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小跟班》 1、第 1 章 手腕好酸…… 秦玉珠哭丧着一张脸,坐在书桌前,一边练字一边小声背书。 渴了饿了,就随便吃一块已经冷硬的点心,喝一杯已经凉了的茶水。 在她身边伺候的奴婢,经常见不到人影,秦玉珠不想她们跟自己太亲近,所以也放任不管。 她明面上是国公府里的小娘子,但府里的人都知道,她是个父母双亡,来投奔大伯的穷亲戚,所以没人愿意往她跟前凑。 正好,她刚穿越没两天,忙着熟悉原身的记忆和习惯,巴不得自己一个人待着。 原身的名字也叫秦玉珠,今年十三岁,是一个大唐九品县尉的女儿。 去年七月,岭南獠民反叛。 母亲把她藏进那个狭小密室的时候,叮嘱她道:“别出声,这次你要是能侥幸活命,就道长安去投奔你祖父和大伯,你祖父是个靠不住的,大伯也不爱管事……要是你庶弟也活着,你就把他也带上,说不定你以后还要依靠你弟弟……钱你要贴身放着,谁也别给……” 等原身从密室出来的时候,父母和兄弟姐妹都死了,只剩她一人茫然无措。 想着母亲临死前交代的话,原身在路边捡了个被丢弃的两岁小孩,假冒自己的弟弟,做自己未来的依靠,然后两人被平叛的行军总管所救,还被顺道捎回了长安。 原身当初搞个假弟弟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可除夕祭神祭祖之后,她就害怕了起来,经常心不在焉,半夜莫名的惊醒,白天读书也走神。 前两天晚上,原身又做了噩梦,在睡梦中悄然逝去,显然是自己吓自己,把自己小命吓没了。 而秦玉珠不过是熬夜看了个小说,眼前一黑,就穿越成了这个十三岁的小女孩。 想她名校毕业,如今成了个半文盲,逼得她不得不偷偷练字背书,免得被人发现猫腻。 一篇大字写完,下午跑得不见人影的婢女,提着食盒笑嘻嘻的回来了。 “二娘子,今天大厨房里有婆罗门清高面,您快趁热吃。” 因为蔗糖的制作方法刚从印度传来,所以加了蔗糖,蒸得暄软蓬松的馒头,就有了这么个称呼。 哪怕秦玉珠觉得这玩意儿普通,但在大家眼里,蔗糖很稀罕,没人特意吩咐,大厨房不会做。 “是不是大姐姐从外家回来了?”秦玉珠问道。 “是啊,大娘子回来就点了一大桌自己爱吃的菜,今日厨房里的人忙得不行。” 秦玉珠惆怅的叹口气,秦宝珠回来了,那夫子明天也要上课了,她字还没练好呢。 一直拖着不去上课也不现实,所以她只能在上课前,主动让自己的手受伤,为字迹改变的事情找借口。 字迹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需要见一见秦宝珠,确认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穿书了。 她熬夜看的那本狗血种田文里,就有个名字叫秦宝珠的反派女二,还有一个叫秦玉珠小跟班。 这两个炮灰的共同点就是,她们都喜欢那个追求者无数,有长安第一美男名号的男主裴轩。 可原身到长安不足两月,一直担惊受怕,脑海中没有任何关于裴轩的记忆。 她身边的婢女身份也不高,只知道国公府里的事,府外的事一窍不通。 身份太低的人,根本就接触不到裴轩所在的圈子,要打听裴轩,至少也得问秦宝珠身边的婢女。 为了验证心中的猜想,第二天秦玉珠一大早就去问心院上课。 她在自己的位置上等了一会儿,才等到被众多奴婢簇拥而来的秦宝珠。 “哎呀!你手怎么受伤了?裹得跟个粽子似的。” 秦玉珠哪舍得对自己下狠手,虽然包扎得厚实,但伤口其实很浅。 “不碍事的,小伤,过两天就好了。” “伤成这样,别说写字,连书都端不稳。”秦宝珠大手一挥,对身后的婢女吩咐道:“春桃,你去跟夫子告个假,说玉珠妹妹手受伤了,今天就不上课了。” 春桃犹豫,“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我阿娘那里,我自会去说。”话说完,秦宝珠就赶紧开溜。 秦玉珠满头黑线,这哪是关心自己,这明明是想借机逃课。 府里请来的夫子,原本都是秦宝珠一个人的家庭教师,她不过就是一个蹭课的,课能不能上,还真由秦宝珠说了算。 秦宝珠刚走到院子门口,看秦玉珠居然站着没动,又赶紧倒回来拉人。 “你发什么呆啊,待会儿夫子过来,看到你在我不在,像什么话!” 秦宝珠也没仔细看,拉人的时候,直接就抓住了秦玉珠受伤的那只手。 秦玉珠面目扭曲:“痛!” “啊!”秦宝珠赶紧撒手,嫌弃道:“你怎么不躲一躲。算了,我今天不去看蹴鞠了,带你去吃炖羊蹄,补补你的爪子。” 虽然对方是无心的,可那大小姐脾气也显而易见。 秦玉珠只是想打听一下情报,并没有委屈自己的打算,果断拒绝道:“不用了阿姐,我就先回去了。” 两人各自离开,过了一会儿,秦宝珠才后知后觉的对身后的婢女说道:“玉珠妹妹刚刚是不是生气了?” 婢女回道:“怎么会。二娘子哪里敢跟您斗气。” 两姐妹虽然是同一个祖父,但地位截然不同。 祖父秦爱年轻的时候,是个纨绔,养了一院子女人,生了一堆庶子,而且还宠妾灭妻。 好巧不巧,秦宝珠的父亲秦茂是嫡子,国公的爵位,是人家跟着皇帝,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拼来的。 而秦玉珠的父亲,是那群庶子中的一个。 秦爱不喜欢嫡子,也不怎么喜欢庶子,正逢战乱,他早早的就给儿子们分了家,让儿子们自己去奔前程。 因为以前的那些恩怨,秦茂平时不怎么搭理那群庶出兄弟,要不是秦玉珠父母双亡,他也不会收留。 秦爱在的话,秦玉珠勉强算是国公府的小娘子,可秦爱要是死了,她就是个旁系孤女,出嫁的时候,随便给点嫁妆就能打发。 要不是双方关系尴尬,原身的母亲死前也不会叮嘱那么一番话。 可秦爱都是个啃儿子的,秦玉珠这个靠着祖父啃大伯的人,在府里的地位可想而知。 “玉珠不敢跟我斗气,可不代表她不会生我的气。”秦宝珠哼了一声,大步的离开。 等第二天秦玉珠去问心院上课的时候,刚和秦宝珠打了个照面,对方就面无表情的递了个簪子过来。 “呐~簪子送你了。这簪子我昨天买的时候还挺喜欢,今天忽然就不喜欢了。” 簪子上的掐丝蝴蝶做得十分精美,但这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簪子是金簪,上面还镶嵌了珍珠和宝石。 不论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秦玉珠从没有哪一刻觉得自己的钱多过。 “谢谢阿姐,这个蝴蝶金簪我很喜欢。”秦玉珠的语调不自觉的甜了八个度。 秦宝珠淡定的‘嗯’了一声,自顾自的把玩着了自己手上的新镯子。 她语气虽然冷淡,但嘴角却在悄悄上扬,心中得意的想道:“小气归小气,但人还挺好哄。” 没到上课的时间,夫子还没来,秦玉珠收下簪子还没好好欣赏,就悄悄对春桃招了招手,小声的打听道:“长安第一美男叫什么你知道吗?” 春桃还没回话呢,秦宝珠就插话道:“你从乡下来长安也两个月了吧。怎么连裴小郎君的名号也没听过?” “裴轩?” 秦宝珠抬起下巴,“对啊。除了他还能有谁。” “还真是他啊。”秦玉珠笑不出来,现在确定了,她就是穿成了书里的小炮灰。 “你这是什么态度?”秦宝珠不敢置信,气哼哼的说道:“你就是没见过裴小郎君,下次我带你见一见,见过之后,你就会知道什么叫有匪君子,如切如磋。我长这么大,裴小郎君是我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男子……” 说着说着,秦宝珠的语气就逐渐痴迷,不自觉的双手托腮,憧憬的说道:“要是我们能莫名其妙的牵上手,莫名其妙的在一起,嘿嘿……” 秦玉珠辣评:“这想法是挺莫名其妙的。” 秦宝珠瞬间回神,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一定要带你去见一见裴小郎君!我不信你见了会不喜欢!” “不了不了,阿姐,还是算了吧。手伤养好之前,我不想出府。”秦玉珠拒绝三连。 在小说剧情里,她这个小炮灰也沉迷于男主的美貌风姿,她还真有点担心原剧情的威力。 “你不出去?”秦宝珠思考了两秒,“那我让阿兄请裴小郎君到家里来玩。” 2、第 2 章 在这个家里,秦宝珠说的话,比她父亲还管用,她说请裴轩来家里做客,那她阿兄肯定会把裴轩请来。 就秦宝珠这热情的样子,双方早晚会碰面,既然躲不掉了,秦玉珠干脆的打听起了裴轩的情况。 “裴小郎君今年多大了?有官职吗?他有没有喜欢的人……” 她打听的也不是什么隐秘的消息,她一问,秦宝珠就乐颠颠的说了起来。 “裴小郎君跟阿兄同岁,今年十六,都在弘文馆里读书,他休假都在家里待着,哪来的心上人……哎呀,夫子来了,课后再跟你说。” 秦宝珠一边朝她挤眉弄眼,一边端正的坐好,整理课桌上的纸笔。 夫子是个白胡子老头,长得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秦宝珠身上,偶尔才看一眼秦玉珠。 满耳朵的之乎者也,听着就让人头晕,秦宝珠听得眼神放空,秦玉珠也没忍住开始走神,琢磨起了书里的剧情。 小说是她熬夜看的,从书名《农门贵女柳娇娇》就能看出,这是本种田文。 女主角柳娇娇穿越成了一个农女,但她医术高超,出手果断,快速的解决了父母兄嫂这堆极品亲戚,然后就开医馆,做生意。 在此期间,她救了受伤的裴轩,爱情故事就由此展开。 可秦玉珠不止爱看种田文,她还爱看狗血文,能让她熬夜看的小说,狗血程度可见一般。 首先是裴轩被救却错认恩人,和柳娇娇折腾了许久才知道了对方的心意。 然后是柳娇娇穿越的农女姓裴,唐朝律法同姓不通婚,裴轩只能忍痛祝福柳娇娇和她的竹马。 之后转机很快就来了,柳娇娇是被抱错的真千金,她是侯府的女儿。 姓不同了,能成亲了,但两家上一辈有恩怨…… 错认恩人,青梅竹马,真假千金,罗密欧与朱丽叶,集齐了这些要素,小说才进行到一半,听说后面还有假装失忆、巧取豪夺、追妻火葬场的戏码。 可惜她穿越了,看不到大结局了,现在想想心里都还跟猫抓似的。 惋惜了两秒,秦玉珠忽然回神,拿笔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心中暗骂:“秦玉珠你没救了,都穿成小炮灰了,不想办法抢救自己,还惦记着小说大结局,是疯了吗?” 在小说剧情中,她和秦宝珠的情况可不太妙。 秦宝珠的脾气不是好惹的,柳娇娇一到长安,就受到了秦宝珠的打压排挤,当面嘲笑、背后诋毁、推人下水、威胁绑架……这些重要的戏份,全是秦宝珠的。 别的炮灰女配也有戏份,但蹦跶得最欢的只有秦宝珠。 谁叫她父亲秦茂是陪皇帝打天下的心腹,战功赫赫,而且秦茂还为了皇帝的安危,让自己的妻儿身陷险境,最后还失去了一儿一女。 可能是为了补偿,秦茂对儿女简直是百依百顺,他私库里那些打仗搜罗来的战利品,秦宝珠可以随便拿,家里的钱财也随便她花。 秦茂的娘子贾氏态度也一样,对自家孩子没别的要求,健康活着就好。 秦宝珠的兄长秦理,作为国公府唯一的儿子,读书一般,练武也一般,但他该吃吃该喝喝,轻松又自在。 秦宝珠就更别说了,后期和柳娇娇对上的时候,那叫一个放飞自我,无所顾忌。 不过书中的背景是大唐,虽然是架空的唐朝,历史人物变动很大,但皇帝依旧是李世民。 这是一位明君,是站在正义那一方的,所以在秦宝珠把事情闹大之后,他把秦宝珠狠狠地申斥了一番。 失了圣宠,秦宝珠的情况才急转直下。 她先是成了长安贵女们嘲笑的对象,又害人不成反害己,把自己弄得毁了容,伤了腿…… 秦宝珠未来的剧情走向,秦玉珠很快就记起来了,但是关于自己的剧情,秦玉珠就有点记不清了。 “是嫁了个混账小纨绔?还是被拉去挡了刀?” 小炮灰的存在感太弱,秦玉珠苦思冥想,试图找出一点线索。 “二娘子眉头紧锁,可是有什么疑问?”老夫子忽然来了个课堂提问。 秦玉珠赶紧端正坐姿,乖巧答道:“没什么疑问。” “既然如此,那就好好上课,不要走神。” “好。”秦玉珠乖巧应道。 应付完老夫子的,秦玉珠刚松一口气,低头就发现,自己的衣袖多了几团墨汁,俨然是刚刚不小心沾上的。 她现在一共就四套衣服,这件弄脏了,她就只剩下三身能穿的体面衣服。 国公府给的份例只够她吃穿,和秦宝珠的日子完全不能比。 秦玉珠盯着自己脏了的袖子看了又看,有些摆烂的想道:“还管什么剧情啊,先把日自己的日子过好再说吧。” 她在这个世界又没有什么牵挂,如果再吃不好,穿不好,活得再久又有什么用。 剧情都还没开始呢,想那么多也没用,还不如先想想怎么挣钱,改善自己的生活。 秦玉珠暗暗筹谋着自己的发财大业,还没想出个苗头来,上午的课就已经结束了。 夫子一走,秦宝珠就赶紧收拾笔墨,准备下课,走之前她还嫌弃的看了秦玉珠的衣服两眼。 “我早就想说了,你穿的这身衣服太简陋了,连我身边婢女穿的都比不上。要是裴轩哥哥来做客,你可不能穿这样出来见客,太丢人了。” 还真别说,秦宝珠身后的那群婢女,长得都很漂亮,穿着打扮也不俗,看起来比小官家的女子还气派。 秦玉珠一脸无语,这可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我就这几身衣服。本来我也不想见裴轩……” 秦宝珠赶紧打断,“那我让春桃下午给你送几身新衣服。” 打量完秦玉珠的衣服,她又打量秦玉珠的头饰,越看秦宝珠的脸色越嫌弃。 “你戴的首饰怎么也这么丑!算了,别下午了,我那儿有好多不要的簪钗,你现在就跟我去挑。” 不等秦玉珠拒绝,秦宝珠就拉着她去自己的院子。 秦宝珠那是什么家资,光是今年新置办的衣服首饰,就能装一间房。 尽显飘逸的披帛,色彩华丽的织锦背子,质地轻薄的襦裙……每一件的工艺都极其复杂。 红宝石镂空玉梳,金累丝花卉手镯,金藕莲花簪……个个都很华美。 “那几箱衣服我都没穿过,这两盒首饰也是,我都不喜欢,你随便挑吧。”秦宝珠说得随意。 看到实物之前:别人不要的东西,我也不要。 看到实物之后:天空一声巨响,老奴闪亮登场。 “谢谢阿姐,阿姐你真的是太好了。”秦玉珠立马道谢。 没了拼夕夕和义乌小商品,想花小钱装大逼就不可能了,贵的东西和便宜的东西,一眼就能看出来,以秦玉珠现在的身家,那些首饰,她一个都买不起。 要是女主在这儿,肯定是严词拒绝,但她不一样,她全都想要,不过她也就是想想。 秦宝珠有钱,但不是傻子,就算她傻,她身后还有父母帮忙掌眼,谁敢坑她,秦国公顺手就收拾了。 原身以前一直跟着父母在岭南生活,皮肤白皙细腻,又长了一双楚楚动人的含情眼,看起来就很水灵。 她这样的长相,过于贵重的首饰反倒不适合,所以她忍痛舍弃了那些繁复的款式,只挑选了适合自己的珍珠排钗、金球水晶项链…… 秦宝珠是不在意这些的,但春桃那群婢女们却默默地看在了眼里,对秦玉珠的态度,不自觉的就更好了一些。 “既然衣服首饰都挑好了,二娘子何不穿上试试,若是有不合身的地方,也好再改。” 秦玉珠确实想看看自己的搭配效果,就跟着婢女去房间换衣服。 有些造型纯素颜是扛不起来的,所以秦玉珠顺手还给自己化了个妆。 各种古装电视剧看着,美妆小视频刷着,秦玉珠的审美着实不赖,很快就把自己收拾的人模狗样。 穿戴一新之后,秦玉珠就掀开帘子,对众人询问道:“我这么打扮行吗?” 秦宝珠抬眼一看,表情呆滞了两秒,然后就瞪大双眼,围着秦玉珠转了两圈。 “这些衣裳首饰,我之前都瞧不上眼,怎么穿在你身上,一下就不一样了?” 春桃等一众婢女也被秦玉珠的新形象惊讶到了,忙不迭地夸道:“好看,真是好看,二娘子就跟那沾了露水的桃花似的,清新不俗。” 秦宝珠是个土豪,阔气惯了,看秦玉珠头上就那么三四个发钗,立马从首饰盒里挑了自己最近很喜欢的两个金丝花簪,替秦玉珠戴上。 但她那两个簪子戴上,没给秦玉珠增添几分贵气,反倒破坏了整体造型。 “咦~” 秦宝珠皱眉,伸手把簪子取了下来,又换上了两根玉钗,看了几眼,还是觉得不对,又把玉钗也取了下来。 这种女孩子之间互相打扮的小把戏,秦玉珠不排斥,就那么乖巧的任由秦宝珠折腾。 可秦宝珠试了一堆簪钗,也没打扮出一个更漂亮的人来,气哼哼的把那些钗环都扔到了秦玉珠怀里。 “这都是些什么丑东西,我不要了,都给你了,我明天再去万宝轩买新的去。” 秦玉珠抱着一盒子的钗环,深吸一口气,然后嘴角不自觉的开始上扬。 她这人可禁不住金钱的考验。 剧情什么的,就先放一边吧,她现在只想做反派女二的好妹妹。 3、第 3 章 秦玉珠抱着首饰回自己的院子,刚坐下,立刻就花钱让婢女去大厨房点菜。 “跟大厨房说一声,中午我要吃云梦缠花肉和乳酿鱼。” 婢女接过钱,开心的说道:“奴这就去。” 秦宝珠想吃什么自然是不用花钱的,但她不一样,她一个寄人篱下的小娘子,不花钱的话,大厨房有的是借口推脱。 打发走了身边的婢女,秦玉珠就开始抱着首饰盒清点。 这些首饰有金的银的,还有镶嵌珍珠和宝石的,少说也值五十金。 这对秦玉珠来说是巨款,对国公府却是九牛一毛,秦国公打仗得来的战利品不知道堆了多少间库房。 凭秦宝珠的大方程度,做她的小跟班,可比自己挣钱来得快。 但小跟班这个职业不太稳当,干不了两年,她就得筹谋后路。 原书女主柳娇娇的第一桶金是卖冰粉、豆腐得来的,有了本钱之后,就开始搞白砂糖和奶茶。 现在大家说的蔗糖,是由甘蔗汁熬的糖,制作工艺简单,熬出来的其实是红糖。想要得到白砂糖,还得进行脱色处理。 托她熬夜看小说的福,书中女主挣钱的那些手段,她现在都还记得。 有了秦宝珠的投资,她现在不缺本钱,可以直接做白砂糖的生意。 都准备跟做反派的小跟班了,秦玉珠才不在乎此举会不会得罪柳娇娇。 吃过午饭,秦玉珠派人去和大伯母说了一声,要了辆马车带着婢女出门了。 上了马车,车夫就问道:“二娘子,您这是准备去哪儿?” “去东市。” 做生意之前也要看看行情,而且她还得当两件首饰做本钱,怎么也得提前去打听一下。 东西两市的营业时间是下午,正午和日落时分,两市都会击鼓提醒。 下午正是大家逛街的时间,所以她的马车刚动,就看到秦宝珠被婢女簇拥着出门。 两人刚一对视,秦宝珠就愣了一下,叉腰道:“你不是不爱出门吗?而且你手伤也还没好吧!” “我……”秦玉珠心虚了两秒,很快又挺起了胸膛,“阿姐,那只是我不想跟你去见裴小郎君的借口而已。” 真诚就是必杀技,秦宝珠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却没有生气。 “行,你从乡下来,不知道裴小郎君有多好看,我不跟你计较。不过你得陪我去逛西市买东西。” 由不得秦玉珠拒绝,秦宝珠就拉着她上了自己的马车。 马车路过弘文馆的时候,车夫自觉的降速,秦宝珠也推开车窗,伸着脑袋往外看。 她没看到想看的裴轩,却看到了裴轩的小表弟。 “萧守义,你又逃课!” 这名字听着耳熟,像是书中的反派男配,秦玉珠也没忍住,好奇的往外看。 对方穿着一身青色的圆领袍衫,腰间系着宝石腰带,脚下穿的是鹿皮靴,被秦宝珠喊住,他就跟见了鬼似的,着急的拱了拱手,转头就跑没影了,活脱脱一副纨绔浪荡子的做派。 萧守义一跑,跟在他身后的两个同学也跟着跑没影了。 “跑那么快做什么?我又不会告状。”秦宝珠嘟囔了一声,恨恨的扯了扯帕子。 秦玉珠扭头问道:“怎么这几个人都很怕你的样子。” “怕我?怎么可能?我又没告过他们的状。”秦宝珠眼珠子转了转,“他们不会是去做什么坏事吧?” 秦宝珠兴奋的敲了敲车门,对车夫吩咐道:“先不去西市了,跟上萧小郎君,看他去哪里。” 马车很快调转的方向,跟上了萧守义。 很快,她俩就看到萧守义这拨人,和秦理和裴轩那一拨人,在一个拐角处汇合了。 “阿兄和裴小郎君也逃课?” 自家阿兄在那里,秦宝珠可不准备客气,立马就开心的拉着秦玉珠下车,准备前去凑热闹。 还没走近呢,秦玉珠就听到萧守义嫌弃的声音。 “表兄你怎么在这儿等我们,要是被那些小娘子瞧见,她们又要围上来。烦都烦死了。” 秦宝珠的脚步一顿,直接来了个急刹车,停在了原地,不敢往前走了。 没开窍的青春期少年,说话就是这么难听。秦玉珠赶紧说道:“阿兄在那儿呢。咱们又不是特意来看裴小郎君的。” “对啊!”秦宝珠瞬间理直气壮了起来,抬起下巴大声喊道:“阿兄,你怎么在这儿啊。” 秦理立刻向她们走来,解释道:“这家酒楼弄了个叫腐竹的新菜,我们来尝尝看。” 至于为什么逃课,秦理就直接略过了。弘文馆的学生,哪有不逃课的。 有秦理这个兄长在,秦玉珠两人顺理成章的加入了他们。 刚一走近,秦玉珠四处打量的目光,瞬间被裴轩吸引。 那张脸上所有的五官都长得刚刚好,就像是被老天精雕细琢过一样,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只觉得完美。 第一次这样直面美男的冲击,秦玉珠实在是管不了自己的眼睛。 但秦宝珠和她身边的几个婢女,明明以前见过裴轩很多次,这次还是沉醉在了对方的美貌里。 “嘿!别看了,上楼吃饭了。”萧守义说完就拉着裴轩先走一步,一边走还一边小声嘟囔。 秦宝珠脸都没红一下,立刻乐颠颠的跟上。 倒是秦玉珠自己忍不住脸红了一下,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因为看帅哥而这么失态过。 裴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情况,低声对萧守义说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们又没有恶意,不必对她们如此苛责。” 兄弟两人说的是悄悄话,秦玉珠听不见,可光是看裴轩说话的表情,就知道对方说的是好话,因为他的眉眼十分温柔。 长得好,性格好,家世好,这样的男子,怪不得会得到那么多女人的喜欢。 秦玉珠发自真心的劝道:“阿姐,像裴小郎君这样的人,看看也就罢了,可千万别碰。” “瞎说,他一看就是那种我死缠烂打就能在一起的人。” 秦玉珠:恋爱脑都是这么油盐不进的吗? 4、第 4 章 秦玉珠本来还想再劝几句,可春桃却抢先出声。 “裴小郎君这样的人物,除了大娘子,谁配得上。” 一句话,立马让秦宝珠的眼睛笑成了个弯月,直接把手上的小戒指取下来,丢给春桃,“你这嘴真是越来越甜了,这戒指赏你。” “谢大娘子赏。”春桃笑嘻嘻的接过。 秦玉珠脸上的表情僵住,要这样的话,她还搞什么忠言逆耳啊?恋爱脑又听不得这些。 甜言蜜语谁不会说,秦玉珠当即表示,“阿姐,像你这样的容貌品行,拿下裴小郎君再简单不过,哪需要什么死缠烂打。” 秦宝珠娇羞的笑笑,“妹妹你也这么觉得吗?” “那是当然。” 被身边人的彩虹屁包围,秦宝珠越走越慢。 “宝珠,你们在后面悄悄嘀咕什么呢。还不快跟上。”秦理站在前方催促。 “来了来了。”秦宝珠赶紧加快步伐。 这个时候,秦玉珠也默默闭嘴,要是她说的悄悄话被当事人听到,她能当场社死。 都是些关系亲近的年轻人,而且也不是什么正式的场合,所以并没有分餐,而是在一个大桌子上吃饭。 下午还得回弘文馆,秦理他们并没有喝酒,只嘻嘻哈哈的投壶、扔骰子,品评美食。 “这凉拌腐竹鲜香爽口,炖的腐竹绵软入味,味道确实不错。” “听说还耐存放,是个好东西。” “掌柜的说豆腐、豆浆比腐竹还好吃些,就是不知道豆腐铺子什么时候能开到长安来。” 秦宝珠是吃过午饭才出的门,但她依旧厚着脸皮跟了上来,上菜之后,她都不怎么动筷子,默默地欣赏裴轩的美色。 有秦理照顾着,秦玉珠也没被冷落,但她也是吃过饭的人,很快就放下了筷子,在边上看起了热闹。 秦宝珠在家的时候,明明活泼得很,现在却老实得过分,等裴轩他们都离开了,两人都还没说过一句话,看得秦玉珠忍不住发笑。 “裴二郎真是秀色可餐,看得我都吃撑了,我得坐着消消食。”秦宝珠起身送秦理他们离开,然后又回酒楼坐着休息。 “阿姐不是喜欢裴轩吗?怎么碰着了,反而不跟他说话?”秦玉珠恨铁不成钢。 “秦家跟裴家虽然是故交,小时候大家玩得也还不错。可裴二郎他长大了就不爱跟小娘子说话了。都怪那群没眼色的人,就知道围着裴二郎叽叽喳喳的,把裴二郎都吵烦了……” 不像她,只要呆在能看到裴轩脸的地方,就感觉满足。 “觊觎裴轩美貌,围在他身边的小娘子太多了。要想让他注意到你,你得做那个特别的才行。”秦玉珠淡定的分析。 秦宝珠追问道:“怎么才能做那个特别的?” “这个不难吧。”秦玉珠喝了口水,“最简单的一个技巧,心锚效应。用特定的物品、语言或者一些特殊的表达,来制造记忆点。” 看秦宝珠的眼神有点茫然,秦玉珠就说得更深入了一些。 “举个例子,我和你一起吃饭的时候,每次都提一句‘我不吃黄米饭’,次数多了,你吃饭的时候,无论是吃白米饭还是黄米饭,都会下意识的想到我。” “还有这种说法?” “这一招的效果好得很。阿姐要用这招的话,可以把黄米饭换成葡萄浆、红宝石。以后对方见到某个特定的东西,就会想起你。” 秦玉珠的这套路一出,不止秦宝珠,连她的那群婢女都听得一愣一愣的,看向秦玉珠的眼神写满了敬佩。 酒楼房间外,萧守义想敲门的手顿住了。 他掉了个香囊在房间里,本来是想回来拿的,结果现在他倒不好露面了。 要是被秦宝珠知道,他听到那些女孩间的私密话,秦宝珠能拿着剑跟着他撵,所以他还是不进去的好。 而且秦玉珠说的那个话,听起来真的很厉害,他现在心里的求知欲不比秦宝珠她们少,所以他就这么大咧咧的站在门口,理直气壮的偷听。 秦宝珠此时就像久病之人遇见神医一样,紧抓着秦玉珠的手,问道:“在裴二郎不跟我说话的情况下,我念叨红宝石、葡萄浆什么的,会不会有点奇怪。” “是有点。”秦玉珠摩挲了两秒下巴,问道:“和裴轩表达爱慕的女子多吗?你有和他表达爱慕过吗?” 秦宝珠答道:“给裴二郎写情诗,夸赞他美貌的人很多。当面表达爱慕的人,应该极少。” 长安的小娘子们都很奔放,在某些特殊的时间和场合,她们敢追着美男跑,可行动是一回事,大胆的说‘我爱你’又是另一回事了。 秦玉珠建议道:“你可以去和裴轩表达你的爱慕之情。” “肯定会被拒绝,那样好丢脸的。”秦宝珠态度不太坚定的说道:“我不想去。” 秦玉珠高深的笑了笑,说道:“如果有男子跟你表达爱慕,哪怕你不喜欢他,你也会更加关注他。这个叫做恋爱补偿效应。你就不想在裴轩身上试一试吗?” “原来还有这样的道理,我怎么才知道!” 秦宝珠的家世样貌摆在那里,总有胆子大的小郎君来表白,因为亲自体验过,所以秦玉珠说的话,格外有说服力。 这一刻,她觉得秦玉珠充满了高人风范。 “好妹妹,你快教教我。我和裴二郎要是成了。我就送你一个大宅子,不,不止宅子,你的嫁妆我也包了!” 秦玉珠也不客气,当即就给秦宝珠出谋划策了起来。 门内的秦宝珠听得双眼发亮,门外的萧守义也听得连连点头。 等翻墙回到学堂,萧守义看着裴轩的眼神,充满了怜悯,“表兄,你长这样一张脸,这么多年也怪不容易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萧守义笑了两声,不作回答。 但第二天秦理请裴轩休沐去家里玩的时候,萧守义立刻就凑了过来,“我也要去。” “你不是不爱钓鱼吗?”裴轩奇怪的问道。 萧守义嘿嘿一笑,“我虽然不爱钓鱼,但爱凑热闹啊。” 5、第 5 章 秦宝珠这边定下了行动计划,当即就拖着秦玉珠去了西市,直奔珠宝首饰行和胭脂花粉铺。 “要真照你说的那么做,我那天可得打扮得好看才行,你陪我一起去买衣服。” 之前秦玉珠穿的衣服都是国公府的份例,秀娘对秦玉珠不上心,她自己又舍不得花钱置办衣服首饰,所以在穿着打扮上就格外普通。 原身心里惦记着事儿,前两个月都是沉默寡言的。 她不说话,秦宝珠也不想搭理这个乡下来的穷亲戚。 但现在接触深了,秦宝珠就发现秦玉珠还挺会打扮的,审美比她身边的婢女强多了。 所以这次买衣服,她直接拉着秦玉珠做了参谋。 看秦玉珠被琳琅满目的衣裙吸引住了目光,秦宝珠无所谓的说道:“看上什么随便挑,记我账上就行。” 秦玉珠乐了,“谢谢阿姐,那我就不客气了。” 大家日常交易用的都是铜钱,大笔交易用金子和绢布。白银的产量一年才1.5万两左右,只用来制作日常用品,很少当钱来用。 像秦宝珠这样的土豪,逛一次街,一不小心就要花上千贯钱,她不可能带那么重的铜钱或者金子出门,都是买了东西让店家自己去国公府的账房拿钱。 知道这是秦宝珠给自己的好处费,秦玉珠当即就选了一套自己喜欢的襦裙,然后就自顾自的从卖成衣的柜台,转到了卖布匹的柜台。 “小二,额不是……”秦玉珠卡顿了一下才说道:“博士,你这匹银朱色的料子多少钱?” 店里干活的人立刻回答道:“一贯钱。” “这匹绢呢。” “500文。” “普通人穿的那种粗布呢?多少钱一匹。” “那个便宜,那个才100文。” 每问一个,秦玉珠就在心中暗暗记下。 她来逛西市的最初目的就是了解行情,陪秦宝珠逛街只是因为赶巧。 问完了店中布匹的价格,秦玉珠又打听起了西市铺子的价格。 为了东西两市商业的繁荣,朝廷有律令,每间铺子的月租不得超过500文,而且还严禁五品以上官员入市从事经商活动。 这就大大方便了像秦玉珠这样的普通人。 西市这边的商户有七八万,光是胡商就有数千。 这么热闹的地方,哪怕她租不到旺铺,租一个偏僻的铺子,也能把生意做起来。 ‘长安居,大不易’这话可不是开玩笑的,地段稍微好点的房子,至少也是四五百贯钱,做生意还得买人,病弱的奴婢只要三四贯钱,但健壮的男奴至少四十贯钱,甘蔗榨的红糖六十文一斤,柴火十文一担…… 这生意还真不是好做的。 原身藏的那点私房钱肯定不够花,秦宝珠送给她的首饰,她得挑一部分出来当了。 但这种事情,不能让秦宝珠知道,甚至不能让国公府的婢女知道,所以她还得先去买婢女,这样自己做私事也方便一点。 她倒是给自己规划了一堆,可秦宝珠却不按她的计划来。 上午是两人的上课时间,下午是她们的自由时间,秦玉珠就打算在这个时间出门买人、租院子、租铺子…… 可秦宝珠什么事情都叫她一起。 “玉珠,我们今天去东市看首饰吧。” “玉珠,我们待会儿去西市胡商那里挑宝石吧。” 因为秦玉珠是告白计划的军师,所以秦宝珠干什么都得问她一遍。 “玉珠,我这个花钿画得好吗?胭脂的颜色你觉得好不好看?我觉得好像有点不合适,我们再去胭脂铺逛逛吧……” 前几次陪逛,秦玉珠什么都不懂,想借此了解这个世界,而且每次买东西,都有她的份,所以她乐得奉陪。 可现在秦宝珠搞得她一点私人时间都没了,所以她再次被邀请的时候,委婉劝拒绝道:“阿姐,我待会儿要练字,就不出去了。” “不行。你得陪我。”秦宝珠想都不想就说道。 “阿姐,你太紧张了。你天生丽质,无论怎么打扮都好看,没必要这么折腾。”秦玉珠一脸无奈。 就算是军师,也没有什么细节都管的,她以前给室友们出谋划策的时候,那也只是帮忙分析,具体操作还是得她们自己来。 哪像秦宝珠,服化道需要人指导就算了,连台词都恨不得秦玉珠帮她设计好。 秦宝珠轻哼一声,“我是长得比你好看。可那些歪门邪道,我哪有你懂。” “歪门邪道?”秦玉珠深吸一口气。 给小姐妹们当军师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评价。 大小姐有时候还真挺难伺候。 秦玉珠笑了笑,没和秦宝珠争辩,只是拒绝的态度变得坚定起来,“阿姐,我下午实在是走不开,就不陪你去了。” 秦玉珠是家中的二娘子,又不是婢女,没人敢压着她走,她说不去,就可以不去。 “不去就不去。”秦宝珠跺了跺脚,转身就走。 等出了院子,秦宝珠才跟春桃埋怨道:“我刚刚有说错吗?本来就是些歪门邪道。听说的岭南那边的民风剽悍得很,还抢男人呢,我又没有说错。” “二娘子万一是真的有事呢。”春桃柔声劝解。 主仆有别,她能跟着秦宝珠说别家小娘子的坏话,但不能说国公府二娘子的坏话,两者的关系终究不一样。 秦宝珠虽然手缝大,漏出来的东西多,可秦玉珠这几天得来的东西,比春桃一年得的赏赐都多,可见在秦宝珠心中,两者也是有区别的。 “玉珠她能有什么事。我不信她比我还忙。”秦宝珠咬牙切齿的说道:“而且我刚刚不过是随口一说,她还生气了。真没见过她那么小气的人。” 秦玉珠其实不生气,她其实还有点开心。因为她终于摆脱了秦宝珠的纠缠了。 等秦宝珠一出府,她也开心的坐上马车出门。 6、第 6 章 身边少了一大堆人,就剩两个自己的婢女,秦玉珠觉得连空气都自由了起来。 卖奴仆的地方,秦玉珠早就已经打探清楚,但她却没有直奔那里,而是在别的地方转了一圈,才故作好奇的去到了奴隶买卖市场。 “这新罗婢也没大家说的那么好看嘛。倒是这昆仑奴看起来确实不错。” “外面都是普通货色,小娘子若是想要,里面还有更好的。”掌柜笑眯眯的说道:“我们店里这批长得好看的新罗婢和胡旋女,只需要百贯钱就能买到。” 跟在秦宝珠身后的两个婢女忍不住偷偷咋舌。 国公府是没有小妾的。大伯秦茂久经沙场,上了年纪暗伤就发作了,在家多是静养。祖父秦爱年轻的时候玩太过,老了也不行了,现在讲究养生。 家里的两个男主人都不行,那些下官就算想巴结,也没人会想不开去送美婢。 掌柜看秦玉珠穿戴不俗,不像是缺钱的主,很热情的把她迎了进去,热情的介绍了起来。 外国的奴婢走的都是高端路线,价格不低。 男奴中,昆仑奴的价格也是最高的,因为他们得性格极其温顺,而且还很忠诚,很多富商家中都有昆仑奴,所以他们就成了有钱人标配,价格也因此居高不下。 女奴还好,她能带进内院,男奴她却是没法买的,因为她还没租院子呢。 秦玉珠的眼神打量了一圈,很快就挑中了一对互相依偎的母女,问道:“那对母女是怎么回事?看起来好可怜。” “她们脸上的淤青,可不是我们动的手,是她家郎君自己打的。”掌柜解释道:“但她们也就是皮外伤,也没病,养养就好了。她家的郎君是个赌鬼,赌输了,就把妻女压给赌坊了……” 掌柜看秦玉珠有买人的意向,立马就朝店里的伙计使了个眼色。 伙计也很懂事,转头就踹了那对母女一脚,呵斥道:“都站起来。窝在地上做什么。” 展示完她们健康的身体,伙计又熟练的这捏着她们的下巴,展示她们的牙口,夸道:“小娘子眼光真好。她们母女都很年轻,正是能干活的年纪。” 被卖的母女俩一边流泪,一边乞求的看着秦玉珠,含糊的求道:“小娘子行行好,别让我们母女分开……” 随着掌柜和伙计的一系列动作,秦玉珠脸上故作轻松的表情就僵住了,心里极度不适。 可奴隶买卖在这个时代是很正常的事,她就算见不惯,也改变不了。 别说她没什么改天换地的野心,就算有,那也不可能实现,现在皇位上坐着的可是李世民,她算哪根葱。 在心里做了半分钟的心理建设,秦玉珠才问道:“这对母女多少钱。” “大的二十贯,小的十贯。”掌柜赶紧说道。 以前打仗的时候人命不值钱,但现在天下都太平了快二十年,在明君的治理下,大家的日子都还过得不错,所以这奴婢的价格也渐涨。 秦玉珠没有讲价,干脆的说道:“这对母女我买下了,立契吧。” 请普通百姓干活比买奴婢麻烦得多,而且她做蔗糖生意也需要保密,所以这奴仆她必须要买。 跟着她来的婢女,还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将会被取代,颇为嫌恶的说道:“国公府里有的是调教好的奴.婢,二娘子何必买这些外面的蠢笨人。” “就是看她们可怜罢了。”秦玉珠随意的敷衍着,看起来真的就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高门贵女。 其他被卖的奴婢见状,也开始哭喊着求她。 “小娘子你买下我吧,我干活绝不偷懒……” 所有人看起来都很可怜,但秦玉珠抿了抿唇,只能装作没听见,因为她手头实在不宽裕。 她现在用的是原身母亲留给她的私房钱,秦宝珠送她的珠宝首饰,她还没来得及变现呢。 把那对母女买下之后,秦玉珠就支使了一个婢女,领她们先回国公府安置。 但她自己却没回去,又跑去找庄宅牙人,询问院子和商铺的租赁买卖事宜。 她突然这么行事,引得婢女好奇的询问,“二娘子这是要在长安置产吗?怎么不让府里的管家帮忙?无论是买铺子还是买地,您只需要吩咐一声就行了。” 如果真是买房子买地,秦玉珠不会瞒着国公府,她的那点家底,国公府还看不上。 可她做蔗糖的生意,不想太张扬。 否则柳娇娇一到长安,就能精准的把她给揪出来。 黄泥水淋糖法本来就是唐朝出现的,只是现在没有,她们把这个技术提前弄出来了而已。 她要是把白砂糖的来源塞到别的外地商人身上,柳娇娇不会多想,可她自己要是蹦哒得欢的话,柳娇娇绝对会来试探。 自己什么水平自己知道,一试探一个准,只要柳娇娇试探,她八成会露马脚,还不如现在就老实窝着,不去招主角团的眼。 听着婢女叽叽喳喳的在自己耳边念叨,秦玉珠解释道:“我就是先了解一下长安宅子的行情。” 她现在确实还不急着出手,下午在外面转了一圈,除了那对母女,她什么都没买。等宵禁前的鼓声响起,她才溜达着回家。 刚回自己的院子,她就发现自己的地盘来了个意外的客人。 她那两岁的假弟弟秦云,正在她院子里等她。 一见着她,秦云立马就哭着喊道:“阿姐。” 原身怕假弟弟露馅,一直盯得很紧,秦云其实才一岁多点,话都说不好,并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倒是记得最近几个月跟他关系极好的秦玉珠。 他被养在祖父秦爱的院子里,吃穿都有人照料。 秦玉珠跟他既没有感情,也没有血缘关系,他那儿也不需要秦玉珠操心,所以秦玉珠忙起自己的事情来,就把他给忘在了脑后。 结果现在人家小孩哭着找来了。 秦玉珠有些尴尬的接过要抱抱的秦云,不自在的安抚道:“阿姐这段时间有点忙,忘记来看你了,以后肯定不会了。” 带着秦云的老妈子解释道:“这几天二郎君一直吵着要找您,今天实在是哭得哄不住了,奴才把二郎君抱来的。” 原身想把秦云养来做自己未来的依靠,秦玉珠却没这个想法,靠谁也不如靠自己。 可这小孩都已经捡回来了,姐弟的名分也已经有了,总不能扔了吧。 秦玉珠惆怅的叹气,认命的哄孩子。 等把秦云哄得不哭了,秦玉珠才抱着他坐下,问起了今天新买的那对母女的情况。 这对母女比她先回府,已经收拾过了,没了之前的狼狈。秦玉珠一问话,她们立刻从角落里站出来答话。 “奴叫张巧,女儿叫宋燕子,家住永阳坊……” 这些信息,秦玉珠都知道,因为契书上写得很详细,这母女俩被卖,不仅有户主的签字画押,还有保人的签字画押。 这两人暂时还不急着用,所以秦玉珠听她俩说完就吩咐道:“这段时间你俩就待在院子里,跟其他婢女学学国公府的规矩。” 张巧立刻行礼,顺从地回道:“奴知道了。” 简单的安排完张巧两人,秦玉珠低头就发现便宜弟弟秦云已经睡着了。 秦玉珠顺势就把秦云塞给老妈子,“他睡着了,你们带他回自己的院子去吧。明日他要是再哭,就抱过来找我。” 忙活了一天,明天又要早起,秦玉珠锤了锤自己的肩膀,准备洗漱好就赶紧睡觉。 长安的晨鼓要响几百下,根本就不给人赖床的机会,她刚穿越两天,作息就给她调明白了。 回到卧室,秦玉珠掀开帘子就看到床上放着一匹织金锦,哪怕室内光线不好,也能看到它闪耀的迷人光泽。 “这是怎么回事?” 门外的婢女答道:“下午春桃姐姐抱来的。她一来,就把这匹织金锦放在了您的床上,还让我们不许告诉您。可能是大娘子吩咐的。” 秦玉珠一下子就憋不住笑了,秦宝珠别扭是别扭了一点,但人家有好东西是真给啊。 大小姐就那脾气,她又不是不知道。 秦玉珠拿着织金锦仔细的欣赏一会儿,亲自放到了箱子里。 第二天去问心院读书的时候,见到秦宝珠她就自觉的主动问好。 “阿姐,你今天这身衣服是昨日新买的吗?衬得你格外明媚动人。” 秦宝珠傲娇的点点头,屈尊降贵的说道:“明天阿兄他们休假。” 秦玉珠非常上道的表示,“那明天我肯定要在家里陪阿姐!” 听她这么保证,秦宝珠又悄悄的哼了一声,但又不敢让秦玉珠听见。 7、第 7 章 裴轩还没搞到手呢,像秦玉珠这么高端的恋爱军师,可得罪不得。 秦宝珠只是脾气大,又不是不识时务,昨天下午两人拌完嘴,她就只生了一会儿闷气,就赶紧去给秦玉珠选礼物哄人了。 今天秦玉珠给她递了个台阶,她就知道,秦玉珠应该很喜欢那匹织金锦。 得意于自己哄人的手段,上午听课的时候,秦宝珠又走神了。 秦玉珠倒是很认真的听夫子讲课,争取尽快补齐自己的文化短板。 唐诗流传那么多,是因为大家是真的很爱作诗,节日要做诗,饮酒开宴也要做诗。 她是真怕宴会上行酒令的时候,她要么憋不出半个字来,要么整出什么惊世名句,那样真的很丢脸。 幸好这次秦理请裴轩来家里钓鱼,不是请他来喝酒玩乐,否则秦玉珠都不会去凑这个热闹。 “来了来了,裴小郎君来了。” 裴轩刚进门就有婢女给秦宝珠通风报信。 秦宝珠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提着裙摆在秦玉珠面前转了两圈,问道:“我这身打扮没什么问题吧。” 秦玉珠还没说话,春桃等一众婢女就开始猛夸。 “大娘子今日这身打扮格外明艳。” “好看,真是好看极了,长安第一美人非您莫属。” 婢女的彩虹屁秦宝珠听惯了,她们说的话可没有秦玉珠这个军师分量重,所以秦宝珠就眼巴巴的盯着秦玉珠,等她的评价。 秦玉珠一脸真诚的夸道:“你现在美得宛若神女,我要是男子,早就败在你的石榴裙下了。” 今天秦宝珠穿的衣服和首饰,是昨天就搭配好了的,但妆容依旧花了大半个时辰。 现在常用的化妆工具不趁手,秦玉珠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没让自己的军师事业半道崩卒,搞出了一个既符合时人审美,又放大秦宝珠美貌的妆容。 确定自己的打扮没问题,秦宝珠拉着秦玉珠的手就想出去。 “迎客的事情有阿兄做,我们就不去了吧。”秦玉珠稳住没动。 虽然是少年人之间的邀约,但裴轩来到国公府,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拜见长辈。 秦国公很闷,又很威严,像秦国公这样尸山血海过来的人,好感度不是那么好刷的。 她为自己选择的生活模式是轻松,可不是困难,除了固定去主院请安的日子,秦玉珠平时都躲着那群长辈。 “你真不去啊?”秦宝珠的热情有些熄了火。 秦玉珠摇头拒绝,“不去。” 军师不去,肯定有她的道理。 秦宝珠思索了两秒说道:“那我也不去了。这是不是你说的那个若即若离?不能一直过于热情,对方会腻。” 套路是有这么个套路,但和现在的情况根本不搭。 秦玉珠高深的笑笑,转移话题,“我们可以先去花园转一转,他她们路过的时候装偶遇。” “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去。” 国公府这边早早的分了家,秦国公也没有妻妾和庶子女,整个国公府的主子就那么几个,所以当初皇上赐宅子的时候,特意挑了个雅致的。 在寸土寸金的长安,国公府内还能有一个极大的荷花池和花园,可见皇上的偏爱。 裴轩他们还没到,秦宝珠就站在那几棵梨花树下选地方凹造型。 秦玉珠就在不远处的花丛边上,一会站,一会儿蹲,企图找一个视角好又隐蔽的吃瓜点。 “这儿行不行,你能看到我吗?” “可以,就这儿吧。”秦宝珠建议道:“你再去东边找个地方。” 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秦玉珠都找了个绝佳吃瓜位。 这瓜不吃还不行,秦宝珠不仅没谈过恋爱,还没看过别人谈恋爱,连告白都要拉着她才心安。 没过多久,秦理就带着人路过花园。 “阿兄,裴二郎。”秦宝珠的声音先是高兴,然后又是嫌弃,“萧三郎,你也来了。” 闲杂人等越多,越影响她的计划。 秦玉珠这个时候正蹲在杜鹃花丛边,听见他们的动静,立刻站了起来。 “唉~,秦二娘子,你是从哪儿突然冒出来的。”萧守义主动热情的打招呼,非常自来熟的说道:“你头发上有两根杂草。” 秦宝珠已经被美人迷住了双眼,还是春桃来到秦玉珠身边,帮她把头上的两根杂草摘掉。 收拾好了仪容,秦玉珠这才跟客人见礼。 萧守义打量了她们一圈,一个人在边上偷乐。 “你在笑什么。”裴轩皱眉。 萧守义想也不想就回答,“笑你。” 对面这群女人可是来者不善,他表兄还无知无觉呢,这还不够好笑吗。 秦宝珠今日打扮得确实好看,隔得老远都能被她吸引住目光。 倒是秦玉珠有些奇怪,很好看的一张脸,却只是简单的描了眉毛,画了个浅色的唇,一点儿都不惹人注意。 明明上次在酒楼见她的时候,还挺漂亮来着,结果今天她的打扮,还比不上春桃那群婢女精致。 秦玉珠对裴轩又没有意思,她今天是来当陪衬的,打扮得当然随意。 女为悦己者容,大家都对长安第一美男有那么点意思,春桃她们哪怕不敢抢秦宝珠的风头,也不敢让自己出丑。 不像秦玉珠,完全不为美色所惑,让萧守义在心中为她竖起了个大拇指。 萧守义笑得太过分,见表兄要训自己了,赶紧提议道:“不是要垂钓吗?赶紧去呀。” 他催的是裴轩,但却拉着秦理小跑离开。 这是个好机会,秦玉珠眼神一闪,也抓紧时间跟上了秦理两人的步伐,假装好奇的问道:“阿兄,你这香囊瞧着眼熟,是不是前两日阿姐送你的。” “是,宝珠还说是你挑的。” “我说呢。”秦玉珠故作恍然。 他们走在前面制造了机会,秦宝珠在后面也非常懂事的采取了行动。 “裴二郎你先别走,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裴轩觉得有些奇怪,犹豫着没敢答应。 可他不过是迟疑了两秒,秦宝珠就已经抓着他的袖子,不让他走,还禀退了周边的下人。 搁以前,秦宝珠是不敢这么做的,但今天她鼓足了勇气。 这个时候秦理等人已经走出花园,坏不了事。 秦玉珠懒得跟他们找话聊,赶紧找了个借口撤了。 她撇下自己的婢女,又避开了裴轩带来的仆从,直接蹲在自己早就踩好点的杜鹃花丛边,乐呵呵的吃瓜。 花园里的梨花开了一树,时不时就有花瓣落下,树下还站着一对俊男美女,光是看着就赏心悦目。 秦宝珠忐忑的瞄了裴轩一眼,递给他一个刺绣香囊,“这是我自己做的,只愿君心似我心。” 这已经算是很大胆的告白了,裴轩显然很少直面这样的场景,当即就后退了一步。 没有任何犹豫,裴轩果断拒绝道:“秦大娘子,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看待。而且你喜欢的只是我这副皮囊,不是我这个人,我希望你能慎重对待自己的感情。” 虽然心里有准备,但被心上人拒绝,还是挺不好受的。 秦宝珠吸了吸鼻子,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强行把那个香囊塞到裴轩手里。 “这是我亲手做的香囊,送给你就是你的了,你要不喜欢,你就随便扔掉好了。” 说完,秦宝珠立刻转身离开,生怕裴轩把香囊给塞回来。 秦玉珠在花丛边上给她比了个大拇指,干得好! 秦宝珠给她使了个眼色,很快就跑得没影。 虽然是道德绑架,但这香囊好歹是送出去了,秦玉珠蹲在边上,暗戳戳的观察裴轩的行为。 香囊上面的刺绣确实粗糙,听说这香囊是秦宝珠亲手做的,裴轩拿着就觉得有些烫手。 没办法还回去,扔掉又会又罪恶感。 裴轩在原地站了两分钟,把香囊挂到了梨花树上。 这动作看得秦宝珠心头一梗:不愧是你,男主,真的很有男德。 8、第 8 章 等裴轩离开,秦玉珠才鬼鬼祟祟的起身。 她还没来得及去拿挂在梨树上的香囊,这东西就已经被萧守义伸手拿了下来。 “确实有点丑,怪不得我表兄不要。”萧守义拿着香囊对秦玉珠晃了晃,好奇的问道:“这真是秦宝珠绣的吗?” “你什么时候来的?你不是去钓鱼了吗?”秦玉珠震惊的看向他。 “嘿嘿,刚来。” “那你听到了多少?” 萧守义笑得微妙,“我什么都没听到。我什么都不知道。” 看完香囊,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萧守义就又把它挂到了树上。 “行了,我走了,这香囊你想要就拿吧。” 萧守义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迈着欢快的步伐离开。 香囊挂得有点高。 秦玉珠瞪了他的背影一眼,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跳起来取。 蹦哒了两下还够不着,秦玉珠直接把裙子撩起来,爬树。 “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早晚把你俩挂树上去……” 在暗地里欣赏了一番秦玉珠爬树的英姿,萧守义笑得更欢了,去到荷花池的时候,嘴角都还没压下来。 裴轩一边钓鱼一边看书,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萧守义更过分,一条鱼都没上钩,独自在那儿傻笑。 “你们俩是背着我偷偷做了什么坏事吗?怎么奇奇怪怪的。” 秦理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只是他的两个兄弟奇怪,连秦宝珠今天也很奇怪。 明明是秦宝珠让他请裴轩来家中做客,结果裴轩来了,秦宝珠露了个面就不见了。 自家妹妹那点小心思,他当然知道,也愿意撮合。可机会都到面前了,秦宝珠居然视若无睹。 “我能做什么坏事?”萧守义看热闹不嫌事大,问道:“两位妹妹呢,不是说要请她们一起泛舟垂钓吗?” “她俩贪玩,早上在花园里吹了会儿风,现在头疼了。”秦理无奈的解释。他知道这是秦宝珠找的借口,但也不敢揭她的底。 “哦~原来是这样。”萧守义装作恍然大悟,偷偷打量裴轩的脸色。 这些小娘子们的事情,裴轩以前一直是不上心的。 但刚刚说起秦宝珠的时候,裴轩的表情确实变得不自然。 这可是一个重大突破。 萧守义凑到裴轩面前,突击问道:“表兄,你刚刚在想什么呢?怎么这副表情。” “没什么。”裴轩一脸淡然,“刚刚好像有鱼儿咬了一下钩。” 萧守义偷笑,瞎扯淡,还鱼儿咬了下钩,明明是你自己这条美男鱼咬了别人的钩。 定制的告白计划已经完美实施,秦宝珠拉着秦玉珠急急忙忙的开始复盘。 至于那个刺绣的香囊,直接被秦宝珠找了个箱子放了起来。 虽然口口声声说那是她亲自绣的,但实际上嘛,她就戳了两针,意思意思了一下。 要是香囊被裴轩收了还好,既然没被收下,这香囊秦宝珠也不待见了。 “我刚刚是不是没表现好,手上的针眼都没被他看到。”秦宝珠犹豫的说道:“要不我现在再去荷花池那边转一圈?” 秦玉珠说道:“可别。一下子压力给太大,以后他该躲着你走了。” “他以前也躲着那些小娘子的。”秦宝珠幽怨的说道。 秦玉珠软声哄道:“你跟她们能一样吗?” 被这么一哄,秦宝珠的表情立马多云转晴,眼巴巴的看着她,“可接下来该怎么做啊。” 碰上裴轩这么个人,为难的不是秦宝珠,而是她这个做军师的。 幸好她做军师的资历久,经验丰富。 “这段时间,你俩应该很难见面,所以你得在你阿兄身上下功夫,让你阿兄给你助攻……” “这没问题,我阿兄肯定帮我。”秦宝珠扳着手指头算了算,说道:“虽然裴二郎短时间内不会来府里做客,但三月三上巳节的时候,我可以去偶遇他。” “没错,到时候咱们可以安排一出英雄救美,加深你们两人的联系。” 她们的那些小套路,秦宝珠当然不好意思跟秦理说。 所以秦理只能懵逼的接受秦宝珠各种殷勤,每日的午饭、零碎的配饰……现在班上的同学都知道他们兄妹的关系好了。 看着秦理腰间的红宝石腰带,还有那红宝石的扇坠子,裴轩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那个红色的刺绣香囊。 他觉得香囊应该会被秦宝珠拿回去,毕竟那是国公府的地盘。 可这事儿他又没办法确定,总有些惦记着。 看着秦宝珠温水煮青蛙,秦玉珠有些恍然的想到,怪不得在原书剧情里,是柳娇娇这个农女抱得美男归。 这高门显贵的,男女之间很难有私下接触的机会。哪像在村里,天天面对面,很容易就擦出火花,然后感情持续升温。 秦宝珠这边呢,刚整出点火星子,很快就熄火了。 反正她对这个男人没兴趣,心态放得很平,裴轩这边进展慢,她就又出去看房子去了。 最近她出门,带的都是新买的婢女燕子,燕子的母亲张巧也是她的人,所以秦玉珠用她俩更放心。 西市的商铺一间的月租金是500文,一年的租金是6贯钱。院子的价格要稍微高一些,一年的租金是二三十贯。 买了院子,她还得买原材料,买干活的奴婢。 仔细的算了算,她的启动资金,需要200贯钱。 跟着秦宝珠混久了,秦玉珠倒不觉得这钱多,只是她手里实在没有,只能拿首饰去当铺换钱。 秦玉珠在当铺斜对面的烧饼店吃了一会儿东西,燕子很快就从当铺出来,走在她身旁,小声的说道:“二娘子,这次的项链一共当了三十贯钱,我让掌柜给的金子。” 秦玉珠点了点头,说道:“那走吧,该回去了。” 等走了一段距离,燕子才默默的把自己脸上的那颗假黑痣揪了下来。 秦玉珠卖首饰从没自己出过面,都是让燕子去卖,而且还让她乔装打扮了一番。 东西两市的当铺多,她们每天换一家,一点儿也不引人注目。 因为手上的钱凑够了,秦玉珠也想赶紧把宅子的事情定下,所以越发的忙碌。 秦宝珠约了两次都没约到人,心气不顺得很,好好的走着路都忍不住要去踹一下路边的草。 “一天到晚瞎忙什么呢,连个影子都见不着。也不知道有没有把我的事放在心上……” 春桃作为得力助手,赶紧凑上去汇报自己这两天打听来的消息。 “听二娘子院子里的婢女说,前阵子二娘子在看宅子,像是想置产的样子。” 燕子是秦玉珠买来的,只听秦玉珠的话,但她院里的其她婢女,都是国公府的人,心里向着的是秦宝珠。 听了春桃的汇报,秦宝珠不在乎的说道:“不就是个宅子吗?给她就是了,你去帮我把管家叫来。” “奴婢这就去。” 秦宝珠的心情好了,她们的日子才能好过,所以春桃非常希望秦玉珠回来救火。 国公府的管家办事效率极高,第二天一早,秦宝珠就扔了两张契书在秦玉珠面前,轻飘飘的说道:“呐,你要的宅子,给你了。就这么点儿东西,也值得你天天往外跑。” 这宅子是秦玉珠最近看过的,觉得还不错的备选。 但秦玉珠不过是想花点儿钱来租,秦宝珠却直接把房子的地契给她了。 而且她连面都没有出,管家就已经把房契搞好了。 不愧是国公府,有钱又有权。 秦玉珠握住秦宝珠的手,心情激动。 怎么办?真的很想和财神爷贴贴! 9、第 9 章 “缺什么跟我说不就得了嘛。非要自己在外面折腾。”秦宝珠戳了戳秦玉珠的胳膊,要求道:“东西我给你了。这几天你必须陪我。”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上巳节之前,我随叫随到!”秦玉珠保证。 这可是包养她的金主姐姐,必须得伺候好了。挣秦宝珠的钱,可比她自己搞事业快得多。 秦国公什么档次,人家当年不知道灭了多少诸侯,还灭过西域小国,私库里面的珍宝,够秦玉珠奋斗几辈子。 为了哄好自家那个恋爱脑财神,秦玉珠终于好好休息了一段时间,下午就窝在秦宝珠那儿读书陪聊,一起策划上巳节的英雄救美。 三月三的上巳节是个大节日,节日前几天,皇上就会给臣子们赏钱,节日当天还会在曲江亭宴请官员。 长安城的普通百姓也会倾巢而出,去水边洗濯踏青,乘舟游玩。 这种所有人都会参与的节日,裴轩也会出现,而且两家相熟,很容易就能凑到一起玩耍。 节日当天,秦国公要去曲江亭赴宴,秦玉珠她们兄妹几人就跟贾氏一起去曲江玩水。 陪着贾氏去跟一群贵妇行了礼,秦宝珠就赶紧扯着贾氏的袖子撒娇,“母亲~母亲~” 贾氏无奈的说道:“行了,不拘着你们了,玩去吧。” 曲江边上全是俊男美女,秦玉珠直接看花了眼。 “你有没有看中的?”秦宝珠凑到秦玉珠耳边悄悄问道。 秦玉珠摇头,“我还小呢,不着急。” “我还以为你在岭南的时候有相好的,谁知道你居然还没开窍。”秦宝珠惊讶的说道。 谁家正经军师上战场! 秦玉珠推开她,“你替我着什么急?你还是替自己急吧。” 上巳节以前是大家沐浴辟邪的日子。 底层百姓可能一个冬天都不会洗澡,到了春天温度上升,身上藏污纳垢的话,很容易因此生病,所以很多人会在这天洗澡。 这个节日发展到现在,习俗也从洗澡变成了玩水。 因为大家今天都要出来玩,所以年轻男女顺带还会在今天相个亲什么的。 每年的科举考试,都是正月考,二月放榜,三月刚好上巳节,当年考上进士的学子,就会成为大家的热门择婿对象。 但这两年,状元都比不上裴轩这个长安第一美男受追捧。 秦宝珠眼神在周围转了一圈,没看到裴轩,倒是看到了一堆穿着带墨点衣服的少年。 “这是什么新流行吗?还是大家的衣服都被墨点弄脏了?”秦宝珠有点担心自己跟不上潮流。 秦理好笑的解释道:“前两日裴二郎衣服被墨点弄脏忘记换,穿着出了门。结果现在大家都跟风穿上了墨点长袍。” “裴二郎这人气居然这么高。”秦玉珠忍不住惊讶。 秦宝珠可不意外裴轩的人气,骄傲的嫌弃道:“东施效颦罢了。” 时尚的完成度是靠脸的,就裴轩那长相,穿抹布都好看,其他人怎么比。 好笑的看了自家妹妹一眼,秦理主动说道:“走吧,去找裴轩。” 他不需要问都知道秦宝珠想去哪儿。 今天长安所有贵女的目标,都是裴轩。 等他们去到那片约好的草地,裴轩已经被一堆贵族小娘子给围住了。 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说话做事都很克制,没人会做失礼的事情,但裴轩依旧觉得烦闷,低垂着眉眼不怎么说话。 看到裴二郎被美女环绕的场面,秦宝珠根本就冷静不了,撇下秦玉珠和秦理,也凑了过去。 秦理和站在不远处的同窗好友对视一眼,都苦笑了起来。 谁不是自家姐妹的工具人呢? 正是因为大家关系都很亲近,裴轩才做不到甩袖就走。 不过现在他被小娘子们围住,想走也走不掉。 而且裴轩被美女喜欢就算了,居然还有男人往他身边凑,那眼神的热烈程度不比别人低。 秦玉珠在边上看得目瞪口呆,“厉害啊!不愧是男女通吃级别的美貌。” 见惯了这样的场面,秦理很淡定,问道:“玉珠妹妹不过去和她们一起玩吗?” “我应该挤不进去了吧。”秦玉珠虽然想近距离吃瓜,但也不想被挤出个好歹来。 秦宝珠倒是挤了进去,但裴二郎这个时候除了‘嗯’两声,话都不多说几句,她挤进去了也没用。 想到那几个英雄救美的预备案,秦宝珠灵机一动,当时就膝盖一弯,准备往裴二郎的怀里扑。 “哎呀,我的脚,好痛!” 其他小娘子震惊的瞪大双眼,没想到秦宝珠居然能这么操作。 眼看着自己就要得偿所愿,秦宝珠忽然感觉自己的胳膊和腰上传来了一阵拉力。 “宝珠你没事吧……” “宝珠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几个相熟的小娘子拉着秦宝珠的手格外用力,看向她的眼神,噼里啪啦的在冒火星子。 秦玉珠捏紧了拳头,看在裴轩的面子上,委屈巴巴的解释,“你们谁踩到我了,我的脚好痛。” 面对这样的突发事件,裴轩的表情都没有变一下,只说道:“你还是先去医馆看看吧。” “没错,快让你家婢女扶你去医馆啊。” 秦宝珠一个人孤立无援,很快就被那群小娘子挤兑得退了。 这一出是秦宝珠临时起意,秦玉珠都不知道,一边扶着她,一边担心的问道:“严重吗?” “严重什么啊。我装的。” 秦玉珠恨铁不成钢,“你装你也该私下装啊。在这么多小娘子面前玩这出,你是有多想不开。” 都是成了精的狐狸,谁不知道谁啊。 不过这跟她也有点关系,错估了裴轩的人气。在私人的地盘还好,人多的地方,裴轩根本就落不了单,英雄救美计划很难成。 秦玉珠思索了两秒,接着出主意,“英雄救美的事,咱们先放一放。转变一下思路,搞美救英雄好了。” “你这主意好,我要是真救了裴二郎,他肯定能把我记在心上。”光是想到那个画面,秦宝珠就已经忍不住想笑了。 “这事急不得,咱们得找机会慢慢谋划。” “那么多小娘子对裴二郎虎视眈眈,还慢慢谋划?我哪等得起。”秦宝珠说道:“今天就是个好日子,要不我找个人推裴二郎下水,然后我去救他?” 秦玉珠直接否决,“今天江边这么多人,还轮得到你去救?你这不是给别人创造机会吗?而且裴二郎会凫水。” “我知道他会啊。我就是想做个姿态嘛。”秦宝珠垮着一张脸,说道:“除了这个,我也想不到其他办法。” 沉默了两秒,秦宝珠又提议道:“要不我先找人把他给绑了,然后我再去救他。” 这些套路听着真的很耳熟! 原书剧情里秦宝珠就是这么对柳娇娇的。 秦玉珠一脸无语,“你可打住吧。这里是长安,露馅你就完蛋了。” “不会的。父亲说了,只要我不杀人放火,我干什么他都替我兜着。”秦宝珠骄傲的说道。 听到这话,秦玉珠当场变身柠檬精,缓了两秒,才接着劝道:“你要是露馅了,大伯确实能替你兜着,但要是裴轩知道了,你想过什么后果吗?” 秦宝珠一脸惊恐,老实回答道:“我俩的感情会完蛋。” “这不就得了。所以咱们得慢慢筹谋……” 两人正密谋着呢,秦理就从远处慌慌张张的跑来了,关心的问道:“宝珠,你的脚没事吧。” “没事,不疼了。”秦宝珠无所谓的说道:“阿兄你玩你的去吧,我跟玉珠就在这儿坐着看风景。” 秦玉珠点头,一脸正经的说道:“对,我俩就在这儿看风景。” “真没事?”秦理狐疑的问道。 “没事,好着呢。你不用管我。”秦宝珠挥手赶人。 美救英雄的计划还没商量好呢,秦理在这儿有点碍事。 “我和裴二郎几个要去竞舟,你去吗?” 秦宝珠兴奋的站起来,刚想说去,就被秦玉珠扯了扯袖子,提醒道:“你脚疼是不是好得太快了?” “也是。那我不去了。”秦宝珠失望的坐下。 听到这个对话,秦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好笑的问道:“真不去啊。那我可走了哦。” “你走吧。” 秦理走到河边,正准备上小舟,萧守义就特意跑过来问道:“你妹妹她没事吧?” “多谢你提醒。没事了。”秦理回道。 他其实早该想到的,秦宝珠要真有事,她身边的婢女肯定会来找他。刚刚那么急的跑过去,是他关心则乱了。 “没事就好。” 萧守义打听完,又溜达着回到裴轩身边,一脸悲痛的转述道:“情况不太好。宝珠她的脚崴了。” “脚崴了?”裴轩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嘿~我乱说的。”萧守义欠揍的说道:“人家什么事都没有。你就是瞎担心。” 裴轩瞪了自家表弟一眼,丢下他自己上船。 “还恼羞成怒了。谁叫你自己不去问,非要差遣我去。” 萧守义看着被自己气走的表兄,摩挲着下巴,惊讶的说道:“这秦家二娘子还真有点东西啊。” 10、第 10 章 裴轩在小舟上坐好,就催促道:“快上船,站那儿做什么?” “来了来了。” 萧守义抛下脑中的那些杂念,和裴轩一人拿一支浆板,蓄势待发。 竞舟的活动是萧守义提的,裴轩举双手赞成。 在陆地上容易被那群小娘子围追堵截,但上了这种只能坐两人的小舟,要挤也挤不到他身边了。 围着裴轩的小娘子们,身份都不简单,父亲不是宗室亲王,就是国公郡公,裴轩不能来硬的,只能采取智计脱身。 竞舟的比赛一开始,萧守义他们那条船就像一个离弦的箭,‘嗖’的一下就冲在了最前面。 跟在后面的小舟都乱了套,小娘子们都在催促自家兄弟。 “阿兄你倒是划快点。再慢连裴二郎的影子都看不到了。” “我的好妹妹,阿兄已经把吃奶的劲都拿出来了,快别催了,你也加把劲吧。” 曲江亭上正在宴饮的皇帝,看到江上的那一片小舟,立马就笑了,问道:“这次竞舟,裴二郎是不是也在?” “那么多小娘子都在舟上,裴二郎定然也在。”一位官员笃定的说道。 话音一落,宴上的官员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大家都年轻过,而且舟上的那群孩子,都是他们的后辈,所以大家看到小娘子们追着裴二郎跑,就像看自家养的漂亮小猫咪追着毛球撵一样,不会觉得这群年轻人放纵,只会觉得好玩。 裴轩他们还年轻,没有前辈们的淡然,被人围着的时候可不觉得轻松。 他们的小舟快速冲到了第一位,上岸之后,裴轩就赶紧溜之大吉,免得又被堵住。 萧守义提醒:“说好的帮我写作业,可别忘了。” “知道。”裴轩头也不回的说道。 怕裴轩跑太快听不见,萧守义喊得很大声,好巧不巧的就被他母亲听到了。 他还来不及跑,母亲的鞭子就已经甩到了他的脚边。 “臭小子,你刚刚说什么呢?让你表兄给你写作业?我要不来看这个热闹,还不知道你又干了坏事!” 萧守义左躲右躲,没一鞭子落在他的身上。 “母亲,我跟表兄开玩笑呢。” “你看看你表兄,又聪慧又知礼,全长安谁不知道他的美名。你再看看你,一天天上蹿下跳的……” 这都是老生常谈,萧守义早就听腻了,抓着个空隙就赶紧跑。 “母亲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混小子,你等着,回去我再收拾你。” 等跑远了,萧守义才找了个石头坐下喘气,悲催的嘟囔道:“老天爷,我怎么就摊上了裴轩这么个表兄啊!!” 他们两个不仅是亲戚,还年纪相仿,从小他都是那个对照组,每次都被他母亲念得心烦。 萧守义和裴轩两人偷偷跑路,后面下船的小娘子们很快就乱了起来。 “裴二郎呢?怎么不见人影。” “好像是有事先走了,第一名的奖品,由萧三郎一起领。” 听说裴轩离开,一群小娘子都惋惜的跺脚。 “怎么又让他给溜了。我还有好多话没跟他说呢。” “他才刚走,应该没走远,现在去找他,说不定还能遇上。” 这建议非常中肯,一堆小娘子都听进去了,四处散开去找人。 秦理等人抹了抹额头上的虚汗,小声的说道:“终于消停了。” 以前大家在曲江边上各自踏青散布才是常态,每个小团体各玩各的,可从前两年开始,一群小娘子就围着裴轩转。 那么多人挤在一起,玩也玩不痛快,现在秦理他们都自在了。 这只是那群小郎君们的想法,小娘子们可不这么想,全都兴致勃勃的准备再去偶遇裴二郎。 秦宝珠也不能免俗。 “搞那么多计划,也得见着裴二郎才能施展。你都坐这儿休息这么久了,起来跟我一起去散散步。” 秦玉珠不想动,“裴轩特意躲着你们,哪那么容易被撞见,说不定都已经回家了。” “不管。你陪我一起走。”秦宝珠双手叉腰,强行要求。 作为一个合格的小跟班,怎么能拒绝财神爷的要求呢。 秦玉珠把杯中的水喝完,立刻起身,“走吧。” 她俩也没什么目标,就是瞎逛。 秦玉珠心里没什么期待,非常自在的欣赏着风景,倒是秦宝珠和春桃她们,忍不住四处张望。 在此期间,秦宝珠还和另外几波贵女偶遇了,大家打了个招呼的,就默契的分开了。 这阵仗,看得秦玉珠啧舌。 “你们跟裴二郎也不相熟,就凭他的脸,就能让你们这么多人喜欢吗?” 秦宝珠:“当然。” 看秦宝珠的心情不算差,秦玉珠趁机劝解道:“其实裴二郎当初拒绝你的时候,说的话也没错。你们喜欢的只是他的表象。如果他毁容了,你还会喜欢他吗?” “当然会。” 秦宝珠嫌弃得瞥了秦玉珠一眼,说道:“你不在长安长大,当然不能体会我们的感觉。你要是从小看到的都是裴二郎这样的美男子,长大之后,别的男子根本就入不了眼。” 竹马帅到逆天的感觉,秦玉珠确实体会不到。 不过按照原书剧情中秦宝珠的表现,她的执念确实很深。 “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裴二郎只觉得你们贪图的是他的美貌。”秦玉珠分析道:“估计裴二郎也想找喜欢他这个人,而不是喜欢他的脸的人。” 裴二郎会喜欢柳娇娇,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两人相识于微末,那个时候他很狼狈,又没有国公府的身份光环,他更容易相信柳娇娇对他是真爱。 不图财,不图色,就图他这个人。 想想还是挺纯爱的,反正她自己做不到这一步。 秦宝珠听完秦玉珠的分析,愣了两秒,悄悄凑到她的耳边小声问道:“你不会是想让我找人把裴二郎弄毁容吧?” “我的好阿姐!你在想什么!”秦玉珠瞪大双眼,“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没有就好!你要真对裴二郎做什么,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听到这话,秦玉珠惊讶了,秦宝珠的下限居然比她想的高,就是把她想得太坏了。 姐妹俩互相觉得对方不是个好人。 “阿姐,我伤心了,你居然这么想我!你没看到我最近练字练的都是律书吗?知法犯法的事情我可不做。” “对对对,玉珠妹妹你最好了。”秦宝珠回答得敷衍。 秦玉珠本来还想再谴责几句,看到迎面走来一个贵族小娘子,立马就闭嘴微笑,装淑女。 “宝珠姐姐你是要往东边去吗?我刚从那边过来,只看到萧三郎在那里。” 秦宝珠失望的说道:“那算了,我就不过去了。” 对面的小娘子轻笑出声,开玩笑道:“你怎么就不去了呢。我还指望着你能从萧三郎那里套出什么消息,我能跟在你后面偷听呢。” 秦宝珠眼神一亮,“你说得有道理。我去找萧三郎问问去。” 对面的小娘子出了主意之后,自觉的就站到了秦宝珠的身旁,她先是把秦玉珠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然后才说道:“这位是秦二娘子吧。我是柳七娘,你也可以叫我依依。” “柳依依?”秦玉珠露出了迷之微笑,客气的说道:“你也可以叫我玉珠。” 没把秦玉珠看在眼里,柳依依跟她客套了两句,就把头转向了秦宝珠,追捧道:“我跟萧三郎见面了也说不上话,不像你,跟他们自小相熟。咱们这群小姐妹,裴二郎也就对你不一样。” 秦宝珠他们得父辈,是陪皇帝一起打天下的国公,父辈关系好,地位也一样高,下一辈的接触自然也就更多。 柳家虽然也是皇帝的心腹,但立的功劳少,爵位只是个县侯,地位自然也比不上秦家。 平日里柳依依这群小娘子也是以秦宝珠为首。 柳依依拉着秦宝珠亲热的说话,秦玉珠就在一旁默默的看热闹。 不得不说,长安上层贵族的圈子,那是真的小,这么快就让她碰到另一个恶毒女配了。 作为真假千金故事里的假千金,在身世还没暴露之前,她确实是一个标准的贵族小娘子,身边还有一堆地位不低的同龄玩伴。 所以柳依依身世暴露的时候,很多小娘子都为她打抱不平。 有了个嘴甜的新欢,秦宝珠很快把秦玉珠这个旧爱撂在了一边,和柳依依亲热的聊了起来。 几句话的功夫,两人就已经约好了下次打马球。 萧守义正躺在石头上思考人生,眼神放空的望天,结果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张大脸,吓得他赶紧把眼睛闭上,恼羞成怒道:“秦大娘子!你偷偷摸摸的搞什么!” “问你个事。” “不知道。”萧守义想也不想就回道。那可是他表兄,他才不会出卖呢。 “还没问你就说不知道。” 萧守义‘腾’的一下从石头上跳了下来,表情欠抽,态度嫌弃的说道:“还用问?你们仨不就是想知道裴轩去哪儿了吗?” 他都这么欠揍了,秦玉珠能顺着他得话说才有鬼了,当即就耸了耸肩,轻飘飘的说道:“你想太多了。裴轩在哪儿我才不想知道呢。” 秦宝珠扯了扯秦玉珠的袖子,有求于人呢,这个时候还嘴硬什么! 萧守义多看了秦玉珠几眼,想到她的千般套路,忽然笑了起来,兴冲冲的说道:“你不想知道,我偏要说。走,我带你们去个地方。” 事情一下子峰回路转,秦宝珠震惊的看向秦玉珠:不愧是军师!这套路用的真是炉火纯青! 秦玉珠一脸懵逼,她是真不想知道啊。 11、第 11 章 “既然萧三郎愿意带路,那阿姐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我有些走累了。”秦玉珠确实不想去凑热闹。 万一人多,她还得去人堆里挤,想想就不自在。 但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最重要的是,萧守义那副吃定了你们的表情,还有那意味深长的眼神,让秦玉珠很不自在。 不愧是反派男二,说话做事就是没裴二郎这个男主贴心。 秦宝珠还有些舍不得军师,但柳依依巴不得少个人抢风头,立即贴心的说道:“那你好好休息。我们就跟萧三郎走了。” 想着秦玉珠也不能当着大家的面给自己出主意,秦宝珠也没强求,说道:“那你休息吧,待会儿在母亲那里会和。” “好,我知道了。” 她们三个在商量秦玉珠的去留问题,萧守义就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越看他就对秦玉珠越欣赏。 多好的小娘子啊,一点都不为裴轩的美色所惑。 她自己道心坚定也就算了,她还真心实意的帮着秦宝珠去拉裴轩下神坛。 这两人要真两情相悦了,把亲事定了下来,裴轩这长安第一美男的头衔,也该拱手让人了。 长安的小娘子们虽然爱美男子,可她们不会公然做撬墙角的事,裴轩要是被人拿下,她们很快就会换新的追捧目标。 不管自己以后能不能成为新的长安第一公子,只要把裴轩从这个位置上拉下来,让裴轩少一个光环,他这个对照组,也不会显得太磕碜,他也能少听他母亲唠叨两句。 想攻略裴轩,至少得做到知己知彼。 萧守义非常真诚的对秦玉珠邀请道:“我觉得你应该一起去。”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秦玉珠断然拒绝,“我不去。” 萧守义在心里可惜的叹了口气,略有些不情愿的带着秦宝珠她们离开了。 这俩在他眼里就是虾兵蟹将,干啥啥不行,凑热闹第一名,论起办事来,根本就比不上秦玉珠,但他都答应了,只能带她们去找裴轩。 秦玉珠虽然没凑这个热闹,但秦宝珠回家之后,全都跟她说了。 “裴二郎弹的琴真好听,我听得差点都醉了。” “我决定了,我要学琴,我要成为裴二郎的知己。我现在就让母亲给我找新夫子。” 秦玉珠:“你开心就好。” 国公府里的课,一直都是以秦宝珠为中心,她想学什么,贾氏就给她安排什么夫子。 琴棋书画,骑马射箭,秦宝珠都是粗通,现在想专精琴艺,贾氏就赶紧去给她找琴艺大家来授课。 秦宝珠忙着练琴找老师,需要她陪聊的时间就少了,所以她赶紧捡起了她中断的熬糖大业。 这都准备好长一段时间了,她的白砂糖还没搞出来。都怪财神姐姐给的太多,差点让她的事业心都不坚定了。 秦宝珠带着燕子先去买了四个奴婢,把他们安置在了那个新得的宅子里。 大唐三年一造户籍,逃奴除非躲进山里当野人,否则无处可去,所以那些作坊里干活的,都是奴籍。 秦宝珠准备的本钱不多,第一次就只买了一千斤红糖,也就是大家口中的蔗糖。 而且她订货的时候,都是先让对方把东西送到国公府,她再安排婢女把东西送到宅子里去。 因为这个,她去和贾氏请安的时候,还特意报备了一下。 “一个小作坊,不是什么大事,你自己看着办就行。” 贾氏身体也不好,精力少,平日里也不会多管秦玉珠的事,而且一个炼糖的方子而已,她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贾氏不在乎,秦宝珠倒是很放在心上,埋怨道:“你那个小作坊能挣几个钱?何必废那个精力,你有那个时间,陪我多好。” 秦玉珠无奈的表示,“答应了人家的,总不能失言。” 为了把自己藏在幕后,所以她找了个合伙人来做幌子。 只因为她顺手救了个快病死的老丈,对方就把自己琢磨出来得秘方拿了出来,作坊是两人一起合伙开的。 她只出钱,其他的归老丈管。 东西两市的商业发达,白砂糖这东西一出来,肯定会引起不小的风波。有心的人想要查,很快就会查到国公府身上。 国公府不在乎那点利益,但她既然靠了这个大树,就该给国公府一个说法。 白糖作坊的那点事,瞒不了秦国公这样的大人物,她这样遮掩,防的是原书女主柳娇娇。 书中的剧情太狗血,她生怕自己掺和了进去,给自己气出个好歹来。 虽然嫌弃原书剧情狗血,但那书中的知识也用奇怪的方式进入了她的脑袋。 她还记得书中的黄泥水淋糖法的集体步骤,作坊一开工,她很快就拿到了第一批白砂糖,一共五十斤。 这糖她也没拿出去卖,全都拿回了国公府,孝敬给了秦国公。 “色白如雪,确实是好糖,比我去年进贡给皇上的还要好。”秦国公波澜不惊的说道:“我明日把这糖送给皇上,你过几天再卖。” 国公有食邑三千户,不说府中常用的粮食蔬菜,连甘蔗这玩意儿国公府自家也有,熬的糖顺带还会进贡给皇室,算是一个不错的礼物。 现在有了更好的白糖,秦国公自然也会往宫里送。 这对秦玉珠自己的生意也有好处,所以她赶紧说道:“儿明白。作坊的产量还很低,五天之后才会开始卖。” 秦国公点点头,表示知道,然后秦玉珠就懂事的告退了。 白砂糖在第二天要被送进宫,但秦宝珠还是霍霍了不少糖,点菜的时候,几乎点了一遍所有需要糖的菜和糕点,想尝尝味道有什么不同。 秦国公话不多,但却是最宠女儿的那一个,直接把五十斤白糖分了一半给秦宝珠,随便她折腾。 秦玉珠也殷勤的表示:“阿姐想要糖,随时都能有。等明天作坊里新的一批糖制好了,我就让他们送过来。” “送来吧。父亲给的糖看着不多。”秦宝珠不客气的说道。 照她那个折腾法,二十几斤糖确实不够用。 因为秦宝珠的吩咐,厨房那边现在比过年还忙,几个大灶都烧了起来,不同的糕点和菜,像流水一样送到了秦宝珠的院子里。 “味道好像都一样。但颜色好看了很多。这次蒸的婆罗门清高面居然白白胖胖的,真可爱。银耳羹的味道好像更清甜了些,汤也透亮。” 她自己吃着不错的东西,立刻就让婢女给父母的院子送一份。 秦宝珠吃高兴了,立刻大手一挥,“赏厨房的人一个月的月例。” 这下厨房的人也不觉得累了,忙得更乐呵了。 吃了几样自己以前爱吃的,剩下的秦宝珠就没动,全赏了下人。 秦宝珠漱完口,一边洗手,一边问道:“你那个作坊里的白砂糖,定价是200文一斤吗?” “是这么商量的。”秦玉珠回道。 “那我先买100斤。”秦宝珠说完就支使春桃去拿钱。 100斤糖才两万钱,也就是20贯钱,秦宝珠送的宅子价值600贯,秦玉珠哪好意思收她的钱。 “阿姐你这是在羞我呢。我还能缺了你的糖吗?” “行吧,反正这作坊有你一半,你也不缺这点小钱。” 秦宝珠是不在乎钱的,略过这茬之后,转头就和秦玉珠分享道:“这糖我想买来送给萧守义和柳依依。” “为什么?”秦玉珠内心疑惑,他们三个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萧守义多仗义啊。上次不仅带我去听了裴二郎弹琴,还偷偷告诉我裴二郎私下最喜欢听琴。这么隐秘的事情他都告诉我了,我不得好好谢谢他啊。” “那确实该谢。” 秦宝珠认真的说道:“我都说好请他吃饭了。等下次他休假,我一定要在酒楼给他置办个大席面。” 秦玉珠不太关心萧守义是怎么回事,只追问道:“那柳依依呢?为什么要送她。” “因为我想要去她家附学。她家请到了一个琴艺大师。” 有些事情不是有钱有权就能解决,毕竟这是个人情社会,柳家就凭借以前的交情,请到了秦家请不到的老师。 秦玉珠有些同情的看向秦宝珠,柳家那可是个狗血窝,好进不好出啊。 “阿姐,要不还是算了吧,国公府又不是不能请其他老师。” 秦宝珠高深莫测的说道:“你不懂。崔大家不仅出自清河崔氏,她还教过裴二郎的琴,两人的关系很亲近。” “你怎么知道的。你不是说裴二郎爱琴是很隐秘的事吗?” “萧守义跟我说的啊。”秦宝珠无所谓的说道:“我在库房里找了两把好琴出来,待会儿你走的时候,拿一把琴走吧。” “我不去。”秦玉珠拒绝道:“我这人天生就不爱琴。” 为了不沾狗血,她宁愿不要秦宝珠送的好琴。 而且比起弹琴来,她还是更爱挣钱,有那时间,她还不如好好折腾自己的那个作坊。 “不行!你得懂琴啊!你不懂琴,你怎么懂裴二郎?” 这恋爱脑发言,听得秦玉珠心头一梗,“这两者没关系吧?” “有关系!非常有关系!反正你必须陪我去!”秦宝珠的大小姐脾气上来了,双手叉腰的盯着秦玉珠看。 两人对视了两秒,秦宝珠看向秦玉珠的手,“你这双适合弹琴的手,好像有点空。春桃,你赶紧把我那个白玉戒子拿过来。” 我亲爱的财神姐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秦玉珠当即就妥协了,“去去去,我去,我爱弹琴。” 别说弹琴了,哪怕让她去对牛弹琴,她也干。 把秦玉珠劝服,秦宝珠得意的哼了一声,立马就笑了起来。 她获得了快乐,秦宝珠获得了白玉戒子,双方都很满意。 第二天,两人就坐着马车抱着琴,去柳家蹭课。教他们文化课的那位老夫子,这段时间就暂时休假。 秦玉珠到了柳家才发现,来蹭课的小娘子不止她们两个,还有其他人。 “你不是说裴二郎和崔大家的关系很隐秘吗?”秦玉珠小声的问道。 秦宝珠解释道:“崔大家名气很大的。就算没有裴二郎,也有很多人追捧。” 柳家请的老师,柳家未出嫁的三个小娘子全都在,除此之外,还有五个小娘子,一共十个人。 崔大家这样的人,只看水平,不看身份,探完大家的底,知道了所有学生的水平。 秦玉珠这样一窍不通的,被扔给了她的婢女,练习入门技巧。 秦宝珠和另外几个来附学的也没好到哪里去,被崔大家扔给了她的徒弟,崔大家只偶尔指点一下。 只有柳依依,被崔大家看中,亲自教导。 要不是柳依依的两个姐姐待遇跟她们一样,柳依依的琴技也确实很厉害,秦宝珠差点都以为柳家暗箱操作了。 秦宝珠心里憋气,但秦玉珠却觉得这很正常。 假千金要是没两把刷子,能把原书女主挤兑成那样吗? 秦宝珠何曾受到过这样的差别待遇,没学两天,就有些坚持不住了。 秦玉珠也在她耳边吹风,“我俩不知道要练多久的琴,才能追上柳依依,非要拼琴技,你才是把‘知己’这条路走窄了!咱们该换个方向。” “你说得有点道理。”秦宝珠被说动了,“我再去问问萧守义,要是裴二郎还有其他爱好,我们就不练琴了。” “问萧守义?你问了他就会说?不可能吧。” 秦宝珠自信的表示:“你懂什么。他这人特别仗义!我跟他什么关系,那些内幕他不跟别人说,但肯定会跟我说。” 12、第 12 章 萧守义比裴轩那个宅男好约多了。 都不用秦理出马,秦宝珠只用了一只威武的大公鸡,就把萧守义约了出来。 “这鸡不错,喙如鹰嘴,壮硕如牛,杀气很重啊!”萧守义对这礼物很满意,当即就说道:“走,咱们去斗鸡坊斗鸡去。” 秦宝珠也兴奋的说道:“正有此意。” 她们今天出门,穿的是方便利落的胡服,原本就有去斗鸡的打算。 斗鸡不止带有赌博的性质,在大家眼里还是一项带有侠气的运动,在这样热血贲张的场合里,很容易推进彼此的关系。 反正萧守义这么个仗义的兄弟,她秦宝珠是交定了! 斗鸡场上的两只斗鸡昂首举爪,斗得冠破血流,围在旁边的观众们,全都呼和助威,兴致高昂。 处在这样的环境里,不自觉的就会心情激荡,心跳加速,尤其是在自家斗鸡斗赢了的时候,连秦玉珠都忍不住高声欢呼了起来,和秦宝珠萧守义两人击掌庆贺。 趁着大家现在心情正好,秦宝珠赶紧趁势打听道:“也不知道裴二郎喜不喜欢斗鸡。” 她的这些小心思,萧守义心知肚明,直接回道:“不喜欢。” 秦宝珠继续追问,“那他除了琴,还喜欢什么?” “怎么着?你这琴是不想练了?”萧守义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秦玉珠默默点头,秦宝珠却忙不迭的说道:“练!肯定练。” “这就对了嘛。”萧守义很欣慰,说道:“好好努力,我很看好你!” 秦玉珠捏了捏自己那微疼的指尖,挣扎着问道:“蹴鞠,打马球,投壶,这些都不喜欢吗?我看裴二郎平时也玩这些的。” 萧守义无情的摇头,“玩归玩。他喜不喜欢我就不知道了。” 被围观得多了,人多的活动,裴轩都不爱参与。 想到自己以后每日都要练琴,秦玉珠的指尖忍不住颤抖,扯着秦宝珠的袖子,弱弱的说道:“阿姐,我手疼。” 不是这琴她练不起,而是其他方式更有性价比。 “不,你手不疼。”秦宝珠把手腕上的镯子拿下,顺势就套在了秦玉珠的手上,温柔的说道:“乖,再坚持坚持。” 一个镯子,能抵她那个小作坊半个月的收益。 秦玉珠一脸正经,“阿姐,你真是小看我了,持之以恒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不就是练琴吗?刀山火海我也是陪你去的。” “好妹妹!” 这姐妹情深的戏码,把萧守义都给看愣了,眼神不自觉的往秦玉珠手上的镯子飘。 过了几秒,萧守义的注意力才被斗鸡场上的战况吸引,赶紧替自家的斗鸡加油助威。 今天没能从萧守义那里套出有用的情报,秦宝珠回去的时候也忍不住叹气。 “要是我父亲和裴二郎的父亲关系莫逆就好了,也不用我废这么大劲了。” 秦玉珠:“男人关系莫逆没用,裴二郎的婚事,裴公也不能擅自决定。” 长安的小娘子们眼光都刁得很,裴二郎之所以被追捧,是因为他的容貌,学识,家世都在第一梯队,论起综合条件来,他绝对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正因为他们都是家世顶尖的那批人,所以他们的婚姻才比别人更自由。 秦宝珠和裴轩里成亲就差一步。这一步就是裴轩也喜欢她。 “男人的心海底的针。裴二郎的心真的是太硬了。”秦宝珠幽怨的说道:“送他的东西他不收。和他说话,他也过分客气。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要是搁现代,男女不用见面,光是聊天就能把氛围拉扯到极致。现在嘛,和对方说个话,都要想尽办法。 计划准备了一堆,见不着对方的面,什么都白搭。 这状况,哪怕是秦玉珠也忍不住头秃。 “没事的时候,裴二郎不是在家,就是在弘文馆。他府上你也不能天天去,但这弘文馆你却是可以去的。” 秦玉珠建议道:“要不你早晚去接送阿兄。这样见面机会就多了。” 弘文馆、国子学里的学生,都是未来的朝廷官员,那儿又是读书学习的地方,在大家眼里是格外庄重。 “私下对裴二郎表达爱慕也就罢了。可弘文馆外头那么多人,我什么也做不了。” 别看长安的小娘子们追着裴二郎跑,但那就跟追星似的,都把握着那个度,没敢乱来。 要是现在对裴二郎表现得过于疯狂,以后嫁的人不是裴二郎,婚后自己就尴尬了。而且这个可能性还很大,毕竟裴二郎就一个。 秦宝珠倒是没想过自己的后路,只是有些不好意思。 “你想什么呢,我只是让你去接送阿兄,送十次,总有一次能遇上裴二郎吧。咱们就刷脸,不做其他的。各种加深印象的小妙招叠加在一起,总能起到作用。” 听了这个理由,秦宝珠也不怕麻烦,立即就兴奋的说道:“明天我就送阿兄去读书。” 面对自家妹妹的突然热情,秦理没有惊喜,只有无奈。 那特意早起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模样,明显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到时候别太过分。那毕竟是弘文馆。”秦理提醒。 “知道。我又不会乱来。” 当天早上运气不错,他们的马车刚到,就看到裴二郎和萧守义两人一起骑马来了。 秦宝珠赶紧下马车,兴奋的和裴轩打招呼,“早啊,裴二郎。真巧呢。” 那亮晶晶的眼神,看得裴轩不自觉的垂下眼眸,低声回道:“早。” “你每天都是这么早来吗?” “嗯。” 看秦宝珠和裴轩说话,秦玉珠这个军师兼形象设计师深藏功与名,默默的靠在车窗上打瞌睡。 萧守义左看右看,乐了,走到秦玉珠的马车旁,敲了敲车窗,问道:“你们今天来这儿干嘛来了。” “顺路送阿兄。”秦玉珠回道。 萧守义点了点头,这借口还挺正经的,就是可怜秦理了,那么大人了,读书还被家里人送,说出去挺不好意思的。 两句话的功夫,裴轩就已经率先离开,进了弘文馆的大门。 秦宝珠也不觉得失落,能见个面说上话,她就已经很开心了。 有了这么个开门红,后面几天秦宝珠早晚都在弘文馆门口等。除了第一天秦玉珠全程参与,后面秦玉珠就忙自己的去了。 可秦宝珠这么做,没等来更多的和裴二郎接触的机会,反倒等来了一大堆小娘子。 秦宝珠开了个好头,其他小娘子也跟风来接自家的兄弟,顺便偶遇裴二郎。 人一多,是非也就多了。 小娘子们没为裴二郎打起来。有两个学生却为了门外的小娘子起了口角,甚至动了手。 第二天御史就向皇帝告状了。 弘文馆是读书学习的地方,哪容得小娘子和小郎君们在这里纠缠。弘文馆那边很快就有了新规定,禁止家人接送。 这个规定一出,许多学生都松了口气。 但秦理还没有,因为他还带着自家妹妹交代的任务。 他先是深吸了两口气,然后故作轻松的走到裴二郎身边,开玩笑道:“这一出闹得。宝珠在家都快气哭了,我昨天哄了好久都没把她哄好。” 萧守义挤眉弄眼,在一旁拉长语调,“真羡慕你们兄妹情深啊~~” 这话一出,秦理自己都憋不住笑了。 到底是为了谁,大家心里都有数。 裴轩写字的手一顿,放下手中的笔,淡然的说道:“无规矩不成方圆,现在这样挺好。” 听他这么说,萧守义忍不住‘啧啧’了两声,“无情,真是无情。” 有些事真的羡慕不来,裴二郎无情,但却惹得一堆小娘子围着他转。 弘文馆堵人这事都闹到朝廷上去了,裴轩的名声显然更大了,他还想跟裴轩抢风头呢,找这么下去可不行。 他得想个办法! 13、第 13 章 好不容易创造了见面的机会,却被其他小娘子搅和了,秦宝珠在家倒是没哭,只是骂骂咧咧的,气得不行。 “李文琪这个烦人精,正事不做,捣乱倒是一等一的厉害!宗室女怎么了,裴二郎一样看不上,非死皮赖脸的往跟前凑,现在好了,谁都不能去弘文馆了。” “还有那个殷三娘,更气人,居然学我穿衣服!还学我的妆容!” 这些套路,都是她花了心思从秦玉珠那里学来的,刚见到效果,就有一堆小娘子照搬,哪能让秦宝珠不气。 想到自己刚做的还没上身的衣服,秦宝珠提前防备了起来,“玉珠,你去把霓裳阁新进的浮光锦都买来处理了!” 买料子五十贯钱就能搞定,秦宝珠出手就是百贯,料子还能归自己,秦玉珠想也不想就回道:“阿姐放心,我马上去办。” 把这事应承下来,秦玉珠就赶紧溜了,免得秦宝珠待会儿空下来,又拉着她分析裴二郎。 不止要分析裴二郎说的话,连他得表情都要分析一遍,这谁遭得住啊。 她在外面有生意,每日都要出门,只要不陪秦宝珠,就会去白糖作坊那边转一圈。 有国公府做靠山,哪怕白糖的生意极其火爆,也没人敢打这个作坊的主意。 现在这个作坊还小,一个月挣的钱,还不如秦宝珠随手漏出来的,但秦玉珠也不气馁,有了个好的开端,她很快就能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一进到作坊里,婢女燕子就迎了过来,“二娘子,这是今日的订货单子,您过目。” 秦玉珠鼻尖萦绕着香甜的味道,接过单子仔细的看了看,皱眉道:“这才几天的功夫,红糖的价格居然涨了两文。” “商铺那边的掌柜说,咱们家的白糖都快被胡商包圆了,胡商买了白糖,都是往国外送,弄得长安的红糖价格也跟着涨,而且还越发的不好买了。”燕子回道。 蔗糖的熬制方法,才刚从印度传来不久,更为精巧的白糖就横空出世。 那群胡商一边惊叹唐人的智慧,一边把白糖加入了他们的进货清单。运回本国,这又是一个稀奇的商品。 她这个小作坊,垄断长安的市场都够呛,更别说大唐和域外诸国,最近都是满负荷运转。 “之前有几个商贾想跟掌柜预定,被掌柜给拒绝了。今天他们又找上门来,说是想换个合作方式。他们给作坊提供红糖,他们按市场价买白糖。”燕子询问道:“二娘子,这合作的事?” 白糖是个刚冒出来的稀奇东西,还是垄断生意,根本就不愁销路,作坊每天生产多少就卖多少,从不接受预定,甚至连买都需要商人排队。 可作坊虽然掌握了技术,但没掌握原料,红糖是从外头买的。 别人拿捏了红糖的来源,就相当于拿捏住了这个作坊生产。 听到这个提议,秦玉珠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原来他们在这儿等着我呢。红糖涨价应该也是他们搞的鬼吧。” “他们不敢吧。您可是国公府的二娘子。”燕子有些不敢相信。 秦玉珠噗嗤一声笑了,“能在长安把生意做大,谁没有靠山?他们没玩威逼利诱那一套,已经是看了国公府的面子,剩下的全凭手段。” 不说别人,自家国公府也有几个依附的大商贾,各个衙门也会把自己部门的经费交给捉钱人帮忙经营。 天子脚下,权贵聚集,就算有了靠山,秦玉珠也不能高枕无忧。 “那咱们要跟那几个商贾合作吗?”燕子试探的问道。 秦玉珠慢悠悠的喝了口茶,说道:“不着急,再等等看。就算要合作,也不能按照他们的方法来。” 东西两市都有准平署,主要负责调整物价,防止囤积居奇,不过他们主要盯的主要是普通百姓需要的粮食布匹,糖属于高端消费品,不在重点监察范围内。 那群掌握着红糖的商贾,可以短时间内囤货,控制糖价,却不敢做得太过分,免得被准平署收拾。 东西两市汇集了各路商人,大批的货被人控制了,但用点心思,也能买到散货,形势也不算太急。 虽然现在和对方磨着,心里也做好了以后合作的准备,可秦玉珠心里到底有些气不顺。 这个时间,正是甘蔗春播的时候,她离开作坊就直接去找牙人,询问起了长安周边的土地买卖。 “长安周边的地是不愁卖的,一有人卖,立马就有人买。而且您要的还是成片的土地,这就更难得了,有消息了我再通知您如何。”牙人说道。 买地的事情确实急不得,得看机缘,秦玉珠有些失望,但也只能等消息。 地买不成,她想要甘蔗,就只能换个法子,和周边的农户谈合作。 在长安城内,她敢不带婢女,自己一个人到处乱窜,但去人生地不熟的乡下,她可不敢乱来,怎么着也得问秦宝珠借两个护卫。 秦宝珠借归借,可还是忍不住嫌弃的说道:“你都在府里待了这么久了,眼界是一点没打开。就你挣的那点钱,掉地上了我都不带看一眼的。” 秦玉珠面不改色的回道:“瞧阿姐你说的,人跟人能一样吗?钱掉地上了你不爱看,裴二郎站在我面前,我也不爱看啊。” 她俩一个贪财,一个好色,谁也别说谁。 14、第 14 章 国公府的护卫都是战场退下来的老兵,待在秦宝珠身边的那群护卫,更是个中好手。 秦玉珠带着他们出去,安全感满满。 长安周边的农户见多识广,不需要秦玉珠跟他们多费口舌,这合作很快就谈了下来。 但秦玉珠依旧花了近十天的功夫,才把周边的地方跑了个遍, 忙完之后,秦玉珠赶紧给了两个护卫一笔感谢费。 “张叔刘叔,这段时间你们辛苦了,这十贯钱你们拿去打酒吃。” 张叔接过钱,问道:“听说二娘子白糖的生意做得很大,不知道更多的甘蔗,您的作坊能不能吃得下。我们在通州那边还有一些地。” 秦国公是个大方又厚道的人,那些受伤退下来的亲兵,他不止给抚恤金,还帮他们在通州买了许多地安置,让他们彼此能有个照应。 秦玉珠现在做的可是独门生意,自信的说道:“甘蔗这东西,有多少我能要多少。你们只管种就是了。” “那我这就给家里去信。” 她和护卫说说笑笑的回府,刚进门,就看到了正在门口等她的春桃。 “二娘子,您可算回来了。” “怎么了?”秦玉珠疑惑的问道。 春桃凑到秦玉珠耳边小声的说道:“下午大娘子在酒楼听人说书,刚好和殷三娘撞上了,两人起了些口角,最后还动了手。” “打起来了?”秦玉珠挑了挑眉,有些好笑的说道:“都是将门虎女,这不算什么大事吧。” 春桃的表情一言难尽,“可两人是为了裴二郎打起来,不巧的是,裴二郎也在这家酒楼。” 在心上人面前丢人,确实很社死,秦玉珠听了也是一脸牙疼,但还是说道:“没关系没关系,都是小事,过段时间裴二郎就忘了。” “可大娘子当时气懵了,破罐子破摔,当场拉着裴二郎评理。事后大娘子后悔得不行,回来砸了好多东西,现在又躲在被子里不出声,我们怎么劝都劝不动,您赶紧去看看吧。” 秦玉珠尬笑一声,都不知道说啥好了,去秦宝珠院子的路上,她一直在琢磨该怎么安慰人。 进了房间,春桃轻轻的挑开帘子,朝秦玉珠挤眉弄眼,指望她赶紧说两句。 秦玉珠深吸一口气,然后大笑出声,兴奋的说道:“阿姐,你今天真拉着裴二郎评理了,他说什么了?你这神来一笔还真是妙,肯定能在裴二郎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你快说说,他当时是什么表情……” 床上团成一团的被子蠕动了一下,发型凌乱的秦宝珠从里面探出个头来。 “呜呜呜,玉珠!今天真的太丢人了。”秦宝珠委屈的说道:“裴二郎冷着脸,谁也不帮,各打了五十大板。” 她一出声,房间内的几个婢女全都松了口气。春桃也搬了个胡凳放在床边,请秦玉珠坐着说话。 秦玉珠坐下之后,一脸轻松的说道:“你先动的手,裴二郎这样处理,那也是向着你的。瞧你这样子,是打架打输了?” “那肯定是我赢了。”秦玉珠骄傲的说道。 春桃补充道:“有奴婢们帮忙,大娘子是一点亏都没吃。就是大娘子的发髻被扯乱了一点,但这根本就不影响大娘子的美貌。” 秦宝珠一拍大腿,笑嘻嘻的说道:“这不正好吗?有着喜怒哀乐的你,才是最真实的你,才最打动人!” “是吗?”秦宝珠的表情怀疑。 春桃帮腔道:“是啊大娘子,那几根松散的发丝,还给您平添了一股飘逸的美呢,跟以前确实不一样。” “您那又气又委屈样子,别说我们,裴二郎看了都心生怜爱,要不裴二郎怎么会拿帕子给您擦脸。” 只要秦宝珠愿意搭理人,屋里这些婢女们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把秦宝珠哄得消了大半的气。 秦玉珠这个时候才好奇的问道:“那个帕子是怎么回事?” 说起这个,秦宝珠更骄傲了,昂着头说道:“我当时可没气糊涂,还记着你跟我说过的话。裴二郎见我用完了帕子就想拿回去,我装作没看见,直接塞荷包里了。这样我下次就能用还帕子的借口,再见他一面。” “哎哟喂,我的阿姐,我这点套路,你是全学会了啊!”秦玉珠语气夸张的说道。 被这么一哄,秦宝珠那上扬的嘴角怎么压都压不住,傲娇的说道:“就你那些小把戏,能有多难!” “照这么下去,裴二郎早晚会被阿姐你拿下。” “那是当然。” 话是这么说的,可秦宝珠就是嘴上张狂一下,心里其实没多少自信。 关键时刻,军师不在身边,她勇气就少了一半。秦宝珠要求道:“王府寿宴,裴二郎肯定会去,我想趁此机会还手帕。这次宴会,你必须去,不能找借口推辞。” 秦玉珠咬咬牙,“行,去就去。” 她这段时间恶补了文化课,在宴席上应该不至于丢人。 每逢宴席,哪怕是小娘子之间,也常常喝酒行酒令,简单的就是咏山咏树,咏春咏秋,难的酒令就要求有典故,有出处,什么景物双关令,断章取义令…… 没点文化底子的人,在这样的场合真的很吃亏。 对不出来就喝酒,秦玉珠早早的就做好这个准备。 可在同桌的小娘子提议行令的时候,秦宝珠大笑一声,提议道:“行雅令真没意思,还是行骰盘令的好,热闹。” “宝珠的提议不错,我同意。” “我也同意。” 一群小娘子很快就决定根据掷骰子来喝酒。 掷骰子可比对诗容易多了,秦玉珠在桌底下默默地给秦宝珠竖了个大拇指。 秦宝珠的学问也不见得有多高,可她身份够格,才能另辟蹊径。 小娘子们这边掷骰子,小郎君他们玩的就是击鼓传花这样的抛打令,两边都热闹得很。 但女宾席这边的热闹只是短暂的,在听说裴二郎输了,被罚舞剑的时候,一个个都坐不住了。 大家对视一眼,连借口都不用找,全都默契的起身,去围观裴二郎舞剑。 秦宝珠冲到前排去了,秦玉珠被挤到边上,别说舞剑,她连裴二郎的衣角都看不到。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群小娘子们失态了,但每次看到,都忍不住无语。 “不就是脸长得好看吗?至于吗?” 萧守义双手抱胸,站在她旁边,夸道:“这世间像你这么不肤浅的人,实在是少。” 秦玉珠敷衍的点了点头,不想多说。 “你不喜欢我表兄这样的。你觉得我这样的怎么样?” 对方莫名其妙来这么一句,把秦玉珠吓了一大跳,想也不想就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15、第 15 章 秦玉珠认真的打量了一眼萧守义的表情,对方那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全是斗志,没有一点少年人的羞涩。 发现自己刚刚想歪了,秦玉珠悄悄的松了口气,问道:“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要是不喜欢我表兄,可以跟我一起玩。我肯定不会像裴二对你阿姐那样冷淡。” “哈?” 萧守义自顾自的说道:“我也是长安城里排的上号的小郎君。长安第一公子的宝座,明年我也能坐。你跟我一起玩,可不跌份。” “哦~~”秦玉珠悟了。 论个人能力,萧守义文武双全,不比裴轩差,论家世,两者更是相当。 可裴轩就靠那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被长安的贵女们追捧,压了其他所有小郎君一头。 长安第一公子这样的称号,原本就不是官方的,是大家私底下评出来的。 萧守义要是买够了水军,做够了营销,上位也不是不可能。 这法子的可行性还是挺高的,但跟她有什么关系?她不要面子的吗? 秦玉珠‘嘁’了一声,“凭什么,我才不……” 拒绝的话还没说完,萧守义就把腰间的匕首双手奉上。 秦玉珠:“嗯?” “大家都是朋友。你别客气。收下!”萧守义把匕首强硬的塞到秦玉珠手里。 匕首上镶嵌的红宝石,有鸽子蛋那么大。 意志力不够坚定,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秦玉珠接过匕首,笑靥如花的说道:“你放心。别的我不敢说,两个月之内,你有什么计划,我任你差遣。两个月之后嘛……” “我懂!”萧守义点头,豪横的说道:“我不差钱。” 两人对视一眼,互相击掌,异口同声道:“合作愉快!” 短暂的结成了联盟,两人的关系一下子就亲近起来。 萧守义把自己身旁的胡凳递到秦玉珠面前,“坐。反正你又不看裴二郎舞剑,不用站着,累得慌。” “炙羊肉味道不错,你尝过了吗?” “还有这冷蟾儿羹……” 对自己的新玩伴,萧守义格外的热情,把好吃的都摆到了秦玉珠面前,遗憾的说道:“前几日我就想找你了,就是没见着你。” 两人之前接触过多次,萧守义早就摸透了秦玉珠的性格,一出手就达成了合作。但秦玉珠最近都没露面,导致他那个宝石匕首准备了许久,现在才送出去。 “你特意找我?”秦玉珠好奇的问道:“你怎么不找别的小娘子?” 萧守义一脸正气,“别的小娘子有你好看吗?有你聪明吗?我当然应该找你了!” 话虽然是场面话,但这也是真话的一部分。秦玉珠的姿容,在长安城的小娘子里,也属于拔尖的那一拨,配得上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他。而且秦玉珠还聪明,有手段,能给他的谋划添砖加瓦。 最重要的是,秦玉珠的身份的是国公府的二娘子,身份够高不说,还自由。 秦国公是出了名的宠孩子,秦宝珠前两天和殷三娘打架,殷三娘回家挨了训,被禁了足,秦宝珠屁事没有,今天照样出来围着裴二郎打转。而秦理这个兄长,还在暗戳戳的准备去揍殷三娘的兄长。 秦宝珠兄妹俩,一直都是大家羡慕的对象。 萧守义也不例外,他也羡慕,他父亲催着他读书习武,母亲也天天念着他上进,如果能和裴二郎一样,名满长安,那就最好不过了。 他顶着这么大的压力,等到现在才出歪招,已经够正直了。 秦玉珠才不管这么多呢,反正她就是个拿钱办事的,只问道:“你就直说吧,我该怎么做?” “第一步,每次小娘子之间的聚会,你要多多的说我好话!让大家知道我的厉害!其次,你要让大家认清现实,裴二郎除了脸长得格外好看,其实他就是个普通人,没必要这么追捧。” 秦玉珠点头,认同的说道:“三人成虎,说的人多了,自然会有人信。” “没有三人,就你一人?” “啊?就我一个?”秦玉珠疑惑。买水军不都是买一堆人吗?哪有只买一个的。 萧守义恼羞成怒,“其他人都被裴二郎的美色所惑,没办法收买。” 而且其他小娘子,也不像秦玉珠一样,见钱眼开,爱财不爱色。 秦玉珠把玩着新得的匕首,无奈的说道:“行吧。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至于结果,我就不做保证了。孤掌难鸣的道理,你应该懂的吧。” “你也不用太担心。长安的小娘子们见着我表兄,就跟狼见到了肉一样,他早晚会被人拿下。等他订婚、成亲,长安第一公子的名号,肯定是我的。”萧守义乐观的说道。 听萧守义说起这个,秦玉珠就想起了自家那个恋爱脑姐姐,一改刚刚漫不经心的态度,主动表示:“帮谁也不如帮我家阿姐啊!双方合作,那不就是双赢的效果吗?” “这还用你说?我都不知道给秦宝珠提供多少独家消息了。” “好兄弟,真仗义!” 秦玉珠哥俩好的拍了拍萧守义的肩膀,对他也稍微用心了一些,开始认真替他出起了主意。 “裴二郎现在名声太大,你与其想压他一头,不如捆绑上位,找人吹捧一下长安双星,长安双杰……你俩是表兄弟,这天然的联系,你可以利用起来。” “如果你自己的分量太小,没法相提并论,那就再找两个同窗,捆绑弘文馆四公子之类的称号。到时候裴二郎一退,你们自然就显出来了,可以直接从弘文馆第一公子,直接晋升为长安第一公子。” “但这事不能急,你得先做两件引人注目的事,有点资历,别人才好夸你。” 哪怕是现代的明星,做出的实绩不同,捆绑营销的档次也不同,萧守义现在的名气还差点意思。 秦玉珠说完之后,满不在乎的说道:“我这些建议,你随便听听就行,我都是瞎说的。” “什么瞎说的,这都是至理名言!”萧守义刚刚那可是听得一愣一愣的,整个人大受震撼。 他现在和秦宝珠有了一样的感受:好妹妹不就是贪财了一点吗?给她又怎样。反正他们又不缺钱。 萧守义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装备,直接把腰间那个金雕镂空香球扯下来,态度强硬的塞给秦玉珠。 “这香的味道很特别,能提神醒脑,你拿着。” “自己人,我就不客气了。”秦玉珠微笑接过。 出门一趟,收获一把宝石匕首,一个金雕香囊,她上扬的嘴角,怎么压都压不下来。 被阿姐这一个金主包养的日子都已经够滋润了,她都不敢想象,有两个金主包养的日子,该有多快乐。 给反派出馊主意就能挣这么多钱,真的很影响她搞事业的心! 萧守义完全不知道秦玉珠心中所想,继续腐蚀着秦玉珠的道心,“我听说你最近喜欢读书练字,下次我送你一支狼毫笔,还有徽墨。” 秦玉珠精神一振,灵感立马就来了,“对于你扬名的方法,我还有以下几点想说……” 可她还没说几句,裴二郎就已经完成剑舞,突出重围,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围观的小娘子们,也自觉的散开。毕竟实在别人的府上做客,不能失礼。 哪怕骄纵如秦宝珠,也没敢乱来,找到秦玉珠,拉着她准备回到之前的位置,继续之前的游戏。 如今也不是男女不能同席,只是有裴二郎这个男颜祸水在,主人家不敢这么安排,怕出岔子。 刚看完裴二郎舞剑,一群小娘子们正兴奋着,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 “刚刚裴二郎的剑,时而轻若游云,时而骤如闪电,真真是好看极了。” “是啊,看得我得失神了,仿佛就一眨眼的时间,裴二郎就已经收剑,真是没看够,好想再看一次。” “我也是。这样的场面,我怕是一辈子都忘不了。” 秦玉珠刚收了钱的,淡定的说道:“真这么厉害吗?可我听说裴二郎的骑射很一般,功夫也很一般啊。” “你懂什么,这又不是上阵杀敌。我们看的是裴二郎的风姿仪态!” 这话没法反驳。就算她收了钱,也不能背后说人坏话,她只陈述事实。 思索了几秒,秦玉珠换了个方向反驳道:“以后裴二郎是要做官的,说不定还会做武将呢,这剑法美则美矣,少了杀气,还是差了点意思。” 她这话说完,差点被小娘子们的眼光暴打一顿,连秦宝珠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看她。 被这么多目光注视,秦玉珠淡定的说道:“裴二郎确实妖颜若玉,气质斐然,初见他时,我也以为他是这世间最好的男子。可上个月弘文馆月考,他居然不是第一名!我这心里吧,一下子就……” 她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很好懂。大家都知道她想表达什么。 甚至她说的那些话,还引起了小部分人的共鸣。 裴二郎是好,但他不是最好,就跟白玉微瑕一样,让人心里梗得慌。 她还想继续趁热打铁,敲碎大家给裴二郎带的滤镜,秦宝珠就叉腰站到了她对面,气势汹汹。 “你怎么能这么想裴二郎!人无完人,裴二郎是人,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事事做到最好。裴二郎从小就温柔有礼,待人以诚,你说裴二郎的时候,你有想过你自己吗?你……” 秦玉珠差点被自家阿姐怼懵了,眨巴了一下眼睛,有些无耐的看着秦宝珠。 那些单纯跟风凑热闹,并没有那么喜欢裴轩的小娘子,原本都要被秦玉珠说通了,秦宝珠这么一闹,那些小娘子的眼神立马就坚定了起来,仿佛她们要是因此脱粉裴二郎,就是在无理取闹。 一群人都用谴责的目光看着秦玉珠,无声的质问她怎么能这么想。 秦宝珠刚开始还气势汹汹,看秦玉珠的表情古怪,她的气势立马就弱了下来,结结巴巴的把话圆了回来:“其实你在我心中,额,跟裴二郎一样,温柔有礼,待人以诚,我相信你这么说,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这话秦宝珠说得心虚,说到最后,她都不自觉的低下了头,回避众人古怪的目光。 16、第 16 章 秦宝珠那可是裴二郎的忠实粉丝,前几天还为了裴二郎和别的小娘子打架,平时她也是蹦得最高的那个。 她一护短,平时和她不对付的李文琪就站了出来,阴阳怪气的说道:“我还以为你有多喜欢裴二郎呢,关键时刻,这么不顶用,居然任由别人这么说。” “我说什么了吗?我只是更喜欢勇武的小郎君而已,有错吗?”秦玉珠看向对方,笑嘻嘻的说道:“比起裴二郎,我更喜欢你家兄长。” 这话对方没法反驳,总不能为了捧裴二郎,踩自家兄长。 “你这是胡搅蛮缠。” “不是哦,我是真这么想的。”秦玉珠摸了摸腰间挂着的匕首,真情实感的说道:“李大郎眉目深邃,别有一番风姿;我家兄长性情敦厚,素有善名;萧三郎鲜衣怒马,自在洒脱。他们都不比裴二郎差。” 这话有一定的道理,但在大家眼里,这三人根本就没法和裴二郎比。裴轩的脸就像是带着魔力,只要他在场,就看不进去别人。 但小娘子们也不好反驳,毕竟这三位郎君,家世都不弱。 场面安静了两秒,秦宝珠看在自己人的份上,尬笑两声,搭话道:“玉珠你的眼光还真是特别。” 秦玉珠微妙的笑了笑,“对啊。特别。” ‘特别’这两个字,秦玉珠故意一字一顿,用了重音。 好些小娘子听完,表情就若有所思了起来。 秦玉珠准这番特别的言论,在人群中一下子脱颖而出。若是她说的话传到裴二郎的耳朵里,裴二郎会不会也觉得她与众不同。 裴二郎舞剑的时候,那么多小娘子围着他,自己混在人堆里,是不是一点也不起眼?她们喜欢裴二郎,但裴二郎对她们有印象吗? 想通了这件事,很快就有人站出来附和。 “秦二娘子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对对对,我也觉得萧三郎人不错,他跟裴二郎还是表兄弟呢。” “其实我最擅长剑舞了,裴二郎这次舞剑,有几个地方没处理好,下次遇上了,我一定要跟他好好交流。” 眼见着话题转向了其他小郎君,甚至都有人学会举一反三了,秦玉珠偷偷的松了口气。 孤军奋战还真是不容易,都怪萧守义那个笨蛋,都不知道多给她找几个同伙。 场上的画风突变,秦宝珠脸上的表情却僵住了,一双手偷偷的摸上了秦玉珠腰间的软肉,轻轻一拧。 “哎~阿姐!”秦玉珠赶紧往边上挪两步,避开秦宝珠的毒手。 “叛徒!你究竟是哪边的!你怎么能给她们出招呢。” “她们能跟你比吗?你早就是那个‘特别’的人了。”秦玉珠小声解释道:“我这不是在帮你减少竞争对手吗?要是她们真移情别恋,不就没人跟你抢裴二郎了。” 秦宝珠嫌弃的撇了撇嘴,“有裴二郎在,她们怎么会喜欢上别人。” “我觉得萧守义就很不错,仗义得很。”秦玉珠微笑,转移话题道:“你不是要找机会还手帕吗?我刚刚已经和萧守义说好了,让他待会儿给你创造机会。” 秦宝珠的眼睛一亮,“还得是你,我的好妹妹。走,现在就去还帕子。” 惦记着这个事情,谁还有心情喝酒玩闹,秦宝珠赶紧找了个去花园转的借口溜了。 在花园里溜达了几圈,选好了偶遇的位置,斟酌好了待会儿要说的话,要做的事。秦玉珠就对燕子吩咐道:“你去男宾席那边给萧三郎打个手势,他知道该怎么做。” 燕子得令赶紧一溜烟跑了。 没过一会儿,裴二郎果然出现,刚刚喝酒游戏的时候,他的袍子被好友不小心用酒泼湿了,他得出来更衣。 可裴二郎没走几步,就看到站在梨花树下等他的秦宝珠。 秦宝珠一见到他,就笑得明艳动人,而且秦宝珠刚喝了酒,脸色还有些红,更显娇态。 “秦大娘子。”裴二郎远远的拱手行礼。 秦宝珠赶紧说道:“你先别急着走。上次的手帕我还没还你呢。” “不必了……” 拒绝的话还没说完,秦宝珠就已经小跑到他面前,把帕子强硬的塞到了他手里。 “我不知道能不能单独遇上你,所以我一直站在这儿等,没想到真给我碰上了。” 看到秦宝珠期待又惊喜的笑容,裴轩心头那古怪的感觉也消散了。他刚刚碰到秦宝珠的时候,还觉得过于巧合,现在听到这巧合是秦宝珠辛苦等来的,他的语气不由得就软了三分。 “帕子我收下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秦宝珠也没有死缠烂打,干脆的说道:“你走吧,我继续在花园里赏花。” 甚至为了避嫌,她比裴轩还先转身,可她的眼睛看裴轩去了,根本就没看路,脚下一歪,差点跌进花丛里。 在大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裴轩就已经伸手扶住了秦宝珠。 回神之后,他立马收回双手,低声叮嘱道:“走路小心一点。” “好!” 明明刚刚差点摔倒,但此刻得秦宝珠却笑得十分灿烂,让裴轩不自觉的垂下了眼眸,不敢和她对视。 没再和秦宝珠多说什么,裴二郎转身大步离开。 墙角处,萧守义看得津津有味,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磕cp的微笑,兴奋拍着秦玉珠的胳膊,“他急了!他急了!” 虽然被迫交出最佳吃瓜位,但秦玉珠也很兴奋,分析道:“春桃这婢女还在呢。裴二郎是关心则乱了。” “没错。高手,你阿姐真是高手!刚刚那一摔,真是摔得好。” “过奖过奖。要不是多亏了你,这些小手段也用不上。” 两人在这里互相吹捧,秦宝珠等裴二郎走得没人影了,也鬼鬼祟祟的溜了过来。 “萧三郎怎么也在?”秦宝珠惊讶了一瞬,赶紧笑嘻嘻的说道:“今天多谢啦。” “阿姐不用太客气。”秦玉珠说道:“以后萧守义就是咱们的盟友了。” 萧守义:“没错。我们的目标是——拿下裴二郎!” 三人对视一眼,想到那美好的未来,默契的笑出了声。 有萧守义这么个内奸在,行事不知道有多方便,甚至连她们那个美救英雄计划,也能提上日程了。 为了以后的谋划,秦宝珠关心道:“刚刚泼酒的事,裴二郎没怀疑你吧?可别让他起了疑心。” “放心,酒不是我泼的。我只是偷偷撞了一下别人的胳膊,怀疑不到我身上。不过我也得赶紧回席上了,免得表兄起疑。” 等萧守义优哉游哉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刚喝了几口酒,就等到换好了衣服回席的裴轩。 萧守义偷笑着打量了裴二郎几眼,忽然说道:“表兄,你脚下怎么有泥?” 裴二郎低头一看,皱着眉头说道:“应该是刚刚在花园弄上的。” “哦。”萧守义对此事心知肚明,没敢追问。 裴二郎从怀里掏出手帕,准备动手擦鞋上的泥点子时,手帕里忽然掉出了几瓣梨花。 他抿了抿唇,把这个帕子放回怀里,重新换了个帕子擦泥。 萧守义在旁边看得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内心的小人在疯狂的上蹿下跳。 一个匕首还不够,下次见面,他还要送厚礼!多多的送!秦玉珠喜欢什么,他送什么!只要他送得比秦宝珠多,秦玉珠也能是他的军师! 17、第 17 章 萧守义回家之后,就开始倒腾自己的私库,千挑万选出了一个白玉镶宝石的描金碗。 红色绿色的小宝石,镶嵌成拥簇的花叶,看起来既精巧又贵重。 “这小碗郎君您不是很喜欢吗?就这么送给秦二娘子了?” “你懂什么。”萧守义把小碗装到盒子里,心情非常好的说道:“我喜欢的东西,她应该也喜欢。你去国公府走一趟,亲自把这件东西交到她手里。” 除了这个小碗,萧守义还准备了之前说好的毛笔和徽墨,诚意满满。 秦玉珠收到这份大礼的时候,笑眯了眼,心情格外的美妙。古代的艺术品有一种超乎她想象的美。 “萧三郎不愧是富贵窝里出来,眼光真好。” 就萧守义这手笔,哪里是反派,分明是她的好哥哥,这个朋友她秦玉珠交定了。 “回去告诉萧三郎,交代我的事情,我一定帮他办好。” “秦二娘子办事,我家小郎君必然是放心的。” 来送礼的仆从非常有眼色,默默记住了秦玉珠收到礼物的表现,回去之后就绘声绘色的讲给萧守义听。 “秦二娘子特别喜欢您挑的东西,一直在夸您有眼光,您这次呀,是送到她心坎上了……” “我就知道。”萧守义得意的挑眉。 虽然赶着把礼送了,但萧守义并没有急着要成果,只是想秦玉珠办事的时候尽心一点。 可王府寿宴刚过几天,他就发现自己的名声,突然莫名其妙的好起来了。 别说他了,他的那群同窗们也在嘀咕。 “怪哉。我家小妹最近都不惦记裴二郎了,反倒说起了萧守义的好话。” “可不是,我家阿姐也夸起了秦理,说他性子敦厚,是个好郎君。” 萧守义有些不敢相信,“不会吧。” 见效这么快? “你还别不信。我家姐妹最近也在夸你和秦理。” 秦理也说道:“我家大妹妹依旧坚定不移的念叨裴二郎。可我家二妹妹最近却是念叨萧三郎念叨得多。” 寿宴的时候,秦玉珠输出了一波,让萧守义他们有了存在感。 平日里,秦玉珠两姐妹上午在柳家学琴,同样在那里附学的,还有别家的小娘子,闲聊的时候,秦玉珠继续输出自己的观点。 不到一个星期,裴二郎的江湖地位就不如以前牢固。 萧守义现在就只有一个感受:他花的钱真是太值了! 就这样的效果,哪怕他前两天刚送完礼,现在也忍不住想再表示一下。 等到下学,萧守义又开始翻起了自己的那些宝贝。 “这弓不错,鞭子也不错,木马的雕工也好……”萧守义选来选去,有些难以抉择。 给秦玉珠送过礼的那个心腹赶紧提醒道:“郎君,听说白糖的生意和秦二娘子有关,每日下午秦二娘子都要去白糖作坊跑一趟,您既然要讨秦二娘子欢心,何不从这方面下手。” 白糖这个新鲜玩意儿刚出世,秦宝珠就送他了,萧守义猜到这生意和国公府有关系,但没想到是和秦玉珠有关。 因为那些商贾的争抢,白糖如今都有些供不应求了,有这个生意在,秦玉珠早晚能成为一个大富豪。 听到白糖生意和秦玉珠有关,萧守义倒是不惊讶,只是有些感慨。 “秦玉珠她还真是生财有道。” 这很符合他对秦玉珠的印象。 “送财不如送财源。我家也有许多关系好的大商人,应该有帮得到她的地方。 萧守义把手中的鞭子放下,对仆从吩咐道:“你去跟管家打听打听白糖作坊的事。” “小的这就去。” 第二天下学,萧守义就直奔白糖作坊而去,果不其然在那里看到了秦玉珠。 这个点,秦玉珠都准备回府了,马车都已经在作坊门口等着。 “你怎么来这儿了,还是这个时间。” 长安是有宵禁的,白糖作坊跟国公府隔了好几个坊,秦玉珠下午都会提前回去。 “你急什么?暮鼓都还没响呢。鼓声响了,你再出发也不迟。”萧守义翻身下马,问道:“听说你最近在和那群蔗糖商人谈条件,还没谈拢?” “对啊。正僵持着呢。”秦玉珠漫不经心的说道:“主动权在我手里,他们应该坚持不了多久。” 双方已经无声对峙一段时间了。秦玉珠一直晾着他们,等忙完了自己的事,才提出了合作的条件。 他们想让作坊帮忙加工也行,但每帮忙加工一斤红糖,就得提供两斤红糖的加工费。另外这两斤糖,作坊加工出来之后,想卖给谁就卖给谁。 她不缺钱,就缺糖,既然市场上不好买红糖,那她就从有糖的人手里面拿。 那群商人虽然掌握了大部分原料,但她掌握着技术,后期也能和地方的小商人合作,而且有白糖在,红糖已经不吃香了,她提出的条件,对方肯定会同意。 萧守义想帮忙,但又怕帮倒忙,特意问道:“我认识两个做红糖生意的商人,需不需要我去帮你打声招呼。” 那些投靠过来的商贾或是帮忙经营的捉钱人,是靠着萧府的背景,才能安稳的在长安做生意,他只要稍微提一句,这事就能成。 秦玉珠从来不会对这群天之骄子们客气,当即表示:“要的要的。你多说几句,能帮我省不少事。” “行,这事包我身上。” 这对萧守义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简单得很,他来找秦玉珠,主要是想分享一下上次那个帕子的后续,还有最近自己口碑的变化。 说起裴轩的八卦,萧守义眉飞色舞,“这事就只能跟你和秦宝珠说了,这几天憋得我呀,你是没看到我表兄当时那表情,高还是你们姐妹高,还个帕子,还整得花里胡哨的。等他被秦宝珠拿下,我早晚能取而代之……” “取代他是早晚的事!我觉得你比裴二郎好多了。” 萧守义在秦玉珠眼里,浑身都散发着财神的光辉,比裴二郎的脸耀眼。 听到这话,萧守义惊喜问道:“你真这么觉得?” 秦玉珠重重的点头,认真的说道:“反正在我这里,你比裴二郎好一百倍!” 这句话把萧守义感动得不行,委屈巴巴的说道:“我怎么没早遇上你啊!” “现在取代裴二郎也不晚。”秦玉珠问道:“我上次建议你从‘武’这方面下功夫,你有想法了吗?” ‘文’这方面,裴二郎的地位很难撼动,他虽然不能每次月考都拿第一,但十次有八次能做到,再加上他很会作诗。 萧守义在脸比不过他的情况下,很难在这个赛道里和他竞争。 所以秦玉珠给萧守义建议了几个人设,一个是花花公子街头小霸王,惹是生非,靠一些不大不小的事故,在长安出名,这个人设轻松,没有太大压力,年纪大点也可以浪子回头。 另一个人设就是和裴二郎完全相反的阳光开朗勇武少年,这个竞争有点激烈,想出头很难,不过形象很正面。 萧守义选了第二个人设,但具体落实的时候,问题不少。 “寒食节的时候,皇上会来看弘文馆学生的蹴鞠比赛,我倒是能在场上好好表现,可我表兄也在,我怎么抢他风头?倒不如等下次皇上出宫围猎,我靠骑射表现一番,可那场合太子也在,我也不能乱来。” 秦玉珠:“比赛最重要的又不是脸,是赢!是热血和激情!你的队伍要是赢了,再赢得有故事性一点,还怕别人注意不到你?带伤出战、绝境逆袭、关键时刻你的一球扭转战局、低谷时候的互相鼓励,哪一样不比脸好看?” 两人正说得起劲,长安的暮鼓就响了起来,听到这个声音,街上的人都转身往家里走。 秦玉珠也止住了话头,“下次再聊,我得回去了,我坐的马车,没你骑马快。” 萧守义意犹未尽,极其可惜的说道:“回头我送你一匹马。下次咱们可以边骑马边聊。” “不用。阿姐已经送了我一匹好马了。” ?送礼都还要竞争上岗?萧守义磨牙,大声说道:“我要送你一匹更好的!” 秦玉珠是个内向的人,她就不懂什么是拒绝,当即点头,“好呀。” 18、第 18 章 有萧守义帮忙说话,和秦玉珠僵持的那些商人很快就妥协,原本他们也不是铁板一块,有一人服软,剩下的人很快就会倒戈。 做生意并不是谁必须要压谁一头,达成合作是双赢的局面,所以现在双方的关系一下子就变得如胶似漆了起来。 生意上了正轨,秦玉珠花在作坊上的时间变少,就有了更多的时间陪秦宝珠玩闹。 秦宝珠极为满意现在的状态,埋怨道:“你这人也是,只知道在外面瞎折腾,也不知道来跟我说一声。我要早知道,两句话就帮你把这事解决了,” 国公府的光,秦玉珠早就借了,对方也给足了国公府面子,不然他们也不会等到现在才发难。 秦玉珠揽住秦宝珠的胳膊,黏黏糊糊的说道:“我知道阿姐袒护我,但阿姐已经做得够多了。萧三郎既然愿意帮忙,那就让他帮,我总不能白替他出主意吧。” 秦宝珠勉强接受了这个理由,评价道:“萧守义做事确实敞亮,这个朋友没交错。” 等到休假那天,看到萧守义牵了一匹小马驹来国公府,秦宝珠对他的评价就更高了。 秦宝珠围着小马驹转了一圈,夸道:“你这小马驹看着不错,胖胖的,很精神。” 小马驹虽然矮,但四肢修长,头细颈高,养得油光水滑,看起来就很高贵。 长安这边的马,官方定价是二十五贯钱一匹,但那只是普通的马,好马都能价值千金,还有市无价。 秦玉珠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马?” “这是大宛马和突厥马杂交出来的下一代,速度快,耐力强,我特意找来的。”萧守义贴心的说道:“你不擅长骑马,成年的好马,你很难驾驭,倒不如养个小马驹,能慢慢培养感情。” 小马驹确实比高头大马更合自己的心意,秦玉珠摸了摸小马驹,开心的说道:“谢啦,这个礼物我很喜欢。” “既然喜欢,那你给它取个名字吧。” “它的毛色是黑的,又养得这么好,就叫它乌云好了,听起来就是沉甸甸的一大坨。”秦玉珠笑嘻嘻的说道。 乌云像是听懂了调侃,打了个响鼻,马蹄微动了两下,表示自己的不满。 萧守义安抚住小马驹,夸道:“这名字取得好,很衬它,等它长大了,你骑在上面,不知道有多威风。” 听到这话,秦宝珠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了什么,反驳道:“不用等乌云长大,我之前就送了玉珠好马,她的那匹马骑着也威风。” “我知道玉珠有大马了,所以我才送的小马驹。”萧守义说得理直气壮。他送礼物之前,可是做过调查的。 知道玉珠有大马,还送小马? 秦宝珠奇怪的看了眼萧守义,有一种自己被撬了墙角的错觉。 可萧守义看着浓眉大眼的,也不像是会做这事得人。 现在这世道,正经军师好找,谋感情的军师可不好找。 不说别人,秦国公也养了谋士,但人家谋的是军政大事,小儿女之间的那些情情爱爱,国公府养的军师遇上了也得抓瞎。 萧守义完全没看到秦宝珠怀疑的眼神,依旧热情的对秦玉珠说道:“下午我们这队人要一起练蹴鞠,你要不要来看。” “当然要看,我得看看你们实力怎么样。” “开始分队伍的时候,我和几个兄弟都已经商量好了,这次蹴鞠比赛,裴二郎肯定会输,重点就在于我们该怎么表现……” 前面几句还好,提到裴二郎的时候,秦宝珠就不依了,震惊的说道:“你俩背着我偷偷坑裴二郎。” “什么背着你。这不是当着你的面在商量吗?”萧守义不假思索的回道:“我表兄就是输个比赛,不是刮花了脸,你不用担心。” 秦宝珠反驳:“裴二郎就算输,也该输得明明白白,不能这样被算计着输。” “他们那队实力弱,本就该输,难道我还能在皇上面前玩手段?”萧守义不满的说道:“你不也算计他吗?你能做,我就不能做?” 秦宝珠叉腰,“那能一样吗?” 秦玉珠赶紧当和事佬,“萧三郎的谋划和阿姐的打算并不冲突。咱们的合作一直都是双赢的,这些细节阿姐你不能过于深究。” “反正我表兄早晚得把第一公子的宝座让出来,你早该有心里准备了。”萧守义说道:“合作成功,我得到名,玉珠得到利,你抱得美人归,三赢!除了我表兄吃点亏,咱们三个都有好处,你可别在这个时候装好人。” “裴二郎哪里吃亏了!他得到我了呀!” 秦玉珠:…… 萧守义被哽得没话说,缓了两秒,才咬牙切齿的说道:“怎么不亏?我表兄亏大了。” “啊啊啊啊我要掐死你……”秦宝珠恼羞成怒,张牙舞爪的冲向萧守义。 19、第 19 章 两人一个追一个撵,嘴上还不断地挑衅。 “你站住!看我不打死你!” “凭什么?实话还不让说啦?” 他俩虽然闹得凶,可跑起来的时候,发型都没乱一下,一看就知道没动真格,秦玉珠都不想去凑这个热闹,摸着小马驹的脑袋,亲亲热热的培养感情。 等秦宝珠跑累了,弯下腰大喘气,萧守义才气定神闲的绕回秦玉珠身边,“你阿姐累了,让她在家里休息休息。我俩去看蹴鞠。” 秦宝珠立马直起腰板,大声说道:“我也要去!” 三人来到蹴鞠的场地,秦宝珠打量了一圈在场的人,问道:“我家阿兄呢?” “他没跟我们一队。他去裴二郎的队伍里做内应去了。”萧守义解释道:“前两天我们帮他揍殷二郎,所以内应的事情,就让他去做了。” “你们去揍殷二郎了?阿兄怎么不跟我说呀!”秦宝珠一听这个,立马就眉开眼笑了起来。 她跟殷三娘打架,虽然打赢了,但丢了面子,心里一直气着呢。没想到秦理已经在背后帮她把场子找回来了。 “虽然帮你报了仇,但秦兄也怕骄纵了你。”萧守义说起这个,默默摇头。秦宝珠在裴二郎面前是娇羞无措,但在外头可泼辣得很。 “我就知道,我家阿兄最好了。”秦宝珠得意的抬起下巴,大发慈悲的说道:“你练你的去吧。我跟玉珠自己组队玩。” “那我下场了。”萧守义给秦玉珠使了个眼色,“回头有什么意见,私下跟我说。” 秦玉珠点头,“知道了。” 萧守义蹴鞠的水平很高,脚下的力度和准头都远超他人,要不然萧守义也不会想着在这方面博出位。 看过他在球场上的表现,秦玉珠对他得计划更有信心了。 秦玉珠正看得入迷呢,秦宝珠就小声说起了萧守义的坏话,“他们这队人,个个都嫉妒裴二郎的美貌。” “没办法,都想出仕,谁也不想头上一直压着一个人。”秦玉珠对此非常理解。 如今的科举不糊名,考生到了长安,需要结交权贵,递上自己的作品,希望借这些大人物的看中,来替自己扬名。而考官评卷的时候,考生的名气,是重要的影响因素。 可这些步骤裴二郎都省下了,他只要下场,名次就不会低。 秦宝珠自然是护着裴二郎的,解释道:“裴二郎不是在意虚名的人,他肯定不会下场考试。弘文馆国子学出来的人,又不愁官做,也不知道萧守义他们争这些虚名做什么。” 科举制度只是唐朝的选官方法之一,朝中官员大多是靠门荫入仕,父祖有官位,儿子就有做官的资格,只是官员品级不同,子孙的入仕方法不同。 门荫虽然没有科举公平,但以前选官是九品中正制,世家掌握着朝廷的话语权,如今靠门荫入仕,打破了世家的垄断,也算是一种进步。 裴轩他们这样的高官之子,只需要完成学馆结业考试,就能出仕做官。 他们要是想去参加科举考试,那也行,学馆出来的考生,录取标准比普通学生低,优势依旧存在。 “如果他们不下场参加科举,没有利益冲突,那就是少年义气呗,还能因为什么。”秦玉珠淡定的说道:“你头上要有一个长安第一美女压着,你也不服。” 理由就是这么简单,单纯看不惯。 个个都是天之骄子,没人愿意看裴轩独占鳌头,所以跟裴轩抢第一这事,大家都乐意得很。 萧守义一蹦出来,蹴鞠高手就全到了他们这队。 但他搞的那些小套路,是为了让自己上位,所以他就只重点拉拢了两个人,还没敢全盘交代自己的计划。 甚至连劝秦理,他都只用了个假的借口。 等到弘文馆比赛那天,他们这队人马刚赢了两分,形势大好的时候,萧守义才给了队中的自己人一个眼色,示意他可以摔了。 ‘哎哟’一声,队里的一名得力干将扑倒在地,“我的腿好痛,怕是不能用力了。”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不小心,居然在这个时候摔了。” “替补和我们又不默契,这个时候让人家上场,能抵什么用?” 伤员低头,小声表示:“对不起。要是比赛输了,我请客赔罪。” 他请客,萧守义出钱。 队员都想赢,出现这样的意外,难免埋怨几句,萧守义赶紧大义凛然的表示:“没事儿,我们的实力摆在这儿,肯定能赢,不过是赢得艰难点罢了。我相信大家的实力。” 萧守义早就安排明白了,要真情况不对,秦理也会做他的内应。 因为他的情绪稳定,队员们也很快调整了过来,继续比赛。 可少了一个得力干将,萧守义又收着力,他们这支队伍一直被对方压着,打得格外艰难。 萧守义脚上没出力,嘴上却甜得很,全程都在给大家灌鸡汤。 “努力,别放弃,皇上看着我们呢!” “一定要赢裴二郎,风头不能让他一个人全抢了。” “稳住,我们能赢。” 有萧守义的鸡汤在,大家的心理防线没被彻底打崩,比分追不上,但也一直在努力着,现场的气氛焦灼得厉害。 眼看着到了关键的决胜局,秦理都忍不住有点慌了,和萧守义撞上的时候,小声问道:“行不行啊你,别玩脱了。要不这局我放点水?” “不用不用,这局我准备用全力了。等着我扭转战局吧。”萧守义眼放精光,他偷偷努力了那么久,就等着今天惊艳所有人! 萧守义的实力不弱,放开全力之后,立刻就扭转战机,赢了这决胜一局。引得队友们欢呼出声。 到了后面,他仿佛是被刚刚的逆境触发了什么开关一样,能力飙升,很快就带队友们追回了比分。 他的突然逆袭,也给队友打了一针强心剂,所有人都用尽全力,力图压下对方。 场上打得热血沸腾,很容易把场下观众们的激情也调动起来。 其他学生们高呼鼓劲也就算了,皇上也从自己的座位上坐了起来,赢了替他们欢呼,输了就惋惜拊掌。 等萧守义他们真的赢了比赛,场上立马欢呼一片,萧守义更是被对队友们联手高举了起来。 “赢了,赢了,我们赢了。” 这一出弄得萧守义挺不好意思的,有些脸红的说道:“别扔了,别扔了,快放我下来。” 他虽然赢了比赛,又赢了人心,可他是耍了手段的,队友这阵仗都搞得他有点羞愧了。 队友继续把他抛起:“你叫吧,叫破嗓子我们也不会理你。” 萧守义叫得越大声,队友们越兴奋,联手把他扔得更高。 萧守义:“快放我下来!” 队友:“嘿嘿嘿~~~” 大家的表现,除了学馆的夫子们,皇上也看在眼里,忍不住笑着夸道:“这群孩子倒是不错,有我年轻时候的风范。” 弘文馆入学要求严格,里面的学生,不是皇亲国戚,就是三品以上官员家的孩子。 这群少年,皇上基本都认识,所以他用长辈的语气,亲切的说道:“平日里萧爱卿总说自家孩子调皮,如今我只看到萧三郎有勇有谋,哪里调皮了。” 风华正茂,潇洒恣意的小少年们,谁能不喜欢呢。皇上都这么夸了,夫子们能说什么,全都开启了夸夸模式。 萧守义飘飘然的领完奖品,一回家,就冲到了他母亲的院子,骄傲嘚瑟的说道:“母亲,我有爱用的砚台,这方端砚就送给你了。” “今天蹴鞠比赛赢回来的?”萧母了然的问道。 萧守义矜持的点头,故作淡定,“嗯。这端砚是皇上亲自赏我的。” “不错,我儿真是厉害。”夸完之后,萧母又忍不住惋惜的说道:“你赢了,裴轩就输了,真可惜,你们两兄弟怎么不是一队呢。” 萧守义瞬间炸毛,“我才不跟表兄一队呢,跟他一队,什么风头都被他抢完了。就算赢了,风头也全是他的。” 萧母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你这孩子,他是你表兄,你跟他比什么……” “好好好,知道了母亲。我累了,我要回去休息了。” 萧守义跟母亲行了一礼,气呼呼的离开,哼哼唧唧的碎碎念,“母亲也真是的,就知道问表兄……” 等路过萧母最爱的那个花房,萧守义的脚步忽然顿住,转身偷偷摸摸溜了进去。 花房里的花,都是萧母精心培育的,朵朵花枝都开得十分艳丽。 萧守义挑中一朵长得最好看的牡丹,咔嚓一下,直接把花给剪了下来。 一剪刀下去,他心里的气也消了。 此时心平气和的萧守义,看到手上的这朵娇艳欲滴的牡丹,已经没有了破坏的心思,反倒莫名觉得这花很适合秦玉珠。 “这花又漂亮又值钱,她应该喜欢,送去给她簪着玩好了。” 20、第 20 章 去见秦玉珠,一朵花肯定不够的,萧守义又在匣子里装了一对螃蟹样式的发簪,这是他提前在玲珑阁订做的。 他一个小郎君,喜欢的东西和小娘子不一样,所以他亲自去挑选了许多精美的首饰,用来讨秦玉珠欢心。 谁叫秦玉珠忙起来就不搭理人,不把她哄开心了,她能当着萧守义的面忙自己的事,随便萧守义说了什么,她都能过耳不过心。 这情况,怎么帮他出主意。 蹴鞠比赛赢得比计划中的还完美,他怎么也该去给自己的军师报个喜,所以萧守义提着礼物,屁颠屁颠的就去柳府外面等人。 秦玉珠两姐妹上午都在柳家学琴,临近中午才下课,萧守义去的时间刚刚好,刚下马,就看到秦玉珠下学。 “看你这神清气爽的样子,今天的蹴鞠比赛你赢了?”秦玉珠站在自家马车旁,悠闲的问道。 “当然赢了。走,去酒楼,我跟你细说。”萧守义左右望了几眼,问道:“你阿姐呢,怎么没出来?” “阿姐主动跟崔大家补课呢。” 听到这个,萧守义噗嗤一声笑了,非常同情的说道:“崔姨母可严厉了,秦宝珠要是实在没天分,还是算了吧。” “你当初也跟崔大家学过琴?”秦玉珠好奇的问道。 萧守义大大咧咧的说道:“我跟表兄一起学的,就是没表兄学得好。” 他的母亲和裴轩的母亲都出自崔氏,而且还是堂姊妹,能动用的娘家资源都一样,裴轩有的东西,萧守义也有。 这个时候,世家的地位依旧高贵,像他们这样,父亲是当朝重臣,母亲又出自顶级世家的小郎君,绝对是丈母娘心中的最佳女婿人选。 裴轩有这样的名声,丈母娘们也出了很大一部分力。 但论起家族底蕴来,萧家还要更胜一筹,因为萧家还是前朝皇室的姻亲,到了这一朝,萧守义的父亲更是坐到了丞相的位置。 萧守义母亲嫁人的时候,是联姻,看中萧家的实力和萧父的潜力。而裴轩的母亲,则要任性一些,她嫁的是爱情,为此还反抗过家族,好在裴父最后也做出了一番事业。 “我母亲说裴公年轻的时候,也特别俊美,谁知道裴轩居然还能青出于蓝,比他父亲生得更好……不过色衰爱弛这话还真有一定的道理,裴公现在年纪大了,我姨母跟他的感情好像也淡了……” 这些旧事,秦玉珠了解得不多,听萧守义讲这些老一辈的八卦,她听得津津有味。 等走到酒楼了,秦玉珠还有些意犹未尽,但她也不敢在人多的地方乱说话,只能转移话题道:“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糕点,你待会儿尝尝看好不好吃。” 萧守义嘿嘿一笑,骄傲的说道:“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 到了包厢,秦玉珠就从燕子手里接过食盒,取了一盘小马形状的绿豆糕,马身上还印着‘定胜’两个字。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赢,特意给你准备的。”秦玉珠把盘子推到萧守义面前,“尝尝,好吃吗?用白糖做的,味道更加清甜。” 没想到秦玉珠还特意给自己准备了这样的糕点,萧守义有些感动,立马捏了块糕点塞嘴里。 “好吃!我很喜欢。”开心的夸完之后,萧守义就说道:“这盘糕点分量多,我现在吃不完,装回去我晚上继续吃。” 这份心意,他不想浪费了。 大家关系都这么熟了,萧守义也没客气,直接吩咐道:“燕子,把食盒给千山拿着吧。” 燕子看了眼秦玉珠的脸色,有点不敢松手,因为盒子里还有一份点心。 “给千山吧。”秦玉珠仿佛忘了‘你肯定会赢’这句话,一点也不尴尬,笑着给萧守义解释道:“我给你准备了两份点心。一份赢了吃,一份输了吃。现在两个都给你。” 一份糕点上写的是‘定胜’,另一份糕点上写的是‘不气’。 萧守义把这两份糕点摆在桌上,忍不住乐了,“你居然还做了两手准备。你这个‘不气’糕,味道好像要更甜些。” “嗯。听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甜食有用。” 听到这么个解释,萧守义只觉得这份糕点中附带的心意更重,心里暖暖的。明明今天的蹴鞠比赛赢了,他却连吃了两块更甜的‘不气’。 萧守义一脸感动的啃着糕点,秦玉珠却优哉游哉的把玩着那对螃蟹簪子,还有那朵鲜艳的牡丹花。 她对牡丹的品种没有研究,只觉得手上这朵花漂亮,把它簪在到头上之后,就从荷包里拿了个小小的铜镜出来,自顾自的照着。 秦玉珠一边欣赏,一边夸道:“你眼光真好,这花我特别喜欢,那些小娘子说得很真有道理,再好看的人,也需要花来衬。” 千山和燕子两个都是一脸淡定。 秦玉珠收礼物的时候,从来没有挑剔过,每次都是夸了又夸,夸人的时候还格外的真诚。 不知道别人吃不吃这套,反正秦宝珠和萧守义是吃的。 萧守义听秦玉珠这么一夸,想也不想就直接说道:“我家花房里的花多的是,以后你簪的花我包了。” “真的?”秦玉珠一脸惊喜,追问道:“冬天也有吗?” “当然有。我家的花都是种在暖房里的。” 萧守义大气的打着包票,他身后的千山一句话都不敢说,木着脸看自家郎君哄人。 因为那盒糕点和这朵牡丹,两人这顿饭吃得格外欢乐。 上午萧守义特意来找秦玉珠分享战果,下午萧守义就得和同窗们喝酒聚会去了。 比赛一结束,大家回去重新换了身衣服,直奔西市约好的酒楼。 萧守义耽搁了一下,是去得最迟的那个。连裴二郎都去得比他早。 “你小子干什么去了,这时候才来。” “来来来,咱们的大功臣赶紧坐这儿。” 裴二郎虽然输了比赛,但却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看到他来,还微笑着举杯示意了一下,“你来迟了,自罚三杯。” 秦理跟着起哄:“三杯哪够啊,三碗才行!” “就是就是。今天你怎么着也得多喝几杯。” 一群人笑闹着,到归家的时候,基本都喝醉了。 萧守义被千山扶着回府,一到家,他得酒就醒了大半,颇有兴致的对院中的人问道:“我母亲下午找我没?” “找了。夫人好像有些生气。” 萧守义一下子就精神了,骄傲的说道:“我把她的花剪了,她能不生气吗?” 院中的下人听着嘴角直抽抽,他们这小郎君哪里都好,就是从小就调皮,日常惹夫人生气。 虽然把母亲惹到了,但萧守义并没有反省,二天一早,萧守义早起上学,出门第一件事,就是偷溜去花房摘花。 千山有些怂的劝道:“小郎君,夫人今日也没骂你,咱们收手吧。” 这一大早的,萧母都还没来得及发挥呢。 “母亲花房里的花这么多,少一两朵她不会发现的。这次我不搞破坏,剪一朵花就走。”萧守义嘟囔道:“昨天我都应承人家了,失信了,我面子往哪儿搁。” “那也不一定非要这花房里的花啊。”千山小声劝说,拉着萧守义的袖子不松手。 “你懂什么?档次稍差一点的,玉珠她看得上吗?” 这话千山没办法反驳。秦玉珠白糖的生意做得越来越大,眼光自然也是越来越高。 萧守义扯开千山拉着他的手,果断一剪刀下去,一朵重瓣牡丹到手,然后赶紧开溜。 他把花用匣子装好,对千山吩咐道:“你现在就送去国公府。我去弘文馆上课。” “昨天有门生给府上送礼,属于您的礼物,都放在私库了,我看了单子,有几个玉佩适合秦二娘子,要不要再送块玉佩过去。”千山非常有眼色的说道。 萧守义大手一挥,“送。你去挑就是了。” 反正他也不差钱,不说府上自己的产出,单是那些门生故旧送的礼,他都用不完,送去讨秦玉珠开心最好。 大业未成,军师至关重要。 萧守义送来的花实在好看,秦玉珠根本就没有拒绝的理由,到手就直接簪到了头上,一到柳家,就被那几个平时就不对付小娘子注意到了。 “真是可惜了,花开得这样好,却被摘了下来。” “玉珠妹妹头上的牡丹是名品,怕是值不少钱吧。” 秦玉珠:“正因为好看我才簪它。” 秦宝珠:“我们国公府缺这点钱?” 两人这副暴发户嘴脸,让其他人无法反驳。 眼看着气氛僵硬起来,柳依依作为主人家,赶紧转移话题,说道:“我听小弟说,昨日蹴鞠比赛,裴二郎输了?” 这话一出,小娘子们叹声一片。 “真是可惜。” “去年裴二郎赢得那么漂亮,今年怎么就输了呢。” 秦玉珠轻咳了一声,一边摆弄自己的琴,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去年萧守义和裴二郎是一队的,今年两人分开组队,赢的就变成了萧守义,想来是裴二郎不擅长蹴鞠吧。” “我猜也是,裴二郎文质彬彬的,输了好像也不奇怪。” “我听我家兄长说,萧三郎昨日表现得极好,皇上还夸他有大将之风。我家兄长回家说起的时候,把萧三郎都夸出花儿来了。” 秦玉珠见缝插针,“要真比较起来,好像萧三郎也不比裴二郎差。” “若不论长相的话,还真是。” “其实萧三郎长得也不差,也是一个俊俏的小郎君。” 这场蹴鞠比赛的胜利,还有皇上的夸奖,效果比萧守义设想的还要好,他在学馆内的口碑一下子就起来了。 难得有一个能和裴二郎唱对台戏的小郎君,其他同窗们也乐意捧他。 少男少女们的信息圈子是互通的,萧守义在学馆内使劲,秦玉珠替他在贵女中吹捧,两厢叠加起来,萧守义出头的日子指日可待。 听着秦玉珠在那里明夸萧守义,暗踩裴轩,秦宝珠忍了又忍,才没有出声反驳。 不过她嘴闭上了,手却不得闲,偷偷去揪秦玉珠那朵簪花的花瓣出气。 秦玉珠扭头,“阿姐?” 秦宝珠一脸心虚,“你发丝乱了,我给你理一理。” 21、第 21 章 看秦玉珠这么费心帮萧守义办事,秦宝珠危机感满满,委屈巴巴的说道:“你别只顾着他,我的事,你也要放在心上。” “萧三郎怎么能跟阿姐你比?”秦玉珠一脸诚恳,解释道:“我帮萧三郎,是为了从他那里套情报,让他给我们做内应的。你那个美救英雄计划,没他可不行。” 这么一提醒,秦宝珠又想起了萧守义的重要性,没了和他攀比的心思,赶紧说道:“明天开始放假,到时候咱们和萧守义好好谋划谋划。” 寒食节加清明节,朝廷一共放四天假,秦玉珠她们也会跟着放。 大家都放假,长安城也会格外热闹,扫墓、踏青、斗鸡子,荡秋千,蹴鞠……各类活动都会安排上。 这个时候想要靠近裴二郎,萧守义这个表弟就会起到关键性作用。 双方关系好,都不用秦玉珠主动去约人,萧守义自己就凑上来送情报了。 “我母亲跟表姨她们约好了,明天要去大兴善寺礼佛。一大家子人都得去,我跟表兄也跑不了。” 秦宝珠有些可惜,“四月初八才是佛诞节,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去礼佛。寺庙里人多,不好下手。” 城外踏青的话,地方越偏僻,发挥的空间越大。 “佛诞节朝廷不放假。想一大家子去,就只有这两天。”萧守义说着说着,话题就歪了,提议道:“佛诞那天,我跟秦兄已经约好了下午温书的时间逃课,到时候我们一起去荡秋千?” 秦玉珠捧场的说道:“好啊,是不是挂树上可以荡特别高的那种,我还没玩过呢。” “到时候我带你玩,我是此中高手……” 秦宝珠也被转移了注意力,“佛诞节不去佛寺凑热闹,玩什么秋千。” “可咱们明天要去大慈恩寺啊。”秦玉珠提醒。 秦宝珠一拍脑袋,“对对对,差点把这个给忘了。说正事呢,你俩正经点,别把我给带歪了,赶紧想想咱们该怎么办。” 说起坑裴二郎,萧守义积极参加。 “我提议,放一条拔了毒牙的蛇吓吓我表兄,嘿嘿~,到时候宝珠出场,一刀把毒蛇砍死,我表兄肯定会被你的英勇折服。” 说完,萧守义就看向秦宝珠,眸子亮晶晶的,充满了期待。 秦宝珠翻了个白眼,当场拒绝,“不行。要真这样做,我在裴二郎眼里肯定会变成个夜叉。” “那我跟表兄去爬树,看到你过来,我就把他推下来,你再稳稳接住!这场面不血腥了吧。”萧守义继续给建议。 秦宝珠:“关键是我接不住啊!” “秦公战功赫赫,你一个将门虎女,平时拽得跟什么似的,怎么关键时刻这么弱。”萧守义忍不住吐槽上了。 秦宝珠暗自咬牙。要不说军师难得呢,听了萧守义出的馊主意,她越发感受到了秦玉珠的好。 萧守义:“既然前两个主意不行,我这儿还有个想法……” 秦宝珠垮着一张脸,“算了,你别想了。还是让玉珠说吧。” 好在秦玉珠心中早有打算,分析道:“美救英雄计划,是为了让裴二郎欠你一个人情,让他以后没办法跟你撕扯开。但如果你救他的同时,再做一些惊险刺激的事,让彼此心跳加速,效果会更好。” 萧守义直接问道:“这是什么道理。” “在喜欢的人面前,心跳会加速。一起做刺激的事,让他心跳加速,就是为了让他产生喜欢的错觉。” 秦玉珠简单的解释了一下恋爱中的吊桥效应,立刻就收获了两个敬佩的眼神。 “所以我建议阿姐你别单纯的救人,最好自己也吃点苦。比如一起跌进湖里,一起滚下山坡……” 秦宝珠兴奋的说道:“吃点苦算什么,只要裴二郎是我的,吃再多苦都没事。” 计划归计划,但具体怎么做,还得见机行事,临场发挥。 大兴善寺秦宝珠他们去过几次,不需要去踩点,只需要劝服秦国公当天去这儿礼佛就行。 这对秦宝珠没有任何难度,她撒娇说想去礼佛,秦茂夫妻就不会想去踏青。所以第二天秦家就整整齐齐的去了大兴善寺。 三家都是熟人,碰上之后,长辈们就开始互相聊起了天,夸起了对方的孩子。 “守义这孩子孝顺,还陪你们一起礼佛。” “好久没见到宝珠了,长高了不少呢。” 这群小辈们刚行完礼,就一个个被提溜出来,猛夸一通。 在这样的场合,秦宝珠的身份比秦玉珠亮眼多了,但萧母还是一下子就注意到了秦玉珠。 因为她精心培养出来的,她最喜欢的花,此刻正簪在秦玉珠的发髻上。 她一直都知道萧守义在糟蹋她花房里的花,找机会收拾萧守义好多次了,但她没想到,这些花的用处居然在这里! 不愧是她的好大儿!长大了依旧还是那么欠揍。 萧母深吸一口气,瞪了自家孩子一眼,就拉起秦玉珠的手,亲热的说道:“这是玉珠吧,出落得真标志。今年几岁了?” 贾氏熟稔的说道:“比我家宝珠小一岁,今年十四,也是个贴心的好孩子。” “看见这些水灵的小娘子我就喜欢,只可惜我跟堂姐都没有生女儿……” “姐姐你可是想差了,我家这俩孩子,比别家的小郎君还调皮。”贾氏寒暄完,转头就对秦宝珠就说道:“行了,知道你们待不住,玩你们的去吧,别错过了吃斋饭。 她一开口,连带着萧守义他们也得到了解放。 秦宝珠几人一点没客气,互相使了个眼色,就赶紧溜了。 等离开了长辈的视线,裴轩就止住了脚步,说道:“你们去玩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我陪你。”萧守义转头,对秦玉珠一边使眼色,一边说道:“你们走吧,我陪表兄。” 裴轩拒绝,“不用,我一个人就好。” 他俩经常被长辈安排到一起,忽然被拒绝,裴轩还愣了一下,问道:“为什么不让我陪你,你有心事啊?” 裴轩的眼神扫过秦宝珠,扫过秦玉珠,最后落在了萧守义身上,温柔的笑着说道:“我为什么不让你陪我,你心里应该有数的。” 一句话,让三个人为他提心吊胆。 “咳咳~”萧守义被呛了一下,面色如常,故作淡定的说道:“看来你确实有心事。行,那我就先走一步。” 22、第 22 章 这个时候别说萧守义了,连秦宝珠都不敢在这儿待下去。 三人心虚的拉着一脸懵逼秦理快步离开。 停下脚步后,秦理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询问道:“你们又干什么坏事儿了?” “还没来得及干呢。”秦宝珠委屈的撅嘴。 萧守义也有些惋惜,“对呀,还没来得及呢。” “你们还真憋着坏呢……” 秦理还想继续追问,秦宝珠直接撒娇道:“阿兄,你自己玩儿吧,我们还有事要做,就不跟你一起了。” 秦宝珠理直气壮的把兄长扔下,拉着萧守义和秦玉珠的袖子就走。 她一边走还一边数落,“都怪你们两个走太近,才让裴二郎发现了什么。” 萧守义心虚,不敢反驳。 因为他细想了一下,漏洞可能确实在这上面。 秦宝珠表白、听琴、还手帕,还有今天的佛寺偶遇,他都在场。 他又和秦家两姐妹走得这么近,很难不让裴轩多想。 等秦宝珠埋怨完了,萧守义才说道:“现在说这些也迟了。要不我们这段时间先消停消停?等打消了表兄的怀疑,再采取行动。” “来都来了。和裴二郎见面的机会这么难得,就这么放弃太可惜了。”秦玉珠不想收手。 她对裴二郎是真的服气。 这位古代宅男,平时基本不出门,除了那几个从小玩到大的好友,谁都约不出来,想见他一面比什么都难,让人有招没处使,简直憋屈死个人。 反正裴轩都已经看穿她们的心思了,秦玉珠直接摆烂,说道:“不装了,就该让裴二郎感受一下我家阿姐那炽热的感情!” 秦宝珠:“啊?” “今天咱们不玩套路了。你平时你在我们面前是怎么说怎么做的,今天就在裴二郎面前怎么表现!让他看看你的真心。”秦玉珠建议道。 萧守义点头附和,“玉珠说的不错。若是有人一片赤诚的对我,我拒绝了晚上都会睡不着。” “你有几颗真心?裴二郎拥有长安城那么多小娘子的心。能比吗?”秦宝珠反驳。 “哈!小看我!”萧守义被气笑了,双手抱臂,虎着脸不说话。 这俩都是需要人哄的财神爷,秦玉珠熟练的打着圆场,开玩笑道:“阿姐,你这话可说的太早了。等你拿下裴二郎,咱们萧三郎就是未来长安第一公子,到时候不知道有多少小娘子心系他。” 萧守义抬起下巴,“哼!” 说到这个,秦宝珠的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下来,对萧守义问道:“要是以后有很多小娘子心悦于你,你怎么办?” 萧守义理所当然的说道:“我如今小有名气,偷偷打量我的小娘子也多了,但我知道,她们都不是真心的。我表兄应该也是这么想那些追捧他的小娘子的。” 看秦宝珠面露失望,萧守义话风一转,说道:“但你是不一样的。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表兄对别的小娘子这么上心过。” “真哒?”秦宝珠面露惊喜。 秦玉珠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紧急捂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刚刚萧守义说的话,真的很像霸总管家的台词:我家少爷已经很久没这么笑过了。 “你这是什么表情。”萧守义咬牙切齿的解释,“是真的不一样。要不然长安那么多贵女,我为什么主动来跟你们合作!” 秦宝珠也恼羞成怒,脸鼓成一团。 秦玉珠正经脸,“我错了,我错了,咱们继续刚刚的话题,让裴二郎见识一下阿姐的真心。” 展现真心的方法有很多种,但裴二郎现在都不乐意她们靠近。三人密谋了好一会儿,才决定搬出秦宝珠的琴技。 有了主意,秦宝珠立马就朝不远处的春桃招了招手,吩咐道:“替我回府拿琴。快点。” 春桃得了令,赶紧办事去了,燕子几人依旧站在不远处望风,秦玉珠三人继续商量待会儿要弹的曲目。 萧守义说了几个常听裴二郎弹的曲子,秦宝珠从中选了一个自己最擅长的。 等春桃把琴拿来,秦宝珠就当着他们的面弹了一遍。 萧守义听完秦宝珠的琴声,愣了两秒,有些犹豫的对秦玉珠问道:“真弹琴啊?” “怎么?阿姐弹得不好吗?”秦玉珠真诚的发问。她是初学者,鉴赏能力还真比不过萧守义。 萧守义低头,超小声的说道:“呕哑嘲哳难为听。” 秦玉珠为自家阿姐挽尊,“好不好听是其次,重点是阿姐的用心。” 都特意为人去学琴了,这情意再假也假不到哪里去。 秦宝珠用心弹琴去了,没注意到两人的私下嘀咕,一曲弹完,就期待的问道:“我弹得怎么样?” 秦玉珠鼓掌:“好!如听仙乐耳暂明!” 萧守义:…… 23、第 23 章 裴轩没有走远,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就踱步到大殿外,静听里面传来的诵经声。 萧守义和秦宝珠搞的那些事情,在他看来,不过自家表弟调皮,他都不需要特地教训人,只需要略微警告一番,萧守义就不敢乱来。 听着缥缈的佛经,闻着悠长的檀香,裴轩的心很快就平静了下来,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 但很快,一片琴音打破了这片宁静。 裴二郎也从云端被拉到了现实。 听到这个琴音,裴轩身旁的仆从忍不住皱眉,说道:“郎君,我让人去提醒一声,让他们走远一点,免得扰了您的清净……” 裴家和萧家来礼佛,算是半包场,有部分区域,普通人进不来。 仆从把这弹琴的人,当成了误入的陌生人,要是对方这琴弹得好,他自然不会提赶人的事,偏偏这琴音谈不上美妙…… 裴轩神色如常,“不用。让她弹吧,也不算太难听。” 下人欲言又止,在心中感慨:自家郎君还真是宽和。 不远处的小竹林里,秦宝珠认真的弹琴,萧守义和秦玉珠两个就躲在假山旁,双手圈成望远镜的样子,企图观察到裴轩的动向。 “你表兄连动都没动一下。什么意思?” 萧守义挠了挠耳朵,“应该是秦宝珠弹得太难听了。想以琴会友做知己,她的水平还差得远呢。连我都比不过。” “虽然不是特别好听,但也不算难听吧。”秦玉珠淡定的说道:“有机会我让你听听我弹的琴。” 她弹的琴更难听。 “好啊。待会儿你阿姐弹完了,你弹给我听。”萧守义的表情还挺期待。 “你表兄琴上的造诣比你高,但怎么比你还能忍?听不下去,他怎么不来赶人?就算是离开这地方也行啊。” 他们堵在裴二郎的必经之路上,裴轩一动,双方就能遇上,只要碰面,机会就多了。 可裴轩主动发现秦宝珠弹琴是一回事,秦宝珠特意去告诉裴二郎她在学琴,又是另一回事。 倒追本来就没什么身段,秦玉珠还想维持住自家阿姐的体面。 一首曲子的时间很快就过去,秦宝珠弹得用心,裴二郎却毫无反应。 秦宝珠倒是不气馁,一曲完毕,她休息了两分钟,立马又弹了另一首裴轩喜欢的曲子。 第二段琴音响起,裴轩叹了口气,表情变得无奈,缓了几秒,终于转身。 “哎哟~裴二郎过来了。” “那咱俩赶紧撤。” 秦玉珠对春桃打了个手势,赶紧和萧守义鬼鬼祟祟的离开。 裴二郎要是看到萧守义在,就只会训自家表弟,不会和秦宝珠多说。好不容易创造的机会,他们自然要把主场让出来。 知道裴二郎来了,秦宝珠一个激动,当场弹错了几个琴音。 秦玉珠没听出来,但萧守义却是一脸牙疼的表情。 裴二郎走近的第一句话就是,“秦大娘子,你刚刚弹错了。” 自己什么水平,自己还能没点数吗,秦宝珠没反驳,大胆的看着裴轩,期待的说道:“这首曲子我不熟练。你能不能指点一下我。” 裴轩拒绝道:“你师从崔大家,很快就能练好,用不着我班门弄斧。” 说完,裴轩就想离开这片竹林。 秦宝珠一看这架势,咬咬牙,开始乱弹琴。 咚咚铛铛的声音,听得裴轩的脚步一顿,转身温和的说道:“其实你很有天赋。若你能勤学苦练,有朝一日,必能成为一代大家。” “真哒?”秦宝珠的笑容瞬间灿若桃李。 裴轩点头:“真的。” “那我好好练。” 只用一句话,秦宝珠就被哄好,没有了刚刚乱弹琴的架势,开始认真的弹了起来。 然后裴轩大步就离开了这片被琴音笼罩的地方。 等看不到裴轩的身影了,秦玉珠才从犄角旮旯里蹿出来,好奇的八卦道:“裴二郎刚刚说什么了?你怎么没黏上去。” 秦宝珠红着脸,羞羞答答的说道:“裴二郎刚刚夸我弹琴有灵气,让我好好练。” “哈?有灵气?”萧守义震惊的重复了一遍,然后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秦玉珠恨铁不成钢,“所以你就这么把裴二郎放走了?就没多说点什么?” 秦宝珠缩了缩脖子,小声的解释,“刚刚被裴二郎夸,太激动,忘了。” 但她也就气弱了两秒,很快就变得精神起来,兴奋的说道:“刚刚裴二郎都夸我了。我要去给庙里添香油钱,多谢佛祖保佑。” 她一换阵地,秦玉珠也想跟着换,但却被萧守义拉住了。 萧守义指了指琴,提醒道:“弹琴。你不是说要弹给我听吗?” “行,我先给你弹一首。” 秦玉珠也没推辞,直接坐在了刚刚秦宝珠坐的位置,弹了一首自己最熟练的曲子。 虽然知道自己弹得一般,但弹完之后,秦玉珠还是期待的向几位听众问道:“怎么样?” 萧守义一脸正经的回答道:“很空灵。我像是看到了潺潺的流水,有一种很放松的感觉。” 说完,萧守义的心就提了起来,暗暗想道:她刚刚弹的是《高山流水》吧?这么夸应该没错吧? 听到这个评价,秦玉珠还有些惊讶,认真的说道:“没想到我这么幸运,在这里还能遇上知音。” 24、第 24 章 秦玉珠刚学琴没多久,对自己的要求很低,指法不出错,她就已经很满意了。 平时在柳家的学堂,她都是垫底的那一个,今天被萧守义这么一夸,秦玉珠心里好受多了。 “我就说嘛,技巧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感情的表达。哪怕弹得一般,我不也找到知音了吗?” 萧守义点头:“对对对,你说的有道理。” 秦宝珠心里有点意见,但不敢说,不过她的表情是肉眼可见的自信了起来。 被秦玉珠这么一衬托,她好像真的很有灵气,成为一代大家指日可待。 不就是勤学苦练吗?这点儿意志她还能没有? 打定了主意,秦宝珠从大兴善寺回家,就开始了辛苦练琴的日子。 连之前说好的佛诞节去荡秋千,她也不去了。 “不会吧?这么热闹你都不出去?”秦玉珠劝道:“琴可以明天再练的。” 秦宝珠摇头,认真的说道:“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我希望下次再见裴二郎的时候,他能见到我的进步。” 哪怕当时裴二郎说的只是场面话,她也不想辜负了那番期待。 秦玉珠问道:“万一今天裴二郎也在,你不就跟他错过了吗?” “今天街上不知道有多少人。裴二郎才不会逃课跟萧守义他们瞎跑。”秦宝珠笃定的说道。 “可是……” “好了,你别打扰我练琴,烦人。你快去玩你的去。”秦宝珠不耐烦的赶人。 既然劝不动,秦玉珠也不强求,自己一个人坐上马车,去酒楼等人。 佛诞节是外头传来的民间的节日,并不是官方节假日,所以萧守义他们想凑热闹,就得趁下午没有夫子监管的自习时间溜出来玩。 正午刚过,萧守义就熟练的从墙上翻下来,谨慎的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之后,拍了拍身上的灰,抬头挺胸,大步往前走。 没走几步,千山就小跑了过来,说道:“秦二娘子已经在杏花楼等着了。” “那咱们赶紧去。” 今天街上人多,萧守义就没骑马,千山倒是准备了马车,请萧守义上车,但被萧守义拒绝了。 “杏花楼这么近,走着去就行。” 几乎每个坊里都有寺庙,今日出门礼佛的人很多,哪里都很热闹,街道上也多了许多卖东西的小摊贩。 萧守义在杏花楼外面就看到了一个卖糖画的小摊,摊主画的小动物栩栩如生,尤其是画的小马驹,又憨又可爱。 “嘿,你看这匹小马,像不像乌云?”萧守义对千山问道。 千山点头,“像。”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萧守义立刻掏钱买糖画,“这小糖马,玉珠肯定喜欢!” 千山小声的提醒,“郎君,这礼物会不会太便宜了,要不下次给秦二娘子订做一个小玉马或是小金马。” 从双方有交情开始,萧守义送的礼物都很贵重,哪怕是平日里送的花,那也是萧母在暖房里培育的精品。相比起来,这糖画,就很拿不出手。 若是别的小娘子,千山也不会多嘴提醒,可秦玉珠爱财的形象,在千山这儿根深蒂固,他怕自家小郎君送错了礼,讨不到好。 萧守义买东西的时候,只想到秦玉珠应该会喜欢,根本没想到价钱这茬,现在被千山这一提醒,他也忍不住有些忐忑。 可他每次和秦玉珠见面就没空手过,次次都送了礼物,不送他还挺不自在的。 “买都买了,她要是不喜欢,我就自己吃,下次再送她精贵的。” 秦玉珠倚靠在二楼的栏杆上,喝着小酒,美滋滋的欣赏着楼下的胡旋舞,见到萧守义的身影,她赶紧招手示意。 萧守义三步做两步的跑上楼,漫不经心的递出手里的小糖马,“刚刚在来的路上买的,吃吗?” “这小糖马画的好可爱。”秦玉珠伸手接过,兴奋的问道:“你看它是不是很像乌云。” 秦玉珠的态度,让萧守义不自觉的就放松了下来,骄傲的嘿嘿一笑,“我就知道你会想到乌云。” 秦玉珠一边吃糖,一边问:“我阿兄呢,怎么没来?你们不是说好一起逃课的吗?” “秦兄来不了。他上午被夫子抽书,没背出来,现在正忙着抄书呢。”萧守义说道:“就咱们俩了,走吧,荡秋千去。” 秦玉珠赶紧起身,屁颠屁颠的跟上。 知道秦玉珠是从岭南来的,萧守义也有带她见识一番想法,带着人就直奔寺院旁边的街道,那边人多,还搭了戏棚,热闹得很。 秦玉珠还没走近,远远的就能看到那个荡得极高的秋千,秋千的高度超过了房顶,秋千的绳子上裹了鲜艳的彩绸,上面的人荡到半空之后,还玩着杂技,看起来惊险万分。 但走近那条街道之后,秦玉珠就被其他百戏吸引住了目光,喷火的,耍酒坛的,爬高杆的…… “哇哦~”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秦玉珠看一个夸一个,一场好戏都没错过,看完就鼓掌撒钱,宛如一个散财童子。 每一个杂耍外面,都围了一圈的人,全靠萧守义和千山两人带她挤进去,不过萧守义也爱凑这种热闹,看高兴了,他也跟着赏钱。 等轮到耍秋千的位置时,他直接赏了一锭金子,自己上场。 “你自己上?”秦玉珠扯住他得袖子,不敢放手。那秋千实在是太高了,看得她害怕。 “你就看好吧。” 萧守义站上秋千,脚下使劲,把那秋千越荡越高,荡到最高处的时候,他还在秋千上打了个旋儿,看得秦玉珠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旁观的其他人却都在喝彩。 “好!再来一个!” “小郎君厉害!” 在观众的夸奖声中,萧守义神采飞扬,踩在秋千上,炫了好几套动作。 但他也没玩多久,很快就从秋千上跳下来,把秦玉珠推了上去,“来,试试。” 秦玉珠稳住不动,“我就不来了吧。” 要早知道荡的是这种比房子还高的秋千,她当初哪敢说什么豪言,她的命可只有一条! “试一试,我不推你,你自己能荡多高荡多高。”萧守义非常理解的表示:“放心,我不笑你,不是谁都能像我这么厉害的。” 知道萧守义不是那种手贱,会推秋千吓人的小郎君,所以秦玉珠在他的怂恿下,还是没忍住自己的好奇心,踏上了秋千板。 刚开始秦玉珠还悠着点用力,但越过房顶,看到更远处的风景之后,她也忍不住越荡越高。 看得高远了之后,连自己的心境好像也能变得更加开阔,这种感觉让人忍不住沉迷。 荡了一圈,秦玉珠脸上的表情,就由忐忑变成了畅快。 等秦玉珠停下来,萧守义才伸手过来扶她,笑着说道:“怎么样,好玩吧。” “好玩。” “走,再带你去别的地方玩。” 秦玉珠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跟着萧守义转移阵地。 但没走几步,秦玉珠就又被一个耍猴戏的摊子吸引住了,连带着萧守义也停住了步伐。 秦玉珠正想走近一些看,就被人撞了一下,差点摔倒,吓得萧守义赶紧伸手去扶,秦玉珠抓住了他的胳膊,才勉强站住身形。 “怎么样?没伤到哪里吧?” 秦玉珠摇头摸了摸自己的后腰,说道:“还好,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关心完秦玉珠,萧守义转头就黑脸骂道:“哪家的孩子,走路也不看着点……哎~你俩孩子怎么回事,撞了人也不赔礼道歉,还敢跑?” 萧守义气不过,疾步上前,摁住那俩熊孩子的肩膀,一手一个,提溜着他们转身。 “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求求郎君放了我们。”俩孩子的脸上满是惊恐,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萧守义看了,吓得手一松,赶紧把他俩放下,小声的嘟囔道:“我也没怎么着你们啊。” 秦玉珠也跟着说道:“算了,让他们走吧。” 俩孩子一得到自由,转身就跑,但刚一转身,就被一个衣着邋遢,身上散发着酒味的中年男人抓住,“你俩想往哪儿跑?以后你们兄妹就留在戏班里学东西,不用回去了。” 随后,又来了个长着阴沟鼻的男子,企图接过这两个孩子。 “大伯,大伯求求你,求你带我们回家。” “放手,你放手!” 两个小孩剧烈挣扎,扭打不过,就一口咬在了中年男子的胳膊上。 中年男子被咬得惊呼一声,甩手就把俩孩子扔到地上,开始拳打脚踢。另一位鹰钩鼻男子也上前跟着打人。 不过三两下的功夫,那个小男孩就被打得嘴角出血,小女孩也被打得蜷缩成一团。 秦玉珠和萧守义见此情况,异口同声的阻止,“住手!都给我住手。” 他俩刚刚还以为那对兄妹是熊孩子,结果人家是在逃命,要不是他们刚刚拦那一下,说不定这俩孩子都已经跑远了。 正因为此,秦玉珠才格外气愤,骂道:“谁给你们的胆子,居然敢当街打人!” “小娘子,我这是在管教戏班里的不听话的逃奴,惊扰了您真是不好意思。”鹰钩鼻男子客气的道歉。 “我们不是逃奴。”倒在地上的兄妹俩,一边口吐血沫,一边哭着说道:“我们有家的,我们要回家。” “你大伯已经把你们兄妹卖给我了。白纸黑字,无从抵赖。” “对,我已经把你们卖了,你们就老实跟着班主吧。” 看了这出闹剧,大概了解了来龙去脉,萧守义不带一丝犹豫,一脚把那位中年男子踹翻在地,骂道:“什么玩意儿?谁给你的权利卖侄子侄女的?” 秦玉珠也跟着踹了一脚,“呸。不是个东西。” 25、第 25 章 被打的那位中年男子,眼神不忿,挣扎着想起身找回场子,但因为太虚了,根本爬不起来,索性躺在地上,撒泼叫骂。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俩孩子父母双亡,全靠我养活,我就卖他们怎么了!” “不是这样的,是祖母帮人浆洗衣裳养我们,大伯就只会喝酒。”两个小孩子哭着解释。 说到这儿,那我中年男子就更理直气壮了,大声说道:“你祖母也不要你们了,她也在你们的卖身契上盖手印了。” 这话一出,两个小孩的精神防线直接被击溃,连哭都忘了,表情呆滞了起来。 今天街道上的人本就多,秦玉珠她们这边闹起来之后,周围很快就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 有这么多人围观,那位中年男子的底气更足,指着萧守义的鼻子吆喝道:“快来看啊,有二世祖当街打人了……” 萧守义骂人的气势不减,“打的就是你,这俩孩子看起来就不满十岁,你想卖都不行……” 周围的吃瓜群众指指点点的正想说些什么,这个坊的坊正和武侯铺的人就急匆匆的赶来了。 “都散开,都散开,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别围在这儿。” “到别处耍去,别在这儿挡着。” 节日里人多,最容易出乱子,衙门各处的人都提着心,秦玉珠她们刚闹起来,巡查队就得到了消息,立马往这边赶。真出了什么事,他们这些小吏都得吃挂落。 长安每个坊里的街角都有武侯铺,相当于现在的派出所,白天管治安,晚上宵禁的时候,他们也负责巡查街道,权利不小。 坊正和巡查队的人一来,打量了几眼秦玉珠两人的衣着,然后就开始客气的询问事件的经过。 萧守义淡定的把踩人的脚拿开,直击重点的说道:“这男子想卖侄子侄女,而且俩个孩子还不满十岁。《唐律疏议》诸位都知晓吧,‘十岁以下,虽和,亦同略法’这句话,你们应该知道什么意思吧?” 躺在地上的中年男子,从地上爬起来,气势汹汹的说道:“管你什么意思。我卖自家孩子,干你屁事。” 坊正看不过去,咬牙切齿的解释道:“十岁以下的孩子,即便是父母同意卖的,那也属于略卖。你是想绞刑,还是想流放三千里?” “啊?”中年男子一听这个,脖子瞬间就缩了起来。 别说他了,秦玉珠也有些惊讶。《唐律疏议》这书她也看,但里面的内容太多太杂,她只看了自己最需要了解的那部分,其他都只是大略的看了一眼,绝对做不到像萧守义这样熟记。 怪不得刚刚萧守义出手那么干脆,还敢在街上打人,原来他是有恃无恐。 秦玉珠心里现在就只有一个想法:长安的纨绔,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萧守义告知了坊正此事的原委,然后理直气壮的摆出了自己的身份,所以他想离开的时候,巡查队的人根本就不敢拦,态度格外恭敬。 “好不容易溜出来,别让这点小事耽搁了。”萧守义准备拉着秦玉珠走人,但看她面色犹豫,又多吩咐了一句,“千山,你跟坊正他们走一趟,看看怎么回事。” 这话一出,坊正和巡查队的人都面色一苦,秦玉珠却是立马就放松了下来。 萧守义是逃课出来的,顾忌着这个,秦玉珠也没敢乱来,怕连累他受罚,但她还是对千山吩咐道:“忙完了,记得带那俩孩子去看大夫。” 千山:“小的知道了,二娘子放心。” 等她俩远离了围观的人群,萧守义才说道:“你要是没出气,咱们回头再找人收拾那酒鬼。” “不用。我就是觉得那两个孩子可怜。” “那等千山回来,我让他仔细跟你说说。他肯定能把事情打听清楚。” 萧守义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兴致依旧高昂,带着秦玉珠找了个稍矮一些的秋千,和其他陌生的少年们玩得十分尽兴。 等快到下学的时间了,他才偷偷的翻墙回学馆。 第二天一早,千山就捧着刚摘的花来找秦玉珠,顺带说明了一下昨天那对被卖兄妹的情况。 “祖母的眼睛不好,也不识字,被那酒鬼儿子哄着按了手印,那俩孩子回去的时候,那位阿婆哭得都快喘不过气来。” 至少不是被自己信任的亲人卖的,秦玉珠的面色稍缓,问道:“那卖孩子的人呢,怎么处理?” “没怎么处理。坊正也只有和稀泥,只让那酒鬼把钱退回去,这事就完了。虽然孩子不满十岁,但人家卖的是自己的孩子,这种事情,都是民不举官不究。而且他们家就只有这一个壮年男人,若是把他流放,其他人日子也不好过。” 燕子有些不满,“这也太便宜他了。” 千山虽然年轻,但他父亲是府内的官家,也跟着办了不少事,老成的劝道:“那对兄妹还小,不靠大伯也得靠祖母。要是真把人家的亲儿子弄去流放,祖孙之间,怕是也会生隔阂。” 手心手背都是肉,那个祖母,怕也是难以抉择。 秦玉珠叹了口气,问道:“那对兄妹没事吧?” “没事。皮肉伤而已。”千山说道:“虽然他们现在没事了,不过他们那酒鬼大伯还欠着债呢,没办法退班主买人的钱,怕是还有得闹呢。” 这情况,千山就算想给点钱接济一下,心头也觉得膈应,索性什么都不管,给了大夫药钱就回来了。给得再多,那也是替那个酒鬼擦屁股。 事情做到这个地步,她们也算是管到头了,大家无亲无故,只是在街上撞见了而已,对方的家务事,和她们没有什么关系。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秦玉珠心里还是有些不踏实。 过了两天,秦玉珠就带了燕子还有两个国公府的护卫,又去了一趟。 “千山说的就是这里。”燕子说道:“我先去帮二娘子探探路?” “不用。我自己去。” 秦玉珠都准备亲自去敲门了,结果看到这家的院门是敞开的,院子里,一位阿婆在浆洗衣服,那对兄妹鼻青脸肿的,正在帮忙晾衣服。 知道这家人的情况,秦玉珠没敢送钱给那位阿婆,只偷偷的把那俩小孩招了出来,一人塞了一点,让他们救急用。 燕子有些不解:“二娘子既然不放心,怎么不把他们买了,不在国公府里伺候,送去白糖作坊里干活也是好的,总比现在的日子好过。” “现在的日子过得再差,那也是自由民。” “都快活不下去了,谁还管这个。”燕子小声嘟囔着,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远处的酒馆门口坐着个眼熟的人。 “二娘子,坐那边喝酒的,不是那两小孩的大伯吗?不去想办法筹钱,还搁这儿喝酒。小娘子,咱们今天带了护卫,要不……” 秦玉珠挑了挑眉,也有偷偷揍人的想法,带着护卫悄悄向那个酒馆靠近。 她还没坐下呢,就听到那群酒鬼在议论萧守义,议论萧守义的父亲。 “我也是倒霉,遇上仗势欺人的纨绔,无缘无故的,被一个小屁孩当街打脸……偏偏人家的父亲是宰相,我能怎么办,只能吃了这个闷亏……” “萧家的小郎君居然这么张狂?去衙门告他去。” 酒鬼闷了一大口酒,把酒杯摔在地上,气愤的说道:“告什么告,坊正和巡查队的人一听人家的身份,立马就点头哈腰,我这打啊,白挨了。” 其他酒友也跟着骂人:“那群纨绔子弟,真不是个东西。” 秦玉珠今天穿的胡服,做的男子打扮,那酒鬼根本就没注意到她,大肆的说着萧守义的坏话。 “二娘子?”燕子眼冒寒光,期待着秦玉珠的命令。 她真的很想把这酒鬼骗到巷里揍一顿。 秦玉珠脸色发黑,但却没有乱来,反倒转身就走。 燕子的表情有些懵,有些摸不准秦玉珠的想法,小声的问道:“二娘子,咱们这是去哪儿?” “去找班主拿卖身契。有证据在手,这人蹦不了多高。”揍一顿算什么,秦玉珠想让这人伏法,流放三千里。 唐朝的契书,十分严谨,如果是地契的话,家中的地在什么位置,是什么形状,周围相邻的是谁的地,都会写明。户籍也是如此,出生年月写得清清楚楚。 只要拿到卖身契,再让人去衙门告状,这酒鬼就算完了。 之前千山放任不管,是顾忌着那两个孩子。可千山要是知道这酒鬼敢胡乱攀扯,第一个就会弄死他。 等秦玉珠花钱把卖身契拿到手,心里的气消了大半,脑中忽然就冒出了一个主意。 这种她们有证据,马上能澄清的黑通稿,好像还有其他用处啊! 想到这里,秦玉珠瞬间就不生气了,甚至还有点兴奋,直奔弘文馆,等萧守义放学。 “你要是有这个胆子的话,就先派人抹黑自己的名声,等百姓都开始骂了,你就把证据拿出来,证明自己是拔刀相助,做的是好事,是大家误会了你。” 萧守义有些懵,“我自己抹黑自己?” “你不敢?” “敢倒是敢?但何必呢。我还不如直接让人吹捧我见义勇为,前面那一出,不是多此一举吗?”萧守义不解。 “不一样的,骂过你的人,会心存愧疚,转而把你夸上天。如果他们没有参与其中,你的拔刀相助,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这么一解释,萧守义一下子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兴奋的说道:“我明白了,就按照你说的来。” 秦玉珠把卖身契交给萧守义,“物证有,人证也多,你要愿意,咱们随时可以行动。” “这事儿急不得。”萧守义皱着眉头说道:“我得防着有人拖我后腿。” 秦玉珠表情凝重的问道:“谁会拖你后腿?” 萧守义捂脸,“我父母。还有我表兄。” 26、第 26 章 幸好萧守义年长的哥哥们都在外地做官,不然拖后腿的人更多。 他们在,就不会任由别人肆意败坏萧守义的名声。 “那怎么办啊?”秦玉珠忍不住挠头,妥协道:“要不就算了。我们还是走正道。靠实力出头。” “不行。这么好的办法,不用太可惜了。”萧守义非常有自知之明的说道:“我要是走正道慢慢来,除非我表兄定亲,否则我肯定争不过他。” 纠结犹豫了半晌,萧守义下定了决心,“这次骊山围猎,我就不去了,我就留在长安城办事。” 按照原本的计划,他会在围猎的时候好好表现,在皇上和诸位大臣面前露个脸。 不过他就算想在那里多多表现,也不敢乱来,因为皇上在太子在。 留在长安的话,他就自在多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想挑一个我父母都不在长安的时间不容易,要等下次的话,不知道还要等几个月,我决定趁热打铁,抓紧时间把这事办了。” 主意是秦玉珠出的,她自然赞成萧守义的决定,“那这事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具体的细节,再慢慢商量。” 现在时间晚了,再过一会儿,暮鼓都该响起来了,秦玉珠没在酒楼多留,约好下次见面的时间,就赶紧打道回府。 但她这次的主意出得妙,后面连着几天,萧守义都派千山给她送了礼。 这阵仗,把秦宝珠都惊动了,琴也不练了,巴巴的跑过来凑热闹。 “稀客啊。叫你出去玩你都不理我,还嫌我烦人。今天怎么主动跑我院子里来了。”秦玉珠开了两句玩笑,就让燕子上茶。 秦宝珠嫌弃的摆摆手,“你院子里的茶不好喝。给我端一碗奶浆来。” 长安不流行喝茶,岭南那边倒是喜欢,所以秦玉珠院子里用茶不突兀,但却不太招待见。 坐稳了之后,秦宝珠就不客气的问道:“你俩最近又干什么了?萧三郎见天的给你送礼。” “放心。不是坑裴二郎的事。”秦玉珠抿了一口茶,说道:“这事儿说起来,话就长了,还得从佛诞节那天讲起……” “你慢慢讲呀。”秦宝珠颇有兴致的说道:“顺便让我看看裴二郎最近都送你什么了。” 她得掂量掂量那些礼物的水平,免得以后自己送的礼物被比了下去。 秦玉珠向燕子点头示意,让她带人去搬箱子,然后才对秦宝珠调侃道:“阿姐这时候还练什么琴啊,不如好好练练骑射,猎场上出个小风头,还能吸引一下裴二郎的注意。” “还真有点忙不过来了。练琴好累,比骑马射箭累多了,感觉我快坚持不住了。”秦宝珠叹气。 不过她就沮丧了一会儿,很快就被燕子搬来的几个盒子吸引了视线。 “这就是萧守义送的礼?他怎么连草编的蛐蛐都送。”秦宝珠转头,对秦玉珠问道:“你喜欢斗蛐蛐吗?我送你活的大蛐蛐好不好。” 这样她就压了萧守义一头了。 秦玉珠直接拒绝,“别。我不喜欢斗蛐蛐。这草编是萧三郎在路边碰到,随手买的,我还挺喜欢的。” 不熟悉的时候,萧守义送礼就捡贵的送,现在萧守义送东西就随意多了,有时还还会送糕点和美食。 “这些小玩意儿都不值钱。”秦宝珠嫌弃的撇嘴。 跟着萧守义混的好处费不少,燕子都快被萧守义给收买了,闻言立刻帮腔道:“那些小玩意儿都是顺带的。萧三郎送的最多的,还是这些珠宝首饰。” 时间久了,秦玉珠的首饰都积攒了好几盒了,每天戴的首饰都能不重样。 秦宝珠虽然不缺首饰,但还是惊讶于萧守义的大手笔,问道:“这么多首饰,全都是萧守义送的?” 她在首饰盒里挑拣了一番,被一个灵蛇样式的簪子吸引住目光,然后直接拿起来,对秦玉珠说道:“这簪子我喜欢,送给我吧?” 秦宝珠不缺首饰,这簪子她就是戴个新鲜罢了。 得了秦宝珠那么多好东西,秦玉珠也没拒绝的理由,爽快的答应道:“好。送你了。” 闭关练琴的日子太难熬,需要再去看看裴二郎,才能继续坚持,所以在学馆放假那天,秦宝珠也憋不住了,戴上那个灵蛇簪,跟着秦玉珠一起,在酒楼等萧守义。 别人不知道裴二郎的情况,萧守义肯定是知道的,今天能不能见到裴二郎,就全靠萧守义了。 不过萧守义今天的心情不太美妙,秦宝珠一问,他就直说道:“别想了。我表兄今天在府上读书,你见不着的。” “那你带我们去裴府找你表兄玩?” 也就只有萧家和裴家的亲近程度,可以不递帖子,随时上门。 “不干。我去了就得被我表兄逮着读书,还得被我姨母唠叨,谁去谁是傻子。” 秦宝珠失望的幽叹,“啊~,今天见不到裴二郎了。” 秦玉珠此时不敢说话,刚刚萧守义进来的时候,心情看起来还不错,后面他的视线落在秦宝珠头上的灵蛇簪时,表情才变得不对劲。 好像有些生气了。 转送别人的礼物,是她的错。 但她以为萧守义送的那些首饰,都是批发的,随意买的,谁知道他对这些首饰居然有印象。结果这下尴尬了。 裴二郎不在,秦宝珠的兴致不高,萧守义也心不在焉,三人只在酒楼里看了两场舞,这个小聚会就散场了。 心里有鬼,所以秦玉珠什么话也不敢多说,只是下午去了趟东市,挑了搞几个漂亮的簪子,拿去送给秦宝珠。 “阿姐,今天逛街,看到这几个簪子都很适合你,所以特意给你送过来了。”秦玉珠漫不经心的说道:“你不是喜欢灵蛇样式的簪子吗?我今天还给你买了两个不同的灵蛇簪。” “是吗?不过我也不是很喜欢灵蛇簪。” “我还挺喜欢的呢。那这几个归你,灵蛇的归我吧。” 秦玉珠把簪子分了分,顺带着就把萧守义送她的那根拿了回来。秦宝珠看见了也没意见,戴过的首饰,除非特别喜欢,她很少戴第二遍。 秦宝珠不在意这些小东西,她只在意过几天围猎,秦玉珠会不会去。 “去,当然要去。”秦玉珠想也不想就回道。 听到这个回答,秦宝珠就安心了,哼哼唧唧的说道:“我还以为你想留在长安帮萧三郎做事。你要这样,我可是不依的。” “他自己有人手,忙得过来。我当然要陪阿姐你了。”秦玉珠伸手揽住秦宝珠的胳膊,好奇的问道:“这次围猎,我能看到皇上吗?” “能,皇上和后妃都能看到。而且各府家眷都去,裴二郎也会去。” 这是开国皇帝,马上打下来的天下,让他一直老老实实的窝在皇宫里干活也不现实,所以每年皇上找些借口出去溜达溜达,透透气。 秦玉珠骑射水平不行,去凑这个热闹,不过是想看看皇帝,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但她的选择秦宝珠满意,萧守义却开始闹了。 “去骊山围猎有什么好玩的。你要真喜欢,下次我带你去,人少,玩得更尽兴。”萧守义理所当然的说道:“你别陪秦宝珠,她有什么好陪的,你就该留在长安跟我一起办正经事。” “计划都安排好了,你盯着就够了,我在不在都不重要。” 萧守义盯着秦玉珠看了几秒,有些郁闷的问道:“是不是我送你的礼物你不喜欢?” 所以你才没选择留下帮我? 秦玉珠听到这话,心头就一紧,心道:果然来了。当时看萧守义的表情就有点不对劲。 “你送我的礼物,我都很喜欢。”秦玉珠稍微侧头,让他看到隐藏在发髻左后方的灵蛇簪,“看,我今天戴着簪子就是你送的。” “这个簪子?”萧守义的表情有些惊讶。 秦玉珠故作淡定的解释:“前两天我借给阿姐了,不过我太喜欢了,又要回来了。” 听到这个回答,萧守义一下子就开心了下来,“我就说这个簪子适合你。这可是我亲自挑的。” “真的?怪不得,我看它第一眼就觉得喜欢。” 看着萧守义被自己哄好,秦玉珠默默松了口气。幸好她现在条件好了,不靠当首饰过日子了,否则要是被萧守义逮住,就完蛋了。 她当初当了不少秦宝珠送的首饰,不过秦宝珠根本就不在乎这些。 萧守义一个大男人,心却比秦宝珠还细。 因为这个灵蛇簪,秦玉珠顺带着把围猎的事情也糊弄过去了。 操控舆论的事情,萧守义自己就能办,他想留人,不过是想跟秦宝珠争而已,所以秦玉珠走得洒脱,去骊山的路上,心情十分放松。 “裴二郎被叫到御前伴驾了,好可惜啊。”秦宝珠骑在马上,怨念十足。 秦理靠近,小声吐槽:“皇上这招,防的就是你们这群小娘子。” “阿兄可是说错了,最近裴二郎的名声可没之前那么大了。”秦玉珠反驳。 “这倒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萧三郎倒是莫名其妙的受到了追捧。”虽然比不过自己的两个好兄弟,但秦理也不嫉妒,因为他知道自己文武都拿不出手,躺平得十分坦然。 秦宝珠赶紧说道:“喜欢兄长的小娘子也很多。” 她们替萧守义营销的时候,也没忘记替自家兄长说好话,导致现在秦理的市场也不错。 但这种待遇,秦理一点也不享受,头疼的说道:“我算是知道裴二郎为什么不爱出门了。有时候是真的很烦。” 秦理本来还想再多说几句的,远远的看到有柳家的小娘子过来,他立马就缩了,“柳七娘来了。我不跟你们一起走了,我去找别的小郎君同行。” 或许是在学琴的过程中,秦玉珠的推销太过成功,柳依依如今都不管裴二郎了,反倒盯上了秦理。 因为想当嫂子,柳依依对秦宝珠也格外亲切。 等到了骊山,她们就相约组成一队,一起进山,不过大家目标不同,走到一半,双方就分道扬镳。 秦玉珠第一次进山打猎,看什么都新奇,可秦宝珠每年都要来几次,对那些被赶到山里的猎物,一点没兴趣,只想去找裴二郎。 “裴二郎不是伴驾吗?我们能去?”秦玉珠有些好奇。 秦宝珠满不在乎的说道:“偶遇上了就可以跟着。我父亲也在呢。” 别的小娘子小郎君都忙着找猎物,准备待会儿出风头,就秦宝珠带着秦玉珠满山乱窜。 “阿姐,你确定你认识路?”秦玉珠懵懵的说道:“我在这林子里面,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不止脑袋晕了,自己的马好像也不太乖,秦玉珠劝道:“要不算了,还是别找裴二郎,咱们自己好好打猎吧。” “很快就能追上了。”秦宝珠兴奋的冲在最前头。 “大娘子,小心。” 跟着她们的护卫觉得不对,有些警醒的围在了她们身边。 秦宝珠接到提醒,瞬间拉弓,眼神凌冽的扫向四周。秦玉珠慢了两秒,也抽出了腰间的匕首。 “阿姐,什么情况啊?”秦玉珠还有些不在状态。 秦宝珠倒是很淡定,“可能是有人开玩笑。也有可能是刺客出没。” 听到这个回答,秦玉珠倒吸一口凉气,她知道皇帝春游夏猎什么的,很容易遇刺,但她总觉得这些人和这些事,离她很远。就像是在看剧和看小说,没有太多真实感,没想到真能被她碰上。 林子里此时极度的安静,秦玉珠都能听到自己紧张的呼吸声。 ‘嗖’的一声,一支利箭,直奔护卫的喉咙,树上也跳下了几个蒙面的刺客。 但蒙面的作用不大,只从他们露出的眼睛就能看出,刺客是异族。 秦玉珠小声问道:“党项的?还是吐谷浑派来的?” 秦宝珠:“我猜也是这两个。” 年初的时候党项族叛逃,投奔到了吐谷浑,朝廷现在正在和吐谷浑干仗。除了他们会派刺客,也没谁了。 “大娘子你们先走,去找救兵。” 护卫们主动拦住刺客断后,秦宝珠也没客气,拉着秦玉珠下马就跑。 山中的路不好走,马儿又容易受惊,万一屁股上被人射上一箭,她们没被刺客杀死,反而会坠马被踏死。 秦玉珠生在春风里,长在红旗下,哪经历过这种阵仗,当即腿就有点软。 不过看到秦宝珠和她在一起,秦玉珠又莫名的安心。小说剧情还没展开呢,恶毒女配和她的小跟班肯定不会有事! 两人躲过刺客的围追堵截,手牵着手逃命,很快就和护着她们的奴婢走散,不小心跌落到了山坡下。 “刺客好像没跟来?”秦玉珠满身杂草,趴在地上,实在不想动了。 “那这下安全了。”秦宝珠躺平,说道:“人家是去刺杀皇上的,我们只是被殃及的池鱼,又不重要。” 秦玉珠接着问:“那我们去哪儿搬救兵?” 秦宝珠翻了个白眼,“搬什么救兵啊,等他们来救我们吧。” 缓了两秒,秦玉珠翻身动了一下,‘嘶’了一声,“我脚疼。应该是崴了吧。” 秦宝珠叹气,“你真废。回去之后好好练练吧。府里那么大个演武场,就没见你用过。” “大伯有时候会在演武场练刀枪,他杀气太重了,我有点害怕撞上大伯。”这只是原因之一,还有个原因就是秦玉珠确实有点犯懒。 说起秦茂,秦宝珠就不说话了。 两人躺了一会儿,休息够了,秦玉珠才有点担心的问道:“这山里好像有熊,天黑我们怎么过夜啊。大伯应该很快就会派人来找我们吧。” 秦宝珠冷笑一声,“不一定哦。谁知道我父亲有没有空来管我们。不过死了也没关系,活了这么多年,也够本了。” 这语气有些不对劲,秦玉珠愣了一下,没敢搭茬,就那么安静的躺着不说话。 主角有主角光环,她们配角也是有光环的,肯定死不了。就看是谁来救了。 安静了十来分钟,还是秦宝珠忍不住先打破了沉静,幽幽的说道:“其实我才是府里的二娘子,我有个长姐,但她已经去世了。我还有个兄长,也去世了。” 用将领的家眷来做威胁,虽然卑鄙,但却有用。秦宝珠兄妹几人,也被当过筹码。 只是她们被放弃了,秦茂选择了皇上还有兄弟,所以秦宝珠失去了两个亲人。 现在秦宝珠又因为刺客的事被连累,但她却不敢再对父亲抱有期待,凉凉的对秦玉珠说道:“你与其盼着我父亲来救人,还不如盼阿兄,盼裴二郎。” 裴二郎?秦玉珠一个激灵,立马翻身坐起来。 不会真是裴二郎救了秦宝珠,才导致秦宝珠非他不可的吧? 那她可躺不下去了。 秦玉珠站起来,顺手把秦宝珠也从地上拉了起来,精神抖擞的说道:“不需要等人来救。我们自己就能找出去!人要自救,不能盼别人,尤其是盼裴二郎。” 秦宝珠震惊:“你疯了?是你脚崴了,不是我脚崴了!躺着吧你。” 27-30 27 ? 第 27 章 ◎想贴脸开大◎ 秦宝珠没用劲, 只是稍稍挣扎了那么一下,秦玉珠就脚下不稳,一个屁股墩跌坐在了草地上。 “哎哟~” “我真是服了你了。”秦宝珠翻了个白眼, 赶紧弯腰把秦玉珠扶起来,咬牙切齿的说道:“都成瘸子了,还这么能折腾。” “我只是一只脚崴了,又不是两条腿都断了,找个拐杖还是能走的。留在这里不安全, 万一他们晚上还没找来, 我俩连个藏身的山洞都没有。” 秦玉珠观察了一下周边的草木, 很快就选中了一个Y字形的树枝,用来做拐杖刚刚好。 她掏出匕首,对着树枝比划了两下, 正准备动手,秦宝珠就接过了这个重任,“你站那儿,我来。” “那你来吧。”秦玉珠没事做, 就在旁边唠叨,“你也找跟棍子吧。可以做拐杖,还可以赶蛇。这山里有毒蛇吗?我有点害怕。” 秦宝珠:“我们今天戴的香囊, 是太医配的,防蛇虫的!” “我知道。但我还是怕嘛。” 秦宝珠唾弃,“没出息!” 虽然秦宝珠表现得不耐烦,但被这么折腾了一通,她也没功夫抑郁了。 “呐, 拐杖削好了, 走吧, 找回去的路。” 秦玉珠脚疼,走得慢,可秦宝珠的速度也快不到哪里去,一个国公府里娇养的小娘子,别指望她的体力能好到哪里去。 所以没走多久,秦宝珠就开始骂骂咧咧。 “那群刺客真是脑子有病。看不出来我们就是普通的小娘子吗?有劲不知道往别处使,跑来对付我们。” “我也是倒霉,次次都被连累。说的是封妻荫子,结果呢?笑死个人了。” “哎哟,走不动了,歇一会儿再走。” 秦宝珠这个时候已经没什么形象了,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呼呼’的喘着粗气。 秦玉珠擦了擦头上的汗,无语的说道:“你一边走一边说,这气怎么喘得匀?少说点吧你。” “你一个瘸子,还嫌我?不过我们也这一出也算是共患难了。等回去我就送你一个大宅子,怎么样?喜欢吗?” 秦玉珠:“这话我爱听,可以多说点。” “玉珠啊,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啊?你说话怎么没头没尾的。”秦玉珠古怪的瞥了她一眼。 秦宝珠嘿嘿一笑,“我刚刚埋怨我父亲的时候,你都没劝我。不像阿兄,我这么说,他肯定要对我说教。” ‘孝顺’这个词,已经深深融进了世人的骨血之中,秦理平日里还要在弘文馆读书,自然更讲究孝道。 俘虏不是那么好当,哪怕秦宝珠没说,秦玉珠也知道当初她们的日子不好过。有这样的经历,对父亲有怨言再正常不过了。 可有些话,秦宝珠哪怕是对自己的母亲和兄长说,也得不到支持,所以只能憋在心里,越憋越拧巴。 秦玉珠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无所谓的说道:“说呗,你不过是嘴上说几句,对大伯能有什么影响,又不会让他少块肉。” “也是。”秦宝珠思考了两秒,认真的说道:“那等我们回去,就去花钱好了,多花点。” 秦玉珠瞪大双眼,“我刚刚说的可不是这个意思!” “嘿~我知道啊。”秦宝珠笑得灿烂,原本还想再说点什么的,却忽然安静了下来。 过了两秒,秦玉珠也听到了脚步声和说话声,朦朦胧胧的,听不清楚。秦玉珠的心忽然就提了起来,特别害怕裴二郎出现在这里。 以秦宝珠现在状态,裴二郎要是在此刻出现,他绝对会成为秦宝珠心中的命定之人。 等对面的人走得更近了,那声音听着也耳熟,秦玉珠才把提着的心放下。 “好像是柳依依。”秦玉珠用嘴型提示。 秦宝珠点头,“就是她。” 确定是熟人,秦玉珠立马站起来打招呼,“柳依依,是你吗?” “是我,你们怎么在这儿。” 双方的语气都很惊喜,快速的向彼此靠近。 结果一碰面,双方都傻眼了,因为彼此都很狼狈。秦玉珠只是脚崴了,柳依依的胳膊上却挨了一箭,她妹妹脸上还有个流血的伤口。 “你也和护卫走散了?” “你们也遇上刺客了?” 说起这个,四人一起叹气。 有外人在,秦宝珠就闭嘴了,没敢再说什么埋怨秦国公的话,老老实实和柳家两姐妹往前走。 哪怕天黑之前到不了行宫,能找个山洞避一避也是好的。 此时她们很狼狈,但秦家父子还有其他大臣也都急得团团转,这个时候正带着人在山里搜救。 猎场虽然有刺客出没,但皇上身边护卫 铱驊 多,一点事都没有。 杀不了皇帝,那些刺客就退而求其次,跑去杀大臣的家眷泄愤,像秦玉珠她们这么倒霉的小娘子小郎君,还有好几家。 当从山中搜出别家小郎君的尸体时,秦茂只觉得头晕目眩,差点没站住。 秦理伸手把他扶住,“父亲,你先回行宫等消息,我会把宝珠找回来的。” “我没事,你别管我,找人去。”秦茂站直了身体,把秦理推开。 骊山占地太广,各家的护卫全撒进山里也起不了大用的,只能一座山一座山的慢慢搜。 裴二郎家中没人失踪,但他也陪着秦理一起进了山。 只是他们离秦玉珠几人太远,喊声传不过去。 等秦玉珠脚上都磨出水泡了,才隐隐约约听到他们找人的声音。 “是不是兄长他们找来了?” 几人先是凝神细听,听到真的有人找之后,惊喜得原地蹦了起来。 “啊啊啊!我们在这里!” 等秦理赶来的时候,秦宝珠‘哇’的一声扑到他得怀里,哭得比谁都惨。 “怎么了?怎么了?你哪里受伤了?”秦理也急得快哭了,眼眶都红了。 秦宝珠打了个哭嗝,抽抽噎噎的说道:“除了我,她们三个都受伤了。” 但另外三个人没哭,就她哭得最大声。 秦宝珠本来还想再继续哭一会儿,但看到裴二郎正在往这边走之后,她的眼泪就被憋了回去。 她都这么大了,哭起来真的很丢脸。 劫后余生,秦玉珠本来还在庆幸,转头看到裴二郎往这边在,她的脸立马就黑了。 尤其是看到秦宝珠的表情,秦玉珠就更不待见裴二郎了,心中暗骂:怎么哪哪都有他。 被刺客追杀的时候,是家中的护卫和婢女在保护她们,半路上,也是她们几个小娘子互相搀扶,现在找到她们的也是秦理,和裴二郎半点关系没有。 她绝对不能让秦宝珠觉得裴二郎有功。 秦玉珠越过秦宝珠,扯着秦理的袖子,关心道:“阿兄,你没受伤吧?脸上怎么有两个红印子?” “没事。只是被树枝弹了一下。” “那也很痛啊。”秦宝珠的注意力被转移,赶紧关心自家兄长的,问道:“你今天有没有遇到刺客。受伤了没?” 被两个妹妹围着关心,秦理的表情很满足,“我没事,有事的是你们。你们都受苦了,我让护卫去做担架,抬你们回去。” “燕子和春桃他们呢,还有保护我们的护卫呢,都找到了吗?”秦玉珠追问。 秦理回道:“找到了,都受了伤,现在被安置在行宫里。” 被这些事绊住心神,就算裴二郎走到了身旁,秦宝珠也没分给他太多注意力。裴二郎也没多说什么,全程安静的旁观。 秦玉珠她们折腾了一天,疲惫不堪,回到行宫,处理完伤口,秦玉珠就直接睡到了第二天,然后她就开始缠着秦宝珠不放。 “脚崴了你就好好养着。你拉着我干嘛?”秦宝珠一边陪玩骰子,一边埋怨。 秦玉珠理直气壮的说道:“大伯他们忙着查案,兄长也被支使得团团转,我怕你一个人无聊。” “嘁~冠冕堂皇。”秦宝珠把骰子一扔,说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裴二郎这几天应该不会伴驾,我去找他去。” 秦玉珠眉头一皱,“啊~脚疼。” 秦宝珠深吸一口气,叉腰问道:“你搞什么幺蛾子呢。赶紧给我交代清楚。你不帮我拿下裴二郎就算了,怎么还拖我后腿呢。” 她们刚死里逃生,秦宝珠比她想的要脆弱得多,裴二郎要是在这个时候表现得温柔体贴一点,秦宝珠只会陷得更深。 秦玉珠哪敢让秦宝珠单独去找那个妲己。 “我的目标是让裴二郎更喜欢你,不是让你更喜欢裴二郎。你以前的喜欢程度就够了,不能再多了!”秦玉珠开玩笑道:“再多我就该吃醋了。” 秦宝珠叹气,忽然生出了两个爱妃在争宠的无奈感。 “算了算了,谁叫你受伤了呢。我陪你,不去找裴二郎,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秦玉珠的脚伤不算严重,只伤了一只,没事还可以单脚蹦一蹦,但她是幸运的,这次事故,一共死了五十多人,有两个小郎君还是秦玉珠曾经见过的。 不过皇上没事,朝中大臣也没事,所以这事就不算大。普通百姓甚至都不知道这次刺杀,只有各府家眷提着心。 秦玉珠她们被找回来,秦理就立刻安排人快马加鞭回长安给贾氏报平安。 骊山刺客的消息,把萧守义也给吓了一大跳,连夜就派了千山来行宫询问情况。 确定萧家人都平安之后,千山就识趣跑来询问秦玉珠的伤势。 “小伤,养几天就好。”秦玉珠遣退其他下人,问道:“萧守义的计划进行得怎么样了?” “大家骂得挺难听的,我家郎君今天都没好意思出门。骊山出了刺客,皇上应该很快就会回宫,郎君怕出变故,准备明天收网。” 秦玉珠问道:“那两个小孩子呢?” “郎君会给他们一大笔钱,让他们衣食无忧。” 只要事情按照计划进行,秦玉珠就没什么好担心的,问完之后,就让千山退下了。 等她回到长安,萧守义应该已经小有名气,要是他下的水军够多,名望甚至可以超越裴二郎。 裴二郎走的是上层路线,萧守义攻略的普通百姓和文人,中下层的人口基数更大,名望也能经营得更高。 秦玉珠得意于自己的营销计划,正偷摸着笑呢,燕子快步走过来,提醒道:“奴婢刚刚看到大娘子偷偷出去了。还是带着琴走的。” “偷偷出去?阿姐还真是!”婆文海棠废文都在衣无贰尔七五贰八一秦玉珠笑不出来了,站起身,准备跟上去。 燕子一脸尴尬的提醒,“二娘子,您的脚还没好,走路动静太大了。还是奴婢一个人去吧。” “行,你去吧。别跟太近,如果阿姐不是去见裴二郎,你就直接回来。”秦玉珠吩咐道。 这次的跟踪任务不好做,因为秦宝珠比平日里谨慎得多,走几步她就要回头看一看。 春桃有些好笑的安慰道:“二娘子在屋里养着呢,您不会撞见她的。再说了,咱们做的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躲着二娘子做什么。” “这不是怕她吃醋吗?我今天好不容易把她哄消停了。”秦宝珠无奈。现在她去勾搭裴二郎,都需要挤时间。 想到秦玉珠的难缠程度,秦宝珠感叹道:“也不知道皇上的日子是怎么过的,那么多妃子,皇上怎么哄得过来。” 春桃没敢开皇上的玩笑,只说道:“大娘子,就是这个亭子,您在这边弹琴,裴二郎在房间里肯定能听到。” “只要他能听到就好。我就弹一曲,让他看看我的进步。” 秦宝珠弹的是上次大兴善寺的那首曲子,但琴声比上次更加悦耳,这段时间她的提升极大。 或许是她这次弹得确实不错,一曲过半,居然引来箫声相和。 “哪来的萧声?怎么那么烦人。”秦宝珠眉头一皱,按住琴弦,不弹了。 琴声停了,箫声还在继续。 秦宝珠侧耳听了一阵,评价道:“好听,但有点吵到我了。” 她是来让裴二郎看进步的,不是来和别人琴瑟和鸣让裴二郎误会的。被箫声这么一干扰,她琴也弹不下去了。 秦宝珠把琴盒交给春桃,意兴阑珊的说道:“回去休息了。走这几步,我脚也开始疼了。” 她的脚虽然没崴,但磨出了水泡,现在也不舒服得很。 燕子就躲在角落里默默地看着,回去就把这事说给秦玉珠听了。 虽然很满意两人没碰上面,但秦玉珠却有些心疼秦宝珠,恨恨的捶了捶被子,骂道:“裴二郎是粪坑里的石头吗?这么硬。” 最开始她是拿钱办事,替秦宝珠出主意,现在她和秦宝珠感情深了,却不忍心秦宝珠就这么陷进去。 柳娇娇这个原书中的官配,就像悬在头顶的刀,让秦玉珠忍不住着急。 所以等秦宝珠情绪好转,变得跟往常一样开朗的时候,秦玉珠就催促道:“现在大家都挤在行宫,隔得这么近,你的美救英雄计划,也该提上日程了吧。过两天回长安,裴二郎又躲着不出门了。” 骊山这边有山有水,地形也方便她们行事。 如果能在柳娇娇出现之前,整个婚约出来,以裴二郎的品性,他就算遇上意外,也不会和柳娇娇擦出火花。 在秦玉珠期待的目光中,秦宝珠扣了扣手,尴尬的说道:“跟着我们的护卫都受伤了,阿兄已经安排他们回府了。” “你安排的人手,是平时跟着我们的护卫?”秦玉珠震惊的说道:“这群人,裴二郎哪怕不认识也面熟。就算他们办事的时候蒙着脸,以后见多了,早晚也会露馅啊。” “露馅就露馅,到时候都定亲了,他敢悔婚,我阿兄能揍死他。而且就算他没发现,以后我也会主动说明的。”秦宝珠满不在乎的说道。 她跟萧守义一样,玩手段归玩手段,但不玩阴的,也不会真的去伤害裴二郎,行事颇有君子之风。 他们这样正经,搞得秦玉珠都不好意思出损招,只能妥协道:“行吧,就等下次再找机会。这次萧守义不在,没有内应,计划也不好实施。” 这次骊山围猎,什么事都没做成,反倒还让自己负伤,回程的路上,秦玉珠就不像去的时候那么兴奋了,路上一直躲在马车里睡觉。 等她回到院子里,东西还没收拾好呢,萧守义就跑来探望伤员了。 “听说你脚崴了,我给你带了个虎头拐杖,用起来霸气得很。还有这个孔雀羽做的大氅,我前两天在西市买的,你穿上应该特别好看……” “你的脚虽然崴了,但能坐马车,能拄拐杖,应该不影响你行走,待会儿要不要去酒楼听人说书,就是你之前提供的那个话本子,听酒楼的掌柜说,效果特别好……” 萧守义这两天简直是意气风发,和秦玉珠说起这些事的时候,脸上的笑就没断过。 出行一趟,行李杂乱,院子里的婢女正在收拾箱笼,秦玉珠也不想在院子里待,索性跟着萧守义去酒楼听评书。 “……今天讲的这个故事,我想大家应该都知道,就是那少年英杰萧三郎……” 秦玉珠坐在二楼包厢里,一边听故事,一边吭哧吭哧的笑。 笑完了,她就拿那个虎头拐杖去戳萧守义,坏笑着问道:“这新故事,你表兄应该没听过吧。你要不去请他来听听,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好主意,我现在就去请他。我光顾着找你了,怎么把我表兄忘了呢。”萧守义兴奋的站了起来。 “你真去啊?”秦玉珠赶紧把人拉住,她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萧守义真敢贴脸输出。 萧守义很勇敢的表示:“当然,我现在就去。明天表兄知道我的事,我就看不到他震惊的表情了。” 想到裴二郎可能会出现的表情,萧守义甚至还期待的搓了搓手。 28 ? 第 28 章 ◎跟你才是真玩◎ “你愣着干嘛?起来呀, 一起去裴府。”萧守义越过桌子就想扶秦玉珠起身。 秦玉珠拒绝三连,“不了不了,你自己去吧。” 裴二郎虽然长得风光霁月, 但不代表人家没脾气。亲表弟犯个熊没什么,她一个无关路人,跑到人家面前去吃瓜,那不是讨嫌吗。 “我能有现在的好名声,有一半功劳是你的, 你怎么能不去呢。” 萧守义双手抓着秦玉珠的胳膊, 直接把她提得站了起来, 然后把虎头拐杖塞到她手里,好声好气的劝道:“你就去吧。我表兄变脸这么稀奇的事情,难道你就不想看?” “不去。裴二郎可不见得会变脸。”秦玉珠扒拉开萧守义的手, 又坐回去。 萧守义不放弃,又把秦玉珠给拉了起来。 “去嘛。” “不去。” “那你在这儿等我,我去把表兄请来。” “不干。我才不当面看裴二郎的乐子呢,万一把他惹着了, 连累我阿姐怎么办。” 两人的争执,让门外伺候的千山和燕子想笑又不敢笑,嘴角直抽抽。 “你不在, 我一个人去有什么意思。” “你看完热闹之后,再跟我转述也是一样的。” 秦玉珠本来就只有一只脚能受力,两人拉扯之间,一不小心她就歪了一下,差点撞到桌角, 吓得萧守义赶紧去拉。 要摔倒的时候, 秦玉珠也感觉到了, 她本来想往左边躲一躲,可以直接坐在凳子上卸力。谁知道萧守义把她往右拉,弄得她更加站不稳,直接扑倒在了萧守义身上。 萧守义只感觉脸上扑来一阵温热的气息,脸颊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蹭了一下。 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之后,萧守义的耳朵忽然爆红,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了起来。 “你、你没事吧?脚伤到没?我不该拉你的。” 秦玉珠的表情也有些小尴尬,赶紧说道:“没事没事。你找裴二郎去吧,我晚会儿自己回去。” “好。” 这次萧守义答应得干脆,不敢再纠缠,立刻转身开门走人,一气呵成。 秦玉珠坐在凳子上轻呼了一口气,用手扇了扇风,心有余悸的小声说道:“好险,刚刚狗血差点就撒我自己身上了。” 燕子靠近,小声问道:“二娘子,我们回府吗?” “回。” 裴二郎那边有什么瓜,萧守义肯定会来跟她实时播报,所以秦玉珠很放心的打道回府。 但她在府里等了两天都没等到萧守义的消息,最后忍不住,对来送花的千山问道:“不是说请裴二郎去听评书吗?没请到?” “二郎君这几天不在长安,回老家去了。”千山回道。 “刚从骊山回来就回老家?”秦玉珠心头一紧,问道:“他回老家干什么?是有急事吗?” “这就不知道了。我家郎君去裴府的时候,裴二郎已经离开了。” 再多也问不出什么来了,秦玉珠点点头,摆手让燕子送他。 千山从国公府离开,就到弘文馆找萧守义交差。 “她就只问了裴二郎?别的没多问?” “没有。”千山疑惑的问道:“郎君想让二娘子问什么?” “问我啊。”萧守义有些气闷的问道:“她真没提我?” 千山低头,小声回道:“没。” “那你今天送去的山茶花,她喜欢吗?”萧守义皱眉说道:“我上次见她,她都没簪花,她是不是不喜欢我送花了。” 千山赶紧安慰,“今天我送去的山茶花二娘子看起来很喜欢。小娘子们都爱新鲜,时常换新的发髻,不会每日都簪花,郎君别想太多了,您送的东西,二娘子哪有不喜欢的。” “既然喜欢,那她怎么问都不问我一句。”萧守义委屈上了。 前两天在酒楼的事实在是太尴尬,尴尬到这两天他的大脑不断回放,想一次,他的脸就烫一次。他为这事辗转反侧,心神不宁,秦玉珠却跟没事人似的,他心里莫名有些不平衡。 千山觉得自家郎君有些莫名其妙,问道:“难道郎君和二娘子还有其他计划?” “跟你说了你也不懂。”萧守义嫌弃的瞥了千山一眼,背着手大步离开。 千山赶紧跟上,弱弱的问道:“那明早还送花吗?” “送啊。”萧守义思索了一下,说道:“再给她送只鹞子去。最近好像时兴养鹞子了,这东西比鹰小,更适合女子。” “那明早奴就给二娘子送去。” 萧守义瞄了他一眼说道:“明天休假,我亲自去。” 他跟秦理几兄妹的关系都很好,一到府上就被下人热情的领到了演武场。 因为骊山刺客的事情,秦理担惊受怕了一回,一放假就把秦宝珠拎到演武场来练武。 秦玉珠也没逃掉,要在边上看着,跟着学,后面她伤好了,也要练。 被刺客追杀的时候,秦玉珠和秦宝珠两人都发誓了,回家之后要好好锻炼身体。 但真被兄长盯着练的时候,她俩都想耍赖。 坚持没多久,秦宝珠就开始找借口,“不能再练了,再练胳膊酸了,明天就没办法弹琴,到时候崔大家要罚我的。” 秦玉珠点头,“对对对。” “你点什么头。你这几天请假在家休养,又不去学琴。”秦理训完秦玉珠,又开始教训秦宝珠,“你用脑袋好好想一想,是命重要还是琴重要?下次要是再遇上刺客,你的运气还有没有这么好。” 萧守义一来就听到秦理训人,赶紧打圆场道:“也不是非要练武的,可以想其他办法嘛。看,我舅舅送来的训好的鹞子,下次打猎可以带上这个。” 秦理打量了一眼萧守义手中的笼子,“你就带了一只过来?” “对呀,送玉珠的。”萧守义理直气壮的说道:“宝珠又不缺这个。” 秦理被这个回答气笑了,“宝珠不缺,玉珠就缺?” 皇上和诸位大臣都喜欢打猎,基本上每家都养了猎鹰和猎犬,秦家也有。 只要秦玉珠愿意,她出门也能左牵黄右擎苍。 秦理虽然是在替秦宝珠打抱不平,但秦宝珠却不买账,傲娇的说道:“萧三郎的东西我才不要呢。” 萧守义补充,“是不好意思要。” 无功不受禄,秦宝珠都没出力,自然不好意思收他的礼。 秦理伸手在虚空中点了点萧守义,又无奈的看了一眼秦玉珠和秦宝珠,说道:“你们年纪也大了,做事该有分寸,不着调的事情少做。” 秦宝珠:“哦。” 萧守义:“嗯。” 秦玉珠:“好。” 三人的态度既恭敬又敷衍,把秦理都给整无语了。 但他是个实在人,并没有在这件事上深究,反倒给了秦玉珠两人一刻钟的休息时间,陪着一起看萧守义新送来的那只鹞子。 秦玉珠很喜欢这个新宠物,这种小型猛禽既能帮助打猎,体型又小,非常实用。 “这只鹞子是白色的,杂毛很少,最适合你们这些小娘子了……” 见秦玉珠喜欢,萧守义也高兴,热情的叭叭了起来。 秦宝珠对这鹞子可没兴趣,只问道:“裴二郎什么时候回长安?” “不知道。你急什么,他事情忙完了自然会回来。”萧守义不在意的回道。 秦宝珠不满,“你怎么不问一问啊?” “这有什么好问的。”萧守义眼神的余光都在秦玉珠脸上,所以回答得敷衍。 但秦玉珠也被这个问题勾住了,皱着眉问道:“裴二郎去的时间长吗?” “至少一个月吧。” “一个月?”秦玉珠的表情有点难看。 萧守义赶紧说道:“你要是想知道具体时间。我待会儿回去问问我母亲。” 听着他们三人张口裴二郎,闭口裴二郎,秦理只觉得脑袋疼。 “行了,玩够了就继续练。萧守义,你要么陪我一起练练拳脚,要么自己玩去,别干扰宝珠她们。” 萧守义此刻在秦理眼中的形象,就是干扰自家妹妹努力的狐朋狗友。他都不知道秦宝珠怎么搞的,居然把萧守义拉入了帮忙追裴二郎的阵营。 来都来了,萧守义才不想走呢,赶紧表示:“我跟你们一起练。如今我名气大了,在外面玩也不自在。” “装什么啊。这不是你求来的吗?”秦宝珠小声的阴阳怪气。对裴二郎风头被抢这件事,她心底还有点小怨言。 萧守义:“秦宝珠,你可是将门虎女,这功夫怎么软趴趴的。秦兄,你怎么不安排宝珠扎马步呢?” “你要不要挨我两拳,试试我拳头软不软。” “好了,不许闹了,要练就好好练。”秦理站在中间和稀泥。 秦玉珠的腿伤着,她可以不练,所以她全程神思不属,默默走神。 裴二郎在长安长大,几年也不会离开长安一次,突然离开,真的很蹊跷。她心里有强烈的预感,这次裴二郎离开长安,很可能就会遇上柳娇娇。 到时候他们倒是相爱了,秦宝珠做出的那些努力,就会付诸东流。实在不甘心,就只能变身恶毒女配去搏一搏,但那能有什么好结果呢? 这些事情,光是想想,她都忍不住开始愁。 萧守义就眼睁睁的看着秦玉珠的表情越变越难过,心头一紧,赶紧塞了一把弓到秦玉珠手里。 “不能只有我们三个练,你也要参与。” 他要让秦玉珠感受到关心,不能让她觉得自己被排除在外了。明明他跟秦宝珠是假玩,跟秦玉珠才是真玩! “啊?”秦玉珠有些懵,赶紧拒绝,“我不想练箭。” 练多了胳膊真的疼。 萧守义贴心的笑了笑,“没事儿,我陪你一起。” 作者有话说: 安利一下专栏预收《这个咸鱼有亿点点强》,感兴趣的可以点点收藏~~ 孟归云穿越到了修真界,因为她的道德底线过于灵活,所以她成了人人喊杀的女魔头。 飞升回现代世界后,她决定远离腥风血雨,做一个爱好和平的咸鱼。 于是她接受父母安排的结婚对象,天天追剧打游戏,在网上吃瓜冲浪,在直播间看人探索秘境,成为别人的榜一大姐。 “西南地区又出现了一个特殊秘境,里面的火妖战杀伤力极强,各个小队伤亡惨重。” 孟归云:“火妖而已,不至于吧。” “呵呵,不至于,你行你上啊。” “各家小队的人这次都负伤了,连陆骁都重伤昏迷,你还在直播间说风凉话。” “这个特殊秘境应该很难攻克了。全国的精英小队都去了,现在都还没把这个秘境拿下。” 孟归云疑惑,这秘境真这么难?那她得去看一看。 很快,探索秘境的各路直播间里,都快速闪过了一个背着小手,戴着面具,步伐轻灵的少女。 “又来了,她又来了!轻轻跪下~恭迎大佬莅临指导。” “大佬来了,这个秘境应该稳了吧?” “大佬究竟是谁啊!每次都能在难度超标的秘境里看到她。” 别人觉得这个面具人陌生,但孟家小队和陆骁小队的人却越看越觉得眼熟。 从秘境回来,每个人都忍不住想去看看孟归云在干嘛。 然后他们就看到孟归云抱着手机哈哈哈。 “归云,你这两天……” 孟归云懒洋洋的抬头,“陆队,吐点金币,我卡上没钱了。我快递你帮我拿了吗?” “……拿了。” “那就好。”孟归云轻轻翻身,换个姿势刷手机。 29 ? 第 29 章 ◎暂时别跟他玩(二合一)◎ 有秦理在一旁虎视眈眈, 秦玉珠都没办法拒绝,只能跟着萧守义练箭。 估摸着练的时间差不多了,秦玉珠立马就放下弓, “手疼,休息一下。” “那不练了,咱俩去钓鱼吧,这个不需要你动。”萧守义建议。 “好。”秦玉珠果断抛弃了秦宝珠,离开演武场, 跟萧守义钓鱼去。 萧守义在国公府消磨了一上午的时间, 回家就直奔萧母的院子。 “又是跑着来的, 赶紧擦擦汗。”萧母递过来一个绣着花的帕子。 萧守义不接,蹲下身来,“母亲帮我擦。” “都这么大个人了, 再过两年都要出去做官了,还跟没长大似的。”萧母有些骄傲的说道:“外面那些人夸你的话,我听着都脸红,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夸出口的。” 萧守义在她眼里, 就是个调皮的,还没长大的孩子,外头那些吹捧萧守义的声音, 她听着虽然高兴,但莫名有一种心虚和不真实的感觉。 不管母亲怎么想,反正萧守义最近膨胀得很,“像我这么文武双全的小郎君,世间少有, 她们夸我, 您就听着呗。” “不知羞。怎么着你也该谦虚两句。”萧母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说道:“你表兄被夸了这么多年,你可看他骄傲过?” 萧守义撇嘴,有些不满,但想到自己来这儿的目的,也没跟母亲争,只问道:“表兄回老家干什么去?什么时候回来?姨母跟你说了吗?” “是裴家的那些破事,老家的亲戚惹了麻烦,裴二郎回去帮他父亲收拾人去了。估计一个月就能回来了。” 萧母的表情欣慰,调笑道:“我家三郎还知道关心表兄了。果真是名气大了,心胸也大了不少呢,不跟你表兄斗气了?” 少年人之间的攀比,在长辈眼里无足轻重。 “谁跟他斗气了。”萧守义暗自撇了撇嘴,说道:“母亲我下午跟人约了马球,我走了。” “等等。”萧母把人叫住,问道:“你舅舅送来的鹞子,你拿走干什么去了?” 萧守义理直气壮的回答道:“送人了。” “你舅舅刚送来,我看都还没看一眼,你就拿去送给小娘子讨人欢心了?” 萧母深吸一口气,忍住了揍儿子的冲动,再次警告道:“送鹞子可以。但我的花房你不许进了。我的花都被你祸祸成什么样了。” “什么祸祸?我就只摘了那么一两朵。”萧守义不服气。 他以前闹脾气的时候,可不单单是剪一朵花,花枝也会被他乱折一通,叶子花瓣落得满地都是,那才叫祸祸。 “摘一朵?你每次都指着最好看的摘,我那花房里还能剩什么?”萧母最爱的花如今都不敢放花房,而是搬到了自己屋里,亲自盯着,就怕萧守义哪天给她摘了。 说起这个萧母就气,“我这个月本来还想办一场赏花宴,如今也办不成了。” “办不了赏花宴,你找个别的由头办呗。” “也行。到时候请大家打马球好了,我都好久没打了。到时候把秦家的两个小娘子都请过来,我好好瞧瞧。”萧母安排道。 萧守义本来还漫不经心,闻言瞬间就站直了身体,有些紧张的问道:“设宴就设宴。你提秦家的小娘子做什么?” “你问我?我还问你呢?你把我的花送谁了?你把那鹞子送谁了?”萧母自觉非常贴心的表示,“我倒也不是不同意。可再怎么说,我也是做母亲的,我得帮你多看看。” 听完这话,萧守义的脸色爆红,恼羞成怒的说道:“母亲你想到哪里去了。我送秦二东西,是因为求她办事。求人家办事,能不给好处吗?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别乱来。” “行吧,你非要这么解释,也行。”萧母的表情一言难尽,慢悠悠的说道:“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明年秦二娘子就要及笄了。” 萧守义梗着脖子,“及笄怎么了?” “一般的人家,这个时候就该定亲了。秦大娘子今年及笄了还没定下来,是因为秦国公知道她喜欢裴二郎。但秦家就算再宠孩子,也不可能拖太久。” 萧守义红着脸,继续强调,“我对秦二没有非分之想!” 他和秦玉珠是坚定的盟友!可没有什么男女之情。 萧母轻蔑的看了儿子一眼,自顾自的说道:“国公府那样的顶级门第,亲事上是一点不用愁的,秦国公想做纯臣,不会拿儿女联姻。你这身份,如果秦二娘子不中意你,秦国公择婿的时候,第一个就把你排除在外。” 说着,萧母还惋惜的摇了摇头。 萧守义震惊,“凭什么,我可是长安城里数得上号的小郎君。” “那又怎样。秦国公还是不会考虑你。”萧母补完刀,打量了一眼萧守义的脸色,老神在在的说道:“不过这都不重要。反正你也没那个意思。我以后也不用拉下脸替你去求,挺好的。” 萧守义之前本来想溜的,现在他的脚下就像生了根一样,磨蹭半天都没能挪一步。 缓了好一会儿,萧守义才扭扭捏捏的说道:“玉珠又不擅长打马球,而且她的腿伤着还没好呢。你别乱来。” “哦。” “母亲你‘哦’是什么意思啊。”萧守义倒是想把气势拿起来,但接触到萧母的眼神,就莫名心虚。 “就是‘知道了’的意思。”萧母憋笑,回道:“我心里有数,你甭管了。” 萧守义不敢继续跟母亲犟嘴,灰溜溜的离开。等回到自己的院子,萧守义无能狂怒,对着空气乱打了一通拳。 “啊啊啊!我怎么就上了母亲的当呢!” “我明明没那个意思!” 千山静静的看着自家郎君作妖,不说话。就刚刚萧守义那表现,迟钝如他都察觉出来了,更别说心细的夫人。 等萧守义撒完气,千山才劝道:“郎君,这事儿啊,还真不能嘴硬。” “谁嘴硬啦!”萧守义忽然拔高音量。 他虽然有那么一点小心思,但不多,萧母这么一弄,搞得他都无地自容了,气恼的嘟囔道:“我母亲这人不靠谱得很,万一她对玉珠说点什么,玉珠肯定会恼的……” 光是想想,萧守义就觉得眼前一黑。 千山小声的说了句公道话:“夫人好像要比郎君靠谱些。” “你哪边的?”萧守义轻踹了他一脚,催促道:“赶紧帮我想想办法。” “想什么办法?”千山夸道:“郎君您不是做得很好吗?您哪次不是把秦二娘子哄得开开心心的。您只要能哄好秦二娘子,秦国公那儿就不是问题,夫人那儿,就更不是问题。” 如今知道萧守义的心思,回头想想,萧守义那每天送东西的劲头,确实殷勤得过分了。反正他没见萧丞相这么对自家幕僚过。 说到这里,千山好像想起了什么,说道:“我听春桃说,秦大娘子在看宅子,是买给秦二娘子的。” “秦宝珠送宅子?那我就送西市的铺子好了。” 萧守义不自觉的就想压秦宝珠一头。 东西市的铺子,租金都是五百一间,但好地段是租不到的,买卖的价格也极高。秦玉珠的生意没人抢,不怕位置偏,所以才租铺子做生意。 萧守义送她一个好铺子,她当然不会拒绝,笑嘻嘻的说道:“真是多谢了,你这铺子,可算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我早就想换铺子了,就是没看到合适的。” 萧守义一脸得意,“你喜欢就好。我让人把铺子重新收拾了一番,等你的脚伤养好,我带你去看。” 秦玉珠虽然把礼物收了,但也不是个不知进退的人。如今萧守义的名声旺,和裴二郎不相上下,目标完成,她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以前收萧守义的礼物,她收得理直气壮,抠抠君欢迎加入以污二贰期无儿把以每日更新因为那是她的辛苦费。以后再收重礼,就不太合适了。 秦玉珠把地契举起来看了又看,故作惋惜的说道:“你如今的名气,也不需要我帮忙说好话了。这最后一笔尾款,我得珍惜啊。” “最后一笔?”萧守义愣了一下,想起了当初两人的约定,赶紧说道:“不是最后一笔,以后我还送。” “这就不用了吧。我可没打算将来赖着你。”秦玉珠开玩笑道:“下次别送这么贵重的礼物,再送我可就不收了。不过这次我就不客气了。” 萧守义出手够阔气了,这段时间她收到的礼物,比她作坊挣的钱都多,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她如今的资产,早就能躺平养老,后面她只需要拉着秦宝珠,不让她干傻事,就可以功成身退混日子。 但她这副态度,却让萧守义觉得莫名的委屈,问道:“凭什么?我送你礼物,你凭什么不收?” 秦玉珠瞪大眼睛,“这是什么话?还有强送礼物的。” “那秦宝珠送你的礼物,你收不收?” 秦玉珠点头,强调道:“那是我阿姐。” “你收她的,不收我的。你的意思是我比不过她了?” “你跟她比什么?” “不比就不比。”她这话把萧守义惹毛了,气得萧守义转身就走。 看到他负气离开的背影,秦玉珠都懵了,她俩居然能因为收不收礼物的事情吵起来。 但第二天,萧守义率先服软,让千山送了东西过来。 秦玉珠打开盒子一看,好嘛,又是一个可爱的小马玉章,还有一朵开得娇艳的牡丹花。 昨天刚吵完,所以秦玉珠对那个玉章视而不见,只要了那一朵花,算是和好。 看到她收了东西,千山默默的松了口气,只要和好了,他家郎君就消停了。 “二娘子,今天就簪这朵牡丹吗?”燕子问道。 秦玉珠迟疑了两秒,“算了,把花插在玉瓶子里养起来吧。” 离了那些金银玉饰,单收一朵花,秦玉珠心里总觉得怪怪的,没了簪花的兴致。 燕子不觉有他,附和道:“在家养伤,还是简单的发髻舒服自在。” 秦玉珠的脚只是崴了,养了半个月就没什么感觉了,但为了保险起见,她又多养了几天,才出门陪秦宝珠逛街。 一出门,秦宝珠就领着她去了一个三进的院子。 “早前在骊山承诺给你的大宅子,我都给你挑好了。看看,喜不喜欢。” “喜欢!”秦玉珠的眼神都快放光了,要不是现在人多,她恨不得抱着秦宝珠亲两口。 “你住在家里,这院子也用不上,不过可以租出去,租金当零花钱。” 秦宝珠虽然花钱如流水,但该学的东西,贾氏也会教她,她现在又把这套东西哪来教秦玉珠,“等你手里的钱多来了,就可以买地,置办庄子。土地和粮食虽然来钱慢,但家里必须得有存粮……” 但这些话,她说到一半就有些不耐烦了,转头就拉着秦玉珠去东市大采购。 秦玉珠拿着手里的珊瑚串,好笑的说道:“你刚刚还教我怎么持家呢。怎么买东西的时候就不讲究这些了。” “我父亲不是口口声说为了妻儿吗?那我花他的钱,他该高兴才是。”秦宝珠轻哼了一声,大大咧咧的表示:“等我嫁给裴二郎了,我再去做个持家有道的夫人。” 她这番言论,把珍宝阁的掌柜都听愣了,在心里暗自替秦国公捏了一把汗,都说女儿外向,裴二郎又是众多小娘子的梦中情人,但像秦宝珠这么叛逆的也不多。 正说着呢,秦宝珠就看到店里的伙计正在搬一个三尺高的红珊瑚摆件,她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了过去。 “掌柜的,那怎么卖?” “秦娘子,这个珊瑚是客人预定好的。”掌柜的赶紧解释。 “夺人所好可不是君子所为。你不会什么东西都想抢吧。”殷三娘人还没出现呢,声音就先从楼梯间冒了出来。 掌柜说话温声细语,殷三娘说话就只剩阴阳怪气了。 “哟,冤家路窄呢。”秦宝珠面无表情,冷笑道:“就这破烂东西,也就只有你看得上。我家库房里不知道有多少。” “大话嘛,自然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咯。”殷三娘面上云淡风轻,路过秦宝珠的时候,却特意朝她撞了过来。 秦宝珠也不躲,直挺挺的站在那里,嚣张的说道:“怎么?又想打架?来啊,反正被禁足的也不是我的。” 掌柜急得头冒汗,赶紧劝道:“几位小娘子都是身份尊贵的人,这大庭广众的……” 两人之前已经打过一架,殷三娘心头的气还没出呢,新仇旧恨叠加在一起,她根本就没有忍的打算,出手的同时,嘴上还在甩锅。 “秦宝珠你也别做得太过分,这珊瑚摆件是我提前订好的,你凭什么以为我会让着你。” “就你喜欢的那破烂,狗都不要。” 两人推搡了几下,直接打了起来。 秦玉珠还想劝两句,秦宝珠都不等她说话,就把她推开,“闭嘴。你脚没好,坐那儿看着就行,别帮不上忙,还拖我后腿。” 之前就打过一次,双方的婢女对这流程熟练的很,没谁劝架,碰上了自己的老对手,直接撸起袖子就上。 主子打主子的,奴婢打奴婢的,混战成一团。 因为春桃她们知道劝也没用,还不如现在多使点劲,免得打输了回去挨训。 秦宝珠技高一筹,上次打赢的就是她,但这次不一样,这次殷三娘带了个十岁的弟弟出门。 殷五郎最先是劝架,但劝了几句,发现没用,又看到自家阿姐被欺负,他也不劝了,直接上去帮忙。 “哎~怎么二打一啊!” 这秦玉珠哪还坐得住,也不管什么脚伤不脚伤了,赶紧上去帮忙摁住殷五郎。 掌柜虽然拦不住人,但店中还有其他女客,听到大厅的动静之后,柳依依就从包间里出来劝架。 “哎哟,我的老天爷,你们两个怎么又打起来了。” 柳依依苦笑,加入战场,一手拉一个,劝道:“再打下去,发髻都要打散了,咱们有事好好说……” 打架打得爽,回神就发现,自己什么仪容都没了。 秦宝珠住手,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放了几句狠话,赶紧拿帕子遮住脸溜了。 殷三娘也是一样,捂着脸上了自家的马车。 折腾成这样,街也没法逛了,大家都各回各府。 秦玉珠回自己的院子,换了身衣服,等婢女重新给自己梳头发的时候,主院贾氏的婢女就来传话。 “二娘子,府里的金银首饰铺送来了一批时兴的款式,夫人让您过去挑一挑。” “好。马上就去。”秦玉珠忽然产生了一种老师检查作业,而自己没写的紧张感。 燕子小声问道:“是因为打架的事情吧?” 秦玉珠哭着一张脸,“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 贾氏平时不多管她们,可府里的动静,贾氏全都知道,估计她们一回府,贾氏就已经知道来龙去脉。但她还是等家里的两个小娘子都收拾好了,才派人过来传话。 秦宝珠的院子离正院更近,秦玉珠去的时候,她已经在那儿挑首饰了。 二十个婢女,一人端了一盘金银玉饰,秦宝珠一盘最多挑一两个,其他都看不上眼。 看到她来,秦宝珠立马来了兴致,把她拉到身边,挑了一个银树钗给秦玉珠簪上。 秦玉珠悄悄朝她使眼色,询问如今这是什么情况。 “这个簪子适合你。好看。”秦宝珠一脸坦然,淡定的说道:“挑首饰啊。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那边还有一盒细碎的小东西,是母亲让你拿去赏下人的。” 这么多人在场,秦玉珠也不敢多问什么,越过秦宝珠,向贾氏行礼请安。 贾氏态度慈和,打架的事一句都没提,只说道:“去挑你喜欢的首饰去。我这儿还有一整套蓝宝石莲花头面,你待会儿走的时候记得带上。” 没想到还能得到贾氏的私藏,秦玉珠赶紧道谢,“多谢大伯母。” “谢什么。”贾氏轻笑着说道:“年轻的小娘子,就是该多打扮打扮,好的年华就这么几年。不管是宝珠还是你,我都不舍得拘着。” 刚在外面打完架,回家不仅没被批评,居然还有礼物拿,这样开明的父母可不多见。 可秦宝珠不是见好就收的性子,贾氏没提,她倒是主动埋怨起了殷三娘。 “学我穿衣打扮也就算了,今天居然还主动找茬,真是惹人厌。” 贾氏也不恼,只是好笑的说道:“殷三娘我知道,也是给没心眼的孩子。你们现在是闹得厉害,但十年二十年之后,说不定你还惦记她呢。” “呵~”秦宝珠一脸不服。 “不过你这脾气也该改改了,回头去抄两卷佛经,静静心。” 从正院离开的时候,秦玉珠得了一堆首饰和一整套头面,秦宝珠得了两卷佛经。 回去的路上,秦玉珠的精神都还有些恍惚,“这事儿就这么完了?” “当然了。难道还能像殷三娘一样禁足?我家才不这样呢。”秦宝珠一脸骄傲得说道:“也就是我们打赢了。我要是有个什么好歹,我母亲只会去殷家帮我讨说法,才不会怪我。” 一家人都宠着护着,怪不得性格这么无法无天。 秦宝珠正骄傲的给秦玉珠科普自己以前的光辉事迹,迎面就和回府秦国公撞上。 “大伯。” “父亲。” 秦茂黑着一张脸,‘嗯’了一声,自顾自的去了书房。 他走之后,秦玉珠戳了戳秦宝珠的肩膀,“继续说啊,刚刚你话才说到一半呢。” 秦宝珠的脸皱成一团,虽然不太想承认,但还是说道:“我父亲有时候……也不是那么给我面子。” “什么意思?”秦玉珠脸上的笑容消失,忐忑的问道:“你的意思是大伯这关,我们还没过?” “对。”秦宝珠尴尬点头。就算她喜欢和父亲作对,但父亲的威严依旧是在的。 秦玉珠叹气,“早知道当时就忍一忍的。” “忍什么忍。”秦宝珠对春桃招了招手,吩咐道:“你赶紧去打听一下。要真有我们的事,我们就去庄子上踏青。” 她们只需要紧急避难,后续会有贾氏帮忙扫尾。 秦宝珠从小没少闯祸,春桃去打探消息的姿态十分熟练。 半个时辰不到,春桃就带着消息回来了。 “和大娘子无关。是朝堂上的事。” “什么事能把我父亲气成这样?”秦宝珠追问。 春桃小声回道:“听说是萧阁老逆忤圣意,犯颜直谏,和皇上吵了起来,还把皇上都给气哭了,事闹得挺大的,皇上好像要罢萧阁老的官。” “怪不得父亲他臭着一张脸。”秦宝珠松了一口气,淡定的表示:“萧伯父这人吧,刻板严厉,要说他把皇上气哭了,我还真信。” 从听到这个消息开始,秦玉珠就露出了吃瓜的表情。她以前看过一段野史,讲的是李世民爱哭,所以魏征骂他说你一个皇帝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然后李世民又被他气哭了…… 看来萧守义的父亲战斗力也不弱。 想到李世民的心胸气度,秦玉珠淡定的说道:“罢官什么的,应该都是气话,萧阁老肯定不会有事的。 “罢官倒是还没罢。但皇上让萧阁老回家闭门思过了。”春桃皱着眉头说道:“这次的事情,好像不简单。和前朝也有关系。” 众所周知,萧家和前朝皇室是姻亲。 秦宝珠的表情一下子就微妙了起来,非常懂事的表示:“看来最近朝堂不太平。玉珠你也别去找萧守义玩了。我俩得消停点,免得招我父亲的眼。” 30 ? 第 30 章 ◎我没事◎ 二代们常年处于权利的中央, 有眼色得很,知道朝廷最近的风向不对,都缩着脖子过日子, 各种类型的聚会骤然减少。 秦宝珠在家老实了几天,等秦国公的脸色没那么黑了,她才又张扬了起来,拉着在柳家学琴的同窗们去西市看胡旋舞。 胡旋女的舞衣轻盈,左旋右转之间, 绕臂长巾飘然而起, 勾得小娘子们高声叫好, 兴致来了,自己还会跟着上去来一段。 当朝百姓各个能歌善舞,简直不给社恐留活路, 秦玉珠如今也被迫学会了踏歌、胡璇舞、剑器舞…… 等玩累了,一个个的才坐下来喝酒闲聊。 最近的热点事件,就是萧阁老要被罢官,所以这群小娘子们就惋惜起了萧守义。 “如果萧阁老当真被罢官, 萧三郎怕是也要离开长安。” “真是可惜。明明是个不输裴二郎的好郎君,怎么忽然就遇上这事了呢。” 随着萧阁老的失势,萧守义的名声也受到了影响, 明明他前段时间都能碰一碰长安第一公子的宝座了,现在却是眼睁睁的看着他往下滑。 这个时候,就算搞营销也没用,没了身份的光环,连裴二郎的脸都不好使, 更别说萧守义。 萧守义的地位下滑得过于厉害, 惹得秦玉珠忍不住奇怪的问道:“你们怎么就这么笃定萧阁老会出事?” “事情已成定局, 应该不会有什么变故了吧。” “我猜也是。”一个消息灵通的小娘子说道:“皇上现在让萧阁老回家,是给他台阶,让他主动辞官,给彼此留点体面。萧阁老要是不辞,惹怒了皇上,后果只怕会更严重。” “萧伯父脾气刚直,应该不会服软。” “我母亲也是这么说的,就怕到时候闹得难看,说不定萧三郎以后得仕途也会受影响。” 这些话都把秦玉珠给听懵了。 萧守义在原书剧情里可是反派男二,和秦宝珠一样,全程都在蹦跶,地位和秦宝珠不相上下。那官二代的嚣张劲,一看就知道他父亲是当朝顶级权贵。 可现在大家都很笃定,萧阁老这次完了,连带着萧守义也被大家同情了起来。 如今出仕大多靠门荫,父祖的官位高低,能直接影响子孙的仕途起点,萧阁老被罢官,萧守义也会从高坛跌落。 听见有人开始挑剔起了萧守义,秦玉珠反驳道:“话还是别说太早。我觉得事情肯定还会有转机。” “玉珠你和萧三郎关系好,自然是往好的想,但事实就是如此。” “我就说萧三郎比不上裴二郎,偏玉珠那双眼睛就跟瞎了似的,把他当块宝,见天的夸。” 秦玉珠当场叉腰回道:“我眼睛瞎了?你才是心瞎了吧?能不能看点心灵美,萧守义哪里不好,你给我指一个出来。” 对方噎了一下,理不直气也壮的说道:“反正比不过裴二郎。” “比得过比得过,就是比得过!”秦玉珠不允许自己努力了那么久的事业,被对方几句话就磨灭,当即拉踩道:“萧守义比裴二郎不知道好到哪里去。” 秦宝珠虽然是站裴二郎那边的,但为了三人的盟友情,她还是帮腔道:“你们也别太早下定论。萧阁老就算辞官了,萧三郎还有两个哥哥呢,他舅家更是崔家,以后的成就不一定比裴二郎低。” “对对对,看舞看舞,别争了,朝堂上的事,我们在这儿说出花来也没用。” 一起学琴的小娘子们经常拌嘴,有人打圆场,就各自收敛脾气,互哼两声算结束战斗。 为了避免待会儿又争起来,大家都默契了避开了萧家的话题。 秦玉珠刚刚虽然吵了一架,但那口气依旧憋在心里,不上不下的。 回去的马车上,秦宝珠瞄了一眼她的脸色,小心的问道:“你担心萧守义啊?要不你去跟兄长打听打听情况?” “不担心。而且也不想去打听,问也问不出什么东西。”秦玉珠木着一张脸,说道:“今天千山还帮萧守义给我送东西了,表现得跟往常一样。” 秦宝珠理所当然的说道:“萧夫人出自大世家,经历得多,自然稳得住,有她在,萧家乱不起来。罢官而已,万万没有自乱阵脚的道理。” 虽然秦玉珠口口声声说不担心,但看那脸色不像,秦宝珠戳了戳她的肩膀,出主意道:“要不我们一起去等萧守义下学?” 秦玉珠:“不用。我已经约了他了,请他休假的时候一起去看那个新铺子。” “原来是我瞎操心。”秦宝珠翻了个白眼,抠抠君欢迎加入以污二贰期无儿把以每日更新立马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连说话的声音都大了起来,“不过我看你也是瞎担心。” 前几天秦国公心情不妙,别说不敢打架和聚会,秦玉珠两人连出门逛街的次数都少了。 但这并不代表她和萧守义没联系,只是没见面而已。 萧守义送的那个铺子在西市最中央的那条街上,面积抵得上别人的四间小铺子,而且还是两层的。 重新开张之后,萧守义还是第一次来看这个新商铺,看完就好奇的问道:“新店这么大,出入的人却寥寥无几。你怎么不换个生意做?” “还没想好做什么。”秦玉珠大言不惭的说道:“我想琢磨个既挣钱,又不用费神的营生。就跟这白糖生意一样。” 秦玉珠做的都是大宗生意,很少零卖,来一个商人就会成一大单,所以店里的生意很好,就是看起来却有些冷清。 两人闲聊着上了楼梯,进了包间,身边没有了外人,秦玉珠才问道:“你这几天的情况还好吧?萧阁老的事情有没有影响到你?” “这影响可太大了。你都不知道我这几天过的是什么日子。我父亲最近不忙朝事,就盯着我读书!我下学回家,就得去书房陪他练字,怎一个惨字能形容。” 看萧守义生龙活虎的吐槽他父亲,秦玉珠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轻松的说道:“萧阁老才高八斗,他亲自盯着你读书,那是你的福气。” “福气?那我把这福气给你好了。” “不要不要。”秦玉珠疯狂摇头 看秦玉珠这个模样,萧守义嘲笑得很大声。 “我还担心那些闲言碎语影响你,没想到你这小日子过得还挺不错。” 萧守义的笑声顿了一下,故作轻松的说道:“还行吧。大不了就离开长安,过几年我就能自己回来了。” “别想得那么严重。萧阁老不会有事的。皇上是个惜才的人,不会对萧阁老怎样。”秦玉珠笃定的说道。 萧守义心里没有秦玉珠那么乐观,但他还是笑着说道:“唉哟,平日里看不出来,你对我父亲居然这么有信心。” “那是当然。” “其实我父亲辞官了也没事。到时候我就可以离开长安,去别的地方看看。”萧守义问道:“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有啊。我想去岭南,买地种甘蔗,再种茶。唉,我想到了,除了糖,我还可以卖茶,卖到草原去,然后再顺便去敦煌,体验一下如今的丝绸之路……”秦玉珠越说越兴奋。 萧守义脸上的笑容却渐渐僵硬,秦玉珠想去的地方,完美的避开了他的老家,他的舅舅家,他两个兄长做官的地方…… 但没关系,他以后可以去这些地方做官。 谈起未来的时候,秦玉珠十分轻松,她都已经想好了,先赚足够多的钱,然后去外面转一圈,最后回长安找个潜力股,躺平养老,连那个潜力股,她都已经有了备选。 萧守义没料到秦玉珠已经想了那么远了,还在那里琢磨是岭南好,还是敦煌好。 “我觉得岭南好一点,你从小在那里长大,不会水土不服。” 秦玉珠点头,“岭南确实不错。我要在那里弄几个大大的甘蔗园、茶山……” “那回头我多看看岭南相关的书,到时候还能替你出主意。” 秦玉珠眼睛一亮,“你要是不懂,还可以问你父亲。” “问?问之前,我父亲会先考我的。”说起这个萧守义就头疼,“我今天都是偷跑出来的,下午我还得应付我父亲的抽问呢。” 一听这话,秦玉珠眼睛都瞪大了,赶紧把人往外推,“最近你还是老实点,别作妖,回去看书去。” 大家长的心情不好,底下那群小的日子也不好过。 萧阁老现在的情况,萧守义这段时间只能做个好学生,否则他没什么好果子吃。 如今的萧守义别说逃学了,打马球、蹴鞠的活动都取消了,老实得过分,只求别惹他父亲生气。 但这样的日子萧守义也没过多久,皇上等了半个月,都没等到萧阁老辞官的折子,他气得直接罢了萧阁老的官。 不止是罢官,皇上还罢免的萧阁老的爵位和封邑,把人一杆子支出了长安。 听到这个消息,秦玉珠人都傻了,“我没听错吧。” “没听错啊。”秦宝珠理所当然的说道:“大家早就料到了。就你一个人在那儿死犟。” “那萧守义怎么办?” “萧阁老这棵大树倒下,并不代表萧家的其他树也会倒下,只是萧守义成长的路会稍微坎坷一点,起步的官职低一点,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阿姐,我担心的不是萧守义未来的官职和前途。” 秦玉珠从始至终都没担心过这个问题。她到现在都很笃定,哪怕萧阁老现在被罢官,过不了多久,萧阁老也会官复原职。只要萧守义以后不主动作妖,他的前途就不会差。 秦玉珠急躁的在原地转了两圈,“算了,我还是去弘文馆等萧守义下学好了,在家也是干着急。” 等秦玉珠都坐着马车走了,秦宝珠还有些摸不着头脑,转头对春桃问道:“玉珠她急什么?” 春桃思索了两秒,回道:“怕萧三郎难过。” “我也担心萧守义难过。”秦宝珠不理解的说道:“我过两天也准备去看萧守义的,她非要现在去吗?” 春桃试探着回答道:“关心则乱?” 秦玉珠这个时候去,就是觉得萧守义可能会翻墙逃课。结果不出她所料,她在弘文馆墙外的小巷子里,看到了萧守义。但翻墙逃课的不止有他,还有其他几个小郎君,双方还打起来了。 对方带头的那个小郎君是殷二郎,当初被萧守义套过麻袋,所以下手格外的重,而且他们还仗着人多,四打一。 这俨然已经超出了玩闹的界限,以前大家就算动手,也有分寸,不会见血,免得闹到长辈那里,大家都得挨罚。 现在殷二郎下重手,是觉得萧阁老被罢官,萧守义就算受伤,也不敢闹出来,他就是故意的,故意落井下石。 见萧守义被这么欺负,秦玉珠立刻冲出马车,大声喊道:“你们都住手!逃课还打架?我去找你们夫子告状了!” 比起她亲自动手,显然是告状更有威慑力,殷二郎虽然不满,但也带着几个同窗离开了,只不过走之前,他还瞪了秦玉珠一眼,又给萧守义放了狠话。 “你等着,这次的事情还不算完。” “呵,手下败将,谁怕你。”萧守义的态度依旧桀骜。 “那就走着瞧。” 殷二郎几人路过秦玉珠的马车的时候,秦玉珠还能看到他们脸上的乌眼青,有人走路还一瘸一拐的,显然萧守义也没留手。 秦玉珠跳下马车,三步做两步的走到萧守义身边,刚想说点什么,眼眶不自觉的就红了。 萧守义一边手忙脚乱的擦嘴角的血,一边小心翼翼的冲秦玉珠笑,“我没事。我真没事。” 30-40 31 ? 第 31 章 ◎偷哭◎ “你可别哭啊。”萧守义赶紧在秦玉珠面前转了一圈, “看,我没受伤。而且我也没让他们占到便宜。” 一个平时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小郎君,忽然落魄起来, 哪怕没受伤,也让秦玉珠鼻子发酸。 秦玉珠深吸一口气,带着鼻音说道:“嗯。没什么大不了的,下次再带人打回来就是了。” “放心,就算离开长安, 我也会把这仇报了再走。”萧守义恣意的说道。 秦玉珠问道:“千山呢?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连个帮手都没有。” “他给我牵马去了。”萧守义虽然逃课回家, 但父亲会被罢官的事,他早有预料,所以他表现得很淡定, 没有难过也没有愤怒。 秦玉珠想说点什么,但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她来这一趟,也没想做什么,就是有些担心, 想亲自过来看一眼。 两人就这么静默了一会儿,千山就把马给牵过来了。 “那你回府吧。我也回去了。” 不想耽搁萧守义的时间,秦玉珠率先上了自己的马车, 坐下之后,她还是没忍住推开车窗,对萧守义说道:“大家都是朋友,要真有事,你别憋在心里。” 萧守义骑在马上, 笑着对她回道:“知道啦。我走了。” 看着萧守义走远了, 燕子才小声说道:“萧三郎果真有大家风范, 家里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他都还能面不改色。” 秦玉珠抿了抿嘴唇,情绪低落,不太想说话。 面子功夫谁不会做呢,至于心里怎么想的,谁又能知道。越是骄傲的人,越不想让旁人看见自己的软弱。 萧家表现得这么淡定,都有落井下石的人,还有挡不住的闲言碎语,他们要是敢自乱阵脚,带来的麻烦只怕会更多。 想到萧守义如今面对的处境,秦玉珠忍不住长叹一声,“裴二郎究竟什么时候回长安啊。” 裴二郎回长安,就代表萧家的这场风波已经过去了。不然她真担心萧守义扛不住生活的压力,从一个阳光开朗大男孩,变成偏执的反派男二。 哪怕裴二郎带回来个柳娇娇,她也认了,总比头上一直顶着一把利剑的好。 而且秦宝珠为裴二郎折腾了这么久,也早该有个决断了。 她跟在秦宝珠身边,时刻关注着秦宝珠的心理情况,一见情况不对,就给她讲小故事。 比如:“男人让两个女人为他争风吃醋?那一定是那个男人的不对!因为他的态度不够鲜明,让别的女子接收到了错误的暗示……” “如果你觉得这个男人不爱你,那没错,他肯定不爱你,爱不爱是能够一眼看出来的……” “爱情自有天意,你要相信缘分的力量,对的人总会和你相遇……” 她都这么努力了,柳娇娇出现的时候,秦宝珠还乱来,那就太对不起她的辛苦了。 想是这么想的,但秦玉珠对自家阿姐的恋爱脑依旧不放心,回去之后,没事儿就跟在秦宝珠身边继续输出。 “阿姐的琴弹得真是越来越好了,上次小宴的时候,李家大郎君都听入迷了,知音,绝对是你的知音。” 秦宝珠:“他长得没裴二郎好看。” “还有张家的那个小郎君,见着你都脸红。” 秦宝珠:“他长得没裴二郎好看。” “阿姐,你真的很肤浅!”秦玉珠咬牙切齿,“裴二郎离开那么久还没回来,谁知道他是不是在老家有相好的了。他不在的时候,你就不能看看别人吗?” 秦宝珠捂住耳朵,“这话我不爱听,你收回去。” “不就是说裴二郎另寻新欢了吗?有什么听不得的。”秦玉珠仰着下巴说道:“就你这看脸程度,对裴二郎也不见得是真爱。真正的爱情,是灵魂的触碰,是绝对不看脸的。” “虽然你是个瞎子,但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我不跟你争。”秦宝珠一脸大度,劝道:“我知道你就萧守义这么一个好朋友。但没关系,他走了不是还有我吗?我以后多陪你玩,行了吧?” 秦玉珠无语:“谁玩了,我忙着呢。” 她想去岭南弄茶山和甘蔗园,最近正在招揽人手,时机合适的话,她的人就可以和国公府的人一起南下。 秦国公只是她的大伯,感情也不亲近,现在未成年,靠着国公府过日子理所当然,因为她姓秦,她们流着相同的血脉,所以秦国公是她天然的靠山。 等她成年,给她安排好婚事,国公府能给她的庇佑就少了,如果她自己没本事,国公府把她嫁了,就不会再多管。 贾氏的脾气够好,择婿的时候,肯定会问她的意见。但她要是不成亲,在婚事上叛逆,绝对会失去国公府的庇护。 长安的那些豪商,谁背后没有个靠山?秦玉珠的生意能平稳的做大,国公府功不可没。她自己的斤两自己清楚,没准备脱离家族的庇护。 现在的小郎君能做官,哪个不是靠父祖?大家都啃老,秦玉珠既然姓了秦,也啃得理所当然。 她想选寒门士子,也是为了自己的以后打算。秦理性情敦厚,潜力有限,秦国公对此心中有数,也不强求,秦宝珠以后嫁的小郎君,家族势力不会差,秦国公不需要废太多心思。 她选的潜力股如果能入秦国公的眼,国公府的资源就能向对方倾斜,待对方长成,又能反哺秦理兄妹。 秦玉珠作为其中的纽带,前期不用在高门大户里伏小做低,后期又能躺平享受胜利果实,两全其美。 但这只是政治上的价值,经济自由还是得靠自己,为了以后花钱如流水的日子,秦玉珠可一点没放松。 “忙,忙点好。”秦宝珠催促道:“你忙你的去吧。别打扰我练琴。” 秦玉珠磨牙,“不,我就陪你。” “我知道你是想及时知道萧府的消息。”秦宝珠商量道:“这样行不行,有事我就让春桃马上告诉你,你不用在我这儿等。” 秦国公的亲近随从是府里的二管家,也是春桃的父亲,谁的消息也没有春桃灵通。 “我留在你院子里,是为了陪你,才不是为了萧家的事情。”秦玉珠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萧家的那摊子事情,我又帮不上忙,知道再多也没用。” 正说着呢,春桃就快步走了过来,“大娘子,二娘子,萧阁好像病得很严重,还请了御医。” 秦玉珠听到这个消息,先是紧张的坐直了身体,随后又松散下来,靠在椅背上,摆烂的说道:“问题应该不大。” 她知道结果,但过程却没法插手,着急也没用。 “都这样了,问题还不大?”秦宝珠按住琴弦,说道:“要不我们不等阿兄,直接带药材上门看望。” 她俩是还未定亲的小娘子,独自去上门做客,有些不妥当。秦玉珠想了想,还是说道:“算了,还是别去添乱了。等阿兄休假再去萧府做客吧。” 上次罢官的时候,她冲动了一回,见萧守义装得跟个没事人似的,她就知道萧守义的自尊心格外强。她去萧府,自己看得难受不说,万一再不小心伤到萧守义的自尊,那不是把人往反派男二的路子上逼吗? 人没去,但秦玉珠她们还是准备了东西,让下人送去。 除了药材,秦玉珠还让燕子送了两份糕点过去,叮嘱萧守义保重身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此时的萧守义,情况确实不太妙。 萧阁老病了多久,他就在病床前守了多久,眼睛都熬红了。 千山陪在他身边小心伺候着,“小郎君,先吃点东西,这里有这么多人看着,不会出错的。” 萧守义没什么胃口,随意拿了一块糕点就往嘴里放,嚼了两下之后,他才觉得有些不对劲,“今天的糕点怎么这么甜?” “这是秦二娘子送来的。”千山赶紧解释。 想到秦玉珠说的,多吃甜的心情会好一点,萧守义沉默了两秒,问道:“母亲呢?她这时候在哪儿。” “夫人在前厅,安排人收拾行李和箱笼。” 要是萧阁老不生病,他们就该离开长安了。 萧守义点了点头,把整块糕点扔嘴里,嚼吧嚼吧咽下去之后,就起身离开,走之前还吩咐道:“都别跟着我。” 他一路避着人,走到已经快被搬空的花房,找了个角落蹲下,双手捂脸,呜咽出声。 萧阁老被罢官也好,那些闲言碎语也好,他其实都不在意,但他害怕父亲真的就这么一病不起,离他而去。 32 ? 第 32 章 ◎他快回来了◎ 父亲都已经倒下了, 自己再彷徨无措,也不能让母亲担心,两个兄长都不在长安, 他得帮母亲稳住萧家。 萧守义只蹲在花房里无声的哭了一会儿,很快就站起身来,用帕子把擦了擦脸,去前厅找萧夫人。 “母亲,父亲的病来得急, 又病得这么重, 要不要再派人给两位兄长去一封急信。”今天听御医说的那些话, 萧守义是真的怕,觉得自家父亲可能快完蛋了,只想让两位兄长回来, 再见一见父亲,免得以后遗憾。 萧夫人一锤定音:“你兄长也是主政一方的官员,没那么容易脱身,先别告诉他们, 免得他们慌了神,乱折腾。” 就算她夫君真死了,孩子们再回来奔丧也来得及。 两人站的距离近, 萧夫人能看到萧守义眼角的红痕,猜到萧守义刚刚应该哭了,但她也没说什么安慰的话。 这个年纪,该长大了。 萧守义从小过就没吃过什么苦,她也舍不得亲自动手磨炼孩子, 如今的这些事, 也算是历练。 萧夫人是经历过改朝换代的人, 前几年的夺嫡之争,她也见识过,如今这些事,她都没放在眼里,云淡风轻的说道:“是不是到了该喝药的时间了。走吧,去盯着你父亲喝药。” 药已经熬好了,放在桌上晾着。 萧守义摸了摸碗壁,觉得温度合适,才把药喂到萧阁老嘴边。 “哎~”萧阁老苦着一张脸,一副病恹恹的模样,看在萧守义的面子上,勉强喝了几口药。 他这个样子,看得萧夫人直皱眉,她越过萧守义,把药碗拿在手里,吩咐道:“你父亲应该是嘴里苦,不想吃药。三郎你去替你父亲拿一碟蜜饯来。” “好。” 等萧守义离开里间,萧夫人就把药碗怼到萧阁老嘴边,“喝。” 这下萧阁老没敢矫情,两口就把那碗药闷了。 萧夫人把药碗‘哐当’一声放在案桌上,数落道:“都这个年纪的人了,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气性。恃才傲物也得有个度,有你这么当父亲的吗?也不怕连累孩子。” 御医都请来了,萧阁老也不是装病,是真的病得很厉害,而且是气急攻心,一下子就倒下,当时就把府里的人吓得人仰马翻。 萧阁老倒是想争论几句,但他连气都喘不匀,哪里争得过。所以他索性闭嘴,翻了个身,背对着萧夫人。 这病又不是他想生的。 再说了,生气这种事,是自己能控制的吗?从皇上勒令他回府那天,他就在劝自己别生气别生气,可就是不见效啊。 “你就折腾吧,谁能折腾过你啊。”企鹅裙以污二儿期无耳把以正理本文萧夫人心里的气也不打一出来,“你折腾自己就算了,还折腾孩子。都被罢官了,朝堂的事你就该放下,赶紧利落的把病养好,回家养你的老去,别给几个孩子的前途添堵。” 萧阁老觉得自家夫人是想气死自己改嫁,他木着一张脸,狠狠的把被子往上一拉,盖住整个头。 他是不爱跟自家夫人争的,真吵起来也吵不过,因为对方总有歪理。 两人的贴身侍从见怪不怪,都默默地低头不做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萧夫人原本还想再数落几句,但听到萧守义的脚步声,她脸上的表情立刻就变得温柔起来,但手上的动作却略显粗鲁,她直接把萧阁老蒙着脸的被子拉下来,强迫人转过身来。 “母亲,我拿了杏脯。” “好。”萧夫人接过那个小碟子,亲手用叉子叉了一块杏脯,递到萧阁老嘴边,温柔又贴心的说道:“郎君,吃块杏脯压一压。” 萧阁老面无表情的把杏脯吃了。夫人的面子,他不敢不给。 吃完,他评价道:“太甜了。” 萧夫人眼神一眯,话还没说出口,萧守义就说道:“甜点好,能压住苦味。” “我儿说得对。”萧夫人淡定的说道:“三郎你去前厅帮我盯着吧,我在这儿陪着你父亲。” “好。”萧守义赶紧答应,他也想替母亲分忧。 等萧守义离开,萧阁老才叹了口气,有些惆怅的说道:“夫人你不用说了,我不会有事的。” 这场病不止吓了家人一跳,他自己也被吓了一跳,谁能不怕死呢,病这么一场,心头再多的气,也该散了。 萧夫人替他掖了掖被子,“气消了就好好养病。三郎还小呢,不指望你替他遮风挡雨,还能指望谁?” 萧阁老倒是想赶快好起来,但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他喝了好几天的药,病情才渐渐稳定。 如此萧守义母子才松了口气,在这之前,他们的心都是提着的。 萧阁老养病期间,萧府一直闭门谢客,秦理递了帖子也见不到萧守义的人。等萧阁老病情稳定,萧守义就立即邀请了秦理几人来家中做客。 “这段时间要照料父亲,又要收拾回老家的行李,府里一团乱,实在是忙不过来。”萧守义解释道。 秦理拍了拍萧守义的肩膀,“没事了就好。你不来弘文馆读书,又请了那么长时间的假,大家都很担心你。” 也就不到十天的功夫,萧守义就瘦了一圈,看起来憔悴了不少。 看他这个样子,秦玉珠心里也堵得慌,从荷包里拿出两块平安符,说道:“这是我跟阿姐去寺里求的,你跟萧阁老一人一个,保平安用。我还替你去求了签,上上等,萧阁老这次不仅不会有事,说不定还会官复原职,你要放宽心一点。” 萧家的事情秦玉珠帮不上忙,只能给萧守义送点心理安慰,让他知道身边还有朋友在关心他,陪着他。 秦宝珠瞟了秦玉珠一眼,有点怀疑这签是假的,但她嘴上还是说道:“对对对。上上签。你也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别把自己折腾病了。” 这种朋友之间的关心,萧守义很受用,哪怕知道那个上上签可能是假的,他听完也笑了,“好,我知道,我不会有事的。” “既然萧阁老这边没什么事了,我们也该去把场子找回来。”秦理有些生气的说道:“殷二郎那伙人真是不地道,居然趁你落单的时候动手,过两天我们找个机会,也揍他一顿。” 当时打架的时候,双方都没留手,殷二郎顶着一对熊猫眼,第二天只能请假,所以秦理也知道了他们的作为。 秦理其实早就想反击,但一直憋着,就想等着和萧守义一起。 秦玉珠和秦宝珠两姐妹眼睛一亮,默契的举手,说道:“我们也要去。” “这次不把他打到吐血,我就不姓秦。”秦宝珠恶狠狠的表示:“权力这东西,现在不用,以后就作废了。趁我父亲还是国公,我先打断他的腿再说。” 或许是萧守义如今的境况,让秦宝珠产生了兔死狐悲的感觉。她现在非常想利用自己家中的权势,做一些出格的事情。 反正无论她做什么,秦国公都能替她兜底。 但这个想法真的很危险! 看秦宝珠还要继续口出狂言,秦玉珠赶紧伸手捂住她的嘴,“阿姐,够了够了,再多就过分了。我们是要帮三郎出气,但也得遵纪守法不是。” 秦宝珠被堵住了嘴,只能口齿不清的嫌弃道:“没出息。小怂蛋。你给我放手。” 秦宝珠努力掰开秦玉珠捂嘴的手,气哼哼的去拧她腰间的软肉,惹得秦玉珠左右闪躲着解释,“让殷二郎丢脸的办法多的是,干嘛非要亲自动手。” “我就要亲自动手!”秦宝珠就是这么嚣张跋扈。 听着这熟悉的吵闹声,萧守义紧绷的神经莫名放松了下来。 萧阁老的情况好转,萧守义不用在家中侍疾,萧府也回归了正常的社交往来。 年轻人做事比较冲动,长辈们就比较顾及面子了,哪怕知道萧阁老病着,病好了立刻就要离开长安,该送的请帖还是会送。 五天之后,就是柳家嫁女的日子,相熟的人家都会去参加喜宴,所以四人一致决定,就在那天动手。 柳家人丁兴旺,这次出嫁是柳四娘,是柳依依的庶姐,她嫁的人是去年参加科举的士子,如今是八品的监察御史,前途大好。 柳四娘忙着绣嫁衣,没和秦玉珠她们一起学琴,关系不熟,所以大家就只能拉着柳依依询问新郎的情况。 “谁家的,家里什么情况?长得俊不俊?” “你阿姐见过没,喜不喜欢?” 柳依依好笑的说道:“急什么。待会儿堵门的时候,你们不就能看到了吗?” 喜宴在晚上,太阳西斜的时候,新郎才带着长长的队伍过来迎亲,今天新郎没穿青色的公服,穿的是如今流行的绛公服,红得十分喜庆。 眼看着新郎到了大门前,一堆小娘子就去门口堵着了。 新郎想要进门,就得吟诗。 想进大门要吟诗,到了中门还得吟诗,想开闺房那道门还要吟催妆诗。 拿棍子捣乱和玩小游戏的时候,秦玉珠和秦宝珠都是冲在前面的那波人,一到吟诗的步骤,两人就默默地缩后头了,秦玉珠心中还在吐槽:你们唐朝人是真爱作诗,不给文盲留活路。 一首一首的催妆诗吟出来,闺房门还不开,新郎带来的接亲团就在后头呐喊助威,吵得人耳朵疼。 “新妇子!催出来!新妇子!催出来!” 这是秦玉珠第一次参加婚宴,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跟着秦宝珠在人堆里到处乱窜,把殷二郎抛在了脑后。 等新人拜完堂,喜宴快结束,秦玉珠才转着脑袋,四处找人,看到萧守义和秦理,就赶紧凑了过去。 “我就说你们两个靠不住,就知道玩去了,还玩得满头大汗。”秦理唠叨着说道:“待会儿别跟我们一起了,免得吹了夜风,头疼。” 秦宝珠当做没听见,只问道:“殷二郎呢?盯住了没?” “他的马车已经做了手脚,跑不了的。”萧守义自信的说道。 夜间宵禁,禁的是各条主街,坊内可以通行。今天来参加喜宴的人,不同坊的只能留下,同坊的就能回家。 留下的人可以住客房,也可以玩通宵,反正今晚柳家肯定会灯火通明到天亮。 殷二郎就是属于要回家的那一拨人,因为他明天还要去弘文馆读书,回自己家更方便。留宿柳家的话,明早他还得转道先回自己家,麻烦得很。 殷二郎此刻正在跟朋友喝酒吹牛,身边围了一堆的人。相比起来,萧守义这边就冷清多了。 前阵子萧守义已经接替了裴二郎,成为少年人中,最受追捧的对象。但从萧家出事开始,萧守义身边的朋友就逐渐减少,大家都怕麻烦。 此时连柳家陪酒的宾客,也有意无意的冷落了萧守义。 萧守义虽然有些郁闷,但也没闹腾,一直淡定的和秦理喝着酒。 他这个样子,惹得秦宝珠频频看他,然后偷偷和秦玉珠说悄悄话,“萧三郎现在比以前稳重多了。” “形势所迫而已,萧三郎他就不是个稳重的人。”秦玉珠淡定的说道。等萧阁老官复原职,萧守义做事比以前还要嚣张。 就萧家如今这情况,萧守义都没忘记报仇,哪里跟稳重扯得上关系。 等到半夜,殷二郎告别朋友,离开柳府,暗中观察的秦玉珠几人也默默地跟上。 晚上的天很黑,街边还没有路灯,殷家的马车在半路出了故障,根本就找不到人帮忙。 “郎君,车轮被什么东西给卡住了。” 殷二郎就醉醺醺的从马车上下来,有些烦躁的踹了车夫一脚,说道:“不中用的东西。算了,我走回去吧,反正也不远了。” 殷二郎带着仆从离开,车夫就独自留在原地修马车,但殷二郎还没走多远的距离,一个麻袋就从天而降,把他摁倒在地。 “混蛋!是不是你萧守义!” 若是往日,萧守义就应下了,但今天他却一声不吭。 没得到回应,殷二郎把萧守义的嫌疑排除,哀嚎一声,继续追问:“你究竟是谁!有本事报上名来!” 萧守义嫌他叫的太大声,又给了他一脚。 “别让我查出来你们是谁。否则我弄死你们。” 秦玉珠几人默默出脚,就是不作声。 把人狠狠地揍了一顿,几人就把他拖到坊墙边,避开巡逻队的人,翻墙进入主街。 主街的两边都有排水沟,不深,但味道迷人,萧守义把殷二郎和他的随从踹了进去,然后就赶紧翻墙进入坊内。 没有特殊手令,敢犯宵禁,哪怕是公侯之子,也会被惩罚,所以萧守义几人溜得飞快。 殷二郎被扔到主街的水沟里,哪怕心里气得要死,也知趣的不敢再大叫,免得引来巡夜的武侯。 等他挣扎着从污水坑里爬出来,就直接对着墙边狂呕,显然是被熏得不轻。 坊墙不高,很好爬,但年久失修,爬完之后,秦玉珠几人身上都沾满了土。 不过他们赴宴都备了好几身衣裳,回去找了个借口换上之后,就混入了人堆里。 虽然都把人扔臭水沟里了,但秦宝珠还有些不满足,埋怨道:“他们殷家人最讨厌。就算不打断他的腿,也可以把他扔到主街上,让他被巡夜的武侯抓住,打他个二十板子。都怪兄长你心太软。” 秦玉珠刚想劝自家阿姐克制,萧守义就附和道:“不着急。我离开长安的前一天,我们可以再收拾他一次,那时候你想怎么样都可以。反正这事我担了,我走了之后,他也没法找我麻烦。” “我秦宝珠怕他?我们国公府可不是吃素的。” 这是什么法外狂徒发言,秦玉珠深吸一口气,幽幽的问道:“阿姐,你这么嚣张,裴二郎知道吗?” “他这不是不在嘛。”秦宝珠羞涩一笑。 萧守义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说道:“表兄他快回来了。” 33 ? 第 33 章 ◎还是不是朋友了◎ 按照原计划, 裴二郎早就该回来了,是回程途中出了意外,才耽搁了归期, 具体原因,萧守义也不知道,只知道他姨母也急病了。 萧家如今一团糟,萧守义也没心思去管裴二郎。 长安是他长大的地方,他所有的好朋友都在这里, 知道自己快离开, 他心中也十分不舍, 临走之前,特意给秦玉珠准备了一份临别礼物,一个六层的螺钿首饰盒。 “里面装的首饰, 都是我之前订的,本来是想送你的,谁知道你居然不收我的礼了。”萧守义把整个首饰盒放在秦玉珠怀里,漫不经心的说道:“这些首饰都是小娘子戴的, 我也没有姐妹,索性全都给你了。” 说起要走的事,萧守义还怅然的叹了口气。 秦玉珠抱着首饰盒, 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住。 这氛围虽然充满了离别的气息,但萧守义最后也走不了啊。不过这盒首饰既然送她了,那就是她的,因为拒绝的话,她实在是说不出口。 “既然是当初特意给我买的, 又是临别礼物, 那我就收了哦。”秦玉珠笑出了八颗牙齿, 兴奋的准备开箱。 萧守义紧张的抓住秦玉珠的手,“先别急着开。” “为什么?” 萧守义轻咳一声,解释道:“首饰盒一共六层,每一层我都放了不同的东西。为了不让我精心挑选的钗环落灰,你得每六天开一层,一层一层的往下开。这样你每件首饰都能用上。” “我可以把所有首饰都拿出来,用过的放在另一个首饰盒里,这样就能保证雨露均沾。”秦玉珠觉得自己这个主意更好。 “不可以!”萧守义忍不住提高音量,“这样就没有惊喜的感觉了。” 秦玉珠也没有坚持,“行。就听你的。” 得了那么大一盒首饰,她也没必要犟。 看秦玉珠只欣喜于新得的首饰,一点也不为彼此的分别忧伤,萧守义忍不住有点沮丧,蔫哒哒的说道:“等你打开第六层首饰盒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回到老家了。等到家了,我就给你写信,到时候你一定要给我回信。” “回回回,肯定回。”秦玉珠老实的点头。 萧守义看了秦玉珠一眼,又看了一眼首饰盒,忍住了把它拿回来的冲动,再次叮嘱道:“必须要一层一层的开,不能提前打开。” “知道了,绝对听你的话,我保证。”秦玉珠眼神坚定的承诺。 虽然得到了承诺,但萧守义心里还是有些紧张。 因为他在最后一层首饰盒的底部刻了几个字,要是提前被秦玉珠发现,他的脸就没了。 长安城中的小娘子那么多,但只有秦玉珠对他而言是不一样的。两个月前,他还期待着母亲请秦玉珠来家中做客,现在自己却要离开长安。 但就算离开,他也想试试看秦玉珠的态度,试过才不会后悔。否则两人相隔两地,见一面都困难,以后不会再有任何可能。 哪怕一个月之后,秦玉珠的回信是拒绝他的,他想他应该能坦然接受。 秦玉珠这个性格,做朋友也挺好。 萧守义的礼物送出去的时候,萧家离开的日子就已经定下,可他们还没来得及出发,宫里就传来消息,太上皇病重。 “回去的事不用急,缓几天再走。”萧阁老连借口都是现成的,病还没养好,还得在长安多养几天。 府里三位主子常用的东西都收起来了,要留下又得一通折腾,但萧阁老就是稳住没动。 太上皇这病来得急,不到三天的功夫,人就已经去世。 在此期间,萧阁老什么都没做,皇上就下旨免去了他之前的那些责罚。 想到萧阁老被气得病重,皇上还反省了一下自己,萧阁老是为了江山社稷,他当时的反应也过激了,太上皇的丧事还没办完,萧阁老就官复原职,加拜太子少师。 萧阁老也很知趣,立马就入宫谢恩诉衷肠。 忽然又不用走了,萧守义听完圣旨之后,心中就一个想法:去找秦玉珠,把首饰盒拿回来。 “国丧期间,不许饮酒作乐,你干什么去?”萧夫人问道。 萧守义火急火燎的,“我去拿个东西。” “这段时间小心点,别让人抓到什么把柄。”萧夫人提醒道。 萧阁老身为前朝的重臣,后来被太上皇委以重任,如今还能得到皇上的信任,可谓是风头无两。这才刚刚官复原职,张狂不得。 萧守义:“知道。我很快就回来。” 他先去的秦家,没找到人,转道就去了西市的铺子。 秦玉珠正在算账,抬头看到是他,还愣了一下,“瞧你这样子,是有什么喜事吗?” “圣旨刚下来,我父亲官复原职了。” 秦玉珠也替萧守义开心,“这可是大喜事。” “对。大喜事。”萧守义一脸正经的说道:“你那首饰盒的最后两层还没开吧。独乐乐不用众乐乐,我想给你的惊喜再多加一点。” 秦玉珠一直都知道萧守义有钱,但当她打开首饰盒第一层的时候,还是被萧守义的阔气震住了。而且后面的几层的首饰,一层比一层贵重。 就这样了,萧守义还想再往里头加。 这搞得秦玉珠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拒绝道:“不用。你送的那盒首饰已经很多,不用再加惊喜了。” “还是不是朋友了?再拒绝我跟你翻脸了!”萧守义紧张得手心都攥紧了。 萧守义送礼的方式,比自家阿姐还霸道,秦玉珠有些无奈的放下账本,“你非要这样的话。那你按你说的办吧。” “这才对嘛。”萧守义瞬间松了一口气。 那么大个笑话,不赶紧处理了,他都睡不着。 34 ? 第 34 章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萧守义是一刻也不敢多等, 催促着秦玉珠赶紧回家拿东西,秦玉珠没办法,只能带他回国公府。 她的首饰平时是心腹婢女在收拾, 但那个六层的螺钿首饰盒,因为萧守义特意叮嘱过,所以秦玉珠没让任何人碰。 这是对方的精心挑选的礼物,秦玉珠也很珍惜,每层的首饰她都好好佩戴过, 如今就剩最后两层她还没有打开。 秦玉珠把手放在最后一层小抽屉的拉环上, 有些犹豫。 她本来就好奇最后两层装的是什么, 萧守义现在这奇怪的态度,让她更好奇了。 因为整个首饰盒都是她的,所以她之前愿意按照承诺, 一层一层的拆盲盒,一份惊喜分成六份,感觉也挺不错。 但现在要把首饰盒还回去,秦玉珠心里跟猫抓似的。 这些东西本来就是萧守义送她, 她早晚都能看见,提前看一眼应该不碍事吧? 心里东想西想的,那双手就跟不受控制似的, 把最后一层抽屉拉出了一条缝。 “你怎么这么慢呀。”萧守义在房外高声的催促,紧张的提醒道:“你可不许在里面偷看。” 秦玉珠咬牙,把抽屉推了回去,理直气壮的回道:“谁偷看了。前面几层都空了,我找首饰放回去。” 萧守义赶紧说道:“不用, 直接抱出来就行。” “好, 那我马上就出来。” 秦玉珠小声叹口气, 拍了拍自己那略有些手痒的爪子。 她自己都承诺过不看,心里面就算再好奇,也只能把好奇心压下去。 要说起来,萧守义的心思比秦宝珠还要细一些,秦玉珠也怕自己偷看之后,被萧守义发现什么猫腻,那就轮到她尴尬了。 秦玉珠抱起首饰盒走出房间,把东西塞到萧守义怀里。 “你没偷看吧?”萧守义神情紧张,偷偷的打量着秦玉珠的脸色。 “你居然信不过我?再问我可就恼了。” “行,首饰盒我先拿走了,过两天给你送回来。” 看秦玉珠的态度和语气没有什么异样,萧守义放心了,赶紧抱着首饰盒跟秦玉珠告辞。 等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萧守义就把最后一层抽屉拉出来,取出里面的飞天宝石朱颜镜,然后用了个巧劲,把最后一格抽屉直接取了出来。 他伸手摸了摸抽屉底部的刻痕,赶紧拿出匕首开始划拉。 千山伸长了脖子,才看到半句。 “我欲与君相知……郎君,你胆子可真大。”企鹅裙以污二儿期无耳把以正理本文那些首饰都是千山看着他装进去的,没想到萧守义居然还留了这么一手。 萧守义老脸一红,忍不住替自己解释,“那是我脑子懵了,瞎说的。本来以为离开长安就很难再见面了,谁知道居然没走成,幸好玉珠没看见。” 要是他回了老家,秦玉珠留在长安,他们可能几年都见不上一面,秦玉珠这个年纪正是相看定亲的时候。 他要是什么都不说,两人肯定会就此错过。但他只要大胆一点,而秦玉珠刚好又对他有意,这事儿就能成。所以他脑子一热,就冲了。 现在过去了那么长时间,而他又能留在长安,他就怂了,主动拿回东西,销毁证据。 “既然东西都送出去了,为何不让二娘子看看。”千山看向萧守义的眼神,全是恨铁不成钢。 “那不行。万一玉珠把我给拒了,以后不理我怎么办!”萧守义心有余悸的说道:“前阵子她连我的礼都不收了。我可不想闹得连朋友都没得做。” 小娘子去纠缠小郎君,在大家看来是趣谈。但小郎君去纠缠小娘子,可得不到大家的支持,只会被人骂臭流氓。 少年人之间的玩闹,长辈不会管。但要是秦玉珠拒绝了他,他还死缠烂打,第一个收拾他的就是秦国公,回家萧阁老也不会放过他。 离开长安的时候,他能孤注一掷。现在可以做朋友,他就不敢乱来了。 千山看不过眼,小声嘟囔道:“郎君不试试,怎么知道二娘子对你没意思。” “秦大娘子怎么对表兄的,你没见过?”萧守义酸溜溜的说道:“玉珠可没这么对过我。” “萧家出事这段时间,二娘子对郎君也挂心得很。” “她本来就是一个很好的人。”萧守义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又继续干活。 等把盒底的字磨干净,他就把抽屉递给千山,吩咐道:“拿去给府里的工匠重新上漆。要是修不好的话,你就再去买一个差不多的首饰盒回来。” 因为首饰盒的前面几层空了,萧守义第二天下午又带着千山去西市大采购。 “这个银的双蝶钗好看,国孝期间,穿戴素雅,银钗正相配。”萧守义根本就不看价钱,看中哪个买哪个,很快就买了一大堆。 千山提醒道:“郎君,差不多够了,能把首饰盒装满了。” 长安流行的东西,时时都在变化。被千山一提醒,萧守义就及时收手,“那就先买这些。等过段时间再买新的。” 首饰盒是千山帮着整理的,千山一边放东西,一边感叹:“要是秦二娘子以后另嫁他人,您伤的就不只是心了,还有钱袋。” “玉珠怎么可能另嫁他人。”萧守义想也不想就反驳。 千山露出奇怪的表情,“不是您说的吗?秦二娘子对您没那个意思。” “是没有很多,但肯定还是有一点的。”萧守义骄傲的说道:“玉珠虽然爱财,但她可从没收过别人的礼物,就只收我的!我和其他小郎君,不一样!” 千山问道:“那秦大娘子算什么?” 萧守义一脸笃定,“算姐妹情深。” 自家郎君好像有自己的一套逻辑,千山闭嘴,不再和他争论,老老实实的打理起了首饰盒。 等把首饰盒装满,萧守义就兴致高昂的抱着东西去见秦玉珠。 秦玉珠搓了搓手,期待问道:“现在能打开最后那层了吗?” “你开吧。”萧守义得意的扬了扬下巴。 最后一层抽屉一拉开,秦玉珠就看到一个极其富丽的铜镜,镜子背后雕刻着飞天神女,镶嵌着绿松石红宝石,镜子旁边还有一个掐丝鹦鹉的象牙梳,这两样东西,她一看就喜欢上了。 “以后梳妆,我就用这个镜子。”秦玉珠夸道:“我应该是找不到比这飞天镜更精致的铜镜了,它怕是要当好长一段时间的新宠。” “你喜欢就好。”萧守义得意的笑了起来。 最后一层原本装的只有铜镜,多了个梳子就显得有些拥挤,秦玉珠准备把象牙梳放在另一层,但她一拉开前面几层,就发现整个首饰盒又被塞满了。 “你怎么又买了这么多簪钗?” “多吗?不多吧。” 秦玉珠面色为难。漂亮东西她真的很喜欢,也很想要,但萧守义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之前是临别礼物,所以她收了,但现在无缘无故的,她收下这么多东西,压力真的很大。 秦玉珠把首饰盒往萧守义那边推了推,犹豫着说道:“要不你还是……” “你又想拒绝我送的东西!”萧守义瞪大双眼,有些生气了。 千山闻言,表情古怪,默默低头看脚尖,心里却有些同情自家郎君。刚刚在家的时候萧守义还说,秦玉珠就收他的礼物,但如今这情况,看起来有些不妙啊。 秦玉珠把‘分批送’这三个字咽了回去,赶紧欢喜的说道:“没拒绝。这些东西我都很喜欢。特别喜欢。” “这还差不多。”萧守义一脸认真的说道:“我把你当做可以共患难的至交,你可不能跟我生分了,这点东西都还分你我。” “嗯嗯嗯,不分不分。”秦玉珠乖巧摇头。 虽然萧守义以前也很阔气,但秦玉珠还是感觉到了细微的不同,不过她也没多想,只觉得这是共患难过的自己人的好处。 萧阁老被罢官这一出,萧守义受到了波及,感受到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所以等他回弘文馆继续读书的时候,对那些凑上来的‘老朋友’都爱答不理,对学业也更加上心。 父亲也不是一直都靠得住的,他自己也该成长起来,不能父亲一倒,家里就风雨飘摇。 萧家只短暂的从高处跌落了一个多月,裴二郎离开长安,萧家的情况就开始不妙,裴二郎快回来的时候,一切又恢复了原状。 秦玉珠去城外接裴二郎,看见他跟往常一样,被其他小娘子围着目送秋波的时候,只觉得恍若隔世。 “你发什么呆啊。快跟我一起去接裴二郎。” 秦宝珠兴奋的语气,把秦玉珠拉回现实,提醒道:“跟他同行的好像有其他人。他身后的马车,好像不是裴家的。” “应该是和别家同行了一段路。这些小娘子怎么回事?又把裴二郎给围住了。”秦宝珠一边牵着马往前走,一边生气的埋怨,“看不出来裴二郎需要回家休息吗?还追着问他是哪家的小郎君,没眼力见。” 萧守义也跟着吐槽道:“表兄这一路风尘仆仆的,那群小娘子也不嫌弃。” 秦宝珠可听不得裴二郎的坏话,立刻就怼了回去,“呵~你就嫉妒吧。某些人还巴不得被小娘子围着呢。某人被小娘子们追捧的时候,都快笑得合不拢嘴了。是谁我不说,某人自己知道。” “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瞎说。”萧守义一听这话就急了,赶紧撇清,然后去看秦玉珠的脸色,见她在走神,萧守义悄悄松了口气。 秦宝珠无知无觉,继续说道:“上次我还听到公孙大娘子夸你呢,你就偷着乐吧……” “啊啊啊!秦宝珠你这个混蛋,你再瞎说,我就跟你拼了!” 35 ? 第 35 章 ◎你该有自知之明◎ 看萧守义气急败坏的样子, 秦宝珠惊奇的‘咦’了一声,“你以前不是最爱听这些马屁的吗?怎么,拍马屁不好使了?” 萧守义咬牙切齿, “那你倒是直接夸我英明神武器宇轩昂啊。你说的这些算什么?” 这哪里是在夸他,分明就是在害他。 萧守义朝秦宝珠‘哼’了一声,对秦玉珠解释道:“你别听你阿姐的。我如今都不爱那些虚名了。我跟我表兄可不一样,我最讨厌小娘子围着我转。” “你俩别闹。裴二郎过来了。”秦玉珠无奈提醒。 裴轩一到长安城外,就看到了他们三个。就凭秦宝珠朝他热情招手的架势, 他想忽视都难。 不用猜就知道, 他回来的消息, 肯定是萧守义透露的。萧守义已经卖过他不知道多少次了。 “姨母让我来接你的。她已经在家中给你准备好热水了。”萧守义关心的问道:“听说你这次回去受了伤?严不严重?” 秦宝珠也心疼的说道:“看着比之前憔悴了好多。” 一路奔波,裴轩的衣服和头发上都沾了不少尘土,美貌大大减分, 但就算这样,秦宝珠看他的目光依旧灼人。 裴轩略有些不自在偏过头,“小伤,不碍事,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那还等什么。赶紧回去吧。”萧守义不耐烦的催促。 裴轩回道:“这次回来,我带了几个客人,还要等守卫勘查‘公验’。” 如果他们就一两个人, 自然可以随意出入,但他们的车队还带了货物,这就需要排队等检查。 ‘公验’就是现在大家出行的介绍信,由里正帮忙申请,签字之后要送到县衙, 县衙核查签字, 再送到州府, 户曹会根据上报的材料来开具‘公验’。如果材料不齐全,他会把申请打回来,让县里继续补充,材料合格之后,户曹才会签字,盖公章。 贞观年间吏治清明,几天的时间,这‘公验’就能拿到手。 这东西不拿不行,一些军事要地和重要的关卡码头,‘公验’是必查的,查完之后,守卫还得签字盖章留记录,方便以后追责。 西域来的胡商,他们的‘公验’就是长长的一卷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各地守卫的签字。 而且这‘公验’的有限期很短,一般是三十天,快到期的时候,要么去找里正、坊正,上报当地官府申请延期,要么就赶紧赶紧回原籍。 官府这么折腾,就是为了让平民老实在家种地,不要瞎跑。 裴二郎好歹是国公府的小郎君,守卫没敢拖延,几句话的功夫,就把他所在的那支队伍检查完毕。 等确定了队伍中的牲畜和财物和‘公验’中描述的一样,城门的守卫就签字放行。 “正好,守卫已经勘查完了。我带你们过去,给你们介绍一下几个朋友。”怕萧守义和秦宝珠两个不靠谱,裴轩还特意说道:“这次回去,我遇上了麻烦,是他们帮的我。” 秦宝珠闻言,表情立马变得乖巧,“你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我一定对他们客客气气的。” 这温柔贴心的发言,让秦玉珠恨铁不成钢。裴轩故意这么说,不就是让秦宝珠老实点,别为难人吗? 本来她都准备缩在后方不说话了,最后还是没忍住,幽幽的说道:“裴二郎这态度真是周到。难道帮你的人里面,有小娘子?” “有小娘子很奇怪吗?”裴轩坦然的说道。 萧守义转头去看秦宝珠,完了又用谴责的眼神看自家表兄。 有小娘子不奇怪,但放在裴二郎身上就很奇怪,谁不知道裴二郎最招小娘子喜欢,但裴二郎却躲着小娘子们走。 他身边一个亲近的小娘子都没有。硬要说的话,就只有秦宝珠这个硬缠上来的。 裴二郎离开的这段时间,秦玉珠没少在秦宝珠耳边嘀咕,哪怕还没见着那个小娘子,秦宝珠的脸颊就变得气鼓鼓。 看三人如临大敌的模样,裴二郎都快被气笑了,无奈的说道:“那小娘子姓裴。” 同姓不通婚,裴二郎绝对不会和裴姓女子有感情纠缠。 秦宝珠的警报解除,立马又露出了笑模样,那笑容灿烂得秦玉珠都没眼看。 “真的姓裴?”秦玉珠追问。 秦玉珠这态度有些过了,但裴二郎挑了挑眉,还是说道:“至少现在姓裴。” “现在?姓还能变?难道有什么……”秦玉珠一改往常的好脾气,打破砂锅问到底。 如果两人真的有什么猫腻的话,她也想借此机会,劝秦宝珠死心。 “唉呀,你问这么多做什么吗,这些东西又不重要。”秦宝珠打断秦玉珠的话,提醒道:“他们下马车过来了。那个小郎君长得真好看。” 有这么一个拖后腿的,秦玉珠的询问也没法继续了。 裴二郎说的朋友一共有三个。一个是原书女主柳娇娇,现在叫裴娇娇,她穿着一身藏青色的胡服,头发高高挽起,鼻梁高挺,眼神清亮,一看就是个利落的小娘子。 一个是裴娇娇同村的竹马许晨,眼睛圆圆的,笑起来温柔又腼腆,看起来就很好相处。 另一个就是许晨的同窗严济慈,他皮肤白的像一块玉,泛着迷蒙的光泽,但他神色却很淡漠,眉间有一股郁色,周身透着一股难掩的病弱书生气。 秦宝珠夸的就是这个严济慈。 秦玉珠仔细的打量了他一眼,小声的说道:“确实不错,若没有裴二郎,这第一美人的称号给他也是可以的。” 而且人家不止长得好看,本事也不小,以后会官居丞相,是她想试着接触的对象。 萧守义不服气的问道:“那我呢。” 你是我的财神爷,这能一样吗?秦玉珠看向萧守义,非常违心的说道:“你跟他比什么,你比裴二郎都好看。” 秦宝珠一脸悲愤,“玉珠,究竟是什么蒙蔽了你的双眼。” “咳~”看着他们又要闹起来,裴轩赶紧轻咳一声提醒。 等双方一靠近,裴轩就主动介绍道:“裴娘子是当初救我的大夫,来长安做生意,顺便办点事。许郎君和严郎君是明年省考的举子……” 这个省考指的是门下省的考核,也就是科举,每年都是正月考试。但很多学生都会提前来长安温卷,把自己的文章提前投递给各位公卿贵人,以此来扩大自己的名气。 大家互通了姓名,刚寒暄了两句,城外排队的人里就有人忽然倒下,引起一阵骚乱。 裴娇娇见状,立马说道:“我过去看看。” 她去了,裴二郎几人也跟着去帮忙。 秦玉珠就坠在最后面,默默的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完全没有了刚刚质问裴二郎的嚣张劲儿。 站在个人的角度来看,她觉得裴二郎该归她阿姐,可柳娇娇是小说原配,她帮着秦宝珠撬墙角,总觉得有些心虚。 而且她还有点忌讳柳娇娇的主角体质。 就像神探狄仁杰走到哪儿,命案就发生在哪儿一样,柳娇娇身边也不太平。 幸好柳娇娇的职业是大夫,不是仵作,否则秦玉珠都不敢靠近她,就怕哪天自己成为地下躺着被验的那一个。 她不可能像原书剧情那样,怂恿秦宝珠干坏事儿,挤兑柳娇娇。 这事情的症结本来就不在柳娇娇身上,为难她也没用。 偏偏裴二郎又像块硬骨头,啃都啃不动,到现在还没拿下。 现在原书女主都已经出现了,秦玉珠的信心直接消失大半。 想到秦宝珠刚刚对严济慈美貌的赞叹,秦玉珠灵机一动,拉起秦宝珠的小手,偷偷的和她说起了严济慈的好话。 “凑近了看,这个严小郎君更好看了,跟谪仙一般,阿姐你觉得怎么样。” “好看,确实好看。就这才貌,不出一个月,他就能在长安打出名气。”秦宝珠连挑婢女都是挑漂亮的使唤,颜控属性可见一斑。 严济慈虽然在原著剧情里是个路人甲,和柳娇娇没有什么感情线,但他确实是个潜力股,以后他的官位比在场所有人都高,而且人品还不错。 秦玉珠有接触他的想法,但如果他的美貌能让秦宝珠远离裴二郎这个男妲己,秦玉珠也可以忍痛放弃,撮合他跟秦宝珠。 颜值这关没问题,秦玉珠又继续说道:“严济慈父母双亡,家族又在外地。他若是留在长安,成亲之后,应该会留在女方家中居住吧。” 男方家在外地,或是势力不如女方大的时候,婚礼的流程大多在女方家举行,婚后也可住在女方家中。 这是如今很普遍的现象,大家都习以为常,并不觉得男方算什么上门女婿。上次他们去柳家参加的婚宴就是如此。 秦宝珠的表情有些奇怪,“这才见严济慈第一面,你怎么就想到成亲的事情了。” “这不是有感而发嘛。”秦玉珠装作不在意地说道:“想到裴二郎家中亲戚烂事那么多,我就觉得严济慈这样的还不错。阿姐你觉得呢。” 秦宝珠点头,评价道:“是不错。他长得确实俊俏,就冲那张脸,也不吃亏。” “是吧。我就说不错。”秦玉珠满心期待,觉得这事儿说不定还真有搞头。凭国公府的权势和秦宝珠的美貌,拿下一个寒门士子轻而易举,反正比搞定裴二郎要轻松。 但夸完之后,秦宝珠又忍不住皱眉挑刺,“可他出身寒门,家资不丰。你要不还是再考虑考虑别人?” 秦宝珠上下打量了秦玉珠一圈,嫌弃的说道:“我看你也不像是个能吃苦的料。你该有自知之明的。” 秦玉珠被噎住,不想说话。 明明她是在帮忙牵红线,秦宝珠不接就算了,还把红线拉到她身上,顺带还损了她两句。 36 ? 第 36 章 ◎全都往水里跳◎ 裴娇娇救的是一个晕倒的小郎君, 只扎了几针就把人给救醒。 “你这病是心气郁结所致。”裴娇娇嘱咐道:“你进城之后,最好还是找个医馆开两副药。” “多谢小娘子施以援手。”病人起身道谢。 围观的人群看晕倒的人清醒过来,也叽叽喳喳的散开了。 裴娇娇露了这么一手, 把秦宝珠都看呆了,惊奇的说道:“她看起来真的好厉害。裴二郎受伤,应该就是她救的吧。” “可不是吗?咱们筹谋了那么久的英雄救美都没搞成,人家顺手就做了。”秦玉珠酸溜溜的说道:“也就是她现在姓裴,否则早没咱们什么事儿了。” 不过就是因为柳娇娇现在姓裴, 所以秦宝珠完全没把她当做威胁。 人是裴二郎带回来的, 所以裴娇娇三人会去裴家做客暂住。 有萧守义给的情报, 秦玉珠两人才能跟着出城去接裴二郎,但跟到裴府外面,秦玉珠两人就自觉的撤了, 没敢上门去打扰。 秦玉珠按兵不动,没有去管裴娇娇,但第二天她却被萧守义领着找上门来 “贸然叨扰,真是不好意思。”裴娇娇说话倒是很客气。 秦宝珠非常的热情, “你是裴二郎的朋友,不用跟我客套,有事直说就是了, 能帮的我一定帮。” 萧守义小声对秦玉珠解释道:“我表兄让我带她来找你们的,我表兄不好意思来秦家,只好支使我来。” 裴二郎来秦家,就是羊入虎口,秦宝珠不缠他才怪。 “裴娇娇来找我们做什么?”秦玉珠表情古怪。 说起这个, 萧守义就来兴致了, 津津有味的说起了裴娇娇的身世。 明明是个长得不错, 也很有本事的小娘子,偏偏爹不疼娘不爱,挨打挨骂是家常便饭。如果说父母重男轻女,倒也罢了,偏偏她还有个受宠的妹妹,这就奇了怪了。 因为实在想不通,所以裴娇娇耍了手段,装神弄鬼,吓唬了父母一顿,结果诈出她不是亲生的,而是被调换了的孩子。 十几年前,这天下还在打仗,并不太平。有一户高门显贵家的夫人,在逃命路上受到了惊吓,导致早产,只能在周边找农户借宿生孩子。 好巧不巧,贵夫人身边的婢女,和那位农妇是表姐妹,而那个农妇也有个刚出生几天的女儿,为了博一把未来的富贵,那位婢女就主动出谋划策,换了双方的孩子。 现如今,裴娇娇只知道两个信息,一个是抱错孩子的那家人姓柳,还有一个就是婢女的名字叫抱琴。 “听说两位娘子在柳家学琴,想必对柳家极为熟悉,所以我想打听一下,柳夫人身边有没有一个叫抱琴的婢女。” 长安城里的柳姓人家不少,裴娇娇不能挨家挨户上门去问,只能找相熟的人慢慢打听。 秦宝珠主动热情,但一问三不知,“抱琴这名字我没听过,明天我去柳家的时候再帮你打听打听。” “那就多谢了。”裴娇娇赶紧说道。 她没什么攀附权贵的想法,只是想了却原身的一些执念。 看到这两人相谈甚欢,秦玉珠摩挲着下巴,陷入沉思。 为了认亲,裴娇娇这边还发生了不少事情,如果她直接告诉裴娇娇答案,是不是会减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而且还能让裴娇娇欠个人情,在裴二郎的事情上,留个商量的余地。 考虑完利弊得失,秦玉珠主动补充道:“婆文海棠废文都在衣无贰尔七五贰八一阿姐,柳家没有叫抱琴的婢女,但有叫抱琴的妾。柳七郎死去的生母,就叫抱琴。死了很多年了,听说是产子之后,血崩而死。” 一个不忠心的婢女,怎么可能只换孩子,有机会当然要自己上位,但做妾和做婢女是不一样的,抱琴还没来得及享受荣华富贵,就死在了后院的争端中。 “柳家真有叫抱琴的?”秦宝珠表情震惊,一瞬间就联想到了柳家嫡女柳依依,然后她打量了一下裴娇娇的那张脸,忍不住惊讶的捂住嘴巴。 缓了两秒,她才不敢置信的说道:“裴娘子和柳夫人的嘴巴,好像一模一样。” 萧守义也赶紧歪头去看裴娇娇的脸,“不说的时候没觉得。现在一看,裴娘子的眼睛和柳二郎还真有点像。” 刚来长安就得到了一个很有用的新线索,这速度快到裴娇娇自己都不敢相信,问道:“真的很像吗?” “像。”三个脑袋一起点头。 提供了情报,剩下的就不关秦玉珠两人的事了,裴娇娇自会去求证。 裴娇娇的效率也很快,两天不到的功夫,柳家的氛围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还传出了另一个嫡女消息。 和秦家不同,柳家的后院一堆侍妾,庶子庶女也多,可嫡出的就只有柳依依一个。因为柳夫人生孩子的时候,伤了身子,没法再生,所以柳依依的身份一直是尊贵的。 这忽然又冒出来一个嫡女,让其他附学的小娘子们议论纷纷,都朝柳依依打听了起来。 “你们家倒是瞒得紧,这么多年,没露一点风声。” “不是说是双生姊妹吗?和你像吗?什么时候让她出来和我们见见呀。” 柳依依好脾气的解释道:“刚出生的时候,大师给妹妹批过字,说她不宜养在家里,长大之后,才能见家人,否则容易夭折。这些年,她一直都在乡下养着,我和她虽是双生子,但都不知道彼此的存在。前几日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吓了好大一跳……” 孩子被换这件事,说出去也是件丑闻,两个女孩的婚嫁都会受到影响,所以柳家对外找了个合理的借口。 柳娇娇可能会对这个结果失望,柳家夫妻却舍不得一个培养多年的嫡女。 听了柳依依的解释,一群小娘子面面相觑。 “这年多年,一直养在乡下?还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那她岂不是……”同窗的小娘子刚想说没见识,上不得台面,话到嘴边又赶紧改口,“那她和你岂不是不亲近。” “妹妹她是对家人有些误会。”柳依依低头,神情有些难过。 其他小娘子见状,赶紧安慰。 “你别想太多,血浓于水,过段时间就好了。” “她能长大也不容易,以后会明白你父母的苦心的。” 大家不知道真相,天然就站在了柳依依这边,秦宝珠却没说话,偷偷的对秦玉珠挤眉弄眼。 哪怕知道柳依依说的话,用了点语言的艺术,秦玉珠两人也没准备戳穿。这是柳家的家务事,她俩说出真相,不仅影响柳依依的未来,柳家也会怪她们胡说八道,吃力不讨好。 应付完那些安慰她的小娘子,柳依依就说道:“说来也巧。本来家里都准备去接妹妹回家了,谁知道去找她的人扑了个空。我母亲正着急呢,裴二郎就找上门来了,亲自把我妹妹送回了家。” “裴二郎?怎么扯到裴二郎了呢?”一群小娘子瞬间被吸引了注意。 柳依依得意的一笑,“裴二郎出去办事的时候,遇上了意外,被我妹妹给救了,然后两人相伴回的长安。前两日,我妹妹就住在裴府,连回家,也是裴二郎亲自送的。” 以裴二郎的人气,柳娇娇还没露面,就已经吸引了一大波仇恨。 不说别人了,连秦宝珠这个知道真相的,听完柳依依的描述,也没了看热闹的心态,酸溜溜的说道:“巧合还真是够多的。你妹妹的运气也是好,居然能帮上裴二郎的忙。” 她努力了那么久,都还没让裴二郎欠她恩情。 柳娇娇不姓裴之后,秦宝珠对她的敌意,莫名就增加了。 秦宝珠这话,引起了一众小娘子们的共鸣,裴二郎这朵高岭之花,一点机会都不给她们,谁知道居然被一个乡下养大的小娘子捷足先登。 看自家阿姐这么禁不住挑拨,秦玉珠无奈的扯住她的袖子,说道:“裴二郎被救,是裴二郎运气好,不是柳娇娇运气好。” “裴二郎自会逢凶化吉,没有她救,也会有别人救。”秦宝珠有点不服气。 做恶毒女配捣乱,只能作为考验,让人家的感情变得更坚固。 秦玉珠认真的建议道:“你要真觉得柳娇娇是个威胁。那你就对她好,好到让她自己都不好意思跟你抢。” “这是什么路子?”秦宝珠被挑拨出来的酸气立刻消失,看向秦玉珠的表情充满了求知欲。 “抱琴的事,柳娇娇本就欠我们一个人情,以后我们和她好好相处,把她当成好姐妹,用道德来约束她。她要是个好人,就不会去抢姐妹喜欢的男人,她要不是个好人,裴二郎又怎么会喜欢上她。” 秦玉珠拍了拍秦宝珠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问道:“所以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明白了。”秦宝珠伸出大拇指,夸道:“好计谋。” 看秦宝珠的敌意消失大半,秦玉珠偷偷的松了口气,为了自家阿姐的身心健康,她可真是废了老大的劲了。 柳娇娇从乡下归来,柳家也没急着把她推出来,而是留她在家学了半个月的礼仪,才借着柳夫人过寿,把她介绍给众人。 柳家找的借口虽然离谱,但柳娇娇的长相,让众人打消了怀疑,谁也没往抱错孩子这方面想。 让柳娇娇在诸位夫人面前露了一遍脸,柳夫人就吩咐道:“你去找你阿姐玩去,多跟别的小娘子们说说话,别闷不吭声的。” 因为柳依依在学堂说的那些话,柳娇娇并没有什么人缘,什么都还做呢,就已经被无声的排挤了。 秦宝珠虽然打 依誮 算和柳娇娇做朋友,但有裴二郎的场合,还是裴二郎最重要,她全程支棱着耳朵,听竹林里的小郎君们吟诗作对,心思都不在女宾席上。 “咱们可得换个地方玩了,瞧瞧宝珠她们几个,魂都不在这儿了。” “这天气,去湖心亭好了,凉爽宜人。” 几句话的功夫,小娘子们就转移了阵地,叽叽喳喳的去了湖心亭。 柳依依做为主人,原本她该多照顾客人些的,但她全程都在照顾柳娇娇,生怕她有什么不习惯。 甚至在有小娘子提议弹琴舞剑,吟诗作对的时候,柳依依也转移了话题,所以现在大家就只能吃点心聊天,当作消遣。 那些玩乐的提议被拒了,小娘子们也不恼,只会彼此交换一个轻蔑又了然的眼神,都知道柳娇娇是被农妇养大的,不会这些,柳依依顾着她的面子,大家也能理解。 可柳娇娇那副冷着脸不领情的模样,让不少小娘子都为柳依依不值。 离开了裴二郎的影响,秦宝珠才有心情交朋友,见柳娇娇势单力薄,身边连个人都没有,就只有柳依依跟个花蝴蝶似的,照顾完了客人,又才去她身边说会话,显得她格外可怜。 秦宝珠越过众人,凑到柳娇娇身边,主动说道:“没事,以后我……” 话还没说完,秦宝珠就感受到了一阵推力,‘噗通’一声,掉到了湖里。 落水之前,她还听到了柳依依不敢置信的声音,“妹妹!” 然后又是两声‘噗通’,柳依依和柳娇娇都掉水里了。 “来人啊,快下去救人。” 三个小娘子落水,把其他人都给吓懵了。再加上柳娇娇落水前说的话,一群人非常自然的就会觉得,是柳娇娇把人推下水的。 至于原因嘛,不过就是裴二郎。 谁不知道秦宝珠对裴二郎有意思,脾气又霸道,柳娇娇和裴二郎的那些渊源,就是在戳她肺管子。 小娘子们玩闹,婢女们就没贴身跟着,而是隔了几步,听到有人落水,全都急忙忙的冲了过来。 秦宝珠会凫水,在水里扑腾了两下,就露出了一个脑袋。 但没过两秒,她又把脑袋沉了下去。 难道这湖里有水草,把人缠住了?秦玉珠一看这情况也慌了,立马甩掉披帛,取下钗环就往水里跳。 等捞到秦宝珠,两人浮出水面的时候,秦宝珠就朝她使眼色。 秦玉珠没看懂,“什么意思,水下有什么?” “她俩真不怕死,在水下撕扯起来了。”秦宝珠小声说完,就拉着秦玉珠沉到水下看热闹。 水底下,柳依依死死的抱住柳娇娇,拉着柳娇娇往水底沉,明明她自己都已经缺氧吐泡泡了,依旧不放弃。 若是在岸上,秦玉珠两人能帮忙,但她俩并没有水下救人的能耐,看完之后,就只能浮上水面高声呼救。 “柳家姐妹在那边,快找几个擅水的去捞人。” 此时岸边已经急成了一团,春桃和燕子也从边上往湖心游,还有下人拿着竹竿,扛着小舟往这边跑。 这里的动静,把竹林那群小郎君也惊动了过来。 一听落水的人有里有秦玉珠,萧守义想也不想就往湖里跳。 裴二郎也紧随其后。 “两位妹妹会水的。”秦理喊了一声,没忍住,还是跟着跳了。 37 ? 第 37 章 ◎好热闹呀◎ “好热闹呀。” 秦宝珠浮在水面上, 一眼望去,十几个人正在朝她们游过来,整个湖面, 水花翻腾,岸边也有一堆人在着急的张望,湖边肉眼可见的乱了起来。 “你还好意思说。”秦玉珠没好气的白了秦宝珠一眼,无语的说道:“要不是你冒个头又沉下去,我才不会下来陪你。” “第一眼没看清, 不确定, 当然要再去看一眼。”秦宝珠说得理直气壮。 长安的贵女大多会水。平时她们会进行划船比赛, 还会在船上垂钓,水上活动多了,会游泳的小娘子也多。 秦宝珠会水的事, 相熟的小娘子们都知道,柳依依也知道,而且柳依依也会水,所以秦宝珠到现在都还没想明白, 推她下水的,到底是谁。 原本刚被推到水里的时候,秦宝珠还很气, 但看完柳家两姐妹在水下的撕扯之后,她的气莫名其妙就消了大半,合着人家根本就没对她下死手。 “身份高了就这点不好,谁都想利用我把事情闹大。烦人。” 秦玉珠也有些生气,说道:“以后别来柳家学琴了。她家的麻烦事太多。” “那不行。我刚得了崔大家青眼, 不能半途而废。”秦宝珠想也不想就拒绝。 秦宝珠本来就执拗, 听她拒绝, 秦玉珠也没再劝,拉着她就想往岸边游。 “别,再看看。”秦宝珠扯着秦玉珠又游了回去 秦玉珠无奈,只能跟着她在湖中心盘旋,柳家的下人游过来想帮忙,秦玉珠也赶紧拒绝,让他们先去救柳家两姐妹。 至于春桃和燕子这两个自己人,秦玉珠就没让她们动。 溺水者意识混乱的时候,求生意志会让她们爆发出极大的力量,抓住一切能抓住的东西,没点本事还是别去凑热闹的好。 下水救援的人变多,柳依依两姐妹也消停了,但此时她们也呛了不少水,四肢乏力,好几个人才把她俩从水底捞起来,状态看起来非常不好。 “不会真淹死了吧。”秦宝珠一脸惊恐。 “阿姐别看了,裴二郎和萧守义也过来了。”秦玉珠催促,“赶紧上岸去。” 一听说裴二郎来了,秦宝珠看热闹的心思瞬间消失,立马调转方向,朝裴二郎游过去。 柳家姐妹都已经救上来了,她们也没在水里拖延,纷纷上岸。 “玉珠你真是吓死我了。你怎么掉下去的?”身上的水都还没拧干,萧守义就扒拉着秦玉珠仔细查看,问道:“你没伤到哪里吧?” 秦玉珠赶紧解释,“我没事,我是看阿姐在水里,主动跳下去的。” 裴二郎没说话,但秦宝珠却主动和他叭叭,兴奋的说道:“你是不是担心我才下水找我的?我一点事都没有,要不是为了帮人救柳家两姐妹,我早就上岸了。” “我知道你会水。”裴二郎淡定的回道。 秦宝珠不敢置信,震惊又委屈的问道:“所以你下水是为了救谁?” 她就说柳娇娇是个威胁。柳依依琴技那么好,也不容小觑。 看秦宝珠这个样子,秦玉珠朝裴二郎哼了一声,说道:“柳家两姐妹都会水。” 裴二郎:“我担心萧三,怕他冲动。” “还能怪到我头上?”萧守义震惊,“我也会水啊。” 裴二郎顿了两秒,说道:“秦二娘子也会水!” 萧守义被噎住。 全都会游泳,但全都排着队往水里跳。 说起这个,秦理就忍不住想骂人,“你们几个真是惹事精。柳府这么多下人,哪需要你们几个去添乱。” 秦理点名批评萧守义和裴轩两人。 他们来的时候,已经有人下水帮忙。但他俩还是跳了,弄得秦理也忍不住跟着跳。 这么多人在湖里折腾,那湖水都快变浑了。 说起罪魁祸首,秦宝珠默默地低下了自己的头,小声的解释道:“有人推我下去的。又不是我想下去的。” 至于背后推手是谁,暂时还没能有个定论,因为柳家两姐妹现在还没清醒过来。 寿宴出现这样的事故,柳家的人也很惶恐,赶紧引着秦宝珠几人去洗漱更衣。 如果只有柳家两姐妹出事,柳夫人可能会和稀泥,但牵扯到了外人,而且秦宝珠的身份还不低,所以他们还得给秦家一个交代,至少得查出到底是谁推的秦宝珠。 秦宝珠是唯一的受害人,但她也是证人,一群小娘子甚至等不及她擦干头发,就巴巴的跑来吃瓜。 “是不是那个从乡下回来的柳八娘推的?” “柳七娘好像也是被柳八娘推下去的。” “她倒是想使坏,可她乡下来的,哪知道你俩都会水。” 她们就和柳娇娇见过一面,又不熟,自然的就站在了柳依依那边。 “不一定是柳娇娇推的。”秦宝珠靠在凭几上,任由身后的两个婢女帮她擦头发,她语气平静的陈述事实,“我和柳娇娇并没有发生口角,勉强还能算得上相谈甚欢。她无缘无故的推我做什么。” 她是去示好的,哪怕话没说完,语气和态度对方也能感受到。而且她之前帮过柳娇娇,给她提供了消息,对方还不至于这么恩将仇报。 “不是柳八娘,难道是柳七娘推你?不可能。往日里她对你阿兄很是推崇。” “就是。柳七娘什么性子咱们还不知道吗?最是温柔可人了。” 柳依依想当秦宝珠的嫂子,平日里对秦宝珠的态度很不错。所以秦宝珠也搞不明白,究竟是谁推的自己,她只能说出自己看到的事实。 湖心亭有围栏,正常情况下,她不可能掉下去,当时确实有人推了她一把。 哪怕柳家已经对秦宝珠赔礼道歉,但秦宝珠受的委屈,可不准备就这么咽下去,一点没给柳家面子,把自己看到的都一股脑说了出来。 “真这么狠?水下都还能打起来?” “所以这是柳家姐妹内斗,牵扯到你身上了?” “你可真倒霉,没事儿往柳八娘身边凑什么。” “你这么一说。谁是凶手我还真拿不准了。” “总归是她们两人中的一个。”秦宝珠冷哼一声,“柳家要是没本事,查不出来,那就请大理寺的官员来查。” 对方把她给拉进去,不就是为了把事情闹大嘛。秦宝珠索性就如了她的意,反正事情闹得越大,那个故意惹事的人责罚就会越重。 要是柳家不给她一个说法,她不介意把抱错孩子的事情闹出来,让柳家丢脸,秦国公在朝堂上也会替她出气。 反正她是不会吃这个闷亏的。 柳家两姐妹还没清醒,这个谜底,暂时还不能揭开,所以这群小娘子吃完落水的瓜之后,又有人提起了萧守义下水救人的事,当场吃起了秦玉珠的瓜。 “玉珠明年就及笄了吧?” “萧三郎真是不错,有情有义,听说玉珠在湖里,他二话不说就往里跳,那着急的样子,我看不一般。” “平日里光听玉珠说萧三郎的好话,如今看来,咱们玉珠也不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嘛。” 这不是纯纯的战友情吗?怎么一个个的全都想歪了。 虽然她也被萧守义的果断感动了一瞬,但八卦之火绝不能往自己身上引,秦玉珠果断的转移话题,说道:“又不是只有萧三郎下水。裴二郎不也往湖里跳了吗?” 说去这个,秦宝珠立马就精神起来,连被推下水的怨气都没了,兴奋的对众人说道:“没错。裴二郎下水就是为了救我,知道我落水,他肯定担心死了……” 裴二郎可是众位娘子的梦中情郎,八卦都听完了,谁乐意听秦宝珠说这个。 “既然宝珠没事,那我们还是别打扰她们了吧。” “对对对,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几句话的功夫,一众小娘子就从客房消失,气得秦宝珠朝她们扔帕子。 38 ? 第 38 章 ◎就这样也挺好◎ 宴会虽然出了点小事故, 但还是得继续进行下去。 秦玉珠两人披头散发,暂时不能出房间,柳家人就把席面送了进来, 小心的伺候着。 “大伯母怎么不跟我们一起用?”秦玉珠问道。 秦宝珠满不在乎的回道:“替我们讨公道去了。” 贾氏第一时间就来看过她俩,确定她们没事,就去找柳夫人讲道理了。 现在她在宴席上更是全程黑着脸,谁都知道她心情不好,并且是故意不给面子的。 她家的小娘子在家被当成珍宝一样养着, 柳家不给说法可不行。 虽然自家几个孩子都会水, 也没有受伤, 但她们受委屈了。 等午宴结束,柳家送走大部分客人。几位落水的小娘子也都收拾好了,柳夫人才把她们请到前厅来问话。 柳娇娇两姐妹都在水底吃了不少苦, 两人刚进门,还没说话就先咳了几声。 萧守义见状,赶紧对秦玉珠小声问道:“柳家送来的姜茶你喝了吗?虽然今天天气好,但从水里起来也容易着凉。” “喝了。也请医师诊过脉, 我没事。”秦玉珠左右张望了一下,问道:“怎么你在,裴二郎不在。” 虽然这事已经闹大了, 但柳家还是想低调处理,无关人士都被请出去了,在场的外人除了秦家的,就一个萧守义。 “我过来看看热闹,我也掉水里了, 柳家哪好意思赶我。至于我表兄为什么走。”萧守义瞄了一眼秦宝珠, 凑到秦玉珠耳边说悄悄话, “我让他来他不来。可能是柳娇娇帮过他,他夹在中间为难。” 秦玉珠闻言,眉头立刻皱了起来,问道:“那裴二郎怀疑是谁干的?难道真是柳娇娇?不然他为难什么? “他说柳八娘医者仁心,做不出拉无辜人下水的事。但他要是敢替柳八娘说好话,秦宝珠还指不定会怎么样呢,万一弄巧成拙就不好了,所以他索性不掺和。” “枉我阿姐对他那么好。白瞎了。”秦玉珠愤愤不平。 萧守义也跟着唾弃,“就是。回头我替你说他去。” “咳!”贾氏重重的咳了一声,提醒两人安静,别在那里嘀嘀咕咕,影响柳夫人问话。 秦玉珠扯了扯萧守义的袖子,两人默契的低头,装老实。 柳夫人此时面沉如水,手掌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生气对柳家两姐妹说道:“还站着干什么?柳娇娇你还不向秦大娘子认错。” “原来是你?”秦宝珠震惊的看向柳娇娇,略有些委屈的说道:“我还想跟你做朋友呢。你居然这么对我。” 秦玉珠没忍住,轻戳了一下她的手臂,提醒她先别急着下定论。这是柳家给的回答,但不一定是真相。 虽然她和柳依依做了那么久的同学,但她其实是站在柳娇娇那边的,好歹是原书女主,人品肯定没有太大问题,秦宝珠又没跟原书剧情一样上蹿下跳,柳娇娇没必要针对她。 被这么多人看着,柳娇娇完全没有认错的想法,倒是冷笑了一声,朝柳夫人质问道:“你问都没问过我,就想把错摁在我头上?倒真是一个好母亲呢。” 说完,柳娇娇又看向秦宝珠,一脸认真的解释道:“推你的不是我。” 柳夫人怒急,骂道:“还敢不认错。依依她水性好得很,若不是你使坏,她怎么会在水底起不来。” “我也会水,若不是她拉我,我早就上岸了,是她想害死我。秦大娘子也是她推下去的,她就是故意的。”柳娇娇的语气冰冷。 但这个解释柳夫人根本不听,她歉意的对贾氏说道:“是我没有教好孩子。你放心,我一定狠狠罚她,让她长个教训。” 贾氏假笑一声,嘲讽的说道:“你先别急着罚,倒是先把事情查清楚再说,免得冤枉了好人。” “娇娇这孩子,对我们心里有怨。”柳夫人惆怅的叹口气,自责的说道:“她平时也就在家里闹,我也没想到,她居然敢拉宝珠下水。” 无论自己怎么解释,对方就是不听。 柳娇娇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的说道:“有时候我真想拿针扎一扎你们的脑子,看看是不是有病。”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柳夫人再怎么也是长辈,柳娇娇这话完全是大不敬。嚣张如秦宝珠,也不敢这么对秦国公说话,偏偏柳娇娇无所畏惧,什么话都敢说。 “你这个孽障,你……”柳夫人气了个倒仰,对身边的人喊道:“来人,把这个不孝女给我带下去,用家法。” 按理来说,贾氏这个外人该劝一劝的,但她却一直坐着没动,柳娇娇是推她女儿的嫌疑人,她才不想去做那个好人。 眼看着有人要带她走,柳娇娇也不是好欺负的,当场就抽出匕首,喝道:“谁敢动我?我让她血溅当场。” 这话一出,倒没一个奴婢敢对她动手了。 柳娇娇见状冷笑一声,把匕首对准了柳依依,警告道:“你最好老实交代,否则别怪我对你动手,你知道的,我乡下长大,没规矩。” 见柳娇娇这么厉害,秦玉珠几人都化身吃瓜群众,伸长了脑袋往前看。 柳依依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才不会被一个小小的匕首吓到,她淡定的伸出两根手指,把匕首推开。 “好,是我做的,行了吧,原本就是我欠你的,认了也没什么。在水下,也是我连累了你,是我的脚突然抽筋,才会带着你往下沉。” 柳娇娇皱眉,并不满意她这个态度。 瞧着她的脸色,柳依依直接把脖子凑到了她的匕首之下,无所谓的说道:“实在不解气,你就杀了我,你动手我不会怪你。” 两人互相对峙,旁边的柳夫人却最先扛不住,直接气到晕倒。 前厅瞬间乱做一团。 柳娇娇见状立马放下匕首,又从怀里摸出一包银针凑了上去“都让开,别在这里围着。” 她赶开了柳夫人身边围着的下人,诊完脉就把银针往柳夫人的脑袋上扎。 萧守义见状差点没忍住笑,“她刚说柳夫人脑袋有病,想替她扎针,转头就扎上了,说话可真灵。” 秦宝珠:“我现在觉得推我的应该是柳依依了。婆文海棠废文都在衣无贰尔七五贰八一否则就柳娇娇这暴脾气,她对我有意见,她能不说?早一针给我扎过来了。” 秦玉珠:“我也没想到,她居然这么猛。” 幸好现在人不多,否则事情闹大了,柳家又得出丑。 在秦玉珠几人围观柳夫人脑袋被扎针的时候,秦理的目光却看向了柳依依。 前阵子柳依依对他很热情,但今天柳依依看都没看他一眼,哪怕柳夫人都被气晕了,柳依依的表情也没有变一下,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明明她是被柳夫人养大的,也是被柳夫人偏爱的那个。但柳夫人出了事,冲在前面的反倒是柳娇娇。 这很说不过去。 前厅乱成这个样子,很快就有人把柳侯爷请了过来。 柳侯爷都没多问,来了就直接各打五十大板,柳家的两个小娘子,都逃不过家法。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亲生的缘故,柳侯爷还特地安抚了一下柳娇娇。 但柳娇娇并不领情,明明不是她做的,受罚却少不了她,柳侯爷话说得再好听也没用。 柳家闹到这个地步,贾氏也没在再追究,趁乱就带着几个孩子离开。 出了柳家的门,贾氏就直接拍板道:“附学的事,到此为止,我重新再给你们请个教琴的夫子。” “我就想要崔大家。”秦宝珠想耍无奈。 但贾氏这次却没有听她的,根本就不搭理她,转头就对秦理说道:“柳家的家教堪忧。柳七娘的身份我不介意,但她的品性我看不上,她决不能做我秦家的新妇。” 儿女的那些私事,贾氏不管,不代表她不知道。 如果没有特殊情况,贾氏只会想办法成全自家孩子,可今天柳家这一趟,让她不得不提前给秦理提个醒,免得这孩子陷进去。 但秦理要是为了柳依依和她据理力争,贾氏觉得自己应该也不会强求。 可秦理就‘哦’了一声,奇怪的问道:“母亲你怎么会这么说?我跟柳七娘话都没说过几句。一点关系都没有。” 贾氏看向他,问道:“那你跟哪家的小娘子关系好?” 这问题一出,几双眼睛都炯炯有神的看向他,弟弟妹妹们都想吃瓜。 秦理一时间红了脸,无奈的说道:“母亲你说什么呢。我天天在弘文馆读书,哪有时间和小娘子说话。” 贾氏揉了揉眉心。 儿子读书习武不开窍就算了,感情上也不开窍,天天就知道嘻嘻哈哈的跟着凑热闹,也不知道在乐个什么劲。 儿子不开窍,女儿却是一副为色所迷的纨绔作风,整天围着裴二郎打转转,为博美人一笑,什么都做得出来。 秦玉珠这个侄女,刚来长安的时候,倒是个知书懂礼的好孩子,跟着秦宝珠混久了,也变得吊儿郎当。 贾氏深吸一口气,看向自家的几个孩子,自我安慰道:“都长得高高壮壮,白白胖胖的,就这样也挺好。” 39 ? 第 39 章 ◎我爱看游记◎ 柳家的家法是十板子, 打完之后,柳依依就被禁足,而柳娇娇养好伤就能在外走动。 如此, 寿宴落水的事,也算有了定论。 这结果倒是让当天赴宴的小娘子们犯了嘀咕。 “还以为柳家要保柳七娘,没想到居然把她给罚了。难道就不怕影响她的婚事?” “柳七娘虽然不错,但柳八娘和裴二郎关系好像不一般。在我看来罚谁都一样。长安新鲜事这么多,过两个月大家就把这事忘了。” “这可不好说。” 柳依依是柳家精心培养了十多年的嫡女, 柳娇娇却一直长在乡下, 在外人看来, 柳依依的分量更重。 就算这样,柳依依还是被禁足,所以大家都默认, 这坏事就是柳依依干的。 如果不是真犯了大错,谁愿意让自家女儿名声有损。 尤其是在这个年纪发生这样的事情,很多夫人会像贾氏一样,结亲的时候根本就不会再考虑柳依依。谁家姐妹之间的争斗会拖人下水, 要人命的。 连带着柳娇娇的名声也受了影响,但她并不在意这些风言风语,伤养得差不多了, 就来找秦宝珠赔礼道歉。 “原本是我跟她之间的恩怨,没想到居然把你拖进来了,真是不好意思。”柳娇娇说得真诚。 秦宝珠摆了摆手,没把落水的事儿放在心上,反而问道:“你母亲没事吧?那天都被气晕了。” 那天柳家乱成一团, 她们都没好意思多待, 后续什么结果她也没看到 “没什么大事儿, 吃得好睡得好,还有精力骂人。”柳娇娇淡定的说着,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 “骂谁?骂你啊?”秦宝珠看了一眼柳娇娇的脸色,奇怪的说道:“可你才是她的亲生骨肉。错的也不是你。” 柳娇娇端起杯子,抿了一口乌梅浆,“呵~谁知道她怎么想的。她精神本来就不正常。” “咳咳咳~”听到这话,秦宝珠差点没呛出个好歹来,尴尬的说道:“在外面,你说话还是注意着点儿吧。” “嗯,多谢提醒。”想到柳家的那堆事,柳娇娇这脸就不自觉的皱成一团。 离开秦府的时候,她的脸上都没点笑模样。 等她走了,秦宝珠才有些同情的说道,“柳八娘这命还真是坎坷。” 本来被人恶意抱错,就已经够倒霉了,谁知道回家之后母亲还不喜欢她,幸好柳侯爷还能替她主持公道,否则这日子更不好过。 她正感慨着呢,春桃就从院外回来,禀告道:“二娘子去书铺买书去了,没在家。” “她怎么又去书铺了?买那么多书,她看得过来吗?而且她居然还背着我偷偷学习!” 刚刚秦玉珠没能陪她一起待客,秦宝珠现在一肚子话想对秦玉珠说,干脆的说道:“走,我们去书铺找她去。” 秦玉珠倒也没那么爱学习,她去书铺主要是为了偶遇严济慈。 既然秦宝珠坚定不移的喜欢裴二郎,那她就可以按照原计划规划自己的人生,找一个有潜力的寒门士子,方便下半辈子接着躺平。 书铺内,秦玉珠正在挑自己感兴趣的游记,挑好就放在燕子提着的篮子里。 严济慈进入书铺,第一眼就看到了她,双方对视过后,他轻轻颔首道:“秦娘子。” “好巧。”相比于严济慈的矜持,秦玉珠热情又主动,问道:“你来这里买什么书?” “看看今年科举的试卷和举子的文章,以备明年的省考。”严济慈老实的回道。 他父母双亡,舅父是官身,但也荫庇不到他身上,而且他舅父是六品以下的官员,家中儿郎只能以品子入仕,也就是给衙门打杂,打杂十年通过考核,就能做官。但这样的出身,以后很难担任清要的官职。 与其如此,他还不如努力去参加科举,不仅起步高,上限也高。 “你说的东西,秦府有,我让人抄一份给你送去好了。书铺反倒没那么齐全。”秦玉珠向他走近了几步,好奇的问道:“你的文章让裴公看过了吗?裴公怎么说?” “裴公说我的文章火候够了,但还有些不足,需要我查漏补缺。”严济慈说得谦虚。 现在科举没那么公平,名气越大,越容易有好名次,要是得了某位权贵力荐,让他力保,那科举就更稳了。裴公就有这个面子,只要他保人,严济慈肯定能榜上有名。 “裴公可是文武双全的儒将,他的夸奖可难得,可见你是有真本事的。”秦玉珠看向他的眼神满是欣赏。不愧是她看中的潜力股,长得好看也就算了,实力也强。 秦玉珠本来就有意交好,所以秦宝珠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人相谈甚欢。 “阿姐,你怎么来了?”秦玉珠看到她,表情惊讶。 秦宝珠站在不远处,歪着头微眯着眼,盯着她和严济慈看了好几秒,问道:“这话该我问你吧。你俩怎么在这儿。” “来买书啊。”怕秦宝珠抖出自己不学无术的老底,秦玉珠赶紧上前挽住她的胳膊,问道:“阿姐是来买什么书的。” “我不买书,我来找你的。”秦宝珠被转移了注意力,说道:“柳八娘来找我道歉了。可柳依依什么话都没给我留,以前再不和她玩了。” 好歹同窗学琴那么久,柳依依坑了她,连句话都没有,岂能不叫人失望。哪怕柳依依跟她解释自己是有苦衷的,她也没那么气。 看秦宝珠说起柳家,严济慈就站在旁边,垂眸静静地听着。 但秦宝珠跟他可不熟,埋怨了两句就自觉的住嘴,然后拉着秦玉珠准备离开,“严郎君你继续选书吧。我和玉珠就先走了。” 临走之前,秦玉珠赶紧说道:“往年的试卷,我明天给你送过去。” “多谢秦娘子。”严济慈道谢。 严济慈身上带着十足的书卷气,又站在这书堆中,远远看去,就像是‘书中仙’一般,秦宝珠定神看了几秒,才恨铁不成钢的推了推秦玉珠的肩膀,催促着她赶紧离开。 等上了马车,秦宝珠就把秦玉珠的脸扳向自己,问道:“你上次不会是说真的吧。你真看上这严小郎君了?” 秦玉珠轻咳了一声,有些尴尬的说道:“严济慈是挺不错的。” “愚蠢!”秦宝珠用力摇晃秦玉珠的肩膀,“我求求你清醒一点。寒门!小士子!你是忽然疯掉了吗?他可养不起你。” “我有钱啊,我的铺子每天都能挣很多钱,我可以养他。”秦玉珠淡定的说道:“我不需要他有钱,只需要他以后有权就好。说到底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不行,他就是配不上你,我不同意。”秦宝珠缓了两秒,才冷静的分析道:“你们不过才见几面,严济慈看起来对你没意思。所以,只是你对他有想法?” “他当然不知道了,我这儿才刚开始呢。”秦玉珠懒洋洋的靠在车厢上,“我看中了他,你不同意有什么用。我还不同意你跟裴二郎在一块呢,有用吗?” 提起裴二郎,秦宝珠的气势立马就弱了下来,惆怅的叹道:“谁能过情关啊~~” 劝秦玉珠的时候,就是你清醒一点,轮到自己了,就是谁能过情关。 秦玉珠当场轻推了她一把,“得了吧你。真等裴二郎订亲,这情关你不过也得过。裴二郎这边一点进展都没有,真是急人。” 这个时候,秦宝珠倒是不嫌弃严济慈了,笑嘻嘻的说道:“你明天不是要给严郎君送书吗?我陪你一起,时间就挑在傍晚,能撞上裴二郎下学。” “这个点?到时候回府不知道得多赶。”秦玉珠噘嘴。长安的宵禁可不是开玩笑的。 “我不管,要不我明天就拉着你,不许你去裴家。” “行行行,随你随你。” 因为别有心思,所以两人第二天去裴家的时候,都打扮得跟朵花似的,而且时间卡得也很准。 严济慈送她俩出门的时候,刚好就撞见裴二郎和萧守义两人下马。 双方碰面,萧守义和裴二郎都愣住了一下。萧守义惊喜的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玉珠给严郎君送往年的试卷。”秦宝珠抢答。这可是正经借口,她说得理直气壮。解释完,她的眼珠子就黏在裴二郎身上了,凑到裴二郎身边想说话。 听到这个回答,萧守义倒没那么开心了,“这些东西萧府也有,严郎君怎么不早说,你要说了,我就给你送过来了。” 萧守义走到秦玉珠身边,自然的接过她手中的书翻看,看了两页,他就疑惑的皱起了眉,“这不是游记吗?” “昨天听秦娘子说她想看岭南的游记,我这里刚好有一本,就投桃报李了。”严济慈不卑不亢的说道。 这个回答,让萧守义翻书的手顿住了,他抬头直直的看向秦玉珠,“你爱看游记?你不是爱看……” 秦玉珠直接伸手,把‘账本’两个字捂回去,然后把那本游记抢了回来,“对,我爱看游记。” 40 ? 第 40 章 ◎严济慈◎ “我还没看呢, 你抢回去干嘛。”萧守义伸手,又把那本书捞了回来。 秦玉珠暗自磨牙,“你还我。” “等会儿, 先让我看看嘛,别这么小气。 ”萧守义把书举到头顶,撒腿就往院子里跑。 “萧守义!”秦玉珠跺了跺脚,立马就追了上去,抓住他的腰带, 跳起来拿书。 “你急什么。”萧守义把书左手换右手, 就是不让秦玉珠碰到, 明明是他作怪,偏他还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 “看一下怎么了,又不是不还你。你先借我一天, 我先看看你喜欢看什么游记,回头我去家里的书房帮你找类似的。” 说完,他就把书卷起来,塞到自己怀里。 “你这不是耍无赖嘛。”秦玉珠哪好意思去扒他的衣服, 气闷的踹了他一脚。 萧守义被踹也不生气,反而自在的耸了耸肩,得意的勾起了嘴角。 他就知道秦玉珠不会跟他计较, 就算踢他,那力度也轻得跟挠痒痒似的,说不定衣角连片灰都不曾留下。 看秦玉珠一副气鼓鼓的模样,萧守义赶紧推着她往外走,“你不是要回家吗?快回去吧。明早我让千山给你送书过来。” “哼!”秦玉珠双臂抱胸, 冷着脸说道:“我生气了。” 萧守义笑嘻嘻的说道:“我母亲花房里的花开得可好了, 我明天去帮你偷最漂亮的一朵。” 她俩打打闹闹, 身边伺候的人连动都没动一下,显然是习以为常。 秦宝珠缠着裴二郎说话,也是大家经常看到的画面,无人上前打扰。 在场的人里,只有严济慈像个局外人,融不进这样的氛围,但他就笑着站在那里,静静地听着看着,也不来打扰。 等暮鼓声响起,秦玉珠两姐妹上了马车准备回家,他依旧还是那副笑模样。 萧守义看他那样子,莫名反感,小声对千山吩咐道:“你去打听打听,两人这才认识多久,玉珠怎么会给他送书。” “小的这就去。” 嘱咐好千山,萧守义就大步走向裴二郎,拦住他的肩膀,“走吧,去看姨母去。姨母这段时间病着,搞得我母亲也担心得很。” 因为家中的那些琐事,裴二郎最近的兴致也不高,秦宝珠邀请他去郊外踏青骑马,他也没应。 看秦宝珠离开时的脸色,萧守义就猜到她这次又碰壁了,忍不住对裴二郎问道:“秦大娘子对你一片真心,你就没有一点点心动?人家都这样了,你还不从了她,我都看不过去了。” 裴轩把肩膀上的手拂开,不为所动的说道:“她不过是年纪小,不懂事。现在喜欢,过两年就不喜欢了。因为一时冲动而毁了一生的女子太多,我不想让她也成为这其中的一个。” 总觉得这话里有话,萧守义抿了抿嘴唇,没敢再多说什么。等回到自己家,他就直奔主院,向萧母打听情况。 “姨母这病,是不是被姨夫气的?”萧守义猜测道:“是不是裴家老宅那边的人又闹了,还是说,他们跟表兄上次受伤的事有牵扯。” “除了那群裴家的人,还有谁能把你姨母气成那样。”萧母说起这事,又气得捶了捶桌子。 萧守义忍不住埋怨道:“姨夫也真是,就知道偏着他那愚昧的母亲和兄长,要搁我的话……” “要搁你的话怎么着?不要我了?”萧母瞬间不气了,好笑的戳了戳萧守义的额头,“你个没良心的小东西。” 萧守义嘟囔了几句没说话,但他心里对裴家的事情也有了点猜测。都敢对裴二郎这个嫡子出手了,可见裴家的人胆子有多大,而且老家的人犯的错也不小。 两家虽是姻亲,但裴家人犯了错,他们只会自己捂着,不会让外人知道,哪怕是裴轩和裴夫人,也都是守口如瓶。 裴夫人病了,除了请御医,裴二郎还把柳娇娇请来替裴母针灸,柳娇娇的医术高超,且是女子,做事更加方便。 得到这个消息,秦宝珠转头给柳家下帖子,邀请柳娇娇一起打马球。 “早让你和她交好。现在出手是不是晚了点。”秦玉珠无奈的说道。 “不晚吧。没听说柳娇娇和别的小娘子关系好。她这段时间都在养伤呢。”秦宝珠非常的自信,“她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上次柳家寿宴,是柳娇娇打入长安贵女圈的最好时机,但因为落水事件,柳娇娇依旧游历在圈子之外,各家小娘子的宴请,都没给她下帖子。 秦宝珠主动请她,也是在给她搭梯子,想来柳娇娇也会明白她的好意。 秦玉珠扬了扬手里的账本,说道:“我就不去了,我当天还有事要办。” 办事是次要的,主要是不想和柳娇娇接触太多,怕麻烦。 “你那天有事?”秦宝珠想也不想就说道:“那我再换个日子。” 秦玉珠赶紧直制止,“不用换。你玩你们的,不用管我。” “不行。你必须得在。你就说你哪天有空,我就哪天请她们打马球。”秦宝珠小声嘟囔道:“本来人就小气,万一你回头吃醋生我的气,我不是冤枉嘛。” 和柳娇娇交朋友的主意,是秦玉珠出的,她怎么会吃醋。其他人和秦宝珠的关系再好,也越不过她去,因为她不仅是好朋友,还是有血缘关系的姊妹。 但无论秦玉珠怎么解释,秦宝珠就是不听,非拉着秦玉珠一起。 秦玉珠无奈,“行吧。既然请相熟的小郎君和小娘子们打马球,那把严济慈也叫上。” “凭什么?”秦宝珠不乐意的说道:“你不是说要等他明年中举再行动吗?打马球干嘛叫上他。” “那我不得提前观察观察?”秦玉珠淡定的表示:“你不给他下帖子,我就亲自请他去。” 秦宝珠咬牙切齿,“行,随你,都随你!” 秦玉珠满意的点点头,提醒道:“到时候别拖我后腿哦。” “知道了。”秦宝珠回答得不耐烦。 秦宝珠举办宴会,不可能不邀请裴二郎,婆文海棠废文都在衣无贰尔七五贰八一但裴二郎有事,拒了,当天来的只有萧守义,严济慈,还有柳娇娇的竹马许晨。 在球场又看到了严济慈,萧守义立刻警惕了起来,对千山问道:“你不是说他跟玉珠上次只是偶遇吗?怎么今天他也来了。” 千山在心头捏了把冷汗,赶紧说道:“许郎君和柳八娘也来了,应该是秦大娘子给裴郎君面子,才把他们请来。郎君你会不会想太多了,严郎君哪能跟您比。” “可玉珠以前并不爱看游记。”萧守义皱眉。 那本游记他看了,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秦玉珠平时都不爱这些。 秦玉珠不是本土人士,不需要看游记了解外地的风土人情和山川河貌,外面的世界,她心里有数得很。而且她又不科举,平日里除了夫子布置的作业,她就只偶尔看看诗集。 所以秦玉珠忽然说自己爱看游记,萧守义立马就怀疑秦玉珠心里有鬼,只是他面上不显罢了。 这次看到严济慈在场,萧守义心里虽然烦,但也没说什么,而是笑吟吟的主动上前打了个招呼,转头就去找秦玉珠了。 一见面,萧守义就开始夸,“你今天的这身胡服真是飒爽。” 秦玉珠在他面前转了一圈,骄傲的说道:“和我阿姐是同款。我就跟她提了一嘴情侣款,她就非逼我跟她穿一样的。” 这一穿出去,大家就都知道她俩感情好了。 炫耀完自己的新衣服,秦玉珠就问道:“你来的时候,看到严济慈了吗?他来了没?” “他啊,来了,好像跟许晨在一块呢。”萧守义故作淡定的说道。 秦玉珠乐了,“那我找他去。” “你找他有事?” “没什么大事,就是邀请他待会儿打马球跟我一队。” 秦玉珠说得随意,说完她就甩开萧守义的手跑了。 萧守义站在原地,脸不由自主的就垮了下来,“玉珠不是不看脸的吗?怎么忽然对严济慈这么好?” 要真看脸的话,秦玉珠早就成了裴二郎的拥趸了,哪会帮他。 “还是说这个严济慈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优点?”萧守义转头对千山问道:“你说呢?” 千山一脸认真:“他哪点都比不上郎君。” 萧守义摸着下巴说道:“明年科举完派官的时候,想办法把他支远一点好了。” 有了主意,他心里就好受了许多,又乐颠颠的追上了秦玉珠的步伐,想看看这严济慈究竟有什么本事。 等走近了,萧守义就发现秦玉珠没跟严济慈在一块。严济慈此时正跟柳家姐妹说话,而秦玉珠只是在不远处看着。 萧守义拍了拍秦玉珠的肩膀,“嘿~,发现严济慈有朋友在,不需要你特意照顾了吧。” “你懂什么。” 秦玉珠不上前,是因为不想和柳娇娇有太多交集。 而严济慈却和柳家有一段渊源,短时间内和柳家的接触必不可少。 她得想办法推动一下剧情,让严济慈尽快从柳家脱身,免得吃肉的时候,总担心有骨头硌牙。 40-50 41 ? 第 41 章 ◎她瞎了◎ 这场马球赛, 秦宝珠给柳家下帖子,本以为来的只有柳娇娇一人,谁知道柳依依也跟着来了, 她就淡定的跟在柳娇娇身边,面上没有一点异色,好像之前被禁足的事,对她没有一点影响。 这心理素质,萧守义看了都忍不住啧舌, “以前没觉得, 如今看着, 这柳七娘还真像个人物。” 秦玉珠点点头,表示认同,但又有点疑惑, “我还是有点想不明白,就算报错孩子的事对她有影响,她不赶紧装老实,闹这么大动静做什么。” “柳家的事, 谁知道。”萧守义不在意的耸耸肩。 原书剧情里,柳依依也喜欢裴二郎,还是怂恿秦宝珠的小跟班之一, 所以柳依依有出手的动机。 如今秦宝珠道心坚定,对流言蜚语不为所动,柳依依却莫名的揽过了推人下水的活,顺带着还把秦宝珠给推了下去。 今天又看到柳依依,秦玉珠忽然就想起了书中的一段剧情。 裴家和柳家有仇, 而这个仇, 是严济慈和柳依依揭露出来的。 当初看小说的时候, 看到这段剧情,秦玉珠只觉得是小反派狗急跳墙,为了阻止男女主在一起,才揭的柳家的老底。 可柳依依这副冷静自持的样子,一点也不像能被嫉妒冲昏头脑的恋爱脑。 她要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故意去毁柳家,那这操作就值得细品了。想到这个,秦玉珠的汗毛一下子就立了起来。 “大伯母说得有道理,柳家的家风确实不行,否则也不至于把人给养歪了。”秦玉珠发出感叹。 萧守义左右看了看,小声的说起了长辈的坏话,“柳侯爷这人口碑确实不咋地,之前我还在书房听到我父亲骂他奸猾。表兄替他家找回孩子,他不想着报恩也就算了,居然还想撮合柳八娘和表兄,这哪是报恩,这不是恩将仇报吗?” 他坚定的站在秦宝珠这边,对柳娇娇一点好感都没有。要是柳娇娇真和裴二郎在一起,他估计得和秦宝珠一起破防。 秦玉珠知道一点内幕,说道:“是谁无所谓,主要是柳侯爷想和裴家结亲。” 当初打天下的时候,裴小将军也就是裴公的小弟,被敌军包围,向外请求增援。 柳侯爷明明收到了对方的信件,但掂量了一下敌我双方的实力,他怂了,所以他截杀了传令兵,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眼睁睁的看着裴小将军战死。 做了亏心事,柳侯爷晚上会睡不着,但他却没后悔过。因为他要是去救援了,他也会死,哪来现在的荣华富贵。 现在看到自家女儿和裴二郎关系不错,柳侯爷就灵机一动,想跟裴家结亲,要是成了,以后他也不用愁了。 但严济慈的父亲,就是被柳侯爷截杀过的一位传令兵,所以严济慈手里还掌握着一部分证据。最后他和柳依依合伙,让当年的真相大白,把柳家和裴家的仇摆在了明面上。 她要是提前推动这事,不仅能尽快解决柳家,还能帮秦宝珠看看裴二郎的态度。 裴二郎要是已经爱上了,那秦玉珠也没其他办法,毕竟真爱无敌。但裴二郎要是还没爱上柳娇娇,估计也不会排除万难,特意去喜欢仇人家的孩子,那是给自己找麻烦,权贵中心长大的小郎君,没那么傻。 “行,就这么决定了。”秦玉珠拍了拍手,立马转身去找秦宝珠。 看秦玉珠这么快就把严济慈抛在脑后,萧守义偷笑了一下,赶紧跟上。 “决定什么了?”萧守义问道。 “你别跟着我,我是去找阿姐说悄悄话的。” 被秦玉珠无情的赶走,萧守义刚翘起来的嘴角,立马垮了下来。 萧守义如今的人气不低,刚一落单,其他小郎君就围上来找他说话,邀请他待会一起组队,但萧守义的兴致却不高。 秦玉珠快步走到秦宝珠身边,挥退了春桃,俯首过去小声嘀咕了起来。 “我派人去查严济慈的时候,查出了一些柳家的事,我怀疑柳家……” 秦宝珠起初还听得漫不经心,听到后面,嘴巴越长越大,“不会吧。你怀疑的事要是真的,那柳家岂不是完蛋了。” 柳家完蛋是早晚的事。但早一点揭穿,就能浇灭更多的爱情火花。 “你不是不放心柳家两姐妹吗?裴柳两家要是成仇,她们也没机会了。”秦玉珠怂恿道:“不过是查几个人的事,反正也不麻烦。” 以前秦玉珠看小说,从不注意细节,只知道关键的证据在柳侯爷曾经的幕僚手里,幕僚的具体姓名,秦玉珠记不起来了,但如果想查的话,秦宝珠肯定能查到。 “查,必须查。”秦宝珠语气坚定。只要是和裴二郎相关的问题,她都能斗志满满。 秦玉珠提议道:“查出来的东西,到时候可以交给严济慈,让他捅出去,这样他既报了仇,我们又能袖手旁观。” “你不是看上严济慈了吗?你就不怕他被柳家报复?”秦宝珠一脸正经的提醒,“严济慈没有后台,万一出个什么事,就不好收场了。” 秦宝珠在长安长大,知道权势的力量。有些事她来做没问题,严济慈做,那就得掉一层皮。 “总得掂量一下他的本事吧。”秦玉珠无所谓的说道。 听到这个回答,秦宝珠就露出了一副糟心的表情,“我真是一点也看不出你喜欢严济慈。哪有你这样喜欢人的。” 秦玉珠小声嘟囔:“本来也不是很喜欢。只是他很合适罢了。” 严济慈父母双亡,家族势力又低微,很难越过秦家去,只要他是个聪明人,就知道该怎么做。 而且他还是秦玉珠已知的,未来爬得最高的那个人,既然是选潜力股,当然是选潜力最大的那一个。 就选对象这方面,她跟自家恋爱脑阿姐肯定是没有共同话题的,秦玉珠直接转移话题。 “客人都快到齐了,马球比赛咱们也可以组织起来了。” 秦宝珠起身,有些犹豫的说道:“都准备去查柳家,那我还用跟柳娇娇示好吗?” “当然要。咱们得做两手准备,万一查人得事情进展慢呢。”秦玉珠拉着她往前走,“正好,我也可以顺势邀请严济慈跟我们一队。” 愿意上场的人,一共分成两队,剩下的就在场外喝彩。 秦玉珠和柳娇娇这两个外来人士,都不太擅长打马球,但为了新鲜和热闹,都上场了。 众人拿着球杆你来我往,打得甚是热烈,秦玉珠练得更久一些,球场上没拖后腿,偶尔还能把球击过球门得分,柳娇娇稍逊一筹,全程划水。 他们这一队,萧守义的马术一骑绝尘,风头全都被他一个人抢完了。 “玉珠,把球传给我。”萧守义兴冲冲的喊道。 秦玉珠看了一眼他得位置,又看了一眼严济慈的位置,果断把球传给了严济慈。 严济慈虽然长得一副书生的模样,但马球打得并不差,只是不显山不漏水罢了,秦玉珠一把球传给他,他立刻就击球入门,得了一分。 秦玉珠见状,得意的朝萧守义说道:“你被那么多人拦着,拿到球了也不一定能赢,还不如把球给严济慈呢。” “你这不是小看我吗?”萧守义骑着马嚣张的围着秦玉珠转了一圈,意气风发的说道:“待会儿我就让你看看我的厉害。” 放完狠话,萧守义在马球场上就变成了一个显眼包。他的马术和球技都极好,十次有八次都是他在进球。也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严济慈在后半场,差点连球都没摸到。 虽然这一场比赛她们这队赢了,但游戏体验感属实一般,比赛一结束,萧守义就被秦宝珠拿球杆戳了好几下。 “你简直是太嚣张了。球全都让你进了,风头都让你抢了,也不让让我们。”秦宝珠嫌弃道:“下一场你不许上了,换人。” “谁叫玉珠夸那个严济慈的。我不得让那个严济慈见识见识我的实力啊。”萧守义打听道:“你们跟严济慈也没什么交情,怎么这次打马球还把他给请上了。” 秦宝珠鬼鬼祟祟的左右看了一眼,看到秦玉珠去喝水了,不在身边,她才小声说道:“还能因为什么。玉珠眼睛瞎了呗,为此还花精力去调查人家。” 哪怕是秦理问,秦宝珠都不会说实话,但萧守义不一样,这是帮她追裴二郎的得力助手,三人当初没少合伙做离谱的事,在秦宝珠眼里,萧守义就是可以说小女儿心事的自己人。 萧守义的手不自觉的攥紧,“你这话什么意思?玉珠看上他了,怎么可能?长安这么多家世好的小郎君,玉珠怎么会看上他。” “玉珠就是看中他家世不好,翻不过国公府这座大山,这样她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秦宝珠虽然不太赞同秦玉珠的想法,但也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做。 秦国公是开国功臣,地位拿命拼出来的,以严济慈的家世,想要赶上,至少得花二十年,在此之前,严济慈要是做了什么错事,秦玉珠不仅可以顺利和离,秦家还能压得他出不了头。 所以秦玉珠就是图对方好拿捏。 萧守义冷着一张脸没说话,手上的球杆被折成两段。 “虽然我也不赞成玉珠把亲事当成生意来做,但你这反应也太大了吧。”秦宝珠紧张的瞄了眼萧守义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没事吧。” 萧守义笑了起来,“没事,我好得很。” 42 ? 第 42 章 ◎好看吗?他买不起◎ “没事就好。”秦宝珠松了口气, 然后轻松的说道:“正好,我还想请你帮忙试探严济慈的品行。我阿兄这人吧,太实在, 没你招数多。” 萧守义只觉得要被胸口的那股气憋死了,伸手不敢置信的指着自己,“你让我去帮玉珠挑选未来夫婿?” “对啊。”秦宝珠回答得干脆利落。 听到这个回答,萧守义还能维持表情不崩,千山却直接倒吸一口凉气, 战术性后仰, 这是什么离谱的要求, 也太扎心了。 “要是严济慈品行不端的话,不用玉珠出手,我俩直接把他赶走就行。”秦宝珠摩挲着下巴, 有些勉强的说道:“要是品行还过得去,那就只有随玉珠了。” 秦玉珠也不喜欢裴二郎,但为了她,还不是努力帮忙撮合。所以哪怕秦宝珠看不上严济慈, 她也做好了帮忙的准备。 萧守义冷笑一声,想也不想就说道:“那严济慈一看就不行,还不如直接赶走, 干脆利落。” 这事不用秦宝珠帮忙,他自己就能搞定,严济慈虽然帮了裴二郎一点小忙,但靠山还是太单薄了。 “那不行。有件事还需要严济慈做呢,不能赶走。”至少柳家的事, 绕不过他去, 秦宝珠出主意道:“你可以把他带去妓坊, 找两个名妓勾搭他,坏他名声!” 萧守义咬牙切齿,“什么馊主意,你这是坏他名声,还是坏我名声!” 外地来的风流举子们,夜宿花街柳巷,有两个名妓做知己是常态。 可萧守义他们这种纯情小郎君是不会这么干的,他们都还没定亲,没加冠,不敢和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扯到一起去。 萧守义果断的说道:“行了,这事儿交给我,我保准能把严济慈送出长安。他年纪轻,过两年再参加科举也是一样的。” “别!”秦宝珠扯住他的袖子,警告道:“他还有用,不许坏了我跟玉珠的事!” “什么事我做不到,反倒需要仰仗严济慈了?”萧守义的脸黑了。 “过段时间你就知道了,你先别乱来。而且你连试都还没试,怎么就武断的判定严济慈不行呢……” 秦宝珠正唠叨着呢,秦玉珠就晃着球杆优哉游哉的过来了。 “怎么了阿姐,你把萧守义得罪啦,脸臭成那样。哟~球杆都弄断了,这是生了多大的气啊。” 秦宝珠立马搭话,“还不是为了那个严济慈,萧三跟我一样,都看不上,他恨不得一杆子立刻把他支出长安。” 萧守义紧张的捏了捏手指,嘴巴张张合合,最后还是只能耷拉着脑袋说道:“嗯。就是宝珠说的那样。” “严济慈也没你们说的那么差吧。”秦玉珠笑嘻嘻的说道。 这个时代的人成亲,想找个大家族,互相帮扶,但人多了在秦玉珠看来就是麻烦。就父母双亡这点,少有人能达到,秦玉珠自在惯了,可不喜欢上头有人压着。 秦宝珠:“但也没那么好。” “哎哟~知道了知道了,别说他了,咱们打马球去。”秦玉珠转移话题,拉着人往马球场走。 千山站在萧守义身后,用手指狂戳自家郎君。 萧守义低头垂眸,没说话。因为有些话他根本就不敢说。 可对着秦玉珠他胆小,对上严济慈,他的胆子可不小。回去之后,他就开始找人给严济慈下套,大肆鼓吹起了严济慈和裴家的关系,暗示他明年必定榜上有名。 这风声一出来,自然有人巴结,有人嫉妒。萧守义都没打算自己出手,只需要安排几个人去挑拨,就能给严济慈带来不少麻烦。文人多轻狂,严济慈要是把持不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做了什么不该做的,倒霉的就只有他自己。 举子到长安,都是为了扬名,看自己名声渐渐起来,严济慈最初以为是自己的交际起到了作用,可到后面,他就品出不对劲的地方了,直接闭门不出,躲风头。 “还挺滑不溜手。”萧守义倒也不急,淡定的说道:“我倒要看看他能躲到什么时候。” 反正严济慈只要不出门,就不会和秦玉珠有接触,危险性也大大降低。 但严济慈稳住不动,秦玉珠却可以主动去找他。 千山一打听到这个消息,立马就来向萧守义禀报,“秦家两位娘子明天一大早就要去裴府找严济慈。” “是真的找严济慈,还是以此为借口,找我表兄?”萧守义说道:“你去找玉珠提个醒,就说表兄他最近忙得焦头烂额,最好还是别去打扰。” “我跟二娘子提过这事。但她们还是要去裴府,说是有正经事。”千山弱弱的说道。 “去找严济慈能有什么正经事!”萧守义气得在原地打转转,骂道:“秦宝珠也不仗义。以前我怎么帮她的?她怎么就不拉着点玉珠。” 千山缩着脖子提醒:“秦大娘子也不知道您的心思啊。您端着不说,怎么还能怪人家。” “我跟她说?说了她转头就能告诉玉珠!这和我自己去找玉珠表露心意有什么区别。”萧守义恼羞成怒。 “直说也没什么的。”千山说道:“您要是不说,就算赶走了严济慈,还还有刘济慈,那么多狂蜂浪蝶,您赶得完吗?” 萧守义仰天叹气,“现在还不是时候。说早了,事黄了了怎么办?” 萧阁老官复原职之后,萧夫人不仅自己宴请过宾客,还去别家赴过宴,和秦玉珠接触过几次之后,她就喜欢上了,连萧守义偷她的花,她都没多说什么。 她知道萧守义的想法,但也借此对萧守义提出了要求,让他好好读书。 萧守义今年的学业要是有很大的长进,幺污儿二漆wu二吧椅欢迎加入看文她就去找贾氏谈,萧守义今年要是能通过学馆的结业考试,她死皮赖脸也能把秦玉珠弄到她家来。 经历过萧阁老罢官的事,萧守义已经长进了很多,再有亲事在前面吊着,他这段时间不可谓不努力。 而且萧守义也觉得母亲说的很有道理,不表现得好一点,母亲怎么好意思上门替他说亲。 在他达到母亲要求之前,他并不敢对秦玉珠胡乱说些什么,他想把家里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再去和秦玉珠表明想心意。 以前秦玉珠身边也没其他人,萧守义在学馆读书的时候还算安心,但这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严济慈,让萧守义立刻警觉了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萧守义就赶紧带着小礼物,去秦府堵人。 “你又送玉珠什么了?”秦宝珠率先打开盒子,就看到一套雕刻精美的八瓣莲花玉杯,夸道:“这雕工不错,我也喜欢,你哪儿买的,回头我也去订一套。” “我家亲戚送的。” 秦玉珠看向萧守义,刚想问他为什么又送重礼,萧守义就自觉的解释道:“没其他意思,就是觉得好看,你应该会喜欢,我就特意给你送过来了。” “每次都是这个借口。”秦玉珠的表情有些无奈,但又有些开心。这些礼物就是甜蜜的负担。 萧守义不是每次都送得很贵重,有时候送花,有时候送果子,有时候还送自己的手工,珍宝首饰虽然也在送,但掺杂在其中,好像也成了心意的代表,弄得秦玉珠只能被迫接受。 虽然萧守义送她的东西已经很多了,但这套玉杯还是让秦玉珠惊艳,杯壁薄如蝉翼,杯子旁边还雕刻着蔓延的花枝,杯子是一套的,但每个杯子的造型各不相同。 “喜欢吗?”萧守义问道。 秦玉珠点头,开心的说道:“喜欢,非常喜欢。” 萧守义:“严济慈就算做官。一年的俸禄也买不了这套玉杯。” “咳咳咳~”秦玉珠差点没被呛出个好歹来。 怕自己手抖把杯子摔了,秦玉珠把杯子放进木盒里,无语的说道:“你俩至于吗?严济慈又没得罪你们,怎么哪儿都要踩他一脚。” 类似的话,秦宝珠也说过,现在又轮到萧守义了。 秦玉珠嘟囔道:“早知道就不跟你俩说实话了。这些话你们当着我说就算了,可别去挤兑人家严济慈。” 秦玉珠的态度还是偏向萧守义和秦宝珠的,对严济慈并不怎么维护。 这态度让萧守义放心不少,想到当初他和秦玉珠的合作,萧守义试探的问道:“你老实交代,是不是严济慈花钱请你办事了?” 秦玉珠:“??” “他给多少,我出双倍,只求你别搭理他。”萧守义说得认真。 听到有这个可能,秦宝珠怀疑的看了秦玉珠一眼,也插了一脚,“对!我也出双倍!你不是想去岭南种甘蔗吗?我让管家给你买一大片地种甘蔗。” 萧守义:“我再给你准备一座茶山。” 茶的价值还没被发掘,甘蔗也不贵,这些东西价值不高,但因为距离的原因,置办起来麻烦,需要花心思。 这两位和她接触久了,送礼都往心坎上送。 秦玉珠语气不太坚定的说道:“你俩怎么回事,就是这么想我的吗?我可不是那样的人。” 43 ? 第 43 章 ◎她死了◎ 看萧守义张嘴, 还想继续加码,秦玉珠深吸一口气,赶紧打断, “别说这些了,还是先说正经事。” “可我现在怀疑这事也不是很正经。”秦宝珠奇怪的说道:“我现在想想,你还真有可能收了严济慈的好处。” 秦玉珠咬牙切齿,“行。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也不用去裴家了, 打道回府吧。” “好。”萧守义举双手赞成。 “哎, 别别别, 妹妹别生气,我刚刚就是瞎说的。”秦宝珠立刻认怂,服软道:“查都查了, 这些东西不用浪费了。” 因为有秦玉珠这个作弊器在,她们查人的时候,很快就确定了一位姓周的怀疑对象。 那位周将军出身一般,但却很得柳侯爷的欣赏, 哪怕能力不行,官位也不低。而且他的妹妹,还是柳侯爷的妾室, 一共生了两个儿子。 那位周姓的妾室是柳侯爷的爱妾,在后院能和柳夫人叫板,周氏的儿子更是柳侯爷看好的下任继承人。 但那两个小郎君,秦玉珠其实接触过,都有些蛮横骄纵, 论本事, 根本比不上他们的兄长。 柳侯爷对周家的偏爱过于惹眼, 不知情的人会以为柳侯爷爱屋及乌,因为爱家里的美妾,才会对周家格外照顾,但在秦玉珠看来,这不过是他的妥协。 她们查的东西,涉及到柳家内宅,还有官员的升迁调动,以严济慈的能耐,暂时还接触不到。 秦玉珠把这些东西交给他,也能省下他很多的功夫。 “你们怎么调查得这么细,连周将军这个月的出入轨迹都查清楚了。”萧守义有些好笑的说道:“周将军要真有什么把柄,柳侯爷得第一个弄死他。还有,你们也太小看裴公了,裴小将军当年的死要是有意外,他早就查了。” 秦宝珠被说服,“嘶~你说的还真有道理。” 萧守义继续分析,“这严济慈我也查过。他所在的那个村子被叛军屠了,他躲过一劫,去投靠了舅舅。柳家孩子报错在当地传开之后,他才和许晨关系莫逆,对柳家好像也特别关注,但你们不觉得他是为人势利,想做柳家的女婿吗?为什么会想到当年援军的事上?” “对哦。为什么?”秦宝珠歪头看向秦玉珠。 秦宝珠好哄得很,只要秦玉珠说得有道理,秦宝珠就信,现在萧守义说出了另一番道理,秦宝珠立马就转头信他去了。 秦玉珠一脸无语的看向萧守义,“你查这么仔细干什么?” 萧守义微笑:“顺手的事。” “你如果查得再仔细一点,就应该知道,他父亲曾经在裴家军任职,传闻死在了军中。但你可能不知道,严济慈每年都会回乡祭奠父母。而且他父母坟墓旁边,还有十几座无名的墓。” “真的?”萧守义的笑容僵住。 “嗯。” 选中的未来合作对象,她怎么可能连背调都不搞,别说严济慈死去的父母,连他舅家的情况,秦玉珠都有一份资料。 秦玉珠清了清嗓子,淡定的解释道:“在这件事上,我没想帮严济慈,只是因为寿宴落水的事,对柳家不满,觉得严济慈和柳家有猫腻,才会把奇怪的地方查了一遍。这些事情发生的时间太巧,我不自觉的就联想到了裴家。” 人家严济慈也不是傻的,莫名其妙就接受她的好意。所以,她只会告诉严济慈,她的目标是柳家。 秦宝珠对裴二郎的占有欲,肉眼可见,上次寿宴,柳家两姐妹又拉她下水,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秦玉珠因为想折腾柳家,再顺藤摸瓜,查到严济慈身上,好像也顺理成章。 “难道真是你说的那样?但不应该啊,柳侯爷不是蠢人,不可能不把尾巴扫干净。”萧守义还是有些怀疑。 秦宝珠幽幽的说道:“人家下手已经够利落了。一个村子的人都被屠没了,就剩一个孩子逃出来,你还想让他怎样。” 而且这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柳侯爷早把那些传令兵忘干净,只顾着防着那姓周的,谁能料到,当初随手弄死的小人物,也能有报复回来的那一天。 秦玉珠说道:“这次去裴家,就是去试探严济慈,要是能合作,就把东西交给他,联手坑柳家。要是我猜错了,那也没什么影响。” 但她笃定,她猜的肯定是对的,这合作必然能达成。 这事虽然和裴家也有关系,但萧守义只关心他的表兄和姨母,裴家的其他人,他都烦得很。 “合作什么。直接把东西交给严济慈,咱们别管。他要是在查的过程中出事,那凶手肯定是柳家,到时候我们再出手也不迟。他要是顺利,柳家两姐妹也没威胁了。” 萧守义这主意,完全不管严济慈死活。他们就只管投饵料,剩下的严济慈自己上。 “最好再提醒一下,他的身份藏得并不隐秘,秦家都能查到,柳家自然也能查到,逼着他赶紧出手。要是等明年科举之后,他中举再捅出这事,柳家空出那么多肥缺,他起步的官位不知道要高多少。” “事情才刚开始,你就想到那么远去了?” 这一套套的,听得秦玉珠都傻眼了。 还别说,原书剧情里,严济慈就是高中状元之后才揭发柳家,他本来就有才,皇上又有补偿的意思,起步就是六品。 她现在干扰剧情,提前揭露裴柳两家的旧仇,可以帮秦宝珠的两个竞争对手增大难度,可这也献祭的严济慈的一部分仕途。可能就是因为起步的那点差距,严济慈未来就做不到丞相。 秦玉珠有些牙疼,她原本只是想试试严济慈的能耐,但经萧守义这么一分析,这个坑好像有点大。 “你这什么表情?不会是舍不得吧?”萧守义不满。 “没有没有,我只是没想到这一茬。”秦玉珠表情复杂。 秦宝珠和严济慈之间,秦玉珠选的肯定是秦宝珠。她只是没想到,萧守义的长进居然这么大。 刚认识的时候,他还只是个爱面子的小屁孩,营销还得靠她出手。这才多久,萧守义不仅不执着那什么第一公子了,连做事的手段也比以前高了好几个台阶。 想到这个,秦玉珠一下子有些惆怅。 萧阁老罢官的风波,让萧守义一下子就长大了。可能再过不久,他就要去做治理一方的官员。而她和秦宝珠两个,还在围着裴二郎打转转,而且还不见成效。 朋友之间,一方越变越优秀,一方只知道享乐贪玩,这样下去,双方只会渐行渐远。 如果她还想继续和萧守义做朋友,好像也该再上进一点。 “你怎么用这个眼神看我。”萧守义被看得不自在,耳朵都红了起来。 “这么小气,连看都不让看了?”秦宝珠扭过秦玉珠的脸,“来,玉珠看我,咱们继续说咱们的。” 萧守义:“还有什么好说的。东西都在这儿了,你去找严济慈谈不就完了。干嘛拉上玉珠。” “我一个人去?那不行。”秦宝珠拒绝。 “有你们查出来的消息,只要严济慈真和柳家有仇,他必定会上钩,你怕什么。”萧守义无语的说道:“你俩要是不去,我去帮你们试探。” 就萧守义对严济慈的态度,逮着机会不得把人往死里坑啊。 秦玉珠赶紧说道:“我们都去,正好今天裴二郎不是在家吗?机会难得。” 萧守义是裴家的常客,一去到裴家,他就熟门熟路的把秦玉珠两姐妹带到了花园。 听到梅林里传来的琴声,秦宝珠的脚就跟生根了一样,一步都挪不动。 萧守义瞄了她一眼,说道:“是我表兄在弹琴。” “我知道。”秦宝珠咬了咬嘴唇,说道:“裴二郎这琴声,听得人心里无端的难过。他最近肯定过得不好。” “姨母病了有一段时间了。”萧守义想说点什么,但又顾忌着裴家的隐私,只能无奈叹气。 看秦宝珠只顾着听琴,一直站着不动,萧守义提议道:“要不你跟玉珠就在这儿等我。我去找严济慈,一会儿就回来找你们。” 秦宝珠干脆的应道:“好。” 秦玉珠看一眼萧守义,又看一眼秦宝珠,就秦宝珠被琴声勾了魂的模样,秦玉珠也不放心让她独自留在花园,只能留下。 但她对萧守义也不放心,叮嘱道:“你别乱来。” “知道。”萧守义勾起嘴角,大步离开。 萧守义刚走没多久,一曲结束,琴声停止,就有婢女来请秦玉珠两人。 这是裴家的地盘,客人的情况,裴轩自然清楚。等秦玉珠两人入座,裴轩还亲自给她们倒了一杯乌梅浆。 就在秦宝珠受宠若惊捧着杯子喝的时候,裴轩垂下双眸,淡淡的说道:“裴某已经有心悦之人了。” 秦宝珠手中的杯子差点落到地上,但还是强笑着追问道:“是我吗?” 裴二郎摇头,不敢直视秦宝珠的那双快哭了的眼睛。 秦宝珠深吸一口气,把眼泪憋了回去,攥紧了拳头问道:“是柳家的那个小娘子吗?” 除了柳娇娇,秦宝珠也想不出旁人了。 “阿姐。”秦玉珠一边握住秦宝珠的手,试图安抚,一边瞪裴二郎。裴轩要真在这时候说出柳娇娇的名字,秦宝珠说不定还真会冲动行事。 别看秦宝珠对上她是个傻白甜,但真比起来,秦宝珠可比她狠多了。她见血的时候都要犹豫一下,秦宝珠却能面不改色的射杀兔子、狐狸。 有反派资质的人,本性可不纯良。 在秦宝珠的注视中,裴二郎有些低落的说道:“她已经去世了。” 秦玉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盯着裴二郎猛看。 秦宝珠却没憋住眼泪,‘呜’的一声哭了出来。 44 ? 第 44 章 ◎误会◎ 秦宝珠的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那委屈又可怜的样子,看得秦玉珠止不住的心疼。 “阿姐,别太伤心, 这世上好男人多的是。” “呜呜呜~”秦宝珠根本就听不进去,自顾自的哭得伤心。 秦玉珠狠狠地瞪了裴二郎一眼,却看到他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哭声弄懵了,茫然又无措。 据她所知,裴二郎可没什么死去的白月光, 唯一有点联系的就柳娇娇。他要是真喜欢人家, 总不能咒人家死吧。所以心上人死了的借口, 很有可能只是裴二郎用来拒绝秦宝珠的。 虽然知道不是裴轩的错,但秦玉珠还是忍不住迁怒,“你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吗?非要这么戳人心窝子。” “我……”裴轩张了张嘴, 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其实要说起来,裴轩已经拒绝过秦宝珠很多次了,可秦宝珠根本就不吃他那套,喜欢就往前冲, 不管不顾。所以这次他直接来了个狠的,把心上人都搬出来了。 秦宝珠虽然正哭着,但看到秦玉珠为难裴轩, 她立马抽噎了一下,说道:“玉珠你怪裴二郎做什么,他又没有错。” 把自家妹妹摁住,秦宝珠用她那哭得湿漉漉的眼睛看向裴轩,委屈巴巴的表示:“反正你心上人都去世了。要不你跟我定亲, 过去的那些事, 我可以不介意。” 听到这话, 秦玉珠差点掐自己的人中,自家阿姐真是恋爱脑晚期,没救了。 裴轩也沉默了。 他想拒绝秦宝珠,所以编了个心上人出来,又为了不影响别家小娘子的名声,他又让那个心上人去世了。 谁知道,这样都没办法让秦宝珠退缩。 “我喜欢过别人,你不介意?”裴轩认真的说道:“两个相爱的人之间,是容不下其他人的。” 在裴轩看来,如果没有世俗的东西牵绊,他的父母一定是对爱侣,他父亲别说妾室,身边伺候的婢女都少有。在他小时候,父母也是如胶似漆,插不进一个外人。 哪怕他父母如今近似决裂,但曾经也深爱过。所以裴轩非常笃定的对秦宝珠说道:“今日你的反应,让我确信,你只是一时执着,并不是真的喜欢我。我都已经有心悦之人了,所以你别在惦记我了。” 秦玉珠附和道:“对对对,裴二郎说得对。连裴二郎都这么说,阿姐,你反思一下,你之前肯定是误会了。” 感情的事谁清楚?秦宝珠喜不喜欢,她也不知道,但如果能让秦宝珠少受一点情伤,秦玉珠也愿意顺着裴二郎的话说。 两个最在意的人,都说她的喜欢其实不是喜欢。 秦宝珠呜咽一声,胖手抹泪,疑惑的问道:“我不喜欢裴二郎,那我喜欢的是谁?” “不急。说不定那个人还没出现。”秦玉珠赶紧拉着人小声哄道:“咱们不管喜欢谁,最爱的一定要是自己,裴二郎何德何能,能让我家阿姐哭成这样……” 秦玉珠正哄人呢,萧守义就笑着向她们走了过来。 他的效率极快,一到客院,没有一句废话,直接就把查到的东西递给了严济慈。看到他变脸色,萧守义就知道这事成了。 果然,严济慈没禁得住复仇的诱惑,愿意冲在前面给柳家挖坑,哪怕知道自己被利用也无所谓,因为这才是他来长安的主要目的,甚至他还感激萧守义愿意跟他合作。 萧家有权有势,萧守义坑人的时候,很少玩阴的,但在严济慈这儿,他体验了一番把别人卖了,别人还要帮他数钱的快乐,忽然就理解了他父亲为什么忙得要死,心情还那么美妙。 他决定了,以后做事,还是得向萧阁老多学学。 萧守义脸上得意的笑容太明显,本来秦宝珠都已经快被哄好了,看到他,‘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 “怎么了这是?”萧守义一脸懵,摸不着头脑。他刚走的时候,两人还好好的,结果现在秦宝珠居然能哭成这样。 打量一圈在场的人,萧守义看向自家表兄,指责道:“你惹哭的?你不哄?” “我没事。”秦宝珠摇头,拉着秦玉珠就跑,显然是不想在裴家待了。 等上了马车,不见萧守义人了,秦宝珠才抽噎着说道:“刚刚我看到萧三郎,想到以后要跟他这样的小郎君成亲,我就忍不住想哭。” 怪不得不敢当着萧守义的面说,这拉踩也太过分了。 哪怕秦宝珠正难过着,秦玉珠也忍不住说了句公道话,“萧三郎哪里差了,亏他刚刚还站你这边教训裴轩。” 45 ? 第 45 章 ◎裴娇娇◎ 裴家花园里, 萧守义盯着自家表兄,无奈的说道:“秦大娘子人真挺不错的,你何必呢。” “我这两年都没有定亲的打算。不想拖累别家小娘子。”裴轩淡淡的说道。 听到这个回答, 哪怕萧守义对第一公子已经没那么在意,心头还是哽了一下。这个男人还要霸占两年这个位置,想想也够长安的小郎君们绝望的。 “这事又不是你说了算。我不信姨母不管你。”萧守义非常真诚的说道:“秦大娘子多好啊。喜欢你就不说了,靠山还硬,有秦国公在, 谁敢欺负她。” “你不用多劝。”裴轩轻轻一笑, “而且你说这些也晚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我把话说到那个地步,早就没有转圜的余地。” 萧守义哀叹一声,“我的表兄哎, 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啊,明明你对秦大娘子也有点意思,怎么就能狠心拒绝人家呢。你总得有个理由吧。” 无论是从感情方面考量,还是从家世方面考量, 秦宝珠都是那个绝佳的人选。偏偏裴二郎就是不为所动。 裴轩并不理会自家表弟的歪缠,自顾自的弹起了琴,气得萧守义哼了好几声。 发现确实磨不过自家表兄, 萧守义跺了跺脚,转身就走。 “我表兄的心怎么硬成这样。” 裴轩这态度,让萧守义心里都忍不住发毛。吓得他更不敢对秦玉珠多说什么呢,转头秦玉珠也这么拒绝他,这谁受得住啊。 他又不像秦宝珠那样, 脸皮厚, 想哭当场就哭了 “秦大娘子也怪惨的。”萧守义一脸同情, 对千山吩咐道:“你去挑两坛好酒给秦宝珠送去,还能借酒消愁。” 萧守义这礼也算是送到秦宝珠的心坎上去了。 感情无望之后,秦宝珠回家的当晚,就拉着秦玉珠陪她喝了一宿。 原书剧情里,秦宝珠这个时候把柳娇娇当做眼中钉,但现在,秦宝珠有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感觉。 “那个女人怎么就死了呢。要是没死,我还能跟她争一争。她死了,我就永远也争不过她了呜呜呜~” 这观念,还是秦玉珠灌输的。什么白月光的杀伤力有多大,死去的白月光还要加倍,在恋爱中死去的白月光超级加倍…… 要不然,裴轩还没那么容易把秦宝珠给唬住。 秦玉珠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闷了,幺污儿二漆wu二吧椅欢迎加入看文豪气的拍桌子道:“世上男人那么多,裴二郎不行,咱们立马换人。我就不信,除了裴二郎,这世上就没好男人了。” “但我长这么大,从没见过比他好看的小郎君。”秦宝珠不服,哭着又灌了一大口酒。 “真爱谁看脸啊。”秦玉珠不屑,“爱就是一种感觉,哪怕只看到他的背影,没看到他的脸,你心里就有一个声音告诉你,那就是他了。裴二郎长成这样,首先排除。” 她也不想搞这种抽象的,可谁叫自家阿姐是个恋爱脑。而且裴轩长得好看就算了,家世还顶尖,拼硬实力,少有小郎君拼得过,所以就只能靠感觉取胜了。 秦宝珠醉眼朦胧,憨憨的问道:“真的吗?” “真的。你以后肯定会遇到的。”秦玉珠说得笃定。 别看秦宝珠追着裴二郎跑,但喜欢她的小郎君也不少,秦宝珠的性格简单,对方真心对她,她就能以真心回报,她这样的性格,遇到对的人,很容易就能两情相悦,白头到老。 被裴二郎拒绝多了,秦宝珠倒也没那么脆弱,醉了一晚之后,就开发了新爱好,带秦玉珠去看胡腾舞,去看小郎君打马球…… 多出去看看,说定就能撞见比裴二郎好的人。 除了她最伤心的那两天,秦玉珠全程陪着,后面她就撒手不管了,得空了才去陪秦宝珠,平时就忙活自己的事。 她的作坊跟长安周边的农户有合作,农户种甘蔗的过程中出现了问题,都会来找她求助。 除此之外,秦玉珠还在到处收集不同品种的甘蔗,试图改良甘蔗的品种。因为白糖作坊和胡商有合作,秦玉珠还收集了大量胡人那边的种子,特意请人精心培育。 纯商人地位不高,她就只能砸钱,企图在农业上搞出点东西来,等她搞几座茶山,还可以打通和草原的贸易。 她背靠国公府,可以不需要打点官员,但买地买山的钱却是省不了的。大操大办下来,搞得秦玉珠兜里也没剩什么钱了,穷得就只剩那些金银首饰和绫罗绸缎。 秦宝珠在别的方面不擅长,但在吃喝玩乐上却极其敏锐,秦玉珠不过是把一件衣服穿了第二遍,她立马就看了出来。 秦宝珠还特意跑到西市的糖铺转了一圈,对秦玉珠说道:“你那糖铺生意是出了什么变故吗?要不你回家,我养你好了。” “没,我最近置了许多地,钱有些不凑手。”秦玉珠淡定的解释。 “我有钱啊。”秦宝珠主动说道:“我可以借你。” “现在倒不必,以后有机会再找你参股。”秦玉珠一边陪聊,一边拨弄着算盘。 秦宝珠趴在桌子上看了一会儿,忽然说道:“我昨天碰到柳娇娇了。她好像在医馆干活,看起来也很忙的样子。怎么你们都有活干。” 没有了裴二郎做支撑,她学琴也没那么勤奋了,最近天天在外面瞎玩,玩了一天回去之后,回想一下,好像自己什么也没干。 秦玉珠扒拉算盘的手停住,抬头问道:“柳侯爷能让柳娇娇开医馆行医?那这柳侯爷倒比我想的大气。” “才不是。柳娇娇离开柳家,想自立门户来着。”秦宝珠说道:“她说她前几天又掉水里去了,还是那个湖心亭,她才回柳家多久,这都是第二次落水了。” “又被推下水了?”秦玉珠震惊,“柳家的后宅居然能乱成这样?柳侯爷是干什么吃的。” “我现在都不过怪她了。她也怪可怜的。”秦宝珠同情的说道:“柳娇娇好像被吓到了。昨天我见别人都叫她裴娇娇,我问她,她说她想脱离柳家,继续做裴家女,反正她裴家的户籍还没消。” 秦宝珠说得随意,但这些话,却在秦玉珠的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同行不通婚可不是开玩笑的,柳娇娇要成了裴娇娇,那她和裴轩就彻底没可能了,原书剧情彻底崩盘。 秦玉珠表情古怪的问道:“柳娇娇被推下水两次,也不准备报仇,就这么灰溜溜的算了?不应该吧,感觉不像她的性格。” “柳夫人推的,她能怎么报仇?”秦宝珠撇了撇嘴说道:“她连骂她母亲脑子有病都不敢大声骂。除了跑,还能怎么办?” 听到这个回答,秦玉珠这下是彻底看不进去账本了。 46 ? 第 46 章 ◎大局为重◎ 秦宝珠透露出来的消息过于重要, 让秦玉珠把躲人的事情彻底抛在了脑后,转头就跑去找柳娇娇打探消息。不亲自问清楚,她也不放心。 医馆里, 柳娇娇正在忙碌,见到她就主动问道:“你有哪里不舒服?” “我消化不良,来药铺买点消食的东西。听阿姐说你在这里,我就来了这家药铺。”秦玉珠客套的问道:“这药铺是你的吗?” “嗯。我已经买下了,隔壁街还有一家卖豆腐的铺子, 也是我的。”柳娇娇笑着回道:“你要是想吃豆制品了, 可以去那家店照顾我的生意。” “那柳家?” “我不准备回柳家了, 既然当初抱错了孩子,还不如将错就错。”柳娇娇重新自我介绍道:“你以后还是叫我裴娇娇好了。免得周围的邻里听到了多问。” 看得出来,她觉得柳家就是个麻烦, 一点也不想沾惹上。 秦玉珠奇怪的问道:“你就这么算了?” 去柳家一趟,什么好处没占到,还被推下水两次,这亏吃得也太大了。 裴娇娇虽然不是吃亏的人, 但坑她的人是血缘上的父母,她也就只有认栽,“以前的事, 我就不计较了,就当是还了生恩。下次我可不会就这么算了。” 在柳家走了一遭,她的期待彻底破灭,父亲和母亲都是坑货,跟她也没什么感情, 满足完原身的执念之后, 裴娇娇就只想跑路。 “所以你以后就只是裴娇娇了?”秦玉珠再次确认。 “嗯。我本来就是裴娇娇。” 听到这个答案, 秦玉珠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原本她该高兴的,秦宝珠最大的竞争对手消失了。但裴娇娇和裴二郎没什么关系,裴二郎依旧拒绝了秦宝珠。不管是男主还是女主,都走了独美路线。 秦玉珠拿了一副消食的药,神情恍惚的离开。 但她还没走多远,马车就被人给拦住了。 “二娘子,是严郎君找你。”燕子小声说道。 秦玉珠推开车门,伸出脑袋,对严济慈问道:“刚刚你也在裴娇娇的医馆里?” “是。刚刚在那里不方便说话,所以我特意追来找你。”严济慈问道:“你们之前的承诺还算数吗?” 双方以前不是朋友,但有了柳家这个共同的敌人之后,双方就成了朋友。 可秦宝珠被裴轩拒绝,哭着跑出裴家的事,裴家许多下人都看到了。而且秦宝珠也一反常态,跟别的小娘子们追逐玩闹,最近都没往裴二郎跟前凑。这情况,让严济慈心里也有些犯嘀咕。 有些话也不能在外面乱说,秦玉珠对他招了招手,“先上马车。” 严济慈果断上车,再次问道:“对柳家的调查,你们还继续吗?” “不了。”秦玉珠摆事实讲道理,“我阿姐最近对裴二郎死心,对柳家也没什么敌意了。更何裴娇娇不想改姓,已经完全没了威胁。” 虽然秦玉珠当初促成合作,也是为了和严济慈有更多的接触机会,但经过萧守义那么一分析,她就发现,提前搞事,会对严济慈的未来产生一定的影响。 她以前就是图严济慈未来的权势,所以才会对这个潜力股释放好意。知道严济慈未来不一定官居一品,他虽然还是潜力股,但已经不是超级优质的潜力股,秦玉珠就没办法对他另眼相待。 没办法,她就是这么现实。 有时候,秦玉珠甚至能理解裴二郎的想法,有目的的喜欢,就像沙子一样,风一吹就散了。 看严济慈的眉头渐渐皱起,秦玉珠淡淡的说道:“你这是遇上什么难题了吗?你可以说出来试试,能帮我就帮。” “你能借我点可靠的人手吗?”严济慈问道。 为了复仇,他愿意借助一切能用的力量。所以秦玉珠她们给的东西,他想都不想就收下了。现在也毫不顾忌的来向秦玉珠求助。 他刚来长安,手下就只有两个忠心的仆从,小事还能花钱雇人办,重要的事就没办法了。严济慈原本的计划是花几个月的时间慢慢查,谁知道到长安没多久,调查进度就往前飞奔了一大截。 秦玉珠问道:“怎么?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是有一些进展。”秦家两姐妹能动用的资源,比严济慈多多了的,初始的资料还是秦家调查出来给他的,所以严济慈没有任何顾忌的汇报起了柳家的近况。 “裴娇娇和柳七娘都在劝柳夫人和离,但柳夫人不愿意,只想在内宅和那个周姓的妾室争斗……” 柳家内宅斗得太凶,让裴娇娇直接收拾包袱跑路,柳依依更狠,和严济慈两人勾搭上,把矛头对准了周柳两家。 严济慈跟秦玉珠借人,就是为了对掌握有证据的周将军出手。 周将军是朝廷命官,有些手段用在他身上不方便,秦玉珠怕严济慈出手连累到自己,只说道:“人我就不借你了,我也不够用。我送你一笔钱,你自己去买人使唤好了。” 秦玉珠不想掺和的意思有点明显。严济慈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这是严某的家事,你帮的忙已经够大了,再出钱不太合适。算我跟你借的,可以吗?” “可以,你准备借多少。” 严济慈说道:“五千贯。” “没问题,明天我让人送去裴家。”秦玉珠答应得干脆。 严济慈作为萧守义严防死守的对象,萧守义时刻派人关注着,知道他单独上了秦玉珠的马车,第二天还收了秦玉珠送来的礼,他立马就炸了。 “他有事不来找我,找玉珠做什么?”萧守义气得扔了两个玉杯。 千山劝道:“您白天在学馆读书,严济慈也找不到你啊。” “不是要钱吗?”萧守义冷哼一声,对千山吩咐道:“你也去跑一趟。也送五千钱给他。” “啊?”千山疑惑的问道:“真给他送啊?” 哪有给情敌送钱支援的,钱再多,也不能这样浪费啊。 “送。大局为重。” 萧守义咬牙切齿的说道:“既然玉珠有事让他办,我也不能拖后腿。等他把事情办完,我再想办法把他弄出长安。” 47 ? 第 47 章 ◎还得靠我◎ 秦玉珠给严济慈送钱, 那是早就谈好了的。萧守义不声不响的送去五千钱,严济慈根本就不敢要,第二天就让人给送了回来。 他知道秦家两姐妹的意图, 但萧守义究竟是什么意思,严济慈还有些没摸清,哪敢收他送的巨款。 “郎君,严济慈说他的钱够用,你这钱他受之有愧, 不敢收。”千山尴尬的带话。 “他这是什么意思, 收玉珠的钱, 不收我的钱?”萧守义冷笑一声,“他还真以为自己能攀上秦家的高枝?” “严济慈最近忙着查柳家的事,都没心思往二娘子跟前凑。倒是秦大娘子最近拉着二娘子蹴鞠打马球, 同场的还有不少其他小郎君。”千山提醒道。 哪怕秦玉珠看中严济慈,他的威胁最大,但这并不代表其他小郎君就没威胁了。萧守义平时都在弘文馆读书,能陪玩的时间少, 别家小郎君可不这样。 三品以上大员的嫡子可以入学弘文馆,学馆结业就能做官,若是家中子弟多, 不知道要占多少官位,所以每名官员有固定的入学名额。 那些资质一般的郎君,或是家中入学名额被用完的郎君,平日里有的是时间玩乐。在千山看来,这些长安的纨绔小郎君们, 也很有威胁。 但萧守义却没把他们放在心上, 淡定的说道:“一起玩玩罢了。玉珠才看不上他们呢。” 只拼家世, 那才好呢。可严济慈的优势是父母双亡,没有家族帮衬。长安的那些纨绔小郎君,本事比不上严济慈,家世比不上自己,一点竞争力都没有。 其实萧守义也知道秦玉珠在担心什么,裴家就是个很好的前车之鉴,裴轩的父母原本也恩爱得很,但祖父祖母偏心长子幼子,又刻意捣乱,搞得两夫妻的隔阂越来越深。 秦宝珠心悦裴二郎,自然不怕裴家的那边的糟心亲戚,秦玉珠却从裴家那边总结出来经验,决定找个父母双亡,还没有兄弟的人培养。 自家父母虽然和善,但秦玉珠不知道,而且这些东西,光是靠嘴巴说,是没用的,萧守义眼珠子转乱转,瞬间把主意打到了自家母亲身上。 萧守义对千山招了招手,俯身说上了悄悄话,“明天下午我逃课去找玉珠玩,母亲要是问你,你就直说?不要替我遮掩。” “您不是说那些纨绔小郎君不成威胁吗?”千山奇怪的问道。 “是不成威胁。”萧守义老神在在的表示:“你就跟母亲说,玉珠看上了严济慈,我急了,最近根本就静不下心来读书,只想变着法的哄玉珠玩。” “您这是想让夫人帮忙?”千山试探的问道。 萧守义磨了磨牙,“母亲会拿婚事吊着我上进,是因为她对这我的婚事有信心,觉得拖一段时间也不碍事。危机感不能只有我有,母亲也该感受一下了。” 原本十拿九稳的事,被半路杀出来的人搅局,他就不信母亲还能坐得住。 事情确实如萧守义所料,千山一说他逃课,萧夫人就皱眉追问起了缘由,千山也顺势说出了严济慈这个人。 “秦二娘子亲口说的,她觉得严济慈不错,还特意派人去调查了他的家世,查完居然更满意了。”千山苦着一张脸说道:“小郎君生怕秦二娘子被人哄走,逃课也要凑到秦二娘子身边陪着玩。” “行了,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萧夫人面色如常的遣退千山,等人走了,她立刻就火急火燎的去裴府找裴夫人。 她利用秦玉珠逼着萧守义上进,自然也知道秦玉珠的重要性,万一萧守义达到了她提出的要求,秦玉珠却嫁给了别人,母子之间必然会起隔阂。 萧夫人一到裴家,立刻就问起了裴夫人严济慈的情况。 “那也是个好孩子。听二郎说,严济慈才学深厚,明年科举必定榜上有名,说不定还会拿个状元。就是家世单薄了些,父母双亡,没有兄弟姊妹帮衬,以前一直靠着舅家生活。” 看萧夫人问得仔细,裴夫人好笑的说道:“怎么?是哪家小娘子看上了他,托你来说媒来了?” “是有小娘子看上了他,但我可不是来说媒的,就是来看看人。”萧夫人的表情一言难尽。 长辈想看人,借口很简单,尤其是严济慈还借住在裴家。没等一会儿,严济慈就出现在了主院。 “家中住着可还习惯?家中的下人可还尽心?有需要的,你只管和我说……” 作为家中的女主人,裴夫人把严济慈特意叫来关心日常生活,是件极其正常的事。 每隔一段时间,她都会这么做,目的也是为了照顾严济慈,敲打家中下人。她要是任由严济慈住在客院,撒手不管,严济慈在裴家绝不会住得像现在这么舒心。 萧夫人是裴夫人的姊妹,她出现在裴夫人的院子里,那也正常。 等到从主院离开,严济慈也没察觉出什么异样。 严济慈在的时候,萧夫人没说一句话,他一走,萧夫人眉头就皱了起来,“他长得太好看了。” ‘噗嗤’一声,裴夫人直接笑了出声,“确实好看,比我家国公年轻时候还要强些。可你不是不看重这些吗?怎么,年纪大了,反倒爱看俊秀的小郎君了?” “我是不看中皮囊,但那群涉世未深的小娘子们,大多喜欢长得好看的郎君。”见过严济慈的长相之后,萧夫人心中的警报立刻就拉响了。 看脸的女人太多了,旁边就坐着一个,裴国公的家世比崔家不知道低了多少,但就是因为他长得好看,直接俘获了裴夫人的芳心,不顾父母反对也要嫁她。 严济慈就像是裴国公年轻时候的优化版,长得比他好看,家世比他简单。而且她刚刚看过了,严济慈进退有理,气质斐然,哄个小娘子,那是轻轻松松的事,怪不得秦玉珠能看中他。 因为门荫、科举,世家的地位在一步步下滑,没了几十年前那种超然的地位,寒门士子只要真的有才,也能往上爬。 以秦家的权势,严济慈只要不是淡泊名利的人,对权利还有追求,他被秦家小娘子看中,就只有从了的份。能少奋斗二十年,谁不愿意? 就像当年的裴国公,可能对裴夫人的喜欢只有七分,但为了崔家的帮扶,七分喜欢也能演成十分,哄得裴夫人越陷越深。 根据从千山那里打听出来的情报,秦玉珠已经对严济慈上了心,后面只要等秦国公夫妇同意,这亲事就能成。 秦国公和贾氏,萧夫人都很了解,这两夫妻纯纯是佛系养娃,活着就好。只要秦玉珠挑中的人没什么大问题,他们就会点头同意。 严济慈只是家世差些,其他都没问题,秦国公没有理由拒绝。若是明年严济慈科举名次靠前,秦国公只怕会更满意。 她要是再拖下去,很可能就会把儿媳妇给拖没了。 想的这里,萧夫人就急了,从裴府离开,就给秦家下了帖子,下午就把贾氏约出来礼佛。 哪怕知道今天萧守义今天逃课去找秦玉珠玩儿了,萧夫人还是问道:“怎么没见宝珠玉珠两个?” 贾氏一脸无奈,“她俩就没消停过,老早就出门了,喊了一群人去庄子里围猎野猪去了。” “怪不得咱们两家的孩子能玩到一起,我家三郎也爱这么玩。”萧夫人夸道:“守义他今年长进多了,得了皇上嘉奖不说,这月月考也名列前茅,明年,最迟后年,他就能从学馆结业,出来做官。” 虽然不太明白萧夫人为什么突然夸起了自家孩子,贾氏还是附和道:“你谦虚了,守义今年声名鹊起,不知道有多少人夸呢。还是你们崔氏会教孩子,只裴二郎跟萧三郎两个,就把长安的小郎君衬得黯淡无光了。” 萧夫人也没说废话,表明自家孩子的优点之后,她就委婉的说道:“玉珠这孩子,明年就及笄了吧?” “是呢。”贾氏懂了,矜持的笑笑,“时间过得真快,明年玉珠都要及笄了。你家三郎也是,一眨眼就长大了。” “玉珠这孩子,我看第一眼就喜欢得紧……” 你一言我一语,两位夫人对自家孩子的婚事,都有了一点默契。 孩子的婚事,贾氏不可能立马就答应,回去之后,必然要和秦国公商量,民主一点的话,还会问一问秦玉珠。 但夫妻一体,贾氏没有当场断然拒绝,这事儿基本就成了。 等送贾氏离开,萧夫人轻松的甩了甩袖子,自得的说道:“这事儿还是得靠我。靠我家那个傻孩子,人早晚得飞,光追在人家屁股后面追有什么用啊。” 这个时代自由恋爱是少数,大部分都靠父母把关,长辈几句话就能敲定孩子的婚事,长辈要是不满意,小年轻的感情再深厚,也要平生许多波折。 萧守义走的就是上层路线,想等长辈达成了共识,他再对秦玉珠表明心意。 他逃课,提出严济慈,就是想逼一逼自家母亲,想让萧夫人有点危机感,对上秦玉珠的时候,多展现自己温柔的一面,别把人吓跑了。 虽然逃课另有目的,但陪秦玉珠去庄子里围猎野猪,他也玩得十分开心。 野猪泛滥的时候,会成群结队的下山糟蹋庄稼。村子里的人发现野猪下山觅食,就会上报。长安的小郎君小娘子们本就喜爱围猎,一得到消息,就会呼朋唤友,去村里打野猪。 只要真发现了野猪,一群人动了手,不管有没有猎到,少年们都会被乡民们补偿,因为他们带来的人踩踏了庄稼。所以各村的百姓对来围猎的小娘子们都很热情。 这次围猎野猪,全靠猎犬,各家带上十来只猎犬,一声令下,上百只猎犬就开始对野猪围追堵截,逼得野猪满山乱窜。 野猪的奔跑速度比猎犬还快,慌张的左冲右突,只想逃进山里,但百多条猎犬拦路,空中还有猎鹰骚扰,野猪无处可逃,身上的伤口逐渐增多。 “嗷嗷嗷~” “汪汪汪~” 漫山的狗吠声,还有野猪慌张的惨叫声,听得一众小娘子热血沸腾。 “上上上,拦住拦住……” “咬死,别松口。” 萧守义和秦玉珠就在树上看热闹,为了防止秦玉珠不小心掉下去,萧守义一手抓住树枝,一手拉着秦玉珠的胳膊。 有人护着,秦玉珠就随意得多了,站在树杈上肆意的给自家的猎犬加油鼓劲。 “大黑咬它,咬它。” “哎呀,小黄被野猪给撞了。小黄回来。” 48 ? 第 48 章 ◎他跟你不能比◎ 狗仗人势, 她们人多,还有众多护卫帮忙,猎犬就格外的凶猛, 几头野猪很快就成为了大家的战利品。 一共五头野猪,两大三小,大的不过一百来斤,小的就四五十斤的样子。野猪肉大家平时不爱吃,但这次是大家亲自猎杀的, 所以大家都不在乎味道, 只图个热闹。 秦玉珠派人从马车上搬烧烤架子, 让护卫帮忙杀猪,忙得不亦乐乎。其他小娘子也从马车上搬糕点水果,搞出了一副野餐的架势。 刚刚凑热闹的时候, 话说多了,嗓子不舒服,秦玉珠一边指挥人干活,一边拿了个野果来啃, 结果被酸得一哆嗦。 “萧守义你这果子哪摘的,太酸了。” 看到秦玉珠被酸得扭曲的表情,萧守义被逗得笑出了声, “谁叫你吃的。这是我特意留来烤肉用的。” “你还烤肉啊?”秦玉珠惊讶的问道:“你不回学馆?” “怕什么。太久没逃课了,我怕夫子不适应。”萧守义笑嘻嘻的说着,又递了个野果给秦玉珠,“你尝尝这个,这个甜。” 因为是靠祖上的荫庇入学, 学馆里的学生资质参差不齐, 普遍比科举的学子差一个档次。有些读了十来年书的人, 结业考试还得考通融才能过。 萧家管得严,萧守义哪怕吃喝玩乐样样精通,他的学业也从没落下过。反正他对学馆的结业考核有信心。 出来玩嘛,自然是越自在越好,得知萧守义不用赶着回学馆,秦玉珠也不着急了,开心的拉着他一起动手烤肉。 大家一边烤肉一边吃,很快就酒足饭饱,收拾好东西,牵着猎犬回城。 分别的时候,秦玉珠就对萧守义问道:“野猪肉你要吗?” “要啊。分我个猪后腿。”萧守义大咧咧的说道。他一没出猎犬,二没出护卫,自己一个人跑去混吃混吃不说,走的时候还准备带点。 野猪肉不稀罕,秦玉珠也没有舍不得的意思,只问道:“你带野猪肉回去,不就露馅了吗?” 出来这一趟,为的就是露馅,萧守义挑眉,“不怕。最近我母亲心情好。” 这下秦玉珠也没啥好说的了,立刻让护卫去帮忙分割野猪。 在山里玩了那么一通,秦宝珠和秦玉珠两人都只想赶紧回去沐浴休息,但她俩刚进大门,就被贾氏的婢女叫住,仔细询问了今天的围猎野猪的事。 “叫母亲放心,我们一点事都没有,好着呢。” 孩子出去玩了一天,母亲总得知道自家孩子是否安全,跟谁在玩……秦宝珠说了几句就赶着去沐浴去了,剩下的全让春桃交代。 听婢女回禀今日一起围猎的还有萧守义,贾氏不自觉的就笑了,点评道:“倒是个有心的小郎君。” 贾氏身后的婢女跟着说道:“可不就是有心吗?萧三郎给二娘子送的礼物都没断过,不是珠宝首饰就是鲜花,二娘子平日里簪的花,都是精品,几十贯钱一株的花,萧三郎也是说折就折。” “萧夫人爱花,往年都会办几场赏花宴。就今年,一场都没办。”贾氏忍不住笑着调侃道:“看来萧三郎跟他母亲不一样,不是给爱花的,倒是个辣手摧花的。” “为了讨小娘子欢心,可不得辣手嘛。”婢女跟着开了句玩笑。 萧守义也是贾氏看着长大的孩子,平日里和秦宝珠两姐妹又亲近,时常凑到一起玩。 让他做秦家的女婿,贾氏非常满意,笑呵呵的说道:“如果是别家的小郎君,我定要问问玉珠的想法。但像萧三郎这样的,我都懒得张这个嘴。” 两人关系好成这样,一看就是郎有情妾有意,她都不用去问。 家里一共就两个小娘子,秦宝珠的亲事已经拖了一两年了,现在能把秦玉珠的亲事定下来,那也是好的。 贾氏拨动手中的佛珠,对婢女吩咐道:“去请国公来,就说我有事找他商量。” 两夫妻老早就分开住了,只会在有事的时候凑在一起商量。正因为家中人口少,又不热闹,秦宝珠两姐妹才会天天跑外面去撒欢。 秦国公是属于一喊就到的人,来了就直奔主题,询问贾氏叫他来的原因。 “我今天和萧夫人礼佛,说起了萧三郎和玉珠……” 秦国公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萧守义这孩子是不错的。但萧阁老这人有些麻烦。” 今年萧阁老被罢官,不是第一次,几年前萧守义还小的时候,萧阁老也被罢两过官,同样也是很快就起复。他不仅是前朝皇帝的心腹,太上皇的心腹,混到现在,又成了当今的心腹。 萧阁老本人厉害也就算了,他的家族也不差,毕竟是前朝皇室的姻亲,还能和顶级世家崔家联姻,萧家说一句树大根深也不为过。 正因为萧家根系枝蔓太多,秦国公才不想跟他们多加牵扯。秦理的资质一般,他如今的资源已经够秦理挥霍了,不需要再到处交好,免得犯忌讳。 像他这样名声太好,声望太高的武将,是最容易被忌惮的。 如果让秦国公亲自去挑女婿的话,他会挑个家世中等,小郎君自己足够上进的。 萧守义他很满意,但萧家让他为难。 贾氏听秦国公说完,直接冷哼一声,“你早就交出兵权,又时不时的装病躲着,还不够吗?还得把家中儿女的亲事也搭进去?” “什么装病?我那是真病。”秦国公咬牙,“我年轻的时候打了几百场仗,暗伤本来就多。” 贾氏在心中暗骂了一句‘活该’,嘴上却淡淡的‘哦’ 了一声,嫌弃道:“我以前让你替宝珠去裴家说亲,你不愿意,说强扭的瓜不甜,如今玉珠和萧三郎两情相悦,你又要阻止?怎么着?你就见不得咱们家的孩子如意。” 她见了太多生死,只觉得世事无常,所以她就根本不想管那些枝枝蔓蔓,只要自家孩子过得舒心就好。 被贾氏莫名其妙的怼了一顿,秦国公无奈的说道:“无论是萧家还是裴家,我都没说不同意,你急什么?” 他都愿意秦宝珠嫁裴家了,对秦玉珠嫁萧家能有什么意见。他只是想提醒一下,如果有其他选择的话,可以选别家。 当然,定了萧家,他也认。 而且提起裴二郎,秦国公不得不替自己解释:“裴二郎有多招小娘子喜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倒是去探过裴国公的口风,他都不搭茬,我怎么好意思往下说。” 别家是一家有女百家求,裴家有第一美男,百家小娘子惦记。别说秦家这样的新贵,顶级世家的嫡女,裴轩也是娶得的。 他们夫妻两个,都想满足秦宝珠的心愿,要不然秦宝珠的婚事也不会拖这么久还没定下来。 就凭裴二郎把自家女儿迷得神魂颠倒,贾氏对他就喜欢不起来。 “上次宝珠被裴二郎拒绝,哭着回来,最近好像看开不少,你认识的小郎君多,先替宝珠挑一挑,试试有没有宝珠喜欢的。”贾氏叮嘱道。 “嗯,知道了,这事我放在心上了。”秦国公认真的说道。 比起秦国公夫妻的生疏,萧阁老夫妇的感情就要好得多。关于萧守义的亲事,两人早就通过气。 萧夫人心疼自己儿子,怕事情有变故,急急忙忙的就去找贾氏探口风。萧阁老却有些气自家孩子不争气,居然为了个小娘子就逃课。 所以萧守义一回家,就被罚去跪半个时辰的祠堂。 这结果他早有预料,反正他是吃饱喝足回来的,跪祠堂也不碍事,跪完他就对千山问起了萧夫人的情况。 “怎么样?当时母亲是什么脸色?” “面色如常。但我打听过了,今天夫人去裴家了,八成是去打探严济慈的情况去了。”千山认真的回道。 萧守义要求也不高,满足的说道:“这就够了。” 萧夫人约贾氏见面的事,千山根本就不知道。萧夫人好歹是当家主母,她的行踪想要瞒过千山和萧守义再简单不过。 萧守义原本也没指望萧夫人能干嘛,他只想母亲别拖他后腿,对秦玉珠好一点,她俩关系好了,他的难度就低了。 至于其他的,他都没敢多想。 萧夫人见了严济慈之后,危机感超标,直接去找贾氏提亲的事,完全不在萧守义的设想中。 虽然萧夫人已经把活干了,但她嘴上可不这么说,对着萧守义,她就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对萧守义逃课,一点也不在乎。 “母亲知道,你这段时间读书也读累了,偶尔出去玩一玩也没什么。” 萧守义试探道:“母亲今天去看姨母了?” “嗯。我还在裴家看到了一个很俊俏的小郎君,好像是叫严济慈。不过他好看归好看,跟我儿完全不能比。”萧夫人语气轻蔑,好像根本就没把严济慈放在眼里。 萧守义怔住,这不对劲啊,萧夫人这态度,跟他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严济慈明明是很大的威胁。因为这场亲事,秦玉珠的态度,秦家的态度,最为重要。秦玉珠看中严济慈,他就赢了一半。 母亲哪怕不采取什么行动,也该拿严济慈逼着他上进。毕竟严济慈明年才科举,他还以为母亲会劝他抓紧在今年完成学馆的结业考核。 严济慈的事,是萧守义主动让千山透露的,偏偏他不能表现出来,只能硬邦邦的说道:“我一点都不喜欢那个严济慈。” “哦。”萧夫人无所谓的说道:“你不喜欢就不喜欢吧,反正他跟你也没什么关系。” 萧夫人把天聊死,就赶萧守义回自己的院子。等人走了,她才轻抿一口葡萄浆,得意的说道:“跟我斗,还嫩了点。” 49 ? 第 49 章 ◎结果◎ 答应过孩子的事, 她岂敢失信?萧夫人不敢拿母子俩的感情去赌,她探完贾氏的口风,知道这亲事已经稳了, 所以她才会这么淡定。 觉得萧守义心性还得磨一磨,所以萧夫人深藏功与名,任由萧守义继续折腾。反正萧守义总会明白,逃课这样的小把戏,玩得再多也没用, 好好从学馆结业, 才是正道。 萧守义逃完课, 发现萧夫人的反应不如预期,他也不逃了,继续在学馆闷头努力。 他这个样子, 倒是让萧夫人惊讶了,再次把千山找来询问情况。 “三郎最近倒是稳重,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千山犹豫了两秒,还是说出了萧守义教他的瞎话, “秦二娘子夸严郎君读书厉害,郎君不服,所以最近在苦读。” “呵呵。”萧夫人的嘴角抽了抽。 不愧是她的好大儿。她逼着读书不管用, 秦玉珠不过是夸了严济慈几句,他立马知道上进了。 虽然知道严济慈读书厉害,萧夫人在千山面前依旧嘴硬道:“三郎愿意读书是好事,不过他跟严济慈比什么?只要他能达到我的要求,我有的是法子让严济慈离开长安。” 严济慈在长安没有靠山, 想慢慢熬上去, 难得很, 还不如外放出去,靠实力慢慢往上升。她只需要帮忙安排个好官职,不愁严济慈不心动。 萧夫人原本就是这么安排的。她替儿子抢了人家的好姻缘,顺手帮一把,也是应该的。 就萧夫人现在这态度,别说萧守义急了,连千山都忍不住替自家郎君急,等回到萧守义身边,他就念叨上了。 “夫人是真没把那个严济慈放在眼里,他的事,怕是只有郎君自己想法子。” 这个时候,萧守义倒是稳得住,“不急,我还有时间。玉珠最近对那个严济慈好像没兴趣了。” 之前秦玉珠是对严济慈挺热络,最近被秦宝珠搞的那些活动分散了注意力,好像已经把严济慈抛在了脑后,连提都很少提了。 秦玉珠的态度,让他放心不少。 而且有些事,他急也没用,不拿自己的本事说服父母,他总不能自己一个人去找秦玉珠,找秦国公……那样别说求娶人家的小娘子了,不被大棒子赶出去就不错了。 不过秦玉珠对严济慈的兴趣减少,萧守义对他的防备却没有减少,一直都派人盯着他。 等严济慈搞定那个姓周的将军,拿到大部分证据,他就直接找上了秦玉珠两姐妹。 “这事牵扯到裴家,严济慈无官无职,又不敢连累舅家,只能向裴家求助。柳家的事,我们都知情,还给了严济慈不少帮助,裴二郎又是我表兄,不提前跟我表兄提个醒,说不过去。” 两家是姻亲关系,如果只是怀疑,萧守义什么都不说也正常。现在严济慈都拿到关键的证据,事情就是板上钉钉,他再知情不报,就显得用心不良了。 萧守义说完,就看向秦宝珠:“由你去说,裴家就欠了你个大人情。你去不去?” 秦宝珠很心动,但又很犹豫,“裴二郎有心上人了。” “就是就是,他都有心上人了,阿姐就别搭理他了。”秦玉珠赶紧附和。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裴二郎的心上人,秦宝珠的情绪就低落了下来,委屈巴巴的玩起了自己的手帕,不想说话。 秦玉珠转头看向萧守义,问道:“柳家的调查结果,你怎么知道得怎么清楚?” “我一直盯着他呢。”萧守义冠冕堂皇的说道:“事关裴家,我当然上心了。我倒不怕严济慈撇开我们抢功劳,就怕他在裴国公面前提那么一嘴,我就里外不是人了。” “严济慈应该不是那样的人。”秦玉珠说道:“他约了我明天见面,我猜他应该就是想说这件事。” 萧守义淡定的表示:“他势单力孤,当然想借秦家、萧家、裴家的势。” 反正被萧守义那么一说,严济慈不管对不对她们和盘托出,都是有鬼。 秦玉珠瞄了萧守义一眼,小心翼翼的问道:“严济慈哪里得罪你了?你好像很不喜欢他。” 都这么给人家挖坑了,再说喜欢就虚伪了,萧守义说道:“是挺不喜欢他的。不知道为什么,看他第一眼就不喜欢。” 秦玉珠了解的点头。都怪严济慈长得太好看,同性看不顺眼可太正常了。 “既然严济慈都跟我约好时间见面了,裴家的事,还是等明天和他见过再说吧。他要知道自己一直被人盯着,那多尴尬。”秦玉珠建议道。 萧守义回道:“明天我要读书。这样吧,既然你们不愿意管这事,明天早上,我先跟我表兄简单说一说,铺垫一下” 他们先说,严济慈的功劳就要大大打折。不过这次调查,他们本就出力了,要不是秦玉珠两姐妹初期出钱出人脉,严济慈想把事情调查清楚,至少得花大半年。 秦宝珠听着萧守义三两句话把这件事敲定,她忍不住慌了,弱弱的说道:“你先别说,让我说。” 她声音太小,萧守义的心思又没在她身上,没听到,自顾自的继续说道:“这种事情,就要快刀转乱麻……” 秦宝珠猛然提高音量,大声的说道:“都说了让我来了!” “阿姐!”秦玉珠瞪大双眼,提醒道:“你都不喜欢裴二郎了,干嘛来蹚浑水。” 秦宝珠的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下来,“就是忍不住……” “那再忍一忍。”秦玉珠劝道。 “忍不了。看到这么好的机会从我面前错过,我难受。”秦宝珠无赖的说道:“这人情先让裴二郎欠着。我要是喜欢上别人了,我就不让他还了。” 秦宝珠那性子,一旦决定,那根本就劝不住。秦玉珠很铁不成钢的看了秦宝珠一眼,说又说不得,骂又骂不得,差点没把自己气到内伤。 萧守义倒是淡定,说道:“既然宝珠愿意管这事,那我就不管了。这事儿就交给你了。” “好。”秦宝珠立刻应道。 秦玉珠双手抱臂,坐着不说话,幽怨的眼神瞪完秦宝珠,又去瞪萧守义,埋怨道:“这事儿你找我阿姐干嘛。关于裴家的事,你就该找我私下说。” “我这不是习惯了嘛。”萧守义无奈的解释。 秦宝珠虽然觉得自己没做错,但还是忍不住有点心虚,左看右看,根本就不敢说话。 既然秦宝珠决定管,秦玉珠也果断撒手,连去见严 铱驊 济慈的事,秦玉珠都全权交给秦宝珠了。 严济慈为了拿到证据,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但等他取信于裴国公,三天时间不到,裴国公就当朝状告了柳侯爷,除了截杀传令兵,拖延援军的证据,还有一堆他侵占良田、强抢民女、宠妾灭妻的证据。 作为最主要的人证之一,严济慈也出现在了大殿上。除了他,柳依依也在。 致命的证据是严济慈给的,补刀的证据,是柳依依提供的。 原书剧情里,柳家只是被撤销了爵位,现在柳家直接被抄家流放。柳侯爷落到这个地步,柳夫人依旧不和离,柳依依和裴娇娇轮流劝说不仅不管用,还一人挨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直接让裴娇娇炸毛了,“要不是柳依依掀翻柳家,你早晚也得死,现在居然还好意思怪我们。你生不出儿子不是我跟柳依依的错,是你丈夫不让你生,关我们什么事。” 柳依依捂着脸,冷声说道:“我原本就不是你亲生的。如今救你一命,我们恩怨也算两清了。” “你是故意的。故意害你父亲,害我。”柳夫人气急。 柳依依也不反驳,轻笑一声,“对。我是故意的。你以前对我好,也对我不好。我不过是跟你学罢了。” 50 ? 第 50 章 ◎给你一万贯钱,离她远点◎ 裴国公下手太快太狠, 直接把柳家拍进了泥里,这效率,让秦玉珠瞠目结舌。 “我还以为最多罢官回乡来着。”秦玉珠还有些没缓过来。 秦宝珠:“小看人了不是, 裴国公怎么可能会手软。柳侯爷在流放的路上能不能保住小命还不一定呢。” 严济慈寒门出身,在长安并没有人脉,如果他科举考试之后再揭穿柳侯爷的作为,打草惊蛇,柳侯爷肯定会抹平一部分证据。不像裴国公, 他一出手, 直打柳侯爷七寸。 看在柳侯爷以前的功绩上, 皇上留了他一命,只判了流放。但柳家的子弟还可以参加科举,要是运气好, 流放途中遇上大赦,他们说不定都不用去那苦寒之地。 知道皇上念情分,裴国公并没有穷追猛打,但流放路上麻烦不少, 裴国公都不需要亲自出手,只要稍加暗示,柳侯爷就能病死在路上。 柳家被押送离开的当天, 没有太多人去送。柳侯爷坑死了裴家人,而裴国公正如日中天,所以除了裴娇娇和柳依依两个,根本就没人去送。 秦玉珠和秦宝珠两人,就坐在马车里远远的看热闹, 并没有下车。 “裴娇娇和柳依依两人也是怪。以前两人势同水火, 现在居然又和好了。”秦宝珠有些不敢相信的表示:“她俩把彼此的父母都送到牢里去了, 转头还能做好姐妹,真厉害。” 秦玉珠也有些感慨,“我也没见过这样的。” 谁家真假千金拿的是这样的剧本啊。 柳依依是个狠人,帮着严济慈坑柳家人。裴娇娇也不赖,来长安之前就把裴家父母弄到牢里去了。 反正不是自己亲生父母,坑起来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 但打归打,骂归骂,柳家人被流放的时候,柳依依和裴娇娇两个,还是花钱替他们打点,给柳夫人准备了行囊。 真要被流放了,柳夫人也没那么硬气了,柳依依给她准备的厚衣服和私房钱,她也黑着脸收下了,天气渐冷,没有厚衣服真扛不住。 收了东西,柳夫人对柳依依依旧没有好脸色,只对裴娇娇说道:“是我眼瞎,养了个白眼狼。但你和她不一样,你是我亲生的,你一个人留在长安,我不放心,你跟我们一起走吧,路上虽然难了点,但好歹一家人在一起。” 裴娇娇想都不想就拒绝。 是长安的饭不香,还是长安的被子不暖和,她是有多想不开,才会跟着去流放找苦吃。当初她在柳家,柳夫人看她哪儿都不顺眼,享福的时候都没轮到过她,如今遭难了,倒想拉着她一起了。傻子才答应呢。 “咱们和裴家有恩怨在,你一个人留在长安无亲无故,我不放心……”柳夫人看着裴娇娇,拉着她的手,泪眼朦胧。 柳依依被晾在了一旁,但她也不在意,就双手抱胸,冷笑着补充道:“在长安有什么不放心的。你都走了,就没人拉着她去死了,说不定还能活得更长久些。” 这事裴娇娇深有体会,果断把手从柳夫人的手里抽了出来,“我如今姓裴,柳家的事我就不掺和了。” 裴娇娇在乡下的日子不好过。柳依依在侯府过得其实也不顺心。 柳夫人不得宠,但柳依依是唯一的嫡女,柳侯爷又亲自养了那么一段时间,自然是重视的。所以柳夫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时候,还会把柳依依捎带上。 因为柳夫人拉着柳依依一起以死相逼,世子之位才没落到柳侯爷宠妾的儿子身上。 这么做,柳夫人倒是达到了目的,柳依依却几次命悬一线。甚至裴娇娇这个外头找回来的亲生女儿,也被柳夫人拉着跳过湖。 碰上这样的母亲,谁敢跟她走,怕是还没到目的地,半路上都得被柳夫人坑死。 被两个女儿阴阳怪气的挤兑,柳夫人的眼泪落了下来,殷殷切切的说道:“母亲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母亲这一回吧,我十月怀胎生下你,怎么可能不疼你……” 之前柳依依还和裴娇娇姐妹相称,一听柳夫人这么说,她直接后退一步,看向裴娇娇,“说你呢。” 裴娇娇也不接茬,淡定的说道:“你拉我跳湖的时候,生恩我就已经还给你了。” “你俩真是好狠的心……” 柳夫人忍不住哭得伤心。但两个女儿就冷眼看着,都不说话,该做的她们已经做了,剩下的也不归她们管。 等到柳夫人被拉着离开,柳依依两人也没开口承诺些什么。 生恩,养恩。这两样东西一直束缚着她们。在得知自己不是柳夫人亲生的时候,柳依依甚至还松了一口气。 但她哪怕挣脱了自己心中的枷锁,世人却不会那么容易放过她。她检举有功,还得了赏赐。可她以后在长安,还是会举步维艰,因为她名声坏了,反噬家族的白眼狼,谁也不敢接近。 看着柳家人离开的身影,柳依依说道:“明日我就离开长安。你呢。” “我不急。”裴娇娇轻松的说道:“长安我还没待够呢。” 她来长安之后,大部分时间都都跟柳家人斗智斗勇了,还没好好感受过长安的生活。如今无关人等都走了,才是她最自在的时候。 两人如今虽然不是仇敌,但关系也一般,交谈了几句,就分道扬镳,各自离开。 “他们都走了,我们也走吧。”秦宝珠发现没热闹可看,赶紧把车窗给关上,天气渐冷,小风凉飕飕的往里吹,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她的手就冰凉了,忍不住感慨道:“柳家这路上不知道要折损多少人。” 柳家都被流放了,秦玉珠也把他们抛到了脑后,转头对秦玉珠问道:“我俩掺和的事,是不是露馅了?昨天大伯母问了我严济慈的情况,兄长也问了。” “好巧。他们也问我了。”秦宝珠嘻嘻一笑,自信的说道:“你放心,我这边是一点馅都没露。” 秦玉珠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况,不太确定的说道:“我应该也没露馅。” 柳家的事裴国公出了大力,但核心人物还是严济慈,他这次为父报仇,可谓是有勇有谋。凭一介白身,把柳家坑成这样,也能算得上是一位少年英才。 皇上罚了柳家,自然也会赏赐严济慈。不用等到明年科举,过几天,严济慈就要去上任八品的监察御史。 这起点不高不低,他要是明年科举能争个状元,可能会有个七品的官做。但他担心时间拖长了,会有意外发生。破破船还有三分钉呢,柳家虽败了,可万一有个什么忠仆暗中给他一棍子,他也吃不消。所以皇上给他赐官的时候,他并没有推拒。 他的表现,秦国公都看在眼里。 之前贾氏叮嘱过,让他多替秦宝珠盯着点,如今严济慈就入了他的眼。 家世什么的确实低了,但严济慈有一个优点是别人比不了的,那就是长得好看。 就严济慈那谪仙似的模样,让秦国公和秦玉珠起了一样的心思,秦宝珠不就是爱美人吗?给她安排就是。严济慈可比裴二郎好拿捏多了。 看着秦宝珠眼里都是裴二郎,秦国公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可别家的小郎君,秦宝珠又看不上。现在突然出现个相貌非凡的,秦国公心里立刻就有了安排。 严济慈位卑职小,秦国公当然不会亲自出手,所以他就支使秦理请人来家里做客,多接触接触,才能了解对方的品行。 秦理的客人,秦宝珠两姐妹原本是不用作陪的,但秦理非拉着她俩一起钓鱼。 “我又不爱钓鱼。”秦宝珠一脸不满。 “我也不爱写诗。你要不陪我钓鱼,那诗我就不帮你写了。”秦理威胁完又说好话,“这严济慈也颇有才名,待会儿还可以让他帮你作两首。” 快到下雪的时候了,初雪一下,一群小娘子又会举办赏雪宴,吟两首和雪相关的诗,秦宝珠也早做准备,提前追着秦理帮她把诗准备好。 她们也没想写什么传世名句,随便搞几首普通的诗句,关键时候应付一下就行。 看在严济慈能帮忙作诗的份上,秦宝珠和秦玉珠两人当天才没有溜达到别处去。 她俩和严济慈还是有话聊的,毕竟合作过,虽然到最后的时候,她俩撒手了,但前期她俩的功劳可不小。 双方一见面,严济慈就客气的向两人行礼,等秦理不在,严济慈才向秦玉珠道谢。 “皇上这次赏赐了我不少东西,但有些东西不能变卖,欠你的钱,我只能先还一部分,剩下的我还需要缓一缓。”严济慈商量道。 秦玉珠大气的摆摆手,“我又不急着用。你慢慢还就行。” 她俩说话,秦宝珠就知趣的换了个位置钓鱼。 在她的印象里,严济慈是秦玉珠看中的人,根本没想到,严济慈是秦理特意为她请来的。 亏得秦理还特意创造了机会,结果回头一看,秦宝珠和严济慈两人隔得老远,这情况,看得他直挠头。 这严济慈都长这样了,秦宝珠居然还看不上,难道真得裴二郎那样的才行?但不是他瞎说,这时间能比裴二郎还俊美的,一个都没有。 秦理正想办法呢,就有婢女禀告,萧守义来找他了。 看到萧守义,秦理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拉着他说道:“来得正好。走,咱们钓鱼去。” 他把萧守义安排到秦玉珠身边,再把秦宝珠拉到严济慈那边,宣布道:“咱们两人一组,比谁钓得多。我来做裁判,如何?” 纯钓鱼没意思,比赛就有意思了。秦宝珠立刻兴奋的答应道:“好!输了的就替我们作诗。” 反正她和秦玉珠分成两组,不管谁赢,都不亏。 秦宝珠看了一眼身旁的严济慈,又看了看秦玉珠,主动说道:“我要跟萧守义一组。他钓鱼厉害。” “我不干。”萧守义直接拒绝。秦理安排他跟秦玉珠一组,他正美呢,谁能想到秦宝珠居然会来搅局。 秦宝珠双手叉腰,强势的说道:“不行,你不能拒绝。” “凭什么……” 萧守义话没说完,秦玉珠也跟着帮腔道:“就这样定了吧。我跟严济慈一组。” 面对这样的结果,秦理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但还是强笑着说道:“行,就这么分吧。” 由不得萧守义抗议,秦宝珠直接扯着他的袖子把人拉走,走的时候,她还吐槽道:“你怎么这么没眼力见,非要去掺和。亏你和玉珠关系那么好,你也不知道帮着点。” “你平时就是这么帮忙的?”萧守义说得咬牙切齿。 秦宝珠骄傲的说道:“那当然了。我可是玉珠的阿姐,我不帮她谁帮她。等着吧,要不了多久……哎,你瞪我干嘛。” “秦宝珠!我平时对你也不错吧。”萧守义黑着脸问道。 秦宝珠老实的说道:“是挺不错的。” “那你还这么坑我?”萧守义压低了声音,生气的说道:“我说今天严济慈为什么会到你家做客。原来都是你捣的鬼。” “我怎么坑你了?”秦宝珠不解。 秦玉珠本来就看上严济慈,现在秦宝珠还在一旁帮忙撮合,这萧守义哪还端得住,气哼哼的说道:“反正这严济慈不行,我看不上。你不许替严济慈帮忙。” 秦宝珠皱起眉头,围着萧守义打量了一圈,语气奇怪的说道:“萧守义,你有点不对劲,我觉得你……” 萧守义干咳一声,打断她说的话,“平时我也帮你不少吧。你要真仗义,你就把严济慈赶走,别让他出现在玉珠面前。” 裴二郎的行踪和情报,基本都是萧守义给的,帮秦宝珠的时候,萧守义确实不留余力。 秦宝珠当然领他这个情,说道:“行。这事我听你的,本来我也没看上那个姓严的。你就等着吧,我出手,严济慈肯定消失得干干净净。” “你想干嘛?”萧守义问道。秦宝珠这口气,居然比他还大。要知道,为了给严济慈安排个长安外的官职,他要废老大的劲了,秦宝珠居然敢这么承诺。 事还没做成,秦宝珠也没敢透露,只说道:“你就等着吧。” 他俩心里琢磨着其他事情,就没想认真钓鱼,不过他俩不钓,也不想严济慈大丰收,所以他俩就在周边撒大量的鱼饵捣乱。 秦玉珠:“钓鱼就钓鱼,你俩搞什么呢?” “我们打窝呢。”秦宝珠理直气壮。 “那你离我远一点。”秦玉珠无情的赶人。 “就不。”秦宝珠说完,就拉着萧守义凑了过来,非要凑一起钓。 萧守义根本就不会拒绝,屁颠屁颠的就凑过来了。 不知不觉之间,严济慈就被排挤在外,他倒也自觉,一个人提着鱼竿往边上挪,把空间让给秦玉珠他们。 秦理看到这一幕,脸直接皱成了一个苦瓜。就秦宝珠这样的,他怎么撮合得动! 秦宝珠可不管他怎么想的,和萧守义联手把严济慈挤兑到一边就算了。 第二天她还直接找上了严济慈,约他在酒楼见面。 “秦大娘子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吩咐?”严济慈问道。 秦宝珠挺直腰板,淡淡的看他一眼,然后对春桃抬了抬下巴。 ‘咚’的一声,春桃和另外一位婢女把手中的箱子放在桌上,盖子掀开,里面黄澄澄的一片。 秦宝珠把手按在箱子上,霸气的说道:“我给你一万贯钱,以后离我妹妹远点。” 严济慈愣了两秒,回过神之后,轻笑着回道:“好。” 50-60 51 ? 第 51 章 ◎被人看见,对我不好◎ 严济慈答应得太干脆, 让秦宝珠准备的说辞全都憋了回去,心里有些古怪的想道:好歹也是个读书人,还是个替父报仇、忠义两全的人, 怎么这么没脾气。 被秦宝珠狐疑的目光打量着,严济慈解释道:“我跟秦二娘子只是朋友……” 朋友什么朋友,秦宝珠暗自撇嘴,秦玉珠的那点小想法,她全都知道。 “我可警告你。别打什么坏主意, 我家玉珠跟你就不是一路人。”秦宝珠威胁道:“你拿了我的钱, 以后再往玉珠跟前凑, 就别怪我不客气。” “嗯,知道了。”严济慈微笑着点头。一点都不觉得秦宝珠是拿钱侮辱人。什么都不干,就能白拿钱, 这生意不做白不做。 他跟秦玉珠可没什么关系,就是不知道秦宝珠为什么会误会,但这都不重要了。 现在有一个很好的外派为官的机会摆在他面前,他原本就准备离开长安, 以后他和秦玉珠就不会有太多交集,也算是完成了秦宝珠的要求。 长安权贵云集,还有一堆官二代等着升职, 他留在长安,不知道要熬多久,才能有被提拔的机会。还不如去找一县的主官,做出一定的政绩,靠本事说话。 秦宝珠给的这一万贯钱, 他还秦玉珠五千, 剩下的钱还能应急。他要去的是个穷县, 最开始的时候,他少不得要贴补一点进去。 他非常识趣的拿钱走人,倒是让秦宝珠更担心了。 等人走了,秦宝珠才转头对春桃问道:“你有没有觉得严济慈这表现,很熟悉?很像一个人。” “像二娘子?”春桃试探的问道。 秦宝珠苦逼的点头,“怪不得玉珠看中他。就这脸皮厚还爱财的劲,别人也学不来。” 春桃嘴角抽了抽, “大娘子你这话可小声点说。万一被二娘子知道,她指定跟你闹。” “哎~”秦宝珠叹气摇头, “原本以为这严济慈不足为惧。今天试探这么一下,我反倒觉得他威胁很大啊。” 春桃安慰:“大娘子怕什么。他都收了钱了,这秦家的女婿,他是做不成了。” “你这话倒没说错。”秦宝珠得意的挑挑眉,立刻就兴冲冲的打道回府,准备和大家分享一下今日的情况,尤其是秦玉珠。 没想到砸钱的戏码能发生在自己身边,秦玉珠嘴里的茶差点没喷出来。 “一万贯钱,你就这么白白给他了?”秦玉珠按住秦宝珠的肩膀左右摇晃,不敢置信的说道:“那可是一万贯钱!凭什么就这么给他啊。” 秦宝珠把自己的行为美化了一番,“我帮你试探他的人品。现在试探过了,他这人不行,见钱眼开,你还是换个吧。” “你把这钱花在他身上。还不如花在我身上呢。”秦玉珠捂住胸口,心疼的说道:“这笔生意简直亏死了。” 秦玉珠正心疼呢,燕子就抱了一个盒子进来,说道:“二娘子,严郎君那边派人还钱来了。” “不错,他这速度还挺快。”秦宝珠点评。 秦玉珠翻了个白眼,不想说话。 “你看人的眼光真不太行。还不如让我父亲帮你选呢。”秦宝珠摇头晃脑的说道:“就他收我钱这这一出,他肯定过不了父亲那关。” 看秦玉珠还不搭理自己,秦宝珠凑近了问道:“你不会真跟我生气了吧。” 秦玉珠抬头望天,有气无力的说道:“没。” 有些恼,但没真生气。严济慈会收这钱,就代表人家对她是真没意思。 她只是在愁,预备郎君不好选,没有严济慈,她又得慢慢找合适的人选,麻烦。 秦宝珠也自知理亏,没敢在秦玉珠的院子里多待,自觉的就溜了。 严济慈虽然优秀,但其他小郎君也不差,被秦宝珠这么一搅和,秦玉珠立刻就把他抛在了脑后,但贾氏可没忘记这么个俊美的小郎君,没过几天,贾氏又说起了他。 “上次来家里做客的严郎君倒是不错,我很喜欢,可以让你兄长跟他多亲近亲近。”贾氏一脸慈祥的说道。 秦宝珠得意的瞟了一眼秦玉珠,对贾氏说道:“母亲,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严济慈不行,他配不上玉珠,我已经把他打发了,你就别撮合了。” 秦玉珠一脸懵逼,她可什么都没说,“阿姐,你快别说了,大伯母没这意思!” “啊?是吗?”秦宝珠疑惑的看向自家母亲。 贾氏的脸上挂起假笑,手上的佛珠转得飞快,“是你想多了。你这孩子,怎么就想到这些地方去了呢,我不过是看这后生不错,多问了几句罢了。” 她面上淡定,心中却在暗骂秦国公眼光不行,让他挑女婿,一点都没挑在秦宝珠的心坎上,居然还能让秦宝珠误会那是妹妹的姻缘。 不过严济慈不行,也还有别人,慢慢挑,总能挑到合适的。 等从贾氏的院子离开,秦玉珠就一脸无语的说道:“阿姐,你怎么回事,大伯母又没有说什么,你怎么就忽然提我,搞得我脸都红了。” 和同龄人玩闹,秦玉珠倒不觉得有什么,但在长辈面前,秦玉珠就脸皮薄了。 “你真没隐晦的提一提?”秦宝珠歪头,“难道你不觉得母亲最近提严济慈提得有点多?” 秦玉珠无奈摇头, “没,真没。” “算了,既然事情解决了,我们就不提他了。”秦宝珠笑嘻嘻的拉着她的胳膊,哄道:“我在酒楼预定了烤羊羔,走,咱们去吃好吃的去。今天吃烤羊羔,后天弘文馆放假,去萧家吃水炼犊,好久没吃牛肉了,还挺想得慌。” 牛要耕地,哪怕是当朝顶级权贵,也不是想吃就能吃。 说起这个,秦玉珠也馋了,“萧守义哪搞来的小牛犊子?” “谁知道他的。”秦宝珠才不管来路呢,有得吃就行。这是她帮忙打发严济慈的报酬。 萧守义也没想到,秦宝珠就拿一万贯钱,就把严济慈给解决掉了。他当初也白送严济慈五千贯钱来着,严济慈当天就把钱给退回来了。 他还以为严济慈是个硬骨头,是个不为五斗米折腰的人,谁知道居然这么好说话。 萧守义翻来覆去的想了一遍,觉得可能不是钱的问题,是人的问题。 他和严济慈见面的时候,态度不好,咄咄逼人,严济慈防着他也正常。秦宝珠却明摆着一副没心眼的模样,花钱求的还是感情上的事,严济慈自然识趣的拿钱走人。 因为这事,萧守义还暗自反省了一波。以后待人,不管心里怎么想,还是热情单纯些的好,没得莫名其妙的让人防备。 秦宝珠花钱让严济慈别打秦玉珠的主意,萧守义也给他安排了个合适的官职,送他离开长安。这两个鱼饵,严济慈都咬了。 眼看着排除了这么大一个威胁,萧守义自然开心,早早的预备起一大桌子好菜,就等秦家兄妹来做客。 严济慈虽然被算计,但也得了好处。 钱这东西,秦宝珠亲自给的,来路清晰。但他所求的那个合适的官职,在他的多方打听之下,隐约在其中发现了萧家的影子。 最初他意外是裴家拉了他一把,谁知道却是萧家。他跟萧家可没什么关系。 但他一想到萧守义以前对他那莫名其妙的态度,还有秦宝珠突然给他送钱的举动,他很快就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柳家的事,他记得秦玉珠的恩情。 反正他都要离开长安了,所以他也无所畏惧,转头就低调的把秦玉珠约了出来。 “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秦玉珠开门见山的问道。只要想到秦宝珠花出去的那一万贯钱,秦玉珠对他就没了什么旖旎的心思,表情淡淡。 “秦娘子放心,我没有其他意思,毕竟秦大娘子花了钱的。”说起这个,严济慈就忍不住轻笑出声。 而秦玉珠则是一脸无语,谁当了冤大头,都不会有什么好脸色。钱都进了人家的兜了,就严济慈这模样,一看就是不会还钱的。 “你这样拿了钱不办事,也不怕我阿姐找你麻烦。”秦玉珠看似威胁,其实就是在开玩笑。 “不怕。我都要离开长安了,你阿姐应该也不会计较我们见的这一面。”严济慈淡定的说道。 “离开长安?”秦玉珠疑惑的问道:“你的官职不是监察御史吗?怎么会离开?” “换了。我要去外地做县令了。”严济慈慢悠悠的说道:“说起来,能有这样的好去处,我又是托了你的福。” “你说笑了。”秦玉珠一脸不信。秦宝珠又不是冤大头,送钱还送官,而且不是她看不起自家阿姐,想到官场上做文章,她还差点火候。 “我没说笑。我能外调,背后有萧家的影子,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萧三郎做的。” 听到这个回答,秦玉珠的表情彻底绷不住了,这么说起来,她们真的很像是给严济慈送经验的。 她帮忙报仇,秦宝珠帮忙送钱,萧守义帮忙安排官职。这是什么冤大头组合。 这些事情做都做了,秦玉珠只能嘴硬道:“没办法,谁叫我们都是好人呢。” 严济慈的眼神充满笑意,回道:“是,大恩不言谢。等以后我回长安,我再请你吃饭。今日就算了,我还没离开长安,可不敢乱来,萧家我可得罪不起。” 看秦玉珠不说话,严济慈说道:“这事我本可以不说的,但我把你当朋友,所以临走之前,特意跟你见了这么一面。该说的我都说完了,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秦玉珠虽然心里憋屈,但还是起身准备送人。 严济慈微笑,“算了,别送了,被人看见,对我不好。” 52 ? 第 52 章 ◎再给你安排别的小郎君◎ 看着严济慈大摇大摆的离开, 秦玉珠生气的捶了捶桌子,捶完之后手又疼,她又扭曲着一张脸揉手。 “阿姐就不说了。萧守义是怎么回事, 之前不是恨不得坑死严济慈的嘛,怎么现在还给他送好处。”秦玉珠实在有些气不过。 这不单单是自己人吃了亏的问题,更严重的是,秦宝珠和萧守义居然瞒着她,插手她的私事, 哪怕她们的目的是为了她好。 秦宝珠这么做, 她能原谅, 毕竟这是自家阿姐,而是平时做事也不着调,干出送钱的事也不意外。 可萧守义这是怎么回事?明明他现在看起来挺稳重一人, 怎么做起事来,跟秦宝珠一样不靠谱。 看秦玉珠坐在那里骂骂咧咧的嫌弃萧守义,燕子表情古怪的说道:“刚刚严郎君的意思,难道不是说萧三郎对二娘子您……” 刚刚严济慈那话里话外的意思, 都是在暗示萧守义心思不纯,萧守义自己心思不纯就算了,还觉得别人心思不纯, 非要把他支走。但严济慈得了好处,所以也就不计较这些东西。 秦玉珠好笑的看了燕子一眼,说道:“想什么呢。这世上最大的错觉就是‘他喜欢我’。读书人就是容易想太多,尤其是像严济慈这样好看的读书人。” “但萧三郎对您真的不一般。”燕子认真的说道:“我还是觉得严郎君说得有理。” “不可能不可能……”秦玉珠默念这三个字,心里面忽然紧张了起来。 原本她还生气来着, 气萧守义他们乱来, 被燕子这么一打岔, 她也就气不起来了,脑海里想的全是萧守义会不会喜欢她的问题。 脑海中的想法越来越离谱,秦玉珠赶紧喝了口冷酒,让自己回神,暗自警告自己:“不许瞎想!” 因为严济慈的事情,秦玉珠去萧家玩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连那个炖了许久的水炼犊都没办法吸引她。 “怎么了,一见我就拉着一张脸,我惹你了?”萧守义凑到她身边巴巴的问道:“秦宝珠她们都去投壶了,你怎么不去?就在这儿坐着和闷酒。” 秦玉珠轻哼一声,说道:“你做了什么你自己知道。” 说完她就直直的盯着萧守义看。 她之所以不提严济慈,就是想再诈一下,看萧守义还有没有背着她做其他事情。 被她这么看着,萧守义忽然心慌,耳朵一下子就红了,连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扭捏了起来,“我也没做什么啊。” 那黏糊的声音听得秦玉珠的耳朵痒,搞得她也有点不自在,但她还是深吸一口气,继续板着脸说道:“你真没事情瞒着我?你不说我真生气!” 秦玉珠又没指名道姓,萧守义还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试探的问道:“严济慈?一万贯钱?” 钱不是他给的,但秦宝珠会这么做,是他怂恿的。 “合着这事你也掺和了?”秦玉珠磨牙,蹭的一下站起来,转身就走。 她也不准备去找秦宝珠玩投壶,就想去花园转一圈,免得看到萧守义和秦宝珠两个心里来气。 等气消了,她就得和萧守义跟秦宝珠两个谈一谈尊重的事了,她的私事,她自己决定,别随意插手,哪怕是为了她好也不行。 看秦玉珠气冲冲的离开,萧守义懵了,难道不是严济慈,那还能因为什么? 萧守义快步追了上去,一边回想最近发生的事情,一边软声说道:“我错了,你别不搭理人啊……” 看千山和燕子还跟在他们身后,萧守义赶紧赶人,“我跟玉珠谈事呢。你俩边上玩去。” 外人太多,有些认错的话萧守义都不好意思说了。这道理千山跟燕子都明白,两人对视一眼,就默契的不跟了。 千山还说道:“走,我给你拿碟桃酥去,咱们去亭子里边吃边等。” 燕子也不客气,开心的点头,跟着他一起走。 萧守义左思右想,觉得问题可能没出在自己身上,拉着秦玉珠的手腕,问道:“是不是我母亲跟你说了什么?还是她做了什么?” “萧夫人?”秦玉珠忽然顿住。严济慈说他的官职调动有萧家的影子,他怀疑是萧守义,但这也很有可能是萧夫人做的。 “严济慈官职的事,是萧夫人做的?”秦玉珠问道。 “哦,那不是,那是我做的。”萧守义答应得干脆。 秦玉珠都生气了,他自然只有老实交代的份,免得又把秦玉珠给惹到了。 “是你做的,你提萧夫人干嘛。”秦玉珠都气笑了,“而且严济慈这事,你为什么要插手?” “我觉得严济慈人不错,想帮他一把。”萧守义说这话的时候,一点都不打磕巴,理直气壮得很。 就萧守义对严济慈那态度,一听就不是实话。 “谁信啊。”秦玉珠白了他一眼,赶人道:“别跟着我,我正气着呢。等我气消再说。” 说完,她就气冲冲的往花园走。 “可最近花园里的花不好看。我带你去花房吧。”萧守义跟在她身后,软声劝说。 这话也有道理,秦玉珠原地转身,准备去花房。 但萧守义跟得太紧,秦玉珠忽然掉头,萧守义根本就来不及刹车。‘砰’的一声,两人就撞到了一起。 “呜~~”秦玉珠捂着头,又气又委屈,更不想搭理人了。 任凭萧守义怎么说,她都不想听,自顾自的往花房去。 等她走到花房,刚好就看到萧夫人拿着竹剪清理花叶。 “萧伯母好。”秦玉珠乖巧的行礼。 看到萧夫人,秦玉珠莫名心虚,萧夫人的花,有不少折在了她的手里。 “玉珠来了,过来,伯母给你挑朵花戴。”萧夫人看到秦玉珠,笑得温柔,等秦玉珠走近,萧夫人看到她额头还是红的,忍不住心疼得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在哪儿磕的?” 萧守义尴尬的表示,“我的错。” 这下别说秦玉珠了,萧夫人都无语了,但她还得替自家傻儿子说好话,“这混小子皮惯了,下手没轻没重的,你跟他可别客气,实在打不过,来找伯母,伯母替你撑腰,我帮你请家法。” 就少年人得玩闹而已,怎么就扯到请家法了呢。这话秦玉珠都没法接。 萧夫人也不在意这个,自顾自的剪了一朵花,替秦玉珠簪上,左右看了看,夸道:“咱们家玉珠真漂亮,人比花娇。” 秦玉珠觉得萧夫人实在是过于热情,热情得都让她不知所措了,搞得秦玉珠只能低头害羞的笑。 以前萧夫人对她也好,但那都是在宴上,外人多,两人很少这么亲近。 但萧夫人和贾氏都快把亲事敲定了,萧夫人对秦玉珠的态度自然也变得不一样,秦玉珠在她眼里,已经是自己人了。 看萧夫人拉着秦玉珠的手还想说些什么,萧守义急了,催促道:“你不是要出门做客吗?怎么还不走?” “慌什么?我这不是在花房挑礼物嘛。”萧夫人爱养花,送礼也爱送花。 看在萧守义的面子上,萧夫人很快把花挑好,临走前还依依不舍的对秦玉珠说道:“常来家里玩啊。这盆绿菊,你走的时候带上,伯母特意替你挑的。” 秦玉珠被萧夫人莫名其妙的关心了这么一通,她心里的气瞬间就消了,但别的念头又起来了。 看秦玉珠的表情,萧守义就知道要遭,紧张的往前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往后退了回去,“额……” 秦玉珠转头盯着他,等他的下文。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萧守义挺起胸膛自荐道:“我觉得我比严济慈好……” 这话头一起,秦玉珠就猜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她的脸瞬间爆红,根本无法坦然面对这样的场面,只想逃离,所以她撒腿就跑。 她一退,萧守义反倒急了,小跑着追上来,“你别跑啊,我话还没说完呢。我一定不让你受委屈。我已经跟母亲说了,等我从学馆结业,我就去秦家提亲,母亲也同意了……” 这些话一旦起了头,萧守义就有了说不完的话。而且一边跑一边说这么长一段话,他都不带喘气的。 听着萧守义都说到婚后生活的安排了,秦玉珠急得忍不住转身,伸手把他的嘴捂住,“你瞎说什么呢!万一别人听到怎么办。” “没人。”萧守义瓮声瓮气的说道,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就这么盯着秦玉珠,期待她能给个答复。 “你住嘴,不许再说话了。”秦玉珠跟做贼似的左右看了看,小声的威胁,但她的警告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她那副慌张的模样,倒把萧守义给看笑了。 “好,我不说了。”萧守义抬手,想把秦玉珠的捂着他嘴的手拉下来。 两人的手刚一碰上,秦玉珠就跟触电了似的,赶紧把手拿开,她抬头看了看萧守义,想拒绝,但这样的话,她根本就说不出口,但让她同意,她也做不到,太突然了。 被萧守义这么眼巴巴的盯着,秦玉珠压力山大,不自觉的转移目光,不敢看他。 好在萧守义也不强求,要不是萧夫人突然来这么一出,他也不会突然坦白。 时机本来就不对,他再逼狠了,说不定秦玉珠就把他给拒了,到时候就不好收场了。 所以他盯了两秒没盯出结果,就赶紧转移话题,“不是要去花房赏花吗?” “不了。还是去找阿姐她们吧。”秦玉珠赶紧说道。 她俩身后又没下人跟着,两人在花房独处太尴尬了,还不如去找秦宝珠。 秦宝珠玩投壶玩得正开心,看到秦玉珠来,她立刻塞了两把箭到秦玉珠手里,“你也来玩两把。你俩怎么回事,跑着来的?怎么脸都是红的。这么冷的天,也不怕着凉。” 秦玉珠不准备解释,反而倒打一耙的说道:“阿姐你还说呢,你为什么要帮着萧守义赶走严济慈?” “赶走严济慈?我可没做,我就帮你试了试他的人品。”秦宝珠一脸好奇的问道:“萧守义赶他走了?” “谁让你帮我试了。”秦玉珠皱着眉小声埋怨,“我的事儿,你干嘛乱来。” “你不觉得萧守义比严济慈好吗?”秦宝珠把脑袋凑过来,好奇的问道。 秦宝珠凑得太近,搞得两人都快脸贴脸了,而且那想吃瓜看热闹的眼神太热切,秦玉珠想忽视都不行,只能咬牙切齿的警告道:“阿姐!你不会又背着我偷偷做什么了吧!” “没有。”秦宝珠赶紧解释:“我可是你这边的。你要是不信,我回头就让父亲给你多安排几个俊俏的小郎君。” 53 ? 第 53 章 ◎打得好◎ 秦宝珠想看热闹, 但秦玉珠也没让她得逞,在萧府吃过饭,就赶紧拉着她离开, 待在萧府,秦玉珠浑身不自在。 “你跑那么快做什么?”秦宝珠嘀嘀咕咕的,不太乐意的说道:“我还想跟萧三郎他们去斗鸡坊玩呢。” “那你去,我就不去了。”秦玉珠果断放人。她一个人静静也挺好,现在她脑子里就是一团乱麻, 自己都理不清。 她这么说, 秦宝珠反倒怂了, “好嘛好嘛,我陪你走。还生严济慈这事的气呢?我母亲那儿有个长安小郎君的册子,下次母亲叫我, 我带你一起看?看中哪个,你就跟母亲说。” 秦玉珠虽然被哄好了,但还是忍不住说道:“哪有那么多合适的。” 她的标准和现在很多人都不一样,别人眼中的良配, 未必是适合她的。 “呵~你这话,瞧不起国公府了不是。”秦宝珠骄傲得抬起下巴,自信十足。 但在短时间内, 秦国公就看中了严济慈那么一个有才华又长得好看的,结果还被秦宝珠亲自出面打发了。 所以面对贾氏的催促,秦国公只能说道:“不急,我再看看。” “不急?”贾氏瞪了丈夫一眼,“你也不看看宝珠都多大了。玉珠的亲事倒是有人选了, 宝珠可是长姐, 她如今还没着落呢。” 贾氏和萧夫人都口头商量好了, 可秦宝珠这个长姐都还没定亲,秦玉珠这边也只能等着。不过萧夫人也不急,因为她还想用亲事来吊着萧守义上进。 秦玉珠毕竟只是侄女,秦宝珠才是自己的亲女儿,贾氏最挂心的,自然是秦宝珠。 被贾氏嫌弃挤兑,秦国公也不乐意了,埋怨道:“我能有什么办法。我看得上的小郎君,宝珠她看不上。这事儿还是得怪你,太惯着她了。” 在秦宝珠及笄之前,贾氏都已经把长安的小郎君们挑过一遍,秦宝珠被她宠坏了,担不了宗妇这种大家长的角色,她挑的都是嫡次子之类的上进孩子,这样的小郎君身上的责任不重,如果聪慧一点,又有家中帮扶,未来的成就也不差。 可贾氏挑出来的小郎君,秦宝珠都不喜欢,她就喜欢裴二郎,有这么个大美男在心里,其余人都入不了她的眼。 贾氏不忍心逼迫秦宝珠,就只能由着她。现在秦宝珠这边对裴二郎的态度变了,她自然想借此机会把秦宝珠的亲事定下来。 可秦宝珠哪怕不追着裴二郎跑了,眼光也依旧挑剔,连严济慈这样俊美的,她也依旧看不上,想想贾氏就愁得慌。 再这么放任下去也不是办法,贾氏冷笑着看了秦国公一眼,说道:“行,都怪我,是我太惯着宝珠了。那宝珠的亲事就交给你了,你来跟她说。这亲事你要是办不成,别怪我瞧不起你。” “没你拖后腿。年底我就能把这事办好。”秦国公自信昂扬。朝堂上的阴谋阳谋他都能整明白,自家那个小丫头,他还能搞不定? “行,那这事就交给你了。”贾氏起身,掸了掸自己的衣袖,施施然的离开。 秦国公两夫妻操心秦宝珠的婚事,秦宝珠却在替秦玉珠瞎操心,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她还想拉着秦玉珠主动去找贾氏帮忙,打听各家的小郎君。 “我不去,你别拽我。”秦玉珠惊恐的拒绝。 长辈没催婚,那已经是积了德了,哪还有羊入虎口,自己跑去撩老虎胡须的。 被拒绝秦宝珠也不恼,轻松的往椅子上一坐,“是你自己不去的啊。” “是是是,是我不想去,不怪你。”秦玉珠随口答道。 表明了自己的立场,秦宝珠又换上了看热闹的表情,打听道:“你跟萧守义真没什么?我觉得他最近有点奇怪。你也一样。” “我哪里怪了?”秦玉珠假装无事发生的模样,“我觉得我俩挺正常的。” 秦宝珠一一列举道:“萧守义送你的东西你也不收了。连我叫你出去玩你都不去了。这还不奇怪?” 平时秦玉珠虽然也努力挣钱,但她挣钱的目的是为了享受生活,所以吃喝玩乐这方面,她从来都没落下过。 但最近,秦玉珠就窝在家里不动弹,十分反常。 要不是看秦玉珠的态度不对,像是真生气了,她也不想拉着秦玉珠去找贾氏打听长安的小郎君,因为到时候她也逃不过贾氏的唠叨。 但为了哄人,她也是拼了。幸好,秦玉珠也怂。 秦玉珠最近打算躲着萧守义,当然不敢在外面乱窜,说实在的,萧守义这事儿,她到现在都还没想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怎么好端端的朋友,忽然就情窦初开了,而且喜欢的还是她,搞得她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她不想失去萧守义这个朋友,但也不想嫁入萧家。 大家族麻烦多,她不想掺和,而且萧阁老和萧夫人这俩长辈都不简单,她去了,就只有被大佬们教训的份。 像严济慈这样,只是自己厉害,父母双亡,没有家族庇护,才是秦玉珠的首选,这样她就算嫁过去了,也照样自由自在,没有任何约束。 她没有为了爱情,去大家族里冲锋陷阵的打算,更何况,她和萧守义,好像还不是爱情。 所以她思前想后,还是准备冷萧守义一阵,对方自然就会明白她的意思。 等过两年,两人各自成家,这朋友,也还有得做。 看秦玉珠那里独自发呆,秦宝珠忍不住轻轻戳了她一下,“问你话呢。你跟萧守义是不是瞒着我做了什么?还是你跟他吵架了?” “没有,只是最近天气冷,我不乐意出门。”秦宝珠随口答道。 说起这个,秦宝珠的兴致立马来了,“父亲的老部下送了两车皮子来,还有两箱纯色的狐狸皮,走,到我那儿去挑挑有没有喜欢的。除了狐狸皮,羊羔皮也不错……” 秦宝珠手里的好东西,那都是成箱论的,秦玉珠也不客气,立刻就乐颠颠的跟着去挑皮子了。 没有棉衣,长安权贵就靠皮裘保暖。萧守义这两天也给她送了皮料来,她直接拒了,如今她是不敢收萧守义的礼物了,怕他多想。 萧守义在秦玉珠这儿吃了几次闭门羹,就把主意打到了秦宝珠身上,旁敲侧击的向她询问情况。 他的面子,秦宝珠还是要给的,老老实实的回答道:“玉珠最近在家挺好的,能吃能睡,不愿意出门,可能就是在猫冬吧。她怕冷。” “那我给她送去的东西,她为什么不要。”萧守义有些烦躁的说道:“她以前很少这样的。” 秦玉珠再生气,也很少跟钱过不去。大家又都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对方奉上礼物,好声好气的道歉,她也就顺着台阶下了。 可如今萧守义送礼物、送信,她都不收,可把萧守义给难住了。 “那你跟我说说,你到底哪里惹到玉珠了?那天在萧府的时候,她就不对劲。”秦宝珠八卦的问道。 说起这个,萧守义就安静了下来,抬头望天,装作没听见。 秦宝珠不死心,继续追问,“这情况跟严济慈关系应该不大,他前两天都离开长安了,而且玉珠都没有怪我,自然也不会怪你。你俩之间,肯定还有其他事,而且你俩还都不告诉我。哼!” 本来是说八卦的,结果说着说着,她反倒把自己给说气了,阴阳怪气的说道:“你俩都有小秘密了。你还好意思来找我打听。” 萧守义看了她一眼,说道:“今天下午,我表兄要陪我姨母去大慈恩寺礼佛。” 一句话,让秦宝珠瞬间消停下来,开心的说道:“你等着,我现在就回家把玉珠叫出来,她要是不乐意动,我抬都要把她抬出来!真是的,你也不早点跟我说,我都来不及准备……” 萧守义轻咳了一声,尴尬的说道:“别跟玉珠说,这消息是我透露的。她不乐意见你缠着裴二郎。” 听萧守义这么一说,秦宝珠的笑脸也垮了下来,幽怨的说道:“要不还是别回去喊玉珠了。我怕她唠叨我。” 但她是真的忍不住想多看看裴二郎,哪怕他有心上人。裴二郎和秦玉珠都说她的感情不是喜欢,可她就是想时时看到裴二郎的那张脸。 要是能和裴二郎成亲,每天一睁眼都能看到裴二郎,她都不敢想,自己会有多快乐。 秦宝珠这副过河拆桥的言论,把萧守义都给气笑了,当即不满的说道:“有你这样的吗?还想不想有下次了?” “知道知道,我就随口一说。”秦宝珠把酒杯放下,“我这就回去找玉珠。” 她痴缠的功夫,在贾氏身上练得炉火纯青,秦玉珠根本扛不住,只能跟着一起去大慈恩寺,帮秦宝珠求姻缘。 一到地方,秦玉珠就悟了,不愧是来求姻缘的,裴二郎就在寺庙里呢。 秦玉珠看向自家阿姐,冷笑一声,“真巧呢。” “我买通裴家下人得来的消息。”秦宝珠只能硬着头皮解释,小声的说道:“好久没看到他了,我就想再看他一眼,又不干什么。” 寺庙里的佛音禅意,根本就压不住一个少女悸动的心。 秦玉珠无奈叹气,来都来了,只能陪着,秦宝珠拖着,她也跑不掉。 在秦宝珠和裴轩一行人假装偶遇的时候,裴夫人都忍不住笑了,主动问道:“宝珠也来了?你母亲呢?没来?” “我母亲在家有事。我跟玉珠就单独来了。”秦宝珠乖巧的应道。 裴夫人把她拉到身边,亲热的说道:“那正好,我正缺人陪,你就来了,我家二郎跟个木头似的。” 秦宝珠就等着这句话呢,开开心心就混进了裴家的队伍。 裴轩淡定的和秦宝珠两姐妹行了礼,没再多说什么,他身旁的两个小郎君倒是自我介绍了起来,一个是裴五郎,一个是裴六郎,刚从老家来。 裴五郎还被过继给了去世的裴小将军,就是被柳家坑死的那位,皇上追封了他一个县侯的爵位。裴五郎两兄弟来长安,就是为了爵位来的。 他俩一说话,裴轩母子的神色不自觉的就淡了。 裴五郎却毫无自觉,热情的和秦宝珠攀谈了起来,“没想到秦大娘子也爱佛理,早就听说你的美名,没想到今日能在大慈恩寺偶遇……” 秦宝珠可不爱礼佛,多聊几句就会露馅,偏偏裴五郎叽叽呱呱的说个不停,要不是裴轩在这儿,秦宝珠早翻脸了。 除了皇子她需要给面子,面对别家的小郎君,她一直都是随心所欲。 可如今,她只能嗯嗯啊啊的敷衍,眼神一直黏在裴轩身上。 她以为自己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可裴五郎就跟看不懂似的,还在跟她说佛祖的事。 哪怕有裴轩在,秦宝珠也忍不住把脸拉下了。 她刚想开口怼人,裴二郎就抢先一步说道:“五郎的那些话,还是跟庙里的和尚说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又没跟你说话。”裴五郎不满。 裴六郎帮腔道:“就是,我阿兄跟秦大娘子说话,你既然无意,又何必拦着我阿兄……” 他话还没说完,裴轩就冷声喝道:“住嘴。你怕是在老家作威作福惯了,都不知道‘谨言慎行’这四个字是怎么写的了。” 还别说,秦玉珠都被裴六郎那毫无顾忌的话惊到了。秦宝珠听了更是生气,她喜欢围着裴二郎打转,可不代表别人能够看轻她。 就算裴轩和裴夫人在场,秦宝珠也没忍气吞声,直接一巴掌给裴六郎甩了过去。 ‘啪’的一声,裴六郎的脸立刻出现了一个巴掌印。裴六郎不敢置信的捂着脸,伸手指着秦宝珠,“你……打我?” 秦玉珠此时收起了漫不经心的表情,冷着脸站到了秦宝珠身旁。 裴轩也一样,站在了秦宝珠旁边,还难得给了她一个笑脸,夸道:“打得好。” 54 ? 第 54 章 ◎给玉珠吧◎ 秦宝珠可不是什么好脾气, 就算她追不上裴二郎,那也不是别的小郎君能攀扯的,更没资格看轻她。 裴六郎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 一上来就表现出对她觊觎,秦宝珠能忍才怪。 要是在别家,秦宝珠肯定会留下一句‘你家的家教我领教了,我这就回去告诉父亲’,然后转身就走。 可裴二郎和裴夫人都站在她这边, 所以秦宝珠也给裴家留了面子, 只针对裴五郎两人。 她‘呸’了一声, 骂道:“就你俩这样的货色,还想袭爵。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裴家两兄弟一脸憋屈,不敢反驳。 双方闹了这么个不愉快, 秦宝珠也不好继续缠着裴二郎,骂完就气哼哼的带着秦玉珠离开。 等离开了佛寺,秦玉珠才夸道:“阿姐刚刚那巴掌,使得真气派, 一看就是练家子。” “那是当然。要不是今天没带鞭子,我高低得让你见识一下我的鞭法。”秦宝珠一脸骄傲,心里的气很快就消了。 自从她追着裴二郎转, 耳边那些阴阳怪气的话都没少过。不过那些话,从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效果是不一样的。 像殷三娘、柳七娘这样从小就认识的,别说阴阳怪气的挤兑,就算对骂, 她也不太会放在心上, 绝不会像今天这样动怒。 秦宝珠回头看了一眼, 十分同情的表示:“裴夫人就是脾气太好,居然能让这些人来长安放肆。换我,我可做不到。” “你?你还真想当裴家媳啊?”秦玉珠无语,催促道:“如今你人也看到了,咱们回去吧。” 秦宝珠的心态她也能理解,就跟追星似的,追习惯了,一段时间不见,心里就惦记着。 今天见这一面,应该也能管用一段时间了。 秦玉珠拉着秦宝珠上马车,准备直接回家。但马车还没往前走多远,她透过车窗往外看的时候,一抬眼就看到了萧守义。 他此时就在酒楼二楼的包间里,斜斜的倚靠在窗边喝酒,一看到秦府的马车,他立马就坐直了身体,侧头往这边看。 两人目光相接,萧守义脸上立马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还对她招手。 秦玉珠心头一慌,手足无措了一瞬,赶紧低头,装作没看见,然后心虚的把车窗关了。 “你这什么表情。你刚刚看到谁了?”秦宝珠探过身子,想打开车窗往外看。 秦玉珠抓住她的手腕,“没看到什么。我就是想起家里有事,咱们还是赶快回去吧。” 说完,她就催促车夫加快速度。 看着马车越跑越快,一点也没有停下的意思,萧守义脸上的笑容僵住,骂骂咧咧的表示:“这秦宝珠怎么回事?就这么不靠谱?” 等马车驶过那条街,快回到秦府的时候,秦宝珠猛的就想起了萧守义。 她从寺庙出来的时候,太生气了,把萧守义给忘了。 萧守义给她提供了情报,但又不想秦玉珠不满,所以他假装置身事外,就在外面等着。等她们礼佛完毕,出来的时候,就正好偶遇。 这样的话,她能见裴二郎,萧守义也能和秦玉珠说上话,合作共赢。 但因为裴六郎的意外情况,整个计划都被打乱了。她也不知道萧守义现在是不是还在寺庙外头等着。 “完了完了。”秦宝珠慌张的搓了搓手,拉着秦玉珠说道:“我有东西落在庙里了,你陪我回去找吧。” 秦玉珠无情的把她的手扯开,“不去。你刚扇了裴家人巴掌,走的时候也挺嚣张。现在回去,你尴不尴尬?” 就秦宝珠那阔气的程度,丢再多珍贵的首饰,也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影响。 秦玉珠建议道:“你要真喜欢丢的那个东西,不如派春桃她们去帮你找。” 反正她是不会调头回去的,万一撞上萧守义,尴尬的就是她了。 瞧着秦玉珠油盐不进的样子,秦宝珠咬了咬牙,只能打开车窗,对春桃使眼色,用嘴型说了‘萧守义’这三个字。 要真让萧守义在那儿白等半天,下次就甭想指望人帮忙了。 春桃秒懂,“大娘子放心,我这就去。” 得了吩咐,春桃赶紧原路返回去找人。 酒楼里,萧守义正在喝闷酒,看着心情就不太好。 春桃只能硬着头皮解释道:“我家大娘子本来准备和裴家人一起出来的,可中途出了点意外……二娘子回家有急事要做,我家大娘子实在拉不动。” 家里能有什么急事,还不是为了躲他。 刚刚秦玉珠明明看见他了,还装没看见。前阵子也是,送礼不收,还见不着人,躲他的意思就差写在脸上了。 秦玉珠哪儿都好,就是太害羞了。 萧守义郁闷的把酒杯放下,也没为难春桃,“行,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听到这话,春桃默默的松了一口气,赶紧离开。 秦玉珠婉拒的态度有点明显,萧守义连面都见不到,自然没法逼她,只能在自己家下功夫,先把父母搞定,他得亲事就成了一半。 他都不知道,萧夫人早就把他的事安排好了,但萧夫人不说,她就默默地看着萧守义着急,忙着从学馆毕业。 年底各家的事都多,国公府的那些门生故旧,都在送礼。 身上有官职的人,不能四处走动,所以来送礼的都是管事,或是家中的子弟。 尤其是那种要来长安做官、读书、科举的小郎君,有国公府的关系在,自然要提前来拜个码头。 “赵将军送了熊掌三十对,大鹿四十只,肥羊五十只,还有鸡鸭鹅……这次来送礼的,是赵将军的大儿子,年十八,长得十分魁梧……” 秦宝珠一听那礼单,就知道两家关系亲近。关系一般的,可不好意思给国公府送这些吃食,最差也是些什么珊瑚玛瑙。 再一听来送礼的是个小郎君,她立马就悟了,赶紧把手里棋子放下。 “不行,我今天得出门避一避。” 春桃把人拉住,“大娘子,跑不了的。赵大郎君要暂住在国公府,参加明年的科举。而且听我父亲说,国公爷很是欣赏他的才华。” 秦国公毕竟是武将出身,最欣赏的就是能文能武的人才,他对这位赵小郎君,比严济慈那种美男还更看重些,所以他还特意跟贾氏提了一下这位小郎君。 “这是我老部下的孩子,宝珠去他家,只会被尊着敬着。这孩子的才学也不错,有我力荐,科举必定榜上有名。你也别怕宝珠嫁得远,这孩子以后会在长安做官,就在你跟前。” 其实挑来挑去,贾氏满意的小郎君很多,关键是秦宝珠她不喜欢。 看秦国公信誓旦旦的模样,贾氏摆了摆手,“既然你满意,那你跟宝珠说吧,我就不管了。免得你怪我拖后腿。” 秦宝珠嘴里能有什么好话,张口就是:“我不喜欢。” “就看了一眼,你就不喜欢?他哪里得罪你了?”秦国公把气咽进肚子里,好声好气的问道。 秦宝珠理直气壮的回道:“他那张脸,我看着就喜欢不起来。” “这孩子我考察过了,人品不错,正直、孝顺。”秦国公苦口婆心。 “世上好人那么多,每个我都得喜欢?”秦宝珠耍赖道:“反正这个不行,父亲你换一个。” “这个不行,那个也不行。”秦国公是看明白了,在秦宝珠眼里,就只有裴二郎是行的。 他不满的说道:“你当裴家是什么好地方。这几天参裴家的折子不知道有多少,那里面乌七八糟的事多了,你这样的可摆不平。” 猛的听到这事,秦宝珠赶紧问道:“参裴家?谁干的?” “崔家。裴夫人的娘家。”秦国公老神在在的说道:“裴家人胆子是真大。听说在老家私自开采金矿,裴国公派裴轩回去调查,他们还敢派人暗杀。” 一家子在老家都靠着裴国公的权势耀武扬威,转头居然对人家的嫡子下杀手。 像他们这样的人家,不怕聪明人,因为聪明人知道审时度势。他们就怕蠢人,干的事,损人不利己。 那金矿又不大,裴国公是当朝顶级权贵,绝对不差那点钱。可现在他被裴家人拖后腿,只能捏着鼻子帮忙擦屁股。 他要遮掩这事,裴轩吃的苦受的委屈,就只能白受。如此,裴夫人就不乐意了。虽然当时她没说什么,但暗地里却在搜罗证据。 各种证据一到手,崔家就开始发难了。 大唐建国还没多久,无论是科举出来的官员,还是门荫出来的官员,都还没法和世家大族扳腕子。 崔家一动真格的,裴国公就只有焦头烂额的份。 这下除了私采金矿,裴家那些狗屁倒灶的事,都被翻了出来。 但裴夫人出手还是留了点情面,毕竟是孩子的父亲。她俩夫妻几十载,真要下狠手,她能把裴国公锤死。 秦宝珠听完,“就这?这不挺好的吗?要我是裴夫人,我也不受这鸟气。” 秦国公一副看傻孩子的表情,“裴国公夫妻俩闹成这样,裴二郎都要在中间受夹板气,你要是嫁进去,能讨到好?所以说啊,这赵郎君也很不错,家中干净,没那些杂七杂八的事。” “真的很不错?”秦宝珠意动的追问。 “那是自然。我看中的,还能差?”秦国公自信的勾起嘴角。 秦宝珠一听,就笑嘻嘻的凑近,“那父亲你明天安排他跟玉珠见见吧。说不定玉珠会喜欢这样的。” 她可是个好阿姐,有好事,绝对不会忘了自家姐妹。 55 ? 第 55 章 ◎都给我跪着去◎ “别什么事都推给玉珠。”秦国公只觉得秦宝珠是在找借口, “玉珠都已经有着落了,你还是先惦记你自己吧。” “她有着落?谁啊?我怎么不知道。”秦宝珠的耳朵一下子就支棱了起来,追问道:“父亲你看中谁了?” “萧三郎啊。你母亲还说你们玩得好, 怎么连这都不知道。”对自家女儿可没什么好隐瞒的,秦国公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听到这个回答,秦宝珠瞬间就不敢兴趣了,“原来你说的是萧守义啊。玉珠好像也不是特别喜欢他。” 他们几个的关系是好。但论起亲疏远近来,还是秦玉珠跟她最亲密。 她可以偶尔帮一下萧守义, 但最后她还是站在秦玉珠这边的。她都已经把严济慈给赶走了, 怎么也该赔玉珠一个满意的好夫婿。 “咱们先别管萧守义了。我先带玉珠去看看这位赵郎君。”秦宝珠提议道。 “你可别捣乱了。”秦国公嫌弃的说道:“萧夫人跟你母亲都已经口头约定好了。你可别弄得你母亲失信。” “怎么还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秦宝珠一脸震惊, 直接跑了,“我得问问母亲去。” 秦国公怀疑秦宝珠只是不想听他的劝说,找借口离开, 这让他有点挫败,他推荐的那位赵郎君,秦宝珠真是一点也看不上。 秦宝珠只是想吃瓜,一路小跑到贾氏那里, 就眼巴巴的问起了这门亲事。 “只是口头约定。等你的亲事定下来,萧家才会来下定。”贾氏催促道:“你也得抓紧了,可别耽误了你妹妹。” “居然真有这事。怪不得萧守义和玉珠两人这段时间不对劲。”秦宝珠一脸委屈, “玉珠居然都不跟我说。还瞒着我。” 贾氏揉了揉眉心,“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喜欢一个人,嚷嚷得谁都知道。玉珠谨慎一点也是好的,万一和萧家不成,也不影响她找别家。” “那她也不该瞒着我。”秦宝珠单方面决定, 她生气了, 一时半会儿哄不好的那种。 天冷了秦玉珠就不爱出门, 好几天之后,她才莫名觉得身边好像有点冷清。 “阿姐呢,最近干嘛呢?” “大娘子昨天赴约去雪中垂钓了。今天出门赏梅去了。”燕子贴心的回答道。 秦玉珠叹了一声,“阿姐真贴心。知道我怕冷,也没来烦我。” 她最近宅着,准备的很多带有冬天气息的毛茸茸的首饰,都没用处。秦玉珠精心挑选了一盒首饰出来,交给燕子。 “拿去送到大娘子院里去。” 秦宝珠这几天出门聚会多,用的首饰就多。在外头,她一件衣服不会穿第二次,首饰也一样。 秦玉珠送过去的华丽羽毛簪子,和暖融融的毛球球佩饰,很得秦宝珠的喜欢,一看到这些东西,她心头本没有多少的气,立马就消失了,又乐颠颠的跑到秦玉珠的院子里找人。 “萧三郎和裴二郎通过结业考试了你知不知道?”秦宝珠一来,就叭叭的说道:“他俩都结业了,就阿兄还得继续读书,无聊死了。” “知道。其实像阿兄这样慢慢来挺好的,萧守义他们就是太急了。”秦玉珠有些奇怪的说道:“我以为萧守义他们会在弘文馆里多留几年的,没想到他们今年就结业了。” 毕竟是靠身份入学,不是靠的实力。学馆里有很多大龄的学生,年龄实在有些大的,结业的时候,师长还会通融。 秦理就打算在学馆里老实混两年,靠师长的通融毕业。 “你不急,萧守义倒是急得很。”说起这个,秦宝珠就开始斜眼看人。 “怎么?萧守义得罪你了。” “什么萧守义。是你。”秦宝珠愤愤不平的说道:“你跟萧守义的那些事有什么好瞒的。居然连我都不告诉。” 她说的是定亲,秦玉珠理解的是萧守义告白。 “你都知道了?”秦玉珠表情尴尬,“不是我不告诉你。是这事我不好意思开口。” 气都已经消了,秦宝珠也没揪着这件事不放,只说道:“过两天咱们去郊外骑马吧。把萧守义也叫上,我有事想问他。” “我不去。”秦玉珠无情拒绝,“你问他就问他,叫上我干嘛,我最近正躲他呢。” 秦宝珠想了一下双方这关系,萧守义那可是她板上钉钉的妹夫,哪怕秦玉珠不在现场,萧守义也会给她这个面子。 “行,你不去就不去。我自己找他问去。”秦宝珠嘟囔道:“裴二郎都好长时间没露面了,我有点担心。” 她的面子,萧守义确实给,一请他立刻就出门应约了。 可问到裴二郎的近况时,他就打哈哈,转移话题,不该说的,一句都不说。 “你怎么回事啊。还想不想当秦家的女婿了。”秦宝珠不满,“你要这态度。回去我可跟我母亲告状了。” 萧守义笑嘻嘻的反问道:“怎么是跟你母亲告状。不是跟玉珠告状呢,有本事你就去跟玉珠说,让玉珠来骂我。” “打蛇当然要打七寸。你的亲事还只是口头约定,我母亲要是反悔,你能把她怎么着?”秦宝珠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 亲事已经口头定下来了? 秦宝珠这话透露出的消息太多,萧守义喝酒的时候一个没留神,被呛得直咳嗽。 刚从学馆结业,他就催着萧夫人赶紧提亲去,可家中事忙,萧夫人一直不见行动。谁知道萧夫人早就把亲事定下了,怪不得现在这么淡定。 忽然知道这么个好消息,萧守义那上扬的嘴角,压都压不下来。 等笑够了,萧守义才左右看了看,清了清嗓子,说道:“既然是自家姐妹,那我也不瞒你,反正你早晚都会知道。我姨母正在裴国公商量和离,裴家现在乱成一团,我表兄一直在家中陪姨母。” “和离?”秦宝珠不敢置信。 她从秦国公那里得来的情报,只是说裴家夫妻不和,正在搞内讧。 现在居然闹到了和离的地步。 不过这是家事,秦国公不知道也正常。 秦宝珠缓了一会儿,问道:“这事儿闹到什么地步了?” “过几天我舅舅会到长安来。” 既是在双方长辈的祝福下成的亲,和离的时候,双方也得有亲人在场作证。而且和离之后,还得分割财物,这些都必须要有人在场见证。 都把崔家舅舅大老远的请来了,这事总不能虎头蛇尾的结束,可见裴夫人是铁了心的要和离了。 秦宝珠一脸心疼,“怪不得裴二郎最近都不露面。他这段时间应该很难过。” “别说我表兄了,我母亲也是跟着又气又急。”萧守义同仇敌忾的说道:“裴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早该离开了。” “那倒是,就冲裴家人敢对裴二郎动手这事,他们就不该姑息。”秦宝珠也跟着说道。 裴家和离的事,虽然现在还没闹开,但这消息是瞒不住的。 等到他们真的和离,一下子就成了长安城的大新闻,毕竟两家的身份地位都在那儿摆着。 裴夫人忍了那么多年,一出手就是雷霆手段,不止给自己的两个儿子谋划了许多家产。还把裴家老宅的那些人,送进去了好几个。 之前在庙里见过的那裴五郎裴六郎,也都有官司在身,袭爵的事,再怎么都轮不到他俩身上。 裴家的这出戏,被众人从腊月谈论到正月,别说秦玉珠她们这些年轻人了,连秦国公这样的朝中大臣,都忍不住吃瓜看热闹。 不过他们这些大臣比较损,看热闹的同时,还不忘参裴国公一本,惹得裴国公被罚俸一年,还被皇上私下批评了一顿。 秦宝珠一直想找机会安慰裴二郎,可她根本见不到人,只能闷闷不乐的在家里弹琴。 她这个样子,倒看得秦玉珠不落忍,想拉着她去外面消遣排解。 “这元宵灯会一年就一次,错过了就没有了,这个时候你就别弹琴了,咱们看灯去。” 秦宝珠兴致不高,“你去吧。我不去,人多,挤死了。” “那你陪我去嘛。”秦玉珠扯着她的袖子直晃。 秦宝珠稳住不动,“你把护卫带够就行,带我干什么。” 就在秦玉珠好话快说尽的时候,外院的一个婢女,兴冲冲的前来说道:“两位小娘子,大郎君催你们快些。萧三郎和裴二郎已经在府外等着了。” “你去跟他们说,马上就好。”秦宝珠不带一丝犹豫,立刻起身照镜子。 秦玉珠暗自憋气,在心里狂扎裴轩的小人。 等两人收拾好,就萧守义他们一碰面,萧守义就递了个纸糊的兔子灯过来。 “好看吗?我来的路上买的。” 身边这么多人在,秦玉珠也不好意思拒绝,接过兔子灯,夸道:“好看。” 裴轩手里也提着个兔子灯,是在萧守义的撺掇下买的,看到秦宝珠,他也把兔子灯递了过去。 秦宝珠受宠若惊,拿着兔子灯,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去了。 但很快,秦宝珠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因为裴轩是来跟大家告别的。 “过几日,我要离开长安,陪母亲回清河求学。” 他从学馆结业就能去做官,但他却选择继续求学,这是他的选择,别人无法干涉。 萧守义在一旁插科打诨,“你们这是什么表情,我表兄是去求学了,又不是见不着了,想见他可以去清河找他玩的嘛。” 不管大家是什么表情,反正萧守义是玩得挺开心的,猜了一堆灯谜,往秦玉珠手里塞了老虎灯、鲤鱼灯,荷花灯…… 玩到最后,秦玉珠身后的婢女护卫,人手一个花灯。 全程不在状态的,就秦宝珠一人,她就只顾着看裴二郎一个人去了,灯下看美人别有一番滋味,只是可惜,这位美人要离开长安了。 想到以后很难再看到他,秦宝珠就悲从中来。 裴轩离开本来就是件扎心的事,秦宝珠还没从这个消息里回过神来,第二天秦国公又开始向她推荐别的小郎君。 秦宝珠一下子就恼了,“不行,不行,就是不行。除了裴二郎,谁都不行。” “又是裴二郎,我跟你说的话,你全当耳旁风了是吧。”秦国公面沉如水。 秦宝珠硬气的抬起下巴,“对!” 反正不爱听的,她就当没听到。 秦国公气得捏紧了拳头,深吸了一口气,才咬牙说道:“好,好得很。我也不说你什么了,你自己去祠堂跪着反省吧,知道错了,我就放你出来。” “跪就跪。”秦宝珠依旧硬气。 贾氏也被女儿气得不轻,并没有出面劝说。 秦玉珠左右看了看,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出来,“大伯,阿姐她只是……” 秦国公看过来,“差点把你忘了,你也一起。” “好的大伯。”秦玉珠立刻认怂。 “还有秦理,把他也叫来。你们三兄妹都给我去祖宗面前跪着去。” 56 ? 第 56 章 ◎就一个时辰◎ 元宵节还没过完, 三兄妹就排排跪在祖宗跟前。 糟了无妄之灾的秦理最是无语,“好事没我的份,坏事我跑不掉。我都已经出门和萧守义他们会和了, 居然还能被叫回来。幸好秦云还小,要不然他也得来跪。” 原身捡来的那个便宜弟弟,还挺乖的,也不爱闹。刚会走路的年纪,跟秦玉珠她们玩不到一起去, 平日里就只在家里待着, 没什么存在感, 秦国公怕是都想不起还有这么一号人。 秦玉珠笑着的安慰道:“人多才不无聊嘛。阿姐一个人跪多寂寞。” “你就护着她吧。”秦理无奈。 作为罪魁祸首,秦宝珠一点反省的意思都没有,探头看了看院外的守门人, 对秦理说道:“阿兄你帮我盯着点,我打个瞌睡。” 她从角落里搬来两个蒲团,蜷缩在上面,预备睡觉。 秦理习以为常, 淡定的说道:“这是冬天,把披风盖上,免得着凉。” 他自己虽然跪得板正, 但见秦宝珠态度随意,他也不会劝阻。 有秦宝珠在前面打样,也别指望秦玉珠能跪多好,半刻钟不到,她也瞌睡连连, 趴在蒲团上睡着了。 等挨到天快黑的时候, 秦玉珠就推了推秦宝珠, “大伯这时候应该消气了吧。要不你去认个错。晚上还跪祠堂,那也太惨了。” “认错就认错。”秦宝珠能屈能伸。 她倒不是为了自己,只她自己的话,她能在祠堂睡一天,春桃还会偷偷摸摸给她送吃的。 可秦理是个老实孩子,罚他跪,他是真跪,秦宝珠就算是为了秦理,她也能去服这个软。 秦宝珠把脚边多余的蒲团搬到边上去藏着,然后就对着门外大声喊道:“我知道错了。放我出去吧。” 守门的人显然是得了吩咐,都没有去请示秦国公,直接就把他们给请出去了。 春桃和燕子这几个婢女都在外头守着,一见到人就赶紧过来扶着。 秦理走路一瘸一拐的,秦玉珠和秦宝珠两个,就装瘸。 她俩被婢女扶着,正假装艰难的往外走,贾氏的心腹就过来传话了。 “夫人说两位小娘子这段时日有些荒废了,从明天开始,禁足十日,不能出府,早晚都要跟夫子读书,若是表现好的话,十日之后,就能解禁。” 听到这话,秦理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知女莫若母,秦国公的罚跪,那是一点杀伤力都没有。但贾氏一出手,就直接扼住了秦宝珠的咽喉。 十天的功夫,裴二郎早就离开长安了,而秦宝珠被禁足,都没法去送行。 这下她也不装瘸了,跺脚叉腰,质问道:“凭什么。我都认错了,母亲还罚我。我找她去。” 她气冲冲的往主院走,却被贾氏的婢女给拦住了,“大娘子,夫人她头疼。早早的就已经歇下,您就别去惊扰她了。” 贾氏身体是不太好,秦宝珠瞥屈的哼了一声,止住了脚步。 秦玉珠见状,有些好笑的想道:姜还是老的辣。贾氏一出手,就把秦宝珠拿捏住了。 “阿姐,今天也累了一天了。咱们先回去休息,明天再想办法行不行?”秦玉珠小声劝说。 秦宝珠委屈巴巴,“那就回去吧。” 等回到自己的院子,秦玉珠就看到廊下挂满了灯,灯火辉煌的样子,看起来就富贵逼人。 “哪来的灯?看起来有好多都不是府里的样式。”秦玉珠好奇的问道。 “大郎君院里送过来的。说是特意给两位娘子准备的。”燕子安慰道:“两位娘子被禁足,不能去街上看灯,在家里看也是好的。” 只有这三天的晚上,长安才没有宵禁。秦玉珠她们原本是要畅玩三天的,但只玩了一天,就因为裴轩的事被罚了。 关禁闭并不影响秦玉珠手头的生意,作坊和商铺的管事,有情况都可以入府来找她。 贾氏不用怎么出门,也能料理国公府这偌大的家业,她那点产业,还不算什么。 在外头没有要事办,秦玉珠在家里就很淡定,该上课就上课,该休息就休息。 只有秦宝珠,下课之余,还得去贾氏那里装乖,伏小做低求原谅。 “母亲,明天裴二郎就要走了,我想去送一送。你就让我出去吧。”秦宝珠像个树袋熊似的,缠在贾氏身上,一副你不同意我就不撒手的样子。 “你这是哪来的消息?我怎么不知道。”贾氏温柔的说道:“崔氏母子既然没有大张旗鼓的宣扬,就是希望安安静静的离开,你去了,反而还讨不到好。” 不提崔氏的能耐,就凭裴二郎的美名,会去城外送他的人也不会少。但他们母子只想低调的出行,消息只告诉了身边最亲近的人。 萧守义会把这消息告诉秦宝珠,倒不是为了撮合,只是想帮秦宝珠一把,帮她向一段热烈的感情告别。 等裴二郎离开长安,秦宝珠再想和他产生交集,就难了,再见可能就是多年之后,各自都已经成家。 这场面,光是想想,萧守义就替秦宝珠难受,所以他直接把自家表兄抛在脑后,无所顾忌的向秦宝珠告密了。 贾氏以前是很满意裴轩的,但现在有裴家的事情拖累,再加上裴轩对秦宝珠的拒绝,她对裴轩也欣赏不起来了。 不管秦宝珠怎么说,贾氏就是不松口。不仅如此,贾氏心里还期盼裴二郎这个祸水赶紧走,这样她家宝珠也能看看别的小郎君。 几番哀求都不管用,秦宝珠也知道贾氏的态度了,气鼓鼓的来找秦玉珠出主意。 看秦玉珠抱着汤婆子,悠闲的躺在榻上翻书,秦宝珠凑过来,贴心的把果子喂到秦玉珠嘴里。 “好妹妹,你倒是帮我想想办法啊。” 秦玉珠无奈的坐直身体,“裴二郎都要走了,你还惦记他干嘛?” “那我有什么办法。见不到他,我觉都睡不着。” 秦宝珠一副被妖妃所迷的昏君模样,幽怨的说道:“他一直在长安倒还好,偶尔还能见一面。他这一走,我心里空落落的。” 想到秦玉珠以前给她出的主意,秦宝珠小声提议道:“你说,我派人拦路抢劫,把裴二郎抢来做我的夫君好不好。生米煮成熟饭,这事儿不就妥了吗?” 秦玉珠震惊的看向秦宝珠,忍不住竖起大拇指,“有志气。但劫色的时候,他要是不从你呢。” “都到我手里了,还能由他?” 秦宝珠霸气得好像自己是个土匪头子,已经把裴二郎绑到手里了。 求爱不成,改玩巧取豪夺了。 要这么说的话,她可就不困了。秦玉珠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追问道:“你手里有人手吗?能打得过裴二郎的护卫吗?” “那不得慢慢筹谋吗?我现在连国公府的门都还不能出呢。”秦宝珠气愤的拿叉子猛戳水果出气,“明天我要是见不到裴二郎,我感觉后半辈子活着都没意思。” “大伯母的心思我懂。” 不止懂,她还感同身受呢,秦玉珠也不希望秦宝珠和裴二郎牵扯那么多,因为一旦遇上裴轩,受委屈的就是秦宝珠,秦宝珠虽然乐在其中,但她们看着心疼。 不过她是再活一世的人,深感生命无常,把未来考虑得再长远,活不到那个时候,又有什么用,还不如及时行乐。 秦宝珠都这样说了,秦玉珠没有再劝她,反而认真的替她出起了主意。 “要不,你去跟大伯母说,就见这最后一面,了却心中的执念。见完以后就再也不见他,未来和裴二郎划清界限。实在不行,你就哭一哭。” 秦宝珠尴尬一笑,“你不知道的,我在母亲那里,早就没信用可言啦。母亲她不会信的。” “你这……路走窄了不是。”秦玉珠挠头,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好主意,试探着问道:“那要不,咱们翻墙出去?” “哎,这招我没试过。”秦宝珠眼睛亮了,跃跃欲试的说道:“那咱们待会儿就翻墙出去。” 秦宝珠把春桃先派出去接应,又让燕子借口挂灯笼去拿梯子。 把准备工作一做好,两人就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偷偷默默的开始爬墙。 “阿姐,这墙好高啊。” 秦玉珠坐在墙头,不敢往下跳,这高度可不止一两米,她怕把自己跳瘸了。 秦宝珠也不敢瞎跳,伸长了脖子到处看,“春桃呢,不是都说好了吗?怎么还不带梯子过来接应。” “她再不来,府里巡逻的人就该来了。”秦玉珠有些急了。 “二娘子,您在找我们吗?” 院内,巡逻队的人抬着头说话。一直不见人的春桃,跟在他们身后,可怜巴巴的看着秦宝珠。 巡逻队的小队长笑眯眯的说道:“两位小娘子,国公既然敢把府里的安危交到我们手上,我们也定然不会让国公失望。” 秦宝珠‘嘿嘿’一笑,“我也信张叔呢。我就是上来看看风景。” 说完,她就麻溜的踩着梯子往下爬,等双脚落地,她就恨铁不成钢的瞪了春桃一眼。 这波纯属是错失良机,外加打草惊蛇,这几天想翻墙都不可能了,不止是翻墙,其他能混出府的方法,估计也不好使了。 秦国公知道了秦宝珠的操作,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到了晚上,三兄妹又一起出现在了祠堂。 秦理咬牙切齿,“我真是服了你俩了。我才刚下学回家,又跪上了。” 秦宝珠讨好的笑笑,“这次就只跪一个时辰,很快的。我带了点心,阿兄你吃不吃?” 57 ? 第 57 章 ◎好妹夫,真仗义◎ 秦国公夫妇一旦开始动真格的, 秦宝珠就成了五指山里的孙猴子,无论怎么折腾,都只能在家里打转, 根本就出不去府门。 萧守义在城外送裴轩母子的时候,时不时的就转头朝后看,眼看着裴轩都要走了,秦宝珠两姐妹还没来,他的面色也着急了起来。 “怎么这么没用。不就是关个禁闭吗?这都溜不出来。” 萧守义心中唾弃, 但还是忍不住想多留裴轩一会儿, 免得秦宝珠她们待会儿赶来, 见不到人失望。 “表兄,你怎么就回清河了呢。我可太舍不得你了……”萧守义拉着裴轩的胳膊,装作依依惜别的样子, 其实是没话找话。 裴轩把他的手扯开,“别闹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 “表兄,你好无情, 好冷漠。”萧守义不想撒手。 裴轩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警告道:“别无理取闹。你母亲还在这儿呢。” 萧守义倒是想再坚持坚持,但回头一看, 连秦宝珠的影子都没见着,他不由得有些气馁。 “算了。你要走就走了,我空了就去清河看你。” 萧守义略带嫌弃的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塞到裴轩的手里,“这荷包是别人托我送你的。你拿着吧。” 把荷包交出去之后, 萧守义就赶紧后撤了两步, 免得裴轩拒绝, 又把荷包还回来。 他那副你别挨我的模样,和刚刚那依依惜别的情况,形成了强烈反差,弄得裴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裴轩低头去看那个荷包,样式很粗糙,但看起来却很熟悉,是去年秦宝珠在梨花树下送他,却没送出去的那个荷包。 他的手指轻轻抚过荷包上的刺绣,神色有些怅然。 “其实,我担不得她如此厚爱。” 萧守义附和着点头,“没关系。等你走了,她会爱上别人的。” “你说得没错。”裴轩轻扯嘴角,把荷包放进怀里,朝长安城看了一眼,“这次是真的走了。” 目送裴轩母子的马车离开,萧守义惆怅的叹口气,然后就对千山使了个眼色,让他去秦府交差。 秦宝珠担心自己当天真的没办法出门,只能托婢女把荷包带出来交给萧守义,让他帮忙送出去。 现在萧守义也算是完成任务了。 秦玉珠两人此时正在问心院上课,老夫子在上面摇头晃脑的解释典故,秦宝珠坐在下方,满脸怨气。 夫子把学生的表现都看在眼里,但他就是装作没看见,继续自顾自的讲着之乎者也,要是有课堂提问,他就找秦玉珠,淡定的避开秦宝珠。 家中的两个小娘子又不打算科举,也没打算培养成才女,所以夫子管得也不多。 老实的待到下课,秦宝珠就把手上的狼毫笔往桌上一拍,不耐烦的说道:“又布置了这么多抄书的作业。肯定是母亲特地吩咐的。” “抄书练字能静心。”秦玉珠劝道:“也就这两天的功夫了,忍忍就能解禁了。” 秦宝珠气愤的把纸揉成一团,“母亲想关住我,没门。” 从小到大,她就不是个听话的小娘子。哪怕一时没达到目的,她后续也能找补回来。 不能去给裴轩送行,解禁当天,秦宝珠就准备离家出走。 “公验我都提前准备好了。收拾好行李,咱们马上就能走。” 秦玉珠赶紧说道:“人太少了不安全。再等两天,我再多带几个人。” “不用,你那商队的人,哪有国公府的护卫厉害。我又不傻,护卫是肯定要带的。”秦宝珠淡定的解释道:“我就借口去郊外骑马散心,直接把人带走就行。” ‘公验’这东西,对普通人来说办起来麻烦。但秦宝珠只需要让春桃拿着国公府的帖子去,当天就能办好。 秦玉珠一拍大腿,“行,我就当是舍命陪君子了。不过咱们离开之后,还是得留信给大伯母解释一下,免得她担心。” “这信你来写好了。” 秦宝珠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反正等我回来,肯定会挨罚,怎么都逃不掉。但你还能再抢救一下,你就装作被我强迫带走,走之前写信告密的那个好了。” 秦玉珠不客气的点头,“没错。我是被逼的。” 对好口供,秦玉珠就提笔开始写信,交代她们的去向,方便国公府加派人手。 “让母亲多派点人来。”秦宝珠提醒道:“万一有机会,我还想去抢裴二郎呢。” “行,那我再多加几句。” 把信提前准备好,两人就借口出门散心,带着护卫离开。 等到中午的时候,护卫们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两位小娘子,都跑这么远了,我们该往回走了。万一迟了,回去的时候赶上宵禁就麻烦了。” 秦宝珠理直气壮的说道:“回什么回。继续往前走。” “大娘子,现在离长安城已经很远。”护卫队长苦口婆心的劝说道:“晚上不能回去,国公和夫人会担心你的。” 秦宝珠得意的挑眉,“谁说我要回去了。” 话说到这个地步,秦玉珠和秦宝珠对了个眼神之后,就赶紧站了出来,一脸为难的对护卫队长招手,然后悄悄说道:“阿姐她想去的是清河。这次出来,她连我们的公验都准备好了。” “什么?”护卫队长大惊失色。 “我拦不住她,又不敢任由阿姐独自离开,只能跟着阿姐一起走。” 她不敢走,护卫们也不敢擅自离开。 秦玉珠叹了口气,把信递给了对方,“你派个人回府禀明情况,把信交给大伯母,大伯母会想办法的。” “只能这么办了。” 秦宝珠任性妄为,护卫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头疼的跟着秦宝珠的安排走。 把跟着自己的护卫带坑里也就算了,秦宝珠还得寸进尺的问道:“张叔,我们能抄近路吗?裴二郎都离开两天了,我们这速度怕是追不上了。” 张叔木着一张脸,“没有近路。走官道最保险。” “好吧。”秦宝珠惋惜叹气。 秦玉珠骑在马上,悠闲的看着风景,慢悠悠的说道:“急什么。机会总会有的。路上不行,咱们去了清河,也能想办法。” 反正快马疾驰,她是遭不住的,只能坐马车,偶尔再骑骑马。 秦宝珠也细皮嫩肉,吃不了什么苦,赶路的速度,根本就快不了。 等到第二天傍晚,国公府的人马就追上来了。 萧守义策马疾驰而来,赶到秦玉珠身边,就勒紧马绳,高声埋怨道:“你们好不讲义气。离开都不叫上我。” “哎呀,你跑那么快,尘土都带到我脸上来了。” 秦玉珠拿手帕在自己面前挥了挥,把萧守义带来的尘土赶走,抬眼就看到萧守义满头大汗,还对着她呲着大牙傻乐。秦玉珠也无奈了,赶紧把手帕递了过去。 “赶紧擦擦汗。” “好。” “喝水吗?” “喝。” 秦宝珠骑着马凑过来问道:“你不急着上任啊?怎么也离开长安了。” “我年纪又不大,官职的事自然不用急。这次出门,就当是上任前的游学了。”萧守义拿着水囊吨吨吨的喝水,“我要不来,你们肯定会跑空。我姨母她们没打算直接去清河,路上还要去访友。” 好不容易自由,崔夫人顺道就想拜访一下自己的那些老闺蜜,所以他们前进的路线,很难捉摸。 萧守义这次来,就是来带路的。秦宝珠是长姐,她的亲事没定下来,秦玉珠的亲事就只能往后拖。 哪怕是为了自己,他也该帮秦宝珠一把。 秦宝珠那叫一个感动,拍着萧守义的肩膀说道:“好妹夫!真仗义!” 秦玉珠咬牙切齿,“阿姐!” 58 ? 第 58 章 ◎心动的感觉◎ 在秦玉珠警告的目光中, 秦宝珠捂住嘴巴,含糊不清的说道:“我瞎说哄他玩的。” 好话谁不爱听啊,哪怕知道是哄人的, 萧守义也不介意,就笑着看秦宝珠辩解。 看秦玉珠还要再警告几句,萧守义赶紧挺身而出,转移话题,“走吧, 今晚先进城歇脚。明天再转道去追姨母他们。” 队伍里又增添了一批保驾护航的护卫, 总共有三十个好手, 张叔稍微放心了不少,但得知秦宝珠要换路线,他又开始愁了。 “大娘子, 这队护卫是快马加鞭追着过来的,后面还有十几个马车的行李。我们要是换路线,会和后面的队伍错过。” 毕竟是离家出走,秦宝珠很多东西都没准备齐全。 贾氏虽然气得砸了好几个花瓶, 但还是派人把秦宝珠需要的东西打包送了过来,就怕秦宝珠在路上有个什么闪失。 “难不成还要让我特意等他们?”秦宝珠嫌弃的说道:“让他们把行李直接带到清河就好。我这边没什么缺的,要真缺了什么, 路过那些城池的时候,我也能直接花钱买。” 该讲究排场的时候,她从来不会客气,出门赴宴要带好几套新衣服,以备不时之需。 但现在赶路, 就算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 秦宝珠也没有埋怨。 甚至在平稳的官道和颠簸的小路之间, 她还主动选择了小路。 “既然是访友。姨母肯定会在她朋友那里住两天。我们走官道应该也来得及。”萧守义说道:“路太颠簸了,你们就算在马车上坐着也不舒服。” 秦宝珠无所畏惧,“不碍事,我们可以骑马。” 秦玉珠:“我也骑马。” “行,那就听你们的。” 三人商量好,就直奔目的地而去。 近路虽然没有官道平整,但走的人也不少,秦玉珠他们就遇上了两拨商队。 国公府的名头太大,秦玉珠她们这次出行,不想和当地的官员有牵扯,并没有打着秦家的招牌,只假装成一个小商队。 跟着离开的那群护卫,都没有准备,秦宝珠给他们买的东西,都装了四个马车。再加上她自己的东西,她们这个车队的规模也不小。 秦宝珠知道自己理亏,所以花钱的时候就没手软。 大把的铜钱砸下去,跟她们一路的护卫里,没有一点埋怨的声音。 秦玉珠也把这次出行当成了旅游,轻松悠闲。 “阿姐,看,那树上有鸟窝。” 萧守义跟着看过去,“这个时间,鸟窝里应该没有鸟蛋。” “烤鸟蛋又不好吃。”秦宝珠嫌弃得表示:“十岁之后我就没掏过鸟窝了。” 三人叽叽喳喳的闲聊着,路上倒也不闷。 但等他们走到一个山坳处,前路就多了一根倒在路中间的枯树。 萧守义只是皱了皱眉头,队伍里的护卫们就已经警惕了起来。 “小心些,可能会有埋伏。”张叔小声提醒。 秦宝珠想到裴轩曾经的遭遇,震惊的问道:“来暗杀我的?” “怎么可能。”萧守义忍不住嘲笑,“有人刺杀秦国公我信。刺杀你?我不信。” “咳~阿姐,应该是强盗。”秦玉珠提醒。 她名下有一支商队,日常来往于岭南和长安,经常能听到强盗的消息,她的商队还背靠国公府呢,买路钱也没少给。 现在社会到处都是摄像头,抢劫的事都还时不时发生,古代地广人稀,抢劫的事更加猖狂。 不过她们人多,且战斗力强,秦玉珠倒是不怕。 就在她们的队伍停下来的时候,路边就蹿出来两个腰间佩剑的男人。 “诸位,道上的规矩都明白吧。想从这条路过,就得留下买路财。” 秦宝珠不想多生事端,大手一挥,“张叔,给钱。” 拿到钱,对方还很有服务精神,都不用护卫们动手,他们自己就帮忙把拦路的树枝移开。 秦玉珠小声嘀咕,“我听说,有一个诗人被拦路抢劫,只做了一首诗,那群劫匪就大为感动,然后放他离开。” “自己吹出来得吧。”萧守义撇嘴,“长安那些有名的才子,哪个不是造势的一把好手。” 连他自己,也是营销出来的。 秦宝珠‘咦’了一声,点评道:“嫉妒。这是赤裸裸的嫉妒。” 她们没把强盗的事放在心上,继续笑嘻嘻的往前走。 但临近傍晚,她们面前又出现了一伙拦路的强盗。 被抢第一次的时候,萧守义还能忍,被抢第二次的时候,萧守义的表情就难看了起来,嫌弃的骂道:“当地的官员真是窝囊。居然能把辖内的强盗纵容成这样。” 秦宝珠也跟着骂,“确实过分了。” “过分咱们也得给钱,等离了这地,再收拾这群人也不迟。”萧守义能屈能伸。虽然这个时候服了软,但心里已经在琢磨报复回去的办法了。 但这伙人并不好打发,掂量了一下护卫送过去的财物,轻蔑的表示:“打发叫花子呢。跟我们耍心眼,小心过不了这个山坳。” 对面的人表现出这个态度,看起来就像是在故意找茬,护卫们的手,都自觉的放到了刀把上,大有一言不合就开干的架势。 这群护卫,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光是气势看着就不一般。 喊话的那个人瑟缩了一下,又鼓起勇气,挺直腰板。 “怎么,想跟我们耍横?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们寨子的名声。当朝国公,是我们大当家的兄弟,皇上他也是见过的。” 开国功臣里,是有寨子里出来的,但这伙人明显就是在吹牛,扯虎皮做大旗。 见秦玉珠一行人深色淡定,没被震慑住,对面的人有些下不来台,直接朝身后大声吆喝。 “兄弟们,别墨迹了,赶紧动手,别让这大肥羊跑了。” 话音一落,山坡上就冲下来一伙人,目测有七八十个,每个人的手里不是拿着刀,就是拿着棍子。 看他们那架势,萧守义就猜到,人家是早就踩好了点,就没准备放过他们。 萧守义扯下腰间的匕首,塞到秦玉珠手里,“你们在中间别出去。我去帮忙。” 他们人少,但各个都是精锐,一个打十个都没问题,护卫们都没带怕的,全都抽刀迎敌。 只一个照面,她们这方就占了优势。 秦宝珠兴奋的叽叽喳喳,“不长眼的东西,抢到姑奶奶我的头上,活该被揍。不给他们个教训,还真当我们是软柿子。上一波强盗,我们就该动手的。” “得了吧,还是少惹麻烦的好。咱们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秦玉珠淡定观战。 在一群护卫之中,萧守义的身手最是敏捷,剑光像是像是一片寒霜,映照在他的脸上,把他的那张冷脸衬得冷气逼人。 萧守义这副冷漠的样子,秦玉珠从没见过,眼神不由自主的跟着他的身影移动。 等护卫们把这群强盗绑起来,萧守义才淡定的擦了擦剑上的血,一边往秦玉珠这边走,一边把剑放回剑鞘。 走到秦玉珠身边的时候,萧守义身上的冰雪就像是被太阳融化,声音也带着一股暖意。 “解决了。待会儿进城,让护卫把俘虏交给枣县的县令就行。” 秦玉珠根本就听不清萧守义在说什么,只觉得心跳在加速。 她单手捂住胸口,心想:完了,是心动的感觉。刚刚萧守义动手的样子,真是的太帅了。 “吓到了?” 萧守义伸手在秦玉珠眼前晃了晃,弯腰探头去看秦玉珠的表情。 两人的目光一对上,萧守义的耳朵就红了。 秦玉珠看他的眼神亮晶晶的,看得人耳朵发烫。 59 ? 第 59 章 ◎舞剑◎ “你受伤了没?”秦玉珠关心的问道。 萧守义挺直了肩膀, 自信一笑,“就那几个小蟊贼,哪能伤到我。” “你刚刚看起来真的很厉害。”秦玉珠也不吝夸奖, 热烈的捧场。 “我刚刚都没表现好。我得给你展示展示我最拿手的剑法。” 萧守义得意的挑了挑眉,‘唰’的的一下抽出了腰间的剑,在手上挽了个剑花,就在秦玉珠面前开始舞剑,像一只开屏的孔雀。 护卫们正在处理伤口, 打理战场。 张叔挨个把俘虏们绑好, 看萧守义还有心思耍剑哄人开心, 忍不住摇头叹道:“不愧是年轻的小郎君,一天天使不完的劲。” 一群俘虏被绳子绑成一串,跟在他们的车马后面走。 劫道的地方, 离县城已经不远,再继续赶了半个时辰的路,他们远远的就看到了城池。 “看,枣县到了。” 萧守义兴奋的指着前方, 打马冲在了最前面。 看他骑马那潇洒恣意的样子,秦玉珠也忍不住打马跟了上去。 秦宝珠本来也想跟上去的,但看到面前两人并肩前进的背影, 她忽然觉得,挤进去也没意思。 “算了,就让他俩先走一步。” 他们大部队的速度也不慢,很快就到了城门外。 秦玉珠和萧守义两个,此时正牵着马在城门口等她们。 “阿姐你刚刚怎么没跟上。” “你还说我。谁让你莫名其妙跟着萧守义跑了的。就扔下我一个人。” 秦玉珠从马鞍袋抽出一支桃花, 递给秦宝珠, 哄道:“刚摘的, 好看吗?” “好看。” 秦宝珠美滋滋的把花接过,对萧守义说道:“我们直接去找裴二郎吧。俘虏张叔会安排的。” 他们只需要派两个护卫去县衙走一趟,把事情的经过交代清楚就行,并不会耽误他们的主要行程。 想到马上要见到裴二郎,秦宝珠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跟城里的人打听了一下,就直奔城中最有名的赵家。 赵夫人倒是很热情的招待了她们,可裴二郎一行人,今天一大早就离开了,秦宝珠她们来迟了一步。 听到这个消息,秦宝珠像是个被霜打了的茄子,小脸立刻就垮了下来。 “急什么。咱们本来就出发得晚,追不上也是正常的。”萧守义淡定的说道:“他们接下来要去上井县,咱们跟着去不就行了吗?” 在赵家借宿一晚,第二天一早,秦宝珠就出发继续追人,这次走的是官道,道路平坦,秦玉珠两姐妹就回到了马车里。 骑马虽然潇洒,但身体扛不住,相比起来,还是马车更舒服。 秦宝珠在马车里打瞌睡,一副昏昏沉沉,早上没睡醒的样子。 ‘咚’的一声,她的头不小心磕在了木柜上,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 “喝口茶提提神?”秦玉珠递给她一杯热茶。 秦宝珠接过茶,只抿了一口,忽然就皱紧眉头,把嘴捂住。 “怎么了?” “我肚子忽然有些难受,想吐。”说完,秦宝珠的眉头又松开了,“但现在好像又好了。” “肯定是赶路太累了。”秦玉珠担心的扶住她的胳膊,“等路过驿站或是某个小镇的时候,还是得给你请个大夫看看。” 朝廷主持修建的官道,每隔三十里就有一个驿站,可以花钱叫人帮忙请大夫。 贾氏其实给秦宝珠安排了随行的大夫,还准备了一些常用的丸药,但秦宝珠嫌他们赶路慢,没等他们,现在路上不舒服,就只能忍住。 等到最近的镇上请大夫一看,大夫就说道:“水土不服,吃几服药,养两天就好了。” 听起来问题不大。秦玉珠稍稍放心了一些,“那就先在这个镇子上养两天,等休息好了再走。” “但这也太耽误时间了。”秦宝珠身体又难受,心里又难过,看起来蔫得不行。 萧守义拍着胸脯保证,“我来之前问过我母亲了,姨母她们怎么走,我都知道,保准跟不丢,你就放心养病吧。” 就秦宝珠这样子,她想走,张叔他们也不敢纵容,都劝着她在客栈好好休息。 把秦宝珠安抚住,萧守义就对秦玉珠兴冲冲的说道:“镇外有个小溪,我带你去摸鱼?” “好。” 秦玉珠没有任何犹豫,立刻乐颠颠的跟着萧守义走了。 只留下秦宝珠在客栈里喝着苦药汁子,愤愤不平的对春桃吐槽道:“还说我呢。玉珠这才是被美色蒙蔽了双眼,现在眼里都没我了,萧守义一叫,她就走了,她以前可不这样的。” 春桃接过她的药碗,好笑的说道:“萧三郎追上来为您指路,图的是什么,您心知肚明。他都帮了您这么大一个忙了,您还跟他计较什么。” “可玉珠这态度,变化也太快了。”秦宝珠一下子心里空落落的,委屈巴巴的说道:“以前萧守义在玉珠心里,肯定是越不过我去的。但现在不一样了。” “怎么会。萧三郎怎么能跟您比。”春桃好声好气的哄道:“二娘子对萧三郎这态度,肯定是看的您的面子。” 秦玉珠之前只把萧守义当朋友,现在有了其他想法,态度自然不同。 她都纵容秦宝珠离家出走追男人了,对自己,只有更纵容的份。 到溪边抓了一条三指宽的小鱼,她就没兴致了,开始央着萧守义教她舞剑。 学不学得好是其次,重要的是她想看。 翩翩少年郎在树下舞剑,一把剑,荡起条条垂柳,宛如柔风拂面,看得秦玉珠目不转睛。 60 ? 第 60 章 ◎我说不出口◎ 怪不得当初裴二郎在宴会上舞剑的时候, 一群小娘子巴巴的凑上去围观。 现在看来,她好像也喜欢这出,只不过比起裴二郎那不似凡人的神仙模样, 还是萧守义这样带着热烈红尘气的少年郎,更得她的心。 在溪边玩了一会儿,等秦玉珠觉得有些冷了,他俩才拎着两条小鱼回客栈。 “两条这么小的鱼,连鱼汤都熬不了。”秦宝珠倚靠着门窗说酸话。 秦玉珠赶紧凑上去安慰, “不是不带你去玩。是你身体不舒服, 再玩水着凉了就不好了。”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明明就是个小问题。”说完, 秦宝珠就打了个喷嚏。 秦宝珠赶路心切,可她这个病,养了两天, 还是不见好,反而有加重的趋势。 头两天秦玉珠还有心思和萧守义两个去街上闲逛,秦宝珠的病情一加重,她就什么心思也没了。 不止是秦玉珠, 连那群护卫们也慌了手脚。 秦玉珠提议道:“小镇上的大夫本事一般,咱们去大点的州府重新找大夫再看看?” “可大娘子现在这身体,也不方便赶路啊。”张叔有些犹豫, 提议道:“可以派两个护卫去县里请大夫。” 赶路虽然难受,但还是找好大夫要紧,秦宝珠赶紧表示:“好大夫不好请。还是我们自己去吧。我还扛得住。” 商量好,一行人又重新出发。 秦宝珠现在身体不舒服,就算坐马车也遭罪, 等赶到县城的时候, 她的面色发黄, 苦胆都快被吐出来了。 她身体好的时候,可没有晕车这毛病。 到了县城,马车就直奔医馆而去。 这次的老大夫都有白胡子了,看起来很靠谱的样子,诊脉之后就说道:“外感风寒,邪风入体,拖得久了点……” 风寒可不是什么小病,拖久了能要人的命。一听大夫这么说,秦玉珠的心立刻就提了起来。 不过好在秦宝珠的症状不严重,只是被镇上的庸医耽搁了,找对了大夫,喝了一碗药,她的情况立刻就好转了许多。 但秦宝珠刚好一点,秦玉珠的身体又开始不舒服了。秦宝珠病倒,她忙上忙下的,又跟着担心着急,自然也中招了。 “肯定是我给你过了病气。”秦宝珠一脸自责。 “这哪能怪你。”秦玉珠无所谓的说道:“这就是个意外。普通人一年到头,总要病那么两次。我还不信谁真能无病无灾到白头。” 说完,秦玉珠就端起药碗,豪爽的一口闷掉。 萧守义在一旁鼓掌,“好!厉害,一口就喝掉了。要不要吃块蜜饯压一压?” “要。”秦玉珠接过蜜饯,催促道:“帮我把窗子打开透透气。房间里的药味太重了。” 萧守义正犹豫着能不能开,燕子就已经眼疾手快的把窗子打开了。 “开一半就好。别又吹风了。”萧守义赶紧起身去关另一半窗子。 等走到窗边,萧守义忽然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略带兴奋的转过头说道:“你们猜我看到谁了?” “裴二郎?”秦宝珠一下就精神了起来。 “不是。是裴娘子。她医术好,请她来帮忙,你俩的小病肯定是药到病除。”说完,萧守义就站在窗边喊了裴娇娇的名字,然后主动下楼去门口接她。 听说裴娇娇在这个地方,秦玉珠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 等裴娇娇上来帮忙诊脉的时候,秦玉珠结结巴巴的问道:“这只是个普通的风寒。不是什么疫症吧?” 裴娇娇笑了,“虽说根据我师门的统计,贞观年间平均每3.3年发生一次大疫。但幸运的是,你俩只是小毛病,别自己吓自己,之前那大夫开的药不错,就照那个吃吧。” 她这么一说,秦玉珠更心虚了。前两年还挺太平的,照这个时间来算,今年说不定又会有大疫,尤其裴娇娇还是原书女主,技能还是医术。 “你这是准备去哪里?”秦玉珠问道。 裴娇娇一边收拾药箱,一边说道:“崔夫人请我去清河。” “清河啊。”秦宝珠热情邀请,“那你跟我们一起呀。我们也是要去清河的。到时候一起走,还能有个照应。” “这就不了,我中途还得绕路去看望好友。” “那好可惜啊。” 秦宝珠没在继续挽留,只是送裴娇娇离开的时候,给她另外准备了大笔的酬金。 如今秦宝珠和秦玉珠两人都病倒,张叔简直愁的晚上睡不着,头发都不知道掉了多少,生怕她俩出什么意外。 好在国公府的反应迅速,秦宝珠才在上井县养了几天病,长安那边就来人了,还是管家亲自来的。 管家一来,倒也没催着回去,只盯着秦宝珠好好养病。 等秦宝珠的病好得差不多,管家才说道:“大娘子离开长安之后,夫人晚上就睡不踏实,天天惦记着,听说你们两个都病了,夫人也急得倒下了。” “严重吗?你怎么现在才说。”秦宝珠焦急的问道。 管家低头,“夫人说不严重。” “母亲那是怕我担心。”秦宝珠说着,眼眶就红了。 就秦宝珠这脾气,吃软不吃硬,要是逼着她回去,她还能跑,可一说贾氏病了,裴二郎都得往后排,她现在只想回长安。 秦宝珠这一退,萧守义就傻眼了。 萧守义离开长安的时候,给家里的借口是跟裴二郎一起,回清河看舅舅。 现在秦宝珠都准备回长安了,他哪还能继续跟在秦家的队伍里瞎混。 “没办法嘛。我母亲病了。”秦宝珠不好意思的说道:“但我跑这一趟,也不能白跑。你见到了裴二郎,记得跟他说,我来找过了他了。然后再帮我带几句话,就说我的心意从未变过,我这辈子非他不可……” 萧守义听到一半,嘴巴张张合合,最后还是脸红的说道:“这些话我说不出口。” 第 61 章 61 ? 第 61 章 ◎吉人自有天相◎ “你说不出口?”秦宝珠震惊的反问, “你对着玉珠的时候,不是挺会说的吗?怎么帮我带话就说不出口了。” “反正就是说不出口。”萧守义摊在椅子上摆烂,推脱道:“要么你自己写信。” “写信就算了。万一出个什么意外, 信里面的内容被别人知道了,那我也太丢人了。” “哈!你也知道不好意思。”萧守义小声嘟囔道:“我脸皮也薄啊。” “那你换个说法。就说,家里给我安排未婚夫了,我逃出来的。他要是没反应,我今年就要嫁人了。” “表兄会怕你嫁人?”萧守义反问。 秦宝珠恼羞成怒, “我不管你怎么跟裴二郎说, 反正你只要让他明白我的心意就行。” 看他俩偷偷摸摸的私下说话, 秦玉珠好奇的凑过来,只听了个一鳞半爪,就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这次出来, 她和秦宝珠都病了一场,再加上又有原书女主裴娇娇出没,秦玉珠心一直是提着的。 知道萧守义还要去清河,秦玉珠第一个不乐意。 “你跟我们一起回长安不行吗。你这次出来又没带多少人, 你去清河,我不放心。” “我这都出来了,总得给家里一个交代。”萧守义有些心虚的说道:“不然我母亲还以为我只知道跟着小娘子跑, 到时候肯定又要挑我理了。” 他这么一说,秦宝珠就感同身受的点头,“倒也不是怕她们,就是有些烦。” 秦宝珠的恋爱脑可比萧守义严重多了,不知道听了贾氏多少唠叨, 但这么多年, 她也没改过来。 “母亲他们也真是的。光说有什么用, 有本事就该帮我把裴二郎抢过来。” 萧守义‘嘿嘿’一笑,得意的说道:“这一点我母亲跟贾夫人可不一样。她早帮我定下了。” 秦玉珠刚想说秦宝珠刚刚的话太骄纵,转头就听到了萧守义说出的消息,人都愣住了。 “什么定下了?”秦玉珠有些恼的问道:“不会是定亲吧。好你个萧三郎!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她心头刚对萧守义有点意思,倒没想到萧守义是个朝三暮四的人,气冲冲的朝萧守义‘哼’了一声。 “你不知道?” 两双眼睛震惊的看向秦玉珠。 “我该知道什么?”秦玉珠的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下来。 秦宝珠解释道:“你和萧守义的定亲的事?母亲就没问你?” “我?萧守义?”秦玉珠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萧守义,问道:“什么时候的事,伯母没跟我说啊。” 过了一会儿,秦玉珠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懊恼的说道:“伯母好像问过我萧守义的情况,但我根本就没想到别处去,谁知道伯母问的居然是这个。” 萧守义走的确实是长辈路线,但没想到长辈太猛,连当事人都没通知,亲事居然就这么定下了,偏偏还只是口头定下的。 成了亲都还有和离的呢,更别说这口头婚约了。 萧守义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忐忑的说道:“说好的事情,可不兴反悔啊。” 秦玉珠瞄了他一眼,“谁跟你说好了。” 在外面,她跟前就只是萧守义,没有萧家的存在,她都快忘了,萧守义不止是个意气风发少年郎,还是世家大族的子弟。 萧守义这个人她喜欢,但他那繁茂的家族,她不喜欢。 她刚还想劝萧守义一起回长安,现在秦玉珠却劝不出口了。 有些事情,她自己都没拿定主意。这情况,两人一道回去,她怕尴尬。 被定亲的事情冲击了一下,秦玉珠连话都不想说了,直接转身回了房间,还把萧守义拒之门外。 萧守义倒是想哄,但没机会。 等到双方分开的时候,萧守义赶紧把自己最喜欢的佩剑取了下来,递到秦玉珠面前。 “你拿着,我快去快回,等我回长安,我再给你舞剑。” 秦玉珠刚想伸手去接,犹豫了一下,又把手收了回来,“我不要,你自己拿着就行,给我干嘛。你走吧,一路平安。” 萧守义的表情失落,但也没有强求,笑着说道:“等我给你带好玩的回来。” 担心萧守义带的人太少,秦宝珠还分了一半秦家的护卫给他。如此,秦玉珠她们才能放心的回长安。 等萧守义走了,秦宝珠才试探的问道:“你不会真想反悔吧?” “反悔什么,我都没同意过。”秦玉珠也挠头,“别问我,我也还没想好怎么办呢。等萧守义回长安再说吧。” 贾氏的身体一直不太好,经常犯头疾,这次也确实是犯病了,但等秦宝珠她们赶回去的时候,她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秦宝珠不用侍奉在贾氏跟前,回来第二天,就被罚到祠堂跪着了。 但这次的事,她自己一个人抗了,秦玉珠和秦理两个都没被牵连。 秦玉珠去给她送吃的时候,还听她不甘心的念叨。 “真是白跑这一趟了,病也病了,跪也跪了,结果连裴二郎的面都没见着。” “别叨叨了,大伯这次好像动真格的了。”秦玉珠小声的通风报信,“最近赵郎君来府上来的频繁。大伯母还留他在家里吃了两顿饭。” 未婚夫的事,是秦宝珠瞎说的,但秦国公还真有这个想法。 既然他挑的所有小郎君,秦宝珠都不喜欢,那他就挑个自己喜欢的,反正是不能任由秦宝珠这么继续折腾了。 秦国公是准备狠下心来教女儿了,所以他直接通知道:“人我已经给你定下了,下个月就给你定亲。你闹也没用。” 想让秦宝珠不闹是不可能的,当即她就在家里吵翻了天。 “父亲你要是逼我,我就死给你看。我绝食,我上吊,我去跳河去……” 道理是讲过不的,秦宝珠只有耍赖,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都弄出来了。 为了效果逼真,她还真饿了两顿,精神一下子就萎靡了不少,吓得贾氏立刻倒戈,骂起了秦国公。 “那是你亲女儿,你怎么能狠下心。”贾氏骂道:“堂堂一个国公爷,居然对自家人耍威风,你怎么不去对裴家人耍威风呢。” “你!你就惯着吧。”秦国公态度坚定,“反正这次不管她怎么闹,我都不会由着她乱来了。她要是真饿死了,我这个当爹的赔她一命行不行?” “不行。宝珠大好年华,你一个糟老头子,怎么比。”贾氏一边骂一遍抹泪,“我们就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娇宠着长大的,你怎么舍得。” 为了秦宝珠的亲事,国公府上下鸡飞狗跳。 秦玉珠和秦理两个难兄难弟,话都不敢多说,天天缩着脖子过日子。 还是等秦国公被朝事绊住了脚 依譁 ,他才主动退了一步。 河东道,河北道发生疫疾,朝廷正忙着派医遣药,救治当地百姓,切断传染源头,以防病情扩散。 这不是朝廷第一次处理这种事,有以前的经验,处理起来很有章法。 但这次疫疾,清河也被波及。 秦宝珠知道以后,心态就崩不住了,裴二郎还在清河呢。 不止是秦宝珠,连秦玉珠也急得团团转,心里后悔得不行,她就不该抱有侥幸心理,该拉着萧守义回长安的。要是这次萧守义出个什么事,她怕是一辈子都难以安眠。 秦国公见势不对,也不敢跟秦宝珠硬碰硬了,反而还好言相劝,“这次的情况不严重,你瞎急什么。以崔家的本事,应该波及不到他们。” 秦宝珠当即回怼,“父亲倒是说得轻松。生老病死的事情,还看权势不成?” “呵呵,这倒是,说不定裴二郎就倒霉……” “呜呜呜~” 秦国公刚要说狠话,秦宝珠就呜咽出声,搞得他只能那些话憋回去,咬牙切齿的说道:“不用担心,裴二郎吉人自有天相。” 第 62 章 62 ? 第 62 章 ◎尾声◎ 心里担心着萧守义的安危, 秦玉珠晚上根本就睡不踏实,老是梦到萧守义染病,在病榻上日渐消亡。 每当梦到这里, 她都会满头冷汗的惊醒。 哪怕秦宝珠闹得凶,但她一点也不担心裴二郎,那可是原书男主,能有什么事。倒是萧守义,情况不明。 就这么焦虑了一阵子, 秦玉珠的脸色倒变得比秦宝珠还差了。 秦宝珠蔫了吧唧的吐槽道:“你就是死鸭子嘴硬。嘴上说着不喜欢萧守义, 但人家出事了你比我还急。” “我又没说不喜欢他。”秦玉珠反驳。 秦宝珠凑近, “真的?什么时候的事?”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说这个。”秦玉珠把她的脸推开。 秦玉珠惦记着河北道的疫疾,没成想,这次的情况还有些严重, 竟然波及到长安来了。 一时间,人人自危,街上都冷清了不少。贾氏更是在家中供奉起了降疫雷神,驱邪避难。 萧守义就是在这个时候回的长安。 他怕秦玉珠担心, 一回来,就派人给她送口信来了。第二天就亲自跑国公府来,送了一车他从清河带回来的小玩意儿。 “这个错金银镶嵌的铜骰子, 下次咱们行酒令的时候玩。” “还有这一套粉色琉璃盒,用来装一些零碎的小东西。” 看见萧守义得意洋洋,眉眼生动的样子,秦玉珠心中再多的愁绪和担忧都散了,开心的和他拆起了这些小礼物。 “这个羽扇好看, 你试试风大不大。” 秦玉珠拿起扇子把玩, “管它能不能扇风, 好看就行。” “嘿嘿,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还有一双金银宝剑的小挂坠,我看着就喜欢,你也拿着玩。”萧守义十分自得,他挑的礼物,不可能不合秦玉珠的心意。 秦玉珠把你那两个小坠子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这是一对的?” “嗯。可以只佩戴一个,也能两个一起戴。”萧守义从礼物堆里挑了挑,又挑出来一个盒子,“这里还有一根银斧簪子,都很配你。” 看萧守义积极的介绍起了另一件礼物,秦玉珠装在不在意的样子,把金色小剑递给萧守义。 萧守义的声音戛然而止,缓了两秒,小声问道:“给我的?” 秦玉珠点头,朝他笑。 见秦玉珠笑,萧守义也笑了,笑得格外灿烂。 他接过那把金色小剑,得意的说道:“你现在给我了。你以后问我要,我可不会还你。” 萧守义自顾自的说着,不知道想到什么,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个人拿着那把小剑,看着秦玉珠傻乐。 “你们在笑什么呢。”秦宝珠从院外走来,人还没到,声音就先到了,见到萧守义,她就问道:“裴二郎呢。他没事吧。” “我没病,他病了。不过我来的时候,他已经养好了,没有大碍了。”萧守义邀功道:“这次你可得谢我。我把表兄请动了,等安置好姨母,他就回长安来。” 别说秦宝珠了,连秦玉珠都被惊到了,赶忙追问道:“你怎么做到的?” 萧守义轻咳一声,秦宝珠立刻知趣的奉上一盏茶,催促道:“快说。” “我没劝表兄。我就只问了姨母一句话,问她后悔嫁给姨夫吗?”萧守义顿了一下,卖了个关子,“你们猜姨母怎么说?” 秦宝珠抢答:“不后悔。” 秦玉珠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催促道:“快说。” “没错。”萧守义感慨的说道:“两人如今闹得这么难看。但姨母还是说不后悔。” 秦宝珠非常赞同的表示:“喜欢就嫁,感情消磨到互相厌弃的时候,就和离,有什么好后悔的。崔伯母要是没给嫁那个自己喜欢的人,说不定想心中还会有遗憾,现在可是什么遗憾都没了。” “所以我表兄这不就想开了嘛。说不定过段时间就来长安找你了。”萧守义大大咧咧的说道。 秦宝珠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还有些不敢置信,“真的?” “真的。你就等着吧。”萧守义嘟囔道:“这么多年,他身边除了你,也别没别人了。谁能跟你抢。” 等裴二郎回到长安,萧夫人就收到自家姐妹的委托,帮忙去秦家说亲。她是裴二郎的亲姨母,这事有她办,崔夫人才放心。 萧夫人跟贾氏关系好,知道秦宝珠的脾气,猜到定亲的事会很顺利,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刚回长安,连宝珠的面都没见过,就提说亲的事,就不怕她拒绝你。” “我已经见过她了。她同意了。”裴轩放心的说道:“她还说,如果以后不喜欢我了,会主动提和离。” 63.完结章 63 ? 第 63 章 ◎完结章◎ 萧夫人和贾氏在前厅商量定亲的事, 秦玉珠几人就躲在窗外鬼鬼祟祟的偷听。 因为听的是自己的八卦,秦宝珠还有些不好意思,只想把秦玉珠和萧守义赶走。 “你俩去花园逛去。跟着我干嘛。” 今天说的是裴轩的亲事, 裴轩和他父亲要去应付秦国公,能闲下来的,就只有萧守义了。 萧守义厚着脸皮,赖着不走,“看看怎么了。你可不许过河拆桥, 我俩帮了你这么多, 还不让我们看结果了。” 秦玉珠的点头, “萧守义说得对。” “好啊。你俩现在是一伙的了。”秦宝珠咬牙切齿,“你俩给我等着,总有我看你们热闹的时候。” “阿姐, 你小声点。”秦玉珠小声吐槽,“偷听就要有偷听的自觉,别整那些死动静。” 秦宝珠瞪了秦玉珠一眼,瞥屈的蹲着不动了。 房间里, 萧夫人正说着好话,“哎哟我的好姐姐,裴轩这孩子听话又孝顺, 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贾氏一脸冷淡的说道:“孩子倒是个好孩子。但成亲嘛,讲究你情我愿。裴二郎以前对我们家宝珠是什么态度,你也知道。如今他怎么改主意了?” “如今裴家的那些事,闹得满长安都知道了,所以说起来也不怕你笑话。”萧夫人叹了口气, 说道:“你只看到我姐姐狠心离开, 但没看到二十多年前, 我姐姐对裴国公有多好,比起如今宝珠的态度,也不逞多让。” 贾氏的嘴角抽了抽,小声的吐槽,“父子俩还真是一脉相承的蓝颜祸水。” 萧夫人正想附和,忽然想到裴二郎是自己侄子,只能干咳一声,继续替裴二郎说好话。 “正是有长辈的前车之鉴,二郎这孩子跟我说了,他此生绝不纳妾,家中也绝不会有长辈刁难,以后宝珠要是不喜欢了,想和离,他也绝不强留。” 裴二郎和秦宝珠的之间,看似是秦宝珠围着裴二郎转,但是走是留,全在秦宝珠的一念之间。 他以前不敢去接受秦宝珠热烈的感情,以后秦宝珠想走,裴轩觉得自己应该也不敢挽留。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做他父亲那样的人,让秦宝珠伤心难过。 正是因为心里想通了,裴轩回到长安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见秦宝珠,然后请姨母做媒,裴国公是最后被通知的。 萧夫人在贾氏面前这样说,裴二郎在秦国公面前,也是那样承诺的。 而被拉踩的裴国公,自知理亏,并不敢多说什么,还跟着保证,老家的人不会欺负到秦宝珠头上。 窗边,正在偷听的秦玉珠扯了扯秦宝珠的袖子,问道:“裴二郎也亲自跟你承诺了?” “嗯。”秦宝珠瞬间得意起来,“他同我道歉了,还还夸我弹琴好听。他还说他配不上我,你听听这是人话吗,他那么好。” 听着秦宝珠的嘀咕,秦玉珠有些懊恼的拍了拍额头。 萧守义从清河回来,她就只顾着后怕,这段时间就跟萧守义谈情说爱去了,至于纳妾和长辈的问题,她都还没来得及考虑。 反正秦宝珠的亲事,贾氏是肯定会同意的,秦玉珠也不想偷听了,拉着萧守义就走。 萧守义也不反抗,跟在后面屁颠屁颠的问道:“咱们去哪里?” 秦玉珠把他拉到了花园的角落,才转身说道:“我要跟你约法三章。” “好好好,你说。”萧守义期待的看向秦玉珠,等她发话。 “第一,你不能跟别的女人好。” 萧守义懂了,这是秦玉珠听了裴二郎的承诺,自己也想要了。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有妾室,青楼楚馆我绕着走,别的女人我看都不会多看一眼。我母亲性子疏阔,肯定不会为难你,但你俩要是处不来,我就带你外放,肯定打不起来。还有就是,我绝不跟你吵架……” 萧守义举一反三,还在裴二郎的承诺上做了扩充,说完就自信的挺起胸膛,等着秦玉珠的表扬。 “最重要的一点你忘了。” “还有什么?” “我要是想和离,你绝不拦我。”秦玉珠想了想,补充道:“光承诺不管用,你得写成条子,签字画押,免得以后你不认了。” 以后不认甜言蜜语没关系,和离的承诺必须得认。 崔夫人和离的时候,就废了好大的功夫,她得防患于未然。 听到‘和离’两个字,萧守义的笑容瞬间垮掉。 “好好的,你说这个干嘛,多不吉利。我听不得这两个字。” 秦玉珠理直气壮,“你想想,我为什么只跟你说和离的事,不跟别人说呢。” “因为我跟别人不一样!” “那我问你要条子,你该不该给?” 萧守义犹豫了两秒,“该给。” “这就对了嘛。”秦玉珠笑了,赶紧拉着萧守义进自己院里的小书房,讨好的递笔研磨。 在秦玉珠的口述下,萧守义委屈巴巴的写了一大篇保证,写到和离两个字的时候,脸都绿了。 就在他想使坏,滴两滴墨在这两个字上头的时候,秦玉珠眼疾手快的把那张纸抽了出来。 看萧守义沉着脸坐在那里生闷气,秦玉珠笑嘻嘻的凑过去,弯腰在他轻脸上啄了一口。 这下萧守义还生什么气,立刻惊喜的转头,眼神亮晶晶的看向秦玉珠。 秦玉珠得意的朝他挑了挑眉,然后自顾自的检查起了那篇保证书。 萧守义偷笑,摸了摸脸,然后用小碎步挪到秦玉珠身边,悄悄把脸凑过去一点,轻声说道:“再亲我一口。” 秦玉珠把他推开。 见秦玉珠不应,萧守义又屁颠屁颠的绕到另一边,把脸捧到秦玉珠跟前,红着脸软语求道:“就亲一口~求求你了~” 这谁顶得住啊! 秦玉珠没禁得住他的哀求,伸手捂住他的眼睛,凑过去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脸。 春日的阳光越过窗户,暖洋洋的照在秦玉珠身上,萧守义又看晃了神,声音低沉的问道:“能再亲一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