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我成了丧尸》 1、第 1 章 疼，好疼，浑身都疼，四肢百骸像是被打散了又重新接上一般，没有哪里是不疼的。 怎么回事？ 我不就是熬夜三天打个游戏吗？身体怎么像是重新组装了似的？ 眼睛也好疼。 下次再也不熬夜打游戏了。 徐星洛费力的睁开眼睛，眼眸清明之时，入眼的不是他凌乱的电脑桌，也不是他柔软的床，而是一地灰黑土地。 土地里还散发着一股令人反胃的腐烂气味。 这是哪里？ 徐星洛匍匐在地，四肢僵硬。 他脑子片刻混沌，呆滞且费力的抬头。明明一个极其简单的动作他做起来却十分艰难。 迟钝得仿佛这副身体骨骼都不是他的。 好不容易抬起头，还没看清身在何处，徐星洛就被猛地闯入眼帘的黑青面孔吓得浑身一抖，滚远了两步。 真的只是滚远了两步。 在巨大的惊吓面前，他的身体极限也只能支撑他滚开两步。 而且徐星洛发现，自己竟然不能说话？在刚才那种惊恐情况下，他只发出了两声‘啊呜’声。 到底发生了什么？这里到底是哪里？ 心中被惧怕占据，徐星洛害怕得微微发抖。 他的目光不经意落在刚才他匍匐的位置处，赫然闯入眼中的是一具四肢姿态扭曲的青黑尸体。 他急忙移开目光，那尸体面目却在他脑海中格外清晰。扭曲恐怖的五官，突出的眼球，张大的嘴巴，额头正中漆黑的大洞，七窍中还在不断流出青黑的污物。 这是什么？ 一个答案在徐星洛脑海中浮现，他却不敢相信。 徐星洛心里一抽，一股凉意自后背升起。他紧闭上眼睛，这具尸体分明和他游戏里被枪杀的丧尸一模一样。 难道我穿到了游戏里的末日世界？ 老天爷不会这么搞我吧！ 一阵凉风吹来，沉重的脚步声忽而响起。不多时，脚步声停下，耳边传来‘咔哒’一声清响。 徐星洛打丧尸游戏也算小半年，其中最熟悉的除了丧尸的惨叫声外，还有手/枪上膛的声音。 他惊恐地睁开眼睛，入眼的是一双漆黑军靴。 他心里一沉，目光由下而上。裤腿之上，是正对着自己脑门，手/枪的漆黑洞口。 握着枪的手被黑色皮质手套包裹，黑色的皮质大衣下的身材颀长高大，头上带着头盔，除了露出的一截线条凌冽的下巴外，全身裹得严实。 徐星洛缓慢抬头，只能在灰黑的护目镜中窥探到一丝落在自己身上犀利寒光。 扣住扳机的手指微微一动，吓得趴在地上的徐星洛使劲摇晃脑袋，张着嘴对着男人却啊啊呃呃的说不出话来。 或许因为生死关头他太过急切，身体没有最初那般僵硬，他抬手迟缓的指指自己。 怕男人不理解，又急忙指自己嘴巴。 男人稍稍歪头，似在考量。 徐星洛焦急之下，脑袋灵光一闪，趴在地上用手指写写画画。但这具身体实在是太僵硬了，他费了好大力气才写好四个字。 抬头希翼的看向男人，手指又指指地上。 裴沆的目光随着他枯瘦的手指而动，最后落在地上歪歪扭扭写得极丑的‘不要杀我’四个字上。 薄唇紧珉。 生怕男人爆头，徐星洛不留时间，又急忙在那四个字旁边写下歪歪扭扭的‘徐星洛’三个字，然后又把手指向自己。 裴沆没有扣动扳机，而是盯着地上歪歪扭扭的‘徐星洛’三个字。 过了几秒，他目光复而移开，接而落在徐星洛干瘦发青的脸上。 本该没有意识的眼眶里，一双眸子却漆黑发亮。 这不是一只丧尸该有的眼睛。 裴沆若有所思，随即将枪移开，上前一步蹲下身，用枪挑起徐星洛的下巴。 徐星洛一抖，脑袋微不可见往后移了下，生怕他擦枪走火。 男人嗓音低沉，“徐星洛，是你？” 徐星洛眼中迸发出欣喜，想要急忙点头，却因为身体点头的动作变得迟钝缓慢。 但这并不影响他高兴，他又费力的伸出手指，指了指‘不要杀我’四个字。 裴沆望着他异常神采的双眼，收了枪随手别在腰间。 “不杀你。”裴沆低声说。 徐星洛很高兴，伸手在地上写出歪歪扭扭的‘谢谢你’。 裴沆看着十分丑陋的三个字，头盔下的眉宇微微一皱。 得把人带回医疗队。 他随即起身，目光四处搜寻着，然后目光定在不远处堆成小山高的丧尸堆上。 大步上前，抽出压在丧尸堆里的一根麻绳。接着又扯下其中一个丧尸身上，看着较为干净的上衣布料，回身走回徐星洛身前。 他再次蹲下，一手就将趴在地上的徐星洛轻易拎了起来，然后把刚刚找来的麻绳熟练的捆住徐星洛的双手。 绳子上面还沾染着血，捆绑时染红了徐星洛的手腕。 徐星洛嫌弃的盯着麻绳，不高兴的皱起眉头。 裴沆捆好之后，又把刚才的布料一分为二，尾部打结之后伸手按住徐星洛脑袋。 徐星洛瞬间明白他要干什么，脑袋十分抵触的往后躲，边躲还边摇晃脑袋，不想让男人用丧尸身上的布条封住他嘴巴。 “做什么？想死？” 徐星洛瞬间不敢动，他缩着脑袋盯着那块发黄还有点乌青的布条，眼中是无声的抗拒。 裴沆的动作停下，看着小丧尸并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他却读出了嫌弃。 徐星洛见他不再动作，迟缓的蹲下身。这个动作本身对他就很艰难，绑着双手之后更艰难，他又费了好大力气才做到。 他伸手在地上写：‘可以不捆嘴巴吗’。 裴沆看着那行字，沉默了几秒才开口。 “你是丧尸。” 轰！！！ 徐星洛像是被雷劈中一般呆滞在原地，眼珠子不敢置信般的瞪大，却一动不动。 死老天让他穿到末日就算了，还把他搞成了丧尸？开局即想他死亡？？ 裴沆看着小丧尸呆滞的表情，忽然意识到一个严肃的问题。 小丧尸可能不知道自己是只丧尸。 艹！ 徐星洛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一个音节。 难怪他说为啥这个男人一开始就用枪抵着他脑门，谁他妈在末日见到丧尸不开枪的？男人还留时间给他写字解释已经是做梦才会发生的事情了。 徐星洛瞬间焉了。 自己居然是只丧尸......那自己得多丑...... 他扫了眼男人手里的布条，算了，他是丧尸他不配挑三拣四...... 裴沆垂眸看着手里的布条，略微思索后解开手臂上的护袖，接着取下手腕处绑着的黑色绷带。 他上前再次拎起徐星洛，“张嘴。” 徐星洛乖乖张嘴，口中两颗尖利的犬齿露出。裴沆扫了一眼，鬼使神差的用拇指擦过牙尖。 徐星洛瞪大眼睛看着他。 裴沆沉默着用绷带缠住他的嘴巴并打了死结。 “我带你回南区安全区，你的情况需要检查，必要时刻需要配合医疗队研究。” 徐星洛迟缓的点头，就算男人不说他也知道自己即将成为小白鼠。 谁家的丧尸有意识还会写字求饶啊，这种丧尸不被研究那什么丧尸才被研究？ 为什么偏偏是丧尸嘛，又丑又不会说话！ 徐星洛太难过了，他emo了。 裴沆牵着麻绳，徐星洛却四肢不协调，仿佛四肢是刚接上去似的，一步一步，姿态迥异的跟在后面。 看着男人高大的身影，徐星洛忍不住的想，到底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明明三天前他还在看偶像演唱会，接着狗友黄其言用偶像的新专辑诱惑他，让自己在三天内能帮他在《世界尽头》上到榜一。 《世界尽头》是近年来最火的丧尸游戏，其中地图、人物仿真化，音效真实，主打身临其境般的体验感。一经上线就被各青少年争相抢玩，成为最受青少年喜爱的游戏。 徐星洛也是暑假无聊时玩玩，结果越玩越上心，还写了很多攻略以及剪辑了许多视频发布网上，一不小心还成为了《世界尽头》攻略主播。 也因此，深迷此游戏、又菜又爱玩的狗友黄其言，因为和有好感女生吹破牛，无奈之下找到他帮忙上榜一。 好处就是偶像新专辑。 徐星洛始终年轻气盛，想着省一笔钱可以存着再卖偶像新新专辑，就答应了下来。 死熬三天终于帮狗友上了榜一，结果还没获得报酬就先失去了意识。 . 徐星洛望着灰败的天空轻叹一声，这个世界一切都是灰色的，灰暗无边际的天空，枯败腐烂的土地，成堆的尸骨和丧尸堆，一切都没有生机。 仿佛一切都会在灰色里逐渐消亡。 脚下的石子拌了徐星洛一下，没有习惯的身体来不及反应，呈现自然垂直落下。 腐烂带着腥臭的味道避无可避的扑进鼻孔，湿润的泥沙还有些跑进嘴里。 徐星洛非常庆幸的是，丧尸的身体对味觉和疼痛感知很迟钝，所以哪怕这些泥沙进入口中，他也没有感到多恶心难受，甚至这么摔下去也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 只是非常不庆幸的是，前面的男人没有注意到他摔倒了，还在拉着麻绳拖着他继续前行。 怎么说呢？ 徐星洛还是庆幸自己感知不到疼痛。 2、第 2 章 徐星洛被男人带到了临时搭建的营地，灰白的营帐在一片荒芜里像是一个个硕大的蘑菇。 他仿若迷失其中极其渺小的昆虫，不知目的在何处。 垂着脑袋缓步跟着男人进入营地，才走了几步就感受到一道犀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徐星洛抬头看去，目光对上前方营帐边站立的人。那人身材高大健硕，五官方正粗犷，浓眉之下是双狭长幽深的眼睛。 左眼球是灰白色的，下眼角还有道赫人的疤。被他盯着时，像被利刃抵住咽喉一般。 徐星洛被吓得脚步一顿，不敢再上前。 这次裴沆很快发现他没有跟上，停下脚步回身看去。 “怎么了？” 徐星洛没有说话，垂着脑袋一点点往他身后挪动，妄图用男人挡住那道会吓死丧尸的目光。 裴沆护目镜下眉峰挑动，几秒后才从小丧尸迟钝的动作里察觉出他在害怕。 他抬头警示的扫了一眼粗犷男人，男人沉默着转身进了营帐。 “走了。” 绑住双手的绳子微动，徐星洛下意识的跟上。走了两步偷偷抬头，发现粗犷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他心里松了口气，努力加快脚步离男人更近了些。 “裴队长你回来了。” 前面营帐的帐帘被掀开，一个穿着白色护士服女生端着一堆医疗药物出来，看见两人，冲男人笑了下。 裴队长？他姓裴吗？叫什么呢？ 徐星洛歪了歪头，他想要知道男人的名字。 裴沆点点头，扯了扯手里的绳子，指着徐星洛对女孩说：“帮他打理下，换身衣服。” 顿了下，又不放心的补充道：“小心别被他咬到或者抓伤。” 我不会咬人的。 徐星洛想要反驳，但他张了张嘴，才想起来自己说不了话。 他闭上嘴巴，沉默的在心里又重复了一遍：‘我不会咬人’。 女生闻言这才仔细的打量起徐星洛，整个人干干瘦瘦，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皮肤偏青，头发枯黄，脸上脏兮兮的，还有不少的细小伤口。 这模样...... 女生猛地瞪大眼睛，连连后退喊道：“裴队长，这是只丧尸啊！！” 女生的声音太大，吓得徐星洛又往裴沆身后藏了藏。 他歪出半颗脑袋看着女生，心想：裴队长知道我是只丧尸。 或许是因为风太大，又或许裴沆注视着他的眼睛，从那双黑漆漆的眼睛里，裴沆读出仿若兔子般的狡黠。 “我知道。” 裴沆将目光从那半颗脑袋上移开，接道：“他情况很特殊，要带回南区医疗队研究，你稍微帮他收拾下。” 女生还是有些害怕，但观察徐星洛的行为动作和她见过的丧尸很不同，又鼓起勇气向前了一步。 “他真的不咬人吧？” 裴沆沉默了几秒，思考着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还没得出结论，就感受到胳膊的衣服被人扯动了下。 他垂眸看去，就见灰头土脸的小丧尸睁着一双又圆又大的漆黑眼睛看着他，动作缓慢的点头。 慢吞吞的，不像兔子，像只......树懒？ 徐星洛：‘我真的不咬人的。’ “他说他不咬人。” 裴沆说着，将徐星洛拎到跟前，垂首解开了绑住他双手的绳子。 女生嘴角抽动：“......” “他真的是丧尸吗？倒是比我见过的丧尸都要好看。” 徐星洛听到这话，开心的抬起头。从他来到这里还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这里太荒芜了，连小水塘都没有看见过。 现在听见女生说他好看，说明他就算是丧尸也不是面目非人的丧尸。 嘿嘿，这是一天里最让他开心的事了。 他向女生投去十分友好的表情。 女生这次像是读懂了，她激动的又大声喊起来：“他冲我笑，他知道我夸他呢！！” “裴队长，你好厉害，捡丧尸不仅捡听懂话的，还随便一捡都是最好看的！！！” 虽然夸的是裴队长，但是徐星洛更开心了。 裴沆这时才仔细看徐星洛的脸，肤色确实要比别的丧尸要浅，瘦瘦小小的，如果换成正常人的肤色，确实是好看的。 “不过脸上为什么这么多伤口啊，还有泥巴？在地上滚了一圈吗？” 徐星洛仰头去看裴沆。 裴沆薄唇珉得紧紧的，不太自然的咽了咽口水。 “不怕他了？问这么多？” “不怕了，模样乖乖巧巧的，一看就是只乖丧尸。” 女生单手端着托盘，另一只手拉住徐星洛的手腕，热情的就把人往营帐里带，哪里有半分刚才怕得大喊大叫的模样。 “我叫弯弯，是随行护士。这是我第一次随行呢，没想到就遇到这么稀奇的事。” 弯弯说着把托盘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然后把徐星洛安置在空闲的椅子上。 她从柜子里翻出一套衣服，藕粉色长袖上衣和一条灰色长裤。 她拿着衣服在徐星洛身前来回比了比，笑着说，“衣服和裤子都是我的日常装，比较宽松你应该能穿。” “呆会儿接水擦擦身上就换下这身破烂吧，这么多泥巴，不知道的还以为裴队长是把你拖着回来的呢。” 可不就是拖着回来的，拖行了好几公里裴队长才后知后觉的发现。 徐星洛想，幸好自己是丧尸。 “不过裴队长是怎么捡到你的？一般丧尸遇到裴队长只会有一个结果。” 徐星洛歪歪头：什么结果？ “一枪爆头的结果。” 徐星洛：他差点也是这个结果....… “但是你就算情况特殊也是丧尸，除了这里外不要乱跑。临时营地里有很多憎恨丧尸的人，就算你是裴队长留下的，指不定也会被他们偷偷解决。” 徐星洛眼珠子随着弯弯转，他觉得弯弯是个很好的女生。明明他是只丧尸，弯弯却像是对待正常人一样和他聊天，哪怕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她也没有不高兴。 而且，她好像真的担心他会被偷偷解决。 弯弯走后，徐星洛听话的用水擦身体，也是这时他才从水里看见自己的丧尸模样。 令他意外的是，除了灰青的肤色和看着像营养不良而枯黄的头发外，他的脸居然还是他的脸。 徐星洛摸着过于消瘦的脸，熟悉的五官，右眼皮上的小红痣。 一时不知道他到底是穿到了末世，还是穿进了一个和他长得一样的丧尸身体里。 换上衣服出去，徐星洛想要找弯弯要只笔和本子。他想要和别人交流，哪怕只有弯弯，哪怕只有自己。 他需要锻炼手指的灵活度，看着那歪歪扭扭的字体时，总觉得在被嘲笑。 才掀开帘子，眼前忽然窜出一个人，吓得徐星洛往后一缩，然后整个人向后摔去。 在他以为他会再次摔得惨不忍睹时，吓他的那个人手脚迅速的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手上用力一下把他提了回来。 徐星洛站稳后心脏还在不停跳，他下意识的拍拍胸口。 “哦哦，真的哎，真的是只有智力的丧尸哎！！好神奇，世界上居然真的有这种事哎。” 徐星洛听到声音抬头，当看到来人的长相和害自己变成这样的狗友一样时，顿时一股怒气冲上心头。 黄其言！？你还好意思出现在我面前？不是你，你爹也不会来到这个破地方！！ 你爹要你的狗命！！ 徐星洛猛地冲上去，龇牙咧嘴的想要咬来人，可是他又忘记了自己身体机能并不能支撑他做这些凶悍动作。 “我艹！” 见他冲上来，黄知言动作非常利索的往旁边一跳，然后快速的掀开帐帘跳了出去。 徐星洛也紧跟着跑出来。 黄知言见状吓得直往身后人背后躲，边躲便喊：“裴二裴二，你捡回来的哪里是只乖丧尸？分明是只狗崽子啊！怎么见人就咬，不知道自己有病毒？！” 还打算冲上去咬人的徐星洛猛地停下脚步。 是啊，他是丧尸，他有病毒，人见到他只会躲得远远的。这个人，也不是他认识的黄其言。 躲在裴沆身后的黄知言伸出头去看，发现小丧尸神情不对，刚才气势汹汹要扑上来咬人，现在却焉耷耷的。 像只垂头丧气的狗子。 徐星洛情绪低落，默默退回营帐里，缩在椅子上。 “他这是伤心了？” 黄知言从裴沆身后走出来，双手环抱着认真下结论。 “丧尸还会伤心，好好玩，我要再去逗逗他。” 说完就准备冲进营帐里，结果后领子被裴沆抓住，前进无果。 “裴二你干嘛，松开我！” 裴沆眉头微皱，“黄知言，适可而止。” 黄知言不爽，“怎么了？又不是我惹他伤心的，分明是他咬我未遂啊。” “他别人不咬，就咬你？” 裴沆松开手，眼眸微凉的睨着黄知言。 他眸子很深，但又带着抹浅浅的蓝色，这么看着人时，像是极度危险的深潭，不一留神就溺入其中。 “裴二你这什么意思？虽然我很欠，但我不欠咬好吧。你是不知道，他真的一看见我就扑上来要咬我，不是我动作快，都被他得手了。” 黄知言感慨一声，“那时候，你就会失去唯一的好朋友了。” 裴沆没有说话，径直掀开帐帘进去。 小丧尸整个人缩在椅子里，头深埋在膝间，或许因为太瘦，小小的椅子居然刚好能容下他。 裴沆在他身前站定，沉默了十几秒后将手上的东西放在旁边桌上。 离开时，他敲了下桌面。 营帐里完全安静之后，徐星洛缓缓抬头，他看向旁边的桌子。 桌子上面放着一个灰蓝色斜挎包，而斜挎包上面，还放着一个银白色金属手环。 3、第 3 章 这个世界的天暗得很快，还未有所察觉，灰暗的天空就被黑暗完全替代。 营地中心不知什么时候筑起了火堆，火焰拔高，烧得很旺，照亮了整个营地。 徐星洛坐在弯弯的医疗队的营帐外，怀里抱着那只灰蓝色的帆布包，手指爱惜的在上面摸了摸，嘴角弧度控制不住的上扬。 他很开心，尽管被人嫌弃是只丧尸时令他有些难过，但是现在他又开心了起来。 “哎呦，怎么这么开心？再不收收嘴角都要飞上天了。” 弯弯在徐星洛身旁坐下，好不容易忙完了一天的工作，她褪去了白色护士服，穿着简单的私服。 盘在脑后的丸子也被散开，发尾微微湿润，像是刚洗了头。 “哦，谁给你的包？你可以啊，短短半天功夫就交了新朋友？” 徐星洛摇摇头，小心翼翼的从包里摸出一本棕色的笔记本，笔记本旁边夹着一只笔。他抽出笔，翻开笔记本，垂头在上面认真的写着什么。 弯弯歪头看过去，就见笔记本上歪歪扭扭的写着‘裴队长送的。’ “裴队长送的？为啥？” 弯弯震惊，裴队长是这么善解人意的人吗？莫不是她的记忆出了错？ 不知道。 徐星洛摇摇头，指尖细细摩挲笔记本的封皮。 弯弯再次震惊，没想到第一次随行就长了这么多见识，不仅见到了可能是世界上唯一一只有智力的丧尸，还看到了裴队长为丧尸着想一幕。 换作以前，多惊恐啊！！ “等等，你手上这个....” 弯弯一把抓住徐星洛的左手，过于纤细的手腕上，带着一只银白色的金属手镯。 徐星洛赶紧在笔记本上写：‘也是裴队长送的，怎么了？’ 弯弯奇怪的看了徐星洛一眼，解释道：“没什么，这个镯子是科研部研究的新品，听说里面加入了感应芯片和电力芯片，只有裴队长一人有。” ‘为什么只有裴队长？你们呢？’ 弯弯坐了回去，单手支撑着脸颊，望着漆黑一片的夜空。 “没有并不代表不是坏事，拥有也并不意味是好事。” 徐星洛静静的看着弯弯，弯弯说这句话时没有笑。 “因为你不会说话，所以我才给你说的。”弯弯看向徐星洛，然后移开目光。 “虽然我们都叫他裴队长，但是他其实是南区的领导者。南区安全区是由他一手建造的，从中心区给出的一只百人队伍，逐渐扩大至今。” “很厉害吧，南区有一半的幸存者是被他所救。他带人寻找物资，给这些本没有存活希望的人建造出叫做南区的家。” “不仅如此，他还让科研部为他打造了电力手镯。” “电力手镯其实算是一种桎梏，因为一旦佩戴者被感染，植入手镯里的感应芯片能接收佩戴者的身体数据是否正常，一旦佩戴者失去意识或暴走，电力手镯里会有强大的电压瞬间击毙佩戴者。” 弯弯一开始是不理解的，但逐渐她明白了。 因为是南区的领导者，因为太多人相信裴队长，一旦裴队长失误或者失败，带来的后果无疑是毁灭性的。 所以他截断了自己的后路，一旦失误，便是终止。 徐星洛的笔尖抵在纸上，半天没有写出一个字。 因为他太过安静，弯弯回头，目光落在纸上由于半天没有写字而留下的黑点。 “小丧尸，你也别伤心，裴队长把镯子给你绝对不是想要你被电死，只是他不能允许一点可能产生的失误存在。” 徐星洛点点头，埋头在纸上写，然后递到弯弯眼前。 “原来你叫徐星洛啊。” 弯弯一看，笑了，她摸着下巴思考，脑袋灵光一闪，说：“叫你小丧尸不乐意的话，我叫你小星星吧。” 乖乖巧巧，很合适。 徐星洛无所谓的点点头，接着又在笔记本上写。 弯弯好奇的凑头看过去，跟着他的笔画一字一字的读：“裴，队，长，叫，什，么。” 徐星洛抬头看她，眼睛亮晶晶的。 弯弯：“......” “裴沆，非衣裴，三点水的沆。” 徐星洛接着在本子上写‘谢谢你’然后举起本子冲弯弯笑。 凉风吹过，恰巧吹散弯弯心里的那丝烦闷，她也跟着笑了。 “小星星，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第一个朋友了。” 徐星洛微愣，随即埋头在本子上写，写完后亮出本子，只见上面写着。 “第一个朋友，裴队长。” . 可能因为丧尸体质，徐星洛一夜无眠，清晨听到外面吵闹声音时，才起身呆呆的坐在窗边。 外面的天空还未大亮，一片灰暗里只有边际漫出点点白色。 一群人在营地中心聚集，穿着和昨天的裴队长一样，包裹严实，人人配枪。 徐星洛目光在人群里寻找着，但是所有人都带着头盔护目镜，他找不到谁才是裴队长。 脑袋往窗外探了探。 “在做什么？”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徐星洛一跳。他回头看去，眼睛瞪得大大的。 裴队长...... 是裴队长没错。 就算昨天没有见过裴队长的长相，但是徐星洛就是可以确定，站在自己眼前的男人就是裴队长。 没有戴头盔的裴队长，很好看。 以为自己吓到了他，裴沆眉峰微动，松了松脸上的神情。 “怎么起这么早？” 徐星洛慢慢从椅子上下来，脑袋拨浪鼓似的到处转，目光落在床上的灰蓝色斜挎包时，急忙上去抱在怀里。 他垂着脑袋从包里拿出笔记本，接着把包背上，才在本子上写。 裴沆静静的看着他。 果然是树懒，背包慢吞吞的，写字也慢吞吞的。 徐星洛举起本子，裴沆目光再次落在上面歪歪扭扭的‘睡不着’三个字上。 字写得也丑。 裴沆还没说话，徐星洛又埋头下去接着写。这次的速度明显比上次更慢，应该写得更长。 写完后徐星洛没有举着本子，而是一步步走到裴沆身前，摊开了本子。 本子的正中间里，是徐星洛一笔一划极力好好写字，才不那么歪歪扭扭的一句话。 ‘裴队长，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很好看。’ 裴沆垂眸，小丧尸的眼睛黑得透彻，青灰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 他只是单纯的觉得他好看而已。 徐星洛仰头和裴沆对视，因为离得近，他发现裴沆的眼睛黑色中带着一点点的蓝。 他第一次看见这种颜色的眼睛。 裴沆喉结滚动，半响才轻声说：“很多人说过。” 是的，很多人说过，可是他不喜欢。 徐星洛看见裴沆眼睛里的蓝色暗淡下去，几乎与黑色相融。明明他的脸上表情没变，却让徐星洛觉得他不高兴了。 “队长，走了！” 外面有人叫裴沆，裴沆静静看了徐星洛几秒，然后移开目光。 转身之时对徐星洛说：“在营地里呆着，别乱跑。” 徐星洛点点头，他不会乱跑的。 营帐里又只剩下徐星洛一个人。 徐星洛默默的把笔记本放回背包里，小心的拍了拍包面，又坐回了窗边。 这次他一眼就认出了裴队长，裴队长个子很高，就算他戴上了那个头盔，他也一下就认出来了。 “在看什么？” 弯弯从窗边走过，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队伍刚好走出营地，逐渐消失。 “哦，在看外出队伍啊。” 徐星洛才摸出本子，还没来得及写字，弯弯就自问自答了。 他指尖一顿，默默的把笔放回去了。就算他不问什么，弯弯也会倒豆子一般一股脑全说出来。 “好奇他们去哪里吗？” 徐星洛配合的点头。 “我们这次从南区出来，是来拿中心区发的物资的。虽然裴队长也总是外出寻找能用资源，但南区人太多，再加上西区虎视眈眈，根本就不够用。” “中心区每一个月会提供一次物资，是随机定点，临时通知。这次出来也是提前为接物资做准备，同时也是防着西区又耍阴招。” 西区，是什么？ 徐星洛赶紧拿本子要问。 弯弯已经看透了他的想法，继续道：“除了我们南区外，还存在一个西区。和南区不同的是，南区是救助幸存者阵营，有军队涉入，被中心区护着。而西区则是独行者阵营，靠抢夺别的物资或食物自成一派。” 西区的独行者不愿被束缚，更不服从管教，他们阵营无主自由，除抢夺南区物资时会齐心外，大多时候都是自我为主。 而南区因为被中心区护着，更被西区视为眼中钉，每次中心区的物资下发，西区就会想尽办法抢夺。 经历几次之后，中心区才更换成现在无定点投放物资，无固定时间，并且是裴队长亲自对接。 徐星洛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弯弯笑了，“你听懂了吗？就点头。” 徐星洛点头，当然听懂了，这是一个危机四伏且弱肉强食的世界。 和游戏里一样，一个不小心，就会gameover。 “你真的是丧尸吗？” 弯弯盯着徐星洛突然问，“太神奇了，你除了外表，真的和人一样，就像是......丧尸的身体里有一个正常人的灵魂。” 徐星洛心猛地一跳。 迟疑了几秒后张开嘴巴，露出尖利的牙齿，无声的问弯弯。 ‘要不我咬你一口试试？’ 4、第 4 章 徐星洛又坐在窗边，这次他把窗户合上，只留下一条缝隙，偷偷观察着营地。 营地除了裴队长带领的队伍外，还有一些是被救助的幸存者。 而弯弯，主要任务就是照顾这些幸存者。弯弯说过，南区的外出队的人员从不受伤，他们只会不回来。 不回来，就是真的不会回来了而已。 中午的天空明亮了一些，几个幸存者在营地坐着，原本灰暗的双眼在看见跑出来的小孩时，眼中亮起了光。 小孩是追着小狗跑出来的，好不容易追上小狗，然后把小狗紧紧的抱在怀里。 小狗安静的呆在小孩怀里，很听话。品种看着像是泰迪，小小一只，毛发是棕色的，两只耳朵和四肢脚却是白色的。 “线团不要乱跑，会被吃掉的。” 小孩的话一出，旁边几人的目光瞬间暗淡了下去。 在这个世界，人为了活着会不顾一切，自己的敌人不单单只有丧尸，还有饥饿，还有人。 徐星洛看着小孩没有笑容的脸，忽然很难过。 他很难想象一条狗和一个小孩在被救回来时经历了什么，或者看到了怎样一个残酷的世界。 他很幸运的生在了和平时代，那个时代不会饥饿，生命不会受到威胁，更不用小心翼翼的防着任何一个人。 小孩像是有所感一般，抬头朝他的方向看了过来。一瞬间，徐星洛与他对视上。 那双本该天真的瞳孔里，是漠视一切的平淡。 ‘啪’的一声，徐星洛关上窗户。昏暗的营帐里，他呼吸急促，心脏闷得发痛，压得他鼻腔酸涩。 和小孩对视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是个坏人。 ‘哒哒’窗户被敲响，徐星洛抬头看去，伸出的手在快要碰到窗户时缩了缩。 他胆怯了，他无法和那个小孩对视，无法让那个小孩看见他的样子。 “喂，狗崽子，开窗！” 窗外的人似乎等得不耐烦了，连着不停拍打窗户。 徐星洛一听这熟悉的声音，是昨天说他有病毒的男人，他没跟裴队长外出吗？ 他赶紧打开窗户，那张和黄其言长得一模一样的脸闯入眼中。 无论看多少次，他都会下意识的认为他就是黄其言，甚至会产生出黄其言来接他回家的错误的希翼。 怎么会这么像呢？欠揍的性格，张扬的笑容。 “这个表情是怎么了？又琢磨着想咬我？” 黄知言靠在窗边，挑眉打量着小丧尸的表情。刚才好像有一瞬间，他眼中闪过了失落。 现在回想昨天差点被咬的经历，小丧尸在看到他的时候眼中闪过了震惊，然后才冲上来想要咬他的。 难道，他在什么时候见过自己？ 不应该啊，见过自己的丧尸怕是投胎都投了几次了吧，哪会还在这里活蹦乱跳的。 黄知言摸着下巴，有猫腻！ 徐星洛摇了摇头，摸出本子写字，问他来干什么。 “哦，谁那么聪明还给你准备了本子？” 徐星洛忽然想把窗户关上，不想搭理他。他发现这个人不仅和黄其言长得一样，连烂性格都是一样的。 明明正常问问题，他的注意力却总是能转到别的地方去。 他在本子上写：‘当然是裴队长！’ 黄知言纳闷，这突如其来的炫耀是咋回事？ “我晚点给你拿个本子过来，你用我的。” 徐星洛：“..…..” 连在莫名奇妙的地方有这该死的胜负欲也一模一样。 徐星洛摇摇头，他有裴队长送的，才不要他的。 虽然只是一件小事情，但是看他这么坚定的要裴沆的，拒绝自己的，黄知言莫名的有些不爽。 凭什么裴沆的就要，他的就不要？他也是南区一枝花，凭什么被嫌弃？ “我不是问你，而是通知你。” 嗯，很好，很霸道，很符合我的气质。 徐星洛：“......” 他没病吧？！他不会以为这样很帅吧？还有，为什么要在一个丧尸面前耍帅？！ 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徐星洛迟疑了许久，还是在本子上写：‘这并不帅。’ 黄知言：“......” 不帅吗？但这小丧尸是什么表情？像是看傻子一样？？ 算了，他懒得和一个小丧尸计较，晚上把本子带过来，硬塞进他包包里，不信他不用。 黄知言想着，忽然想起他来这里的目的。稍稍弯腰从地上提出饭盒，放在窗台上。 “给，午饭。” 徐星洛接过去打开，里面是简单的饭菜，还有几颗他没见过不知名的红色果子。 饭菜的香味浅浅的飘荡过来，徐星洛心里高兴起来。 来到这里之前为了打游戏他都没有吃过饭，饿的时候就吃泡面充饥。来到这里后也没有饭吃，今天终于能好好吃顿饭了。 他在本子上写：‘谢谢你。’ 黄知言得意的笑了，有种赢过裴沆的感觉。 不过，丧尸是可以吃饭的吧？ 看着小丧尸慢吞吞吃着饭，还一脸满足的模样。黄知言笑了笑，心想小丧尸除了外表，简直和人一样，肯定能吃饭的。 可这个想法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徐星洛才塞下一颗红果子，他的肚子突然奇痛无比起来。 肚子里像是被搅乱了一样，五脏六腑都跟着疼痛。他疼得无法维持站立，脚下一软整个倒在地上。 看着消失在窗边的人，黄知言神色一变，急忙从一旁冲进营帐。 小丧尸倒在地上，整个人蜷缩着，神情很痛苦。 黄知言急忙跑上前去扶起他，发现他的脸色变得很青，额上布满汗。他嘴巴张着，却一声都发不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黄知言慌了，他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对了，弯弯，弯弯是医疗队人员，她会有办法的。 黄知言一把抱起徐星洛，正准备往外冲时忽然想到外面的幸存者。 不能让幸存者看到小丧尸，尽管小丧尸很正常，也不会伤人，但是他外表明显的丧尸特征，会让幸存者很恐慌。 就在他迟疑的这时间，徐星洛忽然四肢抽搐，浑身痉挛起来。 黄知言急得满头大汗，权衡之后咬牙把徐星洛放到床上，然后冲出去找弯弯。 等他带着弯弯回到营帐时，就看到徐星洛匍匐在床边呕吐。令人惊恐的是，他呕吐的除了刚才吃下的食物外，还有大滩的血。 那滩血太多，人都不可能吐这么多血。 黄知言脚步一顿，浑身僵硬的站在门口。 弯弯见状，背着医疗箱冲上去，她急忙把徐星洛扶起靠在床头，一手捂住徐星洛的嘴。 见黄知言还站在门口，她急得大喊，“你站那里干嘛，上来帮我啊！” 黄知言才如梦初醒，冲上去从后面扶住徐星洛，并接替弯弯捂住他的嘴巴。 徐星洛浑身发软，身体却还在不停抽搐。 “怎么办？” 弯弯的脸色很苍白，她着急的打开医疗箱，埋头翻乱了医疗箱却不知道该拿什么。 “我不知道怎么办？我不知道怎么帮他，我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 弯弯急得哭了起来，眼泪大颗大颗的顺着脸颊流下。她手上都是徐星洛的血，刺得她眼睛生疼。 “是不是怪我给他吃了饭？” 弯弯一愣，都忘记了哭。 她瞪大眼睛看着黄知言，带着哭腔说，“裴队长说过，不要给他吃东西......我不知道吃了会这样......” 黄知言眼眶发红，是他太粗心大意，甚至没有过问弯弯，就得意洋洋的把饭带过来。 是他害了小丧尸。 徐星洛身体突然猛地抽搐了下，脑袋控制不住的往前一倾，一口血又喷涌而出，顺着黄知言的手缝流下。 弯弯见状，哭得更急了。 在他们手足无措时，营帐外面传来吵闹的声音，隐约有人在叫裴队长。 弯弯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耳朵这么好使，几乎是瞬间她就冲出营帐。 站在队伍首位的裴沆才摘下头盔，就看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满脸通红的弯弯。 弯弯哭着说：“裴队长......小星星......救小星星......小星星吃了东西......一直在吐血......” 裴沆脸色几乎瞬间冷了下来，他快速的朝营帐跑去，进入营帐看到那一地的鲜血时，一股怒气升腾而上。 可情况太过严重，他强压制怒气，对身后赶来的弯弯说，“去找冰水，再拿供应血包来。” “好。”弯弯急忙又冲出去。 裴沆目光在翻得乱七八糟的医疗箱里寻找，脸色越来越难看。 好不容易从一堆药剂里面找到想要的，他拿出针管，抽取药剂。 抬起徐星洛的手，一把将袖子推上去，正准备注射时被黄知言阻止。 黄知言抓住裴沆的手，看着那空了的药剂瓶子，皱眉说，“这是甲卡/西酮，你确定要给他注射？” 裴沆抬眸，冷声说，“不然看着他死？” 黄知言无言，沉默的收回手。 注射完药剂的徐星洛冷静了下来，身体不再痉挛。黄知言见状松了口气，松开了捂住他嘴巴的手。 鲜血顺着徐星洛脖子而下，他下半张脸全是血，呼吸薄弱得仿佛要死了一样。 “冰水来了，血也来了。” 弯弯及时的回来，手上端着一大盆水，背上背着个浅色背包。 她快速的上前把水放下，再把包里的供应血包一股脑倒在桌上。 “把毛巾过水后给我。”裴沆说。 弯弯赶紧照做。 裴沆将湿润的毛巾擦干净徐星洛脸上的血，然后又将洗过一遍的冰毛巾围在徐星洛的脖子上。 过了几分钟，徐星洛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嘴巴也张了张，终于哼出虚弱的音节。 裴沆眉宇渐松，拿过桌上的血包，拆开后喂给徐星洛。 一连喂了十几包血后，徐星洛呼吸总算是均匀了起来，脸上痛苦的神情逐渐舒缓。 裴沆伸手拿开他脖子上的毛巾，弯弯和黄知言皆是一惊。 “这是什么？” 弯弯瞪大眼睛，徐星洛脖子上出现了很多青色纹络，一条条的顺着脖子往上，蔓延至耳下。 5、第 5 章 徐星洛稳定之后就昏迷了过去，裴沆目光在他满是青灰纹络的脖子上停留了几秒，起身离开。 黄知言和弯弯对视一眼，也赶紧跟了上去。出了营帐，果然见裴沆在等他们。 “我不是给你说过不能给他吃东西吗？” 弯弯埋着脑袋不说话，眼泪珠子一颗一颗的往下落。 “是我，是我给他吃的。”黄知言说。 他的手上衣服上满是徐星洛吐出来的血，很是狼狈。 裴沆看向黄知言，神情更冷：“你没有常识？被感染者能吃东西？” “我以为他不一样.......” “他是不一样，他更特殊！黄知言，你知不知道，他是能研究出抗体疫苗的唯一活体，如果他死了，这个世界不知道多久才能有改变。” “什么意思？” 黄知言呆愣的看着裴沆，他以为徐星洛就是裴沆单纯救下的。 “我联系过程教授了，他说徐星洛体内可能有某种抗体，能抵制住丧尸病毒。如果能提取基因研究，说不定能研制出抗体疫苗。” 这意味着，永远灰暗的天空能透进一丝阳光，人们将能坦然的站在阳光下。 那是裴沆向往的时刻，也是裴沆一直为之付出所求的时刻。 弯弯惊讶的抬起头，通红的双眼上还挂着泪珠。 黄知言的神色却微微变了变，他脑海里闪出徐星洛吐血痛苦的模样，他浑身痉挛的模样。 他明明是个人，会痛苦会哭，能听懂他们说的话，现在却莫名的成为了活体试验体。 如果研究进行不顺利，那是不是要一直把他当做小白鼠不停的实验？兴许会付出生命，他知道他要为这个世界付出这么多吗？ 但是黄知言找不到反驳裴沆的话，裴沆没错，他是在为所有人着想，他们的信仰是一致的。 “他知道吗？” 裴沆沉默，算是知道吗？自己说过会带他回医疗队，也说过必要时候需要他帮助研究。 他很高兴的同意了，一双眼睛黑得发亮。 半响，裴沆说，“我会和他说清楚的。” 尽管可能不会尊重他的选择，但是他会给他说清楚的。 . 徐星洛醒来已经是一天后，他嗓子很疼，像是被灼伤了似的。下意识的摸了摸，触感微凸，脖子上像是布满了疤痕。 他张了张嘴，发出几个音节后才恍然回想起来自己不会说话。 “醒了？” 徐星洛闻声转头，是裴队长。 他端坐床边，一旁的烛光跳跃，徐星洛看见他薄唇紧珉，眉眼淡漠。 那双他觉得好看的眼睛里的那抹蓝色，此刻却没看见。 徐星洛缓缓起身，靠着床头半坐着。 “嗓子疼喝这个。” 裴沆从一旁桌上的小医疗箱里取出一只透明试管递给徐星洛，里面的液体是红色的，很像血液。 这是什么？ 徐星洛看向裴沆，又突然意识裴沆可能不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于是急忙到处找他的包。 “在这里。” 裴沆将他的包放在床上，从里面取出笔记本和笔递给徐星洛。同时又回道：“那是补充你身体的营养液。” 徐星洛想要写字的动作停下来。 他放下笔，接过试管小口小口的喝。 入口没有什么味道，但进入喉咙后又像水一样凉凉的，嗓子瞬间就舒服了。 他又伸手小心的摸摸脖子，不平整的触感让他有些害怕，可是这里又没有镜子能给他看看。 “你是丧尸，体质特殊，人类的食物会损害你体内本不健全的内脏。因为强行给你注射了甲卡/西酮，脖子因为副作用产生了些纹络。” 徐星洛看向裴沆。 好像裴队长每次都能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裴队长这么厉害，很会猜测人心也是很正常的吧。 他低头在本子上写：“甲卡西同是什么？” 裴沆看着依旧歪歪扭扭的字，刻意忽略那个错别字。 “是一种药剂，专门针对丧尸的，对丧尸脑部有损害，可以导致丧尸脑死亡。” 徐星洛眼睛睁得圆圆的，吓得手中的笔都掉在了床上。 他嘴巴抖了抖，想要说什么但是又说不出来，想去拿笔手又在微微发抖。 惊慌的树懒。 裴沆嘴角浅浅勾起，伸手捡起那只被主人吓掉的笔，放回他的手里。 “说了你体质特殊，对你而言是救命的药。” 目光触及床上空的试管，裴沆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告诉他那管子里的是真的血液。否则，毫不怀疑他会吓得当场吐出来。 徐星洛心才落了回去。 差点以为活不了两天了。 他缓慢的拍拍胸口，一副劫后余生的好笑模样。 “今晚好好休息，虽然睡不着，明天会来人接你们回南区。” 徐星洛一愣，抓着笔在本子上写：‘接我们？你不一起吗？’ “我要带队去接物资，很危险，你和幸存者由南区的人护送回去。” 我会吓到幸存者的。 我可不可以等你一起回去？ 徐星洛的笔停在本子上，想问的话一句都没有写出来。 他知道裴沆的安排才是对的，幸存者不能再次经历危险。而他总是慢吞吞的，又不会说话，带着他只会拖后腿。 “我会让弯弯护着你，不用担心被幸存者发现。” 徐星洛垂着脑袋，沉默着不说话。 裴沆看着他，抿了抿唇后起身，想要离开时风衣的衣摆却被人抓住。 他回过头，见徐星洛拿着笔记本，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一句。 ‘是裴队长你救了我吗？’ 裴沆和他对视，还没有说话，就看见徐星洛自顾自的低头在本子上一笔一划的写。 他重新举起本子。 ‘谢谢你。’他说。 裴沆眸光微动，喉结滚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好几秒，他抬手，在徐星洛的头顶不重的拍了拍。 徐星洛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离开了。 看着空荡荡的营帐，徐星洛缓缓抬手摸向自己的头顶，入手微硬枯燥，发量堪忧。 他手忍不住的发抖。 裴队长是在嘲笑他快要成为光明小宝贝了吗？ . 徐星洛依旧一夜未睡，一丝天光从窗户透进来时，他就爬了起来，趴在窗边静静的听着外面的动静，然后看着裴队长带着人离开在营地。 他看了营地出口许久。 如裴队长所说，南区的人果然来到了营地。 弯弯为了不让徐星洛被幸存者发现，用自己的粉底液把他的脸和脖子涂上了厚厚一层，还不知道从哪里翻来了一双黑色皮质手套，让他戴着遮挡双手。 那双手套明显过大，徐星洛戴在手上空荡荡，手腕处不得已用皮筋缠着才能防止掉落。 他有些纳闷，弯弯到底随便拿了谁的手套给他。 南区的人开了几辆车过来，车子通体漆黑，很大。幸存者们看到车子时，高兴得欢呼起来。 这是徐星洛第一次见他们露出真正的笑容。 他不由得受到感染，勾起唇角。笑容还未扩大，他又看见了那个小孩，他依旧抱着那只叫做线团的小狗，站在一旁淡漠的看着欢呼的人们，像是一个旁观者。 像是感受到徐星洛的目光，他侧头看了过来。 徐星洛这次没有在营地窗口偷看，所以他退无可退。有些慌乱时想到自己被弯弯打扮了一番，他应该是认不出的。 可是意外的，小孩抱着小狗向他走了过来。 他走到徐星洛身前，平静的目光下上打量着徐星洛，然后开口：“你怎么涂成这个鬼样子？” 徐星洛：？？？ 小孩像是读懂了他的意思，语气依旧平淡：“你是前天的丧尸，我知道。”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徐星洛汗颜，弯弯给他打扮完之后他在水盆里看过，他自己都认不出来。 小孩面无表情的伸出食指，指着他身上的衣服：“你衣服没换。” 徐星洛：...... 大意了。 他尴尬的笑了笑，一时不知道怎么和小朋友搭话。但是为了表示尊重，他还是把本子拿了出来。 小孩看了一眼他的本子，伸手摸了摸怀里的小狗。 徐星洛也跟着他的目光落在小狗身上，他发现这只小狗很乖，从来到营地后就没有叫唤过，安安静静的。 “你也是被救回来的吗？” 徐星洛微愣，他没有想到小孩会这么问，他以为小孩会害怕他，甚至憎恨他。 ‘你不怕我吗？’徐星洛在本子上写。 “你有什么好怕的？” 虽然小孩的表情没有改变，但是恰巧这样，徐星洛更加觉得自己被嘲讽了。 “你看到那群人了吗？他们才更可怕。” 徐星洛看着小孩越发冰冷的神情，心口处又开始闷闷的。他控制不住的伸手，挡住了小孩的眼睛。 既然看着难过，那就不看吧。 小孩沉默着没说话，怀里的小狗则不安分的动了动，然后抬头看着徐星洛，它张了张嘴，没有出声。 一声警笛声响起，南区的人纷纷从营帐里而出，将营地重要物资全部带上，之后安排幸存者上车。 徐星洛因为身份特殊，单独和弯弯坐一辆车。 当南区人要将小孩安排和幸存者一起时，小孩却固执的要和徐星洛一车。 上车时，徐星洛在本子上问他，为什么要和自己一车？ 他没有想到小孩的回答是：“你比他们更安全。” 6、第 6 章 “这次收到准确的物资投放地点了吗？” 黄知言望着暗沉的远处，风沙吹起，他烦躁的抓了抓头盔。 因为西区几次三番的骚扰和抢夺，每次领取物资时都变得异常艰难，尽管中心区总是更改位置，西区也能像疯狗一般缠上来。 他都搞不懂西区那帮疯子，也不是每次都能在他们手上讨得好处，怎么就能这么乐此不疲呢？ 裴沆点头。 黄知言侧眸看着他，忍了忍还是忍不住说：“喂，你不是吧，还因为我给小丧尸吃了饭生气？” “没生气。”裴沆脚步不停。 人已经救回来，没有必要生气。 “我开玩笑的。”黄知言得意的说。 只是因为太无聊了，所以才找些话题随便聊聊。 裴沆没有搭理他，两人并肩，天空阴沉，狂风吹得风沙阵阵。 “今天的天气真怪，和西区的疯子们一样怪。按照以往，他们早就像狗皮膏药似的跟在我们后面了，今天居然没有动静。” 这话一出，裴沆脚步猛地停下。 “怎么了？” “徐星洛。” “小丧尸怎么了？他不是和南区派来的人一起回去了吗？” 昨晚上他还不小心听到了两人的谈话，一向冷酷的裴队长还破天荒的安慰了小丧尸呢。 “西区这次不是冲着物资来的。” “那是...…徐星洛！！” 黄知言震惊：“难道他们知道了徐星洛的特殊体质？但是怎么可能知道？” 裴沆没有回答，但是黄知言已经知道了答案。 怎么能不知道呢？临时营地人多口杂，虽然他们的人都是从南区带回来的，但是从多次物资点都能被西区知道，说明西区的人已经渗入进南区了。 而一旦得到了徐星洛，能研制出抗体疫苗，这些物资对于西区而言，算个屁啊。 “我回去，你去取物资。地点我通讯信息发给你，我会留下记号，你取到物资后跟上来。” 裴沆说完后，便转身往回赶。 黄知言正准备带队继续前进，却看到远处一群人飞快的追着裴沆而去。 他想到什么，急忙带队跟上去。 裴沆被拦住去路，身前十几号人举着枪，只要他上前一步，就能被打成筛子。 “裴队长，这是赶着去哪里呢？” 中间的寸头男人挑眉笑着，淡定的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根皱巴巴的烟，放在鼻前嗅里嗅后，叼在嘴里。 “莫佞，你以为你能挡住我？” 裴沆冷眼看着前面的男人。 “挡你倒不是主要。” 莫佞叼着烟笑了下，伸出左手晃了晃：“主要是来报仇的。” 莫佞伸出的左手少了一根食指，是一年前西区和南区抢夺物资时，被裴沆一枪打掉的。 至那次之后，莫佞就再也没有参与过物资抢夺。 黄知言还曾用此嘲笑过莫佞骨气没有寸头硬，一根手指就被打怕了。 “报仇？别笑掉大牙了？莫佞，你想要再留下一根手指在这里就直说。” 黄知言赶了上来，身后人快速的取枪对立，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嘴贱，如果没有裴沆，上次我是掉了一根手指，你可是掉一条命。” 莫佞冷眼看向黄知言，那双凌厉的眉眼充满狼性，只是盯着人时，背脊就会汗毛直立。 黄知言虽然知道自己干不过他，但永远输人不输阵。 “那又如何？最终还不是你丢了手指头，我的命还在？” 莫佞眉角跳了跳，这小子嘴巴永远这么厉害，谁也别想在他嘴上讨得半分好处。 他懒得再和这个小子争论，从后腰抽出枪，没有任何防备的，就朝黄知言开枪。 裴沆眼疾手快的推开黄知言，迅速举/枪反击。两方人群快速散开，枪声一片。 这片土地被腐蚀得没有多少阻挡物，只有少部分的沙丘及半人高且干枯的树丛，更多的，是成堆的丧尸堆。 裴沆藏身在一片丧尸堆后，子弹打在丧尸尸体上，蹦出碎裂尸块，浓臭的尸水流出。 脑海里不知觉闪出徐星洛嫌弃的脸，他那么爱干净，如果被带去西区，一定会委屈得哭哭啼啼的吧。 得想办法赶紧回去。 “裴队长，别想着赶回去了，我西区想要的东西就算得不到，也会毁掉，你觉得你回去能看到什么？” 莫佞靠坐着沙丘，单手握着枪，嘴里叼着那根皱巴巴的眼咧嘴笑得肆意。 黄知言见不得他得瑟的嘴脸，冷笑一声高声喊道： “是吗？你西区想要主宰中心区得不到也没见你们能毁掉，别把自己说得这么牛逼好吧。连幸存者物资都抢的一群疯狗，还挺会自夸自大，脸皮真厚啊。” 莫佞的笑容一僵，这臭小子！他要撕了他这张臭嘴！ 愤愤的扯下嘴里的烟塞进口袋，转身正准备给那小子一枪，就见地面沙石跳动。 地面在震动？ 随着这个想法产生，地面晃动得更加剧烈。莫佞略一抬头，就见裴沆打算趁机离开。 他暗骂一声，勉强站立起来，抬起枪指向裴沆方向。可还没来得及开枪，就发现黄知言驾着长/枪对准他。 他急忙滚进旁边沙丘后面。 风沙狂起，地面晃动剧烈，黄知言驾着枪，却稳稳站在原地。 目光紧盯着那堆沙丘，嘲讽喊道：“莫九指，有本事别躲啊。你刚才不是很嚣张吗？不是要报仇吗？来啊，狗头都不敢露？” 艹你妈！ 莫佞躲在沙丘后面，紧握着枪，后槽牙都快要咬碎了。 这时，连续的枪声停下，有人高喊起来：“有丧尸，有丧尸潮！！” 黄知言往远处一看，密密麻麻的一片正往这边而来。 完蛋，枪声把丧尸引来了。 “大家赶紧撤！” 黄知言喊了一声，收了枪后连连后退，边退边朝莫佞方向喊：“莫九指再见，下次再见别再缩着狗头！” 莫佞被他气得眼红，但看着越来越近的丧尸潮，也只能带人撤退。 “哥，不追裴沆了吗？”旁边的小弟问。 莫佞狠狠踢了一脚地面：“不追了，老子给他们挡了裴沆这么久，如果还不能成功就不关老子的事了。” . 徐星洛拉开车窗窗帘，外面的天空暗沉，风很大，能看到狂风将地面的风沙及树枝都卷向空中。 他不由得有些担心裴队长是否安全的取得物资，虽然裴队长很厉害，但黄知言给他说过，西区的人们很疯狂且难缠，用疯狗来形容也不为过。 这次的领取物资，肯定还要和西区对上。 他叹息一声，把窗帘合上，就发现对面的一人一狗盯着他看。 他下意识的低头看自己，身上并没有什么改变，又复而抬头看向小孩。 “好看吗？”小孩问。 徐星洛静静的看着他，既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这个世界就是这个样子，说不上什么好看不好看。 只是荒芜，过于荒芜了。 “确实没有什么好看的，一个没有颜色的世界而已。” 小孩摸着小狗的毛发，轻声说。 徐星洛惊觉小孩每次用这种淡漠的神情和语调说出一些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话，惊觉之后又满是心疼。 他摸出本子，垂眸在上面认真的写着。 小孩的目光被吸引过去，看见本子上写着：‘尽管现在它是灰色，可是曾经，它是彩色的，只是你没有来得及看到。’ 小孩紧珉着唇，没有说话。 车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弯弯在一旁睡得很熟，完全没被声音吵醒。 但没多久，车子便剧烈晃动了一下，弯弯被晃醒，揉着眼睛正要发火，车子又猛地刹车停下。 车里的几人因为惯性向前扑去，弯弯更是直接撞在前面椅背上。 额上隐隐发疼，弯弯骂骂咧咧的下车，喊道：“他妈谁在开车！到底会不会开......啊！！” 弯弯的尖叫声响起，紧跟着是一阵嘈杂声和枪声。 徐星洛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急忙在本子上写上‘不要下车’，撕下那页塞进小孩怀里后，也跟着下了车。 才下车，一发子弹就从他脸旁擦过。 “小星星快躲起来。” 弯弯手里拿着一把枪，躲在车门后面，一枪打死向徐星洛开枪的人后冲徐星洛喊道。 徐星洛被这个场面吓到了，人与人之间的战争，鲜血，滚烫着他的双眼。 他浑身僵硬，拼命的控制着自己，但是却移动得非常缓慢。 他压住惊慌，转身把小孩所在的车门扣死，然后才躲进车子侧方。 枪声不绝于耳，徐星洛隐约听见有人说找像人的丧尸，要留活口，他才惊觉这些人好像是冲他来的。 这个时候，徐星洛才明白，原来这就是裴沆对他所说的他‘特殊’。 “在这里！我找到了！” 头顶忽然传来惊喜的喊声，徐星洛猛地抬头，还没有看清眼前的人就被抓住衣服一把拎起。 他一阵头晕眼花。 一声枪响，徐星洛听见男人的痛呼声，接着他重重地摔倒在地。 徐星洛摇晃脑袋，这才看清抓住他的男人被一枪爆头。 鲜血顺着窟窿流出，五官狰狞。 不远处的粗犷男人架着长/枪，左眼球是灰白的，眼角下有道赫人的长疤，狭长的双眼冷酷的看过来。 与徐星洛对视一秒后，沉默转身。 徐星洛记得他，他是他刚被裴沆带到临时营地时，一直盯着他看的粗犷男人。 徐星洛缓慢的爬起来，他现在必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不然如果被那些人抓过去，对裴队长不利。 但是他高估了自己的行动力，丧尸的僵硬体质导致他无法快速行走，而缓慢的动作，反而更容易吸引敌人。 那些矫健灵敏的敌人向他冲过来时，他即便再慌张再害怕也只能一点点往后面挪，还因为着急摔倒在地上。 徐星洛眼睁睁看着其中一个双臂纹着花臂的男人冲到他面前，像是拎小鸡一样拎起他，害怕得浑身颤抖。 裴队长，救救我！ 7、第 7 章 “得手了，撤！” 花臂男人把徐星洛夹在胳膊下，另一只手举枪逼退追上来的人，快速的撤退。 徐星洛被晃得头脑发晕，那双本就宽松的黑色皮质手套掉落在地。 西区其他人开始纷纷撤退，慌乱中有人朝天空发射了信号弹，明亮的橙色花朵在天空绽开。 没一会儿，一辆老旧的黑色吉普远远的开了过来，带起一路风沙。 花臂男人见到，咧嘴大笑。 “呦，他妈这次谁负责结尾？怎么就来了一辆，哪个臭小子想要抢功？” 话音刚落，花臂男人就见车窗内伸出一只手，那只手被黑色皮质手套包裹，手里的枪却直指向他。 花臂男人直觉不对，在开/枪的瞬间，快速的往旁边一躲，带着徐星洛在地面翻滚一圈。 他看向继续朝自己开来的吉普车，暗骂一声，拎着徐星洛开跑。 他双腿哪比得上四轮？吉普车跟在后面，枪声响起，他手臂鲜血淋漓。 男人痛呼一声，吼道：“你们他妈给我拦住这小子！” 徐星洛摔了一跤脑子也摔清醒了些，晃荡间，从车窗里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是裴队长，裴队长回来了！只是，裴队长生气了吗？ 车里的裴沆头盔不知丢去了哪里，凌厉的眉峰紧皱着，神情冰冷。 脚下紧踩油门，西区的人像疯狗般全部冲了上来，纷纷朝车轮开/枪。 看着徐星洛逐渐消失在目光里，裴沆神情越发的冷，他薄唇紧绷，冷静的控制逐渐失控的车冲向西区的人，然后推开车门跳了出去。 旁边一人扑了过来，裴沆侧身一脚踹开，面无表情的补上一枪。 花臂男人回头看了一眼，看见裴沆立马追了上来，忍不住骂道： “妈的，裴沆这个疯子？怎么甩不掉？莫佞这个废物，居然没有把人留住！谁他妈说西区人是疯狗，他妈这才是疯狗！！” 见裴沆越来越近，花臂男人把徐星洛往肩上一甩，心里慌得问候了一遍莫佞祖宗十八代。 徐星洛被他这一甩，胃里一阵反胃，干呕不停，他难受得肚子内脏仿佛都颠了个位。 余光里，他看见那道黑色身影紧跟其后，且越来越近。 花臂男人回身往后开/枪，发现枪里没了子弹，意识到自己跑不了，于是将徐星洛往旁边一丢，转身和裴沆交手起来。 徐星洛重重摔在地上，这个时候他再次庆幸自己的丧尸体质，痛感迟钝，明明是重重摔下，他却没有什么感觉。 他艰难爬起来，正好对上裴沆的目光，他看见裴沆对他张了张口。 徐星洛愣了愣，然后转身就跑起来，尽管他跑得不快，且姿势十分难看。 就算如此，他也逐渐脱离了战场，逃到了一个既没有丧尸也没有西区的不知名地方。 这里依旧灰败，徐星洛没有目的的继续向前。逐渐的，入眼不再荒芜，逐渐有了草木，虽然不高大，却努力的存活着。 然后，他看见了湖。 准确来说，应该不算是湖，因为它没有湖那么大，但是却异常的清澈，能清晰的照出徐星洛的样子。 头发发黄且枯燥，身体干干瘦瘦，满脸灰尘，脸上的粉底被不知何时留下的眼泪冲刷，变得一片白，一片灰，显得脸脏兮兮的。 丑，他太丑了。 徐星洛在旁边蹲下，冷风吹过，他想起了裴沆。裴沆让他跑，他几乎想也不想就跑了。 像是只要是裴沆在，他就会十分安全。 天逐渐黑了下来，这里夜晚的温差很大，徐星洛感到有点冷。他起身，想要找个山洞躲起来。 今天的风还很大，狂风直往衣袖里灌。 徐星洛从地上捡到一根枯树杆支撑着，害怕自己被狂风刮走。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山洞，才爬上去，一道雷电轰然劈下，旁边本就不算高的树木被瞬间劈燃起来。 徐星洛吓得滚进山洞，撞到墙壁，手掌被尖锐的石块划出长长一道伤口，鲜血汹涌流出。 因为一时没有注意，血沾染上他的灰蓝色帆布包，心疼得小脸都皱了起来。 他把包小心抱在怀里，整个人蜷缩在山洞的角落，听着洞外雷声分明。 把头埋进膝盖，徐星洛想，裴队长一定会来找他的。 兴许是太累，又兴许是受到了惊吓，徐星洛觉得很困，眼皮沉得睁不开。 但一想到还要等裴队长，又拼命的睁开眼睛，不然担心裴队长如果叫他他会听不见。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大雨，徐星洛最终没有撑下去，睡了过去。 睡梦中感受到暖源，徐星洛磨蹭着靠近，直到抓住那个热源，才安稳的睡去。 一夜无梦。 . 早上的雨下个不停，带着微凉的冷意扑进山洞。徐星洛下意识缩了缩身体，眉宇间无意识的紧皱着。 裴沆睁开眼，侧眸看了眼紧抱着自己胳膊的人，无奈的叹息一声。 他缓慢起身，小心的将胳膊从徐星洛怀里抽出来，捡起地上不知什么时候被踢到一边的风衣。 弯身盖回徐星洛身上，目光落在他沁出血的手掌心。 手掌已经被绷带包扎好，但因为伤口很深，又没有好好处理，导致现在还在出血。 裴沆微微皱眉，上前蹲下，抓过过于纤细的手腕，小心的拆下绷带。 “裴、队、长。” 沙哑的嗓音传来。 许久没有说过话的嗓子过于干涩，初次开口像是老旧的唱片失了原本的音色。 徐星洛听见自己的声音后立刻伸手闭了嘴，难以置信这难听的声音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 “别动。” 裴沆皱眉抓下他捂住嘴的左手，看着好不容易止住血的伤口又被他弄出血，有些头疼。 徐星洛呆呆的看着他，听话的僵硬着身体一动不动。 “只是让你别动手，不是不能动。” 原来是这样。 徐星洛放松下来，高兴的单手去翻自己的帆布包，从里面翻出本子低头写字。 等裴沆重新给他包扎好伤口后抬头，就见他摊开笔记本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的。’ 比起这句充满信任的话，徐星洛漆黑却仿若生辉的眼睛才是致命的。 裴沆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眼睛，如同黑曜宝石一般璀璨。鬼使神差的，他伸手碰了碰，惊得徐星洛往后一缩。 裴沆住了手，垂下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徐星洛歪了歪头，伸手戳戳裴沆的手，等裴沆看过来时，他攥着笔准备写字。 裴沆抓住他的笔，“不是会说话吗？慢慢说吧。” 徐星洛大大的眼睛看着他，里面满是纠结，片刻之后，他还是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愿意？” 徐星洛在本子上写：‘声音，难听。’ “因为难听你就要一直不说话？” 徐星洛沉默，握着笔的手无意识的抠着。 身前的火堆逐渐熄灭，山洞外的雨水也逐渐停了下来。 裴沆把徐星洛手里的本子合上，放回那个他一直随身背着的帆布包里。 “慢慢说，多说说，总会变得好听的。” 徐星洛仰头看他，迟疑许久，缓慢开口：“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说完后他又紧紧闭住嘴巴，睁着双大眼睛期望的看着裴沆。 裴沆：“..….” 不是他的错觉,这只小丧尸确实太过于相信自己了。 这个结论，裴沆一时不知是好是坏。 “想找就能找到。” 裴沆移开目光，单手轻易的将徐星洛带起，并将风衣套在他身上，往山洞外走。 徐星洛跟在裴沆身后，抬头看着裴沆的背影，修身合体的黑色衬衫下的背部线条好看有力。 不像他，哪里都干瘦干瘦的。 “我们、是、要、回去、吗？” 裴沆忽然停下步伐转身，就见徐星洛小小一只已经距离他十步远，说话时费力得整张脸都跟着使劲。 看见他停下时，那双大大的眼睛似乎会发光，更加努力的想要追上他。 虽然他很努力，但动作实在称不上快。 裴沆叹息一声，几步上前，在他身下转身蹲下，说：“上来。” 徐星洛握着双手，却不敢上去。 虽然他刚才想了裴队长的肩膀很宽，但是绝对没有想过让裴队长背他。 他慌乱的摇了摇头，想到裴沆看不见后急忙说：“不，我、可以！” “听话，别耽搁时间。” 徐星洛一愣，乖乖爬上裴沆的背，他双手无措的搭在裴沆肩上，眉眼低垂。 原来裴队长是嫌弃我走得太慢，耽搁了时间。 裴沆感受着背上轻飘飘的重量，眉头皱得越发得紧。 虽然一直知道他很瘦，但并没有实质的感觉。现在看来，他有八十斤吗？ “你在干什么？” 裴沆突然停下脚步，面上的神情瞬间变得阴冷。 “你在咬我？” 徐星洛闻言急忙抬起头来，他害怕裴沆生气，更害怕裴沆把他丢下。 “没有、咬，牙齿、痒，磨、磨....” 手指抓着裴沆肩膀处，他慌得差点咬到舌头，急得双眼通红。 像是害怕裴沆不相信他一般，他挣扎着想要下去，却被裴沆禁锢得死死的。 “乖点，没咬就没咬。” 听到这话，徐星洛才安静下来。他趴在裴沆背上，揉了揉眼睛，沉默着把头埋下。 背上的人安静了下来，加上轻飘飘的重量更没有存在感。 裴沆反思自己说话语气不好，吓到了他，却不知道怎么开口道歉。 过了许久，在裴沆以为徐星洛不会再说话时，他的声音闷闷的响起。 “裴、队长，我们、回去、前，可不、可以、去、一个、地方？” 裴沆眉宇松开，脚步未停，目光触及远处。 “去哪里？” 徐星洛伸出手，瘦细的食指指着一个方向：“那、边。” 那里有他昨天看到的小湖，他想到让裴沆也看看。 8、第 8 章 裴沆没有质疑徐星洛为什么要去别的地方，也没有问为什么要去。 他只是背着徐星洛，沉默往他所想的目的地而去。 徐星洛趴在他的背上，感受着他的体温，眼眶里那微不足道的点点酸涩如同水蒸气般逐渐消散，变为安心。 “是这里吗？” 裴沆停下脚步，看着眼前清澈干净的小小湖泊。在这死气沉沉灰败的世界里，像是唯一鲜活的生命。 徐星洛开心的点头，他轻轻拍打裴沆的肩，示意他放自己下来。 他缓慢的走到湖泊边缘，水里倒映出他干净的脸。 他恍然明白过来，是裴队长在他睡着时给他擦了脸，顿时心里暖暖的。 蹲下身，双手捧出一捧清澈的水，徐星洛转身对裴沆说：“想、让你、看。” 水流顺着他的指缝滴答而下，他笑得眉眼弯弯，十分明亮。 裴沆忽然就明白了，小丧尸以为这个世界水资源很匮乏，所以当看到这滩小小湖泊时，认为是十分珍贵的，所以才会执着的想要让他看到。 是种什么心情呢？被他如动物般笨拙的信赖。 裴沆移开了目光，有些不敢再看他眼中的明亮与坦率。 怎么了？怎么还是不高兴？ 徐星洛歪了歪头，小心的打量着裴沆。手中的水流了个干净，滴落在地溅起的尘土粘在他灰色的长裤上。 难道还是觉得我来这里耽搁了时间？ 徐星洛十分认定是这个原因，双手握在一起无措的抠着，沉思片刻后走上前，抓住裴沆衣袖。 他做出检讨：“对不、起，我、好像、耽搁、了、时间。” 明明裴队长救他找他已经够幸苦了，他却还在做这些幼稚且没有意义的事。 像刚才也是，就算是牙痒也不该用裴队长磨牙。若不是裴队长人好，早就丢下他不管了。 “没有耽搁时间。” 见他垂着脑袋一副认错的可怜模样，裴沆伸手，随意的在他头顶拍了拍。 “你没有错。” 又？又拍我的脑袋？难道真的觉得我头发很少？ 徐星洛僵硬得不敢动，直到裴沆的手离开，还在怀疑人生。 裴沆没有注意他的神情，抬起手腕看了眼黄知言给他发的信息。 物资已经成功取到，并与南区接送幸存者队伍集合，返回南区途中。 黄其言还发送了一个定位，是留给他的返回南区安全区的车子。 收回目光，裴沆看向在湖边。 刚才发愣的小丧尸此刻蹲在湖边，怀里抱着他送给他的灰蓝色斜挎包，小心的洗着上面被血沾染到的痕迹。 他的动作小心翼翼，像是对待什么珍贵的东西。 裴沆突然产生了要不要把他带回南区安全区的思虑。 他是希望能从徐星洛身上提取出抗体疫苗，毕竟近几十年里，没有人研究出过病毒抗体，这将会是一个转折。 但是裴沆也清楚的知道，一旦徐星洛身上真的能提取出病毒抗体，那么意味着他会成为一个牺牲者，用以储备所有人不被感染的保障。 届时，他的意愿，他的死活，将没有人在乎。 裴沆不想看到现在鲜活的徐星洛变成那个样子。 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放他离开。 他的体质不受丧尸威胁，只要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存活，或许会比去到安全区好。 “裴、队长，我、们、走吧。” 徐星洛终于把包包洗干净了，心满意足的起身。 裴沆被他换回思绪，看着他笑意盈盈的脸，忽然开口：“徐星洛，你走吧。” 我放你走，这次要好好躲好，不要再遇到我和其他人了。 裴沆的话音落下，徐星洛的眼眶几乎瞬间就红了。没有任何预兆的，眼泪蓄满眼眶，如同豆子一般接连落下。 他慌忙抬手擦眼泪，可是眼泪越擦越多。于是他更加用力，像是要把眼睛揉坏一般。 “住手。” 裴沆抓住他的双手，见他还要挣扎，语气低沉了些：“听话。” 徐星洛不再动作，泪珠子依旧不断的落下。他哭起来颇为狠，无声无息，像是要把自己闷死。 “为什么哭？” 裴沆垂眸盯着他右眼皮上的那颗小小红痣，发红的皮肤上，那颗红痣仿佛也变得更红了。 徐星洛仰头望着他，还在无声的流泪，他紧紧闭着嘴巴，哭得泪流满脸，可怜极了。 明明上次吐了一地的血，也没哭过的人，这次怎么就这么伤心？ 裴沆本就一时的心软，此刻更是软得一塌糊涂。 他有种自己败给了这只小丧尸的感觉。 “为什么哭？” 裴沆掐住徐星洛的尖瘦下巴，拇指强行挤进紧闭的嘴唇。 “说话。” 死守的关卡被破开，丢盔弃甲，溃不成军。徐星洛再也控制不住，哽咽溢出。 “你、不要、我、了。” 为什么不要我了，我明明很乖，很听话，也没有耽搁时间，为什么就不要我了...... “因为我让你走，所以很伤心？” 徐星洛红着双眼，哽咽着点头。 “我跟你说过，如果跟着我回安全区，你会被医疗队当做小白鼠研究。我不能保证你的安全，或许你会死，这样你也想继续跟着我吗？” 徐星洛没有任何犹豫的，继续点头。 他才不怕！他从来不怕那些！ 裴沆看着他，心口发烫。 他很想问他，不怕死吗？不怕痛吗？但又怕得到更坚定的答案。他不想再更动摇了。 “别哭了，我不让你走了。” 裴沆伸手擦去徐星洛脸上的眼泪，指尖触过通红的眼角，那里温热。 手掌转过，继而覆盖住他的双眼。裴沆松开禁锢住徐星洛双手的手，转而轻轻拥住他。 “徐星洛，你太乖了。” 乖得让他越来越不忍心了。 . 告别了那片小小湖泊，裴沆背着徐星洛走了很久。 裴沆的肩背太过宽大，被他背着时很安心。徐星洛埋头闭眼，鼻间是尘土夹杂着血液的味道。 他头埋得更深，昏昏欲睡。 感受到背上的动静，裴沆眼眸微动，脚步放慢了下来。 可能小丧尸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体质发生了些变化。本该没有睡意的他，从昨天开始就很容易睡着。 想起程教授的话，裴沆眼眸深沉，竟不知是好是坏。 “裴、队、长。” 背上的小家伙小声呢喃，还伴随着轻微的磨牙声。风声簌簌，裴沆嘴角勾起浅浅弧度。 就算是在睡梦中，也这么不放过他呢。 天空逐渐被黑暗取代，裴沆背着徐星洛终于到了黄知言给他的定点处，找到了被黄知言藏在岩石后面，那辆曾被他摔得破烂的吉普车。 裴沆属实没有想到这辆车还活着，更没有想到黄知言会这么没良心的把这辆车留给他。 他上前查看了下，打开车灯，破烂虽然是破烂，但是机能没有损坏，还能用。 ‘滴’的一声，手腕上的通讯器响起。裴沆单手支撑起徐星洛，抬起左手，是黄知言发来的信息。 一个定位信号，和询问他是否找到徐星洛。 裴沆将背上的小家伙缓缓放下，安置在副驾驶。 他真的很乖，睡着了更是，漂亮的眉眼安静的垂着，微长的睫毛轻轻颤动。 像个皮肤灰青又漂亮的真人娃娃。 裴沆目光再次落在他右眼皮上的那颗小小红痣上，抿唇沉默，几番挣扎下，缓缓伸手轻轻触碰。 这次没有再被躲开。 目光触及旁边碎裂掉一大块，几乎没有任何挡风效果的窗户玻璃，裴沆眉峰皱紧，俯身将徐星洛身上的风衣裹得更紧。 退回驾驶位时，不知从哪里滚出来一包烟。半红半白的烟盒皱皱巴巴，其中一根跑出半截。 裴沆弯腰捡起，起身下车。 夜晚微凉，裴沆随意倚靠在车旁，抖出那根本就跑出半截的烟。 叼在嘴里，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只金属封皮的陈旧火机。 陈旧的火机封皮上用刀片划出一个歪斜的v字母，周身都是明显的磨损痕迹，一看就是用了很久。 裴沆握着火机,垂眸看了许久。 不知过了多久，火光自手心亮起，一瞬就即刻消亡，只剩下点点星火忽明忽灭。 晚风吹佛而过时，卷走飘荡烟雾，连同身上沾染的一点也裹挟带走。 他从来留不住什么。 身体完全冷透，裴沆动了动有些僵硬的四肢，手中燃尽的烟头丢在脚边，抬脚碾进沙土里。 车里传来不太明显的轻哼声，裴沆收了火机，转身上了车。 不太明亮的灯光下，小家伙蜷缩在椅子上，眉宇紧紧皱着，似乎被冻得不轻。 裴沆目光四处寻找着，十分不幸的没在车上找到一块布料。 他不由暗骂黄知言没用。 紧珉着唇启动车子，过大的启动声惊得椅子上的人又是一缩。 裴沆不得已放轻了动作，极为小心卑微的启动车子，开着活了29年，第一次平稳缓和的车速上路。 9、第 9 章 天已经大亮，南区派来的队伍开始轻点人数，收拾好物件，准备回程。 黄知言站在一旁，目光焦急地看向远方，时不时抬手看一眼通讯器。 从昨晚他发出信息之后到现在，裴沆都没有给他任何回复。 虽然裴沆向来如此，但是按照行程估算，现在怎么都该和他们汇合了。 黄知言担心途中发生了什么，西区疯狗的称号并不是白来的。他们没有成功劫持走徐星洛，就一定会再次反扑。 “裴队长还是没有联系你吗？” 弯弯披散着长发，身上的护士服沾染上了点点血迹，她才给幸存者们换完药。 这次西区的偷袭，不少幸存者被殃及，所幸的是无人死亡。 走到黄知言身旁，发现身后跟着一个小尾巴。弯弯转身问道：“秦秩小朋友，你为什么不在车上？” 秦秩抱着那只叫做线团的小狗，没有回答弯弯的话，而是抬头盯着黄知言。 “他是什么回事？” 黄知言扫了小孩一眼，皱着眉头又给裴沆发了一条信息。 弯弯没好气的插着腰：“他啊，算是小星星的小朋友？西区偷袭那会儿，被小星星冒着危险锁在车里，所以一点没受伤，估计担心小星星吧。” 没有回复，依旧没有回复。 黄知言焦躁的抓了抓头发，思虑再三，转身走向车队后面的机车，套上头盔。 “你要干嘛？”弯弯喊道。“你不会想要去找裴队长？那物资怎么办？” “西区这次的目标不是物资。” 黄知言发动车子，机车的引擎声轰鸣，他对弯弯说：“你告诉方树，这次不用等我们，直接带队回安全区。” “他会没事吗？” 秦秩看着逐渐消失的黄知言开口。他的神情依旧没有什么改变，语气更是有些冷漠。 明明是个小屁孩还装大人模样。 弯弯心里吐槽，却还是回答：“有裴队长在，肯定是没事的。” 裴队长...... 秦秩想起在那个昏暗的夜晚，他被绑在柱子上，隔着破烂的玻璃，他能看见外面的空旷处火焰高涨的火堆。 线团被绑在火堆旁边的椅子上，不停叫唤，然后小小的舌头被人用蛮力扯出，残忍割下。 锋利的刀刃上映出跳跃火光，秦秩却浑身发冷，后背冷汗甚至湿了衣裳。 人们在笑，那笑声尤其刺耳，像恶魔的低吟。 几人猜着拳，由这个草率的结果决定谁去处决屋里的他。 其中一人落败，无奈从火堆旁起身，踢了脚地上奄奄一息的线团，笑骂道：‘再留你一会儿，让你主人陪你一起’。 然后大步而来，推开了本就破烂不已的门。 冷风呼啸的灌进来，脚步声像是生命的倒计时。 秦秩紧盯着那张向自己靠近的脸，昏暗的光线下异常丑陋狰狞。 刀刃寒光晃过眼睛，秦秩歪头闭上眼睛。 “你干什么？” 低沉嗓音忽而响起，秦秩猛地睁开眼睛。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边，被阴影笼罩着，完全挡住呼啸的风。 世界忽然安静了。 世界忽而明亮了。 怀里的小狗动了动，秦秩安抚的摸了摸它的头，望向远处。 乌云被风吹散，露出一抹天光。 秦秩想，裴队长确实很可靠。 . ‘彭’的一声，一辆破旧吉普车失去控制撞上岩石。山石滚落，吉普车惯性翻滚，再次撞上一旁的丧尸堆。 汽油从车里流出，本就破烂的车门再也支撑不住掉了下来，随之跟着滚下来的，是徐星洛。 “裴、队、长......” 徐星洛躺在地上，费力的想要去看裴沆的情况，可他周身发软，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他眼眶发红，眼泪蓄满眼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都感受不到疼痛，身体却动不了。 “裴、队、长......” 想到裴沆刚才为了救他受了伤，现在还在车里，徐星洛眼眶酸涩，眼泪控制不住的流出。 “哭什么？” 随着‘彭’的一声，驾驶座的车门被裴沆踹掉。他右腿卡在车凹陷处，废了好大力气才得以抽出。 从位置上艰难走下，脚下却是一软，整个人往前一扑，直直栽进前面的丧尸堆里。 尽管已经入秋，但丧尸腐烂浓稠的味道直扑入鼻，粘稠的液体粘附在手上。 胳膊上一疼，裴沆察觉什么，目光看去，左手臂被子弹擦伤处紧挨着丧尸液体，疼痛就是从那里传来。 他眸色幽深，薄唇珉成一条直线。 面无表情起身，抬手随意擦去手臂上沾染的液体，接着又用手用力敲打了几下僵硬的右腿。 走向徐星洛，发现他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气。 “裴、队长，你、有没、有、事？” 裴沆穿着一身黑色，尽管受伤也看不出来。所以徐星洛只能询问，好让自己放心。 裴沆在他身旁蹲下，瞧着他哭得满脸通红的可怜样子，竟觉得有些好笑。 他食指抵在徐星洛的额头上，薄唇浅浅勾起。 “哭成这样，倒像是我要死了一样。” 徐星洛见他没事，吸了吸鼻子，这才笑了出来。 他直愣愣的看着裴沆，声音带着哭过浓浓的鼻音。 “裴、队长，你、不要、有事、才好。” 徐星洛的眼睛很大很黑，又很透彻，让人不敢直视。 裴沆移开目光，总觉得小丧尸是知道自己的优势，才总是这么肆无忌惮的盯着他。 “疼吗？” 裴沆稍稍一使劲就把徐星洛提了起来，明明没有受伤，他却像个无骨娃娃，没有支撑点就会软绵绵的倒下去。 裴沆拎着人，怀疑自己判断错误，或者是小丧尸受伤的地方是他看不见的。 可是徐星洛摇了摇头，说不疼。 “不疼为什么这样？” 裴沆稍稍一卸力，人就直往他身上倒，倒像是赖上他似的。 不过从见面到现在，确实和赖上他没差了。 徐星洛扑在裴沆怀里，耍赖的直摇头。 他想，不是他故意的，是他真的没力气。或许，过一会儿就会好了，只要一会儿...... 裴沆无奈，手指戳了戳徐星洛的脑门，接着稍稍弯腰，一手卡住他的腰，一手往他屁股上面一抬，将人直接搂抱了起来。 徐星洛震惊得眼睛瞪圆，张着嘴巴小声的惊呼一声。 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裴、裴、队、长？” 他慌慌张张，本就说话不利落，这时还卡了下壳。 见裴沆垂眸看他，那双幽深带着点点蓝色的眼眸中划过笑意，徐星洛顿感羞涩，将头埋进了裴沆怀里。 过了没多久，他又像是只好奇的猫，复而把头抬起来。 他看着裴沆问：“裴、队长，车子、坏了，我们、怎么、回去？” 裴沆没有管那辆已经寿终正寝的车，抱着徐星洛继续往前走。 “我会让你回去的。”他说。 手腕上的通讯器发出幽绿的光和小声的提示音，提示电量不足。 裴沆空出右手，在通讯器上盲敲出几个字。 消息发出去没多久，通讯器就黑了频，彻底断了电。 裴沆在一片枯树林停下脚步，然后把徐星洛放在旁边靠坐着树干。 手臂处的伤口隐隐作痛，稍稍掀开划破的衣袖，有青灰脉络逐渐蔓延开。 “怎么、了、吗？” 徐星洛发现他的脸色不对，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恐慌。 裴沆抬眸看了他一眼，眸色平静。 他上前蹲在徐星洛身前，抬起徐星洛的右手，把那只他用来防范徐星洛的银白色金属手镯取了下来。 “为、什么？” 徐星洛瞪大眼睛，他下意识的想要收回手，但是他的手依旧没有力气。 裴沆把电力手镯戴回自己手上，冰冷的触感让他更清醒，这本该是他的东西。 这个哭起来可怜兮兮的小家伙，哪里用得上这个。 “裴、队长，不要，那个、是、我的。” 徐星洛有些慌张，裴沆的这个神情和昨天要丢下他时一模一样。 他恳求的看着裴沆，眼眶通红。 “你乖乖在这里呆着，如果有不认识的人来就躲起来，等黄知言来接你回去。” “为什、么？” 为什么又要丢下我？不是说不让我走了吗？ 徐星洛眼眶蓄满泪，拼命忍耐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裴沆看着心里一颤，抬手触碰上他右眼皮上的小红痣。 没有像上次一样躲开，他只是红着一双眼睛乖乖巧巧的看着裴沆，用眼神恳求他不要走。 指尖一触即分，裴沆垂眸起身，衣袖却被人紧紧攥住。 “不要、走。” 徐星洛哽咽着，紧紧攥着裴沆的衣袖，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如雨落下。 他每次哭起来都很可怜，让人很容易心生怜悯。 “松手，听话，” 裴沆看着他，哄骗道：“我不是丢下你，只是你要先在这里等黄知言。” 徐星洛拨浪鼓似的直摇头。 不要再骗我了，我看到你胳膊上的伤口了，也记得车子最后翻滚撞上了丧尸堆。 或许在什么时候伤口不经意碰到了丧尸，被感染了，所以才会抢走电力手镯。 裴沆是打算等病毒侵蚀完他的身体，失去神智后，孤独的死在未知的地方。 他不答应，他这次不会听话。 “我、不要，我、不怕，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怕！” 10、第 10 章 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你都不会害怕吗？ 裴沆眼眸幽深，窥探不清其中情绪。他注视着徐星洛，徐星洛的眼神太过直白坚定。 喉结滚动，裴沆抬手掰开徐星洛的手指。 “不、不要。” 徐星洛哭着摇头，他的手攥得很紧，就算是这样，依旧被裴沆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开。 双手无力垂下，他像是个被丢弃的人偶娃娃。 “徐星洛，你会怕的。”裴沆移开目光，嗓音低沉。 到时候又会哭的。 小丧尸的胆子太小，稍稍一点响动都能被吓到，怎么可能不怕面目可憎的丧尸呢。 更何况，裴沆也不想看见他害怕自己。 “不会，不、会......” 为什么这么觉得？为什么就这么下定决定，我说不会就是不会！裴沆，不要丢下我！ 徐星洛哭得话都说不出来，他第一次憎恨自己不能利落说话。 “黄知言会来带你回安全区的。” 裴沆说完这句话后不再停留，转身离开。 看见他的背影，徐星洛拼尽全力想要起身，却狼狈的摔倒在地。 地面树枝坚硬，枯叶锋利。 行，要走就走，等我身体恢复，我也找个地方去死，别想着我会帮你的安全区研制疫苗！ 徐星洛伤心至极，化为气愤。一脑袋深深埋在枯叶里，不愿再动。 没一会儿，脚步声响起，有人在身旁停下。徐星洛脑袋动了动，硬生生逼着自己没有抬头去看。 “怎么又开始耍赖？” 裴沆在旁边蹲下，看着趴在地上闷不吭声的人，颇为无奈。 耍赖的小丧尸。 一阵风吹过，将树上仅剩的枯叶吹得簌簌落下，盖了徐星洛一身。 裴沆蹲在旁边，看着凭空消失的小丧尸，忍不住的勾起嘴角。 抬手捡起后脑勺上的一片枯叶，一撮枯黄的头发随之翘起。 食指碰了碰那撮头发，裴沆忽然说：“徐星洛，你知不知道，这边天黑下来之后会有狼出没？” 地上的人毫无动静，但没坚持多久，就从一堆枯叶里抬起头，一双眼睛又红又圆的瞪着裴沆。 声音委委屈屈：“那、你还、要、把我、丢、在、这里？” 裴沆伸手轻易将人提起来，拍落他身上的枯叶。 “因为是骗你的。” 人活着就已经很艰难了，怎么可能会有狼。 “你......” 徐星洛生气，把头扭开不去看他，但没坚持多久，又复而扭回来。 他动了动手，发现双手能活动后，在裴沆的视线下，再次从他的灰蓝色包包里拿出了笔记本。 他垂头在笔记本上写，或许因为体质有些许改变，他现在写字写得快了很多。 翻开本子，上面写着：‘我本来就是丧尸，我不会怕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见裴沆沉默不语，徐星洛又接着写下。 ‘有电力手镯，你不会伤害到我的。’ 裴沆眸光微动，心里有股热气翻涌腾升，逐渐滚烫，像要将他覆灭。 “怎么知道电力手镯的？” 问完后裴沆就知道了答案，临时营地里，能告诉他电力手镯的事的人无非就两个。 “弯弯。” 裴沆颔首，“不怪我把它给你？” 徐星洛摇头，他从来没有想过怪裴沆，裴沆是安全区的负责人，大家信任他，他也需要对每个人负责。 自己这种特别的丧尸，谁都会小心谨慎，以防万一。 “确定要跟我走？哪怕我变成了这样？” 裴沆掀开衣袖，左手小臂上的伤口红肿，从伤口四周延伸出无数的青灰脉络，像蜘蛛网一般爬满整只手臂。 徐星洛目光落在他的手臂上，眼眶发酸。他缓缓抬手，指尖小心的触碰又快速收回。 “不怕。” 徐星洛指着自己的脖子：“我、也有。” 心中那股热流终是爆发，将裴沆淹没，他彻底输给了这只小小丧尸。 . 天空昏暗，冷风徐徐，裴沆背着徐星洛，走到了枯树林尽头。 他步伐逐渐缓慢，终是停下脚步。 将徐星洛放下，裴沆说：“徐星洛，我走不动了。” 这时徐星洛才注意到，裴沆双瞳已经变为灰白色，面色发青，脖子上布满灰青的脉络纹，并攀升至脸上。 他红着眼眶抓起裴沆的手臂，伤口处已经开始溃烂。 酸涩从鼻腔冲上眼眶，徐星洛吸吸鼻子，抬手用力的揉眼睛。 裴沆的脑子现在已经不能思考太多，看到徐星洛一副要哭的模样，双手捧住他的脸。 哄道：“不要哭。” 徐星洛怎么可能不哭，裴沆是因为自己变成这样的。 “每次我一哄你你就会哭，下次是不是我不哄你，你就不会哭了？” 裴沆拇指擦去他脸上的眼泪，歪了歪头，似在认真思考。 徐星洛紧抿着唇不说话，只是拼命的摇头。 裴沆双手颤抖，逐渐抽搐起来，只得松开徐星洛，艰难的靠着树杆坐下。 他暂时恢复了一丝神智，对徐星洛说：“我快要尸化了。徐星洛，这次要听话，乖乖离开。” 夜幕降临，冷意更甚，裴沆望着漆黑无一点星光的夜空，双眼疲惫的闭上。 徐星洛披着裴沆宽大的外衣，身陷黑暗，四周寂静，孤立无援。 他孤零零的，像是回到了刚来到这里的那一天，一切都是他认知里不真实的事物，恐慌、无助、害怕将他包围。 他想要抓住裴沆，像裴沆抓住了他一样。 徐星洛抬手擦掉眼泪，摸索着上前。成功找到裴沆后，手在裴沆腰上继续摸索。 如愿碰到后腰上的冰冷硬物，正准备抽出来，却被抓住了手。 黑暗中，他看不清裴沆的表情，但是能听到裴沆嘶哑的、低沉的嗓音。 他说：“徐星洛，你要做什么？” 顿了下，他费力的吸了口气，又补充道：“不要做傻事。” 徐星洛能感觉到裴沆已经快到极限，他用力挣扎。或许因为裴沆太过虚弱，他第一次轻易的就从裴沆手里挣脱。 强硬的抽出裴沆的配/枪，沉甸甸质感。 徐星洛试了试手感，最后把抢抵住左手掌心。摸到扳机处，还未扣动，再次被裴沆制止。 黑暗中，裴沆的手极其用力，他喘息着质问：“告诉我你要做什么！” “救你。” 徐星洛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个简单的事情。 “你要如何救我？” “我、体质、特殊，或许、我的血、可以、救你，我要、试试。” 在《世界尽头》这个游戏里，有一种角色叫做再生者，他们是一种特殊的种族，属植物属性，会产生有毒的孢子，可以影响敌人。 他们外表酷似丧尸，但有自己的思想。同时，他们血液还可以治愈被丧尸感染的人类。 虽然有些荒谬，但是徐星洛想要试试，他没有退路了。 裴沆手松了些，语气也缓和了下来：“那为什么拿这个？不会想要用这个取血？” 徐星洛点头，想到裴沆看不见后，重重的‘嗯’了一声。 一开始他是打算用牙齿的，但是他又怕一次咬得不深，出血不多。 重新咬的话又担心会不会不经意吞下自己的血，如果变成上一次吃饭后肚子疼的模样，又会救不了裴沆。 思虑再三，还是直接一枪会更干净利落。反正他不会疼，肉也会长好的。 裴沆不知道他的心历路程如此坎坷，只当他脑子单纯，想了个最笨的办法。 他从军靴里抽出一把匕首，费力递到徐星洛的手中，将他手里的枪换了回来。 “用这个，划破指尖就好。” 虽然小丧尸感知不了疼痛，但是裴沆并不希望他太受伤。他并没有指望小丧尸的血真能救他，只是看他这么固执，那就哄哄他吧。 徐星洛并没有听话的只划破指尖，他朝着掌心用力的划了一刀，然后缓缓蹲下。 手在裴沆身上胡乱摸着，半天才得到章法缓缓朝上，指尖触碰到脖子，突出的喉结轻轻滚动。 徐星洛正欲往上，黑暗中突然响起‘啪塔’一声，接着一道微弱火光自右边亮起。 徐星洛侧眸看法，发现是裴沆手里拿着的金属打火机。 火光驱退了无尽的黑暗，像是给两人逼迫出一个有着微弱光芒的小小房间。 徐星洛终于看见了裴沆，在微弱的火光中与裴沆对视。 裴沆脸上青灰，爬满了青红脉络。那双深邃得在心情好时会带着点点蓝色的眼睛，此刻灰白一片。 徐星洛鼻腔酸涩，却很有骨气的没有再哭。 他对裴沆说：“张、嘴。” 裴沆没有动作，也不知道听没听见。 于是他伸手将裴沆的嘴巴分开，将早已不知流了多久的血液滴入裴沆口中。 “裴、队长，你、很好，老、天爷、不会、要、你的、命的，你会、好起、来的。” 夜里寂静无声，无人回答。 一阵风吹过，熄灭了黑暗里唯一的光。徐星洛眼前重回黑暗，他紧紧攥住裴沆的手……。 靠坐在裴沆旁边，徐星洛想，如果裴沆真的变成了丧尸，那么他会好好照顾他的。反正他不怕丧尸，丧尸咬他他也再变不了丧尸了。 他可以和裴沆一起，只不过变成他照顾裴沆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11、第 11 章 黄知言没有目的没有方向的出发，在几个小时后终于收到裴沆发过来的定位讯息，试图再与裴沆联系时，再次没有得到回应。 他猜想裴沆通讯器的电量可能已经损耗完，于是加快速度前往定位点。 行驶了一夜，中途还差点和西区疯狗撞上后，黄知言终于在枯树林尽头找到了两人。 “两个人真会躲。” 满地的枯枝乱叶里，两人席地而坐，相依而眠。 黄知言并没有夸张，因为小丧尸确实是紧抱着他家裴队长的胳膊，睡得深沉。 说实话，黄知言无形中感受到了在两人那里，地位已经急速下降的紧迫感。 摘下头盔，微长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黄知言随手抓了抓。 身体往前一倾，单手支撑着机车头，目光满是趣味的细细打量两人。 先是徐星洛，干干瘦瘦小小的一只，只看睡颜都知道是个小可爱。只是那张同样小巧的脸上，一双眼睛格外的红。 明明皮肤是青灰色的，却能一眼看出双眼发红，分明就是哭了很久。 黄知言不仅多了丝八卦的欲望，心想难道是裴队长狠心教育了小丧尸一宿？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小丧尸还会这么粘着裴队长吗？看，那手抱得多紧！ 再看向裴队长，英俊的脸庞苍白，眉头紧皱，一看就没有睡好。 黄知言心里的八卦之魂逐渐燃起，并越演越烈，直到看到裴沆手臂处红肿的伤口时，瞬间宛如被当头泼了盆凉水，从头凉到了尾。 他丢下头盔，几乎是慌不择路的从机车上跳下，奔到裴沆身前，抓住裴沆的手仔细查看。 他确实没有看错，伤口红肿，旁边蔓延出部分细密的青灰色纹路，是被感染的迹象。 什么时候感染的？发生了什么？ 黄知言心里仿佛突然被压住了一块大石，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徐星洛被动静惊醒，手下意识的抓住裴沆的枪，睁开眼后想也没想就开/枪。 幸好黄知言反应快，立马就朝旁边滚闪，躲了过去。 两人的目光对上，徐星洛才后知后觉自己做了什么，手一抖，枪掉在地上。 “哎呦，我的祖宗？你就这么想要我的命吗？居然又偷袭？” 黄知言爬起身，狼狈的拍了拍身上的枯叶。 第一次见面也是，冲上来就要咬人，他和小丧尸难道上辈子有仇吗？ 徐星洛自知有错，垂下脑袋默不作声。 黄知言没心思逗他，赶紧上前，抓住裴沆的手臂询问：“发生了什么事？裴沆为什么会被感染？感染多久了？” 徐星洛急忙翻出包里的本子，埋头写个不停。 半响，他才摊开本子，将前因后果细致的写了个明白。 那天，裴沆找到他后就准备返程，但中途却遇到西区人的堵截。 他们寡不敌众，裴沆也为了救他左臂受伤。 好不容易甩脱西区的人后，车子却完全失去控制，撞向岩石，之后裴沆不经意触碰到丧尸液体，所以才会被感染。 害怕黄知言担心，徐星洛又急忙在本子上写道：‘不用担心，裴队长好了。’ “好了？为什么会好了？他可是被感染了！” 黄知言不可置信，但是仔细核对徐星洛说的时间线，裴沆早该变异个百八十遍了。 ‘因为我的血液可以抵抗病毒，我喂了裴队长血之后，他就好了。’ 黄知言这时才注意到，徐星洛的左手上有两条伤口，其中一条很深，带着血痂，明显是新伤。 他喉咙堵塞，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裴沆最想要的结果，现在以最直观地方式呈现在他身上。现在这样的徐星洛，裴沆是否还能够如当初一般坚定呢。 徐星洛转眸看向沉睡的裴沆，他脸上的青红纹路全部消失，除了气色有点不太好。 对了，眼睛。 徐星洛突然想到什么，急忙把本子放下，侧身伸手就要扒拉裴沆眼睛。 手忽然被抓住，同时，裴沆也睁开了眼睛。 “你要做什么？”裴沆的嗓音有些哑。 徐星洛指尖动了动，如愿看到裴沆的眼睛变为黑色后，缓缓的摇了摇头。 幸好，裴队长好了。 裴沆皱了皱眉，目光转而落在他掌心的伤口上，同时目光下移，发现自己身上感染的迹象已经全部消退。 脑海中恍惚想起昨晚的对话，裴沆眸色幽深，沉默的松开了徐星洛的手。 明明结果是他一直想要的，为什么得到确认之后，他心里不仅没有觉得畅快，甚至多了丝烦闷。 黄知言将裴沆的神情收入眼中。 裴沆这个人啊，看似冰冷无情，其实最是心软。特别对于那些可可爱爱，外表纯真的小动物更是一点没折。 偏偏眼前的这只小动物对他有着近乎依赖的信任，这让他如何能狠下心？ 黄知言抬手拍了拍徐星洛的小腿。 徐星洛看过来时，歪了歪脑袋表示疑惑。 看，这无时无刻不在可爱的小丧尸，别说裴沆，他都抵抗不住。 黄知言无奈的抓了一把额前散落的头发，斟酌片刻后对徐星洛说。 “小丧尸，你的血液可以抵抗丧尸病毒这事，除了我们三个人之外，不要让第四个人知道，明白吗？” 徐星洛下意识的拿笔，看见裴沆的目光看过来时，急忙松了手。 他咽了咽口水，有些紧张又迟缓的问：“为、什、么？” “哎，小丧尸，你原来会说话啊，我还以为你是哑巴呢。” 黄知言眼睛一亮，很是惊喜。 你才是哑巴，你全家都是哑巴。 徐星洛紧珉着嘴巴，怒瞪这个不会说话的人。 “哎哎我错了，是我嘴贱。” 黄知言急忙举手认错，把话题拉回正题。 “裴沆给你说过吧，要带你回安全区，之后会交给医疗队......” 黄知言斟酌着用词：“让你帮助医疗队研究抗体疫苗！” “我、知、道。”徐星洛乖巧点头。 “但是你知道吧，研究抗体保不齐会发生什么事情，而且你本身就是很特殊的体质，如果告诉了别人你的血液能救治感染丧尸病毒的人，或许你会发生一些难说的危险。” 黄知言尽量的把事情说得隐晦，甚至妄图徐星洛听不懂而蒙混过去。 “所以我和裴队长所希望的研究，是在你绝对安全下进行的，你明白吗？” 徐星洛沉默了几秒，突然开口。 “你、是担心、他们、知道、我、的血、有用后，会把、我、当成、救命的、奶牛，无限、利用、压榨我、是吧。” 这话一出，裴沆眼眸更加深沉。 一直以来，徐星洛的外表太具有迷惑性，以至于他们都忘记了，在这个世界，再怎么单纯，最起码的生存法则，是没人会不知道的。 只是奶牛这个词，像是一根刺一样，不轻不重的扎进裴沆心里，不剧烈，却微微发疼。 黄知言也是一阵哑然，从某种程度上，徐星洛说得并没有错。 徐星洛看着两个人，忽然浅浅的笑了。 他知道他们是在为他着想。 他笑着说：“我、明白、了，这、是、我们、三个人、的、秘密。” 黄知言无奈的笑了笑，伸手想要揉揉徐星洛的头，却被裴沆抬手阻止。 裴沆眼眸幽深，暗含警告。 黄知言本来就是喜欢在老虎头上拔毛的人，特别针对裴沆，越是不让他干的，他越要干。 他没有挣脱裴沆，却对徐星洛勾了勾手指。 在徐星洛因为疑惑微微俯身上前时，他飞快的挣脱裴沆的手，在徐星洛脑袋上抓了一爪。 或许因为太提防裴沆，他手上来不及收力，硬生生抓掉了徐星洛一小撮头发。 枯黄微细的发被风吹走，他对上了徐星洛发红的双眼。 黄知言急忙在空中抓住最后几根还未飞走的头发，僵硬的看着徐星洛。 如果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现在徐星洛是不信的，他大大的眼睛湿润，一副欲哭模样吓坏了黄知言。 黄知言急忙伸手把手心里的头发塞进他的掌心，当即对着他行了一个跪拜大礼。 他十分夸张的认错：“丧尸大人，小的犯了天大的错，小的会极尽全力为大人寻找生发之道，求别哭。” 极力为他寻找生发之道这点取悦了徐星洛。 他想，等头发长出来了再原谅他。 . 准备回南区途中，徐星洛问出一个困扰自己许久的问题。 他问既然中心区会定时给南区投放物资，为什么不直接投放入南区？而是费力的选择临时投放点。 见裴沆不说话，黄知言只得解释。 “因为南区需要外出寻找一种石头，这种石头研磨成粉后很受中心区贵族的欢迎。但一般位置很偏僻危险，需要南区的人外出寻找，用以换取枪支和某些特定物资。” 徐星洛还是不太能理解，他一直认为中心区是庇佑南区的靠山。 可是枪支和物资竟然需要东西交换，就跟电视剧里小国要向大国上供，以此获得庇佑一样。 “就算、这样，也、可以、投放、安全区，队伍、外出、找、石头，物资、可以、不被抢。” “一开始是这样的。”裴沆说。 徐星洛歪了歪头，意思是后面改变了？ 黄知言冷哼一声，嘲讽道：“一开始是直接投放在安全区的，但随着安全区的越发壮大，他们感受到了威胁。” “可能是想着这个世界不该出现另一个中心区，也可能是担心有一天安全区会生反叛之心，所以故意选择这个方式，让西区和南区互相牵制，互相制衡。” 对中心区的贵族们来说，南区西区努力的存活可能就是狗咬狗的谈笑内容。 徐星洛脸色微变，这个答案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黄知言把地上的头盔捡起，随手抓抓头发后，潇洒利落的戴在头上。 “没想到吧，不仅如此，你的裴队长原本也是中心区的人，还是出自中心区最高级别第一军区。” 徐星洛惊得瞪圆了眼睛，侧头看向裴沆。 裴沆淡然与他对视，说：“他也是。” “是，我也是。不过我是被驱逐出中心区的，而裴沆是自愿离开主中心区的。” 黄知言歪着脑袋点了点。 “但来到这里，创建出除主中心区外的救治区，逐渐成为无数幸存者们生存的安全区，是裴沆的想法。” 这个想法很成功的得到了实践并取得很好的结果，同时，也引起主中心区的注意。 于是假借为安全区好之名，强行在南区里插入自己的医疗队和军队势力，明面上是支持裴沆，实际上是为了控制和监控裴沆。 一旦南区得不到控制，会先从内部开始毁灭。 所以这几年来，裴沆一直全力的维系着平衡。 所有幸存者们都以为中心区很为他们着想，甚至有大部分依旧信任主中心区，妄想着有一天会被救助回中心区。 殊不知，这个想法本身就天真至极。 12、第 12 章 三个人挤在一辆机车上面，徐星洛蜷缩在前，裴沆开车，黄知言由车主变为乘客，地位十分卑微。 他一路萎靡，深觉自己处境太过艰难。 虽然徐星洛很小只，坐在前面也并不占位置，可始终是个成年人。 而且裴沆不知道咋回事，竟然还刻意给徐星洛留下空间，导致他坐在后面，半边屁股都没有落实。 所以当他感觉裴沆的车速逐渐降下来后，整个人更不好了。 黄知言咬牙切齿：“裴队长，您开这么慢是想要欣赏沿途光秃秃的风景吗？” 本来回南区路途就遥远，照这个速度开下去，他的屁股直接不要得了！ 徐星洛听到这话下意识想要回头，可才微微动作，头顶就被大手按住制止。 “乖点，别动。” 裴沆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因为距离太近，徐星洛都能够感受到他说话时从胸腔传来的震动。 “趴下，风大。” 裴沆话音刚落下，徐星洛就感受到车速在加快，强烈的风如刀似箭般刮来。 想到自己本就岌岌可危的头发，徐星洛赶紧抱着脑袋趴下，一动不动。 身后凌乱的黄知言更加凌乱。 原来开得慢只是怕风吹着小丧尸吗？裴队长你是否太过双标了？ 黄知言怒极生恨，决定不再委屈自己，于是不管不顾的往前一挤。 裴沆被他撞得猛地往前，猝不及防顶到徐星洛的屁股，甚至还把徐星洛顶得往前挪动了一步。 车子猛地刹车，在地面划拉出长长摩擦轨迹后停下。 徐星洛趴在车上，紧紧抱着脑袋，尴尬得浑身僵硬。如果地上有条缝，他一定已经钻进去了。 裴沆长腿踩在地上，还未下车，车后面的黄知言早就有所察觉，飞快的跳下车子溜得远远的。 “臭小子！” 裴沆眉峰抽动，即刻收回脚启动车子，直接丢下黄知言走了。 黄知言：“......” 十秒后他反应过来，冲逐渐消失的车子大喊：“裴二，你他妈故意的！老子怎么回去！！！” 回应他的是被风掀起的浓重灰尘。 “淦，裴二你玩不起！！” 黄知言气冲冲的扯下头盔，打算摔在地上时想到这头盔已经绝版了，硬生生的住了手。 无奈的踹了一脚沙土，黄知言原地蹲下思考接下来的人生该何去何从。 随风传来轻微的‘咔嗒’声，黄知言瞬间警觉起来，那是枪上膛的声音。 尽管刻意隐藏，但他还是听见了。 黄知言抿唇，拎着头盔，抓好时机快速起身，随即将手里的头盔砸向身后。 ‘彭’的一声，那个绝版的黑色头盔被子弹打穿落在地上，冒着烟狼狈的滚了两圈。 “靠。” 看着早已消失的人，躲在岩石后的莫佞骂道，“黄知言，你他妈属狗的吗？狗耳朵这么灵？” 他都那么小心了，居然还能反应过来！ “躲谁都不行，躲你太简单了，简直都不用思考。” 黄知言捂住被子弹擦伤的手臂，靠着沙堆扯下手腕处的束带，缠绕在伤口处，做了个简单包扎。 外出队伍之所以会在手腕处捆绑束带，主要目的是为了防止受伤时会被不经意感染。 这个世界的敌人不止人类，对于可以防患的敌人，那些不能防患的未知因素才是恐怖的。 “老实说，我是哪里暴露了？”莫佞问。 哪里暴露了？ 黄知言还想要问呢？为什么都几天了，还不死心的缠着他们？缠着就算了，还他妈等裴沆走了才敢上来？ 欺负谁呢？ “你没有暴露，是老子闻到你身上狗皮膏药的味道了。你不知道，大老远就传来了。” 黄知言嘴巴嘲讽着，侧身把背上的长/枪架起，然后瞄准莫佞藏身的方向。 听声音应该是莫佞一个人，但是也不代表西区的人没在附近，他们极有可能还在找裴沆和徐星洛，只是刚好他遇上了莫佞。 如果西区的人听到刚才的枪声赶过来，他这次怕真的回不去安全区了。 “就嘴皮子厉害。” 莫佞转身靠住岩石，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皱皱巴巴的烟，伸手理了理叼在嘴里，点燃后狠狠吸了一口。 这烟他放了两天，如果不是这次非要出来，他藏的烟也不至于丢了，可怜巴巴的捡了根，味道都他妈潮了。 “哎，我问你，你们捡到的那只丧尸是怎么回事啊？真打算带回南区？” 黄知言嗤笑一声：“不带回南区带回你们西区？” “不是说和人很像吗？回南区还能活着？程锦可不是什么好人，那孩子给那家伙，你们裴队长也真是心狠。” 明明保护那只丧尸时那么不要命，一个人硬是单挑了西区二队二十几个人，还能把车子给抢了。 “别说得那么清高，那孩子落在谁手里能好好的？裴沆就算心再狠，能比西区的变态心狠？” 经过裴沆感染后，黄知言倒是想开了，徐星洛现在就是一个行走的蛋糕，走在哪里都散发甜味，谁都想分一块。 比起放走他，或许裴沆更能保护他。 “倒是你，为什么这么关心这件事？” 莫佞许久没有说话，直到手里的烟被抽完。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手指掐灭烟头丢在地上。 “我也只是想知道，世界上真的会有研究出病毒抗体的那天吗？” 那时候，应该不会再有南区西区了吧。 习惯了厮杀对立，习惯了弱肉强食，习惯了对生命、人性的冷漠，那种美好的幻象，都让人难以想象。 “你走吧，左前方500米沙丘后有一辆车子，你开走吧。”莫佞收了枪说。 黄知言皱眉，更是警惕：“你会这么好心？怕不是那里有十几二十几个人等着我的吧。” “想什么呢？老子也只是出来溜溜，他妈的谁知道遇到你这个衰神？” 像是担心黄知言不相信，他从岩石后面走了出来，在黄知言的视线内把枪别到腰后。 “给你车子，是想要你将来的一个人情。如果那只丧尸真有用，到时候麻烦留给我一份疫苗。” “将来的人情？你倒是相信我，且不论小丧尸有没有用，如果我反悔你又能拿我怎么样？我的承诺你相信？” 黄知言听着都觉得可笑，和莫佞认识的这么多年，他简直不敢相信莫佞会有这么单纯的一天。 “再说了？凭什么就觉得我需要你放？我是干不过你，但也不是不可以两败俱伤。” “你不会想要两败俱伤的，裴沆的南区不能缺了你，如果你死了，裴沆面对的，就是中心区和西区了。” 莫佞垂下眼眸，眸光盯着手腕上那串幼稚的彩色珠子，脑海中闪现出一张天真乖巧的脸。 指尖摩擦着珠子。 莫佞迟疑着说：“我有个妹妹，在西区。我不敢保证，是否下一次任务失败，我的妹妹会不会被丢进丧尸群。” 黄知言一顿，神色有些复杂。 过了许久，他把长/枪背回背上，站起身。 微长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抬手随意往后一抓。黄知言眉峰上扬，神情认真的看向莫佞。 “喂，莫佞，要不要做一个更好的交易？” 13、第 13 章 历时三天，裴沆带着徐星洛终于回到了南区。 南区安全区之前是一座大城，是最先爆发丧尸病毒的地方，逐渐扩散后，这里变为废弃地，反倒成为最安全的地方。 自裴沆到来的十一年，这里从荒凉废弃地，逐渐恢复成了可以生活，像是未曾经历过灾难的城。 隔得远远的，徐星洛能看到古旧的黑白房子尖，此起彼伏，一眼望不到头。 他似乎听到了吵闹的声音，似乎感受到了裴沆口中的安全区实际有多么平和，多么无忧无虑。 徐星洛心中滚烫，忽然不知道怎么看待裴沆了。他无法理解，甚至无法明白，裴沆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 他会累吗？ 身后血液混合着尘土的味道将徐星洛包裹，他似乎看到裴沆自己要求打造出电力手镯，并自己带上的时候。 他想，或许，裴沆从来都是心甘情愿的。 徐星洛忽然产生了想要为裴沆减轻一分重量的责任感，哪怕是一分，他也想要为裴沆分担。 如果说之前他赖着裴沆不愿意离开是因为太孤独，害怕成为字面意义上的丧尸，害怕只能与丧尸为伍。 所以明知道去到南区不一定安全的前提下，还愿意成为安全区的小白鼠，只为了确定自己还是个人。 那么现在，他是真心的想要帮助裴沆研制出抗体疫苗，他想要让裴沆知道，他捡回来的不单单是只没用的丧尸。 他想要看到，裴沆脸上露出真正的笑容。 狂风不止，身后喇叭长鸣。 徐星洛好奇的扭头去看，发现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了一辆红色的车。 似乎看到他在看，身后的车子加速，瞬间与他们并行。 车窗降下，露出黄知言得瑟的嘴脸。 他懒散的挥挥手，冲着徐星洛吹了一声牛氓哨。 说：“哟，小星星，好久不见，哥哥十分想念呢。” 徐星洛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扭过头趴回车子上，一动不动。 黄知言嘴角抽了抽。 “我说，小丧尸，你未免太过分了吧，和裴二把我丢下都不关心下我的死活，还要这样冷落我？” “明明、是你、自己、下去的。” 黄知言大惊，虽然事实是他自己跳下去的，可是如果他不跳下去，裴二也会把他丢下去的。 小丧尸还是太单独，把裴二想得太美好！ “车子怎么来的？” 裴沆侧头看过来，目光落在车子后视镜系着的红色飘带上，那是西区特有的标志。 前方距离南区越来越近，远远就看见入口处站了一群人，前面为首的几人穿着白色大褂，似乎等待已久。 黄知言手搭在窗上，眼眸沉了一瞬，又恢复成嬉皮笑脸模样说：“从莫佞手里抢的。” 徐星洛缓缓抬头，竖起耳朵想听听八卦。 裴沆微微皱眉，却没有说什么，看到入口处等着的人时，眸色幽深，面色沉了下来。 徐星洛看看黄知言，又扭头看看裴沆，两个人却不打算再说话。 他歪了歪头，不明白为什么气氛瞬间就变得有些奇怪了。 直到车子稳稳停下，他看见了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 直觉告诉他，这些人是因为他才等在这里的。 徐星洛有些踟蹰，不敢从车上下来。 在原来的世界，他也很怕去医院，一般生病只要不是太严重都不会选择去医院。 尽管刚才已经心理建设过，但是真的看到这么一群白大褂，而且非常清楚这些白大褂即将研究自己，就更加害怕了。 裴沆像是看出他的担忧，向他伸出手。 “不用怕。” 或许裴沆的声音有些温柔，也或许是徐星洛的错觉，他轻咬着唇，迟疑片刻后伸手抓住裴沆的手。 裴沆稍稍用力，将他从车上抱下来。 黄知言砸上车门，跟在两人身后。 “裴队长，你们终于回来了，收到你的讯息我有些激动，知道你们今天回来，就忍不住先在这里等着了。” 说话的人是正中间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嗓音温润。 徐星洛小心的打量着男人，男人看似四五十岁，带着金丝边框眼镜，脸色有些疲惫，但依旧不减温雅气质。 是那种就算上了年纪，也遮挡不住年轻时是个隽雅帅气的男人。 男人的目光突然看了过下，徐星洛心猛地一跳，慌乱的垂下脑袋，并默默的往裴沆身后躲了躲。 “他就是你说的有人的意识的丧尸吧。” 程锦笑着推了推鼻梁山的眼镜，发现对方在害怕自己后，立刻将目光转开了。 徐星洛松了口气，又往裴沆身后躲了躲，几乎大半个身子都躲到了裴沆身后。 黄知言在旁边抱着胳膊，看得直乐。 心想是个胆小的丧尸，但是直觉倒是不错，知道什么是该害怕的。 “程教授，我记得我说过，等我回来再商量这件事情。” 裴沆的语气冰冷，目光在周围的人身上扫了一圈。 医疗队是中心区派下来的，一切研究也都是裴沆点头同意的，但裴沆从来都不好接近，更从来不给任何人面子。 徐星洛的事情他讯息告诉了程锦，但并没有让程锦告知别人，可是现在整个医疗队的人都来了。 被他扫视一圈的人们像是有些心虚，都默默移开目光不敢和他对视。 程锦的脸上露出些尴尬之色，解释道：“你发讯息刚好医疗队人都在，所以都知道了。” 这个说法在裴沆这里并不过关，但他从来不纠结于已经发生了的事。 “这件事我不希望除了医疗队以外的人知道。” “这是当然。” 程锦急忙点头，发现徐星洛在偷偷打量他后温和的笑了笑。 “那我们先回去吧。” 程锦的话音刚落下，就听见身后有人喊着让开，回头一看，是自己女儿。 “佳嘉，你怎么来了？” 打扮漂亮的女生扒开人群出来，并没有回复程锦的话。 目光直接落在裴沆身上，眼睛亮了亮，小跑上前去递出藏在身后的一束玫瑰花。 玫瑰花被包得很漂亮，花瓣上还带着露珠，开得鲜艳欲滴，一看就是刚采摘下来的。 “裴沆，这是我自己养的花，送给你。” 程佳嘉满眼的爱慕，看着裴沆的眼神直率又炙热。就像要告诉全天下，她喜欢这个男人。 这样的场景并非第一次发生，每次也都不同。 之前的程佳嘉会一个人等在入口处，或者送上些自认为裴沆会喜欢的小玩意儿，看裴沆的眼神都是小女生的羞涩和试探。 而这次鲜艳的玫瑰，倒像是小女孩强烈的转变。 黄知言挑了挑眉，就差当场吹出一声流氓哨。 一如往常，裴沆并未收下那束程佳嘉精心挑选并仔细修剪的玫瑰。 他神情并没有什么改变，淡淡看了程佳嘉一眼后，什么也没说。 反而转身对徐星洛说：“跟着我。” 程佳嘉的脸色几乎是瞬间就变了，她脸色难看的盯着裴沆，甚至想要强行把花塞进裴沆手里。 “哎哎哎，给我给我，我最喜欢玫瑰花了。” 黄知言及时上前解围，强行把花从程佳嘉怀里抢了出来，并对程佳嘉摇了摇头。 程佳嘉始终是个被宠大的女孩，从小生活在中心区，没体验过人间疾苦，甚至有着大小姐的骄纵跋扈。 追着一个人跑来中心区之外的安全区，固执得像是非得得到中意玩具的小孩，没有一点点技巧，甚至接受不了被拒绝。 但偏偏越是得不到，越是想要。 “还给我，不是给你的。” 程佳嘉冲上前，蛮横的还想要从黄知言手里抢回玫瑰花，完全没有理解黄知言在给她台阶下。 “佳嘉！别闹了，裴队长很累了，别再打扰他了，听话！” 程锦赶紧上前拦住女儿，并向裴沆歉意的点点头，示意裴沆先回去。 “程教授，晚上我去找你。” 裴沆说完，看了眼徐星洛后往城中走。 徐星洛乖巧的跟上，才走了两步，怀里被塞进了一束玫瑰花。 “欸？” 他愣愣的看着怀里的花，抬头不解看向黄知言。 这不是你抢去的花吗？给我干嘛？ 黄知言读懂了徐星洛的眼神，冲他眨了眨眼睛。 “这花太艳了，配你这个小东西正好。” 徐星洛皱着眉头，他怎么觉得这句话在骂人？ 不过这也是他19年来，第一次收到别人送的花。小心的碰了碰花瓣，露珠顺着花瓣滚下，隐没在绿叶之中。 徐星洛觉得很开心，指尖不停的去戳有露珠的花瓣。 “喜欢花？” 黄知言看他开心的模样，也忍不住想逗他。 “不会是第一次收到花吧？那我就是第一个送你花的人了？” 徐星洛还没有来得及点头，裴沆的脚步却猛然停下，徐星洛刹车不及，一头撞在裴沆背上。 尽管他没有觉得痛，但还是下意识的揉了揉脑门。 裴沆转过身，从徐星洛怀里把花抽了出来，随手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在徐星洛震惊的目光中，他神色自如的说：“后山公园有很多向日葵，我带你去摘。” 徐星洛愣愣的看着他，然后点了点头。 他是更喜欢向日葵，长大了还能嗑瓜子。 “啧啧啧。” 黄知言抱着胳膊直咂嘴，惊叹老男人哄骗小孩子的把戏炉火纯青，令人佩服。 果然，人和人的地位天生就是不同的。 有的人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得到的，或许是别人轻易就能得到的。 不过，裴二到底是讨厌玫瑰花，还是讨厌他是第一个送小家伙花的人呢？ 14、第 14 章 后山公园是有一片向日葵花海，那是裴沆刚来到这里时，在一个小女孩丧尸手里得到的。 那个小女孩还没完全尸化，还保持着一丝清明时，拜托裴沆一定要在这里种出大片大片的向日葵。 她说，虽然这里没有太阳，但是她想看到这里能有太阳的颜色。 那些种子不多，有的甚至发了霉，沾了血。那时候的天气更恶劣，土质更差，根本不可能种出向日葵。 黄知言那时候还说，小女孩临死之际还要强人所难。 确实是强人所难，18岁的裴沆在军队里经历了很多，永远是第一军队的佼佼者，是中心军区的骄傲。 他上过战场，但又不是真正的战场。 直到见证师父的死，黄知言的被驱逐，来到这里后才明白，他真正的战场，是需要对没有任何错的感染者开/枪，哪怕他们还有意识。 这远比简单击杀丧尸更让人痛苦。 人们清醒着死亡，裴沆清醒着杀人。 走过青石小道，穿过古旧湖桥，裴沆立于原地，看着一眼无际的向日葵花海。 朵朵不向阳，朵朵都是阳。 徐星洛被眼前景象震惊，浓烈的黄色色彩直击心底。 他一直以为，这个世界就是他之前看到的模样，天空永远灰暗，树木干枯，地质腐烂，水之源极其匮乏。 但是，裴沆的安全区和他生活的世界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像一个无人知晓的古老城镇。 大家并不会缺水，大家正常的生活着。 “裴、队长，怎么、做到的？” 徐星洛缓慢走近，指尖小心翼翼的触碰向日葵花瓣。就算是没有太阳，它们依旧鲜活的野蛮生长。 怎么做到的？ 裴沆低垂眼眸，想起了很久远的事情。 当他收下的那袋向日葵的种子，他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沉重，和极度的不自信。 那袋种子，把他变成一个还未开始就担心会输的胆小鬼。 他几乎是自暴自弃的，不管不顾的将种子全部撒入这座城镇堆砌尸体的地方。 那天之后，天仿佛漏了般，一直连续下了很久的暴雨，像是要将灾难洗洁清洗一通。 许久之后，黄知言告诉他，挨着公园的后山那片尸堆全部长出了绿芽。 腐烂的尸堆中，一颗颗绿芽如雨后春笋般清晰可见。它们就像是要证明自己一般，吸取着人体的养分，茁壮成长。 再后来，这里的向日葵越来越多，早已让人忘去曾经的模样。 ....... 裴沆侧眸，看见徐星洛小心翼翼的摸摸花瓣，又伸出指尖戳戳花心。 “不是我做到的。”裴沆说。“是个小女孩。” “是吗？那个、小女孩、一定、很、漂亮、吧。” “为什么？” “因为，漂亮的人，才会，种出，这么漂亮，的，花呀，灿烂，明艳，像，真正的，太阳。” 徐星洛抱住一朵大大的向日葵，转身和裴沆对视，歪头笑着说。 或许因为向日葵的颜色太明艳，又或许是因为徐星洛的笑太纯真，裴沆几乎被晃疼了眼睛。 他抬手捂住眼睛，心脏微疼。 像真正的太阳...... 那段昏暗的日子像秘密潜藏记忆深处，从来不需刻意触碰就能轻易窥探。 他也像种子被埋藏地底，没有出路。 当听到种子生出绿芽的瞬间，不单单是种子活了，裴沆也活了。 脑海中那张一直模糊的脸终于清晰起来，精巧的五官，大大的眼睛，就算布满青红纹络，笑起来两颊边都会泛起小小梨涡。 确实，她才是真正的太阳。 “如你所说，她是个漂亮如太阳花的小女孩。” 凉风吹过，向日葵花海花枝摇曳。裴沆放下手看向徐星洛，眉眼舒缓，淡淡的笑了。 - 医疗院外，弯弯穿着白大褂匆匆跑了出来，走出大门，目光四处寻找着，最终定在旁边围栏边乖巧坐着的身影上。 明明可以直接进医疗院，但是瘦瘦小小的一只偏偏要坐在围栏边，像是被丢弃的小朋友，怎么看怎么可怜。 弯弯叹息一声，冲人喊道：“小星星。” 徐星洛闻声抬头，看到是弯弯后笑了笑，乖巧的起身向她走去。 弯弯这才发现，他怀里抱了三朵大大的向日葵，因为太大枝，远远看去竟像是抱了一堆向日葵一般。 “这向日葵......” 弯弯盯着向日葵，如果她没记错，能长出这么大朵的向日葵的地方，好像只有后山公园那一片。 “裴队长、摘给、我的。” 果然！ 弯弯一巴掌拍向额头，她就多嘴问一句。 不过，那边的向日葵裴队长不是明令禁止别人采摘的吗？竟然会亲自摘给小星星。 徐星洛没有察觉她的动作，他垂下脑袋，发现其中一朵向日葵掉了好几片花瓣，有些心疼的拾起，又小心的一片片放到向日葵花心里。 看着他的动作，弯弯不免觉得好笑。 她抱着双手，打趣道：“这么舍不得？全掉完了再找裴队长摘呗，他又不会舍不得给你。” 徐星洛摇摇头，不一样，他更喜欢现在的。 “可以、给我、一个、瓶子、吗？” “当然可以。”瓶子而已。 弯弯笑着点头，然后发现有些不对。她猛地反应过来，抓住徐星洛的肩膀，眼睛瞪大。 “你会说话了？！” 和不会说话的小星星交流太过顺畅，导致第一时间都没有察觉，淦！！ 徐星洛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缩着脖子连连点头，断断续续解释。 “后面、才会的，还不、连贯。” 弯弯看他被吓到，赶紧松开手平复激动的心情，她打量着徐星洛。 “会说话好，会说话才像个人。果然是特殊体质，我还一直以为不会说话呢，倒是让我很意外啊。” 徐星洛看着弯弯，弯弯看他的眼神太过直接，就像看到一个很有探索意味的玩具。 好像好奇更甚了。 不过转念一想，在临时营地的时候，弯弯有给他说过她是第一次出南区，对很多新鲜事物都很好奇，应该也包括他。 “裴队长呢？怎么就把你丢在医疗院门口？” 弯弯轻轻捏住徐星洛的脸颊，“这么可爱的小东西，万一被别人拐跑了怎么办？” “裴队长、临时、被、黄知言、叫走了，让我、进去，你在、里面，找你。” “行吧，先跟我进医疗院，程教授说要先给你做个全身的检查。” 徐星洛点点头，他抱紧向日葵，跟在弯弯身后，脚步有些缓慢。 医疗队的大门是铁栅栏的，围墙外边还爬满了绿植，从外面看根本不像是一家医院。 但是一走进铁栅栏，里面入眼可见的白色就让徐星洛心底发颤。 他更加抱紧了怀里的向日葵。 “程教授人很好相处的，小星星你不用害怕。虽然是要在你身上做些研究，肯定也不会伤害你的。” 弯弯说着，带着徐星洛走过一个拐角，接着是长长的走道，几分钟后，就转入另一栋大楼。 进入大楼后徐星洛偷偷扫了几眼，发现这里和外面有很多不同。 外面是老旧的医院风格，还有不少病人，这里却很新，而且很多东西一看都很高科技。 不像是医院，更像是个实验室。 想到裴沆说的他会成为小白鼠，徐星洛忍不住咬紧了嘴唇。 虽然说要帮裴沆的忙，但是他还是有些害怕。 “到了。” 徐星洛抬头，看到弯弯推开一扇门，刺眼的白色灯光太过明亮，直愣愣照过来刺得他赶紧闭上了眼睛。 “不好意思，刚才做液体提取，一时忘记把灯移开了。” 温润的声音响起，徐星洛仔细想了想后发现是在入口处等他的医生。 裴沆叫他程教授。 他的女儿还送裴沆玫瑰花。 他的女儿应该是喜欢裴沆的。 “睁开眼吧。” 程锦将墙上几盏白灯转开，甚至还把灯光给关了。 徐星洛睁开眼睛，熟悉的面容映入眼中，精致的金丝边框眼镜，温和亲切的长相。 他穿着白大褂端坐在长方桌后，桌上整理的干净整洁，只有一叠码得很整齐的资料和一个透明的名牌。 上面写着：院长程锦 程锦推了推眼镜，笑着说：“有些紧张吧，不用担心，今天只给你检查身体。” 徐星洛低垂着脑袋，轻轻的点点头，抱着向日葵的双手不安的互相抠着。 程锦默不作声的看了眼，转而看向弯弯。 弯弯点了点头说：“小星星，向日葵先给我，我给你找个瓶子装起来，不然一会儿要败了。” 徐星洛紧咬嘴唇，迟疑着把花递给了弯弯。 弯弯接过，安抚道：“不用怕，我不是说了吗？程教授人很好的。再说了，不信我还不信裴队长吗？” 徐星洛牙齿的力度轻了些，缓慢的又再次点了点头。 门被合上，整个房间里只剩下程锦和徐星洛，以及最右边一个白色的大型检测器。 “听裴沆说你会说话，哪怕很慢，也请尝试和我说话，这更便于我们的交流，不管是现在还是之后。” 程锦说完，为了缓解徐星洛紧张的情绪，从抽屉里拿出一颗糖果，起身递到徐星洛手里。 看着手心里被白色糖纸包裹着的蓝色糖果，徐星洛终于抬头，看着程锦说。 “我不能、吃、东西，会痛。” 程锦笑了笑，解释道：“不用担心，裴队长给我说过了，因为可以吃才给你的。” 徐星洛没再说话，慢慢的拆开糖纸，将糖果塞入嘴里。 并不好吃，因为他尝不出味道。 看着徐星洛吃下糖果，程锦走到检测机器旁，旁边有一块控制面板，他伸手将其中一些打开。 对徐星洛说“如果现在情绪好些了的话，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15、第 15 章 办公室内，程锦靠坐在办公桌后，手上拿着刚才打印出来的徐星洛身体检查资料。 从表象来看，徐星洛的身体和正常人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实际上，两者大不相同。 从各项数据来看，徐星洛的身体指标都偏高，其中痛觉、感知数据更是高得吓人，但是偏偏造血指数却很低。 那是什么概念？如果正常人失去400cc的血液，可在48小时就能恢复，那徐星洛如果失去400cc的血液，可能需要正常人2-4倍的时间才能恢复。 那就意味着，徐星洛一旦大出血，可能就会死亡。 程锦推了推眼镜，不确定是否可以用死亡来衡量徐星洛。 想起徐星洛手心两道狰狞的伤口，程锦眸色幽深，指尖在桌上平缓敲打。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裴沆说过他们脱离队伍后并没有受到危险。那么，徐星洛的伤口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拿起桌上的钢笔，程锦在徐星洛造血指数那行画了个圈。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程锦让进的同时将徐星洛的资料放入抽屉内，并顺带上了锁。 推门而入的是程佳嘉。 “佳嘉，怎么来了？”程锦笑了笑。 “我不能来你这里吗？” 程佳嘉自顾自的拉过椅子坐下，双手环抱面色不好：“不是说我来了这里就能让裴沆喜欢我吗？你又在骗我？” 程锦眉峰微皱，不太满意她的语气，可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当他知道女儿一直喜欢的人是裴沆后，就想着或者离得近些会更容易产生感情。 特别佳嘉母亲去世得早，他自己又比较忙，如果能来南区的话，自己也能陪陪她。 没想到，在她的嘴里，竟然成了骗。 看着他沉默不语的模样，陈佳嘉就来气，她瞪着程锦，嘴巴不饶人。 “怎么？后悔把我接过来了？觉得我给你惹是生非了？看着我缠着裴沆的样子觉得丢脸了？那当初为什么要生下我？或者为什么不在妈妈死了后也把我掐死？” 一声声的泣血质问，同时也是刀刀锋利的插进程锦心里。 作为中心区的主要研究人员，他渴望研制出抗体疫苗，所以一门心思埋进研究室。 妻子生下女儿产生抑郁他也没有发现，直到许久一次回家，看到女儿房间里已经死去多时的妻子尸体。 她或许是想要带着女儿走的，可能最终还是没有忍下心，只是把女儿哄睡着了。 程锦像是逃跑一般，自愿来到南区。他本想把女儿一起带走，可是又想着南区艰苦，想要等她再大一些。 等着等着，几年过去了。 “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你。” 程锦摘下眼镜，垂下头低声说：“是我对不起你和你妈妈，你可以恨我，我只希望你好好的。” “好好呢？”程佳嘉冷笑一声，“我确实是好好的，有你没有你都能好好的。” 说完她站起身，接着说：“你也知道，我是为了裴沆来这里的，不是为你。现在你答应我的事做不到，我只能找别人了。” 程锦猛地抬手，急忙起身，慌乱间金丝边框眼镜掉落再地，眼镜腿被摔断成两节。 “你要找谁？你联系中心区了？” “不然呢？你和裴沆不就是想要研制出抗体疫苗吗？用那只像人的丧尸。” 程佳嘉看着程锦继续说：“我告诉了中心区，到时候中心区会派人下来帮助你们的，到时候裴沆一定会很感激我，然后喜欢上我。” “胡闹！” 程锦一巴掌拍在桌上，尽管他尽量控制情绪，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声音格外的响。 程佳嘉被吓了一跳，这还是她第一次见程锦生气。 或许因为是从主中心区出来的，程锦的教养真的很好，就算很生气，也极力克制，保持着风度和姿态。 “你怎么知道丧尸的事的？” 程锦支撑着桌面，低声质问。 不单单是因为裴沆说过，不希望除医疗队的人知道徐星洛的事，他自己也非常清晰的知道，这件事如果传出去，影响有多大。 他的研究才刚开始，不能就毁于一旦。 程锦握紧拳头，拼命的压制自己的怒火。 程佳嘉紧抿着嘴，固执的不说话。 程锦的态度让她更加生气，程锦从来都不会为了她着想，更不会为了她放弃他认为重要的研究。 她不想像妈妈一样，被程锦永远排在后面。 “说话！” 程佳嘉一抖，眼眶瞬间发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直愣愣的看着程锦，不想认输，可是看着程锦的看她的眼神，眼泪立刻忍不住的滚落下来。 “入口处你自己说的！”程佳嘉喊道。 看见程锦错愕的神情，她心中竟然产生报复的快感。抬手狠狠的擦了下眼泪后又说：“程锦，我恨你！” 程锦看着被砸上的门，左手微微颤抖。他用右手按住发抖的左手，缓和了许久才恢复正常。 是他错了，是他说的，在入口处太过自以为是，太过沾沾自喜，太过掉以轻心。 不该对佳嘉发火的。 程锦弯腰捡起眼镜，看着断掉的眼镜腿，心中生出一股无力。 狼狈的坐回椅子上，他伸手捂住了眼睛。 - 检查完身体后，弯弯带着徐星洛离开医疗院，进了旁边的军区院。 她告诉徐星洛，他的住所之所以安排在军区院，是为了更好的保护他。 房间在裴沆的对面，虽然中间横跨着宽大的四方院，但是只要开窗或者开门，就能看到对面。 对于这点，徐星洛忐忑一天的心终于得到些缓和。 推开房门，走进去的第一眼，徐星洛就看到摆放在桌上，一个大白瓷瓶里的三多大大的向日葵花。 或许因为在医疗院时他抱得太紧，花瓣落了很多。 弯弯抬手看了眼时间，说：“小星星，我还有工作，你好好休息，明天九点我再来接你去医疗队。” 不等徐星洛回答，她已经急急忙忙的走了。 徐星洛缓步走到桌前，目光落在其中一朵向日葵的花心，那里是他捡起来的花瓣。 一一把花瓣捡起，徐星洛拿出包里的笔记本，把花瓣小心的夹进本子，接着又把本子放回包里。 做完这一切后，他推开窗子，拉过一把椅子坐着，趴在桌上盯着对面紧闭着的房门。 等了很久很久，天空完全黑下来，也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徐星洛才后知后觉得想起来，弯弯给他说过，裴队长最近很忙。 军区院里树枝上挂着的灯亮了几盏，昏黄的灯光只能照出一方小小天地。 徐星洛把头埋进胳膊，将自己藏进黑暗中。 他想，如果裴队长总是很忙的话，他是不是就见不到他了？ 想到这里，心里闷闷的。摇摇头又劝自己，如果真的很忙，很久见一次也是可以的。 徐星洛没有想到，他竟然一语成谶，自裴沆带他摘了向日葵后，他就真的再也没有见到过他了。 他每天都会被弯弯带去医疗室，一开始是检查，然后是吃一些他不懂的药，到现在每天都会抽血。 回来后他每天都会在窗前等裴沆，可是对面那扇门从来都没有被打开过。 就像是弯弯哄骗他的一个借口，对面根本不是裴沆住的地方，只是裴沆不想要他了。 那次的向日葵和笑容，或许更像是告别。 裴沆可能不太愿意说告别的话，所以就用花朵代替，这样，他就不会太难过。 “小星星，要不要吃糖，程教授说可以补补养分。” 从医疗院出来，徐星洛就一直垂着脑袋，不说话，很沉默。 明明最近的这段时间，他说话已经足够利落，只要不是太绕口的话，都可以正常说出来。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一天比一天低落，甚至有点无精打采的。 徐星洛摇了摇头，程教授的糖他可以吃，可是他不喜欢，因为吃不出味道。 “那要不要去摘花？去摘向日葵，你的向日葵不是都蔫吧了吗？” 徐星洛脚步一顿，喉咙干涉。 是的，他的太阳花死了，花瓣掉了个干净，就算他全都捡起来，藏进本子里，也阻止不了它们已经死亡的事实。 现在那个漂亮的大白花瓶里，只剩下三根干枯变色的太阳花杆，还有蔫吧的黄叶。 鼻腔酸涩，徐星洛抬手揉了揉。 “弯弯，糖，我现在想吃糖了。”徐星洛说。 弯弯终于高兴了些，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一把五颜六色的糖果塞进徐星洛手心，还把他灰蓝色的包包里也塞了一些。 徐星洛默默拆开糖衣，噻进嘴里。就算他将糖果使劲咬碎，记忆中的甜腻味道也从未出现过。 时间越来越久，他似乎也在慢慢的忘记那些他曾经唾手可得的味道。 他的世界，在他的记忆里越发遥远，遥远得似乎存在都是他臆想出来的。 裴沆怎么还不回来呢？ 徐星洛忽然有些委屈，他好像就像这些糖一样，无滋无味，只有特定的人才能食用。 唯一需要他的人不愿意要的话，就是没有用的东西。 徐星洛坐回窗前，指尖触碰太阳花杆上枯黄的叶子，叶子轻易就掉落下来。 徐星洛捡起。 他讨厌裴沆了。 裴沆怎么还不回来呢？ 16、第 16 章 “这几天身体感受如何？” 研究院的办公室内，程锦打开桌上的银色密码箱，从里面取出一只细针管和一瓶淡蓝色的小瓶液体。 “还是没有感觉。” 徐星洛摇摇头，熟练的挽起衣袖，灰青手臂上，有许多明显的针眼。 或许因为体质原因，就算是前几天注射的针孔，现在依旧红肿。 “果然恢复得很慢。” 程锦推了推眼镜，再次得出结论。虽然他心里大概有数，但是也没有想到会恢复得这么慢。 徐星洛没有说话，严格意义上，他是丧尸，恢复得慢也没有什么吧。 “幸好你感知不了痛，不然我真的有些下不了手。” 程锦戴好手套，再次在徐星洛手臂上注射进那剂淡蓝色的液体。 徐星洛看着新增加的小针眼，突然问：“感知不了痛是件好事吗？” “当然是好事，做人的痛苦那么多，身体上能少些痛苦是求而不得的事呢。” 程锦转身将针管放回密码箱里，里面一边是装着淡蓝色液体的小玻璃瓶，一边是小瓶的红色血液。 那是徐星洛刚来的那几天，每天抽取的。 “程教授，我真的能帮助你们研制出抗体疫苗吗？如果研制不出来会怎么样？” 裴沆又会怎么样？ 太久太久没有见到裴沆，徐星洛心里平白增加丝气闷，一直郁结于心，始终无法消散。 他很想把裴沆想的很坏，比如裴沆是故意利用他的，所以把他哄骗到南区后，就消失了个干净。 可是他心里又不断的给裴沆找借口，说服自己裴沆不是这样的人。 “不会研制不出来，只是需要时间。” 程锦眼眸幽深，他不会给自己研究不出来的机会，他等这刻等得太久，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失败。 “那裴队长呢？” “什么？” 程锦一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回头见徐星洛眼眸低垂，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有些不确定的问：“你不知道裴沆去哪里了？” 徐星洛抬头看着程锦，又黑又大的眼睛满是疑惑。 他微微歪头，问：“我可以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当然，你是他带回来的。” 程锦习惯性的递上一颗糖，对上徐星洛的眼睛时忽然意识到他不太喜欢，于是收回手。 “裴沆因为紧急任务外出了，听说西边村镇有一帮幸存者，但是被西区看管着，所以和黄知言赶去了。” 原来，不是要丢下他啊。 徐星洛眸光微闪，心中那丝气闷完全消散，他松开紧握的手，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看着原本低迷的人因为一句话打起精神，程锦温和的笑了笑。 他推了推眼镜，在徐星洛对面坐下。 “弯弯可能以为裴沆会亲自给你说，所以也没告诉你。你知道裴沆一向以群众的安全为先，所以才来不及跟你说。” “我知道。” 徐星洛点头，他一直知道裴沆是什么样的人，是他自己的问题，他把裴沆看得太轻，把自己看得太重。 把衣袖放下，徐星洛看着程锦说：“谢谢你，程教授。” 程锦笑着，他很喜欢徐星洛，他简直和正常人一模一样，乖巧、听话，他喜欢这样的孩子。 正要说些什么，门外传来急切的脚步声，紧接着，办公室的门被敲响，门后传来助理慌张的声音。 “教授，军区二队赵队长带人来了。” 程锦脸色一变，想到什么，急忙起身拉起徐星洛。 “程教授，怎么了？” 徐星洛被程锦拽着往办公室的内间走，那里是程锦平常用来休息的地方。 “别说话，躲进去。” 程锦急忙说着，手才握住门把手，身后的办公室门就被一脚踹开。 “哟，程教授，我没听错吧？谁要躲起来？” 门口顿时被一帮穿着黑色军服的人包围，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从中走出，他五官硬朗凌厉，一双眸子犀利且凶狠。 他轻啧一声，插着兜缓步上前，走到刚才程锦坐过的位置坐下，翘起二郎腿，斜眼扫了下程锦。 程锦动作一滞，持续几秒才松开门把手。把徐星洛往身后藏了藏，他才转身看向赵戎。 “赵队长，你什么意思？带人公然闯我的办公室？” 赵戎双手懒散的搭在扶手上，闻言挑起眉峰，觉得有些好笑。 “程教授，我没有听错吧？你问我为什么带人闯你办公室？” 他歪了歪头，看向程锦。 “我可没有半分不尊重程教授的意思，可是如果你乖乖听话，早点把这个家伙交给我，今天这事不就不会发生了吗？” 又是因为我？ 徐星洛闻言抬头看向男人，却被男人凶狠的目光吓得一跳，他急忙垂下脑袋，咬紧了嘴唇。 “我说了我需要研究，为什么一定要把他带回中心区？中心区还有比我更有资格研究抗体疫苗的人吗！” 程锦皱起眉头，一向温润的面容也不免带上了温怒。 因为程佳嘉把事情捅到主中心区，导致中心区把目光落在了徐星洛身上，多次要求程锦将徐星洛交给赵戎护送回主中心区。 因为裴沆不在，程锦就一拖再拖，想要拖到裴沆回来可以阻止这件事，但是没想到，中心区会这么着急。 赵戎的脸色沉了下来，他从位置上起身，走到程锦身前，居高临下的睨着程锦。 “程教授，中心区的决定不是你我能置喙的。虽然程教授在医学研究方面或许真有奇才，但是不代表中心区真没人。” 顿了下，他往旁边挪了两步，看向程锦身后的徐星洛。 又补充道：“别忘了，程教授你也是中心区的人，你的家还在中心区。” 程锦一时无语反驳，却又不甘心的说：“为什么非要他去中心区？” 就算想要插手南区的事，就算不想裴沆变得更加强大，也不是非要去中心区。 就像佳嘉说的，可以派人下来，反正南区现在不是大半都是中心区的人了吗？ 赵戎一笑，将徐星洛硬拽出来，取下腰上的手铐将人一铐。 “中心区一向严谨，当然不允许一点点意外发生了。” 程锦一愣，僵在原地。 徐星洛回头看他，却被赵戎扯着手铐中间的连接处强行拽走。 手铐坚硬，赵戎又没有刻意收力，徐星洛的手腕没一会儿就变得通红。 踉跄的被拽出医疗院，医疗院的病人们见这阵势，纷纷跑出来围观。 徐星洛狼狈的低下头，慌乱间看见秦秩出现在人群里，那张小小的总是麻木冷然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慌张的情绪。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表情呢？是担心我吗？可是，我没有对你很好啊。 徐星洛很纳闷，同时也恍然明白，这个世界，其实只要你不对他坏就是最好的好了。 他突然明白了，那时候秦秩为什么会说，他比那些幸存者安全。 因为就算他是丧尸，他也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甚至，他还可能是救人们的希望。 秦秩可能也知道他的存在是为什么，或许，他也期望有一天，医疗院的人能从他身上研制出抗体疫苗。 “上去！” 徐星洛被赵戎硬推上军用卡车后车厢，宽大的空间里像是他一个人的牢房。 赵戎拉过铁皮门关上，插入插销上了锁，再把外面的黑色挡布扯了下来。 程锦从办公室跟了出来，面色沉重。 程佳嘉不知从哪里得知了医疗院的异动，偷跑了过来，看见军区二队全部围住那辆军用卡车，她显然明白了什么，呆愣的看向程锦。 她是想要报复程锦，但是她真的以为舅舅会安排中心区的人下来，而不是让人把程锦要研究的丧尸带走啊。 如果小丧尸被带走，那么程锦这几年都白费了，那她和她妈妈失去的一切又算什么？ “你们要干什么？这里是医疗院，你们凭什么把人带走。” 程佳嘉不管不顾的冲上前，可才走了两步就被人拦在外面。 她用力挣扎，甚至一口咬住阻止她的人的手臂上。她下嘴极狠，那人吃疼，正准备一巴掌给她挥去，却被程锦抓住。 程锦冷眸看着他，将程佳嘉往身后护住。 “艹！”那人低低骂了一声,收回手甩了甩。 “喂，赵戎你给我把人放了，不然我告诉我舅舅，让他撤你的职，让你永远也回不了中心区。” 程佳嘉没被吓到，反而越加的吵闹。 “佳嘉！” 程锦按住程佳嘉不等她继续胡闹。 赵戎要上车的动作一顿，回头看向程佳嘉。他的眼神凶狠，不笑时像是憋着什么坏劲儿。 “你舅舅？” 赵戎双手插手，一步步上前，他明明笑了，却比不笑更让人胆颤。 程佳嘉几乎下意识的往程锦身后躲了躲，但是又不甘心的伸出半颗头。 “是啊，我舅舅是中心区第三军区的军长，知道还不把人给我放了。” 程佳嘉从小被宠到大，任性妄为，见状以为赵戎害怕了，沾沾自喜又开始嚣张跋扈。 “呵呵。” 赵戎低低笑了声，接着抬头，右手挠了挠耳朵。 他眼眸更冷，似狼的眼睛盯着程佳嘉，笑着说：“你没想到吧，这次就是你舅舅下的命令。” 17、第 17 章 程锦闭上眼睛，他大概猜到会是这个结果。 “不可能！” 程佳嘉明显还是不相信，吵着闹着要给她舅舅打电话，被程锦阻止了下来。 “佳嘉，别胡闹了，要听话。” 程锦按住程佳嘉的肩膀，他垂眸看着女儿，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发顶。 他知道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个调皮的小孩，想要从重要的人身上获得关注而已，她没有错。 程锦的目光太过温润，一股酸涩自鼻腔上窜至眼眶，程佳嘉低垂下头，咬紧嘴唇，眼眶发烫。 她不是想要这样的，她只是想要程锦多一些时间，不用一直埋在研究院里。 她只是想要，程锦能有时间花在她身上而已。 赵戎冷眼睨了一眼程佳嘉，轻嗤一声对程锦说：“程教授，刚好可以多休息，顺便好好教导一下女儿。” 程锦冷眸回看过去，沉声回道：“不牢挂心！” 赵戎勾唇笑着，转身的同时抬手一挥，周围围着军用卡车的人们纷纷散开，接连上了后面排着的几辆车。 他晃着步子拉开车门，还没有上车，医疗院的众人们突然躁动起来。 嘈杂间，他似乎听见一声声的‘裴队长’。 几乎是瞬间，赵戎的脸色就阴沉下来，他咬牙低低骂了一声，跨步上车把车门砸上，冲开车的人喊道：“开车！快点！” 车子还未启动，车窗率先被人砸破。 黄知言随手丢下石块，从车窗伸手将门打开，然后一把将驾驶位上的人扯了下来。 他靠在门边歪头冲赵戎笑：“赵队长，趁我们不在又在搞什么幺蛾子呢？” 赵戎嘴角抽搐，凶狠的眼眸像是要杀人。 半响，他才牵动嘴角，咬牙反问：“倒是你，想要做什么？” 黄知言笑嘻嘻的，他向来不怕赵戎，虽然他长的凶，但是莫佞还比他还凶，还比他有能耐。 这个花架子，不过只是仗着是中心区的人作威作福罢了。 “我想要做什么你不知道吗？背着我偷我的人？” 话一出口，黄知言就觉得很不对，这话似乎不是这个场景和他该说出来的。 但是他懒得管那么多，踢了车门一脚又道：“先滚下车，你的任务就此终止。” “你说终止就终止！这是中心区第三军区的命令！” 赵戎大怒，如果不是清楚知道自己打不过黄知言，他哪里允许他这么放肆。 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说服中心区同意让他先把人带回中心区，偏偏不让他顺利，偏偏关键时候又跑出来妨碍他！ “喂赵戎，趁我还能和你好好说话。”黄知言收了笑容。 “如果我真的生气了，你别说终止任务，你可能都要终止了，你知道我是因为什么被驱逐出中心区的吧！” 赵戎抿紧唇，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他当然知道，当初黄知言和裴沆都是第一军区的佼佼者，其余十二军区的对他们很是向往，仰望的同时也踊跃的想要进入第一军区，成为他们的队友。 赵戎当时也是其中一员，他是第二军区的，好不容易等来这场集合了十三军区前五十名的强者的队内比塞。 他抱着要赢过裴沆的好胜心态进入中心区，可是却见证了黄知言当着数百人，在比赛场上，对他的对手挥刀相向。 他手段极其恶劣，在比拼时就已经打碎了对方四肢骨骼，又在对方即将认输时，将对方下巴强行掰断，不让对方认输。 大家反应过来时，那人身上已经被连续被捅了几十刀。 赵戎清晰记得，有人上去阻拦黄知言，但是他却像是疯了似的，不管不顾的还在那人身上捅刀。 鲜血几乎染红了比赛场，那人最终因失血过多死亡。 明明是十一年前的事，但是在赵戎心里，还是那么血淋淋，导致于他对黄知言心里有种莫名的忌惮和害怕。 他气愤的下车，气急之下只能把火往车上撒，狠狠砸上车门还不解气，又一脚踹在车轮上。 黄知言又咧开笑脸，把门关上后转身，朝后面一排排车子挥手。 喊道：“二队的都回去，现在没你们啥事了。” 裴沆从车里下来，大步走向军用卡车，他把黑色挡布掀开，看到上了锁的门，眉头狠狠皱起。 看向赵戎，他伸手沉声道：“钥匙。” 赵戎即便心有不甘，却也拿他们无可奈何，只得交出钥匙并威吓道：“这次是白军长亲自下的命令，你敢违抗，中心区不会轻易饶过你的。” 裴沆接过没有说话，沉默的打开锁，把铁皮门往两侧打开，看见徐星洛蹲坐在角落里。 他本就瘦小，缩在角落里小小的一团，裴沆指尖微动，看得心脏发酸。 “徐星洛。”他朝里面喊。 角落的人没有动静，他稍稍加了音量，又喊道：“徐星洛。” 这时，徐星洛才缓缓抬头，看向裴沆时，又黑又大的双眼里满是迷茫。 “过来。” 徐星洛耳中终于清明起来，他以为的幻觉都是真的。他眼眶发热，缓缓起身，向裴沆走去。 “你回来了。” 徐星洛站在车上，居高俯视着裴沆，他声音小小的，像是小心翼翼，又像是被吓到了。 “现在说话不会几个字的蹦了。” 裴沆唇边勾着一丝弧度，深邃眼眸中泛起丝丝蓝色。 徐星洛看见就笑了出来，他抬手揉了揉眼眶，蹲下身和裴沆平视。 “嗯，现在的我可今非昔比了。” 语气中颇有些骄傲。 裴沆微微颔首，目光转而落在他搭在膝上的双手，纤细的手腕处，几道红痕清晰可见，甚至红肿破皮，隐隐有血沁出。 他眸色变深，薄唇紧珉着。 徐星洛瞧见他的目光，坦然的将手举起，笑着说：“一点不痛，你知道我不会痛的嘛。” 他笑得太过纯粹，让裴沆看得心脏微疼。 那似针扎般细细密密的疼一点点蔓延，不知觉便侵占裴沆全部。 因为感受不了疼痛，所以别人的恶行都显得不那么不可饶恕。 怎么能这么傻？ 这次只是简单的皮外伤，下次如果是你的性命呢？ 裴沆垂下眼眸，心中升腾出一股气闷，且像火焰般逐渐越演越烈。 额间突然被触碰，微凉的触感传来。裴沆意外的抬眸，撞入徐星洛漆黑透彻的眼眸。 “裴沆，我没事的。” 徐星洛的声音总是轻轻的，很好听。 这是徐星洛第一次叫他的名字，熟练得像是在心中叫过了无数次。 徐星洛，是个很乖很乖的人。 “所以，不要生气。” 徐星洛收回抵住裴沆额间的手指，指尖微热，那股热度像是有了意识，逐渐攀升，让徐星洛心里也暖了起来。 裴沆轻叹一声，浅浅勾起唇角。 他是败给了这只小小丧尸。 对徐星洛展开双手，裴沆说：“下来。” 徐星洛攀上裴沆的肩，轻易被裴沆抱下，他把头埋在裴沆肩头，鼻间是血液混合尘土的味道。 他抱得更紧，心渐渐安定了下来。 程锦见裴沆最终还是赶到了，心里终于松了口气，他大步上前说：“裴沆，对不起，我没法阻止，幸好你赶上了。” 裴沆点头：“程教授幸苦了。” 他知道程锦已经全力阻止了，这件事并不怪他。 “可是白军长那边怎么办？这还是他第一次插手南区的事情。” 中心区第三军区军长的白泉，性格向来孤僻冷漠，从不过问中心区之外的事情，这次会因为程佳嘉插手南区的事，让程锦有些意外。 “那边我会电联的，程教授不用担心。” 说完，裴沆抱着徐星洛往医疗院外走，边走边对黄知言说：“后续你处理，幸存者先安排进医疗院检查。” “不用操心。” 黄知言比了一个‘ok’的手势，目光扫视周围一圈后喊道：“都别看热闹了，该干啥干啥去。” 对上赵戎要杀人的目光时，他笑得更加肆意，上前把手搭在赵戎肩上，哥俩好似的。 “哎呦赵队长，干嘛丧着脸？在南区一天就一天是南区的人，别这么身在曹营心在汉嘛。再说了，这次的任务，是好是坏你又知道吗？” “是好是坏我不知道，你不是好的我非常明白。” 赵戎挥开黄知言的手，转身上车开着被黄知言砸了一边车窗的车子离开。 途中看见裴沆抱着那只丧尸进入了军区院，加快油门离开。 进入军区院，走过长长的青石院道，徐星洛正准备开口告诉裴沆自己住在哪里，就看到裴沆已经往他的住处走去。 门被推开，裴沆目光落在窗边桌子上的白色花瓶，大大的花瓶中插着三根早已干枯许久、光秃秃的花杆。 他眼眸微动。 将徐星洛放在床上，裴沆熟练的从旁边的柜子里翻出医药箱，抓过徐星洛的手，拿出药膏帮他上药。 看着这一切，徐星洛微微惊讶。 “裴队长为什么对我这里这么熟？” 熟得像是在这里住过一样。 “因为这里是我准备的。”裴沆说。 尽管徐星洛感受不了疼痛，他擦拭药膏的动作依旧轻柔。 不仅是房间是他准备的，他还知道，小家伙刚住进来的那几天，几乎天天都坐在窗前盯着他的屋子。 明明知道里面没人，却始终固执。 18、第 18 章 “为什么？” 徐星洛有些不解：“裴队长这么忙还要为别人准备房间吗？” 那裴队长要做的事情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不是谁的房间都是我准备的。” 裴沆说，接着将徐星洛的衣袖挽上，目光落在那些小小的针孔上。 因为裴沆低垂着眼眸，徐星洛看不清他的神情，见他顿了顿，正想说不疼，就听见裴沆说：“皮肤变白了些。” 徐星洛一愣，呆呆低头看自己手臂，好像确实白了点，他都没有发现。 点了点头：“是，白了点。” 他甚至结巴了下。 或许是因为他一直呆在房间里，所以才会变白了些。不过，他的体质本身是会变白的吗？ “挺好。” 裴沆将他衣袖放下，起身把医药箱放回原位。 徐星洛目光跟随着他而动，他总觉得裴沆刚才在笑。 “不准备问我些什么？” 裴沆转身，对上他的视线，又黑又大的眼睛像是猫眼，滴溜溜的跟着人转。 裴沆不由得想，一个人身上怎么会有那么多动物的特征？ “裴队长累吗？” 徐星洛歪了歪头，迟疑几秒后问。 裴沆总是那么忙，这次也是，好不容易回了南区，没休息就又外出。 裴沆靠着窗边的桌子，伸手将瓶子里的花杆抽出，随手丢进旁边的垃圾桶。 徐星洛看得心里一急，起身上前就想要捡起，却被裴沆抓住阻止。 “不要了，带你摘新的。” 徐星洛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被裴沆抓住手腕，轻易的带出房间，直往后山公园去。 今天的后山公园有不少人，大家聚集在空旷的广场，广场中间，一群人放着轻音乐优雅的翩翩起舞。 徐星洛有些恍然，想起他那个世界的公园里，总是放着吵闹的音乐，老头老太太们跳着躁动活力的广场舞。 他轻轻笑出声，希望这里能一直这样下去。 “这么高兴？” 裴沆停下脚步问，他身后是大片的花海，远处天光发亮，与浓抹色彩的黄色相交辉映。 徐星洛的眼中的裴沆，像是踏花而来的使者。 他坐在旁边的花坛边，笑着连连点头，他很高兴。今天他终于觉得自己融入了这个世界，而不是突兀的个体了。 “徐星洛。” 裴沆忽然说：“南区是我的职责，保护大家安全是我的信仰。” 不仅仅是他的信仰，也是师父的信仰。看着现在的南区，像是曾经与师父畅想的未来在逐渐实现一般。 裴沆稍稍俯身，折下一只太阳花。 徐星洛仰头看着他，莫名的牙根一痒，想也不想的，上前就是一口。 裴沆垂眸看向咬住自己胳膊的小东西，隔着衬衫，能够感受到他并没有用力，只是反复磨咬。 像是磨牙一般。 裴沆伸手，抓住徐星洛后脖颈将人拎起来。 看着男人幽深的眼眸，徐星洛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他稍稍移开眸光，扯出勉强的笑容。 慢吞吞的解释道：“抱歉，最近看到人总是嘴痒。” 徐星洛也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牙齿总是会莫名的一痒，看到人总想上去咬一口。 想到这里，徐星洛忽然有些担忧的问：“裴队长，我是不是有点不正常了？” 徐星洛担心有一天，他会真的咬了人。 那时候，他就不是药，而是毒。 裴沆松开手，目光看向刚才徐星洛坐的位置。不等开口说话，徐星洛赶紧上前，乖乖坐下。 他双手不安的紧握着，却瞪着双漆黑的眼睛看着裴沆。 裴沆上前，站在徐星洛身前，微微俯身掐住他的下巴说：“张嘴。” 徐星洛听话的张开嘴巴，左右两边两颗牙齿尖尖的，像是虎牙，又比虎牙长一些。 裴沆皱眉，拇指摸上牙尖，抵了抵问：“痒得严重吗？” 徐星洛说不了话，摇了摇头。 裴沆松开了手，眸色深邃起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是想要磨牙，程教授说是正常情况。” 徐星洛小声说：“但我总觉得，看见人就想要咬，多少有点不正常吧。” “也不是没有解决方法。” 听到这话的徐星洛眼睛一亮，他始终觉得裴沆是无所不能的，但他万万没想到，裴沆说的解决方法会是这个。 看着站在自己房中，穿着衣服几乎和人一模一样的充气娃娃，徐星洛怔在原地。 仿真娃娃肤白貌美，一看就价值不菲。 低头看着手上的纸条：“嘴痒咬这个。” 字体凌冽简洁，笔锋犀利，一看就是出自裴沆之手。 徐星洛只震惊了一分钟就欣然接受，心想能磨牙就行。 于是之后几天，徐星洛去哪儿都带着他肤白貌美的仿真娃娃，虽然他大多时候只出入医疗院和军区院，但还是引发不小的热度。 “哎呦呦，小星星又带你女朋友来检查身体了。” 这不，每天他一去医疗院，就总有几个病人会跑出来取笑他。 徐星洛阻止过几次没用，每次都只能低着脑袋随让她们取笑。 他想过把娃娃放在房间里，但是最近牙痒得越来越频繁，他很害怕自己某一时刻真的咬了谁。 “小星星？” 听到熟悉的声音，徐星洛抬头看见，就看见黄知言带着个小女孩从研究室方向的长廊走来。 徐星洛歪了歪头，这个小女孩他有些印象，几天前裴队长和黄知言回来时，跟在身后的就是这个小女孩。 和小女孩对视上，她害怕的往黄知言身后藏了藏。 黄知言抬手随意的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着哄道：“不怕，他是好哥哥。” 说完又大步走向徐星洛，抱着手摸着下巴上下打量着徐星洛。 最后，目光停在那个仿真娃娃上，咧嘴揽住徐星洛的肩。 “怎么样？哥帮你选的娃娃可以吧，几乎以假乱真，又极其方便，你想做啥就做啥？” 徐星洛瞳孔地震：“是你选的？” “是啊，不然你觉得裴沆那个老男人会给你选这娃娃？” 徐星洛真的觉得了。 “他思想怕是有北城区的城墙厚了，知道了肯定觉得我带坏你个小朋友。” 那你还这么做？ 徐星洛不可置信的看着黄知言，难道，那个字条也是黄知言？ 想起自己偷偷藏在笔记本里的字条，徐星洛想立刻回去把字条扔了。 “不过啊，裴沆不知道。” 黄知言借着身高优势按着徐星洛的脑袋。 “他丢了张字条给我，就让我找一个方便你磨牙的东西，最好软一些的。好巧不巧，我外出的时候刚好搜刮回来这么一个漂亮娃娃。本想自己私藏的，还是忍痛割爱给你了。” 徐星洛：“......” 听我说谢谢你。 他把娃娃往黄知言怀里一推，“那你继续私藏吧。” “都说忍痛割爱给你了，哪有要回来的道理？”黄知言抓住娃娃，往徐星洛怀里塞。 “再说了，不是牙痒？” 虽然是喜欢逗他，但仿真娃娃的材质几乎和人一样，对于徐星洛目前的情况其实是最适合的。 徐星洛的手一顿，没有再推开娃娃。 “不过这两天你要藏好哈，你的裴队长要从中心区回来了。” 裴沆因为徐星洛要被强行送回中心区的事电联了第三军区，最终白泉军长要求裴沆返回中心区去和他亲自解释。 徐星洛点点头，又再看向那个小女孩，问：“她也是裴队长救回来的幸存者吗？” “不是，是我抢回来的人质，她哥是西区的大坏蛋。” 徐星洛睁大眼睛，疑惑出声：“大坏蛋的妹妹这么好抢吗？” 小女孩扎着两根长长的麻花辫，整个人瘦瘦小小的，看着应该十一二岁的模样，生得白白净净，一双眼睛圆圆大大的。 看着很乖，一点不像是人质。 好抢吗？ 黄知言想起莫佞那张张扬肆意的脸，脸上的笑顿了下，不屑道：“有什么不好抢的？都是我的手下败将，手下败将！” 徐星洛对他的话保持怀疑。 “她叫莫瑶瑶，也住在军区院，你无聊时候可以找她玩。” 徐星洛摇摇头：“她怕我。” 而且徐星洛还觉得现在的自己很不安全。 前几天他咬仿真娃娃磨牙时，还被裴队长手下那个长得粗犷叫做方树的男人看见了，他灰白的眼睛瞪得他有些害怕。 “你不用怕方树。” 徐星洛惊讶：“你怎么知道？” 黄知言叹息一声，裴沆去了中心区后安排方树保护徐星洛，所以方树出现在军区院的时间变多。 但是徐星洛每次一见着他就绕道走，像是见了猫的老鼠，胆小得路人皆知。 “方树对你没有恶意，他只是不太喜欢你而已。” 徐星洛：“......” 离谱，离大谱，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果然，他上辈子应该是抢劫了黄知言的全部身家，才会两次都逃不脱这个神仙。 黄知言抱着双臂往旁边围栏一靠。 “准确来说，方树是讨厌丧尸而已。因为，方树的眼睛是被丧尸抓伤的。” 徐星洛惊得微微张开了嘴。 被丧尸抓伤的？那为什么没有被感染？ 19、第 19 章 方树一开始并不是军区队的人，在这之前，他是没有归处的独行者，后面不知道因为什么而归于西区，成为了西区某一分部的分队长。 一次分部外出任务失败，归来的小组长浑身是血，不仅自己被感染，还一身血腥带来了让分部陷入灾难丧尸潮。 方树带人拼死为分部众人争取逃离时间，让分部众人得以躲进暗室躲避，但是最后他们却被分部的众人拦在暗室外面。 一墙之隔，方树亲眼看着自己的队员一一被丧尸潮覆盖，熟悉的面孔在他眼前消失。 他眼睛被抓伤，伤口被感染，他也依旧坚定的离开分部，想找个干净的地方死去。 但是他不仅没有死去，还没有变异。 “裴沆确定他不会变异之后，带他回了南区。”黄知言说。 徐星洛蹲坐在院中的花坛上，双手撑着脸蛋，真诚的发问：“裴队长都这么喜欢捡人吗？” 黄知言噗嗤笑出声。 这还真不是裴沆喜欢捡人回家，而是裴沆太急切了，尽管他没有表现出来，但是黄知言知道，他太想改变现在的现状了。 可惜几年前的方树并没有让他获得什么希望。 黄知言眯着眼睛侧头看着院中小小一只的徐星洛，倒是这个意料之外的，产生了些变数。 “裴队长喜不喜欢捡人我不知道，裴队长喜欢你我倒是知道的。” 徐星洛扭头，一双大眼睛很是漆黑明亮。 “我也喜欢裴队长。”他笑着说。 他的眼睛太过纯粹，如同不知世事的孩童。 黄知言不仅轻叹一声，摇摇头说：“不一样。” “不一样？”徐星洛不能理解，“为什么不一样？什么不一样？” “以后你会明白的。” 黄知言起身拉住莫瑶瑶的手，牵着她走进医疗院归属她的房间，上楼时，他想到什么，停下脚步。 “对了，裴沆明天应该就会回来了。” 徐星洛一听，眼睛一亮，开心的从花坛上站起身，引得身后树叶落了一地。 黄知言忽然觉得或许是自己错了。 他笑了笑，随手抓了抓头发装作忽然想起道：“而且今天好像是裴沆的生日哎。” 裴队长的生日？今天？ 可是裴队长明天才回来！ 徐星洛眼中闪过迷茫，接着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冲冲的跑出了医疗院。 军区院的三楼有一间图书馆，他一连跑上三楼，推开门的瞬间对上方树那只灰白的眼。 徐星洛被吓得连退两步。 方树手里拿着一本厚重的书籍，高大粗犷的身材堵在门前。 斜眼看着缩着脖子的人，他沉默的后退了几步。半响见门外依旧没有动静，他干脆寻了张角落的桌子坐下。 他知道自己很吓人，也知道那个像丧尸的人很怕他。 过了许久，门外传来轻微动静，方树抬头看去。对上徐星洛的视线时，对方只是微微瑟缩了下，却还是向他走了过来。 方树有些意外。 徐星洛迟疑着，从他随身背着的灰蓝色包里摸了摸，然后抓出一把糖，放在了方树的桌上后就急急忙忙的跑到了一排排书架后。 方树看着糖微愣，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思考片刻他起身，大步朝徐星洛逃走的方向走去。 在书架后堵到徐星洛，方树低头看着徐星洛问：“你要我帮你做什么？” 徐星洛瑟瑟发抖，方树五官很凶狠，语气低沉，犀利的双眸直直盯着他时，他像是成为了被野兽盯上的食物。 他慌乱的摇头，全身都不敢动。 “这不是贿赂？” 方树略微皱眉，伸出的手掌里是徐星洛的糖。 如果不是贿赂，他实在想不到这个本身害怕他的人为什么会突然给他糖。 “不是要我帮你杀什么人？”他再次确认。 徐星洛连连摇头，急忙解释：“一直......一直躲着你，道歉......” 其实是因为知道了他是个好人，所以想要为之前自己的行为道歉。 明明对方一直在保护他，他却非常不礼貌而且很明显得害怕他。 方树：“？？？” 这个害怕到和他说话都说不顺的人在做什么？ 为躲着他道歉？这有什么可道歉的？ 他的神情太过严肃，徐星洛胆小的想垂下脑袋躲避他的视线，可还未来得及动作，就看见方树朝他伸出了手。 他紧张的瞪着眼睛，周身却害怕得无法动弹。 方树的手最终落在徐星洛背着的灰蓝色帆布包上，把手中的糖塞进包里，还顺手整理了包包。 他说：“谢谢，但我不喜欢吃糖。” 说完方树转身，走了两步后又停下脚步转过头来。 他打量着徐星洛，问道：“你被裴队长救回来之前，生活在哪里还记得吗？” 徐星洛下意识的摇头：“怎么了？” “你的血液很纯粹，如果再被研究下去，体质有可能会被改变。等你成为正常人的那天，你的血液将不再有抑制丧尸病毒的效用。” 他怎么知道？ 徐星洛瞪大眼睛。 “不用感到惊讶。” 方树退了回来，他熟门熟路的穿梭在书架间，最后取下一本书放入徐星洛的手中。 “被医疗队研究或许并不是什么好事，你要小心。” 说完后方树离开。 听到这些莫名奇妙的话，徐星洛捏着那本书呆愣了许久。 在他思考不出三个人的秘密被第四个人知道了会怎么办时，他翻开了那本书。 徐星洛思维虽然迟钝，但大致明白了为什么方树会对他说那些话。 书中记录了在丧尸病毒还未扩散严重时，有一个城镇里的人身体是自带病毒抗体的。 在丧尸大肆扩散后，那座城镇还自主研发出了抗体疫苗进行防疫。 但是因为族内人的贪心，将抗体疫苗外出售卖，于是引来杀身之祸。 城镇一夜被屠杀殆尽，从此消失，而丧尸病毒也大肆扩散，除主中心区外，无一幸免。 而主中心区也是因为有着十三军区团全力死护，才得以安好。 “裴炎......” 徐星洛指尖轻触书页上的那个名字：“和裴队长一样的姓。” “他是我师父。” 徐星洛闻声抬头，裴沆穿着黑色风衣，双手插兜轻靠在书架上，他的头发整齐中带着凌乱，像是临时整理过一般。 “你回来了？” 徐星洛急忙起身，双腿却因为坐得太久有些麻。 裴沆大步上前，俯身拉住徐星洛的双手，稍稍用力就将人拉起身，接着又一把将人抱起。 徐星洛安静的趴在裴沆肩头。 “黄知言说你明天才回来。” “嗯，因为想早点回来。” “是因为生日吗？” “又是黄知言告诉你的？” 徐星洛老实的点点头，本来想到图书室找找做蛋糕的书学习，等裴沆回来好给他做蛋糕。 结果书没有找到，裴沆也提前回来了。 裴沆径直走下三楼，没有半步停息到徐星洛的住处，将人放下时，目光扫到旁边的仿真娃娃，眉头紧紧皱起。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徐星洛莫名心虚，赶紧收回目光。 “谁给你的？” 徐星洛搓着手指不敢说话。 看他这模样，裴沆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他一把抓住仿真娃娃，随手就丢出了门外。 徐星洛惊呼一声，急忙起身想要阻止，可裴沆已经把门关上了。 因为长途返回，裴沆的神态本就有些疲态，现在不知是生气还是什么，整张脸都冷了几度。 “黄知言......说是你......叫他找来给我磨牙的......” 徐星洛的声音越说越小声。 裴沆的脚步一顿，想起自己离开之前确实有拜托过黄知言这件事情，脸上的表情有些难看。 他过于相信和黄知言的友情了。 有股闷气压在心里，一时让裴沆不知是生气还是烦躁，大步走到徐星洛对面，垂眸看着他。 迟疑半响，裴沆说：“以后还是咬我吧。” 裴队长的语气怎么有些心虚？ 徐星洛抬头看去，裴沆几乎瞬间就移开了目光，不和他对视。 徐星洛歪着身体去看，裴沆歪着身体躲开。 一来一回，乐此不疲。 徐星洛忍不住笑出声，浓浓的笑意，像是做坏事得逞的调皮小孩。 裴沆无奈的揉了揉眉心，唇角也跟着勾起。 一路的疲惫似乎也跟着消散了。 “生日快乐，裴队长。” 裴沆看着徐星洛明亮的双眸，第一次觉得生日这种日子存在也似乎挺好。 “裴队长累吗？不用这么着急回来的，慢慢回来才不会累。” 为什么一定要回南区，是有人等你吗？ 白泉的问题响在脑海里，看着眼前的人，裴沆突然就有了答案，不是因为有人等他，而他想快点见到眼前的这个人。 虽然生日一直都是不重要的，但是潜意识里，还是想要在这个略微特殊的日子看见特殊的人吧。 “不累，因为更想早点回来。” “如果裴队长晚点回来就好了。” 徐星洛垂着头抠着指甲，情绪有些低落。 “本来想给裴队长做蛋糕的，现在蛋糕没有，礼物也没有，过生日就是要有蛋糕和礼物的。” 过生日一定要有蛋糕和礼物吗？ 难怪以前这个日子师父总是要送他东西，虽然都是稀奇古怪的东西，但也是礼物啊。 裴沆盯着徐星洛的发顶，抬手轻揉了揉，轻声说：“那我们现在去买蛋糕和礼物？” 徐星洛抬头和裴沆对视，眼尾有些发红。摇了摇头，说：“我没有钱。” 不是自己钱买的礼物也不算礼物。 像只兔子。 裴沆心想。 “我借钱给你，以后还我就算是礼物了。” “那我要给利息！”徐星洛坚定的说。 他不确定自己什么时候能有钱，算上利息才公平公正。 “好，依你。”裴沆轻声应允。 徐星洛急忙从包里摸出笔记本，埋头在上面写了欠条和日期，除了金额和利息没有填上外，还很严谨的签上了名。 裴沆接过，看着空着的利息一栏抬眸扫他。 “利息随你填，等我有钱了都给你。”徐星洛认真的说。 “随便什么都可以？” 都可以！ 徐星洛坚定的点头。 裴沆若有所思，片刻便将欠条签上名收了起来。 深邃的眼眸看向徐星洛，嗓音低沉：“那说好了。” 20、第 20 章 程佳嘉得知裴沆从主中心区回来，急忙赶去军区院。 来到裴沆的门前，准备闯进去时想起裴沆不喜欢别人不经同意就进入他的房间，于是收拾好心情，忐忑抬手，敲了敲门。 没有回应，她加重力气再次敲了敲。 依旧没有回应。 程佳嘉这次可以确定，里面并没有人。 但是她明明听说裴沆回了军区院的。 “什么人！” 一声呵斥，同时一束强烈灯光扫了过来。程佳嘉抬手挡眼，听见脚步临近。 “哟，这不是程小姐吗？又来找裴沆？” 听到熟悉的声音，程佳嘉放下手看向来人，眉宇间立刻露出嫌恶。 “你为什么在这里？” “程小姐总是这么没脑子，这里是军区院，我是二队队长，不在这里难道在程小姐房间？” 赵戎恶劣的把灯光对着程佳嘉的眼睛打，成功的看到她脸上嫌恶的表情消失，露出痛苦的表情才笑着停手。 程佳嘉眼睛被刺得看不清，眼前满是白光晃动。 “赵戎，你疯了吗？敢这么对我？” “怎么，又要拿你舅舅说事？程小姐，叫你一声小姐你真把自己当小姐了？” 赵戎抱着手嗤笑：“这里是南区，距离主中心区几千公里，你觉得白泉军长会为了你区区的心情跨度几千公里来为你住持公道？” “来了这里，你就应该知道，大家给你面子只不过是因为你舅舅是白泉，你父亲是程锦，不然试试？” 程佳嘉脸色难看，尽力维持着不让自己失态。她扬起头，精致的脸上是不低人一等的高傲。 “那又如何？我的舅舅就是第三军区军长，我的父亲就是医疗队至关重要的教授。就算我再怎么嚣张跋扈，我也有人护着。” 程佳嘉面露不屑，“你呢？你有什么？” 既回不去主中心区，又不受南区待见的走狗，凭什么在她跟前狂吠？ 赵戎的脸色一变，双眸阴沉的瞪着程佳嘉，他勾唇冷笑，拳头握得发出声响。 “程小姐，劝你在我面前姿态放低些，你也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把我逼急了，我大不了不回主中心区了，但是你可能哪里都回不了。” 程佳嘉被他的眼神吓得后退了两步，硬撑着才没有落荒而逃。 但是微微发抖的双手却暴露了她的害怕。 赵戎垂眸扫了一眼，满意的挑眉，转而看向紧闭的房门。 “今天程小姐怕是遇不上裴沆了，裴沆回来后第一时间去见了那只小丧尸，还把人从三楼亲自抱下来的。” 程佳嘉的脸色更加难看。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裴沆居然会在意一只人不是人，丧尸不是丧尸的家伙。” 赵戎接着说：“我都有些怀疑，如果那只丧尸真的被研究出抗体疫苗时，裴沆会不会舍不得？” 听到这话，程佳嘉的心情一下子冷到极致，甚至没来由的生出嫉妒。 明明只是一只捡回来研究的丧尸，裴沆却对他这么好，甚至从中心区回来第一时间也是去找他？ 还有上次差点被赵戎抓走，裴沆赶回来，对徐星洛的态度也是她从来没有看见过的温柔。 “程小姐你说，或许裴队长也和他师父一样？不喜欢女人？” 想到这里，赵戎忍不住笑出声。 “那裴队长还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至少他师父喜欢的还是个人。” 这句话像是针一般扎进程佳嘉的耳朵，她突然抓起窗户边放着的玻璃花瓶，猛地一下砸在赵戎脸上。 赵戎毫无防备，被砸个正着。额上流出鲜血，瞬间布满整张脸。 花瓶掉落在地，摔个稀碎。 “操！” 赵戎捂着额头，眼前事物晃动不停。他甩了甩脑袋，反而让鲜血流进了眼睛，什么也看不见。 程佳嘉却像是疯了般，硬生生拆下支撑树杆的木棍，咬牙切齿的朝赵戎身上猛砸。 “你以为你是谁？怎么敢对我说这些？怎么敢的！！” 赵戎被砸得弯下身，疼痛加头晕让他失去理智，拔出腰上的枪一连开了几枪。 “你给我住手！我要杀了你！” 程佳嘉的动作和声音戛然而止，立在原地浑身血液都似乎凝固了。 赵戎的子弹从她旁边射过，尽管根本伤不到他，但是赵戎也对她开了枪。 夜晚巡逻队被枪声吸引，急忙赶来，发现是程佳嘉和赵戎后一时愣在原地。 “程佳嘉，我要杀了你！” 赵戎怒吼着，还想继续开/枪，被巡逻队及时阻止。 巡逻队几人抓住他双手，其中一人将枪夺走。 他急忙劝道：“赵队长，你疯了吗？在军区院开枪？还是对程小姐？” “你他妈把枪给我，这个贱女人敢砸我！我要弄死她！” 赵戎挣扎着，但是额上伤口不轻，鲜血还不断地流出，导致他头晕得连站都站不稳。 “小乙，你赶紧送程小姐去程教授办公室。” 说完，那人又加重力气按住挣扎的赵戎，“赵队长，你现在失血过多，得赶紧止血，抱歉了。” 一个手刀砍下，赵戎晕死过去。 程佳嘉被护送回医疗院，浑身止不住的发抖，不知是气的还是怕的。 “佳嘉，你怎么了？” 程锦听见枪声从研究所出来，看到被巡逻队护送回来的程佳嘉，头发凌乱，眼眶发红。 他的佳嘉向来都是精致美丽的，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程锦心里咯噔一声，脚步都有些虚浮。 “发生什么......” 程锦的话戛然而止，他看见女儿双手布满伤口，还在不断出血。 心里顿时被一阵恐惧笼罩，夹杂着害怕及怒气。程锦拼命想要控制自己，垂在身侧的双手却微微发抖。 “谁欺负......你.....告诉爸爸，爸爸帮你讨回公道。” 程佳嘉抬眸看向程锦，眼眶越发的红，她紧紧珉着嘴巴，眼睛却酸涩得不行。 缓缓上前一步，她扑进程锦怀里，呜咽出声。 “不怕，不怕，爸爸在。” 程锦手足无措的抱住她，手掌慌乱却轻柔地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抚着。 旁边的巡逻队员见状，解释道：“程教授，程小姐和赵队长不知怎么产生了争执，赵队长被程小姐打得满脸是血，赵队长也对程小姐开了枪。” 程锦闻言，一向温润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多谢送我女儿过来，后续我会自己处理，你回去吧。” 程锦带着女儿回到办公室，安排女儿坐下后去翻找医药箱替女儿处理伤口。 哭了一次程佳嘉后怕的情绪被安抚了些，乖乖的坐着看程锦为她处理伤口。 程锦的动作很温柔，也很小心翼翼，让她一点疼都没有感受到。 因为从小在中心区长大，其实她和程锦并不亲，但是来到南区后，她越加的渴望程锦的关怀。 但是直到刚才那一刻，她才真正的感受到了，原来，程锦那么温暖，那么让她安心。 她像是瞬间找到了依靠，不再害怕。 “这几天不要碰水，少吃些辛辣的，每日记得擦药膏，就不会留疤。” 程锦将伤口包扎好，蹲在原地却没有起身。 程佳嘉看见他摘下眼镜，拿着眼镜的手却还在微微发抖。 心里酸涩起来，程佳嘉对程锦说：“对不起，我好像又给你惹事了。” 程锦猛然抬头，双眼通红，哑声说：“怎么会是你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程佳嘉抿了抿唇，她发现自己还是不喜欢程锦哭，她更喜欢看程锦因为他的事情着急的模样。 “其实这次真的不是我主动惹事，是赵戎当着我的面说裴叔叔的传闻，我太生气了，才用花瓶砸他的。” 裴炎是第一军区的军长，喜欢男人的传闻曾在中心区一度成为笑谈，而其中另一个主人公则是程佳嘉的舅舅，第三军区的军长白泉。 在裴炎害死白泉父亲后，白泉还依旧维护裴炎将这个传闻更加坐实。 特别裴炎在被处死的前一晚出逃，所有人都怀疑他去了白公馆。 白泉不仅未出面否认，而且在裴炎死后还闭门不见客三个月。 “那确实该砸。” 程锦尽量勾起笑，但是笑得很是勉强。 “但是你太不顾自己安慰了，他可是有枪的，万一你......我该怎么向你妈妈交代？” 程佳嘉一阵缄默。 她当时没有想过那么多，那个传闻她并不相信，只想到裴叔叔是舅舅的好朋友，也是裴沆的师父，她不允许别人侮辱他。 现在想来，她确实忘记了程锦的感受。 程锦是丢下了她，但是在南区的日子，程锦对她无微不至，确实是个好父亲。 “对不起。” 程佳嘉再次开口，指尖轻碰触程锦的手背。 “我们和好吧，爸爸。” 21、第 21 章 夜晚的街道上人很少，因为环境原因晚上几乎没人会在外流动，商铺大多也都闭店不再营业。 从白天到晚上，徐星洛不仅没有买到礼物，还很倒霉的连所有的糕点店都关门了。 他垂着脑袋走在前面，心情很不好。 因为从来没有买过礼物送人，他一时不知道该买什么才是最适合裴沆的，选来选去都觉得不是他想买的。结果最后礼物没有买到，还耽搁了买蛋糕。 我怎么还是这么蠢？早知道就应该先买蛋糕的。 裴沆走在后面，目光跟随着前面垂头丧气的瘦小身影，停下了脚步。 江边风大，吹得他好不容易整理好的头发又再次凌乱。 “徐星洛。” “啊？” 徐星洛下意识的应和，回头一双眼里满是茫然。 “我不喜欢吃蛋糕，所以没关系。”裴沆说。 “可是过生日就应该要吃蛋糕的。” “过生日的意义不在于是否吃蛋糕，而是在于陪在身边的人。你陪我过生日，我很开心。” 裴沆的声音总是低沉的，让人听不出其中情绪，所以每次徐星洛都会仰头认真的看着他。 可是今天的夜色太深，灯光太浅。裴沆几乎融于夜色中，神情莫辩，只剩低沉嗓音伴随着夜风轻刮入耳中。 痒痒的，像是被人偷放了羽毛。 莫名的，徐星洛抬手按住胸口，那里嘭声跳动，声响明显。 “夜深了，回去吧。” 看小家伙在发愣，裴沆大步上前，抬手轻敲他的脑门。 裴沆并没有用力，微凉的手指却让徐星洛轻颤一下。 凉凉的？ 抬手按住脑门，徐星洛瞪大眼睛。他急忙抓住裴沆的手，慌乱的说：“凉凉的，裴队长。” 他居然能感受到裴沆手的温度。 不敢置信般，他紧紧抓住裴沆的的手，微凉的触感明显。 “别慌。”裴沆按住徐星洛的手，“只能感受到温度吗？身体有别的感受吗？” 听到他的话，徐星洛继而低头从包里翻出一颗糖。噻入口中，一丝不太明显的甜味在口中化开。 虽然非常的不明显，但是确实不再是之前的索然无味。 “糖，有味道了。” 徐星洛抬头看着裴沆，激动得眼睛亮晶晶的。 看着徐星洛高兴的模样，裴沆也忍不住勾唇，但想到他的体质改变意味着什么时，他的眸色又深沉下去。 因为离得近，徐星洛看见了裴沆沉下去的眸色，他雀跃的心情也紧跟着跌落下来。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存在是为了什么，也清楚的知道裴沆最初把自己带回来的原因。 他本就对这个结果坦然接受，愿意奉献。 可是看到裴沆转变的神色，他心里忽而闷闷的。 徐星洛深吸一口气，勉强将那团闷感驱散。 他笑着说：“我、我的牙齿还会痒，所以不一定是体质改变，或许过几天就好了，丧尸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就变成人。” 喉咙干涩，徐星洛垂下了头，手指无措的抠着指甲。 片刻，肩膀一沉，他听见裴沆说：“徐星洛，这是件好事，不必感到惊慌。” 就像本该盛开的花，丢在尸体上依旧能绽放，谁都不配让它枯萎。 徐星洛如他的名字一般，就该如星辰灿烂，谁都不该让他失了光芒。 就算是他裴沆也不行。 徐星洛呆呆的看着裴沆，心脏处灼热，仿佛烈日中开出了绚烂的花，此后经久盛开。 . “就这么开心？” “开心。” 徐星洛脚步欢快，闻言连连点头。不只是买到了礼物开心，还因为裴沆开心。 总之，就是很开心。 裴沆看着他，军区院的路灯昏暗，可徐星洛刚好停在灯下等他，于是他就看清了徐星洛明亮得仿若星辰的双眼。 他很喜欢徐星洛的眼睛。 走到徐星洛的房门前，裴沆停下脚步：“到了，进去吧。” “你不和我进去吗？”徐星洛也停下脚步问。 他现在不想和裴沆那么快分开。 裴沆忍不住低笑，如果换做是别人，这话的意思就不是字面意思了。 “徐星洛，你是在邀请我吗？” 徐星洛一愣，裴沆取笑的意思太过明显，就算他脑袋有些迟钝，还是反应过来了。 “裴队长，丧尸也是要面子的。” 说完，徐星洛负气的转身推门，同时脚下没注意，被门槛绊了下，直愣愣的向前栽去。 裴沆眼疾手快，大步上前一手揽住他的腰，还没将人身形稳住，房内灯光忽地打开，在一声声欢呼中，两人被喷了一身的礼花。 “裴队长，生日快乐！” 一片礼花从徐星洛的眼皮上掉落，他看着出现在他房间里的一众人。弯弯、秦秩、黄知言、莫瑶瑶，甚至连方树都在。 裴沆垂眸去看徐星洛。 “不是我安排的。” 徐星洛急忙解释，怕裴沆不相信，他瞪着黄知言，要他解释。 “确实不是他安排的。” 黄知言把空了的礼炮丢在一边，挑眉笑道：“本大帅哥特意给你安排的，裴二，感动吧。” 裴沆懒懒的扫他一眼。 “蛋糕，啊，有蛋糕了！” 徐星洛惊喜的发现几人背后的蛋糕，高兴的从裴沆怀里跑过去。 蛋糕是两层的，各种水果铺面了整个蛋糕。徐星洛惊喜的围着转个不停。 “怎么买到的？不是都关门了？” 众人也跟着走了过来，弯弯把蜡烛插上：“你以为我们是你这个小笨蛋？我们早就提前把蛋糕买上了。” “结果你们还这么慢，大半晚上才回来。”秦秩冷不丁吐槽。 徐星洛：“......” 这不就是没有买到蛋糕才这么慢的。 大家吵吵闹闹，热闹极了。 黄知言站在一旁，目光不经意扫到裴沆脖子上的黑色绳子。 他挑眉，走到裴沆身旁，一手搭在裴沆肩上，另一手快速的把绳子扯了出来。 裴沆阻止不及，冷眸看着他。 黄知言装作没有看见，笑嘻嘻的勾起绳子看，看清绳子上挂着的东西时，笑容都猥琐了几分。 “哎呦，白玉戒圈，小东西开窍了，知道在特殊的日子送特殊的礼物？” 裴沆的目光也落在白玉戒圈上，那是他们准备回军区院时，徐星洛看到还有一家店开着，硬拽着他进店买的。 这只白玉戒圈当时是挂在装饰的树枝上，徐星洛一眼就看中了。 黄知言观摩着裴沆的表情，试探问道：“小东西不会不知道送戒圈的意思和送戒指没两样吧？” 裴沆沉默，目光落在拿着塑料刀叉的人身上，神采翼翼，和看到这只戒圈时一模一样。 对他而言，这只是份漂亮的礼物罢了。 黄知言放下戒圈，安慰的拍了拍裴沆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扎心了裴二。兄弟我尽力帮你了，奈何这是个小傻子。” 小傻子看两人还在门口，噔噔噔的跑过来，乐呵呵的把刀叉往裴沆手里一塞。 “裴队长，切蛋糕切蛋糕。” “急什么？你又不能吃。” “看过就是吃过，所以快点快点。” 徐星洛绕到裴沆身后把人推着往前走，像个着急吃蛋糕的小孩。 站在桌前，看着桌上的蛋糕，裴沆有些恍然。他是从来不过生日的，以前在中心区的时候，这个日子也只是和师父吃顿饭。 来南区之后，更是把这个日子忘掉了。 “啊，还要许愿。” 徐星洛忽然从裴沆手中夺下刀叉，又扯了扯裴沆的衣袖：“裴队长，先许愿。” 一帮人紧盯着裴沆，蛋糕上彩色的蜡烛也燃烧了大半。裴沆抿唇，还是闭上眼。 才睁开眼，刀叉第一时间又被塞进手中。同时徐星洛再次颁布下一个指令。 “吹蜡烛。” 吹灭蜡烛时，裴沆想，除了他师父，能让他这么听话的也仅此一人了。 分了蛋糕，徐星洛蹲坐在椅子上，眼睛紧盯着桌上的一块蛋糕，直咽口水。 裴沆光明正大的将他眼前的蛋糕移了个位置，引来两道灼热的目光。 这时门被敲响，程锦和程佳嘉出现在门前。程锦换下了一身白大褂，穿着私服，戴着金丝边框眼镜，笑得温润。 “裴队长，听说是你生日，所以不请自来了。” “哎呦程教授哪里的话，是我以为你很忙，所以就没有通知你。” 黄知言急忙招呼程锦、程佳嘉落座。 其实是因为他听说了程佳嘉和赵戎发生了矛盾，赵戎还在军区院开了枪。心想人肯定被吓到了，所以才故意没有通知的。谁知道，人家这种情况都还要过来。 程锦笑了笑，将手上提着的纸袋子放在桌上。 “我也不知道该送些什么，所以改制了一把方便携带的微型手/枪，外观是护腕形状，关键时刻可以变为微型手/枪，可放置六枚微型子弹。” “哇哦。” 弯弯在一旁惊叹出声，她垂眸看着自己手里的盒子，自黑/道：“程教授也太卷了，这让我的这块手表还怎么送出去。” “哎，我就是卷王中的反骨者，我就一只钢笔，一百块钱买的，爱要不要。” 黄知言从衣服兜里摸出一只钢笔，甚至都没有包装，就随手丢进裴沆怀里。 裴沆拿起，想也没想就塞入徐星洛的帆布包里。 明明很简单正常的一个动作，徐星洛自尊心却受到了重创。 他想到了自己四肢不协调的那段日子，被裴沆无数次嘲笑过字丑。 现在还把钢笔放他包里，肯定是还嫌弃他字写得丑。 可是他觉得现在自己写得很好了啊。 徐星洛有些委屈，又有些生气的拍打了两下包，借此宣泄自己的怒气。 裴沆瞧着他的动作，眸中划过笑意。 程佳嘉将一切收入眼中，脑海中又响起赵戎说的话。 不，假的，那人胡说八道的话不能当真。 “裴沆......” 程佳嘉垂眸看向手中的礼物，那是她舅舅送给她的一颗蓝钻石，因为裴沆生日，她特地改造成了一枚戒指，还配上了一条项链。 深吸了一口气，她正准备将戒指项链拿出来，就看到裴沆脖子上挂着的白玉戒圈。 22、第 22 章 是谁送的，心中几乎瞬间就有了答案。 程佳嘉攥紧戒指，拼命的想要冷静下来，拼命的劝说自己。 来之前不就已经知道裴沆不可能接受自己的礼物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要惹事了。 可是裴沆脖子上的白玉戒圈多么刺眼，脑中也不断响起赵戎的话。 如果不要她的，为什么要别人的！ 裴沆在乎徐星洛这个念头在心里无限放大，最后嘭的一声炸开。 程佳嘉猛地站起身，动作引得所有人看了过来，她紧盯着裴沆，伸手就要去扯裴沆脖子上的白玉戒圈。 “做什么？” 裴沆反应速度的抓住她的手，幽深的眼眸看去。 又是这样冰冷的眼神，明明在中心区时，裴沆不是这样的，他虽然并不温柔，但总是会认真听她说话。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裴沆变得不和她说话，看她的眼神也变得冰冷和不耐？ “摘下来！” 程佳嘉语气蛮横，脸色被气得涨红。 “我叫你摘下来！戴我的，我的也是戒指，还比这个破烂贵一万倍，为什么就不要我的！！” 房间瞬间静了下来，徐星洛被吓得缩在椅子里。他看向被说成破烂的戒圈，又看向程佳嘉手里掉出手心，悬挂着蓝钻石戒圈。 这样一对比，他的确实是破烂。 “佳嘉，别闹，我们先回家。”程锦急忙起身劝哄女儿。 他后悔了，本来想着佳嘉今天受了些惊吓，如果能陪裴沆过生日应该会好些，没成想反而弄巧成拙。 “别闹别闹，你总是叫我别闹！你除了能对我说别闹还会说什么？” 程佳嘉气得双眼通红，她恨恨的看着程锦：“家，我还有家吗？我还能回家吗？” 一字一句，字字诛心。 几个小时前的温馨相处，扑在他怀里哭泣，向他道歉，对他说和好的女儿，像是瞬间蒸发。 或者，更像是程锦的一个梦？ 他立在原地，放在程佳嘉肩上的手沉默的垂下。喉间苦涩，败感淹没所有感官。 “程佳嘉，耍性子要有个度。” 裴沆扫了眼程锦落寞的神情，不悦的皱起眉头。 “再继续下去，我会把你送回中心区。”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就不喜欢我了？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程佳嘉本来以为自己会哭的，或许今天的眼泪流干了。到这刻，反而干涩得要命，眼睛痛得要命。 裴沆松开她的手，轻靠椅背。“你知道的，我只是把你当妹妹。” 程佳嘉对待感情太过直接，知道对裴沆的感情后，毫不避讳，肆意宣扬，巴不得让全世界知道，她喜欢裴沆，裴沆只能是她的，别人都不能来抢。 而恰恰这种人，不能给她一点点希望，她会自圆其说，从而将自己骗得深陷其中。 裴沆深知这点。 “当妹妹？” 程佳嘉嗤笑着：“妹妹就不能在一起吗？妹妹就不能发展感情吗？你就是害怕，才会离我远远的！！” “我的妈呀，我第一次见这么会自欺欺人的！这是自个儿幻想了一部恋爱连续剧了吧。” 弯弯听到这里简直不可思议。 程佳嘉喜欢裴沆的事人尽皆知，时不时也会玩些小女生的把戏，大家都乐于看戏。 但是还是第一次，见她疯成这样，难道一个白玉戒圈就能刺激成这个样子？ “住嘴，你给我住嘴！” 程佳嘉冲弯弯尖声叫喊：“就算不喜欢我，他的命也是我舅舅保下来的，没有我舅舅，他早就该和裴炎一起死了。就这恩情，不讨我欢心就算了，凭什么处处让我难堪！！” 弯弯被她的口无遮拦震惊，担心的扭头去看裴沆。 裴沆神色并没有什么改变，不过裴沆从不把喜怒放于脸上，就算是有什么，她也看不出来。 “这蛋糕真难吃，早知道不办什么破生日宴了。” 黄知言丢了叉子，没了吃蛋糕的胃口，随手把剩余的蛋糕丢在桌上。 纸碗砸在桌上的另一个纸碗上，蛋糕被掀翻。 程佳嘉微微一抖，才恍然被惊醒般。她紧咬着嘴唇，不敢相信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她居然拿裴叔叔和舅舅出来说裴沆。 寂静的房间里突兀的响起铃声，裴沆垂眸看去，手腕上的通讯器跳跃着白泉二字。 “都散了吧。” 裴沆说完起身往外走。 徐星洛注视着裴沆的背影，心里很难过。 从一片明亮走入黑暗，夜幕漆黑，晚风刺骨，裴沆接通了通讯。 “小沆，我代裴炎祝贺你生日快乐。” 白泉清冷的嗓音从通讯器传来。 . 房间一片寂静，原本欢快的众人此刻沉默的坐在桌边，桌上的双层蛋糕一开始有多美好现在就有多灾难。 程佳嘉被程锦带走，离开时不停的向黄知言道歉，说着明天再找裴沆亲自道歉。 “都散了吧，坐在这里等裴队长再陪你们吃蛋糕？” 黄知言倚靠着窗边的长桌，一向只会嬉皮笑脸的脸，此刻异常淡漠。 方树没有说话，最先起身离开。 弯弯叹息一声，也跟着起身。 桌上的装着手表的盒子沾了些奶油，她拿起擦干净放在了裴沆的位置上。 秦秩扭头看了徐星洛一眼，也跟着离开。 莫瑶瑶小跑到黄知言身边，小手轻轻握住黄知言的，晃了晃。 黄知言低头，看看她清澈的眼眸，笑着哄道：“我没事。” “她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徐星洛喉咙有些哑。 ‘裴沆该死’的话像是一根针狠狠的插进他的心里，他即疼又难受。 黄知言沉默着，手指不断扯着旁边花瓶里的向日葵花瓣，硬生生扯落几片才停下手。 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我和裴沆的师父是中心区第一军区军长裴炎。”黄知言的嗓音有些沉。 徐星洛想起在图书馆里，裴沆说过，裴炎是他师父。 “但严格来说，裴沆更像是师父的儿子。和我不一样，他8岁就被师父捡到，并且是师父亲力亲为的将他培养长大。” “师父是特别好的师父。” 黄知言喉结滚动，顿了几秒才接着说：“变故发生在我被驱逐中心区后的第三个月，师父以枪杀军区司令员罪名入狱，接着三天后就被枪杀在狱中。” 一切来得太快，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他在驱逐地得知到消息时，已经是师父死后半月。 枪杀司令员的罪名很重。 黄知言很担心裴沆，于是偷跑回中心区，几番打听下得知裴沆已经被牵连入狱，等待处决。 那时他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要么劫狱，要么拉着他们和裴沆一起死。 但是后面白泉军长力保裴沆，并要将裴沆归于第三军团中，但是裴沆不愿，最终自请下到南区。 像是自我驱逐般，他来了最没有生机的南区。 “确实如程佳嘉说的，没有白泉军长，裴沆早就该和师父一起死了的。” 还有他也是。 “她虽然蛮横胡闹，说得难听，却也是实话。而且，白司令员还是她的外公。” 徐星洛眼眶发红，他张了张嘴巴，却半天没有发出一个音节。 他使劲的咽了咽口水，润了干涩的喉咙，哑声开口。 “不是裴炎.....师父杀的，对吗？” 黄知言抬头看向徐星洛，鼻腔一阵酸涩，他勉强笑着揉了揉。 像是玩笑般：“是啊，但是只有你一个愿意相信呢。” 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有看见事情的发生，但是他就是知道，师父不可能会枪杀司令员的。 任何理由都不可能。 连白司令员的儿子都相信裴炎不可能会枪杀白司令员，那些无关紧要的蚂蚱们却纷纷跳出来，吵嚷着声张正义。 像是这个世间只剩下他们是好人了，只剩下他们会为死去的人求公道了。 荒谬而可笑。 徐星洛忽然起身，把椅子上的礼物放进包里，然后小心的端起裴沆位置前还未被动过的蛋糕，小跑出去。 明明不知道裴沆去了哪里，他却下意识的走出军区院，往后山公园去。 夜晚的风很大，昏黄的路灯下，小小的影子像是端着宝物，小心的护了一路。 果然在这里。 看到远处漆黑得几乎与夜色融入一体的身影，徐星洛正要上前，就见小小一点火光，随着黑影的动作，忽明忽暗。 裴沆在抽烟。 裴沆会抽烟吗？ 徐星洛停下了脚步，愣在原地。 在他的记忆中，裴沆从来没有抽过烟，就算他挨得很近时，也从来没有在他身上闻到过烟味。 裴沆，在难过吗？ 徐星洛静静的看着裴沆，直到那微末的光点忽而熄灭，背对着他的身影转过身来。 “在那里站着做什么？” 裴沆的声音随着风窜入耳中，徐星洛连忙小跑上前。 他想要递上手中的蛋糕，想告诉裴沆过生日要吃蛋糕。可是抬手时，他又觉得，裴沆可能并不想吃。 手还没收回来，裴沆的声音再次传来。 “给我带蛋糕了？” 话音落下时，黑暗中响起一声。 是裴沆打着火机照明，他侧身挡风，垂眸看见明显被小心护送过来的蛋糕。 抬手拿起塑料叉子挑起一块放入口中，奶油很腻，甜味太浓。 是他很不喜欢的味道。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的人，心情却莫名的好了些许。 放下叉子时，裴沆忽然用食指沾了些奶油，抬手触不及防的抹在徐星洛鼻尖。 冰凉的感觉让徐星洛瑟缩了下。 裴沆看着，勾唇笑了，火光也跟着灭了。 23、第 23 章 “裴队长，能给我说说你师父的事吗？” 黑暗中，徐星洛摸索着坐下。迎面冷风吹来，他抱紧胳膊，兜头就落下一件衣服。 旁边有稀碎声响传来，徐星洛抓着衣服，感受到裴沆在他身旁坐下。 默默把衣服披上，风衣过于宽大，轻易的将徐星洛罩住，没有一丝风能轻易钻进去，很暖和。 “为什么？” 裴沆的声音很轻，被风一吹，就轻易的散了。 徐星洛抱着膝盖，头轻轻靠在膝上，侧头看向裴沆所在的方向。 “总觉得，裴队长的师父也是个很好的人。” “徐星洛，我并不是一个很好的人。” 裴沆轻轻摩挲着裴炎留给他的那只火机，光滑的表面能轻易摸到那个随意的v字痕迹。 “对我而言，裴队长很好。” 徐星洛把头埋进膝盖里，感受着裴沆衣服上沾染着的他的气息。 没有人能替代的好。 “你以后还会遇到更好的。” 裴沆将打火机攥进手心：“他只会因为你是徐星洛而对你好，不会像我一样，利用你。” “不会的。” 徐星洛抓紧衣角，声音却清朗：“我不傻，我能分清楚是不是利用。如果是研究抗体疫苗的事，并不能算是利用，我是自愿的。” 那时候的他，本就迷茫未知。遇到裴沆，其实才是他的幸运。 逐渐了解这个世界后，他更加确定，如果再重来一次，他没有遇到裴沆的话，他的结局会变得更差。 大概率会被别人一枪爆头，或者混迹在丧尸群里，失去自我。 “就算遇到再好的人，在我这里，裴队长也是最好的。我可以有很长的排名，但是裴队长一定是第一名。” 徐星洛的话实在太过动听，裴沆忽地有些蠢蠢欲动，他想要试探。 试探一个小笨蛋的心。 “那你在我这里不是第一呢？” 徐星洛忽然笑了笑，笑声脆生生的：“我当然不是第一，裴队长的第一不是南区吗，我根本争不过。” “如果我有了喜欢的人，不再像现在护着你了呢？” 裴沆的话让徐星洛沉默，他忽然就觉得烦闷，甚至不想去思考这个问题的可能性。 他一直都理所当然的认为，裴沆是他圈圈里的人，怎么都不可能跳出他的圈圈。 但是，如果他跳进了别人的圈圈呢？ 裴沆和别的女生在一起，他们会拥抱，牵手，裴沆会不再搭理他，然后，裴沆会忘记他。 只是想想，徐星洛就很不高兴。可是，如果裴沆遇到一个很好很喜欢的人呢？ 沉默了许久，久到裴沆以为得不到回复时，他听见徐星洛闷闷的声音传来。 他说：“那裴队长可不可以把我排第三？我就跟在你们后面就可以，我存在感很低，不会碍着你的。” 裴沆：“......” 裴沆扶额，他就不该问这个问题的，这是什么答案。 见裴沆不说话，徐星洛以为他不同意，声音低落下去，委委屈屈的让了两步。 “不然，第四第五也可以......” 裴沆彻底被打败，他才是那个笨蛋。 还得不到回复，徐星洛有些急了，他声调都拔高了些：“不能把我排到十名之后。” 说完又不放心，摸索着挪动，触碰到裴沆的身体后，他扑了过去。 幸好裴沆动作快托住了他，不然黑灯瞎火的，不知道会滚到那里去。 “你要做什么？”裴沆有些无奈。 徐星洛胡乱扯住裴沆的衣服，用力攥得紧紧的：“不想，排到十名之后......” 顿了顿，徐星洛把头抵在裴沆胸前，低声说：“裴队长，不要找女朋友好不好......” 出乎意料的答案让裴沆胸腔撼动。 “裴队长，你的心脏跳得好快，是不是生病了。”徐星洛咕哝道。 裴沆实在忍不住，轻笑出声。 低沉的嗓音带着浓浓的笑意，连带着胸腔都微微起伏。 徐星洛想，裴队长的声音，实在好听。 “裴队长，给我说说你师父的事吧。当年，发生了什么。” “当年的事，是场蓄谋已久的杀戮......” 裴沆望着一望无际的黑暗，仿佛回到了十一年前，那个事发之前的战场。 中心区主要军事部队是由十三位军长所带领的十三军区团，在丧尸病毒大肆传染扩散后，是十三军区合力拼死护住了中心区。 裴炎是第一军区军长，他的直属上司是白恒远司令员，也是第三军区军长白泉的父亲。 在成功阻止丧尸病毒进入中心区后，十三军区会不定时清除中心区外病毒丧尸肆掠的区域。 直到有一天，中心区领主的女儿偷跑出了中心区，并且被困在一片丧尸数量最为多，且病毒发生变异了的区域。 领主命令十三军区无论如何要救出女儿，不然按未维护好中心区防控治安之罪论处。 白司令员便和裴炎一同带领十三军区等一行人外出，因为第一次接触变异病毒，所以那一战十分棘手。 好不容易将领主的女儿成功救出，带出的人也损失了大半。 在准备返程时，裴炎当着十三军区所有人的面，突然枪杀了白司令员。 裴炎当即被逮捕。 裴炎解释枪杀白司令员是因为发现白司令员被感染，也确实在白司令员身上找到感染的伤口。 但是却是很微小的针孔。 所有人都认定是裴炎故意给白司令员注射了感染源，然后做出发现感染而枪杀白司令员，借此获得功勋。 而且，除第三军区外，另外十一军区一致站出共同指证裴炎全程陪同白司令员，除了他别人根本无法下手。 就算白司令员的儿子白泉亲自出面为裴炎做保，相信裴炎不是杀害他父亲的凶手，也被所有人按上被裴炎迷惑，包庇凶手的罪名。 裴炎就这样以故意枪杀司令员罪名入狱，且一切还没有任何证据时，就匆匆下了三日后枪杀处决。 裴沆想要寻找证据，却被控制在第一军区院，无法踏出。 处决前一夜，裴炎越狱，他潜回白公馆，次日凌晨又返回了监狱，并且选择了在越中自杀。 “我亲眼看着一切发生，却无法改变什么，甚至连我的后路，都是师父临死前为我铺好的。” 裴沆嗓音嘶哑，他捂住眼睛，眼眶发烫。 他清楚的记得他被放出后，白泉来找了他。白泉清冷的面庞上，眼眶却通红。 他说：“小沆，裴炎最后的话是让我无论如何都要保住你。” 徐星洛轻轻抱住裴沆，“你没有错。” “领主呢？疑点很多，为什么不查？” 裴沆冷哼一声，“树大招风，想除掉师父的人可不止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人。” 领主，怕是最想要师父死的人了。 所以他离开中心区后，除了资源投放，基本不与中心区联系，就算回中心区，也只是去第三军区。 “白泉军长才是最受伤的人吧，一下失去了好朋友和父亲。” “他们可不是朋友的关系。” “啊？” 徐星洛抬头，妄图在黑暗中找到裴沆的脸，奈何天太黑，他根本看不清。 “白泉是师父的爱人。”裴沆说。 徐星洛震惊的无以复加，“男生、和男生也可以在一起？” 裴沆也是在白泉来找他的那一天才知道的，白泉的脸色实在太差，一向清冷的面庞惨白，整个人虚弱得像是生了大病。 那时电视里正好在报道两人的绯闻新闻，说裴炎处决前潜回白公馆是为和白泉春宵一夜。 裴沆当时还不信，直到看到白泉脖子上的吻痕，他才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师父和白泉平日里会比别人亲密。 徐星洛忽然又意识到了什么。 他刚才只说了让裴沆不找女朋友，可是万一他以后喜欢的人也是男孩子呢？ “裴队长，你、你也会喜欢男孩子吗？”徐星洛试探的问。 裴沆将人从身上拎下来，然后起身。 “问这干嘛？” 徐星洛也跟着急忙起身，然后精准的在黑暗中抓住裴沆的胳膊。 “会吗？” 为什么在这种问题上固执？明明有一颗不开窍的脑袋瓜。 “会。”裴沆看向徐星洛，“我会喜欢男生。” 24-30 第24章 第 24 章（倒V开始） 裴队长是?什么意思？是?会喜欢男生还是已经有了喜欢的男生？ 如果有喜欢的男生, 会是?谁？南区里和裴队长关系最好的只有黄知言 裴队长不会喜欢黄知言那货吧！！ 徐星洛猛地停下脚步。 “怎么了?？” 裴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徐星洛才猛然惊醒，慌得?连连摇头?。 “在想什么？” “没, 没想什么。”徐星洛捂住嘴巴摇头?。 看?着?裴沆，忽然想到他和黄知言还是?师兄弟, 这?种关系，好像是?最容易产生感?情的。 而且昨晚裴沆说的他师父和白泉军长, 好像也是?师兄弟。 难道昨晚的话是?裴沆在对我暗示？ 徐星洛眼?睛瞪大。 黄知言配不上裴队长！！ 裴沆皱眉，看?小?家伙的模样, 可不像是?没有什么，反倒像是?想了?什么很不妙的事情。 难道是?昨晚的事？ “徐星洛” “啊，程教授！” 裴沆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些容易产生误会的话，可话还没说完，徐星洛却逃走了?。 徐星洛小?跑着?追上前方的程锦，然后?头?也不回?的缩进了?医疗室。 裴沆：“” 他确定了?, 这?小?丧尸绝对脑补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空旷洁白的走道里，程锦立在原地，开门的手停在半空，有些尴尬的看?向裴沆。 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程锦真诚道：“对不起, 裴队长。不管如何, 佳嘉都不该说那些话, 我已经责骂过她了?。” 顿了?顿, 他又补充道：“她知道错了?, 所以最近会很安份, 不会再来惹事的。” “程教授，我会找时间把她送回?中心区。” 见程锦的脸色微变, 裴沆又补充道：“如果程教授想要一起回?去，我不会阻止。” “怎么会呢？抗体疫苗还没研究出来，我不可能回?去的。” 程锦勉强的笑?了?笑?，握住门把手正准备推门。 “这?次我回?中心区，白泉有意让我将徐星洛送回?中心区。”裴沆突然说。 “为什么？难道中心区也想要动徐星洛？” 裴沆抱着?胳膊侧倚着?墙，“但我拒绝了?。” 中心区的医疗设备是?要比南区先进，按理说将徐星洛送回?中心区会是?最好的结果。 但是?裴沆不相?信中心区。 “现在拒绝是?最好的方案。” 程锦神色严肃起来：“徐星洛的基因确实可能研制出抗体疫苗，但是?需要时间。而且他现在的体质不适合去中心区，他丧尸体征明?显，我觉得?会是?不好的趋向。” “不好的趋向？那他逐渐恢复的人类特征是?怎么回?事？” “他牙齿变得?尖锐，渴望咬人的感?受越发明?显，我需要时间去确认。” 程锦的话音落下，医疗室里忽然传来玻璃摔碎的声响。 同?时，裴沆听见了?徐星洛虚弱的在叫他的名字。 他冲进医疗室。 打开门的瞬间，裴沆看?到徐星洛捂住肚子蜷缩在地，旁边是?摔碎的装饰花瓶和一地的鲜血。 这?一幕熟悉得?刺眼?。 “徐星洛！”裴沆冲上去，将人抱在怀里。 他嘴里还在不断的吐血，裴沆只能用手捂住，可血液还是?从他指缝中不断流出。 徐星洛整个人都在抽搐，神色痛苦。 “程教授，他应该是?误食了?，你赶紧去找甲卡/西酮！” 裴沆都没有发现，自己嗓音在发颤。 他紧紧的抱着?徐星洛。 徐星洛这?次的情况好像比在临时营地时严重，不仅是?吐血。只是?这?么一会儿的空档，他的脸上已经爬满了?深红色痕纹，纵横交错，很是?恐怖。 裴沆去检查他的意识是?否清醒时，还被他抓住手臂，挣扎着?露出尖锐牙齿，想要咬人。 程锦急忙从最下层的柜子里翻出医疗箱，从中取出一只细针管和一只墨绿色的液体。 快步过去，程锦蹲下身挽起徐星洛的衣袖，边注射边说：“他情况危急，甲卡/西酮没用。” 药剂注射完，徐星洛才稳定下来。 他软倒在裴沆怀里，手还紧抓着?裴沆的衣服，喘息着?昏厥过去。 程锦检查徐星洛的身体，发现他不仅是?因为误食，还因为误食的东西有轻微的毒素。 这?种毒素能影响丧尸大脑感?知及气味判断，但是?对正常人是?没有用的。 因为徐星洛体质特殊，属于人不是?人，丧尸不是?丧尸的状态，才会一下子变得?这?么严重。 “糖！” 徐星洛能吃的东西只有糖。 裴沆去翻徐星洛的背包，里面的糖被他粗暴的倒在地上。 程锦拾起一颗，拆开糖衣包装。 “被替换过了?，不是?我给他的。” 裴沆神色瞬间变得?难看?，他把徐星洛抱起安置在医疗室的病床上，然后?给黄知言打了?通讯。 “给我查监控，程佳嘉昨天到今天都去过什么地方。” 听到这?话，程锦急忙解释：“裴队长，不可能是?佳嘉，佳嘉昨晚还和我在一起。” 话音落下，黄知言通讯回?了?过来。 “程佳嘉凌晨四点左右进入过徐星洛房间，滞留了?八分?钟三十九秒后?离开。” 顿了?下，黄知言问：“是?徐星洛发生什么事了?吗？” 程锦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昨晚佳嘉分?明?给他承诺过不会再惹事的，甚至这?段时间都不会出现在裴沆眼?前。 裴沆神色沉了?下来，他垂眸看?着?徐星洛，本?就不白的脸上红痕遍布。 如果他醒来看?见自己这?个样子，又要嫌弃自己丑了?。 裴沆没有回?答黄知言的问题，反而说：“叫方树去把程佳嘉给我抓了?！” 程锦踉跄两步，勉强支撑着?桌子才稳住身型。他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怎么求情。 徐星洛有多重要他最清楚，不单单是?抗体疫苗活体，也是?南区和中心区最重要的砝码。 如果徐星洛出事了?，中心区说不定会借此问责裴沆。 那么南区，就完了?。 裴沆在病床边蹲下，小?心的擦拭徐星洛脸上身上沾染的血迹。 徐星洛昏睡得?并不安慰，嘴里一直轻声说着?什么。 裴沆俯身靠近，听见徐星洛一直在喊疼。 徐星洛的胆子一直很小?，很容易就受到惊吓。虽然不能感?受到疼痛，但裴沆一直理所当然他是?怕疼的。 但是?他没有想到，真的听见他喊着?疼时，自己会这?么心疼。 裴沆只能紧紧握住徐星洛的手，小?声的哄着?徐星洛，哄着?说不疼。 可是?徐星洛很疼。 程锦在一旁看?着?，本?想退出医疗室，却发现徐星洛的脸色红得?不正常。 他大步上前去，伸手碰了?碰徐星洛的额头?，很烫。 “裴队长，徐星洛情况不对劲，他在发烧！” 不仅如此，他甚至在床上挣扎起来，手指无意识的想要抓人。 程锦再次把医疗箱翻了?出来，这?次他取出一只浅绿色的液体。 “裴队长，你按住他，小?心别伤到自己，会感?染。” 注射后?，程锦又补充道：“因为他体质和人类不一样，大量缺血后?身体干枯导致高烧，这?个药剂需要一直注射，而且得?给他输送血液。” “我先去血库拿血包。” 程锦走后?没多久，黄知言打了?通讯过来。 “裴沆，没找到程佳嘉。” “再找，把南区翻过来都要把她找到。”裴沆沉声说。 “裴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程佳嘉又做了?什么？我记得?她以前虽然骄纵但不偏激，怎么到南区反而变成了?这?样？” 听到这?话，裴沆的神色一凝，一直以来他好像忽略了?很重要的东西。 想到什么，裴沆起身。 “知言，你来医疗室，徐星洛误食昏厥在这?里，我现在要去确定一件事。” 裴沆拉上病床旁的帘子，往程佳嘉的房间而去。 从中心区来到南区后?，程锦是?将程佳嘉的房间安排在医疗院的，但是?这?还是?裴沆第一次过来。 推开房间门时，映入眼?中的是?一片凌乱，衣服、摆件、书、零食、化妆品掉了?一地。 裴沆几乎能想象到程佳嘉生气发火时，胡乱摔东西的模样。 忽然，他的目光被地上的几粒白色药片吸引。弯腰捡起的同?时，旁边有一个空了?的药瓶盒子。 上面标注是?英文的维生素片。 裴沆直觉不对，他将药片装回?瓶子，转身出门时遇到送药过来的弯弯。 “裴队长，你怎么从这?个女人房间里出来？” 弯弯说的时候瞟到房间乱得?一塌糊涂，忍不住嘲讽道：“我说昨晚怎么那么吵，原来又在房间里发疯了?啊，一个月也不知道到底要疯几次，没完没了?。” 裴沆抓住重点：“你的意思是?这?不是?第一次？” “对啊，她时不时就会发疯一次，不高兴了?来一次，生气了?来一次，我都不知道她精神到底正不正常。” 裴沆低头?看?着?手中的药片，神色越发凝重。 “维生素片？裴队长，你还吃这?个啊。”弯弯好奇。 “弯弯，你去帮我检测下这?个药的成分?，不要告诉任何人，出结果直接告诉我。” 弯弯接过药瓶，神色奇怪，但看?裴沆的脸色，应该不会想告诉她原因。于是?点点头?，不再多问。 裴沆关上程佳嘉的门，医疗院的警报声忽然响起，与此同?时响起的，是?军区院的防控警报。 裴沆莫名心慌，下意识跑向徐星洛所在的医疗室。远远看?见医疗室的门大开着?，让裴沆的不安加俱。 想到黄知言一向粗心大意，也有可能是?他忘记关门了?。 可进入医疗室，本?该拉着?的帘子却是?打开的，床上本?该躺着?的人也消失不见了?。 通讯器急促响起，夹着?警报声吵得?耳膜生疼。 裴沆接通，电流滋滋声中，黄知言着?急的声音从中传来。 “裴沆，我去医疗院时发现徐星洛不见了?，发现可疑人员就追了?出来，但没有追上。” 不等裴沆说话，他又说：“听到军区院警报声了?吗？方树说侧门的防控系统是?呈现打开状态的，而且驻守人员全被放倒了?，都是?吸入了?迷烟。” “我怀疑，是?程佳嘉做的。” 第25章 第 25 章 为了?认证自己的想法, 黄知言去查了?监控，谁知监控数据已经被人恶意损坏。 满是雪花的一个个监视屏幕上，跳跃着黑色的简笔笑脸, 恶劣又幼稚。 “艹！” 黄知言忍不住摔了鼠标。又是该死的西区，抓到一点?空隙都会钻进来！ “这群疯狗也不知道在南区外蹲守了?多久, 才终于等?到这么?一天?！” 程佳嘉也?是，疯了?昨晚还不够, 早晚有一天?会被?她拖累死。 黄知言浑身的暴躁因子都被?激了?起来，烦躁的在身上的口袋里乱摸, 翻遍口袋却?都没有摸出一根烟。 他疲惫的坐回?椅子，抓了?抓头发，心情更烦了?。 这时通讯响起，黄知言看去，是方树打来的。 伸出食指一点?，方树的声音传来。 “侧门驻守的人?员醒了?, 说是程小姐送他们烟，他们没有防备” “没有防备？老子看是他妈的没有忍住吧！驻守侧门都他妈没有规矩？谁的东西都敢接？” 黄知言怒骂，“都他妈是赵戎的奸细吧，给老子撤了?, 都丢地牢里去！！” “是。”方树顿了?下, 声音忽然放低了?些。“裴队长过来了?, 带着几队精锐。” 黄知言急忙起身：“你拦住些, 千万别让他出南区。” 徐星洛突然被?劫走, 目的就是引导裴沆打过去, 西区指不定搞了?多少黑心算计, 就等?着裴沆关心则乱送上门。 黄知言一路不要命的飙车，赶到侧门时, 刚好?看见裴沆一拳将方树放倒，准备出去。 车子都来不及停，他直接从车上跳下，机车狠狠撞向旁边墙上，浓烟冒出。 “裴二?，你给老子站住！” 大步冲上前，黄知言拽住裴沆的胳膊。 “松手！” 裴沆的脸色冰冷，深邃的眼眸犀利凶狠。他冷冷的看着黄知言，眼神满是警告。 “我?不松手你还想也?给我?一拳？” 黄知言沉下脸色，“我?可不是方树，打不过你也?不会让你好?受！” 方树捂住肚子：“” 听我?说谢谢你。 黄知言的话震慑到了?裴沆。 “他误食了?程佳嘉换过的糖，如果不及时把他救回?来，他会死的。”裴沆说。 程锦说过退烧的药剂要一直注射，直到退烧为止，可是现在他还不知道徐星洛的下落。 他得快一点?，徐星洛才不会那么?疼。 “我?知道。”黄知言说。 徐星洛误食有多么?恐怖他当然知道，他清楚的记得那一幕。 “可是你现在就算冲去西区，把西区的人?全灭了?，也?只是耽搁救徐星洛的时间。” 松开裴沆，黄知言继续说：“我?们得先找到徐星洛再收拾西区。” “你有办法？” 黄知言紧皱眉头，他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办法，只能赌一把了?，看那个家伙这次行动有没有参与。 找出莫佞的加密通讯，黄知言拨了?过去。三声之?后，通讯被?接通。 “臭小子？你还知道拨通讯给我?？上次下手那么?重，不怕你爹熬不过去死了?啊。” 莫佞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夹杂着沙沙电流声，依旧能听出满满的调侃。 黄知言一时忘记关扩音，瞬间引来无数注目礼。 “你是真狠心啊，那一枪打得我?心口到现在都还在隐隐作痛，你可得赔偿啊。”莫佞漫不经心的接着说。 这个大傻逼！他妈哪里就打到他心口了?？分明只是肩膀处！真会胡说八道！！ 黄知言愤怒的关掉扩音，骂道：“莫九指你他妈神经病啊，不会好?好?说话？” “怎么?？你身边有人?啊？再说了?，我?哪里没有好?好?说话了?？难道不是事实？” 黄知言扶额，就因为是事实，他更不知道怎么?解释。 但是为什么?好?丢脸。 “我?有正事找你。” 黄知言转回?正题，“西区今天?有人?潜入南区，还把徐星洛劫走了?，我?要知道徐星洛的下落。” 裴沆看着黄知言，原来，这就是他所谓的交易。 上一次黄知言要求他一起突袭莫佞所管辖的区域前，黄知言就说过和?别人?做了?交易，所以必须把管辖区内的家属区平安带走。 那一次的突袭很成功，甚至莫佞还被?黄知言一枪射穿肩膀，受了?重伤。 现在看来，莫佞就是另一个做交易的人?。而莫瑶瑶应该是莫佞的亲人?。 “啊，是这个事啊。” 莫佞叹息一声，语调慢悠悠的：“你是不知道，因为上次我?管辖区被?你们突袭，还成功将许多重要角色的家属劫走后，西区那帮老家伙就打算搞你们了?。” “他们早就蹲守在南区外，打算劫走抗体活体。不过听说是因为你们防控莫名打开了?，才让他们得手的，我?还想问问你是不是南区易主了?呢，我?好?及时止损。” 黄知言扯着笑，咬着后槽牙。 很好?，有被?成功气到。 “那你他妈怎么?不早通知我?？你这么?想及时止损？！” 莫佞笑出声，“臭小子，还不都是因为你。管辖区被?突袭一次，他们对我?颇有微词，所以没让我?参加本次行动。” “我?知道的时候，人?已经被?劫走了?，而且还被?秘密转移了?。” 黄知言沉默片刻后问：“你是不是有怀疑的地方？” 不然不可能这么?风轻云淡，黄知言可不相信他会叛变。 “你还真了?解我?，不枉我?们过命的交情。” 听着莫佞的笑声，黄知言太阳穴突突的跳。 几年前他差点?死在莫佞手上，前不久莫佞也?挨他一枪，虽不致死，但也?是重创。 还真他妈是过命的交情！！ “别他妈废话，赶紧说正事，你家小朋友还在我?这里，小心我?祸及家人?！！” “你不会的，我?家瑶瑶可喜欢你了?。” 不等?黄知言反驳，莫佞急忙笑着拉回?正题。 “西区的老家伙们不知道更多自愿加抠抠君羊，衣无尔尔七五二八一什么?时候秘密组织了?一个医疗队，还建了?一个地下研究所。徐星洛很有可能被?关押在哪里。” “那个地方你知道吗？” “当然，没有哥不知道的。” 黄知言：“” 他怒道：“那你他妈倒是说啊！能不能别骚了?？老子发现你他妈有时候比我?还骚！” 莫佞：“” “对不起。” 黄知言：从语气里没有感受到一丝道歉的诚意 “那个地方我?发讯息给你。” 话音落下，黄知言一秒也?不想和?他多说，直接挂了?通讯。 几秒后，他收到了?莫佞传来的地址。 裴沆也?看见了?那个地址，他却?没有行动，而是看向黄知言。 “什么?时候和?莫佞扯上的？” 黄知言抿了?抿唇，淡然的抓了?抓已经及肩的头发，然后走在墙边将倒下的机车扶起。 他说：“上次，找到你和?徐星洛之?后，我?遇到了?莫佞。” 之?所以会和?莫佞交易，是因为莫佞当时说的那句话。他说不确定下一次任务失败，他的妹妹会不会被?丢进丧尸群里。 黄知言有过妹妹，所以知道莫佞说出那句话的心情。 同时，他也?察觉出西区现在内部应该很动荡，不像现在表面这般平静。 莫佞同意交易之?后，黄知言才得以确定。 原本的西区本就是有独行者们组成，大家习惯了?无羁无束和?享受自由，做事全凭喜好?，不受制于任何人?。 但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人?暗中利用家属亲眷开始揽权，并且逐渐划分了?阵容。 莫佞本就是因为不想受人?控制才选择加入西区，在被?裴沆断了?一根手指之?后，他本来打算不再掺合南区的事，好?好?陪妹妹。 结果他的妹妹反而被?西区控制了?起来，美名其曰为他照顾妹妹，实则威胁、逼他参与围堵裴沆。 所以当莫佞说出那句话时，黄知言已经确定了?莫佞受够了?这种?动不动就被?威胁的生活。 于是他提出交易，交易的内容是，莫佞和?南区联手让西区崩盘，而南区会帮助莫佞成为西区新的主人?。 到时候，就不会有人?威胁到西区。 黄知言还承诺，事成之?后只要莫佞愿意，还可以和?南区一同合作。 如果不愿意和?南区合作也?没关系，反正他们先联手搞死西区的那些老家伙们。 之?后不爽再互相搞，看谁能搞死谁！ “所以回?来之?后你才立刻要我?和?你突袭莫佞所管辖的区域。甚至还有管辖区的地图，没有事先踩点?也?能分出那些是家属营地。” 黄知言点?点?头：“毕竟承诺了?别人?，就得先把那人?最着急的东西拿到手啊，不然他怎么?信你？” 方树听完嘴角抽了?抽，他还从来不知道黄队这么?能忽悠人?。 把人?家妹妹抢回?来当人?质也?说得清醒脱俗。 不过不得不说，很有用。 “黄知言，万一莫佞是个不守承诺的人?。” 后面的话裴沆没有说完，这个交易太过冒险，但凡有一步错了?，就满盘皆输。 “裴二?，我?们和?莫佞也?算认识好?几年了?，这家伙有时候虽然阴得很，没道德，但是还算有底线不是吗？” 黄知言拍了?拍机车，又使劲踹了?踹，依旧没有动静后所幸放弃了?。 “而且那时候我?和?他交易，也?算作自保。我?和?他对上一直都没有胜算，拼命一搏也?顶多是两败俱伤。” 裴沆沉下眼眸，他明白了?。 如果交易不成，黄知言无论如何都活不下来的。 所以那时候，他别无选择。 裴沆抿紧唇，他一向不知道如何向人?道歉，特别是对黄知言，两人?太熟悉了?，是兄弟，更是家人?。 可是他的玩笑般的错误，却?差点?害了?黄知言。 十一年前没有能帮助他，十一年后又差点?害了?他。 裴沆啊裴沆，你是否一直以来都太过自以为是了?？ 第26章 第 26 章 “你又在想十一年前的事。” 黄知言太了解裴沆了, 只是?看他的表情，都能将他所想的事情猜个七八分。 “裴沆，不管是?上次还?是?十一年前, 你都?没有错。十一年前我会在比试场上动手，就已经做好承受一切后果的准备。” “而且, 不是你拼命才让我得以被驱逐流放，而不是?偿命吗, 已经够了。” 裴沆以为他做得?足够隐蔽，可是?黄知言很早就知道, 是?裴沆将责任揽在身上，自请受刑罚，才换得?他被驱逐。 没有人知道他和那个人的恩怨，是?裴沆保全了他和妹妹的体面。 被驱逐的那天，黄知言还?清楚的记得?他步履蹒跚却还?装模作样的送他。 黄知言上前，嬉皮笑脸的揽住裴沆。 “我们的交情早就牵扯不清了, 当初的我像个疯子不管不顾，你没怪我连累，现在又何必回顾往昔？” 顿了下，大?巴掌拍在裴沆肩上：“你小子什么时候这么矫情了？” 裴沆面无表情的拍掉他的手, 沉默半响逼出?句：“你说?得?对?, 是?我多虑了, 你活该。” 这时, 程锦从远处跑来, 他背着一个银白色的医疗箱, 停下脚步后撑着膝盖不停的喘息着。 裴沆看着他, 大?概猜到他要做什么。 “裴队长，我来给你送药剂, 如?果成功找到徐星洛，记得?第一时间给他注射。” 等裴沆接过后，程锦推了推眼镜，犹豫片刻还?是?说?道。 “裴队长，很抱歉在这时候说?这个，但是?佳嘉不见了，如?果也被西区劫走了，麻烦裴队长帮我把她带回来。” “程教授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程锦看着裴沆，眼眶泛红，不停的说?着谢谢，然后转身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裴沆若有所思. 西区一处管辖区内，一辆卡车在路边稳稳停下。 车上下来两个男人，将覆盖卡车的深绿色布掀开，然后打开了卡车后的锁。 拉开铁门，堆满货物的车厢内，昏迷的徐星洛和被捆绑住的程佳嘉被随意的扔在角落。 其中一人跳上车，先把倒在地上的程佳嘉拽起，拖着她的胳膊拉下车交给车下的那人。 正准备将徐星洛移动?时，发现他一直在抽搐，嘴里不停的嘀咕着，神色痛苦。 “怎么办，这人在抽搐。” 男人蹲下身去，一碰，烫得?他急忙收回手，慌张的冲车下的人喊：“他好烫！不会有问题吧？” “能有什么问题？反正赶紧丢给医疗组就不关我们的事了。” 听?到这话，男人点点头。想要将人扛起时，徐星洛却在他手里挣扎起来，尖利的指甲抓过他的手臂，疼得?男人直吸一口气。 看着沁出?血的伤口，男人有些担忧的问：“听?说?他是?有意识的丧尸，应该不会有毒吧。” 车下那人扛着程佳嘉有些不耐烦起来。 “我怎么知道？听?说?除了外表和人差不多。不管有没有毒，只要不被抓到能有什么事！怎么？你被抓伤了？” “没、没有，怎么可能呢。”男人把衣袖遮住伤口。 “那你赶紧的，别磨磨蹭蹭的耽搁时间！” 男人迟疑着，看到旁边捆东西的绳子，一把扯过来将徐星洛的双手捆绑住，然后才将人抗起下车。 两人从车道旁边的树林往下走，穿过陡峭的坡，露出?一个山壁。 扛着程佳嘉的人加快速度上前，腾出?一只手扭动?山壁旁的一块白色石头，本该是?山壁的地方却缓缓上升。 竟是?一道外表是?山壁的闸门。 往里走去，幽深的过道亮起一道道灯光，身后的闸门又缓缓关上，恢复成山壁模样。 走道里寂静得?只剩下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显得?悠长起来。 程佳嘉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被晃得?似乎五脏六腑都?在乱窜，一时分不清天南地北。 她恍然的伸手揉脑袋，嘀咕道：“这里是?哪里？我怎么在这里？” 周围一片白色？是?医疗院？不，不是?医疗院。 一扭头，正对?上昏迷的徐星洛，熟悉的脸上此刻却是?红痕密布，狰狞可怖。 “徐星洛？怎么变成这个鬼样子了？” 这时程佳嘉才发现自己的状态不对?，手脚都?被捆住，她被绑架了？ 想到这里，程佳嘉猛然挣扎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敢绑架我？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再不放了我，裴沆会带人把你们都?灭了的！！” “吵死了！再不闭嘴不等裴沆来灭老子，老子先把你灭了。” 他的威慑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程佳嘉依旧不断地挣扎，还?拼命的捶打男人的背。 男人的耐心?成功被消磨殆尽，他把程佳嘉从肩上丢下，抬手一个手刀再次把人劈晕过去。 这时，尽头几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推着移动?病床走来。 “请交给我们后原路离开。” 其中一人把徐星洛接过放在床上，旁边的人熟练的将他的手脚分别锁在床的四个角。 “只有一张床？那这女人怎么办？” 男人指着程佳嘉，脸色不好道：“别他妈叫我又扛回去，我可不干！” 为首的男人侧头看向?旁边的人，旁边的人点头，上前接过程佳嘉。 “请回。” 男人看着离开的医疗组，不顺心?的踹了踹墙。 自从组建了这个破医疗组后，他们就成了医疗组的走狗，不是?把人抗过来就是?把丧尸抗过来，还?不受待见。 去他妈的！ “六哥，要搞南区我明?白，但是?直接弄死这个活体抗体不就行了？为什么还?要送过来给医疗组？他们不是?研究病毒的吗？” 被叫六哥的男人冷哼一声，语气不爽。 “老家伙们一肚子坏水，肯定不愿意真的有抗体疫苗被研究出?来。到时候，西区还?会有人跟随吗？” “而且，他们野心?不小，要想取代?中心?区不得?先把南区解决了？明?着要搞南区，实则目的就是?活体抗体。我猜想，他们是?想要在活体抗体上研究病毒。” “研究病毒？！” 男人停下脚步，目光惊恐：“什、什么意思？” 六哥一脚踹在他的小腿肚子上：“别一天天一惊一乍的。我也是?听?三哥说?的，组建医疗组是?为了研究丧尸病毒，老家伙们想要研究出?比丧尸病毒传染性?更强的病毒。” 一旦成功，只要有一个活体丢入南区扩散，南区还?不是?手到擒来。到时候，中心?区的十三军区也不过摆设。 “可是?，这个怎么控制？万一是?我们自己人感染了呢？” “所以才会把这只有意识的丧尸搞回来啊，你想想，如?果能研究出?一只有传染毒性?又能控制的丧尸，一切不就都?迎刃而解了吗？” 男人瞪大?眼睛，这个说?法太让他的震惊，也让他汗毛直立。 手臂上的抓伤隐隐作疼，他紧紧捂住. 好疼，怎么会这么疼啊，我不是?不能感受到疼痛的吗？ 徐星洛迷糊间睁开眼睛，刺眼的白光让他再次闭上。 手臂一阵刺痛传来，周身燥热感缓缓褪去。他想要伸手挡住灯光，却发现手无法动?弹。 怎么回事？手被绑住了？ 不，脚也被绑住了。 意识到这个问题，徐星洛再次睁开眼睛，发现一群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围着他，其中一人手中还?拿着一只注射器。 这里不是?医疗院？ 徐星洛想起来了，在医疗室他吃完糖后突然吐血，浑身很痛的时候裴队长好像来了。 在之后他一直迷迷糊糊的，只听?到裴队长的声音一直都?在，才勉强睡过去。 难道睡着之后他被人绑架了？是?西区吗？ “醒了？那正好可以注射药剂。” 拿着注射器的人从旁边接过一只试管，将试管里的红色液体抽取，俯身抓住徐星洛的手就要注射。 徐星洛见状慌乱的挣扎，可是?他四肢都?被铁链锁住，只能看着尖细的针管向?自己靠近。 “不要…不要” 他的声音都?在颤抖。 穿着防护服的却像是?冷血无情的机器人，冰冷的针尖刺入皮肤，液体被推送入体。 浑身忽然疼痛起来，像是?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啃食身体。 徐星洛在床上痛苦的挣扎，手腕脚腕被铁链摩擦出?血。 “他的情况有些不对?啊，他的体质应该是?有抗体基因的，因为检查有轻微毒素，所以注射的是?中和毒素的药剂，怎么他反而很痛的样子？” “送过来时他还?在高烧，他的身体不该是?会产生高烧和疼痛的体质，也很奇怪。” “难道南区的医疗队已经改变了他的体质？不可能已经提取到抗体疫苗了吧。” “” 他们谈论的声音在脑海中炸开，嘈杂一片。徐星洛逐渐听?不真切，只觉得?很吵，很疼。 哪里都?疼。 泪水顺着眼角流下，眼前恍惚间闪现裴沆的脸和裴沆低沉又轻柔的声音。 徐星洛，不疼。 裴沆，我好疼。 第27章 第 27 章 “脖子为什么好痛？” 程佳嘉醒来?, 下?意识的去摸脖子，才碰到就疼得她眼眶发酸。 想到昏迷前发生的事情，她又气得咬牙切齿。 旁边传来?铁链响动, 程佳嘉扭头看去，正对上?徐星洛一双通红且无神的双眼。 搭上?那?张红痕交错的脸, 第一时?间吓了程佳嘉一跳，拍了拍胸口才缓过?来?。 “你怎么变成这个鬼样子了？” 被锁在床上?的徐星洛整个人蜷缩着, 一双眼睛红得夸张，眼中一片灰暗, 虚弱得像是要死?去的模样。 听见程佳嘉的话，他像是半天才反应过?来?，眨了眨眼勉强的抬头，张了张嘴。 好?几秒后，他才逼出一句：“他们、不让我、睡觉。” 自从给他注射了莫名奇妙的药剂之后，徐星洛浑身奇痛无比, 像是以前没有感受到的痛疼一下?都还给了他。 那?些穿着防护服的人们谈论他的体质，猜测他的体质已经被改变，于是，兴奋的又在他身上?不断地注射药剂, 或抽取血液。 他被折磨得昏过?去也会用各种方法让他清醒过?来?, 说是昏迷的情?况下?数据会产生各种变数, 唯有清醒时?的数据才是最准确。 短短一天, 他却像是过?了漫长的一年。疼痛、耳鸣、反胃、脑子模糊, 全都充斥着。 徐星洛晃了晃脑袋, 手?上?一软, 又再次倒了下?去。 这时?，程佳嘉看见徐星洛的双手?戴着黑色的皮质手?套, 手?腕处还被捆得紧紧的。 “他们怎么抓到你的？你乱跑出南区了？还有我为什么也会被抓？” 徐星洛软倒在床上?，露出半张脸。听到程佳嘉的话，他费力得想要睁开眼睛。但是眼睛太疼了，烧灼得像是要坏掉了。 不知道，我不知道。 疲惫的摇了摇头，徐星洛匍匐在床上?，再也不动了。 程佳嘉心头一跳，心想这家伙不会是死?了吧。 她急忙从床上?跳下?，赤脚小跑到徐星洛的床前。伸手?想要触碰徐星洛，脑海中猛然闪过?许多片段。 她想起在漆黑的夜里，自己偷跑进徐星洛的房间，将徐星洛灰蓝色的包里的糖换掉。 她想起自己支开防控室人员，将南区的侧门防控打开，还在烟里加了药，迷倒了驻守人员。 程佳嘉捂住头缓缓蹲下?。 她不敢相信，自己怎么会做这些事？ 她因为嫉妒徐星洛，所以得知徐星洛不能吃东西后把他特制的糖换掉了，她甚至觉得这还不够，还想要把徐星洛丢出南区。 结果阴差阳错，自己也被西区的一起抓了过?来?。 程佳嘉，你真的疯了吗？如果徐星洛真的死?了，裴沆和爸爸就?再也回不了中心区了。 脑中耳鸣不止，夹杂着断续哭声。徐星洛缓慢的睁开眼睛。 灯光太刺眼，他稍稍侧开头，看向哭声传来?的地方。 “你、没事吧？” 没有得到回应，徐星洛喘息着向前爬，铁链因为他的动作哐当作响。 半响，他才在床边露出半颗脑袋。 他以为程佳嘉是因为害怕才哭的，毕竟从小娇生惯养，又是个女孩子，肯定是一次经历这种。 忍着疼痛，徐星洛安慰道：“你、害怕吗？不用怕，裴沆、会来?救我们的。” 听到这话，程佳嘉的眼泪流得更凶。 “你干嘛假好?心！” 她抬手?一擦眼泪，抬头恶凶凶的瞪着徐星洛，但是一双哭红的眼睛并没有什么杀伤力。 看来?并没有太害怕，太好?了，她比自己坚强。 徐星洛扯了扯唇，但实在笑不出来?。 他太害怕了。 那?些穿着防护服的医生说，他的体质已经被完全改变，但并非变好?了，而是变得更坏了。 如果之前他是人类的体质大于丧尸的，那?么现在就?是丧尸的体质大于人类的。 所以中和毒素的药剂对他而言是毒，会让他痛，尖利的牙齿会痒、双手?想要抓人，是因为丧尸的本质在作祟。 那?些医生还要把他变得更坏更毒。 让他的脑子、他的眼睛不再清明，再也分不清谁是谁，变得行尸走肉，见人就?咬。 他们想把他变得连裴沆都认不出来?。 “哎，你哭什么啊，我也没有骂你啊。” 程佳嘉连连后挪两?步：“就?算我语气不好?，你也不至于哭吧！” 看着人小小的，哭起来?倒是狠，无声无息的直流眼泪。 他才19岁。 程佳嘉难得有了一丝愧疚，她爬起身，跑到徐星洛的床位，尝试着把铁链打开。 扯动了几下?，铁链纹丝未动，反而是徐星洛的脚踝被磨出血。 他的脚踝本就?细得只剩下?的骨头，被铁链一磨，像是骨头都要破皮而出了。 程佳嘉不敢再动，她走回床边坐下?，抱住膝盖。 “徐星洛，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换了糖，你才变成这个样子，也是我把南区防控打开，西区的人才抓到你。” 程佳嘉的嗓音沙哑：“可能你觉得我是在找借口或者撒谎，但是我真的记不清楚我为什么这么做，最近莫名奇妙就?很?烦躁，总是忍不住会生气，脑子也混沌，就?算是吃药都没有用。” “只要我一嫉妒你或者一生气，就?好?像被一个声音牵引着，不知觉的做出很?过?分的事。我可能像他们说的，真的生病了吧。” 房间一阵寂静，身后的床上?也没有一丝声响。程佳嘉以为他睡着了时?，头顶被轻轻按住。 “我没有、觉得、你伤害到我，但是回去、要记得给、裴沆道歉。” 徐星洛的声音太过?虚弱，如果不是房间太过?安静，程佳嘉都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傻子！ 这人就?是个傻子。 明明自己都这样半死?不活了，还担心别人鸡毛蒜皮的小事。 程佳嘉轻轻的点了点头，这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徐星洛被动静惊得浑身一颤，来?不及害怕，急切的对程佳嘉说：“快，躺床上?，不管、听见什么，都不要、动。” “嘭！” 木门猛然被人从外撞开，里面的人还来?不及反应，就?见一人扑倒一人倒进屋内。 被扑倒的人连连喊着救命，随即便被身上?的那?人一口咬住脖子。 鲜血喷涌，被按住的人扑腾挣扎，几下?没了生息。 “这是什么情?况？” 突发的状况将屋内的几人吓得愣在原地，想要上?前查看时?，咬人的那?人猛然抬头，露出一张狰狞的脸。 尖利的牙齿，斑驳的青灰纹络，灰白的眼球，四肢僵硬。 这不是丧尸是什么！ “疯了啊，西区内怎么会有丧尸？” 几人掏出抢来?连连后退，同?时?地上?被咬死?的人忽然动了起来?，四肢呈不规则活动，脖子咔咔作响。 连开几枪，精准命中丧尸脑门，还没来?得及庆幸，门外又涌入几个。 “到底怎么回事？西区辖区内怎么会有这么多丧尸？防控警报为什么没有拉响？” 从窗外翻出几人猛然愣在原地。 西区一片惨象，到处都是血迹和惨叫声，还有一个又一个感染成为的新?丧尸。 人们纷纷逃窜着，有的为了自己活着，甚至不惜将同?伴推出抵挡丧尸。 几人愣在原地，旁边一人惊慌之下?手?一抖，开了一枪。顿时?，无数的丧尸被吸引过?来?。 “艹你妈，你他妈干什么？想死?别带我好?吧！” 其中一人怒骂一声，一脚踹到男人腿上?后急忙往后撤。 他急忙拨通通讯，半响没人接通他就?换，一连换了十几个，终于有人接通了。 “喂，小六，西区辖区内怎么有丧尸？是谁感染了没有排查吗？现在还有哪里的防控没有被破损？” 通讯里电流声滋滋作响，嘈杂的环境许久才有声音传来?。 “三哥，西区所有防线都被攻陷，目前只有老家伙们所在的主区完好?。我正在赶过?去，但是听说主区现在全部封闭，任何人不等进入！” “他妈这帮老家伙们是想牺牲我们保全自己吗？！以为老子是怂蛋吗？要搞我也得拉他们垫背！！” 身后又一人被丧尸扑倒，老三从小道转了进去，快速的往主辖区赶。 “三哥，主辖区我们是进不去的，赶过?去估计也是死?，但是还有一处辖区是安全的。”老六迟疑着开口。 “哪儿！！” “莫佞的辖区。莫哥不知道怎么提前得到了消息，及时?做好?了准备，所以他们那?边现在是安全的。” 顿了下?，老六又接着说：“而且听说，莫佞的辖区只要确定未被感染，他是招收的。但是我们，不是和他有过?节” 前一次，莫佞被威逼去堵截裴沆，他们也参与了。 “妈的，屁大点过?节！你带着没有被感染的兄弟先往莫佞那?里赶，到了后找地方躲起来?，哥给莫佞跪下?道歉都会保证你们的安全。” 老三说完，立刻给莫佞拨通了通讯。 “喂，老三啊~” 老三被他这吊儿郎当的语气搞得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西区出主辖区外全部全军覆没了，我让幸存的兄弟去你那?里了，我们的恩仇我过?去随你报，兄弟们是无辜的。” 听到这话，莫佞咧着嘴狠狠抽了一口烟，已经变味儿的烟这刻却异常的好?抽。 “我说老三啊，这种时?候你都不带个求字啊，我们恩怨干嘛要报，你死?外边不就?报了？” 这话噎得老三一阵沉默，半响才道：“哥求你。” 莫佞抖着腿：“求我得有东西吧。” 老三：“之后你让我干啥绝无二?话。” 莫佞抽完最后一口，随手?将烟头丢下?用脚碾灭。 “就?等你这句话。” 想到什么，莫佞突然又道：“先说一声，到了我这里，如果有什么不满的憋着，不然滚出去。” “老子命都没有了，还不满什么？老子没这么矫情?！” 莫佞一笑。 “最好?记得你说的话。” 第28章 第 28 章 “操！” 老三看着眼前对立了好几?年的敌人, 忍不住爆了粗口。 “这臭小子为什么会在这里？！” 黄知言背着长/枪，抱着胳膊倚靠在一旁冲他挑眉，笑嘻嘻的送上和蔼的问候。 “老三, 你还没死啊。” 老三冷下了脸，他突然想到一个最坏的答案。 他看着莫佞, 沉声道：“莫佞，你他妈要给?我个解释？为什么你会和南区的扯上？” 突然爆发的感染, 而且只是西区内部感染并大肆扩散，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在内部人员。 如今只有莫佞的管辖区安好, 还有出?现的南区重要人物黄知言，实在很难不让人怀疑，这是不是莫佞和南区联合的计谋。 莫佞拉过椅子坐下，嚣张的翘起二郎腿，懒散的往椅背一靠。 “老三，你是怀疑感染源是我搞得鬼？” “所以?我要你给?我解释！！” 莫佞侧头扫了黄知言一眼?, 正对上臭小子看好戏的眼?神?，他轻啧一声，转头回去的同时对他竖了个中指。 “老三啊，在你看来, 我是个不折手段, 丧心病狂的家伙？” 黄知言冷不防补刀：“难道你不是？” 莫佞：“” 侧身看向黄知言, 莫佞咧嘴笑着：“再废话把你丢出?去喂丧尸。” “你看老子怕不怕。” 莫佞：“” 他是拿这个臭小子没有半点办法?了！ 懒得再搭理黄知言, 莫佞正了神?色, 眸子透出?一股凶狠。 “如果老三你觉得是我做的, 那么请你滚出?去, 不要让我的污泥脏了你干净的脚。” “你！！” 老三被气得手抖，虽然一直知道莫佞是个流氓性子, 但是每次都能被气到！ 人群里的老六看着局势，内心几?番斗争下，还是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三哥，感染这事确实与莫佞无关。是我和小十把抗体活体运送到医疗组时，小十不注意?被抗体活体抓伤了，他隐瞒伤情未报，回到西区后直接尸化?” 老六低垂着头，有点说不下去了，人是他带去的，他却没有察觉，西区如今的惨况，也算是他间接造成的。 不等几?人有所反应，黄知言却先?冲了上来，他一把抓住老六的衣领，神?色凶狠。 “你是说抗体活体有尸毒？” 老三被吓得抖了抖，还是如实说：“老家伙们不知道听了谁的话，要把抗体活体研究成活动?感染体。听说那人还有抗体疫苗，只要事成，可以?提供给?西区，这样西区的人就?有所保障。” “是疯了吗？把活人研究成活动?感染体” 黄知言突然想到什么，急忙问：“那些老家伙们又是怎么知道我们有抗体活体的？” 老三：“也是老家伙们暗中联系的那人说的，好像是南区的人，很熟悉南区的结构。” 黄知言松开手，沉默不语。 莫佞闻言上前?，拍了拍黄知言的肩膀：“给?你五分钟打通讯的时间，处理内鬼的事情。” 黄知言没有说话，转身走到角落，手指在通讯人员上面犹豫半天，却不知道该打给?谁。 如果南区真的有内奸，而且很清楚徐星洛情况的，无非就?那么几?个。 思虑再三，黄知言拨通了秦秩的电话。 只有小孩子才不容易被设防。 莫佞看向黄知言的方向，面色沉重，他倒是没有想到，南区里竟然早就?有了西区的人，难怪这次行动?这么顺利。 “莫佞，你怎么会和南区扯上的？或者说，你是什么时候动?的异心？裴沆还断过你一根手指，我不明白你有什么理由和南区混在一起。”老三问。 莫佞收回目光，脸上带笑，看着老三的目光却阴冷。 他说：“在你们威胁我要把我妹妹丢进丧尸堆的时候。” 老三：“” 垂头从裤兜里摸出?一根烟，反复摩挲了烟身，莫佞摸出?火机点燃，狠狠吸了一口。 这个季节的天气太冷，呼出?的烟瞬间便被冷风吹散了个干净。 莫佞问老三：“老三啊，现在的西区还值得吗？” 老三沉默，他没有亲人，不会被威胁，在西区单纯就?是把西区当?做了归处。问他值不值，他不知道。 但是，现在的西区确实变了，从老家伙们掌权开始，四分五裂，野心勃勃得像是又要拼出?一个主中心区。 许久之后，老三嗓音微哑：“你呢？和南区合作许诺给?你的是什么？西区新主人的位置？” 他讽刺的笑了笑：“你又很干净吗？” “我从来都不干净。” 莫佞笑了，将抽了一半的烟徒手掐了，剩余的半截又放回兜里。 “但是保护家人是我的底线，谁碰了我的底线，谁就?得死！” 对上老三的视线，莫佞笑容张狂肆意?。 “我要把老家伙们拉下来感受下人间疾苦，我要这个地方我说了算！老三你如果愿意?接受就?接受，不愿意?随时可以?走。我能给?的承诺是，你们可以?呆在这里，等西区安全之后再自寻归处。” 一席话像是瞬间在辖区内竖起了旗帜，成为激励的号角，鼓动?着年轻热腾的血液。 老三像是看到了一个新的西区，颠覆了以?往现在，新的组织。 他想，或许结果并不赖. 秦秩挂掉黄知言的通讯，沉默了许久。他不明白查南区内鬼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会落在他一个小孩子头上。 而且他们还不熟。 转身准备离开，却看到弯弯走了过来。 秦秩停下脚步，平淡的目光落在弯弯身上。黄知言让他留意?南区最近的人和事，如有特殊要及时告诉他。 他能猜到是因为徐星洛被劫走的事情引起的，但是弯弯，可能是那个内鬼吗？ 从去接收物资到回到南区，弯弯是和他们全程同行的，甚至还救过徐星洛。 但是，总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秦秩小朋友，在这里干什么？”弯弯上前?揉了揉他怀里的线团。 秦秩面无表情移动?身型，躲开弯弯揉线团的手，反问：“弯弯姐，你到这边来做什么？” “裴队长让我查的药出?结果了，我过来拿。” 弯弯也没有觉得尴尬，收回手冲秦秩挥挥手就?往医疗室走去。 秦秩看着她的背影，思索了几?秒，抬脚跟上。 这几?天的医疗室格外的安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冷了，病房里的病患都很少走动?，少了些生气。 弯弯走过长长的廊道，推开化?验室的门?。走到她化?验维生素片的机器前?，一张化?验单从机子中吐出?。 拿起化?验单，上面显示的却不是维生素片组成的成分，相?反，组成成分都是有安眠效用。 弯弯知道这种成分的药，和维生素片极其相?似，但是效用完全不同。 这种药安眠效果很好，服下后人的精神?会格外放松，没有防备的入睡，常用于心理医生催眠前?期给?患者服用的药物。 “程佳嘉为什么会吃这种药？” 联想到最近程佳嘉情绪反常，弯弯想到什么，急忙上旁边的电脑上查询。 “经常服用者常被催眠，情绪会变得莫名暴躁，所有坏情绪会有被无限放大的后遗症，如无精神?疾病或长时间失眠建议不要服用。” 先?是徐星洛和程佳嘉失踪，后是南区防控打开，监控被损坏，这一切连接起来像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弯弯后背一阵发凉，汗毛直立，找出?裴沆的通讯正准备拨过去。 “弯弯，你在这里做什么？” 身后传来的声音吓得弯弯一激灵，她的手一抖，反而退出?了通讯。 弯弯转身，看到来人是程锦。 他穿着得体的白色大褂搭配米色毛衣，依旧戴着斯文尽显温和的金丝边框眼?睛，笑容温润。 可是这次，弯弯竟然不觉得那个笑容温润了。 可怕的是，她脑海中一切的疑惑瞬间联系了起来。 程佳嘉是程锦的女儿，她的药只有可能是程锦给?的，而程锦是教授，不可能不知道那瓶药不是维生素片。 程锦在主中心区时还在大学?授课过心理课程，会催眠也说得过去。 小星星被劫走前?的那一晚上，听说程佳嘉和赵戎发生了争执，赵戎还对程佳嘉开了枪。 人受到惊吓的情况下情绪不稳定，更利于催眠。 所以?小星星的糖果才是凌晨被换，因为是被催眠了的程佳嘉去更换的！ 但是弯弯还有一个疑惑没有解开，她不明白为什么程锦作为主中心区的教授，会特地搞这么一出?？小星星被劫走对他有什么好处？ “程教授好，我在这边化?验一下东西，已?经搞好了，马上就?回去工作了。” 弯弯急忙把电脑页面退了出?去，拿着化?验单对折了下，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离开。 错过程锦身旁后，弯弯才松了口气。 手捂住门?把手，还没来得及开门?，脖子一疼，浑身瞬间失去力?气，软倒在地上。 程锦带着白色橡胶手套，手里是一只空掉的细针管，目光随意?的扫了弯弯一眼?后，抬手将针管丢进垃圾桶里。 弯弯软软的靠着门?，有气无力?：“为什么？” 程锦上前?解下弯弯手腕上的通讯器，顺手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化?验单。 看着上面的信息，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有些不太高兴的皱了皱眉，然后将化?验单撕了。 “你运气不太好。” 程锦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垂眸把玩着弯弯的通讯器。 “我的局里没有你，为什么要因为一瓶药插进来呢。” 第29章 第 29 章（倒V结束） 当一场巨大的?阴谋笼罩下来时?, 没有任何一个人不是?棋子，也没有任何一颗棋子能脱离其中。 弯弯脖子疼得厉害，她试图挪动自己, 好让自己好受一些。 但是?程锦下手太狠，她除了?脑袋能动, 其他?地方仿佛都不是自己的身体了?。 果?断放弃后，弯弯笑了?笑, 问程锦：“你到底要做什么？我实在想不通你做这一切能得到什么。” “我只?是?，想要建造一个全新的?、只?属于我的?主中心区而?已。” 程锦微微抬头, 眸光透过镜片折射出阴冷的?光。 又像是?假象般，只?是?瞬间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我早就筹备好一切，阻碍我的?也清扫了?干净，但始终差一点。” 把手中的?通讯器丢在地上，程锦抬脚踩住，狠狠用力碾压。 只?是?几秒, 脚下发出令他?愉悦的?碎裂声响。 轻靠着?椅背，程锦交叠双腿，神色变得惬意许多。 “你知道吗？或许老天也不忍我前行无路，给我送来了?至关重要的?徐星洛。” “第一眼见到徐星洛的?时?候, 我就知道他?是?我要找的?孩子。他?很特殊, 也很听话, 我很喜欢。 “同时?, 我也想到一个更好玩的?计划。” 或许因为独自谋算了?太久, 此刻程锦难掩激动心情, 急需一个倾听他?伟大计划的?观众。 “让佳嘉推动计划。毕竟她这个女儿从出生开始就没有为我做过什么, 性格也令人极其讨厌，能为我推动计划就算是?报了?我的?生育之恩了?。” 顿了?下, 像是?想到什么，程锦轻笑出声。 “佳嘉和她母亲太像了?，脾性骄纵又没有脑子。不过，这样才?好控制些。” 弯弯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程锦把一切说?得太过轻松，像是?他?的?婚姻、子女都是?为了?他?的?计划而?生，感情淡泊得连物件都不如。 太变态了?。 弯弯没有想到，这副斯文?温润的?外表之下，竟然是?副嘴脸。 “所以，你催眠程佳嘉换了?小星星的?药，还让程佳嘉打开了?防控，好让西区的?人能顺利的?把小星星劫走。” “不，你只?说?对?了?一半。” 程锦否认：“药是?佳嘉换的?，但防控是?我开的?。徐星洛吐血时?，我去拿血的?时?候顺手就开了?。” “对?了?，监控数据也是?我损坏的?呢。” 弯弯被他?平淡的?语气气得不行，忍不住的?质问：“程佳嘉到底是?你的?亲生女儿，明知道催眠对?她身体不好，为什么还这么做？” 程锦的?脸色瞬间就冷了?下来，他?缓缓起身，居高临下的?睨着?弯弯。 “我可从来没有把她当过我的?女儿，她们白家也配？” 程锦的?态度突变，让弯弯怀疑其中还有隐情。 她还想要继续问下去，更多自愿加抠抠君羊，衣无尔尔七五二八一程锦却蹲下了?身，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又多出了?一支细针管。 “故事结束，你该去别的?地方了?。” 尖细的?针尖正要刺入弯弯脖子时?，弯弯突然喊道：“我还有最后一个疑问，死也要让我死得明白吧！！” 程锦的?手及时?停住，他?挑了?挑眉，对?弯弯的?勇气另眼相?看。 “一个小姑娘，面对?危险是?不是?过于冷静了?？” “既然小星星这么重要，又为什么要西区劫走小星星？” 针尖刺入脖子，疼痛和程锦的?声音一同传来。 “当然是?因为西区有我的?人了?。” 脑子开始混沌起来，眼前景物晃动模糊，弯弯软软靠着?门，扯动半天嘴角才?勾起笑意。 她强撑着?意识，费力的?嘲讽。 “只?是?可惜，裴队长?已经去救小星星了?，你的?算盘怕是?会?落空了?。” 液体被程锦全数推入弯弯的?身体，拔出针尖时?有血液流出，程锦很是?嫌弃的?从胸口的?口袋里扯出手帕随意的?擦了?擦。 意识模糊之际，弯弯听见程锦说?： “虽然不知道黄知言怎么和莫佞合作上的?，但裴沆绝对?救不走徐星洛。”. 裴沆带人冲进了?关押徐星洛的?房间，但是?里面并没有徐星洛，只?有两张倒在角落的?医用床。 裴沆的?脸色更冷，他?转身扯出被押着?的?医疗组人员，将?人摔进房间里。 “人呢？” 那人摔倒在地上，连忙爬起来，目光四处寻找无果?后，急忙跪着?向前爬。 他?哭着?向裴沆求饶：“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方树，杀了?。” 裴沆闭上眼，脸上沾染的?血迹显得整个人都阴冷凶狠起来。盐善艇 那人一听，一把抱住自己的?头扑倒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 他?扯着?嗓子连连喊道：“求你绕了?我，我是?真的?不知道，但是?我听见老大接到电话，说?是?让他?提前把人带走” 有人知道了?他?们的?行程。 裴沆眸色深邃起来，他?动了?动手指，身后两人将?地上的?人一把拎起。 裴沆看了?一眼白得刺眼的?房间，心里的?洞越发的?空。 摩挲着?脖子上的?白玉戒圈，裴沆想，徐星洛会?害怕吗？ 一秒后又得出答案。 肯定会?的?吧。 裴沆转身打算离开，突然有所感应的?停下了?脚步。 “裴沆” 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传入耳中。 没有任何犹豫，裴沆大步冲向角落，推开翻倒的?床架，上面的?被子床单掉了?一地。 于此同时?露出的?，是?被裹在被子里的?徐星洛。 他?双眼紧闭着?，像是?没有意识，但是?嘴里一直细细的?念着?什么。 只?是?看口型，裴沆就知道，那是?自己的?名字。 徐星洛一直在叫自己的?名字。 心脏无可避免的?揪疼起来。 裴沆小心的?将?床扶正，裹住徐星洛的?被子松散开，露出了?锁住他?双手的?铁链。 掀开被子，看到那双红肿的?手腕，裴沆喉间干涩，眼眶发烫。 “方树。” 方树闻声上前，拿出枪抵住铁链。裴沆抓起掉落在地上的?枕头捂住徐星洛的?耳朵。 几声枪/响过后，铁链断开。 裴沆用刀划破床单，用布条小心的?一圈圈缠绕在徐星洛的?手腕及脚腕内侧。 连人带被的?从床上抱起，轻飘飘的?重量像是?没有实质的?梦，仿佛一不小心，怀中的?人就会?再次不见了?。 “徐星洛，我在。” 裴沆垂下眸光，声音嘶哑。 浑身的?疼痛使徐星洛睁开了?眼睛，入眼一片模糊，几秒后才?逐渐清晰。 看清裴沆的?脸时?，徐星洛鼻腔泛起一股酸涩，眼泪忍不住的?滚落。 我以为听到的?声音是?在做梦。 徐星洛张着?嘴，却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一时?只?能眼泪流个不停。 看见徐星洛变红的?瞳孔，裴沆心脏一阵阵发疼，他?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眼皮上的?小小红痣，轻声一遍遍的?哄着?。 “没事，没事了?，小星星乖，我带你回家。” “裴沆” 你怎么才?来啊。 把头深深埋进裴沆的?怀里，鼻尖闻到熟悉的?气息，徐星洛像是?眼睛坏掉了?般，眼泪越发汹涌。 “幸好你来了?我很害怕” “对?不起，是?我来得晚了?，以后再也不丢下你一个人了?。” 如果?在医疗室没有丢下他?，他?就不会?受这些苦，也不会?这么委屈。 “是?我的?错。” 徐星洛摇摇头，怎么能是?裴沆的?错呢。 “裴沆，我疼。”徐星洛低声说?。 “哪里疼？要不要先检查下身体，刚好里面有床，可以休息。” 裴沆的?话才?说?完，隔着?被子都感受到徐星洛浑身一颤。 “不要，我们回家、好不好，我不要、回那里。” 尽管徐星洛在拼命的?克制自己的?害怕，裴沆也轻易的?察觉出来。 他?把人抱得更紧了?些。 “好，我们回家。” 回头看了?身后的?房间，眸中划过冷意：“方树，烧了?。” “不、不要，佳嘉，万一佳嘉还在里面” 徐星洛着?急的?费力抓住裴沆的?衣袖，急忙道：“是?佳嘉…救了?我，他?们，是?要抓我的?。” “她救你？”裴沆皱起眉头。 徐星洛喘了?喘气，觉得喉咙很渴，下意识的?舔了?舔尖牙。 裴沆从大衣口袋中拿出一包血包，将?口子拧开后递到徐星洛嘴边。 “喝吧。” 鲜血鲜甜的?味道顺风飘入鼻尖，徐星洛几乎零制止力，就着?裴沆的?手急切的?喝了?起来。 原来血这么好喝吗？ 徐星洛眯了?眯眼睛。 一包血液下肚，他?周身的?疼痛都缓解了?很多。 “佳嘉说?她不知道为什么换我的?药，她不是?故意的?。在你赶来前，我本来让她装睡躲过的?，但是?她没听我的?”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时?，徐星洛做好了?再次被他?们带走的?准备，这时?本来在床上程佳嘉却忽然起身。 她小跑过来，迅速的?用被子将?徐星洛缠裹住。 徐星洛疑惑的?看着?她，问她做什么。 程佳嘉边缠边说?：“你变成这样怎么都算是?我害的?，我不可能再害你一次。” 说?完她把徐星洛双手上的?黑色皮手套戴在自己手上。 徐星洛意识到她要做什么，想要阻止就被她连人带床的?推倒。 程佳嘉看着?缝隙里的?人说?：“一会?儿你最好不要发出声音，不然我们俩都会?被带走。我也是?赌他?们来的?人不知道我们谁是?抗体活体，这次，算是?我良心大发还了?害你的?过错。” 接着?她把另一张床也推倒在旁边，沉默片刻轻声说?：“如果?可以的?话，麻烦帮我向裴沆道歉。” “虽然迟了?些，佳嘉还是?祝裴沆哥哥生日快乐，岁岁平安。” 第30章 第 30 章 程佳嘉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为谁舍弃过什么?, 唯一算得上就只有为了裴沆来到了南区。 结果也是错误的。 她?是嫉妒徐星洛，但并不觉得亏欠了徐星洛，这么做也只是看到了他悲惨可怜的样子生出的愧疚心?理。 反正, 她?对于任何人来说都不重要。 把皮质手套摘下，程佳嘉狠狠咬破手指, 面无表情的将血一道道的抹在脸上。 做完一切，她?重?新戴上手套。盯着门, 听着越发急促的脚步声。 深吸一口气，不等门被打开, 程佳嘉先冲了出去。 门外?一片凌乱，几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正朝这边而来。 看见冲出来的程佳嘉，几人大惊，快速冲上前制止住人，看见她?满脸的血腥时还被吓了一跳。 程佳嘉不停的挣扎，张着嘴想要撕咬人, 然后?被注射了一支蓝色药剂。 眼?前一黑，她?昏了过去。 “南区的人已经打进来了，快确定下抗体活体是她?吗？”一人说。 “应该是吧，她?刚才不是疯狂想要咬人吗？而且你看, 她?双手还带着防被抓伤的特?殊皮质手套。” 另一人回答, 又有些不放心?似的, 仰头朝打开的房间看去, 空无一人。 “就是她?, 里面没人了。” “那赶紧从地?下通道离开, 这里守不住了。” 话音落下, 不知哪里传来一声爆炸声响，连同地?面都被震得晃动不已。 一人快速的扛起程佳嘉, 领先进了旁边的器具室，然后?走到第三排L号货柜，使?劲踩了踩地?面的瓷砖。 只听‘咔嚓’一声，旁边的货架移动，地?面出现一个通道。 几人接连进入地?道，几分钟过后?，地?面又恢复成原本?的样子. 从暗道中走出，程锦将弯弯随手丢在地?上，缓步走到一旁的留声机，放下唱片。 悠扬的音乐随之响起，程锦垂眸理了理身上白色西装，确定整齐后?正了正领带。 接着，他走到正中间的空旷处，头顶上是巨大的宫廷式吊灯。 程锦缓缓抬手，躬身行了绅士礼。 他轻声说：“白绫小姐，请您共舞。” 没有人回复他，停了几秒后?他才直起身。摆出姿势，随着音乐迈出优雅的步子，像是和某一个人偏偏起舞。 程锦闭上眼?睛，舞姿流畅，熟悉的动作?像是跳过无数次。 这个建于南区之下巨大的地?下室，瞬间成为他的舞台。 “白绫啊，你总是说我?不配，说我?身份低微，可是你看到了吗？我?想要的东西正一步步的攥在手里。” “所以我?才说你笨啊？要知道，狼是养不熟的。如果你能看到这幕，会不会后?悔当初嫁给我?呢？” 一阵铃声突然响起，突兀的声音破开悠扬的音乐，一下将程锦从顶端扯下。 他猛地?停下脚步，眼?镜片后?的眼?睛一片阴冷。 垂眸看到通讯人，神色更冷：“什么?事？” “疫苗，你说过你有疫苗是吧？可以不可以先给我?们？西区现在感染得很严重?，如果有疫苗我?们就能压制住那些人了。” 见程锦沉默着不说话，对面慌了。 “你不会忘了吧，我?们是合作?关系，那只丧尸还在我?的手里，你如果不给我?疫苗，我?就把他杀了。” 程锦冷笑一声：“蠢货，你还真以为医疗组都是你的人？” “什么?意思？你难道不可能，他们都是我?亲自挑选的，你别想骗我?。” “你爱信不信，反正你的医疗组已经全军覆没了。还有，你的西区马上也要全军覆没了。” 程锦轻嗤一声，挂了通讯，还顺带将通讯拉入黑名单。 音乐此时戛然而止。 看到躺在地?上的弯弯，程锦上前，将其身后?的黑布掀开。 是一个巨大的铁笼，而铁笼旁边紧挨着的黑布下，接连发出细碎的声响。 程锦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将剩余的黑布全部掀开。 一个个铁笼里，全是丧尸。 见到灯光，它们瞬间激动起来，五官狰狞的挣扎，尖利枯树般的手指从笼中伸出。 秦秩蹲在暗道看到这幕，被吓得摔倒在地?。 还没来得及起身，程锦的目光已经透过黑暗，和他对视上。 秦秩的心?猛地?一跳，屏住呼吸轻轻松开线团，无声的拍了拍它的屁股，线团就消失在黑暗中。 “哎呀，差点?漏了只小老鼠。” 程锦温润的笑着上前，在秦秩面前站定。 弯腰看着秦秩：“你是舍不得你弯弯姐姐一个人，所以才来陪她?？” “真是个好孩子。” 秦秩脸色变得惨白，连连后?退却被程锦一把抓住脚踝。 程锦拖着他往回走，踩上阶梯时，他的脑袋一下下砸在阶梯上，鲜血流出。 “好疼” 脑袋一阵眩晕，头顶的大灯晃得眼?睛生疼。 随手丢下秦秩，看着被血染脏的地?面，程锦皱起眉头，不太高兴。 “才说你是好孩子你就把我?的地?弄脏了，不乖，得有惩罚。” 抓起弯弯丢铁笼里，上了锁。程锦从包里摸出一根细针管和一支无色药剂。 抽取完药剂之后?，抬手扎入弯弯的脖子。液体推送完没几秒，弯弯就清醒了过来。 “啊！！” 睁开眼?的瞬间，猛地?看见无数只丧尸狰狞的脸和伸出的手，弯弯被吓得连连后?退，缩到角落里。 “醒了，我?想到一个好玩的游戏，没有观众的话会少了很多乐趣。” 听见程锦的话，弯弯脑子才清明起来。她?扭头看去，却看到地?上躺着的秦秩。 不仅如此，他的脑袋后?面还有一滩血，明显受了伤。 “秦秩他怎么?会在这里？你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弯弯狠狠的瞪着程锦。 “我?可没有这么?坏，是小朋友不太安分，不知道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 发现秦秩一直都不动，弯弯不能确定他伤得是否严重?。 抓住铁笼冲程锦喊道：“给他止血，不然他会失血过多死亡的！” 程锦无动于衷，迈过有血迹的地?方?，在关着丧尸的铁笼前站定。 “李助理。” 话音落下，旁边的一面墙移动，从中露出一个更为宽大的房间。 房间内摆满了最新的医疗器具，最左边的一面墙上更是整齐的摆放了无数五颜六色的试管药剂。 一个男人坐在里面，穿着白色大褂，手里正拿着一管药剂研究。 听到程锦的声音，他抬头看了过来，露出一张弯弯极其熟悉的脸。 李霄，程锦的助理，同时也是弯弯的同班同学，两人是一同来到南区的。 “怎么?会是你？李霄，你为什么?会” 弯弯抓紧铁笼，眼?眶发红，不敢置信。 “啊李助理，说起来你们比较熟是吧？” 李霄从房间里出来，清秀的脸庞面无表情道：“是，教授，我?们是同班同学。” “嗯，难怪她?看起来这么?伤心?。” 程锦低下头轻轻笑了：“李助理不会因为同学情谊而舍不得吧。” 李霄神色未变：“怎么?会。” 程锦笑容扩大：“也是，毕竟你是我?的徒弟。” 徒弟 弯弯脑海中闪过她?邀请李霄来南区时的场景，孤僻的李霄几乎没有犹豫就同意了。 原来，从那时候起就已经开始算计了吗？ 程锦动了动手指。 李霄上前，抬手迅速的抓住一只丧尸的手。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手里多了一把锋利的刀，瞬间就将丧尸的手臂砍了下来。 丧尸浓稠的黑色血滴落在地?。 程锦眼?眸微眯，手上的针扎入丧尸的手臂，抽取出一管浓稠的黑血。 “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这是一个蛰伏在南区地?底的巨大密室，是我?历时五年才暗中挖掘成功的。” 从五年前开始，程锦就已经在研究丧尸，之后?为了实验，他想到了提取丧尸毒性，想要用?来制作?感染性更为强大的病毒。 但是，大多以失败结束。 直到徐星洛出现，一个最完美的承载体。 他每一次在徐星洛体内注射提取出来精炼过的病毒液体，他都能好好的吸收。 程锦看着针尖冒出的黑血，转身走向地?上的秦秩，在他的身旁蹲了下来。 “你要对他做什么?？程锦，他还是个孩子！！” 看见他的动作?，弯弯意识到什么?，愤怒的大喊。 程锦抓起秦秩的一只手，指尖按住血管，针尖抵住。 “程锦，不要，你打给我?，把病毒打给我?，放过他好不好，他还没长大。” 针尖刺入血管，程锦勾着唇将尸液全数注射进秦秩的手臂。 一动不动的秦秩猛地?抽搐起来。 弯弯眼?眶发红，眼?泪无声的滑落。她?死死的盯住程锦，恨不得生吃了他。 伸手将秦秩翻了过身，白皙的皮肤上逐渐蔓延出青灰脉络，连同脖子上也开始向脸上攀升。 见状，程锦丢下针管，淡然起身。 李霄单手把秦秩拎起，走到关着弯弯的铁笼前。单手开了锁，把秦秩丢了进去。 “这就是我?说的游戏。” 程锦看着弯弯：“等他完全变异，他会扑向你，撕咬你，直到把你也变成同类。” “到时候，我?再把你们放出去，你觉得，到时候的南区会是一副什么?景象？” 程锦眼?中泛着光，兴奋得手都忍不住发抖。 30-40 第31章 第 31 章 “你?疯了！！” 弯弯抱住秦秩, 秦秩的脸色因为失血过多惨白得吓人。急忙脱下身上的外套，缠住他的头止血。 程锦就是个疯子，什么创建一个新的中心区, 这分明是要把南区毁了。 他以为他是谁？中心区是想创建就创建的，异想天开?！ 弯弯咬牙切齿。 李霄看着她, 迟疑片刻后还是开口说道：“我劝你?退开?些，他一旦尸化, 这个动作是最方便咬你?的。” 弯弯没有说话，只是把秦秩抱得更?紧。 李霄见状, 眸色微动，最终没有再说什么。 这时，一面墙挂着的铜铃忽然响动起来，程锦闻声抬眸。 “李助理，我们等的东西来了。” 随着墙面移动，显露出后?面幽深的通道, 通道两侧点着昏黄的灯，里面的人影随着灯光逐渐拉长?。 不消片刻，几个穿着防护服的人扛着一人走出通道。 程锦的目光幽深，和西区合作时, 他就在?组建的医疗组安插了自己人, 为的就是防止一朝被老?家伙们用此威胁。 “程教授, 幸好您的消息及时。我们才把人带走, 裴沆就带人把医疗地下室搜了个干净。” 说着, 那人将肩上的人放在?地上。 程锦垂眸看去, 看到头发的瞬间?, 脸色瞬间?变的森冷。 李霄皱眉上前，弯腰翻动地上的人, 露出的却是程佳嘉的脸。 看到程佳嘉手上的手套和脸上的血迹，程锦就知道她做了什么，忍不住的咬紧后?槽牙。 从出生就没有帮助过我什么的家伙，凭什么一次两次的给我添乱！！ “怎、怎么了？”几人看氛围不对?，神色紧张起来：“难道，人错了？” “不可能啊，关押抗体活体的房间?里就只有她一个人，而?且她见到我们就要咬” “因为抗体活体是医疗组主?要人员接收的，我们并没有见到人，只是确定关押的地方后?，第一时间?就赶过去了。” “住嘴！”李霄冷声呵斥。 程锦摘下眼镜，后?退几步在?留声机旁坐下。眼镜随手丢在?唱片上，垂下头，手指按揉着太阳穴。 “李霄，丢进去喂丧尸。” 话音落下，李霄已经掏出枪，对?着几人连开?几枪。 几人全部中枪，一一倒下，鲜血瞬间?染红了地面。 几人瞪大眼睛看着程锦，没想到他这么狠，说翻脸就翻脸。 李霄沉默着上前，一手一个拎起丢入铁笼中，笼中不停的传出惨叫声。 “把她一起丢进去。” 李霄上前把程佳嘉拎起时，程锦动了动手，指向弯弯所在?的铁笼。 “丢这边，等那小孩尸化，” 李霄照做，然后?拉下黑色遮挡布：“怎么办？” “徐星洛只是被裴沆救走了，西区那边没有人知道我身份。他们回?来，把问题引向弯弯和秦秩。” 长?时间?的给徐星洛注射提取的丧尸毒素，他的体质已经被改变， 只要单独给徐星洛治疗，他就可以给徐星洛打?下最后?一剂药剂，让他成为真正的丧尸. 安排人再次搜查了医疗组，裴沆抱着徐星洛回?到车上。 或许是因为很久没有睡好，徐星洛一直闭着眼睛。 裴沆轻捧着他的脸，拇指摩挲着右眼皮上的小小红痣，感受到他浅薄的呼吸喷洒在?手臂上。 “裴队长?” 徐星洛睁开?眼睛，红色的眸子有些委屈：“这样我睡不着。” 裴沆轻轻笑了，食指抵住他的额头。 “为什么？我又没有不让你?睡。” “可是你?在?干扰我。”徐星洛撇嘴。 “这么想睡？” 对?上裴沆泛着点点蓝色的瞳孔，徐星洛没有回?答。 其?实他并不想睡，不是因为裴沆的干扰，而?是因为身上的疼痛。 但是他不想告诉裴沆，他不想看到裴沆脸色沉下去的模样。 摇了摇头，徐星洛笑着说：“其?实并没有这么想睡。” 徐星洛其?实很不会说谎，更?不会掩藏脸上的情绪。在?他脑中百转千回?时，裴沆已经将他看透了。 “疼？” 裴沆说着，动作去掀开?他被子。 徐星洛下意?识的反抗，但不受伤的他就抵抗不住裴沆，更?何况是现在?的模样。 被子被裴沆成功掀开?，纤瘦的身体被宽大的病号服包裹着，由于刚才挣扎太过激烈，宽大的衣袖被扯到了胳膊上。 裴沆一眼就看见灰白的手臂上有着很多细小针孔。 再一抬眸，左侧脖子上也是。一片片的，全部都红肿着。 不仅如此，先前被他缠了布条的脚踝，此刻白色布条已经被血浸染，斑斑点点，分外扎眼。 徐星洛很瘦，因为不能吃东西，手腕脚腕瘦得几乎只剩下骨头，还被扣上了重重地铁链，磨得皮肉几乎见了骨。 之前不知道疼痛，拿起刀子就能随意?划破掌心，现在?知道了疼痛，该得有多疼？ “其?实，也没有多疼。” 见裴沆不说话，徐星洛伸手抓住他的衣袖，“真的，没骗你?。” “怎么可能不疼？” 裴沆声音沙哑，眼眶发烫：“你?就是在?骗我。” 他现在?后?悔当初把徐星洛带回?南区了。 徐星洛注视着裴沆，抬起手摸向裴沆的眼睛。入手滚烫，灼热的温度像是有了意?识般，从指尖一路攀爬进心里。 “裴队长?，你?是要哭吗？” 哭起来的裴队长?是怎么样的？还会像现在?这么好看吗？ 不过，长?得好看的人哭起来应该也是好看的吧。 长?得好看的裴队长?忽然伸手，宽大的手掌按在?徐星洛的脸上。 “乖乖睡觉，醒来我们就到南区了。” 徐星洛听话的闭上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对?南区竟然有了念想。 像是那里，真的是家一样。 一阵冷风吹来，裴沆再次将被子裹住徐星洛，同?时将车窗关上。 最后?搜查医疗组的队伍回?来，确定医疗组没有一个活人后?，裴沆让人炸了。 回?南区的途中，黄知言拨了通讯过来。 “裴二，找到徐星洛了吗？” “嗯，你?那边怎么样？” 黄知言一手撑着长?/枪，一脚踩着地上老?家伙的背。 “啊，西区这边算是完美落幕，老?家伙们全部俯首在?老?子的牛仔裤下。只是有点惨的是，活人也没剩下多少了。” 从莫佞辖区一路过来，并不是所有人都被感染了，许多都是冲着主?辖区还安全而?来的，结果却被挡在?了外面。 丧尸的数量太多，枪支弹药用完后?，他们只能不甘的接受死亡。 “对?了，裴二，我怀疑医疗队有内奸。徐星洛被劫不是简单的意?外，我让秦秩留意?了，但是一直没有收到消息。” “你?怀疑谁？” 黄知言抓着头发：“这，这不太好说。” “我有怀疑的对?象。” 听到裴沆这话，黄知言来了兴趣。抬脚踢开?脚下的人，走到窗边。 “说说看，看我们的怀疑对?象是否一致。” 风吹乱黄知言的头发，听到答案的瞬间?，他咧嘴笑了：“答案一致。” “什么答案一致？” 莫佞从门外进来，看见五花大绑的老?家伙们，挑了挑眉。 谁敢信，这帮平均年龄在?七十岁的老?家伙们，竟然是号称疯狗的西区的统领人，真是可笑。 黄知言挂了通讯，靠在?窗边，张嘴吐出一句：“关你?屁事。” 莫佞笑着上前，一手撑在?墙上，把人困在?窗边。 “过河拆桥也得过了河再拆才合适啊，臭小子。” 黄知言仰头看他，不爽的一脚踩下，在?莫佞脸色剧变的同?时，一胳膊肘拐出。 莫佞这次眼疾手快，一把抓住。 黄知言睨着他：“别他妈借身高壁咚老?子，老?子最烦仰头看人。” 莫佞的目光却落在?他及肩的头发上。 “你?头发上沾了血。” 黄知言像是看白痴一样看着他：“打?仗头发沾血稀奇了？” “我的就没有沾到。” “你?他妈看你?说的是人话吗？你?寸头也得能沾得上啊。”黄知言无语。 莫佞伸手抓住一缕，又问：“你?头发是不是长?长?了？” 记得上次见面还没有这么长?。 远处的炮声犹如此刻黄知言的心情，他和颜悦色的从莫佞手中抓回?头发，接着抬脚直冲下三路。 电光火石下，莫佞不仅躲开?了，还下意?识的抓住了黄知言的头发。 “操！你?他妈的还不松手？！” 黄知言怒瞪着莫佞，吼道：“老?子头皮差点都被你?给掀起来。” “对?不起。” 莫佞急忙松手，断裂的头发从他手中飘落，看着还不少 莫佞：“” 他如果说不是故意?的还会被揍吧。 黄知言嘴角抽搐，一把推开?莫佞，恶狠狠道：“傻逼，老?子回?去就把头发剪了。” “啊？！” 莫佞神色一变，急忙跟上他的步伐：“不至于吧，臭小子，我下次不抓你?头发了。” 见黄知言不说话，他又说：“听哥劝，短头发真的不适合你?，你?就长?头发有些看头。” 黄知言心情越来越不爽。 明明他走得很快，偏偏莫佞怎么都跟得上，还一副很轻松的模样，他也只比他矮不到五厘米吧。 老?三和老?六从旁边的房间?收拾好枪/支出来，就看到那个在?自己管辖区嚣张不已的家伙，像条狗似的跟在?黄知言身边。 那讨好的嘴脸，判若两人。 “他其?实是受虐体质吧。”老?三问。 老?六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第32章 第 32 章 和黄知言断了通讯, 裴沆摸出口袋里程锦给的药剂，垂眸看了许久，抬手将药剂丢出?窗外。 今天的天气格外的差, 狂风大作，风沙四起。灰暗的天空乌云密布, 黑压压的像是暴风雨前的征兆。 徐星洛睡得很熟，瘦小的脸埋在裴沆的怀里?, 瘦细的手指又很不安心的紧攥着他衣衫一角。 裴沆手指卷起他的一缕头发?，比初见时要柔顺了许多, 但?是依旧偏黄，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 确实也是营养不良。 指尖脱离头发?，触碰到?耳朵，触感微凉柔软。裴沆心念一动，捏了捏。 怀里?的人有所感应，不耐烦的动了动, 手指却不厌其烦，似上?瘾一般揉捏不停。 为了躲避打扰自己的睡觉的讨厌东西?，徐星洛模糊的咕哝一声，把脸更?加深埋进裴沆怀里?。 通红小巧的耳朵, 却更?加暴露在裴沆眼中。 如果抓住他的耳朵尖, 又会是什么反应呢？ 裴沆眸中带上?笑意, 像是恶趣味一般, 两根手指擒住了发?红的耳朵尖。 徐星洛的自救方法?, 就?是把头埋得更?深。 裴沆被这幕可爱到?, 笑容加深。 驾驶座上?的方树侧眸, 也很好奇接下来动作及反应。结果一股凉意自身后腾升，目光缓缓上?移, 对上?自家老大核善的目光。 方树：“” 急忙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老实开车。 “好好睡一觉吧。” 裴沆垂下目光，松开手指，拂过?耳侧的头发?遮挡住，不再捉弄他. 车队缓缓驶进南区，在医疗院门?口停下。 裴沆从?副驾驶座上?下来，紧跟着后座的车门?被拉开，里?面跳下一人，利落的从?中拉出?一张折叠移动床。 快速的打开后，里?面剩余的一人抱着徐星洛下车，然后将人放在移动床上?。 程锦听?到?动静出?来，看向床上?被包裹着的徐星洛，温润的脸上?满是急切。 “徐星洛怎么了？”不等裴沆回答，他又补充道：“裴队长，我让你打的药剂打了吗？” 裴沆点头：“人救回来的第一时间就?打了。” 程锦神色松了些，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垂下目光。 “那就?好。” 裴沆注视着他：“徐星洛在西?区医疗组被注射了很多药剂，不知道成分怎么样，得劳烦程教授帮忙检查下。” “他清醒时有哪些特征？” “容易感受到?疼痛，十分渴望血液，会有想要咬人的冲动。”裴沆回答。 “可能是因?为注射药剂导致体质改变，徐星洛的体质特殊，西?区的人应该是激发?了他体内潜伏的毒性，溶解了本身的抗体性。” 程锦侧上?让开通道说：“先推进医疗室，我看能不能先中和他的毒性。” 裴沆略一点头，两人便把徐星洛往医疗室推。程锦正要跟上?，被裴沆叫住。 “程教授，佳嘉没有找到?。” 程锦神色一变，整个身体微微发?抖。 几秒后，他哑着嗓子说：“佳嘉从?小运气就?比较好，我相信她会没事的。” 裴沆沉默几秒，眸色加深。 “需要我告知白泉军长，让他派人下来帮忙找吗？” 程锦转身，眼眶发?红，勉强的笑了笑，他说：“白泉军事一向繁忙，况且他派人下来也需要时间，就?不要通知他了。” “劳烦裴队长费心，加派人手再帮我找找，我，只有这一个女儿” 程锦说完，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眶后转身，跟着回了医疗室。 踏入医疗室时两人已经将徐星洛安置好，冲程锦点点头后，便离开。 程锦看向远处，见裴沆也转身离开，才关上?医疗室的门?。 从?办公桌最下方的抽屉取出?医疗箱，程锦熟练的抽出?一支靛蓝色药剂，快速的抽取进针管里?。 来到?徐星洛的床边，程锦眸中精光乍现，他兴奋得手都在微微发?抖。 他等了这么久的一天，即将到?来了。 “徐星洛，只要注射了这一针，你就?会变成真正的丧尸了。你没有想到?吧，你的裴队长给你注射的那些药剂，都是让你加速变成丧尸的药剂。” “只要这一针下去，你就?成为了丧尸中最厉害的，你的毒性会更?强，而且只听?命于我。” 程锦激动的笑出?声，他迫不及待了。 抓起徐星洛的胳膊，掀开衣袖，程锦的眸色一凝。 假的！ 脑海中才闪现这个念头，床上?的‘徐星洛’一脚踢开他手上?的针管，然后快速起身抓住他的两支手臂，反别到?身后的同时脚下用力。 程锦只感觉到?小腿一疼，猛地?跪倒在地?。 医疗室的大门?被打开。 程锦抬头看去，除了裴沆之外还有被他关在地?下室的弯弯和程佳嘉。 “怎么会” “怎么不会？”黄知言上?前一步，抱着隔壁挑眉看着程锦。 “早就?怀疑是你了。” 在西?区和裴沆通过?电话时，黄知言问裴沆怀疑的是谁，说出?是程锦时和黄知言的猜想一致。 他虽然并没有任何的依据，但?是他的直觉一向很准，在秦秩的通讯打不通后，他更?加确信。 于是，他和裴沆分开返回南区，裴沆带着徐星洛吸引程锦的注意力，他则暗中潜回。 他的运气一向很好，回到?南区摸进医疗室时，就?遇到?秦秩养的线团，线团虽然是只狗，但?是实在太过?聪明。 它带着黄知言打开了程锦医疗室里?的地?下室暗道，找到?了被关押的弯弯和程佳嘉。 “没有想到?吧，方树是个易容高手。” 快到?南区时，裴沆借口休息，同时让方树在队伍里?找了个身型还算瘦的人扮作徐星洛。 有被子当做掩护，就?算身型不那么像，也不会被轻易识别。 意识到?自己被摆了一道，程锦眼眶逼得发?红。 “爸爸” 程佳嘉站在门?前，无声的流泪，她不敢置信自己的父亲会是一切阴谋的制造者?。 程锦的目光和她对上?，他勉强扯出?笑容，哄道：“佳嘉，你相信爸爸，这些不是爸爸做的。你的爸爸的女儿，爸爸怎么可能不顾你的死活呢？” “你不要再骗我了！”程佳嘉崩溃的喊道：“我昏迷的时候全?都听?见了！” 在西?区医疗组的时候，他们给他注射的药剂只能让她昏了过?去，但?是她的意识却是清醒的。 程锦在地?下室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刀子一把把插在她心里?。 她一直可怜的维持着自己的自尊，一边渴求程锦的父爱一边装做无所谓。 可是连这个，都是假的！ “为什么？为什么？！”程佳嘉怒吼：“白家给你的一切还不够吗？你的野心到?底有多大！！” 听?到?这里?，程锦的脸色阴沉下来，他冷冷的盯着程佳嘉。 程佳嘉浑身一抖，周身僵硬。这双眼睛里?，是满满的恨意和憎恶，像是她是他的仇人一般。 程锦移开眸光，神情忽然就?变得淡然起来。 他笑着问裴沆：“你们为什么没有救到?秦秩？” 弯弯猛地?想到?什么，急忙道：“完了，李霄提前把秦秩和丧尸一起带走了，秦秩被程锦注射了丧尸液体，快要尸化了。” “不是快要尸化了，按时间算，现在已经尸化了。” 程锦的笑容更?甚。 “不仅如此，现在的南区，已经充满了美妙的惨叫声和鲜艳的血色。” 程锦话音落下的同时，南区的防控警报突然响起。 “看看，这就?是我给你们的礼物。” 程锦得意道：“以为只有你们有后招？我早就?叫李霄将丧尸放入了南区，现在怕是有一半的人都被感染了吧。” 裴沆的脸色变得更?冷，他看向制止住程锦的人。 那人点头，正要将程锦打晕，大腿上?却突然一疼，周身瞬间被卸了力气，软倒在地?。 程锦快速起身，将手中的纤细针管丢下地?上?，狠狠的踹了地?上?的人两脚。 “动手时轻点该多好。” 黄知言见状，不爽的正要冲上?前，却在看到?程锦手里?的针指向队员的太阳穴时停下。 “裴队长，你劝你们不要把时间放在我身上?，毕竟我耗得起，你们可耗不起。” 程锦拖着人往办公桌的后面去。 “再不出?去管管，你耗尽心血十一年的南区可就?没有了。” “黄知言，你带弯弯和方树先去救人。”裴沆冷声说。 “这才对嘛。” 程锦抓起人挡在自己身前，对上?裴沆的视线后猛地?将人往前一推，同时手掌按在墙上?，掌下有花纹亮起，墙体瞬间打开。 裴沆眼疾手快的拔/枪，错开队员一枪命中程锦的胳膊。 程锦捂住胳膊，倒入暗道内，同时墙体恢复。 裴沆跑上?前，手掌触碰到?墙面，花纹亮动，竟然是道指纹锁。 怒砸了下墙体，裴沆眸光更?冷。 转身看到?程佳嘉，裴沆敛去神色，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说：“累了就?先回去休息，我会安排人保护你。” “不用了，我可以帮忙。”程佳嘉红着眼眶，嗓音沙哑。 听?到?她说的话，裴沆突然意识到?，她长大了。 只是裴沆没有想到?，她成长的代?价是失去父亲。 “佳嘉，你还有舅舅。” 第33章 第 33 章 程锦是真的想要毁掉南区, 他让李霄投放丧尸的地点?，是紧挨着后山公园的主?街，人员流动最大?的地方。 安排好二队的守好医疗院, 裴沆和程佳嘉赶到主街。大?街上一片狼藉，已经有不少人被感染, 逮着人疯狂的撕咬，人们四处逃窜。 “程锦呢？” 黄知言架着长/枪一枪命中前方正在扑向一人的丧尸头部, 浓稠的血液溅出，僵硬着倒下。 幸存者颤抖着从地上爬起, 哭着四处寻找可以躲避的安全地方，可是入眼可见的房子门窗都被关死。 她无处可逃。 “逃了。” 裴沆一枪命中一个丧尸，侧眸看?向弯弯：“把幸存者带去医疗院，那里有二队的留守，安全。” 弯弯闻言急忙上前，协助幸存者们去往医疗院。 “我不想死, 可不可以不杀我。” 被丧尸咬伤还未尸化?的女人茫然的站着，脖子上的血留下沾染了大?片的衣衫。 她瞳孔还有意识，但是脖子及手?臂上都开始攀升出青灰纹络。 看?着指向自己的枪，她生出无限恐惧, 对裴沆哭喊道：“我还有孩子, 她才一岁, 她不能没有妈妈, 求你们救” 话还未说完, 她的瞳孔变成灰白色, 四肢开始僵硬的扭动。 一声枪响, 她轰然倒地。 裴沆沉下手?，神色漠然的更换子弹。 这?个世?界, 有太多无法阻止的杀戮，尽管再不情愿。 程佳嘉对上女人灰白的瞳孔，像是看?到无限的不甘和憎恨，她浑身一颤，连连后退。 本来这?一切是可以不发生的，是她，都是因?为她。 意识到这?点?，程佳嘉被无限的自责和恐惧攻陷，脑海中有无数声音，在尖叫在责怪。她紧紧捂住脸，缓慢蹲下。 “带她回军区院。” 裴沆对身旁的队员说完，余光仿佛间闪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急忙转身，竟真的是徐星洛。 他穿着宽大?的白色病号服，从不远处的街道极其缓慢却又坚定走来。 不听话的小祖宗！ 裴沆神色一凝，收了枪跑了过去。在徐星洛身前站定，皱着眉脱下身上的大?衣给他裹上。 垂眸，目光落在明显不合适的宽大?靴子上。 是他的靴子。 本想责怪的话说不出来，裴沆只能沉下语气吓人：“脚不疼？又胡乱跑？” 攥着大?衣，徐星洛自知理亏，低垂着脑袋不说话。 裴沆被这?耍赖的模样气到，揪起他发心的一撮头发威吓：“说话。” 徐星洛随着他的动作?抬头，大?大?的眼睛红红的。 裴沆想，这?下真的像只兔子了。 “我有办法。”徐星洛说。 像是担心裴沆不能理解，他又重?复了一遍：“我有办法让他们变好。” “徐星洛，不要轻易说这?种话。”裴沆按住他的脑袋。 徐星洛抓住裴沆的手?，指着旁边的车说：“相信我，回军区院。” 冷风吹乱徐星洛微黄的发，发丝穿过指缝间，缱绻柔情般，细细痒痒。 裴沆紧抿薄唇，拉着人上车，直达军区院院中。 徐星洛带着裴沆进入自己房间，走到床前，他伸手?指着床下。 “在里面。” 裴沆蹲下身，手?在床下摸索，摸到一个硬物，抓住一拉，拉出一只大?箱子。 打开，箱子里竟然是排列整齐的一支支试管血液。 鲜艳的颜色像是一抹火星，起势燎原般在裴沆心里疯狂燃烧起来，将他烧得眼眶发烫。 “什么时候开始的？” “上次黄知言找到我们，回到南区后。” 徐星洛一向不聪明，他考虑事情只考虑眼前，看?到被感染的裴沆被他的血治好后，他能得出的结论就是他的血有用。 所以回到南区，他下意识的就觉得应该存一点?血以防万一，每天都会抽一点?，不知觉就装满了箱子。 “试管是我自己偷偷去器具室偷拿的。”徐星洛坦白从宽：“你能不能不要怪我偷用器具。” 裴沆对于他抓的重?点?颇为无奈，一边心疼一边又有些庆幸，最终情感交杂，起身按住徐星洛的发顶。 “你太乖了，徐星洛。” “看?我终于聪明了一次吧。” 像是邀功一般，徐星洛仰头看?着裴沆傻笑。 “你从来都很?聪明。” ‘终于’这?个词语并?不能用在徐星洛身上，他只是因?为丧尸病毒影响有些迟钝，他能区分出对自己最为有利且能接受的点?。 在第一次见面，他同意跟着来到南区时裴沆就发现了。 看?着眼前的徐星洛，裴沆甚至会想，没有变成这?个样子时的徐星洛是个什么样的？ 可以确定的是，一定是个活泼灿烂、很?善良的孩子。 被夸奖的小星星骄傲的摸了摸鼻尖。 “现在要休息还是跟我过去？” 把装着血液的箱子关好，裴沆征更多自愿加抠抠君羊，衣无尔尔七五二八一求徐星洛的意见。虽然他的状态更适合休息，但是裴沆直觉，小家伙不会安分的自己呆着。 与?其这?样，还不如?带在身边。 “我和你一起。” 意料之中的答案。 裴沆眸中带上笑意，俯身靠近徐星洛，看?见徐星洛睫毛快速颤动着，轻笑一声，伸手?从大?衣口?袋中摸出一袋血包。 自从徐星洛体质被改变后，只有喝血才能抑制他咬人的欲望。也只有喝了血，他才不会那么难受。 递到徐星洛怀里，裴沆语气轻快：“要乖乖喝血。” 徐星洛捧着血包，裴队长投喂的行为太过熟练，他脑海中竟然闪现出，他是裴队长饲养的吸血鬼的场景。 晃晃脑袋甩出这?副奇怪的景象，徐星洛垂下脑袋把手?穿进大?衣。 裴沆的衣服对于他太过宽大?，费力的把袖子撸起，才勉强把血包口?拧开，捧着血包小口?小口?的喝着。 这?个笨拙的动作?太过可爱。 裴沆垂眸睨着，抬手?将宽大?的衣袖一圈圈的折起来，得出结论。 “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我才19岁，本来就是小孩。” 裴沆眸中笑意消失，脑海中赫然闪现黄知言无情嘲笑他是老男人的嘴脸。 一/枪将脑海中犯贱的人击毙，裴沆紧皱眉头问：“29岁很?老吗？” 无形中给裴队长致命一击的19岁小孩毫无所觉，甚至歪着脑袋很?是认真的想了想。 最后得出结论：“我爸29岁的时候我8岁了，不算很?老吧。” 裴队长感觉心口?插着的箭插得更深了。 沉默的带着杀人诛心的小孩上了车，裴队长周身的气息明显更冷了。 而且，还殃及池鱼了。 莫名挨了一下裴老二冰冷目光的受害者黄某人抓着头发。 他自觉最近很?安分，并?没有对裴老二做什么犯贱的事。 那么，真相只有一个。 小声问徐星洛：“你怎么惹到你家裴队长了？” 看?着空掉的血袋，徐星洛舔舔牙尖，神情懵懵的啊了声。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会惹裴队长呢？” 黄知言无语：“小没眼力见的，不知道啥时候才会开窍。” 裴沆余光扫过来，黄知言识相的给嘴巴拉上拉链。 “弯弯，你带一队人进行感染者分类，优先注射感染时间长的，方树会带人将全部的感染者集中在这?里。” 把箱子递给弯弯：“我会安排人在高处架枪，若有尸化?者会第一时间击毙。” 裴沆沉声安排好一切，接着带着徐星洛去了监控室。 “坐这?里等?我。” 拉过一张椅子，轻易的把徐星洛抱起放在椅子里，裴沆转身打开监控室连带全区的广播。 指尖点?了点?麦试音。 “我是裴沆，听到此广播的感染者请前往后山公园集中，根据指示进行分类排队，医疗队人员会给各位注射抗体针剂。” 裴沆声线平稳，低沉的嗓音透过小小的麦传遍南区各个角落。 后山公园一时间涌入无数感染者，关乎生命，大?家争先恐后的争抢排队，流失生命的恐惧让他们漠视军/队的安排。 小孩被挤出人群，老人被推倒，男人女人面容丑陋的掐架对骂。 伴随着一声枪响，裴沆的第二句话从广播中响起， “请各位严格遵守以上规则，切勿争抢浪费时间。否则，一论以感染者条列进行枪决。” 感染者条列是这?个世?界大?家为了存活，默认而生出的一项无限制规则。 ‘只要被感染，无论对方是谁，无论对方是否有意识，请即刻杀了他。’ 比死亡更可怕的是，你想要活着，但为了别人能活着，你必须死。 终于，这?一切人性的闹剧得以终止。 第34章 第 34 章 “啊, 幸好有小星星。” 天空被夜幕笼罩，弯弯蹲坐在路边，双手酸软无力的垂下。注射了一天的针, 手臂都快要断掉了。 但看到感染的人逐渐减少，到现在全?部恢复正常, 心里又很满足。 “小丧尸脑袋瓜里有时候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黄知言收了枪蹲下，细心的用布条将长?/枪的枪柄缠住。 在一个?人类随时会?杀了他?, 还?把他?当做小白鼠研究的情况下，居然还?会?想到抽取自己的血液存留, 明?知道自己的血液生长?得很慢。 真不知道该说他?聪明?还?是傻。 “小星星的血居然会?有?抵抗病毒的效用，这倒是我?没有?想到的。” 弯弯垂眸盯着脚下从石缝中顽强生长?的草，眯着眼睛感叹：“不过幸好他?有?先?见之明?，不然南区就被毁了。” 因为及时阻止，南区并没有?西区损失惨重。 “只是可惜，让程锦跑了。”弯弯说。 “程锦在南区隐忍这么多?年, 谁都没有?想到会?是他?。” 如果不是一切发生得很突兀，黄知言也怀疑不到他?身上。 是因为徐星洛的出现程锦才这么急不可耐吗？ 冷风吹得黄知言头发凌乱，他?抓了抓头发背着长?/枪起身。 一队人员在清理丧尸尸体，一一装入卡车, 驶入夜色, 不知道拖去哪里烧毁。 “啊啊, 这个?鬼天气怎么说冷就冷, 老子要回家睡觉。”打个?喷嚏, 黄知言跺着脚、搓着手臂叫喊。 弯弯轻笑出声, 看着他?的背影被微弱的路灯拉长?, 喊道：“黄队长?多?穿点，冷天装B容易感冒。” 前方的人身体一歪, 差点摔倒。 看着黄知言的身影消失，弯弯收了笑容，蹲坐在路边看着前方漆黑夜色。 秦秩现在在哪里呢？还?有?没有?活着？ 被感染后秦秩一直昏迷，李霄等不到他?尸变就把他?和丧尸一同带走。 按理说，他?应该是和丧尸一起被投放的，但是并没有?人找到他?。 弯弯难过的把头埋进膝盖里，他?才十二岁，时间不该被停留在这里。 像是为了安抚她的难过，全?区广播里忽而放出柔和的音乐，在寂静寒冷的夜里暖着人心。 随着音乐的响起，夜幕中沉寂许久的房楼中一盏一盏的亮起灯光。妍衫婷 广播室里的裴沆正要伸手关掉不小心触碰到的音乐开?关，见此?景象，眸光微动?，收回了手。 或许，一场灾难过后音乐是最好的洗礼。 点了循环播放，裴沆起身，乖乖等人的小家伙已经窝在椅子里睡着。 整个?人缩在宽大的衣服里，只露出半张小脸。 裴沆放轻脚步上前，缓缓蹲下，指尖轻碰他?眼皮上的小小红痣。 或许是手有?点冰，徐星洛不太高兴的哼了哼，歪头躲了躲。 “被人偷走了都不知道。” 勾起唇角，人贩子裴沆抬手，将要偷的人轻揽进怀里，搂抱着起身。 被偷的人毫无所觉，乖巧的趴在人贩子肩上，还?因为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将人贩子搂得更?紧. 夜晚下了一场极大的雨，淅淅沥沥下了一整夜，像是要将一切污浊毒疫冲刷个?干净。 但是，这场大雨却没有?洗透人心的肮脏。 人一旦脱离生命的威胁，就会?开?始翻旧账，轻易的由人牵引摆弄。 天还?未大亮，就有?无数人围堵在军区院大门前，吵吵嚷嚷着要裴沆给个?交代。 “叫裴队长?出来！裴队长?为什么不出来！” “裴队长?有?抵抗丧尸病毒的药剂，为什么一早不拿出来？害得这么多?人白白失去生命？” “南区怎么会?有?丧尸进入？难道是防控有?了问题？” “防控系统是主中心区派送的物资，为的就是保证我?们民众的安全?，防控会?坏难道有?人私吞了主中心区给我?们的物资吗？” “裴沆还?能睡着？这么多?人白白死去，如果防控做好点，如果能第一时间排查，我?们的亲人们就不会?死了。” 黄知言侧身靠在二楼围栏上，听着这一番番惊人语论，冷脸嗤笑出声。 人类，真的太可笑了。 提起靠在墙边的长?/枪，摸了摸枪身上膛，冲着人群上空开?了一枪。 闹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纷纷看了过来，眸中惊恐。 “你们不觉得丢人吗？” 黄知言略微弯腰拿起地上的喇叭，笑着说：“住在裴沆一手建立起的南区，却记着主中心区的恩惠？” “这也就算了，连物资都是裴沆带人出生入死取回来的，你们这么记仇不记恩？” 黄知言抓着头发，疑惑道：“该说是记仇吗？我?想裴沆也没对你们做过什么坏事吧？” 人群被他?说得一阵沉默，因为他?说的确实是事实。 但是这只是少数人，多?的是喜欢用关乎自己的利益威胁和评判他?人的人。 “我?们很感谢裴队长?给我?们提供安全?区，但是安全?区不该有?丧尸，这是裴队长?职责的失误。我?们也不是需求什么，只是想要裴队长?给我?们一人派发一只药剂防身。” “对，万一又有?丧尸，我?们就不用等死了。” “笑话！” 黄知言被这些人无知的嘴脸气笑了，他?们知道他?们口中用来防身的药剂是人的血吗？一人一支，怕是要了徐星洛的命都不够吧！ 不，他?们就算知道是人的血，也会?无耻的要求这人牺牲，以便于给他?们有?二次活着的机会?。 不仅如此?，他?们还?会?用道德绑架别人，压迫别人，让人觉得不牺牲自己就是错的！ “去他?妈的错的！”黄知言忍无可忍，盯着这群人怒骂道。 “你们以为抗体疫苗很多?？是大马路上的丧尸一抓一大把？这么简单我?们还?守着你们，直接他?妈拯救世界得了！” “还?他?妈职责失误？裴沆的职责是什么？能他?妈让你们活着就是他?最大的职责！” “哇，黄知言好会?骂人啊。”严姗停 徐星洛趴在窗边，很是崇拜的看着二楼上意气风发的黄某人。 “好帅！”徐星洛忍不住感叹，他?第一次觉得黄知言可以这么帅。 “这叫帅？” 裴沆拿药的手一顿，紧皱着眉头：“他?28岁，也是老男人。” “也是。” 徐星洛扭过头，看着裴沆，认真思考了几秒后问：“裴队长?，你不难过吗？” “难过什么？” 裴沆在他?对面坐下，拿出棉签沾上药膏。“伸手。” 徐星洛乖乖伸出手。 “你这么保护着他?们，却被他?们这么误解，还?说难听的话。” 听见那?些话，徐星洛都很难过。 因为他?知道裴沆将他?们看得有?多?重，他?清晰的记得，在后山公园向日葵花海裴沆对他?说过的话。 ‘南区是我?的职责，保护大家安全?是我?的信仰。’ 裴沆一直为此?坚守着。 “没什么好难过的。” 裴沆低垂眼眸，挽起徐星洛的衣袖，银白色的电力手镯从中滑落。 从西区出来时，徐星洛好像意识到自己身体的改变，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给他?带上电力手镯。 懂事得令人心疼。 把镯子再?次藏进衣袖，裴沆目光落在红肿的手腕上。 “忍一忍。” 生怕他?疼，裴沆动?作极其小心。 真的不难过吗？ 徐星洛低下脑袋想要去看裴沆的眼睛。 “做什么？擦药都不安分?？” 裴沆掀起眼眸，将因为偷看坐得歪歪扭扭的人摆正，然后熟练的给手腕上缠上绷带。 “你不要出去，我?去处理。” 裴沆收拾好药箱，起身往外走去。 被黄知言骂了几句的人们才安静会?儿，看见裴沆出来后又开?始吵吵闹闹。 “裴队长?，请给我?们抵抗药剂防身，不然我?们无法安心的呆在南区。” “听说你救了只抗体活体，昨天的药剂就是他?的血液吧！裴队长?，为了全?南区后续的安全?，请把活体交出来！” 人群中不知道谁说了这么一句，不少人连连附和。 “是不是医疗院里皮肤诡异的孩子？还?经常出入程教授的办公室？” “对了，昨天我?还?看到他?出现在后山公园了，和裴队长?一起。” “啊——他?在哪里，就是他?，大家快看他?的脸，是感染体吗？！” “操！没完没了！” 黄知言怒踹墙壁，抓着头发烦躁地冲下楼。 徐星洛站在军区院的树下，忽然不敢前进，虽然他?很想像裴沆一样坚强，但是害怕让他?愣在原地。 “你出来干嘛？添乱！” 从楼梯拐角冲出来，黄知言扯下身上的外套，抬手罩在徐星洛的脑袋上。 同时，裴沆冷着脸色大步上前，拥住徐星洛的时候捂住他?的耳朵。 隔着一层面料，徐星洛听见裴沆在耳边说：“不要听，不要看。” 徐星洛眼眶发烫，莫名哑了声音：“你会?把我?交出去吗？” 头顶有?重量传来，裴沆说：“不会?。” “徐星洛你记得我?说过吗，南区是我?的职责，保护大家安全?是我?的信仰。你也是南区一员，保护你是我?的职责。” 徐星洛睁大眼睛，心头一热，抬手抱住裴沆。 黄知言微不可见的挪动?，利用身体刚好挡住两人。冷脸看着这群自私的人，气得想揍人。 如果不是这个?傻孩子，他?们还?能在这里叫嚣，早不知道拖哪里去烧了，一帮傻逼。 “胜利使人血液沸腾，人性?使人冷心凉薄。短短一天，二十来个?小时，倒是让我?深刻的体验到了。” 第35章 第 35 章 胜利的喜悦还在沸腾, 却?被这些人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长久以来的努力与坚持，像是瞬间化了个空。 黄知言第一次质疑自己，真的值得吗？ “虽然很对不起裴队长, 但是我们?也是为了自身的安全，有救命的药不可能要等快死的时?候才给病人吧？” “而?且谁知道南区是否还有丧尸, 万一没有清除干净，我们?不是很危险吗？” “那你们?都滚出南区, 哪里安全你们?去哪里！” 黄知言抱着胳膊，神?情冰冷。是他错了, 不值得，这帮人不值得。 “裴队长，把我交出去吧。” 埋在裴沆怀里，徐星洛轻声说?。 听到这话，裴沆下意识收紧胳膊，徐星洛却?微微用力, 推开了他的怀抱。 “徐星洛” 裴沆的嗓音低沉，夹杂着一丝慌乱。徐星洛太乖，他担心，他又固执的做让他心疼的事?。 仰头看着裴沆, 见他眉峰又紧皱着, 徐星洛笑了笑, 踮起脚, 伸手摸了摸。 “我是想说?, 我现在体质已经改变, 就算是交出去, 我的血可能已经没用了。” 说?不定?，还会让人直接感染。 任由?他微凉的指尖触碰眉心, 幽深的眼眸注视着徐星洛。 裴沆神?色漠然：“他们?不会相信的。” 他们?只会认为这是借口，除非徐星洛当场发狂或者他的血液真让人感染，他们?才会相信。 人们?总是喜欢等事?情发生了才却?承认对错。 “你乖乖回房间，我会处理的。” 见徐星洛不动，抬手捏了下他耳朵，哄道：“听话。” 徐星洛眨了眨眼，忽而?垂下脑袋，转身缓慢的往屋里走。 于此同时?，门口忽然传来更?大的吵闹声。 徐星洛停下脚步看过去，只见莫瑶瑶和医疗院的病人们?全部冲出医疗院，他们?挤入人群站在军区院铁门前。 难道，他们?也认为 徐星洛瞪大眼睛，红色的瞳孔里满是害怕和难过。但是下一刻，他们?纷纷转身面对人群，张开双手，在铁门前又形成一道人墙。 “生而?为人，你们?自私自利，贪心又胆小，连孩童都不如?。灾难时?刻不见你们?伸出援手，怂恿惹事?永远有你们?一份。” 站在中间的奶奶花白的头发凌乱，爬满皱纹的脸上满是坚毅和嘲讽。 那双眼睛浑浊而?犀利。 “孩童尚且知恩图报明辨是非，你们?却?连人的底线都忘了干净。” “你看看你们?嘴脸有多丑陋，裴队长让你们?能安身立命，难道是想要看到今天这幕？如?果是这样，当初你们?还不如?死了清静。” 奶奶一字一句，坚毅如?刀。 徐星洛眼眶发烫，眼泪忍不住流下。 他记得这个奶奶，来到南区的第一天，她在医疗院给过他橘子。 不过因为不能吃，橘子最后给了裴队长。 “也不是我们?要裴队长建立南区” 一个男人还想要争辩，结果话才出口猛的被人撞了下，旁边的男人沉声说?：“住嘴！” 人群忽然安静了下来。 裴沆大步上前，走到铁门前叫人打开，还未说?话，无数车鸣接连响起，由?远及近。 车道上，一辆黑色吉普后跟着十几?辆军用卡车，卡车身上，纷纷印有白色茶花图案。 因为围堵的人群，吉普车只能被迫停下。副驾驶座的车窗被打开，座位上的人探出半个身子。 是个长相清秀带着圆框眼镜的男生。 “喂你们?挡道了，不能散开吗？”男生手里举着枪，和蔼的笑着说?。 “白茶花？是中心区代表第三军区的白茶花标志！”人群中有人喊道。 白茶花，是白家的标志。 “白叔来了？”黄知言问裴沆。 裴沆点头。 见人群还没有散开，男生不太高兴，手腕一转，枪口指向最外面的一个男人脚下。 笑着冲裴沆喊道：“裴队长，南区民意原来这么不合？要么还是解散，回中心区复职吧。” 同时?扣动扳机，子弹擦过男人小腿嵌入地面。 男人被吓得连连后退。 男生无辜的推了推眼镜，声音转冷：“至于这帮人，我看不用管他们?死活吧。反正，中心区早晚会放弃他们?的。” “周闵，适可而?止。” 裴沆沉声呵斥。 “切。”周闵轻哼一声，“哥，你就是太心软了。” “这是什么意思？中心区要放弃我们?吗？不是说?会把我们?接回中心区的。” 听见这话，人们?惶恐起来。 “你们?再不散开，确实?是这样。”周闵说?着转身，走到车旁，拉开后座车门。 一只白色皮鞋先行踏出，接着穿着整洁贴合的白色西服的男人从?中而?出。 车门被关上，他立于车旁，俊美面容清冷，留着一头柔顺长发。 冷风吹过，长发被吹动，男人侧眸看向裴沆。 “小沆。” 裴沆神?色柔了下来，向男人走去，人群自发散出一条道路。 “白叔。”在白泉身前站定?，裴沆轻声喊道。 这是白泉第一次来到南区，和想象一样，并没有多好?，房屋老旧，资源匮乏得像是落后的小地方。 不过，想到是裴沆亲手建造起来的，又觉得看得顺眼了许多。 “周闵。” 白泉伸手，周闵递上一个方形礼盒，上面用蓝色彩带打了漂亮的蝴蝶结。 “生日礼物。”递给裴沆，白泉说?。 裴沆接过打开，盒子里面竟然是一个新型平板。裴沆神?色疑惑，不明白白泉为什么送这个给他。 “给你哄捡到的小朋友，不然在这个鬼地方，怕是会无聊死。” “所?以哥，这次结束和我们?回中心区嘛，那里电子设备更?加先进了哦，随便你哄人了。”周闵在一旁补充道。 对上白泉的目光，裴沆沉默着，没有说?话。 白泉收回目光，叹息一声：“很冷，你要让我一直站在外面吗？” 裴沆这才领着人往军区院走。 黄知言躲在大门角落偷看，看见几?人往里走，急忙开溜。 才跑了两步，身后传来白泉清冷的嗓音。 “外面还真是了不起，能让你们?一个个的不回家，一个个的招呼都不打。” 听到这话，黄知言停下脚步。 白泉从?身旁走过，他逐渐垂下脑袋，双手紧紧的扣在一起。 前面的人忽而?停下脚步。 “这就是你捡到的小朋友？这么瘦小，像只猫崽子似的。” 白泉看着局促的站在树下的徐星洛说?。 猫崽子这是不喜欢我的意思吗 徐星洛睁着眼睛，神?情呆呆的，紧抿着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生怕被白泉更?讨厌。 “给您说?过，他叫徐星洛。”裴沆无奈解释。 上前将手里的盒子放在徐星洛怀里，轻声说?：“给你的见面礼。” 白泉冷冷睨了他一眼：“说?了是生日礼物。” 徐星洛一听，准备拿盒子的手一僵，默默的往回收。 被裴沆一把抓住，“别?听他的，生日礼物上次在中心区已经给了。” 原来是这样。 徐星洛心下一松，才抱着盒子小心的偷瞄白泉。 虽然四十四岁了，但是从?外表上根本看不出来。周身气质清冷，五官精致，一双眉眼上扬，不笑时?有种生人勿近的冷意。 “咦。” 徐星洛的目光落在白泉左边眉头上方，轻声对裴沆说?：“裴队长，你师父的爱人的左边眉上也有颗痣。” 说?完这话，忽而?对上白泉视线。 徐星洛吓了一跳，有种说?人坏话被抓包的感觉，下意识的往裴沆身后躲了躲。 “我长得很可怕？”白泉问。 徐星洛探出半边身子使劲摇头，小声解释：“不可怕，很、好?看。” “那一个个都躲着我？” 徐星洛立刻从?裴沆身后出来，乖乖抱着礼物不敢再躲。 白泉还算满意，侧身看向身后立了许久的木桩，眼眸微眯。 “黄知言，你属老鼠的？见人就躲？” 黄知言猛地抬头，眼眶瞬间就红了。他张了张嘴，喉间却?干涩不已。 逼了半天，才逼出一句：“白叔。” 白泉冷哼一声，狭长的眉眼微挑：“我还以为你不认我这个叔叔了呢。” “不，不是，我以为，你忘了我。”黄知言低下头，声音委屈。 刚才白泉从?他身侧走过的一瞬间，他心里想的就是白泉忘记他了。 毕竟十一年了，当初十七岁的毛头小子早已长大，面容改变也大，肯定?白叔也记不得他的样子了。 白泉缓步上前，在黄知言身前站定?。 “抬起头。” 黄知言抬头，眼眶通红，他紧抿着嘴巴，硬生生挺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他不想在白泉面前丢脸。晏姗町 “我们?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人？会连自己养大的孩子都认不出？如?果裴炎知道，该有多伤心？” 白泉的话如?刀子一般，刀刀插在黄知言的心上。 他眼泪几?乎瞬间夺眶而?出，当年离开中心区，没能见到师父最后一面的悔恨全部倾泻而?出。 眼泪弥漫了眼睛，黄知言看不真切眼前的人。像是多次午夜梦回，清醒之后的梦。 “28岁的男人了，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 说?着责怪的话，白泉却?张开双臂，清冷的目光带了丝水汽。 软了语气：“过来，小言。” 第36章 第 36 章 遇到裴炎是在一个寒冷的冬夜, 那时的黄知言12岁，是个?小混混，靠着偷摸抢骗勉强生存。 因?为年纪太小, 又是偷跑进中心?区的，并没有人敢招收他干活。 哪怕他只要口吃的。 为了活着, 他只能靠些歪门邪道。不是偷就是骗，甚至是抢, 被人发现也顶多被揍一顿。 比起饿肚子等死，那要?轻松得多。 再一次因?为偷钱被失主发现揍了一顿后, 小黄知言从雪地里爬起来，擦了擦鼻血，拍了拍身?上的雪。 踉跄着爬到旁边的石阶，寒冷让他手脚发冷，浑身?不住的发抖。 远处灯火通明，明亮耀眼的商场里小孩被父母抱起, 开心?的选择喜欢的礼物。 小黄知言默默看了许久才收回目光，把头埋进膝盖里不再去看。 “哎呀，这里有只可怜的小狗狗。” 听见声音，小黄知言并没有动, 只是有些疑惑, 因?为他记得这里并没有小狗。 身?前的雪被踩动, 接着身?旁有人坐下。 小黄知言抬头, 是个?穿着加厚皮衣的男人, 长相张扬, 叼着支烟笑得肆意, 却不般配的留着一头长发。 寒风将他的长发吹得凌乱也不在意，淡然的吐出阵阵烟雾。 烟雾缭绕中, 男人挑眉嘲笑道：“偷东西的时候这么机灵，挨打时怎么一动一动？” 小黄知言本不想搭理?他，但是他嘲笑太明显，而且把自己说得很逊。 于是反驳道：“我是小孩子，怎么可能打得赢，还不如?挨打少?受些伤。” 男人挑眉一笑，指缝中的星火忽明忽暗。 “这个?想法是正确的，但是有时候可以利用小孩子的优势反击呀，总不能一直挨打嘛。” “小孩子对?大人能有什么优势。” 小黄知言对?男人很是无语，天气冷得他骨头也在发疼。 本来以为偷了这次能勉强吃几天热饭的，结果还是失败了，这下伤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 所以说，他最讨厌冬天了。 “有很多优势呢。” 男人转头看了过来，指尖将烟嘴掐掉，恶劣的将手里的烟塞入小黄知言口?中。 笑着说：“要?不要?跟我学？保证一星期后你能干翻他？” 因?为他的动作太突然，小黄知言不经意吸了一点，难受的不断咳嗽。 本来已经不再流鼻血的鼻子，这一折腾又开始流起来。 把烟丢在雪地里，小黄知言怒道：“喂，疯大叔，你弄得我旧伤复发了，得赔钱。” 闻言，男人畅快的笑了起来，大手按在小黄知言的头上，使劲揉了揉。 “我越来越喜欢你了，男子汉的给句实话，要?不要?跟大叔走？大叔家里有个?比你大一点点的哥哥，性格太闷了，想你陪他玩。” 深夜里小黄知言的眼睛亮晶晶的，映着白雪的光。身?体明明忍不住的在发抖，眼神却坚毅起来。 他说：“陪/玩，要?给高价。” 男人问：“多高的高价？” 小黄知言伸出一根手指：“一天一百。” 男人忽而沉默，漆黑的眸色几乎融在夜色里，让小黄知言看不清。 他心?里顿时有些慌，心?想要?不要?再少?一点？50的话应该就很容易答应了，如?果还是不愿意，再少?也是可以谈的。 小黄知言踌躇着，正要?开口?，就听男人说：“一百就够了吗？” 小黄知言瞪大眼睛。 男人笑着：“把你的命卖给我，别说一百，翻个?十?倍百倍都可以哦。” 像是怕他误会，男人又补了一句：“我不拐卖小孩，也不吃小孩，你会活得好好的用这些钱。” 小黄知言觉得，这个?男人就是个?疯子。 跟着他回家的自己，更是疯子中的疯子。 去男人家之前，像是要追更加企鹅君羊，幺污儿二七五二吧椅?证明自己一般，男人带着小黄知言去了对?面明亮的商场，不仅买了很多暖和的衣服，还买了很多他在橱窗里看过的玩具。 小黄知言恍恍惚惚，望着橱窗对?面他坐过的位置，像是做梦一般。 “裴炎，捡小孩难道是你特殊的癖好吗？” 来到男人的家，小黄知言才知道男人的名字，从另一个?长得很漂亮，但看起来不好相处的男人口?中。 “哎呦小白，可是他很可怜哎，坐在雪地里像只可怜的小狗狗。” 裴炎笑嘻嘻的上前，从沙发后面亲密的搂住漂亮男人，手指还不安分的抓着他的短发玩弄。 小黄知言站在客厅，听到他扯的话翻了个?白眼，心?想自己并没有坐在雪地里，也不像小狗。 被裴炎叫做小白的男人环抱着双手，狭长的眼眸扫了小黄知言一眼。 “说吧，你还准备捡多少?个?？我好有个?心?理?准备。” 裴炎将下巴搭在漂亮男人头顶，真的认真思考起来。 过了几秒，笑着说出欠揍的话：“要?不，组一个?十?三军团的军长出来？” 下一秒，他确实也挨揍了。 小黄知言侧头看着跪在自己旁边的男人，不知为何，觉得这个?家的话语权在漂亮男人那里。 后来，他确实在这个?家生存了下来，也见到了裴炎口?中那个?比他大一岁的哥哥。 并不像裴炎说的性格闷，只是话比较少?而已。 不过小黄知言很高兴的是，他们?没有任何人觉得他是多余的，在这个?家的每一刻他都是很自在很舒服。 就这么过了五年。 直到17岁的那场变故，他在比武场上杀了人，之后被驱逐出中心?区。 随踵而至的是，他在驱逐地听到裴炎身?死的消息。 不可置信下偷潜回中心?区，铺天盖地都是裴炎枪杀白司令员的消息。 而他，却连裴炎的尸身?都没有见到 黄知言扑进白泉怀里，感受到阔别十?一年的温暖怀抱。 心?头鼻间?酸涩得要?命，委屈、自责、愧疚全部夹杂在一起，无法释怀。 “这么久，为什么不来看我？” “怕你怪我。”黄知言声音沙哑。 他总是想，如?果当初他忍下去了，没有冲动，没有被驱逐出中心?区，如?果他一直陪在裴炎身?边的话，是不是裴炎就可以不死。 每每这么问自己时，席卷他的都是无尽的悔意。 “不是你的错。” 白泉轻拍了拍黄知言的后背，那个?从雪地里捡来的孩子已经长得高大健壮，可以独当一面了。 裴炎，你看到了吗？ “臭小子，你敢把眼泪鼻涕弄我一身?，我心?情会很差的。”白泉冷不丁突然道。 “和以前一样，还是这么会煞风景。” 黄知言直起身?，觉得丢脸的转开头，抬起衣袖使劲擦了擦眼睛。 “主要?是体谅你们?贫穷，这衣服很贵，你赔不起。”整理?着衣衫，白泉说。 黄知言：“” 该死的找不到反驳的话，因?为说的是事?实。 裴沆眸光柔和下来，那一瞬间?，他想到了黄知言刚来到他们?家的时候，明明是被捡回来的，性格脾性简直和师父一模一样。 还因?为太像了，裴沆还怀疑过，黄知言是不是师父在外面风流生下的私生子。 裴沆，好像很开心?。 徐星洛跟在裴沆身?侧，仰头看着裴沆的神情，心?里也像是被什么填满。 前往军区院的军事?大厅，裴沆替白泉拉开椅子。白泉坐下后，才拉着徐星洛在一旁坐下。 因?为坐在白泉旁边，徐星洛紧张得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瞟，只能盯着怀里的礼物盒。 白泉目光看了过来，眉尾微动，说：“可以拆开看看。” 徐星洛被他吓得一惊，慌乱间?连连点头，忙不迭的去拆盒子。 打开看到里面的平板后，他紧张的心?情一下子雀跃起来。 是平板电脑，他以为这个?世?界没有的。 像是不确定一般，手指小心?的摸了摸。 看小家伙开心?的模样，白泉心?底的郁结散了些，赞叹的目光看向周闵。 周闵笑着推动鼻梁上的圆框眼镜，如?果他有尾巴，此时一定骄傲得尾巴都翘起来。 “谢谢，我很喜欢。”徐星洛抱着平板和盒子，大大圆圆的眼睛看着白泉。 像只红眼兔子。 白泉勾起唇角，伸手摸了摸徐星洛的头顶，对?裴沆说：“你比裴炎强，捡的孩子要?可爱得多。” 虽然小时候的黄知言也很可爱，但是性格实在是太恶劣，而且因?为太像裴炎，有时候很令人头疼。 被夸的徐星洛害羞的垂下脑袋。 裴沆看着徐星洛，浅浅点头：“这点是没错。” “白叔，你为什么这个?时候来南区？难道主中心?区又要?做什么动作了吗？” 黄知言神色严肃起来，近来几年，主中心?区对?南区越来越忌惮，动作也越来越直接明显。 先是物资投放减少?，接着是各种?要?求和阻碍。 白泉修长的手指敲打着桌面，清冷的眸子看向裴沆，说：“我是因?为程锦而来的。” “程锦？为什么？难道你早就知道程锦有问题了？”黄知言问。 “是怀疑。”裴沆回答。 之前裴沆因?为徐星洛的事?情被白泉特意召回中心?区后，白泉曾让裴沆将徐星洛带回中心?区，他可以找最好的研究室专门研究抗体疫苗。 他告诉裴沆，他信不过程锦。 虽然程锦是他的姐夫，但是他一直怀疑，他姐姐的死也跟程锦脱离不了关系。 当年姐姐死得太突然，蹊跷太多，但是偏偏一点问题都找不出来。 白泉怀疑是程锦，认为程锦是为了白家的家产。 因?为他出身?底层，吃了太多苦，而且是被姐姐用不光彩的手段留在身?边的。 但是程锦却选择离开中心?区来到南区，将那里的一切丢了个?干净。 这些年来，白泉一直暗中调查他，直到前段时间?，才有了点线索。 第37章 第 37 章 白泉找到的线索, 是在白家?研究院。 程锦和他姐姐白绫结婚之后，就辞去了医学院教授的?工作，进入白家?研究院工作。 但?是工作没两年, 又转职进中心区成立的公家?研究院，成为特殊研究区的?教授。 因为时常不?长, 所以白泉一直没有往自家?研究院查。结果临时临了一去，反而?摸出了些?蛛丝马迹。 起因是医疗院新招了个孩子, 被拨去熟悉仓库，结果在核对仓库试剂区时, 发现几管试剂怎么都对不?上。 数量并不?多?，如果是老人，聪明的?直接划了帐或者装作不?知情不?去管，但?是这孩子新进来又实诚，对不?上就想着找人问原由。 刚好撞到难得来一次的?白泉。 账目散落一地，白泉留意到其中一页上面标注了颜色。一问之下, 才知道试剂对不?上的?事。 不?经?意问了下丢的?试剂都有什么功效，却得知组合起来长期服用或者经?常注射会导致人精神恍惚，长时间下去会精神失常。 白泉不?得不?多?想。 在他姐姐生下佳嘉后，身体就一直不?太好, 情绪也变得起伏很大。因为大家?都认为是生了孩子的?缘故, 就没人留心。 直到姐姐在卧室自杀。 白泉怀疑程锦, 但?是从姐姐的?尸体里没有检查到任何的?药物成分, 而?且根据姐姐生前的?行程, 白泉找到姐姐的?心理医生, 得到的?是姐姐得了很久的?抑郁症。 之所以说是怀疑, 是因为试剂也不?一定?是程锦拿走?的?，因为程锦辞职太久, 研究院的?账目上并没有注明试剂最?开始的?丢失时间。 也有可能?是研究院内部?人员偷拿或者使?用了试剂，但?是怕问责所以没有注明。 时间一长，更是查不?出出处。 直到程佳嘉打来电话，告知白泉，裴沆从外面带回一个有意识的?丧尸，而?且是程锦在研究。 白泉就想到了病毒大肆扩散的?某一段时期，有一个城镇的?人体质特殊，能?研制出疫苗抗体的?事。 虽然城镇最?后因为抢夺被灭，但?当初引发的?轰动并不?小，虽然强制压下，还是有很多?人知晓。 于是白泉怀疑程锦想要在裴沆捡回来的?丧尸身上动手?，他叫赵戎将丧尸带回中心区。被裴沆阻止后，直接告诉了裴沆自己的?猜想。 但?是程锦心思深沉，为人小心谨慎，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他最?急切的?东西来逼迫他。 他让裴沆试探程锦，告知自己要求裴沆将徐星洛送回中心区一事。 果不?其然，程锦忍不?住动手?了。 “我猜想，程锦隐忍多?年会突然动作，无非就是两个原因。一是他不?想忍下去了，这明显不?可能?。 白泉单手?撑着面颊，狭长的?眸清浅的?看着徐星洛，柔顺的?头发顺着垂下，搭落在桌上。 “二就是丧尸小朋友的?出现让他得到鼓舞，他急切的?想要在小朋友身上得到什么。” 黄知言好奇：“能?得到什么？抗体疫苗吗？” “你以为他干坏事是为了当救世主？” 白泉看傻子似的?扫了黄知言一眼，“小言，脑子生来是要转动的?，不?要浪费资源。” 黄知言一噎，刚才的?温情彻底冷却。 十一年没见，差点都忘记了他白叔嘴巴是多?么的?刻薄。 “他想要毁掉现在的?平衡，重新打造属于他自己的?中心区。” 裴沆眸色加深，沉声?说道。 弯弯也告诉过他，程锦在地下室说过的?话，他想要把徐星洛炼制成听命他的?活动病毒体。而?之前的?研究，都是在徐星洛的?体内注射丧尸提取的?浓粹毒液。 所以徐星洛的?体质才会改变的?如此之快，各种丧尸特征越发明显。 目光落在徐星洛满脸交错的?细红纹络上，裴沆眸光暗沉，心疼的?同时又后悔。 虽然白叔说出用徐星洛当做诱饵时他拒绝了，但?是在医疗室时，他还是用来试探程锦了。 那时他自信自己可以保护得住徐星洛，却始终没有做到。 如果徐星洛知道，又会伤心了。 “哇，好无语啊，怎么是个人都想要重新打造中心区啊？西区的?老家?伙们是，程锦也是，就连莫佞进攻西区主辖区时都喊出这句。”黄知言说。 这个破地方除了条件好点有什么好的?？人们自诩高贵，人分三六九等，各种规则条条框框不?自在。 “你以为人人是你？人们分出了地界，分出了好坏，自然要分出高低。” 白泉靠着椅背，交叠着双腿，目光越发清冷。 “是人都会有欲念，都想要做万人之上。” 黄知言坐得歪歪扭扭的?，不?屑道：“可是中心区不?是玩具，说抢就能?抢，也不?是办家?家?，说创建就能?创建。现在的?中心区，没有当年的?十三军区团，还不?就是一片废墟。” 白泉听见，浅浅的?勾起唇角，眸中的?冷意都悄然化开了些?。 如果裴炎听见，怕是会很欣慰，不?，是会骄傲得鼻子都会翘起来。 他会笑得张扬，对他说，小白啊，你看我多?会捡孩子，早就说多?捡几个了。 “现在的?主中心区，十三军区团也不?如当年。如果程锦的?想法实现的?话，倒不?是不?可能?。”白泉说。 如今的?十三军区团除了白家?外，几乎全部?更替了遍，如果不?是动不?了根基硕大的?白家?，十三军区团早就形同虚设了。 “那如果我们也要搞一个中心区，且不?是很简单？”黄知言眼睛一亮，突然有些?想反一反的?冲动。 白泉看向裴沆，狭长的?眸光意味不?明。 徐星洛目光两厢流转，脑袋莫名开窍，明白了意思。 只要是裴沆愿意，白泉并不?介意给他抢下这个中心区。 “我只想完成师父的?意愿。”裴沆沉默许久，忽而?开口。 “没意思。” 黄知言趴在桌上，突起的?兴致瞬间蔫了下去。 给白泉倒了茶水，递到身前，裴沆垂下眸色不?做答。 中心区可以一直换领主，甚至可以一直换地界，但?是无论更替多?少次，都会分出地界和主次。 被定?义为主中心区的?地方，会在所有人的?潜意识里高出一等。而?在主中心区内的?人们会以大多?数人们的?安危为由，不?愿意接受外区少数的?独行者或者幸存者。 他不?想这样?。 也不?喜欢这样?。 他想要夜晚有星月，白天有阳光，春有花香，夏有烈日?，秋有枯叶，冬有白雪。 想要一个人们不?用担惊受怕，自由生活的?世界。 这是师父的?意愿，也是他的?意愿。 “你师父中二了三十几年，结果倒是传给你了。” 端着茶杯抿了一口，想到什么，白泉眸中笑意加深，神情柔和起来。 “要是当初听他的?，真捡回十三个军区团军长就好了。” 徐星洛盯着他的?笑，半天没有转开目光。 “怎么，想要喝？” 白泉以为他盯着自己是想要喝茶，眸光落在茶水里，记得裴沆说过他好像不?能?吃任何东西。 徐星洛急忙摇了摇头，抱着盒子和平板乖乖巧巧。 “好看。”徐星洛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笑起来很好看。” 听到这话，白泉眸色微动，逗丧尸道：“美色使?小丧尸壮胆，都不?怕我了。” “所幸年老色未衰啊~” 徐星洛被说得耳尖发红，脑袋垂得更低。 瞧着他侧脸上交错的?细红纹络，白泉眸光微眯，看向裴沆。 “解决完程锦，和我回中心区，那边的?医疗设备比这边好，白家?的?研究院并不?比程锦差，说不?定?能?调理好小朋友的?体质。” “白叔，你的?意思是你要在这边呆到解决完程锦？”黄知言抬头，抓住重点。 白泉点头，双手?交握搭在膝上：“程锦隐忍多?年，好不?容易走?到这步是不?会放弃的?，如果放任他，才真的?会出大乱子。” “哦。” 黄知言继而?垂下头，继续趴在桌上。 他是被驱逐出主中心区的?，无法回去，溜回去一下倒还好，长时间是没有办法的?。 当年师父死了后他溜回去，还是因为裴沆的?原因才得以躲了几天。 这次白叔可以要求裴沆返回复职，他却是没有什么理由能?回去。 “只要你愿意，我会给你一个假身份一同回去。过了十一年，只要不?是很熟悉你的?人是认不?出你的?。” 听到这话，黄知言心情雀跃起来。 他咧嘴对白泉说：“回不?回去倒是无所谓，反正这边我都习惯了，但?是白叔非要我回去，我也愿意回去陪你的?。” 白泉撑着头睨他，“倒也不?是必须，只要小沆就够了。” “白叔！”黄知言撇嘴，“嘴上就绕我一次吧。” 徐星洛侧头去看裴沆，裴沆的?神色并没有多?大改变，依旧让他看不?出来情绪。 回中心区吗？ 伸手?摸了摸脸颊，之前醒来后，他在玻璃里看到了自己的?脸。其实并没有多?恐怖吓人，只是有些?丑，让本就不?好看的?他变得更不?好看了。 裴沆愿意吗？ 徐星洛还没有思考清楚这个问题，就对上裴沆望过来的?目光，深邃的?漆黑瞳孔像是幽深的?泉。 一头扎了进去，再也不?得出来。 忽地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一个人急忙闯了进来。徐星洛记得他，是裴沆一队里的?队员。 他冲了进来，神色急切的?说：“程小姐醒了，但?是情绪很不?对，像是受了什么刺激。” 第38章 第 38 章 幽深狭长的?走道里, 一丝光亮从前方透出。 随着距离灯光越来越近，黑暗中伸出一只手?，推开了隐匿在黑暗中的门。 “李霄, 你太慢了。” 随着门内传来声?音，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李霄从中走出, 暖黄的?灯光驱散一身从外带进来的?寒意。 缓缓走进，将?手?里口袋中的?食物一一摆放在桌上。 侧眸看去, 透明房间内，身穿白色大?褂的?程锦正端坐在一旁的?巨大?仪器前, 手?中的?试管颜色呈现蓝色。 “先吃饭？”李霄问。 程锦这才从仪器上移开目光看了过来，温润儒雅的?面孔依旧，只是透过金丝边框眼镜，能看到眉宇间多了丝急切的?戾气?。 南区狼狈的?逃离使他越发急切，不甘也不接受于现状。 把试管小心放下，脱下身上的?白色大?褂, 起?身从透明房出来，在桌前坐下。 “南区现在什么情况？”程锦问。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西区被裴沆炸掉的?医疗组的?地下，在建立南区地下室时，为了以?防万一, 他早就暗中打通了两边的?通道。 谁都不知道, 这条通道不仅能通往南区地下, 也能通往西区主辖区的?办公室。 “丧尸病毒并没?有在我们预期内扩散, 裴沆好像找到了什么方法成功阻止了。” 李霄坐下, 拆开筷子递给程锦。“今天白泉还来到了南区, 带了周闵和第三军区团的?精锐部队。” 程锦眸色一下沉了下去, 眉宇间厌恶和憎恨分明。 “他为什么会突然过来？” 他分明记得因为当年裴炎死去的?事，白泉和裴沆闹得并不愉快, 后面在南区，裴沆甚至几次拒绝白泉的?帮助。 李霄摇了摇头，表示现在无法得知南区内部消息。 难道，之前的?一切是做戏吗？ “不行，我们的?计划得提前，最起?码得先把西区拿下。” 程锦丢下筷子起?身，快速走到身后的?墙壁前，手?掌按在墙上，花纹亮起?旋走一圈后熄灭，墙壁缓缓打开。 墙壁后面是一个?独立的?房间，但四面光秃无一物，只有空旷的?正中间摆放着一个?铁笼，而铁笼中，关着消失的?秦秩。 秦秩坐在铁笼中，四肢被上了银白色圆环。灰青的?脸上爬满了青灰纹络，一双眼睛瞳孔灰白，无神的?盯着前方，显然没?有意识。 “幸好还有这个?小朋友。”程锦的?戾气?缓和了些?。 原来，在南区被注射丧尸病毒后，李霄本想把秦秩和丧尸一起?投放进南区，但奇怪的?是投放时他还没?有尸变，只是有丧尸特?征但无攻击意识。 觉得太过奇怪，于是李霄把人留了下来。 程锦知道后，就在他身上抽取血液研究，然后发现他的?血液提取出来用?不了多久就变成了蓝色，检测下来还潜藏着病毒。 也就意味着秦秩也是一个?特?殊体?质。 意识到这点的?程锦大?喜，虽然没?有抓到徐星洛，但阴差阳错下留下了秦秩，从秦秩身上下功夫或许更有希望。 在铁笼前蹲下，程锦从口袋里摸出橡胶手?套戴上。戴左手?时，手?微微颤抖，被裴沆打中的?肩臂隐隐作痛。 “李霄，把药剂给我。” 从南区逃离后，李霄早已把南区地下室的?研究药剂搬空，现在只需要用?在秦秩身上，增强他的?攻击性和毒性。 对上秦秩灰白的?瞳孔，程锦兴奋起?来，肩臂的?疼痛似乎也没?有那么重了。 李霄应道，进入玻璃房，拉开一旁的?柜子，从密密麻麻的?无数试管中，熟练的?抽出来几支。 程锦将?试管的?一一药剂打入秦秩体?内，本来还一动不动的?秦秩突然狂躁起?来，猛地向程锦扑去。 程锦后退一步，针管掉落在地。 因为被关着，秦秩只能抓着铁笼呲牙狂吠，凶狠得像要吃人。 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程锦眸中透出阴冷的?光.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怎么会是这样?，不是这样?的?” 裴沆等人进入房间，就见?床上隆起?，程佳嘉将?自己裹在被子里，不断地念叨着。 “程小姐醒来就一直是这个?状态，还不让人靠近。” 白泉上前，走到距离床两步远，被子中的?程佳嘉忽然把被子裹得更紧，失声?尖叫起?来。 “走开，都走开，别碰我！！” 白泉的?脚步停下，回头看向裴沆：“她之前发生了什么？” “她知道了程锦所做的?一切。”裴沆沉声?说。 不过他不太确定是否是这个?原因，因为之后程佳嘉的?状态还算正常，并没?有现在这么激进。 叹息一声?，白泉揉了揉眉心。他忽然觉得，当初不该纵容她来到南区。 不顾程佳嘉的?尖叫，来到床边坐下。床上的?人惊恐的?挣扎起?来，裹着被子就要滚下床。 白泉伸手?按住，连人带被子揽入怀里。俯身靠在被子上，白泉轻声?哄道：“佳嘉，我是舅舅。” 程佳嘉停止挣扎，却微微颤抖起?来。 听到被子里小声?的?呜咽声?，白泉心里满是愧疚，手?掌轻拍打着被子。 “佳嘉，对不起?，舅舅是不是来晚了？应该把你早点带回中心区的?。” 其实不单单是来晚了，十一年前裴炎死后，他不仅封闭了自己，也封闭了身边的?人。 本该好好照顾佳嘉的?他，因为太过伤痛，把佳嘉丢在白家，任由她独自长大?。 那时候的?他会满足佳嘉一切，自认为那样?就够了。 所以?，从始至终，他都不是一个?合格的?舅舅。 “佳嘉，在这里不开心的?话，和舅舅回去吧，这次舅舅会好好照顾你的?，不会让你一个?人了。” 试探性的?扯动被子，没?有被阻挡后将?被子小心掀开。 程佳嘉整个?人蜷缩着，头发凌乱，双眼通红，泪流满面。 身下白色的?床单映出斑点红色，白泉呼吸一滞，伸手?掀动剩余被子，只见?藏在之下的?手?臂，道道清晰血痕，血流不止。 “周闵，叫医生！” 白泉瞳孔微缩，不敢去动她。“到底怎么了？要这么伤害自己？” “舅舅妈妈妈妈她是被爸爸杀死的?” 白泉浑身一僵，周身血液瞬间冰冷。 周闵这时带着医生过来，白泉才反应过来，默默移开，让医生先给程佳嘉包扎伤口。 是程锦杀的?姐姐，佳嘉怎么知道的?？佳嘉那时候才五岁不对，姐姐是死在佳嘉的?房间里的? 难道，佳嘉看见?了当时发生的?事情？ 这个?念头闪过，白泉神色变得苍白。 姐姐死后，佳嘉就生了一场狠病，差点要了半条命，好不容易救回来后，忘记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 “师父，好了。”周闵退到白泉身旁，小声?的?提醒。 白泉回过神来，上前用?被子小心的?盖住程佳嘉，坐在床边，手?掌轻抚着她的?发顶。 “刚才的?话”白泉喉咙发哑，有些?问不出口。 其实不论?结果如何，最受伤害的?就是佳嘉。 “舅舅” 程佳嘉抓住白泉的?手?，把头埋在他怀里低声?啜泣：“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妈妈死的?时候的?事。” 程佳嘉小时候一直有午睡的?习惯，但是唯独那一天，她睡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 本来想找妈妈哄她，就听到外面传来吵闹声?，好像是爸爸和妈妈吵架。 她没?有告诉过别人，爸爸和妈妈总是很爱吵架，每次一吵架，妈妈就会疯狂的?砸家里的?东西。 但是那次不一样?。 “那次很安静，妈妈骂完爸爸后就没?有了动静。我好奇，趴在地上的?门缝看出去，就看到妈妈倒在了地上。” 程佳嘉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白泉手?掌轻拍她的?后背一直在安抚她。 “妈妈呼吸变得急促，急切的?往前爬，抓住爸爸的?裤腿要药。爸爸摸出一个?小药瓶，妈妈像是疯了似的?往嘴里倒” 白泉的?手?一顿，几乎明白了。 药剂一定是程锦拿走的?，他将?药剂长期放入姐姐的?食物或者引用?水又或者是药物里，长期的?服用?导致姐姐精神出现问题。 程锦明知还故意激发她的?情绪，加重病情，以?姐姐的?习惯，会用?药物控制情绪，长时间下去就对药物有了依赖性。 所以?因为服药过量而死亡后，可以?轻松的?被程锦用?抑郁症自杀的?借口解释，最后再离开中心区，把想要白家家产的?怀疑去掉。 一切缜密又无从查证。 “爸爸亲眼看着妈妈死掉，然后带着手?套将?他的?痕迹抹去。” 那时的?程佳嘉还不能理解妈妈是死了，只是觉得很害怕，所以?躲进了被子里。 结果，程锦推开门走了进来，带着手?套的?冰冷触感袭上脖子。 程佳嘉缩在白泉怀里颤抖，哑声?说：“他本来也要杀了我的?，掐住我脖子的?时候有人给他发了通讯，他就急忙离开了。” 所以?，在地下室里程锦才会想要杀了她，因为对他来说，自己不是女儿?，而是十六年前就该和妈妈一起?死掉的?孩子。 白泉眼眶发红，心疼的?搂住她。如果他早点发现是程锦，佳嘉就不会想起?这些?痛苦的?事了。 “对不起?，对不起?佳嘉” 第39章 第 39 章 一件接一件的冲击使程佳嘉精神消耗巨大, 在白泉怀里狠狠哭了一场后，又睡着了。 白泉轻抚着她的头发，很是?心疼。 这几年来, 虽然他?也关注佳嘉，但是?在感情上, 确实没有倾注多少。 是?他?的错。 徐星洛缩在裴沆身后，目光落在程佳嘉的身上, 脑海中是?程佳嘉毅然决然替他冲出去的那幕。 明明她自己也很害怕，但是?偏偏又很勇敢。 在她冲出去的那瞬间, 她之前所有的错所有的不好，都可以抵消了。 扯动?裴沆衣角，徐星洛小?声地问：“程教授为什么这么做？” 感受到他?的小?动?作，裴沆稍稍侧眸，沉思几秒后说：“或许是?因为恨。” 恨？徐星洛不解。 “因为程锦恨白家和白家的一切。”黄知言斜靠在门边，神?色淡然。 白泉垂下眸子, 没有反驳。 程锦的前半生?过得并不尽人意，有大半是?源于白家，源于白家长女白绫。 程锦是?个孤儿，父母双亡后被送入孤儿院, 但从小?因为长相?好看和性格孤僻常被孤儿院其他?孩子欺负。 好不容易容忍到长大一些, 又被馆长动?了心思高价贩卖给贵族, 本以为会好过一些, 最?后却也沦落为贵族之间互相?转赠的物品。 那些贵族只喜欢他?的容貌, 因为可以用?来肆意凌/辱, 还有在带出去时?, 可以成为炫耀的资本。 奴隶物件般的生?活，程锦经历了几年。 后来, 程锦终于明白了，这些所谓的贵族只喜欢听话聪明的人，只要他?够聪明，就能让自己过想要的生?活。 他?戴上了眼镜，学会隐藏自己的情绪，让自己成为一个别人眼中优秀完美的人。 他?不再处于逆势，在贵族家里变得有一席之地，可以有话语权。 可是?这没有保持多久，他?遇到了白绫。 作为中心区白司令员的长女，白绫很轻易的就将程锦从隐忍了几年的贵族家里要走，并且让他?重新被踩到脚下。 他?带上面具的一切伪装对白绫起不了任何作用?。 白绫是?个备受宠爱的大小?姐，从骄纵跋扈的性格就可以看得出来。 她将程锦以往的经历一遍遍剥开，展露在所有人的眼前，将他?的自尊一遍遍的碾压，一边又让他?学习，给他?安排工作，成为人人口?中的‘教授。’ 在白家，没有任何人会尊重他?，连一个保姆，都能对他?吃什么指手画脚。 “姐姐为什么一定要和程锦结婚，我到现在都不理解。”白泉说。 他?并没有感受到白绫对程锦有什么感情，但是?白绫却固执得非程锦不可。 “当年我们还小?，但是?关于程锦和白家的报道?一抓一大把。”黄知言说。 那些报道?甚至写得很详细，像是?亲眼见证过一般，将程锦的一生?当做故事一般呈现在一张张报纸上。 其实按理说以白家的身份，这些报道?本不该报出来。但是?偏偏，不仅报道?出来了，还人尽皆知。 像是?有人故意的，让所有人把程锦的自尊踩在脚下。 “那些报道?，是?我姐姐放出去的。”追更加企鹅君羊，幺污儿二七五二吧椅白泉轻声说：“她对程锦有些莫名的偏执，认为只有程锦变得不好了，才能属于她一个人。” “这种感情，会是?爱吗？”徐星洛满眼疑惑。 白泉摇头，他?不清楚，或许连她姐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对程锦的是?爱，还是?只是?占有欲偏执。 “真的会有人以爱之名行伤害之事吗？” 不管是?白绫也好，程锦也好，最?后受到伤害的，不都是?无辜的人。 裴沆稍稍侧身，手掌落在徐星洛的发顶上，像是?安抚般，轻轻地揉了揉。 小?家伙还不知道?，这个世界，以爱之名的虚伪人士多得数都数不清。 白泉静静的注视着两人，勾唇浅笑，像是?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和裴炎。 裴炎不讨厌的时?候，也会这么摸着他?的发顶，轻声的哄着他?。 裴炎，你看，如今我的头发也长成了和你的一样，你喜欢不喜欢？ 指尖触碰着长发，白泉垂下眼眸，神?色变得哀伤起来。 黄知言沉默的看着白泉，沉下眸色，片刻悄声退了出去。 独自走出军区大院，黄知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仿佛从以往中挣扎了出来。 抬眸间，看见莫瑶瑶只身一人，走得方向却是?入口?处。 眉峰紧皱，黄知言跟了上去，于是?在入口?处遇到了个非常熟悉的人。 “嗨~臭小?子？怎么知道?我来了，特?意来见我的？” 一声口?哨响起，黄知言就看到西区新晋领导正光明正大的站在南区入口?处，没带一个人，只一辆黑色汽车。 此刻他?环抱双臂，倚靠在车身上，鹰似的深邃眼眸睨着黄知言。 “哥哥！哥哥！” 莫瑶瑶站在入口?处看见自己哥哥非常的高兴，不顾门口?守卫的阻拦就要冲出去，守卫见状，一把推了回来。 黄知言急忙接住了她，将人扶稳后冷冷凝视着守卫。 守卫被盯得垂下头，急忙道?歉：“对不起，黄队，一时?忘记收力。” “还有下一次，你就把你自己丢出去吧。” 黄知言沉声道?：“放她出去。” “可是?，他?是?西区” “西区的又如何？一个小?女孩还能带出什么机密吗？” 守卫的话被黄知言冷声打断，于是?不再说话，将莫瑶瑶放了出去。 莫瑶瑶扑进莫佞怀里，被莫佞稳稳接住。抱起莫瑶瑶，莫佞皱眉看向黄知言。 天?空乌云密布，冷风簌簌，黄知言只身站在入口?处的阴影里，微长的头发被风吹动?，却看不清神?情。 “臭小?子，你怎么了？谁惹到你了？” 放在以往，他?一定会嘴里不饶人的怼回来。 可是?黄知言没有，他?用?非常冷淡的声音说：“莫佞，我们的合作结束了，以后不要再来南区。” 莫佞的眉头皱得更?紧，连莫九指都不叫他?了，看来被惹得很严重啊。 转身将莫瑶瑶放入车里，叮嘱道?：“乖点，别出来，哥哥和知言哥哥说会儿话。” 莫瑶瑶乖巧的连连点头。 黄知言转头正要走，胳膊却猛的被抓住。他?惊讶的回过头，就看到莫佞的半个身体被守卫拦在外面，半个身体却冲了进来。 他?很用?力，手紧抓着黄知言，胳膊上的肌肉隔着外套都展现无遗。 “你、你要做什么？疯子？” 莫佞一笑，将人用?蛮力拉出来两步，咧嘴说：“你都知道?我是?疯子了，出来和疯子聊聊呗。” 那张扬嚣张的神?情，是?不容拒绝的霸道?和强硬。 黄知言太阳穴直跳，他?确定，自己不答应这家伙的话，一定会被当场拽走。 皱着眉，黄知言一拳揍在莫佞手背上：“给老子松开，老子自己会走。” 等?莫佞松手的一刻，立马溜走，气死?这龟孙子。 “不要。”莫佞摇头，对上黄知言疑惑的目光，又补充道?：“我松手，你会跑的吧。” 艹！ 黄知言顿时?无语。 “被我猜中了？” 莫佞一笑，张扬分明的脸在暗沉的冬日里格外扎眼。 “臭小?子，能不能乖乖听话一次？这次老子请你抽烟，顶好的那种。” 黄知言咬牙，转身一脚揣在莫佞小?腿上：“他?妈松手，老子不跑，跑就是?你孙子。” 莫佞认真思索几秒，看黄知言即将暴躁起来，这才笑着松了手。 黄知言捏了捏发疼的手臂，边走边怒骂道?：“艹！什么手劲？老子是?上辈子欠你的吧才总被你缠着。” 又是?给带妹妹，又是?给夺西区，就他?妈差给他?找个媳妇儿了！ “行了，又不是?个女人，一点点力气就哼哼唧唧的。” 听到这话，黄知言又是?一脚，但是?被莫佞灵活躲开，踢空了。 狠狠的踹一脚地面，黄知言被气笑了：“你他?妈就差把你爹掐折了。” 莫佞笑着看他?，从裤兜里摸出一盒烟，金黄色的外表。从中抖出一支叼在嘴里后，将烟盒一起递给黄知言。 黄知言垂眸看：“豁，黄鹤楼？你他?妈抢了中心区啊。” 伸手打算抽出一根，莫佞却将烟盒整个丢进他?怀里。黄知言捧住，侧眸不解的看着他?。 偏头点烟，莫佞说：“算是?谢礼，照顾我妹的。” 吐出烟圈，烟雾缭绕，莫佞的脸在其中若隐若现。 黄知言抽出一根烟后将烟盒揣入口?袋，沉闷许久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些。 “继续把你妹妹当人质放这里，下次是?不是?能给我更?好的？” “更?好的？他?哥要不要？”莫佞挑眉，眉眼深邃凌厉。 黄知言抓过莫佞手臂，比刚才莫佞更?加的用?力。 稍稍侧身，指缝中的烟碰上莫佞口?中的，火星触碰瞬间被风一吹，连同黄知言手中的也点燃了。 火星晃眼。 “行啊，他?哥如果不想当主?人，来给我当个小?弟还是?配的。” 莫佞怔了一秒，忽而轻笑出声：“你小?子想屁吃呢，真是?狂妄。” 黄知言也笑了，任由烟雾将自己缭绕。 入冬的天?气格外的冷，隔着那轻易就能被风吹散的烟雾，像是?回到了十几年前的那个冬夜。 如果今年，能看到下雪就好了。 “听说你们中心区来人了？”莫佞问。 “嗯。” 黄知言轻声应道?：“是?个故人。” 所以才烦闷成这个样子啊。 侧眸看去，黄知言总是?笑着的脸此刻一片淡然，那双总是?露出狐狸般狡诈眼神?的双眼，变成幽深深沉。 像是?陷入了泥沙之中。 “怎么？这次要离开南区吗？” 第40章 第 40 章 黄知言望着远处沉默了?,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该不该离开南区。 在白?泉说出可以让他回到中心区时，他心中是非常欣喜的，但是那一刹那的欣喜过后, 剩下的是胆怯和彷徨。 那个?人人向往的中心区，他却在哪里失去了妹妹和师父。 他不知道该以什么目光去看待那个?地方？ 指缝间的烟不断燃烧, 在即将烫到时?莫佞伸手，将黄知言手中只剩下短短一截的烟抽出。 黄知言才恍然回过神, 侧头看去?，见莫佞两?指掐住烟头, 徒手掐灭了?火星。 “有什么好犹豫的？想就去?，不想就不去?？”莫佞偏头看过来：“有时?候，你确实是挺娘们的。” 瞅着指节般短一节烟，莫佞心疼的想：臭小子真没良心，老子都舍不得抽就这么给浪费了?。 黄知言意外的没有抓狂，只是浅淡的笑着点点头。 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烟灰, 黄知言转身看向车里的莫瑶瑶，此刻正?好奇的趴在窗户上，小小的脸大大的眼睛盯着他们。 一瞬间，像是与脑海中逐渐模糊的小脸融合了?一起。 一股酸涩冲上鼻腔, 黄知言惊恐地发现, 他竟然记不清妹妹的脸了?。 莫佞垂眸, 看到黄知言颤抖的手, 眸色幽深起来。他不知道黄知言在恐惧什么, 但是可以确定的是, 他不喜欢这样的黄知言。 一巴掌拍在黄知言脑袋上。 “你是怕你们走了?老子趁机接管南区吗？” 话音刚落, 后腰上钻心一疼，低头看去?, 黄知言手中的作案工具——匕首还未收好。 艹！这臭小子下手真的狠啊。 瞧着莫佞捂着后腰龇牙咧嘴的模样，黄知言心情才好了?些。 笑着把匕首塞进后腰，黄知言说：“你别嚣张，程锦从南区逃走下一个?目标肯定是西?区，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程锦 莫佞捂着腰，程锦和西?区老家伙们是合作关系他也是后面才知道的，一帮老家伙们就想着拿别人做实验牺牲。 美?名其曰为了?大家，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一己?私欲。 只是没有想到，裴沆会?让人跑了?。 “程锦逃离南区会?去?哪里？哪里最有可能？” 听到这话，黄知言忽地沉下神色。程锦一开始是和西?区合作，然后暗中打?通地下，虽然地下通道已经被炸毁，但是程锦能去?的地方，无非就只有西?区。 西?区在丧尸侵占之后毁了?不少，就算重?建也需要时?间。那么，有没有可能，程锦就藏身在其中呢？ “莫九指，你要小心了?，程锦说不定在你某一片辖区的地下。”黄知言语气凝重?。 莫佞也明白?过来，比起南区，目前西?区会?更危险。 他们在明，程锦在暗，而西?区经历过一次丧尸侵占后，损失惨重?，一时?无法恢复。短期内，他们不能再经历一次像上次的情况。 “黄知言，我有一个?想法。”莫佞沉沉看着黄知言，补充道：“我们合并两?区吧。” 黄知言一愣。“你说什么？” 这是莫佞能说出的话？他还清楚的记得莫佞当初讨伐西?区的口?号是创建属于他的西?区。 现在西?区老大的位置都没坐暖和，居然说出合并两?区的鬼话了?。 “历经十几年，由不同地区的独行者组成的西?区，其实早已经变成了?和南区一样的安全?区点。大家不再如表面能疯起来，骨子里其实是想要安定的。” 莫佞把玩着手中的铁皮打?火机，火机机身满是涂鸦，全?是出自莫瑶瑶的手笔。 “我野心其实并不大，比起当大家的老大，我更愿意陪着莫瑶瑶画画，吃饭，说可笑幼稚的故事。” “如果能合并两?区，能避免他们成为程锦牺牲的棋子，也能在解决完程锦之后，你们回去?南区之后的担忧。” 黄知言是第一次听莫佞说那么多的话，也是第一次见莫佞这么沉重?的神色。 “我不知道，我要问裴沆。” “我相信裴沆会?同意的，西?区这边由我去?说服。” 两?人无声对望，眼底是同样的赤忱。 一阵狂风吹动，风沙四起，卷席着天际的乌云沉沉叠叠，顷刻覆满头顶，像是即将迎来一场暴雨. 离开程佳嘉的房间，徐星洛跟着裴沆来到他的房门前，裴沆停下脚步，他也跟着停下脚步。 见裴沆半天没有动作，他疑惑的从后面探出脑袋。 裴沆开门的动作一顿，收回手转身垂眸看他：“你确定要和我回房间？” 徐星洛连连点头，问：“不可以吗？” 从来到南区他都没有进过裴沆的房间，也没有见过裴沆的房间是什么样子，他今天一定要进去?！ 不明白?小家伙到底想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裴沆无奈的推开门，还没进入房间，身后的人就已经快速的窜了?进去?。 裴沆房间的布置很简单，简单到和徐星洛的房间布置几乎一样。 徐星洛失望的垂下脑袋。 裴沆跟着进入，见他那垂头丧气的模样觉得好笑。 “你想看什么？”裴沆难得的想要逗逗他：“想看有没有金屋藏娇？” 徐星洛眼睛一亮，接着又连连摇头。 金屋藏娇可以，但是裴沆不可以金屋藏娇！ “说话，是还是不是。”裴沆问。 徐星洛老老实实：“不是。” “那你是想看些别的不正?经的？毕竟刚才眼睛都冒光了?。” 徐星洛头摇得都差点掉下来。 他才没有想看不正?经的！ 晃得脑袋晕，偷偷去?撇裴沆，发现对方明显在笑的眼神，他生气的坐下，缩着在椅子里瞪着大眼睛看着裴沆。 “卖萌无效。” 裴沆屈起手指轻敲了?下徐星洛额头，接着脱下大衣，只穿着深灰色毛衣。 他走到冰箱前，打?开在里面拿饮料。 徐星洛呆呆的摸了?摸额头，目光跟随着他而动。 裴沆生得很好看，五官英挺，身材高大，不穿黑色的军队服时?，整个?人都更加柔和。 “渴了?吗？还要不要喝血？” 听到裴沆的问话，徐星洛重?重?地点下头并嗯了?一声。然后看见裴沆略微弯腰，打?开冰箱最下面一层。 徐星洛发现，下面的一柜子里满满的全?都是血包。 想到是裴沆专门给他准备的，他捂着脑门嘿嘿的傻笑。 “又在笑什么？” 从冰箱中取出一包血包，转身把血包放入小家伙手中，裴沆目光扫过他微长的指甲上。 因为体质的改变，他的指甲生长得极快。 徐星洛连连摇头，接着躲避似的，拧开血包封口?，垂着脑袋悄声喝血。 小孩子一样。 裴沆心想。 “指甲很长了?，给你剪剪？” 徐星洛看向自己?的指甲。说来奇怪，他本以为体制改变后他会?变成真正?的丧尸，但是回来南区后，除了?这些特征外，他连咬人的想法都很少有。 “裴队长，我现在是不是不太危险了?？” 移动椅子到徐星洛跟前，裴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拿来了?剪指甲的工具。 拿起徐星洛一只手，手腕处被绷带缠绕，看不见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可是注视到那里时?，总是让裴沆忍不住的心疼。 揉捏着徐星洛的手指，纤细的手指并没有过多的肉感。 看来要把人养胖起来有些难。 “你一直都不危险。” 裴沆说着，取出指甲剪，抓住徐星洛的一根手指，垂眸认真且小心的修剪。 安静的房中一时?只剩下剪指甲的轻微声响。 徐星洛静静的看着裴沆，连嘴里的血包都忘了?喝。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裴沆这么温柔的一面，心脏处总是暖暖的，像是被人偷偷塞进了?一朵小火苗，不经意就会?烧起来。 以燎原之势。 “换手。”修剪完整只手，裴沆说。 徐星洛乖乖换手，手掌覆盖在裴沆的手心，乖巧得像只听话的小猫。 对于小朋友总是很乖这点，裴沆一直很满意。 “好了?。” 随着裴沆话音落下，徐星洛叼着喝剩半包的血包，伸着两?只手，瞪着大眼睛翻来覆去?反复的看自己?的手指。 “贵宾可还满意？”瞧他模样，裴沆觉得好笑。 “嗯。”徐星洛点头，放下手看着裴沆笑：“裴队长真的好厉害，剪指甲都能剪得这么漂亮。” 小家伙的彩虹屁总是能轻易拍在裴队长的心上。 裴沆将修剪工具收好，目光落在徐星洛叼着血包微红的嘴唇上，几秒后，目光上移。 “脸上的红纹应该可以消掉，一会?儿找白?叔带来的医疗队看看。” “真的可以吗？” 徐星洛眼睛一亮。虽然他一直装作不在乎，但是每当从玻璃看到自己?的脸时?，他都很难过。 本来皮肤是灰色的就够丑了?，连脸都成这个?鬼样子。 “嗯，我会?想办法的。” 就算这次的医疗队不行，回中心区白?家的医院医生也很多，可以有很多办法帮助他恢复。 “那我们现在就去?！” 徐星洛喝掉血包里最后的一点血，舔了?舔唇上沾染得到血后，兴致勃勃的起身，拉着裴沆就想走。 裴沆制止住他的动作，抓住徐星洛的手将人拉至身前，抬头仰视着他。 “急什么？又不是马上就好。” 徐星洛撇着嘴巴有些委屈：“我想快点变得不丑。” 裴队长这么好看，他不想这么丑。 40-50 第41章 第 41 章 裴沆静静的看着徐星洛, 徐星洛有的时候很坚韧，有的时候又很脆弱。 但是大?多?时候，他更像个很懂事的小孩, 知道在什么时候可以委屈，可以?撒娇。 裴沆浅浅的笑着, 说：“不丑，很可爱。” “你又在哄我。” 徐星洛任由裴沆抓着?自己, 小声?的说：“哪有这种可爱的。” 他刚醒来的时候从?军区院跑出来，还一路吓跑了不少人。也只有裴沆时时刻刻都不嫌弃他。 徐星洛甚至在想, 失去了特殊体质的自己，裴沆为什么还对自己这么好?，明明他已经没用了。 裴沆装作认真思?考后说：“嗯，可是我怎么看着?都觉得可爱呢。” 徐星洛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一点都不裴队长。” 裴沆揉着?他的指尖，垂下眸子轻声?问?：“什么样?才是裴队长呢？” 他在徐星洛心里，是什么样?的呢？ “嗯, 我想想。”徐星洛眯着?眼睛，几?秒后认真说：“是个不容易被人看出温柔的人。” 看似冷酷不好?接近，但是只要靠得近了，就会发?现, 这个人, 骨子里很温柔。 裴沆掀眸看向徐星洛, 他很想不管不顾的将心里潜藏的那句话说出来, 但是又有另一个声?音告诉他。 徐星洛还小, 徐星洛还不懂, 要让他自己明白, 而不是由别人的言语影响到他的判断。 狠狠的忍下，裴沆缓缓松开手。 徐星洛歪了歪头, 不解。 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弯弯一脸急切的出现在门口。她脸色发?红，初冬的季节里满脸的汗珠。 裴沆站起身，徐星洛急忙小跑过去扶住她。 “怎么了？” 弯弯狠狠喘了口气，刚才从?医疗院一路跑来她喉咙干得要命，拼命的咽了咽口水，才缓声?说：“我在医疗院的储物间打开了一个秘密通道?。” 说完后，弯弯冲进房间抓过裴沆桌上的饮料，狠狠的灌了一大?口。 “裴队长抱歉，我实在太渴了。” “没关?系。”裴沆问?：“你是说储物间有秘密通道?是吗？” 弯弯连连点头：“我发?现的时候进去看了下，通道?没有被炸毁，是完整的，但是我不敢再深入了。” 她看到通道?的第一想法就是可以?找到秦秩了，自从?秦秩被带走后，就再也没有音讯，她怀疑是被程锦带走的。 “我知道?了。” 裴沆说着?往外走，徐星洛下意识的就要跟上，却被裴沆拦在门前。 “你就呆在这里别乱跑，等我回来。” 徐星洛想要摇头，但是对上裴沆的眼睛，他垂下脑袋，沉默的点了点头。 他明白，就算他跟上去也只会添乱，没有办法帮忙，尽管他很担心裴沆。 “乖，无聊的时候玩玩游戏，我很快回来。” 裴沆大?手轻揉徐星洛的发?顶，黄色微卷的头发?很软，比起之前已经浓密了许多?，摸起来更舒服了。 裴沆出了门给黄知言发?了通讯，随即去了大?厅告知白泉后，带人前往医疗院的储物间。 弯弯是在拿医疗器具偶然间打开通道?暗门的，通道?在储物间最里面的一面墙，打开后是阶梯，接连着?幽深漆黑的地?下。 白泉和裴沆对视两秒，由裴沆先行下去。 裴沆拿着?照明灯，幽深的地?道?被灯光照亮，通道?只一人宽，四周都是泥土，像是还未完善的地?道?。 程锦受伤匆匆离开后，裴沆第一时间查找排除南区所有地?下通道?，但是程锦还有帮手，提前把所有的地?下通道?全炸了个干净。 “看来是程锦地?道?打得太多?了，把这处忘了。” 白泉长发?用浅蓝发?带束起，换了身配套的蓝色风衣，跟着?裴沆踏入地?道?。 地?道?内信号弱，只能时不时传来黄知言的定位信息。 裴沆通过分享实时定位给黄知言，两人分别带人从?地?下及地?面同时行动。 不知过了多?久，通道?宽敞了起来，同时黄知言发?来讯息。 [是西区被炸毁的医疗组基地?。] 基本可以?确定程锦在西区的医疗组基地?地?下。 黄知言看着?被炸成一片废墟的基地?，有些头疼。现在就指望裴沆能从?通道?里找到程锦。 于此同时，裴沆停下了脚步，他听力过人，听见了前方隐隐传来声?音。 “白叔，这里宽敞，你在这里等我。” “不用，程锦现在已经是丧家?之犬，没有那么危险了。”白泉冷声?说。 裴沆不再劝阻，白泉是中心区第三军区的军长，能力也是十三军区院中最强的，是他关?心则乱了。 继续往里走，逐渐能看到一丝光亮透了出来，裴沆灭了手中的灯，在漆黑中摸到门边。 从?透光的缝隙里，裴沆看到程锦一如既往的穿着?白大?褂，他背对着?蹲在一边，身前是一个大?铁笼，里面关?着?一个小孩。 裴沆能清晰的看到小孩是秦秩。 程锦手里拿着?一管针剂，熟练的注射进秦秩手臂，铁笼里的秦秩双眼灰白，尖锐的牙齿露在外面。 被注射药剂之后，他瞬间陷入癫狂，疯狂的挣扎，但是却不敢触碰程锦。甚至在程锦伸手探入铁笼中时，他瑟缩着?连连后退。 见状，程锦脸上透露阴冷的笑，眼镜后面狭长的双眼满是疯狂。 “哈哈哈哈成了，终于成了。” 他丢下针管，大?笑起来，然后急不可耐的上前打开铁笼。 “出来，乖，出来。” 他站在铁笼外，对明显已经没有意识的秦秩说道?。秦秩似乎恐惧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小心翼翼的从?铁笼中而出。 程锦后退两步，转身从?一旁的纸箱中抓出两只白色兔子，他把兔子扔到秦秩身前。 笑着?说：“乖，咬它们脖子。” 秦秩歪了歪头，有些茫然，但是目光触及到地?面的针管时，浑身一激灵，然后猛地?向地?面蹦哒的兔子扑去。 尖利的牙齿咬入兔子脖颈，鲜血顺着?流出。兔子还没来得及挣扎，就一动不动了。 秦秩疯狂的撕咬着?兔子，白色的毛发?沾了一脸。接着?又去撕咬另外一只，咀嚼的声?音响彻房间。 “哈哈哈，我的研究终于成功了，我终于研究出只听命于我的丧尸。” 听到这里，裴沆一惊。他几?乎瞬间就想象到，如果上次他没有救出徐星洛，那么变成这样?的会是徐星洛。 突然，他瞳孔一缩，抓住门缝的手指一抖。 房间里的程锦惨叫一声?，被秦秩扑倒在地?。 “滚开！滚开！” 程锦惊恐的下发?命令，但是秦秩像是没听懂一般，尖利的双手死死掐入程锦的胸口，露出的牙齿拼命的想要去撕咬程锦的脖颈。 双手按住秦秩的脸，钻心疼痛从?胸口传来，鲜血染红了程锦的白色大?褂。慌乱间他的眼镜掉落在一旁，摔得粉碎。 “住手，滚开！你是我的丧尸，给我滚开，滚进去铁笼里！！” 程锦害怕的大?喊，但是秦秩根本不听他的。喉中发?出低沉的嘶吼，牙齿擦过程锦的手掌。 “李霄！李霄！！” 像是因为一直不能咬到人，秦秩变得更加的狂躁，他双手更加用力，直接嵌入进程锦的胸口。 程锦终于忍受不住，惨叫着?松开片刻的手。同时，秦秩猛地?扑下身，尖利的牙齿咬上程锦的脖子。 裴沆见状，一脚踹开大?门，抬枪指向秦秩，却迟迟无法开枪。 程锦的惨叫声?环绕在耳边，秦秩沉默的模样?印在脑海。 如果杀了他，徐星洛一定又会哭了。 秦秩不见的时候，他还拜托自己一定要救他回南区。 “开/枪！” 白泉从?后而入，看到裴沆迟疑的动作皱眉：“他已经没有意识，现在不杀了他，才是真的对不起他。” 裴沆闭了闭眼睛，扣动扳机。 枪声?响起，子弹穿过秦秩太阳穴，鲜血崩了程锦一脸，甚至滴入几?滴进眼中。 秦秩呜咽一声?，倒在程锦身上不再动了。 程锦大?口大?口的喘息，脖子和胸口上的疼痛异常清晰，甚至能感受到血液的流出。 他闭上眼睛，知道?自己彻底输了。研究的失败，他自己的失败。总之，他失败了。 “杀了我吧。”程锦说。“不过就算你们不杀了我，我最终也会变成这副鬼样?子。” 想到这里，他忽然大?笑出声?：“或许，只有变成丧尸，我才能真正的复仇。” 白泉走到一旁，目光扫过这间简易的研究室。拉过椅子坐下，对门口的属下扬了扬下巴。 属下快速进来，将程锦搬入铁笼里，上了锁。接着?另外一人进来，将秦秩背了出去。 “复仇？别开玩笑了，程锦，这里有谁是欠了你的？就算是我姐姐，也不全是欠你的吧。” 确实白绫骄纵惯了，大?小姐的臭毛病一身，但是没有白绫，又哪里来的程锦，是白绫让程锦有了地?位，成了教?授，有了现在的医学成就。 “她哪里不欠我的？就是她欠我的，你们白家?都欠我的！！”程锦浑身是血的靠着?铁笼，费尽力气喊道?。 “如果不是白恒远纵女，我就不会进入白家?，我会自由自在的做着?自己想做的事！！” “我明明只有两年?就可以?自由了，因为白绫随意的一句喜欢，我彻底的失去了自由！！难道?我不该恨她吗？我不该杀她吗！！” 当年?他好?不容易用交易获得两年?后的自由之身，他好?不容易觉得以?后的路好?走了。 因为白绫，他的路上重新布满荆棘，让他浑身伤痕却无法找到离开的路。 他走到今天这步，变成这个样?子，都是白家?所赐！ 白泉沉默，对于这点他确实愧对程锦。他无法替白家?辩驳，无法替姐姐辩驳。 “白泉，你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你作为中心区军区院的第三军长，明知自己姐姐做得不对，你依旧没有任何作为。” 程锦吐出一口血，浑身都疼，特别是双手，都在隐隐抽搐。 “因为你太自私，所以?你活该一个人！裴炎也是被你害死的，如果当年?你答应我的要求，让我离开白家?，白恒远不会死，裴炎也不会死！！” 第42章 第 42 章 程锦深吸一口气, 胸口的气闷缓和?了些，他?狠狠道：“你不相?信吧，裴炎就是被你害死的！！” 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握紧, 白泉勉强稳住心神。脑中却不断闪现裴炎的脸，温柔的, 嚣张的，肆意的, 吊儿郎当的。 最?后是那一晚上，他?们在幽深的夜里相?拥, 浅淡的月光撒在床上。裴炎一直把自己搂在怀里，柔声讲述着他?们的以前。 他?说：“小白啊，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你感受到的花香，清风都是我存在的痕迹。” 可是十?一年?了，他?却?一次都?没有梦到裴炎。 程锦费力的抬手?擦掉嘴上的血, 冷笑道：“你以为当年?你的父亲，白恒远为什?么会被注射了丧尸感染源还未知？因?为是我做的。” 即便过了十?一年?，程锦依旧清晰的记得当初发生的一切。 白恒远偶然发现白绫的死和?他?有关，于是便在营地里质问他?, 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觉得好笑, 但是却?依旧隐忍认错, 还被白恒远用烟灰缸砸破了头。 白恒远怒骂着说不会放过他?, 所?以他?也就先下手?为强。 “我在他?喝的茶水里下了东西, 然后注射了感染源。也是我把一切推到裴炎身上, 引导所?有人怀疑裴炎。” “哈哈哈哈, 刚好中心?区领主忌惮裴炎，见状就顺水推舟, 不给裴炎任何辩驳的机会，直接定了死罪。最?后，为了防止裴炎逃跑，还用你和?裴沆威胁，让他?自杀在狱中。” 程锦痛快的大笑起来，导致胸腔闷痛又不断咳嗽。 “咳咳咳，我说了，当初如果你答应我的请求，让白绫放我离开，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指甲嵌入进掌心?，疼痛由掌心?传来，却?仿佛侵入四?肢百骸，让白泉连同骨头都?疼了起来。 当初程锦刚被白绫强行抢回白家时，他?回家遇到了程锦，程锦被关在硕大的房间中。 那时的程锦依旧温和?，眼中没有戾气，看见白泉时，也只是合理的述说自己的想法，并请求白泉说服白绫让他?离开。 白泉当时确实去做了，但他?确实并没有太过坚持。被白绫哄着，没有去深究程锦对自由的渴望，更?没有去深究白绫浅薄的爱。 “胡说八道！” 裴沆冷声呵斥，冰冷的枪口转而?指向程锦：“不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找借口了！” 程锦抽搐的手?已经没有办法动作，他?只能感受着胸口及脖子处鲜血的流失。 “我为什?么找借口？我都?要死了。这些事是不是真的，愿不愿意相?信，随便你们。反正一切的一切，不过就是烟消云散而?已。” 程锦闭上眼睛，像是松了口气说：“开枪吧，或许我该下去和?白绫继续纠缠了。” 几十?年?过去，白绫改变了程锦太多，导致他?都?不知道，他?对白绫的情感到底是什?么。 “原来是我的错” 白泉双眼通红，久远的记忆像是潮水般扑面而?来，他?像是被湿冷的潮水堵住了呼吸，艰难喘息着。 “不是，白叔，不关你的事。” 裴沆上前蹲在白泉身前，幽深的眼眸认真的看着白泉。 “他?是故意这么说的，我们清楚，就算当初你救了他?，改变了事情的走向，但是最?终不过就是换了一个人推动这件事情而?已。” 虽然裴沆很不甘心?，但是他?必须要告诉白泉，不管当初的起因?是什?么，他?师父的死亡都?是终点?。 裴炎性子太过张扬不知收敛，还和?白家关系亲近，不仅领主惶惶不安，也引得别的军区院嫉妒，就算没有程锦，裴炎也会被领主或其他?人用其他?的方法陷害。 白泉浑身都?在颤抖，挺直的脊背缓缓弯了下来。他?捂住脸颊，泪水无声从指缝间滑落。 就算知道裴沆说的是事实，但是他?无法接受是自己间接导致最?爱的人死亡。 铁笼里的程锦浑身抽搐起来，四?肢诡异的挣扎着，脸上爬满了青色纹络，瞳孔也渐渐变为灰白色。 裴沆回头匆匆扫了一眼，抬手?开/枪 地下通道被裴沆炸了个干净，包括程锦无数的研究药剂及器材，统统埋藏在废墟之下。 白泉因?为深受打击，状态变得很差，回南区后就一直休息。 而?秦秩的尸体在后山公园进行了火化，医疗院的众人纷纷为他?送行，线团则蹲守在一旁，冲着火堆无声狂吠。 初冬的天气里，那个沉默的小孩终是永远的沉睡在冰冷的地界，没有看到一丝光亮。 弯弯和?徐星洛哭得不能自己。 几天后，裴沆同意了两区的合并，揉纹清水文追更价君羊衣无贰尔七五贰八一并抽空和?莫佞见了面，按照莫佞所?说，西区的人全部归入南区，并且依旧由莫佞进行统领。 安排好所?有的事情后，南区留下赵戎，黄知言徐星洛及弯弯程佳嘉等则全部一同返回中心?区。 历时一周，众人离开贫瘠的南区，以第三军区的名义进入中心?区，并且回到了白家。 徐星洛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惊叹于中心?区和?南区的巨大区别，南区贫瘠困难，而?中心?区繁华美好，像是不曾经历过苦难，不曾经历过丧尸的侵袭。 “难怪谁都?想要来中心?区。” 趴在白家别墅的阳台，徐星洛看着人们穿着华丽，人来人往，漂亮的汽车不断驶过，远处的高楼大夏明亮。 所?谓的中心?区，竟然和?他?所?在的世界一样。 原来，在这个灰暗的世界里，会有另外一片完全不同的天地，这里天空不阴暗，不用抵抗丧尸，自由自在。 只是看着看着，徐星洛又觉得很心?酸。 人与人的不同在这刻展现得淋漓尽致，南区西区的人们为了活着就已经够努力拼尽全力了，但是在中心?区，这却?是完全不用担心?顾虑的事。 “你觉得这里很好吗？” 裴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徐星洛回头看去。裴沆穿着黑色的高龄毛衣，外面搭配深灰色大衣，头发简单的梳上去，依旧帅气逼人。 他?上前在徐星洛身旁站定，看着下面广场中间依旧还立着那个又丑又怪的牛石像，想起曾经裴炎抱着他?在石像上面疯玩，还被巡警追赶的景象。 离开十?一年?，中心?区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我不知道怎么说。” 徐星洛摇摇头，很认真的说。“我只是觉得，如果大家都?能这样活着会更?好。” 不用担心?太多，只是简单的活着就好。 说完后，徐星洛呲了呲牙，发痒的牙齿总是让他?忍不住的想要咬东西。 裴沆见状抬起手?臂，递到徐星洛的眼前。徐星洛抓住，低下头轻轻咬着手?臂磨牙。 每次这种时候，裴沆都?觉得徐星洛咬的不是他?的手?臂，因?为每次他?的心?脏都?在微微发痒。 可惜小家伙还是没开窍。 “已经安排好白家医疗队了，明天开始，我会送你去白家医疗院，慢慢恢复你的身体。” 徐星洛停下动作抬头，问：“如果恢复了我的体质没用了呢？” 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件事。 裴沆笑了笑，顺手?揉了揉他?的发顶：“没用了就没用了，总会找到其他?办法的。” “可是你不是想改变现状吗？没用了不知道又要等多久。” 徐星洛眸光沉了下去，觉得自己变得奇怪起来，明明这对自己才是好事，但是他?又不想让裴沆失望。 “徐星洛，这不是你要考虑的问题。” 裴沆轻声说：“你只需要考虑自己的感受，成为你喜欢的你，就好了。” 这个世界怎么样，要变成什?么样子，那是该他?努力的事情。 如果可以，他?其实更?想说：徐星洛，你只要努力的喜欢上我就可以了。 徐星洛垂下目光，不太高兴，他?发现，他?很不喜欢裴沆将他?排除在外，不管是说的话还是事件。 松开裴沆的胳膊，他?继续趴在护栏上，留一个后脑勺给裴沆，独自生着莫名奇妙的闷气。 裴沆觉得好笑，勾唇在旁边等他?气消。 第43章 第 43 章 可?是, 生气的徐星洛没有这么好哄，昨天一整天不?理裴沆后，今天裴沆敲门?也不?应声。 裴沆立在门?前沉思, 他?今天需要带徐星洛去白家的医疗院。 可?是小家伙少有的叛逆了起来。 握住门?把?手，轻轻一拧。门?并没有上锁, 看来就算生气也不会做得太过?分。 推门?而入，白色的被子被团成一团在床的中间, 像是自我筑起的一个巢，躲在里面的小?家伙明晃晃的彰显着自己负气的象征。 裴沆忍不?住勾唇, 缓缓走进在床边坐下，然后就感觉到床上一动，本来在床中间的被子，缓缓的移动了几步。 裴沆挑眉，小?家伙的气性出乎意料的大。 其实到现在，他?还不?太明白为什么徐星洛会?生气, 昨天的对话他?自认为没有不?妥的。 “徐星洛，告诉我你为什么生气。”裴沆侧身看着鼓起的被子包，说：“不?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哄你。” 被子里的徐星洛被捂得脸颊发烫，但是却固执的没有从被窝里出去。 “里面不?热吗？” 裴沆抬手按在被子上, 被子里的人?被吓得一抖。 裴沆想, 有时候乖巧的小?朋友发发脾气也挺好的。 “我们今天要去医疗院, 你不?想要快点好起来, 可?以吃想吃的东西, 喝好喝的饮料吗？” 其实裴沆清楚的知道, 徐星洛成为试验体不?是自愿的, 或许是因为受到他?的影响，他?才?会?这么 等等, 难道是因为昨天他?说了让徐星洛只考虑自己的话，所以徐星洛才?会?生气的？ 意识到这里，裴沆手上的动作一顿，盯着被子鼓包，像是想从鼓包里看出被子下的人?的想法。 “徐星洛，听话，出来。” 被子里的人?动了动，几秒后，终于?拉下被子，露出一张被捂得发红的一张脸。 徐星洛有些不?敢看裴沆，所以眼睛四处乱瞟。 裴沆刚才?的声音明显低了很多，应该是生气了，怎么办，他?现在好像把?自己弄得骑虎难下了。 裴沆沉默着没有说话，接着起身。 徐星洛以为裴沆生气了要走，急忙抬头去看，就见裴沆拿过?床头的灰色卫衣及及牛仔裤走了过?来。 接着，他?在床边站定，然后两手轻易的将被子里的徐星洛扒拉出来。 揽着徐星洛的胳膊两人?拎出来后，裴沆幽深的眸子盯着穿着白色T恤的徐星洛，沉声说：“抬手。” 徐星洛看不?出他?的情绪，惶恐着乖乖抬手，纤细的手指紧紧捏着衣袖。下一秒，裴沆拿着灰色卫衣兜头盖了下来。 徐星洛闷闷地想：原来是穿衣服。 在裴沆的手伸向裤子时，徐星洛惊慌的抬手按住他?的手，吓得差点咬到舌头。 “这个这个我自己来” 裴沆停下手，目光依旧落在徐星洛身上，给?他?一种无形的威压。 徐星洛拎着牛仔裤，顶着压力默默的转移阵地到被子里，红着脸皱着眉头在被子里把?睡裤脱了并换上牛仔裤。 裴沆看着他?的动作很好笑，但是这种时候，还是不?要笑出来为好，不?然真的哄不?好了。 “穿好了？” 徐星洛在床上点点头，呆愣愣又气鼓鼓的。 “出来。” 裴沆说着就弯下腰，从旁边拎出徐星洛的运动鞋，鞋子有些老?旧，上面沾染着一些陈旧的痕迹，无法清洗掉。 徐星洛的鞋子并不?多，从南区出来前收拾行李时都没有收出多少。 裴沆眸光微闪，抓住徐星洛的脚为他?套上袜子，接着穿上鞋子。 徐星洛被他?的动作吓到，浑身一动不?动的僵在原地，等反应过?来时，他?的两只脚都被裴沆穿上了鞋子。 裴沆垂眸系鞋带，修长好看的手绕着因为洗了太多次而发毛的鞋带上。 这种心?情很奇怪，徐星洛在原来的世界是孤儿，被养父母领养后已?经是半大的孩子，会?自己穿衣做饭，会?做一切自己能做或者勉强能做的事情，尽量不?给?养父母添加麻烦。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像是对待孩子一般，给?他?穿衣服，给?他?穿鞋子。 静静的看着裴沆认真的眼眸，徐星洛突然问：“裴沆，你在生气吗？” 裴沆打了个漂亮的结后收手，半蹲在地上仰头去看徐星洛。 徐星洛在叫他?的名字，不?是裴队长，而是裴沆。 尽管这是简单的称呼，但是裴沆不?得不?很没骨气的承认，那颗本就不?安分的心?因为这个称呼更加不?安分了。 “你觉得我在生气？” 徐星洛点头。垂着脑袋轻轻摇晃着脚，漂亮的蝴蝶结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徐星洛，你不?乖了。” 我哪有！ 徐星洛惊讶的抬头，对上裴沆带笑的眸子。 裴沆起身，接着又说：“你都学?会?诬陷别?人?了。” “我没有。”徐星洛撅着嘴小?声地反驳。 “没有？可?是生气的明明是你。”裴沆微微歪头，故意说，“昨天生气到一整天都不?理我的不?知道是谁，你知道吗？” 我知道，是我。 徐星洛的脑袋更低，一股子热气升腾而上。他?就是个大傻子，一下子把?自己逼上了树，现在想下来却没办法了。 裴沆忽而轻笑出声，说：“那现在可?以原谅我了吗？” 我们和好，不?要生我的气了。 徐星洛抬头，眼眶有些发红。他?抬手想要揉揉眼睛，裴沆的手却先他?一步触碰到眼睛上。 拇指从眉峰滑下，触碰到眼皮。徐星洛的左眼皮上有颗红痣，而那里，现在被裴沆按压在指下。 裴沆的手指很粗糙，触碰到眼皮时能清晰的感受到，但是偏偏，像带着热度般，将徐星洛的眼睛烧得更红了。 徐星洛忽然有些想哭，他?好像真切的感受到，眼前的这个男人?，是真心?的将他?守护着的，小?心?翼翼又极其温柔。 裴沆的手指继续下滑，最后落在脸上的红色纹路上。 指尖忍不?住摩挲了下，裴沆嗓音微哑：“徐星洛，我会?让你好起来的。” 徐星洛连连点头，最终眼泪还是没有落下来。他?只流浪猫，被裴沆默不?作声的抱下了树。 裴沆亲自开车送徐星洛去白家的医疗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程锦的后遗症，这次的所有检查，裴沆全程跟着。 甚至在医生要给?徐星洛注射药剂时，他?都要仔细询问清楚效用后才?让注射。 徐星洛很喜欢这样的裴沆，只专注于?自己一个人?。虽然有些无耻，但是他?喜欢裴沆只看着自己一个人?的时候。 白家的医疗院是仅次于?中心?区公家医疗院的，所以在一系列的检查及注射药剂后，徐星洛脸上的红色纹路变浅了。 对于?这点徐星洛很惊喜，他?没有想到居然会?这么快速。 但是医生也告知，第二针开始后，纹路消失会?变得很慢，全部消失的话需要每天来医疗院。而且因为体质原因，他?们要观察徐星洛的体质变化，以防止药剂在体内突变。 好不?容易结束之后，从医疗院出来已?经是下午。 裴沆在医疗院门?口给?徐星洛围上围巾，同时将他?身上的宽大的大衣扣紧。 他?的衣服，对于?徐星洛来说还是太大了。 “徐星洛，你饿了吗？”裴沆突然说。 早上喝了一包血后，直到现在他?还没有进食过?任何?东西。同样的，裴沆什么也没吃。烟扇廷 徐星洛忽然想起，不?仅是今天早上，在南区时，他?也没有看到过?裴沆吃东西，大多时候，裴沆只在他?面前喝过?饮料。 为什么呢？ 徐星洛抬头看着裴沆，明亮的眼眸在灯光的映射下更加灿然晃眼。 “裴队长，我们去对面的街吃东西吧。” 徐星洛抬手，食指指着对面。裴沆侧身看去，是那栋明亮的商场旁边的小?吃街。 小?吃街人?多热闹，四处都是闪烁着的霓虹灯。就算是徐星洛不?能吃，也能闻到飘荡在寒冷空气中的香味。 裴沆却皱起眉：“你还不?能吃。” “我不?吃。”徐星洛老?实的说：“我想看你吃。裴队长，你都不?饿吗？你一直没吃东西。” “不?饿。” 裴沆的眉头皱得更深，他?不?会?在徐星洛的跟前吃食物?，徐星洛本身因为体质不?能吃东西就足够煎熬，在他?面前吃东西，太过?令人?心?疼。 “可?是我想看你吃，我吃不?了，还不?能看吗？” 徐星洛像是个无理取闹的小?孩，不?能做的偏要去做，不?给?就缠着撒泼打诨。 裴沆有些头疼，虽然现在他?没有撒泼打诨，可?是注视着那双眼睛，就想要答应他?的全部要求。 徐星洛真的很懂怎么利用自己的优势。 徐星洛抓住裴沆的衣袖，歪着脑袋去看裴沆的表情。 “裴沆，裴队长，去嘛，我们去啊。” 裴沆太阳穴突突的跳，半响沉声说：“不?能乱跑，不?能脱离我的视线。” “保证！” 徐星洛小?脸基本大半张都埋在围巾里，只露出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闻言，穿着厚厚的大衣还费力的抬手行礼保证。 裴沆浅浅勾唇，然后拎着人?后领往那条街走去。 喧嚣的小?吃街，热闹的人?群中，徐星洛很兴奋，小?脑袋好奇的左顾右盼。 遇到叫喊的商家，眼睛瞬间发亮，拉着裴沆的手直冲过?去，大手一挥，又给?裴沆点了一份。 当然，裴沆给?钱。 裴沆左手端着一盒章鱼小?丸子，右手拎着一口袋鱿鱼，前面兴奋的小?家伙还在点烧烤。 裴沆叹息一声，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插起一颗小?丸子，还没送入口中，徐星洛不?知何?时跑了回来，站在跟前冒着星星眼盯着他? 不?，是盯着他?即将放入口中的丸子。 裴沆动作顿住，一时不?知该吃还是不?该吃。 第44章 第 44 章 看到裴沆的动作顿住, 徐星洛歪了歪头，真?诚的?问：“裴队长，你?为什么不吃？” 难道是因为我?选的都是自己爱吃的吗？ 想到这里, 徐星洛忽然意识到，他好像真?的?不知道裴沆喜欢吃什么。 他顿时慌了神, 咬着指甲眼睛四处乱飘，看来看去发现?都是小吃, 万一裴沆并不喜欢吃小吃 裴沆见状，意识到这些都是徐星洛喜欢的?, 沉默着吃下一颗丸子。 味道不是他喜欢的?，但是还能接受。 “徐星洛，等?你?好了，我?们再来一次？” 听?到这话，徐星洛停下动作回过头来。皱着眉头思考了几秒，说道：“裴队长, 你?以前都会去哪里吃饭？” 在?中心区时，和裴炎都一般去哪里？ 徐星洛注视着裴沆，他也想要知道裴沆喜欢吃什么，喜欢去那里。 裴沆轻笑一声, 徐星洛太过简单, 什么想法都摆在?脸上?, 轻易就能看出来。 不过, 太久没有人这么专注地看着自己, 想要知道自己的?喜好了。 说不喜欢, 那是假的?。 正要回答, 前面忽然传来吵闹声响，裴沆抬眸看去时, 有几人打?闹着朝徐星洛撞了过来。 他急忙抬手，抓住徐星洛的?手往这边一带，徐星洛撞进怀里，那几人嬉笑着从身旁跑过。 感?受到护在?脑后的?手，徐星洛心跳快了一拍，总觉得，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那位顾客，你?的?烧烤好了！” 前面摊子的?老板朝这边招呼着，徐星洛急忙从裴沆怀里起身，低垂着脑袋小跑到烧烤摊前，把烤好的?烧烤拎在?手里。 只是围巾外露出的?耳朵，不知是因为天冷还是什么，微微发红。 从小吃街出来，裴沆本想带着徐星洛进商场买衣服，但是看着满手的?小吃，眉头微不可见皱起。 “喂，裴二，小星星，你?们怎么在?这里？” 身后黄知言突然窜了出来，一手搭在?裴沆肩膀上?，一手按在?徐星洛的?头发上?。 徐星洛还记得自己头发被他抓掉的?那事，急忙从他手下逃脱，快速的?跑到裴沆另一边，躲开?这个?祸害。 “哎哎哎，小星星，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有这么恐怖吗？”黄知言一脸不可思议。 徐星洛狠狠的?点了点头。 对于他的?头发，是很恐怖。 黄知言看向裴沆：“裴二~，他欺负我?~。” 裴沆动动肩膀，甩开?他的?手，眸子睨着黄知言冷声说：“你?是怎么认为我?会帮你?？” “哇，你?们怎么知道我?没吃东西，给我?买了这么多。” 黄知言装傻的?技巧太过拙劣，引得徐星洛在?一旁偷笑。 “你?去哪里了？”徐星洛问。 自从昨天回到中心区后，黄知言就不见了，也没给任何人一个?消息，因为他的?身份是伪造的?，徐星洛还有些担心。 黄知言咬着鱿鱼，含含糊糊的?说：“嗯，去见了妹妹。” 妹妹？ 徐星洛眼睛微微睁大，认识黄知言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听?见黄知言有妹妹。 “咦，你?不知道吗？” 黄知言掀起眼皮扫了徐星洛一眼，瞬间?又反应过来：“不知道也是正常的?，裴沆也不是那种会闲聊别人的?人。” 徐星洛看向裴沆，认可的?点了点头。别说是别人，他自己的?事情都很少开?口。 “那妹妹.…” 徐星洛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黄知言截断：“死了，12岁的?时候。” 黄知言的?神情语气并没有什么改变，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徐星洛的?心脏却是一紧，有股轻微的?疼痛在?里面缓慢散开?。 黄知言又说：“太久没有回中心区了，快忘了她的?样子了，所以去看了看，还是一样的?丑。” 其实妹妹并没有留下任何一张相片，那时候他还没被裴炎收养，饱腹都很勉强，哪里有条件拍照。 但是站在?那被后面重新修建过的?墓碑前时，妹妹清晰的?表情就映在?了脑海里，像是从未消失过，也从未被黄知言忘却过。 “我?本来还想去看看裴炎的?，但是白家墓园我?进不去，不想偷跑进去给白叔惹麻烦。” 黄知言精准的?把签子丢进垃圾桶，又问：“白叔好点了吗？” 徐星洛摇摇头。 从南区回来后，白泉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再也没有出来过。 “吃好了吗？”裴沆问。 黄知言目光落在?徐星洛手上?的?袋子上?，香味扑鼻，肚子还饿。 他摇了摇头。 裴沆从徐星洛手上?拿过烧烤，递给黄知言：“吃完，我?带他去对面。” 黄知言：“要去商场？我?可以一起吗？一个?人玩好无聊啊。” 想去酒吧蹦蹦，又怕被熟人认出来，回白家，又不太想去。 黄知言嬉皮笑脸，话多得吵人，如果?是以往，裴沆下一秒就会直接拒绝。但是今天，他点点头，默许了。 这栋商场是中心区最大的?，里面涵盖了吃喝玩乐所有项目。一到五楼都是服装区，六楼以上?就是吃的?玩的?和影院。 裴沆带着人直奔三?楼服装区，徐星洛看着他拿的?衣服都是鲜艳颜色，且尺码明显偏小，才意识到裴沆要给他买衣服。 在?裴沆又拿下一件鹅黄色卫衣时，徐星洛轻轻扯住他的?大衣，小声地阻止：“够了” 说完后目光又飘向旁边微笑着的?小姐姐，小姐姐怀里已经?抱了一堆衣服，五颜六色的?，跟彩虹似的?。 裴沆沉默的?看了他一眼，又伸手拿了旁边一件白色的?羽绒服和雾蓝色的?羽绒服。 递给旁边的?服务小姐姐：“小码，谢谢。” 徐星洛瞪大眼睛，攥住他衣服的?手更紧。 “冬天到了，羽绒服暖和。”裴沆算是勉强的?解释。 可是，可是现?在?不止买了两件羽绒服的?事啊。这么多衣服，肯定很贵的?。 徐星洛实在?太担心了。 “哎呀，小星星别担心你?家裴队长的?钱包，他可有钱了，虽然离开?了中心区，但是他的?编制还保留在?第一军区，每年的?编制费用非常可观。” 看到徐星洛围巾外的?半张小脸都皱了起来，黄知言坐在?沙发上?边吃边说。 “” 看着徐星洛几乎埋在?围巾里的?脸，裴沆伸手勾了勾他微卷的?头发。 “心疼我?的?钱？” 徐星洛点点头。 裴沆轻笑：“那没事，我?有钱。”顿了下，裴沆又说：“就算没钱，我?偷黄知言的?钱给你?买。” 黄知言吃烧烤的?动作一顿，歪头看向两人：拜托你?们恩爱就恩爱，不要打?我?钱包的?主意好吧！ 徐星洛仰头看着裴沆，真?诚的?问：“那这次的?可以偷黄知言的?钱来买吗？” “不可以！” 黄知言狠狠咽下肉，起身伸出食指戳戳徐星洛的?脑袋瓜：“小朋友，你?的?想法很危险，不要给穷人雪上?加霜好吧。” 听?到这，裴沆挑眉：“你?穷？” 他的?语气微微上?扬，质疑的?口吻激怒了黄知言。 “我?说自己穷不对吗？我?被驱逐了十一年，十一年没有任何收入，和南区幸存者一样，靠着物资活到现?在?，我?不穷？！” 他说的?理直气壮，裴沆都差点信了。 可事实是，他在?被驱逐的?前几年，以抢夺别人为收入来源，并且过得风生水起，简直和西区最开?始的?核心价值观不谋而合。 裴沆掏出卡付款，神色淡漠的?拆台：“啊，那我?看到的?保险柜也不是你?的?了。” 保险柜！ 黄知言瞬间?转头盯着裴沆，双眼犀利得跟只宝物被人盯上?的?狐狸。 他咬牙切齿：“你?怎么知道我?的?保险柜的?？” 裴沆：“你?的?？不是吧？里面堆着一堆银行卡，还有各种货币现?金，甚至还有金条钻石。你?不是很穷吗？” “你?还打?开?了！！！你?怎么打?开?的?！！！密码我?设得很复杂啊！！！” 黄知言炸毛了！ 裴沆看傻子似的?看他：“区区保险柜，你?把谁当傻子呢？” “爸爸，我?错了！”黄知言就差跪地求饶。 “等?等?。”徐星洛弱弱的?举手：“你?为什么收集银行卡？要有密码才能取出钱吧，还有，身份信息也对不上?。” “啊，我?抢捡银行卡时，把身份证也抢捡了，还有密码。” 徐星洛：“” 旁边的?收银小姐姐：我?需要报警吗？ 黄知言在?他心里的?形象一下子从狐狸变得穷凶极恶起来。 其实黄知言那时候年少轻狂，又是因为杀人被驱逐出中心区的?，已经?自我?放弃了。不过，就算是这样，他抢的?人，也是先对他释放出恶意的?人。 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只是在?变坏的?路上?走了个?转弯路，成了一个?不算太坏的?人而已。 付完钱，徐星洛上?前想要帮忙提东西，结果?被裴沆阻止。裴沆抓住他的?手，另一只手抓起笔，在?便签纸上?留下白家的?地址。 “麻烦送到这个?地址。” 徐星洛顿了顿，啊，这原来就是有钱人的?世?界。 “裴哥哥，可以顺便帮人家买这件吗？不贵，才1588元。” 还没走出门，忽而听?见黄知言娇弱造作的?声音。 徐星洛僵硬的?回头，看着黄知言手上?提着的?那件酒红色衬衫，眼珠子都差点惊掉。 一件衬衫，1588还不贵吗？零头他都嫌贵。那刚才两件羽绒服得多少钱？ 徐星洛忽然想冲进收银台去翻吊牌。 “裴沆？” 这时门外传来一道女声，试探着问道：“是裴沆哥哥吗？” 第45章 第 45 章 徐星洛应声看了出去, 一个女生刚好闯入他的视线中，女生穿着华丽的粉色长裙，五官画着精致的妆, 及腰披散着的头发微卷，很漂亮。 确定是裴沆之后, 她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提着裙摆小跑到裴沆跟前, 仰着头冲裴沆笑。 裴沆很高，徐星洛也常常这么仰头去看着他笑。每次裴沆垂眸看下来时, 那双漆黑深邃的眼里会只有他一个人。 可?是现在看着裴沆对别人低头侧耳的模样，徐星洛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总觉得，他不喜欢这样。 “那女生漂亮吧，是第五军区军长的妹妹，小?时候和裴沆青梅竹马长大的，如果不是出了十一年前?的那事, 这两人说?不定能结婚。” 黄知言拎着那件死贵死贵的衬衫走到徐星洛的身旁，说?着手还顺手搭在徐星洛的肩上，跟哥俩好似的。 “是这样吗。” 徐星洛低声喃喃说?，心里却不是滋味, 可?是他又不明白,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黄知言侧眸瞧着他, 狭长的眸中闪过狡黠。 徐星洛太过迟钝, 裴沆又太过没啥用的正直, 他不推把力, 这两人这辈子都会隔雾看花。 “要不要哥哥带你去楼上玩？他们很久没见?, 肯定有很多要聊的，我们还是别?掺合了。” 徐星洛点点头, 沉默的跟着黄知言转身，打算从侧门离开。才走了两步，手臂忽地被人攥住。 “你去哪？” 攥住手臂的手很有力，像是怕他跑掉似的。 徐星洛回头，对上裴沆深邃的眼眸，他眉头微不可?见?的皱起，看了自己一眼后转头目光犀利的瞪黄知言。 黄知言立马举手投降，咧嘴笑道：“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合像我拐卖儿童似的，我就是想带小?朋友去楼上玩玩。” “裴沆哥哥，他们要去玩就让他们去吧，刚好这附近新开了家西餐店，我请你吃牛排？” 赵宁宁跟了上来，站在裴沆旁边温和的说?着，只是说?话间?打量着徐星洛的目光并不和善。 裴沆盯着徐星洛，沉默不语。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徐星洛有些不对。 “徐星洛，你怎么了？” 徐星洛动了动手臂，没有挣扎开，他躲开裴沆的目光，抿了抿唇后小?声说?：“我想回去了。” 他不想去玩，也不想裴沆去吃牛排，裴沆都吃了很多东西了，裴沆吃不下牛排了。 闻言，裴沆似乎松了一口气。 “那我们马上回去。” 说?完他侧眸看向黄知言，威胁般的眯了眯眼睛。 黄知言秒懂，转身绕到一旁的休息区，弯腰快速的抽出桌面白瓷瓶里插着的唯一一朵白玫瑰。 递给赵宁宁。 “赵小?姐，裴沆牛排过敏，但是我很喜欢。 ” 裴沆眉尾抽搐：牛排过敏？我怎么不知道？ 黄知言的话才说?完，赵宁宁就露出嫌恶的神情，张嘴正准备拒绝时，黄知言微微俯身，贴近她耳边。 “想追裴沆却不愿意搭理他的朋友，赵小?姐，付出太少是得不到回报的。” 赵宁宁从小?养尊处优长大，二十几年来，遇到需要她付出什么的场景，大多用金钱都可?以?解决。 现在身边的这个男人，不过也是想要利用裴沆朋友的身份在自己身上捞点好处，这种?人她见?多了。 不过男人说?的也对，裴沆对比以?前?她喜欢的那些玩意儿，确实需要付出多一些，毕竟很合她心意。 “好啊，希望下一次，这位先?生也能和裴沆哥哥一起。” “先?生？” 黄知言站直身体，笑得随意：“我就喜欢赵小?姐分得清，如果也叫我哥哥，我会觉得有些恶心。” 他这话只让赵宁宁脸色难看一瞬，并且狠狠的瞪了他几眼。 她不欲在男人身上多费时间?，上前?想要抓住裴沆的手臂，却被裴沆明显躲开。 她脸色微变，咬了咬牙忍下后说?：“裴沆哥哥，下次一定要和我吃顿饭。” “下次再说?吧。” 回来后的裴沆并不想和十一年前?的任何人有什么交集，十一年前?他和赵氏兄妹是有交情，但是过了十一年，这些交情早就该随风散了。 留下的，不过就是一丝丝遗留却不重要的痕迹。 而且，当年裴炎的事说?难听些与另外十二军区脱不了关系，如果不是十二军区的站队，裴炎的结局不一定是死。 虽然当时赵宁宁的哥哥还不是第五军区军长，但是他们的父亲，确实选择了他们的对立面。 裴沆能做的，就是不迁怒于?他们兄妹二人。 离开商场，裴沆牵着徐星洛进入地下停车场，坐在驾驶位上，冰冷的方向盘让他被微微牵动的心脏缓和了一些。 在决定回中心区时，他就想到了会面临这些人，但是真的面临时，会发现，心脏处对于?当年无能为力的压迫感?还在，重重的压得他难以?喘息。 他尚是如此，白泉这么多年，又是怎么过的？ 像是感?受到他的情绪，徐星洛伸手按住了裴沆的手背，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 “徐星洛，你刚才是生气了吗？” 裴沆的直觉一向很强，但是针对徐星洛，他不能确定，在徐星洛身上，他总是容易失误。 徐星洛摇摇头，垂眸斟酌着用词。 “我只是有点闷。” 闷闷的，高兴不起来。明明在买衣服的时候都很高兴的。 裴沆靠在方向盘上，头枕着左手臂专注的盯着徐星洛。 地下停车场光线很暗，徐星洛看不清他的神情。 他微微靠近，想要去看裴沆的表情，这时，不知哪里的一辆车响起喇叭，同时车灯亮起。 晃眼的灯光瞬间?让徐星洛看清了他和裴沆近得快要贴脸的距离，同时，还有裴沆专注的双眸。但是瞬间?，那双漂亮的眼睛又因为刺眼的灯光而紧紧闭上。 心脏扑通跳动着，在紧闭狭小?的车内更加震耳欲聋。 黑暗中，徐星洛满脸热气的按住心脏，担心心脏的声音会被旁边的男人听见?。 真的有什么改变了。 他只是不小?心和裴沆挨的很近，心脏就会像快要坏掉般的跳个不停。 我到底怎么了？ 徐星洛把脑袋抵在前?面，懊恼的轻轻撞了撞。才撞了两下，后脖领突然被人抓住，毫不费力的拎了回来。 “徐星洛，我发现你很容易自残。” 裴沆的语气严肃：“你在想什么？可?以?告诉我。” 黑暗中对面的人沉默不语，裴沆皱紧眉峰，小?家伙很久没有这么固执过了。 他开了车灯，徐星洛瞬间?无所遁形。 裴沆发现，露在围巾外的耳廓通红。 “你很冷？” 伸手按住耳廓，手感?微热。徐星洛躲了躲，慌乱中还不忘摇头。 “不，不冷，热。” 热，这话倒是让裴沆一愣，他记得自己并没有开暖气。 微微侧头质疑。 徐星洛在裴沆的目光下，莫名心虚，脑袋一点点往下缩，差点就把整颗脑袋都埋进围巾里。 于?是，更热了。 或许是热得脑子有些发昏，徐星洛抠着手指，思?考许久后说?：“黄知言说?，如果没有十一年前?的事，你会和刚才那位漂亮的小?姐结婚。” 裴沆狠狠皱起眉头。 黄知言为什么对徐星洛说?这个？ 不等他开口，徐星洛接着说?：“她很漂亮，很”适合你。 最后的三个字，他却怎么都说?不出。 “没有的事。” 裴沆叹息一声，他大概能猜到黄知言说?这些话的用意，从某一种?程度上，黄知言说?的是大家所想的裴沆的未来。 裴沆是裴炎的义子，又是军区院最优秀的人。赵宁宁是当时第五军区军长的女儿，裴炎与之交好，他则和赵氏兄妹一同长大。 和赵宁宁的哥哥赵靖宇更是过命的战友。所有人都认为他和赵宁宁郎才女貌，以?后一定会在一起。 但是当时的他，只是把赵宁宁当做朋友的妹妹，从来没有动过一丝别?的念头。 当时裴炎还因为传闻打探过他的心思?，他很直白的说?过，不喜欢，不会谈，没以?后。 裴炎还抽着烟笑着打趣他，无情的男人更会让女孩子死心塌地，因为喜欢只独一份的爱。 他当时不懂什么叫做独一份的爱，现在却有些明白了。 “那以?后？” 徐星洛从围巾里探出头，又大又圆的眼睛亮晶晶的。 像猫，夜晚眼睛漆黑又专注的猫。 “没以?后。” 听到这话，徐星洛心里就像是松了口气似的。心里的烦闷也像被只大手一下拔除掉，什么都不剩。 太好了。 徐星洛以?为裴沆坚定的答复就是他和那个小?姐最后的交集，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个女人像是势在必得一般，三天两头的往白家跑。 为了能更轻易的进入白家，甚至带着她的哥哥，以?各种?军事理由?堂而皇之的来，潇潇洒洒的约定着下次再来。 而且因为她的到来，总是缠着裴沆，导致徐星洛都见?不到裴沆的面，就算见?到了，也只能远远的看着女人在男人身旁笑颜如花。 他很是烦闷，因为见?不到裴沆，害得他都不能磨牙了。 忍无可?忍下，他决定找女人商量，至少空出一点时间?给他磨牙。 在白家的花园找到女人，女人穿着满是玫瑰刺绣的纱裙，外面披着领间?及边缘都带着绒毛的暗红披风，微卷的发间?夹着一只玫瑰发夹，漂亮得像是花中仙子。 看到徐星洛时，她一愣，精致好看的面孔几乎是瞬间?就变了。 “你来干嘛？” 和见?到裴沆时不同，她的嗓音变得冷淡，看人的目光也变得高傲不屑，甚至还厌恶般的后退了两步。 经过许久的治疗，其实徐星洛脸上的红纹已经消褪了个干净，甚至皮肤的灰色都变得更淡了些，整个人看起来并不怪异了。 徐星洛自觉地没有再上前?，站在原地局促的开口。 “赵赵小?姐，就是，就是你能不能少来白家，留点时间?给我见?见?裴沆。” 这番话在赵宁宁看来，跟挑衅没有什么两样。她查过，裴沆对待这个眼前?这个男人很特殊，那又如何？就算裴沆是弯的，她也要将他掰直。 她赵宁宁喜欢了十几年的男人，怎么可?能轻易拱手让人。更何况，还是一个男人？ 冷笑出声，赵宁宁环抱着胳膊居高临下般冷视着徐星洛。 “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凭你长得丑？看看你干瘦似鬼的身材，像杂草似的枯黄头发，说?你是丧尸，都是丧尸里最丑的丧尸了吧。” 徐星洛被堵得哑口无言，愣傻的立在原地被女人继续羞辱。 “你以?为你是谁？说?这种?话？如果我和裴沆没有分开十一年，孩子都能打你了。笑话一样，跑我跟前?宣扬什么？！丑家伙！” 心脏仿佛生出无数尖利枝桠，生长间?不断扯着心脏，疼痛一丝一缕，清晰又深刻的传来。 徐星洛落荒而逃。 躲在了无人知晓的角落。 第46章 第 46 章 裴沆回到中心区是没有人知道的, 但是偶遇赵宁宁之后，赵靖宇也随之知道了。 好不容易应付完赵靖宇后，裴沆缓缓松了口气, 然后发现徐星洛又不见?了。 他皱起眉头，最近徐星洛一直在躲他, 每当他的视线看过去时，徐星洛会立刻移开?目光, 并且快速离开?。 裴沆不得不承认，当一个?人想要躲你?的时候, 你?是很难找到和他接近的机会。 走出客厅，正好撞上黄知言，裴沆停下脚步，问：“徐星洛呢？” “你?问我？” 见?裴沆神情认真，黄知言瞪大眼睛，扯着嘴角无语道：“他不是和你?最亲？你?问我？” “最近总是找不到他。” 裴沆语气沉了沉, 小朋友生起气来是真的很难哄。 “嗯？”黄知言单手撑着下巴扮作沉思：“你?不是需要每天带他去医疗院？” 裴沆回答：“第一阶段结束，后续是吃药观察。” “那他什么时候开?始躲”见?裴沆脸色更冷，黄知言急忙转移话题：“什么时候找不到的？” 裴沆垂眸想了想，商场回来后的几天都还很正常, 直到赵氏兄妹一次次找上门来后, 他就很难见?到徐星洛了。 看他的表情, 黄知言就猜到了。他无语的靠在走廊上, 再一次觉得如果裴沆在南区的杀伐果断放点在徐星洛身上, 两人也不会这么别?扭。 “赵宁宁今天打扮得很漂亮, 还在白家花园等你?。你?知道现在别?人都是怎么传你?们的？说你?们分?离十一年再续前缘, 甚至还传出你?们不久就会结婚。” 黄知言叹了口气，“既然喜欢那就直接说, 不然小朋友的小破脑袋什么时候才能想透？他只会觉得，你?不属于?他了，自然就不会在你?眼前碍眼了。” 裴沆眸色诧异，他以?为前几天的回答已?经够坚定了。 “裴沆啊，你?直觉很准，但唯有感情，迟钝得简直令人发指。以?前裴炎和白叔那么亲近，你?没有察觉异常我就觉得离谱。” 裴沆：“” 他沉默了许久，稍稍抬眸看向黄知言：“现在我要怎么做？” “找到他，告白！”. 虽然裴沆还没下定主意，担心吓到徐星洛，但是目前最为重要的还是先把人找到。 可是，他找遍了白家，都没有找到徐星洛。 他担心徐星洛跑出白家，到门卫处询问，几番查找监控，看到中午两点时，徐星洛独自一人出了白家。 现在是下午五点三十四分?，已?经离开?白家三个?半小时了。 裴沆几乎瞬间脸色就沉下来，转身往外走，边走还便?给黄知言发通讯，让他调点白家的人手帮忙找人。 徐星洛人生地?不熟，唯一去过的地?方就是商场和小吃街，裴沆都找了一遍，没有找到。 心中的急切形成一把火，在裴沆心里?越烧越旺，他甚至想着，等找到徐星洛，一定要狠狠惩罚他，让他记得疼，下次就不会乱跑了。 一小时过去，黄知言的通讯打了过来，依旧没有找到人。 裴沆奔跑了一天，气喘吁吁，终于?在白家别?墅前面的公园停下。 夜晚逐渐降临，天空变得昏暗，四处亮起明亮的灯光，公园里?人来人与往，吵闹得不行。 裴沆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一处休闲玩乐区，里?面是一些游乐设备，供给附近的小朋友们玩耍。 他在一处滑梯尾坐下，脑子嗡嗡的，却一片空白。 他不敢想象，如果徐星洛就此消失了，他会怎么样。 “徐星洛，你?到底在哪里?？” 裴沆轻声呢喃，话音刚落，却听到前面似乎有动静响起。他抬头看去，前面是几个?蘑菇头，大大的蘑菇头之下的中间是空的，用给小朋友们玩躲猫猫。 微微眯眼，裴沆起身，蘑菇头的阴影处，似乎有人。他心脏微微跳动，像是被人无形中攥住。 大步向前，在中间蘑菇头前停下。里?面再次传来细碎声响，不太明显的黄色衣角显露在裴沆眼中。 他异常清楚，那是他给徐星洛买的毛绒卫衣。 缓缓蹲下，裴沆在阴影处找到了人。目光对视着，裴沆才感受到心里?真真正正的松了口气。 “徐星洛。”裴沆语气很冷，“为什么躲在这里?？” 蘑菇头里?的徐星洛瑟瑟发抖，因为出来得急，他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现在浑身僵硬，仿佛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被裴沆这么质问，那股寒意似心里?而发，更冷了。 他垂下头，逃避似的不再和裴沆对视，甚至又极其缓慢的往里?挪了挪，哪怕里?面已?经没有再让他可以?退的地?方了。 这个?动作完全惹怒了裴沆，他很不温柔的拽住徐星洛的手将人强行从蘑菇头里?拉住。 因为手劲很大，徐星洛被拽疼，轻哼出声，却始终没有抬起头。 他紧咬着嘴唇，浅薄的嘴唇被咬得坑坑洼洼，甚至还有血溢出。看着他倔强的模样，裴沆的心头火降不下来又不忍心。 他伸手掐住徐星洛下巴，强行与之对视。沉声问：“为什么不说话？是我惹你?生气了？” 徐星洛依旧不说话，嘴唇却微微撇了下来。 委屈的样子深深扎了裴沆的眼，他拽住他手腕的力?量放松，稍稍俯身，语气也柔和了些。 “徐星洛，我们要解决问题。”对视到通透的眸中，裴沆接着说：“是我惹你?生气了吗？” 徐星洛这才缓缓的摇了摇头，同时小声的声音颤颤抖抖的发出。 “疼你?抓疼我了。” 裴沆目光落下，徐星洛的左手手腕处，有几道明显得指痕。不仅如此，他掐着的下巴处，也有隐隐的痕迹。 差不多恢复正常的皮肤似乎很稚嫩，他明明控制了力?气，却还是弄伤了他。 松开?手，徐星洛却像是浑身发软般，顺着蘑菇头滑下，靠坐在地?上，徐星洛紧紧把自己抱住一团，可怜兮兮的模样。 裴沆眸色动了动，脱下身上的羽绒服，蹲下身披在人身上，扯出帽子盖住发抖的脑袋。 柔声问：“怎么躲起来了？” 徐星洛抱着自己很难过的回答：“我太丑了。” 裴沆神情有刹那裂开?，眸色中甚至明显疑惑：“谁说的？” 如果是之前的徐星洛，被说丑裴沆其实能接受，但是现在的徐星洛已?经褪去了纹路，甚至皮肤的肤色都在逐渐恢复正常。 他的脸很小，瘦瘦的又不圆，五官不精致但是很好看，内双的眼睛又大又圆，眼皮上的小小红痣更是点睛一笔，见?过便?不能忘记。 这张脸，实在不可能沦落到被说丑。 徐星洛嗓子微哑，因为委屈眼尾鼻头都是通红的。 “那位赵小姐。”吸吸鼻子，徐星洛低垂下头，“她还说，如果你?们十一年前没有分?开?，孩子都能打我了。” 裴沆：“” 虽然有些可怜，但是更有些好笑。 忍住笑意的同时，裴沆抓住了重点，伸手隔着帽子揉了揉脑袋。 “那是因为被说丑躲起来，还是因为她说的我和她可能的关系而躲起来。” 徐星洛又沉默了。 他紧珉着嘴唇，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只是那时候太烦闷了，心情太差了，就什么都不想的跑出来了。 脑子还没捋清楚，身体?忽地?一轻，似乎被人抱了起来。徐星洛惊恐抬头，发现裴沆竟然将自己以?蹲坐的姿势抱了起来。 他大步的走向刚才所在的滑梯，坐下后将徐星洛放在自己腿上。 两人亲密的姿势距离很近的对视着。 这种感觉很奇怪，徐星洛说不上是哪里?奇怪，但是他之前不是没有和裴沆亲密接触过，那时候他并不觉得有什么。 可是现在，他莫名紧张，而且心跳得很快，像是要蹦出来似的。 他下意识的想要低下脑袋，却被裴沆伸手阻止。裴沆这次掐住他下巴的手动作很轻，像是怕他再被伤到。 冰冷的指尖让徐星洛忍不住微微颤抖了下。 裴沆望着他的眼睛，问：“徐星洛，你?，吃醋了吗？” 裴沆的话随着一阵冷风吹来，睡得头脑清醒的同时，又仿佛被当头一棒。 他眸子惊恐的看着裴沆，傻愣着。 他从来没有想过，徐星洛想要反驳，但是张口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不喜欢裴沆吗？不，他很喜欢裴沆。可是，可是怎么能是这种感情呢？ 见?到他眸中的惊恐，裴沆眼中一沉，心想果然吓到了他。想要将人从身上放下来时，腿上的人动了。 他纤细的手指小心的拽住裴沆的，明明看似很用力?却抓得一点都不疼。 他不敢抬头，只能看到浅薄的唇微微颤抖。裴沆本以?为他会拒绝，结果却听那颤抖的唇里?说：“我好像是的。” 顿了顿，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吃醋了。” 说完后，徐星洛像是瞬间卸了全身的力?气，忽而趴在裴沆坏里?，脑袋更是埋得深深的。 裴沆低低笑了，他伸手将人紧紧抱着，贴近徐星洛耳边，轻声说：“徐星洛，我喜欢你?。” 徐星洛的心随着这几个?字颤抖，随之温暖起来。 所以?裴沆和赵宁宁在一起时，他会烦闷，会难受，是因为这些情绪是嫉妒，是生气。 因为想要裴沆只是自己一个?人的，别?人碰一下都不行。 原来，这就是喜欢啊。 第47章 第 47 章 徐星洛乖巧的趴在裴沆背上, 双手环住裴沆的脖子，脑袋轻靠着裴沆的肩。 目光不经意扫过路边拥抱的一对男女，他的脸颊发红, 下?意识收回目光并?把脑袋埋了起来。 细想来，他没来到这个世界时?, 就没有任何的感情经?历，哪怕是有好感的人也没有过。 认真的说, 也不过只追过星。没想到，一遭恋爱, 对象会是男的。 想起裴沆公园里认真的告白，徐星洛头埋得更深，环在?裴沆脖子上的手也忍不住收紧。 裴沆猝不及防被勒得喘不过气，停下?脚步。 “徐星洛，你想谋杀男朋友吗？” 裴沆明显警告的话里，徐星洛的脑子抓住的重点却是‘男朋友’三个字。 裴沆拧着眉, 背上的人不住的颤抖，不可能是忏悔，因为缠着他脖子的手更紧了。 目光落在?旁边的手臂上，裴沆稍稍侧头, 轻咬了口?。 徐星洛吃疼的声音传来, 脑袋从肩上探出, 脸几乎贴着脸, 委屈的问：“为什么咬我？” 裴沆轻轻笑出声, 语调漫不经?心：“我快要?喘不过气了。” 不等徐星洛说话, 他又笑着说：“现在?能喘气了, 不会咬你了，继续开?心吧。” 裴沆从未想过, 只是想着一个人因为想着自己而开?心，自己竟然也会如此开?心。 回白家的路并?不远，但是裴沆走得很慢，慢悠悠的仿若两人的约会。 灰暗的天?空边际一抹白色，白色之下?城市的霓虹接连亮起，冷寂的公园仿佛也添加了暖气。 徐星洛趴在?肩头，眼眸盯着裴沆的耳际，裴沆的耳廓之上有颗小小的黑痣。 他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一戳，裴沆的脚步一滞，却没有说什么。 徐星洛忽然想起，很多次裴沆注视着他时?，都想要?抚摸他左边眼皮上的红痣。 “裴沆，你是不是很久就喜欢我了。” 不是问句。 一点冰冷落在?鼻头，徐星洛抬手想去摸，却发现手背上飘落几片小小的白色雪花。 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抬头看?去。 无数的小白点从空中飘落，轻巧的落在?这个世界的所有角落。只一会儿，裴沆黑色柔顺的头发就变白了。 “裴沆，下?雪了。” 徐星洛高兴的伸手去抓，将裴沆头发上积累的雪一爪抓散。他笑得浑身都颤抖起来，雪越下?越大。 “裴沆，我们明天?出来堆雪人吧。” 徐星洛复而又趴下?，紧紧的搂住裴沆的脖子。说话时?，他手指摸索着裴沆的脖颈，指尖触碰着裴沆的喉结。 裴沆轻轻的说了句‘好’，喉结明显的滚动。他好奇的还要?继续摸，身后的腿根忽地被掐住。 徐星洛顿时?不敢动。 “小朋友不可以做坏事?。” 裴沆的嗓子微哑，在?寒冷飘雪的冬季让徐星洛嗅出了一丝火气。 他明白了什么，坏心眼的还要?继续作乱，腿根的手一下?往上，他什么心思都没了。 裴沆笑出声，像是取笑般，笑得徐星洛脸颊越发滚烫。 他忍不住嘀咕：“谈恋爱了，那些总是要?做的吧。” 踏入白家公馆，裴沆不停脚步的踏入他的房间，将背上的人丢入柔软的大床，顷刻倾身覆上。 双手撑在?徐星洛的脸颊，裴沆的眼眸幽深深邃，却又让徐星洛感觉其中似乎有团压抑的火。 他忍不住瑟缩了下?，缩着脖子可怜兮兮的看?着裴沆。 “你刚才说的是哪些？” 裴沆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身上的雪花却化得一干二净。 徐星洛直觉危险，下?意识的移开?脑袋，目光盯着床头的小罩灯。 他虽然知道答案，却回答了别的答案。 “亲亲。” 可是他的小动作哪能逃过裴沆眼睛，他惊讶于小家伙不像他所想的什么都迟钝，又庆幸他不是什么都迟钝。 伸手抓住他的下?巴，将人强行?掰正和自己对视。 “刚才只想了这个？” 徐星洛有些心虚，不止想了这个。在?之前的世界时?，因为爱玩游戏，有时?候会莫名点进一些奇怪的网页 不过，大多都是男女的，他有些不确定，男生和男生，要?怎么做。 看?到徐星洛红着的脸没有消下?来的迹象，裴沆就知道了他又在?想些乱七八糟的。 勾唇一笑，他说：“那就那样做吧。” 徐星洛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嘴唇已经?被人堵上了。 和外面的天?气不一样，裴沆的唇不是冷的，热得徐星洛透过皮肤几乎烫到心里。 他瞬间像是变成了木头，不敢动分毫，任由裴沆撬开?牙关，攻城略池，将他搅乱得天?翻地覆。 眼前的灯光都逐渐朦胧起来，浑身没有一丝力气的徐星洛心想，原来亲亲会让人这么没有力气吗？ 幸好裴沆还算疼惜他，在?他几次因为不懂换气快要?憋死?时?，他都快速察觉且松开?他。 不过等他才呼吸顺畅，又快速的重复压上来，凶猛得像是野兽，想要?把他拆吃入腹。 徐星洛好几次都在?想，这或许是酷刑吧，甜蜜的酷刑？ 裴沆再次松开?退出，床上的人几乎软成一滩水，露出的皮肤都泛着明显得红，眼角嘴巴更是红得水润润的，像是被抹上了浓重的水彩。 床单是深蓝色，躺在?上面的徐星洛蜷缩着，双目泛泪，双手紧紧抓着身侧的床单，一副被人狠狠蹂/躏过的可怜模样。 裴沆心念一动，如果不是想着对方还小，真的就要?将人吃干净了。 他叹息一声，软下?身压在?徐星洛身上，紧紧抱住了他。 粗重的喘息才让徐星洛缓和过来，他无力地回抱裴沆，说出的话却让裴沆捏紧了拳头。 他颤抖着说：“要?做吗？” 裴沆撑着身子，手掌掐住他的下?巴，皱眉看?着他问：“什么？” 徐星洛稍稍移开?目光，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说：“不是都喜欢做的那种吗？” 他原本的世界里，好友黄其言就是个渣男，交了无数女友后还总在?他面前说些心德，他不少时?候能听到些床上的事?。 黄其言还说过，上/床这种事?，男人都很喜欢。 所以徐星洛觉得，裴沆也是喜欢的。刚才他抓自己的手和腰那么用力，明显就在?忍耐。 裴沆认输的闭上眼，咬着牙说：“徐星洛，你不担心自己受伤吗？” 不管是哪方面的。 万一他不是一个很好的人，就这么轻易交出自己，受伤了怎么办？在?这个世界，真心是最不值得重视的东西。 徐星洛侧脸靠近裴沆的手，亲昵的摩挲几下?，轻声说：“你不会让我受伤的。”雁衫婷 裴沆那么喜欢他，裴沆不会让他受伤的，不会让他疼的。 可是裴沆却只是俯下?身抱住了他，侧头轻咬了他的耳廓，接着含入口?中厮磨。 温暖的热度让徐星洛轻哼出声，想要?躲避却被裴沆按住。 他紧抓住裴沆胸前的衣襟，然后听见裴沆喘息着说：“是我不行?，我还不会，你等等我。” 说完后又像是气愤般，转而发泄的咬住了他的喉结. 许久，在?裴沆起身去洗澡后，被窝里冷静下?来的徐星洛才后知后觉，自己到底做什么事?。 他缩进被子，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裴沆。 随着浴室被打开?的声音，徐星洛拽着被子裹得更紧，像是个毛毛虫，不敢露出分毫。 脚步声在?窗边停下?，接着徐星洛连人带被被人搂进怀里。 裴沆下?巴搭在?被子上端，哑声说：“怎么，现在?怂了？刚才的大言不惭呢？” 徐星洛瓮声瓮气：“那是被色/欲熏心的徐星洛，不是我。” 裴沆笑出声，扯住被子一角，哄道：“刚才也是色/欲熏心的裴沆，不是我，所以让我进被子，好冷。” 徐星洛无语他学着自己耍赖，但是还是从被子里露出头，并?且让裴沆进了被窝。 进入被窝的裴沆瞬间贴近，紧紧抱住了徐星洛，宽大的手掌轻易揽住徐星洛的腰身，两人呼吸交缠。 刚洗过澡的身体满是热气，隔着薄薄的睡衣能清晰的感受到。 徐星洛低垂着脑袋不敢看?裴沆，被窝里偷偷的想要?远离一些，却被拽得更近。 “裴沆，这样睡不着的。”他小声说。 “睡得着的。”裴沆按着他的腰窝，哑声肯定道。 窗外的雪下?得很大，银白的光比月色还亮，透过窗户洒满屋内。 徐星洛忽然惦记起明天?要?和裴沆堆雪人，在?温暖的怀抱里，很快睡去。 留下?煎熬的裴沆独自煎熬。 第48章 第 48 章 “小白, 我们以后要?一直一直在一起。”15岁的裴炎对白泉说。 “小白，你别喜欢别人?，喜欢我好不好, 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一辈子都听你的话。”18岁的裴炎对?白泉说。 “小白, 我爱你，谢谢你也爱我。” 25岁的裴炎总是把爱挂在嘴边, 用着最炙热最明晃晃的感情将白泉牢牢俘获。 “小白，你要?照顾好自?己, 如果以后有比我优秀又对?你好的人?存在，你可以喜欢他，你要?幸福我才放心啊。只是，别忘了我就好。”35岁的裴炎对?白泉说。 白泉知道自?己在做梦，十?一年了，他终于梦到了裴炎了, 哪怕是曾经的那些痛苦回忆，都让他甘之如饴。 这个时候的裴炎才被捕入狱，经受一番折磨后被领主判定?死罪。 于是，他深夜从监狱中逃出?, 长?发凌乱, 很是狼狈的翻墙爬楼进入了白泉的房间。 裴炎的白色衬衫早已?布满血迹, 身上道道鞭痕刺目。在明亮的月色中, 他对?上白泉通红的眼中, 随之, 坦然地笑着进入浴室洗澡。 一点不像是马上要?去?死的人?。 白泉坐在床上, 听着浴室传来的声响。心痛不甘又极其委屈。 没?过一会，浴室门被打开, 裴炎穿着白色的浴衣踏出?。 柔顺的长?发滴着水，落在地上的声音太过清晰。裴炎伸手摸了摸，又很是随意的用毛巾粗糙的擦了擦。 白泉看着他朝自?己走?来，然后上了床。身上的伤口太多?，白泉能隐隐看到浴衣沾染到的血迹。 但是他装看不见，快速的拥上去?。抱紧的同时夺过裴炎手中的毛巾为他擦拭着长?发。 白泉很喜欢裴炎的长?发，漆黑，柔顺，摸起来很舒服。本来混账肆意的家伙也因为长?发显得温柔许多?，他很喜欢。 松开人?后，白泉把毛巾搭在裴炎头上，捧着裴炎的脸，发现脸上也有道鞭痕，细长?，红肿。 他心疼的伸手，只敢触碰旁边皮肤。 “唯一拿得出?手的脸都被毁了。” 裴炎不在意的笑了笑，伸手按住白泉通红的眼角，抚摸片刻后，俯身吻了上去?。 他声音嘶哑：“小白，别伤心，这是我选的路。” 是的，是裴炎选的路。白泉本想?要?和裴炎一起逃了的，但是裴炎问?他，他们走?了之后，白家几百人?怎么办？第一军区和第三军区怎么办？ 就是因为深刻知道这些，他才选择用自?己的一条命阻止更多?杀戮的发生。 这个世界残酷且冰冷，任何阻碍都可以轻易抚平铲除。 可是白泉舍不得，他发疯的吻着裴炎，不敢说出?让他不要?走?的话。 ‘嘭’一声枪响，裴炎突然倒下，白色的床铺上满是鲜艳刺目的血色。 白泉惊醒了过来。 冷汗布满清冷面颊，心脏的恐慌还没?安静下来，他大口大口的喘息。 泪水顺着眼角流下。 裴炎，你为什么现在才让我见你呢？ 白泉委屈极了，不管过去?多?久，能让他委屈难过的，还是只有这个混账。小时候欺负他，长?大了还要?欺负他。 裴炎，你现在不来欺负我了吗？坏人?！混账！ 落地窗外白光映在床上，白色的床铺恍如十?一年前的那个晚上。 白泉坐起身，侧头看去?，才发现外面下了一夜的雪，白雪积厚，窗外一片白雪皑皑。 “裴炎，是你来陪我看雪了吗？” 白泉从床上起身，身上穿着单薄宽大得有些不合身的黑色睡衣，赤脚走?向窗边。 推开窗，一股冷风瞬间袭来，白泉像是感受不到般，在旁边坐下，静静看着外面一片银装素裹。 他苍白的面容神?情落寞，孤零零的像是要?和这夜色融合在一起。 白泉抓紧胸前的衣襟，然后缓慢的低垂下头，将脑袋埋下。他闭上眼睛，声音颤抖：“裴炎，我很想?你。” 白泉不知坐了多?久，直到浑身都僵硬了，他才像是反应过来般，艰难的起身挪进屋内。 将窗户关上，屋内暖气瞬间将他包裹，僵硬的周身才缓和了些。 拿过床头的通讯，白泉在联系人?找到周闵，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久远的梦让他察觉到很多?疑点，当年因为一切来得太突然，父亲的死又让他无暇顾及。 虽然程锦说一切都是他设计操控的，他也确实可以做到，但白泉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一切的一切，就像是无形中被一只大手推动着。 领主是忌惮裴炎，但是处决得太过快速，就像是从不担心白家的第三军团和裴炎的第一军团会反，而且一向和裴炎交好的另外十?一军团的态度也很蹊跷。 就像是提前知道了，所以一夜之间转变了态度，不仅不帮助裴炎，还站在了裴炎的对?立面。 只有一个可能，领主提前警告或者收买了他们。 白泉的脑子从未有过的清醒，当年的事情像是一幕幕重新浮现眼前。 还有他一直遗忘的一点，在裴炎越狱前夕，领主的女儿曾经入狱去?见过裴炎。 说来很奇怪，领主的女儿太过神?秘，几乎没?有人?见过她的真容。但偏偏是这样的人?，居然会去?见裴炎。 窗外的天光大亮，地毯上的通讯屏幕亮起，是周闵的回复。 白泉缓缓起身，一步步走?进衣帽间，换上一身干净的浅蓝色西装，长?发被他用黑色发带束整齐。 然后，下楼走?入大厅。 因为太早，大厅很安静，只有墙上钟表走?动的声音。白泉走?到茶水间给自?己冲了杯咖啡，没?有放糖。 端坐在沙发上，苦涩的味道在口中漫开，白泉神?色却?没?有变动分毫。 不知过了多?久，杯中咖啡见底，楼上响起动静。白泉略微抬头，就见到裴沆和徐星洛从裴沆的房间中一同走?出?。 两人?轻手轻脚的下楼，对?视到白泉的目光皆是一怔，顿时愣在原地。 徐星洛像是做错事见到家长?怕被责罚般，快速的松开和裴沆交握的手，极其明显的撇清关系的动作。 裴沆被甩得微微挑眉，深邃的眼眸意味不明的盯着徐星洛。 徐星洛顿时陷入两难，他两辈子都才第一次谈恋爱，结果谈恋爱第一天就见到了对?方家长?，对?方家长?还看见两人?从一个房间中走?出? 这简直就是新手村还没?过，一下子越到闯BOSS关好吗？结果还没?开打，BOSS的印象分就先丢了个干净。 现在再牵手下楼，他毫不怀疑下分钟会从白泉口中吐出?一句：“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儿子。”这种狗血台词。 裴沆像是看懂了徐星洛面孔之下的害怕和挣扎，他无奈的笑出?声，强行牵手后下楼。 并且在白泉的目光下在对?面坐下。 白泉的咖啡杯放下，‘哒’的一声像是敲击在徐星洛的心头。 徐星洛懵懵的觉得，自?己此刻像极了小说里的贫穷但努力的女主。 谁知，白泉只是问?：“你们在一起了？” 徐星洛脸瞬间就红了，但是还是想?着自?己要?有担当，于是狠狠的点了点头。 看着徐星洛瘦瘦小小的身体，白泉笑了起来，他心里对?于裴沆的担忧终是落了地。 “挺好的，如果分手了告诉我，我给你找个比裴沆更好的。” 徐星洛立马抬起头，下意识反驳道：“不会的” 对?上白泉探索的目光，他结巴着接道：“裴裴沆最好，没?有比裴沆更好的了。” 裴沆闻言，握住他的手更紧。 他看向白泉，也坚定?道：“你不是说过了，我很像裴炎，各方面。” 白泉了然，裴沆其实固执起来，确实不输裴炎。垂下眼眸，白泉面容柔和了起来。 刚才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告诉裴沆自?己想?要?查十?一年前的事，现在看两人?这么幸福，还是由他自?己解决吧。 裴沆目光落在白泉空掉的咖啡杯上，眉峰微不可见皱了下。 他捏了捏徐星洛的手：“你先去?堆雪人?好吗？我和白叔说会儿话，很快去?找你。” 徐星洛乖巧的点点头，正要?起身时，裴沆还紧握住他的手，他疑惑的低头去?看。 “围巾不要?摘下来，要?带手套，冷了就赶紧回屋里等我知道吗？” “知道了，你变得啰嗦了。” 徐星洛笑开，浅浅的酒窝展露出?来，他拍开裴沆的手，快步往后花园跑去?。 直到背影消失在门口，裴沆这才收回目光，对?上白泉满是笑意的眸子。 他并没?有羞涩，坦然面对?。 白泉说：“要?好好对?小朋友，保护好他。” 裴沆点头，神?色忽然严肃：“白叔你怎么了？” 白泉一怔，随即释然，裴沆的眼力一向很尖，肯定?能是下楼时发现他犹豫思考的神?情了。 怎么说呢，这点和裴炎一样讨厌，想?瞒点什么都瞒不住。不过，裴沆和裴炎比，还是好忽悠很多?。 轻靠沙发背，白泉轻声说：“做了个梦，梦到了裴炎离开的时候。所以，有些难过。” 裴沆也沉默下来，每次提到裴炎，氛围总是沉默且压抑的。 白泉快速掠过这个话题：“说让你保护好小朋友不是随便说说的，南区的事情我在中心区时极力封锁了，但是你知道的，领主想?要?知道的事情，是瞒不住的。” “徐星洛有多?特?殊你明白，凭借血液救了南区更算是奇迹，这件事情如果被领主知道，肯定?会传你们两人?面见。” 白泉顿了下，接着说：“更严重的，甚至会把徐星洛强行转到公家医疗院。一旦脱离我白家的势力，徐星洛如何就不是我们说的算了。” 现在这个世界，并不是谁都和裴沆一样，希望世界变得好起来的。更多?的人?，为了自?己的权利，什么都做得出?来。 更何况，随着时间的流逝，中心区早已?不是团结一致对?外的生存地，而是为了权利金钱，互相猜忌忌惮，形成水火之势。 话才说完，白家公馆就闯入一队军卫队，穿着暗红服装，是领主区的亲卫队。 领队的那人?踏入客厅，对?白泉随意的行了个军礼后说： “领主听说南区负责人?裴沆裴队长?回归，特?请裴队长?和徐星洛入领主区见领主。” 第49章 第 49 章 大厅内因为这句话一下冷了下来, 白泉温和的面容瞬间变得淡漠，目光冷厉的看过来。 领队的男人被他?的目光看得后背汗毛直立，只能微垂下眸光, 放低身姿说：“领主要求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请两位一见。” 男人重重的咬了‘无论用什么办法’这几个字。 言外之意的警告分外明显。 白泉微微皱眉, 领主现在强势的态度令他?有些意外，就算是因为?徐星洛的存在有些恐慌, 但是太明?显的举动反而很奇怪。 现在不?能把小朋友送去领主区，先找其他?借口搪塞过去 白泉才这么想?, 就看到门口被另外两人带过来的人，瞳孔微微放大。 与此同时，他?一把摔了桌上的咖啡杯，冷笑?道：“领主的亲卫队权限真是高，竟然敢私自进入我白家?后院抓人了？！” 白泉的动作惊得领队的男人连连后退两步，停下脚步硬着头皮解释：“不?是抓人, 只是担心白军长不?愿放人，所以” “所以，小小亲卫队就可擅闯我白家?！”白泉站起身，理?理?衣襟：“我倒是要问?问?领主, 这是要将我的职给撤了吗？” 领队的男人脸上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额上布满细汗。他?咬紧后槽牙, 半响还是硬声说：“领主说, 白军长不?能入领主区。” 白泉眸色更冷。 看来, 这位领主是位置做得太舒服了。 裴沆看向门口被两人押着走进来的徐星洛, 小家?伙低垂着脑袋, 看不?清表情，身上的白色羽绒服上有些水渍, 应该是玩雪化的。 头发凌乱，脖子上带好的围巾也不?在了，裸露在外的脖子因为?冷气而泛着红。手上的手套还掉了一只，发红的手指无措的抠着另一只手套。 裴沆眸色深沉，薄唇紧珉。 他?可以想?象得到，原本玩雪玩得开心的小家?伙，突然被闯入的两人要强行带走，慌乱的他?只能挣扎抵抗，不?经意间落了围巾和手套。 大步上前，走到徐星洛身前停下脚步，手掌探进脖子，冰冷的肌肤令他?狠狠皱起眉。 徐星洛瑟缩一下抬头，看到裴沆时勾起唇傻傻的笑?了。 他?说：“我有好好带着的，但是来的路上丢了。” 裴沆知道他?指的是围巾和手套，另一只手顺了顺他?凌乱的发，几秒后滑下来捂住另一边脖子。 “冷不?冷？”他?揉了揉。 徐星洛摇了摇头，裴沆的手很热，现在他?的脖子被捂得热热的，一点也不?冷。 裴沆将他?的羽绒服收拢了些，拉链拉到最高。 “一会儿?我们得去一个地方，回来再去堆雪人好不?好。” 徐星洛又点了点头，这次他?笑?得露出牙齿，问?：“会不?会回来也堆不?了雪人啊。” 裴沆望着他?亮晶晶的眼眸，沉默不?语。亲卫队来得太快，甚至一点准备都不?给，他?没办法给徐星洛承诺。 像是猜到了答案，徐星洛伸手握住他?的手，轻轻晃了晃。 “今天不?堆雪人也可以的。” 徐星洛真的没有觉得难过，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裴沆是以什么心情对待他?的，所以这就足够了。 雪，每年都能看，雪人，每年也都能堆。他?只要陪在身边的人，一直都是裴沆就好了。 “嗯。”裴沆轻轻应了声，转身对白泉说：“白叔，我们先去见领主，不?用担心。”. 前往领主区的路途中?，领队的男人坐在副驾驶，从后视镜中?看向后座紧挨着的两人。 他?没想?到裴沆会这么容易同意，还以为?会很艰难才能将人带走。 眼眸眯了眯，想?起刚才两人在白家?的对话，男人觉得，裴沆和传闻中?有些不?一样。 他?进入领主区成?为?亲卫队九年，并没有见过裴沆，但是关于裴沆师徒三人的传闻倒是听?过不?少。 裴炎当年的光辉伟绩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估计现在还在贴在功勋栏上，而裴炎的大徒弟，更是中?心区直到现在都称呼为?天才的人。 至于小徒弟黄知言，虽然是个疯子，为?了给妹妹报仇不?顾前途在比武场上捅了仇人几十刀外，个人能力也不?输于裴沆。 他?的师父也曾说过，没有当年的变动，现在的第一军区，怕是已经是中?心区的半边天。 不?过也因为?有这个可能存在，才造成?了现在的结果。 树大招风。 轻叹一口气，男人摸出根烟抽了起来，身后传来两声咳嗽后，他?皱眉打开了窗。 因为?是亲卫队的军用车，本该一路畅通无阻，可是前面的一辆车，无论如何按喇叭都不?移开。 男人不?爽的探出身体，冲前面怒骂道：“他?妈的会不?会开车，没长眼看是领主区的车吗？” 话音才刚落，前面的车不?仅没有挪动，还猛地停了下来。司机见状猛踩刹车，几人因为?惯性猛地向前扑去。 裴沆一手护住徐星洛的额头，一手将人拉入怀中?。接着抬头看去，领队的男人正骂骂咧咧的推开车门。 与此同时，裴沆看见前面的车子快速下来几人，都拿着枪，漆黑的枪孔对着驾驶座。 接连几声枪响，车窗玻璃碎裂，驾驶座的男人挣扎了几下，慌忙掏出来的手/枪掉落在一旁，血液滴落在上。 而推门出去的领队，被打得触不?及防，一连手脚都中?了几枪，最后躲入旁边的车后才免过一死。 “发生什么了？” 徐星洛的脑袋被按在怀中?，只能听?到车外杂乱的声音以及人们的尖叫声，他?不?安的紧抓住裴沆的衣襟。 “没事。” 裴沆低声安抚，看向外面的眼眸幽深且沉稳。他?脱下外套盖在徐星洛头上。 捧着徐星洛的脸，和他?对视着说：“闭上眼睛，数二?十个数再睁开。” 徐星洛无条件相信裴沆，他?乖巧的应了一声，就闭上了眼睛。 徐星洛数出‘一’时，裴沆探身捡起了驾驶座旁落下的枪。打开车门，他?的目光落在旁边躲在车后的领队‘。 目光一凌，裴沆抬手，扣动扳机. 突然发生的枪战引来了在附近训练的第七军区的主力小队，同时，白家?公馆里的白泉也知晓了这里的变动。 他?带人赶过来时，就看见裴沆从打开的车内滚下，重重摔在地上，右手手臂几乎布满血迹。 他?急忙上前，扶起裴沆的同时质问?身旁的人发生了什么事。 第七军区主力小队的队长荣林见状，上前解释自己来之后发生的事。 “白军长，我们听?到枪声赶过来时，亲卫队几乎全军覆没，而突袭的人见到我们，则快速的逃离了。” 其实他?想?说，亲卫队死了个干净，这个男人还能活下来都是奇迹。 但是白泉的威望在哪里，他?不?敢随意讲话。 白泉目光落在裴沆的肩膀处，哪里受了一枪，还在不?断的流血。想?到什么抬头看去，车内空空如也，那?有徐星洛的人影。 “周闵，你先带裴沆回医疗队疗伤，我要进领主区。” 听?到这话，荣林神?色一变。原来这个男人就是裴沆吗？独自创造出南区，令领主忌惮的人。 他?又看向白泉，传闻不?是说裴沆因为?当年的事已经和白家?反目了吗？白泉也从不?顾裴沆在南区的死活。 哪怕知道领主故意不?给南区物资时，白泉都没有为?其说过一句话。 现在看来，不?仅没有反目，白泉还一副要进领主区找领主要说法的阵势。 等等，白泉不?会以为?这是领主故意而为?的吧。 “白军长，今天领主下发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入领主区。而且，亲卫队没有一人存活，不?会” “住嘴！”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白泉打断。 周闵将裴沆接过后，白泉站起身，他?身上的蓝色西服被血沾染了些，他?不?悦的用手帕擦了擦。 见血迹擦不?掉，他?丢了手帕，习惯性的整理?了衣服。冷冷扫视荣林一眼：“我第三军区的事连你们军长都不?敢置喙。” 话落，他?上了车，车子驶向领主区，荣林一脸震惊的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 “周闵，裴沆的伤不?重，转道送回白公馆。然后去查，这事是不?是领主区或者第二?军区做的。” 第二?军区已经由领主的堂兄接手，这几年来一直和白家?对着干，如果领主想?要演一出戏，第二?军区出手的可能性比较大。 白泉靠坐在后座，手搭在交叠的腿上，修长的指尖不?断轻点。 领主忌惮裴沆，忌惮裴沆在南区的号召力，如今裴沆被他?暗中?带回中?心区，还故意封锁着消息，任谁都会恐慌怀疑。 更何况这个领主一向疑神?疑鬼，当年害怕裴炎，如今害怕裴沆和他?。徐星洛的出现，更会直接影响他?位置做得是否稳当。 他?肯定?担心极了，害怕自己利用徐星洛的特?殊体质换取人们的支持，害怕自己会被踢下领主的位置。 当年裴炎的那?句话震慑力多强，哪怕时至今日，也有不?少人喊着‘军区队的存在，是为?了让这个世界每一处都是安全之所。’ 如果非要换掉领主才能实施开始的一步，那?么为?了今天，白泉已经无所顾忌。 他?已经不?需要被人保护，而且能护住任何人了。 第50章 第 50 章 白泉车子还未进入领主区, 就被亲卫队拦在?外，一同被拦在?外面?的，还有第七军区的军长刘凜。 刘凜站在?外面?, 锋利的眉眼满是烦躁，他已经求见几?次领主, 但是都?被驳回了。 “怎么又不能见？都?几?个月了，领主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一直不见人？”刘凜烦躁的低声嘀咕。 听到这话, 白泉眸光微动。 好像从?六月开始，他就没有面?见过领主。因?为注意力一直在?裴沆的南区, 反而领主区的变动?他没能第一时间察觉。 “领主不见人，那你们军区院的公事是如何处理的？”白泉问。 刘凜一愣，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回答：“差人送入领主区，领主批阅完毕又差人送回来。” 目光望向远处高?大辉煌的宫殿，白泉眼眸微眯。不对, 不对劲，领主的性?子多疑自傲，怎么可能如此沉得住气？ 看来，还是得进入领主区。 白泉告别?刘凜, 转身正要踏上车, 余光扫到远处一闪而过的身影。 裴沆？ 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白泉瞬间了然, 清冷的面?庞划过一丝浅淡的笑意。 在?他以为在?独自战斗的同时, 别?人早已用别?的方法冲上了战场。 或许裴沆也早就察觉, 程锦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有人在?背后?推动?的。 额上突然一点冰凉, 白泉伸手摸了摸，指尖一点水渍。微微抬头, 原本阴沉灰暗的天空飘落着许多白点。 白泉伸手，手心缓缓落上片片洁白雪花。 停了一夜的雪，终是在?白天继续下了起来，像是想要一下子洗刷干净这个地方，用它本身纯洁无暇的颜色，抚净每一处的脏污。 踏上车子，隔着车窗，巍峨富丽的领主宫殿都?变得模糊起来，像是一个虚无不切实际的梦，轻触一下就会散掉。 白泉等待着它散掉的一天. 裴沆绕过热闹繁杂的主街，穿梭过着无数的巷子，终于来到了领主区外围。 领主区的外围也都?是贵族居住，但是有一片是红灯区，之所以称呼为红灯区，是因?为这里是一个特殊的场所。 相对于自由活着的人们，这里的人是动?外偷渡进中心区的，因?为没有被认可的证件，只能在?这片区域做着取悦贵族们的工作?。 艰辛的活着，过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发现?就被驱逐出中心区的日子，讨好一个贵族得到贵族家?族名额似乎看起来要容易许多。 裴沆走入巷子，目光扫过门前清秀漂亮的男生女生们，紧皱着眉头转进了旁边的巷子，接着推开了一道门。 “来了。” 黄知?言站在?院子里，身上的穿着换成?了在?南区外出寻找物资时的黑色风衣，他钟爱的长/枪背在?背上，手中还拿着一把手/枪在?装子弹。 而他的旁边，站着的是本应该在?南区的莫佞。 “你叫来的？” 裴沆表情?没有什么意外，南区现?在?没有了西区的威胁，整体安全体系又很完善，就算莫佞不在?，仅剩的西区人员也不会和南区闹起太大矛盾。 黄知?言听到这话神色一瞬间的垮掉，颇为无语的说道：“我很闲吗？我会去叫他？” 裴沆：“？” 所以？ 莫佞闻言咧嘴笑了笑，本来是寸头的头发因?为长时间没有修剪长长了一些，但也是因?为这样，五官削减了些凌厉感?。 锐利的眸子划过黄知?言，将桌上的枪别?进后?腰。 “他担心要做的事情?如果发生意外，你俩双拳难敌四掌，所以给我发了个通讯。” 莫佞轻啧一声，“我大概也能猜到你们要做什么，虽然觉得有些异想天开，但是莫名的想要和你们闯闯这所谓的天。” 他也想要看看，这个天被闯破了，会变成?什么样子。 毕竟，他们的领主这几?十年位置做得太舒服了，可能都?忘了，这个世界原本的样子。 “切。” 黄知?言意外的没有吐槽他的话，只是从?口袋中摸出一根皮筋，将及肩的头发给扎了起来。 接着，从?屁股兜里摸出一张折叠好的纸，丢在?旁边的桌上。 “领主区的地图我花高?价买回来了，从?红灯区有一条暗道可以进入领主区，而且是直接进入宫殿里的。” 裴沆看着桌上划了红色的一点，有些意外。 “怎么会有直达宫殿的暗道？领主会允许这种暗道存在?？” “领主当然不允许。”黄知?言嗤笑一声：“这条通道本身是领主的女儿为了偷跑出领主区而挖通的，但是后?面?逐渐变成?了红灯区往领主区送人的暗道。” 高?贵的领主区也好，供人玩乐的红灯区也罢，黄知?言都?很不喜欢。 不仅不喜欢这里，也不喜欢整个中心区，如果没有裴炎，他对中心区没有一丝美好的幻想。 只是那年的雪太大太美，触不及防就装进了心里。 裴沆换好衣服出来，整理衣服时徐星洛送他的戒指露在?外面?。黄知?言看到，眉峰微抬。 “你是怎么想到来这么一招的？先把徐星洛在?明面?上失踪了，他们就没有理由扣住徐星洛了。” 今早持/枪在?热闹的街市惹事的，就是他和莫佞，也是他安排人把徐星洛藏了起来。 裴沆将戒指藏进衣领中，指尖隔着衣服摸了摸。 为什么突然想要把徐星洛藏起来呢？或许是在?徐星洛躺在?他的床上，将自己完全敞开给他时，又或者是更之前，他说着要和他堆雪人时。 或许徐星洛自己都?不知?道，他看着自己时，一双眼睛亮晶晶的，里面?只有他裴沆一个人。 这种感?觉太过强烈，让裴沆第一次固执又偏执的认定，徐星洛是他的，是他裴沆一个人的。 他不允许任何人抢走徐星洛，不允许自己变得和十一年前，如裴炎被从?白泉身边抢走时一样悲惨。 而要阻止这一切，不单单是把徐星洛藏起来就能解决的。 他得终止一切。 过了很久，裴沆才回答黄知?言，他低声说道：“目前为止，我们太过被动?，只有藏起来，才能算作?是保护他。” 黄知?言神情?一滞，心里顿时闷得发疼。他们确实很被动?，自以为是的创建了南区，有一堆光辉的借口，但说到底却是软弱的逃跑者。 他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当年裴炎没有那么忠诚，不去想中心区会遭受多余的磨难，以第一军区和第三军区的能力，将领主拉下马也是容易的。 “看来这次你是打算把中心区搅个天翻地覆了。”黄知?言垂眸笑道。 裴沆也浅浅勾唇。 “明白了，开干！” 黄知?言抬手打了个响亮的响指，然后?大步向前，打开门的瞬间，他脸上的笑容一僵，整个人愣在?原地。 “白，白，白，白，白” 一时惊吓过度，黄知?言嘴巴都?捋不直了，只能傻眼瞪着守在?门口的白泉。 “几?天不见，成?结巴了？” 白泉冷淡的扫了一眼，目光随即转而落在?院内的两人身上。 明知?故问：“不是受伤了？醒了不好好休息胡乱跑？” 莫佞的目光落在?裴沆肩上，几?秒后?心虚的移开目光。裴沆的伤当然是假的，他那一枪只擦过他的肩膀，那明晃晃的血是两大包血浆的杰作?。 裴沆却皱了皱眉头，还没说话就听白泉说道：“没有跟踪你，想要知?道你去了哪里很简单。” 白泉走进院内，抬手关上了门，径直从?两人身旁走过，淡然坐下。 交叠起双腿，白泉姿态自然慵懒，看人的目光却多了些冷意。 几?乎是瞬间，黄知?言就察觉了白泉生气了。 他摸了摸头，尴尬的笑着想要解释解释，但是对上白泉警告的目光，只能讪讪停下。 完了完了，白叔不是来阻止我们的吧。 黄知?言瞟着裴沆，使?劲的冲他眨眼，示意裴沆赶紧想办法。 可是裴沆却没有回应，直接道：“白叔，你应该知?道我要做的事。” 白泉点头：“知?道，然后?呢？” “所以即便你要阻止，我也会去做，我会和你断绝关系，若是出意外，你只需要帮我护住徐星洛就好。” 小白，如果我出了意外，你要帮我护住裴沆。 白泉心里一疼，裴沆的话和裴炎的话重叠起来，尽管是过了十几?年，他始终无法接受裴炎的离开。每到夜深人静时，他会越发的想念裴炎。 如果不是和裴炎的承诺，他早就丢下这肮脏的世界，去找裴炎了。 “裴沆，我不是来阻止你的。”白泉深吸一口气，神色凝重道：“但是你说的话，让我很不高?兴。” “同一条路，我白泉不会走两次。我之所以来到这里，只是想告诉你，你做的事情?我也正在?做，白家?和我与你共同存亡。” 50-57 第51章 第 51 章 裴沆神色未改, 深沉的眼眸微微下垂。其实从上次他就察觉出白泉要插手这件事了?，也?知道?这是白泉的选择。 但是，他不会让白泉这个选择成功。准确来说?, 不管是裴炎还是他，他们的目的都?是一致的, 白泉都?是他们要保护的人。 目光扫过莫佞，莫佞狭长的眼眸微眯, 无奈的扯动嘴角，紧接着快速上前, 一个手刀就要往白泉后脖颈劈去。 “你要做什么？！” 黄知言见状神色一变，急忙上前就要阻止。人还未上前，就见白泉面容清冷，抬手就无比精准的擒住了?莫佞劈来的手。 莫佞狠狠皱眉，就算是用尽全力，也?没有办法将手腕从白泉手中挣脱出。 白泉静静的和裴沆对视, 语调平缓：“你以为我为什么是第三军区的军长？” 裴沆沉默不语。 黄知言不可?置信的转头去看裴沆，满眸震惊道?：“裴二！你要做什么？你想对白叔出手？你疯了?？” 此刻白泉已经松开莫佞的手，莫佞轻啧一声，上前拽住黄知言, 沉声说?：“有点脑子！” “你才没脑子！” 黄知言一下炸了?, 转身一拳, 莫佞一时不察, 被他一拳精准的揍在肚子上, 凌厉的五官都?痛苦得皱了?起来。 这臭小子手劲很大, 这下更是完全没有收劲的, 疼得他一时直不起身。 “狗崽子，所以才叫你有点脑子！你不动动你那值钱的脑子想想, 为什么裴沆要动手吗！” 莫佞骂完暴躁的深吸一口气，“操，真他妈痛！” 正准备补上一脚的黄知言猛地停下动作，转而?看向裴沆，接着又看向白泉。 他像是真的没有脑子般的问裴沆：“你为什么要动手？” “白叔，如果我们失败了?，白家至少还在。”裴沆没有回答黄知言的话，反而?说?道?。 他们要做的事情很大，牵一发而?动全身，而?且就算是成功了?也?不一定会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他能?想到的，只是尽力减少牵连的人，保护好重要的人。如白家，如徐星洛。 白泉冷笑一声，裴沆不愧是裴炎的徒弟，做的事都?一样让他生气。 “所以呢？若是成功，我白泉享用你们带来的荣耀，若是失败，我白泉抽身而?出？哪里来的道?理？我白泉凭什么？！” 不知是因为动了?怒气，还是因为太过生气，白泉声音提高的同时微微颤抖。 “我白泉凭什么？凭什么一次又一次被你们以爱之名抛弃？口口声声都?是为了?我，为了?白家，可?谁又想过我是否愿意” 明明说?过永远不离开我，明明说?过会爱我一辈子，明明都?说?过 明明食言了? 白泉微微低垂下头，掩饰掉自己的失态，可?是微微颤抖的肩却暴露了?一切。 裴沆上前一步，又生生稳住。他静静看着白泉，仿佛又回到了?以前裴炎刚离开的时候。 白泉哪怕伤痛，也?要费力的把自己的伤痛藏起来，伪装得很强大。 第一次见白泉这种?模样的黄知言顿时手足无措起来，他急忙上前，想要扶住白泉，又觉得那样不妥，慌乱得只能?原地打?转。 但白泉自控力一向很好，并没有失态太久。他整理好情绪，语气平缓的扔出一颗大雷。 “我已经让周闵集结了?第三军团所有人整装待命，今日若是领主?不传我入领主?区，我会强闯。” 白泉的话音落下，裴沆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白泉在外吸引注意力，更加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们进入领主?区。 不然以领主?区精悍的护卫队，仅凭他们三人想要在领主?区查出什么，也?得费很大一番功夫。 “白叔。”裴沆看向白泉，终是没有反驳：“如果有危险，请以自身安全为主?。” 白泉看着裴沆终是笑了?. 徐星洛从陌生的地方醒来，没有看到裴沆就慌忙从床上起身，才爬下床，大门就被人推开。 弯弯出现在门口，手上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是一杯鲜红的血液以及一根针管。 见徐星洛看过来，她灿然一笑，边上前边说?道?：“小星星你醒了?，饿了?吗？喝点血，我刚准备的。” “弯弯？” 徐星洛脑子有点蒙，他记得和裴沆去领主?区的路上遇到袭击后，裴沆就带着他来到了?这里。 可?是现在醒来没有裴沆，弯弯却突然出现了?。 像是看出了?徐星洛的顾虑，弯弯把托盘放在床边的床头柜上，拿起杯子递给徐星洛。 “裴队长做事去了?，让我来照顾你。” “是吗。” 徐星洛小声的应着，双手捧着杯子，小口小口的喝着。 弯弯侧眸看着他乖巧的模样，忍不住笑起来，她抬手摸了?摸徐星洛的发顶，动作很轻。 “裴队长很快就会回来了?，但是你也?知道?中心区现在不太安定，所以得在这里多呆一段时间，裴队长是为了?保护你。” 徐星洛点点头，他没有那么不懂事，他知道?自己给不了?裴沆帮助，如果出现，反而?会帮倒忙。 把空掉的杯子放回托盘，目光停在弯弯的衣角上，棕色的大衣衣角上面，沾染了?一小块污渍，颜色很深。 徐星洛食指指着弯弯的衣角，抬头问：“弯弯，你做什么了?，衣角都?沾到了?。” 弯弯明显愣了?下，随即低头看去，看到那块明显的深色污渍，又看了?眼徐星洛漆黑的眼眸。 她无所谓的伸手拍了?拍：“以为处理得很干净，没想到还是沾上了?一点脏东西。” “处理什么？”徐星洛歪来歪头，有些不解。 “想要炖鸡汤，鸡没有处理干净，溅了?点血在衣服上。” 弯弯随手将衣角拢到身后，然后侧身拿过托盘里的注射针剂。 “小星星，这个?药剂是白家医疗队根据你的体?质研制的，白军长让我在照顾你的期间为你注射调整。” 徐星洛看见针管上独属于白家的白茶花标志，再次点了?点头。 他伸出手臂，边挽衣袖边问：“可?是之前不是说?我现在不方便再做任何治疗吗？” 弯弯握住徐星洛的手，本就青灰的皮肤早就恢复正常，浅浅的血管在白皙的皮肤上异常明显。 她眸光微动，指尖好奇的轻抚。 “小星星，好神奇啊，你明明是一只小丧尸，现在却像一个?人了?。” 徐星洛微微皱眉，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今天弯弯有些不一样，怎么说?呢？好像有些兴奋了?。 徐星洛微微动了?动，想要缩回手臂，直觉不想注射，却被弯弯紧紧抓住。 弯弯的手劲很大，徐星洛的手腕像是被镣铐一下锁住，没法抽开。 “小星星，怎么了?？怕疼？”弯弯抬起眉眼，漂亮的眉眼里带上了?疑惑：“明明之前很乖的。” 不等徐星洛回答，她垂眸利落的就将针头刺入了?白皙纤细的手臂。 透明的液体?注射进身体?，几乎是一瞬间，徐星洛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手撑在床上才得以缓过来。 紧接着，体?内又是一股灼热袭来，像是血液在沸腾一般，徐星洛痛苦的倒在床上，紧紧的捂住肚子，低声呻/吟。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徐星洛直觉不对，余光看到坐在一旁，浅浅笑着的弯弯，脑海中警铃大作。 “你不是弯弯” 徐星洛费尽全力的提起精神，痛苦使?得他无法整齐的说?完一句话。 手腕上由血管延伸出细长的灰黑长纹，像是藤蔓一般缓慢攀岩，隐没在挽起的衣袖中。 弯弯灿然一笑，稍稍俯身，修长漂亮的指尖抚摸徐星洛脸上明显的纹路。 说?道?：“说?什么呢？我就是弯弯呀。” 弯弯眸色明亮，又说?：“小星星，我很喜欢你，但是我更喜欢现在的你，漂亮东西破碎的瞬间，是最好看的。” 第52章 第 52 章 黑灰纹路如同?藤蔓一般, 只是短短几?分钟，就已经从手臂覆盖到徐星洛的整个身体。 被裴沆小心翼翼养了许久才恢复正常的?皮肤，顷刻被毁得彻底, 徐星洛又变成如当初一般丑陋的?丧尸模样。 疼痛挟卷感官，徐星洛挣扎的?抬头去看弯弯, 漆黑圆润的?瞳孔逐渐变浅，下?一秒变成一双没有聚焦的?灰色瞳孔。 眼前变得模糊起来, 只能隐隐看到弯弯未动的身型。 这一次，他连事?物都看不清了。 意识到这点, 徐星洛竟然先感到委屈，因为?他还没有好好和?裴沆在一起，没有说爱他。 他又很担心，裴沆虽然聪明，但是弯弯藏得太?深，裴沆没有怀疑过她, 很容易出事?。 同?时又很后?悔，是他太?过相信弯弯，从南区下?意识亲近、相信，之后?又带着弯弯来中心区。 像是他是一切的?导火索, 他的?存在像是预示着裴沆的?危险。 “小星星, 或许你听过015化工厂吗？” 弯弯的?声音将徐星洛思绪拉回, 他看着弯弯, 灰白瞳孔不能聚焦, 透着一股茫然。 腹部还在不断抽搐, 徐星洛咬牙保持清醒, 想要听清弯弯说的?每一个字。 弯弯轻轻笑了下?，却只是清秀的?面?孔上轻微扯动了下?嘴角, 双眼中尽是一片冷然。 “其实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很感兴趣。”弯弯纤细的?指尖敲打着膝盖。 “像是看到了实验品的?成功。” 实验品？ 徐星洛过于震惊弯弯这句话的?里所透露的?信息。 “什么意思？” 他不可避免的?想到了程锦，致力于研究丧尸毒液，囚禁丧尸，想要炼制一个听命于他的?有意识丧尸。 “在这个世界还未被感染之前，中心区也还不叫中心区时，有一个地方建立着一所化工厂，名为?015化工厂。” 弯弯说：“以前，有一个015化工厂的?研究员，是几?位重要负责人之一。那时候，他们为?了研究病毒而专门成立了一个叫做009的?项目，专门提取动物一类体内潜藏的?毒素，融合并制造解药。” “研究进行得很顺利，一些不常见的?动物毒素都被他们研制出了解药。可是时间一长，那位研究员不满花大量的?时间去做这种?简单无趣的?事?，她想要做更有意义的?事?情。” 弯弯忽然回头靠近徐星洛，冰冷的?目光盯住徐星洛的?眼睛。 “你知道她想要做的?有意义的?事?，是什么吗？” 徐星洛双手抓紧身上的?床单，疼痛使得他的?脑子混沌，却从混沌中提取出弯弯这些话里有用的?信息。 他几?乎瞬间猜到现在这个世界所发?生的?事?情，应该就是从那个所谓的?015化工厂而引发?的?。 “她想要研究出一种?感染性极强的?疫苗，试图利用这种?感染疫苗研究出提升人体机能的?药物。” 弯弯笑了起来，漂亮的?眼睫弯弯的?。他看着徐星洛茫然的?双眼，伸手想要触碰，却被徐星洛缩着脖子躲开。 她也没有生气，收回手接着说：“这是个伟大的?想法，令人胆怯且怀疑。但她却说服了几?个职位很高的?教授一起加入，并且把?009项目更名为?009+项目。 但是后?来，在这场项目研究中，随着时间推移，其中一名研究员的?身体莫名奇妙变得很差。 正因为?如此?，这些人产生了一个疯狂的?念头：用活人做研究。 这位研究员，就是第一个实验体。” 徐星洛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那是在什么时候？多少年之前？就因为?一个研究员突然的?想法，或许是个莫名奇妙的?想法，而导致这个世界去承担如此?恐怖的?后?果！ 凭什么！！ 他张口想要质问，喉咙却一阵疼痛，刚才剧烈的?疼痛让他忽略了嗓子。此?刻后?知后?觉，喉咙深处像是被热火烧灼，吐不出半个字。 徐星洛想，或许不多时，他真的?会?变成丧尸了。只是很可惜，他还没有见到裴沆，跟他好好说再见。 “只是可惜” 弯弯垂下?眼眸：“这个项目并没有如研究员所想的?正常完美的?研究下?去。这个实验体在被研究成为?半成品时，已经被注射进无数种?动物提取出的?毒素，同?时需要不断试用各类药剂解药。 这个过程很痛苦，同?样令人兴奋。 可是偏偏，该死的?投资人带着孩子前来视察。可恶的?小孩闯入了研究室，不仅放出来实验者，还把?实验室引发?火灾，导致化工厂发?生大爆炸。 所有人都在那场爆炸中和?所有的?研究化为?尘埃，随着泄露的?各种?化学物质及毒素随着水流流入城市。” 明明就快要成功的?，因为?一个小屁孩，导致一切都做了无用功，甚至变得无法掌控！ 弯弯眼眸微眯，有些凶狠。 “这个世界一下?子变得危机起来，无数的?人被感染，死亡，变为?丧尸。城市变得破烂、一片废墟，空无一人，危机四伏。 所有危险集聚一处时，这里敏锐的?察觉，快速的?建立了高墙。外围增加无数电网，日日夜夜有人巡查坚守，终于守住了最后?一片净土。” 听着弯弯的?话，徐星洛疼得软趴在床上，双手捂住腹部，静静的?看着前方。 眼前一片白光，似乎是门的?方向。 弯弯为?什么对他说这些？弯弯到底想要做什么？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他想不明白，也不懂。 至从到了这个世界，他好像什么都没有看懂过。 “小星星，我说你不是半成品，但也还没有成为?我想要的?样子。裴沆对你太?好，一心想着把?你恢复。” 弯弯冷笑一声：“多么好笑，如果致力在你身上做点研究，让你保持部分意识的?同?时又有强悍攻击力，还不怕疼痛，这才是对他最好的?武器。” 不会?的?，裴沆就算对他不好，也不会?想着把?他变成一个满身毒素只会?听命别人的?怪物。 别把?裴沆与你相提并论！ 徐星洛无声辩驳，喉咙深处发?出几?个简短嘶哑的?音节。 听到动静，弯弯起身，她整理了衣服，抬手将披散的?头发?盘成丸子头，清秀的?五官笑得艳丽。 居高临下?的?望着无法动弹的?徐星洛，她说：“小星星，我给你注射的?是程锦提取的?毒素，它会?慢慢侵占你所有的?器官、血液，直到你变成一个听话的?孩子。” “啊，还有件事?情得告诉你，再有一天，你就再也记不住你的?裴队长了，所以，好好想念最后?的?时间。” “这算是，我对你一开始真诚待我的?，最后?回报。” 说完，弯弯抬脚离开，走到门口时，垂眸看了眼旁边躺着的?尸体。 本来漂亮的?五官变得狰狞，眼球凸出，七窍流血，鲜血凝固在漂亮的?脸上，变得十分恐怖。 白色精致的?高定大衣，腹部一片血红，像是在雪天盛开的?花，艳丽而刺眼。 弯弯忍不住轻嗤一声，踩着高跟鞋踏过尸体。 所以为?什么逞能呢？没被程锦杀掉算是走运了，以为?还能在我手里活着吗？ 程佳嘉。 第53章 第 53 章 领主区位于中心区最中心处, 是由原本城区的皇家别墅改造而成，在?原本的基础上增加了很多防御及重装攻击武器。 从外观看是巍峨耸立的华丽宫殿，但?只要威胁到领主地位时, 无数潜藏手持重武器暗卫，会从无数角落而出, 将其射杀。 其中更是错综复杂，数千个房间, 无数巡卫及仆从，哪怕是一只老鼠都不可能在其中存活。 宫殿铺着地毯的廊道长而安静, 昏黄的廊灯显得尽头更加幽深。 最深处厚重的木门之内，发出极其轻微的“咔嗒”声?，轻易的被宫殿的钟声?掩盖。 墙上挂着的巨大壁画，随着声?响过后，缓慢的移动，露出直通地底的幽深, 和从漆黑深处跃出的三人。 “裴二，领主区原来这?么豪华吗？一个房间都快比得上南区的医疗院了。” 黄知言理?理?微长的发，抬头一看，啧啧称奇：“看看这?是什么, 一个房间还有四五层楼？真的刷新老子的眼界了。” 想想当初在?南区过的什么苦日子？给的物资永远不?多, 为了防止西?区的抢夺, 更改为高空随即抛投之后, 路途遥远回程的途中还会经历偷袭减少。 结果就是只有他们在?努力的活着啊。 莫佞轻哼一声?, 淡声?道：“所以早些让西?区取代, 你们南区日子也会好过些。” “是呢, 早点?让西?区取代，大家一块儿去死, 运气好的话，还赶得上在?同一个坑位呢。”黄知言冷冷扫视。 莫佞撇撇嘴没再说话，目光移向别处。 莫佞认真深思：一起死和一个坑位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黄知言：“别想些异想天开的事。” “这?里是领主女儿的房间，自然?是要比别的地方富丽豪华。” 裴沆从一旁走过，踏上楼梯，走到转角处时他停下脚步，由上而下看向黄知言，补充道：“不?过我以前来过，临时居住的客房也很豪华。” 径直上了了四楼，四楼看起来是藏书?楼，整楼都是镶嵌到顶的书?架，摆放着无数书?籍。 裴沆走到角落，随手翻开一本，是记录领主区宫殿建造前期的布局图，记录详细分?明?，连被修改过的地方都标注着。 放了回去，就听见?有书?籍掉落的声?音，一回头，就看见?黄知言和莫佞争锋相对，怒目对视。 准确来说，是黄知言单方面怒目对视着莫佞。 “喂，你这?家伙！” 黄知言咬牙切齿，却又拼命的压低声?音，像只被人拿捏住弱点?的野兽。 裴沆微微歪头，虽然?黄知言脾气一向不?稳定，但?是这?么不?稳时好像都是遇到莫佞的时候。 “嘘，这?可是领主区的宫殿，你再大声?点?把人全引来。我又没有做什么，是你非得走到我前面。” 莫佞的安抚并没有起到作用，反而让裴沆清晰的听到了黄知言的磨牙声?。 裴沆确定，黄知言应该是有什么把柄在?莫佞手里。 莫佞弯腰捡起地上的书?籍，手里的书?籍不?是很厚，封皮泛黄，还没有书?名，看着有些年代。 鬼使神差的，他翻开一页，潦草的字迹跃入眼帘，泛黄的纸张上写着：015化?工厂研究所记录，记录人：林影。 这?是一本记录册。 “裴沆，或许你听说过015化?工厂吗？”莫佞问。 莫佞是没有在?心中区生活过的，他一直居住的地方本来就离中心区很远，加入西?区也只是为了保护家人而已。 裴沆听到这?话，眸光微变，大步上前从他手里拿过记录册，目光落在?015化?工厂时，变得幽深起来。 不?仅如此，连同黄知言的神色也变得沉重，目光紧盯着裴沆手上的书?本。 不?仅裴沆听过015化?工厂，所有十三军团的都知道这?个名字，且都感同身受这?个名字带来的黑暗与沉重。 “怎么了？” 黄知言转而看向莫佞，张嘴的时候哑了哑嗓子，缓了好几?秒才说道：“015化?工厂，是这?个世界病毒化?的源头。” 015化?工厂爆炸引发全球性的快速感染，人类的尸变导致，是所有人进入十三军团后的第一堂课。 仅存不?全的监控录带，破损却夹杂不?断的警报声?，嘈杂滋滋声?中尖叫呐喊，不?断地播放了几?十年。 莫佞神情瞬间僵住，目光倏然?转向裴沆手上。 父母被丧尸啃咬也在?拼命护着他和妹妹离开的一幕又闪现眼前，五官狰狞，血液喷发的一刻耳鸣响起，让莫佞忍不?住捂住耳朵弯下腰。 黄知言一步上前，下意?识抓住他的胳膊。 莫佞侧眸看他，一向狠戾的双眼逼得通红，泪水滑落。 黄知言抓住的手臂微微颤抖。 轻轻拍了拍，黄知言看向裴沆，哑声?问：“上面写了什么？” 裴沆闭了闭双眼才动手翻开，记录本被保存得很好，上面的字迹虽然?潦草，却能清晰的看出上面记录的内容。 “367年7月12日，阴。009实验进行得很顺利，已成功提取123种动物体内潜□□素，今日成功融合并研究出第111种对应解毒药剂，命名为0712111号。 物种毒素研究已到瓶颈，不?断提取研究太过简单，没有意?义。 通过观看影片及近来研究带来感想，研究所应该集中人力致力于研究一项特殊项目。 如物种毒素是否具有感染性？是否能利用物种毒素的感染性制造成国家更为强大的生化?武器？ 又或许，能否利用其物种感染性提升人体机能，让人类也能拥有对应动物天生的优势机能？ 想法被驳回，研究员们觉得这?个想法太过危险。 这?是个完美的项目，一旦成功将被计入史册，我会说服他们。” “367年12月19日，雨。成功说服几?位教授，015研究所将集中所有人员致力研究物种毒素是否能提升人体机能，009项目正?式更名为009＋项目。” “678年4月2日，雨。009＋项目进行遇到阻碍，物种毒素融合太多具有极强感染性。研究所人员杨于身体不?适，不?确定是否被感染。” “678年4月5日，晴。研究人员杨于确定有直接接触到物种毒素，感染可能性70%。本人提议停止研究员杨于一切工作，排查一切接触人员观察，独立观察研究员杨于身体状态，必要时刻本人建议可牺牲研究员杨于，在?其身上研制疫苗药剂。” “678年7月1日，阴。研究员杨于确定感染并失去神智，有暴动倾向，具有感染性，接触人员每日进行排查。” “678年7月7日，晴。投资方前来视察，带来一个讨厌的小?男孩，在?化?工厂调皮跑动。一时不?查，小?孩竟然?溜进015研究室” 后面的字迹越发凌乱，甚至最后还划拉出长长的一笔，几?乎划破纸张。 裴沆合上记录本，合并的纸张页面被印着一个红色的数字‘柒’。 这?是015化?工厂，研究室里一名叫做林影的研究员的记录，这?本记录应该是第七本，刚好记录里化?工厂爆炸前发生的事。 “他们竟然?用活人做实验？他们是疯了吗？” 黄知言简直不?敢相信，一把夺过裴沆手中的记录本，他快速的翻看着，然?后重重的将记录本砸在?地上。 轻微的声?响也没有抑制住他的怒气，他在?撞落的书?架上翻找，又接连泛出六本一样的记录本，只是时间越是靠前，书?本越是陈旧。 自从这?个林影进入015化?工厂后，015研究了几?项大项目，均获得奖项和奖金，于是在?研究室里地位也变得比较高。 随着研究到了瓶颈，她不?再满足于简单的研究，而那个身体被研究影响到的研究员，十分?倒霉催的成为了她的研究对象。 也成为了第一个人体感染传染源。 “这?个叫做林影的研究员后续没有再记录，应该是因为投资方视察，小?孩闯入研究室后做了什么，导致的化?工厂爆炸，所以记录才在?这?里终止了。”莫佞说。 裴沆点?点?头：“我曾翻阅过015化?工厂爆炸记录，确实是在?7月，015化?工厂发生爆炸，化?学?物质倾泻流出，国家还发出危机警报。” 裴沆停了下，接着道：“只是不?到半月就快速解决了这?件事。接着3个月后，同地区出现第一列感染者，被人救助到医院后，一夜之间，整个地区几?乎全部被感染。” 医院人流出入得最多，感染者进入医院后暴动，咬伤医护人员后再次快速感染。 等国家重视起来时，无数地区已经沦陷，最后只堪堪护住现在?的中心区。 莫佞神色难看，如果当初国家更为重视一点?，是不?是就能更快阻止！不?，如果那个林影不?做这?种实验，一切根本就不?会发生！ 莫佞握紧拳头，几?乎咬牙切齿。 黄知言恼怒的抓着头发，语气不?耐道：“为什么领主的女儿的房间会存留这?些记录？如果是领主收集的资料，不?该存放在?领主区的藏书?室才对吗？” 不?对，有哪里不?对劲。 裴沆静静看着这?堆记录本，目光扫向一旁的书?架。想到什么，他大步上前确认。 黄知言看到裴沆穿梭在?书?架中，不?解的问：“裴沆，你在?找什么？” 裴沆在?停在?一排书?架前，忽地抬头，幽深的眸光对上黄知言的。 快步走过去，就听见?裴沆说：“你看，整个四楼，有一半的书?籍都是关于医学?研究的。” “是哎？难道领主的女儿和喜欢医学?？” 黄知言没有意?识到裴沆的意?思，领主的女儿信息很少，几?乎没有人见?过。 裴沆冷笑一声?，神情阴沉得可怕：“当然?，如果不?出意?外，领主的女儿，怕是和这?位叫做林影的研究员，有很深的渊源。” 第54章 第 54 章 “什么意思？” 有什么念头在脑海中产生, 但又如同迷雾一般，让黄知言抓不到。 他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想不通只?能看向裴沆, 总觉得裴沆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 裴沆沉默不语，他的想法太过大胆, 甚至自己都觉得过于离谱。 领主的女儿一直是存留在众人的口中，但至今为止, 没有人见过其真容，也没有人知道?其名字。 如果有人想要完美的潜藏, 领主区及领主女儿的身份无疑是最好的掩护方式。 只?是，林影真的在那场爆炸中存活下来?了吗？可是，这些研究书籍又怎么解释？ “裴沆，你到底想到了什么，赶紧说” 黄知言话音刚落，门外忽地?响起脚步声, 随即大门处响起钥匙拧动的声音。 莫佞眼疾手快一把捂住黄知言的嘴，一手抓住他的胳膊，快速的将?人拽到书架之?后，裴沆也快速侧身藏进阴影里。 厚重的大门被推开, 裴沆侧眸看去, 进入的人整个人都被黑色的袍子笼罩, 那张脸隐藏在宽大的帽檐中, 只?能看到一截过于苍白?的下巴。 来?人将?厚重的门再次关?上, 抬手便?落了锁。四处张望了几秒后, 将?身上的长袍脱下, 露出那张熟悉的面容。 李霄！ 黄知言心中猛地?一跳，李霄是程锦医疗队的一员, 性格一向沉默少言，自从程锦在南区引发丧尸突变逃走之?后，李霄作为帮凶也失踪了。 哪怕是程锦死后，李霄也再没有出现过。黄知言甚至还?想过，李霄估计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就感染死了。 但是现在，李霄竟然?安然?无恙的出现在了领主区，还?出现在了领主区女儿的房间！ 看他这么熟悉这里，不仅有这里的钥匙还?没被外面的人阻拦，足以?看出他是经常出入这里的。 李霄丢下身上的外袍，里面穿着研究院白?色大褂，面无表情?走到一旁坐下，细长的双眼异常淡漠。 顿了片刻后，他取出联络器，拨打过去。 “白?泉准备强闯进来?，你该回来?了。” 冰冷的嗓音在空旷的房间中响起，滋滋的电流声响起几秒后，才接着传出一道?女声。 “是吗？我也准备回来?了。这里已经解决好，他果然?如我所想，是最好的实验体。” 楼上听到这话的裴沆，心下猛地?一沉，心头像是挨了重重一拳，顿时烦躁不安起来?。 徐星洛！ 尽管裴沆认为自己把徐星洛安置得很好，但自从进入领主区后，他心里一直惶惶不安，总感觉自己遗漏了最重要的一点，而这一点，足以?导致徐星洛变得危险。 “你确定要做这件事情?？已经失败的事情?换一个人并不会变好，你想要的真的能实现吗？” 李霄清冷的眼眸静静看着远处，淡漠没有落点。 “你不是知道?我的？想要做的事情?无论如何都要去达成，这么多年，你不也帮着我这么过来?了。” 联络器里的女声缓缓笑了下：“而且，那件事并不叫做失败，只?是算作中途被迫终止，如果没有那个小孩算了，反正你别管，记住你对我的承诺就好。” 通讯没有预兆的挂断，滋滋几声电流声后又归于安静。 李霄沉默的盯着联络器，深眸中少有的有些疲惫。 他记得自己的承诺，记得自己当初是如何走到她?的身边，也记得自己说过，无论她?的想法多么异想天开，多么不受人接受，自己都会帮助她?，她?的身边会一直站有自己。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看着如今的发展，看着程锦的癫狂，李霄有那么一刹那想过，这一切真的是正确的吗？真的是对她?好吗？ 不知道?了。 李霄闭上眼眸，手指摸索着联络器，正准备如以?前一般自以?为是的哄人，就听身后传来?‘咔嗒’一声轻声。 是枪上膛的声音。 李霄手一顿，面色瞬间沉下。 或许是从南区逃回到领主区后过得太过安逸，他少了在南区时的警惕，竟然?没有察觉到这里还?有别的人存在。 “好久不见。” 身后传来?低哑的嗓音，随之?是抵紧在后脑勺上枪的坚硬质感。 这熟悉的声音让李霄微不可见清嗤一声，动了动准备转身，却被身后的人更加用力的用枪抵住自己阻止。 李霄恍若未知，转身看向身后来?人。 “是许久没见了，裴队长。”目光转而看向裴沆身后：“还?有黄队长。是什么风，能把三?位吹到这里？” 黄知言被他这副淡漠的神情?气到，本以?为这家伙已经和程锦一起死了，结果现在却出现在领主区。 听他刚才的对话，他再怎么傻逼也知道?可能对徐星洛不利。这整个中心区，除了徐星洛，谁还?能称得上是实验体！ 难怪裴沆的脸色变得这么难看，为了徐星洛的安危好不容易把人藏起来?了，却在这里听到有可能出事，换他得疯。 “这倒稀奇，我们在南区拼命找你，却在领主区遇见了，是不是好巧？” 李霄眉峰微动，依旧面无表情?，甚至都懒得装一下：“这是当然?，程锦只?是我的导师，我还?不至于陪他去死。” “所以?你和领主的女儿是什么关?系？” 李霄沉思了片刻，在黄知言以?为他不会说时，听到他说道?：“算是同学吧。” 同学？也就是说，刚才和李霄通话的极有可能是领主的女儿？ 黄知言又想不通了，他实在不理解事态为什么会和领主的女儿扯上关?系。 裴沆眸子直直看向李霄，眸光流转之?间，似是确定了，开口道?：“领主的女儿是弯弯？” 这话一出，黄知言瞬间僵愣到原地?。他再怎么想破脑子，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弯弯是谁？”莫佞见黄知言崩塌似的神情?，小声地?询问，却没有收到回复。 李霄眸闪了闪，看向裴沆的眼神多了丝轻蔑：“你想要诈我？” 裴沆异常的冷静，好像从极度的不安里抽离了出来?，变回了认识徐星洛之?前的那个裴沆，没有弱点，不受威胁。 “是你告诉我的。” “哪里”李霄正要反驳，突然?意识到什么，神色诧异道?：“你查过我？” “当然?，南区的建造是大家千幸万苦共同努力完成的，任何进入南区的人我都会调查，刚才你说你和领主的女儿是同学，让我意识到了自己一直以?来?忽略的点。” 程锦带领医疗队进入南区后，裴沆有暗中请白?泉调查过所有人的底细。 白?泉一向细心，给?出的资料中有一点是被裴沆遗忘掉的。在弯弯9岁的时候，有在中心区贵族学院上过学，很短暂的一段时间，不足半月。 但是，弯弯的资料上却是很普通的出生，父母贫穷，还?需要靠人资助。 当时裴沆没有多想，是因?为有可能资助的人给?过帮助，后续因?为别的原因?才退学导致没有继续上。 但是刚刚李霄说他和领主的女儿曾经是同学，李霄的导师是程锦，主修医疗研究。 不是很有才能很有背景的人，是入选不了在程锦名下的。 李霄家庭背景和实力都是程锦看得上的，而弯弯的存在更像是个异类，家庭背景都在这个医疗队很突兀。 但是如果换做是领主的女儿隐瞒了身份进入，则一下子就都可以?说通了。 小时候入学贵族学院 ，因?为领主想要保护女儿，所以?更换学院，抹除信息。之?后直接进入领主区医疗院，由程锦带教，和李霄也熟识。 而且，如果以?徐星洛出事为前提，最不受防的人，就是弯弯。 裴沆握住枪的手更紧，神情?更加冰冷：“你们想要做什么？弯弯和林影又有什么关?系？” “你们看了楼上的记录？” 李霄有些意外，又觉得好像正常，毕竟能在这个关?键时刻还?能有办法进入领主区，能在众多书籍里找到015化工厂的记录也很正常。 “林影只?是曾经的记录者，几十年了，怎么会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李霄不在乎的理理衣角，手指拨动联络器时，黄知言几乎瞬间举/枪，同时一脚将?他手上的联络器踢碎。 手腕一阵发麻，联络器碎在地?上。 “不用这么激动，我不会联系她?的。你们刚才应该也听到了，她?需要处理实验体的事情?。而且白?泉在领主区外虎视眈眈，她?没时间处理我的。” 李霄像是放弃似的，自顾自说道?：“啊，裴队长你知道?吗？说的实验体就是你捡回来?的那个小丧尸，是叫徐星洛没错吧。” 还?没从弯弯才是背后BOSS的事件中走出来?，黄知言的心紧接着咯噔一下。 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上前掐住李霄脖子，咬牙道?：“你们把徐星洛怎么了？你们又是怎么知道?他在哪里的？” 明明连白?叔都不知道?的事情?，为什么他们能知道?！ 脖子明明被掐得很疼，李霄却是第一次轻松的笑出声，刻板冰冷的面孔如同冰裂，笑得咳嗽不止，几乎癫狂。 黄知言担心用力过大会把人掐死，手上力度逐渐放轻，却被对方笑得仰头间挣脱开。 “你们真是被她?耍得团团转，难怪她?说在南区的这几年很好玩。” 李霄连连咳嗽，好不容易顺气了，顺势躺靠在沙发上，一直紧绷的身体也松散得仿佛没有了骨头。 “怎么知道?的？哈哈，裴队长你确实很有先见之?明，先把人藏了起来?。但是你忘了吗？你生日的时候，她?送了你一块手表。” 第55章 第 55 章 “裴队长, 这块表好漂亮啊，而且你看看表盘里面，夜里也会发光哎。” 后山公园一片漆黑, 指尖的烟燃尽后被裴沆按灭最后一点火光，趁着夜色丢入山下。 跟着上来的徐星洛怀里抱着一堆礼物, 吵吵嚷嚷的将礼物献宝般捧到眼前。 他明明什?么都不懂，但总是能轻易的察觉到自己的情绪, 说着些无关紧要的话?，试图安慰自己。 一双漆黑又纯粹的眼睛, 哪怕是在夜色里，都明亮得在裴沆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心情的起伏让裴沆觉得自己像是个?被哄高兴的孩子，于是拿起眼前漂亮的手?表，戴上了捧着它的纤细手?腕。 表盘里银银的光印在徐星洛震惊的眼中?，宛如受到惊吓的树懒。 “嗯，很漂亮, 送给你。” 反而收到礼物的人?更加慌乱，连连摆手?，想要解下手?表，动作却?被制止。 手?按在徐星洛手?上：“这就算是我抢走你镯子的赔礼, 你好好戴着, 我也会好好带着这个?戒指。” 裴沆耳中?响起尖锐的耳鸣, 眼前的情景恍惚了起来, 如梦幻般即将被击碎。 裴队长裴沆 耳边不断响起徐星洛的声?音, 徐星洛叫着自己名字时, 声?音总会轻轻的转沉, 总有种在冲他撒娇的意味。 他很喜欢。 明明跟他约定好会很快去接他的 徐星洛徐星洛 裴沆深深吸气，垂眸隐去神色, 垂落身侧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她在手?表装了定位器！” 黄知言咬牙切齿，亏他一直觉得小姑娘在南区总是跟着他们跑很辛苦，一直在照顾她，原来一切都是她自己安排的。 “不然你们以为我们为什?么会去南区。” 李霄笑得有些累，躺在沙发上盯着头顶上方的灯，刺眼的白?灯晃得他眼前模糊一片，昏沉沉的有些想吐。 忍不住的闭上眼睛，他缓缓吐息，有一股莫名而生的颓废感。 到底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累的，明明两人?在研究室做实验时那么的开心。因为认为这份开心会一直存在，所以他才会毅然决然的跟随她的。 眼睛，好痛啊 “你们要做的事?情应该不单单是把徐星洛当做实验对象吧。” 裴沆话?锋一转，目光犀利的看向李霄：“或者说，你们要做的事?情某一种层度上是和程锦是一致的。从一开始，你们就是故意把程锦推出来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让大?家觉得这一切都是程锦的想法。” 李霄浑身一僵，就听裴沆接着说：“如果我们换一个?猜想，程锦在给爱徒授课的时候，爱徒突然提出提取丧尸基因分?析感染源，作为一个?对研究几乎偏执的人?来说，应该会很心动吧。” “从一开始，就是你或者弯弯故意引导程锦往丧尸基因这方面研究，因为这个?方向没有人?想过，也没有人?做过。一直被白?家嫌弃的程锦最在乎的无非就是自身的名利，当然会去做。” “于是你们推动着程锦来到南区，私下抓丧尸做研究，本来想要等?程锦成功坐收渔翁之利，但是刚好徐星洛出现了。于是，弯弯也有了别的想法。” 裴沆声?音一沉：“还有，弯弯应该也不是她的本名吧。” 李霄握紧了拳头，裴沆的猜想没错，至少大?体?没错。 弯弯的本名叫做沈晚，是领主的女儿，领主为了保护女儿，将本来化名在贵族学院就学的女儿接回领主区，专门聘请了老师教学女儿。 因为沈晚对医疗研究很感兴趣，于是便把沈晚安排进?白?家医疗院，让程锦作为其导师教导。 李霄是贵族学院和沈晚熟识的，分?别几年后李霄阴差阳错被程锦选人?白?家医疗院，两人?重新以同门的身份再次相见。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沈晚也察觉出李霄对她的心思，她直言表示，想要被她喜欢，李霄需要成为对她有帮助助力的人?。 也就是那个?时候，李霄开始按照沈晚的要求做事?。他以请教为由留下程锦，然后以疑问方式将丧尸基因问题抛出，照着沈晚说的一字不落说给程锦听。 接着他成为沈晚暗中?的刀，推着程锦一步步往前走，抓丧尸研究，甚至用研究人?员研究。 他发现一切已?经与沈晚所说不同，他们所做的一切并?不能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 但是他已?经逐渐麻木，变得冷血。 说起来，从什?么时候，他面对沈晚时，再也没有以前的那种热切和欣喜了？ 长长叹息一声?，李霄言语中?透露出一丝无奈：“现在谁也阻止不了她了。” 是的，谁也阻止不了她了，包括自己。 莫佞听到这话?察觉到什?么，问道：“你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他不知道。” 没等?李霄回答，裴沆就先开口?，他将目光转而看向楼上的书架，脑海中?闪过林影的名字，脑海中?的拼图逐渐完成，但是现在缺少了最关键的一块。 黄知言：“什?么意思？” “弯弯只是利用了他，她想要做的，比程锦过之而不及。” 裴沆顿了顿，喉间干涩：“她恐怕是想要毁了这个?世界。徐星洛会很危险，我得赶紧找到他。” 他的小星星这么懂事?这么乖，如果变成了丧尸，一定会特别伤心的，他不能让他伤心。 “杀了他。” 裴沆说完上前捡起地上被黄知言提碎的联络器，然后快速走到二楼书房，推开门看见书房里的电脑才松了一口?气。 快速拆除芯片，连接电脑，破解电脑密码后，从芯片定位到弯弯联络器的位置，此时，所处位置正在领主区。 关掉电脑，准备起身时，楼下传来几声?闷响。 裴沆神色微变，冲出书房就看见黄知言倒在地上，手?中?的枪掉落在远处。 几步走了出来，才看到李霄也躺在一旁，胸口?的白?大?褂上溢出刺眼的一片红，只是片刻几乎就染红了白?大?褂。 莫佞握着枪，斜眼看着趴在地上的黄知言，确定李霄死透了后，才走过去踢了踢黄知言。 “最近玩爽了？废物得枪都能被大?夫夺了？” “艹你大?爷的，你他妈没听见他说要告诉我一件事?情吗？我哪里想到他半死不活的死样子还想拉人?垫背啊！” 黄知言骂着爬起来，狼狈的捡起枪，脸都被气红了。 “而且我是为了躲他手?上的注射器好嘛？不然怎么可能能把我放倒。” 说着说着冷不防摸出一支注射剂，他也很懵逼好嘛！ 莫佞抱臂冷笑：“越说越丢人?。” 黄知言：“” 我到底为什?么会把这个?傻比叫过来？ “莫佞，脑袋上再补上一枪。”裴沆走了过来，扫了一眼李霄又对黄知言说：“在这个?世道能活这么久也是难为你了。” 黄知言：有被明涵到！ 气不过又打不过，只能拿起枪含恨补了一枪。 莫佞看着光明正大?被抢的工作，上前就是一脚，正正踹在屁股上，踹得黄知言趔趄几下，差点又趴回地上。 啊！真的受够了这被欺负的日子！ 黄知言咬牙切齿，站稳了想要报仇时，回身就见踹自己的人?站在沙发后，正弯腰拿起沙发上李霄脱下来的斗篷。 “你要干嘛？” 莫佞看了黄知言两眼，又转而看向裴沆，两人?目光对视下，裴沆点了点头。 “你过来。”莫佞说。 “什?么事?你直接说？才踹了我凭什?么以为我会听你的。” 莫佞被气笑了，这小兔崽子有时候真的特别欠揍。明明长了个?脑子，在他这里硬是分?不清好坏。 “你过来，穿上这个?斗篷。你和李霄身高差不多?，应该不容易被认出来。” 李霄为弯弯做事?，算是在领主区有身份的。而他们都是第一次来，如果一直像这样躲躲藏藏，确实很难行动。 明白?过来的黄知言把枪背好，上前穿上斗篷，为了不被认出来，他把微长的头发散开，遮挡部分?面容。 “白?叔差不多?也行动了吧。” “不出意外应该进?入领主区了，能不能见到领主还不一定。我刚才利用李霄的联络器查到弯弯现在也在领主区，如果不出意外，徐星洛也会在。” 裴沆在房间里随便翻翻，最终也翻出两件白?大?褂及口?罩，丢给莫佞后接着说。 “我现在比较担心弯弯对徐星洛做了什?么，其次就是领主知不知道这件事?，他站在哪一边，领主的态度，决定了我们这场事?是否闹得起来。” 林影015化工厂的记录太过惊心，她的野心大?到要用化工厂的爆炸以及全世界倾覆性的感染才可以浇灭。 而收藏了她所有记录的弯弯，隐藏身份主导一切，又会疯到什?么程度？又要付出什?么代价才能终止？ 人?心，到底想要什?么？ 厚重的大?门被推开，幽暗深邃长廊一眼望不到尽头。昏暗的壁灯下，高耸的墙壁雕刻的古画变得扭曲，一幅幅人?物抽象狰狞，像是提前预示着即将发生的风暴。 徐星洛，你要等?我，就算你真的变成了丧尸，我也不会让你害怕的事?情发生。 第56章 第 56 章 领主区主殿外, 白泉已?经等了许久，他几乎耗了一天时间，之所以没有强制进入主殿, 只是为了给裴沆他们多一点时间。 抬手招了招，周闵见?状即刻点头, 然后抽出别在后腰的枪。 主殿前的护卫队见?状，立刻紧张的举起枪。与此同时, 白泉身后的小队也?举枪相对。 周闵拿着枪转了转，笑着推了推眼镜, 语气轻松道：“戾气别这么重，我们?军长只是想要求见?下领主而已?，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话说完，枪指向上空，‘彭’的一声，集结在主殿外十公里的第三军团同时也?鸣枪为号, 前往主殿逼近。 只属于军区团的鸣枪在中心区引起轰动，其余十二军团几乎是同时收到消息，并一同前往主殿。 赵靖宇最?先赶到，看到与领主区护卫队对立的白泉, 他急忙上前。 “白叔, 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您现在相当与整个中心区为敌, 另外十二军团仍旧是听命与领主的。” 赵靖宇想要劝白泉, 一直以来, 他都是极其尊重白泉的, 但是现在的行为, 无疑是带着第三军区团自取灭亡。 白泉侧眸看向赵靖宇，年轻人和裴沆差不多的年纪, 已?经替父辈承担下第五军区团的重任了。 但同样因为年轻，从小听取的东西有限，即便有独立的想法?，也?终将被?以往陈旧的枷锁压下。 “那又如何？”白泉语调平缓，像是在说一件简单的事。“听命于领主，也?要领主能下令不是吗？” 赵靖宇闻言一惊，他不知道白泉是什么意思，但却觉得一股寒气由后背升腾而起。 “什么意思？” 白泉看着他笑了笑，说的话却不是对他说的。 “各位如此着急的同赴一个地?方，倒是许多年未曾见?到如此齐心协力了。想必各位都有些火气，但我劝各位先别?气，毕竟我的火气也?很大。” 白泉身穿黑色大衣立于前，寒风吹过，长发?随风而动，像极了当年的裴炎。 赶来的各军区军长瞬间噤声，哪怕是上了年纪想要用身份压白泉的也?一时不敢出声。 当年裴炎的手段就?很是果断，如今的白泉，则有过之而不及，他是个完全不在乎军区团和中心区的疯子。 “我只给最?后五分钟，领主还是不见?我的话，我只能闯进去了。” 白泉话音刚落，前面?的大门缓缓打开，一人穿着暗红色亲卫服从中而出。 挡在门前的护卫队全部散开，来人大步上前，对着白泉躬身道：“白泉军长，领主有请。” 说完后，又看先后面?的十一位军区长道：“各位军区长也?请一同前往。” 赵靖宇皱紧了眉，一切都很奇怪，白泉的激进，领主的态度，都很奇怪。 一同进入主殿，目光扫视周围，赵靖宇更是心惊，一路走来，他发?现今天主殿里的亲卫队异常的多。 到底发?生了什么？ 来不及多想，便被?领入大殿。大殿之上，领主沈年穿着黑色金纹袍，面?色低沉，眉眼凌厉。 “白泉，是我给你的权利过于大了吗？以至于你都可以领军强逼我主殿了？” “抱歉领主，最?近中心区有不少外区人偷入，导致最?近不太?安生，我一直求见?领主被?拒，很是担心。” 嘴里说着抱歉的话，白泉的神情并没有露出一丝歉意。 他立于殿中，清冷的眼眸静静注视着殿上的男人。几次三番拒见?，像是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么说，你是担心领主区的护卫队太?过废物，护不了我的安全了？” 沈年挥袖坐下，勾着嘴角，笑得意味不明。 “这?么说来，裴沆这?次回来，还未与他见?上一面?。” “领主不知道吗？裴沆带着抗体活体来往领主区的途中，被?人劫车，受了重伤。” 白泉自顾自在一旁落座，周闵紧随着立于身后。 殿中另外十二军区军长对视片刻，其中第七军区团刘凛先在白泉身旁坐下。 白泉拿起桌上的咖啡，侧身对刘凛说到：“刘凛军长，领主这?里咖啡很好喝，许久没喝怕是都快忘记味道了吧。” 刘凛沉着脸色接过，幽深的眸子与白泉对视。比他年轻的面?孔如同十几年前一半清冷，说话哪怕是笑着都透露出一股刻薄。 当年的事件并未如大家期望的让第三军区团也?跟着垮掉，反而令人意外的，这?个看着瘦弱的人，在夹缝中，硬生生支撑着白家挺出了一片天。 叹息一声，他举杯点头道：“白泉军长家中的茶也?不遑多让。” “是吗？我倒是没有喝过，白军长下次可千万记得给我带些过来尝尝。” 沈年说完目光扫了下一旁的亲卫，亲卫见?状默不作声退下。 白泉撇了一眼，淡笑到：“领主可别?取笑我了，领主这?里可不缺好茶。倒是领主近来都不见?人，我很是担心。” “白泉军长是真的担心吗？裴沆一回来中心区就?闹出事，还把重要的研究活体弄丢了，领主大度没有问责，白泉军长倒是按捺不住先集结了军队。” 第二军区团的军长沈讯冷嗤一声：“怕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觉得有机会了吧。” “呵呵奇怪了。” 白泉杯子放下，敲出极其清脆的声音。往后倚靠，他冷然抬眸。 “我需要机会吗？” 这?话问得沈讯一噎，反应过来后恼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到底怎么坐上第二军区团军长的位置的？真的不是因为和领主是堂兄弟的关系吧？读书时候阅读理解很差吧。” 这?话一出，引得几人憋不住的笑出声来，沈讯脸被?气得通红。 周闵推了推眼镜，手腕上通讯器闪烁，点开查看，脸上的笑意瞬间凝住。 上前两步，弯腰靠近白泉，低声说了什么。 白泉动作一顿，目光转而看向台上的男人。因为距离太?远，只能看清沈年面?孔，却不能看出细致的。 “白泉军长怎么了？”沈年问。 “领主。”白泉缓缓起身，从桌外绕出，上前而去。 沈年手上握着酒杯，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白泉。 脚步在阶梯处停下：“刚才?收到消息，巡卫队在红灯区搜查到一条暗道，前往探查发?现，暗道是直通领主区，而且好像还是领主你女儿的房间。” 这?话一出，沈年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抖，洒了几滴酒水出来。 “什么？通往领主区的暗道，那岂不是知道的人能随意进出领主区！”沈讯猛地?站了起来。 “领主，我建议立刻派兵核查领主区。红灯区鱼龙混杂，就?怕有不轨之人蛰伏其中，对领主和小姐不利。”也?有人跟随道。 沈年这?时哪里不明白，冷笑着放下酒杯，强制镇定道：“各位勿急，小女房间长期有人巡检，并没有发?现特殊之处，至于暗道，可能是小女贪玩挖建，我派人填了就?是。” “这?可不行，不怕万一就?怕一”沈讯的话还没说完，就?撞上沈年阴冷的目光。 他心里吓了一跳，觉得沈年好像有些不一样，目光阴测测的。 “领主，我也?觉得该好好检查检查。”白泉说。“毕竟，我还收到消息说，领主区里还有另一个领主。” 这?话一出，满堂皆惊。 沈年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抬手摔了酒杯，冷然道：“你的意思是，我是假的？” 白泉笑着后退，抬手挥了挥，周闵掏出枪冲空中开了一枪。 随着枪声响起，大殿四周的门忽地?纷纷被?撞开，无数身着暗红色军服的护卫队举枪将大殿出入口围得水泄不通。 “领主，请你解释下这?是什么意思呢？”白泉说道。 沈年怒急反笑，依旧坐着不起身。 “能有什么意思？你们?在领主区开枪，护卫队护主是理所当然的。” “护卫队护主是理所当然的，但你却不是领主区的主人。” 裴沆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却不见?其人。紧接着，沈年身后响起一声‘咔哒’声，然后身后的墙壁转动，露出一条通道。 黄知言背着枪率先走出，紧接着裴沆推着一个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人，被?黑色的斗篷包裹着，断后的是莫佞。 几人出来后，沈年怒骂一声，几乎是慌乱的起身下达命令道：“这?几人暗中潜入领主区，全部枪杀！！” “谁敢！我第三军区团已?经围住领主区，谁敢开枪谁先死。”白泉呵斥道。 围着大殿的护卫队举着枪，一时却不敢动。 “别?听他胡说八道，你们?不开枪死的才?会是你们?，我是领主，会立马杀了你们?。”沈年怒道。 “他不是领主，真正的领主在这?里！” 裴沆一把掀开斗篷，斗篷之下的是个头发?花白且杂乱的男人，男人状态很差，脸上也?有几道伤口，但是依旧可以清晰看出长相与领主沈年一模一样。 轮椅上的男人看向沈年，浑浊的双眸睁大，忽地?激动起来。 “你你是假的！假的！” 因为动作太?过大，男人的动作扯动身上脏乱的大衣。大家这?才?注意到，大衣之下的裤腿晃荡。 沈年脸色阴鸷，退后两步。 “你不是领主，也?不是沈晚，你是林影。” 第57章 第 57 章 “胡说八道！”沈年怒道, 指着轮椅上的男人：“你说他是真的就是真的？谁知道你们从哪里?找来的人?假扮成我?的！？” 继而他转头看下殿中众人。 “你们也认为我是假的？沈讯，你觉得呢！” 沈讯惊愕不已，目光在两个相似的人?脸上来回转。为什么会有两个堂弟, 怎么会有两个堂弟！ “这到底怎么回事？”他分辨不清，连连摇头。 “真是笑话, 白泉，难道这一切都是你授意的？让裴沆从暗道中进入, 找人?假扮我?，想要扰乱大家的心神, 好逐一击破？” 白泉挑眉，心想这人?内心确实足够强大。 虽然他不确定裴沆发现了什么，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这个领主是准备对他们出手了。 如果不是他提前围了领主区，裴沆他们也没有出现，他们代表十三军区负责人?将?会被全部射杀在这个大殿中。 “明?明?是你假扮领主, 把真的领主囚禁在水牢里?。” 黄知言被气得不行，明?明?知道这个人?就是弯弯，明?明?知道她就是幕后推动一切的人?，但是该死的, 她的易容术竟然这么强大, 硬是看不出是女儿身。 女儿身？ 黄知言灵光一现, 虽然有些不道德, 但是却?是最好的办法。 “你说你是真的领主, 大家都知道, 领主是男人?, 而我?怀疑你是女人?，你敢不敢把衣服脱了？” 莫佞：真的是个混小子啊！ 听到这话, 连白泉都瞪大了眼睛。 “你在侮辱我?！”沈年脸色被气得通红，身侧的手忍不住的都在颤抖。 “我?哪有在侮辱你？全大殿的人?都是男的，自证下清白有何不可。” 黄知言上前把轮椅上男人?的衣服一扯，咧嘴笑道：“喏，我?们就敢。” 轮椅上的男人?一愣，沧桑的眼眸缓缓看去，张着嘴硬是一句话吐不出来。 裴沆也颇为无语，但是这种无赖做法确实可行。 他将?轮椅上的男人?衣服合好，开?口道：“我?们认为的领主其?实一直都是假扮的，而她的真实身份，是几十年前，015化工厂的研究员林影。” 裴沆从怀里?取出一叠纸张，然后将?目光看向白泉。 “这场局，是从十一年前就开?始的。” 白泉神色一僵，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十一年前，也就是说，裴沆的死，是这场棋局的引火索。 浑身忍不住的颤抖，白泉不敢置信，他们居然被人?玩弄鼓掌之中十一年。 “裴沆，到底是怎么回事？”赵靖宇终于发现了事情不对。 “十二年前，领主的女儿沈晚偶然救下了一个面容被毁的女人?，于是将?其?带回了领主区。一年后，这个女人?杀害了沈晚，并且顶替了她的位置。 之后，领主察觉到端倪，想要处决女人?时，发现自己已经中毒了。长?时间的慢性毒药，他已无力反抗。于是便被女人?囚禁起?来，断了双腿，还以他的名义下达许多并非他本?愿的事情。” “而这个女人?，就是林影，因为沉迷于研究，所以也精通易容，长?期以沈晚和领主的身份在领主区自居。” “难怪，这几年从未见过小晚丫头和堂弟一同出现。”沈讯脸色难看，双眸发红。 十一年前啊，那时候小晚丫头也才14岁，因为一时心好，竟引狼入室，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不仅如此，她还想要杀了你们，毁了中心区，当年015化工厂的感染源，也是由她提出实验而泄露。”黄知言咬牙切齿道。 事到如今，林影身份败露，已经无处可藏。她索性掀了外袍，撕下脸皮，露出却?不是如裴沆所说毁容的脸，而是弯弯完整的脸。 她笑了起?来。 “裴队长?，你识破了一切又如何？别忘记了，徐星洛在我?的手里?，他是死是活，整个中心区是死是活，全部都是我?说的算！” 她是研究增强人?体机能药物的研究员，有时候也会用?自己做实验，那场突发的爆炸下，她不仅存活了下来，还多年来不会衰老，这就说明?，连老天都是站在她这边的。 “你以为你在领主区能安全的离开?吗？徐星洛你以为我?们找不到吗？”黄知言嗤笑。 “你们当然找得到，毕竟是我?的失误，竟然让你们找到了那条暗道，早知道当年处理沈晚尸体的时候，连同暗道一同处理了的。” 林影语气十分惋惜：“可是你们找到的时候，徐星洛怕是已经变成丧尸了吧？不，或许，中心区的人?大半都会变成丧尸吧。” 轮椅上的沈年听到这话气极之下猛地喷出一口血，然后扶着椅子扶手大口喘息。 或许是吐了淤血，缓和了片刻后，他的头脑倒是清明?许多。 看着林影，他哑声质问：“为什么？小晚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杀害她？她才14岁！” 林影沉默，秀丽的五官在没有表情下变得异常冷漠。 “我?好不容易从满是感染源的地方进入中心区，为了进入中心区费尽心思接近沈晚，一年时间哄得她高高兴兴。可是她居然因为我?用?动物研究，就要赶走?我?？说我?残害生命？” 冷笑一声，林影歪头看着真正的沈年：“她小丫头懂什么？这些都是为了伟大的学术研究。” “妈的！” 黄知言的脸色瞬间沉下，他弯腰反胃起?来，眼泪因为干呕而流满满面。 他想起?了妹妹的死亡，被人?侮辱后被分尸食入。他在中心区找到凶手后，凶手还把妹妹的死亡当做笑谈。 怎么会有这种人?，将?别的生命看得这么轻贱！ 白泉抬眸，神情冷冰：“所以，当年是你跑出了中心区？” 看到她的这张面容，似乎一切都清明?了起?来。 “你不是已经知道答案了吗？”林影说。 当年她费劲心思进入中心区，也是因为知道中心区拥有十三军团坐镇，才得以保全。 她之所以接近沈晚，除了保全自已以外，也还想要自己掌控这个地方。 因为在领主区里?，所以她得到了很多有用?的消息，也知道了第一军区团的地位和白家的名声。 在杀了沈晚后，她把脸也整成了沈晚，代替沈晚进入白家研究院，成为程锦的学员。 也是这个时候，她发现程锦会是一个很好的棋子。 因为程锦是被白绫从别人?那里?抢来的，程锦从小因为长?相，小小年纪就被辗转卖于各类贵族小姐家里?，成为小姐们的玩物。 白绫让他在白家生存，虽然脾性不好，性格也骄纵跋扈，但是确实对程锦很上心。 只是她爱一个人?不是用?嘴巴说出来，而是用?各种诋毁和辱骂，把程锦的自尊心踩在脚下，像是这样才能把人?一直留在自己身边。 程锦遭受长?时间的欺压折辱，但是依旧表现得温文?尔雅，是个极其?有耐心会忍耐的人?。 所以她选择了程锦，并且一步步推动他放大自己欲望，做他自己想做而一直不敢做的事。言善听 “他想杀白恒远，我?也想要破坏目前的平衡，所以我?故意偷跑出中心区。让沈年施压领十三军团救我?，再由程锦在白恒远的饮用?水里?下药，让白恒远身体不适，然后再自己注射已经被更?换成感染毒素的提神针剂。 与白恒远最亲近的裴炎会先发现感染迹象，最终选择枪杀白恒远，罪名刚好完美的落在裴炎头上。” 林影冷笑了下，接着道：“而且裴炎行事招摇，早就引得不少人?不满，树倒众人?推。我?再用?沈年之名威压下，十三军团站队，裴炎就只有死路一条。” 看向白泉，林影挑了挑眉。 “你以为裴炎为什么能越狱？是因为我?故意放他离开?。在之前，我?用?领主之名给了他两个选择，一是等罪名定下，相关涉事人?员全部按罪论?处，二是立刻死，一人?保下所有人?。 不出意外，裴炎的选择可想而知。虽然我?不太满意，因为是想要连同白家一起?解决的，但是物极必反。” 沈年连连摇头，眼泪无声落下。他当时想要阻止，但是已经被她下了药，长?期的药物使他时而清醒时而迷糊，根本?无力阻止。 裴炎死后，他更?是被断了双腿，囚禁起?来，半死不活的在水牢呆了十来年。 “哈哈，居然是因为你，怎么能因为你！！” 白泉咬牙切齿，他性格向来了凉薄，没有裴炎那般看重?旁人?的死活，也不在乎外区感染多么严重?，他只在乎自己，只在乎自己在乎的人?！ 所以哪怕是丢了中心区在他看来也无所谓，但是为什么，偏偏他是被这种卑劣的手段害死的！！ “去你妈的！” 黄知言怒骂着，然后快速举枪射击。林影快速闪躲，子弹也擦着手臂而过，鲜血流出。 “你他妈以为你是谁？你他妈还想要害死多少人?才行？老天站在你这边的，你他妈以为你是天选之子啊！” 黄知言连连开?枪，林影捂着手臂连连躲避。 她藏身在柱子外，冲裴沆喊道：“你就任由他杀死我?？不想救徐星洛了？我?已经给他注射了十倍丧尸体内提取的毒素，没有我?，他会变成丧尸，会感染整个中心区。” 黄知言闻言动作停下。 裴沆却?是异常的冷静，他静静注视着林影，眼眸幽深，说出的话却?震惊了所有人?。 “你忘记了吗？徐星洛有戴电力手镯，这里?就是你的终点了。” 林影神色突变。 裴沆低声接道：“所以，他等不到尸变去感染别人?，就会先被电击而亡。同样的，我?会找到他，哪怕是尸体。” 林影现在是真的慌了，她的计划一直都很完美，但是错就错在那条该死的地道，错就错在，那该死的电力手镯！！ 目光落在一旁的暗道，几乎是抱着一线生机的决心，她举枪射向轮椅上的沈年，同时向暗道冲去。 在她手即将?触及到暗道开?关之时，‘彭’的一声，她大腿中了一枪，猛地扑倒在地。 即便如此，她依旧固执的往暗道爬。 裴沆手中拿着程锦送给他的微型手枪，目光冷漠，拨动扳机，精准命中手腕。 裴沆又连连开?了三枪。 “这把微型手枪是程锦送的，一共六枚子弹。我?认为用?程锦的东西送你离开?，应该不会让你遗憾。” 手枪瞄准林影的头。 “你该为死去的冤魂偿还。” ‘彭’的一声，林影倒在暗道前，四肢头部及腹部鲜血溢出，染红了一片。 第 58 章 第58章 第 58 章 黄知?言拖起林影的尸体, 确定死得不能再死后才招呼几个亲卫兵将尸体拖走处理掉。 回过?头发?现，裴沆站在?白泉身?前，低眸轻声说着什么。 他皱了皱眉, 才走上前，就看到沈讯推着沈年的轮椅过?来。 “裴沆, 你们是怎么知?道领主被?关在水牢的？”沈讯问。 或许是因为常年被?林影下药的缘故，刚才短暂的清醒过?后, 现在?的领主意识又开始混沌，整个人倚在?轮椅上昏昏欲睡。 这件事情过?大, 作为领主的堂兄，沈讯想要知?道全部真相无可?厚非。 裴沆的眉尾微不可?见的动?了动?，张嘴准备解释时被?黄知?言一把拽过?。 黄知?言将裴沆推到身?后，咧嘴笑嘻嘻冲沈讯说道：“ 沈二军长，这件事我也很?清楚的，我来为您解释。裴沆还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您刚才也听到了吧，林影还搞了丧尸实验活体，这个很?危险的，稍不注意中心区就完蛋了！” 想到什么, 白泉神色一变, 抬头有些担心的看着裴沆。 沈讯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程锦在?南区搞的幺蛾子尽管白泉刻意封锁消息, 他也知?道一些。 他急忙问裴沆：“需要第二军区团帮忙吗？中心区那么大, 只是白家的话, 可?能不会那么快找到那只实验体。” 赵靖宇也急忙道：“我们第五军区也可?以帮忙。” 两人的话音落下, 另外?十?军区军长也纷纷表明立场，犹如十?二年前, 裴炎的事件时，他们慌忙给自己选择的退路。 白泉心里像是突然?下了大雪，大雪将他的血液感知?纷纷冰冻，从骨子里透出寒意。 他觉得可?恨，又只能怨怼。 “不了。”裴沆拒绝，转而对白泉道：“白叔，第三军区团借些人给我。” “周闵。”白泉转头道：“你协助裴沆，第三军区团全部人员都可?随意调动?。” “是。”周闵应道。 裴沆冲周闵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时，抬手拍了拍黄知?言的肩膀。 他知?道黄知?言在?给他时间。 黄知?言依旧笑着，时间的流逝是让所有人成长的。小时候的黄知?言能被?小裴沆护着，长大了的黄知?言当然?也要护着长大后的裴沆了。 沈讯看着黄知?言。 黄知?言明了，解释道：“我们是在?红灯区得知?到领主区有暗道的消息，因为这条暗道经常从红灯区往领主区送人，所以被?少部分的人知?道。” “暗道是连接沈晚居住的房间，然?后我们偶然?得知?当年015化工厂爆炸事件真相后，还遇到了林影的帮手，李家的李霄。” 顿了下，黄知?言接着道：“从李霄的口?中我们怀疑了沈晚的身?份，同时得知?到假扮成南区医疗院的沈晚出现在?了领主区，于是我们便潜入了主殿中。” 主殿太庞大，加之不熟，三人没多?久就在?主殿还迷失了方向。黄知?言实在?窜得累了，于是随机抓了一个亲卫兵带路，却被?亲卫兵骗进地牢。 地牢和水牢仅一墙之隔。因为亲卫兵的慌不择路，反而不小心撞破了其中的机关，他们这才发?现暗中的水牢。 从而发?现真正的领主一直被?囚禁着，而一切都是林影的阴谋。 “难怪，难怪后面的领主处事越来越奇怪，也越来越难见到，几乎从不主动?传唤我们。” 沈讯脸色黑沉，拳头握紧，咬牙切齿。 “这么多?年，我竟然?都被?一个女人蒙在?鼓里。一切的一切，居然?都是一个女人造成的！” 白泉面色阴冷，沉默着转身?坐下。 黄知?言明白白泉是想要离开了，于是抓紧时间处理剩余的事情。 “各位，林影虽然?死了，但是不代表事情结束了。虽然?近几年大家没有给到南区多?少帮助，但是中心区总归是大家共同在?管理，相信大家也愿意处理后续的事宜。” 黄知?言眼中笑意不达眼底。 “现在?只有三件事需要大家去做。第一，请各位在?三日内肃清林影残余的党羽。第二，选定区域用于接纳南区及西区幸存人员。第三，以上两件事情结束后，要为我师傅裴炎重新举办葬礼，同时各位军长要公开澄清当年的事，昭告我师傅的清白。”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黄知?言补道：“对了，这是我们救出领主时，领主承诺我们的。” 瞬间众人静默，纷纷不敢出声。 当年的事情说难听点，是他们落井下石，但凡他们有几人是站在?裴炎那边，为裴炎争取时间找证据，裴炎如何都走不到死亡那一步。 而且事件之后，他们甚至算是孤立了白家。现在?十?二年过?去了，突然?要公开澄清，无异于自打脸，谁也不愿意去做说‘可?以’的那一个。 “沈讯” 微弱的声音响起，同时沈讯扶在?轮椅上的手突然?被?人抓住。 他低头看去，本来昏睡的沈年缓缓睁开眼睛，一双眸子里满是沧桑。 沈年张了张嘴，只发?出几个哑然?的音节。但是抓住沈讯手的力度很?紧，让沈讯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他想要说的话。 “你别说了，我明白，好好休息，后面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沈讯说着，手掌安抚的拍了拍沈年的手，沈年这才放心的闭上眼睛，呼吸浑厚起来。 见人睡熟了，沈讯抬头看向白泉：“白泉，领主可?以安排进白家医疗院治疗吗？” 白泉抬眸，眸中略微惊讶：“你确定？不怕我害了他？” 他能领军逼进领主区，足以看出他厌烦这里的一切，和毁之无畏的心。 “当然?。”沈讯笑了下。“领主区现在?还不太安全，我知?道你很?厌烦我们所有人，但是，你不会害领主的。” 呵，自以为是。 白泉移开目光，却没有反驳。 沈讯这才看向黄知?言道：“刚才你说的我同意了，会按照你想要的结果去做的。并且，你当年的罪名?也会一同澄清昭告，你会以正式军衔回归第三军区团。” 黄知?言微怔，这个倒是他没有想到的。 他还以为，自己会一辈子都背着驱逐者的身?份，连进入中心区都得偷偷摸摸，永远名?不正言不顺。 “还有你的伙伴？需要一起归入第三军区团吗？”沈讯看着莫佞问。 莫佞 黄知?言转头看向倚靠着柱子的男人，似鹰般的眼眸少了些许凌厉，硬朗的面部似乎也没有那么凶狠了。 斗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想过?他们有朝一日能当队友。 “你觉得呢？”黄知?言问。 他不确定，他算不上了解莫佞。总觉得，莫佞就像是桀骜的狼，总是强悍且不收约束的。 “如果是直属白军长的话，我可?以接受。” 莫佞眼眸坚定，他一直所求的，不过?也只是想带着妹妹过?安稳的生活。 黄知?言挑眉，不置可?否。 “沈讯！这不太好吧？这些事情可?以等领主清醒了再定论，快十?二年的事情，过?了就过?了。”第九军团的军长突然?反驳。 他已经五十?几岁了，一大把年纪，怎么可?能再舔着脸为十?二年前的事情认错？而且还不是他造成的。 “陈军长。”沈讯抬眸，不悦的皱眉。 “错了就是错了，不是过?了多?少年就可?以抵消的。如果什么都能因为时间而过?了就过?了，你们几十?年前守护中心区的荣耀，是不是也应该收回呢？” 陈军长被?说得一噎，恼怒得脸涨红。 赵靖宇垂眸着，沉声说：“我也同意，当年我父亲的错，如今由我做儿?子的来担，错了就是错了。” “早该这样了。” 刘凛叹息一声，目光落在?轮椅上的沈年身?上。 这么多?年，他何尝不知?道自己错了？虽然?他年纪大了，但是依旧能记得年轻的裴炎张狂的模样，肆意得像是能掌控一切，洒脱得明知?是局依旧跳入。 说到底，还是他们这帮老头子不如人。 眼睛一旦被?遮住，心里的恐惧就会被?放大，原本不恐怖的东西，也变得恐怖了起来。 所以，当数量上占了优势，就认为是自己赢了. 裴沆并没有找徐星洛很?久。 从领主区出来后，先让周闵回了白家，然?后调动?了第三军区团的人，分散到中心区最主要的主街和人群集中点。 找到徐星洛的时候，是在?白公馆十?公里外?的邰山公医院的街道上。 被?林影的人投放在?人流来往街道的徐星洛，带着丧尸的明显特征，引发?了极大的恐慌。 不知?道是谁去找了巡卫队，赶来的巡卫队看着突然?出现的丧尸惊恐不已，拿着警报器就发?布了红色预警。 巡卫队一队人疏散着人群，留下两人举枪盯守。 抱着头缩在?雪地建筑物后的徐星洛动?了动?，两人惊呼着就要开枪，被?赶来的裴沆一把攥住手腕，一脚则踢掉另一人手上的枪。 “都给我住手！” 周闵也收到消息迅速赶到，目光只扫了一眼缩在?雪地里的人，便连忙带人清扫现场人员，封锁消息。 裴沆大步上前，走进了才发?现所谓的建筑物就是被?雪覆盖了的垃圾桶。 徐星洛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手紧紧的抱着脑袋，匍匐在?地，身?旁一地的石头铲子木根，还有不少成团的雪球。 裴沆心脏揪紧，止不住的心疼。 “徐星洛。” 喉咙干涩疼痛，几个来回才哑着嗓子喊出他的名?字。 缓缓蹲下，手指才触碰到他的头发?，便惊得人不住的发?抖，连连往雪地里钻。 裴沆这时才注意到，他露出的手臂上，伤痕明显，有条状的，圆状的，在?本身?灰青色的皮肤上留下青紫一片。 裴沆眼眶发?烫。 他猜想了一切坏的结果，却没有猜想到，他的小星星的确尸变了，但是却如同善良的他一样，尸变后依旧不会伤害任何人。 “小星星我来晚了” 对不起，我失信了，没有那么快的去找你。 终于将人从雪里扒出，抱入了怀里。裴沆红着双眼，小心的擦拭去他头上、脸上沾上的雪。 因为被?毒素感染，徐星洛的外?形变异得比第一次见时更加严重。身?上皮肤变得灰青，全部布满了灰黑纹路。过?于瘦的脸本来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如今变得灰白，没有意识。 嘴里的牙齿尖利，却不会撕咬。 就算被?裴沆强硬的从雪里抓起抱住，也只像是个逼真的玩偶，僵直着身?体，茫然?的看着一处，一动?不动?。 裴沆将头埋进他的怀里，周身?颤抖。 他明明只是一个善良的小丧尸。 【全文完】 第59章 第 59 章 一场谋划了几乎十二?年的危难被悄然扼杀在主中心区的领主区内, 十三军区团的军长们，时隔多年，重新齐心协力, 只为了将这次事件再次埋藏。 白家的第三军区团在沈讯的第二军区团的协助下，专门创建了只接纳南区及以外幸存者的部队, 同时组建了救援队伍，用以时段性的外出救援幸存者。 为了更好救援外区幸存者, 白泉特意找了黄知言和莫佞。 白泉坐在办公桌前，身前是周闵递交上来接纳南区及西区人员的进度, 神情略带疲态。 摘下眼?镜，白泉按了按鼻梁，轻声道：“小言，接纳外区人员进度即将结束，我?叫你过来，是想要把第三军区团交给你负责, 周闵也会全力配合你，你认为如何？” 黄知言其?实没有?多少意外，从解决完林影事件后?，白泉有?意无意的都将军事交给他处理, 大有?一副随手甩手不做的架势。 只是, 他可能没有?办法如白泉所愿了。 低垂下眼?眸, 黄知言有?些不敢看白泉。 “白叔, 我?不能答应你。” 白泉神色未变, 浅色的眸子盯着黄知言：“为什么？我?认为军事你做得足够顺手了。” “不是这样的。”黄知言抬头看着白泉。“我?当然知道白叔对我?的期待, 但是小星星的情况一直不好, 裴沆状态也越来越差，我?放心不下。” 从裴炎带他回家开始, 他和裴沆的关系就有?了联系。 裴炎当年的笑?谈，让他陪裴沆的笑?话，到如今已成为千丝万缕难以解释的感情。 他们不是亲兄弟，没有?任何血缘，但是却是将近三十年的人生里，陪着对方?度过一半多时间的人。 他不想看到裴沆再次颓废下去。 “你听到了我?和小沆的对话了？”白泉问。 裴沆找到徐星洛后?，就带到了白家医疗院治疗，但是因?为多次被注射丧尸毒素，导致原本的体质完全被损坏。 而且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徐星洛有?丧尸的全部体征，但不会主动撕咬人类。 本以为这也算是好的，但是前两天，他被医疗院里病号带来的宠物?狗吓到，情绪应激，突然发?出奇怪的撕喊和露尖利的爪牙。 虽然最终没有?伤到任何人，但却认为是具有?危险性的感染体。 裴沆担心影响到白家，为了不给别人再有?借题发?挥的理由，请求白泉让他离开中心区，他要带着徐星洛住在南区修养，他相信徐星洛会好起来的。 白泉一开始并不同意，不管是裴沆还是徐星洛，他都能护得住，十二?年前发?生的事不会再发?生一次。 可是裴沆一旦认定的事，就算是白泉也没有?办法改变，最后?他只能逼迫裴沆带领一支白家医疗队一同离开。 “听到了。”黄知言点头，咧嘴笑?了笑?：“我?会和裴沆一起离开。毕竟外面?那么危险，没有?我?万一他们完蛋了怎么办。” 一旁的莫佞沉默了许久，到这时终于是忍不住了。 他看着黄知言，眼?眸幽深不见?低：“就你这能力，能护着他们？再说了，你要跟这人家，人家同意吗？” 黄知言太?阳穴突突的跳。 他发?现，就算是入了军职，这家伙说话依旧这么不饶人。明明和别人话少得要命，在他跟前时，一句接一茬，还说得攻心！ “我?能力是不太?好，勉强能弄死?你而已。”黄知言咬牙切齿。“您老别管人家愿不愿意，自己管好自己的救助队，其?他就不劳您操心了。” 组建好外区救援队后?，莫佞是第一个自发?报名?的人员 。综合考虑下，白泉也将他任命为队伍队长。 莫佞脸色阴沉：“不是你自己说的，就算进了救援队，也要和我?争个高低？” 如果不是以为你也会进救援队，我?才不会 莫佞握紧拳头，再一次被这个不着调的臭小子气个半死?。 黄知言无所谓：“我?就只是说说而已，和你都斗了几年，为什么还要在中心区斗。” “煞笔，臭小子！” 莫佞狠狠瞪了黄知言一眼?，咬着后?槽牙转身就走。或许是真的有?火气，门被带上时还发?出‘嘭’的一声。 “他有?必要这么生气吗？” 黄知言抓了抓头发?，觉得莫名?其?妙。 “小言，你考虑清楚了吗？如果是你真心的，我?可以为了你们再呆几年，只是，我?有?些累了。” 白泉的声音低低的。 黄知言心里一阵揪疼，就算是保养得很好的白叔，脸上也明显有?了皱纹。 他知道白叔有?多煎熬，这么多年，也是因?为裴炎的缘故，才为了他们坚守着。 “白叔，不用很久，我?和裴沆都会回来的，你相信我?。” 黄知言信誓旦旦，目光坚毅。 如同裴沆相信徐星洛有?一天会变好一样，他也坚信他们能很快的回到白泉身边。 每每空闲时，还能约着去见?见?裴炎，带着他最喜欢的百合花，聊着最近发?生的趣事。 那时候，白叔也许会不再悲伤，也许会走出那冻结在心里的冰天雪地?，迎来还算温暖的春天. 两个月后?。 周闵因?为工作再次来到南区，因?为提前联系了裴沆，所以快到南区时，远远的就看到三人站在入口处。 如今的南区并非除了裴沆一行人外就空无一人，还有?许多不喜欢进入中心区的人们居住，还算有?些人气。 周闵车子稳稳停下，冲着裴沆和黄知言挥了挥手。 “裴师兄，黄知言。” 黄知言本来帅气的靠着墙站着，听到这话被气得跳起来，喊道：“为什么裴二?就是师兄，我?就是黄知言？臭小子，我?也是师兄！！” 周闵开门下车，推了推鼻梁上的圆框眼?睛，笑?着道：“当然是因?为他有?师兄范，你没有?了，哈哈。” “啊！”黄知言抓狂：“笑?面?虎你下次别来了，免得我?伸手不打笑?脸人，反倒气得肺疼。” 周闵笑?：“别这样了，黄师兄。” 黄知言：“这还差不多。” 走近了些，目光落在裴沆身旁的徐星洛身上。和一个月前没有?什么差别，皮肤依旧灰青，目光依旧无神，安静得像是个假人。 顿了顿，周闵还是问道：“他还好吗？医疗队有?没有?想出办法？” 裴沆点点头，道：“还算可以，至少没有?别的坏消息。” 只是也没有?好消息罢了。 周闵哑然。 裴沆笑?了笑?，牵着徐星洛的手转身道：“不用担心，会好的，先?进去吧。” 裴沆依旧住在南区曾经?的军区院里，只是房间换成了徐星洛曾经?的房间。 “我?和黄知言去准备吃的，你帮我?照看下小星星。他如果有?闹腾，就从冰箱给他拿血，他会乖的。” 因?为徐星洛有?丧尸属性，所以裴沆准备了许多动物?血液留存给徐星洛补充。 看裴沆说得认真，周闵还以为是自己想错了。徐星洛并不是和一个月前一样，他毕竟会闹腾了，也是有?改变的。 直到他看到徐星洛所谓的闹腾，就是歪着脑袋磨着牙。 周闵颇为无语，还是照做了。 看着徐星洛乖巧捧着血包喝血的模样，周闵觉得，这哪里是丧尸了，这明明就是乖巧的真人1比1娃娃。 还是个被认真对待的娃娃。 周闵侧身靠着沙发?，看着徐星洛自言自语。 “你什么时候能好呢？快点好吧，裴师兄很担心你，白叔也很担心你，我?的话，倒是没有?多担心，但是总觉得你很乖，好起来才适合你。” “呆在自己的世界多没有?意思，裴师兄这么喜欢你，怎么能舍得他一个人呢？” “你和师兄在一起有?没有?见?过师兄哭？” “我?反正是没有?见?过的，但是找到你的那天，师兄哭得很伤心，在雪地?里整个人抱着你，浑身颤抖，双眼?通红。” “我?那时候就觉得，师兄一定很喜欢很喜欢你。毕竟我?听白叔说，裴师傅死?的时候，他都没有?掉眼?泪呢。” 随着脚步声的响起，周闵也停下了话。 徐星洛捧着的血包袋也空了。 周闵在南区呆了一个星期，把需要的材料全部准备好后?，离开了。 南区军区院再次只剩下黄知言，裴沆和徐星洛。 6个月后?，莫佞因?为救助任务来到南区，他劝说黄知言回到中心区，被黄知言再次拒绝后?，莫佞耍赖般，在军区院住下了。 冬天来了，南区的天空下起了雪。白泉为他们准备了很多过冬的衣服空投过来，裴沆给徐星洛穿起来毛绒绒的衣服。 裴沆将毛绒绒的帽子给徐星洛带上，指尖轻轻拂过徐星洛眼?皮上的小小红痣。 “医疗院来了好消息，说你体质内毒素正在消失，逐渐会失去感染性。” 动作停下，裴沆把头埋在他的膝上。 “小星星，快一年了，病人的游戏玩够了该醒了。”裴沆声音发?哑：“别总是不理我?，你忘了我?们还有?堆雪人的约定呢？” 握住徐星洛的手，冰凉的触感让裴沆心脏发?疼。 “我?的生日过了，你还记得给我?写了欠条吗？猖狂的说利息随便我?填。现在要兑换承诺了，我?要你和我?说说话。” 哪怕是几个字也好，我?只要你能和我?说说话。 裴沆话音落下，徐星洛垂落在一侧的另一只手指微微动了动，灰白的瞳孔也转动了几下。 像是有?所感应般，裴沆抬起头。 垂在一旁的手臂僵硬的挪动，费尽千幸万苦般挪到膝上，伸出的食指触碰到男人的手心，缓慢的一笔一划下，内容令裴沆眼?眶发?烫，心里却滋生出无尽喜悦。 “裴沆。” 如同初见?般，胆小但是聪明的小丧尸，在一片潮湿污泥上，歪歪扭扭的写出自己的名?字。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