日周年庆。 宣织夏和方学然作为实习生,不需要也没有资格参加。 但他们对内宣传二组有秦霜净和另一个专员两个正式员工,一共两个参会名额,另一个专员骨折请了一个月假后还没好、又连接两次续了半个月假期,如今仍然没有回来上班,所以多了个参与周年庆宴会的名额。 秦霜净问宣织夏和方学然晚上有没有时间、想不想参加,都想的话她可以强行多带一个过去,反正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方学然好奇心旺盛,表示想要参加。 宣织夏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我不太喜欢宴会的场合。” 人多,再安静也吵,而且宣织夏对和别人交流应酬不感兴趣,也对商氏的继往开来不好奇。 宣织夏不想参加,秦霜净无所谓:“行,那正好两个名额。” 到了下班时间,秦霜净和方学然准备去周年庆宴会,她们说起宴会场地的酒店,宣织夏有点意外:“我最近正好住在那里。” 方学然不清楚酒店具体情况,只笑道:“是吗,那正好,下班还能一起走一段。” 秦霜净在商氏待得久,对周边环境摸得清楚,而且商氏也不是第一次在那家酒店办宴会了,她知道那酒店的规格和价格,闻言不禁讶异了下:“你实习期间都住在那里?” 宣织夏微微颔首。 秦霜净作为一个坚定不让公司薅自己羊毛的老油条打工人,顿时都想打开计算机帮宣织夏算一算他实习三个月到底亏了多少…… 三个人同行到了酒店,然后宣织夏和她们分开,直接去了酒店的餐厅先吃晚餐。 酒店的另一层楼里,宴会厅中,柳从善指了指大门口刚进来的秦霜净和方学然,对旁边的商书霁叹气,颇有几分抑扬顿挫地说:“可惜哦,宣公子人没来啊,白等了吧?” 商书霁情绪平和:“他本来就不可能来,他不喜欢这种场合。” 柳从善鼓了下掌:“进步了,书霁,没否认你是在等人家了。” 商书霁:“……” 柳从善:“虽然我说了好几遍了,但我还是要说,我真的不懂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和宣公子之间难道有什么不可跨越的家族世仇吗?你主动一下,别这样私底下单方面虐恋情深了行不?” 商书霁面无表情。 “我是真替你着急啊,你这心性我是真望尘莫及,人宣公子坐在十九楼两个月,你愣是能当没这回事, 也不去找人家,但今天这种场合又指望着缘分能把宣公子给你送过来,你这真是……啧!”柳从善道。 商书霁放下了手里的酒杯,不打算再听这人高谈阔论。 留下助理稍后圆场,商书霁径直离开了宴会厅。 然后,意料之外,商书霁和宣织夏在楼下花园里遇上了。 宣织夏刚才到了餐厅,才发现自己把手机落在了工位上。他不爱玩手机,一般也没什么总要联系的人,所以时不时会放下手机就忘了。 好在公司离得近,宣织夏折返回去拿了手机,再回酒店吃晚饭,回来的时候正好遇到准备离开的商书霁。 两人都怔了怔。 然后商书霁问:“来参加公司周年庆,还是别的事?” 宣织夏微微摇头:“这里离公司近,我最近住在这里。商总这是周年庆露过脸,现在就要走了?” 商书霁点了点头,心想难怪没再在停车场遇到过宣织夏。 “宴会上人太多,我并不喜欢。而且我一直留在那里,反让其他人拘谨。”商书霁说。 寒暄过了,本来应该告别了,但商书霁犹豫了下,在宣织夏开口说再见之前,他问道:“你吃晚饭了吗?” 宣织夏顿了顿:“……还没有,正打算回酒店餐厅里吃。” 这才下班时间过了多久,很显然来不及吃饭,商书霁这话问得很白。 商书霁接道:“我离开宴会匆忙,也还没有吃饭,一起?” 宣织夏眨了下眼,认真打量过商书霁的神色,然后摇头拒绝,语气还是温和的:“不太方便,商总。” 回绝到这儿,已经足够了。 商书霁并不显尴尬,从容颔首:“既然如此,就不打扰了,你慢走。” 宣织夏也点了点头。 两人分开,宣织夏不紧不慢地步入酒店大堂,商书霁走出一小段后,回过头看他的背影,然后轻叹失笑。 他本来不想打搅宣织夏的生活,所以一而再克制,克制成了习惯,刚才试图邀请宣织夏共进晚餐已经是打破了这种“习惯”,但他竟然觉得很自在,即便被拒绝了也很放松。 商书霁觉得,大概是柳从善的“高谈阔论”给了他一个契机,让他可以稍微突破一下克制的习惯,完了还可以推给都是柳从善总跟他念叨、影响了他坚定的心境…… 但如此越界,一次即可,再多就太冒犯宣织夏了,或许会让宣织夏对他印象变坏起来,而且商书霁也担心会克制不住自己。 …… 翌日早上,宣织夏来到办公室时,里面坐着惯常来得最早的方学然,还有另一个陌生的男人。 方学然和那人正在聊天,宣织夏进门时正好听到一句,像是在聊商氏的员工待遇情况。实习两个月以来,方学然对商氏的好感度倍增,已然将毕业后进入商氏正式工作作为了规划,和人聊这话题并不奇怪。 “哎,织夏你来了。”方学然打招呼道,“这位就是霜净姐之前 说的那个腿受伤请假的专员,他今天复工了。 宣织夏对对方颔首:你好?_[(,我是和学然一起的实习生,宣织夏。” 柳从善脸不红心不跳地应了一声,说:“你好你好,我叫柳从善,柳树的柳,从善如流的从善,比你们早来公司几年,不介意的话叫我声哥,直接叫大名也行,大家都一个部门的,随意。” 然后,柳从善继续跟方学然聊了下去:“咱们公司,待遇肯定没得说,行业内一顶一的好,学然你以后想来这儿那是太对了。你也不用紧张,能来实习,秦霜净昨晚还带你参加周年庆了,那校招的时候就比其他人更有优势,而且优势大多了,只要你到时候别打面试官,ffer肯定顺利到手!” 方学然笑了笑:“那我可就当真了啊。” “当然要当真,柳哥我不说假话,不然你回头问问在商氏工作的学长学姐,我这经验可靠谱了。”柳从善又极为自然地问起,“哎,不都说毕业季是分手季吗,学然你男朋友有没有考虑好在哪里工作啊?这种事还是早点商量好,免得回头高高兴兴的毕业季真闹得苦哈哈的,多不好,是不是?” 方学然摆摆手,还是笑,大大方方道:“我没男朋友,而且我不喜欢男的。” 柳从善一乐:“是吗,那挺好的,省事啊。哎,那织夏你呢?以后打不打算来这里工作,有对象了没?” 柳从善问得自然,而且刚和方学然说过这话题,现在问到宣织夏身上,就像是不想显得区别对待、所以也把宣织夏拉进话题。 宣织夏淡定地摇摇头:“暂时没有这两方面的打算。” 柳从善松了口气,脸上更乐了,正打算继续说下去,办公室门又开了。 这回是秦霜净上班来了。 看到办公室里的人,秦霜净一挑眉:“柳经理这一大清早的,这是帮人资部抓考勤来了?幸亏我没迟到啊。” 听到秦霜净的称呼,宣织夏和方学然都愣了愣。 柳从善乐呵呵地站起身:“瞧你这话说的,我是那么乐于助人的人吗。我就是来早了,在本楼层随便逛逛,看你这里实习生在,就进来聊聊天嘛,关心关心大学生的实习感受。” 方学然茫然了:“等、那个……柳哥不是我们组的专员吗?” 秦霜净笑了下。 柳从善一脸镇定:“我没这样说啊。” 方学然:“可是……” “我刚才就是说,我们是一个部门的——的确是啊,商氏企划宣传部这个大部门,下属企划部和宣传部,我是企划部总经理,你们是宣传部的,大家都在十九楼嘛,不用分那么细。”柳从善“有理有据”地解释,“至于刚才,学然你误以为我是请假回来的专员,我没有解释,主要是不想让你们两个实习生紧张。” 见方学然尴尬起来,秦霜净啧了声,赶人道:“得了,柳经理您老人家快走吧,别搁我这儿玩微服私访cspy了。” 柳从善从对内宣传部二组的办公室出来, 就给商书霁发了消息:【我刚才又皇帝不急太监急了一把,帮你打听过了,宣公子真是单身,你抓紧点吧,过了这村没这店,还是你真想回头宣公子谈恋爱了,你去暗戳戳插一脚啊?】 商书霁过了一个小时才回复:【你怎么打听的?】 柳从善:【我去他们办公室了,问的本人!对了,宣公子本人还说,以后没打算在商氏上班,所以你真的抓住人实习期最后一个月吧!我都替你急!】 商书霁没回复了。 他不觉得宣织夏的生活里缺一个人,只担心自己贸然地闯入,反倒破坏了宣织夏原本平和的生活,给他造成困扰。 而且,宣织夏已经记不得他了。 商书霁还是没有新动作,柳从善代入地急了几天,然后也放弃了,他总不能帮商书霁去追人吧!算了算了! 宣织夏他们这一批实习生的实习期很快迎来结束,学校也即将开学。 开学后就大四了,这学期课少,但紧跟着来的就是秋招或保研这类事情,毕业论文也得有所打算。 上学期末,学院里已经让学生和老师互选定下了每个学生的毕业论文指导老师,还让学生提交了导师签字的开题报告。 这个学期倒没有统一特别要求毕业论文的进程,按往年情况来看,论文初版定稿也是大四下学期、五月初才要求上传系统,紧跟着安排答辩,根据答辩反馈再进行修改和上交最终定稿,看起来时间还很充裕。 不过,下学期上传学校系统的“初稿”是指已经通过导师指导意见的、调整好所有格式的定稿[(”,答辩后的修改不会太多,真正的修改完善基本在导师点头让你上传查重前就已经完成了,和学生电脑里自己的“初版”、“修改版一二三”这类定义不太一样。 这学期什么都不做、完全留到最后一个学期肯定会慌里慌张、也不合适,但毕竟只是本科论文,要求没那么高,所以大四上这个学期,不少学生在导师不主动催的情况下,会暂时先忙其他事、不着急毕业论文。 而宣织夏不考虑别的,上课之余只剩下毕业论文一项。学校里图书馆一位难求,而且人多了总有点闷,所以宣织夏开始常驻自己的书屋,在书屋里慢悠悠地写论文。 他们这专业,学院文件上本科论文字数要求是六千字即可,但导师要求一万字以上,又不能太多,所以一万五以下。 宣织夏写着论文、跟导师交流修改意见,不知不觉天气就寒冷下来。 他不太喜欢冬天,这是他最容易生病的季节。 而且,他父母的生日集中在冬日,但如今他们人已经不在了,宣织夏给他们过生日得到墓碑前,他不太喜欢那种感觉。 但冬天还是得来,紧跟着开始下雪,学校也进入了期末考试周。 这天考完这学期最后一门,宣织夏裹上围巾穿好大衣走出教室,外面雪势已经比考试前还大,伞撑起来没一会儿就飘满了雪,宣织夏撑伞的手明显感到更累了。 他并不为难自己 受累,反正也没什么可着急的,所以走走停停,时不时步入路过的教学楼、走入屋檐下收伞休息会儿。 宣织夏就这样走出了学校大门,没有发现身后遥遥跟了个人。 是商书霁。 商书霁来得没有缘由,就是车子正好经过A大校门,他看着出入的学生,突然让司机停车,独自进入学校逛了起来。 进来之前,他的确想过或许有机会碰上宣织夏,但学校毕竟这么大,所以也只是一想而过,没预料到真的看到了撑着伞走在雪中的宣织夏。 宣织夏走走停停,商书霁便也跟在后面走走停停。 他没有上前打招呼,既是不想打扰宣织夏,也是因为想不出靠谱的理由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在A大,即便宣织夏或许并不会在意,但如果打了招呼,他还想跟着宣织夏就没这么方便了。 看着宣织夏苍白的脸色,商书霁眉宇间始终不平。 A大不允许学生开车进入校区,所以宣织夏只能走着出校门,一路上迎风冒雪,商书霁见他独自一人,无端就有些压抑。 他想,或许宣织夏并不介意平和的生活里突然多出一个人呢? 这是他的一厢情愿,但之前觉得宣织夏会厌烦生活中多出一人,或许也是他的一厢情愿呢? 商书霁从未如此踌躇不定过,除了在宣织夏身上。 柳从善说他上演着“虐恋情深”的独角戏,某种程度上,商书霁倒无法否认。 其实,说到底是他没有信心。 他不希望被宣织夏拒绝,担心从此在宣织夏眼里是个冒昧的追求者,所以索性不出现在宣织夏面前…… 商书霁看着宣织夏慢慢走得越来越远的纤弱身影,拔腿快步追了上去。 他还是想试试。 宣织夏父母去世后,这是他看着宣织夏独自度过的第三个冬日了,他知道宣织夏冬日最易生病,前两年宣家还有佣人照顾,今年上半年宣家有佣人被收买想害宣织夏,宣织夏后来遣散了家里所有佣人,如今独自一人,真正意义上的独自一人了,商书霁不敢再踟蹰下去。 宣织夏出了校门,找到自己的车,在车里暖和了一会儿,然后准备驱车离开。 车窗突然被敲响,就像半年前在商氏大楼的停车场里一样,宣织夏看出去,看到了眉眼温和的商书霁。 宣织夏微微一怔,然后降下车窗:“商总?” 商书霁颔首,不疾不徐道:“方便送我一程吗?” 宣织夏蹙了下眉:“商总……你不觉得有点突兀吗?” 商书霁没像之前那样,宣织夏一拒绝他就放弃,而是坚持道:“有一件事,想要跟你说,不然我真的直接做起来,才是突兀。送我一程,好吗?” 宣织夏无奈,看了眼副驾驶座,又对商书霁道:“你要去哪儿?” 商书霁不假思索地回答:“和你顺路。” 宣织夏:“……” “我的意思是,你原本打算去哪里,就 往哪里开,等我说完了想说的话,你直接把我放下就行。”商书霁又补充道。 宣织夏点了点头:也行。?_[(” 商书霁这么郑重其事,宣织夏都怀疑他是想要收购宣氏。 这个玩笑的念头一闪而过,宣织夏并未真这样认为,毕竟商氏再庞大,宣氏也不是闹着玩的小蚂蚁,能随便被一口吞了。就算商书霁真想对宣氏下手,也没有特意来告知的道理,先礼后兵都不是这样讲究的。 宣织夏正猜测着商书霁到底想跟他说什么,又突然想起:“对了,商总你怎么会正好在这边?” 商书霁和他同时开了口,说的却是:“我喜欢你,想冒昧地追求你。” 宣织夏:“……” 放在方向盘上的双手都顿住了,宣织夏只能庆幸自己还没有把车子开出停车位,不然被商书霁这么突然一吓,打滑就不好了。 商书霁沉默几秒,然后还开口回答了宣织夏的问题:“正好路过A大,下车逛了逛,看到了你。” 宣织夏仍然保持沉默。 片刻后,宣织夏困惑道:“你喜欢我?” 商书霁颔首。 宣织夏:“……我没想过谈恋爱的事,不过倒也不在意追求者是男是女。但是,商总,我们都没见过几次面,初见……虽然我没有印象了,但应该是在我父母的葬礼上吧,再之后就是几个月前我到商氏实习,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说来也奇怪,宣织夏讶异过后,倒也不难接受。之前还在商氏时,虽然没遇上过几次,但每次商书霁都对他特别好奇似的,一点都不符合外界对商书霁“冷漠寡言”的印象。 如果那时商书霁就喜欢他了,那倒也不奇怪了。 至于商书霁其实是在开玩笑的这种可能……宣织夏觉得,以商书霁的身份,不至于用这种事来特意跟他开玩笑。 宣织夏主要是想不通商书霁喜欢上他的时间点。 如果商书霁敢回答是在他父母葬礼上对他“一见钟情”的,宣织夏就敢现在拧开保温杯盖,一杯水泼过去再把人赶下车。 商书霁却沉默片刻,然后说:“我们的初见,不是在你父母葬礼上。” 宣织夏一怔。 “我本来想,这件事或许不该现在就提醒你,若是你完全不记得了,会显得我像小丑,若是你还记得,会显得我在追求你这件事上走了捷径。”商书霁一本正经地说,“但转念一想,我优柔寡断够久了,小丑还是捷径,我总该让你来说答案,而非我自己臆断。” “若是能算捷径,那我更应该如今就说,不然将来再提,才是我带着我们一起走了弯路、徒增麻烦。” “但或许不是捷径,在小丑和捷径之外会有第三种可能,就是你觉得我有病,彻底排斥我。那样也不错,总归有个答案,只是希望你不要因为我太生气,伤身体。” 宣织夏听得迷茫又无奈:“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商书霁沉静地看着他,轻声道:“你七岁那年,我祖父寿宴,你父母带你出席,期间你独自闲逛,遇到过一个少年,你还送了一枚胸针给他,有印象吗?” 宣织夏微微一怔。! 第 60 章 宣织夏年少时身体不好,到了该上学的年纪,宣父宣母也不敢让他去学校,只能请了家庭教师给他授课。他不常出门,但宣父宣母也怕他在家里闷坏了,所以在他身体状态还行、时机合适的时候,也会带他出门走走,或是见见外人。 那年商老爷子大寿,寿宴就在商家,宣父宣母带了宣织夏同行。 宣织夏自幼就不太好动,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奇心,突然到了一个陌生地方,父母跟别人聊的话题他也听不懂,便觉得无聊,跟父母说想要出房间到处看看。 宣父宣母说要陪他一起,宣织夏却“叛逆心”起,说想要自己独自出去走走,反正他不出整栋房子的大门,不会乱跑的。 宣父宣母待他小心仔细,生怕他摔了疼了,但也不想总拘着他,而且商家里佣人多、环境安全,索性便由着他了,只叮嘱宣织夏拿好手机,每二十分钟要发消息报个平安。 “累了就不要走了,停下来休息,想回来又懒得走也没关系,不要逞强,打电话给爸爸妈妈,爸爸妈妈去找你,好吗,夏夏?” 宣织夏乖巧应下父母的叮嘱,然后离开了他们当前交际的这个房间。 新环境嘛,到处走走看一看,倒也不觉得枯燥。 直到下一段楼梯的时候,宣织夏突然没了力气,眼看着就要摔下去,楼梯拐角突然上来个人,猝不及防充当了宣织夏的“垫子”。 宣织夏摔得没事,被他连累的少年后背撞在了楼梯平台的墙壁上,闷哼了声。 宣织夏反应过来,连忙道歉:“对不起,哥哥,你受伤了吗?” 那年宣织夏七岁,商书霁十三岁,比宣织夏年长了六岁。 十三岁的商书霁性情已然很稳重了,他没喊疼,缓了缓,然后淡然地摇头:“没事。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宣织夏坐在地上,乖巧道:“我是宣家的孩子,我叫宣织夏,我一个人出来玩,哥哥你呢?你是谁家的孩子?” 商书霁站起身,整理了下衣服:“我姓商。你不起来,是摔伤了?” 宣织夏摇摇头,也挺淡定:“不是的,我累了,休息一会儿。” 商书霁:“……你父母呢?” 宣织夏眨了眨眼:“我还不想回爸爸妈妈身边去,他们一直在那个房间里说话,有点无聊……还有啊,哥哥,你不要跟我爸爸妈妈告状好不好?我不是故意害你摔倒的,我爸爸妈妈知道了会很担心我。” 商书霁有点无奈:“我没打算告状。” “谢谢哥哥。”宣织夏松了口气,然后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那时候宣织夏还是长发,因为宣父宣母听了一些把他当女孩子养、黑白无常索命的时候就分不清楚人了的迷信话术,想着反正也不伤身体,索性就让宣织夏蓄了半长的头发。 头发绑紧了宣织夏会难受,所以宣父宣母给他绑头发都只是用发带不松不紧地束上,这会儿摔了一下,头发给摔散了 。 宣织夏淡定地坐在地上,把发带拆下来,然后研究着要怎么束回去。 商书霁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性格的小孩,觉得挺有趣。 “你是男孩吧?”商书霁问。 七岁的漂亮孩子,宣织夏留着长发也不显突兀,若是不说话,就有些分不清是男孩还是女孩,但开了口,音色毕竟还是有所差异,而且宣织夏只是留了长发,衣服倒是寻常男孩子会穿的。 宣织夏拿着发带,点了点头。 商书霁又问他:“你留长发,不怕别的孩子笑话你?” 宣织夏微微瞪大了眼睛,反问他:“哥哥你要笑话我吗?” 商书霁失笑,摇摇头:“我没有这个想法。只是觉得按大众思维来看,你遭到嘲笑的可能性不低。” “哦,没关系啦,我不经常出门的。”宣织夏说,“爸爸妈妈说了,只留这几年,等我可以出门去学校上学了,就说明我的身体好多了,到时候他们就不迷信了,给我剪头发。不过不剪也没关系,我都可以,反正我不用自己洗头发啦。” 宣织夏说完了,开始动手试图给自己绑头发。 商书霁看着他,突然想起来了:“宣家……就是那家孩子身体不太好的人家?” 宣织夏奇怪道:“哥哥,我说了我是宣家的啊。” “嗯,刚才我没想起来。”商书霁蹲下来,看着宣织夏的发带,又问他,“我说你身体不太好,你也不生气。” 宣织夏更奇怪了:“我就是身体不好啊,为什么要生气?不过哥哥,你不要对我爸爸妈妈这样说,他们听到会难过的。” 商书霁沉默片刻,然后伸手拿过了宣织夏越弄越乱的发带:“我帮你绑。” 宣织夏呼出一口气:“好啊,我正好胳膊累了。” 然而,商书霁似乎也不太会用发带束头发,绑完之后还是乱糟糟的,宣织夏虽然看不见,但能抬手摸到,摸得一脸迷茫。 “哥哥,你是不是不会绑头发啊?”宣织夏问。 商书霁:“……我再试试。不过,楼下去坐吧,你坐在楼梯上也不舒服。” 宣织夏点点头,但是站起来走了几步,就不想走了,嫌累。 商书霁看着他,叹了声气:“我背你?” 宣织夏眼睛一亮:“好呀。” 商书霁背宣织夏下楼,把他放在了一个空房间的沙发上,然后帮他绑头发,宣织夏就低着头拿出手机,给父母报平安。 商书霁看了一眼他的手机,恐吓小孩似的:“手机玩多了容易瞎。” 宣织夏回答道:“我不玩手机,只是给爸爸妈妈发信息,让他们放心。还有,哥哥,你说话不好听。” 商书霁顿了顿,跳过宣织夏的这个评价,又问起:“你不是还没上学吗,已经能发短信了?” “爸爸妈妈给我请了老师的,我有在学习。”宣织夏说。 商书霁继续给宣织夏绑头发,硬是又花了半个小时,才 勉强弄出个看得过去的马尾。 期间,宣织夏再次拿出手机,给父母发过消息。 商书霁看到了,问他:“发得这么密集?” 宣织夏点点头,这动作让商书霁给他绑头发的工程塌了大半、只能重启,但宣织夏一无所知,只乖巧道:“爸爸妈妈会担心。我身体不好嘛,能自己走二十分钟就很厉害了,所以每隔二十分钟就给爸爸妈妈报平安,他们才放心。” 商书霁想了想,说:“你父母很爱你。” 宣织夏:“嗯!” “你也很爱你父母,一般孩子没你这么乖巧。”商书霁道。 宣织夏:“嗯!” 终于绑好了头发,宣织夏也休息好了,高高兴兴地仰头看着商书霁:“哥哥,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玩?你有空吗?” 商书霁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那天最后,宣织夏走得太累,趴在商书霁背上睡着了,错过了一次给父母报平安的动作。宣父宣母打来电话,商书霁帮忙接了,然后宣父宣母出来,是从商书霁背上把宣织夏接过去的。 接过去的时候,宣织夏就醒了,他迷迷糊糊地喊了爸爸妈妈,又想起来陪他玩的哥哥,匆匆忙忙从口袋里掏出一枚胸针递给商书霁:“哥哥,这个送给你,我们以后还一起玩!” 宣父宣母代他解释,说胸针是宣织夏在家亲手做的,是手工课上的小活动,虽然不值钱、看着也有些粗糙,但是宣织夏做得最满意的一个。 今天出门来商家,宣织夏本来想要戴那枚胸针,可是又和衣服风格不搭,他只好把胸针放到了口袋里,也算一起来了。 如今送给商书霁,主要是一个心意。 商书霁收了下来,对宣织夏点点头:“好。” 但那次之后,两人就没有在一起玩过了,距今已经十五年了。 坐在A大校门外、宣织夏的车里,商书霁温和道:“那次我祖父寿宴之后,没过多久我就被送到了国外进修,后来回来,曾去你当时上学的学校看过你,你那时便已经不认得我了。你要上学,我也要,其实也没有时间在一起玩,而且我想也很难有共同话题,所以便没有打扰你。” 宣织夏沉默良久,然后问道:“那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总不可能是小时候那一面,那时候宣织夏才七岁。 商书霁笑了笑,似是猜到宣织夏的疑惑,回道:“自然不是你年幼时,我又不是变态……不过我也的确病得不轻。我作为商氏的继承人,自幼压力不低,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总会想起你来。” “起初也没什么特别心思,只是觉得你小小年纪性格很有趣,有点……把你当洋娃娃关注的意思。我虽然没有打扰你,但关注了你许多年,直到你十八岁生日宴的照片传到我手上,我当时突然觉得,你的身边再站一个我就好了。” 宣织夏:“……” 有点难以评价,宣织夏只能说:“商总,你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先前那么多年,也没见商书霁到他面前说点什么?[(,今天却来了,而且一次往外倒腾出这么多。 商书霁静了一会儿,接着说:“我今天太突兀了,但我不想让自己继续克制地逃避下去。” “我刚意识到自己喜欢你的时候,没好意思出现在你面前。因为总觉得你的生活足够美满了,你是在绝对的爱里滋养长大的,我却不是,我不希望我成为你生活中的阴暗面。” “后来,你父母去世了,我那时便很后悔,想过若是我大胆一些、更早地出现在你身边,或许那天就不用你父母去接你,你父母不会遇到那场车祸,你不会从此孤身一人。” “但你父母已经不在了,我想陪着你,却又觉得卑劣,好像是打算趁着你伤心难过、趁虚而入,所以我还是一如既往悄悄关注你。你也的确不需要旁人,你能自己站起来。” “结果就是,大半年前你家里佣人想要害你,我又一次没能陪在你身边。织夏,我喜欢你,我想要告诉你,想着或许这一次,我能陪着你一起度过大学毕业这个人生节点。” 宣织夏垂下眼。 过了会儿,他温声开口:“商总,你说完了吗?” 商书霁顿了顿,然后点点头。 宣织夏道:“那就下车吧。” 商书霁抿了下唇:“我……” “你刚才说的,你说完了,我就能停车放下你了。虽然因为你一上车就石破天惊地开了口,我没有来得及送你一程,但应该没关系的吧?”宣织夏说。 商书霁只得点头:“好。” 商书霁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正欲下去,又听到宣织夏慢悠悠地对他说:“小时候的事情,我其实还有印象。” 商书霁回过头。 宣织夏不紧不慢地说:“你不提醒我,我的确没想起来,但你说了,我是能回想起一点的。不过那次从商家回去,我就病了,一连烧了几天,醒了之后还记得有个哥哥陪我玩过,但对你的长相却记不太清了。何况长大之后相貌有所变化,我认不出你也很正常。” 商书霁喉间轻滚:“是……” “谈不上小丑,也谈不上捷径,不过我的确觉得你有点不大正经,能静悄悄关注了我那么多年……但大概是你帮我绑过头发的缘故吧,我倒也没觉得你有病。只是你突然跑来说喜欢我,我也确实不可能因为小时候的一点交情就答应你,我对你没什么感觉,商总。”宣织夏说。 但商书霁悄然松了口气,觉得前路还是很光明坦荡的。 这天之后,期末考试结束的宣织夏进入了寒假假期,他照旧常驻在书屋里。 而商书霁,说了要追求,就真的展开了行动。他知道宣织夏常驻书屋,也不打扰他,只是花了几天摸清了宣织夏来去书屋的时间,然后让司机开车等在书屋外,只等着宣织夏进出时能打声招呼。 宣织夏自己开了车,并不需要商书霁接送,商书霁的车就跟在宣织夏的车后面,“送”宣织夏回了家,也不纠 缠,又自己走了,仿佛每天出现的意义就是提醒一下宣织夏,他如今有个叫商书霁的追求者。 寒假过去半个月,到了已经离世的宣母的生日。 这天宣织夏没有去书屋,而是穿得很暖和地来到了宣父宣母的墓前,带了他们生前喜欢吃的食物,独自跟他们说说话。 商书霁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附近,撑着一把挡雪的黑伞、抱着两束花。 宣织夏看着他走近,没有说什么。 商书霁便将花束放到了宣父宣母的墓碑前。 “叔叔阿姨好,我是商书霁,织夏的追求者。今天是阿姨生日,祝您生日快乐。”商书霁对着墓碑,正正经经道。 宣织夏看着他,倒也谈不上反感,就是这些天下来不禁好奇:“商总,你总这么跟踪我,工作不忙吗?” 商书霁从容地回答:“织夏,跟踪这个词不太好听,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换成追求吗?” 宣织夏歪了下头。 商书霁接着说:“工作还好,我愿意的话可以忙得停不下来,也可以不忙。如今我在追求你,希望你将来可以答应和我在一起,那么从现在开始调整工作状态,就是必须的。总不能好不容易追到了你,却不能好好陪你。” “商总,话说得太笃定是大忌,事实上你如今的追求进展为零。”宣织夏淡定道。 商书霁笑了笑。 他接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枚年代久远的胸针,递给宣织夏看:“你小时候自己亲手做的,还有印象吗?” 宣织夏垂首看着,有些怔。 他拿过胸针,轻声说:“那时候我做手工,我爸妈总怕我伤到自己,恨不得胸针的每个部分都是布料材质。但我喜欢做,我爸妈只能一边担心,一边让人给我准备好材料,然后他们陪着我做。” 商书霁静静地听着。 宣织夏又笑了下,抬起头对商书霁说:“我小时候可宝贝这个胸针了,当时好像是睡得有点迷糊,送给你的时候也不太清醒,后来回去又生了病,病好之后没找到胸针,也没想起来是我自己送人了,还伤心了一番,直到我父母提醒我,我才想起怎么回事。” 商书霁不禁一笑:“那看来,你那时候的确很喜欢我,才能把这么宝贝的胸针送给我。” 宣织夏拿着胸针,倒没有否认。 直到离开宣父宣母的墓碑前,宣织夏才把胸针递回给了商书霁。 商书霁放回口袋里,玩笑道:“我还以为你打算收回去,不给我了。” 宣织夏看着漫天白雪,大概是在寒冷的室外待得太久了,眼前渐渐有点昏花。他撑着伞,神色不明地问商书霁:“你照顾过病人吗?” 商书霁一愣,仔细看向宣织夏,然后蹙眉:“织夏,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宣织夏身体素质不好,大多时候都是脸色苍白的,而且总盯着人看显得不礼貌,所以商书霁刚才并未察觉异样,直到宣织夏突然这么一问。 宣织夏看了眼不 远处的车,没有回答商书霁,而是接着轻声道:“我自理能力其实还行,而且成年后生病频率和程度都不像以前那么严重了,如今就算生病也能自己处理好。” 但如果身边多了个人……这人在我生病时不照顾我,我肯定接受不了,觉得他虚情假意、要来无用。但这人如果总照顾我,我又难免觉得给人添了麻烦……商总,我很难伺候的。⒌[(” 商书霁蹙着眉,担心宣织夏当下的情况,又不得不回答宣织夏的话:“若是在一起了,本来就该互相照顾的。而且正好,我虽然身体还行,但心理状态不如你,在你身边时才觉得心情愉悦,生活中有一个你,便如同有了源源不断的情绪价值来源。织夏……” 宣织夏手上的伞落下,他撑不住地摔进了商书霁的怀里。 再醒来时,人已经在医院了。 宣织夏突然晕倒,给商书霁吓得够呛,好在只是低烧。 见宣织夏醒了,商书霁给他倒了杯温水,慢条斯理地喂他喝水,然后扶他躺下。 商书霁抱歉道:“我今天不该出现的,不然你不会在雪地里多待那么久,害你生病了。” 宣织夏微微一怔,没想到商书霁会把他生病的事怪到自己身上。 出院的时候,宣织夏坐的是商书霁的车。 宣织夏自己的车还停在墓园附近,而且他如今的状态也不适合开车上路。 商书霁的司机开车,宣织夏和商书霁坐在后座。 目之所及看到一个眼镜盒,宣织夏有点好奇:“你的眼镜?” 商书霁点点头:“有一点轻微的近视,平常不影响,太累了会需要戴上。” 宣织夏回忆了下,隐隐约约的记忆冒出来,他不太确定地问:“我小时候在商家那次,你是不是说过手机看多了会瞎之类的话来吓唬我?” 商书霁:“……你记不清我的脸,倒是记得我当时胡说过的话。” 宣织夏笑了笑:“那你当时有没有想到,现在需要戴眼镜的人是你?” 商书霁也哑然失笑。 宣织夏这会儿兴致好,便撺掇着商书霁戴上眼镜给他看看。这么点小要求,商书霁自然没有不应的,取出眼镜就戴上了。 让宣织夏意外的是,商书霁居然还有眼镜链,和金丝细边的眼镜搭在一起,衬得商书霁还挺斯文败类。 “别说,你这眼镜挺好看的。”宣织夏莞尔。 商书霁挑了下眉:“只有眼镜好看?” 宣织夏但笑不语。 这次交集之后,宣织夏还是常驻书屋,商书霁还是日常前往书屋等着和宣织夏打招呼。不过以前商书霁只是停留在书屋外、坐在自己的车上,如今商书霁直接人进了书屋,而且和宣织夏打招呼的话也多了起来。 除夕前几天,书屋关了门开始放春节假期,宣织夏待在家里不怎么出门了,和商书霁也没了联系。 意料之外但又情理之中的是,除夕这天,商书霁找上了门来。 还带了一桌年夜饭、一堆年货。 “我家里冷清,想找你一起过年。”商书霁说。 宣织夏歪了下头。 商书霁笑道:“我说真的,不是自以为是地觉得你会凄凉、想要照顾你,是我自己想找你过年。我家里情况,之前跟你说过的,父母没一个靠谱的,我跟他们吃不到一块儿。” “你冒昧带这么多东西直接上门,还不自以为是?”宣织夏轻轻挑眉。 但也没有赶人出去。 除夕过后,书屋初十开门,商书霁再来时,已经能够进宣织夏专属的隔间了。 学校也开了学,宣织夏进入了大四最后一个学期,这学期他们专业还剩有一门必修课,此外宣织夏的其他学分都已经修满。 上课、毕业论文、即将毕业要填写的各项资料文件……时间悄然淌过,转眼最后一门必修课已经结课,毕业论文也来到了答辩的这天。 答辩进行得很顺利,宣织夏结束后从教学楼出来,看到了等在外面的商书霁。 不过这次并非巧合,也不是商书霁自己想办法获取的信息,而是宣织夏直接告诉他的,他今天这个时候在这里答辩。 “恭喜毕业。”商书霁还带了束花。 宣织夏接了过来,道了声谢谢,又说:“还没正式毕业呢。要写答辩报告,交毕业论文终稿的电子版和打印版,还有一堆资料,之后还要毕业典礼拨穗、拍毕业照、领毕业证书和学位证书……总之一堆事情,商总有空陪着我吗?” 商书霁轻笑:“当然,能陪着你毕业是我的荣幸。” 宣织夏抱着花慢慢往前走,商书霁跟上他。 “你追我也追了小半年了,不催一下进度吗?”宣织夏突然好整以暇地问。 商书霁从容道:“不用催,能陪在你身边看着你就足够了,慢慢来。” 宣织夏挑了下眉。 又走出一段,商书霁顿了顿,终于回过神来似的,迟疑追问:“织夏……我可以催一下吗?” 宣织夏没回答。 商书霁轻咳了声:“或者,也不是催,就是关心一下进度。织夏,你愿意跟我谈恋爱吗?” 宣织夏慢悠悠地回答:“我爸妈不让我早恋。” 商书霁:“……织夏,你马上大学毕业了。” 宣织夏:“刚才说过了,还没有正式毕业。” 商书霁便淡定点头:“好,那你领毕业证书那天,我再问问。” 宣织夏唇角轻扬。 打量着宣织夏当下的反应,商书霁思索片刻,又忍不住谨慎开口:“或者……织夏,要不你试试早恋?” 虽然大学恋爱一般不被视为早恋了,但宣织夏说是,那就是。 宣织夏莞尔:“商总,你在生意场上,也这么一板一眼的吗?对方怎么说你就怎么算?” 商书霁微微一顿。 宣织夏停下了脚步,将手里的花束放到商书霁怀里,然后靠近,往他脸上轻快地亲了一下,接着慢悠悠继续往前走:“商书霁,我刚送了自己一个毕业礼物,你有意见吗?” 商·毕业礼物·书霁抱着花,感受着脸颊上残留的柔软温度,大步追了上去:“织夏,毕业礼物应当好好保存在身边一辈子的。”! 长尔鲨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