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小美人总在修罗场[快穿]》 1、无限流里的小哑巴(一) “主系统新绑定的宿主吗?他好漂亮,脸又白又嫩,好想摸一下。” “眼睛还是绿色的,好像翡翠。" “我看了资料,他叫虞酒,末世位面居民,因一些原因自幼住在研究所,末世爆发三个月后死于基因病,原来是身体不好,怪不得这么虚弱。” 从长时间的昏睡中醒来,虞酒思维还有些迟钝,他的眼睛习惯了黑暗,睁开眼接触到光时,格外不适应,眨动好几次眼睫,才看清周围。 一个个半透明的光团围绕在他四周,刚才的议论声,是它们发出的。 “他睁开眼了,哇,他在看我们,炮灰系统呢,怎么还不来?” “炮灰系统去领任务了。” “他身上的基因病是天生的,本来能用药物抑制住,但是因为末世爆发,他的药也断了,异种攻破研究所第一天身体承受不住污染死掉了。” “呜呜,好可怜,”一个小光团闪烁几下,飞到虞酒身边,轻轻碰了碰他的指尖,“以后不用担心了,炮灰部门任务最轻松了,而且炮灰系统也会照顾好你的。” 虞酒坐在它们中央,垂下小扇一样的眼睫,遮住了清透湿润的碧绿眼眸,他的轮廓生得极为柔和,半点攻击性也没有,垂下眼看人时,眼里眸光清浅,水波似的晃动。 虽然不太懂小球们的话,长期卧床治疗的他能很敏感地体察到周围人的情绪,它们没有恶意,甚至无意识散发出关怀。 他伸出手,白皙指尖试探性地点了点凑近的小球,小球猝不及防被微凉的手指触碰,随即反应过来,主动蹭过去。 “炮灰系统捡到大便宜了,小酒浑身都是软的,性格还温柔,一点也不像我宿主那么强势。” “主系统也真是,我们半点消息都不知道,直接给了炮灰系统,这么可爱的小酒,我们部也想要。” “你个龙傲天系统怎么这么快就叫上小酒了,小酒也是你能叫的?” 一个比周围光团明显小上一圈的光球从众多球体中挤出来,它好像很着急,光芒急促闪烁。 “不好意思宿主,去领任务来晚了,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炮灰系统091,宿主直接叫我091就好。” 名叫091的光团恶狠狠地撞了龙傲天光环一下,撞完马上换了个语气,轻声细语地飞过来和他交谈。 “嗯…,你好,我叫虞酒。”虞酒浅薄的人际交往常识里,他认为陌生人第一次见面介绍后应该握手,系统没有手,他只好轻轻碰了下它圆滚滚的身体。 091很激动,球体不受控制地左右翻滚,炮灰部好久没招新人了,主系统绑定的人选大都去到执行高难度任务的热门部门,这种部门任务难但积分奖励优渥,宿主都愿意去。 炮灰部任务简单,拿着几句台词走个过场就下线,同样积分奖励也少,在快穿局只能勉强过活。 但虞酒不一样,他身体虚弱,也没有自保能力,炮灰部退休一般的咸鱼躺平生活最适合他,不用为了积分拼命,091下定决心,就算奖励少,也要让它来之不易的宝贝宿主过上好日子。 只要鸡自己,宿主不愁有美好的躺平未来。 虞酒不知道自己的系统经历了多么激烈的头脑风暴,他看到091毛线团一样滚来滚去,最后停在他眼前。 “小酒,主系统已经分配好任务,很简单,照着我的指导来绝对能成。”091语气慷慨激昂,如果它有眼睛,虞酒能想象出它的目光有多么热切。 “任务匹配一般要符合宿主主要特征,所以你扮演的角色会加上病弱buff,不过没关系,宝宝你戏份少得很,这些buff对你没多大影响。" 091放出一块类似投影屏幕的光屏,"来来来,我们先看任务设定。" * 第一个任务是无限流背景,虞酒不知道什么是无限流,091做了简单科普,他似懂非懂地点头,继续看光屏上简短的文字。 剧情很长,洋洋洒洒讲了原本身为普通人的主角一朝误入无限流游戏,意外激发潜能在游戏大杀四方一路成神的故事。 故事人设相当丰满,不仅把主角冷酷凶残塑造得极为成功,连主角团的配角都个性鲜明,甚至身为幕后黑手的反派boss邪神刻画地有血有肉。 但虞酒呢,他连句台词都没有。 他是s级中式恐怖副本的鬼新娘npc,剧情设定是个哑巴不会说话,主角通关副本后觉得他技能特殊,把他从副本里带了出去。 主角生性多疑,不会放任任何有潜在威胁的事物存在,直接干脆抹去虞酒的神识把他炼化成一具失去自我意识的傀儡,当作人形"武器"带在身边。 剧情进展到这里,虞酒已经是半下线状态。 091告诉他只要被主角带走,他就能回系统空间待机,等待最后的杀青。 身为主角的武器,尽管被抹去神识,他的身体里还是种下了反派邪神的诅咒,邪神和主角是宿敌,邪神起初因为接触不到主角只能任凭主角成长,好不容易有了虞酒这个突破点,邪神当然不能放过。 在一次主角击杀掉副本怪物后,身受重伤,邪神催动虞酒体内的诅咒,以毁掉虞酒身体为代价,试图重创主角。 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虞酒因为诅咒身体化为齑粉消散,彻底下线,结束了炮灰工具人的一生。至于主角和邪神,一个是世界意志的眷顾者,一个是不死不灭的神灵,两个人当然毫发无伤,到头来,受到伤害的只有虞酒而已。 剧本看完了,虞酒沉默地盯着划到底的光屏,他皮肤薄脸又白,光芒反射下纤薄到近乎透明,好像玻璃一样一触就碎。 091马上感觉到宿主心情似乎不太好,主系统总是分配糟糕剧情的副本,但问题不大,至少宿主任务简单,"宝宝别难过,剧情里其他人跟你没什么关系,把他们当成会说话的空气,宝宝只需要走几个过场,连话都不用说。" 眼前的小球在尽力安慰他,虞酒伸手逗猫一样挠了下091,他只是有一点点难过,只有一点点。 * 【报!新星榜那位带着他小男朋友下本了】 【房间号呢,急急急】 无限游戏玩家论坛,新帖刚发布,后面瞬间跟了几十条回复,一会顶成了高楼。 【村通网,宁决什么时候谈恋爱了?】 【上个月有人和宁决拼到同个本,看见他身边一直跟着个男孩,他护得可严实,看都不让人看】 【万一人家是关系好呢】 【楼上别自欺欺人了,宁决都没这样对过他队友】 【据目击者说,宁决打怪都恨不得拉着他小男友的手……】 【…怪不得自从上个月就把直播间私密了,连观众打赏都不在乎,啧啧,这占有欲】 【俩人谈了近一个月,本也下了不少,愣是一个直播间也没出现小男友的正脸,连声音都没有】 【说到他队友了,尖刀其他人怎么看,老大恋爱了,总不能一点反应没有】 【楼主来了,前几天偶然碰到尖刀散会,他们副队臭着一张脸出来,其他人脸色也不好】 【这是对嫂子有所不满?】 【可不是吗?外面都传宁决被妖妃勾得昏了头,任凭菟丝花攀着】 【有人翻到和宁决一起下本的人的房间号吗】 【我忍不了一定要看看小嫂子长什么样,什么人物能把冷脸杀神搞成恋爱脑】 【找到了!尖刀陆时越直播间,复制链接即可跳转】 【副队也在!!有看头了】 每次进入游戏,虞酒都被空间乱流搞得头脑发昏。 进游戏前宁决握住他的手腕,生怕他消失一般,凑到他耳边。 热气喷洒在颈边,酥酥麻麻,那一处皮肤薄,很快熏出了红,虞酒下意识避开,但身后的男人几乎是掌控着他,寸步难移。 “听话,别乱动。" 宁决跟他讲话时总是不自觉放轻语调,像是安抚易受惊的小动物一般。 虞酒搞不懂事情为什么发展成这样,也不知道是哪一步出现了问题。 他按部就班完成091的任务,在副本里兢兢业业扮演npc,可能是他误打误撞给主角打开了门,意外导致两人提前相遇。 之后,剧情脱轨一样向无法预知的方向狂奔。 主角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奇怪,总是刻意制造一些肢体接触,虞酒没在意,只当主角在找他的弱点。 副本结束后,他的确被主角带回来,但不是用原剧情的绑定道具,主角罕见地动用了技能,将两人灵魂彻底绑定。 虞酒不仅没被炼化成傀儡,还和主角共享了灵魂! 091气晕了,它执业多年从没见过如此疯狂的主角,它也没办法,剧情一旦开始不会停下,它安慰宿主先辛苦一下,苟到杀青就万事大吉。 虞酒跟宁决绑定,不能离他太远,宁决带他过了三个副本,虞酒不喜欢副本里厮杀惊险的环境,再加上下线失败,他现在是百分百沉浸式体验各种副本。 他胆子小又是个小哑巴,看到怪物直接软成一团,呼救声都喊不出,在队伍里纯纯拖后腿的存在,宁决忙于通关又照顾他,其他队友看他格外不顺眼,明里暗里欺负他。 传送之前,虞酒又看到宁决身边那位副队眼神奇怪地盯着他,似乎相当不满他和宁决的亲昵。 游戏提示音响起,他已经传送进来。 失重带来的眩晕让他脚步一阵踉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地面好像是水泥地,他估计会摔很痛。 虞酒下意识闭眼,却被一双大手拦腰接住,稳稳落在一个温暖干燥的怀抱里,那人发出一声轻嘲。 “怎么,刚和队长分开,就着急投怀送抱了?" 2、无限流里的小哑巴(二) 这个姿势,虞酒只能看到那人的利落干净的下颌线条,耳边垂落的红发,以及一枚闪闪发光的银色耳钉。 那人手掌掐住他的腰,炙热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服,粗粝的指腹似乎在有意无意摩擦他腰间的软肉。 虞酒想逃脱触碰,手下意识抵在男人胸前,眼尾一抹红透着消不去的旖旎,但他力气又小,挣脱不得,反而流露欲拒还迎的姿态。 男人衬衫下是紧实的肌肉,硬邦邦的,他无法移动分毫。 “这么心急,和队长还没分开超过五分钟吧,就忙着找下家护着你了?" 充满恶意的语调从头顶上方响起,男人相当恶劣,附下身,专门凑到他耳边的软肉说到。 虞酒认出男人,特征太明显,他想忽略都难,宁决身边信任的队友,尖刀副队陆时越,那个向来看不惯他的恶劣男人。 他没和陆时越一起下过本,但他知道尖刀副队负责每场游戏的复盘,副本里的录像陆时越会一遍遍翻看,他在游戏里的糟糕表现早就惹恼了陆时越。 陆时越脾气暴躁,一贯厌恶依附他人的弱者,看他格外不顺眼。 被人抓着的滋味不好受,虞酒说不出来话,白嫩的脸憋得泛红,碧绿双眸一如林中晨雾,水汽蒸腾。 陆时越突兀地松开了手,怀里的那双精怪一样绿眼睛,透着非人的美感,求助似的望向他,他的心像是被什么揪住,他把人推了出去。 怀抱一下子空了,陆时越鬼使神差怀念刚才的触感,虞酒的身体很软,揽在怀里一如羽毛般轻盈,他的手也软,手指细嫩,指节好像是粉的,明明用力想要挣脱怀抱,手掌透过衣物传来的触感却软得不像话。 他和宁决那个的时候,指尖也会无力地攀附着别人的肩吗?他力气这么小,被欺负也没法挣开,生捱着把殷红唇咬出齿痕,连讨饶的话都说不出。 投放完成后,见虞酒身边是空的,陆时越竟然生出一丝的喜悦,不是想看菟丝花失去庇护时的反应,是一种难言明的复杂心绪。 他不喜欢虞酒和宁决呆在一起,他搞不懂原因,简单归结到对虞酒的讨厌。 单薄的身体摇摇晃晃地快要跌倒,如果虞酒摔了,膝盖会红一大片,他那么白,皮肤又娇嫩,摔疼了又喊不出疼,只能躲在角落里默默流泪,眼尾泛红的,等宁决找到他,可怜兮兮靠在男人怀里寻求保护。 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等陆时越回神,人已经被他揽在怀中,小小一个,他能完全拥住,接住的瞬间能闻到虞酒身上的香,很甜的香味,丝丝缕缕地勾着他。 难怪,宁决总喜欢抱着,全然靠在怀中的娇怯模样,他也…… 陆时越蓦地回过神,难以置信竟然一个简单的动作让他生出不该有的绮念,进入游戏以来,他最讨厌那种菟丝花一样依附他人的弱者,靠勾引人在残酷的游戏里活下去。 虞酒不也是这样吗,突然被宁决带回来,躲在人身后,养在身边,除了脸以外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遇见怪物吓得缩成一团,还是个哑巴,求救声都发不出。 弱小的要命,放他一个人,连新手副本都活不下去。 * 虞酒挣脱禁锢,他自以为凶狠地瞪了陆时越一眼,转过头去不搭理。 至于刚才那些话,什么找下家之类的,他就算不懂,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他现在是个哑巴,身边除了宁决懂一点手语,其他人都不会,交流起来麻烦,他不想和剧情无关的人争论。 【欢迎进入副本【龙息镇】】 【玩家信息载入完毕】 游戏播报声响起,副本开始了。 【龙息镇,群山之中的旅游胜地,名字里带着镇,但占地面积并不小,甚至比得上稍大一点的繁华城镇。小镇以龙息潭闻名,风景秀丽,背靠龙息山,每年吸引大量游客参观,因此发展旅游业。】 【小镇有关旅游的其他设施发展完善,兼有介绍龙息潭生物的博物馆,以龙息山为主题的半山公园,同时开发了刺激惊险的夜间探险活动,期待各位游客的积极参与,龙息镇时刻欢迎您的到来】 游戏短短几句话的背景介绍,硬是埋了至少三个炸弹在里面,不出意外,未来几天,他们这三个地方都要去。 【主线任务:探索龙息镇秘密(当前进度0/100)】 【支线任务:完成观光手册打卡集章任务(当前进度0/3)】 【个人支线任务,进入龙息山寻找&$&】 虞酒的个人支线任务一栏出现看不清的乱码,游戏似乎收到干扰,没有下达关于他的个人支线。 这倒是好事,进入龙息山,一看名字就是boss大本营,不用执行任务到省了力气。 【本次游戏玩家随机划分两个阵营,两方支线任务不同,玩家处于不同位面,为了加快和队友的汇合速度,请各位玩家努力推进支线,尽情享受游戏吧】 系统充满恶意的声音从脑海中响起,玩家划分了阵营,他和宁决,应该是被系统强行分开。 自从被宁决从副本里带出来,虞酒还是第一次和宁决分开,宁决的技能能绑定灵魂,不管下的副本有多么特殊,宁决总是牢牢地把他绑在身边。 虞酒沉默不语,纤长睫羽盖住眼帘,眼睫下垂落一小簇阴影,遮住碧绿的眸,他垂眼看人时,眸光半遮不住,无端心生怜爱。 小扇一样的睫毛扑簌簌地眨动,陆时越莫名生出些痒意,这股心痒难耐的渴望来得莫名其妙,他本该庆幸甚至欢呼菟丝花这回终于没了靠山。 但看到那双潋滟绿眸朝他施来含着委屈的一瞥,那些恶意如山倾般轰然倒塌,取而代之的是无处可发泄的不满,他不满什么呢?他不想看到宁决不在身边,虞酒脸上无助茫然的可怜表情。 他就在旁边,虞酒明明可以…… 【请同阵营玩家尽快汇合】 虞酒当然不清楚陆时越脑子里阴暗的想法,他一个小炮灰,宁决在于不在与他而言没有区别,除了因为灵魂绑定,远离宁决会让他觉得虚弱之外,离主角越远,他越安心。 主角身边全是剧情触发点,炮灰凑上去纯属闲着无聊自讨没趣。 * 虞酒阵营玩家登入地点都是在龙息镇酒店里,他和陆时越一前一后从楼上下来,已经有几人聚集在酒店大堂休息区。 那些人穿着打扮,行为举止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明显是游戏玩家。 就算是角色扮演型副本,有的玩家都不会掩饰自己融入npc,更何况龙息镇这个非角色扮演型副本,玩家们更是不加掩饰。 陆时越走在前面,他在玩家里人气很高,大名顶顶尖刀副队,有手段能力又强,这几个玩家应该都认识他。 那几个原本坐靠着的玩家站起身,有人招手,“陆队,正说着任务呢,你们就来了,这位是?” 说话的是个中年男人,身量不高,陆时越身材高大,把身后的虞酒罩住大半,导致那些玩家都没看到他。 和论坛里那些玩家不同,能下高级本的玩家多多少少能听到些风声。 宁决身边黑发绿眼的小美人,长得娇怯苒弱还是个小哑巴,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菟丝子一样攀着宁决。 刚才玩家们聊任务是假,等着也是等着,和八卦中心的风云人物处在同个本,话题不自觉地歪倒那些花边桃色新闻上,话题中心的人物突然出现在眼前,中年男人有些尴尬,佯装擦了擦额角不存在的汗。 陆时越面色不善,胸前衣服像被人紧攥过一般,皱皱巴巴的,尖刀副队脾气是出了名的差,相当暴躁。他身后的小美人,绿眼睛像成色顶好的翡翠,盈盈眨动着,只是头发凌乱,被欺负过一般,黏在粉白的脸上,分明是清纯的长相,却称得整个人说不来的……秾艳。 两个人脸色都不好,倒是坐实了外界尖刀内对此不满的传闻。 中年男人压下心里的古怪,转身招呼其他玩家,“玩家都到齐了,大家先简单介绍下吧,我叫闫晓,第四次进游戏,也算是有点经验。” 虞酒努力缩小存在感,刚才中年男人见到他时一瞬间的表情异样,他敏锐捕捉到,不是第一次被这种探寻的目光注视,也不止闫晓一人好奇。 最好不要再关注他一个炮灰了,虞酒又往暗处缩了缩。 他打量大厅内的玩家,三男两女,加上他和陆时越,一共七个人。 “顾循。”一道散漫的,略带调笑的声音从沙发上响起,在其他玩家都站着的情况下,有人坐着说话格外突兀。 男人靠着沙发,漫不经心地转过头,他五官深邃,眉眼带几分随性恣意,唇角上扬,一只眼罩着黑色眼罩,上面绣着银色花纹,穿着也相当奇怪,头上一顶礼帽,裁剪得当的燕尾西装,一把银质的尖头手杖放在右手边。 打扮的像个马上要登台演出的魔术师。 陆时越似乎认识他,颇为厌恶地皱了皱眉。 “好了,大家都介绍完了,那我们现在去做任务……” “等一下。” 闫晓的话还没说完,一道充满玩味的声音打断了他,顾循像是没察觉周围的静默一只手撑着手杖,另一只手举起来做出打断的动作,笑眯眯地看向虞酒所在的方向。 “我们当中,好像有一个小家伙,还没有介绍呢。” 3、无限流里的小哑巴(三) 黑色的眼睛如漩涡一般,虞酒被那个眼睛盯上时,无端想到一种冷血动物,冰冷黏腻,让人遍体生寒。 自从开始这个任务,虞酒逐渐习惯哑巴的身份,091给他开了手语技能,但奈何自从离开红烛副本,身边没人懂他的手语,宁决会的很少,大多时候,他们是用纸笔交流。 他随身携带一个小本子,方形的,里面夹着一支笔,他可以在上面写字,但游戏里危险横生,留不出给他写字的时候,而且宁决几乎禁止他和周围任何人交流接触。 顾循突然发难,闫晓脸上的笑愈发尴尬,他也不是刻意忽略,在场的玩家几乎都知道虞酒是个哑巴,让个哑巴介绍,不是为难他吗? 顾循也不是好惹的,这个人身份技能比宁决还神秘,独来独往,性格捉摸不透,甚至会做出破坏玩家任务的干扰行为,和他组队并不是件好事。 在场玩家里除了陆时越,都不知道虞酒的名字,陆时越向来看他不顺眼,这个时候肯定不会出手帮他解围。 虞酒动作很慢,细白的手指在翻找口袋,他整个人白得发光,珠玉般晶莹润泽,被呵护得极佳,如温室里的花朵,娇贵又柔弱。 “啧。”从虞酒刚才低头翻找开始,陆时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虞酒的动作。 他们站的很近,几乎贴在一起,陆时越的背甚至能感知到虞酒细弱的呼吸,虞酒躲在他背后,身后时不时传来说不清味道的香,不浓烈,却让他有些目眩神迷。 很明显,顾循有意为之,他在戏弄一个失掉保护的可怜小哑巴。 小哑巴有什么办法,他不会争辩,不会攻击,连请求的机会都失去,生生受着别人的欺负。 太弱小了,失去保护还不到一个小时,就狼狈成这种样子,陆时越感觉到火大,他在气什么,是虞酒的弱小,还是顾循的肆意妄为。 “他叫虞酒。” 出乎所有人意料,陆时越臭着脸挤出一句。 虞酒手指捏着本子一角,指腹上下摩擦里面的纸张,他不喜欢太过显眼注目,毕竟这不是炮灰的职责。 顾循眼底笑意更浓,虞酒察觉到被注视,他侧过身,尽量远离男人充满侵略性的目光。 “陆队脾气可真大。”顾循笑着开口,目光从虞酒身上移开,刚才的注视仿佛从未存在过,魔术师又恢复是那副轻佻的嘴脸。 【叮,集结完毕,支线任务开启】 【支线任务一,龙息山半山公园,当前探索进度0】 【请各位玩家于落日前参观完龙息山半山公园,并到指定地点完成集章任务,超时未完成者,抹杀】 第一个任务来得紧急,落日前需要完成,留给玩家的时间并不充裕。 “现在是中午十二点,”闫晓看了眼酒店大堂的钟表,“下午六点钟落日,咱们还有六个小时的时间,尽快吧。” * 龙息镇背靠龙息山,整个小镇被群山环抱,龙息山是地标,在小镇任何地方,都能一眼看到巍峨耸立的葱郁大山。 山顶终年积雪不化,云雾缭绕,从远处看,缥缈宛如仙境。半山处树木葱茏,绿意盎然,半山公园就坐落于此。 小镇注重生态环境保护,路上汽车都少见,居民和游客依靠步行到达目的地。 一行人出了酒店,玩家彼此并不熟悉,又有未知的任务压在心里,路上除了魔术师哼着歌信步闲庭欣赏美景,其他人神情分外凝重。 酒店离龙息山脚很近,步行十分钟的距离,他们到了山脚下,眼前一片蜿蜒山路,路标指示半山公园还要继续上行。 山路狭窄,路面崎岖不平,似乎是刻意维持原生态,路上滚落的山石也没人清理。 虞酒体力很差,上辈子虚弱的体质延续到任务里来,他的鞋也不适合登山。 圆头小皮鞋,鞋跟处的皮革不断摩擦脚踝,磨得皮肤火辣辣地疼。 “宝宝,你还能坚持吗?我用积分兑换点药给你抹上。” 091很着急,它见不得宿主一个人默默忍疼。 “没事的,”虞酒摇了摇头,他现在积分很少,赊账买东西会影响091的业绩。 他越走越慢,步子又小,其他人步子迈得大,他一步三晃,没注意脚下一块裂开的缝隙,结结实实崴了脚。 本来就磨伤了脚踝,他感觉到脚腕处已经红肿起来,火辣辣地疼痛蔓延至脚面。 因为疼痛,粉白的脸颊沁出了汗,水意蒸得他湿淋淋的,生理性的眼泪一下子冒出,大而圆钝的猫眼里含着一汪晶莹的,将落不落的泪,衬得绿眼睛水润无比。 陆时越一回头,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色,虞酒似乎是痛极,红润的唇不自觉地微微张开,唇中央一点丰盈唇珠,探出一小截的湿热舌尖。 受伤了,连话都说不出,可怜兮兮地呆在原地,玩家里没人会在意他,一个人在危机四伏的游戏里等待别人施救,到最后,等来的可能是狰狞的副本怪物。 嫩生生的漂亮小哑巴,落在怪物手里,估计会被玩坏吧。 虞酒看着走在队伍前面的陆时越转头,然后停下脚步直勾勾地盯住他。 陆时越停下,以他为首的玩家也停下来,目光落在虞酒身上,都看到虞酒崴了脚。 “这……”其他玩家面露难色,时间紧迫,他们不可能为了一个弱小的玩家拖累全部人的进度。 游戏的抹杀可不是玩笑… 况且药品这种稀缺的资源,玩家们也不一定愿意拿出来用在别人身上。 “你们先去完成任务,我和他一起。” 陆时越还是那副不好惹的表情,说出来的话让所有人不解。 到了这种地步,其他人也不好意思说别的,陆时越这种高玩,身上肯定有保命道具,估计也不在乎要命的游戏任务。 可能是看在队长宁决的面子上,不好意思丢下虞酒不管。 玩家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道路尽头,魔术师留下颇有深意的一瞥后转身离去。 陆时越人高腿长,几步走到虞酒面前。 “还能走吗?” 脚踝处的疼痛难以忽视,虞酒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高大的成年男性在他面前半蹲下身,陆时越肩膀挺括,凑近时,几乎把虞酒整个罩住。 小哑巴神情有些沮丧,脑袋垂着,露出颈后雪腻的肤肉,冒出来的汗沾湿发尾,水淋淋地粘在颈后。 那股没来由的古怪香味从衣领后的皮肉里一股股地涌出,配上那惹人怜爱的神情。 怎么看,都是无意识的引诱。 陆时越眉头紧皱,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他应该很生气吧,虞酒想。 垂下眸子,不再看面前的男人。 宽厚干燥的手掌突然抬起他的小腿,摩挲着小腿肚,脱下他的鞋。 陆时越手掌很大,一只手能虚虚拢住虞酒的脚腕。 手里软腻的触感哪怕隔着一层过膝袜也能清晰觉察,一团雪白的云,绵软柔润。 小腿线条纤细柔长,覆着恰到好处的白嫩软肉。 皮肤娇嫩得可怕,他指腹上的细茧只不过是轻轻一蹭,瞬间起了红痕。 宁决碰到过这里吗?宁决碰别的地方时,也会红吗?小哑巴嫩成这样,全身上下都会被搞红吧。 “呼。” 喉结不自觉上下吞咽,游戏里分明泛着秋意的天,他却生气燥热,一股从心底而来的奇怪燥热。 虞酒脚踝处肿了一大块,红肿的伤痕落在玉雪般润泽的皮肤上,显得异常明显。 脚腕暴露在冷气中,寒意激得虞酒不自觉瑟缩一下。 陆时越脸更臭了,他眉眼深刻,眉骨又深,冷着一张脸让他更难接近。 虞酒搞不懂陆时越为什么突然脱他的袜子,搞不好是故意欺负他让他光着脚走。 “091,陆时越要干什么,袜子没了,我有点冷。” “没事。”091观察到陆时越体温异常升高,心跳加快,它气得快要跳出系统空间给他几拳。 死变态,捏着它宿主的脚但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怪东西。 虞酒想要挣脱,但弱处被人握在手里,他想跑也跑不掉。 蹬脚的动作惊动了陆时越,只是略一施力,脚腕被牢牢扣住。 “乱动什么。” 话一出口,陆时越似乎觉得自己语气重了些,看到虞酒惶然的绿眼睛,不仅有些懊丧,怕惊到他缓声道: “我给你上药。” 虞酒听到陆时越生硬地一句,原来是给他上药。 可能是担心他瘸着会耽误大家的进度吧。 绷紧的小腿一下子泄了力,放松下来稳稳当当落在陆时越的手心。 陆时越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瓶药膏,应该是他的背包。 宁决也做过,从他的系统背包里,拿出各种各样精美的小道具,献宝似地给虞酒带上。 宁决热衷于这种事情,他似乎想把虞酒从头到尾烙上他的印记,像一个炫耀伴侣所属权的大型雄性。 药膏是固体状,化开才能用。 陆时越把药膏抹在掌心,他体温高,药膏很快化融化成透明状。 微凉的药膏涂在红肿处,陆时越一开始力道掌握不好,力气稍微大了点。 第一下戳到了虞酒的伤口,疼得他蹙了蹙眉,他没法呼疼,体质又敏感,疼痛激发的生理性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眼眸含着一捧晃动的水,水波荡漾,眸光潋滟着湿热的泪。 眼波流转间,陆时越甚至能看到扇一样的睫羽上挂着晶莹的泪珠。 怎么这么娇气,他明明没用力。 平常给自己和队里其他人上药,他根本不会在乎用力大小这种事。 还容易冒眼泪。 要宠着、哄着,才能让虞酒不受伤不难过。 陆时越想说些什么,按他惯常的做法,他早该发怒让试图靠近的弱者滚远点。 但他现在什么话也说不出,还他生出荒谬的想法,怪罪自己不小心。 “宝宝你还好吗?” 091关切的声音响起。 “我还好。” 虞酒上辈子习惯了病痛,尽管痛觉神经敏感,疼多了也就习惯了。 “呜呜宝宝,我锤死这个笨蛋。” 091在脑海里冲着陆时越拳打脚踢。 后面上药过程顺利得多,陆时越熟练起来,力度正好,估计是珍贵的药品,伤口很快消了肿。 陆时越收起药,帮虞酒穿好鞋袜,沉默起身不发一言,似乎不愿意多看他,转身要走。 虞酒跌跌撞撞起身,脚腕处仍留存细微的疼痛,他伸出手,扯住了陆时越的衣服后角。 他示意陆时越停一下。 虞酒在低头翻找东西。 陆时越又瞧见那截细白的脖颈,他强行让自己移开视线。 “已经上好药了,你要干什么,我可不是宁决还能背着你走。” 虞酒瞪大眼睛,绿眼睛茫然无辜,幅度很大地摇头表示拒绝。 他拿出了一个小本子,皮质的,上面印着无限游戏的花纹,是游戏道具。 肯定是宁决给的。 陆时越又开始无端发散,拿出来是警告他吗?警告他不要拂了宁决的面子。 真可笑,果然菟丝花都是一个样子,他又在期待什么。 虞酒低头在本子上刷刷写着,写完落笔,花瓣般粉润的手指展开纸张一角。 绿眼睛纯然地,近乎天真地望着他。 陆时越蓦地停下脚步。 4、无限流里的小哑巴(四) 虞酒捏着的纸上写了字。 “谢谢你。" 他手指细长,像新生的笋尖一般嫩生生的。 陆时越有些错愕,微微睁大了眼,银色耳钉反射出细碎的光。 “没事。" 他好像只是失态了一瞬,很快又恢复惯常的神色,蛮不在乎地抛出一句。 “你后面不再添麻烦就行了。" 冷冰冰地留下一句话,他飞快转身,急促的动作暗示他不平静的心绪,他逃也似的往前走。 垂落的红发正好遮住红透的耳朵。 “091,他很嫌弃我吗?逃跑一样走这么快。" 虞酒难以忽视陆时越的异样,自己有这么讨人厌吗? “宝宝,他正犯病呢你别管了。"091假装没看见 陆时越的快要蹦出胸腔的心率,呵呵,宿主说个谢谢就慌了。 跟个没谈过恋爱的毛头小子一样。 太阳西沉,天边一片昏黄,时间不早了,他们必须赶在落日前完成打卡任务。 虞酒脚伤未愈,跟在陆时越身后走得很慢, 他能看出陆时越在等他,红发男人放缓了步速,和他保持一步的距离,略一转身,就能碰到他。 周围环境越来越荒僻,山路也愈发狭窄崎岖,树木茂盛到遮蔽视线,好几次虞酒险些被丛生的树枝划到。 他不知道陆时越要带他去哪里,很明显,这不是之前玩家们走过的路。 但他还是紧紧跟着男人的脚步,陆时越应该不会讨厌到把他带到荒山野岭扔掉。 应该不会…… 直到陆时越停下脚步,他身量高,肩膀挺括,突然停下,虞酒没收住脚,一下撞在陆时越背上。 男人的背硬得硌人,虞酒毫无防备,结结实实撞了上去,白皙的额头瞬间出了印子。 他闷哼一声,抬手揉了揉额头,这一碰,那红痕更明显,花一般盛开在眉心处。 陆时越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虞酒的额头。 又小又弱,看起来还不聪明,总是一副呆愣愣的模样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会说话,只会像只小猫一样哼哼。 他为了节省时间,找了条偏僻的近路,路上难走,不过虞酒也没像之前一样惹麻烦。 “你走前面。" 他微微侧过身,让出半个身的位置。 虞酒探出头,陆时越宽阔的背挡住了他的视线,这才看到面前赫然出现的山洞。 山洞狭小低矮,一片漆黑,深不见底,像是吞噬人类的兽口,从中散发的寒气吹到洞口,带着潮湿的水意,激得虞酒向后缩了缩。 “这是陆时越找的近路。” 091的声音响起,它就知道陆时越这个脸臭的嘴硬男不会好好把话说清楚。 “没事的宝宝,放心走,你走在前面,他还能从后面护着你。” 高级玩家一般都有预警危险的道具,陆时越显然探测过,知道前面的路暂时安全。 他走在后面,是为了防背后的危险。 虞酒不知道陆时越百转千回的心思,在091鼓励下,他走到洞口前。 山洞低矮,大概只允许他们爬着通过,虞酒生得娇小,很轻盈地钻了进去。 洞穴内部相当潮湿,手掌撑在地上触及冰凉,泛着湿气的石壁。 他的第一感觉是很冷,冷意从四面八方侵袭,无孔不入,洞内冰凉的水汽洇湿衣物,湿哒哒地贴在皮肤上。 虞酒摸索着向前,他感觉陆时越跟着钻进来,狭小的洞口逼仄许多,陆时越颇具压迫感的身型山一般迫近。 他甚至能感受到陆时越呼息声,成年男性粗重的气息在耳边摩擦。 细小的痒意升起,虞酒下意识躲开。 娇小的身体几乎完全被罩在身下,陆时越能看到虞酒柔软的发尾,湿润的发尾贴在脸颊上,苍翠欲滴的绿眸盈着茫然,探寻地打量四周。 雪嫩皮肤在黑暗中白得晃眼,还在不安分的乱动。 陆时越有些渴,喉结上下滚动,做出吞咽的动作,他压抑着声音开口。 “别乱动,往前走。” 莫名其妙被人凶了一下,虞酒也有脾气,不再理身后的人,膝行着向前挪动。 他穿着短裤,膝盖露在外面,磨得发痛,不用想,肯定红了一片。 洞内一直有水滴落,水声淅沥,越往深处水声越大。 两人隔了一段距离,虞酒能听到陆时越发出的动静。 滴落的水扰乱了听觉,膝盖手掌传来火辣辣地刺痛,蹭到身上的水冰冰凉凉的,模糊了五感。 “091,我感觉……周围好像不对劲。” 有东西从暗处滋生,滑腻、冰凉、潮湿的东西缠上了他的小腿,像是某种鱼类的鳞片。 他没来得及做出防御,那个充满挑逗意味的触手已经顺着脚腕向上攀附,滑腻地缠住虞酒的小腿,让他无法移动一步。 恐惧大于其他一切反应,暗处未知生物调戏似的暧昧抚摸,触手擦过小腿肚,朝着露在外面的大腿而去。 虞酒缩在角落里,呼吸急促,他又极力压低喘息声,不想惊动腿上的触手。 他胆子只有一点大,不敢细想在他腿上留恋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洞里伸手不见五指,他根本看不清腿上缠着东西是什么。 “091,有东西……在我身上。” 虞酒颤声找091呼救,他快吓哭了,任谁被不可名状的生物一通乱摸,都会害怕,绿眼睛里噙着泪,水水润润地盯着自己的腿。 091没有回答他。 触手似乎被看得兴奋,虞酒长得瘦,但该有肉的地方一点没少,触手圈住柔软的大腿,勒出一点丰腴的皮肤。 冷血动物的鳞片划过皮肤,他感觉身上像是贴了一块移动的冰块。 触手上移,肚子甚至能觉到湿冷的凉意。 陆时越衣物摩挲声响起,触手停下动作,向下留恋地蹭了蹭虞酒的小腿。 虞酒从未如此期盼过陆时越的出现,触手消失后留下的惯性让他不自觉向后倒去。 他下意识闭上眼,想象中摔到头的场景没有出现,他好像……倒在一个人的手上。 完完全全,坐在陆时越的手上。 一团云般柔软。 陆时越的指节凸出,垫在虞酒下面,两人姿势贴近。 呼吸交融,虞酒挣扎想要爬开,但腿软得不行,身体反而向后仰倒,又结结实实跌坐回去。 软得一塌糊涂,没骨头一般靠在陆时越身上。 陆时越早就看到虞酒在前面停下来。 小哑巴颤抖着身子躲在角落里,眼里蓄满了泪,像是受了欺负,白得晃眼的身体在黑暗中轻微的颤动都格外明显。 无助惶恐地看着自己的腿部,说不出话,摆弄出一副任人欺负的脆弱表情。 等到虞酒一屁股坐在他手上,手背软到不可思议的触感顺着神经传播到四肢百骸,僵硬在原地, 他竟一时忘记抽回手。 那团柔软伴着难言明的奇怪香气重新回到他的怀抱。 虞酒鸦黑的发擦过他的下颌,很痒。 陆时越低下头,正好能看到怀中人脸颊处的软肉,和露出来的,雪白的大腿。 大腿是恰到好处的丰盈,上面沾着怪物留下的水汽,落在莹白的皮肤上,晶莹一片。 大腿上还有被不明生物勒出的痕迹,一圈一圈绕着,像是雪地里盛开的红梅,红与白相衬,惹眼得很。 红痕隐藏在衣物下,几乎能想象出虞酒衣服里是什么状况。 可能连皮肤都被蹭过。 像是被人欺负,才露出那种委屈可怜的表情。 背后人一下子僵住的动作提醒了虞酒,虞酒红着脸起身,手脚并用地向前爬去。 虞酒放慢动作,尽量不离陆时越太远,他担心怪物会卷土重来。 他迟疑要不要提醒陆时越暗处有怪物的事,身后的红发男人一言不发,一反常态地沉默。 陆时越先前用道具探测过,就算虞酒刚才出现异常,道具也没有预警。 道具失效的可能性极小,唯一的结论,是暗处的怪物强大到能避开道具的检测。 不排除这种说法,但现在怪物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他能做的只有加强警戒,防止怪物再一次偷袭。 前面有风声吹过,夹杂着新鲜的空气,洞顶逐渐增高,洞穴也从窄小变得宽阔。 到后面,虞酒能站起身行走。 走到洞穴尽头,视线豁然开朗,前方是个颇为空旷密闭石室。 石室正中央,立着圆形的石台,石室顶部凿出一处空缺,外界的光线洒落在石台上。 依虞酒几次下副本的经验,他们可能到了什么隐藏的剧情触发点。 他正要上前,一个骨节分明的大手从后面扯住他,动作强硬地把他拽到后面。 虞酒像是被拎住后颈的猫,被陆时越轻轻一提,两人就换了位置。 “啧。” 还是那个不耐烦的语气,周围有了光,虞酒也能看清红发男人的表情。 锋利硬挺的眉峰皱着,手臂上青筋勃发,一张俊脸满是不悦。 “笨得要死。” 5、无限流里的小哑巴(五) 轮到虞酒疑惑,这人简直莫名其妙,一会让他在前面,现在又不让他去。 他索性转过头,不再理陆时越。 小哑巴透亮水润的绿眼一眨不眨地望着他,眼里是浓浓的不解。 确实很笨,宁决把他保护得太好,护在羽翼下,连一点伤害到他的威胁都被铲除,笨到忽视前面未知的危险,傻乎乎的,丝毫防备也无,就要上前。 地图上显示打卡地就在山洞外,他们首先要找到出口。 石室是山洞的终点,出口只能在石室的某一处。 “如果不想被怪物抓走就跟紧我。” 还没等虞酒反应过来,陆时越丢下他先走了。 陆时越人高腿长,一步赶虞酒几步。 想到暗处怪物窥伺的目光和攀附在小腿上的粘液,虞酒打了个寒颤,小跑着去追陆时越。 那种黏腻冰冷的不适感,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石室比想象中更空旷,外面投射进的光只能照亮一隅,真正搜查起来,石室大部分隐没进看不见的黑暗中。 虞酒注意到,石室角落里有火烧过的痕迹,石壁有木炭燃烧后残留的黑色炭灰。 他曾经在医院里见到过,末世降临之初,医院失去了所有能源供应。 狭小的治疗室很冷,仿佛能把人冻碎,他翻出了医护人员留下的资源包,像童话里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把仅存的温暖点燃。 之后,他也和童话里的主人公一样,失去意识,大概……在火光熄灭的余烬里悄无声息地死去了。 虞酒垂着脑袋,亦步亦趋地跟在陆时越身后,他不敢离得太远,石室里漆黑一片,稍不注意就会跟丢。 他已经看到了中央的石台,陆时越估计是要搜查这个耸立古旧的石台。 石台也比远看要大,能容纳好几人站在上面,同样,石台上也有炭火燃烧的痕迹。 上面布满华美的石雕,尤其是石台正中雕刻的巨龙,金鳞闪烁,龙爪踏着祥云,龙目充满威严神性,栩栩如生,好像下一秒就要从石台中冲出来。 虞酒恍惚一瞬,耳边似乎传来阵阵清越龙吟,周身伴随轰隆隆的惊雷。 龙像正下方是顶礼膜拜的小人,祭拜龙的人脸上表情是狂热的崇拜,行三跪九叩之礼。龙爪两边摆满祭司的牲畜、珠宝,祭品丰厚异常。 很明显,石台刻着一幅古人祭祀龙的场景。 陆时越也在研究石雕,他从系统背包里拿出一副手套,带上道具的手放在石台上。 他的视线落在石台一处,眼里是一闪而过的凝重,深邃硬挺的眉又皱起来,这次显然不是虞酒的原因。 虞酒好奇地看过去,他只瞥见了几个被开膛破肚的模糊形状,眼前就被一片马赛克糊住。 壁画触发了091特地为他申请的心理健康模式。 “啊啊宝宝这破模式怎么又延迟,宝宝你等一下,我去给主系统投诉。” 091抓狂的声音响起,它对这个延迟几秒出现的模式极为不满,让它的宿主还看到了血糊糊的肢体。 “091,我还好,其实没怎么看清。”虞酒温声安抚狂躁状态的091。 陆时越从那一群支离破碎,作为祭品出现在祭祀中的惨烈人体上收回视线,他早已习惯了这种血腥的画面,一转头,发现虞酒愣在原地。 漂亮圆钝的猫儿眼微微瞪大,好像被什么东西吓到一般,充斥着惶然和震惊,他被吓到了吗? 宁决肯定不会让他看见这种血腥的画面,他可能还是第一次见。 陆时越意外生出些懊恼,是他疏忽了,他和尖刀其他人一起下本时,所有人都对这些东西习以为常,都做好了随时死在副本里的准备,没有人会被一个毫无威胁的雕像吓到。 也对,虞酒看起来就被保护很好,娇气又单纯,眼神里都是和无限游戏格格不入的无辜和纯然,似乎不知道游戏里的杀戮为何物。 像个养在华丽楼阁里的“公主”。 陆时越不露声色地挡住虞酒的视线,“这是他们的祭祀图。” “他们是活人祭祀,用活人祭祠这条龙。” 他尽量放缓语气和虞酒解释,说完又觉得自己是多此一举,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和他讨论副本又得不到反馈,明明是白费功夫。 但他不想看到虞酒再露出那种忐忑的神情。 对向来看不惯的菟丝花如此照顾,就当他脑子有病吧。 虞酒眼前被男人宽阔的背影遮得严严实实,他还在奇怪陆时越怎么突然有耐心给他解释起来。 可能是下意识把自己当成其他队友了。 虞酒配合地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陆时越不再看他,伸手按了下石台上的一处凸起,石室侧方传来“轰隆”的响声,出现一道通往外界的石门。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石洞,太阳余晖把天边映得昏黄,距离日落还有不到十分钟。 几米外是个凉亭,亭外挂着牌子,上面写着打卡地。 之前和他们分开行动的玩家聚集在亭子周围,闫晓看到陆时越出来,一副找到主心骨的表情,脸上的喜悦藏也藏不住。 魔术师靠在亭边低头摆动手杖,听见动静,笑眯眯地冲虞酒挥手。 “走吧。” 陆时越冷着脸,打断虞酒想要和魔术师打招呼的动作,拉着虞酒走进打卡地。 虞酒和魔术师的互动莫名让他觉得刺眼。 【恭喜完成半山公园打卡集章任务】 【支线任务进度(1/3)】 【祭坛探索进度(80/100)可以解锁新提示】 游戏的提示音没有停下,反而继续播报。 【你们误入了龙息镇祭坛,小镇的秘密终于揭开一角】 【线索更新:龙神祭祀】 【请玩家根据新线索继续寻找小镇的的秘密】 游戏一连串的播报终于结束,虞酒突然接受大量信息,大脑昏昏沉沉,他们好像解锁了新的提示。 龙神祭祀,应该是他刚才看到的雕刻。 和小镇秘密有关系,是人祭吗?那人祭也和他们这群来游玩的旅客有关? 虞酒没那么聪明,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他也想不明白,思考间,他跟着其他玩家的后面准备下山。 下山时,天已经黑透了,小镇夜里泛着秋天特有的凉意,尤其在大山里,虞酒大片皮肤露在外面,凉风吹过,冻的雪白肌肤泛起了红。 他缩了缩脖子,试图让自己变得温暖些。 陆时越回头看了一眼,顺手点燃了一盏灯,估计是个高级道具,灯光把虞酒笼罩在内,驱散了寒意。 一行人下山的速度并不慢,副本里晚上蛰伏的危险比白天更多,玩家们要尽快回到旅店这个安全区。 风好像越来越大,陆时越的灯吹得烛火幽微,剧烈晃动着。 虞酒在暖融融上的灯光下无知无觉,很突然的,灯被吹灭了。 所有人都听见了有东西跑过的声音,接着黑暗中传来尖锐指甲划破身体的声音,紧随其后的,是一声凄厉的惨叫。 怪物在袭击他们。 陆时越当机立断准备使用技能,他第一想法是把身后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哑巴护住。 他伸手一捞,原本位置上那个总是软成一团低着头紧跟着他的小哑巴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里空空如也,他什么也没抓住。 6、无限流里的小哑巴(六)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虞酒被怪物抱着,脑袋埋在怪物胸前。 怪物的皮肤粗糙,像一块坚硬的皮革,上面好像有亮晶晶的鳞片,比鱼鳞要大,它似乎刚从水里出来,鳞片上还带着水光。 肌肉也硬,虞酒鼻尖湿漉漉的,是怪物身上的水。 怪物速度很快,抓走他时,甚至避开陆时越的攻击,众目睽睽之下把他带走。 虞酒不知道怪物要把他捉到哪里去,当人质来威胁,还是抓走当祭品。 想得有点多,再加上夜间凉风一吹,虞酒有些冷,他像猫寻找热源一样往怪物怀里拱了拱。 先不管别的,总不能把自己冻感冒。 他能清晰感觉到怪物身体僵住,抱住他的兽爪略微一松,尖利的爪子划破了虞酒的衣衫。 他胸前的领结划开了,露出一大片白得发光的细嫩肌肤。 透过敞开的衣襟,甚至能看到粉润光滑的皮肤。 冷风钻进来,虞酒不在乎自己走光,他怕冷。 怀里香香软软的一团在轻轻颤抖,怪物回过神,懊恼地看了眼过长的爪尖,避免爪子碰到虞酒皮肤,颇为不易的,把人抱紧在怀里继续狂奔。 怪物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大半的夜风,虞酒稳稳当当靠在怪物怀里。 夜色已深,到了他睡觉的时间,困意翻涌,他困得睁不开眼,怪物怀抱宽阔温暖,虞酒脑袋一点一点往下垂,逐渐陷入昏沉的梦。 发丝柔软的头顶一点点蹭过怪物的胸膛,又痒又麻。 嘴里呼出来的气也是香的,怪物抱的太紧,虞酒身上的香气,红唇一张一合喷洒出来的香几乎弥散在狭小的臂弯里。 也不知跑了多久,虞酒脑袋再次磕到怪物胸前肌肉上,怪物停下了脚步。 或许是刚睡醒,虞酒绿色的眼睛里雾蒙蒙的,含着一层晶润的水光,脸颊软肉硌出一道粉色痕迹,头发乱糟糟的,发尾还沾着怪物身上的水。 怪物把他放下来,山里夜间很黑,怪物也黑漆漆一大块,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 虞酒只能辨认出面前怪物几乎把他完全笼罩住的健壮身体,夜色模糊了怪物的脸,除了爪子,他看不出怪物任何其他特征。 怪物停下的地方是处灌木丛,它小心避开了扎人的树枝,把虞酒放在一片空地上。 虞酒坐在地上,怪物也半蹲在地,爪子按住他的肩膀,刚才划破他衣服的爪尖往外敞,尽量不和他的皮肤接触。 怪物应该没用什么力气,但虞酒力气更小,他挣扎不得,也不知道怪物究竟要干什么。 他感受到怪物的逼近,冰冰凉凉的湖水气息,以及一种说不上来的黏腻感。 他吓得闭上眼睛,想象着下一秒怪物张开血盆大口,“091,它不会要吃了我吧。” 还没等091回答,怪物脑袋凑近。 毛茸茸的,有些粗粝的头发扎在虞酒的脖颈处,怪物在蹭他的脖子。 像条和主人玩耍的大狗一样,热切地蹭着他。 怪物呼出的气又烫又痒,蹭的虞酒脖子那处细嫩的皮肤都泛了红。 好香,香的要命,让人目眩神迷的香气侵蚀怪物的大脑,它早就想这样做了。 抱在怀里的时候,它盯上的小家伙就一直散发出勾着它的香气,一股一股,丝丝缕缕地缠着它不放。 虞酒被蹭得不舒服,细白的手腕推拒着怪物的靠近,他的力气太小了,像给怪物挠痒痒一般,丝毫不能撼动沉重的身躯。 又香,而且身体每一处都软得要命,脖子上的软肉一碰就陷下去一块凹陷。 脸小小的,手脚也没多大力气,施施然朝它瞥来睡意朦胧的一眼,水淋淋的绿色眸光落在它心里。 它好想,好想把这团绵软叼回自己的巢穴,放在筑好的小窝里,当它的小妻子。 但是现在还不行,怪物如梦初醒一般,从虞酒颈窝里抬起头,还不到时间,再等等。 等到时机成熟…… 虞酒看着怪物停下痴迷的动作,毫无征兆地起身离开。 黑暗中,虞酒只能看见一个小山般高大的身影,怪物似乎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即转身离去,几步消失在漆黑如墨的林间。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好像被怪物丢下了。 脚踝处又传来火辣辣地刺痛,白天扭到的伤处并没有好全,药效一过,脚伤复发了。 虞酒孤零零地坐在灌木林间,灌木形成了天然的屏障,能保护他不被野兽伤害。 但他走不动。 那怎么办,等待其他玩家来救他吗? 陆时越吗,虞酒脑海里浮现出红毛不耐的表情,他摇了摇头。 陆时越估计巴不得自己离得越远越好,最好折在副本里,正好铲除了迷惑“尖刀”队长的祸水。 温度逐渐下降,虞酒冻的缩成一团,他环抱着膝盖,脑袋埋在胸前,尽量不让冷气往破开的衣服里钻。 091心疼死,暗中大骂说走就走的怪物和关键时刻派不上用场的陆时越。 “宝宝,我从主系统那里兑换了暖宝宝,快用吧。” 虞酒脑海里出现了系统面板,091申请的使用许可出现在眼前。 快穿局系统申请的东西,必须要得到宿主同意才可以使用。 虞酒轻轻摇了摇头,他不想让091在任务里还要倒贴积分。 意识昏沉间,他看到有光透过灌木丛的缝隙照进来。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有人过来了。 虞酒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有双手就拨开了丛生的灌木。 灯光猝不及防照射进来,虞酒抬起头,习惯了黑暗的眼睛被刺的落下泪来。 凌息夜拨开树木后,就看到这样一副景象。 林间漂亮的不像话的小美人眼泪顺着脸颊流下。 顺着削尖的下巴滴落到脖颈,锁骨处湿答答,亮晶晶的。 他的眼睛是极少见的翠绿,此时蕴着一层泪,看起来可怜极了。 胸前衣服敞开,露出小半个圆润的,泛着粉的肩头和半敞着的白嫩胸脯,黑发凌乱地散着,发尾黏在脖颈处,几根发丝没入更深的衣服里,再也瞧不见。 白嫩的脖子上还有几处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磨过的红痕,像被人吸吮后留下的,过于惹眼的红。 整个人都透露出一种,被人狠狠欺负过的浓烈欲气,那股熟透了的浓艳气息都快要溢出来。 肯定是被人玩弄后,丢在这里,任其自生自灭。 泪痕斑驳,衣衫不整,还生了过于娇艳的漂亮脸蛋,林间妖精一样,突兀地出现在这里。 虞酒眼睛适应了光亮,提着灯的人很年轻,模样清俊,穿着类似制服一样的服装,以一种审视的目光,居高临下的,甚至不屑地看着他。 那人虽然年轻,气势却很盛,眉眼锋利,目光由上而下打量他时,隐隐有些压迫感。 “你是自己起来,还是我把你绑起来。” 7、无限流里的小哑巴(七) 虞酒费力地仰起头,来人身量很高,身材修长,挺拔地像直立的竹节,制服颇为修身,衬得肩宽腿长。 眉眼间仍有青涩,带着少年特有的锋锐意气,但黑沉沉的凌厉眼神落在他身上,添了几分难以琢磨的神色。 虞酒没在玩家里见过这一号人。 是副本npc吗? 正想着,游戏系统声响起。 【恭喜玩家触发关键npc】 【凌息夜,龙息镇镇长之子,19岁,在省城读大学,假期回镇上在景点担任讲解】 误打误撞碰上了关键npc,他一个小炮灰,实在不想和存在感高的人有过多接触。 凌息夜看着虞酒蔫蔫地低下头,不再看他,垂落的乌发遮住小半张脸,只露出一小截尖尖的下巴。 露在外面的手和脚纤细瘦弱,细瘦又伶仃,看起来没多少力气,被他绑起来,连挣扎推拒的能力都没有。 浑身都是破绽和疑点,还一身狼狈,出现在夜半,早已封闭的深山里,假使不是他今夜巡山,面前孱弱到毫无自保能力的小鬼,早就被野兽叼走。 穿着做工考究,皮肤娇养的细嫩光滑,模样也是和小镇上格格不入的纯美,应该是外来参观的游客。 但为什么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危机四伏的山里,被抛弃了吗? 凌息夜漆黑如墨地眼睛紧盯着地上的虞酒,锐利的目光像是要在虞酒身上烧出一个洞来。 看起来年纪也不大,刚成年的小男孩,被有钱人当情人娇养起来,吃穿用度无一不用最好的,才养出这一身玉雪般温润白皙的肤肉。 小情人生得相貌清纯,但私底下却是个不安分的性子,凭着好相貌到处勾人给有钱人带绿帽。 后来,有钱人发现了他的小伎俩,把他带到人迹罕至的龙息镇大山深处,想给他一个教训,玩弄一番后狠狠抛弃。 像这样,丢在阴冷的山林里,任其自生自灭。 肯定是被人玩过后丢下的,脖子上还有人吸吮出来的红印,留下印子的人过于着急,红印又深又重,烙在白得发光的皮肤上。 胸前的衣服也破开了,像是有人大力撕扯过,胸前的景色几乎藏不住,透过半敞开的前襟,隐隐可以窥见些许。 粉红的,略微鼓起的弧度。 真的是男生吗?怎么连那处都生得明显。 地上的人还意识不到一般,任凭衣服敞着,发尾湿淋淋的,不知是怎么沾上的水,洇湿一小块衣领,紧贴在脖颈上,称得脖颈更加修长。 眼尾湿红,似乎欺负恨了落下泪来,卷翘睫毛上挂着水珠,半遮住帘下的一抹碧绿,绿眼睛也汪着水,隔着一层雾,娇娇怯怯地看着他。 他近乎冒犯地盯了这么久,面前人还是不发一言。 凌息夜莫名有些火大,一个来历不清白,身上满是痕迹的人,被人玩弄后狠心抛弃。 还这般无辜地看着他,看他干吗?让他接盘吗? 用惯常勾引男人的手段,指望他上钩,简直痴心妄想。 虞酒不知道青年为什么突然停下来动作,充满压迫感的探寻目光带着颇为不适的凝视从他身上一寸寸扫过,最后停在他脖颈处的红痕上。 凌息夜脸色突然就变差了。 “091,他是不是嫌我不说话。" 虞酒被盯的有些委屈,他咕哝着和091埋怨,"干嘛突然就生气了。" 091庆幸它的宿主宝宝不会读心术,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一本正经的男大学生第一次见宿主,结果脑子里全是各种妄想它宝宝的废料。 普信又狂妄,外面争着接宿主盘的轮也轮不上他。 “呵呵,他挺有病的。" “091,你在说什么呀。" 091噤声,还是别说了,一堆少儿不宜的场景说出来会吓到它单纯的宝宝。 “你叫什么。" 凌息夜表情恢复如常,还是那个没有什么起伏的冷淡声音,半蹲下身开口问虞酒。 虞酒伸手去找身上的本子,但摸了个空,估计是怪物带他跑得时候掉到地上。 本子是宁决给的,宁决要是知道本子丢了,会问他吧,他还要想理由去应对宁决。 交流不便带来困扰,虞酒懊丧极了,脑袋蔫嗒嗒地垂着,没怎么有精神。 只能这样做了。 凌息夜离他不远,虞酒忍着脚痛,直起上半身,挪动着靠近。 那股说不上来的馥郁香气先一步到达,凌长夜脑子轰然炸开,他搞不懂虞酒要干什么。 香气麻痹了他的大脑,他还没来得及做出会比回避的动作,虞酒已经靠过来。 挨得很近,对凌息夜来说,实在太近了,已经突破了安全社交距离。 他甚至能闻到从虞酒敞开的衣领里,一股一股钻出来的香。 他的手掌被一个软绵绵的小手轻轻抬起,他鬼迷心窍一般,顺着人的动作,摊开手心。 柔软的指腹羽毛般轻盈,点在他的手心上,痒痒的,带着说不上来的酥麻感,挠着他的手。 凌息夜没有辨别虞酒写下的字,眼神只顾着紧盯泛着粉的,花瓣一般的指尖在他手掌移动。 他心猿意马,这么嫩的指尖,也会在别人身上划过吗?在刚才那个留下吻痕的人的身上吗? 娇小的身体跪坐在他身边,整个人比远看着还要白,皮肤散发着润泽的光,睫毛又卷又翘,垂着眼帘,专注地在他掌心写着字。 虞酒写了一个酒字,这个字感觉比虞容易辨识,他写完想抽回手,却被一只大手压住手腕。 凌息夜的手掌稳稳圈住了虞酒的手腕,男人的掌心很烫,虞酒体温偏凉,相接触间,两人都愣了愣。 虞酒有些错愕,他不懂凌息夜为什么要按住他,他写得已经很慢,努力把字写清楚,他抬头,却发现凌息夜看着和掌心接触的纤细指尖。 冷淡开口,声音却有些低哑,像是压着嗓子说的。 “再写一遍。" 虞酒被磨得没脾气,看着凌息夜比他高壮许多的身体,他乖乖地又写了一遍。 “酒?" 凌息夜重复着虞酒写的字,"你不会说话?" 虞酒点点头。 不会说话,是个哑巴,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的人确实打了个好算盘,遇到危险连求救声都发不出,只能一个人躲在暗处噙着泪祈祷野兽不要发现他。 被人欺负了也发不出声,推拒着欺负他的人钳住他腰肢的手,但那人还是又重又狠地吻在他的脖子上,皮肤轻轻一碰就留下印子,衣服底下,看不到的地方,可能布满交错的。 腰肢上可能还有别人留下的掌痕。 凌息夜起身,不再看跪坐在地上的虞酒,只当是一时糊涂,他没必要为一个已经被别人玩弄过的人心乱。 “还能走吗?" 8、无限流里的小哑巴(八) 虞酒摇了摇头,手指在脚踝处摆动,做出不能走的手势。 “脚受伤了吗?” 虞酒点点头。 灯光半明半暗,将凌息夜的脸切割出一道明暗分界线,显得他五官更为冷峻立体,眼底的神色隐没在黑暗里,虞酒看不真切。 又要被丢下了吧? 毕竟凌息夜一副并不想管他的样子。 脚踝处的扭伤处隐隐作痛,虞酒蹙着眉,把脚踝往身后移了一下,尽量不碰到伤口。 凌息夜将虞酒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伤口可能很痛,小脸都委屈巴巴的,小动物一般瑟缩挪动着,把伤口往后藏,是想不被猎人发现吗? 如果丢在这里不管,野兽来了,跑不掉也喊不出,小小一团躲在这里,等着被野兽捉走。 虞酒不知道凌息夜的心理活动,他只看到凌息夜很突然地半蹲在他身前。 青年的身体还没完全成熟,身型并不像陆时越那般宽阔,背部骨骼轮廓明显,但依然挺括。 “上来,我背你。” 虞酒晕乎乎地靠在凌息夜背上,青年清淡冷冽的气息包裹住他全身,凌息夜稳稳当当拖着他,哪怕是山路也没有感到任何颠簸。 他听到凌长夜有力地心跳声,一声一声,咚咚咚地响。 他本来就困,又折腾了一晚上,伴随着心跳声,纤薄的眼皮张张合合,最后还是抵挡不住困意,眼皮合拢,头靠着凌息夜的颈窝,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一点戒备心都没有,凌息夜侧眼瞥到虞酒恬静的睡颜,这么容易相信别人,都不怕把他卖了吗? 他早注意到虞酒犯困,脑袋在他脖子那里一点一点,柔软的发尾时不时蹭过那处皮肤, 制服是高领的,隔着一层薄薄的衣物,凌息夜都觉得酥酥麻麻的痒。 他只能看见虞酒小半张脸,眼睛微微合着,安安静静地睡着,动静很小,在静谧的夜里,仔细辨别才能听见细小均匀的呼吸声。 随着呼吸喷洒,那股说不清的香一股股侵袭,不似香水般浓烈,馥郁的香气。 背上的人又轻,几乎没什么重量,软绵绵的,没有骨头一般依附在他身上。 * 虞酒再睁眼,发现自己在镇上,两边是夜里大门紧闭的商铺,和他白天去往半山公园的路线重合。 远远的,他看到前方临街的一处门店亮着光。 这么晚了还亮着,肯定是镇上的旅馆。 虞酒这才后知后觉,凌息夜一直没问他要去哪里,他当时又痛又冷,也忘了说。 “哇,091,他好聪明,问都不问就知道要送我去哪里。” 虞酒惊奇地和091分享他的发现。 091不想打击它有些迟钝的宿主宝宝,其实凌息夜在发现他的那一刻,就确定了他游客的身份。 它心里默念:“没事,宝宝笨笨的也很可爱。” 走进了虞酒才发现,旅馆大堂聚着一群人。 灯火煌煌,人影憧憧。 他一眼就看到了那顶嚣张的红毛,他好像在同人争执,很生气的样子,透露着焦躁和不耐。 “人找不回来,别想我再帮你们。” 陆时越在单方面训斥别人,那些人正是以闫晓为首的其他玩家,魔术师不知道去了哪里,大厅中没有他的身影。 闫晓头低着,快垂到地上,面前盛怒的男人气势太盛,他都不敢与其对视。 在怪物抓走虞酒后,陆时越第一反应是去追怪物,但有几个玩家重伤体力不支,为了不在夜晚深山里遇到其他危险,闫晓差点给陆时越跪下,才把人拉回来。 至于虞酒,折在游戏任务里,哪怕宁决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只能怪他运气不好实力太差。 但闫晓没有想到,陆时越把他们一行人送回来后会发这么大的火,甚至拿任务进度威胁,让所有玩家等天亮去搜山。 连尖刀队内都不喜的花瓶,好不容易能甩掉,丢了便丢了。 这些话他也只敢心里想想,如果说出来,他丝毫不怀疑陆时越会把他剥了。 就在这时,旅馆的大门被人从外推开,悬挂在门檐上的风铃铃铃作响,冷气灌进来。 陆时越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虞酒,他好像刚睡醒,绿眼睛里还透着迷茫,软腻的腮肉硌出了红印,落在白皙的脸上。 身上除了略微凌乱外,没有任何被欺负过的痕迹。 确认完虞酒安然无恙后,他这才注意带虞酒进来的人,表情冷峻的青年,模样俊美,穿着齐整的制服,稳稳背着虞酒。 陆时越也顾不得耳边响起系统关键npc的提示音,他只觉得虞酒靠在别人身上的依赖模样格外刺眼。 没有被怪物抓回去筑巢,也没有被怪物欺辱,反而以一种全然依赖的娇弱模样,靠在别的男人身上。 “呵。” 还真有本事。 虞酒清晰看到陆时越变了脸色,从没注意到他时的愤怒,一瞬间的放松,到现在和往常无甚区别的不耐,很快的,视线从他身上移开,落在凌息夜脸上。 凌息夜不在乎旅馆里的游客,在非景点的地方和他们接触已经是不合规定,他今天是唯一一次破例。 一屋子游客的争执他也不关心,直到看起来是领头的红毛带着隐含的敌意打量他。 再结合红毛看虞酒的眼神,凌息夜暗自冷笑,难不成这就是抛弃小情人的有钱人,把人丢下了才担心去找,确实废物。 虞酒从凌息夜背上下来,他一直念着要道谢,还没等他有所动作,陆时越大步走过来。 男人动作强势,宽厚的手掌一把扯住虞酒的手腕,把人往身后带,一个侧身,挡在了虞酒前面,也阻拦了虞酒想道谢的动作。 凌息夜也愣住了,但很快回过神,“金主”占有欲还很强,碰都不让人碰。 被挡在身后的虞酒只能露出半张脸,看着那俏生生的,嫩的仿佛能掐出水的小脸,他将视线挪开。 明明是别人的东西,都被人玩过,他没必要在乎。 “劳烦先生以后看好自己的朋友,山里夜间野兽出没,如果出事我们概不负责。” 凌息夜公事公办,但语调不善,透着对陆时越的嘲讽。 连人都看不好,还当什么“金主”。 陆时越也听出了对方语气的讽刺,他不意与来历不明的npc纠缠,反正是关键npc,这笔帐,等到后面再算也不迟。 他的肩宽体型都比凌息夜略微高壮,仗着身材优势,往前一步,他皮笑肉不笑,努力压抑着翻腾的怒火。 “多谢提醒。” 虞酒被完完全全挡在后面,看不清两人暗处的交锋,只能听见还算礼貌的对话。 风铃声再一次响起,凌息夜推门离开,清俊的身影和夜色融为一体,渐行渐远。 还没有道谢,虞酒莫名有些失落。 陆时越转身,看到虞酒抿着唇,下唇磨得红艳艳的,脸上满是懊丧。 “你就这么舍不得吗?” 未经大脑思考的话一股脑发泄出来。 “真是小瞧你了,这么快就能找到人接盘,还是关键npc。” “衣服都破了。“陆时越才注意到,虞酒衣领敞开,洇湿的发尾黏在脸颊,脖子上的软肉还覆着红痕。 明显是被人叼着那块软肉,牙齿磨过,狠狠吸吮后才留下的吻痕。 是怪物留下的,还是那个叫凌息夜的npc留下的,他都不知道。 “不过是被怪物抓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怪物玩过了。” 他不自觉地靠近虞酒,俯下身,紧绷着身体靠近,盯着那处惹眼红痕,语气恶劣。 “都撮红了,是不是除了怪物以外,你也让那个npc吸过了。” “啪!” 9、无限流里的小哑巴(九) 很清脆的一声响,虞酒狠狠推开了陆时越。 他力气不大,手劲也软绵绵的,手掌推拒时与陆时越前胸衣物上的皮革相接,发出响声。 依据人设,虞酒不该对其他人的话有反应。 但是,他就是听了不开心,不喜欢被人这样说。 推开陆时越后,他别过脸去,遮住了泛红的眼尾,他对人情绪体察敏感,不喜欢这种没来由的,无端发泄在他身上的恶意。 陆时越也是一愣,他没料到虞酒会反抗,在他记忆里,小哑巴总是柔柔弱弱跟在宁决身后,漂亮的眉眼安静柔顺,像一只乖觉的猫儿一样,从不会伸出爪子挠人。 说实话,虞酒推开他的动作,他几乎没有任何实感,轻飘飘的,孱弱无力,不会伤害他分毫。 但他看到虞酒垂坠的黑发,明显失落的神情,哪怕发丝遮掩仍能看清的眼尾上,洇着湿红。 是生气了吗? 陆时越一句话一说不出来,不上不下的,堵在心里发闷。 他应该说什么,该道歉吗? 宁决惹虞酒生气了,他也会低声下气道歉吗? 虞酒被怪物抓走时的第一反应,他竟然生出的是愤怒情绪,他震怒于怪物的不知死活,虞酒失踪,他从愤怒转为痛苦懊悔,一想到那双水润润的绿色眼眸,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 那些玩家说话时,他甚至想把他们一并解决掉去找虞酒,但碍于规则他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菟丝花一般的小哑巴,他向来看不起的笼中雀,会让他这般失态。 在虞酒平安回来后,他竟是如释重负般送了口气,这股放松不是出于宁决未来的迁怒,而是处于他本身,被人牵着心绪,注意力时时刻刻都放在虞酒身上。 他明明不该,这不是他的作风。 “好了好了”,一旁闫晓眼见事态不对,赶忙出来当和事佬。 “人回来就好,时间也不早了,明早还有任务,陆队还是早些休息吧。” 陆时越示意其他玩家可以去休息,玩家们如蒙大赦,逃也似地离开了现场。 虞酒站在原地,他和陆时越刷新点是同一个房间,按照游戏要求,他们要住在一起。 其实他也不在乎这些,无论主角还是配角,在谁身边,对他来说都一样。 他跟在陆时越身后上了楼,看不清男人地神情。 * 客房设施虽然陈旧,但床褥尚且还算干净。 虞酒走进房间时,两张木板床,其中一张床已经铺好,另一张是空的,两张床的被褥都铺在了一张床上,铺了好几层的床是虞酒的。 床是陆时越铺的。 他在复盘之前游戏碟片时,发现虞酒皮肤嫩又认床,床板太硌了,翻来覆去好不容易入睡,醒来手肘处都硌的红红的。 虞酒迟疑了一下,“091,我的床上怎么有两床被子?” “啊哈哈宝宝,有人皮糙肉厚用不着盖,宝宝你别管他了,就当他补偿你。” 虞酒陷在柔软的床褥里,身上盖着陆时越的被子,雪白的棉被中只露出小半张脸。 陆时越又憋不住嘴,刚想说他娇气,但转身就看到虞酒,因为一夜的风波,眼睛有点肿,眼尾泛红,漂亮的绿眼睛神色萎靡。 他说不出话,当然也没法把不舒服说出来。 虞酒脖子上挂着串不起眼的项链,银色的,雕刻镂空花纹,小而精致。是宁决给他的通讯道具,稀有级别,是“尖刀”队长冒死从s级副本得到的任务奖励。 可以和绑定的人以任何形式通话,突破空间限制,进副本后可以和副本外的人联络,关键时刻可以保命的道具,外面游戏场里千金难求的珍品,被宁决送来给他的小男朋友,当装饰用的视频电话。 虞酒碰了碰项链,不管怎样,事业心还是要有,他要确认一下主角那边的任务进度。 项链发出微弱的银光,紧接着银辉闪烁几下,一阵更强的光芒过后,浮现一道光屏。 屏幕上出现一张俊脸,宁决那边背景全黑,他似乎是刚完成任务,鬓角汗湿,汗珠滴落,眼里也带着血气,微微喘着粗气,但他像是整理过,衣着打扮还算整洁,努力克制止不住的沸腾战意。 看到虞酒的脸,宁决眼里原本凌厉的杀意瞬间消失,头狼一般肃杀的冰蓝色眸子如坚冰融化,变得格外柔和,像一池荡漾的湖水,充满情意地看着虞酒。 他的小男朋友似乎刚醒,全身都窝在被子里,只露出半张被热气熏的粉嫩的小脸,他似睡非睡,勉强打着精神,眼神懵懂,散着惺忪睡意,乌发黏在雪白的脸上,虞酒伸出手,慢吞吞地把那缕发拨到耳后。 “小酒,宝宝,要睡了吗?” 陆时越在旁边听得头皮发麻,记忆里宁决从没以这种语气同别人讲话,也从没用那种温和的眼神看过别人。 宁决冷酷果决,无论对待敌人还是自己人,都不带一丝感情的,但现在他语气里满是诱哄。 虞酒很乖,坚守人设扮演一个听话的“武器”,用力点点头,伸手从枕头底下摸出备用的记事本,垂下头,刷刷写起字。 大片白腻纤细的脖颈暴露在镜头中,他的头发有些长了,落在脖颈上,几缕长的坠进衣领里,没入看不见的深处。 宁决眼神暗了暗,他知道虞酒皮肤有多嫩,轻轻一碰,就能留下红色的显眼痕迹。 当初红烛副本和他的新婚夜,他只是吊住那块软肉轻咬了一下,虞酒肤肉瞬间红了大片,红痕惹眼得不行,好些天才消掉,虞酒怕疼,他也没用力但还是疼,一直不让他碰。 他在镜头前竖起纸,淡粉的指甲握住纸的边缘,纸上写着: “还没有,正准备睡。” “好乖。” 宁决面上还是那般柔情神色,心下已经起了考量,虞酒平常作息一贯规律,晚睡一点就困到不行,这么晚还醒着,那边一定生了事端。 但他现在还不能过去,两方个人任务都需要完成,他再着急,也是无济于事。 “宝宝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宁决状似无意发问。 虞酒低下头,手指刷刷写着,“执行任务的时候大家迷路了,回来晚了些。” 他撒谎了,隐瞒了被怪物捉走又偶遇关键npc的事实,主角占有欲作祟,把真相告诉他会被捉着不放。 镜头外的手指微微颤动,虞酒很少撒谎,还带着慌乱和无措,担心被宁决看穿。 宁决没再追问,他那边还有任务要做,和虞酒亲昵几句,就下了线。 “你们平常就这样吗?” 陆时越很高,又是攻击性技能,站在虞酒面前投下大片阴影,把他完全笼罩,压迫感极强。 虞酒疑惑,歪了歪头,他不太懂陆时越的话,什么这样,他和谁,和宁决吗? 他还是那样无辜的神色,发丝随着动作垂落在半露的圆润肩头,陆时越气极,他也不知道气从哪里来,因何而生气。 从凌息夜出现开始,到身上暧昧的吻痕,最后是宁决。 招蜂浪蝶,层出不穷的人往虞酒身边凑,脑子一声嗡鸣,不受控制的话直接说出口。 “你给宁决玩过吗?” 10、无限流里的小哑巴(十) 又是惹人生气的羞辱言语,迟来的后悔感紧扼住他的喉咙,陆时越自欺欺人般转过头,但又难自抑地去看虞酒脸色。 他会生气吗? 虞酒好像很震惊,眼睛微微瞪大,绿色的眼瞳里像是盛着一池晃动的秋水,一丝杂质也无,清澈见底。 他在纸上刷刷写着,白皙柔软的小臂伸到被子外,把纸递给陆时越看。 “没有,我和宁决一直这样,对不起,打扰到你了。” 虞酒其实不太懂陆时越口中的“玩”是什么意思,但总归不是什么好词,与任务不相关的配角, 他没必要在乎太多。 如果不是主角和任务有关,他也不想理会。 陆时越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胸口憋的发闷。 明明应该像刚才在旅馆大厅那样反抗他,像被惊扰到的小动物般伸出爪子去挠他。 虞酒神色柔软平和,忽视了他的恶意,甚至于忽视他这个人。 除了宁决,所有人在虞酒眼里都是一样,他不关心任务,从未将眼神落在宁决以外任何人身上。 什么叫“和宁决一直这样”,两个人旁若无人地腻歪,像热恋期的情侣,不对,他们不就是情侣吗? 陆时越双手倏然攥紧成拳,情绪起伏翻腾,掀起惊涛骇浪。 那双绿眼睛里,为什么不能印下他的身影。 虞酒看到陆时越僵在原地,受了打击般一动不动,他有些累了,身体精神上的疲惫潮水般涌上, 他揉了揉眼睛,身子往暖和的被褥里缩了缩。 半梦半醒间,陆时越熄了灯,副本的夜里危机四伏,明天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虞酒睡得香甜,一夜无梦,再睁眼,阳光倾洒满室。 今天是个晴天。 虞酒睡眼惺忪,慢吞吞从被窝里钻出来,被子从半露的粉白肩头滑落,隔壁床铺空无一人,床铺平镇,看不出人休息过的痕迹。 陆时越已经离开了。 “091,陆时越什么时候出去的?” 虞酒晚上太累了,一觉睡死过去,连人走了都不知道。 091回忆起陆时越在它宝宝床头站了大半夜,看宿主的眼神几经变化,最后停在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表情上。 这幅神情转变091见过,和当初宁决带着宿主时的眼神一摸一样。 呵呵,没一个好东西,都是馋它宝宝的变态。 “宝宝以后离他远点。” 091的话有点莫名其妙,虞酒很乖,听话地点点头。 091意识到自己的话突然,“宝宝我的意思是, 主角和他周围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除了任务,宝宝不要和他们过多接触。” * 一行人在大厅集合,昨晚几个受伤的玩家面色苍白,带着受伤后的虚弱。 虞酒脚踝扭伤处已经好的差不多,今早起来行动恢复如常,可以照常走路了。 【玩家集合完毕】 【今天是你们来到龙息镇的第二天,在欣赏完美丽神秘的半山公园后,相信大家对龙息镇也产生了好奇,所以,今天就让我们一同走进龙息镇博物馆继续参观】 【支线任务二:完成龙息镇博物馆打卡任务】 【当前任务进度0/100】 【请注意,玩家参观的展厅不同,博物馆npc会发放的号码牌,号码相同的玩家参观一样的展厅】 游戏话音刚落,玩家们纷纷讨论起来。 游戏支线任务还分成不同队伍,这个支线估计暗藏玄机。 陆时越神情一瞬间冷肃下来,指腹摩擦怀里的道具,他不敢保证会和虞酒分到一起,在一起还好说,如果不在一起…… 博物馆的危险程度与半山公园相比只会高不会低。 虞酒没有自保能力,其他玩家能力一般,在任务中自顾不暇,很难再帮别人。 虞酒安然游离在玩家之外,额前碎发垂着,半遮住漂亮的眼睛,看不清眼底的神色,早晨温度有些冷,他身体不自觉地小幅度发颤。 陆时越一直看着虞酒,也注意到了他的颤抖。 他在害怕吗? 那种无人依靠的未知和不确定感。 陆时越捏住了选中的道具,转过头不再看虞酒,他现在甚至可以取代……别人在虞酒身边的位置。 游戏难得良心,似乎也是预见了未来任务艰巨,专门驱车把玩家送到博物馆前。 龙息镇博物馆建造结合了镇上特色,没有喧宾夺主往辉煌气势上建。 建筑整体古朴典雅,颇具古典风韵,依山坐落,和山巧妙融为一体,显得和谐相生。 虞酒远远看见博物馆前站了一个人,制服笔挺,衬得那人身形修长挺拔。 “好眼熟啊。”虞酒和091嘀咕。 那人见他们过来,微微一颔首,转身带领玩家入馆。 虞酒感觉到黑沉沉的目光落在身上,他下意识抬头,却只看到一个利落宽阔的背影。 更眼熟了,但想不起是谁,虞酒索性不想。 他跟在队伍后面,恨不得最后一个进馆。 博物馆四周墙壁不知是什么材质,漆黑如墨,大厅上方悬挂一盏巨大的吊灯,冷色灯光照亮玩家站定的位置,像是演出时的舞台灯光,照得人格外不适。 明暗分界线处,站着一排穿着相同制服的博物馆工作人员,带他们进来的那个人回到队伍中,转身面向玩家。 虞酒看到那人的脸,清俊锐利,和昨晚背着他回来的人对上号,怪不得眼熟,原来见过。 凌息夜扫了眼灯光之下的玩家,像是观众看登台演出的演员,带着审视,目光掠过虞酒身上时,留恋了一瞬,随即移开,状似寻常冷冰冰开口,“欢迎各位来到龙息镇博物馆。” “我们是今天负责带各位参观博物馆的导游。” 语调不带起伏,公事公办应付这一群命途未知的玩家,他不想花费心思在弃子身上,但又想到树下那双仓皇的绿眼睛。 无助又可怜,委屈巴巴地望向他。 凌息夜的心里无端生出一股烦躁,他分明不该对弃子产生怜惜和情绪波动。 原来是博物馆的导游,怪不得是关键npc,虞酒简单思考一下,没再细想,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凌息夜语气冷漠地讲解。 他还在神游,手指整理了颈上的项链,凌息夜态度这么冷淡,不知道会不会被扣业绩。 “我们会给各位分发号码牌,请领到一样号码的玩家跟随对应导游一起参观。” 凌息夜一眼就看到那个嚣张惹人厌的“金主”,金主全程眼神就没从虞酒身上移走。 他低头和身边同事耳语几句,“最危险的4号厅,给那个红毛。” npc行动起来,给玩家发号码牌。 虞酒还没反应过来,凌息夜高大的身影停在眼前,夹杂着私藏相识的清冽气息。 指节修长,手掌宽大,手指夹着一个圆形的号码牌,递过来示意虞酒拿着。 指腹相接,虞酒被凌息夜的手冰了一下,手指下意识急急缩回去。 他的动作落在凌息夜眼里成了闪躲,短暂相触的绵软没来得及回味,两人又拉开了距离。 虞酒后知后觉这样有点不礼貌,可等他再抬头,凌息夜已经离他很远了。 手里的号码牌是6,虞酒不像其他玩家一样,焦急寻找相同号码牌的队友,站在原地。 其他玩家应该不会想着和他一个队,他在无限流论坛里名声不好,没有人会带着一个拖油瓶一起。 他低头把玩着号码牌,头发有些长了,散落在雪白柔长的脖颈上,脸颊弧度柔软,下巴尖尖的,一副与世无争的软和样子,和周围危机四伏的世界格格不入,唇珠微翘,露出来的皮肤透着被娇养的粉润。 陆时越拿到号码牌的第一时间,就想动用绑定道具,预警道具先一步警报,他要去的展厅很危险。 但他有实力能保下来虞酒。 犹疑瞬间,再想使用绑定道具,道具没有动作,毫无声息地失效了。 有人暗中阻挠了道具绑定。 陆时越猛地发觉,他被人耍了一遭,怒火让他胸膛上下起伏,身体周遭能力的火光若隐若现。 在场能做到阻拦他绑定的……只有一个人。 “嗨。” 轻佻的声音自头顶上方响起,虞酒茫然抬头,正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眸。 “你也是6号吗?” 魔术师笑意盈盈,他背着手,俯下身对虞酒说。 虞酒乖巧地点点头,魔术师,第一天集合的时候介绍过,叫顾循。 原著里,至少虞酒下线的时候,对这个人的描写并不多,虞酒也不了解他。 几天相处这人行踪不定神出鬼没,虞酒对顾循,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那太好了。”魔术师自来熟一般,凑过来想揽住虞酒。 陌生人的接触让虞酒有些抵触,他不动声色地避开。 魔术师却是毫无察觉,亲昵凑近,“我们一起去做任务吧。” 虞酒被人推着向前走,魔术师一只手虚揽着他,另只手背在身后。 无人窥见的角落,魔术师背着的手里,食指和无名指间,夹着一张折角的扑克牌。 也无人看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紫色暗芒,手指微动,那张扑克牌随动作点燃。 很快,扑克牌燃成灰烬,碎屑纷纷扬扬,落在虞酒脚下。 他若有所觉停下脚步。 “怎么了?” 11、无限流里的小哑巴(十一) 魔术师顿住脚步,那双手也稳稳揽住虞酒的肩,手掌没有用力,虞酒却像被捏住后颈的猫一样动弹不得。 男人语气和他的表情一样轻缓,不疾不徐,凑近的俊脸五官深邃,骨相优越,带着一点混血感。 忽略他的行为,单看外表,会觉得他像极了一个气度不凡的贵族绅士。 看样子也是剧情关键人物,不过这和小炮灰有什么关系。 虞酒收回往身后探寻的视线,软白的脸颊晃动两下,摇头示意没事,趁顾循凝神打量的功夫,快步向前,拉开一个小小的空隙,轻盈避开男人手掌的触碰。 只是碰巧在一起执行任务而已,没必要有太多接触。 顾循掌心莫名落空,手里似乎残存虞酒身上几丝甜郁的香,蜜一般融化在手中。 小动物般警觉的苍翠眸子,戒备地远离他,不像传言所说的那般柔弱。 他盯着虞酒露出来的小半截细嫩脖颈,雪白皮肉覆盖下,黛青色的血管跳动愈发明显,伸手就能轻轻扼住脆弱纤细的脖颈。 眼尾湿红的单纯猎物,漂亮的绿眼睛噙着泪,在他手里挣扎。 薄唇微微上扬,在无人处,顾循嘴角的笑容扩大。 倒是比想象中有趣的多,不枉他专门消耗张牌阻挠陆时越。 “091,总感觉有点怪怪的。”虞酒脱离顾循的掌控后,和系统说。 091心里不安增大,原剧情线里,那个亦正亦邪的魔术师还没有登场,魔术师戏份和反派邪神相关,但现在主角还没成长到和邪神相争锋的地步。 剧情线在不断推进,很多之后出现的关键剧情点提前出现。 091从未遇见过这种情况,从主角和宿主一见面,剧情就崩得支离破碎。 尤其看到顾循对宿主动用了卡牌技能,091更难确定魔术师的动机。 宿主任务失败也没关系,091自我宽慰,它攒下的积分绩效,那些老本总不至于养不起它家宝宝。 脑海里091进行头脑风暴,忘了回答虞酒。 可能有事下线了,虞酒没再追问。 他听到玩家种传来嘈杂的动静,停下来转身回头看。 陆时越顶着一头惹眼的红毛,站在玩家中央,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冷肃。 虞酒心里生出怪异的情绪,陆时越……他好像很生气。 之前男人皱眉不耐烦,语气暴躁说他的时候,可能有对他的不满,但没有愤怒。 现在,怒火翻涌的凌厉眉眼死死盯着虞酒,准确来说,是站在他身后,离他很近的顾循。 久负盛名尖刀副队进副本以来,第一次,如此鲜明地展露他的情绪和力量,狭长锋利的瞳孔中央闪烁若隐若现的点点猩红,结实的小臂上青筋起伏,手掌成拳攥得很紧,代表能力的亮光传来滋滋的响声,盘踞在掌心四周。 像是被人夺去雌性的暴怒雄性,焦灼地展示他的愤怒,陆时越咬牙切齿地冲着魔术师开口,“顾循…” 【叮———】 游戏提示声打破了现场暗流涌动的肃杀气氛。 【号码牌发放完毕,请玩家尽快跟随导游进入对应展厅参观,在展厅内完成打卡任务】 游戏似乎察觉到玩家间的端倪,冷冰冰补充。 【请玩家尽快参观,过期不候】 它在催促玩家们执行任务。 陆时越掌心的光芒还没熄灭,眼里火光更盛,他还没有熄掉找顾循算账的心思。 一直远离玩家外的凌息夜像是旁观闹剧般,冷淡开口,“请大家跟随对应导游参观。” 同样强调了游戏的话,“过期不候。” 虞酒离陆时越距离有点远,他有些疑惑陆时越为什么突然发难,好像顾循在他那里犯了天大的错一样。 怎么总是莫名其妙的……莫名其妙发火生气。 陆时越生生止住了蔓延上的杀意,顾循这人底牌不清,但他不介意直接撕破脸。 小哑巴甚至不知道号码牌被人动了手脚,还是那副呆呆的表情,看向他的绿色眸子连情绪都没遮掩,明晃晃地透着疑惑探寻。 被人盯着,陆时越发不出脾气来,像是被人把怒火生生塞回肚里,小哑巴面上纯然,甚至都不知道他是因何生气。 不过,已经不重要了。 虞酒注意到陆时越落在他身上的深深一瞥,男人低下头不知点了什么,紧接着熄灭异能。 身后的顾循满脸状况外的无辜,带着手套的手掌向外伸出,耸了耸肩,“好像得罪尖刀副队了。” 他蛮不在乎跟上虞酒,放大的俊脸凑过来,虞酒闻到他身上极淡的火药味,像是刚燃尽的硝烟,发出来将散未散的味道。 “小酒,你知道陆时越为什么针对我吗?” 顾循又笑了,他本来生了幅极具攻击性的脸,笑眯眯的倒是削弱了脸上的凌厉,下意识让人生出亲近感。 不像宁决和陆时越,一个冷冰冰拒人千里之外,一个对谁都臭着脸。 虞酒侧头,黑发随着小幅度的动作从耳边垂落,遮住了小巧的耳朵。 顾循眼底划过微不可察的暗芒,带着手套的修长手指极为自然地把虞酒头发拢到耳后,指腹状似无意蹭过珠玉般圆润的耳垂。 手套粗糙的触感刺得虞酒浑身一激,酥酥麻麻的,肩膀受惊般缩了缩。 “这是秘密。” 魔术师食指竖起立在唇边,薄唇扬起神秘的笑,像揭晓魔术表演时让观众屏气凝神的精彩一幕。 “如果有机会,我会告诉你的。” 虞酒兴致缺缺,故弄玄虚一阵,还以为是什么大事。 玩家们跟随导游进入对应的展厅,凌息夜来到两人面前,不发一言,仰起头示意两人跟他走。 当导游一点也不热情,我说他迟早被顾客投诉,虞酒跑去和091吐槽。 穿过幽暗的走廊,走廊两边贴近地面的廊灯发出幽微的光,灯光勉强照亮脚下。 6号厅只有他们两个玩家,周遭除了三人的脚步声,一点声音也无。 明明是龙溪镇热门的博物馆景点,却比昨晚深夜的半山公园还安静。 “龙溪镇博物馆主要是展览龙溪镇生物,6号厅是古生物展厅。” 凌息夜还是那副一成不变的腔调,公式化地介绍。 他停在一扇黑漆漆的大门前。 “到了,你们进去参观吧。” 12、无限流里的小哑巴(十二) 大门无声向两边打开,门内是浓稠的,把人吞没的漆黑,看不清展厅里的展品,只有墨一般的浓黑。 “你是导游,不跟着一起进去吗?” 顾循冲着门内扬头,示意凌息夜跟着进去。 展厅里的黑让人格外不舒服,冷气渗出来。 虞酒揽着露在外面的小臂,脚尖往回缩了一小步。 凌息夜没理会顾循的挑衅,这时候到像个npc, “我只负责把你们带到展厅前,游客自由活动参观展厅。” 顾循自讨没趣,和npc争执,当然比不上未知的任务有意思。 “既然如此,那好吧。” 魔术师手杖敲在覆盖一层毛毯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 “我们进去吧。” 手臂虚虚环住虞酒的腰,隔着恰到好处的社交距离,礼貌又绅士,但不容置喙的,把人往展厅里带。 凌息夜注视着一切发生,向来平静的眼眸像结了层寒霜。 姿态这么亲密,虞酒还是那副毫无戒备的单纯神色,肯定是相熟的关系。 呵,果然是个不安分的。 还有第二个金主。 身后大门缓缓合拢,光线严丝合缝阻拦在外,黑了几秒,灯光自四周亮起。 博物馆参观时特有的白色灯光,照亮一个个陈列展品的展柜。 借助灯光,虞酒注意到展厅极为空旷,展柜很少,灯照不亮整个展厅。 黑暗在延伸,蔓延到展厅尽头。 展柜里的东西离得有些远,看不真切,虞酒凑过去巧。 不大的展柜里,放着一副画,画卷古旧,边沿泛着黄,画中是一条龙。 龙象威严,四爪腾空,脚踩祥云,和在半山公园误入的祭台上的那条龙一摸一样! 明明是颇具神性的龙,虞酒无端瞧出些邪性血气来。 像是献祭给龙神的人牲,留下的屠戮过后满地血腥。 展柜灯光似乎闪了下,虞酒刚想抬头打探情况,一个黑影快速朝他攻来。 顾循动作极快,恍惚间,虞酒已经被拉到身后。 他甚至没看到顾循出手,视线中只余手杖攻击时残余的银色弧线。 手杖以一个颇为刁钻的角度反手握住,重重的敲击在怪物身上。 虞酒听到怪物的闷哼,怪物自黑暗中现身。 身形比正常人高壮许多,□□着上身,肩膀宽阔,胸膛健硕,布满大片妖异的刺青。 蓬松的长发散在背后,像个野人,脸上带着黑色面具,看不清脸。 如果不细看,怪物与常人没什么太大区别,直到虞酒看到怪物身后的那条尾巴。 很长的尾巴,形状像龙尾,覆盖一层银色的鳞片,在展厅灯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 上面一层粘液,整条尾巴亮晶晶的, 虞酒无端回忆起那个晚上,抓走他的怪物,一条触感滑腻类似触手的东西,缠在他的腰上… 往他衣服里探,还在腰肢软肉处留连,留下湿哒哒的痕迹。 那夜黏腻不适的触感还残存在记忆里,虞酒不想把模糊不清的触手和眼前怪物的龙尾联系起来。 总不能这么巧……冤家路窄,在这里也能碰上。 “哦。” 顾循收回手杖,拍了拍衣角不存在的灰尘,笑着对怪物说:“这么快就现身,是等不及了吗?” 不知道怪物能不能听懂,虞酒没明白顾循话里的意思,他也不想深究细想,看着他们打成一团。 两人力量速度难分上下,顾循撕下他绅士文雅的面具,每一次攻击都透着凌厉的攻势。 手杖快到只能看到残影,怪物一直在闪躲防御,没有发出任何主动攻击。 顾循神色逐渐凝重,怪物目标不是他,每次试探进攻都是为了突破他的攻势,往他身后的那个人去。 怪物的目标是虞酒。 还真是个香饽饽,不管是人还是怪物都想来争一口。 怪物难缠得紧,看来是想消耗他的体力。 不过他还没蠢到被个怪物耍的地步。 “咚” 一声沉闷的敲击,接着是手杖刺穿身体的撕裂声。 虞酒再抬眼,怪物已经冲到他眼前。 怪物的肩膀被手杖贯穿,留下深可见骨的伤痕,它的血不是红的,伤口处涌出大片金色的血。 怪物以自断一臂为代价,冲破了顾循的攻击,来到虞酒面前。 从始自终,它的目标只是虞酒。 有力的手臂钳住他的腰肢,和那夜一样的情景,众目睽睽之下,虞酒被怪物抓走。 黑暗模糊了视线,他甚至来不及求救,可能顾循都不一定发现他被怪物带走。 怪物熟悉博物馆的布局,虞酒耳边只有快速移动是的呼呼风声,和怪物粗重的喘息。 哦对,它受伤了,伤得好像很严重。 肩膀狰狞可怖还在滴血的伤口也没能减缓怪物的速度,它好像很急迫,急于把自己当初匆忙丢下的雌性带回去。 带到它温暖的巢穴里。 这样,他小小软软总是缩成一团的雌性,就不怕冷了。 直到被稳稳放在地上,虞酒脑子里都乱糟糟的,他难得在意起崩得七零八落的任务。 “091,脱离主线太久,应该……不会判定我消极任务吧。” 他自己也犹豫,委屈巴巴开口问:“我也不想崩剧情…可是总有意外。” 光被怪物抓走,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091沉默半晌,脑子里骂了几百遍主系统分配的垃圾剧本,不按常理出牌的主角,让它宝宝受了委屈。 “宝宝没事,任务什么的,现在没偏太远,顺其自然就好。” 虞酒坐着的地方很软,似乎专门垫了一层软垫,也很暖和。 他打量怪物放下他的地方,一个不大的房间,收拾得很干净,地上零零碎碎摆放着各种小巧精致的物件还有玩具。 似乎是专门拿来哄人用的。 软垫棉被都垫了好几层,怕他冷到般,层层叠叠包裹住。 当他是豌豆公主吗? 虞酒搞不清怪物到底要干什么,费尽周折把他抓回来,总不能是真把他当公主养着吧。 思索间,一直安静站在原地的怪物突然凑过来,轻轻按住虞酒陷在棉被里的肩。 动作轻柔,似乎是怕碰碎了般,带着小心和珍重。 怪物小声的,一遍遍的,不断重复一句话。 “亲…要亲小酒。” 13、无限流里的小哑巴(十三) 毛茸茸的发挠着虞酒的颈窝,又麻又痒,刺得他往后缩了缩脖子。 很小的颤动幅度,但怪物像是察觉到什么般,比常人更宽大的粗糙手掌按住他的后颈。 怪物手劲并不大,远比不上它平常的力气,只轻轻一按,虞酒被钳住一般,无法移动分毫。 动作暗含无形的掌控欲。 它找到的雌性,浑身上下都香的不得了,馥郁甜蜜的香,勾着它往皮肤白软的雌性身上凑。 颈窝处不断涌出一股股甜香,怀里雌性的衣领被它拱开大半,露出形状优美的锁骨和小半个肩头,粉粉润润的,散着香。 和那天晚上一样,它怎么闻都闻不够。 身上每一处都好看,每一处都合极了它的心意,绿眼睛总是汪着一池晃动的秋水,娇娇怯怯地望着它。 夜里肤肉白得发亮,那群外乡人一进山,它就立刻注意到它的雌性,皮肤也软,它只是轻轻碰了下,指尖下的软肉就凹陷了一块。 虞酒动弹不得,身子半软摊倒在怪物怀里,忍着怪物像小狗似的他脖颈处拱。 纤细手臂无力推拒着怪物的靠近,手指落在怪物袒露的肌肉上,又硬又硌,像块臭石头。 很突然的,他无声地抗拒像是起了效果,怪物从他红了一片的颈窝处抬起头。 它的脸上覆着半张面具,恰好遮盖住眉眼,只露出冷硬的,线条利落流畅的下颌。 此时它一动不动,透过面具,虞酒能感受到怪物的视线牢牢锁定在他身上。 比虞酒明显很多的喉结上下滚动,它渴了吗?虞酒疑惑间,怪物低下头,说不上来的草木气息包裹他全身。 紧接着,随即而来的是细密落下的吻。 “要亲…亲亲小酒。” 虞酒的唇被怪物含住,一下下吮吸,他被迫仰起头,承受着怪物强硬的亲吻。 潮湿温热的气息弥漫在逼仄的空间,虞酒额间沁出了汗,整个人湿淋淋地泛着水意。 他下意识抿唇,和怪物的亲吻对抗,唇珠透着透浆果般的湿红,磨得烂熟。 强势的吻轻而易举攻破他脆弱的防线,抿紧的牙关被撬开,温热的吻扫荡进他的唇中。 虞酒心跳很快,他感觉自己像被蒸熟一般,脑袋蒙蒙的,只能无知无觉被动接受着怪物的吻。 手掌虚虚抵在两人中间,手腕无力垂下,脖子向上扬起一个纤细柔长的弧度。 后颈拢在怪物掌中,粗糙的指腹擦过细腻的肌肤,留下一道道红痕。 细密的水声响起,虞酒身子已经软成一滩水,身子半歪着靠在怪物臂膀间,他很热,甚至能听见在胸腔砰砰回响的心跳。 小雌性的嘴巴也很甜,怪物不会接吻,动作生涩地吃着雌性柔软湿红的舌,浓郁的甜香从唇间溢出,唇齿相渡间,怪物失控般追逐怀中抗拒的娇小雌性。 终于,虞酒察觉到怪物手掌的松动,唇舌分离,饱满的红唇被问得像烂熟的桃子,唇珠鼓胀,被吻得熟透,一戳就能溢出丰沛的汁水。 唇上有亮晶晶的水,怪物仍不满足,凑过去舔虞酒唇上残留下的水。 虞酒被折腾的没有力气,双唇微张,隐约窥见半截湿红的舌,喷洒出来的香气激得怪物又拱了过来。 眼尾洇着红印,脸颊红扑扑的,发尾有些湿,黏在脸颊和脖颈处,胸脯上下起伏,微微喘着气,他被亲的嘴巴发麻,身上也不舒服。 委屈巴巴的,眼里雾气弥漫,在这个副本里,怎么连遇见的怪物都奇奇怪怪的,一句话不说,上来就亲他的嘴。 怪物抬头,眼里映出虞酒眼泪将落不落的样子,面具下的瞳孔一下睁大,它有些无措,不知道怎么惹它的小雌性难过了。 漂亮苍翠的碧绿眼眸里盛着泪,翘起来的鼻尖也粉粉的,好像马上就落下泪来。 “不哭…小酒,不哭。” 怪物连话都说不清,手指伸过来想抹去虞酒眼角晕开的泪,但想到锋利尖锐的指甲,它又缩回手,整个像只犯错的大狗,摇着尾巴,可怜兮兮地蹲在虞酒面前。 不断想靠近,这时候又怕惹到他弄伤他一般,在原地焦灼打转。 “其实……我也没有生气。” 虞酒小声对091说:“我只是,被它亲的,感觉不舒服。” 091在一片马赛克中旁观了全程,挺好的,给宝宝申请的心理健康模式全用在它身上了是吧。 如果级别高点,有实体能干预物质世界,091看着宿主红肿的唇,呵呵,拳头硬了。它一定会那些占它宝宝便宜的变态砰砰两拳。 “宝宝你没错,它乱亲你,是它不对。” 虞酒还是止住了泪,他也不是故意想哭,只是莫名觉得委屈。 他全身陷在怪物铺好的几层被褥里,只露出小半张雪白的,仍残存春色的脸。 有暖和的被子,再加上怪物大狗一样的表现,虞酒心里很小声宣布,原谅怪物了……他很容易消气的。 怪物发现虞酒情绪恢复正常,它已经反思了一遍自己的行为,得出的结论是,它的雌性可能不喜欢被亲。 它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莽撞,但看到香香软软小雌性的那一刻,它脑子里什么都不顾了,只想着去亲那张红润的唇。 虞酒看着怪物在并不宽敞的房间四处翻找,它好像在里面藏了不少东西。 不过很多物件都是新添的,他身下的床褥,和周围一些小巧精致的摆件,都是崭新的。 愣神间,怪物手里捧着几颗果子,还很新鲜,红彤彤的,献宝似的递到虞酒面前。 虞酒原世界是末世,少见到新鲜水果,营养剂才是他补充能量的来源。 “小酒…吃,吃果子。” 虞酒眼睛亮晶晶的,明显精神许多,他拿起一颗果子,想道谢却意识到说不出来话,对怪物轻轻点了一下头。 怪物看见虞酒对它有了反应,长长的龙尾左右摇着,时不时拍下地面,它要矜持一点,不能再吓到它的雌性。 “宝宝,你真的很好哄。” 几个小果子就能把它宝宝哄好,091更坚定了让宿主过上好日子的心。 突然被系统夸了,虞酒声音都雀跃几分,“那当然,我很乖的。” 他又想到搁置的支线任务,语气又瞬间失落下来,“091,我的任务进度不会耽搁吧。” “没事的宝宝,这个支线任务没有限时,不用担心,会完成的。” 果子清甜,汁水充足,虞酒吃了几颗,就有些困了。 他和091聊着,脑袋一点点往下掉,抬起来几次又掉下去,困的不行时候,他就提醒自己,还在做任务,怎么能睡过去呢。 “宝宝,你先睡一会,我会喊你的。” 得了091的同意,虞酒放心睡了过去,意识模糊间,他看到怪物停在他面前,似乎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 虞酒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脑子里总想着打开任务的事,梦中光怪陆离,嘈杂得很。 他隐约听见有人在耳边轻笑,声音还很熟悉。 他迷茫地睁开眼,视线逐渐聚焦清晰,他身边真的半蹲着一个人。 华光暗藏的手杖放在男人手边,和那张笑得轻浮的俊脸,只是身形有些狼狈,一直齐整的领结似乎歪了,头发和衣服也有些凌乱。 是魔术师。 不对,顾循怎么在这里,他也被怪物抓来了。 刚睡醒,虞酒脑袋还懵懵的,还没反应过来,圆钝的猫儿眼微微瞪大,表情错愕地盯着面前出现的魔术师。 顾循看着呆愣住的虞酒,笑意加深。 “没想到是我吗?” 他不会说出来,怪物带走虞酒以后,他动用了卡牌道具才找到蛛丝马迹,搁置了游戏发布的任务。 过程有些波折,好歹人是找到了。 他理了理歪斜的领结,颇为绅士地伸手拉起虞酒,在看到那张娇艳欲滴的脸庞时,他突然停顿了一下。 虞酒的唇是肿的,唇珠鼓胀湿红,像被人狠狠弄着这一处,反复吮吸留下的痕迹。 衣领也是敞开的,露着大片细腻肤肉,玉雪般白得发亮,但颈窝处却又几道红痕,似乎是有东西碰到这里,留下的痕迹。 再往深处的地方,顾循看不到,他自诩于看热闹不会参与到无趣味的乐子中,但此刻还是带着恶意揣测。 他看不见的胸脯那处,是不是也被撮红了。 红肿的,和唇珠一样饱满鼓胀。 戴着手套的手指抵住虞酒的唇,他这才发现,魔术师的眼睛深处是一团颜色极深的暗紫,不靠近根本注意不到。 布料摩挲着红肿的唇,顾循的眼里是虞酒看不懂的晦涩深意。 刚才还好好的,现在怎么开始碰他的嘴唇了。 不会要亲他吧。 虞酒想到被人掌控的糟糕感觉,和头晕目眩的潮热气息,他身体下意识抗拒这种不适的行为。 他偏了偏头,唇瓣逃离了顾循的触碰。 但还没分开几秒,另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指捏住他下巴,动作是从未有过的强硬。 还是那只手,擦过虞酒的唇,麻麻痒痒的。 顾循脸上还带着笑,笑容却比之前更难以琢磨。 “小酒,这里…是怎么弄的呀?” 14、无限流里的小哑巴(十四) 手指擦过红肿微张的唇,莫名其妙的话… 被子里暖和的温度,加上刚睡醒仍然不清醒的大脑,虞酒感觉乱糟糟的,顾循是在质问他吗? 魔术师的语气和他接触的几个男人都不一样。 陆时越对他态度表露在脸上,宁决总是很轻缓的,刻意放低声音同他讲话。 进入副本以来,顾循态度一直是漫不经心的轻浮,看谁都是充满兴味的笑,游离在玩家之外,相当神秘。 可是,现在俯身看他的魔术师,从动作到表情,带着让他想挣脱的压迫感。 隔着一层手套,顾循也能清晰感知到指尖的触感,虞酒唇瓣柔软,手指磨过的唇珠更加鲜红艳丽。 已经有些肿了。 强迫抬起的下巴尖尖的,脸颊透着一层薄红,他好像热着了,额头闪着亮晶晶的水珠,碎发黏在额前。 绿眼睛还是很漂亮,顾循眯起眼睛,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注意到那双苍翠的眼,像是成色上佳的翡翠,含着一汪晃动的绿。 胆子也小,总是怯生生地依靠在不同男人之间,还不会说话,是个脆弱的,稍一用力就能扼杀掉的小哑巴。 像现在这样,嘴巴都被那个绑走他的怪物吮吸红肿,小哑巴连求饶声都发不出,呜呜咽咽地承受砸下来的亲吻。 如果他没有动用追踪道具,晚来一步,虞酒不知道被那个比他高壮许多的怪物弄成什么样子。 等再找到的时候,肿的不仅是嘴巴了,可能都给怪物揣上了蛋。 顾循下到这个本,确实存了看乐子的心思,但会一会那位实力强悍异军突起的新星玩家,和宁决打一架,才是他的主要目的。 但现在……嘴巴红红的可怜模样,让他莫名有些不爽。 他早看出那位暴躁易怒的“尖刀”副队真正的心思,陆时越甘愿耗费一件s级绑定道具,表面上的不耐烦只是表象。 顾循自认为比谁都清醒,宁决离开只不过几天时间,陆时越就如困兽一般沦陷,围着虞酒打转。 心中的恶意不断升腾,他甚至迫不及待想让宁决知道发生的一切,想看宁决该做何反应。 顾循手里动作不自觉加重,虞酒被弄疼了,伸手想去推开魔术师钳着他的那双手。 柔软的黑发随动作蹭过顾循的手背。 虞酒还没用力,顾循突然松开了手。 下巴掐出一道痕迹,红红艳艳的印在白皙的肤肉上,糜艳的很。 预警道具发出尖锐的警报,虞酒隐隐听到门开的声音。 怪物回来了。 它似乎闻到陌生的气息,盘踞在它的雌性周围,怪物焦躁不已。 它讨厌任何人靠近它的雌性。 “还真是阴魂不散。”他那一杖捅穿了怪物的肩胛骨,但没有影响怪物的行动能力。 虞酒被人从被窝里一把捞起,外面空气有些冷,他下意识往顾循怀里靠。 怀里一团绵软猝不及防靠近,带着股蜜糖般的香气裹挟而来。 这是害怕了吗? 怕被怪物抓走继续欺负…… 虞酒没想到顾循会突然抱起他,他明明自己会走路… 有沉重的脚步声从暗处传来,虞酒抬头,看到黑暗中怪物高大的轮廓,粗壮的龙尾在身后一动不动。 它好像很生气,出门狩猎一趟,结果等它回来就被偷了家。 香香软软的漂亮雌性此时被外乡人抱在怀里,浑身上下沾满陌生人的气息。 “抓紧我。” 顾循声音从头顶响起,怪物攻击过来的那一瞬,虞酒看到魔术师点燃一张扑克牌。 火焰燃起,魔术师身上熟悉的硝烟灰烬味道包裹住虞酒。 耳边是急速的风声,伴随怪物愤怒的吼声,刺得他耳膜发痛。 虞酒闭上眼,白皙指尖紧紧揪住顾循胸前的衣襟,指节蜷缩泛着粉,毛茸茸的发顶靠住坚硬的胸膛,黑发遮住大半张脸,隐约得以窥见不安颤动着,蝴蝶翅膀般忽闪的浓密长睫。 * 风声止歇。 再次睁开眼,眼前是熟悉的6号展厅。 昏暗的灯光,宽阔冷寂的房间,顾循用了传送道具,两人一起传送回支线任务打卡的6号厅。 “小酒是在我的怀里还没待够吗?” 熟悉的调笑声从头顶响起,虞酒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还卧在顾循怀里。 虞酒像是烫到般,推着顾循的胸膛,受惊动物一样从男人怀里下去。 怀抱宽厚温暖,舒服到他差点忘了这件事。 顾循怀中一下子空了,臂弯里轻盈软和的肤肉一下子消失,只留下残存的淡淡香气。 他抬起手,状似无意地拿起手杖,掩饰手掌的空落。 “091,我觉得顾循是个好人。” 虞酒雀跃地和系统分享,顾循救了他。 最重要的是,没有对他说一些很恶劣的,奇奇怪怪的话。 091暂时摸不清顾循的想法,魔术师的描写在原剧情线中也是神秘奇诡,亦正亦邪,和主角亦敌亦友。 宿主心思单纯,有些坏蛋哄两句就能把它宝宝骗走。 任务开始前,它以为主角是个一心只有事业,无心事业的冷血杀神,结果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恋爱脑。 鬼知道一些表面正经的变态安的什么坏心思。 6号展厅的打卡任务很简单,难度设计应该在展厅怪物会突然袭击上。 虞酒注意到顾循和他同时完成的打卡任务。 他被带走这么长的时间,顾循是在一直找他吗? “他真是个大好人。” 任务完成,博物馆大厅陆续聚集完成任务的玩家。 玩家们身上或多或少受了伤,有的人浑身浴血,虚弱靠在大厅柱子旁急促喘着气。 没有玩家像虞酒一样,在经历生死考验的支线任务副本后,还是一副被照顾很好的样子。 除了嘴巴略微红肿外,连精神都好了几分。 虞酒环视一圈,凌息夜不在大厅站着的npc里面,他从6号展厅出来时,门口空无一人,领他们进来的凌息夜不知去了哪里。 完成任务回到大厅的玩家里,没有那顶嚣张的红毛。 陆时越还没从展厅里出来。 思索间,他看到有人从漆黑一片的走廊里出来。 红色的头发,在黑暗中都显眼的很。 陆时越受伤了,一道狰狞的伤痕横亘在手臂上,衣服上也溅了血,代表能力的火焰环绕在他周围。 眼神凌厉,充斥未消的锋锐战意,他似乎还未从战斗中走出,喘着粗气,小臂青筋凸起,胸膛上下起伏。 陆时越没有想到自己拿到了超出副本难度的支线任务,大大小小的怪物杀不尽般,源源不断地涌入,一波一波怪物好像打定主意要把他耗死在这里。 他本想暴力推平,快速解决掉任务,尽早出去找虞酒,顺带着和魔术师秋后算账。 摸不清魔术师的心思,搞不好会对虞酒下手,小哑巴连防备心都没有,被坏人骗了也不知道。 越着急,怪物越是猖狂,陆时越费了一番功夫处完成任务后,第一时间往大厅集合地点赶。 他一眼就看到了虞酒,小哑巴皮肤白得晃眼,碧色眸子亮晶晶的,比他离开时状态好了很多。 没有受伤的痕迹,看起来被照顾得很好。 魔术师更是好整以暇,姿态亲昵地揽着虞酒,手掌不怀好意地往人身上蹭。 陆时越手掌攥紧,快步走到虞酒跟前。 虞酒看着陆时越气势汹汹走到面前,充满攻击性的眼神让他格外不适。 他侧过身,往顾循身后靠了靠。 总是一副很凶的样子… 闪躲的姿势更刺激了陆时越的神经,他掌心几乎攥出了血。 为什么躲他,他明明担心的要死,怕小哑巴受伤,怕被别人欺负。 看到虞酒依赖顾循的模样,望向他犹疑的眼神,他无端生出气来,但怒火无处发泄… 他只是一个连队友都算不上的人,没有理由,也没有身份,去质问虞酒。 嘴里的话差点不受控制地说出来,陆时越生生憋了回去。 他竟然担心虞酒又生气难过不理他。 “陆队怎么伤的这么重?” 魔术师故作惊讶,假装关切问道。 虞酒抬眼,凑近了看,陆时越伤口狰狞可怖,还往外渗着血珠,血顺着伤口滴落,沾湿了衣物。 “呵。” 当着虞酒的面,陆时越不好发作,能力攻击会波及到虞酒。 “早听说魔术师大名,没想到手段倒是和名字一样,上不了台面。” 顾循脸上的笑几乎挂不住。 虞酒无知无觉的看着针锋相对的两人,毫无所觉自己正是这场风暴中心。 眼神柔软乖觉,有些好奇地盯着下一秒似乎要打起来的两人看。 陆时越怎么和顾循还有过节,原剧情中也没提到过。 【玩家集合完毕】 游戏提示音响起。 【恭喜完成龙息镇博物馆支线任务】 【支线任务进度2/3】 游戏提示音结束后,虞酒往npc站着的地方看去。 凌息夜不知何时回来,灯光与黑暗的明暗交接处,他的脸格外苍白。 还是那副冷淡的表情,此时苍白无血色的唇色让他看起来多了些人性。 虞酒正对上凌息夜的眼神,青年瞳孔颜色很深,眼底神情莫测,不似之前那般无波无澜。 视线交汇,虞酒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一般,牢牢锁定住,掌控住他的一举一动。 许是凌息夜视线充满侵略性,虞酒眼神下移,他看到了凌息夜齐整袖口处,有一块洇湿的黑红色痕迹。 像血一样。 还没等到虞酒细想,脖子上挂着的银色项链闪烁几下。 是宁决打来了视频。 15、无限流里的小哑巴(十五) 细白脖颈上的银色项链光芒闪烁。 宁决这时候打来视频,除了例行查岗外,虞酒想不到其他理由。 项链亮起来的那一刻,陆时越脸色更差了,梗住似的停下和顾循的争执,直勾勾地盯着虞酒下一步动作。 虞酒只是接个电话,照章应付主角而已,干嘛一脸怨气看着他。 宁决放大的俊脸出现在悬浮光屏上,他眉眼间凝着一股极淡的倦意,垂眸看着虞酒,冰蓝色眼底流转他自己都难察觉的缱绻柔情。 像是第一次陷入热恋期的青年,深情款款地注视着他的爱人。 他们已经分开将近三天了,自从他把虞酒带出副本后,他的小男朋友从未离开他这么久。 宁决好像患上严重的分离焦虑,他焦灼寻求着虞酒的慰藉,只有那双清润透亮的绿眼睛,才能止息他的渴望。 他甚至想暴力推平副本,解决掉支线任务,尽早和虞酒见面。 虞酒漂亮清纯的小脸出现在屏幕另一侧,宁决看他的视线近乎贪婪。 他的小男朋友面颊红润,小巧鼻尖泛着粉,清浅绿眸里水波盈盈,以一种全然信赖的眼神看着他。 睫毛细密而卷翘,小扇一样忽闪着。 额前的碎发似乎有些遮挡视线,虞酒葱白纤细的手指拨开贴着额头的乌发。 宁决不放过虞酒任何一个动作,眼里温柔神色快要满溢出来。 直到他看到了虞酒肿胀的唇瓣。 嘴巴红肿,唇珠鼓胀地快要破皮,红的近乎艳丽,双唇微张,隐隐窥见湿红的一小截舌尖。 明显人为吮吸出来的痕迹,还是吻了很久留下的,否则嘴巴也不会肿成这样。 娇娇小小的身子,被人钳着后颈压在怀里,唇舌纠缠,口腔每一处都被亲了个遍。 呜咽挣扎毫无作用,还是像孱弱的幼猫一样,整个抱在怀里,软成一滩水。 连嘴角残留的甜水都没被放过,被比他高壮许多的男人吃得干干净净。 宁决不断告诫自己不要再细想下去,或许是虞酒不小心弄的。 他才走了没多久,虞酒的嘴巴已经肿成一副被玩弄过的样子。 在他看不见的衣服深处,是不是还有更多类似的红痕。 怀疑和嫉妒的扭曲情绪不断膨胀,他控制不住去想,虞酒被人按在怀里亲的画面。 脸上温柔神情似乎要维持不住。 活像一个被带了绿帽子的丈夫。 他该问虞酒吗? 虞酒胆子小又敏感,被他问了,估计小脸会吓得发白。 不能,会吓到他的小酒。 虞酒看着镜头另一侧神色莫测的宁决,主角在原剧情中就属于谨慎多疑的那种,心思弯弯绕绕,思虑比常人都要重几分。 他一个小炮灰,根本用不着揣摩主角的心思。 宁决不开口,虞酒也没办法主动找话题。 两人隔着屏幕僵持间。 一旁的魔术师发出一声轻笑。 宁决打来视频的那一刻,陆时越关注的重心已经偏移到虞酒身上。 “尖刀”副队的心思很好猜,武力值高却轻易暴露自己的真实情绪。 陆时越内心的纠结也很好懂。 他对虞酒的感情藏也藏不住,但他又不能做出背叛队友的事情。 顾循视线落在漩涡中心。 孱弱的小哑巴身形单薄纤细,眉眼漂亮得惊人,神情纯然无辜,似乎察觉不到几个风云人物在他周围的暗流涌动。 魔术师的笑来得莫名,虞酒好奇偏头去看。 宁决敏锐察觉到虞酒视线的偏移。 “宝宝,你在看谁,刚才有人在笑吗?” 下意识地质问脱口而出,宁决像个捉/奸的丈夫,多疑地查看虞酒身边的环境。 虞酒正思索着该如何回答,顾循声音先一步响起。 “宁队真是好兴致。” 完全脱离正常人问候的一句话,虞酒只觉得魔术师奇奇怪怪,总是说些乱七八糟,难以捉摸的话。 宁决听到了顾循的声音,整个人神情骤然从温情脉脉变得冷肃,冰蓝色眼眸像是荒芜冷寂的荒原,不带一丝感情地看着魔术师声音传来的方向。 他知道顾循,一个相当难缠的麻烦人物。 虞酒的嘴巴,会是魔术师亲肿的吗? 如果是他…… “魔术师,在副本里,最好不要做多余的事。” “管好你自己。” 虞酒发现宁决声音冷得可怕,如果宁决在现场,他毫无怀疑两人会打起来。 不对啊,原剧情线里,两人一开始敌意就这么大的吗? 明明是亦敌亦友的关系,现在不管怎么看,只有莫名产生的敌意。 顾循似乎没听出宁决语气里的警告,脸上笑容一成不变。 “多谢宁队关心,陆队,你觉得呢?” 魔术师看热闹般把矛头转向身旁一言不发的陆时越。 虞酒迟钝察觉出气氛古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向来嚣张高调的“尖刀”副队此时沉默不语。 手臂上狰狞的伤口还在渗血,陆时越像是感觉不到疼一般,甚至不去处理伤口。 小哑巴对宁决的依赖,还有宁决温柔的,坚冰融化般的神情。 山洞里那团绵软的触感停留在掌心,鼻尖还残存甜到浓郁的香气。 陆时越本来可以不在乎的。 但现在……他并不满足于此。 总是含着泪的漂亮绿眸出现在他眼前,眼尾湿红,长睫挂着晶莹的,要落不落的泪。 他总是看到虞酒仓皇脆弱的一面。 “091,陆时越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红发男人沉默站在黑暗中,额前的发遮住了那双锋锐的眸子,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091当然不能把陆时越打算偷家的事告诉虞酒,变态们的争执关它单纯宝宝什么事。 “可能……怕被人听出来他心虚吧……” 虞酒似懂非懂,哦,可能陆时越不想让宁决知道受伤的事情。 无声的沉默在场几个男人间蔓延开来。 宁决没想到陆时越也在场,他信任的队友。 他了解陆时越的性格,现在倒是一反常态的沉默。 宁决皱了皱眉,他听得出魔术师不安好心。 等支线任务完成,主线汇合后,他会好好清理掉虞酒身边碍眼的东西。 “管好自己的事。” 宁决又重复了一遍先前的话,是警告也是提醒,至于对象是谁,也只有听的人自己明白。 虞酒在一旁神游,完全感知不到自己处在几人修罗场中央。 宁决温声和他道别的时候,他才慢吞吞反应过来。 “宝宝照顾好自己,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温和神色同刚才和魔术师对峙时的冷酷判若两人。 虞酒乖巧地点点头,冲着镜头另一侧道别。 091在一旁差点看不下去。 “啧啧,好双标的主角。” 警告了顾循,同时冷处理提醒了陆时越后,又换回好男人形象哄它宿主。 好双标一人。 挂掉视频,虞酒听见魔术师开口。 “不知陆队现在作何感想?” 顾循笑眯眯摊开手,话是对陆时越说的,但幽微的眼神却落在虞酒身上。 “陆队心里,应该不好受吧。” 16、无限流里的小哑巴(十六) 心里不好受…? 为什么不好受? 因为受伤了被宁决知道,担心在队长面前丢脸吗? 虞酒眼眸微动,小心打量了眼陆时越。 红发男人低着头,线条流畅的手臂紧绷着,鼓起的肌肉隐隐露出青筋,好像死死压抑着,脸上一片低沉郁色。 黑压压的眸看向一旁的魔术师,戾气翻涌。 魔术师摊开手,深情无辜。 “陆队没必要生气,我只不过把你内心的想法说出来而已。” 什么想法…,虞酒听得如坠云雾。 陆时越没有理睬顾循挑衅似的发言,转而大步走向虞酒。 纤细手腕被人握住,用力往前一带,虞酒没站稳,脚步踉跄险些跌倒。 “走吧。” 陆时越低着头,一眼看到了虞酒雪白腕子上被他箍出的痕迹。 他有些懊丧,手指泄下力,轻轻环住虞酒的手腕。 还没用力,怎么又留下印子。 这么娇气… “他干嘛拉我的手。” 虞酒和091嘟囔,男人下手不知轻重,把他手腕都攥得发疼。 “宝宝你当他犯病吧。” 091懒得戳穿陆时越,明显是个被它宿主迷住,被人几句嘲讽就醋昏了头。 虞酒小跑着跟上陆时越的步伐,离开博物馆时,他蓦地想起集合时,凌息夜晦暗不明的眼神。 那个眼神让他很不舒服,总感觉被什么东西锁定住。 但不管怎样,凌息夜帮过他。 他回头看去,青年全身隐没在黑暗里,石像般一动不动,明明看不到脸上的表情,虞酒却无端感到一种被凝视的错觉。 * 酒店大厅,玩家们奔波回到各自房间休息。 或许山间湿气重,夜里起了雾。 透过窗户,外面浓雾弥漫,视野中只余下一片空芒。 虞酒缩在被窝里,细白手指捏着被子,眼睛困得快要睁不开。 陆时越把他送回房后就出去了,整个房间剩下他一个人。 静悄悄的,连虫鸣声都消失,静得落针可闻。 虞酒有些害怕,他胆子小,生怕自己睡过去后有脏东西冒出来。 缩在床上,被褥拱起一个小小的弧度,他躲进被子里,只露出毛茸茸的发顶。 “宝宝睡吧,我帮你盯着呢。” 和091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虞酒陷在暖和的被子里,沉沉睡了过去。 他睡得并不安稳,被惊扰到一般,秀气的眉蹙着。 魇住似的,想睁开眼,却被扯着不断下坠,坠入更深的梦境。 哪怕有人站在他面前,还是无知无觉,小声吐息着。 虞酒做了梦,他回到和宁决初次见面的红烛副本。 红烛副本里,虞酒第一次执行炮灰任务,091说任务简单,他还是多少会有点紧张。 所以他错误地和主角提前相遇,被主角强硬带在身边,直到最后一个任务。 副本游戏最后一个任务,鬼新娘洞房花烛那夜。 原剧情线,宁决直接跳过这一环,武力触发副本boss异变,和一众怪物打的天昏地暗,暴力破局。 虞酒没想到的是,和他洞房那日,宁决任凭异变的村人摆弄打扮,穿上新郎鲜红的婚服。 牵起虞酒的手,在一众诡异怪物的注视下,乖乖拜了堂。 他不知道原剧情中素来冷漠肃杀的主角怎么变成这幅样子。 此时他们认识还没多久。 宁决看他的眼神和初见时全然不同,第一次见面,虞酒就像和一块会动的人形冰山对视。 但现在,主角眼底冷漠冰山化成一滩水,温柔地快要溢出来。 眼里翻腾着浓重的占有欲,虞酒小动物般的敏锐直觉,让他本能地瑟缩了下。 喜床上铺着印有喜字的红被,被子撒了一层花生和糖果。 虞酒被宁决揽住腰肢,放到床上。 被子上的花生硌得虞酒不舒服,为了不被花生硌到,他扭着身子往宁决怀里贴。 “别乱动。” 男人低哑地声音从头顶响起,他好像强忍着般,冰蓝的眼眸里是虞酒看不懂的欲色。 炽热的手掌钳住虞酒的腰肢。 他的腰纤细,甚至隐隐碰到小腹上的软肉。 鲜红嫁衣上的腰带被大力扯开,半露出粉白的内里,玉雪般莹润的肤肉。 虞酒小腹平坦光滑,肚子上有一点软肉,手指戳在上面,能留下浅浅的凹陷。 很香,甜的要命。 衣服散开,大股大股浓郁的甜香涌出来,宁决鼻腔里全是那股勾着他目眩神迷的香。 像块小甜糕,吸引他这种路过的狗都想过来舔一口。 从头到脚,都沾满他的气息… 烛光昏沉,床头龙凤烛燃烧,宁决凑得近,两人呼吸交融。 热气喷洒,湿热的气氛无端蔓延。 娇养着的皮肤白得发光,宁决手掌拢着腰肢,略一用力,指缝间溢出丰盈的软肉。 粗糙指腹摩挲着细腻的皮肤,虞酒被人掌控住,弄疼一般,想要躲开。 可是宁决力气比他大太多,他的挣扎在男人眼里毫无用处。 很轻易的,又被拖拽着,拉回怀里。 温热的呼吸蹭过耳垂,虞酒麻麻痒痒,半软着身子,没骨头似的瘫在宁决怀里。 纤长睫羽轻颤,眼里蒸腾起氤氲的水雾,湿漉漉的黑发搭在颈间,可怜可爱地看着他。 宁决仅一瞥,便看见虞酒那半散着的衣襟下的那一处。 他低下头,往小新娘面前凑。 虞酒眼尾飞着红,薄薄的眼皮合上,不去看紧抱着他的男人。 等被放开后,已经没有了知觉,可怜兮兮的。 衣物摩擦皮肤,还留有异样的不适感。 虞酒委屈极了,也不管身上的不舒服,伸手去推宁决按住他腰肢的手。 侧过身往床深处躺,不搭理宁决。 干嘛咬他…… 宁决唇角上扬,垂眸看赌气不理他的虞酒。 小新娘嫁衣散着,白皙的胳膊搭在喜被外面。 肤色和床褥色彩鲜明的反差,明晃晃直撞入宁决眼中,只是虞酒正在气头上,小脸对着墙,看不见那张艳丽的脸。 不用想,眼睫上肯定挂了泪,绿眸水水润润的,隔着雾瞧他。 嘴巴张着,又发不出声,只能抽搭搭地呜咽。 “宝宝,我不碰你了……” 宁决凑上前,长臂一揽,把虞酒圈在怀里,轻吻他的发顶。 “让我抱抱。” 虞酒将信将疑,还是被诱哄着放软了身子,宁决没在作乱,粗粝的大手放在虞酒的背上。 给小猫顺毛一般,抚摸他的脊背。 虞酒怕他又来亲他,特地拢好胸脯处的衣物,忍着摩擦带来的痒意,他缩成一小团。 宁决在背后轻笑,虞酒的动作在他眼里漏洞百出,只要他想…… 狩猎者紧盯着无所觉自认为防备得当的猎物,眼神中的掠夺不加掩饰。 但是现在还为时过早…… 他伸出手,手掌顺着虞酒垂下的手臂,握住那双纤细的手,手指握进指缝,十指紧紧相握。 * 虞酒睡得不安稳,梦里被人折腾的痒意格外真切,好像真的被人蹭过那块皮肤。 “呼—” 呼吸喷洒,床前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胸前衣物已经洇湿一小块,床上沉睡的人似乎感到冷,不断往热源处靠。 眉头不安皱起,睫毛微微轻颤,一副马上要惊醒的睡颜。 床前人起身,把人塞回了被子,又整理好被褥,确保虞酒不会冻到,悄无声息离开了黑暗的房间。 昨夜没睡好,梦到了宁决荒唐的行为。 虞酒有些无精打采,闷闷地起了床。 不知是因为梦境的原因,胸脯那处有些疼。 虞酒赤着脚走向方间的镜子,掀起衣服下摆,想看看胸前到底怎么回事。 又麻又痒的… 洗手间传来开门的声音,虞酒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房间不止他一个人。 已经来不及了,他和刚洗漱完出来的陆时越正对上视线。 衣服掀着,大片雪白的皮肤露在外面,葱白的手指扯着衣服,粉润润的指尖弧度极小地颤抖着。 莹润的绿眼睛里,盛满了无措和惊愕,呆楞在原地。 光着脚,白嫩的脚踩在地上,足尖红红的。 他好像没有意识到,甚至说对屋里的另一个人毫无防备。 小腹光滑,再往上的那处,不知什么原因,泛着嫩生生的水红。 陆时越眼睛暗了暗,偏过头假装没看见。 他把手放到身后,生生止住了想要进一步靠近的渴望。 虞酒见陆时越像是什么都没看见般毫无反应,他送了口气,忙不迭放下衣服,飞快地逃回床上。 “091,昨晚有人进来吗?” 091沉默一会,昨晚浓雾干扰了系统信号,它明明看到有人进来,它却没办法喊醒宿主,也看不清那人的脸。 “宝宝对不起,我没注意到是谁。” 091语气充满歉疚,虞酒吓得一激灵,他只是随口一问,怎么还真有人闯进来了。 “那他…有对我做什么吗?” 虞酒迟疑问道。 “我只看到那人站在床前,后面做了什么就看不到了。” 091自责不已,恨不得当即投诉主系统垃圾信号。 “那应该是没有。”虞酒温声安慰091,他不愿意细想,半夜有人站在床头对着他动手动脚。 他自欺欺人般,系统没看见,那就是没有。 至于进来的那人,虞酒下意识认为不是陆时越。 陆时越一直表现的很讨厌他,应该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来…… 虞酒从被子里探出半个脑袋往外看,陆时越已经打开门出去了。 一副根本不想和他同处一室的嫌弃样子。 “091,昨晚陆时越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17、无限流里的小哑巴(十七) 091努力回想昨夜情形,信号不好,它的视野也出现乱流。 “快天亮的时候才回来。” 那应该不是……虞酒很快排除了陆时越的嫌疑。 这么讨厌他的人,怎么会半夜干出疑似变态的行径。 刚才照镜子的时候没仔细看,胸脯处隐隐作痛。 虞酒想到有人站床边看了一夜,可能还掀了他衣服。 ……好吓人,不能再想了。 * 酒店大厅,玩家们集合完毕,经过几天的生死奔波,玩家脸上尽显疲惫。 虞酒表情蔫嗒嗒的,小脸苍白,昔日漂亮的绿眸黯淡几分。 他咬着下唇,显得有几分忧郁,红润的唇留下一道小巧的齿痕。 【恭喜各位完成前两日的参观】 【各位还剩下最后一条支线任务——夜游龙息湖】 任务一发布,玩家们脸色纷纷凝重起来,副本夜晚本就危机四伏,还要求夜游。 还是夜游副本最危险的地方——龙息湖。 游戏的话还在继续。 【热情好客的龙溪镇镇民决定今晚亲自带领游客们夜游龙息湖】 【支线任务发布——游览全湖(当前任务进度:0)】 【解锁探秘——龙神祭祀(当前任务进度:2/3)】 探秘任务探索度竟然这么高,虞酒自己都奇怪。 他两次支线任务都被怪物抓走,好几次险些脱离主线,还能解锁探秘任务。 好歹是划水经历几次无限游戏的玩家,虞酒知道探秘任务和主线挂钩。 完成探秘任务结算奖励会翻倍,很多游戏高玩为了奖励专门去推探秘任务。 但是…… 一看就是主角才能解锁的高级配置,又落到他这个毫无存在感的小炮灰身上。 说好的被主角带出来就能下线呢,虞酒有些委屈。 他本来是那种内向柔软的性子,只想自己一个人待着,第一次任务就给主系统加班打白工多忙活了几倍的任务量。 那些危机四伏的游戏副本,哪怕宁决护着,虞酒也相当抗拒。 “宝宝你别难过。” 091敏锐察觉到宿主情绪不对劲,宝宝鼻尖粉粉的,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责任在它,把任务想的太简单,可是谁能想到不按常理出牌,疯狂给小炮灰刷存在感的主角。 “宝宝我会给主系统申请补偿,主系统按照实际工作量发布奖励,积分会补回来的,足够宝宝能休息很久。” 091已经在系统内部草拟好了申请,它要直言宿主在任务里被可恶主角的欺负,把责任全推到主角部门那边。 主角部门里面虽然都是大佬,但为了好不容易愿意跟它的宝宝,091决定上诉一把。 * 暮色四合,龙息镇的浓雾一天未散。 白日里,浓雾遮蔽着太阳,连日光都变成晦暗的灰色。 更深露重,夜雾幽微,空气里泛着潮意。 水气沾湿衣物,黏哒哒地贴在身上。 夜里视线被就受阻,还起了浓雾,虞酒深一脚浅一脚,亦步亦趋跟在大部队后面。 他们要去往龙溪湖集合。 陆时越这次没在队伍前方带队,他走在虞酒前面,两人相隔只一步距离。 虞酒稍微加快步伐,可能会撞上陆时越宽阔的肩。 红发男人今天一反常态,没有甩开虞酒大步往前走,刻意放缓了步速,让虞酒能跟上不至于掉队。 从昨日结束博物馆任务后,陆时越没有开口对虞酒说过一句话。 向来张扬恣意的尖刀副队,变了一个人似的,额前过长的碎发遮住了深邃的眉眼。 虞酒巴不得陆时越不和他说话,红毛嘴里憋不出什么好话,总是让他不开心…… 陆时越总是克制不住地去看虞酒。 他们之间隔着一段距离,虞酒身上的香气似乎被冲淡,但还是随着微风萦绕在他鼻尖。 蜜糖一般清甜的香,在他身边融化开。 小哑巴湿红的嘴里,是不是也一样的甜。 陆时越喉咙滚动,他克制不住脑子里那些糟糕的想法,之前对虞酒的偏见造成他只会臆想。 像个思春期的毛头小子,靠欺负有好感的女同学来博得关注。 做出些蠢事,用很糟糕的话欺负虞酒… 他的那些话已经把虞酒越推越远,或者说虞酒可能压根不在乎他。 手掌攥紧,心里的悔意蔓延,快要将他淹没,想到虞酒看宁决时依赖温软的眼神,陆时越像是哑了般,想说的话堵在喉咙里,一句也说不出。 同样可以保护虞酒,为什么宁决可以,他就不行。 虞酒敏锐察觉出陆时越阴郁的情绪,熄了加快步速的心思,保持原速一步步走着,免得崴了脚又被陆时越嘲讽。 龙息湖的轮廓已经出现在玩家视野内。 湖水广阔无垠,坐落在群山环抱之中,湖面平静,有风吹过时,才泛起粼粼水波。 水气蒸腾,湖面雾气弥漫。再往远看,雾气遮挡看不真切湖的边缘。 虞酒眯起眼,隐隐瞥见湖中央有座圆形的台子。 在他为数不多的稀薄记忆里,湖中央一般湖心亭,湖心岛居多。 圆台矗立在湖中央,高出湖面几米,突兀到显眼的地步。 这圆台……怎么看怎么眼熟。 好像在哪里见过。 虞酒难得升起些参与感,仔细回想着,他看见身旁的陆时越像是思索般皱着眉。 那日在山洞里,他和陆时越一起走近路时碰到的祭台,正是同样的形状。 岸边离湖中心比较远,他看不到圆台上的花纹,如果能看清,那基本能确定是祭台。 有种触碰到主线真相的感觉,虞酒晃晃脑袋,这种事不是他一个炮灰乱想就能解决的。 【玩家集合完毕,最后一个支线任务夜游即将开始】 游戏话音刚落,有人从浓雾中走出。 穿着齐整的制服,衣着打扮和他们这些游客格格不入的打扮,是镇上的镇民。 领头的镇民是个年迈的老人,脸上布满丛生的皱纹,拄着拐杖,身材佝偻着。 虞酒一眼发现了凌息夜,他站在老人身边,俯下身搀扶着老人,神色比之前更冷淡。 昨夜看到的那双充满侵略性的,仿若野兽般的眼神,似乎是错觉般从未存在过。 凌息夜比第一次见面时,周身气息更加冷漠。 “咳咳……” 老人轻咳两声,缓慢开口:“欢迎各位来参观龙息镇,我是龙息镇镇长。” “龙息镇的优美景色和丰富的历史人文,想必大家前几日游览已经有了深刻的体会。” 老人像是知道玩家们完成支线任务的狼狈,声音低哑地笑了,腐朽的声音从胸腔沉闷地发出,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来我们龙息镇游玩,不参加龙息湖夜游可不行。” 【触发支线任务——夜游】 【完成绕湖参观游览一圈的任务,请注意,游览途中可能有可爱小生物出没哟】 游戏口中“可爱小生物”,听着就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虞酒脑海里突然冒出怪物高高壮壮的身影,拖在身后上下摇摆的龙尾,和毛绒绒的发拱他颈窝时的痒意。 他逃出去的时候,怪物好像很生气,肩膀深可见骨的伤口还没愈合,伸着手想要抓他。 圆而钝的绿眼闪过一丝波澜,眼中变化被不远处的凌息夜尽收眼底。 凌息夜很早就注意到虞酒,娇娇怯怯小小一个,莹润皮肤在夜色里白得发光,注意不到都难。 漂亮的绿眸一眨不眨盯着他,眼里的探寻不加掩饰,嘴唇尽管消了肿,还是红红的,透着润泽的水光。 在博物馆里被所谓的“金主”强硬拽走,连挣扎反抗都做不出。 被人带回去之后,金主会惩罚他吗?和别的男人勾三搭四…… 老人又闷声咳嗽,疲态尽显,枯树皮般苍老的手掌去抓身边青年的胳膊 凌息夜撑住老人,姿态顺从,垂眸的动作遮住了眼里转瞬即逝的深意。 “我老了,多少有些力不从心,本想带着远道而来的客人们一同夜游……” 他顿了顿,握住凌息夜的手,“息夜,你替我,好好招待客人们,不能让我们龙息镇落下笑话来。” 青年乖顺地点头,目送老人拄着拐杖离开。 【叮,支线任务——夜游开始】 虞酒听着凌息夜用毫无起伏的声音说着注意事项,让玩家们自行参观,参观完毕再集合。 “我就说嘛——” 虞酒很骄傲地对091说:“镇长让凌息夜好好招待,他肯定不听。” “之前在博物馆里,他就对客人爱搭不理……” 腹诽的话还没说完,凌息夜像是察觉到一般,冷淡的眼神扫过虞酒,停在微张的双唇上。 虞酒莫名感到心虚,副本npc应该听不到他和系统的对话吧。 他往后稍撤了一步,半张身子躲在陆时越身后,红发男人身材高大,能挡住他。 凌息夜宣读完注意事项,玩家们四散开来活动。 龙息湖占地面积较大,绕湖一周是个大工程,更何况还有怪物暗中窥伺。 虞酒从陆时越背后探出脑袋准备离开,就被人按住了手腕。 男人指腹粗粝干燥,体温偏高,因为夜晚温度低,虞酒手腕冰凉。 相接触间,虞酒差点被陆时越的手烫到,他抬起头,两人视线交汇。 陆时越眼神浓墨般漆黑,熟悉的戾气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虞酒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被人压着手腕,男人力气又大,虞酒有些疼了。 刚想抽出手,手腕上突然多了温润的清凉,陆时越给他带上了一串手链,银质的,和脖子上宁决给的那串材质相似。 “定位道具,在夜雾里也能定位到。” 陆时越低头解释,这是他隔了这么长时间第一次同虞酒开口,声音沉闷。 粗糙的手指蹭过细嫩的皮肤,虞酒轻轻颤了颤。 纤长的睫羽蝴蝶翅膀般轻颤,浓密的长睫盖住眼底流转的光,抖动的幅度晃进了陆时越心里,挠得他心里痒。 虞酒乖顺地垂着头,露出雪□□润的后颈,大片甜香从衣领处钻出来。 陆时越假装无所察觉,抿了抿唇,遮掩自己急剧加快的心跳。 手心里全是汗水,此时此刻他甚至像嘲笑自己,纯情地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 虽然这也是事实。 系个手链而已,心跳加快紧张成这幅不争气鬼样子。 手链系好,陆时越佯装无所谓收回手,“一会夜游,不要乱走,跟紧我。” 虞酒还没反应过来,他被流光溢彩的手链吸引了注意力,轻轻点头道谢。 等被人圈住手腕往前走的时候,虞酒后知后觉察觉出怪异,红毛现在对他态度,和之前的恶劣完全判若两人。 “不对啊,091,这真是陆时越本人吗?” 18、无限流里的小哑巴(十八) 091沉默不语,它很难向虞酒解释陆时越堪称复杂纠结的心路历程。 很典型的,纯情处男坠入爱河的表现。 虞酒面前的红发男人低着头,以往的嚣张和不耐全都消失。 此时的陆时越像条被驯服的狗,姿态顺从地被主人牵着。 像被夺舍了一样… 虞酒仅是惊讶一下,很快恢复过来,陆时越一个主要角色的性格变化关小炮灰什么事。 他又不是主角,还要担心关切自己下属的心情。 想到这里,虞酒放松手腕,任凭陆时越圈着,乖觉地跟在男人身后。 过长的黑发遮住秀美的轮廓,只露出上下翩飞的细密长睫和小巧圆润,在冷风中冻得微微发红的鼻尖。 丰润红唇微张,喷洒出的气息凝成一团水雾。 明明是初秋的天气,龙息湖边上反常的泛起冬天的寒气。 虞酒怕冷,他感觉浑身都是冷的,只有陆时越圈住的手腕处是热的。 男人掌心炽热,似有火焰燃烧,身上体温偏高。 虞酒追寻着热源,往陆时越背上靠了靠。 察觉到身后蓦地贴上一层绵软,带着那股熟悉的馥郁甜香,缠绕着背,丝丝缕缕飘进鼻中,陆时越脚步一顿。 柔软到不可思议的触感,那日两人在山洞里,虞酒贴上来时,也是同样的感觉。 说不怀念是假,陆时越一低头看到手掌,就回忆起小哑巴跌坐在他掌心时的情形。 温软细腻的雪白肤肉,蹭过他的手,哪怕后来慌慌张张分开,那处仍残存余香。 他有时像个变态一样,莫名低头嗅闻虞酒蹭过的地方。 身后呼吸清浅,陆时越甚至感知到虞酒发丝的颤动,让他心猿意马,不断唾弃自己。 对一个他以往从不会放在眼里的人,他最不该妄想的人……起了肮脏的,不可言说的心思。 “呼。” 陆时越长舒一口气,等宁决回来后,一切都会步上正轨。 小哑巴继续和宁决甜甜蜜蜜,他继续当宁决得力的队友,两人不会再有交集。 可是他并不甘心…… 虞酒被陆时越突然地停顿吓到。 他匆忙止住脚步,差点撞上男人宽阔的肩。 陆时越背部肩胛肌肉紧实,撞上肯定会痛,到时候鼻尖额头红红的,眼里又蓄了泪。 估计又会被人嘲笑。 应该是察觉到他的靠近了吧,反正在陆时越眼里,虞酒的任何行为都会和不怀好意以及钓男人搭上边。 真小气… 虞酒摸着额头,指尖的凉意让他颤了颤,小口呼着气吹暖手指。 只是想靠着取暖而已,干嘛反应这么大。 小心眼,就算他真钓男人,也不会钓陆时越这种,总是惹他不开心。 “陆队,别来无恙啊,你这是……” 熟悉的声音响起,语调轻缓上扬,含着意味不明的笑。 虞酒抬头,正对上魔术师夸张侧身,越过陆时越。垂眸看过来的视线。 前面那句话是虚以委蛇,后面才是重点,探寻站在陆时越身后的虞酒。 顾循眯着眼睛看不出什么情绪,他换了副黑手套,配黑色燕尾服,长发束起,之前散漫的气质消失得一干二净,这时候到像个玩家的样子,气质悠闲中带着凌厉。 狐狸眼眯着,眼尾狭长,那种强烈的被注视感包裹全身。 虞酒收回对视的眼神,眼睛瞟向另一侧,尽量缩小存在感。 有陆时越在,顾循关注点应该不在他身上。 哪怕到现在,游戏任务进度完成大半,虞酒都搞不懂行踪和本人一样的魔术师,到底想干什么。 小动物般敏锐的直觉提醒自己,不要和顾循有过多接触。 顾循将虞酒排斥抗拒的动作尽收眼底,像只可怜的小兔子,为了不被人类抓住瑟缩在角落里,漂亮的绿眼里全是防备和警惕。 眼里笑意深了几分,顾循晃悠悠直起身,正对上陆时越含着怒气的眸。 阴魂不散的家伙又缠上来,陆时越拧眉,他很想在这里把魔术师解决掉。 嬉皮笑脸的男人站在虞酒身边,就让他觉得碍眼得很。 但魔术师到现在没有暴露能力和底牌,能神不知鬼不觉当着他的面使用替换道具,实力不容小觑。 实在麻烦。 “你有事吗?” 很呛的语气,虞酒惊讶地看着陆时越,红发男人眼神难掩不耐,戾气横生,语气生硬地对着魔术师开口。 陆时越这是把火发到顾循头上了。 虞酒默默在心里可怜了一秒顾循,魔术师怎么偏偏撞到陆时越生气的时候搭话。 “091,陆时越和顾循,两个人在原作中有纠纷吗?” 为什么只要两人一见面,硝烟味十足,虞酒这种迟钝的性格都能感受到两人的不合。 “没有吧……”091刷刷检索剧情,尖刀副队和亦敌亦友的魔术师很少接触,偶尔会有很常规的合作,临时队友下副本之类的,其他互动基本为0。 也看不出有什么过节… 看着明显呈防御姿势的陆时越,一副生怕别人抢了他老婆的狂躁样子。 091把想说的话又憋了回去,怕说出来吓到虞酒,本来宝宝第一次出任务意外已经够多了,要是告诉他主角在为他扯头花这种事… 绝对会吓哭吧。 “陆队,没事也不能问候一下吗?” 顾循装出备受打击的语气,视线却流连在虞酒身上。 “没事就滚。” 陆时越嫌恶开口,他不想让任何有威胁的雄性生物出现在虞酒面前,尤其是魔术师这种,一眼能看出来不怀好意。 “真是冷漠,不过我也不是来找你的。” 顾循语气低沉一瞬,下一秒又兴奋上扬,“小酒,我知道你看到我了。” 猝不及防被人点到名,刚和091聊得开心的虞酒像是走神被抓住开小差的学生,下意识从陆时越背后探出头来。 绿眼睛里盛着茫然,微微睁大,能窥见极清澈的瞳孔深处,他好像还没反应过来,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叫到他。 微眯的眼盯着虞酒柔软的脸颊,黑发贴在雪白的脖颈上,发尾轻飘飘晃动着,顾循无端感受到一阵痒意,他磨了磨后槽牙,笑得像个偷腥成功的狐狸。 “小酒,快过来,我有东西给你。” 顾循伸出手臂向虞酒挥手,笑得热烈真诚。 刚还说和陆时越问好,怎么话锋一转矛头又转移到他身上。 虞酒有些恼怒,但很快平复心情,没必要为了和他毫不相干的人生气,他没有犹豫迟疑,直接从陆时越背后走出。 秀气的眉蹙起又舒展,表情都写在脸上,让人很轻易能揣摩透他的心思。 顾循脸上笑意加深,他期待着,柔弱无助的金丝雀飞进他笼子里的情形。 虞酒只想速战速决,应付完顾循好让他继续当个没有存在感的炮灰,走过陆时越身边时,他一下子被人拽住。 比他热几分的体温,粗粝的指腹,有力的手掌死死扼住他的手腕。 痛感传来,虞酒下意识想挣脱束缚,却不料越是挣扎,陆时越按的越紧。 陆时越低着头,垂下来的发遮住了眼底酝酿的漆黑风暴,他很生气,滋生的怒意和醋意在虞酒走向顾循的那一刻达到顶峰。 手腕好痛,虞酒皮肤娇嫩,陆时越这一按,细嫩的皮肉顿时生了一圈艳丽的红。 红印烙在雪白的腕上,带着凌虐一般的美感。 陆时越看到那片红,烫到一般松开手,懊悔和心疼淹没了他,再怎么生气,那些怒火也不应该发泄在虞酒身上。 他猛地抬头,嘴唇嗫嚅着想道歉,却对上虞酒泛红的眼眸。 圆润的绿眼睛蓄满晶莹的泪,薄薄的眼皮只要一眨,眼泪就能顺着眼角滴落,睫毛也湿嗒嗒的, 黏成一簇一簇,眼尾洇湿化成点点秾丽的红,像是疼到了,脸颊也泛着粉。 陆时越这才想起虞酒皮肤嫩,被人精心照顾着,又娇气,一点疼都受不了,轻轻一碰就留下印子。 脚崴了,吓到了眼泪都要落不落挂在纤长的睫毛上。 好不可怜。 陆时越怎么这样,趁机报复掐他的手。 虞酒再怎么好脾气,难免有些生气,好坏的人,嘲讽他就算了,还暗中使小动作。 眼看宿主要落下泪来,091赶忙安慰:“宝宝你别搭理他了,把他当成npc,完成任务罢了,没必要和他一般见识。” 虞酒吸了吸鼻子,带着点软绵绵的鼻音,委屈巴巴地点头。 一双手抬起他的手腕,隔着层手套,感受不到温度。 魔术师低着头,嘴角噙着抹笑,趁着虞酒没注意,抬起他的手。 鬓边散落的长发蹭过虞酒的脖颈,痒痒的,他偏头想要躲开。 “小酒,别乱动哦。” 手镯扣在手腕伤处,凉凉的,痛感顿时消失,原本明显的红痕也消散了大半,逐渐恢复如初。 银质的手镯,和陆时越戴在他手上的是一个材质,他身上的饰品不知怎么了,都是相同材质的银制品。 暗中较劲一样… “小酒可要戴好了。” 顾循笑眯眯地嘱咐,“治愈系的道具,可是花了我好大功夫得到的。” 几个放到游戏外面价值千金,引人哄抢的道具都当作饰品挂在虞酒身上。 他对这些东西没有具体概念,只是点了点头,被手镯蕴藏的光芒吸引了注意力。 陆时越目睹这一切发生,他想阻止,却定住般看着两人姿态亲昵地互动。 顾循动作轻缓,极为珍重般为小哑巴带上道具,虞酒也没有抗拒,乖觉地被人握住手腕。 想说的话堵在喉咙里一句也说不出,那些话不知怎么又吞回了肚子里,手指成拳快要攥出血来。 他不受控制地走上前。 19、无限流的小哑巴(十九) 骨节分明的大手按住虞酒的肩,手背青筋起伏,把他和魔术师的亲昵距离分开。 陆时越这次克制了手上的力,没有弄痛虞酒。 像只拎住后颈肉的幼猫,虞酒转眼间又回到陆时越的领地里。 很冒犯的动作,再加上红发男人和发色一样嚣张挑衅的眼神,魔术师只是笑笑,不着痕迹地收回想要触碰虞酒的手,转身离去。 他没必要和已经出局,没有竞争机会的人一般见识。 虞酒毫无所觉两个男人间的暗自交锋,他转头看向陆时越,搞不懂好端端的为什么扯他。 陆时越薄唇紧抿,浑身紧绷,锐利剑眉皱着,好像胸口郁结着一口气,怎么也发不出来。 不会又要冲他发脾气吧。 虞酒想躲开陆时越的触碰,细窄的肩头搭着男人的手,突破社交距离地亲密触碰弄得他产生说不上来的异样感。 陆时越察觉到手下面肩头传来的挪动,小哑巴好像很害怕他,抬头看他一眼又低下去,睫毛无措地轻颤,遮住眼底水波一样的潋滟光芒。 他手里的人很弱小,连呼吸都轻飘飘的,他从未面对过如此不堪一击的人。 但他却像烫到般,蓦地松开手。 不能让虞酒不开心。 嘴唇颤动几下,陆时越想说的话很多,但马上脱口而出的话又生生咽回,他不知道自己以什么身份说出这种话。 他想道歉,但又开不了口,乞求虞酒的原谅。 原谅之后,他又是什么身份呢,不管怎么样,虞酒眼里都不会有他。 肩膀一下子轻松,虞酒撩开散落的发丝,他听到脑海里的091突然笑了几声。 091快被陆时越内心戏笑死,心里无差别和任何人雄竞的败犬表现,它实在忍不住,直接笑了出来。 “091,你笑什么呀?” 虞酒有些好奇,系统一般怕干扰他任务,很少出声。 “宝宝我刚刚看了搞笑视频,不小心笑出来了。” 虞酒转移了视线,关注点从陆时越身上移开,他只走神了一会,就听见陆时越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走吧。” 两个字,听不出情绪变化,但他敏锐感知到陆时越此时莫名阴沉的心情。 从昨天把他带回酒店,这人就怪怪的。 小炮灰没必要揣摩主要角色们的心情,乖乖当他的炮灰就好了。 * 夜色渐深,湖边雾气愈发浓重,看不见前路。 玩家们早就分散开各自执行任务,这种时候聚集在一起,容易成为怪物的攻击目标。 四周静悄悄的,除了两人的脚步声,隐隐听到林间鸟兽扑棱翅膀的声音,和湖水拍打岸边的潮声。 空气潮湿,虞酒露在外面的手臂沾上一层水,顾循给的手镯可以驱寒,他并没有感觉到寒意。 陆时越从系统空间拿出一盏灯,橙黄色灯光晕开,驱散开前方雾气,视野打开几米,至少能看清周围的路况。 灯光也有避寒作用,陆时越想到虞酒怕冷,没有选在雾中发光效果更好的灯,挑了盏可以驱寒的灯。 路上时不时有游戏所说的“可爱小生物”攻击。 虞酒看清了袭击者的样貌,不是绑走他两次的龙尾怪物,更像是博物馆展厅里陈列的各种怪异生物。 体型不大,长得像蜥蜴,拖着卷曲的尾巴,但生着尖利的爪子,爪尖镰刀一样弯曲,如果攻击到人身上,能勾下来一大片肉。 虞酒注意到,蜥蜴怪眼睛已经退化,覆盖一层诡异的白膜,朝着灯光覆盖的光圈内攻击。 它们趋光。 蜥蜴怪数量极多,循着光来,密密麻麻层层堆叠,潮水般涌向两人。 身前的男人手指燃气一簇火焰,红色光芒环绕周身,紧接着,大地开始颤动。 还没等靠近,蜥蜴怪脚下的地面不断崩裂,热气滚烫烧灼,红色岩浆在地底翻滚上涌,瞬间将它们烧成灰烬。 这是虞酒第一次看到陆时越使用能力。 红发男人眼中酝酿着涌动的肃杀战意,锻炼得当的肌肉线条流畅,勾勒出衬衫下绝佳的身材,他并没有做出很激烈的动作和怪物们厮杀。 只是站在原地,看着炙热沸腾的岩浆吞没一只只上前的怪物。 虞酒目不转睛看着眼前特效制作般的一切,点点猩红的岩浆映射在他瞳孔深处,亮光衬得他小脸雪白。 回忆起看过的原剧情,他记得陆时越喜欢近身搏杀,很少使用这种大面积攻击,他总说大范围的能力攻击不符合他对自己在团队中的定位。 “孔雀开屏罢了,宝宝看个亮就行。” 091欣赏了一番陆时越的烟花表演,不得不说男人孔雀开屏似的特技确实吸引到它单纯的,喜欢闪闪发光东西的宝宝。 嗯,雄竞的手段而已。 陆时越看着虞酒亮晶晶的双眸,好像很惊奇,眼里悦动着和火焰同频率的闪烁亮光。 心里郁结消散几分,他甚至渴望着,虞酒能对他露出这种类似欣赏、依赖的神情。 蜥蜴怪清理干净,雾气加重了几分,灯光效果减弱。 虞酒走得不快,他对环境变化敏感,空气又湿又冷,喉咙鼻腔里全是潮湿的水汽,睫毛上沾着水。 他伸手碰上脸颊,粉白腮肉濡湿一片。 雾气好似要将他们吞没,深一脚浅一脚走在屋里,虞酒没来由生出一阵眩晕感。 他好像听到远处连绵群山中传来一声清越的龙吟,不远处龙息湖湖水激荡,涛声阵阵,仿佛响彻在耳边。 湿漉漉像是浸润在水里,脑中被各种怪异声音填满,恍惚间,他看到前方的陆时越停下脚步。 两人离得很近,陆时越脚步一停,虞酒直接撞在男人硬邦邦的背上,额上顿时生了一片红。 怎么突然停下来,脑海里眩晕感未散,细白的手刚想抚上额头,手腕就被人攥住,紧紧握在手里。 灯光昏黄安了几分,蜥蜴怪窸窸窣窣爬行窥伺的声音消失,耳边只余击打岸边岩石的湖水涛声。 陆时越回过头,他站在背光处,俊美的脸隐没在黑暗里,只露出紧抿的唇角和绷紧的下颌线条。 虞酒离得近,他一仰头,正对上陆时越的视线,原本锐利的瞳孔浓墨般漆黑,似有浓雾在其中上下翻腾。 野兽一样的眼里充满浓烈的,快要满溢出来的掠夺欲。 黑色的瞳仁深处,全是虞酒有些迷茫慌乱的绿眸。 捏住他手腕的炽热手掌攥得很紧,他移动不了半分。 陆时越整个人透着一股不对劲的气息,身上黑气环绕,中邪似的…… “宝宝离他远点,他好像陷入幻境了。” 091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虞酒下意识挣脱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他力气小,根本挣不开力量是他几倍的男人的桎梏。 被人死死按着,移动不了分毫。 和体温一样灼热的气息慢慢下压,粗糙滚烫的指腹顺着手腕上移,摩擦至细腻的脖颈。 手指行径过的细腻皮肤,瞬间起了一层薄红。 又麻又痒,虞酒像是被挠过尾椎的小猫,痒得他想立即缩成一团。 无言的压迫感逼近,陆时越黑沉眸子里的强烈欲望快要把他吞没,席卷而来的窒息感不断提示着虞酒快逃。 他不知道陆时越要对他做什么,肯定不是什么好事,男人眼里的深沉欲色,他只在宁决身上看到过。 像是要把他吃掉,吞进肚子里。 小扇一样的浓密睫羽上下忽闪着,大难临头虞酒只想闭眼,薄薄的眼皮盖不住眼底的惶然和惊慌,他像只可怜的小兔子,被捕食者按在利爪下止不住颤抖。 难道今天要被人给吃了吗? 头顶上方的男人捕捉到他的惶恐,发出一声轻笑,虞酒还没来得及分析陆时越的想法,嘴巴突然被人含住,细细密密的吻狂风骤雨般砸下。 尖尖的下巴被强迫性抬起,捏出了红痕。 潮湿的空气,唇齿相碰见呼吸交织,弥散出蒸腾的热气。 虞酒快被蒸熟了,脸颊沁着粉,原本就润湿的黑发黏在脸颊两侧,湿哒哒地狼狈极了。 毫无防备被人咬住了嘴巴,他防备似的咬紧唇瓣。 陆时越好像不满足于在嘴唇外流连,他又不会接吻,只知道使蛮力撬开他的牙关。 唇瓣露出一条缝隙,唇舌强势闯进湿热的口腔,唇舌交缠,虞酒被动承受着在他嘴巴里肆虐的吻。 他伸出没被攥住的手,单手撑在陆时越胸膛上,像推开他,拉开两人的距离。 胸膛石头一样硬,又散着高出他体温的热,虞酒指尖按出粉润的红,手指还是细白的,无力搭在男人胸膛上。 嘴巴都麻木没有力气,舌尖被陆时越吮吸着,男人还不满足,去舔他口腔里的每一处。 像个变态… 唇珠挤压间碾磨成烂熟的红,轻轻一碰里面汁水就要溢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虞酒含不住嘴巴里水,才被陆时越放开。 唇角也不放过,被人低头一点一点舔去甜滋滋的水。 发顶有些扎人,虞酒偏过头想躲开陆时越的动作,刚移开很小的距离,又被一双滚烫的大手按住。 20、无限流里的小哑巴(二十) 红发男人瞳孔浓墨般漆黑,神色不复往日清明。 雾气构成的幻境无限放大他心中那一团不可说的肮脏渴求,此时的他就像一头被欲望支配的野兽,死死钳着掌心里的猎物。 结束充满掠夺气息的吻,陆时越唇齿间还萦绕着那股甜香。 连嘴巴都是甜的… 他低下头,盯着虞酒的脸看。 怀里的人在挣扎间弄乱了头发,额上沁出了汗,乌发黏在额头上,绿眼睛水水润润的,像只被盯上的林间小鹿。 或许亲吻时呼吸不畅,眼尾洇出一道湿红,像朱砂颜料点缀其上,勾勒出惹人怜爱的红。 红唇肿着,尤其唇珠那里,唇舌触碰间挤压的饱满鼓胀,烂熟的桃子一样,轻轻一碰就溢出丰沛的汁液。 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样子。 细白的手指抵在他胸前,只是吃了嘴巴,就摆出无力承受的模样。 如果是做其他更过分的事情,细嫩的腕子早就折腾的没了力气,讨饶般攀附他的肩,最后还是垂落下来。 估计会哭吧,现在就要哭不哭的表情,又说不出话来。 到时候,只能无声抽噎,眼泪顺着眼角滚落,带出一片湿亮的水痕,润湿了鬓边的黑发。 小哑巴会抬起哭红的眸子,乞求的眼神望着他,可怜又可爱,被动承受着他的一切。 娇气的很,还没做什么身上留下惹眼的痕迹,又怕疼,抗拒别人的触碰。 陆时越脑海里的幻境泥沼般扯的他越陷越深,那些糟糕的画面让他不断唾弃自己,又忍不住继续想下去。 像个青春期还没结束的少年,满身躁动无处发泄,脑中全是对心上人的臆想,幻想心上人身上的每一处。 虞酒看着面前魇住的红发男人,衬衫勾勒出锻炼得当的身材,肌肉线条优美又不显得过分夸张,宽肩窄腰,喉结上下滚动,眸色幽深。 捕食者一样充满欲求的眼神不加掩饰地看向自己。 他搞不懂陆时越突然变了副样子,明明之前对他还是爱搭不理。 现在的眼神和当初的宁决一模一样,全是要把他拆吃入腹的渴望。 让他生出些被盯上,被凝视的错觉。 虞酒对待感情是迟钝了些,但天然的警觉让他 只想离面前状态明显不对劲的男人越远越好。 幻境可能放大了陆时越对他的厌恶,不然怎么会一副要把他吞了的表情。 “091,这个任务主角都好奇怪,下次能换个正常的任务吗?” 虞酒观察着陆时越的动静,分神小声和系统对话。 他心思敏感,不擅长也很少麻烦别人,试探性开口请求。 “要是很麻烦……就不用了。我其实也能应付过来。” 细细小小的声音回荡在系统空间,091听着心都化了软成滩水,圆球上方咕噜噜冒气泡。 “宝宝…” 091痛骂主系统和变态主角:“宝宝你别担心,一点也不麻烦。” 系统空间里091快速筛选数据,光球快抖出了虚影,它在检索任务。 系统不努力怎么能造福它的宿主,091充满干劲,委屈谁都不能委屈了它宝宝。 虞酒飘忽的眼神被陆时越捕捉到。 陷入幻境的男人思维异常活络,脑中一点点细微的波动都会被抓住继而无限放大。 幻境不在乎细微的恶念,但陆时越心中欲望压抑太多,快要满溢出来。 这时候只需要一个推手,打开条极细缝隙,欲望便蓬勃而出,将他尽数吞没。 陆时越想知道虞酒为什么分心,绿眼睛茫然没有聚焦,显然关注点不在他身上。 按在怀中人肩上的手指一下缩紧,怒火夹杂着莫名的妒意,他想让虞酒看着他。 毫无杂质的纯然眸子里,信赖依靠地注视他一个。 而不是像现在,虞酒眼里总是有其他人。 神秘莫测的魔术师,来历不明的关键npc,还有宁决,和虞酒情深意切的宁决。 深邃的眉眼戾气横生,陆时越本就是侵略感十足的长相,剑眉入鬓,眼尾上挑,生了一副难接近的面孔,冷着脸看人时更是压迫感十足。 小哑巴也会被宁决掐住下巴亲吻吗? 他这么信赖宁决,两个人估计什么都做了。 按住腰肢,仰起细长白嫩的脖颈,被动承受。 一想到两人亲昵的场景,极为陌生的激烈情绪搅得陆时越五脏六腑都快碎掉,让他面目狰狞几近失态。 他明明可以比宁决做的更好…… 肩膀上传来阵阵疼痛,虞酒想躲开,抗拒的动作反而让陆时越恼火,手掌拎着他白皙的后颈往怀里按。 温热干燥的气息包裹他全身,虞酒整个人抵在男人硬邦邦的胸膛前。 额头硌出粉腻的红,落在他脖子上的指腹滚烫炙热,娇嫩的后颈留下几道惹眼的指痕。 旖旎又可怜。 耳边全是陆时越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激烈的似乎快要蹦出胸膛。 他到底要干什么? 这下轮到虞酒不解,紧拥住他的动作,实在不像是要伤害他的样子。 手掌接触到的皮肤很热,熏红了花瓣一样泛着粉的指尖。 虞酒像是烫到般缩回手指,有点闷,还很热,他扭着身子,想办法挣脱男人禁锢他的坚硬怀抱。 就在虞酒以为要被陆时越揉进怀里时,他隐约听到有脚步声传来。 抬眼看去,原本环绕周围的浓雾似乎逐渐散去,湖面变得清晰,甚至能看到粼粼波光。 龙息山轮廓出现在视野中,高大巍峨,树木苍翠。 风声惊动山间飞鸟,鸟儿扇动羽翼飞向不远处云中若隐若现的一轮圆月。 月亮不知何时出现,倾洒一地光辉,连龙息湖都折射月亮的模糊虚影,水波荡漾泛起层层亮光。 雾散了。 虞酒也看到了缓缓走近的人。 身形挺拔,像一把历经千锤百炼的尖刀,笔直修长,锋芒毕露。 标志性的冰蓝色眸子,原本清隽的面孔因为这双眼睛而流露出不加掩饰的野性,一如冰原上的头狼,是独属于狩猎者的眼神。 虞酒起初没有认出来是谁,直到看见男人手里握着一把刀,才后知后觉把人对上。 不是说分开执行支线任务吗?宁决怎么来了。 宁决在游戏里执行任务的气质和同他相处时差别太大,虞酒经常生出割裂感。 游戏里宁决对谁都是冷酷肃杀,像个无情的精密仪器,任务才是他关注的重点。 他和虞酒相处时,冰山融化一般,无时无刻不腻在一起,不想让虞酒离开他的视线。 出于目前主角“武器”的身份定位,虞酒认为礼貌起见多少应该和阔别已久的主角打声招呼。 但他人还陷在陆时越怀里,动弹不得。 此时的“尖刀”副队还在幻境中留恋,神智不清,怀里紧紧还抱着他队长的小男朋友,丝毫没有感知到宁决的靠近。 虞酒想起身的动作落在宁决眼里成了挣扎。 宁决日思夜想恨不得暴力推支线想见的恋人,被别人拥在怀里,姿态亲昵。 抱住他恋人的不是别人,是他信赖的值得交付后背的队友,他得力的副手。 以凶残暴躁不好惹为名的尖刀副队。 虞酒被人整个抱在怀里,从外面看只露出一双漂亮莹润的眸子,眼睛水汽氤氲,好像哭过一般红红的,纤长浓密的睫羽轻颤,细瘦手腕抵在别的男人身上。 手腕上还多了两幅不同的手饰。 宁决握紧了手中的长刀,雾未散时,项链道具已经提示他虞酒在附近。 思念和兴奋让这位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尖刀队长流露出期待。 他想见虞酒,想亲亲抱抱他娇小可爱的恋人。 很荒谬的场景,日思夜想的恋人被别人拥在怀里, 他应该承认,这是他的失误。 “091,我现在对外身份是不是宁决的男朋友呀。” “陆时越抱着我,总感觉怪怪的。” 091看着深刻自我检讨的宁决,这人反思自己没有看好老婆而让兄弟趁虚而入。 犯错的不是他老婆,错的是他自己的失误和那些馋虞酒的人。 “嗯…他要来打小三了。” “打…什么?” 虞酒没听清091的后半句话,又问了一遍。 091意识到自己看扯头花现场过于入迷,笑着打哈哈:“没什么,宝宝一会记得躲远点。” “轰隆”一声巨响,带着武器划过的银色光芒。 虞酒被人一把揽住腰肢,短暂眩晕过后,稳稳落在地上。 宁决把他从陆时越怀里带了出来,熟悉的冷冽气息,冰雪般在鼻尖化开。 扎人的短发状似无意蹭过虞酒粉白的脸颊,酥酥麻麻的,有些痒。 他只能看到宁决的侧脸,冰蓝色眼眸冷寂沉肃,眼底的蕴藏着怒气,对着陆时越彻彻底底暴露出来。 在虞酒印象里,宁决很少动怒,对待任何事物宁决都是一成不变的神情,看不出喜怒。 论坛里玩家说他善于隐藏情绪,心思深沉,让人抓不住把柄。 但现在,他对着自己信赖的队友,像被侵犯领地的狼一样,不加遮掩地表露鲜明的情绪。 陆时越什么时候惹到宁决了? 被人揽着腰肢,虞酒费力回想原剧情,原剧情线,两人是很融洽的队友关系,很少起过冲突争执。 雾气散尽,幻境消失,陆时越逐渐恢复理智。 唇角似乎仍有柔软的触感和消散不去的甜香,丝线般一缕缕紧紧缠绕着他跳动的心脏。 旖旎暧昧的幻想还残存在脑海深处挥之不去,体内叫嚣的渴求让他不满足于简单的触碰。 怀中空落落的,陆时越下意识寻找虞酒的身影。 一抬头,他看到虞酒依靠在那个让他永远也取代不了的人身上。 21、无限流里的小哑巴(二十一) 宁决应该都看到了。 看到他姿态强势地抱住虞酒,力度之大仿佛他们才是天生一对。 被抓包后,陆时越第一时间生出的不是歉疚,而是妒意下破罐子破摔的恶意。 看到又如何,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古怪的气氛在无言对视的两人间蔓延,夹杂着硝烟味。 虞酒想探出头看陆时越怎么愣在原地,却被身前宁决不着痕迹地挡在身后。 “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宁决对陆时越冷淡开口,声音没有起伏,眼神像结了层寒霜,带着兴师问罪般的质问。 陆时越低着头,模样有些颓然,自嘲一般开口:“没有。” 他没有什么可以解释的,如果为了挽回这段队友情,可能会仓皇辩解,为自己开脱,把错误归到 虞酒身上,说是虞酒勾引他。 但陆时越做不出来,那双绿眼睛隔着层水雾,雾里看花只需娇娇怯怯看向他一眼,他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就当是认栽了,栽到一个他向来看不起的,以为不会有任何交集的小哑巴身上。 很嘲讽的事实,当着虞酒正牌对象,他尊敬信任的队长的面,无言做实了他卑劣的心动。 没来由的一问一答听得虞酒一头雾水,这两个人在说什么怪话。 一个满脸肃杀活像丢了老婆,另一个神情黯然不复之前那般嚣张。 若不是游戏内禁止玩家自相残杀,感觉两人下一秒就会打起来。 “哎呀呀,这是怎么回事?” 皮鞋踩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高挑的身影从暗处走出。 也不知他在黑暗中窥伺多久,此时才现身,假惺惺问候。 魔术师的衣着打扮和配饰总是别处心裁,他的衣襟微微敞开,有些凌乱,露出里面反复堆叠的宫廷衬衫。 虞酒注意到魔术师细长的,总是笑眯眯的眼角下多了一个黑色菱形花纹。 扑克牌中的方块图案。 顾循齐整的袖口处有一块深色的痕迹,身上萦绕着淡淡的血腥气。 他站的离虞酒很近,虞酒闻不出他身上的血气,但宁决能闻到。 宁决以前对魔术师抱有提防和警惕,在不知道对方底牌的情况下,互不打扰是最好的选择。 但现在……看着那张笑得不怀好意的华丽面容,打扮得像个花孔雀,老是围着虞酒打转。 多么讨人嫌的一张脸。 宁决心中厌烦不断升腾,从博物馆通话之后,他早就想和在场行为古怪的两人清算。 自己不过是离开了几天,他的小男朋就招惹这么多麻烦的狂蜂浪蝶。 看着无声对峙的两人,以及状况之外的虞酒。 魔术师眼底笑意愈深,看到不远处的宁决,假装惊讶开口:“宁队,好久不见,你怎么在这里?” 顾循的话让虞酒清醒过来,总觉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和宁决分成两个队伍,为什么在支线任务进行的时候汇合了。 冷漠如刀锋般的眼神落在魔术师身上,宁决身为一个强大队伍的领导人,本身气场相当强势。 顾循像是毫无察觉,笑意盈盈回应宁决无声的压迫。 说实话,他并不介意违反规则和宁决打一架,但是不能当着虞酒的面打,吓到他可就得不偿失。 长刀收刀入鞘,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宁决收了刀。 【恭喜玩家宁决完成支线任务—夜游】 【本次支线任务为竞速任务,一队玩家完成任务则另一队支线任务进度作废】 【支线任务进度3/3,两阵营玩家完成汇合】 【主线任务即将开启】 游戏提示音接二连三响起,提示在场的玩家将要开始的主线任务。 原来是宁决率先完成了支线任务,这才导致了两阵营玩家融合共同开始主线。 虞酒恍然大悟,不愧是主角,行风做事就是干脆利落,连带着加速了游戏进程。 离炮灰任务结束又近了一步,下班指日可待,虞酒整个人都精神了,眼里流露出明显的雀跃神色。 见到宁决这么开心吗? 巨大的挫败感快要把陆时越击垮,虞酒对待宁决的态度和面对他时截然不同。 被他抱在怀里时,虞酒只有抗拒和惊慌,眼睛总是盛着泪,水水润润的,眼尾湿红怎么也消不下去,娇嫩的皮肉上总是被他弄上痕迹。 和现在的状态完全判若两人,虞酒绿眸亮晶晶的,一种陆时越从未见过的喜悦神情展现在他眼前,漂亮软和的让人想一把拥入怀中。 陆时越自嘲般扯动了唇角,宁决收刀是碍于规则束缚,如果不是身在游戏里,两人免不了要打一架。 胜利曙光近在眼前,离小炮灰下线又近了,虞酒开始盘算着如何使用积分。 先给091系统升级,再装修一下系统空间,买几个毛绒玩具…… “宝宝……你是一好宝宝。” 虞酒得到奖励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它,091感动到差点哇一声哭出来。 宁决也察觉到虞酒情绪变化,他的小男朋友心思浅,高兴或者难过都写在脸上,很好懂。 初见时,他从虞酒眼神里看出来的惊诧,好像虞酒早知道会遇见他一般。 他的行踪向来保密,除了尖刀内部队员没有其他人会知道他下的副本。 理智提醒他,应该除掉一切隐患。 虞酒是个哑巴,说不出话,又很弱,轻轻一碰身上就留下印子。 太弱小了,扼住纤细脆弱的脖颈,不用多大的力气,就能除掉他认为的潜在的威胁。 宁决心软了,那双不带任何杂质,猫儿一般圆钝的眼眸盈盈朝他一望,顺从地把脸颊靠在他的掌心。 矗立的冰山轰然倒塌,燎原的野火将他焚烧殆尽,从未体验过的激烈情绪烧灼全身,以往不会动摇的原则和底线在虞酒面前碎成一地。 好在,他并不是一厢情愿,看到虞酒开心起来的表情,刚刚糟糕的情绪得到缓解,虞酒也在回应他的感情。 不管其他男人再怎么诡计多端,他在虞酒心中的份量还是不一样的。 围观一切的091差点没绷住又笑出来。 很自信的主角,希望后面不会被它宝宝打击到。 游戏播报声结束,虞酒被人牵起手。 宁决体温偏低,玉石般温润,他没有握住虞酒的手腕,而是将手指插进虞酒的指缝。 十指相扣,宛若热恋期的情侣。 魔术师还是笑着,眼里紫色暗芒幽微,此时的笑容更像是戴了副不会掉的假面。 陆时越紧抿着唇,手掌紧攥成拳,刘海遮住了眉眼,看不出神色变换。 在场的针锋相对暗流涌动的三个男人,只有宁决心里好受些。 虞酒本想抗拒,但想到了现在的人设,乖乖承受了主角的触碰。 他想得很开,身为“武器”,碰一下也不要紧。 宁决牵着虞酒的手往前走,他没理挑衅的魔术师,直接无视掉。 经过陆时越身边时,宁决冷淡开口,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冰蓝色的眼眸直视前方,没有落到人身上,冷漠地像个无情的审判官。 “你自己知道做了什么。” 没来由地丢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虞酒更懵了。 两个人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原剧情线中关系和睦的样子。 队友会对彼此抱有敌意吗? 陆时越没有抬头,虞酒注意到他好像压抑着什么似的,胸膛起伏。 也对,好不容易见到队长,结果被一顿指责,换成他也生气。 虞酒脑子里逻辑自洽,对两人异常表现的解释完成了闭环。 他压根没往心里放,主角之间的纠纷关小炮灰什么事。 浓雾散去后,视野变得格外开阔。 月明星稀,鸟雀相鸣。 龙息湖的湖水拍打在岸边,湖中央的祭台在月光照射下泛着银色微光。 玩家们聚集在一起,身上多少带了些伤痕。 普通玩家应对怪物袭击并不容易,难免会受伤。 主线任务已经开始,游戏里的终局很可能就在今晚开始。 “终局”时无限游戏里的最后一个任务,会和最终boss展开决战,所有人都屏息凝神。 虞酒感觉到宁决握住他的手指又紧了几分,主角也在警惕最终boss的出现。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山林间传来,有人来了! 憧憧人影不断靠近,一群穿着奇怪白袍的人出现在玩家面前。 领头人身形高挑挺拔,带着兜帽,露出弧度流畅的下颌线条,薄唇绷成一条线,像个没有感情的木偶。 他的袍子和身后人不同,身份似乎不一般,更为宽大飘逸,袖口衣角纹着金线,隐隐构成腾云驾雾的龙纹。 他给虞酒一种格外熟悉的感觉,但虞酒脑子里像是蒙了层雾,始终想不起来那人是谁。 一回想,面容就变得模糊不清。 不管是谁,反正这架势无疑是最终boss。 领头人看向玩家在的方向,明明只是不确定范围的注视,虞酒又生出被盯上的错觉。 一如那日山洞里的触手般黏腻,湿哒哒地缠在他露在外面的大腿上。 他往宁决身后躲了躲,极力避开那人的窥探注视。 “别怕,有我在。” 宁决柔声宽慰虞酒,他察觉到身后人的细微轻颤,虞酒胆子小,估计在害怕。 领头人注意到两人的亲昵互动,目光停顿一下,接着不着痕迹移开,公式化开口,声音不带任何起伏。 “被选中为龙神的人祭,你们应该感到荣幸。” 声音清越,犹如玉石相击。 “人祭”,虞酒一下子想起来洞穴里那张血腥可怖的雕刻,残缺破碎的人类肢体。 那些人,是献给龙神的人祭。 而他们,从进入龙息镇一开始,就被选中成为了祭品。 宁决长刀出鞘,刀锋直指领头人,连魔术师也一改以往的轻佻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领头的白袍人轻笑一声,“不自量力。” “罢了。” 他轻轻一挥手,宽大袖袍扬起,金线绣成的龙纹闪烁跃动,好像下一秒就会活过来。 “去龙神祭看看,让你们死得明白些。” 白光自眼前砰然炸开,眩晕感传来,模糊了视线,有玩家支撑不住已经倒下。 游戏系统音响起。 【解锁终局—龙神祭起源大型幻境】 【镜花水月一场空,祝愿玩家们早日解除幻境,回归现实】 虞酒往后仰倒的那一刻,本以为自己会摔在地上,一双有力的手掌揽住了他的腰肢,稳稳落在了宽厚的怀抱里。 清冽的气息萦绕在鼻尖,虞酒失去意识前,有人轻柔地合上他的眼,宽大的袖口拂过他的脸颊,痒痒的。 失去意识前一秒,他隐约听见有人说。 “大人…这不合规矩。” * 虞酒睁眼看到的第一件东西是雕刻着祥云花纹的木质大床。 丝丝缕缕的清雅檀香缠绕在鼻尖,空气里弥散着极淡的香雾。 他头很晕,脑中像被搅弄过般,眩晕到视线有些模糊。 手掌抵在床榻上撑着坐起来,对他而言略微宽大的衣物滑落,露出半个粉润小巧的肩头。 丝质的衣物,质感极佳,轻薄又透气。 房间很大,陈设低调奢华,屋内布置彰显房主的贵气,每一样东西都说不出来的贵重。 香炉里燃着香,袅袅烟雾从中升起。 虞酒觉得奇怪,眼前古色古香的一切让他莫名违和,但又说不上来哪里怪。 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身下的床榻也很大,少说也能容纳下两个人,虽然现在床上只有他一个人。 身侧的床褥,靠外的一侧,明显有凹陷下的痕迹,有人躺过,并且起身没多久,还存留有余温。 “吱哑——” 传来开门的声音,有人轻手轻脚进来,像是怕惊扰到屋内的人,刻意压低了声音。 虞酒抬头,对上来人的视线。 身着宫装的侍女,年纪不大,扎着两个发髻,看见他醒着,神情一下子放松。 “公主,你醒啦。” “哎呀,衣服怎么散开了。” 她快步走上前,帮虞酒重新穿好散开的衣服,嘴里小声嘟囔着:“公主小心别着凉,要是生病了,驸马又要责怪了。” 公主,驸马,这些都是什么? 虞酒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等脑子清醒了,才慢慢想起来。 他是龙息古国的公主,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但受尽国主宠爱。 至于为什么他一个男子会被称作公主,或许是一些习俗。 记忆残缺驳杂,很多东西虞酒记得并不清晰,一些人的面孔模糊不清。 直到他回忆起了驸马的面容。 万千宠爱下的公主适龄出嫁,自然选了身份最相配的人成了驸马。 驸马叫宁决,年纪轻轻,俊美清隽,气度不凡,最重要的是,他对虞酒情根深种。 懵懵懂懂间,虞酒多了个夫君,宁决成了他的驸马。 两人相处的记忆也是模糊不清的,按理说,以他们的恩爱程度,小夫妻之间亲密相处的记忆,他一概没有。 这些记忆,就像是被人故意灌输进脑海里。 总感觉忘了什么,但实在想不起来。 虞酒索性不想,垂下头,长长的乌发顺着动作滑进胸前,隐没入合拢的衣襟。 侍女为他理好衣物,叮嘱他穿好衣服后就离开了。 衣领系得有些紧,束在脖子上,有点扎人,虞酒伸出手想松一松领口,却没掌握好力度,扯开了刚被整理好的衣服,露出大片白嫩的肌肤。 凉气顺着敞开的领口钻进来,刺激得皮肤晕散开一片薄红。 他想系上衣服,手脚不听使唤,对繁复的宫装相当陌生,始终系不上。 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伸过来,覆上虞酒拢住衣襟的手。 这是一双成年男人的手,手掌宽大,手背青筋起伏蕴含无言的力度,手指生得极为好看,恰到好处的匀停。 虞酒刚才分神和衣服斗争,像是被毛线团缠住的小猫,怎么也挣脱不开束缚,就没注意到男人的靠近。 盖住他手的宽大掌心温润,没有过分炽热,甚至有些偏凉。 虞酒下意识抬头,正对上一双冰蓝色的眸子,眼里全是说不上来的柔情,极为温柔地盯着他看。 本是经年不化的冰雪,见到他一下子化开,眼神满是藏都藏不住的柔和。 是宁决,他的驸马,似乎是刚处理完公务,朝服整齐,发冠高束。 驸马此时正俯着身,低头看着虞酒,铺天盖地地冷冽气息将他包裹,带着隐隐的侵略性。 黑发蹭过虞酒敏感的耳廓,激起一层淡淡的红,酥酥麻麻的,他无端生出些抗拒。 宁决看似冷静自持,只要靠近时,虞酒才感知到那种捕食者一般极具压迫的眼神。 在他记忆里,他和驸马的关系有这么亲密吗? 那些本不存在的东西,无论如何都留不下深刻的印象,驸马和他如果真的情深意重,为何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公主怎么把衣服扯开了?” 宁决语调轻柔,如同对待珍重的爱人,不自觉放轻了语气。 窥见敞开衣襟下雪白的皮肤,和隐约鼓起来的那一处,宁决眼神暗下来,松开握住虞酒的手。 低头为他合拢衣服,粗糙的指腹有意无意蹭过软腻的肌肤,成功在细嫩的肤肉上留下一道道薄红。 虞酒不适地扭动下身子,系个衣服而已,干嘛靠这么近。 两人呼吸喷洒交融,热气无端蔓延。 他也不冷了,反而生出些莫名的热意,蒸得软白脸颊泛出了一层艳丽的粉。 衣服凌乱敞开,丝绸一般闪着莹润光泽的黑发垂落在颈侧,过长的几缕没入纤薄的领口。 薄薄的里衣,半遮不遮的白腻皮肤。 小扇一样睫毛不断颤动着,眸光清浅,水波似的晃动,他好像很不安,在躲避头顶男人的目光。 宁决心里一阵躁动,有怒气,也有渴求,生气于公主的抗拒,是不是有人多嘴说了什么…… 冰蓝色的眼眸划过暗芒,他隐去了一闪而过的杀意和厉色。 没关系,他会铲除掉任何阻碍他和虞酒在一起的存在。 眼中的渴求大于没来由的怒火,他不断渴望着,能离虞酒再近一些。 馥郁的甜香从半敞开的领口钻出,后颈白得惹眼,香气勾得宁决差点把持不住,手指轻颤,手下动作重了几分。 动作重了些,按在细腻的皮肤上,红痕明显,一如雪地里盛开的梅,无端有些糜艳。 什么都没做,就莫名被人按了好几处红印,是在报复宣泄怒气吗? 虞酒看着动作磨蹭手不知道往哪放的男人,脑补几出宫廷大戏,反正自己和驸马相处日常他都记不清,两人关系肯定一般。 驸马待他情深意重极有可能是皇室为了体面散布的谣言,搞不好驸马是强迫弄来伺候公主的。 看宁决表情隐忍压抑,肯定是被皇室欺压惯了,好好的青年才俊还要给哑巴公主系衣服。 之前看他时野兽般的表情,估计实在忍不住心里的愤怒。 虞酒越想越觉得自己很对,没注意宁决愈发的动作。 等回过神,一阵天旋地转,虞酒被宁决压倒在床铺上,手腕被人单手拢着举过头顶。 滚烫的气息喷洒在柔软的脖颈,身上的男人含住颈侧的软肉,唇舌轻柔碾压着,另一只手不安分地摩挲露在外面的腰肢。 “公主,这种时候怎么还在乱想?” 22、无限流里的小哑巴(二十二) 被含住的那处软肉,宁决唇舌反复在那里轻轻碾磨。 他克制住咬住颈肉的冲动,牙齿轻轻一碰,感受到虞酒轻微瑟缩后再放开,换做嘴唇吮吸。 很软,软得让他不敢用力生怕碎掉,甜香萦绕在鼻尖,像陷在花田里。 宁决黑发擦过软腻的颈窝,带着酥酥麻麻的痒。 刚理好的衣服又散乱开来。 虞酒被宁决扼住手腕,抵在软枕上,衣衫下摆掀起,露出一小截雪白纤细的腰肢。 腰间凹下去浅浅的腰窝。 宁决眼色一暗,从虞酒颈窝处起身,放过被蹂躏的有些红肿的软肉,宽大手掌按在腰间陷下去的那一处。 男人手指偏凉,虞酒腰间软肉敏感的不行,被激得向后躲了躲。 有些凉,还带着痒意。 虞酒不懂宁决话中的意思,做什么事? 他都准备收拾起床了,怎么又把他按回床塌,还掐着他的腰…… 身下的小公主像是还没睡醒,圆润的绿眼睛里还透着惺忪水光,唇透着淡淡的粉,隐约看见上唇中央的一点丰盈唇珠。 仰着头,露出白皙的脖颈,薄薄一层皮肉下面是黛青色的血管,甜郁的香气从颈窝处一股股往外冒。 眼神里流露探寻和不解,似乎好奇男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有戒备,对即将到来的危险一无所知。 像个毫无防备对人类摊开柔软肚皮的小猫,无知无觉地暴露自己最脆弱的地方。 宁决低声笑了,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压抑着什么一般。 他的眼睛锐利,细长,本是极为澄澈的冰蓝,像头饼的冰块,现在眼里却升腾起晦暗不明的暗色,夹杂着难言明的欲。 虞酒觉得宁决的表情莫名熟悉,胸口处传来怪异的胀痛。 小动物般敏锐的直觉提醒他,脑海中警铃大作,不安地扭动身子,偏过头不和宁决对视,想往床里面躲。 力量差异悬殊,虞酒再怎么挣扎也是徒劳,挣脱换来的是更紧的束缚。 宁决手掌直接掐住他的腰肢。 碰到敏感处,虞酒发出一声细小的呜咽,那处软肉瞬间起了一层薄粉,花瓣似的,印在白腻的皮肤上。 上下都被钳制住,他动弹不得。 宁决瞧见虞酒的推拒,眼底笑意加深,小公主的挣扎就像连爪子尖都没有的幼猫,挠一下只是增添了情趣。 衣襟散开,像是剥开果皮的果实,露出里面甜香软白的内里。 纤薄的胸膛因为不安上下起伏着,胸脯那处半露在外面,红嫩的尖尖因为暴露在冷气里,俏生生地探出来。 宁决不断靠近,呼出的热气在两人缩短的狭小空间内交融,男人身上独有的冷冽气息扑面而来,包裹虞酒全身。 虞酒下意识闭上眼,纯黑浓密的长睫颤动,无言抗拒着男人的靠近。 脖子那里被宁决叼住的部位有些发痒,可能都肿了,吮出了红痕,麻麻痒痒的。 总是欺负他…… “宁大人,陆大人求见。” 屏风后响起侍女的声音,她不敢抬头,假装听不见屋中暧昧的声响。 驸马和公主不愧情真意切,大早上就腻歪成这样…… 虞酒看到屏风后侍女低着头的剪影,如蒙大赦。 虽然不知道求见的陆大人是谁,好歹让宁决没有继续下去。 胸口软肉好像真被人含过般隐隐作痛,钳住他手腕的力道松开。 宁决放开了手,眼里滑过一丝不满,他惯常善于隐藏情绪,没有表现在脸上。 他先是给虞酒系上衣服,把人塞回被窝里,动作轻柔,丝毫看不出刚才的强势。 照顾好虞酒,他才整理自己有些散乱的袍服和歪斜的发冠,恢复了自持冷淡的神色。 像只披上人类皮囊的野兽,收敛了外露的掠夺欲色。 任谁也想不到,冷酷无情任何人都难以靠近的驸马,私下面对公主竟是这副如此急色的模样。 盖在身上的被子拉到上方,只露出一双清凌凌的眼睛,虞酒纤细的指尖紧紧按住被子,担心宁决突然发难扯他的被子。 宁决看出虞酒的小心思,嘴角上扬,冰雪消融般,以一种诱哄的语气道: “公主,我很快能回来。” 一听宁决要走,虞酒陷在被子里的小脑袋忙不迭点头,宁决在他身边多待一秒,胸脯处就凉嗖嗖的。 挺拔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虞酒送了口气,化成一滩水软倒在被褥里。 侍女从屏风后探出头,看到宁决离开,明显放松下来。 驸马看起来好接近,实际气质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除了对待公主特殊,他看谁的都是一种冰冷的,如同看待器物的眼神。 冰冰凉凉的眼眸落在身上,好似被看穿般,无处遁形。 慑人的压迫感消失,侍女脚步轻快走到床前。 还是公主好,又软又漂亮,像块可口的小糕点,谁都想亲一口。 “公主,快起来,一会驸马又回来了。” 虞酒小心翼翼掀开被子,露出张粉白的,艳若桃李的脸。 在被子里闷出了汗,额头汗津津的,乌发黏在脸颊,莫名生出些艳丽。 他现在脑子一片纷杂,模糊不清的记忆在脑中纠缠,构成似真似假,非虚非实的回忆。 按理说他应该在龙息国生活许久,却带着一股违和感,他对这里的一切并不熟悉,像是刚来到似的,透着一丝陌生。 那些忘却的东西,始终隔了层雾,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虞酒心里想着别的事,没有注意侍女的动作,乖乖展开手臂,任凭侍女打扮。 直到看见铜镜中身上的繁复裙摆时,他才反应过来。 腰封处还挂着一串银铃,随着他的动作铃铃作响,娇娇悄悄的。 铜镜镜面模糊,更给镜中人增添朦胧的美感。 镜中少年身上每一处都生得恰到好处,骨肉匀停,淡色裙摆衬得他像新生的花苞,枝叶上还坠着朝露,多了几分模糊性别的美。 眼睫忽闪着,清亮的绿眼像极了林间小鹿,带着潋滟水光,雪腮红唇,黑色长发披在脑后,垂着腰际,泛着润泽的光。 漂亮得惊人。 虞酒冲着侍女摇头,虽然是公主,也不能真穿着裙子。 繁缛的裙摆拘束着他的脚步,虞酒不敢移动,感觉迈出去就会摔倒。 侍女没有领会虞酒的意思,她低着头为公主整理拖曳的裙摆,丝毫没注意公主因为羞涩而泛起薄红的面颊。 她满意开口:“公主真好看。” 沟通失败,虞酒蔫嗒嗒垂着脑袋,又很快安慰好自己。 身边人看起来都习惯他穿裙子了,只是他自己觉得奇怪而已,应该穿不了多久就会换下来。 * 公主府很大,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一应俱全。 如果不是侍女领着,以虞酒的现在晕乎乎的脑子,都能在自家院子里迷路。 在屋里闷着不好,侍女说他体弱,拉着他出来晒太阳。 公主府内陈设布置好想都依着虞酒的喜好,处处透着巧思和精致。 路过一处不大的房间,和府内装潢格格不入,极为普通的样式,若非细看,很容易忽视。 侍女脚步停顿,好像畏惧什么似的,放轻脚步领着虞酒绕开这里。 “驸马在里面议事,公主我们换一处走吧。” 侍女声音放轻许多,不似面对公主时那般活泼。 虞酒盯着前方半掩的大门,若有所思,他总感觉自己对待事情很迟钝,但现在,心里没来由生出好奇,驱动着他进去看一看。 冥冥之中的暗示提醒他,如果不进去,会错过很重要的提示。 虞酒以他自己都惊奇的反应速度支走了侍女,以想念驸马为由,在侍女将信将疑地目光下进了议事厅。 “公主不要多待,看一眼赶快出来。” 在侍女叮嘱声里,虞酒动作灵巧的像只跃动的小鹿,解下腰间的铃铛揣进兜里,飞快钻进议事厅。 心脏怦怦跳得飞快,快要蹦出胸膛,他难得感到紧张,手里攥出了汗,手心一片粘腻,拨开黏在额前遮挡视线的发丝,虞酒轻手轻脚搜寻起来。 他相信突然出现的直觉,冒着被发现的危险,肯定是值得的。 虞酒虚掩上门,方便自己一会跑出去。 进入议事厅,里面摆设透着一股冷肃,连空气都冷了几分,与宁决冷淡气质格外相衬。 大厅以黑色为主色调,明明还是白天,角落却为了照明燃着烛火。 微弱烛火随风摇曳,照在虞酒身上,影子拉得很长,像狰狞的恶鬼下一秒从中挣脱出来。 他像只受惊的小猫一样吓了一跳,里面又冷,裙子还是单薄的春衫,他忍不住缩了缩。 宁决天天在这里面处理公务,不怕冷吗? 议事厅没有侍卫,不像公主府,到处都是负责防卫的侍从。 没有侍卫保护的原因只有一个,宁决对自己实力相当自信,自信到不需要人警戒的地步。 虞酒送了口气,多亏了宁决自信,不然他也没办法这么轻易混进来。 大厅尽头是一道幽深漆黑的走廊,两旁有好几个房间,都关着门。 起床时,他听到侍女说陆大人求见。 两人见面会谈,总会出动静,循着声音找应该能找到。 虞酒躲在柱子后面,屏气凝神,有些委屈,公主府里上上下下都听他的才对,现在偷偷摸摸像个贼。 转念想到宁决那双盯着他,充斥不加掩饰的掠夺欲望的冰蓝色眼眸,虞酒顿时缩成一团。 有点心虚……好像做了亏心事一般。 没事,他看一眼就走,不会多待的。 细微的交谈声从不远处传来,是两道不同的声音。 虞酒眼睛一亮,放轻步子,一步一步朝声源处挪动。 掌心润湿一片,心跳声在空寂安静的走廊里回响在耳边,格外清晰。 房门虚掩着,灯光从门缝里倾洒出来,照亮了一小片黑暗。 越靠近,交谈声越发清晰。 虞酒蹲下身,蜷成小小一团,探出头,盈绿的眸子透过敞开的细小门缝,看向屋中交谈的两人。 两人一坐一站,宁决坐在椅子上,身前桌案上堆着几卷散开的卷宗。 他还是那副冷淡的表情,但虞酒敏锐觉察出宁决眼里的不耐和凝重。 好像在为什么事烦心。 一道高大的身影背对着虞酒,站在宁决面前。 宽肩窄腰,身披薄甲,隐隐能看见后背突起的流畅肌肉线条,呼吸间胸膛起伏,像蓄势待发的猎豹,每一处肌肉都暗含力量。 一头张扬的红发束成长辫垂在背后,整个人透着小山一样的压迫感。 ……感觉这个男人一拳能打好几个自己。 虞酒不自觉放缓了呼吸,侧耳倾听,尽量让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 “三日后龙神祭一事,准备怎么样了?”宁决手指抵住额头,敛去了眼底的神色。 红发男人开口,声音低沉:“基本准备妥当。” 宁决语气凝重:“这场祭祀不能有任何差错。” 红发男人换了更舒服的姿势抱臂站着:“当然,初次龙神祭,已经加强了各处看管。” “好。” 宁决顿了顿,补充道:“不用抽调公主府这边的兵力。” “呵。”红发男人语气颇为不屑,虞酒听出了他声音里的讽刺。 “你对你那小公主,还真是颇为上心,处处都想着他。” 宁决没搭理红发男人,放下手抚平卷宗,“管好你分内的事。” “集中兵力到龙神半身那里,一定要看管好,不能出任何差错。” 红发男人还是轻狂的语气:“知道了。” 什么半身,还有龙神祭,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虞酒听得云里雾里,两个人都一脸凝重地谈论龙神祭,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那个所谓的龙神半身,看来是祭祀的重点,不然宁决也不会再三叮嘱加强守卫。 思索间,因为蹲着身子,再加上衣兜浅,进来时揣到兜里的铃铛一点点滚出来。 等虞酒发现时,已经来不及。 他下意识伸手想去放回铃铛,呼吸也乱了几分,动作幅度过大,铃铛直接滚到地上。 清脆的铃铛声回荡在寂静的走廊,无异于一声惊雷。 “什么人?谁在外面!” 23、无限流里的小哑巴(二十三) 完蛋了! 虞酒不顾掉在地上的铃铛,双手提起繁复的裙摆,匆匆转身往暗处跑去。 慌乱的情绪将他吞没,那个红发男人生得那般高壮可怕,一掌就能把他掀翻。 ……可千万不要发现他。 陆时越追出来时,幽深走廊里只余闯入者“哒哒”的跑动声,步调不稳,夹杂着惊慌。 他武功极好,轻易察觉到闯入者的弱小。 连气息都不知道遮掩,泄露出的呼吸声又细又轻,像怕人的幼猫,怯生生的。 听起来胆子只有一点大,也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驱使着闯进来。 地面上躺着一串精致的银铃,两侧烛火照在铃铛上,反射出明暗交错的光。 陆时越拾起那串铃铛,拿起来时铃铃作响,放在手里把玩,铃铛小巧,做工精细,像是官家小姐佩戴在身上的饰品。 但铃铛也能挂在其他地方。 手腕,脚腕,纤细红绳衬得脚踝处腕骨细瘦伶仃,白得晃眼,粉润足尖轻移,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情不自禁,低头嗅闻掌心铃铛,银质表面残存好闻的香气,像是被主人贴身佩戴过,沾染上甜香。 铃铛上香气极淡,想接着回味余香,很快就消散了。 这股香勾起了陆时越的好奇,他甚至于无端生出一股渴求,渴望去见到铃铛的主人。 凌厉的眼神瞥到暗处发出窸窣响声的角落,唇角扬起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笑意,他握紧了手中的铃铛。 找到你了。 虞酒躲在柱子和墙壁形成的三角空间里,这里正好时红发男人的视线盲区。 烛火照不进他藏身的地方,黑暗正好能遮蔽他娇小的身体。 虞酒捂住嘴巴,小声呼着气,尽量不泄露自己的气息,只露出一双如玉石般的苍翠的眸子,瞳孔在黑暗中放大,透着仓皇。 掌心被汗渍润湿,再加上口中热气喷洒,熏得小脸像熟透的桃子一般,泛着红。 他其实不应该害怕,他是公主,驸马都应该听他的。 但一想到红发男人结实鼓起的饱满肌肉,虞酒熄了反抗的心思,还存在侥幸逃脱的想法。 悄悄躲起来,说不定发现不了他…… 等虞酒再次抬眸望去时,刚刚站在门前搜查的红发男人已经消失在原地。 走了吗?虞酒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身体一下子放松,想探出头往外观察。 头还没伸出去,就忽然被人从背后搂住,纤薄的背部靠住一个结实的胸膛。 灼热炽烈的气息包裹全身,带着极具压迫感的攻击性,从背后伸出的大手捂住他小半张脸。 身后男人骨架宽大,揽住虞酒,像是把他整个嵌在怀里,严丝合缝的将人抱住。 虞酒大脑一片空白,明显吓到了,身体颤抖着,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靠住的胸膛又热又硌人,背后紧贴着硬邦邦的肌肉,烫得像块发热的大石头,蒸得他额头沁出了汗。 抱住他的男人稍一低头,就能看到怀中人在黑暗中白得晃眼的小脸。 浓黑长睫因为被抓包的慌乱,好像振翅欲飞的蝶,不住地忽闪着,薄薄的眼皮下意识合拢,遮住眼底本该流泻出的光。 鼻尖粉润透着汗湿的水汽,乌发黏在额上,沾染湿淋淋的热气,明明是清纯的相貌,浑身冒着水意,怎么看都像是个蛊惑人心的漂亮精怪。 穿着女人家的罗裙,垂到脑后的长发搭在他的臂弯里。 还真是个小女孩不成? 陆时越一时拿不定主意,难得生出些犹疑。 他想起脑中缠绕在脚踝处的艳丽红绳,银铃贴着凸起的脚踝,向来持重的心跳乱了几分。 和怀里人靠得越近,那股熟悉的甜香愈发清晰,并不甜腻,却极为馥郁。 从白腻柔软的颈窝涌出来,他被勾的克制不住低头,像条恶极的狗一般嗅闻起来。 男人滚烫的鼻息喷洒在敏感娇嫩的颈侧,又麻又痒,雪白肤肉烫出一片薄红。 像个变态一样闻他的脖子。 虞酒偏头去躲,下巴被男人钳在手心里,他移动不了分毫,歪着头,露出大片雪腻的,已经熏成淡粉的脖颈。 陆时越感觉到怀中人的挣扎,如梦初醒般从醉人的甜香中抬头,他怎么能被一个弱小至极的“贼”迷惑心神。 捂住怀中人的手掌微微放松,强硬的动作轻了几分,像对待易碎的珠宝般小心珍重。 这人皮肤那么嫩,一看就是宫中被娇养的女郎。 他轻抬起手中触感细腻的小脸,想看看闯入者的面容。 下巴被轻轻抬起,虞酒猛然回神。 不能让身后的男人看到自己的脸。 堂堂一国公主跑去偷听驸马议事并不丢人,但虞酒想到宁决在榻上活要把他吃进肚子里的表情,胸脯那处软肉就胀痛。 这件事,不能让宁决知道。 情急之下,虞酒咬住了男人的虎口。 男人虎口处生得也比常人坚硬,也不知怎么练的,身上哪里都硬得像石头。 有些硌牙,但为了更好威慑男人,虞酒含住咬住的皮肤,自以为用力地磨了几下。 牙齿也像幼猫般,也不尖利,磨牙似的轻轻一咬。 不疼,几乎没什么感觉,只剩下被湿润口腔包裹住的温热触感,还有湿红舌尖反复舔过的潮湿。 陆时越愣住一般,下意识松开手。 清凉的空气涌入鼻腔,虞酒像只受惊的小兔,慌忙从人怀里蹦出来,提着裙子,头也不回轻盈逃开了。 陆时越没有去追,他低下头看刚刚被人含住的地方,虎口处留下了小小的齿痕,极浅极淡。 齿痕周围存留有亮晶晶的水液,怀里人松开嘴巴跑开时,唇角也粘着润泽的水。 鬼使神差般,陆时越抬起手舔了上去,掌心里全是那股甜香。 唇舌描摹过细小的齿痕,眼里带着他自己都觉察不出的深沉暗色。 公主府议事厅内,宁决正在处理堆积在桌上的卷宗。 听见陆时越回来的动静,他头也不抬:“人处理掉了?” 陆时越把挂在手上的银铃放到衣兜深处,手指回味似的摩挲被咬过,现在已经恢复如初的齿痕,声音还是那般肆意张扬,但隐隐压抑着一丝难言明的情绪: “已经解决了。” 虞酒从原路折返,猫着身子出了议事厅。 侍女在不远处等着,见到出来的公主,吓了一跳。 本就白皙的小脸苍白得没有血色,额头上还黏着未干的汗渍,亮盈盈的,公主还紧紧攥着衣领,生怕露出一点皮肤。 “公主,这是怎么了?” 虞酒从议事厅出来,浑身汗津津的,头发又长,估计后颈处又是一片濡湿。 他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侍女放心不下,围着他观察好几圈。 直到看见背后的水渍,生怕他着凉,又领着回去换了身厚实的衣服。 * 公主府后花园内,群芳争艳。 国主宠爱公主,专程搜集来珍奇鲜花送给公主。 驸马也念着公主,特地从各地招来能工巧匠建造了府内华丽精巧的园林。 虞酒喜欢漂亮的小东西,亮晶晶的,能发光的最好。 公主府园林甚得他的心意,但他现在却无心欣赏处处争奇斗艳的美景。 和宁决议事的红发男人姓陆,虞酒远离宫中事物,并不熟悉宫里的那些朝臣。 抚过开得正艳的花朵,纤细指尖泛着粉,比盛开的花还要娇艳。 那个所谓的陆大人,应该没有看清他的脸…… 虞酒稍微松了口气,朝臣和公主,身份毫不相干的里两个人,之后肯定不会有太多交集。 可能偶尔见面远远一望,相隔太远,红发男人肯定认不出他的脸。 身旁的侍女提着个花篮,看见公主视线在哪朵花上流连,伸出手想去折花。 虞酒止住她想要折花的动作,在侍女疑惑的眼神里,掩饰性地摘了两片绿叶放在花篮里。 他只是觉得花开得正好,摘回去插花反而损失了这份自然的美感。 侍女拦住虞酒的手,动作极快地又摘了好几片叶子。 “公主不用动手,我来吧。” 虞酒有些尴尬地后退几步,公主府内的宫人对公主的保护欲都相当强烈,好的东西,公主喜欢的东西都会寻来给他。 侍女可能认为他改了心思,喜欢上映衬红花的绿叶。 “以前陪公主摘花这种事,都是驸马来做。” 侍女低头嘟囔着:“若不是龙神祭临近,驸马忙得抽不开身,也轮不到奴婢来陪着公主。” 驸马黏公主黏得紧,若非公务在身,一刻都不愿和公主分开。 又是龙神祭,龙息国举国上下都相当重视的仪式。 虞酒脑海里只要冒出和龙神祭有关的回忆,就立刻变得模糊不清,像是被人刻意抹去相关的记忆。 身为龙息国一国公主,他不可能对任何关于龙神祭的事情一概不知。 侍女像是察觉到他的疑惑,笑着说:“公主好奇龙神祭司也是正常。” “龙息国建国百年来,祖先留下一道预言,龙神留下的半身可保佑国运昌盛,给百姓带来好运。” “可是近百年来,龙神半身从未现身。” 她语气含着隐隐地兴奋,似乎真为了龙神祭一事而感到激动: “最近,预言中的龙神半身第一次出现,三日后是首次龙神祭。” 虞酒浑身一震,他刚才在议事厅偷听到的,宁决和那位陆大人的谈话,也是围绕着龙神半身展开。 宁决再三嘱咐要看管好龙神半身,府中侍女提及龙神半身时眼中满是敬仰崇拜,以及藏不住的贪婪欲望。 手掌拂过枝叶,虞酒思索着,没有注意到道路尽头出现的高大身影。 侍女突然间噤声,虞酒还觉得奇怪,回头想看侍女为何收了声音。 身旁侍女神情一下子变得恭敬,俯下身毕恭毕敬地行礼: “见过陆大人。” 虞酒一下子愣在原地,垂眸看向侍女手中的花篮,篮子里堆了不少采摘的绿叶,把篮子边缘的麻绳都染上了绿。 这个时间,出现在公主府的陆大人,只有刚和驸马商谈完的那一位。 他维持一个微妙的转身姿势不想回头,按照君臣礼数,他总该接受那位陆大人的问候。 其实也不必担心,虞酒进行自我催眠,议事厅灯光昏暗,他始终没有露出脸来,陆大人再怎么厉害,也很难看清到底是谁。 卡顿似的,虞酒缓慢回头,绿眸清浅,水波潋滟,新换的衣裳厚实,一团毛绒绒的领子围在颈间,衬得小脸秀美至极,好似一簇新雪。 从道路尽头走近的男人没有因为碰到公主就避嫌停住脚步,步速未变,不断缩短两人间的距离。 虞酒这才看到男人的脸,红发张扬,眉骨深刻,鼻梁高挺,眉眼间满是不驯,隐隐流露出凶戾。 眼尾上挑,剑眉斜飞入鬓,瞳仁深黑,眼里的探寻神色不加掩饰地暴露出来。 赤裸裸落在虞酒身上。 缩短的距离已经突破了君臣界限,强势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身后侍女看不下去想上前阻止,被面前高大的男人伸手揽下。 粗糙指腹若有若无蹭过虞酒脸颊,带来酥酥麻麻的痒。 他下意识抬头,正对上那双想是要把他吞掉的眼眸。 一个踉跄,没站稳,单薄纤细的身子直直往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