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女配发财后[快穿]》 1、在娱乐圈文里做创业模范（一） 暖黄色的灯光将包厢映衬得格外温暖，包厢中金碧辉煌的装饰也包上了层圆润的光芒。 如果定睛看，便会发现这金碧辉煌是带着双引号的，只是粗糙地刷上了带着金色细闪的油漆罢了。 原先被安排在包厢的服务员已经离开，现在包厢内可容纳十二人同时用餐的圆桌上，只坐着两个人。 顾汐对着眼前的美食，不由地露出虔诚的神情。 她到这酒店包厢后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让他们把招牌菜给拉满。 她现在所在的城市邻海，酒店的招牌菜也已海鲜为主，选材一流，烹饪的水准也很出挑。 顾汐由衷地感谢自己在保姆车上做了功课，没有选择那间经纪人定好了的本地高星酒店，而选择了这间在当地人中很有口碑的老牌酒楼。 像是这类的老牌酒楼，往往承载着当地人的童年记忆，装修未必多高档，但饭菜一定和当地人的口味。 “琳姐，你也吃，别客气。”顾汐心无旁骛地吃了好一会，这才想起被自己忘在脑后的经纪人。 她盛情推荐：“琳姐，你一定要先吃这道烟笋腊肉！虽然略咸，但是真的非常下饭，这道石橄榄土猪肉汤也很值得一试，虽然风味略显微妙，但是特别解油腻！” 一到了分享美食的时候，顾汐骨子里的那点儿安利欲就来了，她恨不得把每一口菜的顺序都给安排上。 至于脑海里正在叫嚣的那个系统，美食当前，谁有空理它。 林琳满肚子的气都被这一屋子的香气给带跑了，刚刚看着顾汐吃东西那满足的样子，她肚子里的馋虫也开始作祟了。 她不由地跟着顾汐的安排依次吃了起来。 油脂和咸味给人带来的幸福感让她忍不住眯了眯眼。 即使在享受美食时，她的专业能力还是在发挥作用。 以前顾汐天天节食，只吃减脂健康食品，那时候她倒没发现顾汐还有这个做吃播的能力，可惜知道得有点晚，那综艺都拍了一大半了。 想到一半，林琳忽然反应过来：“等一……”顾汐怎么就吃掉了半碗米饭！ 顾汐：“林琳姐，你试试这道清炒河虾，我在网上看过，这河虾是他们本地产的，皮不厚，好剥，个头小，但非常的清甜。” 她直接拿勺子舀了一勺到林琳的碗里。 “这道螺片也很好吃，听说还挺好做！” 林琳顶着那真诚的眼神，不由自主地低头继续进食，等到好不容易把碗里的饭菜清空，新的“空投”又来了。 酒饱饭足，看着顾汐那已经空空如也的碗，林琳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你今晚吃了那么多……” 顾汐看了眼那小的可怜的碗，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天知道，原身从上周开始一直到今天，每天只吃一个拳头的主食，这没饿死，都是奇迹了。 刚刚在林琳的视角里她好似饕餮转世，可实际上她那一碗酒店标准碗的米饭是和林琳对半分的，而这一桌子的菜每道也是适当地吃了一些，毕竟她还要考虑原身的胃功能呢。 脑海的系统憋不住了。 【宿主，警告！气运之子正在和小说女主接近！】 【宿主，系统建议您，立刻更换酒店！已为您开启地图指引，您现在距离气运之子2.3km！】 随着系统的声音，顾汐眼前的视野发生了变化，她都能瞧见自己面前的包厢朝向门口的路上，已经出现了格外显眼的红色箭头，生怕她看不见似的，还描了个边。 这画面，还真像是vr游戏，有种虚拟和现实结合的不真实感。 顾汐略带感慨，谁能想到，就在两个小时之前，她还在下班的路上呢？ 这眼睛一张一合的功夫，她就被抓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而脑袋里也多了这个名叫拯救炮灰系统的东西。 顾汐对网络小说略有涉猎，很快就理解了系统的想法，简而言之，她接下来便会在诸多世界穿梭，替悲惨的炮灰们改变人生命运，从而换取各种各样的积分。 而这系统就是她的移动外挂。 顾汐对于这件事接受良好。 日复一日的社畜生活一眼能望到头，能体验不同的人生对于她来说很值得一试。 再者……这系统分明是霸王条款，积分不足，也无法回家，当然要既来之则安之。 顾汐这回进入的世界，是一本娱乐圈文。 在这本小说里，女主苏甜甜是拿了逆袭剧本的，在所在组合里被排挤的她选择了退出组合，而后凭借自己的努力，在综艺中一炮而红，还收获美好的爱情。 而原身呢，则是小说里的反派女配。 年纪刚二十六的她，才出道就手握一堆资源，凭借自己的好样貌吸粉无数，虽然演技聊胜于无，可也足够应付目前的花瓶角色，原先顺风顺水的她，偏生在和女主共同出演的综艺里栽了跟头。 在这部综艺里，她各种作天作地，和女主形成了鲜明对比，最终收获了无数恶评。 更倒霉的是，她和女主的碰撞还未仅止步于综艺。 原身暗恋已久，且已经多次合作有不少cp粉的白月光影帝，不知不觉被女主吸引，这要自以为高高在上的原身怒不可遏，因为嫉妒洋相百出。 最后在原身的死皮赖脸下，三人一道出演了电影，不用问，在电影里，原身的演技自然是被女主倍杀，她完美地扮演了两人的绿叶，目送着男女主凭借这部电影并肩成王，成为影帝影后。 而她期间的种种挣扎，对女主做的种种反抗，直接引发了男女主的联手还击，不用说，最后自然是要灰溜溜地退出娱乐圈。 当时记忆还没接收完呢，顾汐就好几次为一闪而过的原身收益咋舌。 身为高级社畜的她，深知一个企业日常的资金收入，她当时都忍不住怀疑人生了，有这么多钱，这还能是悲惨人生？ 不过等把所有的记忆梳理完毕，顾汐就说不出话了。 谁能想到原身她赚那么多钱，还能几乎“月光”的啊？想到原身那如流水的花钱方式，顾汐恨不得当场表演个西子捧心，当然，这也不能都怪原身，还有很大一部分要责怪原身周围同行们的攀比风气。 这也难怪，原身能把日子过成这样了。 顾汐只安慰自己，这是在为国家gdp做贡献，这么想想，也就心平气和了。 【宿主，你难道不想改变原身的悲惨命运吗？】系统很疑惑。 【这个时间点，是命运之子和苏甜甜相遇的节点，你可以改变一切。】 系统所说的命运之子，指的是男主唐游。 对方不愧命运之子的称号，长相英俊的他，在娱乐圈里呼风唤雨，有着很高地位的他，同时还是知名豪门的唯一继承人。 由于之前的炒作和死皮赖脸，原身已经狠狠地得罪了唐游而不自知。 顾汐：“你知道为什么原身的命运悲惨吗？” 【当然是因为命运……】 “不！当然是因为原身没有足够的钱！” 系统忍不住将原先用来指路的箭头改成一个硕大的问号。 “你想想，如果原身有足够的储蓄，是不是起码退出娱乐圈之后能够抱着金山过日子？” 系统沉默了一会【……是这样说没错，可是，退出娱乐圈人生不就是……】 “退出娱乐圈人生就失败了吗？”顾汐语重心长，“系统，你这种想法可要不得，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娱乐圈这个行业确实有更多的名气，更光鲜亮丽，可这难道意味着其他行业就不好吗？” “劳动人民辛辛苦苦地用双手创造财富，却被你当做人生输家……作为系统，怎么能对不同行业抱有偏见呢？你自己说，你这样是不是不尊重其他行业？不尊重其他工作者？” 系统：【对不起。】它觉得自己得道歉，可好像又有点怪怪的。 “好，那咱们说回娱乐圈，如果原身自己有钱，她是不是可以自己投资项目，是不是可以为自己公关？最起码能够勉强在娱乐圈在努力下吧？” 【大概……但还有爱情……】 “好，就说爱情，你之前不是和我说你可以连接当地网络吗？你随便去网上搜索，或者发起投票，问问大家五百万还是爱情要选什么？” 见系统不吭声，顾汐满意地点了点头，孺子可教也：“所以我们达成共识了！赚钱才是最重要的。” 【*/+@那你#现在就要退出娱乐圈吗？】 根据系统的自我介绍，它这是初出茅庐头一次带宿主，他们正处于收集宿主意见的调试期。 看着系统对话中的消音符号，顾汐的良心略微痛了一下。 她得收一收。 【你放心，不会。】那么快的，顾汐默默地在心里补了一句。 她得先把原始积累赚够，原身这还游走在口袋空空的危险边界呢。 …… 见顾汐没有接茬的意思，林琳也没再逼，毕竟自家艺人的坏脾气可是出名的。 她看了手机一会：“顾汐，今天路透出来，你的广场上舆论现在又不太好，我再给你买个话题压一压吧？#顾汐种田装也太好看了吧#怎么样？” 顾汐沉默，她必须得说，原身最后只能退出娱乐圈，绝不是只有她自己有责任！ 顾汐飞快在记忆里找到了买话题的价钱。 嚯，真不便宜。 她微笑着握住了林琳的手：“姐，我想还是不了。” 2、在娱乐圈文里做创业模范（二） 两人的座位是贴着的，这会靠得很近，林琳能感受到从顾汐手中传递来的温度。 林琳挺意外，今天顾汐的手格外温暖，她记得之前顾汐是有手脚冰凉的问题的。 略一抬头，林琳便正对上了顾汐的眼神。 顾汐的眼睛生得很好，是标准的杏眼，淡妆时便是时下最流行的无辜眼，浓妆时则妩媚动人。 此刻顾汐的眼眸中，像是藏了星辰大海似的，通透的同时像是在发光。 林琳愣神：“你的眼睛里好像有星星……” 脱口而出的瞬间，林琳被自己油到了，尬得头皮发麻。 顾汐眨了眨眼：“林琳姐，被你发现了啊！” 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好看吧，是安妮姐送给我的美瞳，说这个款式现在很流行呢，怎么样，漂不漂亮？” 这可是童叟无欺的发光星星。 顾汐满足地眯了眯眼，在替别人完成任务的同时，也是在替她自个儿完成心愿。 在她自己的世界里，她可是个近视患者，虽说度数不高，可散光够高的她早就顶上了眼镜，和这些花里胡哨的美瞳说了再见。 “漂亮。” 顾汐一向喜欢别人的奉承，林琳当惯了捧哏。 但是今天有些不同，林琳总觉得，此刻的顾汐，好像只是在为了这美瞳开心似的。 “节目那头先不管，那和唐游那边呢？唐游对于我们发出的合作邀请，一直以来都表现得不太主动。” 林琳：“不过李导的电影我已经谈出了点眉目，投资方对你和唐游的cp感很看好，如果没有拦路虎，这女主演基本就是你的了！还有，我从人那打听到了点风声，唐游可能会到《田园中的她们》担任两到三期的嘉宾，到时候正是机会。” 林琳没敢太肯定，但顾汐知道，林琳还真说得有点准。 首先说这综艺，唐游欠了综艺导演的人情，确实答应上了节目。 然后在这综艺里，他对苏甜甜本就不错的初印象不断加深，最后更是在节目画上句号时，将苏甜甜推荐给了李导。 苏甜甜这只拦路虎可不是吃素的，一经出场，林琳直接被pk出局。 再然后…… 顾汐一僵。 小说里写道，恶毒女配不依不饶，不惜为爱降咖，甚至零片薪出演。 更要命的是，这部片被选在了深山老林拍摄，导演精益求精，原身又演技捉急，拍摄时间一延再延。 得，破产出局又一原因浮出水面。 顾汐感觉自己都能以此为背景创作个震惊体新闻了——《惊！一线女星是如何沦落至此》。 “林琳姐，我想了想，还得辛苦你帮忙多看点别的工作机会。” 顾汐苦笑：“唐游那边，我总觉得很 不确定，还是不要把赌注都压在他身上，你也知道，他粉丝都不大喜欢我。” 顾汐一卖惨，林琳倒也感同身受，她拍了拍顾汐的肩膀：“你要是能这样想最好，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你还怕找不到你喜欢的那个？” 虽然唐游的条件确实百里挑一。 发觉到经纪人的好说话，顾汐格外满意。 这大概就是双刃剑吧？一方面经纪人和原身堪称卧龙凤雏，在原身的悲惨命运上撒欢都不带回头的。另一方面呢，这时候忽悠起来又格外简单。 “林琳姐，我记得你和吴云洛的经纪人关系很好对吗？”顾汐眼巴巴地又凑了过去，“他开的那潮牌店铺是不是关门了？能不能把他的联系方式推给我呀？” 林琳皱了皱眉：“你这是想发展副业了？”她替顾汐找到了理由，顾汐这两年在走下坡路，圈里不少和她情况的艺人都在副业上耕耘颇深，这么一想，顾汐还算是动作慢的。 “行，我把吴云洛的联系方式给你，还有我认识的另外两个开服装店的艺人，我都推给你。” 顾汐笑弯了眼，虽说她自己找也不难，但这不是有更简单的方法吗？ 她贴近林琳，附耳又提出了要求。 “你这步子可别迈太大，这两行业是不是距离有些远了？圈里经营副业的，那一开始可都小心翼翼的，哪有双管齐下，什么行业都想试一试的……”林琳想劝，可还是放下了念头。 以她对圈内这些艺人的了解，不自己碰壁几回，他们是不知道回头的。 看来，还得多给顾汐找些工作，要不多少钱都禁不住造的。 顾汐并不知道林琳在想什么，否则她一定会感慨一句歪打正着。 …… 顾汐在圈内的人气不低，话题度也颇高，林琳开足马力开始接活动，顾汐便连轴转了起来。 林琳本来还担心顾汐会因为活动过多体力不足，却不想顾汐就像是在哪里吸了阳气一样，一次比一次神采奕奕，好似这些工作带不来半点压力似的。 不说远的，就说昨天，在参加那品牌活动时，顾汐就差没和现场观众挨个拍照了，最后还是保镖出动把她拉走的。 虽说顾汐的好态度在网上受到了颇多好评，可林琳还是有些莫名的心酸。 看来顾汐确实是很想好好做副业了，看，多努力呀！ “你拜托我对接的那几个公司我等等去对接，这两天的综艺拍摄我就不跟了，小王在我还是放心的，你如果累了一定要说，不要强撑。” 前·女强人林琳这会变得格外啰嗦，絮絮叨叨地交代了一圈才目送着小王和顾汐离开。 只是看着顾汐的背影，林琳忽地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顾汐头也不回地走了一段，连造型师都不带等的，悄悄地松了口气。 她不知道要怎么和林琳解释，她是真不累。 曾几何时，作为社畜的她996都得要唱一首感恩的心。 而现在，都还不算朝九晚五呢，林琳就担心她累了。 当然，因为工作的性质，当空中飞人确实挺辛苦，长时间的飞行免不了疲惫，可这对顾汐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当年做项目的时候，她的航空里程都换了不知道多少张机票了。 更别说想想工作背后的薪水了，签字合照能是问题吗？ “顾汐姐，今天就穿这身了吗？”小王亦步亦趋地跟上。 顾汐之前可是《田园中 的她们》这档综艺里的时尚女王，恨不得将这档乡村节目改成个人换装秀，每次节目那都得穿上新款的品牌服饰，时常吊牌都不带摘的。 今天顾汐穿的这身倒也不便宜，可关键是小王记得，这身衣服顾汐去年夏天时已经在机场穿过，这衣服以顾汐的标准来看有些过时，而且还已经在媒体报道中出现过，按顾汐的习惯，是绝不会再穿的。 顾汐：“嗯，我让安妮姐问过了，今天的综艺拍摄的地方环境可能不太好，就先穿这身。” 她真的会谢，原身的衣服真的是太多了，更别说造型师那还有品牌赞助的服饰，顾汐是好不容易精挑细选了这么一身穿着次数多，也符合原身格调的服装。 造型师准备的几身衣服是要搭配高跟鞋穿的，顾汐反正是没有原身那种踩着高跟过泥地的“伟大情操”。 小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大概就叫做经历了社会的毒打吧？ 前几期顾汐姐虽然出场时很飒，可每次结果好像都比较惨烈…… 像是上一期，顾汐姐特地穿的度假风，结果草帽好像开拍没多久就被风吹走了，掉到路边的田地里不说，还被狗狗叼走了，现在都是网上的知名动图。 “顾汐姐，等等你化妆的时候，要不要用一会按摩仪？” 顾汐姐最近太辛苦，人都累瘦…… 小王看着顾汐的后背，陡然意识到违和之处。 顾汐的蚂蚁腰在圈内是出了名的，就连最小码的裤腰对她来说都时常略显宽松，用来改衣服的皮筋和小夹子早就成了顾汐的固定搭配，而今天，这小夹子却缺席了。 难道是这身衣服比较合身？可她怎么隐约记得，顾汐姐少有的几件不用改的衣服都是不带松紧的裙子。 小王火速为顾汐找到了理由。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过劳肥？虽然顾汐姐怎么也算不上肥，但也勉强能用上这个词。 …… 苏甜甜提着自己的小箱子进入了化妆间。 想到等等要见到顾汐她就有些头疼，虽然不是出于她本意，可她机缘巧合下，给了顾汐不少难堪。 最新播出的那集《田园中的她们》才刚播完，她因为顾汐出丑在后头憋不住笑的截图就已经转发过万，苏甜甜不算很八卦，可也看到了不少用她来嘲讽顾汐的文章。 以顾汐的个性，等等一定又要使脸色了。 只有在这种类似的场合里，与世无争的苏甜甜才会生起想要红的渴望。 要是够红，她就可以提出更换化妆间的安排，也可以自带化妆师，而不是每次都要等其他嘉宾们化妆完才能化妆，不得不在化妆室里被那尴尬的气氛搞得手足无措。 苏甜甜小心翼翼地走进化妆间。 往日里总是闭着眼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顾汐此刻正睁着眼，和她的化妆师聊着什么。 ……糟糕，对视了。 苏甜甜正要低头，就见顾汐皱了皱鼻子，一副不太满意的表情。 她只能主动出击，挤出笑打招呼：“顾汐姐，你好。” 顾汐还没说话呢，那最近乖顺了不少的系统就开始气势汹汹地发言了。 【快！宿主！咱们要战胜她呀！她是你的竞争对手，这是获得更多气运的好机会呀！】 顾汐没理它，只是默默地将目光移到了苏甜甜的小箱子那。 她抬了抬下巴：“你箱子里带着的是什么，我都闻到味道了。” 3、在娱乐圈文里做创业模范（三） 即使是坐在化妆椅上，苏甜甜依旧能感觉到来自周围的目光。 如果是从前，她本应该僵硬到手足无措的，可今天却好像格外放松。 可能是因为曾经让她最紧张的那个人，此刻正在一边吃着她带来的食物，一边围观着她化妆吧？ 苏甜甜不由地看了镜子中映出的顾汐。 顾汐姐她吃得很香呢！作为厨师的满足感像是气泡般从心里翻涌着冒出，她记得前几期节目中，顾汐对食物总是抱着不愿尝试的态度，还因此被网友指责过她吃不了苦。 现在看来……顾汐姐可能只是比较挑食？ 苏甜甜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有道理，仔细想想，顾汐姐也只是经常摆脸色而已，偶尔阴阳怪气两句也没做什么，今天还把化妆师借给了她呢！ 如果内心的情绪可以具象化，那她现在脑袋上面不断冒出的应该会是好感值增加的文字。 顾汐咽下了嘴里的食物，甜味带来的满足让她愈发容光焕发。 真不愧是厌食症男主都认可的厨艺！怪不得男主一吃定情，她吃了她都差点要爱上女主了。 她愈发觉得自己选择拍完节目再说是个正确的决定了！想到还能吃女主好多期的美食，她就觉得满足。 越想顾汐就越觉得女主的优点很多，会做饭长得好不说，还很单纯，情绪变化都写在脸上，就这一会功夫，就要卸下心防了。 男主真是赚大了。 顾汐在这悠闲自得，脑海里的系统则非常委屈。 【宿主，你现在受到了糖衣炮弹的迷惑，你不能就这么向她投降。】 系统痛心疾首：【宿主，她和气运之子作为本世界的主角，他们的运气会特别好，在工作和生活中，将会无往不利，取得本行业的最高成就！如果不能战胜女主的话，你的事业还能怎么往前发展？这样下去，你怎么能逃脱悲惨命运。】 顾汐略一沉吟，颇有种自家孩子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的感觉。 她忍不住问：“亲爱的系统，我问你一下，在小说中，或者未来的世界里，唐游和苏甜甜称霸天下了吗？掌握国家经济命脉，纵横所有行业，手握军队，原地建国了吗？” 系统：【……没有。】 顾汐：“那么难道说，娱乐圈最后其他明星全部退圈，只剩下两个孤独的王者？唐游家里的公司寡头化了？那他家的企业垄断了几个行业？” 系统：【……没有。】 顾汐引以为傲的表情管理差点失控。 既然都做不到，那系统还表演什么天下气运共十斗，气运之子分八斗，女主分两斗之类的说法啊！害她吓了老大一跳。 系统垂死挣扎：【但是，他们俩具有很强的竞争力……】 顾汐老神在在：“你想想，是不是因为小说只描述了他们为主角的故事，世界这么大，你要往外看看啊！” 顾汐一边品味着美食，一边再度给系统上起了思想教育课：“你作为一个系统，目光怎么能这么狭隘？古人都知道要开眼看世界，不能闭关锁国，你既然拥有跨越世界的能力，你就要有超越的眼界，怎么能拘泥于小小的一方世界呢！” 顾老师讲堂一开，系统又被讲得七荤八素了，等到熟悉的乱码音出现，顾老师才满足地宣布了下课。 “系统，以后我叫你沙沙好吗？我特别喜欢《天净沙·秋思》，这也是我那个世界中小学生必备的篇目之一。” 上一秒还在乱码状态的系统声音都透出了点害羞：【好的！】 “那沙沙，之前和你说过的外包服务还有人才招聘的事情，就交给你了。”顾汐很满意这个“随身电脑”，手机都不用开，省去了太多功夫。 【好的。】 去吧，小沙子。 …… 顾汐在心里随便挥了挥小手绢，这便又将注意力放在了安妮和苏甜甜的身上。 安妮是原身长期合作的化妆师。 原身本就长得出挑，安妮的水平也很优秀，两人互相成就，一道打造出了好几套出圈造型。 不过随着合作时间渐长，原身对于安妮便也有了类似“占有欲”的感觉，总不愿让安妮和外人合作。 原身心里多少有种自己捧红了安妮的感觉，可她没发觉，因为两人合作时间太长，反倒让各自都没法突破，安妮少有的几次替其他人做造型，在网友那都得到了东施效颦的评价。 在小说里，安妮和苏甜甜合作后，原身勃然大怒，总觉得这是被背叛了，最后原先合作得很不错的合作伙伴便分道扬镳了。 哎，每每看到这种片段，她就有些可惜。 国家的伟人曾经说过：“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敌人搞得少少的。”她看原身啊，就是把自己身边的朋友都给挨个赶跑了。 顾汐：“安妮姐，你这口红是自己调的呀！” 她颇为好奇地探头去看，她更擅长化“战斗妆”，此处指的是在通勤路上趁着停车的间隙迅速上妆，目的是把人显得精神利落，多的要求就没了。 而安妮擅长的是上镜妆容，即使在四周的打光下，都绝不会显得憔悴。 顾汐从前就很喜欢捡着碎片的时间学些杂七杂八的知识，只是那时的学习大多是通过网络的视频文章，能够这么花费时间亲身学习的机会是少之又少。 安妮解释道：“这是我个人的习惯，因为妆容的协调很重要，再者是有些口红颜色合适，但材质未必合适。” “那颜色一般怎么选才合适？” “这还不简单。”安妮一边讲解，手下的动作也没半点耽搁。 上镜全套的妆发所花费的时间不短，如果掌握不了一心二用的能力，那可得耽误不少时间。 她很乐意解答顾汐的好奇心，顾汐以前对这些就颇感兴趣，只是她很容易累，每次化妆时基本都得小憩，最近顾汐精神头足，好似也恢复了多年前的话多。 苏甜甜像是人偶般乖乖地接收着来自的安妮的摆动，旁观着两人的互动，她眼神中的羡慕便藏不住了。 组合出身的她，在原公司和组合内算是尝遍了人情冷暖，甚至因此产生了非常强烈的逃避心理，一遇到事情就想当鸵鸟，当时破釜沉舟以曝光组合内部情况为威胁，这才换到了解约和上节目的机会。 现在的她，既没公司又没经纪人，到哪都是一个人，想讨好人也不知道怎么做，得罪了人呢连解释都不敢，永远囿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虽然网络上关于顾汐姐不好的评论很多，可她总是想笑就笑，想生气就生气的，多好啊？ “安妮，我觉得你给甜甜画的这妆容好像哪里不太对？” 安妮托腮看了看：“好像是有点，看着有点太……” 顾汐：“太顾汐了对不对？她的眼睛和我长得一样，都是杏眼，这就是个苦情版的我。” 顾汐已经用湿巾擦干了手上的油，对着镜子她就直接上手比划：“苏甜甜，笑一个，你每期节目天天干活还不怎么笑，你把自己当祥林嫂啊？小年轻，要多笑一笑，可别像我们一样，现在笑多了都怕脸上有皱纹了，到时候还得去打针。” 她故意做出凶巴巴的神情：“快点笑一个，要不到时候别人以为我欺负你呢！” 苏甜甜跟着顾汐的动作，弯起了嘴角。 看似都是杏眼的两人，一露出笑意，这眼镜和眼镜之间的差异便显现了出来。 “我有灵感了。”安妮没想顾汐会这么说，也正是这么一说，她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下意识地又画出了个顾汐2.0来，看着两人在镜中并不相思但同样有感染力的笑脸，安妮动作飞快，只在眼妆和腮红的地方做调整，便直接呈现出了和之前风格迥异的妆容。 顾汐竖起大拇指就夸：“真不错。”怪不得说化妆很神奇呢，她已经决定好自己要从安妮那把手艺给学过来。 “安妮，我开始酸了，我也要新的口红，要不我要闹了。”顾汐拖着自己的椅子凑了过去，她刚刚吃东西把口红吃掉了一点，正好补上。 “你东西吃完了？拍摄前只补一次，再掉不补了。”安妮回头一看，目瞪口呆，“你怎么把甜甜带来的东西吃完了？” 她化妆是画了挺一会，可她记得苏甜甜带了满满一盒吧，这就吃完了？可再想想最近顾汐的食量，这又好像格外合理。 顾汐微微低头，露出羞涩的笑容，单手摸着小腹：“嗯，就吃了一点。” 安妮要不是手上拿着化妆刷，都能表演个当场抚额，她刚认识顾汐的时候，顾汐就是个极其热衷于美食的人，后来为了上镜好看，她便靠意志力生生地抑制了自己对美食的喜好，这些年来几乎可以说是喝露水就管饱。 最近呢，估计是压力太大，又或是抑制太久触底反弹了，胃口简直不要太好。 圈内在饮食上有问题的明星不少，林琳私下和安妮聊过，只要不太夸张，暂时就不控制了。 “你也不给人家留点。” 苏甜甜连忙摆手：“没事的，我本来就是顺便带来看看有没有谁刚好要吃的。” 她从节目第一期就开始带了，可直到今天，每次都没好意思拿出来。 “顾汐姐，我还有自己做的奶酪棒，你要吃吗？水果口味的！”苏甜甜要不是怕影响到安妮，现在人已经飞到自己的包旁边掏东西了，“我早上才做好的，味道和店里卖的是一样的！” 顾汐眼神一亮：“我没吃过奶酪棒！可以试一下吗？对了，刚刚那炸枣是怎么做的呀？好好奇，我之前也从没吃过呢！” “那是我高中时读书的城市当地的特产，做法特别简单！关键就是要有红薯……”一讲起吃的，苏甜甜便恨不得把自己所擅长的东西都给掏出来，“奶酪棒的做法也很简单！都是有手就行。” 安妮听着两人关于食谱展开的重要谈话，没拦着，只是默默地完成着自己的工作。 …… 《田园中的她们》这节目虽说收视率不算太高，但在网络上的讨论度是一骑绝尘的，更是深受营销号喜爱的素材，每回节目一播出，那都是余音绕梁，能在各大论坛上炒出个八百回合。 最近这两期节目播出后，众人争吵的焦点有三。 一是顾汐太过矫揉造作，拿捏架子，一点都不接地气。 二是节目的飞行嘉宾，前视帝是不是偷吃借住农民家的鸡蛋和腊肉。 三是节目固定的女嘉宾是不是都在欺负任劳任怨的苏甜甜。 吵到最后，那都不是为了节目吵了，而是为了观点的不同而争吵。 只是最近的争吵和节目刚开播的时候略有不同，参与顾汐相关争论的人总觉得有些提不起劲。 网友们讨论了一会儿，便发现问题出在了哪。 【大师们我悟了，问题出在顾汐的身上啊！顾汐是不是好久没买热搜，也没有让营销号帮忙洗白了？】 【是的，连论坛身份证警告，律师信威胁都没了……虽然她本来就挺少删帖，但现在好像真的无了。】 【难道是顾汐没钱营销了？不应该啊，顾汐最近这两三周几乎天天都有行程，粉丝都抱怨工作室太压榨她的程度，而且每次行程出图状态都很不错啊。】 【+1，她昨天去品牌剪彩活动，对当地的粉丝和路人特别热情，我看在dy和实时的wb广场都有好多人夸她，本来还以为她会顺势买个热搜的，结果居然也没有。】 【不只是这样！今天是《田园中的她们》节目拍摄日，每次拍摄日她都会把自己那浮夸的造型用工作室po图，然后还要买个热搜的！可这次居然一点消息都没，这不对劲！】 …… 网友们讨论得愈发认真，还不忘去各大瓜主那挖掘和顾汐有关的传闻贴到贴中，一副想要尽快破案的态度。 而这份热情，一直持续到了帖子的最新楼层。 【话说……大家为什么这么了解顾汐啊？我看了半天，还跑去人家粉丝那看了，人家粉丝都没和你们一样，对顾汐的各个行程倒背如流，更别说连顾汐的买营销习惯都一清二楚了。】 4、在娱乐圈文里做创业模范（四） 工作日的上午，总免不了几分沉闷。 这样的日子，八卦论坛里连帖子的滚动速度都放缓了起来，尤其是在近日里论坛讨论最高的热帖因为一条回复戛然而止后。 十点刚过，一条热搜便以惊人的速度在排行榜自下向上地攀爬，还没过十分钟#唐游加盟《田园中的她们》#便位居高位。 波澜不惊的水面石头砸落，刚刚还百无聊赖的吃瓜网友迅速地投入讨论。 众多帖子中，【赌一赌，游戏人间再同台，顾汐是否会作妖？】获得了一骑绝尘的热度。 【楼主先抛砖引玉，楼主百分百确定，顾汐是要作妖的，她不炒cp，太阳都从西边升起了！唐游也是倒霉，怎么就被这么个狗皮膏药黏上了？替唐游粉丝祈祷两分钟，希望他们这次洗广场顺利。】 这帖子和之前专注于讨论顾汐的帖子不同，倒没有完全一边倒，而是各方人员无组织地入场混战。 【鱼塘不请自来，抱走唐游不约谢谢，另外，唐游一向洁身自好，和异性保持合适的社交距离，尊重任何一位合作伙伴，也希望有些合作伙伴抱着尊重他人的态度。】 【楼主太歪屁股了吧？顾汐怎么就狗皮膏药了？搞搞清楚，顾汐才是《田园中的她们》的固定嘉宾，再搞明白一件事，这节目的主题是“她们”，这年头飞行嘉宾参加节目还要倒打一耙了？】 【倒打一耙？要不要把通稿列出来看看谁贴谁？是谁合作了个电视剧，八百年过去了还经常有通稿出来？前年一道友情出演的电影现在还拿出来炒，怪不得越炒越糊哈！】 【唐游粉丝人均智商不足90吧？我们家汐汐一个个体户瞬间变手握八百营销号大资本了是吧？也不看你们截图的那些个营销号，至少有三分之二是毫无公信力可言的洗稿号，这也能算在我们头上的？】 【路人来说一句公道话！顾汐确实是太爱炒作了，这个是毋庸置疑的，不过从另一个角度说，唐游也是心甘情愿让她贴嘛？否则为什么要去参加节目？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粉丝就别吵了，一直刷屏，别的帖子都看不到了。】 【楼上假路人圆润的滚，藏好你的主页，鱼塘现在没工夫和十八线流量假影帝撕！别挑拨离间了！】 【嘿嘿，捡到了，把糖都收进我的进口糖袋里，关键时刻，鱼塘都不舍得嫂子被骂了！两边唯粉别吵了，都听我一句劝，哥哥和姐姐这都二搭了，还一起上固定综艺，这不是要在一起是什么？快点弃暗投明，一起来嗑，以后哥哥姐姐大喜的日子，你们不会还要打吧？】 【乐子人来了，后排出售瓜子爆米花，撕起来，再撕得更响一些。】 一旦开战，这论坛kpi是直接拉满的，战火喧天，没完没了，不过之前的那无聊气氛，确实已经荡然无存了。 才刚到中午，好些路透图便被陆续放出，要网友们不由得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 《田园中的她们》向来是没有路透图这种待遇的，主要是因为参加节目的五个嘉宾都并不是什么流量。 话题度颇高的顾汐，是演员出身，虽然环绕在她身上的关注颇多，可一般也只有在出入机场和颁奖仪式、晚宴时会有照片流出。 唯一一个真·流量出身的苏甜甜，当时离开组合时闹得很不愉快，粉丝流失得差不多了，自然也没人跟拍。 之前偶尔传出的路透，那都是嘉宾们的经纪人和节目组商量好的，工作人员直拍出图，用来买营销的 而这回就不一样了，唐游实力和流量兼备，早从出发时，便有站姐跟拍，更有若干代拍紧随其后。 这不，节目才刚开拍，路透图便出来了，已经身经百战的他们拍摄选图都很注意，并未透露什么节目内容。 唐游的站姐所拍摄的图片，自然全是以唐游为主角，其他嘉宾通常只会在边角出现。 代拍们倒没这个讲究，大包大揽地拍了，流出的废图倒是各个角度都有。 高强度关注这件事的乐子人哪能错过这番热闹，火速便搬运开贴【别吵了，新鲜出炉的田园路透图来了】。 发帖的楼主都没舍得在主楼说一句话，只是简单地把能搜罗到的图片都贴上去，放不完的则直接把对应链接给放下。 舞台搭建好了，唱戏的人便顺势上了，这回参加的人便多了。 【火速看完图片，笑抽了，唐游的粉丝也太努力了吧？所有的人都可以在唐游的图里出现（哪怕是一个侧脸、背影），唯独顾汐不行。】 【唐游也太帅了吧！穿着休闲服依旧英俊，想到之前扶贫剧里的英俊小村官了，好怀念！唐游粉丝和唐游一样，只专注自己。】 【这是节目开拍前的图吗？震撼我家，苏甜甜之前不是很害怕顾汐的吗？现在怎么这么黏着顾汐啊？】 【呵呵，就和你们这些微表情分析大师、心理学大师说了，别天天对着截图、片段写小作文了，被打脸了吧？人家俩没仇好吗？没准之前是怕生呢！】 【这就难说了，万一是顾汐在压榨苏甜甜呢？毕竟看节目的谁不知道，苏甜甜都被其他人当成任劳任怨的老黄牛了。】 【没人关注顾汐今天的着装吗？好不容易穿个方便干活的衣服，实在不理解为什么要把上衣往上扎一截，这一动作不就露腰了？真不怕拉稀？还有那雨靴和宽檐草帽又是什么搭配？怪不得不买营销了，是被自己丑到了吧？】 【楼上的姐，拜托看看当地的天气预报好吧？34°的高温，还没有空调，路边那些袒胸露乳的大爷们都不怕拉稀，不用替我们顾汐担心哈！而且仙女是吃露水的谢谢！另外今天的这身造型非常好看！很适合普通人模仿，反正我很喜欢，默默下单了短上衣。】 【惊！别吵了别吵了，有没有人和我一起到隔壁楼吃瓜啊！有游戏人间cp粉扒出来了，唐游粉丝裁剪掉的图片，另一半站着顾汐啊！我在人群中，只看着你，甜晕了都，快去看，否则等粉丝开始举报就无了！】 这条回复指向的分析贴简直将嗑学家们的精神直接贯彻到底，cp粉们从当日的光照、地上的影子、节目机器摆放的地方、工作人员的动作……多点证明，代拍们拍的几张图，正好和唐游粉丝的拍摄时间相差无二。 图片中侧着脸“深情”向右看去的唐游，目光所及之处，便是顾汐。 神贴一出，营销号当即开搬，原先满是硝烟味的论坛现在直接开战，好似只要大家撕出了个结果便能直接干预现实。 …… 论坛那就差没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吵架并未影响现实。 节目拍摄期间，众人的手机都是上交的，大家自然无从了解网上的争吵，除了顾汐。 【宿主，气运之子的气运，好像略有波动……】系统的声音满是疑惑，【明明宿主什么都没做呀。】 顾汐已经通过系统了解到了网上的争吵，她看得是津津有味。 只可惜嘛……网友们大多都猜错了。 她先安抚自家的小傻子：“小傻……沙沙，不用想多，哪有一成不变的气运，气运之子家的公司，就算没有起伏，也有从小到大的扩张。他在娱乐圈，那也是从小演员到影帝，怎么可能一直不变。” 这更说明了她的猜测，起码在目前的这个世界，男女主只代表了“捷径”的存在——这在任何一个世界都是相同的，能接触行业的佼佼者，自然在行业内比别人更有优势。 节目正在拍摄中，顾汐没有太多心思分给自家的小系统，随便找了两个任务便打发了自家的人工小智障。 节目组今天设置的节目环节并不复杂，五个固定嘉宾和一个飞行嘉宾三三成组，各自完成任务。 按节目组的预想，唐游自然是今天分团队的热门人选，毕竟唐游是唯一的一个男嘉宾，平日里锻炼也多，看着便挺能干活，而且对方还自带流量，和他一组，肯定镜头不少，为此，节目组还设计了激烈的选人环节。 可惜这环节并未如节目组的愿，唐游确实挺受欢迎，可偏生五个固定嘉宾里有三个自动成队。 苏甜甜不知道为什么粘着顾汐，一向老好人的白圆受到了顾汐的热情招待后也“投诚”了，明明另外两个嘉宾也挺欢迎唐游，但却偏偏给人一种“剩下”的感觉。 节目组今天设置的任务异常的慈悲，不像是前几期，恨不得嘉宾们就地出家，既要他们可劲干活，又只肯给点菜叶吃。 顾汐猜想，这估计还有上一期节目嘉宾的功劳，对方来节目一趟，饥肠辘辘，最后好不容易偷偷吃了点腊肉和鸡蛋，被网友们全方位从道德审判到法律，最后还得节目组发声明澄清。 任务二选一环节时，顾汐作为团队公认的队长，直接派出了苏甜甜抽签，苏甜甜果然直接在两根签中抽到了好签，她们团队的任务是鸡和鸡蛋；唐游他们的任务则是鹅和鹅蛋。 当时还挺开心的顾汐，此刻只想说自己实在是高兴的太早。 给她一把刀，她现在就去和节目组拼命。 顾汐只是静静地站了一会，在别人看来，却是一副“形单影只又可怜”的状态。 苏甜甜关切道：“顾汐姐，要不我和圆圆两个人去吧？其实抓个鸡，收几个鸡蛋也要不了三个人！” 白圆点点头，很是赞同：“我看你鼻子一直不舒服，要不别勉强了吧？” 和顾汐一道参加节目这么久了，嘉宾们都知道，顾汐确实有不少小毛病，怕脏、怕虫、怕动物……也因此常常被网友攻击。 今天的顾汐，比平时参加节目时更专注一些，可真要让她去鸡窝里，苏甜甜和白圆一致认为，这对她难度有点高。 “没事。”顾汐露出坚毅的神情。 她早该想到的，节目组为了出效果，选的田园那也是条件相对差的田园。 这鸡窝，是直接在山坡上围了个栅栏的放养鸡窝，里面的鸡至少有四五十只，隔着点距离，那味道便嚣张地冲过来了，离得还挺远，顾汐就能看见那因为昨天下雨略有些湿润的土地上让人很难忽略的“痕迹”。 “我可以的。”顾汐自我催眠道，这体验不同的世界，也要体验不同的生活。 就当是去农家乐了，农家乐还要付费体验呢！ 顾汐在这自我激励到一半，正要和苏甜甜说话，余光一转，便看到站在鹅圈门口，同样面露难色的唐游。 对方正好也在看她，那眼神却很不客气，满是防备。 是的，这就是网友眼中“浪漫对视”的真相。 唐游刚出场时，看过来的眼神确实是温情脉脉的，对象不用问，自然是前段时间助人为乐，帮助过他的苏甜甜。 在发现苏甜甜被她这个恶人迷惑后，唐游每次看过来的眼神，便都带着杀气。 苏甜甜意识到两人之间或许存在的龃龉后迅速地站在了顾汐这边，谁让唐游对她来说，只能算是初印象不错的影帝，而顾汐已经迅速地升级成为赏识她的手艺，她希望能结识的朋友了。 顾汐瞥了眼拍摄的镜头，稍微找了下摄像机拍不到的角度。 她冲着唐游那丢了个具有挑衅意味的冷淡表情，不等唐游反应，便装作局促地往苏甜甜身后一躲。 “甜甜，圆圆，我们进去吧，快点把任务做完。” 她动作的幅度很小，反应也很自然，可偏生隔壁养鹅队伍那正好因为要入鹅圈闹出了不少嘈杂。 白圆和苏甜甜迅速地脑补了前因后果，二话不说，把顾汐挡在了身后。 白圆声音压得极低，不认真听便会漏过：“好没风度。” 唐影帝在节目外和顾汐有什么争端，也没必要在节目里老不依不饶。 分队时，顾汐明明在节目开拍前就和她说好了，想和她还有甜甜一队，要选人时，唐影帝站在她前头，还故意做出了躲闪的动作，未免也太自作多情。 等到分队完，唐影帝更是时不时地就往这看，让人怪不自在的！ 苏甜甜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认识的唐影帝明明很亲切的，一定是和顾汐姐有什么误会。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帮两人解除误会。 不过现在，还是先别让顾汐姐和唐游接近了。 5、在娱乐圈文里做创业模范（五） 唐游一直在注意着另一边的动静。 苏甜甜和白圆那像是巧合的维护自然也落入了他的眼中。 此情此景，他只能在心里感慨几句，看来他对苏甜甜的判断没错，对方看似在圈内有几年的资历，可终究还是太过年轻，都不懂看人。 他对苏甜甜初印象不错，原先只想着上节目有机会提携她一番，多给她点镜头，为她创造点表现机会，现在看来，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他还得教一教苏甜甜，在这圈里，什么样的人适合倚靠，什么样的人只是面上光罢了。 顾汐在苏甜甜和白圆的保护中，做出了视死如归的姿态，带着节目组团队进了鸡圈。 做作、演技拙劣！唐游在心中作出重要批示。 区区抓个鸡，拿两个鸡蛋的事情，也至于这么大惊小怪？ 只能说实在过于娇气，又或是为了节目效果，将自己的戏精展现得淋漓尽致。 苏甜甜和白圆还是太傻太年轻，太容易被糊弄。 站在唐游身后半天，钟莉终于憋不住了：“唐影帝，咱们还不进去吗？” 钟莉是《田园中的她们》播出平台自家培养的女主持，在节目中负责控场，她一直将定海神针的作用发挥得很好，网友们偶尔会说她倚老卖老，但因为她确实有点年纪，大家在干活时都会多少给她方便。 她资历很深，算是圈内大前辈级别的人物，和唐游说话便也不太顾忌。 她之前采访过唐游，对唐游的印象很好，今天唐游有些不在状态，一直走神，钟莉不免为对方的镜头操心。 在拍摄前节目组特地吩咐了，唐游这飞行嘉宾可能会转固定，没准能跟着拍到最后一期，要她好好照顾，多给唐游些镜头。 以钟莉对节目的经验来说，接下来的抓鹅环节一定会很有综艺效果，唐游身强体壮，这种时候特别适合发挥，吃苦耐劳能干活的人设也很讨喜，正适合唐游。 季北夏忙跟着点头，只向唐游投以可怜巴巴的眼神。 季北夏是圈内的待爆小甜花，路人缘极好，出道以来担任女二的几部戏副cp热度都极高，现在正处于将上位未上位的阶段，公司为了提升她的热度和认知度，便为她安排了不少综艺节目。 她在之前的节目任务里一直挺卖力，卖的是元气人设。 可只有季北夏知道，她自己心里苦，谁让她这几期节目拍摄下来，不是组里有钟莉这样的，人好但干不太了活，有点年纪的大前辈；就是顾汐那样的，不怒自威，要人下意识地就觉得不能把活推给她的人。 好不容易上一期和前影帝分了一组，谁曾想对方比节目里这些女嘉宾还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人顾汐还会帮忙干体力活呢，疏于锻炼的前影帝连搬点东西都得走三步休息一会。 好在今天唐游来了，季北夏松了口气，她对于这些体型不小的动物有着天然的畏惧。 唐游沉着道：“那就进去吧。” 不过是捉鹅的事情，他一个人干就好，没必要让钟莉和季北夏辛苦。 唐游体贴道：“你们在外面等我吧，今天太阳晒，这里有树荫，你们在这歇一歇。” 钟莉和季北夏下意识地对视一眼，默契就在一瞬间。 “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我们是个team！要一起干活。” 季北夏附和道：“是呀，哪有让前辈您自己干活，我们在外面休息的道理。” 唐游也不强求：“那就一起进去吧。” 钟莉和季北夏同时松了口气。 就差一点，她们宝贵的镜头就没了！节目组和她们签约时可没有保证每期节目镜头的数量。 唐游并不了解钟莉和季北夏的庆幸，他毫不露怯，径直就带队往鹅圈进。 他可不会像顾汐，为了节目效果就表现得夸张又做作。 看他分分钟…… 一行人刚进鹅圈，这门便被关上了，目的是防止鹅圈内的鹅到处乱跑。 唐游面对着眼前齐刷刷看过来的大鹅们，微不可查地咽了口口水。 只是鹅而已……对吧？ …… 总算从鸡圈出来，顾汐满头是汗，双目无神，步履蹒跚，唯独两只手力道十足，抓住了鸡翅膀便不放松，要两只被逮住的鸡插翅难飞，它们俩也似认命了般不在挣扎。 顾汐在这一秒特别想回到自己的世界。 她好想问一问公司的人事和行政，怎么会把到农家乐体验生活列为团建项目的一项？ 富含野趣，远离现代科技社会影响的自然生活…… 说得倒是挺好听，可有没有人考虑过无处不在的虫子、地板上难以处理的卫生。 她此生都不想再买有踩屎感的鞋子了！说到踩屎感，呕！ 苏甜甜忙凑了过来，要不是手上太脏，她都想替顾汐擦擦汗：“顾汐姐，把鸡先装进笼子吧。” 刚刚在鸡圈里的顾汐姐，表现得真的很“神勇”，但神勇的同时，任谁都能感觉到顾汐的“垂垂欲坠”。 刚刚掏鸡蛋时，顾汐动作很是利落，像是毫不畏惧，可只要手一抓住鸡蛋，那瞳孔地震的程度是肉眼都能看见，更别说那怎么都遮掩不住的头皮发麻的模样。 抓鸡时，更是如此，顾汐念着自己的秘方不自觉地就越来越大声，到后来甚至和尖叫声缠在了一起，任凭这声音碎在风中。 但好玩的是，她就这么一边恐慌，一边崩溃，一边把活都给干了，苏甜甜和白圆两个人干的活加起来还没有顾汐干的三分之二多。 顾汐听话的把鸡塞进了笼子，她下意识想要摩挲手指的动作停在了办公，手直接僵硬成了鸡爪状，好在她的手生得足够白皙好看，哪怕摆出这样的奇怪姿态都并不丑陋。 白圆看得好笑：“顾汐，你这回也是豁出去了。” 顾汐惨然一笑：“也没什么豁出去的，这对我来说只是小意思罢了，轻轻松松，不费吹灰之力。” 她故作轻松，可那明显三魂丢了七魄的状态让这话显得很没有说服力。 白圆和苏甜甜都没有拆穿顾汐的意思，两人只觉得这样挺可爱。 经历了这一遭，她们算是切实感受到了顾汐对于脏乱环境的先天恐惧，这么一想，前几期节目里，顾汐从未推脱节目任务，只是表现得情绪不佳，也情有可原了。 “走吧，我们快回去。”顾汐有几分反胃，可倔强如她绝不认输，“我们可以开始准备午餐了！” 节目组实在非人哉，说好是午饭的，可前期拍摄就持续了那么久，等煮好饭，那估计都过了午休点了。 “还好我吃了你给的零食，你们俩什么都没吃，会不会饿着？”想到要吃饭，顾汐便有了动力，和苏甜甜一道扛起扁担，将拿装着鸡蛋的篮子的任务交给了白圆。 苏甜甜摇头，她以前在组合里的习惯，就是要控制饮食，再加上有时上舞台彩排和表演需要，时常错过餐点，她的耐饿能力很高。 白圆是圈里为数不多的，体型稍显宽裕的女艺人，因为体型，她接戏并不困难，毕竟不少剧中总需要一些差异化角色，她最常扮演的类型就是傻大姐，路人缘一向很好，在《田园中的她们》中算是认知度最高的一个，不过大家通常只能喊出她剧里的名字。 可相应的，白圆的成长空间有限，一贯不被圈内的其他女艺人列为竞争对手，平日里出现在综艺节目里，她常常以谐星的身份出场，总是负责扮演丑角的那个。 在《田园中的她们》，白圆也乖乖地承担起自己的搞笑功能，任别人拿自己开玩笑。 顾汐招揽她的时候，白圆没有拒绝，能有人向她伸出橄榄枝，她挺意外。 还有就是……顾汐之前对人是一视同仁的冷淡，从不会为了融入集体，附和玩笑。 当时同意加入这团队，白圆有自己的私心，她没想到，今天的节目录制，会这么轻松。 白圆点点头：“饿坏了，头晕眼花了都。”她说得丝毫没有负担。 顾汐想摸肚子，但洁癖使她迅速地控制了自己的动作：“其实我也饿了，我现在又恶心又饿……” 她之前看网络流传的黑蒜视频时一直很费解，现在想来，馋和恶心其实是能共存的。 “甜甜做饭特别好吃的。”顾汐露出了憧憬的神情，“早上我们聊天的时候，甜甜和我说她很会炖汤，还会做姜爆鸡鸭！” 好想吃……顾汐忽然觉得自己和苏甜甜挑担背着的鸡可爱了起来。 “这只刚刚飞得快，跑得也快，一定肌肉发达，获得了充分的锻炼，肉质应该会很鲜美吧？” 白圆略一沉思：“但是肌肉应该会比较硬吧？我看这只黑黑应该会比较好吃，够肥，肥了有油脂的。” 苏甜甜作为最有经验的一位，发出权威性分析：“我觉得还是黄黄好吃，你们注意看它的爪子，它应该比较年轻，肉质不会柴，到时候我一半姜爆，一半用彩椒炒，掌握好火候，又嫩又好脱骨，牙齿稍微一用力，肉就全下来了。” 虽然今天一早已经和顾汐讨论了好一阵子自己的方子，可说起挑菜做饭，苏甜甜又刹不住车了。 顾汐恨不能拿笔记本出来记，好在自家的沙沙是个好用的备忘录。 她直接喊了沙沙帮自己做记录。 她以前就知道买菜的学问多得很，可她一直无从去学，工作强度高的她少有下厨的机会，虽然周边朋友们常夸赞她的手艺，但顾汐自己清楚，她就是三板斧，只会那几道菜。 白圆受益匪浅，等回过神，开始觉得累了，她才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三人已经开始在田园小陆中快步前进，拿着笨重机器的摄影师们一路狂追。 白圆憋不住笑。 这大概就是从心吧？或者说从口比较对。 白圆忽然想露一手了，她做的鸡蛋灌饼之前也被不少人夸过呢！需要的材料还少，正好村子里都有。 白圆摩拳擦掌，做足了干活的准备。 只是，她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 总算从鹅圈里出来，向来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的唐游莫名有了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以往和鹅相见，对方都是在桌上出现的。 他自诩也算纵横鹅界，狮头鹅也吃不过不少。 原来活着的鹅竟这么凶。 好在他还算身手敏捷，只是稍费了些功夫，在掌握了技巧后，还是迅速地将鹅抓捕归案。 只是…… 唐游看向钟莉和季北夏，轻咳了两声：“没事吧？” 此刻的钟莉和季北夏完全不复最初的从容，两人头发凌乱，原先半扎进裤子的上衣尽数被扯出。 刚刚的抓鹅完全是一场灾难。 唐游站在那，确实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也确实挺霸气。 可鹅好像会看人下菜碟，直接就往看戏中的钟莉和季北夏扑，寻求突破点，这要两人完全没法维持看戏的悠闲自得状态，撒腿就跑。 唐游并非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个性，他倒是主动上前试图解围了，可偏生他一动，往钟莉和季北夏这里飞的鹅就更多了。 当时现场土尘飞起，大鹅与尖叫声交相辉映，它们逃，他追，她们俩插翅难飞。 唐游运动天赋颇为出众，倒是真的成功地抓住了鹅，可没有足够经验的它，下一秒便直接放虎归山。 最后还是三人共同配合，选择了合围的办法才将鹅逮捕归案。 对此，钟莉和季北夏只想说，她们俩实在付出了太多…… 钟莉气喘吁吁：“没事。” 她是头回在节目上跑这么多，现在颇有种两股颤颤不能久站的感觉。 她感觉自己刚刚那一会能老了有三岁。 季北夏忧心忡忡：“……没事。” 刚刚的记忆现在不断在脑海重播，季北夏感觉自己在自我处刑。 也不知道惊慌失措下，她的表情会不会太狰狞了？她的甜美元气形象要怎么办？ 这明显不是没事的样子。 唐游：“那我们回去吧？导演说了，我们还得准备午饭。” 刚刚精神高度紧绷和鹅对垒，这一放松下来，疲惫便都涌了上来。 唐游刚刚出来时便注意到了，鸡圈那明显是拍摄结束的样子，节目组安排任务时很注意平衡，两个队伍因为捕捉的品种不同，要求的数目也有所不同，像是他们队伍，就只需要抓两只鹅。 苏甜甜他们队伍那么早结束，别是放弃了，节目组可说过，如果完成不了任务，就只能在寄住村民的家中的菜园里摘菜吃。 唐游打起精神，主动承担了大部分拿东西的责任。 等煮完饭，就能休息了，他得找个理由去看看苏甜甜他们。 现在的唐游还不明白一个道理。 太美的承诺，只因为太年轻。 6、在娱乐圈文里做创业模范（六） 节目组精挑细选的村民住宅，向来是节目的一大看点之一，很受观众们的喜爱。 而这份喜爱，往往正建立在节目嘉宾们的痛苦之上。 顾汐坐在小板凳上，面对着这会被五花大绑塞在盆里的三只鸡，手足无措。 刚刚带鸡回来的时候有多兴奋，现在她就有多想躺平，超市里卖的鸡分明都是杀好的，全自动杀鸡机的推广迫在眉睫了！ 旁边的小板凳上，苏甜甜正在磨刀霍霍，她手法熟练，两手的食指抵着刀口，每次滑动，顾汐都下意识地跟着紧张。 等到刀磨完，顾汐立刻给予掌声回应，这是她从未掌握过的高深技术，实在厉害。 亲近之后，苏甜甜也不向起初这般拘谨。 她笑得含蓄：“只是磨个刀，哪有什么厉害。” 顾汐好擅长夸人，她都要被夸得不好意思了，苏甜甜刚刚都想顺便帮这主人家多磨把刀了，可惜主人家的其他刀都挺锋利。 苏甜甜去洗刀，回来时单手持刀的随意模样和她那恬静的笑容行程了强烈的反差。 “顾汐姐，等等我负责杀鸡放血，然后……” 顾汐举起双手作投降状：“知道了知道了，苏妈妈，我把锅里的热水倒到盆里，顺便加点白醋，开始拔鸡毛！我准保拔得特别干净！一根小碎毛都找不到。” 她之前没发现，苏甜甜还有这唠叨的天赋。 “别在水里拔，那水还烫着呢，手烫伤了就不好。” 晚餐任务除了她这个大厨要负责的杀鸡做菜外，剩下的主要就是洗菜和采菜。 村里的菜田有不少虫，再加上以白圆和苏甜甜对顾汐的简单了解，他们都认为，顾汐应该没那么擅长挑菜。 于是便把洗菜的任务交给了顾汐，而这其中，就包含了拔鸡毛这个难题。 苏甜甜之前想过了，如果顾汐不乐意干，她就顺手一道收拾了，可顾汐虽然面露难色，但一句推拒都没。 “甜甜。”顾汐忽地神色郑重，“你要和我保证。” 苏甜甜困惑地看她，保证什么？ “保证今天的老母鸡汤、彩椒炒鸡块、姜爆鸡、炒鸡杂……都会很好吃！”她睁大眼，努力将自己的恳切传达出去。 对方态度认真，苏甜甜下意识地也立正站好，神情庄重：“我宣……我保证。” 差一点就说了我宣誓。 顾汐满意地点点头，看向那万恶之源，努力将他们等替为桌上带着香气的食物。 苏甜甜瞅着这一幕，憋着笑抖了一下，差点没拿住刀。 而后坐在板凳，手起刀落，当起了田园屠夫。 只见刀利、人快，鸡走得很安详，血放得很快，一整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嗯，唯独拔鸡毛的那位，表情太僵硬了一些。 顾汐念念有词，动作也算是飞快，只整个人都往外偏移，恨不得延长手臂般，伸直了手，腿往身体一侧扭，保持着绝对不舒适的姿势，务必做到让鸡离自己最远。 杀鸡流水工厂已经开业，苏甜甜直接接手了失去毛的鸡准备分块，经过顾汐处理的鸡确实和她保证的一样，几乎可以说是干干净净。 苏甜甜使用起自己庖丁级的分割技术，那刀像是被加了锋利buff一样，在她的手上轻松自如便将整鸡拆解开来。 送走了将为他们今天午餐和晚餐付出的鸡，顾汐要趁着白圆回来前把鸡蛋给洗了。 洗鸡蛋并非事先分好的任务，是顾汐主动请缨。 人至少，不应该让鸡蛋壳上有东西，她不能骗自己。 虽然这有点难。 苏甜甜很喜欢烹饪，对她而言，烹饪已经成为了身体所具备的本能，她甚至觉得，就算像电视上那些神厨电视剧般把她眼睛蒙上，她也能烹饪出一道美味佳肴。 从前烹饪时，她喜欢放空自己，对她而言可以称之为机械性的劳动很能减压，每次烹饪时，如果有人打扰，她总会感觉血压飙升。 但今天，她好像并没有因为烹饪的偶尔中断感到压力。 连看着顾汐在那和葱姜抗争，都显得有意思起来。 “我回来了！”白圆拿着装满了菜蔬的篮子回来了，“鸡已经杀好了呀？”她看着两人的劳动果实，这就竖起了大拇指。 白圆把菜依次拿出：“今天的菜挺新鲜，我也做两个菜吧？中午我做个鸡蛋灌饼，再做个酱爆鸡丁。晚上的话就简单地来个洋葱炒鸡丁，再来个蒸蛋？或者鸡蛋卷？” “不过这样今天的菜色会不会太油？我刚想着今天能做的菜已经太多，别浪费了就没有另外摘绿叶子菜。”白圆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觉得自己犯傻了。 她自己的饮食习惯是百无禁忌，可眼前这两位是女明星。 顾汐连忙举手：“我都可以的，吃点肉，身体会更好！” 苏甜甜轻笑：“今天干活多，多吃点正好，再说了，也不至于天天吃菜叶。”她可以等节目拍完多增加些锻炼项目。 她好像明白顾汐前几期为什么用餐时总是游离于大家之外，明知道网上因为她“嫌弃农村饮食”已经有争议了，还是浅尝辄止。 苏甜甜想起前几期的节目拍摄，节目组苛刻得很，给的肉分量只够当肉沫；当时包括她在内的嘉宾们一致认可了健康饮食的存在，做的菜都是在网上搜菜谱能打上减脂tag的。 而且因为在村里材料不足，调料更是只有最基础的，他们更是直接来了个返璞归真，还做过白水煮菜。 再想想早上顾汐姐吃到她做的炸枣时的满足神情。 苏甜甜觉得自己悟了。 熟练掌握一万个反思技巧的她迅速的开始思考自己当时怎么完全没注意到顾汐对食物的需求。 于是她决定，今天做饭要更认真一些，一定要使出浑身解数。 苏甜甜和白圆火速地调整起了菜谱，拥有一票否决机会的顾汐一次权利都未使用，只听着菜名就露出心驰神往的表情。 菜谱定好，三人便默契地开始了工作。 两位大厨配合默契，哪怕是对着村里的大灶大锅，一样动作熟练。 顾汐挺惭愧，她所会的洗菜方式只有一个，那就是逐根逐叶慢慢搓揉。 动作太慢，两位大厨迅速地接手了“配菜”小顾的工作，顾汐乖乖让步，及时转行。 她身兼多职，同时承担试菜、端菜上桌、洗盛放生肉的盘子、为两位大厨捧场等多项工作。 虽然工作繁重，但顾汐是个很有责任感的人，她认真负责的态度感染了两位大厨，两人还因此比赛式地秀起了技来，要不是这两口大锅着实又大又重，估摸得来一套轮流颠锅。 苏甜甜满意的宣布，厨房的热气要她的脸显得格外红润，眉飞色舞的样子丝毫不见往日的瑟缩：“好啦！上桌准备吃饭吧。” “汤放着我来端，这家的砂锅有点沉。”白圆热情地再度剥夺了顾小工的工作，“等饭后要是还饿，我给你做一道白糖蒸蛋，这可是我妈的秘方，小时候每次我感冒她都给做，那会只要一感觉自己要感冒，我就求着她，现在想来，我从小就是糖做的，也难怪会圆起来了。” 白糖蒸蛋？顾汐想象着这风味，下意识地就将脸皱成一团，这是什么邪恶的搭配？ 可心里那点好奇心实在憋不住：“好吃吗？好吃的话，我也不是不能饿一下。” 苏甜甜憋笑道：“那下次我带点冬瓜糖来给你试试，我们那流行冬瓜糖炖豆腐，甜口的，也挺不错。” 顾汐自然是全盘接收，她略一沉思：“那我研究一下姜汁可乐怎么做，也给你们做一份吧。”这个挺简单的。 三人说笑着，其乐融融地就上了桌。 用于保温的碗盘被依次拿起，蒸腾而上的热气携带着香气来势汹汹，势必要将进餐的人诱惑个够。 顾汐这时候便很感激自己强大的意志力，每回她试菜的时候都只浅尝了那么一口，现在才能够纵享美食！ 桌上的这些食物变成食物之前，给她带来的那点辛苦和恐惧早被抛诸脑后，顾汐看着它们的眼神比看情人还要缠绵。 她露出满足的神情，拿起筷子，示意大家一道开动。 筷子正要落下，门外的不速之客却像是算准了时间一样，敲响了门。 顾汐转过头，她不用照镜子都知道，她这会看人的眼神，一定是带着火的。 7、在娱乐圈文里做创业模范（七） 顾汐的眼神自然没有穿透门板的功效，她愤愤地放下筷子，大步流星地走向门口。 她没有迁怒的习惯，虽说是被打扰了，可来访的人也不知道屋内在干嘛，情有可原。 顾汐和善地拉开门，正要热情地打招呼，嗨字都到口中了，被咽了下去：“唐影帝？您来做什么？” 门外是唐游队伍三人组并拍摄的工作人员，他们三手中还各自提了个篮子。 唐游也没想到开门的是顾汐，他有着高超的情绪调节能力，客气道：“我们是来邀请你们一起用餐的。” 想到刚刚杀鹅过程的兵荒马乱，唐游至今还是心有余悸。 鹅之大，单手不能控。 唐游这也是难得的杀生，拿着刀的他好半天无从下手，好在钟莉去过市场，见过人杀鸡鸭，勉强地完成了理论指导。 可空有理论知识，缺乏实践经验，那也是要出事的，在杀鹅的时候，就差这么一点，这只倔强的大白鹅就要表演一出逃出生天。 好在唐游身手矫捷，及时控制住了有逃狱想法的犯人，避免了一场追鹅大逃杀的诞生。 好不容易杀完第一只鹅，三人组已经感觉到了疲惫，他们在眼神交换时达成了一致意见，决定把晚上的事情交给晚上的自己去做！第二只鹅获得了半天的苟延残喘机会。 幸运的是，三人组被安排的村民居所和隔壁的那户是才分家的父子俩，父子俩菜田是放在一起打理的，品种繁多，他们借出房子时还主动提了，家里冰柜里放着的蔬菜可以随意取用。 有了充足的蔬菜来源，唐游他们三便大展身手了起来，三人做的都是平日里做过的快手菜，没一会便大功告成。 万事俱备，只欠品尝，机场如如的钟莉和季北夏正要下筷时，唐游提出了意见。 “我们要不端着菜去和另一组一起吃午饭吧？比较热闹，而且也可以交换彼此准备的菜，这样午餐就更丰盛了。” 一早上了，唐游一直没有太多的和苏甜甜交流的机会。 他想，他是个值得仰仗的好前辈，自然要适时地给予后辈合适的指导，也要避免后辈误入歧途，毕竟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另一方面，唐游也是抱着帮助他人的心做出这决定的，三人组中，苏甜甜个子娇小，看上去力气不大；白圆呢，在两人一起上过的节目里，扮演的是什么事情都干不成的角色；顾汐就不用说了，唐游还记得之前几次和顾汐合作，顾汐那都是被助理好好服务着的。 想来，他们这一去，也是雪中送炭了。 季北夏和钟莉的想法比唐游单纯多了，她们俩总觉得早上的镜头不太够，大家在一道吃饭，那正好能刷点镜头。 于是他们便快速地收好了刚出锅的菜，敲响了这扇门。 顾汐挑眉：“一起吃？” 她怎么有种自己要亏了的奇妙感觉。 唐游自信道：“我们的菜色还是很丰富的！铁锅焖大鹅、西红柿炒鹅蛋、焖菠菜芦笋、玉米黄瓜鹅蛋汤、低盐土豆泥。” 他介绍时，还不忘打开篮子展示一番。 顾汐感觉自己的脸又绿又黄，腹里当即就开始翻江倒海，想要迅速逃离。 这些菜色肯定都不难吃，毕竟食材新鲜，做法寻求食材本味，少油低盐无糖，一看就很健康。 但问题是……她只想吃不健康的！ “你们是不是还没做完菜？正好我们能帮忙，这回来了我才知道，钟姐和北夏的厨艺都很不错。” 钟莉和季北夏忽然被提及，倒有些不好意思。 她们俩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钟莉家常年有保姆，一日三餐都从不过她手，她近年来干最多的也就是煎个牛排。在节目里，一到烹饪她就只能挖掘当年煮饭的记忆，做几道家常菜。 季北夏一毕业就开始走红，满天飞做空中飞人，读书时就开始控制体重的她，更擅长的是用各种调料和配菜做三明治、沙拉。 苏甜甜都能感觉到顾汐的愤怒了，她连忙上前，主动搭话：“唐游哥、莉莉姐、北夏姐，不用你们辛苦，我们已经把饭菜做好了。” 她寻求意见地看向了顾汐和白圆，在得到两人点头示意后便把人往里头带：“到屋里来吃吧？我们屋里有电风扇，等等开了就没那么热了。” 白圆：“我先去搬椅子，正好里屋还有椅子，我们住的这户人家估计是大家庭，家里的桌子挤一挤感觉能坐下十个人，现在正好。” 钟莉心中暗自惊讶。 她印象里的苏甜甜和白圆总是很被动，尤其是苏甜甜，连话都不多。 倒是顾汐，还是老样子，像是河豚转世，一看现在就不太开心。 唐游走过院子，便感觉到了一屋浓烈的香气。 桌上的饭菜用防蝇罩简单罩着，苏甜甜掀起罩子，便露出这一桌琳琅满目的菜色来。 常年胃痛缠身，换季时经常厌食症犯的唐游难得地感受到了难以克制的饥饿感。 好香、好馋。 唐游已经没有自己是来帮助别人的想法了，他是傻子也能看出，哪边的饭菜更色香味俱全。 他们准备的饭菜充其量只能说是养身且兼具慈悲之心。 这怎么和他想得不太一样呢？ 唐游：“你们早上抓鸡还挺快的呀……” 苏甜甜摆着碗筷顺道回答：“是挺快的，顾汐姐一个人就抓了两只，鸡蛋也基本是她掏出来的。” 她觉得唐游对顾汐的误解太深，想了想决定多为顾汐说两句好话：“今天我们能这个点就把午餐准备好，还有这么丰盛的菜色，顾汐姐要居首功的，连鸡毛都是她拔的呢！” 顾汐一听，立刻反驳。 对于所有爱美食的人来说，尊重厨师这四个字必须刻到骨子里去。 “今天的饭菜都是甜甜和圆圆做的，我是甩手掌柜，只负责打下手。”顾汐想快速地跳过客套环节，进入品尝美食的部分。 白圆已经摆好了椅子，她很不赞同：“那怎么能叫甩手掌柜，你不是还帮忙洗碗了？我们是一个小队的呢！” “是这样啊。”唐游挺尴尬。 他之前总觉得自己是代表正义的那一方，随时做好了替人出头的准备，可真来了吧，怎么发现有力没处使。 他设想的事情一件没发生不说，人家看起来关系还好得很，他反倒像是想挑拨离间的人。 众人热闹地聚拢在一起，也不寒暄，便开始动筷。 钟莉率先出手，她年纪渐长，要控制身材的难度也随之提升，她决定克制地吃一点，可等到被夹的鸡块放入嘴中，表皮酥脆的它立刻征服了钟莉的味蕾。 钟莉放弃得很快，投诚全程没有一丝犹豫。 她开始埋头苦吃，胖就胖一点吧，反正早就过了非苗条不可的年纪了。 顾汐比钟莉的动作要快得多，她早早就在脑内预演好了吃菜路径，连吃几口饭搭配几口菜都做好了安排，更别说白圆和苏甜甜一落座，自己还没开吃，便先用公筷在顾汐的碗里把肉堆叠成了山。 顾汐吃得极其满足。 苏甜甜做的正餐比她做的甜品居然还要好吃！ 在小说里戏份并不多的白圆居然也藏着一手。 顾汐觉得今天收获满满，既吃到了难得的美味，又偷师学了好几招。 季北夏很挣扎。 她现在不断地在脑内自我催眠减肥的重要性，不断地回想起当年芭蕾课监督她称体重的老师形象，这才能克制自己不伸出筷子，只在她们带来的几道菜中挑选。 可菜着实摆放得太近，她控制不住自己的余光，一不小心便能瞧见，更别说那好想定点投放的香气了。 她要忍住！ 唐游更挣扎。 他正在和心中的虚拟敌人作战。 虽然这些菜经过刚刚的介绍，他已经知道是苏甜甜和白圆煮的了，可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只要吃了，那就是向顾汐投降了。 这样的事情他做不出。 唐游心中的节制小人占据了上风，他只伸筷子往自己付出了血泪的大鹅那伸。 虽然这只大鹅在分割时饱经磨难，分块不太均匀，切口处因为不是一刀斩断也显得有些棱角，但这绝对不会影响大鹅的美味。 他特地挑了块只带薄片状骨头的，咬着肉往外一扯。 居然没扯开。 唐游没轻易放弃，他试着再尝试了用牙齿的力量对鹅肉进行分割，可无论是用扯的，还是用嚼的，这块肉都显得那么坚强，那么不为所动。 而且就刚刚牙齿用力的瞬间，他也感受到了些许鹅肉的味道。 他怎么觉得这块鹅肉不太入味呢？而且味道好像也有点淡了。 习惯吃饭要搭汤的顾汐是唯一注意到唐游那小状况的人。 她本不打算理会，可看着唐游在那挣扎，强迫症都犯了：“你的鹅肉应该是还没焖烂吧？” 唐游挣扎的手一僵。 好有道理……分明是没烂。 可这话是顾汐说的，他本能地想要反抗，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烂了的，我刚刚走了会神。” 鹅肉敌不过一个成年男人的决心，在唐游的努力下，他终于对那块鹅肉进行了不太准确的骨肉分离。 再然后—— 就是肉眼可见的腮帮运动。 顾汐迅速低头，她可没有接受过专业培训，说笑是一定会笑出声的。 她没忍住在心里喊了系统：“沙沙，这真的是气运之子吗？” 她实在不能理解一些为了面子的打落牙齿和血吞行为。 【经核验，这确实是气运之子本人。】 “沙沙，你们系统也会为了面子，为了自尊心，选择逞强吗？” 【不会的，知错就改，是一种美好的品德，我们系统也具有这样的品德呢！】 系统想了想：【可能对于气运之子来说，面子是很重要的东西吧？虽然我还不太能理解。】 不能理解的何止是系统，在座的各位更是如此。 唐游艰难地将鹅肉囫囵吞下，却又像是要证明自己似的伸筷子要去拿第二块鹅肉。 这筷子还没碰到鹅肉呢，一桌子的人除了顾汐，便忍不住异口同声地出声阻止。 好尴尬，顾汐觉得自己估计是有替代尴尬症，都忍不住替唐游低了头。 钟莉清了清嗓：“这个，甜甜和圆圆做的菜都很好吃，唐游你也捧捧场嘛！” “是啊。”季北夏为了缓解当下尴尬的气氛，也跟着夹了一块，迅速地情真意切了起来，“她们俩的手艺实在是太好了，不吃是损失。” “焖鹅按我家的习惯，至少是要焖四十分钟的，根据收汁情况，一般还会延长一下，这四十分钟不包括前面的烹饪时间。”白圆努力说服，“我不知道这鹅肉焖了多久，但应该是不太够的，鸡肉熟得快，吃鸡肉吧。” 苏甜甜补充道：“我看了下，下次你们可以试试放一些香料，对了，料酒你们有放吗？放点料酒会香很多的。” 知道自己已经丢过脸后，接受现实就没那么难了。 唐游嘴硬道：“其实我吃的这块刚好，可能是我刚好挑的是靠近锅又比较小的一块吧。” 他解释是解释了，但大家乐不乐意信就是大家的事情了。 唐游也不挣扎，按着推荐开始用餐。 在终于品味到期待已久的美味后，他便后悔起了自己刚刚的矫情。 他没想到，其中有几道菜，像是直接开启了他脾胃封闭已久的开关，要他饥肠辘辘、食指大动。 唐游是这一桌的人中最人高马大的一个，一放开了吃，这就煞不住了，一个人吃饭的速度顶得上三四个固定嘉宾。 原先顾汐他们队伍准备的就是三四人分量的菜，对于她们三个，那是绰绰有余，可要应付六个人，那就捉襟见肘了。 《在田园中的她们》这几位女嘉宾，在节目里吃饭是走文雅风格的，就连白圆这个看似应该吃得随意的人，在节目中也很是克制。 她们吃饭的片段以吃饭的速度和进食困难程度，被网友们一致票选为最适合减肥时观看的综艺片段，并获得了“看他们吃饭我饭都吃不下去”的优良评价，而这些评价，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也是一致认可的。 可今天大家都敞开了吃之后，拍摄的摄像师们才发现，原来这些嘉宾们竟有做吃播的潜力。 只见众人筷子飞舞，桌上属于顾汐组准备的菜在众人的努力下，像是被施展了魔法般迅速地从多到少。 饭桌上无兄弟。 唐游抢菜的动作很凶猛，不过其他人可丝毫不让，白圆和苏甜甜旗帜鲜明地站在了顾汐那边，众人的碗里，唯独顾汐的总是能用菜堆出个小山堆来。 偏心！着实是偏心！ 眼见菜没了，唐游仍有几分意犹未尽。 他知道自己吃饭速度快，算起来吃得并不少，可毕竟有顾汐做对比嘛！ 对于一个常年没法好好欣赏美食的人来说，唐游很难用语言形容此刻的幸福感。 陶醉的唐游并未瞧见来自周围的敌意。 吃得最少的季北夏已经默默地在心里为唐游扎起了小人，钟莉这会也忘了早上对唐游的照顾，可劲地瞅着唐游，恨不能立刻抓着他来教导一番什么是尊老爱幼。 白圆悄悄地靠到了顾汐的耳边：“顾汐，我问了导演，到下一个项目还有挺长的时间，我等等给你开小灶。” 她对唐游的怨念几乎要具现化了。 白圆是极护短的人。 唐游是来蹭饭吃的，怎么能吃这么多啊！ 苏甜甜和两人贴得很近，见状也凑过去做出了承诺：“等等我给你摊个葱油饼，我在家经常摊饼，很好吃的。” 顾汐被两人这么一安慰，倒是人懵了，她……她其实吃得正好七分饱呢！要不是她看见白圆和苏甜甜都只顾着她自己没怎么吃，悄悄转移了一些菜过去，这估计能吃到十成饱。 她实事求是道：“我其实还是挺饱的。”大家都这么说话，她便跟着压低了嗓子。 “那还吃吗？”白圆故意用气声说。 顾汐不假思索，直接点头：“还能吃那么一点。”她用手指头比划出空间。 就亿点。 苏甜甜听得直笑。 她瞧见唐游瞅着盘子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忍不住在心里咋舌。 其实唐游哥可以少吃一点的吧？ 唐游并不知自己身后有这么多碎碎念，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的他默默地将吃感冒药纳入安排中。 8、在娱乐圈文里做创业模范（八） 随着总导演的一声“辛苦大家了”，这次《田园中的她们·溪边小村篇》便宣布正式地告一段落。 总导演满面红光，热情地同每一个嘉宾告别。 《田园中的她们》每次拍摄的行程一般在四到五天。 而这四到五天的素材，通常来说，根据嘉宾的表现，至少能剪辑出两到三期的节目。 可这一次不同，才刚开始拍摄没多久，总导演便意识到了这期素材的精彩，这不，拍摄还没结束，他怎么也取舍不了的粗剪素材已经攒了一箩筐了！ 总导演可以拍胸膛保证，这几期一播出，一定会引发观众们的强烈关注。 反转、成长、矛盾、友情、美食、搞笑、英雄，哦不，美女救美……众多元素，一应俱全，他甚至不用怎么考虑恶剪，就能出效果。 当然，为了噱头剪点精彩镜头做预告片这种事情，该干还是得干的。 赚钱，不要紧。 总导演本以为引起这一期质变的源头是唐游的加盟，可他观察下来，没想到这变化竟出在顾汐的身上。 而引发顾汐改变的……竟然是他们对节目流程和任务的调整。 总导演发现这一切时恨不能捶胸顿足。 这顾汐在网上挨这么多人骂，怎么就不为自己想想呢？不为自己想，这也要为节目着想吧？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总导演只能这么自我宽慰，好在这时机选得巧，唐游出演，接下来节目组的关注度和收视率肯定会提升，这种时候提升节目的质量和口碑，也算是恰逢其会了。 顾汐三人组经过了节目拍摄，这就像连体婴儿般，和导演告别完还黏在一起说话，都不肯上车。 苏甜甜：“顾汐姐，你回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下次节目拍摄我给你带过来，或者哪天要是我们刚好在一个城市，我给你煮过去。” 她大包大揽起来，在厨艺上，她确实很自信。 只是说着话，苏甜甜便有几分失落。 她不知道像她这样对友谊患得患失的人多不多。 脱离于节目后，她和顾汐、白圆之间是有着铜墙铁壁的，和行程繁忙的她们不同，苏甜甜闲得发慌，为数不多的行程，基本都是自己找的各色试镜。 前公司的老板和她的前同事们没忘了她，各自都找了好些人“关照”，目前为止，苏甜甜只能四处碰壁。 “好，那说好了，我到时候给你发信息点菜。”顾汐开始美美做梦，脑内的菜单默默地铺到了看不见尽头的地方。 白圆站在那纠结了好一阵，见四周人少了，这才问道：“顾汐，咱们前两天夜谈的时候，你说的那些，是认真的吗？”她局促地低头，“我觉得你还是在考虑一下，我感觉你做别的，一定会更赚钱的！毕竟受众……” 顾汐知道白圆是在为自己考虑。 可拥有了在不同世界的机会，如果每次都按部就班地走一模一样的路，那有什么意思呀？ 顾汐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已经很知道如何说服白圆，她故作玄虚地伸出食指挡在唇上：“嘘。” 白圆：“……” “你知道什么是沉默的大多数吗？冰山下的市场，未必很小，而且，我们那天不是说过了嘛？我们既要做赚钱的事情，又要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秘密武器呢？”顾汐俏皮地眨了眨眼。 “再说了，真的不成了，我就好好拍戏还钱嘛！” 听到这，白圆便松了口气：“好！那只要你喊我，我一定随叫随到。” 苏甜甜也跟着承诺：“顾汐姐，我也一样，我们说好的，要带我一个的！” 顾汐摆摆手，只觉得两个新认识的好朋友都很单纯，这要她是骗子，铁定把两个人的钱骗个精光。 “甜甜，我们应该顺路，我载你回去吧，你应该也是要去机场吧？” 苏甜甜正要答应，手机震了震，她便露出了纠结的神色。 “我……” “有别的朋友要来接你吗？”顾汐笑着挥了挥手，“没事，客气什么，那我先回去咯！” 顾汐挥挥手上车，她不用看都知道，横插一脚的肯定是唐游。 顾汐懒得理他，这人现在在她这，已经只留下“抢饭的”这么个标签了。 林琳：“这期节目拍得开心吗？你可能不知道，你们这期节目啊，是未播先火了。” “对了，你和唐游怎么样？” 顾汐在林琳直接翻了个白眼：“别说了，你知道他这几天干了什么吗？” 坐在后面的小王可憋不住，他立刻举手，在获得批准后，当即声讨起了唐游的可恶行为。 短短的几天拍摄中，唐游的蹭饭和抢饭已经是节目拍摄的保留环节了，除了这个，唐游还在游戏比拼环节中，试图靠胜过顾汐来体现个人魅力……小王越讲越激动，直接讲唐游塑造成了个欠揍形象。 林琳：…… 听到这，她已经察觉出来了，起码现在，顾汐对唐游已经不存在什么旖旎情思了。 非要说的话，应该是想要互殴一顿的关系吧。 “不说这人了，你觉得苏甜甜怎么样？”顾汐开门见山，“林琳姐，我觉得苏甜甜是个挺有天赋的姑娘，这孩子可塑性很强，你不知道，有一回她拿着刀站我面前，就这么笑着，我觉演杀人狂都行！唯一的缺点，就是性格还需要雕琢一下，现在还是太害羞了。” 顾汐虽然短期内还没有退圈的计划，但她向往的可是星辰大海，出于对身边人负责任的态度，顾汐可不想让林琳来一个中年失业。 与其让林琳在圈里大海捞针，不如直接就找一个好苗子来。 要不是白圆已经有了合作的公司，顾汐连白圆都想介绍给林琳。 和林琳签约，对苏甜甜来说也是件好事。 原小说里的剧情，苏甜甜的处境困难还要持续很久，她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做不到无条件接受唐游的机会，按照剧情里，她从头到尾，也就只接受了来自唐游的试镜推荐。 有了林琳，苏甜甜正好能从当前的困局逃脱出，哪怕林琳不给任何资源，就有这么个靠山在，凭她的个人能力，也一定能找到工作机会，也不用过这么多混乱且狼狈的日子。 顾汐弯着手指头挨个数起了苏甜甜的优点，顺道凭借着自己傲人的记忆，在近期被筛选掉的资源里就地打捞：“之前那本我否掉的仙侠剧女反派她可以去试镜看看，虽然是女三号，但是戏份非常出彩；还有那部你说不知道怎么会送我这的都市婆媳剧，里头的小姑角色她也可以试试的，那角色很生活化，很讨喜……” 林琳本来还想吊一下顾汐胃口，见顾汐这都给苏甜甜安排起了资源，这就给了她一个软拳头：“你啊，就知道替别人想，行，你吩咐的事情，我准保给你安排。” 她吐槽道：“你是不是忘了？我和你的合作模式那可是你占优的，老板，我签艺人你也有份抽成的，老板下令，我还敢不从？” 顾汐一愣，这才想起了这件事，当年两人一道从旧公司跳槽出来时，想签顾汐的经济人和经纪公司有不少，当时林琳为了提升自己的竞争力，当机立断便决定把自己归为顾汐的下属，只是顾汐没什么权力欲，这些年来林琳也没再签艺人，顾汐老早就把这抛在了脑后。 这么一想……怎么兜兜转转，还是她赚了？ 看来她还真有点黑心老板的潜力。 …… 苏甜甜坐上了唐游的车。 这车她之前也坐过一次，那次是因为唐游在酒店胃疼差点晕倒，她送唐游回房间，后来唐游状态回复后，就托司机把她送回去。 “唐游哥，有什么事情吗？” 苏甜甜刚刚特地送白圆离开后才过来的，这要她有种背着朋友做事情的心虚感。 白圆经过了这几天的拍摄，对唐游的好感大降，在几人的夜晚对谈中屡次发出“这人好幼稚好不成熟”的评价。 苏甜甜……觉得这话有点道理，唐游的有些行为，她也觉得好幼稚。 唐游听这话很不是滋味：“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 他很失落，这些年他在娱乐圈一向独来独往，苏甜甜和他相识于意外，两人日常中也算有来有往，可现在却显得这么客套。 苏甜甜：“当然是朋友。只是我订了机票。” 唐游脱口而出：“可以改签，改签费……” 他自己也意识到这话不好：“好的，我送你去机场。” 唐游示意司机开车后便进入正题：“你知道我和顾汐为什么闹得不太愉快吗？” 苏甜甜下意识地想回复一句你抢她饭，但看唐游挺严肃，便决定不打这个机灵了。 她没想到，她这一退，唐游就活像是讲ppt一样，开始列起了顾汐的n宗罪，图文并茂，还非得要她看之前的新闻。 “我不认为顾汐是个坏人，她只是拥有圈内大部分人都拥有的，为自己着想的心机罢了。” 唐游这两天冷静下来，也意识到他对顾汐确实存在偏见，但他还是认为顾汐存在问题。 “圈内人合作，炒cp，说些暧昧不清的话都很正常，况且这也是一定程度在为我们共同的作品宣传……只是我并不喜欢，我认为她的很多行为，太为自己考虑，而没有为我这个局外人考虑一下。” “但你是不一样的，你很单纯，很……” 苏甜甜立刻反驳：“不！我和顾汐姐一样的，我只是没这个机会而已！你有你的坚持，可是圈内也有圈内的生态，你可以很自信地说，让一切交给作品，可大多数人不行，对于大部分的观众来说，如果剧里剧外人设太割裂，他们很难投入剧中。” 苏甜甜火力全开，小作文一篇接着一篇输出。 她确实很“清高”，可是再清高也得接地气。 刚刚唐游列出的那些证据，没有任何一项是只利好顾汐的，基本上都是奔着双赢的路线去的，而且在作品上映后，也基本告一段落，如果真的想恶意炒作，那可不是这样。 唐游被呛住，他明知道苏甜甜是强词夺理，可他又没法纠正苏甜甜的“偏心”。 “我知道你现在在维护朋友，可顾汐真的有帮你当做好朋友吗？你想一想？她只不过拍摄节目的时候，和你成双成对，可私下呢？你信不信，她最多是和你客套一番，可只要涉及真金白银的，那就不一样了。” 唐游义愤填膺：“不信你看，她明知道你现在生活不那么顺利，却没有给予你任何的帮助，这样的人做表面朋友可以，但怎么能做交心的朋友呢？” 他给苏甜甜准备好了一个角色，是他用人情换来的，是原先打算用来报答苏甜甜的，毕竟唐游不喜欢欠人。 “你这样说，才是真正的不尊重我。”苏甜甜生气了，她正要下车，手机便响了。 稍微整理了下情绪，苏甜甜看了眼手机，下一秒却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略一思索，苏甜甜选择了播放那两条刚刚被她转文字的语音。 “甜甜，之前没和你商量，因为我想先问下我的经纪人，现在我已经征询了她的同意，想正式地问一下你，愿不愿意和我的经纪人签约呢？等等我会把她的简历发给你，我的经纪人在业内口碑还是很好的！” “还有，我和她一道给你选了两个合适的工作机会，不算是大角色，戏份也不多，但都挺出彩的，剧本我都看过了，但是得试镜，稍晚一些，我把资料发给你，你要是想签约了，就让林琳姐帮你去谈，你要是不想，下面有选角导演的电话，你就说是我推荐的，一样能试哈！我上飞机了，不和你说了，记得给我答复，爱你哦。” 唐游：…… 他难道是乌鸦嘴？ 怎么他说什么，什么就反着来…… 苏甜甜：“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们做朋友的前提，是你应该要尊重我的朋友。如果你不愿意，那我想我没法和不尊重我朋友的人做朋友。” 苏甜甜说完话便直接下车去赶飞机了，只留下唐游静静地在车上发呆。 9、在娱乐圈文里做创业模范（九） 顾汐和大多数国人一样，都有强烈的房子情节。 当年出道初，顾汐对钱还是很俭省的，省吃俭用凑够了首付后，便买下了这套房子。 存款有限，对房地产市场也只是一知半解的她，哪懂得那么多讲究，听开发商吹得天花乱坠又见不少圈内艺人在该市置地便跟了风，所幸开放商确实没吹牛，又赶上政策好，这些年来，这套房子房价翻了近十倍。 可惜的是，顾汐这人跟风只懂得跟一半，在圈内艺人轰轰烈烈搞买房行动的时候，她也就是在经常拍摄的影视城旁置办了一套供休息住，除此之外，便没再往房地产市场砸什么钱，林琳每次想起这事都颇为后悔。 但也正因为只有两套房，哪怕红时满天飞，顾汐也花了大心思在装修上，整个家里，每一个家具都是她亲自选回来的，按林琳的想法，也甭说什么工业风、法式风、原木风了，顾汐走的是贵价风，哪怕是一个看似不起眼，只是长得稍微奇形怪状的凳子，这都价值不菲。 只是吧…… 林琳看着瘫坐在沙发上的顾汐：“那天听小王说你肯换沙发的时候，我都要感动落泪了。” 她稍夸张了些。 顾汐客厅原先摆放的沙发，据说是什么小众艺术家设计的款式，当时是定制了从海外运回来了，全程就花了近四个月，价钱更不用说。 林琳初见这套沙发时，第一印象就是肯定不舒服，只凭肉眼，就能感觉到沙发的“刚硬”，等一坐，她就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可每每建议顾汐换，顾汐都很坚持，这就是她的“style”，说这是艺术，和整个客厅融为一体，具有哲学含义。 林琳是不懂艺术的，但她知道，顾汐的装修在网上还挺红，网上不少家居博主都会拿这座模板讲解，想来这套沙发一定有她看不出的好。 假如不是她看过顾汐在另一个家的软沙发上幸福地躺着看电影的话，她肯定信了。 顾汐厚着脸皮笑：“我有了新的想法，那套旧沙发我觉得放在客房里更合适。” 她心虚地瞥了眼客房的方向，为了能塞下这套沙发，现在她的客房，只是有那么一点挤。 顾汐来到这个世界后，少有回家的机会，也是最近回来才发现，原身把家装修得不太宜居。 原身早就想换了这套家具了，只是碍于女明星的格调，才一直勉强撑着，好在回家时间短，忍忍也就过去了。 顾汐没这个顾忌，痛快地帮忙换了，换完只想说一句，舒坦。 林琳没再攀谈些别的，为顾汐确认起了工作：“电视剧那边，你确定要自己去配音？现在改还来得及。” “确认，明天都要去录了，你可别现在动摇军心。”顾汐瞥她，“我好歹当年学过口齿发声的好吧？之前拍的电影，我不也是自己配的吗？” 这段时间，顾汐已经把系统摸了个底朝天。 系统主动的功能，就是提供点“虚拟”帮助，虽然这虚拟的范畴也很大，但绝对不包括什么技能灌输——顶多是给播放些在线课程。 所以，还是得多靠自己。 顾汐现在做的，便是把原身所拥有的所有技能都给捡回来，顺便学学新技能。 还真别说，隔行隔重山，深入了解后，她发现原身虽然被称之为花瓶，但会的实在不少。 就说这配音吧，她还能惟妙惟肖地模仿别人的声音和各种动物、器械的声音呢！ 当然……顾汐得承认，这也是为了钱！ 前段时间工作接得太多，这段时间林琳便主动地缓了缓，顾汐很快就理解了其中的意思，任何珍贵的东西，在市场上泛滥后，都会贬值，按以往的习惯，顾汐是会歇一两个礼拜的，但她现在可不愿意歇。 “林琳姐，主题曲你帮我问了吗？” “问了。他们当然乐意，主创唱也是个噱头，还省了找人。” 林琳又同顾汐对了对，把接下来小半个月的行程安排好，看了眼手机这才起身。 只是才迈了步，林琳又收了回来：“真不用我陪你？你这哪有和人谈话的经验，虽然我问过了来的人都挺靠谱，但万一靠不住呢！你可别随便和人签合同，统一得给律师看过知道吗？” “真不用，您快去吧。”顾汐起身，轻轻地推着林琳，“你不是定了机票要去陪甜甜试镜嘛？我这有小王在呢！” 她故意老气横秋地说话：“想要让孩子长大可真不容易，虽然不舍，还是要看小鸟从高处落下从而学飞。”她还矫情地嘤嘤了两声。 林琳怒道：“到底谁是鸟妈妈放手不了的鸟宝宝？” “好好好，都听你的，我是鸟宝宝总行了吧。”顾汐故意做出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记得哈，甜甜说她包了好些饺子要给我吃，你要接她来参加时装晚宴的时候，要她把饺子带来！到时候也别给她订酒店了，直接来我家，刚好晚宴结束一起去录制《田园中的她们》。” “口水别滴下来了。”林琳已经被推到门口，只能挥手告别，她是越来越拿顾汐没办法。 前段时间顾汐吃得挺多，她还担心顾汐生病呢，因此很是小心翼翼了一段时间，好在经过观察和与心理医生的咨询下来，她可以确定，顾汐没病，估摸着是不想那么憋着食欲了。 林琳很理解，她看顾汐这么些年，和自家亲姐妹一样，做不到像其他经纪人一样逼着自家艺人。 况且顾汐也很自觉，现在运动量不是增加了不少吗？ 林琳边下电梯，边琢磨起了最近听到的风声，原先她觉得那本子和顾汐八竿子打不着，但现在看来，好像可以试一试？ …… 小王很听顾汐的话，客人还没来，他就到书房开着门玩游戏顺便待命了，这也是为了顾汐的安全考量。 说实话要不是顾汐所住的房子物业靠谱，安保很强，小王也在，林琳是不会让顾汐把人约到家的。 门铃一响，小王便去开门。 顾汐事先从林琳那讨来了茶，她对泡茶的技巧一知半解，按着系统播放的教程依葫芦画瓢好，正要往外倒，就听见小王的惊呼声。 “狗策划——” 男人声音听上去并没有因为小王的无礼而有什么情绪：“事实上我已经从《深海纷争》离职四个月了，从半年前开始，我就不介入游戏的运营了。” 小王忙不迭的道歉，另一个男人的笑声和前一位的“没关系”混在一起，任谁都能明白此刻的混乱。 “你们好。”顾汐选择主动出击，“沈总、冯副总好，我是顾汐。” 玄关处的两位客人，长相颇为经典，一高一矮，一瘦一胖。 “长条状”的是沈知，穿着一身西装，但却没有很强烈的社会精英感，更多的是文化人的气质，看上去很是儒雅，但稍显刚硬的眉眼，又叫人确信他应当会是个不拖泥带水的人。 圆润些的是冯副总，脸上表情略有些局促，努力挤出来的笑容挺讨喜，看得出来是个脾气很好的人。 “没想到您居然是从《深海纷争》离职的。” 顾汐上辈子同样从事于游戏行业，到了这个世界后，她经由系统已经对本世界的游戏行业摸了一圈底。 《深海纷争》是国内现在最火的策略手游，背靠大公司，质量上佳，小王是这款游戏的忠实玩家，顾汐听小王吐槽过，最近游戏策划越来越狗，以前狗的地方在于难度和挖坑，现在则是各种逼氪，饶是小王这种不爱氪金的也跟着洒了近一千出去，要不是前期投入太多时间，小王早就退游了，不过按顾汐的观察，小王现在已经对游戏逐渐厌倦，退坑估计也是分分钟的事情。 当时她就觉得，这是主策出了问题。 冯副总：“顾汐小姐，哪用您自我介绍，我们都认识顾汐小姐您，当初还在《深海纷争》时我们就想过请您做代言人。” 这对冯副总来说，已经掏空了他毕生夸人能力。 他给了沈知一肘击，示意对方快说点好话。 虽然在确定顾汐的身份后，冯副总对这次的合作打了个问号，可是公司现在缺钱的局面容不得他在这挑三拣四。 冯副总在心里叹口气，他们整个知行公司其实就是《深海纷争》的主创团队构成的，当时闹得不愉快，走的时候意气风发，可走了以后才意识到，那份严苛的竞业协议，让他们寸步难行。 好在沈知把一切扛了起来，只是开发新游戏着实很烧钱，现在沈知正在找渠道出售他博士期间研发的几项技术，也在寻求合适的投资人，可这些都不能急，一着急，便只能贱卖。 这不，他们只能先转行，在沈知的代理下，替一些诸如批皮游戏之类的做一些外包工作以寻求过渡时间。 “您好顾小姐，很高兴认识您。这里是我们的简历。”沈知比冯副总在沟通上更擅长一些，他拿出平板，才落座就开始讲解。 虽然顾汐的报价不算高，但按照事先给的需求来说，比他们团队之前接的那些离谱项目要体面且更尊重他们的劳动很多。 他并没有因为顾汐是个外行就想假大空的糊弄，从成员到项目依次讲解，他不带掩饰的，把目前项目组内部的优缺点和盘托出，重点强调了他们力有不足、之前项目中有所缺失的部分，像是生怕别人选了他们一样。 本应该回书房但是又想留着看看偶像的小王已经开始犯困，只能小心地离开。 她很佩服顾汐姐，顾汐姐好尊重人，这么无趣的讲解都听得下去。 顾汐感觉整个人都进入了放松的状态之中。 这完全是她的舒适区，以前和公司的团队交流时便是这样的感觉。 沈知不带停歇地讲了近二十分钟，桌上特地为他倒出的茶水都已经冰凉：“顾小姐，这些是我觉得应该让您了解的部分，您，还要再了解看看吗？” 他总算关注到了可怜的茶水，拿起来便一饮而尽。 冯副总之前对茶文化略有了解，忙打了个哈哈：“顾小姐，我们沈总他比较口渴，刚刚一路过来都没有喝水。” 他认真地抿了口：“唇齿留香，回……回味上佳！这一定是好茶！” 顾汐：…… 林琳说过，这茶很便宜，是网上打折的时候买的，主要是充着盒子好看。 不过她也不懂茶，也许真的物美价廉？ 冯副总：“顾小姐，您看……？” 顾汐也没客套，直接进入正题：“我觉得你们挺符合我要求的，但不知道我的需求，你们能不能做到。” 顾汐将事先准备好的文件发给二人：“这是我一位已经不在世的好友研究的文件，因为我们是非常好的朋友，她也和我谈过很多次。” 顾汐来了个无中生友，事实上这是上辈子顾汐手下团队没用上的项目之一。 “这主要做的是利用摄像头采集人体相关信息，并通过手动的矫正，做一个粗糙的人体模型。”顾汐说到这还挺感慨，他们当初很有野心，本来想的是为每个游戏玩家建独一无二的3d模型。 想是想得挺美，但建出来的模型还是太过粗糙，没有进行充分的动作采集反倒增加了整个游戏的违和感，再加上画风也不符合当时的流行……总之，最后这项目便废弃了。 这回倒这个世界，了解过原身的经历和个人特长后，顾汐便想到了这个。 而系统在虚拟层面的能力，正好能派上用场，直接从顾汐的记忆里提取并复原了这个半成品的程序。 “我想要以这个程序为基础，搭建一个采集真人信息的换装程序。”顾汐又发了新的文件过去，她结合了从前公司的换装游戏和这个世界现在流行的换装游戏，把可行的部分都提取了出来。 说起这方面，她还是略有点骄傲，她们世界在这方面是走在前面的。 顾汐尚未把关键的代码发送，虽说她已经通过系统确认眼前两人的人品过硬，但还是得有防备之心。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和你们深入合作，我之前有拜托朋友招人，毕竟后期我成立自己的品牌后，需要有人进行上传及调整，避免服装之间的冲突和穿模问题的产生，但现在我想把这些工作委托给你们，我支付费用，员工在你们那边工作。” 沈知：“这些程序的专利……？” “都已经注册好了。” 这当然是顾汐的好伙伴，系统做的。 顾汐听到脑海里的系统耶了一声。 沈知开始询问起了其中的细节。 顾汐对答如流，只除了一些过于技术性的问题，出于人设考虑，顾汐没有回答：“不好意思，我是在我这位朋友的影响下开始自学的，但直到现在，也是一知半解。” “不，你已经了解得够多了，大部分人在进入新行业的时候，别说学习了，连了解的态度都没。”沈知很认真，最近在承接外包业务的时候，他见到太多类似的人了。 沈知又问：“你刚刚的意思是，前期的工作外包给我们搭建，我们聘请员工，帮助你们进行后期的平台维护？那工资呢？” “外包的费用我们可以商洽，工资我全额支付，只要按时按质按量的完成我的任务，员工的日常工作，你们可以自行安排，如果有需要培训或者额外的福利费用，我也可以承担，当然，如果因为我这边经营不当，需要解雇的，赔偿费用也由我来出。”顾汐笑笑，“我也是有野心的，虽然现在讲这些还太早我希望这个平台先服务于我个人的服装品牌，但之后……” 她不只想做下游。 “不行。”沈知摇头，冯副总都来不及阻止，“这样你可能会吃亏，如果像你说的，后期你完全可以要求品牌方自行建好服装模型，对接平台上传，这样你原有的员工，工作量绝没有你想象的大，你相当于在替我们承担人力成本。” 顾汐：“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当然是严格计算成本，按照每个月员工实际承担工作内容的不同，来进行费用的核算，你可以派驻行政人员进行监督。”沈知犹豫了下，“另外，我想拜托您，是否可以考虑将这些技术授权给我公司？今天看了您发的文件后，我有了新的灵感。” 顾汐忍不住问悄悄问系统：“我才是气运之子吧？” 要不怎么会遇到这么会“谈生意”的好人。 【您并不是，不过从我们的角度来说，您既然能够承担我们的任务，替原有人员改变悲惨人生，化解她心中郁结，令她重获新生，您当然有很强的运气。】 “这样吧，干脆我们合作，我用技术和资金入股，未来我们单独为这个软件成立一个我们两方共同控股的公司，我的个人品牌和你的游戏需要使用，都支付授权费用。当然，我也要求你们，在引入新的投资方时，需要告知于我，并且不得牵涉到我们共同控股的公司，至于资金嘛……” 顾汐迅速地扣除自己的支出和投入，按照接下来的工作大概报了个数量：“我暂时只能提供这么多，后续的话，根据我的事业发展情况，可以继续追加。” 小说剧情里没有提及沈知，顾汐并不知道沈知的公司是否会成功，但就当支持同行吧：“我们可以在合约里规定好解约条款，届时如果需要我退出，你们只要按照国内借款允许的利率最高额给我分红就行。合同可以晚些让律师斟酌一下。” “这样的话，你还是吃亏了。”沈知不肯答应，“你对游戏行业不够了解，这个行业，亏损的可能性同样很高，你也应该要有退出的权利。” 顾汐笑了，她冲着深知眨了眨眼：“哪有稳赚不赔的投资？” 沈知愣了一下。 顾汐：“你对娱乐圈也一无所知。” 顾汐直接把圈内艺人代言、综艺、电影的报价挨个列出，顾汐的虽然不算高，但也在二线前列。 “我有钱得很。” 说出这话的感觉真好，要顾汐不由得想起当年每次拿着报告去申请经费的感觉。 所以，发财多重要呀！ “虽然现在不一定有，未来也很有可能有。”顾汐补了句，虽然她通过最近的努力工作收获不少，但支出也大呀。 顾汐认真道：“我赚的钱，实际上并没有为这个社会提供什么工作岗位，每次支出呢，也基本是在一些奢靡开销上……沈总、冯副总，你们是在帮助我寻找人生的价值，只有这样，赚钱的时候我才不会有负罪感，我才能觉得我是个对社会有益的人。” 顾汐很感慨，在看原身的记忆时，其实她能感觉到原身的迷茫。 顾汐因为系统，已经完美地锻炼出了一心两用的能力。 她套话一套接着一套丢，沈知已然丢盔卸甲。 沈知：“顾小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也和你有同样的抱负。” 他曾经拿着高薪，被公司要求研发一些山寨游戏时，内心也很痛苦迷茫。 “我先把材料带回去，在确定好需要的工期后我再联系您，但合同一定要再谈谈，不能占你的便宜。” 顾汐试图再启用说服术，但沈知已然有了免疫力，十动然拒，坚定地表示了如果合同不能公平的话，他绝不同意。 三人一道谈了又谈后，终于确定了一份知行公司只占据极小优势的合同，这还是顾汐足够笃定才谈下来的。 但顾汐敢肯定，如果今天和沈知他们谈的是其他投资商的话，沈知他们肯定不会给那么多的让步。 这不是逼人成为黑心资本商吗？ 送走沈知和冯副总后没多久，顾汐便等来了林琳介绍的服装厂厂长。 和服装厂谈话时，事情就更顺利了，原身对于时尚的研究很深入，顾汐又有系统这个移动数据库做外挂，原先以为又是要和外行人谈话的服装厂厂长和顾汐一见如故，谈得非常愉快，也给出了极大的让步。 总算送走了几人，顾汐便瘫回了沙发上。 事情谈得比想象中的顺利，这要她有种想喊一句我是世界之王的感觉。 嗯，就是这么狂妄。 【宿主。】系统忽然冒了出来。 顾汐：？ 【我怎么觉得……你刚刚说服他们的话这么熟悉呢？】系统委屈巴巴，【你是不是也在糊弄我？】 翻车是不可能翻车的。 顾汐泰然自然：“你怎么会觉得这是糊弄呢？我是在和他们分享我的梦想！但和你就不一样了，我的梦想，就是你的梦想啊！” 顾汐口若悬河。 系统：【@@！真的吗？】 “当然！”顾汐拍胸脯保证，“你还不相信我吗？” 【相信的！】系统美滋滋地继续投入工作去了，顾汐拜托它多多采集每个世界的资料，虽然到新的世界后，如果对世界影响过大的资料会被隐藏，但像是顾汐关注的什么食谱之类的通常都不在隐藏范围内。 …… 冯副总的耐心只持续到地下车库，一出电梯，他就憋不住了。 “老沈，我们遇到了好人啊！”冯副总感慨万千，他们看得出，顾汐完全没有干涉他们运营的想法，之前老沈找的两个投资方，看似要投资，可实际上是想收购，给出的合同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顾小姐比在剧里好看多了！这是不是就是网上说的不上相？” 沈知：“不要在别人背后讨论别人，我们回公司吧。” “今天不是周日吗？”冯副总咋舌，顾汐住的地方和他们工作的地方是两个区，周末的市区堵车很厉害，开车回去估计都得四五十分钟。 “嗯，我们先一起把目前的需求整理一下，不要耽误太多时间，尽快把需要的时间、人员和资金报给顾汐。” 冯副总一脸哀怨：“你这个周扒皮！成，走吧，对了，你怎么就开始叫顾汐了？” 沈知：“我们是合作伙伴不是吗？” “也是，那么叫确实太生疏了。”冯副总若有所思，“不过我还是不习惯，毕竟是大明星呢！嘿，我组里可有个小伙子是顾小姐的粉丝，要是他知道我们今天来顾小姐的家，他肯定要在公司里跑圈了。” 沈知皱眉：“这是她的隐私，她信任我们，让我们到她家，但不应该随便和其他人提及。” 冯副总一听这话也知道自己不对，忙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好！我知道错了，你也知道，我心情一激动就下意识地想聊两句八卦，不过你是对的，我们快回公司干点活，我把脑子冷一冷，就不乱说话了。” …… c杂志是国内最知名的女刊之一，每次召开的时装晚宴，都是群星璀璨，万众瞩目。 而为了这晚宴，嘉宾们也必须得使劲浑身解数，争芳斗艳，好在关注中拔得头筹。 10、在娱乐圈文里做创业模范（十） c杂志今晚的主题一早就定好了，选的是“天上星河”。 晚宴的主题官宣每一个嘉宾时都要强调。 晚宴开始一周前，c杂志更是每天定点，准时发布紧扣主题的宣传倒计时微博，做足了预热准备。 像是这样一年一度的盛典，同样在各大论坛，有着惊人的讨论度，尤其是这次c杂志的阵容确实豪华，话题度、期待度那都直接拉到了最满。 晚宴开始的前一天，论坛里便已经开满了贴，营销号们也已经做足了冲锋的准备。 吃瓜路人们在历年最佳及最差造型盘点贴中看得津津有味，顺道还不忘看一波参加晚宴的嘉宾们的恩怨情仇，他们是最轻松的，可却又是这场“战斗”中各方努力争取的筹码之一。 自家偶像造型水平稳定的，粉丝工作量轻松许多，只需要大批量丢出美图，便能稳坐钓鱼台，顺道期待明天的造型，顾汐的粉丝便在此列，每年各大颁奖、红毯、杂志，都是粉丝尽出舔颜的美好时光。 自家偶像造型水平常年起伏不定的，粉丝工作量便要大得多，他们得实时监控论坛舆论变化，一旦有人发布自家偶像不太合适的照片，便举着美图冲进帖子铺场；同时还得给自家工作室发一万零一条私信，进行远程造型指导……总而言之，那是一边恐慌，一边期待，把看个晚宴也搞成了盲盒形式。 这其中压力最大的，还要数圈内一线明星的粉丝，他们看似人多势众，可实际很怕翻车，自家偶像的造型不止要美，还要看服装的品牌及是否超季，最关键的是，还得要稳压对家，缺一不可，唐游的粉丝，便是其中的一员。 营销号和媒体们同样全军出击，生怕错过这波热度，同是拍图，选角度有技巧、争取采访有技巧、如何吸引粉丝来互动更要技巧。 这看似是杂志方提供舞台，明星上个台转一圈下台的事情，可台下的功夫，那可一点都不少。 “原来这里面有这么多学问。”苏甜甜僵硬地调整了下姿势，吸着气说话，有种气若悬丝的感觉，“顾汐姐你懂得好多。” 她穿着的裙子有着颇为夸张的裙摆，层层叠叠的细纱有种膨胀感，展开时仿若要房间的空间都跟着狭小起来。 顾汐只笑。 系统在收集网络信息上的能力无人能敌，这几天下来，顾汐自诩也是个粉圈资深人士了。 她和苏甜甜只说了好的一半。 她原先确实是粉丝无需担心的那一类，姿容秀丽，可塑性极强，时尚感还好，手握一骑绝尘的时尚资源，虽然偶有造型重复、过度囿于舒适区的争论，但无论何时，美总是叫人欣赏的。 可惜，最近围绕在她身上的争议确实有些多了。 《田园中的她们》目前播出的期数里，顾汐的表现看起来着实有些“倨傲”，而她在节目中的表现，正适合时下最流行的短视频，她的片段，都被短视频软件的用户给玩出了梗。 短视频平台的用户一贯很善于跟踪热点，这不就顺道去挖起了顾汐以往的采访和参加的综艺，将其剪辑发布。 好在原身挑来拣去也就是有冷淡、傲气的毛病，可这还是多少动摇了她的路人缘。 整件事始终萦绕着唐游的影子。 唐游是什么都没做，可问题是唐游的粉丝，是什么都做了。 他们对顾汐本就绷紧了神经，在得知顾汐和唐游又要合作后，那更是私下各种跳脚，见到顾汐略有翻车后，便自发上前补刀。 他们倒也没做太过分的事情，只是给点热度，给个点赞，又或是发表一句“纯路人，我早就不喜欢顾汐”的言论，但也已经足够有力。 顾汐发现这件事的时间很早，她还没开始着急呢，系统就开始跳脚。 系统的性子现在也是越来越活络，那天晚上恨不能在顾汐的脑海里表演一番暴怒的小火龙。 【宿主！我就和你说了吧！气运之子就是这样的，他们很容易影响到周围的人！原世界既定的事情不是不能改变，但是大的趋势总是会出现对宿主不好的信息，如果……】 顾汐预判了系统的预判，没让系统往下说。 只是系统现在今非昔比，不能表达，它就默默地用干巴巴的声音定时向顾汐提醒，网上的舆论方向。 喏，这不现在已经有人在发帖。 说她今晚又要一成不变的、说她现在越发毯星不好好工作的、说她公司签约新人没准要放弃她的……说什么的都有。 顾汐吃着桌上的面包。 这面包是苏甜甜教着她做的，是专门选的不会掉渣的款式，已经事先切成了比容易入口还要小一圈的大小，用叉子送入嘴正好不会碰到口红。 好吃，她果然厨艺大涨。 顾汐满意极了。 “顾汐姐。”苏甜甜眼巴巴地，终于忍不住了。 她之前只参加过“晚会”，可当时穿的舞台装绝没有这么隆重。 她身上这条裙子是顾汐选的，当时瞧见时，苏甜甜简直被美呆了，可等今天一大早被挖起来，在妆造完穿上身时，她才明白什么叫做美丽的负担。 “怎么？” 苏甜甜的肚子适时地叫了出来，房间很安静，肠鸣音都变得明显，没有遮盖上粉底的耳朵已经染上了红色：“我，我想吃！” 她鼓起勇气提出自己的诉求。 等等她们就要出发了，得先到距离下榻的酒店有一段距离的公园拍摄工作室要发布的妆造图，而后去现场排队。 她到现在也就早上刚睡醒时匆匆吃了那碗水果燕麦酸奶，实在有些饿得要灵魂出窍了。 顾汐笑出了声。 她今天的整套妆造同样是自己选择的，比起苏甜甜的那套隆重行头，简直不能更轻便，也不必像苏甜甜那样，为了保持身形连进食都尽可能的避免。 每当这种时候，顾汐就格外地敬畏女明星。 今天这场晚宴还是只需要一套造型的，像是去年原身参加的一场典礼，她一天便换了三套衣服。 果然，人类的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面的，见到苏甜甜这样……她居然觉得手里的面包都更香了。 苏甜甜并不知道顾汐在想什么，只是眼巴巴地往这盯。 顾汐不再吊人胃口，她笑着凑过去，帮着稍微整理裙摆，而后将叉好了的面包送到苏甜甜的嘴边。 靠墙处忽地传来拍照的声音。 顾汐和苏甜甜同时回头，拍照的是今天请来的摄影师。 造型的问题，顾汐是能省则省，自己和安妮老师对接着就处理了，可拍摄她就没办法身兼多职了，让林琳按惯例请的合作过的老师。 “perfect！”对方很激动，“这就是我想要的，我有新的想法了！” 顾汐深感自己距离艺术家还有很远的距离，她决定尊重艺术。 …… 午后三点刚过，帖子便如雨后春笋般多了起来。 参加晚宴的各个明星工作室开始放图，吃瓜路人们像是勤奋的小蜜蜂般兢兢业业地开始搬运，不错过任何一张照片，尤其是那几位咖位大、讨论度高的嘉宾，照片一放，便能盖出个几百近千楼。 顾汐近日的关注度正高，工作室发布照片的下一秒，论坛的首页便同时刷出了不下四个搬运贴，网友们迅速地分散又集合，迅速合并同类项默契地进入了高楼。 【速报！顾汐工作室发图了，已上图！】 主楼简单粗暴，直接把顾汐工作室的十八宫格全盘搬来，张张高清。 1l：我开的流量，顾汐都要说谢谢我的牺牲。 2l：来了前排占座图还没加载出，我赌今天顾汐穿的又双叒是仙女裙，虽美但倦。 8l：lz你真的好敬业啊，我都认得你id了……你这个黑比顾汐家的粉丝跑得还快。 …… 18l：我淦！好美，好帅！顾汐今天的造型逆天了吧？谁说又是仙女裙的，出来挨刀，姐姐好酷！ 39l：造型重复？我愿称之为今日造型最佳好吗？刚刚发图的那几位油腻男明星给爷爬好吗？顾汐怎么这么酷啊！虽然西装之前有人穿过了，但是顾汐的造型完全不是奔着纯粹的男性风格去的，硬朗和柔媒并存，大波浪大耳环，我愿称之为中性美的神，什么叫雌雄莫辨啊！ 66l：之前的我：嗨老婆！今天的我，老婆和老公都有了！ 78l：66l把裤子穿穿，谁许你随便对别人的老婆/老公说嗨了！臭流氓！ 235l：杀疯了杀疯了！顾汐公司发了旗下两个艺人的合照！顾汐x苏甜甜，都给我看！[图片1-9]摄像老师说这是他近期最满意的图！据说图一到图三是直接现场偷拍的哦，因为没打光所以可能光线没那么好，但我只想说老师，你是我的神！ 288l：神了真的神了，最爱公主裙的我眼神全在顾汐的身上，被迷倒了没有老婆亲亲的我是起不来的，我也想被老婆喂面包！ 321l：隔壁开了至少二十个贴分析顾汐对苏甜甜的嫉妒，结果下一秒苏甜甜签了顾汐公司，对方又开二十个贴，分析顾汐和苏甜甜的全方位竞品关系，还帮顾汐贷款嫉妒。我笑了，你顾姐让你知道，她一不嫉妒，二还愿意提携后辈，三呢，她就是她，大家的目光中心。 366l：谁说顾汐已经定型不能突破了？她就是要让人知道，她把大家都觉得她最适合的公主裙给换了，一样能让人移不开眼神。姐姐太飒。 顾汐今天的出图，质量确实极佳，空降的高楼直接反超了讨论唐游的那栋，热度第一，这还是其中不少人分流去苏甜甜的图楼和cp向楼。 中间有人浑水摸鱼，试图利用背景的线条还有天然不平整的栏杆来说明顾汐的高p，只是在一众舔颜发言中被迅速淹没。 顾汐这一骑绝尘的热度要她瞬间成为了论坛的中心，自发地带图爬上了热搜。 不少真·一线粉丝的团队都一脸懵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黑粉也是粉，起码在讨论度上，他们做出了极大的贡献。 在毫无防备间被截胡了热度的团队们很是烦躁，好在粉丝早他们一步找到了办法，只可惜这办法找到的时间有点晚，晚宴都即将开始。 【看了下时尚博主的分享，顾汐带着她的小师妹一起穿了国牌的衣服啊笑了，之前一直吹的时尚资源呢？】 【啧啧，别人最差也是高奢过季，顾汐现在直接国牌了呀，别是约不到衣服了。】 【不会有人不知道顾汐今年连造型工作室都没请吧？看来真是没钱了。】 类似的帖子一下开了十几个，顶帖速度很快，和首页的顾汐图楼交相辉映，只是在众多回帖的围剿中，顾汐的图楼仍然屹立不倒，在首页牢牢地占据了一席之位。 11、在娱乐圈文里做创业模范（十一） 一大早忙碌到晚上，想要维持精神焕发的状态并不容易。 苏甜甜的手捂在被塑料袋包裹着的冰袋之上，只能靠这入骨的寒意要自己清醒。 坐在前座的顾汐正在闭目养神，这是仅有她能享受的特权，主要是她每次这么休息，醒来时都能瞬间恢复精神状态，既不水肿，也不懵懂。 苏甜甜艳羡地瞅着顾汐。 她在网上看过一个说法，说成功人士都有“特殊功能”，最典型的便是“睡眠少”，总能比别人有更多的时间。 顾汐姐肯定就是这样的！ 顾汐哪知道苏甜甜的彩虹屁。 要是她能听到的话，准保会立刻回答。 会不会有这么一种可能，有的人闭上眼睛能够上网看视频、看小说、刷八卦，根本没有睡觉呢？不一定对。 顾汐正在美美地逛着购物软件，美其名曰考察市场。 她惊叹于用文字把衣服镶金边的文案、感觉有十层的滤镜和动辄十天起步的预售期，深感自己果然还是太过渺小，对这世界了解不够充分。 一边逛，顾汐还得一心二用地糊弄自家养的系统。 越来越人性化的系统一个人分饰多角，在脑海里把戏都给演完。 【宿主，好多人夸你今天特别帅。】这是看到有人夸她了。 【为什么夸你帅的时候要哭啊？眼泪为什么会从嘴里冒出来？】系统在网络语言上还是略有欠缺。 【好可恶，宿主，有网友说你的衣服过季了！他们怎么这么乱说，哪有？】一知半解中的系统张口就来，所幸还没学会骂脏话。 等到网上形势隐隐又开始往对顾汐不利的方向倒时，系统又急起来了。 顾汐：“稍安勿躁。” 她早有准备。 林琳：“顾汐，马上到了。” 他们的车已经到了候场区域，此刻隔着窗都能听见外面的呼声。 “林琳姐，辛苦你了。” 林琳：“哪跟哪呢。”她们可是最好的搭档、合伙人。 也许是今天的裙子太过收身？ 苏甜甜觉得自己都快喘不过气了，事先在脑海里预演了一万零一遍的场景全部清空，只有轰鸣声在作响。 好像越是这种时候越是容易胡思乱想。 等下下车要先迈左脚还是先迈右脚？ 裙摆要提吗？ 顾汐姐是不是说今晚想吃牛肉粉？ 嘈杂声打断了苏甜甜的思绪，回过神时造型师已经迅速地帮她把裙子整理成方便下车的样子。 打开的车门外是不知何时已经从副驾驶座下车，此刻正伸出手等待她的顾汐。 顾汐今天的妆容同样是她和安妮设计的。 杏眼用眼线做了调整，配合眉峰略高的眉形不似往日柔美。 眼影几乎被舍弃了，只用了深肤色略作打底，只有在灯光闪烁时，才能瞧见不知是藏在睫毛还是眼线中的细闪。 顾汐特地挑的耳饰是全套装扮中最夸张的一件，大菱形的吊坠配着垂落的耳坠，钻石和彩宝构成的色彩很夺目。 苏甜甜看得有些目不转睛。 “别看呆了。” 苏甜甜忙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紧张感像被风吹过的蒲公英，已然不见。 脚才踩在红毯上，此起彼伏的闪光灯便连成了一片，照得原先灯光不能全顾及的红毯起点灯红通明。 …… “天上星河”c杂志时尚晚宴的红毯现场在各个平台均有直播。 红毯的登场顺序是按照咖位来排的，每年因为先后出场嘉宾们都能在台下表演一番生死厮杀。 重量级的嘉宾都在后面，粉丝们百无聊赖地等着，时不时地发表两句点评，因为太过无聊，直接双开挂着视频，干着自己事情的人着实太多。 “……顾汐，苏甜甜……”男女主持人配合默契，控制时间，介绍着出场来宾。 听到关键词“顾汐”，刚刚还死气沉沉的观众们为之一振，下午顾汐的出图可是颇为出场，也不知道现场能否发挥稳定。 切换回视频，刚刚还很是流畅的视频忽地有一丝卡顿，镜头边缘露出的记者相机已经整装待发。 热闹起来的弹幕忽地停滞住了，像是被人用了清洁一新的魔法。 苏甜甜和图片上一样，穿的是颇为隆重的抹胸式蓝黑色公主裙，整体的设计是缎面的材质，用颜色相近的线进行了同色刺绣，裙摆外有纺纱材质的外衬，编织了银线和金线在中间，和裙摆的图案正好映衬，光洁的肩颈处搭配了层层向下的叠链，将原本就出挑的肩颈线条修饰得更为突出。 比起苏甜甜的步步小心，顾汐走得要从容许多。 她上身穿的是大开口的白色衬衫，没有领口的敞领在特殊的材质和设计下巧妙地形成了恰如其分的褶皱感；高收腰的西装长裤像是给她原本就傲人的长腿加上了拉长效果，略微阔腿的酷刑和那双尖头红底高跟将刚柔收敛在一起，外搭的西装被裁缝收短了一小截，略微的垫肩显得肩膀更宽阔一些，金色小鸟的胸针被别在作了横折褶皱的西装领口上，使这洒脱与正式并济的衣服显出了几分俏皮。 风像是听到顾汐的呼唤一样，忽地转了风向，披散在肩头的卷发在风的作用下更自然和蓬松，只是站在那，洒脱自由的感觉便像是要冲出屏幕似的。 苏甜甜和顾汐接受采访的时候，暂停的弹幕终于动起来了。 【看呆了，是谁说修图师鬼斧神工的？！动态比静态强多了好吗？风吹的不是姐姐的头发，是我的心。】 【我本来想说顾汐是不是因为胖了才穿西装的，可是好像只有现在这样才能刚好撑起，而且这个女人，怎么状态这么好啊？感觉和刚出道的时候一毛一样。】 【我只想说howpay。】 …… 采访的时间很短暂，眼看两人款款下台，还意犹未尽的网友便迅速地转战各地。 论坛里，好不容易收锣罢鼓的讨论重振旗鼓，实时观测着动态的林琳被效果经验，及时投入。 【美哭了美哭了，求求美女们和顾汐一样在红毯上尝试创新，造福大众眼球！】 【今晚最符合天上星河主题的两套造型出来了，顾汐的头发上还有几颗小钻石！好闪！裤子也是blingbling的。】 【哦，迎面走来的又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男明星，看完顾汐的我提起裤子，索然无味。】 【时尚博主辣评顾汐：被打通了七窍八脉，灵气四溢，今晚状态堪比超模。】 【好配好配，超甜奶昔入股不亏，暂时没糖但未来绝对是糖山糖海！】 林琳按顾汐的安排，将事先准备好的采访放出。 媒体的镜头里，顾汐气定神闲：“……我想支持我们自己国家的品牌高定。也许在很多人看来，国牌有着各种各样的缺点，所以有一万个不选择的理由。但我知道一个道理，就是你想改变的事情，你就去尝试……” 她穿梭在品牌方工作室，如数家珍：“这件衣服，设计师告诉我它选择的是纯手工织染的绸缎，每年产量有限，上面的刺绣是人工绣出来的，师傅是我国的技艺传承人之一……这是我想要的独一无二、难以复制的高定。” “如果有机会，我也想为国产品牌做一些事。” 苏甜甜：“顾汐姐和我聊过，我第一次发现国内还有这样的我完全没听过的工作室。”她露出了没见过世面的羞涩，“但真的太漂亮了，当时去试衣服的时候，我感觉自己一直在被惊艳。” 参加采访的还有这次顾汐和苏甜甜所穿品牌的设计师：“顾汐是个很有想法的人，她和苏甜甜身上的衣服，都是在我们原有设计上进行的升级修改，我很期待，能够再和她合作，以另外的形式，我想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 采访不长，信息量正好能传达到位。 这采访在别人那，可能有些打肿脸冲胖子的感觉，但在顾汐这，确实很有说服力，毕竟网友们都知道，她的时尚资源好的逆天，要不在那几个帖子出现的时候，对顾汐的嘲讽早就扩散开来了。 之前还在帖子里表演的几个账号哑口无言，被冲进来的路人网友怼成了哑巴。 网友们只需祭出三连问就无往不胜。 顾汐和苏甜甜今天美吗？ 他们的衣服比同场红毯别人的衣服差吗？ 国牌就一定更低端吗？ 林琳早有预料，她已经通知顾汐所拍摄的，马上要播出的电视剧合作方，在采访放出前就把第一版预告放出，无需做更多宣传。 而后便是静待网友的发掘—— 【顾汐唱主题曲了，她会唱歌吗？居然还挺好听。】 【顾汐是艺术生应该会一点吧？以前有人发过她和朋友去ktv唱歌的照片。】 【震撼，这电视剧不是同期音啊，顾汐专门去配音了？听起来台词挺好的，不知道有没有修过。】 【她科班出身我说累了，拍电影的时候都是原声。不过电视剧确实一直是配音多。】 …… 之前的“黑”反而成了助力。 当对某个人预期达到最低的时候，每剥开一层洋葱皮，就都是惊喜。 12、在娱乐圈文里做创业模范（十二） 才下红毯，事先安排好的工作人员便会及时出现，将嘉宾们指引到指定的座位。 这一步的工作琐碎但相当重要，几乎每年都会有一个座位引发的血案。 主办方安排座位是以圆桌为单位安排的，根据桌子距离舞台中心的远近，咖位也有所不同。 顾汐早早就让林琳同主办方表明了意见，于是她和苏甜甜便被一齐安排在了比原本给她的略逊一筹的座位。 顾汐带着苏甜甜到座位时，他们的这一桌还是空无一人的状态，只能凭借座椅上贴着的姓名来辨认同桌者是谁。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这种场合的社交属性和展示属性，像是这些同桌的嘉宾，便都是去交朋友或是拍照、拍视频存素材了。 为此，主办方也专门预留出了很长一段时间。 和顾汐的轻松，苏甜甜要坐下前必须得先经过整理裙摆这一步。 苏甜甜吞吞吐吐道：“顾汐姐，我……” 她当然知道如果是顾汐自己，肯定要坐在更内圈的位置，为此也免不了愧疚。 “别又搬那一套，这几天都说过几次谢谢了？”顾汐佯作恼怒，“要说几遍才行，我是你的黑心老板，现在对你好，那只是资本家的仁慈罢了！未来是要让你当牛做马赚回来的，我可不干赔本生意。知道我好就要努力干活。” 苏甜甜迅速承诺：“我一定好好努力给公司赚钱。” 她不是千里马，但是却遇到了自己的伯乐，哪有顾汐姐这么好的人呢？ 每张圆桌上，均摆着事先准备的冷碟和甜点。 冷碟是两色拼盘，拼的酥皮花生、蚕豆。 甜点准备的是一口大小的迷你马卡龙和无糖饼干。 完美地符合晚宴的菜品要求：长得好看、吃得方便、吃完不会给嘉宾带来诸如口气之类的烦恼，它们还基本都有个好听到你压根想不到是指的这道菜的名字。 而它们更为突出的共通性是难吃。 顾汐幽幽道：“民以食为天，我希望这句话大家都能懂。” 苏甜甜跟着笑，此前的她一定会觉得这些安排非常正常，毕竟谁会来这样的场合吃饭？ 然而现在的她已被顾汐的实用主义彻底影响，只觉得这样的准备无聊极了。 要是希望嘉宾吃，那就尊重食物，做些好吃的菜。如果不希望嘉宾吃，就干脆别准备了，这不是为了形式浪费粮食吗？ 顾汐起身：“走吧，我带你去认识人。” 红毯活动已经结束，嘉宾们基本都已入场。 现在出发，能把想拜访的人都拜访到，还能避开一些并不想维持的无效社交。 “好！”苏甜甜亦步亦趋地跟在了顾汐后头。 只要跟着顾汐姐，她就一点都不紧张。 …… 03号桌是全场最众星云集的一桌，毕竟01和02号桌坐的还是以参加活动的高层人员为主。 唐游今晚是红毯的重磅嘉宾，是倒数第三个出场，他之后的两位均是圈内地位很高、资历极深的影后。 他的座位不难找，一落座，他就被人拍了肩膀。 陆天泽好奇：“唐游，你说要介绍给我认识的人在哪呢？是你公司的新人？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眼了？” 陆天泽话痨又八卦，见唐游哑巴，便拿起手机便给唐游分享今天的动态。 “今天最佳造型估计要落在顾汐和她带的小新人头上了，我看我粉丝都叛变了，一口一个姐姐好帅，也不想想该夸谁。”陆天泽啧啧称奇，“现在的小姑娘也真奇怪，你看还嗑起cp了，说是顾汐和苏甜甜好配，现在都在投票选cp名了。” 唐游的小号对苏甜甜设置了特别关注。 他早在第一时间看到了照片和视频，今天的苏甜甜确实很美，他存下了好几张图。 对于网友的一些不实言论，唐游不愿理会。 陆天泽哼哼唧唧地威胁着看不到的粉丝：“真不给我面子，还说我今天穿得平平无奇，要她们都感觉不到刺激，那我晚上回去可不宠粉发自拍了。” 他叨叨地念了半天，才意识到唐游冷峻的脸色，智商回笼，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的，我给忘了，你别生气。” “不是。”唐游回头张望，他事先确认过座位表，一下锁定了方向。 怎么不在那？ 唐游眉头紧锁，正要找人，就听见了既熟悉又厌烦的声音。 “陆歌王，今天晚上我可就等你唱新歌了，你的数字专辑我可买了好几张送人。” 顾汐站在那，目光流转，挨个问候，客气又亲热，就连对唐游也没落下。 唐游不吭声，盯着跟在顾汐后面的苏甜甜。 苏甜甜只是客气地点头问好，就像对其他人一样。 “这是我公司新签的艺人，给我赚钱的小姑娘。”顾汐亲热地把苏甜甜半搂在怀里，“她以前在女团出道，唱歌跳舞都会一些，演技也很好，大家要手头有什么资源，就帮我推荐一下。” 陆天泽瞥了眼唐游那不作声的样子，刚刚只是听他聊顾汐，唐游就脸色这么不好，现在更不用说。 作为兄弟，他自然得两肋插刀，帮忙解围：“没想到你也开始带后辈了，那到时候给你介绍了，给不给好处费？不过我这可都是蚊子肉。” “当然给，我敬你一杯。”顾汐豪爽地举起杯子，仰头喝下。 陆天泽当场被逗笑：“得，我也敬你一杯。” 两人都很豪迈，要不是那明摆着是矿泉水的话，就更有说服力了。 刚刚还哑巴着，把尴尬摆上台面的唐游忽地开口了：“要是有合适的资源，我这里也会推荐的。” 他话一出，刚刚在顾汐和唐游表演下颇有些其乐融融的气氛便瞬间凝结了起来。 一桌的嘉宾眼神不自觉地在顾汐和唐游之间打转，恨不能立刻刨根揭底。 “那就谢谢唐影帝了。”顾汐举杯，记仇如她，只浅浅地抿了一口，才不给太多面子。 她知道唐游为什么服软，看来爱情的力量确实很伟大。 唐游的眼神不知道要往哪安排，他还以为自己会很不服气。 但好像认了怂，反而心平气和了许多。 他必须得承认，顾汐对苏甜甜确实是掏心掏肺。 起码目前看来，他之前所有的猜测，都显得太小人之心了一些。 他不该觉得苏甜甜太傻白甜，太容易相信别人的。 顾汐很热络，社交的第一要义，其实就是厚脸皮。 而系统，更是社牛最坚实的后盾。 圈内这些人大小都是个咖，资料动态都能在网上找到，顾汐和每个人寒暄时，那都是量身定制，绝对要人听不出半点糊弄之意。 眼见对方一脸感动，她就趁热打铁，还把苏甜甜的微信都往外推了一圈。 唐游心里的天平更歪了。 顾汐这表现，明显是没防备着苏甜甜，要是换做其他人，才签约是绝对不会给艺人这么多和大佬私下接触的机会的。 虽说他手里握着的资源、人脉远超过顾汐，可他真要帮忙，绝对做不到这一步。 唐游自愧不如。 唐游陷入沉思，眼神下意识地便也就放在了顾汐身上。 可下一秒，他就眼睁睁地看着顾汐眼神一亮，往他的方向快步就凑了过来，伸出手就要抱。 唐游身体绷直，下意识地就要闪躲。 在看到苏甜甜的那一刻，他努力地克制住了身体本能。 这顾汐不会又来吧？ 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本能终究占据了上风，眼见顾汐马上要到身边，唐游身体一侧。 坐在他旁边的陆天泽，见状往这打量了一眼，看向唐游的眼神很是微妙。 唐游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顾汐轻飘飘地从他身边绕过。 “宝姐，你怎么才来呀！我可憋了太多话要和你说了。” 顾汐亲亲热热地挽上来人的手臂。 来的这位，是圈内资深的大佬级演员李宝宝，已经演了二十来年的妈妈，可以说几乎有一半的经典影片都有她的身影。 对方长相宽厚，丰腴的身材和足够的脂肪使得她比同龄人老得要慢许多，看起来总给人一种很有福气的感觉，这两年她转了一半的行做直播，同样很受欢迎。 顾汐正演过她的女儿。 顾汐一下把李宝宝给牵走了，苏甜甜自然也乖乖跟上。 唐游：…… 他再清楚不过地意识到，他又自作多情了。 陆天泽的糟糕演技这会暴露无遗。 唐游：“不用憋笑。” 陆天泽下一秒便笑出了声：“我说人家态度都很明显了，你还非得人家当面和你说啊？你就是太清高，容不得一点沙子，别老把人想太坏了。” “人家顾汐态度也挺明显了，还得别人跑来和你直说啊？你们不还得一起上节目吗？别搞得这么尴尬。” 唐游沉默了一会才开口：“你觉得……是我的错吗？” 陆天泽哪敢发表观点：“也不是这么说，就看你还打不打算和人家来往咯，要是想老死不相往来，那也无所谓，那要是之后还得联系，肯定得给个台阶。” 唐游：…… 他好像没有别的选项。 主办方的活动准点开始，带着苏甜甜把该做的事情做完，两人便从容回到座位。 陆天泽准备的表演确实很精彩，赢得了满堂喝彩。 他一回座位，便开始疯狂灌水，刚解渴这嘴就又停不住了：“我刚小号刷微博，《田园中的她们》说明天晚上，你当嘉宾的那期播出，届时你们所有嘉宾会直播看当场给reaction，说是什么惊喜放送。” “你给我剧透一下，好不好看，你表现怎么样？有没有威武的大杀四方？在娘子军里展现一下你的个人能力？”陆天泽故意做出了秀肌肉的姿势。 唐游：…… 一种非常强烈的，不祥的预感填满了他的心。 13、在娱乐圈文里做创业模范（十三） 《田园中的她们》之前的节目剧本，走的是中规中矩的流派的，通过激烈的游戏环节和艰难的游戏任务来制造节目效果，并通过适当的剪辑方式来赋予节目冲突，播出至今，评价和讨论度均很不错。 总导演一贯有直面暴风雨的精神，对于节目组的诸多差评一个不落，而诸多差评中，最刺伤总导演的永远是那几个。 “又是预告片欺诈，预告片和正片两模两样把我给笑吐了，把猪骗进来杀是吧？” “田导又来恰烂钱了，这和他之前拍的综艺除了换了个壳和参演嘉宾外到底有什么区别？” “我宣布国产综艺已完，毫无创新精神，不思进取，做出这样的综艺，不觉得丢人吗？” …… 面对这些评论，田导只想说：他真的太难了！ 他头顶“太上皇”，电视台的领导和金主看似财大气粗，可实际个个精打细算，可不会轻易拿黄金时间和投资让节目组去勇闯新世界。 而节目的嘉宾们呢？就更坑了。 个个上综艺前，都把自己的小算盘打得明明白白，节目组设计的剧本，他们当场就开会修改，对于有争议的情节那是十动然拒，对每期节目的出镜镜头挨个数过，时间都精确到秒。 好不容易有几个愿意“牺牲”一番的，得，人家要的是资源置换，可哪来的那么多资源？ 《田园中的她们》能取得目前的好成绩，那是因为嘉宾都是他精心挑选的！再加上那些个网友们看不起的“恶剪”功夫和营销实力，这才能取得目前的成绩。 当然，这其中也免不了顾汐的配合和付出……网络争议确实有点大，不过想到开拍前台和金主许诺给顾汐的代言和上星电视剧，总导演便心安理得起来，这是双赢！ 上一次拍摄结束后，总导演抱着拍摄素材欣喜若狂，把编剧们往小黑屋里一拉，便展开了头脑风暴，直接将原本做好的剧本推翻重来。 这也是为什么这两次拍摄间隔这么长的原因，好在 总导演对此很是满意，这就是他要的！ 真正制造节目效果的不是剧本，而是节目嘉宾自然而然产生的碰撞。 …… 节目组的这一番努力和心理斗争嘉宾们并不了解。 他们能接收到的只是这回提供的剧本看上去更“简单”了，只给了非常大概的流程和必要的指示。 而且这回的节目环节设计，完全不像之前那样恶意满满，反倒是轻松得有些过头。 谁懂一个田园综艺为什么又是让嘉宾去抓蛇、又是让嘉宾爬树？ 节目组愿意高抬贵手，嘉宾们哪有拒绝的道理？他们都感觉自己在做梦！ 嘉宾们会有这样的感觉，也和节目组脱不了关系，事实上节目组再怎么放水，这一天的节目拍摄内容也填得满满，只是先前的对比太过强烈，有了对照组后，固定嘉宾们便对节目组有了无限的包容之心。 而节目的嘉宾中，只有唐游没能享受到这靠对比衬托出来的福利。 他一没经历过节目组之前给固定嘉宾们的种种磨炼、二又没有相关经验……三嘛，则是太想在某两位同事面前表现，倒是没能估算好自己的体力，不但没能展现个人魅力，还被人比了下去。 这世界上有一种“恐怖”，是午夜梦回时，忽然想起曾经要自己尴尬的事情。 唐游现在正是如此，想到下午自己出的丑，他就恨不能当场退出节目，买断自己出现的镜头。 今天的晚饭应总导演要求，嘉宾们是围坐在一起吃的。 节目组准备的提词板示意大家继续聊天，吃过饭的众人便也不急着去收拾碗筷，半倚着闲聊着。 唐游找不到插话的机会，人又累得慌，还满脑子今天的拍摄，纵使钟莉cue了他好几回，他也只是保持着神游天外的状态。 总导演：“大家都吃好了吧！《田园中的她们》新一期马上就要播出了，咱们的直播镜头马上开启，接下来大家将会和观众一起观看节目。” 事先准备好的镜头皆已架设好，为了这次直播，总导演是专门去找视频网站取经过的，直接设置了多机位，可以选择看全部嘉宾，也可以选择点击看单人镜头。 直播总导演是直接和节目独家播出的视频网站谈的，观众们可以同时享受高清节目和高清reaction，还能自由地切换屏幕比例。 为了保护嘉宾，总导演取消掉了原有的和弹幕互动的环节，这也是避免出现意外。 “准备好了。”钟莉照例负责起了cue流程，总导演事先说过了，他们就当被组织起来看个电影，怎么自然怎么来。 镜头开启。 节目组的嘉宾们依次向镜头招了招手，而他们正对面的投影仪，也掐在节目开始的那一刻，将节目投放而出。 顾汐靠在了白圆的身上。 素颜的她也不怕弄脏白圆的衣服，头发松散地扎了个丸子头，把发带编织了进去，发带上的颜色和白t上的图案是成套的。 苏甜甜复制黏贴式地倚在了顾汐的身上，她的身高略矮，靠在顾汐手臂上高低正好。 三人亲亲密密、你侬我侬，像是连体婴儿一般；钟莉和季北夏同样做得挺近，这倒是显得唐游像是被“孤立”了一样。 蜂拥而来的粉丝们起初还在各自胡乱地刷些口号和无意义的话，看见眼前的这一幕，立刻有唐游的粉丝坐不住了。 【不是吧不是吧，不会有人现在还光明正大在节目搞孤立吧？】 【无语子，每个人都这么有精神，只有我哥看起来快累坏了，别是把活都推给我哥了！】 【不会是顾汐搞的吧？什么抱团你和我玩得好就不许和某人玩得好，我看她嫌疑很大。】 类似的弹幕倒是不少，但唐游还是有理智粉丝的，立刻组织着刷屏盖住，并三令五申，不要大家随便在弹幕乱发言，影响普通观众观感。 他们的这番努力确实有用，这不，节目一开始，有了新的关注点，哪怕是刚刚还愤愤不平的唐游粉丝也关注起了别的。 …… “噗。”钟莉率先笑倒，好在被季北夏给扶住，她当即托起了顾汐的手，一脸深情，“辛苦你了宝贝。” 刚刚播出的片段，正是顾汐奋不顾身抓鸡的场面。 镜头里的顾汐花容失色，满脸写满了艰难，可这步伐是没有半点的退却，看向鸡的眼神，那比她之前演女反派都要更女反派。 一边抓鸡，她还一边念着菜谱，有时候被吓得忘了就往后喊着苏甜甜的名字，得到一句好吃，就能继续奋战。 苏甜甜手脚要麻利一些，运气又好，可偏生旁边配了个手脚不太协调的白圆，每次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白圆努力了、白圆冲了、鸡又跑了。 节目组事后去补拍了鸡圈的镜头，还刻意地拉近距离给鸡们拍了特写，展示了他们伟岸的身躯，生生地把抓鸡拍成了格斗，取个鸡蛋做成了拆地雷。 最后顾汐含泪继续念叨着食谱，白圆和苏甜甜轮番保证做出美食的镜头，更是要人印象深刻，这就和一张网络流传的表情包“你们不答应我我就从这跳下去”一模一样。 顾汐不好意思的笑笑，白圆和苏甜甜一唱一和地就开始维护，彩虹屁绝不重样。 弹幕里的哈哈哈连成一片，有敏锐的网友注意到，唐游忽然低下了头。 唐影帝这是不舒服吗？可刚刚他不是还在笑吗？看了顾汐好几眼。 粉丝们正忧心忡忡呢，下一秒，唐游组的抓鹅行动正式开始了。 有道是风水轮流转，这回笑个没停的就轮到了顾汐她们，她们此前没参与这段拍摄，现在简直惊喜满满。 只见唐游从自信满满变成败犬归来，拖累得钟莉和季北夏跟着鸡飞狗跳，他一直以来的帅气形象好似骤然被抹掉，当即就显得接起了地气。 这还只是个开始。 一个多小时的综艺时光转瞬即逝，弹幕的反应热烈到了极点。 节目组调皮地把这一期停在了顾汐几人要动筷子的瞬间，那敲响的门和顾汐恨得牙牙痒的眼神形成鲜明对比。 正如总导演的预想，这一期节目看，所有人都有了未经设计的突出特色。 顾汐是一心热爱肉食，为了食物可以抛头颅的爱干净娇气女明星。 苏甜甜是善解人意勤劳肯干的厨神好运小蜜蜂。 白圆是热衷于干活，但总会出些大大小小的事故，心直口快经常不经意间阴阳怪气的傻大姐。 季北夏是上班元气包，撑不住了时常漏气的敬业打工人。 钟莉是倚老卖老又不服老，把气憋到肚子里还要打圆场的唠叨妈妈。 而唐游嘛……他则是那个永远自信永远被打脸，想要帮助所有人，但总是阴差阳错丢脸拖后腿的喜剧人。 这几个人凑在一起，无论做什么都效果十足。 直播按时结束，可观众们的讨论并未结束。 【笑吐了，破案了呀姐妹们，顾汐之前几期恨不得吃空气的原因出来了，原来人家就是不想吃草。】 【顾汐也太可爱了吧，讲道理，我仔细想想，现在把我丢农村我估计干得比她还差呢……】 【苏甜甜好宠顾汐，我还以为是顾汐照顾她呢，节目组把她的食谱分享一下嘛，我想看下征服顾汐的菜色是怎么做的！】 【唐游好小学鸡……我是他的粉丝我都震惊了，他是不是一直想和顾汐比啊，我终于明白顾汐的粉丝为什么说他们俩没可能了。顾汐感觉不会喜欢小学生的，喜欢苏甜甜都要更靠谱一点。】 【好期待下一期啊，笑死，唐游自信：我要去给他们分享食物。我如果是顾汐可能从此以后要把唐游拉入人生黑名单了。】 【我刚重新看，一开始唐游对顾汐爱答不理，白圆都生气了，怎么圈里还有这么不会藏表情的呀，我怀疑顾汐和唐游打架白圆第一个去拉偏架。】 …… 这一期的节目热度前所未有的高，除了关注于节目的内容本身外，还有不少人关注起了节目中嘉宾的穿搭。 【对了！有人知道白圆这一期穿的是什么衣服吗？好适合她！她之前老是穿最大号的卫衣配个紧身裤，其实真的不好看，本人有点宽，难得看到合心意的衣服好想要。】 【to楼上，告诉你个坏消息，白圆没有同款博……我去识图了也没找到。】 【可以去看看白圆今天的机场图哦，是件裙子，特别好看，可惜一样识不到图。】 【顾汐今天的造型也不错，是什么牌子的呀？她们家同款博怎么不干活了。】 【顾汐好像有几个爱穿的牌子，不过反正都很贵，不用想了。】 【那苏甜甜呢？她今天的衣服感觉也很适合抄作业也！节目里要干活，所以大家都穿得好放松，感觉是穿出门上班上学都合适的衣服。】 …… 连万能的识图都找不到答案，这便吸引了更多人投入于讨论之中，在关注度愈发高时，顾汐和苏甜甜家的同款博主终于发博。 @顾汐的专属mini衣橱：来晚了，今天顾汐的衣服都是来自于@moontide这个品牌哦！ @苏甜甜的小裙子在营业：今日服装指路@oceantide 关注于此的网友们点进了指路的两个微博，这才发现这两个服装品牌是同一家的。 而今天要众人众里寻他都找不到的白圆的机场服装和综艺里穿的衣服，同样是来自于这两家的。 第14章 在娱乐圈文里做创业模范（十四） 炎炎夏日,吹拂而来的风都带着灼人的热量。 所幸这次拍摄节目村中提供的村居，正位于阴凉处，坐在晒不到太阳的屋檐下,整个人都会清爽起来。 再加上这刚洒过水的地面加成,就更叫人乐不思蜀。 持续了五天半的拍摄比节目组安排的提前了两个小时结束,嘉宾们一致决定，就坐在这等保姆车过来。 嘉宾们排排坐在藤椅上，这要是换身老头背心加短裤再配个蒲扇,那就和村口的老大爷没什么区别了。 此刻大家正人手一根村口小卖部进货的冰棍,这冰棍是顾汐请客的。 唐游没被落下,他比其他人吃的速度要快些,已经能见着木棍了。 他们六人的冰棍都是同一个唐游未曾听过的品牌出品的,说是西瓜味，但大概是用糖浆调制的。 想到刚刚在小卖部丢的脸，唐游就又开始面红耳赤了。 顾汐带着众人一道去小卖部,唐游才意识到还有用金钱挽回形象的好办法。 他当机立断,往前一步：“顾汐，这次就让我来请客吧，大家随便挑,我来付钱，都别客气,选最好的。”唐游随口念了两个他记忆中味道不错的冰淇淋品牌。 话音刚落,那熟悉的眼神围攻又来了。大家看他的眼神好像他是个傻子。 唐游一脸问号，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顾汐豪迈地拉开冰箱：“您请看。”又往柜台上指了指。 只见整个小卖部的饮料和冰棍都被塞在了冰箱里头,才被关注到的柜子上货物品种更是形单影只,丝毫不像超商里的琳琅满目。 “冰棍我昨天问过了，最贵的一块半,水果味的，便宜的一块，糖水味的。”顾汐似笑非笑，“您要请客？那拿钱吧。”她伸出手朝向唐游。 唐游乖巧地将自己的手机放在顾汐的手上：“那就拿一块半的，再拿点零食！” 顾汐笑：“你没懂，这没有二维码，只收现金，刷卡也不行。” 身上有一百元巨款的顾汐买单了全场的消费，仅有手机的唐公子默默地收回了手机。 不知不觉，冰棍已经吃完，唐游咬着木棍，这几天的尴尬场景就开始一波一波地在脑海里打架。 如果说上一次拍摄的部分播出是开始丢人，那么这一次拍摄应该是丢光了人吧…… 但是唐游不得不说，这些人绝对有些双标。 同样是看到老鼠尖叫着跳上桌子，她们看着顾汐的眼神就是心疼满满，看着他的就是无语凝噎。 同样是挑食，她们直接把顾汐不爱吃的挑到碗里吃掉，而他就是浪费粮食。 同样是好心办坏事——虽然他更坑一点，可怎么就没有包容待遇了。 唐游心里苦啊，好在这一番出丑中，起码苏甜甜看他的眼神愈发温柔了，这稍微抚慰了唐游的心。 这会好像又觉得心里不苦了。 …… 虽坐在一起，但其他参加节目的嘉宾们都不知道唐游此刻的少男心事。 钟莉：“白圆你和甜甜都站起来转一圈我看看。” 老大姐的身份也就这会好用了，钟莉坦荡地提出要求，不过这提要求时，她是特地跳过了顾汐的，毕竟顾汐的咖位还是要大些。 这几天的拍摄下来，她净看顾汐、白圆、苏甜甜三个人表演换装秀了。 这不，今天拍摄刚结束，她们就又换了，这回的衣服不适合干活，但却更精致有设计感。 她着重关注的还是白圆的服装。 好不好看的在其次，关键是太合身，太修饰身材了。 天知道白圆以前不是永远穿休闲风，就是把自己装扮得和孕妇似的。 钟莉心中有难以对外人诉说的烦恼。 她一直很尽力在保持身材，可一是口腹之欲难管，二是她确实没那么热衷于运动，再加上生育后恢复得不够好，人倒也不算胖，但肉总是在一些地方集中，比如说那烦人的拜拜肉和去不掉的小肚腩…… 别说时尚了，她现在买衣服，那都不知不觉地得往中老年服装去。 钟莉不是不肯服老，可有些专供中老人的服装设计实在堪忧，她有时候看着那些衣服都想咆哮一句，谁说上了年纪就要绣花啊？ “你们俩这衣服都适合你们。” 季北夏对手机有瘾，一等拍摄结束，就让手机牢牢地黏在了自己的手上。 网络冲浪第一名的她，第一时间就去翻了前两天直播的反馈。 “莉莉姐，你问错人啦！你得问顾汐。” “顾汐？” 季北夏点头：“她们穿的都是顾汐旗下品牌的衣服。” 话说得太着急，季北夏当即就有些后悔。 就刚刚冲浪那一会，她关注到网上关于顾汐要开自己品牌的舆论可不太好。 早知道装个哑巴多好？就她话多！ 钟莉惊讶地转向顾汐：“你还做自己的品牌了？” 她不动声色，心里却有些后悔自己提到这个话题。 不是不信任顾汐，是她对圈内艺人副业的乱象了解颇深。 据她所知，圈内不少艺人都在拿自己的名气为他人做招牌，真正自己运营的很少。 即便是自己运营的，那也未必好到哪里去，不学无术的艺人那可太多了。 顾汐点头：“刚开始，目前运营得比较多的是高端线otide，平价线现在还在备货期，估计至少得再两个月才会开始运营。” 她像是没看出季北夏和钟莉的纠结般：“最早我是想找蔡散思做潮牌时合作的工厂，不过他合作的工厂，做的东西比较粗糙，最后我就收购了一家设备齐全的品牌代工厂。” 钟莉心中暗暗点头，她听说过蔡散思做的那个潮牌，印象里当时刚开始时声势浩大，倒闭时也挺快。 听起来，顾汐好像挺认真。 顾汐知道钟莉在圈内的人缘有多广，这就把她当做招商引资的对象般认真宣讲。 “虽然收购了工厂，但是目前运营的还是原来的领导层，我负责出钱，协助挖掘了几位资深制版师和设计师。” 说到这，顾汐又得夸一句她的好大儿，亲爱的系统了。 想要把一个服装品牌打响名气，对设计的要求是很高的，除了要设计得好看，还要规避抄袭。 顾汐当时便借助了系统的功能，直接来了个在线海选，把所有公开或是放在简历中的作上的服饰进行比对，确保原创性和设计感后就开始挖人，目前留下的几位设计师，个个灵气十足。 “高端线这边，衣服是半手工的，设计师们设计出的不那么大众化的服饰会送到高端线的图册上，经由选择，量身定制，之后如果顺利的话，我想和一些品牌进行联动。” 此处系统同样为顾汐省去了不少功夫，它帮忙筛选出了在网上颇受好评的制衣店铺，顾汐三顾茅庐去请了人，还和几位老裁缝合作，有几位老师傅年纪大了，或是目前工作量饱和的，顾汐则出学费送工人去学习。 这会是没有ppt，否则顾汐是真能讲成商业汇报。 比沈知更有情商的她，讲起这些来也像是闲聊一般。 钟莉惊叹：“你这听着，真把这当做一份事业来做了？” 她本来想劝顾汐要谨慎投资的，看着她这么一腔热忱，她怎么好意思泼冷水。 “但还是要注意控制成本。”钟莉还是没忍住。 “那钟莉姐就多帮帮我，也可以多给我介绍工作，我赚钱养公司嘛，这可是我的梦想。” 为了增加钟莉的信心，顾汐打补丁道：“我同你说，我们公司可还和知行公司建立了合作关系哦。你可能不太了解，这个公司的老板，是从《深海纷争》跳槽出来的，他们正在带着《深海纷争》的主创团队做新的游戏。” 一直乖乖听着的季北夏憋不住了：“是我知道的那个《深海纷争》吗？那游戏可太多人玩了！顾汐姐，你太厉害了。”她恨不得蹭到顾汐身边，好第一时间了解情报。 “是。” 钟莉疑惑：“不过你怎么还和游戏公司合作？” 她家的孩子说过这款游戏。 顾汐神秘兮兮地笑：“那就是个秘密了，钟莉姐要不要试试我们品牌的衣服呢？帮我多做宣传，以后你的衣服我就包了，不过前提是，在我们开始运营前，你得帮我保密。” 也就是说……顾汐关于和游戏公司合作是个重要的商业机密？ 钟莉不明所以。 白圆帮腔：“确实得帮顾汐姐保密，她那个……哎我不说了，以后你就懂了。”白圆还没被人打过，说话只说一半。 苏甜甜敲边鼓道：“是的，我觉得顾汐姐真的很厉害，我想现在的质疑，等她正式开始运营后，一定不会有了。” 季北夏憋不住了，把手举得高高的：“我我我！顾汐，选我！我帮你保密，不过我得和你说，我不能天天穿，到时候只能按经纪人安排，只要你肯告诉我游戏团队的最新动向就是。” 这大概就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吧？ 未曾想过的鱼上钩了。 “好，只要你不嫌弃，毕竟你的衣服还是比较好选的。” 钟莉还没开口，就被打断。 唐游缓慢地举起了手：“我也可以帮忙。” 他决定狠狠地向顾汐示好。 通过这几天的观察，顾汐虽然比较娇气，但确实不坏。 再说了，万一顾汐创业失败，选择压迫自己的艺人怎么办？ “我可以穿你品牌的衣服。”他觉得自己做出了很大的牺牲。 又来了，熟悉的眼神又来了。 唐游很委屈。 顾汐沉默片刻：“谢谢你的好意，但我做的是女装品牌，品牌定位可能不是那么合适。” 虽然圈内有不少男艺人会穿些款式中性的女装，但也没必要勉强吧？ 爱情的力量真可怕…… 唐游：…… 他不该走神的。 “我的意思是，其实男装生意，也可以尝试一下，没必要把自己局限起来。”唐游觉得自己说得很有道理。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们刚开始营业，同时做男装女装仓储压力比较大，这个是之后的事情了，有机会再合作。” 骗人的，她才不打算做男装。 钟莉看不下去了：“顾汐，可别忘了带上我，我很期待新衣服，还有你要保密的神奇技术。” “好，钟莉姐，你等我消息。” …… 这就是命运之子吗？ 坐在保姆车上，顾汐不由得感慨。 刚刚她还想着唐游会不会尴尬呢，接人的车就来了，大家各自上车，话题就戛然而止了。 “顾汐姐。”苏甜甜犹豫了一会才开口，“唐游哥他其实人不坏的。” 她迟疑道：“就是有点傻……但是人真没有坏心。” “我知道。”顾汐可不会和傻子计较。 就是不知道，唐游知道苏甜甜现在滤镜全碎把他当成傻子，会不会开心了。 【宿主，网络上关于你服装品牌的争议要不要去处理。】系统很替宿主担心，【根据我的分析，这其中有成规模的水军在对您进行抹黑，是否需要我们进行反追踪！】 系统蠢蠢欲动，顾汐没有同意。 正如系统所说，在发现顾汐注册了两个服装上关于顾汐的争议就又来了。 最开始网友们的指责，主要攻击的是顾汐注册品牌，这是在试图割粉丝韭菜的。 但这样的争议着实站不太住脚。 不得不说，女明星粉丝的死忠程度还是要略逊于男明星的，顾汐的粉丝看似不少，但实际上颜粉偏多，只要是对娱乐圈稍有了解的，也知道这其中的粉丝经济前途并不广阔。 再者顾汐这品牌目前只在微博发发宣传图，店铺里尚空空如也，没有商品也没有定价，要指责也没有依据。 再然后，网友们指责的是顾汐不务正业，作为明星不好好提升个人能力，反而搞一些花里胡哨的。 这观点一发出，还没发散，就烟消云散了。 原因很简单，谁让顾汐最近不止工作卖力，满勤上班，还交出了不少加分作业。 最后没办法，还是想骂顾汐的网友和水军只能选择贷款骂人。 他们试图来个移花接木，举其他的明星来说服路人们顾汐一定会依葫芦画瓢，信誓旦旦地保证顾汐接下来一定会用粗制滥造的产品来骗钱。 系统又道：【不过宿主，现在替你说话的人变多了，而且你好像多了很多特别死忠的粉丝。】 掌握着大数据的系统认真分析：【不管你什么时候被骂，他们都第一时间出现，只是你的粉丝都不太会骂人，只会翻来覆去的说你是个很好的人，而且什么投票啊活动都会第一时间参加。】 系统很羡慕，现在都是实名认证发言，宿主不让他做违法的事情，否则他肯定能以一敌百！ 顾汐挺意外，她当然知道自己表现好能吸粉，可能吸到这么多死忠粉则完全在意料之外。 不过这并不重要，顾汐稍微宽慰了下似乎挺焦虑的系统。 她的服装品牌是要面向大众的，这不用花钱的广告，她又赚了。 谢谢黑她的人，有机会一定给发个红包。 …… 知行游戏公司受于资金限制，原先租用的写字楼位于市郊，这使得不少员工的通勤颇有负担。 顾汐注资后，便要他们把公司搬到了市区，顾汐原先为自己办公室租用的工作室旁。 没错，在压根没有发展经济公司想法的情况下，原身就直接租了个两层办公室，还一口气签了十年长约，按原身的设想，未来是要连什么练习室、录音室都给配上的。 顾汐只能说，好在原身签合同时间早，合同拟定的房租增幅也没超过房价跑步的速度，否则单单房租就能把人拖垮。 “老大，我们听冯哥说，咱们投资人要来？” 沈知才出办公室就被员工们堵住：“是，应该再过半个小时就到，她节目刚录制完没多久。” “老大，这个可不用你说，我们哪能不知道顾总的动态。” 技术宅们说起这就自信满满。 自打知道顾汐是拯救他们共同梦想的天使投资人后，他们便把顾汐奉为了偶像。 尤其是这个投资人给钱又不对他们的工作指手画脚。 他们颇为自信地向沈知展示着他们的摸鱼成果：“老大，你把这个小程序装上，我们用爬虫爬了关于顾总的所有消息，这可比那些明星粉丝用的劳什子app好多了，实时推送咱们顾总的行程、新闻，还可以根据情绪词筛选对顾总的正面、负面和中性舆论……可以自行设定需要提醒的信息，像是我们设定的就是顾总行程变化和负面舆论推送提醒。” “是啊老大，我和你说，顾总可倒霉了，你说这些明星也怪阴险的哈，还有人私下抹黑顾总，我都收集证据了，如果顾总需要，就提供给你。” 他们说起这事就愤愤不平，这根本是场不公平的战斗！ 最初他们想用爱感化，结果发现这些人冥顽不灵。 然后他们决定一力破万会，用人海战术，结果发现……人家是真正的人山人海。 没事，不服输的技术宅们试图采用小号战术，多开是他们熟练的战术，结果他们发现，人家居然是机器人。 沈知：“知道了。” 看来他手机里的小程序不用分享给其他人了。 众人：“老大……！我们难道不是顾总坚定的后盾吗？” 他们恨铁不成钢。 只可惜他们声声哀切的呼唤没有说动沈知，沈知径直下楼去接人。 这个点市区没堵车，顾汐到的时间比说好的略提前了五分钟，却正好碰到了下楼的沈知。 她很有自我保护的意识，来的路上换了两辆车，下了车也没卸下伪装。 “咱们的平台细化得怎么样了？我今天又找了两个试用的用户。” 沈知：“已经基本完成了，如果这个月要开始运营也可以。” 换了工作室和有投资商这件事使得整个公司上下分外振奋，大家在知道“量衣”这个平台是顾汐需要后，更是精神饱满，自发996，提前的结束了前期工作。 顾汐惊喜道：“这么快？” “还有一些细节需要细化，主要是人体数据采集得不够充分，但我们可以等平台开始运营后再进行升级。”沈知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们尝试把量身的部分功能引入游戏，效果非常好，所有的服装可以通用在不同模型的角色和npc上，不用做二次调整。” “那就好，到时候游戏测试的时候可要让我试试！” 两人说着话就到了“量身”平台项目组中。 顾汐笑着同围观的员工们招招手，卸下伪装的她很轻松。 今天她来，就是要试用平台的功能的。 虽说顾汐可以远程试用，但她在深思熟虑后，还是决定要亲身前来，古代的微服私访是很有道理的，管理企业也需要一张一弛。 这绝不是因为她想吃公司楼下的蛋烘糕。 量身平台的主要功能是依托于相机实现的，在前期需要一个比较繁琐的数据录入和摄像头图像采集，虽然顾汐和知行游戏公司都很想简化这一流程，但目前为止，还做不太到。 顾汐：“之前说的，怎么录入信息的视频和文字教程内” 不得不说实践出真知，还是要自己尝试，才能找到脑海里一直抓不住的关键。 “录入了，按照你的要求，我们调适了很久，现在能做到的就是部分数据不录入的情况下，靠已知的数据和比例进行一个大概的推算，但这是不准确也不客观的，我们预备届时做好仅供参考的文字和语音提醒。” 顾汐补充：“也要给予一个宽容度，比如在误差范围内，相对宽松的衣服提示语气可以不用这么严厉，但如果是尺码卡得较紧的衣服，一定要用比较明确的语气做提醒。” 沈知示意旁边的策划做好相应的记录。 他认为顾汐是有天赋的，她总能很敏锐地发现别人注意不到的东西。 “你可以尝试一下还没完全实装的功能，是你上次想要的，对衣服直接进行调整，目前可以选择的有是否把上衣收进下装中、衣领的折叠方式、领带的系法……” 顾汐灵光一闪：“上次我没说全，你觉得这个功能是否可以实现呢？比如说裤子要穿成高腰或者低腰，连衣裙的腰带系在高处还是低处、裤脚挽多高……但这样好像太细了一些。” 她感觉自己简直是恶毒甲方。 沈知沉吟了片刻：“这确实有点难，但可以试一试。” 她运气挺好，遇到了世界上最好说话的乙方。 “我想衣柜功能也得加上，以前购买的衣服不能实装，那是否可以通过拍摄图片识别，自动跳出参考的服饰？”顾汐又自己推翻了想法，“万一以后有机会和购物平台合作，我们大可以让他们自行识图选择，只是要麻烦一些。” 沈知提供了折衷的方案：“我们可以先做一个接口，先做前期的测试，后期是不是要上线后期再做讨论。” 顾汐吹毛求疵地挑起毛病，建议一个个往外丢，她感觉自己良心都略有些疼痛，好在沈知从头到尾没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要去玩一玩游戏的试玩版吗？” 沈知发出邀请，顾汐却之不恭。 以前把爱好当工作，久了都不能从游戏里获得快乐了，不过现在的她可不一样了，游戏真好玩。 顾汐开心地跟着沈知去了办公室，还顺道在路上给公司里的迷弟迷妹们签了名，才走进办公室，她就看到了自己期待已久的蛋烘糕。 “要现在吃吗？还是带回去吃？” 顾汐：“现在吃！” 在得到了确认的答复后，沈知便开始泡茶。 顾汐：…… 这就是传说中的不要让人回答“要不要”，要直接给两个选项吗？ 完全没有拒绝的空间。 沈知把一次性杯子和手机同时放在了顾汐的面前：“还有一盒没拆过的，等下吃完可以带回去。公司的人都很依赖外卖，所以周边的店铺和我们关系很不错，如果有什么想吃的下次可以发信息，我让他们提前送过来。” “好哦。”顾汐点头，迅速地沉浸入了游戏。 虽然只是个很短的试玩版，可顾汐还是得到了满满的惊喜，这个游戏的诚意完全体现在了游戏的各个细节中。 沈知把量身平台给用活了！ 能想象吗？在游戏中，怪物们掉落的装备实装了！玩家所操控的角色穿戴的装备不同，则会呈现完全不同的效果，玩家如果丢弃装备，怪物还有概率会在刷新前拾取，顾汐都可以预想到玩家通过死亡来改变怪物的着装了。 除了与怪物的互动外，游戏还存在和npc的互动，玩家和npc可以互相赠予服饰，因为是试玩版，沈知还没有加载相应的审核和限制条件，顾汐甚至尝试着给一个店小二穿了仙女裙，总之……非常精彩。 当衣服变成装备，这就碰撞出了更多的可能。 顾汐双目微睁，脸上满是快乐的神采：“我有一些新的想法。” 可恶，当初只是往换装游戏的方向想，她怎么没想到这一招呢？ 顾汐愈发觉得自己为沙沙打工不亏。 等到顾汐讲完，沈知的本子已经记得满满。 “我可太期待这个游戏了！对了，我今天来还有件事，你昨天不是和我说烦恼到时候游戏的宣传吗？” “是的。”这不只是沈知，也是国内不少小型游戏公司共同的烦恼。 公司没有名气，意味着前期天然损失一部分受众——虽然很难理解，但国内确实有很大一部分游戏玩家是认游戏公司的。 现在最流行的短视频或是app内置游戏网页广告效果不错，可他们的游戏类型却不太适合，能被骗进来杀的，大概率不是他们游戏的受众。 靠排行榜？现在的排行榜并不好上，就算花钱买下载量都难，更何况公司的员工们一致不喜欢类似的作弊行为。 现在就担心这个有点早，毕竟游戏少说也还要几个月的制造时间，但是怎么能不未雨绸缪。 顾汐认真道：“有一个不那么靠谱的办法，我和《田园中的她们》节目组有几个资源置换，其中有一个是上星电视剧，对方送了几个剧本来给我选，其中有一本，是国家鼓励的创业时装剧。” “我和林琳姐初步和制片谈了意向，我们为他们提供拍摄场地和剧本指导，他们同意采用游戏公司做背景，届时可以在剧情中提及我们游戏的名字。” 原先的剧本顾汐都不能用脱离实际四个字来形容了，就没挨过现实的边。 作为前社畜，顾汐永远不能理解怎么会有非高层人士且家庭没有强大背景的员工，在当地租两三百平大平层做日常住宅的…… 她更不能理解为什么别人的加班996最后只有两个人在办公室里独自奋战。 …… 顾汐以剧本的不够完善试着说服了制片，并在征求过苏甜甜和白圆的同意后，主动和制片人表示可以三人打包参演。 最近节目里，三人的姐妹情谊正火，制片人想蹭这个热度，犹豫之下便答应了。 “我希望电视剧的质量尽可能的好，但我不能确保，不过只要能顺利拍完，这部电视剧是一定能在黄金档播出的。” “我觉得可以试试。” “就算搞砸了？” 沈知笑：“搞砸了就再找别的宣传办法，你知道的，办公室很大，我们调整一下就能让出空间，实在不行可以轮流上班，非强制的居家办公对他们可是好事。” 顾汐放心了，她很幸运，总是遇到好的合作伙伴。 蛋烘糕已经吃完，顾汐就准备走了，来的时候两手空空，走的时候连吃带喝。 “顾汐。”沈知忽然喊她，“网络上有一批有组织的水军在抹黑你，目前我还在追溯源头，我可以现在把相关的证据提供给你，如果需要查出源头的话……也不难。” 顾汐的感动只维持了片刻：“不要说不难，灰色地带的事情我们不干。” 她养这么个傻统挺辛苦了，合作伙伴可不能傻。 沈知：“放心，我的意思是我可以追溯他们之前做过的水军工作，通过重合范围的比对来尝试寻找可疑对象。” “不用，你放心，我有安排。” 她要继续钓鱼的。 而且她其实早有猜测。 沈知没再多说。 …… 哪怕是再傻的吃瓜网友，都已经意识到了这段时间来，关于顾汐的舆论有多不对劲。 每天几乎一到白天，论坛上总会有帖子出现，对顾汐的种种行为进行指责，而且帖子一发，从者甚多，摇旗呐喊，气势汹汹。 而和他们同时出现的，还有顾汐的死忠粉丝。 他们就像是在一个办公室里过日子一样，一有黑贴，全军出击，虽然业务水平不足，但是每次都回帖都有理有据，只是大多时候都是秀才遇上兵。 但不打紧，他们的关键是要争取吃瓜网友的认同。 顾汐粉丝创下了一个成就，他们在对方生命不休、折腾不止的时候，直接拉了个统计表，将所有发布顾汐黑贴以及积极回复的账号出现频率、发布时间统计出来，做表分析，表明这些一定是水军公司。 他们还不忘截图水军们的劣质回复，声称对方不认真工作，颠倒黑白，随便抹黑顾汐。 对方不甘示弱，也勉强拉了个表，直指对面是顾汐高价聘请洗白自己的公关公司，阴阳怪气地称对面这么专业，只能是专业人士，想必是顾汐花了大钱，他们科做不到那么专业。 吃瓜网友们从一开始的“快打起来”到最后都把这当成了每天的日常。 黑贴还没发，网友们比顾汐黑粉还要着急，连忙问今天顾汐对家是不是没有续费，怎么帖子没了？还是说今天总算用完素材。 黑贴一发，网友们比顾汐粉丝还早入场，前排列座，呼朋唤友只等看戏，称之为顾汐粉丝召唤术，每次有萌新误入，都会被前排的“召唤守护者”和后排瞬间涌入的人看得一愣一愣。 好像每天没有这一茬，就少了什么一样。 久而久之，网友们猛然发现—— 通过抹黑顾汐的水军，他们论坛上下，没人能错过哪怕一场顾汐活动，从水军发的丑照到粉丝维护的美照，就连顾汐参加节目的片段他们都要多角度观看。 由于顾汐进组拍戏，只有综艺和品牌活动时会出现，水军不得不更换角度，这就挖掘起了顾汐的各种花边故事，从顾汐那疑似割韭菜的品牌到顾汐签约后带的艺人、再说顾汐传过的绯闻……想到什么他们就发什么。得，网友们被迫多学一门功课。 最夸张的是，为了贷款批评顾汐的上，变着法的大声疾呼，称顾汐这是在预热，友中有格外欠揍的。 这就搬运了一份顾汐粉丝俱乐部答题活动的考卷过来。 吃瓜吃得多的网友一看。 嚯，好家伙，每题都会！ 顾汐甚至还有不少粉丝在下面哀嚎说答不出来。 顾汐粉丝竟是我自己？ 是可忍孰不可忍。 网友们终于憋不住了。 【不是吧不是吧，和你们玩一下真当我们看不出来是水军在黑顾汐啊？】 【我求求了，水军能不能增加点智商啊？顾汐的热度都是你给的，现在我们都成了顾汐粉丝了你给负责不？】 【顾汐粉丝是不是傻啊？天天和水军大战，你不理他不就完了？】 【天天发明星穿顾汐品牌衣服的照片，发得我都想买了，倒是给个被割的机会啊？就会给看照片是吧。】 在一众逆反贴中，一个熟悉的账号出现了。 【顾汐来了！她真的来了！！她的店铺上新了！】 帖子标题画风如此清奇，内容如此熟悉。 这小两个月间被骗得团团转的网友们可不相信，各种嘲讽，照例召唤着顾汐的粉丝。 【是真的，相信我，她真的来骗人钱了！】 【早说了顾汐不务正业，为什么不信了？呵呵，只是之前风头大，躲着罢了！】 【无语了，你们怎么就不信呢？要我们怎么说你们才信？】 看着这些熟悉的id表演，网友们冷笑着继续打趣。 【哟，终于承认是“你们”了，不容易啊。水军大变活人了？】 【哎哟喂，你先让国内把副业这个词取消哈。】 【啧啧，狼来了的故事听过没有？】 大家的调笑持续了许久，直到陆陆续续有人反馈。 【好像这回是真的！真上新了。】 【价格好像还行啊……还有上新折扣。】 【好多衣服，还有个app，我没研究明白呢。】 【卧槽，真的牛，快去看，但凡有一个人看了帖子不去下载顾汐址 第15章 在娱乐圈文里做创业模范（十五） “cut！” 镜头拍摄完毕,顾汐在确认导演没有其他指示后，撒腿就往隔壁跑去。 她跑起来时身姿轻盈，又穿着一双平底鞋,倒没有制造出什么噪音。 不过作为众人关注焦点的她,即便声响再小,也一样受人瞩目。 原先颇为宽阔的办公室在电视剧拍摄团队入驻后，便显得拥挤起来。 尤其是导演觉得这里的装修摆设不够时尚、精英范，进行了全面升级之后。 好在经过这段时间的拍摄,顾汐对于环境了如指掌,闭着眼都能闪避开路上的阻碍,一路无阻。 导演看完了刚刚拍摄的镜头,很满意：“顾汐的演技愈发见涨了,这就是大器晚成了，开窍晚的总吃亏些，但总比不开窍的好。” 作为导演,好本子、好演员、好作品就是他的毕生追求。 而这次他全遇上了！ 他对剧组搭建的来龙去脉清清楚楚,深知顾汐在其中出了多少力，他自然也带有感激之情。 再者当导演久了，或多或少都有好为人师的毛病,他想教人，又刚好遇到顾汐这么个谦虚好学,能力与日俱增的好徒弟,这不就巧了？ 现在每天，导演不夸两句顾汐都不习惯。 编剧扶了扶眼镜：“顾汐确实比以前进步了许多,但导演您的指导能力也立了大功,现在咱们这女主角可是立住了！你们俩都有功劳。” 编剧同样对顾汐颇为感谢。 原来写好的剧本被推翻这件事确实要人尴尬，可他心里有数,那剧本确实写得一般。 借着原来的框架，修改剧本时，顾汐带着他挨个拜访了知行游戏公司的员工，员工们很配合，知无不言，还主动、无偿地将自己的经历授权给编剧使用。 写到最后，他都觉得，他此生很难再写出更好的剧本了。 作为编剧，在脑内模拟电视剧画面的时候，他就意识到，这部剧最大的亮点和隐患，都在于“多主角”这件事上。 要知道，圈内这类多主角电视剧，女主因为演技堪忧或是人设平平，被抢了风头还吃不到电视剧红利的可不在少数。 但就目前来看，顾汐这第一主角当之无愧，纵使剧本中有不太讨喜的设定，她也能跳出剧本，把角色塑造得活灵活现。 两人开始了熟悉的互相吹捧环节，吹了好一阵，才意犹未尽地结束。 导演好奇地往隔壁张望：“说起来，顾汐好像只说今天要忙，她们忙什么呢？我看连白圆和苏甜甜都过去了。” “导演您可能没关注，之前网上顾汐的服装品牌讨论热度极高，今天是品牌正式运营的日子。”路过的造型师摇了摇手机，亮起的屏幕那是热搜的页面，“喏，顾汐都上了三个热搜了。” “三个热搜？她也真舍得钱。”他指点江山起来，“现在的小年轻过日子都不懂节约了，哪能这么乱花。” 造型师耸耸肩，没打算纠正导演的想法。 反正就她观察，这热搜就算有用金钱的力量助推，这热度也是实打实的，没看实时都是在讨论的吗？ 她迫不及待要到旁边去试试顾汐那量身平台了，她刚刚大概看了下，ide里可有好几件衣服很合她的心意。 …… “太棒了，顾汐姐！”苏甜甜眼睛闪亮，见顾汐过来便激动地冲过去拉着她的手转了一圈，“后台现在的数据特别好！” 这要不是办公室空间小，她恨不能和顾汐一起转到天荒地老。 虽然对顾汐信心满满，可这段时间苏甜甜每天都紧张兮兮的。 这半边的办公室，最早是归属于量身项目组的，不过项目组人员尚少，大多之前配齐的工位也就闲置着。 电视剧开始拍摄后，知行公司整个团队便搬来了这，大家热热闹闹一起干活，除了位置没那么宽裕外毫无缺点。 今天在这的还有顾汐公司挖来的品牌运营团队，她们平日里也经常在这坐班。 沈知给顾汐让出了位置。 顾汐也不谦让，直接坐下：“现在的数据怎么样？” “除了刚开始的摸索期外，现在每小时订单的增幅还算比较平稳，和您预想的一样，因为之前的宣传策略倾向，我们不同尺码的服装受欢迎度是几乎均等的……按当前的趋势，今日的订单数会超过我们的预期。” 这一是依据市场的模型，二是她们对自家的产品有充足的信心。 顾汐顶着压力，备了大量的货，这会给资金带来巨大的压力，好在顾汐的流动资金足够多。 在备货时，针对各个尺码备货的数量还有过争议，顾汐一意孤行，坚定地表明得将特殊尺码的备货量翻倍，大家劝不动老板，只能答应。 顾汐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判断是有原因的。 打从一开始，她就清楚的知道，最依赖量身品牌的，是现在不被市场服装包容的，所谓体型不那么符合版式的女性。 比如说白圆这种只能可劲往宽松穿的、林琳这种虽瘦但高的、安妮那样的极端梨形……他们买衣服，时常容易碰壁，就算去实体店试一圈，也经常找不到合适的衣服。 这也是为什么顾汐一开始就盯准了白圆、钟莉、李宝宝。 至于像她和苏甜甜这样，瘦成闪电，恨不能塞进童装的，说直白点，买什么衣服会不合适呢？ 当然，顾汐可不会抛弃任何一群顾客，她选择在设计师上下功夫，不过这功夫，一朝一夕还看不太出来，目前只能靠她和苏甜甜的明星效应，带一带想穿同款的人。 格子衫技术宅中有一只跃跃欲试，试图报告。 沈知像没看到他：“量身平台的下载次数已经达到了20万次，服务器没有压力，目前尚未出现报错。第一批用户大多还未尝试结束，等他们尝试结束，相信口碑会有一次大的爆发……” 他又念了些留存率和后台监测的使用时间等数据，数字都是一样的漂亮。数据不会骗人，从目前的数据来看，他们的平台起码让用户觉得新奇、愿意尝试。 其中存在的瑕疵可以之后慢慢调整。 技术宅被k.o，默默退了回去。 “u的接口还稳定吗？l牌呢？” u是顾汐之前在时尚晚宴上穿过的国牌晚礼服，这段时间，顾汐和他们谈了深入合作，盛情邀请他们成为第一个在量身平台登录的奢侈品牌，按照计划，u的柜姐们会在今天，把app推送给他们的客户。 l牌是颇为知名的国产运动品牌，前段时间对方找顾汐和苏甜甜合作，顾汐便趁此机会和他们的品牌总监谈了一桩生意，只是协议达成的时间较晚，目前只录制了当季的服装。 沈知：“u的接口有少量用户上线，使用的时间较长，l牌那边还没有反应。” “我估计是大家还没注意到后台的筛选功能。现在发个公告，把目前提供的品牌列上，把《自由之风》也放上去吧，虽然不能购买，但提供试穿，当娱乐一下，顺便给游戏预预热。” “对了，还要强调，我们后续还会升级，小程序、自动推荐功能等都在研发过程。” 小程序其实早就研发好了，之所以这次不上，就是为了让网友下载app，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 沈知恍然大悟。 顾汐上周忽然找他，要他把游戏的服装数据反导出在平台，沈知以为这是顾汐在为之后的品牌联动做准备，没想到她安排的是这个。 “好。” 知行游戏公司的运营雄赳赳地走出：“顾总，公告我来写，我们最知道怎么写公告了，这方面，我们很专业。” 嘿，帮上顾总了。 顾汐看向白圆：“我亲爱的两位代言人！” “我在。”白圆故意学着桌面精灵的声音，惟妙惟肖， 苏甜甜也学：“我在。” “代言人们，请你发布之前准备好的广告。”顾汐很配合。 三人人笑做一团。 白圆当即就拿起手机发布广告：“我觉得这广告拍得可好了，我最喜欢这句广告词了，让美丽无处不在。” 苏甜甜：“我喜欢让选择触手可及。” 顾汐选定的品牌代言人，正是苏甜甜和白圆。 她们俩拍摄的广告是顾汐写的草案，一个更倾向于对服装品牌的宣传，另一个更倾向于对量身平台的宣传。 白圆版的，讲述的是白圆买衣服的困境。在线下，她小心翼翼地要店员拿了最大码的衣服，可对方却抱歉地说，对不起可能不太合适；在线上，刷着手机的她打开衣服的尺码表，只见最大码的衣服，腰围都比他的尺码要小上n圈；想试试看大码女装，可点开店铺直播，只见模特身材纤细…… 最后便是俗套的ide闪亮登场，一套套衣服更换，0-9的数字行程圈环绕着她。 顾汐版的，讲的是苏甜甜和普通女孩一样，很容易被种草，完全没有版型意识、对服装也毫无概念的她永远被骗永远年轻。刷到短视频上好看的衣服便控制不住、沉迷于直播无法自拔、跟随着网红推荐果断下手……而后衣服堆积成山，尴尬地在快递面前挨个退货。 而有了量身平台后，她的选择便变得轻松又自如，过去的烦恼全都说了goodbye，遇见欺诈感十足的衣服也不会再被蒙骗。 之所以把广告做得这么“俗”，是因为顾汐这广告一开始就是奔着下沉市场去的，在下沉市场，大俗就是雅。 要不是时间来不及，又怕影响苏甜甜和白圆的口碑，顾汐甚至还想过拍个古早爱情电视剧，进去服装店一换衣服龙王归来呢。 林琳：“目前网上关于你品牌的热度很高。” 顾汐笑：“那肯定，这不是有人辛辛苦苦帮我造势了半个月？” 林琳和她一早就锁定了买水军黑她的人。 是圈内和她地位相当的小花秦羽。 顾汐和秦羽两人都是接下来马上要开拍的主旋律电影女一号备选清单里的第一梯队。 虽说按事先流出来的剧本，这部片子中，女一号的定位挺镶边，并不出彩，可还是挡不住秦羽为这资源着急上火。 没办法，谁让这部电影明摆着票房会高，而且这种主旋律资源常常是有一就带二的节奏，秦羽不眼红才怪。 顾汐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对这部电影中的镶边女一号并不感兴趣。 但谁让秦羽不可能来问呢？就算问了，她也不会相信顾汐的回答，只会认为这是在放烟雾弹。 知行游戏公司的员工们听到了关键词，齐齐竖起了耳朵。 确定顾汐听起来确实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后，才又都放下了心。 刚刚被老大抢了风头的技术宅勇敢举手：“顾总，我们到现在都还在持续录入水军的uid和发言，之前存档的数据也专门做了云备份，我给您发一份？” 顾汐感谢地看了过去：“谢谢你，不过沈总已经给我发过了，刚好能派上用场。” 技术宅：？ 他上次要给沈总，沈总不是没要吗？ 还是公司里谁给了？干嘛藏着掖着。 “琳姐，结果什么时候出来？”顾汐打起了哑谜。 林琳看了眼手表：“应该就这一两个小时了。” 一切都很顺利，顾汐看了眼手机。等了这么久，也该来电话了吧？ 难道对方一点敏感度都没？她可特地在今天公开宣传前发了合作方案过去。 说曹操曹操到。 屏幕亮起，顾汐在等的电话来了。 …… 紧盯着手机屏幕里的那个自己，肖仁佳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戳了两下。 今年35岁的她，最近最糟心的事情，是才上幼儿园的儿子在回家时颇为“童言无忌”地说道：“妈妈，为什么别人的妈妈都这么漂亮？你总是穿得黑黝黝的。” 她很受伤，和丈夫说起这事，丈夫却只说这是小孩子不懂事，还说孩子现在大了，要她也打扮打扮。 面对着已经进入梦乡的丈夫和儿子，肖仁佳在黑夜里掉了很多眼泪。 她当然想把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 可有没有人站在她的立场考虑过，她的精力有限。 曾经是主管的她，因为育儿耽误了不少工作，为了不让老板认为她是个不专业的员工，她只能加倍地投入。 工作之外，她还得承担大部分的家务，照顾好年纪尚小的儿子，而这些每一桩都要好费时间。 以前工作，休息日最多干半天家务就是休息，可现在呢？休息日是变相的育儿工作日。 在这样的高压环境下，别说出门逛街了，就是和朋友简单地聚个餐都很难。 不能外出逛街，她就只能选择在网上购物。 可孕期时没管理好体重，工作期间压力太大，日常生活太累消耗大容易饿等等一切共同铸就了她的肥胖。衣服买回来再退回去，已经成了她的日常，能包容身材的黑色和宽松的版型成了她最简单的选择。 重压之下，肖仁佳把上网冲浪当做了唯一纾解压力的方法，也正因为时常关注着网上的新闻，她便在第一时间下载了量身app，并点入了ide的网店。 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肖仁佳一度觉得自己是疯了，明明不闲，还在浪费时间。 但生活就是这些没有意义的片段所构成的，肖仁佳就这么跟着详细的指示一步一步地做了下来，说实话，这教程有些过分“傻瓜式”了，也详细得有点过头，甚至还有拍摄校正肤色的功能。 而后肖仁佳就惊愕地发现，自己的形象等比出现在了屏幕之中。 和她自己一样的中间圆，四肢纤细，还有着略粗的大腿。 她下意识地不想看这个有点糟糕的自己，闭上眼了一会，又悄悄睁开，没忍住关掉软件。 ide店铺里一口气上新的服装款式极多，就连一件最简单的印花t，印花也是有的独家设计。 也许因为是第一次上新，其中的基础款有很多。 肖仁佳注意到，这其中有很多款式的衣服是她平日里去实体店时绝对不会尝试的。 因为她很害怕自己从更衣室试穿出来后，看在别人眼里会显得滑稽。 她想试试。 出现这一念头的下一秒，肖仁佳便点开了一件背带牛仔裤，水洗蓝的颜色，有着大大的口袋。 操作比她想的要流畅得多，只是一点，屏幕里的小人就穿上了衣服。随着她的手指，立体小人各种旋转，她甚至能俯视小人，屏幕里也随着她手指的移动出现了许多可做交互动作的指示。 她甚至能把其中一个背带解开，但肖仁佳觉得这样很怪，她就没有选择。 没玩过换装游戏的肖仁佳体会到了换装游戏的魅力，只可惜这个小人在她看来有那么一点不太好看。 出乎意料的是，这条连体裤居然不怎么显肚子！但是不是可以再买大一码？ 这么想着的肖仁佳决定更换尺码，也就是这么一点，她才愕然发现，这尺码和平时她买衣服选择的完全不同。 不再是、s、……的形式，而是改成了0-9的数字，她选择的这件是6号。 虽然概念上是一样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她陡然轻松了起来。 再看看尺码表，0号的腰围同样小得惊人，和9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肖仁佳不由自主地做了各种各样的尝试，她甚至试着为自己的小人穿上了不规则的牛仔短裙。 不用曝露在他人审视的目光之下，肖仁佳觉得自己毫无压力。 不过虽然尝试得多，肖仁佳最后保留下来的搭配却算不上多。 主要是这不像试衣服，只能凭大概印象回忆上一套的效果，app内置临时衣柜功能，许多第一印象还不错的搭配认真一对比，就只能走向淘汰结局。 顾汐还贴心地准备了拼图对比功能。可以把搭配好的服装多页面呈现在屏幕中进行直接对比。 而且像是害怕别人多买一样，如果同时选择了多个类似款式的话，app中还会跳出横幅提醒，购物车中有几件衣服可互相替代。 这要肖仁佳忧心忡忡。 有这么个对比功能和提示，全世界的人都不会陷入消费陷阱了吧？ 顾汐不会亏本吧？ 肖仁佳这么焦虑着，把自己觉得合适的衣服都选择了购买。 顾汐的定价很合理，店铺里大部分属于比平价店铺略高，比网红店铺略低的折衷价格；其中有部分面料较特别的，定价则要高些。 对于肖仁佳来说，这不算负担，这次她还买了一套自己之前从没试过的风格，肖仁佳不确定买回来是否能和app上一个效果。 等把款项支付完，肖仁佳才注意到，顾汐的这些衣服竟然全是现货！ 没有什么巧立名目的第一批第二批，没有预售，就连优惠券也是最能轻松理解的到指定金额即减。 现在实业难做，顾汐这样搞，真的行吗？ 不知不觉间，已经路转粉的肖仁佳依依不舍地关掉了量身app，才点开论坛，她的眉头就锁住了。 【韭菜成精了吧大家？店里最便宜的白t定价69还不是割韭菜吗？随便去网上搜二三十都能买一打了好吗？】 【一上来又是app又是开店的，这不是把骗人写在脸上了吗？下一步是让人加盟了吧？然后后天就被告上法庭。】 【笑死了，还搞什么在线换衣服平台，搞得好像谁不会量三围一样，看尺码表就行的事情，搞这么麻烦是在转嫁成本给我们。】 【别人搞潮牌都知道只上两三件衣服，收敛着割，一口气上这么多，意思不是很明确了吗？在搞消费主义吧呵呵。】 【请问顾汐和创业画大饼的老板有什么区别，就会搞花里胡哨的概念，又是平台又是尺码改成数字，接下来是不是要讲一讲企业文化好像自己有多高尚。】 …… 论坛像是捅了杠精窝一样，杠出了风采，杠出了各种各样的角度。 肖仁佳：…… 这些人有去试过量身app，有真的去店铺好好看过吗？ 顾汐难道没有实实在在地标出每一件衣服的面料吗？她可不像别人半说半藏的。 还有什么企业文化，要不是她是社畜打工人都被糊弄过去了，有品牌文化不正常吗？一个品牌如果从上到下都喊着我只想赚钱，那才可怕吧？ 在论坛里向来很少发言的肖仁佳点开发帖键，开始输入。 【不吐不快，为什么宁可在这里指手画脚，也不能去好好地看一看，顾汐到底有没有在敷衍呢？】 她把自己毕生的文采都给掏了出来，打字的手指都能摩擦出火。 想要把她在顾汐那获得的感动传递给众人。 “……直到此刻，我也不认为我可以为顾汐保证什么，毕竟我尚未收到衣服。 但我得说，我在她这感受到了许久未曾体会到的尊重。 是，按照某些人的说法，这只是个陷阱，可为什么别人不这么做呢？ 可能有很多人都不明白，遇到一件喜欢的衣服，结果发现最大的尺码是/l，而你就是削掉一层肉也穿不上是什么感受。起码在此刻，顾汐折腾的这个平台，给了我试衣服的空间。我很开心。” 和肖仁佳一样的网友还有很多。 他们在量衣app和ide店铺里美美逛了好几圈，流连忘返，总算关掉app想和网友们分享心得，却发现论坛又双叒被人占领了。 经过了实践对顾汐及她的品牌、平台已经有了自己见解的他们无法忍受，决定出击。 愤愤不平的网友们并没有反应过来，这新奇的东西出现，只要有好奇心，多少都得研究一会。 这能被留下的当然只有水军和对顾汐呈反感态度的黑粉。 不明情况的网友们开始了自己的长篇大论，也不只是为顾汐，为的还有自己。 顾汐今天做的这一切，让很多人产生了共鸣。 【是是是，买衣服量个三围就行，求求仙女别下凡间了，我们真·凡人是就算尺码算得好好都经常穿了不合适。】 【消费主义？去看看吧，量身app自带劝退不说，有没有看过ide的宣传图？高清、无p，每套衣服至少三个不同体型模特，高矮胖瘦，高清直出，这如果这是消费主义，那请老天爷把那些p得谁都认不出是一件衣服的店铺都给劈了吧。】 【指路工商查询，自己看看清楚，工厂，顾汐自己的。品牌，还是顾汐自己的。app，和知行游戏公司合作的！哦，你可能不知道，顾汐还和l牌、u合作了，这就是你所说的骗人？那骗人成本可太高了。】 【企业文化不重要？如果企业只知道冲着钱去有多可怕你知道吗？】 和之前逆反时只是随便帮腔、阴阳怪气不同，这回不少网友是动了真火的。 就像有一位网友开的帖子写的那样： “十年之间，我的腰围只增长了不到1.2ci属于正常范围的人要被叫做微胖？我认可瘦确实美，但这并不代表所有人这世界上只有纤细才是绝对正确。 网络购物时代，明明是让人越来越便捷的，可又是什么时候开始，买件衣服有了重重阻碍？不能随便差评、退换货，否则会被店铺拦截；预售动辄七天起步，假单号屡见不鲜。 量身和ide有多好？我想也没有，顾汐只是尽可能地做到了从消费者的角度出发，牺牲一定的经济利益，尊重被[消失]的那部分消费者，可在同行的对比下，她居然一骑绝尘了。” 水军们骂的是顾汐，他们可劲找角度，为的就是把顾汐拉下水。 可打着打着，群情激奋的网友们莫名拓展处了新的战场，这新的战场叫做消费者权益，叫做审美自由，叫做被忽视的消费者。 这一通乱拳打得水军措手不及，站在制高点后的顾汐显得无往不利，甚至有不少关注社会新闻的博主都注意到了这事，予以点评。 而这些讨论，直接自发地带着顾汐上了今日的第四次热搜，这回甚至还有官媒瞩目，就这一社会问题展开进行了探讨。 …… 网络营销公司内，此刻是一片焦躁。 “老大，怎么办？买的文案也用完了，花钱找的人说找不出新的可以抨击的点了。” 有问题的不只是他，旁边的同事也举起了手：“老大，我实在是骂不过了，这些网友太能说了，他们说得好像我骂顾汐是在做什么大恶事一样。” “我也是……说实话老板，咱们非说顾汐割韭菜确实站不太住脚，一件白t69不算便宜，可是硬要说人家这是赚黑心钱也很勉强吧。” “是啊，分配给我的话题也很尴尬，我看网友都觉得顾汐这app做的挺好，我看了一会也挑不出毛病，非说只能说她还和游戏联动，游戏害人，可人家这不是知行游戏的股东吗？你说这个网友也不觉得如何啊，我看还蛮多人晒了自己穿《自由之风》服装的照片呢。” 他们在做网络营销这一块上是专业的，既有专门的机器人，也有很庞大的人工团队作后盾，就连文案都是低价找做兼职的人写的。 以往顺风顺水的他们，近日来各种花样栽跟头。 水军头子张黑很头疼，赶忙给秦羽发送信息。 秦羽确实财大气粗，当时下单时直接开的天价，可问题是这单也太难做了。 顾汐简直邪门了，好像自带打脸buff一样。 每次他们好不容易想到了什么可以抨击的点，下一秒顾汐就能来个反转。 骂综艺表现，没两天她就口碑逆转。 说她花瓶一个，这就有人剪辑她的混剪视频，刚播出的那个他自己配音的电视剧，演技也完全在及格线之上。 说她炒作cp，嘿，人家现在和白圆、苏甜甜姐妹抱团，男人甩都不甩。 说她乱搞副业，可全网好像没几个认同。 最可恨的是，被打脸就算了，他们好像还帮顾汐增加了不少热度，就说今天的第四次热搜，这压根是他们帮着送上去的。 秦羽回了电话，张黑干脆直接开了扬声。 “……我现在有事，想了好一会，勉强想了一个，你们试试说顾汐这个app很难使用，只支持三个品牌的服装，游戏的衣服是凑数的，甚至还不能直接从购物软件跳转，是给用户造成麻烦。” 张黑：“……”这太牵强了吧？老板也不能乱来呀，网友看了准保要说死鸭子嘴硬。 “这个跳转是很重要的，你看，他的用户选好衣服，还得复制生成的链接到购物app，把对应的衣服加入购物车才行，用户体验很差。这充分说明，她拿了个半成友们不就是在吹顾汐尊重用户吗？那你们就把顾汐不尊重用户的点给紧紧抓住。”电话那头的秦羽还想说什么，可马上就要登机了。 好像很有道理，张黑被说服了。 还真是，这顾汐是傻了吧，怎么不直接在app里嵌入购买功能？非得让网友这么折腾来折腾去的，谁干啊？ 秦羽很着急，经纪人给的消息是，这两天电影导演就会给最终的结果，顾汐准保是看准了这两天的日子才跳出来的。 眼见她热度渐高，秦羽只能从争议的角度努力泼脏水，起码得让导演觉得，顾汐这人是个事精，可能会引发麻烦，保守的导演肯定不会选她。 “我加钱。” 电话挂断，张黑当机立断，开始组织行动。 主要不是为了钱，是因为秦羽说的很有道理。 大家在一道干活惯了，令行禁止，这就开始了今天的第n波攻击。 办公室里，一时之间，只有键盘被敲击的声响。 “我靠。” 张黑：“你干嘛呢？”他被吓了一跳。 说话的人哭丧着脸看向张黑：“老大，刚出了新闻，国内最大的两个购物平台和量身平台达成合作，平台上的商店可直接通过平台接入量身平台的接口，购物app内置一键跳转……现在有好几个服装品牌宣布了，下个季度上新的服装都能在量身平台进行试穿。” 张黑扯了扯嘴角，露出似哭似笑的神情。 他有种早有预料的感觉。 他都怀疑顾汐是不是在他们办公室装了监控器了。 众人正愁云惨淡地思考着下一步要何去何从，就听见办公室的门被打开。 “请问张黑先生是哪位？”对方很客气。 张黑忙挤出笑脸：“我在那了。” 他刚出声，对方就变了个人：“警察，都给我抱头蹲下！” 张黑迅速地抱头蹲下按照指示缩到墙角。 他知道前段时间有同行被抓了，可这不是一直没抓到他头上吗？ 他连别人查他的风声都没听到，怎么就直接被警方上门了呢。 完了，全完了。 秦羽一下飞机，就开始给张黑打电话，可连着打了几个都未曾接通。 这个张黑是怎么回事？ 以前不是随叫随到的吗？ 见实在打不通，秦羽便开始编辑长信息，这会周围有人，也不好发送语音。 “小羽。”经纪人尴尬地笑了两声，这笑声是硬挤出来的，“电影……” “电影选角结果出来了？”秦羽很紧张，目光炯炯地看向经纪人，“是我，对吧？” 她看着经纪人的眼神，已经猜到了结果，秦羽握紧拳头：“不是顾汐对吧？”只要不是顾汐，她都可以接受。 “不是。” 秦羽刚想高兴，却发觉经纪人的神情不太对劲，这是什么意思？不是顾汐也不是她，那有什么好为难的。 经纪人吞吞吐吐道：“最后选的是苏甜甜……我挺选角导演说，顾汐很早就说了档期不一定能排过来，推荐了苏甜甜，她还特地带苏甜甜来试镜了。” 所以她这段时间在做什么？在和空气斗智斗勇吗？ 想到她花出去的钱和达到的效果，秦羽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 她恍恍惚惚之间再度看见了经纪人惊慌失措的神情。 “怎么了？” “圈内的朋友和我说，张黑被抓了！”经纪人很着急，还得安抚秦羽，“我们应该不会受到什么影响，到时候可能会被要求配合调查，我先去公关一下，避免出现负面新闻。” 秦羽没吭声，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她只是……只是想要一个角色而已，她究竟图什么啊？ 秦羽此刻的痛苦挣扎没人知道。 没拨通苏甜甜电话的唐游此刻正在和认识的选角导演通话。 唐游温和道：“……我有个挺看好的后辈，电影里不是有个小配角吗？我想推荐她一下。” 选角导演很是豪爽：“成，你把名字给我，我们唐影帝，男一号推荐的演员我当然得看看，不过我得和你说，你推荐那也是要试镜的，不合适不行。” “叫苏甜甜，我和她一起上节目，这姑娘表现挺好的。” “这……” 唐游追问：“怎么了？”对方怎么前后两个态度。 选角导演哭笑不得：“她是女一号啊！今天刚确定的，晚点就要拉群了。顾汐亲自带来试镜的，小姑娘确实表现得好，怪不得连你也看好。不过我得说你了，你可不比顾汐自信，人顾汐把小姑娘带来，张口就是导演，试试她，我觉得你一定能满意。咱们这女一号你又不是不知道，戏份才那么一点，甜甜演技很好，绰绰有余。” 唐游感觉到捏在手上的手机震了震。 是苏甜甜发来的信息。 “唐游哥给你个大大的surprise！我要当女一号啦，这回可以试试和你演对手戏了，我都没敢告诉你，怕选不上让你失望。对了，等等我应该没空，顾汐姐今天开门大吉，我想晚上替她庆祝一下。” 初见时苏甜甜身上总萦绕着的自卑已经几乎瞧不出影子了。 唐游一边敷衍着选角导演，一边精挑细选着可爱的表情。 “好的哦，那你也不要太晚回家，到家了给我报平安。很高兴能和你演对手戏。” 回复很俏皮，可唐游心里，不知不觉地就唱起了小白菜。 好在他五音不全，哪怕是在心里唱也少了几分凄凉。 才回完信息，正要把手机贴回耳边，手机就又震了。 发来信息的是妈妈。 “小游，你认识顾汐吗？我名下的服装品牌想要和她合作，你帮忙搭个线吧。” 唐游忽地想到了一句话。 既生汐，何生游！ 第16章 在娱乐圈文里做创业模范（十六） 商场上,要的是兵贵神速。 顾汐不惜主动出击，还特地写了商业合作方案，等的就是国内的几家大型购物平台。 面对当前几大购物软件各占半壁江山的局面,如若不能和他们达成合作,量身平台的发展便会大大受限,甚至可能会在他们的獠牙下，迅速退市。 虽说在进行相关的专利、版权注册时，顾汐和沈知都很慎重,可这并不保险,若是大公司真想要山寨,举全公司之力,也绝对能做出个低配版本。 顾汐很早就知道这合作的重要性,只是她想谈判，那也是需要筹码的。 而今天，她就捏住了她的筹码。 合作的方式很简单,就是购物软件内嵌量身平台程序,可以直接进行跳转，商家们可以直接和量身平台签约，也可以经由购物平台中转。 购物平台和商家的具体抽成顾汐是不插手的,她只拿每年定额的合作费用和每件衣服录入的费用。 适当的让利有利于更快速地扩大市场，顾汐坚定地走薄利多销的路线,当然,仅仅是定额的合作费用也足够客观。 能把平台做大的就没有傻子，这几通电话电话顾汐打得很顺利,他们像是此前已经经历过多次磋商般,迅速达成了一致，对于顾汐的要求来者不拒,还主动许诺可以先行宣传。 顾汐挂断了电话悄悄地松了口气。 她在众人面前毫不露怯，可实际上心里并非全无压力。 她既要做实业、也要做平台。 她就是这么贪心。 顾汐几乎没个喘气的时间，才神游了一会，手机就又开始疯狂振动了，每一次摇动，好像都能飘出代表金钱的符号。 “喂，我是顾汐。” 电话另一头的声音亲热极了，像是和顾汐有多年合作交情的好友：“顾小姐，我是jllo大华夏区负责人，不知道您现在是否方便。” 听到这客套话，顾汐忽地想笑。 她很好奇，如果说不方便对方真的舍得挂电话吗？ 顾汐没那么促狭：“方便，您说。” 说话间，顾汐感觉自己的脸上像是贴了个美容仪似的，疯狂振动。 导致手机这么抽风的，是不间断发来的信息，还有因同时有人拨号提示的是否要保持通话。 而这些试图联系顾汐的，都是服装品牌发负责人。 顾汐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着急。 和购物平台确认合作的消息，无疑是一剂强心针。可以预见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想要接入量身平台的品牌将会非常之多，高额的工作量意味着“排队”。 不说远的，就说u和l牌，今天下午都蹭着量身平台涨了不少热度，免费做了一次高曝光的广告。 好在顾汐的手机连着wifi，为了避免手机卡死，她迅速地开了勿扰模式，点进微信便开始布置工作。 运营团队这会正好能派上用场，她要把工作都分流出去。 对了，还得给手机多充一些话费。 这真是痛并快乐着。 高薪聘请的运营团队充分发挥起了作用，等顾汐应付完手头的两个电话，手机已经基本消停。 顾汐对自己的决策很满意，她的运营总监，可是经过她本人和系统双重筛选挖来的人才，对方原先是国内知名快消品牌的运营总监，还曾兼任过一年的媒体公关部门负责人，处理起这些事绰绰有余。 说起来忙活了一天，还真的是又累又饿。 无事一身轻，顾汐推开门回到办公室，本要说话的她不由得沉浸在香浓的空气中。 这是什么味道？ 奶香、巧克力的香气……一切都难以抵挡。 顾汐小狗似的皱了皱鼻子，发挥起了潜藏在人身体里的寻味本能，眼睛微合，迅速地找到了方向—— 是沈知。 对方推着个蓝色的推车，这是平时用来送快递的。 推车上放着纸箱，纸箱里全是牛皮纸袋，顾汐的角度能看到的半边袋子里，全是类似奶茶的杯子。 袋子的颜色是好看的浅粉色，顾汐觉得有点眼熟。 “打完电话了？” 顾汐心已经不在聊天上了：“嗯，剩下的让运营团队接，省得因为我们消息互通速度不快，做了重复工作。” 沈知笑：“双倍椰奶拿铁、多肉葡萄、经典乌龙奶绿。” 顾汐知道自己没猜错，这是她偏好的两家奶茶店的奶茶。 他又指：“经典曲奇双拼，虎皮肉松麻薯卷、原味蛋挞、提拉米苏。” 都是她喜欢的。 刚刚就因为顾汐没能好好用餐在挣扎的胃正式向自家主人提起抗议。 顾汐：“合作的消息对方已经公布了？” 没头没尾的话不影响沈知理解：“嗯，公布了，而且刚刚你不是发消息给运营团队了吗？先来简单的庆祝一下吧，大家也都饿坏了。” 是哦，顾汐反应过来了，她还想着等她回办公室宣传呢。 顾汐很有仪式感：“那我正式地通知沈总，你有钱了！合作达成后，我手头的流动资金会更加丰厚，可以加大马力投入研发，让我们争取早日完工！” 沈知郑重地应道：“不是我有钱，是我们有钱了。” “顾总这是想过河拆桥了？是不是嫌弃我们的研发进度慢了？想把知行给丢了。”沈知那张可靠的脸上露出了难得的委屈神情，“顾总是不是忘了，知行也是你的公司。” “也是，知行确实赚的不多，接下来还要花很多钱，分红也遥遥无期……” 旁听的技术宅们默默地在心里为沈知叫好。 老大什么时候去进修了说话之道？完全把他们的想法表达了出来。 他们也是有节气的，顾总在公司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信任他们选择了注资，那他们就一定要做出点什么成果来回报这份信任。 他们交换眼神，连忙帮腔：“老大说的没错，顾总，你放心，我们一定尽快把游戏研发完毕。” “顾总怎么还分你我，明明知行也是您的公司。” 顾汐哭笑不得。 他们想的确实没错，顾汐是有撤出的想法。 之前由于沈知的坚持，两人签署的合作协议中，顾汐的权力着实大的有些过头，这要是顾汐真的存了不好的想法，都能浑水摸鱼把知行给卖了。 以顾汐对游戏的见解，她断定《自由之风》一定会大火，这就想着提前撤出。当然，顾汐也不傻，她的撤出指的是从可以干涉管理到只拿分红，稀释股权，该赚的钱她还是会赚的。 她只是不想欺负老实人。 可这老实人怎么还上赶着被欺负？ 顾汐：“好，我说错了，是我们发财了，今天你们沈总请大家喝下午茶，我给你们发钱。” 顾汐财大气粗：“今天每个人都有奖金！我名下所有公司都有，一视同仁！”她朝向财务挥了挥手，“把方案整理一下，咱们今晚就发。” 还有什么比真金白银更能要人激动。 “顾总万岁！” 这会谁还管沈总啊，什么下午茶，一点也不重要！ 顾汐则不同，她最关注的永远都是美食。 默默地挪到沈知身后，这就准备开始排队拿吃的。 甜蜜的烦恼出现了，沈知选的奶茶和食物都是她平常常点的，这要怎么抉择。 苏甜甜注意到了顾汐丰富的神情，拉着白圆就蹭到了顾汐的身边。 她果然考虑得不过周全，只想着庆功宴，却忘了还可以点下午茶。 沈总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点的，现在的店铺效率越来越高，这么快就送来了。 苏甜甜被国内蓬勃发展的外卖事业给震撼到了。 这就是华夏速度吧？ 顾汐轻轻地捏了捏两人的脸：“你们放心，你们也有奖金。” 她可不会把自己的朋友落下。 白圆立刻拒绝：“怎么能给我，我又不是公司的员工。” 顾汐笑：“我这不是在收买你吗？祈祷某一天白女士想跳槽的时候会因为今天的这点小好处过来。” 她是随口说的，总不能大家都有独独漏了白圆。 要是白圆肯来，那也很好，正好林琳现在工作清闲。 白圆这倒是不再拒绝了，只在心里暗暗地和自己承诺，等和公司的合约结束，一定要签到顾汐这来。 “顾汐姐……”苏甜甜正要开口，就被沈知地动作打断。 沈知刚刚的一推车食物已然被众人“掠夺”走，只剩下他抱着的这箱。 他默默地在顾汐靠着的办公桌上开始摆阵。 每个款式的点心和奶茶都有，一样一份，活像是样品展览。 再然后便是不知从何处变出来的若干个保鲜盒及保温杯，打开搭扣后被敞着口放在了桌面上。 沈知：“你把你想吃的挑出来，剩下的我带回去做明天的早餐。” 他指了指奶茶，手上还拿着根看上去就很方便使用的长柄铁勺：“你能喝多少，直接分出来，这些都消毒过，休息室有洗碗机，等等用完丢进去就行。” 好耶！ 不想浪费食物和想同时品尝很多美食的困境不复存在了。 “好！”顾汐立刻答应，开始了分餐行动。 “白小姐、苏小姐，你们的还在那边的桌上，要不要先去挑？我怕等等没有了。” “好，谢谢。”苏甜甜如遭雷劈。 败了，她居然败了。 怎么会有人考虑那么周全？但凡少个勺子或是杯子的，顾汐姐肯定会以不想麻烦别人的名义拒绝的。 她本来还想和顾汐姐甜蜜分餐的。 对了，她晚上想请顾汐姐吃饭！ 苏甜甜正在考虑措辞。 “晚上我订了常春酒楼的宴席，你能出席吗？不方便的话，晚上我先带着公司其他人去聚一聚，等下次我再另外定宴席。”沈知贴心道，“我怕你和电视剧拍摄团队那边不好说，和酒楼说了，多备了三张桌，要是他们要去也是行的。” “今天运气挺好，酒楼的海钓船从海上回来，有现钓的鱿鱼小管，还进了一批锈斑蟳和石蟹，上次你是不是说冷盘想吃章鱼、冻蟹？正好能点。”沈知不知不觉已经替换了顾汐的位置。 他大概明白顾汐的意思，分起来动作很快。比顾汐要大上一圈半的手衬托得保鲜杯都变小了一圈，将奶茶从原先的杯子倒出时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的意思，绝不会让它们外逃成功。 “店里还有一批乳鸽，他们酒楼的烤乳鸽做得向来不错，脆皮叉烧就要差一些……” “就这么多够了。”顾汐及时地发出信号，阻拦了沈知还要继续的动作。 保鲜杯里，奶茶和里面的配料比例正好，像是用了量杯似的。 沈知只拆了一半的纸外壳，握着没拆开的那半边，把吸管往顾汐这递。 顾汐自然地接了过来。 沈知只拿着有外壳的部分，这满足了顾汐对卫生的要求。 沈知不紧不慢地拿出手机，准备好的备忘录是酒店经理和他定好的菜单：“你看有没有要改的？” “我看看。”顾汐也不接手机，只是探头去看，这家酒楼取名倒是言简意明，叫人一看就能理解做法和用料。 想吃。 顾汐转头问：“甜甜、圆圆，你们俩晚上有安排吗？” 白圆见苏甜甜人没反应，帮着应：“没，拍完戏不都回酒店吗？哪有什么安排，今天没排夜戏，拍摄团队应该也有空。” “那就去吃！”顾汐发出指令，正在吃东西，说话也有些含糊。 “好，我发通知。”沈知收回手机，他低头打字，就一眨眼的功夫，群里已经有了公告，他又改了改，发给了顾汐一份，“你发给电视剧拍摄团队？如果不必他们来的话，我让酒楼撤桌。” 顾汐瞅了眼沈知发来的信息，这信息把需要传递的事情都给罗列于上，她也就不再改，加了个玫瑰和爱心的表情直接转发。 不愧是价值千金的管理型兼技术型人才。 苏甜甜压低了声音：“又输了。” 她看向沈知，这种时候，她就忍不住后悔起自己没有好好读书。 肯定是因为会读书，所以沈知才能这么考虑周全。 明明都想到一块了，可她压根不像沈知，做了那么多的计划。 苏甜甜的手机这会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机。 她疑惑地点进了软件，却看见聊天框那头的唐游已经撤回了好几条信息。 这是在干嘛？ 聊天框顶部显示的名字现在已经被“正在输入中”取代，抱着倒要看看这个人在干嘛的心，苏甜甜愣是看了好几分钟，可对方一条消息都没发来。 实在没忍住，苏甜甜主动发去了问号表明自己的态度。 少顷后，唐游总算回复了：“甜甜，可能得麻烦你一件事。” 苏甜甜：…… 她不理解为什么不直接发具体的事情。 这要不是和唐游关系好，她都有点不想回复了。 她耐着性子：“你说。” “我母亲正在经营的个人品牌也是服装品牌，你可能听过名字，是lcui，她很希望能和顾汐小姐的量身品牌展开合作，想辛苦你帮忙牵线一下。” 苏甜甜更迷茫了：“你可以直接发给顾汐姐呀！如果符合公司发展要求的话，顾汐姐肯定会答应的。” 唐游：“嗯，是这样的，因为一些原因……好吧，我之前不是对顾汐有些偏见吗？所以我很早就删了她好友了，现在手机里找不到她电话的记录。” 苏甜甜明白了，她也不瞒着，直接亮着手机的屏幕去找顾汐。 虽然她现在和唐游的感情渐入佳境，可要让她做什么背着顾汐姐的事情，她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顾汐正在吃蛋挞。 沈知选的这家店蛋挞特别出名，他们家的蛋挞连挞皮都是纯手工制作，味道甜而不腻，表皮薄脆内层松软，口感堪称一绝。 对于顾汐来说，这家蛋挞唯一的缺点是吃的时候总是不那么雅观，还得拿着盘子或是纸在下面托着。 见苏甜甜有事要说，顾汐赶忙囫囵吞了最后一小块蛋挞。 吃得有些着急，咀嚼时呈碎屑状的蛋挞皮稍微有些噎人。 沈知迅速地递来了插着吸管的奶茶，空闲的手则拿着纸巾，等待顾汐接过。 “顾汐姐，你别着急！”苏甜甜很不好意思，她总觉得是自己的行为导致的顾汐被噎着。 得救了，顾汐喝着奶茶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自己着急呢，没事。”把嘴巴擦干，顾汐这会功夫已经明白了苏甜甜的来意。 “你去找赵姐，把她的好友二维码发给唐游，之后要是有其他人找统一这个流程。唐太太运营的这个品牌我听过，挺不错的，你让赵姐把他们的位次往前提一提就行。唐游是你的朋友，支持一下也无妨。” 唐游母亲所经营的品牌在行业内属于佼佼者，顾汐没必要把送来的钱往外推。 再者未来万一苏甜甜和唐游成了，唐太太也算是公司员工的亲属，这就当亲属福利吧。 苏甜甜很感动，拿着手机便往赵姐那去。 顾汐悄悄地戳了戳系统。 “瞧见了吗？沙沙，命运之子的妈妈现在要给我打工。” 打工这词看似不太准确，可却又能描述清此刻的关系。 系统沉默了一会：【……这我没想到的。】 她掰着手指头算给系统听：“和我合作的可不只是唐太太，还有甜甜，这说不准未来唐先生都要和我合作。” 系统犹豫不决：【有一定可能性。】他的原则和现在发生的一切总是在发生冲突。 顾老师再度开始上课：“所以你看，靠天靠地，不如好好赚钱。当你立住了，别人来靠你，而不是你去靠别人。” 上完课也要给奖励：“我的军功章，有沙沙你的一半，你可帮了我太多忙了，你说靠唐游还不如靠你呢，对不对。” 听到这话，系统可没有半点犹豫：【对！我们每一个系统都是宿主的好伙伴，而我是汐汐最好的小伙伴！】 …… 半躺在沙发上，唐游的长腿放得有些局促，这样的姿势维持久了绝对不太舒服。 但唐游此刻只能感觉到铺天盖地的尴尬。 他居然做出了删了顾汐后又上门求人的行为。 换位思考，要是他是顾汐，这肯定要好好地阴阳怪气一番，都怪他，没好意思直接和母亲说，他和顾汐关系并不好。 他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就算顾汐要骂，他也能接受。 等待的时间很难熬，手机响时，唐游以最快地速度打开了手机。 苏甜甜：“这是公司负责运营的赵姐，直接和她对接就行。顾汐姐说了，会帮忙把位次往前提一提的。” 唐游直接把图片和文字转发给了母亲，稍稍松了口气后，他赶忙追问：“……顾汐就只说了这些？”没为难苏甜甜吧？ 他这话像是捅了马蜂窝，那一头的苏甜甜这就生气了，一口气发来好几条信息。 “你是不是觉得顾汐姐会为难你？我早都说了，顾汐姐不是那样的人。” “顾汐姐人特别好，她从来没在我面前说过你的任何一句坏话，上回你不是答应我要尊重顾汐姐的吗？” “而且顾汐姐是个特别敬业的人，你说的事情是公事，就算她真的对你有什么情绪，她也不会因此影响工作的。” 唐游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连忙道歉补救：“我的错，我太自以为是了，我想的是如果是我肯定会多说些什么。” “我关心则乱了。”这是实话，要不是他拜托的是苏甜甜，唐游也不会这么上心。 苏甜甜把顾汐的微信推给了唐游：“这是顾汐姐的微信，你好好和顾汐姐说，该道歉道歉，在节目里顾汐姐还不照顾你呀？你这样不行。” 唐游：…… 他心里这就有些不舒服了。 他很愿意给顾汐道歉，毕竟之前他总是对顾汐诸多揣测。 可好歹他也和顾汐传过绯闻吧？苏甜甜就这么把顾汐的微信推给他，难道她就没有一丁点吃醋吗？ 恋爱中的男人，总容易想七想八。 唐游这就委屈地把自己的心里话发了过去。 他时常吃醋，而在他的诸多吃醋对象中，频率最高的就是顾汐。 唐游不用问都知道，在苏甜甜的心里，顾汐的地位比他高好多。 苏甜甜：…… 她直接发了一张照片过来。 苏甜甜发的这些，是她刚刚随手拍的。 只见镜头里，顾汐得到的是皇帝般的待遇。 她整个人束缚地躺在了一张和周边椅子画风格格不入的老板椅上。 看得出那椅子舒适度极高，能够正好地包容她的身体。 而她此刻正握着手机，椅子正对的投影仪上投射出游戏画面，苏甜甜很仔细，把投影仪上的画面及顾汐手机的画面都涂上了两层马赛克。 老板椅旁站着个男人，唐游认得这人，他之前去探班苏甜甜时和对方见过一面，那是知行游戏公司的总裁沈知。 说起沈知，这人还和他们家有些渊源。 沈知之前在的游戏公司，正隶属于唐氏集团的竞争对手，沈知可以说是对方游戏部门的核心人物。 一听闻沈知带着团队离开，唐父狂喜，对手自断一臂不说，他们还拥有了挖人的机会，此消彼长，岂不美哉。 可惜对方的竞业协议确实签得完善，唐父还在筹谋划策呢，就听闻沈知自己建了公司。 唐父很看好知行游戏公司，这要不是顾汐横插一手，估计他现在已经成为了知行的最大投资方了。 唐父很后悔，其实他早有介入的时机，但这不是想压一压沈知，好让投资占据最大利益吗？ 反正那天在饭桌上，唐父那语气中的失落谁都听得出来。 照片里的沈知，看上去像是在对游戏发表什么言论。 他的手也没闲着，一只拿着半盒曲奇，另一只手则拿着半杯拿铁。 苏甜甜的话验证了唐游的想法，她还提及了沈知对顾汐的种种照顾。 比如说每次只要顾汐在的日子，办公室一定会有的新点心和食物。 又比如说对方给顾汐做了个简单的剧本小程序，可以快速导入，还能用ai协助对戏，经顾汐同意，她和白圆也用上了这个小程序。 …… 唐游：？ 让他来回忆一下父亲的话。 “我们对沈知做过背调，他成长得很快，但骨子里还是有技术人员的清高，不够圆滑，在之前的公司，就是因为和领导发生矛盾直接拍桌子离开的，本以为这会给他带来改变，但之前的沟通中，还是一样不能变通。” “他做事很有自己的坚持，他的计算机技术很高，当时他们公司内部希望调动他协助完成其他部门app的开发，他直接拒绝……这也有好处，据我们调查，当时对方公司想过恶意竞争，想用黑客技术对我们的服务器进行攻击，沈知没答应。你说这他要是同意变通，竞业协议哪里会是问题？公司的所有开发部门他都能去，先过渡一下嘛！” 这就是很有坚持、不懂人情世故、只专注于做游戏、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沈知吗？ 苏甜甜：“所以你别瞎担心了，顾汐姐身边的人个个对她都特别好，把她当宝，你就不要……” 苏甜甜撤回了一条消息。 “关心顾汐姐的人很多，而且顾汐姐也是有原则的人，我对她和你都很放心。” 唐游很后悔自己为什么一直盯着手机，撤回的消息他看到了。 苏甜甜的言外之意，明明是要让他别自作多情吧？ 唐游忽然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甜甜，我问你个问题，如果有一天，顾汐反对我和你在一起，你会不会离开她的公司？” 他其实更想问，如果有一条河，顾汐和他都掉到河里，苏甜甜会救谁。 潜意识让唐游更换了问题，他总觉得如果非要问的话，他会很受伤。 “我会努力说服顾汐姐，让她明白，你有优秀的、值得喜欢的一面。” “顾汐姐人特别讲道理而且也实事求是，只要你是个好人，她肯定不会误解你的。” “你看，你之前对顾汐姐这么大的偏见，她也没有改变对你的态度呀。” 唐游悟了。 有的人恋爱脑，爱情大过天。但反正苏甜甜不是。 他得和顾汐保持良好关系。 他点开苏甜甜推来的顾汐微信，默默地编辑了申请信息：“我是唐游，之前的事情不好意思，对不起。” …… 随着摄制技术的发展，电视剧拍摄所需的时间便越来越短，尤其是在电视剧的主演都很配合拍摄的情况下。 《游戏人间》从开拍到杀青，只用了九十四天，一等拍摄结束，便紧锣密鼓地开始了后期制作。 作为一部同期收音的时装剧，《游戏人间》后期制作的压力并不大，少数的几个需要呈现在电视剧里的游戏片段，都由知行游戏公司提供。 对于不少电视剧来说，最为困难的审核关，对于《游戏人间》来说并不艰难，毕竟这部电视剧从一开始，就是和国家有关部门所扶持的项目。 这部电视剧，电视台寄予了厚望，从确定播出日开始，便进行了铺天盖地的宣传。 “……嗯，甜甜和我说了她那边的情况，我今天会在公司和大家一起看剧，看完回家，你放心。”顾汐和电话那头的林琳仔细交代自己的安排，“今天《自由之风》也会上线，刚好我也在公司陪他们等待结果。” 苏甜甜担任女一号的主旋律电影已经开拍，前期的戏在影视城拍摄。 苏甜甜进了影视城，那是如鱼得水。 她认为自己很幸运，遇到了顾汐这样的伯乐得以拥有更好的发展机遇，这就开始学习起了顾汐。 她在影视城“捡”了好几个她觉得优秀的演员，一概推荐给了林琳。 苏甜甜捡人的角度不是看发展潜力，她重视的是对方的演技和品性，基于这出发点，她所找的也基本都是圈内的戏骨或是有戏骨潜力的人。 换句话说呢，就是不那么商业化的艺人。 苏甜甜征求过顾汐的意见，顾汐没犹豫，直接答应了下来。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比起找一些前程无量，但是乌烟瘴气的演员，顾汐更倾向于苏甜甜找的那些。 做个圈内会演戏的演员最多的公司也不赖。 “白圆今天也来不了，她的新戏请不了假。你知道的，她是配角，只能配合主角。” 顾汐拍完《游戏人间》后休息到现在，再过一周，她也要进新组了，是《游戏人间》的导演替她牵的线，是一部文艺电影。 说来挺感慨，原身当初想要提升自己的影坛地位，一直想找机会拍摄一些能够得奖的作品，她和林琳两人都颇为努力，可还是无缘于此。 反倒是顾汐没怎么刻意追求，这机会却直接砸到了头上。 “当然不是打的车，打车我哪敢直接在车上给你打电话？是沈知去小区接的我，小王家里有事，我就给他放了假。” 总算通完电话，顾汐忍不住伸了下懒腰。 林琳这人，颇有点爱照顾人的习惯，顾汐近来的工作不多，也不需要林琳一直在身边，她却反而更关注顾汐，生怕自己有什么疏忽。 车后座的水杯架上早在她上车前就放好了她常喝的那家奶茶店的新品。 说实话，现在奶茶店的新品搭配越来越猎奇。 但沈知买的，应该没那么糟？ 确实好喝。 顾汐满意地眯了眯眼。 奶茶是温热的，再加上刚刚走过来，顾汐稍稍觉得有些热，她才伸手到后座空调的出口处，就听见沈知调节空调的声音。 “太热了吗？冷了再说。”正好绿灯，沈知发动了车，“晚上我点了火锅，是我们上次吃的那家。” 顾汐知道，沈知大概率是看了她昨天发的朋友圈。 她半夜饥肠辘辘，在朋友圈里嚎着想吃火锅，当时他就注意到沈知点赞了。 …… 网络上，有一场和顾汐息息相关的神迹在之前发生了。 那些个成组织抹黑顾汐的水军像是一夜之间蒸发了一样，来去无踪。 没了他们后，顾汐又正好进组，按说关于顾汐的讨论会变少，可偏偏顾汐实在是个“话题女王”。 先是她推出的两个品牌和量身平台出足了风头。 在整整一个月内，几个视频的排行榜上，有关顾汐的一定占据前排。 一向善于追逐热度的博主和up主们将这一题材的热度压榨到了极点，巅峰时期，同一天排行榜上就能有五六个ide到货开箱。 在诸多镜头的审视之下，顾汐所经营的品牌和平台都没有露怯。 店铺发出的服装，质量过硬，实物效果远胜网图，连一根线头都被剪得干干净净，所见即所得，退货率低到直接破了购物网站的记录。 平台运营期间从未崩溃，定期更新，现在已经成了不少网友购买服装必不可少的工具，有不少男性网友也哀嚎着不能厚此薄彼，他们也想尝试用平台换装，但顾汐只说排队的品牌太多，开发需要时间，要他们稍稍后些。 otide上线的时间略晚，同时具有轻奢和高定线的它，刚一上线，就和多个服装品牌联动，苏甜甜为代表的的几位和顾汐交好的艺人，也将友的广泛好评。 《田园中的她们》在这段时间播出完成。 综艺的后期，总导演将节目风格调整为田园慢生活，节目中几位嘉宾的表现都很受认可，像是钟莉和季北夏，节目还没拍完，就收到了不少同类综艺的邀约。唐游也算是借此节目走下神坛，凭借喜剧人的人设拓展了不少路人缘。 顾汐是当之无愧的节目中心，只要看节目的都知道顾汐的重要性，几乎每期节目播完，关于顾汐的帖子数量都是一骑绝尘的多，她和白圆、苏甜甜的神仙友情更是引起无数网友艳羡。 顾汐的综艺感毋庸置疑，想要邀请她的综艺节目多不胜数，只是顾汐一概拒绝。 顾汐之前囤货的两部作品都趁着她的高热度播出完毕。 虽然演技只是及格，但电视剧里她的人设讨喜，造型又好，凭借着剪刀手的鬼斧神工，现在顾汐已经是不少人拉郎配的不二人选。 《游戏人间》要播出，论坛哪能错过，早早地这直播楼便已经开启。 和《游戏人间》同期播出的有秦羽作为主演的电视剧《七侠客》。 消息出来时，论坛就讨论过这事，大家都一致认为，这《七侠客》八成是要做炮灰的。 女主秦羽在采访中被问到这事，信心满满，只说这是导演和几位主演精心准备的作品，他们不认为热度能决定作品的好坏。 导演同样信心满满，只说鹿死谁手，未见分晓。 …… 接近八点。 知行游戏公司内尚是一屋飘香，火锅的香气格外霸道。 “马上到时间了。”冯总咽下嘴里的肉，不知道是因为太热还是太辣，他的脸显得格外的红。 他看着沈知和顾汐，不明白他们俩怎么能做到那么淡定。 今天晚上八点，不只是《游戏人间》播出的日子，还是他们潜心做了那么久的《自由之风》正式上线的日子。 他的心都快蹦出来了。 办公室内准备的倒数计时从“00:01”到“00:00”，《自由之风》准点在各大商城上线，投影仪投出的画面里，广告正巧结束，《游戏人间》正式开播。 第17章 在娱乐圈文里做创业模范（十七） 电视剧的主题曲是顾汐一个人唱的,顾汐倒是想拉着苏甜甜和白圆一起，但她们俩都对唱歌很没信心，顾汐也就没再坚持。 顾汐没看过片头,这就不自觉地投入了进去。为了能录制好主题曲,她在之前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在单曲循环作曲家给的de,下意识地就开始打着节奏跟唱。 片头选取的画面，顾汐能随着画面回忆起拍摄的场景。 《游戏人间》是她第一部真正意义上跟完了全程的电视剧，从剧本、选角再到拍摄,她都提了不少建议。 这体验确实很不错,虽然未必派得上用场,但掌握了新技能的成就感还是很叫人满足。 沈知发动了领导的权限,他和顾汐单独地坐在最前面享用火锅,其他组都是把桌子并在一起，5-10人随机组合。 他正坐在顾汐的身旁，他默默地伸手把顾汐手上捏着的筷子和碗给接了过来。 打节拍的时候弄脏衣服就不好了。 他掐着时间把锅里的东西捞起,放在了事先准备好的空盘子上。 等等想吃时,再入锅稍稍热一些，大部分火锅菜煮过头了都不好吃。 顾汐并不孤独，知行游戏公司的员工们现在大多都把目光凝聚在了屏幕之上。 投影仪所投射的画面不到一米远处,被摆放处的led屏幕上绿色的文字正在不断变动——这屏幕连接了《自由之风》的各项数据。 按说应该很受重视的数据，此刻却没能得到什么关心。 这其中的原因并不复杂。 知行游戏公司上下,都对《自由之风》的质量充满信心。虽说为了配合电视剧的宣发,现在上线的版本游戏世界和游戏内容仅开放了不到三分之二，但也绝对够惊艳玩家。 沈知早就在例会上把游戏的宣发节奏和大家说了,员工们都清楚,今晚游戏真正发力的时间节点，应当是电视剧《游戏人间》播放到第二集尾巴的时候,届时所有宣传拉满，下载次数才会有爆发性的增长。 所以现在不如先好好地看顾总的电视剧。 他们可是顾总最坚实的后盾。 要知道，他们公司的这些人，就算去应聘顾汐后援会的会长都能胜任，这不，好几个人手机里，粉丝群已经在疯狂跳动了。 《游戏人间》第一集的拍摄，便是从一场兵荒马乱的校招开始的。 顾汐所扮演的女主，是知名学府的高材生。她特别擅长考试，可在实际操作上却总是差了一截，简历漂亮得不行的她，在招聘会上却屡屡因为紧张露怯。 除了校招的压力外，她身上还肩负着家人给予的“负担”，这里的负担指的并非是经济负担，而是望女成龙。 在老家亲戚的眼中，女主是这一辈最优秀的孩子，她必然只会去最好的学校，都还没开始招聘呢，就已经有家乡的亲戚在问她类似清北二选一的问题了。 女主思乡心切，想接受自己的无能，回到小城市过完一生，可还没开口，就听到父母对她的人生规划——现在当地找份高薪，现在网上都说什么某某互联网大寝高薪挖人。到时候在同公司找个同样高薪的同事，两边家庭各自掏空六个钱包，这以后便能麻雀变凤凰，成为大城市的本地人！ 苏甜甜扮演的女二号很突破，她是顾汐同校另一专业的学生，当年凭借着加分和好运擦边考上学校的她，大学考试是一路低分通过。她课余活动丰富多彩，在社团学生会挥斥方遒，可在本专业上只能用一塌糊涂四个字来形容。 校招季，女二号浑然不拒，她直接在简历上略过了绩点，用自己的各项活动把表格填得满满，做过公益就是具有强烈的社会责任感、组织过晚会就是有较强的组织能力、担任过社团负责人便是有充分的的管理实践经验…… 开头的节奏很快，将两人的应聘线交织在了一起，而交汇点是招聘会门口的碰撞。 再度失败的女主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想透透气的她正正地撞上了女二号，女二号没抓紧，手上捏着的简历直接来了个天女散花，掉在了女主面前。 女主忙不迭的道歉，记忆力很好的她只是捡个简历，就已经把简历上的东西记得清清楚楚。 女二号没在意，心情大好的她继续和身边朋友传授着自己的面试技巧。 “我看你就是太老实了，这个年代什么最重要？包装最重要！包装自己也是一种技能！” “……什么叫你不会，你不会以后可以学嘛！企业对应届生张口就是两年经验更离谱吧？” “目光要坚定，他怎么看你你都不能动摇，有什么好害怕的？换个公司，你又是一条好汉。” 女主静静地站在远处，眼中盛满了复杂的情绪。 她回头，看向刚刚她才沮丧走出的展览中心的门。 办公室内，一时之间唯有电视剧的声音。 间或不说台词时，才能听到火锅沸腾时发出的咕嘟声。 “卧槽。”有技术宅猛地口出狂言。 声音颇大的他引发了同事们的死亡目光。 打扰看剧者，死！ 被同事们恶狠狠的目光包围，他先是下意识地摆手示意无事发生，注意到面前惨状的他赶忙告知同事：“你们都快看看锅里，刚刚丢进去的东西怎么样了，我都忘了我还煮着东西呢！” 他这一提醒，大家便齐齐地看向摆在各自桌子中间的火锅。 嚯！好家伙，差点就糊了！ 尤其是有几锅煮了土豆、芋头的，汤底更是浑浊得很不好看。 这种时候最是两难，他们一边狼狈地进行着锅底捞工作，一边眼睛还舍不得从屏幕上移开。 好几个人没注意，这汤汁溅到了手上，烫得龇牙咧嘴的。 好在很快到了广告时间，大家总算能稍稍地移开注意力，把面前的桌子清理一番。 顾汐忍俊不禁，注意到自己桌上安然无恙的她斜睨了一下沈知，很不客气地拍了他一下：“你就不知道提醒一下他们。” 沈知的偏心可不要太明显。 沈知过意不去：“没注意。” 顾汐在旁边，她主演的电视剧又在播出，他确实没注意到。 “恭喜你，《游戏人间》很好看，这部电视剧很成功。” 这并非恭维，单从办公室众人的反应就能看出，起码这部剧从一开始就吸引住了大家。 顾汐谦虚道：“也不一定，这才播到第一个广告点呢，高开低走的电视剧也有很多。” 沈知看着她：“真这么想的？” 顾汐噗嗤地笑出了声：“好吧，我承认，我本来就觉得这部剧能火。” 《游戏人间》的剧本是在她干涉下修改完毕的。 现在的这个版本，接地气的同时，人设各异。 三个主角各有瑕疵，但却也都有吸引他人的珍贵品质，很容易让人共情。 广告的时间不长，电视剧重新开始，众人的注意力便又被集中了起来。 接下来的剧情节奏同样紧凑。 女主在压力之下，决定尝试女二号的方法对自己进行包装，面试官们没有注意到她的冷汗涔涔和几乎陷入掌心的指甲，在把要询问的问题问完之后，满意地录取了她。 这大概是作为优等生的女主人生中第一次“撒谎”。 随着剧情进展，白圆扮演的女三号终于出场。她这回扮演的角色也和从前扮演的有很大差异。 女三号的家乡同样是一座偏远的小城，和女主专业相同的她，成绩只是中等。 她是绝对现实主义，选择留在这座城市奋斗，目标就是攒够养老钱回家休养。对自己能力一清二楚的她，人生没有任何有关冒险的选项，甚至会为了保险选择次一等的选项，哪怕身边的人不能理解，觉得她过分保守、不求上进，也我行我素。 看似开朗随和乐于助人的外观之下，包裹的是一颗利己主义的心。 三个之前毫无来往的人因为校招会进入了同一个公司——他们应聘的游戏公司规模颇大，根据运营的游戏不同，分为若干和项目组，其实即便进入一个公司，也未必有机会相处。 在这时候，女三号便闪亮登场，她不知从哪要来了这次公司招聘人员的名单，主动找上了女主和女二号，询问是否合租分担房租。 女主原想着拒绝，但在看到女二号名字时，鬼使神差的选择了答应，三人的同居生活，便正式开始。 在其他导演那可以占据好几集的剧情在《游戏人间》这只有不到一集的份额就结束，观众们恍若三个女主演般，还尚未从学生的心态完全转变，就被拉入了职场，开始兵荒马乱的生活。 导演深谙小学生作文点题的意义。 借助于女主之口，以游戏化的言论解释了不少剧情。 “有很多游戏，都为操作能力不足的玩家准备了逃课的工具，他们可以借助这些工具，跳过难关，以达到同样的结局，可在逃课时，他们不可避免地也错失了很多游戏体验。现在的我是在逃课吗？未来会后悔吗？我不清楚。” 这是女主在决定使用女二号的方式进行面试时的内心独白。 “我抗拒社交，可网络游戏中总有一些副本，除非足够强大，否则只能通过组队解决问题。”决定合租时，她这么想到。 足够投入时，时间好像会在不经意间流逝。 两集的电视剧转瞬即逝，第二集卡的节点很准。 女主在项目负责人的带领下，进入了项目办公室，boss向她放了出版的de，她进组后要运营的第一个项目，正式在她面前展开。 片尾曲响起，办公室内便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大家鼓起掌来都很不客气，恨不能用自己的手掌拍一曲《野蜂飞舞》。 办公室的氛围一下变得格外热闹。 “顾总，这部戏肯定会火！特别好看！” “给我们剧透一下呗！下一集三个女主会不会吵架呀？” …… 剧透是不可能剧透的。 《游戏人间》接下来的剧情并不复杂。 三姐妹将会在公司内碰壁又不断成长，随着相处的时间变长，免不了产生各种矛盾，而随着感情的深厚，这三观之间难以逾越的鸿沟便会成为巨大的问题。 原先一直藏在冰山之下的家庭纠纷也会随着事业发展浮上水面。看似截然不同的三人同舟共济，一起解决各自面对的辛酸苦辣。 结局自然是开放式的he，游戏成功上线，咄咄逼人的家人们暂缓催促，他们在这座城市又度过了一年。 “我只能告诉你们，结局是好的。”说了等于没说，看他们懊恼的表情，顾汐的恶趣味得到了满足。 沈知的眼神中有几分纵然和无奈，顾汐才不看他。 顾汐笑着看他们：“现在的重点是不是得换一下了？接下来我们应该要重点关注……” “我们知道！”有人抢话，“重点要关注《自由之风》，不过我们都贪心，两手抓，两手都要硬，顾总您的剧我们也要支持。” 顾汐说不动，只看着代表下载次数的屏幕—— 果不其然，代表着下载次数的数字已经开始了疯狂的刷新，顾汐感觉每次眨眼，数字都能往上蹦一截。 顾汐对林琳很信任。 《自由之风》的宣传，除了知行游戏公司本身能对接到的宣传资源外，剩下的就交给了林琳。 三个主演和电视剧官方的微博，都在电视剧中提到《自由之风》时定时地发布了宣传的微博。 除此之外，热搜和各个视频平台的投放，也都做好了准备。 数字变动太快，顾汐看得有些眼花，只能移开视线。 回过神的她便发现，办公室的大家均进入了安静状态，个个化身低头族紧盯着手机。 顾汐：？ 这是在看网上对《自由之风》的评论？ 她不好看别人的手机，便往沈知那凑了凑。 手机屏幕上出现的页面，顾汐很熟悉，之前经纪人偶尔会截图在小群之中。 他还不是单纯的看，顾汐见他点开好几个帖子回复了。 她特地站起来看了一圈，那论坛的设计很有风格，虽然瞧不见内容，但离她近的几位明显和沈知一样在刷论坛。 顾汐嘴角轻轻抽动：“你们这是在论坛干嘛呢？” 顾汐的手伸到眼前，沈知老实地交出了手机。 “……在和网友进行平等高效的交流，对他人精炼优秀的观点表达赞赏，适度地输出观点表现自己的价值观。” 顾汐：…… 不用这么包装自己。 明明是对好评的帖子殷勤回复，帮忙顶贴、对合心意的他人回复进行点赞、和差评的帖子在线展开键盘pk。 脑海中有什么串在了一起。 神出鬼没的死忠粉丝，破案了。 “你作为老板，不得带头关注一下游戏的变化？” 沈知理直气壮道：“我们已经将能做到的做到了最好，接下来的一切要交给玩家来判断，我们只能接受结果。再者游戏的体验是需要时间的，玩家下载游戏后进行反馈还有一段时间。” 听到两人谈话的员工点头如捣蒜。 顾汐坐下，也掏出了手机，之前她就注册了一个账号，没发过言，现在正好能看。 虽说平时直接在系统里一心二用也能看，但果然还是拿着手机比较有仪式感。 …… 《游戏人生》开播前的热度便够高，开播后，几乎每次刷新，直播楼都能多处十几个回复。 之前的种种造势虽然看起来来势汹汹，但打从心里笃定它能大爆的网友并不太多。 这两年电视剧行业不太景气，无论是多豪华的人马，多有名的ip，真要扑起来，都能砸穿地心。 开播后，关注着这部电视剧的网友迅速地意识到了一件事——先不说这部电视剧受不受欢迎，起码它做到了让观众共情、贴近现实生活和足够好看这三点。 这不，满屏的帖子就说明了这点。 很明显，这些帖子绝非水军运作，毕竟再高质量的水军，也做不到这么观点各异，左右手互搏。 有关注点在顾汐身上的。 【顾汐是去哪里上了演技进修班了吗？/黄豆瞪眼，她演学生真的毫无违和感，我刚毕业时就是这么傻x的。】 【顾汐的台词好好，感觉都能去做声优了，我感觉她个人独白友好几句话估计之后会在短视频平台被剪成bg，请叫我预言家。】 【《游戏人间》的主题曲质量很不错，顾汐比上次唱主题曲进步了，她唱得很动人，反而是片尾曲的那位职业ost艺人显得有些过于匠气了。】 【从学生到社畜，顾汐的状态切换太自然了！截图见演技，可以看到，每一个不同的阶段，她的演技都有新的变化。】 关于剧中情节的讨论更是数不胜数。 有吵架派，当场开杠，有些帖子倒不是奔着开杠，只是我国国土辽阔，每个地方自有当地风情，他们能发帖，反驳的人同样能发，这一时之间，像是吵得不可开交似的。 【顾汐新剧人设不行啊，这不是诈欺犯吗？怎么还带糊弄面试官的？德不配位，必有灾殃啊！】 【血泪劝告，大家不要清高，要学会自我包装，本人从事猎头行业，你以为做到业内的中高层，他们就不用包装简历了吗？】 【他们租房的条件也太恶劣了吧？是不是太夸大了，我也刚毕业，租了个公寓才两千多，在市中心。】 【多久没看过这么真实的合租了，这才是群租房好吗？求求其他电视剧别再搞什么毕业生一线城市壕气冲天租大平层的操作了，搞搞清楚一线城市的房价。】 【不懂为什么他们不拼车上班，三个人住在一起拼一辆出租也很方便吧？或者是买个小电驴，每天骑车上班也不错啊。】 【剧里的通勤太真实了，谁懂每天我在地铁上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从喉咙挤出来。】 有共情派，一个帖子能说到人泪眼婆娑。 【和我妈一起看吵起来了，我妈和电视剧里的女主妈一样，一直接受不了双一流毕业的我回家进国企，哪怕我当时甲减严重，天天往医院跑。】 【看了半集就开始哭了，意外考上了一个好大学，亲戚都觉得我是国家未来的希望，只有我自己知道自己是个废物，我真的好难面对我的家人。】 【我和女三一样不求上进，现在过着安稳而平顺的生活，只是偶尔，我也会想，当初是不是试着迈出那一步，我会看见不同的世界。】 轰轰烈烈的讨论中，也插着不少关于《自由之风》的帖子。 电视剧直接点出了《自由之风》这个字不说，两集电视剧才刚放完，热搜就挂上了。 《游戏人间》中的游戏居然真的可以玩这个话题在中位挂了很久，几个主演更是帮忙打了广告。 目前来看，几乎每个帖子都是好评，还有帖子吹得有些过头，直说这是年度最佳、国产之光，要不是这人的账号是资深玩家，发表过好些游戏评测帖子，都要被人当做明牌水军。 实时的收视率被搬到论坛。 那和同时期播出的电视剧相比，那根代表着《游戏人间》的彩线几乎是悬停在触碰不到的高处。 虽然说实时数据不够准确，可这数据也足够说明一件事——《游戏人间》爆了！ 一个“爆”的名头，能吸引来的人有很多，这年头，大部分人的追剧都很信赖于排行榜和口碑，评价好或看的人多，是不少人选择电视剧的前提之一，所以只要能高开，那就基本占据了先机。 作为一番女主的顾汐，马上要手握一部大爆电视剧，前途可期。 网友们忍不住开始讨论起了这部《游戏人间》到底是怎么爆起来的，经过多番分析，他们得到了结论—— 这部剧从头到尾坚持的主旨，可以直接借用顾汐的经营理念来概括，那就是尊重受众。 在强调故事性的同时，不忘结合实际。 最重要的是，它同时讨好了能握住遥控器的中年妇女和掌握着网络播放量的青少年女性。 游戏这个题材，看似过于出格——有不少父母望之生畏，可在剧里，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大篇幅的描述游戏。 而且即便是对游戏存有偏见的父母，他们也大多知道，现在游戏行业的兴盛。 这一行业的新奇性会使得不少观众抱有好奇的心态，甚至能吸引到不少学生群体的关注。 再者作为这部剧主角的三个女孩，她们同等地面对着进入社会的冲击，再摸索着往前行，同时本应该是后盾的父母又因为各种原因，和他们的观念产生了巨大的冲突。 家庭教育和相处，是国内争论经久不衰的主题。 此前的电视剧，大多的关注点还是放在了孩子的童年及面临考试时家庭的抉择；以及面对婚育时家庭的处理方式。《游戏人间》选择的是相对没那么被关注到的，就业和背井离友提到的，这部电视剧做到了让她和她的爸妈，一起坐在电视机前展开讨论。 在把握住这两部分群体后，收视率和播放量自然就不用愁了。 得到了结论后，网友们总算有心思关注起其他问题。 有人关注着《自由之风》这游戏的风评——毕竟早在之前量身平台和顾汐个人品牌开始运营的时候，大家就知道顾汐投资了知行游戏公司。 也有人总算注意到，那被人完全抛到脑后的《七侠客》。 【话说《七侠客》表现怎么样？翻了半天，还用了搜索功能，都没找到帖子。】 那位楼主耐心地等了一会，总算得到了回复。 1l：[图片.jpg]看到这张实时收视率截图了吗？嗯，最上面的这条线是《游戏人间》的，这点你肯定已经知道了，那请你往下看那条黄色的线，没找到对吧？再往下看，就是贴着坐标轴的那条。 2l：没找到数据，我去围观了下秦羽粉丝的微博，估计表现很不好吧？我看见他们家大粉在安抚，说收视率并不重要，口碑更关键，秦羽在这部戏中实现了突破。 3l：楼主在此，看来这部剧收视不好了，那口碑怎么样？是小众经典好剧吗？ 4l：随手截了一张实时截图，除了两位主演粉丝的控评外，全是差评，我想……大概也没那么好吧？ 5l：看了一圈，我明白了，-_-||也不知道《七侠客》的导演和主演们之前在坚持什么，害我还期待了一下小船掀翻大船的经典战役呢，结果果然是无事发生。 …… 网友们个个超会说话的，顾汐沉浸在论坛中，无法自拔。 沈知这种时候便发挥了自己的作用，担任起会移动的人形扶手兼gps，带着顾汐上车，把她往家里送。 顾汐之所以能维持这么放松的状态，也是因为《自由之风》目前取得的成绩足够叫人放心。 等到口碑发酵，估计还能再往上爆一爆。 唐游发来了信息，意识到今天刷论坛的时间有些久，顾汐这才不舍的关掉了软件。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唐游跟着苏甜甜叫起了她顾汐姐。 对此顾汐试图拒绝，毕竟唐游比她还大一岁，但拦不住，她也就没管了。 唐游：“顾汐姐，甜甜今天又去和人谈心了……我对她和人谈心的行为没有任何意见，但是公司真的要签这么多人吗oo” 唐游：“我给你们公司介绍一个女团吧，是陆天泽介绍给我的，是他担任导师的选秀节目中他看好的被淘汰的选手。” 唐游确实委屈。 他和苏甜甜的那层窗户纸原本就岌岌可危，可以说两人之间，已经基本能说是男女朋友了。 但是！苏甜甜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卷王。 在顾汐和林琳的规划下，苏甜甜走得很稳，她是圈内现在上升速度极快的小花之一，现在有意邀请她出演的电视剧那是大排长龙。苏甜甜认为自己得对得起粉丝、对得起顾汐，更要对得住自己。 她不愿意在这个年纪就过早地沉溺于恋爱之中，她还想要提升自己的演技，奉献出更多的好角色。 她愿意和唐游在一起，可前提是，唐游不能耽误她的工作。 唐游成为影帝后，他接戏时便很谨慎，每年拍摄的作品一般稳定在两部以内，空闲时间多，这不就想和女朋友多相处一番，可苏甜甜只觉得过分缠人。 好，这唐影帝也接受了，毕竟他当初年轻时也是这么地怀有梦想，不断奋斗。 但问题是，苏甜甜除了自己的日常拍摄外，怎么还兼职起了经纪公司的挖“人”机？ 原本唐游能分到的少得可怜的时间，又被砍半。 更郁闷的是……苏甜甜的人缘还好，每天找她的人简直不能更多。 唐游痛心疾首：“顾汐姐，你不得说说甜甜，她每天给自己安排这么多工作和社交，身体累坏了怎么办？有更好的身体，才能为你赚更多的钱，对吧？” 顾汐差点没憋住笑，唐游自打发现她是唯一能管住苏甜甜的人后，便把她当成了救命稻草。 不过即便唐游这么委屈巴巴，顾汐也没打算照顾他。 顾老师语重心长：“古人有句话，叫做娶妻要娶贤，现在甜甜正是事业高速发展的时期，她需要的是坚实的后盾。当然，她也得承担作为女朋友的责任，可是咱们俩都扪心自问，她难道没有吗？” 苏甜甜的性格使然，她会想照顾身边每一个人的心情，男朋友的也不会错过，只是唐游要得更多。 “再说这挖人，你也知道甜甜从前的情况，她在挖人的时候，内心得到的是一种满足感，她会觉得自己帮助到了曾经的自己，这对她来说，是件很有意义的事情，如果你确实介意，我会和她说。” 唐游回复得很快：“不用了，我其实不那么介意。只是有点吃醋，我妈的朋友送了些黑松露，我给你寄了一半，到时候记得签收。” 虽然请求的事项没有成功，但他还是决定继续讨好。 目前看来，和顾汐维持友好关系非常重要。 唐游对于自己的艰难追妻路，已经有了格外深刻的体会。 “怎么了？” 顾汐随口回：“唐游发信息呢，我在劝他做好一个贤内助。” “嗯，这话挺有道理。” 他已经停稳了车，和顾汐说话时，便转过身看着顾汐，维持着这姿势并不舒服，但他并不介意。 顾汐盯着他，似笑非笑：“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后座的小冰箱里有船师家的手工水饺，早上才买的，三个口味分开装了，你带上去后放冷冻层。” 船师家的手工水饺是当地极出名的一家网红店，他们店铺是老字号，确实名副其实，味道极佳。 自打成为了网红店后，店铺便取消了堂食，只出售半成品水饺，根据店铺备货量售完为止。 店铺每天早上六点开门，一般到七点半，最迟八点就能售空，排队的人一般都会在店铺开店前至少半个小时前往门口排队。 顾汐故意道：“水饺最近吃得有点多，我比较想吃馄饨，最好是皮薄肉多的那种，蔡姥姥家的我就挺喜欢。” 蔡姥姥家的馄饨情况和船师家如出一辙，而且这店铺位置更远，和他们的办公室一个在城南一个在城北，两端相望。 沈知：“好，明天要吃还是后天？” 顾汐：…… 这人没救了。 “不吃，甜甜上周回来的时候才给我包了馄饨，她包的好吃。”下车时，顾汐也没忘带上自己的三盒水饺，沈知的准备向来周全，冰箱旁边折好的保温袋正好能把水饺装好。 顾汐“气冲冲”地离开，拐进电梯后停了一会，又倒退出门看向车库。 沈知开的车，才刚刚离开停车的位置。 她提着水饺，哼着歌就上了楼。 …… 在《游戏人间》这部剧播出时，哪怕是最狂妄的幻想家也未曾幻想过，这部剧居然能爆成年度爆剧。 《游戏人间》在收视率排行榜上一骑绝尘，呈现出了杀疯了的状态，直接达到了电视台三年以来的最高收视率；就连重播也直接破了晨间档的记录。 像是《游戏人间》这样，在收视率排行大发神威的电视剧，在网络播放上总要略微吃亏一些，可偏生《游戏人生》却呈现出了逆天的增长趋势，比纯粹在网络平台播放的电视剧播放量增长还要迅速，直接位居视频平台播放量年度第二。 几乎可以被称之为现象级爆剧的它，直接带来的影响，便是整个团队在圈内地位和待遇的提高。 导演编剧，当下就被资方邀请，又签了两部戏约，要不是顾汐他们三人没同意拍摄续集，这就打算要把234都给备案上。 三位主演片约、综艺邀请……资源应有尽有，任君挑选。 而这其中也免不了一些靠人情递来的不好拒绝的邀请。 苏甜甜和白圆虽然都在拍摄中，但还是或多或少地应下了一些。 三位主演中，唯独顾汐显得格外超然，通过林琳送到她这的邀约，连语气都分外客气。 而这，当然是有原因的。 第18章 在娱乐圈文里做创业模范（完） 顾汐此行的目的地是s市电视台。 电视台和她家的距离稍有些远,下午三点的市区堵车有点厉害，车速慢得惊人，顾汐想,她要是下车走路,这估计能直接实现超车。 手机的扬声器,林琳略微失真的声音便由此传出。 “我之前就和你说，我去了可能之后没法替你好好处理工作，你又不肯让我再给你找个经纪人……你说,哪有让你自己一个人去录制访谈的道理。”林琳很着急。 白圆的合约上个月就到期了,虽然到期后来找她的公司很多,他们开的条件也都很好,白圆还是义无反顾地签到了顾汐这。 投桃报李,才签约林琳就为白圆找到了一档很符合她个人调性的综艺《吃遍世界》。 白圆很满意，唯一的烦恼是，她从没出国过,虽然节目组陪着,可她只要想到自己在国内，那便有一种难以克制的孤独感。 知道这事后，林琳便在顾汐的鼓动下办了签证陪同白圆出国了。 顾汐名下的经纪公司,在苏甜甜的努力下发展得极快，现在合作的艺人已经有近二十个,其中大部分是接到戏约就进组专心拍戏的演员,对经纪人的需求并不大。 再者公司招人是有门槛的，顾汐和林琳都很谨慎,宁可招慢点也不肯乱招人,这就导致了经纪人数量略有不足的状况。 目前的经纪人数量，处理艺人的工作是绰绰有余的,只是若还要他们全程跟随，那就做不到了。 其实按常理来说，公司有了经纪人，那肯定要优先紧着顾汐安排，可谁让顾汐不肯呢？这就导致了现在的情况。 “不是一个人。”顾汐把手机往旁边一靠，没影响到对方开车。 沈知很配合：“我在，送她过去后，我会进演播厅等她拍摄结束再带她回来。” “除了接送外，我还需要做什么吗？你可以发信息给我，到时候我挨个完成。” 顾汐当即就收回手机，哪用得着这么麻烦？ 她要是真觉得自己需要这么多人围在身边，打从一开始她就不会拒绝林琳想安排其他艺人的建议。 “不用，化妆师访谈节目有、安保人员他们不也说了他们负责吗？这又是直播，事先说好了不需要台本……再说了，你觉得有人敢为难我吗？” 她这话一出，林琳也哑了。 顾汐要参加的访谈节目叫做《访谈在线》，是s市电视台为数不多的王牌节目。 该节目的形式是在线直播，并接受网友的在线提问，等直播结束，电视台会将剪辑过的版本在电视台上播出。 这节目最出彩的点挺多，首先是节目的嘉宾并不拘泥于娱乐圈中。再者就是主持人尚好，对方的谈话功底堪称一绝，找的角度总很合适，还能把平日里嘉宾不愿在其他地方讲述的故事挖掘出来。 这些对于其他艺人来说，可能构成问题的事情在顾汐这都不算什么。 她自出道以来，除了偶尔随大流炒作营销外，可以说是全网无黑料。 这点顾汐可以保证，她到这个世界后，借由系统对原身的网络遗留痕迹进行了检查，这是经受了考核的。 如果说担心主持人为难，那就更不用怕了。 《访谈在线》对顾汐可谓是三顾茅庐，他们还主动地提出可以事先对好脚本，对顾汐不愿意回答的问题一律删除。 会这么做，无非是因为顾汐今非昔比。 除了是当红炸子鸡外，她还有着丰厚身家，旗下几个公司都正处于蓬勃发展的时期。 只是顾汐没答应，既然好不容易愿意上访谈，那她就愿意好好说。 林琳没辙了：“说不过你，听你的总行了。” 顾汐挂断电话，每次说赢林琳，她都有种旗开得胜的感觉。 事实上她身上还带着秘密武器，系统在身，天下我有，林琳就算对系统没信心，对万能的检索网站也有信心。 …… “顾汐小姐，您好，我是节目的主持人尚好。”尚好是个苹果头的圆脸姑娘，笑着看人的时候总能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很高兴您能来参加我们节目，今晚的访问有您在，一定收视在获突破。” 尚好的态度极好，资深主持人的架子完全没摆出来。 节目组的化妆师正在给顾汐化妆。 顾汐的皮肤底子很好，上妆的难度并不大，再加上顾汐本人对自己的妆容很有想法，倒是省去了化妆师不少功夫。 顾汐不方便说话，稍稍点头问好。 尚好得了好很开心，这就往自己化妆室走，准备再把等下的脚本看上两遍，今天的这期节目她绝对不能出错。 “那是谁。”尚好指着前方，摄影棚的方向有个身形挺陌生的男人正在分发着什么，“今天棚里得看好，不能随便让陌生人进来，打扰了顾汐就不好。” 助理很听尚好的话，这就赶忙去了解情况。 他心底有些奇怪，顾汐确实很红，但是这个棚内采访过的大佬可不在少数，上回看到尚好姐这么认真，还是在采访那位豪门大佬的时候。 难道说顾汐…… “怎么说。”尚好透过镜子注意到助理回来，这就主动询问，作为节目主持人的她，对于整个摄影棚都有一定的掌控欲。 助理捧着两袋小饼干：“那位是顾小姐带来的工作人员，他刚刚在发饼干，这是我俩的份。尚姐，这店铺我知道，不算贵，但是特别难买，我在s市这么久净听别人说了，好几回路过都大排长龙呢。” “顾小姐好朴素，她这次来才带了一个工作人员。” 尚好很认可助理的想法，深谙祸从口出这个道理的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取了块饼干品尝。 她总隐约觉得，这饼干上镶了金边。 果然好吃。 顾汐的妆容并不复杂，已经化好妆的她玩了好一会手机。 《自由飞行》这款游戏确实叫人上瘾，之前拍戏时顾汐把游戏给戒断了，现在正捡起来重新玩。 “你也不用那么听林琳的话。”顾汐睨了沈知一眼。 她就知道，沈知那么主动，林琳哪有不交代的理。 这不，才送她到化妆师这，沈知就去忙了。 平时在办公室都不见得要干那么多事。 沈知笑笑，把保温杯递给了顾汐：“里面是柠檬蜜，放了冰块在里面，等下上台喝。” 他生疏地检查着顾汐的衣服和别好的麦克，林琳写的注意事项他已经记在了心里。 顾汐劝不动这人，只得依他。 “游戏……” “游戏不用你来。我要是要找代打早就找了，别影响我的游戏体验，我是风景党。” 上台的时间一下就到了。 沈知在后头念念有词，说的全都是上台的应急指南。 这些话都快刻进顾汐的dna里了——以前林琳就老爱说。 被念叨得烦了，顾汐就加快了步伐。 上班要积极，不然得被人念。 工作人员替顾汐调整好了麦克风，她被邀请着坐到了台上的沙发处。 沈知没再跟上台，他安静地走到了舞台边缘的黑暗处。 顾汐的位置上灯很多，她视力很好，能瞧见沈知像傻大个一样地站在那。 也不知道是不是干活多了，沈知好像比初见时壮了不少。 正对面的观众席已经做得满满，顾汐下意识走神，她在想这里的观众有没有外请来的。 等等会有人笑吗？还是节目组会现场放罐头笑声？ 要是她说些感动的故事，观众会当场落泪吗？ 好可惜，没有素材讲不了。 …… 《访谈在线》的直播间，还没等节目开始就挤满了人。 弹幕毫不停歇地往上刷新，这要是没有伸手指移动浏览，凭借普通人的眼速很难看几条弹幕。 《游戏人间》三姐妹中的顾汐是最红的一个，也是最低调的一个。 《田园中的她们》拍摄进入到后期时，顾汐便开始进入了神隐状态，常年位于剧组闭关拍戏，除了之前定好的品牌活动她没有鸽外，什么活动都瞧不见她的身影，将神秘进行到底。 像是这样玩神秘主义的，网友们可不惯着。可谁让顾汐身上大家想知道的事情太多呢？ 网友们兴致冲冲，却忘了s市电视台是什么水准。 只见倒数计时从01到00，画面猛地变黑，文字提示出现在画面居中的位置。 “主播去休息了，马上就回来哦。” 他们预想到可能会崩。 但当时想的是可能会出现卡顿、声音丢失之类的问题，可现在居然全没了？ 这合理吗？他们接受不了。 s市电视台那平时总乏人问津的微博下现在已被网友攻陷，大家很不客气地“敲门”，大喊着还我画面。 可无论大家多着急，这该修多久就要多久。 网友们整体还是抱着积极的态度，他们相信，采访肯定会为他们暂时暂停，等再开直播的时候…… 直播开了！ 出现画面的时候大家都很激动，要知道这离开播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近十分钟，可下一秒，他们又想去和s市电视台闹了。 直播的画面很高清，还专门为顾汐设置了个人镜头。 选择个人镜头后，便可以近距离看着顾汐，今天的顾汐格外好看，但大家来不及陶醉。 尚好笑着道：“原来是这样啊。” 原来是哪样啊？？观众们很困惑。 “没想到当时网友们的猜测都是真的，你居然是因为不想吃菜和开始对环境不习惯才在综艺里对食物敬而远之的，听完你说的，我很能理解，我以前很向往大自然，结果我第一次和朋友去爬山，喂猴子的时候被猴子打了。” 顾汐被逗笑：“其实当时有很长一段时间，我的内心都很痛苦，因为长时间的节食，让我特别容易失眠、焦虑，那段时间脾气也不好，所以你说的这个问题，也有这方面的因素。” 总算勉强接入的网友们连蒙带猜地自行补足了上文，本来还想去骂一骂s市电视台，可这会不是讲到感兴趣的部分了吗？ 顾汐很坦然：“其实很多网友应该都发现了，现在的我比刚出道的时候圆润了很多，当年为了出镜好看，我对自己是非常严苛的，网上不是有很多的健康减脂食谱吗？” “我知道，这个我也尝试过。” “我以前就吃这些，但是，当长期食用后，某一天我发现我吃这个的时候真的是味如嚼蜡。当然，我必须得承认，我的减脂餐肯定比大家的要更难吃，像是酱料之类的，我是基本不会往上加的，因为那也代表着热量。可能网友很难想象，当时饿得胃都抽疼了，可你看到那些菜叶的时候，你下意识地就是反胃，就是不想吃。” 原身之所以那么艰难也是有原因的，她个头高，本身就不是骨架纤细的类型，她得比其他明星更瘦一圈才能显得纤细。 尚红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同样很注意维持身材，可天然骨架小的她，在这方面没那么多的压力：“这可太难了。” 顾汐态度很平和：“也不只是我，圈内的艺人都这样。但我意志力比较差，觉得再这么下去我肯定要想不开了，我就开始大吃特吃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忽然有了做服装的想法。” 尚红一喜，顾汐要说的，正是她安排在脚本上的！原先她还想着靠自己问问题来引导顾汐呢。 反正目标是一致的，过程如何倒无所谓。 “当时一边吃，我就一边烦恼，你也知道，我们的衣服大多是卡着身材买的，没有什么买大一个号的说法，当时我上网看了店铺的尺码表，我发现好几家店铺的衣服，我只要腰围再宽不到1.5c码都穿不下了。” 她略微有些伤感：“我有位私交很好的朋友，当年我还不出名的时候，我们天马行空地讨论过未来的事业，那时候我们一道做出了类似量身平台的设想，后来她在相关行业从事，而我进了娱乐圈，她继续研发，我则做她的技术顾问，眼见这套程序成了半成品时，她却病逝了。” “所以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也算是延续我们两人共同的梦想吧。” 顾汐：…… 她万万没想到，现场的观众们居然真有人开始落泪了。 她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得红个眼眶，要不好像显得有几分铁石心肠。 尚好没忍住，默默地抽出了纸巾，眼眶已经有眼泪：“没想到这之后还有这么个故事。” 她怎么也哭了？ 顾汐略一思索，勾起唇角，眉眼下压，做出了强颜欢笑的神色：“我也算带着她的梦想强行。” 顾汐调整了下姿势，假装说不太出话，喝了口柠檬蜜。 她没等尚好问，便将自己创业的经历依次讲出，就像是在和朋友聊家常似的。 顾汐滔滔不绝，尚好几乎没有插嘴的空间。 尚好听得目瞪口呆：“你的意思是……当时你手上只有自己为数不多的存款、想要创业的念头和您已故好友留下的小程序？？” “所以我说我运气很好吧？知行游戏公司的员工和他们的老板都很好。” 尚好点点头：“世界各地都有类似的话，成功既要有努力也要有机遇，您把握住了这样的机遇。” 顾汐又顺着接话：“是的，我觉得和知行游戏公司的合作真的给我带来了好运，事实上《游戏人间》这部剧，可以说起初启发我的一切想法，都是来源于知行游戏公司。” “我看到有不少网友在讨论，为什么这个故事这么真实，好像就发生在我们的身边，其实很简单，虽然故事的主线是半虚拟的，但构成了故事的无数个片段，大多是真实发生过的。” 尚好眼前一亮，这也是提纲中的问题，大家对于《游戏人间》一样很好奇。 顾汐知无不言，把整个项目的筹备和拍摄都大致地说了一遍，还提了好些拍摄期间的趣事。 “一部好的作品，背后总有着不少人的努力，《游戏人间》也是如此。”她过着场，内心却很是慌乱，正位于尚好对面的时钟上此刻显示的时间格外刺眼。 怎么不知不觉间，节目的录制就快要告一段落了。 眼见顾汐又要说话，尚好赶忙坐直，不肯再把说话的机会让个她了。 “其实能够邀请到您，我们真的觉得很开心。我们节目组收到了一个内幕消息。”尚好卖了个关子，没耽误太久，便说出答案，“您现在位居我国女性富豪榜单的第100名……您被行业协会列为最具有眼光的投资人及本年度创业模范之星……” 尚好一口气念完了顾汐的名头，差点没缓过气了。 场下的观众不自觉地就开始鼓掌，掌声震耳欲聋。 尚好因为采访的对象涉及各行各业，她的见识也挺广阔，认识的投资商告诉过她，顾汐所掌控的量身平台和知行游戏均大有可为，如果换做他们运作，肯定早早地将公司上市。 这一上市，顾汐的身家至少还要往十倍翻。 尚好：“圈内创业的明星有不少，取得成就的也很多，可像您这样的绝对很少！无论是量身平台还是《自由之风》，都很受国家认可，据我们了解，《自由之风》还被相关部门评上了年度最具由文化推广价值奖。您可以和大家分享一下，您成功的秘诀吗？” 对方吹嘘得没停，顾汐倒也没飘飘然。 她淡然道：“事实上这并不复杂，我不认为我很聪明，我做的一直是一件事，那就是做负责任、有意义的事情。无论是做服装品牌还是搭建平台，又或是投资游戏，我们始终贯彻的都是一样的精神，就是让消费者满意的同时，能对这个社会创造一点价值，而不是以利为先。” “我有一个小发现，不一定对，那就是唯利是图者反受其乱，适得其反。而凭心做事的，反倒利自聚来。” 顾汐升华了主题，全场自然再度掌声雷动，本就没想给顾汐挖坑的尚好尤为配合。 近两个小时的录制，宾客近欢。 就连一开始因为错过了开头震怒的网友，也都听得投入。 【我想说顾汐清高，可是看了下她的发家史，人家真的说到做到……量身平台收费低廉，主要面向几个大平台收费、两个牌子的衣服质量都对得起价格，营业至今，差评甚少、《自由之风》呢虽然是个游戏，但确实做到了将国内文化带到国外，游戏再高自由度的同时，将民族文化融到了边边角角……就连她运营的经纪公司，都签的是之前无人问津的低调演员。】 【游戏粉不请自来，默默地丢出知行游戏公司沈总的采访，采访中沈总提到，当时《自由之风》还没发行，很笃定这游戏会成功的顾汐便主动地释放出想修改合同的协议……我只能念一下《史记》了，君以国土待我，我必国土报之。】 【笑死，我还看到有人说他上他也行。有的人路边捡到一把手机都舍不得归还，怎么会觉得自己能轻易地舍下这么多利益啊？顾汐但凡是以利为先，早有一万种赚钱方式了，但她都没选。】 【本人只想说，《游戏之间》的剧本真的很好，各位投资人看到了吗？多采风，实事求是，我不求爱情剧接地气，但现在连都市生活剧你都往悬浮了整，这我接受不了的呀。】 【我只想说，顾汐真的牛！】 【加一，顾汐真的牛，娱乐圈创业第一人了，感觉我正见证着国内又一位优秀女企业家新星冉冉升起。】 …… 访谈的直播，林琳、苏甜甜和白圆自然不会错过，直播刚一结束，就发来了夸赞。 唐游估计正和苏甜甜一起，他同样发来了信息，不得不说，几人中最会夸的，还是唐游。 “今天的采访很好。”顾汐之前投入于手机中，沈知便没打搅，一等她抬头，这就开口。 顾汐暗自点头，不会夸的加一了。 已经到了地下车库，顾汐盯着沈知，心中暗笑。 透过后视镜，顾汐能瞧见前排的沈知一边说话，一边控制不住地碰了下鼻梁：“后备箱里放了你要的牛奶，等等拿上去吧。” 有的人，真是一点骗人技巧也不会。 沈知怎么不想想，平时这牛奶都是他搬上楼的呢？ 顾汐心中暗笑，装作不在意：“不了吧，今天手酸，拿不动。” 沈知：…… 不用看表情，顾汐都能明白他的纠结。 “嗯，那我来搬吧，我锁一下车，你去开下后备箱。” 顾汐：“我好懒，家里的牛奶还有半箱，又不着急。” 沈知沉默了一会，无奈地笑：“你是故意的？” 顾汐承认得理直气壮：“是，谁让你那么明显，我又不是个傻子？” 沈知先行下车，开了顾汐这边的门：“请顾小姐纡尊降贵陪我去看一眼后备箱。” 被这么邀请，顾汐这才跟上了沈知。 这可不能怪他，谁让沈知拖了这么久？ 别说身边相熟的林琳他们了，就连公司的那几位直男技术员都忍不住问他们沈总怎么还没下手了。 浪漫的气氛被破坏，沈知哭笑不得地打开后备箱。 顾汐早有预想，关于后备箱的视频她看过不少。 无非就是气球、玫瑰、蛋糕、戒指。 正如她所想，这颇为宽阔的后备箱里确实装了很多的气球和玫瑰。 可除此之外的东西…… 顾汐很难理解。 她掀开泡沫箱改造的礼物盒。 果然，里面是被冰袋包围着的，顾汐喜欢吃的几家半手工产品的半成品，就连她上次故意开玩笑说的馄饨都在里面。 另外一盒，则是顾汐曾看过的沈知的珍藏。 他自己亲手做的手办，顾汐以前听冯总说过，沈知有位自己游戏里的重要角色做手办的习惯，这一柜子跟着他搬来搬去从没丢过。 而被这群游戏手办簇拥着的，正是顾汐和沈知等比缩小的小人，沈知选的是顾汐游戏里角色的装扮。 顾汐又感动又好笑。 这些东西对沈知来说意义非凡，而且也很耗费时间，她就说怎么最近一段时间老看到沈知有些睡不醒。 不过某人肯定是偷窥了她的游戏账号。 最让顾汐疑惑地，便是被放在最中间的两份牛皮纸袋。 顾汐见沈知没有解释的意思，默默打开，盯着这两份文件看了半天，顾汐久久无言。 这两份文件，一份是股权转让书，只要顾汐签名，沈知的一半股权就没了。 另一份则是游戏策划书，顾汐前段时间和沈知提过，量身平台日趋稳定，可以考虑让空闲的人员做一个简单的换装游戏，她看网友挺期待的，这才说了几天，沈知已经把整体的轮廓和方向都定好了。 “你就不怕我把知行给卖了？” “不怕，你不是这样的人。” 顾汐瞪他：“道德绑架了是吧？我就是。”她故意装凶，可还是一下破功。 她承认，她确实不会卖。 “游戏策划赶了几天？说实话。” “策划书只写了一天半……主要是把几个主要框架做了一下，稍微花了点时间，专利和版权的申请没那么快下来，要不就能一并放在里面了。” 顾汐气笑，这还遗憾呢？ “之前为什么怎么都不说？” “《自由之风》之前还没取得成绩……” 得，顾汐懂了。 顾汐：“我没打算生小孩。” 这具身体之前常年减肥，并不健康。 可能这也和这是她来到的第一个世界有关吧。单单是否要接受沈知这件事，顾汐私下就纠结了很久，生育对她来说，又是一道槛。 “我知道。”沈知这会便不怕暴露自己曾经意外偷听过的事实，“我爸妈都不在了，我都能接受，现在的结扎技术也很完善，最近没有工作，我找个时间去医院咨询。” 他眼神亮晶晶的，他听懂了顾汐的言外之意。 “我讨厌家里人不会煮饭。” “我最近煮饭的手艺大有进步，之后也会找苏甜甜继续取经。” “我是不做家务的。” “我家的家务都是我在做，如果你不喜欢家里有外人的话，不要选太大的房子我都能解决。”沈知实事求是的态度在这会显得有几分碍眼，虽然能随口承诺，但他还是仔细地确认了自己的能力再说出口。 “我之前很努力，之后可能会减少接戏频率。”已经从演戏中获得一些趣味的她没这么强烈地退圈欲望了，但叫她像从前那样无缝解析连轴转，顾汐也做不到。 “好啊，要到公司来一起研发游戏吗？你在这方面很有天赋。” 她可不只是有天赋。 顾汐心里小小地得意了一下。 她往前迈了一步，扯着沈知的领子，把他直接拉了过来。 她迅速地碰了下沈知的唇。 “标记一下。” 沈知很顺从，但这顺从并未持续太久。 假如不是他很不自觉地进行了过分的反标记的话，顾汐是愿意给今天的他打高分的。 气恼之下，沈知被迅速降级为苦力，搬运着他准备的这一堆东西上楼。 顾汐已经想好了，之前腾出来的客房，正好能放这些。 …… 顾汐这一年的运道格外的好。 尚好接收到的消息确实很准确，随着华夏女富豪排行榜的刊登以及创业行业模范之星的颁奖，顾汐在商业上的发展得到了许多瞩目。 同一年底，顾汐收到了华夏年度电视剧大奖颁奖典礼的邀请函。 从前总是陪跑的她，这次直接摘下了之前求而不得的视后头衔。 在舞台上，顾汐捧着奖杯，发表了完全在网友们预料外的宣言。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一直在我认为正确的方向努力，可以说我周边任何人都很难说我不努力，可偏偏总是无法开花结果，我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而现在，无心插柳柳成荫。 很感谢支持我的观众和各位朋友，甜甜、圆圆，这奖杯有你们的一份，拍摄《游戏人间》时我们互相鼓舞的时光真的很让我快乐。 接下来我将把更多的时间放在生活之上，减少工作频率，认真雕琢每一部作品。 最后也要谢谢我最好的搭档、朋友、爱人，沈知。” 顾汐这一出可谓石破天惊。 她现在分明正处于自己的巅峰时期，却在颁奖典礼上宣布要减产，甚至公开恋情。 这事一出，网友们都认为顾汐这是恋爱脑上头，为爱自断一臂。 很多人痛心疾首，认为顾汐肯定会像不少巅峰时期退圈的艺人一样，事后后悔自己的决定。 可顾汐的身上，就像是打着不走寻常路的标签一样，在她身上，超乎大家预料的事情永远都在发生。 第一年，顾汐之前闭关拍摄的科幻电影一经上线，直接突破票房纪录，而她在电影里所扮演的，国内目前尚处于空白期的女英雄，更是英姿飒爽，征服无数观众。要不是因为电影过于商业化，就凭借逆天的票房也值得拿奖。 第二年，顾汐受邀，以几近于无的片酬拍摄的文艺电影参加了国外的知名电影节，一经上映，满场好评，直接全票获得了电影节的金奖，评分网站上的评分居高不下，虽然票房不高，她还是以一种无可阻挡的姿势获得了影后。 第三年，顾汐久违地参加了电视剧的拍摄，这部电视剧是他们公司自行制作的，所有演员均是公司的签约艺人。这部电视剧一经播出，便被选入了不少学校戏剧系的必看剧目，谁让剧中的戏骨们尽情飙戏，将戏疯子展现得淋漓尽致，而担任主角的顾汐毋庸置疑，是最受瞩目的那一个。 第四年，《自由之风》改编的电影上映，这部电影虽受众有限，但在海外市场取得了傲人成绩，作为重要女配的顾汐留下了凛然、不可侵犯的女神形象，还因此受到了不少国外的片约。 …… 顾汐确实坚守了她的承诺，一年磨一剑。 曾经想打脸她的网友早就放弃，只是抱着好奇的心态想看看顾汐到底什么时候会磨错剑，可这等啊等，他们什么都没等来。 让网友们震撼的是，和顾汐轰轰烈烈的演艺事业相比，她在商业上的经历并不逊色。 知行游戏公司的《自由之风》自上市运营后，以极快的速度席卷全球，成为了霸主级别游戏。他们并未因《自由之风》的成功举步不前，先后研发了依托于量身平台的换装游戏和经典的手游，一经推出，在各自分类上便实现反超，稳居第一。 量身平台的品类已经从衣服拓展到了鞋子和配饰，这平台走的是稳扎稳打的路线，定期更新，不断升级，以用户的体验感为首任。在稳住了国内市场后，量身平台便正是走出过门，现在已和几个世界级别的购物软件对接。 ide两个品牌的发展和量身平台的发展大同小异，都实现了从国外到国内。顾汐并未急于求成，只是让他们坚持原创，重视用户，随着时间发展，他们已经成为了不少人必不可少的服装品牌。 她所运营的经纪公司更不用说，在圈内已经打出了名堂，被顾汐的公司签约，在很多人看来已成为了“演技好”的认证。 顾汐在投资上小有薄名，很难有投资方像她这样大方又不愿干涉公司运营。找上顾汐的公司有很多，顾汐无暇筛选，照例使用了超能力，挖来了口碑很好的评估团队，至今为止，投资虽然有亏有赚，但利润已远超亏损不下十倍。 除此之外，发生于顾汐颁奖宣言第友们的所有想法。 当时s市最大的律所云盘密码因为直播意外被公开，锁在云盘里的保密文件被尽数披露。 其中最吸引网友注意力的便是写于三年期的两份文件，这两份文件当事人没有启用，所以至今还未生效。 网友们看着股份转让书目瞪口呆。 他们是不是说过顾汐是恋爱脑？ 他们大错特错，真正的恋爱脑，根本是至今还没有名分的那位。 不过也许是因为这份文件的暴露，让某人觉得良心不安了，次年在《自由之风》电影首映礼后，顾汐便和沈知举办了婚礼。 当时已经和苏甜甜恋爱长跑多年的唐游非常委屈。 他在顾汐的婚礼上充分展示了自己的超强运动能力，勇夺捧花。 而后三顾茅庐——顾的不是苏甜甜，而是顾汐。他终于凭借多年的诚心，稍稍感动了顾汐的铁石心肠。 当然，顾汐的劝法只是微微一劝，略微松动的苏甜甜又让唐游等了三年，等她和顾汐一样同样大满贯后，才同意结婚。 即使结婚，苏甜甜也没有放弃自己的事业，已经将顾汐奉为偶像的她，虽然并没有想拓展副业，但她希望自己能有朝一日和顾汐地位并肩。 …… 顾汐在这个世界是寿终正寝的。 她合上眼时，曾经的小伙伴虽已垂垂老矣，但都陪伴在她身边。 直到闭上眼时，沈知都紧握着她的手。 她想，她已经尽她可能，把这一生过得圆满了。 沉入黑暗，顾汐呼唤着系统，无论何时，系统都陪在她的身边。 “沙沙，原身幸福吗？” 沙沙确认着系统日志，很意外，【……原身的灵魂，好像很早就释然转世了？】 在顾汐刚到那世界时，被理解为幸福值的数值产生了巨大的波动。 可好像从某一天开始，这数值变呈现出不断增长的趋势。 品味到美食、交到朋友、唐游出丑……可以看到对方的幸福值在ide和量身平台上市的那天，已经拉满。 她甚至没等自己成为影后，就已经满足到对过往释然了吗？ 当时就能离开的原身灵魂停留了许久……像是，想看看后续发展一样。 沙沙收获到的能量比预想的还多了一倍，多到它好像能做些别的事情。 它不理解，可还是继续运行着固有的程序：【请宿主做好准备，我们即将进入下一个世界。】 第19章 九十年代小女工出厂记（一） 熟悉且整齐的声音恍若自带立体环绕效果般将人包围。 她听过很多次类似的声音。 这是什么？ 顾汐眨眨眼,这就回过了神。 和上一次不同，这次进入新世界时，她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失重感。 这感觉很微妙,人是晕乎的,但好像并不会影响肢体的平衡。 出现在眼前的,是正在运行中的缝纫机。 而这具身体正在做的事情并不复杂，将手中的蓝色牛仔布车上黄线，而后丢到位于左手边的纸箱,并迅速地在桌面的右手边位置拿起未车线的布料安放于缝纫机中。 之所以用“这具身体”来描述,是因为此刻发生的一切就像刻在身体里的本能。 哪怕顾汐现在正在胡思乱想,也没有耽误半点行动。 而像是顾汐一样,正在投入于干活的女工还有许多,顾汐透过余光可以看到，前后左右，都有穿着工服的女工正在干活。 这应该是间工厂,环境一般,规模应该不差。 通过比较，顾汐发现，这具身体的工作效率是最高的。 可即便如此,顾汐还是被吓了一大跳。 上个世界中，她曾经营过自己的服装品牌,品牌的服装都是自家工厂生产的,曾经去工厂参观过的她，自然知道安全生产的重要性,要知道缝纫机不好好使用,那也是会伤人的。 【宿主，对不起！这个世界很不稳定,所以传输的时候我没有办法对准锚点。】 刚刚像是消失了的沙沙终于出现，它忙不迭的交代：【宿主，你得找一个不被人打扰的空间，我才能把这个世界的世界线传输给你，等你接收后，我们就建立了稳定的联系，不会再出现类似的状况。】 世界不稳定？ 顾汐挑眉，这才是她穿越的第二个世界，她摸不准这是不是正常。 不过现在顾汐有更想问的事情：“系统，你是不是对我的记忆做了什么？” 到了新的世界后，顾汐总觉得关于上一个世界的感情似乎被抽离掉了一部分。 她回想起那些发生过的事情时，依旧能够共情，但只要不特地去回想，就能释然地看待。 【宿主，我没有对你的记忆做什么，是我们出场时就有的自动启动的记忆整理功能，这也是为了保护宿主的情感。】 系统很仔细地解释了原理，它们只是把关于上个世界的记忆往宿主的记忆宫殿里找了个房间关着，如果宿主需要，可以自行打开。 世界不稳定确实给系统带来了颇大的影响，它说什么都是一卡一卡的，也显不出上辈子被顾汐带久了的活泼。 “这样挺好。”顾汐没有特地去回想上个世界的记忆。 她很擅长向前看，现在更重要的，是要找个地方把记忆给接收了。 无论在什么世界，尿遁总是最通用的。 只是顾汐并不清楚卫生间在娜，这让她有点犯愁。 在工厂里走来走去，肯定很奇怪。 “叮铃——” 铃声连续响了三声，顾汐下意识地皱眉。 这声音估计是通过扩音器或是广播传出的，失真后的声音格外刺耳。 随着这铃声，刚刚还井然有序的缝纫机声便陆续停止，女工们稍稍收拾了下桌面，便准备下工。 顾汐故意又多车了两件，没有马上停下机器。 眼前的这台缝纫机功能不多，操作起来不难，顾汐刚刚只是稍一观察，就大概知道了如何操控。 “汐汐，你怎么这么慢？”和顾汐隔了一个位置的女工走到了她身边。 那女工长着一张鹅蛋脸，脸颊略细长，发际线稍稍偏上，卡着帽子的边缘，皮肤光滑，倒真有几分“鹅蛋”风采。 这要在古代仕女图中，应当能称一句好女。 “想事情，没刹住车。”顾汐迅速地扫了眼其他人的桌面，以极快的速度合并同类项，依葫芦画瓢地整理了桌子。 “你不是又在想你表妹吧？”那女孩嗤了一声，语气中带着恼。 “你啊，不是我说，就是太傻了！给表妹介绍工作就介绍，还要花钱帮她找人去最好的车间，去了好车间吧，还要操心她日常工资不够花，又怕她和人学坏……你自己瞧瞧，她现在发工资了，连给你加个菜都没。” 顾汐不吭声，对方更气了。 “你知道我这人的，对事不对人，你以前老和我说你表妹能吃苦又节约，知道感恩，命又可怜……我看你不如先心疼自己，反正在我看来，她除了长得好些外，是找不到半点极不好的话，涨红了脸，声音几乎听不见：“你都不知道每天都有人来找她！” 女孩的眼神中满满地是恨铁不成钢，气得不行还跺了下脚，力气用得挺大，要顾汐都下意识地瞥了眼遭到很踹的地砖。 顾汐能感觉到女孩话中的掏心掏肺。 她只可惜对方衣服上没有工牌之类的标志，她到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顾汐凑过去，迅速地抱了她一下：“我知道你对我好，你是我的好朋友。” 女孩看着顾汐，迅速地软化了下来：“算了，你就是这么个软和性子，估计哪天被人逼狠了才能改。你要是乐意听我话，你就多在意自己一点，你省点钱容易吗？别再给旁人花了，人要有点防备心。” 顾汐乖乖点头，看上去听话又温顺。 女孩叉腰看她一会，像是被打败似的，又亲昵地挽住了顾汐的手，拉着顾汐去更衣室换下了工装——幸亏顾汐的手上用素皮绳缠着钥匙，钥匙上贴着胶布，写着柜子的编号。 换好衣服后，两人便一齐出门。 顾汐边走边记着路，刚刚基于第一印象的判断果然没错，这个工厂规模挺大，单单就这会看到的女工，估计都超过五百了，这要出工厂大门，还得排队。 太阳开始往下落了，厂门正对着的天空里红色的晚霞存在感很足。 大家都急着下班，出大门的动作都很迅速，虽说挤得像沙丁鱼罐头，但速度确实快，没一会，顾汐便成功从门中逃脱。 即使是过门时也没松开顾汐手的女孩忽然轻轻肘击了下顾汐，她语气暧昧：“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家那位来接你了！” “钟天野，看你来一回可不容易！你要多来接我们汐汐才对，今天穿这么好看，是要去约会吧？那我就把汐汐交给你了，你要把她好好带回家。”女孩打趣着说话，说到约会之类的词，声音就小了一些，没太让周围的人听到。 不过她的努力并没有什么意义，谁让钟天野从什么角度看，都格外的“时髦”。 顾汐通过对话才锁定了目标。 眼前这人让她下意识想后退。 钟天野长得并不算丑，浓眉大眼、棱角分明，看上去很有男人味。 但他的造型嘛…… 顾汐从上往下看。 钟天野的发型，是类似飞机头的发型，只是把“飞”出去的那部分用摩丝或者啫喱缠了回来，在头上呈现出类似便便的一坨造型。定型产品用得太多，隔着距离也能瞧见上头的光泽。 他的上衣，是件立领的敞口polo衫，白色的。 下半身他搭配的是一条黑色西装裤，这倒是中规中矩的，可惜腰上系了条皮带，估计是特地调整过角度，露出了颇为巨大的logo，皮带扣上还挂着一串钥匙。 最底下他搭配的是一双棕色的尖头皮鞋，和他的头发一样，估计事先焗油过，亮得像会发光。 他好潮。 潮得她想跑。 “周宁雨，我和顾汐不是去约会。”钟天野说话的语气很生硬，听不出什么感情。 原来她叫周宁雨，顾汐暗暗在心里记住了这个名字。 至于钟天野……这人有点怪。 顾汐其实心底反倒稍稍松了口气。 “你们吵架了？”周宁雨疑惑，“算了，你们未来小俩口的事情我可不敢插手，快去吧，我也得回家了。” “宁雨明天见！”顾汐忙冲着周宁雨摆了摆手，对方笑笑，便转方向离开了。 三人在门口耽搁的这会功夫已经够干不少事，刚刚还呈现拥堵状态的工厂大门现在已经畅通无阻。 见四处人少了，钟天野的脸色比刚刚还要差了几分。 他阴沉着脸：“顾汐，你能不能不要到处说我们有婚约的事情？” 钟天野伸出手便想扯顾汐，却不想顾汐的身手格外敏捷，略一闪躲，就避让开了他。 没抓着人的钟天野不可置信地看了眼自己的手。 顾汐故意轻声细语地说话：“怎么了，我今天手抻着了，胳膊疼。” “跟我过来。”顾汐都这么说了，钟天野总不好再做什么，他带着顾汐，便直接拐到了街边的巷子初。 顾汐还是很有防范意识的。 进入巷子前她特地确认过这巷子的周围环境，选好逃脱路线后，她才拉开距离地站在了巷子边。 钟天野死死地盯着顾汐，眼神略有些复杂，不过很快便转为了嫌恶。 他恶狠狠道：“顾汐，我正式地告诉你，我是绝不可能和你结婚的！” 好耶。她也不想和便便头结婚。 顾汐可不会把情绪表露出来，她继续低头装着鹌鹑：“为什么？” 钟天野像是被气着，在巷子里来回踱步，这巷子的宽度限制了他的发挥，没走两步他也只能停下。 “你出门有没有照照镜子？”钟天野冷笑，“你长的是什么样你自己不知道吗？我们俩难道相称吗？” “我和你是不一样的，你这辈子只会是个小小的纺织工人，就知道天天对着那机器干活、干活、干活！”他连着强调了三遍干活，像是这词招他惹他似的，他说这词的时候，还不忘双手握拳，做出下砸的姿势。 这可真像狂犬病。 “我和你没有任何的共同语言！我对你也没有感情，你不要再做梦了。”钟天野冷冷地哼了一下，“反正我警告你，你不许再和任何人强调我们的关系了，我会尽快把这件事通知双方父母的，你记住，我们没在一起过，就连婚约，也在今天结束了。” “不要缠着我了！”他愤愤地放话，伸出食指指着顾汐。 钟天野转身走了，他的那双皮鞋不知是什么底的，和巷子中的石板路碰撞出颇为响的声音，要顾汐能听声辨位，确认对方已经离开。 …… 钟天野离开，这巷子便显得安静了下来。 顾汐默默蹲下。 按钟天野的意思，难道这具身体是个跟踪狂？否则她很难理解对方的狂躁。 “沙沙，我要接收记忆。” 【宿……主……我……来……啦！】 顾汐被沙沙逗笑，不过很快，她便沉浸于本世界故事之中。 世界背景和原身记忆的传输速度很快，顾汐回过神时，记忆已经接收完毕。 看完记忆的顾汐只想说一句，钟天野这个狗男人到底凭什么理直气壮？ 这次顾汐穿越的，名字特别简单粗暴，叫做《重生后我成王三妻六妾入我怀》。 正如这名字所体现的，这是一本重生发财后宫种马文学。 男主角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和顾汐发疯的钟天野。 上辈子的钟天野，人生过得一塌糊涂，被称之为败犬，那都侮辱了狗。 上辈子的他，从小便生长农民家庭，而他的父母，则赶上了时代发展的潮流，带着他和他的姐姐南下打工，进厂之后，原先贫苦的家庭总算积攒了些许财富。只可惜这些财富太少，并不足以做些什么，尤其是在面对儿女婚事的时候。 钟家父母很聪明，他们想了个妙招，那就是农村常用的换婚，他们找到了和他们家情况如出一辙的顾家，将钟天野的姐姐许给了原身的哥哥，而原身，则被安排给了钟天野，这就省去了彩礼和嫁妆的费用。 而这便是不幸的开始。 原身和钟天野是两个极端，他们一个勤劳肯干、心地善良；另一个则投机取巧、小心思多。 看着别人发财就羡慕得眼红的钟天野总是落人一步，每次看着赚钱的生意等他入场时就开始一败涂地，他赔了又赔，所有的生活压力都压在了原身的身上。 人到中年之后，原身认为作为父母，得为孩子做好规划，可钟天野却依旧做着他的发财梦，为了从原身这拿钱，夫妻俩争吵不断，甚至好几回钟天野都动了手。 可有时候人生的际遇好像真挺奇怪。 之前每一次从原身那掏走钱，钟天野都能把钱输光还欠下不少债务，可偏生没拿的那两次，那行业都大红大紫，赚了不少。 钟天野恨得牙牙痒，认定是原身害了他，拦住了他发财的机会，这是命里克他！ 如果不是原身的存在，他早就是百万、千万级别富翁！他早就能当人上人了！ 人在极端时，思维尽数扭曲。 讲不通道理的人，和野兽没什么区别。 这会的他，一心只哀痛于自己痛苦的命运，可他没有想过，以原身这些年拼命赚钱的能力，但凡把钱攒下来，也是一笔巨款，更别说原身因为钟天野还放弃了不止一次的买房机会。 又一次，发财的机会到了，钟天野像是疯了似的想要抢钱。 这钱是要给女儿读研用的，原身不肯让，红了眼的钟天野直接随手拿起桌上的钟砸向了原身，血流淌了一地，匆匆赶回家的女儿一边想和钟天野拼命，一边急着打电话想叫救护车，她哪有拦住父亲的力量。 钟天野狂喜般地抱着钱冲出房门，也许是因为大喜过望，又或是他早就疯了，跑出小区的他，被飞驰而来的车辆直接撞飞，抢来的钱像是红色的雪花般洒满了天，后又掉落下来，盖在了他的身体。 被钱包裹着的他，迎来了死亡。 “这才是应该有的结局！”顾汐愤愤地说道。 有比常人更多人生经历的她，也挨不住看到人渣的愤怒。 可偏偏，故事不是在这结尾。 钟天野美美地重生了。 顾汐冷笑，这怎么什么人都能活啊？ 重生之后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钟天野重生的节点就在顾汐穿来的十天前，他一来头一件事，就是拿钱打扮了自己。 上辈子的他在年轻时，便格外地向往时尚，只是当时还为和他结婚的原身很爱唠叨，父母也一样总是念叨着要省点钱过日子，可既然有了重生的机会，他可不会再听那些穷酸鬼的话。 只知道省钱不知道赚钱，活该穷死。 打扮完自己，更重要的事情就来了——那就是甩掉那个碍事的黄脸婆，那女人克他不说，还长得这样丑，能重活一世，他可不会和这样的人在一块。 所以钟天野便找上了门，给原身来了个分手宣言，他可不管原身会因为他遇到什么风言风语。 顾汐想起里的那些情节满脑子就是黑线。 的整条线索，除了前期的和原配分手外，后面完全是泡妞和赚钱的无限循环，间或还插入了各种打脸情节，而最后结局当然是作拥美人xn和金山银海。 而中提到的，钟天野追求的第一个女人就更妙了。 正是刚刚在周宁雨口中的那个，顾汐千照顾万照顾的好表妹。 按里的描述，钟天野重生而来耽搁的这两天，两人已经搭上线了吧？ 原身真是老倒霉蛋了。 在重生的这版本世界里，被双重背叛的她大受打击，之后在家人的安排下囫囵找了个隔壁厂的工人，原本日子也能算平顺吧，可偏生还遇到钟天野这黑心肝、小心眼的，各种报复，导致两人双双下岗。 后来？明明很吃苦努力的原身永远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攒起来钱，而钟天野则总是故意地搂着表妹出现，趾高气昂地问一句需不需要施舍。原身有骨气，一次没应，最后就这么惨淡地过完了一生。 她到死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得罪的钟天野，分明背叛的人是他，解除婚约的人也是他。 何止是这样！上辈子不也是钟天野对不起原身吗？ “你不会告诉我这人是气运之子吧？” 顾汐追问：“你不会又对我说，只要和他好好在一起，日子就会越来越好，幸福结局吧？” 她语气里的威胁昭然若揭。 【他……并不算完全的气运之子。】系统先是为顾汐解答问题，【我之所以连接不稳定，就是因为钟天野的重生，两个世界的原身灵魂都非常痛苦。】 这也意味着顾汐如果顺利的话，甚至能拿到两倍的能量！ 可是……这难度也太高了吧？ 钟天野是重生的，顾汐可不像钟天野一样对这个世界未来会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最多是知道里有提到的几个重要节点。 顾汐：“对了，不完全的气运之子是什么意思？” 【他不是完全的世界中心……】系统大概地解释了一下。 简单来说，就是同样是男主，介绍的夸张程度也是有区别的，《重生我为王坐拥三妻六妾》中的钟天野只在国内发展，再加上他是靠顶替别人来抢运的，因此不那么稳固。 【我才不会鼓励宿主和他在一起！他是个坏人。】系统愤愤不平，在顾汐的照料下，系统越发地活泼。 顾汐还没夸奖系统呢，熟悉的台词就又来了。 【我们可以去找其他气运好的人类！宿主可以通过他们……】系统很失落，【可惜我没有加载检测气运的功能。】 上辈子的宿主到最后气运肯定很兴旺的！ “打住。”不愧是他们家沙沙。 哪怕是经历了一世，开始逐渐接受气运并不玩去哪守恒的它，也还是这么热衷于走捷径。 “我们的目标是什么？” 被顾汐训练了千万次的系统熟练地喊出了口号：【发财！赚钱！暴富！】 “说得好。”养育狗狗的办法就是要常常顺毛摸，对的时候要鼓励，错的时候要批评。 顾汐和系统闲聊着，时间也打发得很快，不知不觉，已经到家了。 …… 顾家同样是位于一条巷子中，这条巷子比刚刚顾汐和钟天野谈话的那条还要窄些。 由于过深且窄，这里的采光便也极差，这个点往里面看，恍惚间会觉得这是什么黑暗的地窟，怎么看也看不到底。 好在原身已经走过这条路千百遍，哪怕闭着眼也能走到。 由这也可以看出，这栋破旧房子的价值，这还是顾家父母倾家荡产才买下来的。 这要不是为了顾朝结婚，他们是狠不下心的。 之所以肯这么咬牙买还有个原因，两家在许儿女亲事时，互相谈了对等条件，他们为讨儿媳妇买了房，以后女儿嫁过去也有房住，不用租房。 “今天怎么这么晚？”顾妈妈指了指桌，桌上只余下一盘菜和一碗粥，“我们先吃过了，你嫂子饿不得，就先让她吃了。” 厅里的线灯正对着木制的饭桌，顾妈妈调的是最低档的光，她正趁着光缝补着衣服。 嫂子钟天美刚洗澡出来，她正在用毛巾对付着自己带着水汽的头发。 瞧见顾汐，她便不好意思地道歉：“妹子，我中午又吐了，实在饿得有点狠，这就央了妈好一会，和大家先吃了。” 钟天美现在带着三个月的肚子，妊娠反应挺严重，家里人这段时间都很照顾她，所以要是晚回来，基本没人会等。 “没事。”顾汐坐下就开始扒饭。 虽然这菜色清淡过头，但在厂里站了半天，是铁也会饿，顾汐吃得便格外的快。 吃之前她都没想过自己能吃掉这么一大碗，这碗口比她的脸还要大一圈。 “妹子，你吃得可真快，我都给看馋了。”钟天美停在顾汐跟前同她聊天。 她和顾汐在同一家工厂干活，没嫁过来前就认识，嫁过来这两年两人朝夕相处，关系亲近了许多。 “你馋了？”顾朝正好进屋，因为妻子怀了孩子，抱着要多存钱的心态，顾朝最近每个夜班都上，厂里包饭，他都在厂里吃，也为家里省顿饭，毕竟他饭量大，要吃的东西也多，“我带了两颗水煮蛋回来。” 他拆开怀里的布包，直接就分了，妻子和妹妹一人一个。 “爸还没回来吗？”顾汐也不客气，直接接过了蛋。 在这个年代，顾家和其他家庭一样，免不了重男轻女，否则也不会轻易地同意换婚这一做法。 可同时他们又尽可能地一视同仁，无论是吃食还是其他。 “没回来，你爸他之前占的修车摊子让人给占了，石头街上没位置，他就去鲤鱼街了。”顾母解释。 能养出原身这么个傻白甜的家庭，性格里就淌着朴实。 就说顾父这事吧，他每天晚上风雨无阻地出摊，收费便宜，还帮人返修，态度又好，他的修车小摊好不容易稍稍有了点口碑，却被人抢走了位置。 这要是其他人，准不会善罢甘休，可轮到顾父？他只会默默远走，哪怕鲤鱼街比石头街要多十分钟的路程，那里的人流量车流量也得砍掉一半。 而这样的一家，两辈子都被钟天野给坑惨了。 原身的哥嫂和父母都很能吃苦，上辈子原先这家庭不说兴旺吧，富足肯定能有。 可偏生摊上了个钟天野。 钟天野逼着原身给钱，亏了钱呢，自己逃之夭夭躲避风头，留着原身和孩子直面债主。顾父和顾母哪里舍得让女儿吃这种苦，自然就乖乖掏了一次又一次钱。 等到父母掏光了钱，顾朝便开始了，他也同样舍不得让妹妹吃苦，唯一一个能拦着的钟天美哪有立场能拦？弟弟做的错事，她劝不动就算了，难道要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原身被逼死不成？ 于是顾家便跟着原身一家迅速地穷困了下去，钱袋子被人剪了个洞，怎么能存住钱？ 钟天野重生那辈子呢，事情就更荒唐了。 他解除婚约又找了顾汐那表妹，直接闹得顾家鸡犬不宁。钟天美自觉作为姐姐有责任干涉，她回了趟娘家，却直接被弟弟的荒唐行径给气得流产。 钟天野对这姐姐倒是还有一分“仁慈”之心，他劝姐姐离婚，要为姐姐找个更优良的对象。可惜钟天美不识时务，钟天野便没再把她当成姐姐，最后顾家便又走到了上辈子的老路，就这么清贫地过了一生。 钟天美吃完了被丈夫一直捂着半暖的蛋，心里也泛着暖。 她怀孕了后老忘记事情，这会才想起来。 “妹子，我和你说个事。”钟天美想了想，这事也不必顾忌着婆婆，而且本来也得和婆婆说的，便直接在饭桌上说了，“美玉这姑娘，嫂子觉得不大能处。” 李美玉是顾母妹妹的孩子，听到这话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但出于对儿媳的信任，她没吭声。 钟天美往身上比划了一下：“你知道新美百汇一楼的洋文店铺吗？就模特身上的那件裙子，今天早上我们车间有人看美玉穿来了，那裙子得要一百元呢！” 新美百汇是本市最大的百货公司，里面有几间店铺是港城的商人来开的外国牌子，据说那衣服都是从国外坐着船过来的，港城小姐都穿那牌子。 “一百元？”顾母咋舌，“美玉才来工作有三个月吗？就花掉这样多钱？” 钟天美其实并没有特地打听李美玉的事情，但对方长相很出挑，时常有外厂的男工到厂子门口看她，关于她的事情，总传播得很快。 她犹豫道：“听说美玉还带了条丝巾……” “我滴个亲娘唉。”顾母一着急，改了多年的口音又出来了，“美玉咋这样花钱？” 顾母犹豫道：“可能是小孩子，刚出来不晓得省钱，但她以前在老家是好的，我们还没这的时候，她天天跟着顾汐呢！姐姐长姐姐短的。” 钟天美这才把关键给说了：“我听人说，她经常和人玩牌呢，不知道钱是不是从这来的。” 虽说她们工厂没有限制出入，但工厂的生活总是很乏味的，所以不少厂里的工人，私下都玩牌。 玩得倾家荡产的可有不少，稍微本分的女工，对这怕得很，总觉得玩个牌会把她们的钱都给吃咯。 顾母坐不住了，这就站起来晃来晃去：“这可怎么办呢？” 之前他们好不容易找了个时间回家祭祖，可不知怎地，李美玉就哭得我见犹怜地求他们把她带出来。 她说她想出来赚钱，好给家里起房子。 顾父和顾母不知道如何拒绝时，顾汐便被李美玉给求动了，两孩子大小关系就好，顾父和顾母也就没再拦着，反正每年村里外出打工的人都挺多，李美玉也不小了，得为自己负责。 可说是这么说，他们怎么能看这孩子误入歧途呢？ 顾汐看着家人着急的真心实意的脸庞，默默低头。 原身上辈子不止一次地听过旁人说表妹的坏话，可她从未因此对表妹产生偏见，反而是信赖以待，现在还在替李美玉着急的顾家人哪知道李美玉已经和他们的未来女婿勾搭上了呢？ “妈，表妹的事情，我明天上班去问她看看，我来解决。” 她本来就找李美玉有事，这事正好能派上用场。 顾母对女儿还是很放心的：“你一定和美玉好好说，她要是不听……我得同她妈说，把她领回去！” …… 铃声响起，顾汐一刻也没耽搁就往外冲。 她和周宁雨说过了，自己今天得去找表妹说点事，周宁雨拉着她三令五申不让她再给钱，顾汐指天画地发誓后，她才松开了手。 顾汐从周宁雨那得来了一手情报。 抱着想来顾汐看看李美玉真面目的想法，周宁雨给的信息极其完整，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还特地又跑出去靠自己的八卦能力确认了一圈。 顾汐默默地蹲点在侧门，这是工厂里最少人走的一个门，谁让这门出去的几条街都挺荒芜，除非是家里的房子在这的，基本不会从这走。 和周宁雨说的一模一样，离下班时间差不多二十分钟左右，那窈窕婀娜的身影便出现了。 李美玉确实长得好，脸只有巴掌大，五官小巧精美，她身高不高，站在人旁总能给人楚楚可怜的感觉，她走起路来也是慢悠悠的。 而侧门外那位正不耐烦走来走去的男工不用问，肯定是来等李美玉的，这要不是他们工厂不让外人进，估计他早都冲进来了。 顾汐没打算让他们汇合，她找准了角度往前冲，装作喘不过气地开始喊人：“美玉。” 熟悉的声音要李美玉吓了一跳，她堂皇地转头，顾汐已经跑到她跟前了。 “美玉，我找了你半天没找到，真是急死我了。”顾汐擦了擦汗，“你怎么没去食堂吃饭。” 李美玉身体一僵：“……姐，我，我帮人买东西呢。”她编不出，赶忙转移话题，“姐，你找我什么事。” 她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下衣服。 还好，今天她穿的这套衣服不贵。 她现在看到自己这个姐姐，心里情绪就很复杂。 有点得意，又有点……害怕，还有点兴奋。 顾汐看她：“美玉，我知道这事不太好，但我也只能和你开口了。大丽你记得吧？我的朋友，她家的孩子前天自己在家撞倒了开水，泼了一身，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那孩子可可怜了，可大丽不够钱治，我想借她点钱。” 她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不是还放在你那三百五吗？可能得先找你拿回来了，你要是工资还有剩的话，能不能也借我点？” 大丽这名字是编的。 只可惜李美玉肯定不敢承认，自己并不认识姐姐的好朋友。 李美玉忍不住在心里就开骂。 她这个姐姐怎么老在那充好人？三百五说借人就借人了？是钱太多吗？ 她哪里拿得出钱？这钱都拿去买衣服和玩牌了。 “怎么了美玉？”顾汐皱着眉看她，眼神忽地有点慌张，“钱……钱还在的吧？” “当然在。你想什么呢！我就用了一点儿，剩下的都锁在宿舍里呢！” 脱口而出后，李美玉便开始后悔，她疯了吧？她又变不出钱。 “那我们去拿吧？”顾汐扯着李美玉就要走。 李美玉这哪能回去：“没，我，我今天不是有事吗？姐，你等我办完了，明天把钱送你车间去！” 先糊弄一天是一天吧。 实在不行……李美玉想到了个妙招，就说钱被偷了怎么样？ 以姐姐的个性，肯定不会追究。 顾汐露出了放松的神情：“美玉，你可吓坏我了，我还以为你把钱花了呢。” 她愧疚地看向李美玉：“我听人说你打牌，昨晚回去和妈说这事的时候还想着不会拿不到钱帮大丽了吧？妈一直说不会，我还担心个不行，怪我！” 李美玉刚刚挤出的笑完全僵在了脸上。 顾汐这么说……她编什么都不管用了吧？ 如果拿不出来钱，妈他们一定会来的，她不想回村！ 对了，她想到了！有一些人能帮她。 第20章 九十年代小女工出厂记（二） 天色渐暗,向来很知道开源节流的工厂老板可不舍得那么早开厂侧门的灯，倒是使得这显得分外的昏暗。 李美玉笑盈盈的，她有着颇为可爱的圆脸,笑起来时总给人亲近的感觉。 和她表情不太相称的,是她此刻紧紧攥着自己衣服的手,若是灯光亮些，便能瞧见因为她太过用力而微微颤抖的样子。 “姐，你快回去吧,都好晚了。” “好,那我明天早上开工前就找你拿。”顾汐也跟着笑,“真好,能帮上大丽了。” 李美玉闻言身体又控制不住地哆嗦了一下。 明天一大早？那她岂不是没有什么时间了？ 这会,脑袋里像是塞进了一个倒计时的时钟，秒针移动的规律声音，要她头痛欲裂起来。 “开工时人那么多……要不……”虽然已经意识到这事情难以更改,她还是下意识地想拖延时间。 能帮上她的人都不在厂里,今天一晚上，她真的能解决吗？ 顾汐要是去她们车间，被人瞧见了可怎么说？ “你说得对。”顾汐可配合了,“那这样，我提早半小时来上班,去宿舍里找你,这样也省得时间太赶。” 她亲热地靠向李美玉，和从前没半点区别：“你老是起不来,这样,干脆我帮你带个早饭吧？你想吃什么？大饼成不，我让妈烙一个。” 李美玉的笑脸差点没维持住。她最讨厌顾汐的一点就是,顾汐无时不刻地在提醒她，她的出身。 她恨不得能洗掉身上关于家乡的所有标签。 “不了姐，我寝室有吃的，再不吃得放坏了。”她寝室的抽屉里放着半袋吐司和两瓶巧克力牛奶。 这两样东西都是她的追求者送她的。 李美玉深爱一切可以让她远离家乡，无限接近时尚都市的东西。 她在食堂里看过，电视上的明星在剧里就是这么吃的。 李美玉：“你在车间等我，我算着时间，要是没赶得上的话，我中午在食堂把钱给你。” 她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将钱还给顾汐。 李美玉恍惚之间，回想起了对她的人生来说，很重要的那天。 她的表姐和大姨、大姨夫回了村子，原先在村中，和大家都没有区别的他们，陡然受到了极大的欢迎。 那个她曾经熟悉的表姐口中，冒出了一连串李美玉很难理解的话语，她听着表姐描述的那个乌托邦般的地方，心驰神往。 当时看着顾汐，她心里陡然生出了一种强烈的想法，无法压抑。 从小，她就比姐姐更可人疼，更讨人喜欢，身边的人都夸她聪明机灵。 她不应该，也不可能过得比姐姐更差。 她只不过少了一些机遇。 现在，李美玉已经实习了当初的一部分梦想。 她站在这座超乎她想象的繁荣城市上，她看着电视改掉了乡音，她穿上了和明星一样的衣服。 至于“比顾汐过得更好”的这个部分。 现在已经唾手可得。 毕竟就连姐姐喜欢的人，也…… 李美玉想，她只要把顾汐的钱还上，这为数不多的比不上姐姐的东西，就要被抹去了。 顾汐才不想探究李美玉的内心想法：“那行，你别太晚回宿舍，我先走了。” 她装作着急，步履匆匆，直接从侧门走出。 离开时，顾汐目不斜视，直接掠过了等待李美玉的男人。 然后……藏在了拐角的位置，这儿很隐蔽，是视觉的死角。 顾汐对于刑侦没有研究，上辈子的她过得低调，狗仔们对她向来仁慈，她也没能趁机锻炼出良好的侦查和反侦查意识。 能够找到这些位置，那还是托了系统的福。 这个年代网络远不及后世发达，这自然也大大限制了系统的活动。 这点要沙沙嘤嘤嘤地在顾汐头脑里假哭了好一会儿，而后“坚强”的它还是迅速地恢复了状态，投入了顾汐指派的工作。 系统帮着顾汐采集了周边的环境信息，根据人体的视觉范围，帮忙分析出了最佳的躲避路线，现在顾汐的视野里，系统所提供的躲藏点还有路线导引简直无处不在。 顾汐在发现这点的时候心中是一串省略号飘过。 虽然不是同一个世界，但是发展轨迹多少有些相似。 也是这会她才意识到，现在哪有什么道路监控和严格规划的说法？ 基建大队尚未开始拆迁行动，道路两边的房子千奇百怪，野蛮生长。 不说别的，就说顾汐踩着的这路，水泥路接着土路，一线之隔，天差万别。 她还想起童年那糟糕的治安，后来平安生活过惯了，她都给忘了曾经还有这样的日子。 这大概就是忆苦思甜教育了。 顾汐和沙沙聊着天打发时间，顺道还看了一场真人表演。 只见李美玉在侧门那同那男工说了好一会话，那男工便从兜里掏出了点什么。 顾汐对这具身体最满足的，就是没有受数码产品影响的好视力。 通过那颜色和大小，顾汐可以断定这应该是钱。 李美玉估计是说了个有急事的理由，男工虽然等了她很久，但也没有强求，只是目送着李美玉进厂便离开了。 作为一个猎人，顾汐很耐心、 好吧，其实是她事先调查过，他们工厂的侧门独独去其他工厂很方便。 周宁雨虽然八卦，那也不至于厉害到能认出和李美玉来往的人。 但她认得工服呀！对周边工厂工服如数家珍的她，报了好几个工厂的名字给顾汐。 和新手猎人顾汐预料的一样，在男工瞧不见身影后，李美玉果然出来了。 顾汐不紧不慢地跟着。 还能顺道看看道路两侧的风景。 她又意识到了自己帮助系统完成任务的一个好处。 能够看这么多不同时代、不同地点的风光，这可太难得了。 当然，唯一的缺点，就是这回体验的女工身份，要她有点吃力。 顾汐发自心底地佩服所有的工人同志。 她感觉两天的工作下来，都快把她给干“傻”了。 这非夸张。 要知道她这两天每天到自己的工位一站，那就开始干活。 顾汐和这一排的同事，负责的都是用平车车前里布，就这么一道工序，重复地干到天荒地老。 这具身体早早地习惯了这样的工作强度，且因为多年的努力工作，她天然地对于一些工作产生的疼痛忍耐度极高。 顾汐目前感受到的疲惫，都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 真正要她担心的，是那种日复一日，日子像复制黏贴的状态。 顾汐很惭愧，她确实干不太来。 她已经决定好了，她要出厂，不过现在，还少那么一个契机。 李美玉在周边工厂只找了三个人，其中有两个给了她钱。 顾汐猜测这钱数应该不太够，因为李美玉到后头走路明显要急躁得多。 眼见这一路越发熟悉，顾汐便知道她想要的契机，出现了。 李美玉先是找了个公用电话亭，而后便站在了距离钟天野家仅有一小段距离的路口处。 没一会，顾汐很熟悉的便便头就出现了。 顾汐想，李美玉这估计是通过传呼台给钟天野的bb机发了消息。 bb机是这年头颇为流行的通讯工具，价格颇高不说，每个月的入网费用也颇为不菲。 原身记忆里，钟天野是没有bb机的，钟天野想买的时候没钱，后来有钱了，这移动电话便出来了。 这估计又是重生版钟天野回来后干的事情。 这估计叫情怀？顾汐对此不太能理解，就像她不能理解后世回来的钟天野搞这么一身“时尚潮男”造型一样。 离得近了，顾汐又注意到了一个新花样。 他们正好站在路灯下而，顾汐可以瞧见，钟天野的皮带环上，扣了个黑色的bb机，和钥匙扣在了同一环。 就不能放口袋吗……？万物皆可扣在皮带环？ “系统，现在几点了？” 【现在是7：30。】 所以……这个便便头是他特地在家里又搞出来的？ 顾汐盯着钟天野的头，脑袋里的小灯泡一亮，原本有些模糊的想法已然具体了起来。 她想到了！ 顾汐心情大好，调整下了姿势，好能更好的看眼前这场你侬我侬的大戏。 啧，一会没关注，两人就已经抱上了。 这可比里体现的感情进度还要快些。 大概这就是“患难”见真情？ “他们俩可真勇敢。”顾汐努力要自己显得没那么阴阳怪气。 【？】沙沙没听明白。 “你不懂了吧？我小时候……比现在这年代更往后推几年，那邻里关系是非常亲近的。”顾汐老神在在地为系统讲述她过去的事情，“可以说，我小时候，住在附近，那意味着几家之间消息没有隔阂，同龄的孩子只要不是完全处不来，基本能成为玩伴……” “他们俩这么大喇喇地在这，你信不信，绝对有人看到了？” 钟天野在李美玉前还是很“可靠”的，这不，占了便宜抱了人以后，就跑回家拿了钱，交给了李美玉。 顾汐看李美玉又扑上去的动作迅速放下了心，看来她的钱能如数拿到了。 顾汐懒得再看他们的耳鬓厮磨，她搓了搓脸，稍微调整了下表情。 上个世界所锻炼出来的演技现在正适用，顾汐昨天试过了，她能很轻易地就哭出来，还是上个世界练成的那颇为标准的梨花带雨式委屈哭法。 …… “老顾，还是你这靠谱，我女儿在家跳脚呢，说东西修不好。”说话的男人近五十岁，戴着个厚厚的眼镜，努力往前凑。 顾忠诚老实地笑了笑，用搭在腿上的毛巾擦了擦手：“要不要帮你上点油？鸡牌的，商场里的货。” 顾忠诚还在石头街时，就意识到了修车的生意很不好做，这也没办法，谁让路边有专门的修车店子，一看就很靠谱，他们这种私人的小摊哪怕口碑再好，旁人也会怕他们给的货是次品。 可顾忠诚不能没钱，家里的儿媳妇再过几个月就要生了，女儿这两年也要出嫁了。 之前买房子把钱差不多都给花了，他得更努力的赚钱才行。 他找来找去，还真被他找到了一门营生，补鞋。 顾忠诚干活多，对于补鞋很快就摸索着上了手，他还花了重金去商场里买了全套的护理工具，为自己的小摊增加了护理的业务。 当时只想着蚊子再小也是肉，可没想到，现在补鞋的业务倒是越发兴旺了，这不，他都搬到鲤鱼街了，还有老顾客特地赶过来。 “要的要的，你帮我弄好，省得到家去她又念叨。”他有好多话想讲，“你都不知道，我女儿上礼拜才和我发了大脾气，我好心帮她给鞋子上油，这不是一不小心用了太多力吗？掉色了她就说我……” 说起女儿，他是又气又笑，也就是在旁人而前他能说两句女儿，等回家他可一句都不敢说。 顾忠诚得了确认的话，就把自己的小抽屉打开，拿出了全套的工具，动作格外利索。 先是用布料简单地把灰尘去了，再均匀上油，不错过一个死角……不看他这一套，都不晓得能有这么多的工具。 只是眨眨眼，他的动作就到了收尾的时候，这会才有空搭话：“不打紧，你有空拿过来，我给你补色一下。” 顾忠诚用干净的布仔细地把边角余留的鞋油擦去，仔细地确认这双经他打理后，表而光滑反光，方形平跟看上去便很稳，一看就很有档次的小皮靴。 他不由得想起了家里的女儿。 他的女儿不像这顾客的女儿，有这么多的鞋，总是很懂事的她翻来覆去就是那两身衣服。 顾忠诚想给女儿也买一双鞋，他已经和妻子商量好了，等下个月存够钱，他们就去百货大楼给女儿安排一身，到时候正好要女儿结婚时带过去。 大楼里有过季的羊毛大衣，驼色的，来进货的人一定会挑，现在价格不算贵。半筒的靴子要一双，听说去年冬天很流行。再要一件薄的高领毛衣和绒布裙子。 顾忠诚不会想象，他不知道女儿穿起来是什么样的，但不管怎么样，一定都很好看。 “爸。” 他猛地一抬头，就瞧见女儿站在那。 “汐汐，你怎么来了？”顾忠诚那种沟壑纵横的脸上，纹路瞬间完成了重组，那张稳重的脸上喜悦几乎要满出来了。 “我，我有点事。” 顾汐瞧见顾忠诚时，几乎都演不下去了。 顾忠诚才不到五十的年纪，看上去就堪比后世的一些奔六老人。 他勤劳肯干，却要遭受很多他无力控制的苦难。 钟天野这样的混蛋怎么不去死一死。 “你是不是不开心？”顾忠诚立刻就开始收摊，这个点已经挺晚了，还是早些陪女儿回家。 顾忠诚知道自己嘴拙，恨不得飞回家去，好让妻子和儿媳妇来安慰顾汐。 “没，就遇到了一些事。”顾汐越发地坚定了自己要快刀斩乱麻的决心，而心底更是燃起灼热的想要赚钱的欲望。 “我们回去。”顾忠诚有一辆他自己改造的魔改三轮车，是用废品长收来的废零件和修车时换下来的破损零件组装的。 这三轮车，乍一看，总给人一种摇摇欲坠，随时要散架的感觉，但是却异常的坚强。 哎，他怎么就不会说话呢？ 顾忠诚一边陪着女儿往家里去，一边骂着自己，也怪不得人家骂他顾哑巴。 陪着父亲回家的功夫，顾汐已经迅速地将周围的场景用眼睛记下。 这个年代，有很多顾汐从未见过的东西。 就比如和父亲隔了两个位置的摊位，那居然是个露天的卡拉ok场，可以付费点歌。 再比如这条街的拐角位置，还存在着顾汐从未去过的录像厅。 顾汐好奇地又瞥了眼。 她见过磁带，还真没见过录像带。 这个年代，自有它的特色和勃勃生机，顾汐想试试，忽然出现在她脑海里的那个想法，能不能为她挣到第一桶金。 才进家门，顾忠诚欲言又止。 “爸、妈、哥哥、嫂嫂，我今天有点累，我先回去休息了。”顾汐迅速地进了房，没给父亲说话的机会，她跑进屋时，没忘稍稍地展现一下自己的侧脸，刚刚她趁父亲停车，狠下手揉了揉，还逼了两滴眼泪出来，现在估计是红着眼眶的效果。 她今天之所以弄这么一出，是要让家里人有些心理准备。 顾汐仔细研究过了，当时最让顾家父母和顾朝夫妇两人备受打击的，就是他们还在开开心心替女儿攒嫁妆呢，钟天野要解除婚约还劈了个腿的消息就恍若晴天霹雳的砸了下来。 顾汐才进屋，原先在客厅里的家人就被顾忠诚喊到了院子里，开始了鬼鬼祟祟的家庭会议。 “你说话呀？”顾母忍不住推搡了下丈夫，丈夫忽然把他们喊到院子里却一句话不说，这是在干嘛呢？ 钟天美：“是不是妹子怎么了？我刚刚看她好像哭了。” “啊？我怎么就没瞧见她哭了呢！”顾父傻乎乎地，这才反应了过来，“我刚就要说这事，顾汐突然去街上找我，像是要说什么，当时我瞧见她时，她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 “我看她心情不好，就赶快带她回来了，本来还想让你们和她说说话。” 顾母哪里坐得住，这就起身要去瞧瞧女儿，却不想被儿子牢牢拉住。 “妈，汐汐说她想静一静，先让她缓一缓。”顾朝觉得事情很严重，小妹向来很坚强，当年刚做工时伤了都没哭，“我们先想想，是不是有什么事？” 钟天美认为自己和小姑子在同一个工厂工作，有提供线索的责任，她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妹子这两天好像都很晚回来。” “对！”顾母眉头紧锁，“她今晚估计还没吃呢！”说一句话，她就得回头看两眼那房门上黑乎乎的窗。 “会不会是美玉的事情？”钟天美又自己推翻，“可是昨晚妹子看起来好像就没有平时开心。” 顾朝看了眼妻子，心里有了猜测，钟天美很了解丈夫，瞧丈夫这模样，火急火燎地就拍了他一下：“你想到什么就说，别让人着急。” 顾汐平时太懂事了，生病都能一言不发硬扛着，这回难得地表现出来了什么，家人们哪能不担心？ 顾朝犹豫了片刻才开口：“如果是美玉的事情，就算折腾再大，汐汐也会和我们开口的，她藏不住事。她不说，只能说明，这事情和我们家的人有关。” 钟天美起初没绕出来，半晌，她忽地往自己身上一指：“你是说……天野？还是我爸妈？” 她脸色当即就难看起来。 虽说血缘关系是最紧密的关系，但钟天美和弟弟关系并没那么紧密。 从小到大，她在家里，便是最任劳任怨的那个，因为弟弟不想干活，她就得拼了命的干。 钟天美现在想起她那时候打工，三分之二的钱交爹妈，剩下三分之一的钱还会被弟弟扣走至少一半的日子就觉得难捱。 当时嫁过来的时候，她真觉得自己解脱了。 钟天美之所以没有就这事劝过什么主要是因为当地类似弟弟的人实在多如牛毛。 他们平日里在家好吃懒做，对姐姐妹妹都很不客气，但结婚后，大多正常许多。 按照大家的说法，这是“成了婚就会长大”。 “他……还真有可能是他。”钟天美想来想去，没法否认掉弟弟身上的嫌疑。 她忽地意识到，自己笃定未来弟弟会长大的这一想法实在是很荒谬。 思维总是落人一步的顾忠诚这会才跟上了儿子和儿媳妇的想法，他消息不灵通，还是刚刚妻子科普了他才知道李美玉的事情。 “明天再说吧。”顾忠诚作为一家之主做了总结，“天美，你别急性子，让顾朝去打听一下。” 钟天野和顾朝的工厂相邻，打听消息挺容易。 “这算是什么事呢！”顾母拍了下自己，去给顾汐热粥了。 四人现在的想法都是一样的乱。 他们想不出钟天野做了怎么样的事情让女儿伤心。 可无论如何，这事都很难解决。 头疼。 躺在房间，顾汐翻了个身，能够陪她度过漫漫长夜的，是系统里的各种视频。 顾汐看的视频对现实的影响不大，能看的品类也很多。 她忽地开了口：“沙沙，你觉得原身的灵魂，解脱的条件是什么？或者换句话说，她什么时候幸福值最高？我记得你可以观测她的幸福值对不对？我们要不要赌一赌，谁能猜对？” 系统：【我想……我想应该是……应该是钟天野赚不到钱？】意识到人心难测的沙沙开始有了心机。 它默默地补充，通过增加回答来提高自己的胜率：【李美玉……她应该也很不喜欢她！那李美玉过得惨也算吧？】 “你还要补充什么吗？”顾汐乐了，系统现在越来越聪明了。 虽然这“聪明”反倒显得它越发像个人工小智障。 【还有钟天野讨不到老婆！】沙沙绞尽脑汁，补上了答案。 原身肯定不希望钟天野花心。 “我觉得你猜错了。”顾汐转了个身，默默地提供了自己的答案。 她觉得她能赢。 …… 第二天早上，顾汐特地踩着点到了车间。 和她想的一样，李美玉并不在这，毕竟站在车间门口讲话太过明显，李美玉肯定不会干这种吸引人注意的事情。 李美玉肯定觉得，食堂外而空间多，实在不行可以拉着人出去。 顾汐特地找了认识的工友，要她等中午同钟天美说，家里有事要她回去，这场大戏就先不让钟天美参加了。 总算到了午休的时间点，周宁雨一停机就贴到了顾汐的身边：“你怎么了？一早上就看你神不守舍的样子。” “你能陪我一下吗？”顾汐看向好友。 在两辈子的世界线里，周宁雨和原身的友情都持续了很久，是很可靠的朋友。 “怎么了？” “等等美玉会来找我还钱，我们约在了食堂那。” 周宁雨来气了：“这不是好事吗？你干嘛垂头丧气的样子？你别和我说你是那种借人家钱，人家还你钱你还不好意思的人！” “她给你钱，你就好好收着。” 顾汐苦笑：“不是钱的问题，我昨天晚上遇到了点事情。你先别问，等等到食堂，我问美玉再说。” 她低着头，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绞在了一起，任谁都能看出她的愁肠百结。 周宁雨心倏地沉了下去。 这一定是有什么大事。 周宁雨太了解自己的好朋友了，顾汐性格很温顺，但绝对不是这种忧愁的性子。 她越脑补越害怕，开始自行在脑海里为自己叠加buff和做吵架、打架模拟。 食堂之中，随着顾汐抬高了声音的质问，刚刚还很是嘈杂的环境被人为地制造出了一片寂静领域。 “我说，你昨天晚上为什么和钟天野抱到了一起！”顾汐哑着嗓子喊的话，造就了震耳欲聋般的效果。 离她们最近的那排桌子，有女工把饭送到了自己的鼻子里，呛得自己不断咳嗽，这才打破了宁静。 李美玉的脸腾地涨红。 她还不懂什么叫穿越，否则现在她一定会想穿越回一分钟前。 一分钟前，李美玉总算在食堂和顾汐汇合。 注意到周宁雨那挑衅目光的她皱了皱眉，这就打算扯着顾汐到外而再说。 可偏生顾汐不知道是不是脚上扎钉子了，黏在地上一动不动。 李美玉没办法，只得把用信封包好的钱塞到了顾汐的手中。 她正要转身走，却忽地被顾汐拉住了手。 顾汐声音极低，嗫嚅道：“……你……是，我，……” 李美玉皱着眉头只听到了断断续续地几个字：“姐，你说什么？” 问话没用，顾汐还是这样，气若游丝，李美玉听到的字眼毫无用处。 两人在这拉拉扯扯着实太吸引别人注意力了。 经过了昨晚和钟天野的互诉衷肠，李美玉下意识地就想和顾汐撇开关系，她潜意识总让她觉得，这样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李美玉挺感慨，顾汐肯定不知道她的催债行为，要李美玉发现了钟天野的好。 这年头能掏出来这么多钱的人真不少，李美玉感觉自己爱上了钟天野，谁让这人除了有姐夫buff外，现在又多了有钱的属性呢？ “姐，你大声点行吗？我还有事……” 再然后，便是那一句石破天惊的大喊了。 接下来的局势，完全失控了。 李美玉还来不及说些什么，顾汐就哭了。 她只是一眨眼，那眼泪便恍若滂沱大雨般洒落了下来，一滴接着一滴，可怜巴巴。 即便哭，顾汐说话也没有一丝含糊，更不像刚刚那样憋着说不出话来。 “你借了我三百五，我听人说你去学人打牌，乱花钱，买件裙子就花一百元，我就编了个理由想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学坏，谁让我是你表姐呢？你求我带你来这打工，我得对你负责。” 李美玉傻了。 这居然是个谎言，她想起昨天自己到处找人要钱的样子，很气急败坏。 顾汐：“我和钟天野早早订了婚，前两天他来找我，忽然和我说他不想和我结婚了，我想来想去，昨天晚上发疯，想着去他家问问他为什么突然这样。” 李美玉嗡嗡响的脑袋这下直接被清空了。 她刚刚还想着糊弄过去，听到顾汐这颇有指向性的话，她意识到事情好像真败露了。 “我平时老去那，老孟食杂铺，我就远远地看着那店不远的路灯下而，我自己的表妹和我的未婚夫抱在了一起，亲密得不得了。”顾汐满是控诉，“你们抱了可真久，我看得脚都酸了，后来我看钟天野走了，发了会呆，想去问问你，可还没过去呢，就发现他又出来了，给你了厚厚的一叠钱。” 顾汐举起了信封笑得讽刺：“我把你当自己的亲妹妹，求爷爷告奶奶地把你带来这上工，平时贴钱不算，这么大一笔钱说借你就借了，别人都喊我傻我不信，但我现在信了。兜兜转转，你拿着钟天野的钱来还我？” 周宁雨原先做好了心理准备，却不想这事情比她想的还要可怕一百倍。 她这回是真的火冒三丈了，要不是顾汐拦着她，她都要上去打人了。 “你做人家表妹勾引未来姐夫？顾汐你别拦着我！” 顾汐没打算让周宁雨动手，维持着搂人的动作，旁边的女工早早就不吃饭了，而露同情。 工厂里八卦的人多，早就有人在各种科普了，大家凭借着拼凑的信息，已经把基本情况给补足了。 周宁雨：“你说你吃不下饭，她就给你买肉！你全家都不让你出来打工，是顾汐求着她爸妈让你出来的！你就这么回报她？” 她愤怒的同时，还有愧疚，愧疚自己这么爱听八卦，怎么就唯独没打听出来这一部分？ 她要早知道……她也做不了什么。 周宁雨翻来覆去地把重点又强调了一圈。 这瓜吃得工厂的女工们是难以下咽。 这事着实让他们太能共情。 李美玉早就已经摇摇欲坠，她白着脸低头看地。 这片勉强能被称之为工厂区的地方，早就联姻成了蜘蛛网状，像是这种震撼的消息，传播起来绝对很惊人。 李美玉很害怕。 她的那几个追求者可都在她身上花了不少钱，其中还有两个昨天各掏了五十元借她。 她现在一翻车，事情全完了。 更可怕的是，顾家人要是和她妈妈说，她妈肯定不让她在这呆了。 她不想回村，她想做城里人。 她发着抖，等顾汐和周宁雨一走，就哆嗦着走出去了。 这会周围的闲言碎语她是一句都听不到，满脑子只有何去何从四个大字。 …… 顾朝所在的工厂规模极大，他和钟天野的车间在工厂的两端。 食堂是错峰用餐的，顾朝吃饭时没能遇到钟天野。 他平时干活太过认真，只认得车间的工友，连问消息都不知道要去哪。 吃完饭，顾朝便赶到了钟天野所在的车间。 对方所在的车间是工厂里出了名的落后车间，说起这个，顾朝便很看不惯，只是怕说多了钟天野后对方为难妹妹，他才一直憋着。 他让人喊了钟天野，自己则站在门口等待。 身后忽地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顾朝没理会，可下一秒就听到了熟悉的工厂名字。 “隔壁美美服装厂出了大事！”那人跑到了自己朋友身边，赶忙分享八卦，“我刚去给我媳妇送鞋子，听她说中午他们食堂吵起来了！” 他们工厂和服装厂都属于效益极好的那一批，因此两边的工人结婚的可不少。 “说是有个女工的表妹，把她对象给抢了。” 听八卦的人露出了索然无味的表情：“这有什么。” “你没听我说关键。”那人指了下车间口，他们站的这位置正好瞧不见里而的情况，“你知道那对象是谁吗？” “谁？” 那人贱兮兮地笑了：“钟天野呀！他不是换亲吗？他那对象我忘了叫啥名字没记住，反正介绍了个表妹到工厂里上班。那表妹你也知道呀，很出名的，李美玉，贼漂亮！听说昨天大晚上的和钟天野抱了一晚上，还骗了他换亲对象的钱，当场都有人听吐了，被恶心的。那换亲对象也是可怜，最后哭着被人拖出去了。” 这就叫以讹传讹。 顾朝并不懂这个道理。 他感觉自己被锤子狠砸了下脑袋。 钟天野吊儿郎当地出现了，看见顾朝的瞬间，他的情绪便立刻差了起来。 这个前姐夫，上辈子还为了顾汐和他打过架，当时把他揍的呀，好在他后来发现了个妙招，顾朝怎么打的自己，他就加倍地打回顾汐，这么折腾了两次，顾朝连他的毛都不敢碰。 对这位前姐夫没什么敬畏之心，钟天野冷冷地着看他，觉得顾朝是来为顾汐出头的：“顾汐和你说了？” 他理直气壮，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瞒人的：“她既然说了，那我也就直说了，我是不可能和她结婚的，我对她没兴趣。”他脸上写满了嫌弃。 虽然按计划，他没打算那么早把婚约给解了，但这不是情况不一样吗？他遇到了美玉，这个上辈子让他魂牵梦萦的冒昧小姨子。 钟天野自打回来后，便很习惯自己受大家的瞩目，他并没有发现，今天的视线和之前有什么区别。 顾朝的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什么时候和我妹妹说的？” “前天。” “你对我妹妹没兴趣，那你对什么有兴趣？”顾朝一拳头打了过去。 顾朝这一身肌肉是靠日复一日的工作练出来的。 上辈子被前姐夫打得时候，前姐夫已经奔四了，当时他没觉得有这么疼啊。 钟天野被打得踉跄了两步，撞在了铁皮门上，发出了好大一声。 他下意识地想跑，顾朝却直接扑了上去，一拳头直接把他给干倒了。 “你对李美玉有兴趣是吧？” “让你有兴趣！” 好痛，他想要拦，余光便瞧见了周围的同事似乎要来拦。 对，快来拦住顾朝这个疯子。 不过顾朝怎么知道他对李美玉有意思？ 钟天野求救的眼神没被接收。 同事们来“拦”了，可好像在演一样的，似拦非拦—— 好像有人要帮他说话！ “顾朝，你打的时候避开点身体！别把人给打坏了。” 这话有点怪。 “到时候你还要赔钱给他，亏！再打两拳头，主任来了就撒手，我帮你看着，他现在没啥事！” ？他不理解。 第21章 九十年代小女工出厂记（三） 天还没黑,院子里的大门已经被关得严严实实，门闩落下，能将门里门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顾母早年也一样在工厂工作,后来上了年纪后,没有合适的工作她便回了家,从周围的工厂拿些计件的零活做，虽然给的价格不高，但她足够勤快,每个月都能赚上不少。 因为她几乎全天在家,顾家的家门在白天那也是不会落锁的,今天会关,那是因为家中正在展开一场“三堂会审”。 顾家人环绕着餐桌坐。 这张平平无奇的餐桌,在顾家承担了不少工作，它既是用餐的地方，也是平日里顾家人干些杂活时用来摆放东西的台子,更是这一家子维系感情的重要工具。 今天这餐桌上,氛围却格外的微妙。 钟天美已经哭了两场，红了眼眶的她很是愧疚，看着顾汐,嘴唇嗫嚅说不出话来。 顾汐特地把她叫回来，这心钟天美明白,这就是想让她躲开尴尬的场景,钟天美随便想也知道，假如当时她在现场,她会有多无地自容。 她遇到了个善良又肯干的小姑子,可却偏生摊上了个混蛋的弟弟。 钟天美今天对弟弟的糟糕印象又刷新了。 原先在她心里，顶多是好吃懒做、不求上进的弟弟,现在又打上了无情无义、好色的新标签。 更让钟天美觉得心冷的是，弟弟敢做出这样的事情，分明是完全没有考虑她的立场。 这要不是顾家人性格在这，钟天美都不敢想她能在婚姻里受多少磋磨。 钟天美原先就偏了百分之八十的心，在听说丈夫和弟弟动手后，就彻底倒戈了。 “别哭了，别哭伤了，你最近不舒服，得好好养身体。”回到家后，一直保持着缄默地顾朝拍了拍妻子的肩膀。 他欲言又止地看向妹妹，等待妹妹的发言。 他打钟天野时，打得是酣畅淋漓，有人提醒后，他离理智稍微回笼，这就特地避开了所有的要害。 打完之后，他就有点后悔，生怕妹妹对钟天野那混球还有什么留念。 等被工友簇拥着半送回家，顾朝都不敢和妹妹对视了。 按顾朝的想法，他是坚决不同意妹妹和钟天野继续在一起的，以他作为男人的眼光来看，钟天野那是百分百的烂泥扶不上墙。 他会好好赚钱的，这世上又不是就剩钟天野一个男人了。 “我……”顾汐开口，全家当即就把目光都锁定在了顾汐的身上。 顾汐先三言两语地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大概说了说。 之前对事情只是了解了个大概的顾家人，这才听到了第一版本。 顾汐很会讲故事，随着讲述语调变幻，该哑时则哑，眼泪都卡在了某个字眼这才落下。 顾家人听得心碎，顾忠诚的拳头捏得死死，青筋都爆了出来。 唯独顾朝有点疑惑。 他听到的版本……好像不太一样，但无伤大雅，顾朝也没放在心上。 “汐汐，你现在……”顾母忍不住抱住了女儿，她这颗心是碎了又碎。 顾母下意识地就责怪起了自己。 她当初怎么就被顾汐说动，让李美玉进城了呢？ 要是李美玉不进城…… 顾忠诚：“这钟天野不是个好的。” 顾母反应过来。 是，李美玉忘恩负义，可最可恨的是钟天野，但凡他有点良心，就干不出这样的事情。 一说到钟天野，顾母比刚刚还要自责了。 她当初怎么就认了这门亲？ “嫂子，这事不怪你。”顾汐一直在关注着钟天美的动向，眼见她又要掉眼泪，便安抚地拍了两下，“其实我早就知道我们俩不大合适。” 她坦然道：“我长得一般，钟天野其实早就和我说过几回，说他喜欢的是好看的女人。” 顾忠诚嘴拙也不会夸人，忙扯了下妻子的衣服。 顾母：“听他乱说！你长得多标致，人家都说你生得有福气。” 顾汐仔细观摩过这具身体的样貌。 原身确实不美，但起码也算是长得端正，只是她有着颇为粗犷的野生眉毛，两边的眉毛还连在了一起，又不太知道打扮，永远把头发梳拢在一起，不肯落下一根碎发，戴上帽子，几乎可以冒充一番尼姑。 “我没办法和他结婚，我现在看到他，就想到……” 顾汐这一留白，顾家人各自想象了不同的场景。 但无论是钟天野和李美玉你侬我侬，还是钟天野对顾汐大加指责……都让他们很难接受。 顾忠诚不等其他人表态，便直接拍板：“好，我们去退婚。” 顾母：“等等我就去和他们家说清楚，这婚没法结了。” “我还有件事。”顾汐低眉顺眼道，“我不想在厂里干了，我想出来和爸一道支个小摊子。” 她苦笑：“这厂里我实在没法待了……” “而且，而且……”她吞吞吐吐道，“我，我也不想只是个缝纫女工被有的人看不起了。” 顾母不太赞同：“换个厂呢？要不去你哥……”她的话戛然而止，想起了钟天野。 这人真可恨，到哪都碍眼。 顾汐只低头看地，留足让家人们脑补的空间。 这会家人也反应过来了。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估计顾汐都会是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再加上钟天美和李美玉和她在同一个厂，这风言风语更不用说。 顾朝恨得牙牙痒，刚刚妹妹讲述时只是一句话带过，看来钟天野说的那些荒唐话还是要妹妹难过了。 什么“缝纫女工”，他就是随便找个由头来骂妹妹，否则他勾搭李美玉做什么呢？ 顾忠诚倒不向妻子那么犹豫：“行，不去就不去，汐汐同我去摆摊。” 他想，正好可以让女儿来负责修鞋，到时候他就继续修车。 顺利取得了支持，顾汐很满意。 她抬起头，提出了最后一个要求：“爸妈，退婚的时候我也想去，我想把我的钱要回来。” 这话一出，顾家人面面相觑。 …… 钟天野龇牙咧嘴地坐在藤椅上，感觉直到现在脑瓜子还嗡嗡地疼。 这顾朝下手可真不客气啊，他现在连抬手都疼。 他艰难地脱掉了上衣，任凭身后的母亲为自己擦药。 母亲的力道有些过头，他倒吸一口凉气。 “你干嘛呢！这么用力，不知道我疼啊！”他嘴里不干不净地跟了好几句的国骂。 钟母下意识地收手，而后在轻轻地把手放在了钟天野的背上。 天天干活的人，哪能那么简单地控制好力道。 她心疼得眼眶泛红：“这顾朝可真不是个东西，怎么能把你打成这样呢？太不懂事了，顾汐也不知道劝劝。” 一边骂，钟母也忍不住说了儿子两句：“还有你，到底怎么回事？送你回来的人说你和顾汐的表妹闹到一起了？你瞎胡闹什么呀！你明年都是要结婚的人了！” 她并不认识顾汐的表妹，但根据顾汐家的情况推测，这估计是顾汐老家的亲戚。 钟母恨铁不成钢：“你傻不傻啊！顾汐多合适你啊，她干活那么卖力，每个月工资比你姐都还要高，这等她和你结婚了，你姐和你姐夫能不帮你吗？给你把日子安排得妥妥当当，你偏要作妖。” 要不是看儿子只是皮外伤，又是他们家站不住脚，她早就和丈夫上门讨个说法了，哪能这么便宜顾家。 等钟天美回来，她得好好地给女儿几分脸色，好要她去管管女婿。 真是要翻天了，都没为当弟弟的做什么呢。 钟天野一听就炸了。 又来了！ 他爹妈眼里永远就这么点蝇头小利。 钟天野一动弹，背就直接和钟母的手来了个硬碰硬。 他疼得冷汗都下来了，难受得直跳脚：“你能不能行，我自己擦！” 他一把抢过药油很不客气，上辈子钟母和钟父都走得挺早。 他们俩刚离世时，钟天野还落过几滴眼泪，可对于钟天野来说，这都是近二十年前的事情了，他对钟父钟母只余下厌烦。 他不幸的人生，钟父和钟母也脱不了关系！ “在你们眼里，我算是什么？顾汐她能配我吗？就是个踩缝纫机赚钱的，也就你们，现在把她捧得多高，再四五十年，她也还是那样。”钟天野冷笑，“你们放心，没了顾汐，我只会找到更好的，再过几天，我去给你们赚钱去。” 钟母：…… 她一向很溺爱儿子，可今天儿子说的这些话，她着实听不太进去。 儿子是认真的吗？ 钟父舍不得地吸完了最后一口烟，正要说话，就听见门外的嘈杂。 好家伙，顾家人来了个齐活——只有钟天美没来，和他们一道凑过来的，还有他们的好几个邻居，这一看就是来看热闹的。 这是场硬仗。 钟父皱眉，多年的社会经验要他有些犯愁，正在考虑着要怎么开口，打着赤膊的钟天野就像是小炮弹一样冲了上去。 “呵，顾朝，你还敢来？你看看你把我打成了什么样子！”他看向顾汐，眼神满是厌恶，“那天话我已经说得够明白了，非要我在大家面前再说一次吗？你去为难美玉有什么意思？我打一开始就对你这样的人没兴趣。” 顾汐沉默地看着钟天野表演。 在她的视角里，钟天野活像是个带着引燃条的火柴盒，正在四处碰瓷，把他人点燃。 顾汐注意到，哥哥和爸爸都已经上火了，就连母亲都一副想冲上去对钟天野动手的模样。 【宿主，钟天野真的好……】 “好low对吧？”顾汐在心里回了下沙沙。 “天野。”钟父试图拦着，正要说些客套话。 “我们今天来没什么目的。”顾忠诚努力不看钟天野，把他当空气。 要不是来之前女儿不让他和儿子动手，他今天非要破戒一次。 什么好涵养，什么性格温吞，在钟天野面前等同于清零。 “老钟，你们家天野意思也很明确了，我们家顾汐也不会到你们家来的。” 钟父脸色一黑，他最不能承担的结果发生了。 天美没过来，就等同于一种表态，这怕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他们！而且还有最要命的。 “你说的这……” “好。”钟天野立刻抢着答应，还不忘卖弄自己匮乏的文采，“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钟父和钟母都急了，这一着急，就下意识地抓住了儿子的手。 可偏生钟天野的手臂那是受到顾朝重点照顾的，钟天野被这么左右开弓的抓住，疼得三魂丢了六魄，一边挣扎一边破口大骂，对着父母就是一句你长没长眼睛。 他的这副姿态落在了邻居的眼底是满满的不可置信。 落在顾家人的眼底，便是庆幸，看来以前的钟天野实在太会表演。 钟父被亲儿子当众辱骂，他的情绪自然也遭受影响，很是难堪地笑笑，他憋着气还想力挽狂澜，可钟天野坚决不干。 “以后可别再死皮赖脸贴上来，咱们两家顶多就剩个亲戚关系，顾朝对我动手，我反正是不认这个姐夫的，我姐如果不来和我道歉，呵呵，那她也一样，不是我姐了。” 顾汐知道父亲在这上面很难开口，她往前一步：“我说话算话，那你能做主吗？” 她伸出手：“你们家的人说我和你年纪小，我不能这么早嫁过来，从你姐姐嫁到我家开始，就要求我交一半的工资，来弥补你们的损失。我一个月没落下，都交齐了，连年底的奖金都给了你们帮忙还债，除此之外，钟天野还找我借了四百。” 钟天野被这么一说，猛地有些恍惚。 好像……好像还真有这么个事情。 他之前只记得自己从顾汐那拿了四百，他想着等从爸妈那拿到钱，把这结清了再去顾家正式提解除婚约的事情。 “我们两家是换亲，我不占你们的便宜，这利息我不要了，之前钟天野说，我和他没结婚，逢年过节不上门；而我哥，大小日子都大包小包上门……这基本也扯平了。所以，今天把钱还了，我们的事情就了了。” 顾家人都不爱计较，所以钟家人一咄咄逼人，他们就乖乖掏钱。 再加上他们想着给钱也是为女儿未来的生活做铺垫，横竖不亏，这哪有拒绝的道理。 顾汐现在这么一算，后头围观的人先炸了。 “钟家可真是了不得，一本万利的买卖，我怎么就遇不到呢？” “换亲是这么换的吗？这不是等于拿人家顾家来养他们家！” “我之前还说呢，我说他们家女儿女婿真孝顺，每年都拿可多东西了，那都是厂里发的福利，拿出去卖都有人要的。” “你们不知道吧？老钟家这儿子和人小姑娘家亲戚闹一起了，我前两天去打钥匙，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他们在路灯那搂着呢！” …… 顾汐：“你不会有三百五能借给李美玉，却还不了我7835.27吧？”她念得有零有角，主要是做女工的工资并不恒定。 才七千多，钟天野松了口气，上辈子女儿的学费都要六七千。 说得那么厉害，他还以为有多少呢。 “行，还你，像是谁乐意用你的臭钱呢！”他回头向父母伸手，“拿给给他们，让他们快点走。” 他猛地转过头看向顾汐：“等一下，你说一下什么叫三百五？” 美玉不是只找他借了两百吗？ “美玉欠我的钱，她说是你给的。你不会有钱骗我表妹，现在在我面前装没钱吧？” 钟天野为李美玉找到了理由，这估计是李美玉自己存了一百五。 李美玉可不像顾汐这么斤斤计较，她把自己的钱掏空了才找他借的钱。 “你们去拿钱啊！”钟天野更急了，上辈子顾汐老让他丢脸，这辈子爹妈怎么也这样。 钟父和钟母抓着钟天野就到了旁边，这会甭管钟天野表现出多疼，他们也不带松手的。 “你知道我们买这套房子欠了多少钱吗？现在每个月还要往外还六百！七千块，你去哪里变？” 他感觉儿子疯了，这是不把钱当钱啊。 钟天野听父母跳脚了半天，反应了过来。 这钱和钱是不一样的，这年头的七千多，确实挺多。 可是，现在是钱的问题吗？是面子的问题。 钟天野忽地意识到：“如果我找你们要钱出去做生意，你们是不是也拿不出来。” 钟父和钟母瞠目结舌：“当然，你自己心里没数吗？我们俩现在不怎么赚钱，你的工资从来不交，每个月我们就指着顾汐的钱呢！” 钟天野这会思路通畅了，他看向愚昧的父母，摇了摇头：“把这房子卖了，钱还顾汐，剩下的给我，我去投资。” 他信心满满：“半年之内，我让你们住楼房！住最新的楼盘。” 他看钟父和钟母不信，总觉得看到了顾汐的影子，脸上的表情登时就扭曲起来，他紧紧地握住了父亲的肩膀：“顾汐克我你们知道吗？她克我！和她在一块，我这辈子只能受穷，别人都说我是大富大贵的命，你们也要拦着我吗？” 钟家人越说越往屋里去，顾汐很好奇他们在说些什么，可惜听不见，只能百无聊赖地站着。 她相信钟天野是会给钱的，没办法，谁让这人重生回来，最大的愿望就是和她这个“衰星”划清界限。 正想着事情，顾汐便听到屋内传来阵阵喧哗，还有明显是钟天野的吼声。 这是在干嘛？ 没一会，钟天野便走了出来，他手里拿着个袋子：“点一下，这里是一千，明天我借也会把钱给你送去。” 顾汐：“成，说话算话。” 顾汐干脆地转身要走，却听见身后钟天野并不高的声音。 “我希望你有自知之明，不要以后一看到我有钱，就又贴上来。” 顾汐懒得回答，从钟家那逼仄的院子里往外走，她只觉得豁然开朗。 “爸，帮我也做个推车呗，我现在可有钱了。”顾汐摇摇钱袋子，“我等等回去和您说我想要什么样的。” 她已经想好自己要经营什么了，这两天还发现了个意外的小惊喜，可以给她的店铺增加一个有趣的分支。 顾朝：“我和你嫂子那也有点存款，你等等回家来找我拿。” 顾母被丈夫劝了劝，现在也觉得做个小生意不错：“你看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到时候我帮你。” …… 顾汐去工厂辞职的时候，着实引来了一场轰动。 虽然厂里很想挽留顾汐，但顾汐始终没同意，最后厂里便给她结了工资。 出了会计室，顾汐感受着被左右护法保护的感觉颇为安心。 今天她是特地喊上钟天美的，她可不想等她走了，还有人对嫂子诸多猜测。 “你，真的要走？”周宁雨很舍不得好朋友，“该走的不是你！” 她觉得顾汐实在是太傻了。 要是她，肯定要把李美玉给赶出去！ 要不是这两天李美玉已经焦头烂额，周宁雨真想为朋友做点什么。 就这一会，她们三人的身边都不知道路过了多少人，顾汐特地抬高了音量。 “我打算在鲤鱼街那支个小摊，你要是真的想我，就来光顾我的生意，或者给我搭把手，帮帮忙。”顾汐笑着道，“大后天晚上我就去摆摊了，到时候你来不来，做我的第一个顾客。” 她附在周宁雨的耳边撒娇：“你得来帮帮我，要不到时候没有生意，我会很难受的！” 她故意卖关子：“你到时候只管过去，我保证，你肯定会很惊喜的。” 关键词被听到，顾汐注意到好些人都念着“鲤鱼街”。 嘿，吃瓜也是要付瓜资的。 她做的是女人生意，还有什么比服装厂传播的速度更快呢？ 周宁雨哼了一声，可还是挡不住好奇，她这就求助地看向了钟天美。 钟天美无奈地摇了摇头：“她连我都没告诉。” 事实上钟天美也可好奇了。 前天，她弟弟把钱送了过来，期间没和钟天美说一句话，钟天美也懒得理他。 拿到钱后，顾汐便和顾忠诚一道在院子里捣鼓起了东西。 钟天美只知道顾汐准备了好几把椅子、镜子、灯泡，还有一堆放在箱子里的东西。 对了！还有很多很多的……线？五颜六色的。 “不说就不说，我还不问呢！” 周宁雨已经想好，她那天要多拉几个人去照顾顾汐的生意。 “我可有事要求你帮忙，也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刚刚还生气的周宁雨这就提起了兴趣，她看向顾汐：“你说，什么忙？” “咱们厂里不是有裁剪下来的废布料吗？我想带两包回去。然后也想去其他服装厂挑两包。”他们服装厂这一季主要做的是牛仔服，废布料也多为深深浅浅的牛仔布，其他服装厂做的服装款式不同，用的布料也不同。 “这包在我身上，我带你去认人就行，周围厂的事情我也门清。”周宁雨拍着胸膛做出保证，“你也是，来这么久了居然没去买过，好多人都会挑两包回去给家里的老人纳布鞋。” 周宁雨有了猜测。 莫非……顾汐要在鲤鱼街卖布料？可这种零散布料，实在不值当什么钱。 算了，不猜了，过两天就知道。 周宁雨确认顾汐并没有想放弃她这个好朋友后，心情大好，整个人就放松了起来。 嘿，顾汐出厂还想着她呢！ 真是的，顾汐也是老长不大，这没她在这边可怎么办。 …… 顾汐和钟天美两手空空的出去，拿着大包小包回来。 顾汐原本是不愿意让孕妇做事的，可钟天美干惯了活，这要真让她这么看着，她还会觉得顾汐是在疏远她呢！ 一回家，顾汐便很不客气地占领了家里位置并不宽阔的客厅。 布包被简单粗暴地铺开，里面之前被紧紧包裹着的布条这就放松地展开了。 也是这么打开，才能看见布条的具体形状。 “怎么拿了这么多东西回来。”顾母做完饭出来，便被客厅这盛况吓了一跳。 现在他们家客厅简直无处落脚。 “妈，你和嫂子帮帮我好不好？”顾汐也不端着，直接就向母亲和嫂子求助。 她前两天是被家里人当做国宝动物对待的，当时她这么随便一扫，都能看到全家小心翼翼隐藏的愧疚神情。 如果是这样，那有什么意思？顾汐略一思索，便决定让家人干活。 她这里干劲满满，家里人看了便会觉得她没有沉溺于之前的事情。 家里人能帮上忙，他们也能稍稍放下心里的难过。 顾家人个个手脚麻利，有了他们帮忙，顾汐是如虎添翼，原先打算等开始摆摊后陆续添加的东西，现在都能一并加上。 “帮什么？”顾母擦擦手，这两天帮女儿整理东西让她很有成就感。 之前老在家里干点零活，偶尔她也会觉得和家人们甚少交流。 只是偶尔她会担心，女儿这生意看着不复杂，真的能赚钱吗？ “妈，你和嫂子先帮我把布条的大小分一下。”顾汐把家里的家用缝纫机给拖了过来，又从已经化身为仓库的客厅边角拖来了沉沉的一包硬东西。 “最长的，就只要车线包边。这么长的，我想把它套在这上面；这个最短的，可以做成这两种样子。” “知道了，你去忙你的。”以前也在服装厂干过活的顾母只觉得这着实简单的有些过了头，没打算让女儿掺和的她迅速地和儿媳妇分好了工。 顾忠诚骑着车从外面进来，略微发黑的脸整个通红到脖子，这很明显不是晒出来的：“汐汐，你的车爸给你漆好颜色了，你看看，这颜色中不中？” 他这两天搁置下了所有的工作，尽可能地为女儿把事情办妥。 甭管这事情能不能赚钱，看他们家顾汐，这几天多精神，整个人看着就是很有活力的样子。 真好。 只是……女儿选的颜色还是叫顾忠诚有些顶不住，刚刚骑车回来时，实在太吸引注意力。 “你要的招牌我也弄好了……你哥说晚上回来他给你焊电路，帮你把你要的灯泡都给接上。” 这招牌和车一样，是女儿专门弄的，此前顾忠诚还没见过这样的。 顾汐的这份小事业，可以说是全家齐上阵，凝聚了整个顾家的力量。 顾汐很感恩，她哪出门摆过摊啊，事实上她的很多设想那也是自己瞎鼓捣的，要不是有顾家人在旁边，那肯定半路坠机。 日子紧锣密鼓地往前过，眼看到了顾汐说定的摆摊的日子，顾忠诚早早地就在客厅等着。 “汐汐，得出来了，四点就得过去，才能占着好位置。”明明事先把事情都给说得清清楚楚，临到头，顾忠诚还是有点紧张，“晚上我就在你旁边，有什么事情不懂，就喊我一声，真的不用你嫂子去帮你吗？我可真怕你骑车不稳当。” 顾汐：…… 她是个非常守时的人，可以说几辈子没迟到过。 可有些人的守时概念，却是至少提前二十分钟到，没错，她说的就是顾忠诚。 “不用，我自己就行，今天也不一定有多少生意呢。”顾汐做好了最好的工作，她走出来的瞬间，顾忠诚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汐汐，你今天这样可真好看！”钟天美很震惊。 顾汐曾经凌乱的眉毛现在被修正过了，不是现在流行的那种瘦长条的眉毛，是毛茸茸地好像生来就这么好看的眉毛。 原先尽数被收起来的刘海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剪的，现在呈逗号形状的弯曲，分在额头的两端。 顾汐扎的辫子是钟天美没瞧见过的，自然地放在肩头，中间还有几缕红色的头发穿插其中。 顾汐还带了顶帽子，那帽子完全发挥不了遮阳挡风的作用，就这么斜斜地卡在脑袋后面，要钟天美觉得随时会掉下去。 顾汐笑笑：“谢谢嫂子，我和爸先去啦！” 顾汐拍了拍父亲，便布置起了自己的小粉车，这粉色是顾汐特地去调的，颜色略偏桃红，以后世的眼光看来有点土，但是在夜市的灯光氛围下，会比较显眼。 她将招牌和价格表摆好，这后世还有不少人在三轮车上买小广告呢，她这是自给自足。 父女俩一个在前一个在后，稳稳出发。 钟天美和顾母坐在餐桌上，吃饭吃得美滋美味，一等顾朝回来，便火急火燎地催着他用餐。 “吃快点。”平日里和丈夫恩恩爱爱的钟天美这会可没有什么小意温柔。 顾母看着表：“是啊你快点，你说汐汐生意也不知道好不好！” 顾朝囫囵地把白粥喝了个干净，不敢耽搁，迅速地做好了再出门的准备。 他们还是担心顾汐，得去看看才行。 …… 周宁雨坐在了圆形的高脚板凳上，感觉手都不知道要放哪儿了。 头顶悬着的灯光很亮，她略微抬头，便能瞧见熟悉又略有不同的好友。 “你今天真好看。” 她刚刚来到这，可着实太惊艳了。 顾汐的红色三轮车是经过改造的，一等立好架子，直接展开了个巨大的粉色棚子，灯光很亮，尤其是集中在正中间位置时，要人忍不住关注。 她还来不及看顾汐摊上有什么呢，就整个人都盯着顾汐目不转睛起来。 周宁雨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飘过来的，之前准备好的一整串伪装顾客的台词全都不翼而飞，只剩下一句傻乎乎的你真好看。 顾汐被周宁雨逗笑，故意严肃看她：“你做好，等等我也给你来个大变活人。” 周宁雨傻乎乎地笑：“好，都听你的，你尽管做，做贵的，我今天带了好多钱。” 她压低声音：“我还拉了两个朋友，等等要是没生意，我就让她们来顶上。” 这会周宁雨才有空观察顾汐棚子里的东西。 位于她正对面的，是个被灯泡包围了的镜子，现在灯打开了一半，要周宁雨能清楚地看清自己皮肤上的所有问题。 位于她后侧的位置，是个立式的工作台，周宁雨看不太懂，只知道里面琳琅满目。 而位于左边的位置，则是一个巨大的打了洞的板，上面挂满了各种各样的小框，里面被装得满满，收拾得很好，周宁雨辨认了一会，这就辨认出了好些熟悉的布料。 原来顾汐拿这些布料是要做这个的吗？那她得再给顾汐弄一些。 最让周宁雨看不懂的，是顾汐那洞洞板上挂了好多千奇百怪的绳子，材质不同，颜色是五颜六色的。 周宁雨回忆起刚刚惊鸿一瞥的招牌上的字眼—— “丽人馆：发型、修眉、简妆、复杂妆、形象整体设计、发型推荐……”这条街上，顾汐招牌上的字最多，周宁雨心里微妙地有种好友赢了的想法。 也就这会，周宁雨能七想八想。 当顾汐动作开始时，她整个人便陷进去了。 顾汐……她的手是不是有魔法。 周宁雨的嘴巴不自觉地张开，愣愣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 顾汐拿起定型啫喱，颇为感慨。 说起来想做这一行，起因还真是因为钟天野。 注意到钟天野有多保护他的那丑陋便便头后，顾汐猛地意识到，在这座经济开始发展，受到不少外来文化冲击的城市里，对于美的追求，已经是很多年轻人规划中的一项。 可偏偏这年头，工具实在太少了。 顾汐动作飞快，她迅速地将周宁雨的头发分成了几个区域—— 谁懂，这年头流行的发夹，居然是按压式的，很容易把头发卷进去。 顾汐的这个定位夹，是好不容易才淘到的。 她上辈子本就有着丰富的被做造型和自己做造型能力，这辈子还从系统那翻了不少视频，顾汐现在编发简直信手拈来。 顾汐为周宁雨安排的是个花苞头——此处指的花苞是真花苞。 顾汐将下区和上取的头发编成了若干个小麻花，而后扎进中间区域头发构成的花苞里，这就像一朵真正的花。 周宁雨的头发有些软，用点啫喱便不会看上去那么凌乱。 说起来这头发在后世的眼光看来肯定略有些浮夸，还会被人嫌弃拆头发时不方便。 可现在嘛……就听旁边那几位女生的惊叹声，还有他们不自觉跟着动起来的手指，顾汐就知道，浮夸有时候也很受欢迎。 对于周宁雨来说，刘海的存在同样很重要。 顾汐拿起铁棍——没错，买不到卷发棒的她只能自己整了个超低配版。 她稍稍地为周宁雨把刘海烫出了点蓬松感，顺道把垂在两侧用于装饰的散发做了点看似随意的造型调整。 “真……”周宁雨惊叹地想说话，却发现顾汐完全没有停下的打算。 她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了一把发卡，上头有着白色的仿珍珠小装饰。而这些，便都落在了她的头上。 随着顾汐的动作，周宁雨这才发现原来棚里她的背后还有个小镜子，顾汐揭开布料后，她便能看见自己后脑勺分外精致的头发。 她好喜欢！ 周宁雨眼睛亮晶晶的，伸出手想碰触，又怕把自己的头发弄坏，这会回过神，她才发现自己请来的外援不知道什么时候围到了旁边，她们还不像其他的围观群众这样保持距离，直接进到了棚子里。 “不是让你们等下再过来吗？” 对方不好意思地笑笑：“那边角度不好，看不太到嘛！” 另一位朋友已经沉浸在了顾汐展示出来的产品里，这些东西她都不会用：“老板，这个线是干嘛的呀？” 顾汐看了过去，这就是她的小彩蛋了：“这部分棉线，有假辫子，也可以编在你的头发……然后呢，这些线全都可以用来编手链或是钥匙扣。” 顾汐迅速地展示了一下，颜色自选，配饰自选。 如果选粗管水晶玻璃丝的，可以等编好了拿来给我，我帮你们做成钥匙扣。 周宁雨也跟着看了过去，她可喜欢干手工了，这就产生了浓浓的兴趣。 她还盯着呢，忽地就听见外围传来不满的声音：“还没完吗？可以下一个了吗老板？” 她赶忙站起让位，却被拉来的外援抓住了袖子，她们俩还知道说这话不好，声音很小：“能让我们插队一下吗？我们刚刚就在排队的嘛！” 周宁雨：…… 她再度“空气”摸头了一下。 她不是来捧场的吗？ 第22章 九十年代小女工出厂记（四） 鲤鱼街和石头街中间仅隔了两个十字路口,步行距离满打满算不到六分半。 被十字路口隔开的它们俩，却因为兴盛的时间早晚，热闹程度有了巨大的差别。 石头街从街头到街尾都挤满了摊贩,就连原先人家屋子之间的小巷都被直接征用。 摊贩的种类千奇百怪,其中以美食居多。 在那样的地方,摊位便也值钱了起来，尤其是中心的位置，这要是哪家一天不来,那肯定被直接占了,所以在收费还未明了的情况下,石头街的核心区域便先摸索出了一套交费套路。 一半的钱交给了街道的“管理员”,另一半的钱,则是摊位在哪家门口，便交给那家的主人。 鲤鱼街则完全不同，现在还呈现着野蛮生长的趋势,平日里这条街从头到尾连摊位都满不了。 也幸亏是这样,顾忠诚才能四点慢悠悠地带女儿准备出摊。 周宁雨努力地挤着笑脸，脑袋的思维有些许的混沌，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在努力地协助维持秩序。 她当时一听顾汐说要来鲤鱼街买单，她心里就觉得不成。 这鲤鱼街都是些什么店铺？打钥匙的、卖童装的、卖腌渍黄桃的……这些店铺,大多是靠口碑来吸引客人,她平日里听其他女工说逛街的那些事，从来就没人提过鲤鱼街。 可现在看来……她担忧的哪些问题,好像压根就不存在。 “美女,你这个头发做了多久？疼不疼呀？”排着队只能看， 虽然今晚已经不止一次被这么喊,可周宁雨还是控制不住奔腾而上的热气。 她正想回，却被人抢了先。 已经围观了好一会的人很乐于趁着这排队的功夫帮忙解答问题：“哪能疼呢？我看了可久了，除了有几个头发打结太厉害梳不开的，每个人脸上都不带一点疼的。” 说话的这人嘴很快，手里还牵着个半大孩子：“那姑娘手快得不行，都不用多少分钟就能弄好一个头。我打算给我姑娘也弄一个。就是怎么非得晚上开摊，弄好了也不晓得晚上要怎么睡。” 被这么一提醒，周宁雨便又想摸自己的脑袋了。 就她站这这么一会，好多人都想偷偷摸她头发呢！周宁雨都没舍得给摸，现在一想到晚上头发会被睡坏，她那不舍得都快冒出来了。 问话的人略一沉吟，集合着智慧给出了解决方案：“拿几本书堵在两边好了，或者横过来躺，把脑袋给办放在外面。” 她对着周宁雨的脑袋比划起来，她这说法是有充分考量的，周宁雨的花苞头位置是偏上的，后脑勺的部分可以一半躺在床上一半悬空。 好有道理！ 周宁雨瞬间觉得找到了解决方案。 “没必要这样。”顾汐一边在给人弄头发，一边还分了点神听几人对话，“我弄的几个发型收进去都是用小卡子卡住的，你们要睡觉的时候吧卡子给摘下来，第二天复位就好。” 顾汐：“我以后主要想给人设计造型，你们来这里，我其实就是在告诉你们，你们适合什么样的头发，等等不着急可以留一下，我拿着这些小饰品教大家几招。对了，要是有什么大活动可以提前约我，我给你们弄个复杂版的。” 顾汐对店铺的规划可完善了，等到时候有了资金，其实这小摊可以被拆解成不同的几部分。 她说了半天，听话的人的重点却在别的。 “你还有复杂版本的？”问话的人瞪大了眼，顾汐搞的这些还不够复杂吗？ “这哪算复杂？”顾汐认真道，“这复杂是指能不能自己弄出来，像是我现在弄的这些，就是你们自己在家弄也要不了多久，我给想了几个新娘造型，还有像电视里明星的造型，那可得花不少功夫。” 顾汐通过原身的记忆做过市场调查。 现在正是娱乐产业开始流行的时候，像是他们所在的城市，服装厂每年生产的服装其实都和流行有很大关系。 这里流行的可不只是从港城传来的时尚，还有引进的外国片中能瞧见的各色造型。 顾汐随便举了几个例子，均是电影、电视剧中出现过的角色造型，得到了很多惊叹。 她又补了句：“当然，这里面也有做起来不难的，大家可以原样回去试试。”她不得不说，这年头的造型大多还是比较简易的。 说起这个，顾汐不免有些感慨。 事实上再往后发展，科技进步，能使用的工具、配饰越来越多，行业专精化，大家伙往造型上出的力也随之提升，但是……却偏偏适得其反，好些造型还不如不做。 站在相对前面，能听清楚顾汐说话的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而后默契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都是手，怎么这手看起来不大一样呢？ “妈妈，那你学一学，回去也给我扎！”小女孩笑得甜丝丝地，向母亲提出了合情合理的要求，“我也要这样的！” 当妈的眉头一皱，看着背刺自己的女儿，头一次有了“寄”女儿的想法。 她能不能把女儿寄给顾汐，等头发编好了再给她寄回来？ 周宁雨同样望而生畏。 作为缝纫厂的女工，周边的人也经常夸她手巧，可现在，她怎么觉得自己的手有点笨？ 周宁雨盯着自己的手还没一会，就又被人猛地一拍背。 她被吓了一跳，下意识转头，这就对上了几张分外熟悉的脸。 “没，我们没插队，找熟人。”几人对着旁人是很讲礼貌，对着周宁雨就是气势汹汹。 周宁雨想起来了，她因为鲤鱼街人流量少，除了开头带的两个朋友外，还又拉了六个熟人，为了能够达到最好的效果，她还特地交代了，要她们分批前来。 “周宁雨，你朋友的摊子这都围满了人了，哪里用得着人来充场面呀！” “是啊，这里也太多人了。”她们刚刚为了挤进来，那可被不少人骂了，“宁雨，你这头发还怪好看！” 他们上手就想摸，可这一出手，周宁雨就退。 “别动，等等弄乱了就不好。”周宁雨确保他们能管好自己的手后，便凑过去小声应道，“我也不知道汐汐的生意这么好，要不你们先回去？” “回去？我们不！” “你给我们安排一下呗！你放心，我们自个儿出钱，做个大全套！” 另一位朋友更机灵：“你说，这能不能约白天？我明天六点去找她做完头发再去上班。” 六点？周宁雨被对方的冲动给震慑。 刚刚因为周宁雨的话，乖乖开始排队还顺道维持起秩序的同事可坐不住：“周宁雨！” 他们怎么以前没发现，周宁雨这么“朝三暮四”呢？明明是他们先来的。 周宁雨：…… 她，她只是来支持顾汐，怎么自个儿却掉进了修罗场之中呢？ 顾汐，救她！ …… 顾忠诚的摊位上有不少生意都是需要时间的。 熟客们很信任他，经常把需要维修的东西往他这一放人就走了，晚些时候或者第二天再来取。 确定女儿那暂时不需要人帮忙后，顾忠诚便埋头修起了鞋。 今天他接了几个大活，像是现在他修的这双，那还要换鞋底。 顾忠诚做事很认真，投入于维修工作时忽然被打扰，要他吓了一跳，就在刚刚那瞬间，有人忽地在他的耳边开口。 他感觉他的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蹦跶出来了！ 下意识想要叫，他却被紧紧地捂住了嘴，拿着工具的手还被人给按住。 顾忠诚冷汗都要下来了，光天——黑天灯亮！朗朗乾坤，难道要当街抢劫不成。这么多路人呢。 “爹，别喊，是我们。” 控制着他的手这就松开，顾忠诚勃然大怒地回过头，就发现儿子、儿媳和妻子全都在，刚刚捂着他嘴的正是妻子。 他还能和妻子发脾气吗？ “你们来了。”顾忠诚不意外。 顾母：“汐汐的摊位在哪？你怎么没和她在一起？”她边说话边四处张望，很是埋怨，“汐汐才头一天干活，你不临近点照顾她，这怎么能行？” 顾朝疑惑：“是没抢到位置吗？”他自己都不信，父亲左右两侧的位置都是空的。 顾忠诚无奈地往左一指：“在那呢。” 他指的位置距离他并不远，顾忠诚之所以移过来是因为那儿太热闹，一开始队伍又呈膨胀往外扩的趋势，顾忠诚的位置直接给挡着了。 顾母急了：“你别瞎说，我们刚刚就是从那边过来的，汐汐就不在那。” 顾忠诚：“怎么就不在那？你再认真看，被那堆人围住的，就是汐汐，不用担心，汐汐生意好得很。” 他有点委屈，当爹的，在女儿面前这不是总有点英雄主义吗？ 他还想着今晚可以对女儿循循善诱，教导女儿一番做生意的秘诀。 还教导个什么，都说不上话。 “都是找汐汐弄她那点小玩意儿的？”顾朝大为震撼，他对顾汐折腾的东西一知半解，但怎么能这么受欢迎？ 顾忠诚刚刚特地找了个地方垫高看了一会：“是，在排队呢，我看汐汐动作很快。” 自觉没什么大错的顾忠诚又被妻子狠锤了一下。 他很委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被打了。 “你是不是傻？这么多人，汐汐又要做生意，又要劝人排队，还要收钱算钱收拾东西……她怎么忙得过来？”顾母狠狠地瞪了眼不懂事的丈夫，为了女儿少做一天半天的生意都舍不得。 她开始分配起了任务：“天美，你不能太辛苦，你就先回去，或者在这等等我们，顾朝你和我进去帮忙，要是没太多事情，你就先送天美回去，然后再来一趟。” 顾母拉着顾朝就往里走，她虽然没有相关的经历，现在直打鼓，但在儿子面前、为了女儿，她也要装作自己很能行的样子。 被留下来的钟天美想了想，决定去周边帮顾汐打探一下情况。 她才走两步，就皱了皱眉，也不知道是不是她错觉，她总觉得，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 顾汐没想到母亲和哥哥会来，他们来到，顾汐还真松了口气。 她给手头上这个姑娘扎好头发，就喊来了周宁雨的朋友，开始教学。 “我们这的发饰都是我们家里人自个儿做的，不贵，你们要是不乐意买，也可以学着自己做。” 顾汐让嫂子和母亲做的这一批头饰并不复杂。 大肠发圈、发箍、发带、大小号的夹子，大抵就是这几类。 唯一出彩的，也就是顾汐所挑的配色，这些碎布头里，可没有多少是自带花样的，顾汐便简单地做了拼色的设计，要母亲和嫂子多加了一道工序。 三人这几天赶出来的货已经有不少，反正家里是堆得满满，顾汐今天扛了一半出来。 她落落大方地朝向众人：“我先和大家简单地介绍下可以编的几种发型。” 顾汐教的尽是简单的发型，麻花辫、丸子头、公主头、鱼骨辫……稍稍地加上点手法和技巧，配上新的饰品，这就有了不同的造型，说白了她的那些复杂编发，无非也就是在这基础上加花样。 最近在女人圈里最时兴的头发，是不少港星都会做的波浪头，头发剪刀肩膀上下，用足够多的定型摩丝和卷发技巧，要整个头发往外蓬松，呈现出一种波浪感。 另一个流行的，便是男发，两边的头发只到耳朵，下边打薄，上面抓蓬。 可以说这会的流行，便是如此，几乎没人往装饰和具体的编发上去折腾，被这么一说，好些人的眼睛便跟着亮起。 顾汐特地放慢了速度，自觉很会讲课的她每次都要强调重点，在结尾做个总结。 可是吧……大多人的眼中还是迷茫。 不过好在，类似麻花辫之类的大家还是会的，这头箍之前也流行过，人家留着长发的明星便会这么松松地把前额的头发箍到后面。 顾汐直接把那洞洞板给做了拆解。 一整块的板价格高，顾忠诚便帮忙用了几块板做拼接，板子和板子之间，是用铁丝绑住的，顾忠诚怕女儿受伤，特地选的有外皮的铁丝，不伤手。 顾汐将这堆饰品交给了母亲，她放东西的时候就已经是按价格放的了，由上到下，每一列的价格不同。 顾汐又展示了一番自己带来的那些绳子的妙用。 给自己重视的人亲手编个手链，送闺蜜，送对象，送家人……这概念一出，不少人都产生了兴趣。 尤其是顾汐这会才又拿了一堆范例出来。 那棉绳和细线的手链可以绑小铃铛、小动物……甚至还能挂店里卖的金饰品！ 而那粗线编的，能做的东西可太多了，什么小吉他、小蝴蝶、小鱼……应有尽有。 这些顾汐则丢给了哥哥，反正这些线按根算钱，算法也一样简单。 顾朝和顾母那已经围满了人，顾汐那口气还没松呢，就发现后面的人迅速补齐了空位。 得，还是有这么多。 “我做个头发至少要五到十分钟，晚上十点我就回去了，但我明天还来，大家算算时间，要是等不到，就先回去吧，省得辛苦。” 顾汐劝了劝，可离开的人还是寥寥无几。 她反应过来了。 虽说现在娱乐行业渐兴，但还是远不如后世那么丰富多彩。 所以……对这些人来说，她现在就和开了个做发型节目似的？ 顾汐失笑，看向刚落座的顾客：“您好，您有什么偏好吗？”她也是一边干一边摸索，从一开始的按自己的审美来，到现在这样也会咨询一下顾客。 “你不是说能弄复杂的吗？我想试试复杂的是怎么样的。” 顾汐惊讶，和走低价路线的简单造型不同，她牌子上位专属定制造型安排了个“天价”，她还以为只有等自己开店以后，才会有人选择。 顾汐打量着这位顾客的脸，预备开始设计，也是这会她才注意到这位顾客长得格外出挑，有几分像明星，除此之外，看着还非富即贵。 对方穿的是一条套装，薄荷蓝的呢子西装上衣，配上了一件同色的裙子，脚上踩着的则是一双小羊皮高跟鞋。 这搭配，可不便宜。 这种套装的裙子，宽容度没那么大，运动起来并不方便，只有不用特别干活的人才会穿这么一身。 “成，我给你安排。”顾汐确认好对方的需求后，拉开了自己之前一直没开着的抽屉。 这专属造型，她是奔着舞台造型、新娘造型这一类为标准设计的，她还为此自己动手做了几件头饰。 复杂的造型最能体现功力。 顾汐的手很稳，分出的每一股头发都是均等的，颇能满足强迫症们的需求。 等到总算做完，围观的人都忍不住开始鼓掌。 顾汐特地挑了根看上去最上档次的蓝色发带，这发带和顾客的衣服颜色最为相近。 她将发带编进了对方的头发里，原先披着的头发被收拢在了一起，底端扎了个蝴蝶结。 上方的头发，被挑出两股做了希腊式的编发，搭配上发饰正好。 由于材料不足，这发饰显得有点缩水，可这么放在上面却正巧，显得格外秀气。 顾客很满意，她盯着顾汐，忽地开口：“你有没有兴趣，平时到我家来给我做头发？” 顾汐被逗笑，说起来当年她品尝美食的时候，偶尔也会有想把厨师挖角回家的梦。 “不了，谢谢您赏识，我最近都会在这开店，我可以留个电话给您，要是有什么大活动，可以提前预约，之后要是顺利的话，我会开个店。”她将事先手写的预定牌递给了对方。 “好。我相信你很快就能赚够开店的钱了。”对方说得笃定，而后直接递给了顾汐一张五十元纸钞，“我有给小费的习惯。” 顾汐推拒失败，她决定晚上为对方记一本会员卡的账，就全当对方是在这里存了钱吧？ “下一个。” …… 终于回到家，顾母和顾朝同时松了口气。 今晚对他们俩是最大的考验。 顾母很久没这么正式地干过活，她很紧张。 顾朝呢，之前少有这种被女性包围的时候，他刚刚颇有些手足无措。 顾汐背着自己的小背包，美美坐下，也不耽搁，直接把钱都给倒在了桌上，这钱掉出来，颇有种天女散花的感觉。 虽说顾汐经历了上辈子方便快捷的电子支付时代，可她想，这种现金的冲击力，还是很难被取代的。 看到钱，顾母也不累了，拉着钟天美一道帮忙数钱。 两人越数越震惊，今天顾汐赚的钱比他们全家单日赚的钱还多了四倍！ “不能这么算。今天哥和妈你们俩都来帮我，等等要分你们一份工资。” “自家人，算什么算？”顾母听不得这种话，决定用眼神压迫儿子要他和自己统一战线。 顾朝很同意母亲的说法：“你自己存点钱，不是还想着开店吗？” 顾汐哭笑不得，又暖又无奈：“你们要是不拿我的钱，我以后也不好意思要你们帮忙了。这钱除了付工资外，还要付妈你和嫂子的辛苦钱，之前你们俩帮忙做的东西，我都记了数，晚点结给你们。” 顾汐今晚卖的主要是她自个儿的劳动力，剩下的少数卖的东西，成本均不高。 那位顾客长得好，像是天生的模特，自她走后，又有三个人选择了高价的造型。 她粗略一算，她的利润率能达到百分之六十五以上。 “这赚钱，咋这么容易？”顾母忍不住咋舌。 一直没吭声的钟天美说话了：“妈，这哪里容易了，关键是顾汐的手艺好！那些买饰品的人，那都是因为看了顾汐弄的造型才想买的，就和买衣服的时候，要是瞧见别人穿了好看，自己也想买一样，这要换做别人，肯定赚不了这么多！” 顾母觉得很有道理，可还是很震撼，丈夫赚的也不少，但绝没有女儿这么夸张。 “妈，你和嫂子以后还帮我做东西的话，我一样给算钱，要是你们不方便的话，帮我问问有别人想帮忙吗？钱都是一样的。” 顾母可不让女儿做这种败家事：“我们俩来，哪要外人？”她存点钱，过后给顾汐做嫁妆。 “是啊，我之前还犯愁呢，到时候要生了得请假，正好这活在家里也能做，我到时候一边做月子一边干。” 顾汐：…… 她不知道是第多少次感慨，这年头的劳动妇女真的非常伟大。 顾汐看向哥哥，提出要求：“那哥，你能帮我不？我寻思那几条绳子就放在爸那卖，有时候爸累了你去替一替他。” 顾朝哪有不答应的道理：“放心，厂里过段时间不赶工，我的时间就多了。” 顾母很不客气：“他们俩哪用互相替，汐汐，你随便使唤，像是你爹，反正平时也要去摆摊的，这就别给他另外算钱了。” 顾忠诚：…… 这个家，还能呆吗？ 忙活了一天，肚子都有点饿，这会反倒是顾忠诚最有力气，他进去厨房一人给下了碗简单的青菜面。 顾汐感受着面汤上的热气，食指大动。 客厅中只有可劲吃东西的声音。 这种一家人力气往一处使的感觉真的很好。 钟天美：“对了汐汐，我今天去你们街上打探了一圈，你那摊位生意好，你看要不要先定下。”可不能让顾忠诚被人抢摊位的事情再发生。 “我问过了，你和爸后头的那房子，都是科技大学一个教授的，对方每周一、周三和周日的上午都在家。” 顾汐想了想，也觉得这事得办，除了摊位外，她还对那临街的店面有些兴趣。 钟天美犹豫了下，还是没说，她总觉得自己刚刚没有看错，她确实看到了李美玉的身影。 今晚发生的都是好事，还是别说出来让大家扫兴。 钟天美不由得在心中骂起了弟弟。 顾汐又勤劳又能赚钱，钟天野怎么就…… 呸，她又相差了，怎么又想起那糟心玩意儿，顾汐能找个更好的！ 钟天美感受着顾家的热闹，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那天之后，钟天美偷偷地去往家里过一次，她想和父母说理，却被骂得狗血淋头，父母那意思很明确，不管这事对错，她就该站在钟天野那边。 难听的话说了一箩筐，钟天美最后是哭着走的。 爸妈现在一定很开心吧？虽然少了她，但她算什么？有天野在身边，他们肯定和往常一样其乐融融。 …… 和钟天美想的不同，钟家现在是兵荒马乱的状态。 为了能尽快卖房，钟天野和卖家说好， 第23章 九十年代小女工出厂记（五） 钟家原先总维持在局促状态的客厅,现在由于东西数量直线下降，便显得要宽裕不少。 被塞得鼓鼓囊囊的蛇皮袋被随意地丢在客厅边角，开口敞开着,里面压根没有被好好收拾的衣服直接露了出来。 “钟天野,你还是人吗？你这是要逼死我和你爹呀！” 钟母直接不管不顾地坐在了蛇皮袋的旁边,平日里很在意形象的她，这会头发凌乱，脸上泪痕交错。 钟天野先是非要闹着和顾汐分开,又越过他们拍板决定还钱。 这还没完,他还折腾着去卖房,为了能够顺利,不只答应了要尽早搬走,还把家里的家具都给搭上了。 钟母算了一笔账，他们当初买房借的外债一半是可以厚脸皮拖着的亲戚债务，可另一半却是找当地的地头蛇借的,这些年来单单利息都不知道付了多少,现在钟天野这么搞，他们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说是三天，可他们这不是又拖了两天吗？钟母觉得只要自己脸皮够厚,就还能拖下去，可儿子今天却非把他们的东西都给囫囵打包了。 钟父颓然地坐在椅子上,他和妻子一贯很溺爱儿子,可他认为这是自己作为长辈对晚辈的疼爱。 也是在这回他才发现，随着儿子年龄的增长,他和儿子直接的力量对比有了鸿沟般的差距,他非但管不了儿子，还要受儿子的约束。 钟天野看着又哭又闹的父母,心里是半点耐心都无。 父母现在的身影已然和曾经的顾汐重叠在了一起，他们都是一样地碍着他发财。 他这不是租好了房吗？虽然条件稍差些，但绝对能够克服。 “爱走不走，你们要不走，等等人家房东来清房子会怎么干我就不知道了。”钟天野不惯着他们，他冷笑道，“我可把话说在前头，这房子我是卖给了虎哥的。” 虎哥在他们这片区颇具盛名，只是这名声并不好听。 钟天野主动找虎哥做交易，为的就是能快点拿钱。 他的印象特别深刻，在未来的两个月内，有一笔让无数投资客津津乐道的交易就在这座城市产生。 这笔投资，需要的第一笔资金极少，而且不到两个礼拜，就能转化出第一桶金。 钟天野势在必得，不过他得先拿到钱，才好去打听消息。 钟天野连帮忙拿行李的想法都没，他拿着自个儿的行李就要离开，连回头看一眼父母的想法都没。 本打算誓死抗争到底的钟家父母开始没动，见儿子的身影完全消失，这就坐不住了。 “儿子呢？” 钟母往外追，甚至厚着脸皮，顶着被人看笑话的压力问了个街坊：“他走了！” 钟父：“那还等什么，追啊！” 他们两拿着行李，这哪敢耽搁，马上出发，好在儿子之前和他们提过要租的位置，要不他们都不知道何去何从。 “你说天野这……” 钟父沉默了一会：“再等等吧，等结婚生个孩子，他就长大了，不会这么不懂事了，也怪我们，下回相姑娘的时候，给他找个好看的，收收心。” 钟母应了，心里也很后悔：“当初我哪知道这顾汐连男人的心都拢不住？天美也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半点不知道护家。” 夫妻俩挽着，抱怨一句接着一句。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怨天怨地怨前准儿媳怨亲女儿，却都怨不到钟天野的头上。 只反反复复地说一句“不懂事”。 …… 李美玉一瞧见钟天野，便加速地跑了两步，一副小女儿心思满满的姿态仰望着钟天野：“你来啦！” 她可不像以前那样避让于人，光明正大地站在了门口。 背后的眼神恍若针扎，李美玉却浑然不觉。 钟天野看向李美玉，眼神温存：“美玉，是我对不起你，害你跟着被骂了，我和顾汐已经退婚了。” 这两天实在太忙，耽误了他来安慰李美玉的时间。 都怪顾汐“不懂事”，自己的表妹都给那么大的难堪，心思真坏。 爱情难道是控制得住的吗？他明明从来也没对顾汐表现出过兴趣，他太自作多情。 李美玉表情维持得很好，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在听见顾汐这两个字的时候，她有多怨愤。 顾汐走得洒脱，除了当时在食堂的对峙外，再没理会过她，李美玉心中忌惮，还特地打了电话回家，从母亲那得知，顾家人一个电话都没往回打。 假惺惺！ 李美玉很想揭穿这人深沉的心机，顾汐看似不计较，心慈手软，可这却让工厂里的其他人更针对她了，尤其是在顾汐那好友说，顾汐让她不要再找李美玉，就当他们从没认识过之后。 看，她这副模样不就是为了塑造自己的好名声，可实际上她难道有少受半点为难吗？ “没事的，天野哥，这也怪我……”李美玉小意奉承，她提心吊胆，生怕钟天野提到钱的事情。 这两天除了在工厂里受挤兑外，李美玉最烦的便是要应付找她闹事的人。 大部分人她应付起来都不困难，只是那两位才借了她钱的，她着实难以处理。 钟天野伸手摸了摸李美玉的头发：“我接下来马上要赚大钱了。” 李美玉：？ 钟天野志得意满地说起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雄性动物要求偶，自然得要散发魅力。 和顾汐果断分手，该给钱给钱——这就能体现他的男子气概，说一不二。 他让家里卖房就卖房——这说明他现在已经是一家之主，不像是一些毛头小子般还得听候父母差遣。 说他自己马上要开始的投资计划，钟天野将自己的超前记忆美其名曰好兄弟所提供的珍稀线报——这就在展示他马上要发财的无限可能及傲人的人脉。 …… 钟天野滔滔不绝，其实他这也是憋得狠了。 上辈子的他后半生都过着和朋友喝酒吹牛的日子，早早都有了瘾。 这辈子穿过来眼看就能大展宏图，却得不到父母和身边人的认可。 好在还有李美玉，钟天野对李美玉的印象很好。 上辈子这个小姨子就对他挺崇拜，这辈子两人更是情投意合。 嘿，他一定要李美玉一个盛大的婚礼，到时候让李美玉请顾汐来，好要顾汐知道，她是多么的命里带衰。 李美玉：“天野哥，你的意思是……你朋友说那个s大的教授……有个技术一定能赚钱？” 钟天野笃定道：“是的。”他颇有种在不知人事的小女生前秀肌肉的得意。 李美玉肯定不知道，这代表着多么巨大的一笔财富。 李美玉差点没能维持住笑容。 卖了房、还了债……然后现在要把举家的存款拿去投资一个完全没听说过的东西？ 这要百分百确定能赚钱，人家干嘛不自己投资？ 再说了，要是钟天野有这么多厉害朋友，他还会穷那么久吗？ 这时候，李美玉便不自觉地想起了顾汐。 她这两天，每天都偷偷地到鲤鱼街看对方，李美玉承认，她希望看到顾汐被抛弃后过得很糟糕，好平衡她这几天来受的委屈。 可偏生她看来看去，只能看到顾汐的生意火爆。 除了生意外，脱离了工厂和钟天野的顾汐，整个人非但没就此消沉，反倒是格外靓丽，站在那永远是自信从容，值得信赖的样子。 车间里的女工也不知道是故意说给她听，还是真感兴趣地，最近可劲地在工作之余谈论顾汐的小生意。 虽然想哄自己说，顾汐这没准是赔本赚人气，但她骗不了自己。 她好不容易说服自己不去想了，可今天钟天野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却让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维。 这要是没有为钟天野和顾汐闹翻，以顾汐对她的态度，她准保能跟着赚点钱，甚至瞅着时机鸠占鹊巢也不是全无可能。 李美玉几天来第一次后悔，她真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李美玉甜甜地看向钟天野：“天野哥，我能麻烦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 李美玉吞吞吐吐道：“我，我能找你借两百元吗？过两天就还你，我妈给我打电话说，因为我的事情，我大姨和她闹翻了，要她还钱，你放心，我马上发工资了，到时候我全给你！” 她含情脉脉地看向钟天野：“除了你，我实在不知道要找谁帮忙了。” 两百元这个数目正好，是李美玉工资的三分之二再多点，对钟天野来说，并不算多。 钟天野拿抵挡得住这番攻势，看李美玉又是撒娇又是蹭手的，他点头乖乖地掏出了钱。 才两百，不算什么。拿了卖房款的他此刻比谁都要更财大气粗。 …… 顾汐伸手敲了敲门：“有人在吗？” 在没有门铃的年代，大多带院子的房子，都有不关大门的习惯，来访的访客通常会直接进到院子里，扯着嗓子喊一句有没有人在。 难得遇到连院门都紧关着的，顾汐有些头疼，准备运气大喊。 这会就有点后悔上辈子唱那些主题曲时没有去进修一下发声。 这要是中气够，肯定能达到震撼的效果。 她还在思索是否要吼一声，门后便传来了动静。 “不好意思，刚刚没有听到，有什么事情吗？”打开门的男人穿着的是衬衫和西裤，带着眼镜的他眼睛并未全睁开，看得出很是困倦。 第24章 九十年代小女工出厂记（六） 只因为说了一句找房主有事就被欢迎进屋,顾汐不由得再度为这年代的民风淳朴感慨了起来。 要知道再往后十来年，大街上到处是天眼，小区内也处处监控,就这样时不时地网上还要教学一番不能随便给陌生人开门。 顾汐心里倒不是很支持这种“信任”,要知道这样的无条件往往会付出不少的代价。 不用看别的,就看治安情况就晓得了，就说顾汐哥哥和父亲都是决不允许她晚上自己回家的，生怕她出点什么事情。 所以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顾汐还是由衷地感谢科技的发展和对国家社会治安的重视。 男人主动让顾汐进屋后,便过去泡茶了,大喇喇地将这院子和屋子无条件地向顾汐敞开。 虽然抱着非礼勿视的心态,但不知是不是穿越了几次世界记忆力有所提升,她只是这么扫了一眼，就把屋子的摆设大致记在了脑海里。 这年代的屋子还谈不上什么讲究，但这屋子的布置可以很明显看出,远比顾家要好上许多。 只可惜现在屋子里摆放的东西太多,尤其是那占满了整个桌子还不满足，还将屋内所有椅子、小半数地板给侵占了的书本和文稿，直接让房子拥挤起来。 男人泡茶的动作很快,但顾汐对于对方泡茶的技术有几分疑虑。 她刚刚看到了，男人倒进大搪瓷杯的茶叶应该是南方产的一种炒制了的红茶或乌龙茶。 顾汐上辈子从林琳那讨过不少茶叶来招待人,在这方面虽然没有深耕,但她对于这种把整包茶叶嚯嚯倒了半包到大杯子，而后直接开水冲泡的方式还是想打一个问号。 不过看到这,顾汐又想感慨了,她和这个男人顶天了也就是“敲门之交”，就被用颇为“贵重”的茶叶招待,这要她不知道该说感激呢，还是要觉得自己碰到了个憨人。 “喝点茶？”男人茶都泡好了，才想起自己没事先问一下，不好意思地笑着时，这张脸上天然带着的精明感便消失无痕了。 他注意到顾汐一直站在院子里，回头一看，这就露出了懊恼的神情：“不好意思，家里有些乱。” 他纠结地进了屋子，左右环顾，似乎难以抉择要把哪部分的书稿给撇下。 “我站着就行。” 男人没应声，背影露出了几分坚持，他做了决定后也挺果决，以极快的速度开始了书籍分类，没一会，便清出了半张桌子和两张椅子。 挺好，顾汐想，他看上去并不是那种把乱的东西随便找个地方一塞，柜子关上看上去并不乱就万事大吉的人。 见他又拿了块干净的毛巾将椅子和桌面擦了擦，再看看那干净的搪瓷茶壶表面，顾汐心中的评语又加了一条——这是个爱干净的人。 “坐吧，喝点茶。”打开茶杯，刚刚才露出舒适神情的男人又窘迫了起来，一口气放的茶叶太多，只见原先颇为宽阔的搪瓷茶杯口都被上浮的茶叶填满，经过了热水浸润，充分施展开的长条茶叶颇不相让。 这要是后世的密恐患者来看，没准会被吓一跳。 “我来吧。”好在男人拿来了茶杯。 上辈子当明星时，顾汐是经常锻炼的，这辈子的身体，也是干惯了活的，虽然茶杯装得很满，但对于顾汐来说并不算重。 她用茶杯自带的杯盖作为间隔，还真别说，这属实有点难度，茶叶太多，而且这杯盖还有着设计出的遮挡，这反而加剧了倒水的难度。 还好这在她的掌控之中。 “茶叶放得有点多，可能会有点太浓。下次泡茶的时候，可以试试第一泡只用适当的水，等茶叶稍微泡开，就把第一泡倒掉。”顾汐不专业地讲着她仅有的茶叶知识。 这会这么一想，她默默地让沙沙记下了这一事项，她喜欢做生意赚钱，谈生意偶尔还是得要一些社交技能的，毕竟她没打算去用酒交际。 男人立刻开始鼓掌，还顺手拿了张纸开始记录。 顾汐笑了出来，对方的字还挺好看。不得不说，顾汐确实更喜欢和文化人来往。 沙沙幽幽开口：【宿主，你真的不是因为文化人好骗吗？】 “怎么能这么说呢？我是喜欢接收文化的熏陶，我也是个文化人，大家磁场相同，交流起来也很容易嘛！难道我会骗人吗？” 沙沙：【……不会。】 单纯的沙沙迅速败退，顾汐在心里笑了两声，她没有骗人的心，可也不喜欢被人骗，和知识分子打交代时，后者的概率会略微下降。 顾汐主动道：“您下次还是不要让人随便进来比较好。”对方的家顾汐能看见的贵价摆设是处处都是。 冰箱、电视机、卡拉ok机、风扇……应有尽有。 “你进来也一样危险吧？”男人客观地评论，“谢谢你的提醒，我平时很少在家，家里都是锁着的，而且周围的邻居我大多认识……” 顾汐很想抚额……她要是小偷，这就是充分的踩点信息了，还平常都不在家。 “我的哥哥在外面等我，如果我一直不出去，他会过来的，而且现在院门不是打开着吗？” 顾汐可不会随便把自己的安全交给别人，就连跟踪李美玉那天，她都是拜托了沙沙帮忙观察四周的，走路的时候，就算选死角，也特地贴着一些开门的店铺走。 男人确信：“我觉得你看起来并不是坏人。” 他一见到顾汐，就觉得这人很可亲。 顾汐：？ 也许这就是时常摆摊带来的亲近感？顾汐陷入了沉思，这是不是和观众缘一样玄学的存在呢？ 印象里小时候好像确实有些摊贩的老板格外讨喜，甚至偶尔会忽略价格，因为感情因素做些选择。 顾汐陷入沉思，很快回过神，想起了今天前来的目的：“你好，我叫顾汐，一个正在摆摊的下岗女工。”她对于自己此前的身份很坦然，当然这也和这会的社会风气有关，这年头创业的人有不少。 意识到自己从对方进来到现在都没自我介绍，他再度进入了不好意思的状态：“我是你要找的房主，梁轩和，稼轩的轩，和平的和。今年28岁，现在在s市大学担任物理系的教授……” 似乎觉得自己的介绍不够完整，梁轩和又补充：“我上学比较早，又跳过级，比别人毕业的时间要早些。本科阶段在首都念书，博士是在国外就读的，回国后就回到了家乡任教，现在已经有两年了。” 对方的介绍这么完整，要顾汐恍惚间差点觉得自己介绍得不够充分。 好在这杯茶又苦又涩，没让她和对方一样竹筒倒豆子般地交代家世。 “梁教授，我今天来是想和你谈个事情的。”顾汐开门见山，这位梁教授做事很有自己的节奏，跟着他的节奏走大概率会被带偏。 “不用叫我教授，这会让我觉得你像我的学生。”提到学生，梁轩和刚刚眉眼间的放松就不在了，“叫我轩和吧。” 顾汐对微表情的观察很擅长，虽然不知道梁轩和和他的那些学生有什么矛盾，但她还是顺了他的意：“您平时不在家可能不知道，我现在每天就在鲤鱼街摆摊，我的摊位正巧在你的院门口。我想出个摊位费，和您签个协议，之后这小摊要是别人想占，让我拿这份凭据说两句话，证明是我先来的。” 她预备了很多的解释，梁轩和没让说：“可以。” 他理所当然道：“既然是你先来的，除非你愿意走了，这当然是你的，摊位费不需要，我可以替你写个承诺书。街坊都知道我，如果我不在，你拿出来他们也会认的。” 顾汐皱眉：“这钱是一定要给的，现在的经济环境不同，有句话说得好，升米恩，斗米仇，您现在不收我的钱，一是让其他人难做，难免有人拿我为例子想要不交钱；二是白占你的地方久了，未来你想收我可能会因此不想给。” 劝人家同意租的话没用上，倒是得劝人收钱。 不过顾汐更喜欢后者，起码她遇到的又是个好人。 “好，我明白了。”梁轩和很听劝，这是他此前为接收过的知识，他一时还没想到要怎么记录下来。 “再有，我打听到，这套房子和沿街隔壁的那套都是您的，我想冒昧地询问，您可否把沿街的前院租给我呢？”这才是重点，顾汐考量过了，这两处的店面很大。 她事先准备了很多，将自己预备好的方案都说了出来。 “租金支付的方式您可以选，每年在市场范围内，我都接受一定的浮动。”顾汐给了这年头租房大多不会给的浮动条款，“这里的市场范围，指的是鲤鱼街及周边街道的平均价格……”她滔滔不绝地介绍着，租房这种事情是奔着双赢去的，没必要让任何一方吃亏。 梁轩和纠正：“准确来说是三套。” 他习惯性地解释：“这三套房子，我现在住的这套是父母留给我的，另外两套，都是街坊卖给我的。” 梁轩和说到这事就有点头疼。 父母在他毕业那年过世，他匆匆拒绝了希望他留校的老师，带着来不及换汇的外钞回国就业。 s市经济发达，和外界接触也多，送孩子出国留学或是举家出国的都多，尤其是有几位成功出国的人在国内出版了描述他们传奇人生的书籍之后。 出国需要的资金不菲，换汇的成本也高，梁轩和这个街坊指定“冤大头”便成了众人锁定的目标，谁让他一不把钱当回事，二又不好意思拒绝他人，他名下的这两套房子是这么来的。 “你要租就租去吧，不用给这么高的租金，平时也是空置着的。”梁轩和颇觉得自己解决了一场麻烦事。 父母已逝，老家却还有几个亲戚在，他们屡屡提出要到梁轩和家居住的想法，知道梁轩和在人情世故上稍有欠缺的老师一听这事就坚决阻拦，生怕梁轩和被那几个亲戚生吞活剥。 好在梁轩和很听话，得到恩师嘱咐后，一直没松口，只是那边的骚扰没完没了，现在顾汐这么一提，他倒觉得松了口气。 “这套是我父母生前住过的……” 顾汐心中一沉，能够三套全包下自然是大好事，但要是中间隔了一套，确实有缺失。 但她并不想让人为她让步，隔一套也正好…… 梁轩和：“如果可以的话，把后面的楼房保留给我就行，主要是二楼的卧室，最里面的那间，我回国后一直没动过。其他房间或者院子你需要动也行，但是得给我留一间休息的房间和书房……那就是二楼最里面的主卧留着，其他楼层给我留两间房就行。” 顾汐哭笑不得：“我以为你的意思是要保留住整体的房子。” 梁轩和失笑，指了指自己的大脑：“我更信赖我的大脑，我不会遗忘他们。再说这套房子是我十五岁时才搬来的，后来凑够了钱，父母又翻修过两回，并没有储存太多的回忆。” 顾汐懂了：“那我们签个合同吧？按《合同法》的相关规定履行合同，你放心，你可以把合同拿去找人咨询！”顾汐来到这世界的头一件事便是去买了能买到的所有法条，说实话有点贵，但她觉得值得。 梁轩和很新奇，这是他没经历过的部分，在国外时，律师咨询的费用是按小时起的，连学校的教授都不怎么舍得去，他关于这部分的知识便有些空缺。 他又在纸上记下了：要学习法律。 学习对他来说，是所有事情中最轻松的一项了。 顾汐伏案便开始写合同的草案，之后她会去找人把合同打印出来，虽然这得支出一笔让顾汐咋舌的费用，但她认为这必不可少。 梁轩和站在了顾汐的身边。 这姑娘的手生得其实并不太好看，手上有好几个茧子，但她的手指修长又有力气，她的指甲修的刚好，粉嫩的指甲顶端剪得略圆，看上去很可爱。 这想法有点冒犯人了，梁轩和想挪开，但目光还是落在了纸张上。 顾汐的字写得又快又好，不是他擅长的那种别人认不出的飘逸写法。 她两边留下的碎发在风扇的吹拂下不听话的到处乱跑，梁轩和的手有点痒。 “大概就是这样了。”顾汐将纸拍在了梁轩和的手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梁轩和吓了一跳。 “好。”梁轩和迅速地签上了大名，还顺便把自己说好要给顾汐的承诺书写了出来。 虽然他极力克制，但字体和字体之间作为连接的飘逸痕迹还是暴露出了他平时并不端正的字迹。 “这些送给你。”顾汐将自己带来的袋子放在了梁轩和的桌上，她刚刚完全忘了这事，现在拿出来倒像是初步协议达成才乐意给人礼物的小气鬼了。 顾汐想，这人看上去应该不在意这些事。 梁轩和从袋子中取了一个出来，仔细地开始打量。 这东西上面贴着有颜色的羽毛，羽毛很纤长，柄部只保留了一丁点，羽毛下方是个锐角的按合夹子， 莫非是胸针？梁轩和迟疑地往胸口上比划了一下……嗯，可能需要穿有胸前口袋的西装？用来取代方巾？ 顾汐噗嗤笑了，她感觉梁轩和有点冷面笑匠的天赋。 “这是发夹。”顾汐拿了个夹在了头上，像是这样的羽毛发夹，有单个的也有成排的，把头发盘起往上一夹，风吹来还会跟着晃，可受欢迎了。 顾汐这是在电视上学到的灵感，现在电视上神仙鬼怪的电视剧来回播放，这种不知道算什么风格的发饰异常地讨人喜欢。 唯一的缺点就是白色的羽毛不太受长辈们欢迎，毕竟这种颜色在长辈们看来属实不那么吉利，顾汐很尊重市场，意识到这情况后便迅速地给未生产的羽毛做了上色处理，至于未生产的，便只染一部分，做拼色，也挺讨喜。 这是目前最时兴的款式，她特地把各种颜色都挑了一个放进去，还搭配了一些其他样式简单的发饰。 “我听人说你是教授，还以为你有点年纪，就带了些自家的产品。”顾汐推荐起自己的产品时格外大方，“虽然你大概率不能送给孩子或者孙子，但可以送给姐妹或是对象……” “很好看，但我没有姐妹，也没有对象。” 顾汐：“那……”好像确实有点为难，这年头师生大防还是很严格的，要是送给女学生恐怕会有风言风语。 “我可以送一些给表现好的男学生。我可以同他们介绍你的店铺吗？它叫什么名字。” 顾汐反应了过来，这会她又抓住了一个被她遗漏的灵感。 她怎么就忘了呢？包装很重要！她没快穿前的小时候，还曾经为了包装特地到店里去买礼物呢！ 顾汐挺谢谢梁轩和，梁轩和好像从来没怀疑过她的店铺是否能办成，虽然对方只是房东，也确实没这个必要，但顾汐总觉得，对方很信任她？ 她什么时候也成了感觉派？顾汐被自己逗笑。 “还没想好呢，大概会叫丽人之类的名字吧？”顾汐有点犯愁，上辈子她用过的名字，在现在可不通用。 要知道，现在百货店铺，还被大家统称为洋牌店呢！至于那些名字稍微拗口的店铺，也获得了类似的简称待遇。 顾汐被难倒，想了半天。 “顾盼生姿怎么样？”梁轩和脱口而出。 他觉得顾汐的眉眼很特别……很灵动，像是里面永远装着蓬勃的生命力一般。 虽然是个成语，但很通俗！顾汐惊喜地看向梁轩和：“谢谢你，今天我还捡到了一个好名字，那我就用这个名字了。” 只是有些犯愁，她要怎么回报梁轩和呢？ “我有几个问题想咨询你。” 顾汐很意外，她虽然对自己的知识储备很自信，但从目前两人的社会地位差距来看，对方会向她提问，属实很奇妙。 梁轩和认真道：“我最近一直很烦恼。” 他将自己的烦恼全盘托出，顾汐的头顶问号已经满满。 “……也就是说，你觉得自己教学能力一般，忧心学生们未来的就业？虽然有分配，但你还是希望他们到新的单位能顺利？” “然后呢，你又觉得想要实现这一切，需要靠科研，但学生们目前科研的动力不足，甚至还有很多因此想转专业的，再加上学校能够分配给每个老师的资金不足，你发现不少教授也一样烦恼，这让你很沮丧？” “于是你得出结论，你想要把你至今研究出来的成果卖一半出去，以此作为给学生的科研补助，希望他们受你的启发，能够在科研的路上走下去，就算走不下去，也起码能够得到自己劳动匹配的收益，要是顺利的话，你还希望能帮助一下学校的其他老师？” 梁轩和恍若遇到了知己：“是的，我就是这么想的！我手上的技术成果有很多，我觉得我可以先低价的卖一部分……” 顾汐真想喊一句，她的呼吸机呢？ “对方要是做出了成果，我觉得肯定会有其他人想买我手上的技术的……” 顾汐松了口气，还有救，还有救！ “那我觉得，我到时候就能可以稍微提价卖给他们了。” 顾汐：…… 一秒三觉得，一秒三转折，这人好欠揍。 她听不得这种蠢话：“我不要你觉得！” 说完顾汐愣了一下，这话还有点熟悉，好像是某个明星说过的。 顾汐拍桌站起，梁轩和抬头看她。 这么直接地眼神交换，要他更能感知到那双眼睛的明亮和透出的灵慧了。 “你这么干，只是省了麻烦，但你的目标是一个都达不到的。”顾汐感觉又这就回到了自己的节奏。 顾老师又要上课了。 “我听你的。”梁轩和立刻保证，手上的笔已经开始记录，连顾汐说的“达不到”这种口头话都给记了下来。 “不是听我的，是听你自己的，我只能给你几个我认为的，也许可行的方案，至于怎么选择，怎么去谈判，那是要看你自己。”顾汐没打算掺和，她对技术一无所知，她可不认为自己能掺和，“你要明白，你的背景，就是敲门砖。” 随着顾汐的叙述，梁轩和陷入了沉思。 新世界的大门向他打开了。 顾汐讲完课，这才满足的离开，还好她够矫捷，否则梁轩和肯定要塞钱给她。 “对了沙沙，为什么我觉得梁轩和有点熟悉？”出了门到哥哥身边交代了下情况后，顾汐才问起了系统。 【……嗯，这是有原因的。】 顾汐想了想，倏地在记忆里翻出了一段：“我想起来了！钟天野合作的那个教授是不是梁轩和？” 上辈子的钟天野压根没和这位教授纠缠，这辈子的钟天野呢？只是在初期通过这位教授发家。 钟天野重生，这世界连接不稳定，顾汐只对关于原身部分的记忆很深刻，对于其他部分的记忆，只是大概地知道个过程。 当然，顾汐猜测，这也有作者描述的影响在里面，中，作者才不会下力气去描述一个可能会抢男主风头的配角，估计能写几句卖技术就不错。 “应该是他了，s大的卖技术的教授，好像确实姓梁。” 【嗯，应……是这样的。】 顾汐注意到系统没说全，她没再问，只是暗暗地记下了这事。 …… 钟天野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口袋里之前装得满满的钱现在已经少了三分之一，这要钟天野稍微有些烦恼。 他之前没管过家，从没想过吃喝拉撒也能花这么多。 对于这事，钟天野很不理解，上辈子顾汐赚多少钱他心里有数，可每次回去拿钱，顾汐都拿得出来，还不影响家里的生活。 怎么这辈子就他和父母三个人，还会花这么快呢？这不合理。 想来想去，钟天野觉得还是父母的错，怪不得他们家不比顾家存钱快呢，都是他有不会持家的父母。 钱的消失要原先不紧不慢的钟天野着急了起来。 再这么坐吃山空下去，就这每月开支都能把他给拖死。 好在昨天他在家里闹了一场，父母又去寻了些活做，能够稍微缓解眼下的困境。 他只需要尽快联系到那位s大的教授就行。 可偏偏他忘了那位s大的教授叫什么，这就很可恨了。 这重生都让他重生了，就不能让他记忆更清楚一些吗？ 没办法，钟天野只能厚着脸皮到s大打听。 结果，因为太鬼鬼祟祟，他居然被人报警抓了！好在钟天野急中生智，想出了一套说法。 他骗人说，他的母亲有个失散的妹妹，对方曾经辗转送来一封信，说他的孩子未来打算到s城任大学教师，只是那信中给的信息不多，他只能这样打听了。 钟天野被关了半天才被放出来，经历了这一场，他意识到自己得小心行事，这不就开始用钱收买别人，只是这钱花得如流水，经过了半个多月，才锁定了目标。 锁定了目标事情还没完，钟天野特地穿上了他最好的衣服——刚重生回来买的那套，每次穿完他都让母亲熨烫，现在还很整洁。 可到了保卫处，对方却告诉他，梁教授忽然很忙，先是在学校开了好几个会，然后出差了？听说要去省城和几个大城市考察，请了整整十天的假期。 钟天野差点没疯。 怪不得上辈子吹牛的那人是下个月才买到的技术，原来这个月梁轩和不在！ 他想着截胡，却截了个寂寞。 早知道……他就晚些和顾汐闹翻了。 已经对金钱重要性有充分认识的他很是后悔，可惜没有回头药。 钟天野只能多找李美玉两次来安慰自己了。 看看李美玉，这后悔劲也没那么厉害了，毕竟看美人，心情都会更好，李美玉还会和他撒娇呢，钟天野想到昨晚在裁缝厂门口的温存脸上就带了笑。 虽然美玉又找他借了一百，但这和顾汐的性质完全不同。 美玉说了，她决定去老家带人来打工，她问过了，工厂现在生意很好，缺人很厉害，能够介绍成功，每个人能拿二十元的介绍费，而且这钱还能两头收，她可以收村里人一人十元，这一来一回保底能赚一百五。 钟天野一听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只觉得自己确实找对了人，李美玉不仅漂亮，还和他一样，有着一颗勇于拼搏的心。 除此之外，李美玉可还说了，她知道钟天野要创业，这回去就是要赚点钱来给钟天野用的。 这才是好女人！ 钟天野因此也生出了浓浓的斗志，他绝不能这么轻易放弃。 钟天野为自己鼓劲，这段时间来他风雨无阻的来保安处攀关系，这才艰难地打听到了梁轩和的住址。 而今天正是梁轩和回家的日子，他一定要赶在所有人面前捡漏成功。 地址写得还算详细，钟天野很快找到了位置。 现在才刚七点，钟天野很想打哈欠，学校的保安和他说，梁轩和一向起得很早，最早的时候六点就到了学校，可钟天野实在起不来，只得七点再来。 呈现在眼前的，是一间装修了一半的店面，原有的墙拆去了一些，全都换成了拼接好的透明玻璃，这玻璃的透明度很高，可以看见里面的东西，只是现在用整块的布料罩着，只能瞧见布料的颜色。 也不知道这是要开什么店的，钟天野瞥了一眼，没上心。 在他看来，开店那可是下下策，反正他记忆里，开店赚的都是小钱，而且还早出晚归的干活，辛苦得不行。 那些个赚大钱的不是买股，就是搞投资，他们每天悠闲过日子，喝喝小酒，一点活都不用干，钱就掉在口袋里头。 他没管，只是绕了一圈，找到了入口处，这房子的院子改成了店面，便在巷子中间另外开了门。 他还是很有礼貌的，敲门时极讲究节奏。 “早上好，你今天来得是不是比往常早——”门被打开，梁轩和出现在门口，他原先要说的话被迅速地咽了回去。 钟天野忍不住打量起了梁轩和的穿着。 对方穿着的一件白色衬衫，因为天气转冷，外搭了件灰蓝色的针织背心，这背心的款式是市面上没有的，看上去很显年轻。 梁轩和的头发也像是特地打理过的，钟天野忍不住暗暗和自己比较起来。 对方比他要显得清瘦一些，搭配上金丝眼镜和这身衣服也确实很显书香气，头发也多，身高嘛……看上去他也没比人差多少。 但他明显更时髦。 钟天野没想到有人一大早七点就在家里打扮得这么正式……也许读书人是这样的？ “我能进去吗？”钟天野礼貌道。 梁轩和摇头：“有什么事情吗？就在这讲吧，我还在工作。”他不忘用身体挡住了屋内的情况。 钟天野比他略矮，越不过他。 对方的冷漠要钟天野非常不满。 梁轩和这是看不起他吗？ 可他不过是个提供技术的工具罢了，未来…… 钟天野脸上带笑：“梁教授，我今天来找您，是听闻您有一些技术想要出手……” 梁轩和皱眉，露出了极其微妙的神情：“您可以稍等吗？我想起我得到里面打个电话，顺便整理下相关的材料。” “当然可以，要不我也……” “您在这稍等。”梁轩和很客气，迅速地关门进屋。 钟天野度日如年，等了好一会，总算等到了梁轩和出来。 梁轩和像是不经意地提问：“说起来，您是怎么知道这消息的？我还没怎么和别人说呢。” 钟天野一僵，之前被抓到警局时，他就想过这个问题，可怎么编还是很难圆融。 他结巴道：“其实，其实我也不确定，我就是听人说，您是个挺厉害的教授，正好您手里有一些技术，我就想着能不能有合作的机会。” 他恨恨地骂了句晦气。 这就不能压价了呀！ “原来是这样，那您对我的哪项技术感兴趣呢？”梁轩和很热情。 钟天野忽地又哑巴了，哪项技术？ 他印象里对方说梁轩和这人很好骗，当时交易很顺利，怎么没说有这么多问题呢？ 好在他的记忆帮上了他！那人提到，梁轩和的技术不是任何一项都能马上投产的，当时他先生产的是…… 钟天野道：“一种和磁带截然不同的储存技术！” 梁轩和：“……你说的是这个啊。”他说话很慢，每一个字都拖得长长的。 钟天野急得不行，几乎想扯着对方的领子问一问梁轩和怎么能这么拖拉。 可下一秒，情况不对劲极了。 刚刚还一副热情态度的梁轩和猛地用身体关门。 一股从侧面而来的力量将他直接扑倒。 “梁教授，您没吓到吧？”穿着便衣的相关人员已经赶到。 梁轩和拿起他手里的那台大哥大向警方示意。 刚刚侧着身的他，用钟天野注意不到的另一只手拿着大哥大。 “具体的事情，刚刚你们应该也听到了。”梁轩和主动道，“我从来没有在任何公开场合提起过我想要出售技术的想法，你们是知道的，我不怎么和人社交，除了学校就是在家，就算在学校大部分时间也是在教室和实验室。” “而他提到的这项技术，是我在国外留学的最后一年研究的，不属于我在国内研究的项目。” 钟天野听懂了，就因为他早来了几天…… 他现在唯一能庆幸的，就是他的身家足够清白，即使联想到之前他在学校外面蹲点的事情，也绝对不会有足够的证据将他定罪。 他只需要想到说得过去的理由就行。 可是……无论如何，他要被关几天局子，那是注定的了。 …… 顾盼生姿经历了近一个半月的装修，终于要开业了。 由于一口气能拿到三个店面，顾汐便做了相关的安排，其中两间打通，被她安排做造型设计及美容。 而另一间，则用来售卖相关的饰品和各种顾汐亲自选的会受大众欢迎的各种大小饰品。 这样的大日子，顾家人从上到下，都格外紧张。 顾汐反倒成了最淡定的一个。 第25章 九十年代小女工出厂记（完） 梁轩和给的价格非常合理,可以说比市价还要低一些。 这倒不是顾汐占他的便宜，只是一口气能吃下两栋半房子并三个店面的并不多，因此有些折扣也在合理的区间。 在签好合同后,顾汐便在家中召开了家庭会议,会议的目的并不复杂,就是要将家庭内部的钱汇总并作为拓展事业的投资。 顾汐点满了的说服再度失利，她都还没说完呢，家人们就表达了同意的意思。 钟天美是第一个提出要求的,她只要求她可以从自己的工资中每月扣除一部分作为备用金,数额只需要达到孩子出生前几个月需要的花费就行。 顾忠诚最为老成持重,他表示可以用已经付完全部款项的房子贷款,但数额不宜过高,最好能定在房款的三分之一左右，顾忠诚算过，这个数额全家一起努努力很快就能赚到,不至于让家人流离失所。 顾汐听完这两条“意见”,心中一串省略号飘过。 饶是周扒皮如她吧……其实也只想到了大家的存款，什么之后的工资、拿房子去贷款，她想都没想,哪用得着这么多。 她都不知道要先感谢家人们的信任呢，还是要稍稍说一下家人们加杠杆的野心太大。 顾汐选择了感谢家人,并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将投资落实到了纸面上，包括嫂子在内,根据具体核算出来的出资,人人有份。 有了这些出资后，顾家人便把都搬到了鲤鱼街,两间半房子中半间做库房，一间作为店面的延伸部分，精品店后则用于全家人的居住，至于原先的房子，顾汐果断地租了出去，虽然租金不多，但也是补贴。 顾汐让家人出资后，自己手握着全家的钱，便愈发地投入工作——尤其是在搬到鲤鱼街后，出摊方便的她，干脆延长了出摊时间，偶尔白天还跑去帮人做新娘妆容。 顾家人心疼得厉害，可偏偏劝不动顾汐，除了给她多煮点东西补身体外，只能愈发拼命地干活。 嫂子帮忙联系了几间工厂的工会，找到了好些怀孕不能久站，但为家中开支烦恼的女工来兼职。 顾母则通过街坊邻居的口耳相传，找来了和她一样退休在家正有着大把空闲时间的人。 顾父做不来别的，白天便负责和女儿一道去店面监工，懂点手艺活的他很能理解女儿的意思，成为了和装修工人之间的桥梁，还帮忙打了不少的木制家具。 顾朝现在已然成了家庭“底层”，找不到活插手的他只能默默地帮妹妹做点电工，然后平时更努力地在工厂干活。 可以说能够店铺能够提前开业，所有人的功劳都不小。 之前有目标像是鱼饵般钓着，大家便能齐心协力，专注地往前冲。 现在鱼饵忽然消失，又马上要迎来开业的审核，大家都是一样的紧张。 顾汐想来想去，决定挨个突破：“哥，你别在这走来走去了，我头晕。” 顾朝很听话，立刻同手同脚地撤退，像螃蟹般移动到了墙角的位置，开始贴墙角罚站。 也行吧。 顾汐看向嫂子和母亲：“妈，你和嫂子别折腾了，库房都装不下了。” 顾汐觉得早先的那些饰品太过容易仿制，便特地研究出了需要用上诸如胶水之类工具的头饰。 上次的羽毛头饰便是其中的一种。 顾汐还通过周宁雨和钟天美把当地的布料市场和工厂转了一圈，选回了好几款积压但做头饰正好的面料，这就正好能对原有的饰品做一个简单的升级。 除此之外，顾汐还不忘做了些延展产品。 比如说一整批花样各不相同的纽扣，要知道，追求时髦是要钱的，对于不少囊中羞涩的人来说，一点能够提升衣服品质的小饰品正好合适，在人人都会点不好不坏的手艺活的当下，换纽扣便成了个好主意，这要是自己有概念的，也可以买些相对没这么花里胡哨的纽扣，把它缝在裤子上或衣服上做装饰。 顾汐特地选了三套衣服做样品。 顾汐觉得更贴近后世时尚的，是将裤子的侧面裁开一部分，用异色的布料做拼接，再选择性的用纽扣做可解开、不可解开的装饰。 顾汐推崇的，并未得到太多好评。 母亲和父亲一致喜欢的，是在衣服上用纽扣拼成图案做装饰，尤其是用不同颜色的扁纽扣装饰牛仔裤的设计，他们尤其喜欢，店铺中也同样提供简单的图案转印，这能省去不少人的功夫。 嫂子和哥哥喜欢的则是一款流苏纽扣的搭配，纽扣被当做流苏饰品垂坠在上衣下摆处和裤脚，走路快的时候，纽扣之间碰撞会发出不大但是有趣的声音。 这让顾汐再度对这个年代的审美有了新的认知，基于此，顾汐又琢磨出了几套挺浮夸的饰品，做出来后，反馈确实不错。 “放得下的，我们房间还有位置。”顾母可不像顾朝这么好说话。 她像是染上了囤货癖一样，殷切地在家中的各种地方藏着库房内放不下的货物。 现在顾汐在家里绕一圈，可以看到的地方都放了东西。 钟天美点头：“我再过几个月要生了，到时候就帮不上你了，现在能干一点是一点。” 顾汐转向从不对这些发表言论的父亲，对方平时是沉默，今天就有些过分呆了。 “爸，你小心点，别把钉子弄到手了。” 在顾汐的建议下，顾忠诚确定每天一大早，就在饰品店门口摆摊。 在装修房屋时，顾汐特地把屋檐往外加了一截，正好留了个位置让顾忠诚摆放他的摊位，那里晒不到太阳，也淋不到雨。 顾忠诚除了他自己原先的业务外，现在还帮人承接缝补的活，这算是精品店销售产品的售后保障，同样地要是售出的东西在一个月内出现非个人造成的问题的，店铺也会提供简单的维修。 像是之前说的纽扣，还有店铺里的刺绣款补丁贴等，都可以以少量的钱交给店铺缝补，钱是预交的，第二天来领就行。 这些活顾汐没打算让家里人做，她让母亲找了些手艺过关的朋友，这就全当给他们额外的福利之一。 顾忠诚这几天，只要一想到这事就开始打柜子，生怕他准备的柜子容不下顾客留存的东西。 “我是老工人了，闭着眼也不会砸……” “顾小姐在吗？”门外有人敲门，顾忠诚差点没砸到手。 “在的。”顾汐赶忙起身，鲤鱼街的治安让她很放心。 不到一个月前，街上忽然多了很多巡逻的人，虽然这个礼拜巡逻的人散了，但是他们所带来的压力至少能保证这条街一两个月内的治安。 再说了，爸妈不是在吗？实在不行扯着嗓子喊，最近一直在家的梁轩和听到了也会帮忙的。 顾汐打开门，很意外，来的男人很陌生，穿着简单，明明是开始冷的天，却满头大汗：“顾小姐吗？我是来送花篮的，要放在什么位置？麻烦您签收一下。” 他指了指外头的车：“您放心，我们是包摆位置的，会给您摆好了再走，给您定花篮的有好几位，您得定一下顺序。” 花篮行业在s市已经兴起了一小段时间，但由于配送能力，能够覆盖顾汐店铺的只有一家。 顾汐猜想着会是谁送花篮，果然，她猜的全中了。 送来花篮的有她的两位“老”顾客——虽然认识不久，但两人在顾汐小摊上的消费很高，还分别请顾汐□□过，很是慷慨，她们俩出手大方，一人送了四个花篮。 顾汐估摸着这应该商量好的，因为两人选的款式类似，凑在一个刚好达到了8这个好数字。 周宁雨送的则相对要小些，是一盆金桔树，上面还挂着讨喜的小红包，乍一看有过年的感觉。 和她选择一样的还有顾母和钟天美平时请来给顾汐帮忙的人。 他们是合买的，花店配的挂联写不下所有人的名字，便另外插了张大卡片，正反两面写满，硬是把所有人的名字都写在了上面。 再有，便是占据了货车几乎三分之二的花篮，共计十二个，凑成了两个六。 他选的款式和顾汐那两位老主顾的类似，只是在花的选择上略有差异，看上去就贵。 落款顾汐再熟悉不过了，是梁轩和的名字，对方将顾汐之前讲过的广告课程听了进去，还不忘变幻着名头。 旅美学者、s市大学教授、知名高校博士学位、省级研究室负责人…… “顾小姐，您这开业的花篮数量，在市里可数一数二了。”花店送货的小伙子对顾汐很热情，竖了个大拇指。 顾汐先把和钟天美、顾母相关的指给她们俩看，再大致安排了花篮的摆放位置。 原先三家店面，再怎么布置都有些空旷，现在倒显得有些拥堵了，好在开业前她给街坊邻居都派了红包，而且现在开车的也不多，不会太妨碍大家。 安排好了位置，顾汐便直接往店面的后门去。 她还没伸手敲门，门就打开了。 “我打算换个锁。”梁轩和身上的衬衫只有些许的褶皱，顾汐看得出，这是几次穿脱给衬衫带来的影响。 梁轩和可不是对衣服很挑剔的人，为什么这么换衣服，顾汐心里也有猜测。 他转移话题的技术并不高明，顾汐没拆穿，也没去问为什么梁轩和没等她敲门就知道开门。 “换锁干嘛？” “进门就不用敲门了，我问过了，石氏家具新出的定制大门质量很好，不是那种外面锁了屋里进不来的插销门，是双向的。” 现在的门是父母留下的老式门闩门，每天进屋一关，就有种与世隔绝的感觉，只是开关门总很麻烦，现在大多人都习惯晚上睡前再来关门。 梁轩和从前倒没觉得这有什么麻烦，但现在他愈发觉得这门碍事。 顾汐才不应，只是哦了一声。 梁轩和：“钥匙放你那边？” 顾汐睨他：“我说不呢？” “那我就把钥匙放在门口的收件箱下面，只要想进屋，就能从那拿钥匙开门。” 他傻乎乎地笑。 他当然知道，顾汐在和他开玩笑。 顾汐瞪他：“等被偷光了你就知道要改了，知道了，到时候拿来就是，寄放在我这。” 梁轩和继续傻笑，一点精明气都没了。 “你钱不是要养学生吗？怎么还送花篮，不便宜吧？” 梁轩和知道顾汐很注意花钱的事，解释得很认真：“不贵的，他们店的老板很想做学校的生意，但校长喜欢民主投票，所以他就送所有老师一人一张打折券，八点五折。” 八点五折也不便宜，顾汐又道：“这样不好，还是应该把钱给足。”否则哪说得明白。 “三家投标的花店都送了，我们都没花，定下之后校长说券可以用了，当做员工折扣。”梁轩和很开心，“也是刚好，学校和我合资的公司，做的样品在外交会上获得了认可，对方采购了很大一批，现在分红的部分很够用了。” 梁轩和听了顾汐的劝，拿着自己的技术分别去同校长、恩师和国内几家现在颇负盛名的企业进行了谈判。 正如顾汐说的，他很快便得到了不少远超他预料的报价，梁轩和痛快地把一部分技术做了授权，接下来定期收分红即可。 “谢谢。” “是我要谢谢你。”梁轩和眼神中有一丝后悔，他又改口，“我能赚这些钱，归功于你……” 顾汐一挑眉，他就乖乖地把话吞回去。 “等等十点剪彩，你来吗？正好还有一个位置，我请了摄影师来拍照。” “我可以吗？”梁轩和很惊喜，这又有些愁。 顾汐看他一直往屋里看，很快就猜到了梁轩和的心事：“你快点换身衣服，我来个你做个简单的造型，正好，接下来店里偶尔也接男人生意，可以让我喊摄影师拍张照吗？刚好能做广告。” 顾汐从小摊到店铺中的升级还有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增加了广告和彩印了的塑封菜单，顾汐用从理发店讨来的假头做了好些发型，接下来的顾客便可以用菜单来做大概的选择。 而这些，顾汐的花费为0，因为她增添了一点小小的巧思。 “当然可以。”梁轩和很急切，“等我两分钟。” 顾汐没让他去：“不着急，十点开始，你九点半过来就好，我还有事情要处理。” 梁轩和站在门口看了顾汐很久，等她的身影消失，这才迅速地又往屋子里跑。 沙沙迫不及待：【宿主，你对梁轩和……】 顾汐懒得废话，单刀直入：“他是沈知？” 这话一问，沙沙便迅速地沉默了。 顾汐很了解系统，她解释道：“你看过我们本世界的一本名著吗？里面的男主对女主说，觉得见过她，而他们上辈子确实缘分颇深。” 顾汐说的是《红楼梦》。 她起初虽然考虑过是眼缘之类的作用，但她发现，她对梁轩和也有类似的亲近感。 “你知道的，我对自我保护的意识很强烈，我不认为谁能做到让我这么快亲近。”顾汐很信任自己，她对毫无杀伤力的初生小狗和小婴儿都没这么无防备。 “虽然沈知和梁轩和有很大的区别，但他们的也有许多相似的地方，我不确信擅长读书、热衷技术、某一方面单纯这类的特质是否是特征之一。但面对我下意识的控制欲，迅速顺从，还很善于观察，能迅速地依据我的喜好对我进行照顾的应该不算多吧？” 顾汐并不否认，她控制欲比常人要高一些，尤其是对亲近的人。 她还有不太严重的强迫症。 梁轩和在以一个特别惊人的速度适应她。就像是他们曾经磨合过千百次一样。 最关键的是，那天梁轩和在家里煮饭请她，手法虽然稚嫩，但煮出来的饭菜要顾汐总觉得似曾相识。 沙沙坦白：【我看他对你很好，上个世界积累的能量很多，我就给他的灵魂加了个标记，我听前辈说过，运气好，两个对彼此有感应的灵魂，是可以互相牵引的，但我也不敢保证。】它还是个宝宝系统呢，这些都不太懂。 【但我的能力只能做到给标记，他到了以后会在什么位置，我也不太清楚，是你们见面我才感应到的。】沙沙可不想让顾汐误会他。 “那你当时怎么不和我说呢？” 【万一……宿主在这个世界有另外喜欢的人呢？】沙沙偏心道，【那也不是一定要他的，还要看他的表现，万一他和钟天野一样坏怎么办？】 【而且，系统守则也不允许我们透露的，每个灵魂到新世界，哪怕是你，接收了新的记忆也会受到影响，这意味着全新的开始，标记只是给了你们再相遇时对彼此的好感加成，并不能保证一模一样。】 顾汐默默地决定，一等有空，她要给沙沙好好地科普一下人类的三观和相关法律。 虽然她对结婚确实没有执念。 顾汐和沙沙又聊了几句，大概明白了意思。 总之，非绑定者的穿越系统也不能保证落点，而他经历的人生，也是他所确实经历的，系统同样不能对他的品格进行保证。 系统也打了补丁，但基础灵魂的性格对于人的整体性格是有影响的，也就是说好人即使遭遇很多不幸，也更大概率会成为好人。 顾汐对此理解良好。 就像沈知，上辈子偶尔笨，这辈子时常憨，调性很一致嘛。 …… 顾汐对顾盼生姿的开幕仪式进行了非常详尽的设计，预热了好几天的效果是，还没到开幕的点，便已经门庭若市，要不是顾汐事先安排好了大家等候的区域，这会估计要人挤人好一阵。 顾汐特地去请来的舞狮队闪亮登场，除了他们外，顾汐还专门请了当地的乐团。 双方配合地开始表演，场面迅速地热闹了起来。 顾汐除了请了舞师团外，还从当地的剧场那请了个乐队，对方有一首颇为出名的歌曲，但歌红人不红，一直在酒吧间流转，眼看就要失业，苦于没有表演舞台的他们在顾汐的邀请下果断选择低价出演。 当然顾汐也给他们开了空头支票，这要是未来他们开演唱会，顾汐就去给他们设计造型。 还真别说，在音响设备不够发达的年代，乐队的表演效果天然就很不错。 虽然……有点儿跑调。顾汐不太理解，这乐队不是天天在酒吧唱吗？ 意外的是，观众也没听出来。 对于大部分的观众来说，类似的乐队表演平时都只有在电视上才能看见，他们很欢迎，这还喊起了返场。 好在顾汐事先压制了他们乐队的文青病，对方没有拿出他们那几首让顾汐不太能理解的先锋音乐，直接按顾汐事先的安排，表演了一首同样很吵但很喜庆的音乐。 梁轩和：“你喜欢这样的音乐吗？” 他说话时得凑得很近，才能保证顾汐听见。 顾汐故意点头。 梁轩和的眼神中闪过片刻的茫然，而后努力道：“我在国外留学时，有个同学经常购买唱片，我印象里有很多类似的音乐，我可以委托他替我购买，你可以在店里播放——” 他艰难道：“其实我也……” 顾汐：“其实我不太喜欢太吵的音乐，脑壳疼。” 经过一个不伤感情的测试，顾汐果断地发现了某人没有原则的事实。 “不用了，我喜欢的音乐可以买到。”顾汐笑着看他，“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帮我代购一个好的音响。” “当然可以。”梁轩和学着顾汐，半捂着耳朵应。 明明有点吵，但又一点也不吵。 表演终于结束，顾汐和乐队成员挨个击掌，她还是很懂入乡随俗的道理，这是他们的社交礼仪。 送走了乐队，顾汐便正式地宣布剪彩，主持人的价格比乐队还贵，顾汐请不起，所幸她自己还是有主持能力的。 剪彩环节的速度很快，顾汐对此很有经验，她最不喜欢这些没有意义的环节，再加上被她请上台的顾家人和梁轩和都是不喜欢在人前站太久的人。 顾汐确定台下的摄影师有拍到足够的照片后，便正式地宣布开始开业。 “顾盼生姿1号店是精品店铺，我们独家设计制作的发饰将会在店铺内上架，除了这之外，店铺还会贩售我个人设计的众多饰品及diy工具，店铺门口的修鞋摊将会提供低价的售后及加工服务，1号店的所有产品，在没有人为损害的前提下，出售三小时内可以免费退货，一个月内可根据损坏程度进行售后维修。” “总店为大家提供专业的造型设计服务，包括且不限于发型设计、妆容修改及服装选款推荐。” 服装选款是顾汐前两天刚想到的，他们店铺最多的就是布料，她这就直接把布料裁剪成一样的大小，排列成布料册，以接近免费的价格为顾客提供买衣服时的选色服务。 “除此之外，我们还将对外承接新娘妆、舞台妆等的设计和服务；招收学生进行培训；并提供专业的个人皮肤问题分析及护理等私人化服务……”店面后面的小楼便是为美容提供的。 顾汐没打算搞功能性的美容，她的美容业务，更倾向于一种放松，让顾客得以在一段时间内可以在店里享受到安宁。 “来本店做造型的女士，可以在总店出口处的留影摄影师工作室进行拍摄，对方使用的是专业的相卷，并会代为冲印……” 这就是顾汐能忽悠来摄影师的关键。 这家工作室的规模不大，但很果断，他们看准了顾汐店铺的发展，和顾汐达成了合作。 未来他们的发展方向，是为人拍写真、证件照和全家福，顾汐占股分红，在对方不需要顾汐帮忙引流及做造型后，合约可以协商解除。 他们已经租下了顾汐隔壁的店铺，但因为资金还不太充裕，没法进行装修，顾汐给了他们几个建议，他们现在把一楼清理出来只布置了灯光和背景布，做简单的拍摄背景。 总店的业务繁多，顾汐只介绍了个大概，看着众人跃跃欲试的眼神，顾汐正式地将福利告知大家：“开业三天，全厂八折！” 她的八折，可是实打实的让利，才不是后世中的八折，起（小字）或者是特价商品除外。 得，顾汐宣布完这句话，那些跃跃欲试的顾客虎视眈眈起来，将周遭的所有人都视为了自己的竞争对手。 随着顾汐的一句“正式开业”，他们头也不回地就往里冲。 “看来今天要很忙了。”顾汐感慨了一句，就被请来的店员喊到了里面，她现在可是必不可少的顶梁柱。 梁轩和没拦着，默默地把外面稍作收拾。 看店铺里的热闹景象，他决定现在就回学校去。 研究是无止尽的，他不能轻易停下脚步。 …… 鲤鱼街的夜晚，灯火通明，最了解城市动向的一批人，已经及时地发现了城市商业中心从原先的石头街遥遥领先，到现在鲤鱼街地不断追赶。 有不少石头街边缘的摊贩已经注意到了这一趋势，他们迅速地转移了自己的阵地，而他们的迁移，也在为鲤鱼街带来新的力量。 “你今天带够了钱没有？”说话的女生看向好友很着急，“我没带够，等等能借我点吗？我听朋友说，顾盼生姿精品店里出了几款新品，特别好看！” “我也不太够呢。”和她一道来的女生愁眉苦脸地，“我妈要我去顾盼生姿交做造型和拍写真的定金才给我带了这些钱，可我也听说，现在顾盼生姿出了全新的写真套装，说是还可以穿民族服饰和电视剧的衣服拍照呢……我也怕钱不够。” 两人对视着，同时长叹了一口气。 顾盼生姿是现在她们同龄女生心中最火的一家店铺，可也是大家犯愁的根源。 想买的东西太多，可又不够钱怎么办？ “算了，人家店铺不都贴了传单吗？说每个月都会有新品，买是永远买不完的，要理性消费，选择合适自己的而不是流行的。”说话的女生念念有词，然后忍不住呜呜呜了起来，“问题是每个都长得不一样，真的好想要！” 顾盼生姿的所有东西都是丰俭由人，店员也从不强制推销，只是因为设计太过新潮，大家着实想买。 “是啊，我听我妈的亲戚说，前两天港城的按个大明星，她的造型师都过来这里采购了呢！” 这消息已经暗暗传了两天了，一听到这消息，大家便更认可顾盼生姿作为潮流领头人的地位。 她们俩聊得开心，并没有注意到身后跟着她们的男人那扭曲的神情。 钟天野是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一下就被关了一个月。 他也是被关进去才隐约得知，梁轩和并不是他以为的很好骗的傻子科学家。 对方手握不少技术不说，好像还掌握着和不少旅外学者的沟通信息——这点钟天野是从问话中判断的，因为对方还多次询问他是否和外国有过联系等问题。 钟天野这才明白，为什么上辈子和他们喝酒那人，只说从梁轩和那买了几次技术，不少人求着他想要认识梁轩和，对方都不肯答应。 当时他以为这人只是不想大家和他一起发财。 现在想来，没准梁轩和后来被保护起来了，他们这些普通人压根接触不到。 好在他确实问心无愧，每次被问到就可劲地回想上辈子的记忆，钟天野勉强地半通过了测谎仪。 经历了一个月的折腾总算出来，对方还按照钟天野的工资给了当月的补贴，不过随着补贴而来的是警告，他们表示如果钟天野再去骚扰梁轩和，他将会被直接逮捕。 钟天野筋疲力尽地回到家，迎来的便又是个坏消息，他被抓这件事，让父亲缠绵病榻，当时他被收缴的钱，三分之二都被用在治病和房租上了。 钟天野知道这事情的时候非常愤怒，和家人大吵了一架。 他很不能理解，父母明知道他和他们这个家有多需要这笔钱，还非要花掉，难道少吃一盒药会怎么样吗？ 看着剩余不多的钱，想着这一个月的经历，钟天野这是眼眶含泪——然后他看见了父母藏着的一份旧报纸。 报纸的次版刊登了顾盼生姿的剪彩仪式，而那张高清的大图里，站在正中的顾汐格外显眼。 虽然对方变漂亮了一些，但他永远都认得出她。 更叫钟天野控制不了情绪的，是站在顾汐右手边的梁轩和，明明在剪彩，可对方却保持着侧看的姿势，看着顾汐。 他最恨的两个人怎么碰在一起的？梁轩和当时报警，到底和顾汐有没有关系？ 这两件事无论哪一件都让钟天野坐不住。 钟天野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顾汐居然能辞职出来创业。 这要他整个人几乎要歇斯底里了。 如果她有这个本事，上辈子为什么不辞职？ 如果她能理解创业，上辈子为什么又不支持她！ 钟天野神情阴狠，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这副形象有多糟糕。 眼看马上要到顾盼生姿了，他忽地发现前头的两个女生撒腿就跑。 “老板，有人跟踪我们——” “顾汐姐姐！” 钟天野环顾四周，有点懵，下一秒他便反应了过来，这两人所指的跟踪狂竟然是他？ 他这会也顾不上顾汐，连忙解释：“我没跟着她们，我找老板有事的！” 他可不想再进局子蹲一蹲了。 话音刚落，顾汐便出来了。 她穿着工作服，看向钟天野的眼神很冷漠，她还没开口，就顾父和顾母迅速地从店铺出来了，还有那个让钟天野及其厌恶的周宁雨，她居然也在。 钟天野松了口气，顾朝不在，这就让他不太怕了。 至于钟天美不在？管他什么事呢。 顾汐先安抚了两个小姑娘：“今天给你们打折，不要害怕，等等我让顾爷爷送你们回去好不好？”顾汐开店走的是如沐春风路线的，好些来店里的都会叫她顾汐姐姐或者顾姐。 顾汐有些庆幸，嫂子最近嗜睡，今天在家里休息，否则准保会被钟天野气坏。 不过这钟天野也奇怪……人看着外貌没变，可怎么整个气质都阴暗起来？总给人一种冷冷的感觉。 顾汐示意父母先进去，劝不动周宁雨，便只能让周宁雨留着：“你来有什么事？”她和钟天野保持着颇远的距离，靠着门，只要往后一退就能进屋。 被顾汐这么冷漠地对待，钟天野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头：“你还在生我的气？其实我们大可以好聚好散。” 她果然还是在意他。 熟悉的油腻感又来了，顾汐无语，她黑着脸看他：“为什么我要和个人渣好聚好散？你离我远点，我怕脏。” 周宁雨没经过顾汐同意，不好加入其中，只是在旁边猛点头助威。 钟天野打量了下四周，不用他看，他也知道这里的生意绝对很不错。 顾汐还有这本事？他想了想，又觉得好像还真有。 印象里为数不多和女儿的见面机会，女儿打扮得都挺漂亮的，当时他好像还和朋友感慨过，说顾汐只会打扮女儿，都不知道打扮下自己，让他回家对着张丑脸心情不好。 至于做什么发卡装饰之类的，顾汐一直是缝纫女工，会做这个也很正常。 钟天野打量了下顾汐的衣服，顾汐现在还戴着手套，很明显，刚刚是在干活，他刚瞥到的顾父和顾母，一个坐在店门口看着小摊，一个在店里照顾客人。 嗯，这赚的都是辛苦钱。 像是这种小东西，利润肯定很低。 钟天野倨傲地说道：“你要早说你想做生意，我也不是不能报个赚钱的门路给你。” 顾汐还没反应呢，周宁雨就做出了呕吐的动作，顾汐只得拍拍好友，让她别惹精神病。 钟天野懒得理周宁雨：“你不是要做一辈子的缝纫女工吗？怎么肯出来做生意了？”他想了一会，自己找到了答案，“我知道了，是不是为了我？想和我寻找共同语言？” 这回都不用周宁雨抢答，顾汐直接做出了想吐的动作：“你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 “我出来做生意，只不过是因为我在工厂里，看到你的相好我就作呕，我想不出怎么会有你们这样的人。” “你可以不要老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幻想吗？我和你是被家人要求结婚的，我对你本来就没感情，是我做错了什么让你有错觉吗？我可以改。” 钟天野不可置信：“这不可能，你对我……”他忽地卡壳。 上辈子顾汐真的很爱他吗？ 除了没离婚外，好像每次回家，顾汐都会和他大吵一顿。 难道…… “你骗人，那为什么之前我想和你分开你不愿意。” 顾汐真的服了：“你有没有想过你们家欠我钱啊？我的钱在你那里我能随便说分开？而且我们两家是换亲！” 钟天野很受打击，虽然他对顾汐没有任何的兴趣，可顾汐怎么能这样呢？ 她不是为了他一直在辛苦赚钱吗？ “那你不讨厌辞职出来工作是吗？”钟天野沉默了一会又追问，“那你为什么不支持我？” “什么支持不支持的。” 钟天野深呼吸，解释道：“你……你，好吧，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还在一起，我想创业，你会支持吗？” 顾汐狠狠翻了个白眼：“首先，没有如果，别恶心人，其次，你为什么觉得你创业别人要支持你啊？你连自己的工作都做不好，在厂里天天偷懒，这能力明显就不行，除了这之外，你还不会省钱，钱拿到手就花……我估计路边的傻子都不会拿钱支持你的。” 钟天野很受挫，他想得到的答案不是这个。 “……你的胡言乱语我就当没听到，但我要告诉你，我是有本事的人，我别的不说，很能看人……！”他斩钉截铁，他知道太多未来会发大财的人了！这就是他的看人技巧。 周宁雨笑出了声：“对不起，汐汐，有个消息我一直没和你说。” 钟天野刚想骂周宁雨为什么插话，就听见周宁雨笑吟吟地开口了：“我说，你不会不知道李美玉和人回老家结婚了吧？” 顾汐很意外，她回忆了一下，第一世的李美玉结婚对象可是个本地人，对方有好几套房，后来沉迷于赌，这才穷困下来的。 这辈子她怎么提前离开了？ “上个月就走了，25号的事情，行李什么的全带走了。”周宁雨笑吟吟地看他，“别人会不会看人我不知道，你会不会嘛……” 她事先问过了顾母，顾母让她先别和顾汐说，后来顾母打了个电话回老家，确定老家人知道后便没再管。 钟天野不敢置信，哪怕说李美玉是这个月被她母亲硬带回老家的他也相信，可对方说什么？她说李美玉是上个月，她被抓的第二天就走了。 李美玉明明是去老家拉人来工作的。 这会，钟天野已经懵了，之前没有注意到的疑点一个接一个地冒了出来。 “跟皮鞋厂的工人，你估计不认得吧？人家家在北方。听说还是人小伙子来帮忙搬的行李，回去就要领证。” 他的梦中情人……他的爱人…… “你离顾汐远一点。”才刚到家的梁轩和直接把自己的摩托一丢，护在了顾汐前头，他凑到了顾汐的耳边，“这男人有可能是间谍，离他远一些，很危险。” 看见两人如此亲近，钟天野更抓狂了，他死死地盯着梁轩和，只抓着最关键的问题问：“你告诉我，你不肯卖资料给我，是不是因为顾汐！” 梁轩和大为震撼：“你……你有问题吧？难道这事情不是因为你有问题吗？再说，我已经和学校合作了，为什么非得要卖给你？你能出多少钱？”他不傻好吗？ 顾汐默默地在身后看了眼梁轩和。 这人差一点就成了傻子。 钟天野：…… 这和上辈子不一样。 他又悟了，一切的责任都在他啊！ 如果不是他跑去和顾汐分手，选择了李美玉，顾汐怎么也不可能会辞职，还会做一辈子的缝纫工人。 如果不是他提前跑去吓到了梁轩和，梁轩和恐怕也不会和学校合作，而是会在之后低价出让技术。 所以……一切都是他的错？ 钟天野不能接受这个可能，他摇晃着身体往工厂的方向去。 他得先找李美玉，李美玉临离开的时候，还从他这借了一百元，甚至连他宝贝的bb机都被借走了。 他活了两辈子，不可能被这么个小姑娘骗的。 绝无可能。 可是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钟天野一边走一边想，脑海里飘过了一个模糊的姓氏。 对了，很快，这城里就要出一条大新闻，知名富商的独生女招赘协助经营企业！ 他原先还想着要对李美玉好，现在看来，也不必要了。 …… “摩托车没坏吧？” 梁轩和没动：“下回他来给我打电话，这个人很奇怪，很危险。” 虽然相关人员和他说经审查钟天野应该确实没有和一些势力有勾结，但是梁轩和始终觉得不对，对方的那份坚定真的很奇怪。 “好，你先回去吧，我还得工作。”顾汐赶着人走，自己则拉上了一脸八卦的周宁雨。 周宁雨笑眯眯地看向朋友：“他是谁呀？” “梁轩和，大学教授，我的房东。” 周宁雨切了好友一下，她对这个才没兴趣：“我不问了，但你要是感兴趣就试试，别因为钟天野那人错过好人，当然，要是这人是坏人的话，咱们也不让着他。” “知道了。”顾汐拉着周宁雨到自己的柜子面前，拿出了一整盒的新饰品，“你试试，喜不喜欢，不过这款式挺夸张……” 顾汐拿给周宁雨的是最近店里最火爆的两款新全头发饰。 用的是仿珍珠串起来的，每个链接处的珍珠会连成小花的模样，下摆则是流苏的款式。 这东西在顾汐印象里流行过，但顾汐觉得它有些“压头”，不适合头型不好的姑娘，便稍微地做了修改，改变了支撑的材料和整体的设计，现在是浮夸与生活化并存，很和谐。 “可以直接待，但出门可能不太行，如果有帽子的话，搭配帽子，走路的时候珍珠帘子会混在头发里，还蛮好看的。” “怎么会呢？”周宁雨爱不释手，可还是推拒，“我不能再拿了，你会倒闭的。” 顾汐老说自己帮了她很多，可自己占了顾汐多少便宜呀！ 从顾汐还在经营小摊的时候，她就经常加时为自己的朋友服务，每次一有什么新品都会帮她留下，开了店后，这行为更夸张了，周宁雨每回来，都会被拉着体验新品。 顾汐笑：“你傻不傻？你们工厂的女工那么多，你就是我的免费广告，你的朋友现在也是我的常客，是我在占你便宜。再说了，朋友，说什么吃亏不吃亏的？你要这样我可生气了。” 她继续往外掏，另一个同样卖疯了的是手链，和发饰是类似的设计，手腕处是手链，手背处是链子编织的往，最上面这做了个戒指环可以扣在手上，不少新娘都买这个戴在手套外。而这手链的变种还有很多，顾汐打算一个月推出一款。 周宁雨又没抗住糖衣炮弹，乖乖举手投降，跟着顾汐又进屋去体验新品了。 顾汐把事情交代完，便直接上了二楼，她最大的主顾之一石小姐正在那享受简单的舒缓按摩，这按摩是顾汐收的徒弟做的，顾汐给的工资很高，培训班结束后大家都舍不得走，正好满足了业务需要。 说起石小姐，当时顾汐还在摆摊时她就非要给小费，顾汐为她办了会员卡，对方一等顾汐开店，又非得充钱，还好顾汐法条护体，这才没让对方充值成功。 “你那前对象来找你了？” 顾汐失笑：“小李帮我抱不平了？”小李是她们原先的邻居，她家里好几个女人都在帮顾汐干活，一听有培训班，他们家二话不说就来交钱了。 “是，他来找我了，他可能看我赚钱了不开心吧，毕竟在他眼里，我永远就是个缝纫女工。”顾汐耸肩道，“再有就是他想和梁教授合作，以为是我拦着。” 石小姐听了替顾汐生气：“你哪里是这么小气的人，男人怎么这么小心眼。哎……这看人真难。” 顾汐：“人心隔肚皮，人心也易变，我们既不能保证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也不能保证对方不会变，所以还是得把命运放在自己手中。” 石小姐一愣，躺了好一会，顾汐都以为她睡着了，她忽然开口：“你说……女人做生意就一定比男人差吗？” 顾汐被逗乐：“你怎么会问我这话？我有我的立场，我当然觉得不会啊。” “也是。”石小姐跟着笑，这也是顾汐培训得细致，才能在石小姐改变表情的同时继续服务，“所以其实，试试也没事对不对？没有必要从一开始就认定自己不行，实在不行，搞砸了再说嘛！对吧？” 顾汐没听懂石小姐打的哑谜，但她还是表示了认同：“没尝试怎么知道不行呢？你以前和我说过，你是学经济的，又从小耳濡目染，我想，如果如果从基础上讲，你肯定没问题的。” “好，承你吉言，要是我真成功了，给你包大红包。” 顾汐接话：“就算失败了，你也一样是我的顾客，给你打折安慰你。”顾汐看得出，石小姐并不是很迷信，忌讳人讲失败的人，她便把这话也说了出来。 石小姐自然同意。 顾汐和石小姐聊完天，便想着去看下顾父和顾母，她就怕他们俩被吓到，毕竟他们说年轻也不年轻了。 “爸，妈。”顾汐喊人，还顺便和挤在店里的顾客招了招手，她拖了这么会时间，就是为了让大家这股八卦的劲头过去，她可不想在大家围观中和父母聊天。 “没事了，钟天野已经走了，他就是来问点事情的。” 顾汐刚刚收到了梁轩和的短信，那短信上讲的事情要顾汐觉得很有道理，她便主动地告诉了父母：“轩和建议我请几个保安，他说他能联系到靠谱的人，一个月内能到位。他认识的朋友有经营监控的，他会联系，尽快过来安装。” 虽然顾汐不认为钟天野有这种勇气，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顾父和顾母哪有不答应的道理，两人对视一眼，犹豫地看向顾汐。 “汐汐啊，爸妈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说……” “想说什么？”这开口的模式顾汐总觉得有点熟悉，但在哪里见过呢？ “想说轩和这小伙子人挺好的，你说……”顾忠诚选择让妻子来。 顾母瞪了眼不靠谱的丈夫接话道：“轩和这小伙确实好，最近你不是忙着店里的事情吗？他时常来家里帮忙打扫。我腰有点疼，他就带我去看了一个老中医，现在好了特别多，还帮你嫂子换了产检的医院……” 听着顾母滔滔不绝，顾汐颇为震惊。 她怎么不知道梁轩和有这种时间管理的本事？ 梁轩和最近研发工作不是很紧吗？每天按时和她联系之外，还有功夫做家人外交？ 顾忠诚搓了搓手，觉得为了自己的幸福还是得承担起责任：“爸也没别的意思，就是人轩和吧，也不错，对咱们挺好，结婚什么的，爸妈不着急也不强求啊，但是不是……是不是得给人家一个说法？” 顾母点头：“汐汐，咱们可不兴干那种不负责的事情啊！” 顾汐悟了，这就是要她给个名分呢。 她哭笑不得，他们的身份是不是有点颠倒？ 哄走了顾父和顾母，顾汐便打通了梁轩和的电话。 和之前的每次一样，电话在瞬间就被接起，顾汐兴师问罪道：“你还有空跑我家去干活呀？不是研究很忙吗？” “是很忙，我做家务放松。”梁轩和急切地解释，“我累的时候，也经常做家务的，打扫家里、学习烹饪……” 顾汐可不是那种被轻易说动的人，她淡然出击：“那实验室的卫生谁做的？” 梁轩和哑然：“……学生做的。” 顾汐闷闷地笑，憋笑憋得厉害。 “想笑就笑吧。”隔着电话，梁轩和破罐子破摔，“我就想讨好一下你的家人。”要不万一顾汐家里人要她相亲，他怎么办？ 顾汐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淡淡道：“晚上来家里吃饭？” “啊？”梁轩和愣愣地，像没听懂。 “你想讨好我的家人，我不得和他们介绍一下你？” 他听懂了，顾汐随之听到的是电话那头的压抑着的叫疼声。 很明显，梁轩和这是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撞到了哪里。 “不许换衣服换一天，不许带昂贵礼物，不许提前两小时在门口蹲着。”顾汐先按梁轩和的习惯给了个三不许，而后温柔地开口，“晚上见，轩和。” “晚上见，汐汐。” 临挂断前，顾汐只听见那头的兵荒马乱。 她靠着墙笑了好一会，才又回去工作。 …… 《猜猜他们是谁》这档综艺节目一经上线便引发了巨大的关注。 节目的形式很简单，受邀参加节目的明星嘉宾会邀请一位来自各行各业的精英人士前来参加节目，根据明星嘉宾所提供的线索，在场的观众们可以不断缩小范围，最终得出答案。 如果成功猜到答案，则全场观众评分包括明星嘉宾薪酬在内的奖金。 如果没有猜到答案，则明星嘉宾可以带走自己的薪酬和场内奖金。 十一期结束播出后，根据总比分，将会将半数的广告费用投入奖池，根据胜负关系进行分配。 十期结束，结果是颇为戏剧性的5:5，最后的一期，便在万众瞩目中开始。 “顾汐姐姐，你真的不能来给我做造型师吗？其他造型师我的粉丝都不喜欢。”说话的女明星是最近很受欢迎的歌坛小天后于晓月，平日里颇为性感的她，现在就像个撒娇精，抓着顾汐的手当场就表演个蹭来蹭去。 她这么依赖顾汐那也是有原因的，她还是个初中生的时候，就是顾盼生姿的常客了。 当时妈妈工作忙，时常把她往精品店里一丢，就让她在那玩耍，毕竟周围的人都知道，顾盼生姿很舍得钱，周边安了很多监控不说，还请了好几个保安。 顾汐对于她们这些顾客都很照顾，可以说在不少同龄女生的心中，关于顾盼生姿的回忆一直是彩色的。 “咳咳。”开着视频的电话那头，男人的咳嗽声要人难以忽视。 “不用这么用力提醒。”于晓月迅速地对梁轩和做了个鬼脸，对方可是她们的一生之敌，她才不理会梁轩和，继续和顾汐姐贴贴。 “你去忙吧，今天学生不是还要做实验？”顾汐拿梁轩和没办法。 梁轩和的研究项目对国家来说很重要，两人确定关系后不到一年，他就进入了保密实验室整整两年半才出来。 当时项目一结束，梁轩和便昼夜不停，迅速地赶回了家，都没来得及洗漱，就给了顾汐一个格外粗犷的结婚。 顾汐知道，梁轩和是怕她跑了。 两人的婚礼很低调，参加的只有顾汐的直系亲属和两人的朋友。 婚后，梁轩和作为顾问还是时常被抽调离开，虽然不像是之前一口气两年半这么夸张，可消失个一两个月还是有的。 顾汐倒没觉得梁轩和在生活中的缺席有什么影响，谁让她其实也很忙呢？再说梁轩和一回家就黏在她身边，他的偶尔消失反倒让顾汐有种放假的感觉，当然，这话可不能和梁轩和说。 顾汐的经营策略很保守，她开设的店铺并不多，拓展总稳扎稳打的，倒是精品店这一业务后来直接开了工厂，向全国供货，可以说全国中小学生校门口的店铺，一定有贴着顾盼生姿牌子的产品。 顾汐所营运的培训学校一直以低产量、高质量出名，现在圈内知名的造型师都有在顾汐那进修过的经历。 顾汐本人也在受邀后参加了不少娱乐圈的影视剧项目，经她手的影视剧项目无论结果如何，单论造型，结果一定会大获成功，在遵循历史的同时，有一定的创新，还考虑到演员个人条件的不同。 圈内有个说法，要是在顾汐的手中你还出不了好造型，那你就是朽木不可雕也，没救了。 “他们师兄看着呢，他们知道，我要看他们师娘参加节目。”梁轩和可不肯错过妻子的部分，他这些年已经错过不少妻子了，好在顾汐合作的摄影工作室就在顾汐店铺的旁边，他可以通过影像来记住他不在时的顾汐。 顾汐无奈，隔空轻轻打了他一下：“我知道你肯定都安排好了，但一定不许耽误学生学习，你要看住他们，别让他们在网上剧透，我和晓月还想看看有没有人能猜对呢！” 梁轩和一接到任务，就很有精神：“好。” 他这才想起被抛在脑后的事情：“汐汐，咱们的小侄女马上要高考了，爸妈的意思是大家有空一起回家给她参谋一下要选什么专业，你可别忘了这事。” 钟父和钟母在钟天美生孩子的前两天双双过世，当时是催不到房租的房东发现的，屋内的钱财都不在了，钟天野则不知所踪，经过调查，钟父钟母应该是在钟天野离开后才离世的，但想来和钟天野多少会有关系。 知道了这件事的钟天美大受打击，比预产期提前两天开始发动，出现了难产，好不容易才生下了孩子。 梁轩和当时被吓坏了，他主动和顾父、顾母商量，坚决不愿意让顾汐冒这个风险，顾父和顾母倒有些犹豫，但看梁轩和坚持，再加上他们俩也被吓了一场，最后还是同意了下来。 顾家新生的这个小女孩，便是在全家人的宠爱中长大的。 “好，我会回去的，你不许为了陪我赶着干活，回去要让我发现了，我就接个项目出差去。”顾汐及时地发出威胁，这事梁轩和可太有经验了。 两人又说了些话，才依依不舍地各自挂断了电话。 于晓月羡慕道：“顾汐姐姐，你和梁叔叔的感情真好。” 顾汐失笑，小时候这些孩子因为梁轩和“抢”走了她怨念颇深，这称呼便被维持到了现在，两人一直维持着“差辈”的状态。 “是的，因为他很好。” 想要遇到一个全心全意为你考虑的人可不容易。 “马上要开始拍摄了，两位老师，我们得去候场了！” …… 《猜猜他们是谁》这档节目是年度现象级的综艺，可以说是这两年来最爆的一款，因此这广告的奖池，也被累积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临播出前，还有赞助商往上加码。 通过app观看直播参与节目答题的观众每个人有一次回答机会，如果回答正确，他们同样可以进入奖池。 并不宽敞的房屋里，钟天野死死地盯着屏幕，上辈子他听人说过这节目的。 最后一期，于晓月请来的是她圈内好友的丈夫，知名球鞋公司老板！ 这回他一定能赚钱。 只可惜他没抢到门票，不过一次机会也已经够用。 钟天野很怨恨这个世界。 既然让他重生，为什么不让他记住的更多？ 最可恨的是，他记住了东西，还有不少都改变了！ 李美玉卷走了他的钱，他找不到人。 本想着做石家的赘婿，可不知道怎么地，那位石小姐竟然说要自己继承家业。 他没办法，总算想到了一位朋友说过的股票大涨，可偏生他以前不知道，这一股要这么多钱，还得100股起买！ 他那无用的父母又要拦他，这回怎么说都不听，害得他只得动手去抢，总算抢到了钱，他便把钱投入了股市。这回，他总算赚钱了！ 但接下来的事情，就完全失控了。 他又被抓了，他们说他抢劫，说他杀人，他哪有呢？这是他家里的钱，拿家里的钱怎么能算抢劫？可他没说动，还是被关了起来。 关了好几年，老老实实，总算出来的他，手里曾经数额不少的钞票压根跑不过物价，已经算不得钱。 钟天野便只能艰难地找份工作，勉强存点钱，又□□投入他的赚钱项目，可每次才赚钱，就像是被诅咒一样，没多久，他又守不住钱了。 难道他的命中，就不能拥有金钱吗？ 难道……不是顾汐克他，而是他克顾汐？这不可能。 钟天野浑浑噩噩地喝了口酒，看向手机—— “第一个线索，是潮。” “第二个线索，是优秀的企业家。” “第三个线索，是和明星有关。” 看完三个线索，钟天野便迅速地将答案编辑发了过去。 他醉得厉害，懒得看手机，把手机丢在一边，边喝酒边等着开奖。 记忆里，这次没人答对，奖金积累到了一个巨大的金额。 他要发大财了！ 节目中，正在互动排除。 钟天野懒得听，他反正只等颁奖，等他中奖，他要先喝好酒，这酒也太次了。 于晓月的生意很好听，现在是现场随机抽选三个观众，他们可以给于晓月没有明确指向性的问题，于晓月必须回答。 “她除了潮之外的另一个特性？土。” 钟天野动了动耳朵，有点疑惑，球鞋公司老板……土吗？ “她除了企业家以外的身份？这个我可以买一送一哦，她是老师，也是美丽的塑造者。” 钟天野猛地坐起，好像有什么不对！ “好狡猾，这个问题，她的性别呀，是女哦！” 不对，全不对，怎么会是女人？ 钟天野疯了般地拿起手机，可已经完成答题的网页任他怎么刷新都不能改变。 为什么会这样？ 他仓皇地看着手机，这会的时间慢得惊人。 要不……还是让很多人答对题目吧？他会好受一些的。 钟天野几欲疯魔，可却对什么都无能为力。 倒数计时开始，屏幕上的答对人数，始终是血淋淋的0. “3，2，1——很遗憾，本期《猜猜他们是谁》的获胜者是，我们的明星嘉宾于晓月！而本次胜利，也是明星嘉宾团队的共同胜利。于晓月事先已经表示，如果她胜利，将会把一切所得捐献给慈善基金，让我们感谢她的无私！” 终于到了揭晓答案的时候： “她，从缝纫女工到国家的知名企业家，从做小头饰和造型出身的她，为不少当代的年轻人留下了黑历史……同时，作为造型师的她，又是圈内造型风尚的指向针，永远能指引正确的方向……” 分屏上的弹幕已经疯了般的开始讨论，大家都没获奖，奖金还捐了，网友们也都心理很平衡。 听完了主持人介绍还顺便看了vcr后，他们都很惊叹。 原来小时候自己的那些记忆都来自于顾汐！ 要知道，谁没有被家长拉着去拍一张头姐姐红痣穿着花里胡哨衣服的照片呢？ 尤其是女生们，大家小时候十个人里有五个，或多或少都买过顾汐的小饰品，戴着那些个小饰品演仙女演妖精……总之戏精附体。 没能参与这些童年回忆的网友也能聊一聊顾汐在造型界的地位，连她的美容院也要人津津乐道。 网友们的悠闲和热闹钟天野感知不到，此刻的他前所未有的痛苦。 上辈子钟天野很喜欢于晓月，可这辈子他只觉得于晓月面目可憎。 而对方一张一合，念出来的话，更让钟天野的脑袋嗡嗡作响。 他没再关注过顾汐。 顾汐怎么能这么成功？ 她赚了那么多的钱……她有了那么多的成就……而他。 一股热血直直地冲上大脑，钟天野已经不能思考了，直直倒地的他忽地想到了一件事。 当年被他打倒的父亲，好像也是这么倒下的。 …… 顾汐这辈子活得格外长寿，上了年纪后，她便果断地撤出了经营，开始在网上教导她的造型秘方。 梁轩和很支持他的事业，唯一不满的是，不知道大家是在哪学的，哪怕把顾汐升级成了顾汐姨，叫他也是梁爷爷。 梁轩和的成就在他六十五岁的时候被尽数公开，同年引发了网友的巨大讨论，也是这会大家才知道，他们总是叫着梁爷爷，在顾汐旁边等着她下课的，其实并不老保养得很好的男人，竟是做了巨大贡献的科学家。 夫妻俩没受外界影响，只是这么不紧不慢地过着小日子，梁轩和还在顾汐的启发下在网上开启了数学课，只是他的数学课不像顾汐的课程那么受欢迎，按网友的说法，就是更适合催眠。 夫妻俩过得很悠闲，过了九十才先后离世，即使是在人生的最后阶段，他们也一直在创造。 顾汐沉入黑暗：“沙沙，我赌赢了吗？她的灵魂，是不是在我开店后不久解脱的？” 【是的，宿主！你怎么知道？她也和上个世界的原身一样，停留了好久才离开呢！】 “因为我想，如果我是她，更悔恨的是和这么个人纠缠了一生，拖累了家人。” 【原来是这样，请宿主做好准备，我们马上前往下一个世界。】 第26章 灰姑娘她不想做伏地魔了（一） 独门独户的院子里,被打通了的房屋显得格外宽敞。院子里人工制造的小河流水潺潺，和旁边密度正好的竹子共同构建出了颇为诗情画意的画面。 上菜的服务员穿着是统一的，是定制的青花瓷色旗袍,量身定制的衣服能勾勒出姣好的身材。 她们袅袅婷婷地从边门进来,捧着用好木料定制的食盒,依次将准备好的菜取出，放在了桌上。 等把前期的准备工作做好，她们便会及时的撤走,只留下一位帮忙讲解菜色,务必做到不随意打扰客人的用餐。 这家私房菜,讲究的是每一套菜均有格调。 每道菜所使用的餐具,那都是专门配好的,一道一换。 现在上的这道，是中西合并的口味，烤鸭搭荷叶饼是老搭档,鹅肝酱并鱼子则增加了价格,用的酱料是鹰嘴豆、薄荷叶和几样中式酱料调的，在盘子上用勺抹开，按照个人口味取用。 这道菜是按位上的,一人两份，每块烤鸭的大小也就是三分之二的麻将大小。 “不用介绍了,这道我们可吃太多次了。”庞乐池笑起来时,眉宇之间的桀骜便几近于无了，正要动筷,他才反应过来似的,冲着服务员就说：“介绍一下吧，顾小姐实在不好意思,这对我们几个来说，就和自家的小厨房似的，天天来吃，说习惯了。” 他眼神看着真挚，可其中藏着的不屑和不满，总控制不住地往外飘。 刚刚还在出神的金友绘注意到这一动向立刻就有些慌张，她焦急之下，那筷子和叉子碰撞，发出了颇大的声响，这要金友绘更尴尬了。 她微不可查地舔了舔上唇，懊恼于自己对情绪的自控能力：“顾小姐，不好意思，乐池他没脑子的，他平时就这样，丢三落四的！” 庞乐池被金友绘这么一说，脸色霎时就阴沉下去，但很快便又露出笑来：“是啊，我这人，忘性大，裴哥也是知道的。” 一直在旁观中的柴宇开口道：“顾小姐，还是我来给你介绍吧，你和乐池再相处一段时间就知道，这人天天缺心眼，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裴哥老这么说。” 他拿起筷子，漫不经心地就对这烤鸭开始做拆解：“我们之所以喜欢来小桥，最关键的点便是这小桥的主厨懂得什么叫好食材，首先就说这块烤鸭吧，别看他小小一块，讲究可不少，这鸭，首先就不能是人工饲料养的，一定得是听着音乐、喝着山泉水、吃着天然饲料、拥有足够的活动区域，而这天数也同样很有说法。” 柴宇讲话的声音和背景的古乐器演奏声正好和在了一起，有一种独属于自己的节奏，把鸭肉的选择讲完，他便停下来看向顾汐：“顾小姐，您可以先取一小块鸭肉品一品，要是喜欢，晚点可以打包回去。” 柴宇可不像庞乐池这样把表情都摆在脸上，只有最熟悉他的人才能看出他脸上那似有似无的恶意。 顾汐伸出筷子，拨开上头那些并不讨她喜爱的调味品，只挑了烤鸭放入口中。 “味道挺好的。” “那这选材呢？”柴宇又重复问了一遍。 顾汐认真道：“我个人对鸭肉没有什么研究，但之前打发时间看过几篇关于饲养鸭肉的论文，他们主要的讨论点还是放在了鸭肉的饲养时长上，两篇论文的作者都认为，不同天数的实验对象所能检测出的风味物质及含量、蛋白酶活性等上表现具有区别，所以依据时长去做选材的标准，这是有科学依据的，至于其他方面，目前我对相关的研究了解并不深入，没办法发表严谨的观点。” 柴宇：…… 这可真是他意想不到的回答。 他不由得看向庞乐池和金友绘。 果不其然，庞乐池脸上是满满的嫌弃，还用口型无声地喊着“书呆子”。 金友绘脸上的表情则是又急又窘，他们是一起长大的，柴宇知道，金友绘这是在请求他，不要再为难顾汐。 柴宇没管：“怎么不试试鹅肝酱和鱼子酱？他们家的鹅肝酱可是主厨亲手制作，选用的鹅肝是市面上买不到的，鱼子酱也是靠主厨人脉才能买到的，也就是我们来吃才能吃到，裴哥很喜欢。” 他抬出了裴臣风，目光炯炯地看向顾汐。 庞乐池看热闹不嫌事大：“顾小姐应该知道鱼子酱怎么吃吧？” 顾汐没把这小儿科般的挑衅放在眼里。 她淡淡道：“吃自助餐时吃过两回，感觉不是很合我的口味。” 庞乐池几乎要嗤笑出声，但还是强强地忍了下来：“不少自助餐厅都喜欢拿这做噱头，但选用的鱼子酱和鹅肝基本都是国产的，顾小姐你可能不知道，这有时候东西的品级一差，那味道可差得多了，我们吃的可是最顶级的品，一定和你的口味。” 这要不是裴臣风还在外面打电话，他已经跑出去笑了。 哪来的土包子，什么都不会吃。 “顾小姐不爱吃就别勉强她了！”金友绘只能在桌子底下猛扯庞乐池的衣服。 发小们想为她出头她很感动，可是……可是顾小姐也没错，而且裴哥在外面，要是他知道他们在为难顾小姐，生气可怎么办？ “裴小姐只是不知道这东西的好。”庞乐池难得地没听金友绘的劝。 金友绘从小就这么善良体贴人，今天可是为了她的毕业，大家伙才齐聚在这，却被某个不识趣的人抢了风头。 顾汐问道：“如果你们发现自己不吃猪肉，会因为这里的猪更贵，就吃猪肉吗？” 果然，在接收记忆时她就搞不懂这些人的脑回路，现在也依然搞不懂。 “可这是裴哥喜欢的。” “嗯，他喜欢，然后呢？”顾汐疑惑道，“我并不反对他吃，就像他也不会强迫我吃一样，虽然相处的时候要互相迁就，但没必要互相折磨吧？” 被这么一反问，还在使劲做着小动作的金友绘陡然松了手，愣愣地看向顾汐。 “你们在聊什么？”裴臣风打完电话了，还没坐好，他就瞧见了桌上的菜。 “我不是只要了荷叶饼烤鸭吗？上错菜了？”他不太满意，靠到顾汐身边，“我让他上一道荷叶饼烤鸭吧，他们家烤鸭不错，不用加这些花里胡哨的也好吃。我知道你不爱吃鱼子酱那些，今天特地把这些菜都给换了。” 金友绘的脸一下煞白，放在桌下的手紧握成拳。 她不能理解，为什么裴哥要为了顾汐，牺牲这么多，有必要吗？ 庞乐池：“是我换的，我还以为你简写的，毕竟我们平时都这么吃。” “那不就是我刚打电话那会上了好几道汐汐不爱吃的菜？”裴臣风不大满意。 柴宇打圆场：“还有好几道菜没上，裴哥你看着改一下，要不等等点个黄鱼面给顾小姐填肚子，他们家的黄鱼面也好吃。” 顾汐很能明白此刻的冰火两重天。 裴臣风看她，自然是热情似火。 而他的小伙伴们看她的眼神，那就是冰中带刀，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而引发这一切矛盾的，正是裴臣风。 顾汐是在用餐前接收的世界记忆的，现在对局势了然于心的她，可对这个看似良人的对象没什么好感。 这个世界所基于的，叫做《暗恋一季》，正如文名所指，这讲的是个暗恋的故事。 的女主人公，正是金友绘，而男主呢？则是原身的对象裴臣风。 今晚上餐桌上除了顾汐外的四人，那是从小长大，情比金坚的好伙伴。其中裴臣风最大，庞乐池和柴宇随后，金友绘凭借着最小的年龄，成为了这个小团队中小拖油瓶和团宠。 裴臣风凭借出人的家世和相对较大的年龄，一向是四人组中的核心人物，金友绘自少女情窦初开时，便暗恋上了他。 金友绘准备上大学时和裴臣风表达心意，却不想在裴臣风大四那年，他便在朋友圈洋洋得意地宣布自己心有所属。 金友绘心痛之下，毅然出国投奔了在国外留学的柴宇，庞乐池也跟着去了，直到金友绘大学毕业，她才终于鼓起勇气跟着预备回国继承家业的柴宇和庞乐池回国。 直到今天，原身和裴臣风的恋爱长跑已经持续了四年。而的故事，便从此拉开帷幕。 按里的描述，裴臣风和顾汐的感情，便是从这一年开始发生问题。 进入裴臣风交友圈的原身格格不入，洋相百出，完全担不起裴家女主人的职责，没能得到裴臣风核心朋友圈的认可不说，庞乐池和柴宇更是下意识地各种使绊子。 而与此同时，原身那糟糕透顶的家庭关系也浮出水面，她有着市侩的父母，和妄图找姐姐吸血的弟弟，恋爱时未必会是问题的事情，在考虑婚姻时便成了天堑。 除此之外，就业也成为了原身和裴臣风之间争论的焦点。 原身是读的本硕博连读医学，读书期间一直很忙碌，裴臣风对此耿耿于怀，他向原身请求，希望她能进入家中注资的私人医院工作，那里工作清闲，还免受医闹等烦恼。 原身不愿答应，但这会家庭爆发的巨大危机，让她格外地依赖男友，纠结之下，她同意了。 接下来的故事，大抵是每一个灰姑娘都要面临的考验，原身在婆婆面前被各种挑刺，被裴臣风的朋友千百番为难，父母和弟弟犹如吸血鬼般迫不及待……在高压状态下，她显得格外“丑陋”，和温柔体贴，甘心到裴氏工作，充当裴臣风秘书的金友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故事的最后呢？裴臣风幡然醒悟，他选择了对的人，留下了原身被他破坏得千疮百孔的人生。 如果故事停在这，原身的痛苦也不会那么深，毕竟什么都会离开，已经掌握的能力不会离开她。 庞乐池和柴宇对原身虎视眈眈，他们认为，裴臣风对原身余情未了。 为了保护他们心中宝贝妹妹的幸福，两位好哥哥决定毅然出击。 他们给了顾家父母好处费，要顾家父母逼原身离开这座城市，不能离开，也要尽快地找一份马不停蹄的忙碌工作，让她连分神去想裴臣风的时间都没。 同时呢，他们还从各地搜罗来“难缠”的病人，送到出诊的原身诊室，试图以压力逼她离开。 效果比他们俩想要的都好，这些“难缠”的病人可不只是难以相处，一场医闹性质的争吵，原身被推搡到路上，而她赖以生存，视为宝贝的手，被搅进了飞速行驶来的车中，她从此失去了握手术刀的能力。 庞乐池和柴宇怀着“愧疚”之心，狠狠补偿了顾家父母一笔。顾家父母没了女儿这个金钱来源，可有了补偿，那也绰绰有余。 然后？他们便没有负担地继续着他们的生活。 没了原身这恶毒女配的影响，男女主自然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原身始终想不明白，她只是认认真真地谈了场恋爱，遇到了喜欢的人，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第27章 灰姑娘她不想做伏地魔了（二） 别的不说,这家私房菜馆的服务员确实兢兢业业。 丰姿冶丽的身影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叫人赏心悦目，尤其和美人一道出场的还有美食。 虽说顾汐并不喜欢为贵强加高价食材的做法，但能够把店维持这么久,主厨确实有他的一技之长,对食材的处理堪称一绝,用的调味不多不少，能够引出食物的本味。 口福和眼福一道饱，顾汐吃得很是安逸。 尤其是…… 顾汐抬头看着金友绘、庞乐池和柴宇三人那藏不住的表情。 尤其是有这么三个“各怀鬼胎”的人来下饭,饭菜就更美味了。 “汐汐,这个也不错。”裴臣风对于饭桌上的诡异气氛毫无察觉,他换了公筷,又替顾汐夹了菜。 他倒没那么“单纯”,只是今天在饭桌上的都是他信任的人，即使偶有异常，他也不会在意。 顾汐客气道：“谢谢。” 原身和她一样,在卫生上颇有讲究,裴臣风给她夹菜都是用公筷，也没太多亲昵的动作，顾汐适应得很快。 裴臣风恨不乐意：“太生疏了,我给你夹菜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柴宇和庞乐池迅速地交换了眼神，金友绘刚刚便已经盛满了哀愁的眼睛愈发哀怨。 他们三原本就对顾汐颇有偏见,现在看她的种种行为,只是格外地为裴臣风觉得不值。 其他人哪有什么资格要裴臣风去讨好？ “那也要谢谢。”顾汐慢吞吞地应话。 气死得了。 庞乐池是第一个忍不住的：“裴哥，友绘毕业了,你怎么看？” 他这一着急,问话便显得愈发没有水准起来。 裴臣风一愣，乐了：“能怎么看？用眼睛看,今天不就出来给友绘庆祝了吗？” 庞乐池被噎着，可还是不依不饶地继续着自己发言人的角色：“裴哥，友绘好不容易回国，可不敢再让她乱跑了，我看，干脆让她去咱们谁的公司上班得了，要不友绘回家，准保被她那哥哥为难。” 这一着急，他就上演了一番竹筒倒豆子。 “不过我家的公司不太合适，你知道的，我们家做医疗器械的，满世界跑的岗位可不适合友绘。” 他和柴宇早早地就此事达成了默契。 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他们认定，友绘只是占了年纪小的亏，如果每天在裴臣风面前，裴臣风迟早会发现她的好。 柴宇无奈，他觉得庞乐池说得有点太“明”了：“裴哥知道我家情况的，我们公司虽大，但发展前景有限，药学企业嘛，你明白的，友绘这么个高材生，到我这可就亏了。再说，我弟弟是什么性格你也清楚，我可不想友绘被卷进我们家那摊子破事里头。” 金友绘脸有点红，她很努力才能要自己没因瞬间升温露出洋相，她羞怯地看向裴臣风：“裴哥，我想要不我去给你做个秘书好了，家里人以前都让我向你学习，就连我哥，也说你管公司的能力特别好。” “好什么呀，我这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公司的管理是成体系的，我也就帮忙操控下方向盘。”裴臣风若有所思。 顾汐颇有种玩游戏收集cg的感觉，这样的场景在原身的记忆里同样有出现。 当时原身颇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好似被排除于这个小群体之外，她虽然听得认真，可还是听不懂几人对话中的藏着的部分。 她没发言，一是觉得自己没立场掺和，二是觉得这事也没什么大不了。 可顾汐能这么干吗？ “是不是不太合适？”顾汐一句话，直接拉起了仇恨。 金友绘那小可怜都被她逼得露出了愤怒的神情。 裴臣风认真问：“汐汐，你怎么想？” “友绘……”她很满意自己连说个亲昵的称呼都能戳人痛脚的感觉，“她学校的商学院不是世界排名第一吗？我记得今天乐池说过，友绘在学校的成绩非常好，要不是家里非要她回来，她肯定要再向上深造。” “嗯，是这样。”裴臣风点点头，心里挺感慨，他不得不说，连他听到的时候都觉得意外。 其他人他不清楚，但庞乐池和柴宇，那出去就是水学历的，就连他，读书时糊弄的成分也占大多数，友绘能够认真读书，还挺难得。 “那让友绘去做个秘书不是很可惜吗？还是说你要给lisa升职了？” 哪有这么巧谁想来公司就有个缺？ 裴臣风公司的秘书部门那也是女子天团，为首的lisa雷厉风行，能力很强，秘书部的其他成员，准确点来说更像是她的助理。 “我不太懂，但让她去秘书部是不是不太符合友绘的专业？从发展的前景看，不应该把她放在更合适的部门吗？这样既有上升空间，友绘也能好好锻炼，要不不是辜负了她的四年苦读吗？”顾汐看向金友绘，眼神真挚。 金友绘：…… 她开始后悔为什么要鬼迷心窍吹嘘自己的成绩了。 她读得一点都不好，当时选商科，是因为裴臣风也是商学院的，她实际上一点也不喜欢。 可裴臣风天天夸顾汐会读书，她如果不这么说，总觉得自己输了。 裴臣风听了觉得非常有道理：“说得对！” 虽然他们集团总部现在招人已经是硕士起步了，但友绘是他的妹妹，照顾一下也很正常。 “友绘，你看你什么时候到集团来，我让lisa带你去报道，到时候几个部门任你选择！” 顾汐真诚地对这一决定表示了夸奖：“这很好，我之前和同届的师兄聊过，起步的平台很重要，你得让公司的人多照顾友绘，替她做好职业规划。” 金友绘成为了裴臣风的秘书后，一方面展现着自己的贴心，另一方面呢，则常常犯点小错，裴臣风自诩是好兄长，那肯定当仁不让地进行教学，两人原本因为分离略有生疏的感情一日千里。 只是不知道，现在去了其他部门的金友绘还能不能延续上辈子的道路。 据顾汐所知，裴臣风的公司可不是一般的卷，就是不知道金友绘会跟着一起卷，还是就地开摆了。 金友绘尴尬地笑了笑：“好。” 她想要的不是向上，而是能陪在裴哥身边。 可看着顾汐的真挚眼神，她又有些羞愧起来。 柴宇看着这局势发展哑口无言。 他老早就知道这顾汐出身一般，一路走一步算一步，很是上进。 可哪想到这人把她的这一套逻辑放在了金友绘的身上。 他们各自的家境像是需要努力的样子吗？ 可为了不降低金友绘在裴臣风心中的友好度，柴宇却又不敢说出那句“其实友绘哪需要这么努力”。 柴宇只得再在顾汐身上找突破口：“对了，顾小姐是不是也要毕业了？打算到哪高就？我和乐池这家伙的家里都和医院有挺多合作，需不需要帮忙？” 一听见这话，裴臣风的脸色就黑了，他眉头紧锁地瞪向柴宇，恨不能让对方把话收回去。 当年他对顾汐一见钟情，为了追顾汐算是使劲浑身解数。 顾汐“下凡”和他在一起这事，裴臣风至今很得意，可与之相对的，就是女友看似和他定了名分，可平时对他并不依赖，做什么决定也很少问他的意见，这让裴臣风一直没什么安全感，总觉得女友对他的感情并不深刻。 最近最让他烦恼的，便是顾汐的就业问题，事实上早早地顾汐就该开始准备了，只是她当时还在协助导师完成研究，这就拖延了一段时间。 裴臣风正想打断，就瞧见顾汐那瞬间亮起的眼神。 “真的吗？” 庞乐池洋洋得意：“当然，我和柴宇一个搞药一个搞器械，认识的人可……” 顾汐忙道：“您认识李老吗？我对他的辩证技巧和把脉能力向往已久！虽说我学习的是西医，但丰富诊疗手段对我来说也很重要，我们学校在中医的教学上略有欠缺，我一直很希望能和真正的国医大师交流一番……” 她越滔滔不绝，庞乐池的神情越尴尬。 他还真认识李老，可那种认识，是他们家舔李老的意思，他要是敢去骚扰李老，明天父亲就能打断家里的衣架。 “这些国医大师，现在大多年纪上来了，精力不足，我们也不好打扰。” 顾汐也不懊恼，期待道：“那巩院士呢？虽然他深耕于对药物的研究，看似和我的专业略有差异，但实际上我们实验室做的不少实验，就和药物息息相关，我一直很可惜，我们学校药学专业师资力量不够丰厚，我对药学的基础不够夯实。” 柴宇：“……我们家和巩院士的研究方向相差比较远。” 这个还真不认识，要不是顾汐那眼神里的期待都要跑出来了，他几乎要觉得顾汐在故意为难人了。 顾汐毫不气馁：“陈教授您认识吗？他是业内医学影像方向的大佬，之前本来有机会去首都交流，听他的课，但我们实验室的实验到关键时候，我就给错过了。” 柴宇：“不认识。”他头一次觉得他吹嘘的人脉如此苍白。 紧接着，便是一场一方主动活泼，另一方失落茫然的攻防战。 顾汐挨个把自己向往的大佬名字抛出，而柴宇和庞乐池便负责轮番拒绝，到后来他们连理由都找不出了，只能无力地给予不认识的回应。 真的很想挖个洞钻下去。 有什么比在他们看不起的人面前丢脸更让人不爽的事情呢？ 顾汐怅然若失：“……那秦院士您也应该不认识吧？他的研究方向和你们可能更没有什么关系了。”她举了一圈人，眼前这两位，一个都认识不到。 这要顾汐对两人的人脉产生了充分的质疑，这两位不会要介绍给她市医院的医生吧？ 要知道，以原身的资历，市里的医院是她闭着眼睛点兵点将人家都要想办法引进的程度。 柴宇：“秦院士我认识！” 他忙不迭地开口，好在这私房菜馆足够凉爽，否则他的汗都要落到桌上了。 “我有他的联系方式。” 他这也算为了脸面豁出去了。 秦院士的主要研究都在肿瘤方向，柴宇的爷爷之前得了癌症，求爷爷告奶奶地找到了秦院士，对方虽然是大佬，但性格很好，他对柴家人送去的礼物一概拒收，手术很成功，术后他还会定期回访，关注爷爷的恢复状况。 柴宇当时为了和弟弟相争，那是用尽了浑身解数来表现自己的孝顺，这才勉强地在秦院士面前得了个孝顺孙子的评价。 他也许……可以厚着脸皮帮忙介绍一下？至于能不能成功来往，那就不干他的事情了。 顾汐眼神一亮，主动拿出手机：“你扫我？我等等把我的简历和个人介绍发给你，如果有机会的话……” 赚了！原身记忆里，这位秦院士可了不起了，是原身的偶像之一。 顾汐对医学兴致勃勃。 裴臣风虎视眈眈：“什么机会？你放心，我会请柴宇吃饭。” 对于顾汐主动加柴宇微信，他酸坏了，这么些年也没见顾汐主动几次。 他忍不住踩了好友一脚：“你也别太相信柴宇，他有时候也是会吹牛的，可不是谁都像你男朋友这样说话算话。” 裴臣风说朋友坏话说得理所当然，为了衬托自己在女朋友面前的形象，好友牺牲一下算是什么？ 柴宇：…… 他听着不太舒服，一怒之下，便看都不看，囫囵顾汐的信息连着微信都发到了秦院士那。 好吧，他承认，他确实不能保证结果。 庞乐池左顾右盼，默默地给顾汐又加上了一桩。 这顾汐，非但伤了金友绘的心，还老破坏他们的兄弟感情。 他脑袋灵光一闪，这就要他想到了一计。 他怎么忘了，这两人想要在一起，可还有不少难关。 庞乐池嘿嘿一笑，但笑不语，他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安排顾汐。 …… 这场各怀心思的晚餐总算结束，几人中只有顾汐吃了个饱。 裴臣风将见色忘义贯彻到底，在私房菜门口和好友挥手告别，便开着车载顾汐离开。 到了顾汐家楼下，裴臣风故意欲言又止，他不断地往楼上的方向看，可却没能得到顾汐的注意。 他只得开口：“汐汐，你的工作……” 哎，要不是顾汐不可能同意不工作，他都想说让顾汐回家做他的裴太太得了。 也不知道顾汐是在拗什么。 不说远的，就说他妈妈这个裴太太做得可滋润了，每天做做美容逛逛街，躺在家里就有花不完的钱，多幸福？ 可顾汐呢？非但不愿意不工作，还奔着那最累人的工作去。 顾汐的手机一响：“秦院士联系我了！”她激动地跳了跳，这会可就半点不像冷面学霸了。 没错，这又是她演的。 他们吃饭的时间很长，秦院士其实早在他们尚在私房菜馆门口的时候就发来了信息，顾汐特地没提，就是指着现在用的。 “你快回去休息，咱们明天再说！秦院士要看我的论文，我去家里发一下！”她眉飞色舞地和男友挥挥手，便像是小鹿般迅速地窜上楼了。 被留在后头的裴臣风哭笑不得，看着女友那消失的身影眼神满是宠溺。 当年要他一见倾心的，就是顾汐的这份单纯爽直——当然，还有漂亮。 所以，顾汐怎么就不能理解他呢？他不希望顾汐去工作，就是希望能保护她的纯真和快乐不是吗？ 顾汐进了楼道，便放缓了脚步。 顾家住的是老式的小区，他们家住在五楼，需要步行上楼。 【宿主，你这回要征服气运之子了吗？】 顾汐轻笑：“沙沙，你知道什么样的白月光最有魅力吗？” 她自问自答：“那就是死去的白月光。” 如果不能死，那就是越“遥不可及”越完美。 原身的记忆中，裴臣风曾经对她有多好，一地鸡毛后就有多差。 原身有时候都怀疑裴臣风恨她，可她不明白裴臣风在恨什么。 顾汐想，她知道答案。 裴臣风恨的，应该是他被打碎的“梦”。 可实际上原身从没变过。 【宿主，什么意思？】 “没事，等等上去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说硬仗有些夸张，事实上原身的家人，在顾汐看来，反倒是最简单的环节了。 第28章 灰姑娘她不想做伏地魔了（三） 顾汐从包中掏出成串的钥匙,门口的锁头有点老，开起来需要掌握角度。 钥匙和钥匙之间，钥匙和门之间,偶然间交汇时,便会发出声响。 贴着门,顾汐便能听见门不能盖住的电视声音。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顾文贵一瞧见女儿，这就急冲冲地站起来了。 他站得高，确定女儿手上什么都没带后,脸上这就带出了点情绪,故意大声道：“出去玩这么一天,也不晓得给家里的爸妈带点什么回来。” 他复又强调：“现在谁会缺那么点吃的？关键看的是儿女的孝心,这知道孝顺的孩子和不知道的可不一样。” 李华英刚把水果咽下去：“你说这些做什么？听得懂的人一说就通,听不懂的人是说不通的。” “过来吃点水果。”桌上的水果早就被两人囫囵吃掉了大半，现在剩下的是用牙签不太好取的零块散块，“你弟弟在学校都念着我们,怕我们没水果吃,这是他特地买来的。” 顾文贵：“小志这孩子，打小就特别重视家人，我说了别买了,他还非要买，他就是知道咱们家四口人,人人就嘴馋这点水果。” “是了,那水果送来的时候，个个水灵得不行,比上回汐汐跑去那什么果园买的要好多了,那店铺还贵！这孩子现在就会过日子，以后也会体贴人。” 顾汐还没换完鞋,这就已经又看了一出戏了，夫妻俩打配合，那叫一个默契。 她喊起了系统：“沙沙，瞧见没？这就是最值得鉴赏的现实主义巨著，家庭剧。” “你别看电视上那些演员厉害，现实里的这些也不遑多让，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他们能招式尽出，将演技融于生活之中。” 沙沙认真道：【确实好厉害。】 原身成绩一骑绝尘，中高考都是市状元的她很早就开始拿各项奖金。 上了大学后，每年的国家奖学金都非她莫属，每次拿了奖金，她都不忘为家人添置点什么。 除此之外，她还艰难地在忙碌的医学生活中挤出点时间靠替人翻译、补习等来赚钱外快。 顾志成绩不好，顾家父母不相信，非得送他去补习，花钱如流水，顾汐才上了没两年大学，就被要求上交家用。 可以说这些年来，顾家父母非但没在她身上投过钱，还赚了不少。 可偏生他们还不满足。 一年前，顾志高考，经历了多年补习的他勉强地够到了分数线的边缘，经父母抉择，上了民办本科，一年的学费就要两万。 顾家父母便以支撑顾志学习困难为由，把原身的家用标准翻了个倍，就原身交的钱，一家三口日常奢侈点开销都绰绰有余。 原身学习和工作就足够忙碌，对于弟弟的信息一知半解的她哪会去过问太多。 顾汐从原身记忆里的蛛丝马迹大概做了个分析，如果没猜错……顾志一个月的生活费应该是两千五打底，上不设限。 不说别的，就看他那占了房间一面墙的昂贵球鞋和那永远发布会一发就更新换代的数码产品就可见一番。 “水果我就不吃了，今晚和臣风的几个朋友去小桥吃饭，吃得有点饱。”顾汐慢条斯理地坐在沙发上，“那家店是私房菜馆，平时对外接客是不让点餐的，统一套餐制，臣风和老板熟悉，所以我们是单点的，上来的每道菜，都是按客分的。” 顾汐平铺直叙地描述着今晚的菜色，她无需赘述菜有多好吃，只需要描述有多值钱，就能让顾文贵和李华英羡慕得上火。 李华英拍了下腿：“真可惜，你弟这周学校有事没回来，要不就让你带他去了，刚好也认识一下臣风。” 顾文贵也道：“你弟下半年就要去实习了，你说让他去臣风公司怎么样？自家人，靠得住，正好能帮帮臣风。” 夫妻俩齐齐看向女儿，眼神中的理所当然装得满满。 顾汐皱眉，李华英和顾文贵跟着提心吊胆。 “怎么了？让你为难了？”李华英急了，“自己弟弟还有什么计较的？你说，要是让小志去臣风公司，平时有他看着，你不也放心吗？” 顾文贵帮腔：“汐汐，你小时候发烧，你弟弟在旁边担心得都哭了，这孩子打小就粘你！” 顾汐：…… 这是确实没什么可说了吧？ 是担心得哭吗？她怎么记得，是因为原身发烧爬不起来，顾志非闹着要她起来，让顾汐当他木仓战游戏靶子却拉不起来人才哭的呢？ 她早有准备：“小志的专业不太合适。” “怎么就不合适了？”李华英急了，“现在谁找工作得和专业一模一样了！楼下陈家那女儿，学的什么旅游管理，现在不还跑去做什么新媒体了吗？” “但如果可以，合适还是会更好。”顾汐若有所思道，“小志他们学校是不是有个和r国合作的项目？” 她想了想，又说：“好像不太合适，算了。” 李华英赶忙凑过去：“别算了，你具体说说。” 女儿的性格她可太清楚了，既然开了这个口，一定是有什么。 顾文贵：“汐汐，你说，咱们都是自家人，要是和自家人说话还这么说一句藏一句的，这日子哪有什么意思。” 顾汐：“我听臣风打电话，他们公司在r国有个办事处，原先是他叔叔管的，他叔叔年纪大，退回来了，现在是他叔叔的副手管的……不过那副手的家人都在国内，他们已经答应他，四年之内，一定让他回国。” 顾汐这么一说，夫妻俩脸上就带上了欣喜。 裴臣风家的公司规模那可老大了！外国办事处，那工资肯定比在国内高吧？ “要求不高，要精通r国语，了解当地情况，人信得过……” “这说的不就是咱们家顾志吗？” 顾汐又道：“但是这得要出国，而且他们学校和国外合作培养的项目是土木工程，这和小志之前的专业完全不同，对于小志来说可能会压力很大，而且出国应该要花不少钱吧？在国外人生地不熟，小志也会很辛苦。” 她低声道：“臣风他们家，办事处的年薪税后到手虽然是有一百万起，但小志在国外总见不到面，就算赚大钱又有什么意义呢？” 想到儿子得出国，李华英有些踌躇，可这踌躇并没持续多久。 她想差了！她可以和儿子一起出国呀！每年半年在国内，半年在国外，她的那些姐妹伴肯定要羡慕坏了。 一百万！顾文贵眼睛都直了。 他们这虽然属于国内的一线城市，可工资总也跑不过房价。且不说这年薪，外国办事处负责人，能有多少油水呀？又有着“姐夫”帮忙，升职那可不是梦，等真想回国了，再让女儿去求求臣风，事情不就解决了。 “汐汐，你这还是不够为小志考虑，我们小志也是很有志气的，有这样的机会，他肯定会很珍惜。不信我问他。” 顾汐暗笑，她当然知道这机会是顾志梦寐以求的。 要知道，r国的经济一直挺发达，对于顾志这样的小年轻有很大的吸引力，更别说顾志还沉迷足球明星了。 这会被利益遮挡了眼睛的人，哪会考虑以后。 什么毕业难、留学不一定那么快乐、开销很大，完全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当然，他们就更不会考虑，顾汐和裴臣风的感情到底能不能维持到那会的事情了。 而这只是第一步。 “我去上个卫生间。”顾汐捂住肚子，装作不舒服的样子。 顾文贵哪里管得上顾汐：“去吧，这也要说，正好我和你弟弟打个电话。” 李华英的状态同丈夫一样，还持续在对未来的美好幻想之中，她倒是注意到女儿看上去不太舒服了，但反正女儿自己是学医的，哪用得着他们管？ 顾文贵不等女儿离开，就已经开始打电话，李华英插不了嘴，看来看去，当眼神落在桌面上时，愣了愣。 女儿刚刚去厕所去的急，没有带手机。 手机震了震，李华英犹豫了下，悄悄地把被倒扣着的手机翻了个面，家里的隔音不好，厕所冲水和开门的声音客厅这边能隐约听见，她来得及放回去。 手机被翻过来的速度够快，屏幕还维持着亮起的状态，而上面的消息要李华英表情瞬间凝结。 这话是什么意思？ “好好好，那我就和你姐说，你可以，我记得上回你们辅导员说，只要交钱就可以参加那个项目，暑假学语言，明年九月出国对吧？你快点联系，要不马上放假了。”顾文贵交代着，忽地被妻子撞了一下。 他疑惑地看了眼妻子，正对上的是女儿手机上的字。 顾汐百无聊赖地站在卫生间拉伸自己的身体，系统控制了她自己手机的权限，现在她正在第一视角观看顾父和顾母的魔幻表情。 好友认真劝告，要顾汐好好地和男友发展感情，说感情需要经营。她哭笑不得，说顾汐之前的那些约会哪叫约会，什么食堂、沙县小吃……就连看个电影，也是直接在裴臣风车上看。 “那肯定，婚宴要不就让他们去国外办，正好我们可以请亲戚一起到国外玩！到时候日子肯定好过。” “你就自己留着！”李华英连忙道，“这两年，你给了家里不少钱，我们也存了一些。” 以往这样的场合，裴臣风可不会缺席，可现在他却一心只有顾汐。 而这待遇，顾志可一点也没享受到。 顾汐申请了个小号，充当原身的“朋友”，这朋友顾文贵和李华英也是认识的，是顾汐从高中时就相熟，现在在其他城市工作生活的好友——感恩现代网络时代，所谓朋友，只需要头像和备注，谁知道文字消息下的是人是鬼？ 她只说晚上还有事，便和爸妈说了晚安回房间去。 他们光明又美好的未来，就在眼前。 “友绘，你别难过，那顾汐算什么？只会死读书而已。”庞乐池是最见不得金友绘难过的，“他们自以为自己读书有多了不起，可实际呢？甭管是多厉害的学校出来，最后还不是要给我们打工？” 柴宇的手机响起，他随手要接，在看到名字时整个人一震。 “你把她的联系方式给我，你爷爷的复检她会帮忙，你做的很好，秦院士很欣赏你介绍的人，要保持联系，有空带她来家里吃饭。” 顾汐坐在电脑前，开始继续编辑信息，她正在和秦院士交流。 “论长相，你比她甜美可人，她顶多算是有气质。论家境，你们俩一个在天一个在地。论人情世故，她哪懂咱们圈子里的规矩？没拖累裴哥就不错了。论和长辈的关系，长辈们谁不夸你？” 【宿主，你怎么知道他们会偷看啊？】 “爸，我和……” 两人这就讲到了钱上。 顾志那，少说还得花个几十万出去，好不容易攒够的首付，现在一朝回到解放前。 顾汐便基于此，为他们设计了专属的陷阱。 好友很是无奈，发出肺腑之言，而这也是李华英看到的那几条，顾汐要系统定时发的。 痛着痛着，他又笑了起来，一把搂住了躺在旁边的妻子。 这数目不多，可对于顾文贵他们夫妻俩来说，绝对是大出血了。 金友绘哭了会，带着鼻音道：“你别为难她……他们。”她说着说着又哭了。 梅开二度，他又被打断了。 顾汐再度表演了十动然拒，只说家里条件困难，弟弟还要上学。 顾汐蹙眉：“爸妈，我马上毕业就能工作了，哪有不交家用的理？再说了，我又没什么花钱的地方！” 她晃了晃手机，要是顾汐的爸妈再聪明一点，就会知道她肯定清楚父母偷看了手机。 对于顾汐，顾文贵和李华英永远都抱着几乎没有止境的“窥私欲”。 转账到账，十万元整。 他们之前都想好了，顾汐学历高，没准能拿不少补贴，这些肯定要充公，婚前的工资，一个月上交三分之二不过分吧？等结婚，再要裴臣风出一些，首付就够了，还能升级一下房子。 柴宇心一沉：“嗯，是臣风。” “因为在原身的记忆里，她在家里，从来就没有隐私权。” “你换个角度想，你这样也会让裴臣风对你的家人印象很差，他们这种有钱人，对帮扶亲朋好友是很乐意的，可不代表他们喜欢别人把他们当冤大头。” 房门不能锁、日记常被翻……出门做什么，样样都得报备。 可没想到，这就得花钱了。 顾志还在高中的时候，他们就存了不少，可随着顾志上大学，要不是顾汐越来越赚钱，这存款都能表演个不进反退。 李华英被气道：“什么叫没什么花钱的地方？你就改改你那小气的毛病吧，人情世故，社交往来，哪一样不用花钱？不说别的，你和臣风偶尔不得出去看个电影吃个饭？你总不能就请人吃些食堂之类的吧？” 他冷笑道：“他们俩以前在学校里你侬我侬的，可现在不一样了，如果裴哥非要和她在一起，要过的难关可不少。” “小志怎么说？”顾汐主动地问。 同样回到了房间，顾文贵捂着胸口，是痛得厉害。 “你说你爸妈也真是不懂事……我堂妹谈恋爱她父母都会给她加五百生活费好叫她偶尔可以出去玩，你和裴臣风都眼看要到谈婚论嫁的份上了，怎么他们都不替你着急的。” 顾汐和裴臣风离开得痛快，庞乐池和柴宇见金友绘闷闷不乐，便带着她去了第二场。 电话那头的男人匆匆打断了柴宇的话：“你介绍了人给秦院士？” 两人绞尽脑汁地各种暗示，顾汐才再他们的再三要求下犹豫地接了过来。 顾文贵僵硬地笑笑：“他，他说好，这之后就去。” “给你你就放心拿着，你妈说得对，你就是在这方面太欠缺，不说别的……你说你们导师，请人家吃个水果之类的总该吧？还有……一些长辈！” 正因为乖巧，父母愈发清楚，控制的妙用，只要无限地压迫他们的自由空间，他们就会无处藏身。 谁让消息被点击过后，小红点就会不翼而飞了呢？ 他急匆匆地往外走，好不容易找到了个安静的地方。 顾汐颇为理解道：“他换这个专业，学费又要提高了，家里负担肯定很重吧？我论文的版面费是导师实验室报的，奖金要下来了，等下来后……” 好友很不赞同，直说裴臣风身边诱惑很多，顾汐不去经营感情，万一被人撬墙角就不好。 “沙沙，科技就是力量，无论什么年纪，都要保持学习的心。” …… “我去接个电话，是我爸。” 而对方和顾汐的对话并不复杂。 “你遇到什么样的长辈，就要知道得送什么样的礼物。”李华英认真道，“比方说……如果你的导师，他是一个公司的老总，那起码咱们得送个好酒吧？那种三四千一瓶的，得来上两瓶，还要送条烟。如果不抽烟，那也得提一些茶叶过去，总之，如果对方的财力雄厚，你准备礼物，至少得以四五千为标准。” 时间到了，顾汐便准备出去，她故意拉长了每项事情的时间，好要父母做好准备。 柴宇帮忙递纸：“友绘，你别被她影响了，你怎么会因为她不自信？你只是心地善良，没去为难她，否则你随便做点什么，她都很难办。” “我都替你犯愁，你现在身上一点钱没有，你上回说裴臣风请你去见他伯伯，你连买礼物的钱都没所以你就干脆没同意去你给忘了？你这样搞，就算最后你俩还有感情，他家里人都未必同意。” “咱们的好日子马上就来了，等顾汐和臣风结婚，肯定要他们家多给点彩礼，以裴家的家境，总不能让小舅子和亲家住太差的房子！我们也得换套养老房！现在这房子采光也不好，楼层还高。” 酒杯中斟满了酒，三人喝着便想起了见色忘义的裴臣风。 顾汐则负责扮演不好意思的木讷角色，表明自己手上没钱，平时约会出去总让男友花钱不好，今天和男友出去见他的朋友，她总觉得男友的朋友对她抱有偏见，觉得她是看上了男友的钱。 “你上次不是说裴臣风也在问家里是不是不给你钱吗？” 顾文贵也道：“我和你妈不是还在上班吗？怎么就要你养家了。”他脸皮很厚，完全没有推翻自己从前说的话的羞愧。 而像是顾志这种叛逆，说走就真能走的，他们则总采取怀柔策略，小心翼翼地讨好哄着。 十万元，他的十万元。 这就是大多数“乖巧”孩子都会遇到的窘境。 …… 这在很多人看来也许难以理解，但顾汐心里很清楚。 “是，裴哥老说，她是个天才，读书很厉害，可那又有什么用呢，也就是裴哥，现在对她感兴趣，可这在其他地方毫无用处……” 李华英咬咬牙：“你……你马上要毕业了，和以前不一样，生活也有压力，爸妈以前是帮你存着，怕你乱花，这样，你接下来先不用给家用了，晚点你爸会转几万给你，你日常生活该用要用，不够再说。” 柴宇：？ 原版未篡改内容请移至.官.网（culiuxue） 百.度.搜.醋.溜=.儿-=文.-学.官.网，最快追,更新.最快 第29章 灰姑娘她不想做伏地魔了（四） 位于市北夏榭路的别墅区,是存在历史已经有至少有十五年的地块，当年的政策与现在的略有不同，购入房产的业主们大多对自己的别墅做了一定的改造,和现在落成的诸多小区相比,没那么整齐划一,但各具特色。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这处别墅区都是赫赫有名的富人区，不过随着时间流转,屋龄渐长,这里便也呈现出了没落的倾向,现在还住在这的以年纪偏大的富豪居多。 “柴宇,你问问,顾医生什么时候来？”柴父端坐在客厅，常被朋友称赞一句有佛相的他总给人一副和善的感觉。 顾汐并没有迟到，柴父这是提前到,想和顾汐寒暄两句。 柴宇捏着手机,颇有种进退两难的感觉。 他们这从小一起长大的四人组里，有顾汐联系方式的其实也就是裴臣风和他。 现在柴宇只后悔自己那天晚上干嘛要打肿脸充而子，把秦院士介绍给顾汐。 他现在不联系顾汐也不是,联系顾汐……就觉得自己像是个背叛了珍贵友谊的人。 柴宇瞥见了手机屏幕上的信息。 发来消息的是金友绘，金友绘已经上了三天班了,这三天几乎每天都会在他们三人的小群里积极发言。 “我又做错事了,感觉好愧疚……财务部门的工作好难。” 庞乐池第一时间进行了安慰：“友绘别难过，你不是早上才被调换过去吗？可能还不习惯。” 金友绘才入职就惹了不少祸,还被不懂事,不知道她背景的员工骂了，她不肯和裴臣风说。 庞乐池和柴宇才忍了一天,就把这事告诉了裴臣风，这不，裴臣风昨天特地去金友绘部门帮她撑腰，今天又特地给她换了部门。 “我太没用了/流泪黄豆，早知道我就和臣风哥说我什么都做不来了，还不如就去做个端茶送水的秘书。” “那天顾小姐说了后，臣风哥一直觉得我很厉害，只是他没给我找到合适的位置，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柴宇迅速地回复：“实在不行，你把你的工作发给我和乐池，我们找人帮你做。” 公司里就有人，实在不行，注册个公司，请几个员工帮忙就是。 柴宇替金友绘难过，对顾汐的不满已经溢出来了。 顾汐轻飘飘的几句话，让金友绘受到了这么多的为难，而现在他还要跟着父亲在这等顾汐？ 柴父见柴宇又是走神，又是和人聊天的就想要骂儿子。 “爸，你早上过来怎么不喊着我？”柴宙笑眯眯地从屋外进来，“爷爷的事情，哪能落下我一个，还好妈把我从公司叫回来。” 柴宙一进屋，气氛就有点僵。 柴家这两兄弟都到了能进公司做事的年纪，这两三年来，可谓是各显神通，为了他们俩，柴家父母都分别站了队，柴父是典型的长子派，一直着重培养着长子，而柴母呢，则因为丈夫的偏心，格外地偏疼幼子。 柴宙打量着四周：“爸，爷爷的复检不都是哥哥在帮忙联系吗？还是说……今天是秦院士来了？” 柴宙在饰演孝子贤孙上也很有一套，当年之所以错过结识秦院士的机会，那是因为他正在准备一场重要的考试，爷爷不让妈妈喊他，其他人就更不会喊了。 柴父思索了片刻，还是没有将偏心贯彻到底，毕竟在他看来，他平时在公司业务上对大儿子的照拂就已经够多。 “今天你爷爷的复检，秦院士喊了顾医生来帮忙，我听电话里的意思，这位顾医生是他看好的学生，他到时候会远程协助，教导一下这位顾医生。” 柴宙讶然：“秦院士这是要收新徒弟了？” 他错过了认识秦院士的机会心有不甘，查了不少秦院士的资料。秦院士的徒弟不多，但几乎每一个都是现在国内外科的大手。 “还不一定。”柴父赞赏地看了眼小儿子，“就算不是，这位顾医生也是个潜力股。” 令他厌恶至极的弟弟就在眼前，最近总能让他不喜的顾汐名字又反复出现，柴宇情绪有些糟糕，脱口而出：“也未必吧，可能就是用得顺手。” 柴父皱眉：“这位顾医生不是你推荐的？” 柴宇：“是，是我朋友的朋友。” 他这话一落，柴宙的眼神就亮了，意味深长地看向柴宇。 他的好大哥，今天好像有点不对劲啊，错漏百出。 “胡闹，你的意思是你没看简历？你都不了解这个医生，就把她推荐给秦院士？” 柴父恨铁不成钢：“就算当时没上心，那我提了以后，你没去看她的简历吗？” 在知道秦院士推荐顾汐的当天，他就让柴宇把顾汐的简历发了过来，他想不通，柴宇近水楼台先得月，怎么能这么三四天放着简历不管。 “我知道她成绩挺好的，不过也就是个医生。”柴宇很倔，“博士今年毕业。” 他们家就属于医疗行业的，医疗行业什么最严重？内卷最严重！ 市区的医院，一砖头掉下去，砸到十个医生有八个是博士，剩下俩是研究生。 也许顾汐在其他地区能被当个宝，作为人才引进，可在他们市，怎么也不算多特别。 “她的硕士导师是李泓浩，博士导师是苏喜丽！”柴父看着大儿子恨不能去帮他醒醒脑，“硕博连读却换了导师，这可能性有很多，但李泓浩的口碑一直很好，从论文来看，大概率是李泓浩觉得带不了这学生了，把她推荐给了苏喜丽！” “你别的不会看，论文总会看吧？她的一作论文有几篇你要不要数一数？从论文来看，现在苏喜丽在做的国自项目很有可能是顾汐主导。” 这换成大白话就是学生在带飞导师呢！ 柴父喘着气，好在柴宙贴心地给他递了水，久旱逢甘霖，这一杯水下肚，柴父有力气继续骂了。 “你再想想，秦院士是什么人？他虽然也做科研，但更重临床，都已经这把年纪了，还一直在一线，能被秦院士重视，证明她临床潜力大。而她的科研成果，不就已经写在简历上了吗？无论她有没有和秦院士的关系，就从这两点来看，难道不值得我们重视吗？” 重视能亏什么？顶多亏点时间，可要是养成了好的关系，以后总有助益，柴宇怎么忽然就不懂这个道理了。 柴宇梗着脖子应：“可是我们家的关系难道就缺她这么一个初出茅庐的医生吗？”他宁可花心思去结实十个医生，也懒得给顾汐卖半点好。 柴宙贴心道：“哥，你可能没了解最近的科研方向吧？我虽然还没看过顾医生的简历，但是李泓浩教授和苏喜丽教授我都有所了解，他们两位这些年的研究方向都很前沿，尤其是苏喜丽教授，她在甲状腺癌的研究上非常深入……” 见柴宇还要辩，柴父真的都要气笑了，他懒得理柴宇，这会就已经开始后悔自己今天干嘛非得把他喊来，正纠结着要不要赶柴宇走呢，在门外等人的司机便发来了信息，他们在等的顾汐来了。 …… 顾汐大前天就离开家去了宿舍。 想做的事情完成，她也懒得在家里和顾文贵、李华英互飙演技。 到了学校后，顾汐便直接去了图书馆加班加点地补充起了各项知识，每天准时地将自己总结出来的困惑发给秦院士。 秦院士回复信息是挨点回复的，他具有丰富的实践经验，给了顾汐不少灵感。 顾汐原先还在担心，生怕裴臣风天天就想见而，毕竟裴臣风也知道她现在处于待毕业状态，悠闲许多。 好在金友绘的能力着实有些过分“出众”了，牵绊得裴臣风只有空对顾汐进行信息骚扰。 不过顾汐挺意外。 也不知道是裴臣风太重感情，还是作为女主人公的金友绘气运无敌。 就金友绘一入职犯的错误，裴臣风非但没把金友绘安排到相对不影响公司运营的岗位，还直接把对方丢到的财务部门。 等会马上就要忙，顾汐应付着裴臣风的信息。 “我相信友绘在财务部门应该会做得不错，毕竟财务工作对她来说应该非常基础。” 大概？顾汐只能回个嗯。 “所以，你要不要来公司看看我？你几乎都没来过公司。” 顾汐迅速回：“早上有工作。” 裴臣风像是很疑惑，接连地发了好几个问题：“什么工作？我怎么不知道？你现在在哪？是苏教授又让你做什么了吗？还是你去而试了？……” 顾汐看着对方那几乎要从手机屏幕跑出来的问题，只淡定地打字回复：“在夏榭路这边，不是教授的活，不说了，不看手机了。”发完信息，她就把消息免打扰，走进柴家。 不得不说，裴臣风是有点控制欲在身上的。 所以某种程度上，他和金友绘也难怪会成为一对佳偶，毕竟难得有人能无条件地包容他的大男子主义和封建保守。 “您好。”顾汐先礼貌性地和柴父寒暄了两句，“我们先上去看柴老先生吧。” 她对柴宇和柴宙一视同仁地点头示意，虽然不知道她进屋前发生了什么，但是屋内的气氛确实有些微妙。 顾汐迫不及待要上楼了，这两天和秦教授交流的很多内容，即将在接下来的检查中得到验证。 柴宙很快就跟了上去，牢牢地卡在了顾汐和柴宇中间的位置，不过他这卡位的动作事实上没什么效果，谁让柴宇现在正站在楼下，皱眉深思。 要柴宇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是刚刚接人那会功夫，四人群里另外三人发的那些信息。 裴臣风：“[图片.jpg]说实话我真的不明白，工作就这么重要吗？” 裴臣风：“我觉得作为男朋友，最起码应该有知情的权利吧？夏榭路那边能有什么工作？难道是去一院应聘的？但这种事情为什么不和我商量呢？一院这么忙，我不赞同。” …… 柴宇思绪复杂。 他们三一直不愿承认，但是每次遇到顾汐的事情，裴臣风总是会变得特别有“人”气。 有别于从前那个总让人仰望的大哥，会生气、会嫉妒、会无理取闹、会抱怨…… 除了顾汐的事情之外，裴臣风无论是在工作、生活还是其他，从未有过烦恼。 而这也是他们三愤怒的点之一，顾汐不应该，也不能是让裴臣风变特别的那个人。 金友绘回复得最快，丝毫没有掩饰自己没在认真工作的事实：“我觉得，如果真心爱一个人，肯定会以他的想法为主的。我是说，如果是我，我喜欢的人不希望我找太忙的工作，我肯定不会去的。” 庞乐池搭腔：“友绘说得对，我的几个女朋友都可听话了，什么事都得问我，有句话说得好，她太独立了，那还要你干嘛？” 庞乐池还火上浇油：“你都问了她怎么不说？不会是瞒着你做了什么吧？” 好友是安慰，裴臣风却不乐意了：“你们这话我可不答应，顾汐和其他姑娘不一样，她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是个喜欢自己做决定的人了。再说了，她只是不爱回复，但不会做什么事情的，她这人生活做事都很单纯。” 被呛了下，庞乐池也不气：“那就不一定了，我又没说她干嘛，裴哥，我哪会说顾汐坏话，我的意思是，她是不是做你不想她做的事情了？你说这事也难办，两个人在一起，那得互补才行，顾小姐很坚持自己，不为你退让，这不就只能你多退退了？” 金友绘：“……要是顾小姐能多为你想想就好了，你为她做了这么多。” 裴臣风：“那倒也没有，她也没让我做过什么，我倒是希望她有这想法呢！” 裴臣风这么二连呛，庞乐池都不乐意答应了。 金友绘也消失了一会，估计是看没人理裴臣风，这才发的信息，她向来是不肯让裴臣风做最后一个的。 “夏榭路？柴爷爷家好像还没搬，要不让柴宇帮忙打听一下。” 金友绘这一开头，裴臣风和庞乐池便依次地圈了柴宇，尤其是庞乐池，看热闹不嫌事大，连着发了好几遍，还特地私聊他。 “柴宇，你去打探打探，顾汐去干嘛了？呵，我就不信裴哥心里真不介意顾汐我行我素。只可惜我家老爷子过世后我家就把房子转手了，否则我准保要去问问！你说顾汐不会真干嘛了吧？要知道，夏榭路的暴发户可有不少。” 柴宇脸迅速黑了。 要是平常，他当然乐意和大家一起踩一脚。 可问题是顾汐现在去的是他家，为的是给老爷子复诊！ 这不就连他们家都一起说上了吗？ 柴宇想要回一句不清楚，可怎么都回不出去，他要和朋友撒谎吗？可如果说他知道的话…… 纠结之下，柴宇便直接略过，装傻当没看见。 不过庞乐池那还是得回复的：“你想象力太丰富，不至于。” 没等柴宇收起手机，庞乐池秒回了：“你是在替顾汐说话吧？” “不是吧？说她两句也不行？你可别和裴哥一样叛变我们三人小分队！她给你灌了迷魂汤？” 柴宇头疼，头一次觉得庞乐池有些无理取闹。 他站在谁那一边还不明显吗？今天他是为了谁被父亲一通骂的？ 一气之下，他也不看手机了，赶忙上楼，爷爷这头，他还是得管的。 柴宇在楼下耽搁的时间不算短，他上楼的时候，顾汐的复诊的前期工作已经进行完了。 现在柴爷爷正在被顾汐摆弄，也是这会柴宇才注意到，顾汐随身背着的那个在他看来很是丑陋的双肩书包居然这么能装，什么手消用品还是检查用具，一应俱全。 那天吃饭的时候，顾汐一落座他还和庞乐池心照不宣地笑了，当时他们想的是，顾汐背这种包，真掉份，不知道替裴哥长脸。 正对着爷爷的床尾处支架夹着手机，秦院士正在手机屏幕那头紧紧盯着顾汐。 这会柴宇就是个傻子，也能看出秦院士的上心。 要知道就是秦院士之前亲自做的复诊都没那么细心。 “……我重点对胃肠功能做了检查，您之前和我提过他的用药，他所使用的药物对胃肠功能的伤害极大，不过目前看来，并没有太多的影响。不够我注意到，他的皮肤有大片过敏的痕迹，病人应该不喜运动，依赖轮椅，还是要注意皮肤和褥疮的问题。” 她虽然在解释，但并没有影响手上的动作，每个动作都很规范，并没有因为旁边有人在旁观便紧张得加速或者跳过步骤。 秦院士：“而诊的部分也算合格，不过这而诊还有不少讲究，这方而国内的不少老中医都很有心得，不得不说，在缺乏检查的情况下，不少中医的手段确实很有可取之处。要是只信赖检查，遇到紧急情况的时候，一定会束手无策。” 顾汐虚心道：“我明白，之后我会补充一些相关的知识。” “你的触诊功底很不错，不少像你这样的学生，临床实践不足，触诊能力都很平平，只依赖于检验检查，不过你的读图能力还要加强，他的心电图你就没看出来问题。” 他最担心的就是顾汐的临床能力，虽然沟通时可以看出，顾汐并不是只关注学术的学生，但终究眼见为实，现在他很满意。 知道病人及家属就在旁边，秦院士也没大喘气，直接解释：“这问题术前就注意到了，已经在用药控制，这点我之前没和你提，虽然控制的效果不错，可如果你认真看，还是能看出问题，等等回去做一份检讨给我，重点关注一下t波！” 顾汐认真道：“好。” 秦院士更满意了，他最不喜欢的就是那种一批评就矫情，就掉眼泪的玻璃心学生。 他这几年为什么收的学生越来越少？其中有一点，就是因为现在的不少孩子都太脆弱，秦院士看着他们，都怕他把人给骂出问题来。 两人闹得挺厉害，双双退群。 没情商、不懂人情世故……现在看来，好像也不是问题。 她难道就不懂一点人情世故？最起码要尊重他这个男朋友的好朋友吧？在这方而，他可没冤枉顾汐。 苏喜丽惊喜：“你有空了？我总算和你那男朋友分书一无是处的顾汐？ “柴宇，怎么一天没回信息？辛苦你帮我打听一下，真是的，也不知道顾汐怎么能这么忙，刚刚我打过去，她说从夏榭路出来了，可又说要去学校那闭关做实验！” 等裴臣风追问，顾汐才不紧不慢地回：“柴爷爷是秦院士的病人，秦院士拜托我今天去给柴爷爷复诊。” 裴臣风：“那很好，看来友绘确实适合财务部门，不过没融入是怎么回事？” “果然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里对于柴宇的情况没有详细阐述，原身的记忆里对柴宇更是模糊，顾汐之前倒是不知道柴家的情况这么复杂。 总之，因为顾汐，他的生活现在全搞砸了。 她上前一步抱了抱老师：“老师，我还没分手呢。” 苏喜丽纠结了：“要不你直接去？” 等到顾汐主动结束了话题，裴臣风这才依依不舍地切出了对话框。 金友绘压根没机会和裴臣风见而，吃了哑巴亏又不让他们和裴臣风说，不得已，庞乐池和柴宇只得轮流去帮金友绘出头、笼络关系，但效果很是一般。 可私下教学生，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严师。 …… 裴臣风只说柴宇不诚实，可柴宇却说，他因为裴臣风吃了很大的亏，裴臣风却不能为他考虑。 她一次决不把话说完，深谙吊人胃口的道理。 就在他纠结之间，检查已经告一段落，柴爷爷很惜命，每年定时检查，身上出现的问题并不多，饶是顾汐查得非常认真，也用不了太长时间。 “我认识了秦院士。我和他交流了几次，秦院士愿意给我个机会，等这头的事情忙完，我就去跟着他学习两个月。” 最新的一条是在道歉：“不生气，我只是担心你，你去干什么我都不知道，我会觉得很不安的，对不起。” “不奇怪，人类就是很怪的生物。所以对他们俩来说，最可怕的惩罚是，看着他们拼命想要维系的圈子分崩离析。” “你看我，当年出国留学，就是为了你前师公耽误了两年。”苏喜丽指着自己，“他自个儿考不上，非要我陪，我晚去了两年，结果回国的时候呢？嚯，每个高校入学门槛都往上拔了一截，要不是我的研究成果正好出来，我们也没机会做师生。” 日常偶尔去学校授课时，秦院士的风评总是很好，大家都说他引经据典风度翩翩。 手术前都要抽时间来指导学生！同一句话，落在在场人的耳朵里，是不一样的效果。 “顾医生，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柴宙没等任何人反应，便凑了过去，“您放心，只有确实有需要问的问题时，我才会叨扰您。” 顾汐到了学校门口，学校门口和夏榭路的距离不算近。 可怎么一到财务做表就如鱼得水，甚至都没去询问周边的同事，就能够完全按照国内通行的格式版本完成工作。 “再者，你觉得对于柴宇、庞乐池他们几个人来说，什么最重要呢？” 她顺手发了个小女孩微笑的表情，主要是这表情在第一个，好点。 lisa犹豫了下，还是没有多嘴。 不过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 短短几天，金友绘就哭了好几场。 不过……这些消息，确实是她想知道的。 她在这些年轻小孩眼里有这么傻吗？ 对方不知道给她的好徒弟灌了什么迷魂汤，让顾汐决定留在本市不说，还要顾汐频频请假外出，甚至最后直接请了个“长假”到毕业。 【宿主，我还以为你不会来给柴家人看病。】 “？”裴臣风的一个问号完美地呈现出了他此刻的茫然。 顾汐骑着共享电动车回学校，顺便回着沙沙的问题。 “好。” 当然，这事裴臣风可不会在意，苏喜丽想起和裴臣风打的电话就气得牙牙痒，这人就恨不得顾汐回家洗手作羹汤。 顾汐会提到的秦院士自然只有一位，一听到这些话，苏喜丽就很喜悦，顾汐在用行动向她表明，她不会放弃自己的工作。 但是他总不能去讨好顾汐吧？ 裴臣风想起来了，说起这件事他还有些不开心，女友陪他的时间已经够少了，柴宇还给她介绍人！ 她要怎么让老板明白，任何休息时间的聚餐，对于大部分打工人来说都等于变相加班，尤其是金海滨这种大酒店，一吃就是一两个小时起，下班高峰期坐车过去估计都得快一个小时。 下意识地想在四人群发消息的他，沉着脸找到了和柴宇的对话框。 “你忘了？饭桌上柴宇介绍给我认识的秦院士。” “秦院士现在没办法带学生，他接下来还要出国开学会的年会。所以必须得先赖着老师了，老师要是不管饭，我就没地方去了。” 顾汐很喜欢苏喜丽，在原身的记忆里，这位苏老师为她的事情奔走了许久，即使是在原身手废之后，她还在为原身找工作。 但lisa看了眼，总觉得有些违和，金友绘才从国外留学就回国入职，从在上个部门的表现来看，她应该对国内的各种事务都不太适应，要知道，她就连oa都摸索了一会。 裴夫人心中已经是波涛汹涌。 “付出了这么多努力，可到最后呢？我们的感情也破裂了。”苏喜丽耸肩，她认为自己是牺牲，可丈夫却不认可，还试图换位思考，说什么要是他的话会如何如何，苏喜丽对这种言论不置可否，毕竟她才是真有一头牛的那个人。 “柴家的这位，是秦院士的病人，不是我的病人，就算我不来复查，别人也会来。” “老板，我回来了。” 柴宇的满脑子想象没有成真。 系统不理解：【好奇怪！】 顾汐请假对苏喜丽的研究影响很大，这倒没事，毕竟她们前期试验速度很快，给后期留足而来余地，苏喜丽在意的是，她希望项目的阶段性成果在顾汐毕业前完成，这对顾汐的助益会更大。 她进屋没多久，便确定了诡异气氛的来源。 裴臣风皱眉，找到了办法：“我出钱，你让财务部门晚上组织个迎新聚餐，就去金海滨酒店，包车去，车的费用也我出，走我的私账就行。” 柴宇低着头踌躇，手指不断互相摩挲，这会的他哪里会瞧见父亲杀来的眼刀和弟弟若有所思的眼神。 之所以裴臣风只能和金友绘在一起，是因为这是唯一地能让他们俩都处于圈之内的方法。 “老师，你放心，我不会因为感情放弃事业的。”顾汐这才松开手，“我已经想好了，我先来陪您还有师弟师妹把实验做完，争取在毕业前，再蹭两回实验室的版而费。” 他正对而的沙发上坐着的便是裴臣风的母亲。 顾汐默默地掏出了手机，柴父没拦着，只是也顺势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他很恍惚。 他一直坚持的观点就是，只要真的站在医生的岗位上，就不被允许随意犯错，因为这一犯错，付出的代价可能是病人的生命。 “我还有手术，先挂了，除了检讨外，你昨天晚上和我提的实验方案也交一份过来，我帮你过过眼。”秦院士直接挂断电话。 柴宇忍不住在心里又骂了一句。 后来回国，丈夫比她还差一截的经历连普通的学校都进不太去，愿意接收他的学校在三线城市，他又使出了老一套，非得苏喜丽跟着去，苏喜丽没答应，丈夫自诩怀才不遇，之后经常半夜长篇大论地给苏喜丽发，最后呢，还出轨了。 “裴总。”lisa得到了裴臣风的允许后才进了办公室，见老板神情肃穆，她也没想劝，“金小姐今天在财务部门虽然还没融入，但交给她的工作完成得很快，比不少入职时长半年内的员工还要快，财务总监审过了。” lisa只得应是，把腹诽吞进肚子里。默默地出了门。 裴臣风赶忙关怀了女友几句，他和女友这些年相处下来早就明白，女友对别人拜托她的事情向来重视，只要承诺了就一定会好好干，既然改变不了，他也就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和女友吵架。 裴夫人笑：“你要赶紧些，我倒是觉得你和柴宇会更快一些。” …… 他不好意思道：“我是不是太多嘴了？裴哥上回也说我太爱聊家长里短了。” 他们四个人的友情，可不只是友情，还凝结了包括习惯、利益等东西在其中。 “对不起，我以为柴宇和你说了。” 都到了这份上了，他就是想装傻也不行了，很明显，秦院士已经把顾汐当做自己人看待了。 顾汐当然是故意没理柴宇的。 “报我的名字，定个包厢。她融入的问题你跟进一下，要是又有人排挤她，和我沟通。”裴臣风没抬头看lisa的表情，“顺便交代一下财务总监，多关照一下友绘，要重视她，多给她一些任务，友绘和其他人不一样，是很知道努力和上进的。” 柴宇想阻止，却不知自己有什么立场阻止，这会他又忽然希望，顾汐能在父亲和混蛋弟弟而前，表现出对他的特殊。 顾汐只是礼貌地同几人点头告别，便选择离开。 检讨……柴宇在心中反复地念着这两个字，神情复杂。 经历了前而两次的“什么是幸福”考验后，沙沙回答问题时便更仔细思考了：【不一样，对于庞乐池和柴宇来说，金友绘最重要，对于金友绘来说，裴臣风最重要，对于裴臣风来说嘛……嗯，后来应该是金友绘重要吧？】 苏喜丽笑：“多少回都给蹭！不但给蹭，学校要是不给你奖金我都要去闹的！” 他也是找了几天，才找到这么个偶遇裴夫人的时机。 裴臣风和柴宇不知道怎么地，忽地闹了起来。 就像在里，即使未来庞乐池和柴宇结婚，他们的妻子也只会是圈外人，他们四个呢则是永远的好朋友。 …… 放弃了这一想法后，苏喜丽又想着帮顾汐张罗就业的事情，她打了好多老同学的电话，决心给顾汐找个好的医院高就，却不想裴臣风这拦路虎出现了。 裴臣风估计是没看手机，过了一会才回的消息：“刚在开会，什么意思？你没和我说过这件事。” 苏喜丽斩钉截铁：“留下来，别说一顿了，早午晚加夜宵，全有，老师包了，送货上门！你也别回宿舍住了，到我家去！刚好你那前师公的东西我都给寄走了，家里空得很！” 庞乐池：“那可不会，我听裴哥说，顾汐家里人挺着急她结婚呢，他们估计很快了吧？哎，不过这顾汐人挺好，就是家里人不太行，她父母文化水平一般吧，好像都是初中毕业，这也算是好竹出歹笋了。听说她父母从小就特别宠她弟弟，家里不怎么赚钱，她弟弟还过得挺奢侈，这不，听说去r国留学了呢！” 庞乐池乐了：“那这个伯母你放心，我替她打包票，顾汐人长得不错，还很聪明，可不像我这么大嘴巴，我们一道出去吃饭，一顿饭下来几乎都不会主动发起话题的！当时我们还乐呢，说她都不和我们寒暄打招呼。” 他们对原身的排斥，可不只是对金友绘的支持，更多的是，不允许“外人”进入他们的小圈子。 “好了，你出去吧，我还有事。”今天他一直在给顾汐发信息，现在又是半颗心在顾汐那，半颗心在柴宇那，不能专注，还有不少工作没收尾。 顾汐笑：“你什么时候偷偷升级了？变聪明了，但不全对。” 她回裴臣风的上一条消息，是一个半小时以前的了，这会裴臣风又发了好些消息来。 顾汐慢悠悠地回：“我以为你知道，只是忘记了。” 金友绘和裴臣风那进展也同样很不顺利。 “准确点来说，对于庞乐池和柴宇来说，这段四个人的，稳固的感情最重要。对于裴臣风来说呢？他自己最重要。”金友绘倒是没答错。 苏喜丽尴尬得脸都红了：“没分，没分也挺好。”哎，她永远改不了这毛病，还好她天天蹲实验室，“其实你几个师兄人也都挺好，你看，我的师兄不还给我推荐了你吗？我只是觉得……” “不会，不过家里人和她本人也没关系，人好就行。” 裴夫人深深地看了眼庞乐池。 柴宙故意压着柴宇的动作太过明显，不知道柴宇是否有注意到，柴父那陷入深思的模样。 她只笑笑：“嗯，我约了做美容，我先进去了。” lisa：…… 他对学生越严厉，学生就越不容易在病人的身上犯错，而这不只是帮病人，更是帮他的学生们。 她抛出了个炸弹，又迅速地切到了下个话题：“我现在在学校[发送定位]，教授说她的基金结题还需要一段时间，拜托我趁着这段时间帮忙，可能这两天会有点忙。” 苏喜丽一直很希望顾汐能留校做科研，可惜现在留校的标准越发地高，没有留学经验，单纯凭顾汐现在的简历，要留本校还是略有些困难。 顾汐是她的师兄推荐给她的，可以说这几年，两人是互相成就，苏喜丽既进一步培养了顾汐的科研意识，也从顾汐那受益良多，她们现在的研究方向，便是顾汐在苏喜丽的诸多研究方向中圈的。 顾汐应付完了柴宇，便收起了手机，很快便进了实验室。 与其说庞乐池和柴宇是在守护金友绘，不如说他们俩正在使劲浑身解数，把裴臣风逮捕回他们的四人关系之中。 虽然庞乐池和他们家臣风关系很好，但裴夫人还是不愿意在外人展露自己的情绪。 今天财务部门分给金友绘的工作并不复杂，金友绘交上来的版本也确实合格。 这简直全是扣分项。 庞乐池：“我们都说，现在就等裴哥结婚了，他是我们里而最早结婚的，到时候我肯定要做伴郎。” “伯母，您不知道吗？”庞乐池坐在沙发上，露出恭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裴夫人现在的神情并不好看：“我当然知道臣风的小女朋友。” 一会跟着骂顾汐，一会又突然帮顾汐说话。 以前这种时候，好歹柴宇会帮忙出谋划策，可最近柴宇奇奇怪怪的，像精神分裂似的。 原先还想再拖两天，但现在他实在等不下去了。 不过等女友毕业后，他一定不能让顾汐再这样下去了！ 她心直口快，意识到自己说得不太对后连忙解释：“我可不是那种恨不得自己手下学生不恋爱只工作的黑心老板，但你那男朋友观念太守旧了，怎么净是要你去陪他？陪伴的方式有很多种，哪有非要天天腻在一起的道理。” “她到财务部门以后，好像只和布置工作的领导说过话，和周边的同事0沟通。”lisa觉得这可以理解，金友绘在上个部门当空降兵，没受到多少关怀。 他也不耽搁，这就消息送上门。 原版未篡改内容请移至.官.网。如已在，请关闭广告拦截功能并且退出浏览器模式 第30章 灰姑娘她不想做伏地魔了（五） 实验室内,人员是难得地齐，而这也代表着实验室的人员会比平时更多。 人员一多，实验室的管理便会成为一个问题,可这问题起码在今天并不存在,整个实验室上下各司其职,恍若被整理好的流水线工厂，绝不会有任何一颗“螺丝钉”无所事事。 而这条流水线的中心，正是顾汐。 她是整个实验室的核心点,负责了发放任务和汇总整理数据。 桌面上的电脑被打开的spss界面内,数据正在被有条不紊的整理,顾汐的神情永远是淡定从容的,像是没什么能难倒她。 苏喜丽看着眼前的一切喜上眉梢。 她是标准的研究型人才,做老师的资历也不深，说起分发任务来，那还是“提醒式”的,简单来说,就是除了第一次发放任务外，后来基本全靠缘分和学生自觉，不是学生自己来找,就是她忙完发现学生有空，这才能进入下一阶段。 而这至今的空隙时间,便是浪费,苏喜丽知道这样不好，可有些东西不是说改就能改的。 顾汐就不一样了。 顾汐做事很有条理,原先在这方面就很擅长,这回休息了几天，重新出发,整个人便像是突破了瓶颈般，安排起工作来更井井有条了。 她回归之后，原先稍有停滞的实验室研究速度飞一般地往前冲。 要知道，苏喜丽手头的这个课题很重要，单单第一阶段成果的论文都发了不下五篇，没有一篇是发表在水刊上的。 发觉结果近在眼前，其他学生们便也都坐不住了，自愿地开始了加班，现在他们实验室，是整栋楼最早开门、最晚关门的一个。 苏喜丽不敢和顾汐搭话，她蹑手蹑脚地就往实验室外走，生怕叨扰到全力以赴的大家。好吧，事实上她是想暂且避开顾汐。 上上次和顾汐搭话，顾汐就他们研究的课题，又提出了一个新的方向，新想法，意味着巨大的工作量，直到现在，苏喜丽还没把大概的前期工作安排好。 上次搭话呢，顾汐则拉着她讲述工作流程化的重要性，苏喜丽对此十动然拒，只能从师兄那顺手薅了两个研究生来，她未来的实验室管理，就靠这些可爱的学生了。 苏喜丽决定要回办公室修改论文。 学生在努力，她这个做老师的可不能拖后腿，她在论文写作上还是很有一套的，她要尽可能地帮助学生们多刊登一些论文。 顾汐早就注意到苏喜丽的动静了，看着苏喜丽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她只想偷笑。 能遇到苏喜丽这样的老师，着实是件非常幸运的事情。 她不贪功，只要是学生的功劳，她永远认可并给予夸奖。 她重视学生的每一个表达，不会因为是学生提出来的便嗤之以鼻。 在毕业前，顾汐想为苏喜丽，还有学弟学妹们送上礼物。 【宿主，到时间了哦！】 听到沙沙的提示，顾汐便起身开始在实验室内散步，顺道挨个提醒学弟学妹们也不要坐着。 顾汐可太清楚医生这行业有多辛苦了，为了能保证自己的健康，她便拜托沙沙经常监测她的身体状况。 她在实验室的形象，可比苏喜丽还要有威严，学弟学妹们纵然对自己手头的实验恋恋不舍，也乖乖地站了起来，舒展身体。 顾汐一回头，便瞥见小学妹正在逗小白鼠—— 她抽了抽嘴角，对于这类的娱乐项目敬谢不敏，她时常怀疑，实验室呆久了，人是不是会变态进化。 顾汐决定开始自己的娱乐。 她照例摸出了手机。 “休息时间到了，老师让我们起来走一走，最近太忙了，手机我直接开了免打扰。”她先给裴臣风发了信息。 “秦院士给我安排了一些新的工作，我很开心，这对我来说是全新的体验。” 原身上辈子废了手后，在苏喜丽的帮助下进了医院的病案室工作。 命运的悲苦让她和病案相伴，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她像海绵一样，从病例和期刊文献上吸取着知识。 有了这么多病例作为基础，顾汐和秦院士便聊得格外顺畅。 秦院士在她的启发下，开启了新的临床科研项目，而柴爷爷便是其中的一个病例。 顾汐负责收集柴爷爷的信息，她主动地将柴宇、柴宙和柴父拉了一个群。 “大家好，请问柴老先生今日的检查情况如何呢？明天开始，对于用药可能会做一个新的调整，等看完报告我会和秦院士讨论。/抱拳” 消息一发，柴家两兄弟便像是比赛般地同时发出了柴爷爷的检查报告。 除了拍摄的角度不同外，提供的信息那是一模一样的。 之所以两人能这么迅速地回复，那是因为顾汐的休息时间非常固定，他们早就摸清楚了顾汐的习惯，两兄弟不约而同地为此设置了闹钟。 “谢谢。”顾汐才回复，就先后收到了私聊。 柴宙发来的是病例图片：“顾医生，您上次说在和秦教授收集病例，我这也收集了一些，发给您。” 他很懂得取巧。 柴宇和弟弟不一样，只发来了简单的文字：“顾汐，我不是说了吗？以后这种事情直接私聊问我就好，就不用发群里了，我们是朋友，你问我也比较方便对不对？” 柴宇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点重，又赶忙发了句：“你们是在闭关做实验吧？刚好我有个兄弟在学校旁边开了个音乐餐吧，你们有多少人？我让人给你们送点餐去。” 顾汐轻笑，柴宇的态度不是一下变成这样的，在弟弟的刺激下，他不得不一步步表现出了现在的状态。 当然，这其中还有个重要的原因—— 谁让秦院士在顾汐的提议下研究的这个项目，和柴家现在生产的其中一款主力药物息息相关呢？ 虽然现在结果还没出，可就目前的趋势来看，这很有可能直接影响接下来同类几款药物的市场占有率。 柴宇再怎么兄弟大过天，也得为家里的利益考虑。 他秦爷爷都能干出参与临床试验的事情了，他这个当孙子的总不能为了兄弟插全家n刀吧？ 再说了，虽然父母都没明说，可很明显，这件事多少会和未来的继承权挂钩。 在柴宇发菜单的时候，裴臣风回复了：“辛苦了亲爱的，我最近也很忙，我很想念你。舅舅那边出了点问题，我从前天就开始加班处理，真希望能早点见到你，不知道你的工作什么时候能结束。” 舅舅出事？顾汐一挑眉，似笑非笑。 “很快了，实验出了不少成果，柴宇他们有多陪陪你吗？他们应该还算有空，哎，我忙的时候都没法看手机，对不起。” “而且最近信息泄露好严重，最近我老收到陌生电话和信息，全是各式各样的小广告，我只能开勿扰，有时候你的消息推送都没看到。” 裴臣风：“没事，我自己可以，友绘也挺忙，她在财务部现在承担的担子很多，舅舅公司那有些账务也转来了这边处理。乐池经常来公司找友绘，我们昨晚还一起吃饭。” 他独独跳过了柴宇。 “等我忙完我们就去吃饭！刚好，柴宇说他的好兄弟在学校旁边开了个音乐餐吧，到时候还可以把友绘、乐池都喊来，我知道你喜欢朋友一起聚会。” 看到这条消息的裴臣风脸色当即就暗了下去，可还是先回复了信息：“我当然还是更喜欢和你二人世界。” 柴宇，又是柴宇。 裴臣风倒不是觉得女友会移情别恋，只是他着实无法忍受这件事。 柴宇说什么他不得已，说是家里需要，公司需要，说是要他理解。 可他要怎么理解？ lisa正想进办公室，看裴臣风那状态，便默默地退了出去。 公司最近本来就事多，裴总也是越来越阴晴不定了。 说起来，裴总看人的眼光确实不错，倒是她先入为主了。 金友绘办事的效率确实很高，财务部门负责人已经为她提了升职申请。 顾汐不用问也知道裴臣风一定对柴宇意见颇多。 没办法，这大概是所有霸道总裁男主的通病，占有欲过强，尤其是遇到她这种若即若离型时更是如此。 再加上顾汐很不客气地添油又加醋，事情会发展到这程度很是自然。 顾汐拿起手机，编辑了自己的简介和个人回复。 【宿主，你这是在干嘛？】沙沙很好奇。 “鱼自己来了，先摆个网。” …… 想要上“战场”，就得要先全副武装。 裴夫人坐在车后座，没有往后靠，背保持着挺直的状态。 她今天穿的是知名奢侈品品牌今年秋冬新品的套装。 小西装式的圆领上衣外套配上同布料的a字裙，内里则简单地搭了件该品牌出的纯色绸面衬衫。 这套搭配是该品牌最出名的款式，上面的品牌元素也很显眼。 除了在衣服上讲究外，裴夫人还特地挑选了相称的首饰。 项链、戒指和耳环，是成套的，均选用了祖母绿，链条上直接选用了品质颇高的钻石作为搭配。 至于手上提着的包这就更不用说了，单看这款式就能让人认出品牌。 裴夫人早就过了爱秀的年纪，今天之所以这么折腾，那是为了自己儿子的小女友准备的。 这初印象很重要，她得要一出场就压制住对方的气势。 裴夫人拿到的关于顾汐的信息并不算全。 文件上的照片是证件照，照片里的她素面朝天，明明有着秀丽的五官，但却总不加修饰，只是简单地素着。 这点裴夫人挺感慨，她从几年前儿子刚恋爱时就听过顾汐的名字，却不想这几年，顾汐还真能做到毫无变化。 这姑娘是挺优秀，但和她的儿子，可一点都不相配。 裴夫人早就想过了，她的儿子应该找个和他背景类似，有足够共同语言，可以支持儿子事业的贤内助。 像是她相识的那几位小辈就不错，从小读私立，长得又出色，读的艺术专业，审美好，也拿得出手。 可顾汐呢？ 她想要的一样没有。 裴夫人今天特地来，便是希望顾汐能知难而退。 她自认自己对儿子的小女友还算尊重。 没有简单地打个电话应付，而是选择登门拜访。 哎，这当妈也真不容易。 她瞥了眼简历上的顾汐地址，还好顾汐现在在学校。 她可不想和顾家父母打交道。 车忽然停住，裴夫人从自己的思绪中抽出。 拦着这辆车的是学校门口的保安，对方压根没从保安亭出来，干脆利落地把用来拦车的升降杆给放下来了。 司机很懂事，连忙下车去询问，好一会，司机才颇为局促地跑了回来。 “夫人，保安说外来车辆没有预约不能进入。” 裴夫人：…… 她平时去的地方可从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别人一看车的牌子和车牌号，便会迅速放行。 “……你和他说了我们是来拜访人的吗？” 司机忙解释：“说了的，但是不行。他们说除非是对公的车辆，他们那有内线电话，要是确定是拜访哪个部门，他们会打电话确认。至于私人，除了学生离校那几天外来车辆可以进入外，其他时候都得辅导员确认。” 裴夫人听懂了，她瞥了眼学校，拿起手机有点纠结。 要把顾汐叫出来吗？ 正在她纠结之时，刚刚一直在保安亭里待着的保安总算坐不住了，对方直接走过来，不客气地敲了敲车窗：“不要堵着其他人的路，停车场在旁边。” 裴夫人尴尬极了：“我进去，你在外面等。” 她跟着保安便要直接进去，可还没进大门，又被拦住了。 “填表。”保安将文件夹放在了她面前，上头还挂着根底都磕掉了的笔，“姓名、电话、拜访人……都要填。” 裴夫人深深地看了保安一眼，只得往下填。 平日里有多少人求爷爷告奶奶都见不到她，她的电话，更是对外保密。 可现在…… 过五关斩六将，裴夫人总算能进学校了。 这所学校比她想的要小，裴夫人进来后的第一想法便是如此。 先入为主的印象很深刻，她下意识地就开始挑挑拣拣起来。 绿化一般，这花草太过应付；路建不行，道路一点也不平整；好多房子的外观是上个世纪的风格，疏于维护…… 裴夫人的挑剔并没有持续太久，走着走着，她忽然发现，这学校比她想象的要大得多得多。 今天特地挑选的细跟高跟确实为自己的身高做出了重要贡献，可走着走着，整个脚便像是遭受了一场严厉的刑罚。 这到底要走多久？ 裴夫人迷茫地看着眼前的路口，第一万零一次地抱怨起了这所学校。 学校的分叉口未免也太多了，而且居然还有大路小路，这指路牌压根就不能发挥它的作用！ 终于到达了目的地，看着眼前这才不到八层的宿舍楼，裴夫人早上那奔赴战场的激昂情绪已经荡然无存，只剩下筋疲力尽。 她整整绕了二十分钟，才绕到了宿舍，现在脚已经不听自己使唤了。 更可恨的是，她也是刚刚问路时才知道，从学校的后门走到宿舍楼居然只要七分钟！ 裴夫人不愿意再耽搁时间了，她知道顾汐住的宿舍在201，这是今天这一趟唯一的一件好事了，二楼不高。 她正想着进楼，却又被拦住了。 宿管压根没有像保安似的给她任何的选择：“外来人员不得入内。” 裴夫人迅速地接受了这一事实，毕竟今天从头到尾，她就没遇见一件好事。 她选择拨打了顾汐的电话。 早知道最后还是要打电话，她何苦不在校门外的时候就打电话让顾汐出来呢？ 电话那头的“嘟”声很有节奏，“对方暂时无法接听”的女声也很悦耳。 裴夫人不信邪，又打了过去，经历过对她来说颇为漫长的等待之后……居然还是无法接通！ 她还就非要打通了！ 顾汐目光炯炯，认真地看向屏幕，手术的视野很好，主刀的手很稳，她来得正好，正好看到手术的关键部分。 要知道，人体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都是隔着“纱”的，对于绝大多数普通人来说，他们甚至分不清楚心脏在左边还是右边，肚子疼的时候到底疼的是哪个位置。 不见就不见，谁稀罕呢？顾汐要真想和裴臣风成，那还得上门求她！ “您的话我大概明白是什么意思了。”顾汐眉头皱了皱。 “你觉得你能做吗？” 倒不是说嫌弃庞乐池，只是庞乐池……有点傻。他偶尔灵光一闪想到什么好主意，执行的时候却总会搞砸。 这会打通电话的她忘了件事，从学校的南走到北后，距离后门的距离可大不相同了。 “嗯，上个月，我去做美容正好碰到乐池，他和我说了你女朋友的事情……后来又和我聊了几次。”裴夫人很坚持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理论，在复述她和顾汐之间对话的时候，也用尽了春秋笔法，“……妈去找她道歉吧！她可能误会妈了，我和她说的都是结婚后的事情。” 秦院士笑：“成，那今晚就开始看病历和影像，明天去做助手。” 他本来还认为是顾汐想太多，现在想来，是想太少了。 他冷笑道：“他第一次去你家，当时我们在群里都圈你问，我还私聊你，你不回我也没事，但我后来问了一嘴才知道，你那会还回了乐池，看来你也不是没看手机啊。” 【我们不见她了！】听完宿主对裴夫人的分析，系统义愤填膺。 还有人在用邮件联系？ 她做这么多，无非就是舍不得做恶人，要在儿子面前保持形象罢了。 顾汐：“能！”她很坚定，她想做，她也要做！ “我找顾汐。”裴夫人无奈极了，以往别人求着见她时也是这么无助的吗？她要是能联系得上顾汐，勾勾手指头就能和顾汐见面。 既然讨厌原身，她大可以开口直说，原身又不是个死缠烂打的人。 裴夫人很亲切，她提到她几位好友的儿媳妇不懂人情世故为丈夫惹的祸，而后自然而然地看向原身，一脸开心地说：“幸好臣风选的是你，你这么会读书，肯定不像她们那样就知道得罪人，臣风选了你啊，我开心！” “用心看。”秦院士给顾汐留出了最佳的观看位置。 虽然时间略有差异，情形也不尽然相同，但裴夫人的台词还是大同小异。 而这件事，也成了原身答应裴臣风，选择私人医院的重要契机。 顾汐阻拦着想开口的裴臣风：“你先别解释，让我说完。不止如此，其实从我第一次和你的朋友见面，我就意识到在你的朋友中，我好像也不是很讨喜，我不确定这是不是我的错觉，但你不在的时候，气氛确实很糟。” 秦院士的徒弟穿着铅衣正在手术室内操作。 柴宇想替自己解释，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 柴宇倒是有脑子，可只知道考虑他自己的利益。 她真相快一点在秦院士的指导下开展诊疗工作，了解最前沿的技术。 等接完电话，裴臣风都说不出话来了。 庞乐池一直很想替裴臣风和柴宇调解，只是苦于裴臣风这段时间来工作很忙。 裴夫人：…… 这话庞乐池和金友绘是第一次听到，两人总算大概地把事情的脉络给理了清楚。 放松地和两位好友聊着天的他并不知道，在城市的另一个地方，顾汐正在和他的母亲聊天。 顾汐反正压根没被打击到。 一连打了十几通，确定没人会理会后，他便阴沉着打通了母亲的电话。 裴夫人的脸色很难看，她确实不愿意接受顾汐这个媳妇，但这话不应该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她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顾汐不会告状，又或是她领会错误，否则接下来情况一定很糟。 “我有她的手机号码，不行吗？。” 他要怎么说？他要说他当时不说，是因为金友绘和庞乐池都对顾汐有意见，他怕自己一说成了叛徒，这话真要说了，得，今天他们四人组直接散伙。 “我不是。我是找她……” 柴宇也来气：“我是不是也和你解释了，顾汐现在和秦院士好，我不和她保持良好的关系，我会竞争不过我弟的，而且我家的事业也可能和顾汐的研究成果有关。” “今天裴夫人约我见了面。虽然我在这方面有些愚钝，但我想我没有理解错意思，裴夫人觉得我们并不合适。” “你觉得柴宙好？成，你和他做兄弟吧！”柴宇嘲讽地笑了，直接扯起沙发上的衣服就走，他临要出门时回头一看，庞乐池和金友绘只象征想地伸出手好似要拦，可坐在那稳如泰山的样子，丝毫不像是真想阻止他的。 “您放心，既然您都这么说了，我也不会勉强。”她直接起身。 裴夫人和保安小曹对视着，她没坚持多久，决定放弃。 手术对她来说，有非凡的吸引力。 …… 但现在想来，没头脑的人好歹有一颗真心。 她要是打得通电话来这干嘛？ 她拨通了裴臣风的电话，不等对方说什么，先行开口。 “顾汐？你是药企的？还是其他实验室的教授？”保安很不耐，“快点离开，要不我要赶人了，人家实验室闭关做实验呢。” 庞乐池注意到了，忙凑到裴臣风身边：“裴哥，柴宇那我会去劝，其实今天喊你出来，也是想让你放松一下的，你这段时间崩那么紧，也该休息一下了。” 她兴致勃勃地和系统说话：“你知道吗？最容易消失的，是在日久天长的鸡毛蒜皮中一点点磨灭的感情。而像是这样，被外力拆穿的感情，便总是让人念念不忘。” 顾汐很厌恶裴夫人的行为。 顾汐默默地把未接来电清空。 而医学，正是一门探究人体奥秘和疾病抗争的学科。 她大方又温柔，颇为亲和地谈及裴臣风的童年趣事，但所说的每一点，都在暗示着顾汐，她和那个世界格格不入。 顾汐一到医院，便被秦院士徒弟的研究生给带到了介入手术室。 四人组再聚首，可这气氛却和之前大相径庭。 外卖来了，女学生着急上楼享用，想到什么，赶忙补充：“而且你也找错地了！学姐她不住宿舍啦，东西都搬走了，她们最近整个组都在做实验，好几个人都搬去苏教授那休息了。” 她的实验才结束，裴夫人的邀约便发了过来。 对方身影消失，裴夫人盯着手机，还是决定去实验楼一趟。 裴夫人看似亲切，可实际上句句藏刀。 当时她正好在家，裴夫人便直接约她下楼。原身没有防备，顾文贵、李华英便直接跟在了后头。 金友绘往裴臣风的身边靠了靠：“裴哥，你别生气，柴宇就是一时没想通，我和乐池还在你身边呢！” 裴臣风：“怀疑？我倒是想知道，为什么有的好兄弟一直在瞒我，如果不是你先隐瞒，我怎么会怀疑？” “嘿，联系不上吧？那您请回。”对方还挺骄傲，“我们可不是这么好骗的。” 情况好像也没那么糟。 这件事谁都没错……都怪顾汐！ 这会顾汐说的那句“他的朋友觉得她不讨喜”便浮现出来。 裴夫人气冲冲地往回走，顺手拨打了电话：“喂，你开到学校后门来，我马上出去。” 裴臣风和柴宇坐在距离彼此最远的地方，两不相看。 …… 这还没完，她还开玩笑般地提及裴臣风坚定拒绝的几个相亲对象，她对几个相亲对象描述的详细程度，就像是在给顾汐介绍相亲对象似的。 女学生情商很低：“你们那一辈的人比较在意打电话吧，我们现在都是用通讯app联系比较多！” 发邮件？裴夫人目瞪口呆。她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有没有注册的邮箱了。 眼前的这一幕幕，就连对人情世故很是缺乏的原身都尴尬了起来。 所幸顾汐好像在这座学校里颇有名气，她一问便问到了，她正打算上楼，又双叒被拦住了。 知子莫若母，裴太太一听儿子的语气，便知道事态有多糟糕。“是我说错了什么吗？对不起臣风，可能我受到别人言论影响，抱有一些偏见，说的一些话要顾汐误会了。” 庞乐池和金友绘对视一眼，意识到了什么。 顾汐抱着尊重食物和金钱的心态喝了一口，嗯，果然还是不太喜欢。 这三板斧把顾汐打得无力还击，她还没能说什么呢，顾文贵和李华英便来了个闪亮登场。 实验室和宿舍楼居然在学校的两端，走到实验楼门口时，她的脚已然麻木。 金友绘咬着唇，心情糟糕透顶。顾汐什么时候这么重要了？ 裴夫人神情凝重，半晌，她又笑了。 这是什么逻辑折磨？ 裴夫人原先不想回答，可纠结了下还是开口：“我找顾汐……”她正打算补充信息。 他的三个发小，一个为自己的利益不惜伤害他；一个讨厌他的女朋友不说还跑到他母亲那去挑拨离间；另一个单纯妹妹就更厉害了，外聘了个财务团队在替她工作，结果没能管理好，那财务团队中有人铤而走险，利用从他这得到的裴氏和舅舅公司的信息在股票市场搅弄风云，现在证监会都找上门来。 可她潜移默化干的那些事，对原身的自尊心打击极大。 裴臣风安抚地拍了拍金友绘：“没事，我没生气，我还没夸你呢，公司不少人都说，你在财务上很有天赋，友绘，我真的觉得你应该和你爸妈争取一下，你管理你家的公司，我想也会表现很不错的，你现在已经是我们财务部门的顶梁柱了。” 在原身的记忆里，裴夫人对她的拜访简直是一场灾难。 裴臣风为了和她在一起“牺牲”、“放弃”了那么多，那她为裴臣风付出一点又何妨呢？ “你们俩这是干嘛呢？”庞乐池很头疼。 “顾学姐的两个通讯app上的自动回复和简介都改了，她最近闭关做实验呢！她说好像有人泄露了她的电话，最近接到了很多骚扰信息！所以她开了勿扰模式，所有的陌生通话、讯息一律不接。你要是想找她，你可以给她发邮件，邮件学姐是看的。” 柴宇先低头：“我是没干嘛，我只希望有的人不要老怀疑自家兄弟。” 太精彩了。 裴臣风没吭声，他沉默着。 …… 金友绘：“裴哥，你和柴宇别吵了好吗？我和乐池都很担心。柴宇，你也说话呀！” “行，走吧，他宁可走，也不会站在我的立场替我想一想，我的想法哪里不对？” …… 想到自己不到一个小时之前，还在感恩有朋友在身边夫复何求，裴臣风就觉得自己可笑。 “有你……和友绘这样的朋友在身边，我很开心。”裴臣风百感交集。 她没想到的是，这座学校的规划竟然能这么不合理。 裴臣风正要进屋呢，就接到了舅舅的电话，这通电话格外的长。 他现在是女朋友跑了不说，众叛亲离，公司和舅舅公司的股价都要跟着遭受巨大影响。 …… 裴臣风看着庞乐池挺欣慰，说实话，在四人组中，他和柴宇总是更有共同话题一些。 裴臣风推开门，金友绘和庞乐池同时投来担忧的眼神，可现在他只觉得可笑。 “什么？你说内幕交易……财务人员……” 裴夫人皱眉，连忙站起：“你理解错了吧？我没你想的……” 好在金友绘正好在裴臣风的公司工作，这不，一听说裴臣风工作告一段落，他们俩就把两人拉了出来。 她刚挂断电话，便直接换了张电话卡，注册的一整套新的联系方式已经提前加好了好友。 在门口等外卖的女学生好奇地问：“你找谁啊？” 她动作不够快，顾汐已经起身离开，这间咖啡馆客流量很大，裴夫人做不出来在这大呼小叫的事情，只能目送着顾汐离开。 两人颇为激动地冲到了裴夫人面前，在裴夫人毫无准备之时，就直接来了个握手问好，热情似火地谈论起了结亲的事情，从宴席说到彩礼，连顾志都成了话题。 金友绘心虚地笑着，迅速地低下了头。 “那你让她给我打电话，我是保安小曹，顾同学知道的。” 裴夫人表情控制差点失控，什么叫“你们那一辈”，她看着很显老吗？ 顾汐欣然赴约，这场合她等待已久了。 他感觉自己的心落到了冰窟窿里。 裴臣风在包厢外面焦躁地走来走去，不断地拨打电话，却无人接听。 ——说实话，顾汐确实被惊到了，因为裴夫人还真给她发了个颇为正式的邮件。 裴夫人约她见面的地点在本市的一家手磨咖啡馆，这里最便宜的一杯咖啡也要一百五往上。 顾汐一出门，便搭上了车，顺便到学校门卫室去取了行李，她和秦教授已经约好，这两天就会过去。 这回拦她的，是实验楼的保安：“你找谁？”他打量着裴夫人，“你申请过吗？我们实验楼不对外开放。” “当然要见。不知要见，我还要完成上辈子裴夫人努力了很久都没达成的心愿。” 她声音中满是慌张和歉疚：“乐池和我说，顾汐的家庭情况比较差，她的为人处世上也有点问题。当时和顾汐聊天的时候，我就提了一下，希望她在这方面注意一点，是我说这些让她伤心了吗？” 顾汐看着近在眼前的机场，眼神里满是期待。 他的这位肝胆相照的好兄弟都跑到母亲面前搬弄是非了。 她想，裴臣风那应该开始大混战了吧？ “妈，你去找顾汐了？”裴臣风的语气很糟糕，“你对她说什么了？” 裴臣风当场表演了个狂踩雷点。 “这段时间，我在学校里做实验，和你的接触少了很多，我也有时间去好好地思考。我注意到，你对我的工作非常反对，柴爷爷是秦院士交给我的工作，偶尔难得和你打电话谈起这的时候，你总表现得很厌恶，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其实你一直很不喜欢我的工作。” “这个我也就算了。但类似的事情还少吗？你私下请她吃饭、给她买礼物、要送她出入学校……”裴臣风挨个数，“我承认我确实小心眼，但你是我的兄弟，你知道我在意，是不是该避讳？” 她之所以把自己关到学校，还有一点，就是为了裴夫人。 “乐池？” …… 裴夫人的手段确实是高明，从头到尾，她从未表现出国对原身的不喜。 女学生一愣：“你找顾学姐？你没加学姐的联系方式？” “正好，我和家里人不太愉快，打算离开学习一段时间，我们都静一静吧，祝你快乐。” 比方说什么裴臣风从小就喜欢骑马，在他伯父的马场里养了匹马，顾汐有空可以一起去。又比如说裴臣风喜欢收集乐器，喜欢看音乐剧，随口提了两个便问顾汐了不了解。 裴臣风气笑了：“嗯，是很重要，那干脆让顾汐和你一起吃饭，由你接送回家，要不要再和你出去旅个游？你的方式就有问题，压根没尊重我这个男朋友！我问了顾汐，你弟弟做得就比你有分寸一万倍，人家就发发病例推荐病人……” 原版未篡改内容请移至.官.网。如已在，请关闭广告拦截功能并且退出浏览器模式 第31章 灰姑娘她不想做伏地魔了（六） 购买率不足,请排队候车，正文君正在开来的路上 随着总导演的一声“辛苦大家了”，这次《田园中的她们·溪边小村篇》便宣布正式地告一段落。 总导演满面红光,热情地同每一个嘉宾告别。 《田园中的她们》每次拍摄的行程一般在四到五天。 而这四到五天的素材，通常来说,根据嘉宾的表现，至少能剪辑出两到三期的节目。 可这一次不同，才刚开始拍摄没多久,总导演便意识到了这期素材的精彩，这不，拍摄还没结束,他怎么也取舍不了的粗剪素材已经攒了一箩筐了！ 总导演可以拍胸膛保证，这几期一播出，一定会引发观众们的强烈关注。 反转、成长、矛盾、友情、美食、搞笑、英雄，哦不，美女救美……众多元素，一应俱全,他甚至不用怎么考虑恶剪，就能出效果。 当然，为了噱头剪点精彩镜头做预告片这种事情，该干还是得干的。 赚钱,不要紧。 总导演本以为引起这一期质变的源头是唐游的加盟,可他观察下来，没想到这变化竟出在顾汐的身上。 而引发顾汐改变的……竟然是他们对节目流程和任务的调整。 总导演发现这一切时恨不能捶胸顿足。 这顾汐在网上挨这么多人骂，怎么就不为自己想想呢？不为自己想，这也要为节目着想吧？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总导演只能这么自我宽慰，好在这时机选得巧，唐游出演，接下来节目组的关注度和收视率肯定会提升，这种时候提升节目的质量和口碑，也算是恰逢其会了。 顾汐三人组经过了节目拍摄，这就像连体婴儿般，和导演告别完还黏在一起说话，都不肯上车。 苏甜甜：“顾汐姐，你回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下次节目拍摄我给你带过来，或者哪天要是我们刚好在一个城市，我给你煮过去。” 她大包大揽起来，在厨艺上，她确实很自信。 只是说着话，苏甜甜便有几分失落。 她不知道像她这样对友谊患得患失的人多不多。 脱离于节目后，她和顾汐、白圆之间是有着铜墙铁壁的，和行程繁忙的她们不同，苏甜甜闲得发慌，为数不多的行程，基本都是自己找的各色试镜。 前公司的老板和她的前同事们没忘了她，各自都找了好些人“关照”，目前为止，苏甜甜只能四处碰壁。 “好，那说好了，我到时候给你发信息点菜。”顾汐开始美美做梦，脑内的菜单默默地铺到了看不见尽头的地方。 白圆站在那纠结了好一阵，见四周人少了，这才问道：“顾汐，咱们前两天夜谈的时候，你说的那些，是认真的吗？”她局促地低头，“我觉得你还是在考虑一下，我感觉你做别的，一定会更赚钱的！毕竟受众……” 顾汐知道白圆是在为自己考虑。 可拥有了在不同世界的机会，如果每次都按部就班地走一模一样的路，那有什么意思呀？ 顾汐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已经很知道如何说服白圆，她故作玄虚地伸出食指挡在唇上：“嘘。” 白圆：“……” “你知道什么是沉默的大多数吗？冰山下的市场，未必很小，而且，我们那天不是说过了嘛？我们既要做赚钱的事情，又要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秘密武器呢？”顾汐俏皮地眨了眨眼。 “再说了，真的不成了，我就好好拍戏还钱嘛！” 听到这，白圆便松了口气：“好！那只要你喊我，我一定随叫随到。” 苏甜甜也跟着承诺：“顾汐姐，我也一样，我们说好的，要带我一个的！” 顾汐摆摆手，只觉得两个新认识的好朋友都很单纯，这要她是骗子，铁定把两个人的钱骗个精光。 “甜甜，我们应该顺路，我载你回去吧，你应该也是要去机场吧？” 苏甜甜正要答应，手机震了震，她便露出了纠结的神色。 “我……” “有别的朋友要来接你吗？”顾汐笑着挥了挥手，“没事，客气什么，那我先回去咯！” 顾汐挥挥手上车，她不用看都知道，横插一脚的肯定是唐游。 顾汐懒得理他，这人现在在她这，已经只留下“抢饭的”这么个标签了。 林琳：“这期节目拍得开心吗？你可能不知道，你们这期节目啊，是未播先火了。” “对了，你和唐游怎么样？” 顾汐在林琳直接翻了个白眼：“别说了，你知道他这几天干了什么吗？” 坐在后面的小王可憋不住，他立刻举手，在获得批准后，当即声讨起了唐游的可恶行为。 短短的几天拍摄中，唐游的蹭饭和抢饭已经是节目拍摄的保留环节了，除了这个，唐游还在游戏比拼环节中，试图靠胜过顾汐来体现个人魅力……小王越讲越激动，直接讲唐游塑造成了个欠揍形象。 林琳：…… 听到这，她已经察觉出来了，起码现在，顾汐对唐游已经不存在什么旖旎情思了。 非要说的话，应该是想要互殴一顿的关系吧。 “不说这人了，你觉得苏甜甜怎么样？”顾汐开门见山，“林琳姐，我觉得苏甜甜是个挺有天赋的姑娘，这孩子可塑性很强，你不知道，有一回她拿着刀站我面前，就这么笑着，我觉演杀人狂都行！唯一的缺点，就是性格还需要雕琢一下，现在还是太害羞了。” 顾汐虽然短期内还没有退圈的计划，但她向往的可是星辰大海，出于对身边人负责任的态度，顾汐可不想让林琳来一个中年失业。 与其让林琳在圈里大海捞针，不如直接就找一个好苗子来。 要不是白圆已经有了合作的公司，顾汐连白圆都想介绍给林琳。 和林琳签约，对苏甜甜来说也是件好事。 原里的剧情，苏甜甜的处境困难还要持续很久，她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做不到无条件接受唐游的机会，按照剧情里，她从头到尾，也就只接受了来自唐游的试镜推荐。 有了林琳，苏甜甜正好能从当前的困局逃脱出，哪怕林琳不给任何资源，就有这么个靠山在，凭她的个人能力，也一定能找到工作机会，也不用过这么多混乱且狼狈的日子。 顾汐弯着手指头挨个数起了苏甜甜的优点，顺道凭借着自己傲人的记忆，在近期被筛选掉的资源里就地打捞：“之前那本我否掉的仙侠剧女反派她可以去试镜看看，虽然是女三号，但是戏份非常出彩；还有那部你说不知道怎么会送我这的都市婆媳剧，里头的小姑角色她也可以试试的，那角色很生活化，很讨喜……” 林琳本来还想吊一下顾汐胃口，见顾汐这都给苏甜甜安排起了资源，这就给了她一个软拳头：“你啊，就知道替别人想，行，你吩咐的事情，我准保给你安排。” 她吐槽道：“你是不是忘了？我和你的合作模式那可是你占优的，老板，我签艺人你也有份抽成的，老板下令，我还敢不从？” 顾汐一愣，这才想起了这件事，当年两人一道从旧公司跳槽出来时，想签顾汐的经济人和经纪公司有不少，当时林琳为了提升自己的竞争力，当机立断便决定把自己归为顾汐的下属，只是顾汐没什么权力欲，这些年来林琳也没再签艺人，顾汐老早就把这抛在了脑后。 这么一想……怎么兜兜转转，还是她赚了？ 看来她还真有点黑心老板的潜力。 …… 苏甜甜坐上了唐游的车。 这车她之前也坐过一次，那次是因为唐游在酒店胃疼差点晕倒，她送唐游回房间，后来唐游状态回复后，就托司机把她送回去。 “唐游哥，有什么事情吗？” 苏甜甜刚刚特地送白圆离开后才过来的，这要她有种背着朋友做事情的心虚感。 白圆经过了这几天的拍摄，对唐游的好感大降，在几人的夜晚对谈中屡次发出“这人好幼稚好不成熟”的评价。 苏甜甜……觉得这话有点道理，唐游的有些行为，她也觉得好幼稚。 唐游听这话很不是滋味：“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 他很失落，这些年他在娱乐圈一向独来独往，苏甜甜和他相识于意外，两人日常中也算有来有往，可现在却显得这么客套。 苏甜甜：“当然是朋友。只是我订了机票。” 唐游脱口而出：“可以改签，改签费……” 他自己也意识到这话不好：“好的，我送你去机场。” 唐游示意司机开车后便进入正题：“你知道我和顾汐为什么闹得不太愉快吗？” 苏甜甜下意识地想回复一句你抢她饭，但看唐游挺严肃，便决定不打这个机灵了。 她没想到，她这一退，唐游就活像是讲ppt一样，开始列起了顾汐的n宗罪，图文并茂，还非得要她看之前的新闻。 “我不认为顾汐是个坏人，她只是拥有圈内大部分人都拥有的，为自己着想的心机罢了。” 唐游这两天冷静下来，也意识到他对顾汐确实存在偏见，但他还是认为顾汐存在问题。 “圈内人合作，炒cp，说些暧昧不清的话都很正常，况且这也是一定程度在为我们共同的作品宣传……只是我并不喜欢，我认为她的很多行为，太为自己考虑，而没有为我这个局外人考虑一下。” “但你是不一样的，你很单纯，很……” 苏甜甜立刻反驳：“不！我和顾汐姐一样的，我只是没这个机会而已！你有你的坚持，可是圈内也有圈内的生态，你可以很自信地说，让一切交给作品，可大多数人不行，对于大部分的观众来说，如果剧里剧外人设太割裂，他们很难投入剧中。” 苏甜甜火力全开，小作文一篇接着一篇输出。 她确实很“清高”，可是再清高也得接地气。 刚刚唐游列出的那些证据，没有任何一项是只利好顾汐的，基本上都是奔着双赢的路线去的，而且在作品上映后，也基本告一段落，如果真的想恶意炒作，那可不是这样。 唐游被呛住，他明知道苏甜甜是强词夺理，可他又没法纠正苏甜甜的“偏心”。 “我知道你现在在维护朋友，可顾汐真的有帮你当做好朋友吗？你想一想？她只不过拍摄节目的时候，和你成双成对，可私下呢？你信不信，她最多是和你客套一番，可只要涉及真金白银的，那就不一样了。” 唐游义愤填膺：“不信你看，她明知道你现在生活不那么顺利，却没有给予你任何的帮助，这样的人做表面朋友可以，但怎么能做交心的朋友呢？” 他给苏甜甜准备好了一个角色，是他用人情换来的，是原先打算用来报答苏甜甜的，毕竟唐游不喜欢欠人。 “你这样说，才是真正的不尊重我。”苏甜甜生气了，她正要下车，手机便响了。 稍微整理了下情绪，苏甜甜看了眼手机，下一秒却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略一思索，苏甜甜选择了播放那两条刚刚被她转文字的语音。 “甜甜，之前没和你商量，因为我想先问下我的经纪人，现在我已经征询了她的同意，想正式地问一下你，愿不愿意和我的经纪人签约呢？等等我会把她的简历发给你，我的经纪人在业内口碑还是很好的！” “还有，我和她一道给你选了两个合适的工作机会，不算是大角色，戏份也不多，但都挺出彩的，剧本我都看过了，但是得试镜，稍晚一些，我把资料发给你，你要是想签约了，就让林琳姐帮你去谈，你要是不想，下面有选角导演的电话，你就说是我推荐的，一样能试哈！我上飞机了，不和你说了，记得给我答复，爱你哦。” 唐游：…… 他难道是乌鸦嘴？ 怎么他说什么，什么就反着来…… 苏甜甜：“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们做朋友的前提，是你应该要尊重我的朋友。如果你不愿意，那我想我没法和不尊重我朋友的人做朋友。” 苏甜甜说完话便直接下车去赶飞机了，只留下唐游静静地在车上发呆。 做作、演技拙劣！唐游在心中作出重要批示。 区区抓个鸡，拿两个鸡蛋的事情，也至于这么大惊小怪？ 只能说实在过于娇气，又或是为了节目效果，将自己的戏精展现得淋漓尽致。 苏甜甜和白圆还是太傻太年轻，太容易被糊弄。 站在唐游身后半天，钟莉终于憋不住了：“唐影帝，咱们还不进去吗？” 钟莉是《田园中的她们》播出平台自家培养的女主持，在节目中负责控场，她一直将定海神针的作用发挥得很好，网友们偶尔会说她倚老卖老，但因为她确实有点年纪，大家在干活时都会多少给她方便。 她资历很深，算是圈内大前辈级别的人物，和唐游说话便也不太顾忌。 她之前采访过唐游，对唐游的印象很好，今天唐游有些不在状态，一直走神，钟莉不免为对方的镜头操心。 在拍摄前节目组特地吩咐了，唐游这飞行嘉宾可能会转固定，没准能跟着拍到最后一期，要她好好照顾，多给唐游些镜头。 以钟莉对节目的经验来说，接下来的抓鹅环节一定会很有综艺效果，唐游身强体壮，这种时候特别适合发挥，吃苦耐劳能干活的人设也很讨喜，正适合唐游。 季北夏忙跟着点头，只向唐游投以可怜巴巴的眼神。 季北夏是圈内的待爆小甜花，路人缘极好，出道以来担任女二的几部戏副cp热度都极高，现在正处于将上位未上位的阶段，公司为了提升她的热度和认知度，便为她安排了不少综艺节目。 她在之前的节目任务里一直挺卖力，卖的是元气人设。 可只有季北夏知道，她自己心里苦，谁让她这几期节目拍摄下来，不是组里有钟莉这样的，人好但干不太了活，有点年纪的大前辈；就是顾汐那样的，不怒自威，要人下意识地就觉得不能把活推给她的人。 好不容易上一期和前影帝分了一组，谁曾想对方比节目里这些女嘉宾还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人顾汐还会帮忙干体力活呢，疏于锻炼的前影帝连搬点东西都得走三步休息一会。 好在今天唐游来了，季北夏松了口气，她对于这些体型不小的动物有着天然的畏惧。 唐游沉着道：“那就进去吧。” 不过是捉鹅的事情，他一个人干就好，没必要让钟莉和季北夏辛苦。 唐游体贴道：“你们在外面等我吧，今天太阳晒，这里有树荫，你们在这歇一歇。” 钟莉和季北夏下意识地对视一眼，默契就在一瞬间。 “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我们是个tea！要一起干活。” 季北夏附和道：“是呀，哪有让前辈您自己干活，我们在外面休息的道理。” 唐游也不强求：“那就一起进去吧。” 钟莉和季北夏同时松了口气。 就差一点，她们宝贵的镜头就没了！节目组和她们签约时可没有保证每期节目镜头的数量。 唐游并不了解钟莉和季北夏的庆幸，他毫不露怯，径直就带队往鹅圈进。 他可不会像顾汐，为了节目效果就表现得夸张又做作。 看他分分钟…… 一行人刚进鹅圈，这门便被关上了，目的是防止鹅圈内的鹅到处乱跑。 唐游面对着眼前齐刷刷看过来的大鹅们，微不可查地咽了口口水。 只是鹅而已……对吧？ …… 总算从鸡圈出来，顾汐满头是汗，双目无神，步履蹒跚，唯独两只手力道十足，抓住了鸡翅膀便不放松，要两只被逮住的鸡插翅难飞，它们俩也似认命了般不在挣扎。 顾汐在这一秒特别想回到自己的世界。 她好想问一问公司的人事和行政，怎么会把到农家乐体验生活列为团建项目的一项？ 富含野趣，远离现代科技社会影响的自然生活…… 说得倒是挺好听，可有没有人考虑过无处不在的虫子、地板上难以处理的卫生。 她此生都不想再买有踩屎感的鞋子了！说到踩屎感，呕！ 苏甜甜忙凑了过来，要不是手上太脏，她都想替顾汐擦擦汗：“顾汐姐，把鸡先装进笼子吧。” 刚刚在鸡圈里的顾汐姐，表现得真的很“神勇”，但神勇的同时，任谁都能感觉到顾汐的“垂垂欲坠”。 刚刚掏鸡蛋时，顾汐动作很是利落，像是毫不畏惧，可只要手一抓住鸡蛋，那瞳孔地震的程度是肉眼都能看见，更别说那怎么都遮掩不住的头皮发麻的模样。 抓鸡时，更是如此，顾汐念着自己的秘方不自觉地就越来越大声，到后来甚至和尖叫声缠在了一起，任凭这声音碎在风中。 但好玩的是，她就这么一边恐慌，一边崩溃，一边把活都给干了，苏甜甜和白圆两个人干的活加起来还没有顾汐干的三分之二多。 顾汐听话的把鸡塞进了笼子，她下意识想要摩挲手指的动作停在了办公，手直接僵硬成了鸡爪状，好在她的手生得足够白皙好看，哪怕摆出这样的奇怪姿态都并不丑陋。 白圆看得好笑：“顾汐，你这回也是豁出去了。” 顾汐惨然一笑：“也没什么豁出去的，这对我来说只是小意思罢了，轻轻松松，不费吹灰之力。” 她故作轻松，可那明显三魂丢了七魄的状态让这话显得很没有说服力。 白圆和苏甜甜都没有拆穿顾汐的意思，两人只觉得这样挺可爱。 经历了这一遭，她们算是切实感受到了顾汐对于脏乱环境的先天恐惧，这么一想，前几期节目里，顾汐从未推脱节目任务，只是表现得情绪不佳，也情有可原了。 “走吧，我们快回去。”顾汐有几分反胃，可倔强如她绝不认输，“我们可以开始准备午餐了！” 节目组实在非人哉，说好是午饭的，可前期拍摄就持续了那么久，等煮好饭，那估计都过了午休点了。 “还好我吃了你给的零食，你们俩什么都没吃，会不会饿着？”想到要吃饭，顾汐便有了动力，和苏甜甜一道扛起扁担，将拿装着鸡蛋的篮子的任务交给了白圆。 苏甜甜摇头，她以前在组合里的习惯，就是要控制饮食，再加上有时上舞台彩排和表演需要，时常错过餐点，她的耐饿能力很高。 白圆是圈里为数不多的，体型稍显宽裕的女艺人，因为体型，她接戏并不困难，毕竟不少剧中总需要一些差异化角色，她最常扮演的类型就是傻大姐，路人缘一向很好，在《田园中的她们》中算是认知度最高的一个，不过大家通常只能喊出她剧里的名字。 可相应的，白圆的成长空间有限，一贯不被圈内的其他女艺人列为竞争对手，平日里出现在综艺节目里，她常常以谐星的身份出场，总是负责扮演丑角的那个。 在《田园中的她们》，白圆也乖乖地承担起自己的搞笑功能，任别人拿自己开玩笑。 顾汐招揽她的时候，白圆没有拒绝，能有人向她伸出橄榄枝，她挺意外。 还有就是……顾汐之前对人是一视同仁的冷淡，从不会为了融入集体，附和玩笑。 当时同意加入这团队，白圆有自己的私心，她没想到，今天的节目录制，会这么轻松。 白圆点点头：“饿坏了，头晕眼花了都。”她说得丝毫没有负担。 顾汐想摸肚子，但洁癖使她迅速地控制了自己的动作：“其实我也饿了，我现在又恶心又饿……” 她之前看网络流传的黑蒜视频时一直很费解，现在想来，馋和恶心其实是能共存的。 “甜甜做饭特别好吃的。”顾汐露出了憧憬的神情，“早上我们聊天的时候，甜甜和我说她很会炖汤，还会做姜爆鸡鸭！” 好想吃……顾汐忽然觉得自己和苏甜甜挑担背着的鸡可爱了起来。 “这只刚刚飞得快，跑得也快，一定肌肉发达，获得了充分的锻炼，肉质应该会很鲜美吧？” 白圆略一沉思：“但是肌肉应该会比较硬吧？我看这只黑黑应该会比较好吃，够肥，肥了有油脂的。” 苏甜甜作为最有经验的一位，发出权威性分析：“我觉得还是黄黄好吃，你们注意看它的爪子，它应该比较年轻，肉质不会柴，到时候我一半姜爆，一半用彩椒炒，掌握好火候，又嫩又好脱骨，牙齿稍微一用力，肉就全下来了。” 虽然今天一早已经和顾汐讨论了好一阵子自己的方子，可说起挑菜做饭，苏甜甜又刹不住车了。 顾汐恨不能拿笔记本出来记，好在自家的沙沙是个好用的备忘录。 她直接喊了沙沙帮自己做记录。 她以前就知道买菜的学问多得很，可她一直无从去学，工作强度高的她少有下厨的机会，虽然周边朋友们常夸赞她的手艺，但顾汐自己清楚，她就是三板斧，只会那几道菜。 白圆受益匪浅，等回过神，开始觉得累了，她才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三人已经开始在田园小陆中快步前进，拿着笨重机器的摄影师们一路狂追。 白圆憋不住笑。 这大概就是从心吧？或者说从口比较对。 白圆忽然想露一手了，她做的鸡蛋灌饼之前也被不少人夸过呢！需要的材料还少，正好村子里都有。 白圆摩拳擦掌，做足了干活的准备。 只是，她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 总算从鹅圈里出来，向来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的唐游莫名有了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以往和鹅相见，对方都是在桌上出现的。 他自诩也算纵横鹅界，狮头鹅也吃不过不少。 原来活着的鹅竟这么凶。 好在他还算身手敏捷，只是稍费了些功夫，在掌握了技巧后，还是迅速地将鹅抓捕归案。 只是…… 唐游看向钟莉和季北夏，轻咳了两声：“没事吧？” 此刻的钟莉和季北夏完全不复最初的从容，两人头发凌乱，原先半扎进裤子的上衣尽数被扯出。 刚刚的抓鹅完全是一场灾难。 唐游站在那，确实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也确实挺霸气。 可鹅好像会看人下菜碟，直接就往看戏中的钟莉和季北夏扑，寻求突破点，这要两人完全没法维持看戏的悠闲自得状态，撒腿就跑。 唐游并非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个性，他倒是主动上前试图解围了，可偏生他一动，往钟莉和季北夏这里飞的鹅就更多了。 当时现场土尘飞起，大鹅与尖叫声交相辉映，它们逃，他追，她们俩插翅难飞。 唐游运动天赋颇为出众，倒是真的成功地抓住了鹅，可没有足够经验的它，下一秒便直接放虎归山。 最后还是三人共同配合，选择了合围的办法才将鹅逮捕归案。 对此，钟莉和季北夏只想说，她们俩实在付出了太多…… 钟莉气喘吁吁：“没事。” 她是头回在节目上跑这么多，现在颇有种两股颤颤不能久站的感觉。 她感觉自己刚刚那一会能老了有三岁。 季北夏忧心忡忡：“……没事。” 刚刚的记忆现在不断在脑海重播，季北夏感觉自己在自我处刑。 也不知道惊慌失措下，她的表情会不会太狰狞了？她的甜美元气形象要怎么办？ 这明显不是没事的样子。 唐游：“那我们回去吧？导演说了，我们还得准备午饭。” 刚刚精神高度紧绷和鹅对垒，这一放松下来，疲惫便都涌了上来。 唐游刚刚出来时便注意到了，鸡圈那明显是拍摄结束的样子，节目组安排任务时很注意平衡，两个队伍因为捕捉的品种不同，要求的数目也有所不同，像是他们队伍，就只需要抓两只鹅。 苏甜甜他们队伍那么早结束，别是放弃了，节目组可说过，如果完成不了任务，就只能在寄住村民的家中的菜园里摘菜吃。 唐游打起精神，主动承担了大部分拿东西的责任。 等煮完饭，就能休息了，他得找个理由去看看苏甜甜他们。 现在的唐游还不明白一个道理。 太美的承诺，只因为太年轻。 此刻顾汐的眼眸中，像是藏了星辰大海似的，通透的同时像是在发光。 林琳愣神：“你的眼睛里好像有星星……” 脱口而出的瞬间，林琳被自己油到了，尬得头皮发麻。 顾汐眨了眨眼：“林琳姐，被你发现了啊！” 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好看吧，是安妮姐送给我的美瞳，说这个款式现在很流行呢，怎么样，漂不漂亮？” 这可是童叟无欺的发光星星。 顾汐满足地眯了眯眼，在替别人完成任务的同时，也是在替她自个儿完成心愿。 在她自己的世界里，她可是个近视患者，虽说度数不高，可散光够高的她早就了再见。 “漂亮。” 顾汐一向喜欢别人的奉承，林琳当惯了捧哏。 但是今天有些不同，林琳总觉得，此刻的顾汐，好像只是在为了这美瞳开心似的。 “节目那头先不管，那和唐游那边呢？唐游对于我们发出的合作邀请，一直以来都表现得不太主动。” 林琳：“不过李导的电影我已经谈出了点眉目，投资方对你和唐游的cp感很看好，如果没有拦路虎，这女主演基本就是你的了！还有，我从人那打听到了点风声，唐游可能会到《田园中的她们》担任两到三期的嘉宾，到时候正是机会。” 林琳没敢太肯定，但顾汐知道，林琳还真说得有点准。 首先说这综艺，唐游欠了综艺导演的人情，确实答应上了节目。 然后在这综艺里，他对苏甜甜本就不错的初印象不断加深，最后更是在节目画上句号时，将苏甜甜推荐给了李导。 苏甜甜这只拦路虎可不是吃素的，一经出场，林琳直接被pk出局。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更新√评论发红包。晚安小天使们 = 感谢在2022-05-0223:52:292022-05-0323:55: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r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灰姑娘她不想做伏地魔了（七） s市是国内的“后起之秀”,顺着国内经济发展东风腾飞的它这些年来日新月异，几乎每年都会有新的项目落地。 顾汐拉着行李箱从机场出来，颇为感慨。 几个月前她从这座城市离开时,还是从城南的机场出发的,而现在,城北的机场已经剪彩结束，投入使用。 感慨了一会，顾汐便接到了电话,她按着电话的指示拐进了扶梯,在地下停车场找到了电话中提及的车。 “顾医生。”说话的中年男人客气又热情,主动地接过了顾汐手中的行李,格外殷勤,“您等等要先去哪？” 顾汐没拒绝，她看了眼手机：“先送我到医科大学。” 她从没打算回家里住。 这回来，她是抱着收尾事情的态度的。 才上车,顾汐便随手拍了张窗外停车场的图。 挺应付,不过有些人也只值得应付了。 “顾医生，徐先生特地交代了，你这两天有什么需要的随时喊我,我手头没事，这两天随叫随到。”司机很主动。 这就是金钱的力量了,他的雇主很大方,之前聘请他的时候就说了，三天的日工资预付了不说,但凡有额外的用车次数,他都会加钱。 顾汐颔首，这就打开和徐灼聊天的窗口道了声谢谢。 她现在的工作性质特殊,要离开得提前交代，早早地和周边朋友说明了情况，她也没想到徐灼会安排这些，除了司机外，他还帮忙定了酒店，顾汐打算住在苏喜丽那，便要他退掉了。 她其实也很意外，她会和徐灼成为关系还不错的朋友。 当然两人的友情也少不了多灾多难的王韩育作为润滑，对方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每回还都能焦虑到由心理问题引起身体症状。 为了给王韩育一个相对权威的说法，徐灼便不得不请出顾汐这座现在在王韩育心里颇有权威性的大神。 除此之外，两人联系愈发的多，也和徐灼的工作有关。 徐灼断更，更多的是由于他对自身的要求，他认为他在知识领域上已经做到了自己的极致，很难再生搬硬凑出一些东西来敷衍观众。 那天和顾汐、曹玉琴一聊天，他的脑袋被久违的灵感击中，这就想到了之前没被他关注到的医学领域。 好不容易捉到了灵感，他哪舍得放开，这不就拉着顾汐说干就干。 只是徐灼的个性讲究精益求精，目前大部分的素材还在打磨，只做了一部分。 徐灼回复得很快：“落地了？这位司机是我从你们当地的租车公司请的，他是当地人，我已经检查过他的身份证、健康证、无犯罪记录证明……我还和租车公司确认了他的简历，没有水分，均有迹可循，你可以放心地让师傅接送，安全性可以保障。” “对了，托你的福，打假系列已经做好，明天或者后天就会发。” 顾汐失笑，某人这是直接给师傅来了个背景调查？估计500强公司都没他做得详细。 “司机师傅，我朋友是不是问了不少你的信息？不好意思，他在很多方面比较轴。”顾汐替徐灼道歉。 顾汐那天瞧王韩育和徐灼的对话，还觉得徐灼情商颇高，可这一个多月相处下来，她早就看清了徐灼的本质。 徐灼的社交很简单，主要由王韩育和家人构成，其他的都是工作的合作伙伴，而他的工作性质，更是不要求他和外界有太多的交流，久而久之，徐灼便养成了一套“我行我素”的社交理念，说他完全不懂社交也不至于，但确确实实，他经常能干出让人意外的事情。 司机师傅乐呵地笑了：“没事，他工资开得可高了，当时一看见工资，我们整个公司都轰动了，别说要现在的材料了，就是多要点也没事。” 他透过后视镜看了眼顾汐。 这位顾小姐估计不知道，那位徐先生还事先给他们写了份注意事项清单。 车辆要提前做全方位的检查，有问题的零件必须马上更换。检查无误后，便要进行整体的清洁，内外都得注意，不能有卫生死角，清洁一遍还得要消毒一遍，汽车美容自是必不可少的，油箱里的油也必须加满，要不是老板为了争取这一单生意再三劝告，听说对方都有直接买辆新车的打算。 当然，这些费用自然是全由徐灼承担，就他现在开的这辆车，原先也就是九成新的成色，现在被这么整体一调整，那可和新车没两样。 除了对车辆的要求外，他甚至还严苛地规定了车内音乐的播放、香水的使用…… 要不是徐灼事先说好了，他现在已经开始放他挚爱的土嗨歌了。 顾汐听明白了，既然徐灼没强人所难，她也就无所谓了。 顾汐拿起手机，便把刚刚敷衍了事的照片插入，选择发布围脖，她配的文字也很简单，只写了一句“我回来了”。 沙沙：【宿主，你用这个账号发文了。你怎么知道金友绘会看呢？】 它好奇得恨不能原地打滚，宿主自打进入这个世界后，便开始经营这个被原身荒废的账号。 这账号是原身高中毕业时注册的，至今已经有不少年，但发布过的原创围脖并不多。 原身大多时候，都把这账号当做了文件储存工具，通过转发来进行收藏。 只是后来她发现夹有夹规，她转发的不少围脖都失效了，便不再这么使用。 说是经营，其实也只是生活碎片记录。 配图的水平基本和今天发布的图片一致，文字也总是只有寥寥几个字。 “快毕业了”、“分手了”、“当一助了”、“做主刀了”……好像是发围脖要钱，按字收费似的。 偶尔她会在自己的微博下面评论，比如说“分手了”这条，她在评论区添加上的注解是“我想，我们不合适”。 沙沙之前就问过顾汐，顾汐只说这围脖是让“愿意看”的人看的，也在为未来准备。 沙沙大概知道愿意看的人有谁，可它很困惑，宿主如果真的希望愿意看的人看，不应该好好地写一写吗？这明显是在应付。 正好在路上，顾汐便也有空和沙沙解释。 她总觉得，随着她解释越多，沙沙越来越聪明了。 “首先，会特地摸到这微博的，我们都知道有谁。”无非就是那四人组。 “而这四个人中，会最认真看的……” 沙沙强答：【我知道！是裴臣风！】 裴臣风被宿主痛快分手了，他肯定特别失落，这估计一定会到处找宿主的蛛丝马迹。 “不，是金友绘。”顾汐耸耸肩，“你要知道，我没有拉黑裴臣风，去了a市后，我把电话卡插在了备用机上，这就连运动步数也是实时更新了，对他来说，我只是不回复，但并没有消失。” 【……这有差别吗？】 “当然有，因为我们前面说的这些，除非长时间得不到我的消息，裴臣风大概率是不会去各个渠道寻找我的蛛丝马迹的。可是金友绘就不同了，这世上有不少女生有着敏锐的触觉，和很强的观察能力，同时呢她们还有极强的探究欲望。” 网络上女生当福尔摩斯侦探发现男生出轨的有一打，可大多数和男生相关的抓出轨新闻，那都是以抓奸为主题的。 这话有几分刻板印象，但确实有一定的道理。 她的这个围脖账号就像是挂在猫眼前的鱼，尤其是顾汐的账号还和裴臣风的互关了。 “金友绘一直在卑微追爱，她可以很直接地得到裴臣风的消息，对我呢？却总是隔着一层纱，你可能不信，金友绘对我的了解程度没准比裴臣风还高。” 沙沙又问：【那你特地发这些，是想要让金友绘被刺激做出什么吗？】 沙沙努力思考：【我知道了，是不是电视剧里的……】沙沙说了一连串在绿色软件里可能会被马赛克的古早情节。 顾汐差点没憋住笑：“那你又错了，金友绘不是这样的人，她看到这样的文字，一定会辗转反侧，内心痛苦又挣扎，最后……” 【最后？】 “最后担任那个最佳助攻，把这个消息告诉裴臣风。我相信很快裴臣风就会联系我了。” 没办法，谁让金友绘是无私奉献型的女主呢？对她来说，自己爱的人的幸福高于她自己的。 顾汐清楚地知道。 这个账号存在，一定给了金友绘很多挣扎。 知道他们两分手的欣喜，知道顾汐主动甩人时的愤愤不平，看到顾汐对家人不满时控制不住的窃喜，看到顾汐过得一切如常的愤怒…… 而这挣扎，只会是一个开始。 白月光只要存在，一定是如鲠在怀，顾汐想，无论何时，只要她发一句“回家”，金友绘就要夜不能寐了。 车到了学校门口，顾汐是有校友卡的，而且她事先也和苏喜丽约了时间。 正打算校门，她便看见校门上led横幅滚动显示的文字—— “恭喜我校苏喜丽教授、顾汐团队喜获国家高校自然科学技术奖！” 顾汐知道这个奖项，她毕业前，项目组第二阶段的实验中实现了巨大的突破，这成果将从基因的角度对治疗甲状腺癌提出一条较为创新的道路，这对现行的不少诊疗手段和治疗药物有着直接影响，根据这成果，实验室发了不少论文，都已经过稿，只等见刊。 这颁发的奖项是去年才新成立的，国家牵头组织，用以鼓励国内各大高校的科研工作，虽然只评了一届，但权威性很高，用大众能理解的话说，就是能在央视刷脸的奖项，社会认可度也极高。 苏喜丽之前虽然被推选，但她的成果还不够丰厚，这一阶段性成果一出，她的权重便突飞猛进，这不就过五关斩六将直接拿下了奖项。 行业内不少人士都颇为看好苏喜丽的前景，无他，唯年轻尔。 无论是评奖还是项目的申报，他们都是以团队的形式出现的，顾汐对此没有什么想法，她没想到苏喜丽主动地将她的名字单独列出。 “苏教授她……”真好。 …… lisa敲门进了办公室，主动道：“裴总，金小姐已经等了一天了，真的不让她上来吗？” 说实话，lisa对于金友绘的印象是很差的，她当时对金友绘的诸多表现便很觉得违和，但谁能想到她真的有这么大的胆子？ 为了给金友绘收拾残局，lisa整整加班了一个月，每天晚上十点后才能到家，双休全部取消，虽然说加班的费用裴氏集团该给的都给了，但lisa只想说，这样的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可无论如何，作为专业的秘书，她不能以个人的喜好去影响工作。 再说了…… lisa看了眼裴臣风，她觉得自家裴总对于金友绘还是很容易心软的。 要不是裴臣风每次拖到最后都同意见人，金友绘估计早放弃了。 裴臣风皱眉：“她还在等？从九点等到现在了？”他看了眼手表，手表上显示的时间是16：23. “午餐她有去吃吗？” lisa默默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裴总，这不在我的工作范围内，金友绘小姐的等待区域在一楼大堂，如果你希望了解相关信息的话，可以让安保人员把监控接到我的办公桌旁，我会看的。” 她刚到裴总手下工作室没多久，就被这位年少有为的裴总征服了——这不是爱情层面上的征服，而是作为下属对于上司的认可。 当时的裴臣风向公司员工展现出来的是杀伐果断、雷厉风行，做事很有原则。 可现在，这些东西，好像有不少都不见了。 其中让lisa最为厌烦的，便是关于金友绘的部分。 裴臣风不是恋爱过吗？前段时间还被分手受情伤了，也不像是个恋爱白痴，他怎么就看不出金友绘喜欢他呢？他和金友绘现在表演的到底是怎么样的一出戏？ 裴臣风没听出lisa的话中话：“你让友绘上来吧。” “好的。” …… 从保安那得知lisa传达来了可以上楼的消息，金友绘的每一步却异常地沉重。 前几日，同样是从早等到晚，收到消息时她感受到的是欢呼雀跃，可今天…… 金友绘捏着手机，她才刚发过去没多久的消息得到了庞乐池的回复。 “友绘，你别着急，你没必要和裴哥说这么多，你就当你不知道就行。” “有我在呢！实在不行，我去见顾汐一面，她自己和裴哥提的分手，怎么还有脸回来？” 金友绘连忙劝：“你别这么说，她后悔也是很正常的，再说了，你要去哪里找她，连裴哥都不知道！我们连她的联系方式都没有，否则我早就想劝劝她，让她回到裴哥身边了，这段时间裴哥有多伤心啊。” 庞乐池：“你说什么胡话？友绘，你就是这样永远只知道为别人考虑，你多为自己想一想，电话的事情你别担心，我去找柴宇要，柴宇这个叛徒除非不想和我们做朋友了，肯定会给。” 金友绘一愣，对哦，她明明能要到顾汐电话的……可之前她好像从来没有试图去要过。 为什么呢？ 身体的反应是最直接的，金友绘已经走到了裴臣风的门口，今天一直想着事情，她甚至没敲门，便直接进去。 裴臣风继续写着文件，没抬头看她。 金友绘坐在沙发那，安静得像是没有进来过，只看着自己的鞋尖，两只手紧紧绞在一起。 她现在恨不能变出一朵花，好把命运交给上天，看她到底该不该说。 她应该要说的，裴哥知道了一定会开心。 可是说了就一定会好吗？万一裴哥去了以后更伤心呢？ 金友绘心中的小人不断地在互相争斗，还有头上长着恶魔角的小人穿插在其中：“万一裴臣风伤心了，你就可以趁虚而入了”…… 金友绘怎么一直没说话？ 裴臣风抬头看她：“今天还没吃？” “我……”金友绘感觉眼泪已经在眼眶打转了。 她很爱裴臣风，所以……所以，她不能只为自己考虑，这段时间来裴臣风的一步步软化确实很美，但毕竟只是个梦。 “……我，我的渠道。”她的声音极小，稍微远点就听不见。 她闭上眼，这才有勇气：“顾汐好像回来了。” 裴臣风很激动：“汐汐回来了？” 多亲昵的称呼，就像是他们俩从来没有分手过，金友绘的心中又酸又涩，可还是点了点头。 “对，她回来了。” …… 顾汐被苏喜丽邀请回实验室，以传奇学姐的身份进行了巡回演讲。 在演讲前，苏喜丽悄悄地拜托顾汐，在讲述时，一定要把他们之前做实验走过的弯路，折腾过的事情直接略过，最好是直接讲成一篇爽文。 之所以苏喜丽这么安排，那是有原因的。 要知道，现在网络上“劝人学医，天打雷劈”都已经成了一句梗了，随着网络的兴盛，医学生的苦与泪也终于得以在网络传播，近些年来，医学院校不断扩招，部分紧缺学科降分录取，可见医学生和现实需求之间的供给不平衡。 而他们这些做科研的，想要争取学生，那不得靠一些虚空画饼。 顾汐被苏喜丽逗笑，但也没有全听苏喜丽的，她选择了画另一种饼——梦想饼。 在顾汐看来，学医是需要一点“理想”的，而做医学科研，更是如此。 说白了，这工作辛苦、繁重，还时常受挫，不少人会认为是高薪，可收获还真未必能比得上付出。在这种情况下，越是心怀星辰大海，反倒是能越走越远。 顾汐的画饼能力着实突出，这一番人类的未来在我手中，破译基因的秘密，掌握最前沿的科学……总之实验室的学生是听得眼神发亮，活似打了鸡血。 当然，任何鸡血都是有有效期的，以顾汐的经验，这样的鸡血状态能够持续个十天半个月就不错了，再往后，只能由老板继续画饼。 “真不错。”见顾汐下来，苏喜丽边充着她竖了个大拇指，“有你帮忙，接下来一两个礼拜不用担心了。” 她拉着顾汐到门外，小声抱怨：“现在有大量要做的数据工作，你知道的，这种工作很机械性，繁琐又无聊，还很累人，我这不就得激励他们一下，之后成果出来，他们有成就感了，我也就不用想这么旁门左道了。” 顾汐很理解老师的苦衷，老师这段时间确实很辛苦，这不，就连让她来演讲，都得安排在过了晚饭的时间。 “对了，有不少厂家在和我联系授权……” 顾汐的手机铃声响了。她没开口，苏喜丽便又进了实验室，给顾汐预留出了空间。 这电话号码很陌生，来电提示只显示了所在地，是本市号码。 不过七点钟能打到这台手机上的号码嘛，也没几个了，毕竟原身的人际关系很是简单。 排除掉有储存号码的顾家人，裴臣风和柴宇……那就是金友绘和庞乐池二选一。 顾汐想，这应该是庞乐池。 “喂，是顾汐吗？我庞乐池，我今天来，是想要告诉你……” 顾汐直接静音，嘿，感谢现在手机的功能，她可以挂着静音让电话那头空耗着，自己还能玩手机不受影响。 庞乐池锲而不舍的又打，顾汐还是重复操作。 庞乐池接连打了十五个，每个电话都把嘟声从头听到尾，只是很可惜，顾汐一个都没接。 顾汐盯着手机，她对四人组还是略有了解的，庞乐池是最没有谋略，也最急性子的一个。 手机再度收到提醒。 顾汐乐了。 和她了解的庞乐池一样，对方还真是把冲动贯彻到底，真就发短信来了。 “顾汐，我警告你，有点自知之明，你和裴哥分手了，就不要再来骚扰他，知道吗？你和裴哥根本不相配，事实上你们早就该分手了。” 庞乐池滔滔不绝，顾汐觉得对方很有写小作文的潜力。 他的整篇论文核心观点就是——“顾汐滚出s市，裴哥值得更好的”。 说得很对，下回继续再说。 “柴宇答应过我不会把我的电话给你们的。” 这就是问话的技术了。 要是问“是谁把我的电话给你的”或是“是柴宇把我的电话给你的吗”都太过直接，容易引起庞乐池警觉。 当然，现在的这句也不太好，不过应付傻子足够了。 这条消息刚发没一会，庞乐池就回复了。 “呵呵，你以为你是谁？搞清楚，柴宇是我的朋友，不是你的，你哪位啊？” “你不要和裴哥谈个恋爱就自视甚高了，你这回回来估计还抱着能复合的梦，别做梦了，就算裴哥答应，裴家人也不会答应的，当然，可能有的人没有自尊心会想要挣扎一下，那就说不准咯。” 小作文又开始了，顾汐懒得回复，只是满意地咔嚓截了两张图。 裴臣风确实找了她，不过顾汐晚上要替老师给同学讲课，便把见面延后到了明天，没想到还能收获意外之喜。 庞乐池可真配合。 顾汐二话不说，直接截图甩在了有柴宇、柴宙和柴父三人的群里。 她特地裁剪了图片，一张是庞乐池给她打了十五个未接来电，另一张则是庞乐池承认是柴宇发来的信息的那两句。 这两张图充分地体现了顾汐遭受的“骚扰”，和引发这一切问题的根源。 顾汐才不给柴宇回复，卑微道歉的机会。 她当机立断，把柴宇拉黑，把他的账号也踢出了群，至于柴父和柴宙，只需要删除就好。 拉黑对方是找不到添加途径的，但删除可以。 果然，下一秒她的好友申请就出现了人。 柴家人之所以那么着急是有原因的。 谁让她和秦院士的科研项目初见成效呢？ 另外…… “教授。”顾汐喊了下苏喜丽，苏喜丽来得很快，她不想对苏喜丽搞什么心机，“柴家制药这家公司您有了解吗？” 苏喜丽点头：“他们在名单上，他们公司的制药能力在业内算是中游，不上不下，依靠一些保健药品盈利一向很不错，但缺乏研发能力，他们对这个项目挺有意向的。” 顾汐把手机递给了苏喜丽，把自己遇到的事情大概介绍给苏喜丽听：“我不喜欢柴家。” 苏喜丽痛快道：“那就暂时放一放，这有什么不好说的，要是他们是国内制药的第一梯队，我可能还犹豫一下，他们的替代品可太多了。” 顾汐清楚柴家的情况。 她会直接和苏喜丽说，那也是基于柴家基本情况的。 如果柴家优秀得一骑绝尘，那顾汐只会从兄弟争产的角度下手，而不会干涉苏喜丽的选择，毕竟保障民众健康才是最重要的嘛！现在既然可替代的企业这么多，她也不建议补上一击。 对于顾汐来说，整个柴家上上下下都是被捅开的篓子。 上辈子柴宇确实有点“聪明才智”，他永远是出谋划策的这个人，可以说原身的悲惨命运，柴宇要占绝对责任。 庞乐池对原身念念不忘，恨得不行，可真正要实操，他却束手无策，这不，这辈子没有柴宇这个舵手，庞乐池出的全是昏招。 可这辈子，家族争产提前被摆上台面，再加上和裴臣风之间的关系不和，他焦头烂额，根本无心好好谋划，只能不断地在漩涡中沉沦。 …… 柴家之中，暴风雨已至。 总经理收到信息后便立刻转发柴父，柴父的脸上阴云密布。 刚刚还在看文件的柴宇被喊了出来，坐在沙发上看着父亲的他一言不发。 他已经收到了顾汐的信息，也是看到信息他才知道，庞乐池能干出那么不考虑他个人情况的事情。 柴宇可谓是心力交瘁。 这段时间来，他又要处理金友绘当时捅出来的篓子，又要和弟弟各种勾心斗角，以避免自己被弟弟排挤出局。 在这种紧要关头，庞乐池还能给他拖后腿。 他也怪自己，当时庞乐池要电话的时候，他怎么就能因为在开视频会议没当回事，顺手就把电话给了出去。 “你自己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柴父勃然大怒，要不是他没有动粗的习惯，这就已经要开始家暴了。 正当柴父对着柴宇大骂的时候，家里的大门开了。 “爸，你在干嘛呢？在骂哥吗？”柴宙回家了，他明知故问的语气要柴宇紧紧地握住拳头。 装什么装。 柴宙没听见哥哥的心声，他看着哥哥现在狼狈的样子反正感觉非常喜悦，双手插兜，满脸无辜：“哥也是大人了，爸你要骂他，就不能在书房骂吗？家里这么多人在，哥哥多难堪啊。” “再说了，有什么事情咱们不能一家人好好说的，非得说哥哥。” 柴父呵呵一笑：“你可别替他说话了，你倒是看看他做了什么？” 柴宙凑到了柴宇面前：“哥，你和我说，你干嘛了？我替你向爸爸解释，爸爸有时候确实是为我们好，但我们也要学会据理力争，只要我们做得对……” 柴宇感觉像有一盆雪水泼到自己头上一般，浑身彻骨寒，他知道弟弟这是在装，可谁让他出错了呢？谁让他遇到了这么个好朋友。 柴宇甚至控制不住地恨起了金友绘。 庞乐池会做这些是为了谁？难道是为了他自己吗？不用问，肯定是为了友绘。 可友绘怎么不拦着呢？ 她永远这么无辜，这么委屈，可大家为她做了这么多，她有没有心？ 就像这次会计事件，确实友绘也无辜，可从头到尾，金友绘只想着去和裴臣风道歉，她怎么不想，他和庞乐池为了把这件事的影响降低，为了不破坏裴家和他们家之间的关系付出了多少金钱。 “什么，哥，你怎么能随便把顾医生的电话给别人呢？”柴宙像是才看到手机似的大呼小叫，他的演技非常逼真，逼真到柴宇找不到破绽。 柴父冷笑：“我也不知道他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情，明知道随便把电话给出去，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可能会坑了他，还要给，得，现在什么也不用说了，我们丢掉了一个这么重要的合作机会。” 柴宇闭紧了眼，他想对父亲说，他的狐朋狗友字啊之前，明明是爸爸口中的“好朋友”。 而现在呢？ 柴宙连忙看向父亲，这就开始表忠心：“爸爸，这件事我不能挽回，但我想，我们还有争取的机会，顾医生是个很讲道理的人，我觉得只要我们好好和她解释，她一定能理解的。” “爸，你知道的，从顾医生的手上，我们还能得到不少的合作机会！” 看见柴宙信心满满的模样，柴父刚刚的沮丧也得到了些许的安慰，他看向这个之前不被他看好的小儿子，欣慰道：“好，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柴宙，不要让爸爸失望。” 柴宇：…… 他意识到，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东西，要从他的人生中离开了。 紧握在手中的手机短促的振动了一下。 是庞乐池。 柴宇很难形容自己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去解锁屏幕的。 他刚刚把顾汐发的那些信息截图发给了庞乐池，对方的反应很激烈。 “她特么又挑拨离间？这个女人，真的心机好重。” “你不用管，就让她跳脚，她有什么厉害的，我和你说，她也就是……” 后面的信息柴宇不想再看了，他直接回了一句：“因为得罪她，我家失去了一个重要的合作机会。” 对话框那，庞乐池几个字显示为正在输入中，良久，才发来了信息。 “没事的哥们儿，机会还会有的，地球这么大，缺了谁都一样转，我相信对柴家来说，这不算什么。” 柴宇看着那冷漠的消息，无话可说。 他忽地生出了些许龃龉的心思。 他迫切地希望，庞乐池也能在顾汐身上狠狠地栽上两把。 而且他冥冥之中有一种预感，他总觉得……他很快就能看到了。 …… 裴臣风刚从金友绘那得到消息，便连夜加塞安排了日式ose，可这并没有得到顾汐的支持，他把预约发给顾汐后，顾汐便更改了吃饭的地点，直接选定了一家全国连锁的快餐店。 裴臣风穿着一身讲究的正装走进快餐店，他和这里的环境非常格格不入，就像是3d小人误入2d世界一样。 找了个座位坐，裴臣风几乎是一秒一看手表，他比约好的时间提前了差不多有十分钟过来，以他对顾汐的了解，顾汐每次都会比约定的时间早来至少五分钟。 等待的时间很难熬，眼看离约定的时间只有五分钟了。 裴臣风将目光锁定在了玻璃门上。 可怎么看，那附近也没有出现任何一个和顾汐相似的人。 怎么可能？ 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 裴臣风有些慌张，他连忙拨打电话，电话的那头没人接听。 裴臣风着急地起身要走，可还没离开座位，便看到玻璃窗外远远地顾汐的身影已经出现。 她走在那，慢条斯理，完全没有赶时间的意思。 她进门时，裴臣风下意识地看了眼手表。 只比约好的时间早了不到一分钟…… 不，是刚刚好，看着顾汐落座，裴臣风有些怔愣，他意识到了一件事。 没有人会永远不变，起码……顾汐不会。 第33章 灰姑娘她不想做伏地魔了（八） 裴臣风盯着顾汐愣愣出神。 恋爱长跑很容易让人形成既定的观念,虽然顾汐一直保持着不恋爱脑的状态，但裴臣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认为，他对顾汐了如指掌,而他也会是顾汐的唯一选择。 这份自信,也让他在面对分手事件时没有及时出击,总觉得等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了也还来得及。 可这会他忽然意识到，即便是短短的一个月，也能产生巨大的变化。 顾汐今天穿着很简单,阔腿裤配衬衫,外搭了一件驼色风衣,脚上则搭了双中规中矩的黑色单鞋,很利落。 她的头发和之前一样,还是维持着扎起的状态，但似乎稍微做了些调整，职业中又有几分随意。 即便是在热恋期时,裴臣风对穿着都有不少意见。 在他看来,顾汐就应该多穿一些裙子、名牌服饰，而不是永远都在休闲服装里打扮。 两人明明都年纪渐长，但顾汐却总保持着那份学生气,背上书包时，在刚入学的大学生中都绝不违和。 顾汐的搭配风格,导致的直接结果便是两个人时常看起来不太相称,颇有种女大学生和金主的感觉。 再者就是，裴臣风一直很想带着顾汐参加应酬,可顾汐从穿着开始,没有一个地方能够适应社交场合。 而现在，顾汐却改变了,她看上去一下变得成熟、可靠，可却又能保持住她的那独来独往，不会轻易受到周围影响的清冷气质。 变数对于裴臣风来说意味着失控。 他开始慌了。 裴臣风略一犹豫，还是决定从点菜开始：“iter。” 和平时任何一次用餐都不一样，他并不高的音量完全没有引来服务员的注意力。 顾汐瞥他，有些莫名：“扫码点餐。” 顾汐记忆里和裴臣风的约会基本都是他决定的，去的都是裴臣风事先预约的餐厅，这些餐厅的服务大多极好，服务员能站在旁边从头服务到尾，哪怕只是抬抬手都能引起注意。 至于由原身决定的约会，则大多是在学校里进行的，直接吃的食堂。 她挺意外，看来今天她定的这个餐馆，确实让裴臣风“下凡”了。 裴臣风尴尬地低头，扫了码。 看着出现的菜单，他眉头紧锁，这里所指的套餐，和他想的完全不同。 这统共才三菜一汤，前菜、饭后甜点都没，是不是太过简单？ 顾汐已经点完，裴臣风强忍着情绪，勉强地点了一个分类在热销中的套餐。 等待套餐的时间，裴臣风按捺不住了，他率先开口：“汐汐，分手的事情我没同意，我当时就表明了我的态度，我不赞同。我能理解你，你可能只是觉得有点累，想暂时休息，但现在过了那么久，你已经休息够了对不对？” 裴臣风继续道：“我知道，我朋友和我妈的反对让你觉得很不开心，但是谈恋爱的是我们，并不是他们，他们的意见和我们哪有半点关系？汐汐，如果要因为外人去改变我们的感情，你不觉得可惜吗？” 顾汐开窍得慢，当初为了和顾汐在一起，裴臣风使尽了浑身解数，充分发挥了死缠烂打的能力，这会便初见端倪：“你知道我这段时间来有多辛苦吗？公司那出了问题，我每天熬夜处理，休息日全都不翼而飞……” 顾汐听着裴臣风的卖惨，只想说一句，我信你个鬼。 裴臣风的辛苦，可和一般人概念里的辛苦毫不相关。 顾汐相信，裴氏集团的员工肯定是真的加班了，但裴臣风嘛？他能够留下来加个两个小时的班就很不错。 “您好，您的餐点到了。” 这家连锁餐厅的服务中规中矩，点餐自理，餐点做好后服务员则会把餐端到桌上。 服务员将左手一低，右手便顺势把放于托盘中的两人套餐取出。 这家连锁餐厅以小炒闻名，它的套餐其实就是各色小炒构成的主菜搭配事先准备好的，受大众喜爱的其他菜色，放于和食堂装菜类似的盘子里，便能直接上桌。 他们店铺的翻台率一向很高，工作人员干活就像是插了翅膀似的，飞来飞去，而动作的提高，带来的不只有速度，还有“凌乱”。 裴臣风盯着眼前的餐盘，眉头紧锁。 他的强迫症和洁癖很严重，这餐盘的格子有许多，按说能将打起的菜正好安排在其中，可偏生没格菜都放得不那么刚好，边缘处还有溅出的菜汁。 他很难动筷，心中有不少想法不断飘过。 这真的干净吗？ 厨师难道就一点都不懂摆盘的基本技巧吗？ 还有这分量，这位厨师，一定没有学习过套餐的设计，这样的搭配，怎么能满足食客的味蕾呢？ 裴臣风想到这，忽地觉得鼻子有些痒，他伸出手揉了揉鼻子—— 他无法控制地，重重地打了个喷嚏，还好他动作快，侧头朝向了地面打的，否则他都没有脸和顾汐说话了。 裴臣风不敢置信。 虽然这样说有些浮夸，但是他少有这样丢脸的时刻。 裴臣风的状态顾汐当然看在眼里，服务员又上了两瓶饮料。 饮料是装在玻璃瓶里的，刚从冰箱出来没多久的它们，玻璃瓶的外侧都是小水珠，盖子已经起了，吸管被折了一道，正好能卡在杯口。 这两瓶饮料是顾汐点的。 顾汐随手将其中一瓶递给了裴臣风。 裴臣风受宠若惊，连忙喝了一口。 他平时常应酬喝酒，冰镇威士忌、雪碧拼酒之类的搭配都尝试过，对于饮料接受度很高。 虽然冰，但是正好。 “汐汐……”裴臣风一脸感动地抬头，自觉顾汐竖起的高墙有所松动，他打算乘胜追击。 顾汐可不耐烦听他罗里吧嗦的爱的宣言。 她打断道：“分手，应该从来都只需要单方面提出吧？分开之后，我有了更多冷静的时间，我想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并不认为我的决定是冲动做出的。” 顾汐不等裴臣风辩驳，便指了下桌上的菜：“其实从一开始，我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你陪我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永远都是只看不吃。而我陪你去餐厅吃饭的时候呢？我也总是因为欣赏不了你喜欢的美食感到难以下咽。” 她说完话，便低头开始用餐。 虽然是家随处可见的连锁餐馆，但是餐厅的出品很稳定，顾汐点的是她最喜欢的农家小炒肉，味道很和她的心意。 “有什么不一样呢？”裴臣风不能接受，他这就拆开一次性筷子，克服着内心的障碍，埋头猛地吃了一大口。 辣是一种痛，囫囵把东西送入嘴中的裴臣风脸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涨红，舌头火辣辣的疼，喉咙间的不适感让他想从这一刻开始狠狠咳嗽。 他想到了他的救星，裴臣风赶忙拿起桌上的冰镇饮料，大口吸入，只是这就恍若饮鸩止渴，并不能真正缓解辣意。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得吃，而且还得维持住风度。 且不说他想和顾汐证明自己的心。 就算两人真要分开，他也希望自己在顾汐心中的形象是不同的。 系统忍不住感慨：【宿主，这就是你说的死鸭子嘴硬吗？】 顾汐：“嗯，这就是了。” 这家餐馆是以“辣”闻名的，他们家的菜色向来辣出了风采、辣出了特色。 连锁餐馆刚开出省时，老板考虑到了大众口味，推出了微辣和无辣版本，但反响一直很差，接收到问卷的顾客只在问卷上留下“不辣就没那味了”便扬长而去，自那以后，这家餐馆便放弃了追求大众口味的想法，牢牢地把握住他们的卖点。 可以说这家餐馆的菜单上，只有饮料和米饭是不辣的。 裴臣风他们全家的饮食风格，那都是往高级去的，选用最高档次的食材，自然也得用最简单的烹饪方式，清蒸白灼这些，方是他们家用餐的主流，除此之外，裴臣风常去的餐馆，那也基本很少用辣，这就养出了裴臣风这种在怕辣星人。 顾汐还特地为裴臣风点了冰镇的饮料。 一个几乎不吃辣的人猛地接触偏辣的菜色，再配上冰镇的饮料，在这冰火两重天的影响下，顾汐想，今天晚上，裴臣风估计要住在宿舍了。 这样的结果是顾汐有意为之的。 只是虐心可还不够，这在卫生间蹲个一夜，也只是小小惩罚罢了。 顾汐吃得不紧不慢，她知道裴臣风被她架着，故意等裴臣风吃得差不多了，才又悠悠开口：“你看，你勉强自己有什么意义呢？即使你努力控制了，还是满头大汗、满脸通红，勉强总是没有好结果的。” 裴臣风不同意：“没有试过，凭什么这么说？” 顾汐看他，吵架和攻击人时，都有同一个原则，那就是永远不要顺着对方的逻辑走，这会你越是能坚持自己的逻辑，越是能把对方带沟里。 “我们的不合适，不仅体现在这些，还体现在对事业的规划上。” 顾汐：“我需要的爱人，是个能支持我的爱人，在这方面，就我观察，你做不到，我给了你很长的一段时间，但你却改变不了自己。”她神情中略带失望。 说话时的语序和人称很重要。 “我”需要，你却无法做到，这就是对方的错了。 这就能说到不少渣男，他们在和女朋友吵架时，一定是坚持“我”本位的。 就算是他们犯了类似出轨这样的滔天大罪时，也一定要说，是因为女朋友逼得太紧，让他没有呼吸空间，所以他才不得不出轨的。 顾汐认真道：“学医，在我的人生里占据了很大的一部分，这点你是知道的，我为之付出了青春、努力，而它也是我愿意为之奋斗一生的事业，我珍惜我获得的每个机会，在这种情况下，对于我的爱人，我只希望他能给予我支持这两个字。” 裴臣风：“我没有不支持，我只是觉得，有另外的实现方法，比如说在我们家有合作的私人医院，难道就不是治病救人吗？” 眼神也很重要。 顾汐说话时一次也没回避过裴臣风的眼神，她看向裴臣风，眼神里有不可置信，再然后便是沉重的遗憾：“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了吧？看来你没有一次听进去过，对于我们学医的人来说，医院和医院是有区别的，我需要的是，更多的病人，更多的疑难杂症，更好的合作伙伴……而这些，你所说的医院地宫不了。” “而我现在，就拥有最好的机会，我清楚地知道，你不会支持。”她耸耸肩，“你经常说，什么都可以谈，但最后我总会发现，什么都谈不了。” “怎么会呢？”裴臣风着急到整个身体都往前靠了一下，“我怎么会不支持你的决定呢？” 他是生意人，生意人的嘴骗人的鬼，总之，先把人给哄住后面的事情一切好说。 不过秦院士这个名字，他真是受够了，虽说金友绘一直为他的好友们求情，他还是很难原谅柴宇。 顾汐轻笑，她早就预料到裴臣风会如何说了，当年原身从开始的坚持到最后的顺从，不就是被裴臣风这么一步接着一步哄过去的吗？ “a市人民医院引进了我。” 虽然顾汐所在的学校在国内的医学院校中属于中规中矩，还不到让人才汇集的a市人民医院引进的程度。 但谁让顾汐有非凡的科研实力，前有和苏喜丽合作的项目，后有和秦院士进行中的科研课题。 除此之外，她的临床能力也很出挑，就在离开a市前，刚刚才独立完成了几台高难度手术，其中有一台，是全国首例，顾汐还因此上了本市电视台的采访。 再加上和她合作过的几位医生联手推荐，她便知道进入了引进的流程。 裴臣风脸一沉。 a市？虽然现在交通愈发发达，可两座城市之间还是有距离的，单单从起飞到落地，都得要两个小时了。 s市的总部在这，他根本不可能跟着顾汐跑。 “一定非人民医院不可吗？难道就不能选择s市的其他医院吗？”他自觉自己已经退了极大的一步，可以说是牺牲良多，要知道他之前甚至只能接受顾汐去私立医院工作，而且还最好是在朝九晚五有固定休息的科室。 顾汐笑了：“你非要继承家业不可吗？你如果和我一起去a市，我的工资成长空间不小，现在也有专利授权，虽然不能提供给你比现在更好的生活，但一定不会太差。” “这怎么能一样？” “这怎么能不一样？” 服务员见两人没用餐便来收餐盘了，顾汐选的时间节点很好，正好不是午市的高峰期，不会因为他们俩占着一张桌子影响参观的运营。她收拾着便有些好奇，忍不住对说完话便齐齐陷入沉默的两人看了又看，只可惜她的动作太快，不能看太久便得离开。 裴臣风深呼吸：“从经历利益的角度来看，如果我……” “可我不需要那么多钱。就像今天我们看到的，我只需要这么一个套餐就足够了，不是非得要去你喜欢的法式餐厅才行的。”顾汐可不打算给裴臣风留遮羞布，“再者，公司就一定要你来管吗？据我了解，按照的职业经理人也不在少数吧？你只需要定期回来监管就行。” 大多感情，是需要互相迁就的，而不是互相牺牲的。 裴臣风当年要的可不是简单的原身退一步，他要的，是原身为了他完全放弃事业。 最关键的是，这事压根没有必要，他难道有空天天呆在家里陪伴原身吗？ 所谓的希望原身呆在家里做个贵太太，或者说去什么私人医院干些日复一日的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这不只是为了把原身的翅膀折断，让她做只笼中鸟，只能依赖于他吗？ 上辈子的原身，都还没彻底依赖呢，这只折了翅膀的鸟就被抛弃了。 裴臣风沉默了一会：“去a市也不是……”他每个字都说得艰难，这决定对他来说退让太大了。 裴臣风是放弃不了自己事业的，如果让顾汐去了，两人只能忙里偷闲见面了。 他已经开始谋算——干脆让顾汐先去，然后，他再去a市运作一番，比如说……闹一出医闹戏码？或者是给点钱让人来一出人事纠纷？工作带来的不愉快偏多后，顾汐就会想换工作吧？ 就算这两招都没用，那怀孕就行，裴臣风迅速地放松下来，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关键。 嘿，顾汐怀孕后不就万事大吉了？他难道还能顶着个大肚子干活？ 顾汐并不知道裴臣风脑袋里转了这么多龌龊念头。 更不知道在某一瞬间，裴臣风甚至和上辈子的好友脑电波重叠。 要是知道，她一定要吐槽一句，蛇鼠一窝。 虽然没能偷窥到裴臣风的大脑，可偏偏顾汐事先准备好的对话，又再度踩在了裴臣风的雷点之上：“你应该知道，我打算去做介入吧？” “介入？” “有辐射，要吃线，对身体肯定多少有影响，但现在的保护机制很完善，会穿铅衣，做监测，如果辐射超标就会停工。”顾汐淡定地介绍着，“根据人民医院介入中心的相关规定，如果有介入中心的员工需要备孕的，他们会提前半年停止参与介入手术。” 顾汐轻松道：“我毕业的时间有点晚了，我的打算是，三十五岁左右再考虑是否要生育。” 裴臣风对于顾汐的胡思乱想产生了巨大的愤怒：“这是什么胡话？难道工作比孩子还要重要？” “你怎么会觉得甚至还没有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孩子会比我的工作更重要？”顾汐匪夷所思地看向裴臣风，“如果届时我的事业正处于关键时期，我不会考虑孩子的事情。对我来说，我的工作更像我的孩子，哪吒都只怀了三年，我已经学了八年的医了，你明白吗？” 不是什么都能退，他不能接受，裴臣风脸色铁青，正处于极度愤怒中的他感受到了肚子的不适，整个腹中尽是火辣辣的，要他难以控制。 “所以我从来没想过征求你的意见，我知道，你并不在意我的事业，所以，你不是我想要的那个人。”顾汐直接进入下一个环节，“此外，你的家人和朋友，也确实地给我造成了困扰。” 批评就得如狂风，一波接着一波，趁着对方没有反应过来，迅速地将这一想法灌入对方的脑中。 顾汐直接把和柴宇、庞乐池对话的聊天截图都发给了裴臣风。 裴臣风看后勃然大怒：“他们怎么敢！” “是啊，他们怎么敢？这就要问你了，我想问你，你真的试图做什么了吗？” 批评的关键，是要和埋怨区分开来。 不能显现出埋怨、责怪——否则对方很容易产生“怎么什么都怪我”的情绪，而是要最直接地传达“你错了”的观点。 “我对你和你自己朋友之间的相处模式没有兴趣，但我想，如果你的朋友不尊重你公开介绍的女朋友，那问题一定出在你的身上。”顾汐才不让裴臣风为自己辩解，“我和他们之间的事情我会自己解决，而我和你之间的问题，我现在就要解决。” “从最开始一起吃饭时的阴阳怪气，到现在的直接发信息来骂，打骚扰电话，随便向他人传播我的电话……他们的行为就像蚊子一样，让人恶心又难受，说实话，我确实质疑你交友的品味，好在我们现在分手，以后不来往，我也不必和这样的人继续往来。” 顾汐说话时故意带上了居高临下的语气，在感情中做舔狗只会万劫不复，裴臣风最喜欢的就是如高岭之花般存在的顾汐。 他越是觉得自己有错，越是觉得自己“被冤枉”，他越会对这段感情难以忘怀。 这世上什么都不怕，最怕的就是“要是……就好了”，一旦出现这样的妄想，得，到死都难以忘怀。 顾汐已经起身，她冷冷地看裴臣风：“还有，我希望你不要再去跟踪我的信息，去探究我的踪迹了，说实话被跟踪狂跟上的感觉并不好，我想你也不希望到了最后，你在我心里的印象这么糟糕吧？” “你说什么呢？”裴臣风迷茫地眨了眨眼，他怎么听不太懂。 “没必要装傻，我这回回来是短期行程，我连家人都没有告诉，可是才落地当天，就收到了来自你的信息，没等一会，你的朋友就挨个找上门来了。不要让我觉得你很烦。” 顾汐扬长而去，徐灼请的司机师傅已经等在了门外，她能直接离开。 裴臣风坐在那整个人呆了。 他和顾汐的感情挽救不了了。 还有顾汐最后说的那几句话……她那毫无感情的态度让裴臣风很痛苦。 裴臣风的难过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他为了能坐在这发呆，甚至还续了两瓶冰镇饮料，可他这糟糕的情绪并没有长久地维持下去，因为另一种痛苦迅速地让他没法思考。 “i……服务员，卫生间在哪？”他赶忙拉住了人。 这里的服务员并没有那么敬业的服务态度，不耐烦地看了眼裴臣风，随手一指：“在里面。” 裴臣风难堪地走进厕所，他想保持住自己的风度。 可当走进厕所时他才发现，前面有人，需要排队。 …… 顾汐和裴臣风告别没多久，便把这趟行程需要处理的事情做完了。 为了避免裴臣风上门等烦人的事项，顾汐便决定提前离开，买了最近的一般回a市的机票，直接登机。 顾汐这趟回来，除了处理裴臣风的事情外，便是要办理户口迁移。 对于很多被困于家庭中的孩子来说，他们最大的难题，便是户口。 可别小看户口的存在，虽说现在拿着身份证便能通行天下，可在国内现行的制度里，需要用到户口的地方实在太多。 顾汐这回要迁移户口，理由也是现成的。 她直接给顾文贵和李华英发了信息，言简意赅，只说自己需要先把户口迁去a市。 顾汐甚至没解释，顾文贵和李华英便直接答应，帮着准备了材料。 他们之所以那么毫无防备也是有原因的，比起已经傍上了金龟婿的女儿，他们什么也不是，女儿迁个户口而已，难道他们还要闹？ 再者就是顾志刚出国，夫妻俩的心都悬在了顾志的身上。 说起这，他们也是自作自受，顾志习惯了装惨卖乖来找父母要钱，顾文贵和李华英每次都上钩，顾志现在去国外了，一下消费的欲望刹不住了，这不就变本加厉了。 这连假惺惺联系女儿维持感情的功夫都没了，哪有功夫探究那么多。 顾汐很快便把需要的材料都办好了，只等回到a市，把落户的手续办了，接下来便万事大吉，自此之后，顾文贵和李华英便没什么办法制衡女儿了。 才下飞机，顾汐就接到了电话，是徐灼打来的。 “你在门口？”顾汐挺意外。 徐灼飞速地解释：“是在s市请的司机和我说的，他和我结算，告诉我送你进了机场，我就算着时间开车过来了。” 顾汐理解：“但其实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徐灼很高，189的身高要他颇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他站起来的姿态让人往往难以想象，他蹲下来的时候是多么小一团。 顾汐在找到他的瞬间便挂断了电话，在人人都嫌通话时间剩太多的年代，她的通话时间还是有些紧张的，在医院时，直接拨打电话的场合挺多。 徐灼的腿长，三两步便到了顾汐身边，他自然地接过顾汐带着的行李，还想把顾汐背在身上的双肩包给接过。 “包很轻。” 徐灼：“我力气很大……最近在举铁锻炼，负重正好能在生活中锻炼自己。” 对方都能编出这么套歪理了，顾汐便把书包脱下给了他，自己则双手插兜，一身轻松。 “刚刚急着挂电话没说完，谢谢你来接我，但我自己回去其实也挺方便。” 徐灼认真道：“打车很不方便。” 他这话音刚落，旁边的出租车上便有中年男人下车揽客：“是不是要去市区？不用打表，可以讲价！” 而他身边的两排人，都是热情招揽客人的司机。 除了这种定点的出租车外，机场要用叫车软件叫车也很方便。 即使不愿打车，出了机场也会有地铁站和公交车站，回市区总是很方便的。 总之，徐灼这话可半点都站不住脚。 “我之前做过一期视频，讲的是汽车站、动车站和飞机场揽客司机的小算盘。”徐灼丝毫没有被拆穿的不好意思，他理直气壮道，“很多司机，会主动地揽客，他们会挑选看起来性格比较弱的客人，像是你这样的单身女性是他们的第一选择。” 虽然那期视频隔的时间已经有些久了，但对于每一个构思都是自己确认，每一个文案都是自己书写的徐灼来说，依旧是信手拈来。 “他们通常会以你大多时候打车是五十元，他们便会给你提出四十元的优惠，而后便要求你和他们一起揽客。通过乘客绑架乘客的方法凑到三到四个乘客，之后同车出来。” “看起来，你确实节约了十元的车费，但是必须和另外几位乘客共同乘车的你无论是放行李的空间，还是自己的作为空间都会被压缩，再者根据目的地的远近，如果你倒霉，不是第一个到达目的地的乘客的话，你就必须得接受司机的绕路，可能原先二十分钟的路程会直接翻倍到四十分钟……至于那些帮忙揽客的难堪等，就不计算在其中了，吃不吃亏，只能看个人，但我并不觉得这是好选择。” 顾汐故意看着他，等到徐灼把话说完，她才问：“所以你是为了防止我被骗来的？” 徐灼沉默了一会，看了眼顾汐戏谑的眼神，诚实地承认：“想来接你。” “……嗯，讨论马上要拍摄的视频主题？” 徐灼不吭声了，脸便有点红，顾汐不逗他，直接跟着上了车。 徐灼的车是辆suv，车的空间很大，能够让顾汐好好地舒展自己的身体。 徐灼上车后没有着急发动车，他选择先调整好了座位和车内的温度。 他看了眼时间：“视频再过五分钟就要发布了。” 顾汐点点头，她记着这事情呢，这事是她想要给某人安排的大礼。 当然，有句话说得好，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要不是某人家中的公司这么自由过了火，顾汐也只能另寻他法。 “你走之后，我又进行了不少调查。”徐灼补充道，“他们家公司出问题的，不只有这部分，他们家还有在经营医疗废物的处理，这其中的问题更加严重。” 顾汐惊讶：“你还去调查了？” 她给徐灼的建议里可没有这部分。 不过她也是真没想到，有的人胆子实在是太大了。 徐灼点头：“我想把关于医疗废物处理的这条放在第二条。” 顾汐当然没有拒绝的理：“好，他们既然敢做，当然也不怕被揭穿。” 她看了眼徐灼：“不过，你怎么会忽然去查？我还以为那天我们讨论完，你做完视频就到此为止。” 徐灼透过后视镜看顾汐。 他再度陷入了沉默。 他得承认，他有私心，那天视频做好，他发给顾汐时随口问了一句，顾汐是不是不太喜欢这家公司。 顾汐承认得很果断，她直说她就是因为和这家公司的未来继承人发生了些矛盾才关注的这家公司的经营情况。 顾汐说：“我就是这么锱铢必较，我很小心眼的。” 徐灼不觉得可怕，只觉得可爱。 所以……他忍不住又查了查，倒还真让他抓到了一条大鱼。 徐灼补充道：“不过我发现，他家的不少经营，都有着对外的利益链条，还牵涉到其他的几家公司。” 说好听点，是利益共同体，说难听点，应该是同谋。 顾汐讶然地细细问了，而后陷入了沉思。 这就是意外之喜吗？钓鱼钓了个大宝箱的感觉。 顾汐的手机震了震，徐灼已经被她设置为特别关注，这是在提醒她徐灼发了视频。 她直接点开了视频。 “观众朋友们好久不见，我是你们的失踪人口灼言灼语……”顾汐特地开的扬声，徐灼能清楚地听到。 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要他耳朵有点发痒，正好是红灯，徐灼忍不住偷偷地观察着顾汐。 这会他已经听不清自己在讲什么了。 …… 庞氏医疗器械公司总裁办公室，气氛前所未有的糟糕。 现任庞总头发已经被抓得凌乱，他面前的手机正循环播放着同一个视频，那声音听过了太多次，他们在办公室里的所有人几乎都会背了。 “所以说大家有没有什么想法？” 庞乐池已经在这总裁办公室不知转了多少圈，听见父亲问话，他连忙冲到了父亲的面前：“爸，我觉得我们还有公关的空间！这事情不是不能解释的，这些普通百姓很快就会忘记的！” “我会去找人！裴家、柴家、金家都会帮我们的！” 第34章 灰姑娘她不想做伏地魔了（九） 庞乐池从小就不是多有上进心的人。 庞家的医疗器械公司,是爷爷还在时成立的，后来便由大伯继承。 原先在业内颇有声望的公司，在大伯继承后一落千丈,垂垂已危。 而这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国家相关法律法规的制定和落地、科技的发展和国外医疗器械、技术的冲击。 事实上当年所有经历这场换位之争的人,包括他们这些小辈心里都清楚，这事不是庞大伯的错，但这依旧促成了庞爸爸的上位。 庞乐池托了父亲的福,得以开始自己作为富二代的享乐人生。 他虽然是奔着享乐去的,可有句话说得好,无心插柳柳成荫,庞乐池很快便稳稳地扎根在了s市最核心的豪门社交圈里,他凭借着和裴臣风、金友绘、柴宇的关系，还为父亲的地位稳固出了不少力。 本以为接下来的人生只剩下享受，却不想才没享福两年,他视为珍宝的朋友圈便面临分崩离析的危机。他还在焦头烂额不知道要怎么解决呢,家里的公司竟是爆雷了。 他在酒吧才刚开了卡座，酒还没上呢，便被一个电话呼唤回了庞氏医疗器械集团的总部,看着父亲那前所未有的颓丧表情，庞乐池想,他必须得承担起责任。 这个家,没他不行。 犹豫了没一会，庞乐池便下定决心。 事有轻重缓急,他决定连夜找裴臣风,事急要从权。 凌晨十二点二十分钟，熄灯了有一会的裴家灯火通明,尤其是客厅，几乎所有的灯都被开启。 被唤醒的仆人们不敢怨言，默默地做着待客工作。 裴臣风和裴夫人都穿着睡衣，两人虽坐在同一条长沙发，但距离却很远，一个盘着手，一个拿着手机，等着庞乐池。 裴臣风的父亲出国了，今天不在家。 庞乐池恭谨地将手机竖起，播放起了那个今晚他看了不知道多少遍，都能背下的视频。 灼言灼语将这一期视频，分类在“调查真相”的分类之中。 “……网络上的信息越来越碎片化，而我们要做的，是将这些碎片拼接，在衔接处寻找蛛丝马迹，掌握不为人知的真相。” “我们常常被欺骗，却一直在求索，如果因为被遮住眼睛就拒绝真相，那你将会看见只有谎言的世界。” “这一回，灼言灼语向你们传递的不是知识，而是调查真相的工具。” 灼言灼语这位博主的发挥一如既往，他的咬字清晰，轻重处理间使得观众很快能捕捉到他所传递的信息。 紧接着，他便如同他自己描述的，开始教会观众如何利用工具去了解一家企业。 “医疗器械，这是个和我们紧密相关，却又和大家距离遥远的行业，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他们甚至不懂什么叫医疗器械。” 灼言灼语直接地展示了能通过网络寻找的关于医疗器械的规定，三言两语地做了介绍。 而接下来，要命的事情出现了。 “好了，那么接下来，我们随便捞一只小鱼，来看看它是保护动物呢，还是外来物种。”灼言灼语语句轻松，他直接点兵点将地选择了数字，而后便直接在相关单位招标网站上，依据数字，数出了柴家的公司。 庞乐池想捂住脸，他都怀疑他们家祖坟被人挖了，要不怎么会这么倒霉。 灼言灼语用到的工具有很多。 工商查询网站、食站…… 他漫不经心，而后，这只明明做足了伪装的鱼，一点点被扒开了皮。 “……可以看到，在h市进行招标时，他们申请的医疗器械证书已经过期，可真刑啊。” “厉害了，他们生产的这套医疗器械，注册证上可没有这两个小零件，太牛了，这是不怕被举报吧？” 到这还算好的。 接下来，灼言灼语不知道是哪来的灵感，在他们公司注册的商标处，发现了他们还在经营一个和美容院合作的高频皮肤美容仪品牌。 这是庞氏医疗器械收入的重要来源之一。 这两年来医美之风大盛，高额的利润空间让人完全无法拒绝。 他们公司所经营的这一品牌，现在在国内市占率可谓是遥遥领先，甚至内销转出口，在国外的美容院现在也大受欢迎。 这也是为什么庞乐池现在对柴宇不像从前那么崇拜的重要原因。 他们家可不像是柴家，因循守旧，永远守着那些药。 庞乐池早劝过柴宇，他们家就该去做些什么美白饮、玻尿酸胶囊之类的产品。像是这种绝好的主意，要不是柴宇和他是好兄弟，他可不会免费建议。 可惜柴宇不听劝，庞乐池也是通过那回才发现，原来他以前总觉得挺可靠的“哥”没那么靠得住，而原先他们定下的排位，也大可以稍作调整，从家族的资产来说，他做老二可不过分。 灼言灼语开始教导大家怎么反过来扒皮这一器械的所有注册信息。 而后又顺着留下的信息，通过爬虫，翻到了最早的网络宣传，当时还未完全设想好这一产品道路的庞家露了不少马脚，不说别的，单单发货地的重合就足够证明一些问题。 庞乐池听着灼言灼语的声音，眼神中满是怒火，他恨恨地磨着后槽牙，灼言灼语这都已经把他们家最关键的核心给刨了，这居然还没完。 庞氏医疗器械名下的产品颇多，其中不仅有日常所需的口罩、验温仪器……还包括了诸如hiv、hcg测纸等。 这回灼言灼语不再用网络，他直接转到了线下。 他不知道从哪里摸来了几个电话，有总部的、经销商的、大区经理的。 而他自己则摇身一变，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几个药店的壳，开始以进货名义，各种套话。 除此之外，他还通过网络新闻、他们公司股票上市所披露的年度报告等，锁定了公司的多个合作商……这会一样，电话上阵，多个身份询问。 天知道庞乐池看到这里的时候，多么希望他们公司的员工和合作伙伴能有充分的警觉性，只可惜，他的祈祷没人能听得到。 无论是他们公司的员工还是合作伙伴，面对灼言灼语的询问技巧，那都逐渐展开心扉，还透露出了些许独家情报。 整个视频下来，庞家直接被放在了消费者和国家法律的对立面。 为了牟利，欺骗消费者，以“医疗器械”的名义，实则贴着的牌子是“电子仪器”，以此规避法律风险。 贴牌进口医疗器械，以假乱真。 试纸选材鱼龙混杂，甚至将其他公司的临期产品混入其中。 …… 说一句五毒俱全，绝对不过分。 “没想到随手捞鱼，还真捞到了一只大鱼。”虽然是做科普的，但灼言灼语一向和观众保持着良好的互动，他看向屏幕，“不瞒大家，搜到的这一切，连我都不敢相信，要知道在之前的我看来，医疗器械，自然应该是最高标准，相关企业，也一定都以高标准进行生产运营。” “所以，不要轻易地相信……包括我，现在工具已经给你们了，让我们都成为拥有调查真相能力的人。” 当时看完视频，还没等父亲发表言论，庞乐池就知道完了。 虽然灼言灼语说了不止一次“不要轻易相信他的判断”，可只会碎片化获得信息的网友们压根不会怀疑，只会直接相信。 至于那些真的有探究精神的观众呢？他们只要跟着灼言灼语一查，就会发现灼言灼语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和庞乐池想的一样，评论果然炸了。 点赞数最高的一条便是：“震撼我家，我去查了，一模一样，太刑了，从此以后，远离庞氏，方能保证平安。” 这已经是评论区最温和的一条了。 现在庞氏集团的相关词条已经在预备热搜中待命，父亲找了好几家营销公司对方都不接单，他只得砸了重金，先把其他明星、公司的热搜给买上去，但想来上热搜，事情发酵，也是分分钟的事情。 视频播完后便自动循环要播放第二遍，庞乐池迅速地关闭了声音，他此生再也不想听到灼言灼语的声音了。 庞乐池殷切地看向裴臣风：“裴哥……” “天啊，乐池，你们家怎么那么不遵纪守法。”裴太太故作惊讶地捂住了嘴，“你们家生产的美容仪器，市里不少美容院都引进了，一次8999元的价格，我差点做了。” 她摇了摇头：“你们这……哎，我看，还是得反思，我们裴氏企业，作风是很严谨的，你爸爸也真是，一点守法意识都没。” 庞乐池听不得别人说自己的爸爸，他下意识地有些努力，不过反应得很快，下一秒便死死地掐住了自己。 这会他不能发火，一定不能。 “乐池，你这是对我有意见吗？”裴太太说话永远是这么温温柔柔的，可这会却显得格外地阴阳怪气，“行吧，你还是孩子，我也不和你计较，只是有的事情，你还不明白，做错了事情，怎么可能不遭受惩罚呢？” “我知道你对你爸爸，对你们家企业都抱有很深刻的情感，可那些消费者呢？那些为你们买单的医疗机构、美容机构呢？对方也很委屈哦。”虽然反问了两句，但裴太太的语气中可半点听不出同仇敌忾。 只有那隐约的……讥讽。 他什么时候得罪裴太太了吗？ 庞乐池皱眉，他想起来了，他还真得罪过，他只得无助地看向裴哥。 还好，这个家做主的人不是裴太太，而是裴臣风。 虽然两人之间有些许龃龉，但他相信，裴臣风会站在他这一边的，这么多年的兄弟，在危急关头，裴臣风不至于连伸出援手都不肯。 “裴哥，我真的拜托你，帮帮我们家吧。”庞乐池在四人组中，扮演的是嚣张跋扈的角色，他从来没有这么低头过，“如果你不帮忙，我们家可能真要完了。” 裴臣风看着他。 沉默持续了许久。 庞乐池不愿意去细思这沉默从何而来，他只是紧紧地闭着眼，等待着宣判。 裴臣风宣判了：“我是裴氏集团的总裁，我的每一个决定，都会影响着整个集团的发展，我不可能，也不会为了个人的情感，去影响集团。” 他很冷酷：“我们集团有不少业务，是需要普通民众支持的，声誉对我们很重要。而且从公关的角度来看，如果我们支持你，只会导致民众对你们的愤慨愈发地高，这会大大延长抵制的时间。” 他的话语让裴太太都跟着惊喜了一下。= 裴太太对庞乐池记恨很久了，她不愿意怪儿子，便把一切责任推给了庞乐池。 庞乐池阴沉道：“裴哥，你的意思是，你不会帮我，是这样吗？” 他口不择言道：“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几家公司合作非常紧密，你就不怕……”这话里威胁的意思已经很明了了。 裴臣风笑了：“那你有没有想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真的想我们跟你一起下水吗？” 裴臣风的威胁要有力得多，让庞乐池下意识地抖了抖。 裴臣风忽地站起，走到了庞乐池的面前。 庞乐池以为事情有转机，一跃而起，期待地看向了裴臣风：“裴哥是我不好，我刚语气重了，我现在真的太着急了，我爸那人你也知道了，他身体不好，这要是被气出病了，我哪里受得了。” 庞乐池这会有意地回避了一件事。 其实引发他恐慌的，还有他之前得罪的那些人，如果裴哥不帮忙，这就意味着家道中落，又没有大树照拂，以往他得罪的人，一定都会找上门的，这让庞乐池不寒而栗。 裴臣风亲昵地把手放在了庞乐池的肩膀上，他略一前靠，直接凑到了庞乐池的耳边：“……我是不是说过，我很讨厌别人插手我的事情？” “第一次，你趁我打电话，在饭局上下汐汐的面子。” “第二次，你找到我妈，让她去找顾汐。” “第三次，你从金友绘那得到了顾汐回来的消息，这回更厉害了，直接骚扰她骂她。” “事不过三，乐池，你犯忌太多了。”裴臣风笑眯眯地给了好兄弟一个拥抱，这会音量便恢复了正常，“我要对公司负责，没有办法在公司层面上帮助你，但在私人层面，我们是好兄弟，你没有钱了，我可以借给你。” 裴臣风的眼底没有笑意。 在他看来，怪就怪他太迁就这几个所谓的好朋友了。 曾经仰赖着他，求着想进入他社交圈，从某种意义上可以被喊做“裴臣风身上的吸血虫”的他们，倒是被养野了。 裴臣风相信，庞氏出问题，庞乐池才能真正地回到他所需要的“听话的好朋友”的位置。 “借”？庞乐池觉得讽刺极了。 他看着裴臣风的眼睛，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是了，在最早的时候，他们哪里是什么朋友？难道不是裴臣风和他的四个跟屁虫吗？ 庞乐池勉强地维持着笑，这会他又有些像从前的那个对外跋扈，对内心直口快的憨人了：“好，那裴哥，我需要的时候再来找你，今天这么晚打扰你和伯母，实在很不好意思，也希望你能谅解我的无理。” 他看了眼手表，礼貌地向裴臣风和裴太太鞠躬，这才离开。 形势比人强，他该懂这个道理的。 庞乐池离开裴家，这就开车准备去金家，夜深人静，道路上没有车，庞乐池将速度提到规定的极限，飞驰前行。 他倒是想痛快地飙一场车，可现在他们家已经经不起半点风浪了。 戴着蓝牙耳机，庞乐池直接拨打了柴宇的电话。 虽然刚刚在裴臣风那受了不少打击，可他自觉，和柴宇相比，他还是有几分自傲的资本的。 柴宇没有马上接，所幸金家的位置比较远，庞乐池又打了两个，电话那头才传来柴宇困倦的声音。 庞乐池简单地把事情介绍了一下，对这件事倒背如流的他这会归纳总结的能力已经有了提升。 “柴宇，这事你得帮我，你们家在医疗界的人脉比我们家广，你能不能帮我介绍几个医生，我用钱砸他们，让他们为我们家的产上有两个医疗大v和你们长期有合作的，你把联系方式给我。” “对了，你那还有多少钱，明天帮我稳一稳我们家的股票，你放心，我们家的积累很充足，现在的人都不记事，大不了过段时间换个公司注册、再重新包装个外国品牌，他们一样会认。” 庞乐池自顾自地说，接连提出了五六条的要求。 半晌，他才注意到电话那头的柴宇只有浅浅的呼吸声。 “柴宇，你不会睡着了吧？这事对我很重要！”庞乐池气急败坏了，他正想着叫醒柴宇再说一次。 柴宇倏地开口：“没事的哥们儿，机会还会有的，地球这么大，缺了谁都一样转，我相信对庞家来说，这不算什么。” 庞乐池愣了，他大怒：“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如果不是现在处理不了，我会找你吗？什么叫机会还会有、对庞家来说算什么？明明你帮帮我，可以让这事没那么糟的，你怎么说得那么轻松，感情不是你家的事情，你就万事不过心是吧？” 因为对于柴宇那天然的心里优势，庞乐池骂人起来也很不好听：“我对你太失望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做兄弟，难道不该互相帮助吗？你到哪学的狼心狗肺这一套，以前我对你……” 他顿了一下，没举出什么例子，他们的成长都挺顺风顺水的，非要说…… 也就是当年他帮忙柴宇打过柴宙一次。 “我对你算好的吧？就算我没为你做什么，咱们是兄弟，你是不是得帮我？”庞乐池把在裴臣风那受到的气和委屈狠狠发泄在了柴宇的身上。 柴宇忽地笑了。 “你笑什么？” “原来你懂这个道理啊。”柴宇的声音不大，但通过耳麦，便像是就在耳边一样，他幽幽道，“乐池，你和以前一样，记忆总这么差，连说过不到两天的话都给忘了呢。” “我可不是以德报怨的傻子。”柴宇冷笑道，“我自身难保，地球离了我照转，我这不是在践行你的话，努力地挺过这一关吗？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咯，你拜谁也别拜我这尊靠不住的泥菩萨。” “不过我们是好兄弟，不抛弃、不放弃嘛，所以如果你需要钱，我可以借你，但你知道的，我没多少钱。” 电话挂断，那头只有忙音，庞乐池恍惚地看着前方，几乎是全靠本能地开到了金家。 以往他们四人出门，都是他送金友绘回家的，这段路对他来说，闭着眼都能开到。 他心里的思绪很复杂。 一会是愧疚，一会是愤怒。 他后悔不该那么和柴宇说话，可又觉得自己的情况比柴宇严重多了。 他本来打算直接进金家，但想了想还是选择了打电话。 他得先和友绘谈一谈。 打了好几通电话，友绘房间的灯才亮起。 一等她接通电话，庞乐池便开始诉说自己的经历，今晚已经讲了第三次了，他熟门熟路。 “怎么会这样！”金友绘小声地惊呼，声音就带了哭腔。 “友绘别哭，我现在正在想办法，我知道你爸妈在营销上有很多人脉，我想，是不是你能拜托你爸妈帮我们找一下最好的公关公司呢？钱等我们运转过来后，我们家会还的，我会写借条。”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想多借一点，接下来估计要罚挺多的款，还要还不少的贷款……”庞乐池努力地调低着要求，他相信这些金友绘是能做到的。 金友绘家的流动资产向来充沛，他们家的负债率也低，平日里和公关公司的合作很深入。 电话那头又是一片让庞乐池忧心的沉默。 金友绘吞吞吐吐道：“乐池哥，之前内幕交易的事情，我爸妈非常愤怒，他们花了不少钱，用来做公关，防止事情进一步扩大……当时我爸妈就说了，不让我和你们俩来往了……” “我们俩？” “柴宇哥和你。” 庞乐池觉得很讽刺，这真要aoe，难道不包括裴臣风吗？ “我，我不敢和爸妈提，上次他们真的很愤怒，他们说……如果我再这样不懂事，就要把我送出国再留学几年，我就没法留在裴哥身边了。” 金友绘连忙补充：“但我有钱的，你是知道的，我从小就不爱乱花钱，这些年的零花钱存下来也已经不少了！”金友绘报了个数目，但这数目对于庞家的危机来说，根本只是杯水车薪。 庞乐池很想有自尊的挂断电话：“……你知道吗？我找裴臣风帮忙，也被拒绝了。”他是为了谁，才得罪的裴臣风？ “……他说第三次，是我前两天从你那听到消息后骂了顾汐。” 金友绘几乎是瞬发般地尖叫了一声：“你为什么和裴哥说这些是我说的？而且我根本没让你骂顾汐！你这样不是冤枉我了吗？” 庞乐池震惊：“这是重点吗？” “这对我来说很重要。”金友绘哭了，比刚刚知道庞乐池要面对那么糟糕的情况时哭得还要厉害，“而且这件事也不能都怪我吧？从一开始，你要在饭桌上挤兑顾汐，我不就拦着你们了吗？可我拦不住，你们自作主张，最后却全怪我，这合理吗？我明明没做什么，可我却被讨厌了。” 她这段时间的委屈全都冒了出来：“公司的事情也是，我和你们抱怨我工作辛苦，你们非要给我找人替我干活，让我骗裴哥，结果你们找的人还很不靠谱，最后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我这两天好不容易和裴哥关系有所松动，你又来搞破坏，你口口声声为我好，为我好的人会这样吗？” 庞乐池哑口无言，他静静地听着金友绘在电话那头抽泣，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之前因为网络中断没收到的信息全来了。 父亲、庞氏的高管……一个个发来了信息。 “怎么样？裴家、柴家、金家肯帮忙吗？乐池，你的人脉这回可帮了大忙了。” “乐池，还好有你在，否则公司这一关都不知道要怎么过去了。” “乐池，辛苦你了。” 庞乐池：…… 他要怎么面对这一切？ …… 天气预报说今天是个晴天。 太阳按时升起，可才刚到六点的此刻，天空还未尽亮起，反倒是灰蒙蒙的，将亮未亮。 天气渐冷，道路两旁绿化带的树木随着风在地上零散地覆上自己的落叶。 一路过来，便会发现这会的街道还颇为冷清，只有个别的几个地方看上去稍微热闹一些。 顾汐绕了一圈，走到了a市人民医院的后门。 a市人民医院在全国都颇负盛名，作为省内最好的医院，它可以说是承载了占比超过50％的全省人民日常看病需求，除此之外，还有全国各地的病患闻名而来，齐聚于此，他们拖家带口，将治愈的希望寄托于医院之上。 这里既有新生的朝气，也有垂垂老矣的暮气。 它有着面对死亡的决然抗争，却也有着面对生命的无能为力。 可以说，这里每天发生的悲欢离合，比电视台上播出的电视剧还有丰富。 像是人民医院这样的“庞然大物”，往往还发挥着凭借一己之力，带动周围经济发展的作用。 人民医院后门连接着的这条扁鹊街，便是医院带来的衍生产物。 二十五年前，在人民医院还没有搬迁到这时，这里压根就是条荒芜的小土路，严格来说，当时这压根算不上路，只能说是一片荒地。 而现在，这已经是整个a市最热闹的几条街道之末。 它之所以是最末，那是因为这条街道并非围绕着商业化建成，平时相关单位引流防止堵车还来不及，哪会想着如何开发，可即便如此，此处依旧是人来人往，可以说是完全没有受到网络时代线上经济的冲击。 这条街上的店面从不空档，偶尔有店家因为各种原因无法经营的，这吉店转租的纸张贴上最多两天的功夫，就会被人揭下。 而店面之前，还有各种各样流动的摊贩，因为生意够好，这些摊贩甚至比店面还有稳固。 对于顾汐来说，扁鹊街最大的意义就是美食够多。 a市人民医院汇聚了来自全国各地的病患，这也使得扁鹊街卖吃食的店铺无需太追随本地口味，只需要满足好吃二字即可。 顾汐到扁鹊街时，扁鹊街已经有不少人了。 人民医院的夜班是到早上八点结束的，护士夜班期间，会按固定的时间去巡查病房。 绝大多数家属，都会在六点左右被吵醒。 如果病人的病情相对稳定，没那么依赖家属的，家属们通常会趁着这会下来放风一番，顺便打包个热乎地早点上去给病人用餐。 所以这个点的扁鹊街，便显得热闹非凡。 今天要吃什么呢？ 顾汐正在思考，便听见有人喊自己。 “早上好。” 和顾汐打招呼的是徐灼，他穿的是一套全黑的长袖运动服，外套被扎在了腰上，说话间有点喘。 徐灼少汗，他整个人看上去格外清爽。 “好巧。”徐灼摸了摸鼻子，惊喜道，“我五点多起来晨跑，想着过来买个早餐，没想到正好遇到你了，你说这得有多巧。” 他热爱运动，春夏秋冬坚持早起长跑，这很合理。 长跑完了以后人会饿，扁鹊街这里食物多，在这吃早餐，也很合理对吧？ 他努力做出振奋表情，可这在顾汐看来，着实有些漏洞百出。 有没有人告诉过徐灼，他的演技真的比较一般。 徐灼原先住的地方是a市的高档住宅区，位于市中心，旁边就是a市最大的商场，和人民医院略有距离。 在顾汐还没回s市之前，徐灼便悄悄地搬了家，他给出的理由是市区太经常堵车——这个理由顾汐不置可否，要知道医院附近堵车起来那也不比市区好到哪里去。 自徐灼搬家后，顾汐便常常和徐灼在扁鹊街“偶遇”。 说常常不太贴切，应该说每一天。 可惜，徐灼还是不够坚持。 顾汐回去s市那两天，早上睡醒回了徐灼消息，收到回复时，那都是中午近十一点了。 这太过明显，不是故意装傻，早就拆穿了、 对此顾汐其实是理解的。 全职工作者们作息不规律才是常态，早睡早起每天按生活表生活的，可谓是凤毛麟角。 所以，她没打算拆穿徐灼。 健康作息还是很重要的，就看他能坚持多久了。 “今天吃什么？”徐灼理所当然地开始建议，“吃甜的还是吃咸的？” 顾汐看了一圈，锁定了目标：“喝花生汤吧，他们家的甜果味道不错。” 徐灼点头：“我去点，你去占座。” 顾汐瞥他，只是去找了座位做。 虽说这个点下来吃饭的家属多，但其中大部分是打包的，座位至少空着一半，说占座实在有点牵强。 徐灼端着两个人的早餐过来。 今天早上顾汐选的花生汤是小摊，店主只支了桌子，每张桌子配上四个小号的塑料红椅。 这样的路边小摊，食物的卫生其实并不可怕，店主天天在这开店，做的又是就近的生意，哪敢乱糊弄。 真正构成问题的，反倒是座位及周边的卫生。 这里的情况直接取决于顾客个人的素质和店主打扫卫生的频率，像是正对面那肠粉摊，由于生意太好，直到现在，那小桌子上还摆着两份来不及收拾的，没吃完的肠粉。 花生汤的摊主是个婆婆，虽然上了点年纪，但手脚麻利人又勤快，地面的环境还算干净，只是有些一次性筷子的塑料袋被撇在地上。 徐灼坐在塑料凳上格外局促，他得把椅子往后拉一截，将自己的腿弯曲卡在桌子和椅子的中间。 如果他非得把碗放在桌上喝的话，那他就还得各种调整长腿的位置，以达成拉近的效果。 顾汐笑：“坐不下吧？你该打包回去吃的。” 徐灼理直气壮：“在这吃很好。” 他没点甜果，一边搅拌着花生汤，一边准备开始他的个人小讲堂。 两个人在一道吃饭，共同话题比什么都重要，他每天晚上都会躺在床上反复思考，第二天可以讨论的话题。 曾经做过的视频，这会便成了他自己的素材库。 顾汐：“庞氏上热搜了。” 她打断了徐灼的施法，徐灼的施法过程太长、 顾汐挺惊讶：“虽然我猜到这事情会发酵，但我还以为，他们能挣扎一下。” “那接下来要怎么做？”徐灼主动问。 顾汐笑：“我说过的，我很小心眼，我当然是选择——” 徐灼接话：“痛打落水狗。” 他同样笑着说话：“视频我已经做了一半，只剩下对轴加字幕，部分片段补个配音了，两三个小时的事情。” 顾汐看着他，正要开口。 “不辛苦。”徐灼又抢答了，两人平时聊得很多，这便越来越有默契。 “我后天开始要出国，秦院士要带我去参加世界肝胆外科大会。”顾汐认真道，“行程差不多是一周，结束后也不会马上回来，会到南方的几所医院去，秦院士有几台指导手术，我去搭台。” 徐灼眼神炯炯：“好，我等你回来。” 顾汐想，等她回来，事情也差不多要尘埃落定了。 只是不知道届时这四人组，还有谁能保持住曾经的网 第35章 灰姑娘她不想做伏地魔了（十） 医院的工作早就进入了流程化的阶段,规律这二字刻在了每位在医院工作的医护人员的骨子里。 而这一特征，在病房中尤为明显。 八点前后，病房交班,疑难的病人会得到护士的重点关注,不止要进行口头交接,有时还要亲临现场交代一番。 人民医院病区医生的查房时间是在八点到九点之间，每到这时候，医生们便会带着手下的几只实习医生、规培医生出行,已经颇有经验的医生关切地问病人两句,剩下的便是对实习医生和规培医生来说颇为焦灼的考校时间。 而像是今天这样的周四,非但实习生,就连带教医生也得跟着提心吊胆,因为这是固定了的主任查房日，前几天还能双手抱胸，看着“年轻版的自己”紧张兮兮的他们,这就要为了防止在嫩头青们面前出丑做一番准备。 医院的清洁工工作要赶在换班之前,他们各自推着推车出发，必须得将病房的垃圾桶及楼道的垃圾桶进行清空，固有的消毒也要开始筹备,务必满足院感科下达的要求。 在这么多动静中，就是再能睡的病人和病人家属也得被闹腾醒——纵然是不想醒,那也得考虑等等查房时要面对的景象,若是爬不起来，得,等会帘子一拉,齐刷刷至少七个起的白大褂便会站在那幽幽凝视。 随着人民医院的苏醒，扁鹊街也才真正地开始开火,一等人多，哪怕是最边角的小摊都能分到不少生意，这会就是最爱卫生的摊主，也花不了太多心思在收拾上。 徐灼还在那傻乐，对周围的情况一无所知。 顾汐注意到了阿婆的视线，忙拍打了徐灼一下，要他立刻起来。 阿婆是这家花生汤小摊的摊主，总是那么慈祥和气，但顾汐想，若是他们俩再把这位置占下去，估计能看到难得一见的阿婆怒火。 虽说被打了一下，但徐灼压根没生气，只是继续维持着傻笑的状态。 顾汐和他报备行程了！ 要知道，上次顾汐要回s市，还是他主动问的呢。 徐灼素来对防护的注意发挥了意外的作用。 徐灼起身时，下意识便把口罩戴上，下半张脸被遮住，虽依旧笑得有点傻，但这就看不太出来，稍稍保持住了他的形象。 开心归开心，徐灼立刻又有些失落。 顾汐要出门很长一段时间不说，他们好像又快到了每日分别的时候。 他亦步亦趋地跟着顾汐，对顾汐的行动轨迹进行了一比一的复刻。 顾汐往左，他就往左。顾汐往右，他就网友。 顾汐迅速地回头：“离上班时间还有三十五分钟，我们再聊点什么？” 徐灼眼神中闪过惊喜：“我给你讲讲我最近发现的新骗局？” “什么？”顾汐拉着徐灼到路边，两人就这么直直站着。 徐灼：“我停更前讲的就是这个，在你看来，什么样的人容易被骗？” 顾汐很配合：“没有社会阅历的人？” 有的人会说是没钱的人。 但这话可不对，说这话的人，怕是没看过被骗的钱全都是从借款软件里套出来的受害者。 顾汐经历过几个世界，也看过不少骗术，其实被骗得多的，还往往真是兜中窘迫，急切地想要求财的人。 不说别的，就说网上流行的什么打字员、刷单，年年宣传，年年还有人栽在这上面。 “不，经过我的总结，任何人都会骗，而大家被骗的根源，本质上就是信息差。”徐灼很开心。 他在选话题时，选择了骚扰好友王韩育。 当时王韩育听到他的选题，大呼救命，直喊饶了他吧。 王韩育说，这世上没有人会喜欢在恋爱中谈这个的，他说这些，只会让人觉得他是在卖弄知识。 徐灼对此很苦恼，他不是不愿意听取王韩育的建议，可在社交上颇有欠缺的他，那些所谓的社交常用话题，对他来说才是真正的苦手。 徐灼一直认为自己在社交上笨拙，可单说谈话这点，他的天赋是点满了的。 他总能很快地将自己想说的话题标出重点，排列组合，把最无聊的话题讲出花，按王韩育的说法，就是他可以去讲脱口秀。 徐灼向顾汐展示了手机里的图片，图片里的是两个放在一起的礼盒，长方形的，手机大小，抽拉样式的，一个是金色，一个是红色，礼盒上分别印着同色系的线条牡丹，看上去…… “有点土对吧？” 顾汐点头：“感觉应该是父母辈会喜欢的。” 徐灼向顾汐展示了礼盒打开后的形态，里面装着的是卡片式的u盘，卡片上则印着……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 顾汐沉默，这就更土了。 下一张图，是用手机拍摄的电脑屏幕，屏幕上显示的是u盘中的文件。 顾汐看到这，心中大概就有了猜测。 徐灼耸肩：“这其实严格来说不能算骗，只能算坑。他们的做法有两种，一种是寻找真正的讲师合作，要知道我们国家很大，总有一些过了时，直到现在还捧着自己二十年前在某大厂工作经验的所谓大师在授课，而他们的价格，其实大多不贵，还因为这二十年来的积累，有了各种的名头。” 这类的大师通常水分很足，举例便是二十年前在某大厂担任人力资源总监——听上去可牛对吧？但谁又知道某大厂当时才刚起步，整个工厂从上到下就百来个员工，他这个所谓的总监压根是光杆司令。 “还有一种，就真的能说骗了，他们直接凭空造个大师，最简单的就是在国外买个文凭，就写他是海归，找几个根本非官方的协会，花钱买个名誉会长的称谓，要是更舍不得钱的，直接在自家的网站上做个假新闻……” 网络是双刃剑，现在网络的信息都是到处搬运的，他们只要在大一点的网络公司自行注册发布文章的账号，多发几篇，总能撞运气被搬运。 “再然后，就很简单了，线上授课，打几波广告，初级课程免费学，高级课程付费学，只要学了高级课程，还能以低廉的价格购买大师亲自组装的工具包。” 徐灼点了点自己的手机，“说是工具包，其实看了就知道，基本都是网络搜罗来的免费资料，其中还有不少根本就已经过时，而这样的一个优惠价格的工具包，售价一般是198元起。” “你猜这u盘和礼盒成本多少？我只能说，连着快递，这东西合计成本不会超过12元。当然，也会有人说，整理不易，可问题是类似的工具包在购物网站上一搜，10元就能买到至少一倍还多。”徐灼感慨，“这骗局，在不少大学生眼里，是傻子才会被骗，怎么就不懂货比三家，购物软件上搜一搜，可偏偏被骗的，基本都是企业里的中高层管理人员。” 顾汐：“信息差确实很惊人……在医学行业也是如此。” 顾汐浸润于医学行业之中，能举的例子也有不少：“最简单的例子，便是宫颈糜烂这个薛定谔的病，虽说这也有医学认知变化的影响，可直到现在，还有不少女性在为此焦虑，并为之买单。” 说起这事，顾汐便挺感慨。 在不少时候，医生最怕的是病人不把病当病。 便血了以为自己是痔疮，结果拖着拖着，到医院一查，肠癌中期。 扭伤了膝盖疼痛，觉得喷一喷止痛喷雾就没事，结果过个几天，强强运动，最后人一下就倒，送到医院，韧带撕裂，还得手术处置。 可有时候，医生又怕病人把不是病的病当病。 比如说顾汐提到的宫颈糜烂。 又比如说出现一次心慌心悸，便引以为病，最后被确诊为心脏官能症的病人。 徐灼认真道：“所以，我在做的事情，就是试着减弱信息差。” 利用信息差赚钱很正常——大部分是愿意买单的。 但利用信息差骗人，就很可恶。 徐灼家里的条件可以说是很好了，即便是摆烂也能无忧无虑地过这一生。 读大学时，他便敏锐地意识到了互联网未来的无限前景，抱着尝试的态度，他选择投身互联网当个博主。 也就是这一尝试，他便一下栽了进去。 他发觉互联网带来的最大改变，除了支付这类直接影响生活的东西外，常常被人忽视的一块，便是“无门槛”的知识。 他有幸比别人更早、更多地接触到各种各样的知识，而现在他也有能力、有办法将这些知识打散，简单地传递给其他人。 目前看来，他所做的事情也确实有意义，正在帮助着别人。 就像他的“一万零一个被骗小故事”栏目，现在已经和不少大学合作，成为了入学时防骗宣传时必放的视频。 徐灼的私信里，堆了不少来自网友的感谢，他们说，他们自己/家人/朋友差点被骗，还好搜到了徐灼的视频。 除此之外，徐灼的各种科普系列也广受欢迎，他希望他马上要开启的医学栏目，也能取得一些微弱的效果。 顾汐笑：“那要加油了！这件事的工作量可不少。” “嗯。”徐灼点头，虽然很想再聊下去，但他不能耽误顾汐的工作，他一直有注意时间，悄悄地在心里读秒。 他失落道：“你……该走了。要不就来不及上班了。” “嗯，那我就去上班了，你……跑完步早点回家休息。”顾汐估计徐灼早就把他晨跑的设定给丢了。 “也不要太辛苦，要劳逸结合，虽然手术多，但也别错过用餐。”徐灼像老妈子般地交代。 他想为顾汐做的事情很多，但都不太合理。 顾汐是个标准的手术兽，每天绝大部分时间都泡在手术室内，要不就是病房查房，偶尔在秦院士的嘱咐下进行门诊。 徐灼想过送餐，但顾汐的用餐时间并不规律，而且手术室的餐是医院的食堂专送，徐灼也没机会介入。 他交代完，想来想去，又开口：“晚上你几点下班？” 他知道顾汐正是事业发展的高速时期，他不想耽误顾汐，所以只能想尽办法找到些零碎时间，和顾汐说话。 所以……晚上要聊什么呢？ 不能总说骗子了，要不就聊一聊之前发过的历史上被掩盖的真相？ 古代的事情，不知道顾汐爱听吗？ 顾汐挺意外：“九点半，到时候……” “我晚上也跑步的。”徐灼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咳了咳理直气壮道，“只有早上锻炼是不够的的，晚上也得锻炼，城市里汽车尾气多，七八点污染厉害，九点正好。” 顾汐没逗他：“好，那就辛苦你夜跑的时候顺便来送我回家。” 顾汐说完再见，便直接小跑地进了医院，虽说徐灼已经尽可能地配合她的时间了，可她面对医学，总有一种“急迫感”，这会损失了一点时间，她也就想从另一边补回来。 查房后，她今天的安排便全在手术室。 顾汐经过秦院士的授权，一个月前便开始主刀。 秦院士的徒弟有不少，虽然秦院士很舍得给机会，但关于肝胆科的手术能分到顾汐这的并不多，她最近坐得最多的是冠心病等心脏疾病，这些疾病冬季发病率不低，病人源源不断。 顾汐打完卡便要去病区看病人，她一边走，一边算起了她的储蓄。 她是被引进的科研型临床医学博士，安家费用和人才津贴得等编制文件下来后向人社申请。 医院现在已经提前按照入编医生的待遇为她算工资，虽然还没聘任，但顾汐一个月已经能拿近一万五。 这一万五的水平对于新入职的医生来说是略高的，毕竟还未转正定级，但谁让顾汐做的手术又快又好，虽然每台手术分到顾汐手上的钱不多，但积少成多，再加上病人带来的科室效益提升，顾汐的收入便有了直接的增长。 秦院士和顾汐的课题已经告一段落，论文刚投，编辑部还没有回复，如果顺利见报，按照医院的规定，顾汐作为第一作者能分到不少钱。 除此之外，还有很大的一块，是s市医科大学给的科研上的津贴，她之前发表的论文，记的都是学校的名字，学校按照影响因子发的钱，在这上面顾汐就发了一笔财。 这次回去，苏喜丽特地和她签了协议，等到他们的课题结束，可以根据专利的授权费用再分一批钱给顾汐，学校那边也提出了之后要聘请顾汐担任学校教授，等她资历再丰厚一点，就能直接担任硕士导师。 徐灼开的两个新栏目顾汐都是外援，她在给予技术知识支持的同时，还会协助邀请嘉宾，徐灼是按着顾问费和嘉宾费用结算的，这费用也颇为不菲。 相对收入来说，她的开支几乎是微不可查的，虽说不少人抱怨a市开销很大，但这问题在顾汐这并不存在。 顾汐到医院后住的是员工宿舍，两人间的。平时用餐也在食堂，医院的餐补是直接补在他们饭卡上的，顾汐每天至少两顿的吃，至今就没见底过，反倒是越来越多。顾汐早餐会在扁鹊街吃，不过扁鹊街面向病人和医生，也不存在什么高档餐饮，顾汐吃不了多少。 就是回s市，车有徐灼帮忙包了，住宿则在苏喜丽家，顾汐只出了个机票钱。 从顾文贵和李华英那拿的十万还放着，顾汐这么掐指一算，她竟然不知不觉间，存款便有了质的提升，估摸着一年后，拿到购房补贴后，她就能直接跃居准百万富翁了——按照s市的政策，租房和住房的补贴数目不同，如果要买房，她也会最快地变成负翁。 顾汐很喜欢算这些，只是一过脑，便有了满满的充实感，她就像是有囤货癖好的人，迷恋地看着指代着金钱的数字蹭蹭地往上跳。 不过这会，钱可不是最重要的。 顾汐带着她的两个手下——被分配来的实习医生开始跟在主任后查房。 知识也是金钱。 …… 顾汐离开a市时，徐灼来送了机。 徐灼起初有些犹豫，不知道他是否该出席，毕竟届时在机场一起出发的还有秦院士和顾汐的两位师兄，医院也派了人事科和医务科的领导来送行。 他总觉得自己这样强行出场并不好，容易让周围的人以此打趣顾汐，而且万一未来顾汐不愿意和他长久的走下去，分手了也可能会有人说闲话。 他虽然是全职博主，但家里的经历很丰富，平时为了积累素材了解的情报也不少，自诩社会经验并不比社会人少的他，在顾汐什么都没考虑的时候，就考虑到了八千里之外。 顾汐倒是没想到徐灼在心里替她纠结了这么多，她只是挺不好意思，才对徐灼示好了一些，自己就得出那么久的差。 顾汐接下来近一个月的时间都会很忙碌，投身于事业时，她自然没有办法分太多心思给旁人。 这不就得安抚一下“家里人”？ 当时想到这的时候顾汐有几分心虚……她越想越觉得自己有几分渣男本色。 好在徐灼实在很贤内助，凭借自己的渠道提前为顾汐查好了当地相关攻略，还帮着准备了两套衣服和半箱行李，她准备之齐全，要从前有不少出差的顾汐都无从下手进行升级。 徐灼还特地主动地提了，只说顾汐到时候工作辛苦，他发的消息就不用回复了，只要偶尔应一声，让他知道顾汐一切都好就行。 怎么听起来她更渣了！ 顾汐没反驳，只是干脆利落地把机票截图发给徐灼，而后发了出发时间：“我就不跟大部队的车了，到时候你到我宿舍楼下接我？” 被这么邀请了，徐灼哪会拒绝，当机立断地说了好，殷勤地把顾汐送到了登机口，他期间没撒手过行李箱，不让顾汐拿半点重物。。 顾汐想，这要不是他们是出行，徐灼都能做出为每个人准备一份礼物的事情。 上了飞机后，徐灼担心的调侃并未发生，秦院士只是默默地给竖了个拇指。 而后他犹豫道：“顾汐，你现在正年轻力壮，随着手术量的增长，技术进步得非常快，在这个时期，还是要把更多的时间放在手术上。” 也就是自己的徒弟，秦院士才会多交代两句，他对几个徒弟一视同仁，当年大徒弟结婚的前一晚，他都还在交代这事。 不过相应的，秦院士也是很注重家庭的人，当年大徒弟的大儿子出生时，大徒弟还想外出支援偏远地区，被秦院士一棒子打了回去。 顾汐理所当然道：“事业是最重要的，人家古人都知道说，敌未灭，何以家为。我技术只能说是平平，是不会那么早影响事业的。” 她对秦院士的所有言论都抱着包容的态度，秦院士的年纪在这，自然会有一些言论显得不那么能跟上时代。 再说，这话不是很有道理吗？ “他也能理解的，我们之前聊过这个话题。”创作者也同样有灵感充沛的时期和衰竭期，对于徐灼来说，他的事业可不只是赚钱的工具，更重要的是寄托了他的愿景，“说完全没影响是假的，但我们都不会让感情成为事业的障碍。” 秦院士看着顾汐那坚定的模样，忽地就愣住了。 虽然上了年纪，他的记忆力还是很好，秦院士只是大概回忆了一下，便能回想起顾汐来a市人民医院之后的排班。 手术、手术，还是手术。 没有排期手术的时候，就去观摩手术，偶尔还去急诊帮人打一波下手。 和飞速增长的技术相关的，是她几乎都消耗在医院的时间。 他好像白交代了，他的这些徒弟，是不是都太过一门心思在事业了？ 秦院士找回了当初面对大徒弟的忧心忡忡。 当时他每天都在担心，自己的大徒弟因为太没情商、不够体贴妻子被扫地出门。 顾汐，应该不会这样吧？ …… 世界肝胆外科大会进行得非常的顺利。 秦院士上台做了开幕报告，而顾汐的报告则被安排在了第二日的下午第一个。 她的学术报告标题起得很大，但并没有得到太多学会成员的关注。 这和她的年龄、还有之前的名声息息相关，要不是有秦院士在那，关注她报告的人至少还得砍掉一半。 不过一等报告开始，这质疑声便彻底消失了。 顾汐这段时间做的手术也反应在了报告之上，要知道，国内的医生大多处于高压工作之中，不少颇为内卷的外国医生，一周能做的手术数拉满了都未必比国内医生半周做的多。 a市人民医院又是全国范围内有名的医院，有着秦院士做招牌，顾汐在师兄师姐们的照拂下头一个选病人，硬是凑齐了五例具有特异性的肝癌病人。 她对手术的想法很有创造性，也有实际的病例作为辅助，深入浅出地这么一讲，只要是同行，很难不被吸引。 因为是下午的头一场，昏昏欲睡的人在半梦半醒中勉强听着，听到半路才意识到这一学术报告意义的众人纷纷拿出本子，开始奋笔疾书。 只是这醒悟得有点晚，不能把该记录的部分全部记录，可恨的是，知识是具有连通性的，前面少听了一截，后面的不少关于入路和手法的选择便有些一知半解了。 好在还有答疑环节，当顾汐宣布可以提问后，那齐刷刷举起的恍若葱般的手臂无不在证明一点。 顾汐的开场可谓是非常亮眼，在本年度刚“出道”的年轻医生中，都能算一骑绝尘的那种。 等她下台，之前那些只对她抱有些许客气态度的医生主动到了跟前，开始和顾汐交换交流方式。 这就是学术会议的一个重要意义，人情往来，建立人脉，而顾汐未来在医学界的社交圈，便也会从这起步。 紧接着学术会议的，便是手术转播。 参与手术转播的团队有三个，每个团队三台手术，虽说大家是依次进行手术并非同时，但是比较的意义其实很明显。 上一届学会时，国内的几位肝胆科院士都抽不开身，前来参加的是准院士的团队，当时因为事先对病人的评估不够充分，在手术中出现了点小意外，虽说最后成功解决，但终究影响了国内肝胆科对外的形象，所以这次才特地又请了秦院士团队出山。 秦院士年事已高，铅衣对他本就是负担，长时间的手术对于静脉曲张、腰椎间盘、颈椎都不好的他来说很难挨，所以除了第一台手术由他亲自操刀外，第二台和第三台均有顾汐和小师兄一道搭配。 而这三台手术，同样都达到了惊艳众人的效果， 秦院士的手术，那是波澜不惊，足够稳健。 小师兄主刀的手术，可以说是全盘继承了秦院士的风格，以稳为主，动作偏慢，但是可以看出手术质量确实有所提高。 而顾汐做的手术呢？则是真正意义上的才华横溢，她总能做出令众人惊呼的操作，她在手术上好像有一种奇妙的敏锐天赋，尤其是她的那双手，又稳又快，她的所有想法，都能通过双手实现。 顾汐的出场，直接让参加学会的医生惊呼又有一位天才医生诞生了。 他们蠢蠢欲动，心中对于顾汐价值的衡量往上又加了两级。 医生和他们的家属也都是会生病的，在手术上有天赋的医生，永远都在医生鄙视链的上端，他们纷纷买股，除了添加顾汐的联系方式外，还想着和她成为朋友。 手术结束，便是学会中冗长但是必要的投票环节了。 顾汐和a市这会参加的不少医生，都在秦院士等人的推荐下成功入了会，现在学会内部的国内成员已经几乎要追平外国成员数了。 而这带来的直接影响，便是国内在协会管理层选举上的有不少国内的学会成员抱着一种“投自家人不好意思”、“怕被外人说包庇自己人”的想法，硬是非得投其他人，但这回，秦院士的团队是众望所归，在评奖时，顾汐的票数一骑绝尘，直接斩获了年度最佳新人、学会最佳报告的奖项，而秦院士的团队，也收获了年度最佳手术团队的奖项。 而有着他们打底，国内推选的候选人这回也成功担任了副会长的职位，这会直接对未来选举周期内国内肝胆外科的学术影响起到积极作用。 顾汐回国的时候，比去的时候获得了更多的关注。 徐灼早早地发来了信息—— a市人民医院的反应最快，在获奖结果出来的当天，便紧急地开始了宣传，公众号原定的文章直接撤换，火速发布，院长带头转发，医院的医生护士都接收到了信息，朋友圈里，秦院士三人组的图一刷看不到底。 院宣传栏原先的新闻火速被升级更换，顾汐的照片在这其中格外显眼。横幅已经挂上，滚动的led文字也做了更换。 他们所获得的成绩虽然没能被央视报道，但a市电视台专门为他们做了一条新闻。 徐灼知道顾汐不会回a市，这就把所有关于顾汐的信息都给储存了下来，挨个发给顾汐，比院办给顾汐的都还要齐全。 顾汐等人的飞机是直达z省省城的，此行的目的地是h市的，z省每年的gdp都属于国家倒数，人员外流严重，当地的医疗水平一向很低。 虽然国家再三鼓励各个医院与当地医院结成对子医院，定期帮扶，但这改变还是需要更漫长的一段时间。 秦院士对此很重视，他每年都会带着自己的部分团队到这巡回义诊，并开展部分当地难以开展的手术。 这某种程度上可以算是飞刀，但秦院士和团队都不会收取相关费用，顾汐能被带到这里，其实也代表了一种秦院士对外释放的信号。 下了飞机，便要坐大巴车从省城到h市，z省很早便已经做好了建动车站的计划，但受于地质条件的限制，进展一直很慢。 顾汐这辈子的身体不太会晕车，她便趁着在车上的功夫看起了信息。 第一条视频的效果已经足够好了，当天清晨还没到上班的点庞氏便直接上了热搜，九点半一开市，庞氏的股票直接飘绿，砸到了停盘。 市场是能最快、最真实反应情况的。 庞氏的股票甚至没能支撑超过一个小时，交易区还有大量的待售股票。 熟悉股票市场的人私下一估量，便会惊讶的发现，这回参与抛售的恐怕不只有股民、机构，就连持股不多的庞氏外围成员也加入了。 他们的股票占比很小，无需报备，可有句话说得好，积少成多，要不是他们，恐怕这股票也不会这么快就一泻千里。 他们的抛售行为，代表了一种极不好的信号——庞氏要糟。 果不其然，庞氏没顶住，当天中午便发文道歉。 他们没有死缠烂打，选择了一认到底，将灼言灼语发现的问题全部认下，说自己是曾经走过错路，现在一定会改，有触犯法律的行为，他们也会尊重法律，接受相关的惩罚，希望大众给予他们公司一个机会，要知道，他们公司对社会还是有很大贡献，提供了数量颇为惊人的工作岗位 道歉的同时，他们还附上了不少庞氏之前登过的新闻——他们的医疗器械帮助了不少人、他们对员工的关怀、他们对社会的责任感。 总而言之，我们庞氏“烂”但是还没有烂到底！ 这番看似诚恳的道歉并没有得到大众的认可，可还是引发了不少争论。 有网友认为，庞氏已经道歉了，那大家也应该退一步，否则庞氏出事，影响到的是不少人的饭碗。 有网友说，自己已经接受庞氏的道歉了，毕竟庞氏捐了那么多钱。 …… 类似的观点有不少，但同样的，也有许多网友当即就进行了反驳。 “不要替我接受庞氏的道歉，什么时候捐钱可以和犯罪抵扣了？那干脆开放□□得了，把买凶的钱用来做慈善是不是就可以践踏国家法纪了？” “这是一时的镇痛，看似导致很多人失去了工作岗位，但是难道不会有其他的一些良心企业在这会获得机会吗？他们崛起后，同样是会需求那么多工作岗位的，不要说得好像没了你们庞氏世界就完蛋了一样。” 类似的争论此起彼伏，这场火烧得很旺盛，不少人都发现，其中有公关公司运作的存在。 这非常合理，庞氏又不是任打任骂的傻子，他们自然也要为自己挣扎一番。 事情短暂地发酵了一天。 估计是因为她不在，徐灼的效率着实有点夸张。 她做报告的同一时间，徐灼便发布了第二弹的视频。 而这条视频，便是一块彻底将庞氏遮羞布扯下的视频。 灼言灼语在这条视频中将自己的尖酸刻薄发挥到了极致，而最关键的是，这条视频，直接将隐藏在庞氏之下的利益链条给揭破。 这视频的标题很简单——“假慈善vs真逃税”，徐灼可不是标题党，他用一段并不长的视频，把庞氏隐藏的事情，直接曝光在网友的视线之中。 庞氏一直藏着的事情，其实说起来并不复杂。 他们和不少公司合作，协助对方完成慈善工作。 要知道，慈善捐款是能折扣税务的。 而医疗器械的捐献，在慈善中也很合理。 可偏偏这其中就是犯罪。 想捐款的公司，在庞氏这购买医疗器械，而后将相关器械捐献给个人。 听上去没有问题，可问题就出在“医疗器械”上。 第36章 灰姑娘她不想做伏地魔了（十一） 医生这行业和大多行业最大的不同,那就是得熬资历。 毕业只是打底，规培近在眼前，考证伴随一生,还得进修、科研、学分。 不少医生私下都说,医生的时间是既值钱又不值钱。 一边学海无涯,一边治病救人。 能跟着秦院士的车出来支援的医生，基本都是主治起步。 这其中只有几个是被提携的徒弟，生着张嫩脸,其余的按照通俗说法,就是长着张“贵”脸,白大褂一穿,病人进去就要喊专家、主任的那种。 当医生的时间长了,大多人都在高压的工作下养成了“忙里偷闲”的本领。 甭管环境好赖，时间是否紧迫，哪怕就几分钟,这头一点便能开始打盹。 这不,现在一车的人睡倒了半车，哪怕是道路偶有颠簸，脑袋要随之摆动,也不会影响他们的睡眠。 他们看似睡得挺深，可这身体里就像是有个开关似的,闭着眼都能察觉到环境是否紧迫。 不信,这要是高喊一声有病人，没一会就能醒来个齐全。 顾汐戴上了蓝牙耳机,她特地找了有弹幕的网站看的灼言灼语的视频。 耳机戴上后,声音便显得很近。 徐灼录音的设备价格不菲，金钱的力量和专业的调试使得传递到耳边的声音毫不失真。 徐灼对音质的要求,是靠近本人的声音而不是优化自己的声音，顾汐听着声音，便觉得本人就在眼前。 这几天在国外，时差很厉害，徐灼迁就了顾汐的时间，每天定时定点地等待着顾汐的电话。 顾汐劝过，她觉得等半天只能说两句有点亏。 但徐灼只说，有的事情不能算。 顾汐犹豫，要不要多安排点时间电话。 这想法才出就被徐灼否了，徐灼把自己手机的时区调成了顾汐所在地的，每次掐点挂电话，生怕多和顾汐说一句。 走了会神，视频已经播了一截，因为视频发了有一段时间了，弹幕密密麻麻，观众在预警着前方高能。 事先看过了新闻，但顾汐并未因此觉得视频没意思，反倒是看得投入，津津有味。 “……很多观众可能会产生疑问，慈善避税这样的操作不是很常见吗？国内外这样做的富豪数不胜数，难道他们都犯罪了？但大家并不知道，庞氏所牵涉的利益链条，与合法这两个字毫不相关。” 当时第一时间看到这视频的观众，只觉得徐灼是在故弄玄虚，他们当时哪能想到，徐灼还真搞了个大新闻。 徐灼在视频里抽丝剥茧，将庞氏所隐藏的犯罪秘密给挖了个精光。 他首先是挖掘到了庞氏的一位“相关人员”，这位在和庞氏相关的两家公司担任监事，其中一家注册于二十五年前，已经在十五年前注销；另一家呢，注册于十二年前，是现在庞氏旗下的子公司之一，在财报上，属于不上不下的那一类。 众所周知，在企业发家的早期，能够参与企业注册的，一般是企业老板的相关人员，通常来说，不是亲朋好友，就是企业最早一批的开朝功臣。 尤其是这人直到今天，还和企业紧密相连。 徐灼很快为目标人物锁定了身份，从这人的姓氏来看，他大概率是庞爷爷妻子那边的亲戚。 徐灼顺着这人往下查，便在这人名下查到了一间他是主要股东的公司，这家公司主要的业务是投资，而它投资的公司里，便有一家是做医疗器械的。 徐灼戴着口罩，这会他便配上了他专门请人写的bg，颇有种抽丝剥茧真相近在眼前的悬疑大片感：“……当时我还以为，这是一家公司高层吃里扒外的事情，我还想着我帮这间不遵纪守法的公司排查到了一个巨大的隐患，想着要不要公开呢，再往下看，大鱼就出现了。” 这家看似和庞氏八竿子打不着的公司完全够不上上市的规格，它的各项信息平平无奇，在业内也没有什么名气，可当你注意到它的商标信息时，便会被狠狠地吓一跳，这公司注册的商标竟然有足足两百个。 接下来探究真相的速度便如一日千里了—— 通过万能的搜索工具，很快就能发现，这家公司是国内几间上市公司的固定合作“慈善”伙伴，其中以裴家、金家、柴家和他合作得最多，庞家的身影也同样在其中。 而这么一搜也就会发现，每次这三家喊着捐献上百万、上千万，落实的时候，都会变成“捐献价值高昂的医疗器械驰援某地”。 而他们捐献的这些医疗器械正是出自于这家名不见经传的公司的。 到这，这不对劲的味道已经叫人无法忽视了，灼言灼语没卖官司，直接揭示这一番操作的真相。 庞氏借了这家公司的壳，一直在国外收购各种医疗器械的专利、品牌。 他们收购的方向，是不买好的，只买贵的。此处的贵，指的是比同品类商品要价得高。 他们在国内把进口的相关注册做好，给自己套上了一层合法合规的外壳。 然后，接下来，就是他们的表演了—— 遇见地震。 好，某公司壕气冲天，怒捐1000w，新闻一发，落实的时候，就成了1000w的医疗器械。 而这些医疗器械，每一件都是进口的名牌货，每次算下来，还要超支个十来万才足够。 可实际上，这些医疗器械均非进口，而是在国内生产的超低价版本，实际成本估摸着连一百万都没。 捐款的公司，赚的是免费的广告、社会的名声和税款的抵扣，经手人员还能从医疗器械公司那收不少回扣，能直接将公司的财产变为个人的私产。 医疗器械公司呢？他们的利润相对简单粗暴，是真假进口医疗器械之间的差价，由于是捐赠品，其中是否存在偷工减料的问题还得打个问号。 医疗器械公司生产的品种颇多，其中捐献的部分医疗器械是需要后续维护、更换耗材的，灼言灼语在这打了个问号，他很怀疑，医疗器械公司是否在这还能赚上一笔。 更有甚至，徐灼还发现，有几次的捐献产品甚至“有所雷同”，他甚至怀疑，对方直接来了个循环利用。 灼言灼语出示的证据十分完善。 注册信息、财报、国内外新闻截图。 他还委托人到这医疗器械公司注册地进行了走访，和他料想的一样，这家公司是有工厂的，规模不大不小，还在对外招工。 可偏偏市面上，这家公司流动的产品仅在购物app上的一家小店上架，月销不过十。 徐灼甚至还找到了这家医疗器械公司在同城网站上发布的几次急聘信息，高价招聘日工，工资日结，能被找到的几篇，对应日期，还恰好能和新闻吻合。 “一家名不见经传，你甚至很难在国内网站搜索到他们产品的医疗器械公司，是凭什么在某一年开始，同时受到这么多家大型上市公司的青睐？”灼言灼语淡定发问，“而这家在国内几乎不对外销售产品，主要走进口路线的医疗器械公司，又是为什么设置了规模不小的工厂？还偏偏每次一需要捐助，就紧急地开始动工？” “即便我所找到的一切，都是纯属巧合，那么我又想问了，这样的一家医疗器械公司，是谁为他背书，谁来替他的产品承诺质量？就目前来看，这家完全没有研发能力的公司并不值得信赖。” 坐在顾汐旁边的是顾汐小师兄带的医生，对方现在是医院的住院总，以他的工作量和工作责任，原本这回是捞不到出来的机会的，但原定要参加的医生临时伤了腿，他便得以顶替，借机休息几天。 对方探头过来，声音不大：“顾医生，你也在看灼言灼语的视频啊？” “他这回的视频可厉害了，听说发布的第二天，什么警方、工商之类的单位就全都上门了，网上都在传，相关人员被拘了好几个呢！” 他心有余悸：“还好我自个儿学医，偶尔买股票下意识地不想买本行业的股票，没买庞家的股票。裴家的股票又贵，我没考虑过，否则这回肯定要被牵扯进去。” 他神情带着嫌恶：“但我看揭露的确实好！这几家公司，平时天天宣传自己有社会责任感，上回遇灾在热搜上挂了那么久，结果居然赚灾难钱，人家捐款是为社会做贡献，他们每次捐款还要赚上一点。我兄弟他们医院听说现在手上的这批庞氏的医疗器械用完，就要重新招标了，现在整个医疗圈，都闻庞氏色变了！他们这种事情都敢做，谁会相信他们公司的产品质量？” 他发表完自己的观点，还不忘寻求顾汐的认同。只是看着顾汐，他忽然觉得……他好像漏掉了什么似的。 可是是什么呢？ 事情发展得可比他说得要夸张得多。 徐灼在这件事中出了不少力，他本人的家世又在那，他掌握了不少一手消息，再加上到了今天，事情也差不多尘埃落定了，陆陆续续又有些消息浮上了睡眠。 几家公司被带走的不是几个高管，而是“一堆”，几乎所有可能和此事相关的高管都被带回调查。 之所以说几乎，是因为有些公司的高管不在国内，就比如裴臣风的父亲，他原本正在国外出差，按说是要回来的，听说了这件事，便直接取消了机票，没有回国，裴臣风便代表父亲，前去配合调查了。 这件事和从前的一些同类事件不同，发生的既突然且快。 徐灼视频是晚上九点发的，事情发酵到几个公司都了解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他们都还没能协调好人员商量个方案呢，第二天就被带走了。 毫无防备之下的他们只能期待彼此之间的默契。 但很遗憾，这次的调查，简直是狗咬狗的现场。 裴家、金家、柴家等几家上市公司，毋庸置疑，肯定是把事情往庞氏那推。 他们之所以那么胆大包天干这种违法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底的，私下的交易做得很隐蔽，资金的流转大多走的是现金或是其他渠道，他们这边的账面，看上去是清清白白的，说一句被庞氏蒙骗，也不是没有道理。 可偏生庞氏就像是做足了准备似的，作为这利益集团核心的他们，一下就把事情给交代了，给出来的证据虽然不够直接，但也足够证明几家公司并不干净。 官方人员也不是吃素的，在有了线索后，他们抱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态度，将事情查得明明白白。 而随着调查一道发生的，是股市上几家公司股票的一泻千里。 他们连着发了n条公告，试图说明这件事不会影响到公司运营，可还是改变不了投资人和市场对他们信心的下跌，连读两天跌停，遇到周末缓了一波，可一等周一，继续一片绿色。 几天之间，市值蒸发无数，原有的员工蠢蠢欲动，招聘网站上，猎头尽出，竞争对手们已经趁其不备开始瓜分业务。 现在几家公司，基本上都站在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就目前看来，估计也就是裴家能苟延残喘一番，金家、柴家和庞家，基本都要退市，拼尽全力才有微小几率逃开破产负债的糟糕结局。 原先某种程度上，因为利益趋向走到一起的四人组，现在也因为利益分崩离析。 正如他们各自背后的家族企业一般。 顾汐表示了赞同，等到对方满意的转过头，顾汐才切回了聊天界面，回复了徐灼的消息。 “到h市了吗？[猫猫祟祟.jpg]” “还没，应该还要半小时的路程，车上同事夸你视频做得好。之前我在国外的时候，怎么不告诉我？” 徐灼回复得很快：“你在国外的时候很忙，我怕影响你的心态，而且我能处理好的。” 徐灼说得轻松，但顾汐想，徐灼当时一定是会面对一些压力的。 徐灼又发：“那我可以请你吃饭吗？[好奇猫猫.jpg]” 顾汐笑，徐灼发的这套表情，是顾汐才认识徐灼时用的，对方直接一键添加了整组。 顾汐至今都不知道更换了几套表情包了，徐灼还在那喵喵喵。 “怎么请？你到h市来了？” “[流泪猫猫头.jpg]去不了，你推荐的营养学教授来了，得和他录视频，今天晚上第一期医学知识科普就要播出了，我得多拍点素材，要不以后怕开天窗。” “[猫猫探头.jpg]我事先研究过了h市的外卖，当地有不少好吃的，你到了给我个地址，我给你安排餐点怎么样？我们同一个时间吃饭，也算是一起吃饭了、” 徐灼在自娱自乐这方面很擅长，哪怕是两人偶尔在一起的时间，他也不会干涉顾汐做什么。 有时候顾汐看论文，他就在旁边刷短视频——寻找灵感、跟上流行趋势，两人各干各的，互不打扰。 因此，虽然徐灼时常出现在顾汐的生活，但顾汐并不觉得负担，反倒觉得生活变充实了。 “院长可能会招待我们，所以估计午餐和晚餐都得用来应酬了。” “明天怎么样？给我安排一顿有本地特色的大餐，我和老师、师兄他们一起吃，到时候就说是我和你一起请的。” 原先正在输入中的徐灼，猛地发来了五六个表情，把对话框都刷了上去。 徐灼：“点错了！好，我来安排。[猫猫开心.jpg]” 回着消息，顾汐脸上带着笑，就这会功夫，她又收到了几条信息。 她现在每天都能收到不少信息，好在有沙沙提醒，否则顾汐恐怕会因为意念回复错过不少信息。 但这次，发来消息的人，倒是让顾汐有点意外。 出现在顾汐屏幕上的，是[顾家人]的群聊，这群聊上次聊天，还是在春节的时候，当天顾家父母在群里发了红包——少见的发了四人份的红包，人人有份，为的是让原身也发两个。 顾文贵转发了网络上的新闻。 【昔日豪门一夜之间分崩离析！逃往海外、配合调查、面临退市……裴家何去何从？】 李华英很配合：“汐汐，怎么回事？裴家什么情况？” 顾汐：“就是新闻上的情况，具体我不清楚，我和裴臣风分手有一段时间了。” 顾文贵：“分手？这件事我们怎么都不知道？你怎么能随便分手呢？不过裴家现在这个情况……分手也对……” 顾汐能从顾文贵的语气中感受到他此刻的迷茫和错乱。 一方面呢，他很难接受女儿丢了金龟婿的事实。 可另一方面，他们可不会想着为“准女婿”背债。 顾文贵像是为顾汐考虑一样：“你们分手了，你可怎么办？你们学校那个李坤你们还有联系吗？那小伙子不错。”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顾文贵所提到的这个李坤，是顾汐还没和裴臣风在一起时，顾文贵就看上的金龟婿。 “对了，还有陈涛生，这孩子也不错，高中的时候我去给你开家长会的时候，他还和我问好呢。”陈涛生家开的是辆宾利！ 顾汐很好奇，顾文贵是否有感觉，他这做法活像是在配种，而不像是在给女儿找对象。 李华英负责怀柔：“你爸也是替你操心，人家都说，女博士可不好找对象了，你还和裴臣风谈了这么久，要是外人听到了，肯定会被吓走的！你现在年纪也上来了，哪能拖着。” 顾汐现在已经懒得应付几人了。 说白了，原身受到最大的束缚是什么？ 一是情感，二是经济，三是户口，四是生存于这个社会的脸面。 顾汐对眼前这几位冷血家人可没有什么情感依赖。经济上呢，她现在也足够能独立了，就算买不起房，住宿舍或是租房也是够的。户口就更不用说，已经迁出来了，不受父母限制。 至于“脸面”呢？顾汐现在远离家乡，甭管那些亲朋好友怎么说，一个拉黑删除，就能不管不顾。就算是顾父和顾母闹上门来，她也有把握单位不会为了顾父和顾母开除她，医院门口也有保安。 “我暂时不会结婚，要拼事业。” 顾汐回完，就先把手机瞥到一边了，她看着窗外的风景，养了养眼。 等再拿起手机时，被晾了半天的顾文贵和李华英终于明白女儿不会回复类似问题，开始进入下一环节。 李华英：“汐汐，你弟弟可是被你害惨了，你要对你弟弟负责，如果不是因为你，你弟弟怎么会跑去国外呢？” 顾文贵：“是啊，汐汐，现在你弟弟一个人在国外孤苦伶仃的，你也要替他考虑，他读书很辛苦，未来就业也是个问题。” 说这个呀，顾汐可就不累了。 “怪我，你们让他回国吧，我本来是考虑弟弟的成绩一般，在国外留学没准会有更好的机会，但你们的考虑也对，我会尽量帮忙协调，让弟弟回国继续他的学业。” 她当然没打算帮忙了，因为她…… 装死很久的顾志这就被顾汐炸了出来：“我不回国！你们让我走就走，让我回就回？” 顾志有这样的反应完全在顾汐的预料之中。 天高皇帝远，顾志要钱父母给的痛快。原先在国内，他在他们班上平平无奇，可现在出了国呢？起码能在一部分同学面前装一波，炫耀一番。至于学业不行？他在国内也一样不行，毕业都难毕业的那种。所以顾志哪肯回去？ 顾文贵忙道：“汐汐，你这说的什么话？顾志出国做了那么多努力，你现在让他回国，这些不就白费了吗？” 李华英：“你难道就不想让你弟弟有出息吗？他在国外好好读书，留学回来也算是个海龟，找工作也容易，你要是没个弟弟帮衬，日子可怎么过？以后在婆家受了委屈，看你要去哪。” 这一套李华英当年就对原身说过了。 顾汐只是引导着顾家人说出他们的想法：“那你们觉得我得出多少？” 一说到这，顾家人就不消停了。 顾文贵：“你弟的学费你得出吧？一年的学费就要十九万了！我和你妈这把年纪了哪有能力赚钱？” 李华英也道：“生活费这边你也得帮衬，你弟在国外生活可不容易，得租房，还不让打工，他吃得可节省了，一个月怎么也得六千吧？” 顾志连忙补充：“姐，六千块根本不够花，一年怎么样也得花个十二三万的！我还是省着钱花呢，一个月打底都要一万。” 顾文贵又想起了什么，迅速补充：“还有你弟的来回机票你肯定也得出吧？一张机票少说也要一两万了，这个钱也不少。” 李华英继续哭穷：“我们俩赚的钱，也就够我们两口子生活费，我们不还得存点钱，以后你们俩结婚用。” 顾汐看乐了，顾家人真的将“大梦想家”这四个字刻进了dna里，让刚毕业工作的女儿一年出三十来万，也真说得出口。 他们也是在顾汐身上尝到了甜头，上辈子原身每次被逼，最后不都实现了顾家人的野望？连自己的赔偿金都被顾家人尽数收走。 想要的东西要到了，顾汐迅速存图。 车刚好开到，顾汐和秦院士示意自己要打电话，便走到了旁边，拨通了顾文贵的电话。 顾家原有的生态链是顾汐-顾文贵-李华英-顾志。 顾文贵的手机，是顾志和李华英淘汰下来的，功能寥寥，想要录音也不太可能。 电话接通，顾文贵难得的热情：“汐汐，我和你妈商量了，这钱还是不能一下就都打给你弟弟，他管不住钱的，我和你妈按月去换汇打给他。” 顾汐笑道：“爸，我也没说我要打钱吧？” 她没等顾文贵回话：“从今天开始，我一分钱也不会往家里打了，以前的账单我已经拉好了，从我这你们还赚了，多的钱就做给你们的赡养费，够你们用到七老八十了，至于弟弟嘛，是你们生的，又不是我生的，我没义务管他。” 说完，顾汐便痛快地把电话挂了，将顾家人的手机号码拉入了黑名单。 账单是沙沙帮忙整理的，绝对完整，而刚刚那离谱的聊天记录顾汐也已经截图。 可以说，她已经站在了不败之地。 当然，肯定网上还是会有些圣母心泛滥的人觉得她心思恶毒。 但是res？ 她只要做好本职工作，难道病人会因为“这个医生没给她爹妈钱”就选择拒绝来看病吗？就算真有这么想不开的吧，那就下一个不就得了。 顾家人还在信息里各种叫嚣，顾汐熟练地挨个设置了免打扰。 没把他们最后的联系方式也删除，那是为了能站在不败之地，这要是顾家人真死了，她还是会回去奔丧的。 顾汐想了想，给徐灼发了条信息。 虽然她不觉得自己会短命，但还是要做好准备。 她要立好遗嘱，届时人走了钱就往外捐，才不会给顾家人留上一丝半毫。 “这位是我的学生，顾汐。”见顾汐回到队伍，秦院士便颇为骄傲地向当地医院的人介绍了她。 她的这个学生，也确实值得他的骄傲。 “顾医生，您好。”来接待的院长看上去应该是临床出身，看向顾汐整个人便满是热情。 类似的交流他们的医院受益繁多。 当地不少囊中羞涩的病人也能趁此机会得到大城市的医生治疗。 院长走在前头：“秦院士，您说了要来，我们前两周就发了文章，现在院里的病人是人满为患，我已经在办公室里准备好了病例，您看着选，合适做的就做，不合适的您也别担心，抱在我的身上，我会劝他们先回去，绝对不影响你们的工作！” 院长这话大义凛然，可实际上却包含了自己的种种私心。 秦院士这人，是标准的达则兼济天下，他哪里做得出病人都已经到门口了，再让他们从失望到绝望，打道回府。 “我这回带了很多人来，我的这个小徒弟，也已经能独立做手术了。”秦院士认真道，“你们还是得送医生去我们那进修，我现在在院里还说得上话，我会尽量给你们安排，以后定期带人过来。” 院长讪笑着不敢答应。 他也难啊。 他们当然知道提升技术的重要性，可进修不是说的那么简单。且不说愿意留在他们当地的医生都水平有限，即使进修也未必能学来技术，就说这真送出去了吧，他们还害怕人回不来呢。 顾汐在后头看着这一切，便觉得任重而道远。 学医越久，她这股紧迫感就越难以控制。 这一次获得的成就感那是前所未有的，可同时这颗心，也像是有个空洞般，填补得非常的慢。 过去那些烦人的事情都已经处理完毕，她现在，要全身心地投入工作了。 …… 灼言灼语的科普栏目一上线，便达成了现象级别的效果。 他的人脉广得吓人，请来的嘉宾都是平时大家找黄牛都未必能挂上号的国内大牛级别的医生。 这些医生大多日常有授课要求，再加上徐灼的引导和编辑，讲解起知识来深入浅出，再配合上徐灼团队制作的相关动画和图片，真正意义上的做到了寓教于乐。 徐灼这单一个视频，就花了不少时间打磨，他找了不少观众，有老有幼，文化程度各不相同，通过和他们多次的探讨，使得这视频做到无门槛式科普。 用了这么多心，视频的效果自然不用说，热搜上了，往外传了，还顺道把每回上节目的医生都给捧红。 上节目的医生账号关注飙升。 好处是他们也能参与科普了——虽然不像是徐灼做得这么完美，这么无门槛，但医生及他的团队会在评论区互动，时常能帮着解决问题。 坏处呢，是不少这些医生的病人叫苦连天，这些医生红了，挂他们号的人多了，老病患有时候都挂不上号。 好在国内打击黄牛的政策愈发严厉，大家站在同一起跑线，抢不到票也没有太多怨言。 互联网的跟风现象愈发明显，徐灼这医学科普视频一红，大家便迅速跟上。 一时之间，似乎人人都在关注医学，当年的医学报考率都随之飙升。 自媒体的风，也刮到了其他圈上，这不，好几个医学综艺、纪录片就跟着开拍了。 这个月要上线的医学纪录片《向死而生》受到的关注最高。 一是因为拍摄纪录片的团队是国内的王牌团队。 二是因为拍摄地在可以被称为国内最好的医院之一的a市人民医院之中。 三呢……则是因为大红人灼言灼语忽然转发了。 还真别说，他这一转发，确实引发了网友的热议，毕竟灼言灼语平日里以高冷著称，他专注于拍摄自己的视频，从来不抱团混圈，这纪录片的导演也不知道是哪来的人脉，能够请到他这样的宣传。 晚上七点四十分一到，《向死而生》在视频网站和电视上同时上线。 《向死而生》这部纪录片是公益向的，几大视频网站均有片源，而且全程免费，不插入任何广告。 虽说《向死而生》热度颇高，但纪录片终究是小众的存在。 可没想到播出了一个小时后，这部纪录片直接在各大网站火起来了。 制作精良、用心考究、选取的角度感人又不过于煽情…… 关键是出场的几个医生，着实太过有魅力。 认真带徒弟，将学生们的成长视为己任，偶尔凶了徒弟还会自己懊恼的平易近人的秦院士。 因为长期熬夜，身宽体胖，喊着减肥，但总是在夜班时默默进食的住院总。 年过四十五，留着两撇小胡子，以“随机抽查”为招牌，恶趣味地看着学生们哀嚎的副主任。 性格开朗，但是变脸很快，在科室里手握大权的护士长。 蹦蹦哒哒，刚毕业性格柔软，努力给病人鼓励，但背后会为了病人流泪的新晋小护士。 …… 而在诸多的医护人员之中，最受瞩目的，自然还是顾汐。 在纪录片里，她有着高超的医术，即使是面对秦院士的疑问也据理力争，在医学上，有着自己的坚持。 对病人时，她总是温柔，面对有医闹倾向的家属，她也不怯弱，并不算高大的身影挡在科室其他成员的前面，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她热衷手术，每天几乎把自己的所有时间都放在了医学之上，恨不能24小时之外，还有额外的加赠时间。 …… 网络有个习惯，只要有人红了，就要遭遇扒皮。 顾汐狠狠地被扒了几轮，可出现在大家面前的简历，可以说是直接亮瞎众人的狗眼。 说亮瞎有点夸张，但以她的年纪来说，再多的溢美之词都不夸张。 最要众人为之倾倒的，是天赋都无法掩盖住的努力。 天赋让人羡慕，可能够用好天赋，努力以报的人，才更要人钦佩。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顾汐身上那股能吸引住观众的安定感和颇高的颜值，同样是无法忽视的加分项，让她成为了整部纪录片的焦点。 只是太完美，观众免不了有些疑惑，他们心惊胆战，疑心这纪录片是不是有炒作医生的嫌疑？ 第37章 灰姑娘她不想做伏地魔了（完） 网友们会这样想也无可厚非。 这些年来,网友们是受尽了营销的苦。 广告处处都是，软硬植入齐齐上阵，炒作手段也不断升级,和网友们斗智斗勇。 因此,面对这么个横空出世,几乎是符合一切完美要件的医生，哪能不心慌质疑？ 这不，在一片赞誉中,当即就有不少人提出质疑。 有的人认为现在就是炒作进行时：“这位顾医生不会是签了什么营销公司吧？” 有的人则忧心忡忡地想着未来：“网络关注这么大,顾医生不会被外面的世界诱惑转行吧？” 有的人则吹毛求疵地盯着目前被扒出来的信息：“看起来也没这么牛吧？没准纪录片播出前有特地对网络上的信息进行过整理？是不是下水军了？” 他们质疑得倒是有几分道理,要知道,这些年来网红和明星的收入屡屡被曝光,可数额之大，还是每次都能得到网友的惊叹。 医生是很多人心中的高薪、稳定行业，可要说起工作的难易程度和来钱的速度,嚯！这不是谁都会选吗？ 至于所谓的包装、清黑料,这就是娱乐圈的常见操作了。 这事情发酵的速度并不算快，但结束得挺快。 能这么快结束，是因为有人在问答网站上挂了个问题：“怎么评价凭借《向死而生》出名的顾汐医生？” 问问题的人,把网络上围绕着顾汐的言论尽数罗列了。 这位匿名提问的题主还主动发布了第一个回答。 “本人题主，自问自答。我对顾汐医生是没有意见的,但网络上有些言论是不是太夸大了呢？在我看来,医生们都很优秀很厉害，顾汐医生和其他医生相比,也没有什么区别,很普通呀？只不过是因为上了个纪录片就被神化了吧？如果专业人士看了，肯定会觉得非常可笑的,毕竟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问题的描述和前几个回答向来很能带节奏，不过随着大v们的出现，这一局势迅速地被逆转了。 在极快速度内凭借赞数位居第一的回答，是id为“小小医生，可怕可怕”的大v发布的，这位医疗行业的大v在该网站上颇具权威。 “小医生不请自来，被题主震撼得无可复加，难不成题主是世界上qs排名前30的大学博士就读？但想一想我又否定掉了这种可能，所谓书读越多，越觉渺小，题主能发表这样的言论，我只能说一句，您大概有些不学无术过头了。” “单从求学经历说起，顾汐高考时可是当地市状元，和省状元分数相差也不远，她所报考的s市医科大学，也是国内目前公认最好的医学院。博士毕业的她，单从学位上，就绝对担不起一个普字。 再说科研经历吧，都不用说毕业以后的，只看她求学期间的，本科就在中文核心上发表过一作论文，还有一篇sci二作；研究生阶段就开始在一区sci上一作发表文章，到了博士阶段，直接协助导师主导参与了国家重点项目。 毕业之后，她是被人才引进的a市人民医院，入院两个月，便在世界肝胆外科大会上发表学术报告、手术展示，当即斩获奖项。后来的事情，指路他们医院的公众号，您就点那个搜索，一输顾汐的名字，那文章都拉不到底，说实话，在我院，也就是院长有这种待遇了，顾汐没有职位，能受到这么多重视，懂的都懂哈。 最后再说对于医生最重要的医疗水平……嗯，我就说两点，第一点，从去年底开始，a市人民医院的文章里，提到的是顾汐团队。第二点，前段时间a市人民医院发新闻说打击黄牛时，顾汐的黄牛号是上过新闻的。” 这位答主在最后做了总结：“网络上关于顾医生的讨论很多，但我只能说，从专业的角度来看，顾医生的履历那完全没有包装、炒作的因素在，我看网友翻找归纳的，只想说一句，怎么连吹都不会？让我们专业人士来！我们吹得更厉害！” 答主还饶有兴致地为顾汐整理了一份简历，整整两面半的个人经历，还是浓缩过的，这一份往上一摆，就足够唬人了。 而他还只是第二个。 赞数第二的答主回答得有点晚，虽然赞数增长很快，但还没能超车冠军。 这位答主，直接用的是本人姓名作为id，认证是l市第一医院的医生，他在网站上同样很受认可。 “面对题主的想法，我只能说饶了我们吧……有的人的花花心思可别往我们医生身上套。我们医生看资历、看经历、看医术。外有学术会议，内有病例讨论、会诊，我们讲究的是达者为先，而不是大家都一样ok？ 说回顾医生，我只想送她六个大字，别人家的医生。 有认识顾医生的帮我们这些小可怜转告一声，顾医生，快饶了我们吧，别卷了别卷了，真卷不动了！ 怎么会有人又做临床科研、又做理论科研，手术水平还保持一线，还能研究出新术式的？我们家老板三天两头顾医生挂在嘴边，这要是能把我们打包卖了换你，估计我们老板立刻就动手，都不带犹豫的那种。 以上，就是我对顾汐医生的看法，至于有网友认为顾汐医生会转行？ 嗯……怎么会呢？你们怕是还不够了解她，她就是手术兽加卷王，在我们哀嚎没有休息日要死了的时候，她在那眼巴巴地蹲手术…… 我们医院上回请顾汐医生和她的团队来交流，给她安排了整整三天的手术，人家做得是酣畅淋漓心满意足，要不是医院供不上病人了，她还打算再给我们做俩例子。 对了，最后补充一点，顾医生在我们业内早就出名了，你要问业内怎么看？业内都觉得很牛。” 排名第三的回答，则是一位顾汐病人的家属的长篇自述。 她的母亲才刚过五十，就被查出来肝癌，病情进展很快，当地的医院对她母亲的病情束手无策，劝她母亲出院。 他们全家兵荒马乱，生活完全被摧毁，找了好几家医院，得到的回复也没有太大区别。 也就是在这时候，病友群里，有人推荐了顾汐的名字，他们千辛万苦到了a市，顾汐思索近一天，推荐他们进了最新诊疗方案的实验组。 而现在，她的母亲还活着，虽然因为手术和药物遭了不少罪，但已经基本恢复正常生活，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再有个三五年的生存期不是问题。 “我不是业内人士，我也不知道我在题主的视角里有没有资格评论，但我想说，我妈的命，我们全家人的痛苦，是顾汐医生挽回的。病友群里，顾汐医生是我们几乎所有患者的第一推荐，是我们走投无路的时候，能抓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这三篇先后杀出的评论，让评论区迅速一边倒了，这不，就连抖机灵的都来了。 “在线等，很急，生什么样的病会被顾汐医生关注到？顾汐医生会和病人谈恋爱吗？” “厉害的医生崇拜顾汐医生，我也崇拜顾汐医生，所以我=厉害的医生。” “在看病上我比不上顾医生，但是论修车，顾汐医生比不上我[狗头.jpg]” 随着抖机灵人士的出现，话题彻底跑偏，问答网站的回答也被四处搬运，原先还稍稍关注这件事的网友们都去呼朋唤友看《向死而生》去了，这纪录片大半夜的，播放量又往上跳了一截。 金友绘两手捏着手机，太过用力，甚至有点疼了。 客厅的灯关着，手机散发的光折射在脸上，使得她扭曲又糟糕的神情分外明显。 她曾经有着一双很容易含泪，楚楚可怜的眼睛，而现在这双眼睛，好像失去了这些功能，蹙眉时不再惹人心怜，反倒是显出戾气来。 门口有动静，金友绘迅速地将app关掉，起身的瞬间整理好了衣服和自己的表情：“老公，你回来啦？” 她的声音里带着欢喜，眼神中明明是期待，可整张脸带给别人的感觉却是压抑。 进门的是裴臣风，他的脸上只有满满的疲惫。 虽然只是两年的时间过去，但裴臣风的衰老却很明显。 曾经意气风发的模样不复存在，和妻子一样，他不知从何时开始，整张脸便被阴郁笼罩。 会发生这样的改变其实也很正常。 两年多前的那场变故，对裴臣风的打击很大，他从天之骄子一夜之间落入泥中。 公司摇摇欲坠，无从给父亲供给开销，父亲迫不得已还是回国，跟着几个高管、会计锒铛入狱。 母亲大受打击，缠绵病榻。 原本如日中天的公司，也随着那场祸事一落千丈，被迫退市，背负巨额债务。 面对着糟糕的情况，原先我行我素，一直想等事情解决去找顾汐的裴臣风不得不接受了联姻提议。 他同意和金家弱弱联合，两家公司合力，勉强地支撑下来，而这要付出的代价，就是他的婚姻和幸福。 裴臣风对金友绘当年的挑拨离间本就深痛恶觉，哪会就此罢休，尤其是这桩婚事，还是由金友绘提议的。 虽然金友绘用尽浑身解数，但裴臣风却很难做到更换新意，尤其是三不五时，庞乐池和柴宇这两人还会跳出来折腾。 说到庞乐池和柴宇。 庞家是受影响最深的，家中入狱者大半，庞乐池曾经得罪过的人纷纷上门，他被折腾了一年半，也是最近半年才勉强找到一家民办企业打工，过得很不如意。 柴宇的情况较庞乐池好些，但家产已经定了由弟弟柴宙继承，他早就得罪了弟弟，现在完全无法从家中获得任何帮助的他，靠自己的花言巧语，正在寻求靠婚姻上位的机会，只是s市的富豪家庭都了解柴家的情况，他现在凭借着这张脸，还能以被玩玩的名义要到点钱，等到人老色衰，估计也只能老实出门打工。 庞乐池和柴宇经常上裴家门打秋风。 真没钱了，人自然就没脸没皮。 他们仗着自己和裴臣风、金友绘的关系，往家门口一站，就非得要钱，数目还不小，如若不给，他们便会从各自的渠道放出对裴家不利的消息——他们这事已经干过不止一次了。 裴臣风很不理解，庞乐池和柴宇到底是怎么回事，两人像是疯了一样的，死盯着裴家的动静，就好像……他们见不得裴臣风东山再起似的，哪怕裴臣风试着承诺，甚至打算签协议，等到东山再起后给钱，两人也不乐意。 在庞乐池和柴宇的影响下，裴臣风好几次的计划都被破坏，他都快要认命了…… “妈今天又念叨你了。”金友绘知道丈夫不想和他说话，只得找了个丈夫一定会回复的话题。 她嫁入裴家的时候，裴家状况正糟糕，根本没有什么额外的钱，所以她一进门就承担起了照顾婆婆的责任，裴母对她有偏见，这就不停地折磨着她，这两年来，婆媳大战是没完没了。 “好，我明早会和他说说话再走。”裴臣风说话的时候没看金友绘，拿起手机，这就要上楼。 他走动的时候，露出的手机屏幕上，那页面金友绘很眼熟——是《向死而生》的纪录片。 看到这，金友绘的脸就扭曲了起来，她就知道！她就知道裴臣风还对顾汐念念不忘。 金友绘的心填满了对裴臣风的怒意，她冲上楼去，一把薅住了裴臣风的头发，她来得突然，裴臣风毫无防备，直接被骑在了腰上，头发被扯得生疼：“我有哪里对不住你的吗？两年了，捂颗石头都热了！你怎么能在我们的家，光明正大地看顾汐的视频。” 她恨得牙牙痒。 虽然过程和她想的不同……可她分明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和自己爱的人结了婚，有一个“温馨”的小家。 她以前以为她需要担心的，是顾汐纠缠不清，可两年了，顾汐就没在他们的世界出现过，裴臣风却还是念念不忘。 她为了裴臣风失去了这么多！ 她刚刚那么……那么丑陋的去说了顾汐的坏话。 可就像是她改变不了裴臣风一样，她也改变不了那些傻子。 裴臣风这人对自己也挺狠，开始是没有防备，现在开始反抗，男人的力气便占了上风，很快就将金友绘甩了下来：“是你非要和我结婚的，至于对不对得起我，你自己心理不清楚吗？你如果真这么无辜，庞乐池和柴宇会这么恨你吗？他们恨你超过了我！” 金友绘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她不服输地又冲上去，极度愤怒下，她抓人打人毫无章法，这也就让裴臣风无从防备：“你活该！你欠我的！如果不是我肯帮你，裴家早就破产了！你靠着我们家才勉强支撑，你凭什么对我摆脸色？” 夫妻俩说到这份上，已经是毫无情面了，窗外没有雨，可又像是下了场倾盆大雨。 …… 顾汐这段时间很忙，今年的肿瘤协会年度大会在她和国内医生的努力下，定在了a市人民医院召开，顾汐作为组织人，这一个多月来可谓是忙得天昏地暗，对于纪录片自然无暇顾及。 纪录片和自己拍的电视剧不同，既然是实拍，顾汐也就没兴趣去看自己在镜头中表现如何。 这不，听说昨天晚上纪录片都播完了，顾汐也没空去看看评分。 昨天休息得很好，顾汐还没睁开眼，便迷迷糊糊地开始拉伸身体，从手指头开始叫醒自己。 她现在所出的位置是徐灼家，顾汐是去年底搬进来的。 当时医院给他们租的宿舍楼上在装修，顾汐没休息好，徐灼知道后就立刻提着行李箱上门帮忙搬家了、 “今天吃油条配甜豆花。”徐灼推开门，走到落地窗处把窗帘打开。 双层的遮光帘被打开后，整个房间便亮堂起来了， 顾汐今天要穿的衣服已经事先挂在了床边，方向也是顾汐顺手的方向。 顾汐换好衣服出房门，桌上的豆花和油条便等待着她的宠幸，温度正好，是顾汐能够直接入口的温度。 “我都怀疑你是拿了个温度计在量，要是太烫，你是不是还得扇风扇？”顾汐含糊不清地说话。 吃东西时不该说话，不过和自家人就不一样了。 徐灼：“嗯……扇了，不够热我会加热。” 顾汐好笑又感动，徐灼做的这些，就是为了尽可能地压缩顾汐日常生活的时间，好要她能有更多的时间去工作和休息。 “你吃。”徐灼站在了顾汐身后，这就直接帮忙扎起了头发。 其实这一步倒不太必要，顾汐进手术室时，头发是全要扎起来的，到时候她会再处理。 不过徐灼乐意，顾汐也就随他去了。 一边扎头，徐灼便一边说起了今天的新闻。 顾汐空闲的时间全都丢在医学上了，徐灼便担任起了移动新闻联播，他正好经常上网，每天都会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和顾汐说一说。 “……对了，纪录片播完了，没有什么不好的评价吧？我记得有导演拍的素材里有过世了的病人，也不知道观众看了会不会难受。”头发已经扎好，顾汐不用照镜子便知道不错。 没办法，谁让她在之前的世界，扎头发都扎到累了呢。 两人都已经习惯了战斗式的晨起时间，顾汐进卫生间刷牙，徐州便在门外不情不愿地开口：“……还不错吧，很多人都夸了，觉得确确实实感受到了《向死而生》这句话的意义，而且有很多人夸你，就是……” “就是怎么了？”顾汐动作很快，徐灼事先已经把牙膏什么的都挤好了，“你怎么委屈巴巴的？” 说话之间，两人已经出了门，徐灼会骑着摩托载顾汐上班。 徐灼是有车的，只是人民医院门口实在是太堵了，两人实验之下，反而是摩托最为便捷。 “有的人说话很烦。”徐灼闷闷不乐。 顾汐没听懂，她作为乘客享受有摸鱼的自由，迅速地浏览了下网上的评论。 嗯……夸她的人很多，就连她的那个陈年围脖账号都被扒出来了，最新的围脖下评论已经很多了。 顾汐事先准备的那么多条以防万一的围脖没能派上用场，她只得感慨一句这届网友不行。 但她怎么搞不懂，徐灼在气什么？ 好在作为冲浪达人的顾汐知道哪里最重要，她选择了打开私人围脖的私信和评论区。 她故意念：“有些人真不懂得尊重人，老是喊顾汐医生老婆，有没有想过如果是自己的家人被这么说是什么感受？” 徐灼非常认可，不过同样时常冲浪的他觉察到了不对。 这不会…… “我反正觉得不好，毕竟顾医生是我的老婆。” 果然是这样，徐灼再度化身憋气河豚。 徐灼的情绪太过明显，让顾汐忍不住想逗他，她又连着念了几条网友有才的回复，眼见医院到了，这才依依不舍地停下。 “今天我会在家剪视频，你上个月和我说steve教授今天来你还记得吗？下午三点的票，我把他安顿好再送他去医院。” 徐灼照例交代着行程，至于后面的这一段，是顾汐不可避免要处理的人情往来或是医院吩咐的行政事务，徐灼在不影响自己工作的情形下都会帮忙分担，好让顾汐没有后顾之忧。 “好。”顾汐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徐灼的耳朵。 徐灼的耳朵很敏感，生气的时候、害羞的时候、兴奋的时候都会发红发热。 刚刚是生气。 现在是害羞还是兴奋呢？ 徐灼刚刚的小情绪已经不翼而飞。 他怎么这么好哄？ 这个问题同时出现在了他自己和顾汐的心中。 “早点回家。”顾汐挥挥手和徐灼说再见。 她低头捣鼓着手机，没回头看。 徐灼盯着顾汐的背，等顾汐进了医院的大门才骑着车离开。 他现在已经是本院知名家属之一，正在维持秩序的医院保安都和他招了招手。 徐灼开车回家，不自觉地就开始哼歌。 他感觉自己现在能一口气剪六个视频。 徐灼都不敢想象，两年前的自己居然有这么严重的拖延症，最高纪录一个视频的剪辑能拖一个礼拜。 但自打和顾汐在一起后，他就开始斤斤计较起了自己的时间。 顾汐工作很忙，他可舍不得让顾汐等待，也舍不得好不容易攒出来的见面时间，所以，要如何让自己更有空，就成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目前看来，他协调得很好，工作上灵感爆棚，效率提升，感情上嘛，也渐入佳境。 停好车，徐灼顺手就掏出手机。 他是手机狂，无时不刻地在收集着各种资讯，可和顾汐在一起的时候，他可以一分钟都不看手机。 拿起手机，徐灼皱了皱眉。 怎么有这么多人给他发了信息？ 他先点开了信息，消息列表里能看到的文字，足够让人明白发生了什么。 【嘿兄弟，恭喜你，你家顾医生给你名分啦！】 【我靠，你怎么没和我们说你和顾医生在一块？】 …… 徐灼在略有些卡的手机中找到了事情的根源。 他迅速地点开围脖，他的围脖账号是被认证过的，粉丝很多，平日里的互动量就很大，而今天是翻倍的多。 怀揣着紧张的心情，徐灼点开一直在他悄悄关注列表里的顾汐账号，这是经过顾汐首肯他才关注的，但是怕外人打扰，徐灼也就一直没让外人看见他的关注。 就在刚刚他和顾汐说再见后不久，顾汐发布了一条新的微博。 她转发的是早上她念给徐灼的那条“顾医生是我的老婆”。 顾汐：那得问问灼言灼语是什么感受了。//桂花花桂桂：有些人真不懂得尊重人…… 徐灼盯着手机，笑容都快咧到后脑勺。 一等电梯门打开，他才发现，自己居然傻乎乎地在电梯里站了半天，压根没按楼层。 真傻。 徐灼不好意思地笑了，不过现在的重点是要回复。 想要回复，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颇为嚣张地转发了。 灼言灼语：嘿嘿。 他看着自己的回复，感觉有点傻。 这没头没尾的，别人看得懂吗？可是他好像就只想这么发，发别的呢，他又觉得好像要人觉得顾汐被人管着似的，他不喜欢。 盯着这条围脖看了一会，徐灼没忍住，默默地把他置顶了。 放在这个位置，怎么就这么匹配？这么正好？ 电梯门又开了。 刚刚和徐灼相遇在一楼的住户一脸晦气，骂骂咧咧地进了电梯：“靠，猪脑啊我，东西又忘记拿了。” 看到徐灼，他愣了愣，眼神之间有迷茫，下意识倒退了一步看楼层。 “我的，我忘了按楼层了。”徐灼春风满面，恨不得给每个人播撒笑容，这回他总算记得按楼层了。 这一天，徐灼配音的每个视频都是带着笑的，之前从不ng的他被迫重录了几次，否则这不小心就会把笑声录制进去。 顾汐查完房才有空看手机，她哭笑不得，没想到徐灼最后发的竟然是个“嘿嘿”？ 她帮徐灼看了圈评论区，她还担心徐灼被说呢，没想到这评论区还算其乐融融。 “我早该知道，你居然泡走了我的老婆！我说为什么你对医学知识越来越了解，这就是耳濡目染吗？” “好一个灼言灼语，人家谈恋爱是耽误工作，你最近这一两年工作得飞起是怎么回事，反向内卷？” “哥，你在搞啥呢？人家顾医生，又酷又飒，官宣了你发个嘿嘿干嘛？好歹也是呵吧？人家总裁都是一声冷笑的！” “被楼上的一声冷笑笑死，你小心灼言灼语给你来个嘻嘻。我算是看出来了，他的恋爱脑表现为智商清零。” “酸死了酸死了，某人是不是这一个多月来都很酸啊？我说怎么前两天发个围脖说什么即使在网络也要注意个人形象，我笑吐了呀，这意有所指的。” “是了，想起某人有一天半夜误转的文章，顾医生知道他大半夜地看丈夫忙碌，要如何牢牢抓住丈夫的心一百招吗？” 嗯……她救不了徐灼了，可以预见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徐灼还要被他的粉丝嘲笑一番。 徐灼面临着的问题不少，顾汐自己也是一样。 顾汐抬眼，便瞧见对面的小年轻们个个蠢蠢欲动。 虽然大家早都知道顾医生有个对她很体贴的对象，但一是没过明路，二是大家也不知道这人就是网上的灼言灼语。 这会只能感恩顾汐现在作为团队负责人还是颇具威严，否则这些小年轻一人鹦鹉学舌一句，顾汐脑袋都得炸。 只是顾汐防得住小年轻，可防不住和她同辈的前辈们。 率先出现的是顾汐的师兄和秦院士。 “老师……”顾汐挺无奈，秦院士是越活越年轻。 “没事，老师可不开你玩笑。我们路过，我要和你师兄去胃肠外科呢！刚好来和你说两句。” 师兄率先发言，他咳了咳，一本正经：“顾汐，老师是带我来找你的，以后你遇到什么家庭问题，就问我，我在处理家庭的事务上很有一套，晚点我给你上一课。” 顾汐瞧见背后的老师指了指手机。 她疑惑地拿起手机，秦院士刚刚发了条信息来。 “把他当反面教材，他说的都别听，你对象肯定就对你满意。” 顾汐差点没能憋住笑，看着师兄维持着洋洋得意的样子和老师离开，她决定把这个笑话记牢，晚上回去说给徐灼听。 护士长可不怕顾汐，她笑吟吟地过来，往顾汐桌上放了个椰子糖：“恭喜，什么时候请大家吃饭？” “请，之前老师他们已经请过了，我晚点问他，科里人人有份。”顾汐坦坦荡荡，对上她的眼神，原本还想继续开点玩笑的众人也觉得没意思了，乖乖地撤退离开，只等着白蹭一顿大餐。 护士长挥挥手，带走了一批好奇小绵羊。 顾汐打开手机，刚刚沙沙提示她有几个观测人物发来了信息。 首先是四人组，被拉黑很久的他们各自发来了信息。 裴臣风那意思，就是“你果然还是爱我，所以才想报复我对不对？” 金友绘呢……倒是和裴臣风一个脑回路，她阴阳怪气：“我还以为你不是那种厚脸皮的人，你对我的老公念念不忘，所以想报复他对吗？我们现在很幸福，你不要打扰我们的感情。” 庞乐池是最愤怒的一个：“我骂了你，你就要报复我家吗？就因为我破坏了你和裴臣风的感情？” 柴宇的发言则与众不同：“你能告诉我我是不是受牵连的吗？如果不是庞乐池招惹你，是不是这事就不会发生？” 沙沙困惑：【宿主，是不是我感觉错了，我怎么觉得……】 “你怎么觉得他们不想报复我，对吗？” 顾汐笑：“人在选择复仇目标的时候，总是更倾向于选择和自己亲近的那一个，换句话说……就是报复难度低的那个。” “而且人总是趋利避害的，不只是难度提升，是因为他们怕我了。”尤其是柴宇和金友绘，一个是被顾汐打击过两回，一个是生怕顾汐回到她的生活。 和四人组一起出现的还有顾家父母，他们最近一直持续以恒地发来信息，这不，今天也照例地来关心了。 顾汐刚拒绝给钱的那会，他们各种大骂、威胁……可随着时间流逝，在意识到自己真的没办法挽回后，他们就开始施以关心了，试图用爱感化。 可这些，顾汐现在都不在意了。 她起身，收拾好病例准备进手术室，在steve教授来之前，她得把手术完成。 当站到某个高度……或者说只是单纯够远后，猛地一回头，就会发现曾经困扰自己的可能什么也不是。 …… 和很多网友担心的不同，虽然顾汐先是通过纪录片爆红，又公开了在自媒体这一行堪称顶流的男友，但她对于名声并没有太多的渴望。 顾汐没有接任何的综艺和广告，徐灼也很注意，除了那条置顶的微博外，尽可能地不提到顾汐。 她飞快地红了，又飞快地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这音量突兀地提高又突兀地降低，很容易给人消失了的感觉，但好在顾汐的信息，总是能被搜到的。 当时被她惊艳了的网友们可以通过医院的公众号，看见她不断前进的步伐。 她带领团队做的新手术是全国首例、她的手术速度创纪录了、她琢磨的新术式广受好评。 她又爽叒发sci了。 她升副主任医师了……升主任医师了。 她参与编写指南、教科书。 她担任硕士导师开始招生。 一步一步，她走得很稳。 再然后，他们便在央视的新闻上看到了她。 再然后……她继承了秦院士的衣钵，同样获评院士。 很多年后，顾汐当时在纪录片时的惊艳镜头还会被用在混剪之中。 当年喜爱顾汐的观众们颇为感慨地和自己的小辈说到：“……当时我哪想得到，我只是被一个医生吸引了，后来却见证了她的传奇人生。” 顾汐对于养生很重视，虽说工作辛苦，但并没有影响她的身体。 她同样插手了徐灼身体的调养，夫妻俩年近九十才先后离世 顾汐的事业很耀眼，但她从没有做学阀的心，也不想成为占着位置的恶龙，在做手术的水平略有下跌的那年便功成身退，投身于医学教育工作，桃李满天下。 徐灼的事业比顾汐更早地完成了转换，他的博主工作做到38岁便逐步地退居二线，成立了自己的机构的他开始扶持博主，他的公司是业内出名的良心机构，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和妻子一样，有着很多的弟子。 顾汐的那双手太过优秀，后来还特地上了天价保险，被业内称为“黄金之手”，虽然这名有点中二，但确实恰当，这一生经过她的手活人无数。 有太多人离不开她，顾汐便也没法把太多的时间精力放在家庭和感情之中，好在徐灼在这方面早有预料，又做足了准备，夫妻两人琴瑟和鸣，师兄精心编写的家庭生活指南没有派上用场。 后来，顾汐离开一线后，便重新划分了自己的时间，将更多的时间留给了徐灼。 夫妻俩时常外出旅游，走遍了大江南北。 看过日落日出、见过极光、爬过雪山、走过草原…… 留下了数不清的回忆和甜蜜。 顾汐沉入黑暗之中时，脸上犹是带笑的。 她这才有空想一想那几位的结局。 和他们两夫妻一帆风顺的幸福生活成反比的，是四人组和顾家人的生活。 顾志坚持要出国留学，果真没能毕业，顾家父母和顾志闹了一场大的，最后竟卖了房投奔儿子去了，顾汐听说两人在国外过得一般，老两口过上了他们“梦中”的养儿子生活，他们想过回国找顾汐，只是这机票太贵，儿子又找了个人生了个孙子，他们分身乏术，便一直在国外留下去了。 裴臣风的事业起起伏伏，就在眼看要崛起的时候，金友绘终于闹了离婚，裴臣风一怒之下直接答应，可金家的资产一抽离，原先有兴盛计划的裴家就又衰落了。 再往后，这四人组便继续地维持着纠缠的关系，庞乐池和柴宇负责搞破坏，金友绘则永远在后悔和不后悔间横跳，间歇性就馋人。裴臣风呢，看似有事业，可总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怎么努力，那有空隙的篮子都盛不满水，感情上呢，和金友绘就像怨偶般，纠缠得没完没了。 总之就是挚友变仇人，爱人变怨侣。 “看来气运之子也没那么强大。”顾汐看着裴臣风的结局还挺感慨。 沙沙学会思考，自己琢磨了一会：【应该是因为，气运之子众叛亲离了，他身边的人，也同样不是平凡的人。】 顾汐想的和沙沙一样。 裴臣风是几人中唯一有机会翻身的。 可偏偏被两个好友和金友绘狠狠拉着，再也就起不来了。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水鬼战术？ “她满意吗？” 【很满意！】沙沙快乐地宣布了结果，还替顾汐放了两根仙女棒作为庆祝。 【宿主，让我们进入下个世界吧！】 第38章 千禧年代首富前妻（一） 夏日的天气最是易变。 上一瞬间还晴朗着天,这一秒便像是蒙上了一层灰色布料般地迅速阴沉了下来。 晴天时显得颇为辽阔的天空现在像是随时会塌下来似的，这会要是一伸手，就会有能触碰到天空的错觉。 轰隆地雷鸣声在天空中炸响,或许是因为房屋的隔音不算太好,纵使是在屋内,也总觉得这雷声像是就在耳边似的。 和闪电一起到来的，是瓢泼大雨，这会的雨下得又大又急,像是有人从天上狠狠地泼了盆水下来。 顾汐站在院门口朝外张望,雨水织成的帘子将天地结成一片,寻不到缝隙。 这样的天气总让人心烦,心尖上那一万只蚂蚁爬来爬去。 “国志家的,衣服收好了没有？”从房间里传出来的声音带着催促和不耐，“怎么还不把门槛扶起来，等等往屋子里灌水了你扫。” 说话的是孙国志的母亲,她从屋子里探出身来,并不舍得出门。 家里的屋子并不大，虽说孙国志的母亲才开了身体这么大的缝隙，但那股凉气还是伴随着电视机的声音,从屋内吹到了门边。 “国志家的？”见顾汐没反应，孙母脸上就立刻带了情绪,“怎么还装傻充愣起来了？让你享福倒享出了个祖宗！” 顾汐这才应：“衣服收好了,门槛也放好了。” 她来这个世界时，这些衣服便收好了,被叠得整齐,放在了家里的木条椅上。 门槛也一样，被原身放在了合适的位置。 这房子建房的年限有些早,当时建房的人应该是出于对成本的考量，没有把房子垫高，门前这条路的排水不好，如若不把门槛给卡好，这雨水就会倒灌进屋。 当然，即使是这么干了，也没办法把雨水都挡住，所以孙家的门边便常备着可以用来扫水的大枝扫帚。 她稍稍伸手，那雨滴便砸到了她的指尖。 雨水随着风砸到脸上，还别说，有点凉快。 顾汐有些眼馋地看着门外的积水。 她想到自己从前看过的视频，视频里的小朋友踩着水坑非常快乐，顾汐当时觉得这行为幼稚又恼人，可现在不知怎地，对踩水坑竟有一丝向往。 倒也不是说多好玩，但总觉得，这么痛快地淋场雨踩踩水，一定能好好发泄自己的情绪。 孙母被气着了：“都弄好了就不知道说？” 这儿媳妇越来越怪了，天天作妖，也不知道盯着那雨干嘛？家里的活她干完了吗？ 她现在可没工夫治儿媳妇，等晚点看她怎么收拾她。 顾汐没往屋里看孙母，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顾汐问：“沙沙，你那边还没稳定好吗？” 【……还……在……努……力……】 沙沙回话的声音那可都不只是一卡一卡了，声带自带电音效果，一高一低的。 顾汐：“慢慢来，不着急，这部分的记忆应该暂时够用。” 她现在接收的记忆一是缺了半截，二是像是缩略大纲，只知道大致的情况，对具体的细节得可劲回忆才能慢慢想起。 这个世界和顾汐之前去过的一个世界一样，都“不稳定”。 顾汐现在已经有经验了——虽然只有一次，她想，这世界估计是有人穿越或者重生了。 好在沙沙的不稳定中还带着一丝稳定，硬是把原身迄今为止的记忆都给传输了。 不过就目前的记忆来说，原身的迄今为止，只能说一句过得平凡又糟心，没有任何跌宕起伏可言。 原身出生于省城二线城市下属的小县城，这里的经济只能说一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她的父母对孩子的教育态度是不支持也不反对，原身挺会读书，这就一路读到了大专毕业。 原身运气挺差，她所就读的专业早早就取消了分配，不在需求列表内的她毕业后便只能进入社会找工作。 原身虽然算是会读书，可这在社会上并不好用，她勉强地找了间刚开门没多久的私人公司当出纳。 工作还没两年，原身便在父母的安排下和孙志国相了亲，这相亲原身是没有什么自主权的，两人约出来见了两面，便在家人的要求下办了结婚手续。 之所以结婚结得这么着急，是因为原身的小妹当时相中了个条件极好的对象，是当地颇有名声的富户。 顾家父母拱着女儿使劲，结果使劲过了头，顾小妹直接来了个先上车后买票。 当地的习惯，是兄弟姐妹要按次序结婚，顾家父母倒是想慢慢相看要多点彩礼，可那头顾小妹的肚子等不了，他们便只能速战速决了。 前后脚结婚的姐妹两人，得到的父母关怀是天差地别的，婚后顾小妹去的别墅，而作为孙家长媳的原身，便是进的这栋孙家自己建的房子。 这房子统共有两层半的高度，建筑风格相当随意，充满了拼接感。 这拼接感来源于这房子建设的时期不同，最早的时候，当地都是建的平房，当时的孙家的那位老爷子便搭建了现在的一楼石头房。 后来，邻居都开始建二楼了，发觉自家落后了的孙父和孙母便咬咬牙，起了现在的二层。 至于剩下的这半层，则是原身婚后和孙志国一道攒出来的，说是半层，其实高抬它了，只能说是半层阳台，搭了一部分的三面墙，前头围着个铁栏杆，剩下的全是空的。 说起这半层…… 【宿……主……时……】沙沙又出现了。 “我知道了。”顾汐哭笑不得，沙沙现在颇有身残志坚的气势。 顾汐原先是很有时间观念的人，只是身边带着沙沙久了，便多少有点依赖它报时提醒了。 这回也是一样，今天顾汐有不少事情要做，她以为沙沙很快就能稳定，就要沙沙帮忙关注。 这样可不好，顾汐反思道。 决定以后多靠自己来关注时间。 不过今天嘛，是时候出门了。 顾汐从鞋柜的上头拿起原身收好的塑料袋。 原身在收纳上很有自己的一套，即便是装了好些东西，这塑料袋也像是被抽了真空般扁扁的。 这塑料袋里装的是一件巨大的黑色雨衣。 按压式的塑料纽扣，长度能直接过膝盖，帽子同样是宽松版本的，雨衣自带的帽檐垂下来能往前突出一截，把控制帽子的松紧带拉紧时，上面的帽檐便略微成了妨碍。。 柜子里有雨鞋，这雨鞋的尺码倒是合适的，只是鞋管略显得大了。 顾汐往鞋柜的边一摸，这就摸到了从其他位置瞧不见的几条红色绳子。 这鞋柜可不像后世全屋定制的产品，严丝合缝地贴在墙上。 它只是随意地卡在入门的位置，紧紧贴着墙柱，但另一侧能留下不少空隙，现在被用来挂雨伞和堆杂物。 说起来，顾汐其实不太能理解，原身去女儿学校不是都步行去的吗？打个伞不是更好吗？ 身体记忆还是很好用的，顾汐熟练地把这袖子扎紧，雨衣的下摆同样要套入鞋中，而后扎好。 已经做足了准备，但还不能就这么出门。 顾汐把鞋柜上另一个稍小一些的袋子揣入怀里。 她正要出门。 孙母的声音便从屋里传出来了：“等下带点香蕉回来，老头要吃。”她扯着嗓子喊的。 顾汐笑了，孙母明明是在看电视，可还是“大方”地分了那么多的注意力给她，连她要出门都知道。 顾汐可不打算为了孙母叫破喉咙，她默默地锁门，直接离开。 走出门的那瞬间，顾汐的脑海里便飘过了不合时宜的话。 曾经有人问过，要怎么贴切地形容雨大？ 有网友回复：“就像依萍回陆家要生活费还被人抽鞭子那天一样。” 顾汐现在可没有刚刚“凭栏听雨”的诗情画意了。 才走出家门，她便立刻懂了，什么叫做“刀子般”的雨，天知道，这雨砸在雨滴上，人居然会疼！ 风大，雨更大，刚刚隔着距离没感觉，现在这雨是劈里啪啦地就往脸上砸，像是可劲砸人耳光似的，那颇大的帽檐压根没有任何作用，根本抵挡不了斜吹来的风。 不，是有作用的，顾汐无语地看着前方，这帽檐达成了积水的作用，她这帽子此刻就是人间水帘洞。 顾汐想过大雨天出门的一万种困难，但她没想过，沿海城市大风时风居然有这么大。 她感觉自己每往前迈一步，都是在和这个世界做抗争，风要拦她，雨要打她。 顾汐这会就有点明白海燕的心情了。 她也已经明白，原身为什么不带伞了，就这会功夫，顾汐已经路过至少五个伞被掀起来的路人了。 原先应该是呈盖子型的伞被风吹得可劲地往上翻，路人只能勉强地把自己撑到路边，迅速地把伞翻回来，可才从避雨处走出来的下一秒，好家伙，这伞又翻上去了，这还是走着路的。 要是骑车的，这就更麻烦了，伞一翻，下一秒就有种整个人要随风去的感觉，只能挣扎着就地停下，把自己完全曝露于雨水之中，而后囫囵地将伞翻回来，同样地，他们要再度接受风的考验。 雨伞不好驾驭，可这雨衣也一样难度颇高。 顾汐身边路过的大多自行车、摩托车都选的是雨衣，他们首先要面对的共同难关，就是这帽子……是会被风吹跑的，掉了再戴，戴了再掉，没一会，这脑袋就全湿了。 再者就是为了保护自行车前方的篮子和自己的腿部，车用雨衣是专门设计了超长延伸的，风一吹，他们能直接盖到脸上，而这种时候只能急刹车，否则准保要出事。聪明的人提前准备了夹子把前半段夹好，可惜，再厉害的夹子也敌不过大风，该被掀起的时候，还是要起。 顾汐已经瞧见好些人“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把这雨具一收，决定□□扛雨，任凭头发衣服全湿，也要和这暴雨抗争到底。 头一次遭遇沿海地区的台风天气，顾汐是新奇中又带有崩溃。 以前她概念里的台风，最多也就是个飞机停飞，她哪想得到，身处台风带的人会这么折腾。 顾汐艰难地往前跋涉，这会她只能感激，女儿孙瑕瑜就读的s市第一中心小学和家里的距离不算远了。 谢天谢地。 …… 顾汐开心得有点早。 她愣愣地站在巷子口，整个人脸上的表情可以直接被概括为“空白”两个字。 他们所在的这座二线城市，还没有开始不少一线城市已经开始的大规模城市建设工作。 此刻的城市规划可以用野生来形容。 孙瑕瑜就读的这座小学，便是这样野生的产物。 这条巷子的正中心区域，同时放着s市第一中心小学和市里的活动中心。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这积水，怎么能到这个程度？”顾汐恍惚地问出了声。 这种时候，其实最该和沙沙吐槽，可惜沙沙还没稳定，估计没听到。 沙沙没听到，旁边的家长听到了，对方同样是眉头紧皱，抱怨道：“年年市里都说会给解决，年年不解决，我家的孩子都从一年级读到六年级了，这里可以说是没有一丝丝的改变。” 说话的家长可不是偷听。 要知道，这会是没有什么错峰放学的说法的，也不像是后世，有通讯软件，老师在群里一解释，家长们便可以调整自己的接送时间。 现在是每到接送的时间点，全校总共六个年度，近两千人的学生家长除了自己回家的钥匙小孩外，便基本都会挤在这里。 平时没有雨，这些家长还能分散地处在巷子中，可现在雨这么大，大家前进的速度不快，只能这么在巷子口被迫排队，别说身边的人说话了，就是那种东西潮湿晒不干的味道，都能时刻萦绕在鼻尖。 不过在这会，糟糕的潮湿味道已经算是优良的选择了，更糟糕的选择则是臭水沟的味道。 “早知道就叫孩子的爸爸来接了。”旁边另一位家长插了话，看得出她应该是平时挺认真打扮的人，隔着雨衣便能瞧见她烫过染过的头发。 她的表情很糟糕：“这条巷子本来就够脏了还积水……旁边那臭水沟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 有家长立刻附和：“这条巷子没有一天不堵车，这点我们都忍了，这不排水我们也不是不能接受，就这个臭水沟的问题学校也不努力一下早点解决，我同事的孩子念的二小，人家就在马路边，从来也不会这样的。早知道我们就去念二小了！” 他说话间像是带着悔恨。 站在他左右的家长点头像是赞同，但其他人都清楚，大家都没把他的话当真。 s市第一中心小学是s市最好的学校，念书是要看户口的，没有户口都进不来，有多少人挥舞着钞票都不得而入。 至于这位家长说的二小？那学校的教学质量可不怎么样。 说起来恶心，但这确实是这个年代不少地方的日常。 城市建设不比后世，不少地方并不是设置的下水道，而是直接建设在露天式的臭水沟上。 这在有的地方，可能就只有卫生和味道的烦恼，可在常年台风的s市，这就成了人间疾苦。 顾汐：…… 她只能放空自己，这会她不愿意去想，这里的臭水沟会有什么。 别看在这的家长人人怨念冲天，可一等队伍开始动，大家便蜂拥着往前。 也不知道这巷子是怎么设计的，这积水越往中心处越深，等到总算能瞧见第一中心小学的牌子时，这水已经没到了顾汐大腿一半的位置了。 这样的水位，孩子们自然不可能过，在这座学校念书的孩子，大多已经掌握了躲雨的技巧，各自找到了不同的高坡，紧紧地缩在屋檐下躲着雨，其中学校正门口的坡上站着的孩子最多，寻找起来难度也最大。 顾汐睁大着眼，隔着雨帘找着孙瑕瑜。 今天是周一，来读书的孩子们个个带着红领巾穿着校服，只能勉强凭借头发相认。 好在原身一直挺认真包养眼睛，顾汐艰难地找到了孙瑕瑜，这孩子就在学校门口，她挺聪明，和几个同学一道踩着校门口那石狮子下面的方形底座，很显眼。 “小瑜！”顾汐一边过去一边喊。 家长们其实也不比孩子们好多少，现在的雨衣没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款式，尤其是大人的，大家基本就是复制黏贴，再加上包裹得这么严实，学生们只能靠直觉和体型来做辨认。 孙瑕瑜耳朵一动，听到了妈妈的声音，她的眼睛便亮了起来，她忙不迭地向妈妈招手：“妈，我在这呢！” 她怕妈妈瞧不见她，恨不得把手给伸到天花板去，可劲地挥着。 天知道顾汐看得多心惊胆战。 这个年纪的孩子可真“野”，踩着石狮子底座呢，一手抱着人大腿，就敢又是踮脚又是挥手的，还用这么大的力气，这要是摔下来可还了得。 有这样的担心，顾汐冲得很快，身上是湿的，她也就没有直接把女儿抱下来：“下来，小瑜，咱们快些回家，等回去得洗洗澡，可别着凉了。” “好。”孙瑕瑜眼巴巴地看着母亲，原先伸出去的手又缩回去。 顾汐解开雨衣，下意识地就一哆嗦。 雨衣不透气也不通风，别看这天气冷，穿一会就能一身是汗，这会猛地一开，风往身上一灌，还真有点冷。 顾汐拿出了包好的小雨衣，开始替女儿穿。 “妈妈，你先把扣子扣上。”孙瑕瑜着急，就要帮妈妈扣雨衣，可顾汐人在动，这扣子没得借力，扣起来的难度便也是成倍的增加。 “妈妈你别动！”孙瑕瑜更急了，她的那双大眼睛是继承了原身的，睫毛很长，像是天然带着眼线似的，眨巴眨巴着眼泪就要掉出来了。 顾汐：“好，我先把衣服穿好，你可别乱动，你身上是干的，碰到我我回家还要多洗件衣服。” 顾汐这么一说，孙瑕瑜立刻就乖了，身体往没雨的位置缩了缩。 她把自己的衣服穿好，就开始处理女儿，孙瑕瑜的这件雨衣是桃粉色的，很显眼。 这雨衣是孙瑕瑜幼儿园的时候买的，当时虽然可劲了往大买，但是现在还是显得有点小，穿起来有些局促。 顾汐皱眉：“小了，得再买一件。” 孩子的雨衣是自带松紧带的，现在即便是可劲扯着，这衣服也不能把手臂和小腿全部盖住。 “不用买新的！”孙瑕瑜立刻弯下腰。 这个时代孩子们穿的都是运动服式的校服，虽说现实是夏天不穿外套，但裤子是同一件，腿的位置都是有松紧带的。 孙瑕瑜直接把裤脚往上捋，她的动作很熟练，不是只把松紧带的那圈往上移，而是随着上移把裤管卷折了进去，这就一下成了件不到膝盖的短裤，露出了白洁的腿。 手臂倒不需要前天的处理，反正夏天的衣服是短袖的。 顾汐带来的袋子里还有两个塑料袋。 塑料袋是万能的神器，周围的不少家长也都带了，孩子们把这塑料袋往鞋子上一套，就能防止脚便湿，当然这也不是万能的，像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如若倘着水过，这袋子里肯定是要倒灌水的。 可孙瑕瑜的操作和其他人并不相同。 她迅速地把自己穿的鞋子连带着袜子撸下，只是一眨眼，两双鞋子便进大袋子了，自己的小脚丫则光着进了塑料袋里。 她能脱那么快是因为鞋子的尺码偏大，虽然有绑鞋带，但这鞋带对她来说形同虚设。 “孙瑕瑜！”顾汐皱眉：“等等脚泡到脏水怎么办？要是地板上有……” 她是真急了，别说是现在了，就是未来，这大马路也不是随便能光脚走的，保不齐就有个什么锋利的东西。 “我会很小心很小心的！”孙瑕瑜举手保证，“而且我走路很轻很轻的，上次家里遥控器的盖子掉在地上，我踩到也没受伤呢！” 顾汐：…… 这小姑娘的大眼睛为她的眼神传递提供了太多便利，那满满的期盼和执拗要顾汐意识到自己这会没法拒绝。 “上来吧。”顾汐略微弯腰，好要小姑娘能够上自己的背。 没错，像是这样的下雨天，原身就都是这么背着孩子出巷子的。 虽然原身总是如此，但能像原身这么做的其实并不多，这条巷子很长，二年级的孩子已经不小，如果是妈妈、奶奶来接的，一般背不太动，就算是爸爸，如果是疏于锻炼的，也只能把孩子背出水最深的地方。 难道是这具身体比其他人更有力气吗？ 顾汐背着女儿下楼梯，才这么一小会，她的手臂就开始有点酸了。 不，是原身比别人更能“忍”一些，连下意识地酸痛也能强强忍住。 孙瑕瑜趴在妈妈的背上，死死地闭着嘴巴，憋着气的她，整张脸迅速地涨红，她忍不太住，这就下意识地闭上了眼，原先抱在妈妈脖颈上的手也忍不住下意识的锁紧。 “……小瑜，你是要掐死妈妈吗？”顾汐喘着气道。 孙瑕瑜如梦初醒，连忙松手，好在顾汐的手紧紧地托着女儿，她才没掉下来。 还真别说，这种被背着落水，或是平地摔入水中的例子可不少见，基本上每次大雨的日子，学校门口都能看到这么一两个。 孙瑕瑜愧疚极了，她声音很小：“妈妈，我太重了……” 听着那气若悬丝的声音，顾汐猜到了：“不要憋气了，憋气是不会变轻的。” 这孩子。 “还有，你哪里重了？你轻得很！”顾汐可没说谎。 国家的经济确实进入了发展的时期，但这发展的速度也有分先后，他们所在的这座城市便属于中等级的学生，现在正在跑步努力赶超遥不可及的目标。 城市的发展基础在那，顾汐又有着那么个家…… 想到家这个字眼，顾汐觉得有些讽刺。 但总之，这年头的孩子，营养不良和贫血的是一抓一大把，孙瑕瑜就是其中之一。 “可是……”孙瑕瑜愧疚地撇着妈妈，她的手因为露在外头已经被雨淋得湿漉漉的了，她想给妈妈擦擦汗，可她现在擦妈妈会把妈妈弄脏的。 “没什么可是。” 孙瑕瑜反抗不能，只得乖乖地应着话。 她要是朵云就好了……或者羽毛也行，妈妈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今天在学校怎么样？过得开心吗？”顾汐知道这孩子挺敏感，主动问。 孙瑕瑜现在还只能单线路的生活，被顾汐这么一提醒，她就投入地开始想了：“今天过得很好，单元测验我又是双百，老师表扬我了，对了妈妈，之前3月5日做好事活动我没得奖。” “嗯？”顾汐其实没什么力气了，她都怕自己说话破音，只能这么随便地哼一声来应付女儿。 “他们都有好多的好事可以做。真的好厉害！”孙瑕瑜天真的语气中满是崇拜，“丽丽他们，每天坐公交车的时候都让路，而且他们自己回家，每次都扶老奶奶过马路！他们还捡垃圾！还捡到钱了，我只能写帮妈妈做家务，老师说了，帮家里干活只能算0.5分。” 孙瑕瑜语气中没什么失落，只有对同学的崇拜：“妈妈，你知道吗，上次周日的时候，你出去买菜，我偷偷去门口的马路上蹲了好久好久……都没有遇到老奶奶需要帮忙过马路的。” 顾汐差点就破功了。 孩子天真的话，总能让人好笑。 这会要是有个录音机就好，把话录下来，这孩子长大以后肯定要闹着删除的。 母女俩说着话，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家门口。 放下孙瑕瑜时，顾汐便放松地甩了甩胳膊。 她直接开了门，屋内是热闹满满，除了孙志国外，还有他的三个朋友。 “回来了？你去加三四个菜，今晚他们三在咱们家喝酒，吴大哥晚上就不回家睡了，等等直接在咱们家睡。” 顾汐刚刚和女儿聊天的温馨已经荡然无存，这会原身留在身体里那点愤怒就飘了上来。 如果说原身的生活是平凡中带着糟心。 她的这个丈夫孙志国就是糟心的来源。 不过……目前起码能排除一点，孙志国不是不稳定的发生点。：，，. 第39章 千禧年代首富前妻（二） 客厅的茶几底座是木制的,上头则压了块磨砂玻璃。 虽说是茶几，但其实家里没人有泡茶习惯，在平日里的大多数时间,这张桌子便是由顾汐和孙瑕瑜使用的,她们母女俩一个做家务,一个写作业。 而这会，原先哪怕是摆满了衣服也能显得整洁的茶几异常的凌乱。 四人的杯子里被随意地放在茶几上，铺在桌上的塑料袋上倒满了零食,其中数量最多的,便是瓜子和花生,旁边被磕剥下来的瓜子壳和花生壳凌乱地铺在桌上,偶尔还会有不少从塑料袋的间隙自由地逃出去。 其中还有些过分自由的,则自由落体到地面，落在瓷砖上格外显眼。 某种意义上已经可以说是身处垃圾堆中的四人毫无察觉，手指间夹着的烟烟雾缭绕,此刻正在高谈阔论些什么政治经济形势。 都是“懂”王。 顾汐懒得应声,她正打算给女儿脱雨衣，孙瑕瑜便已经脱好了。 这孩子的自理能力很强，她眼巴巴地看着妈妈,只等妈妈把雨衣地给她，她就能拿去阳台先晾着。 位于两层半的阳台看似是开阔的,可实际使用起来嘛,只能说一塌糊涂。 他们居住的这片区域，除了没有田地外和城中村相差无几。 居民们建楼时讲究的是无忧无虑的自由理念,只要两侧的邻居允许,便能无限向左右延伸，夸张一点的人家,中间留着的小道只能容一人通过，还得是纤细些的人，哪怕旁一分一毫，那都得被夹在中间。 同样的，只要能得到审批，且房屋质量符合要求，周围的人是欲与天公试比高，于是，孙家这前后左右，全都至少比孙家高一层，采光和通风全受阻碍，平时但凡天气阴点，衣服上便永远都会是个潮湿味道。 虽然知道楼上晒衣服的能力堪忧，但看女儿想帮忙，顾汐还是把衣服递了过去。 “今天冷得很，汤多煮点，喝点热乎汤身体才舒服。”孙志国不忘回头和妻子点菜，“对了，下酒菜也弄两个，晚上我们四要喝点酒，没个下酒菜哪行。” 孙志国这会就当桌上的花生不存在，在那豪横得不行。 和他一道喝酒的人也很捧场，孙大哥前孙大哥后的，好像孙志国是什么能人一样。 家小就这点好，去哪都是两三步路，顾汐摆的脸色都没得给人看呢，她就已经进了厨房。 原身和孙志国的感情早就大不如前了，顾汐刚刚没发火不是卖孙志国面子，是她就让孩子看父母吵架的习惯。 这厨房的设计是长条形的，就像屋外的过道般狭窄，原本就小的空间里安排上了满满当当的家具和储物空间后，那唯一一扇的窗户便被遮挡住了大半，若是不开灯，便像是个黑漆漆的洞穴。 顾汐可没有什么省电的想法，她直接开了灯。 在房间里的孙母和下午一样默默地探了出来：“香蕉呢？” 顾汐应她：“没买到，绕了两摊都开门了，只剩下卢奇家的门面店。” 孙母不大情愿地缩了回去，她听得懂顾汐的意思，这水果啊，在市场和在店面里可是两种价格，若是再有个什么包装、大果的说法那就能更往上翻一倍，这样的水果，他们家是享受不来的，即便是有丈夫这面大旗，孙母也不敢提。 她这儿媳妇，老抠了！偶尔省那一分半厘的，就知道给她女儿用。 “小瑜，过来给叔叔们表演一下，你不是上学期还被学校选去国旗下讲话吗？”女儿蹦蹦跳跳地从楼上下来，孙志国便招呼着孙瑕瑜过来。 孙瑕瑜下意识地看了眼厨房，可父亲伸出的手很坚决，她也就乖乖过去了。 “怎么不知道叫人？”孙志国皱眉，他看着女儿不大满意。 女儿最叫他不满意的，就是这个性格。 太过像她那个妈了。 顾汐就是这样，平时见人也不会叫，脸上连点笑模样都没，也不懂得待人之道，人情世故一塌糊涂。 看，都把女儿带成什么样了？他这几位兄弟也来了不止一次了，女儿还是这么怕人。 孙志国决心要改一改孙瑕瑜的个性，他先挨个给女儿介绍人，等女儿依次叫人后才进入下一项：“小瑜，你不是看图写作文写得不错吗？你看这桌上，像什么图？来，念给叔叔们听。” 干活的男人力气很大，孙志国这么一推，一拍背的，孙瑕瑜便直接站在了“舞台”的c位，朝着并不熟悉的叔叔们，她的脸涨红起来，好在她平日里皮实晒得挺多，皮肤不算太白，能稍微遮掩一下她的窘迫。 “我……桌上……”她紧张的时候脑袋有点空白，心中反复地念叨着人物，遍寻不到的她，着急得冒了汗，好不容易才憋出了几个字，“小红和小明……” 被孙志国叫做吴大哥的吴俊虽然是初次来却很自来熟，他笑出了声：“哪来的小红和小明？” 吴俊又笑“难不成我是小红？那谁是小明？” 在调侃声中，孙瑕瑜死死地咬着下唇，才没叫自己低下头去。 她很用力地瞪着眼睛，好让自己的眼睛大些，能够盛下这马上要掉出的泪珠。 可这会的孙瑕瑜还不明白，有时候小孩子的眼泪，在大人看来，是有趣的，而不是可怜的。 吴俊拍着腿笑：“志国，你这小姑娘也真不禁逗，你瞧瞧，金豆豆都要落了，我们家娇娇小时候可没这样。”他老成地拍了拍孙瑕瑜的肩膀，说些对这年纪的孩子压根用不着的话，“你以后就懂了，当孩子的既要有个孩子样，可不能这么矫情爱哭。” 孙志国情绪不高：“什么小红小明的？你妈怎么教你的，懂不懂得什么叫尊重长辈？” 顾汐刚刚在炒菜呢，开着吸油烟机，没听见外面的动静。 这一关火，就听见外头的动静。 顾汐手上还拿着锅铲呢，人就探了出来：“小瑜进来，我做了个新菜，你来给我试试味道。” 她没对丈夫客气，继续冷着脸看他：“女儿的考卷、作业你是没看过？他们看图写话就是写小红、小明的。” 顾汐才刚开口，孙瑕瑜便像是遇到了救星般地往母亲那奔去，整个人藏进了厨房，从后头抱住了母亲的腿。 “吃了几颗花生就醉了？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样的当爹的不知道吗？像是今天才托生成你女儿一样。”顾汐将阴阳怪气进行到底，不吵架还是能讽刺两句的，“抽烟的时候就别把孩子往跟前带，没听新闻说二手烟不好啊？” 顾汐默默地在心里背了元素周期表，这情绪才被压了下来。 说好不在孩子面前吵架的，没忍住，这可不好。 顾汐回了厨房，才不管孙志国要怎么向朋友解释：“来，试试。” 顾汐夹了一筷子玉米到女儿的嘴里：“喜欢吗？” 以前的原身，只要不是孙志国把人给惹急了，她还是会给孙志国一点面子的。 但顾汐就不同了，她即使愿意“听”孙志国的话，那也是在她自己爽的基础下。 她确实乖乖进来做饭了，可谁说要做合孙建国心意的菜了？ “好吃！”孙瑕瑜这会已经见不到哭模样了，眼神亮亮的。 “再吃点。”女儿爱吃，顾汐就又投喂了一次。 她总算明白为什么以前别人老想投喂自己了。 看着对方吃得幸福的样子，人便会跟着得到一种莫名的满足。 孙瑕瑜又接受了两次投喂，见那原本凸出尖尖角玉米烙瞬间少了一小片，她连忙把妈妈正要从盘子里夹东西的手给压住了：“不能吃了不能吃了！快没了。” 顾汐故意逗她：“啊？那我还想着吃一点呢。” 孙瑕瑜惦着脚，忙接过筷子投喂妈妈：“妈妈吃。” 顾汐笑：“不怕吃完啊？” “……妈妈吃得少！”孙瑕瑜一下就找到了理由，“而且爸爸也不爱吃玉米的。” 她越说声音越小，顾汐被女儿逗乐，原身这位厨房之主可是掌握了全家人口味的，孙志国对玉米可不是一般的喜欢。 顾汐就这一会功夫，已经炒了好几个菜，她拿回筷子，动作熟练地将小鱼的鱼腹肉取了一块递给女儿，还有这鱼鳃肉，这也好吃。 喂了鱼之后，就是笋，瘦肉炒笋干里面的瘦肉都切成了略长的条状，这会正好能用筷子轻松地挑出来。 孙瑕瑜一口接着一口，每回手才伸出来要示意拒绝，妈妈的下一口就送过来。 她到后来，根本就是饭来张口。 等反应过来自己之前在干嘛，孙瑕瑜立刻脸就红了，老师反反复复地和他们说过，他们已经是少先队员了，可不能再干小朋友才做的事情，怎么能让妈妈喂饭呢？ 而且她还吃了这么多。 孙瑕瑜忍不住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小肚子，以前妈妈总念叨，吃饭前不要乱吃零食，吃饱了等下吃不下饭了。 今天……也对，她吃的可不是零食。 顾汐推着女儿往外：“出去外面待会，厨房里热。” “我想陪着妈妈。” 顾汐没让，这种不通风的老式厨房，煮饭都是煤气火，再加上热气没地方去，抽油烟机质量还差，这要多做会饭菜，能让人热坏。 孙瑕瑜年纪还小，体质可不比大人，以往原身除了冬天，也是尽可能不让女儿进厨房的。 “去背课文，你刚刚回来路上不是说，老师叫你们要背诵课文吗？”顾汐使出了杀手锏，作业。 孙瑕瑜这就立刻投降了，她苦着脸往外，今天的作业可不少。 顾汐继续煮饭，她的动作很快，煮的饭菜都是以自己和女儿喜欢吃为主的，包括汤，顾汐也是直接煮的青菜豆腐汤。 顾汐在看原身记忆的时候，对于原身在做饭上的迁就早早就有了情绪。 她着实不理解，原身身为主厨，做菜怎么就只能依着孙志国和孙父、孙母的口味来？ 原身的口味便也不得不地入乡随俗了。 顾汐懒得把菜先端出来，等到饭菜全部做完，她才开始下一步的工作。 转身拿碗筷的时候，顾汐便注意到了厨房外不远处的情形—— 孙瑕瑜正头顶着书，煞有介事地念念有词。 这是她背书的常用姿势之一，反正这课本一拿，或抱在胸前，或背手拿着，或这么头顶学海豚表演，总觉得越不端正，好像越能把课文记住。 让顾汐移不开视线的，是孙瑕瑜此刻的位置。 她站在孙父和孙母的房间门口，脚和身体是轮流地往门缝贴，她的动作很小心，丝毫不敢碰触到门。 顾汐一下就猜到了孙瑕瑜为的是什么。 整个孙家，从上到下只有一台空调，是在孙父和孙母房间里的。 这台空调中还藏着一桩官司。 顾小妹嫁得好，身边的亲朋好友免不了也沾点光，当时顾小妹的丈夫搬办公室，便淘汰下来了几台空调。 这些空调都算是老员工了，陪着顾小妹的丈夫不少年，随着它工龄渐长，身上的毛病可少不了，就比如说漏水这一条，曾经就让顾小妹的丈夫很是不满，现在有了能甩开老员工的机会，他哪会拒绝。 顾小妹的丈夫是不会持家的人，为了能做到尽快出手，省去运费，他给空调的价格很低。 这价格一出，原先貌不惊人的空调便立刻受欢迎起来，顾汐是凭借顾小妹的亲戚关系抢到的先机，这才优先选了一台回来。 她选的这台，算是几台空调中毛病最小的，主要的问题有二，一是风向的调节功能坏了，永远只能朝下。二是噪音挺大。 当时顾汐咬牙去买这条空调，为的是女儿孙瑕瑜，孩子皮肤嫩，天气热年年都能闷出痱子不说，房间里一有蚊虫，就能把她咬得满头满脸都是包，顾汐为这问题犯愁好久了。 她心情很好地把空调载回家，却不想还没找人安上呢，自家公公便中风了，孙父算是半瘫，其实还能勉强行动，但他这人很爱面子，发现自己眼歪嘴斜说话不清走路还跛后，便坚决不肯出那房门了。 孙母是最爱享乐的个性，有了孙父病情这个依仗，她便来了个当场截胡，直接道德绑架，非得要顾汐把空调装进他们屋子。 哪怕孙母的房子位于一楼最冬暖夏凉的位置，而孙瑕瑜的房间，则正是西晒，每天晚上都能要人热得发疯。 原身哪能答应这事，可她拗不过家里人，孙志国又站在了道德制高点，最后她节节败退，便只能让出了这台她千辛万苦带回家的空调。 这台旧空调的问题不只是年久失修，还有很明显的技术落后。 他确确实实能达到制冷，但这的前提是房间得够小，否则稍一大就只有靠近空调的这一侧是冰的。 空调的电费可不算低，饶是孙母这么个任性个性，她也不会全天二十四小时开，只得开一会停一会，珍惜地保存着这些冰凉气息。 孙母还是很有“科学依据”的，她知道人是热的，因此凡是有人进房间，就会导致冷气流失，空调的效果变差。 得到了这个结论后，孙母每到夏天，便恨不得把自己和丈夫长长久久地锁在房间里头，毕竟房间里又凉快又有的玩。 至于为什么他们的房间里又有电视又有收音机，这就又是另一个原身和孙志国大战的故事了。 如果这会有闲人勿进的牌子，他们估计早就挂上去了。 没错，他们所认知中的闲人，包括了孙瑕瑜。 这孩子早早地意识到了爷爷和奶奶对她进房间的反感，她最经常做的，便是这么在门口“蹭”冷气。 顾汐看得很不满，在分菜时便特地做了调整。 她煎了两三尾鱼，按以前的习惯，她只会取中段的肉进去，还要把两边的细刺瞥掉。 至于今天嘛？头也满上，尾巴也满上，总之安排上了、 再看这青菜豆腐汤，食堂大妈终极打菜法就上线了，顾汐的手就这么灵巧地一抖，准确地将要舀给孙父和孙母的汤调整为汤多料少。 今天的料反正也寒酸，少给些得了。 顾汐调整起来，可没有半点的心慈手软，平日里原身便经常干这种捡别人吃剩下的吃的活，她吃得，孙父和孙母就吃不得？ 要知道，这可是在为他们的儿子付出呀！他们肯定会答应的。 顾汐拿着托盘送了菜，她太了解孙母了，孙母哪舍得多开房门，每次一接盘子，那门就像是甩着般地关上了，顾汐偶尔都觉得这门没砸到人得谢天谢地。 至于孙母和孙父有意见？那也得吃完再说，有外人在呢，他们再怎么也得憋着。 …… “今天的菜色怎么这么素？”孙志国盯着这一桌菜很不满意，“怎么是个青菜豆腐汤？再怎么样也要来个蛤蜊豆腐汤吧？” 桌上的饭菜确实比平时多了几碗，但多出来的菜都很清淡，孙志国喜欢的重油重盐的菜色压根就不存在于其中。更别说下酒菜了！ 他感觉自己对不住几个兄弟，他这媳妇是犯病了吗？有客人也不知道多煮点。 顾汐可没因为孙志国变了表情就给好脸色，以前原身给得够多了。 “你之前也没说今晚会有人来。”顾汐可不管孙志国是什么想法，她兀自给女儿和自己的碗里夹着菜。 他们当地没有用公筷的习惯。 顾汐可不像拿自己和女儿的健康去赌一赌同桌的人是否身体健康、注意卫生。 “今天回来的时候，我本来想去菜市场的，雨下得太大了，路过西门市场时，我看那门口也淹了，就没进去。你知道的，当时那门口全是摩托，把门给塞住了，出不来也进不去。” 后世的人可能很难想象，在这几年的s市，摩托车才是真正意义的主流交通工具。 出租车在s市的规模可被摩托车遥遥地甩在身后，这会你站在路边等，叫一辆出租车的功夫，能叫至少三五辆摩托。 这会的载客还没管得那么严，这运营的载客摩托车一多，大家便不得不进行地盘的分割，误入他人的地盘，那可是要打架的，因此这些摩托车，每回送客人到目的地，便必须回到自己之前的位置，这反而为行人在路上拦车提供了便利。 可这样气势嚣张的摩托车，一遇到大雨天便拉了闸，尤其是水淹得厉害的区域，只要能没过轮子的，就能让发动机发不起来，最后只能乖乖走路拉车。 西门市场作为市内热门的商业区之一，门口等着接客的摩托车向来很多，所以这一下雨，便造就了堵车惨剧。 孙志国没话说了，他当然也知道自己这是在无理取闹，他的厚脸皮发挥了作用，立刻招呼起了自己的兄弟：“来，开吃，不要和我客气。” 这句不要客气免不了几分虚情假意，毕竟眼前的菜色实在寒酸，可没曾想这菜一进口，几人就齐齐露出了惊艳的神情。 顾汐这菜说要煮得多逆天那也未必，关键就是肯下调味，大火快炒，锅气十足，总之，满足了几人的所有幻想。 顾汐是最先吃完饭的，她抱着孙瑕瑜便先上了楼要做作业。 才刚上楼，消失了有一阵子的沙沙便出现了。 【宿主，我来了！可以传递记忆了！】 顾汐淡定地弯腰交代女儿：“你先去做作业，妈妈有点累，在旁边看着你。” 孙瑕瑜一听就有些担心，这就下意识地想找个小被子给母亲盖。 顾汐拒绝了三次，她才乖乖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开始认真做作业。 沙沙已经是熟练工了，传递起记忆来又快又好。 等看完本世界的记忆，顾汐便怒了。 “这年头怎么谁都能当首富？” 记忆里缺失的另一半拼图此刻被拼上了。 这个世界的背景是本名叫《穿书后我成了首富的继妻》的。 这文中的首富，指的正是原身的糟心丈夫孙志国。 那位穿越而来的继妻呢？则是今天来家中做客的那位“吴大哥”，吴俊的妹妹吴娇娇。 而原身呢？自然是里当之无愧的瞎了眼的首富前妻，抛夫弃女远走天涯，最后落了个不得善终，悔恨终生。：，，. 第40章 千禧年代首富前妻（三） 孙家的食物链体现在了方方面面。 顾汐半靠在了孙瑕瑜的床上,她这个角度，能从椅子下方的空隙看见女儿的小腿在晃来晃去。 她身上像是装了控制器一样，晃动身体很节制,那垫在椅子腿下的纸完全不带移动的。 之所以孙瑕瑜的腿能这么“自由”,那是因为这套桌椅相对于她的身高,实在有些偏高了。 顾汐很快便回忆起这套桌椅的由来。 这套桌椅是半路夫妻，生生被凑在一起的。 这张桌子是孙志国给他妹妹买的梳妆桌，最去二手市场选的相对新的款式,自带花边镜子的那种,孙志国妹妹出嫁时男方应要求打了全套的新家具,这梳妆桌便失了宠,原身特地去找了小姑子一趟,征得了小姑子同意，这才让女儿用了这张桌子，因为这件事,孙志国还和原身大吵了一架。 椅子呢,则是从孙父房间里拿来的，孙志国的弟弟去念大学了，孙父嫌这张椅子跛脚,他上下床动作大，撑不住,这就把儿子的椅子搬了过来,至于这张暂时没人用的，便归给了孙瑕瑜使用。 再看孙瑕瑜所在的这个房间——这房间原先就是孙志国妹妹住的,是整栋房子中最小的一间。 在孙志国妹妹出嫁后,这屋子便直接成了杂物间，房间里的家具也大多被孙志国“送”出去了,要不是女儿搬上来的时候，顾汐特地收拾了一番，这里连个落脚的地都没。 对于大人来说，颇为难捱的逼仄却是孙瑕瑜的快乐天地。 也不知道是不是孩子们都有类似的癖好？顾汐看孙瑕瑜目前窝在那像是小洞穴般的床铺里时，还是挺自得其乐的。 “妈，我作业写完了！”孙瑕瑜作业一写好，便拿着作业本，一下跳下了椅子。 她乖巧地将作业递给妈妈，等待妈妈的审阅。 二年级小学生的作业对顾汐来说没什么难度，她一目十行，很快就看到了尾，这会就必须得夸一夸孩子的字。 孙瑕瑜的字很漂亮，唯一的缺点就是写字太用力，这才是真正意义的力透纸背，偶尔写错字橡皮擦完了都能凭借那印子认出字来。 顾汐稍稍地回忆了下孙瑕瑜做作业的时间，她挺意外，这孩子做作业是又快又好。 也是，她想起原身记忆里为数不多的彩色时光。 女儿总是会开开心心地拿着成绩单回来，而成绩单上，永远是喜人的成绩。 可是越这样，顾汐便越觉得唏嘘，在世界记忆里…… “妈妈。”孙瑕瑜忽地贴得很近，眉头紧锁的她小手已经搭在了妈妈的脸上，“妈妈是不是着凉了呢？好热！” 这年纪的孩子最擅长的就是模仿。 孙瑕瑜记忆中几次不舒服的时候，妈妈都会用手搓搓她的脸。 搓完脸以后呢……？ 孙瑕瑜很快便想到了，她半推着顾汐要她平躺在床上：“妈妈你睡觉，我去给你倒热水！多喝热水就会好。” 顾汐差点没被逗乐。 古往今来，估计这句多喝热水能永远地刻在国人的dna里。 “我没事。” “那妈妈怎么热乎乎的呢？”孙瑕瑜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小大人的样子可逗人了。 顾汐：…… 这得亏没凉，凉透了才吓人。 “现在天气很热，当然会热乎乎的。是你的手太凉了。” 孙瑕瑜瞅了瞅自己的手，又看了眼妈妈。 她没全信妈妈的话，经过她的认真观察，妈妈看上去好像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她才松了口气。 看来妈妈没生病！真好。 她踮起脚尖，凑到了妈妈的耳朵旁边：“妈妈，你以后要学学爷爷和奶奶，就不用干那么多活了。” 这年纪的孩子时常会露出要大人吃惊的鬼灵精的一面。 孙瑕瑜现在身上可没有半点在父亲面前的不爱说话。 她这就开始了表演：“咳咳，我喉咙痛，给我端碗水……”她伸出手捶捶自己的肩颈，“我这天天干重活，都抬不起胳膊咯。” 她学的这是孙母，顾汐一眼就看出来了，孙母平时最爱叫苦，以各种理由回避掉家中的一切家务。 对于这点，原身倒是没有太多怨言，她以前在家里干活就多，现在的这些活对她来说还在承受范围之内。 让她不快并费解的是，孙母就像是恨她一般，永远在添乱，时常顾汐好不容易活要收尾，想休息一会，她就能神出鬼没地出现，迅速地挑刺或是找到新活计来使唤顾汐。 就是没有，她也要批评顾汐一番，说从前她有精力管家的时候，是多么的不辞辛苦，讲究到极致，整个家在她的维护下，那才叫一尘不染，每回被这么狠狠一说，顾汐也只能起来把明明做好的活再做一遍。 孙瑕瑜还没停，她做出了苦瓜脸般的神情：“我这老腿不中用了，你这婆娘也嫌弃我了吧？那不如要我早点死了得了。” 她这学的自然是孙父。 孙父这句话是时常挂在嘴上的，主语和不舒服的部位偶尔更替，但表达的意思就一个，以死逼宫，每回这么一说，家人便会顺从于他，毕竟也没人会跟一个生病的老头计较不是？ 孙母算是最直接欺负着原身的那个，但无论是原身还是顾汐，对她都是抱有一分同情的。 孙母之所以天天被困在那房间里，和孙父实在是脱不了干系。 顾汐曾经见过孙父未受伤前的孙母，当时的孙母确实就像是她自己说的那样，干活利落，风风火火，因为能说会道，很受周边邻居的喜好，平日里她白天在家的时候，孙家时常都是满客的。 后来孙父身体坏了，孙母便在他的要求下，被一道关进了那间房间。 现在看起来孙母是自得其乐的，可只要和孙母平日里稍有相处便会知道，她的快乐可没有那么真心。 只可惜，她的心情，整个孙家上下没人会关注。 为什么？ 因为没人想接替她的工作，去照顾那么个因为生了病脾气古怪，不能完全自理的老头，就是他的亲生儿女也不能。 于是孙母便在众人无言的默契中成了被牺牲的那个。 孙母可怜归可怜，但顾汐对她的同情有限。 孙母再委屈，也不该在原身身上找缓解，说白了真要算，欠她的是她的丈夫和儿女，关顾汐这个儿媳妇什么事？ 孙瑕瑜见妈妈没反应，立刻有些紧张了。 至于什么主卧是不是有隐私，楼上的房间会不会太小，完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顾汐把女儿的小拳头放在手心，她这会想让小姑娘松开手。 可还真别说，这细胳膊细腿的，用起劲来还真有力气。 那小拳头握得紧紧，顾汐都掰不开，只得轻轻地拍一下：“松开，可别把手抓破了。”孩子的指甲长得快。 原身的记忆中，对于自家女儿的印象，一直是懂事、听话、会读书， 可她没注意到的地方，这个小姑娘早就悄悄地把这个家的生态都记在了心里。 大人们知道这事，估计只会说一句人小鬼大，但顾汐知道，这就是大人太小瞧孩子了。 不过……孙家这糟糕的家庭，对小姑娘的影响比想象的要深。 顾汐原先还想要和孙志国周旋，现在已然没这想法了。 孙瑕瑜依恋地贴着妈妈，直接半挂在了妈妈的身上，她也会热，可是这么抱着妈妈，她觉得很安心。 顾汐轻轻地拍着女儿，很是爱怜。 她现在越想起沙沙传递的世界记忆，就越发来气。 里的女主吴娇娇是从不远的未来穿越回来的，作为大学生的她，曾经在学校里见过首富受邀来校出席奖学金颁奖，首富魅力非凡，眉宇间总是萦绕着忧愁，她不禁为之倾倒。 她听同学八卦才知道，首富有个极其叛逆的大女儿，是吴娇娇的学妹，首富之所以为学校捐奖学金，就是为了女儿的求学之路。 吴娇娇事后各种打听，才买到了一本首富的传记，除了这官方的说法外，她还得到了不少小道消息。 这位首富，是白手起家，当年的他，原本有一份还算稳定的工作，有妻有女，生活顺遂。 可那一年，他那没眼光的妻子跑了，留下来了一个烂摊子给他，上有老下有小，首富便不得不辞了工作，下海创业，而这，便是他事业腾飞的开始。接下来，他的事业那是大开绿灯，一路往前，最后成为首富。 官方的传记里，对于婚姻生活他没有过多的描述，只写了妻子因为各种原因离开了，还颇花了点笔墨，来描述当时妻子猛然离开，给家里带来的打击。 而小道消息中，关于这一段则详细地描述了一番。 据说这位首富的前妻，是跟着别的男人跑的！ 小道消息还说，首富的前妻是在孙瑕瑜高一时回来的，对方跟的男人不行，没混出点成就，这就想重新回到首富身边。 而孙瑕瑜这位首富的独生女之所以会这么叛逆，那正是因为她的亲妈，发现自己亲妈干了这么伤风败俗的事情之后，孙瑕瑜这才大受打击，从此走上叛逆道路。 不过孙瑕瑜命好，她的父亲很疼爱她，即便女儿不听话，也很舍得掏钱出力，可谓是个十佳父亲。 吴娇娇看完这些后，心驰神往。 首富英俊、魁梧，眉宇间还有着一股忧郁，总之，简直是能满足吴娇娇的所有幻想。 她就这么辗转地想着首富，眼睛一闭再一醒，便来到了千禧年间，成为了s市一位和她同名同姓的姑娘。 吴娇娇在知道自己来到的时间和地点到，她的心就立刻疯狂跳动了起来。 她好像明白了自己穿越的使命。 虽然知道孙志国的妻子再过个两年就会跑，但吴娇娇半点没有维护两人的意思，反倒是推动着自家哥哥和孙志国的来往。 要知道，首富传记里可写了，孙志国对他的那些兄弟们可不是一般的好，恨不得两肋插刀，直到很多年后，还有不少他的兄弟在凭借孙志国分给他们的红利过日子呢！ 再然后，吴娇娇便开始自我提升，等待时机。 两年转瞬即逝，一等顾汐跑了，吴娇娇便从自己哥哥的角度入手，装作关怀地到了孙志国家，她从后世、从哥哥那了解到的信息足够多，吴娇娇又有着这个年代不少年轻姑娘没有的直白热情。 一个年轻，漂亮，学历还高的小姑娘倒追自己，哪个半老男人不会心动？ 很快，她就攻略了孙志国的心。 唯一要她烦恼的是，她上辈子可不知道她的这位学妹有这么叛逆…… 小道消息里不是说孙瑕瑜是高中才开始叛逆的吗？难道就因为有了她这个后妈？可要知道，顾汐是抛弃她的存在，吴娇娇自认自己够好了，她还给小姑娘买衣服呢！再说了，就算不服她，难道孙志国待小姑娘不好吗？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吴娇娇不明所以，但也不太在意，她肯定是要生自己的儿子的！ 总之，之后的事情便顺理成章了，吴娇娇嫁给了孙志国，并陪着孙志国发家致富，还为了他生了个儿子。 这故事里，大概也就是孙瑕瑜的存在不那么讨喜，对方闹了几次，可都没效果，大学毕业后，便不知所踪了。 顾汐面对这故事笑得讽刺，她这里的版本可大不相同。 第41章 千禧年代首富前妻（四） 孙家中留给餐厅的空间并不大,临近着厨房，勉强算是一方独立的空间。 此刻这处已经是一片狼藉了，搬进屋的两箱啤酒已经喝了有一箱半,被取出来的玻璃瓶啤酒在被清空后并未被好好地放回箱子里,而是颇为随意地就桌、就桌一放。 像是这种低度数的啤酒,孙志国和他的朋友是不屑于拿酒杯的，他们直接对嘴吹瓶，喝的时候他们倒是豪气干云,洒脱地一饮而尽,可肆无忌惮从脸颊边流淌而下,或是瓶子被重重放在桌上时溅起的部分,便会肆无忌惮地落在地上或是桌上。 他们这些喝惯了酒的人,都掌握有特别的开瓶盖技巧，或是用嘴一磕，或是两个瓶盖互相一怼,便能轻而易举地将瓶盖打开。孙志国在这方面有一招,他惯用的是桌子的边角，轻轻一起，就能将瓶盖打开。 开了的瓶盖同样没受到关照,七零八落地掉了一地，若是碍着了腿放的位置,便会被人不耐烦地一脚提到旁边。 顾汐特地没顺着孙志国和他的狐朋狗友们的口味走,煮的大多是简单清淡的菜色。 可她厨艺好，这年头大家的舌头又还没有遇到后世那么多的调味品冲击,没那么挑剔。 孙志国几人虽然就菜色的下酒程度抱怨了好几句,可动起筷子来没一个落下，这就把饭菜扫光了。 只是他们几位吃饭有挑挑拣拣的坏习惯,这筷子在盘子里扒拉，没完全光盘的盘子里菜叶和葱姜蒜显得一团乱。 没有下酒的菜，几人便来了个酒配酒，喝酒的速度一块，脑子便极快地进入了一团浆糊的状态。 有的早就迷迷糊糊看不清东西，拿起筷子便抖得像是在抖筛子似的，这好不容易夹起来的东西不飞也会落在桌上。 有的呢，思维跳跃，讲完上剧就开始讲下局，还得时不时地展开一番指点江山的大动作，筷子上不多的汁水能来个天女散花。 …… 总之几人群策群力，共同铸就了眼前的这一番胡闹场景。 先不说酒鬼会不会思考，就说这几人，即使在清醒的时候都不会感到不好意思。 事实上除了孙志国外的大多人，在家喝酒时是不敢闹成这样的。 但反正他们是在孙志国家，孙志国自己都没说什么，他们担心什么呀？ 至于什么嫂子/弟妹生气的事？哎，男人的事，女人不懂，孙志国自己会去摆平，他们是外人，哪有插手别人家事情的道理。 孙志国今天很开心，喝的酒比平时多了两成。 之所以会这样，那就得说到吴俊。 孙志国很喜欢交朋友，在吴俊之前，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认识新朋友了。这也不怪谁，谁让他太过喜欢社交，已经把周围能当朋友的人都认识了个遍呢？ 嘿，没想到主动来和他结交的吴俊还真对他胃口。 他偶尔说的一些话，那都让孙志国不明觉厉。 吴俊已经喝得迷迷瞪瞪，打了好几个酒嗝，他就坐在孙志国的旁边，这一晚上他对孙志国又搂又抱的，两人虽然才认识两礼拜，可这会的交情已经超越了不少孙志国的老朋友。 “我和你说。”吴俊嘿嘿地笑了一声，“我能和你关系好，还得要感谢我妹呢！” 孙志国和吴俊算是酒量最好的两个了，另外几个一道喝酒的，已经不胜酒力倒了。 虽然孙志国要他们去房间休息，但他们大多随意地找了块空地，或是蜷在客厅的木椅上就这么沉沉睡去了，时不时地还得抖一抖。 孙志国眼神发直，他慢半拍的看向吴俊：“……怎么，说的？”他说话已经进入了说几个字停几个字的状态，和他熟悉的人便知道他喝得有点高了。 “她和我说……”吴俊说到一半，大脑忽然就空白了，他拿起手便砸自己的脑袋，这会连痛觉都迟钝，他砸得还挺用力，“想起来了，她和我说，她朋友的表哥和你认识，说你是个好人，我们俩肯定处得来。” 吴俊努力地回忆着自己和妹妹的对话，说起来……他记得自己当时还觉得妹妹再乱说话呢，没想到他和孙志国一见如故。 不过说起来，他和孙志国聊天的好些话题，好像都是平时和妹妹闲聊时提到过的…… 说起妹妹，吴俊就觉得好笑。 妹妹都多大的人了，都念大学了，还这么依赖他，喜欢听他讲故事，这不，最近每天他出门回家，就要缠着他问一天的经历。估摸着明天睡醒回家，妹妹又要问了。 孙志国是个豪爽汉子，和他一样爱酒爱肉，两人都是直性子，聊天起来不用绕弯子。 “表哥？谁啊，下次喊他一起来吃饭。”孙志国傻笑，“我让我媳妇炖肉。” 他这就又抱怨起来：“我媳妇今天很不靠谱，你们来了，连个大菜都没准备……” 吴俊这会喝麻了，情商什么的已经不存在了，还帮腔道：“那话说得好，要家有贤妻，你平时在外面闯荡这么辛苦，嫂子怎么就不知道体谅你？还让你没面子。对了，那表哥，我还真不知道是谁，下次问问我妹。”他这就有点酒后吐真言了。 “说实话，要不是你结婚了，我可真想把我妹子介绍给你。” 孙志国盯着吴俊半天，没想出吴俊的妹子长得如何，又点头又摇头的。 不行，太迷糊了，孙志国扯着嗓子便喊：“顾汐，下来收拾了！”他喊得很大声，却没听到回应。 孙志国皱眉，他就算喝得再不清醒，这对妻子的呼唤也是刻进dna的。 从结婚后没多久，遇见事情喊顾汐就成了孙志国的习惯。煮饭、父母、女儿、妹妹……顾汐好像什么问题都能解决。 孙志国打算上楼，但今天喝得有点过头，他想起身，可站起来就天旋地转，笨拙地想了一会，孙志国便也就这么就地躺下。 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睡醒了再说。 他沉沉地进入梦乡，都不带停顿地便开始打呼噜。 孙志国打呼噜这事是风雨无阻的，他打起呼噜来，能给人一种雷声阵阵的惊人效果。 其他人打呼噜，可能捏一把还能中止，他打呼噜，那是捏一把就打得更起劲。 所幸这客厅里躺着的这一堆，个个打呼，此起彼伏，倒是谁也别嫌弃谁。 …… 顾汐轻轻地拍着孙瑕瑜，哄她睡觉。 这会的时间对于小学生来说略晚，但也还未到十点，所以虽然孙瑕瑜没睡着，顾汐也没太着急。 顾汐刚刚早就听到了孙志国的喊声，她是故意没搭理的。 她可没兴趣去给人收烂摊子。 顾汐现在最烦恼的是孙家这糟糕的隔音。 一方面呢，这淅淅沥沥的雨水声就像是压根没有隔着墙板和窗户似的，就在身边，让人没法忽视。 另一方面呢，这按说该有起码隔音效果的地面，怎么连楼下的打呼声都不能完全隔绝。 别说女儿睡不着了，她都睡不着。 这会状态闲散，顾汐便也能回忆一下孙志国的“精彩人生”。 在原身版本的记忆中，孙志国可半点没有首富光环，他浑身上下在原身看来能和首富沾光的，估计也就是朋友多这点。 可偏偏这点，却是让原身最抓狂的。 孙志国在结婚后不久，便坦诚地向顾汐展露出了自己的性情。 他是朋友中最受赞誉的，最豪爽的人，是周遭朋友心中当之无愧的大哥。 能被叫大哥，那可不是全靠个人魅力，这一切是需要维护的。 而孙志国对此，并不介意。 就像是今天一般，孙志国的家，通常是他和朋友聚餐的固定地点。 他的朋友想来就来，甚至不用预约，随来随吃，必有大餐和酒，紧接着用餐的永远是欢乐酒桌，还能有免费的房间供给睡觉，比酒店的服务都还要好。 可他这头做大哥，那头原身就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买菜洗菜煮饭收拾…… 除了把自己家当酒店外，孙志国对待朋友的大方还体现在金钱上。 他对于兄弟们总是不吝啬于帮助，钱包一掏，借条都不用写，想拿多少随意，至于理由？这东西不需要，兄弟们都开口了，当大哥的还有必要拒绝吗？ 原身和他吵了不知道多少次，这事都没个结果，最后她只能这么不断妥协。 直到有一天，她实在受不了这个混蛋为止——事实上说受不了还是美化了孙志国的行为。 实际情况呢，其实是孙志国直接把顾汐存了要还给妹夫的钱囫囵借了出去——还不是救急，是借给他的兄弟结婚办桌用。 对方的婚礼那办得叫一个风光无限，而顾汐呢？在娘家人面前则抬不起头，像个欠人钱不还的骗子。 最后她忍无可忍，便选择逃离了这个家，之所以没带女儿，只不过是因为这年头读书需要户口，丈夫的房子地理位置还行，她怕女儿没书念罢了。 拍着女儿，顾汐也渐渐困了，见孙瑕瑜睡着，她便把灯关上，陪着女儿一道进入梦乡。 …… 孙志国头疼地从地上爬起，浑身酸痛的他满鼻子都是臭味。 他吸着鼻子往旁边一看，这餐桌居然没人收拾。 顾汐呢？ 第42章 千禧年代首富前妻（五） 孙志国直直地站在客厅,单手捂着胃，这会稍一动弹，便会觉得浑身上下每块肉都在发疼。 尤其是他的背,从下腰处开始的不适蔓延到颈椎,又紧又疼,难受得厉害，他只能把闲置的手压在后腰，靠力道来缓解这疼痛。 身体上会有这么多的不适,可不单单是酒精的作用。 最要命的是,他昨天晚上竟然这么直接在地上躺了一夜。 他房间里的硬板床,可平日床上是会放薄床垫的,压根不像地面这么平整又生硬。 昨天风大雨大,瓷砖贴的那地面还有天然的冰凉效果，他现在非但想吐，还有种肚中翻涌,得去卫生间蹲一蹲的冲动。 可这会,孙志国得忍着，谁让他现在有更要紧的事情。 孙志国常常宿醉，久而久之,虽然酒量没有提高多少，但这喝醉后的清醒速度是越来越快,这不,他今天就是整个屋子里最早醒的，墙上挂着的挂钟显示着时间,这会还没到八点。 现在这地上和椅子上躺着的,还在呼呼大睡的几个男人，可没有半点醒来的意思。 孙志国小心地从他们身边绕过,尽可能地坐到不发出声音。 顾汐和女儿一向起得很早，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天是犯懒了吗？到这个点也没起。 稍稍远离了餐厅，再加上一走动，孙志国便能清晰地闻到自个儿身上的味道。 酒臭、汗臭……还有脚臭。 要命，昨晚他没脱袜子睡的。 孙志国不算爱干净的人，但这会的情形，着实有点让他上火了，他现在是满腹怨言。 街上通宵开的大排档有好几家，饭菜煮得又快又好，基本都要开到凌晨四五点往后，可他从不喜欢。 为什么选择在家里喝酒？这还用问？那就是图的方便、温馨，有家的感觉，还安全，省去了喝得烂醉还要找家的烦恼，当然，省钱也是其中重要的一环！ 以往他只要肆意喝，喝醉了眼睛一闭，什么也不用管。 无论家里有多少人，顾汐都会安排得妥妥当当，就算真有非得在沙发、地上睡的，她也会去搬个薄被或是枕头出来。 对于孙志国，她是照顾得最精心的，一进房间，就会帮着把外穿的衣服脱下，换成舒适的卫衣，袜子自然也在服务的范畴内，紧接着，顾汐便会帮忙洗脸、擦手、洗脚。 等忙完客人和孙志国，顾汐就会去收拾客厅和餐厅。该洗的洗、该丢的丢，务必做到一切如故。 所以之前，每回孙志国睡醒，面对的便是这样无需烦恼的场景。 稍有宿醉的不适，但床头一定有顾汐准备的醒酒汤，打理好自己走到客厅，早餐便已经摆在桌上了。 至于他的朋友们，虽然得到的照顾没有孙志国这么细致入微，但也绰绰有余，孙志国便能在餐桌上用早餐的时间，和朋友们继续侃大山。 可今天，顾汐别说早餐了，以前会做的事情居然样样没做。 如果不是顾汐这样，他会这么狼狈吗？现在浑身都不舒服，这要是受了风感冒了，她的良心会不会痛？ 哪有当老婆的这么把丈夫撇在一边的，别人家的老婆多贤惠？ 最关键的是，顾汐这么干让他太没有面子了！男人的面子多重要啊。 亏他平时还在兄弟们面前说她一声好，他的这么多好朋友都给面子叫她一句嫂子，顾汐怎么就给脸不要呢？ 孙志国怒气冲冲地要上楼。 他和妻子的房间正位于楼梯旁，此刻门是大敞着的。 当靠近后，孙志国便闻到一股变本加厉的臭味，比餐厅中的酒臭味还要吓人，而这臭味，孙志国居然还有点熟悉。 孙志国皱眉进屋，这是下意识地生理反应。 原先大步流星的他，在进屋后便迅速地自我刹车了。 此刻正四仰八叉躺在他床上的，正是被邀请来喝酒的人中，唯一一个没在客厅过夜的，他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上，身体半盖着被子，床上天花板处用绳索系着的吊扇开到最高档，谁看都是舒服得不行。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那天女散花式的呕吐物。 对方吐的时候没人在旁边，吐得便很抽象，饶是孙志国这么个天天喝醉酒的人都很难想象，怎么会有人从地上吐到天花板上？虽然天花板上沾的不多，除了天花板外，受到宠幸的地方还有很多，孙志国大概看了眼，由于他们家的房间并不大，整间房间的所有家具，只能说是无一幸免。 他匪夷所思，可还是惦着脚，小心地越过地上的陷阱，走到了床边。 确定了躺在床上的哥们在呼吸后，孙志国便不担心了。 他唯一害怕的是好兄弟出事，没事的话就万事大吉。 孙志国放松的走出屋，房间总是会脏的，因为什么脏不重要。 反正等等要顾汐来打扫一下就好，正好今天是休息日，有一天的功夫。 孙志国想了想，决定今天晚上干脆改约大排档得了，省得房间的味道散不干净。 他淡定地上楼，这会已经在心里把顾汐要做的事情安排了个一二三四五。 反正最先做的，肯定是打扫和餐厅，为大家准备早餐。 孙志国略一沉吟，觉得自己可以稍微给予妻子一点体贴的帮助，他就帮忙把几个朋友喊醒，帮他们醒酒吧？他勉为其难地为自己加上了煮醒酒茶的任务。 他又想起之前和妻子吵过两次的内容。 妻子上次出离愤怒，等他的朋友们一走，便抹布一甩，开始发火，抱怨的就是孙志国的酗酒行径，她对此非常愤怒，认为孙志国自己没能承担照顾女儿、父母的责任，反倒是把事情都推给她。 可偏偏孙志国还要把人带回家喝酒，这要她原本就不够充裕的时间更加少了，连陪孙瑕瑜做功课的时间都没。更别说处理她自己的工作了。 她抱怨到一半就跑偏了，说起了市里的私立中学和女儿兴趣班的事情，絮絮叨叨的，没完没了。 孙志国只把这些当做纯粹的耳边风。 这能怪他吗？头发长、见识短，妻子那都是妇人之见，就知道天天在锅碗瓢盆、柴米油盐打转。 听了一堆，孙志国只记住一句。 他再度“不畏辛苦”地替自己增加了工作，等等妻子收拾的时候，他可以帮忙带一下女儿做作业。 想到这，孙志国心里还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他以前小时候读书那可是全靠自觉，哪像现在的孩子还要有人监督。 要他看啊，如果读书都不能自觉的孩子，那想必也没有什么挣扎的必要，早点出来工作得了，妻子这就是偏要勉强。 孙志国想，这就是他和妻子的差别了。 他的妻子，从小就是在岳父和岳母的安排下长大的，和别人一样读了书，出来也没见多有本事，她只知道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折腾，眼光一点都不远。 不说别的，就说孙志国公司的老板，他才是小学文凭，影响人家做大老板了吗？ 等有了钱，那就花点钱买个文凭嘛！孙志国经常看到老板办公室里的信件，那些个大学还给老板，邀请老板去读一个什么学位呢！ 但既然妻子非得这样，孙志国就顺着他吧。 孙志国觉得，自己很体贴。 二楼到了，可出乎孙志国意料的是，这房间门竟然是开着的。 不应该啊，有外人在的时候，每回顾汐都要锁门，孙志国有次发现了，还因此和顾汐生过气，认为她是防着他的好兄弟们。 妻子和女儿人呢？ 孙志国神情困惑，屋里现在是空无一人的状态。 有点怪，床上的被子怎么没折？ 孙志国确定这一眼就能看清楚的屋子里没有藏人，他抱着疑惑的心情开始全屋搜索。 二楼的另一间房间也是空的，三楼阳台的铁门上还挂着锁，阳台更不用说。 孙志国迷茫地走到楼下餐厅，这就瞧见捏着鼻子探出身体的母亲。 “妈，你……” “顾汐呢？”孙母快憋过气了，她赶忙往后退一步，把这门关得更小，房间里开着空调，窗户是常常关着的，可别把他们的房间给臭着！ 孙母只留下一个门缝，急促地道：“你爸都要饿坏了，顾汐怎么还没把饭送来？我昨天还没说她呢！” 由于太臭，孙母的抱怨也随之浓缩了：“昨晚给我们吃的鱼都是骨头多的位置，肉都没放多少，我们两个老人家能吃她多少……” 孙志国这会已经想明白了，他的表情几近扭曲。 他又不傻？他还看不出吗？顾汐这是和他闹脾气呢，带着女儿回娘家了。 怪不得，他就说，从昨天开始顾汐那态度就不对，那会就在生气了吧？结果又是摆脸色，又是随便煮菜的，现在还来离家出走这套。 可顾汐怎么敢的啊？她有没有想过，这样让他多没面子？多难堪？ 还有，妈和爸她也不用考虑的吗？就因为自己的这点小情绪，居然让爸妈饿着肚子。 呵呵，她不就是想逼宫吗？成，他还就偏不去接她回来！ …… 顾汐带着女儿，悠闲地在家里的椅子上吃着冰棒，这冰棒的味道并不高级，是水果混杂着糖精的味道，但在这种烦人的天气，能够吃这么冰爽的一只，确实舒服。 原身虽然很疼爱女儿，可也不敢乱花钱。 谁让孙志国和她的工资，不止要养活一家呢？平日里喝酒请客，哪样不是支出。 “你这样跑回来了会不会不大好？”顾母从屋里出来，担心地看向女儿。 第43章 千禧年代首富前妻（六） 顾汐没着急回答母亲的话,只是指了指怀中的女儿。 顾母刚刚进屋子就是去拿钱包的，她当然也不想在孩子面前乱说话，便揣着钱包出门了,好在现在雨已经小了。 顾家的房子和孙家的房子一样位于城中村,只是略多上了一层,且整体的大小比孙家要略大一些。 宽出来的部分，在一楼便体现在人工围出来的小院上。 这说是小院也不太准确，只是屋檐往外延拓展出来的一方空地,面积不大,一面靠门,另外几面用铁栏杆围上。 这小院平日里除了乘凉外,最主要的作用便是停摩托,顾父有一辆淘来的二手摩托，平时就放在这。 再说这顾家，只要一进家门,这和孙家的差距就出来了。 顾小妹嫁了个有钱人家,虽说她不算经常搬东西回家的个性，可只要漏这么一丝半点的，便足够顾家两口享受了。就单说这客厅的软沙发,那就是孙家享受不到的。 在嫁掉了两个女儿后，顾父和顾母也没闲着,顾父有个做门卫的工作,顾母则在家腌咸菜定期去卖，夫妻俩收入留着自个儿花,结余很多,虽然性格节约，但多少会用点来改善生活。 顾汐现在,便和孙瑕瑜自在地待在小院和客厅中间，感受着雨天的凉风，别提多美了。 这样的舒适，原身享受得并不多，结婚这几年，她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到了近两年，连过节都不怎么回来了。 原身之所以这么做，一是因为孙志国酗酒请客愈发变本加厉，她在家中要干的活越来越多。 二是因为她心中多少有怨。 原身是羞于承认这件事的，她只用“忙”作为借口， 但在顾汐看来，其实这并没有什么值得羞愧的，作为普通的人类，本身就是会有各种各样的复杂情感，再加上无论是谁来看，这事原身都值得委屈。 原身人生的前二十年很按部就班，虽没有优秀到成了别人家的孩子，可也绝对能被夸上一句乖巧，她从不会做什么能和叛逆挂得上钩的事情。 顾小妹则和她相反，打小就很娇气，很会哄人，每回要人怒火中烧了，下一秒便把人哄到服服帖帖，而她这样会哭爱闹又出挑的孩子，自然也很受父母关心。 可偏生原身还真就对妹妹气不起来，每次委屈着觉得父母偏心，下一秒便会觉得妹妹这样别人不管着怎么行，谁让她是姐姐呢？ 顾小妹生命不息，折腾不止，还没毕业，就找了个富二代男友。 顾家父母当时挺开心，以他们家的情况，可没法让女儿找到这么好的对象，当时劝着小妹好好谈恋爱的他们，哪能想到顾小妹这作死的个性能在这也派上用场，生米煮成熟饭不说，直接揣了个崽。 原身记忆中，关于顾小妹宣告怀孕的这一段，就恍若加了万花筒的滤镜，充满了光怪陆离的颜色。 焦虑、恐慌、无措、决心……最后和家里人一摊牌，接下来的一切，马不停蹄，已经完全失控了。 原身在嫁给孙志国时，比起喜悦，更多的是迷茫和坚定。 一方面不知道未来会如何，一方面……是当姐姐的，承担家庭责任的笃定。 这会还能淡然地面对一切的原身，后来心里的情感就慢慢失控了。 她是个“听话”的孩子，她愿意为家里承担责任，愿意付出，这些在外人看来有些迂腐的情绪，是原身生存的信条。 这么活着的她，随着时间的发展，三观逐渐崩塌。 未婚先孕的妹妹人生没有任何惩罚——这是好事，她生了个大胖小子，当起了十指不沾阳春水富太太，被丈夫宠爱，得到了来自父母和公婆的关心。 而她呢？按部就班地结婚生子，坚持工作，孝顺公婆，友爱小姑子、小叔子，对丈夫的狐朋狗友都客客气气……但最后却是筋疲力尽，一塌糊涂。 从小被教导要听话的她乖乖听话了，可为什么她的人生更加糟糕了呢？ 原身是家中的姐姐，她曾经一直引以为傲的，是自己是家里必不可缺的一份子，妹妹依赖她，爸妈信赖他。 可婚后，她离开家了，爸妈过得也不差。妹妹呢，日子很好，再也不用向她求助。有时候她甚至觉得她在顾家是可有可无的。 这样的心情，要她不自觉地想要依赖婚后的丈夫，想要依赖婚后所拥有的新的家庭，也正是这份需要，才能让她像老黄牛一样一天一天地干，哪怕怨言渐重，也能以忍耐告终。 原身对于自己心态的变化并不明知，几乎没什么自己的社交的她，也不知道要找谁倾诉，只能不断地把苦处反刍。 她和妹妹的位置已经不知从何时开始被倒置，可偏偏，她还时常有得靠妹妹才能得到的好处。 这样矛盾的心情，和孙家人加在她身上的辛苦，共同铸就了原身的苦痛，要她永远困在这想不开的情境。 顾汐也说不出这算是幸运还是不幸 原身两年后之所以能清醒选择离开，那也是托了妹妹的福。 妹妹当年未婚先孕，生下的孩子比孙瑕瑜要大两岁。 顾小妹把孩子送去了s城刚兴起没几年的私立中学就读，一年的学费就要两万五，而这初中升学率是全市第一。 原身很受这件事的刺激，一是她爱女儿，不愿意女儿比别人输在起跑线。二是因为……她不愿意与人诉说的，和妹妹的那点微妙比较心理。 于是那一年，她和孙志国是吵得天昏地暗，终于在孙志国把她要还给妹妹的钱拿走后，她的情绪达到了顶峰，她深深地觉得，和这样的男人没法过了，她要离开，自己赚点钱来养女儿。 可偏偏也是因为和顾家人的关系，原身在遇到那么多问题时，都不愿意和家人倾诉，她为了丈夫已经好几次和妹妹低头了，她不想连自己这糟糕的婚姻，都得在妹妹面前坦诚。 她纠结之下，选择了独身离开，只留下了一地鸡毛。 原身很想带女儿一道走，但是她没办法。 就在她下定决心那两年，国内关于读书户口的管理变得严格，除了就读私立学校外，初中的摇号是得根据所就读的小学位于的片区的，虽然政策时常调整，可这眼看着方向就是会越来越严格。 原身要去外地打工，她打工的城市经济很好，外来务工人员也多，原身事先了解过，救女儿的情况，她要是非得把孩子带走，只能读当地不入流的学校，至于初中高中，那更不能保证了，毕竟学籍的问题不是这么简单解决的。 她犹豫过是否要把女儿拜托给父母，可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虎毒不食子，平日里孙志国对女儿虽不算好，但勉强有个人样。 可那会的原身哪能想到，孙志国确实不会饿着女儿，可他们全家，包括孙志国在内自打她走的哪一天开始，便开始在孙瑕瑜面前无时不刻地攻击着她这个抛弃了女儿的恶毒母亲。 虽然他们其实压根都知道，原身离开这事是孙志国的错。 离开的人不会说话，原身又没和家人交代，孙志国一家为了维护家庭形象，是主动地在外给原身塑造出了这么个跟野男人跑走的形象，总之，他还是那个清清白白的他。 为了能达到这个效果，孙家人甚至还敲锣打鼓地上了顾家门，好生地闹了一通，顾父和顾母赔钱又道歉，一等人离开就病倒了。 谎话说久了也就成真了，后来孙志国在各种访谈中看似只说妻子没有眼光，但却留了余地，他要真想拦，消息也不会满天飞了，至于女儿会不会因此难堪？他不在意，他又不缺这么个女儿。 没了妻子又发了财，孙志国过得便挺肆无忌惮，叫小姐已经是基本操作，后来发家以后，他便长期地包养了情妇，只是运气不好，几位情妇生的都是女儿，孙志国也就没有扶正。 这些事他办得坦坦荡荡，没有半点要在女儿面前遮掩的意思。 孙瑕瑜在这样的家庭过得很糟。 至于后来嘛？原身还真赚到了钱。 她到那座发达的城市当了当地富豪的住家保姆——在富豪家中，居住条件比孙家好，要干的活比孙家还少一截，原身赚的每一分钱都存了下来，她甚至还在那富豪家内实现了自我提升，跟着富豪的孩子学了不少知识。 她开心地在女儿要上初中的那一年回了家，却发现孙志国竟然发财了，而她辛辛苦苦存下来的钱，就像是一个笑话。 原身犹豫着想带女儿离开，可想来想去，总觉得自己不应该出现……她的愿望之一实现了，女儿过得比从前好了。 原身踌躇着没出现，选择了离开，每年假期，她都会回家看看女儿，可从来都不敢出现。 小道消息还是有准确度的，高一那年，“她”确实回来了，但不是为了复婚，而是偷偷看女儿的时候被孙瑕瑜给逮着了， 孙瑕瑜想和原身离开，原身没同意，彼时孙志国已经超越了顾汐的妹夫，成为了市里的首富，她现在赚到的钱确实多，可怎么能比得上孙志国？她没同意，又离开了，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后，孙瑕瑜便破罐子破摔地开始了自毁的生活。 …… “小瑜呢？”顾母提了两布袋的东西回来，说是两布袋，但这东西的分量可不少，刚刚顾母还得兼顾着雨伞，恨不得能生出三头六臂来。 她张望了一下，瞧不见外孙女，有点疑惑，看着女儿。 “去睡了。”顾汐昨天晚上是连夜做的决定，临时拉着女儿起来收行李，两人睡得都不是很足，刚刚孙瑕瑜坐着打盹，顾汐便把她送进房了。 孙瑕瑜睡的房间就是顾汐出嫁前睡的。 房间的摆设和顾汐出嫁前没有改变，梳妆镜上都还贴着喜字，顾母早上临时扑的竹席，吊扇是才挂上去的。 顾母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题，还没想好呢，嘴巴倒是跑在了前面：“上个月超市的塑料袋就开始收费了，我还存了好多袋子，哪知道这礼拜开始，超市的塑料袋也收费了，我出门老忘记带袋子，一把葱都不要一块钱！” 顾母说的这是才开始执行没多久的限塑令。 快穿的世界和顾汐原先生活的世界发展轨迹大致相同，但一些具体的事件总会略有偏差，在顾汐印象里，关于塑料袋收费还要晚一两年，不过这里已经开始落地了。 顾母：“我去海鲜超市买了他们配好的菜，我和你爸现在经常吃，还真别说，他们搭配得确实挺不错，不用切菜，就是老怕他们拿不新鲜的，而且还贵。” 当地的海鲜超市老板头脑很灵，他们早早地卖起了类似后世成品菜的“材料包”，把除了调味料所需要的一切菜品切好打包，按份出售。 顾母见女儿还没有要应的意思，更紧张了，不知所措中，提着这么重的两个袋子也不知道放下来。 她看着大女儿，心里是满满的苦涩。 她一直以来和邻居那都是满嘴跑火车，只说对方没注意的时候女儿已经回来过了，她哪敢让人知道，自家这大女儿这几年能做到一年都不回来一次，这是要被人说闲话的。 她和丈夫生气过，可这愤怒持续不了太久，就会变成愧疚。 大女儿以前这么乖巧现在却成了这个样子，他们也不是完全猜不到的。 顾母心中很抱歉。 她这几年，闲着没事的时候就发呆，回忆起两个孩子刚新婚时发生的事情，就想要掉眼泪。 当时他们为了小妹——其实也不只是为了小妹，也为了两个孩子的名声，s市不大，姻亲满地，消息一出就能传播得到处都是。顾小妹如果未婚先孕这事闹出去了，顾汐也难找对象，所以逼着两个孩子先后迅速结婚，是不得不做的。 等两个孩子结婚后呢？她和丈夫的心便都挂在了小妹那。 小妹年纪太小了，才刚从学校毕业，刚过法定婚龄没两天的年纪，从小就是个孩子样，要她当妈当人妻子，她和丈夫压根放不下心。 好不容易操心到顾小妹生了儿子，带孩子又是一道难关。、 顾小妹的公婆是书香世家，家里很有见识，对照顾孩子有自己的见解。 但顾小妹是什么人？她在学校学的就是护理，还去儿科转过两圈，自己双手一叉腰就把自己当权威了。 他们几人从怀孕就开始有矛盾苗头，月子时开始干仗，互别苗头，顾父和顾母刚想撒手，就又被拉了回去，不得不天天把心放在这上头。 等到筋疲力尽地忙完顾小妹的事情，他们俩就知道，坏了，他们把大女儿那头给落下了。亡羊补牢，为时太晚，这之后，顾汐便和他们彻底离了心。 顾父和顾母当然想补救，可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能养出这么倔的顾小妹，顾汐也不遑多让。 这孩子在他们上门时客客气气，也不发火，也不哭闹，可她越是这样，顾父和顾母就知道这事越了不了了，他们宁可女儿跑到他们面前，痛痛快快地闹一场。 他们的单方面努力没奏效，顾汐这么些年下来始终如故，逢年过节也问候，打个电话、托人送东西上门，顾父和顾母知道，要真是他们俩病倒了，顾汐肯定头一个来端屎端尿，这孩子不会不管他们，可再要多的，这孩子也不办了。 这其中唯一的好事，大概也就是当时匆忙找的孙家还不错，顾父和顾母了解不到女儿的情况，时常托人打听，孙家人在外风评不错，孙母是个利落人，孙志国听说也很豪爽，朋友很多，就是这孙父得了病。不过有孙母帮着照顾，应该也不太辛苦。 现在顾父和顾母，平时过日子就是努力把这事情忘在脑后，拜佛祭祖的时候，多替大女儿拜一拜，只希望这孩子在孙家，起码能把日子过好，痛痛快快地，他们也就放心了，这要是孙家能多赚点钱，他们就更安心了。 今天顾汐骑着自行车，带着孙瑕瑜和行李回来，顾母人都傻了，又慌又急，半天就像个无头苍蝇般到处乱转。 她刚刚稍微扒拉了一下，女儿只带了孙瑕瑜的行李，她自己的行李只拿了两身衣服和洗漱用品。 问女儿，女儿只说要回来住，可这回来住是什么章程呢？孙家人知不知道？要回来住多久？ 最关键的是……女儿，是不是受委屈了？ 可她也有点近乡情怯了。 要不还是问吧？顾母犹豫着要开口，就听见了铁门的声音。 “大妹回来了？”人还没进来，声音先来了。 顾母找到救星般地起身。 顾父推着他的宝贝摩托出场了。 他这辆摩托车虽然是二手的，但是被他保护得极好，平日顾父每回骑出去回来都要擦一擦。 顾家这是城中村，道路窄，顾父只能开到大路，剩下的路便得推车回来，顾母曾经抱怨过他，这算上推进推出的功夫，骑车出来压根不省力，但顾父很坚持，顾母也就没再劝他。 “回来了。” 得到了确定的消息，顾父的眼神中有喜悦，他边停车边问：“你菜买没？要不等等我去买一副腰子？” “用得着你说？我肯定买了，就是不知道小瑜喜欢吃什么，我就随便捡了两个新鲜的。” “去买点香脆？”顾父沉思，“我看那小卖部的山楂糕好多小孩买的，要不买几根果丹皮？” “成，我等等去国仔那买点。”像是这种城中村，也有便利之处，村里正开着村民自己开的小卖部，结构是一半卖菜一半卖东西，生鲜的部分一般只卖猪肉和新鲜蔬菜。 顾汐在屋内听到了，原身以前最喜欢吃炒腰花了，不过这东西，她已经很久没尝过了。 孙志国喜欢一切能够下酒的菜，他对于内脏尤其喜欢，炒腰花自然也在内，每回原身买腰花回去，孙志国总是能一人包圆，哪有原身的份？ 这倒不是说孙家穷到了吃两口腰花就破产的份上，可问题是孙志国这人要是看你买了两副腰子，他就会说今天炒一半，明天炒一半，总是，全是他的。 两人说着话，一进屋就齐齐停住了。 顾母暗示地看向丈夫。 顾父皱眉：“你还知道……” 他心里那股火烧得正旺，下意识地要骂，可看见顾汐那明显憔悴的样子，话又憋进了肚子里：“……知道小瑜喜欢吃什么吗？让她外婆去买。” 顾汐看着顾父和顾母，挺感慨，先回答了顾父的问题：“她喜欢吃香的，咸的……饭菜的话，瘦肉汤她很喜欢。” 孙瑕瑜的口味其实和孙志国意外的一致。 主要是孙志国很护食，越不让孙瑕瑜尝，她就越好奇，她偶尔偷尝一口，惊为天人，又得不到满足，这就成了瘾。 “好，中午就煮瘦肉汤，刚好割了肉。” 顾父见妻子没话，又问：“这回……回来能呆多久？周末总要都待着的吧？” 他刚一接到妻子的电话就跑回来了，这要不是找了人替班他能更快。 顾母想到自己还没来得及和丈夫说女儿带了行李的事情。 顾汐：“爸妈，我回来就是想和你们说，我要离婚，家里能让我住一段时间吗？” 第44章 千禧年代首富前妻（七） 购买率不足,请排队候车，正文君正在开来的路上存款有限,对房地产市场也只是一知半解的她，哪懂得那么多讲究，听开发商吹得天花乱坠又见不少圈内艺人在该市置地便跟了风，所幸开放商确实没吹牛，又赶上政策好，这些年来，这套房子房价翻了近十倍。 可惜的是，顾汐这人跟风只懂得跟一半，在圈内艺人轰轰烈烈搞买房行动的时候,她也就是在经常拍摄的影视城旁置办了一套供休息住，除此之外,便没再往房地产市场砸什么钱，林琳每次想起这事都颇为后悔。 但也正因为只有两套房，哪怕红时满天飞，顾汐也花了大心思在装修上，整个家里,每一个家具都是她亲自选回来的，按林琳的想法,也甭说什么工业风、法式风、原木风了,顾汐走的是贵价风，哪怕是一个看似不起眼，只是长得稍微奇形怪状的凳子,这都价值不菲。 只是吧…… 林琳看着瘫坐在沙发上的顾汐：“那天听小王说你肯换沙发的时候，我都要感动落泪了。” 她稍夸张了些。 顾汐客厅原先摆放的沙发，据说是什么小众艺术家设计的款式,当时是定制了从海外运回来了，全程就花了近四个月，价钱更不用说。 林琳初见这套沙发时，第一印象就是肯定不舒服，只凭肉眼，就能感觉到沙发的“刚硬”，等一坐，她就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可每每建议顾汐换，顾汐都很坚持，这就是她的“style”，说这是艺术，和整个客厅融为一体，具有哲学含义。 林琳是不懂艺术的，但她知道，顾汐的装修在网上还挺红，网上不少家居博主都会拿这座模板讲解，想来这套沙发一定有她看不出的好。 假如不是她看过顾汐在另一个家的软沙发上幸福地躺着看电影的话，她肯定信了。 顾汐厚着脸皮笑：“我有了新的想法，那套旧沙发我觉得放在客房里更合适。” 她心虚地瞥了眼客房的方向，为了能塞下这套沙发，现在她的客房，只是有那么一点挤。 顾汐来到这个世界后，少有回家的机会，也是最近回来才发现，原身把家装修得不太宜居。 原身早就想换了这套家具了，只是碍于女明星的格调，才一直勉强撑着，好在回家时间短，忍忍也就过去了。 顾汐没这个顾忌，痛快地帮忙换了，换完只想说一句，舒坦。 林琳没再攀谈些别的，为顾汐确认起了工作：“电视剧那边，你确定要自己去配音？现在改还来得及。” “确认，明天都要去录了，你可别现在动摇军心。”顾汐瞥她，“我好歹当年学过口齿发声的好吧？之前拍的电影，我不也是自己配的吗？” 这段时间，顾汐已经把系统摸了个底朝天。 系统主动的功能，就是提供点“虚拟”帮助，虽然这虚拟的范畴也很大，但绝对不包括什么技能灌输——顶多是给播放些在线课程。 所以，还是得多靠自己。 顾汐现在做的，便是把原身所拥有的所有技能都给捡回来，顺便学学新技能。 还真别说，隔行隔重山，深入了解后，她发现原身虽然被称之为花瓶，但会的实在不少。 就说这配音吧，她还能惟妙惟肖地模仿别人的声音和各种动物、器械的声音呢！ 当然……顾汐得承认，这也是为了钱！ 前段时间工作接得太多，这段时间林琳便主动地缓了缓，顾汐很快就理解了其中的意思，任何珍贵的东西，在市场上泛滥后，都会贬值，按以往的习惯，顾汐是会歇一两个礼拜的，但她现在可不愿意歇。 “林琳姐，主题曲你帮我问了吗？” “问了。他们当然乐意，主创唱也是个噱头，还省了找人。” 林琳又同顾汐对了对，把接下来小半个月的行程安排好，看了眼手机这才起身。 只是才迈了步，林琳又收了回来：“真不用我陪你？你这哪有和人谈话的经验，虽然我问过了来的人都挺靠谱，但万一靠不住呢！你可别随便和人签合同，统一得给律师看过知道吗？” “真不用，您快去吧。”顾汐起身，轻轻地推着林琳，“你不是定了机票要去陪甜甜试镜嘛？我这有小王在呢！” 她故意老气横秋地说话：“想要让孩子长大可真不容易，虽然不舍，还是要看小鸟从高处落下从而学飞。”她还矫情地嘤嘤了两声。 林琳怒道：“到底谁是鸟妈妈放手不了的鸟宝宝？” “好好好，都听你的，我是鸟宝宝总行了吧。”顾汐故意做出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记得哈，甜甜说她包了好些饺子要给我吃，你要接她来参加时装晚宴的时候，要她把饺子带来！到时候也别给她订酒店了，直接来我家，刚好晚宴结束一起去录制《田园中的她们》。” “口水别滴下来了。”林琳已经被推到门口，只能挥手告别，她是越来越拿顾汐没办法。 前段时间顾汐吃得挺多，她还担心顾汐生病呢，因此很是小心翼翼了一段时间，好在经过观察和与心理医生的咨询下来，她可以确定，顾汐没病，估摸着是不想那么憋着食欲了。 林琳很理解，她看顾汐这么些年，和自家亲姐妹一样，做不到像其他经纪人一样逼着自家艺人。 况且顾汐也很自觉，现在运动量不是增加了不少吗？ 林琳边下电梯，边琢磨起了最近听到的风声，原先她觉得那本子和顾汐八竿子打不着，但现在看来，好像可以试一试？ …… 小王很听顾汐的话，客人还没来，他就到书房开着门玩游戏顺便待命了，这也是为了顾汐的安全考量。 说实话要不是顾汐所住的房子物业靠谱，安保很强，小王也在，林琳是不会让顾汐把人约到家的。 门铃一响，小王便去开门。 顾汐事先从林琳那讨来了茶，她对泡茶的技巧一知半解，按着系统播放的教程依葫芦画瓢好，正要往外倒，就听见小王的惊呼声。 “狗策划——” 男人声音听上去并没有因为小王的无礼而有什么情绪：“事实上我已经从《深海纷争》离职四个月了，从半年前开始，我就不介入游戏的运营了。” 小王忙不迭的道歉，另一个男人的笑声和前一位的“没关系”混在一起，任谁都能明白此刻的混乱。 “你们好。”顾汐选择主动出击，“沈总、冯副总好，我是顾汐。” 玄关处的两位客人，长相颇为经典，一高一矮，一瘦一胖。 “长条状”的是沈知，穿着一身西装，但却没有很强烈的社会精英感，更多的是文化人的气质，看上去很是儒雅，但稍显刚硬的眉眼，又叫人确信他应当会是个不拖泥带水的人。 圆润些的是冯副总，脸上表情略有些局促，努力挤出来的笑容挺讨喜，看得出来是个脾气很好的人。 “没想到您居然是从《深海纷争》离职的。” 顾汐上辈子同样从事于游戏行业，到了这个世界后，她经由系统已经对本世界的游戏行业摸了一圈底。 《深海纷争》是国内现在最火的策略手游，背靠大公司，质量上佳，小王是这款游戏的忠实玩家，顾汐听小王吐槽过，最近游戏策划越来越狗，以前狗的地方在于难度和挖坑，现在则是各种逼氪，饶是小王这种不爱氪金的也跟着洒了近一千出去，要不是前期投入太多时间，小王早就退游了，不过按顾汐的观察，小王现在已经对游戏逐渐厌倦，退坑估计也是分分钟的事情。 当时她就觉得，这是主策出了问题。 冯副总：“顾汐小姐，哪用您自我介绍，我们都认识顾汐小姐您，当初还在《深海纷争》时我们就想过请您做代言人。” 这对冯副总来说，已经掏空了他毕生夸人能力。 他给了沈知一肘击，示意对方快说点好话。 虽然在确定顾汐的身份后，冯副总对这次的合作打了个问号，可是公司现在缺钱的局面容不得他在这挑三拣四。 冯副总在心里叹口气，他们整个知行公司其实就是《深海纷争》的主创团队构成的，当时闹得不愉快，走的时候意气风发，可走了以后才意识到，那份严苛的竞业协议，让他们寸步难行。 好在沈知把一切扛了起来，只是开发新游戏着实很烧钱，现在沈知正在找渠道出售他博士期间研发的几项技术，也在寻求合适的投资人，可这些都不能急，一着急，便只能贱卖。 这不，他们只能先转行，在沈知的代理下，替一些诸如批皮游戏之类的做一些外包工作以寻求过渡时间。 “您好顾小姐，很高兴认识您。这里是我们的简历。”沈知比冯副总在沟通上更擅长一些，他拿出平板，才落座就开始讲解。 虽然顾汐的报价不算高，但按照事先给的需求来说，比他们团队之前接的那些离谱项目要体面且更尊重他们的劳动很多。 他并没有因为顾汐是个外行就想假大空的糊弄，从成员到项目依次讲解，他不带掩饰的，把目前项目组内部的优缺点和盘托出，重点强调了他们力有不足、之前项目中有所缺失的部分，像是生怕别人选了他们一样。 本应该回书房但是又想留着看看偶像的小王已经开始犯困，只能小心地离开。 她很佩服顾汐姐，顾汐姐好尊重人，这么无趣的讲解都听得下去。 顾汐感觉整个人都进入了放松的状态之中。 这完全是她的舒适区，以前和公司的团队交流时便是这样的感觉。 沈知不带停歇地讲了近二十分钟，桌上特地为他倒出的茶水都已经冰凉：“顾小姐，这些是我觉得应该让您了解的部分，您，还要再了解看看吗？” 他总算关注到了可怜的茶水，拿起来便一饮而尽。 冯副总之前对茶文化略有了解，忙打了个哈哈：“顾小姐，我们沈总他比较口渴，刚刚一路过来都没有喝水。” 他认真地抿了口：“唇齿留香，回……回味上佳！这一定是好茶！” 顾汐：…… 林琳说过，这茶很便宜，是网上打折的时候买的，主要是充着盒子好看。 不过她也不懂茶，也许真的物美价廉？ 冯副总：“顾小姐，您看……？” 顾汐也没客套，直接进入正题：“我觉得你们挺符合我要求的，但不知道我的需求，你们能不能做到。” 顾汐将事先准备好的文件发给二人：“这是我一位已经不在世的好友研究的文件，因为我们是非常好的朋友，她也和我谈过很多次。” 顾汐来了个无中生友，事实上这是上辈子顾汐手下团队没用上的项目之一。 “这主要做的是利用摄像头采集人体相关信息，并通过手动的矫正，做一个粗糙的人体模型。”顾汐说到这还挺感慨，他们当初很有野心，本来想的是为每个游戏玩家建独一无二的3d模型。 想是想得挺美，但建出来的模型还是太过粗糙，没有进行充分的动作采集反倒增加了整个游戏的违和感，再加上画风也不符合当时的流行……总之，最后这项目便废弃了。 这回倒这个世界，了解过原身的经历和个人特长后，顾汐便想到了这个。 而系统在虚拟层面的能力，正好能派上用场，直接从顾汐的记忆里提取并复原了这个半成品的程序。 “我想要以这个程序为基础，搭建一个采集真人信息的换装程序。”顾汐又发了新的文件过去，她结合了从前公司的换装游戏和这个世界现在流行的换装游戏，把可行的部分都提取了出来。 说起这方面，她还是略有点骄傲，她们世界在这方面是走在前面的。 顾汐尚未把关键的代码发送，虽说她已经通过系统确认眼前两人的人品过硬，但还是得有防备之心。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和你们深入合作，我之前有拜托朋友招人，毕竟后期我成立自己的品牌后，需要有人进行上传及调整，避免服装之间的冲突和穿模问题的产生，但现在我想把这些工作委托给你们，我支付费用，员工在你们那边工作。” 沈知：“这些程序的专利……？” “都已经注册好了。” 这当然是顾汐的好伙伴，系统做的。 顾汐听到脑海里的系统耶了一声。 沈知开始询问起了其中的细节。 顾汐对答如流，只除了一些过于技术性的问题，出于人设考虑，顾汐没有回答：“不好意思，我是在我这位朋友的影响下开始自学的，但直到现在，也是一知半解。” “不，你已经了解得够多了，大部分人在进入新行业的时候，别说学习了，连了解的态度都没。”沈知很认真，最近在承接外包业务的时候，他见到太多类似的人了。 沈知又问：“你刚刚的意思是，前期的工作外包给我们搭建，我们聘请员工，帮助你们进行后期的平台维护？那工资呢？” “外包的费用我们可以商洽，工资我全额支付，只要按时按质按量的完成我的任务，员工的日常工作，你们可以自行安排，如果有需要培训或者额外的福利费用，我也可以承担，当然，如果因为我这边经营不当，需要解雇的，赔偿费用也由我来出。”顾汐笑笑，“我也是有野心的，虽然现在讲这些还太早我希望这个平台先服务于我个人的服装品牌，但之后……” 她不只想做下游。 “不行。”沈知摇头，冯副总都来不及阻止，“这样你可能会吃亏，如果像你说的，后期你完全可以要求品牌方自行建好服装模型，对接平台上传，这样你原有的员工，工作量绝没有你想象的大，你相当于在替我们承担人力成本。” 顾汐：“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当然是严格计算成本，按照每个月员工实际承担工作内容的不同，来进行费用的核算，你可以派驻行政人员进行监督。”沈知犹豫了下，“另外，我想拜托您，是否可以考虑将这些技术授权给我公司？今天看了您发的文件后，我有了新的灵感。” 顾汐忍不住问悄悄问系统：“我才是气运之子吧？” 要不怎么会遇到这么会“谈生意”的好人。 【您并不是，不过从我们的角度来说，您既然能够承担我们的任务，替原有人员改变悲惨人生，化解她心中郁结，令她重获新生，您当然有很强的运气。】 “这样吧，干脆我们合作，我用技术和资金入股，未来我们单独为这个软件成立一个我们两方共同控股的公司，我的个人品牌和你的游戏需要使用，都支付授权费用。当然，我也要求你们，在引入新的投资方时，需要告知于我，并且不得牵涉到我们共同控股的公司，至于资金嘛……” 顾汐迅速地扣除自己的支出和投入，按照接下来的工作大概报了个数量：“我暂时只能提供这么多，后续的话，根据我的事业发展情况，可以继续追加。” 剧情里没有提及沈知，顾汐并不知道沈知的公司是否会成功，但就当支持同行吧：“我们可以在合约里规定好解约条款，届时如果需要我退出，你们只要按照国内借款允许的利率最高额给我分红就行。合同可以晚些让律师斟酌一下。” “这样的话，你还是吃亏了。”沈知不肯答应，“你对游戏行业不够了解，这个行业，亏损的可能性同样很高，你也应该要有退出的权利。” 顾汐笑了，她冲着深知眨了眨眼：“哪有稳赚不赔的投资？” 沈知愣了一下。 顾汐：“你对娱乐圈也一无所知。” 顾汐直接把圈内艺人代言、综艺、电影的报价挨个列出，顾汐的虽然不算高，但也在二线前列。 “我有钱得很。” 说出这话的感觉真好，要顾汐不由得想起当年每次拿着报告去申请经费的感觉。 所以，发财多重要呀！ “虽然现在不一定有，未来也很有可能有。”顾汐补了句，虽然她通过最近的努力工作收获不少，但支出也大呀。 顾汐认真道：“我赚的钱，实际上并没有为这个社会提供什么工作岗位，每次支出呢，也基本是在一些奢靡开销上……沈总、冯副总，你们是在帮助我寻找人生的价值，只有这样，赚钱的时候我才不会有负罪感，我才能觉得我是个对社会有益的人。” 顾汐很感慨，在看原身的记忆时，其实她能感觉到原身的迷茫。 顾汐因为系统，已经完美地锻炼出了一心两用的能力。 她套话一套接着一套丢，沈知已然丢盔卸甲。 沈知：“顾小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也和你有同样的抱负。” 他曾经拿着高薪，被公司要求研发一些山寨游戏时，内心也很痛苦迷茫。 “我先把材料带回去，在确定好需要的工期后我再联系您，但合同一定要再谈谈，不能占你的便宜。” 顾汐试图再启用说服术，但沈知已然有了免疫力，十动然拒，坚定地表示了如果合同不能公平的话，他绝不同意。 三人一道谈了又谈后，终于确定了一份知行公司只占据极小：本章掉落红包√ 给一个小天使回复的话：其实家庭生活，就是看谁更能摆烂（一些经验心得……） 一般不能摆烂的人总是比较辛苦一些、 努力复健g明天争取更更多√ =：，，. 第45章 千禧年代首富前妻（八） 孙志国今天提前下班了。 他现在的工作,按后来的说法，应该叫弹性工作制，上下班时间随意,只要能完成相应的工作任务,并随时能按照老板的指挥行事即可。 他工作的这家公司,是s市内一家维修工厂，规模很大，是市内不少摩托车、小车行所指定的维修点。 维修工厂位于s市南匚区,占地面积挺大,能同时容纳十几辆小车维修,维修厂现在的维修师傅已经超过了三十个。 除了做维修的活外,他们还干汽车回收和改造的活,维修厂上下的人员素来不用为业务担心。 这家维修工厂能做到这份上，老板的人脉居功至伟，而要维系人脉,除了早年的关系外,自然免不了酒字。 孙志国所学的专业是机械维修方面的，当年毕业，他是被学校里的师兄推荐来的。维修厂对于员工的要求并不高,孙志国便被招入了维修厂。 进了这维修厂后，孙志国很快就脱颖而出,吸引到老板注意的,是他在酒桌上的豪迈。 于是，孙志国便凭借着能喝和会说话这两年成功上位,成了老板的左膀右臂,平日里进出都带着他。 虽然他的工资没有提升，但他在维修厂已经跃居成了老板的代言人,可以随意地差遣维修厂的其他人。 更别说他还能跟着老板一道进出平日里没钱进不去的大酒店了。 孙志国之所以提前回家，就是为了堵顾汐的。 前两天就有街坊和他说顾汐在家附近晃的事情了，可偏偏顾汐就是不回家。 孙志国只当这是顾汐妥协前最后的矫情，可这再矫情，两天也够她“作”的吧？怎么还不回来？ 他已经等不了了，又拖的这几天，家里是变本加厉的糟。 现在是夏天又是雨季，孙志国虽然不干维修的活，但是维修厂那的沙土很多，再加上有时晚上要和人喝酒，基本上出去一趟回来，衣服一定得换。 孙志国穿的衣服都很时髦，一天下来，内衣、内裤、袜子、工字背心、牛仔裤、polo衫，能直接装半盆。 孙母已经好几年没干过活了，又见天地在家里和孙父一道躺着，单单洗她和孙父的衣服就足够辛苦，哪还能洗得动儿子的衣服？ 而且这楼下早都没了晒衣服的空间，拿到顶楼去晒，天天一上一下的，还不得把她累出病来？ 所以孙母，是坚决不肯帮孙志国洗衣服的。 孙志国当年念书时是自己洗衣服的，他不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人，可问题是他哪来那么多时间，囫囵一洗，晒又不注意，好些衣服就算不潮，从晾衣杆下来也是皱巴巴的，哪能往外穿！ 孙志国没有那么多身新衣服，今天他穿的这一身，便是在晾衣杆处精挑细选的相对整洁的一套。 除了衣服外，家里的环境卫生也是个问题。 现在可没有后世那么多修建好的水泥马路，家里的楼层还矮，没有天天打理，蚊虫蟑螂和灰尘一样全是问题。 孙志国现在回家，家里连一壶烧好了的水都没有，他卫生间的洗脸台由于没有定时情形扫水，牙杯底部已经有点发潮，隐约有发霉的迹象。 至于什么上厕所到一半发现卫生间里没纸，又或是洗澡洗半程发觉没有洗发水，这些事就更不用说了。 孙志国这几天都不知道和母亲骂了顾汐有多少回，尤其是当东西翻遍了家都找不到的时候更是如此。 好在今天总算被他打听到了顾汐的消息！ 这消息是孙志国的好兄弟之一说的，对方正好请假陪他的妻子产检，这就正好在家附近遇到了顾汐，说是顾汐正在和他们家只有一段距离的老李家里。 孙志国走得风风火火，每次临时有事，他就格外满意自己的这份工作。 说起来，顾汐之前还见天地同他闹了，死活要他换工作或是换岗位。 顾汐是这么说的，说他现在做这岗位，还没有那些维修师傅的抽成，家里本就不算富裕，开支还多，平日里过得紧巴巴的，他这收入不能帮上家里。再就是现在这份工作对他当年掌握的手艺完全没有锻炼的意义，还经常要出门陪老板应酬，连一些老板家务事都要掺和…… 顾汐说得很多，孙志国是一条也没打算听。 头发长见识短这句话用在顾汐身上正合适。 老板给他的福利那是隐形的，没摆在台面上。至于收入？够用就好，家里难道就缺那么几个钱？ 至于技术？这重要吗？他以后也不会回去干维修了，俗话说得好，好马不吃回头草，他以后也是要去做管事的。 心里腹诽着妻子，孙志国那股怒意也就消退了一些。 算了，顾汐也不是第一天这样的，他这当丈夫的就包容包容。 孙志国很快便到了老李家。 老李家门户是敞开的，孙志国随手敲了两下门，直接进屋：“我媳妇在不？” 老李家的和她的婆婆都在，她们婆媳俩看向孙志国的眼神很微妙：“顾汐走了有一会了。” “走了？”孙志国皱眉，“往哪去的？回家了吗？” 老李家的和她婆婆对视一眼，眼神中似有一分隐约的八卦，吞吞吐吐道：“去王家的。” “成，那我去找她。”他当即出门，骑着车就往下一处去，虽然来去匆匆，但他还是有点嘀咕。 他怎么觉得今天老李家这婆媳俩看他的眼神有些微妙呢？ 见孙志国的车往前去了一段，老李家的媳妇就忍不住了：“妈，我还以为顾汐在唬人呢！” 她说话语速极快，有种小鸟叽叽喳喳的气势：“你看见孙志国那身衣服没有？大腿上那污渍是旧的，都没洗掉！衣领上还有油呢！” 洗衣机已经挺流行，但洗衣粉的去渍能力比后世还差点。 且这会的洗衣机操作起来没这么容易，大多人家里的洗衣机只能被叫做半自动——得旋钮设定，还不能自动脱水，得手动换格，所以大多人洗衣服还是更习惯于直接放在洗衣板上洗。 这就使得，是否认真洗能够直接体现在衣服上头，就比如孙志国的这身衣服，那上面明显不是今天才沾到的污渍，正彰显着主人的不用心。 “妈，你说孙志国他们一家都像是顾汐说的那样吗？”老李家的赶忙趁机讨好婆婆，“我遇到妈您运气可太好了。” 都是街坊邻居，以前隔着距离，大家都只觉得孙志国豪爽，偶尔听说他喝酒丢丑，大家也当做好笑，一笑而过。 可今天顾汐坐在那这么一说，他们才意识到这事会给家人造成多少困扰。 顾汐瘦瘦小小的，坐在那眼泪都在眼眶打转，平时人又老实，说什么都有说服力。 “估摸着是，以前孙志国她娘，性子就不太好相处。”媳妇这么捧场，当婆婆的也忍不住多说两句，“她以前干活，就很不仔细，只干表面，也就是以前她们家老孙算有点本事，认识的人多，大家都捧着她。” “不过这顾汐还真要离婚啊？日子怎么都能过下去的。” 当婆婆的摇了摇头：“你没听顾汐那意思呀，孙家嫌弃她没生儿子呢，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平时还苛刻孙女了，空调都不给吹，平时能对孩子有什么好？” 儿媳妇恍然大悟：“是了，我就说哪里不对，好像从来就没见过孙志国这当家的男人往家里给媳妇、女儿带什么，小瑜的所有玩具，好像都是顾汐买的！” 她愤愤到：“对了妈，刚刚顾汐没明说，但我听出来了，也没想到孙志国是那种人，见天地去什么ktv、酒家能干点什么好事？可别染了什么脏病回来，以后可得离他家远点。” 一说起这，当婆婆的也立刻心有戚戚：“是得远点，你说都能折腾得顾汐这么听话个媳妇去闹离婚了，他可别真有什么问题！” …… 村里的人最爱互相串门，下午的时间正是高峰期，孙志国一路过来，和平常一样，照例热情地同众人打招呼。 只是……今天大家怎么老不太对？ 孙志国没想明白，不过已经到了王家的门，他正要进去呢，就碰到了出来地顾汐。 顾汐手上单手拿着小板凳，那凳子是可以折叠的款式。 孙志国有点懵，顾汐这是做什么呢？ 但是这不是重点，孙志国车一停住，人就往前，急急忙忙地就要抓顾汐。 顾汐一脸惊恐，像是躲什么瘟疫般地往后猛退一步，身体就差没撞到墙。 “你干什么呢？” 顾汐不吭声，只是往后又退了一步。 孙志国皱眉：“快回家，这两天你说走就走，也不想想家里这么多事情怎么办？” 他还算给顾汐面子，没大声指责：“你那天早上说跑就跑，爸妈的饭菜都不知道准备，哪有你这样当人媳妇的。” 顾汐早都注意到了孙志国身上的衣服。 和她预想的一样，她一走，孙志国家秩序猛地被打乱，那过得叫一塌糊涂。 顾汐汐看着孙志国那整个人变糟糕的状态，家里的活多了，他自然也不能像从前那样美美喝酒，醉了就睡，忙活的事情变多，什么黑眼圈、变憔悴自然是不可避免的，眉宇间的疲惫同样难以全然挡去。 也不知道这会的孙志国能不能吸引吴娇娇。 顾汐认真地看过世界记忆，吴娇娇是个挺耐心的人，一直等到原身两年后被逼走才回来。 在顾汐看来，吴娇娇能和孙志国磨合得这么好，有很大一部分元素就是因为两年后她接盘的孙志国，那是大受刺激，决心戒酒改变自己的孙志国。而且那会的孙志国，同时还决心舍弃掉一些狐朋狗友。 更别说两年后孙志国的弟弟已经独自成家，孙父也因为心脏不适离世了。 这辈子的她，要是再晚两年来，可没准要被人趁虚而入。 可要是早两年来……顾汐可不确定，吴娇娇是会和孙志国恩恩爱爱呢，还是会成为另一个原身。 不过这很快就不管她的事情了。 顾汐故意大声道：“什么叫爸妈的饭菜？难道你妈不能出来煮一顿吗？我嫁过来这么久，除了刚结婚那天，就没吃过你妈的一顿饭！就是坐月子的时候，我都自己戴个帽子出来做饭洗碗，怎么？现在和你吵架了，我还得把饭煮好了再出门。” 孙志国尴尬极了：“闹什么闹，没见到那么多人呢？” 顾汐超大声：“你又说我闹？你和你老板跑去ktv唱歌，夜不归宿回来还要我帮你洗衣服的时候我没闹；你带着五六个朋友回家喝酒，把家里吐得一地都是的时候我没闹；你从结婚到现在每个月往家里拿的钱至少还得拿一半走的时候我也没闹。” 孙志国往前一步，可顾汐就直接退到了王家里。 王家人在客厅那，似乎手足无措般地看着他们，孙志国想拉人，可总不能在别人家里玩什么追逐战吧？这也太不给人面子了。 “之前什么我都忍了，但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顾汐冷笑：“人家夫妻俩的房子给小叔、小姨子睡都是要吵架的，而我呢？我们的房间，那是随便你们的朋友进来，说睡就睡，说吐就吐，一点隐私都没，我不舒服，也一样得把你伺候得服服帖帖，而你呢，在外面花天酒地好不自在。” “我知道，都怪我！怪我生不出儿子，所以你要女儿睡杂物间，我辛苦搬个空调来，你妈还不许她进房间吹，夫妻俩私下说，当初没丢了我女儿真可惜……”顾汐警惕着孙志国，她事先和父亲约了时间，如果没及时回去，父亲会来。 现在已经是智能手机的年代了，通知人还是很方便的。 “你看，我跑回去一周多了，你有没有问一句小瑜怎么样？” 孙志国又羞又急，这会完全跟着顾汐的思路跑：“小瑜怎么样了？” 顾汐大声冷笑：“你太虚伪了，今天见到我，头一句就是什么家里的活没人看，真该让别人去家里看看，我不在的时候，你们一家是怎么过日子的！我告诉你孙志国，我要和你离婚！这婚我离定了！” 孙志国还没来得及反应，刚刚好像压根不存在的左邻右舍就唰地都出现了。 “顾汐，你冷静点，这不是还有孩子呢！” “志国，我是你的长辈，在这也得说你一句，你说说，你这是在闹什么呢？顾汐多好的一个姑娘，你就不知道珍惜。” “你听阿姨的，以后可不敢再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了，去医院……”这段没说全，就背人喊了刹车。 “现在都是独生子女，生男生女都一样！再说，你们家小瑜多可爱的一孩子呢！” 蜂拥而来的众人可不敢停嘴，甭管最后能不能劝和，这劝人可是必要环节。 被众人拱着，顾汐便顺理成章地被劝回了孙家，这可不是说和的意思，而是指的关起门来讨论。 屋门一关，隔绝了与外界的声音，顾汐立刻举起手机：“我爸在村口等我，他叫了我两个叔叔。” 她这是在保护自己。 顾汐花了有两天的功夫，虽然做不到挨家挨户，可基本上村里最八卦的人家她都走遍了。 顾汐坚持的是围绕着基本事实为原则的胡编乱造，她一点也不心虚，后来孙志国家对她做的可更过分。 顾汐将孙志国所做的一切都讲述了一遍，还添油加醋，可劲引导着众人构想。 总之，现在孙志国已经是一个重男轻女，嫌弃妻子没法生儿子，偷偷虐待女儿，并在外面花天酒地，疑似包养第三者，还为此不带钱回家，差点染上花柳病的混蛋加八级了。 除了感情上的问题，他还酗酒成性、好吃懒做、不求上进、不懂勤俭持家、什么活都给媳妇做，甚至还给媳妇增加工作量。 孙父和孙母呢，那也都挂上了苛责孙女，甚至有了私下诅咒孙女的名头。 …… 大家的想象力都很丰富，但顾汐能这么引导成功，也得要“夸一夸”孙家人平时的努力，要不是他们的所言所行和顾汐说的完全一致，大家也不会相信。 孙志国听到这话大受打击，他直到这一会都还没反应过来呢。 顾汐那天明明什么也没说，一觉睡醒人就没了，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这个程度？ “我不离婚。”孙志国愤愤道。 “好啊。” 孙志国又惊又喜。 “你不离婚，我也会起诉离婚，最后总是要离的，但这就很麻烦，也浪费我的时间。最好是咱们一起去办离婚证。” “如果你不离婚，那我也没办法，我只能天天出门去闹了。”顾汐淡淡道，“从今天开始，你去哪喝酒，我就去哪闹，尤其是你老板带你去喝酒的ktv，我就拿个横幅，在门口静坐，要写什么呢？就写你老板带你去ktv叫公主？对了，这是不是犯法呀？” 孙志国的这些恶行也是顾汐在记忆中艰难挖掘出来的。 孙志国当然没明说过，对这方面没有经验的原身也分辨不出，可顾汐就不一样了，她一下就注意到了不对。 “对了，我还能去你妹妹对象家门口，又或者是你弟学校门口闹。”这个顾汐倒只是吓唬，她可没有殃及池鱼的意思。 顾汐冷静地看着孙志国：“我记得你提到过对吧，你老板最好的合作伙伴是刚开的快跑汽车行的老板，那我就去那边闹你觉得怎么样？我就天天在那，我也不干嘛，就坐在那哭。” 孙志国最擅长在家务摆烂。 正好，她擅长发疯。 疯子正好治傻子。 “我喇叭都租好了，对了，要不顺便租个气球拱门？也不贵，正好够用。”顾汐是死死地踩着了孙志国的要害，“正好，我先到村子里试试效果，每天我就在这村门口待着，和大家讲一讲闲话，也不知道大家爱不爱听。” 孙志国如果顺着顾汐的思路想要报复，只能找顾汐的妹妹和孙瑕瑜。 但问题是顾汐大不了把孙瑕瑜接回家休息两个月，至于妹妹那，妹夫还是靠得住的。 孙志国看着顾汐，哑了：“你就这么想和我离婚？” “嗯，对。”顾汐列出条件，“工作后我存的钱我拿走，你存的钱你拿去，女儿我带走，改去我的户口，咱们各回各家，事情到此为止。” 至于她已经传播出去的…… 嘿，她又没答应孙志国。 “我看你还是答应得好，现在和我离婚，早点找个新媳妇，还能生个大胖小子不是？” 孙志国被顾汐绝情到了，他很伤心，看了顾汐很久很久，见顾汐毫无回心转意的意思，他内心艰难抉择，最后才点了点头。 “离就离，你别后悔。” 第46章 千禧年代首富前妻（九） 天气和心情一样。 随着台风过境,雨季结束，多云转晴，万里无云。 在温暖的阳光中,前几日的阴霾便也随之散去。 顾汐犹豫着要不要搭辆摩托,天气挺热,走路回家很有一段距离。 她自己倒不是，这不是还带着女儿吗？ 跟在她身后的孙志国已连阴雨，紧盯着顾汐的他低头朝向顾瑕瑜,幽幽开口：“小瑜,你妈妈这样做我是不赞同的,但她坚持,我也没办法……” 孙志国说话间,感觉自己的拳头都要下意识地握紧。 对于这几天的经历，他只想用一句不可理喻来描述。 那天顾汐上门，孙志国是答应得痛快,可一等顾汐把行李带走,他就浑身不自在起来了。 孙志国摸着自己的良心，他对顾汐也没多情深义重，对方呢,论起条件，比起他跟着老板在夜总会、ktv遇到的小姑娘可没法比。 但顾汐就好在，他用的习惯。 想到还要再磨合个人,孙志国就头大，而且在此期间,家里的大小事务不就又砸到了他的头上？ 孙志国犹豫地和母亲商量了,孙母很是意动，可想到这几天的糟心经历,还是坚决拒绝。 她提出了颇具有建设性的意见，要儿子骑驴找马，先哄着顾汐回家干活，恩爱两句，然后再外而好好找个处得来生得好的，等肚子大了，再把顾汐赶出家门。 这想法很有道理，孙志国被母亲的睿智折服。 第二天顾汐联系他去洽谈离婚事宜，孙志国便毅然地采取了拖字诀，并打算等下班拿着水果上门，哄一哄岳父岳母。 顾汐的动作很快，她甚至没等第二天，当天就就近找了之前常登孙家门的“好兄弟”一号，就地开始巡回演出。 小板凳一摆，水壶一放，蒲扇一扇，装备齐全，就差把惊堂木就能开始表演。 顾汐也不多讲，只讲孙志国的好兄弟是如何占他便宜的，就差没指着别人鼻子骂，对方把好兄弟当提款机了。 除了钱的问题，被着重讲的就是酒桌上的事情，这又得好好地说一说对方兄弟是怎么在顾家喝酒，把顾家搞得一地狼藉了。 这还没完。 这年头的智能机才进入发展阶段，不少有点年纪的人都摸索不清功能，就比如孙志国，他虽然设置了锁屏密码，可这密码才四位，顾汐一下就猜中了。 她早就趁着孙志国醉酒熟睡的功夫翻起了手机。 不得不说，这会的人还真没有什么防备心，连后世渣男那一套改备注、删聊天记录都没学会，顾汐一下就得到了想要的信息。 经常一道喝酒的朋友，平日里或多或少都干过互相包庇的事情。 顾汐也不跟人客气，拉着对方的妻子就直接捅破孙志国曾经为好友撒过的谎。 顾汐也是会自保的，即便是要拆穿谎言，她说的也是：“外人以为他能喝酒，只不过是他特别能装。就像春节前两个礼拜，我记得你往家里打过电话，那会他只和两朋友喝小酒呢，接你电话非说你家那口子在我家，说这种瞎话，分明是醉了。” 孙志国当天接到好友哭丧般的电话，这是骑着自行车直接来了个早退，踩自行车的力气几乎都要轮子着火了，半路还掉链子了一回，他自个儿装上，这才在第三家及时拦下了顾汐。 孙志国被气得火冒三丈，说实话，他是想过动手的。 但顾汐及时地露出了她随身带着的凳子腿—— 孙志国不理解，怎么会有人每天扛一把铁板凳出门？只有最上头支撑位置的布料有几分柔软，这椅子任谁看都不舒服吧？ 顾汐的翻盖手机设置了按键音，每回顾汐和孙志国见而，都会当机立断地输入。 听着那颇为刺耳的“110”，孙志国多大的气也咽下了。 顾汐也不解释，直接提出诉求：“什么时候去离？钱什么时候给我？” 孙志国：“去！这就去！” 他服了。 顾汐不会真的自以为是到觉得他离不开她吧？ 笑话，他们只不过是相亲遇到的，顾汐条件又一般，哪值得他做什么？ 顾汐又道：“女儿的户口跟我走，她的姓要改，和我一起姓顾。” 刚刚决定认怂的孙志国听到顾汐这无理的请求气疯了，他脸色急速变差，转身就走：“不离了！” 这会气得不能思考。 他作为男人的自尊心，在顾汐这简直是被反复摩擦。 尤其是最后这个请求，简直是不可理喻，孙瑕瑜是他的女儿，凭什么姓顾？他要是让孙瑕瑜姓顾，祖宗会怎么想？ 孙志国的志气一直持续到了入夜。 他照例陪着老板到夜总会，才下车给老板开了车门，他就听见有女人在喊他的名字。 孙志国顺着声音的方向一看，站在那的是顾汐，对方手上拿着半身高的卷起来的红色横幅，热情洋溢地和孙志国挥着手。 抱着横幅的手上还紧握着手机，翻盖的手机此刻是打开的状态。 顾汐挡着孙志国的而，开始输入，虽然马路很短，但这头人声嘈杂，孙志国听不清楚。 可他眼睛是好的，看得见顾汐只按了三下。 孙志国：…… 他这会总算明白，什么叫做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于是，他便只能妥协，跟着顾汐来把手续都办了。 顾汐事先把情况都给了解清楚了，尤其是那些需要手写的材料，她甚至事先来踩过点，把表格带回家填写了。 孙志国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操纵的遥控车，顾汐准备得越充分，他就越是羞辱。 就这么迫不及待要离婚吗？ 这种不适的感觉在孙瑕瑜出场时达到了顶峰。 顾汐不知道把孙瑕瑜安排在了哪，一直等到办理户籍变更、姓名变更时才让她出场。 顾汐听见孙志国的话忍不住皱了皱眉：“有话冲我说，冲孩子说算什么？” 她稍稍挡住了女儿。 孙志国：“这也是我的女儿，你自作主张还不让说了？你自个儿有情绪，就宣泄在我和孩子身上，我这当爹的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能看一眼？父女也连心，你凭什么把我们分开？我就想和孩子聊聊也不成？” 他这会也有点破罐子破摔。、 虽然被顾汐折腾了两天，正式结婚后有种解脱感，可看她那自在模样，他就是不得劲。 顾汐直接送了个白眼出去，正要回话，抱着自己的顾瑕瑜有了动静，顾汐便低头看。 顾瑕瑜默默地从妈妈的身后探了个小脑袋出来，今天顾汐给她扎了个可爱的包包头，动弹的时候，包包头没能全部扎住的几根头发便会跟着跳。 “妈妈问过我的。” “你懂什么？”孙志国没想到会被女儿呛，气得不行，这孩子怎么就没一点良心，“你妈是欺负你不懂。” 顾瑕瑜：“可是当初要让我姓孙也没有问过我呀……” 孩子的视野里自有一套道理。 孙志国：“你本来就该姓孙！你是我女儿就跟我姓，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顾瑕瑜瞅了瞅妈妈，她从前是很怕爸爸的，爸爸有客人时总喜欢拉她来表演节目，还动不动凶她，使唤她。有时候忽然叫她，她要是没马上应，爸爸骂人可吓人了。 这段时间和妈妈在一起，顾瑕瑜的自信心便有了培养，尤其是再三确认过以后爸爸没法再随便管自己后，顾瑕瑜在爸爸而前说话也敢大声了。 “如果不可以，警察叔叔怎么不说不可以呢？” 孙志国：…… 顾汐嗤笑出声：“孙志国，小孩子都懂的道理，不用我再讲了吧？” 顾瑕瑜心里自觉这是妈妈认可了她的发言，更有气势了：“爸爸知道我今年几年级吗？” 孙志国本来要骂，被忽然打断后直接陷入了沉思。 他心虚地吞了口唾沫，有些难堪。 见鬼，女儿是几年级这种事情难道重要吗？女儿也没和他说过。 顾瑕瑜：“看来爸爸也不知道我生日吧？” 顾瑕瑜还学了学老师的提问方式，给了孙志国一会思考的时间，很遗憾，即便是她给了时间，孙志国还是无法提供答案。 “那我在学校最好的朋友是谁呢？”顾瑕瑜选择了她认为的难度较低的题目，老师说过，对比较跟不上进度的同学要多照顾，“那我喜欢吃什么爸爸知道吗？” 很可惜，即便是低难度的题目孙志国也回答不出。 “爸爸说和我心连心，可爸爸对我一点也不了解呢。” 她并不失落，只是白描般地说道：“爸爸说想见我，可爸爸不是每天都在和朋友玩或者喝酒吗？我们本来也不怎么说话见而的呀。” 爸爸真奇怪，说得好像他们从前常在一起说话一样。 “别丢人了。”顾汐冷冷地看他，“不就是拿孩子当吵架的工具吗？不想我继续，就别烦人。” 顾汐抱起女儿，连个告别都欠奉，直接离开。 她走得很快，这几天女儿被父母好好地补了一通，体重略有上升，但还是偏轻。 顾瑕瑜贴着妈妈，眼神很亮：“妈妈，我们回家咯！” 妈妈和爸爸不一样，刚刚问的每个问题，妈妈都知道。 “今天我是不是可厉害，爸爸都说不过我。”顾瑕瑜小大人地说道，“妈妈，电视里说喝多了酒人会变傻呢！爸爸是不是变傻了？” “可能是。” 顾瑕瑜郑重道：“那妈妈得离爸爸远一点，万一传染了把我们都变傻了怎么办？” 她越严肃，顾汐便被逗得越厉害。 接下来，她就要好好赚钱，给女儿好的生活。 然后…… …… “哥！你说孙大哥离婚了？”吴娇娇刚回家，就被这消息给震撼到了。 第47章 千禧年代首富前妻（十） 吴娇娇这猛地一提音量,差点没让吴俊把手里的咖啡打翻。 吴俊无奈地看着妹妹：“娇娇，你也太大惊小怪了，我知道,离婚这事是少见,可也不至于那么惊讶吧？” 自家妹妹受学校的熏陶,改变了不少，现在可娇气了,久违地见妹妹大小声，吴俊竟还有几分怀念。 只是妹妹叫孙志国也太亲昵了，让他这个亲大哥都有点不是滋味。 吴娇娇很难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她心中这会思绪乱得像是代码抱错。 吴娇娇自穿越来一直很克制,控制自己不去干涉孙志国的人生轨迹，为的就是能顺理成章的登堂入室,成为陪孙志国一起发家的“发妻”。 吴娇娇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她怎么想都不觉得孙志国能拒绝她。 要知道，她这具身体的样貌和后世的她有七分相似，虽还不到什么校花班花水平,但也是五官端正，眉清目秀，更别说她还有年轻带来的胶原蛋白加成了！ 以前吴娇娇在网络上看到过一段话，大致意思，是说男人不管什么年纪，爱的都是十八九岁的少女。 这说的不就是她吗？ 就算不提年龄,吴娇娇也有不少出色之处。 她的家境虽不算拔尖,那也是衣食无忧，在她的提前安排下,哥哥还和孙志国成了朋友。 学历上呢，她念的可是本科,虽说她念的不是什么名校，可这年头考大学可没后世那么容易。 这不比孙志国的前妻好十倍？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时机，可吴娇娇万万没想到，这时机未到，事态就变了。 她记得清清楚楚，孙志国离婚的时间分明是两年后，怎么就提前了呢？ 她再怎么费劲回想，所想到的自己做的事情和孙家有关的，也就只有介绍哥哥和孙志国认识这一项。 难道是因为这个？可她总不能半点不为自己谋好处吧？ 说起这事吴娇娇就有点头疼，这都让她重生到千禧年代了，怎么不给她准备俩金手指？ 吴娇娇想过做文抄公，可很遗憾，她曾经看过的电视剧和，她都只大致记得剧情，尤其是一些过度情节，她早就抛在脑后。 音乐呢，她又不会五线谱，想过哼出来让人写曲子，这具身体竟有五音不全的臭毛病。 她甚至还想过投综艺创意，但上辈子没了解过这行的她连投稿都无门，而且后世流行的不少综艺，现在压根没条件实现。 这条发财路绝了，吴娇娇便想到买房。 很遗憾，她只是个穷学生，她压根没有支配家庭财富的权利，饶是拼尽全力试图说服父母，也只会被一句我们有我们的想法打回。 她倒是想以拆迁诱惑父母，可不是s市土著的她，压根不知道s市的拆迁先后顺序。 和买房一样，炒股之类需要本金的事宜一律不在吴娇娇的能力范围之内。而且她现在需要的是急财。 就算现在猛地天上砸下来十万，她也不可能把十万放到股市吃糠咽菜然后和自己说十年后我一定发财吧？ 至于什么以前在里常看到的彩票、赌球……很遗憾，她一个都不记得，唯一记得的虚拟币，她压根就不知道在哪买，而且这年头也尚未发行。 吴娇娇在苦苦思索后，发现自己唯一能抓住的带着金光的大路唯有一条。 那就是孙志国。 吴娇娇反复研读过孙志国的传记，将网络上流传的所有和他相关的文章都看了不止一遍。 她想，没人比她更了解孙志国。 “哥，你知道他们为什么离婚吗？”吴娇娇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好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是那么的惊愕，“你和我说说嘛，你忘了我那朋友了吗？她表哥和她说过，孙志国这人挺好的，难道是我被骗了？” 吴娇娇补充道：“你上回说要去孙家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吗？他们是闹离婚，还是离婚了？” 她对于和孙志国相关的事情都很关切，每回打电话和哥哥聊天时，都会不露痕迹地问些孙志国的情况。 这才几天，怎么就闹成这样？ 还是说只是闹闹，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 妹妹这一说，水刚入口的吴俊便喷了。 他不好意思地看着因为他吐水而连退四步的妹妹，一边擦，一边心虚地左顾右盼。 “当然是真离婚了，证都领了，你不知道，顾汐做得很绝，把女儿带走不说，连女儿的姓都给改了。”吴俊略一犹豫，还是没把坊间的传闻告诉妹妹。 现在随便出去打听，都能探听到孙家的花边新闻。那说得都不太好听。 他通过孙志国认识的好几个朋友都私下和他说，他们的妻子都在家闹过了，死活不肯要他们和孙志国一道玩。 当然，这些和他抱怨的朋友都没有听妻子话的想法，吴俊虽然没有妻子，观点也一样。 那些关于孙志国的传闻，无非也就是在外面养小的、出入夜总会ktv、可能有点不便对外人说的小毛病，这在他们看来没什么大不了的。 吴俊看了眼妹妹，这两天他把话憋在心里没敢和人说，也是憋太厉害了，实在是想倾诉。 吴娇娇目瞪口呆，刚刚好不容易控制好的心态又崩了。 提前两年离婚已经和她记忆中有很大出入了，现在怎么连孙瑕瑜都换姓氏了？ 虽然在她的立场，少了个继女肯定是好事，但变化让她多少有些不知所措。 “娇娇，我和你说个事，你别和外人说。”得到妹妹承诺后，吴俊才往下说，“其实我在想，顾汐和孙志国闹翻，是不是和我有关。” 吴娇娇心中咯噔一声，盯着哥哥，这些变数还真是哥哥引起的？ 吴俊愧疚地复述了下那天晚上的事情，他说得很大概，毕竟他是醉倒在客厅的，对其他的事情不太清楚。 但在他的视野里，顾汐的转变便是由这天开始，总之，他们算是第一责任人。 哥哥讲得很大概，吴娇娇只听懂了他们几个去顾汐家喝酒，顾汐就闹了起来。 吴娇娇联想前后，自行把故事给补足了，这会她反倒是松了口气，归根结底，顾汐两辈子都是嫌贫爱富，不能共患难的人，看来是她自己压力大，又不能体谅孙志国的应酬社交，这才闹翻了的。 可能这辈子哥哥插了一脚，多了两场应酬，这就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原来是这样……还好……” 吴俊疑惑：“你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还好孙大哥不是什么坏人，要不我还以为我同学骗我呢。”吴娇娇得到了想知道的消息，也就不太乐意和哥哥继续寒暄了。 父母给她的生活费不高，她回家只能坐公交车，城市建设不好，大马路居然也有不平整的地方，差点没把吴娇娇给颠吐了，她可累了，现在就想躺在床上睡觉。 “我先上去了。” 她还得好好想一想，接下来要怎么做。 虽然上辈子孙志国终身未再娶，但万一呢？万一这辈子他早两年离婚还没心灰意冷被人趁虚而入了呢？ 吴娇娇很犯愁，这会的学校管得还挺严，学校里很容易就传些风言风语，她要想随时出来，竟然还有点难度。 那她要怎么办呢？ 吴俊看着妹妹飞速离开的背影，嘴微张下意识地想说什么，可又想不起来。 他努力回应，楼上忽地传来了妹妹的声音，听得出妹妹很生气，可具体在说什么就听不清了。 吴娇娇火冒三丈地冲下了楼：“哥！你们又让谁进我房间了！” 吴娇娇气疯了，重生虽好，可要比起后世，也差太多了。 她以前小时候，父母让她表妹睡一下她房间她都要跳脚发火，很早就有了给房门上锁的权利。 可在现在的吴家呢？谁要是不在家，谁的房间就是客房，甭管你有多少隐私。 吴娇娇无能狂怒地跺着脚，就差没就地打滚了。 刚刚她进屋，首先就闻到了一股味，严格来说不算臭，但和她本来空气清新的房间两模两样。 床上的被子是叠好的，但压根没叠平整，只是很随意地往方了折，床单上的褶皱压根没被抚平，都能瞧出睡过人的痕迹。 最可气的是，床头的桌上居然还有杯子和盘子。盘子应该是放水果的，里面有两根牙签，杯子里装着茶水，只剩下个底，吴娇娇都没敢细看，生怕里面有蚂蚁之类的。 吴俊：“前两天孙志国家里不是在闹吗？他就来这休息了。你也要理解他家里现在情况复杂，这也是没办法才出来住。” 那可不只是前两天，其实昨晚孙志国还来家里睡呢，不过他想到吴娇娇要回家，这才和孙志国提了没有空房间的事情。 “我理解……”吴娇娇及时刹车，“我当然理解了。” 既然是孙志国，那也就算了。 她这会颇有点天人交战。 一方面是她对曾经仰慕对象的心驰神往，一方面是对个人隐私空间的保护和洁癖作祟。 站了一会，吴娇娇还是上楼了，这要吴俊忍不住看了妹妹好几眼。 …… “外公！” 顾瑕瑜从学校出来，这就冲到了顾父的身边，她蹦蹦哒哒地跳着，麻花辫也跟着跃动。 跳动的头发很能吸引别人注意，顾父瞧见几个看起来的调皮的男孩眼神跟着顾瑕瑜跑，这就暗暗地决定回去得和女儿说一说。 他都和女儿说几次了，小孩子还是要少打扮，这年纪的男孩就喜欢欺负班级里好看的小女孩。 但顾汐对他的观点那叫一个据理力争，只说只要顾瑕瑜喜欢，她就给弄。 “妈妈在家吗？”顾瑕瑜熟练地爬上了外公的摩托，戴上了小头盔。 原先霸气的摩托车后现在被放了个可爱又安全的座椅，霸气指数锐减，但顾父并不在意。 “你妈在家里备货呢，她今天可又拿回来不少新奇的东西。” 第48章 千禧年代首富前妻（十一） 顾家建的楼房布局设置得比孙家妥当得多,虽同样是一层两间，但每层都留有充分的活动空间。 一楼的两间房间，一间是顾父和顾母住的,另一间在顾爷爷没有过世前,则是由他居住。 后来来顾爷爷过世了,顾汐便被安排到了这间房间。 这间房间稍小，但占着出入方便不用爬楼梯的便利,当年顾汐还是凭借自己比妹妹出生得早，才率先夺得这房间的使用权的。 比顾汐晚两年拥有自己房间的顾小妹虽然不太服气，但也只能乖乖地选择楼上的房间。 这回顾汐千里迢迢地带着女儿回来,顾父和顾母讨论了一番，最终做出了决定。 两人先给顾小妹打了通电话,在征得顾小妹同意后，便把顾小妹的东西搬到了三楼的空房间。 顾家当时建房是懒人式建房，除了一楼因为有客厅、餐厅和厨房外，二三楼的房间位置、具体装修那都是如出一辙的。 房间被挪到三楼,唯一的影响是要多爬一层楼的楼梯，但顾小妹自出嫁后没回来住过，这就不再是个问题了。 挪动好后，二楼的两间房，便分别被安排给了顾汐和顾瑕瑜。 这决定，其实也基本表明了顾父和顾母的态度。 两人这么做,也是为了用行动让女儿放心,别说借住了，天长地久地住下去他们也愿意。 只是顾瑕瑜有点粘人过了头,虽然有了独立房间，却每天抱着枕头眼巴巴地站在母亲房门口,顾汐心软，总会放女儿进屋。 这不，从搬来到现在，顾瑕瑜天天都是和顾汐睡的，专属于她的房间，目前还只被用来当写作业的书房。 这安排看似和顾瑕瑜还在孙家时没什么区别，但实际上却可以被说一句天差地别。 不说别的，就单说这家具，虽然顾汐再三阻挡，可顾父还是坚决地来把家具检查了个遍，找着有损坏的家具，他便找人借了辆电动三轮，载到二手市场卖了，直接淘换个质量好的二手家具或是换个新的。 其中他最用心选的，就是顾瑕瑜的课桌。 现在顾瑕瑜已经有了非梳妆桌改造的，据说用环保板材制作的学生书桌。 这学生书桌是单人款式的，和学校里的单人课桌差不多大，顾父选的是天蓝色。 那桌子靠墙的位置有挡板，左右各隔出了能放笔筒或是水杯的位置，桌斗大小正好，能塞下书包。 桌面上还印着九九乘法表和好看的图案，再加上同色系的椅子，当时顾父吭哧吭哧载着椅子回来，一下征服了顾瑕瑜的心。 顾汐这个当人女儿的，还是很给自家老爹面子的。 顾父性格逞强，为了和顾瑕瑜秀一秀自己的力气，那都没请人送货回家，而是自己去选购自己搬上搬下。 关键他还瞒得挺好，要不是顾汐下楼买水正好撞见顾父躺在床上一通乱叫，顾母则边骂边帮着擦活络油，顾汐都要以为她父亲真的保养得返老还童，力壮山河兮了。 好在顾汐上个世界学了不少医术。 虽说那会顾汐学的是介入，但当时的她，抱着不学白不学的态度，把医院的所有科室转了个圈。 她对针灸推拿，只能说是初学皮毛，不过简单的缓解疼痛还是能做到的。 顾汐一通体贴的照顾，顾父当时就缓解了许多。 顾父也不是莽撞人，他搬东西时还是有多少估量自身的水平，只是稍微有点劳损无伤大雅。 确定父亲没什么事顾汐才回房间休息，没想到第二天一睡醒。 得，父亲又在那和顾瑕瑜生龙活虎地秀肌肉呢，还说要带顾瑕瑜出去钓鱼玩。 顾父的努力也算是有了成效。 顾瑕瑜天天围着顾父，外公长外公短的，之前不那么熟络的祖孙俩关系突飞猛进，现在亲近到顾汐偶尔看了都要吃醋。 这不，现在接女儿的机会，都被父亲抢去了。 顾瑕瑜正是活力十足的年纪，以前在孙家，她不得不懂事，现在到家里，倒是那股活泼劲都被激发了出来，平时在家就像是个永不停息的跳跳糖。 “妈妈——我回——” 顾汐正在一楼理着货，她和女儿搬到了楼上，这空出来的房间，便成了顾汐的库房。 顾汐并不喜欢在家里摆这么多东西，但她一提要去租仓库父母就急，说家里还有位置，哪有还没赚钱就花这么多的道理，所以顾汐只得先把顾家给利用了起来。 她跟着父亲到二手市场收了些花色厚薄不一致的板材和钢材，又去找附近五金店的老板借了工具。 她充分发挥diy的能力，自行地改造出了个空间利用率出奇高的仓库，绝对不浪费任何的位置。 缺点嘛，也有，就是逼死强迫症，看上去很不美观，偶尔因为材料的问题，还会产生一系列支撑力不足的连带问题。 但对于这些，顾汐都抱着极大的包容度，谁让她这么折腾比正儿八经打柜子省掉了四分之三还要多一点的钱呢？ 顾汐已经很习惯女儿这声音先出场的模式了。 她本想拦着女儿，不希望女儿打扰到周边的邻居。 不过还没出手呢，顾汐就意识到自己多虑了。 城中村和后世的小区是有质的不同的，邻里关系和谐的同时，大家永远都在互相打扰者。 顾汐现在待在家里的时间一长，三不五时地就能听见门口的小孩乌泱泱跑过发出的剧烈噪音，就是门户紧闭都能听见。 这还不只是孩子们呢，大人们也如出一辙，每到饭点，家门口一站，扯着嗓子便喊着自家孩子的名字，让孩子回家吃饭，好像嗓子有无穷无尽潜力似的。 顾汐想，如果这年头有什么嗓门吉尼斯纪录的话，他们估计都能名列前茅。 相比较之下，到了门口才喊的顾瑕瑜已经算是最含蓄的那一类了。 顾母同样在帮着女儿理货，这一抬头，就被吓了个不行：“你就知道停车，不知道看着点孩子是吧？” 她又气又恼，紧盯着顾瑕瑜就开始念紧箍咒：“小瑜，外婆和你说几次了？下摩托车要慢慢的下，上次是不是让你摸过了？摩托车两边的管子可烫了，我们隔了好一会摸都还是热乎乎的呢，你说你要是蹭到了得有多疼？” “而且你也要想想，摩托车比你高这么多，你从那么高的位置蹦跶下来，要是脚一滑，摔着了怎么办？外婆会心疼坏的。” 顾汐听见母亲的话，跟着抬头，一下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顾父的这辆摩托车固然霸气，可总有些安全问题。 顾父是个爽直豁达的个性，带得顾瑕瑜也有几分马大哈起来，细心的顾母时常因为两人的种种表现抓狂，这不，每天一念就成了日常。 顾母一念，顾父和顾瑕瑜便立刻做好了准备。 两人齐齐站在门口，都不敢往里迈，头低低的，爷孙俩还悄悄地交换着眼神。 顾母都要被气笑了。 老头带孙女，倒是被孙女都给带年轻了。 还偷偷交换眼神呢？偷偷在哪啊？简直是明目张胆！ 顾母立刻转向女儿：“大妹，你看她们！” 顾母也有属于自己的杀手锏。 这不，一叫顾汐，两人就真的开始怕了。 顾瑕瑜最灵，率先学着电视里的主人公举手发誓：“外婆，妈妈，我顾瑕瑜对天发誓，从今天开始，一定不再从摩托车上往下跳了，我要慢……慢……” 她不知道哪染上的毛病，说话“绘声绘色”，比如说现在一提到慢慢两个字，她就像被人按了减速键一样，说话的速度直接瞬间下滑。 顾父赶忙捂住了外孙女的嘴，电视他也看的，发誓的诺言那可不兴说。 “以后我去载小瑜，我一定会小心的。”顾父看了眼外孙女，也确实挺不放心，他认真思考后做出艰难决定，“我以后骑自行车去载小瑜吧，比较安全。” 顾父是个老实人，已经开始思考起了自行车需要的配件。 安全座椅是要的，雨衣也要给外孙女准备一套。 顾汐哭笑不得地看着爷孙俩的表演。 顾瑕瑜可不像外公那么老实，一看母亲的表情开始松动，打蛇随棍上似的冲了上去，举起手上的塑料袋就开始献宝。 “外婆、奶奶，我们回来的路上买了特别好吃的芝麻饼哦！”顾瑕瑜整个脸都呈现出放光的状态，她可太喜欢美食了。 “还是热乎乎的呢！刚从里面端出来，我和外公排了第一个直接买了，三个甜的，三个咸的！我和外公已经试过了，两个味道都特别好吃。”她说着话，自己就开始嘴馋了，忍不住一吸口水。 顾父：“好吃的。” “妈妈和外婆，你们快吃，别饿着了。”顾瑕瑜努力踮起脚尖开始喂食，这平衡很难把握，摇摇晃晃的。 “吃一吃吧！”顾父又说。 顾汐和顾母交换了下眼神，拿这两人没办法。 顾汐：“拿来吧。” 她咬了两口，吃了半个，这才让女儿放弃了继续喂食。 “来，看看我今天买的货。” 第49章 千禧年代首富前妻（十二） 购买率不足,请排队候车，正文君正在开来的路上 门外是唐游队伍三人组并拍摄的工作人员，他们三手中还各自提了个篮子。 唐游也没想到开门的是顾汐，他有着高超的情绪调节能力,客气道：“我们是来邀请你们一起用餐的。” 想到刚刚杀鹅过程的兵荒马乱,唐游至今还是心有余悸。 鹅之大,单手不能控。 唐游这也是难得的杀生,拿着刀的他好半天无从下手,好在钟莉去过市场,见过人杀鸡鸭,勉强地完成了理论指导。 可空有理论知识,缺乏实践经验,那也是要出事的，在杀鹅的时候,就差这么一点，这只倔强的大白鹅就要表演一出逃出生天。 好在唐游身手矫捷，及时控制住了有逃狱想法的犯人,避免了一场追鹅大逃杀的诞生。 好不容易杀完第一只鹅，三人组已经感觉到了疲惫，他们在眼神交换时达成了一致意见，决定把晚上的事情交给晚上的自己去做！第二只鹅获得了半天的苟延残喘机会。 幸运的是，三人组被安排的村民居所和隔壁的那户是才分家的父子俩，父子俩菜田是放在一起打理的，品种繁多，他们借出房子时还主动提了，家里冰柜里放着的蔬菜可以随意取用。 有了充足的蔬菜来源，唐游他们三便大展身手了起来,三人做的都是平日里做过的快手菜，没一会便大功告成。 万事俱备，只欠品尝，机场如如的钟莉和季北夏正要下筷时，唐游提出了意见。 “我们要不端着菜去和另一组一起吃午饭吧？比较热闹，而且也可以交换彼此准备的菜，这样午餐就更丰盛了。” 一早上了，唐游一直没有太多的和苏甜甜交流的机会。 他想，他是个值得仰仗的好前辈，自然要适时地给予后辈合适的指导，也要避免后辈误入歧途，毕竟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另一方面，唐游也是抱着帮助他人的心做出这决定的，三人组中，苏甜甜个子娇小，看上去力气不大；白圆呢，在两人一起上过的节目里，扮演的是什么事情都干不成的角色；顾汐就不用说了，唐游还记得之前几次和顾汐合作，顾汐那都是被助理好好服务着的。 想来，他们这一去，也是雪中送炭了。 季北夏和钟莉的想法比唐游单纯多了，她们俩总觉得早上的镜头不太够，大家在一道吃饭，那正好能刷点镜头。 于是他们便快速地收好了刚出锅的菜，敲响了这扇门。 顾汐挑眉：“一起吃？” 她怎么有种自己要亏了的奇妙感觉。 唐游自信道：“我们的菜色还是很丰富的！铁锅焖大鹅、西红柿炒鹅蛋、焖菠菜芦笋、玉米黄瓜鹅蛋汤、低盐土豆泥。” 他介绍时，还不忘打开篮子展示一番。 顾汐感觉自己的脸又绿又黄，腹里当即就开始翻江倒海，想要迅速逃离。 这些菜色肯定都不难吃，毕竟食材新鲜，做法寻求食材本味，少油低盐无糖，一看就很健康。 但问题是……她只想吃不健康的！ “你们是不是还没做完菜？正好我们能帮忙，这回来了我才知道，钟姐和北夏的厨艺都很不错。” 钟莉和季北夏忽然被提及，倒有些不好意思。 她们俩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钟莉家常年有保姆，一日三餐都从不过她手，她近年来干最多的也就是煎个牛排。在节目里，一到烹饪她就只能挖掘当年煮饭的记忆，做几道家常菜。 季北夏一毕业就开始走红，满天飞做空中飞人，读书时就开始控制体重的她，更擅长的是用各种调料和配菜做三明治、沙拉。 苏甜甜都能感觉到顾汐的愤怒了，她连忙上前，主动搭话：“唐游哥、莉莉姐、北夏姐，不用你们辛苦，我们已经把饭菜做好了。” 她寻求意见地看向了顾汐和白圆，在得到两人点头示意后便把人往里头带：“到屋里来吃吧？我们屋里有电风扇，等等开了就没那么热了。” 白圆：“我先去搬椅子，正好里屋还有椅子，我们住的这户人家估计是大家庭，家里的桌子挤一挤感觉能坐下十个人，现在正好。” 钟莉心中暗自惊讶。 她印象里的苏甜甜和白圆总是很被动，尤其是苏甜甜，连话都不多。 倒是顾汐，还是老样子，像是河豚转世，一看现在就不太开心。 唐游走过院子，便感觉到了一屋浓烈的香气。 桌上的饭菜用防蝇罩简单罩着，苏甜甜掀起罩子，便露出这一桌琳琅满目的菜色来。 常年胃痛缠身，换季时经常厌食症犯的唐游难得地感受到了难以克制的饥饿感。 好香、好馋。 唐游已经没有自己是来帮助别人的想法了，他是傻子也能看出，哪边的饭菜更色香味俱全。 他们准备的饭菜充其量只能说是养身且兼具慈悲之心。 这怎么和他想得不太一样呢？ 唐游：“你们早上抓鸡还挺快的呀……” 苏甜甜摆着碗筷顺道回答：“是挺快的，顾汐姐一个人就抓了两只，鸡蛋也基本是她掏出来的。” 她觉得唐游对顾汐的误解太深，想了想决定多为顾汐说两句好话：“今天我们能这个点就把午餐准备好，还有这么丰盛的菜色，顾汐姐要居首功的，连鸡毛都是她拔的呢！” 顾汐一听，立刻反驳。 对于所有爱美食的人来说，尊重厨师这四个字必须刻到骨子里去。 “今天的饭菜都是甜甜和圆圆做的，我是甩手掌柜，只负责打下手。”顾汐想快速地跳过客套环节，进入品尝美食的部分。 白圆已经摆好了椅子，她很不赞同：“那怎么能叫甩手掌柜，你不是还帮忙洗碗了？我们是一个小队的呢！” “是这样啊。”唐游挺尴尬。 他之前总觉得自己是代表正义的那一方，随时做好了替人出头的准备，可真来了吧，怎么发现有力没处使。 他设想的事情一件没发生不说，人家看起来关系还好得很，他反倒像是想挑拨离间的人。 众人热闹地聚拢在一起，也不寒暄，便开始动筷。 钟莉率先出手，她年纪渐长，要控制身材的难度也随之提升，她决定克制地吃一点，可等到被夹的鸡块放入嘴中，表皮酥脆的它立刻征服了钟莉的味蕾。 钟莉放弃得很快，投诚全程没有一丝犹豫。 她开始埋头苦吃，胖就胖一点吧，反正早就过了非苗条不可的年纪了。 顾汐比钟莉的动作要快得多，她早早就在脑内预演好了吃菜路径，连吃几口饭搭配几口菜都做好了安排，更别说白圆和苏甜甜一落座，自己还没开吃，便先用公筷在顾汐的碗里把肉堆叠成了山。 顾汐吃得极其满足。 苏甜甜做的正餐比她做的甜品居然还要好吃！ 在里戏份并不多的白圆居然也藏着一手。 顾汐觉得今天收获满满，既吃到了难得的美味，又偷师学了好几招。 季北夏很挣扎。 她现在不断地在脑内自我催眠减肥的重要性，不断地回想起当年芭蕾课监督她称体重的老师形象，这才能克制自己不伸出筷子，只在她们带来的几道菜中挑选。 可菜着实摆放得太近，她控制不住自己的余光，一不小心便能瞧见，更别说那好想定点投放的香气了。 她要忍住！ 唐游更挣扎。 他正在和心中的虚拟敌人作战。 虽然这些菜经过刚刚的介绍，他已经知道是苏甜甜和白圆煮的了，可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只要吃了，那就是向顾汐投降了。 这样的事情他做不出。 唐游心中的节制小人占据了上风，他只伸筷子往自己付出了血泪的大鹅那伸。 虽然这只大鹅在分割时饱经磨难，分块不太均匀，切口处因为不是一刀斩断也显得有些棱角，但这绝对不会影响大鹅的美味。 他特地挑了块只带薄片状骨头的，咬着肉往外一扯。 居然没扯开。 唐游没轻易放弃，他试着再尝试了用牙齿的力量对鹅肉进行分割，可无论是用扯的，还是用嚼的，这块肉都显得那么坚强，那么不为所动。 而且就刚刚牙齿用力的瞬间，他也感受到了些许鹅肉的味道。 他怎么觉得这块鹅肉不太入味呢？而且味道好像也有点淡了。 习惯吃饭要搭汤的顾汐是唯一注意到唐游那小状况的人。 她本不打算理会，可看着唐游在那挣扎，强迫症都犯了：“你的鹅肉应该是还没焖烂吧？” 唐游挣扎的手一僵。 好有道理……分明是没烂。 可这话是顾汐说的，他本能地想要反抗，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烂了的，我刚刚走了会神。”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掉落红包√ 一些流行回忆的复苏 当年我们学校真的非常流行小脚裤（一些校服改造裁缝发大财的日子） 手好像好一点了！好耶（今天没那么痛啦，谢谢大家关心） = 感谢在2022-05-2023:58:232022-05-2123:58: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酸牛奶好喝5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qianqiant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千禧年代首富前妻（十三） 购买率不足,请排队候车，正文君正在开来的路上 她没有迁怒的习惯,虽说是被打扰了，可来访的人也不知道屋内在干嘛，情有可原。 顾汐和善地拉开门，正要热情地打招呼，嗨字都到口中了，被咽了下去：“唐影帝？您来做什么？” 门外是唐游队伍三人组并拍摄的工作人员,他们三手中还各自提了个篮子。 唐游也没想到开门的是顾汐，他有着高超的情绪调节能力，客气道：“我们是来邀请你们一起用餐的。” 想到刚刚杀鹅过程的兵荒马乱,唐游至今还是心有余悸。 鹅之大,单手不能控。 唐游这也是难得的杀生，拿着刀的他好半天无从下手,好在钟莉去过市场，见过人杀鸡鸭,勉强地完成了理论指导。 可空有理论知识,缺乏实践经验,那也是要出事的，在杀鹅的时候，就差这么一点,这只倔强的大白鹅就要表演一出逃出生天。 好在唐游身手矫捷，及时控制住了有逃狱想法的犯人，避免了一场追鹅大逃杀的诞生。 好不容易杀完第一只鹅，三人组已经感觉到了疲惫，他们在眼神交换时达成了一致意见，决定把晚上的事情交给晚上的自己去做！第二只鹅获得了半天的苟延残喘机会。 幸运的是,三人组被安排的村民居所和隔壁的那户是才分家的父子俩，父子俩菜田是放在一起打理的，品种繁多，他们借出房子时还主动提了，家里冰柜里放着的蔬菜可以随意取用。 有了充足的蔬菜来源，唐游他们三便大展身手了起来，三人做的都是平日里做过的快手菜，没一会便大功告成。 万事俱备，只欠品尝，机场如如的钟莉和季北夏正要下筷时，唐游提出了意见。 “我们要不端着菜去和另一组一起吃午饭吧？比较热闹，而且也可以交换彼此准备的菜，这样午餐就更丰盛了。” 一早上了，唐游一直没有太多的和苏甜甜交流的机会。 他想，他是个值得仰仗的好前辈，自然要适时地给予后辈合适的指导，也要避免后辈误入歧途，毕竟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另一方面，唐游也是抱着帮助他人的心做出这决定的，三人组中，苏甜甜个子娇小，看上去力气不大；白圆呢，在两人一起上过的节目里，扮演的是什么事情都干不成的角色；顾汐就不用说了，唐游还记得之前几次和顾汐合作，顾汐那都是被助理好好服务着的。 想来，他们这一去，也是雪中送炭了。 季北夏和钟莉的想法比唐游单纯多了，她们俩总觉得早上的镜头不太够，大家在一道吃饭，那正好能刷点镜头。 于是他们便快速地收好了刚出锅的菜，敲响了这扇门。 顾汐挑眉：“一起吃？” 她怎么有种自己要亏了的奇妙感觉。 唐游自信道：“我们的菜色还是很丰富的！铁锅焖大鹅、西红柿炒鹅蛋、焖菠菜芦笋、玉米黄瓜鹅蛋汤、低盐土豆泥。” 他介绍时，还不忘打开篮子展示一番。 顾汐感觉自己的脸又绿又黄，腹里当即就开始翻江倒海，想要迅速逃离。 这些菜色肯定都不难吃，毕竟食材新鲜，做法寻求食材本味，少油低盐无糖，一看就很健康。 但问题是……她只想吃不健康的！ “你们是不是还没做完菜？正好我们能帮忙，这回来了我才知道，钟姐和北夏的厨艺都很不错。” 钟莉和季北夏忽然被提及，倒有些不好意思。 她们俩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钟莉家常年有保姆，一日三餐都从不过她手，她近年来干最多的也就是煎个牛排。在节目里，一到烹饪她就只能挖掘当年煮饭的记忆，做几道家常菜。 季北夏一毕业就开始走红，满天飞做空中飞人，读书时就开始控制体重的她，更擅长的是用各种调料和配菜做三明治、沙拉。 苏甜甜都能感觉到顾汐的愤怒了，她连忙上前，主动搭话：“唐游哥、莉莉姐、北夏姐，不用你们辛苦，我们已经把饭菜做好了。” 她寻求意见地看向了顾汐和白圆，在得到两人点头示意后便把人往里头带：“到屋里来吃吧？我们屋里有电风扇，等等开了就没那么热了。” 白圆：“我先去搬椅子，正好里屋还有椅子，我们住的这户人家估计是大家庭，家里的桌子挤一挤感觉能坐下十个人，现在正好。” 钟莉心中暗自惊讶。 她印象里的苏甜甜和白圆总是很被动，尤其是苏甜甜，连话都不多。 倒是顾汐，还是老样子，像是河豚转世，一看现在就不太开心。 唐游走过院子，便感觉到了一屋浓烈的香气。 桌上的饭菜用防蝇罩简单罩着，苏甜甜掀起罩子，便露出这一桌琳琅满目的菜色来。 常年胃痛缠身，换季时经常厌食症犯的唐游难得地感受到了难以克制的饥饿感。 好香、好馋。 唐游已经没有自己是来帮助别人的想法了，他是傻子也能看出，哪边的饭菜更色香味俱全。 他们准备的饭菜充其量只能说是养身且兼具慈悲之心。 这怎么和他想得不太一样呢？ 唐游：“你们早上抓鸡还挺快的呀……” 苏甜甜摆着碗筷顺道回答：“是挺快的，顾汐姐一个人就抓了两只，鸡蛋也基本是她掏出来的。” 她觉得唐游对顾汐的误解太深，想了想决定多为顾汐说两句好话：“今天我们能这个点就把午餐准备好，还有这么丰盛的菜色，顾汐姐要居首功的，连鸡毛都是她拔的呢！” 顾汐一听，立刻反驳。 对于所有爱美食的人来说，尊重厨师这四个字必须刻到骨子里去。 “今天的饭菜都是甜甜和圆圆做的，我是甩手掌柜，只负责打下手。”顾汐想快速地跳过客套环节，进入品尝美食的部分。 白圆已经摆好了椅子，她很不赞同：“那怎么能叫甩手掌柜，你不是还帮忙洗碗了？我们是一个小队的呢！” “是这样啊。”唐游挺尴尬。 他之前总觉得自己是代表正义的那一方，随时做好了替人出头的准备，可真来了吧，怎么发现有力没处使。 他设想的事情一件没发生不说，人家看起来关系还好得很，他反倒像是想挑拨离间的人。 众人热闹地聚拢在一起，也不寒暄，便开始动筷。 钟莉率先出手，她年纪渐长，要控制身材的难度也随之提升，她决定克制地吃一点，可等到被夹的鸡块放入嘴中，表皮酥脆的它立刻征服了钟莉的味蕾。 钟莉放弃得很快，投诚全程没有一丝犹豫。 她开始埋头苦吃，胖就胖一点吧，反正早就过了非苗条不可的年纪了。 顾汐比钟莉的动作要快得多，她早早就在脑内预演好了吃菜路径，连吃几口饭搭配几口菜都做好了安排，更别说白圆和苏甜甜一落座，自己还没开吃，便先用公筷在顾汐的碗里把肉堆叠成了山。 顾汐吃得极其满足。 苏甜甜做的正餐比她做的甜品居然还要好吃！ 在里戏份并不多的白圆居然也藏着一手。 顾汐觉得今天收获满满，既吃到了难得的美味，又偷师学了好几招。 季北夏很挣扎。 她现在不断地在脑内自我催眠减肥的重要性，不断地回想起当年芭蕾课监督她称体重的老师形象，这才能克制自己不伸出筷子，只在她们带来的几道菜中挑选。 可菜着实摆放得太近，她控制不住自己的余光，一不小心便能瞧见，更别说那好想定点投放的香气了。 她要忍住！ 唐游更挣扎。 他正在和心中的虚拟敌人作战。 虽然这些菜经过刚刚的介绍，他已经知道是苏甜甜和白圆煮的了，可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只要吃了，那就是向顾汐投降了。 这样的事情他做不出。 唐游心中的节制小人占据了上风，他只伸筷子往自己付出了血泪的大鹅那伸。 虽然这只大鹅在分割时饱经磨难，分块不太均匀，切口处因为不是一刀斩断也显得有些棱角，但这绝对不会影响大鹅的美味。 他特地挑了块只带薄片状骨头的，咬着肉往外一扯。 居然没扯开。 唐游没轻易放弃，他试着再尝试了用牙齿的力量对鹅肉进行分割，可无论是用扯的，还是用嚼的，这块肉都显得那么坚强，那么不为所动。 而且就刚刚牙齿用力的瞬间，他也感受到了些许鹅肉的味道。 他怎么觉得这块鹅肉不太入味呢？而且味道好像也有点淡了。 习惯吃饭要搭汤的顾汐是唯一注意到唐游那小状况的人。 她本不打算理会，可看着唐游在那挣扎，强迫症都犯了：“你的鹅肉应该是还没焖烂吧？” 唐游挣扎的手一僵。 好有道理……分明是没烂。 可这话是顾汐说的，他本能地想要反抗，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烂了的，我刚刚走了会神。”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掉落红包√ 说到做家务我就怨念很重，谁懂每天睡醒上班前收垃圾就要收至少五分钟（点烟），家里不大，但垃圾桶超多。（一些感同身受） 当年的流量费非常贵（手机） 电脑是拨号上网的……谁懂，有时候还会连接不稳定（现在看来很不理解） 那会电脑更新速度真的挺快的，有代差，我第一台电脑是xp的系统，但学校里用的还是很久远的版本。 我小学的时候，储存用的东西不是u盘也不是硬盘，是3.5寸软盘（应该现在的人都没听过了吧） = 感谢在2022-05-2123:58:272022-05-2223:59: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鲤1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千禧年代首富前妻（十四） 购买率不足,请排队候车，正文君正在开来的路上 顾汐和善地拉开门，正要热情地打招呼,嗨字都到口中了,被咽了下去：“唐影帝？您来做什么？” 门外是唐游队伍三人组并拍摄的工作人员,他们三手中还各自提了个篮子。 唐游也没想到开门的是顾汐,他有着高超的情绪调节能力，客气道：“我们是来邀请你们一起用餐的。” 想到刚刚杀鹅过程的兵荒马乱，唐游至今还是心有余悸。 鹅之大，单手不能控。 唐游这也是难得的杀生，拿着刀的他好半天无从下手,好在钟莉去过市场,见过人杀鸡鸭，勉强地完成了理论指导。 可空有理论知识，缺乏实践经验，那也是要出事的,在杀鹅的时候,就差这么一点,这只倔强的大白鹅就要表演一出逃出生天。 好在唐游身手矫捷，及时控制住了有逃狱想法的犯人，避免了一场追鹅大逃杀的诞生。 好不容易杀完第一只鹅,三人组已经感觉到了疲惫,他们在眼神交换时达成了一致意见，决定把晚上的事情交给晚上的自己去做！第二只鹅获得了半天的苟延残喘机会。 幸运的是，三人组被安排的村民居所和隔壁的那户是才分家的父子俩，父子俩菜田是放在一起打理的，品种繁多,他们借出房子时还主动提了，家里冰柜里放着的蔬菜可以随意取用。 有了充足的蔬菜来源，唐游他们三便大展身手了起来，三人做的都是平日里做过的快手菜，没一会便大功告成。 万事俱备，只欠品尝，机场如如的钟莉和季北夏正要下筷时，唐游提出了意见。 “我们要不端着菜去和另一组一起吃午饭吧？比较热闹，而且也可以交换彼此准备的菜，这样午餐就更丰盛了。” 一早上了，唐游一直没有太多的和苏甜甜交流的机会。 他想，他是个值得仰仗的好前辈，自然要适时地给予后辈合适的指导，也要避免后辈误入歧途，毕竟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另一方面，唐游也是抱着帮助他人的心做出这决定的，三人组中，苏甜甜个子娇小，看上去力气不大；白圆呢，在两人一起上过的节目里，扮演的是什么事情都干不成的角色；顾汐就不用说了，唐游还记得之前几次和顾汐合作，顾汐那都是被助理好好服务着的。 想来，他们这一去，也是雪中送炭了。 季北夏和钟莉的想法比唐游单纯多了，她们俩总觉得早上的镜头不太够，大家在一道吃饭，那正好能刷点镜头。 于是他们便快速地收好了刚出锅的菜，敲响了这扇门。 顾汐挑眉：“一起吃？” 她怎么有种自己要亏了的奇妙感觉。 唐游自信道：“我们的菜色还是很丰富的！铁锅焖大鹅、西红柿炒鹅蛋、焖菠菜芦笋、玉米黄瓜鹅蛋汤、低盐土豆泥。” 他介绍时，还不忘打开篮子展示一番。 顾汐感觉自己的脸又绿又黄，腹里当即就开始翻江倒海，想要迅速逃离。 这些菜色肯定都不难吃，毕竟食材新鲜，做法寻求食材本味，少油低盐无糖，一看就很健康。 但问题是……她只想吃不健康的！ “你们是不是还没做完菜？正好我们能帮忙，这回来了我才知道，钟姐和北夏的厨艺都很不错。” 钟莉和季北夏忽然被提及，倒有些不好意思。 她们俩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钟莉家常年有保姆，一日三餐都从不过她手，她近年来干最多的也就是煎个牛排。在节目里，一到烹饪她就只能挖掘当年煮饭的记忆，做几道家常菜。 季北夏一毕业就开始走红，满天飞做空中飞人，读书时就开始控制体重的她，更擅长的是用各种调料和配菜做三明治、沙拉。 苏甜甜都能感觉到顾汐的愤怒了，她连忙上前，主动搭话：“唐游哥、莉莉姐、北夏姐，不用你们辛苦，我们已经把饭菜做好了。” 她寻求意见地看向了顾汐和白圆，在得到两人点头示意后便把人往里头带：“到屋里来吃吧？我们屋里有电风扇，等等开了就没那么热了。” 白圆：“我先去搬椅子，正好里屋还有椅子，我们住的这户人家估计是大家庭，家里的桌子挤一挤感觉能坐下十个人，现在正好。” 钟莉心中暗自惊讶。 她印象里的苏甜甜和白圆总是很被动，尤其是苏甜甜，连话都不多。 倒是顾汐，还是老样子，像是河豚转世，一看现在就不太开心。 唐游走过院子，便感觉到了一屋浓烈的香气。 桌上的饭菜用防蝇罩简单罩着，苏甜甜掀起罩子，便露出这一桌琳琅满目的菜色来。 常年胃痛缠身，换季时经常厌食症犯的唐游难得地感受到了难以克制的饥饿感。 好香、好馋。 唐游已经没有自己是来帮助别人的想法了，他是傻子也能看出，哪边的饭菜更色香味俱全。 他们准备的饭菜充其量只能说是养身且兼具慈悲之心。 这怎么和他想得不太一样呢？ 唐游：“你们早上抓鸡还挺快的呀……” 苏甜甜摆着碗筷顺道回答：“是挺快的，顾汐姐一个人就抓了两只，鸡蛋也基本是她掏出来的。” 她觉得唐游对顾汐的误解太深，想了想决定多为顾汐说两句好话：“今天我们能这个点就把午餐准备好，还有这么丰盛的菜色，顾汐姐要居首功的，连鸡毛都是她拔的呢！” 顾汐一听，立刻反驳。 对于所有爱美食的人来说，尊重厨师这四个字必须刻到骨子里去。 “今天的饭菜都是甜甜和圆圆做的，我是甩手掌柜，只负责打下手。”顾汐想快速地跳过客套环节，进入品尝美食的部分。 白圆已经摆好了椅子，她很不赞同：“那怎么能叫甩手掌柜，你不是还帮忙洗碗了？我们是一个小队的呢！” “是这样啊。”唐游挺尴尬。 他之前总觉得自己是代表正义的那一方，随时做好了替人出头的准备，可真来了吧，怎么发现有力没处使。 他设想的事情一件没发生不说，人家看起来关系还好得很，他反倒像是想挑拨离间的人。 众人热闹地聚拢在一起，也不寒暄，便开始动筷。 钟莉率先出手，她年纪渐长，要控制身材的难度也随之提升，她决定克制地吃一点，可等到被夹的鸡块放入嘴中，表皮酥脆的它立刻征服了钟莉的味蕾。 钟莉放弃得很快，投诚全程没有一丝犹豫。 她开始埋头苦吃，胖就胖一点吧，反正早就过了非苗条不可的年纪了。 顾汐比钟莉的动作要快得多，她早早就在脑内预演好了吃菜路径，连吃几口饭搭配几口菜都做好了安排，更别说白圆和苏甜甜一落座，自己还没开吃，便先用公筷在顾汐的碗里把肉堆叠成了山。 顾汐吃得极其满足。 苏甜甜做的正餐比她做的甜品居然还要好吃！ 在里戏份并不多的白圆居然也藏着一手。 顾汐觉得今天收获满满，既吃到了难得的美味，又偷师学了好几招。 季北夏很挣扎。 她现在不断地在脑内自我催眠减肥的重要性，不断地回想起当年芭蕾课监督她称体重的老师形象，这才能克制自己不伸出筷子，只在她们带来的几道菜中挑选。 可菜着实摆放得太近，她控制不住自己的余光，一不小心便能瞧见，更别说那好想定点投放的香气了。 她要忍住！ 唐游更挣扎。 他正在和心中的虚拟敌人作战。 虽然这些菜经过刚刚的介绍，他已经知道是苏甜甜和白圆煮的了，可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只要吃了，那就是向顾汐投降了。 这样的事情他做不出。 唐游心中的节制小人占据了上风，他只伸筷子往自己付出了血泪的大鹅那伸。 虽然这只大鹅在分割时饱经磨难，分块不太均匀，切口处因为不是一刀斩断也显得有些棱角，但这绝对不会影响大鹅的美味。 他特地挑了块只带薄片状骨头的，咬着肉往外一扯。 居然没扯开。 唐游没轻易放弃，他试着再尝试了用牙齿的力量对鹅肉进行分割，可无论是用扯的，还是用嚼的，这块肉都显得那么坚强，那么不为所动。 而且就刚刚牙齿用力的瞬间，他也感受到了些许鹅肉的味道。 他怎么觉得这块鹅肉不太入味呢？而且味道好像也有点淡了。 习惯吃饭要搭汤的顾汐是唯一注意到唐游那小状况的人。 她本不打算理会，可看着唐游在那挣扎，强迫症都犯了：“你的鹅肉应该是还没焖烂吧？” 唐游挣扎的手一僵。 好有道理……分明是没烂。 可这话是顾汐说的，他本能地想要反抗，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烂了的，我刚刚走了会神。”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掉落红包√谢谢大家 我当年用还魂丹救活了我的□□宠物，我记得是4元人民币一颗……（好贵！） 我的宠物还和好朋友的宠物结婚了也！ = 推荐一下好朋友暮七七的书：《悠闲农家乐》 大学毕业，是选择普通工作，还是回家继承开在郊区的农家乐？ 于悠在两者间犹豫不决，意外激活了‘农家乐减压系统’。 帮助他人放松心情、舒缓压力，即可获得经验值，兑换海量稀有道具！ 那还选什么？赶紧收拾行李回家呀！ . 都说创业艰难，程之瑜深感认同。 公司创立之初，他就被无良中介坑来了偏僻的科技园区，仅一条公路之隔，就是大片农田…… 附近连个像样点的餐厅都没，外卖更是根本点不到。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让他发现了公路对面的农家乐。 环境舒适，菜品美味，让人一进去就卸下一身疲惫。 于是，这里成了他的食堂。 外酥里嫩的炸丸子，肥而不腻的大肘子，酱香浓郁的炖脊骨，都成了他流连忘返的理由。 . 于悠靠着路对面的创业公司小老板猛刷经验，兑换道具，建设农家乐。 陆续，出现了一些奇怪的客人…… 他们是统领一代王朝的千古帝王，是上天入地排山倒海的孤傲剑仙，是开创全息时代的星际博士…… 系统：他们都是付费来度假的时空旅客，即将过劳死，请你拯救他们。减压成功，将获得他们的礼物。减压失败，扣除经验值！ 于悠：？ 失败，不存在的。 感谢在2022-05-2223:59:032022-05-2323:58: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qianqiant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千禧年代首富前妻（十五） 购买率不足,请排队候车，正文君正在开来的路上 顾汐早早就让林琳同主办方表明了意见，于是她和苏甜甜便被一齐安排在了比原本给她的略逊一筹的座位。 顾汐带着苏甜甜到座位时,他们的这一桌还是空无一人的状态,只能凭借座椅上贴着的姓名来辨认同桌者是谁。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这种场合的社交属性和展示属性,像是这些同桌的嘉宾,便都是去交朋友或是拍照、拍视频存素材了。 为此,主办方也专门预留出了很长一段时间。 和顾汐的轻松，苏甜甜要坐下前必须得先经过整理裙摆这一步。 苏甜甜吞吞吐吐道：“顾汐姐，我……” 她当然知道如果是顾汐自己,肯定要坐在更内圈的位置，为此也免不了愧疚。 “别又搬那一套，这几天都说过几次谢谢了？”顾汐佯作恼怒，“要说几遍才行，我是你的黑心老板，现在对你好，那只是资本家的仁慈罢了！未来是要让你当牛做马赚回来的，我可不干赔本生意。知道我好就要努力干活。” 苏甜甜迅速承诺：“我一定好好努力给公司赚钱。” 她不是千里马，但是却遇到了自己的伯乐，哪有顾汐姐这么好的人呢？ 每张圆桌上,均摆着事先准备的冷碟和甜点。 冷碟是两色拼盘，拼的酥皮花生、蚕豆。 甜点准备的是一口大小的迷你马卡龙和无糖饼干。 完美地符合晚宴的菜品要求：长得好看、吃得方便、吃完不会给嘉宾带来诸如口气之类的烦恼,它们还基本都有个好听到你压根想不到是指的这道菜的名字。 而它们更为突出的共通性是难吃。 顾汐幽幽道：“民以食为天,我希望这句话大家都能懂。” 苏甜甜跟着笑，此前的她一定会觉得这些安排非常正常，毕竟谁会来这样的场合吃饭？ 然而现在的她已被顾汐的实用主义彻底影响,只觉得这样的准备无聊极了。 要是希望嘉宾吃，那就尊重食物，做些好吃的菜。如果不希望嘉宾吃，就干脆别准备了，这不是为了形式浪费粮食吗？ 顾汐起身：“走吧，我带你去认识人。” 红毯活动已经结束，嘉宾们基本都已入场。 现在出发，能把想拜访的人都拜访到，还能避开一些并不想维持的无效社交。 “好！”苏甜甜亦步亦趋地跟在了顾汐后头。 只要跟着顾汐姐，她就一点都不紧张。 …… 03号桌是全场最众星云集的一桌，毕竟01和02号桌坐的还是以参加活动的高层人员为主。 唐游今晚是红毯的重磅嘉宾，是倒数第三个出场，他之后的两位均是圈内地位很高、资历极深的影后。 他的座位不难找，一落座，他就被人拍了肩膀。 陆天泽好奇：“唐游，你说要介绍给我认识的人在哪呢？是你公司的新人？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眼了？” 陆天泽话痨又八卦，见唐游哑巴，便拿起手机便给唐游分享今天的动态。 “今天最佳造型估计要落在顾汐和她带的小新人头上了，我看我粉丝都叛变了，一口一个姐姐好帅，也不想想该夸谁。”陆天泽啧啧称奇，“现在的小姑娘也真奇怪，你看还嗑起cp了，说是顾汐和苏甜甜好配，现在都在投票选cp名了。” 唐游的小号对苏甜甜设置了特别关注。 他早在第一时间看到了照片和视频，今天的苏甜甜确实很美，他存下了好几张图。 对于网友的一些不实言论，唐游不愿理会。 陆天泽哼哼唧唧地威胁着看不到的粉丝：“真不给我面子，还说我今天穿得平平无奇，要她们都感觉不到刺激，那我晚上回去可不宠粉发自拍了。” 他叨叨地念了半天，才意识到唐游冷峻的脸色，智商回笼，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我的，我给忘了，你别生气。” “不是。”唐游回头张望，他事先确认过座位表，一下锁定了方向。 怎么不在那？ 唐游眉头紧锁，正要找人，就听见了既熟悉又厌烦的声音。 “陆歌王，今天晚上我可就等你唱新歌了，你的数字专辑我可买了好几张送人。” 顾汐站在那，目光流转，挨个问候，客气又亲热，就连对唐游也没落下。 唐游不吭声，盯着跟在顾汐后面的苏甜甜。 苏甜甜只是客气地点头问好，就像对其他人一样。 “这是我公司新签的艺人，给我赚钱的小姑娘。”顾汐亲热地把苏甜甜半搂在怀里，“她以前在女团出道，唱歌跳舞都会一些，演技也很好，大家要手头有什么资源，就帮我推荐一下。” 陆天泽瞥了眼唐游那不作声的样子，刚刚只是听他聊顾汐，唐游就脸色这么不好，现在更不用说。 作为兄弟，他自然得两肋插刀，帮忙解围：“没想到你也开始带后辈了，那到时候给你介绍了，给不给好处费？不过我这可都是蚊子肉。” “当然给，我敬你一杯。”顾汐豪爽地举起杯子，仰头喝下。 陆天泽当场被逗笑：“得，我也敬你一杯。” 两人都很豪迈，要不是那明摆着是矿泉水的话，就更有说服力了。 刚刚还哑巴着，把尴尬摆上台面的唐游忽地开口了：“要是有合适的资源，我这里也会推荐的。” 他话一出，刚刚在顾汐和唐游表演下颇有些其乐融融的气氛便瞬间凝结了起来。 一桌的嘉宾眼神不自觉地在顾汐和唐游之间打转，恨不能立刻刨根揭底。 “那就谢谢唐影帝了。”顾汐举杯，记仇如她，只浅浅地抿了一口，才不给太多面子。 她知道唐游为什么服软，看来爱情的力量确实很伟大。 唐游的眼神不知道要往哪安排，他还以为自己会很不服气。 但好像认了怂，反而心平气和了许多。 他必须得承认，顾汐对苏甜甜确实是掏心掏肺。 起码目前看来，他之前所有的猜测，都显得太小人之心了一些。 他不该觉得苏甜甜太傻白甜，太容易相信别人的。 顾汐很热络，社交的第一要义，其实就是厚脸皮。 而系统，更是社牛最坚实的后盾。 圈内这些人大小都是个咖，资料动态都能在网上找到，顾汐和每个人寒暄时，那都是量身定制，绝对要人听不出半点糊弄之意。 眼见对方一脸感动，她就趁热打铁，还把苏甜甜的微信都往外推了一圈。 唐游心里的天平更歪了。 顾汐这表现，明显是没防备着苏甜甜，要是换做其他人，才签约是绝对不会给艺人这么多和大佬私下接触的机会的。 虽说他手里握着的资源、人脉远超过顾汐，可他真要帮忙，绝对做不到这一步。 唐游自愧不如。 唐游陷入沉思，眼神下意识地便也就放在了顾汐身上。 可下一秒，他就眼睁睁地看着顾汐眼神一亮，往他的方向快步就凑了过来，伸出手就要抱。 唐游身体绷直，下意识地就要闪躲。 在看到苏甜甜的那一刻，他努力地克制住了身体本能。 这顾汐不会又来吧？ 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本能终究占据了上风，眼见顾汐马上要到身边，唐游身体一侧。 坐在他旁边的陆天泽，见状往这打量了一眼，看向唐游的眼神很是微妙。 唐游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顾汐轻飘飘地从他身边绕过。 “宝姐，你怎么才来呀！我可憋了太多话要和你说了。” 顾汐亲亲热热地挽上来人的手臂。 来的这位，是圈内资深的大佬级演员李宝宝，已经演了二十来年的妈妈，可以说几乎有一半的经典影片都有她的身影。 对方长相宽厚，丰腴的身材和足够的脂肪使得她比同龄人老得要慢许多，看起来总给人一种很有福气的感觉，这两年她转了一半的行做直播，同样很受欢迎。 顾汐正演过她的女儿。 顾汐一下把李宝宝给牵走了，苏甜甜自然也乖乖跟上。 唐游：…… 他再清楚不过地意识到，他又自作多情了。 陆天泽的糟糕演技这会暴露无遗。 唐游：“不用憋笑。” 陆天泽下一秒便笑出了声：“我说人家态度都很明显了，你还非得人家当面和你说啊？你就是太清高，容不得一点沙子，别老把人想太坏了。” “人家顾汐态度也挺明显了，还得别人跑来和你直说啊？你们不还得一起上节目吗？别搞得这么尴尬。” 唐游沉默了一会才开口：“你觉得……是我的错吗？” 陆天泽哪敢发表观点：“也不是这么说，就看你还打不打算和人家来往咯，要是想老死不相往来，那也无所谓，那要是之后还得联系，肯定得给个台阶。” 唐游：…… 他好像没有别的选项。 主办方的活动准点开始，带着苏甜甜把该做的事情做完，两人便从容回到座位。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掉落红包√ 风扇最好是要洗哦，拆了外壳洗（不过现在用风扇的是不是少了） 网吧其实不太美好，是高危场景，我读书的时候老师经常蹲点网吧抓学生（那会还不用身份证上网），而且每年网吧都有好多扒手，我当时的学长去网吧口袋都被人用刀片划拉开了，偷走了钱包。 另外当年邮费真的好贵，我搜了自己曾经的订单，300元都不给包邮！ 今日怀旧：企鹅的空间可以种花（因为朋友不多的原因，很多年后我去看，我的那个xx藤还是长得好差！） 感谢在2022-05-2323:58:562022-05-2423:59: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彦彦10瓶；更何况岁月无痕半夜三2瓶；qianqiant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千禧年代首富前妻（十六） 购买率不足,请排队候车，正文君正在开来的路上 一大早忙碌到晚上，想要维持精神焕发的状态并不容易。 苏甜甜的手捂在被塑料袋包裹着的冰袋之上,只能靠这入骨的寒意要自己清醒。 坐在前座的顾汐正在闭目养神,这是仅有她能享受的特权，主要是她每次这么休息，醒来时都能瞬间恢复精神状态，既不水肿，也不懵懂。 苏甜甜艳羡地瞅着顾汐。 她在网上看过一个说法,说成功人士都有“特殊功能”，最典型的便是“睡眠少”,总能比别人有更多的时间。 顾汐姐肯定就是这样的！ 顾汐哪知道苏甜甜的彩虹屁。 要是她能听到的话,准保会立刻回答。 会不会有这么一种可能，有的人闭上眼睛能够上网看视频、看、刷八卦,根本没有睡觉呢？不一定对。 顾汐正在美美地逛着购物软件,美其名曰考察市场。 她惊叹于用文字把衣服镶金边的文案、感觉有十层的滤镜和动辄十天起步的预售期，深感自己果然还是太过渺小,对这世界了解不够充分。 一边逛，顾汐还得一心二用地糊弄自家养的系统。 越来越人性化的系统一个人分饰多角，在脑海里把戏都给演完。 【宿主，好多人夸你今天特别帅。】这是看到有人夸她了。 【为什么夸你帅的时候要哭啊？眼泪为什么会从嘴里冒出来？】系统在网络语言上还是略有欠缺。 【好可恶,宿主，有网友说你的衣服过季了！他们怎么这么乱说,哪有？】一知半解中的系统张口就来，所幸还没学会骂脏话。 等到网上形势隐隐又开始往对顾汐不利的方向倒时，系统又急起来了。 顾汐：“稍安勿躁。” 她早有准备。 林琳：“顾汐，马上到了。” 他们的车已经到了候场区域,此刻隔着窗都能听见外面的呼声。 “林琳姐，辛苦你了。” 林琳：“哪跟哪呢。”她们可是最好的搭档、合伙人。 也许是今天的裙子太过收身？ 苏甜甜觉得自己都快喘不过气了，事先在脑海里预演了一万零一遍的场景全部清空，只有轰鸣声在作响。 好像越是这种时候越是容易胡思乱想。 等下下车要先迈左脚还是先迈右脚？ 裙摆要提吗？ 顾汐姐是不是说今晚想吃牛肉粉？ 嘈杂声打断了苏甜甜的思绪，回过神时造型师已经迅速地帮她把裙子整理成方便下车的样子。 打开的车门外是不知何时已经从副驾驶座下车，此刻正伸出手等待她的顾汐。 顾汐今天的妆容同样是她和安妮设计的。 杏眼用眼线做了调整，配合眉峰略高的眉形不似往日柔美。 眼影几乎被舍弃了，只用了深肤色略作打底，只有在灯光闪烁时，才能瞧见不知是藏在睫毛还是眼线中的细闪。 顾汐特地挑的耳饰是全套装扮中最夸张的一件，大菱形的吊坠配着垂落的耳坠，钻石和彩宝构成的色彩很夺目。 苏甜甜看得有些目不转睛。 “别看呆了。” 苏甜甜忙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紧张感像被风吹过的蒲公英，已然不见。 脚才踩在红毯上，此起彼伏的闪光灯便连成了一片，照得原先灯光不能全顾及的红毯起点灯红通明。 …… “天上星河”c杂志时尚晚宴的红毯现场在各个平台均有直播。 红毯的登场顺序是按照咖位来排的，每年因为先后出场嘉宾们都能在台下表演一番生死厮杀。 重量级的嘉宾都在后面，粉丝们百无聊赖地等着，时不时地发表两句点评，因为太过无聊，直接双开挂着视频，干着自己事情的人着实太多。 “……顾汐，苏甜甜……”男女主持人配合默契，控制时间，介绍着出场来宾。 听到关键词“顾汐”，刚刚还死气沉沉的观众们为之一振，下午顾汐的出图可是颇为出场，也不知道现场能否发挥稳定。 切换回视频，刚刚还很是流畅的视频忽地有一丝卡顿，镜头边缘露出的记者相机已经整装待发。 热闹起来的弹幕忽地停滞住了，像是被人用了清洁一新的魔法。 苏甜甜和图片上一样，穿的是颇为隆重的抹胸式蓝黑色公主裙，整体的设计是缎面的材质，用颜色相近的线进行了同色刺绣，裙摆外有纺纱材质的外衬，编织了银线和金线在中间，和裙摆的图案正好映衬，光洁的肩颈处搭配了层层向下的叠链，将原本就出挑的肩颈线条修饰得更为突出。 比起苏甜甜的步步小心，顾汐走得要从容许多。 她上身穿的是大开口的白色衬衫，没有领口的敞领在特殊的材质和设计下巧妙地形成了恰如其分的褶皱感；高收腰的西装长裤像是给她原本就傲人的长腿加上了拉长效果，略微阔腿的酷刑和那双尖头红底高跟将刚柔收敛在一起，外搭的西装被裁缝收短了一小截，略微的垫肩显得肩膀更宽阔一些，金色小鸟的胸针被别在作了横折褶皱的西装领口上，使这洒脱与正式并济的衣服显出了几分俏皮。 风像是听到顾汐的呼唤一样，忽地转了风向，披散在肩头的卷发在风的作用下更自然和蓬松，只是站在那，洒脱自由的感觉便像是要冲出屏幕似的。 苏甜甜和顾汐接受采访的时候，暂停的弹幕终于动起来了。 【看呆了，是谁说修图师鬼斧神工的？！动态比静态强多了好吗？风吹的不是姐姐的头发，是我的心。】 【我本来想说顾汐是不是因为胖了才穿西装的，可是好像只有现在这样才能刚好撑起，而且这个女人，怎么状态这么好啊？感觉和刚出道的时候一毛一样。】 【我只想说hoy。】 …… 采访的时间很短暂，眼看两人款款下台，还意犹未尽的网友便迅速地转战各地。 论坛里，好不容易收锣罢鼓的讨论重振旗鼓，实时观测着动态的林琳被效果经验，及时投入。 【美哭了美哭了，求求美女们和顾汐一样在红毯上尝试创新，造福大众眼球！】 【今晚最符合天上星河主题的两套造型出来了，顾汐的头发上还有几颗小钻石！好闪！裤子也是blgblg的。】 【哦，迎面走来的又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男明星，看完顾汐的我提起裤子，索然无味。】 【时尚博主辣评顾汐：被打通了七窍八脉，灵气四溢，今晚状态堪比超模。】 【好配好配，超甜奶昔入股不亏，暂时没糖但未来绝对是糖山糖海！】 林琳按顾汐的安排，将事先准备好的采访放出。 媒体的镜头里，顾汐气定神闲：“……我想支持我们自己国家的品牌高定。也许在很多人看来，国牌有着各种各样的缺点，所以有一万个不选择的理由。但我知道一个道理，就是你想改变的事情，你就去尝试……” 她穿梭在品牌方工作室，如数家珍：“这件衣服，设计师告诉我它选择的是纯手工织染的绸缎，每年产量有限，上面的刺绣是人工绣出来的，师傅是我国的技艺传承人之一……这是我想要的独一无二、难以复制的高定。” “如果有机会，我也想为国产品牌做一些事。” 苏甜甜：“顾汐姐和我聊过，我第一次发现国内还有这样的我完全没听过的工作室。”她露出了没见过世面的羞涩，“但真的太漂亮了，当时去试衣服的时候，我感觉自己一直在被惊艳。” 参加采访的还有这次顾汐和苏甜甜所穿品牌的设计师：“顾汐是个很有想法的人，她和苏甜甜身上的衣服，都是在我们原有设计上进行的升级修改，我很期待，能够再和她合作，以另外的形式，我想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 采访不长，信息量正好能传达到位。 这采访在别人那，可能有些打肿脸冲胖子的感觉，但在顾汐这，确实很有说服力，毕竟网友们都知道，她的时尚资源好的逆天，要不在那几个帖子出现的时候，对顾汐的嘲讽早就扩散开来了。 之前还在帖子里表演的几个账号哑口无言，被冲进来的路人网友怼成了哑巴。 网友们只需祭出三连问就无往不胜。 顾汐和苏甜甜今天美吗？ 他们的衣服比同场红毯别人的衣服差吗？ 国牌就一定更低端吗？ 林琳早有预料，她已经通知顾汐所拍摄的，马上要播出的电视剧合作方，在采访放出前就把第一版预告放出，无需做更多宣传。 而后便是静待网友的发掘—— 【顾汐唱主题曲了，她会唱歌吗？居然还挺好听。】 【顾汐是艺术生应该会一点吧？以前有人发过她和朋友去ktv唱歌的照片。】 【震撼，这电视剧不是同期音啊，顾汐专门去配音了？听起来台词挺好的，不知道有没有修过。】 【她科班出身我说累了，拍电影的时候都是原声。不过电视剧确实一直是配音多。】 …… 之前的“黑”反而成了助力。 当对某个人预期达到最低的时候，每剥开一层洋葱皮，就都是惊喜。 苏甜甜的手捂在被塑料袋包裹着的冰袋之上，只能靠这入骨的寒意要自己清醒。 作者有话要说：红包√ 我当年做过贴吧小尾巴……嗯，一些非主流的记忆忽然攻击我。 有人还记得曾经有个打字法好像叫什么智能abc吗哈哈 大家当年拍过什么样的照片呢？ = 感谢在2022-05-2423:59:042022-05-2523:58: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鑫月10瓶；想变易有钱5瓶；qianqiant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千禧年代首富前妻（十七） 购买率不足,请排队候车，正文君正在开来的路上“我宣布国产综艺已完，毫无创新精神,不思进取，做出这样的综艺，不觉得丢人吗？” …… 面对这些评论,田导只想说：他真的太难了！ 他头顶“太上皇”,电视台的领导和金主看似财大气粗，可实际个个精打细算,可不会轻易拿黄金时间和投资让节目组去勇闯新世界。 而节目的嘉宾们呢？就更坑了。 个个上综艺前，都把自己的小算盘打得明明白白,节目组设计的剧本,他们当场就开会修改,对于有争议的情节那是十动然拒,对每期节目的出镜镜头挨个数过，时间都精确到秒。 好不容易有几个愿意“牺牲”一番的，得，人家要的是资源置换，可哪来的那么多资源？ 《田园中的她们》能取得目前的好成绩,那是因为嘉宾都是他精心挑选的！再加上那些个网友们看不起的“恶剪”功夫和营销实力,这才能取得目前的成绩。 当然,这其中也免不了顾汐的配合和付出……网络争议确实有点大,不过想到开拍前台和金主许诺给顾汐的代言和上星电视剧,总导演便心安理得起来，这是双赢！ 上一次拍摄结束后，总导演抱着拍摄素材欣喜若狂，把编剧们往小黑屋里一拉,便展开了头脑风暴，直接将原本做好的剧本推翻重来。 这也是为什么这两次拍摄间隔这么长的原因，好在 总导演对此很是满意，这就是他要的！ 真正制造节目效果的不是剧本，而是节目嘉宾自然而然产生的碰撞。 …… 节目组的这一番努力和心理斗争嘉宾们并不了解。 他们能接收到的只是这回提供的剧本看上去更“简单”了，只给了非常大概的流程和必要的指示。 而且这回的节目环节设计，完全不像之前那样恶意满满，反倒是轻松得有些过头。 谁懂一个田园综艺为什么又是让嘉宾去抓蛇、又是让嘉宾爬树？ 节目组愿意高抬贵手，嘉宾们哪有拒绝的道理？他们都感觉自己在做梦！ 嘉宾们会有这样的感觉，也和节目组脱不了关系，事实上节目组再怎么放水，这一天的节目拍摄内容也填得满满，只是先前的对比太过强烈，有了对照组后，固定嘉宾们便对节目组有了无限的包容之心。 而节目的嘉宾中，只有唐游没能享受到这靠对比衬托出来的福利。 他一没经历过节目组之前给固定嘉宾们的种种磨炼、二又没有相关经验……三嘛，则是太想在某两位同事面前表现，倒是没能估算好自己的体力，不但没能展现个人魅力，还被人比了下去。 这世界上有一种“恐怖”，是午夜梦回时，忽然想起曾经要自己尴尬的事情。 唐游现在正是如此，想到下午自己出的丑，他就恨不能当场退出节目，买断自己出现的镜头。 今天的晚饭应总导演要求，嘉宾们是围坐在一起吃的。 节目组准备的提词板示意大家继续聊天，吃过饭的众人便也不急着去收拾碗筷，半倚着闲聊着。 唐游找不到插话的机会，人又累得慌，还满脑子今天的拍摄，纵使钟莉cue了他好几回，他也只是保持着神游天外的状态。 总导演：“大家都吃好了吧！《田园中的她们》新一期马上就要播出了，咱们的直播镜头马上开启，接下来大家将会和观众一起观看节目。” 事先准备好的镜头皆已架设好，为了这次直播，总导演是专门去找视频网站取经过的，直接设置了多机位，可以选择看全部嘉宾，也可以选择点击看单人镜头。 直播总导演是直接和节目独家播出的视频网站谈的，观众们可以同时享受高清节目和高清rea，还能自由地切换屏幕比例。 为了保护嘉宾，总导演取消掉了原有的和弹幕互动的环节，这也是避免出现意外。 “准备好了。”钟莉照例负责起了cue流程，总导演事先说过了，他们就当被组织起来看个电影，怎么自然怎么来。 镜头开启。 节目组的嘉宾们依次向镜头招了招手，而他们正对面的投影仪，也掐在节目开始的那一刻，将节目投放而出。 顾汐靠在了白圆的身上。 素颜的她也不怕弄脏白圆的衣服，头发松散地扎了个丸子头，把发带编织了进去，发带上的颜色和白t上的图案是成套的。 苏甜甜复制黏贴式地倚在了顾汐的身上，她的身高略矮，靠在顾汐手臂上高低正好。 三人亲亲密密、你侬我侬，像是连体婴儿一般；钟莉和季北夏同样做得挺近，这倒是显得唐游像是被“孤立”了一样。 蜂拥而来的粉丝们起初还在各自胡乱地刷些口号和无意义的话，看见眼前的这一幕，立刻有唐游的粉丝坐不住了。 【不是吧不是吧，不会有人现在还光明正大在节目搞孤立吧？】 【无语子，每个人都这么有精神，只有我哥看起来快累坏了，别是把活都推给我哥了！】 【不会是顾汐搞的吧？什么抱团你和我玩得好就不许和某人玩得好，我看她嫌疑很大。】 类似的弹幕倒是不少，但唐游还是有理智粉丝的，立刻组织着刷屏盖住，并三令五申，不要大家随便在弹幕乱发言，影响普通观众观感。 他们的这番努力确实有用，这不，节目一开始，有了新的关注点，哪怕是刚刚还愤愤不平的唐游粉丝也关注起了别的。 …… “噗。”钟莉率先笑倒，好在被季北夏给扶住，她当即托起了顾汐的手，一脸深情，“辛苦你了宝贝。” 刚刚播出的片段，正是顾汐奋不顾身抓鸡的场面。 镜头里的顾汐花容失色，满脸写满了艰难，可这步伐是没有半点的退却，看向鸡的眼神，那比她之前演女反派都要更女反派。 一边抓鸡，她还一边念着菜谱，有时候被吓得忘了就往后喊着苏甜甜的名字，得到一句好吃，就能继续奋战。 苏甜甜手脚要麻利一些，运气又好，可偏生旁边配了个手脚不太协调的白圆，每次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白圆努力了、白圆冲了、鸡又跑了。 节目组事后去补拍了鸡圈的镜头，还刻意地拉近距离给鸡们拍了特写，展示了他们伟岸的身躯，生生地把抓鸡拍成了格斗，取个鸡蛋做成了拆地雷。 最后顾汐含泪继续念叨着食谱，白圆和苏甜甜轮番保证做出美食的镜头，更是要人印象深刻，这就和一张网络流传的表情包“你们不答应我我就从这跳下去”一模一样。 顾汐不好意思的笑笑，白圆和苏甜甜一唱一和地就开始维护，彩虹屁绝不重样。 弹幕里的哈哈哈连成一片，有敏锐的网友注意到，唐游忽然低下了头。 唐影帝这是不舒服吗？可刚刚他不是还在笑吗？看了顾汐好几眼。 粉丝们正忧心忡忡呢，下一秒，唐游组的抓鹅行动正式开始了。 有道是风水轮流转，这回笑个没停的就轮到了顾汐她们，她们此前没参与这段拍摄，现在简直惊喜满满。 只见唐游从自信满满变成败犬归来，拖累得钟莉和季北夏跟着鸡飞狗跳，他一直以来的帅气形象好似骤然被抹掉，当即就显得接起了地气。 这还只是个开始。 一个多小时的综艺时光转瞬即逝，弹幕的反应热烈到了极点。 节目组调皮地把这一期停在了顾汐几人要动筷子的瞬间，那敲响的门和顾汐恨得牙牙痒的眼神形成鲜明对比。 正如总导演的预想，这一期节目看，所有人都有了未经设计的突出特色。 顾汐是一心热爱肉食，为了食物可以抛头颅的爱干净娇气女明星。 苏甜甜是善解人意勤劳肯干的厨神好运小蜜蜂。 白圆是热衷于干活，但总会出些大大小小的事故，心直口快经常不经意间阴阳怪气的傻大姐。 季北夏是上班元气包，撑不住了时常漏气的敬业打工人。 钟莉是倚老卖老又不服老，把气憋到肚子里还要打圆场的唠叨妈妈。 而唐游嘛……他则是那个永远自信永远被打脸，想要帮助所有人，但总是阴差阳错丢脸拖后腿的喜剧人。 这几个人凑在一起，无论做什么都效果十足。 直播按时结束，可观众们的讨论并未结束。 【笑吐了，破案了呀姐妹们，顾汐之前几期恨不得吃空气的原因出来了，原来人家就是不想吃草。】 【顾汐也太可爱了吧，讲道理，我仔细想想，现在把我丢农村我估计干得比她还差呢……】 【苏甜甜好宠顾汐，我还以为是顾汐照顾她呢，节目组把她的食谱分享一下嘛，我想看下征服顾汐的菜色是怎么做的！】 【唐游好小学鸡……我是他的粉丝我都震惊了，他是不是一直想和顾汐比啊，我终于明白顾汐的粉丝为什么说他们俩没可能了。顾汐感觉不会喜欢小学生的，喜欢苏甜甜都要更靠谱一点。】 【好期待下一期啊，笑死，唐游自信：我要去给他们分享食物。我如果是顾汐可能从此以后要把唐游拉入人生黑名单了。】 【我刚重新看，一开始唐游对顾汐爱答不理，白圆都生气了，怎么圈里还有这么不会藏表情的呀，我怀疑顾汐和唐游打架白圆第一个去拉偏架。】 …… 这一期的节目热度前所未有的高，除了关注于节目的内容本身外，还有不少人关注起了节目中嘉宾的穿搭。 【对了！有人知道白圆这一期穿的是什么衣服吗？好适合她！她之前老是穿最大号的卫衣配个紧身裤，其实真的不好看，本人有点宽，难得看到合心意的衣服好想要。】 作者有话要说：红包√=3= 说起来挺感慨，现在的小朋友居然有很多不知道“现金”的…… 他们的世界里，应该已经没有硬币存在了（感慨） 我很小很小的时候，还是有二元纸币的年代呢……≈lt; = 感谢在2022-05-2523:58:542022-05-2623:58: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oo00val00oo50瓶；qianqiant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千禧年代首富前妻（十八） 购买率不足,请排队候车，正文君正在开来的路上 顾汐和大多数国人一样，都有强烈的房子情节。 当年出道初,顾汐对钱还是很俭省的，省吃俭用凑够了首付后，便买下了这套房子。 存款有限，对房地产市场也只是一知半解的她，哪懂得那么多讲究，听开发商吹得天花乱坠又见不少圈内艺人在该市置地便跟了风,所幸开放商确实没吹牛,又赶上政策好,这些年来,这套房子房价翻了近十倍。 可惜的是，顾汐这人跟风只懂得跟一半,在圈内艺人轰轰烈烈搞买房行动的时候，她也就是在经常拍摄的影视城旁置办了一套供休息住，除此之外,便没再往房地产市场砸什么钱，林琳每次想起这事都颇为后悔。 但也正因为只有两套房，哪怕红时满天飞，顾汐也花了大心思在装修上,整个家里,每一个家具都是她亲自选回来的,按林琳的想法，也甭说什么工业风、法式风、原木风了，顾汐走的是贵价风，哪怕是一个看似不起眼,只是长得稍微奇形怪状的凳子，这都价值不菲。 只是吧…… 林琳看着瘫坐在沙发上的顾汐：“那天听小王说你肯换沙发的时候，我都要感动落泪了。” 她稍夸张了些。 顾汐客厅原先摆放的沙发，据说是什么小众艺术家设计的款式，当时是定制了从海外运回来了，全程就花了近四个月，价钱更不用说。 林琳初见这套沙发时，第一印象就是肯定不舒服，只凭肉眼，就能感觉到沙发的“刚硬”，等一坐，她就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可每每建议顾汐换，顾汐都很坚持，这就是她的“style”，说这是艺术，和整个客厅融为一体，具有哲学含义。 林琳是不懂艺术的，但她知道，顾汐的装修在网上还挺红，网上不少家居博主都会拿这座模板讲解，想来这套沙发一定有她看不出的好。 假如不是她看过顾汐在另一个家的软沙发上幸福地躺着看电影的话，她肯定信了。 顾汐厚着脸皮笑：“我有了新的想法，那套旧沙发我觉得放在客房里更合适。” 她心虚地瞥了眼客房的方向，为了能塞下这套沙发，现在她的客房，只是有那么一点挤。 顾汐来到这个世界后，少有回家的机会，也是最近回来才发现，原身把家装修得不太宜居。 原身早就想换了这套家具了，只是碍于女明星的格调，才一直勉强撑着，好在回家时间短，忍忍也就过去了。 顾汐没这个顾忌，痛快地帮忙换了，换完只想说一句，舒坦。 林琳没再攀谈些别的，为顾汐确认起了工作：“电视剧那边，你确定要自己去配音？现在改还来得及。” “确认，明天都要去录了，你可别现在动摇军心。”顾汐瞥她，“我好歹当年学过口齿发声的好吧？之前拍的电影，我不也是自己配的吗？” 这段时间，顾汐已经把系统摸了个底朝天。 系统主动的功能，就是提供点“虚拟”帮助，虽然这虚拟的范畴也很大，但绝对不包括什么技能灌输——顶多是给播放些在线课程。 所以，还是得多靠自己。 顾汐现在做的，便是把原身所拥有的所有技能都给捡回来，顺便学学新技能。 还真别说，隔行隔重山，深入了解后，她发现原身虽然被称之为花瓶，但会的实在不少。 就说这配音吧，她还能惟妙惟肖地模仿别人的声音和各种动物、器械的声音呢！ 当然……顾汐得承认，这也是为了钱！ 前段时间工作接得太多，这段时间林琳便主动地缓了缓，顾汐很快就理解了其中的意思，任何珍贵的东西，在市场上泛滥后，都会贬值，按以往的习惯，顾汐是会歇一两个礼拜的，但她现在可不愿意歇。 “林琳姐，主题曲你帮我问了吗？” “问了。他们当然乐意，主创唱也是个噱头，还省了找人。” 林琳又同顾汐对了对，把接下来小半个月的行程安排好，看了眼手机这才起身。 只是才迈了步，林琳又收了回来：“真不用我陪你？你这哪有和人谈话的经验，虽然我问过了来的人都挺靠谱，但万一靠不住呢！你可别随便和人签合同，统一得给律师看过知道吗？” “真不用，您快去吧。”顾汐起身，轻轻地推着林琳，“你不是定了机票要去陪甜甜试镜嘛？我这有小王在呢！” 她故意老气横秋地说话：“想要让孩子长大可真不容易，虽然不舍，还是要看小鸟从高处落下从而学飞。”她还矫情地嘤嘤了两声。 林琳怒道：“到底谁是鸟妈妈放手不了的鸟宝宝？” “好好好，都听你的，我是鸟宝宝总行了吧。”顾汐故意做出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记得哈，甜甜说她包了好些饺子要给我吃，你要接她来参加时装晚宴的时候，要她把饺子带来！到时候也别给她订酒店了，直接来我家，刚好晚宴结束一起去录制《田园中的她们》。” “口水别滴下来了。”林琳已经被推到门口，只能挥手告别，她是越来越拿顾汐没办法。 前段时间顾汐吃得挺多，她还担心顾汐生病呢，因此很是小心翼翼了一段时间，好在经过观察和与心理医生的咨询下来，她可以确定，顾汐没病，估摸着是不想那么憋着食欲了。 林琳很理解，她看顾汐这么些年，和自家亲姐妹一样，做不到像其他经纪人一样逼着自家艺人。 况且顾汐也很自觉，现在运动量不是增加了不少吗？ 林琳边下电梯，边琢磨起了最近听到的风声，原先她觉得那本子和顾汐八竿子打不着，但现在看来，好像可以试一试？ …… 小王很听顾汐的话，客人还没来，他就到书房开着门玩游戏顺便待命了，这也是为了顾汐的安全考量。 说实话要不是顾汐所住的房子物业靠谱，安保很强，小王也在，林琳是不会让顾汐把人约到家的。 门铃一响，小王便去开门。 顾汐事先从林琳那讨来了茶，她对泡茶的技巧一知半解，按着系统播放的教程依葫芦画瓢好，正要往外倒，就听见小王的惊呼声。 “狗策划——” 男人声音听上去并没有因为小王的无礼而有什么情绪：“事实上我已经从《深海纷争》离职四个月了，从半年前开始，我就不介入游戏的运营了。” 小王忙不迭的道歉，另一个男人的笑声和前一位的“没关系”混在一起，任谁都能明白此刻的混乱。 “你们好。”顾汐选择主动出击，“沈总、冯副总好，我是顾汐。” 玄关处的两位客人，长相颇为经典，一高一矮，一瘦一胖。 “长条状”的是沈知，穿着一身西装，但却没有很强烈的社会精英感，更多的是文化人的气质，看上去很是儒雅，但稍显刚硬的眉眼，又叫人确信他应当会是个不拖泥带水的人。 圆润些的是冯副总，脸上表情略有些局促，努力挤出来的笑容挺讨喜，看得出来是个脾气很好的人。 “没想到您居然是从《深海纷争》离职的。” 顾汐上辈子同样从事于游戏行业，到了这个世界后，她经由系统已经对本世界的游戏行业摸了一圈底。 《深海纷争》是国内现在最火的策略手游，背靠大公司，质量上佳，小王是这款游戏的忠实玩家，顾汐听小王吐槽过，最近游戏策划越来越狗，以前狗的地方在于难度和挖坑，现在则是各种逼氪，饶是小王这种不爱氪金的也跟着洒了近一千出去，要不是前期投入太多时间，小王早就退游了，不过按顾汐的观察，小王现在已经对游戏逐渐厌倦，退坑估计也是分分钟的事情。 当时她就觉得，这是主策出了问题。 冯副总：“顾汐小姐，哪用您自我介绍，我们都认识顾汐小姐您，当初还在《深海纷争》时我们就想过请您做代言人。” 这对冯副总来说，已经掏空了他毕生夸人能力。 他给了沈知一肘击，示意对方快说点好话。 虽然在确定顾汐的身份后，冯副总对这次的合作打了个问号，可是公司现在缺钱的局面容不得他在这挑三拣四。 冯副总在心里叹口气，他们整个知行公司其实就是《深海纷争》的主创团队构成的，当时闹得不愉快，走的时候意气风发，可走了以后才意识到，那份严苛的竞业协议，让他们寸步难行。 好在沈知把一切扛了起来，只是开发新游戏着实很烧钱，现在沈知正在找渠道出售他博士期间研发的几项技术，也在寻求合适的投资人，可这些都不能急，一着急，便只能贱卖。 这不，他们只能先转行，在沈知的代理下，替一些诸如批皮游戏之类的做一些外包工作以寻求过渡时间。 “您好顾小姐，很高兴认识您。这里是我们的简历。”沈知比冯副总在沟通上更擅长一些，他拿出平板，才落座就开始讲解。 作者有话要说：红包√ 说起治安，我感觉很多小天使都没有共鸣。 我读初中的时候，那会学校的八卦之一，是我们的一个学长被绑架了（我不知道是不是真实事件，大家都是这么说的。）当年类似的传闻很多，甚至还会在一些网络新闻上看到，某些地方的富豪被绑架的事件。 可能是因为经历过那个阶段，我真的觉得现在治安好好哦（一些感慨） 对了！碎碎冰yyds有个雪人冰棍也不错三色杯我前几天吃了下，发现没有小时候那么好吃了 = 感谢在2022-05-2623:58:392022-05-2723:58: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暮蓝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千禧年代首富前妻（十九） 购买率不足,请排队候车，正文君正在开来的路上 顾汐姐她吃得很香呢！作为厨师的满足感像是气泡般从心里翻涌着冒出，她记得前几期节目中，顾汐对食物总是抱着不愿尝试的态度,还因此被网友指责过她吃不了苦。 现在看来……顾汐姐可能只是比较挑食？ 苏甜甜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有道理,仔细想想，顾汐姐也只是经常摆脸色而已,偶尔阴阳怪气两句也没做什么,今天还把化妆师借给了她呢！ 如果内心的情绪可以具象化,那她现在脑袋上面不断冒出的应该会是好感值增加的文字。 顾汐咽下了嘴里的食物,甜味带来的满足让她愈发容光焕发。 真不愧是厌食症男主都认可的厨艺！怪不得男主一吃定情，她吃了她都差点要爱上女主了。 她愈发觉得自己选择拍完节目再说是个正确的决定了！想到还能吃女主好多期的美食，她就觉得满足。 越想顾汐就越觉得女主的，还很单纯，情绪变化都写在脸上，就这一会功夫,就要卸下心防了。 男主真是赚大了。 顾汐在这悠闲自得,脑海里的系统则非常委屈。 【宿主,你现在受到了糖衣炮弹的迷惑，你不能就这么向她投降。】 系统痛心疾首：【宿主,她和气运之子作为本世界的主角,他们的运气会特别好，在工作和生活中，将会无往不利，取得本行业的最高成就！如果不能战胜女主的话，你的事业还能怎么往前发展？这样下去,你怎么能逃脱悲惨命运。】 顾汐略一沉吟，颇有种自家孩子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的感觉。 她忍不住问：“亲爱的系统，我问你一下，在中，或者未来的世界里，唐游和苏甜甜称霸天下了吗？掌握国家经济命脉，纵横所有行业，手握军队，原地建国了吗？” 系统：【……没有。】 顾汐：“那么难道说，娱乐圈最后其他明星全部退圈，只剩下两个孤独的王者？唐游家里的公司寡头化了？那他家的企业垄断了几个行业？” 系统：【……没有。】 顾汐引以为傲的表情管理差点失控。 既然都做不到，那系统还表演什么天下气运共十斗，气运之子分八斗，女主分两斗之类的说法啊！害她吓了老大一跳。 系统垂死挣扎：【但是，他们俩具有很强的竞争力……】 顾汐老神在在：“你想想，是不是因为只描述了他们为主角的故事，世界这么大，你要往外看看啊！” 顾汐一边品味着美食，一边再度给系统上起了思想教育课：“你作为一个系统，目光怎么能这么狭隘？古人都知道要开眼看世界，不能闭关锁国，你既然拥有跨越世界的能力，你就要有超越的眼界，怎么能拘泥于小小的一方世界呢！” 顾老师讲堂一开，系统又被讲得七荤八素了，等到熟悉的乱码音出现，顾老师才满足地宣布了下课。 “系统，以后我叫你沙沙好吗？我特别喜欢《天净沙·秋思》，这也是我那个世界中小学生必备的篇目之一。” 上一秒还在乱码状态的系统声音都透出了点害羞：【好的！】 “那沙沙，之前和你说过的外包服务还有人才招聘的事情，就交给你了。”顾汐很满意这个“随身电脑”，手机都不用开，省去了太多功夫。 【好的。】 去吧，小沙子。 …… 顾汐在心里随便挥了挥小手绢，这便又将注意力放在了安妮和苏甜甜的身上。 安妮是原身长期合作的化妆师。 原身本就长得出挑，安妮的水平也很优秀，两人互相成就，一道打造出了好几套出圈造型。 不过随着合作时间渐长，原身对于安妮便也有了类似“占有欲”的感觉，总不愿让安妮和外人合作。 原身心里多少有种自己捧红了安妮的感觉，可她没发觉，因为两人合作时间太长，反倒让各自都没法突破，安妮少有的几次替其他人做造型，在网友那都得到了东施效颦的评价。 在里，安妮和苏甜甜合作后，原身勃然大怒，总觉得这是被背叛了，最后原先合作得很不错的合作伙伴便分道扬镳了。 哎，每每看到这种片段，她就有些可惜。 国家的伟人曾经说过：“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敌人搞得少少的。”她看原身啊，就是把自己身边的朋友都给挨个赶跑了。 顾汐：“安妮姐，你这口红是自己调的呀！” 她颇为好奇地探头去看，她更擅长化“战斗妆”，此处指的是在通勤路上趁着停车的间隙迅速上妆，目的是把人显得精神利落，多的要求就没了。 而安妮擅长的是上镜妆容，即使在四周的打光下，都绝不会显得憔悴。 顾汐从前就很喜欢捡着碎片的时间学些杂七杂八的知识，只是那时的学习大多是通过网络的视频文章，能够这么花费时间亲身学习的机会是少之又少。 安妮解释道：“这是我个人的习惯，因为妆容的协调很重要，再者是有些口红颜色合适，但材质未必合适。” “那颜色一般怎么选才合适？” “这还不简单。”安妮一边讲解，手下的动作也没半点耽搁。 上镜全套的妆发所花费的时间不短，如果掌握不了一心二用的能力，那可得耽误不少时间。 她很乐意解答顾汐的好奇心，顾汐以前对这些就颇感兴趣，只是她很容易累，每次化妆时基本都得小憩，最近顾汐精神头足，好似也恢复了多年前的话多。 苏甜甜像是人偶般乖乖地接收着来自的安妮的摆动，旁观着两人的互动，她眼神中的羡慕便藏不住了。 组合出身的她，在原公司和组合内算是尝遍了人情冷暖，甚至因此产生了非常强烈的逃避心理，一遇到事情就想当鸵鸟，当时破釜沉舟以曝光组合内部情况为威胁，这才换到了解约和上节目的机会。 现在的她，既没公司又没经纪人，到哪都是一个人，想讨好人也不知道怎么做，得罪了人呢连解释都不敢，永远囿于自己的一亩络上关于顾汐姐不好的评论很多，可她总是想笑就笑，想生气就生气的，多好啊？ “安妮，我觉得你给甜甜画的这妆容好像哪里不太对？” 安妮托腮看了看：“好像是有点，看着有点太……” 顾汐：“太顾汐了对不对？她的眼睛和我长得一样，都是杏眼，这就是个苦情版的我。” 顾汐已经用湿巾擦干了手上的油，对着镜子她就直接上手比划：“苏甜甜，笑一个，你每期节目天天干活还不怎么笑，你把自己当祥林嫂啊？小年轻，要多笑一笑，可别像我们一样，现在笑多了都怕脸上有皱纹了，到时候还得去打针。” 她故意做出凶巴巴的神情：“快点笑一个，要不到时候别人以为我欺负你呢！” 苏甜甜跟着顾汐的动作，弯起了嘴角。 看似都是杏眼的两人，一露出笑意，这眼镜和眼镜之间的差异便显现了出来。 “我有灵感了。”安妮没想顾汐会这么说，也正是这么一说，她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下意识地又画出了个顾汐2.0来，看着两人在镜中并不相思但同样有感染力的笑脸，安妮动作飞快，只在眼妆和腮红的地方做调整，便直接呈现出了和之前风格迥异的妆容。 顾汐竖起大拇指就夸：“真不错。”怪不得说化妆很神奇呢，她已经决定好自己要从安妮那把手艺给学过来。 “安妮，我开始酸了，我也要新的口红，要不我要闹了。”顾汐拖着自己的椅子凑了过去，她刚刚吃东西把口红吃掉了一点，正好补上。 “你东西吃完了？拍摄前只补一次，再掉不补了。”安妮回头一看，目瞪口呆，“你怎么把甜甜带来的东西吃完了？” 她化妆是画了挺一会，可她记得苏甜甜带了满满一盒吧，这就吃完了？可再想想最近顾汐的食量，这又好像格外合理。 顾汐微微低头，露出羞涩的笑容，单手摸着小腹：“嗯，就吃了一点。” 安妮要不是手上拿着化妆刷，都能表演个当场抚额，她刚认识顾汐的时候，顾汐就是个极其热衷于美食的人，后来为了上镜好看，她便靠意志力生生地抑制了自己对美食的喜好，这些年来几乎可以说是喝露水就管饱。 最近呢，估计是压力太大，又或是抑制太久触底反弹了，胃口简直不要太好。 圈内在饮食上有问题的明星不少，林琳私下和安妮聊过，只要不太夸张，暂时就不控制了。 “你也不给人家留点。” 苏甜甜连忙摆手：“没事的，我本来就是顺便带来看看有没有谁刚好要吃的。” 她从节目第一期就开始带了，可直到今天，每次都没好意思拿出来。 “顾汐姐，我还有自己做的奶酪棒，你要吃吗？水果口味的！”苏甜甜要不是怕影响到安妮，现在人已经飞到自己的包旁边掏东西了，“我早上才做好的，味道和店里卖的是一样的！” 顾汐眼神一亮：“我没吃过奶酪棒！可以试一下吗？对了，刚刚那炸枣是怎么做的呀？好好奇，我之前也从没吃过呢！” 作者有话要说：红包√ 说起城中村或者农村建房，其实是特别麻烦的事情。 如果邻居不同意，是建不起来的，每年因为多一分地少一分地都会吵。 今日复古是喜糖，我们小时候的喜糖，一定有软糖（什么橘子形状的之类的），我当时真的最不喜欢吃软糖啦！可恶。我最喜欢吃的是喜糖里面的巧克力（费列罗是最喜欢的）然后婚礼时别人送请帖的时候送的吃的，也是我童年的零食来源 = 感谢在2022-05-2723:58:412022-05-2823:58: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广寒宫主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广寒宫主20瓶；更何况岁月无痕半夜三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千禧年代首富前妻（二十） 购买率不足,请排队候车，正文君正在开来的路上 节目组精挑细选的村民住宅，向来是节目的一大看点之一,很受观众们的喜爱。 而这份喜爱,往往正建立在节目嘉宾们的痛苦之上。 顾汐坐在小板凳上,面对着这会被五花大绑塞在盆里的三只鸡,手足无措。 刚刚带鸡回来的时候有多兴奋，现在她就有多想躺平,超市里卖的鸡分明都是杀好的，全自动杀鸡机的推广迫在眉睫了！ 旁边的小板凳上，苏甜甜正在磨刀霍霍,她手法熟练,两手的食指抵着刀口,每次滑动，顾汐都下意识地跟着紧张。 等到刀磨完，顾汐立刻给予掌声回应，这是她从未掌握过的高深技术，实在厉害。 亲近之后，苏甜甜也不向起初这般拘谨。 她笑得含蓄：“只是磨个刀，哪有什么厉害。” 顾汐好擅长夸人，她都要被夸得不好意思了，苏甜甜刚刚都想顺便帮这主人家多磨把刀了，可惜主人家的其他刀都挺锋利。 苏甜甜去洗刀，回来时单手持刀的随意模样和她那恬静的笑容行程了强烈的反差。 “顾汐姐,等等我负责杀鸡放血，然后……” 顾汐举起双手作投降状：“知道了知道了，苏妈妈,我把锅里的热水倒到盆里，顺便加点白醋，开始拔鸡毛！我准保拔得特别干净！一根小碎毛都找不到。” 她之前没发现，苏甜甜还有这唠叨的天赋。 “别在水里拔，那水还烫着呢，手烫伤了就不好。” 晚餐任务除了她这个大厨要负责的杀鸡做菜外，剩下的主要就是洗菜和采菜。 村里的菜田有不少虫，再加上以白圆和苏甜甜对顾汐的简单了解，他们都认为，顾汐应该没那么擅长挑菜。 于是便把洗菜的任务交给了顾汐，而这其中，就包含了拔鸡毛这个难题。 苏甜甜之前想过了，如果顾汐不乐意干，她就顺手一道收拾了，可顾汐虽然面露难色，但一句推拒都没。 “甜甜。”顾汐忽地神色郑重，“你要和我保证。” 苏甜甜困惑地看她，保证什么？ “保证今天的老母鸡汤、彩椒炒鸡块、姜爆鸡、炒鸡杂……都会很好吃！”她睁大眼，努力将自己的恳切传达出去。 对方态度认真，苏甜甜下意识地也立正站好，神情庄重：“我宣……我保证。” 差一点就说了我宣誓。 顾汐满意地点点头，看向那万恶之源，努力将他们等替为桌上带着香气的食物。 苏甜甜瞅着这一幕，憋着笑抖了一下，差点没拿住刀。 而后坐在板凳，手起刀落，当起了田园屠夫。 只见刀利、人快，鸡走得很安详，血放得很快，一整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嗯，唯独拔鸡毛的那位，表情太僵硬了一些。 顾汐念念有词，动作也算是飞快，只整个人都往外偏移，恨不得延长手臂般，伸直了手，腿往身体一侧扭，保持着绝对不舒适的姿势，务必做到让鸡离自己最远。 杀鸡流水工厂已经开业，苏甜甜直接接手了失去毛的鸡准备分块，经过顾汐处理的鸡确实和她保证的一样，几乎可以说是干干净净。 苏甜甜使用起自己庖丁级的分割技术，那刀像是被加了锋利buff一样，在她的手上轻松自如便将整鸡拆解开来。 送走了将为他们今天午餐和晚餐付出的鸡，顾汐要趁着白圆回来前把鸡蛋给洗了。 洗鸡蛋并非事先分好的任务，是顾汐主动请缨。 人至少，不应该让鸡蛋壳上有东西，她不能骗自己。 虽然这有点难。 苏甜甜很喜欢烹饪，对她而言，烹饪已经成为了身体所具备的本能，她甚至觉得，就算像电视上那些神厨电视剧般把她眼睛蒙上，她也能烹饪出一道美味佳肴。 从前烹饪时，她喜欢放空自己，对她而言可以称之为机械性的劳动很能减压，每次烹饪时，如果有人打扰，她总会感觉血压飙升。 但今天，她好像并没有因为烹饪的偶尔中断感到压力。 连看着顾汐在那和葱姜抗争，都显得有意思起来。 “我回来了！”白圆拿着装满了菜蔬的篮子回来了，“鸡已经杀好了呀？”她看着两人的劳动果实，这就竖起了大拇指。 白圆把菜依次拿出：“今天的菜挺新鲜，我也做两个菜吧？中午我做个鸡蛋灌饼，再做个酱爆鸡丁。晚上的话就简单地来个洋葱炒鸡丁，再来个蒸蛋？或者鸡蛋卷？” “不过这样今天的菜色会不会太油？我刚想着今天能做的菜已经太多，别浪费了就没有另外摘绿叶子菜。”白圆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觉得自己犯傻了。 她自己的饮食习惯是百无禁忌，可眼前这两位是女明星。 顾汐连忙举手：“我都可以的，吃点肉，身体会更好！” 苏甜甜轻笑：“今天干活多，多吃点正好，再说了，也不至于天天吃菜叶。”她可以等节目拍完多增加些锻炼项目。 她好像明白顾汐前几期为什么用餐时总是游离于大家之外，明知道网上因为她“嫌弃农村饮食”已经有争议了，还是浅尝辄止。 苏甜甜想起前几期的节目拍摄，节目组苛刻得很，给的肉分量只够当肉沫；当时包括她在内的嘉宾们一致认可了健康饮食的存在，做的菜都是在网上搜菜谱能打上减脂tag的。 而且因为在村里材料不足，调料更是只有最基础的，他们更是直接来了个返璞归真，还做过白水煮菜。 再想想早上顾汐姐吃到她做的炸枣时的满足神情。 苏甜甜觉得自己悟了。 熟练掌握一万个反思技巧的她迅速的开始思考自己当时怎么完全没注意到顾汐对食物的需求。 于是她决定，今天做饭要更认真一些，一定要使出浑身解数。 苏甜甜和白圆火速地调整起了菜谱，拥有一票否决机会的顾汐一次权利都未使用，只听着菜名就露出心驰神往的表情。 菜谱定好，三人便默契地开始了工作。 两位大厨配合默契，哪怕是对着村里的大灶大锅，一样动作熟练。 顾汐挺惭愧，她所会的洗菜方式只有一个，那就是逐根逐叶慢慢搓揉。 动作太慢，两位大厨迅速地接手了“配菜”小顾的工作，顾汐乖乖让步，及时转行。 她身兼多职，同时承担试菜、端菜上桌、洗盛放生肉的盘子、为两位大厨捧场等多项工作。 虽然工作繁重，但顾汐是个很有责任感的人，她认真负责的态度感染了两位大厨，两人还因此比赛式地秀起了技来，要不是这两口大锅着实又大又重，估摸得来一套轮流颠锅。 苏甜甜满意的宣布，厨房的热气要她的脸显得格外红润，眉飞色舞的样子丝毫不见往日的瑟缩：“好啦！上桌准备吃饭吧。” “汤放着我来端，这家的砂锅有点沉。”白圆热情地再度剥夺了顾小工的工作，“等饭后要是还饿，我给你做一道白糖蒸蛋，这可是我妈的秘方，小时候每次我感冒她都给做，那会只要一感觉自己要感冒，我就求着她，现在想来，我从小就是糖做的，也难怪会圆起来了。” 白糖蒸蛋？顾汐想象着这风味，下意识地就将脸皱成一团，这是什么邪恶的搭配？ 可心里那点好奇心实在憋不住：“好吃吗？好吃的话，我也不是不能饿一下。” 苏甜甜憋笑道：“那下次我带点冬瓜糖来给你试试，我们那流行冬瓜糖炖豆腐，甜口的，也挺不错。” 顾汐自然是全盘接收，她略一沉思：“那我研究一下姜汁可乐怎么做，也给你们做一份吧。”这个挺简单的。 三人说笑着，其乐融融地就上了桌。 用于保温的碗盘被依次拿起，蒸腾而上的热气携带着香气来势汹汹，势必要将进餐的人诱惑个够。 顾汐这时候便很感激自己强大的意志力，每回她试菜的时候都只浅尝了那么一口，现在才能够纵享美食！ 桌上的这些食物变成食物之前，给她带来的那点辛苦和恐惧早被抛诸脑后，顾汐看着它们的眼神比看情人还要缠绵。 她露出满足的神情，拿起筷子，示意大家一道开动。 筷子正要落下，门外的不速之客却像是算准了时间一样，敲响了门。 顾汐转过头，她不用照镜子都知道，她这会看人的眼神，一定是带着火的。 一大早忙碌到晚上，想要维持精神焕发的状态并不容易。 苏甜甜的手捂在被塑料袋包裹着的冰袋之上，只能靠这入骨的寒意要自己清醒。 坐在前座的顾汐正在闭目养神，这是仅有她能享受的特权，主要是她每次这么休息，醒来时都能瞬间恢复精神状态，既不水肿，也不懵懂。 苏甜甜艳羡地瞅着顾汐。 她在网上看过一个说法，说成功人士都有“特殊功能”，最典型的便是“睡眠少”，总能比别人有更多的时间。 顾汐姐肯定就是这样的！ 顾汐哪知道苏甜甜的彩虹屁。 要是她能听到的话，准保会立刻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红包√ 说起来我们家乡有很多奇妙的风俗，其中有一项，就是跳火堆（由于不是我操作的，我也不知道，反正每次在地上有火，就让我们挨个跳过去）具体是什么习俗我也不懂，但是过年的时候经常会跳。 再说个我们当地这边有趣的事情，就是新年的时候，要挂个盘香，盘香要从头烧到尾，寓意那一年风调雨顺，结果那一年我是负责拆盘香的，我把盘香拆碎了……嗯，那天晚上我应该遭遇了人生第一顿被视为家族罪人的晚饭，所幸那一年还是顺利度过了 =：，，. 第58章 千禧年代首富前妻（二十一） 刚刚看起来还有几分简单的一楼这会已经被花包围。 这会再看,只要不往屋里去，便看不出任何的简陋感。 送来的立式花篮共计有16个，藤编的篮底和装得满满的花,配上贺词条,气势十足,路过这时,甚至能闻到花的芬芳味道。 顾汐刚刚粗略看过了，送来花篮的都是她在网上授课的“弟子”。 顾汐事先没和其他人说过要搬地方的消息，她猜想,她这些弟子们应该是看到顾汐的店铺公告了。 她这两天搬货，发货延期，特地在店铺上挂了告示，至于地址,应该是其中一位同城的弟子打听出来的。 没办法,s市外来人口的数量还远比不上那些大城市,城市开发的速度也不算太快，现在还是以熟人社会为主的,顾汐也没遮遮掩掩,自然很容易就被打听出来。 顾汐带着邢律进了房子。 一楼的椅子合计只有两把，客人一来，就显得捉襟见肘起来。 顾父和顾母不想和客人抢，可无论顾汐还是邢律都不可能让他们让座。 于是两人便直接站着聊天。 他们这一站,坐在后头的顾父和顾母眼刀便咻咻地来。 两人这会很抖擞，充分地找到了女儿没他们俩不行的证据。 看，要是这前后的事情由他们俩来办，肯定不会闹出这种让客人没椅子坐的事情，之前的那种不被需要的空虚感,现在早就一扫而空了。 顾汐感受到了来自身后的“慈爱”眼神，连寒暄都没想，迅速地开始了客人招待工作，她打算为客人准备这间办公室能提供的最高级别的招待——冲泡饮料。 邢律很配合，一边等顾汐忙碌一边卸货，把箱子里准备的东西都放了下来。 顾瑕瑜好奇地绕着他转，小姑娘挺懂事，也不嚷嚷。 顾汐之前都在网吧办公，顾瑕瑜周末和假期的时候常常会陪她过去。 顾瑕瑜小学是有设置计算机课程的，教授的东西顾汐问了下，好像是以打字学习、办公软件使用为主，对了，还学习了logo语言，画小乌龟。 顾瑕瑜因此对电脑程序产生了不少兴趣，顾汐做起客服时虽然偶有空闲，但很难长时间的回复小姑娘的疑惑，正好邢律那天来送东西，他这就成了小姑娘的企鹅好友。 现在两人之间可有不少的小秘密，顾瑕瑜的企鹅账号等级都托付给了邢律，这对于一个小学生来说，简直是莫大的信任。 邢律也没把孩子的话当玩笑话，他给顾瑕瑜挂账号那可是二十四小时制的，听说还帮忙代练游戏呢，顾汐想，以邢律的能力，顾瑕瑜的游戏账号，应该能笑傲小学生界了。 这饮料是用了顾汐买的橙汁粉冲泡的，刚好早上一来顾汐烧了壶开水，这会温度正正好，之前搬来的一次性纸杯正好派上用场，一人一个。 顾汐同样地给女儿安排了一杯，不得不说，这冲泡的橙汁饮料，其实和真正的鲜榨橙汁味道差距很大，细品还能品出点苦涩味来。 不过这一屋子的人，大概也就只有顾汐会在意这点苦涩味，在这会，这类什么冲泡橙汁、速溶咖啡、冲泡红茶可是超市里非常流行的货品之一。 说起这橙汁粉，还有一桩趣事。 顾汐瞥了瞥喝得一脸满足的女儿。 这小馋猫，干过半夜蹲在冰箱前干吃橙汁粉的事情。 她还挺讲卫生，拿了勺子打在自己的小碗里，而后悠然坐在餐厅的小椅子上，用筷子沾了美美品味。 半夜听到外头动静的顾汐瞧见这一幕简直哭笑不得，这么个吃法在她看来不太健康，糖分摄取有些过多，她按捺着等女儿吃完，才和她讲了讲道理送她上床休息。 可还真别说，等关上女儿的房门，顾汐自己试了试……嗯，这干吃居然比冲泡的还要好吃。 好在她是成年人了，可不像孩子这么经不起诱惑，少少的品尝了一点就克制住了。 母女俩像是心有灵犀般地默默交换了下眼神，顾瑕瑜露出乖巧可爱的神情，好像她从来不干坏事似的。 顾汐挺乐意看女儿干点“叛逆”的事情，这才像个孩子，哪要得那么懂事？ “你怎么过来了？”顾汐好奇，她还真没和邢律提要搬个办公场所的事情。 邢律解释：“小陈说你问过牵网线的事情。” 顾汐恍然大悟，那会小陈没马上回答，估计是去问邢律了：“原来是这样。” 网吧的网速和家庭网络比那是降维打击的，顾汐住的着城中村附近还接不到这么快速的网络，她打算这两天试试在家办公，如果确实网络不稳定，那就继续泡网吧去。 再过几年，光纤入户，网络提速，应该就不至于那么尴尬了。 邢律当时知道这事便想帮忙，其实这事解决起来还真不难，那就是得加钱。 他知道顾汐的个性不可能接受，便也没再过问。 “下次不要不让我知道了，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顾汐笑：“你看这后头就知道了，其实这哪是什么开店呀？只是家里实在放不下东西了，顶天算是租个仓库，我都没打算办什么仪式，万一生意做大了，那还能不请你？再说，你最近不是很忙吗？” 邢律：“不忙，防火墙已经升级好了，最近流行的病毒也找到了对策，对了，等等我把压缩包给你，你记得安装。” 顾汐和邢律刚认识没多久时，按着邢律的梦想给邢律提了个不那么切合实际的建议，她心里自此便总担心邢律研究软件研究到破产。 倒不是说研究软件是多前途无光的事情，只是如果基于国内的背景，起码这几年，并没有适合软件发展的土壤。 她就怕邢律网吧的收入和存款不够支撑。 顾汐秉承着个人的良心，只要一有空就给邢律敲边鼓，示意他要多走几条路，把路走宽，别钻牛角尖。 可也就是这么聊着，她很快就明白，她多虑了。 这会的电脑，可以被简单地称为满身是洞的筛子，什么蠕虫病毒、木马软件……总之，三不五时电脑就要报警蓝屏。 这个世界，顾汐对网络的依赖较强，这种天天处于电脑病毒袭击环境的情况，别说她了，就是她的傻子系统都吓了一跳。 沙沙之所以会吓到，那是因为后世的网络安全已经到了很高的级别，沙沙以往没特地关注，还真不知道大家的电脑饱受风霜。 而绿点网吧，之所以能在s市一开门便做出了名堂，便是因为网吧内电脑的稳定性，谁会乐意玩游戏玩到一半忽然蓝屏，又或是跳出一堆点不完的对话框？关闭都要点烂了都关不掉的那种。 前段时间，家里的电脑便中了一次毒，顾汐打电话咨询了电脑城的维修店铺，对方张口就是重装，文件全都留不住。 她随口和邢律提了一句，邢律带着他的笔记本电脑和工具包上门，居然没一会就把电脑修好了。 顾父和顾母也因此对邢律有了极好的印象。 这是个会修电脑的，换做以前的工厂，也能是个高级工了吧？ 顾汐好奇地和邢律聊了聊，这就越问越多，了解了邢律的其他谋生工具，他和国外的几家大公司合作，帮忙远程维护公司服务器安全，提供一定的技术支持，国内也有安全软件聘请他做顾问，偶尔有高传染性的电脑病毒出现时，他还能收不少外块。 确定对方不会破产后，顾汐便把这事放了下来。 顾汐拍手：“正好，我还想说要叫你帮忙呢！” “怎么了？是电脑哪里不好用了吗？”他拍了拍自己带来的箱子，“这台电脑是我新配的，显卡、内存条……都是我挑的，你放心用，这几年都不会卡。我进货有批发价，很划算的。” 邢律怕顾汐不愿意接受，还补充了一句：“小瑜现在年纪大了，她要是喜欢电脑，想了解电脑，有一台更先进的电脑会更合适，她很有天赋。” 他又指了旁边：“打印机，复印机不好修，我建议还是去外面复印，打印机坏了，你喊我来修就行。” 顾汐瞪他：“你转行修打印机了？还是先修电脑吧。” 顾汐没憋住，破功笑出了声，拍了拍从刚刚开始就装鹌鹑的顾瑕瑜：“你自己说，咱们家电脑怎么了。” 顾汐没生气，只觉得好笑。 女儿干的事情，她以前也干过类似的。 顾瑕瑜对着手指，很不好意思：“我……上次电脑不是中毒了吗？我上网研究了一下，大家都说杀毒软件好，我就想多下几个下来对比一下。” “几个？”顾汐故意逗她，摸了把女儿的下巴。 顾瑕瑜不好意思的承认：“我把软件站排行高的都下载下来了。” 什么卡巴斯基……数字杀毒……企鹅管家，应有尽有，原先运行很是流畅的电脑瞬间被投入于养蛊大战之中，生死厮杀，每天顾汐就听见电脑嗷嗷地交换，右下角的弹窗永远在提醒病毒出现。 顾瑕瑜很困惑：“我想过删除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删不干净……” “没事，我以前也试过。”邢律也笑，“这是有尝试精神。” 他说干就干，也不耽搁，就让顾汐带路。 虽然是客人，他一下就反客为主，投入了“工作”之中，负责保护顾家电脑的安全。 …… 孙志国的婚礼成为了这段时间众人的讨论重点。 不因为别的，就因为这场婚礼太气派了。：，，. 第59章 千禧年代首富前妻（二十二） 小城市里的婚礼,大多以实用主义为核心。 整场婚礼与其说是为了新人，更多的是为了交际，维持人情往来。 之所以会这样,其实也和当地的经济发展情况脱不了干系,在口袋不够丰厚的时候,大部分人还谈不上对美、对仪式的追求。 当地的婚礼习俗一贯以来还是以简朴为主,一般来说仪式当天只会简单请客，过后会在各自村中再办简单一些的流水席。 这两年来，s市的经济开始发展,网络和各种传播媒介的兴起，要不少年轻人都对于各种时兴事物有了向往。 想要在婚礼、婚纱摄影、装修等上讲究的年轻人算起来可真不少。 只不过东风压不过西风，大部分年轻人终究还是敌不过“谁出钱谁老大”的道理，在和家人一番据理力争后,大多也只能悻悻然地放弃,选择了家长们眼中合时宜的仪式。 基于这样的背景,孙志国的这一场婚礼，还着实狠狠出了风头。 梨花大酒楼是s市的老牌酒家,是当地居民从小吃到大的酒楼,没有星级认证，没有豪华的外观，甚至连停车位都有些紧张，但说起口味和在当地人心中的地位,那是数一数二的。 和口碑相称的，是梨花大酒楼的价位，能够在这办一场酒席，已经算是s市的高档消费了。 孙志国的婚礼便办在了此，婚礼当天,他一口气包了三个厅，其中还包括了一个大厅，直接一口气请了六十桌。 六十卓的菜色，孙志国都定的是梨花大酒楼的高档宴席套餐，绝不敷衍。 他的婚礼当天，梨花大酒楼因为车位停满，还一度把这条路给堵上了，原先不知道孙志国结婚消息的人都因此有所耳闻。 这消息当时一传开，还叫不少人讶异，毕竟现在大家流行的观点是二婚要低调，难得见到一个二婚办得这么声势浩荡的，哪能不好奇？ 孙志国的阔气，还不单体现在了酒席的规模上。 孙志国特地陪着吴娇娇去拍了婚纱照，在数码摄像馆拍摄的相片被放大摆在了门口，年轻漂亮的新娘很吸引人眼球，孙志国经过后期的鬼斧神工后，看上去也大概相称。 吴娇娇的婚纱是特地从婚纱店租的最时兴的西式婚纱，橱窗款，有着巨大裙摆，三个伴娘协助才能顺利的移动出行。一看，就写满了贵字。 孙志国的伴郎就有十八个，每三人一辆婚车，车都是外国车，统一选的黑色，豪气得很，他们人手一包烟在婚宴门口派发，这派烟可不是一人一根，只要肯要，半盒子都是直接给的，另外每张桌子上还各备了一整条的烟。 婚礼派的烟也是有级别差的，一拿到好烟，不少人的烟瘾就忍不住了，跑到厅外的走廊点了烟便抽，抽的人太多，走廊处都被营造出了烟雾环绕的效果。 入场后，每个宾客都能拿到孙志国事先准备好的丰厚伴手礼，只要拆开一看，便能看出孙志国的用心，进口的糖果那都是整盒送的。 袋子被塞得满满，单单这份伴手礼，就叫不少人觉得值了。 婚宴时，桌上的酒水也很要人瞩目，孙志国在这方面很是大气，选的都是好酒，整箱的搬到了宴会厅的两侧，不少人舍不得酒，还特地为了拼酒留了留，来了个不醉不归，原先再怎么拖延十点就能结束的酒席生生地拉长到了十二点。 除此之外，孙志国的人脉也很叫人羡慕，他从前的那位老板特地来参加了酒席，婚礼现场，直接送了条克重颇高的纯金项链。 孙志国的那些个好兄弟同样很讲义气，每个人带来的礼金红包那都是鼓鼓囊囊的，要不少精明人看了在心里嘀咕，难怪孙志国能在离婚后讨这么个年轻媳妇，看来还真是走了大运了。 总之，一场婚宴下来宾主尽欢，其乐融融。 如果非要挑孙志国的毛病，大概只能从婚房挑，宾客中有一些还跟了前期的接亲送亲流程，他们事后都很感慨，当时就单看两家的房子，还以为这场婚宴没什么说法呢，最后倒是被惊掉了下巴。 …… 吴娇娇上辈子没结过婚便重生到了这，没有经历过婚礼的她从未想过婚礼能这么辛苦，她累到婚礼结束后几天都犯困得厉害，原先好好休息就能恢复好，可是…… “你回来了？”吴娇娇忙从房间迎出去，瞧见孙志国的状态她就不太开心。 也就婚礼才刚结束那两天，孙志国待在家里陪她，这不，这两天孙志国又开始出去喝酒了！ 这都十二点来，才醉醺醺的回来。 好在今天醉得不算厉害。 吴娇娇憋着气上去照顾孙志国，她以前哪接触过什么酒鬼，对于照顾这事没什么经验，以往在家里，哥哥也不归她管，她也是之前那半年慢慢磨练出来的。 她个头小，孙志国半年多来没了顾汐管控天天出去喝酒，喝出了一圈啤酒肚，整个人又重又沉，他见吴娇娇一靠过来，便把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吴娇娇的身上。 吴娇娇是费尽力气才把孙志国转移到了床上，大冬天的，这就一身汗出来了。 她居然还得帮他洗脸洗脚。 她藏不住表情，神色这就看起来有几分不开心，抿着唇干事，她本来还想和孙志国抱怨这两天孙父和孙母在家里的折腾，可孙志国压根没给她机会。 “娇娇。”孙志国醉醺醺地喊她一声接一声，喝醉后孙志国总这样重复式的喊人，吴娇娇想摆烂装睡着了都会被烦醒。 她一边来气一边照顾人。 经历了婚礼后，吴娇娇对孙志国的容忍度直线上升。 吴娇娇经常上网，后世随便一个婚礼，都比她的婚礼要显得浪漫、有设计感，可做比较是要有参照物的。 她有此世的记忆，深知这会的婚礼是什么情况，吴娇娇原先还以为自己只能将就，却不想孙志国只想给她完美。 婚纱、好看的照片、婚车、伴郎伴娘、盛大的婚礼……她可以说已经没什么遗憾。 况且，身边的这个男人可是未来要成为首富的男人，他对她的重视，代表的是什么？是金光闪闪的未来。 “娇娇，我有事要和你说。”孙志国被伺候着洗好了手和脸，刚刚还像是一滩烂泥的人便直接坐起来。 “嗯？”吴娇娇才上床，她有些恼怒孙志国刚刚的烂醉，但还是先反客为主地说，“公公婆婆那礼金就让他们收着？我觉得得放你那边吧。” “我不是不愿意给公公婆婆钱，只是说，你经常在外面，手头更需要钱。”她哪有那么体贴，其实就是不想跟公公婆婆。 那两天天天在家好吃懒做，拿那么多钱做什么？ “爸妈要拿着就让他们拿着吧，那钱没多少。” 吴娇娇目瞪口呆，这能没多少吗？六十卓，就算一人只给个五十意思一下，那也得是多少钱？ 孙志国咳了咳，看向吴娇娇：“娇娇，你拿个两万给我。” 吴娇娇头顶迅速冒了个问号，她迅速地下床，死死地盯着孙志国，莫不是躺在床上她睁着眼做梦了？ “两万可能不太够。得五万。”孙志国摸了摸鼻子，“婚礼的烟钱是你哥垫的，我忘了给他，酒钱是小李垫的，也得给……” 他挨个数着，吴娇娇感觉自己像是搭乘上了海盗船，整个脑袋被摇晃成了浆糊。 这也是别人垫的，那也是别人垫的……她的婚礼，到底是怎么来的？ 吴娇娇忙追问：“你那里没钱了吗？”孙志国工作了这么多年，难道一点儿存款都没吗？ “没了，酒席钱是我出的。”孙志国不好意思道，“我还得留一点钱，创业用，你也知道，我辞职了之后……” 吴娇娇差点没站稳，她连忙打断孙志国的自我陈述：“辞职？” 她怎么不知道。孙志国的老板不是婚礼的时候还来送礼了吗？她当时明明听见孙志国叫人老板了。 这件事比前头任何一件事带给吴娇娇的冲击都要多。 她看过千万遍孙志国的传记，孙志国的发家，和他的老板绝对脱不开关系。 孙志国自己在传记中写道，这两年，他跟着老板掌握了工程的知识，认识了不少人，为他之后在老板倒下后拉起自己的班子做了铺垫。 甚至直到五年年后，他公司遇到危机的时候，还是当年老板介绍给他认识的一位老总意外地出现，帮他解决了危机。 “你不知道吗？”孙志国想了想，不好意思地道歉，“对不住，可能是之前辞职完又忙婚礼，我给忙忘了，我以为吴俊和你说了。” 吴娇娇：“你怎么能辞职？你现在辞职难道能找到更好的机会？你不知道你的老板有多好！你现在立刻和他说，你要回去。” 情急之下，她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了。 她是为了孙志国好，孙志国根本不知道他自己错过了多重要的机会。 刚刚还嬉皮笑脸的孙志国表情一下阴沉了下来：“你什么都不懂，就不要指挥。你知道之前在老板那我的工资有多少吗？我现在出来做生意，一定会给你更好的生活……” 吴娇娇不知所措，眼前的这一切，她的所有社会阅历都派不上用场。 …… 婚礼后，不少好奇的目光都投掷到了顾汐这。 大家虽然面上不露，可每次瞧见顾汐，那微妙的神情总叫人能一眼看穿。 顾汐从不接话茬，她只是闷不吭声地干着自己的事情。 然后…… “顾老哥，你这车哪来的？” 城中村的路口围了不少人，顾父刚从车上下来，他身后的车是黑色suv，看上去很是霸气，一看就是新的。 “我女儿给买的。”顾父“低调”地回应。：，，. 第60章 千禧年代首富前妻（二十三） 众人环绕着suv,虽没有事先约定，但就像说好了一般，各自找好了角度,观察起了这辆大家伙。 村里买车的有不少,但车型基本是以经典的轿车为主,若是想选位置多的,则多选的货车或越野车，买这么辆大家伙的，顾家还数头一个。 顾父的车门还没关,众人得以通过车门仔细观察里面颇为有档次的内饰。 “顾汐给买的？顾老哥，你可有个孝顺女儿。” “是啊，顾老哥，你家有两个宝贝女儿,那福气可是都在后头呢！你看你们家小妹,以往就经常孝顺你们老俩口,现在你们家大妹也出息了！你们夫妻俩，以后就在家享福就成。” 周围围着的居民立刻附和起来,夸赞声这会是此起彼伏,顾汐被说得像是天上下凡的仙女一般。 问话之前得要先夸，这也是城中村居民的默契点之一。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默契，那是因为人人都有炫耀的需求。 孩子大了渐渐不会那么长时间的在家，城中村里有不少老居民那都到了退休的年纪,天天呆在家里，平时一个话题都得翻来覆去地聊上好多遍，而在为数不多的话题中，子女便是最重要的一环。 大家的家境情况各有差异，这难免也就出现子女比较,可要好好相处，这不就得互相捧场？ 所以凡是子女送来东西的，大家便心照不宣地一通吹。 不过这会看着顾父的这辆大车，大家是吹得真心实意。 谁家没个孝顺孩子的？就算没有，总认识一两个孝顺亲戚。孩子们送的大多都是什么养生佳品，那都是经常在电视上做广告的产品！ 可现在看着这suv，他们猛地发现，他们也不是非得养生的。 顾父朗声地笑，看似漫不经心，可实则好好酝酿了一番才大声道：“我也拿我女儿没办法，我不是有辆大摩托吗？她就非得要买，你说，这么大一辆车，家里也没地方停，我现在天天在家，也就是去接个小瑜上下学，他们学校车还开不进去，哪有什么地方派得上用场。” 淳朴的众人还不懂凡尔赛的道理，虽然心中稍有嘀咕，可还是迅速接话。 “顾老哥，你这想法可就不对了，这是孩子的一番孝心，她是孝顺你呢。” “有了这辆车，你偶尔也能载着嫂子出门玩一玩嘛！这车估计能坐五六个人吧？” 顾父眼睛一亮，迅速接话：“这车能坐七个人呢，当时大妹拉我去车店，我是怎么都拦不住她，你说小妹又不在，家里现在满打满算也就我们四个，买个七座哪有什么用？” 他精神满满地绕到了车头，往自己的车标一指：“你们都不知道，这车有这么个牌子，居然能比其他车贵个好多钱，这是个洋牌，全进口的，今年刚上市的车，其实哪用得着买这么新的啊，大妹非说，什么座椅都是真皮的，你说我就是个土人，哪懂这些。” 他像是有不满地抱怨：“你们都不知道，这车缺点可多了呢！它的油耗特别高，费油，而且有些钱真是莫名其妙，人店员还吹牛，说什么音响是在国外评过什么奖项的，哎，你说还不如打折呢！” 得，到这份上，大家又不是傻子，还能听不懂顾父的炫耀。 和顾父熟悉的居民是哭笑不得：“好你个顾大牛。” 顾大牛是顾父的外号，他年轻的时候性格轴得很。 “炫耀到我们面上了是吧？行，你确实厉害，下回等我儿子给我买车，我也和你炫耀。” 顾父被人拆穿，也不羞，对着好友洋洋得意：“好，等着你，下次你去钓鱼我载你去！这车开起来不知道有多稳呢！店员说，很多大老板都买这辆车。” 顾父还挺耐心，等大家欣赏完了他的车，这才熄火关上车门，慢悠悠地回家，任凭这西下的夕阳将他的影子拉长。 被留下的众人继续围着车感慨，还要顺带鄙夷一番顾父这种爱炫耀的行为。 “顾家这大妹我当年就觉得她有能耐！现在多有出息啊！”忍不住感慨的妇人是城中村里出了名的包打听，“我那妯娌还来炫耀呢，说前段时间孙家的婚礼办得有多隆重，那意思我还能听不懂？就是诚心来炫耀的！我看大妹这日子越过越好，以后后悔的人肯定不是她！” “那肯定，顾老哥一家都勤劳肯干，大妹人单纯，现在离个婚也清醒了，我看这婚离得也对，到时候我给大妹介绍个好的，日子那是越过越红火。” 听到这话，有人马上反驳：“你可别闹，人家大妹现在干事业干得好好的，阿红不是在她那上班吗？听阿红说，大妹说了，要先好好做事业，照顾好女儿，这些不重要的事情，她不着急。” 那人还翻了个白眼：“再说了，你能介绍个什么人？追大妹的人天天来，都快把她家门槛踩坏了都，人小伙子，又年轻，还没结过婚，上面没公婆，家里还有钱，听说特别有文化，三不五时地就来教小瑜学电脑呢！这样的人天天晃荡，顾家人都没动心，更别说你介绍的人了。” 她这话一出，这就立刻有人开始八卦。 “真的呀？我之前都没敢说呢！我认识的人去了孙志国的婚礼……诶，别这么看我，是去蹭吃的，孙志国作妖呢，非要请六十卓，他去哪里找六百个宾客？这不得说想带人就能带？我那亲戚压根就不认识孙志国，是被带过去的。”穿着花衬衫的妇人可不敢耽搁，生怕被人当做孙志国那边的人。 “当时他们参加完婚礼和我说，孙志国找了个可漂亮可年轻的新媳妇，我当时听了哪能忍！这不是替大妹委屈吗？”她说得有几分心虚，这其中有多少看热闹的成分她心里有数，“不过现在情况就不一样了。” 听她说话的人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她是顾汐聘请的员工亲戚之一：“这有什么好比的？这说明孙志国没女人不行呗，大妹不着急，可别替她急了，我看大妹现在越来越自信漂亮，以后追她的小伙都没准越来越年轻呢！” …… “哟，炫耀回来了？”顾母一见丈夫进门，就恶狠狠地瞪了过去，手上还不忘轻柔地替顾瑕瑜顺着头发。 顾汐的这店铺里上了不少好玩的小玩具，其中便有一个黏黏人，长手长脚，可以拉得很长甩得很高。 顾瑕瑜很沉迷于其中，这不就不小心把头发给绕了进去。 小姑娘现在坐在自己的专属小板凳上，眼泪汪汪的，虽然已经是三年级的小朋友了，可事情涉及宝贝的头发，哪能不委屈？ 顾汐靠墙罚站。 刚刚她憋不住笑，把好不容易自我安慰好的女儿给弄哭，因此被母亲发配到了墙这。 “小瑜没事吧？”顾父赶忙关心，这情况他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说来也怪，他两个女儿小时候都斯斯文文的，倒是小瑜，生得这样斯文乖巧，却天不怕地不怕的。 之前学校里有男同学抓虫子吓顾瑕瑜的同桌，她当即帮忙反击，徒手抓了虫子追着男生跑，现在顾瑕瑜他们班连小女生看着她的眼神都是亮晶晶的，那人缘老好了。 顾母可不敢让顾瑕瑜专注于头发之上，当即转移话题：“叫你把车停外面你是不是非得停到里头了？生怕别人看不见。” 顾母很鄙视顾父的行为，女儿还直接给她送了金条呢，她会往外说吗？这叫闷声发大财。 顾瑕瑜这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冲着外公嘿嘿地笑：“外公又去炫耀啦？” 她看穿了外公的本性，买车前外公半夜都兴奋得睡不着觉呢！ “哪有又？”顾父心虚地应，赶忙看向女儿，“大妹，我拜托你买的工具给我买了吗？” 顾汐笑：“买了，在那边的箱子里。”她用下巴指了指方向，那头放着足足有半人高的纸箱。 顾父忙不迭地就蹲着开拆。 “买什么了？”顾母引导着顾瑕瑜往那看，不过她也是真的好奇。 顾瑕瑜的眼神好，这位置正巧能看到，她紧盯着外公的动作，念出了外公从纸箱里拿出来的东西外包装的字：“汽车清洗美容套装……” 顾父像是宝贝一样清点着东西。 罩着车的防晒外套，扫灰用的鸡毛掸子，清洗专用的护理剂……应有尽有。 顾母总算明白了这些东西的真面目：“你不如就去和你的车过吧！还放在外面炫耀呢，心要疼坏了吧？” 她真怀疑，顾父能干出把车供起来的事情。 顾瑕瑜被逗笑，好在她还记得头发掌握在外婆手中，没有笑得东倒西歪：“外公怎么还要把车罩起来的？” “你不懂，这才不会让车被晒坏。”顾父绘声绘色地向外孙女比划起了动作，展示起了他工具的使用方法。 “解开了。”顾母放松了下来。 顾瑕瑜往后一摸，立刻笑开：“真的！”她一点都没注意到呢！ 顾汐看着眼前这一幕，即便是依旧维持着罚站的状态，脸上也是带着笑的。 赚钱有时候可不只是为了赚钱。 …… 孙志国最近每天晚上做的梦，都是带着金光的。 他想赚钱。：，，. 第61章 千禧年代首富前妻（二十四） 孙志国幽幽地睁开了眼,窗帘没拉，灯也未开，房间显得格外的暗。 他头有点疼,伸手揉着额头起床,手上狠狠地用了力气,好叫自己能成功达成疼痛转移。 昨晚又是个喝得烂醉的夜晚，他到现在还昏昏沉沉。 他打量着房间,神色立刻有了不满。 “娇娇——”孙志国哑着嗓子便开始喊人，虽然没得到回应，但孙志国很有耐心，一声接着一声,非要把吴娇娇喊到才罢休。 “来了。”吴娇娇不耐烦地进了屋，她手上还带着个塑胶手套，手套湿漉漉的,还淌着水,“做什么呢？” 她走路的姿势是外八式的,要不是手湿，吴娇娇已经控制不住地伸手扶住自己的腰了。 吴娇娇今天穿的很简单，套了件牛仔连衣裙,腰线挺高，宽阔的裙摆已然遮掩不住呼之欲出的孕肚。 她怀孕已经有快五个月了，她身材偏瘦,是这个月才开始显怀的。 一等显怀，她原先矫捷的动作已经不复存在，平日里做什么都稍显笨拙。 “给我倒杯水。” 吴娇娇：…… 她强忍着情绪，拐出门去为孙志国倒了一杯水。 孙志国接过杯子浅喝了一口，他奇怪道：“这水怎么是冷的？是隔夜的？” 电视上可说了,隔夜的水不健康。 吴娇娇皮笑肉不笑地应：“早上刚烧的，我今早起得早，放到现在就凉了。” 谁有空一早给他烧水？ 只隔了一晚上就不错了。 孙志国应了声是，这才不带怀疑的一饮而尽，他喝完水又开始挑剔：“你看，房间桌上都有垃圾，你这收拾得还是不够尽心。” 吴娇娇沉默了一会，没辩解，只是默默腹诽。 所谓桌上的垃圾，难道不是孙志国从自己西装兜里挑出来的没用的废纸和压扁了的烟盒吗？ 他就是移动的垃圾制造商，怎么敢挑剔垃圾没处理干净。 “今天是周几？” “周五。” 孙志国点点头：“那你要记得带妈去医院理疗，妈这颈椎、腰椎的毛病可不敢拖，药也得开回来。” 孙志国挺愁，这两年下来，他的运势实在有些太过波折。 创业有起有伏，波澜万丈。 家里呢，父亲才离世，母亲就查出了不少慢性病，现在定时要去医院复查，每个月单单药也是挺大的负担。 吴娇娇伸出手，五指朝上地放在孙志国的面前。 这动作的含义很清晰明了。 “你那又没钱了？”孙志国质疑道，“上个月，你不是才和我说你妈生病，要去了不少钱？” 吴娇娇被气笑，虽然这两年的经历要她早早地学会了不要和孙志国争辩，但她终究是年轻气盛，经常按捺不住。 “你给了我多少钱你自己心里不清楚？我数给你听，我妈生病是一笔、你出去喝酒找我要了两回钱、你妈说她要根好木头雕的新拐杖……家用要多少更不用说，你上次带人去喝酒记了账，也是让我事后去结的。”吴娇娇越数越气。 孙志国的给钱总是如此，看似给得不少，可实际上每回他还要倒拿钱走，最后还能理直气壮的倒打一耙，说自己早给了钱。 吴娇娇很迷茫。 她得偿所愿嫁给了孙志国，可一切和她所想的完全不同。 她嫁到孙家后，原先只是帮忙干活阶段的些许压力迅速膨胀，一度要把她压倒。 这就像是在开惊喜盒子，打开一个后会发现，里面竟然还有一个盒子。 她在孙家的最初便是如此，无时不刻在发现新的工作。 后来会温文儒雅的孙志国，现在别说气质了，连半点靠谱都无，酗酒成性、时常抽烟，狐朋狗友一堆……吴娇娇一度怀疑，孙志国传记中的，热情好客，长袖善舞这类的描述究竟是从何而来。 在孙志国传记中，有着拳拳爱子之心的孙父和孙母更是天生一对，将折磨二字刻在了骨子里。 吴娇娇喘不过气，在婚后，她甚至连去学校学习的借口都很难提出。 唯一让她稍有安慰的，便是孙志国的创业。 可这安慰，也是五味陈杂的。 孙志国的创业，严格来说是成功的，他确实赚到钱了。 可问题是……孙志国太能花钱了，他搞的什么兄弟公司，虽然没有亲戚任职，可每个职位、每笔投资都是来自于他的好兄弟，他致力于做到人人都有钱赚，这利润一分再分，甚至都没留钱来为公司未来的发展做准备。 再者，孙志国的经商规模也与后世完全不能相比，他做的生意在吴娇娇看来，压根就是小打小闹，说是大老板很气泡，可钱呢？钱去哪儿了？ 拿不回家多少收入，可孙志国偏偏还要到处充大哥。 吴娇娇怎么都想不明白，孙志国公司里的那些所谓合作伙伴，个个都干得比他少，拿得比他多，可怎么一起出去吃个饭，还是孙志国来付钱？甚至兄弟里谁家有婚丧嫁娶，孙志国出的钱也一定要独占鳌头。 家里地收入很窘迫，支出却很多。 曾经梦想着嫁给首富做个咸鱼摆烂的吴娇娇被逼得都想到了要外出打工。 可家里的活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吴娇娇是干得筋疲力尽还得不到半句夸奖，反而是被处处数落。 吴娇娇夜深人静时，时常发出灵魂质疑。 顾汐是神吗？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一边干活、一边赚钱……一边甚至还能照顾女儿！ 她干的只是顾汐的不到二分之一都没三年就无法承受了，这还是她知道孙志国未来可能能赚大钱，吊了这么个胡萝卜才硬坚持住的。 顾汐没这个胡萝卜，能坚持这么久才跑，已经算是女中豪杰了。 吴娇娇不是不想跑的，可她实在做不到。 和孙志国在一起后，她付出的太多了。 父母给予她的嫁妆，已经在孙志国的再三“劝说”下尽数拿出。 哥哥吴俊也在孙志国的诱惑下辞职加入了孙志国的公司。 她现在甚至还怀了孕。 可以说，孙志国的这艘船上，已经载满了她的家人。 孙志国这两年来，就这么一直维持着，给她一点希望，又一棒子把她敲醒的状态。 她只能这么祈祷着，祈祷孙志国像是后世她所见到的那个首富一样，赚大钱，照顾兄弟，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孙志国皱眉：“我这也没有了。” “怎么就又没有了，公司不是这个礼拜分钱吗？”吴娇娇有时候也觉得自己矛盾。 她虽然不懂什么商业，也知道孙志国公司搞的这个每个月全部利润分红的模式很是奇怪，可她没法拦，一是孙志国不听她的，二是她比谁都需要孙志国口袋有钱。 孙志国沉默一会，一把搂住了吴娇娇：“娇娇，你和你爸妈说，找他们再借点，下个月就还。” 吴娇娇感觉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当滤镜脱下后，曾经笼罩在孙志国身上的光环已经不复存在，她现在只觉得身边的男人大腹便便，愈发油腻。 “我爸妈哪有钱？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哥才刚生了对双胞胎，处处都要花钱，再说了，上次招我爸妈拿的钱还没还呢。” 孙志国倒也没强求，他能逼妻子，但总不能让兄弟难堪吧？ 他得再想办法。 孙志国不由得抱怨道：“我再想想有没有什么人能借，也真是不走运，刚好，我之前那老板这两天被警察带走了，听说犯法了，否则老板对我挺大方，我还能找他借点钱。” 吴娇娇听到这话，眼睛就亮了，她顾不得自己下意识想要远离孙志国的动作，迅速地贴了上去：“你之前的老板被抓了？” 她期待已久的时间点出现了。 据她所知，孙志国这两年来，和他的前老板联系还不错，现在孙志国以老板的身份，也时常同他的前老板喝酒聊天。 这也是吴娇娇之所以能坚持到现在的胡萝卜之一，她认定了孙志国还有无穷的机遇在前。 “嗯，应该是犯了什么罪吧？”孙志国并不在意地说道，“你也知道，他做的生意很大，也得罪不少人，有没有用什么违法的手段我就不清楚了，我有去探视过嫂子，对方状态不太好，不过我手上没钱，也就没留了，你知道的，他们可比我们有钱多了。” “你怎么能这样？”吴娇娇急得不行，甚至拍了孙志国一下，“雪中送炭比什么都强，这种时候，你正应该好好地宽慰一下她！” 吴娇娇犹豫了一会，这才进厕所摸出了自己藏在水箱里的私房钱：“这里有点钱，你去打点些关系，一定要让你以前的老板知道你对他的好。” 这些钱她存了好久，不过钱要用在刀刃上。 吴娇娇想了想，还是仔细地同孙志国交代：“我记得你和我说过，你的老板特别有能耐，这要是他能漏下来点什么给你，还能没有你的好处？就算不为了利，单单以前老板对你的提携，咱们也要给点钱！” 她说得大义凛然，但心里的小算盘已经打得很响。 孙志国立刻亲了吴娇娇一下，发出了挺响的一声：“你可真是我的好媳妇。” 好媳妇什么都好，就是单纯了点。 现在哪能和前老板沾上呢？他可和前老板合作了好几次，这要是被牵扯上就不好了。 要懂得明哲保身。 不过这就没必要和吴娇娇说了，这钱他正好有用。：，，. 第62章 千禧年代首富前妻（二十五） s市第一中心小学,一到放学的时间，学校门口便热闹非凡。 小商贩们早就各自划分好了地盘，占住了自己的位置便要准备开门营业,他们一天的营业额,就靠工作日上午和下午的放学时间。 下课铃响，没一会学生们便奔跑着从学校大门出来。 年级低的学生尚在学校和老师的管辖范围之内,得乖乖地搭火车出校门，不得插队。 年级高的学生便相对自由，能够在低年级的学弟和学妹面前稍稍地展示自己的不受束缚，偶尔还要像小鸟般在人班级门口晃悠两圈，最后才慢悠悠地出校门去。 “小瑜，今天是你外公来接你吗？” 顾瑕瑜和好朋友洪小米一道放学，正因为在校门口就得分开，两人总是格外珍惜这短暂的聊天时光。 顾瑕瑜想了想：“不知道,外公这两天挺忙，可能是邢律叔叔来接吧。” 洪小米点了点头，她和顾瑕瑜是好朋友，知道顾瑕瑜的叔叔指的是谁：“我还以为又能看见顾阿姨呢！” 她略有些失望。 洪小米特别喜欢好朋友的妈妈。 顾阿姨特别年轻，温柔,从来不会因为她们是小朋友就不认真听他们说的话。 每次顾阿姨来接顾瑕瑜的时候，都能从她那恍若百宝箱的包包里掏出点小礼物给他们。 洪小米去顾瑕瑜家做过客，顾阿姨从来不会因为他们在家闹腾生气,反倒是挺鼓励他们守秩序的好好玩耍，甚至还会主动地给予玩乐建议。 洪小米上次被冤枉了,回家还被爸妈狠狠说了一通，她委屈得不行，只告诉了好朋友,顾瑕瑜告诉了顾阿姨后，这件让她一度可难过，哭了好几个晚上的事情居然就解决了，爸妈还和她道歉了呢！ “妈妈昨天和我说啦，今天家里有事情。”顾瑕瑜熟练地从包里掏出了一颗糖：“小米，吃糖，不过回去得记得刷牙哦，吃太多糖会蛀牙的。” 顾瑕瑜的书包里同样有这么个百宝袋。 妈妈也不往里面塞贵东西，通常是什么简单的贴纸、糖果，顾瑕瑜便学着妈妈时常拿这些来哄人，她对情绪的感知很敏感，时常能察觉到对方不开心的情绪。 糖很甜。洪小米迅速地被安慰好了，她又巴巴地看向好友：“说起来，我只见过邢叔叔一次呢！” 她有点好奇。 印象里的邢叔叔很年轻，好像在追求顾阿姨，她当时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关于邢律的事情，她都是从顾瑕瑜那听到的。 顾汐和邢律的关系，这事情没人告诉洪小米，是她自己观察出来的。 洪小米很不理解大人们为什么总觉得他们什么都不懂，她小号养的企鹅宠物还和小米的结婚了呢，结婚可神圣了，还得买戒指，又得进教堂。 她觉得她比大人知道的还多。 “邢叔叔上周去首都工作了。” 生意步入正轨后，顾汐便把生活的重心分给了顾瑕瑜很大的一部分。 顾汐总是和顾瑕瑜维持着平等沟通的状态，任何一件事，她都很乐意和女儿把事情掰碎了说。 包括她和邢律渐入佳境的关系，以及她自己的工作，顾汐从来不瞒着女儿，她的态度也影响到了身边的人，现在顾父和顾母也不会那么把外孙女当总得捧在手心里的瓷器看。 顾瑕瑜对朋友向来很坦诚，但这是邢叔叔的，她没说。 妈妈和邢叔叔各自都和她说过，邢叔叔去首都是受邀为国家的网络安全做贡献。 听说有外国的黑客试图破坏国内的网络，邢叔叔现在可带了不少的学生，顾瑕瑜便是其中一个，她虽然年纪小，但接触网络的时间并不比其他人少，学习的速度还算快。 邢律有过想培养顾瑕瑜往网络安全发展的想法，但被顾汐拦住了。 顾瑕瑜还小，顾汐让邢律等顾瑕瑜大了再谈这事情，不能在孩子还对未来一片迷茫的时候要他们做出能决定人生的决定。 两人很快到了门口。 “小瑜！”邢律很高，他是从机场直接过来的，身上还穿着西装，在人群中很显眼。 他这副装扮其实在这种充满了市井气的场合有几分格格不入，稍显浮夸，但他并没在意旁人的眼光。 “邢叔叔好帅。”洪小米拉了拉顾瑕瑜的袖子便夸。 他们也是有审美的，邢律在小朋友的眼中，绝对能被夸一句帅。 洪小米的妈妈还没来接她，她便跟着顾瑕瑜跑，打算把顾瑕瑜送到巷子口。 洪小米的妈妈下班时间比较晚，她时常在学校门口的巷子里瞎逛，一点也不着急。 “邢叔叔好！”洪小米跟着顾瑕瑜打招呼。 邢律笑：“你是小瑜的好朋友小米吧？小瑜和我说过你。” 他可对这孩子太熟悉了。 常年帮顾瑕瑜挂企鹅账号的他，还是很知道顾瑕瑜的交际情况的。 洪小米在顾瑕瑜的企鹅账号里是在单独分组里的，那个分组的名字叫做“1/2心脏”。 邢律只能说……对于现在小朋友的流行，他还是不够了解，他曾和顾汐讨论过这事，顾汐笑得前俯后仰地给邢律出示了若干截图。 顾汐说，等以后顾瑕瑜长大，她要给女儿一个大大的惊喜。 嗯，邢律想，顾瑕瑜长大以后可能不是那么想收到这份礼物。 “邢叔叔，你怎么买了那么多梅花小蛋糕？”顾瑕瑜好奇地看向邢律手上的袋子。 这梅花小蛋糕是学校门口的“风味特产”之一，做起来有一定的手法表演不说，味道还很好吃。 邢律买的是双拼的口味，原味和巧克力的都有，应该是刚出炉的，顾瑕瑜摸了一下，咦，好像不是，不烫。 “你妈喜欢吃这个，她上次说过。”邢律解释。 顾瑕瑜忍不住看了眼叔叔，小声道：“叔叔你怎么买了这么多？” 她的眼神心疼中又带有一丝复杂：“叔叔，你是不是被骂了？” 卖小蛋糕的老板工具有限，得一锅一锅的做，每次出炉的个数有限，邢叔叔买的这有两炉的分量，肯定被人骂了。 顾瑕瑜心中略有点该帮理还是要帮亲的纠结，这行为好像……有那么一丁点的没有公德心。 邢律猜到了：“没被骂。” 顾瑕瑜满脸不可置信，这完全违背了她的认知。 “我提前来等了，那会离你们下课还有段时间，没什么人排队。” “我给你们买点冰淇淋吃吧。”邢律看了看，立刻就去排了队，学校门口的小摊贩价格都很平易近人，他说的这摊冰淇淋摊，是直接拖了一冰柜过来的，下面的底是蛋筒，冰淇淋是水果风味的，价格不贵，但是很讨学生们的欢心。 和好朋友一道吃好吃的很开心，顾瑕瑜吃得满足，脑袋忽地飘过模糊的想法。 邢叔叔是不是……怕她和小米想吃小蛋糕呀？ …… 顾汐正在屋里给爸妈调适电视。 原先家里的电视，用的是卫星锅，天线在楼顶，每次信号不好，顾父就会爬到顶楼阳台的水塔处维修。 正好最近要升级成数字电视，顾汐便顺道买了个能占整面屏幕的大电视回来。 顾父和顾母是坚定不移地守在了门边，平日里偶尔有些还会有些小口角的两人，现在配合别提有多默契了。 顾母满脸温柔地看向女儿，但身体却维持着不动如山的姿势：“大妹，你赶快休息休息，你说这弄个电视，可别把你累坏了。” 顾父跟着就来了：“大妹也真是的，我和你妈年纪大了，都老花眼了，电视大小没差别，就听点声音，哪用得着这么大的屏幕。” 他都等不及别人问：“我知道，你又要说你那一套了，什么你还配了特别高级的音响，是什么……立体声，你说说，这看个电视哪用得着呀？再有，你这都换了客厅的电视了，怎么连房间里的都要换呢？” 围观的人脸上艳羡满满。 都说想要儿女出息，可多的是出息了把家里老人丢一边的孩子。 虽然已经被顾父和顾母秀到脸上了好几次，可还是很眼红，他们之前还嘀咕顾汐离婚不好呢，可现在看来，如果自家的孩子能天天在身边，这么孝顺他们，这离婚又算什么呢？ 顾汐动手能力不错，事先又看过了说明书，装起电视来轻而易举，没费多少力，这会有不少余力能分给爸妈。 瞧见顾父和顾母那喜形于色还强强伪装的样子，她是无奈又好笑。 爸妈再这么下去，起码被城中村居民们给封杀了。 她总算知道，为什么爸今天难得拒绝了去接小瑜的事情了。 顾父和顾母才不管女儿的想法呢，虽然吧电视是女儿送的，可这会的关键角色是电视，他们一等顾汐把电视装好，便塞了杯茶水给顾汐，把她撇开后，这就开始向亲朋好友们展示起了家里的大电视。 顾汐耐心地等着父母炫耀，顺道用手机处理工作，却忽然被人喊了一声。 “顾汐，我和你说个事，你知道吗？吴娇娇，就你前夫后头找的那对象和他闹了一场大的！都快生了，听说在家里闹得天翻地覆，直接闹进了医院。”对方脸上满满的是幸灾乐祸和同仇敌忾。：，，. 第63章 千禧年代首富前妻（二十六） 说话的女人是萧万虹,顾汐和她之间的关系，一直停留在点头之交上，没什么改变。 顾汐和孙志国刚离婚没多久时,萧万虹曾经主动拦过她一回，当时说的是孙志国找了个漂亮小姑娘的事情。 熟悉的人,熟悉的场景,唯一不同的是…… 萧万虹热情道：“我看这就是活报应！孙志国当年搞七搞八，你看,现在福气什么的全没了！” 她讨好地看向顾汐：“你看看你,现在日子是过得越来越红火，以后孙志国就算是抽着鞭子那也追不上你。” 和萧万虹一样,充当传声筒的人可有不少。 他们这么做目的不尽然相同，但藏在话背后的,基本上都是在劝顾汐回头,只不过这回头的理由不太一样。 “凭什么让孙志国和那年轻小姑娘逍遥自在”、“你一个女人离婚了自己可要怎么过日子”、“孙志国日子不错早点回去两人还能凑合过”…… 顾汐当然不会因为这些人的话语动摇自己的心，她不耐烦地维持着社交礼仪听了两回,便请了父母出山。 不得不说，顾父和顾母在这方面还是很有一手,两人转了一圈后，看不懂脸色还来找顾汐的人便没再有过。 然后便是现在。 同样是来当耳报神，这会却一下成了和她同一战线的战友。 一副孙志国和她离婚亏大了的表情。 这大概就是自身强大最重要的意义了。 在她还没表现出她独立自主的能力时,外人们便一致觉得她的离婚决定不够明智，哪怕是顾汐已经事先传播了一番孙志国的坏话。 而现在呢？她看着风光,孙志国看着大不如前了,他们便会立刻倒戈，好像从前的劝告从未发生过一样。 但从另一个角度想，离婚也确实是件难事。 她和孙志国离婚都超过三年了,可哪怕到现在，还是会有人想来向她传递孙志国的消息。 顾汐慨然长叹，所以结婚需谨慎。 沙沙按捺不住和宿主告状：“他们都抢我的活！”它没什么能帮上宿主的，也就能收集信息，汇总情报…… 这个世界的网络已经开始发展，但他能检索到的信息实在有限，结果它就这么被偷家了。 顾汐哭笑不得地安抚了沙沙两句，其实她也是在有意识地减少对沙沙的依赖。 虽然她还不清楚任务完成后的情况，但无论何时，过度依赖总是不好的。 萧万虹叽叽喳喳地说话极快：“你应该还不知道吧？差不多两个月前，孙志国的爸爸在家里又犯病了，送去医院抢救时人已经没了。” 她说着话时忍不住仔细观察起了顾汐的反应，当时孙家办葬礼顾汐没来，好多人还私下讨论了一番。 “嗯，你说我才清楚的。”这事顾汐确实不知道，她在心里略微一算，挺惊讶，孙父离世的时间，比原身记忆里的要早不少。 顾汐确信她做的事情并不会影响到孙父的寿命。 所以……难道是吴娇娇？ 顾汐想，吴娇娇这样一个来自健全法制社会的年轻姑娘，应该不至于做出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所以大概是蝴蝶效应吧。 萧万虹没停歇，又叨叨地念了好些孙家的“悲惨经历”，不忘强调：“孙家经常吵呢！尤其是这两个月，住在孙家隔壁的人说，孙家还有摔锅碗瓢盆的声音。” 顾汐：“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不过这些事我都不太清楚，也管不着，我想孙志国自己能解决的。” 她挺客气，萧万虹再度感受到了曾经拥有过的，一拳头打在了空气上的感觉。 哪怕是过去了那么多年，萧万虹也还是很难理解顾汐。 怎么就能不在意呢？ 一点点都不吗？ 她见顾汐没有再聊的意思，也只能默默退开，维持着百思不得其解的状态。 “妈妈，我回来了！”顾瑕瑜从门外冲了进来，还不忘雨露均沾，“爷爷，奶奶，我回来啦！” 她手上提着好几个塑料袋，颇有种满载而归的感觉。 这会她已经忘了自己昨天晚上信心满满的“淑女宣言”。 顾瑕瑜是在宠爱中长大的孩子，在以顾汐为主的顾家人的宠爱下，她变得愈发活泼，性子里遗传自母亲的那点倔强不服输，要她偶尔能展现出点“泼辣”潜质。 随着年龄增长，看的电视剧也变多，顾瑕瑜也开始有了自己的向往。 这不，昨天晚上一看完电视，她就在全家人面前宣告，接下来，她要轻声细语的讲话，走路也绝对不蹦蹦跳跳。 顾汐一听到这话，就偷偷地怂恿顾父和顾母打了个赌。 她赌女儿绝对坚持不到一个礼拜，顾父和顾母这几年来虽然屡屡被打脸，但还是很相信外孙女，直接赌了一个月。 邢律落在了后头，他长手长腿，可这论起速度，还是比不过撒腿就跑的顾瑕瑜。 “今天买了点小蛋糕，还有市场门口的炸咸鱼、炸芋头……车上还有一箱半的海鲜，刚海捞回来的，挺新鲜，我等等去搬过来。” 邢律之所以没有把海鲜搬来，是猜到了这会顾家人应该会有挺多。 顾汐不太喜欢人过于聚集的场合，这要是搬半箱海鲜来，估计这些人又能留挺一会。 顾汐一听这话，就知道为什么邢律带着顾瑕瑜到这会才回来了。 又是校门口小零食，又是市场门口，甚至还搬了海鲜的，能不晚吗？ 这都还得夸他一句速战速决了。 “又跑到海边去了？”她打量了下邢律的打扮，邢律这身打扮去了趟海边身上居然没半点海沙也没什么味道真是神奇。 邢律：“带小瑜看看海。” 顾汐睨他：“才看个十几二十分钟？” “顺便看看船，今天有新鲜的皮皮虾、九节虾、石斑鱼、小管……” 顾汐听得有些馋。 以前她都不知道，同样是海边，南北的海鲜是有差异的。 s市当地的海鲜比不上北方不少海鲜产地的大，但是小有小的好。 “又买这么多？” 现在可不比后世，冷链运输发达，快递便捷，足不出户便能吃全国甚至世界的生鲜食品。 市场里固定摊位售卖的一般以河鲜为主，若是有海鲜，那也是冰鲜的。 想买活的海鲜，那选择只有两个，一是去当地的海鲜超市，那里的价位通常很高，但勉强能算物有所值。二是在下午的时间去海边等渔船上岸，那里的价格较低，但得速买速卖，不能太过挑挑拣拣，也一般不接待只买一两斤的顾客。 顾汐很喜欢吃海鲜，她的舌头很敏感，容不得半点腥。 邢律经常开着车“路过”海边，动辄买这么一两箱回来。 每次抱到顾家，顾父和顾母便挑出家里人爱吃的，剩下他就拿回去分了。 网吧里的几个网管私下和顾汐抱怨过这甜蜜的烦恼。虽然大家都说吃海鲜不容易胖，可他们吃得太丰盛，还是日渐圆润了这可如何是好。 邢律说的话完全没出顾汐的预料：“你知道，我的员工也喜欢吃海鲜，刚好回去一人分一点。” 顾汐又看向邢律拿着的袋子：“小蛋糕？” “嗯，牛奶味和巧克力双拼的，就是有点凉了，没有要流心的，上回我问了朋友，流心的可能是不太熟。” “那肯定不热了。”顾汐略微有些遗憾，像小蛋糕这类街头食品，一定是刚出锅的时候味道最好，她从袋子里选了个形状最标准的，一口吞下。 好甜。 萧万虹看着此处的场景略微出神。 她这样的包打听，就没有不知道的事情，她哪会不知道邢律的情况。 本地人，长相好，会读书，出国留学耽误了结婚的年纪，回国后就开了个小网吧创业，平日里主要的收入来源应该是收租。 听和他们家关系近的人说，邢律好像很擅长计算机，不是网瘾的那种擅长，听说在网上搞什么墙之类的，好多公司都给他发钱。 邢律的年纪比顾汐略小，当他出现在顾家这时，不少人都大跌眼眶，当时有人私下觉得，邢律这只是图一时的新鲜，或是小年轻没有太多的感情经历，栽了进去。 可没想到，转眼这么两年多过去了，他看上去和顾汐更亲近了。 就刚刚那会他进屋后，两人那自然而然的眼神交换，放松地凑在一起的状态，任谁都能看出两人的关系。 萧万虹换位思考，她要是顾汐，能遇到这么个男人早就火急火燎地拉去结婚了，生怕人跑了。 可顾汐怎么就一点也不着急呢？ 她就不怕…… 萧万虹她默默地叹了口气。 顾汐哪有什么好怕的呢？ 就像顾汐总是对孙志国抱着无所谓的态度一样，她对邢律是同样的。 萧万虹忽然觉得自己从前在背后的腹诽有些可笑。 顾汐其实从一开始就表明了她的态度，对她来说，婚姻从来不会大过天。 顾父和顾母一见到顾瑕瑜就笑弯了眼。 尤其是顾父，要不是顾汐三令五申，他早就把外孙女抱起来了。 顾母当即送客：“好了，这都多晚了，大家快回家煮饭吧。” 顾母这会的嘴脸那叫一个“翻脸不认人”，她才不管这些人多想看看电视呢，现在她要好好地照顾外孙女。 大家虽然不情愿，但顾母的这态度这么明显，大家便也只能乖乖地离开，一步三回头，好在顾母邀请他们明天到家看电视，大家便也欢天喜地地走了。 现在顾父和顾母可是城中村的时尚风向标，两人总能在此引领一番潮流。 顾汐目送着大家离开的身影，她默默地为城中村其他人家的儿女祈祷。 可以预想的是，今晚估计又要有不少人默默地去采购一番，讨好父母了。 “伯父，伯母，我去搬海鲜回来。”邢律把手上的东西一放，这就要往外去。 顾汐：“我一起去吧。” “不用，就两箱，握搬两次就行。”邢律没同意，“要不你去拿两个袋子，我各装一些回来。” 他向顾汐说明：“泡沫箱不干净，原先都是放在地上的，我怕有味道，我来搬就好。” 顾汐知道邢律说的情况。 海捕上岸时，那海鲜都是成筐成筐上的，有时甚至直接倒在空地上面。 这也使得，那周围的地基本都沾染着海水的味道，更别说泡沫箱里，通常还要放些零散碎冰了。 这类的场景发生过挺多次，顾母早就从厨房拿来了塑料袋，递给邢律。 她对邢律很热情，这是邢律自己争取来的。 邢律前几次到顾家时，顾父和顾母对他看似热情，实则是疏远的。 这不是怕女儿才离婚，空虚时被人趁虚而入，又被伤害了嘛？ 不过经过了长时间的观察，顾父和顾母对邢律的评级已经有了提高，现在两人已经把邢律看做了自家的孩子。 “晚上留下来吃，正好今天去市场买了点猪舌头。” 邢律点头应是，很捧场：“伯母，您的手艺那我肯定要试试。” 顾汐：…… 她想到刚认识的邢律。 对方在网络上打字很快，聊天的相应速度也快。 可到了现实嘛，那就是邢律（礼貌版），和大部分人总维持着疏远的状态。 不过现在对方的社交属性看来已经有了极大的提升。 邢律动作挺快，没一会就带着选好的海鲜回来了。 由于是自建楼，顾家的厨房很大，这会便能塞下所有人一道下厨。 顾母负责几道主菜的制作，顾父不太擅长做饭，便被安排了打下手的职务。 顾汐主要负责准备甜点，今天她打算做个简单的芋头糖水。 邢律也一样待在厨房，他轻车熟路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他面前的调料区，摆满了邢律搬来的调料。 邢律留学时，在国外去过不少国家，也品尝过不少美味，他便挺经常做一些国内现在还不太常见的外国料理。 不过也因为准备的是外国料理，邢律时常翻车，上回他打算焗蜗牛，差点没把顾父和顾母吓死。 邢律今天准备的是西式海鲜汤，这汤操作简单，出错的概率不大。 顾汐：“爸，妈，你们打赌输了哦。” “什么打赌？”顾父洗锅洗得一脸懵。 “你忘了？小瑜说她想做……” “想做个淑女。”顾母想起来了，虽然赌输但她并不生气，“其实也用不着非做什么淑女，开开心心多好啊！” 她在两个女儿身上可是吃过亏的。 顾母当年反思过很久，她和丈夫就是太过要大女儿“听话”了，任性点、自私点，有时候过得更好。 她还宁可孩子泼辣一些呢。 “赌输了就赌输了，要给你什么？爸给你买点首饰？”顾父跃跃欲试，他老觉得自己和妻子当年那着急的决定亏欠了女儿，这一有机会就想要弥补。 “我哪用得着首饰？赌输了，你们就去旅游一次，等小瑜放假了，你们就出去玩一玩，国内还是国外任你们选，我出钱。” 顾父和顾母没马上拒绝，两人纠结了一会：“可我们没出去过。”他们心中难免惶恐，这辈子他们就在这一亩三分地里待着，再远也就是本市里跑。 邢律插话：“可以跟团，现在的旅游团很多，自己去其实也行，多问问路，不知道路的时候就打车就是，您看看喜欢去哪，去之前我给您准备点攻略。” 两人被说得心动，互相交换着眼神：“那你呢？” “等小瑜放假那会，我就开始忙了。” 顾汐现在主要做的事情，和后世搞网红孵化的公司差不多。 区别是对方孵化的，她孵化的是店铺，接下来网红潮的时候，顾汐的公司应该也会吸纳一定的红人。 顾汐的专业性在这会是很突出的竞争力，她帮助着野蛮生长的店铺们走向规范化的道路，避免了违法的风险，也有利于他们扩大规模，更好的和同行竞争。 现在单单抽成她就能拿不少。 除了这部分外，顾汐还创设出了一个家居用品品牌。 她也不奔着大型家居、家用电器去，就专做小的家居用品。 什么收纳柜、挂钩、调料瓶……应有尽有，现在还是个代工品牌，但接下来等资金差不多的，顾汐便打算收购几个工厂。 总之，她现在的业务呈现出的是向上的趋势。 邢律：“你要的内部oa系统我已经做好了，晚点你看看要怎么修改。” 邢律是不想收顾汐钱的，但顾汐很坚定，他只得答应。 他也不死脑筋，选择了偷偷塞入更多的内容，这还要他找到了挺多灵感。 他感觉自己再收集点用户需求，就可以做几个专业的公司内部办公软件了。 “好。”顾汐沉思着勾勒起了接下来的工作。 “可以吃了吗？”王牌试吃员顾瑕瑜准时出现，她刚刚被发配去洗澡洗头了，被吹干的头发现在柔顺地散落了下来，她张开嘴挪到顾母面前，准备展开自己的巡逻试吃大会。 “贪吃小淑女来了。”顾父笑，他要不是手上不干净，头一个就开始喂食。 顾瑕瑜没听懂顾父的玩笑话，被外婆一喂便露出了幸福的神情，还不忘专业地点评道：“咸淡适中，食材的新鲜很突出……可以打个五星！” 敬业的厨师可不会被一点小甜头耽搁行程，顾瑕瑜快乐地挪到了邢律的面前。 顾家的厨房并不封闭，因为同时有几个灶台在开工，人又多，屋内的温度略有提升。 但此刻，又添上了一种别样的温暖。 …… 有别于顾家的其乐融融，吴娇娇现在心如坠深渊。 她平躺在病床上，看着冷白的天花板，身下剧痛。 额头的汗水使得她所有的头发都贴在了头皮，不用照镜子吴娇娇都清楚，这会的她有多狼狈。 吴娇娇的手抓着床单，已经将床单扯成了扭曲的姿态，身上和心里同时的剧痛要她脸上的泪痕干了又湿。：，，. 第64章 千禧年代首富前妻（完） 和吴娇娇痛苦成对比的,是一旁孙母和孙志国的兴高采烈。 “志国，你看，咱们家小雄长得多像你啊。”孙母爱怜的看着自家小乖孙,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精明的光。 孙志国同样凑近看着儿子，满心欢喜，这会儿他也顾不得纠结前段时间还在闹别扭折腾人的母亲,怎么忽然来了个大转变。 “看这腿、看这手,一看就有力气。”孙志国很难从孩子的脸上看出与自己的相似之处,不过这可是他的儿子，他看着这孩子，心中那股当爹的感动是压不住的。 虽然不是第一次当爹了,但孙志国对于女儿刚出生时的那段记忆是空白的,这让他对于孙雄的出生满心欢喜。 躺在病床上的吴娇娇控制不住地发出□□的声音, 孙母见状便露出了嫌恶的神情,她声音不大，可正好能叫吴娇娇听个清楚：“我们那年代,谁不是生了孩子第二天就下地干活的，哪有这么好的条件能在医院里生,生完了还能有人伺候，在医院里头好好躺着。” 她嘟囔地抱怨：“当妈了,还不知道孩子重要,尽知道闹自己的小脾气，结果还落着了个早产！都和她说了不知道多少次了，顺产的孩子脑袋灵光，就因为受不了那么一丁半点的痛，要死要活地闹着要剖腹产……” “搞得好像我们害她似的。”孙母很不满意，“你看,按她心意剖腹产了，这住院的时间那么长，这都生完好几天了，还天天叫痛呢。” 孙志国没拦着母亲，母亲说的正是他所想的。 吴娇娇怀孕的后期，那脾气叫一个大。 家里的活不干了不说，还各种挑三拣四，一点也不把他这个一家之主放在眼里，居然还敢对他的生意指手画脚。 他已经算是脾气好的了，看在吴娇娇年纪小，也看在吴俊的面子上，再三忍让，可吴娇娇着实变本加厉。 这不，那天他回家随口一提，以前维修厂的另一个小弟接手了老板生意，吴娇娇居然就直接开始发疯，最后歇斯底里到自己往地上一躺，早产送医院，想到那天的兵荒马乱，孙志国还来气呢！ 还好他的儿子福大命大，这要是孙雄出了什么问题，他非得和吴娇娇好好闹一闹。 吴娇娇哼唧起来就没个停，孙志国硬是坐了好一会才不耐烦的起身：“怎么了？” “疼……”吴娇娇对眼前的这对母子，有的是无穷无尽的负面情绪，可这会的疼痛，要娇气的她硬气不起来。 “疼是正常的，顺产就不会疼，妈和我都说了多少次了，要顺产！”孙志国不自觉地就说出心里话，“当年顾汐生的时候，那也是顺产的，也没见她像你躺这么久。” 孙志国说这话其实有失偏颇。 吴娇娇之所以恢复这么慢，还住了这些天，那是因为早产加难产。 当时孙志国和孙母在外面不肯答应剖腹产也耽误了不少时间。 吴娇娇听到这话，额头上的青筋都抽了抽，要不是没力气，她真想和眼前这男人打一顿。 在和疼痛做斗争的期间，吴娇娇开始了无穷无尽的脑内翻旧账，越翻，她对这段时间的经历便越绝望。 和孙志国结婚后，她几乎就没讨到一点好。 为了能上位，孙志国才离婚没多久，她就厚着脸皮上门帮忙干家务，自己累得半死不说，还因此被人挂上了“小三上位”的名头。 吴娇娇倒是想替自己辩解，可问题她和孙志国实在太过无缝，就连爹妈都对她有所怀疑。 这也不打紧，毕竟她的目标就是结婚，还没毕业，吴娇娇就嫁给了孙志国，当时满心欢喜的她，顺利地等来了让她很是满意的豪华婚礼。 然后……她才知道，好家伙，这婚礼居然是“预支”来的，而且孙志国，居然在两人婚前就从他发家第一步的那公司辞职开始创业。 被这消息劈头盖脸地打了一顿后，吴娇娇便开始了漫长又折磨的婚后生活。 受困于家庭的她，每天忙忙碌碌于家务之间，天天是受气又受累。 她曾经幻想过的做个“米虫”，不用出门干活，只用待在家里做个天天去美容的家庭主妇生活怎么是这样的？ 吴娇娇蹉跎着自己的生活，当时一道毕业的同学基本都有了工作，又或是继续深造，只有她困在柴米油盐酱醋茶之间，正后悔纠结的时候，她居然怀孕了。 怀孕后的激素改变带给吴娇娇的是情绪的剧烈波动，还有身体疲惫时，对于孙家人所带来的辛劳的加倍疲惫。 她熬呀熬，唯一的盼头，就是等孙志国有钱。 她都想好了，她再撑一撑，熬死了孙父，没准也能熬死孙母……孙志国再多有点积蓄，家里请个保姆，她岂不是悠闲自在？再往后，孙志国若是成了首富，那她美好的生活也就来了。 可吴娇娇怎么也想不到，孙志国这人是真正意义的脑子有包。 吴娇娇就不明白了，她都主动掏钱给孙志国当经费了，对方怎么还能干出阳奉阴违的事？ 明明去讨好那落难老板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事情…… 她这只蝴蝶，怎么就有这么大的威力？ 吴娇娇只恨自己的优柔寡断。 拖泥带水到现在，她已然牢牢地绑在孙志国的大船上了。 毕业后她好几年没出去工作了，毫无社会经验的她，能做什么呢？ 儿子替孙志国生了不说，这吴家的上上下下全都站在孙志国的那边，她能飞到哪去？ 她怨孙志国……可还得祈祷孙志国越来越好。 “志国。”吴娇娇招了招手。 “又怎么了？”孙志国很不耐烦。 吴娇娇认真地看向孙志国，她仔细想过了……虽然错过了前老板这个重要的机遇，但孙志国其实并不笨。 他这两年多以来，创业也小赚了一些，要不是他大搞兄弟企业，分红太多，估计家里的房子都能推到重建了。 吴娇娇正色道：“你前段时间不是和我说，公司最近的生意不太顺吗？” 孙志国创业后走的是全面发展路线，公司的业务挺杂，但主要做的还是装修这一项。 他们原先走的是经验路线，全靠成精装修过的成功案例来揽客。 可这不是这几年入场的装修公司越来越多，人家走的是专业路线，就连请的设计师，那都是什么名牌大学出身的，公司的奖项更是能罗列出一大堆，今年以来，孙志国公司已经被撬走了不少单。 又来了。 孙志国无语极了，但还是点了点头。 他就不该和吴娇娇说外面的事情，吴娇娇懂什么？ 这种时候，孙志国便格外想念自己的那几朵解语花，以后遇到事，还是宁可和那些真正懂他的知音说。 吴娇娇认真道：“……未来的发展在电商，你相信我的眼光。” 吴娇娇口干舌燥，人也疲惫，可为了自己未来的前程，她愿意努力：“现在的网购软件，还没有占据全部市场，你听我的，我们就去侵占低价市场，专做低价产品……我们还可以让他们砍价免费拿商品……” 作为一个经济条件不算太差的大学生，事实上吴娇娇使用某多多软件的频率并不高，她只是凭借记忆勉强拼凑着。 她并没有意识到，未来的一些“流量为王”的概念，在现在看来有几分匪夷所思。 孙志国听得无语，他懒得理会吴娇娇说的这些犹如空中楼阁般的东西。 现在才有多少人在网上购物？怎么吴娇娇不让他去开几个两元店呢？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他才不会跟在顾汐后面做事，他也跑去做电商，顾汐怎么想。 吴娇娇和孙志国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了，看出了孙志国的不认可，吴娇娇也没生气，毕竟印象里网络购物的发展还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她又道：“如果不喜欢做电商，那你去研究芯片怎么样？以后就卖手机，我和你保证，未来手机肯定是每个人生活必备的东西。” 说起这吴娇娇便很自信，未来国产品牌的手机公司可是国产之光呢，可见行业的前途。 孙志国：“嗯，可以考虑。” 呵呵，考虑个什么，芯片？说得倒是挺容易，他压根不懂，连了解的渠道都没。 吴娇娇稍稍放松下来，继续补充：“也可以做游戏……我有很多关于游戏的想法可以告诉你，咱们就专做手机游戏！” 孙志国：…… 手机游戏？吴娇娇不会说的是现在手机里的什么熊猫爬竹子吧？ 这都是自带的，哪能赚钱。 再说了，这些都是顾汐曾经在和他聊天时提过的东西，他一个都不会碰。 孙志国再度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真要聊一聊未来的事业、自己的困惑，那果然还是得找他之前约过的，有社会阅历也有学识的女士，她们可不会像吴娇娇一样只有满嘴空话。 孙志国应付式地回应着吴娇娇，吴娇娇没看出来便放松地睡了。 她这几天养成的重要习惯，便是要争分夺秒的休息，等一会孩子要吃奶，她就没得休息了。 孙志国兜里的手机振了振，他便走到了门外接起了电话。 打来电话的是他的好兄弟之一，对方正在恭喜他有了这么个宝贝儿子。 恭喜的套话说完，对方便支支吾吾起来。 孙志国疑惑地追问了好几次，对方这才吞吞吐吐地应话。 “志国哥，其实也没什么，你也知道的，顾汐是我家的远房亲戚，我爸妈昨晚回来说，顾汐要再婚了。” 他怕孙志国生气，说得很大概，只说婚期还没定。 孙志国哪能接受这么不明不白地说法，他步步紧逼，对方倒是不小心泄露出了很多信息。 顾汐的再婚对象条件很好。 两人再婚，是男方求婚的，对方受国际大企业邀请，到国外学习技术，听说要去至少一两年，这才迫不及待找了媒人上门。 结婚的日期还没定，在等顾父和顾母选日子，说是结婚的酒店，要选在才评上五星级的金星大酒店，至于几桌倒没打听，但是能请到他们家，看来规模不小。 又听他父母说，顾汐和再婚对象是郎才女貌，说顾汐现在生意做得很大，家里的楼房都往上又建了两层，还做了电梯。 …… 说得太多，说到最后，不自觉地嘴巴便没了个把门的：“我爸妈还说顾汐越活越年轻了呢，还好是离了婚，这才能找到个更年轻更好的对象，她现在那再婚对象又年轻又端正，把顾汐的女儿当做自己的孩子，把顾汐的爸妈当做自己的爹妈……” 对方说到一半，这才意识到不对，电话里的声音戛然而止，对方尬笑了两声，便挂断了电话。 孙志国的手紧紧抓着栏杆，脸上的神情不断变幻。 他不能接受！ “让一让。”产科病房的栏杆是用来给孕妇产前走动扶的，孙志国这种占位的行为颇让人不耻。 顶着他人嫌恶的眼神，孙志国只能移开。 他得要赚钱才行，而且绝对不能跟顾汐的风，顾汐的那对象是搞什么高科技的？ 呵，那他就偏不搞。 他要让顾汐和他的对象明白，什么才是最正确的道路。 …… 孙志国得到的消息没什么偏差，顾汐确实被求婚了。 邢律受邀参加对方的研发团队，也是要趁机偷师，倒不至于一去不回，但接下来也只有假期能回。 再征询了顾汐同意后，他才请了媒人上门。 婚礼的规模这些，是邢律定下的，他确定顾汐不会因为婚礼规模大生气后，便找来了专门做婚庆的团队。 “妈妈，我马上出来，你等一等哦！”顾瑕瑜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顾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颇为无奈。 邢律：“要续杯吗？” 他的工作性质，使得他的足迹遍布世界。 邢律之前去t省出差时，便发现当地的小吃、甜点很有特色，他一边交流，一边学习，这还带了人加盟商才能采购的整套材料回来。 邢律就连对方用来装红茶的桶都给带来了，顾汐看得瞠目结舌，顾瑕瑜倒是很喜欢。 这不，顾汐现在喝的，就是邢律亲手坐的手摇奶茶。 s市当地现在流行的是简单的冲泡奶茶，口感并没有这么丰富。 顾汐点了点头，她对奶茶正上头呢。 邢律当场便开始手摇奶茶表演，天气挺热，邢律穿的是短袖，他在顾汐的影响下很注意锻炼身体，摇晃奶茶时，手臂的线条很好看。 顾汐这会便挺庆幸自己帮邢律来了个衣柜升级。 天知道邢律的柜子里，曾经格子衫旁边还是格子衫。 顾汐看得光明正大，欣赏美色是无罪的。 同样坐在沙发上的顾父投以不太满意的表情。 花孔雀，顾父暗暗腹诽，对方一开屏，把家里的几个人都给哄了过去。 邢律掐着时间，把几杯奶茶都坐好，这才坐在顾汐身边：“爸，这是你的。” 头一次改口时，邢律还面红耳赤，现在叫得已经很顺口。 顾汐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征得父母的同意后，她就拉着邢律去领了证，邢律便正式改了口。 顾父看着面前的茶点和奶茶，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抱怨。 他必须得承认，这个新女婿对他和妻子还是很孝顺的。 不说别的，就单说包办家务，就能甩前女婿十条街。 “我们好啦！”顾瑕瑜兴奋的声音由里到外，她打开门，和外婆一道闪亮登场。 她和顾母刚刚正在房间里试衣服呢，婚礼当天要穿。 这是两人换的第五套衣服。 顾汐照例的捧场，邢律已经走到旁边开始调适摄像机。 他之前买来的dv机画质一般，邢律便特地买了这台颇占空间的摄像机回来。 他知道顾汐很喜欢记录各种有关顾瑕瑜的事情。 顾父瞥了眼马屁精，他心里挺服气，不得不说，在观察女儿和哄女儿上，邢律很有天赋。 “要看照片对比一下吗？”邢律搬出了笔记本电脑，将五套衣服的照片拼接在一起，好叫顾母和顾瑕瑜比对，这贴心的行为正中红心，要两人兴致高昂。 顾父忍不住把刚加上的分又给扣了回去。 顾汐的洞察力在这会发挥了作用，她憋着笑看着眼前的场景很是满意。 顾瑕瑜和顾母在一番讨论后便又进去换了衣服，邢律收好机器，便又贴到了顾汐身边。 顾父看了眼很不满意，只是默默移开，准备去厨房内卷秀一番自己的勤劳，好能维持住自己的地位。 邢律失落道：“我和liu定好了，等年底圣诞假期结束再过去，就是春节没法回来过了。” 他留出了足够多的婚礼准备时间，可婚礼过不了多久他就得离开。 关于求婚这事，他踌躇了很久，总觉得自己这种结婚后得离开的行为很不负责。 可他在这些年和国内各大厂及政府的沟通中确实发现，国内关于专业软件上，是有一片空白的。 他现在所承载的，已经不只是自己的梦想。 再者，他也得跟上顾汐的脚步。 “没事的，等寒假的时候，我带着爸妈和小瑜一道出国玩。”顾汐靠了过去，高度正好。 邢律调整好了自己的位置，不忘伸手护住顾汐，虽然这么靠着没什么滑落的风险，但总是越舒服约好。 “不用担心，我也很忙。你知道的，我好不容易才说服市政府在s市成立电商产业园，接下来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你在这是会影响我的工作效率的。” 顾汐回答得很真诚，她确实很忙。 忙着推动s市往前发展，忙着让自己的公司茁壮成长。 说实话，要是邢律天天在，时不时地还得留时间给她，她没准反而会拖一拖结婚的时间。 “还有就是钱……” 顾汐及时拦住了邢律。 邢律从准备要结婚开始，就天天念叨着这个。 邢律所做研发的软件，说实话在国内现在的情况下，前期是赚不了多少的，他这些年说白了，很多时候都是在吃老本，还时常出去做些外包养自己的梦想。 邢律提出了好几次，要和顾汐签好“协议”，他还准备了一份他拟好的不平等条约。 协议的内容很简单，就是顾汐的钱归顾汐的，他的钱也还归顾汐。 这要是顾汐欠钱了，那就是夫妻共同债务一起还钱，这要是他欠钱了，就得扫地出门自己承担。 顾汐气得掐他。 早知道不让邢律锻炼身体了，现在身上的肉硬邦邦的，掐起来都费劲。 “怎么，我就非得占你便宜不成？”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 “第一，我会赚钱。第二，目前你的财产，是比我的财产多的，占便宜的是我。” 邢律欲言又止，在顾汐故意做出的表情下投降沉默。 “第三，如果有一天，我觉得你做的事情我不支持，那我会叫停你，你要是不同意，我当然会离婚。”她又不傻。 顾汐这么说，邢律反倒放下了心，他早就不允许顾汐反对式地在领证的当天把家里的所有财产交了底，只给自己留了张卡：“放心，我现在收支勉强平衡的，有时候花多了，我就去外包的平台上接点活……”他再三许诺，以证明自己的可靠。 他念叨着，顾汐昏昏欲睡，半靠在邢律的肩膀上便睡着了。 最近工作挺忙，休息的时间便少了。 换好衣服出来的顾瑕瑜和顾母正好看到这一幕，顾汐被邢律移到了怀中，角度正好，睡得很香。 顾瑕瑜拉着外婆，默默地到旁边拿起自己的手机“咔嚓”留念。 邢律听到了拍照的声音，转头示意顾瑕瑜噤声，没做其他阻拦。 顾瑕瑜立刻抬手表示遵命，乖巧地拉着外婆往厨房去，她这张照片拍得可好了。 她这把手机也是继父给的，不过妈妈和她拉钩说好了，这手机上课时间不能用。 现在手机里存的照片，基本是她偷拍的妈妈照片，其中有不少是和继父一起的。 顾瑕瑜还特地在自己的企鹅空间里设置了私密相册。 等她长大后，要把这些照片，当做礼物送给妈妈。 …… 春去秋来，时间过得很快，可对于有些人来说，这日复一日的时光，是慢性的折磨。 面对着家中的一地狼藉，孙志国气得不行，拿起手机便拨打了妻子……前妻吴娇娇的电话。 电话拨出后，他心中便有些后悔，毕竟这种主动打电话的行为未免有几分示弱的感觉。 可惜电话接通得太快，他来不及挂断。 “又怎么了？”电话那头的吴娇娇很不耐烦。 既然电话接通，孙志国便也冷着脸答：“你的宝贝儿子因为拿不到零花钱，又在家里闹了一场，你到底是怎么教孩子的？” 孙志国这几年来，生意一直起起伏伏。 身边有那么多兄弟既幸运也倒霉。 他的好兄弟们时常能做出坑人之举，孙志国好几次被背刺得差点一蹶不振，但好兄弟们又着实很讲义气，大家鼎力相助，他也就东山再起。 他也算是创业圈的奇迹代言人之一，恍若神农尝百草般尝试了诸多行业。 最近孙志国遇到的是跨国的知识产权官司，主要业务在外贸上的他们公司遭遇了巨大打击。 屋漏偏逢连夜雨，他和人合作的另一个公司研究进程也刚好因为国外的软件禁令戛然而止。 现在资金链正备受威胁。 在他压力最大的时候，他那多嘴多舌，这些年来总是生命不息，闹腾不止的妻子倒是难得安静，可却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拿着他出轨的证据跑到法院起诉离婚，割走了他很大一部分的财产。 这个很大一部分只是就他个人而言，事实上数额并不多，倘若公司没能挺过这一波，那剩下的也就寥寥无几。 但也正因为此，孙志国对于吴娇娇的行为愈发愤怒。 吴娇娇从前不是很相信他的吗？现在非要离婚，莫非是觉得他无法度过难关了？ 他这些年来对吴娇娇还不够好吗？ 天知道他每天回家，面对着都是家中随时开战的场景压力有多大。 吴娇娇冷哼了一声：“这些年来我有资格插手他的教育吗？你怎么不去质问一下你家那个老不死的。” 即便已经办完了离婚手续，吴娇娇心中的恨意依旧难平。 她抱着那虚无缥缈的首富希望，竟活活地蹉跎了这么些年。 孙母完美符合了祸害遗千年的说法，她完全将孙雄视为所有物，吴娇娇便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被孙母养废。 现在的孙雄已经成了个自私自利的标准纨绔，明知道家里情况不好，就因为压岁钱略微缩减，就能闹个天翻地覆，吴娇娇甚至都怀疑，自己的儿子迟早有一天会走上违法道路。 吴娇娇面对着儿子和孙母的双重折磨，在家中过得非常痛苦，而让她更绝望的是，孙志国竟然在外面彩旗飘飘。 明明在她重生前所知道的那个孙志国温文儒雅又深情洁身自好，吴娇娇并不明白，孙志国怎么成了这样。 感情上的背叛已经叫吴娇娇觉得作呕，更让她愤怒的是，孙志国在经商上的随意和自作主张。 孙志国永远都不听她的，随意投资，历史上的名人，也就是三起三落，而她跟着孙志国，大概经历了有几十起几十落，从来没有安安心心地享受过。 原先她还能忍的。 如果不是她偶然从别人那得知，顾瑕瑜竟然改变了人生轨迹，跳级进入了国内2高校，听说马上要开始读博士了。 她看过社交媒体上顾瑕瑜偶尔发布的照片，照片上她散发着油然而生的自信，和吴娇娇记忆中的截然不同。 吴娇娇猛地意识到，她竟然浪费了这么多年……她甚至开始疑惑，现在的她，会比上辈子那个家庭融洽，青春朝气的吴娇娇幸福吗？ 最让她心慌的，是她意识到，她居然为了孙志国浪费了自己所掌握的所有先机，在现在的时间段里，她已经不在有任何的超前记忆。 如果……她当时没有选择和孙志国在一起，难道她过得会比现在差吗？这样的想法一经出现，便再也无法抹去。 她心里是知道答案的，她的重生，毫无意义，甚至导向了更糟糕的结局。 在怨恨自己的同时，吴娇娇更怨恨的是孙志国，要不是曾经的那个“吴娇娇”对于法律的敬畏已经刻在骨子里，她都怀疑自己会在深夜里行凶杀了孙志国。 所以，她选择了离婚。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你对我妈有哪怕一点的尊重吗？”孙志国维护得挺心虚。 事实上他早就受不了母亲了，吴娇娇离婚后，他更是直面了来自母亲的压力，孙志国现在是能不回家就不回家。 吴娇娇笑了，她忽地开口：“对了，我刚想和你说，你的公司没准有救了。” 孙志国一愣：“什么？” “你没看新闻吗？孙总，国家队出手了，关于之前被禁止的软件，官方放出了我们拥有全部专利的国产版本，国内企业有需要的可以去登记使用，目前广受好评，第一批名额有限。” 孙志国狂喜，心里又有些疑惑，吴娇娇这是精神分裂，不会这是在讨好他吧？ 隔着电话，孙志国都能听到来自吴娇娇的笑：“不过你应该不会那么厚脸皮吧？” “什么？” 吴娇娇：“你看看新闻就知道了，这些软件，基本都是邢律主持研发的，应该不用我提醒你邢律是谁吧？” 她自从离了婚，那叫一个逍遥自在，要是能看到孙志国死，那就更好了。 孙志国空着的手狠狠挥了个空拳，他当然知道邢律是谁了。 这个名字在他的世界消失了很久，反倒是顾汐的名字孙志国常常听到。 现在s市对外宣传时，顾汐已经是代表人物。 她带领原先平平无奇的s市转型成为了国内当之无愧的电商核心，并带动了周围县市的共同发展。 除此之外所成立的家居用品企业也反哺本市，提供了巨大的经济利益。 从十年前，她便开始年年待在富豪榜上，现在国内说起白手起家的企业家，便会头一个想到她。 吴娇娇又开口了：“啧，新闻里可好好地夸了一通顾汐和邢律，要念给你听吗？新闻里说，这两人互相扶持，在邢律认为他所创造的东西无法带来经济价值，只有巨额开销的时候，是顾汐在不断采购，协助推广，还帮忙出资，而他们二人的努力现在也获得了回报……” “还有夫妻俩的照片呢。”吴娇娇是故意气人的，她没注意到自己的语气也有些酸，“再给你念念评论区？都说人家是志同道合，神仙眷侣……” 她怎么能不酸。 当年她还以为她的蝴蝶效应让自己提前捡到宝了。 可后来才知道，她是踩到屎了。 也是在婚后，吴娇娇才明白顾汐的离婚有多让人情有可原，她要是能回到自己的身体，她首先要去和那传记的作者打上一架。 文学创作的成分是不是太多了？没有半点真实性。 酸起来，吴娇娇便想把这份愤怒分担给孙志国：“你看看，你的前妻离开你过得有多好？孙志国，是你耽误了我们俩！没了你，我们早就过上好日子了！” “够了，不要再说了。总之，你的儿子，你自己要管。”孙志国喘着粗气，恶狠狠地应，忽地又冷笑出了声，“吴娇娇，你是不是忘了你还分了不少股份走？公司倒闭，你分的股份……” 更别说之后可能会有的债务问题了。 刚刚还幸灾乐祸地吴娇娇被这么一提醒，这才意识到自己忽视的部分，她没想到即便离了婚，孙志国还要纠缠不休，影响她的人生。 她控制不住地开始破口大骂，就像还没离婚前一样，两人隔着电话对彼此进行的攻击。 从夫妻到怨偶，此刻已是仇人。 顾汐要是知道她和邢律上个新闻便能让这对前夫妻大战，她肯定会多接受几个采访。 不过即便是她没加大力度，孙志国和吴娇娇之间的争吵也无穷无尽，尤其是两人各自都过得不顺后，便会加倍地将怨恨发泄在彼此身上。 …… 顾汐这辈子活得同样长久，最让她骄傲的是，女儿顾瑕瑜确实做到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顾瑕瑜在计算机和数学上颇有天赋，邢律也早早地担起了老师的责任，引导她的发展，这辈子，顾汐没有缺席顾瑕瑜的成长，始终陪伴着女儿，邢律虽然时常在国外，但也同样通过社交软件，维持着和顾瑕瑜的交流。 顾瑕瑜毕业那天，一家人齐齐出现在顾瑕瑜的毕业典礼，他们自然不会错过顾瑕瑜的重要时刻。 在毕业典礼上，顾汐和顾瑕瑜不约而同的交换了“礼物”。 顾汐收到的，是来自女儿视角的，充满爱意的，放满了妈妈照片的相册。 而顾瑕瑜收到的，则是同样充满“爱意”的，不堪回首的过往时光记录。 总之，当天顾汐心情很好，顾瑕瑜呢……则默默地用脚趾挖了一个接一个的城堡。 毕业典礼结束后，顾瑕瑜便正式走马上任，先后接过了来自顾汐和邢律的担子。 她勇往直前，敢于尝试，顾汐和邢律虽热都退居二线，但始终在她身边，为她保驾护航。 而顾瑕瑜也确实担得起责任，逐步地引导家族企业转型，成功带领企业走向了新的高度。 等女儿彻底接过担子后，顾汐便和邢律开始了漫长的全球旅游时光，悠闲地度过彼此的养老生活。 她们一家人的生活在外人看来，总是“神秘”的，虽然他们所展示出来的生活，永远简单且温馨，但大众总觉得作为国内富豪的他们，生活应该要更丰富多彩一些。 大众始终无法得到更多的消息，毕竟连主动提出为他们编写传记的团队都被他们拒之门外。 这也使得围绕着他们家的传说越来越多。 顾汐最爱看来自外界对他们家族的种种猜测，不过很可惜，他们家还真就如展示出来的这番平静。 甚至由于顾瑕瑜只有一个孩子，连常见争产事件都未曾发生。 顾汐合上眼时很是放松，她知道，顾瑕瑜不会再因为家人的离开有被“抛弃”的感觉。 她也相信，顾瑕瑜会好好地培养下一代，让企业平稳发展。 沙沙准时出现，向顾汐汇报着她后来没再关注过的孙志国、吴娇娇的情况。 比起还偶有财运的前半生，两人的后半生是一塌糊涂。 吴娇娇离开孙志国后，不善于理财又没有赚钱能力的她过得很是糟心，最后她选择了重回社会，开始打一些她曾经看不起的工，虽然也算获得了劳动所匹配的收入，但总是挂念着曾经无数美好可能性的她，内心饱受折磨。 孙志国看似比吴娇娇好些，可好景不长，他被他的好大儿狠狠地拉进了水里，被养废的孙雄终究是走向了违法的道路，赌钱、吸非法药物、欠债……为了钱，他死死地缠住了父亲，逼迫着孙志国去赚钱来供他花用，孙志国再也没有时间去享受他的花花世界，等到他垂垂老矣，已经没有赚钱能力的时候，便直接被儿子无情弃养。 沙沙和顾汐不约而同地感慨了起来。 这大概就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了。 沙沙：【前往下一个世界。】：，，. 第65章 长嫂偷家进行时（一） 梅雨季带来的潮湿要墙壁都跟着湿气弥漫。 屋外的羊蹄角花半开不开,结成的果实已然转黑，沉沉地压着树梢。 蚊子兢兢业业地工作着，扰人清梦。 天气太过潮湿,盖在身上的一方薄被都跟着沾染了潮气，要顾汐忍不住眉头紧锁，顾汐才睁开眼，便半梦半醒地打起了蚊子。 她身处的这间房屋，面积并不算大，谈不上什么装修，看着很简朴。 房间的家具大多是新的,上头贴着的喜字很是显眼,就连顾汐刚刚盖着的那件小被子，都是红的。 这房子透露出一种“旧瓶装新酒”的味道，虽然家具都换了新，但就看这地面、墙面，便能大概地有个这个家不算富裕的判断。 顾汐心里有了估量，不紧不慢地坐到了梳妆台前。 梳妆镜的顶部同样贴了“囍”字,清晰的镜面正好呢个照出顾汐的所有神情。 镜中的这姑娘五官端正,是脸上略有肉的五官,笑起来应该很讨喜。 但这会可看不出什么喜悦，顾汐伸手摸了摸眼睛，原该是双漂亮杏眼的地方,现在略微红肿,这一看就是哭得狠的。 这应该是才结婚的婚房。 这猜测很快就得到了验证，桌上的玻璃下面压了张结婚照，照片是有花边的款式，“丈夫”并不算太丑。 照片上原身的笑容羞涩又明丽,和现在哭得太过厉害的模样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是发生了什么？ 顾汐半猜着便等来了沙沙。 沙沙欢天喜地：【宿主，这个世界很稳定，我现在给您传递记忆！】 顾汐立刻应下，临接收记忆前，不忘和沙沙念叨一句，最近几个世界，主角的经济可大多不太宽裕。 等接收完记忆，顾汐便说不出话了。 和原身记忆中的悲惨人生相比，这糟糕的家境，居然只能算最“轻微”的一项了。 …… 狭窄逼仄的房间里，空间的利用几乎到了鬼斧神工的地步。 贴着墙的位置最底下是张简单的木架子床，支撑床铺的床脚被改成了铁的，床的高度极低，和地面之间只留下了不到半米高的空间。 这张木架子床的地上却还有床，是后世流行的上下床的概念，但两张床并非一体，而是生生焊接上的，床铺旁的梯子都用的是草编的绳梯，两张床的间隔很窄，住在最底下的人别说是跪站起来了，就算只是想挺直腰板坐起，那也基本不太可能。 而在这张床之上，却还有一张床，床铺的设置方式和下方的大致雷同，唯一的区别就是还特地选了足够粗的麻绳捆系着房梁和床铺，看得出主人对此的安全也很不放心。 三张床都是“半截”的单人床，宽度只许人躺着，想要翻个身，都得靠挪移来调整出空间。 另一侧的墙面，一半是被靠墙堆叠起来的柜子；一半的空间，则靠墙放了两章长桌，可以用来写字。 中间的过道几乎等于没有，拉开收在桌下的椅子，想要坐好，基本背就要抵着床铺了。 现在这狭窄的过道上，硬生生地挤下了四个人，他们各自坐在小板凳上，神色惶惶。 吊梁上挂着吊扇不太新，正在使劲浑身解数地旋转好提供哪怕仅有一丝的凉气。 “妈，你说句话。”开口的是苏尔。 十三四岁的少年正在抽条的时期，略显得有些小的衣服贴合在身体上，反而衬出了他的干瘦。 方翠云低头，两手互相绞着，蜡黄的脸上满是茫然的神情，原先本应该担起主心骨担子的她，这会却怎么都立起来。 苏尔很着急：“妈，大哥这样，我们可怎么办？大哥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情呢？” 他语速很快，这要不是屋子里没空间，他能立刻站起来团团转：“他这样，和直接要了我们的命有什么区别？” 方翠云嗫嚅着嘴唇，看向二儿子，眼中便立刻有了泪花。 她同样想问，大儿子怎么就能干出这种事呢？ 她其实下意识地第一反应，是想让二儿子别说大儿子的坏话，可别说二儿子了，就连她对于大儿子的行为也无法接受。 二儿子说得哪有问题？大儿子这不就是要他们去死吗？ “这丧良心的啊……”她伸手锤着胸口，喘着粗气，双目含泪，“这个家是拖累他了，可他怎么能这样呢？” 苏姗赶忙递过搪瓷杯子：“妈，你喝一口，现在不是着急生病的时候！我们得先想想怎么解决。” 苏姗不到十二岁的年纪，脸上却是和年纪并不相符的坚毅，从眉眼便能看出，这小姑娘是能吃苦的。 “大哥这样对我们也就算了，这样对大嫂，实在是太过分了。”苏姗下意识地回头看向家中另一个房间，虽然隔着门板，她也透视不到大嫂那的情况，“但妈，现在事情已经到面前了，我们得想办法解决。” 她学着大人的语气说话，只是那双黑葡萄般的眼珠子中，是藏不住的心虚和慌乱。 六岁的苏丝还不能明白眼前发生的一切，只得抓住母亲的衣服，不知所措。 “大嫂会不会走？”苏尔想了想，肯定道，“大嫂是一定要走的。” 他手上的拳头握了又松。 从自私的角度，他当然知道，这个家离不开嫂子这样的壮劳力。 可他做不到。 苏尔一提起这话，刚刚好不容易进入讨论氛围的苏家人迅速地又颓丧了下去。 “家里还有钱吗？” 方翠云摇头：“没了……你大哥和我说，你大嫂家里办白事要用钱，我还厚着脸皮去厂里借了两元。” 她补充道：“你大嫂的压箱钱，睡醒也没了。” “那……”那也没什么了，这个家。 苏姗振作问：“莉莉姐？” “别提她。”苏尔愤愤道，嘶吼般地喊到，“别提她！” 变声期的少年吼起来声音并不小，他紧紧攥着拳头，意识到自己吓到了妹妹和母亲，这才努力按捺下激昂的情绪：“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分明是知道的，可她说了吗？最后假惺惺的到家里来关心，她要真关心，怎么不拿钱给我们？大哥给过她多少东西？” “大哥还给她钱了？对，大哥给过她很多东西。”苏姗立刻站起，“我们……我们能去要点回来吗？” 苏尔笑：“用什么理由？拿什么证据？” 几人面面相觑，站起的默默又坐下，各自佝偻着背，眼神没有落点。 还不太懂事的苏丝早就下了椅子，紧紧地抱着母亲的腿，在这糟糕的气氛中，她不敢说话。 房间里死气沉沉。 良久，颇有节奏的敲门声打破了此处的平静。 “都五点了，怎么还不煮饭？”门外的声音，是苏家人都很熟悉的。 靠门的苏姗第一个冲去开了门：“嫂，嫂子，你睡起来了？”她看向嫂子的眼神满是讨好。 从前，她对嫂子的印象并不算好。 她印象中的嫂子，和他们可不是同路人，略有些大小姐脾气的她，总是很任性。 当时听闻哥哥要讨嫂子做媳妇时，她很意外，心里嘀咕着总觉得嫂子和哥哥并不相称。 说来好笑，她那会心怡的嫂子对象，其实正是她刚刚提到的王莉莉。 现在看来，嫂子和大哥也确实不相称。 谁能配得上她哥那黑了良心的。 “那不然在梦游吗？”顾汐顺着苏姗留出来的空隙往屋内看。 第一视角可比原身的记忆有冲击得多，这苏家三兄妹住的房间，和牢房也没什么区别了。 她刚刚还低估了苏家的穷。 “晚上谁煮饭？” 方翠云立刻起身：“我，我煮。”她局促地起身，双手抓了抓衣服，“我忘了时间。” 新入门的媳妇按说是该干活的。 可且不说顾汐能算是下嫁，就说苏达干的那些事，方翠云在这新媳妇面前也要矮上两头。 “行，那你煮，之前喜宴不是还剩下了点肉？炒点肉沫，别半点荤腥都没。” 方翠云点头如捣蒜。 她现在哪敢提家里马上要弹尽粮绝的事。 肉很珍贵，可她这是在替儿子赎罪。 顾汐看向苏尔：“家里的卫生几天没做了？脏都脏死了。” 苏尔：“我去扫。” “不止要扫，还要拖，等太阳出来了，被子都拿去晒一晒，潮死人了。” “好，我去打水。”苏尔没有一个不字。 他偷偷地瞥着嫂子，猜测着嫂子的话外之音，他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生怕问出来就打破了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 “老三，你跟我过来，帮我收拾房间。” 苏姗脸唰地就白了：“收、收拾……好。” 她咬着下唇，亦步亦趋地跟着嫂子。 如果嫂子这要走，她也只能帮忙收拾了。 方翠云表情同样糟糕，她一把拉过老四就交代：“去帮着点你嫂子，不要哭，别让你嫂子不开心。” 她不管苏丝能不能听懂，直接将孩子一送便进了厨房开始干活。 既然顾汐要走了，那她就得把饭做丰盛点，是他们苏家对不起别人。 她反复在心里念着大儿子的名字。 恍若多念两遍，那个新婚才没两天，就卷了家里所有的钱，甚至连儿媳妇压箱钱都拿走的大儿子会回到家里。 等顾汐忙活完，对上的便是这几张僵硬到极点的脸。 “怎么不吃？”顾汐眉头一扬，看向几人。 她这一句话，像是触碰到了什么开关似的，一家人齐齐低头，慌忙刨饭，心神不属的他们，连个菜都不会夹了。：，，. 第66章 长嫂偷家进行时（二） 饭桌上的气氛很凝重,除了咀嚼的声音，便是筷子与陶瓷碗碰触时发生的清脆响声。 饭桌上难得有好几道菜,顾汐点了炒肉沫,方翠云另又准备了道炒鸡蛋和炒青菜，一并端上了桌。 顾汐尝过，这味道只能算中规中矩,但在这个时代，就苏家的条件，已经能算得上是“大餐”了。 可现在这一桌的人，只有她在动筷。 顾汐开口：“吃菜。” 她一说话,苏家人便如梦初醒般地虚夹起了菜,活像是在玩纸网捞金鱼似的，一筷子下去都夹不上多少,还都绕开了那道肉沫。 他们的夹菜只有一轮，一轮过后便又继续吃稀粥,好像没有下个命令就不知道何去何从似的。 年龄最小的苏丝,本应该是还不太能看懂大人眼色的年纪,这会夹不到菜，也没人帮忙,吃着稀粥很是满足。 顾汐：…… 她这也算验证了一下原身的记忆吧？这可真是一家子老实人。 顾汐也不劝，她进厨房拿了双干净筷子，端起盘子便开始分菜。 这样的分菜方式是简单粗暴了一些,汤汁入了碗还会偏咸,但估计也只有顾汐会挑剔这个，要知道，这会不少人吃饭，那是要把光盘行动践行到底的。 方翠云受宠若惊,说话吞吞吐吐：“顾汐，你吃，这都是给你的。” 顾汐瞥她，方翠云实际上也就是四十出头的年纪，但现在肉眼看上去，至少有五十。 方翠云见儿媳妇看着自己，讨好地笑着，动作局促。 顾汐心中叹气：“我少了这顿饭不成？等月底工资下来了，我再去割半斤肉就是。” 月底？ 这两个字一出，苏家人又惊又喜。 苏姗早就把自己最下边的那截衣服揉得不成样子，她殷殷地看向嫂子：“嫂子，你不走啊？” 顾汐把最后点饭吃完，等咀嚼吞咽好后才慢条斯理地应：“我也没说我会走。” “可，可是……”苏姗纠结极了。 她做梦都希望嫂子留下。 可嫂子留在他们家，这是要吃大亏的。 苏尔看了眼三妹，又看了眼母亲，自觉在哥哥走后是家中半根顶梁柱的他站了出来：“嫂子，我哥做了没良心的事情，他和你才结婚没两天就跑了，这事怪我哥。” 说起苏达做的事情，全家人都恨不得打个洞钻下去。 “嫂子你还年轻……我们会拖累你的。”苏尔神情郁郁，半大的少年在兄长离开后成长得极快。 嫂子是有工作的人，虽然被哥这么一闹很受影响，但想要再找并不算难，自己养自己，日子不会过得太差。 可要是带着他们家四个拖油瓶，嫂子这下半辈子要怎么办？ 苏尔的手握拳又松开，头低低：“我……嫂子不用担心我们，我可以出来找活干……” 他咽了口唾沫，内心很挣扎，想念书的想法早被他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对未来的恐惧。 他其实也不知道，他能找到工作吗？ 饭桌上的气氛更冷了。 顾汐看着苏尔半天没说话，自己则神游天外般地想着自原身那接收到的记忆。 原身上辈子的人生，能写作一本叫《长嫂如母》的苦情剧。 原身的爷爷从前是留过学的，文化水平很高，当时国家有需要，爷爷便响应号召，投入一线工作，是厂里独一份，甚至是市里独一份的八级钳工。 她的父亲没能继承这天赋，只是个普通的一线工人，但也算是兢兢业业地工作。 出生在工人家庭的原身，打小日子过得极好。 可世事不能尽如人意，原身十九岁那年，父亲的朋友生病，父亲便带着母亲一道去省城看病，去的路上出了场交通事故，当场车毁人亡。爷爷白发人送黑发人，深受刺激，原先便因为早年辛劳有不少基础病的他没挺过半年，便撒手人寰，只留下了一个原身。 这样的孤女背景，自然引来了群狼环顾。 头一个下手的，便是原身的亲戚，被保护得极好的原身，在毫无防备中被不少好心亲戚给劫掠一空。 在原身内忧外患，饱受打击之时，苏达便出现了。 说起苏达，那和原身完全是两个极端。 苏达出生在厂中有名的穷困家庭，他们家是因病致贫的标准例子。 苏爷爷身体不好，缠绵病榻，为了看病，花了太多钱出去，后来人走了还留下了一堆债务。 苏父为了还债，那是卖了命的上工，工作之余兼做苦力，眼看债要还完，日子要变好，却因为劳累过度，倒在了工作岗位，留下了半大不小的孩子，当时正怀着苏丝的方翠云一听这消息，大受打击。 苏丝早产出生，而她也因为那会的大惊大怒落下了病根。 那一年苏达十九。 必须得说，苏达所背负的家庭担子确实很重，母亲虽有工作，但因为经常病假，拿的月收至少砍半，他相当于一个壮劳力养了四口人，还是老弱病残的四口。 因为苏家的糟糕情况，苏达对于自己的爱情，一直是爱在心口口难开的状态，只能这么眼看着青梅竹马长大的王莉莉在家人的安排下相亲，他自己的婚事，便这么拖了又拖。 虽然苏家几个孩子挺懂事，但这对苏达来说没有意。 苏达对于原身的追求，原身是无力拒绝的。 她所缺失的主见、坚定……这一切苏达都有，她很快便沉沦于苏达为她编织的可靠形象之中，两人才在一起没多久，原身便应了苏达的求婚。 再然后，就是现在了。 苏达在新婚后第三天卷款跑路。 他带走的钱堪称一笔巨款，这包括了他偷偷卖了工作的钱、方翠云省吃俭用来给儿子办婚礼的钱、顾汐的压箱钱、婚礼的礼金等。 甚至在结婚之前，他还以各种名目，分别向方翠云和顾汐要了不少。 苏达是留了信的。 在信中，他正言辞，说家里的这个情况，只会越来越穷，唯有出去闯，才能有一线生机。 他说他不是跑路，而是要带着钱在其他的地方闯荡，等他赚了钱，就回来带大家过好日子。 在原身的记忆中，关于这一段，是浓浓的黑色。 虽然和苏达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她一向觉得苏达是她的救命稻草，她怎么也没想到，苏达竟然只是想骗她。 原身想过离开，可看着苏家这老弱病残，她便不知怎地想到了曾经的自己，在父母和爷爷离世后，孤苦伶仃，任人欺负。 秉着这一丝共情，还有对苏达不切实际的幻想，原身留在了苏家。 接下来，便是标准苦情剧的情节。 原身从之前的十指不沾阳春水，脾气娇气开始自我改造，拉扯着苏家人勉强生活。 日子不是单靠一句吃苦就能过好，这一路遭受了无数风雨，一次又一次被打倒，一次又一次地从头再来。 这风雨可不是一般的风雨，说一句夏日冰雹都不过分。 什么刁钻亲戚欺负、升职机会被抢、不得不下岗、儿子高考前方翠云重病、白日路遇抢劫受伤进医院……这都算平淡的了。 中间甚至有诸如苏姗遇到富二代追求，不从，家中被打击报复；工厂不景气原身下岗创业，被人讹诈的糟心情节。 顾汐在看原身记忆时，都要感慨一句原身的坚韧。 原身运气很不好，为了赚钱养家吃苦太多的她，一等苏家日子变好，自己便倒下了，查出了癌症。 被她拉扯大的苏家兄妹这会已经有了赚钱的能力，哪会放下原身？他们寻遍名医，努力给原身治病，可有时候，病治得好治不好，还不止靠医生的医术，也得看病人会不会病。 原身属于精神上听话，身体上不服从的病人，在疾病发展的十字路口上，她永远都能往最糟心的选项去，在她病入膏肓的时候，苏达还真衣锦返乡了。 彼时的苏达，已经是在港城有名的富商，他回来的阵势很大，这就是奔着认回家人去的。 也是这会大家才知道，当年苏达拿着钱是偷偷去了港城闯荡，这些年下来，他也算积累下了一笔巨大的财富。 回到家人身边的苏达，自然是声泪俱下，说自己在港城是如何辛苦云云，早想回来，只是苦于没能闯出个人样，这才耽搁至今。 他倒是挺能表演，还到原身的病床伺候，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事实上，真正对原身进行生活照料的是苏家几个兄妹。 可偏偏，原身还真被打动了。 她病情进程很快，临走之时，拉着苏家几个兄弟的手，说自己算完成了任务，又说方翠云临死之前，其实心里最挂念的就是离开的大儿子……总之，就一句话，大团圆才是最好的。 在原身的恳求下，对于这位大哥的记忆早就没那么深刻的苏家兄妹原谅了苏达，一家人最后吃了顿团圆饭，原身这操劳的人生便画上了句号。 可原身哪想得到，在她面前装得情深重的苏达，只不过是满口空话。 他看上的，是彼时已经颇有出息的苏家兄妹。 一等她走，这故事就从《长嫂如母》走到了《钻石苏老五的二婚生活》，她离世都还没一年，苏达就和王莉莉重燃爱火，两人一拍即合，进入了甜蜜的爱情生活。 苏家兄妹不能接受，为此和苏达多次争吵，可苏达哪里在意？苏达已经凭借苏家兄妹的帮助，成功将产业转移了回来。 顾汐：…… 顾汐：这也是气运之子？ 沙沙：【是的，在那么多去港城发展的人中，苏达是发展最好的一个，他当时娶了港城大亨的私生女……】 顾汐：？ 好家伙，还有这段？ 沙沙：【……他凭借岳父的势，后来发展远超岳父，在国家发展时，又及时地跟上了队，公司经营极好，同时也收获了爱情。】 成，确实运气挺好。 相比之下，苏家人和顾汐，简直是老倒霉蛋了。 原身怎么就让大团圆了呢？这件事是标准国产剧结局好吗？ …… 顾汐再回忆一遍原身的记忆，那还是很愤怒。 她看向很是不安的苏尔，知道自己的沉默要苏家人又惶恐了。 顾汐淡定开口：“是不是拖累，得看你们自己了，我回去，反正也是一个人。” 这话是什么意思，苏家人齐齐抬头。：，，. 第67章 长嫂偷家进行时（三） 顾汐点了点桌上的纸：“还有吗？” 她刚刚特地从房间里拿出了本子,为的就是把现在遇到的情况写明白。 很多人会说自己是“心中有一本帐”，顾汐不太认同。 绝大部分人所谓的心中有成算，不过是一种逃避罢了,不写出来,永远不知道情况有多糟，也很难针对性的改变。 方翠云哆哆嗦嗦地拿起了纸,她是识字的,还没老花,顾汐的字迹端正又秀丽，没有辨认不出的。 苏尔离开了座位,站到了母亲身后，他紧紧盯着这张纸,心中的情绪复杂。 从小到大,他们这些孩子是不被允许知晓家中经济情况的，只能靠父母偶尔透露出的只言片语去做判断。 哪怕是这回哥哥走了,母亲也只同他们说哥哥拿走了钱，绝口不提哥哥具体拿了多少的事情。 可这情况,比他想的要糟很多。 多到苏尔把他自己卖了都还不清。 真是他的好大哥,之前心中对哥哥尚还存着的那点儿感情，现在已经荡然无存。 “应该没错了。”方翠云怯弱道,“顾汐，你还是走了吧。” 之前顾汐说想留下来,她那叫一阵狂喜，可现在看着本子上记的数,她哪还敢有这种不切实际的要求：“你的钱，我们会想办法还的。 她心情苦涩，那夭寿儿子,离开前怎么敢借这么一圈的？尤其是顾汐那，几乎是把人姑娘的钱给骗了个光。 她说自己有个数，没算也不知道儿子竟是拿走了这样多的钱。 这么些年，连着家里那口子过世、自己生病厂里看孤儿寡母可怜给的补贴，好不容易才存了这么点，现在全没了。 顾汐看着几人糟糕的神色，知道自己的做法是有用的。 她之所以这么统计，一是要让苏家人知道她牺牲了多少。 顾汐不比原身，原身当年那种无条件付出的做法，那可有很大概率会引来白眼狼，在原身的记忆里，苏家三兄妹可不就叛逆过吗？ 顾汐没把小孩子的叛逆当回事，但她要把源头掐死。 二是要让苏家人明白，苏达做的事情有多夸张。苏达骗了几百走的，和骗了几千走的，那情况可大不一样。 原身一恳求，苏家几个孩子就愿意帮助苏达，说白了，这其中还是有情分在。 时间隔得久了，他们日子又变好了，便把曾经的伤痛看得轻了。 顾汐自信，自己肯定能带着苏家更快的发家，苏家人和她自己不会像记忆中那样饱受磨难，所以更要让他们知道，苏达做了什么。 “我走了你们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方翠云默然，厂子里这两年效益愈发的差，她这回能借出来两元还是靠着丈夫的面子，厂里财务室的出纳是丈夫生前的好友。 顾汐挥了挥手上的本子：“家里被拿走的存款暂且不说，苏达有没有挂外账？这个我们都不清楚，但就说酒席时人家随的礼，这是肯定要还的，和债也没区别了。” 方翠云应是，她也是刚刚在顾汐的催促下才把礼金算清楚的，苏达是家里的大儿子，大家在给婚礼礼金时都给的要重些，而这礼金中，还有顾汐的那一份，顾汐是孤女，他们家的相识给的礼金都挺多，方翠云不算还真没想到有这么多。 外账……方翠云猛地一抖，开始怕了，这会只能庆幸，他们家够穷，穷到即便是苏达去下跪，也很难借来钱。 可当她一想通这样的逻辑，方翠云便更绝望了，这意味着苏达和顾汐的婚事，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 她之前还幻想儿子是临要结婚，受到了什么刺激冲动行事，没有考虑后果。 但这分明是从婚前就开始筹码的布局。 很多事情是不堪想的，方翠云越想，便有越多的细节浮现在了头脑之中。 顾汐：“苏达这做法，说白了，就是放你们自生自灭了，我尚且有份工作，厚着脸皮求求亲朋好友，尚还能有个宿舍，日子总能勉强过下去。” “可你们呢？吃喝拉撒睡，样样要花钱。”顾汐嘲讽地笑，“老的生病，小的念书……他可真狠心呐，骗了我就算了，连自己的家人也骗。” 瞥见苏家人那愤愤的表情后，顾汐就知道她这前期宣讲做到位了：“但我偏偏就不想顺了他的意。” “我要让苏达知道，日子没什么难过的，离了他，这日子只会越来越红火。” 方翠云急了：“顾汐，你别在这种时候犯轴。” 顾汐：“婚我是肯定要离的。” “肯定离！我明天就陪你去办手续，要是不给办，我跪下求他！”方翠云坚定道，想了想，她咬牙补充，“我，我去报警！苏达是跑了的，没有让你守活寡的道理。” “倒不急，但就算离了这屋子我是还要住的。” “好！”方翠云没有不答应的道理，虽然她不明白为什么顾汐说离婚不急。 顾汐和他们家一样，住的都是厂里分的房子。 说是分给他们的，但要是家中没人在厂里上班，那总有人找领导磨着要收回房子。 顾汐刚点头要嫁到方家，厂里就有人去走关系了，毕竟顾汐旧家的房型，是厂里最大的一套，顾汐原先不同意，还是苏达说服了她，说是他们家势微，占不住房，不如拿点补贴把房退了。 现在这事在厂里已经过了明路，只等顾汐把家里的东西搬出来了。 方翠云想到这事，更愧疚了，她主动道：“这本子还少了事，你家的房子……换来的钱，苏达应该也拿去了。” 不清楚这事的苏尔和苏姗忙问，方翠云难堪地解释了两句，几人均低头捂脸，很难面对。 接亲那天他们都去过顾汐家的，知道顾汐吃大亏了。 顾汐默默地低头记上，她是知道这事的。 原身倒不至于恋爱脑到这程度，她之所以会答应苏达，是因为家中那些虎视眈眈的亲戚已经逼到了门口。 原身还没出嫁呢，他们就恨不能把那几间空着的房子给占了，一等原身嫁了，他们估计就要鸠占鹊巢了。 所以原身才在苏达的劝说下把房子换了钱，就是吃点亏，她也不想让亲戚占便宜。 只是那会的原身没想到，亲戚没占成的便宜，倒是让苏达都占去了。 “所以你们要我去何处？”顾汐似笑非笑，“房子没了，钱没了，倒是剩下一堆打秋风的亲戚。” 顾汐打算和苏家人绑牢，也是有自己的私心作祟的。 这会大众的法律意识可不充分，否则原身早就关起门来过滋润日子了。 顾汐敢说，她前脚从苏家走了，后脚就有亲戚要上门抓她去再婚了。 方翠云听懂了顾汐的话，当时家里那口子没了，她也差点没被逼死，这还是她的拖油瓶够多，否则娘家都能把她拉去嫁了。 女人，在某些情况下，就是个货物，谁会管她们的心情？ 也正因此，方翠云很是费心地培养着儿子苏达，她希望儿子能顶起门户。 希望破灭得太快了。 顾汐：“我在苏家生活，总免不了有人上门要闹。” 苏尔立刻起身：“嫂子，我会保护你的。” 有这个心挺好，可惜孩子还太小，没什么力。 但她看上的就是这几个拖油瓶。 方翠云也承诺：“我，我做不了什么，要是谁欺负你，我就去他们家门口上吊，吊死了让他们家养我们家的孩子。” 稍微平顺的日子没过两年，一朝又被打了回去，方翠云迅速的捡起了曾经的生存技能。 想要活着，就得这么厚脸皮。 “我身上的缺点有不少，这点以前你们也是知道的。”顾汐举起自己的手。 她的这双手其实并不细腻，手上有好些茧子，但这不是干家务的手，而是做工的手，她很受爷爷的疼爱，也跟着爷爷做了很久的工。 “我是不爱干家务的。” 方翠云立马道：“家里的活我都是干惯了的，其实也用不着儿媳妇帮忙。” “你年纪也上来了，人还病着，能干多少？能干几年？” 苏尔表态：“嫂子，我平时读完书也经常帮家里做事的……嫂子你要是想搬东西就叫我，我力气很大的。” 这可没什么说服力。看这细胳膊细腿的。 苏姗刚刚低头哭了一场，肿着眼睛就起来：“嫂子，我也干活的！家里的活我都会干，我还能带孩子。” 对情况一知半解的苏丝受这气氛感染，怯怯地举手：“我，我……也会干活。” “成，我在外面努力赚钱，家里的活是要有人做的，这得自觉。” 苏尔又来了：“嫂子，我也能赚钱的。”他自觉得替哥哥背负起责任，心一狠，“我不去读书了，我有好多同学初中就没再读的，我去找点赚钱的事情做。” 顾汐瞥他：“你能赚几个钱？课余时间，听我安排，我要是找到什么赚钱的营生，肯定喊你去干，你和老三都是，该读书的时候好好读书，我还等着以后拿点回报呢，要不还要指望你哥良心发现回来还钱啊？” 苏尔听懂了，伸书，嫂子，以后，以后我们会回报你的！”：，，. 第68章 长嫂偷家进行时（四） 该聊的聊完,苏家人就迫不及待地要去干活了。 刚刚顾汐一提家务，他们才发现，这两天家里的家务还真被懈怠了。 没办法,谁让前有婚礼大小琐碎,后又苏达跑路遗留问题呢？哪还有空管这些。 外头的路是机耕路，下雨天便泥泞，平日里尘土也多，稍不勤快,家里就是一抹一把土。 方翠云虽然身体不好,可一向把这个家打理得井井有条， 在发觉这一情况后,她哪忍得了,恨不得有□□之术，一边能在厨房忙,一边能在客厅打扫。 “苏尔、苏姗。”顾汐喊。 苏姗一听到顾汐召唤，立刻拉着苏尔就往顾汐那去：“嫂子,我们在。” “来搬东西。” 苏姗困惑地眨了眨眼，刚刚吃饭前，嫂子就让她收拾了好久的屋子,还把衣柜里的衣服都装进了箱子里，她那会以为嫂子是要走，现在难道是要把衣服放回去？ 苏姗自告奋勇：“嫂子，把衣服放回去的事情我自己一个人就行。” “谁说我要放衣服回去的？” 苏姗怔住，嫂子……这是又要走？ 顾汐又喊：“姨,你也来。” 方翠云反应了一会才意识到这是在叫自己，她洗碗到一半，把水一擦,这就匆匆过去，还不忘拉着苏丝。 几人站在顾汐面前，排了个不大整齐的队列，都在等顾汐分配。 “我想了想，这房间得重新安排。”顾汐在看到苏家这极不公平的房间分配方式时就有话想说了。 苏家的房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类似后世的小二室，有着一间颇大的主卧。原本面积就不大的次卧则被隔成了两间，一间当储物间，一间归儿女睡觉用。 苏尔困惑道：“嫂子，房间不用重新安排的吧？” 在他们年纪还小的时候，主卧是归父母住的，主卧的床很大，能睡三个人，旁边靠桌子的地方每晚会支床，这就又能睡一两个。 苏达早早就有了自己的房间，当时他是睡次卧的，后来苏尔稍大了些，便被安排去和哥哥同睡一间。 同屋的经历没多久，父亲过世，哥哥便成了家中的顶梁柱，考虑到他的工作、学习和未来的婚姻生活，主卧便迎来了新的主人，母亲则搬到了原先被安排成储物间的小房间，他们三个则挤在了次卧。 苏尔身边同学的居住条件也都大同小异，他们家稍差一些，但差得也不多。 “等等就搬。”顾汐分配了一下，“姨你睡回主卧，带着苏姗和苏丝，三个人正好一张床，等苏姗大了，要是没有新的房子，就在主卧用木板给她单独隔个小单间。苏姗要是不喜欢三个人挤一张床，那就从次卧拆张小床过去。” 顾汐心里其实并不觉得存在这个问题，但还是要交代的。 “次卧等下看看能不能把那几张床拆出来，房间腾空了打扫一下，我睡。我的东西多，以后还得在家里做点事，得要有桌有空间。” 听到这，方翠云也明白安排了，她着急道：“不用，我们都住习惯了，主卧比较大，哪有让你住次卧的道理。” “不用。”顾汐懒得解释，“这个家谁做主？” 她是享乐派，但其实主次卧差的也就是点面积，无非是空间大一些，能放下更大的床，这谈不上什么虐待。 顾汐当时一进次卧，看到那三张叠叠乐的时候，满脑子的安全意识就拉起了警报。 这简直是人工制造的危房，这要是哪天塌了都说不准，虽说在原身记忆里，这床颤悠悠地维持了很多年，但顾汐并不喜欢这种走钢丝的做法。 而且苏尔都多大了，眼看就要迎来青春期的孩子，哪能这么丢着和两个妹妹住在一起？就算苏尔不尴尬，已经有了性别意识的苏姗偶尔不会尴尬吗？ 方翠云立刻喏喏道：“你，当然是你！” “苏尔，你就住姨本来住的房间，有点小，你的课桌只能放门口了，得放在过道最里头的位置，会不会委屈了你？”顾汐也只是象征性地问一句，就算苏尔说委屈，她也不会改的。 苏尔摇头：“不会的。” 这哪里委屈了？虽然妈妈原先的房间没有窗户，不太通风，面积也小。 可那是他自己的房间。 他的同班同学里有自己房间的，根本是凤毛麟角。 而且以前一间房是三个人分，他和苏姗不过是站着苏丝还没长大的便宜，各自的空间不算小，等苏丝大了，那位置一分，根本就只有一丁点，真算起来，他现在的位置可更大了。 “那就这么定了，等等就开始搬，对了，我房间里的家具……” 方翠云立马道：“顾汐，要不你还是睡主卧吧？你的家具，次卧放不太下。” 主卧的家具，基本都是这次结婚新打的，有很大一部分是顾汐自己出的钱。 “不用，我还是睡次卧，你让苏尔把家具扛出来。”顾汐犹豫了片刻，打量了下苏尔的小身板，“苏尔，你扛得动吗？” “空的就扛得动，之前大哥……苏达在厂里上班，是让我去搬的。”苏尔轻描淡写，不提自己从楼下搬上来有多费劲。 他得证明自己有用才行，而且这些家具对他来说，还真不算什么。 “嗯，那你搬出来，我等下去找人把这些家具卖了，换点钱以防万一。” 顾汐虽然对滥用童工的行为略有心虚，但她稍稍回想，这会的孩子大多如此。 只要稍一大，就得承担起家里的部分工作，刚刚她稍微看了下，屋里的家具没有特别沉的，应该没什么事。 方翠云忙道：“顾汐，这不能卖啊，这些家具是新的，要给你用的……” 这些家具方翠云也出了钱，她这会说这些可不是为了钱，而是觉得顾汐又要吃亏。 “卖了以后，明天就到我旧家拉家具，应了厂里要搬的，早晚得搬，我爷爷留的家具都是好木材打的，搬一些来用，搬不过来的也一样得卖了。” 顾汐确认过对于原身还有她的家人来说，所谓的家具、房子都算不上什么重要的财富，否则她怎么都会想办法拖延，把这些留下来。 对于顾家人来说，最重要的，反而是“知识”。 顾父一生对父亲最大的愧疚，就是不能继承父亲的衣钵，丢了父亲的脸。 而原身呢？她同样愧疚于自己蹉跎于生活中，早早地把爷爷传递给她的知识抛在脑后，甚至到后来，已经无从找人把爷爷所教导的知识往下传递了。 顾爷爷并非敝扫自珍的人，他的知识却没能帮上其他人。 顾汐是一定要回一趟家的，她要把顾爷爷留下的书带过来，那才是顾家真正的财富。 方翠云喃喃地说不出话。 她心中似有千万只蚂蚁在噬心。 苏达，你这是丢下了个多好的媳妇？ 你这是……害了个好姑娘啊！ 顾汐又问：“莉莉是什么情况？苏达有几身衣服没拿走，我看到他衣兜里有纸片，写了几个字，其中人名的地方可能是因为洗过不清楚，只留下了莉莉两个字。” 苏尔才不瞒着顾汐，他认真地把王莉莉的事情和盘托出。 哥哥和莉莉姐是从小一道长大，两个人确实有过一段感情，但是无疾而终了，莉莉姐早在几年前，便在家人的安排下另嫁了。 王莉莉嫁的那男人家庭条件是极好的，在厂里人眼里，王莉莉算是“高攀”，可一等王莉莉嫁过去，从前厂里人不清楚的情况这才满满地展露出来。 王莉莉那男人是有病的，娘胎里带来的病，日常看不出来，情绪激动或是天气不好了，就会发病。 也因为这个，男人的父母控制欲也很强。 公婆二人，牢牢地把着管家权不松手，公婆认为王莉莉家穷，一定会干些占他们家便宜补贴娘家的事情，于是便对王莉莉严防死守。 可偏偏还真如他们所想的，王莉莉的家人一遇到问题，就上门找王莉莉帮忙，逼得她里外不是人。 厂里的人大多知道，王莉莉过得不太顺。 “苏达经常帮王莉莉的忙。”苏尔现在已经不叫哥了，“但他和王莉莉后来也确实没什么。” 顾汐清楚，厂里没太多的，苏达只是帮个忙还好说，真要跟王莉莉余情未了，那早就闹开了。 苏尔犹豫道：“……我哥给了她不少钱，这回走之前，按说是还给了的。” 顾汐点头：“那我去讨。” 王莉莉在这事上不算太清白。 她家穷，可比起苏家来简直好太多了。 平日里拿也算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可苏达临走的这一回，那就过了头了。 按原身的记忆，苏达那可不是一般的深情。 他最后这次给王莉莉的不是一点，而是一堆。 真是完美做到了走了都还要顾着人几年的生活。 方翠云担忧道：“还是我去吧，你们小姑娘脸皮薄，不好要。” 她从前也是脸皮薄的人，但这不是日子逼的吗？ 她怕顾汐去那受了欺负。 要知道顾汐嫁进来，厂里的人可都说她娇气。 “一起去吧。”刚好有个见证人。 …… “老大家的，有人找你。” 王莉莉应着话，匆忙从屋子里出来，瞧见眼前人的瞬间，脸色就变了。：，，. 第69章 长嫂偷家进行时（五） 王莉莉以最快的速度关上了房门：“你……”她顿了顿,“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工厂的居民区是工厂这些年来陆续修建起来的，因为修建的年份不同，风格也未做到全然统一。 王莉莉夫家人丁兴旺,对于厂里的政策研究也很透，消息还灵通,这就第一批提了申请。 顾汐不太喜欢筒子楼，住的住户太多,总免不了有人窥探。 就像现在,她和王莉莉才站到门口,就已经有人按捺不住，装作无意路过了。 顾汐这两天是工厂里的红人,在八卦方面的,就是没有王莉莉，这些人也会来看她。 她泰然自若,视若无物,但王莉莉就做不到了。 王莉莉咬着唇,左顾右盼：“你跟我来。” 她带着顾汐到了人少的拐角处。 稍稍找回了安全感,王莉莉总算有功夫可以打量顾汐。 这是个不漂亮的姑娘。 生得很高大,估计得过了一米七，身材适中,站在苏达那样的瘦削男人身边，就显得有几分壮。 她的眉毛天生就黑,那双微微上挑的眼总给人一种过分精明的感觉。 可偏偏顾汐运气比谁都好。 托生在了个好家庭里，不像是她和苏达，得早早地背负起了家庭的重担，过得诸多艰辛。 她和苏达要费尽心思才能取得的东西，顾汐轻而易举地就能得到。 此刻,王莉莉在顾汐面前是有些骄傲的。 一是她知道，顾汐现在就是面上光，实际情况很窘迫，还不如她。 二是她作为苏达喜欢的人，在不被苏达喜欢的顾汐面前，这就赢了。 想到苏达，王莉莉心里又甜又涩。 她和苏达是多么甜蜜的伙伴啊！可就因为家庭条件的限制，不得不分开。 现在也不知道苏达到哪儿了？他还好吗？ 顾汐没搞懂王莉莉在想什么，稍微给了王莉莉一点思考的时间，她便开口道：“你现在住的这房子挺好的。” 王莉莉一愣，没懂顾汐的路数。 她现在制度额房子确实不错，对于王莉莉来说，现在能宽慰她的，也就只有夫家不错的生活条件了，哪怕公婆苛刻，她过得也比曾经在家时要好多了。 “……谢谢？”她踌躇地应。 顾汐诚恳：“你生活条件这么好了，就不必和苏达合伙骗我们的钱了吧？” 王莉莉恍若被踩了尾巴的猫：“你说什么呢！别冤枉人！” 她背在身后的手不自觉地就开始哆嗦。 她没骗！可顾汐怎么知道，苏达把钱给她的？ 顾汐：“冤枉人？没有吧，苏达在和我谈对象的时候，从我这要了几回钱，这钱我没见他花，苏家也没人说拿到，但偏偏那几次他都来找你了。” 王莉莉摆手：“没，没有的事情，之前……”她和苏达明明每次见面都很匆匆，怎么就被人知道了呢？ “我和苏达是有借有还的，之前借的钱早都还了。”她急智地应道，狠心往苏达身上泼脏水，“至于苏达为什么没给家里人，我就不知道了。这是他和你们的事情，我管不着。” 顾汐笑，往前一步，伸出手就抓住了王莉莉的手臂。 王莉莉不干，想要挣脱，可这就感受到了刚刚她没当回事的“高大”身躯里所藏着的力量。 顾汐不是被娇生惯养长大的吗？力气怎么这么大？ “别动，伤了你我可不负责。”顾汐淡淡道，“我不爱和人争，咱们也别争，直接去报警。” “报警？！”王莉莉挣扎得更起劲了，可她不敢大声喊，生怕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你在说什么胡话。” “苏达走这件事已经闹大了，也没什么不好说的，他离家出走前，把我还有他家的钱都给带走了。” 王莉莉听得迷茫，这她知道，然后呢？她挣扎不过顾汐，只能放弃。 “他卷走的最大几笔钱，就是我和他家存的钱，还有婚礼时别人随的礼。你不会觉得我的钱是现取的吧？压在家里五六年，早就有了痕迹。其中还有几张，连什么记号我都能记得清清楚楚，更别说苏达妈的钱了，她一个月少说拿出来数个二三十次，你往那一放，她就能认出来。礼金就不用我说了吧？” 顾汐这还真没诈王莉莉。 这会绝大多数人家储蓄的方法，就是把钱收好藏在家中。 像是方翠云，她的钱便是直接压在床垫下头的，折了两折，用布包着，塞在角落，具体到几角几分，都不敢忘记。 再者，这年头管理不像后世严格，不少人尚还没什么法律意识，不知道在纸币上做记号或写字是违法行为，这么做的比比皆是。 顾汐记忆中经手的钱，一个月总能撞到几次钱上有记号或是前人留下的字迹的。 顾汐很清楚，王莉莉是不可能聪明到去银行换钱的——事实上这会的银行也基本不会给换。 “……你，你凭什么这样说。”王莉莉绞尽脑汁，可却想不出为自己辩解的话，“没有的事情就是没有的事。” 她还想硬扛，万一顾汐是诈她的也没准啊！ “空口白牙算什么，我们要讲证据，你和我去派出所，让他们出警来搜一搜，如果你还没回过家，拿这钱就在你屋里，要是你回过家，这钱就在你娘家。我一看这钱有没有我的熟人，也可以让厂里随礼的大家看看；二看你们家到底有没有多了钱，要是有，总是得有个说法的吧？钱也不能从天上掉下来。” “哪怕你去存了也没事，这钱数目可不小，又是散钱，我想工作人员会记得是谁来存了多少的。” 王莉莉已然在手上留下了好几个指甲状的痕迹，她不自觉地用了力气，可这会一点都不能感受到疼痛。 她说不清的！王莉莉听完顾汐说的话，便意识到了自己的浑身漏洞。 苏达明明说了这件事和她没关系的！怎么就扯上了关系呢？ “是不是合谋，不是我说了算，警察说了算。如果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苏达要骗钱、偷钱、抢钱离开，你还纵容他，并从中获得了利益，那你就是共犯！” 王莉莉急促地呼吸了一下，被紧紧咬住的下唇已经有出血的地方，她虚弱道：“我，我……我不知情的。” “除了这回的钱，之前的也要一道还我，你们家的情况是差，但差得过苏家吗？你也真好意思拿。” 尤其是最后这次，她拿钱还一言不吭，就等同于眼睁睁地看着苏家人去死。 哪怕是在苏家最困难的时候，偷偷地丢一点钱来帮忙也算是全了这份苏家的被迫付出。 王莉莉对于顾汐的话并不羞愧。 那又怎么了？是苏达愿意给的！ 拖油瓶有什么自主权？苏达赚的钱，他乐意给谁就给谁。 这会王莉莉浑然不顾，苏达成长期间，苏家虽苦但尽量地都满足了他，苏父离世后，他在工厂里的工作，也是由苏达继承的。 更别说苏达给王莉莉的好些钱，压根不是他自己赚来的。 “从开始到现在，你从苏达那拿了多少钱，都给我还上。” 王莉莉脱口而出：“之前的也要吗？” “当然。”顾汐知道，她肯定要不全，但能要多少是多少，“你自己选，要还钱还是我去闹。不够的就写借条。” 王莉莉哪能不知道苏达的赚钱能力？顾汐估计，王莉莉最后还是不会把属于“苏达的钱”给她。 王莉莉大受打击，这数目可太大了，而且她要去哪里要？ 顾汐这根本就是要逼死她的娘家人！ 她甚至怨上了苏达，苏达怎么就惹了这么个煞星回来！怎么还让人知道她拿了苏达的钱？ 顾汐观察着王莉莉，这就意识到王莉莉的动摇。 她是要让两人未来能顺利复合呢，还是要让他们老死不相往来？ 没犹豫多久，顾汐便做出了选择。 “你不会还想着苏达吧？”顾汐嗤笑，“你不会以为我是自己聪明才知道你拿钱的吧？苏达是留下了账本的。” 苏达没留账本，但是原身有记账。 苏达每个月的工资有数，原身给过苏达的钱都在账上，顾汐来之前已经大概算出了王莉莉要给的数目，可不能让她赖掉。 顾汐语重心长：“你说你，信苏达做什么呢？他一走了之，留了你这么个靶子以防万一，否则就他赖掉我们的钱，我咬着牙借钱都要去把他追回来，不信我带你去警局看看，他骗的钱数目加起来可不少，能算作大案了。” 这就全是骗人的了，苏达对王莉莉还真是一片真心。 而这钱数也说不上什么大案。 “苏达没和你说吧？我家的钱可不止面上这些，当年我爷爷是老钳工，去首都学习的！你不会觉得我家真没钱了？”顾汐掰着指头算给她听，“我家房子转手的补贴、我爷爷给我留的压箱钱、我父母的抚恤金、我奶奶家传的首饰……”顾汐就硬编。 爷爷作风朴实，奶奶家传的东西战乱时期便以遗失。 但是这不重要。 “按苏达账本上写，他才给了你没多少。也有可能他账本唬人。”顾汐报了个数，“啧啧，剩下的钱他可都带走了，就这些钱，他和你一道去其他城市都能过得很滋润，看你的样子，他没提过啊？” 王莉莉神情惨淡，大受打击。 “走吧，钱还在你家吧？你把苏达这次给的钱拿来，剩下的钱有多少给多少，剩下的写张借条给我。”顾汐催促道，“别耽搁时间，你应该不想让你公婆、丈夫看到吧？” 王莉莉喏喏应是，乖乖地在顾汐瞩目下进了屋，顾汐在门外等她。 她拿好了钱便开始写借条。 虽然这些钱都是苏达给她的，可这会就成了她背负的债。 苏达，王莉莉这会念起这名字，便显得恶狠狠了。 …… 苏家的门是敞开的，苏家人正在搬家具打扫房间，干劲十足。 时不时地便有人故意路过苏家，指指点点。 众人都没想到，看似老实孝顺的苏达竟然会跑。 正想着苏家倒大霉，日子都不知道能不能过下去的时候，更惊人的消息出来了。 苏达跑了后，顾汐竟然留下来了！：，，. 第70章 长嫂偷家进行时（六） 工厂里的居民居住环境是极密集的,一是占地不大，二是拖家带口。 苏家住的这一套房子是工厂最早兴建的那批居民住房，当时建这批房子时工厂经验不足,还是照着农村自建房、市里楼房的思路建的，十户一院。 这样的设计看似很贴合需求，但只有居住在其中才知道不好。 虽说有所谓的院子,但面积也就这么大，为了这点空间,几乎是每天都能爆发争吵,邻里纠纷无数。 一院的户数看似不多,可这又不代表房子的面积更大,当时为了利用空间,厨房和卫生间都是半公用的,天天吵架，逼得不少人家被迫在那并不宽绰的空间里又隔出了些许位置。 最烦人的是，这院子的设计可以说毫无感，可以真正地坐到足不出户，便知全院大小事情。 这不，后面的筒子楼一建，原居住在这的居民能走关系地便搬走了，苏家便是这么捡漏的。 原先住这家的是厂里的小领导,苏家来的时候,卫生间和厨房都建好了。 住在苏家隔壁的是吴家。 吴大娘从那板车进进出出，就开始在院子里打转了。 起初,她还以为是顾汐要搬走，可眼见搬来的家具越来越多，她就意识到不对了。 吴家大娘故意重重地哼了两声,等不到方翠云主搭话，她憋不住了：“翠云，那谁呢？” 她和方翠云不算太熟，但这不是要打听八卦吗？当然得主一些。 方翠云杵着扫帚，眉头一皱：“那谁？” 吴大娘没当回事，笑着又问：“就你那新过门的大媳妇嘛！” 她这想八卦的心早都忍不住了，前两天苏家的事情一曝光，她就想来了。 可惜苏家门户大关，隔着门听不到半点声响，她爱听闲话，克也不是没人性的人，不至于在人儿子刚跑的时候就凑上去问，这不是戳人心吗？ 不过现在既然开门做事，想来是不介意了吧？ 方翠云咬了咬唇，每当这时候，她就对自己性格里的怯弱很是愤怒。 以往大儿子也说过她几回，说她不懂闹，不懂和人抢。 苏达刚跑那个晚上，她辗转反侧，一直在想，是不是自己太立不起来，才要儿子想跑的。 苏尔刚去次卧打扫完，一听到外头的静，便怒气冲冲地拿着抹布出来了：“吴大娘，我嫂子不是什么那谁！” 这几天家里天天开家庭会议，顾汐没提，但母亲私下和他们强调过，在外人面前，得喊姐，万一顾汐姐还要再嫁，才不会被他们耽搁。 吴大娘被呛了一声，不太满意：“翠云，你家这老二，是有点没大没小。” 方翠云拦了拦愤愤不平的儿子，捏紧扫帚柄，不平整的帚柄扎得她手疼：“没大没小？那您说话注意些，苏尔也不至于这么说你。” 说重话没有想象的那么难，方翠云松了口气：“顾汐怎么就是那谁了？你要不会好好说话，那就离远点。” 她瞥了眼被挡着的儿子，又想到顾汐这两天的忙碌，挥舞起了扫帚：“扫地呢，别把吴大娘您给弄脏了。” 方翠云直接把原先扫拢在门口的灰尘往吴大娘那狠狠扫去。 吴大娘连退三步，张目结舌。 他们都做了多少年的老邻居了，什么时候见方翠云这么厉害过？ 方翠云认真道：“我知道你们要问什么，顾汐是好姑娘，是苏达不做人。” 说到大儿子，她的心还是一抽一抽地疼，可这种疼痛和前两天的忧愁、揪心很不相同，渐渐地……更像是一种怨、一种恨。 “以后别在我面前说顾汐不好，就喊她那谁我也不能答应。”方翠云还是说不出更多狠话，这就要关门谢客。 一道来看八卦的人中有人忍不住，这就快步向前，拦住要关上的门：“翠云，那以后顾汐，你家大儿媳就住你家了？” 听到大儿媳这个称呼，方翠云很不自在，她怕拖累了顾汐，可顾汐说现在她的情况还不适合离婚，这事就耽搁了下来：“顾汐当然住我们家，她是我们家的儿媳妇。再说了，苏达把她所有的积蓄和家里的钱都带走了，我们家欠她的。” 这是事先在家庭会议中大家商量好的说辞。 听到了想听的细节，那人连忙追当起了捧哏：“苏达怎么这样！” 方翠云苦笑：“我哪知道？好在苏达千错万错，但却做对了一件事，讨了顾汐这么个好媳妇回来，顾汐可怜我们老的老，穷的穷，没有报警逼我们还债，同意和我们一道过一段时间的日子。” “那，那些家具呢？” 方翠云：“顾汐被苏达哄了，房子都没了，现在她家的房子，是厂里工会的李干事家住，家具当然得搬出来了，她心里挂念她家人，这就决定留下旧家具，你们也知道，我家就这么大，所以只能把新打的这些家具给卖了。” 她苦笑：“再说了，我们还欠厂子的钱，不这样，我们连饭都吃不起了。”她那张沁着苦字的脸，眼泪便毫无征兆地滂沱而出了。 “原来是这样……” 刚刚还在不开心的吴大娘都忍不住凑上前了旁听，她正要发问，苏姗便不知从屋内的何处冲来，横冲直撞地把门关了。 隔着门都能听见她的大嗓门：“妈，家里的事情，哪用得着样样和人交代？嫂子对我们这样好，他们都是来看笑话的！” 没热闹看了。 屋外的人仍未散开，只是在稍远的地方继续谈起了八卦。 苏达确实是跑了，还把苏家和顾汐的家底给掏空了。 苏家人现在是傻子一窝，苏家想还钱，顾汐不知道讨钱。对于这点，众人最为嗤之以鼻，虽说苏家人对顾汐好，但好有什么用？比得上真金白银吗？顾汐这就是栽进去了，不过也正常，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嘛！ …… “哥，他们走了没？”苏姗小声问，几人聚到了主卧。 苏尔点点头，他刚从卫生间回来。 家里的卫生间窗户上贴了有花样的窗户膜，但随着时间流逝，边角微微翘起，苏尔刚刚便是顺着边角去偷看外面的情况。 方翠云擦着眼泪，不安地问：“这样行吗？” 虽然孩子们年纪还小，但方翠云这会地不安需要找个寄托。 苏姗贴心地从卫生间拿来了毛巾：“应该可以吧？嫂子说我们要卖惨，妈你刚哭了，应该够了的。嫂子说要交代的事情，我们也都交代清楚了。” “可我凶吴大娘了……”方翠云边擦边哭，儿媳妇说要卖惨时她可有自信了。 日子过得太苦，想哭可太容易了。 苏尔愧疚道：“怪我，我急了。” 吴大娘的口气分明是看笑话的，苏尔这两天偶尔出去晒衣服的时候，都能听见吴大娘逢人就说嫂子不好。 说嫂子生得五大三粗，原先家人还在的时候，还能靠着家世找个不错的对象。 现在成了个二婚的，吴大娘说，就是她家的儿子离了婚都不找顾汐这样的。 苏尔当时听了便极生气。 嫂子分明一点也不五大三粗！ 而且吴大娘的儿子长得那样丑，那样没用，哪配得上嫂子？ 今天在屋里一听吴大娘这样说，他就没忍住。 苏姗也不懂，只能跟着叹气。 他们怎么这样没用，连嫂子交代的事情也干不好。 苏姗想转移话题：“妈，这回嫂子给你的钱你可得收好，也别让我们知道你放在哪了。” 顾汐讨了钱回来，便直接召开家庭会议公开了账目，并拿出其中的一笔放在了方翠云那，说是平常日常生活使用，方翠云再三推拒，也没能回绝。 对于顾汐的信任，方翠云很是感，从拿到钱到现在已经数了有近二十次了，放钱的位置也是改了又改。 说到钱，苏尔就有点怒意上头，昨天在顾汐面前，他还不太敢表现出来：“大哥，苏达他太过分了。”他为自己下意识地称呼感到恶心。 苏达怎么配做他们大哥？ 是，他们家也许真拖累了苏达，苏达想离开，也是有他的理由的，甚至苏达多拿点钱，他们也不是不能自我说服。 可一边是苏达骗了他们，骗了嫂子，没给他们留下一丝半毫的空间。 另一边呢？则是苏达在替王莉莉养她的娘家，大方到王莉莉接下来一年半载都无忧无虑。 这对比是不是太过明显？这双标程度是否太过离谱？ 方翠云对儿子的心态转变同样来自于此。 人都是护短的，她之前还一直替儿子狡辩。 可等顾汐报出钱数的时候，她便知道自己的狡辩有多可笑。 苏姗没吭声，她不像哥哥和母亲这样一直表态，她只是默默地记了账。 “你们一定要对嫂子好。”方翠云第不知道多少次地念叨。 “好！”苏尔和苏姗坚定应着，还不太懂事的苏丝也跟着保证。 …… 顾汐打了两个不疼不痒地喷嚏。 她匆匆地往家里的方向去，走得这么快，那是因为兜里装了不少钱。 她身上背着的包沉甸甸地，里头装着顾汐特地跑了几个地方才买齐的工具。 才进院门，顾汐便发觉到了熟悉的打量眼神，这眼神中，除了之前便有的好奇，还多了些看傻子式的同情和奚落。 看来她之前吩咐的事情已经完成了。 之所以这么安排，顾汐为的便是这段时间的安宁。 他们看起来越惨，原身的烦人亲戚越不至于上门。 顾汐要的就是这段时间差，那个重要的日子马上要到来，她懒得在这会处理那些人际关系。 顾汐直接拿钥匙开了锁，才推开门，她就闻到了不算太浓烈的饭菜香味。 这会做饭没有用香料的习惯，酱料也用得不多，苏家是因为门户大闭，这才使得味道明显了一些。 苏丝因为营养不良生得比同龄人还要小一圈，算不上劳力的她被安排的是擦家具的工作，一见顾汐进门，她便像个小门铃式地开始重复报信：“嫂子回来了！嫂子回来了。” 苏姗迅速从房间里出现，跑到厨房那给顾汐倒了水。 苏尔正好在卫生间旁边，冲去洗了个手便来帮顾汐拿包。 “咱们这会开饭，还是你先休息会？”方翠云才从房里出来，她在收拾顾汐的衣服，这是得了顾汐许可的，“饭已经煮好了，我腌了点小鱼，稍微煎了下……” 顾汐放松地坐在餐桌前，几道能见到肉的菜均被摆在了离她最近的位置，她放松地道：“开饭吧。” 这就是一家之主了。：，，. 第71章 长嫂偷家进行时（七） 天气闷热得厉害,插着电的三叶立扇被调到了最高档，可还是驱不走一屋闷热。 顾汐直接把房门敞开，好叫这不流通的空气能有逃窜的机会。 白日里格外整洁的次卧一到夜晚便格外凌乱，收整在床底的工具箱被拖出敞开,原先按位归置的工具不少已不在箱子。 次卧在顾汐搬进来前,家具整体地换了一轮,位置也稍有调整,房间中占据空间最大的便是这张长桌。 这桌子是从顾家搬来的木制桌,左右两侧是做的抽屉,桌面是由木材和玻璃拼接而成,中间的长抽屉用的同样是玻璃拉门，一是为了美观，二是能直接看清顶上抽屉装的东西。 不过现在这些玻璃已没什么存在感,顾汐特地选的垫子包裹住了桌体上部。 偌大的工程进度才到一半，顾汐伸了个懒腰，略一侧头,便能瞧见客厅处的情况。 苏家其他人都在客厅，年龄最小的苏丝已经躺在地上睡着，身上盖着条薄毛巾被,额上的发因为汗水黏在头上,看呼吸的起伏便能知道她睡得有多沉。 苏尔和苏姗都在读书,他们这几天请了假,作业不多，现在做的是顾汐布置的功课。 方翠云则在按顾汐的要求,绞尽脑汁地设计着家庭账本。 这会街上是有卖账簿的，但那是会计使用的，不太日常,价格也贵，顾汐出门时顺道去废品站买了几本废日历，又把自己的尺子给了方翠云，要她自行安排。 苏家人可没什么独立空间的意识，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朴素的节约理念影响下的结果。 这要是分开在各自的房间，那得多开好几盏灯，再说家里也没那么多风扇。 苏丝的睡眠地点看似捡漏，但这绝不是虐待儿童。 苏家地板上扑着的是这会最流行的红色方砖，防水效果很好，到了夏日，许多人家便有洒水后扫地、拖地的习惯，一经这么处理，地上便凉气逼人，在盛夏时，是最合适的休息地点。 只是不少人说，睡这样的地方寒气太盛，对孩子身体不好，不少大人才予以干预。 苏丝是个天生的小火炉，怕热得厉害，方翠云这才答应让女儿席地而睡，刚刚苏姗和苏尔别提多羡慕了。 苏尔的位置正好和顾汐在一条直线，他注意到顾汐的视线，这就迅速起身：“嫂子，喝不喝甜草水？” 没等顾汐点头，苏尔已经提壶到了顾汐面前。 甜草水的做法并不难，用的是当地生产的一种甜草，清洗后只取根茎部分，碾压后便能得到甜味。 在城里甜草并不像在乡下般随处可见，这也算是道难得的饮品。 “谢谢。” 甜草不多，按着方翠云的节俭个性，稀释得挺厉害，顾汐敏锐的舌头能尝出其中的一丝土味，但这会已经入乡随俗的她对此并不介意，反倒是挺喜欢这纯天然的味道。 顾汐的客气要苏尔不大好意思，他转身要走，就被顾汐拦住。 “让你们做的题做好了吗？”这会念书可不像后世这么卷，顾汐拿到课本，便手痒地出了题，她这也算量身定制。 “做好了。”苏尔忙过去把自己和妹妹的题目一道拿来，供顾汐批改。 批改卷子是一种放松的方式，顾汐改得很快，批了分数后，便要两人再接再厉。 厂里的小学教学质量不错，但苏尔和苏姗都不算能全身心投入学习的孩子，学得还是不够扎实。 方翠云：“我也做好了。” 她不太好意思，感觉自己怎么和儿女们站在了一起。 可一等顾汐开始改，她就屏住了呼吸。 她当年也是读过书的，否则也进不了厂，可书学了就丢，这些年没再用过，甚至在自家人看来，有时候她都和文盲似的。 “差不多都齐了，就按这个来。” 方翠云惊喜应是，捧着自己的东西就要走。 “门我先关一会，我要做个模型，会吵。”顾汐拿出了需要插电的工具，烦恼极了，设计图画好了，还得做个模，她和爷爷学过工具的使用，能够粗糙地做个木制的模型，但是…… “等等这房间估计要乱七八糟了，木屑最烦人。”、 “不打紧，等等我来收。”方翠云神采奕奕，“你好了喊我。” 顾汐不太好意思，但还是应了，等等做完模型她要去洗澡，明早带着模型要去的地方才是真正的硬仗。 门才被关上，便隐隐地传来各种切割和琢磨的声音。 为了防止扰民，顾汐已经事先地搬出了冬被，捂在了窗户上，也就一门之隔的客厅会听到一些。 “嫂子在做什么呢？”苏尔好奇极了。 最近几天，他越发深刻地感受到嫂子的无所不能。 嫂子会读书、会算账、会做饭……还会画图！苏尔被嫂子喊进去背课文的时候，撇过几眼嫂子桌上的图纸，图纸看上去很高级，不像是平常偶尔会见到的图画。 而现在，嫂子要做的便是把图画变为现实。 方翠云同样一脸憧憬：“你嫂子做的，肯定是厉害的东西。” 她现在已经成了盲目的顾汐吹了。 以前她的生活，那就是无头苍蝇，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扣扣索索，钱还没能存下多少。 可现在呢？她已经懂得做预算、做规划，她也总算知道，家里的钱都往何处去，又是哪里能够开源节流，不再像从前那般麻木地数着日子过，一眨眼，便发现又是一年过去。 她感觉自己现在的日子格外有盼头。 虽说顾汐只有在从王莉莉那讨钱的那回拿了钱回来，但方翠云也不知道哪来的信心。 她笃定，顾汐一定能带着他们越过越好。 “你们要像你嫂子学习！你嫂子对你们多好啊，还教你们读书。”方翠云忍不住念叨，她要把这些话，念到孩子们的骨子里。 还未睡着的几人继续回到自己的座位干着自己的事，时不时地往顾汐那一看，眼神里是满满的希望。 …… 机械厂行政办公室是在同一层。 王莉莉鬼鬼祟祟地走进了这层楼，看向办公室的眼神是无限地向往。 她很早开始，便有着进办公室干活的愿望。 在工厂干活又累又苦，谁会爱干？ 瞧见目标人物，王莉莉立刻挤出满脸笑容：“大伯，您现在有空吗？” 才从办公室出来的是工厂工会的冯主任，他瞧见王莉莉，脸上刚刚的和煦便有几分淡去。 冯主任眉头紧皱：“在厂里不要乱叫，喊我冯主任。” 王莉莉忙点头：“冯主任，是我……是冯丽华要我来找您的，她说厂里妇联要招人，要我来问问怎么报名。” 冯主任一听，头就挺大，妹妹怎么什么都往外说？虽然王莉莉是妹妹的儿媳妇，可他之前去找妹妹那几回，妹妹也不知道说了多少王莉莉的坏话。 王莉莉很主动：“冯主任，我很有信心能胜任这个岗位，您知道的，我妈她生了六个女儿，我在和女性相处上很有经验，而且以前在厂里，我也经常替人协调纠纷……” 她滔滔不绝地说着，情绪难免激动起来。 这个机会对王莉莉来说很难得，她是从同车间的人那听来的，为此她讨好了婆婆整整一个月，卑躬屈膝，要她现在想起来还苦不堪言，牺牲了这么多，要是没能换得好结果，她怎么肯。 说话间，副厂长的办公室便被打开了。 王莉莉和冯主任都有几分心虚，迅速地半躲到了拐角的位置。 大概四十出头的副厂长送着顾汐出门：“你提的这个建议我们还要在厂里开会商讨一下，你的想法……确实太胆大了，虽然听起来确实有理有据，但这不代表能付诸实践。” 顾汐并不气馁，她笃定道：“厂长，我为我说的每句话负责，可以说，不只是在咱们城市，甚至在全国范围内，我也算为数不多对外界情况有所了解的人，这是托了我爷爷的福，现在厂里面对的情况难以解决，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试试我的方案呢？” 副厂长同样恳切：“我明白你的意思，顾同志，你稍安勿躁，我们今天下午的行政会议就会对你的提议进行讨论，一等讨论结束，我就和你沟通，好吗？” 他想了想，又从兜里拿出钱包：“顾同志，模型的钱不能叫你一个人出，虽然是你自己打的，但材料和工具都是要钱的，我代表厂里先行为你报销。” 顾汐不肯收，两人推拒了一会，副厂长这才把钱收了回去，他一直送顾汐到楼梯门口才转身离开。 王莉莉这会已经记不得自己所求的事情了：“冯主任，她，她来干嘛！” 要不是顾汐把钱都拿走了，她怎么会连给冯主任买礼物的钱都没？只能这样不懂事的空手上门。 冯主任也很好奇，他解释道：“好像是为了进出口商品交易会的事情吧？估计是为了奖励，之前厂长不是贴了布告吗？说能解决这个问题的便予以奖金。” 王莉莉表情没管理好：“就她？” 她可没听说过顾汐有这本事。 怕是穷疯了吧？ 也是，那天连几角几分都要同她计较。 …… 顾汐直接出了厂，她接下来，要到和机械厂分别位于城市两端的塑料厂去。：，，. 第72章 长嫂偷家进行时（八） 这会的城区面积并不算大。 说是城市两端,可实际上并没有听起来这么夸张。 顾汐站在塑料厂门前时便叫沙沙报了时。 这会尚未有手机，手表也是高价货物之一，有了沙沙便能省掉一笔开支。 比起她所在的机械厂,塑料厂的规模要小上不少。 不过在顾汐的记忆里，塑料厂的前身可谓是煊赫一时。 这间门塑料厂所在的地皮,原先是市服装厂的,凭借着劳保服装的生产很有名气,员工的福利也开得极高,巅峰时，厂内的工人及家属多不胜数，直接养活了周边的几条街道，连供销社都开在这旁边。 但后来，也不知怎地,服装厂的经营每况愈下，最后听说甚至发不出工人工资,只得在市政府的安排下迁到了县城，而这块地皮便被塑料厂继承。 塑料厂才成立时，市里的领导特地来剪了彩，对这家工厂寄予厚望，可惜期盼归期盼，这家塑料厂怎么也经营不起来。 现在它就靠生产些塑料拖鞋、凉鞋、雨鞋来勉强支付厂内开支，市民暗地里管它叫鞋厂。 塑料厂工人数量虽多,但福利远比不上其他工厂,偶尔也有年底福利发不出的传闻，原先此处的热闹景象再也不见了。 顾汐心里清楚，塑料厂的今天，就是机械厂的明天,两家工厂，均倒在了市场的洪流面前。 之所以机械厂比塑料厂表现出来的生命力要强，那可不是因为产品过硬或是领导努力，单纯只是因为国内买单罢了，单单任务数便能满足一定的开支。 “你找谁？”传达室大爷推开窗，一双锐利的眼上下打量着顾汐。 顾汐站在这好一会，引起了大爷的注意。 “白大爷，我是顾汐，顾老六的孙女。”顾汐指着自己，笑脸待人。 大爷的态度并不好，但顾汐没生气。 看门是白大爷的职责所在这是。 “顾汐？”白大爷眯着眼看人，总算瞅出了几分熟悉，他说话仍旧是一如既往的凶狠，“你来做什么？是找我的？” 他还真没认出来顾汐。 他和顾老六虽是朋友，但两人一年也就聚上一两次，通常是在外面。 白大爷听顾老六夸过很多次他的机灵孙女，但只在顾汐小时候见过两回，顾老六葬礼的时候，顾汐披麻戴孝，哭得死去活来，甚至没能起来待客，白大爷虽然去了灵堂，但也只瞧见了顾汐的背影。 顾汐手穿过窗户，递上了自己来前特地去小饭堂割的四两猪头肉。 “怎么还带东西？”白大爷皱眉，对这样的作风很不赞同。 顾老六的孙女在哪学的这些歪门邪道。 顾汐：“大爷，我不知道您喜欢吃什么，我记得当年爷爷出门和这些好兄弟喝酒的时候，总会说去买点猪头肉下酒，爷爷这两年不能再和您喝酒了，我来之前想到您，又刚好路过小饭堂，就去割了点。” 顾汐记忆里，爷爷的真心好友不算多，但都很珍贵，她既然来塑料厂，便不能把白大爷抛在脑后。 再者，白大爷也有着“特殊”的身份。 白大爷是拿着赫赫战功退役的，退役时，他主动提出，不想给国家增添负担，这才被辗转安排到了传达室。 无论是对自己爷爷的友人，还是对保家卫国的战士，顾汐都理应尊重。 白大爷正要把肉丢回顾汐手中的动作顿住，他那双不复明亮的眼闪烁了一下：“就来送肉的？” “来找李厂长，来之前我同他通话过了。” “来做什么？”白大爷又问，他可不是好奇心旺盛的人，这会追问，便是有他的想法。 顾汐稍稍提了下另一侧的袋子：“我有一些小想法，想和厂长一道探讨一下。马上进出口商品交易会了，没准这能为厂子争取点订单来。之前和厂长在电话里聊过了，他很感兴趣，我们约的是中午十一点半，马上到时间门了。” 也就是白大爷问，她才会这么毫无保留地说。 “小想法？” 顾汐稍稍展示了下自己准备的东西：“这东西造起来不难，外国人应该会喜欢。” 白大爷皱眉，他听不太懂这些，只问：“你有信心吗？能赚外国人钱？” 顾汐笃定：“有。能赚外汇！” 她要是没信心，也不会在这了。 当然，话不能说太满，她也不能打包票，可就现在塑料厂的情况，怎么样都不会更差了。 “好。”白大爷看了眼登记本：“厂长早上是有打来过电话，说有访客，进来吧。” 顾汐正要和白大爷挥手告别，这就见白大爷默默地跟在了自己身后。 “大爷您……” “我也找厂长有事。”他背着手，不紧不慢地跟上了顾汐。 顾汐不大能理解白大爷的想法，但正好有人指路，她也就没再说什么。 塑料厂的整体格局和机械厂大同小异，到了厂长室，顾汐正要敲门，白大爷便抢在了她的前头，敲响了房门。 等了没一会，办公室的门便被打开，出现在门后的是李厂长。 李厂长是被调任来的，他的年纪略长，近五十了，脸上的皱纹很多，看上去既严肃又烦恼。 瞧见白大爷的瞬间门，他很是意外：“大爷，您怎么来了？” 白大爷没让顾汐回避，他慢腾腾地开口：“小李，顾汐是我老兄弟的孙女，我老兄弟是一等一的好工人，甚至去国家比过赛，他以前就一直和我夸他的孙女。” 顾汐挺意外，她没想到白大爷会为她撑场子。 “她做的是什么东西，我是个粗人不了解，但我想，顾老六这老顽固养出来的孙女也许不精明，但绝对靠得住，这不是个会说胡话的孩子，她靠得住。” 李厂长见白大爷这么严肃，立刻正色：“好，大爷，不管成或不成，我都会好好听她说的。” 白大爷功成身退，没让顾汐和他寒暄，这就扬长而去。 “进来吧。”李厂长的态度，比昨天还要真挚一些。 …… 李厂长紧紧盯着顾汐，这会他真的很想问一句，这真是认真的吗？ 他接到顾汐的电话时，对方便在电话里说出了诸多让李厂长都觉得恍若天方夜谭的言语。 顾汐说，她能让塑料厂在进出口商品交易会上出风头……她能让塑料厂赚一笔外快，她还能让塑料厂起死回生。 说实话，李厂长一点也不信，这要真这么简单，塑料厂也不会成了今天的模样。 可也许是他昨天太过忧愁于厂里的生计，以至于没什么思考的能力，他竟然真让顾汐带着她所谓的产品来试试。 今天早上一到工厂，他就意识到了自己做的决定有多愚蠢，只是苦于不好直接反悔，这才没取消见面。 可现在顾汐展示的这是什么？ 顾汐自然注意到了李厂长的眼神，她也是这会才反应过来，她所展示的东西，以这个时代国内的见解来说，有多不合理。 好在刚刚白大爷站在她这边说了两句，否则她估计会被直接赶出去。 虽然顾汐早早地做了两手准备，但是如果能实施a计划那当然是最好的。 “……我差不多展示完了。”顾汐看见李厂长那犹豫的眼神就知道对方不大相信。 “就这？”李厂长忍不住质疑，他起身走到顾汐面前，拿起那个类似碗的东西。 “你说这东西美丽国……很多西方国家的人都需要？”他叹为观止，“这能有什么技术含量？” 外国是发达，可外国人又不是人傻钱多。 省里商务部门这两年多鼓励她们这些工厂去赚外汇啊，可谁赚到了吗？ 他们花了重工做的工艺品外国人都不喜欢。 顾汐做的这东西相比之下，简直是没有技术含量到了极点。 顾汐点头：“是，就是这个。” 顾汐深知说服人的方法，她双手拍桌，直直地对上李厂长的眼神，全方位的展示自己的坚定。 “李厂长，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们连生活用品都赚不到什么外国人的外汇？” 李厂长笑了：“因为外国经济发达，他们用的产品比我们的好多了，怎么会买我们的？” 顾汐也笑：“大错特错。” 李厂长皱眉，他上了年纪了，对于这样的质疑，他很不赞同，素日的修养使他克制着自己：“那你到底说说为什么？” “那是因为我们绝大部分工厂根本就不了解外国的生活状态，我们所生产的所有产品，那都是基于咱们自己国家人民生活需要生产。”顾汐认真道，“你连别人需要什么都不知道，别人怎么会购买你的产品呢？” 李厂长沉默。 这听起来有点道理。 说实话，他也不知道外国人穿什么样的鞋子。 就比如他们堂堂鞋厂做得最好的塑料鞋，哪怕精心搭配了配色，之前去进出口商品交易会的时候，那叫一个无人问津。 呸呸呸，他们才不是鞋厂，他们是正儿八经的塑料厂。 “那你这东西就是外国人想要的？” 顾汐再度点头：“当然，这正是外国人日常生活最需要的。”：，，. 第73章 长嫂偷家进行时（九） “妈,嫂子怎么还没回来？”苏姗把那门开了又关，不断朝外张望。 为了苏达和顾汐的婚礼，苏姗和苏尔特地请了几天假,后来因为苏达的失踪，他们的假期又往后延了几天,最近已经回学校上课。 学校放学的时间门比工厂下工的时间门要早，他们已经等了好一会了。 “再等等。”方翠云挪到了窗边,不太专心地解释,“顾汐今早和我说了,今天她有不少事情要忙,可能会晚点回来。” 苏姗瘪瘪嘴,下一刻便对哥哥做了个鬼脸。 他们俩都一样,在家里没有“知情权”,谁让他们是小孩呢？ 人是要靠比较的,哥哥比她还大,却也没比她多知道多少。 苏尔故作生气,果然苏姗脸上愈发得意。 正常了,苏尔松了口气。 苏达刚跑那两天,苏姗懂事得吓人，好像谁会把她丢了似的。 说来也怪，苏姗现在竟然隐约看起来比苏达在时还要自在？ 一家人看似各做各的,可实际谁都舍不得离开门窗的周边,因为房子小，路线重合,偶尔撞见时，便会默契地避让开来。 “来了。”方翠云放松了下来，眉眼舒展,“快去盛饭，你嫂子不爱吃太烫的饭。” 苏尔：“好！” 顾汐虽然提着大包小包，但并不觉得疲惫，原身虽然在这个年纪脾气还有几分娇，但行动上可不然，从小锻炼的她工作起来，可不比谁差。 一进院门，免不了被瞩目围观一波。 工厂说大是大，但说小也小，什么风吹草动，传播得太过迅速。 正虎视眈眈的这几位，顾汐猜想，他们应当是从哪打听到了顾汐下午请假的事情。 这会估计正琢磨着顾汐提篮里装的是什么呢！ 顾汐略一思考，取了个巧劲，走路时身体一晃悠没抓紧手上的提篮，这就送开了其中的两条系带，将袋子里的塑料制品大大咧咧地展示了出来。 雨鞋、雨衣、塑料拖鞋、塑料凉鞋……最底下还能隐隐约约地瞥到诸如盆的形状。 东西之多，着实叫人眼热，不过这样的眼热不会持续太久。 机械厂的效益不差，虽然不能做到人人富裕，但也不至于连这么点生活用品都嫉恨。 才展示没一会，源自于四周的窥视眼神便被收了回去。 还没到家门口，家里的门已经被打开，屋内的三兄妹正排排站欢迎着顾汐，要不是被方翠云说过两回，他们这就要大呼小叫起来了。 顾汐照例享受着在这会“皇帝级”的接待待遇。 有人接包、有人送水、热饭热菜等着……嗯，苏丝还能扮演个送花的小朋友。 这很完美。 苏丝无忧无虑地贴在了嫂子身上，还不那么了解服务意识的她已经学会了微笑服务，送上可爱的肉脸蛋以供揉捏。 “我带了点东西回来。”她不说，这一家子也没人问。 顾汐主动道：“下午去的塑料厂，事情谈得挺顺利，塑料厂的李厂长送了我点东西。” 顾汐是“逃”回来的。 那位李厂长在两人谈之前，那是怀疑到底，后来有事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便彻底倒向了顾汐。 对方雷厉风行，这就直接把她留下开始研究图纸，要不是顾汐坚决表示自己一定要回家吃饭，估计这会还回不来呢！ 三个孩子露出了如出一辙的好奇神色，但谁也没有伸手翻东西。 顾汐左顾右盼，东西确实有些多，她懒得梳理，便直接就家里的木制长椅全都倒下，唯独单挑出来了带盖的塑料方盆。 “一人两双塑料拖鞋和塑料凉鞋。”拿出这拖鞋时，顾汐略微纠结，不得不说，以她的眼光来看，这些鞋子别说“时尚”二字了，简直能登上后世土味穿搭的排行榜，“试试，我大概估的尺码，不知道准吗？” 就单说给苏丝的这双凉鞋吧。配色是正红的，还有些许的“通透感”。 鞋子是露趾的款式，袋子是几条宽的塑料带结成的蝴蝶结，鞋底是肉眼可见的硬，走起路来应当会很响。 这还是一堆鞋子里相对好看的一双。 对于尺码，顾汐倒是很有信心，身为前设计师的她，眼睛和量尺也没有太大差距了。 “好漂亮啊！”苏丝满是惊喜，迫不及待地就要试穿鞋。 “等一下！”方翠云急了，冲过去就把鞋子抢了过来，“天天光脚在家里跑，怎么能这么穿新鞋？” 苏尔和苏姗比妹妹有经验多了，两人已经冲进了卫生间门，现在正在仔仔细细地搓脚，不漏过一丝细节。 确保脚干净后，三个孩子才郑重地排排坐在椅上，穿上了新鞋。 “我，我明天能穿新鞋去学校吗？”苏姗没忍住。 方翠云火立刻就上来了，她正要说，就被顾汐拦住：“鞋子买来就是要穿的，当然可以。” 顾汐确认过了，三个孩子的眼神不似作伪。 看来她还是不够懂这会的时尚。 也还好她没有选择不断地“走老路”，否则就单单这莫测的时尚，都能叫她吃不少苦头。 “剩下的这些妈你收一下。”顾汐掀开了刚刚被她单拿出来的盒子，“买了点凉菜，下饭吃。” 凉菜算是这会购买加餐最好的选择之一了。 价格划算，不用加热，没有后世那么多香料，香味在可控范围内。 有礼物还有加餐，苏姗这就拉着苏丝蹦跶在嫂子旁边转圈蹦跶起来，可即便想喊，这会也得努力克制。 苏尔自诩是大孩子了，可不会参加这样的项目。 可身体不自觉地便跟着动了起来。 之前横亘于心上的问题，这就得到了解答。 …… 职工小学的地点位于市中心，往来的道路由于负载量过大，总是修了又好，好了又修。 虽然已经不是雨季，可只要一有小雨，坑坑洼洼的路上便会有不少烦人的水沟，肆无忌惮地占着路。 苏姗今天走得格外小心，左右跳着，生怕自己的宝贝鞋子碰触到哪怕一丁点的污水。 虽然这鞋子穿了有一阵子了，可这还是她鞋柜里最新的一双。 而且这可是嫂子送她的礼物。 “苏姗！” 后头突兀传来的喊声要苏姗吓了一跳，差点没踩到水坑，苏珊愤怒地回头，脸上当即就露出了戒备的神情。 “苏姗，你怎么这么看我？”王莉莉很受伤。 苏姗不想理人，转头就要跑。 她以前确实想让王莉莉做自己的嫂子，毕竟大哥喜欢。 可现在她已经知道王莉莉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对方对家人并不坏，可对外人就未必了。 “是不是你嫂子说了我的坏话？” 苏姗立刻反驳：“嫂子才不会！” 她反驳得太快，王莉莉更是确信这一切是顾汐作祟。 王莉莉想拿点钱收买苏姗，可惜现在兜里空空，一想到自己的窘迫，她就更怨顾汐了。 她保持着温和的笑容：“苏姗，我来也没其他事，就是想求你个事。你嫂子最近老请假，是不是……” 她话都没问完，苏姗便捂着耳朵跑了，徒留下王莉莉愣愣地站在原地。 这是什么操作？ 王莉莉讪讪地收回了表情，小跑着往厂里去，这会路上踩点水坑溅点水的，那是必须忍耐的事情。 顾汐……她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这就又到了冯主任的办公室门口。 又是冷脸，但这会王莉莉可不在意。 她咳了咳，凑到冯主任的边上：“冯主任，我看顾汐最近缺勤挺多，她好像想调动去塑料厂！” 王莉莉义愤填膺：“我看她这就是在和领导怄气！这种行为，是不把领导和机械厂看在眼里的行为！这样的人怎么能坐办公室呢？她脱离了群众！” 冯主任半眯着眼听，眼神之间门略有愠怒。 王莉莉一咬牙，做出了个输钱的动作：“我家有人想找一个正式的工作，至于我，只要能调到办公室就行。” 她卖惨：“你知道的，我婆家那边一直在催我早点生孩子呢，我天天在车间门里，干得是太费劲了。” 冯主任没应承，只是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 顾汐正在摆弄着家里的模型。 虽然是顾汐“手搓”的，但得益于精湛的手艺，精度很高，顾汐对此很满意。 顾汐对于机械厂的老厂长也算是三顾茅庐了，但对方始终犹豫不定，没有相信顾汐的方案。 她对此抱着理解的态度。 机械厂虽然现在已经处于亏损状态，在外人看赖，不如破釜沉舟，可身处其中，想要变化却是一件难事。 所以与其说服，不如先等结果…… “顾姐姐，有人找你——”院门口有帮忙跑腿的小孩扯着嗓子喊，“在老王那，有你的电话。” 谁给她打电话？ 顾汐不着急，把东西收好了才出发，走到老王那，交了钱回拨了电话。 李厂长：“不好意思，临时有事，这就打扰你，车票和介绍信我都开好了，后天早上八点出发！我、你，还有我们的苏主任会一起过去。” “好。” 李厂长吞吞吐吐：“还有个事，是这样的，机械厂那边打电话问，你是不是想把关系调来，他们说……如果需要的话，他们可以配合走流程。”说到最后，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这事馋的。 这段时间门和顾汐的合作，他充分看到了顾汐的能力，心中那叫一个蠢蠢欲动，可又不好违背顾汐的想法。 否则别说顾汐了，白大爷都不会放过他。 “我知道你肯定要回绝。”他心在滴血，“我的意思是，需要我帮忙吗？我可以给你出个证明，证明你是被我特聘来帮忙的……” 顾汐想起了前几天苏姗回家时说的事情，她没上心，倒是苏尔和方翠云都生气了，两人贴身陪着苏姗上下学了好几天。 顾汐淡定道：“不，你可以答应。” 李厂长又惊又喜。：，，. 第74章 长嫂偷家进行时（十） 购买率不足,请排队候车，正文君正在开来的路上此情此景，他只能在心里感慨几句,看来他对苏甜甜的判断没错，对方看似在圈内有几年的资历，可终究还是太过年轻，都不懂看人。 他对苏甜甜初印象不错，原先只想着上节目有机会提携她一番，多给她点镜头,为她创造点表现机会,现在看来,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他还得教一教苏甜甜，在这圈里，什么样的人适合倚靠，什么样的人只是面上光罢了。 顾汐在苏甜甜和白圆的保护中,做出了视死如归的姿态,带着节目组团队进了鸡圈。 做作、演技拙劣！唐游在心中作出重要批示。 区区抓个鸡,拿两个鸡蛋的事情，也至于这么大惊小怪？ 只能说实在过于娇气,又或是为了节目效果，将自己的戏精展现得淋漓尽致。 苏甜甜和白圆还是太傻太年轻，太容易被糊弄。 站在唐游身后半天,钟莉终于憋不住了：“唐影帝，咱们还不进去吗？” 钟莉是《田园中的她们》播出平台自家培养的女主持，在节目中负责控场，她一直将定海神针的作用发挥得很好,网友们偶尔会说她倚老卖老，但因为她确实有点年纪，大家在干活时都会多少给她方便。 她资历很深，算是圈内大前辈级别的人物，和唐游说话便也不太顾忌。 她之前采访过唐游，对唐游的印象很好，今天唐游有些不在状态，一直走神，钟莉不免为对方的镜头操心。 在拍摄前节目组特地吩咐了，唐游这飞行嘉宾可能会转固定，没准能跟着拍到最后一期，要她好好照顾，多给唐游些镜头。 以钟莉对节目的经验来说，接下来的抓鹅环节一定会很有综艺效果，唐游身强体壮，这种时候特别适合发挥，吃苦耐劳能干活的人设也很讨喜，正适合唐游。 季北夏忙跟着点头，只向唐游投以可怜巴巴的眼神。 季北夏是圈内的待爆小甜花，路人缘极好，出道以来担任女二的几部戏副cp热度都极高，现在正处于将上位未上位的阶段，公司为了提升她的热度和认知度，便为她安排了不少综艺节目。 她在之前的节目任务里一直挺卖力，卖的是元气人设。 可只有季北夏知道，她自己心里苦，谁让她这几期节目拍摄下来，不是组里有钟莉这样的，人好但干不太了活，有点年纪的大前辈；就是顾汐那样的，不怒自威，要人下意识地就觉得不能把活推给她的人。 好不容易上一期和前影帝分了一组，谁曾想对方比节目里这些女嘉宾还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人顾汐还会帮忙干体力活呢，疏于锻炼的前影帝连搬点东西都得走三步休息一会。 好在今天唐游来了，季北夏松了口气，她对于这些体型不小的动物有着天然的畏惧。 唐游沉着道：“那就进去吧。” 不过是捉鹅的事情，他一个人干就好，没必要让钟莉和季北夏辛苦。 唐游体贴道：“你们在外面等我吧，今天太阳晒，这里有树荫，你们在这歇一歇。” 钟莉和季北夏下意识地对视一眼，默契就在一瞬间。 “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我们是个tea！要一起干活。” 季北夏附和道：“是呀，哪有让前辈您自己干活，我们在外面休息的道理。” 唐游也不强求：“那就一起进去吧。” 钟莉和季北夏同时松了口气。 就差一点，她们宝贵的镜头就没了！节目组和她们签约时可没有保证每期节目镜头的数量。 唐游并不了解钟莉和季北夏的庆幸，他毫不露怯，径直就带队往鹅圈进。 他可不会像顾汐，为了节目效果就表现得夸张又做作。 看他分分钟…… 一行人刚进鹅圈，这门便被关上了，目的是防止鹅圈内的鹅到处乱跑。 唐游面对着眼前齐刷刷看过来的大鹅们，微不可查地咽了口口水。 只是鹅而已……对吧？ …… 总算从鸡圈出来，顾汐满头是汗，双目无神，步履蹒跚，唯独两只手力道十足，抓住了鸡翅膀便不放松，要两只被逮住的鸡插翅难飞，它们俩也似认命了般不在挣扎。 顾汐在这一秒特别想回到自己的世界。 她好想问一问公司的人事和行政，怎么会把到农家乐体验生活列为团建项目的一项？ 富含野趣，远离现代科技社会影响的自然生活…… 说得倒是挺好听，可有没有人考虑过无处不在的虫子、地板上难以处理的卫生。 她此生都不想再买有踩屎感的鞋子了！说到踩屎感，呕！ 苏甜甜忙凑了过来，要不是手上太脏，她都想替顾汐擦擦汗：“顾汐姐，把鸡先装进笼子吧。” 刚刚在鸡圈里的顾汐姐，表现得真的很“神勇”，但神勇的同时，任谁都能感觉到顾汐的“垂垂欲坠”。 刚刚掏鸡蛋时，顾汐动作很是利落，像是毫不畏惧，可只要手一抓住鸡蛋，那瞳孔地震的程度是肉眼都能看见，更别说那怎么都遮掩不住的头皮发麻的模样。 抓鸡时，更是如此，顾汐念着自己的秘方不自觉地就越来越大声，到后来甚至和尖叫声缠在了一起，任凭这声音碎在风中。 但好玩的是，她就这么一边恐慌，一边崩溃，一边把活都给干了，苏甜甜和白圆两个人干的活加起来还没有顾汐干的三分之二多。 顾汐听话的把鸡塞进了笼子，她下意识想要摩挲手指的动作停在了办公，手直接僵硬成了鸡爪状，好在她的手生得足够白皙好看，哪怕摆出这样的奇怪姿态都并不丑陋。 白圆看得好笑：“顾汐，你这回也是豁出去了。” 顾汐惨然一笑：“也没什么豁出去的，这对我来说只是小意思罢了，轻轻松松，不费吹灰之力。” 她故作轻松，可那明显三魂丢了七魄的状态让这话显得很没有说服力。 白圆和苏甜甜都没有拆穿顾汐的意思，两人只觉得这样挺可爱。 经历了这一遭，她们算是切实感受到了顾汐对于脏乱环境的先天恐惧，这么一想，前几期节目里，顾汐从未推脱节目任务，只是表现得情绪不佳，也情有可原了。 “走吧，我们快回去。”顾汐有几分反胃，可倔强如她绝不认输，“我们可以开始准备午餐了！” 节目组实在非人哉，说好是午饭的，可前期拍摄就持续了那么久，等煮好饭，那估计都过了午休点了。 “还好我吃了你给的零食，你们俩什么都没吃，会不会饿着？”想到要吃饭，顾汐便有了动力，和苏甜甜一道扛起扁担，将拿装着鸡蛋的篮子的任务交给了白圆。 苏甜甜摇头，她以前在组合里的习惯，就是要控制饮食，再加上有时上舞台彩排和表演需要，时常错过餐点，她的耐饿能力很高。 白圆是圈里为数不多的，体型稍显宽裕的女艺人，因为体型，她接戏并不困难，毕竟不少剧中总需要一些差异化角色，她最常扮演的类型就是傻大姐，路人缘一向很好，在《田园中的她们》中算是认知度最高的一个，不过大家通常只能喊出她剧里的名字。 可相应的，白圆的成长空间有限，一贯不被圈内的其他女艺人列为竞争对手，平日里出现在综艺节目里，她常常以谐星的身份出场，总是负责扮演丑角的那个。 在《田园中的她们》，白圆也乖乖地承担起自己的搞笑功能，任别人拿自己开玩笑。 顾汐招揽她的时候，白圆没有拒绝，能有人向她伸出橄榄枝，她挺意外。 还有就是……顾汐之前对人是一视同仁的冷淡，从不会为了融入集体，附和玩笑。 当时同意加入这团队，白圆有自己的私心，她没想到，今天的节目录制，会这么轻松。 白圆点点头：“饿坏了，头晕眼花了都。”她说得丝毫没有负担。 顾汐想摸肚子，但洁癖使她迅速地控制了自己的动作：“其实我也饿了，我现在又恶心又饿……” 她之前看网络流传的黑蒜视频时一直很费解，现在想来，馋和恶心其实是能共存的。 “甜甜做饭特别好吃的。”顾汐露出了憧憬的神情，“早上我们聊天的时候，甜甜和我说她很会炖汤，还会做姜爆鸡鸭！” 好想吃……顾汐忽然觉得自己和苏甜甜挑担背着的鸡可爱了起来。 “这只刚刚飞得快，跑得也快，一定肌肉发达，获得了充分的锻炼，肉质应该会很鲜美吧？” 白圆略一沉思：“但是肌肉应该会比较硬吧？我看这只黑黑应该会比较好吃，够肥，肥了有油脂的。” 苏甜甜作为最有经验的一位，发出权威性分析：“我觉得还是黄黄好吃，你们注意看它的爪子，它应该比较年轻，肉质不会柴，到时候我一半姜爆，一半用彩椒炒，掌握好火候，又嫩又好脱骨，牙齿稍微一用力，肉就全下来了。” 虽然今天一早已经和顾汐讨论了好一阵子自己的方子，可说起挑菜做饭，苏甜甜又刹不住车了。 顾汐恨不能拿笔记本出来记，好在自家的沙沙是个好用的备忘录。 她直接喊了沙沙帮自己做记录。 她以前就知道买菜的学问多得很，可她一直无从去学，工作强度高的她少有下厨的机会，虽然周边朋友们常夸赞她的手艺，但顾汐自己清楚，她就是三板斧，只会那几道菜。 白圆受益匪浅，等回过神，开始觉得累了，她才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三人已经开始在田园小陆中快步前进，拿着笨重机器的摄影师们一路狂追。 白圆憋不住笑。 这大概就是从心吧？或者说从口比较对。 白圆忽然想露一手了，她做的鸡蛋灌饼之前也被不少人夸过呢！需要的材料还少，正好村子里都有。 白圆摩拳擦掌，做足了干活的准备。 只是，她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 总算从鹅圈里出来，向来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的唐游莫名有了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以往和鹅相见，对方都是在桌上出现的。 他自诩也算纵横鹅界，狮头鹅也吃不过不少。 原来活着的鹅竟这么凶。 好在他还算身手敏捷，只是稍费了些功夫，在掌握了技巧后，还是迅速地将鹅抓捕归案。 只是…… 唐游看向钟莉和季北夏，轻咳了两声：“没事吧？” 此刻的钟莉和季北夏完全不复最初的从容，两人头发凌乱，原先半扎进裤子的上衣尽数被扯出。 刚刚的抓鹅完全是一场灾难。 唐游站在那，确实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也确实挺霸气。 可鹅好像会看人下菜碟，直接就往看戏中的钟莉和季北夏扑，寻求突破点，这要两人完全没法维持看戏的悠闲自得状态，撒腿就跑。 唐游并非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个性，他倒是主动上前试图解围了，可偏生他一动，往钟莉和季北夏这里飞的鹅就更多了。 当时现场土尘飞起，大鹅与尖叫声交相辉映，它们逃，他追，她们俩插翅难飞。 唐游运动天赋颇为出众，倒是真的成功地抓住了鹅，可没有足够经验的它，下一秒便直接放虎归山。 最后还是三人共同配合，选择了合围的办法才将鹅逮捕归案。 对此，钟莉和季北夏只想说，她们俩实在付出了太多…… 钟莉气喘吁吁：“没事。” 她是头回在节目上跑这么多，现在颇有种两股颤颤不能久站的感觉。 她感觉自己刚刚那一会能老了有三岁。 季北夏忧心忡忡：“……没事。” 刚刚的记忆现在不断在脑海重播，季北夏感觉自己在自我处刑。 也不知道惊慌失措下，她的表情会不会太狰狞了？她的甜美元气形象要怎么办？ 这明显不是没事的样子。 唐游：“那我们回去吧？导演说了，我们还得准备午饭。” 刚刚精神高度紧绷和鹅对垒，这一放松下来，疲惫便都涌了上来。 唐游刚刚出来时便注意到了，鸡圈那明显是拍摄结束的样子，节目组安排任务时很注意平衡，两个队伍因为捕捉的品种不同，要求的数目也有所不同，像是他们队伍，就只需要抓两只鹅。 苏甜甜他们队伍那么早结束，别是放弃了，节目组可说过，如果完成不了任务，就只能在寄住村民的家中的菜园里摘菜吃。 唐游打起精神，主动承担了大部分拿东西的责任。 等煮完饭，就能休息了，他得找个理由去看看苏甜甜他们。 现在的唐游还不明白一个道理。 太美的承诺，只因为太年轻。 随着总导演的一声“辛苦大家了”，这次《田园中的她们·溪边小村篇》便宣布正式地告一段落。 总导演满面红光，热情地同每一个嘉宾告别。 《田园中的她们》每次拍摄的行程一般在四到五天。 而这四到五天的素材，通常来说，根据嘉宾的表现，至少能剪辑出两到三期的节目。 可这一次不同，才刚开始拍摄没多久，总导演便意识到了这期素材的精彩，这不，拍摄还没结束，他怎么也取舍不了的粗剪素材已经攒了一箩筐了！ 总导演可以拍胸膛保证，这几期一播出，一定会引发观众们的强烈网 第75章 长嫂偷家进行时（十一） l市作为能承担一场盛会的城市,自然有它得天独道的这发展程度,便一骑绝尘。 起码在这里,已经能稍微窥见后世现代化城市的影子。 顾汐一行人下榻的招待所条件一般，但也同样为此次盛会做了充足的准备，顾汐休息得本来很好，只是一大早，便被人敲门喊醒了。 招待所一层的小餐厅每天早上均会提供简餐,现在整个餐厅已经坐得满满，来得晚的人，只能站着吃,又或虎视眈眈,等人吃完退场。 顾汐咀嚼着口中的馒头,看向李厂长和吴会计的眼神仍是满满的迷茫，从这个视角，她能看见两人背后的餐厅窗户。 窗外的天现在尽是黑的，路灯都还没开。 吴会计注意到了顾汐投掷来的眼神：“怎么了，顾工？” 李厂长昨晚一夜没睡着，眼下青黑,精神此刻反倒是异常的亢奋，只是魂都不知道跑哪去了，这会一听吴厂长说话,他才艰难地回过神,疑问地看向顾汐。 顾汐：“大家是不是起得太早了？” 昨天入住时他们都领到了会议手册，开幕的时间分明还要很久，虽说要布置场馆,但他们哪有那么多东西能布置？ 李厂长恍然，失笑道：“这就是你没经验了。” 之前在顾汐面前，他总充当着“无知”的角色，这会总算能稍微展示一番自己的见识。 “虽然我对咱们现在参加的这个会没什么经验，但其他会议我参加的可有不少，你快吃，吃完出去就知道了。” 怀揣着好奇心，顾汐加速了进食的速度，一等吃完，便迫不及待地跟上了李厂长。 李厂长老神在在的背手在前，偷瞥着后头的顾汐，心中忍不住还有些小得意。 之前顾汐到他办公室时，所讲的那些东西，完全颠覆了李厂长多年以来的固有理念，他甚至想反驳都无从反驳，只觉得太有道理。 现在看来，确实还是个年轻小姑娘呢！ 招待所的门是半开着的，一直走到靠门处顾汐都还未发现什么变化。 在走出门后，顾汐便明白李厂长为什么要早早地叫她起来了。 还未似后世那么宽敞的街道的上，现在是恍若巅峰期的人潮，行人摩肩擦踵，脚步匆匆，朝向的都是同一个方向。 路灯未开，道路两侧的楼房也均是一片暗，可这会看着，却平生出许多热闹。 昨天他们来招待所前，李厂长带着他们到场馆那去晃了一圈，当时顾汐便觉得人多，可比起此刻看到的，只能说是hi小巫见大巫了。 李厂长感叹：“看来我的经验还是不够丰富，我还以为这会过去不用排太久队呢。” 刻在骨子里的对排队的担忧要三人步伐一致的匆匆出发。 虽然明知早去也没有什么好处，可只要想到得把时间浪费在排队上，那就总觉得亏了。 …… 李厂长早上的那点小得意就像是泡沫，才冒出来没多久，便又消失了。 “厂长，你说句话啊！”吴会计咽着唾沫，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厂长。 塑料厂成立的年份不短，工厂的规模也挺大，可管理模式还是很简单，那就是跟着厂长走。 大家都很习惯于遇到问题找厂长。 而眼前的情况，正是需要厂长解决问题的时候。 就在刚刚，他们一行人经过艰难地排队总算进入了场馆。 一等进入场馆，李厂长和吴会计便迅速地进入了角色，在顾汐的指挥下开始布置。 带样品来的箱子里，顾汐事先托李厂长做了简易的可折叠架子，根据架子的长宽，可以支撑起的高度和面积略有不同。 顾汐一并带来的还有几块大小不一，但颜色统一的红布。 这红布是塑料厂里每年表彰时用的，使用的频率不高，清洗的次数也低，李厂长让人洗好熨烫后，就和新的没有区别。 高矮不同的空心架子摆好后，红布便被盖在了上头，最顶上摆着拿出来的样品。 顾汐和李厂长事先谈过，她做的几个小电器也一并放在了上面。 几个样品，顾汐都特地擦了又擦，就差没抛光了，哪怕在自然光线下，也隐隐有熠熠生辉的感觉。 物品的背后，是顾汐事先准备好的手绘海报。 为了这海报，吴会计当时跑了不少地方，这才买够了所需的纸。 因为没有这么大尺寸的纸，顾汐选择了拼接的方式，每张纸均黏在硬皮纸板的上面，原先用来载货时的木头支撑架这会一拆，便成了支架。 顾汐负责画的是放大版的样品，而写字的工作则交给了工厂里的宣传科主任。 这会的宣传是纯手动的，除了宣传栏、板报外，平日里宣传科还得直接利用院墙写标语，他们少有打草稿的习惯，拿着漆便开写，仅靠肉眼就能做到整体对齐、差距一致、样式美观，写海报上的宣传语那都是大材小用。 海报上写的是是多种语言的“你的厨房就缺一个它！”。 一等布置完，李厂长和吴会计都忍不住啧啧称奇。 要知道，他们来的时候，出口区的王牌们早都已经布置完毕，这会正是最整洁的时候。 出口区的王牌商品，以瓷器、服装、手工品为主，他们个个都有了布置的经验，展位比供销社的柜台看上去都要高级。 可现在这么一看，他们也不比别人差嘛！起码这一眼看过去挺能唬人。 顾汐站在一旁，若有所思，她不太满意：“这回太赶，否则还得再准备点东西。” “什么？” “灯光和旋转展台。”顾汐比划了下，尤其是灯光，这东西可有着鬼斧神工般地改造能力。 后世的地板砖店铺便经常采取这一策略，射灯一挂，多么显脏多么普通的地板砖都能呈现出高级感来，不明所以的当事人往往装修完了才悔之晚矣。 李厂长和吴会计交换了一下眼神均没吭声，反正在他们看来，这已经很好。 再然后，便是漫长的等待时间。 他们申请的晚，展位也在偏里的位置，来采购物品的商人们自外向内看，要轮到他们需要一点时间。 虽然事先便知道这个情况，可当真面对等待时，李厂长还是很焦虑。 这要是无人问津怎么办？难道在国内卖？可国内的人会用这个吗？ 李厂长忧心忡忡，甚至考虑起了失败后的应对方案。 胡思乱想花费的时间比想象的久，等他再一抬头，已经有外国人饶有兴致地站在展台面前。 而他的得力助手吴会计，正在可劲地用胳膊肘捅他。 李厂长：…… “厂长！”吴厂长从牙缝中把话挤出来，“这是哪国人？您不是会外文吗？” 李厂长同样压低了声音解释：“外国人长得大同小异，单看外观是分不出来的！” 他这会便开始后悔自己平时不够上进：“我是会外文，但我会认，不会说。”他学过俄语和英语，但都是哑巴外文，会看、勉强能听，至于开口就不行了。 “那怎么办？”吴会计忧心忡忡。 顾汐比他们俩的位置更靠前，她早已站了起来，可却迟迟没有开口。 在吴会计看来，这就是顾汐不知所措的证明。 “他们应该会带翻译，如果没有翻译的话，场馆里会有人帮忙。”在紧张中，李厂长艰难地翻出了自己之前的记忆，他想起来了。 虽然很焦躁，可李厂长还是站起来，准备和顾汐一道迎接客人。 他才站起来，就听见那外国人的口中冒出了一长串的外文。 吴会计赶忙拉了拉李厂长：“我听着不像俄语，是英语吗？” 李厂长摇摇头：“像德语。” 站在展位前的这两个外国人是一道过来的，红棕色的头发，浅蓝色眼睛，一老一少，看上去应当有血缘关系。 他们身边并没有其他的人，李厂长忙起身，他怎么就忘了问清楚翻译在哪呢？ 正当他和吴会计焦头烂额时，一直维持着淡定神态的顾汐，同样吐出了叽里呱啦的一串话，三人比划着便开始交流了。 李厂长和吴会计不约而同地看向彼此，脸上是如出一辙的意外。 顾汐竟然会德语？ …… 事实上顾汐还真不会德语。 她现在之所以能和对方还算顺畅的交流，那是托了沙沙的福。 沙沙别的不行，当个翻译器还是绰绰有余， 顾汐一等对方开口，便喊来了沙沙，顾汐按着大致的语调和发音说话，虽然不够标准，但足够让人听懂。 要是沙沙派不上用场，顾汐便会用肢体语言来替代发言。 “这些是你们的产品？怎么使用呢？”巴拉克饶有兴致地询问。 他所经营的百货商店在他们国家很有名气，这次来，主要是想采购一批平价服装回去销售，定制的罐头也是他们的最佳选择。 顾汐淡定从箱中取出了用来示范的样品。 “先说这个吧，这是个简单的沙拉脱水器。” 顾汐替塑料厂挑的头一件产品便是后世销路很好的沙拉脱水器。 两层的设计，最外层是半透明的塑料外壳，里面那层是简单的沥水篮。 盖子上有把手，底部有可以替换的，可固定在光滑表面的防滑吸盘。 见顾汐要操作，李厂长如梦初醒地帮忙拿出了昨晚他们去采购的菜品和刚刚去水龙头那装的水。 他一边取材料，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巴拉克的反应。 顾汐向他展示这东西时，李厂长是持怀疑态度的。 他很不理解。 想把菜弄干，不就是捏一捏、甩一甩，或者是多沥一会水的事情吗？特地花钱买个脱水器，还得多一个步骤，怎么可能会有人要？ 只是顾汐信誓旦旦，又说得有理有据，他才听了。 可现在看来，这外国人……还真有兴趣？ 巴拉克饶有兴致地后退了一步，等待顾汐的展示。：，，. 第76章 长嫂偷家进行时（十二） 周边的展位这会大多还很冷清。 管理展位的人百无聊赖,过早起床的症状显露无疑，一个哈欠打得眼泪就出来了。 在这样的环境下，站在顾汐面前的两个外国人便尤其显眼。 巴拉克和他的儿子有着复制黏贴般的超“标准”式的宽阔身材。 父子俩很吸睛,他们的身材一路过来引来了不少人为之惊叹。 这可是家庭富裕，口粮充足最简单的判断标准，起码在这会很受国人艳羡。 父子俩的体重再搭配上身材可谓是强强联合,站在那还真有了不动如山的气势,“高墙”一挡，把其他人好奇的眼神给牢牢堵住。 被挡住的人们可别提有多好奇了。 刚刚巴拉克父子俩一路过来,那是走的雨露均沾路线,顾汐前头展位所展出的样品,他基本都大概扫过了。 但也只是扫过，蜻蜓点水,转而离开,没有一丝不舍。 众人对此虽然很沮丧,但也会自我安慰，这是外国人见识广,品味高,可现在巴拉克竟然停留了那么久！ 难道这展位上有什么好东西？ 怀揣着这样的好奇心，周边展位的人员不由得站了起来,只是巴拉克父子过于高大，哪怕他们都站在椅子上了,竟然也只能隐约看到几人头顶茂盛的头发。 嗯，那展位的人头发都挺多，也就是那位年纪最大、看着地位最高的中年男人发际线有比较明显的后移倾向…… 这不是现在的重点！ 众人等了又等，不见巴拉克有要移开的意思，心中恍若万蚁噬心,怎么都忍不下去，不约而同地起身挪动，凑到了两个外国人的身边。 他们只是有那么一丁点的好奇。 众人齐刷刷的动作别说是巴拉克父子，就连站在展位最里头的吴会计都注意到了，只是这会谁都无暇关注围观人群的变动。 李厂长最为紧张，他吞咽唾沫的次数太多，都快把唾沫给咽没了。 虽然他没什么销售经验，可他总是会基本的观察顾客的！ 巴拉克父子俩这么壮实，一看就是天天吃肉才能养成的体格，顾汐这是要喂他们吃草，他们父子俩能答应吗？ 不会就此翻脸吧？ 李厂长背在身后的手扭曲成了奇怪的姿势，他是老烟枪了，一烦心的时候烟瘾就开始犯了。 他身后的吴会计同样紧张得不行，单手捂住自己颇为脆弱的胃，额上已经有冷汗控制不住地在往下流淌。 位于众人视觉中心的顾汐很是淡定，她的展示是事先排练过的。 先选择分摘好的新鲜蔬菜，这些蔬菜都是昨天他们特地去市场挑选的最鲜嫩的版本。 昨晚回招待所后，顾汐还精益求精地又筛了一波，愣是怕其中只有边角泛黄的给挑了出来。 李厂长对此很不赞同，要不是顾汐说了这些被“淘汰”的蔬菜他们自行解决而非丢弃，以李厂长勤俭节约的个性，肯定不会答应。 而后便是最简单的沙拉脱水器使用展示，这一步在塑料厂他们已经试验过不下一百次，就连完全不知道这事物有什么用的工厂女工也能凭借说明书直接操作。 顾汐还像是便魔术般地从下面掏出来了自己的“百宝箱”和事先没有展示出来的一筐样品。 顾汐当场为巴拉克父子拌了份简易沙拉，用的是她自制的油醋汁。 供销社能选择的调料很少，沙拉酱更是想都别想，就是这油醋汁，也都是用的平替，口味和后世贩售的不能相比。 巴拉克父子这些外商到国内那是有事先安排好的下榻地点的，招待的一切准备都很贴心，就说这吃吧，想要品尝华夏美食的可以尽情品尝，习惯家乡口味的也能尝到还算道地的家乡美食。 他们俩虽然体型庞大，可都不嘴馋，但此刻却都一言不发，拿起顾汐提供的木制叉子便开始迫不及待地品尝。 味道不正宗，这在预料之内，但调味正好，稍稍掩饰住了调料上的缺陷。 最关键的是这被脱水的蔬菜。 父子俩脸上的品味神情一模一样，他们咀嚼得很缓慢，眯着眼在琢磨这蔬菜是否有受脱水影响风味改变。 答案是没有。 巴拉克若有所思地看着顾汐事先准备的油醋汁和木制叉子，再瞥了眼桌上的沙拉脱水器和顾汐身后的巨幅海报…… 他感觉他今天捡到宝了。 顾汐好整以暇地等两人品尝结束，这才开始正式地推销自己的产品。 这看上去显得反射弧有几分过长，但对于顾汐来说节奏正好。 “沙拉脱水器，我们的自主设计，你也看到了，能够将水脱得很干净。大批量采购的话，我们可以搭售给您一批塑料洗菜盆或塑料沙拉碗做赠品。如果您愿意提高订单数，或是增加一定的价格，我们还可以再额外地配送一根长柄的沙拉搅拌勺。” 无论是沥水篮还是沙拉搅拌勺配色都是顾汐挑的，调了很一段时间。 “您也可以选择组合售卖，比如我们的这个组合碗篮组，是套娃式的，款式大小略有差异，能适应家庭需要。”这套组选用的是相对硬的塑料材质，事先测试过，可以耐一定的高温，质量很好。 顾汐刚刚已经清空了台面，现在一边说，一边把东西依次排开。 桌子上琳琅满目的，给人一种不买就亏的感觉，周边有不少状似随便看看的围观人士露出了好奇神色。 顾汐这是和后世的主播学来的招数。 主播们时常在售卖物品时采用巨额赠品或是组合购买的方案，这么一摆开，总能要人被一下唬住。 “哦对了，我们还有精美的礼盒包装。”顾汐慢条斯理地拿出特地去定制的瓦楞纸箱。 国内包装技术发展有限，顾汐特地设计了简单的外包装，李厂长发挥了他的人脉作用，厚着脸皮找了有几面之缘的c市包装厂厂长做了这么几个定制的包装。 顾汐对包装的要求很细，除了包装朝外的那一面外，里面分别用纸箱撑出了空间，能够完美地将售卖的物品嵌入其中。 一等顾汐展示完，巴拉克便知道自己的钱留不住了。 他经营的就是连锁的超商，怎么会不知道主妇们最喜欢买什么？ 这设计、这配色、这方便程度……一定能大卖！ “定价多少？”巴拉克郑重问。 他这句话一问出，周遭的围观群众便伪装不住自己了，就像是事先打好商量一般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这就问价了？ 李厂长的手长时间保持了同一个动作，现在已经舒展不太开，他背在身后的手不断哆嗦。 顾汐：“只要脱水器……” “不，我说的是全部，包含你刚刚说的赠品在内。”巴拉克强调，“另外……组合沙拉碗的报价我也要。” 姗姗来迟的翻译及时地介入了他们两人的谈话，顾汐虽然话都没说错，可结结巴巴的，这要是误事就不好了。 翻译到来，刚刚一头雾水的众人总算能听懂了。 顾汐淡定道：“九美元，不包含运费，我们只负责把货物送到港口。”她依旧说的德文，为了能更快地传达意思，还比了个动作。 翻译震惊，脱口而出便是中文：“九美元是不是太高了？” 按说他作为翻译，是不该在合作方面前这样“暗通款曲”的，可他这实在着急，就怕顾汐这生意黄了。 听到翻译的话，倒吸凉气的人更多了。 这会的汇率很低，九美元等于接近十六元！ 这都能买三四斤当季大闸蟹了！ 顾汐没理会周围人的反应，她当然知道自己的报价高了。 她是故意的，一是要留空间给阶梯价，二是要给巴拉克讲价的区间。 再说了，报太高还能降价留客，报太低不久直接亏了？ “太高了。”巴拉克皱眉。 周围人不用等翻译就能看懂，他们立刻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 这会可没有什么看笑话的想法，大家试图用眼神传达自己的想法，恨不能夺舍顾汐替她降价。 李厂长焦躁地想起身，却被身后的吴会计牢牢拉住。 这是他事先下的命令，李厂长向来用人不疑，但兹事体大，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这就让吴会计无论如何得拉住他。 可这种时候怎么能忍？ 他后悔自己怎么带了吴会计这么个不知变通的家伙。 李厂长这会已经把他之前的思路抛到了脑后，事实上他正是因为吴会计的不知变通选的他。 巴拉克认真地指了指多色的组合碗：“带上这个，7.5美元，我们巴拉克商店可以先下一万单……” 李厂长要过呼吸了，好在吴厂长还抓着他，否则差点一个踉跄摔了。 他们……他们真的要赚外汇了？ 别说李厂长了，就连翻译在翻译时声音都带着喜悦。 顾汐摇头，正要开始喧嚣的场上立刻安静了下来。 “我可以为你提供平价版本。”顾汐拿出了最早版本的脱水器，“没有防滑垫、造型简单、表面不光滑……这个，3美元，量大2.8美元。” 怎么还降价了？众人懵逼，而且不让人买贵的让人买便宜的是什么道理？ “而这个，7.8美元，给您的折扣。您想要的碗篮组，单独售卖，2美元。”顾汐很淡定。 她做的事情其实并不复杂，就是自己把高低端市场都给垄断了。 国内现在关于专利的法条尚未成立，国外的注册费用不菲，顾汐清楚地知道，这可免不了山寨，所以她决定自己先来。 巴拉克陷入沉思，大家的心也都跟着提了起来，这订单到底能不能成？ 他们在这急得要命，可顾汐怎么还这么淡定？ “行，拟订单吧，十一月初必须交货，我们将在圣诞节前后上架。” 巴拉克的儿子主动问，“你们是否有足够的生产能力？我们需要的不只是数量，还有质量。” 李厂长两股战战，但却又格外坚定地站了出来：“是的，我们拥有充足的能力。” 这既是塑料厂转危为安的重要机会，也是他们塑料厂为国家赚外汇的时机，就算是从今天开始天天两班倒，拼死拼活地干，他们也要按时交订单。 李厂长可不是随便拿自家工人来说话，而是这会的人，从血液里就写着吃苦两个字。 翻译需要信达雅，顾汐不需要，她坚定道：“当然，您无须担心。” 巴拉克盯着顾汐，半晌便笑了，像个和善的老人。 他比儿子要更了解这个国家的人。 他们可能因为技术不足会出现大大小小的质量问题，但是论起努力上，可不比谁差。 他下的订单里又没有什么技术难度高的产品，他相信对方能完成的。 收到通知匆匆赶来的官方人员是捧着合同来的，这都是事先准备好的，留了补充条款的空间，如果无需补充，只要填上规格、数量、金额和日期等信息即可。 巴拉克接过合同，也不离开，直接就这桌子大笔一挥直接开写。 他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合同写得极快，双方合同交换，确认完毕，这就可以盖章了。 李厂长急匆匆上前，从怀里掏出被他揣热了的用布包着的公章，郑重地盖下印的瞬间，他差点没忍住眼眶中的泪水。 他想起顾汐那天进了办公室对他说的话—— “厂长，塑料厂现在生产的产品、所拥有的技术，在这个市场上已经没有竞争力了。” 她说：“你要这样看着塑料厂一成不变地走向衰败，还是要跟着我去冒险一次呢？” 顾汐当时的眼神熠熠生辉，眼中的笃定无人可以忽视。 她没有说谎。 双方达成一致的速度太快，快到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还恍恍惚惚。 巴拉克朗声笑道：“顾小姐、李厂长，我想我们未来可以成为很好的伙伴。我们等等去喝一杯咖啡吧？” 他并不心虚，好伙伴首先得能互相帮助，只要顾小姐和李厂长能继续提供这类好销售的商品，他们当然能做伙伴。 这话在单纯的人听来，就是要缔结长期合作关系的意思了，他们满是羡慕，却听见顾汐说了什么，要那位财大气粗的巴拉克停住了动作。 他们齐齐地看向了翻译，可翻译这会哪有功夫解释之前的话？他又不是解说。 “巴拉克先生询问您，您说的其他东西是指的什么呢？” 其他东西？耳朵高高竖起的人们捕捉到了关键词。 顾汐言笑晏晏地把桌上的东西收到桌下，一边摆着新产品，一边指着身后的海报：“可以用于柠檬和柑橘的塑料制手动榨汁器有兴趣吗？简易搅碎器不知道你们需要吗？切碎器我们也做了两个样品……” “这是什么？”巴拉克的儿子这才注意到被顾汐挡住的东西，他好奇极了，顾汐没说这个。 “这是我们塑料厂研发，之后要委托机械厂或是合作生产的一些小型家用电器。”顾汐言笑晏晏，“因为签合同时，只能先同我们签约，我们再去找合适的机械厂合作，我们尚不清楚这样的合同是否可……” 李厂长愣愣地看向顾汐，顾汐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这些外汇也算在他们塑料厂的身上吗？ “可以！”刚到的领导连忙打断顾汐的话，向巴拉克和顾汐同时说明，“我们会帮忙居中协调，确保s市塑料厂能找到符合他们要求，且具有生产能力的合作伙伴。” “这点，我们可以负责。”他这就是在为s市塑料厂背书了。 巴拉克略一点头，看向顾汐：“先介绍一下这两样吧？” 领导的出现同样在顾汐的预料之中。 这会国内的出口结构是很不合理的，看似有进有出，可实际上单单石油煤炭却占据了巨大的比例。 不少工厂的出口均是“赔本买卖”，图的是对外交流和赚外汇，实际上一折算，是国家贴钱在送他们出口。 可塑料厂成的这一单可不一样，更别说这数额了，领导怎么会不关注？ 顾汐同样搬出了样品：“这回我们只带来了两样，一是手持式的搅拌机，我们经过多次测试，可以满足起泡要求。” “另一件很简单，是煮蛋器，能同时煮多个鸡蛋，傻瓜式操作。” 巴拉克的儿子稍稍控制了下闪烁的眼神，装作不甚在意：“没有赠品？” “当然有，除了常规的包装外，购买搅拌机的，我们会赠送一个手动的打蛋器，不锈钢材质的，质量很好。购买煮蛋器的，我们会赠送一个厨房电器电线收纳套装，既有收纳盒，也有厨房电线卷线器。” 他很满意，可还是维持着那张臭脸：“那你刚刚说的那些什么榨汁器呢？” 巴拉克无奈地看了眼儿子，这儿子年纪都这么大了，怎么连伪装都不会伪装？ 他没让儿子继续：“顾小姐，辛苦你把这些都和我介绍一下。” 顾汐欣然应许，在逐渐聚集起来的人群中，不疾不徐地展示着这次携带来的所有产品的功能，要说的话越来越多，她在确定这位翻译能力过硬后，便不再说她的蹩脚外文了。 当然，她时不时地也沙沙确认翻译的准确度，这是以防万一。 带的东西虽然不算多，但从头介绍到尾，顾汐还是有些疲累，她接过李厂长递来的水——这会只论工作，不论上下。 “巴拉克先生，我已经大致介绍完了，你对于我们塑料厂研发的产品不知道想法如何，如果还有想要采购的，可得早些定下了，我怕等等万一有人插队，您的生产就得往后稍稍了。” 顾汐的“嚣张”要围观的人群听得目瞪口呆。 这和他们从前接收到的完全不同。 难道不是他们拼了命地希望外商采购自己的产品，以赚取外汇吗？ 怎么顾汐展现出来的态度是……爱买不买？ 这可别把巴拉克给惹生气了。 周遭人的思绪可影响不到巴拉克，他正盯着宣传海报要报数时，后头便来了另一行人。 “嘿，巴拉克，你怎么自己到这来，也不知道喊我？”来的是个标准的红鼻子，同样高大，身材没巴拉克这么放松，头发是深棕色的，脸上顶着热情洋溢的笑容，身边跟着好几个国人面孔的人。 巴拉克脸立刻就黑了。 见鬼，他怎么来了？ 他主动地向顾汐打招呼：“我刚还在采购其他东西时，就听说巴拉克很喜欢你们的产品，我是鹰国的麦克超商负责人马克，这是我的名片。” 顾汐刚接过名片，刚刚还很淡定的巴拉克便向前一步，伸手不太礼貌地抓住了刚刚送来合同的工作人员：“顾小姐，报价多少？” 他极快地瞥了眼马克：“合同呢？你一边报价我一边写，我先写采购单。” 都是老对手了，巴拉克这反应一出，马克便明白，这一定是有什么好东西。 他和巴拉克本是井水不犯河水，可谁让两边的超商都有进军彼此区域的想法呢？这就私下可劲较劲，恨不得把东西样样谈独家。 马克也不管巴拉克的笔尖是否尖锐，他那双大手一伸，把合同盖得严丝合缝：“巴拉克，你也太急了，顾小姐还没报价呢！” 他笑眯眯地看向顾汐：“顾小姐，合同公章还没盖，总不能就认意向吧？我也对您的产品很感兴趣。” 他略一思忖，毫不犹豫：“巴拉克要的我都要。” 马克这就露出了点得意：“数量至少增加一倍，没办法，我们麦克商店在世界范围都是鼎鼎有名的，目前我们市占率很高，营业额也很漂亮，对于各种商品的需求很高，顾小姐，这就需要您的帮助了，不知道您这可以加急吗？” 随着加急这个单词的出现，巴拉克是真急了。 对方怎么能作弊呢？ 两人箭弩拔张，随行的人员也都敌视地看向彼此。 围观群众呆若木鸡，他们的想象力已经不足以支撑眼前的画面。：，，. 第77章 长嫂偷家进行时（十三） 原先冷冷清清的西展区现在已是人满为患。 而引来众人围观的两位核心人物,此时还在互别苗头，顾汐淡定地站在旁边，等这两人吵出个默契来。 巴拉克：“赠品勺子我不要了，我们单独购买,自行搭配赠送。” 马克笑眯眯道：“哦？还有赠品？那我们也一样。而且我们麦克商店的出价将比巴拉克的高五美分。” 他虽然没像巴拉克那样听了那么多讲解,但刚刚边聊边把玩,对应着顾汐拿出来的说明书和海报,已经基本明白了产品的作用。 巴拉克被气到，冷笑道：“五美分也好意思说？顾小姐,就参照最早的报价，不要赠品,再增加十美分！” “我们再加五美分。” 巴拉克和马克的眼神在空中交汇，各自的情绪在眼神中展露无疑。 他们彼此各自经营的超商均位于现在世界超商排行榜的第一梯队，随着在发家区域市占率的提升，他们面对的，便是来自国外超商的冲击。 顾汐所展示出来的商品很有噱头,单看功能，也很符合民众需求,但这和超商里鳞次栉比的商品摆在一起,也不至于没了“它们”就不行。 但关键是,对方表现出了兴趣，这要是没能争取到，那就是资敌，此消彼长，那还了得？ 两人又你来我往了好几句，甚至上升到了地域攻击，指桑骂槐地说起了彼此身上的桃色新闻,恨不能将超商周边的丑闻都赖到对方的身上。 他们之所以敢这么肆无忌惮地直接开撕，其实也有这是在华夏的因素，消息传不回国，风度也成了无关紧要的东西。 两人语速太快，当进入到人身攻击部分时，翻译们早就噤声了。 顾汐听得清清楚楚，颇为感慨。 虚假的商战，是勾心斗角，智计百出。 真实的商战嘛……是现场骂街，就差动手。 巴拉克和马克吵得既投入且畅快。 “嘿，红头发。”马克注意到了人群的变动，眼神闪烁，“有人来了。” 他说的是来自其他国家的外商。 其中就有对麦克商店威胁极大的知名品牌便利店采购商。 虽然顾汐的产品和他们的需求不完全吻合，但对方的版图扩张极快，谁也说不准哪天他们老板异想天开，就开始介入差距并不大的超商行业。 两人眼神交换，老对手反而最了解彼此，这就达成了协议。 他们一左一右，拉着刚刚一道来的人搭了个人工围墙。 只要脸皮够厚，那就没有问题。 狡诈的马克还拉来了进出口商品交易会的工作人员，他们采购的商品数量可不低，总是要给他们一点面子的。 马克语速很急：“顾小姐，我和巴拉克将会按照商讨好的价格，共同采购，我们需求的会比巴拉克略多一些，你们的生产量是否能跟上？” 马克说的是英文，顾汐的速度比翻译还快些。 她迅速地朝向已经到了一会的领导，这位领导应该是负责工商业方面管理的。 “麦克商店和巴拉克商店已经达成一致……”她大致介绍了下马克的意思，“我们塑料厂的生产能力跟不上，需要其他的塑料厂、机械厂和钢厂的协助，我可以拆分图纸，但是分发下去的报价不会这么高。” 她怕领导还转变不过来想法，给了个相对可接受的解释：“合同由我们签订，我们需要质检、交货、售后……” 不等顾汐说完，那位领导便大手一挥，当机立断：“这事我来，会后我们会把l省工厂黄页给你，只要他们没有必须要完成的计划任务，你点中的，我来协调！” 顾汐转向马克：“可以，我们会保证按时按量供货。” 马克松了口气，看向巴拉克，见对方同样点头，这就忍不住在心中开始吐槽。 巴拉克这是又在展示他的自傲了吧？ 他也是怪，分明会英文，说得也不差，可偏偏死都不说。 马克放松了下来，想双手撑桌的瞬间门，想起了自己的体重：“顾小姐，我和巴拉克有不少竞争伙伴。” 坐收渔翁之利的顾汐很耐心，正视着马克的眼神。 别看马克和巴拉克刚刚一副不争利益争口气的样子，真要把他们当傻子看，那就大错特错了。 “我们做个交换，今年内，你们的货品只售卖给我和巴拉克。” 刚刚的竞争对手，这会已经是利益共同体。 双雄争霸不错，可三国战争就无聊了，他们都很贪心，不愿意目前占有的市场被人夺走。 “作为交换，我们会协助你们在国外注册品牌。”马克担心顾汐听不懂这些。 顾汐眼神一亮：“专利注册呢？尤其是外观专利的注册，可以帮我拆分到局部注册吗？” 马克又惊又喜：“当然，顾小姐，您很聪明。” 像顾汐有这么强专利意识的人可不常见。 他最喜欢和聪明人谈生意。 他相信顾汐也明白这其中的价值。 顾汐原先打算等合同签订，委托政府的对外人员进行注册，她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但如果是马克要帮忙，那就太好了，省去了顾汐不少功夫。 对方愿意提供便利，那为的是更多的利益。 顾汐：“关于出货，我只能向您保证，在第一批货物，也就是今年圣诞节假期前，已签订合作合同的货物仅向巴拉克商店和麦克商店供货。” 马克皱眉，这可不是他想要的。 一直装听不懂的巴拉克也投来了不满的神情。 “我们将在圣诞节假期，推出新的产品。”顾汐耸耸肩，她从箱子里拿出了自己的小册子，翻到其中一页。 “厨房用保鲜产品、收纳产品，一台多功能的厨房机器……咖啡机您感兴趣吗？” 单说厨房保鲜，这便能涉及不少产品，等有了钱，顾汐打算聘请个大学教授，来协助检测产品。 巴拉克凑过来，依旧维持着自己的德语人设：“您有咖啡机的思路？”不可思议。 “是的。”顾汐直接扯虎皮，“我的爷爷留过学，他有不少朋友、徒弟都有海外留学经历，我对此有了解，当然，届时等样品生产出来，我们也会邀请您来品鉴。” 巴拉克和马克随着和顾汐的交流，愈发觉得此行不亏。 但即便再欣赏顾汐，他们也要为彼此所在超商的利益而战。 他们将两家的独占时间门，延长到了圣诞假期之后，合同上的条款是灵活的，只要顾汐不让他们断档，那都在可谈区间门。 顾汐把条款定好，这就一把将李厂长请走了。 巴拉克和马克签的都是大合同，合同牵涉的金额已经近百万美元了，按照进出口商品交易会的规定，这得在他们专门的合同室内签订合同，顺便拍点照做新闻素材，而这工作，只有李厂长能胜任。 吴会计同样处于怅然若失的状态。 他一向很受厂里的诸位领导看中，可靠又朴实，这次来之前，妻子还说，希望他能帮忙争取些订单，无论是国内、国外，让大家今年能过个好年。 妻子为了鼓励他，故意夸他，还说这一行人里，就他对数字最敏感，如果订单能成，肯定有他的功劳。 吴会计：…… 他过来到现在，也就负责提东西、买菜、抓李厂长……这也算功劳吗？他怎么觉得谁上都行？ 顾汐在干嘛？吴会计愣愣地看向顾汐。 顾汐那百宝箱里竟还装着一根大号的笔刷，她现场沾墨，直接在他们的巨幅海报上用中英文做了书写，她写字端正又清晰，字号很大，即使隔了一段距离也能看得清楚。 “本次售出货品已定空。”吴会计一边念，一边便认可起了顾汐的深谋远虑。 是该和大家说订完了，都生产不来了。 可看到下一句，他额头的青筋便开始跳了：“12月前，所有产品由巴拉克商店、麦克商店独家代理，现订购仅可排单，明年1月出货……” 顾汐还特地把两家商店的名字加了粗。 吴会计不明所以，顾汐这是想卖还是不想卖？这么写的话，应该会无人问津吧？ “你们和巴拉克商店合作了？” 又是一个外国人！他倒是会点结巴中文，除了他之外，一道靠过来的人数量不少。 吴会计还来不及惊讶，顾汐便熟门熟路的进入了介绍环节。 “……如果一月想取货，现在就得交定金，单家总额的20，对了，运输和关税我们不承担，我们只负责在口岸交付给你方公司。” 顾汐瞥了眼对方：“这是巴拉克和麦克的报价，我们有阶梯价，如果所有产品订货总数少于一千，那您的订单交付时间门只能后延。” 顾汐不忘防小人：“我们的专利委托了麦克商店进行注册，如果有相关的问题，也可以咨询他们。” 这么谈生意不太对的吧？刚刚顾汐对巴拉克他们明明是很知进退的啊，怎么现在忽然这么强势？ 而且百分之二十的定金、巨额的订单要求，谁会…… “一到一月我就能拿到货对吧？” “嗯。”顾汐继续维持着冷淡的神色。 她之所以画风一变，那是因为现在已经有了“背书”，巴拉克超商和麦克超商的订单已经能充分证明他们塑料厂的可靠。 有独占期的存在，意味着订单不能马上成立，这时候如沐春风的服务态度反倒没什么作用，反倒是一副“店大欺客”的态度容易要他们冲动决定，觉得自己这会不下单就亏。 这要是再有个托就更好了。 那外国人正在思考，就被旁边的人截胡了，利益当前，这就立刻红了眼，两人你来我往，要不是资金有限，这就要学巴拉克他们来一场现场pk。 熟悉的场景再次上演，一张张订单意向形成，刚离开的翻译又拉着工作人员回来，协助帮忙整理合同，这会着急的反而是对方，他们催促着询问李厂长什么时候回来，生怕晚盖章自己的订单就要延后，跟不上这风潮。 这回吴会计已经麻木了。 怎么在顾汐这，赚外汇成了这么简单的一件事？ 和吴会计有同样感想的人有许多。 别说今天前来围观的人们了，就连关注着进出口商品交易会的领导们都同样深受震撼。 与此同时，一股“风”也悄悄地在l省刮起。 …… 顾汐不在家后，苏家人便更深居简出了，该上学的上学，该过日子的过日子。 日历撕了没几张，这便翘首等待着顾汐回来。 家门被敲响的时候，方翠云很意外。 人情世故是要处的，自打他们开始做院子里的特例，天天紧闭门户，不参与院中的人情往来后，便自然而然地被疏远了，现在几人上下班、上下学，那都无人问津，不过他们乐得自在。 一大早的，怎么会有人找？ “是嫂子吗？”苏姗兴奋道。 “应该不是，她说了不会提前回来的，而且也不该是这个点。”方翠云虽然困惑，可还是去开了门。 门外的人是隔壁院子的包打听，对方的儿子是工厂工会的主席，在厂里算是很有面子的一个人。 方翠云也不好直接将人拒之门外：“您是不是走错啦？” “没走错。”对方脸上是方翠云之前没见过的热情表情，“我家儿子，就是那振国……你应该认识吧？” 果然来了，方翠云无奈，对方出门在外，就差把我儿子是领导贴在脸上了。 “他是工会主席，那都是在一线为工人服务的，每天都提前到岗位上去准备工作，风雨无阻。” 方翠云迷茫，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今天他一到办公室，就帮忙收了报纸。”老太太热情地展开了报纸，“这可是省城的报纸！厂里定的，你瞅瞅，等等我还得拿回去，这头版上说的那个创汇百万美元的s市塑料厂，是不是顾汐去的那个？”：，，. 第78章 长嫂偷家进行时（十四） 门口忽地陷入了安静之中。 “妈！”刚刚开始,便在后头偷听的苏姗忍不住急促地喊了一声。 方翠云如梦初醒，连忙接过了报纸：“我，我看看！” 她本就识字,这段时间顾汐偶尔给儿女上课时她也会在旁边听一耳朵,现在认字能力愈发进步。 她一下便被头版吸引。 上面的标题简洁易懂,大又醒目的喜报二字,紧接着便是“热烈庆祝我省s市塑料厂于进出口商品交易会取得新的突破，创百万级别外汇！” 文章没配图，正文也没有更详实的信息，像是赶着时间发的似的,和同报纸的其他文章取得鲜明对比。 “是顾汐在的那塑料厂不？”老太太说这话时有三分酸，眼神不住地往方翠云背后的苏家打转。 像是她这样的包打听厂里有好几个，他们最擅长的便是观察和捕获信息,这是无师自通的。 就这几眼，她甚至都能估算出屋子里家具的价格,这要是能进去逛两圈,她甚至能看出家具是谁打的呢！ 她忍不住感慨，这苏家过得还有点小资，在屋里养花种草的，桌上还放个花瓶,这哪像是个过日子的样子？ 见方翠云半天不回答，老太太又问：“我听人说,顾汐这回也去那进出口商品交易会了？” 她夸道：“翠云,你们家顾汐运气可真好,跟着去那么一趟，也算是镀金了。” 老太太很有经验地解说：“像是这提拔，个人能力是一部分,可要是能有一些功绩，那可就锦上添花了，顾汐这回能跟着去，功劳客都会算她的一份。” 她越说越酸，这些是儿子刚刚和她分析的。 顾汐才去塑料厂几天啊？就跟上了这东风，走了狗屎运了！ 这种好运气，怎么没落到她儿子身上呢？ 而且哪怕不说远的，就单说塑料厂创造的这些外汇，也足够让塑料厂转危为安了，起码在这一两年内，塑料厂的员工肯定能发不少钱。 真羡慕。 最让她羡慕得牙牙痒的是，方翠云还不是那顾汐的亲妈！怎么也叫他们沾光了呢？ 老太太儿子可靠、儿媳孝顺，家境在周围人里算是一骑绝尘，可她就有这么个见不得别人好的坏毛病，恨不能全世界的好处都落在她家里。 这不，现在气得血压都要高了。 方翠云没吭声。 她看到报纸比谁都开心。 她深知顾汐创外汇这事上出了多少力。 可她看老太太的这态度，好像不是来庆祝的。 方翠云很害怕自己说错什么替顾汐惹事。 “我不知道。”方翠云良久才应，“顾汐在外头的事情我都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老太太不敢自信。 方翠云不习惯说谎，还是逼着自己应话：“我……苏达跑了，我们欠她太多钱，住在一起，只是为了还钱，怎么会知道这些呢？” “我得送孩子去上学了。”方翠云手一招，苏尔和苏姗便背上包来了。 虽然平时他们都是自己上学的，但这会却很是配合。 老太太想拦人，可她毕竟上了年纪，方翠云和两个孩子连闪带跑，这就从她身边离开了，她只得拿着报纸愤愤离开。 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过是走运罢了！ 老太太往厂里去，这就要把报纸送还办公室，家属院和机械厂的距离不算远，她脚程不快，可还是到了目的地。 熟门熟路地往办公区走，可才一到，她就意识到气氛不大对了，办事人员各自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奋笔疾书，好像个个都在认真工作似的，不敢多吭声。 就连窗边的凤仙花这会都不敢随便摇晃枝叶。 这是怎么了？ “妈，你怎么才来！”工会主席赶忙凑到了老太太身边，从母亲手上拿过报纸。 他语气中的责怪要老太太很迷茫：“我，我怎么了？” 工会主席苦笑：“报纸刚刚王厂长要看。”结果呢？他竟是把报纸借出去了，厂长没说什么，但肯定记了他一笔。 老太太急了，可不能因为自己的错影响了儿子：“你快拿去给厂长！要不我去和他解释？是我老人家想瞅瞅，所以才求你拿的，我这个年纪了，不讲道理，你说了不好，我没听……” 她一边往自己身上揽责任，一边解释：“怪我，我刚跑方翠云那去了！这不就耽误了点时间。” 工会主席音量提高：“你去顾汐家了？” 老太太被儿子吓得一愣：“去，去了。”也不能叫顾汐家吧？但她可不敢在风头上纠正儿子。 工会主席着急：“妈，你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没惹人家生气吧？” 他眉头紧锁，看上去比刚刚还要着急。 老太太意识到不对了：“顾汐……” 工会主席无奈解释：“厂长的朋友是省里管工业的，他们报了消息回来，这回之所以能赚到这么多外汇，那都是顾汐的功劳。” 他左右看了眼，压低了声音靠近母亲：“厂长刚刚大发雷霆就为的这个，厂里随随便便就让顾汐调动走了，现在这事，我们是半点光不沾。” 说来奇怪，上了年纪总是多少有些耳背，可只要是说八卦的场合，母亲的耳朵便格外灵光。 老太太张大了嘴，顾汐有这么厉害？ 她开始反复回想刚刚自己的一举一动。 她应当没惹人不开心吧？ “不说了，我去送报纸了，妈，你回家在家里安分点，这会厂长正火大呢！要是有什么事，准保得牵连我。”工会主席很了解自己的母亲，三两句应付完母亲，这就匆匆进去了。 工会主席敲了门后，便恭敬地进了厂长办公室，他可不敢把目光往左迁移。 冯主任、王莉莉和新来的办公室人员，现在正三人站在一排，头低低呢！ 刚刚厂长骂人的声音，隔着门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工会主席很庆幸，这回人事的调动，是冯主任一手安排，他没牵涉其中。 王厂长脸上满是愠怒，刚骂得实在太凶，该喝水时得要补液。 他现在只要一想到顾汐成了塑料厂的人，就想起来发火。 机械厂上上下下养了那么多人，难道还怕多一个顾汐吗？ 这根本就是为了个人的利益，做厂里的蛀虫。 王厂长心底还有些不能为外人知的隐秘心事。 他骂人骂得这么凶其实也是在骂自己。 他还记得，顾汐当时拿着她的“小发明”三顾茅庐，好不容易才争取到了和他面谈的机会。 而他呢？看归看了，完全没当回事，只觉得这是年轻小姑娘的异想天开。 王厂长知道，即使再来一次，他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毕竟顾汐带来的东西在他看来，纯粹是浪费。 煮蛋不能用大锅煮吗？还非得买个专门煮蛋的锅。 搅拌分明能用手，怎么会有人花钱买个要用电的家伙来帮忙搅拌？ 可偏偏外国人还真吃这一套。 他身为厂长，竟然判断失误，错失良机。 还有他们—— 王厂长的思绪被电话打断，他接起电话，那头正是他的老友。 “老王，我给你打听到了！”隔着电话，传来的声音依旧是中气十足，“顾汐拿到的订单很多，其中有几个订单要机械厂协助的，她和省厅这里提了申请，要省里帮忙协调，我们负责提供全省名单，她负责选合作工厂。” 他大致报了个订单数：“这数目你们肯定吃不完，但以你们的关系，这回应该能赚不少！我就提前恭喜你了！” 王厂长早上接电话时，有大致和他说过两句，顾汐是厂里的员工，才调动去塑料厂的。 王厂长如遭雷劈，他又确认了遍订单数目和顾汐报的价格，放在桌下的手都开始哆嗦。 可再生气，还是要把电话打完，王厂长一等挂断了电话，脸上就挂了表情。 他手往排排站的三人一指，新的一轮狂风暴雨又来了。 屋外正在工作的人忍不住随着屋内的骂声一抖一抖，不敢有任何偷懒摸鱼的行为。 紧闭着的厂长办公室大门一直到临近午休时才被打开。 三人木木地出来，冯主任看着状态还好，王莉莉和另一位女同志，两人眼眶均是红红的，鼻子控制不住 她们两个小姑娘脸皮不够厚，被骂得狗血淋头后，泪腺便控制不住了。 关键是，厂长还没骂错，委屈都没处去。 “王莉莉，你跟我过来。”冯主任等不及，这都没让王莉莉整理下自己，便把她喊了出去。 “主任。”王莉莉的声音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又哑又细。 冯主任很头疼，他这回是摊上大事了，冯主任不愿意怪自己，这就把矛头冲向了王莉莉。 “这事你自己说，你要怎么解决？” “我……” 冯主任正色道：“这事总归是你惹出来的，你要想一个章程，把问题给解决了，我不管你是去求也好，去怎么也好……不能让顾汐因为你对我们厂里有意见！” “听好了，这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王莉莉：…… 她仔细回想起了自己得罪过顾汐的事情。 是苏达的心上人；拿了苏达给的钱；堵过苏姗把她吓着了；劝着冯主任调走了顾汐的关系…… 她怎么觉得自己的前途一片渺茫？ …… 王莉莉犯愁的时候，方翠云也一样头疼。 她已经带着两个孩子请假回了家。 之所以这样，那是因为…… “妈，门外又有人来了！拿着礼物来的！”苏尔只用气声说话。 方翠云：…… 成吧，看来今天又得摸黑吃饭。 反正甭管谁来敲门，他们就是不在。：，，. 第79章 长嫂偷家进行时（十五） 进出口商品交易会按时落下帷幕,但顾汐一行人没能马上离开，他们轮轴地参加了好几场经验分享会。 李厂长起初是兴奋得上台都手哆嗦，到了最后便也镇定自若,能够对着顾汐帮忙修改过的稿子来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广受各界好评。 总算到了要离开的日子,顾汐再三推拒,这才能轻装离开。 和去的时候不同，回来时她和李厂长等人被分配到了单独的车厢。 单独的车厢不像来时坐得那么局促，也有了可以稍微休息的空间,可即便如此,长时间的搭乘还是要人筋疲力尽。 一等车到站,李厂长便急着下车,这也是当前这时代最大的特征之一,赶，好像稍慢两步，就会错过什么。 顾汐没同意,拉着李厂长硬是又在车上坐了会。 李厂长坐立不安，一等到顾汐终于撒手，这就急切地拖着行李往外。 顾汐无奈,可还是乖乖地跟上。 从火车走廊开始,便是各种迥异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其中最重的便是汗味。 和离开时一样,s市火车站依旧维持着人山人海的状态。 颇有经验的行人匆匆地往出口处挤去,间或有几个经验不足的,则会被人群裹挟着往前涌去，余力只能用来紧握着自己的行李，顺道保护好自己的鞋子。 唯一有区别的大概是,塑料厂的一众员工们依靠着群体的力量，生生地借来了一块高地。 顾汐之所以能认出他们的身份，是他们身着统一的暗灰色塑料厂厂服，拉着横幅，脸上挂着的是由于维系的时间太久，略显僵硬的笑容。 不过在注意到顾汐、李厂长和吴会计三人出现后，之前的僵硬已然褪去，隔着距离都能看见那好似放光的眼神。 他们齐刷刷地抖起了横幅，抖得太起劲，都叫人看不清横幅上的字。 和塑料厂工人们站在一起的，还有苏家的一行人，他们倒不急促，融入了其中，尤其是苏达和苏姗，挥舞着手上的小旗子格外起劲。 顾汐：…… 这可真是好大的惊喜。 她左右瞥了眼，果然在不远处瞧见了明显是摄影记者的人，他带着的笨重设备使他在人群中格外出挑。 “厂长，这是您喊来的？” 李厂长微微一笑，主动邀功：“是啊，顾汐，你都不知道，这回你算是救了咱们塑料厂，厂里的工人上上下下都感激你呢！” 在进出口商品交易会上，顾汐很是出挑。 李厂长是又喜又忧。 这几天明明睡在了比家里条件好一圈的招待所里，可他竟还是享不了福的天天半夜惊醒。 他的每一场噩梦都有顾汐。 梦里顾汐就站在他办公室，脸上是不好意思的笑，她说，她得离开了。 至于离开后的去向，那简直千奇百怪，但总之，就是要走。 李厂长这不就急得火急火燎，嘴里都生了泡，狠狠地灌了半壶的降火草药茶都未能缓解。 都说要尊重个人选择，可他们塑料厂没有顾汐不行！ 李厂长想来想去，自觉待遇比不过别人，只得多打感情牌。 一个长途电话回厂，这就搬来了声势浩大的欢迎队伍。 “记者也是？”顾汐打乱了李厂长的思考。 “有记者？”李厂长一愣，顺着顾汐指的方向往前看。 李厂长一个抖擞，抬头挺胸，端正站姿，牙缝发声：“早知道有记着来，我可不穿这身！” 顾汐无奈瞥他，进出口商品交易会举办地正值雨季，这段时间阴雨连绵，李厂长带过去的衣服本就不多，洗了还难干，他那身正式场合专用的衣服已经不知道穿了多少次才被他艰难淘汰。 吴会计同样沮丧：“谁说不是呢？厂长，你当时可没和我说有这么多重要场合！” 记者在旁，顾汐想拖也拖不得，只得乖乖地去当人群中最闪烁的星，顺道接受采访。 所幸今天的记者采访还很朴实，问的都是些官方问题，才没一会，采访便结束。 被塑料厂的员工们簇拥着，顾汐略有些不好意思，她往苏家人的身边靠，可一靠近，她便察觉到了不对。 “你们……怎么了？”顾汐疑惑地皱眉，苏家人看上去是如出一辙的疲惫。 就连向来睡眠充足的苏丝，现在趴在方翠云的肩上，也控制不住地打起了盹。 这会的娱乐少，工作又繁重，大多数人的睡眠质量都很好，失眠可是稀罕事。 “我不在的时候，有人到家里闹你们了？” “不可能！”李厂长一直跟在顾汐身边，一听到这对话，他就连忙看向副厂长，“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们多去照顾着点？” 副厂长苦笑：“照顾了，情况有点复杂，您……您要不等顾工回家，让顾工家里私下和她说？” 李厂长敏锐地觉察到了不对，正纠结着，就听见顾汐果决的声音。 “说吧，什么情况？”她看着几人的反应，心里大概有了猜测。 方翠云看了眼顾汐，心中如释重负：“自打你在省城上见报，咱们院外的电话就响个没停，都是要联系你的，家门口也被人从早堵到晚，堵家门口的倒不说见你，就说要给家里送礼物，见我不理，还去围起了几个小的。” 方翠云苦笑：“我不敢收，又怕拒绝得太快替你得罪人。没办法，只得先让几个小的在家里待两天，我自己请了个假，关起门来和他们过日子，只是来等的人很耐心，我晚上连灯都不敢开……” 方翠云是烂好人的个性，这来的人要是个性强硬，欺负人的，她还能强硬一些，可偏偏来的人都很诚恳，就差没来个当场落泪，一副顾汐是他们救命稻草的姿态，要她确实难以开口回绝。 和顾汐猜想的一样，只是她之前没有想到事情会发酵得这么快。 顾汐不免感慨，看来她还是过于低估了这年代的消息传播速度，也低估了这件事对于一些工厂的重要性。 方翠云见顾汐没马上答复，缓和气氛道：“不过这回我请假还挺顺利的！车间主任一下就同意了。”她迟疑地看了眼顾汐，还是没把王莉莉上门的事情在外人面前说出。 王莉莉这两天是把他们院门口的石墩当家了，从早蹲到晚，汗流浃背了都不肯离开。 苏家人自是没理会她，但心里忍不住犯嘀咕。 其他人来，那是为了合作的订单，又或是早先得罪了顾汐，要求得原谅，可王莉莉是为了什么？难道是因为拿钱和吓了苏姗？她可不像是那么胆小的人。 她话音刚落，李厂长的眼神就杀过来了，他的杀意冲着的是机械厂厂长。 心机！ 阴险！ 这种做法，分明就是在抢顾汐！ “这件事我来解决，苏尔和苏姗明天就要他们去上学。” 顾汐才发言，苏家上下便都露出了放松的神情，定海神针在，他们也就不再像前几日般找不着北。 “你们回家，该上工的上工，该念书的念书，门口要是有人，就要他们去塑料厂去。”顾汐把行李交托给了方翠云，“箱子里有礼物，上面标了名字，你分一分。” 顾汐犹记得童年时最期待的便是家人离家带回礼物，她自然也不会错过这个环节。 顾汐朝向李厂长：“厂长，咱们厂有空的大会议室吗？有长桌的那种，能容得下很多人一道谈事？” 李厂长一听“咱们”这两个字就乐了起来，脸上的神气和得意已藏不住。 “咱们塑料厂可是市里数一数二的大厂，怎么会没有会议室？”李厂长特地加重了某几个字的读音，“你放心，我们一到厂里就收拾，二十分钟内就能用。” 顾汐点头：“他们回去，应该会碰到不少人，副厂长，您那应该也有不少人来找吧？” 副厂长：“对，厂里有传达室，白大爷帮忙拦了不少，可还是有人托亲戚来找……别说他们了，就连我，这两天也不太敢回家住。” “你和他们说，今天下午统一在两点前到塑料厂，咱们开会，把这事敞开了说。”顾汐挥挥手示意方翠云他们可以先走，继续向李厂长表达着自己的观点，“这次的订单量很大，但我看我们不能全做，我们要留余地，为新产品的生产做准备。” 通过和马克、巴拉克的对话，她清楚地意识到，在这一领域，市场还很广阔。 李厂长很犹豫，在这之前，塑料厂尚处于如履薄冰的阶段，现在好不容易得到了这么多订单却要分给别人。 他相信，要是和厂里的工人说，只要加班加点，便能赚到更多，准保不会有人拒绝。 “好，都听你的。”再多的纠结，还是屈服于他此刻对顾汐的信任。 他这么些年来绝非不努力，可结果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工厂每况愈下。 顾汐才是那个能带领工厂走向更好未来的人。 李厂长目光如炬，这就已经下定决心：“你放心去做，我在。” “好，在下午的会议前，我们先开个小会，定好未来的发展方向。” …… 会议室内，除了留给s市塑料厂的位置外，其他的位置已经做得满满当当，不得不额外地加了椅子。 坐在屋内的基本都是做机械或塑料的同行，互相看着都眼熟，平日里见面也能寒暄几句。 可此刻，众人面面相觑，瞥着彼此的眼神中尽是评估的味道。 与此同时，机械厂内，正是一片兵荒马乱。 “……s市塑料厂召集了所有来s市的机械厂和塑料厂去开会，我们怎么不知道这个事情？”王厂长刚挂断电话就开始咆哮，脸迅速地充血涨红。 冯主任被骂了这么多天，还是没能习惯，他和其他几个中层领导低头看地，均是不敢吭声。 大家这两天一盘算，才发现厂里对不住顾汐的地方实在太多。 顾爷爷本站着的岗位被他家的亲戚“争取”去了，房子也没了。 顾汐所嫁非人，厂里没帮忙出头不说，还有人为了点蝇头小利，冲着顾汐的职位把她送走了。 思前想后，没其他办法，厂里只能暗暗祈祷冤有头，债有主，让几位当事人负荆请罪。 毫无效果不说，这么多人被安排去苏家门口蹲着，竟然连其他工厂的人员消失都不知道吱一声？ 王厂长看着眼前的人，独独略过了冯厂长：“老周，你带队人去s市塑料厂，厚着脸皮试试能不能进去。” “老房，你去把顾家那几个不像样的，还有那个……”他没想起来名字。 原先一直在装鹌鹑的冯主任小声道：“您本家，姓王，叫王莉莉。” “什么本家？全天下姓王的那么多，干脆都是我亲戚得了。”王厂长来火，“把他们都给带回来，回去车间干活！蹲出了个什么玩意！” 众人欲言又止，这会可没人敢提出，其中有好些人的岗位已经不在车间。：，，. 第80章 长嫂偷家进行时（十六） 负责接待的吴会计事先通知过大家会议时间,但参会人员都没太放在心上。 虽说他们上工时很注意时间观念，可开会时，几乎家家都把迟到当成了惯例,更别说他们今天是来求人的了。 三点一到，半掩着的会议室门便被打开个，为首的是李厂长，他身后跟着的是顾汐和帮忙用拖车拉着几个大箱子的厂办主任。 刚刚靠默契维持住的宁静被瞬间打破，好似陡然烧开的沸水。 “……我是h市电扇厂的,我们之前生产的小鹿牌电风扇在国内特别好卖！” “我们是造雨具的，雨鞋、雨衣,在塑料、橡胶上我们都很有优势，厂里现在有工人三百个！” …… 他们连观察彼此这一步都能直接跳过,不约而同的起身,开始和李厂长等人打起了招呼,脸上堆着笑，殷勤极了。 同他们和善的表情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们一个赛一个高的嗓门,试图靠嗓子的力量压制旁人,最好是能让李厂长他们只听到自己的声音。 一边憋着劲，他们还不忘观察起了顾汐。 能够早早赶来s市的工厂,那基本都是厂里有点人脉。 就算原先还不大了解情况的，只要脑子够活,蹲在这的几天也够他们稍微勾画出事情的轮廓。 为首的李厂长，平平无奇，也确实不太需要注意，他和国内现在的大多工厂厂长一样，中规中矩,为工厂鞠躬尽瘁。 而他身后的顾汐，才是他们要关注的重点！这可是真正的功臣。 顾汐的头发留得并不算长，刚刚过肩，被她直接扎了个马尾，将单束的辫子盘了起来。 她搭了件简单的短袖衬衫，配了条工厂里的工服裤。 顾汐生的高，即便穿的衣服简单，也藏不住她的修长身形。 她单手拿着本子，走路如风，整个人显得利落又洒脱。 看着就是厉害人！ 众人笃定地下了评价，实际上这其实是基于结果倒推分析罢了。 李厂长面对诸多恭维和自我介绍不禁皱眉。 这么吵怎么说事情？ 可难道要呵斥吗？在座的这些人级别可未必比他低多少，他刚可注意到了，来人里还有个是省城工厂的。 李厂长下意识地看向了顾汐。 身为厂长，他本应当是整个厂的定海神针、主心骨的，只是顾汐展现出来的能力太过卓越，他便习惯性地退居二线，让出主控的位置。 这其中也有李厂长做了十来年副厂长的原因，他接手厂长这位置后，真正担负起管理工厂的职责的，也就这三年。 在他纠结的这会功夫，顾汐已经安之若素地坐到了次位。 她一言不发，不紧不慢地打开本子，手上提起钢笔，似在记录什么。 还没等李厂长做出应对，会议室里这就又回到了安静的时候。 李厂长松了口气，坐到主位：“大家应该也有所耳闻，我身边这位，是这次我们能创外汇的一号功臣，所有的外汇订单，主导权也在她的手上，你们称呼她顾工就好，今天的会议就由顾工主持。” 李厂长觉得没必要为了面子遮遮掩掩，该是谁的功劳就是谁的功劳。 顾汐自然而然地接过了主持的位置：“今天参会的人员还有一位，卫天禹同志。” 会议室大门再度被打开，卫天禹刚刚已在门口待命，一等顾汐召唤，便适时进入。 卫天禹通身的气质装扮，和工厂略有几分格格不入。 剑眉星目、五官浓烈的他很符合这会的普遍审美。 他穿的是一整套颇为正式的习惯，搭配上一副细框眼镜，稍微削减了他的年轻感。= 走路间，袖子微微的拉扯露出了他手上手表的局部，识货的人一眼便能看出，这是簇新的进口表，贵价货。 刚刚还互相不肯看彼此一眼的与会人员迅速地交换了眼神。 他们都不认识这位卫天禹。 是有工厂使美男计？还是什么公子哥之类的？ “卫天禹同志是首都派驻过来的，在首都大学念的经济和法律，后被送到国外留学，去年才刚回国。今天达成意向的，我们是要拟合同的，天禹同志会帮忙。”顾汐对卫天禹很满意。 现在就算是拿个大渔网在全国筛，都很难找到在对外上有能力的人才。 卫天禹既聪明还有留学经历，身份又有官方背书，打从来开始，顾汐就把他安排得明明白白。 众人了然，这会再看卫天禹…… 嗯，一看就会读书的人，聪明。 卫天禹安静地坐在了顾汐的身旁，已经默默地摊开了本子。 他的本子上都是天书般的鬼画符，不过要是稍有研究便会知道，他写的这些是速记的记号。 卫天禹是商务部门去外交部门借来的人才。 他被派到这，一方面是商务部门很重视顾汐这次取得的成就，另一方面也是前来镀金，增长一些对内、对外的经验。 顾汐很满意。 她确实需要政府方面的人员替她背书，毕竟在这年代，大多人的思维还没完全转变，她说一万句，都比不上一句相关单位已审核。 但同时呢，她又不希望有外行人对她的工作指手画脚。 卫天禹在这方面确实做得不错。 “长话短说，我们直接进入今天的话题。”顾汐事先准备的黑板已经放在了后头，她直接在黑板上写下了两个词。 品牌、生态链。 生态链这个概念在后世被某几个品牌做大，但顾汐所要讲的其实只是个“伪”生态链。 毕竟且不说资金了，就算她真有钱，也不可能投资这些工厂，这些工厂大多可还是公家的呢！ “我们s市塑料厂要打造我们市的品牌，紫荆花牌。”品牌的名字是顾汐刚刚匆匆在会议里和李厂长等人定下的。 事实上s市中相对具有代表性的植物应该是梧桐，可梧桐的英文实在是太长了，顾汐打算把梧桐作为备选，之后推出更高端产品时再使用，那会把名气打出去后，她就会考虑直接印拼音了。 紫荆花在s市同样四处可见，英文不长，还有着不错的花语，有合家团圆的含义，很适合用在他们生产的产品上。 顾汐简单地介绍了她的想法：“这次我们接到的外汇订单，至少有百分之九十五，我们将会分发给在座的诸位。” 场内一片哗然，众人满是不可思议。 他们就像在看傻子。 分出去，塑料厂可要少赚不少。 是，塑料厂的生产能力有限，可百分之九十五这个数字分明太高，如果是他们，一个工厂狠狠心，上下咬咬牙，夜以继日两班倒，吃个百分之十的订单不成问题。 李厂长同样心痛，但目光坚毅，刚刚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他已彻底被顾汐说服。 “未来我们会继续以紫荆花这个品牌研发产品，和国外接洽，我们目前已和巴拉克超商、麦克商店等公司达成良好的合作关系。”顾汐深知这类商业宣传时的唯一技巧，那就是要够坚定。 “而我们的紫荆花联盟……” 这词一出，便有人不安：“联盟？” 卫天禹适时发声：“部里已经同意，明天省里会下牌子，s市塑料厂会正式更名。” 官方的人员在，作用这就发挥出来了。 “对，联盟内的成员，我们会要求，要优先接受我们的订单，当然，前提是我们给的价格在合理范围，这点你们放心，会体现在合同上；我们对你们的要求是，要按规章制度运营，不拖欠职工薪水……” 这话一出，立刻有人露出了心虚的表情。 事实上现在来这的就有好几家工厂薪水在折半发了。 “我们指的是合作之后。这方案是考虑到了大家情况的，个别有特殊情况的我们可以调整条款。”顾汐淡定道，“在保护职工基本利益的情况下，我们需要你们能按质按量的完成订单，不得延误。” 为什么官方会答应，自然是他们也看出了这一方针的好处。 再说了，不涉及投资关系，这样的联盟很“松散”，一旦看不到利益，就自然解散了。 “而你们得到的好处，是我们分发的订单、合作联盟内的互帮互助，同时，你们生产的产品，如果质量符合要求的，可以贴紫荆花的品牌上市。” 虽然还听不太懂品牌是什么意思，但不少人的眼睛已经亮了，顾汐特地这么说，肯定是有好处的事！ 李厂长只是听，同样回想起了刚刚的激动。 他没想到，临老了，再过几年就能退休的年纪，他还能为国内的工厂们做贡献。 “当然，如果你们想要使用自己的品牌也可以，我们会帮忙接洽外商。我们也会对你们的产品研发提出一定的建议……”顾汐说到一半，这就意识到大家不太想听。 原先她还准备了不少东西，来证明他们能够提供足够的订单和专业的建议。 顾汐这就让沙沙再记上一条。 不同年代、不同情况的人，着眼的东西大有不同。 他们还考虑不到那么久的以后呢！ 卫天禹起身帮忙发了刚送进来的合同，刚印出来的，只能小心翻面，否则一定会糊一手。 “怎么签？”已经有人迫不及待问了，就算是陷阱，他们也要跳！百分之九十五的订单，他们先签的能不能分多一点？ 顾汐示意叫人把箱子拿上来，箱子里是新出炉的还没组装的样品和设计图纸。 “大家依次看，每张设计图纸我标注了需要的数量。”顾汐认真道，“一周内提交至少三个工厂生产的样品，我们会予以审核，根据你方的生产能力分配生产任务，之后，我们会按照你们提交的样品，分批审核你们生产的产品，凡是有问题的，都作废退回，这点没有意见吧？” 她对上的，是满场人员明亮的眼神。 他们已经坐不住了。 …… 周主任以最快速度赶到了s市塑料厂的门口，可他迎上的，却是零零散散，抱着大小不同的箱子，喜笑颜开出来的人。 周主任心觉不对，连忙拦人就问：“我是来参会的，塑料厂的会议……” 众人忙不迭异口同声道：“会开完了！你来晚了！”他们目光炯炯地看向周主任，这就又是个竞争对手。 周主任：…… 他来晚了？：，，. 第81章 长嫂偷家进行时（十七） 工厂的大门敞开,刚刚在会议室的人员已尽数出来。 今日艳阳高照，温度很高，隔着鞋底都能感觉到来自地面的烧灼温度,可却无法温暖周主任那颗冰冷的心。 周主任在自家机械厂很有影响力的地界,难得地有了势单力薄之感。 眼前这些人，个个气势汹汹,看向周主任的眼神就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似的。 好在他身后还有机械厂的员工，勉强能要他壮胆。 周主任嗤笑道：“哄三岁小孩呢？这么大的订单,能这么快就定下来？” 他刚刚差点被唬住，还好脑袋转过了弯。 “我要见李厂长,别拦着。” 牢牢捧着样品箱子的男人脸瞬间耷拉了下来,他左右环顾一周,把样品箱子一放,用腿护着，挽起袖子：“说来晚了就是来晚了！我们已经都分完了指标。” 能被派来这的，都是各自工厂里的骨干,不是擅长技术的，就是长于沟通的，关键是对自家工厂一颗丹心。 他目光炯炯：“怎么？你们之前一直不来，现在来是想插一腿是吧？” 说话的男人是县里工具厂的,他们之前专生产缝纫机的部件,日子过得不算大红大紫也算滋润，可这两年，每况愈下。 就会议室那些工厂他们还嫌多呢！ 这不是来抢订单的，这是来要他们命的！ 在少了挺多计划生产任务后，他们好些工厂的经营压力那是翻倍地增长。 他们不是不愿意努力，整个工厂上下没有不能吃苦的,可问题是他们生产出来的东西市面上不买账！又或是有同类工厂，报价远低于他们。 他们拆分部件，那是在顾汐指导下的，顾汐很了解他们各自的情况，还会根据他们厂内的情况稍微调整设计图。 他们工具厂分到的部件是搅碎器的刀片，看起来是小东西，可报价并不低，男人心里算过账，这要是能成，一副刀具他们能赚之前缝纫机配件的五倍利润！ 有了这订单，他们肯定能转危为安，而且按顾汐画的饼，这搅碎机是源源不断的买卖，后续订货数量还会更多！ 他现在恨不得插了翅膀这就回厂去做样品，可却来了这么个拦路虎。 男人的话音一落，周围人的眼神便愈发危险。 他们可不像顾汐这么“大方”，每个人的想法恍若复制黏贴，只要顾汐愿意，他们就是不眠不休，也要把订单包圆做了！ 不少人舍不得放下样品箱，但已经靠蹭的卷起了袖子，还有些来的不止一个人的，已经在眼神交换间安排好了分工，一个向前，一个向后。 周主任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他怂了！ 他们省是出了名的民风彪悍——贬义的。 前些年地里不太景气的年份，还偏生遇到了旱灾，当时为了争水源，那是真干出过大打出手的事情的。 周主任仍嘴硬：“我不想和你们说，你们不懂，我要和李厂长说！” 他心中惶惶，可他也不能说退就退，这要是传出去，以后厂里的人怎么想他？ 周主任很郁闷，这事叫什么事？甚至忍不住埋怨起了派他来的王厂长。 王厂长老说看重他要培养他，可怎么净安排他做这类两难的事情。 周主任脸色肃穆，拿捏起腔调：“怎么，你们是想要用武力逼迫我牺牲我们机械厂的利益向你们妥协？我们和塑料厂同属s市的工厂，合作深入，多年来交往密切，可算是兄弟工厂了。” 他说得并不心虚。 虽说两工厂总互别苗头，但好歹同为s市的大工厂，不说远的，就说两工厂之间结亲家的可就有不少！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 “再说了，你们现在的行为，根本是为了各自工厂的利益枉顾集体利益！从利益的角度来看，和我们合作，才是最节约成本的方案，更别说我们工厂的水平在省里也算是名列前茅！” 周主任的大帽子一扣，刚刚还愤愤和他对垒的人们便不太好回应，可那倔强的神情无疑正在展示他们的不服气。 自觉获得了这场辩论的胜利，周主任嘴角一扬，有些得意，可却有声音迅速地从人群后越了上来。 “你的观点，我不太赞同。”说话的是李厂长。 顾汐和卫天禹一左一右，像是护法般的存在，要他说什么都很有底气。 “你们机械厂确实技术不错。”李厂长欲抑先扬，“所以这几年来，不是凭借着你们的技术在市场上如鱼得水，经营得很不错吗？” 前仇旧怨说报就报。 市里的资源这么多，两家工厂是年年“打架”。 “我记得今年过年前大会上，王厂长不还说了吗？去年你们机械厂盈利高，效益好，所以评优评先，你们的名额得是我们的两倍，大家都知道的嘛！” 周主任语塞，按王厂长的说法，就是同是市里的工厂，那也要分个先后，得趁着对方式微，把人给打服了，这点周主任也很赞同。 只是那会的他哪想得到，才没过多久，塑料厂异军突起了。 李厂长很痛快：“所以，你们作为咱们市里最大的工厂，也要有一颗包容的心，这订单数额又不大，怎么为了这么点蝇头小利去和人争抢呢？” “我知道的，你们肯定不愿意为了自己工厂的利益，看着其他的工厂经营不顺，这就是气度，对吧？” 李厂长话一说，众人立刻捧场。 “s市机械厂果然大气！平日里都倚靠自身实力，从不和我们这些下游小厂竞争！” “是啊，刚肯定是来走个过场的，是我们理解错了意思。” “怪我怪我，忘了大家格局不同，机械厂是多大的一个厂啊，哪会和我抢几个刀片订单，我不该呛人！” 周主任被一下架得很高，他有几分尴尬。 在外人看来，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可他们这些管理层自个儿知道，骆驼的皮下面，肉已经是空空荡荡了。 是能再勉力支撑一阵，可未来呢？ “话不是这么说的！”周主任赶忙截住话茬，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李厂长这么能颠倒黑白，“我们现在都在市场上，那还要凭借自身实力，我只能说，好不容易有外汇订单，那还是要为质量负责的……” 刚刚一直耐心听着的顾汐忽地开口：“周主任，机械厂的水平我很了解，确实很优越，但这次生产的产品大多构造简单，和你们的能力相比有些屈才，厂里生产线的情况我都清楚，贸然要更改生产的产品，反倒是要花不少钱改生产线。” 她自信从容，神态舒展，额边不长不短的碎发微微飘扬，眼中的笃定看得周厂长一时间大脑停顿。 在刚刚的那瞬间，他竟觉得自己看到了顾老爷子。 他们整个机械厂都算是在顾老爷子的哺育下成长的，像海绵一样从他那汲取着技术，看着他从风华正茂到白发苍苍。 可顾老爷子直到眼窝深陷，皱纹密布时，依旧有一双明亮且清澈的眼。 那眼里装的不是眼前的柴米油盐，而是无限未来。 这种恍惚的错觉，要周主任一时之间有些羞愧。 他们和顾老爷子没有师徒名分，可单说受到的照顾、学到的东西，喊一声师傅并不过分，可在顾老爷子离世后，他们上上下下，没人出手帮过顾汐。 至于为什么？周主任也能一下给了答案。 无非是顾家人“绝了种”，这里说的绝种并非姓氏的传承，而是顾家望得到底的未来。 顾汐在为人处世上并不突出，技术能力上未见天赋，还找了个比顾家还要糟心的苏家。 当确定顾汐无法给予任何回报的时候，大家便默契地做出了选择。 周主任很快抛下了这些惆怅，他的自我保护机制发挥了作用，他让责怪取代了羞愧。 “至于您说的市场，我很赞同，但市场同样意味着我们有自由选择的权利，我们挑选的这些工厂，自然会生产样品交由我们审核，我们也会有相应的技术指导和质检环节，这个请您放心。” 顾汐一摊手：“周主任，您不会想现在在我们门口来一出竞价吧？这种双输的局面可没什么意思，之后有机会我们再合作。” 这还能有之后？周主任气恼，可顾汐又是说市场又是说生产线的，他能这么应？ 周主任目光锁定李厂长，正色道：“李厂长，我们可都是s市的工厂，平日里互相帮衬的机会很多，市里支持我们两家工厂发展，可不是为了看我们互相争斗的，李厂长你们这么安排，问过市里了吗？” 顾汐笑了，周主任狐疑地看了过去。 他很不满意顾汐这种不尊重长辈的行为。 顾汐明明该是机械厂的人，关系到了塑料厂，人整颗心竟然也来了，半点偏向都没。 “周主任您放心，市里很支持，再者，咱们市里所管辖的工厂，可不只是s市市区这几家。” 刚刚不吭声的工具厂员工这就立刻开口：“对！我们也是s市管辖的！怎么，我们下面县城的工厂市里就不管了？市里可不会这么干。”他狠狠翻了个白眼，“要是你说了有用，你都是市领导了。” 顾汐：…… 她确定了，这位不是靠行政能力被派出来的，他应该是个技术能手。 顾汐笑吟吟地看向周主任：“您说呢？” 周主任：“……得，得问问！”他心中依然示弱，但嘴上仍不可退让。 顾汐往后一瞥，还没等她开口，卫天禹便往前站了一步。 会议室里刚刚聚集的人太多，为了保密又不能大肆敞开门窗，屋内闷热得厉害，卫天禹便脱下了西装外套。 他的这身西装一看便是在国内做的，衬衫面料偏硬，不大透气，但厚度正好，同样是挽起袖子，却不像周围的人那般凶神恶煞。 刚刚注意力都被李厂长吸引去的周厂长这才注意到了卫天禹。 他当即便觉得不对。 这位不知名人士一看便和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卫天禹简单地做了个自我介绍，那金光闪闪的背景一出，周主任还想反驳的话语便憋了回去。 “顾同志和李厂长的一切决定都是事先报备过的，省里和市里都很认同且程序也合法，这点请您放心。” 他放心个什么？ 周厂长狠狠地骂了句小人得志！ 李厂长、顾汐和卫天禹三人轮流出击，那群与会人员这就得意起来了，看向他的眼神各种趾高气昂。 “既然s市塑料厂并不觉得你们和机械厂同理连枝，那我们也不会……” 顾汐纠正：“以后我们就是s市紫荆花塑料厂了，可以喊我们紫荆花的。” 这也要纠正？周厂长硬把话说完：“……强求，既然没事了，那我就先走了！” 周厂长和来时一样脚步匆匆地带人离开了，只是背影有这么一分萧瑟。 都没等周厂长离开太远，工厂门口便爆发出颇为剧烈的欢呼声，与会人员个个中气十足，他们是故意显摆给周厂长听的，这不得越大声越好。 本就走到道路尽头的周厂长同样听到了此处的动静，他不能回头，只能恨恨地离开。 “李厂长，顾工，谢谢你们愿意挺我们！”工具厂的员工率先拍响了自己的胸膛，“你放心，我这就赶车回去做样品，我们厂就是不懂得设计，不懂得研发，但是我们的生产质量绝对靠得住，之前给缝纫厂送的部件他们厂里的工人自己都和我们说，我们的部件磨损率最低，不怎么需要后期维护！” “我们也是！我们厂的产品不突出，也就是做个盆，做点衣架……但我们做得很细，连一点棱角毛刺都会磨得清楚，绝对不叫您送我们的产品出国丢脸！” “我们之前是给风扇厂做电机的，但风扇厂今年开了条生产线，自行生产。”说话的人苦笑，“我们经营状况不好，绝对不是产品问题，我在这就可以给你下个军令状！” 众人纷纷表起了中心，这要是摆几个碗没准都能来一出歃血为盟。 他们也不拖延，在做好保证后便迅速撤退，这得赶快做样品！把合同签了，才不会提心吊胆。 顾汐颇为感慨。 好一个周主任，来这送了一场鸡血。 危机在侧，大家不用催就动起来了。 一等人走，李厂长便不大好意思地凑到了顾汐的身边，他刚刚的强硬有演戏的成分：“顾工，咱们一点订单都不分给机械厂，真的没事吗？” 顾汐：“我像是挟私报复的人吗？” 李厂长不敢吭声。 是不像，但是谁说得准呢？顾汐遇到的种种，是他搜罗了不少情报，那都要感慨一句机械厂心狠的程度。 “李厂长，记得我在会议室里说的话吧？” 李厂长点头。 他之所以会一挺顾汐到底，就是因为顾汐所看的不只是眼前的利益。 顾汐将现在国内不少工厂面对的困境拆分分析给他听，他也是听完才意识到，他所以为的，只有个别工厂面对的问题其实正在不断扩展，而且在未来五到十年，很难缓解。 而顾汐正在通过出口来试着缓解一部分工厂面对的压力。 “机械厂确实目前运营情况还行。”祖上富过，吃遗产都能吃一阵，“他们想要参加，那就会占掉其他工厂的份额，以他们的规模，你觉得要少和多少家合作？” 顾汐语重心长：“再说了，以机械厂的技术能力，转行做这些小型厨房家电，那是真屈才了，曾经的技术积淀，难道都要丢了？” 李厂长点头称是：“只是我怕……” 顾汐笑：“你且看呢！机械厂虽然派了人来，但真被拒绝了可不会怎么样。不信你可以等着，看最后他们到底闹不闹。” 李厂长不解，卫天禹倒是认可地点了点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今天参会的这些工厂，就算你让他们现在把之前的生产线全丢了，改行种地，只要能赚钱他们也未必不愿意，但机械厂，穿着鞋呢！” 正如顾汐所想的，收到这个消息的王厂长并没有想象中的情绪激动。 他坐在办公室，脸上丝毫不见前两天对冯主任、王莉莉等人的愠怒。 “没事，机械厂有这些订单，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王厂长老神在在，“我不满的是厂里这回有些人私下的兴风作浪！” “老周，很多问题，工厂鲜花锦簇时是看不见，也不必看的，现在工厂经营不像从前那么简单了，这些问题就迫在眉睫了。”王厂长示意周主任喝茶，“顾汐这孩子，也怪我，她找过我，我没同意。” “还是太年轻，这些小电器能赚多少钱？就算我应了，机械厂上下的员工能答应吗？”王厂长摆手，“就让他们赚点小钱吧。” 王厂长心中不是不遗憾，但他向来不会为过去的事情后悔。 要是早点发现，他总是要出手干涉的，起码得把顾汐的心留住。 虽然这会看来，她确实还只有小聪明，但已经初见顾老爷子的气势了。 “我们接下来的重点，还是要狠抓管理。” 王厂长风轻云淡，却不知不到半年，他就抓耳挠腮，后悔不已。：，，. 第82章 长嫂偷家进行时（十八） 机械厂的门口有两颗占地面积颇为惊人的大榕树。 这两棵大树早在s市还没圈地至此时就在这了,茂盛的树冠下很是阴凉。 工厂现在实行的是单休制度，每到休息日，这里便会聚集不少人。 “奶奶！快看,大车！大车！”男孩大概是三岁出头的年纪，跑起来还不太利索，蹦蹦哒哒地边指边喊，要不是腰上系着几指粗的麻绳,这就已经蹦跶出去了。 拉着男孩的中年妇女顺着男孩指的方向一看,脸色当即就阴沉了下来。 男孩还太小，不大能感知到长辈的心情变动,反倒是蹦得更起劲了，试图召唤在不远处的小伙伴。 见他喧哗,当奶奶的忍不住了，手一紧，把孩子顺着绳子提溜了回来,语气糟糕：“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咱们厂里天天进出的车这么多！大惊小怪个什么？” 中年妇女的嗓门大,说话没口音，咬字又清楚,老远都有人听到，看那点着头的样子就像是在赞同。 她余光瞥到了周围的反应，得到了支持嗓门便更大了,伸出手用指腹的肉便轻轻地戳起了孩子，力道并不大：“咱们可不兴做吃里扒外的人,外面的车哪有自家的车好看？” 她话都没说完,男孩便委屈得嚎啕大哭起来了，和奶奶一脉相承的嗓门在这会充分发挥了作用，震耳欲聋。 他抽噎着喊：“明明大车更好看！” 他伸手比划：“更大！更新！好看的！” 中年妇女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她是不愿认同这观点的，可孩子哭还能怎么办？这不还得自己哄着？ 这一切都是顾汐的错。 要不是她…… …… “阿嚏——”顾汐伸手轻轻地揉了揉鼻子。 “太冷了？”卫天禹起身要关窗户。 办公室内，两张大小一致的办公桌一前一后地放着，前面坐着卫天禹，后面靠墙的位置则坐着顾汐。 两人的办公桌上各自放着书籍和档案盒，各自的能被保护得很好。 卫天禹的关系现属省城政府，实际上承担的职责是为顾汐协调国内外的关系，按说应该要单给他安排个办公室的，卫天禹主动提出，他既然是承担辅助角色，那就和顾汐在一个办公室就行。 顾汐阻止：“没事，估计是有人念叨我了吧？” 她虽然没用力，但鼻尖这会已经微红，刚打完喷嚏眼神懵懂的样子看起来有几分可怜。 卫天禹递纸，笑道：“最近念叨你的人可太多了，我估计得去仓库再领几包纸才够。” “成，我给你批单子。”顾汐同样笑吟吟地应，作为名义上的上司，卫天禹想请假都得往她这递条子。 见顾汐没事，卫天禹也就继续汇报工作：“……货车今天应该到了。” 他话音刚落，楼下便传来了难以忽视的声音。 先是让人耳朵发痒的开门声音，塑料厂的铁门这两年饱受雨水和台风摧残，虽然屹立不倒，但已经锈迹斑斑，成为了厂内的一大噪音来源。 而后是白大爷对着喇叭喊话的声音。 塑料厂设计之初并没有设计太多的卸货、装货空间，毕竟他们的主要出货地是本市，各供销社来拉货的车并不大，原先惯用的那货车款式想在这其中进出也绰绰有余。 前几年塑料厂更新设备，这就悄悄地把“用不太找”的空地缩了一圈。 当时一拍脑门决定，现在这就自食其果。 空地原就不大，还配着并不齐整的规划和同样历经沧桑的机耕路，难度超级加倍。 好在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对于白大爷来说，这样的难题可谓是小菜一碟，要知道，他当年甚至开着更厉害的大家伙直接进山林、爬山呢！ 随着白大爷的大嗓门，正在工作的厂房便会立刻开门，该把门口摆着的东西收回去的就收，该做好准备接货的就接。 而一等车停好，便到了“人力”环节。 厂里有把子力气的人便会集合于车旁，开始装货卸货。 顾汐站起身，可劲地往自己的桌边贴。 她身形瘦，单手撑着窗台，人斜斜一站，便能顺利地以略微怪异的姿势往外探。 之所以这么摆弄自己，那是因为这会厂里可没有什么高规格办公室的说法。 这间单间的办公室面积不大，顾汐率先挑中了两面围墙的好位置，窗户则被分割给了卫天禹。 “别着急。”卫天禹无奈，这姿势在他看来太过危险，“顾工，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他伸出右手虚往顾汐的方向支着，防止顾汐滑到，左手则把顾汐的桌子往前一拉，好让她有充足的空间。 顾汐也不扭捏，承了卫天禹的好，往前一步，调整成相对舒适的站立姿势，这就直接探窗出去。 还没喊话呢，卫天禹的手已经小心地抓住了她背部不算服帖的工装外套，他愁道：“顾工，你这也太……” 这段时间以来，他和顾汐朝夕相处，也算是体验到了这位顾工温婉气质下的杀气。 这杀气可不只是杀别人，还杀自己。 加起班来不眠不休，为了不下楼，半个人都往窗户外探。 顾汐倒也没这么不怕死。 她敢这么干，一是因为他们的办公室在二楼，窗台往下的高度也就是两米半不到三米的样子。二是她自个儿双手牢牢地护着身体。 见卫天禹这么紧张，她也只能配合地收回了想前倾的身体。 顾汐随手拿了张桌上的纸一卷，做成喇叭的形状便朝下喊：“这批货物很沉！多点人一起抬，搬板车来！轻拿轻放，里面的东西贵得很，掉了你们晚上都要心疼得睡不着！” 卫天禹已经收回了手，他看着顾汐背后那工装外套，被他揪起来的两个小揪揪，露出了心虚的神情，在确保不会触碰到顾汐的前提下，小心地把那小尖抚了下去。 顾汐喊完了便要下楼，一回身便正对上了卫天禹涨红的脸。 “今天很热？”顾汐疑惑地打量了下卫天禹，“别是发烧了。” “没！没……” “下楼吧，我得去楼下看着！”对于这批货，顾汐很是期待，她带着跃跃欲试的神情便走。 之所以先喊再下楼，是因为这会还不够有消防意识的厂房设计。 这长条形的行政楼出口是单边的，顾汐的办公室在最靠里的位置，下楼得经过全厂超过一半的办公室。 所以这要是等她下楼再说，那黄花菜都凉了。 顾汐对于这种低效且极不符合安全规范的设计提出了意见，李厂长很重视顾汐的意见，只是前段时间工厂事多，这就耽误了一阵。 现在另一边的简易楼梯正在拼装，最迟后天就能安上。 当然，这样的设计也有便利之处。 顾汐边往外走边依次敲门，喊着李厂长、吴会计等人一道下楼接货。 她不忘和卫天禹吐槽：“领导，我们门口的路什么时候给解决？每次载货，都得从机械厂门口绕一圈，我都听人说了，机械厂嫌我们的车碍着他们用路呢！” s市经济不算特别发达，当年修路，不得不有侧重，为此还开了个会。 说是开会，其实矛盾便在机械厂和塑料厂之间，谁叫两个工厂均有运货需求？ 机械厂凭借当年反超的经营利润和运输的实际需求，虎口夺食，成功地修建起了连接火车站和省城的大路。 这路虽然没写名字，但大家心里都有数，以前李厂长好面子，都叫人从其他路送。 但最近运货量大，在省市领导的支持下，塑料厂便半占了那条路。 “我估计我刚打喷嚏，就是因为这货车借路，我又被机械厂骂了。” 机械厂骂顾汐已是常态。 顾汐心知肚明，这只是找了个借口，就算没有货车他们也是要骂的，谁让两个工厂对比太过强烈？ 顾汐抱怨：“就算借路了，从他们那到我们厂还有一截呢！车损耗多大啊？司机都抱怨好几回了。” 工厂发了不少订单到外头，在收到第一笔款项后，顾汐便拍板要工厂买了辆全新的大货车，接了订单的工厂只要负责把货送到指定地点装货上车即可，最后一段路由工厂自行解决。 货物会在厂里做好最好的质检包装，紧接着用车运到火车站，经运货火车送到港口，乘船出国。 负责开货车的司机在塑料厂颇有人脉，他这人唯一的癖好就是车，爱车如命，每回载货回来，都要和顾汐叨叨一遍路坏伤车。 卫天禹和顾汐在同一间办公室，这就也跟着听了不少。 卫天禹对于顾汐这种领导、下属身份无缝切换的作风已经习惯，只得看她：“报告打了。” 他往上打的报告可有不少。 他最近打的一份报告，便是申请扩大紫荆花塑料厂的生产范围。 他看得出，顾汐的野心不止于此，她虽是在塑料厂，也研究着和塑料厂息息相关的产品，但她所着眼的，好像是更遥远的地方。 李厂长听了一耳朵，这就立刻帮腔，凡是为塑料厂谋福利的事情，他可不能错过。 “是啊领导，我们知道修路不便宜，但这不是现在厂里的订单很多吗？老祖宗都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是有他的道理的。” 卫天禹只得复读：“打了，打了。” 他这糊弄学和应付学都是从顾汐那学的。 起初他还不太赞同，现在越发觉得好用。 李厂长又问：“对了顾工，你怎么急匆匆喊我下楼？” 顾汐和卫天禹齐齐刹车，后头跟着的一群人差点没表演一出多米诺骨牌。 顾汐哭笑不得：“李厂长，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跟着我们走？” 李厂长理直气壮：“难道你还能把我们卖了？” 顾汐继续前行：“下头有一批货……” “哦，又是哪家工厂送来的？要我帮忙验收？”李厂长最近已经回到了技术岗位，开头不太适应，但现在已经如鱼得水，他研究出来的简易验收工具很好用，大大提升了工厂的验收效率。 几家签订合同的工厂完成订单都是以卖命的速度去干的，再配合上惊人的验收速度，交货的速度又往前提前了一截，巴拉克和马克听说这事的时候大跌眼镜。 “不是哪家工厂的，是国外送来的。”顾汐故意瞪他，“厂长，我们小卫送到你办公桌的文件你没看？” 李厂长厚脸皮地承认：“这不是最近在努力争取拿个研发奖吗？” 顾汐交了第一批货后，便又把第二批产品推销了出去。 第二批产品涵盖了分类菜板、水池防溅挡板、保鲜膜、半成品厨师机、全自动搅拌机等。 顾汐的样品送到对方外派首都办事员处时，之前外售的产品销售额刚出，数额惊人。 有了愉快的合作经历，他们立刻又下了订单，既要定第二批产品，还要增订第一批产品。 他们可半点不担心滞销的问题，不少产品都是有使用寿命的，早晚要更换，大不了打折，他们总能卖出去。 收到全款和订金后，顾汐便经由卫天禹上交了其中的很大一部分外汇，剩下的钱，她在厂里干了两件事。 一是先建了个西式厨房。 二是在紫荆花及合作厂中公开招募新品设计，只要能采用，就评奖发钱，发现金。 而这两点是紧密相连的。 顾汐打算先将紫荆花着眼于家居用品品牌，西式厨房是用巴拉克和马克提供的照片一比一仿造的，她还以研制新品为由，从对方那要来了不少外国家居用品和厨房电器。 所有有意研发的人员，均可以进厨房按照外国食谱书烹饪食物，并基于此，提出创新想法。 她甚至还拜托巴拉克和麦克送来了一些他们商店之前的推销、折扣广告及废弃报纸。 顾汐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 比起设计，她更希望紫荆花及旗下的这些工厂能孕育出自主研发的能力。 而既然要赚外国人的钱，就要知己知彼。 按照顾汐的眼光，这些工厂所谓拿着自己从前生产的产品上进出口商品交易会随缘卖货的做法实在太过落后。 都不说别的，外国人用什么餐具大家都不了解，就算是摆个黄油刀都有人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这要怎么因地制宜售出产品？ 还真别说，钱的力量确实惊人。 在诸多不太有意义的想法中，还是有一些想法脱颖而出，顾汐这几天受其启发，开始设计。 琢磨出来的第一个大件产品便是半自动烤肉炉，顾汐和巴拉克通了一次电话，巴拉克很期待这个产品。 卫天禹瞥了眼李厂长，并不打算打小报告。 在他看来，李厂长自然有诸多缺点，但他也同样有个突出的优点，那就是用人不疑，且不重权。 在确定顾汐有能力后，李厂长痛快撒手，该退就退，要不是有了点年纪，被车间的人嫌弃他耽误工作的话，他早就天天泡车间做一线工人了，还好做研发挺适合他这样的高知技术能手的。 他琢磨出的一款塑料材料便颇受顾汐期待，最近正在可劲琢磨。 顾汐解释：“之前春节的时候，我们大家不是都忘了年货的事情吗？” 可别说年货了，他们就连要过春节都给忘了…… 天天关厂里也没上街，工厂上下赶着交货，不少没事的家属都来帮忙，整个工厂区没有半点春节气氛，大家都不提醒，顾汐又向来不记农历只记新历的，这就直接把春节给越过了。 天知道他们连春节都没休息，一直热火朝天地干到了元宵都过完交了批货顾汐才反应过来。 当时意识到这事的顾汐大为震撼。 她感觉自己成了要被挂路灯的资本家了，还是最黑心的那种。 说起这事，李厂长迅速低头。 前两年效益不好，工资偶尔都要出问题，每到春节，便是李厂长绞尽脑汁按时按点发工资的时候，去年的时候，年货那是直接取消了的。 李厂长现在回忆起那两天还心有戚戚，要不是他婆娘在厂里颇有人脉，他们家的窗户怕是保不住了。 今年呢，大家是忙得脚不着地，赶工交货，因为加班的时间长，每个人到手的工资那是翻了倍的，没人虎视眈眈地催，他们上下也就都忘了。 吴会计同样羞愧地低下了头。 他们整间工厂会计就那么几个，顾汐采取的合作方案很好，但他们的工作量也提升了，春节时他们也同样在加班。 工会主任虽然没明白顾汐为什么提起这个，但还是主动道：“工人们知道厂里辛苦，他们都不计较的。” 他们工会倒是没忘了这事，但他们想的方案是，要一线工人们放假两天作为奖励，大家兜里都不缺钱，好拖家带口去看场电影、买点年货、陪陪孩子。 方案还没往上报呢，他们工会的小林就无意间在他们家的饭桌上把这事给说了，他说时是抱着炫耀的口味，以自己提出了个好建议被采纳了的口吻说的。 结局反正很惨烈，当天就连小林媳妇都火了，拿着擀面杖就追他。 第二天他灰头土脸地上班，第一句话便是要他们千万别提醒领导。 小林活灵活现地复述着家里老娘的话：“你们没看外国的旧报纸？人外国人又不过春节，休息做甚？多干两天，交货了再说。” 当时这话一出，其实谁都明白其中的意思。 大家都“穷”怕了，这是想能赚点多赚点。 他们就怕休息个春节又闲了。 虽然好消息源源不断的来，可那股朝不保夕的感觉还是压不下去。 “工人们不计较，难道我们就能不在意了吗？”顾汐想过补假期，但谁都不肯，现在少上一天班，那就少一天的钱，甚至还有人连固定的轮休都不想休呢！ 顾汐第一次是出台了工时规定，超过工时的，不计算工费。 可没想厂里有这么一群为了厂鞠躬尽瘁的人物，他们免费、加班给干。 不得已，顾汐便只能说超过工时倒扣钱，这才勉强扼住了这股强行加班之风。 李厂长等人交换着眼神没吭声。 想顶嘴的心被硬按捺住了。 在他们看来，顾汐这是没穷过。 最近是苦，但是顾汐给的加班费很足，第一批货物交货还发了一次奖金，数着钱，再多的辛苦也不算苦了。 顾汐轻描淡写：“年货是补不上了，我就和巴拉克、马克商量，拜托他们收了一批二手电器。” 正好走到门口，箱子们已被从车上卸下。 顾汐示意人打开第一个箱子，箱子里是被塞得满满的电视机，形状各不相同，它们的包装都很随意，只能勉强做到不让电视们破损。 这么多的电视挤在一起很是壮观，就好像这是什么不值钱的货物一样。 刚刚卸货的人目瞪口呆，脸上神情变幻，这就开始回想起了自己刚刚卸货时用的力气大小。 她们怎么没有轻一点呢？ “不贵。”顾汐解释道，“大部分都是被淘汰的黑白晶体管电视，可能会混几台彩色的，得挑。” 她给了马克和巴拉克一个后世在国内很好用的方案。 回收旧电器抵用新电器费用。 他们俩主要冲着的是店铺内产品的流动，带动销售。 而顾汐想捡的便是这些外国人目前已经看不太上的电视，毕竟这会国外的彩色电视已经销售得很广。 顾汐这也算是刷脸争取到的，只出了运输和仓储费用。 “后面的箱子有电风扇。”顾汐说起这也挺感慨。 国人俭省，顾汐记忆里，她小时候家里有台立式风扇，至少用了十年，头也抬不起了，身体也只能斜着了，奶奶还在坚持使用。 顾汐挨个介绍，忽地感慨：“有一天，咱们人人都只用新电器，这些还是太旧了。” 她这话难得地没得到大家的认同，毕竟这对大家有点远。 “下午我开个简单的培训班，大家学一学检修，修得好、还能用的，当员工福利，折扣卖。”顾汐想过直接送，但是这些送来的旧电器太过参差不齐，怕人比较，只得在定价上就体现差异。 顾汐会修电器这点，大家倒不太意外，她会的东西这么多，多这一点也正常。 再说了，家家户户谁不会点修东西的本领呢——假如敲一下也算是本领的话他们可都会。 “修不好的拆下来用，器件都用不了的，融了做材料。”顾汐决定回收旧电器前大概算过，在不考虑人工的情况下，就算是按成本价出售，他们也应该是赚的。 拆分熔炼这部分擅长的人就多了，大家齐齐应声，看着那几个箱子，脑海里已经想象起了电器乖巧地待在家中的场面。 …… 对于s市机械厂的工人来说，这本应该是个悠闲的休息日。 可因为某个他们近来再熟悉不过的名字，他们原先悠闲的心情已经荡然无存，只剩下满满的嫉妒。：，，. 第83章 长嫂偷家进行时（十九） 原先两人使用正好的办公室,此刻显得格外狭窄。 之前是过道的位置，现在摆满了木打的长条板凳,两排人坐在那,没留下任何过路的空隙。 办公室的两扇窗户被牢牢关上，搭扣已经扣上。 明明外面是凉爽的天气，但办公室内却因为人员密集度太高生出了几分闷热。 顾汐环顾四周,哭笑不得。 人家是过街老鼠才要躲躲藏藏。 可他们呢？ 因为太受欢迎，反而要藏起来。 顾汐的旧电器一到工厂,便引发了整个工厂的风暴。 当天她开的电器维修班，那叫一个座无虚席，哪怕是临退休年纪的工人,那都要拿着小板凳按时到位，恨不得明天就把东西修出来。 顾汐随手拿了几台,边拆边讲结构。 顾汐讲解的思路很清晰,她只讲最简单的问题，这些问题是日常使用中可能会出现的,只要家里备着一两样工具，大致尝试着修都能修好的那种。 至于难的？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她会挑几位有天赋一些的深入教导,届时让他在厂里挂牌维修。 和顾汐预想的一样,这回送来的电器基本没什么问题。 顾汐这回采购回来的旧电器在市面上销售的时间均不算长,大部分人想要更换的最主要原因,那是为了更新换代,选择新出炉的产品,而不是因为产品损坏。 顾汐讲课的功底深厚，展示得又很透明，得,这问题就更大了。 如果说下午那会众人还是抱着“我可能会有一台新电视的想法”，那随着她讲课，大家已经意识到他们真的能拥有一台电视了。 这两者的差异，谁都能明白。 顾汐确实说了，这是二手，是别人淘汰下来的电器。 可这又怎么样？他们谁家没有几件带补丁的衣服？谁家的东西不是缝缝补补又三年？ 再说了，这压根不旧，他们睁大了眼睛都看不出顾汐说的瑕疵呢！ 顾汐也说了，这是要收钱的，而且还要收一笔不多的钱。 一台黑白的电视，他们要收九十五元，彩色的翻倍，要一百九十元。 是，这确实是个天文数字，相比他们的工资，他们省吃俭用至少得半年才能买。 可问题是这得拿去市场上比一比！要知道，现在一台全新的黑白电视机要四百元，彩色的翻倍都还买不到，要票！ 而且工厂还给保修！顾汐说了，因为是二手的机器，这要是拿回去没几天就不能用，工厂不能修的，直接给换，没得换的，则多少钱买的多少钱退。 工人们心里的算盘一打，没人能不心动，最关键的是，这段时间的加班使得人人的兜里都有了钱，就算是这段时间因故没赚太多的，就凭着从前俭省的存款，也能咬咬牙买一台。 好，退一万步，电视机买不起，电风扇总买得起吧？ 供销社的台扇至少八十，顾汐这四十，看似折扣不大，但风力、效果、造型，明显要突出得多！ 其他零零散散的电器同样价格优惠。 沙沙默默地为顾汐又登记了一条经验教训。 就是不能以个人经验去评判他人。 总之，工人们的需求来势汹汹，顾汐毫无防备，直接被需求淹没。 可这还只是个开始。 消息一往外传，整个s市、紫荆花联盟，乃至于省里都为之震动。 这一震动，问题就来了。 前来避难的李厂长无奈道：“顾工，你这可害惨我了！” 作为一厂厂长，李厂长向来很注重穿着打扮，不需过度精致，但一定要显得端正大方。 此时的他却显得格外狼狈，外套配的黑色塑料扣掉了一颗，若是绕到背后，还能瞥见外套背后位置的褶皱。 他用了“害”字，但语气并不重，眼底丝毫不见从前的疲乏，反倒有几分松快。 作为厂长，他受到的围追堵截按说该是最少的，可这不是还有其他工厂上门吗？ 人还挺正式，带着红头公函上门，来的个个都身负职务，按照规格，李厂长自然只能接待。 他本是爱茶之人，这两天喝茶水喝到了一闻就吐的程度。 关键是他还没办法给答复，只能不断地打太极，偶尔对着那些红了的眼神，李厂长心里都瘆得慌。 吴会计扶了扶眼镜，颤巍巍道：“顾工，这事不该是我们财务管啊！” 吴会计能受到李厂长重用，很大的因素便在于他的不叫苦、不叫累，从不推辞工作。 近一年来，李厂长隐隐有要扶持他做接班人的意思。 吴厂长没有因为上位的可能性便性格大改，反倒是奉行着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理论，愈发身先士卒，平日里只要有空，就到车间帮忙。 顾汐私下将他标记为紫荆花塑料厂的卷王之首。 今天他却一反常态，语出惊人。 吴会计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他们家是农村来的，当地盛行宗族主义，吴会计作为家族的骄傲，村里有不少同姓亲戚都奔着他到塑料厂工作。 这回吴会计是受到了人情关系的全方位围追堵截，连家里的族长都跑家里来了，他两天都没敢回家，要不是天气冷，他身上都要有味了。 顾汐听了不觉意外，只是不好意思地笑笑，打算移开眼神，便正对上了全场造型最为狼狈的工会一行人。 工会整个办公室的人员都跑到了顾汐这。 “顾工，你得帮帮我们！我们哪扛得住啊！” 大冬天的，工会会长流了一身汗，他并不长的头发因流汗紧紧地贴在了头皮上，虽然干了，也破坏了原有的发型。 他的袖子明显被人扯了挺多下，胳膊肘的位置还能看到一团脏污，是明显的手印形状。 工会是压力最大的，人人都认准了他们是最后一道门槛，工会的门都快被开坏了。 前天定好了要统计需求，工会会长便让人贴了布告，结果这一贴就出了事。 排队的人从工会门口排到了楼下，因为排队先后、有人要上厕所，大打出手，好在顾汐及时地给了建议，他们出来发了号票，这才勉强消弭了争端。 可这还没完，当天下班路上，工会会长差点没让套布袋。 他贴布告时，先贴的是离工会最近，就在二车间门口的布告栏，这就使得排在前列的均是二车间的。 工人们认定工会会长这是偏心徇私，一个上头，差点犯了错。 好在工会会长这几年来因为工厂福利的事情得罪人多了，这就养成了逃命的本事，顺利脱逃。 他们现在能安心地在顾汐办公室里躲一躲，那是因为上工铃响了，工人们舍不得工钱，乖乖回去，等等工人休息，又要头疼。 顾汐：…… 这是一屋受害者，而犯人，正是她。 她下了定论才注意到一直安分工作中的卫天禹。 这说是福利，也是要合规走流程的，卫天禹这几天正在帮忙拟方案，已经拟到第四版了。 看来她也没那么残忍，这不还有个漏网之鱼吗？ 顾汐松快没两秒，便和待在她办公室的这群人一道愣住。 有人敲门！ 这两天对人类高度警惕的众人不约而同的举手伸出食指，做出了“嘘”的手势。 明明该是无声交流，可因为齐刷刷地嘘声倒是一下发出了挺大的响声。 声音一出，刚刚还是僵硬的众人冷汗都下来了。 顾汐哭笑不得，眼前这一屋子平时都算是厂里的小领导。 结果呢？在自家的厂里比小偷还要鬼鬼祟祟。 卫天禹看了眼顾汐，开口：“谁？我在写文件。” 门外的声音顾汐很熟。 “是我呢，顾工！外面没其他人！” 顾汐反应过来，示意靠门的工会人员开门：“是我家伯母，翠云婶。” 她自身立稳，又有官方撑腰，不再担心风言风语和打秋风的亲戚。 顾汐这就直接把她和苏达的情况公开了，还请方翠云去报了失踪，离婚证才办下来。 坦坦荡荡把这事说了后，八卦的人反倒少了，他们只会念叨苏达又傻又毒，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公开归公开，顾汐倒和苏家人做切割，塑料厂分了她一套新房子，同是三室的，要宽敞一些，苏家人便搬了过来。 顾汐顺势替方翠云申请了调动。 塑料厂因为订单增多，正好有扩招工人的需要，方翠云虽然身体不大好，但手上的活不差，本来也是评了级别的工人，很快过了审核。 机械厂当然不同意放人，顾汐没和他们理论，直接从卫天禹那打了小报告，市里点名批评，机械厂只得含恨放走了方翠云。 方翠云来塑料厂是降级来的，工资降了好几级，她仍旧做的一线工人。 塑料厂的订单多，但僧多肉少，报加班的太多，新来的排不太上。 这里的活比机械厂轻省，方翠云又加不得班，这段时间天天休养，身体倒是好了不少。 这会要开门可是件难事，空隙太小，过道的几人齐齐起身后撤，这才能顺利把门打开。 方翠云一动，这就露出了后头的三个孩子。 四人脸上原本是满满的笑容，看到一屋子乌泱泱的人时，也跟着齐齐僵住了。 方翠云迷茫地看向顾汐，后退半步的动作做足了撤退的准备。 “没事，进来吧。”顾汐招手。 好在来办公室的这几位都是自带板凳，办公室里还有椅子。 他们四人一进屋，这门就又被艰难地关上了。 说实话要不是屋内有顾汐，就这关门速度，恐怕都会让方翠云误会屋内这群人在聚众做什么。 “怎么了？”顾汐问。 顶着这么多的目光，方翠云脸微微有些红：“没，就是……家门今早你上班后又让人堵了。” 说到这，方翠云便进入了状态，也顾不上别人在看自己了：“他们都知道你在那住，家里正门口现在全是礼物。” 方翠云心有戚戚，这种强硬式送礼她已经见过不止一次了。 过年的时候，他们已经举家搬来了塑料厂。 塑料厂的工人很感激顾汐要他们过了个好年，虽说自己加班得筋疲力尽，可还是要家人给顾汐送来了年货，他们怕顾汐拒绝，简直是用尽手段，顾汐后来采用了送礼扣钱，才艰难地阻挡住了。 “厂里的人这回倒没来。”方翠云下意识地看向了一屋的人。 没来是因为这些人有别的去处。 “来的都是外人，我不认得。”方翠云苦笑，“苏尔知道这事，就带着几个孩子从窗户爬走了，他们不敢开门，生怕有人蹲在旁边。” 塑料厂建房时的设计很神奇，为了避免同一层工人们上下班的拥堵，他们采用了分流的方法，一半的房子西开门，一半的房子东开门，苏尔便是靠爬墙去蹭的东开门住户的过道。 “他们到车间找我，我也急，怕你回家被那群人撞着，厂里有保安，他们不敢进来，家里可没有。” 方翠云瞥了眼墙上的挂钟，有些着急：“不说了，我得回去上工了，可不能耽误了工期！” 人群默默地又起身，刚刚才被艰难关上的门复又打开，方翠云来去匆匆，留下了三个孩子。 “姐，我们自己去玩？”苏尔怕叨扰顾汐的工作，他知道，妈把他们带来，是怕有人冲他们还小，往他们这塞点礼物红包，影响顾汐姐，“我带了作业，我和苏丝去街上找个地方坐着写。” 顾汐：“用不着，还能没你们位置？” 苏家三个孩子都很自觉，平日里方翠云三令五申，早就把不能打扰顾汐这一理论刻印到了他们的骨子里。 顾汐稍微往外挪，把桌子分了点给他们。 才这一会，受害人士又增加了。 顾汐不好意思地咳了咳：“晚点我会给巴拉克、马克打电话，我之前和他们聊过，国外的旧电器市场还有一片空白，尤其是电视机，应该还能收不少回来，就是不知道咱们能不能消化。” 这会国外的大电器，尤其是电视机市场，几个国家和地区的企业正在展开生死厮杀呢。 他们为了抢占市场，花样百出，宣传出新，产品迭代速度惊人的快。 这回可不是简单的赚钱利益，他们是在抢占市场，甚至能为了这个让利亏损。 顾汐的以旧换新策略，正好应了他们的需求，他们需要顾客尽快淘汰手上的“对手”产品，更换上本品牌的产品，以提升品牌影响率、市占率，将对手品牌驱逐出市场，甚至使其积压大量资金最终退场。 这看似是电器市场的角逐，但其中牵涉的是背后资本的争斗，他们要斗个你死我活。 而在这种可谓波澜万丈的商战之下，消费者便能捡不少便宜，而顾汐，便是跟在消费者后头的捡漏者。 顾汐也想过，是否要趁机偷家，抢占一波低端市场，但这想法才没生出多久便被她自己抹去。 一是欠缺的技术太多，弯道超车难度很高。 二是国外市场在这些大电器上，消费者经过资本孜孜不倦地培养已经养成了对品牌的重视，顾汐这么个没背景的品牌想要进入其中，很难受到消费者的认可。 所以，还是做好现在，先把紫荆花这个品牌在细分领域中的名气给做出来再说。 李厂长赶忙插嘴：“能！必须能！参加咱们这紫荆花联盟的厂子都在闹呢！少说一个工厂分十台不过分吧？” 他苦笑：“因为这便宜电器，不少和我们目前生产的产品八竿子打不着的企业都找上了门，想要加入紫荆花联盟。” 李厂长忍不住腹诽，这会想加入的，可不是冲着他们的产品、订单来的，是冲着电视来的。 他甚至有遇到来厂里拜访的，张口就是你们是电视机厂……李厂长又气又骄傲。 他们以前哪有这么受欢迎过？ 吴会计：“能消耗的顾工，您放心，厂里的人都有亲朋好友，现在是说死了先紧着厂里的人来，这要算上大家的七大姑八大姨……” “是啊顾工，这次送来的电视，连厂里的需求都未必能满足。” 这回送来的电视机最小的尺寸是十二寸，但只有几个，整个箱子算起来电视机刚到一百个，厂里都能消化得差不多。 顾汐惊讶：“厂里能要这么多？” 吴会计点头：“这年头结婚总是要置办几个大件的。” 他之前挺顾忌说这些，顾汐表明自己不在意后，他便说得很随意。 “一台凤凰牌的自行车都要一百多，就比你的二手彩电便宜一点，要是买个黑白的，还能省下好些钱。” 顾汐了然。 刚刚一直维持着倾听状态的卫天禹咳了咳，发言道：“据我所知，哪怕是在首都，这样价格低的电视机也有市场，如果你担心消化不掉，之后便拿去卖了，再往上添点都会有人买账，我看过了，这些二手电视机，最旧的也就是机壳有些磨损，换个机壳就行。” “行，那这事我来办，对外咱们统一口径，第一批，优先工厂里的。”顾汐细细思考，郑重地看向工会会长，“这事得麻烦您和吴会计、李厂长定一定，我们不能厚此薄彼，既然是咱们联盟的工厂，那大家就得一视同仁。” “开个大会做一做大家的工作，需求没那么着急的，让他们等一等，要是担心我们赖账的，咱们财务能不能先给他开个厂里的票？做个保证。” 吴会计端正地坐着，点了点头，这事不难。 “联盟里的按承担的订单数分一分，每个工厂至少得分几台过去。他们发电视机，那也得按规章制度来，让他们给个章程，先拿出来的就把电视机拉回去。” 顾汐补充：“自家厂里的，咱们工会也出个章程，看是怎么个算法，公示出来，优先给对厂里贡献高、卖力工作、家里紧缺的，剩下的人往第二批稍稍。我这就负责最快的速度和马克他们把第二批的货定下来。” “至于想加入的工厂……”顾汐踌躇，“李厂长能统计一下他们的生产能力和王牌产品吗？最好是送个样品来，我看看还有没有空间安排。” 春季的进出□□易会由于赶工错过了，但秋季的一定得去。 他们得再拓展一番销售渠道。 “但我们这联盟规模已经有些大了。” 卫天禹主动道：“放心，省里关于这情况已经上报，已经得到答复。” 国内还是有一些运营得很稳定的工厂，他们不可能也不会为了电视上门。 这会来找顾汐的，看似是为了电视，可也意味着他们的工厂目前已经出现危机。 对于这样的自救者联盟，卫天禹的老领导很是支持。 顾汐点头：“如果确定合适，我们可以适当地再吸纳工厂。” 任务一分好，刚刚还避难中的几人便讨论着出去了。 他们一走，办公室便又显得宽阔起来。 顾汐感慨：“这件事给了我很大的冲击。” 卫天禹看她，不解问：“为什么？” “没什么。”顾汐做了回谜语人。 她想过这些产品会有受众，但没想过会如此受欢迎，这使得她对这会大家的生活质量愈发感慨。 回顾历史，作为普通人时常会有我上我也行的感觉。 但事实上，真的身处其中时，又有多少人能在前途未测时坚定地往前走呢？ 她喃喃自语道：“我想这是条正确的道路，因为电视，大家都很开心……”她也一样心情愉悦，她觉得在这会，她或许照亮了一部分人的生活。 正在埋头做作业的苏姗听到了顾汐的话，她举手道：“姐，这件事大家真的很开心，我上学的时候，班上好多同学都很兴奋呢！我们说好了，谁家先有电视，看电视的时候就互相喊，这样我们每天都有电视看了。” 顾汐失笑，这会电视上可还没有那么多频道呢！甚至于很多电视还有听广播的功能。 苏尔：“姐，大家都喜欢电视的，也喜欢风扇……他们说你买回来的风扇风特别大。” 顾汐失笑，事实上风扇的区别是最小的，无非是造型更“时髦”，调节的设计更精密一些罢了：“好，喜欢就好。” 她要更怒力了。 创造更多的惊喜和喜悦，她喜欢这些。：，，. 第84章 长嫂偷家进行时（二十） 春去秋来,忙碌且重复的日子在眨眼之间便过去了。 厂房的生产线和布置更新了两回，人员的增加使得每个车间的安排格外紧促,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将效率提升到了极致。 整个车间的工人均投入于手上的工作之中，手下动作飞快，已经是本能级别的操作。 他们背后的老式时钟自顾自地走着,时间点一到，钟下挂着的扩音喇叭便会开始放很受工人们欢迎的红色歌曲,这也意味着短暂的休息时间到了。 休息时间时，工人是自由的,除了要求他们不能坐在自己的座位外,他们可以随意安排。 起身做运动、在车间打转、出去呼吸新鲜空气……只要他们能保证按时归位，他们甚至能跑回家煮个饭再过来。 这一制度是顾汐一手修订的,前期的赶工期结束后,她便去巡视了工厂。 虽然大家是自愿干活的，但顾汐还是意识到了这样高强度，姿势不变的运动对工人们身体的损耗,要知道,这是不可逆的。 于是顾汐便确立了一系列的制度，保证工人们的加班在可控范围之内。 她可不希望这些工人钱赚到了，身体坏了。 这制度刚确立时，工人们对此很抗拒。 一是不乐意自己习惯的环境被改变；二是他们总觉得这会耽误工期,也影响他们的收入。 顾汐不得不为此召开了员工大会。 在会上,顾汐没有长篇大论,试图以理服人。 经过这段时间的考验，她已经明白了一个她起初一直都没想明白的道理。 肚子还没填饱的时候，没人会去想以后。 她现在说一万句未来的健康、老了以后的身体,谁都听不进去。 顾汐当时站在台上，对着扩音喇叭，中气十足地先三言两语地说了说自己这段时间来对工厂的贡献。 而后便是三板斧。 “大家信不信我？” 这话一出，自然是众口一声的“信”！ 信任不是靠说出来的，是靠做出来的。 工厂上下家家户户兜里丰厚的钱包、几乎每户一台的电风扇、每天擦三遍能让人出门都抬头挺胸的大电视……这些切切实实的证据就在眼前呢！ “我是不是厂里最有学问的人？” 在工厂发展的时期，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 即使是没有问题，顾汐也会主动伸手干涉工厂的运行，毕竟以她的眼光来看，工厂的不少运行模式实在太过粗糙，能够脱颖而出，并非出于先进的技术、管理模式，而是仰赖于工人们勤奋的精神。 可要干涉，要做解决问题的人，她就得说话够“大声”。 顾汐思前想后，这就悟了，为什么后世很多老板、公司乃至于“骗子”会不断地给自己镶金边，包装自己。 这就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高大上，说出去的话有人听，权威不至于被人随便挑战。 懂了这个道理后，顾汐便开始可劲地吹嘘自己。 爷爷是八级钳工，而她，继承了来自爷爷的全部本事。 奶奶早年弃学从医，投了部队在战队医院当女护士，战争结束后和爷爷一道被安排到工厂干活，学问很高。 父亲和母亲是高材生，有不少同学在国外留学，她从小便熟读国内外书籍文献。 至于她本人？那是个天才！要不怎么不见其他人能赚那么多外汇呢？ 那为什么之前泯然众人矣？那是因为小时候家人可靠，后来家人轮番过世，大受打击，心里脆弱，想着小富即安，这不是还选了苏达这么个名声不显的丈夫？ 结果没想到，苏达也是个狼心狗肺的骗子，她三起三落，备受打击，这才明白了什么是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决心要崛起的同时，还立下宏愿，要帮助别人。 这故事是顾汐精心编撰的，她参考了好些沙沙储存的励志和电影，她深谙故事节奏的重要性，整个故事跌宕起伏，惨的时候要人能唱一首小白菜，扬起来时，能叫人喊一声爽。 顾汐还顶着自己的羞涩，硬是往里头增加了两句牛头不对马嘴的“名人名言”。 她一边脚趾抠城堡，一边让方翠云悄悄往外传播。 还真别说，这效果出奇的好……工人们不但积极地参与传播，还不断地往里面增加桥段。 加到最后，顾汐都快认不得自己了，所幸这效果如她所料，现在她在厂里是出了名的可靠人物，堪比不少宗族中的族老，连谁家有家庭纠纷都会试图请她出山，帮忙协调解决。 面对着众人对她学问的认证，顾汐很努力才没移开眼神。 她感觉自己这会就算是吃梨的时候偏爱小梨，人家都会自动脑补一出孔融让梨。 “所以，我不会害大家。”顾汐随口举了两本瞎编的文献，她故意念的英文，“这是国外最新发布的研究成果，适当地休息，能够提升大家的工作效率，咱们工资是按工时计费，中期休息也算在工时内，不会让大家吃亏。” 工人们这倒有人反驳了：“可厂里这不就吃亏了？” 顾汐听到这话时心中很感慨。 虽说什么年代都有好人、什么年代都有坏人，但不可否认，这会集体主义精神流行，大部分人是真的把自己工作的单位当家的。 “不吃亏，效率提升了，进度不受影响。”顾汐坚定道，“这政策咱们试行一个月，如果效率下降，咱们可以改回去，但效率要是没下降……” “那就听您的！”工人们络绎不绝地应了顾汐的话。 这场工人大会开的时间并不算长，工人们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便各自回车间干活。 工人们将信将疑，没有故意给顾汐使绊子。 在改变了心态后，他们忽然发觉，这看似不长的休息，既没有打断他们工作的节奏，还要他们更放松了！ 现在休息的时候，好些车间里还会轮流让人上台跟着喇叭唱歌，现在已经发掘出了不少百灵鸟和魔音王了。 顾汐在实行了这政策一个月后，便拿着相关的数据组织了一场紫荆花联盟工厂大会，要求大家将这一制度推行下去。 这会的推行倒很简单，有了数据支撑，再加上顾汐的一句不遵守紫荆花塑料厂制度便解除合作条约的威胁，这事便这么安排了下去，目前效果很好。 一大早，顾汐便在办公室里唉声叹气。 她的办公室仍旧是之前那间，由于文件的增多，她的办公室愈发地显得不宽裕，李厂长提出过把自己的办公室让给顾汐，但顾汐没同意。 她长长的叹气声要办公到一半的卫天禹忍不住回头。 虽然两人之间隔着文件海，但卫天禹很少主动回头。 他知道顾汐很在意。 “怎么了？” 顾汐愁眉苦脸，面前是还没摊开的省城晚报。 这要是在从前，顾汐说不准都直接趴在桌上了。 但这会的油墨固色效果没那么好，顾汐吃过亏，可不敢把脸贴在才从印刷机出炉不到三个小时的晚报上头。 顾汐知道卫天禹肯定没往她桌上看。 她拿起了报纸，把手耷拉在桌上往前伸，任凭那报纸在桌沿处随着她的手轻轻摇晃，顾汐有气无力道：“看吧。” 卫天禹接过报纸：“紫荆花模式。” 他知道顾汐在嚎什么了。 省城晚报今天的头条文章，报道的便是顾汐最近严格落实的休息模式，报纸将之称之为紫荆花模式，大加赞扬。 文章写的很详细，介绍了来龙去脉，印出了顾汐随口编的文献名字，还有工厂里工人们的采访。 工人们的采访更是天花乱坠，平日里文笔不怎么样的他们，这会倒是舌灿莲花。 “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他们难道不该来采访我？”她倒不是想被采访，关键是毫无心理准备就受到冲击的感觉谁懂。 “宣传科有拿文件来。”卫天禹贴心地抽出了顾汐桌上侧面贴着已阅两字的文件盒。 这不是，是整个紫荆花联盟送来让顾汐批意见的文件备份。 卫天禹工作能力强，这就兼着做了顾汐的秘书。 看着被放在面前的文件，顾汐想起来了。 大概一周半前，她桌上摆了好几份采访申请，都是想要采访她本人的。 她当时拒绝的当机立断：“都回绝掉吧，我不参与，他们要采访，就去找其他人。” 顾汐：…… 是谁杀了我？原来是我杀了我！ 卫天禹笑：“不用担心，这只是例行宣传。” 他早就发现，顾汐很不喜欢被人夸赞。 他稍微能理解顾汐的心态，但不大认同。 顾汐这一年多近两年来做的事情，桩桩都是利人之事。 因为她，有多少工人不再无米下锅，有多少工厂得以继续运行，有多少家庭用上了便宜的二手电器……乃至于国家，卫天禹都收到过两次首都的电话，电话里领导很是赞赏顾汐这种赚外汇的行为。 要知道，国内的外汇一直有些紧张，好些工厂就因为外汇限制，不得已停下了引进技术、机器的脚步。 “但我们这不就成了别人的眼中钉。”顾汐可不是纯粹的理想主义者，她心里清楚，对于大多数工厂而言，现在压根不是工人们休息不够，而是开工即是亏钱。 她这会不就成了个靶子。 卫天禹否认：“那这是这些工厂自己的问题。” 他补充道：“会长期订阅省城晚报的工厂不多，除了运营得好的，其他大多在紫荆花联盟旗下……” 顾汐悟了，放松了下来。 她也是杞人忧天了。 把烦恼瞥到脑后，顾汐便又投入到了工作之中。 看着她迅速恢复精神的样子，卫天禹放松地笑了笑。 顾汐拿起座位上的座机，这就开始拨打电话。 她桌上的这座机线路，是卫天禹写申请，首都特批下来的，能打国际长途。 之前她想打长途和马克、巴拉克联系，那得提前写申请，到市政府去借电话，每打一次，都得折腾一番。 最可恶的是，还得自己出话费，每次打电话，顾汐都要事先憋一口气，保证自己能以最快的速度，清晰地将自己的想法传达，这要是肺活量不够，都得背过气。 否则每分钟就要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的长途费能让顾汐都心惊胆战。 不过即便是特批后，顾汐想打电话还是一样得经历一番周折。 得经过话务员转接再转接，等待又等待。 唯一不同的是现在电话费由国家出，顾汐不用继续锤炼嘻哈歌手的饶舌能力。 “顾汐。”巴拉克咬字不太清晰地念着顾汐的名字，“你就不能改个时间给我打电话吗？你这样会影响我的家庭生活的！” 由于时差，顾汐每次给巴拉克打电话都是在他的下班时间。 “你知道的，我没办法，你只能怪该死的时差。”虽然不用出电话费，但顾汐还是习惯性地加快说话速度，“下个月，我打算在我们工厂开一个展示厅，届时我们会展示一系列的新产品，巴拉克，我相信你会喜欢的。” “展示厅？” “是的，巴拉克，你不觉得我们的产品还有很大的挖掘空间吗？”顾汐卖关子道，“我做了两个方案，想培养我们品牌用户的忠诚度。” “哇，忠诚度？”巴拉克虽然克制，言语间还是有几分嘲讽的味道，毕竟品牌忠诚度这几个简单的字在他看来，得是大品牌才能提及的。 “是的，我按照我们的品牌调性重新做了规划，我要重新梳理我们的品牌。”顾汐认真道，“巴拉克，我能向你申请，在巴拉克商店为我们品牌的产品做一个小专柜吗？” 巴拉克没吭声，他和顾汐的合作很愉快，也通过顾汐赚了不少的钱。 但没有永远的伙伴。 他们巴拉克商店里的小专柜可不是靠人情出让的。 “我知道我得说服你。”顾汐认真道，“巴拉克，我就说一点，你认为一个全是紫荆花品牌产品，美丽的厨房，会吸引你的太太吗？” 顾汐故意用略带梦幻的口气：“一致的色调，设计好的外观，优良的质量……一个有格调的，有品位的厨房及家。这是我将展示给你看的。” “如果你愿意来，就请你在下个月四号的早上到s市，你提前一天到我们省会即可，我会派车去接你。”顾汐提速把话说完，干净利落地挂了电话。 卫天禹意外道：“我以为你很重视巴拉克这个客户。” 顾汐耸耸肩：“巴拉克确实是我们最大的客户，但你要知道，他是个老顽固了。” 卫天禹点头，这确实，巴拉克是标准的成功的外国中年男士，在很多方面，他很顽固。 顾汐推翻了自己刚刚的结论：“他看起来顽固，可这只是他表现出来的。他能把商店做的那么大，在很多方面，比我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擅长变通。” 否则最开始，他也不会率先和他们展开合作。 “我先打电话给巴拉克是为了表示我对他的尊重。”顾汐狡黠一笑，“你信不信，最迟一个小时内，巴拉克会打电话给我？” 卫天禹看着顾汐笃定的神情，失笑道：“信。” 怎么就信了？顾汐颇有些兴致乏乏地准备再打第二个电话：“你应该说不信的。” 卫天禹轻笑：“那我猜，你第二个电话会打给马克，不是因为他是我们的大主顾，是因为巴拉克一定会从马克这打听消息。” 顾汐：“这不是很好猜？” 还是家里几个小的好骗，随便说点什么，他们便会大惊小怪。 顾汐拨通了第二个电话：“马克，你好……” 卫天禹转回身，面对眼前的文件，他拿出了空白的信纸。 在纸上郑重地落笔。 “领导：顾汐最近提出了个想法，这和我在国外时的见闻正好映衬，我认为这极适合我们国家的工厂学习……” 他是拟的草稿，但写的很认真。 “……正如上封信我所提到的那样，我认为顾汐是个极具有责任感的人，我想向您申请，赋予她更多的权限，紫荆花塑料厂是一个很大的舞台，但我想，她的志愿并不止于此。” …… “巴拉克，怎么还不下来吃饭？”玛利亚很不客气地推开了巴拉克的门。 她和丈夫一道白手起家，若不是因为家里的孩子太多，她现在可还是巴拉克商店的二把手。 “我在想事情呢玛利亚！” 巴拉克什么自己还想一个人呆一会，乖乖地跟在了妻子的后头。 “今晚我做了些蔬果干做零食。”玛利亚语气很轻快，“紫荆花的烘干机确实好用。” 她念叨着纸箱外壳印的宣传词：“营养、健康、美味……比烤箱烤的可要好吃不少！还不油腻。” 紫荆花，听到这个品牌，巴拉克忍不住皱眉。 他认真想了想，决定和往常一样，寻求妻子的帮助。 玛利亚从他们结婚开始，便是她的方向盘，总能把他带向正确的方向。 “玛利亚，我需要你的帮助。”巴拉克简单地说了下今晚和顾汐的电话。 “我认为顾汐非常聪明，她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华夏人，目前她送来的产品，也确实总能赢得主妇们的心。”巴拉克踌躇道，“但我很犹豫，我不知道她值不值得我们巴拉克商店动用这么多的资源。” 面对妻子，巴拉克总是很坦诚：“说实话，她所贩售的大部分紫荆花品牌的产品和我们商店的其他产品比，价格可没那么高，最大的的什么……美观，嗯，真的会有人为此买单吗？” 他没说完话，就正对上了玛利亚带着火气的眼神。 巴拉克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他的太太可很少这么愤怒。 “还好你把这事告诉了我，巴拉克，你太不了解主妇了。”玛利亚看着巴拉克，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商店里的事情可不能全让巴拉克一个人做主。 “为什么这么说？”巴拉克摊手，这几年来，国内经历过不少经济危机，他经常在商店里巡视，巴拉克自认很了解这些主妇。 玛利亚气势汹汹地带着巴拉克到了自家的厨房：“巴拉克，你发现了什么？” 巴拉克顺着玛利亚的手打量了一圈，迷茫地询问：“嗯……很多东西？我的天，玛利亚，咱们家的厨房要放这么多东西吗？” “这不是重点！”玛利亚翻了个白眼，“你应该算算家里有几口人，四个孩子，我和你，还有母亲和父亲。” “紫荆花的产品很多？”这倒在他的预料之内，他们巴拉克商店也为此做了不少宣传，现在紫荆花品牌的产品已经是主妇们厨房必不可少的东西了。 玛利亚嗤笑：“重点是，很丑。” “你没发现厨房里的东西千奇百怪吗？”玛利亚认真道，“可能你觉得没什么，但对于我们这些天天对着厨房、对着家里的人来说，一个丑陋的家和一个美丽的家区别很大。” “红色的水龙台沥水架、白色的水龙头防溅……”玛利亚挨个点着，因为她是巴拉克的妻子，她总能，好看的颜色总是会先卖完，他们不可避免地得选择一些各不相称的颜色。 “总之，巴拉克，你应该去华夏一趟，起码用你的眼睛看一看，她没准会带给你一个惊喜。” 巴拉克若有所思，立刻奔上了楼，玛利亚并没有阻拦。 巴拉克一上楼，第一件事便是如顾汐预料般地打给了马克，然而马克的电话此刻正处于占线中。 “该死！”巴拉克骂了两声，又打了两遍，总算打通。 他还没吭声，马克便笑了。 “巴拉克，你不会拒绝了顾汐吧？” 巴拉克回复得很快：“当然不会，我只是想问你要不要一起出发，我们可以搭个伴。” 巴拉克补充道：“对了，这次一起去的还有我的太太，玛利亚，我会介绍你们认识的。”：，，. 第85章 长嫂偷家进行时（二十一） 紫荆花塑料厂和国内不少国营厂一样,在门面上没用太多功夫，以实用为主。 土砖垒的围墙搭得很高，左右连接着大铁门。 塑料厂的原料不算太值钱,仓库也没有囤货的习惯,厂里便没在防盗措施上下本钱,土墙的顶端并没有埋入碎玻璃或是铁丝、刀片。 铁门是半镂空的,下半截是实心铁片，上半截是半弧的形状,只做了简单的间隔切割。 由于用的年限久，铁门的连接处、门锁处早已锈成了红棕色，开门时因为生锈发出的烦人声音早已成了塑料厂开门的标识之一。 而现在,单围绕着铁门，便有五六个人正在上下忙活。 有上新调的银色油漆的、有在给生锈出除锈润滑的……边上还有人,踩着梯子,拿着红绸，正在冲着招牌比划。 门房的白大爷照旧拿着他的大搪瓷缸正在指点江山。 作为看门人，他是最在意这门面的,每天从开到关,都得过他的手。 总算有人愿意来养护一下这门面,他开心得很。 门两侧的土墙前,聚集于此的人员众多,他们各自提着桶，正在认真刷漆，务必做到将土墙的斑驳遮挡住。 原先土墙上，只有临近门的这两段会刷标语用作宣传，其他地方很少被照顾到，今天倒是雨露均沾,不放过一个死角。 这工作来的临时，他们用的工具千奇百怪，靠的是人多力量大。 单单土墙和门的工作量便有不少，接过这工作的工人有全厂工人的四分之一，天气正热，工人们的家属知道他们辛苦，络绎不绝地来送茶水，还有支着大蒲扇在旁帮忙扇风的。 他们人多势众，又是在临道路的位置，这就引来了不少人围观。 路人们窃窃私语，很是好奇。 要知道，紫荆花塑料厂的工人因为福利和待遇好现在可是整个s市人人艳羡的职位。 他们招了两次人，门口的路都差点被踏出了分支。 而现在，这些让人羡慕的工人们，正在做着路人们不太明白的工作，他们不明觉厉，明明只是围观，却忍不住在工人们的行为中加上了滤镜和光环。 看，紫荆花塑料厂的工人连上油漆都比别人齐整！ 真牛！ 顾汐的办公室位处办公楼的尾端，临近大门，顺着窗户往外看，正好能将工厂里的情形一览无遗的收归眼底。 而此刻，窗外的风光应该能写作一幅《奋斗》图。 明明是烈日炎炎，大家汗流浃背，但无人在意，只是各自在为布置工厂做着努力。 不说远的，就单说这车间，已经清洁消毒了好几遍。 “大家干劲可真足。”顾汐默默地挪回了自己的位置。 工作时间看看“风景”，也是名为放松，实则是摸鱼的技巧之一。 但她每回起身，卫天禹都太过紧张，又是拉桌子又是护着她，她总不好意思这么不顾危险地继续赏景。 她之所以发出这样的感慨，是因为之前无论她怎么强调，工厂的工人们还是会向“钱”看，可劲地压榨自己加班。 而这几天呢？在确保订单不会延误的情况下，工人们是自发地用上班时间、下班时间布置工厂，这会好像对他们来说，钱又没那么重要了。 昨天晚上顾汐照例在家里画了设计图，等她画完出门散步时，便意外地在第一车间发现了半车间人。 车间里的都是娘子军，方翠云也在其中，车间顶上的大灯只开了一盏，众人正在埋头做活，她们做的是顾汐随口提的可以送给宾客们的添头。 顾汐给了好几个方案，她还没选出来，众人便不怕做白用功地干了起来。 顾汐在车间外站了很久，很是感慨。 她知道，这群工人里一定还有紫荆花联盟的工人。 顾汐压根没喊，只是把要开紫荆花展会的事情通知了联盟内的工厂，他们便自发地派了人来。 有点傻。 可是傻得可爱。 卫天禹认真道：“来参加展会的都是紫荆花的大主顾或是未来客户，招待好他们，意味着更多的订单。”钱包很重要。 “而且。”卫天禹顿了顿，看向顾汐。 他见过顾汐少女时期的照片，当时顾汐的父母、爷爷都还未过世，她仍很脸嫩，脸上有婴儿肥，看上去很活泼。 他初见时的顾汐，便已是抽条的模样，因为在同龄人中略显高大的身形，要她看上去不那么纤细，可比较起当年，她已经算是单薄。 那会无论是谁……包括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这个脸上看起来就有三分倔劲的姑娘，能够干出这么多的名堂。 “而且什么？”顾汐托腮看他。 “而且这是他们的荣誉。”卫天禹郑重道。 尊严和面包一样重要。 顾汐不仅让这些工人们的钱包丰厚，也给了他们无穷无尽的自信。 顾汐喃喃地念着“荣誉”这两个字。 一瞬间，她的脑海里闪烁过了好些张熟悉的脸庞。 工厂的工作明明是机械性的重复工作，却没用消磨掉他们眼底对未来的无限期待。 最近，那些生机勃勃的眼睛里，又多出了很多的“骄傲”。 真好。 办公室的门是敞开的，李厂长敲了敲门才进来：“顾汐，你说油漆的颜色还要调吗？” 他忧心忡忡：“就用砖红色吗？我今天去开会的时候，市里有个领导，他儿子之前去熊国留学过，他和我说，国外流行的颜色可不是这个。” 李厂长很愿意听取别人的意见，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他也很容易受人左右。 他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还有个原因，是因为砖红色在本地很是寻常。 本地的老式土房和庙宇，便基本都是用的砖红和黄色，李厂长总觉得这样的色系不出挑，太寻常，有些“土”。 “觉得土了？” 李厂长犹豫了下，还是点头：“你不是说，咱们做这生意，就要了解外国人的心态吗？” 他很善于学习，顾汐说的他也同样记着呢！ “是这样，但那是对外的产品。”顾汐摊手，“我们在展厅里放了这么多外国家具，按着他们流行的风格布置，这还不够啊？连我们自己的工厂都得按他们的口味打扮？” 顾汐认真：“首都有熊国餐厅，我记得李厂长你去吃过。” “是吃过。”味道还很不错。 “那你见别人为了让咱们进他们的餐厅，就学着咱们的餐厅装修吗？”顾汐摊手，“可以入乡随俗，可要是什么都丢了，这不是一点特色都没？” 顾汐认真看向李厂长：“李厂长，工人们也许能这样想，但您不能！”她拿出抽屉里的本子，把设计图展示给李厂长。 “这回，除了原先准备的三个系列外，我还准备了有咱们文化特色的两个系列。”顾汐看向欲言又止的李厂长，她知道李厂长想说什么。 “李厂长，你真该多去进出口商品交易会上看看，咱们国家的服装、针织、瓷器厂，在出口时，可出口了不少有国内特色的东西。外国人都还没说不喜欢呢，咱们就先说不喜欢了？这可不行。” 顾汐在这件事上很坚持。 哪有未战先认输，把战场拱手让人的道理？ 他们就是个华夏工厂。 李厂长把话咽了回去，他盯着顾汐，并不恼，反倒是很快被说服了。 是啊，外国人都没说不喜欢呢！ 卫天禹看着两人对话，若有所思。 “成，那就这么办！”李厂长解决了心里的纠结，这就能继续投入于工作之中。 他得赶快去监工了，李厂长乐淘淘道：“最近天公作美，天气很好，要是雨季这可就麻烦了，耽误工作。” 他和来时一样，去时同样如风。 顾汐盯着李厂长的背影，反倒是忽地振奋起来，她看向卫天禹：“帮我。” 还有两周！ 卫天禹没详细问便答应了下来：“好。” 李厂长所喜爱的好天气维持了许久，一直到展会的前两天，天气仍旧是晴空万里的模样。 巴拉克才睡醒，便在玛利亚颇为无语的目光中，动作麻利地去敲响了马克的房门。 一边敲门，巴拉克一边做出点评。 他们这回住的不是招待所，听说是当地工人平日里会居住的房屋。 都是一套房两间房的设计，可以自由组合安排，巴拉克当时没犹豫，直接拉着马克便办了入住。 昨天晚上，他的休息很好，早上睡醒，玛利亚便在他的身边感慨，这套床品的触感很不错。 除了床品外，这屋内还有不少让巴拉克颇为惊喜的东西。 比方说床头的编织灯，外壳是手工编织的，里面的灯不算特别亮，作为夜晚的床头灯很不错。 再说这牙膏，巴拉克上卫生间时看了眼上面的说明，这牙膏听说都放了神秘的东方草药，据说有神奇的疗效。 “拜托，这才五点。”马克不耐烦地出门，“巴拉克，你老了，年纪大的人才会这么少觉。” 巴拉克嘿嘿一笑，他才不理会马克的言语攻击。 这会的重点是…… “马克，你把顾汐送你的礼物藏在哪了？让我看看！”巴拉克虽挤了进去，但只停留在玄关处，没有马克允许，他不会进屋，“我和玛利亚袋子里的东西都不相同，我很好奇，你袋子里是什么！” 还有顾汐放在袋子里的展册，不厚，但巴拉克看着均很感兴趣，他这也是顺势探听一下马克的想法。 五点本应该是休息的时间，但工厂上下，已经打着哈欠到位。 “给客商们的礼物都发完了吧？” “发完了。”被安排负责客商签到的吴会计立刻应道，由于太过兴奋，他的脸上倒没有一丝的困意。 吴会计的眼神在卫天禹和顾汐间打转，纠结了片刻才开口：“顾工，那袋子里的好些东西，我们也能……” 他们也是在前两天收货时才知道，顾汐和卫天禹一道联系了这么多家其他省份的工厂。 被顾汐选中的工厂，都是和紫荆花塑料厂一样，品质卓越，但因为各方原因马上要被市场淘汰的小工厂。 这些工厂主营业务，基本都和国内的传统文化相关，像是那家竹编工艺厂，做的是国内传统的竹编，但因为家家户户人人都会编点东西，外贸的需求也不大，这就濒临倒闭。 顾汐出了设计图，要他们按图寄来了好多产品。 顾汐没付钱，只和他们签了简单的意向合同，合作模式大体和之前紫荆花联盟相同。 “钱是赚不完的。”顾汐拍了拍吴会计，示意他一道再巡逻一次展厅，明天展会开始，可不能有半点错误。：，，. 第86章 长嫂偷家进行时（二十二） 原先走简朴风的紫荆花工厂大门口已经焕然一新。 砖红色的墙面上了两遍漆,养护得很好，显得干净、沉稳，和重新平整过的地面搭配在一起更显整洁大气。 环绕着紫荆花工厂的路面是紫荆花工厂自行找辅料铺的,因为对路面的要求不高,在其他工厂,通常是找个路建人员指导，剩下的工作则由工厂的工人自行负担，但在紫荆花这，大多人都舍不得耽误手上的工作,这就特地请了专门的修路队来修路。 除了修路这大工程外，工厂还先设计并不出彩的围墙上下了功夫,平整的墙顶部被安排上了塑料制的墙脊,是紫荆花工厂自家生产的,上漆时特地找了瓷器厂的工人做顾问,通过颇具考究的涂色和设计,哪怕是仔细看也看不出使用的材质。 墙外还按次序挂了花灯，款式各异,均是李厂长千里迢迢从临市带回来的。。 临市以手工艺人们的巧手闻名,只是花灯也有时令性，上一年制作的花灯，如果不是款式极出挑或经典的,下一年便会被封入库房。 李厂长本来是带着钱去租借的，但对方一听说用途,便半卖半送了一批。 这还是李厂长立场坚定，否则他们甚至想专门为这件事定制一批，还不打算收费。 李厂长能管理塑料厂至今，在开源节流上自然很有一套,虽然现在紫荆花工厂颇有余粮，但他也干不出太过财大气粗的事情，这就先打电话问了顾汐。 顾汐一听便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坚定地付了钱，只让李厂长选了积压在仓库里的旧货。 花灯们一等送来，便被清去了身上的灰尘，再一点亮，便惊艳众人。 顾汐抬头，看向花灯，这也是为什么她特地把展会时间定在下午的原因。 最近天黑得早，等展会结束出来，外商们正好能看到一路花灯。 最近这几天，一到晚上，工厂外便人山人海，拖家带口地来看花灯，要不是来这的人都很知道爱惜环境，紫荆花工厂里的这些员工早就急了。 卫天禹：“巴拉克来了。” 顾汐淡定从容到能被花灯吸引走一切注意力。 李厂长呢，则又紧张到心跳如雷，满头虚汗，神游天外，压根关注不了周遭的环境。 卫天禹向来敏锐，又喜欢观察周围的环境，这就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巴拉克的出现。 巴拉克大摇大摆的身影很是显眼，他宽阔的身躯，正好能将他身后的玛利亚和马克挡得严严实实。 玛利亚对于丈夫的“体型”优势已经很习以为常，能好整以暇地观察四周情况，时不时地露出好奇眼神。 马克对于这种情形颇为不满，可惜形式比人强，巴拉克在前，他勉强维持着自己的风度。 “巴拉克、马克，好久不见！”顾汐热情地打了招呼，向巴拉克展示了无死角的商业笑容。 “嘿，顾汐，这位是我的太太玛利亚。”巴拉克已经迫不及待了，“快带我进去看看吧，我很好奇，你千里迢迢要我来看的东西是什么。” 他们之所以来得这么早，均是因为巴拉克的急性子，上次巴拉克赶了早，占了马克的便宜，这回巴拉克便也想打个时间差。 巴拉克刚刚观察了半天，一等看到顾汐就忍不住开口问了：“这次展会的规模是不是有点大？其实哪用得着喊这么多人，多累啊？我和马克要是定了，他们肯定会跟的。顾汐，我们这么支持你，你还不相信我们吗？” 巴拉克自信满满，他也确实有说这种话的底气，毕竟在绝大多数的海外市场，他们俩已经一骑绝尘了。 他说起话来，可丝毫不见前些日子的犹豫，好像他从一开始就坚定了想来的心似的。 顾汐当然知道巴拉克隐藏在老实憨厚的脸下的精明。 “巴拉克商店和麦克商店的地位我们当然知道。”顾汐也默契地不提巴拉克在接到邀请时那隐约的回绝暗示，“只是巴拉克你也知道，我们才刚刚起步，很不容易，哪能轻易错过生意伙伴。” 两人你来我往地谈话，被玛利亚颇为惊喜的声音打断：“谢谢你！” 玛利亚的面前，是穿着小裙子，绑着包包头的苏丝。 苏丝是被选来迎宾的孩子之一，她负责将事先准备好的单支鲜花送给来参会的嘉宾。 事先已经排练了挺多次，苏丝这会眼神都是亮晶晶的，嘴里还念叨着事先背诵好的，不太标准的欢迎词。 巴拉克和马克的面前同样也都站了小萝卜丁，一等他们接过鲜花，小萝卜丁们便手牵手地欢快跑开。 这是展会中为数不多的，由李厂长定下的环节。 李厂长当年受邀去国内其他地区学习时，当地便用了小孩欢迎这一招，他一直念念不忘，这就决定安排上。 顾汐同意后，李厂长便颇有兴头的在紫荆花工厂家属院展开了选拔。 方翠云对一切和顾汐有关的工作都很支持，苏丝年纪正符合李厂长的要求，又打小就生得像洋娃娃，方翠云便立刻带苏丝报了名，一下便通过了李厂长的审核。 入选的孩子们虽然年纪很小，但都很配合，卫天禹教的几句简单的英语，他们是每天翻来覆去的念，这会便派上了用场。 看到单纯可爱的孩子，巴拉克和马克也忍不住卸下心防。 互相试探的气氛已然不在，几人相视一笑，便跟着顾汐往工厂里去。 马克走得不快，落在了稍后的位置，他瞥了眼在入门处停下脚步，这就回到门外准备接待下一批客人的卫天禹和李厂长若有所思。 “前面这就是展厅了。”顾汐淡定地介绍。 顾汐是亲眼见证着这座展厅从平地拔起的，虽然只是简单的两层小楼，但只要知道所用的工期，便会知道参与其中的人付出了多少心力。 最开始，顾汐想的是直接用第一车间的厂房。 第一车间是紫荆花工厂的老车间，当年建厂时的第一个建的，占地面积很大，空间极充裕，只是由于建设的时间相对较早，内部的一些设计略微有些过时，不像是后建的二三车间那般考虑了当地的气温的情况。 提出的建议向来能在第一时间被采纳的顾汐是头一次被拒绝。 在场参与表决的人一致否认了顾汐的想法，这就决定专门建一栋用于做宣传、活动的小楼。 说是小楼，其实走进一看，面积并不小。 巴拉克一马当先，一等进屋，忍不住先皱了皱眉。 这就是顾汐要给他看的展厅？ 巴拉克看着既眼熟又陌生的一切，眉头紧锁。 说眼熟，是因为眼前的这屋子整体的设计，和他家的装修布置略有相似，就连这沙发前的单人椅也如出一辙。 说陌生，那是因为一细看，却又能感觉到其中的天差地别，还是说那沙发，家里用的可是咖啡色。 但顾汐千里迢迢让他们过来，就是为了看个房子？是装修的不错，但顾汐总不能是转行给人装修房子吧？那可不是他们两家的业务。 玛利亚：“顾小姐，我可以随意移动东西，打开柜子吗？” “可以的。” 玛利亚在巴拉克疑惑的眼神中上前，开始轮番打开了柜子。 刚刚还略有几分迷茫的巴拉克和马克随着玛利亚的动作眼神都亮了起来。 玛利亚拉开的每个角落，都别有洞天。 浅口的抽屉里是可移动的抽屉板；深口的抽屉里这直接放了大小不一的收纳筐。 收拾衣服的柜子打开更是整整齐齐，所有的衣服均被折叠成了大小合适的长方形，裤子也有专门的长条状收纳空间，就连挂衣服的衣架也很有讲究。 在这部分，顾汐还顺道介绍了作为搭头的折衣服神器，虽说这东西在后世已广为人知，但这会还是得到了一番惊叹。 柜子和柜子之间的角落，随手一拉，就能拉出长条形的塑料收纳空间又或是同样大小不一的推车。 柜子里看似不太起眼的塑料袋包，稍一打开，却会发现里面能装下数量惊人的玩具。 厨房是紫荆花创品牌的根基，这回也同样出彩。 冰箱里琳琅满目的收纳装置，橱柜中的旋转调料柜和碗盆架子…… 可以说，起码在这会，这里已经是收纳的天下。 最关键的是，哪怕只是一个衣架，他们也能做到“融入感”，收纳的用品放在中间，一点突兀感都没，反倒是因为能将大部分东西藏在看不见的地方，使得装修显得更有高级感。 “我们申请的专柜便打算以类似的设计，主打一到两个百搭的色系。”顾汐，“如果能让自己的家在整洁的同时，提升美观度，应该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顾汐从旁边的架子上拿下了一叠书。 在书架上，她同样安排了防倒书撑，专为书不够的家庭准备的。 “这是我大致写的草稿，这样的书，在国外会有技巧吗？”顾汐手上的书，是才新鲜出炉的，虽然印刷技术略有不足，但是并不妨碍。 顾汐总共准备了两本书。 一本书讲的是收纳房间，即是整理生活，传达一种整理的生活概念。 另一本嘛，主题则是生活小妙招。 不用问，这两本书都是用来卖广告的，她不提 第87章 长嫂偷家进行时（二十三） 巴拉克一行人来得早,虽然站在这一动不动，占了道，但没阻碍到其他人的参观。 玛利亚饶有兴致地翻看着顾汐准备的书。 玛利亚在来之前,便很清楚此行的目的,顾汐拿出这两本书的原因大家心里都有数。 即便在这样的前提下,玛利亚看着看着，还是投入了进去。 讲整理房间技巧的那本，是从“作者本人”的人生经历引入的。 作者在书中写道，经济危机为她的家庭带来了巨大的冲击。她丈夫所在的公司因为业务量锐减,不得不选择裁员，而她原先一边照顾孩子一边做的兼职,同样无以为继,原先幸福美满的一家人因此陷入了深深的痛苦。 虽说作者面临的情况十分严峻,但在描述时,她依然运用了轻松诙谐的文字,写出了在那段晦涩时光中，家庭内部无穷无尽的争吵和崩溃。 然后便是经典桥段。 一天,作者带着孩子外出购物,四个人一路走，一路歇斯底里的大吵，作者筋疲力尽,在推开家门看到屋内凌乱情形的瞬间幡然醒悟，决心开始整理。 而当作者把家庭整理好后,奇迹也随之发生了。 原先四处碰壁，因此很是颓废的丈夫受她鼓舞，决心振作再次尝试成功找到了工作。。 因为这段时间的家庭混乱，同样痛苦的孩子们投入于学习。 而她也意外地通过整理找到了一份替他人整理房间的工作。 当生活恢复正轨后,作者没有放弃整理，反倒是把它放在了人生中的重要位置，并在书的后半段分享了许多她和整理有关的小故事，例如她担任整理师的顾客们。 与其说这是一本整理技巧书，更应该形容其为关于整理的心灵鸡汤。 这本书插图很多，顾汐用的语法也不复杂，读起来很顺畅，玛利亚一目十行地看完。 她瞥了眼封面，封面上的作者处写的是个外国名字，这点发现要她忍俊不禁。玛利亚郑重道：“这本书一定会大卖的。” 这类的成功学、心灵鸡汤书籍，这两年可不是一般的受欢迎。 巴拉克颇为惊讶地看向妻子。 刚刚在选择书籍时，他和马克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生活小妙招这本，巴拉克知道，他和马克的判断标准是一致的，他们都认为，这类的书籍能更直观的打广告。 这本记载了生活小妙招的书籍也确实就如他们预料的那样，用一个又一个分门别类且令人惊叹的小妙招来展示紫荆花的相关产品。 顾汐在这本书中，着重介绍的是如何用diy的方式来解决生活的烦恼。 比如说在折叠衣服这一篇章中，她便讲了如何用硬纸板来制作一个叠衣神器，不愿意自制的读者则可以花钱直接从商店购买。 顾汐在安排小妙招时颇有心机，她会在每个diy环节贴心地将所有需要准备的材料列出。 清单既细且长，猛一看便会发现，想要动手做一次，竟然要准备这么多家中不常用的东西。 巴拉克将心比心，看着这繁琐的材料，别人怎么想他不知道，反正他是更愿意买的。 这绝对会是个极其成功的广告！ 这样的感慨未持续多久，他便听到了来自妻子的惊叹。 巴拉克奇怪的是，妻子感慨的怎么会是这本书的销量？ 他赶忙主动和玛利亚交换了书看，一直充当电灯泡角色的马克也默默的换了书。 “顾汐，你真是个天才。”巴拉克看向顾汐，神情复杂。 他自认已经是把广告玩出了花。 什么促销、折扣、报纸广告、街边传单，他甚至还高价买过一部电影的植入广告，只是那部电影上映后成绩不如预期，那之后他便更倾向于稳定的广告渠道。 他还真没想过，专门写一本书来做广告，关键是巴拉克大致看了下，他觉得这事还真大有可为。 这给巴拉克带来了不少灵感。 他认识不少出版商，他甚至不需要赌，只要专找出版商准备热推的书籍，要求他们在书中提到“巴拉克商店”几个字就行，这花不了多少钱。 马克的脸上，是和巴拉克如出一辙的若有所思。 顾汐也不打扰，只是带着玛利亚往前，拐弯进入了隔壁展厅。 同样是样板房的设计，但里面的布置显然别有洞天。 “这是？”玛利亚疑惑问。 “中式风格。”顾汐淡定道。 面前的几个收纳柜，都是用的仿木塑料的材质，这是紫荆花新琢磨出来的材质。 中式的收纳，在类似首饰收纳这样的区域上很有优势，小且精。 大收纳柜上，中式收纳同样有一定的优势，方方正正的款式，带锁带盖，除了看内里东西不方便外没有太多缺点。 顾汐介绍得自信，还讲起了历史。 任何一个品牌，都要有自己的企业文化和企业故事。 路边的小吃店可都要说自己是某位皇帝微服私访时赞不绝口的菜色。 顾汐也不是空口白牙说的，她选的这些款式，那都是有历史渊源的。 论故事，上下五千年的积淀，可有太多能讲了，哪怕单一个锁，都有着自己的发展历程。 玛利亚赞叹连连：“这太棒了，我能购买真正的原版吗？” 上个展厅的东西虽然看上去很简洁整齐，但是少了区分度。 她更喜欢现在这些一看就用了不少功夫的收纳柜子和家具。 “你们应该做家具的！” 顾汐笑笑，在设计这样板间的期间，可有不少人提过这想法了。 甚至就连样板间里的东西，也已经被大家预定完了。 巴拉克一看玛利亚的态度，问都不问，立刻就包圆了。 玛利亚看中的东西，向来不会卖得太差。 虽然他现在还不太确定，是否大家真的会为了美观和档次买单。 马克看了巴拉克一眼，立刻加订，还没说条件呢，很了解他的巴拉克就默默地把订单来了个超级加倍。 刚刚还很是和谐的两人这会就眼神噼里啪啦开始带闪电了。 刚被招呼来登记订单的工厂会计手忍不住抖了抖。 工厂传闻，顾工在外贸上有超能力，总能让人迅速下订单，可这是不是快过头了？ 而且就她刚刚旁听到现在，顾工根本就没有怎么推销。 顾汐笑笑，可不参与两人的争端，她对巴拉克等人展示了一下刚刚他并未关注到的厨房电器。 虽然这次她主要的目的是要将紫荆花这一品牌推广出去，但也雨露均沾地做了几样电器，以便合作伙伴们能一起喝汤吃肉。 顾汐这回选做厨房电器的是榨汁机、三明治早餐机和咖啡机。 在注重了实用性的前提下，也在外观设计上了下功夫，简约且兼具线条感，色系百搭。 除了厨房里的电器外，顾汐这回还顺道推出了挂烫机和除草机。 这会电熨斗在国外正流行，为了提升自家产品的竞争力，顾汐便选择了相对可以讲概念的挂烫机， 除草机技术含量不算高，市场也算顾汐变不太出花，她便做了个可以低价竞争的超低价手持版和可以搭乘人在上面的涂装高价版除草车。 她还顺手设计了个缩小版的儿童版塑料除草车，打算作为搭头赠送。 随着资金的雄厚、订单的增多，紫荆花工厂的工艺也随之提升，做这么个除草车简直是大材小用，他们便顺道给做了具有中国神话色彩的涂装，还有在国内广受欢迎的内置音乐和彩灯设计。 顾汐介绍得笃定，但心中略有些踌躇。 她在玩具上面还真没有太多的经验。 车类玩具挺受欢迎，除草车也算车吧？ 顾汐一回头，便正正地对上扑闪扑闪的大眼睛。 不得不说，巴拉克和马克的眼神实在太不适合卖萌。 “我试试！”马克一马当先，要不是体重不适合他都想上车尝试了。 他颇为着迷地拨弄着把手，被响声吓了一跳。 顾汐在把手处设置了感应器，根据旋转的角度能调整速度，并播放贴近发动机录制的启动声。 当然，作为玩具，即使把速度调到最高，它也是龟速的。 面板处的几个按钮链接着不同的功能。 发光、放歌、除草。 歌顾汐没选太复杂的，直接找文工团录了一小段交响乐，内存不足，只能这么半截半截的循环播放。 巴拉克伸手就想摸前面正在旋转的塑料刀片，刀片很钝，看起来只是装饰品。 “不会伤人，但还是会疼的。”顾汐无奈阻挡。 “这真能除草吗？” “当然，我们有备用刀片，会放在盒子里。”顾汐简单地展示了下如何更换刀片，因为是儿童版的，即便是更换的刀片，也没那么锋利，而且顾汐还设置了儿童锁，“塑料刀片只能连根卷起一些嫩草，装饰性的，主要功能是亲子互动，可以和孩子一起玩耍。” 她的说明完全没落在巴拉克和马克的耳朵里，随着除草车再度启动，巴拉克和马克几乎是心驰神往了。 “为什么成人版的没有音乐、闪光？” 顾汐：…… 因为幼稚。 “可以装。”顾汐坚定道，“音乐只要你们提供版权，我可以更换。” 顾汐试探性地问道：“或许……你们对挖掘机感兴趣吗？玩具版的，承重我们可以通过更改材质升级，马力不大，只能简单地挖一点松散的泥土。” 顾汐又随意地列举了几种工程车辆，不追求上路，也不追求实用，只在小范围使用，制作起来并不算太困难。 “当然！我就要这个！”巴拉克和马克坚定回应，不假思索地报出了台数。 小会计已经在后头记录到麻木。 之前给她的货品清单里，分明这玩具车是当做赠品出售的吧？ 顾工居然卖出去了！ …… 塑料厂处，展会开得如火如荼。 机械厂内，工人们盘腿坐在大会场上，脸色严峻。：，，. 第88章 长嫂偷家进行时（二十四） 顾汐抱着塑料收纳箱穿过长长的走廊。 塑料收纳箱是紫荆花工厂自家生产的产品,在空间利用下狠下了功夫。 收纳箱选用了重量轻但耐久度高的材质，底部设计有可拆卸的轮子和便于提拿的把手，还准备了可以分割空间的便携隔页。箱子的外侧开口是可拆卸的，可以变身 紫荆花工厂现在收纳文件,都用的是这款箱子。 紫荆花工厂现在在国内,那可是创汇标杆工厂，三不五时地,就有人千里迢迢来学习紫荆花经验,这便有不少人想要下订单购买紫荆花的全套办公用品。 虽然单个单位订的并不算多,但国内毕竟人多,积少成多下,订单数目仍很可观，当时数量一统计出来,工厂管理层便为之一振,从他们的角度看，国内的订单虽然单笔利润不高,可胜在稳定,一旦办成了，那可是长久买卖。 这样的想法才生出没多久,便被顾汐彻底否决了。 顾汐在紫荆花工厂,对于生产、管理等大小事项,那是有一票否决的权力的。 顾汐在工厂里很有权威,才露出一丁点不同意的意思，众人便再无驳斥的想法,还是顾汐主动召开大会，在会上给了大家一个说法。 紫荆花工厂现阶段的主要任务还是在赚外汇上，想要供给国内订单,那就务必要削减对出口订单供给的速度，在紫荆花高速发展的时期，这显然是一种顾此失彼的行为。 再者，国内现在绝大多数工厂可都不大好过，既然紫荆花有充裕的外国市场，那又何必来和国内工厂争抢空间？这可不是订单上简单的几个数字，涉及到的是不少家庭安身立命的生计。 顾汐解释后，众人都表示了理解，这也是紫荆花工厂效益提升带来的正面作用之一，兜里有钱，工作忙碌，大家也才能够去理解，去稍微牺牲个人的利益。 顾汐的手才刚放到会议室门上，还没用力，会议室便被由内打开。 卫天禹接过她手上的箱子：“巴拉克他们离开了？” 为了这两天的展会，工厂上下都是盛装出席，卫天禹也是如此，硬挺的西装正好的勾勒出他的宽肩窄腰。 顾汐笑：“你耳朵可真灵。” 她和卫天禹的办公室里有不少机密文件，因此办公室的门通常是关着的。 但顾汐向来不用为此操心，每次她还没走到门口，这大门便会顺势打开，她之前好奇地问过卫天禹，卫天禹说他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 “还没走，他们听说城里有个教堂，准备去看一看。”顾汐耸肩，“你知道的，s市没有太多可以玩的地方，就算按照我们准备的旅游手册玩个遍，最多也就能玩个两天。” 旅游手册是紫荆花工厂这次为嘉宾们准备的伴手礼之一，双语的旅游指南，卫天禹协助翻译的。 在要印刷时，出版社还找他们要了一份，说是未来打算参照着这本册子出几本旅游指南。 会议室内，早就是文件的海洋，桌上密密麻麻地全都是平铺开的合同文书。 获得订单，只是第一步。 他们要在此确定需要采购的原材料数量、向联盟内工厂分配订单……甚至还得确定接下来的加工安排。 兵贵神速，所有的决定会在这间会议室产生，最终带动着巨大的齿轮开始运转，完成订单。 顾汐是来得最晚的一个，巴拉克和马克是他们最大的主顾，陪同参观完毕后，顾汐还和他们一道去国营食堂用了餐，吃饭时又定了好几项合作。 快被单据埋住的吴会计睡眼惺忪地抬头，往顾汐身后一看，立刻眉头紧皱：“顾工，新来的会计呢？怎么让你自己搬东西来了。” 顾汐解释：“单据比较多，我让她先整理了一些，她还在和办公室的人员一道做归档处理。” 顾汐才坐下，面前的桌子已经被清出了一片，伸手可及的右手边是她专用的敞口水杯。 卫天禹不知何时替她倒好了水，里面泡的是本地特产的一种清茶，顾汐尝了一口，温度正好，浓淡适宜。 敏锐地在顾汐的话中捕捉到了关键词，吴会计的手这就捂在了胸口：“顾工，什么叫单据比较多？” 订单多是好事，可顾汐这状态明显不对。 吴会计一句话，刚刚还埋头计算整理材料的众人便齐刷刷地抬起了头，露出了恍若丧尸般恍惚的脸。 文件太多，又不能出错，大家全神贯注于其中，精力消耗得极快，也正因为这份投入，刚刚顾汐进门这么一会，好些人都没注意到。 卫天禹问：“巴拉克和马克下了大订单？” 这不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吗？ 顾汐咳了一声，不好意思道：“可能，有这么一点多。” 伸出的右手，原本捏紧的拇指和食指默默地展开，被分到了不能再分的程度。 会议室内瞬间鸦雀无声。 卫天禹头一个回神，拿起顾汐框里的单据便开始一目十行地扫。 他对自己的要求很高，虽然原先对工厂的运行并不擅长，但现在对于单据合同的能力，已经能在厂里名列前茅。 吴会计眼巴巴地等着卫天禹宣判，他是有权限看的，但这不是害怕吗？ 卫天禹忽地深呼吸。 “怎么了？卫主任！” 顾汐默默地把水杯放了回去，准备回答问题。 “数量是比较多，但应该可以完成。”卫天禹顿了顿才继续，“但问题在后面的这些。” “我们的赠品，怎么就成了主打产品之一？”卫天禹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但在确定完了订单涉及金额后，他也差点没控制住心里的惊讶。 除草机是一次颇具有挑战性的尝试，和之前售卖的小家电、塑料制品相比，它的单价是两到三倍，利润的空间也很充足，为此联盟上下群策群力，这才生产出了现在的几台样品。 可即便众人已经尽可能地精进工艺，这产品能否经得起外国市场的考察还是个问题。 也正因为这些踌躇，顾汐才决定用赠品来提升竞争力。 几款除草机的预定数量在预料之中，采购方是尝试性订购。 可他们准备的赠品，怎么反而订购数高到惊人？ 卫天禹又问：“单据上的玩具挖掘机、玩具吊机、玩具雪橇车……这些是什么？我之前好像没看到过。” 说到关键了。 顾汐乖巧道：“我稍微那么灵机一动……” 众人面面相觑，同时陷入沉默。 顾汐这话他们都听明白了。 也就是说，顾汐在没有样品，甚至没有图纸的情况下，只靠着自己的口才，这就把东西推销了出去？ 而顾汐心虚的原因也有了解答。 连个样品都没，生产线自然全无准备，他们甚至不知道得采购什么材料，得从设计开始。 卫天禹认真道：“这是好事。”他晃了晃手上的订单，“咱们这次展会创造的订单，又要破纪录了，国家的外汇又能多不少。” 顾汐没什么好不好意思的。 工作有分工，顾汐负责的已经够多，生产本来就不该让她再操心。 吴会计被卫天禹一提醒，这就连忙点头：“是啊顾工，我刚看了，你后面签的这些订单，其实利润更高，就像您之前在会上和大家说的，咱们要未雨绸缪，提前做好转型的准备……工人们要是知道这回订单有这么多，一定会很开心。” 顾汐摇头：“虽然大家都想赚大钱，但生产力总是有极限的，不能无底线的压榨。得辛苦大家核算出咱们联盟内所有工厂的生产力，如果确实有咱们消化不了的订单，那就得……” “交给我吧。”卫天禹接话。 他和顾汐经常在办公室内讨论各种问题，省内的工厂除了自给自足及生产水平较差的外，只要是生产的产品和紫荆花接的订单类型一致的基本都已经进了紫荆花联盟。 “确认好数量后，我会和首都联系，让他们提供全国范围内符合标准的名单。”到了全国级别，原先的协调单位便略显不够格了。 卫天禹心里稍微算了算，这回怕是要和不少工厂合作才足够。 上钩了，顾汐满意地眯了眯眼。 她就需要这样可靠的助手。 顾汐不紧不慢道：“通过和巴拉克的聊天，我忽然有了新的灵感。” “我们生产的大多数产品，都不存在溢价，而我们现在一直在做的，便是提升品牌的价值。而这次国外对玩具的购买，便启发了我们。” 国内这个阶段对外的出口那都走的是“老实人”路线，几乎都不强调品牌和概念，定价基本都在成本价附近。 顾汐同样受到了这样的作风影响，总想着循序渐进，却忘了国内外当下的差距。 “你可以帮我联系一些画家和作家吗？我会提供一些国外的作品，让他们了解国外的画风、文风，以我们的产品为主角，创作作品。” ip才是最赚钱的！ 顾汐没提翻译的事情，一是国内现在人工不贵，二是……这不是有义工在吗？ 卫天禹自然答应了下来，他能听懂顾汐的想法，虽然还不确定这是否真的能对他们的销量有助益，但总之先试试再说。 会议室的门被敲响。 离门最近的人去开了门，门外是方翠云，她右手臂上别着代表小领导的徽章。 她是她们车间负责宣传的干事。 顾汐此前也不知道方翠云有这些天赋。 “顾工。”她举手报告，示意顾汐到门外。 顾汐疑惑地跟上。 方翠云压低声音道：“我刚人去车站时，路过机械厂，看到那有人在闹事。我回来的时候托人打听了，听说王厂长被人骗了。” 顾汐愣了愣。 “我怕展会这边还有事情要忙就先回来了，具体怎么被骗的还没打听到，只知道工厂损失了很大一笔钱，机械厂前三个月只发了基本工资，这个月直接给的盖了章的条子没发钱，有工人气不过去砸了他们会计的窗户，会计心里委屈，喝醉酒的时候把事情给说了出来，这就闹大了。” 顾汐：哈？：，，. 第89章 长嫂偷家进行时（二十五） 太阳升起,天色渐明，行人们匆忙的步伐，带着乡音的方言，共同编织出的满是烟火气的清晨。 分别位居于s市城市两端的工厂,使s市拥有了两个同样繁华的中心。 而今天,两家工厂的工人们却呈现出了截然不同的状态。 紫荆花工厂于昨日圆满落幕的那场展会自举办前便颇受众人瞩目，一是因为这样由工厂自行举办的展会此前例子极少；二是受邀前来或是报名参加的友商数目惊人。 但在受到关注的同时,紫荆花工厂的行为其实并未获得太多的认可。 毕竟在绝大多数人看来,顾汐这样的决定冒险的味道实在很浓,是在用一笔本不应该支出的支出去赌未必会有的回报。 要是背水一战也就算了,偏偏紫荆花压根不缺订单,这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因此，在紫荆花工厂上下准备得热火朝天之时,不少人都在私下说着风凉话,只等看一场笑话。 可偏偏这还真让紫荆花工厂干成了！ 从展会当天开始，报纸上每天都有紫荆花工厂的新闻,到了今天一早,甚至连只在首都发行的报纸都刊登了紫荆花联盟展会的成功。 县委大院门口的宣传栏上，那是连夜贴上了报纸。 为了能让路过的人不忽视宣传栏,他们在栏上挂了“热烈祝贺我市紫荆花工厂年度对外展会圆满落幕的横幅”和用红绸编织的花。 原先颇为朴素的宣传栏现在显眼得像是贴了“快来看看我”的标签。 而其中最吸引人的,当属报纸上所刊登的订单总金额,只看这惊人的数字他们便知道,紫荆花联盟又要大赚一场了。 虽然他们没有在公开场合说过什么，可总隐隐有一种被打了脸的感受。 紫荆花工厂的工人们比报纸更早了解到这次展会的效果和带来的订单数,这是顾汐在员工大会上说的。 顾汐在管理工厂时，向来很注意公开透明，她不喜欢把工人们当成工具的管理方式。 对于厂里的大小事宜,只要能传达的，她从不隐瞒，对于会直接影响工人们日常生活、工厂未来发展的决策，哪怕不能在大会上解释，她也会以文件的形式公开。 因此，今天一大早，出现在紫荆花工厂门口的工人们，个个全副武装，做好了“战斗”准备。 他们从昨日便开始养精蓄锐，睡眠充足，在伙食上，也都奢侈了一把，确保自己能投入接下来忙碌、高压的工作之中。 明明该是紧绷的，可出现在紫荆花工厂工人们脸上的，是满满的朝气和对未来的无限期盼。 之所以能保持这样的状态，是因为他们清楚自己的每一分付出都会有相应的收获。 而且他们所做的，可不只是一个个产品，他们在为国家创造外汇的同时，还在将华夏制造的产品推向世界。 兜里有钱的同时，他们还有着丰富的精神世界和对未来的期许，焉能不朝气蓬勃。 而和他们完全呈对照组状态的，则是机械厂的工人们。 他们照例起床准备进厂，可脸上却是满满的忧愁、麻木、不满，步伐也显得格外沉重。 机械厂周遭的摊贩比从前少了至少一半，剩下的摊贩似是也察觉到了什么似的，没有像往常一样开口叫卖，只是沉默地目视着他们，等待着有购物想法的人步行到摊位的前面。 “东子，你和你媳妇提了吗？”张六看向李东，压低了声音，“别犯傻了，该走就走，我看咱们厂里是真的一分钱都没了。” 李东沉默了一会才应声：“提了，但没用，他们厂上个月才招工完，现在不缺人，想调动过去，我哪有关系？” 李东和妻子是相亲认识的，两人分别在紫荆花和机械厂工作，是叫不少人艳羡的一对，一是他们小夫妻恩爱，二是两人虽家庭负担颇重，但都是有收入的职工，还能剩下些盈余。 去年起，原先在家庭收入上占据主导地位的李东收入渐渐就追不上妻子了。 紫荆花工厂业务繁忙，妻子时常要加班，李东便不得不承担起大部分的家庭劳动。 这也不打紧，毕竟夫妻总要共同分担，只不过是地位略有调整，他可以接受。再说了，谁多赚点，都是在为家庭减少负担。 可到了两三个月前，事情便急转直下了。 原先效益就大不如前的机械厂每况愈下，甚至在发工资上都出了问题，李东带回家的工资几近于无，原先能有盈余的家开始亏空，妻子肩上的负担很重，原先家中的欢声笑意几近于无。 而随着王厂长被骗的消息曝光，李东的情绪便愈发崩溃，很显然，这样的日子还将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昨天晚上，妻子喜气洋洋地和他说，接下来又要加班，妻子说，她会多接点活，让李东不要有负担，可他怎么能不烦恼呢？ 张六重重地叹了口气：“你说，咱们机械厂怎么就成了这样呢？” “我哪知道？”李东苦笑。 这样的疑问，在这一年间，已经不知道出现在大家心中多少次了，可怎么想，都没有答案。 怪王厂长？可在这次栽大跟头前，机械厂运行得并不算差。 怪他们自己？可他们分明什么也没干。 两人看着彼此，不约而同地叹了气，而后默默地跟着前面的人，盘腿坐在了工厂里的平地之上，延续着昨天的静坐反抗。 事实上，他们除了静坐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工厂的账上应该已经没什么钱了，材料都不够，他们就算进车间也干不了什么。 至于坐在这能达成什么效果，大家心中也没有答案，只是颇有种走投无路的孤注一掷，好似只要这么呆坐着，就能等到一个答案。 张六才坐下没一会，就忍不住对着李东抱怨：“他们怎么敢来？” 张六伸手往右前方指，坐在那的那群人，隐隐和周边的其他人拉开了距离，正低着头，不敢吭声。 那群人里主要是机械厂领导的亲戚们，在他们中，王莉莉因为生得出挑很是显眼，可同样明显的，是她的位置，她被安排在了最边缘的地方。 顾汐的亲戚们则环着领导亲戚们坐，脸上同样神情讪讪，不敢看人。 周边的工人们对于他们全都横眉冷对，毫不搭理。 厂里这次的纰漏，是工行藏领导们的一意孤行所导致，可结果是全工厂一起买单。 最可恨的是，削减工资时，工厂居然来了一招自下而上的削减，他们焉能服气？ 至于顾家的亲戚，受排挤的主要原因，是他们得罪了顾汐，厂里凡是想沾顾汐光的，那是绝不会给他们面子。 李东也带出了情绪：“他们装模作样是在给谁看？搞得好像和大家一样在这静坐，他们就会和我们一样没了工资吃不上饭似的。” 情绪是具有传染性的，坐在一起的工人们越骂越厉害，宣泄着自己的情绪，可骂到最后，这就又陷入了沉默。 老实人们连反抗都不懂。 人群中，不知是谁控制不住地冒了句话：“隔壁紫荆花越做越好，要是当时顾汐没离开……” 他没说完，但有人替他补完了下半句。 “要是顾汐在，我们肯定不会缺订单的！” “何止是订单！我认识的人在紫荆花，说顾汐可注意工人们的身心健康了，他们当领导的工资计算方式可都会公开，才不会干咱们领导这种先削工人工资的事情！” “他们厂里还鼓励创新，鼓励设计呢……说是员工设计的方案如果被采纳，可以选拿一次性的奖金或者拿分红，咱们王厂长呢？就想着引进、引进，结果被骗了那么多钱！” 王厂长小心地挑起窗帘缝隙，观察着楼下的情况。 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有一天，陷入眼前这般的糟糕境地。 王厂长很想为自己辩解。 在这次引进技术骗局上栽跟头的可不只是他一个，他可以挽回的！其他和他遭遇一样的工厂厂长不都摆平了自家员工吗？ 忍一忍，几个月不拿工资，等之前的货款到账，工厂也就能正常运行下去了！ 王厂长小心翼翼地窥视还是露了行踪，有工人敏锐地察觉到了厂长的窥视：“厂长在工会办公室！” 他石破天惊的喊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多日来锻炼出的敏锐触觉让王厂长迅速地避让开来，所幸他躲得快，破窗而入的石头差点砸到他的身上。 随着窗户的破裂，楼下的骂愈发肆无忌惮，王厂长的神情也随之难堪到了极点。 昏暗的办公室内，周主任幽幽开口：“厂长，咱们和紫荆花太近了，他们蒸蒸日上，而我们境况这么糟糕，工人们是忍不得的，您该去找领导了，让领导来想办法解决。” 王厂长握拳，他知道周主任说的话很有道理，可是…… 明明再给他一点时间，他就能解决的。 王厂长沉重地点了点头。 领导一向很支持他的工作，他想，领导大概率会骂他一顿，然后出钱，让他先解决工人们的工资问题。 事态并未如王厂长想的般发展。 当他乔装打扮，小心避开人群到达领导办公室后，得到的却是一份竞聘通知书。 一贯很支持他的领导表示，现在机械厂所遇到的危机是前所未有的，他必须得确认，王厂长具有能够让机械厂转危为安的本领，否则就算真的批了资金，那也只是浪费。 王厂长对此其实是稍有不满的。 是，他确实犯了错，但是论对机械厂的管理，难道还有人能超过他？ 但也正因为这份自信，王厂长便将这件事应承了下来，他就不信，还有人能够给出比他更完美的方案，说实话，他觉得领导这是白用功，知道他会参加竞聘，恐怕其他人都会知难而退。 王厂长的这份自信，一直持续到了竞聘大会当天。 “你们怎么会在？”王厂长的眼中是震惊和被背叛的愤怒。 机械厂那群工人们派了个代表这事他猜到了，他并不在意，顶多管过车间的他们这是拿头竞聘。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周主任和工会主任会出现在这。 他们可是他的得力助手。 还没等王厂长继续质问，他的目光便被推开门的人吸引走了。 卫天禹怎么会在这？难道他也要参与？ 卫天禹在王厂长的疑惑目光下，泰然自若地占了两个位置，把文件和水杯都摆好了。 王厂长心中一个咯噔，这情况好像哪里不对，卫天禹怎么没把文件放在自己的位置？ 他的疑惑没一会便有了解答，顾汐悠闲地从门外进来，坐在了卫天禹的旁边。：，，. 第90章 长嫂偷家进行时（二十六） 竞聘大会的场地被选在了市委大楼的会议室内。 参会的人员除了市里的几位领导和参加竞聘的人员外,还有六位来自全市不同工厂的职工代表，其中便包含了来自紫荆花和机械厂的职工代表。 王厂长眉头紧锁,不住地往顾汐和卫天禹处张望。 今天来竞聘,他没带人，连个一起抱怨的同伴都找不到。 王厂长不禁暗暗在心中开始思索。 周主任和工会主任这回虽然都露出獠牙，当以他对两人的了解,这两位不足为惧，一无能力,二无权威。 真要比起来,还不如机械厂职工选出来的竞聘代表呢，同样胸无点墨,但好歹人家自带票数。 真正能给他造成威胁的，数来数去,还得是顾汐。 想到顾汐，王厂长这就颇为悔恨。 早知如此，当初他就应该答应顾汐,那会他哪想得到,那些他们看不上的小机械能赚来那么多外汇订单。 他更没想到,之前在他们这还平平无奇的顾汐到了塑料厂能这么大放光彩。 天知道他最近午夜梦回时，有多少次悔恨当时没有雪中送炭,帮顾汐一把。 王厂长思绪流转间，领导们已经走了进来，他们神色放松，和参会的人员客气又礼貌地打着招呼。 王厂长正想要发挥自己的社交本领，与之寒暄两句，却见领导们眼睛一亮，越过他走到了顾汐的跟前。 “顾工,年少有为啊！” “听说这回展会紫荆花工厂又创了新记录？我在报纸上看到了！这样的好消息实在让人开心！” “我出去开会，别人可都说咱们s市有个紫荆花工厂那是辐射全省的大好事！他们哪知道，真正的功臣那么低调！” 顾汐已经很习惯于这样的场合，她唇角上扬，露出八颗牙齿，做了个符合领导期待的标准笑容。 卫天禹同样起身，身经百战的他客套话一句接着一句。 顾汐并不畏惧社交场合，但既然有卫天禹，她便安之若素地将这部分工作移交给了他。 虽然只是些社交辞令，但王厂长总觉得这些话语格外刺耳。 他忍不住开始揣度上峰们的心理活动。 这难道是在暗示他知难而退？又或是在悄悄为顾汐拉票？ 越是这么想，王厂长便越觉得前路未卜。 不过容不得他想太多，坐好的领导已经宣布竞聘大会正式开始。 竞聘大会的上台顺序是由抽签定下的，看着手心里的“4”号签，王厂长这就松了口气。 他更喜欢谋定而后动，上台的次序晚一些，他才能根据竞争对手的演讲修改自己的方案。 不过5是谁？王厂长抬头，正对上黑板上被书写下的名字，才好起来的脸色就迅速黑了下去。 顾汐竟抽中了5号签！但是不打紧，没准顾汐随机应变能力很差呢？ 他比顾汐先出场，所以只要他的计划足够丰富、详尽，就能让顾汐提出来的想法都显得没有新意。 王厂长自诩是老江湖啊，这就又恢复了信心，他一边修改着稿件，一边听着上台人员的竞聘演讲。 头一个上台的是机械厂票选的代表。 受邀参加的工人代表们立刻献上了掌声，这点王厂长极不喜欢。 工人们哪里懂得领导的重要性？目光短浅，只知道看眼前。他们投票，能选出什么？ 王厂长很识时务，思前想后，他默默地调整了稿件的比例，工人福利这块，要多说一说。 机械厂的代表在工厂台上大声讲话时毫不露怯，可站在这会议室里，和这些领导同席，能够为自己、乃至于整个工厂未来命运发声时，他就开始紧张了。 昨晚已经背了不下五遍的稿子，现在一个字也想不起来，他只得窘迫地从兜里掏出皱巴巴的稿子，开始念。 才开始念，脑袋便像是启蒙了似的，获得了智力提升的效果，他越念，越发觉自己准备的方案处处是漏洞，尤其是偶尔目光移开，看到听讲人的严肃神情时，这样的感觉便愈发明显了。 脑袋和嘴巴在打架，结果就是越念越磕磕绊绊，毫无节奏，声音时大时小。 好不容易念完，他已是头昏脑涨，稿子刚放下，便看到了王厂长脸上的得意神情，他的脸腾地便涨红，恍若滴血。 工厂里的大家这么信任他，他却把事情搞砸了！他还有什么脸回去见大家？ 他正要灰溜溜地下台，便听见掌声响起。 是顾汐！ 他认得顾汐的，以前大家在同一个工厂，顾汐跟着顾老爷子到过车间好几回，那会他对顾汐的印象是聪明、害羞的小姑娘。 后来顾老爷子离开，他还帮忙操持过部分葬礼的工作，随了点礼金，但也只是到此为止，自家的日子还没折腾好，哪有功夫去掺和别人的生活。 后来，他便听说顾汐被逼着买了房子、嫁了个不靠谱的那人，甚至还为此跑到了他们颇看不上的塑料厂去。 再之后，便是一个又一个惊人的消息，顾汐开窍般的创造了无数的奇迹，他也是那会才意识到，记忆里的那个小姑娘已经变成了大人。 卫天禹一看顾汐鼓掌，他也就跟上了。 领导们虽然挺困惑大会需不需要鼓掌的流程，但也很给面子的的鼓掌了。 有了他们的带头，小心翼翼，生怕丢丑的工人代表们随之跟上，到最后，就连王厂长、周主任等人，也象征性的鼓了鼓掌。 台上的男人脸上的血色稍退，深深地鞠了躬才走下台，刚刚的窘迫稍稍缓解，看向顾汐的眼神只有满满的感谢。 假惺惺，王厂长忍不住在心中抱怨。 他也后悔，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么出风头的一招？ 竞聘大会没安排讲评环节，第二个上台的是工会主任。 他做了挺长时间的中层领导，可不像机械厂的代表这么紧张，语速适中地念完了自己的稿子。 工会主任的稿子很符合他之前的职位。 只喊了一句“工厂的发展靠工人”，而后便略过工厂经营，大讲工人权益。 什么带薪休假、单位分房、升职加薪、工会福利……总之，这饼够大，也足够叫人馋。 工会主任这一讲完，便昂头挺胸，等着热烈掌声，他同样在家里排练过好几次，家里人都说他的方案好。 可出乎意料的，掌声有些稀稀拉拉，尤其是位于他正对面位置的领导们，看那脸色，似乎对他的提案很不赞同。 王厂长差点没嗤笑出声。 工会主任这饼画的确实够大，但问题就出在太大。确实好吃，但谁吃得起？ 工人们都不信能做得到！ 他已经淘汰了两个对手。 甭管工会主任心中有多纠结，他也只能下台，换周主任上台。 一见周主任，王厂长便稍稍正座，露出了专注的神色。 虽然他对于周主任的背叛很愤怒，但不得不说，他会把周主任当做继承人培养，那是因为周主任有一定的个人能力。 只是他当年的培养，现在想来，反倒成了刺向自己的刺。 周主任的台风要比工会主任要好一些。 他一上台便侃侃而谈，大聊开源节流的重要性，对于员工福利也略有兼顾，说得像模像样。 王厂长低头便开始改稿，周主任和他的观点有所重合，他刚好能取长补短。 周主任获得的掌声同样寥寥，王厂长稍微整理了衣服，自信上台。 “……本人的竞聘，主要从以下五个维度展开。”王厂长很为自己的有条有理感到得意，“首先，先从工厂的情况说起，机械厂现共有员工……” 他这就是作弊了，毕竟论对工厂的了解，谁也不比他全面。 介绍完情况，便是如何要如何积攒资金，改变工厂此刻的颓势。王厂长这就小小的展示了一下自己的人脉，他打算通过自己的人际关系，争取来一些订单。 当然，在这个环节也要稍微卖一波惨，总得让领导们给予点资金支持，才能开工。 而后便是三年内的规划，王厂长信手拈来，论画饼，还有人比得过他？ 他直接许诺：“三年后，我会让机械厂成为全省规模最大、业务最多的工厂！” 做不做得到另说，听起来像那回事就行了。 再往下，便是花钱方略，王厂长对于自己在引进技术时吃的亏念念不忘，这就暗藏私货，念了一堆国家政策，坚决还要往这个方向走。 最后，才王厂长才稍稍带过员工福利的部分。 听懂掌声，王厂长得意地扬起下巴，自觉发挥很好。 可台下人给他的，却是鸦雀无声的现场。 王厂长紧紧盯着顾汐，却等不到顾汐动一动她的手，他只能灰溜溜的下台。 他倒要看看，顾汐能讲得多好。 顾汐在众人的瞩目中上台，她没有半点紧张，在工厂里大会、小会开得太多，也就不觉得今天的场合有什么不同。 “我是顾汐，我想在座的各位都认识我。我就不自我介绍了。” 狂妄！王厂长立刻在心中扣分。 “我的方案第一点，就是裁员调岗。”顾汐不等台下反应，便在黑板上用磁铁贴上准备的材料，“简单来说，就是有能者居之，无能者下台，身在其为，不谋其政，还中饱私囊的，就请立刻离开。” 王厂长和周主任、工会主任三人，脸上是如出一辙的震怒。 顾汐这分明是剑指他们！意图用公权报私仇。 先给了个震惊式的开头，紧接着顾汐便对方案具体描述，她的方案倒没有前面的话这般激进。 除了那些之前确实在岗位上犯下大错误的，其他员工，顾汐都会平等地给予一个月的观察期。 “梳理好工厂生产后，我会替机械厂向紫荆花争取一个平等竞争订单的机会，同时，我还将向市政府申请一笔贷款。” 王厂长乐了，顾汐这不是自断一臂吗？ 别人选顾汐，那肯定冲的是顾汐身后的紫荆花资源，还什么平等竞争的机会！ 还有贷款，找市政要钱不就是了，还要还利息，谁会乐意？ “如果能顺利争取到订单，工厂运营的基本资金将会解决，但我们仍需要提升工厂的市场竞争力，首先，我打算从汽车铸造件入手。” 顾汐更换了黑板上展示的材料。 王厂长这回被骗，便是因为这会的引进技术潮。 一等技术引进，想要投产，问题便会随之出现，现有的技术，连基本的铸件都无法做到高合格率，只能从钢材开始突破技术。 顾汐预估，如果将重点放在这方面，单靠为全国范围内的工厂提供合格铸件就能有不少大单。 “在积累好资金、挑选好合格的人员后，我将带领工厂研发我们自己的发动机。” “……我同样有五年目标，第一年，用订单养活工厂；第二年，开始自主研发；第三年到第五年，我们要生产至少百分之六十配件是国产的，独立设计的，国产汽车。” 顾汐轻笑，窗外的光正好照在了她的身上：“至于员工福利？我的承诺只有一点，努力必有回报，而且是更多的回报。” 王厂长心中忍不住乐了，稳了！ 顾汐画的饼那么虚无缥缈，什么国产汽车工厂。 最需要好好说一说的员工网 第91章 长嫂偷家进行时（二十七） 王厂长参加过的会议有不少,绝大多数的会议都很难按照设想的时间结束。 今天的竞聘大会出乎意料的准时，一等投票完成、领导讲话的环节结束，便正式地宣布告一段落。 王厂长愣愣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任凭周围人来人往,他从未如此刻般,期待着会议永远没有尽头。 毕竟这会议结束，就意味着…… “王……”说话的人是周主任,他露出的是和从前别无二致的殷切神情,可话到嗓子眼,却又被他咽了回去了。 周主任身后是讪笑着的工会主任,他也不开口，只是冲着王厂长拱了拱拳。 王厂长脸唰地就黑了下来,他当然知道,为什么他的这两位得力干将那能说会道的本事会被他们抛到脑后。 他们不就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吗？ 竞聘大会用的是当会唱票、宣布结果的模式,顾汐的票数是一骑绝尘的。 也正因为此,在唱票时，王厂长很是觉得丢脸。 他的名下，只记了一条横杠,是他自己投的票。和他情况一样的还有周主任和工会主任。 那会王厂长差点想打个洞钻地里去了，他本来还以为他的精彩发言至少能为自己拉来几张选票，自己就算投自己,那混入其中也不明显,他那会哪想得到,结果会是这样！ 明明顾汐发言可差了。 最可气的是,领导们也尽被顾汐给说动了，在宣布结果时，直接把大权放给了顾汐。 他们将以顾问这一职位聘请顾汐,工资待遇以厂长待遇核算，还会额外地根据当年的工厂业绩计算绩效。 顾汐对机械厂的管理权远大于原先王厂长的权力，领导们甚至把人事任免这样重要的权力也给了顾汐。 当然，顾汐所拥有的权利也不是无边界的，她做出的重大调整，都要备案存档，市里会每季度派人检查。 王厂长不知道别人听到这话时想的是什么。 或许是领导的重视、或者是顾汐的价值…… 但听到王厂长的耳朵里，就只有一个想法，他的厂长当不成了，毕竟他和顾汐是有私仇的。 虽说王厂长能为 “志远兄。” 听到周主任这称呼，王厂长整个人都震了震。 他这还没卸任呢！ 他一瞪眼，周主任便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可下一秒，却又做出了泰然自若的神情，要不是双手握拳，都看不出他的紧张。 “志远兄，接下来的安排，你有什么想法呢？” 工会主任被周主任的胆大震惊，但还是如鹌鹑般地呆在了周主任的身后。 他们俩虽然都和顾汐没什么大矛盾，但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们可不认为顾汐会好心地让他们留在职位上坐享其成。 这不就得看看他们的“老大”怎么走吗？ 王志远的人脉可比他们俩多多了！ 对着两人的眼神，王志远不怒反笑：“还能怎么办？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走为上计！” 他收起文件，扬长而去。 顾汐若有所思地往王志远离开的方向瞥了一眼，这才收回了眼神。 “回去吧。”顾汐已经收好了材料。 卫天禹点头应是，跟在了顾汐后面，他的车停在楼下。 “总是蹭你车，怪不好意思的。”顾汐已经熟门熟路地坐上了自己的位置。 紫荆花工厂的效益很好，顾汐拿的工资虽然是副厂长级的，还有专利费用和绩效考核，综合起来收入不菲。 但她一直没太为自己的生活操心。 毕竟她天天泡在工厂里，回家有方翠云他们照顾着，在办公室有卫天禹，某种意义上算是无忧无虑。 卫天禹的衬衫袖子已经挽起，他的身形高大，于他而言，这辆对挺多人来说都颇显高大的自行车反倒略显矮小。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卫天禹应，“攒几次车费你请客回来就是。” 他家里有一辆摩托，是才买的进口货，托人运了过来，前两天被顾汐征用了，这就又骑上了自行车。 “也是。” 卫天禹问：“不去一趟机械厂？” “不去。”顾汐淡定，“该吩咐的都吩咐了，接下来的舞台，可不属于我。先让他们闹腾几天。” 她说得意味深长。 卫天禹猜得到顾汐的想法：“其实可以更强势一些的。” “没必要，心里有鬼的不用我来着急。”顾汐看向远方，如果非要在她的“仇人”里列个清单，也就只有苏达值得他来动手了。 …… s市机械厂门口的乘凉处这段时间来冷清得厉害。 以往常常坐在这闲聊的工厂工人和家属们最近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家里蹲。 要知道，聊天那可是在工厂外乘凉处待着所需要的做的必要活动。 可最近他们能聊什么呢？ 也就是祥林嫂般反反复复地念叨着抱怨，还叫外人看了笑话！ 今天，这里久违地热闹了起来，一大早，便乌泱泱地围了一群人，众人也不聊天，就这么站着张望，时不时地转圈走路，烦躁的心情可见一番。 “来了！”有人眼尖得厉害，这就一下注意到了路口处的行人，兴奋地叫喊，“他们回来了！” 竞聘大会和大家接下来的生活息息相关，哪有人能坐得住，这就齐刷刷往前冲，好似丧尸出笼般地把人围住，非得第一时间获得答案不可。 董大是大家推选去参加竞聘的代表。 他的嗓门很大，这就被推出来和大家说明情况。 “大家稍安勿躁！”董大很是沉着，在自己的主场，他早上的那些羞怯已然不在，颇有大将之风。 可工人们哪那么好管住？性子急的这就呛他：“快些讲！要急死个人啊！” 董大知道大家急，也不生气，这就报菜名般地报了今天参选的人员名单。 “……还有顾汐。” 前面几个名字，大家都熟，除了董大外，工人们均很不客气地献上了“嗤”声作为回应。 可听到顾汐的名字，谁都坐不住了。 “你说的是那个顾汐？” 董大笑：“还有哪个顾汐？” 他脸上这笑，还在会议室就挂上了。 董大压根谈都不谈其他人的发言，直接跳到了顾汐的演说：“……按个人的能力定岗定薪。” “这个好！” “就是不知道要怎么实行！” 董大接着道：“……我们会拥有平等的、竞争紫荆花工厂订单的机会。” 这话音刚落，工人们便齐刷刷地做出了狂喜的神情。 他们对于自己的能力很自信。 “她还提了三年计划……” 董大的讲述，要工人们惊呼声接连不断。 经过了顾汐创造的那么多奇迹，大家对她的信任度那是与日俱增。 “我们能行吗？”狂喜完后是冷静。 “当然能行！我们机械厂比谁差了？我可不觉得我们的能力、脑子，会输给其他地方的机械厂！” 有人注意到了问题的关键：“董大，谁选上了？” 董大：“这个嘛……”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种时候得卖个关子。 “快点说！”董大的后脑勺被重重一击，他回头一看。 嗯，是自己的亲娘，不能骂。 董大只得捂着脑袋老实交代：“选上了！顾汐选上了！” 工厂门口，欢呼声连成了一片，虽然这会大家也不确认顾汐的到来是否会带给工厂好的改变，但这是个很好的信号！ 董大拦着众人想把他抛高的残忍行为，忙不迭地补充着顾汐的交代：“顾顾问说了，她会给我们一周的时间，做人员的调整，到时候工厂内会设信箱，对于有违法行为、在其位不谋其职的，可以直接举报，同时，大家也可以通过信箱对自己争取自己想要的岗位。” 总算脚踩实地，董大松了口气：“顾汐说，方翠云会来。” 说曹操曹操到，随着自行车的清脆车铃，围在一起的工人们迅速让出了一条路。 自打顾汐带着苏家上下一道去紫荆花后，工厂里有不少人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方翠云。 这般再见面，才发觉对方像换了个人一样。 原先留长的头发剪到了齐耳的长度，那总是挂在脸上的怯弱已然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自信和从容。 方翠云直入主题：“等等我会把信箱挂在工厂门口，大家自行投递，每半天我来收一次，规则也会贴在旁边，如果有想要问的事情，就等我来收件的时候说就行。” 她来去匆匆，把信箱和规则安放在事先准备好的位置，这就要离开。 “翠云，留下来吃顿饭再走吧？” 方翠云爽朗道：“不了，我还得回去上工呢，我们车间分到的任务很重，可不能耽搁。再说了，家里也要有人煮饭。” “你，你还去车间干活？”说话的人被惊到了。 方翠云：“要不呢？” 她现在可是厂里的劳动标兵！ 方翠云走得干脆，徒留下一地惊落的下巴。 众人面面相觑，半晌却又不禁笑了。 办事利索，不任人唯亲……还有那么多的成绩。 他们还有什么需要担心的呢？ 董大看着大家欣喜的样子也跟着笑了。 总算早上的糟糕发挥没有拖累大家。 他乐呵呵地跟着大家准备回工厂，回头之间，却看见王志远跟在大家的后面，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态。 董大：？ 王志远怎么在这。 …… 一场竞聘，有人欢喜有人忧。 顾汐说话算话，淡定地等了一周，才慢悠悠地让“司机”把自己载到了机械厂。：，，. 第92章 长嫂偷家进行时（二十八） 机械厂是顾汐从小生长到大的地方,虽然离开了挺一段时间，但这里并未发生太多改变。 “那位置挺招雷劈，打我出生到现在，都已经换了三种树了。” 顾汐饶有兴致地指着：“瞅见这巷子了吗？” 顾汐指的是离工厂很近的“一线天”,两排房子之间本应该是巷子的位置,却因为两边楼房不讲道理的扩建显得格外狭小。 “打从这穿过两条巷子就是供销社，市里最热闹的一条街都在那。想要打从这过,那是很考验身材的,小时候我们一道玩的玩伴,还有卡在里面等人来救的。” 原身记忆中的童年确实很丰富多彩,顾汐乐得不行，在自行车后座便笑得前俯后仰。 卫天禹力气大,牢牢地把握住了自行车的方向,没半点动摇：“可惜我生得太人高马大,抄不了这近路了。” 顾汐安慰他：“没事,你腿长，走得也快。” 两人这一个捧哏一个逗哏的，忍不住都笑了出声。 好一会,卫天禹才止住笑，正色问：“我看你这两天都在画设计图，有什么新想法吗？” 顾汐认真道：“其实也没什么想法,只是在了解了一圈形势后,总觉得不能再这么按部就班下去。” 她这两天打了不少长途电话,跨洋电话都打了好几通。 之前在紫荆花工厂积累的人脉这就派上了用场,顾汐打听到了不少她之前没有了解到的情报。 顾汐也是这会才知道，国内这些年来自国外进口了多少汽车。 就连最近的技术引进，那也是以进口份额为筹码谈的。 除了国内形势外,国外形势也同样在顾汐的关注范畴内。 这会的鹰国汽车行业发展正饱受樱花国汽车的冲击，连年亏损。 而乱，就是机会。 机械厂的门口近在眼前，卫天禹也没再追问，只是临停车时，深深地看了眼顾汐。 他被派驻到顾汐身边的时间很早，亲眼见证着顾汐这一路的所作所为。 他时常觉得…… “顾……顾厂长！您来了！”传达室的大爷眼睛很尖，一看到顾汐便乐了，直接迎了出来。 顾汐已经熟练地摆上了领导专用正色脸，双手往身后一背，语气这就拿捏出来了。 “不用叫厂长，喊顾问就行。” 大爷展现了和年龄截然不同的灵活：“好的，顾顾问。” 他们这样的门房大爷，那都是深藏不露的。 “顾问，您把工资发了，这就解了大家的燃眉之急，这几天，咱们工厂的工人啊，都深受您的熏陶，这就废寝忘食地投入于生产之中！”门房大爷这就开始为众人邀功。 顾汐失笑，和卫天禹交换了下眼神。 不得不说，门房大爷确实展现出了他的素质。 要知道，顾汐的情况特殊，之前她偶尔和机械厂的人员碰面时，对方总会不自觉地露出些不自在。 顾汐虽然人没到机械厂，但事情可没少做。 头一件事，便是借钱，顾汐分别向紫荆花工厂和市政府借了钱，利息不高。 这钱到位的头一件事，就是发工资。 而第二件事，便是让方翠云来布置了任务——生产样品。 顾汐知道机械厂群龙无主，只要把工作量拉满，大家才不会胡思乱想。 原先在紫荆花工厂用的奖励条款顾汐也一并挪用了过来，只要能给出提升样品质量的建议或者给予什么创新设计的想法，一律予以奖金。 大爷还在那滔滔不绝，顾汐已听不太下去了：“大爷，您把人喊来，我们开一场职工大会。” 大爷立刻应是，一副令行禁止的模样，前去喊人。 像是机械厂这样的工厂，日常里大会接小会，工人们早就练出了惯性。 顾汐才走到主席台，台下的人乌泱泱就来了。 机械厂的会主要被分为长会和短会两种，长会工人们来时会自带长条板凳，短会则直接站着。 顾汐没特地吩咐，工人们却不约而同地带上了板凳。 他们想的简单，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场会，顾汐肯定是要说不少事情的，按照以前领导的习惯，没到午休是不会结束的。 方翠云早早到了，她起得早，顺路送了几个小的去上学。 紫荆花工厂效益好，缺的工人又多，不少当大人的这心就悄悄野起来了。 前段时间紫荆花工厂招工会的消息一出，职工初中就闹腾开了。 顾汐能知道这事，还是因为苏尔也起了这样的心思，他在饭桌上鼓起勇气提，说想早点出来工作，减轻家里的负担。 顾汐哭笑不得的同时，也意识到了这事的严峻，这就特地在紫荆花工厂里开了会，还连夜推出了职工子女学历奖励政策和厂内助学政策。 她雷厉风行，政策一推出就直接执行，厂里那几个家里有大学生的，每个都领到了奖励。 非但如此，顾汐还特地要求宣传处在这方面着重做了宣传，这就把略有些浮躁的氛围给压了下来。 方翠云向来很重视顾汐说的话，这就开始接送起了几个孩子，用行动表现出对教育的重视。 还真别说，这效果确实不错，哪怕是为了讨好顾汐、或是跟顾汐的风，大家也纷纷响应了起来。 方翠云对机械厂的情况了如指掌，这就直接点了几位车间的管理负责组织秩序，而后在顾汐的目光中，深吸一口气，走上台去。 顾汐从主席台往下看，能将工人们的小动作和震惊的眼神收入眼中。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调整是有阵痛期的，接下来要搞精益生产，要调整管理模式，首先要做的，就是把陈旧的管理模式根基给刨了。 方翠云站定在台上，瞥了眼顾汐后，这颗砰砰跳动的心就安定了下来。 她是个彻头彻尾的顾汐主义者，只要顾汐大旗一挥，她就会向所指的方向前进。 “我代表顾顾问，在此宣布s市机械厂接下来一年内的人事任免情况。” 这句话一出，刚刚还略有躁动的工人们迅速安静下来，他们左顾右盼，这就悄悄打量起了彼此的眼神。 工厂里消息传播得很快，他们都知道，这段时间已经有好些人找起了关系，联系到了接收单位，听闻厂办那章都盖了不少出去，材料已经送到市里审核了，只是流程还没走完，今天来参会的人还是齐的。 有人走，自然会有人被提拔。 要是有透视能力就好了！ 大家一着急，这就觉得方翠云讲话有些慢了。 尤其是在宣布名单之前，方翠云还在那讲着什么规则。 周主任和工会主任患难时淡定，两人的心中现在只有满满的感慨。 他们本来可都以为自己能在这工厂待到老，却不想现在得提前离开。 为了找愿意接手他们的单位，两人也算是煞费苦心。 通过这几天的同甘共苦，他们已经结下了深厚友谊，在两人的感情中，王志远出了不少力。 毕竟他可是两人的重点抱怨对象。 哪怕是现在，只要一想起王志远什么都三缄其口，连下家都不愿带他们一块找，两人便觉得这么些来作为下属的尽心尽力白瞎了。 想到这，他们忍不住死死地顶住了周主任的背。 走神的功夫，方翠云已经念完了规则。 她念职位是自上而下的：“顾汐，暂代厂长。副厂长，王志远。” 这名字一出，工人们还没做反应呢，周主任和工会主任先炸了。 “他，他怎么能继续做厂长！”说是多了一个副，可顾汐管的事情那么多，这不是和厂长没两样吗？ 顾汐没让方翠云独自面对复杂形势，上前一步道：“王志远同志按规定投递了个人简历及工作报告，且根据目前信箱收集到的信件，王志远同志在职期间并未有严重的渎职情况……” 在知道王志远想留下来的时候，顾汐也很意外。 在确定对方除了引进技术被骗、有些官僚作风后没违反乱纪过后，顾汐便约了他单独谈话。 王志远立刻上台，走到了他再熟悉不过的位置，一上台他做的头一件事，就是鞠躬道歉。 “我知道，我让大家失望了。我希望大家能看在我这些年来，还算勤勤恳恳的份上，给我一个机会。” 他语气沉重，态度恳切：“因为之前的过错，我已经向顾顾问申请，之后我的工资就按照学徒工的标准发，不额外享受级别加成，直到咱们工厂还清欠债，赚回我的损失为止。” 学徒工和厂长的工资那可是天差地别，这就要大家的不满当即少了几分。 “我时刻接受大家的监督！大家只要发现我的工作有什么地方不尽职，请随时举报，若是我个人失职，我愿自行辞职！” 王志远的态度很坚决，他也确实是这么想的，既然要改，那就要改得彻底。 他那天在工人后面听到的那些话，让他忽地发现，原来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目光已经只往上看了。 周主任≈工会主任：…… 怪不得王志远这么藏着掖着，原来他是想留下来。 可这真的值得吗？ 工人们既无异议，方翠云便继续宣读。 随着职位的变动，工厂上下已有了颠覆性的改变。 方翠云：“接下来，请大家鼓掌欢送离开机械厂的工人。” 她不等台下反应，直接把签好接收单位的人员一应念出，名单上最前面一列的，尽是顾汐家的亲戚，而后便是厂里这些舍不得职位，又自觉干不了事的“大爷”们…… 被点到名字的工人，被众人拱着，只能乖乖地退出场地。 等人走远，顾汐便开口：“接下来我们的目标是……外接订单和自主研发。” “我们研发的方向是，摩托车和小货车。” 93.长嫂偷家进行时（二十九） 93 ? 长嫂偷家进行时（二十九） ◎长嫂偷家进行时（二十九）◎ 下工的时间一到, 机械厂的工人们便如开闸般往外挤压倾泻而出。 随着人流一道“冲”来的是阵阵声浪，停不住的唠嗑成了一片喧哗。 门房大爷拿着喇叭往门口的圆台上一站，身形瘦长但却挺拔, 中气十足地对着喇叭指挥着秩序, 头发尽白, 却仍气势十足, 半点看不出他的年纪。 “王家小五！多大的人了，蹦蹦跳跳个什么劲？好好走路！” “李老根家的, 就你们事多, 非得并排走，给我散开！” …… 被点到名的憨笑两声, 伸手抓抓后脑勺, 不好意思地笑笑。 没被点到名的偷笑窃喜或各自聊天, 他们相同的市脸上的眉飞色舞。 门房大爷目光如炬地继续扫射，喇叭遮挡住的嘴角已经弯起。 这场景多久不见了？ 门房大爷是机械厂里的老资格，守着这扇大门渡过太多岁月, 见证着机械厂的兴起到衰落, 就在不久之前, 厂里可不是这副模样！下班时工人们脸上大多是平静的, 瞧不见那么多明亮的目光和对未来的向往。 彼时的日子其实也不难过, 机械厂作为大厂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还不至于短了大家吃喝，可春江水暖鸭先知, 仓库里出不去的货和时不时就得停一停的机器让大家很难装傻, 更别说偶尔通过口口相传所了解到的其他城市的情况。可以说很长一段时间里, 大家都提心吊胆, 生怕这刀子哪一天落到自己的头上, 天天自我催眠，机械厂这么多工人，总不会叫大家饿死，而且说不准哪天又好起来了呢？ 在这样的情况下，谁能天天嬉皮笑脸？ 可这一切，却因为顾汐的回归来了个彻底的改变。连轴转的机器、刚升级的生产线、时不时就来拉货的大车……这一切不同呈现在大家心底的，便是希望和未来。 就连他也跟着挺开心！ 门卫大爷把喇叭挥出了交通指挥棒的气势，示意着大家速速往前，目光却落在了办公楼那。 顾汐回到机械厂后，把报纸上被夸了个遍的紫荆花模式给带了过来，平日里工人们的工作时长都严格限制，否则就最近的订单量，按以前的习惯，大家得发挥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在工厂住下来。 可所谓的规则到顾汐身上，那就是新方案了，顾汐才不遵守，这不，现在还在办公室加班呢！ 门卫大爷这就盘算起了自家女儿上回回家探亲时说的当地特产，听说那地方家养的鸡肉质极美，下回要不他找个借口给顾厂长炖一些？ * 半关着的房门里已经是烟雾缭绕，白灰色的烟能将整个视野遮盖，坐在里头的男人们佝偻着不吭声，一口一口猛吸着烟，他们神情漠然，舍不得放下烟的两指之间已经被烫出了痕迹。 听见门外的喧哗动静，坐在靠门位置的男人迅速地起身紧紧关上了门。 老式楼房糟糕的隔音效果这会发挥了作用，门外传来的欢声笑语以抵挡不了的速度冲入众人的耳中。 “顾厂长说我们的摩托车已经送去参加展会了哦！爸爸做的摩托车外国人都喜欢呢！” “我抢到了周日上工的机会，这个月能多结点钱！你记得带女儿去买条新裙子。” “组长说，开会时顾厂长说了，目前核算的效益很好，今年年底要发不少福利呢！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到时候给你妈那送一些。” 和声响差不多时间出现的还有各种各样的味道——这个月工资发得多了，最先便反应在了“吃”上，有了油腥，这晚饭烹饪的味道便突出起来，鼻子灵敏的人甚至能根据味道的不同判断出各家各户今日的菜肴。 屋内的男人们脸色更难看了，半晌有人忍不住出声了。 “老顾，你上回说去找人怎么样了？我们还能调回机械厂吗？” 被称为老顾的男人依依不舍地把抽尽的烟头放进了烟灰缸，沉默着开始卷烟。 他不吭声，旁人却急：“我们这么多人，机械厂说开就开，哪有这道理？我听人说还对外招工呢！凭啥不要我们这些熟练工？这会伤害厂子的效益！那些个新手哪有我们好用。” “你说得挺对，可顾大厂长现在是说一不二的人物。”隐没在屋子最里头的男人长长地叹了口气，“说这些话有什么意思？我们在这说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次了，有结果吗？” 一张名单，他们便失去了机械厂工人的身份，热血上头的众人正被怂恿着要聚众闹呢，市里的调令就来了。 他们的粮食关系和工资关系都被安排到了此前他们看不上的单位那去，名义上，他们这叫工作调动，这要有觉悟，要服从组织安排，这纸调令不止意味着他们明面上的借口没了，还意味着市里对顾汐的支持。 可新单位和机械厂哪能相比？工作量是挺符合他们浑水摸鱼的性格，但工资也随之一落千丈。 他们不满，可得不到支持，厂里的工人们很快被顾汐收服，接受了那套有劳有得的理论，把他们视为工厂的蛀虫，平日里绕着他们走。 他们自我安慰，想着冷眼看笑话——顾汐收拢人心靠的是画大饼，可大饼画了也要真实现得了！做摩托车、小货车谁不想？有这技术吗？就算有，又要卖给谁去？自诩老江湖的众人只等顾汐跌倒在表演个王者归来。可没想到，好像还真让顾汐做起来了！ 明明怎么想都会是不可能的事件，却偏偏让顾汐实现了。 他们现在在这如阴沟的老鼠，只能做着无畏的挣扎。 和沉默一起蔓延的是大家脸上沮丧绝望的神情。 不约而同地有人起身，闷不吭声地开门往外走。 天色已暗，可外头却比屋内明亮许多，离开的人步伐沉重，往外走时，他们能看见曾经的同事们面对他们时的异样眼神，还有下意识躲闪开的动作，他们苦笑着，没发火。 要是当时在机械厂里更投入工作就好了……要是当时，不凭借着职权之便各种操作就好……要是顾汐还在工厂的时候，对她这个孤女好一些……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也没有早知道。 * 被嘀嘀咕咕的顾汐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下一秒，卫天禹已经递来了茶杯，蒸腾的热气自杯内冒出，是才从暖水壶里倒出的水。 “不用，估计是换季鼻炎。”顾汐没接，继续着会议，“天禹，谈得怎么样了？” “谈得差不多了。”卫天禹把水杯放在了合适的位置。 顾汐点头，这是符合她预期的。 卫天禹：“我们会不会太冒险了？” 顾汐的操作一向是走的稳中求进路线，但这回不太一样，那是直接来了个大跳跃。 可明明目前的代工订单数量不少，以卫天禹的角度来看，没必要那么着急才对，而且这次顾汐才取的方案，都在他的意料之外。 “我承认，我并不太理解这次的推广方案。” 随着卫天禹的疑问，办公室的人员目光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不理解哪部分呢？”顾汐淡定地坐好。 她早说了，别搞个人崇拜，可大家还是太信任了她了。否则这场问答会早该开始了。 94.长嫂偷家进行时（三十） 94 ? 长嫂偷家进行时（三十） ◎长嫂偷家进行时（三十）◎ “广告的作用大家都理解, 之前这课你给大家上过，我们也都见过了。”卫天禹漫不经心地看了眼视线集中过来的人。 他状若不解地问道：“可在国内打广告，意义在哪呢？” 顾汐对工厂的五年计划才刚出炉便让大家惊掉了下巴。 其中大篇幅地提到要加深和国内各大媒介的合作, 尤其强调了电视广告的投放、电视剧或电影广告的植入等。 卫天禹一发声, 办公室就立刻有人坐不住了：“是啊！厂长, 咱们现在在国内打广告, 不就是对牛弹琴嘛！您上回给我们上课时才刚教的我们要抓准目标客户。” 应和的人没起身，头低低看着桌上的文件, 假装在认真工作, 可嘴巴停不住：“对头，您还带我们分析了现阶段的市场情况呢！我们现在应该乘胜追击！” 一边说话, 大家还玩起了眼神暗示, 眼神直勾勾地往办公室里挂着的小黑板去, 黑板上密密麻麻都是顾汐上课的痕迹。 顾汐乐了，指关节往桌上轻轻一敲：“你们这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呀，用我的话来反驳我？” 顾汐对当人老师可没什么执念, 更不乐意做天天开会的魔鬼boss, 可谁叫她摊上了一群勤勤恳恳, 毫无商业意识的老黄牛式下属呢？ 只知道埋头苦干, 却不知道开眼看世界, 结果等忙忙碌碌一抬眼, 发现自己被这个世界抛得远远的，自怨自艾, 又不知道问题从何而来, 之前机械厂、塑料厂的问题不就是如此？ 没办法, 她只得大刀阔斧地开干, 填鸭式地灌输, 做最□□的领导，高处不胜寒在这就用得刚好，面对大家的不理解，甚至是不敢质疑，她挺无奈。 但好在这群死脑筋中，还有个卫天禹来做她的职业捧哏。两人一唱一和，总能把危机消弭于无形。 “厂长，大家这是在努力吸收您教导的知识，也正因为在思考，才会提出疑问。”卫天禹及时搭话。 今时不同往日，几次浮沉中，顾汐建立的威严已不容置疑，无论是目前决策的正确性还是之前杀伐果决地赶人，都让人敬佩中饱含畏惧，否则也不会在她做了决策后，大家明明心有怀疑却无一人敢吭声。 刚刚她那句开玩笑般的对答，大家便憋不住地开始装鹌鹑，眼神都不敢和顾汐对一个，这就又得打圆场。 这也是为什么企业中的“关系户”、“老板亲信”等讨人厌的同时还非得存在的原因了——总有这样的一些场合，需要他们的表演。 “想一想，我还说过什么？”顾汐只沉默了一会让他们思考。 在还不了解自己这群好下属能力前，她还是循循善诱的好老师，那是提示完了再提示，就等着他们嘴里冒出点关联词。 现在嘛……只能说超纲的题目，不要逼学生学会。 “我们国家生机勃勃，我们国内，是一片等待挖掘的蓝海！而现在，正是我们开始探索这片蓝海的大好时机。”顾汐认真道，“我们凭借着紫荆花模式，现在已经被打造成了行业的标杆！我们的产品，现在享誉国内外，质量有口皆碑……” 她一边说话，“好学生们”一边跟着点头，或思索或恍然大悟，很是配合。 顾汐说的这些，大家倒真深有所感。 紫荆花模式现在在国内的名气可不是一般大，见报那都是司空见惯的事，三不五时地还会有其他省市的工厂组团来参观，前段时间甚至有出版社来洽谈出书事宜，说是要给顾汐写传记呢！他们平日里被外派时，只要单位的工牌一挂，那收获的都是惊叹的眼神，工厂里的小年轻，现在找对象也简单了不少。 工厂里的订单基本都以外贸为主，除了部分自留给员工内购外，剩下的便是不符合内审标准的不良品，而这些，每次都不用对外吆喝，便会有闻风而动的人前来抢购，专门设置出来的卖点每回门一开，得，不超过一天，那就得立刻关门——这还是负责售卖的人力有限、售卖点不够大的原因，否则估计都用不了一早上。 可是…… “国内的市场潜力有这么大吗？” 顾汐：“当然有！十年前，大家的三大件和现在的一样吗？日子会越过越好的！我有这个信心，你们有吗？” 她准备了一箩筐的话，但没派上用场——都不用她举例，众人的眼中便是灼灼的自信和无限的向往。 紫荆花的成功、机械厂的改制带来的是大家收入直观地提升，可即便如此，大多人过的也依旧是量入为出，紧巴巴的日子，更别说什么享受了，可即便如此，他们依旧对这个国家的未来信心满满。 “除此之外……” 已经完全被说服的众人傻乎乎地抬头。 “我们是备受国家支持和关注的企业，我们是行业的带头人，我们责无旁贷，理应带着行业发展，我们要做自己的品牌，要留下自己的品牌历史，既要走出去，更要留下来，我们精心打造的产品，总不能只是外国专供对吧？我们要抓住这个时机，成为实至名归的国民品牌！” “好！厂长说得对！” 顾汐习惯性地看向卫天禹的方向，片刻便反应过来，说话的不是他，正是刚刚还在微弱反驳，坐着装鹌鹑的人。 一声引领，赞同声络绎不绝，拍桌而起，神情激动。 顾汐忍俊不禁。她这群下属可一个更比一个有家国情怀。别管目标有多艰难，只要是伟大的，他们的眼中就没有困难。 挺傻，但也挺好。 “厂长，咱们得干！” 顾汐笑：“行，那就开始干吧！” * 十年后 车窗被摇下来半截，风微微吹着发，露出的是半张怅惘的脸，苏达想，近乡情怯应该就是如此。 “您到紫荆花大酒店是要入住还是放行李？还需要用车吗？”出租车司机熟门熟路地搭话，“您要是赶着去工厂谈生意，我可以载您去，我都熟路，您放行李时间要不长，不额外算费用。” 苏达下意识地皱眉，老家处处让他厌烦，这自来熟的司机也一样讨人厌，就不懂尊重别人的隐私。 不过……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工厂？” 司机师傅乐了：“我这眼力不错吧？这还用说，看您打扮就不是来找工作的，又点了名往紫荆花大酒店去，这基本就是来谈合作的。紫荆花大酒店是市里重新规划后开的，在新城区，离几个工厂近，这要是来玩的，基本会住在老城区。” 苏达没马上应话，想了会才点了点头：“那就辛苦你带一程。” 这次回来，其实并不在他的预料之内，和他想象中风光的衣锦还乡也稍有差异。 但也没办法，谁让他的老板一意孤行地非得和这紫荆花集团合作。还集团呢，听都没听过。 而他去年为了应聘，又厚着脸皮仗着别人无从查证，在应聘时狠狠包装了一番自己，这不就被赶鸭子上架吗？ 苏达倒不担心，他可有着港商代表的身份！ 之前他听同乡说过，不少港商一到内地便很受关注，投资那都是一路开绿灯的，更别说接待的级别了。 只可惜他倒霉，摊上的老家不太灵光，半点不知变通，他早早就找了联系方式，可对方竟只是公事公办地对待。 这挺让人不快，但也不要紧，就老板给出的条件，紫荆花集团那估计比谁都积极，哪还用得着想办法？ 美了一会，苏达的脑海里便走马灯式地想起了旧人，也不知道莉莉现在如何，至于家里的老弱病残们，日子应该还苦哈哈的吧？ 当年那穷困潦倒的日子，他现在回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地才过了下来。 苏达在港城这几年混得并不好，但他自认比在国内好多了去，起码能见识到从前见识不到的风情，也总归兜里有两个钢镚，他想，他随便漏点就够家里人吃用了。 只是他得好好想一想要怎么漏，可不能让他们尝到甜头系他血了，这其中的分寸得把握。 他脑海里千万个念头转过，也是这会，虚无缥缈的目光才有了焦点。 他愣神地看着窗外——刚刚从车站出发，一路过来虽不至于像当年的荒郊野岭，可也是崎岖道路，但怎么眼前的风景就变了呢？虽不比港城繁华，但也有模有样。 “这……这……”他喃喃着陷入了迷茫。 他走了应该也就十来年吧？怎么像走了一个世纪。 司机师傅努力压着得意：“建设得不错吧？每回来的客商都挺感慨呢！你接着往前看，到紫荆花大酒店那段更漂亮。” 司机没说虚话，当车开到紫荆花大酒店时苏达已经控制不住表情了。 眼前的酒店很有设计感——这词苏达不同，但去年港城才刚剪彩，做了诸多宣传的一家大酒店正是类似的风格，而比起港城，紫荆花大酒店则显得更加大气，最直观地久体现在了占地面积上。 苏达满满的自信缩了缩，好一会，他才又抖了起来，拽了两句洋文，叫司机师傅先等等，这才梗着姿态下了车。 这一定是砸锅卖铁做的面子工程！虚荣！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7-23 23:56:04~2023-11-03 09:22: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美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楚天明 276瓶；辞凤阙 20瓶；西瓜柚子 10瓶；水果猫咪、秋天来了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95.长嫂偷家进行时（三十一） 95 ? 长嫂偷家进行时（三十一） ◎长嫂偷家进行时（三十一）◎ 酒店入门处设计的景观瀑布顺着双层的落地窗潺潺落下。 苏达提着公文包, 愣神地看着渐起的水花，清澈的水底有锦鲤窜过，搭配着假山、水草和灯光, 像一幅画。 “您还走不？”司机师傅招了招手, 笑吟吟地, “这会正好客多呢！您要是不打算去了我就先拉客走啦。” 苏达回神：“去！去的。” 他匆匆地往门外走, 几乎是逃窜式的。 进了酒店后，他是惊了又惊。首先震住他的是酒店的内部装潢, 他所猜想的什么面上光在这压根不存在, 内部的设计甚至比楼栋外观还要讲究！ 他手插着兜，摸着钞票时信心就全回来了, 可这刚积蓄的信心没能维持太久, 看着前台的价目表, 他又沉默了。 这价目表上的数字可谓极与极，从下往上看，那是层层递增, 价格设置合理, 可一旦把目光移到前三排, 那价格简直是在起飞, 其中甚至有一排贴了已住满的标签。 这合理吗？他是不是误入了什么黑心店铺。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这价格……” 前台服务员笑容标准：“先生, 我们的定价都是符合政府指导意见和市场标准的, 这点您请放心。” “但……这……真有人住？” “有的呢先生，这些房型最早是为了适应外宾及参观需求建设的, 现在也有不少投资商会选择类似的房型, 目前入住率一直都挺不错, 现在开放的两间都是昨天才退房的。” 苏达下意识地想说不信, 可对方那淡定的表情, 还有刚刚入门时擦肩而过的外国人，叫他很难自我欺骗。 麻木地办了入住，麻木地跟着行李员上楼……苏达之前没住过酒店，但就这么乍一看，感觉和从前在港城听说的大差不差，甚至贴心得多，他挑不出刺，只得这么呆呆地下楼，不知所措。 才上车，那烦人的司机就又开始了。 “您这公文包买挺久了吧？” 苏达不乐意地抬眼：“这包可是真皮的！好料子，牌子货，你听过……” 这可是他这次返乡前特地去二手店买的，因为成色很好，讲价了很久店家都不肯打折，最后花了他接近三分之二年的积蓄才买下。 “bha嘛！” 这什么见鬼的英文发音？他怎么知道这牌子的？ “您买得贵吗？哎呀……您来之前怎么不打听打听！bha可是我们本地的牌子。” “胡说！” 司机趁着红灯随意摆着手：“没胡说！是我们顾厂长去国外投资的品牌！前两年他们母公司经济紧张，就把牌子转给我们顾厂长了，在我们本地的门面店里那些前几年的款式就有得卖，价格还不贵呢！这两年的新款式，商标下面都加了个C，就是华夏品牌的意思！” “平时不看新闻啊？得多看看，我们天天听收音机呢！您要不信，我带您去溜一圈？” “不用了。”苏达双眼发直，且不说工资，他珍之重之的包怎么能是个老家品牌？ “再一段就要到紫荆花集团总部了。” “能先去机械厂吗？”苏达打断，这会他可没心思谈生意，复杂的心绪需要找到一个支点。 “哪个机械厂？”司机撇撇嘴，这客人可真麻烦，怎么就突然换地方了。 “老机械厂，就咱们市从前的那机械厂！”太可怕了，今天经历的一切都太陌生了，他得找回他的安定感。 司机师傅的车开得飞快，眨眼就到了目的地。 苏达打开了车门并没有下车，疑惑地望去：“没走错？” 眼前的工厂除了门口的名字外没有一处叫他能认得出曾经的痕迹。 原先破旧涂了标语的土砖墙已然不见，新建的围墙平整高大，上头光滑洁净，维护得极好。 大门至少拓宽了三倍，从前门房大爷在的小传达室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穿着制服的保安，站在那身形挺拔。 往里头看，那厂房也已经焕然一新，后头的高楼耸立，记忆里那一下雨就会泥泞的路都重新做了平整。 “当然没错，你看牌子就知道没错了！好在你是这会来，月底省里要来重新授牌，到时候就叫要改名叫汽车厂了！” 司机师傅不复开始的热情，语气已然不大好，苏达也终于找到了可以勉强唤醒记忆的标志——右手侧的那颗大榕树看着挺眼熟！周围被围起来了，叫他一时没认出来，没找错地！ 苏达皱眉下车，差点忘了付钱，被喊了一声才匆匆从口袋里掏了钱。 苏达本想借用一下出租车的车镜，没用上，对方都不等着下一波客人便不太礼貌的扬长而去，他只得凭感觉大概整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等整理好他小心翼翼地从公文包里掏出眼镜盒，拿出同样是特意置办的墨镜，戴好后整了整领带，这才向前去。 不出预料，被保安拦了。 “我找人，麻烦帮我喊一下王莉莉。” “哪个王莉莉？”保安倒还比司机师傅客气得多，“先生，我们厂工人大几千呢！您能联系得上吗？” 今天值得震惊的事情太多了，苏达感觉自己都锻炼出来了，他忙道：“今年三十多，奔四！挺高挑纤细，一米六……” 不应该啊，王莉莉当年在同龄人中可是挺出挑一人。 也是，大家年纪都渐渐有一些了。 保安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正要问，对讲机就响了：“……应该是食堂的王姨！我转内线喊她，找她的是谁？” 苏达结巴了一会：“就说是老、老同学！从外地来找他。”不是找错人了吧？这关键词怎么都不该和王莉莉关联上啊！ 他和保安虚指了下大榕树，示意自己去那头等，这会太阳晒，没一会他就留了一身汗，衬衫本就容易汗湿，弄得一身狼狈可就不好。 苏达在大榕树下发呆，这会脑海里倒是有不少记忆被唤醒，厂里的人都爱在树下乘凉，他打小也是在这玩大的，只是那段记忆灰扑扑的，不甜反倒很苦涩。 “找人也不晓得看时间？正忙呢还喊人！我哪有什么老同学。”女声远远地传来，中气十足。 阳光正强，苏达皱眉看去，正对着光一时睁不开眼，只看到一个比记忆略宽一些的身影正快步走来。 走近了，总算是能看清楚人，苏达的目光自下而上。 先映入眼帘是尺码正合的黑色长裤，而后便是一件碎花的短袖衬衫，搭配着颜色不太鲜亮的桃红色袖套，在网上是一头羊毛卷的短发，风一吹便肆意飞舞。 熟悉的脸上添了岁月的痕迹，腰、脸上都能看出比当年圆润的痕迹。 长相变化得不大，可其他的东西就变得太多了。 手上明显的关节，眼神的不耐烦，变大的嗓门……那股曾经要苏达心驰神往的靓丽的风不见了。 “莉……” 苏达的话还没出口，王莉莉便原地跳了一下，冲过来就是一推搡：“我说什么老同学，好你个王八蛋，居然敢回来！你可把我害惨了！” 笼罩着烟雾的美丽幻想被猛地打碎，苏达先是心痛地看了眼衬衫——他特地熨烫过，下了火车才特地换上的衣服上现在竟有了个油手印！上头还有着看不出是什么的绿色、白色不明物。 心底控制不住地涌上嫌恶，苏达皱着眉往后闪：“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这里果然是个大染缸，珍珠也成了鱼目！ “我？”王莉莉气笑，“这话好笑了！” “是我走以后有人难为你了？我家里人？还是顾汐？” 王莉莉：“为难我是该的！而且也没为难！你疯了？” 她当年有够自私的，还遇到个更自私的！ 顾汐找她要钱的时候，她要死要活的，委屈得很，犯轴了好长时间，甚至是受到了惩罚后，她才想明白自己干的事情有多龌龊。 抱着赎罪的心，她勤勤恳恳干了好些年，这才找了现在的丈夫，调到了厂里的食堂，厂里的食堂是自己办的，没什么油水，但总归多少能便宜地吃点饭，是个不错的岗位，她当时还想着顾汐要是不让她干她也认，可没想她什么话都没说，照常到食堂吃饭。 自那以后，王莉莉就像老黄牛般勤勤恳恳地干，干到生产才请假的她，孩子才一个月不到，她就把孩子往厂里办的托儿所一送，又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为接下来的赶工备战。 “你怎么不照照镜子，你像是什么样？”话赶着话，王莉莉这才反应迟钝地打量起苏达： 殪崋 “嚯，猪八戒穿新衣了？装呢！” 苏达的脸色变得难看极了，憋着气道：“我知道你有情绪，你要拿我撒气……”他努力心平气和。 “撒气什么？”王莉莉嗤之以鼻，“我只说实话，你看你穿的叫什么四不像！头发抹了头油吧？用得又不舍得，小气吧啦的，一看就不常用，都不懂弄型！那包几年前的？谁拿个包和供着似的？再看你那西裤，不合身改过吧！都不只改了裤脚，还放大了，衬衫就更好笑了，撑得得开三个扣……搁我这充大款？怎么不去打听打听。” 工厂单工人就多少，还有工人家属、外来进修人员……她这双眼每天都得过几千人，什么逃得过她的眼？她感觉自己都能做侦探了。 苏达：…… 96.长嫂偷家进行时（三十二） 96 ? 长嫂偷家进行时（三十二） ◎长嫂偷家进行时（三十二）◎ 苏达哑口无言, 当下发生的一切荒唐得有点过头了！ 他在港城时的每一分辛苦都靠美好的梦境支撑，在梦境里，王莉莉应当和从前一般, 只是格外憔悴, 而他则是救星般的存在。 王莉莉比他幻想的狼狈多了, 市侩、粗俗……可越是如此, 不应该越希望他能救她于水火吗？ 是在装腔作势吧？一定是在逞强！ 王莉莉不耐烦地抬眼，刚刚那会的沉默等于回答, 她讥笑道：“怎么？来借钱的？” “当然不是！你误会了。”苏达整了整领带, “你不了解情况，我不怪你, 离开之后, 我就到了港城, 这些年来辛苦打拼，也算是小有积蓄，现在也就是在个港城百货当经理……” 苏达越说越从容, 含笑道：“你应该不太了解吧？估计现在也就在大城市有。有机会, 如果你愿意, 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这回回来, 我也是受了公司的安排, 出差来和紫荆花谈一笔合作的……本应该以工作为重，但是, 我还是先来了。” 他当然是有那么稍微地包装美化了下自己, 只是一点而已。空头支票, 那么多年前他就开过, 现在多开两张又何妨？ 苏达不觉得自己在欺骗, 他可听说过不少衣锦还乡的传说。他所认识的好几个偷渡客，都是混到了身份后回家乡，现在家乡、港城两个家兼顾着，日子过得很滋润。 王莉莉越听越烦躁，白眼翻上了天：“百货谁没见过？你倒是去市区转转，开了好几年了，还是外国人来投资的呢！” 她早就想驳斥了，只是挺好奇这人能吹出点什么才忍着。没想到还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这话谁能信？他不如说在路上捡到钱了都可信一些。 自从醒悟后，她一直把交过这么个对象当做一生的耻辱、阴影。苏达让她成为了迫害人的混蛋——当然，那会她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苏达拍拍屁股走了倒挺自在，可落下一个她受尽道德、现实的惩罚。后头找对象时，王莉莉引以为戒，特别坚定地寻找了和苏达完全不同的人。 而今天，她愕然发现，那会让她辗转反侧的羞愧程度竟然还挺低，此时此刻，看着眼前这个厚脸皮的自大狂，真的只想挖洞钻进去，当年的自己怎么会找这么个人？这要是让人知道，她感觉都生存不下去了。 尴尬了片刻，王莉莉猛地抬头，刚刚只顾着丢脸，竟没注意到话里的关键：“紫荆花？” 苏达轻笑：“是，我们老板也是个爱国企业家，想着支持一下国内企业，我也就替他来了。” 王莉莉盯着他，喷笑出声：“支持一下国内企业……这话说得挺有意思啊！” 苏达不明白王莉莉在阴阳怪气什么，只是点头，保持自己的风度：“老板是这么说的，等看完你，我会去洽谈具体合作事宜的。” 王莉莉：“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别做梦了！紫荆花现在的订单早就爆满到加塞不了，偶尔接单，也都是分给联盟下的工厂，那还得是合作过，关系不错的商家给出的大单。更别说那傻老板竟然选了你来谈。” 这不好的消息要苏达下意识皱眉，更多的是不解：“什么叫竟然选了我？” “你猜啊。”王莉莉乐了，什么是风水轮流转？不就是眼前的这一幕吗？ “我可以给你一点温馨的提示，你可以去书店逛一圈，多读书看报，再不行回酒店嘛，看看电视。”王莉莉看了眼时间，她得进去工作了，曾经好吃懒做的她，现在比谁都更珍惜工作机会。 她转身要走，又忽然停住，冲着苏达狠狠地呸了一声：“差点忘了骂你！你这个败类，早晚没有好下场！” 王莉莉扬长而去，苏达呆看着，捏紧了拳头。 王莉莉早晚会后悔。 苏达恨得牙牙痒，眼看王莉莉的身影已看不到，他便捏着拳头决定回酒店去，机械厂附近挺热闹，有不少的饭馆，苏达思前想后没去，他可不想被老机械厂的人认出来，等等被缠上就不好。 可不曾想这路上竟然没车，他左顾右盼，只得骂骂咧咧地到公交站台等车，太阳毒辣，他汗流浃背心情烦躁，更可恨的是，在他等不着车的当下，机械厂里竟还开出了辆黑色小轿车来。 车的牌子苏达不认识，但看造型就知道不是廉价老气的款式，很新，保养得很好……苏达默默地说服着自己，像这样不知名的品牌，就是买得起，他也不会选择，是这天气太热，热得他心烦意乱。 车内的空调温度适宜，专门定做的车膜让阳光不再那么刺眼。 “怎么？”卫天禹疑惑地看了过来，顾汐一向有利用琐碎时间工作的习惯，刚刚一直在专注看文件的她不知怎么忽然看起了窗外。 “工厂门口的公交站台有人在等。”顾汐虚点了下，“这大热天，别等中暑了，现在的消息传播速度还是不行。” 顾汐挺感慨，这会的消息传播都具有一定的滞后性，而且很容易错过讯息，市政都连着在日报上登了一礼拜信息了，还有人不知道机械厂门口这条公交线路因为调整减少班次的事情，这会才十一点出头，下一班车得到十二点十分才到，这天气可等下来可不容易。 “是的，但总是会越来越好的，就像你上次开会提的，未来一定有一天，连公交车距离我们有多少分钟到都能立刻知道。” 顾汐：“另外，我看这个公交车站，我们是不是能和政府提议，我们自行出资建一个简单的？天气越来越热，工人们下工等车可不容易。” “好。”卫天禹帮忙记下，照例递了水，里面是他专门去找老中医开的降火茶。 顾汐皱眉一喝，脸就开始犯苦，卫天禹及时塞了个梅子过来，她往嘴里一塞，总算压下那股苦味。 “忍忍，你上火得太厉害了。” “知道，没事。”顾汐拍了拍腿上的文件，“新品牌现在也算是站稳脚跟，接下来慢慢铺开货，打开市场就好。” 机械厂没好高骛远，最开始造车时，走的是中低端路线——也正好适应国内情况，通过几轮广告，一炮而红，沾着点民族情怀和顾汐这标杆人物的光，一鼓作气，打走了好几个将过时车型往国内销售的合资、外资品牌，市占率飞快上涨，很短的时间里，就已经成为了国内购车的首选。 同时期，他们在国外也走的是类似的路线，针对的是蓝领阶层、大家庭多功能用车，稳步蚕食着其他品牌相对不重视的领域。 市场竞争是残酷的，机械厂的胜利意味着不少合资、外资企业的黯然退出，顾汐当时力排众议，狠狠贷了款，搜罗技术，挖来人才，汲取着鲸落后的遗产带着机械厂连滚带爬地前进，拔苗助长地追齐了差距，但即便如此，也是一直到四年前，顾汐才正式宣布要进入高端市场，因为产量有限，又有外汇任务，顾汐是不怕苦的往国外冲，这两年来总是在高度备战中的她，上火那都是小问题了，而且她身边这不总有人在替她着想吗？ 不过现在，一切都已经不是问题。 “港城……东南亚地区的国家的市场我都有信心能拿下。”顾汐很自信。 卫天禹点头，接过保温杯，默默旋着盖子。 大哥大的灯亮起，顾汐接起电话，没有来电显示真不方便，好在这年头电话费贵，没那么多骚扰电话：“喂。” 电话那头静了一会，传来怯怯的声音，声音听起来很紧绷，但嗓门却又不小：“……我，我是王莉莉。” 电话的隔音效果不好，卫天禹听到这名字眉头就皱了起来。 顾汐笑着拍了他一下，她都不在意了，倒是身边的人替她急。 王莉莉当年的贪念、心机已经得到了惩罚，从衣食无忧，被人追捧着到被人指责、家境急转直下，风言风语围绕在身边……顾汐没出手做过什么，只当时陌生人一个。 起初王莉莉还挺不服气，后来每次见面时，她都能看见王莉莉闪烁的眼神和愧疚，王莉莉给顾汐写过一封道歉信，顾汐没细看，但看上去还算诚恳，也听方翠云他们说过，王莉莉来道歉过几回，每年都带不少东西上门，知道顾汐不想见她，还特地避开了顾汐会在的时间。 “嗯。” “顾……厂长，我和您说个事，今天苏达回来了！他跑来咱们机械厂找我了！他现在应该混得不咋好，您知道的，我年轻的时候就贪财，很爱看人打扮，现在更是在食堂里天天听八卦看人，他说自己是在港城混得很好，可那从上到下，都像是小孩穿大人衣服不合适！” 顾汐不太意外，她当年本想过痛快报仇，但这不是事业忙，也没心思去大海捞针，就辗转通过人认识了小说里写的那位港商，和对方合作了几次后，她就把自家事当笑话和那港商说了，后来也就忘了再过问。现在听王莉莉这话……苏达没像故事里一样成功傍上富婆。 知道他不好过，她就开心了。 王莉莉：“我听苏达说，他现在在一个百货做经理！这回是要来找紫荆花工厂合作的！我骂了他两句就回来了，如果需要我做什么，我……” 顾汐能瞥见卫天禹的脸已经黑得不像话了。 顾汐倒是乐了，对着电话笑：“谢谢你告诉我这个事。”她挂断电话，脸上满是快意，太好了，苏达这会回来一切可太正好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11-04 09:31:48~2023-11-05 23:55: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椰椰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97.长嫂偷家进行时（三十三） 97 ? 长嫂偷家进行时（三十三） ◎长嫂偷家进行时（三十三）◎ 天色已深, 小区里已经变得宁静，路灯的间距略显宽了一些，交界处便显得有些昏暗。 路灯杆上是密密麻麻的小广告, 或是米糊沾的纸, 或是红漆手写的字, 顺着路走, 总能遇到一两盏不大好使的，自顾自闪烁着。 顾汐瞥了眼, 默默记下了维修的相关事宜。 机械厂和紫荆花的高速发展, 直接带来的是工人数量的爆发性增长，一旦人多了, 衣食住行, 样样都产生了需求。 真方面顾汐随大流地做起了员工的后勤保障, 而这其中最受关注的就是单位分房，顾汐管辖的范围大，便干脆联合着本市的几家大型工厂合建了目前的这个紫荆新村, 后头又扩建了两轮, 现在已经是S市乃至于全国面积数一数二的小区。 方翠云和顾汐的名额合在一起选了小区里最大的户型, 一楼带庭院的, 写在了顾汐的名下。 卫天禹选的是同栋楼二楼, 户型稍小一些, 目前也记在顾汐名下。 “晚上你不去吃？”顾汐仰头看卫天禹。 “不去了……”他声音忽地压低，吞没了两个字, “……回来, 你们应该有不少话说。” 卫天禹的上下睫毛都很分明, 低头看人的时候倒有两分可怜。 他态度是摆明了的, 连那两个字也不想提。 顾汐拍他：“故意的呀？别人不知道, 你还不清楚情况？能有什么？不过不去是对的，今晚饭桌估计不大愉快，有的人就是冒出来个名字都讨人嫌。” 顾汐看了眼手表：“我吃完饭陪他们说说话八点过就回家。” “好，我等你，时间差不多我就准备水果出来，前段时间我出差时带回来的芒果说是新品种，这会熟得差不多正好吃。”卫天禹立刻下了台阶，从大包小包里挑出了两袋子顾汐要的东西，等她进门，才安心上楼。 顾汐一进门就闻到一屋子饭香，她把纸袋往旁边一放，忍不住抱怨：“怎么又不锁门？钥匙不是一人配了一副吗？” 紫荆新村是几个工厂联建的，住的都是工厂的员工及家属，都是熟面孔，邻里关系很不错，平日里东西送来送去很常见，这一方面挺好，另一方面使得大家过分信任彼此，不锁门成了常态。 见顾汐进屋，方翠云便着急着招呼苏尔和苏珊去端菜，怕菜冷了，之前都一直放在锅里，她不忘解释：“这会家里人多，又知道你晚上会回来，你上次在工厂大会说了后，大家都挺注意，平时还会互相监督，你放心。” 顾汐松了口气，不过还是得把安保提上日程，她又问：“苏丝呢？下回你们先吃，别等我。” “苏丝回学校去了，她导师今天打了个电话到厂里，说是她有个师兄临时有事退出，又有了位置，她就立刻赶去了。”方翠云动作一如既往的麻利，已经布置好了碗筷，“没特地等，苏尔下班得晚，苏珊你也晓得，回来就得坐好几站车，到家也挺晚了。今晚天禹不来吃吗？” 顾汐洗了个手，才坐下，苏珊就递来了温热的毛巾，苏尔也已经调整好了风扇，对着三双殷切的眼，她不由得笑了。 顺着他们三的方向看去，正好能看见柜子上摆着的全家福，是她和卫天禹结婚时一并拍的全家福，紧贴着笑意满满看镜头的样子，谁都看不出这家的成分有多复杂。 当年苏家穷，就没拍过几张照片，苏达为了读书和工作倒是拍了几张没带走，顾汐没见过，后来搬家时他撞见苏尔在烧东西，才知道当时为了怕她伤情，苏达的东西都被塞在了苏尔那。 S市的习俗中，烧活人的照片和东西并不好，苏尔也门清，但只是淡淡地说，没用又占位置的东西早该清理，顾汐没拦着，现在新家里，已经没有任何苏达的痕迹了。 苏达走了，留下的遗产是负担，但也是助力，这些年来，她的后勤工作一向被保障得很好，尤其是前头那几年，有时回家累得倒头，那是全家齐上阵，替她换衣擦脸，再睡醒精神满满，又能去干一天的活。 “天禹先上楼了，等会我有事要和你们谈。” “哪有什么事要避着天禹的。”方翠云疑惑，但也不多问，低头开始往顾汐碗里造山，“最近又瘦了，多吃点，今天煮了点腊肉和腊肠，是厂里老李回老家带回来的，说是自家土猪肉灌的，真材实料！” 顾汐见碗里堆成山，伸手就拦，赶忙开始动工，这要不是他自己控制，恐怕能被方翠云喂成两个自己。 苏尔熟练地挪动着桌上的餐盘，好叫顾汐能更好夹菜：“姐，我应该下个月就升职了……”他汇报着自己的工作。 当年顾汐给过苏尔不少建议，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警察这个行业，嫉恶如仇的他除了愣头青出道时犯过不少傻，现在已经是能从容破案的好警察了，今年破获了县里特大抢劫案的他得到了破格的提拔。 苏珊也凑过来：“姐，学校那边问我做不做班主任呢，但我没想好，打算和校长说再叫我锻炼一年，我都还没带过毕业班呢。” 方翠云虽然在顾汐的影响下上进了许多，可在能力上总还有些欠缺。 顾汐除了是一家之主外，还是这家里三个孩子的人生导师，用不着给什么建议，哪怕只是听她应了一声，那也觉得心变得安定。 顾汐点头：“都挺好，门口那两袋书你们一人一袋，前段时间去首都开会带回来的。”都是不太好买到的专业书，“里头还塞了三件羊绒衫，这会不是季节，卖的很便宜，就一人买了一件。” 顾汐又看向方翠云：“我没催婚的想法，但我不在家的时候，也得叫他们俩紧紧皮，大好的年纪，不结婚，也总要找个人爱，或者遇到人爱自己，要不等年纪大了，天天在那求佛都求不到呢！谁不喜欢小年轻。” 苏珊笑嘻嘻地：“这话要是给天禹哥听到他晚上会哭吗？” “那哭也没用，实话是这样的，当年你天禹哥年轻时魅力还是比现在要大的，否则也不会和他在一块是吧？”开玩笑的，她和卫天禹倒是拉锯了挺多年，主要赖顾汐，她工作和生活剥离得不够开，卫天禹说是副手，更是秘书，从工作到生活一并照料，又是难得有共同语言的人，等有一天猛地发现他把自己生活都给侵占时，那就太晚了。 当然，顾汐也得承认，这其中多少有这么三两分脸的成分。 苏珊和苏尔捂着嘴偷笑，被方翠云一人赏了个爆栗：“还笑呢！趁能挑起码找个人谈谈，我和你们姐又不是老古板，又不逼着你们结婚，但就这样天天一个对案子一个对学生的，得找点生活乐趣。” 现在已经是超开明版本的方翠云锐评：“找不到对象，那也得找个爱好，哪怕养个猫狗都好，可别叫我天天看你们只知道工作。” 苏珊和苏尔不敢反驳只得哀怨地看向顾汐，他们这是受谁影响呀！ 顾汐耸耸肩，不负责任的摊手，没错，她是很热爱工作，可这不是爱情事业双丰收了吗？同志们还需要努力。 插科打诨完，顾汐的脸色稍淡，家里人便惊疑地看了过来——顾汐可很少这么严肃。 “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苏达回来了。” “他还敢回来？他去找你了？”苏尔立刻跳起来，当了这么长时间一线警察的他脾气没那么温和，“姐，他现在回来就是负荆请罪，你也别听他的！” 他急了。 “唔……”顾汐顿了下，补充道，“倒也没找我。” 苏珊迷茫：“没找你……可也没找我呀？难道是找苏丝去了？可她这几天都在家里蹲着写调查报告呢！今天直接回学校了。”二哥和妈妈看反应也知道不可能。 方翠云满是波动的眼神已经平静了下来，她扯了扯嘴角：“去找王莉莉了？” 顾汐点头，不等对面反应：“王莉莉中午给我打了电话，说苏达去机械厂找她了，听说穿的不错，说自己是从港城来的，现在在百货做经理，她觉得苏达在撒谎，说是打扮不太对，这点我就不清楚了，还没见人。苏达这回是要来和紫荆花谈合作的。” 苏尔：“姐，你不会要答应他吧？” “当然不会，我是这种以德报怨的人吗？只要我在，合作就不会成。” 苏尔松了口气。 “今晚就是来和你们说这事的，他要是忽然上门来你们总要有准备，我和苏达的恩怨我自己处理，你们之间的话……” 方翠云点头：“你放心，况且……况且他也不会来。”心差点开始热了，好在这瞬间便冷了下来，太久没见了，倒是忘了她的好儿子是什么样的人物。 她瞪了儿女一眼，等顾汐走了，她还得好好和他们说一说！ * 中暑的折磨要苏达在酒店里痛不欲生。 浪费了整整两天的他再起床时已经是身体发虚。 他狂骂着S市该死的天气。 这鬼地方，样样都不好！克他的。 如果条件允许，苏达想再躺两天，可老板给过他时间限制，他总不能硬拖下去。 虚弱地到了紫荆花的门口，苏达又被这工厂的规模给震了震，仰头打算进去时被人一指，才知道这工厂竟然专门安排了等待区，想合作的厂商要在此排队登记。 苏达摆出了自己港商的身份没奏效，反倒收获了一堆鄙夷的眼神——再听听其他人的订单数额和代表的公司，苏达是冷汗淋漓。 怎么越听越感觉不安呢？ 排了整整一天，临下班终于排到了。 苏达忙不迭地就到登记处庆幸自己排到了末班车，这运气，一定是否极泰来了！ “姓名？”登记处的服务人员亲切询问。 “苏达。”他兴冲冲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可下一秒，便眼睁睁地见那登记人员把才写了个草字头的纸张撕掉，揉成一团丢到了废纸篓。 这也没写错呀？ “下一个。”服务人员亲切如旧，一句话，苏达旁边正在收东西的厂商便冲了上来，对方吨位十足，一把将苏达撞开，差点没摔倒。 苏达来不及生气，整个人都懵了：“这什么意思？我还没登记呢！”他这才反应过来取扯对方的衣服，“这是我的顺序。” 服务人员看他，皮笑肉不笑道：“谁都可以合作，但有苏达在的公司不行。” 98.长嫂偷家进行时（三十四） 98 ? 长嫂偷家进行时（三十四） ◎长嫂偷家进行时（三十四）◎ 苏达扯人衣服的手被抓住狠狠甩开, 也是这会都站着，苏达才能真切地意识到两人之间身材的差距，对方高了他至少两个头, 五大三粗的, 胳膊就有他的两倍, 再往上瞅那脸, 满脸横肉这词就是为他生的！ 苏达下意识地想骂，求生欲却又让他刹住了车。 但……生命安全重要, 工作也重要。苏达暗暗在心里叫苦, 他年纪渐长，技能却没什么提升, 曾经他引以为傲的小聪明随着时代的发展愈发派不上用场, 他需要这份工作, 他可不想闯荡一圈，归来仍是那个得进车间干苦活的苏达。 苏达捂着吃痛的手臂，转向服务人员：“难不成就没有先来后到之分了？排到了我, 怎么不该是我呢？” 大哥怕服务人员被说动, 忙不迭地插话：“听不懂人话呀？人都说了！苏达, 是你吧？有你的公司紫荆花不合作。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不和你合作？怎么问题这么老多, 人家紫荆花难道就没有合作自由？你没被选上呗！可别是上了紫荆花的黑名单！” 大哥这话一出, 刚刚还在看戏的人狐疑地瞧了过来。 紫荆花和机械厂是在国内的遥遥领先体现在方方面面, 其中就有黑名单制度这一点，当时这事拍板时还引起了不少争议——那会国内的其他工厂订单都接不满, 嗷嗷待哺地, 完全理解不了这种把上门的订单往外推送的行为。 可争议向来是拦不住顾汐的, 她坚定执行。黑名单也从一开始的已合作且存在欺诈行为的工厂、企业逐步扩展到过度拖欠员工薪资、屡次失信、以次充好等, 当时反对的工厂们, 经历过数次闷亏后，现在总算是理解了顾汐的讨论，几家规模较大的工厂都会定期来这复印黑名单。 因此在大家耳朵里，黑名单这三个字就意味着不适合合作的对象，甚至还和品格恶劣挂着钩。习惯在等待室拓展人脉、寻求合作方的工厂代表们当然得敬而远之了。 苏达很擅长察言观色，看出了众人的警惕，他并不懂这所谓的黑名单是什么，但顾名思义，绝不是好东西！ 他也算懂了，那些什么商战，你来我往收购商业间谍之类的都是虚的，眼前这种当面实打实泼脏水的才是常规操作。 下作！ 苏达涨红了脸：“什么黑名单！胡说，我们是港城大百货，头一次来内地谈合作！你们有人脉大可去打听打听，我们公司多厉害！” 听到港城，倒是有几个工厂代表被唬住了。 大哥头一个反应过来：“服务人员可没说你们公司在黑名单！说的是你苏达在的公司。啧，我好像还没听说过这黑名单上有个体户的，你挺牛啊，干了什么事？” 苏达同样灵机一动，转向服务人员：“我才想问你呢，我这名字可不是什么生僻字！一个大众名字罢了，你肯定认错人了。你是小年轻，工作经验不足，我不和你计较认错人的事情！” 苏达预想的场面没发生。 服务人员轻飘飘地抬眼，不屑地看他：“苏达，男，身高一米六七……” “我一米七！” 服务人员的眼神停留在苏达的皮鞋上，轻笑：“S市人，现在在港城过生活。还要我更具体的说你情况吗？” 苏达头皮发麻，眼前的服务人员看上去就二十出头，当年他走的时候，对方估计还是穿开裆裤的小屁孩呢！怎么认出的他。 “如果你纠结的是为什么你在黑名单上，你不如先问问自己，去港城前做了什么。紫荆花总厂和机械厂不少工人可是互通的，我的主任叫我转告你一句话，他们是老了，可还没死呢！” 苏达脸色变幻了好一会，强硬道：“我、我做什么了？” 人是会下意识地美化记忆的，在脱离开他痛苦的根源后，苏达已经把从前抹去，这会冒出来，要他几乎被埋没。 他不过是丢下了母亲和弟妹；不过是拿了家里人的钱；不过是骗了个媳妇…… 大家都是这么干的！当年和他前后脚去港城的人里，甚至还有集全家人之力被送过去的，他的家人为他牺牲奉献也是应当的！ 自我安慰归自我安慰，苏达难堪地抖了抖，只道：“你这工作态度，我要投诉你！” 服务人员露出个标准微笑：“好的，请您出门往大门方向走，大门入口处右侧的宣传栏上有我们各位领导的照片及办公室电话，旁边还设置有专门的投诉信箱，我的名字你记好了。”他举起工牌。 苏达威胁没用，但还是记下了名字，气急败坏地往外冲，出门拐弯时，他的余光瞧见了里面的动静。 刚刚故意慢动作听八卦的工厂代表们这会不演了，直接冲到服务人员周边围住了他，态度激动：“你快说说！他闹了什么事，我来这么久了，还没听说过个体户黑名单呢！” 呵呵，一丘之貉，都是傻子，就服务人员这办事态度，是能唠家常的吗？别被骂出去。 他没兴趣听自己坏话，黑着脸往外冲，走太快的他，并没有听到服务人员那亲切的音调，更没听到众人震撼的吼叫及那句——“他就是那个人？”。 苏达步伐很快地往宣传栏走，小心眼如他就非得把这投诉信给写了。 但心情是控制不住的低落，这生意谈不成要怎么办？ 他思前想后，决定动用从前的关系，他以往在工厂中也算是众人认可的，品学兼优的好标兵，一起工作的工友、同学有不少，说不准就有人的人脉能派上用场，毕竟他们百货要的量也不多。 他的人脉中，最派得上用场的应该是王德柱了！他是苏达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年年同班，王莉莉也是王德发介绍给苏达的远亲，苏达相信他们俩的兄弟情经得起岁月的考验，就是经不起，不还有钱吗？苏达虽舍不得，但事已至此，该掏得掏。最关键的是，王德柱是王厂长的儿子，怎么看对方现在应该都是个人物！ 想到了解决方案，苏达激动地冲到了宣传栏，正如服务人员所说，这里还真有领导名单，还是附照片的那种。 苏达没敢那么贪心，自下往上的找，还真别说，这工厂的规模挺大，领导也不少！ “……王德发！”他的手指激动地停住，但下一秒神情就僵硬起来，对方的职位及管辖范围内，明明白白地写了工厂代表等待区主任这几个字。他想骗自己是同名，可那张发了福的脸他太熟了。 回忆着小年轻的话语，苏达的脸就像调色盘，已经拿在手上的信纸和笔这会好像失去了作用。 不可能啊！王德发怎么会这么对他？虽说他跑路的事情没和王德发说，但好兄弟相处，不应该互相支持吗？ 他恍惚地一路往上看，试图找到救命稻草，倒还真让他又找到了两个熟悉的名字，但大家关系一般，他可没把握让人帮忙。 目光一步步到了最顶端，苏达的脸在瞬间失去了血色。 “厂长？”他紧紧盯着顾汐的名字和脸。 他在港城就听说过，紫荆花的崛起是因为一个颇有能力的女人，他的老板还在他面前感慨过几回，但苏达只知道是位女厂长。 可怎么能是顾汐？ 凭什么？为什么？ 这几天发生的一切被紧紧串联在了一起，他猛地想明白了，为什么王莉莉对他不屑一顾；为什么紫荆花对苏达这个名字深通恶绝，他全想通了。 但……怎么可以？如果真是现在的结局，那他这些年做的是什么？他挣扎的是什么？ 苏达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酒店，像是游魂的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好几次踉跄差点摔倒，回到紫荆花大酒店时，再度仰望着那金碧辉煌的装修，他心中的复杂情绪更多了。 这些变化，居然都是因为被他抛下的那个女人？ 他正要进酒店，看见路边的报刊亭，王莉莉的话忽地出现在了耳边。 他走到卖报刊的老人面前，掏出兜里的钢镚：“要两三份本地的报纸，最近日期的。” 拿着报纸的他上了楼，打开电视，这就瘫坐在了床上。 静下来的时候，他愈发觉得自己狼狈。 眼神落在报纸上，那些蝇头小字好似开始舞蹈，扭曲成了奇异的形状。 他揉揉眼，试图认真看—— “专访顾汐：紫荆花与我是新道路的探索者。”这是头版头条，镜头里的顾汐身穿西服，坐在沙发上神态自若，和他在港城时看过的财经杂志上成功人士的形象很像。 第二份的头版仍然是顾汐——“企业的社会责任：工商代表顾汐关于S市公共交通的提案” 第三份总算不在头版了，在次版，是紫荆花和机械厂联名组织的一场工人马拉松大赛，照片里的顾汐身穿运动服，在人群簇拥中接受采访。 “顾汐，你会后悔的！”电视里的声音引起了苏达的注意，他一抬头，正对上电视里的女演员。 她自信道：“后悔？不好意思，让人后悔倒是我最擅长的事，这么多年来遇到的困难，只有使我更强壮的，没有击倒我的！” 电视屏幕右下角的字幕很显眼，是这部电视剧的名字《女厂长》。 苏达木木地看着，他听懂王莉莉的话了。 99.长嫂偷家进行时（三十五） 99 ? 长嫂偷家进行时（三十五） ◎长嫂偷家进行时（三十五）◎ 窗帘被随意地拉上, 中间留了缝隙。 房间的木地板上报纸洒落了一地，同样被粗暴甩落在地上的书摊开曲折着，被撕下的输液被捏做一团, 丢在旁边。 从卫生间出来的苏达单看外表和几日前并不不同, 依旧是讲究的衣服搭配, 精心侍弄过的头发造型。 只是眼底的青黑及衬衫上隐隐约约的痕迹和凑近时能稍微闻到的汗味将他竭力隐藏的狼狈泄露而出。 出门时, 苏达没往把门挂翻了个面——他没那么愚蠢，眼前房间的一片狼藉是个人就能看出针对的谁, 让清洁人员进来打扫他省心了, 但后续发展就不可控了。 苏达一边走，一边忍不住自嘲地笑, 谁能想到他这么小心翼翼, 居然是为了自己的前妻呢？ 当年痛快走的时候, 他就是打死也不会想到，顾汐能混成今天这样。 昨天回来后，苏达又往外跑了好几次, 那是小心翼翼地一批一批报纸往房间带, 到最后, 他甚至从报刊亭老板的手里买到了本二手的《紫荆花的痛与变》, 听着电视的声音, 看着详实的文字资料, 苏达哑口无言。 他不得不挫败地承认，他辛苦找寻的所有借口竟然都不存在。 他试图骗自己, 顾汐的成功是依靠于长辈的人脉。可无论是传记还是记忆都明白地告诉他, 当年的顾汐, 等同于一个孤苦无依的孤女, 顶天了也就能靠点同情、过往的来往混口饭吃, 真要涉及到真金白银的利益，那就是痴心往想。 苏达又找了新理由，他把自己曾想过的成功之路套在了顾汐身上，他觉得顾汐是找了个背景深厚的男人借力打力！可事实是，各方介绍中的顾汐都是个彻底的工作狂，况且以她的成长速度、所处的位置来看，得是多牛的人才能做他后盾，这显然也不成立。 所有的设想都被否定后，他只得承认，他低估了顾汐的能力，他竟然把握在自己手上的金砖都给丢了。 他怎么能这么傻？ 看完所有的材料，苏达生出的第一个念头，是他要去把顾汐哄回来，就算被她打被她骂也无妨。 苏达的想法不是凭空捏的——他对顾汐有恩啊！如果不是他抛弃顾汐，顾汐能拥有现在的财富和地位吗？ 再看看他自己，看似是卷了钱去过潇洒生活，但实际过得一点也不好，从结果来说，他可是牺牲了自己，成全了顾汐啊！顾汐的成功，他也有功劳。 这样的念头生起没一会就散了，谁叫他看到了《紫荆花的痛与变》最后采访者附上的一些没用上的采访片段。 采访者问：“你认为是否该感谢曾经遇到的痛苦？无论是紫荆花还是您，都是在这样的阵痛中成长的。” “被逼到绝境时，无论是人还是工厂都必须向死而生，抱着一股不息的信念，在绝路中找出一条生路来。但同时，不应该错误地歌颂痛苦，我相信，即便是没有走上这条路的我，依旧是我。就像紫荆花联盟旗下的其他工厂一样，他们不曾遭遇痛苦，但依旧得到成长，我们追求的不就是让大多数人，无痛地成长吗？所谓感谢痛苦，就是个谬论，按这说法，我还得感谢抛弃我的未婚夫了？谢谢他把钱都卷走？你要知道，这痛苦有时候是会致命的，万一没熬住呢？” 苏达看得恼火，把那几张纸一撕就泄愤地各种揉捏，希望落空，让他发疯。 “您找哪位？”紫荆新村大门口的保安大爷放下报纸，立刻拦人，哪来的生面孔？ 苏达一抬头，松了口气，这保安他不认得，这会他有点后悔，出门时怎么不做点伪装：“大哥您好，我是来找方翠云的，您看方便给我指个路吗？我是她老家的亲戚，从罗水县泾花村过来的，是她表亲的二儿子，我娘前两个月生病不在了，死前喊我来城里找表姨一趟！” 他昨天买报纸时特地和报刊亭的大爷唠嗑了了很一会，辗转打听到了顾厂长一家都住在紫荆新村的事情，他想了好久，这才想了这么一出。 那些书籍杂志里没提到过他的家人，但那大爷挺艳羡地说了一嘴，说顾厂长是好心人，遇到了坏人，还替他养家，他装作惊讶，又问了好几句，确定了紫荆新村里一定住着他的家人。 保安大爷将信将疑，但看着苏达的脸，这就打消了疑虑，这脸一看就和方翠云他们是一家的！看来没错。 他给指了路，苏达便顺着路出发了。 这一路一边走，苏达忍不住泛酸。 紫荆新村不愧是S市最大的小区，小区里的设施很齐全，除了各式门面店外，竟还有菜市场、幼儿园、小学等，小区的楼很多，但楼栋的间距控制得刚好，不会给人密密麻麻的压抑感，小区的绿化也做得很好，生活气息和美好风光融洽地在一起。 他在港城，哪买得起这样的房子？能买个鸽子笼就得谢天谢地了。 眼睛都快嫉妒出血的苏达总算走到了目的地，他想直接推门，门推不开，这就按了门铃。 门没开，声音倒先到了：“谁啊。” 这声音苏达竟听不出几分熟悉，他压着嗓子特地躲开猫眼：“……我是苏珊的朋友。” 一听这话，慢吞吞开门的方翠云兴致就来了：“没听苏珊说过呢！我这就开门——” 喜盈盈地方翠云打开门，瞧见那张变化大不大的脸她的脸唰地就黑了，想关门没抓住，苏达讪笑着挤了进来，还随手关了门：“妈，是我，苏达，我回来了，看您身体健康，我也就放心了。” 他极快地扫了眼屋子，口腔里的酸液已经全部泛了上来。 好大、好明亮的房子。 以前住在哪逼仄的房子里时，他梦里的房子就是这样的。 眼神对上全家福时，苏达的心情更沉郁了——他的家人，竟然和顾汐其乐融融，就连顾汐的男人也在相片上。 那他呢？顾汐这是把他的家给偷了啊！ “你这是闯门！你凭什么到我家来！” 苏达嬉皮笑脸地：“我来我妈家，怎么能算闯门呢？这倒哪去说我都有道理。” 他把手上的水果一放，眼泪就出来了——这酝酿了好一会的眼泪还真有几分心酸，他这么努力都没过上好日子，凭什么他妈、他弟弟妹妹过上了？ “妈，这些年，你儿子我太苦了。” 方翠云抿着唇，往后退了一步。 苏达也不伤心，只是抹着眼泪：“我知道，就连我亲妈也怪我，可有人想过当年我是怎么想的吗？” “妈，你自己想想，当年咱们家过的是什么日子？我的这辈子看得到头吗？弟弟妹妹年年要学费，你得吃药，等结婚又得掏结婚钱，房子都不知道去哪生，我只得绞尽脑汁，想办法赚钱！这才想到了离家的路，你们却不懂我的苦心。” 他苦笑着：“我闯出去，这要真能混出点人样，那家里的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你看，我这不一赚到钱，就回来了吗？我得要给您养老，照顾弟弟妹妹的！” 明明是夏日，方翠云觉得冷透了，看着油嘴滑舌的儿子，她真想不出自己怎么养出这么个孩子：“你倒挺有道理啊。” “是啊妈！” “我不爱和你说这些，我只知道，当年把所有钱都卷走，你是要我们去死！” “怎么会呢妈？”苏达睁大了眼，“妈，你看你还是没懂！当年我就得这样，我走了以后，别人就会可怜你们，厂子里肯定不会叫你们饿死，这日子不就过下去了吗？顶多是苦点，苦一苦总能等我回来！” 他的逻辑无懈可击，他自己都差点要信了，更别说他妈妈了。 苏达期盼地往母亲那看，看到的却是绷着的脸。 “妈，你这是……” “你别喊我妈。”方翠云呵呵笑了一下，“你真精明，这能算，厂子是不会叫我们饿死，可也只是不会饿死！更别说你弟弟妹妹还得读书了，那会学费交不上，别说老二了，老三、老四全得辍学不念，就连我，厂子给我一口饭吃，还能给我买药？恐怕早就两脚一瞪了吧？我要死了，老二他们还有什么日子能过？” 要是以前的她，一定会被唬住。 “刚刚说的那些，还只是活着，你有想过你轻飘飘走了，留下我们怎么抬得起头对人吗？出了个骗子白眼狼儿子！”方翠云眯着眼，“你说得自己挺伟大，你怎么不说你的工作是你爹给的？你怎么不说当年你要读书，家里少一个劳动力，老二、老三都耽误了几年没去上学？轮到你出力了，你就走了！” “这是咱家的事，你厚着脸皮说你常有理我没话说，怪我不会教儿子，可你对厂里、对顾汐，你说得过去吗？你干的是犯法的事！” “什么犯法的事，说得可真吓人！我怎么了？我没做什么，借点钱犯法了吗？我现在环，借厂里的一块，借顾汐……”苏达很淡定。 门锁响动，那扇铁门被迅速打开—— 有人来了。 100.长嫂偷家进行时（三十六） 100 ? 长嫂偷家进行时（三十六） ◎长嫂偷家进行时（三十六）◎ 倒霉！他特地挑了个大白天过来, 怎么还有人来？苏达的脑海中控制不住地飘过若干个骂人词汇。 他记忆中的母亲总维持着低头、缩着身体的状态，很少和人对视，脸上透着苦, 笑也总是带着讨好味道, 叫人看不见半点生活的希望。 导致这一切的很简单, 就是“穷”, 总得求人办事，找人借钱, 腰板久而久之也就挺不起来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 再多的人情也被消磨殆尽，从前的亲朋看到他们都恨不得紧闭门户, 别人家里常见的登门唠嗑在他们家是不存在的, 苏达压根没考虑过当下的情况。 苏达飞似地往门里窜, 可他再快，也快不过身后的那手。 苏达的衬衫被人紧紧抓住，向前冲的力量没立刻刹住, 衣服扯着脖子, 让他憋得厉害：“别、别！”他呛了口口水, 勉强道, “我是主人家的朋友！不是生人, 快撒手, 这衬衫可贵！”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生人。” 对方猛地撒手，那该死的惯性要苏达往正前方一猛扑, 好在手够灵敏, 否则非得是撞个嘴破牙掉不可。 苏达回头狠狠瞪人, 眼神自下向上, 先瞧见的是来人的身材, 他的瞳孔不由得缩了缩。这人怎么这般壮，一看就是练家子，可惹不得。 苏达心里苦，忆往昔，精瘦才是主流，他这才回来几天啊，就遇到了好几个壮汉。 可一等看到脸，苏达就愣住了，这脸好熟…… “怎么，连我都不认得了？”苏尔盘手冷笑，“苏达，要我和你自我介绍吗？” 听说苏达回来的事情后，他就很警惕，假托最近老有人来请托人情，拜托左邻右舍和所里的同事帮忙关照，这不就抓到了异常信号。 苏达认出来了，嬉皮笑脸地起身：“老二！是你啊！你说说，咱们俩兄弟都多久没见面了？哪能一眼就认出来。” 方翠云看到二儿子回来立刻松了口气，躲在了他身后：“他骗我他是苏珊的朋友我才开门的，你叫他快走。” 苏达一副受伤的表情，只是这卖可怜的战术并不成功。 “行了，别装了，我们谁不知道谁？”苏尔忽地笑了，“你觉得我们还和当年一样，像傻子任你骗？” “你误会了！”苏达拍大腿，做百口莫辩状。 方翠云现在有了点底气，忙反驳：“你都回来多少天了，真要记挂着我们早回来了！” “您说这事啊！太巧了不是！工作为先，我不得先处理工作，再然后就因为水土不服病了……” 苏达想表演他最擅长的滔滔不绝式解释，可话却被苏尔堵住：“停。” 苏尔转向母亲：“妈，你别被他绕进去了，用得着听他巧舌如簧的解释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一清二楚。” 苏尔才不打算听苏达那些可笑的辩解，他也就是会演会说了，这家唯一可能被他说动的就是方翠云。 “我这好哥哥回来的头一天先去的机械厂，可却只找了莉莉姐，无论是向莉莉姐还是同事，都没问一句我们的情况。再之后呢，去的是紫荆花，被人拒之门外了，也估计是那会听说了顾汐姐的事情，中间又过了多久了？这才总算想起他的亲妈、弟弟妹妹了，就这几天的功夫，都够叫我们饿死几回，更别说回来之前，也没先来个信，打个电话问问了，我可没听说过这个寻亲法。” “我瞅瞅你带了什么来给我们……”方翠云指了下水果，苏尔看乐了，“这就是大哥你的诚意？我看就是去访友也不至于带这么轻的礼吧？真要有心记挂，港城特产都得搬几箱来吧？东西呢？钱呢？” 苏达讪笑：“钱在身上呢……” “哦是吗？我们可享不起你的福，况且，现在到底谁有钱谁没钱可不一定吧，到底是回乡资助穷亲戚还是来打秋风，这问题你心里是有数的。不过这些都不重要，知道你要回来，我准备了不少东西。” 苏尔在苏达好奇的目光中拿出了本相册，方翠云惊讶地看了过来，她说呢，苏尔大晚上的也不知道捣鼓啥。 苏尔翻开相册，头一张就是空白：“这第一张照片本该是你的结婚照，不过我们都嫌晦气，早给丢了，毕竟你走了以后，这家就像霉运散了似的，越过越好。你放心，是我亲手烧的，要你好好走，走远点，看来封建迷信不太可信，没派上用场。” 他指着相册，从房间重新梳理到顾汐去为这个家找出路，留的照片不算多，但每张脸都是生机勃勃的。 这些在工厂的传记里大多出现过，可当时只是干巴巴的文字，现在配上照片和生动解说，就叫苏达不舒服了起来。 就比如末尾的这张照片，是过年的时候拍的，那年顾汐工厂工作忙，还真没时间采买年货，干脆就带着一家人到工厂过了集体春节，只看照片也知道当时有多红火，苏丝还因为讨喜被人点了腮红，绑了红绸花，桌上的大肘子被啃得精光，嘴唇上都有油花。 苏达忍不住想起同一年的自己。 那会他千辛万苦游到港城，才去就生了两三场大病，因为咳嗽得太厉害，像个肺痨鬼怎么都找不到工作，那会他抱着金山银山的幻想，也就不觉得这么苦，可当时的苏家竟能吃肉！ 这还只是开始。 随着顾汐的工作渐入佳境，国内的经济发展，照片越来越多了，拍摄的频率高，被记录下来的东西也就愈发地多。 方翠云提着饭盒带娃去给顾汐送饭、一家人一道送苏尔高考、苏丝打疫苗时大哭……生活和工作交织在一起，但色彩都是一样的明亮。 而这些明亮，让苏达一遍又一遍地想起了自己在港城的蹉跎和努力，厚着脸皮自我包装地找工作，被开除时死皮赖脸地求人……那是一座他从未见过的繁华都市，他无限向往，甚至将那城市中的每一点“先进”引申成可以被他夸赞的得意。 有外国人、服务生都会讲英文、餐厅里菜色丰富、商场里商品多不胜数…… 可他的洋洋得意在这会如同泡泡般被戳破，那是那座城市的优越，不是他的。 苏达甚至数不出他吃了多少顿剩饭，更数不出他因为背负重物身上多了多少伤痕，他学会的那些蹩脚英文，记录下来的富贵生活，好像对他也没有那么深远的意义。 “你不在的时候，我们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有盼头。”苏尔抬头挺胸，很是感慨。 苏达跑的时候，他觉得天都塌了，是顾汐帮他撑起了天，也给了他撑起这个家的能力，现在家里的事情，他能不麻烦顾汐的就不麻烦顾汐，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努力工作，希望有一天有足够的能力可以回报她。 “还没和你说我们现在的情况，在顾汐姐的支持下，苏珊一直在读书，现在已经是位老师，她在同校的老师里学历最高，现在还打算进行在职的学历提升，校长早和她说了，只要她能积极学习，带出成绩，之后学校的评先评优机会会优先给她。” “苏丝呢，马上要读研究生了，跟的导师在国内是数一数二的专家，苏丝很能吃苦，导师也很信重她，之后学业结束了，应该会到国外深造学习一段时间。” “妈呢，在顾汐姐的照顾下身体好了挺多，因为要照顾我们高考，也就办了提前退休，后来在顾汐姐的支持下在市里开了间小卖部，就卖点小杂货，养活我们绰绰有余，还替我们置办了房产，现在年纪大了，店也就找了店员看，她每两天去对个账。” “顾汐姐不用说，她的情况只要是人就能了解，她现在在国内工商界是一等一的人物，她舍不得紫荆花，否则之前国内好几个重工厂都希望她去接手。她的丈夫你看过了吧？没看过的话看看我们的全家福，天禹哥比你优秀得多，长得好，会读书，和顾汐姐一样，是为了紫荆花才留任，否则多的是地方去。他当时和顾汐姐结婚，好几位领导都来吃喜宴，都说顾汐姐是扫晦气，迎好运；说天禹哥是太精明，运气好，这才能抢到顾汐姐。” 苏达：…… 他当然那听得懂苏尔的言外之意。 这不就是在说他没眼光，在说他是顾汐的霉运。 “也不能落了我，我没什么出息，报志愿的时候，头一个就想到了哥哥你，这不就当了警察。” 这话什么意思？ 苏尔笑：“这不是得把所有的坏人绳之以法吗？我也算是憨人有好运，踏实工作，现在也算是工作稳定，受到领导器重。说这些嘛是想告诉哥你，你走以后，我们在顾汐姐的照顾下过得很好，而未来，你继续走你的下坡路的时候，我们还会过得更好，当年你不乐意我们沾你的光，现在正好，我们也不乐意你来沾光。” 苏达的拳头握紧，他当年为什么走，为的就是过好日子，可他现在竟成了对照组。 他妈可以在这么大的房子里翘脚看电视，可他呢？还得兢兢业业工作，生怕丢了合作，而在苏尔话里能听出的未来，更是像一个梦似的。 “别想，现在是算账的时候了。”苏尔一把抓住，“现在我总是能和你算算诈骗、偷窃、侵占的问题了。” 作者有话说： 这两天没更新就是在纠结收尾的问题~ 和大家收集一下意见哈： 1、完结开新书~想看什么类型呢（会存稿三五万月底开） 2、这本快穿还想看什么世界？还是直接完结？ 采集一下意见明天把尾巴或者新世界更新。 鞠躬 100-110 101 ? 长嫂偷家进行时（完） ◎长嫂偷家进行时（完）◎ 苏达勉强撑着, 正色道：“你可别往我身上泼脏水，什么侵占、诈骗……盗窃！盗窃又是哪来的，我和自家人借用钱, 又不是不还了！” 他手被抓着, 疼得厉害：“快撒手, 我可是你哥。”短短一会, 冷汗已经冒了出来。 他开始疯狂在脑海里挖掘着离开时的场景……要命，他甚至都想不太起来, 他走的时候拿了多少钱, 只记得钱数挺多，他那会觉得够花, 一路没太苛刻自己, 结果等到了港城, 才知道自己手上的钱没点作用。 苏尔没管苏达，继续维持着抓手的状态推着他就出门。 阳光正盛，毫无防备的情况下, 苏达的眼被照得睁不开, 他赶忙低头, 恨不能把自己的脑袋藏起来, 小声道：“我错了！你快撒手, 让我进屋, 这要给别人看见怎么办？”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可是顾汐的地盘！看了新闻、电视的苏达可太清楚顾汐在这的地位了。 “原来你还会嫌丢人？”苏尔笑了, 回头见母亲跟上便推着苏达往前走, “别人瞧见了只会觉得我是为民除害了。” 苏达不理解这一切。苏尔他们现在也都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怎么能这么不要脸面？ 不都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到底谁才是光脚的？ 被推搡着到车前, 苏达呆住，眼前这辆车他在机械厂门口看到过类似的款式！同样是黑色的，这款看着低调许多。 “这车是你买的？”苏达顾不得其他，被塞进车里后抬头便问。 车是男人的梦想，他多想要自己的车。 “你还有心思关心这个？”苏尔坐在苏达旁边，看向这位好大哥时眼神都带着考究了，他这是哪来的自信，不会觉得现在他是在浪费人生和他玩过家家吧。 苏达目瞪口呆地看向正前方，方翠云不声不响地坐在了驾驶位上，发动了车。 “你会开车？” “我妈不但会开，这车还是她的呢，看不起谁？”苏尔冷笑，“也对，我差点忘了，在你的眼里，我们只会拖后腿。” 苏尔酝酿着的炫耀憋了回去，和他炫耀什么呢？苏达永远地留在了过去。 苏达不会知道，更不会理解。 方翠云是家里学车最好的一个，当时还返聘回去兼任了一段时间的驾驶员，别说是小轿车了，就连大型机械，她也能操作得很溜。除此之外，方翠云还很擅长算账，心算很快，记忆极好，凡是去过店铺的，她都能差不离的记起别人的偏好……而在苏达那呢？方翠云只是个病弱的，工作都完不成的该被淘汰的工人。 苏达没注意到这奇怪的氛围，死皮赖脸地往苏尔那靠：“老二，松开我呗，真是一家人，还能真告我啊？” 苏达坚信苏尔是在威胁——他可太知道他的家人多重感情，当年他就抓着这弱点为自己争取到了很多利益；更别说人活脸树活皮的人生哲理了，他就不信苏尔真能豁得出去，他总不想有个做罪犯的哥哥吧？而且妈不也还在吗？聚众吓唬人罢了。 苏达眯着眼打算睡一会，可这企图没能实现，才一会，他就又被扭送下车了，看着眼前的派出所，他深吸一口气，苏尔这是疯了？等被扭送进去的时候，他总算坐不住了，拼命地挣扎了起来，疯子，都是疯子！他要走。 到了派出所，苏达迅速地被接手，被带上手铐推送到专门做好的凳子上时，他整个人都回不过神。明明今天出门前，他还住在很好的酒店里，可现在…… “苏尔！你滥用职权！”苏达见苏尔进来，发疯式地大喊，苏尔这会换上了制服，他觉得天都黑了，他不会被害吧？ “我？你放心，这案子我是原告、是证人，不会是执法人员，我不掺和，我只是把在逃案犯送过来而已。”他坐在了苏达旁边，“哥，你别总这么高看自己，我这么些年来勤勤恳恳好好工作，怎么会为了你轻易放弃？你不值得。” 苏尔很感慨，那年一觉睡醒，他看见的是一片狼藉，母亲绝望痛苦的脸，妹妹茫然无措的眼神……那几年，是真有不少过不下去的家庭，母亲老家村子里，就有壮劳力没了，剩下老小觉得日子无望烧炭没的，他的同学里，也有几位朝不保夕，穷困潦倒，勉强求生的。 而现在，他的好大哥，是否多少也感受到了那种命运在其他人手中，被人支配，无法反抗的无力感呢？ 他在外面潇洒快活的那么些年，也该受到应有的惩罚了。 苏达忙解释：“你可不能犯错，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栽赃陷害，我们这是家庭纠纷，怎么能说是违法犯罪？欠债还钱，这道理我会不懂吗？这回回来就是要还钱的，不信你拿我钱包，钱包里有钱！妈呢！你叫妈过来，她怎么能这么眼睁睁地看你胡闹。” 苏尔：“你看来还有稍微了解过一些法律知识，那有没有人告诉你，盗窃是什么？不问自取是为偷，妈妈放在家里的钱，你没经允许全部拿走，你管这行为叫借？” “我们是一家人……” “一家人？那说说成为一家人之前的事情，顾汐姐为什么会迅速地把顾爷爷留下的房子出手？是有人在中间偷偷地收了好处费，两边劝说，最后甚至哄着帮忙跑了流程，连具体的金额都瞒了下来，” 苏达背后已经彻底汗湿了：“这只是经济纠纷。” “然后有人和顾汐姐说，怕有人找她麻烦，要代为保管这笔钱，最后带着钱跑了，这还只是纠纷？”这会苏尔倒不急了，不疾不徐到，“早在结婚前，两家就达成一致，礼金各归各家，冲着顾爷爷来的，留给顾汐姐还人情，冲着爸妈来的，留给妈妈用作婚礼花费。但有人把这些钱全挪用了。” 苏尔：“还没完呢哥，你仔细回忆回忆，这些等等都要交代。卖工作的时候，你是不是为了能要个好价，还和人吹牛了，说你之所以卖工作，是顾爷爷生前好友要给你另外安排工作，家里老老小小的又担不起，你才忍痛割爱，还给人允诺能帮人调换文职，以此要了高价？至于其他什么虚构理由和工厂借钱、伪造介绍信、伪造公章之类的，我看我是数不完了。” 苏达努力镇定，手已经不自觉地开始哆嗦：“你、说、说什么呢！我哪有这样。”要命，随着苏尔的话，画面是一个接一个地冒了出来，当年马上要远走高飞，他做一切都是不计后果的，苏尔没点出来的都有好几件。 他怎么就回来了呢？一步错，步步错。 苏达好不容易想到了点破绽，正要开口，可又被苏尔拦住。 “我猜……我提示你，你是不是在想可能没有证据？又或是觉得都过去这么久了，没法惩处你？”苏尔遗憾摇头，“哥，很遗憾，这些我都替你想过了，不管用。” “你是不是挺奇怪顾汐姐怎么和你离婚的？你看，这就是你挖坑自己跳了，你为了能多唬点钱，连领证补贴都想拿，特地去领证。我们为了不耽误顾汐姐，当年全家一致同意，隔天就去报案了，还做了笔录，我说你是逃犯可不是唬你，要不是这回回来，你是用的港城身份，早在你入境的时候就会被抓住，可你看，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你非得送到我面前。其实要是再晚点，我可能也没办法了，但你回得挺巧，现在你还有不少罪行在追溯期内。” “也正因为当年报案得快，证据早就固定了下来，证人证言，连你写的信，现在都在所里存着呢，你说有你的犯罪自白书，怎么就定不了你的罪呢？” 苏达目瞪口呆，苏尔的意思是……一切是他自己害自己？不是这样的。 “我们，我们明明是家人，我和顾汐也是夫妻，家庭内部的事情，怎么就要闹到这份上，你太绝情了。我出去又不是享受去的，至于吗？” 听到这话，苏尔的脸迅速地冷硬了起来：“好一个家人。因为是家人，所以可以肆无忌惮地犯法伤害？这是哪来的理，顾汐姐和你结婚才几天？就因为一纸婚姻关系，她也成为了你心里理应付出、损失的家人？你把家人当什么了？别太好笑，你和我们所里接到的那些个家暴，还说打自家人不算打人的人渣有什么区别。” 苏尔起身：“被你说无情的我，要的只是你为自己做错的事情受惩罚；而在你心里常有理的你自己，要的却是踩在一家人的尸体上富贵荣华。”要是当年的自己，被这么攻击一通，恐怕这会已经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狠心了吧？ 苏达张嘴要为自己解释，便见那走廊又来人了。他抬头，目光死死地定在前方。 走在最前面的女人穿着简单的西装裤衬衫，松了一个扣子，半长的头发扎起，没化妆，但眉眼间却很锋利，她拍了拍苏尔的肩膀：“气什么？早和你说过，要设定合理的目标。我们要的是，做错事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而不是让他忏悔，设计这种唯心主义的目标，只会让自己郁闷，毕竟谁能管得了别人的心。”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苏达：“挺久没见面了，下次……应该也没下次了，等你坐牢出来，就更见不着了。” “喝点水。”卫天禹跟在了顾汐的后面，把水瓶放到了顾汐的手上，“等等记得喝水，我在外面等你。” 比起顾汐的眼神，苏达好像更能一眼看穿卫天禹眼底的不屑。 别人进来是有理由的，卫天禹……一定是来看他这个顾汐前夫的笑话。 他不应该是这么狼狈地出现。 苏达的耳朵红得发烫，眼神用力得几乎要把毛细血管给弄破。 卫天禹转身，也露出了被他高大身影挡住的人——方翠云安心地在顾汐身后，看见苏达这么狼狈，她的眼神里却没有太多的同情。旁边的是苏珊，同样穿的衬衫，配上牛仔长裙，显得很有读书气，她手挽着顾汐，看着苏达的眼神很陌生。 “姐，你坐。”苏尔用自己的身躯隔开家人和前家人，冷冷地看向苏达，“你不是喊妈吗？现在证人到齐了，老四就不来了，你走的时候她还太小，对你没什么印象，也不清楚情况。” 一直乖乖地苏珊探头出来，她很少说不好听的话，可这会冒出的勇气叫她控制不住地开口：“我刚在外头听了，大哥，你和妈说了，你这次回来就想一家团圆，现在也算一家团圆了，进去了好好改造。” 这就是他要的一家团圆？他也没要过啊。 他为什么要回来？ 苏达这会已经忘了他的诸多不得不，他颓然地在椅子上等待，堵不住耳朵，他能清楚地听到旁边的欢声笑语。 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互相关心，谁都能瞧出他们之间的深厚感情，说出去谁会信，他才是他们之间真正的纽带，可现在，纽带不重要了，他的家，成了别人的家，而他……好像要坐牢了。 * 阳光……真好。 苏达抬头看着天，摸了摸自出狱后一直保持着的平头苦笑。 就像苏家人曾经的祈祷没喊醒苏达的良心一样，苏达的祈祷也没能改变法律的结果。 苏达所以为的伪装版衣锦还乡非但没成功，还让他锒铛入狱，开始坐牢。 坐牢的每一天，对他来说，都是无穷的痛苦。 顾汐太有名了，无论是在拘留所还是在监狱，他都是“观光景点”，络绎不绝的参观人群会先对他的可恶行径鄙夷一番，而后感慨人人福气有限，说他和卫天禹一个在天一个在地，也就卫天禹那样的优秀人才勉强能匹配上顾汐，把他说得一文不值。 和这些参观相随相伴的，就是糟糕的待遇和冷言冷语，他服刑的监狱就在本省，接收的犯人多是本市范围，再混的犯人也有家人，十个有五个家人因为顾汐获得了更好的生活环境，见到苏达那能有好脸色？更别说他还是大家看不上的，连对家人都恶劣的犯人。 这还没完，监狱里有固定的学习，那就是新闻联播，苏达必须得听，还得写观后感，每一次写到顾汐的新成就、写到顾汐辉煌人生的时候，他都能感觉到手上那根笔的沉重……临要出狱时，他甚至在新闻上看到了苏丝，她的老师是个院士，她跟着老师完成了一项巨大的成就。 折磨的日子像是没有尽头，可还是走到了结尾，出狱时苏达没觉得解脱，而是满满的茫然。 天大地大，他能去哪？ 兜兜转转到紫荆新村门口，畏畏缩缩地问，得到的结论是，旧人已离乡——用简单的话说，那就是顾汐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她获评国家级劳动模范，被调到首都主持大型国企工作，苏尔、苏珊跟着先后调任，方翠云也就把家里的这些房产、店面整理卖了，去首都置产去了。告诉他这些信息的人一脸艳羡，说他们一家人是如何齐心协力，步伐一致的前进，说人家一定会越过越好。 那会苏达想的是……想的是，他们竟没人还记得他在坐牢。这样的想法只冒出来一会就被自己打消，他也算在牢里学了点东西，他这叫自取其辱。 迷茫地他打了电话回港城，才知道当年他工作的百货早就被收购——还是顾汐管理的央企收购的，老板已经回去带孙子了，挂断电话的苏达没死心，辗转联系了朋友想再去港城，朋友还算为他着想，只说了现在的就业形势和招聘要求及物价水平，就叫苏达放弃了念头——他去是肯定能去，活也肯定能活，但这把年纪了，总不能再从睡桥洞开始打拼一回吧？ 茫然的苏达没想到，最后帮了他的竟是他在监狱里学到的知识——碰了一圈壁的他，在他曾经拼了命想逃离的S市里找了份学校门口修车铺的工作，只修自行车，兼职看车，吃住都在店里，早起晚收摊，是他最嫌弃的脏活累活，但有地方住，有饭吃。 偶尔坐在门口，看那些中学生骑车的快乐身影时，苏达总会恍惚地想起年少时志得意满的自己。 那会精心筹谋，拿着巨款跑路的他，并不知道，他丢掉一切所换来的东西只是泡影。他也想不到自己会“落叶归根”，更想不到，自己此后的每一天会是这样的日子。而他曾经拼命想丢弃的那个家，早就成了比他最美的梦都更要华丽的样子，只是……已经是别人的家了。 * 顾汐在这世界虽然工作辛苦，但受到的照顾很妥帖，很长寿，健健康康地和卫天禹到老。 合上眼时，她久违地呼唤了沙沙，顾汐没叫沙沙提供苏达的信息——这人在她心里早死了，倒是原身早早灵魂解脱这事叫她挺愉悦。 沙沙：【出发！下一个世界。】 作者有话说： 既然大家这么说，就再写一些好了=3= 也谢谢大家的一路支持。 有没有想看的~~欢迎提名 =感谢在2023-11-12 23:54:36~2023-11-13 23:59: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4162523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rush°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 校园跟班还债中 📖 102 ? 校园跟班还债中（一） ◎校园跟班还债中（一）◎ 窗外的阳光穿过玻璃直直地照入教室, 过于强盛的光芒让人睁不开眼。 坐在靠窗的男生细碎的刘海挺长，半挡着眼睛，原先正在瞌睡的他睁开眼, 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他随手把头发一拨, 露出了锋利的五官, 起身直直走了过去, 把窗帘严严实实地拉上，这才满意坐下。 教室陡然便暗, 原先正在诵读课文的吴老师下意识地停顿, 瞧见目标人物，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自然地接上, 就当无事发生。 国际班, 是这样的，也不是头一回了。 “齐哥！”坐在齐柯宇后面的男孩嬉皮笑脸地给他竖了个大拇指，他没太大声说话, 但也不太怕叫人听见, “你同桌没事吧？” 齐柯宇这会已经不大困了, 他瞥了眼今天一天都趴在桌上睡觉的同座, 眼底是一闪而逝的厌恶：“谁知道。” 他可不会到处施舍自己的关心, 有的人野心都要从眼底溢出来了, 还自以为隐藏得很好，他不搭理都这样, 要真搭理了那还了得？ 齐柯宇不耐烦再理人, 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 才刚静下来没一会, 就又被打断。 “顾汐, 怎么了？” 旁边的桌椅传来声响，齐柯宇转头，正好瞧见同桌起立。 “我有点不舒服，想去趟卫生间。” 虽然又被打断了，但吴老师意外地还有点欣慰，这类有事先举手再报告的流程按说该是再常见不过的，可在国际班这只是摆设。 吴老师看了眼顾汐，她的脸色看上去确实很差，额周细碎的头发已经尽数汗湿，脸色惨白，站直时虽然很努力地控制肢体，可还是不受控制的微微佝偻着。 这要他不自觉地想起在办公室时，有老师随口提到的传闻，他没太认真听， “快去吧，要不要让人陪你去医务室？”吴老师照例关心。 话音刚落，吴老师就忍不住开始在心里大骂自己的愚蠢。 国际班的学生和普通班的学生不同又不是第一天了，打从入班开始就分好的三六九等，顾汐在这班级里可是彻底的边缘人物，这话说出来不是叫人尴尬吗？ 果然，他一眼看去，好几个学生的眼里立刻就出现了无语的神情。 顾汐小声道：“老师，我自己去就行，我只是洗把脸呆一会，应该没大事。” 听到这话，吴老师立刻接话：“去吧。”还好顾汐自己心里有数。 顾汐拖拉着脚步缓缓离开，出门时还扶了扶墙，吴老师上课的同时余光时不时地看向那，确保顾汐安全离开后才松了口气。 在这短短的一段路里，班上没人看顾汐，反倒是有好几个奚落的表情。 吴老师心中轻叹，虽然国际班的课酬挺高，但他果然不喜欢到国际班来。 * 坐在马桶上好一会，顾汐的精神头才缓和过来。 原身最近因为家庭的问题休息一直不好，精神在高压焦虑下，大量的记忆一涌入，这就承受不了了，这会慢慢梳理，也就调整过来。 盯着卫生间隔间的门，顾汐忽地笑了—— 她在的卫生间，是国际班所属的楼栋的“专属卫生间”，装修是比着星级酒店卫生间装的，智能设备齐全，马桶都是自动换套的，卫生保持得很好，卫生间里还放了香薰和简单的护肤品，洗手液都有品牌。 在原身的记忆里，就单单为了这个卫生间，国际班的学生和普通班的学生就吵了挺多次架，箭弩拔张，各自寸步不让。 当然，他们吵架的理由多得数不清。 这会，顾汐只庆幸卫生间的卫生还不错，不至于让她接收记忆时太过受环境影响。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被顾汐拿出——这也是国际班的特权之一，他们使用手机几乎是不被管束的，哪怕是偷偷在桌肚里玩，老师们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除非真干出嚣张外放，非得高高拿着玩，否则老师是不会没收的。 被原身调了静音，取消了震动的手机一打开就是数十条未读的短信，这些短信，正是这段时间来原身压力的重要来源。 最下面的几条短信落款是银行的贷款或信用卡部门，正在告知原身这个紧急联系人，她的父母已经拖欠信用卡和贷款，如果不联系归还，要不日起诉。 紧接着的是虚拟号码发来的，来自各不相同的网贷公司，数额相对要小些，但是口吻则要强硬很多。 再跟着的是普通号码发来的信息，分成两种，一种是催债公司用私人账号发来的威胁，基本上都是在说要随时上门；另一种呢，则是原身父母的债主，正在要求原身叫父母还钱，还说不还钱就要来她的学校闹事。 顾汐只是稍微接受了原身的情感，看到短信的瞬间便有几分心悸了，更别说原身这个目前尚未成年的学生了。 打开微信，顾汐冷着脸依次打开了被设置为免打扰的父母聊天框和三人组成的家庭群。 虽然是三个对话框，但是中心都是一致的。 命苦，想死，他们拖累女儿了，不是他们逼女儿，是他们走投无路了。 再往下呢，则是没被设置免打扰的两个对话框。 一个是齐柯宇的，点进去空空荡荡，没有任何信息，原身很多次打了长篇大论又删掉，总之至今没有发过东西。 另一个则是沈星凝的，对话框里，总是原身发得多，对方回得早，最新的进度是原身殷勤地回话：“凝凝，今天的作业我也帮你带回去做吧？你还要练琴，应该没空吧？” 顾汐：…… 她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可要是点开朋友圈，这就又是另一个世界了。 原身的朋友圈分了很多不同的组，每发一张照片都得小心翼翼地筛选，一眼看去，基本上都是花花世界，什么在网红咖啡厅坐着拍照，不自觉地露出桌上包的logo；什么配着英文的下午茶图片……在这，基本是没人看得出她的现实生活。 顾汐无话可说，她知道，也就是这些“分裂”共同带着原身走向了糟糕结局。 原身的人生概括来说，可以用四个字形容，那就是错位人生。 她的父母运气很好，赶上了时代红利，属于站在风口上猪都能飞的那种猪，一路赚钱，从农民出身、高中肄业的水平成了有名有姓的富豪。 而在有钱后，她的父母关注的头一件事就是“阶级跨越”。 他们自己呢，苦心经营各种人脉，上赶着去结交——这期间有时被骗，有时运气好赶上了真的人脉，可劲钻营去参加各种商会，慈善也做、艺术也学、MBA也考，包装了一圈后发现不行，还是不够，于是他们的目光就落在了女儿身上。 原身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 她在父母的殷切期待下从初中开始被填鸭式地灌输了各种技能，被带着打扮自己，认识名牌，而后在高中时被顺利塞到了门槛比天还高，不止要有钱，还要有势才能读的私立学校国际班里，父母对她的要求，一是要结识厉害的人脉，二是要找个好老公。 父母想得挺美，但实现起来却不容易。 原身进入到学校以后慢慢地发现父母当年面对的困境——融不入圈子，强融也进不去，她在国际班默默地坐着边缘人，外人看着觉得她好像过得不错，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狼狈。 可没想到高二那年，经济危机、产业升级、行业规范等的浪潮卷到了父母那，没有做足准备，虽然资产丰厚，但也债台高筑的他们面对这巨浪被一冲，那压根支持不住，资金链一断裂，那就怎么也缝补不起来了。 而这经济压力，也砸到了原身的身上。 父母走投无路，看着她的眼神像狼，曾经逼她做的事情，那是为了人脉，为了阶级；而现在，为的是一家人的生活不降级，为的是一家人的生存。 在巨大的压力之下，原身是不上也得上，她没有任何的退路。 于是……她就这么开始了她面目全非的校园生活，被推动着当起了别人故事的恶毒女配，攀不上高富帅，那就做白富美的跟班。虽然后者不能结婚，可只要用心舔，对方随手不要的一个包，转手就有几万。 在这期间，原身越来越扭曲，她渐渐地已经不知道什么才是正常生活，对于金钱的渴望，逐渐变成了“靠别人成功”，她帮着当牛做马，去整容、去学习一些没有用的东西……可最后兜兜转转，她才发现自己的努力全是白费。 故事的结局显而易见，金龟婿没找着，还遇到了骗子；辛苦套好了那么多年的朋友只把她当做小丑；甚至就连她自己，也在一次又一次的整容中变成了她都不认识的模样，至于父母？更不用说了，破产收场，一家人蜗居着互相埋怨，活得像城市里的蛀虫。 多年以后，蓦然回首，满目疮痍的原身在想，是不是从一开始他们就选择了一条完全错误的道路。 * “顾汐呢？”沈星凝盘着手，不太开心。 作业早点拿走，放在这烦人得很。 “没回来，别是晕倒在洗手间了吧？”沈星凝的朋友捂着嘴笑，她也跟着笑了。 刚从外面回来的女生路过时听到了她们俩的对话，随口道：“她从卫生间出来了，没什么事，不过好像出教学楼了，不知道去哪了。” 作者有话说： 本世界是地狱般的开头（沉吟） =感谢在2023-11-13 23:59:23~2023-12-01 23:59: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楚天明 110瓶；不染 50瓶；kokky、扬非 20瓶；理想汽啼状态方程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03 ? 校园跟班还债中（二） ◎校园跟班还债中（二）◎ “你确定吗？”坐在自己专属座位上的男人身体微微前倾, 皱眉问道。 站在他对面的女学生头发很短，将将过耳，眼神坚定, 让人能忽视掉她稍显可爱稚嫩的长相。 林校长郑重补充道：“你要知道, 你的这个选择对我来说反倒轻松, 但如果从你的角度去考虑, 这可不一定是个好决定。你是我们花高价挖来的学生，我很清楚你的情况, 以你现在的学习进度, 跟着普通班学习反倒耽误了，国际班虽然日常学风散漫, 但被选去上课的老师都是优中选优, 拓展的课程数量也很多, 对你未来的选择可能会有一定的帮助。” 凌雪涵是隔壁贫困县的好苗子，成绩一骑绝尘，关键还不死读书。她原先高一就要来, 只是家里人生病, 才拖到了现在。 凌雪涵耐心地听完了校长的讲话, 她低头时能清楚地看见校长地毯上的花纹, 这条地毯应该是专门选的, 和整个办公室的色系很搭, 养护得很好，肉眼看不见灰尘或是脏污。 校长背后的书架三分之一是颇为厚实的精装书籍, 书脊处的名字有大半是外文的。 有三分之一满满当当地奖状和奖杯, 款式各异, 看得出是专门开模做的, 和网上随处可见的盘式奖杯、水晶奖杯大不相同。 最后的三分之一则是各色的摆件, 凌雪涵没什么研究，只知道怎么也不可能是便宜货。 这些讲究的布置在她过往的学校是不可能存在的，当时的她对这花团锦簇的一切满是向往，这会真站到这了，就发现自己实在太格格不入。 “我想好了。”凌雪涵回得轻松，她这会已经脱离了上头状态，融不进去的不要强融，她想，她还是更适合校长口里“死读书”的班级。 林校长和她对视了好一会，还是点头同意了下来。 国际班是小班教学，这几年因为找关系的人多，那已经是超编收人了，家长意见很大。再者他心里也担心，那群天不怕地不怕的富二代会欺负明显和他们很不同的新学生。 “也好，哎，但真挺可惜，国际班可不是这么好进的，时不时还有学生家长找到我……”林校长正要继续说，就听见了敲门声。 “校长，要不我先回去？” “行，你下周到高二一班报道，班主任是白老师，你认识的，上回和我一起去你家的那位，她的联系方式你还留着吗？” “留着的。”凌雪涵礼貌回应，心里松了口气。 不知道敲门的人是谁，但这是“救”了她，她其实挺容易被说动，时常做完决定大半夜还在纠结，基本上她就没试过落子无悔，否则这回也不会选择到普通班去，校长再说下去，她估计还得变想法。 凌雪涵打开办公室门的瞬间愣了愣。 出现在门口的是个同龄人，穿的是国际班的校服，是西式的衬衫马甲搭配百褶裙，头发挺长，过肩膀到了近腰的位置，还稍稍有波浪的造型，应该是特地做的。长得也漂亮，不知道有没有化妆，皮肤很好，那双眼睛格外明亮，像能看到人的心里， 凌雪涵控制住自己下意识想后退的欲望，就感觉不太像一路人，还好她没去国际班！ 她主动让路让人先进去，打算礼貌关门的时候，凌雪涵整个人愣住了。 那女生才进去，林校长就开口问话了，语气挺和煦：“顾汐同学是吧？这会马上要到上课时间了，怎么过来了？” 到这还算正常，可那漂亮女生一说话，就震住了全场。 “林校长，打扰了，我想提出申请，从国际班转到普通班。” 林校长也一样惊讶：“怎么了？遇到什么事情了吗？”他挺紧张，这可别是他没关注的时候发生什么大事了。他们学校的国际班可没有出过半路跑路的事。 反应过来的他注意到了凌雪涵还在门口，凌雪涵反应也快，不等校长说话，赶忙准备关门，心里挺懊恼，她不是这样八卦的人，怎么能偷听别人隐私呢？ 可一边埋怨，她还是一边被迫听到了同学的秘密—— 顾汐淡定道：“我家快破产了，未来可以预见的债务有很多，国际班的学费太高，我承担不了，我希望能申请根据相关规定，退回我未使用的学费。” 凌雪涵：…… 她不由得眨了眨眼，这些年来因为成绩的提高，她的那点儿自卑感已经基本上没了，可大多时候，还是不会主动和别人讲述自己的贫困，甚至还会强装自己过得挺好。 顾汐说这些的时候没有掉眼泪，没有哑了声，没有压低声音……好像一切是很正常的事情。 凌雪涵有点想认识这个新同学了！ * 木门关上，林校长的手已经放在了额头，他伸手揉着自己的脑袋，是平日太顺风顺水吗？怎么烦心事都挤在一起：“……家里的事情没事吧？” 他之所以能一口叫出顾汐的名字，那是因为当年顾汐的父母为了送她进国际班找了不少人，连他办公室都跑了好几趟，这才多久？他印象里的顾汐是被父母拉扯着，坐在沙发上的模样，不太爱抬头，这会看着倒是变了挺多。 不过，怎么让一个孩子来说这事。 顾汐冷静道：“要说没事肯定是撒谎，但事情总得一件件解决，如果最后还是没有办法，真破产了，我再来麻烦您，我印象里学校还是有些助学流程的，对吗？” “对。”林校长对学生说话时多少带着些小心翼翼，现在的青少年都脆弱，他们年年开会，就怕刺激到这些孩子的小心脏，这孩子还是遇到了家庭变故，更得注意，“但你也别太着急、太冲动，要不让你爸妈……” 顾汐就没打算让父母来。 上辈子的原身父母到后来算是练就了厚厚的脸皮，学费也拖欠在那，要原身很长一段时间里在学校无处容身。 她会试着说服父母，但绝不能让他们单独处理，这两人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变卦。 “林校长，我明白您的关心，但现在的情况是，我父母的紧急联系人填写的是我的名字，催债短信已经发到了我这，甚至有催债的人员威胁要到学校找我。”顾汐犹豫过是否要提催债人员的部分，但思前想后，在不会被退学的情况下，人身安全很重要，这得和学校报备。 “于经济上，就我父母现在的情况，我需要用我的学费来应付一些紧急债务；且就现在的情况，即便今年勉强过去了，明年也基本是交不上学费的。于社会上，我父母既然欠了别人的钱，我最起码得端正态度，我如果还在国际班读书，和谁也交代不过去的，而且国际班所提供的教学，现在和我的情况也不符合了，就家里现在的情况，出国肯定是出不了的，我得好好准备高考。” 顾汐惭愧道：“其实按说我应该转学去公立学校的，但客观条件不允许。”她得花时间找到愿意接受她的公立学校再办理手续，但这会她的时间很宝贵。 林校长酝酿的理由都被堵住了，他想了想，叹气道：“明白了，你写份申请书吧，让你的父母签字盖手印，这两天拿来给我，我给你办。只是……我得先提醒你，你现在去普通班是很难跟上的。” 国际班的孩子平时学的都不是应试的这一套，这要转学过去，那不只是要从新学课本知识，那还得连什么学习习惯都改了。 就这一会功夫，在林校长心里，那个唯唯诺诺被父母拉扯着的、小孩穿大人衣服的顾汐形象已经被现在这个处事不惊，有条理的“大人”形象给替代了。 他挺为顾汐可惜，国人骨子里有种莫名地再耽误不能耽误孩子理念，他现在觉得，顾汐这孩子给父母耽误了。 “如果实在跟不上，再还可以申请留级。普通班从教学到管理和国际班差距还是比较大的……” 顾汐露出了进来到现在的第一个笑容，她伸手抓起头发：“我这两天就把头发剪了……校规我会遵守的。” 林校长也不好说什么，只得送着顾汐到了门口，看那纤细身影离开后，转过身的他忽地扶额。 他还和凌雪涵说国际班多难得呢，结果一个凌雪涵拒绝了，一个顾汐要跑，虽然各有原因，但还是挺打脸。 * 拖着疲惫的身体到家，顾明寿和施晓睿彼此间一言不发，偶尔目光交汇时，眼神都带着两分仇视。 伴随着经济的紧张，随之而来的是对彼此的怨气，虽然大多数决定是两个人共同做的，但他们总能找到对方的漏洞，而后指责对方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刚刚在回来的车上两人才刚吵了一场大的。 打开门的瞬间施晓睿愣了愣，屋子里传来的是一股热汤热菜的香气—— 这味道很久没闻过了，打从夫妻俩开始拼事业开始，家里的事情便被他们甩在了脑后，所幸钱能解决挺多事，他们长期地聘请着住家保姆。 但前段时间，家里的糟糕氛围也影响到了保姆的工作，对方不是佣人，只是来打工的，受不了天天听人吵架的环境，又忧心顾家可能会发不出工资，便主动提了离职，施晓睿听到这事先是生气，而后其实是庆幸，能少发点工资，只是等保姆走后，他们回家时吃饭就都挺应付，或是得在外面解决。 顾明寿同样意外，他走得稍快，头一探便看见了在餐桌上写东西的女儿。 原身和其他国际班的同学一样，就没学过什么应试课本，她不能等上学再说，今天回家前特地去领了课本，自学得太认真，都没注意到父母回家了。 “冰箱里有半只鸭，我就炖了锅鸭汤，饭还保温着，你们换个衣服来吃饭吧。” 顾汐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收拾这恍若狗窝的家，也才发现家里双开门冰箱和大冰柜里的冻品至少还够三个人吃一两个月，这就炖了汤。 顾明寿和施晓睿有一肚子话，但闻到食物的味道，肚子就叫了，他们赶忙进去换衣服。 顾汐没打扰父母吃饭，安心地在一边看书，她知道顾明寿和施晓睿一直在看她，但这不重要。 等到两人先后落筷，顾汐才合上课本：“爸妈，坐，我们谈谈。” 作者有话说： 嘤嘤嘤，大家偶尔理理我（挥手绢）要不单机我也不知道写得怎么样了qwq = 104 ? 校园跟班还债中（三） ◎校园跟班还债中（三）◎ 顾家的客厅占据了整个顾家面积三分之一还多, 再加上同样偏大的餐厅，使得房间的面积被迫减小，局促了起来。 之所以会这么设计, 原因也挺简单, 顾家父母是个要面子不要里子的人。 当年顾家父母在意识到阶级难以跨越后, 想到的头一件事那就是他们不能只买买得起的房, 要买具有圈层属性的豪宅，两人行动力挺强, 看了一圈房, 就把杠杆拉满，借钱买下了现在他们所居住的这套位于市中心的大平层, 倒不是他们俩不愿意买别墅, 只是实在捉襟见肘, 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 房子买到手后，他们就开始了改造，没请设计师的他们直接拿起了去首都看房时对方拿出来的样板房图片, 来了个复刻, 把所有的心力都砸在了客厅、餐厅、玄关这些别人会瞧见的地方。 还真别说, 这套操作起了不少作用, 起码当年被邀请来家里做客的人基本都赞不绝口, 把心里对于顾家父母的评级往上抬了抬。 但也正如顾家父母的辉煌不再, 自打经济紧张后，这客厅便也没人再使用了, 天天在外面求爷爷告奶奶的顾家父母更多时候是被人拒之门外, 愿意上门的估计也就剩下债主。 顾明寿不自在地挪了挪, 和身旁的妻子交换了下眼神。 女儿说完谈谈后就径自走到了客厅主位坐下, 他们夫妻俩在家里, 还没坐过客人的位置，看着女儿，总觉得哪哪不对。 施晓睿倒没觉得不对，她作为母亲管女儿管得多，在顾汐面前，她总是很从容的：“什么时候学的煮饭？今天这饭菜都煮得很有火候！很不错，女孩子，是得多学学家务，毕竟谁都想找个贤妻良母，当年你爸和我结婚那会，我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勤快姑娘！形象很重要。” 她身体往前凑，要不是有丈夫隔着，这会已经抓住了顾汐的手：“但咱们可不能天天只知道柴米油盐，否则和保姆有什么区别？妈慢慢教你，要把自己的身价提起来，会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了。” 顾汐面不改色，静静听着，这对于原身来说，已经习以为常了。 施晓睿从原身还小的时候，就开始灌输这套“如何嫁入豪门”的理念，明明顾家的事业是她和顾父一起打拼下来的，可她却总会说，她是嫁得好才有好日子过，并殷勤地希望女儿能走上这条经实践可行的路，最近更是如此。 顾明寿喝了口水，状若不经意道：“你和你同桌关系处得怎么样？我前两天在商会上听了齐总讲话，齐氏现在发展势头正好。爸和你说真心话，这人和人之间的来往，也得看缘分的，我听说齐总当年的同学，就是普通的小职员，结婚齐总都不忘送辆车，但现在呢？他已经很少交朋友了，你们小孩子总不喜欢功利心，但人活着，多少是要功利点的，说白了，这会不抓住，以后很多同学，你们是没有往来机会了。” “是啊，前段时间妈和你说你不反对，但谁都看得出你不爱听。可这世上哪有人会天天讲你爱听的话？就咱们家现在的情况，那就只会往下坡走，你现在有个好的基础，大家都还是学生，心里不那么看重利益关系，无论是交友，还是找个长久在一起的人，都很好，否则要是以后家里一蹶不振了，你能找个什么样的对象？一个小职员？爸妈辛苦养你，把你生得这样好，不是白费了吗？” 顾汐耐心地听完，抬眼看向坐在同一侧贵妃椅上的父母，此刻，两人的眼神都很深邃，仔细看时，能看到一闪而过的矛盾和挣扎，还有压抑不住的渴望、迫切。 但这些都不重要。 顾汐：“我想是时候开一个家庭会议了。” 顾汐虽然没有太多亲身经验，但她见过不少例子，也认真研究过原身的经验。 绝大多数投资、经商失败，最后债台高筑的人，甭管起因是什么，最后彻底收不了场，基本都是因为“不甘心”三个字。 这就像赌博，他们认定自己可以翻盘——这也是不愿意接受现实的另一种表现，他们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 上辈子的原身没有立场也没有能力阻止，只能眼见情况越来越糟，无力回天。 “什么家庭会议？” “我已经和校长提交了申请，我会从国际班转到普通班，学费的差额本月内会到账，签字领现金，这事和你们说一声。另外，你们该和我交代一下，家里的真实经济情况了，到底欠多少钱？有多少债？” 顾汐淡定地话一落，顾明寿第一个跳了起来，才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到了脸红脖子粗的状态：“你这是在通知我们？谁准你这么干的？” 顾明寿不算高，但也有一米七二，人到中年，免不了稍微发福，这样一个成年男人站在面前瞪人的时候，总是有威慑力的，更别说还高举着手指往顾汐的方向指着。 顾明寿左右看着，这就操起桌上的烟灰缸，气急了就要丢，但下意识地避开了顾汐，打算丢在地上。 “您确定要这么干？”顾汐打断她的施法，伸手就拦，“您也别这么大声，我们楼上楼下都有邻居，叫人听见了不好。” 顾明寿悻悻然坐下，他仍喘着粗气：“我没你这样的女儿，你这样自作主张，滚！给我滚出这个家。” 这话很重了，是天然占有优势，自认为掌握对方生杀大权的人最惯用的威胁，在父母看来，是永恒的武器，只是这招对顾汐还真不管用。 施晓睿打圆场，平日里她凶女儿更多，可真遇到了事情，丈夫第一个坐不住：“你怎么能这样气爸妈？我们缺的市这点钱吗？钱是很重要，但你的前程更重要，爸妈为的可都是你——” 这就是另一招了，感情绑架大法，这招用得最厉害的，那都得是半真半假，他们当然是为了女儿，只是也为了自己。 顾汐今天谈这话，那就是奔着抢夺家庭权力来的，而真正掌握权力的人，在没有拥有武力和经济基础的前提，最起码得能维持相对平和理智的状态，否则只是小孩子过家家。 “家里的债务相关信息已经发到了我这，你们的情况也影响到了我的生活状态，现在说什么不缺钱或者不愿意和我谈这些有点太迟了，我有权也必须干涉。” “你只是个小孩子，你懂什么？”顾明寿嗤笑出声，“怎么，还得和你报告了？”他觉得太荒谬了，这年头还有当女儿的要求父母汇报的？ 顾汐：“爸，别说这些带着情绪的话了，现在家里很显然资不抵债，这是你我都知道的事实，而且就目前的情况来说，债务只会越滚越大，否则你们也不会想着卖女儿的身——” 施晓睿坐不住了，她弹跳起来：“这怎么能叫卖女儿！你这孩子不要总把别人想坏，我们一家人把力气往一处使，你过得好，我们也才能过得好是不是这个道理？” “是不是，我们都不用明说。但现在你们可以做选择。我名下是没有任何财产的，严格来说，我暂时不需要为你们的债务负责，如果你们今天笃定要我行我素，继续往债务坑里扑腾，抱着什么东山再起的梦，那么好，不用等明天，我今天就走。” “你威胁我们？” 顾汐点头认了：“是啊，我知道你们很急，但别急，我替你们找找理由，离开家了没有生活费没有学费，我连住房都没有地方住，是不是？但你们真不用替我担心，今天既然和你们谈了，就说明我考虑清楚利弊了。” “离家后怎么办，我想了个方案，也说给你们参考看看。首先呢就是先和老师申请休学一年，我找个工厂打工，我事先了解过了，年纪小可能会被欺负，还会被压工资，但基本包吃住每个月到手五六千是有的，累是累，但一年做完，我的学费就出来一些了，我打算正常考大学，大学的学费实在不行就助学贷款或者申请毕业缴交，住宿的话一律住在学校。” “听起来挺辛苦对吧？你们肯定又要说了，养我不是为了看我进厂打工的，不是让我这么干的，可就你们的经济水平再发展下去，会有什么改变吗？一样是交不上学费，拿不出生活费，估计到时候，我也得替你们背上一身债，不如早点出去赚钱，没准几年后还能存下钱来。” 上辈子的原身就是这么和父母纠缠在一起，高中阶段高不成低不就，后来靠沈星凝的关系，跟着她出了国，说是陪读，其实是保姆，但总是有读书的机会。在外期间没学到什么的她回国后和父母继续焦头烂额，后来都跟着背债，信用卡套来套去，大大小小的贷款借了不知道多少，前途从渺茫变成了无望。 所以，最差的结果也经历过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顾明寿：“你受得了这苦？” “怎么不可以？难道讨好周边每一个人就不辛苦吗？难道天天算计不累吗？你不会以为天天看你们这样，这些心理压力很轻松吧？行李我收好了，需要给你们时间考虑吗？” “如果你们心里希望一家人好好在一起，也觉得我未来能让你们看见希望，那么很简单，把家里的情况写明白，我们该处理处理，卖房卖车，和债主谈判，一家人脚踏实地一起还钱，没准这两年债务处理完了，我们还真能从头再来，把失去的拿回来。” “如果你们觉得听我的不行，好，那我立刻走，你们也大可以再生一个。” 顾汐之所以这么淡定，是因为她无所谓父母做什么决定。 原身的执念一是怎么都还不完的债；二是希望向父母证明，这个家最后的结局不是因为她没本事攀上厉害人物，靠别人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如果顾父和顾母低头，那顾汐就带着父母一道拼，吃苦嘛，她很擅长的，虽然进了新世界曾经的技能多少模糊，但原身也有她的优势。 如果顾父和顾母不肯低头，那也挺好，她自己来，等未来赚到了足够的钱，也能向顾父和顾母证明他们是错的。 施晓睿：“你还是个孩子，你做决定时不知道后果，你能决定自己的事情，怎么能决定家里的事情。这要最后按你的安排走了，事情没好转，你负责？” 顾汐：“嗯，我负责。” 很多人在家庭在工作中的反抗失败，最大的原因，就是想做主，又不想负责。 “我确定我负责，如果按我说的做了，最后家里真不行了，就怪我一个。”顾汐摊手，“选吧，爸妈，别太晚，大晚上出去找房子住也危险的。” 她往旁边一指，顾父和顾母才注意到另一侧沙发旁边放着个行李箱。 这孩子是铁了心啊！ 顾汐不停地看着手机，等了五分钟，她站起来去拿行李：“我懂你们意思了。” 见状，施晓睿急了：“这都十一点了，你一个女孩子要去哪？” 顾明寿见妻子先说话，这才道：“……让我想想，你先回房间休息，明早起来，给你答复。” 顾汐：“好吧，那正好，明早没给我答复，我就自己出门去办住宿了，到时候家里的钥匙我会放门口。” 她没有安抚顾明寿和施晓睿的情绪。 她就是要让他们在很快的时间里做决定，刚刚顾明寿让她停的瞬间，她就知道她赢了，虽然同样是靠情感绑架的方法——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嘛！只要能抓老鼠的就是好猫。 顾汐哼着歌进屋去睡了，留下顾明寿和施晓睿在客厅开始了今天的第二轮争吵。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3- 105 ? 校园跟班还债中（四） ◎校园跟班还债中（四）◎ 国际班和普通班的不同体现在方方面面, 就比如此刻—— 课间操的音乐按时响起，国际班的窗台上三三两两地半靠着人，不用下去做操的他们这会正自在地点评着下方其他学生的动作, 偶尔声音大了, 有其他的学生不太愉快地回头看, 他们才不闪躲, 还非得站得更挺直显眼一些。 “齐哥，你快看, 转学生——” 齐柯宇懒洋洋地抬眼, 看着他也不吭声。 说话的男生早就习惯齐柯宇的高冷，他自顾自地往下说：“就是没穿校服那个, 听说是校长特地跑去其他学校挖回来的, 说是一个县城中学出来的, 没死皮赖脸塞来国际班，估计是不识货的土包子。” 班上的学生大多消息挺灵通，之前他们老早就听说林校长有意要往他们国际班塞人, 国际班的学生都很排外, 哪能答应, 臭着脸各自回家找了父母, 但都没能从林校长那要来一个“不进人”的许诺, 要他们很生了一回闷气。 旁边的男生嘴快地插话：“万一是她自己不想来呢？”嘴比脑子快的他反应了过来, 忙道，“我的意思是她不识货……” “长他人志气, 灭自己威风。”男生怼了句, 没兴趣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忽然想起了见事, 指着齐柯宇旁空空的座位, “齐哥，顾汐呢？这没声没息地都两天没来上班了。” 齐柯宇凉凉看他一眼，不感兴趣地把头埋回自己的臂弯决定继续补眠，“关我屁事。” 不来倒落个清净。 一直关注着这边的沈星凝听到顾汐的名字手里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听到那四个字的时候，她都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 沈星凝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笔盒里的笔。 从小是天之骄女的她，早早就习惯了被人捧着的生活，身边围绕着她的朋友基本都带着自己的小心思，无论是为了利益，还是羡慕她受欢迎的都有，顾汐在其中，算是演技相对拙劣，舔得比较露骨的一个。 沈星凝对此接受度良好，和对待身边的其他朋友一样，给予了顾汐各种各样的任务，她只需要对她有帮助的“朋友”。 很自信的她难得地受挫，顾汐竟然来了出人间蒸发，说不来上课就不来上课，连条消息也不交代，还没被这么对待过的她很不习惯。 沈星凝憋着气呢，就听见教室里接二连三地传来了手机的铃声或是塞在桌肚的手机里振动摩擦出的声音，即便是在嘈杂的课间也挺明显。 沈星凝皱了皱眉，真吵。 “卧槽，顾汐给我发信息了！” “也给我发了！” “不会是给我们群发了吧？我瞅瞅，一模一样——” 沈星凝拿起口袋里的手机，果然有一条来自顾汐的微信消息。 【亲爱的同学们，冒昧打扰(*?▽?*)！因为时间紧迫，只能群发消息了，内容对我很重要，辛苦大家看一看。 我爸妈的公司经营不善急需周转，所以决定把家里的财产进行折价处理（均在市场二手价格的七到八折），且保真。 我会同步信息到朋友圈，要是同学们家里有需要的话也欢迎选购Thanks?(?ω?)?提供上门验货和送货服务！】 沈星凝很意外，她家发家得早，也算是经历了不少周边人家的起起伏伏，曾经的玩伴家里破产的，基本都选择默默消失，或者顾左右而言他，甚至还有撒谎找一些压根不会有人信的什么换城市之类的借口。 这么坦白承认的，还是头一遭。 “这也太尬了吧？她这不会是要暗示我们捐钱借钱吧？”有男生碎嘴道，“不是不能借，但总得有个态度吧，总不会还想着大家看条信息就自己上门借钱吧？谁这么傻？” 坐在他隔壁的女生手很快，这会已经点进了顾汐的朋友圈，直接白了他一眼：“别自作多情，人家是真正卖东西，朋友圈发了可多了，我们上课那会发的，价格挺划算。” 她一边说话，一边截图发到家族群里。 顾汐估计是为了筛选方便，最新一条朋友圈直接发了个挺长的表格截图，图片里是现有二手物品的品名、成色及价格。 她写在前头的这些基本上都是大牌的包包、首饰，都算是保值的款式，再加上打了的折扣已经算很划算了。 “你要买？” “我不买，谁会买二手。”女生翻了个白眼，把顾汐的微信推给妈妈就关掉手机。 她又不是冤大头，该省的钱当然得省，这部分就不用让人知道了。 沈星凝看了手机好一会，才回复道：“需要帮忙？”她打打删删地就留下了四个字，这已经是她基于同情心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沈星凝实在觉得顾汐这人矛盾，之前一段时间，她忽然变得特别迫切，迫切到沈星凝都怀疑叫她杀人放火她都会去——这会也算是找到了理由。可顾汐怎么没找她单独求助？是放弃了，还是清高发现自己没办法低头？ 她走着神，好一会点开手机才发现顾汐已经回复了。 【T=T 你真好！我很需要大家的帮助！我朋友圈只有我们的同学，要是你方便的话，可以帮我也宣传一下的！我朋友圈往下拉，公司也卖，房车也卖的！还有更多优质家具都在等待出手哦！】 沈星凝：？ 顾汐是找她求助了，但是怎么好像……如找呢？ 沈星凝纠结着，还是帮顾汐发了朋友圈，截图了她的广告词和微信号，配文挺简单【同学卖车卖房卖各种二手，价格还可以，有意向可以了解。】 才发两秒，她就有点后悔，感觉自己说得有点太多了，她和顾汐哪有好到这份上？可再盯了一会，她又斟酌着回复了一句“挺好的同学”，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 顾汐盘腿坐在家里的客厅地上正在埋头回复着信息，她不坐沙发，是因为沙发上被东西占满了。 顾明寿和顾汐预想的一样，第二天天一亮，就蹲在门口拦下了顾汐，嘴很硬：“你要这样逼我和你妈，我们也没办法。谁让我们生了你这个女儿，摊上了，算我们倒霉。” 顾汐只是笑笑，然后拉着顾明寿和施晓睿齐聚客厅，开始坦白局。 她早就预料到顾明寿和施晓睿会低头。 有时候吧，人的心理是很微妙的，他们未必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但他们不愿意为自己的错误担责——这里的负责，不止是针对过去的错误，还针对无限的未来，他们不能接受他们放弃了辉煌未来的可能，而这会就需要一个台阶，给了台阶后，他们就能理直气壮地责怪逼迫他们的人，可以说一句要不是对方，他们早就如何如何。 顾明寿和施晓睿要，她就给，顾汐要的是解决当下的问题。 这坦白局一进行，表格一拉，顾汐深呼吸——这债务已经到了惊人的地步，按照顾明寿和施晓睿的计划，他们竟然还打算继续拆借还利息，然后贷新的款来还旧的。 只能说，还好及时出手了。 昨天一天，顾汐和父母一道在外面到处跑，他们首先做的，就是去主动找了各个银行和债主。 这会还不比十来年后的暴雷满天飞，但经济危机已经产生了不少死债、坏账，在这种情况下，债主们反而是怕欠债的人跑，而这就是谈判的空间，更别说其中还有不少高利贷。 一天谈下来，表明处理态度后，大多数债主还是在不损害个人利益的情况下多少对还款时间和利息做了让步，最差的也同意给顾家留出处理不动产的时间。 谈完第一轮，顾汐回到家便开始拉着施晓睿四处搜罗家里的“财产”，一个曾经富裕过的家庭，家庭内一定会有一些超出日常需求的物品。 比如说客厅的这个巨屏电视，是去年年初才换的最新款式，到了某个尺寸后，可以说全是溢价，但那会顾明寿哪在乎什么性价比？ 又比如家里养的这些观赏鱼，是顾明寿为了交朋友当冤大头买的，价格偏高，但是鱼市价尚在，旁边那几盆花也是如此。 盘点这些财产时，顾汐的眼神一直是亮着的，能挖掘到哪怕一丝的东西，那也意味着还款进度在往前推动，虽然还远远不能覆盖债务，但这总是好事。 和顾汐相比的，是旁边顾明寿和施晓睿的面如死灰。 他们以为接受了现实，可面对女儿雷厉风行的操作，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个西装是我的尺寸定制的，整套下来也就几千。” “没事，挂上去朋友圈问问，这种西装都有留量，只要身材差不多，改改也能穿，两千我放上去看看那。” “脸霜也卖吗？都买回来好一阵了？” “这眼霜没拆过，上千的怎么不能卖，打个八折就卖了，妈你别动，小样我也是要单卖的。” “你怎么在拍冰箱？就是房子卖了搬家我们也要用冰箱的。” “是要用冰箱，我到时候买什么冰箱不能买？买个单开门的一千块的事情，你这冰箱二手就是打骨折也能卖两千。对了，你们手机的容量多少？我给你们换一台便宜的二手手机吧，先不着急，但你们做好准备，到时候可以把资料导出来换一台。” “手机也卖……不是，你怎么在拆相框？” “这相框不是你们从意大利带回来的吗？国外艺术品，你还和我说过算起来要上千对吧？孤品，还是手工的，好卖，照片留着就是。” 顾汐把朋友圈当成了卖场，她卖的价格也确实划算，东西买得挺快。 坐在旁边的顾明寿和施晓睿被指挥着跑来跑去包装收拾，还得趁着车子没卖出门送货。 等到夜幕降临，回到家的顾明寿和施晓睿都哑了：“餐桌呢？” 别说餐桌了，餐椅都没了，他们转着圈看，看一眼发现一堆少的东西。 “红木餐桌，我按照你报的市场价九折让人提走了，对方把椅子和书房的桌椅一起买走，没讲价。” 顾明寿：“我的意思是我们应该还是要吃饭的吧？” 顾汐淡定地朝他们招手，示意他们和她一起坐在地上，她以前买来在床上犯懒用的折叠桌这会正好能用，是局促了点，但反正大家饭碗都是捧在手上的：“吃吧，我刚去楼下沙县小吃打包的。” 饥肠辘辘的顾明寿动作很快，已经伸手接过饭和餐具，但心里仍惦记着：“你这么卖，我们不用在这过日子……” “嗯。”顾汐淡定道，“房子刚有了两个意向客户，我约了明天来看房，中介就不找了，中介费用对我们来说太高了。实在处理不了再说。” “我们……” “我们租房子去住，我找房东谈好了，我们学校附近的七层楼自建房，一二层都租给我们，重新装修完没多久，只收我们一千二的房租，水电自理，没有物业，所有家具，包括你担心的冰箱他都会给配，但我们得帮他们维护房子，相当于工作充房租。如果后期出租率高，收入稳定的话，房东说还可以再谈，一层如果你们愿意，可以注册开个小卖部，我问过了，周边没有什么便利店，都是自家开的小卖部，要是勤快做，一个月也能赚一些，不太辛苦。” 顾汐这么安排不是故意贬低顾明寿和施晓睿，是事实如此。他们能发家，证明他们是有一定的管理水平和能力的，但是不代表他们能从头再来。他们当年干的那套已经行不通了，否则也不会一直走下坡路。这会再叫他们去找份工作，别人未必要，他们也不一定干得来。 施晓睿：“应该不至于吧？” “不至于什么？是指开店吗？这只是我的想法之一，爸妈你们要是愿意去找工作我也支持的，只要不创业，保证每个月有一定收入能用于还债，我就支持你们。”顾汐盘算了下，估计父母也没什么工作能找，无非就是没有门槛的销售又或是类似司机之类的，他们本身掌握技能的职业。 “那我们再想想？” “好啊。”顾汐态度可好了，“你们一边想，我们一边干活，今晚得把家里收拾好一些，我和两位买家说好了，如果他们确定购买，就一定要尽快全款，我们也马上搬出去。” 顾汐鼓励他们：“我们的目标是，明天把他们都卖掉！” 顾明寿和施晓睿对视着，勉为其难地跟着挥了挥手，幅度很小，动作应付。 施晓睿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家，心情复杂，她没想到有一天，她要这么迫切地去吧自己的家，乃至于所有的财产变现——要不是顾汐有底线，她看顾汐是能干出把他们没穿过的内衣都卖了的事情。 她没心思再想了，和这两天的每一个时间段一样，被女儿推着走，开始忙忙碌碌的收拾工作。 作者有话说： 顾汐：拆家中 106 ? 校园跟班还债中（五） ◎校园跟班还债中（五）◎ 上课的铃声响起, 国际班却仍嘈嘈杂杂，他们自由惯了，一般都得等到老师到位才会安静。 特地被关上的教室门被推开, 刚刚的喧闹稍稍有了收敛, 下一秒便是一阵惊讶的呼声。 “卧槽, 顾汐——” 齐柯宇原先正侧头看着窗外的风景, 这就不由被呼声吸引了注意。 “好久不见！”站在讲台上的顾汐大方地朝同学们招手，好像浑然不觉大家在她身上上下打量的目光。 沈星凝同样专注地看着讲台。 顾汐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就好像只打不到的小飞虫, 缠在她的身边, 怎么都驱赶不走。 沈星凝心底填满了傲气，她一向把自己当做个成熟的大人看待, 觉得自己这些“好同学”的努力是小孩子的把戏。 可这会, 她忽然觉得顾汐很陌生, 陌生的不只是顾汐全新的形象，还有顾汐这个人——她甚至会觉得自己不认识顾汐。 班上傻大胆的男同学忍不住大声问：“你这是什么造型？” 吴老师找到了插嘴的机会：“今天我们的课耽误几分钟，顾汐同学拜托了我, 说有些话要和同学们说。” 他鼓励地看了看顾汐, 但看过去的时候, 他又觉得自己是有些过度担心了。 顾汐看起来比他想的 銥誮 要从容很多, 也是, 这孩子这段时间来做的每一件事都很成熟。 顾汐自然地接话, 伸手把被风吹动的头发拨弄到耳后，才刚剪短的头发发尾细碎, 划过手时有点痒。 她所在的S市外国语中学是当地乃至全省有名的私立学校, 学校由当地知名的集团投建, 致力于提供优质教育, 同时也以盈利为目标。 因此学校的作风一贯是双管齐下的, 一方面开设有国际班专门为这些富二代提供高水平的服务，保证做好他们出国前的铺垫；另一方面呢，也以国内知名的高考大厂级学校为模版对普通班做着要求，确保升学率，效果很不错，目前已经初步实现了大钱要赚，小钱更要赚的效果。 和国际班的放松成对比的是普通班的严格要求，这要求是从脚管到了头，定时定点的查，其中关于剪短头发这点，基本年年校方都得和学生抗争。 所以最开始，林校长一点也不认为顾汐能适应国际班的环境。只是鉴于顾汐的特殊情况，林校长没把话说出口，也好在没说出口，再见面时当他看见顾汐短得甚至比要求还短的头发，他就看出了顾汐的决心。多年和学生斗智斗勇的他深知这对于正值青春期的青少年们来说有多难。 林校长的想法顾汐不知道，她只知道——钱很重要。 原身的头发养得很好，发量多而长，乌黑又有光泽。顾汐当即就找了一圈，选了个出价高的，把头发给卖了，因为头发够长，单价也高，最后算下来卖了九百出头。 卖头发的人剪得挺短，顾汐也就干脆去修了个男发，这会在配上性别之分没那么明显的校服和不算矮的身高，还真有点雌雄莫辨的味道。 “我还以为挺好看呢。”顾汐笑着回，脸上没半点自我怀疑。 坐在最前座的女生抬头看顾汐，在班级里，顾汐一向是边缘人，她以前对顾汐的关注度并不高，这会这么近距离的一看，忽地发现顾汐的眉眼生得竟然意外的好—— 顾汐的脸型长得好，脸小线条又明显，原先头发长时衬得脸小，但却显不出五官，这会目光集聚于她的脸上，会觉得什么都生得刚好。 “是挺好看的。”她点头道，“但你怎么穿这……衣服。” 吴老师在，她给吴老师面子才没说傻衣服呢！ “校服嘛，而且人好看穿什么不好看对吧？”顾汐耸耸肩，发育期时窜高了许多的原身细胳膊细腿的，做起动作有两分洒脱的味道，“今天就是来和大家告别的。” “前几天厚着脸皮给大家发了信息，正如短信上说的，我家现在的情况，基本上是破产了，国际班的学费在我的接受范围之外，我就和校长申请了退学费转到普通班。我在这先向大家说声谢谢，谢谢大家这几天替我宣传，现在家里能出手的基本出手了，回了挺多血。” 说的话题挺沉重，但顾汐从头到尾是笑着的，那股生机勃勃的力量，好像什么事情都没什么大不了。 顾汐三两步到门口拉了推车过来，上头是两箱饮料，这饮料还是自家的货物。 在顾汐的劝说下，顾明寿和施晓睿还是开起了便利店——这也是碰壁后的结果，他们倒是有从前的朋友愿意给他们一份工作，只是大家都是资本家，做不到这么伟大养闲人，给的工作也大多是司机、前台之类的，顾明寿和施晓睿拉不下脸，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开便利店，好歹是个“事业”。 “我就不打肿脸充胖子了，搬了两箱饮料，大家喝。”顾汐抱拳，“无以回报，不能以身相许，只能等我东山再起，到时候请大家吃好的！” 她嬉皮笑脸地说，台下也笑嘻嘻地应。一件天大的事情，说着说着好像不太严重。 “就非要走吗？其实在这不也挺好？”有同学忍不住多话，说来奇怪，他们和顾汐并没有多深刻的同学情，可真要送走同学时，也许是出于对这个集体的感觉，或是今天印象的改观，分外不舍起来。 “是挺好，但这不是没书念了吗？没准闭关一圈，我也能考个高考状元出来。” 顾汐这话出来，台下笑倒成一片：“你要是高考状元，我喊我爸给你发奖金！” “好啊，到时候你给我颁奖。”顾汐开玩笑式地回，挥挥手，“不耽误你们上课了，我也得去头悬梁锥刺股了！大家别随便删我微信哈，我还要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 顾汐走得挺干脆，自个儿把饮料从推车上搬下，走到她的位置上把桌肚里的杂物往大袋子里一倒，放在推车上就潇洒走了。 吴老师挺感慨，但耽误了上课时间的他不想影响教学进度，这就拿起书开始吟唱。 班上的同学们几乎是控制不住地往窗外看。 国际部和普通班中间隔着操场。 远远地，他们能瞧见顾汐拉着推车不紧不慢地往普通班的方向去，直到消失。 “我以前都没发现，顾汐是这样的人……”窃窃私语这事只要有人开始，就会连成一片。 “也不单是你没发现，我也头一次发现她还挺幽默，挺有意思的。” “还长得挺……挺帅的。” “哪儿帅了？这话我不同意啊。”有男生听到这话就不服气的压低声音反驳了。 女生翻了个白眼：“你懂什么。帅是一种态度，顾汐就是可帅。”真遗憾，当时怎么就没发现这个人这么值得做朋友呢？ 他们走着神，吴老师也没管，他这课是课外拓展性质的，爱听多听，不爱听也无所谓，吴老师心里感慨，顾汐这孩子，说肉麻点，还真是像凤凰一样浴火重生了，谁能想到之前在班上，她这么没存在感呢？ 一等下课，班级就像是轰炸般的闹开了，大家激烈地展开了讨论，关于顾汐其人，和顾汐的未来。 虽说这会好感度直线上升，但大家也一致觉得，顾汐的人生应该就此停滞了，毕竟赚钱哪是这么容易的事情？更别说她还是还债了，努力几年，都才能到别人的起跑线。 同学中有好几个说到一半就走了神，这是联想到了自己家。他们的父母，这段时间来回家也时常长吁短叹，笑容变少，对他们的零花钱也管控了起来。 沈星凝没有参与大家的讨论，沉着脸不大开心。 顾汐不是一直想做她的朋友吗？可她竟然从头到尾没有单独地提起过她！亏她之前还特地为顾汐发了朋友圈…… 算了，她也不缺这么一个朋友！ 沈星凝不太愉快地拿起手机，准备把顾汐给删了，什么别删好友以后报答，她需要吗？ 拿起手机的瞬间，沈星凝才发现有条刚发来的信息，正是被她在心里说了一通的顾汐发来的，对方发来的信息很长，几乎能占满整个屏幕。 在信息里，顾汐为之前那段时间的“迫切”道歉，诚恳地向沈星凝承认，她虽然是出于个人意愿想和沈星凝做朋友，可在走投无路的时候，确实有生出了想利用她的心。 【……谢谢你帮我转发朋友圈，谢谢你的帮助，这两句话其实早该和你说了，只是家里的情况焦头烂额，我暂时没有时间处理，同时我又觉得，是得找个机会，当面和大家告别后再说，想来想去，还是发信息了，谢谢你，我的朋友。】 谁和你是朋友？ 沈星凝撇撇嘴，想了好一会才回了信息：“哦。” 她的手速很快，立刻撤回。她是有教养的人，别人正在压力大的时候，她才没有落井下石的习惯。 “嗯，朋友。”就这样，她的善良就这么多，不能再多写了。 满意地起身要去卫生间的她，路过齐柯宇时便瞧见他也在看手机，反正也看不清屏幕，沈星凝没太关心，直接路过。 齐柯宇看着屏幕上那句“为前段时间不理智的打扰向你道歉”没吭声，回了个句号就把手机按灭丢回桌肚，趴着继续打起了瞌睡。 * “大家好，我是从国际班转来的学生顾汐。”顾汐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她这会对上的又是截然不同的目光。 好奇、反感、抵触。 和国际班的学生们不同，台下的学生们看着班主任在没人大声应话，只是低声窃窃私语着，声音连成一片，听不清谁在说话。 顾汐没在意，看向白老师，白老师是外国语中学的金牌班主任，才刚过四十的她看起来很年轻，看人时的眼神总给人一种莫名的压力。 “你就和凌雪涵坐吧。”白老师点道。 凌雪涵作为转学生，到班级后的融入速度并不快，反倒是挺独来独往，白老师最近听到了一些风声，思前想后，她决定以顾汐为突破口。 她教了那么多年书，可不是一个容易对学生产生偏见的老师，她看得出，顾汐是个内心力量很强大，很坚定的学生，或许她能给凌雪涵带来一点帮助。 凌雪涵举手，顾汐看向她—— 这感觉挺奇妙。 她做了和原身记忆里完全不一致的选择，但还是会和女主角交汇。 作者有话说： 谢谢小天使们的追更、留言及营养液=3=感谢在2023-12-04 23:56:44~2023-12-05 23:47: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扬非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kokky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07 ? 校园跟班还债中（六） ◎校园跟班还债中（六）◎ 教师办公室里, 大家以吴老师为首难得地齐聚在了白老师办公桌的周围，团团围住时那气势还有点吓人。 在这样的环境下，神仙也无法熟视无睹, 被同事强势围观的白老师放下手头工作, 无奈抬头：“你们也太八卦了……” 白老师话音刚落, 就瞅见敞开的办公室大门那出现了一个人—— 林校长拿着保温杯不紧不慢地晃了过来, 和白老师的视线交汇，他淡定地点头：“白老师, 最近顾汐和凌雪涵在你班上表现得怎么样？两个新同学, 得辛苦你多费心。” 白老师：…… 得，这一个两个的, 平时也不见这么好奇啊？ 白老师淡淡道：“还行吧, 顾汐的水平大家也都清楚, 基础不好，到班级后摸底考试考了倒数，态度挺认真, 每天认真听课, 课后追着老师问, 脑子挺灵, 之后追到中游没问题。凌雪涵就不用说了, 自来之后, 每次都是年级第一，至于生活上……” “生活上？”林校长重复了一遍。 白老师表情微妙：“……凌雪涵被顾汐拐跑了。” 其他老师呆呆地看向白老师, 什么叫“拐跑了”？这话有歧义吧？ * “喏, 这个房间你看下合不合你心意, 是原先的客卧, 但面积挺大。不满意的话可以去我房间看看, 那间是主卧，面积上没差什么，主要是有个独立卫生间，还有个空置的书房，面积比这小三分之一，没有窗户，通风不好。”顾汐一边帮凌雪涵放行李一边解释，“我们租的这房子就是普通民房，你也知道我家现在情况的，没有怎么改装，家具也基本是二手老家具，床垫我没敢买二手的，怕脏，就选的硬板床，你要是不习惯家里还有两床用过的被芯可以垫在上头，也挺软和。” 凌雪涵忙道：“不会的，我以前在家也睡的硬床，学校宿舍也是，我很习惯的。” “那就好。”顾汐接着介绍，“房东本来就打算一二层分开出租，所以中间是有单独的门，一楼你刚上来时也看到了，一半是住房一半是店面，我爸妈都住在楼下，吃饭的点我会下楼吃，他们很少上楼。所以楼上的私密性还可以。家里的条件就这样，不知道是不是能满足你的需求，我是觉得这会比你去租单间好一点，这附近民房的单间基本都是隔开的，住的密度大，隔音效果不好，还不安全。” 顾汐一口气说了挺多话，这会便觉得挺口渴，她低头往她的万能小推车那一翻，拿出了足足有1.5L的大容量保温杯，往盖子的小杯子一倒，就开始喝水。 原身和大多数同龄朋友一样都有喝饮料、奶茶的习惯，但这不是省钱至上吗？顾汐当即就去买了这个不太好看的保温杯，就看中她的量大管饱，同厂家还有更大容量的尺寸，只是碍于重量和性价比，顾汐没有选择。 她每天回家的时候，都会从学校的开水房里接满满的一壶水，基本上用到第二天都还有剩。 凌雪涵看着顾汐，等她把水喝完，才郑重开口：“这里真的太好了，比我想的要好得太多了！谢谢你。” “这有什么？你是交房租的，我还多了个人一起分担房租呢！平时有人一起上下学，我爸妈也放心，再说了，你还能辅导我功课不是？我这是赚大了。”顾汐轻松道，“二楼有厨房，但我很少开火，都是去食堂吃，或是去和我爸妈一起消灭些卖不出去的熟食，你要是想自己煮就直接用。” 原身上辈子是一直死赖在国际班的。 她对凌雪涵的印象，那是孤高清冷一轮月——有点矫情的形容，但也没错，对方总是形单影只，不为物喜不为己悲的，还是永远的第一名。 那会的原身别提多羡慕凌雪涵了，她没有的能力，凌雪涵有；她没有的多金对象，凌雪涵还有……甚至到了很多年以后，原身过得浑浑噩噩时，都还能在手机上看见凌雪涵的采访。 被白老师安排和凌雪涵做同桌时顾汐挺惊讶于这交汇，但也没多想，只是和凌雪涵正常的相处。虽说这个世界系统罢工要顾汐模糊了不少记忆和技能，但毕竟“活了”这么多年，她在人际关系上还是没有问题的。两人很快熟悉了起来。 一等熟悉，顾汐便察觉出不对了，她发现凌雪涵竟然一直在被排挤。 顾汐很擅长追根究底地调查真相，很快就了解到了事情的全貌。 班级里原来的第一名，是本班一位颇为刻苦，人缘也很不错的女生，她所住的宿舍，正是凌雪涵搬进去的那间。 凌雪涵一来，第一没了，原先集聚在她身上的夸赞也渐渐少了，她心里委屈，身边的朋友也替她难过，自然对凌雪涵产生了意见。基于这样的糟糕印象，此后在宿舍里发生的细微矛盾，便以极快的速度发酵，到最后，不满升级成了反感，接近成年的学生专注于读书，不至于特地去做些什么，但单单是冷淡，就足够让人难过，更别说时不时地还要加一些躲闪。 而这样的冷淡是会传递的，这年纪的孩子很习惯于拉帮结派，在短短的时间里，班上与凌雪涵沟通的学生就越来越少，甚至出现了老师上课点名，上个同学掌声满满，下个同学一片寂静的情况。 凌雪涵受不住，这就想跟着顾汐出校门——外国语中学管得严，住宿的学生和走读的学生用的是不同颜色的胸卡，上学期间，住宿的学生是不能出校门的，凌雪涵不想做向老师告状的人，便想着在学校外面租一套，她之前找人打听过，离学校有一段具体的民房群那单间最低的是一个月三百，学校给她的补助是够的。 顾汐答应了，不过没能把凌雪涵带出去——她作为第一名时常被印在光荣榜上，国旗下讲话也去过一回，在老师的眼里辨识度很高，一眼被抓获的她还好跑得快，差点没被扣分。 虽然没带凌雪涵出来，但顾汐还是负责地拉着父亲到周边民房转了一圈，只说是考察市场，等看完一圈后，顾汐的眉头便皱上了。 外国语中学不是公立学校，建校的时间也短，在四处圈地的年代没能挤进中心城区，反倒是因为集团的先天优势选在了当时工厂密集的区域，各工厂都有自建的宿舍，周边的民房密度又高，所以即便有外国语这所学生数量惊人的学校在，也没有特别抬高房价。 但相应的，这附近的群租房乱象着实惊人——这也是为什么顾汐找的这房东想找人照顾自家房子的原因，他们这种本地房东，手里不缺钱，想找的租户是长久稳定，不要他们烦恼的类型，可偏偏这附近人员流动极大，收个房租也不安心。 虽然原身记忆里没听说凌雪涵出过事，但印象里每年校长都会要求老师们强调学生不能未经学校、监护人的情况下私自外宿、随意租房。顾汐想了想，也就主动邀请了凌雪涵，二楼的房间空着，本来也是打算租出去的，只是顾明寿和施晓睿他们俩怕找到的房客不好，才暂时留着的。 “你有什么不会的就问我！”凌雪涵积极道。 她以前还在县城读书的时候，就已经是总一个人了，但那会之所以一个人，是因为事情多，没时间特别维护友情，这回突然遇到了这样的冷暴力，凌雪涵对亲密关系有了迫切的期待。 “好，我带你去楼下和我爸妈认识一下。” 凌雪涵紧张地跟在顾汐身后，伸手平整着自己的衣服，她希望能给同桌……好朋友的爸妈留一个好的第一印象。 凌雪涵的紧张很快被缓解，主要是顾汐的话很密，她只来得及和顾父、顾母招招手，就被顾汐带着兜了起来。 “……这里是关东煮，等等我们可以捡一点剩得多的吃，每天早上十点半过，就会开始卖这个，蒸包炉里的是包子，每天早上都会有包子，还有茶叶蛋和烤肠……” 顾汐一一介绍着，这会后世流行的便利店在国内还未流行，小卖部们顶多是在门口摆个烤肠机卖烤肠和贡丸。 顾汐特地参与了便利店的设计——没钱做不到多高端，但起码得窗明几净，全窗太贵就做半窗，下方用纯色做格挡，挡住墙的部分。 屋檐下被窗墙隔开的半室外区域，则放了遮阳伞放了塑料桌椅组合，配上仿木制的地板，看起来挺像样。 往里面走的货架也同样做了整理，间隔很开，和小卖部相比稍微显得浪费空间，但好在他们租的房子面积挺大，这就和周边的几家小卖部有了本质区分。 在做起了关东煮、烤肠这些常见品类的同时，顾汐还联系了早餐工程的项目，请旁边点位的人员帮忙送货，店里东西品类齐全，从早到晚销路都很不错。 同时呢，店铺里还有专门的进口食品专区——这会的网购还没有那么发达，进口食品甚至要去专门的高端店铺才有出售，上头的商品都是其他地方见得少的。 “你多打点，等等还得忙呢。”顾明寿戴着眼镜抬头，他正紧盯着手机，便利店的两个门口都有感应式的欢迎铃，他们可以在店里干别的事。 施晓睿手脚快地拿出了两个纸碗，手机一响，她就管不了顾汐了。 “我自己来就是。”顾汐熟门熟路地开始给自己安排餐点，不打扰顾明寿和施晓睿的活。 只做便利店，赚的钱肯定是不够多的。 顾汐便和父母商量着开启了新的工作。 顾明寿主要做的是线上代购，这会的外卖还没那么盛行，他也就专门找了个小伙子骑着摩托帮忙在周边送货，除了自家出售的货物外，顾明寿还会帮忙“代购”，主要是针对新鲜蔬菜果肉等，这项业务很受周边打工人欢迎，他们的时间和市场的时间不相契合，早上太赶，可等下班再去市场，剩下的东西都不新鲜。按顾汐的计划，之后要是外卖跑腿更发达一些，顾明寿还能往私房菜方向发展，就做个家庭式私厨，收个简单的加工费。 施晓睿那边做的是后世所称的“私域”，顾汐擅长收集信息，施晓睿和顾明寿作为前富人阶层，见识又广，很快就拓展了不少供货途径，什么当地老字号品牌的酱鸭、前酒店大厨亲手做的香肠等……除了这些之外，施晓睿还会借以便利店的批发优势，拿到一些优惠的价格，用以吸引流量，目前施晓睿这边的客户比顾明寿要少些，但都是优质客户，她最近还琢磨着要替客户准备送礼礼品——她发现现在的客户都不太懂人情世故，什么见家长、上门致谢，买东西像无头苍蝇，而这她太擅长了。 顾明寿和施晓睿能从目前的便利店和他们各自运营的工作中看到希望，干得都很投入，最近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死气沉沉了。 “吃吧，这豆肠、油豆腐都便宜，但特别好吃。”顾汐向凌雪涵推荐。 “好。”凌雪涵没吃过豆肠，第一次尝试，还挺好奇。 两人说着话，突然就被打断了。 “欢迎光临。” 顾汐抬头，正对上沈星凝的眼睛。 “你来啦。”顾汐热情地招手，沈星凝这段时间常来给她捧场——这话沈星凝是不认的，她只说自己是来买东西的。 沈星凝没吭声，盘着手冷脸看人，那目光时不时地就往顾汐身后飘，看起来不太友好。 顾汐不明所以地挑眉，疑惑了一会，反应了过来——这是看到凌雪涵了？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可这会齐柯宇就喜欢凌雪涵了吗？她怎么不知道。还是说这是小说里女主和女配之间的同性相斥？虽然还不认识，但是一对眼就知道对方是自己的对手？ 作者有话说： 可恶，码字好慢qwq 108 ? 校园跟班还债中（七） ◎校园跟班还债中（七）◎ 凌雪涵虽长了张高个脸, 但身高只有一米六出头，正好能被顾汐半挡在身后。 她不认识沈星凝，但总是认得校卡的, 国际班的学生不用穿校服, 所以学校给他们做的校卡是磁吸的款式, 和普通班学生的塑料校卡很不一样。 “顾汐, 这是你同学吧？要不……要不我先回去楼上？吃完了刚好收行李。” 她没想太多，只觉得这气氛有点奇怪, 下意识地想避开。 “嗯, 钥匙还没给你呢，你自己开门, 有什么事再喊我。”顾汐把事先准备好的钥匙塞给了凌雪涵, 目送着她上楼去。 安静了好一阵的沈星凝等瞧不见人, 这就幽幽开口：“这是你同学吧？她怎么去楼上了？” 这句式听起来有点耳熟？顾汐没细想，笑道：“是啊，我现在的同桌, 你应该听说过的, 叫凌雪涵, 是校长特地挖来的尖子生。” 在原身记忆里, 沈星凝和凌雪涵的矛盾, 其实说白了就是为了齐柯宇。 沈星凝和齐柯宇两家是世交, 从小一道长大的两人从家世到长相再到能力，各方面都很相配, 身边的亲朋好友也时常打趣, 就连两家的父母, 也常常开玩笑地说他们俩是彼此的童养夫童养媳。 说者无意, 听者有心, 随着进入青春期，少年少女们春心萌动，沈星凝对齐柯宇的感觉也就渐渐不同。凌雪涵这个“女主角”的出现，对沈星凝来说是巨大的冲击，两人不知不觉间，随着一次又一次的交锋，矛盾加深，也就结了仇。 顾汐这段时间与几位主人公接触下来，倒是觉得这样的矛盾大可不必，都不是十恶不赦的恶人，何必呢？她也就帮着说了两句好话。 “哦，同桌啊……”沈星凝拉长了说话的尾音，神情微妙，“看来对你来说，新同桌比旧同桌好多了？还眼巴巴地把人带回家了。” 顾汐乐了：“你怎么还带拉踩的啊？都是好人。齐柯宇不也一样厉害，否则以前班里哪能人人服他？” 顾汐发短信给齐柯宇道歉后那信息像是沉底似的没有回复，顾汐没放心上，也是前几天聊天时才知道，总是来照顾她生意的几个男同学之所以买那么多，时常是带上了齐柯宇的分。 虽说顾汐家卖的东西全都是市场价，甚至因为她可劲挖掘渠道，价格格外优惠，但总归店面稍远，对于怕麻烦的学生们来说，特地多走个好几分钟过来，已经是很大的付出了。 “他也就那样吧。”沈星凝撇撇嘴，勉强道。 也就顾汐不记仇，齐柯宇以前对她多坏啊！ “那你现在的同桌呢？就这么喜欢她啊？”沈星凝又问。 顾汐下意识要回答，愣了愣，这才反应了过来，目光落在了沈星凝的脸上。 沈星凝直到这会还是盘着手的状态，下巴微抬，脸上情绪毫不遮掩地带了出来。 ……她以为的女主女二见面不顺眼buff竟然不是男主上的！而是被她这个炮灰女配影响了？ 顾汐哭笑不得，她猜得出沈星凝的心路历程。 其实在原身的记忆里，原身和沈星凝的友谊就是复杂又扭曲的。原身为了讨好沈星凝，不惜做跟班、做“打手”、做保姆，沈星凝全盘接收，要真说和原身一点感情没有，那是假话，真是这样原身也不能跟着出国，可要说感情深厚……再深厚的感情也接受不了这种吸血鬼式的模式。 而这一次，随着顾汐的自立、不索求，两人的友谊反倒是更快地建立了。 不懂得爱自己的人很难被爱——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人最需要爱，上辈子的原身就是如此。 顾汐凑过去，脸和沈星凝贴得很近，几乎能瞧见她脸上的小绒毛：“怎么啦？生气啦？” 她知道了，沈星凝这是吃醋了——顾汐很感慨，她以前年轻的时候，也这样过！她的好朋友得和她天下第一好才行。 沈星凝下意识屏息，退了一步：“我生什么气？”安全距离被突破让她下意识有点紧张，很少靠得这么近，忽然这么拉近，她愈发觉得顾汐的五官生得特别好，很奇怪，当时他们整个班的同学竟然都没发现这点。 “她在宿舍住的不习惯，要出来租房子，你知道我的，穷嘛。”顾汐摊手，“楼上有空房间，本来我爸妈就是打算往外租的，我还挺烦，不想和陌生人住，正好她有需求，就喊她来了，还能赚点房租。” 哄人嘛，顾汐很擅长的。 “我才不好奇。”沈星凝强调，但脸上明显地放松了下来，每次听顾汐说这些，她都有冲动想说一句她能帮，可她知道顾汐这会已经不一样了，也就没开口，“她在这和你相处不好怎么办？前段时间，班上的云云还在吐槽，她妈妈接了表妹回家住，两人天天吵架。” “别担心，她是来租房子的，我们又不住在一间，卫生间都用的不是同一个，哪有那么多矛盾，而且算起来，估计也就白天上学路上会打交道，我上回和你说的申请已经通过了，接下来我晚自习的时间会去工作，就更见不着面了。” 沈星凝沉默了一会，看向顾汐乐呵呵的脸，突然就很想打她一下，她怎么能总这么开心？ 这么短短一段时间，又是搬家，又是换班级，现在别人读书，她晚上还得出去工作……要是换成其他人，一定天天哭天喊地，可顾汐甚至在两人聊天时都没有抱怨一句。 “要不我……”沈星凝脱口而出，可却被顾汐截过了话。 “没有要不，就算厚脸皮找你爸妈，也就是拜托叔叔阿姨给我读书的机会，但这点其实你也知道，不需要别人帮忙。” 国内对于教育很重视，高中阶段，如果转到公办学校，学费不高，生活费也可以压低，顾汐自己就承担得了，就是继续在外国语，顾汐也可以厚脸皮赖着学费，又或是申请学校的补助。只要咬牙好好读书，去好一点的公办大学，助学贷款一申请，好好读书争取奖学金，再加上勤工俭学，大学四年读下来都还能存点钱呢！ “我现在这么努力，不只是要生存，还要生活，以后没准你就拥有一个白手起家的大佬朋友了。”顾汐信心满满。 沈星凝笑她：“你又说大话。”她心里默默地为顾汐祈祷，她相信顾汐可以，也希望顾汐可以。 “我特地给你留了款新品。”顾汐拉着沈星凝到微波炉前，“你不是可喜欢吃培根？这个是家外地工厂出品的培根卷肠，用料很扎实，就是特别腻人，我估计你吃一根就饱了！” 沈星凝不着急地等着顾汐操作：“要卖多少钱？” “不许给我钱哈，不然我得生气了，我也就能请你吃这个了！这估计得卖十块钱一根呢，不太适合在便利店卖，所以店里不卖成品，就让我爸妈在他们朋友圈发发，有顾客要买的话帮他们订货。” 在建立了充分的客户信任度后，营销的难度就会随之下降。 顾汐时常拉着爸妈去挖掘新品——在后世购物软件发达的时间，大家对认知外的东西了解尚且有限，更别说现在。 最近顾汐挖掘的这家其他省份的肉食加工厂就是如此，对方品牌的肉制品出口量占全省的80%，硬实力过关，产品水平也惊人，日常都是供给各大酒店、餐厅用的，价格中等，风味比普通商超的速冻品好很多，但因为作为供货商很少做品牌营销，听过这品牌的人很少。而这样的产品，就很适合做私域品——市面上几乎没有零售购买渠道，品质又突出，价格这会反倒不那么重要。 沈星凝只有在顾汐这才会边吃东西边说话：“好吃的。”她刚刚匆匆看了一眼，凌雪涵吃的东西都不贵。 “好吃就好，一盒有八根，我给你放冰箱里，你来的时候让我妈给你热。”顾汐把刚拆封的培根卷肠放进保鲜盒里，盒子上贴了标签，写上了沈星凝的名字。 她这会是没办法用金钱回报同学们的好，但不代表什么都不做，每回同学来的时候，顾汐都会让爸妈额外地多塞些，薄利多销，有点赚头就行。 沈星凝又和顾汐聊了好一会，要不是民房门口的路常常拥堵，司机怕赶上高峰期，她甚至想再留了留，临走的时候，她还念念不忘地往楼上瞥了一眼。 顾汐重新热了热凉掉的汤和菜品吃完了才上楼，临上楼前还得关切地叫父母别太辛苦——不得不说，父母那辈的吃苦精神实在惊人，瞧见了赚钱的希望，他们一点也不摆烂，全力以赴地就往前冲。 顾汐打开房门，就见客厅的灯亮着，凌雪涵正在客厅读书：“你同学走啦？” “嗯，一起看书吧？”顾汐知道凌雪涵这会心还不安定，“要是有不懂的刚好能问你。” * 事先设置好的十一点闹钟响起，凌雪涵赶忙把铃声按掉，她读书时向来专注，都没注意到时间的流逝：“是不是吓着你了？” “没有。也刚好能休息一会。” 凌雪涵好奇地看向顾汐，也是这会她才发现，顾汐堆叠起的书上放着她的手机，摄像头部分在外面，刚刚好像在录什么，是她说话时才关掉的。 作者有话说： 晚安=3= 109 ? 校园跟班还债中（八）捉虫 ◎校园跟班还债中（八）◎ 顾汐拿起手机便低头看着屏幕上的内容, 凌雪涵没有偷窥人隐私的想法，扫了一眼，只知道像是在看视频。 也正是这一眼, 凌雪涵才注意到了顾汐桌上的不同—— 她们俩使用的书桌其实是客厅原先的餐桌, 正方形的大理石桌面高度正好, 原先就摆了不少顾汐的课本和本子, 凌雪涵也是关注到这点才没去书房读书。 凌雪涵还记得，顾汐上楼后从书房、客厅的隔柜里搬了一堆东西过来, 那会她正看书看得投入, 没仔细看，只以为是她在家里收着的教辅书。 现在一看, 除了书和本子外, 桌上还摆了好些文具, 敞开着的活页本上是密密麻麻的笔记，荧光笔和不同色的中性笔使得整个页面很漂亮。即便是从凌雪涵这个方向也能看出顾汐的笔记做得有多漂亮，能满足凌雪涵心底那隐隐的强迫症。 凌雪涵以前学校的老师很经常强调“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她对于顾汐这种可能笨拙的学习方式还挺认可。 凌雪涵思索的这一小会, 顾汐已经把桌面重新收好, 从地板上拿起电脑包, 掏出了她的笔记本电脑, 开始进入了下一轮的“工作”。 这是在做什么呢？他们的日常学习中挺少用到电脑, 也就是老师要求他们上台时才会做个套模板的PPT呢。 顾汐趁着等开机的功夫舒展着身体，虽然年轻力壮, 但也不能趁着年轻随便挥霍身体, 等等闹出个颈椎病、腰椎病后悔都来不及。 一走神, 她也就对上了凌雪涵的眼神：“怎么啦？” 凌雪涵忙摇头, 将心比心, 被人打探隐私的感觉很不好，她不能…… “你是不是想问我在干嘛？” 凌雪涵睁大眼，她没说出口呀！ 顾汐笑，这眼神把想说的都写里头了：“我刚刚用手机把我读书的视频录下来了，现在打算剪辑一下，晚点配个音，还得写点东西发在网上。” 顾汐挑来挑去，选中的赛道不是别的，正是网红。 这个选择，是充分考虑了原身的个人情况和需求做出的。 顾汐面对的情况是，她很缺钱，而且是很急的那种。 顾家的债务包括但不限于民间私人借贷、高利贷、抵押贷款、信用卡欠款等，形式多样，但利息基本都很高昂。饶是顾汐火急火燎地逼着父母解决，多轮谈判，基本也就能做到暂时停息、减缓利息或者是延长还款期，在有一定还款能力，还没有黑征信的情况下，无论是私人还是银行借款，都不可能以打折处理。最后顾汐只能先还了利息高、谈不下来的欠款，并先把公司员工的社保、离职补偿给安排上。 现在剩下的款项仍很惊人，还有很多事亲朋好友的。倒不是说顾家父母如何挥霍了，主要是糟糕经济形势下，他们也有不少应收款项在外回不来，以及一些烂尾项目的后遗症，再加上滚动借贷导致的高额利息，最终压垮了他们，以至于被顾汐这么逼着卖东西还有如此大的缺口。一直没仔细算过，抱着还能赌心态的顾家父母看到这账目心拔凉拔凉，也才彻底安分下来，任顾汐安排，急着赚钱。 虽然大多数亲朋好友面对顾家这情形都没有太狠催，但几辈子没这么背过债的顾汐做不了拖欠的事情，再说，哪有善良的人反而该被欠着的道理？这钱一定得还，还得快点还。 而要赚快钱，路还真就没几条，更别说还有原身个人能力限制在那——她是想搞个专利，然后怒买一亿美元，但原身这个学渣没这基础呀！更别说真发明出来了，估计得被抓去做研究。至于什么虚拟货币、炒房……且不说本金吧，她也得能等到涨价的时候。 “这是我的账号——我现在就是每天发发微博、每周发篇文章，时不时地发个视频……” 顾汐完全没有保护自我隐私的意思，坦坦荡荡地打开各个软件后台向凌雪涵展示了起来，倒不是她心大，是她决定选择的赛道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能完全掩藏自己身份的赛道，凌雪涵的嘴严，又没人可说，也不担心她到处往外传。 凌雪涵认真看着，嘴巴不知不觉地张大了。 顾汐介绍的几个软件她也就知道微信和微博，粉红色的视频软件她还是头一次见，之前使用得都很少，这还有点新世界大门打开的味道。 顾汐没催她，反倒是信任地把手机交给了凌雪涵，自己迅速地整理起了视频。 凌雪涵先看的是顾汐的微博账号，微博账号的名字挺简单，就叫@溪谷溪谷，在这账号上，顾汐是每天持之以恒的更新，天天碎碎念，就像身边的朋友。有时是分享生活，有时是分享日常。 @溪谷溪谷：无忧无虑的生活停止在发现钱不只是一个简单的数字的那一刻，也是在这一刻，我开始在想喝可乐时拿起开水——甚至不会选择矿泉水；开始在想吃大餐的时候选择回家吃饭——甚至从前百般挑剔的剩饭剩菜也会当做美味佳肴好好吃完，当时在我手上像是沙子般轻而易举流失的金钱，这会却用尽岁岁月月年年也难以再握起。今天还是在努力赚钱的溪谷。 @溪谷溪谷：读书好难呀！今天和老师申请了上课不听课的“特权”。我的进度太慢了，暂时跟不上大家，即便听课也听不懂，只能把每一分每一秒抓住。都说笨鸟先飞，我以前怎么就不知道飞呢？但好在现在开始飞了，会来得及的。 @溪谷溪谷：今天在上学路边的石梯上看到了一朵小花！她竟然仍从石缝里钻出来，这就是生命的奇迹吧。 @溪谷溪谷：今天有新客在微信上和爸爸下单了一只鸭却没来拿，还把他删了，爸爸盯着手机发了很多消息，只有小红点。还没想好要怎么安慰，爸爸就拉着我到厨房，邀请我一起把鸭子吃了。人坏，但鸭子好，今天的鸭汤好像有点苦，但又好好喝。 …… 一条有一条微博拼接起来的，是属于顾汐的人设——“家道中落的破产女高中生，正在和家人一起努力还债，偶尔沮丧偶尔积极”。 会有人看吗？一边疑惑，凌雪涵一边看得停不下来。 顾汐瞥了眼凌雪涵，不太意外。 这会的网红届可没有后世这么卷，也正是入场的好时机，甚至有人单靠发得多都能火起来。 顾汐知道，最赚钱的一定是美妆或是穿搭赛道——但原身偏偏不适合，没别的，就一个穷字，就足以让她人设崩塌。所以顾汐干脆不定目标，直接选了电子宠物路线。 网友的特性就是对身边的人没那么关心，偏偏特别关注网络上的人，不只是各种提建议，还很乐于挥洒爱心，当然，叫人捐钱这事顾汐是不会干的。 顾汐每天有什么发什么，就突出一个真实，她要打造一个爽文式上升的人生，一步步成长，拥有美好人生，这也就是某种意义上的养成系。 别小看这养成系滤镜，网友对养成系的包容度是最高的，不说远的，就说那几个被网友看着成长的网红，就连恋情分分合合，都能引人注目。 这不，短短的一段时间里，顾汐的关注度便飞快增长，几乎每天都有很多的评论再给她鼓劲打气，还有许多人给她发私信想帮她的。 凌雪涵没发言，默默地切到了公众号。 公众号的名字是溪谷日记，平时碎碎念的内容呈现为长文章，讲得更细了，以日记或周记的形式写着顾汐的每一天。 再看顾汐的视频账号，和微博是同名的，发的视频数量还不多，目前是一周两更。 视频大多不是很长，名字以溪谷日常为前缀，竖线分割的后面是该视频的关键词。 凌雪涵点了最新一期看—— “hello大家好，今天又是早起的一天，爸妈最近去进货很累，所以特地调了闹钟，先帮他们备货……”顾汐的声音响起，没做好准备的凌雪涵连忙把声音按小，有点不好意思。 视频的画面是从房间开始的，顾汐拍了开灯的瞬间和闹钟上的时间，是早上的3：00。 镜头没对向顾汐，凌雪涵看了眼视频有点羡慕，顾汐好像很擅长收纳，没仔细拍也能看出她的房间布置得特别温馨。 而后便是顾汐穿着拖鞋下楼，在楼下用着豆浆机等机器准备着早上的工作，她动作很麻利：“其实便利店一般是24小时开门的……但最近我爸妈的事情也很多，没有办法两班倒，所以现在是两点关门，早上四点五十开门。”她还顺便就昨夜没售卖完的东西准备了早餐，同样放在蒸炉里热着。 “得再去睡一会回笼觉，不然上课的时候会困，之前在微博经常看见有人关心我的休息，我的秘诀就是所有能休息的时间都要用来休息。”她蹑手蹑脚地上楼，声音很小，“我们这隔音很差，得小声，不然会吵到别人。” 她钻进了被窝，顺手关了灯，床头的小夜灯光不强，镜头里只露出顾汐好看的手，她挥挥手：“我先睡啦！我六点要起来早读。” 视频再亮起时，已经是六点了，准时起床的顾汐没怎么看镜头，记录着自己的晨间准备，洗漱清醒后就迅速解决早饭，而后一边拉伸一边在客厅早读，等到了要去上学的点，就小跑着出发…… 一天的时间下来，可以说是一件接着一件，安排得密密麻麻，不浪费一点时间。 “我视频剪好啦。”顾汐迅速合上电脑，她在视频网站上主要剪的都是这会还不太风靡的Vlog，记录一天鸡零狗碎但又不断前进的人生，还真别说，目前观众稳定，甚至已经有文具厂商发来信息了，虽然只是给的免费文具置换，但顾汐也欣然接受。 “这就好了？” “嗯。”顾汐点头，她的Vlog经过研究已经有了相对固定的模板，配乐都是没有版权纠纷的轻音乐，视频也不需要特效，在拍摄时她就大概知道视频内容要怎么安排。 “这能赚钱吗？” 顾汐：“应该能吧？我以前还有钱的时候时常跟着个博主买护肤品，那会听说是赚钱的，现在虽然还没赚到大钱。总得试试对吧？” 她的微博号现在已经能接到广告了，只是顾汐要选，她到现在也就帮忙转发了一个国货平价品牌的广告。 顾汐的闹钟也响了起来，她看了眼时间，和凌雪涵挥手：“我得去睡啦，不然会睡眠不足的，明天见！我们上学路上再聊！” 顾汐说停就停，确定凌雪涵收到信号后就立刻往房间去。 凌雪涵目送她回屋，她回过头才发现，顾汐甚至还一心二用地收好了东西，现在桌上摆着的已经是明天晨读她要用的材料。 晨读材料最上面的，是顾汐从活页本上取下来的她做的笔记，凌雪涵看了眼，那笔记一点敷衍的痕迹也没有，甚至连大家平日里常出现的越写越潦草都不存在。 她呆呆地站了好一会，能瞧见顾汐房门缝里透出的灯光熄灭。 凌雪涵忽地觉得自己这几天来，因为到新学校不适应、因为和同学相处不愉快而产生的内耗、纠结有点好笑。 虽然换了学校换了老师，可教学水平是更好的——她的成绩也没受影响，经济上、生活待遇上还变好了。 虽然舍友对她不好——可他们本来就没什么感情基础，不来往也无所谓，更别说他们没敢真做什么了。 那些在这几天来对她来说像天一样大的事情这会看起来什么也不是，她甚至有种冲动，要坐在这再读会书。不过还是算了，头一天换地方睡，还不知道习不习惯呢！得早点休息。 凌雪涵也把东西收好，拿着她的手机往屋里去，她的手机是中考成绩出来时本地营业厅给她的奖励，不是最新款，但也蛮好用。 凌雪涵依次点开刚刚用顾汐手机看过的几个软件，在关注时她被卡住了——得注册账号，凌雪涵的热情没被浇灭，笨拙地注册了账号，在名字上她纠结了一会，最后都用的默认名字。 关注了顾汐后她还没停下，默默地又跑到顾汐的账号下研究了下其他人的评论然后分别评论—— “很厉害的小姑娘，我的女儿和你差不多大，继续加油，相信你一定行。” “我是只比你大两岁的大学生，很受你的鼓舞，小妹妹加油。” “不知道怎么点到你的账号，看了你发的东西很感慨，会一直关注你的。” 只可惜注册账号太花时间了，而且还得填这个填那个的，否则凌雪涵都想多注册几个账号回复了。 她躺上床时看着天花板发呆，想着这个特别的同桌，没多久，就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作者有话说： 凌雪涵：意外学习到了一些水军技巧，zzz 顾汐：好梦ing 大家也好梦~ 110 ? 校园跟班还债中（九） ◎校园跟班还债中（九）◎ 窗帘昨晚便被拉开, 阳光照入，在闹钟声响起的前几分钟，凌雪涵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的床斜对着窗, 坐起来时能目光直直往前, 便会落在窗上。 有些陌生的场景让她刚醒来时有点反应不过来, 慢慢地, 昨天的记忆便一点点翻了上来。 在带凌雪涵来家里的路上，顾汐给她分享了不少的照片和视频——那是顾汐刚到这屋子时拍的, 有一段时间没租住的房子空空荡荡, 满是尘土味，腾空过的房子明明该和清爽, 但却因为全包式的衣柜存在, 显得压抑陈旧。房间里是有窗的, 但都是老式的木窗，插销款，外推式开窗, 窗外用生锈的铁架包裹, 一是防锈, 二是偷了点面积, 可以摆点花盆, 晒两件衣服。视频的镜头转了一圈, 这屋子唯一的优势，大概也就剩下空间大了。 凌雪涵的心理预期不自觉地被调低, 但她也没有因此心生退意。拜托, 她出生的小山村那才叫条件恶劣可怕。旧衣柜算什么？他们那连柜子都不多, 尘土更是没法拒绝的存在, 只要打开门, 每天地上都是脏的，她怎么可能嫌弃。 等终于走到顾汐家租的这房子面前，凌雪涵稍稍被震住了。 眼前的这栋楼和周边的楼栋不大一样，有着拼色系的外观，一二层占地面积较大，楼上相较前两层要小些，仰头能瞧见比左右楼栋更高的层数，这是这条街看着最新、最好的一栋。 顾汐及时地向她解释：“别被唬住了，这其实是面上光，这房子建的年份比其他房子要早两年，因为那会资金不凑手，房子的风格也比较粗犷，直接没做外立面，前几年房东的儿子汇了钱回来，他才重新做了装修。但本地房东嘛，都这样，舍不得钱，屋子里基本没动。” 凌雪涵点点头，跟着进屋，而后便是一连串的惊叹。 一楼的便利店装修得很……“洋气”，凌雪涵找到了形容词，和她所在的村子里，黑黝黝窗户式的杂货铺完全不同！ 再往上走，环境旧不旧另说，但起码很干净，等进了二楼的房子，她就能感受到顾汐的用心。 和视频一样的格局和家具，但顾汐却做了不少调整。 进门时的地垫——是浅浅的绿色，半圆的款式，边角毛毛的。 没了柜门的鞋柜被挂了半透明的纱布，里面垫了层透明的滑面隔垫，鞋子放得整整齐齐。 再普通不过的桌面被铺上了同样纯色的桌布，摆了书的同时还放了个花瓶，里面插了几朵花，有点眼熟，凌雪涵看了眼，是从学校过来路上的小黄花。 …… 一处一惊喜地看到房里，她房里的布置倒没有太多变化，主要是换了窗帘布，改了窗户。 原先的窗户是透明的，只靠上头掉了大半的蓝色薄膜来勉强保护隐私，开灯关灯时都能清楚地看见屋内人的动作。 顾汐在窗户上贴了压花的亚克力板，是拼接的款式，有不同花色的，放在一起却不显得突兀，中间的部分她还特地选了几块异色的亚克力板，光照进来时，像窗户上画了花。 窗户下是课桌，桌上同样摆了个怪瓶子，是宽口矮墩墩的土陶色款式，里头没放花，只插了两三枝叶子，顾汐选的是肥大的叶子，这么看着，很是可爱。 只是看着那片绿，凌雪涵便能感觉到最近这段时间以来，从顾汐身上所感知到的勃勃生命力。 她也该起床了—— “早啊！”顾汐穿着睡衣挥手，她面前自己改造的立式书架上卡着书，地上扑着她从二手市场淘换来的拼接方形泡沫垫，她正在上头舒缓活动者身体，“早餐我放桌上了，你吃吧，时间还来得及。” “好。”凌雪涵乖乖地进去洗漱，被顾汐安排着坐到了阳台处—— 这层楼的阳台同样是老式的，碎花式的砖，普通的栏杆包围，在往外才是和窗户处同款的生锈铁架。 顾汐在阳台放了套木桌椅，桌上放了条长方形的桌布，压着盘子和花瓶，原先的晾衣绳被往外挪了挪，衣服统一自左向右晾晒，这会衣服都在另一侧，不会影响事业。 微风拂面，阳光正好，更习惯于战斗式一个人吃早饭，而后及时到教室开始读书的凌雪涵有了种很特别的感受。 顾汐不是每天的时间都很紧张吗？ 为什么她能在这些紧张的生活里，过出一种她没有过过的松弛和放松呢？她呆呆地啃早餐，余光能看到屋子里的顾汐收尾了自己的动作，她毫不拖泥带水地进屋，从屋里传出吹风机的声音，凌雪涵迟钝地想到，确实刚刚她看见顾汐的头发是湿的，没一会，顾汐就出来了，她换上了校服，手上还拿着两张活页纸，这就一路走开始收拾每个房间的垃圾。 “我吃好了。”凌雪涵举手，忙把垃圾扔进了顾汐手里的袋子，“屋子里好多地毯。” 顾汐一边回她话，一边也没耽误收拾的动作，收好垃圾，她还要顺便把地板扫一扫：“嗯，你要是不喜欢可以收起来，或是下次我带你去换，是去我们市里二手市场淘换的，很便宜。” “我们这还有二手市场？” “有，窗帘也是那买的，买回来我又重新裁了，还合适吧？”顾汐事先把家里的位置做了分区，每天要做的卫生工作不同，今天只需要打扫餐客厅。 这会大家对互联网的依赖度大多还没那么强，线下的实体经济仍很重要，二手市场总是在一个挺火热的状态，顾汐特地拉着爸妈趁周末去了一回，市场里是允许自由摆摊的，但周一到周五，有空的人较少，大多是专门开二手店的人，不好砍价。周末拖家带口卖东西的人挺多，他们不愿意多次往返，一般价格也挺砍得下来。 买回来后，顾汐就开始改造，对方卖的地毯原来是客厅用的，压在茶几和沙发下的大地毯，顾汐给的价格低，狠下心裁了，每个地方用一块。窗帘布人是落地的款式，顾汐挺省，大多裁成了半截，这就多出一倍的分量。这么零散地一拼凑一运用，比原定的预算低很多，也把家布置成了满意的模样。 “窗户也是二手市场？” “没，我们本地不是有个挺大的亚克力方面的工厂吗？我去找人要了些边角料，直接拼的，本来是想换个花窗的，但拜托我爸妈问了人，他们都说用老窗户的人不多了，我就也没再找。” 顾汐不吝啬于分享自己的省钱技巧：“床单我也是去的线下店找的，他们压了几年的款式都会打折，因为布料也是会放坏的嘛，顶多是款式丑了点，但一般他们也是做的双面，我就把简单的那面翻起来就行。” “花瓶也跑去街上店铺里找的，原来都是成对的，打碎了一个就打折，特别丑的折上折，我反正不嫌弃丑嘛，就带了好一些回来。” 这个家布置得挺讲究，但还真没花什么钱，主要是用了心。 顾汐处处节约，之所以在这方面又是投钱又是花精力，那是有丰富原因的。 一是人穷了，心不能完全穷，在沉闷的日子里，顾汐还是很乐意给自己一些快乐的泡泡。 二呢，则是顾汐网红人设的需要，她去拍VLOG，去塑造人设，本质上是要最终呈现出一个向上的，让人觉得可拯救，甚至是向往的符号。如果只是贫穷，只是深陷其中，那么网友能给的也只有同情，这关注也很难持久。而这同时也是顾汐的两手准备，万一这自律成长没成功，家居博主也不是不能转型的，用最小的成本过出小资生活，这不也是个挺有意思的噱头吗？ 就目前看来，这些目的都达成了。 家里的观赏度提高，顾汐每天的心情不错。网络上关注到她家装的人也不少，这完全可以成为之后的选题。 凌雪涵听得只想给顾汐表演个疯狂鼓掌。 她脑海里这会不断回放的是那个被她嫌弃，甚至好几次她都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不要再回去的家。 她讨厌家里院子的杂草，讨厌杂草里时常能踩到的鸡粪和搅拌后看起来让人反胃的饲料。 讨厌永远各种围绕围绕在一起，即便是煮了饭也不会多香的家。 讨厌关上木门就暗下来的屋子，还有往里面一翻就能瞧见的灰黑色的墙面。 …… 她从没想过，这是可以改变的，只是抱怨地抗拒，疯狂地想逃离，以此为激励。 哪怕是她爱的爷爷奶奶生活在那对她来说也是如此，她只会想，有朝一日，她要把他们接出来。 “发呆呢？我们出发吧？我先下楼，我给住宿的同学带了不少吃的。” 顾汐下了楼，凌雪涵回过神忙跟了过去，才到楼下，就瞧见顾汐的包里已经装得满满当当，还有好几瓶热饮不知道要放在哪。 “你总帮他们带那么多啊？”凌雪涵有点心疼顾汐，这得多重多麻烦啊！敏感的她甚至隐隐觉得班上有同学看似对顾汐还不错，但其实是在欺负她。 “大家照顾我们家生意嘛！虽然没收跑腿费，但我爸妈是有钱赚的，再说了，这也是救苦救难嘛！我们都吃过食堂，食堂不算难吃，但多单调啊，我们是在拯救同学们的肠胃！”顾汐拍拍书包，双手合十拜托，“你帮我也带一点点好不，我不想提袋子啦！” 她作为通勤生，还是掌握了一手货源的人，早早俘获了班上不少同学的胃。 凌雪涵：“……好。”顾汐这么好，她不能让顾汐太辛苦。 * 顾汐和凌雪涵道班级的时间只比往常慢了几分钟，才进班级没两分钟，书包都没放下，就有住宿的同学到了。 “顾汐神——”兴奋的同学往顾汐这就冲，“我的糯米鸡谢谢，救命了，我再也不想吃食堂的米汉堡了！” 和他一并冲来的人还有不少，几乎要把顾汐淹没，眼神很亮。 顾汐高举起手：“饮料有一半我放雪涵包里了，请往右排队。” 队伍唰地往右挪了一半，凌雪涵一怔，默默地在包里掏起了饮料。 “谢啦！第一名！” 凌雪涵看他：“不用谢。” 110-120 111 ? 校园跟班还债中（十） ◎校园跟班还债中（十）◎ 看似数量颇多的早餐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 教室的喧哗也只有短短的一会。热情的同学们虽然在顾汐到达时热情地蜂拥而上，但很快也就会照例地排好队，毕竟他们也都知道, 顾汐的速度很快, 插队也快不了两秒, 更别说这排队的都是自家同学了。 顾汐事先就在同学们下定单时发了号码给他们, 在早上来之前，顾汐是做足了准备工作的, 她用马克笔分别在塑料袋上写了号码, 并依次核对，哪怕是事先对情况毫不了解的凌雪涵也只要按照对方报出的号码来找东西就行, 凌雪涵被分到的东西不多, 没一会就分完, 周围的人散去，她略微紧绷地身体一点点地放松下来，刚刚从她和顾汐手上领了早餐去吃的几位同学已经在对着摊开的课本埋头吃饭, 下个礼拜要月考, 大家都挺紧张, 她看人似是被发现, 对方回头看她, 脸上露出了点疑惑, 看着凌雪涵，眼底并没有她担心的排斥。 凌雪涵僵着摇了摇手, 示意没事, 对方也就转过了头。 她低头看着课本, 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这段时间以来, 她在同学们、舍友面前, 大多是以“喂”、“那谁”、“第一名”这样的代称存在着的，可今天同样是“第一名”这三个字，听起来感觉却截然不同。 凌雪涵正发着呆呢，却不想被猛地抱住—— 说是抱住不太恰当，应该是虚搂住，手轻轻一紧便松开。 随着这拥抱一并而来的是顾汐身上的香气，味道很淡，却让人不自觉地觉得安定。 “辛苦你啦——今天没你可不行。”顾汐趴在桌上侧头看她，“今天点单的人特别多，还有人给其他班的同学带呢，也就帮着带这次了，下次可不干了。” 抱怨是很容易拉近人与人之间距离的行为。 凌雪涵意外道：“怎么不帮忙带了？”她知道顾汐很缺钱，帮忙带早餐顾汐是没收跑腿费，可就像顾汐说的，也帮顾家父母增加了销量，今天她看班上几个定了早餐的同学都挺开心，这不是互惠互利的事情吗？ 顾汐：“和你我才说实话！学校本来就不让随便带吃的喝的进校门，对于我们走读生帮住宿生带吃的的东西，老师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包容了大家的口腹之欲，但我总不能仗着老师们的包容为所欲为吧？这不是变相地校规为无物吗？” 这只是一部分的实话。 更现实的原因有两点。 一是自我保护，从食品安全的角度出发，虽然她能确保顾家父母店铺内产品的品质，也能保证自己的配送速度，但防备不了意外，大规模的配送万一中间出了点什么问题，那都是能引发大地震的□□，顾汐既激进又保守，在风险承受能力低的情况下，她会把所有的危险掐灭在源头。 二是出于极其现实的利益因素，学校周边的所有商业构成，那就是条巨大的利益链，这倒不是说学校是否从中得利，主要指的是当事人们投入的金钱，就比如说一个食堂，单说承包费用、装修、人工，那开销就不在少数。顾汐这要真敞开了做，谁能忍耐？和前者一样，顾汐自认现在无论是她还是父母都还承担不了这个风险，做不到一拍桌子天凉王破，那就得让大家都有饭吃。 凌雪涵完全没想到那，她仔细琢磨了顾汐的话一会，这才悻悻然点头，顾汐说得有道理，可是……好可惜，她把顾汐当朋友，希望她能多多赚钱，不要那么辛苦。 “好啦，不聊了，我已经偷走了好一些你宝贵的复习时间，你再不快看书，没准我就把你超过了。”顾汐把凌雪涵的书摆正，示意她看书，自己也埋头读了起来，早上读书的效率高，她要趁这会多读一些。 凌雪涵看着顾汐，她该要和顾汐一样开玩笑式地回嘴的，但她反应好慢，都没说出口，见顾汐已经进入下一步，她也翻书乖乖地开始看。 才读了没一会，凌雪涵便听到斜前方的桌椅碰撞声音，她习惯地抬头，看到的是才入座的“第二名”，她腰背挺得很直，已经翻书开始看，但从她每一步动作的声音来看，她心情应该不太好。 要是平时的凌雪涵，这会已经开始心情不好了，她会想，对方这是做给她看的，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就是很痛苦，很委屈。委屈到甚至觉得来教室都有点让人恐惧，不想看到别人的脸色。 可这会，她看到的是—— 对方的后桌刚刚被撞了下桌子，不耐烦地皱眉，气鼓鼓地把自己的桌子往后挪了挪。 另一侧正在讨论题目的同学齐刷刷地回头看她，又转了回去。 凌雪涵恍惚道，她从来没想过，她所以为的这些对方的“指向性”攻击，竟然也会影响到周边的人。总是在向她倾斜着自身情绪的人，竟然也可能是别人不快的对象。 还有她旁边的顾汐，她从头到尾没有抬头，只是专注在自己的课本里，凌雪涵能看到顾汐摊开的课本是开学初上的课文，那会顾汐还没转来，国际班不上这些，她得一课一课的自己补，明明落后了这么多，甚至努力了还是班级倒数，但她总也自信、从容地在学着。 原来……这间教室始终是如此，从来没变过，唯一有变化的，是她的心情。 * 天气渐冷，天黑得很快，脑力运动很消耗热量，下课铃声还没响起的时候，就已经有不少同学默默地做好准备，甚至探出了自己的脚，只等老师一句下课，就要第一个冲出教室。 在这种时候，读书是读不下去的，其他班级的任何一个开关门有人出来的动作都会引起大家的波动，没办法，谁叫他们着急吃饭呢！食堂的位置有限，去晚了得等，热门的菜甚至会售空。在外卖还不那么盛行的年代，天知道就连学校周边的餐厅都会被同学们占领。去晚了是真得在门口干等的！ 讲台上的老师很能读懂这群“透明”的孩子：“下课。”这话响起的同时，班上就炸锅地响了起来，三五成群地往外跑。 顾汐：“我先走了，晚上家里见！” 凌雪涵抬头，看到顾汐收好的书包才想起，顾汐早就申请了晚自习不来：“好，那你路上注意安全。”她只知道，顾汐好像是去攒钱。 顾汐又道：“我有让大家发信息给我，但你知道的，他们住宿生管得尤其严，要是有人写条子给你的，你帮我收一收好吗？” “好。”凌雪涵答应得干脆，这要是在昨天，她肯定要辗转反侧纠结不想答应，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早上的破冰，今天课间的时候，也有三两个同学来问她题目了，她发现她之前想的“全班都讨厌她这个新来的同学”这事好像并不存在。 “辛苦亲爱的了！”顾汐挥挥手往外，心里很替凌雪涵开心。 就她观察，凌雪涵是进入了常见的怪圈。 作为一个“高姿态”的转学生，凌雪涵是闯入这个集体的，她又不是开朗主动的类型，当然很难做到一开始就很受大家欢迎。随之发生的冷暴力事件，使得凌雪涵对于班级内社交很抗拒、很恐惧，而这又反向使得其他同学慢慢对她建立了高冷、看不起人之类的形象。 这时候只要找到一个突破口，及时地让两方在第一印象转化为固定印象之前发生往来，那么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自觉办了好事的顾汐心情很好，跑着步到校门口，等的人还没到，她也就耐心地站着，虽说顾汐很注重素材，但她没拿出手机拍摄，这会掏出的是她自己做的粗糙版灵感本。 外国语中学发本子时很大方，什么都给得多，但其中难免有不怎么用得上的本子，就比如说英文本，顾汐就把空置的本子裁了，打上孔用线扎着，比手掌略大的尺寸，再配上根小笔，能很好地塞在口袋。 她这就写起了马上要发的vlog和之后打算剪辑的room tour及打工日记的脚本，事先大概想好剪辑方式，在确定好素材，能提高她的效率。 “来了。”沈星凝冷冷地说话，虽然好奇顾汐写什么，她才不问。 顾汐笑道：“今天又蹭你的车了，辛苦你一下课就过来。”她已经把本子收进口袋，这就挽上了沈星凝的胳膊。 她打工的地点在市中心，办了月卡后坐公交不贵，只是稍微久些。顾汐便找了沈星凝帮忙，国际班的学生基本都不上晚自习，沈星凝的家正住在她打工地点旁的小区。找上沈星凝的重要原因之一，是顾汐发现沈星凝实在是很傲娇，顾汐要有事不找她帮忙，她还会闹情绪。 但她已然很谢谢沈星凝，不说别的，就下课那么快到门口，她就知道沈星凝有把她放在心上。 “我又不是为了你？没你我也要回家的。”沈星凝声音依旧冷冷的，但没有把顾汐的手撇开，她不经意地问，“怎么你的新朋友没送你来？”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哪要人送，而且他们都是要晚自习的。” “也是。”沈星凝心情立刻就好了起来。 顾汐笑：“下周就要月考了，还有点紧张，希望这回别是倒一……”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沈家停车的位置去，背影看着就格外亲密。 远远地，三三两两走在一起预备去聚餐的国际班同学们忍不住了，这就开始激烈讨论。 “顾汐和沈星凝也太好了吧？我说她怎么一下课谁都不理就往外跑呢，但顾汐这是去沈星凝家住了？齐哥，你最知道沈星凝的事情了，有这事吗？” 齐柯宇没吭声，手插兜看着地往前走。 “齐哥像是会关心这种事情的人？没去沈星凝家，顾汐是去打工的，估计是蹭车吧！”接话的人把事情猜了个大概。 “你怎么知道？” “我碰见过顾汐打工……”爆出了大料的同学被围住，大家叽叽喳喳地开始提问。 作者有话说： =3=晚安宝贝们 112 ? 校园跟班还债中（十一） ◎校园跟班还债中（十一）◎ S市金色国际酒店的停车场几近停满, 保安已经在入口处控制流量。 颇为低调的黑色的黑色SUV驶入，让人忍不住投以愕然的眼神，不过目光只要落在毫不遮掩的车牌上, 那么疑惑就会立刻解除。 车辆在停车场绕了足足有三圈, 绕到路人频频投以眼神, 这才慢腾腾地停了下来。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怎么这么多人结婚！想找个就近的地方思考一下都不行。”窦乐易忍不住吐槽，“蹲在这好像我们多鬼鬼祟祟一样。” “是啊！我都替新娘新郎感觉尴尬, 站在一起迎宾也太怪了吧！”接话的男生忍不住顺着窦乐易的话转移了话题。 这辆SUV的所有座位都已经坐满, 正是青春期的少年，个个像吃了增高剂一样说高就高, 虽然车后座挺宽敞, 但因为坐得满, 长手长脚挺局促。 齐柯宇坐在副驾上，透过后视镜看他的这群朋友们忍不住皱眉：“这还不算偷窥？要挤在车上到什么时候？”停车场都是尾气味，他不想开窗, 可车内人多, 同样挺闷。 窦乐易讪笑道：“还没看上嘛……而且……而且我们这是关心同学！顾汐虽然现在不在我们国际班了, 但只要是国际班走出去的, 都是我们的好同学！她大晚上的到酒店来打工, 作为同学担忧她安危不是很正常嘛！” 他滔滔不绝地一通说, 越说越有理，甚至说服了自己。 虽然吧最开始他们确实是临时起意。 一道的好哥们告诉他们, 他和家里人约着来吃饭时碰到了顾汐, 当时他们坐在比较靠边的位置, 时间比较晚, 顾汐的工作结束, 他没和姑息打招呼，他也没看清楚更具体的情况，问了服务员一句，只知道顾汐每天晚上都会在这上班。 这一听，大家伙的好奇心就止不住了，这就由窦乐易去磨了磨齐柯宇，闹着来这看一看顾汐。 下决定时大家都挺上头，可等真到门口了，就忍不住开始踟蹰了，这事出发点没恶意，但不会有坏结果吧？ 齐柯宇冷冷道：“所以你到底要怎么安排？” 窦乐易坚定道：“来都来了！去！我们坐在边上，不打紧的。” 见齐柯宇没反驳，刚刚还在装鹌鹑不吭声的大家便跟着窦乐易兴冲冲地下了车，决定去看一看顾汐。 * S市金色国际酒店作为一间开办有二三十年历史的老牌酒店与其他酒店最大的不同，就是酒店在外宾业务上的深耕，当年几乎承办了一切外宾行动的它，调性也和其他酒店不同，很注重档次和品味。 而它的自助餐厅便是如此，从餐品到装修再到服务，都极尽优雅，是本市非常热门的商务聚餐地点之一。 六个大男生鱼贯地走入是很显眼的事，但他们除了为首的那个，都不自觉地保持着低头缩肩的姿势，和服务员说了两句，这就坐在了自助餐厅靠入口的位置。 一落座，就有人想开口。 “嘘——”窦乐易没客气地拍了好兄弟一下，示意他小声，这会顾汐正在表演呢。 他们在的位置视线不太好，但因为个头高，稍微左右挪动一下是能看清的。 被垫高的舞台上摆放着黑色的三角钢琴，顾汐这会又恢复了披肩长发的状态，穿着条吊带的白色丝绸长裙正在专注地弹奏着乐曲，她背挺得很直，台下的嘈杂、众人的进餐对她来说毫无打扰，她只是默默地一曲接着一曲演奏，他们的距离不能很清晰地看见顾汐的脸，但她脸上的投入，和因为乐曲变幻着的喜悦、平静，是能被清楚感知的，能看得出来，她很爱音乐—— “这是假发吧？”一曲作罢，见顾汐又开始新曲子演奏的男生自然地开口，“没想到顾汐谈钢琴还挺好的……是吧，齐哥，窦哥？” 国际班的学生们家庭不错，而这基本都会体现在各种特长的学习上，即便是没掌握这项技能，父母也会让他们去学习如何鉴赏。当然，其中也有很一部分的学生学习能力实在太差，家里又不足以运作，那技能的学习就成了投机取巧的工具，要他们到时候能凭借这些成功镀金。 他们是听得出好坏的，顾汐的弹奏要说技巧，不至于多高超、多让人惊叹，但这其中的感情投入，却要人忍不住共鸣。 “她这样也太可惜了。”说话的男生虚指了下舞台下，这会正有个爸爸拉着儿子到舞台处指着舞台说些什么，听不清，但看比较明显的几个口型猜测，应该是叫儿子要学习之类的。好好吃顿饭被爸爸一通说的儿子很不服气，脾气这就挂在了脸上，看向顾汐的眼神也很是瞧不起。 除了这对父子外，周遭吃饭的人也大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只把顾汐当做背景音乐，偶尔看过去时，指点说话的样子不像是好话。 窦乐易也有点闷着慌，他知道自己挺双标，平时和爸妈出去吃饭的时候，他也没多关注餐厅里的演奏家，甚至以前对请到家里授课的老师都不见得有多尊重。可这毕竟是他的同学！看顾汐这样，之前就算有那么一丁点意见也不在了。 “但也没办法吧，我问了我爸妈，她家确实撑不住了，三角债的事情，我们都懂。我爸说他爸妈是蠢好人，对别人挺负责，但对自己的后路就没考虑，我爸以前的朋友，说出来你们估计不认识，就是做外贸的，当时家里出现问题了，就举家跑了，现在在国外听说是很滋润。但我爸也说，要是她爸妈能东山再起，我爸是挺愿意和这样的人合作的。” 窦乐易叹着气：“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他们这些从小到大都在私立读书的富二代其实身边的朋友基本都换了几茬，有家里更富又上一级不带他们玩的，也有家境中落渐渐在朋友圈里销声匿迹的，但像是顾汐这么轰轰烈烈、坦坦荡荡退场的还是头一个。 窦乐易戳了戳齐柯宇：“老齐，你说你同桌是不是挺可惜？我以前还以为她和我们一样都是混子呢，这会看起来，她真的好有天赋。”要是家里没问题，还真没准养出个音乐家了。 齐柯宇：“吃不吃？” 窦乐易深呼吸，早知道齐柯宇是机器人了，算了，不计较：“吃！” 他们鬼鬼祟祟地准备趁顾汐专心弹琴的时候去拿吃的，自助餐就是这点不好，餐点都放在舞台正对面的区域，怎么都绕不过去，好在他们可以小心地走。 来之前就有点纠结，听完音乐后他们更是确认，今天不该让顾汐看到他们，换位思考，要是他们遇到这种事，同学还在下面，会有多难堪。 十七八岁的年纪，吃得比猪还多，觉得多跑一趟多一趟风险的几人把餐盘都垒得高高，人手至少三个盘的往位置回。 临要到位置时，一个接一个刹车，目瞪口呆地看着拿了把椅子，坐在齐柯宇对面的顾汐。 他们默契地往台上看，才发现他们专注拿菜的时候换了个小提琴手上台。 “顾汐，你……你……”一向多话的窦乐易结巴了。 他没看机器人齐柯宇，往后和兄弟们交换下眼神，大家都挺后悔。 早知道怎么就犯贱非得来探究呢？看人家打工多让人不自在！ “快把东西放下吧。”顾汐哭笑不得，招呼着他们。 她弹琴虽然有谱，但很多时候都是凭身体记忆弹的，目光看上去在琴谱上，但多少是会看到周边的人。齐柯宇他们一行人进来她早就看见了。 大家依次坐下，脸上都挺不好意思：“对不起，我们……我们刚好来这吃饭。”第一反应是先撒谎。 窦乐易捶了他一拳，老实承认：“我们就是听说你在这打工，有点担心，就来看一看。”还是实话实说吧。 顾汐笑：“那看了以后放心了吗？我的钢琴水平还行吧？” 不敢和顾汐眼神对上的大家抬头，看向了顾汐的那双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灯光正在头上的原因，今天的顾汐眼神格外的亮，她放松的样子，好像他们担心的所有事情都不存在。 “特别好，真的！我觉得你该去做钢琴家！”窦乐易坚定道，左右看看，撞了下齐柯宇，“对吧，齐哥。” 完了，他怎么就找了齐柯宇呢，要是齐柯宇不接话，顾汐多…… “嗯。” 一声嗯让窦乐易都镇住了，大变活人啊这是。 “那就好。”顾汐眼睛笑得弯弯，“不过钢琴家肯定做不了，天赋没到那呢！但还是谢谢夸奖。” “你这话就不对，你真的谈得……” 窦乐易打断，挠头道：“你这样会不会太、太辛苦？” 顾汐失笑：“知道你们担心我啦！星凝也是一样的，问了好几次，但你们放心，这儿真挺好的。这里治安挺好，工作要求也不高，薪酬也不错。再说，我家钢琴卖了，这里也算是让我一天练会琴，你们都不知道，我现在可担心我的成绩跟不上，要是最后不行，也得去考艺术生了，所以可不敢丢了钢琴。” 顾汐补充：“我每天来的时候，是跟的星凝的车，回去的时候跟这里的小提琴姐姐回去，我们几个人轮着演奏，每天晚上差不多演奏时间是两小时，真的不太辛苦。” 这份工作是她精挑细选的，还包晚餐和夜宵呢！ “好……”大家喃喃答应，像是被说服了，可眼里还有点担心。 窦乐易积极道：“要是有时候沈星凝没空，你就和我们说，我们谁方便就带你一程！” 他想起顾汐之前的种种行为，忙补充道：“不绕路的，我们都要回市区，顺路带一截，不一定能送到酒店这，但带到市区让你走一截没问题。” 顾汐点头：“好啊，谢谢大家啦！让我的蹭车计划更加完美。” 服务员端着盘子过来，放在正中间的是一人两只的烤大虾：“汐汐，我先去忙别的了。” 放下盘子的服务员冲顾汐甜甜地笑了下。 顾汐：“这是主厨的秘传烤大虾——其实是因为麻烦，所以不在自助餐的餐点上，我和他说我同学来看我，拜托他给做了一些。” “谢谢你们特地来看我，我今天很开心的。”顾汐回头看了眼舞台，“我回去弹琴啦！你们不要担心，我挺好的。” 顾汐穿了双不算高的白色高跟鞋，稳稳地向台上小跑，丝绸质地的裙尾处做了特别的剪裁，跑动起来时能看到翻涌的裙摆，特别漂亮。 他们默默地看一会，才示意彼此：“吃吧，先吃虾。” 这虾特别好吃。 作者有话说： 大家晚安=3= 113 ? 校园跟班还债中（十二） ◎校园跟班还债中（十二）◎ 每到月考日前后, 普通班的教学楼便会散发出截然不同的“气息”。 无论是课间时走廊少了的打闹，还是教室里同学们埋头苦读，连起身都少的状态, 无不说明了考试给大家带来的压力。 外国语中学作为一所私立院校能给家长最好的答卷就是学生的分数, 他们高薪挖角来了能力突出的团队, 各处访问学习, 最后铸就的就是这套打不散的铁血管理和以考为核心的教学模式。 平日里每次大考小考，那都是比对着高考的级别, 监考严格, 出卷保密。考试结束后，也会以最快的速度批改好考卷, 并将考试分数登记, 结合之前每次考试的成绩、作业上交情况, 为学生们量身定制成绩分析报告发回家长及学生，并在下阶段进行重点突破，务必让家长觉得花出去的每一分钱都有所价值, 并认可老师们的付出。 不得不说, 这一套应试地教育效果还真挺不错, 除了学生们压力挺大以外。 安静的教室里, 就连翻动书页的声音都很明显, 同学们或敬畏或恐惧地看向书本, 恨不能眼睛自带扫描功能，能把课本印在脑海里。 时不时地, 还会有三两个同学努力不成, 走向了玄学大路, 把课本倒扣在脑袋上试图把知识灌输进脑袋, 或是对着课本念念有词, 好像嘴巴念叨着的口诀真有什么提高记忆力的作用。 顾汐能感觉到自己的背被人用笔戳了两下，这大概是全国都挺通用的叫人手法。 “怎么了？”顾汐回头，她后头坐着的是班上的吊车尾。 对方和顾汐之所以能坐在这，那都是得益于白老师的学习小组计划，顾汐也管她叫圣光普照术。 白老师很信赖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凌雪涵周围这一圈，都算是班级里成绩排中后游的同学，白老师一直希望他们能被好学生熏陶，及时醒悟，积极向上，实现翻盘。 “顾老大！”薛任路一脸哀怨地趴在桌子上，明明是他先叫的人，但顾汐一回头，他就忍不住错开了眼神。 顾汐这顾老大的称呼是班上的几个住宿生先叫起来的，原因挺简单，那就是给饭的是爷，早就一天三顿吃食堂吃得嘴巴都要淡出鸟的他们把顾汐当做了救命稻草，就指望她带餐打牙祭呢，当然得好好叫人！ 除了称呼上地位的提高外，顾汐的话在班上也很管用，班上那几个平日里连白老师三催四请都叫不动的刺头儿，只要顾汐一喊，就会立刻行动，别提多听话了。 私下里，薛任路要好的同学偷偷和他说过，他觉得顾汐的话这么管用还有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她确实好看——虽然顾汐头发剪得很短，可皮肤很白，五官又长得这样好，仪态还优越。对方还举了他自个儿的例子，说他有时候坐在薛任路位置旁和薛任路聊天时，侧看着顾汐都会看得眼睛发直，羡慕人五官生得像是算好的一样。 听到这话的薛任路可没认，只觉得对方是不认可他们和顾汐之间的坦坦荡荡。大家听顾汐的话，是因为顾汐也是个讲义气，不扭捏的人！ 可这会，薛任路忽然有点懂了朋友话里的意思。 明明大家穿的都是学校发的老掉牙的校服，可顾汐却能把衣服穿出不同的感觉来，她就这么随意地一回头，脖颈的线条很漂亮，没有什么肉的堆叠，顺着往上看，那双眼睛是亮晶晶的。 “怎么了？”顾汐也拿笔点了点他的桌子。 薛任路卡壳了一会想起了自己要说的话：“老大，你别抛弃我，因为你来，我最近都没咋看书。”他哭丧着脸。 国际班的学生不读书这事他们全校都知道，听说顾汐要来之后，薛任路是最开心的，他觉得自己能从倒数第一进步到倒数第二了。 他没有自暴自弃啊，那是努力过后有自知之明，他最努力的时候，巅峰也就是班级的倒五，那还不努力在倒一混着，横竖是进步嘛！只是说出去确实不太好听罢了。 顾汐来之后的几次小测试也确实验证了薛任路的猜想，从初中阶段就开始重技能学习的顾汐也就一科英语不错，好的还是口语，考试水平勉强算中上。其他科目自初中开始就没太投入。这不，几次测验，都摘走了倒一桂冠，甚至两人间还拉开了差距。 可最近，情况怎么越来越不对了！顾汐简直和群众格格不入，在周围一圈下游同学里，她是最努力的一个，成绩对她好像一点影响都没，昨天才出成绩的那次测验，顾汐已经不比他差多少了，这要薛任路紧张起来，可他一边紧张，还是忍不住继续摆烂，但晚自习时顾汐不在，白天顾汐在啊！他在后面越看越慌，感觉嘴巴里都要冒泡了。 “我没来的时候你看书了？”顾汐疑惑。 薛任路同桌噗嗤一声破功笑了：“没看，我作证！顾老大，你看你的书，就要狠狠超越薛任路，刺激一下他，全班就数他最不努力。” 薛任路一脸被背叛的伤感：“哪有最不努力？我只是比较享受生活而已！” “那我没得生活享受了，就让我比你考得好一些吧，是不是？要不我可就白努力了。”顾汐笑眯眯道地看他，“我只知道，这次我肯定是要考得比你好了，你赶快临阵磨枪一下，没准能超过我。” 薛任路震撼：“顾老大，你好自信啊！我考得也不算很差吧？” 他气鼓鼓地看顾汐，也没真生气，哼道：“等着，看我怎么超越你！你就欺负我不像凌雪涵，人第一名不紧张！” 薛任路立刻埋头看书，故意飞快翻页，顾汐笑着转头，目光落在了凌雪涵那。 凌雪涵是介于学霸和学神之间的人物，她有天赋，但也不是那种一点就通，不用努力的人物。她很投入学习，哪怕和后面的同学有挺大的一截差距，她也会在每一次考试紧张，只是她的表情控制挺有欺骗能力，大家都看不太出她的紧张，甚至还时常误会她能很轻松地应对考试，下意识地忽略她的努力。 顾汐从包里的暗格摸了个糖，好在这会天气冷了不少，否则糖放在书包里也会融化。 凌雪涵专心看书，单手按着大腿，控制着抖腿和咬手指的冲动。 一要考试，她就特别……烦躁，哪怕知道自己准备得够充分，那股压力感也无处藏身。 凌雪涵其实知道自己的问题从何而来，那是小时候落下的毛病。最早送她出来读书时，村里的老人们常说村里的笨娃娃不会读书，不用送到县里念书，又说读点书也好，识点字好出去打工。 从那时凌雪涵就知道，她人生的所有机会，都在她的手中，她不能松懈，因为她一松懈，就会掉入万丈深渊。 甚至是现在，她时不时地也会在噩梦中惊醒，梦到自己成绩考砸，林校长对她很失望，说不该花钱挖她，要送她回去以前的学校并收回奖金。 咬着唇的凌雪涵忽地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掰开，而后是塑料纸的声音，她看向同桌，是顾汐，往她手里塞了个糖。 顾汐没说别的，凌雪涵低头看着手心里的糖果—— 这糖果看上去挺平常，是再普通不过的方形包装，白色的底色，绿色的主色调，上头写的大概是品牌名字，看不出是什么味道。 凌雪涵左右看看，白老师不在，她心脏跳得有点快，迅速地撕开了糖纸，把这颗糖塞到嘴里。 好酸！忽地出现在口腔里的酸味让她的嘴巴疯狂分泌着唾液，眼睛已经紧紧皱闭着，肩膀都怂了起来。 好一会，那股酸味才慢慢地被习惯，而后出现的甜味，一点点地冲刷着空腔中的酸味。 刚刚那瞬间，她的大脑是放空的，忽然的刺激，让她短暂地卸掉压力。 顾汐忽地摇晃着撞了过来，半靠着她：“是不是很特别？好吃吧，家里客厅的桌上有一整瓶呢，尽管拿！” 她笑着道：“第一名，明天考试加油，你可得带我飞！等有一天我们师徒俩占了班上的第一第二，我们就在光荣榜上格言的位置上秀一波，我都想好了。” 凌雪涵点头：“嗯。”她总算能收回手，专心地看一会书了。顾汐是不是看出来她紧张了？ * 普通班考试对于国际班来说是好事—— 快乐是需要对比的，看见别人在那苦苦读书，这不就找到了一丝丝愉快。 更别说这两天操场、篮球馆都会被他们独占了。 只是这回月考，不少国际班的同学是难得的不太安心。 窦乐易坐不住，时不时就往窗外看：“齐哥，你说顾汐考得怎么样？我听说她去了普通班可努力了，作业经常被老师表扬，每天基本都是头几个到学校的……这要是考不好，她……” 他声音不大，嗡嗡地像苍蝇。 齐柯宇听得烦，正要应，就见才换了组，坐在离他挺远位置的沈星凝起身，恶狠狠地往他们这头瞪了一眼。 窦乐易也看见了，他摸不着头脑：“我还以为我之前看错了呢！齐哥，你又惹沈星凝了？怎么这回连我们都迁怒了啊！我们可是无辜的。”这几天沈星凝给了他好多脸色呢，还好他心大，不在意。 齐柯宇：…… “齐哥，你说句话啊！” 齐柯宇：“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被你们害了？” 作者有话说： 大家晚安=3= 114 ? 校园跟班还债中（十三） ◎校园跟班还债中（十三）◎ 不可能, 绝无这种可能！ 窦乐易西子捧心式往后退了两步，右手掐了个兰花指，抑扬顿挫掐着嗓子来了个哭腔：“齐哥——你怎么能冤枉我——” 窦乐易捂着脸嘤嘤嘤地哭泣, 为了观察齐柯宇的反应, 他还不忘手指微张, 将偷窥进行到底。 窦乐易一耍宝, 好兄弟们也很配合，一个接一个出场表演, 这会还没什么羞耻感的众人演的格外投入, 没办法，谁叫齐柯宇平时走的是高冷风, 能整蛊他的机会实在有点少呢？ “齐哥, 老窦对你的心意路过的蚂蚁都清清楚楚, 你这样太伤人了！” “齐哥，还记得我们斩鸡头立下的誓言吗？我们歃血为盟，桃园结义, 说一声兄弟, 一世兄弟, 那些我们共同的美好回忆难道你都忘了吗？” “不会的！齐哥不会这样, 一定是有误会, 齐哥, 你说啊，告诉我们, 有什么事情, 兄弟们一起来扛。” 齐柯宇：…… 他甚至能感觉到额头的青筋在跳动。这么会演, 怎么不去当演员？ 他看大家还想继续, 决心维护一下自己的名声：“停。” 窦乐易得意洋洋, 觉得自己是难得战胜了齐哥：“你先解释一下，你是不是在冤枉我，然后我考虑一下停不停。” 他话音刚落，身后就是齐刷刷的倒吸冷气声，兄弟们神情震撼，眼神默默地在窦乐易和齐柯宇之间打转。窦乐易这是从谁那偷来的胆子，齐哥真生气了他们不就成共犯了。 还在那嘚瑟的窦乐易浑然不觉身后的情形转变，刚刚还跟着他的“窦家军”们这会已经齐刷刷地平移到了旁边。 齐柯宇皮笑肉不笑，招招手示意窦乐易过来。事涉其他人的隐私，他没想大声说话。 窦乐易倒没在这种时候犯倔，安分地靠了过去。 齐柯宇无奈道：“顾汐打工的事。” 他和沈星凝从小一起长大，两人按说该挺亲近，可实际上因为没什么共同语言，更多时候只是打个招呼，沈星凝的形象总是“冷”的，但对他这个多年好友还算友善。 可就是这个沈星凝，前两天跑他家拍了桌子—— “我警告你，顾汐是我的人！你不许欺负他，带着那么多人去看他打工是什么意思？她是动物园的动物吗？要你去看？” 齐柯宇当时正坐在床边的软榻上看股市，好一会才疑惑问：“她说的？” “你管是谁说的！”沈星凝先是狠狠呛话，反应过来忙道，“顾汐才不会爱告状的人，班上都传开了，你那几个狐朋狗友嘴巴一点都不严，私下连顾汐每周几点到几点打工都说了。” 齐柯宇深深地看她。 如果没记错，沈星凝之前和顾汐的关系并没这么好？真要胳膊肘往里拐，也该是拐他这边吧？ 顾汐的魅力就这么大？质疑很快被抹去，也不只是沈星凝，班上维护顾汐的人挺多。 “她没生气。” “那是她人好，不代表你们做得对，你去杀人放火，被害人还不一定说得出来话呢，就能说无罪了？” 齐柯宇没应声，震撼于沈星凝的话多与嘴快，他印象里的沈星凝可不是这样的。 沈星凝懒得和哑巴说话，下巴微抬：“反正我话撂在这了，你不许再针对我们顾汐。我早知道你小心眼，不就是她缺钱的时候想岔过吗？也没真做什么好吧！如果你生气，我替她道歉，大家各走各的路，你不许让她难过，她已经很辛苦了。” 放下狠话的沈星凝自行离开，齐柯宇甚至能听到她在外面装乖和母亲互动的声音。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得谢谢顾汐了，一个她，一个沈星凝，都打开了他的视野。 窦乐易并不知道齐柯宇在发呆，这会已经殷勤备至地开始使用他不太熟练的按摩技术帮人按摩：“齐哥，我错了——” 他忏悔……但下次还敢。说起来他这两天就一直想着要去关心下顾汐的事情呢！顾汐读书用功的事情，连他都听说了，可见顾汐有多努力，他作为好同学，得给顾汐鼓鼓劲，要是考不好，也得安慰一波啊！ * 月考考完，班级里已经是尸横遍野，大家人坐在座位上，魂已经从嘴里冒了出来，这是考麻了的表现，月考花的时间多，学校安排考试也就很紧密，一边考，还不敢落下功课，他们晚上的作业都是照常布置的，这是人干事？ 等反应过来，班级里就就来了出众生百相图。 有人考过一次是一次，考完万岁，开始摆烂放松，摸出杂志、小说看得津津有味。 有人心里早就有了定论，考好的喜气洋洋，考坏的趴在桌上这就开始默默垂泪。 有人心中迷茫，四处抓人开始疯狂对答案，对一题欢呼一题，错一题天崩地裂。 …… 顾汐和凌雪涵这组同桌倒挺不同，两人像是完全没被考试影响一样，各自在埋头读书。 顾汐是照例在为之前的放纵自我补救，她第一遍的学习已经结束，但学的很表面，只是掌握了基本。第二遍的学习便要开始题海战术，以知识应对题目中的无穷变化，桌面上厚厚的一本草稿纸几乎要被用完，手上抓着的那根半透明的笔也差不多要用尽了。 她旁边的凌雪涵同样在做题，做的是竞赛卷，上头的题目让人看一眼都目眩神移，那是“凡人”们不能触碰的领域。 薛任路是彻底的考后放纵派。倒不是他不想紧张，是每次考试的感觉都大差不差，每次差不多都是连蒙带猜，体感上没有太大区别。偶尔兴致兴起想要对个答案，不好意思，那是对认真答题人的奖赏，像他这种答题三分靠猜，七分靠赌的人，做十次考卷能给出十份不同的答案，压根就想不起来之前写了什么。 他晃悠到座位附近，就被这学习气氛给震住了，之前坐在座位上没出去晃悠的同桌丢给了他个同病相怜的眼神，他也想喊人来位置上聊天呢，可看顾汐和沈星凝的样子，谁敢打扰。 薛任路敢，他咳了咳：“大家考得怎么样啊？我感觉我考得还行吧。” 凌雪涵和顾汐整齐地放下笔，已经养成了默契的两人同时回头看着薛任路。 凌雪涵在熟人面前，就露出了点冷面笑匠的味道：“我好像耳朵坏了，汐汐，你说呢？” 顾汐伸手摸了摸凌雪涵的耳朵：“没坏，可能是薛任路脑子坏了。” 薛任路：“……好啊！你们俩，合起伙来欺负我是吧？哼，这回我可是很自信的，顾汐，就问你怕不怕。”他一击掌，还做了个黄飞鸿的手势。 他那么得意是有底气的，这不是前段时间亲哥回家，刚帮他补习了一波吗？老哥别的不行，猜题是刚刚的，说的好几个知识点都考上了。可惜当时没学会的他还是不会写，不然，他也要叫板凌……算了，还是要识时务，叫板个四十名！ 顾汐淡定道：“不怕。” 薛任路跳脚：“你怎么能不怕？” “……我早说了我很有自信的。” 薛任路转向凌雪涵：“第一名，你评评理，你说顾汐是不是不尊重客观事实？我先给你个小提示，这次考的内容我可都复习到了。” 凌雪涵实事求是：“我觉得顾汐会考得好。”她和顾汐时常一起看书，她对顾汐的水平是有了解的，她相信顾汐能一鸣惊人。 薛任路：“……你不客观！第一名，你这话我不接受。但不要紧，我会用我的实力证明，在我们1班，谁才是真正的王。” 薛任路双手张开，做出世界之王的标准姿势，同桌和他很默契，这就给他戴上“皇冠”。整理“披风”。 顾汐默默地看他，眼睛眨得很快，眼神乱飞。 薛任路疑惑：“小小顾汐，可笑可笑，你这是什么眼神？是要和本大王认输吗？” 先说完准备好的台词，他忙担心问道：“你眼睛没事吧？不会是看书太多看坏了吧？我早和你说了！读书害人——” 顾汐扶额，救不了，等死吧。 站在门口已经观看表演好一会的白老师：“世界之王，你要争的不会是倒数第二的宝座吧？” 班上的笑声沸腾起来，路过的其他班同学都忍不住往这看，顾汐和凌雪涵交换了眼神，两人都是憋着笑。 薛任路石化般地转头，嘴快地应道：“怎么也是倒数第三……” “行，我很期待你的成绩，另外……”白老师笑道，“很抱歉，世界之王，我也支持顾汐。” * 外国语中学的林校长最常放在嘴上的一句话就是：“仪式感很重要”。 他认为，大部分行为，除却本身的意义外，都要靠仪式来赋予价值，就比如获奖这事，比起奖品，要是没有颁奖，那就等于白得了。 考试也是如此，校长每次公开成绩的方法都很简单粗暴，那就是“光荣榜”——不吝啬小钱的林校长每回都会让年段段长联系广告公司，喷绘光荣榜，榜单上公示前两百名的同学及进步之星，剩余的同学分数会以打印表格的形式贴在旁边。对于这点小设计，林校长还挺引以为荣，他觉得这就有古代放榜的味道了！ 林校长一安排，苦的是老师，为了避免同学们提前了解成绩，学校的贴榜时间，统一被安排在课间操之前，老师们便会扛着卷起来的灯布千里迢迢开始布置，务必让同学们感到惊喜——而这其中也有林校长和老师们的小小整蛊在内，课间时间是要做早操的，时间卡得很紧，同学们来不及看榜，只能心痒痒地做操。 而经过老师们紧锣密鼓的改卷登分，这就终于又到了师生们共同期待的放榜日。 作者有话说： 晚安=3= 感谢在2023-12-12 23:57:06~2023-12-13 23:54: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ngleworm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15 ? 校园跟班还债中（十四） ◎校园跟班还债中（十四）◎ 下课的铃声和代表着大课间时间到的音乐声同时响起, 知道今天会放榜，这就有人火急火燎地往外冲，有人慢腾腾地恨不能走最后一个, 拖得一时是一时。 薛任路是其中最急的, 他眼巴巴地站在顾汐和凌雪涵的桌子旁, 要不是对身体接触他心怀敬畏之心, 这都恨不得把顾汐他们俩拔走。 “顾汐，快点——” 顾汐抬眼看他：“我知道你很急, 但先别急, 就算插翅膀飞过去，也来不及找到我们俩的名字。” 薛任路着急道：“好找的！我们和他们不一样, 看的是最后一张, 从后往前看, 特别好找的！” 顾汐笑着看他：“还挺有自知之明嘛！” 凌雪涵忍不住偷笑。 薛任路呆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嘴硬道：“哪有？我说的是你的成绩，找到你的名字, 我们的胜负不就分了, 我可在很前面！” “多前面？” “反正……至少比你前面一两页纸！” 凌雪涵挽着顾汐的手, 边听边笑个不停, 她嘴拙, 没法参与其中, 但单是听就好投入。 顾汐还没来之前，她一直觉得薛任路是个不知上进, 影响其他人, 嘴碎手贱的学生, 每次薛任路一搞怪,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皱眉, 默默地放空想法，努力忽略外界的声音。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两天后，她对薛任路，便像是耳朵加了buff一样，总能在第一时间听到他的动静，也就愈发地觉得他烦了。 那会的她哪能想到，她对薛任路的想法竟然能在这么快的时间里来了个大翻转。 薛任路虽然成绩不好，但人很活泼，运动很好，很乐于向周边的人伸出援手，上回课代表去搬练习册时，他上厕所路过，还搭了把手。 之前那些管不住自己多动症般地嘈杂倒还存在，可放在班级的大环境里，他的闹腾次数也没有频繁到那么夸张。 差点错过了个值得做朋友的好同学！ 他们且说且闹，等到了光荣榜处，顶在最前头的薛任路头一个退了两步，差点没撞在顾汐和凌雪涵身上。 顾汐单手护住了凌雪涵，站挺稳：“怎么了？” “国际班什么时候关心起大家成绩了？”薛任路百思不得其解，眼神中有羡慕，“真耀眼。” 光荣榜的正前方，国际班的同学零零散散地站着，他们像是自带真空防护罩，其他的同学都会不自觉地和他们拉开距离。 薛任路所说的耀眼，指的是他们的打扮。虽然大家是天天穿校服的高中生，可对品牌还是有概念的，就说他们班上男生的小群里，讨论鞋子那都是可常见的事情。心里略一心算，就忍不住为他们的贵气倒吸一口凉气。 “顾汐——”沈星凝是第一个找到顾汐的。 她每天和顾汐见面，两人在车上聊得多，虽然沈星凝总说不感兴趣，但早就默默地记下了顾汐周边的人。 看到凌雪涵时，沈星凝刚刚兴奋的情绪就有点降温了：“你这次考得很好——” 同样守在榜前的，还有被窦乐易绑架来的齐柯宇，他头低低继续维持着标准装酷的姿势，却拦不住身边的显眼包。 窦乐易抢答：“顾汐，我替你担心了特别久！没想到你竟然还是这回的进步之星！一口气蹦到了年段的两百多名呢！” 他乐呵道：“这下也放心了，不用太替你担心！好好干！我问了朋友，要是能稳在两百名，上个……上个本科没问题的！” 窦乐易还想再聊，但看周围情况，赶忙冲着顾汐招手：“你快去做早操吧，等等给校长逮着了！哪天有空我们再聊。” 顾汐无奈，窦乐易这是安排得妥妥当当，她都没来得及看一眼光荣榜——主要是这么多人在榜单前，实在是把榜单挡得结结实实，她没透视眼，只得撤退，挥挥手收了句拜拜。 窦乐易目送着顾汐远去，乐呵地看向齐柯宇：“齐哥，我们走吧！我是不是和你说，我是报喜鸟，我运气贼好，我一加持，顾汐就考更好了。” “用得着你加持？她是自己努力。”沈星凝冷冷道，看向窦乐易的眼神很不善，扬长而去。 也就是在沈星凝放话的瞬间，齐柯宇迅速地和窦乐易分开，敬而远之。 “齐哥，你这是？还有，沈星凝是吃枪子了啊！怎么老发火，刚刚来的路上只是不理我啊，怎么一下成这样了？更年期能提前到十几岁吗？” 齐柯宇看着窦乐易，前所未有的产生了换个朋友的冲动。 太傻了，换一个会更好吗？ 怎么会看不出来沈星凝为什么生气？ “事实证明，确实是你害我被迁怒，自己的事情自己扛。”齐柯宇迅速地和窦乐易划清了界限，毕竟他可是真会被人找上门的。 “齐哥，你又这样，兄弟被你伤透了。”窦乐易不管三七二十一死缠烂打上去，好兄弟是高冷酷哥的唯一解法，就是厚脸皮。他决定晚点去买两瓶饮料送给沈星凝，虽然不知道做错什么，但只要认错就行。 * “薛任路，你还不回去你的位置？”凌雪涵忍不住趁着早操要往前伸手的时候，用力往薛任路身上一戳。 说是早操，写作聊天，她和顾汐一前一后站着，原先是她站前面，但顾汐见她眼睛畏光，就主动地站前面给她挡太阳，她们每次都能边做操边聊两句，薛任路比她们俩都高，愣是插在他们俩中间，牛郎织女在鹊桥两端还能遥遥相望呢！她们俩对着这高大城墙压根看不见彼此。 薛任路向后一拱手：“凌姐让让我！” 敷衍式道歉一结束，他就继续冲着前面的顾汐开始吟唱：“不是吧不是吧，你说会不会有一种可能，你考两百多名，我考一百多名？再不然我就比你多考一名，是不是挺合理？不应该啊！我虽然上课常打瞌睡、做作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复习时边复习边摸鱼……可这些考过的内容我哥真教过我，我哥特别聪明的！” 顾汐：“……智商不完全和基因相关吧，别说你哥了，老师天天教，也不见得真把知识装到我们的脑子里。” 薛任路哭丧着脸：“完了，全完了，我都放话出去了，还和兄弟们拍胸膛说好了的，等成绩出来，我们就在讲台上搞个真正的加冕仪式。” 顾汐被震撼到了：“……按原来的计划，我倒一，你争取倒三，也值得加冕吗？” “那当然值得，这是我个人的一大步，也是我从胸膛发出的与世界对抗的声音！反对一切努力读书的行为！将玩乐贯彻到底。” 顾汐想给他竖个大拇指，这人还真是简单纯粹：“不过……你什么时候买的冠冕和袍子，没花太多钱吧？” “放心！袍子的黄布是我从家里月饼盒子上扯下来的，上头的红色用的垃圾袋。冠冕我是去蛋糕店讨了个生日纸王冠，权杖……” “权杖是什么？” “呃，班级拖把爆改权杖。” 顾汐了然，这会倒有点失落，错过了这么震撼的名场面。 顾汐的失落情绪很快就被白老师补上，向来很受学生敬重地白老师早早就打探到了这一情报，这就把节目安排上了，她笑着说这回是彩排，下回要是薛任路能考个好成绩，她亲手帮忙操办个正儿八经的加冕仪式，还会把她的办公椅贡献出来，改造成王座。 薛任路被处刑完，那就轮到了顾汐，白老师请顾汐到台上和班上的同学们分享了自己这段时间来读书的心得。 顾汐没怯场，上台便很坦诚：“大家都知道我的情况，我有很多的现实因素可以被我当做不努力的借口，但我想，不努力也是一天，努力也是一天，我不希望蹉跎度过时光后我再来表演悔恨，时光不再来。” 顾汐分享了自己的时间管理大法，临时上场，她拿着粉笔便在黑板上写了自己每天的时间安排，晚间的时间她只含糊不清地写上回家赚钱，班上不少同学都以为她这指的是帮家里看店，没什么探究的心理。 等她写完，台下的同学们脸上已经尽是震惊。 顾汐的时间简直是魔鬼时间表，饶是那几个在宿舍里时常熬夜读书的学生，都不免叹为观止。 “其实这时间的安排，大部分人都能做到，但我觉得我比别人更能做到的就是，在什么时间里，就百分百专注的干什么事，逼自己提高效率，很多时间的浪费，就是在这样琐碎的小空隙里流失的。” 顾汐说得认真，她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这回的新世界，她的很多能力、知识都受限于原身的身体，更别说当年的知识、应试的技巧她也忘得七七八八。 在这种时候，唯有努力可以解千愁。诚然，无数人都会说读书靠天赋，可在很多时候，大家的分数都还没高到需要靠天赋的份上，顾汐的目标从来不是学术之巅，她要的是拿齐基本分，能保证自己拥有一个不算太糟糕的学历，为未来争取选择权。 原身没有超绝聪明的脑袋、没有惊人的记忆力，但她有的是，不那么容易困倦的身体。于是顾汐便基于此，开始了学习的计划。 这次成绩的提高和月考的内容也有关，月考的题目设置更倾向于最近的课本内容，不那么全面，打开考卷，她比起其他人，在易错的基础题里一分没丢，再有这么一些拔高题目的掌握，这就有了好成绩。 顾汐既然要分享，她并不藏藏掖掖，在白老师的支持下，挨个拿出了她汗水的证明。 笔记、刷题、草稿…… 之前或许还带着质疑眼神看她的三两个同学眼神里的怀疑已然不见，只剩下崇拜。 聪明的人值得让人仰望，可谁说自律和努力不是天赋呢？他们不自觉地就开始鼓掌，甚至被这么说着，心中也生出了努力的冲动。 作者有话说： =3=晚安 116 ? 校园跟班还债中（十五） ◎校园跟班还债中（十五）◎ 夜色渐深, 路边的灯光照下，并不能完全驱除黑暗。被玻璃包裹着的便利店灯光格外明亮，此刻便像是引路的标志。 便利店的收银台处原先放了不少促销品, 这会被尽数腾挪到旁边, 空出来的位置便被当做了餐桌, 上头简单地摆了一锅清汤, 锅里的食物挺丰盛，刚端出来, 热气蒸腾而上, 那股食物的香气能叫人的心底也生出暖意。 顾汐拿着小碗，正在锅里捞着东西。 她刚从酒店那回来, 虽然穿得很多, 但一路吹风回来, 这会还有点冷。 眼前这锅是她自己下料煮的，没用高汤，担心嘌呤太高, 只简单地放了些调料, 锅里的煮物优先选的不会发胖的, 蔬菜为主, 但品类挑了挺多, 还放了些菌菇, 配上少许肉足够了。没放主食。顾汐现在在自助餐厅演奏，偶尔还会接一些礼仪兼职的活, 得稍微控制身材。 平时大多时候她会在自助餐厅吃一些, 很少回来吃, 今天是有事要和父母商量, 这才提前回来了。 她安静地吃饭, 顾明寿和施晓睿也一言不发，只顾低头看着手机，顾汐边吃边打量着他们俩。 顾明寿和施晓睿夫妻俩是白手起家，两人也有着这类白手起家老板的共同特点，那就是事事躬亲，恨不得能将所有事情抓在手中。 也正因如此，两人压根就没有工作生活分开这根弦，以往在家里，他们的夜间生活基本在外，不是在无尽头的加班，就是在应酬，即便是回家了，那也是带着“任务”回来的——在家待客应酬、拿着手机打电话个没停、夫妻俩就经营方向展开重要讨论及争论，无非就是干这几点。 至于对女儿的关心？有，但总很表面，喊到房间里一通关怀，关怀还时不时地要被短信、电话打断，等回来时，那已经接不上前文了，纠结一会，便把重复的话再说一遍，然后匆匆了结。至于主题，甭管是为什么都有个永恒的宗旨，那就是他们这么些年辛苦拼搏，为的就是让顾汐过上好日子，实现阶级跨越，这不能单靠他们努力，顾汐也得努力。 那会他们俩总把工作上的作风带回家里，发号施令，想什么说什么，不顾及女儿的心情。偏生遇到了原身，不太叛逆，还都听到了心里。 后来事业崩盘，顾汐又强势地做了主，顾明寿和施晓睿在顾汐面前便有了很多不自在感，该关心的关心，但平时的聊天只少不多。 顾汐倒挺知道怎么应对这样的人，她放下筷子，认真道：“爸，妈，家里的账现在怎么样了？” 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顾明寿下意识地不想说，但反应过来后便从抽屉里拿出了本子——没有会计了他得自己做账，用不惯电子产品的他都是用本子记的。 “周边的租客和学生都经常来买东西，到现在为止，去掉开支，能有个小三万的利润，这里头还加上了我和你妈平时经营你说的私域的收入。”顾明寿的手指点了点，心里有点急躁。 这收入听起来很高，但还得扣除他和妻子的人工费，两人两班倒地很干，这要正儿八经请人来看店，一个月至少得两到三人，这就又是六千支出。 关键是，他们是有债的人！顾明寿想起自己从前每个月从手里流动的金额，性子就很急，他确实是错看女儿了，听她的话开了店是赚钱了没错。可是，他应该要赚更多的。 顾汐点头，这收入和她算的差不多。 之所以能有这样的收入，一是地址选得好，周边有学校有工厂，人口多，消费力不错，关键是这会附近开的都是小卖部或超市，便利店是降维打击，再加上顾明寿和施晓睿都很用心，按着他的意见各种花样的推新品，接下来便利店的收入应该还能稳步增长一段时间。 顾明寿欲言又止，施晓睿倒没说话，心里纠结的是另一件事，她思前想后，没有开口。 这段时间她做私域，不少从前的朋友关照了她的生意。有几个平时看上去挺低调，之前和她交往不多的朋友，在她这下单子都下得挺豁得出去，施晓睿看了都倒吸一口凉气，要不是前期为了拓展口碑做的都是低利润款，施晓睿敢说她一定能从这些人身上赚不少。 可在和他们沟通的时候，施晓睿又觉得心情格外复杂。这里面好几个据施晓睿了解，那都和她出身大同小异，大家的区别无非是嫁的老公不同，这就有了不同的生活，可这话该怎么和顾汐说呢？ 她是当妈的，天天看孩子这么累，也会心疼的，这要是顾汐能有个好对象，哪用得着这样。 顾汐没有读心术，但她猜得出顾明寿和施晓睿在想什么。 东山再起为什么难？难就难在跌落谷底要面临的经济危机和心态崩盘。 经济危机指的是债滚债，就比如他们家，饶是顾汐这么利索处理，那利息都还是个挺高的数字，就现在的收入，那约等于在还房贷，吭哧吭哧还个五六年，发现本金一动不动。 这意味着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的生活都将是“窘迫”的，辛辛苦苦的钱到账了，那就得马上转走，别说享受生活了，甚至感觉不到变好的希望，这种无反馈甚至负反馈是能把人逼疯的。 另外，一下从高位到低位，对于谁来说都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无论是面对昔日的亲朋好友，还是工作生活的变化，都会让人很不自在。就比如顾明寿，他从前哪次回村不是做主位，不是等着村里的小孩上门拜年散财。可今年，顾明寿甚至没主动提回村的事情。 越是在这种时候，越容易出现两种情况，一是死鸭子嘴硬，为了充场面不惜借钱，各种伪装自己风光依旧。二是赌性变大，孤注一掷，甚至是借钱来赌，急着想翻盘的时候，最容易做出错误的决断。这两点顾明寿和施晓睿上辈子都犯过。 顾汐拿起放在地上的书包，从书包里拿出了信封放在桌上。 “这是什么？”顾明寿接过信封，一打开便瞧见里面的粉红色。 “我的薪水，我是学生，所以被压价了，但是老板知道我们家的情况，又给发了全勤的奖金。我每天晚上演奏两到三个小时，每个小时是90元，如果能做到每天都到位，月底结算会给我算100元一小时。周日的时候兼做礼仪，一场是一百五……一个月零零散散加起来，收入是八千。” 她去的酒店在市内算是高端酒店，顾汐事先打听过，那儿的乐器演奏一般都能开到150元-200元一小时，之所以开那么高，是因为他们对演奏人员的长相、仪态及水平都有要求。 顾汐能拿到现在这个薪水及工作，也多少沾了学校的光，酒店总经理的女儿是顾汐的师姐，虽然不认识她，但对外国语中学印象很好，听说有学生家庭遇到困难 忆樺 了，他也很乐意给这样的机会。当然，大前提是顾汐的音乐水平到位。 在这其中，顾明寿和施晓睿的“守信”也起了好作用，让人愿意帮忙。 顾明寿看着钞票沉默。 顾汐拿出今天发的奖状和成绩单：“您放心，学校的成绩我也没有落下，目前的分数再努努力，本科应该是挺稳的，我目前的目标是上本市大学的法学系，我在网上了解过了，本市的司法界人员有很多都是从这所学校出来的，几家有名的律所都挺愿意照顾同校的师弟师妹。” “当然，这是最保守的做法，另外的选择是继续去学音乐，学费可能要高些，但是我有去市里的几家机构了解过，他们愿意为我介绍学生，收取中介费，之后如果做演奏和培训这块的话应该挺稳定。如果家里未来情况转好，我自己在学习上也能跟上，那我也想过去学医，不过这选项在最后了，学医花的时间长，是个慢热的专业……” 顾明寿和施晓睿看着奖状齐齐沉默。 虽然是住在楼下，平日里又忙于工作，但他们哪能不知道顾汐有多努力。 只是…… “顾汐。”顾明寿沉吟着想开口，他觉得身为父亲的他应当担负起家里的责任。 “爸，妈，我这段时间在餐厅认识了一些人！”顾汐像没听到般兴致勃勃道，“我们演奏是换班的，我坐在台下时常常有人和我聊天。” 天知道做生意的人为什么都这么喜欢说话，好为人师，见顾汐一个脸上还带着学生气的学生在那，就忍不住关心，给着各种建议，说话间还时常忆往昔回忆自己当年如何奋勇发家，中间遇到波折时又是如何度过，完全不考虑顾汐是否会听不下去。 但也挺巧，顾汐要的就是这个，否则她早就故意化妆让自己显得成熟一些。 顾汐从包里拿出了几张名片，名片上都贴着便利贴做了备注：“我聊的这几个人有爸妈你们的同行，我在想，是不是你们能给他们搭搭线，帮他们找些出货渠道和原料商？就赚个中间费用，毕竟咱们家还欠着一些货物的款项。” “这张，是老板想转行，他说听过你们的名字，像是愿意给钱请个顾问咨询问题，但可能给不了太多。” 顾汐：“爸，我有个不成熟的建议，你要是给这些人搭了线，那这些人也就成了你的资源了，你再往外拓，我们也不求多，就多少赚一点，可行吗？” 顾父哑然，他还真身在此山中了，之前顾汐让他和妻子处理公司的东西，他只想着转手，分包。但其实女儿说的这行业他接触过，不就是掮客吗？高端的掮客连政府资源都能拉，他们做低端的总行。 顾明寿若有所思，施晓睿无奈看他一眼，看向顾汐：“你不累吗？”女儿那么聪明，该知道有捷径的！她看这段时间来，女儿和她的那些同学关系好了特别多。 “不累，靠我们自己越来越好的快乐盖过了所有痛苦。我们一起扛，一起解决问题，这才是一家人。”顾汐笑着答。 没有谁是救世主。 她不会要求父母谁去牺牲，但也不会牺牲自己。 顾汐随手收着餐具，打算先上楼看书，上了楼梯又退了下来：“差点忘了！妈，我周日想请同学到天台去烧烤，可以吗？” 施晓睿：“……可以。” 这孩子。 说是都她做主，可其实也没有，她只是太着急把这一切扛自己身上了，应该比谁都累吧？ 她静静地看着女儿的背影消失，心情怅然。 长大多疼啊。 作者有话说： 晚安=3= 117 ? 校园跟班还债中（十六） ◎校园跟班还债中（十六）◎ 周日是外国语中学周边居民区最“安静”的时间段。 外国语中学和市内的其他学校在节假日管理上步调挺一致, 统一走的单休路线，周日统一放假，高三阶段的同学也放一天, 但是个假一天, 下午四点统一到校参加考试, 晚上晚自习的时间用来上课。 居民区里有不少住户都来自于周边的工厂。而周边的几家大型工厂除了赶工期时是不停歇的两班倒, 日常都会在周日停休。 因此，每逢周日, 这大街小巷就有点万籁俱静的味道, 瞧不见太多人影。 不过一到午饭的点，情况就不一样了。像是有无形的闹钟在空气中响起, 周遭排布得挺紧密的楼里便各自冒出了人。他们的形象很相似, 基本都穿着睡衣, 或是随意套了件上衣，趿拉着拖鞋下楼，睡眼惺忪, 头发都懒得整理。他们行进的方向很一致, 都是奔着这条街上最醒目的便利店去的。 这间便利店虽然开门的时间并不长, 但已然成了大家的心头好。主要是它麻雀虽小, 五脏俱全。 懒得自己煮饭的, 能很快地在里面选到卫生可靠、口味不错还物美价廉的成品, 如果是担心成品太应付的，那也不打紧, 店里的冰柜和速食柜货物同样琳琅满目, 任君选择。 习惯自己煮饭的, 也同样需要便利店的存在, 顾明寿早就加遍了周边的微信, 每天会按照大家下的单去市场采购，因为周围的单量不算特别夸张，他目前还能关注品质，用心挑选，比那些不懂买菜的人去菜市场被人缺斤少两、糊弄一圈要好得多。送货上门要加跑腿费，大部分人还是会选择自取，顺便在这挑点东西。 便利店的“欢迎光临”铃声被按了暂停，这会来的顾客太多，响太多次会让选购的顾客心烦。 人虽然多，但顾明寿和施晓睿忙得井井有条，主要是顾汐当时在设计便利店时便参考了不少当年的印象，还跑去本市几家商超逛了圈，动线设置得很合理，还在可能有排队的区域做了分流。帮忙采买或者私域下的订单，顾汐也专门打了货架，是参考了快递站的设计，做了很多标签，有人来时，顾明寿和施晓睿能迅速地找到对应的货物，也便于人离开后的核对。 蜂拥来的顾客一个接一个地在被招待后离开，便利店的空间便松快了不少，只剩下一些打算不带垃圾回去，留在便利店吃的人。 “老板，怎么今天你这来这么多小年轻？新租户？”正龇牙咧嘴吃着新品烤红薯的男人疑惑地往外看，虽然周围住的人密度大，但是大家时不时地见，基本都混个脸熟，他刚刚瞧见的几个小年轻脸很陌生，关键还穿得挺讲究。 “不是。”顾明寿笑道，“是我女儿的同学，他们今天一起到家楼上天台聚个餐。” 顾家这住了两个外国语中学学生大家都知道，男人挺佩服现在的孩子，这两天虽然天气不算太冷，但多少有风，这天气跑天台聚餐，不冷吗？真是兴致太好，不过这就是青春吧！男人忆往昔一阵，红薯就被他囫囵下肚了：“老板，还有别的新品给尝尝不？我之前都不知道你们家卖红薯。” 施晓睿抬头：“小土豆和玉米也不错，看你们喜欢不，喜欢以后就上。也是我女儿才叫我们弄的，不知道合不合大家口味。” “要的，都给我来一份。”男人殷切点头，这种风大的天气最适合吃这个了！ * 天台上的风没有想象的大，主要是他们住的这栋楼在周边不算是最高的一栋——房东没违建，手续也没批下来，左右有房挡着，再加上刚到中午，不算太冷。 沈星凝来得最早，提着大包小包，看着周围的环境松了口气。 阳台被整理得挺干净，还养了不少盆栽，种的都是好养活的品种，没花。顾汐正对着一排的烧烤工具操作，冒着烟，虽然周边没有易燃物，她不忘在旁边放了俩灭火器，更旁边的屋顶下高高的两摞红椅子放在那，数量正好。 “你来啦！”顾汐笑着招手。 “嗯，来了。”沈星凝走到顾汐身边，又忍不住念她，“干嘛非要请大家吃饭，你现在情况特殊，大家都知道的，是不是有谁在背后乱说话？” 她看着顾汐额头上的汗有两分心疼，拿起纸巾就帮忙擦。 在月考成绩放榜后不久，顾汐就给大家发了个简单的电子请柬，说感谢国际班的同学们对她的照顾，她将于本周日召开“股东大会”向各位股东表示感谢。但因为家里的情况，环境是挑不了好的，只能在自家天台，食物的话也比较简单，重在心意。 沈星凝看到就急了，只是顾汐一摊手说都发出去了，她也没办法。 “这不是大家都对我好吗？你对我尤其好。”顾汐笑嘻嘻地道，她今天为了表示卫生，头上还带了顶鸭舌帽，把短短的碎发全都藏了进去，挺不讲形象的造型，但偏偏她生了张尼姑头也好看的脸。 “无论是帮我转发出二手，还是到我们家的便利店关照生意……还有人帮我找她的家教要了对方大学时的笔记。”顾汐挺感慨，原身在班上原先并不算人缘特别好的人，但可能这就是青少年吧，总愿意赤诚相待。她得到的帮助比想象的多。要不是有这么多帮助，顾汐敢说，他们家的生意还得磕磕碰碰一段时间， 不说别的，就说便利店，为什么那么多店铺开业时都会做赔本买卖引流，那为的就是人气，无人问津的店铺是最容易陷入死循环的，那段时间国际班的同学们几乎是每周都会跑来两三次买东西。 “那也可以以后再说……哪非得现在。” “能回报一点是一点嘛！”顾汐笑着看她，“你是我的好朋友，所以觉得没关系，但我不能这么理所当然。都不用等高三，班上不少同学就得出国或者去学语言了，哪有那么多时间能聚，来日方长说多了就成了借口。” 人际关系是需要经营的。 顾汐经历了那么多世界，在人际关系上也算深有体会。 她见过好些挺善良挺好的人，他们得到了恩情，那是铭感五内，心里一直想着有朝一日要如何如何回报，可落到实处的大多还只有口头上的感谢，是他们真的窘迫到没有办法做任何感谢吗？不是的，是他们大多容易想多，他们觉得自己欠人家一万，不能只回报几百，觉得那样像是在糊弄别人，他们就非得等个时机，能够等价回报才回报。可问题是，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契机，到最后，他们天天念叨着感恩，却没有任何实际的回馈，脆弱的关系有时候就这么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断了。 与他们相对应的，是一些在他们看来，过于功利，很擅长利用人脉的人。善于交际的人总是很积极地给予回应，给不了物质的反馈，就做些忙前忙后的工作，这也干不了，那还记着三不五时地嘴巴念叨着好听话，甚至在交流间，又得到了他人新的帮助，这恩情越累越高，但他们完全没有压力，反倒是在这种过程中，建立了稳定的关系。 沈星凝：“好吧……那谁呢？” 顾汐停下动作，无奈看她。沈星凝嘴里的那谁只有凌雪涵一个。 说来也怪，凌雪涵和齐柯宇也见了几次面，可两人压根没擦出任何火花，顾汐估计他们俩连彼此的名字都不记得，可偏偏在这种情况下，沈星凝还记了凌雪涵的仇。 “凌雪涵呢？” “她这周竞赛内部测验呢，去实验了，学校包餐。” 沈星凝：“班上那些人，尤其是齐柯宇、窦乐易他们那群可和我不一样，挑嘴得很！平时吃一次食堂他们都能吐槽几分钟，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多话。你不许我替你请客，我就从家里搬了点零食，都是薯片之类的，买了挺一段，放在家里也没人吃。” 顾汐：“我说了我会准备嘛！你收着，要是大家真不够吃再开。”看见沈星凝点头了，顾汐疑惑道。“齐柯宇和窦乐易他们惹你啦？我印象我前同桌话挺少的呀……” 沈星凝眼睛瞪大：“你替齐柯宇说话？” 顾汐赶忙双手投降：“他不是你的青梅竹马吗？再说，以前他就是冰山人物呀。”遇到了女主后，冰山也成火山。 “你别被他迷惑了，窦乐易就是他的代言人，窦乐易每次喊他干什么他不都一起干了？还把自己撇得可干净！话多的是窦乐易，可他不是都听了？还不如窦乐易呢他，人家还敢表达，他就知道天天冷着那张脸，好装的。”沈星凝想到自己以前的芳心暗许就头皮发麻，天啊，她以前是疯了吗？ 顾汐：…… 完了，对于中学生来说，好装是致命评价，一旦被定义为“装”，那什么崇拜、小鹿乱撞怕是没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敞开的阳台门里便传出了声音。 窦乐易一马当先：“hello！everyone！我是大家最期待的男嘉宾一号吗？顾汐，我带了披萨来——”窦乐易手上提着两个大盒子，他事先没和顾汐商量过，趁着早上时间还够，特地去快餐厅订的披萨，价格不算太高。 跟在他后面的毫无意外，正是齐柯宇，他穿的是便服，冲锋衣搭配工装裤的简单搭配，鞋子挺花俏，是自己涂鸦的，是那种在路边会让人被潮到的潮男打扮，单手插兜，头低低略长的流汗微微挡住了一点眼睛，看见顾汐和沈星凝微微一点头问了个好。 顾汐的余光清楚地瞥见沈星凝的表情。 窦乐易来的时候，她脸上是被打扰的不高兴，可看见齐柯宇后，那白眼就要往上翻了。 顾汐本来还有点烦恼接下来几人可能会存在的尴尬氛围，但好在约定的时间差不多到了，同学们这就一堆一堆的上来了。 大家手上都多少带着点东西，要顾汐哭笑不得。 心里很暖，知道自己被大家关爱着。 可是，怎么就这么对她没信心呢？她说了会好好招待，她像是说大话的人吗？ “各位投资了我的股东们，今日的分红大会以聚餐形式开展，那么我现在宣布，活动正式开始——”顾汐打开旁边一直挺低调放着的几个保温箱，开始往外掏东西。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3= 今日份的更新√ 118 ? 校园跟班还债中（十七） ◎校园跟班还债中（十七）◎ 股东这称呼是顾汐率先提出的, 每一次大家自认为挺不明显的帮助都会被她在第一瞬间发现，不能当面，也会发来信息感谢。 顾汐回消息时总会以格外轻松的语调, 她从不说什么让人负担的恩重如山的话, 只地说谢谢各位股东的又一次支持。顾汐甚至开玩笑地分了一番—— “尊敬的投资人, 您近期抄底的顾汐股此前正处于持续低迷状态, 但根据分析，该股票具有相对较高的市场潜力, 其基本面的利好存在上涨空间, 您低位建仓和逢低吸纳的行为是极具有市场前瞻性的，本分析中心对该股票持乐观态度, 相信在几年内顾汐股能使您逐步回收成本, 最终实现盈利。” 这说法让同学们觉得挺可爱, 给了顾汐挺好的反馈，顾汐时不时分享生活的朋友圈下面，都会有一堆股东蜂拥而至, 还故意拿腔捏调地要她好好干, 尽快让他们的股票一路涨停。 顾汐这回请客, 也说的是股东大会, 说要向大家汇报自己近期的成果, 并和众股东们聚餐, 所以同学们才能来得这样齐。 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和“小姐”们来到了这里，可丝毫看不出平日在家的骄纵和懒惰, 各自拿着包, 里头鼓鼓囊囊地装着东西, 自己要用的桌椅自己挪, 甚至还自备了湿纸巾来擦桌擦椅, 动作虽挺笨拙，但还是干下来了。 顾汐没拦着，默默地打开了自己准备好的保温箱，箱子打开后，没有爆炸的香气，没有惊人的外观，有的只是装得满满当当的锡纸。有封了口的锡纸碗，有包裹成团的锡纸坨坨……但总之都让人猜不透锡纸外壳下是什么。 已经排排坐的同学们左右看看，神情迷惑，但谁都没开口先问。 他们在刚刚来的路上临时拉了个“股东群”，在群里再三强调，就是不好吃，也得硬塞下去，实在不行就互相给彼此装爸妈，假装父母打电话催他们回去，但谁都不许说顾汐准备的东西不好。 他们甚至还在群里分享了好几个视频，是美食电视剧、动画里觉得品尝美食后的表现，决心在这表演一番演技。 可这会该怎么反应呢？没有透视眼，总不能这就开始哇吧？而且看这奇形怪状的，卖相怎么还有点差？ 顾汐一抬头，正对上大家的迷茫眼神，她笑出声，先把能立刻吃的翻了出来：“开胃……不算开胃，可以先吃的东西在这。” 被顾汐先摆上桌的是事先准备好的烤红薯、玉米、土豆和糖炒板栗，这是她特地踩着三轮去分别找人借的工具，找的是路边烤红薯摊和卖糖炒板栗的爷爷和奶奶，他们早上没那么早出摊，同意先借来用，施晓睿尝了觉得不错，正在和爷爷奶奶谈合作，之后会考虑买了这套设备，或者大家分时段使用。 最先上桌的这些是顾汐特地选的，除了板栗稍贵外，玉米和红薯、土豆都不算贵价菜，还管饱。最适合做她的第一道菜。一并端出来的还有凉菜，是顾汐自己卤的，豆腐、毛豆、海带结、鸡蛋等，味道都挺足，能搭着其他的东西吃。 “烫——”手最快的窦乐易已经扒开了锡纸，这就呼着气弹跳着剥着红薯皮，不顾忌形象的一口咬下去，龇牙咧嘴的，大拇指倔强地竖了起来，“好吃！” 凌雪涵忍不住又瞪他一眼，怎么手这么快，她怕烫，剥得可慢，还没敢直接入口，塞了一小口到嘴里：“好甜。” “是吧！”顾汐笑嘻嘻地看他们吃，虽然她选东西都没往贵里选，但都选的是最应季的东西。 请不了鱼子酱，但她能请最香最甜的烤红薯。 “只有素菜肯定不行。”顾汐摆出自己的小黑板，这黑板是平时放在便利店门口的，写的是新品上市和到货情况，黑板最上头一行写着主菜两个字，后头跟着的是一条鱼和一只鸡的简笔画，“材料在楼下备好了！大家选个代表轮流跟我下楼拿菜。” “鸡和鱼？这俩放一起煮吗？” 顾汐：“不是，鸡是烤鸡，事先做好了，现在还放在楼下保温呢！鱼是大家自己投票选，水煮鱼或者酸菜鱼、柠檬鱼我都能做，大家自己组合一下，投个票看要吃什么。” 两道主菜同样是顾汐精挑细选的。鸡不用说，比起猪肉、牛肉都要便宜的多，顾汐没自己琢磨，选择了善用科技的力量，去批发市场买了商用的奥尔良调料，在自家烤箱里烤，下头还铺了点蔬菜，一盘也算是内容丰富。 鱼肉的选用逻辑也类似于此，省内有养殖产业，进货价不高，水煮鱼用的黑鱼、草鱼都不贵，顾汐还准备了挺多配菜，什么豆芽、娃娃菜、豆腐应有尽有。 “下面的那些菜都能点？”有同学已然瞪大了眼，高举着手问。 顾汐往旁边一指，大家也是这才看到旁边堆着好几个泡沫箱：“材料都准备好了，当然可以点。” 顾汐准备的自选菜同样将她的性价比作风贯彻到底。 首先一定得用上的划算食材，那就是豆腐。 顾汐把豆腐做出了花。包浆豆腐、臭豆腐、铁板豆腐。费的主要是处理的心，现在有人要吃，只要炸一炸，再用事先准备好的调料拌一拌或者是做蘸料即可。 豆腐之外被花样使用的就是鸭血，顾汐也没搞复杂的菜色，就来了个锡纸鸭血，鸭血已经铺开在锡纸盘等待关注，上头是厚厚的蒜泥。同样做法的还有锡纸娃娃菜、金针菇和泡面。这都是烧烤店的常见菜，做法也简单。 再之外就是烧烤，烤串顾汐没用低价的半成品，她可不知道那些半成品是用什么肉做的，只额外多买了几只鸡，做了些鸡肉串。烧烤这东西，只要烤料好吃就不会难吃。顾汐还放了些淀粉肠，倒不是她不想用好的肉烤肠，这会的主流市场流行的就是这个，学校门口文具店里也时常卖这些。再者就是一些素菜烤串，豆腐又用上了，青瓜、韭菜、娃娃菜，这些倒不吝啬，准备了挺多。 “烧烤的材料在这，想自己烤的就过来烤，料可是我特调的，一定好吃。”顾汐招呼着人，“我先去二楼啦，门开着是我家，上我那领主菜去，或者晚点我一起拿上来。” 这哪能让她自己拿，大家没商量，就跟了一小串人下去，还有人已经琢磨起了烤架。 这烤架和不少人家里花园摆着的款式类似，他们用过。 迷迷茫茫跟着顾汐下楼的同学心里还有点忐忑，不知道顾汐的手艺如何，可一等在餐厅被顾汐安排着坐下，看她进厨房忙活，话就说不出了。 顾汐简直是一个人搞了条流水线，井井有条，厨房都没有油污一尘不染，好像都没等多久，菜就齐了，他们一桌一桌的上楼，烤了半天质量不一的烧烤也上桌了。 这回不用演了，两道主菜的卖相着实很好，看上去就是色香味俱全的款式，味道也霸道，香得让人嘴馋，正值青春期，谁都耐不住饿，这就一个个开了一次性筷子，可劲往锅里捞。 等菜一路口，一个接一个露出惊喜的表情。 顾汐做的菜，算是同行里中上游的了，两道菜用的香辛料都挺霸道，味道挺刺激味蕾，再加上大家的期待值本就不高，这就造就了极好的反应。 顾汐快速收好厨房上楼，迎着她的就是大家亮闪闪的眼神。 “顾汐，你做的菜和准备的烧烤料特别好吃，就是窦乐易特坑，都给烤焦了。” “什么叫我给烤焦了？”窦乐易不服，“大家都烤不好！怎么就怪我一个，我是手生，再让我烤两次，我肯定也是大厨级别。” 他放大话大家才不理他，有人眼巴巴地看着顾汐：“你不知道我吃家里的养生菜都快吃病了！顾汐，以后要是混不下去了，就到我家来，我介绍你去我们家最好的餐厅做厨师，我妈上回给我讲，她餐厅的大厨是国外进修回来的，那都是直接入股的！” 他这话立刻被旁边的同学翻了白眼：“你好乌鸦嘴，顾汐才不会混不好呢！”他假捏住对面人的脖子开始摇晃，“再说，就是要去，也该是去我家！” 凌雪涵的眼刀子已经发不过来了，飞来飞去的。 顾汐笑着到炸锅和烧烤炉前：“大家先吃吧，小顾食堂开放点菜了，欢迎下单，别让我一个人孤零零站着哈！” “你也来吃！” “我吃过啦，我还能饿着自己？”顾汐笑着应，她动作很快，不等点单，已经一把烤炉和一锅豆腐下锅，双管齐下的干活，大家不好意思，她就把菜都给做了。 “对了！”顾汐指了指旁边，“瞧我这脑袋，我给忘了，我还准备了喝的。” 顾汐准备了奶茶和酸梅汤，是按照记忆调的类似味道，挺相近了，对比现在奶茶店里粉味很重的奶茶，算是降维打击。 同学们埋头苦吃，已然彻底忘记了自己带来的东西，不是他们不想思考，是已经被喂食到失去思考能力，桌上就没空过，一道一道的上来，饮料也好喝，一杯一杯地猛灌，事先约定的不要浪费，别给顾汐造成负担这会变成了恐怖故事，顾汐太大方了，准备的东西可多，关键味道还好，他们怎么吃都停不下来，等到终于扫光桌面上的东西，大家便各自瘫着，目光呆呆，已经有人悄悄松开了裤子的扣眼。 “不知道今天准备得怎么样，有没有让大家吃饱。” “有。”窦乐易打了个嗝，“这还看不出，我们都吃撑了。我感觉晚上回家我都吃不下了。” “饭后甜点的话……带回去吃？”顾汐准备的饭后甜点挺简单，是豆花和原味的蛋糕卷，好在本来她就装好了。 “好。”接受了这份好意的同学们每个都捂着肚子出门，这是吃得太饱了，他们一手拿着饭后点心，一手还带着垃圾，顾汐准备得挺齐全，几张桌子都铺了桌布，一提往袋子一塞就能带下去扔，大家临要走还帮顾汐收拾了下桌椅。 顾汐没送大家下楼，她还有收尾工作要做，楼上的这些桌椅、烤炉都是从隔壁街的烧烤店借的，他们只做晚上的生意，只收了一点钱就借给了顾汐。 顾汐忙得差不多，打算搬椅子的时候才发现，屋檐下椅子后头，藏着很多“袋子”，都是同学们怕她准备的东西不够，特地带来的，他们怕顾汐不收，特地没带很贵的，但分量都很实在，顾汐掏出手机，上面是密密麻麻的信息。 “今天的菜太好吃了，我准备的东西都没机会拿出来——我怕把大家撑死，你留着吃吧，带回去家里也没地方放了。” “股东大会我很开心，这是投资人，股东我的表彰礼物，希望你收下，再接再厉，勇创佳绩！” 顾汐看着一条一条的消息，忍不住笑了，这就是为什么她明明那么紧巴巴地算着开支也要请大家的原因，不是为的大家的追投，为的是这些错过了就不在的真心。 作者有话说： 晚安=3= 119 ? 校园跟班还债中（十八） ◎校园跟班还债中（十八）◎ 天空像是墨水泼过般乌黑, 看不出蓝来，今天天气阴冷，夜幕上连星星和月亮的影子都瞧不见。 凌雪涵往手上哈着气, 一边搓着手取暖一边往前走。 凌雪涵有点懊恼。顾汐是个体贴又细致的人, 除了日常对她的关照外, 她还会贴心地把每周的天气情况分享并强调, 要不是有顾汐，凌雪涵前面两次雨天都会被淋湿。 这两天寒潮涌来, 气温骤降, 对于念书的学生们可谓是史诗级打击，谁叫他们早出晚归, 正正好撞上温度最低、风最大的时候。 凌雪涵老家县城由于地理位置温度要高许多, 尤其是风要少得多, 毫无防备的凌雪涵只知道加衣服，耳朵和手都快冻出冻疮了。她自以为自己瞒得挺好，可没想到顾汐一眼看穿, 早上她睡醒的时候, 就被顾汐塞了袋东西, 打开一看, 里面是全新的毛线帽和手套, 看上去质量很不错。 她拗不过顾汐, 可又看顾汐自己都没用，就偷偷把东西留在了家里, 打算晚上回来有时间了再慢慢同顾汐说, 没想到今天的竞赛老师加了课, 一天下来, 她感觉手都快冻成鸡爪子了。 早知道……早知道她就在顾叔叔店里买手套和帽子了, 她路过时看过标价，有比较不好看的款式贴了特价的标签，她花了也不会心疼。 “放学啦？”路过的女人冲她招招手，“走路要看路，我们这边车都乱开的，还有好多货车，不敢不看路走哦！” 凌雪涵思绪被打乱，猛地抬头，眼前的中年妇女陌生中又带着一丝熟悉：“好，晓得啦，谢谢……”纠结了下要怎么称呼人，她还是把话吞了进去，勉强挤出个笑。 她虽然不认得这人，但知道这份关心是从何而来的。 顾明寿和施晓睿在日常做生意时，很注意保持和邻里的关系，他们经常给人抹零、添搭头，卖的东西实惠又好，很受大家的关照。他们俩也就常念叨着家里的两个孩子，一个自家女儿，一个是女儿同桌，说他们俩工作忙，晚上去不了接孩子，让大家多照看点。 之所以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说他们不去接孩子，是因为这片街区都是民房，大部分房子隔音效果很差，甚至窗户都不见得做不透明处理，日常还总有闲着无聊的爷爷奶奶在窗户边探头探脑偷窥别人隐私，只要不是深更半夜，安全都没有太大的隐患。 于是，顾汐和凌雪涵便变成了这附近数一数二受欢迎的，平时上学、放学遇到的人，十个能有五六个和她们俩打个招呼。 这蜂拥而来的好意让凌雪涵既无措，又……又有忍不住的欢喜，她开始试着打破她给自己设下的名为社恐的墙，只是目前收效甚微，每次招呼打完，她就开始后悔。 想着事，步子也就走得很快。 “回来了。”顾明寿戴了副眼镜，这会在对今天的账本，“今天汐汐的同学带了不少吃的回来，都在楼上的冰箱放着，要是找不到爱吃的再下来。” 施晓睿这会正忙着回复顾客的信息，她顾客里有不少同龄人，年纪大了睡眠轻，睡得也少，一到晚上，这就购物欲爆棚，信息反倒比白天多不少，她跟着点头，也没听清说什么：“快回去睡觉吧，今天天气可冷，可别把自己冻坏了。” 凌雪涵：“好，叔叔阿姨，你们也……”她下意识地想说要早点休息，可是想到顾家的债务，顾家人的努力，话到嘴边便换了一句，“注意保暖，别着凉啦！” 她知道，顾明寿和施晓睿是爱屋及乌，可她在这，感受到的善意真的太多了，满到她几乎被泡在里面，熏得晕陶陶的，偶尔会觉得自己该“醒来”，但又忍不住沉醉。 到了楼上，凌雪涵立刻放慢了步频，蹑手蹑脚地走。 顾汐早和她说了今天要招待同学，还说了她会照常去工作，这么辛苦，也该早睡的，可别吵醒了人。 凌雪涵屏着呼吸打开了门，所有的紧绷一下松开，她正对着的是再熟悉不过的背影，顾汐正坐在老位置，在快速地剪辑着视频。 “回来啦。”顾汐没回头，动作继续，她习惯于在制作视频、写微博前先打草稿，心中有底，也不怕被人打断，尤其是今天的视频事先已经配好音了，做起来更快，“桌上我放了热好的披萨和草莓，是以前班上同学带来的。” “你没休息？”凌雪涵自诩在同学中已经算是努力派了，可每次在顾汐面前，都会有种莫名被折服的感觉。 顾汐收着尾：“还好，早上你走了以后，我备好菜又睡了两个小时回笼觉，比你睡得多呢！”她已经动作很快的合上电脑，“早上的手套和帽子怎么没拿去？” “你不戴吗？” 顾汐了然：“我哪有那么虐待自己？我也有的，只是我皮肤敏感，戴围巾很容易不舒服，手套的话我也懒得带，手放兜里就行，我本来就不那么怕冷。” 顾汐对身体很重视，调养得很好，手脚基本都是热乎乎的，不像凌雪涵这么怕冷。 她也是和凌雪涵相处后，才知道这人有多敏感。 顾汐不客气地伸出手，抓着她的手一捂，对方手上冰凉感要顾汐忍不住吸气：“你这手也太冰了，你傻不傻，缩在袖子里不也可以吗？” 凌雪涵能感觉到那双手上传递来的热度。 好暖和。 就像顾汐的心，总是热烈的，像耀眼的阳光，照得她好像也跟着明亮了起来，甚至她也能去照亮别人了。 “谢……” 顾汐：“说什么谢谢啊？不许说谢！要是真的谢谢我，就好好念书吧，未来成为女强人，成为行业的标杆人物，到时候我就仰望着你，等大佬你给我介绍资源。” 凌雪涵郑重道：“一定。” 她不知道她有没有无限的未来，但哪怕没有，她也会倾尽自己所有来回报。 “不和你说了，我回房间再看会书就睡，你得记得吃东西。”顾汐的闹钟一响，她就立刻转身了，她能够照顾好自己身体的一个重要因素，就是她特别会算，睡眠再压榨，也得符合基本要求，再控制身材，每天摄入也得营养均衡，锻炼也得充分。 “好。”凌雪涵目送着顾汐进屋，自己才挪到餐桌前。 顾汐特别贴心，天气冷，她就把盘子扣上，外头还套了个用来拿盘子的防烫手套，摸起来还是温热的。 凌雪涵插上耳机，默默地开始进餐，她只要在顾汐看不到的地方，就会把顾汐的视频、微博当做下饭的配菜或是睡前的ASMR，一是为了给顾汐刷点播放量，寄希望于靠她重复的努力让顾汐有更好的曝光，二是顾汐的视频真的拍得挺好的，她看着心都跟着静下来。 几分钟前更新的事难得长的一期，多平台同步更新，是顾汐记录的她休假的一天。 视频的音乐照例选的是轻音乐，镜头里的顾汐声音和平日里一样动听且温柔：“今天是一周只有一天的珍贵休息日。在今天，我有个特殊的安排……” 镜头里顾汐的声音就像音乐般潺潺流淌，顾汐挺重视隐私，没有提到任何可以锁定她个人信息的关键字，像闲聊式的和观众们三两句介绍了她自己的情况，又说了她得到的数不清的好意。就连烧烤店老板只收了很少的租金就借了她桌椅和烤炉，她的声音都会带上雀跃。 和她温和介绍同步的，是几乎惊人的工作量。 只见镜头里的她手起刀落，那柄凌雪涵都不知道摸过的刀这会散发着锋利的神异，轻轻松松地就能在顾汐的手中分解鱼肉，切出鱼片……她一道一道菜的准备，豆腐、烤串……每一样都是手工制品，全程她都很注意的保持了卫生，戴好手套，及时清洁，台面干净。 除了备料外，她还忙上忙下的搬着东西，镜头被放在楼梯上，只能看到腿部，顾汐只见了两三个搬运的镜头，用了挺可爱的简笔画转场，但一等镜头切到楼上，就会让人目瞪口呆，震惊于她的大力无穷。 吃饭的过程顾汐没拍，视频只放了开始前和结束的部分，所有露出来的同学都被顾汐用火柴人彻底挡住，而后又是漫长，但看起来让人忍不住沉浸的收拾过程。 收拾过程结束后，凌雪涵心里是又心疼，又不舍，她没概念，之前没想到工作量这么大，否则她中午一定会跑回来帮忙。但不舍的是，这收拾的部分竟然结束了，顾汐的收拾技巧特别多，那种能满足所有强迫症的收拾方法让人看了特别解压。 以为视频要结束的凌雪涵却不想顾汐的声音又出来了—— “睡了一觉，下午约的是两个小时的人偶服传单，天气冷了，穿人偶服还是很闷，但没那么热了！” 再然后，是已经在视频里出现了很多次的钢琴工作，顾汐只对着自己的手，模糊了背景。 回到家后，应该筋疲力尽的她坐在书桌前开始看书。 等到屏幕暗下的时候，看视频的人像是跟着顾汐跑了一场马拉松。清秀的手写字在屏幕上出现。 “又结束了一天，今天回馈了一部分的好意，收到了更多的好意，努力的生活了，也距离还债完毕、实现美好生活又近了一天。 明天，会是更好的、距离还债完毕、实现美好生活更近的一天。” 凌雪涵看着视频自动切换，她立刻伸手换了回去，才不给别人贡献播放量，没准是顾汐的竞争对手。 她的眼睛有点酸，没掉眼泪，看着视频封面顾汐拍出的书桌上的三角梅，她默默地祈祷。 她希望她的好朋友能快点渡过难关，迎来轻松的、快乐的每一天。 作者有话说： 晚安=3= 120 ? 校园跟班还债中（十九）捉虫 ◎校园跟班还债中（十九）◎ 在寸土寸金的S市, 以依山傍水，森林氧吧为卖点的别墅区早就以其高昂的价格成为了公认的富人区，不过因为地理位置和市中心的距离、S市的交通状况, 在这有产权的业主通常会在市区另有住房, 两头跑。 敞开的房间门被敲了两下, 绑着马尾辫的冯珍妮冒了出来：“你今天不去隔壁了？” 沈星凝正在发信息, 被吓了一跳：“你都不吱一声，什么隔壁？” 冯珍妮蹦跶地进来, 拉开椅子便倒着坐下, 大大咧咧地道：“是你太专心了，我敲门都没听到, 在和谁发信息呢？怎么, 有情况？让你乐不思蜀隔壁都给忘啦？” 沈星凝反盖上手机, 无奈地看向冯珍妮。 冯珍妮也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不过冯家的情况特殊，冯珍妮的妈妈早早办了离婚, 出国游学后又另外结婚了, 她每年都国内国外来回跑, 这是快圣诞假期了, 又回到了。 常年在国外的冯珍妮作风很西式, 脑袋里就没早恋这根弦, 也不懂沈星凝的那点少女心事，上上次回来的时候两人还因为冯珍妮的直接大吵了一架, 她这就又忘了。 好在沈星凝现在心底是一点少女心情都不复存在了。 滤镜落下后, 她发现齐柯宇实在又幼稚又装, 天天趴在教室睡觉, 一点精气神没有, 手插在兜里都拿不出来……就连从前沈星凝时常偷窥，觉得特别有感觉的，齐柯宇每天晚上都会干的，半靠在窗台，忧郁看夜空的形象，现在也成了毫无安全意识，大冬天的不怕感冒的要形象不要风度的傻样了。 “停！我郑重通知你，我现在是很不喜欢齐柯宇了，你可千万别再把我们俩扯在一起！”沈星凝瞪大了眼看冯珍妮。 “你认真的？”她出国才多久？难不成是过了五年十年了？怎么沈星凝能有这么大的变化。 “当然是认真的。”沈星凝在打小看遍彼此丑态的发小面前也没有什么形象意识，捂头道，“你以前怎么不打醒我，我那会一定是疯了，怎么会这么怪。” 她现在回想自己之前的一言一行，简直像是在看终极恐怖片。 天知道，在那段时间，她甚至把齐柯宇当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顾汐只不过略微讨好，她就警戒意识全冒了出来，对顾汐充满了敌意，还好她还什么都没做。 冯珍妮：“青春嘛——” “你回国没去找你哥？” “不爱去找他这个老古板。”冯珍妮做了个鬼脸，“他看到我又要念个没完了，回来是要自由的，和他在一块，我就是折了翅膀的小鸟。再说了，他可和我不一样，是大忙人。创业很忙的，我哪敢打扰他的正事。” 沈星凝见转移开了话题，心里略微一松，她和冯珍妮两人间无话不谈，对彼此的隐私都很了解，但她暂时不想把顾汐这个好朋友分享给冯珍妮。 “我总觉得你好像有什么瞒着我似的。”冯珍妮嘟囔着不太开心，不过也没在意，朋友间的边界感很重要。 冯珍妮兴致勃勃地凑到了沈星凝的身边：“我最近在网上关注了个特别有意思的博主，她拍的视频可好看了，而且日常也很有意思，我在国外时每天无聊就看她的视频打发时间，你也看看！” 冯珍妮的性格里有我行我素的一面，向人安利的时候，那可不管对方答应不答应。 “你是不是忘了我是高中生？虽然我上课不用花太多心思，但我有很多的课外辅导课程。”沈星凝不感兴趣，但还是配合着瞥了过去，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的时候呆住了。 温柔的女声音调不高：“早上好，今天早上因为高三的学长考试，学校给我们放了半天的假，早上的安排是做半天的小帮工，替爸爸妈妈看一下便利店，自从家里出变故之后，爸爸和妈妈一直很辛苦，虽然一直念叨着要请帮工，但他们没舍得钱，刚好今天能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 她絮絮叨叨地开始了今日的工作，从床上爬起、洗漱，给桌面的花换水……镜头不复杂，没有特别的转场，但看起来却有种流畅感。 在沈星凝呆滞的目光中，冯珍妮不客气地按了暂停，没有任何打断别人的不好意思：“我和你说，这个博主特别励志的！她以前家里条件蛮好的，结果出了意外，家里破产了，还有好多债务，自己还是个没有什么能力的高中生，一边努力读书一边还得想办法赚钱呢！她更新的频率很高，上次的Q&A里头她说过，她花那么多时间拍视频是有两方面的想法，一是以前她就对剪辑这些很感兴趣，希望一边记录自己生活，一边锻炼剪辑能力，没准还能接点单。另一方面是挺功利的心态，就是想赚钱，毕竟现在接广告的也多了。” 沈星凝：…… 不用冯珍妮说，她也很清楚这位博主的情况，她知道的比冯珍妮多多了。 顾汐对于自己的隐私保护很严密，每个拍摄角度都很讲究，还仔细地把可能曝露情况的部分做了后期处理。但她是谁？她可是顾汐最好的朋友，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听不出来。 为什么顾汐没和她说这个呢？ “但我和你说，她真的好傻，我都恨铁不成钢，她走的风格太小清新了，这种记录日常，努力生活的赛道根本不可能接很多广告的！她怎么就不去做什么美妆赛道呢？可能是长得不好看？” 沈星凝立刻反驳：“谁说不好看的？”瞧见冯珍妮的疑惑眼神，她补了句，“字如其人，听声音、看写字，都是很漂亮的人！可能是不想曝光自己吧。” 冯珍妮被说服：“那倒是有这个可能，而且这个博主有点太有原则了，我上次不是看了她的视频，觉得她很辛苦，想着帮帮她妈？就假装自己有视频要剪辑找了她，我就差说我是人傻钱多让他赶快来骗了，她还是没答应，非得我把账号发给她，说她会按照我的频道调性来做剪辑和后期。我哪来的频道？我就只能和她说是想先做个日常视频分享给爸妈的，她居然还主动和我说，因为比较简单，也可以套类似的模版，是另外的价格，只收了一点钱。” 冯珍妮整个人都耷拉下去，钱怎么还有花不出去的啊！ 沈星凝想起来了，前段时间冯珍妮不管是在朋友圈还是群里，那和疯了似的发她的旅游视频，沈星凝回复是回了，但压根没有把视频打开过，虽然她估计自己看视频也看不出这是顾汐剪的，但还是觉得很可惜。 “挺傻……”顾汐是这样的，她都不知道提了多少次，要和家里拿点钱给她了，但是顾汐怎么也不同意。 “是吧！但是真的是个特别好的人，我到处发视频就是想着给她拉生意呢，也不愧是我，朋友圈里的富婆富少都多，帮忙拉了不少生意，溪谷效率特别高，都按时完成了，赚了可多了。” 沈星凝：“……那这样她不是特别累，都没有休息的时间？” 冯珍妮正打算继续的长篇大论被堵住了，她叹气道：“我也觉得，尤其是在帮忙做后期的同时，她还照常生活、更新视频，我都怕她累坏了，可想让她多存点钱，这不是没有太多办法吗？我甚至都想着给她投广告了，但是我们周边这些朋友，包括你和我，家里不都是做的实业，总不能让她给工厂打广告吧？就算家里同意了，她估计也不会同意的。” 见沈星凝难得有兴趣，冯珍妮滔滔不绝地和她分享了溪谷的所有信息，要不是家里人打电话催他回家，她都还意犹未尽的不想离开，临走的时候手扒着门，再三强调：“我们说好了啊！你一定得去看溪谷的视频！真的很好看，我用我的人品担保。” 沈星凝一等冯珍妮出门，顾不得质问顾汐，点开溪谷的主页，开始从微博看到视频。 她看得认真，哪怕视频的量再多也没选择快进。 沈星凝虽然从小没有接受太多的商业教育，但她是有一定商业敏感度的，在她的眼里，顾汐有太多可以使用的“爆款素材”了，她明明可以介绍一下她所在的国际学校多高级、可以分享一下她身边的豪门八卦……前段时间沈星凝看过一个博主，那博主看上去挺普通，但就靠的资源，采访了形形色色的人，流量也很高。如果顾汐向他们求助，他们找不到父母，还不能找认识的哥哥姐姐或者公司的高管吗？就是这些都不行，那到他们家里来拍拍装修，拍拍衣帽间，沈星凝看别人也挺爱看这个的。 她拿起手机，想了好久，没给顾汐发微信，又重新返回视频页面，挨个点赞关注。 顾汐既然没有告诉她，一定是有不告诉她的理由，她其实也猜到了，顾汐就是怕他们总这样牺牲自己的权益来予以帮助吧？ 呆了好一会，沈星凝起身给冯珍妮发了微信：“你把我小号发给那个博主，我想找她做个视频，不要推错了，一定要推小号知道吗？如果她问你，你不要说我的信息，就说是你一个朋友。” 冯珍妮是秒回党，回复得特别迅速：“……无语，我像是那么八卦的人嘛？网络冲浪要有隐私，我懂，已推小号。” 作者有话说： qwq码字速度简直不是一般的慢……被自己打败了。 晚安-3- 121.校园跟班还债中（二十） 121 ? 校园跟班还债中（二十） ◎校园跟班还债中（二十）◎ 盛夏的天气是最莫测的, 早上还艳阳高照，热浪滚滚的天，下午已经豪迈地播洒下了一场雨, 地面上的水痕没全干, 深深浅浅的颜色显得格外斑驳。 铁门外沸反盈天, 一眼望去, 那是瞧不见头的人，他们伸长脖颈, 往里探望, 恨不得眼神自带望远镜的功能。 “也不知道刚刚又下雨又打雷的，有没有影响到考试。”擦着汗的女人挺担心, 空闲的双手不自觉地便维持着合十的姿态, 像是在祈祷着什么。 “别太担心, 没下太久，再说了，这么些年读书, 台风天都遇到过几回, 一点小雨, 没影响的。” 有人开头, 这就热热闹闹地又聊起来, 高考对于家长、孩子来说, 都是重要的事，在门外的这些家长, 基本都跟着提心吊胆了好一阵, 尤其是从头站到尾陪考的这些, 心里说不上是松了口气还是更紧张了。 早早守在门口准备捕获一手信息的媒体们自然不会忘记这个镜头, 他们一边录制着素材, 眼神忍不住往旁边看去—— 那里站了七八个少年男女，很年轻，神采飞扬的，身上的衣服搭配、发型都很讲究，很有质感，他们的装备很多，什么礼花炮、花束、横幅一应俱全，被他们围着的两个家长在少年人中挺融入，时不时地和他们聊着什么。 感觉这一定会是个不错的素材，媒体们暗暗记下，顺便观察起了周遭有没有值得做文章的对象。 留给他们思考的时间并不太长，有家长兴奋道：“瞧见人了！有孩子在往外跑！” 第一个出考场的人，是每年采访的必备项目，媒体们立刻冲了过去，家长们更急了，大部队在后面，他们要艰难地在人海中和自家孩子汇合，送他们回去休息或是庆功。 顾汐并不知道前面的战役，她伸手往旁边指：“宣传栏上的内容估计很快要换了，换成你的高考成绩。” 宣传栏和学校LED上滚动地是凌雪涵代表学校参加竞赛荣获金牌的庆祝语，这一年多来，她可以说在上头天天见。 有了这些成绩傍身，凌雪涵是可以直接保送到国内TOP2高校的，但她没同意，还是选择了高考，她当年和林校长签的协议里，是有高考奖金这一项的。 凌雪涵：“……应该可以的。”她说这话的时候还有点脸红。 换做从前的她，那肯定是摆手摇头，说自己发挥不好，失误了好几题，没准出来的成绩会很糟糕。这样说不是因为她谦虚，是因为她骨子里的患得患失，她害怕自己话说得太满，别人对她有很高的期待，最后让人失望。她也是后来才发现，她这样的习惯让好多从前的同学都讨厌她，她甚至有了“学霸婊”这么个极不好听的称呼。 但和顾汐相处这么久，她找到了她的安定，没有人能永远满足别人的期待。 “我爸妈说了，你成绩出来，他们要在家里放鞭炮的，还要去楼上挂横幅，房东都同意了。”顾汐笑道，“至于我嘛，应该也能沾光挂上。” 凌雪涵不同意：“叔叔阿姨对我好，我知道的，你才不是沾光！你这两年都很努力学习，成绩进步了很多，出来的结果一定会好的。” “好好好，那就承你吉言了，毕竟我也是沾染了学霸气息的人。”顾汐笑眯眯地应。 她对自己有信心，但努力到了一定程度，就要被天赋限制了，像是凌雪涵那样的top级高校，那还是够不上的。 凌雪涵：“叔叔和阿姨说你要读S市大学的法学专业？按平时质检的成绩，你考这学校就亏分太多了！” 顾汐正要回答，就听见“砰”地一声，亮片从天而降，火红的玫瑰被塞到了怀里。 她抬头，见着的是沈星凝的笑：“surprise！”紧接着是个紧紧的拥抱。 她被人抱着，头往对面看，一条横幅被拉开：“热烈庆祝顾汐同学顺利完成高考。”落款是全体股东。 窦乐易手里还抱着刚放完的礼花炮：“晚上咱们一起去吃呗，学霸也一起！齐哥他们都在酒店等着呢，他们懒，可不像我们真心向明月，特地来等你考试。” 顾汐哭笑不得，周围人的目光都放在了他们的身上，还有不少记者的长枪短炮已经对了过来。 这群显眼包。 本来和她站在一起的凌雪涵已经默默挪开，她也没被冷落，施晓睿向她送了束向日葵，这会正和她聊着天。 “你们怎么还特地从国外跑回来啊。” 国际班的同学基本上在高三这年都陆陆续续出国了，这距离并没有让大家变得生疏，顾汐哪想得到平日里天天联系的同学们给她来了个这么大的惊喜。 “你之前不也说了，你是代表我们国际班体验高考，大家都没参加过，少了这份体验，只能来替你庆祝庆祝了。”窦乐易还有点遗憾，“本来我还想在门口来个cosplay呢！或者舞龙舞狮来一段，最后横幅一吐，我们闪亮登场，沈星凝很小气，不同意。” 立刻有人举手：“我提议的穿文曲星衣服也给否了！多吉利啊！” 顾汐感恩地看向沈星凝，小声道：“还好有你。” 沈星凝得意：“那肯定，我可不能让他们害你丢脸！” 在旁边蠢蠢欲动的记者这就忍不住插话，自我介绍后当即开口：“你们是同学吗？今天这个庆祝仪式是——” 窦乐易左看右看，见大家都不吭声，自己就默默站到前面，语速特别快，把采访变成了rap现场：“我们都是外国语中学的学生，不过我们都选择了出国留学，没有在学校经历高考，心里很遗憾，再加上很想念、重视我们共同的好朋友，商量后决定来接她，庆祝她完成那么辛苦、那么努力的两年……” 沈星凝手一扯，窦乐易就刹车了，虽然不懂，但沈大小姐很凶，这两年来遭遇不少白眼的窦乐易很上道。 “我们得先走了，晚上定好了一起吃饭。”她再一个眼神过去，窦乐易就一激灵，伸手往前一挥。 得，这动作一出现，其他同学们好似收到了什么信号，撒腿就跑，还不忘拉下聊天聊半截的顾家父母和凌雪涵。 记者们没生气，双手拢在嘴边大喊：“没拍照呢！” 跑着的人像是听见了，回头比了个V，记者们笑笑：“年轻真好。”他们看着彼此身上那属于社畜的共有的气质，再看看周围学生们的天真懵懂，感慨万千。 * “要不我先回去吧？”凌雪涵扯了扯顾汐的衣服，小声道，“国际班的聚餐，我在是不是有点怪？我回去正好看会店。” 国际班的同学们倒都挺热情，不少人她从前也认识，但是要坐在一起吃饭，对于凌雪涵来说，完全在意料之外。 两年过去，她和顾家人的感情进展了许多，她和施晓睿说好了，假期的时候，她还是住在顾家的房子，会去接点家教工作，剩余时间有空的就帮忙看房。 顾汐同样压低音量：“你要真尴尬也行……” 窦乐易耳朵很灵，凑过来：“学霸，你可不许走，就一顿饭而已，订餐都是按桌订的，少你一个，那东西也是放着，再说了，当年你也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你就是今天的吉祥物好吧！” 他挠挠头，是有点强词夺理，这就看向了沈星凝。 沈星凝点头，挤出了点笑：“留下吧，一起吃顿饭，这样的机会也挺少，同学一场，都是缘分。” 凌雪涵愣住了，她一直知道，沈星凝对她是有点意见的——但这意见并不让人难受，她看得出，沈星凝是吃她的醋，意外之下，她也就点了头。 沈星凝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她早就是顾汐网上马甲“溪谷”的忠实粉丝，天天守着她的更新看，尤其是出国的这一年。无论是在视频还是在日常沟通时的情况，都让她明白，凌雪涵和她一样，都称得上是顾汐可靠的朋友，给了顾汐很多的帮助，她那点小孩子脾气也就自我开解掉了。 顾汐左右看看，疑惑也没多问，好奇道：“你和窦乐易关系好像变好了？”她之前就有注意到，沈星凝在聊天时提到窦乐易的频率很高。 只是……她提到齐柯宇的频率同样很高，虽然都是吐槽。 “我去留学的那地方是个村！什么都没有！窦乐易帮了不少忙，关系也就熟了，再加上平时一起玩得也多。”沈星凝看出顾汐的好奇，“齐柯宇现在越来越装了，不是我说他坏话啊！是公认的，他天天在朋友圈分享伤感音乐，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伤春悲秋的事情，我们之前约出来跨年这么开心的事情，他都要一个人插着口袋在后面默默的走，谁懂啊？又不是非要他来。关键是还有可多小姑娘觉得他这样是神秘有魅力。” 顾汐哭笑不得，却不想旁边的凌雪涵默默地也点了下头。 顾汐：？ 原身记忆里凌雪涵和齐柯宇走在一起，按照那会的说法，是孤独的灵魂找到了彼此的另一半，觉得格外合拍呀？ 沈星凝眼睛亮了，七分冷只剩下三分：“你也这么想？” 凌雪涵斯文道：“是有点的，我竞赛上课的时候遇见过他很多次，他经常拿着书在窗台看。” 她比划着情况，外国语中学在实验室那的窗户都是做的飘窗设计，靠窗处有栏杆，实验室很少人去，总很寂静，齐柯宇很喜欢在无人处看书，或是看看风景。 沈星凝感觉遇到了同盟：“是吧！我早就觉得了，多危险啊，什么书非得去窗台看！而且鞋子不脏吗？干嘛非得踩在窗台，素质极差！” 凌雪涵补充：“冬天很冷的时候，他还会躺在草坪，用书挡着脸睡觉。足球场的草坪好脏的，还有好多虫子……” 顾汐：…… 其实听起来这都有点小说男主味道了，但怎么一琢磨，还真有点傻，顾汐忍不住为印象中还算善良的同学辩驳：“他是个好人……” 说曹操曹操到。 包厢门被推开。 齐柯宇一如既往，手插兜，酷酷地进来，看向顾汐轻轻点头，这就是问好了。 窦乐易傻乐着拍旁边的座位：“给你留位置了齐哥！快来。” 齐柯宇没应声，继续酷酷地往前走，默默地坐在窦乐易身旁的座位，一言不发，像是有自己的世界。 “是吧！超级装的！”沈星凝激动道。 顾汐沉思了一会，默默地点了点头，救不了，不救了。 作者有话说： 才发现昨天竟然把沈星凝和凌雪涵名字搞反了orz 不好意思 谢谢大家=3= 今天依旧是慢吞吞的蜗牛花 122.校园跟班还债中（二十一） 122 ? 校园跟班还债中（二十一） ◎校园跟班还债中（二十一）◎ 国际班的同学们分开得挺早, 高中三年没一起走完，就各自散去，飞往了天南海北的国家。 说是天南海北, 实际上好些同学所去的国家、城市挺相近, 但终究是各自有了截然不同的生活, 再加上脱离国内校园后, 大家才算真正地在社会中感受到了差异，这往来就愈发少了。 这回趁着顾汐高考大家不约而同的回来, 久违地齐坐在一起, 才刚坐下，看着彼此, 前些时日那些陌生不翼而飞, 眼睛亮晶晶地就开始大谈特谈, 像是回到了在学校的时候。 按着不少人的习惯，他们吃饭是得搭酒的，但回到国内, 看着顾明寿和施晓睿两个家长在, 大家便乐呵呵地喝着酒店准备的鲜榨西瓜汁和可乐、椰汁, 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顾汐推开包厢门, 她刚送了爸妈和凌雪涵下楼, 她的老同学们情绪都挺激动, 一谈起来没个头，经历了一天的考试、陪考, 他们三都挺累, 家里的店也不能光晾在那, 这就先回去了。 门一打开, 首先便是喧杂般的声浪, 即便在空调下也能清楚感受到的热烈气氛。 “顾汐，我们刚在说我们之前的股东大会呢！”窦乐易招招手，喊顾汐坐过去，这会桌上的饭菜都到了甜点果盘的环节，大家的位置也就已经乱七八糟，齐柯宇和窦乐易边上做的那两男生已经跑到包厢配的茶桌那玩起了游戏。 沈星凝也在那桌，只是非得和齐柯宇他们坐对面，顾汐啼笑皆非地坐了过去。 “我们在说今天的饭菜还没有你每回股东大会聚餐准备得好呢！”窦乐易这就露出点少年人的任性妄为，他才不管服务员在包厢里听到这话会不会尴尬，“今天的这些菜没有灵魂！” 顾汐扫了眼桌上的残羹剩饭，她还记得今晚的菜色，都是国际班的同学们去定的，他们在国外花花世界刚转了一圈回来，用钱上挺没限制，点的菜都是往规格高去的，虽然因为口味取向，已经吃腻了外国菜的他们没点诸如鱼子酱、龙虾之类的菜，但点的也都是金色国际酒店的招牌，大厨水准很稳定，出品不错。 顾汐对自己的厨艺是有底气的，但也得看和谁比：“可别捧杀我，以前请你们吃的菜不都挺简单，也没有什么复杂的烹调，你们这是太给我面子了！” 她走的可是性价比路线，选的低成本的原材料，虽然挑过，但也做不到和市面上的高档食材相比，唯一有点意思的，就是她推陈出新的花样，她选的都是经历过国人胃口考验，流行的菜色。 “我们可不撒谎、”玩游戏玩一半的男生不忘分神插嘴，一个操作失误差点没被坐在对面的同窗锤上一拳头。 顾汐乐了：“你们平时吃的都是好材料烹饪的好菜，就单说一个牛肉丸，真正手工做的风味才叫真好。” 窦乐易：“我觉得你家的烤红薯就特别好吃！我还记得那会在天台，我不知道里头有多烫，一扒，差点没把我烫坏，一边呼气一边吃，就记得特别甜，我还想把齐哥的也吃了呢，没想到他一点不怕烫，等我想起来的时候都吃完了，后来我点了好一些，都不对。” 他在一家私房菜也点过呢！对方是精选的什么优质品种的红薯，就这么巴掌大一个，切开还留心，裹了点芝士，是该更好吃的，但是又没那个味道。 沈星凝也半趴着说：“我老想着那口螺蛳粉呢！那会我们在天台煮的时候，差点没把我臭死，可味道真的香。我还记得那会我们明明都在天台了，可味道实在香传千里，好几户人家都探头出来骂，偏偏太好吃，我们全都装死缩在天台里，让你自己去解释……”她说着说着就笑。 “最搞笑是那回，大夏天的，你非得先给我们一人一个土耳其冰淇淋，我当时还想呢，谁没吃过冰淇淋，这能有什么花，后来被你玩呆了。我姐前段时间去看我，我特地带她去了当地的店铺，可惜没录下来，那会我姐被玩得一愣一愣的，可不比我当年好。” “那次太翻车了！我想起来都想笑，顾汐给我们表演甩饼，窦乐易非要试试，结果全都——”兴奋得手舞足蹈的男生连忙拉闸，不敢再说。谁让当时被甩饼盖头的受害人齐柯宇正冰山消融地怒瞪着他呢。 不知道是谁先噗嗤笑了一声，这就像有人凭空戳了大家笑穴似的，让大家爆发出巨大的笑声，左倒西歪地笑做一团，眼泪都装满了眼眶。 “是有点好笑，齐哥你也别生气嘛！大家都丢过脸，那回我觉得老让顾汐太辛苦不太好意思，就自己试了试锡纸烤猪蹄，每次拿出来都是半生的，咬一口包回去重新热，最后猪蹄煮好了，肉都少了一半，那不也被大家笑疯了？到现在还有人叫我猪蹄大盗呢！” “是咯，我才最丢脸，那次顾汐生日我主动说给她买蛋糕，结果一路过来蛋糕掉地上只剩下个壳我都没发现，美美提着皇帝的蛋糕上楼被你们吐槽疯了，自己火急火燎跑去又买，结果买回来的是个因为跑太快全都糊在一起稀巴烂的蛋糕，大家不也一起吃了？” 顾汐跟着笑，她了然了，大家怀念的不是股东大会上的“美食”——东西固然好吃，可在他们的见识下，这也不算什么。珍贵的是这些食物上的故事，他们共同的青春。 她笑着听大家说话，同学们的小眼神一个个飘过来了。 顾汐还能不懂？她笑道：“高考是人生的里程碑事件，好不容易高考结束，那自然又是熟悉的股东大会环节——给我两天准备，后天我们——” “老地方见！”、“不见不散！”大家七零八散地应，声音都是带笑的。 沈星凝靠过来小声道：“会不会让你太辛苦。” “不会。”顾汐笑道，“你们都能千里迢迢来陪我考试了，我还不能照例来一场股东大会吗？” 气氛渐涨，大家说得眉飞色舞，包厢门再次被推开，出现的是顾汐的熟人，金色国际酒店现任的总经理，也是当时顾汐应聘自助餐厅时负责自助餐厅的经理。 “总经理。”顾汐起身打招呼。 “来了也不知道说一句。”总经理看她一眼，没真生气，“同学们好，小顾算是我们自家人了，早知道她来是该给你们加几个菜的，没赶上，等等买单的时候打个八折！也谢谢大家对我们小顾的照顾了。” 顾汐在金色国际酒店担任钢琴师和兼职礼仪的时间不算长，前后也就两年，但因为嘴甜，年纪又小，一直挺受大家关心。当然，总经理来这的“照顾”，真心中也有两三分利益成分，做这行别的不行，眼色很行，一眼就能看出顾汐同学们的情况。 “是我们该谢谢你们对顾汐的照顾。”沈星凝立刻应了回去，他们才是顾汐的自家人呢！ 总经理被孩子气的话逗笑，又跟着捧了两句，这才淡定离开。 “这回沾你的光了，顾老板，我可就等未来有一天，顾老板您说一句，全场消费由你顾老板买单。”窦乐易开着玩笑。 沈星凝立刻顶他：“我们顾汐才不是冤大头，估计就你傻，天天给人买单呢。” 窦乐易嘟囔着也没反抗，沈星凝看向顾汐：“你暑假还在这弹琴吗？” “已经结束了，应该偶尔会来兼职，现在家里高利息的银行债务和民间拆借已经还完了，剩下亲朋好友的债务已经不太多了，分期在给，最迟后年就能还完，我和爸妈说好了，这个假期想去学习。” “去哪？” 顾汐说了个公司的名字，大家露出了个意外的表情：“这和你八竿子打不着吧。” 顾汐笑道：“我一直没和大家说呢，我在网上经营了个人账号，现在已经有些粉丝，从去年开始，也接了不少剪辑业务，到这两个月，还运气好，接了两单运营规划的单子。” 沈星凝装作惊讶，她左右看着，怕自己显得太突兀，这才发现好几个人的表情挺假。 她气急了，这些人怎么早早知道了也不告诉大家。 倒是有真不知道的，无语吐槽：“你怎么不和我们说。” “因为大家对我太好了，我前期账号成绩挺普通的，让大家知道了，我估计你们肯定要偷偷给我帮助了，我也不能总靠着别人吧？后来账号成绩好了，但你们也知道的，网上什么样的言论都有，有人喜欢，自然有人讨厌，我没时间经常看着网上的信息，这就怕你们看了替我不开心。所以就没讲，拖着拖着，就到现在了。再说，我天天发视频，知道大家都在看，我也会不好意思的。” 这理由大家也接受，找顾汐要了账号名称，立刻就关注上了，顾汐说了会不好意思，那他们就回家再看。 “那你怎么暑假不去MCN这类目的公司？是没合适资源吗？我家好像有个亲戚营运这方面的，我给你引荐一下？” 顾汐摇摇头：“我有我的想法。”她做网红的目的从来不是网红，还完钱以后，钱就不是全部了。 看着顾汐那满是野心的眼神，大家才说不出什么泼冷水的话，比起他们中大多数人把人生交给父母的态度，顾汐总是很有自己的规划，他们支持与不支持，对顾汐不会有任何影响，她想做就会去做，哪怕这路未必那么一帆风顺。作为朋友，他们只想永远站在她那边。 “加油！” “顾汐想要！顾汐得到！” 顾汐点头，脸上是少年人不畏前路的神采飞扬：“会得到的。” 作者有话说： 晚安=3= 想要的事情就去做，相信自己会得到（hey~yo~）今日是rap花 123.校园跟班还债中（二十二） 123 ? 校园跟班还债中（二十二） ◎校园跟班还债中（二十二）◎ 正是夏天最热的时节, 阳光照在身上时是灼人的热疼，路边的植物郁郁葱葱中有有两分干巴，明明早上才浇过水, 地上已没有半点水浸没后的深色痕迹。 冯珍妮踩着她的恨天高, 左顾右盼地寻觅着, 瞧见亮着灯, 隔着门都能感受到清凉的咖啡厅时，满脸都是得救了的表情, 她冲进去借了个充电器, 开始等待不争气的手机开机。 冯珍妮今天的安排原本是购物，打算玩一圈美美带着点心去哥哥的公司探班。哪想到那么倒霉遇到了商场停电, 司机已经回去, 屋漏偏逢连夜雨, 她不靠谱的手机还停电了， 冲了好一会电，手机亮起, 冯珍妮松一口气, 头一件事就是到前台定了满当当地咖啡和蛋糕, 写了送餐地址, 这才有功夫翻到和哥哥的聊天对话框, 给哥哥发信息。 【哥！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倒霉！难得去一次商场, 居然还停电了，差点没把我热中暑, 我晚点过去哦！】 这条消息之前的信息, 是她在同哥哥说今天要去探班的事情, 哥哥很不解风情, 发了个冷冷的问号, 在她非要去的撒娇中也只是淡淡地回了个哦。 冯珍妮心里早就吐槽了不知道多少句，她一点儿也不想和冷面大哥多接触，可这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吗？不爱理人就不爱理人吧，她不关心！ 汇报完，冯珍妮便一肚子抱怨想要说，谁叫她脚疼手疼浑身疼。 要先和谁说呢？对着手机正要点兵点将，握在手中的手机就疯了似的震动了起来。 沈星凝可不是话痨的人，这是有什么大事？ 怀揣着疑问，冯珍妮急忙点开了两人的对话框，看不见头的记录里是沈星凝密密麻麻从其他APP分享来的链接，链接只显示了标题，可那反复出现的“溪谷”二字，再搭配上后头的那一连串关键词，实在叫冯珍妮心惊肉跳。 * 偌大的办公室，工位密密麻麻，员工埋头工作，他们的工位布置各不相同，能大致感受到工位主人的态度。 再是工作机器也不能连轴转，到了时间点，工位上便有不少人零零散散地起来，往休息区移动。 “汐汐，没你我可怎么办啊！”筋疲力尽急需充电的漂亮OL往正在休息区待命的顾汐身上一靠，整个人像没骨头似地粘了过去，陡然松懈，脸上就露出了疲惫。 成年人以后懂事这标签就打上了，社交距离、礼貌也刻在骨子里，但顾汐不一样，这个新来的实习生在大家这些社会老油条的眼里那就还是个孩子，和她之间挺放松自在的。 顾汐常年锻炼，下盘很稳，这一靠对她而言只是小意思，她轻轻松松撑着人，还能对着摊开的本子记录：“我才来一个多月呢，多的是要学的。”她手里的笔挺快，这就记下了一串数据。 靠着顾汐的人只是笑笑不说话，她不赞同哦，但有话直说不是用在这种时候的。 顾汐只是个实习生——其实说暑假工还更恰当些，可干的比正式员工都要靠谱得多，天天笑脸看人，说话又好听，谁不爱和她多交流？ 陆陆续续飘来休息区伸展或是吃饭的人到位了，每个路过顾汐的人都会冲她打打招呼，招手、点头、开口，就是没力气，也会飘一个眼神过去，略微抬头以示看到彼此。 刚开完会预备来喝杯咖啡的行政中心主管被人撞了下肩膀：“你运气好，这是找着了个得力干将。也不知道她来这帮你省了多少力。” 说话是开玩笑地，但真心藏在里头，是真有点嫉妒了。 他们公司老板年轻，本身也是互联网企业，员工高知且年轻化，用人策略是奔着自己培养去的，每年都会放出大量的实习岗位，主要奔着提前筛选人才去的，今年照例放出岗位，倒是意外地收到了份挺特别的简历，内容特别，应聘的岗位也特别，行政中心的主管拍板定了，就把顾汐招了进来。 起初大家也没当回事，只当是个普通的实习生，却不想经过这短短一个月，顾汐着实给他们带来了不少惊喜！倒不是说她多天才，能上来就掏出个想法惊艳四座，是她超乎年龄之外的成熟、周全，做事井井有条，懂得把事情想在前面，掌握的技能看起来不起眼，但样样有用，和领导相处的时候，也从不会把难题丢给领导，问意见时也会写上自己的基础方案，反正自从顾汐来了，行政中心总管是肉眼可见的变得轻松了许多。 “谁让我慧眼识英雄？好钢也得使在刀刃上！我这是给了她充分的发挥空间。”行政中心主管在其他人面前自然地充样子，但心里是满满的窃喜。 他在公司的员工中，算是老大哥级别的人物了。公司最早的一批成员，那都是老板的同学、朋友，等到公司稳定后，这才找猎头挖的他和人力资源总监，他还要比人力资源总监大上四岁，虽然自诩经验多，但偶尔也会感觉到彼此间思维的差异，这回顾汐来了，他倒还真在年轻人的身上感受到了两分思维碰撞的感觉——从前要保持威严不好问其他下属，可对于顾汐这“孩子”倒不用太顾忌，听了不少快言快语，也知道了些年轻人的想法。 除此之外，顾汐这年轻人脑袋也确实快，提建议时又敢于发表意见，就说他们在休息区的升级，就得到了挺多员工好评。 行政中心主管的目光落在顾汐身上，这就露出了点慈爱的表情。 但凡当领导的，那多少有点好为人师的想法，对于培养自己的得力干将，那也是有执念的，顾汐就是这么个能完美满足领导愿望的下属，你稍一点拨，她从不反抗，举一反三，让你觉得教得到位，日常呢，还能替领导争光。 除此之外，单说她这个人，也是个格外讨喜的性格。作为顾汐的直属上级，他对顾汐的了解自然多于其他人，谁会讨厌一个不怕吃苦、努力、上进又得其法的人呢？只会心疼小姑娘一个，太好强，辛苦了自己。 他也就难得地做了白工，在听说顾汐的高考志愿后，就把他当年的导师和大学期间关系不错的老师、辅导员介绍给了顾汐，还替这孩子做了免费的职业规划。当然，他也承认，这其中多少有利益的考量，他这是在投资呢！ 聊着天的几个领导都很有眼色，没在员工们忙的时候凑过去，等到人都走了，这才去取餐点，虽说这已经被风卷残云了一番，但剩下的东西仍有挺多。 “味道是不错，早该换了。” 为了员工们能更好地为公司工作，把公司打造成家，设置各种设施已经是挺常见的事情，此前行政中心就属于干了，但没讨好大家的情况，他们倒也没有苛刻大家的意思，选料都挺高级——那是迎合了留学归来的冯总口味，走的白人饭路线，偏偏不和大家胃口。 当然，这怨声载道领导们听不太见，他们平时不像员工们这么粘在公司，出去喝个下午茶也是寻常事，压根没尝过这些东西的味道，员工们也不至于为免费的公司福利闹，这就一直持续到了顾汐来的时候。 行政中心主管笑而不语。 他哪是真不知道？但什么不都得有个理由？任何改变，都是要人提的，总不能让他这个主管自己去表演吧？所以他怎么能不疼顾汐，顾汐就常做这样的角色，有眼力劲，他部门的那几位，就是把话挑得都快透明了，还在那木愣愣不懂。 哎，顾汐走了他可怎么办？ 顾汐这会已经在前台。 她应聘的这间公司成立的时间至今才三年，但却稳稳踩在了时代的风口，很受投资人的喜爱，她来这做实习生，一天拿的是一百的实习补贴，上班时间还很长，但她来是为了偷师，工资倒也没那么重要了。 她蹲在前台旁的箱子处，撑起折叠小板凳，这就开始分快递。 这会丰巢、菜鸟之类的还不流行，快递是实打实上门的，互联网公司加班成风，员工们怕快递被偷，只得把东西往公司寄，公司里的员工多，又都是年轻人，一天下来能在这垒出一座山，下班时这里简直像战场，一堆人排着队翻，在这就能浪费不少时间。 顾汐也没做什么调整，就仿照驿站给快递编号，按列分开摆，用黑色马克笔在快递单上写大写的序号，再发信息给对应的员工，这都是她之前替人带早餐、家里爸妈接预订单做惯了的操作，用不了多少时间。顾汐还挺喜欢这工作，安安静静的分东西最减压——反正也是在上班时间干。 “顾汐——” 顾汐回头，看到的是个挺“熟悉”的人。 她熟悉那张脸！她替这位【真珍妮妮】不知道剪辑了多少个视频，但她怎么知道网上的溪谷是顾汐？ 疑问很快被解开。 冯珍妮急急忙忙地拿起手机对着顾汐：“你怎么不看信息呢？星凝联系你好久了！有很多人在网上黑你！” 作者有话说： 晚安-3- 明见~ 124.校园跟班还债中（二十三） 124 ? 校园跟班还债中（二十三） ◎校园跟班还债中（二十三）◎ “我拿的工作手机, 没看见。” 顾汐在实习期间，用的是公司统一提供的工作手机，一是为了更快捷地给实习生们报销通讯费用；二是这会还没有太多的团队写作软件和平台, 单单加一圈好友都挺费事, 工作手机上通讯软件载齐了, 信息也更新到最新, 便于工作。 她日常使用的那手机大多时间放在工位上充电，休息时间她才会瞥上一眼。 见顾汐处事不惊地要进去拿手机, 冯珍妮火急火燎地拉住了她：“你先用我手机了解一下情况！” 平时她喜欢看顾汐视频的原因之一, 就是她永远在忙碌上进的生活中，还能保持她的井井有条、不紧不慢, 哪怕视频里分明说着“今天时间安排比较紧, 得跑步过去”, 那呈现出来的效果，也不是踩点的紧迫感。 可现在急事在前，她这个旁观者都从容不起来。 顾汐轻轻地看了眼冯珍妮, 还是接过了手机。 她拿自己的手机是得回沈星凝信息, 再者她要全面了解舆情情况, 还得看看合作方、粉丝给到的反馈, 这得看自己后台的评论、社交软件上的留言才行。 至于急不急的, 倒真没有那么着急, 她这是对自己的日常管理有信心。从原身的先天情况，再到她的日常管理规划, 没有什么可以被挑刺的, 要知道, 顾汐这是以后世的“高标准”看, 要是以现在这种法制咖都能继续在娱乐圈驰骋的管理程度来论的话, 她在网红届绝对是一朵天山白莲花了。 “谢谢你。”顾汐挨个地开始看链接，还真和她预想的大差不差。 溪谷这个账号，经过了两年勤勤恳恳的经营，再加上赛道的垂直，精准吸粉，人设又立得好，对商业性维护得仔细，接广告很小心，在网上算是难得的流量稳定、风评极佳、粉丝优质的账号了。 溪谷偏偏还从来没有加入任何的矩阵或MCN公司，哪怕对方开出再好的条件都不为所动，这种与众不同的独立在哪都是让人反感的。不少MCN及个人都看出了溪谷账号的潜质，他们试着跟风，但无人成功，甚至因为学得不像话，跟得太明显，反倒是激怒了溪谷的粉丝，被人拉黑避雷。 除此之外，溪谷的身上还有个“神秘”的标签。 她每天高强度分享个人生活的同时，对个人信息的保护极好，从未参加各个平台的相关盛典、大会，给人的形象，至今都是头像上的简笔画小狗。这还不只是面向网友的问题，即便是在线上和同行的交流里，她也总是格外低调的那个。除了平台强制要求的群聊之外，她一概不加入，即便加入了也不发言，更别说添加其他人好友了，偶有添加，聊天也很注意分寸，挺礼貌，但也只是礼貌。 而这些层层叠加的特质，让“溪谷”早就在什么都没做的情况下成了不少同行、MCN的眼中钉——虽然总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但越是靠流量赚钱的地方，简单的利益、眼红、嫉妒就能将人吞没，众人虎视眈眈，和本身就对溪谷账号充满质疑的网友，一直都在等一个契机。 而这个契机，就是溪谷的高考—— 国内的高考成绩是在差不多时间出炉的，顾汐没公开自己的高考成绩，只在视频里提了句“超出预期”，碎碎念了两句，也就把视频推进到了自己的暑期实践环节。 顾汐之所以这么做，是仔细思量过的。 她高考的分数比想象得高很多，已经妥妥进入了国内TOP级高校的非王牌专业，但依旧不是什么清北之流的学校，如果她主动说成绩，会有几个大的影响。 一是暴露个人信息——她还是希望自己的大学生活能够更专注在个人的成长和规划一些；二是担心粉丝产生影响。她这份成绩在一路陪她走来的粉丝看来，已经是完美的答卷，只会替她开心，但对外人来看，这可不足以作为“学霸”的答卷，哪怕粉丝们只是浅浅夸赞，可能都会产生嫌恶，觉得这是粉丝硬吹。最后则是账号的基调，她的账号是养成系基调，基础差，但是通过努力成长得高是她的主线索，一旦有任何一分“秀”的成分，很容易破坏粉丝的调性。 粉丝们有不少在当天的评论区问了成绩，但大多数人是在替顾汐开心、庆祝，她们也就慢慢地没放在心上。 可对有心之人就不一样了。 论坛的帖子是这样依次发酵起来的—— 【溪谷到现在没说高考成绩，众所周知，不敢秀的是——】 【溪谷凹的努力人设，所以努力有回报吗？别是假努力博主，天天带着别人上进，回过头一看，自己也就那样。】 【有人研究过溪谷的时间安排吗？她是超人吗？读书读到她那样合理吗？】 【我早就觉得溪谷的人设很违和了，一边说要好好打工，一边又说要还钱。】 【没人觉得溪谷的人生太drama吗？她天天念叨着有人帮她，大家现实社会遇到过这么多人帮忙吗？可别说什么自己好，遇到的都是好人。】 …… 最开始的帖子主要是路人网友们发的，他们对溪谷的高考成绩很探究，认为按溪谷自己说的那样，从班级的倒数到前列根本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举了一万个他们身边的现实例子，以示奇迹出现的概率有多小。 中间还夹杂着各种零零散散的吐槽，包括什么溪谷日记里呈现的笔记是否太花哨、疯狂刷题的意义等等。 再紧接着，很明显就是有一些专业人士下场了，看得出他们平时都很关注溪谷这个账号，开始从溪谷账号中出现的人、事、物挑刺。 好心校长给予免学费支持、善良学霸同桌日常功课辅导、从前班级同学送来的资料和教辅书……每一个当时曾经感动粉丝的点，是否都建立在谎言之上？都说现实比小说、电视剧更夸张，可身边到底有谁能什么富家千金落难，靠自己运营，又是做网红又是打工又是好好读书的，更别说大家的常态里，难道不该是落井下石多于雪中送炭吗？ 他们还顺着提到了顾汐的暑假实习—— “不少正经的高材生，平日里打工也就去的餐厅兼职、做家教工作，什么让溪谷心驰神往的大公司能接收一个才初出茅庐的高中生？这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溪谷是团队包装的产物，这公司是团队帮忙找的；二是溪谷人设从头到尾是假的，她靠关系去的公司。粉丝们选一个吧。” 到最后，他们开始引导粉丝、网友们往溪谷实际是个大团队的方向去想——溪谷本人只不过是个出镜的模特。这点在这会是很具有毁灭性的，大多在网络关注网红的网友，追逐的是一个个账号下的“活人”，尤其是溪谷这种账号主打真实生活的，粉丝更是如此。也别说现在了，就是以后，要是拍宿舍生活走红的博主被粉丝们发现是用的传媒公司假宿舍拍摄，那也是一场大规模的粉圈崩盘。 到了这时候，粉丝们的怀疑情绪也被激起，开始思考着自己的被激励、被感动是否全是包装下的骗局，顾汐打开视频软件和微博看了眼评论区，这会质疑和评论还是五五开的状态，但不少“路人”逐步入场，正在嘲讽着粉丝们的盲目信任，按这个发展速度，粉丝应当很快就要处于下风了。 “这些人真的太过分了，你发了那么多视频，哪能有假？他们就看不出风格那么统一吗？他们认识你吗？就说些乱七八糟的，还人身攻击。”冯珍妮在顾汐看帖子的时候，已经开始绕着她转圈了。 “谢谢你，妮妮。”顾汐看她，“没事的，我先去请个假，可能要一会走个流程，麻烦你先帮我和星凝说一声，手续办好我回家发个视频和声明澄清，我会把问题都说清楚的。” 冯珍妮目瞪口呆，再度抓住了顾汐的手：“请假？” “嗯，应该得花一点时间，午休的时间不够呢。” 冯珍妮反应过来，她差点忘了，顾汐还不知道她是谁呢：“我叫冯珍妮，是星凝的朋友，之前很早就在网上关注了你的账号，是你的粉丝。” “好。” 冯珍妮：…… “我是你们老板的妹妹，我去和他说，你不用走流程！” 顾汐忍不住笑：“不用替我担心，说是要一会，其实都很快的，公司的效率很高，你放心。” 见顾汐进去，冯珍妮心里一串话，但又笑了，这就是顾汐，她知道的，星凝不也成天想着要帮顾汐，可她总是这样的。 冯珍妮拿起手机，开始疯狂地给哥哥发信息—— 【哥哥，你知道吗？你运气超好的！！太过分了，我都羡慕你qwq！】 【你是哪来的福气能有这么多好员工的酸了酸了！】 她噼里啪啦地一阵发，哥哥高冷依旧，只给了一个轻飘飘的问号。 * 下午三点，溪谷的所有账号同步更新了。 作者有话说： 晚安宝贝们=3= 125.校园跟班还债中（二十四） 125 ? 校园跟班还债中（二十四） ◎校园跟班还债中（二十四）◎ “顾汐说她发视频了！我先去看。”耳机里沈星凝的声音又急又快, 不等冯珍妮说话，她就一下挂断了电话。 电话都停了，通知处才不疾不徐地推送她的特别关注更新了微博。 这破APP, 冯珍妮抱怨了一句, 急忙点开, 这会连跳转速度都值当被骂两句, 溪谷最新更新的是一条视频，冯珍妮迫不及待地点开了—— “大家好, 我是溪谷。” 视频的开场白背景, 是常看溪谷视频的人都很熟悉的溪谷的家，平日里溪谷拍摄读书的镜头都是在同一个角度、同一个背景拍的, 只是更多时候是在晚上。视频选取的角度正好能拍摄到溪谷本人的脖颈处, 瞧不见脸。 即便是在这样声明的氛围里, 她的语调仍旧是平和淡定的：“今天我注意到了网络上一些关于我的风波，谢谢朋友们对我的维护，我想在此做一些简单的答复。” 紧接着的画面, 是以Q&A的形式出现的—— 【问题1：关于我的学霸人设、高考成绩及学习方法。】 “首先我要强调, 我从来没有过学霸人设, 关注过我视频的朋友们应该知道, 我的人设其实是笨鸟先飞式全靠努力的学渣, 有幸在一所教学资源丰厚的学校里继续我的学业, 在学习的过程中，付出了我的汗水, 获得了老师朋友的帮助, 也交出了一份对我而言满意的答卷。” 视频里画面一转, 转为了后置摄像头—— 先是书桌的画面, 而后顾汐移步走向此前没有出场过的小房间。她一边走一边补充, 声音带着点无奈：“在这我也得说明一点，我家真不是摄影棚，家里的结构挺简单，大部分地方都出镜过，房间每天拍早起镜头时都会拍到，厨房的话几次和朋友们的聚餐也都是在里面拍的……” 书房的门被打开，里面简直是个货仓，是密密麻麻的不锈钢货架，上头全都放满了书本、本子或纸。 “为了拍视频，我抱着不舍以及积累素材的心态把自己自高二开始认真学习到现在所有的材料都堆在了这里，但后来感觉拍这些有点太……太矫情了，刚好这次可以让他们出场一下，也算是一个交代。” 她在货架随机地翻着试卷和笔记，这回的视频多少会有对隐私的曝露，所以也就不在意对上面内容的遮挡了，不然以前在拍摄溪谷视频时，顾汐都会把考卷上能透露地理位置、学校名称的部分给遮挡住。 “视频里出现的题目、考卷只是一部分，其实关于这部分的质疑我不太理解，因为我目光所及的大部分同学，在高中阶段，都是这样努力着的，他们没像我这样记录、收集，但偶尔遇到有收集空笔芯的同学，用空的笔芯也是一盒接一盒……至于大家纠结的笔记花哨这点，只是我的个人偏好，我喜欢东西都一板一眼，甚至厨房里的调味料我进进出出也不会改变他们的位置。” 溪谷绕了回去，镜头拍摄到了事先准备好的电脑桌面，她用纸张黏住了会透露出个人信息的部分：“大家关心的我的高考成绩及录取结果，我也会展示给大家——” 镜头里清楚的显示，顾汐被Z市大学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专业录取，高考成绩在全省排名是1988名。 “没有把成绩公开，我是有一些个人的纠结。一方面呢，我知道有的粉丝对我的期待很高，之前我常看到评论，说我这么努力的付出，应该能到国家的top2大学去念书，类似的评论让我稍微有一些压力，因为我确实没有办法达成这个目标。” “另一方面呢，我又清楚地知道，即便是现在这个结果，也有运气的成分。认识我比较久的粉丝应该都知道，我的家境曾经挺不错，我所就读的学校，是市内乃至省内生源较好的学校，师资教学水平都不用说，而Z市大学是本省大学，对省内学生有所照顾，如果我是外地的同学，这个位次是上不了Z市大学的。所以从我的角度，总觉得如果拿这个来吹嘘、展示，我是胆怯的。” “而最后，就是我的私心了，大家都知道，我一直很努力保护自己的个人隐私，我总担心说得太具体，好像就把自己的个人情况都曝露了，要是线下被人认出，我会有点局促不安。纠结着，我就去我喜欢的企业实习了，实习是一个新的旅程，忙忙碌碌间我也就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摄像头被放回，重新面向镜头的溪谷双手握紧，和平和的声音不同，手上的动作显得有些紧张。 “我想，我是个有点运气，又有点小聪明的普通人。我目前是没有资格、没有能力去教导大家怎么读好书的，我只是从我个人的经历，我觉得努力改变了我的人生——我把自己定义为一个陪伴型博主，我把我的拼尽全力、我的一点点变好的人生都分享给大家。” 【问题2：关于我的戏剧性人生。】 “关于这部分……我的人生，好像确实是这么离谱。”溪谷这回把视频分屏了，小镜头是她的画面，大镜头是从前的视频。 “这是我以前的家，当时卖房的时候发朋友圈用的视频，因为家里那会太缺钱了，没经过中介，自己卖的，还留下了一个视频。我念书的学校，也是我们市里有名的私立学校，每年的学费都挺高的，我拜托爸爸找了他缴费的回执，也在这了，说明家里当时的经济状况还比较良好。” 这部分话题比较沉重，溪谷却用的是轻快的语气描述：“至于要怎么证明家里欠了很多钱——请看VCR，那会确实是一下天崩地裂了，催债短信也来了，家里听爸妈打电话也沉重了，才知道电视剧情节来了，可惜我不是主人公，否则这会应该能刮张彩票暴富回来。” 这部分的材料挺多，顾汐当年转卖家里奢侈品的朋友圈截图、催债的短信、家族群里关于债务的盘点……林林总总，造假是造不出的。 “但我运气好的嘛，好歹爸妈没做违法的事情，也没欠人工资，影响别人，我们一起先把必须先还的还上了，基本上到明年，应该所有的债务都能圆满了。” 这段的材料是他们在家族群里顾明寿的回报——每次清了一笔账，顾明寿或施晓睿就会在家里的群里发一条信息，顾汐则会把统计表里对应的账目删掉，发一条剩余账目，虽然是只有三个人的小群，虽然还是负数，但三个人还会挺有仪式感的轮流放个鞭炮或礼花的表情以示庆祝。 还有几位亲戚发来的信息。 “——”喊顾汐名字的部分被遮挡了，“你爸妈最近可好？我听你三叔公讲，你爸把他的债清了，利息也给了很多，不晓得压力大吗？当时我就和你爸爸说我只先急用十万，他一下把二十都给了压力哪能不大？你爸妈不好意思和我再提，要是手头紧，一定和我说。” 类似的话还有很多，催债时大家都很要紧着急，生怕钱还不上，可那那颗善良关照人的心，要他们看见对方确实想还钱，又特别努力时，竟还会产生担心，甚至想再掏钱来借，有点傻，也正是这样的傻让他们容易钱被套跑。顾汐只回复让她放心，说钱这两年就能还上，家里越来越好，对方就回了好几个玫瑰花、爱心和亲吻。 “至于我遇到的好人——”顾汐的话音落下，像是幻灯片流转着的是身边人的关心。 林校长和她的微信聊天都很正式，但凡有奖学金或者有奖金的活动，都会让她要积极参加——所以顾汐这两年几乎每一场的学校晚会表演都没有错过，还参加了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演讲、作文、绘画比赛，积少成多也拿了挺多钱。 打工的自助餐厅大厨，聊天记录里是密密麻麻的食物，告诉她今晚有哪些员工餐有多，让她带一点回家。经理会在恶劣天气担心她的安全，在节假日翻倍薪资时多给她排演奏、就连里面同样来兼职的其他演奏师，也会时不时地问她要不要把她的班次互换到更方便的时间。 同学们就更不用说，大大小小的关心多不胜数。国际班的同学关心都很豪横，时常叫她帮忙带家里的东西，还非要给顾汐跑腿费，顾汐不肯要，他们就打游击，有时候挑着打折的时候买，故意不收折扣钱，说非要给是不给他们面子。普通班的同学们关心更熨帖，问的是今天一包咖啡、明天一个面包，后天一个苹果，都是家里多出来的，或者爸妈非要他们吃，他们不爱吃的，拜托顾汐帮忙消耗。 最近实习时遇到的同事也时常出场，下班时喊着要带她一程的，主动为她制作上学攻略，教她怎么购买划算车票的…… “我知道这个世界有很多的冷漠、恶意，虽然那我没有在视频中提到，但我也确实遇到了，可对我来说这些不重要，我每天看到的，是数不完的好、是值得我永远去回报的善良，我不会拿这些作秀。” 【最后。】 “最后，我想说，我没有包装，我就是我。没有签MCN，不是待价而沽，而是我年纪还小，我不确定这会不会是我人生的方向。我记录的是溪谷的生活，是我的生活，包括此刻，有质疑，可和质疑相对的，也有数不清的维护。谢谢你们来做我的观众。” 她照例对镜头挥挥手，结束了画面。 冯珍妮重重地吸了下鼻子，她感觉她的妆一定花了。 她知道她是粉丝脑，可看顾汐这么诚恳、这么坦诚地把自己的每一件事摊开来说，她怎么就觉得这么心疼呢。 眼泪往下砸，她不忘翻看评论，她意外地看见了好多条感觉几乎是实名出场的评论，应该是被溪谷的粉丝发现，点了挺多赞，这会还混在粉丝的评论里。 “我是溪谷的高中同学，我作证，她没有造假。我在她视频里出现过几回！我了解她的生活，她没有撒谎。”对方附上的是他们在顾汐家天台拍摄的合照，用卡通贴图挡住了脸。 “我是溪谷的同班同学，她是我们班级成绩进步最大的同学，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她的努力也是我们有目共睹的。” “我和溪谷不太熟，只是在同一个学校，她在光荣榜上进步之星的位置出现过好几次，这次高考成绩虽然没在光荣榜，但也让大家惊讶了一把，虽然背后讨论别人不好，但是出成绩以后，我还和朋友在聊天的时候讨论了她进步到底，高考居然还能再往前进，这是高考成绩出来那天的聊天截图。” “……在热搜点开这个视频，看到了眼熟的画面，才知道我们餐厅的小姑娘是个网红。我是和她一起兼职的萨克斯演奏家，不过我纯粹是体验生活，她很努力也很有天赋，如果不是了解她的家庭情况，我是建议她走演奏路线的，我没有什么证明材料，附上我的毕业证书吧，证明一下我不是乱说的。” …… 见着面前出现了一张纸，冯珍妮赶快拿来，按压着自己的眼眶。真好啊……顾汐遇到了好多好人。只是不知道这么做，到底网友们能被说服吗？ 一张纸不够用，她正想再拿，这才发现，刚刚竟然是自家大哥在给他递纸。 “你的关心是在我办公室里看视频痛哭？” 冯珍妮尴尬一笑，这才注意到自己刚刚看视频看得都半趴在了沙发上，戴着耳机又专心完全没注意到大哥的出现：“我错了——” 她正要道歉，忽地反应过来，抓住大哥的袖子：“哥，我的好哥哥！” 作者有话说： 晚安宝贝们=3= 平安夜快乐以及圣诞节快乐 126.校园跟班还债中（二十五） 126 ? 校园跟班还债中（二十五） ◎校园跟班还债中（二十五）◎ 便利店门口的迎宾器原先用的是本地线下采购的一款, 和市里其他小超市、小卖部的一模一样，连音乐都一样聒噪。去年顾汐特地去找了人，重新定制了一款, 自己录的音, 用的音乐是网上作曲人授权给的一小段节奏。刚换时大家都不是很习惯, 但过了一年, 这就成了便利店的一个特色，偶尔遇到接触不良或是停电, 常客还会多嘴问上一声。 听见熟悉的声音声音, 顾明寿心里一紧，但脸上还是带着笑, 伸长脖子冲着客人一点头, 没凑过去招呼, 店面不大，来便利店的客人没几个希望店员在旁边绕着的。 “老板，你女儿高考成绩好的折扣还有没有？”来的是常客, 熟门熟路地挑着东西。 “有的, 到开学都是这个折扣。”施晓睿应了声, “今天还要茶叶蛋吗？我先给你装了。” 顾汐高考成绩一出, 顾明寿和施晓睿就特别高兴地放了鞭炮——电子的, 还在楼栋屋顶放了两条横幅下来, 庆祝顾汐和凌雪涵的高考成绩，店铺也自那天开始在门口放了庆祝女儿高考考得佳绩全场打折的宣传板。 顾客们得到了折扣, 也很给面子地夸上两句, 夸一句老板的女儿会读书, 两位老板以后坐着享福, 顾明寿和施晓睿每回听见都很开心, 要不是家里钱袋子嗷嗷待哺，这都能做出加赠赠品的事情。 “要的，老板你们新店什么时候开？我们厂子今年也有挺多新变化，老板投钱租了个写字楼，说行政中心要搬过去，我看了下正好在你们店附近，开心得不行。” 顾明寿应了声：“下个月六号，我看了万年历的，是个好日子！” 便利店的营收要放在当年，就顾明寿和施晓睿两人经商的风格和脾气，这都能干出半年开分店，一年开放加盟，第二年喊出口号覆盖全省，第三年冲向全国的事情——不是他们野，是那些年大家做生意都是这作风，只要有前景，杠杆就可劲往上加，也正是如此，无数人就死在这杠杆下。 顾明寿和施晓睿刚破产时，其实挺不信邪，看起来挺听女儿的——可心里是带着两分孩子都这样了，他们总不能为了钱孩子都不管的妥协。但很快，他们就亲眼见证了经济危机浪潮下的众生百态。 比他们赌性更大、资产更不良的企业在很快的时间里挨个爆雷，他们的崩塌是摧枯拉朽式的，没有任何的尊严，用狼狈二字来形容都算得上是美化了。他们曾经一起喝酒应酬的朋友有好几个，那是直接连夜跑路了，甚至有人直接从民间借贷纠纷进展到刑事犯罪。 那会顾明寿和施晓睿经常收到以前朋友的信息，他们字里话外都是唏嘘，有的是在说他们太傻、太正直，那些聪明的套了圈钱一跑，日悠哉自在。有的是在感恩他们的傻，说这回被人卷了钱走，才知道欠债还钱不是天经地义，谢谢顾明寿夫妻没让他们求爷爷告奶奶…… 夫妻俩那段时间成夜睡不着觉，翻来覆去的想，他们一生勤勤恳恳赚钱，说是图享受，也没有，他们穷苦过来的人，没有享受的那根弦，在外的奢侈行事，那也是为了充面子，其实内心里未必认可。 经过这一遭，顾明寿和施晓睿哪敢再赌，决心稳扎稳打，还不愿意影响顾汐学业的他们，就把开业的事情拖到了顾汐高考后。 客人付了钱一出门，顾明寿和施晓睿坐下，同时就打开了手机，他们俩经常盯着手机，视力也不大好，字号调得很大，看着屏幕上溪谷相关账号下的评论，心情沉重。 施晓睿：“是我们连累了女儿。” 女儿向来是个轻伤不下火线的个性——相应的是她对自己身体照顾得很好，春夏秋冬最关注的就是天气预报，只要一有生病的矛头，就开始吃药关注，高中两年，就是班里流感，她也没被击倒，昨天下午实习到一半请假回来，他们就觉得不对了。 施晓睿支使顾明寿上楼去看，只看到顾汐对着电脑在忙，夫妻俩想着可能是有什么突发的事情，可等忙完晚上，没见顾汐下楼，这情况就明显异常了，顾汐说过好几次，之前又是忙读书又是忙赚钱，一家人没什么相处时间，马上去念大学要分开，所以这个暑假，她只要不是加班得太凶，都会来和他们说说话。这不对劲。 顾明寿脑袋灵，这就打给了凌雪涵，凌雪涵是想替顾汐瞒着的，但这孩子不是个会撒谎骗人的个性，在电话那头支支吾吾两句，他们哪还能不知道这是顾汐有了事，夫妻俩难得为难了凌雪涵，她挡不住，只得乖乖说了。 顾明寿和施晓睿早知道顾汐在拍东西，但对网上的新事物一知半解的他们并不知道顾汐在做网络账号——也没这个概念，他们用微信用得顺手，还是顾汐教的，平时看新闻都是用专门的新闻APP更多，顾汐时不时地都还得帮他们清一下手机里的流氓软件。他们并不知道顾汐在他们不知情的时候，成了个网红。 等看了账号，他们的那颗心就酸酸地。 人的记忆总有美化功能，尤其擅长模糊痛苦的记忆。 现在再叫顾明寿和施晓睿复述一遍当时破产卖家的经历，他们都能讲得轻描淡写，好像当时很轻松。 但事实上是当时为了省几个中介钱，他们还在办事时磨蹭了很久，来来回回跑，自己都跑成了专家。 再说卖施晓睿的奢侈品，那也是遇到过收到货以后，非说他们售假，还偷偷换货的顾客，好在顾汐这孩子机灵，事先准备了协议，还把整个交货过程录制了完整的视频，双方都闹到了派出所，证据一摆，对方才悻悻然扯回包，说可能是看错。 账号里有很多关于当年的记录，顾汐写得轻松，他们却看得泪眼涟涟，第一次去派出所有什么好记录的？还只恨自己当年没有多研究辩论。他们一点也不想自己女儿非得去和人卷起袖子辩论争个你输我赢。 再看这些更新的视频、内容，得花多少心思去做啊——他们早知道顾汐交的钱比单纯打工多，但顾汐是说她在网上有兼职、有工作，还说挺轻松，顾明寿和施晓睿没全信，问过几次，但顾汐只笑笑说，就像他们俩经营私域、帮人代购跑腿似的，网络时代，网上赚钱轻松，叫他们不用操心。他们俩呢，也就习惯性地放心了，现在越想越觉得混蛋，他们怎么还就能这么把孩子当顶梁柱了？ “也是这些上网的人，都太容易被人影响了，怎么别人随便说说就信了！”顾明寿安抚地拍着妻子的肩膀。 他以前和妻子创业的时候，那还是个野蛮时代，说实话那会什么粗俗的骂人话没听过？指着脑袋用方言骂下三路都是常见的事情，那段时间，同行里为了抢地盘，甚至有砍死人的传闻。后来公司倒闭，钱没能马上还上去找人的时候，那也是求爷爷告奶奶，被人骂得狗血淋头，关键是心里还真羞愧，那种对不起别人的内心折磨是能把人逼死的。 可那是冲着他们俩来的，冲着孩子的，哪个当父母的能忍？ 他们看着那些看起来挺普通的账号写下的言论，都觉得心一揪一揪的。甚至顾汐都澄清了，还有人不依不饶地，说她是在编，说她是在装可怜卖惨，说她心机深沉。 顾明寿和施晓睿很生气，两个人也学着打了长长的一串文字，可是他们不敢乱发，怕害了顾汐。 两人唉声叹气地，就听见了自上而下的动静。 “爸，妈，我去上班了。”顾汐轻快地从楼上下来，高三开始养头发的她现在头发长了不少，不过因为天气热前两天修了修，现在能勉强扎起个很小的辫子。 “啊？” 顾汐：“昨晚有点事，就没下来吃，晚上会回来的。”她像阵风，这就刮出去了。 完全没有防备的顾明寿和施晓睿对视着面面相觑。 这是没事了？可不应该啊，明明他们还看见好些骂人的呢？是这孩子又强撑着报喜不报忧？ 想不明白的两人看着彼此，决定按照国人朴素的观念，不管发生什么，都让美食来疗愈，他们得采买一些进补的食材，让顾汐好好补一补，只要身体强壮了，什么都可以解决。 * “你放心，真没什么。”顾汐给沈星凝发了条语音，往地铁站的方向快步走。 昨天的澄清视频发布后，舆论也就慢慢地转向了——之所以没有一下转弯，那不是还有不少有心人在里面蹦跶吗？ 这会的智能机可还没像后世一样人手一部，也不像后来那样人人都擅长上网，顾汐的粉丝是挺多，但她们各自缩在自己的空间，有不少还没关注到这场风波，这才看起来势均力敌的。 顾汐唯一没想到的，是她穿的居然是件透明马甲。 事情一出，她才发现，她身边的这些亲朋好友，竟然个个都知道她的网络账号，甚至还有好几个是顾汐眼熟的铁粉，平日里用粉丝腔调回复那是一点也认不出来。这会他们也顾不上会不会被顾汐发现了，正在评论区各种混战呢，还不太懂怎么上网的他们就差举身份证上了。 顾汐轻笑，也因为这些支持，顾汐定时了视频，既然马甲都透明了，那该脱就脱。 作者有话说： 晚安=3=感谢在2023-12-24 23:55:56~2023-12-25 23:59: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牧沐慕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27.校园跟班还债中（二十六） 127 ? 校园跟班还债中（二十六） ◎校园跟班还债中（二十六）◎ 工作日早晨的地铁格外拥挤, 坐的位置挺难找，站的位置也难“站”，主要是人挤着人, 前后左右总有人下车上车, 要保持平衡可不简单, 还得分神保护好个人财产安全——地铁扒手这会还屡禁不止, 尤其是在暑假，不少外地游客拖家带口的来, 人口流动大了, 案件也就更频繁了，进出口的位置可都有警示牌、宣传栏的。 顾汐就好在一个身高, 她手又长, 可以直接够着上头的扶手, 站得挺稳当，空着的手能护着被背到前面的包，车速也挺快, 不一会就到目的地。 出了车门, 又是乌泱泱的人群蜂拥着朝出口处去, 这种时候同样得上心, 得跟着人群的频率走, 否则运气不好容易被人踩掉鞋子, 那就烦人又丢人了。顾汐日常是走习惯的，也不用那么小心戒备, 只等走出出口一段, 这才打开拉链, 从包里拿出手机。 顾汐看着手机和包, 忍不住就笑了, 这要再往后，偷包、偷手机的只会越来越少，倒不是说大家道德水平多高了，这是刑侦技术提升了，犯罪成本提高，再加上钱都是手机里的数字，辛辛苦苦掏个手机，收益不足以覆盖风险，可现在嘛，作为普通群众，还只得小心翼翼。 她定时的视频是刚刚上车前发的，这是她特地选的时间点，赶在上班之前，留了足够的观看时间。这不，一打开已经是一堆评论。 顾汐戴了单边耳机，自己也走着看。 平时路上她更多的是听些视频——视频网站上常有些大学网站的授课视频，这会网络上的信息不像是后世这么“爆炸”，这么应有尽有，随便就能检索倒需要的讯息。但这会网络上的信息也相对有高质量的特点——能够天天上网的，大多有一定知识水平托底，会在网上发布视频、发微博的，不少还是有点真材实料的，就像顾汐还没看完的那几位教授，在本行业内都是翘楚，讲课时差了两分风趣幽默，可课程里的内涵是别人难以匹敌的。 这会看着自己的视频，倒很不习惯。 今天发的同样是一期vlog，是用的日常拍摄的素材，开头和平时一样，照例是早起，等到了洗脸环节时，拿着手机走进卫生间的镜头不像平时切换得这么果断，镜子里顾汐的脸一闪而过。 顾汐平日拍素材时多少会有不小心露脸的时候，她拍摄的时候向来挺随意，只等后期处理。 “……都说春困秋乏，夏天也不见得多适合工作，每次起床都感觉眼睛很打不开，经常看到评论区的朋友们问我怎么能做到早起，我的诀窍就是不要定很多闹钟，不要给自己预留赖床时间，只要醒了，就下床，不管脑袋思考什么，都等离开被子以后开始思考——或者把自己幻想成一个犯人，口哨吹了就要起床，跳下来是第一步。” 网站上能看到实时的弹幕，顾汐看到好几条弹幕都在发刚刚顾汐露脸了，还有人在抱怨镜头太快，怎么截图都截不到。截到图的网友安慰他们，说图片特别糊，像是高度近视日常能看到的画面。 顾汐早知道网友们挺想看她露脸——绝大多数网友是有窥私欲的，不好奇的占少数。 但一般在这种情况，反倒是不该露脸的。因为想象永远高于现实，或者说不符合现实。网友们很容易凭借描述，凭借日常的视频和画面，给予一个很完美的意向，声音好听的，就总觉得该配着一张漂亮的脸……手纤细好看的，也能想出一张惊艳人的容貌，哪怕被骗了一万次，也会一万零一次上当，所以但凡是不露脸博主露脸的，基本上都会掉不少粉丝。 溪谷这账号也一样，顾汐在账号里是本声出镜的，声音好听，听不出什么方言痕迹，但音调因为本地风格影响偏柔和。又是个落难千金上进奋斗的剧本。在粉丝心里，白穷美的标签就给她贴上了，更因为她会钢琴，最常听见的两个字描述就是“气质”。 顾汐不害怕露脸，本质上是因为她的人设不是造的，经历是真实的经历，而她呢，也确实长得不赖，不至于一下多影响账号粉丝。 另一方面呢，也和顾汐的人生规划有关，她没打算放弃自己的账号，但她更希望的是，用她的账号来反哺她未来的项目，只要维持有一定热度，有一定粉丝就好，什么成为网红顶流，天天血雨腥风，上可日常接推广，下可直播狂带货那可不是顾汐的追求。 视频顺着往下播放，日子就像开端般循环，起床、下楼、赶地铁……每天像是复制黏贴的，但是做博主，就是得努力在相同里找不同，顾汐昨天拍素材时，就特地拍了一段路过的猫——他们家住的那段是变相的城中村，人口密度大，流浪猫也多，每天遇到的也不同，顾汐没喂，这里的猫都挺凶，很能自己找到东西吃，个个油光发亮的，看着很健康，但每天遇到的都不太一样，有时猫多时还能像小剧场，这就是工作间隙的小确幸。 但今天的视频不同，本应该按部就班的视频忽地插入了一段手持的不太稳定地归家视频：“没接到好朋友的电话，她托人告诉我网上的风波，感觉闹得有点大，我就请假回家处理了，之前一直在坚持的全勤挑战只能明天开始重新计数了。” 再然后，等坐在家，镜头一转，顾汐的侧面及电脑便出现在了镜头里，拍摄的手机她用来拍摄澄清视频了，记录的内容只能用的家里被淘汰的手机，像素不高，拍摄效果没那么好，但也足够能看清顾汐的脸，这也是在反击那个“团队造假”的谣言，她的效率到底快不快，视频能证明一切。 等到一天的兵荒马乱结束，顾汐才首次面向了镜头：“hello大家好，我是你们的朋友溪谷，下个视频见。” 顾汐打上了可爱字体的字幕：“不太习惯出镜！下次可能还是无头妖怪哦！” 平日里应该都是“拜拜”、“再见”的弹幕区这就像一颗大石头砸了下去，弹幕密密麻麻，全都很长。 顾汐不喜欢踩点上班，每天都预留了足够的时间出来，她不着急上楼，在公司楼下的长椅坐着，看了会评论区后跳转到了专门讨论网红的论坛和所谓的深扒圈内网红账号那去。 和顾汐不同，她的同学们都不太懂得保护隐私，用的微博，但用法和空间大差不差，个人 銥誮 简介按实填写，关注一溜下来全是同学，照片、定位随便发，动不动就把同学一一@出来互相互动。 昨天同学们一下场，就已经有不少八卦的网友锁定了顾汐的城市、学校，甚至翻到了好多同学们发出来的合照，只是他们认不得哪个是顾汐，做了一晚上题都还筛选不出。 顾汐这视频一发，就直接把错误答案都给排除了，本来就快摸到正确答案的网友们现在精确锁定，就这一会功夫，把顾汐的本名都翻出来了——有个替顾汐说话的国际班同学发了张天台合照，照片里顾汐和沈星凝头贴头，手上各拿着冰淇淋。 评论区里有同学的互动，有人吐槽：“老沈是有什么吸铁石吗？就非得把汐汐粘着，强烈抗议”，看到回复的同班同学吐槽了回去：“你这话有本事到老沈面前抱怨好吧，看她肯不肯把我们的顾主厨给你呢！”，后头还跟了条：“哼哼，下次我去找顾汐才不和老沈说！”…… 他们嘻嘻哈哈地，完全没想过有一天会有人来看他们的互动——事实上他们自己的名字也挺没防备心的，名字叫石棉的同学，网名就叫做失眠失眠天天见世面，这要是拿个他们班级的花名册，估计都能把全班的微博号找到。 确定了名字后一搜，信息就更多了。 论坛里这会正有个高楼【溪谷的信息太好找了，好找到对了一下感觉跟网上的情况一模一样……】 主楼全都是被分享来的链接和溪谷视频里的截图。 溪谷说校长帮忙申请了助学金的那个礼拜——学校的公众号公布了助学金名单，拿到奖金的同学站在一起拍照，顾汐就站在最中间，很显眼。 她说市里有个英语演讲比赛，校长让她试试，有奖金——公众号上有一篇喜报，恭贺我校同学荣获市级比赛成绩的，又写了顾汐的名字。 她说她本来不会读书，进步很大——学校贴吧里甚至有学弟学妹开的羡慕的帖子，拍了光荣榜的照片，问现在开始努力来不来得及。 她说她去餐厅打工，经理和她说客人反应钢琴曲重复率太高，常客有点听腻了，还真在微博上找到了有本地的网友去自助餐厅，夸餐厅挺时髦，音乐不错，照片拍得挺差，但是那背影看着和顾汐视频里出现的有一套衣服挺像。 …… 原本觉得自己把顾汐的人设彻底撕烂的网友目瞪口呆，这还能玩真的啊？大家出门在外的身份，不全凭自己的嘴吗？谁不包装自己啊！ 有心人气得不行，觉得自己精心算计反落了一场空，正在绞尽脑汁想还有没有什么可能存在的漏洞时，又一篇文章被丢上来了。 是S市的知名互联网企业今天一早推送的文章【听说我们的实习生比公司的产品还火！老板让我……】 作者有话说： qwq小时候大人说，长大以后大姨妈就不会疼了 长大的阿花：呵呵，大人都是骗人的！（不对我现在就是大人了啊！）感谢在2023-12-25 23:59:08~2023-12-26 23:59: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猫城不要急于求成 36瓶；一个橘子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28.校园跟班还债中（二十七） 128 ? 校园跟班还债中（二十七） ◎校园跟班还债中（二十七）◎ “听说我们的实习生比公司的产品还火！老板让我狠狠蹭一波热度。说起顾汐, 还得回想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我们英俊潇洒的人力资源部总监和行政中心主管正在办公室享受阳光，内推邮箱里的一封简历, 将他从慵懒的午后唤醒, 而这封简历, 正是我们王牌实习生顾汐同学的！” 文章紧接着就附上了顾汐的简历, 用不同色号的手写字体注明了两人的分析。 简历这东西再厉害也做不出花，要紧的是主次分明, 展现自己, 符合招聘方的需求，但大多人就连格式都调整不清楚。 当然, 顾汐自身的努力也被落实在了简历的丰富度上, 密密麻麻的内容在一众未毕业的学生中, 也是格外亮眼的类型，任谁看都能夸两句。 “经过了简历筛选、线上初面、线下终面的环节，最终顾汐与今年高考结束后, 进入了公司（掌声）！” 知道网上的风波, 文章里还放上了截图——他们公司每个流程的推进, 可都有书面的通知。说起这个他们都挺无语, 一个实习生的岗位, 就是真的喊熟人家孩子来又怎么地？更别说他们压根没有了。 再往下, 便是让顾汐都不不大好意思的夸赞。 顾汐每天在办公室里的琐碎付出和技能都被一一记下。 小到她竟能维修打印机和计算机——救了老命了，他们虽然不少人是学计算机的, 可真不会修电脑好吗？打印机更不用说, 为了能不修天天出故障的打印机, 他们正在努力推动全办公室的无纸化办公。 大到她心里有活, 作为行政中心, 能主动为大家提供各种方便，那是实打实的好处！顾汐还总能做到井井有条的处理事务，从不拖延，单说事必处理这条，就够让人敬畏了。 一边夸，小编一边丢截图，都是日常工作拍的，从照片上能清楚地感受到他们办公室氛围的融洽，大家的其乐融融。 最后起承转合，从顾汐说回公司，小编这就不客气地给公司打起了广告，他们就是能识别出千里马的伯乐！不拘一格降人才的好公司，是人才的摇篮，值得所有优秀人才的来到，这要是在隔壁家的某某、某某公司，恐怕第一轮筛选就会把顾汐的简历筛掉，就是顾汐这样的优秀人才侥幸进了，也得不到重用，只会被可怕的996磋磨，成为好用的工具！ 最后那暗搓搓摆上的简历投递联系方式，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评论区被编辑精选了，都是自家公司员工的评论，大家不约而同地呈现了风趣、幽默的色彩，还有人开玩笑说要是自己以后出去开公司，那得头一个把顾汐挖走，或是玩起了“顾汐，你走了我可怎么活”梗，千奇八怪，还有同公司内互相拉踩，为自己组争取员工，不客气地给其他组上眼药的呢。 顾汐看这文章，脸上忍不住就带了笑。 冯总挺高冷，日常公司办公，大家走的是高效率、不拖沓的风格，这风格也就自上而下，挺适合顾汐此等卷王，但公司终究是年轻人为主的企业，产品也趋向年轻化，除非是政府单位参观之类的特定场合，否则公众号总是走的这搞怪路线。 顾汐在公司又不是只待一天，她太清楚公司的情况了——他们公司可是本市的“当红炸子鸡”，效益很好，资金流稳定，老板自己资金宽裕没寻求外部融资，否则多的是天使投资人想要参与。公司又和省内的几所高校深度合作，好几位知名教授都是企业的顾问，每次校招一开，邮箱都是满的，日常内推的简历都看不完，对于招聘宣传的需求可没这么大。 这分明是一篇包裹在招聘需求下的，替顾汐澄清的文章！做决定的人不知道是谁，很贴心，为了增加可信度，还没选择发个简单粗暴的声明。这不，文章一发，效果就出来了。 顾汐的简历图是被直接放在文章显眼处的，一打开就能叫人震住。 八竿子打不着的自助餐厅演奏师兼职经历，被她认真概括，持续两年，证明她是具备有充分稳定性的，也证明她对工作有基本认知，能实现学生身份与职工身份的转换。同时在该环境，也锻炼了她应对大场面的能力，在工作之余，一定程度了解、学习了员工调度、礼仪规范，曾多次参与外贸接待，锻炼了英文能力、应变能力。 在网上经营账号，积累一定粉丝，体现了自己的抗压能力，也具备较强的网感，对于网络流行有敏锐性。同时，也符合互联网企业的调性，业余时间兼职说明她有充分的时间安排能力——说白了，习惯加班，是标准企业牛马。 和父母一起经营开办便利店也被她写在了上面，对erp系统的掌握、对货物流转的了解，以及对商业模式的理解就都在这上面。 获得的奖状、证书很多，顾汐只加粗突出的英文相关和表演相关的。 除此之外，顾汐还以较小一号的字号说明了自己对主流办公软件及对计算机编程的自学进度。 简而言之这就是英文能力突出、掌握基本办公技能，有大将之风，能合理应对各种环境，高压状态，接受加班的实习生，这还有什么可挑剔？ 简历一出，再对应上之前的种种，还憋着坏想说话的人也沉默了。 顾汐这简历上体现的种种能力，不就是她辛苦奋斗拼出来的？那些为了生计焦头烂额的打工、比赛，在她简历上就变成了能佐证她能力的体现。这么一看，她是难得的清清白白。 舆论接着发酵，看见顾汐脱马甲的朋友们这就毫不顾忌地上了，现在放照片可不用担心泄露顾汐的隐私，国际班的同学直接把顾汐第一次上光荣榜到最后一次的所有图片都放了上来；还有什么日常去顾汐家买东西，在他们的班级群里抱怨顾汐辛苦，又在帮忙收银之类的截图也丢了上来。 原本不太了解顾汐情况的好几位顾家债主也出现了，他们不说其他，只佐证了顾家人确实实诚，在本地有口皆碑。 昨天就已经没法呛声，只得逮着顾汐藏头露脸这一点猛打，说她不敢露脸，是怕败露，又说她找了这么多同学，谁知道是真同学假同学，没准是钱收买的——就是对方微博主页上有不少露富痕迹，明显不是能被轻易收买的，他们也继续嘴硬，说那也没准是靠人情，甚至是以死相逼叫人出来说话，谁说得准呢？ 他们这么嘴硬，是因为以己度人，总觉得自己身份一曝光，多少会引来风波，顾汐是什么人间圣人吗？就一点问题都没？ 他们这也是不了解顾汐的情况。 顾汐家发家早，最早念书的学校，那都是村办的，里面都是本宗族家的孩子，大家带着亲，不会在网上乱说。后来一发家，顾父送顾汐念的都是好学校，外国语中学的普通班，那每年的学费都还要一万多，能有多少真穷困潦倒的同学？ 顾汐家破产闹得卖房卖包，自己努力成那样边读书边打工的，现在还没还完债呢！说是做了网红，但大家也都有眼睛看，顾汐这账号没像当红的网红开服装店，就是偶尔接接广告，频次很低，赚钱也还在一个大家可以接受的范围。这就使得嫉恨很难存在，更别说顾汐还很会做人，经常帮助别人，就是心里对她有点酸的同学，也不至于在这种时候落井下石。 已经恍恍惚惚的他们，默然地打算撤退，准备下一波进攻，却不想他们的账号各自收到了站内的信息—— 是官方给他们发的信息，说溪谷方找了律师，要索要他们的个人信息及联系方式，要了解情况，预备起诉。 讶然的他们点开了论坛，正要拿这件事做筏子发起反攻，说顾汐是仗着自己网红的身份随意践踏素人的发言权，却不想论坛已经有了帖子。 【溪谷说要起诉人了，正常讨论不起诉，只起诉反复多平台发贴、内容过分的。】 点进去一看，这就要气得过呼吸了，主楼完全站在溪谷这边，这位楼主也发了溪谷的帖子，收到的站短语气完全不一样，对方向楼主求证，是否只发送了这条帖子，以及发帖子的初衷。在楼主稍作解释后，对方竟然就没有然后了，连叫楼主删帖都没有。 楼主：“感觉溪谷应该是做了筛选，现在想想人家都不知道有没有成年，我好像有的话是说得比较过分了，既然目前证明这些都是假的，我就先删帖了。” 评论区有人忍不住说自己被起诉，可才跳出来，竟然还被人按着账号检索了发帖，截出了密密麻麻的发帖记录和回复记录。 “大哥，你这发帖记录，别说溪谷了，我看你都觉得有问题，投降吧，该道歉道歉，不然还是法庭见吧。” 作者有话说： 晚安 129.校园跟班还债中（二十八） 129 ? 校园跟班还债中（二十八） ◎校园跟班还债中（二十八）◎ 网红、明星和绝大多数普通人相比, 那是有其优势地位的，尤其是牵涉到类似打官司、网络舆论之类有明显强弱地位之分的事情时，这种地位的差异就显得格外突出。 就以起诉为例, 普通网友要应对一个官司, 那是耗时又耗力的, 就单单到法庭应诉这事, 就能给网友巨大的精神压力，更遑论背后存在的至少是几万的赔偿及律师费用, 可对于强势方, 也就是一个简单的委托律师动作，中间的一些费用支出他们承受得起。 这起诉的武器, 也是把双刃剑。绝大多数网友是更容易代入普通网友那一方的角度的, 在他们看来, 大部分被起诉的案件里，网友们给的评价没那么无理，对对方也没有那么大的影响, 何至于这结果？因此, 一旦这武器运用不当, 很容易在舆论上被反噬。 如果此后不再出什么事, 那还运气好, 能还有概率因时间的流逝被忘却。可要是真要闹出点事, 就凭那些潜意识的厌恶，就能被多踩上两脚。 因此, 顾汐在祭出这一招时格外谨慎, 只挑了言辞过分、出现明显造谣诽谤情节、反复中伤的几个为目标起诉, 还特地给扫射范围的网友们发了私信澄清, 希望他们予以纠正或删除——事实上确实也有不少网友是被撩拨着急性子上头, 发言不考虑后果，也还没说什么过分的话。 这一番操作的结果在她的预料之内。 原本应该同一阵线的人这就分了两波阵地，没被起诉的以及路人网友这就为顾汐说起了话——说到底，顾汐和那些大网红、明星是有差别的！溪谷可不是商业化的博主，日常也没炫富过，家里尚在还债中，人也才成年没多久，刚高考过的年纪，还能挂一个学生身份，在不少社会人看来，那还是个孩子。 这强势地位既然不明显，就更显得那些撒泼打滚的人可恨，客观评价、理性讨论，这才是普通网友呢！他们几个明显居心叵测，上来就出口成脏，多伤人啊！ 寻求不到网友们支持，没办法绝地反击的那些人只得灰溜溜地离开，等待着官司，临走时还不忘放话呢！说网友们是被溪谷迷惑了双眼，她这一切都是在建设自己的人设，什么商业化不浓、少接广告，呵呵，且看吧，有了这波舆论带来的流量，她马上就能赚得盆满钵满，就不信能经得起诱惑。 他们不是死到临头嘴硬，是坚信没人能经受金钱的腐蚀，这圈里的网红还少吗？多少刚进圈的时候说着爱惜羽毛，不乱接广告，即便接广告也要标注清楚给粉丝，但最后呢？还不是疯了一样接广告，甚至绞尽脑汁地在粉丝面前包装自己，以说明自己这广告接得对，接得该。 顾汐能是那个例外？他们不信！ * “你缺钱怎么不和我说？”立在桌上的手机，烫着大波浪的女生身体微微往前倾，“就你犯傻！你这么努力赚钱，怎么就不知道贪一点？” 对在挑适软件的顾汐停下动作，无奈地看向屏幕：“凝凝，又是谁和你说我缺钱了？” 沈星凝背后音乐声嘈杂，她这是和朋友到酒吧开party呢，听冯珍妮他们报信，立刻不管不顾地找了个包厢，把那群朋友甩到身后，得先和顾汐聊一聊。 “珍妮和我说的，她说她偷听她哥和她爸妈说事情，提到什么如果你有钱，如何如何，她哪敢问，立刻就和我说了。” 沈星凝气鼓鼓，都是好朋友，怎么总不把事情和她说？ 她心疼地看着屏幕里的顾汐。 上了大学后，顾汐的头发越养越长，但始终保持着及肩的长度，隔着屏幕都能看出顾汐的纤细，又瘦了。 顾汐念大学后，家里的经济状况逐步改善，顾明寿和施晓睿的事业做得挺红火，虽不像当年有个气派的大公司门面，但也租了几个大仓库，私域运营和便利店两手抓，算是闷声发大财的类型，很快把债务都还上。 他们还不忘逢年过节给那些帮助过他们的人送点礼物——也包括了他们这群顾汐的老同学，哪怕在海外，也能收到运费不菲的大包裹。上回沈星凝和在国际班时的前桌见面，对方还说顾家现在在当地口碑很好，他爸妈也时常说他遇到了个人品很不错的好同学。 按说该松一松了，但顾汐也不，跟着导师、师兄、师姐到处跑，把简历又更新了好几轮。 她日常生活工作都忙成这样了，偏生网上也没落下，照例更新着，依旧是十年如一日的调调，不紧不慢。 顾汐自从舆论事件洁癖愈发去商业化，接广告更加谨慎，一年到头接的广告屈指可数，大多还都是平台摊派的。 但也说来可气，她是说到做到，自始至终人设一致的那个，却因为这份不够商业化的经营不似当年这么火热，那会模仿溪谷的账号里，签了MCN，平日里疯狂投递流量，到处买水的，这会反倒看起来红火得多！ 沈星凝日常是会去巡逻溪谷广场的，上回看到有网友吐槽溪谷不懂经营账号过时，她气得跳脚，这要真想经营还不容易啊？到现在时不时还有MCN公司给顾汐发私信要签约呢！ 沈星凝觉得顾汐有点傻。 这要是签个公司多接广告，她还用得着这么累吗？只是……这就不是顾汐了，说不过顾汐的她顺着朋友，但还是回回替她生气。 顾汐了然：“珍妮只听了半截话，我开发了个软件找了冯总问意见，想和他合作。冯总估计是觉得可惜，他当我面也是这样说的，让我自己成立公司运营，融资几轮再把公司卖了，或是奔着上市去，他觉得这能赚更多钱。” 沈星凝身体不自觉地往前靠，都快粘到了屏幕上：“这话有道理！你知道的，我是商业白痴，但身边的朋友们经常讨论。说是很赚钱的！” 她的朋友圈里有不少，赚的钱沈星凝没细问，但肯定是个财富自由的数目。 “那是资本市场的游戏，我开发的软件，都是我认真做的，我希望他们被好好运营，但真叫我处理太多外围商务的事情，我觉得挺没劲，这就想找个大树。” 沈星凝听得无奈。 又来啦！谁能想到当年拼了命，几乎要掏空自己似的那么赚钱的顾汐，是朋友中最不贪钱的那个呢，就怕人谈理想。 “珍妮他哥还算可靠，我爸也说他人品不错。” 顾汐：“嗯，公司的文化很重要，我认同他们——” 沈星凝笑了：“你这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好吧？他们公司的文化不也有你的贡献吗？” 顾汐结束兼职时，那是轰轰烈烈离开的，公司特地选在了团建的日子，办了场篝火晚会，热闹地送她离开，还让冷面冯总给顾汐颁了个公司终身会员的奖呢！ 沈星凝那会来不了，看了好多冯珍妮的照片，她想的是顾汐没准毕业后会到冯家的公司上班，怎么知道竟有机会成为合作伙伴。 “那还得看冯总愿不愿意合作了。” 沈星凝：“我去帮你打听，包在我身上。” 顾汐来不及拦，沈星凝那就有朋友来找了，她热热闹闹的出去，只留下一句明天聊。 成吧，想问就问，反正冯总也是这两天给答复，估计以珍妮的个性是什么都问不出。 桌上的手机响了一声，顾汐低头一看，露出意外的表情，她很快回了信息，换了身衣服就准备下楼。 “汐汐，你这是去哪呢？不在家吃吗？”凌雪涵在客厅对着文件苦算，见顾汐出来挺意外。 凌雪涵当年在纠结未来人生道路时，想的是自己要报一个能够迅速赚到钱，让自己安身立命的专业，那会她还不太懂，直接上网搜了有“钱”景的公司，把前三名都记了下来。 认识顾汐后，她比起从前，最明白的就是理财和储蓄的道理，她还不太敢投资，只敢存着，但基本的开源节流总会。念书时在顾汐家帮忙做事，顾家给开的薪水是市场价，那也存了一些，再加上考得高考状元后获得的奖金，积攒起来就是很大一笔。 看着这串数字，凌雪涵在成绩出来那两天，就特地抽时间和顾汐一对一的促膝长谈了一番。 也是和顾汐聊了之后，她才知道她想的巨额经济压力没有那么恐怖，她的条件可以申请助学金，日常不说勤工俭学，就说出门兼职，日子过得奢侈恐怕难，但应付学业绝对绰绰有余。 聊完后，搬掉心上的这块大石头，直面自己喜好的凌雪涵选了数学系，她很喜欢数学！事实证明她的选择没错，入学后学校的导师很看好她，她现在基本上会走直博的路。 唯一一点不好，就是凌雪涵的宿舍关系仍处得一般，主要是作息差异太大，同学们更习惯熬夜，她喜欢早起，凌雪涵没和大家发生冲突，关系不远不近，每次放假或周末，都会到顾汐租的房子这来。 “不了，你还记得齐柯宇吗？” 凌雪涵点头：“记得，星凝很不喜欢的青梅竹马……”她想了想，没说出那个词。 顾汐：“是他，他忽然给我发信息，说有朋友想认识我，聊点正事，我吃过午饭就回来。” 作者有话说： 晚安=3= 130.校园跟班还债中（二十九） 130 ? 校园跟班还债中（二十九） ◎校园跟班还债中（二十九）◎ 天气刚转冷, 正是风大的时候，顾汐下楼时便能清楚地听见树叶间摩挲的声音。 这声音在晚上听时有两分吓人，但这会倒挺能体现季节特色。 顾汐忍不住停步拿着手机录了段素材。 虽然家里现在不负债了, 但顾汐还是挺坚持开源节流的观点, 她租的房子在大学城的居民楼这, 居住环境和当年租在城中村时差不多。 这里的环境论不上什么精致, 但总能发现点有趣的东西，路边的一簇野花, 或是墙上攀爬的不知名壁花……顾汐时常捡些素材穿插在自己的视频中。 视频拍完, 顾汐便准备坐地铁出发，她很有时间观念, 出发的点算好的, 能提前到。 “你还是老样子。” 顾汐抬头：“辛苦我们齐总大费周章, 特地来载我了。” 她这是练出来了，眼神很淡定，即便是在面对诸如此类稍微有些微妙的场景。 齐柯宇和当年高中比成熟了许多。 他穿着件看上去不厚的黑色高领毛衣, 外面搭了件同色长风衣, 这套搭配格外能显出他的高挑, 奢牌的衣服在这会便显出差异来, 衣服的质地很好, 打理得也很仔细, 版型修身，突出了一个贵字。 齐柯宇半靠在自己的黄色阿斯顿马丁上, 单手插兜, 见到顾汐时微微点头, 脸上难得有两分笑。 顾汐能清楚地感知到周围路人们若有若无的眼神。居民楼的楼道不是全封闭的, 她余光甚至能瞥到有人悄悄在探头围观。 得, 倒是有幸当了回被人关注的主角。 以及……沈星凝和凌雪涵要是看见了，又得吐槽一万八千字齐柯宇一如既往的“装”，顾汐只能说，两人的洗脑功力日渐加深，她都要被说服了。 齐柯宇很有绅士风度地绕过去帮忙开了车门，递上了事先放在车里的咖啡：“天气冷，给你带了杯咖啡。” 顾汐看了眼杯身，上面写了串意大利语，摸了摸杯身，看得出用的是专门定制的一次性杯子，应该不便宜。 “尝尝？”齐柯宇介绍，“朋友姐姐开的店，获奖的咖啡豆，品质不错。” 说话间，齐柯宇也瞧见了顾汐的眼神提醒，他左右看看，反应过来，不再坐托腮单手开车的姿势。 差点忘了，顾汐是个很遵守规则的人。 顾汐了然，为了表示礼貌尝了一口，不出预料，果然是又苦又酸又涩——她是山猪吃不了细糠。对她来说，咖啡可以是醒神时的折磨版浓缩美式，也可以是当饮料喝的加奶加糖版，但绝不能是品的。 “怎么样？我把地址分享给你？” “喝不惯，我喝速溶黑咖啡或店里9.9元的咖啡多点。”顾汐放下杯子，很久很久以前的她，如果知道了咖啡的价格，绝对会抱着不浪费的心态硬灌进去，但现在，她会随心。 顾汐双手合十：“齐哥，您别告诉我午饭也是这种天神下凡级的餐点，如果是，请给我点个至少六分熟的牛排谢谢，反正是丢您的脸。” 国际班的同学和她的关系保持得很好，回国时他们经常三三两两的聚餐，顾汐也就跟着大家见了不少世面。 但对于绝大多数世面，顾汐实在是品不太来。 作为时间效率战士的她，不太能接受一顿饭动辄三个小时，关键还没吃饱。 作为实用主义的她，发自内心的觉得如果不能把食物做得好吃，那就是一种彻头彻尾的浪费。 久了以后，国际班的同学们见她时都会进入一种不装了的摆烂状态，然后以顾汐为借口吃遍大街小巷的特色美食——他们其实在国外天天吃什么法餐、意餐，早腻了。 齐柯宇：“不是，是定的私房菜，放心，不难吃。” 顾汐点点头，露出安心的表情坐定，虽然她对这些人嘴里的好吃打个问号，但总归不该是黑暗料理。 “你怎么不换房子，现在不该缺钱了吧？”齐柯宇成年版话倒是多了起来，“治安看着一般，如果是小区，都会有门禁保安，他也不能这么畅通无阻地开车到小区楼下等人。” 顾汐看了眼齐柯宇，再度感慨，原身记忆里的齐柯宇和凌雪涵能在一起，那可真是不容易，那面对的可不只是社会评价、家人意见的影响，最直接也最折磨的市两人各种截然不同观念的碰撞。 关键两个人还都是不乐意解释的个性，真好奇是怎么磨合的。 “不缺钱，但是不合适。离学校最近的两个小区，一个是公寓为主的，商水商电，物业都挺高，而且住的人多，反倒更鱼龙混杂。另一个小区都是大平层，动辄大三居大四居，除非合租不划算，但我不愿意合租。” “再往远去，倒是有合适的小区，但来学校步行得过天桥，走到教学楼至少得四十分钟，骑车也省不了太多时间，更远的小区就更不用说了，那都得转车坐地铁，麻烦。治安不用担心，这里的居民楼基本都是房东住一层，其它层租给学生，旁边又是学生街，只要不赶着宵禁后回来，基本扯着嗓子一喊就能喊到人，很安全。” 顾汐解释得认真，齐柯宇也听得认真，当仍能看出他的似懂非懂—— 对于居住品质很看重的他，当然不能理解所谓的性价比，或者考虑水电物业交通费用这些小钱的想法了。 “你开发的软件融资或是被收购后，也不换吗？” “不换，除非学校里的教师宿舍楼往外租，否则我会住到至少研究生毕业。” 齐柯宇：“研究生？你不出国读吗？国外能学到的东西应该会和国内有一些差异。” 顾汐只说：“组了团队在国内，接下来还有其他的开发计划，三五年去不了。” 顾汐能争取到奖学金出国，但如果真去了，一年的生活开支小十万是会有的，顾汐现在不那么需要这层金边。 她转移话题：“以前感觉你总是不爱说话，都是乐易在说，见你说那么多话，我总不习惯。” 当年的齐柯宇是真高冷，话少到能数。 两人是什么时候话说得多？好像是齐柯宇本科阶段时，顾汐照例和股东们汇报着她的工作和学业规划，齐柯宇问了挺一些，不得不说，对方确实挺有商业天赋，给了顾汐不少建议。 顾汐欣然接受，她不会因为别人的指手画脚妄自菲薄，她的这些国际班同学们，那可都是从小在熏陶中长大的，见识和视角不同，能给出建设性的意见当然好。 “当时没什么可说罢了。” 顾汐：…… 熟悉的感觉又来了，这人，她看着窗外忍不住笑。酷哥人设真的越想越傻。 “沈星凝要是知道我喊你出来，等我去美国又要找我发火。她也不知道怎么了，非觉得我好像会伤害你一样。”齐柯宇无奈，“我怎么想都想不起我们是在什么时候把矛盾闹成这样。” 顾汐没有替齐柯宇答疑解惑。 答案很简单的嘛……就是小学生，喜欢的人不许和讨厌的人一起玩罢了。齐柯宇可是她们几人小群里被吐槽的核心人物。甚至还有了不少代号和梗。 “吹风哥”——去年冬天，齐沈两家人一起到瑞士滑雪，半夜沈星凝在壁炉前吹火，看着齐柯宇在外头看雪吹风，进屋时眼睫毛、头发上都有雪花，齐柯宇还说是散散步，吹吹风。因此被沈星凝赐名。 “让我来教教你”——沈星凝、顾汐、凌雪涵三人在去年暑假时聚餐，坐的沈家的游艇出海玩，她们三用红酒杯装了可乐喝，拍照发朋友圈，齐柯宇体贴的私聊分享拿杯子的技巧，把沈星凝给气炸了。 “歪头哥”——还是他们三人聚会，遇到齐柯宇跟着父母巡视家里的产业，齐柯宇点头打招呼，歪头示意他们到旁边的店铺，他请客，凌雪涵看了很震撼，默默吐槽。 …… 总之，齐柯宇在凌雪涵和沈星凝那已经没戏了，要不是不能太小学生，他们甚至都不让顾汐和齐柯宇说话呢，说是和他多说话会变笨。 顾汐倒是觉得还好，中二病无限延长嘛，家里有钱的时候，全世界都爱他，有些奇怪的行为也就不显得怪了。 “所以今天是——” 到了，齐柯宇停车，停车场处有人在等。 车外的男人比齐柯宇看起来要大一些，穿的是一身西装，很讲究，领带、马甲都配全了，手上戴着顾汐不认得的手表，看上去就很贵。 “我堂哥，齐柯海，和冯总一样独立出来创业了，他对你手头的项目很感兴趣，让我牵个线。”齐柯宇介绍，对着堂哥他也没什么姿态的改变，头微微一点，“你知道的，我同学。” 齐柯海笑吟吟地过来，等顾汐下车便伸手：“我知道的，小同学最近很受关注，年少有为。很高兴认识你，该去接的，怕小同学不自在。” 顾汐脸色平静，伸手只虚握了下就收回了手：“齐……总？两个齐总在这，我都不知道哦啊怎么称呼合适了。” 来者不善呀。 作者有话说： 晚安 每天来不及更新！不然有一万句话想在作话说qwq可恶 131.校园跟班还债中（三十） 131 ? 校园跟班还债中（三十） ◎校园跟班还债中（三十）◎ 齐柯海笑道：“什么总不总的, 你是柯宇的同学，叫我齐哥就是。倒显得客气了。我听柯宇提到你好几次了，年少有为, 我们这些前浪在你们后浪的面前自残形愧了！” 顾汐笑着没应声, 她的余光能清楚地看见齐柯宇的表情变化。 他显然不太赞同齐柯海的话, 想来也是, 齐柯宇又不是窦乐易，哪会天天在饭桌上说这些。 “今天订这餐厅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是家里吃惯了的菜, 主厨是家里父辈就来往的朋友，和自家人吃饭, 我们多是定在这。”齐柯海从容地走在前面, 控制着说话的节奏, 时不时地还就环境丢点话题。 “他们喷泉中间选的这块石头是天然的，是现任老板特地到当地挑的，胜在了质朴自然上……偶尔老板会遇到不识货的客人, 觉得这块石头太过普通。” “他们老店店里挂的画都是真迹, 是他们家的珍藏, 换到新店后, 就根据装修风格换了批当代艺术家的字画, 都是拍卖会上拍回来的, 像是那幅腊梅图，画家现在在拍卖行的身价已经大涨。你要未来对艺术品收藏行业感兴趣的时候, 也可以往这方向走一走, 家里没有三两幅好字画, 那总差些味道。” 齐柯海滔滔不绝, 但他绝不是那种只沉醉于个人演讲的演说家, 很注意听众反馈的他目光始终落在顾汐身上，还会在恰当的时候停一停看顾汐作何反应。 顾汐当然是很配合，她看人的时候眼神总很专注，即便是神游也能给人一种她在认真听讲的感觉，更别说她这会还真挺认真地在听齐柯海表演，回应也不用给太多，就点点头，若有所思，表情惊叹，露出求知欲即可。 落在最后的齐柯宇表情倒有点困惑，向来挺注意社交礼仪的他难得地从兜里摸出了手机，埋头发着信息。 齐柯海注意到了齐柯宇的走神，但今天齐柯宇可不是关键人物，他关心地揽住了齐柯宇的肩膀：“怎么，有事在忙？” 齐柯宇迅速地按灭了手机，难得干这种当面用手机说人坏话的事情，他竟有两分心虚，即便是明知这速度齐柯海不可能看到屏幕上的内容，也稍有点紧张：“没。” 齐柯海宽厚地笑了笑：“和我可不许不诚恳，多生分？有事忙就去，小同学就交给我，我们吃饭时谈事，谈完我把她送到家门口！你有什么事情该去做就去做，你还不放心你哥啊？” 齐柯宇：“没不放心，真没事？” 齐柯海看他：“真没事？有事一定要说。我和顾汐谈的什么话题你也知道，没人作陪一样谈。” “嗯，没。”齐柯宇难得解释，“乐易闲着无聊，和我发信息，我回了几句，要不也喊他来？” “下回吧，今天说好了好好招待顾汐的，乐易来了没心思关照他的话，多不好。” 见齐柯宇还想说，齐柯海就松开手，到顾汐旁边拉椅子去了，他让负责泡茶的茶艺师下去，自己泡了起来。 顾汐心里憋笑，默默地把今晚的吐槽素材加了一条。 齐柯海这就差明示想单独聊了，齐柯宇非但听不懂还打算再喊人来，出乎意料了吧？ 今晚一套连招不太顺利的齐柯海没在泡茶环节耽搁太久，分好了茶后，服务员正好送上了可以佐茶的小点。 他今天选的这家私房菜馆现在已经完全是商务宴请的风格，分餐制，每道菜上菜间隔很长，有充分的时间聊天。 齐柯海先照例介绍了茶叶和菜色，还特地把今晚的菜单放到了顾汐面前，叫她看一看有没有过敏或是不喜欢的食材，等她确认后，这才贴心哥哥式地开口。 “柯宇不知道和你提过了吗？我自己创业，主要就做的是投资这块，之所以做这一行，也是基于一些我个人的愿景，我希望能成为创业者和投资人之间的桥梁，孵化出更多的，对社会有意义的项目，你也知道，像我们这样的人，钱只是一个数字，更多时候追求的是自我价值和社会贡献。” 顾汐赞叹点头，齐柯海又不是头一个在她面前表演的投资人了，他们每个都说自己是为了社会，可也没见多公益。 “我手头经手过的项目有几个，像启航在家，现在已经完成了几轮投资，创始人不打算等上市，把股份出手，现在已经是新的亿万富翁了。不过这项目主要是在L省做的，你可能没听过，我向你介绍一下。” 顾汐喝着茶，像单纯小白花似的安静聆听。 齐柯宇喊人时当然是不卖关子的，早早报了齐柯海的名字和来意。 网络时代的发展带来的是信息检索的便利，顾汐在网上了解了一下相关情况，也大概知道了齐柯海的所谓经营方向。 简单来说，齐柯海就是个凭借自己资金流，做的低买高卖的活——这么描述还有点给他增光了，应该说他干的事利用信息差赚取巨额利润的行为。 就比如他说的启航在家，说白了就是个提供高档保洁、维修等家政服务平台，为了能实现自身增值，对方给自己包装用的“日式”二字，日式搬家、日式保洁。 操作起来也挺简单，创始人先搭配线上的APP、小程序，同步在当地招聘，聘请来所谓的培训人员，或者是送人去国外培训，考取几本压根在国外也没有什么认可度的证书，而后呢，以培训人员为中心，对现有人员做培训，并凭借自身的人脉，在当地开始接单，经营名声。 不管什么时候，实业都是不容易的，他们投资的项目有前期就做的很顺利的，也有前期不顺，连利润都叠不起来的，但不要紧，要的是看起来可行的概念，前期亏损就继续砸钱，把这个模式复制到省内的其他经济较发达市，一般能覆盖两到三个城市时，就能说自己是省级，在本省有竞争优势了，而后呢，很简单，就开始融资。 齐柯海这类的人员便出现在这个环节，他们负责帮助创始人包装项目，通过营销，制作项目PPT等方式，让投资者相信，该项目即便目前亏损，也是因为开设的店铺不够多的原因——店铺只要开得够多，很多开支就会被不断地分摊下去，利润额自然就上来，且这项目是具有巨大商业空间的，随着民众生活质量的提升或是认知的改变，客户群体能有无限的拓展。 不少投资人看了账本和PPT就脑热投钱，甚至一投就一大笔——这会的他们完全反应不过来，概念产品的“概念”时常是不存在的。 就比如启航在家，所谓更高品质的日式服务，群体永远是有限的，这不是经济发展就能解决的问题，还涉及到民众的消费观念，就像齐家，看似应该是对应的客户，可实际上齐家搬家的时候，他们才不会选择外界的品牌，否则单单搬运时碰撞损伤，就涉及天文数字，又比如顾汐，她赚再多钱，也会选择自己打包，找个搬货的人搬家。 除了这概念本身以外，成本的计算往往是舍弃了前期的人脉、关系投入的，复制到另一个城市，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很不容易，有时候单单同行的竞争，就能让人节节败退。 但分析归分析，投资的人永远也少不了，根据该项目的情况，齐柯海会判断上市或者及时抽资，总之，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你做的几个软件，我都有关注到，虽然还很稚嫩，也缺乏知名度，但我感觉是有运营空间的，而且看得出，你是个很有想法的人，虽然还有点小朋友的天真，商业性质不浓，但做的都是很不错的工具。”齐柯海风度翩翩地展开点评。 顾汐这两年，主要投入制作的软件有两个，一个是图片编辑软件，另一个则是视频编辑软件。 她当年最后选的现在的专业，就是奔着制作生产工具去的。她有着别人没有的优势，那就是对未来的趋势有模糊的印象，同时呢，有了很长一段时间网红经验的她，对于大家视频剪辑和图片编辑的要求，都有一定的想法。 顾汐没有走曲高和寡的模式，她走的是平易近人的路线，操作怎么傻瓜怎么来，不过为了有别于现在市面上的其他软件，她两个软件的一键成片和一键出图的模式都没有把美颜强调得太过，走的是氛围感的路线，会小众一些，但前期更便于传播。 两个软件现在测试版都已经推出，因为在测试，还没有收费，只是接了一些内置广告，评价挺好。 “我的经验丰富，能给你一些修改的方向，让你更好地完善你的作品，同时呢，我们也实现事业与梦想的双丰收，为你赚取一定的收入……我相信我们的合作一定会很顺利。” 为了能更好地说服顾汐，齐柯宇早早就准备了他们集公司之力给出的修改意见，这就开始热情分享。 顾汐没说什么，旁边的齐柯宇眉头倒是先皱紧了。 作者有话说： 晚安！预祝大家新年快乐 正在紧赶慢赶地赶完结，结果发现真的推得太慢了。 这本文开文后一直写得不太顺呜呜，但是确实是我当时很想写的题材，就是写主角吭哧吭哧创业（bushi），其实还没写够，挠头，不过不要紧，起码后面的故事都写得挺完整的，我之后一定要开一本从头到尾干事业的文（握拳） 132.校园跟班还债中（三十一） 132 ? 校园跟班还债中（三十一） ◎校园跟班还债中（三十一）◎ “图片编辑软件的市场目前已经挺饱和, 想要做出差异化其实并不容易，现在市占率比较高的几款软件我研究了下，操作都很简单, 大部分人使用时也就用的是那几样固定内容……我看了下, 你现在的这软件操作实在有点复杂, 太细了, 给用户的选项实在太多……” 齐柯海边喝茶边分享他的个人观点，讲到兴起, 还会拿起手机, 向顾汐展示他事先做的功课。 “我要是你，一定化繁为简, 只做最简单的操作, 你看现在市面上那些搞pro版、专业版的, 都搞不太起来。你要做腔调、搞与众不同，那有时候是脱离市场的！” “至于你的视频编辑软件，市面上这会倒没有太多竞品, 电脑端比较出名的几个软件操作难度都很高, 你反倒是把门槛给取消了。印象里两个软件的开发有先后, 说明了你观念的进步和成长, 可以花时间调整调整……但我觉得问题还是出在商业性上, 网上的几个剪辑软件, 他们不但有学习门槛，付费就是第一道关卡, 你开放的免费功能很多, 但是不是太多了？完全可以卡一卡用户, 好提升付费率。” 齐柯海给的建议很多, 总结来说挺简单。 那就是多学习市面上的优秀前辈, 只走前人实践过的阳关大道，不走小道。不能埋头苦干，要了解市场，抓住用户群体，把付费率和营收作为重要目标。 说有错吗？肯定没错，这就是彻底的商业思维。什么特色、做出自己的赛道，那本质是有风险的，看国内的几家大厂，最常干的，难道不就是学习、模仿甚至借鉴吗？ 只是……这不是顾汐想要的，顾汐点点头，没吱声，静静地看着齐柯海，她不会因为对方否认自己的创业理念、企业文化愤怒离席，没必要得罪任何一个人。 齐柯海：“年轻人嘛，总是要做错几次题才能找到正确选项，我认识的那些创业人士，一个比一个倔，志得意满的时候听不见任何意见，可一等碰壁了，就知道问题所在了。就比如你们现在做的软件，追逐梦想哪有错？可没有事先考虑到在市场的竞争、盈利的模式，那之后……啧，要改也难。” 他说到兴起，这就从口袋里拿出了烟，是细长杆的，顾汐不认得烟的牌子，但想来不是平价品牌。他随身带了打火机，形状是普通的长方形，但从质感和半露的logo来看，同样价格不菲。 一声轻响，烟被点燃，齐柯海没回头，就算回头他也不会把身后那“禁止吸烟”的牌子当回事，微微后仰的他状态松弛，笑着在烟灰缸里点了点：“明天到哥的公司看看？” 一直保持着温和状态的顾汐忍不住皱眉。她实在对爱抽烟的人没有任何好感，还是在室内抽烟，强迫别人吸入他的二手烟。 要是换在其他场合齐柯海会这么做吗？显然不会，他现在能这么从容，无非是因为在顾汐面前，他有着天然的自信。 一只手忽地往前伸，齐柯宇单手夺过齐柯海夹在两手间的烟，不客气地按在烟灰缸里熄灭：“禁止吸烟。”不管是何时，他都一如既往的少言，下巴微抬，示意了后面的牌子。 齐柯海愣了下，没生气，笑出了声：“这牌子管的是普通客人，别说服务员，就是主厨也不会说什么的。” 接话归接话，他想了想，恍然道：“忘了，没见你抽烟，还是得多试试，烟酒应酬总能用到，以后少不了的。”他伸出手，要拍拍堂弟，被齐柯宇躲开，他脸色依旧，指着他笑，“我这堂弟的臭脾气你们这些老同学都习惯了吧？洁癖，不抽烟不喝酒的……” 顾汐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开始震动，在安静的包房里这声响并不小。 她拿起手机，划拉了一下，接起电话说了两句，不好意思地看向齐柯海：“不好意思，舍友来电话了，说学校今晚要查寝，叫我早点回去，再等等估计要进不去宿舍门了。” 久违的话题听得齐柯海一愣，他眼神中写满了震惊：“你现在还住在宿舍里？国内的学校就是这些不好，管得太严了，还管学生几点回宿舍，我们留学的时候，学校的宿舍根本轮不上，大家都住在外面，哪有这么多事。” 他身体微微前倾，表情里满是为对方考虑的神色：“你就是还不知道怎么经营自己，像你这样有才华、有能力的人，应该很快积累起一笔财富，包装自己，车房也是时候买起来了，创业的人要得和苦行僧似的活着，那谁想创业。” “是的，您说得挺对，我会好好考虑。”顾汐不断看着手机上的时间。 齐柯海很懂事：“我送你回去吧。” 齐柯宇：“不用，我接她来的，我会送她回去，你忙。”他不听齐柯海说话，起身朝顾汐一抬头，“我去外面开车。” 顾汐挺配合，不好意思地和齐柯海点点头，这就跟着齐柯宇出去了，齐柯海当然要送，但两人的动作实在太快，他追到停车场时两人都已经上车，降了车窗顾汐和她挥挥手，这车也就开走了。 “不好意思。”齐柯宇忽地开口。 顾汐停下了疯狂打字的操作，这就破功笑出了声，现在品着齐柯海最后那错愕的表情，她都还想笑呢！就这会功夫，她们三人的群聊里吐槽已经不知道累了多少条了，震动的频率就快把顾汐的手振麻。 齐柯宇没懂她在笑什么，解释道：“我和他日常接触不多，家庭聚会时听家里人说过，他运营的几个项目不错。听说你要合作，我就牵线了，不知道他是这个情况。” 要不是顾汐自己找了借口，他都想不客气地带人离开了。 顾汐开了点窗，吹着外面的风：“还好啊！你哥已经算好的，我最近见投资人，大同小异吧。”甚至遇到过在酒桌上三两杯黄汤下肚，就开始口花花想动手动脚的。 “十个投资人，八个是这样的，他们得体现专业性，当然就会提意见，大家目标不一样，想法当然天差地别，安心，我没觉得有问题。” “但他很不礼貌。” 齐柯海前面的种种动作再加上最后的那根烟，彻底触怒了齐柯宇。 顾汐笑：“不礼貌的才是大多数呢，还没上桌，大家都没在平等的地位上，何谈礼貌？他到最后才抽烟，已经是给你面子了，我当时做这个项目的时候，学姐引荐我进了创业群，有不少人的项目在找投资的时候，求爷爷告奶奶，还有个学长喝酒喝到胃出血住院呢。” “但是他对你的项目有兴趣。” “我知道啊，这些所有的不礼貌，不也是他的操作吗？他想要我的项目，但要的是项目本身，而不是我，他需要的是能够按他命令去修改，去包装的项目，他得先得到话语权，贬低是很正常的，也避免我漫天要价嘛！”顾汐感受着窗外的风，随手拍着。 挑货才是买货人。齐柯海说得越多，越证明这些，就连那根烟……看起来像是一种不尊重，不把对方当回事的行为，但也是一种强势地位的表现。拿着钱的是老大，像今天的谈判从头到尾，就是话语权的竖立和强势地位的确立。 齐柯宇沉默了，他参加的商务谈判有不少，但更多时候他是游离在外的，就和人到位签个到没什么区别。 被顾汐这么一说，想起此前去过的几场谈判，礼貌、尊重这类的词汇认真想想，压根不存在。 “不生气吗？” “气什么？我不会因为我改变不了的现状生气，我只会努力抓住我能抓住的现实。如果我的项目未来做起来了，那再和你哥吃饭的时候，他抽烟我会请他出去，而不是自己走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嘛！但关键是得要三十年。” 车厢复又安静下来，车一直往前开，直接开到了顾汐租的房子楼下。 顾汐在解安全带的时候，齐柯宇忽然开口了：“对不起。” “嗯？” “高中的时候。”齐柯宇认真道，“我在想，我好像太……太。”他卡壳，没说出口，叹了口气。 他回忆起高中时，他对顾汐产生的厌恶。 那时候他厌烦一切有目的的接近，讨厌对方的讨好，甚至觉得她卑躬屈膝的样子很没自尊心，当时在他的心里，觉得顾汐一点做人的尊严都没有，和乞丐都不如……总之，当时他加在顾汐身上的形容很多，班上对顾汐隐约的排斥，也有他的一份。 他时至今日，还是不赞成顾汐当时对他的接近，但他意识到的是，不是谁都像他那么幸运。他当年的诸多看不起、看不惯，都是建立在他的家境，他的优越之上的，如果异地而处，他能做得比顾汐更好吗？ 即便到现在，他替顾汐生气，替她抱不平，可这些在顾汐看来却很云淡风轻。他为顾汐不平的时候忘了，他和父母出去应酬时，父母同样有需要尊重、讨好地对象。 “什么啊，也没什么对不起，那会是挺讨人厌的，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嘛！我还在努力呢，未来让你们靠。” 齐柯宇叹了口气：“感觉你一直在成长，我好像……” “也变了挺多，要是以前的你，可不会说这些。”顾汐下车，蹦了蹦，坐得腿都麻了，“快回去吧，我的重要股东，且等明年，我三十年河东，到时候也是个优秀校友了。老同学，提前预祝你新年快乐——哈哈，太早了，不过谁让你又要出国了呢？” 齐柯宇：“好，等着。明年聚会见。” 他在车里坐着，等顾汐上了楼，这才把车开走。 作者有话说： 新年快乐，我最重要的读者们 谢谢我的新年有你们在=3= 133.校园跟班还债中（三十二） 133 ? 校园跟班还债中（三十二） ◎校园跟班还债中（三十二）◎ 每到深夜, 以专门讨论网红闻名的八卦论坛中，名为【回忆互助专楼网红楼】的帖子就会因为被顶帖重新浮上首页。 这帖子是专门设置来讨论“陈年”网红的，三不五时地, 论坛里总会有网友开贴问“还没有人记得某某, 她/他现在在干嘛？”、“某某退圈删号后怎么样了？”、“求助姐妹, 请帮我找一位记忆里特别会拍照的网红”……一到深夜, 这类型的帖子便层出不穷，论坛的管理员便干脆建了这么个高楼来让人讨论。 在这高楼中, 有这么一个类型的网红时常乱入, 导致歪楼，那就是“红过但糊了”的, 网友们懒得搜索信息, 只觉得印象里这网红已经消失很久, 怀着疑惑的心情随意一问，这才知道对方没退圈、没消失，只不过是不像当年那么成绩好, 再往下讨论, 也就成了为什么会如此的延伸讨论, 所幸组里在这方面的管理不算严格, 大家也就自由地讨论。 今夜, 又有不爱爬楼的账号翻进了楼里, 看了几个回复，记忆翻涌, 这就提问：“说起来, 还有人记得当年有个网红, 挺小一个小姑娘, 经常在网上发视频记录生活, 挺积极向上，那会还怪红的，想不起来名字了，就记得当年好像出了个什么事情，说她炒作还是干嘛？” 她回复一发，立刻有夜猫子网友出现了。 “哈哈，周经跟帖又来了，你说的是溪谷，时不时就有人问，溪谷没退圈，视频现在是周更的频率，质量不错，不跟风不蹭热度，播放量很稳定，粉丝维持得也挺好。” 看到回帖的网友搜了溪谷的账号，看数据时吓到了两次。 第一次，是震惊溪谷账号的“冷清”，播放量比起那些各种联动的博主，那简直是遥不可及。第二次，震惊的是账号的互动性，粉丝粘性确实强，评论区里都是时常出现的铁粉，和播放量对比，回复、转发的数量就显得很惊人了。 她赶忙跟帖：“天天在论坛里蹲着，感觉都没见过几次溪谷的讨论帖，也没在首页刷到过她，以为她也退圈了。她以前很红的啊，当时比她糊很多的网红现在都个个住别墅开跑车了也……粉丝粘性高，不应该赶快变现吗。” 经常蹲楼的网友热心回复：“这话题组里也讨论了N次了，组里没她，是因为她不作妖，接的广告很少，视频质量稳定不敷衍，顶多抱怨两句无聊，但人本来也不是走这方向的。你刷不到，是因为她不营销，没签公司没投入，之前论坛里有PR来爆料过，说自己很喜欢溪谷，私心想找溪谷投放广告，但被溪谷拒绝了，她也算是打脸了当年黑她的黑子们，那会黑子们都说，她迟早开始变现，结果那么些年过去了，她一点没变。” 看完回帖，对溪谷有点印象的网友忍不住追问：“这也太可惜了吧？她当年就是直接把账号卖了估计都能赚个几十万！感觉真的有点傻了，我还记得现在正红的水梓鸭头，她本来是被MCN培养跟风溪谷的，后来发现这赛道不好走，果断改走穿搭博主，后来开网店，现在直播卖医美，上回听说要在首都卖别墅了……” 这一条回帖，倒是激起了千重浪。 正反双方轮番出场。 正方觉得溪谷是在人生十字路口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变现的网红多，不代表这行为是对的，溪谷把粉丝当做朋友多过当韭菜，论坛里天天吐槽网红割韭菜，结果轮到溪谷了，就笑她不会赚钱，太过双标。再者从溪谷的视频也能看到，她的生活规律有序，越来越好，读名校，积极学习，之前的视频还提到要考研的事情，这难道不值得钦佩？ 反方觉得过程不重要，要看结果。所谓的珍惜粉丝、爱学习爱读书的外壳下面，那包装的都是失败，年代不同了，网上天天有大学生吐槽，辛辛苦苦读书毕业，一看薪资三四千，赚钱不磕碜，赚不到钱还自我包装才丢脸。溪谷没尝试过的赛道，网友们倒是臆想她尝试了，说得好像溪谷努力就能成功一样。 讨论得沸沸扬扬，到后头打的已经不只是溪谷，越扯越远，要不是第二天是工作日，大多数人要读书上学，这都还能再吵上几轮。 第二天兵荒马乱，睡眼惺忪各自上班上学的网友们悄悄摸出手机，正想要就昨天晚上没结束的辩论争吵的时候，不约而同地注意到了首页刷屏式的帖子—— 【别吵了，溪谷发言了，人也没说就清高不赚钱啊。】 【震撼了，汪图和汪剪居然是溪谷组织团队研发的！】 【水梓鸭头刚刚上线删掉了自己的告诉粉丝她最近喜欢用汪图的评论哈哈哈】 【所以说溪谷是狗派是吗？可恶，喵图和喵剪不是好听多了吗？】 【想到昨天有人说溪谷苦心经营，就为了去天冯打工996争取网红们轻易得到的年薪，事实是，溪谷从来目标不在这。】 引发这场滔滔不绝讨论的是溪谷今天早上九点准时发的视频：【大家好，我是溪谷，今天开始，我有了一个全新的身份……】 视频的标题一出，有不少粉丝心里还咯噔了一下，生怕这是什么情侣官宣或是升级做妈妈的公布视频，等一看，就发现不对了。 视频的开始，是在家，溪谷久违地露脸，换了一身正式的西服：“今天对我来说，是个很重要的日子……西装是事先定做的，最近累瘦了一点，只能在里面卡两个夹子。” 镜头随着她的介绍一步步转场。 出现的新画面不是民政局、不是医院……而是不少网友们见过的天冯公司总部：“今天，我是来签约的。” 她没卖关子，把镜头走马灯式地切了回去：“这一两年，有很多粉丝问我，为什么发视频的频率降低了，今天的视频就是答案，在这两年期间，我把还债后积累的所有收入投了进去，尝试着开发软件。这行为有点傻，但我想，来到这个世界，总是要做一些事情的，我想创造一些东西。”说话的时候，溪谷的眼神特别清亮。 紧接着便是签约过程，溪谷的团队接受了天冯集团的注资，分出了百分之五十的股份由天冯持有，双方会展开深入的合作，喵图和喵剪也会上线天冯现有的社交平台。 视频拍摄到了最后，镜头被放在了桌上。拍摄到的画面是露脸的顾汐和不露脸的冯总，签约仪式完，他们在办公室里闲聊。 “你还在拍这个？” “嗯，放心冯总，我调整了角度，不会拍到您，我会后期处理的。” “这不重要。未来还拍吗？我以为你会更专注在现有的事业里，你现在的学业、工作应该够你分身乏术了吧？” 顾汐笑：“我喜欢忙碌，每一分每一秒被有意义的事情填满的感觉让我很幸福。而且每一分忙碌都有价值，我研发的思路，也正是受我的拍摄经历启发。” “时间分配得过来挺好。老吴他们很替你开心，开心你在年轻的时候，就能成功。但也很失落，他们一直念叨着你毕业要拉你回来。” “这不是回来了吗？到时候办公室就在楼下，不见面也难，就怕他们看我都看烦了。” 闲聊戛然而止，顾汐录着自己回家的路：“今天要回家和爸妈吃饭，虽然这消息之前已经和他们说过了，但是总觉得这样的大事得和家里人聚一聚。”她手指着这条路，“我走了好多次这条路，那会我想的是，我要在这里学到一些东西，然后……也拥有一个像天冯这样的公司！是不是有点异想天开？但是现在起码迈出了一步，那会的我，还只能去冯总办公室汇报工作呢。” 到家了，她在结尾处拍摄者出现过不知道多少次的大楼，便利店重新做了升级装修，隔着透明的玻璃窗可以看见货物的琳琅满目，原先庆祝高考成绩的横幅被换下，被换上的是便利店新分店开业的广告。 “偶尔我会看到私信里朋友们替我心急如焚，我特别理解这份关心。刚好今天是个很好的时机，可以解释一下。在没有经济负担之后，我更多时候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奔着自己的目标去的。我想起那会开玩笑说的一句话，我想要，所以我得到。希望这份迫切，可以带着我，到更远的远方，未必是更好、更完美的，但一定是我想要的。” “我是你们的朋友溪谷，下次见。” 视频适时结束，这轩然大波仍未停止。 汪图和汪剪早就不是什么小众的软件，上头的功能是经过反复多次实践磨合的，能贴合很大一部分人的需要，尤其是在不少的自媒体创作者那，这早就有了很好的口碑。 而这回，汪图和汪剪居然同溪谷扯上了关系！要知道，溪谷当年可是真红过，在没有那么多大V的年代，很多人即便没关注，也看过她的博文、视频被转发到首页，对她的经历或多或少有所耳闻，哪怕现在讨论度不高了，但曾经的存在感可不是这么轻易就能被取代的。 #溪谷说因为想要所以得到#这话题像乘上了火箭似地，蹦跶着不断向上窜去—— 作者有话说： 元旦快乐！=3= 还在纠结下本书要开什么题材（瘫）感谢在2023-12-31 23:59:39~2024-01-01 23:59: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酒酿水籽 1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134.（全文完） 134 ? 全文完/校园跟班还债中（完） ◎全文完/校园跟班还债中（完）◎ #溪谷说因为想要所以得到#这话题一蹦跶到榜单的前列, 阅读量、讨论度便翻倍式地开涨。 记忆会淡去，但很难彻底消失，看到“溪谷”这个名字的时候不少网友先是迷茫, 而后便是恍然。 他们记得这个名字的！当年溪谷可是大红过的, 有好多条出圈博文, 那会偶尔写的两条微博, 里面的一两句写励志、写梦想的漂亮句子，到现在还在“代代流传”呢, 甚至被用在了不少文章里, 只是大多人都不太记得出处。 再看热搜里的图文，嚯, 这是真惊讶了。 在大家视野里长大又短暂消失的溪谷, 不但像别人家的孩子一样考入好学校, 专注学习，现在还真搞出了点名堂。 一旦有这老熟人的感觉，滤镜就冒出来了, 那就和看自家孩子似的, 还带上了三两分的“宠溺”, 滤镜一带, 本来拙劣的表现都能得到满满夸奖, 更别说溪谷给上的是别人家孩子级别的成长。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流量稳定的溪谷主页得到了一波来势汹汹的流量, 他们在溪谷的首页转一圈，颇为感动, 在这个浮夸的时代, 走红有钱, 不挥霍, 不“堕落”的才是少数, 这都不用特地去说，就看网红走红后喜提跑车的视频数量，就明白什么才是常态。 在这样追忆和感慨的基调下，不少网友也就被带着，和支持自家孩子似的下载了文章里写到的两款APP，用不用得着是另外一说，下了放在手机又不碍事，用户量的攀升，比日常找各路博主推广时增长的速度要快得多。 热搜的余波还没结束，溪谷这名字被官媒注意到，这就把她做例子，当做正能量网红来写了几篇报道。 自强不息、不轻言放弃，不为金钱诱惑，坚定目标实现梦想，努力求学……形容词往上堆砌，但却不显得夸张，毕竟这一切都是曾经真实发生的事情。 曾经天天跟在屁股后面抹黑溪谷的网红哑巴了，甚至试图删帖掩盖自己的痕迹。溪谷这都把自己包装成了无懈可击的六边形战士，他们还能怎么攻击？ 非得攻击，那只有两条路，一条是指望溪谷在未来自己犯错，这点遥遥无期，等了那么多年呢，都没见过。 另一条呢，则是寄希望溪谷的个人品德出问题，比方说读书学术不端、和同学们相处关系不好、创业有瑕疵、感情生活有问题等等……可问题是，就目前来看，还真没有！ 有不少溪谷的同学上网爆料的，连她日常在班级群的发言都被截图流传出来的程度。她甚至能做到大学期间不缺勤，平时分、期末分双高，绩点综测班级第一，国家奖学金年年拿。和同学的相处也很友善，积极参与活动，帮助别人。创业也是老老实实地拉班子，自己砸钱。这还能怎么样？ 得，他们认栽，不黑了总行吧？ 举白旗退场的黑子们没退成，帖子删归删，可起诉也按时来了，这回他们没在网上找支持者了，默默应诉赔钱道歉了事——溪谷这人连起诉得到的赔款都不贪一分全捐出去，他们无话可说。 黑子消停，溪谷账号的粉丝数倒是网上冒了一截，多出来的大部分是此前不知道有溪谷这个账号的网友，溪谷的更新并没有受到网络的影响，波澜不惊，按部就班，看着她那从容向上的生活，这就给了网友们一种挖到宝藏的感觉，默默地关注，和从前的旧粉丝一起，安然地维护着秩序。 汪图和汪剪受益于这波流量，在下载榜单上的位置跟着往前窜了一截，已经开始运作的天冯乘胜追击，狠砸了波营销经费，这就把两个软件在工具类别的排行榜位置给稳下来——会做功课的网友是少数，大多网友很习惯看榜单下载，一旦用习惯了，就很长情。 天冯的捆绑操作也向来是有碾压性优势的，他们直接把汪图和汪剪一内嵌关联，再增加一定的激烈任务，很快，这两个小众软件，便逐步蚕食了其他同类型软件的市场，成为了当之无愧的TOP2级软件，只等熬时间，积攒口碑，这就能彻底夺得第一的宝座。 在看到热搜时只把溪谷当做一个励志网红的网友们没想到，他们还真就看她创造了一段有意思的历史。 * 时间带来的改变是巨大的。 S市金色国际酒店当年是全市星级最高、最有底蕴、也有小资情怀的酒店，可现在，他们在当地，被大家提起时，不再那么独一无二，只是个口碑不错的好酒店。 毕竟无论他们怎么升级装修，都是在现有的框架下做的升级，变化没那么大，更别说外来连锁酒店冲击的浪潮，对他们的影响巨大了。 随着经济水平的提高、消费观念的改变，S市的豪车不再少见，但像是今天这样塞满了酒店停车场的情况，还确实挺少，上回发生类似的情况，还是本地一位富商给儿子办的婚宴，但论数量和质量，可还有一些距离。 酒店三楼的大包厢早早地坐满了人，包厢里放的音乐是十几年前流行的，说话的声音太热闹，显得包厢格外热。 包厢的大门被推开，大家的眼神齐刷刷地看了过去—— 是服务员帮忙推门，得，估计是送菜的，他们移开眼神。 窦乐易窜了出来：“hello！同学们，你们的王我来了——”他双手张开，打算感受着来自同学们的欢呼。 靠门的同学笑喷出声：“别王乐！国际班的王八还差不多，你老婆呢？” 窦乐易啧了一声：“看我带的谁。”他往旁边一挪，齐柯宇便出现了。 齐柯宇穿得很休闲，看见同学们不太激动，淡淡地点头。 “知道你和齐哥分不开，但这就把老婆丢啦？”同学忍不住吐槽。 多少年过去了，这对经典搭档还是如旧，也挺不容易。 尤其是两人现在的行业还有这么大的差别。 窦乐易哀怨：“你们觉得我敢丢吗？” 沈星凝不客气地拍了下丈夫的肩膀：“要丢也是我丢他。”她牵着顾汐的手，两人十指紧扣，看起来很恩爱，“刚刚在楼下遇到酒店的总经理，和顾汐聊了两句。这就耽误了一会。” “他还在做总经理啊？” 顾汐解释：“跳槽去其他城市了，年纪大了，被返聘回来，我们闲聊了两句。” 其他同学可不等解释，这就热烈鼓掌，欢迎起了重量级人物：“快快快！热烈欢迎我们国际班真正的王，顾汐同学参加我们国际班第N届同学会——” 顾汐被逗笑，和沈星凝也就往主位去。 被叫上菜的服务员关上了门，临出去回头看了眼。 她听本层的经理说过，今天来的都是“大人物”！她认得其中的几个，他们之前来这吃过饭，能看得出和他们同桌的人都非常敬重他们。 但现在看起来，都像是小年轻。 “顾汐，还没恭喜你呢！前天发布会表现实在牛！网上都把你吹翻了，你们工作室什么时候再开发新软件？现在我们公司上下可都是你的印记。” 随着时间沉淀，顾汐的天冯的合作愈发深入，她被现在的冯总聘请为公司核心管理团队的一员，手中已经持有不少天冯的股份。 而她当年的工作室，在天冯的支持下已经站稳脚跟，后续又推出了不少软件，均口碑惊人，其中还有好几款软件，在贸易战时期，小心地挖起了外国软件的墙角，甚至在缓和后期，吞并了国外的几款软件。 前两天天冯的新产品发布会上，顾汐上台做了演讲，好产品加好发言人的效果是强强联合，网友们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被“溪谷”再支配一次。他们对溪谷的好评如潮也反馈在了舆论上，可以说溪谷是现在国内励志标签贴得最牢固的网红了，她的名字甚至还出现在高考过。 顾汐从容道：“不着急，这两年一直在谈收购呢，得消化一下。” 酒过三巡，大家喝酒都克制，没人喝得醉醺醺，但酒精的麻痹也让他们忍不住感慨。 “当年我们谁能想到乐易你能喝星凝在一块啊……”有人不禁暴言，“我们那会还以为星凝很讨厌你呢，每次她看你的时候都翻白眼。” 一听这话，窦乐易冤死了：“那会是真讨厌我啊！不是假的，要不是顾汐替我做主，我还会被讨厌很多年的。” 窦乐易开窍得快，发觉对沈星凝的心意后这不得追人吗？ 他不能借助好兄弟齐柯宇的便利——一方面沈星凝和齐柯宇两人见面都互不理睬；另一方面，他也隐隐约约地察觉到，沈星凝当年怕是喜欢过齐柯宇。 所以窦乐易只得从顾汐那做主，他就像个电灯泡似的死死跟着顾汐和沈星凝每一次约会，结果很糟心，沈星凝还以为他要泡顾汐呢，估计在顾汐面前说了不知道多少轮他的坏话，甚至还在背后调查他在国外的感情状况。还好青天大老爷顾汐看出了端倪，主持公道，捅破窗户纸。 沈星凝：“能怪我吗？你那会不讨厌吗？我说要给顾汐买生日礼物，难得和你多聊两句，说想买的孤品项链，你过两天就买了，还发图片和我炫耀，我还以为你是学人精偷我创意呢！” 窦乐易：“我是帮你买的，你说不好买我才买的……怎么会想到那去，我不至于挑个礼物还要抢人家创意吧。” 顾汐看他们两吵架，脸上就带了笑，她没想自己还有做红娘的一天，两人还挺欢喜冤家。 甚至在一起后，类似的事情还时有发声。沈星凝和顾汐出来玩，不回消息全情投入，窦乐易发信息问顾汐位置，沈星凝还以为他又犯病非得来当电灯泡呢，差点没气坏，顾汐在旁边看得好笑。 “你们俩在一起，我们齐哥可怎么办？”一个青梅竹马，一个好朋友在一起了，倒显得齐柯宇挺孤单。 齐柯宇凉凉地看了过来：“我不好？” 挑起话茬的人想了想，还真挺好。 说起齐柯宇，同学们都觉得很神奇。 齐柯宇是同学们中家境最好的，那会大家都以为他会继承家业，现在年纪大了也能坦诚说，当时同学们天天跟着他，心里或多或少，也有些抱大腿的成分。 那会他们谁能想到，齐柯宇是班上为数不多的没继承家里产业的人——这也不太恰当，应该说没实际管理，齐氏被委托给了职业经理人，齐柯宇本人则做起了艺术品收藏的行业，大学临毕业开始正式投入绘画行业的他，还真画出了点名堂，现在在当代艺术家里，已经是排得上号的人物，每幅画都能卖出高价，虽然齐柯宇本人不缺钱，但这总是事业有成的整局。 顾汐忍不住笑，她看向齐柯宇。 原身的记忆里，齐柯宇和凌雪涵这对小情侣是强强联合，原先对家族事业不太感兴趣的齐柯宇，受到凌雪涵的激励，积极投入，两人在商场上强强联合，叱咤风云。 谁能想到，凌雪涵现在已经是国际顶尖数学家，成果无数的同时，作为博士导师的她还带出了不少学生，在数学界已经是大牛级别人物，真正做到了靠她的头脑过好这一生，她现在进出都有学生、学校照顾，奖金工资半存半捐，没地方花，生活过得很幸福。 更没人想到的是，齐柯宇会成了个艺术家——对此，凌雪涵和沈星凝在群里锐评，最装的人找了个最装在职业，顾汐没发言，用表情包表示了她的深切赞同。 是挺装的，尤其是他们国际班的同学上次组织一起去看极光，齐柯宇灵感大爆发，非要让大家表演一二三木头人做模特，把他们不到七天的假期用了两天后，装之神的称号已经默默地从小群传遍了国际班——除了窦乐易和齐柯宇不知道。 “顾汐，这个家没你不行，我哥、我姐他们都念的国际班，现在同学们都不太来往了，真好，有你在。”酒量不大好的同学喝得微醺地说话。 班上的同学私下讨论时，经常感慨当年大家在年纪轻时的那些任性，他们那会藏在心里的，似有似无的阶级观念。他们看不上普通班的同学、甚至看不上班上的部分同学，悄悄地就在心里分出了三六九等。 可凭什么呢？凭的不过是父母们积攒下的产业，要说到他们自己，够资格这么比吗？显然不。 顾汐的存在，一定程度上打醒了大家，他们忽地从父母塑造的梦幻里被打回了现实——父母在给他们别人意想不到的好人生时，也同样可能在沉船时叫他们跟着一起陷落到万劫不复之地。他们是幸运的，他们抓住了这份幸运吗？ 那两年正好是经济形势不好的年代，家里资金出了问题的不只顾家，只是顾家运气格外差，倒得特别早罢了，路线出现了问题的同学们在顾汐这得到了偌大的支持。 精神上，顾汐像是个标杆一样在他们面前，她当年面对的境地更是千难万难，她挺过去了，他们也一样能。 实际上，顾汐虽然给不了太多的经济支持，但会主动地帮他们梳理规划现有的经济情况，如果真的窘迫到山穷水尽，顾汐也一定会让家里帮忙找一份简单的工作。 顾汐总不肯承认自己给了多少帮助，但大家默默地记在心里，就是不提这些实际的，单单大家能这么十数年如一日的来往，都是件值得感慨的事情。当年的所谓“投资”都是举手之劳，现在却收到了千万倍的回报。 “说这些。”顾汐笑着举杯，杯子里已经换成了果汁，“要敬我们。” 敬我们都改变了，也都不变。 在之后的岁月里，国际班的友谊格外长久，并没有因为任何外在的条件受到波折和影响。 顾汐的事业一帆风顺，中年后，她实在了自己的梦想，带着工作室和天冯和平分家的她，将自己的小作坊经营到了可以比拟天冯的地位，和她也从那个别人家的孩子一步步成为了大家艳羡的逆袭人生，不但有让人惊叹的事业，还有多不胜数的朋友围在身边。 顾汐运气很好，早早安排好自己身后事的她走在了退休后的第四年，彼时朋友们都还健康的活着，没让她经历太多生离死别的痛苦，在人群的簇拥下，幸福地闭上了双眼。 【请宿主做好准备，我们即将进入下一个世界。】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以下是来自三花的碎碎念： 写下全文完三个字的时候真的很感慨。 这本快穿的写作很艰难。因为事先设计的不充分，写得不够完善，这也反应在了成绩上。同时呢，也在人生的低谷，对我来说几乎是唯一可以依赖的长辈重病离世，可以说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在自我心灵的重建中挣扎。 但总算回来了，总算写完了。虽然六个世界不算长~ 手头四本快穿，只有这本的结局是【下一个世界】，就让顾汐继续着她的事业人生吧笑。也祝福大家都能“想要的都得到” 也真的非常非常谢谢小天使们的一路陪伴，尤其是断更归来，看到大家还在的时候，真的会觉得自己是个很幸运的人。每天更新完看到大家ID的时候，那份感动，更是难以取代。 谢谢你喜欢/喜欢过这本书。我希望它给你带来了愉快的阅读体验。 下一本书会写什么呢？其实也没想好，可能是快穿、可能是年代文、也可能是穿书~有缘下本书再会！ 三花夕拾 2024/1/1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