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与暴君也会被捡回家吗》 第1章 “理乃这么爱捡小动物,不会下次捡到个男人也要带回家吧?” 当时她是怎么回答的? “哪有那么好的事情……再说捡回家我也养不起啊。” “哈?!你果然还是动了要捡回去的想法吧!” 她的好朋友山下静子即使喝醉也操碎了心,威逼利诱让理乃发誓。 “说!你,伏黑理乃,绝对不会往家里捡任何来历不明的男人,不对,是个人都不行!” 以上这番言论发生在伏黑理乃第不知道多少次把路边流浪狗带回家之后。 当时的理乃根本不相信天上会随便掉男人。 现在看来,静子好像确实有当预言家的天份。 正值夏季,晚上七八点,画不出来剧情的理乃心情悲痛,排解情绪时闲逛进了一个废旧的公园。 黑夜。 忽明忽暗的路灯,树林里断断续续传来酷似哭泣的风声。 嗯……这不是她该来的地方。 理乃转身离开时,余光瞥见了小腿高的草丛里躺着的带血的尸体。 杀人抛尸,悬疑漫画的经典开头。 可惜她是画少女漫的,不仅没有找到灵感,还差点被吓死。 文明社会竟然会出现这种事情! 理乃连忙去找手机,准备打电话给警察和医院。 手抬到一半顿住,哦,忘记今天手机刚被偷。 她立马跑出去找人,绕了一圈发现别说是人,这附近连个公用电话亭都没有。 忙了半天,唯一能帮得上的忙大概就是守在这里,免得让乱窜的老鼠啃食尸体。 “尸体先生,您这种体型竟然还会被杀死,真的是太令人意外,也太可惜了……” 借着不远处的路灯,理乃的视线落在男人身上。 很年轻,身材也很显眼。 第一感觉就是高壮,其次就是惹眼的胸肌。 健硕突出的肌肉包裹在黑色的紧身衣里,流畅的线条勾勒出完美的曲线。 美中不足的就是腹部那令人咋舌的吓人伤口,像是被短刀捅了,巴掌长的刀口现在还在往外潺潺地淌血。 “唉,尸体先生,现在太晚了,我也找不到人给你收尸,只能看会不会晚上有像我这么无聊的人出来闲逛或者……” 理乃闭嘴。 她再次惊叹,或许她更适合少年漫,不然怎么可能看见尸体睁开眼睛呢? “喂,刺猬头。” 这可真不是个礼貌的称呼。 理乃不太想答应。 “海胆头?” 沉默等来了一个更不礼貌的称呼,理乃还是没忍住,“先生,您的称呼多少有点无礼了。” 她想了又想,觉得有必要告知,“我姓伏黑。” “没有什么比第一面就称呼别人为尸体更没礼貌的事了吧?” 他扯了扯嘴角,带动一旁的疤痕,补充道:“而且我从来不记男人的名字。” “……先生,我,性别女。” 他似乎有点惊讶,借助不远处的路灯,理乃仍能模糊的感知到他上下打量眼神。 虽然胸前确实没有这位先生那么波澜壮阔。 但是,她,伏黑理乃,货真价实,女性! 幸好他没有再次提出质疑,只是说她很聒噪,让她安静点。 好吧,确实因为今天晚上心情不好,话多了点。 理乃不太想知道他刚刚为什么要屏住呼吸装死,但他虚弱的状态不像作假。 不然她也不可能真的神经大条到,和这么个壮硕到让人心惊的男人待这么久。 “我去找便利店打电话给医院,你小心点公园里的老鼠。” 没想到竟然被制止了。 他神情恹恹地靠着树干,浑身都散发着“就这样吧,能活活,不能活就死”的颓废气息。 “你的伤口……” “死不了。” “哦。”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场面陷入寂静。 理乃忍不住走神。 黑色的毛发,再配上那双冷静又掺着野性的绿眼睛,犹如山野里狭路相逢、压迫感十足的孤狼。 但如果人类有化形,理乃更倾向于他是一条巨犬。 不知道哪种原因被迫随处流浪的野犬。 或许是年少时没能养成小狗的执念,导致理乃成年独居后常往家里捡流浪狗。 面对这个人形巨犬,理乃纠结地挠了挠头,终究于心不忍,叹气,“吃吗?” 甚尔垂眼。 还没有巴掌大的饭团被掰成了两半,金灿灿的玉米粒被包裹着送到眼前。 刚才的挠头让她的头发翘的更加厉害,很难想象这样桀骜不驯的发型配的是这么恬淡、柔和的脸。 他没接。 理乃把它带着包装袋,放在他抬手就能够到的地方。 自己席地而坐,小口小口的咬着已经冰凉的饭团。 头顶是弯弯的月亮,耳边还有蝉鸣虫叫,身旁还有浅浅的呼吸。 宁静,安心。 是很久都没有体会过的氛围。 要是再出现一群萤火虫,恋爱的气息简直扑面而来。 绝佳的表白时间,脱单不就是一瞬间的事! “先生!”理乃声音猛地提高,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你真是个好人!” 甚尔:? 一出现就解决了她困扰了好久男女主怎么在一起的问题。 浪漫、唯美。 理乃把身上仅剩的钱掏出和饭团放在一起,“记得买药,祝你好运!” 灵感转瞬即逝,她必须趁着情绪上来回家改画稿。 甚尔看着突然亢奋又消失的女人,脸上是难得的莫名其妙。 公园里只剩下他自己。 甚尔仰头,得益于天与咒缚的强大身体素质,伤口正在缓慢恢复。 食物的香气引来一大群蚂蚁,在即将接近食物时,他头也不转精准地拿走了饭团。 果然还没他手指长,小的可怜,两口就没了,亏她能在自己旁边吃那么久。 至于味道…… 甚尔臭着脸。 还不如给蚂蚁呢。 第2章 路遇受伤男人的小插曲丝毫没有影响理乃创作的热情。 当晚通宵改稿,之后又连续熬夜好几天,终于把这段男女主感情线过度画出来了。 “你也太拼了,不是还有几天才交稿,”手机那头山下静子念叨,“今晚要不要来我家?” “今天不行,晚上公司聚餐。” “不会又是你们那个秃头社长的主意吧……竟然占用打工人宝贵的下班时间简直不可饶恕,秃头谢顶就是他的报应……” 理乃被她逗笑,“好了别生气,只是一个临时工作,等我干完这个月我就辞职,专心把手上这本画完。” “你早该好好休息了。” 理乃应好。 聚餐的地方是个居酒屋。 向来抠搜的社长竟然还预订了个包厢。 因为家住得比较偏僻,虽然没迟到,但理乃还是比社长来的晚一些。 社长提议让她先罚一杯。 职场上离不开的酒桌文化,理乃没拒绝。 直到坐下她才注意到今天竟然不是全体聚餐。 除了社长,就只剩下三个和她一样还在试用期的女生。 “啊这个嘛…这次就是一个小型的欢迎仪式,我作为社长对新来的同事进行鼓励。” 面对理乃的疑问,社长推了推眼镜,笑着解释,“至于其他前辈,需要等到你们正式入职才会加入。” “那社长你看我们的表现可以通过试用期吗?”坐在他旁边的女生有点按耐不住。 装满了酒水的杯子送到面前,女生看了他一眼一仰而尽。 看她喝了,社长才继续往下讲。 “你们都很优秀,我也很想把你们都留下来,只是公司最近饱和,在人手上面还是……唉~” 他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 工作未定,几个人都没心情吃饭。 理乃对通过试用期没有太大执念,毕竟这份工作当初只是需要应急才找的。 再过几天这个月的稿费就要发了,到时候她就不用像现在这样身兼两份工作。 早知道讲的是这个话题她就不来了,应该在家把稿子再改改的。 — 把时间浪费在喝酒上真不应该。 原以为和静子喝了好几次,酒量会有所提升,但她显然还是高估了自己的酒量。 理乃眼前发晕,视线飘忽不定。 直到注意到包厢里的异样。 “纪美伊,我们可以换一下位置吗?”理乃走了过去。 女生看向她的眼睛泛红。 “我的位置吹不到空调,好热。” 纪美伊张嘴想说些什么,一旁的社长笑呵呵地打断她。“既然伏黑想要坐,你就让她坐这里吧。” 镜片折射的光线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纪美伊不自觉瑟缩了下,嘴开合了几下担忧地起身。 理乃在纪美伊的位置坐了下来。 她看起来醉了,撑着脸一动不动,盯着盘子的眼睛时不时闭合。 好像真的只是因为热才忍不住换了位置。 又等了一会儿,她都没有睁开眼。 社长蠢蠢欲动。 … “所以你真的在性骚扰啊。” 他一惊,放在理乃腰间的手像碰到烫手山芋一样缩了回来。 “你、你在胡说什么!?” 包厢里的人都看了过来。 他明显做贼心虚。 伏黑理乃是个存在感很强的人。 她很漂亮,发型也很张扬,配上那身通体冷冽的气质就显得更加不好惹。 上班时几乎都面无表情,透露着拒人千之外的疏离,像沙漠里的仙人掌,靠近就会被扎一手刺。 可一想到她的脸,就会觉得所有的风险都值得。 理乃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一字一句缓慢地说出口,“你,刚才摸了我。” “你有证据吗?” 社长听着她含糊的话,知道她多少还是醉了。 为了保障客人隐私,这家居酒屋的包厢里没有装摄像头,加上其他人都喝了不少酒,根本没有人注意他刚刚的动作。 想到这儿,他胆子又大了起来。 “伏黑你喝醉了吧。”丝毫没有把她放在眼里,社长满脸讽刺,“如果是为了通过试用期,好好工作就行,不要用这种手段来污蔑领导。” 他喋喋不休,“你们这些小姑娘啊,就是太想不劳而获所以才经常走上弯路……” 站在膀大腰圆的社长旁边,更衬得理乃身材纤弱。 她衡量了下。 打不过。 酒的后劲也上来了。 理乃没有和他废话,推门离开。 天已经完全黑了。 空气闷热,让人烦躁。 不远处的路灯下靠着一个健硕的男人。 理乃路过时侧目。 映入眼帘的是那几乎要撑破短袖喷薄而出的力量感,裸露在外的胳膊肌肉虬结。 直起身子,巨大的阴影将理乃整个人都笼罩了进去,压迫感迎面扑来。 就像鱼飘在空中那样无厘头,不管是想法还是行为。 “先生,你的身材真不错。” 理乃大着舌头,眼里满是艳羡。 甚尔回神。 好一会儿才从脑子里对应上一张脸。 是那个海胆头。 不知道是不是喷了发胶,头发乖顺地垂着,一身酒气。 没了那头显眼的炸毛,对应起来还真有点奇怪。 理乃仰头望着他。 发现他正懒懒散散地垂着绿眸打量她,给人宛如被野兽盯上的寒意。 理乃想了想补充,免得自己被当作变态打死。 “您这体格揍人一定很疼吧。” 甚尔从鼻腔里哼了声当做回应。 她眼睛刷地亮起来,语气兴奋,“我可以雇佣您一下吗?” “我很贵。” 甚尔扯动嘴角,露出了个嘲讽的笑。 理乃不服气,“有多贵?” 甚尔扫了眼,“……一千。” “这怎么能算贵呢?”理乃痛惜他不懂现在的物价,“简直是物美价……” 干瘪的钱包里静静躺着她仅剩的一千日元。 “……好像还真有点贵。” 嗯,喝酒会让人脸皮变厚。 甚尔懒得和酒鬼争辩。 理乃看着他要走,颇有些悲壮地捂着脸,“一千就一千吧。” 这下连买麻袋的钱都没了。 “这就是你让我来扒垃圾的理由?” 漆黑的小巷子,甚尔额头上的青筋直跳。 “先生,纠正一下,是我在扒垃圾。” 好吧。 其实理乃确实想让他扒的,这么好的身体捡废品也一定很在行。 好在仅存的理智阻止了她,不然她真怕这位先生在动手之前先给她一拳。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翻到第五个垃圾桶时,她终于找到了一个还算干净的麻袋。 “你准备干嘛?” “嘘!”理乃谨慎地带着他蹲守在社长回去必经之路上。 等待的时间有点无聊。 “先生,怎么称呼?” “……没有姓,叫我甚尔就行。” “那你叫我伏黑好了。” 甚尔看着她探头探脑,莫名想到摩拳擦掌准备捕猎的小猫。 真难想象她会顶着恬静柔美的脸干着违法乱纪的事。 “来了!” 理乃准备好姿势,趁着社长喝的醉醺醺、摇摇晃晃经过巷口时,精准地将麻袋套在他头上,再用力将他推倒在地上。 脑袋上的剧痛,眼前的黑暗以及被麻袋束缚的身体让他开始剧烈挣扎,嘴里还破口大骂。 喝醉酒又脾气上头的人一身蛮力,理乃几乎要按不住他,更别说腾出手动手。 好在甚尔还在,理乃用眼神示意他过来帮忙。 甚尔嫌弃地看着那个破麻袋,用脚踢的,一脚下去社长人不动了。 理乃吓了一跳,酒醒了一半,“死了?” “晕了。”甚尔双手插兜,睨了一脚就不省人事的社长,语气满是看不上。 理乃一头黑线,“甚尔君,我们是准备让他长个教训,昏过去可不是一个好主意。” 甚尔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又是一脚,社长悠悠转醒。 理乃把位置让给甚尔,体型肥大的社长在他手中像个没有丝毫威胁力的小鸡仔。 拳头像雨点一样落在他身上。 他不停的咒骂,威胁。 理乃充耳不闻,下手更用力。 眼见威胁不管用,社长开始哀嚎着求饶。 巷子外人声鼎沸,鸣笛声施工声此起彼伏。 理乃在甚尔的注视下站直了身子,喘了几口气,用尽全力踹在社长两腿之间。 他发出尖锐的哀嚎。 赶在被人发现之前,理乃拽着甚尔从巷子后绕了出去。 她带着他一直跑,直到在河边才停下。 “甚尔君,你太棒了!” 她呼吸还没有喘匀,脸上带着红晕,亮晶晶的瞳孔里倒映着他的身影,“幸好有你在,不然我一个人肯定不行。” 甚尔的眼神落在她头顶。 炸起来了。 果然还是不良的发型适配她刚刚的举动。 “你喷发胶了?” “啊?”她有点懵,“没有啊。” 今晚出门急,她就忘记头发这回事了。 所以是心情吗?甚尔走神。 不清楚他为什么要这么问,理乃也没纠结。 运动了一番现在彻底醒酒,理乃要去报警。 “你要自首?”甚尔挑眉。 理乃比他还要诧异,“我们是文明人,他做了坏事当然要让警察来解决。” 甚尔沉默。 看热闹的心占据上风,他还是跟了上去。 于是他就看到理乃拿水打湿头发,一副乖巧小可怜的样子走进警察局。 … …… “打他是私仇,报警是为维护社会文明做贡献,我们要做公私分明的良好市民。” 理乃在甚尔知道她有关键证据后解释。 很少见的公私分明。 向来只杀人、从没报过警的法外狂徒甚尔感到新奇。 第3章 手机里录下了社长动手动脚的完整过程,证据确凿,社长被发现、带来时痛苦到面目狰狞。 见到报案的理乃后更是一口咬定是理乃干的。 “你说我把你打成这个样子?” 理乃歪头审视。 一个是身材纤弱的年轻女性,另一个虎背熊腰,站在一起理乃的腰还没他大腿粗。 在场的人只觉得是社长想拉无辜的受害者下水。 “你也说了吧,做事要讲证据,那么,你有证据吗?” …… “哈哈哈哈哈——” 山下静子发出爆笑。 她甚至已经能想象到理乃一脸温良乖顺,嘴巴里却吐出这种嚣张话时带来的杀伤力。 用对方的话堵住对方的嘴,简直气死人不偿命。 理乃天生小炸毛绝对是性格决定的啊。 她兴奋地抱着理乃的头发狂撸。 看似桀骜不驯的海胆头并不扎手,反而软乎乎,摸着更像是被大风摧残过的毛绒玩具的手感。 真不知道这种发质怎么会翘得这么厉害。 理乃将自己的脑袋从魔爪中拯救出来。 发型更潦草了。 像被炮轰过。 山下静子没忍住笑出了声。 理乃幽幽地看着她。 “咳咳、嗯…我们来看稿吧!”山下静子眼神左飘右移,余光扫到桌上的画稿,心虚地转移话题,“该干正事了,快,我们来看看你的漫画。” 一提到漫画,理乃满脸愁容,“编辑和读者反馈,都说感情线很奇怪。” 在成人漫混迹多年的山下静子大胆发言:“要我说,不如直接d,做x做x,先做后爱这套路我们熟。” “……会被编辑打回。” 山下静子也就随口一说。 作为理乃漫画初稿的第一手读者,她更能清楚地感知到理乃描述感情时的问题。 在少女漫这样细腻的月刊频道,伏黑理乃对整体把控、人物塑造方面无话可说。 唯一深受诟病的就是如同白开水一般寡淡无味的感情线。 描述男女主雨中同撑一把伞回家,甚至还没女主面对小猫小狗时来得暧昧。 不过这次好像有点不同。 “这个画面你怎么想的?” 理乃看向她手指的那页。 是男女主在露营时遇见山间萤火虫,女主看着男主侧脸砰砰心动,想要告白的情节。 理乃解释了那天发生的情况,“……就是感觉当时的气氛很好,时机也恰当。” 情绪带入吗? 山下静子沉思,半晌她开口,“要不你去谈个恋爱吧。” “?”理乃迷茫,不明白话题为什么转变这么快。 山下静子没先跟她解释,问她:“如果有一个你很喜欢的东西出现在你面前,你什么感受?” “开心。” “你试着想象一下,面前站了一个你很喜欢的人,光是赶紧你就已经开始面红耳赤、呼吸急促、心跳加速了。” “……” 理乃摇头,坦诚道:“想象不出来。” “这就对了,你现在的问题就是能理解感情,但是没有体会过,连想都想象不到,更别提描述出来。” 山下静子在画不出来想要的情节时就会去找个男朋友发泄。 对于她来说,欲望只是刺激灵感的一环。 但对于情绪稳定的理乃而言,那些没有体会过的情绪都会影响她的感情创作。 “感情单靠别人描述和观察可不行。” 山下静子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劝导她,“对于你来说,只有体会了爱情的美好,才能画出好的感情线。” 谈恋爱,男朋友。 对理乃自身是很陌生的词汇,常年独处的她觉得不习惯。 山下静子解释,“不是真的让你心贴心,短时间内找个真爱。” “重点是体会看中的男人靠近时让人脸红腿软、心里小鹿乱撞的反应,记得找个成熟有魅力的,万一把持不住嗯哼了也不亏。” 她一脸坏笑。 理乃:。 懂了。 已经习惯被山下静子车开脸上的她毫无波澜。 但去哪里找男朋友是一个问题。 “要不你去找个一日男友体验下?” - 街上。 临近中午。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你可以做我一天的男朋友吗?” 理乃非常诚恳地看着对方。 一整夜都呆在赌马场,出门就遇见一句:“你可以做我男朋友吗?” 甚尔:…… 听完解释,他无动于衷,毕竟他可不是什么乐于助人的好人。 他轻嗤了声,“我没兴趣陪你过家家。” 理乃也不生气,“我可以给你钱。” “可以。” 刚把任务金全部输给赌马场的甚尔没有一丝犹豫。 “一天十万。” “……甚尔君,我很像冤大头吗?” 敲诈失败的甚尔啧了声,没有丝毫不好意思,“五万不能再少了。” “三万。” “行。”甚尔一口答应,“不过你要先付钱。” 总感觉亏了。 理乃叹气。 钱一到手,甚尔的神情立马轻松了不少,“我们去哪儿?” “不是你决定吗?”理乃同款疑惑。 “我?”甚尔态度非常好,“你花钱了听你的。” 其实就是单纯不想动脑吧。 理乃承担重任,苦思冥想。 于是,两人在街上站了十分钟。 甚尔:…… 眼看着再不说话,她还要再继续站下去,甚尔手动打断她入定,拉着理乃躲进阴凉处。 理乃不解地仰头望他。 壮硕的胳膊将她困在怀抱和墙壁之间,碧绿的眼眸注视着她的眼睛,极具侵略性的目光一点点下移,最后停在她水润的唇瓣。 他低头,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断缩近。 理乃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炙热的视线,和喷洒在她脸上的呼吸,眼睫无措地眨了眨。 可能是天热,又或者是心跳得太快供血太多,身体的温度在不断上升,尤其是脸和耳朵,感觉在发烫。 欲望是最直接的感情表达,身体反应可是最诚实的。 脑子里突然闪过山下静子说的话。 “你等等!你等等!” 她的眼睛唰得亮起来,不知道从哪个口袋里掏出来纸和笔,神情激动地转身,直接趴在墙上涂涂画画。 翘起的头发因为她的动作怼到甚尔下巴。 是软的。 随着她的动作,在他脸上蹭来蹭去。 甚尔移开了一点位置。 她飞速地画了半页草图,然后扭过身子恢复了刚才的姿势。 “我画好了,你可以继续了。” 理乃发现姿势和刚刚有些不太一样。 她伸手想去拉下甚尔的脖子,在即将触碰到时突然意识到不太好,转而用指尖勾着他的衣领。 “就刚才那个姿势,再来一次。” 她眼睛亮晶晶,脸上是少见的无意识勾起的浅笑。 旖旎暧昧的氛围瞬间没了。 把他当什么了。 甚尔双手环胸,不给面子地直起身子。 “诶诶诶,不要动呀。”理乃讶然。 甚尔不配合,语气很是散漫,“饿了,没力气。” “……那你再来一次我请你吃大餐好不好?”理乃计算了下这个月的开支,肉痛地开口。 … “甚尔君,我觉得你刚才是故意的。” 理乃把那两张草图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明明是一样的姿势,你第二次就很奇怪,感觉和第一次完全不一样。” 周围吃饭人的耳朵默默竖了起来。 什么姿势,什么第一次第二次。 “你在消极怠工。”理乃不情愿。 明明刚才的感觉就很好,已经快摸到静子说的那种扑通扑通心跳不受控制加速的境界。 结果,第二次全没了,怎么都找不到那种浑身会发烫的感觉。 理乃脾气再怎么好,在这种情况下也多了些焦躁。 她的情绪丝毫没有影响到对面的甚尔,他一个人点了三份不同的肉类拼盘,一直嚼个不停。 毕竟是收了钱的,很有职业道德的甚尔打包票,“不是还有下午,下午我认真对待,包你满意行吧?” “真的吗?”理乃持怀疑态度。 “当然,今天下午你说停就停,我都听你的。” 哇偶。 一整个下午! 一群人纷纷把目光隐晦地投向那对体型差巨大的“情侣”。 黑发绿眸的男性只看身高,坐在那里如同一座极具压迫感的小山,几乎要撑破衣服的肌肉更是让周围女性频频侧目。 至于女生,单薄的肩胛勾勒出纤弱的背影,露出的皮肤白皙如雪,让人恨不得在上面落下印记。 没忍住再多看两眼,对上了如狼一般凶恶的绿眸,像被凶猛的肉食性动物盯着,身体不受控制地发颤,旖旎的心思瞬间消失殆尽。 见理乃情绪平复,甚尔顺势说出自己的目的,“我想再要一份,不吃饱没力气发挥。” “……” 理乃无力地点头。 花钱如流水,赚钱怎么就那么难呢。 ˉ 吃过午饭,没等理乃催促,甚尔说了句跟上,就带着她出发了。 到地方了。 情侣旅馆。 理乃还没反应过来,甚尔抬脚停在了自助服务机器旁。 “选吧。” 屏幕上是各种奇怪的主题房间。 “?!!” 理乃瞬间瞪圆了眼睛,像受到惊吓的猫那样头发炸的更厉害。 “不、那个,我不是……”理乃语无伦次,“我、我只是想画个漫画,你误会了!” 只是看在四盘烤肉拼盘,体恤老板的找个隐蔽地方的甚尔一个不注意把人吓得炸毛。 “不在这里?” 理乃快速地左右摇晃脑袋,生怕慢一点就被误会是拿钱找人办事的。 “行,那换个地方。” 老板的意愿最重要。 第4章 游乐园 充满温馨童趣的大门与高壮凶狠的甚尔格格不入,以至于不停地有路人张望打量。 在看到他始终距离半步紧随着态度轻松的女生时,又多了丝反差。 “欢迎二位,门票共计3800円。” 售票员将目光看向面前高大的男性。 甚尔侧身让出位置,“她付钱。” 语气自然、动作娴熟,没有半分不好意思。 已经花了那么多钱,也不在意这点了,理乃顺从地付了钱。 和周围抢着付钱的男生形成鲜明对比,一群人满眼不赞同。 “……好的,这是二位的门票,祝您玩的开心。” 游乐园似乎是情侣们日常约会的首选地点,也是少女漫里常出现的经典场景。 理乃每次不知道该画什么时就来游乐园观察那些情侣。 青春靓丽的女子高中生手持气球,摆着可爱的pse,她们的男朋友就负责拍照。 又或者是刚刚答应在一起的两人,一脸羞涩,红着脸装作无意地触碰对方的手。 见女生没有拒绝,男生鼓起勇气握住,两人不约而同地扬起笑脸却不敢对视。 空气中都充斥着恋爱的甜蜜气息。 以往她自己来时都是找个位置坐着观察来往的人群,今天不一样。 她看向甚尔,发现他正侧头不知道看些什么。 理乃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什么也没发现。 “怎么了,甚尔君?” “没事,”甚尔收回目光,想了下补充道:“我离开会儿等会回来。” 没什么重要的事情,理乃同意了。 等甚尔离开后,她找了个没有太阳照射的木椅坐着。 这个位置附近开阔,一眼过去能看见好几对情侣。 她边看边画分镜草图,构思记下以后可能会用到的画面。 有脚步声靠近,然后在她面前停下。 理乃抬头。 是一个不认识的男生。 他直勾勾地盯着理乃的脸,“我能坐着这里吗?” 周围都是空荡荡的长椅。 “不好意思,这里已经有人了。” “你还在等你男朋友吗?”男生没理会理乃的拒绝直接坐了过去。 理乃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男朋友说是甚尔。 可她的停顿似乎引起了男生的误解。 他用那种同情的眼神看着理乃,“你男朋友好像不喜欢你。” 确实,毕竟是一日男友,没感情很正常。 果然真情侣和假情侣差别还是很明显啊。 理乃苦恼。 “不过你也不要太伤心了,”他看上去很暖心,“我观察你们很久了,他连门票钱都不舍得出,进来之后陪都不陪你直接就离开了。” “你长得这么漂亮,那种男的根本配不上你,你看我怎么样?” 男生开始推销自己。 “你和我在一起,我肯定不会像他那么小气,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要不你和他分手,和我在一起吧。” “你多大了?”理乃打量着他。 “十七。”他斩钉截铁道:“这个月过完我就18了。 看样子最多高一,理乃没揭穿他,只是说道:“不行,我们相差太多了。” 这是在变相说他太小吗,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总是喜欢迫不及待地证明自己已经成熟了。 他不服气,“那你多少岁?” “三十七。”理乃面色不变。 男生犹豫了会儿,还是不舍得理乃年轻漂亮的脸,“没事,我能接受。” “我还有个孩子。” 只是谈恋爱,没关系。 “刚几个月。” “……” “白头发。” “!!!” 男生视线落在她头顶,刚才那个离开的那个男的也是黑头发吧。 问爸妈都是黑发生出白发小孩的概率。 “小孩是和我前夫生的,刚离开那个不是我小孩的爸爸,算是我又找的男朋友。” “哦哦,这样啊。”男生松了口气。 只听见理乃继续说道:“他脾气不太好,之前打死过人,最近刚刚出来,所以没钱买门票。他不太喜欢别人和我搭话,看见就容易生气,生气就喜欢动手,我很久没有和其他人说话了,真的太感谢你啦。” 他有些坐立不安,犹豫要不要现在离开。 “你们在聊什么?” 低沉的、仿佛从天堂传来的质问。 男生顿时僵住,缓慢转身仰头,嘴角带疤的男人面色不善地盯着他。 视线下移,裸露在外面的健硕肌肉一拳就能把人送去三途川。 他紧张地吞咽口水,面对面带来的压迫感让他手脚都开始哆嗦。 “没事,他迷路了,问我出口在哪里,对吧?” “对对对!谢谢你们,我先走了!” 人瞬间就没影了。 甚尔玩味地看着她,“几个月的白头发孩子?” “白色毛发的满月小奶狗有什么问题吗?”理乃一脸正经。 “脾气不好,打死过人,不让你和其他人说话?” “吓吓他。”理乃没有丝毫心虚,“拯救失足少年人人有责。” 甚尔在她身边坐下,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 是个香草冰淇凌,上面还加了巧克力和坚果碎。 理乃有些惊讶。 毕竟老板包天,半路把老板丢下可不好,处理东西回来甚尔就顺手买了一个。 去这么久问就是人多需要排队。 好在理乃没问。 她小口小口地咬着,时不时嫌冰微微张开嘴哈气 随着时间推移,热气渐消,游乐园的人也慢慢多了起来。 好歹也是花了门票钱进来的,理乃带着甚尔去坐了过山车。 一起游玩这么刺激的的项目应该会有一种共患难的情感升温吧…… 这点高度、速度对于甚尔来说简直无聊透顶,周围传来的尖叫声更是聒躁。 对比起来一声不吭的理乃很好地保护了他的耳朵。 他扭头发现理乃紧闭双眼,左手紧抓扶椅右手不停地在胸前划十。 甚尔:…… 下来时,理乃整个人都是懵的,表情木木,头发直接炸开,感觉魂都已经飘出来了。 这种刺激的项目果然不适合她。 “所以你带我来这?”甚尔双臂环胸。 旋转木马。 “你不玩?” “要加钱。” “那算了。”理乃拒绝的很痛快。 “给你便宜点?” “不行。” 今天的取材其实已经差不多了,只差一个摩天轮。 “呜呜~妈妈…” 带着恐慌又无措的哭泣声传来。 甚尔跟着理乃靠近。 是个莫约五六岁的小女孩。 看见有人靠近,她吓得一激灵,怯怯地缩到角落里。 理乃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蹲下,“你躲在这里你妈妈找你会很困难,你要不要出来在路边等她?” 小女孩不说话。 理乃轻声安慰着她。 又过了会儿,理乃柔和的安慰总算打消了她的恐惧,自己一点点从里面挪了出来。 问她详细情况,小姑娘抽抽搭搭,说话含糊没有问出一点有用信息。 “那让这个叔叔抱你,你来找妈妈好不好?” 小女孩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抬头,下一秒:“呜呜啊——” “别哭别哭,我们再换个方法找妈妈好不好?” 理乃抱着她顺毛。 等她终于情绪稳定下来,问她妈妈今天穿的什么衣服,小姑娘一问三不知。 天色渐黑。 游玩的人越来越多。 理乃有些纠结,看着甚尔欲言又止。 “甚尔君……要不然,你抱试我一下?” 黄昏的余光被他遮挡,垂眼能看到她抿着唇,眼神里充满了忐忑。 甚尔从鼻腔里嗯了声,弯腰单手将她抗坐在肩上。 理乃发出一声惊呼,慌乱地扶着他另一边肩膀。 周围的环境一览无余。 她顾不得周围人的打量,仔细地扫视着附近女人的神情。 终于在刚刚旋转木马的侧面发现一个慌慌张张、不断拉着行人哭着问话的女人。 “我看到了,那个穿黄衬衫的女性!” 理乃拍拍甚尔的肩,“甚尔君,你的高度能看见吗?” “可以。” “那太好了,”理乃示意他放自己下来,“甚尔君带我们过去吧。” 她拉着小姑娘紧跟着甚尔,穿过拥挤的人群,终于将小姑娘送到了她妈妈手上。 “谢谢姐姐!谢谢叔叔……” “甚尔君,今天可多亏了有你。”她眼睛都带着笑意。 甚尔被叫叔叔没有半点不悦,只是嗤笑了声,“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理乃面色复杂,“虽然你狮子大开口的行为很不好,不过倒也不至于这么说自己。” 甚尔没有解释,挑眉,“你后悔了?” “何止,其实我的心都在滴血了。” 理乃一本正经,“如果不是甚尔君起点定太高,我不好意思说太低,不然我肯定会再给少点的。” “你原本想给多少?” “一万?” “啧。” 两人闲扯着来到了摩天轮所在区。 很多情侣都是奔着看夜景去的,这个时间段在摩天轮附近的人比别的区域都少。 理乃她们畅通无阻地进了座舱。 摩天轮一点点升高,理乃趴在玻璃上欣赏着从没见过的风景。 落日的余晖洒在她脸上,将她的眼瞳都染成金色,那头翘起的黑发也变得柔和。 摩天轮转的慢吞吞。 甚尔很快就无聊了。 “真漂亮。”理乃感慨,“两个人独处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周围孤立无援,有一种世界毁灭只剩对方的浪漫。” 甚尔为她理解的浪漫侧目。 “不过要想表现感情升温的话,难道要摩天轮故障,男女主角从上面跳下来,共患难?” 甚尔扫了眼玻璃窗外的高度,普通人跳下去会死。 “他们的浪漫可不是寻死,”甚尔出声,他不介意教老板上节课。 理乃被拽着手腕扯到了过去。 第5章 面对面坐着的距离很近,但比不过现在。 理乃踉跄了下,被抓住的手被甚尔放在肩上,另一只则被理乃慌乱中撑在他胸口。 “甚尔君。” 他没说话。 绿色的眼眸如同静谧的湖水,罕见的不是用那种冰冷的眼神看人。 理乃和他对视,“你下次拉我能不能提前说一声,我刚差点跪了。” 甚尔:…… 按照以往,一次失败,他早就把人推开了。 但想到吃饭时的保证,甚尔在心底啧了声。 就当他今天善心发作吧。 他伸出宽厚的大掌捏住她的下颌,指腹在她脸侧摩挲。 刚准备动作指点她那些青春期小鬼会做的一二三事,就听见她认真的口吻,“甚尔君,你这个行为我可以当作是变态吗?” “……” 甚尔瞥向她放在自己胸肌上的手,“那你这个呢?” 理乃不自觉指尖微曲,下一秒她就意识到不对。 抬眼果然撞上甚尔意味深长的眼神。 给人的感觉好像她故意摸他一样。 现在轮到她成痴汉了。 “对不起!”理乃光速道歉,不过她还是不理解甚尔为什么突然拉她。 “不是你下午说得让我赔你吗?” “这样啊。”她挠挠脑袋,没想到甚尔会回答她。 但意识到是自己打破了氛围,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不过甚尔君下次还是提前和我说一下吧,这样我也好配合。” 座舱里又恢复了平静。 “其实上午我说让甚尔君帮我找到心跳砰砰的那种恋爱感觉,似乎也不对。因为我当它是便捷的途径,体会到它就懂了感情。 但砰砰乱跳的热恋情感并不是轻而易举就能体会到的,所以我现在并不执着于找那种感觉了。” 摩天轮缓缓接近地面。 地面上出现一个红色的爱心,里面是正在告白的男人。 理乃突然激动,扒着窗户眼巴巴地望着。 如果不是距离地面还有一定的高度,她恨不得自己跳下去亲眼见证。 “甚尔君,我收回我刚才的话,我现在的心跳砰砰的,这种浪漫又真情的告白果然会让人情绪激动。” 甚尔发出一声嗤笑,“他要是真心可不会在这种时间告白。” 理乃等着他解释原因,半天没有下文,转头发现他竟然阂目休息了。 她不是好奇心很重的人,但架不住对这件事关注密切。 她只好用热切的眼神紧盯着他。 甚尔还是不说话。 … …… 哗啦哗啦。 夏季的雨来的又猛又急。 从摩天轮上下来没一会儿,倾盆大雨就落下。 园内原本拥挤的人群瞬间散成一团。 用来表白的玫瑰花被奔跑的人群践踏在泥土里,告白双方被浇透了,浪漫的气息荡然无存。 “甚尔君,你是早就知道这个时间段会下雨,所以才那么说的吗?” 连表白时间段的天气都不会提前看好,这样的表白又和谈用心。 甚尔不可置否。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两个也没有带伞诶。” 理乃木着脸。 好在这场大雨持续的时间不长,她们在屋檐下等了十多分钟就停了。 天已经黑了。 今天要做的事情也完成的差不多,理乃提出了结束上午的约定。 “提前结束合同也不会退钱。” “不提前结束合同的话,我又要请你吃晚饭了。” 理乃开玩笑,“好了,我要走了,甚尔君下次见。” 确认她是真的要中止,甚尔不在意的转身离开。 ˉ 之后的几天理乃都自己待在家里。 游乐园那天积累的素材有很多,刚好可以用在最新要交稿的这一话。 甚至有些情侣约会的画面也可以在漫画里主角表白之后用。 这几天天气不好,时不时的下雨,理乃就一直在房间里画稿。 在贴完最后一张网点后,她活动了下发僵的身体,锤着脖子看向窗外。 六点多,外面一片暗沉。 冰箱里的菜都吃完了,网点纸也用完了,看来必须要出去一趟了。 理乃叹了口气,以防万一出门前还是带上了把伞。 她先去了画材店,补齐了要用的合适网点纸。 想到未来几天,可能又不会出门,她又买了些画纸。 天暗沉的更加厉害。 果然。 刚从超市出来,外面就开始掉雨滴。超市距离她家有点远,还没走到一半雨就越下越大。 购物袋也很重,理乃走走停停,时不时歇上一会儿。 穿过拐角。 理乃看到不远处店铺的屋檐下站了个熟悉的身影。 肌肉偾张,需要人仰视才能看得到脸的身高,周身弥漫着颓废散漫的气息。 现在估计都快八点了,他竟然被困在这里。 这雨一时半会儿可停不下来。 理乃走过去,“甚尔君,好巧啊。” 甚尔垂眼看了下她,点点头。 两个人就都不说话了。 很尴尬的处境。 她的伞可不够两个人打,也没有多余的伞给甚尔。 但这条路是理乃回家的必经之路,她还必须要从甚尔面前经过。 “……那我先走了。” “嗯。” 简单又疏离的寒暄。 理乃走出了不远,鬼使神差地回头。 远处路灯的光亮离他很远,黑色短袖的甚尔环胸站在屋檐下,几乎要被周围暗沉夜色的吞噬。平静的绿眸盯着檐上的水串,孤寂到像是被世界抛弃,永远游离在热闹之外。 “……” 理乃叹了口气,走了过去。 “走吧。” 她踮起脚将伞罩在甚尔头顶,“去我家避避雨吧。” 甚尔瞥了眼伞,“太小了。” “……”挑剔的不轻。 但说的也是实话。 “你先拿着。”理乃把伞和购物袋递给他。 自己站在屋檐下脱了外套顶在头顶。 她注视着甚尔,“购物袋不能湿,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 “你也不能湿,我家没你穿的衣服。” “我们走一起,优先保护你,我带着外套回去换身衣服就行了,明白了吗?” 甚尔垂着眼,看不清神色。 “走吧走吧。”理乃催促。 … 甚尔一手抱着购物袋一手撑着伞,理乃用衣服遮挡着露在伞外的肩膀。 两人就这样往理乃家里赶。 一个带着小院的小楼。 走进自己家屋檐,理乃赶紧扒开购物袋确定网点纸没有被打湿,才松了口气。 “是伏黑吗?” 两人看向隔壁。 是个三四十年纪的女人。 “山本夫人好啊。”见到是隔壁家的女主人,理乃和她打招呼。“怎么,是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大事,”她有些赫然,“我以为你今天晚上不在家,刚听见动静,还以为是有贼呢。” “我刚去了趟超市,还是要谢谢你啊山本夫人。” 甚尔垂眸看向理乃。 她笑吟吟的,隔着雨幕道歉,“今天太晚了,还下着雨,我改天再拜访感谢您。” “嗨,没事,”对方摆了摆手,“不过你要小心呀,最近咱们这边有好几户都丢了东西。” “那报警了吗?” “害,咱这边太偏了,而且最近下雨频繁,警察来了好几次都没有抓到人。” 附近距离市区很远,商铺少,出行也不方便,唯一的优点就是租金低。 “我看你一个小姑娘自己住,就是想告诉下你,让你提高点警惕,晚上记得关好窗户锁好门。” “太感谢你了,山本夫人。” 理乃和对面告别后带着甚尔进了屋子。 温暖的空气沾在皮肤上引起战栗,理乃赶紧把外套摘了下来。 左边的肩膀已经湿透了。 理乃把毛巾递给甚尔,自己匆匆进了房间去换衣服。 甚尔坐在沙发上打量着室内。 很简单的布局,玻璃推拉门隔开厨房,旁边的三间屋子估计就是卧室和洗手间。 墙角还摆了狗盆。 他顺着听到哼唧唧的声音转头,一只圆滚滚的白色小奶狗撕咬着理乃的鞋子。 “小白,不要咬鞋子。” 房门打开,理乃把鞋子收了起来。 “走吧,我给你冲奶。” 她给甚尔倒了水,转身进了厨房。 那只小狗屁颠屁颠地落在后面,从甚尔身边经过。 个头不大,还没他的鞋长,但是肚子却圆滚滚的。四条小短腿一晃一晃地朝着他的鞋子爬了过来,肚皮甚至都触碰到了地面。 见到陌生人也不叫,挺着小肚子往他鞋上趴。 甚尔抬起脚尖。 它顺势骨碌碌滚了几圈,躺在地上扭了半天才爬起来,没走两步就趴着不动了。 再一看眼睛,已经闭上准备睡觉了。 甚尔一脸玩味,丝毫没有是在别人家做客的自觉性,“这你养的小煤气罐?” 理乃听见声音一顿,从推门后探出脑袋,满脸的疑惑不像作假。 “甚尔君,难道没有人说你说话很刻薄吗?” “你是头一个。” “……那你朋友们脾气还挺好。” 理乃把冲好的奶粉倒进小白的饭盆里,顺手把它捞了过去,推推屁股,“喝吧。” “你不觉得他有点胖吗?” “满月的小狗应该都这样吧?” 虽然小白的肚子看上去有点过分圆润。 “会不会是他个头大,所以看着胖了点?”理乃扭头看着甚尔。 “yue~” 小白的身体前后推动,伸着脖子张大嘴巴,白色的奶渍从它嘴角溢出。 不一会儿它就吐了两小滩。 “你怎么啦?!” 理乃顿时慌了。 “吃坏东西了?” 她紧张兮兮的盯着还在呕吐的小白,“不会是奶粉过期了吧,但那是才买的奶粉而且保质期也挺久的呀。” “还是生病了?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呀?乖乖。” 甚尔看着试图和狗建立交流的理乃陷入沉默。 第6章 “你有没有想过它可能只是单纯的吃多了?” “诶?”理乃愣住,“可它一天只吃三顿。” 甚尔一脸不信。 “……偶尔加餐。” 见甚尔还是不信,理乃跑进厨房拿出个小小的浅底盘子指给他看。 “它饿了我就会给它用这个盘子倒点,除了出门我会给它留多一点,平时都是少量多次。” “它喝完你就给它加?” “……”理乃陷入沉思,“它叫了我就给冲奶。” 理乃喜欢小狗,但她养狗的经验约等于零,小时候是父母不让养,长大后是没有能力。 她总是在各种糟糕的天气把偶遇的小狗捡回家,给它们清洗、喂食,再为它们找到合适的主人领养。 捡到小白那天也下着雨,瘦瘦小小的一只躺在污水沟里发出微弱的呜鸣。 理乃把它带回了家,连夜买来了羊奶粉一点一点把它养活。她从没养过这么小的小狗,参考搜索和养小孩的经验,哭了叫了就是饿了。 现在想起来,小白好像真的是只要奶盆没奶就开始叫…… 理乃开始观察它。 喝两口它就躺到奶盆旁边睡觉,不到一分钟它醒了,赶紧爬过去再喝两口。 循环往复。 直到它又吐了。 甚尔出主意让它这半小时先别吃了。 “……你过来,不许喝了。”理乃掐着它的前肢让它远离奶盆。 她让甚尔帮忙按着小白,自己拆了根鞋带,松松垮垮地套在它脖子上,另一头系在桌腿。 “我要去做饭,你老老实实待在这里,不许再去喝奶了,听见没有?” 她拿手戳戳小狗的头。 没被绑过的小白被拘在原地,不适应地咬着鞋带挣扎,挣脱不开它开始叫。 它平时除了没饭时哼唧两声,其他的时候一声不吭,现在叫得惨兮兮。 甚尔侧目看她。 被雨水打湿的头发垂着遮挡住眼睛,脸上写满了纠结,看上去颇有些可怜,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被拘着了。 甚尔解开了它脖子上的绳结,小白直奔奶盆,他大手一伸把它拎了过来。 “甚尔君,太感谢你了!”理乃瞬间明白他这是要帮她看着小白,兴奋地冲进厨房,“我今天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窗外是接连不断的雨幕, 房间里响起抽烟机运作的声音。 甚尔将目光投向正在忙碌的背影,手却精准地将跑出几步的小白捞了过去。 被多次阻挠,小白生气,趴在他鞋子上咬他裤腿。 ˉ 黄莹莹的鸡蛋和带着粘稠酱汁的牛肉各占半边。 便利店常见的牛肉蛋包饭。 担心甚尔饭量大会吃不饱,理乃还额外做了一盘子蔬菜包肉卷。 甚尔吃了口蛋包饭。 “好吃吗?” 理乃眼睛亮晶晶,期待地等着甚尔评价。 甚尔咽下嘴里的肉,没有回答,问她:“那次的玉米饭团也是你自己做的?” 理乃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第一次见面的,“你吃啦,是我做的。怎么样,好吃吗?” “下次还是做那个吧。” “我也觉得我做的那个玉米饭团最好吃!可惜今天晚上没有买玉米,不然的话还可以再做一次。” 理乃有些可惜。 “不,那个只是味道淡,不像这个,给我一种要被你下毒毒死的感觉。” “……甚尔君,你完全可以直接说难吃。” “怕被人说我刻薄。” “你这样比直接说更伤人心。” 理乃把蔬菜包肉卷推到他面前,“尝尝这个?” “水煮的?” “你怎么知道?” “下次记得放调料。” … 甚尔还是把她那些要不没有味道,要不混合口味的饭菜都吃完了。 天与咒缚的强大体质不会因为吃到难吃的食物把他吃垮,因此食物难吃与否对他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只是他平时更爱好肉和肝脏。 况且只是味道奇怪或寡淡,并没有到难吃得地步,但逗弄理乃还是很好玩。 吃过晚饭。 外面的雨还是没停,甚至越下越大。 理乃看了天气,发现这场雨会持续到明天。 现在让他走也来不及了,理乃让他今晚住下。 “不过,另一间房间里面有杂物,短时间清理不出来,甚尔君你今天晚上睡沙发可以吗?” 对他来说吃住是最没有必要挑剔的东西,甚尔没有异议。 “那就这样决定了。”理乃给甚尔抱来了被子和枕头。 雨水敲打着玻璃。 小白跟着理乃进了卧室。 她站定在门口,像想到什么一样回头看向端坐在客厅的甚尔,“我能相信你吗,甚尔君?” 她被明亮的灯光包围,黑亮的眼睛里满是认真。 甚尔阖目,仰躺在沙发上,“不能。” “那可糟糕,”理乃露出浅笑,“不过我相信甚尔君会保护伏黑家的安全,那拜托你啦~” 讨人厌的海胆。 因为是夏季,每天都洗澡。 理乃今晚重点洗了头发,身体简单清洗了下就回了卧室。 卧室的灯也熄灭了。 屋里陷入黑暗与沉寂。 敏锐的五感让甚尔能清楚的听到传出的动静。 她擦拭着头发,把随地乱躺的小狗拖进窝里,自己躺倒在床上。没一会儿那只小狗又偷偷爬了出来,撕咬她的鞋子。 交叠的雨声也掩盖不住房间里浅浅的呼吸。 被靠枕着的被子和枕头上散发着橙子味的馨香。 普通尺寸的沙发对于一米九的个子来说实在过于委屈,他动弹了下将腿伸直。 原本浅淡的气味变得浓郁。 啧。 ˉ 咔吱咔吱。 … 咔吱咔吱。 … 门锁被撬动的声响。 两个。 甚尔躺在沙发上没有动。 “嘎吱——” 门开了,水滴答滴答地落在地板上。 像是事先摸查过一样,他们直奔理乃所在的房间,看都没看一眼沙发。 甚尔在男人路过时瞬间出手,落在后面的那一个顿时倒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前面那个被吓了一跳,慌忙转身就影影绰绰间看到黑暗中显露的巨大轮廓。 借着闪电,像小山一样高壮身影露出了脸,冰冷的绿眸落在身上如同锋利的匕首,扯动嘴角的伤疤,浑身散发着狠决的戾气。 小偷二号下意识吞咽了口口水。 打不过。 认清楚这个事实之后,趁着闪电余光消散,屋内再次陷入黑暗,他将手中的匕首瞬间掷向甚尔。 敞开的大门被甚尔堵住,他转身朝厨房跑去。 小狗的奶盆慌乱中被踢飞,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房间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理乃也被吵醒了。 甚尔皱起了眉头。 原本是想不露痕迹地解决掉这两个家伙。 “啊啊啊——” 在靠近厨房窗户的那一刻,甚尔追了上来猛地在他肩膀上一捏,男人发出凄厉地哀嚎。 客厅的灯啪地亮了起来,理乃脸色焦急地冲了出来。 “甚尔君,你没事吧?!” 甚尔注意到她光着的脚,“没事,抓了两个小偷。” “那你没受伤吧?” 甚尔把两个人拎到一起,没有用东西绑着他们也跑不了。 “没有。” 理乃怀疑,围着他绕了圈,用鼻子在他身上嗅了嗅,确定没有闻见血腥味才松了口气。 “你去把鞋穿上。” 理乃低头,这才发现自己光着脚跑出来的。 她回屋穿上拖鞋又出来。 甚尔双手环胸站在小偷面前,唯一清醒着的那个捂着肩膀跪在那里边哭边道歉。 理乃走过去的步子都放慢了,感觉像是误入了什么邪恶目的处理场地,“我刚刚报了警,警察说马上过来。” 她们这里偏僻,警察估计还要一段时间才能赶到。 理乃偏头看向甚尔,“甚尔君,幸好有你。” “这已经是你第三次说这种话了,夸人的套路都这么敷衍。” 甚尔眼皮都不抬。 “欸?有吗?” 理乃挠头,回想了下记不起来。 “但是我每次说幸好有甚尔君在都是真心的,就算想不起来也肯定是因为甚尔君每次都帮了大忙,我这样说只是普通的陈述事实。” 甚尔从鼻腔里哼了一声,不知道信了还是没信。 但理乃不在意,只是继续感叹,“我们才见了几次面而已,但甚尔已经帮了我三次,甚尔君还真是个好人呢。” 也只有她才会把只见过几次面的危险男人带回家。 至于好人。 在她眼里可能全世界都是好人。 … 冒雨来的警察很快就来了理乃家。 经过盘问,这两个小偷对他们趁着这几天下雨对附近租户进行多次偷盗的行为供认不讳。 “这是帮大忙了,伏黑小姐。”年轻的警察擦了擦额头上的雨水感慨,“因为他们,我们这两天不知道跑了多少趟,现在被抓总算可以放下心了。” “没关系,真是辛苦你们了。”理乃起身准备送他们离开。 “对了。”警察看了眼一直在理乃身后默不作声的甚尔,嘴角的刀疤和浑身不良的气息存在感十足。 “请问这位是?” 他眼中的怀疑实在是太明显了,感觉理乃迟疑一秒他就能把甚尔当作危险分子铐走。 “男朋友。” 理乃挽着甚尔的手臂,笑着介绍。 “这、这样啊。”他干巴巴地哈哈了两声,震惊于这相差巨大的体型差。 望着警车离去的影子,甚尔若有所思:“你占我便宜…要付钱吧。” “!!!” “犯罪嫌疑人甚尔君,我可是为了救你欸。” 头发果然炸起来了。 第7章 清晨。 醒来第一件事,拿起手机。 “……” 今天,交稿日。 已经开始感觉心跳加速,呼吸困难了。 理乃表情凝重地走进浴室,睡了一夜的头发乱蓬蓬的。 把翘起的地方沾水打湿,轻微揉搓之后喷上发胶,发型又重新恢复乖顺。 收拾完一切她打开门,入眼就是那双被伸出沙发的大长腿。 被子还是方方正正地叠着,被他垫靠着,枕头也被他盖在脑袋上遮挡阳光。 理乃收回视线,走进厨房开始准备今天的早餐。 乒乒乓乓、叮叮当当,锅碗瓢盆敲击声此起彼伏。 平日里没有任务一直睡到自然醒的甚尔暴躁翻身,抬手把盖在耳朵上的枕头按的更紧。 抽烟机开始运作,烦人的嗡嗡声穿透棉花钻进耳孔里。 啧。 他掀开枕头起身。 “你在干嘛。” 理乃缩着头躲着飞溅的油点回头,发现甚尔一脸阴沉地站在玻璃门后。 她晃了晃手里的锅铲示意,“做早餐,对了,甚尔君你平时吃几块面包?” “嘶!”说话间,理乃被鸡蛋飞溅的油点烫了下,她捂着被烫到的地方吹了吹。 “……让开。” 甚尔夺过她手里的锅铲,臭着脸站在灶台前。 “欸,哪有让客人做饭的道……” “我不想吃昨天的黑暗料理。”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甚尔扎心的嫌弃,理乃据理力争,“只是煎鸡蛋我还是可以的。” “哦,会煎鸡蛋还让油溅的到处都是。” “……这是个意外,只是我有点心急。” 明显底气不足。 甚尔轻嗤了声。 锅里的油还在到处飞溅,被烫到就红了一片。 理乃从柜子里掏出一件围裙递给他,“那甚尔君你穿着这个吧,不会被烫到。” 映入眼帘的就是吐着舌头傻乎乎的黄色小狗,整体非常少女心的配色。 “……” 甚尔垂眼发现她满是诚恳,嘴角轻掀,“不穿,太丑了。” “甚尔君,特殊时期就不要这么挑剔啦,我不会笑话你的……” 天与咒缚拥有强大的自愈能力,只要不致命,再严重的伤也可以凭借自身修复。 被油烫到于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偏偏她像是遇见要紧事一样一直围着他喋喋不休。 那样子和昨天围着她要奶喝的小白没什么两样。 甚尔心不在焉,边将鸡蛋翻面,边把身侧不自觉往前凑的脑袋推了回去。 … 早餐是最简单的面包片夹鸡蛋。 理乃还从冰箱里扒拉出一罐上次买回来忘记吃得午餐肉。 加餐! 理乃面前一块,甚尔一盘,小白一盆奶。 “哇,甚尔君的手艺真的很不错!” 她咬了口鸡蛋。 面包片现成的,午餐肉现成的,唯一经他手的就是鸡蛋。 甚尔抬手将面包塞她嘴里,忽视她睁大的眼睛,一脸冷淡,“如果煎个鸡蛋就被你夸的天花乱坠,我感觉你在阴阳怪气。” “……” 好吧,确实硬夸不出来。 早上没睡好,甚尔恹恹着脸机械地嚼着面包。 没过一分钟就感受到炙热的视线从左边传来,他扭头看到理乃直勾勾地盯着他,“又干嘛?” “你的胳膊。” 他低头,胳膊上几处被烫伤的痕迹。 “一会儿就好。” 丝毫没放在心上,甚尔继续吃饭。 “……再怎么样被烫到还是会疼吧,能不受伤就不要仗着自己皮糙肉厚硬抗啊。” 理乃叹了口气。 根本就不指望他能自己处理伤口了。 她将干净的毛巾用凉水打湿,扯过甚尔的胳膊,将伤口处的油擦掉。 再用冰块在其上方静置一小会儿后,将毛巾翻面搭在他另一条胳膊上。 “换手。” 她垂着眼睫,仔细地将烫伤膏涂抹开。 甚尔把手里的面包换了位置。 ˉ 吃过早饭,甚尔就离开了。 理乃带着画稿跑去了和编辑约好的地方。 本来编辑应该直接到她家里来看稿件的,但理乃家太偏,距离新干线又远。 除了第一次,剩余的交稿日都需要理乃去市区和编辑见面。 都是没钱惹的祸。 如果漫画爆火,她就根本不用在意花销。 除了在甚尔君帮助下情绪爆棚的那几张,剩余部分被编辑勉强“接受”。 “没有感情还爱上少女漫,白开水是我的宿命。” 理乃语气飘渺。 电话那头的山下静子抱以同情,“实在不行,你像我一样找个长期搭档,起码可以刺激情绪。” 心脏扑通扑通跳动时脑海里疯狂浮现画面,那种感觉到现在还没有忘记。 感受过情绪蓬勃的涌出,怎么可能在甘心画出流于表面的浅薄画面。 理乃抿唇。 挂断了电话后,脑子里乱糟糟的。 今天是久违的晴天,阳光明媚,街上、公园里人难得多了起来。 理乃也在人群里一眼看到了熟悉的背影。 穿的还是早上那身黑色短袖,看样子是没回家,随便找个地方休息。 懒洋洋地靠在座椅上晒太阳,壮硕显眼的躯体自动隔离形成一圈真空带。 理乃顶着周围人隐晦的窥探坐到他身边。 甚尔眼皮都没掀,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理乃也学着他那样仰靠着,声音低缓:“甚尔君,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情感劝导,一次十万。” “……” “还难过吗?” 理乃转头,撞进他绿色的眼眸,像幽静的湖水,她悲痛地吸了吸鼻子,“我现在比较为我的贫穷难过。” 被甚尔这么一打岔,刚刚充斥全身的丧气瞬间没了。 身后的椅背硌得她脖子疼,理乃坐起身子,看向那些下班的人群,有些好奇。 “甚尔君,你有工作吗?” “无业游民。” “那你有地方住吗?” “到处漂泊。” “那,那你平时怎么生活?” “等着人来找我聊感情问题,敲诈一笔。” 被内涵、被敲诈过的理乃沉默。 她有点想不明白,“感觉甚尔君很厉害,为什么会没有工作?” “之前工作完成的太好被同行嫉妒,在原本行业被排挤,没人敢要。” 工作完成的太好——诅咒师榜单上赫赫有名。 被同行嫉妒——抢了不少人的任务。 在行业里被排挤、换行业没人要——每个诅咒师现状。 然后她想也不想地信了。 理乃想到第一次见面他满身是血地躺在废市公园里。 “甚尔君要不要做我的漫画搭档,我现在很缺一个搭档。” 她眼睛水润润,透彻到直通眼底。“我可以给你提供吃住,等我赚稿费了就给你发工资,只需要你打扫家里的卫生。” 蠢兮兮的。 说什么都信。 找别人估计会被骗的更惨。 甚尔觉得他现在应该缺个睡觉的地方。至于原先住处,嗯……不是很想住了。 这样想着,他勉强点点头。 “太好啦!” 她松了口气。 “别人说什么你都信?”甚尔还是没忍住想要讥讽她的天真。 她挠挠头,“其实,我不是很相信甚尔君说的理由,但我相信甚尔君不是骗子,也不是坏人。” “如果是骗子的话,就没必要像现在这样提醒我了,我说的没错吧。” 啧。 “饿了,去吃饭。”他率先移开话题。 “那回家吧,昨天买了好多食物还没吃呢。” “你又要下厨?” “要交房租了,需要节省开支,自己在家做饭很省钱。” “啧,我有点想反悔。”甚尔环胸。 猛地想起来,那个漫画的稿费好像是一个空头支票耶,毕竟以她的忽上忽下的水平,稿费不稳定也是肯定的。 也就是说,甚尔君的工资有点危险。 理乃心虚,犹豫着改口,“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去外面吃一顿。” 甚尔挑眉,不明白她怎么改口这么快。 不过,不用吃她做的独家混合口味特色料理,当然不会拒绝。 ˉ 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了。 理乃租的屋子有两个卧室,另外一个被她当做了书房,不仅在里面画画,还被她堆满了各种杂物。 想要短时间清理出来,单靠她自己可不容易。 不过有甚尔在,晚上之前收拾好屋子应该不成问题。 “甚尔君,加油呀,不然你今天晚上又要睡沙发了。” 甚尔臭着脸,清理周围的书和画稿。 理乃踮起脚把书架上层的书移了出来,边角的书籍没了支撑直直的砸到地上,还好被甚尔眼疾手快的抓住才没有砸到理乃。 但里面夹着的画稿散了一地。 他拾了起来,瞥见内容不自觉的看了眼。 “这是你画的?” 理乃探头:“对,是我画的第一本书,投稿了好多次都被打回了,甚至还被说过不要把垃圾废稿投过去。” 甚尔看向她,“画的不错。” “我也这样觉得。”理乃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目光。 “我以为你会说‘不要这样说,我被退稿肯定是因为我不够好’。”甚尔感到意外。 理乃欣赏着手稿,越看越觉得当时能画出来这种剧情的她可真优秀。 “我只有两种情况会这样觉得,一是深夜难过,二是面对不熟的人。 大多时候我还是觉得,我是珍珠,可惜那些人没有发现我在蒙尘,这样才有坚持下去的动力。” “甚尔君也是一样哦,在我看来甚尔君很强,或许甚尔君可以试试转换一下心态,比如:所有瞧不上我的人都是垃圾。” 她终于从草稿里抬头,和甚尔对视,语气里充满了认真。 甚尔沉默。 理乃觉得这可能是因为他第一次见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第8章 也不知道脑子到底缺了哪根筋才会想不开,放着自由自在的日子不过跑来给人家当保姆。 甚尔冷着脸处理着食材。 身上穿着理乃强硬塞给他的小狗围裙。 听到她说出那种话,心跳莫名漏了一下。反应过来本该嘲笑她太过自信,至于提到自己更应该不屑一顾。 但对上她温和的眼睛莫名地张不了嘴。 身体本能地向他发出不明警告。 像误入了蜘蛛网,现在还在边缘,只要及时退出去就不会出现问题。 对危险保持警觉似乎是野兽的天性,于是他准备遁走,随口编个理由说要出去买洗漱用品就被放行了。 “甚尔君,等一下!” 在他即将关开门的前一刻,被叫住。 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跑进屋子,又快步跑了出来,打开钱包把钱分成了三份,其中一份递给他,“差点忘记了,这些拿去买衣服。” 这个软扑扑的网没有粘性、没有毒素,只是轻柔地把人包裹在其中。 好像随时都可以挣脱、撤出。 “甚尔君,你有非常喜欢吃的食物吗?” 回神。 他动作娴熟地将香菇切着花刀。 “肉。” “刚好,我昨天晚上买了好多肉,不如我们晚上吃寿喜锅吧。” 她们住的地方对比市区来说很偏僻,但偏僻有偏僻的好处。 这附近唯一一家大型超市,会在固定时间段把偶尔当天没有卖完的生鲜肉类和蔬菜打折出售。 最夸张的一次竟然让理乃遇见过四折牛肉,而且肉质还很新鲜。因此附近的很多人都会在晚上去抢特价食材。 昨天可能是因为担心下雨,超市的人比平时少很多,竟然让理乃捡到了大便宜。 买了好多,应该够她们两个吃好几天。 让甚尔一个人做饭,她还是不太好意思,可是甚尔更不想让她做饭。 理乃只好将要吃的蔬菜从冰箱里扒拉出来,放在清水里清洗过后再递给甚尔。 白菜,金针菇,胡萝卜,洋葱…… 理乃茫然地眨巴眨巴眼睛,莫名的感觉眼睛有点刺痛。 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眼泪就失控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甚尔君,救命!” 她伸手扯着甚尔的衣服拽了拽,声音里带着哭腔,“快点帮我找冰块。” 甚尔扭头就看见她拿手在眼睛旁扇风。 “……” … “甚尔君,你的手艺真不错。” 被冰敷过的眼睛终于被拯救了,理乃满足地捧着新鲜出炉的清汤。 吃饱喝足的甚尔对她的夸奖充耳不闻,懒洋洋地靠着沙发上,贱兮兮的把脚边的小白掀翻。 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睡觉,信奉这一点的小白在地上咕噜了一圈后昏昏欲睡。 趁着理乃在厨房刷碗,甚尔出门让丑宝把衣服吐了出来。 丑宝,他降伏的咒灵。平时就充当他的仓库,肚子里面除了武器之外,还有他的衣服。 但咒灵这种从人类负面情绪中产生的东西,并不能被普通人所看见。 凭空出现的衣服势必会引来疑问,在理乃掏钱让他买衣服时,甚尔不想解释就随口说出会找人把衣服送来。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进屋。 “衣服拿到了吗?” “嗯。” 理乃没有怀疑,清洗过后就把浴室让给了甚尔。 ˉ “两个人一起看的风景和一个人时得到的感受是不同的。” 理乃出门找灵感时山下静子特意交代让她带上她的新搭档。 为此,山下静子还帮理乃制订了一张情侣日常出行表。 美名其曰,不用白不用,让搭档一起跟着采风事半功倍,让理乃感受一下有人陪的氛围。 第二天,带着甚尔一起出门的理乃确实感受到了明显的不同。 从他们身边路过的男男女女全都把目光锁定着甚尔,垂涎的视线落在他隆起的健硕肌肉上。 短短一百米回头率极高。 别说观察情侣了,他们倒成了重点观察对象。 再次看到女生多看了甚尔两眼后男生吃醋,两人争吵着离开。 理乃叹气。 “……甚尔君,你有其他的衣服吗?” 落在她身后的甚尔若无其事,“哪种?” “不这么显眼的。”理乃委婉。 甚尔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满不在乎地切了声。 看样子是没有。 日常出行表上也有逛街这一项,理乃干脆地带着甚尔进了最近的一家商店。 售货员笑着迎了出来,“小姐,是要买什么衣服吗?” “不是我买。”理乃摆摆手,“有他这种体型穿的合适衣服吗?” 售货员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向她身后的男人。 极具压迫感的身高让她仰望,像是被凶兽盯到了一样不自觉地吞咽下口水。 将两人带到男装区,她立刻匆匆离开。 理乃指着一排短袖颇有些大气的让甚尔试试。 一件。 两件。 … 甚尔不配合的坐到一旁,像被惹毛的大猫,一不耐烦就凶巴巴的朝人哈气。 理乃也没有了办法。 因为甚尔的体型实在是太壮硕了,身高又高。 在当地这种男性身高普遍不高又瘦小的地方,不一件一件试想找到合适的衣服真有点困难。 毕竟有些衣服看上去合身,穿到身上又瞬间变成了甚尔常穿的贴身款。 理乃觉得她可能误会甚尔了,或许他原本的衣服就是正常的,只是因为身材太好才显得格外突出。 甚尔不知道她的想法,如果知道也只会嘲笑她想太多。 毕竟贴身的衣服打架才方便。 衣服肯定还是要买的,理乃问售货员要了软尺。 “来吧,甚尔君,量完尺寸,我去找到合适的衣服再来给你试,这样可以吗?” 毕竟是因为自己才需要甚尔不停的换衣服,理乃也不想让他太麻烦。 甚尔勉强同意,配合着站直了身子。 首先是肩宽。 理乃绕到甚尔身后,抬手用手捏住他的肩膀并用拇指指尖按压住一端,顺着肩颈将软尺捋直。 指背在肌肉上划过的触觉异常明显,甚尔的身体瞬间紧绷,陷入戒备。 后背和脖颈是最容易被偷袭、也是最需要防备的地方,如此近距离的贴近让他倍感不适。 他声音低沉着让理乃回到身前。 虽然不懂为什么,但肩宽已经量完,理乃还是顺从地站到他面前。 甚尔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 第二步,量的是胸围。 理乃站直身子才到他胸口,双手环住去接身后的软尺时,两人之间的距离缩得更近。 能够感觉到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胸口,那一片皮肤都开始发烫,还带着痒意。 从他的角度能看到她头顶小小的发旋,长而翘的睫毛忽闪着,认真的审视着尺码。 手指不小心擦着他心脏处滑过,身体顿时警铃大作。 “我自己来。”他臭着脸一把扯过软尺,缠在自己腰上。 宽肩窄腰,很好的衣服架子。 理乃拿着记录好的数据去找衣服。 甚尔的视线越过货架,能够清楚地看到她垂着头仔细对比的模样。 … 她回来时手里拿了好几件,不仅有短袖,还有卫衣。 甚尔先试的卫衣。 出来时售货员和理乃都眼前一亮。 宽松的卫衣将他紧绷健壮的肌肉完全掩盖住,米色的配色看上去也很阳光,极大程度上缓和了他冷淡恹恹的神情。 理乃在看到那件衣服的第一反应就是,感觉应该会很适合甚尔:毕竟腰细,穿卫衣好看。 “这算不算加班?”甚尔的声音从换衣间传出。 “现在是搭档的义务劳动时间。”理乃对答如流,“就算工作地点是家里的话,你现在最多也只是公费出差。” 甚尔不满意地嗤了声。 她们从商店出来后,甚尔身上穿着新买的短袖,理乃没让他换。 今天的学习观察任务还没有完成,因此还没到回家时间。 需要见人的话,还是现在穿的这身更合适。果然,这次走在街上的回头率就降低了不少。 接着她们一起去了电影院。 “甚尔君,你喜欢看什么类型的电影?” 理乃眼花缭乱,上面的影片一个都没看过,直接犯起了纠结。 她看向甚尔,想从他那里得到一点提示。 然而甚尔也极少看电影。 对他而言,比起看这些罗里吧嗦的剧情,还不如看赌马来的刺激。 两个人站在电影院门口,最后还是跟着一对情侣看他们选了哪个,理乃也跟着买了两张票。 是最近播出的一个爱情片。 “看这种东西完全就是在浪费时间。” 甚尔语气轻蔑。 “甚尔君,话不要说太早,万一很好看呢。” 抱着学习感情线的态度,理乃认真的观看了起来。 然后。 十分钟出现了三角恋。 二十分钟后五个人里个个都有感情箭头。 上一秒男主嘴里说着爱妻子,下一秒和情人kiss,镜头再一转,妻子和情人抱在了一起。 …… 结尾,只剩陷入癫狂的妻子还活着,其他人全部死于情杀。 电影院里的人都走光了,理乃呆滞在座位上,还没捋清感情线。 甚尔发出了无情的嘲笑,“好看吗?” “……烂得超乎想象。” “不过,两个人一起的话确实很不一样。” 理乃感慨,“如果是一个人,电影很烂却没有人可以分享,而两个人就会有种同甘共苦的感觉。” 第9章 “感觉和甚尔君关系更近了呢。”她带着浅笑声音温和,就像是在诉说一个普通的事实。 甚尔不可避免地想到了禅院家,腐朽封建的代名词。 向来信奉非咒术师者非人也,没有咒力的女人成了禅院家最底层的存在。为了生存,她们会向人展露出最乖顺的模样,用甜言蜜语来讨好上位者以此达成目的。 在他离开禅院家当上诅咒师后常听到的就是:越美丽的女人惯会骗人。 犹如艳丽却带着毒素的蝴蝶,如果看轻了她们,就会狠狠地栽上一跟头。 作为诅咒师中的一匹孤狼,甚尔崭露头角时就受到过不少招揽,各种手段层出不穷,脆弱女性寻求庇护的套路更是不在少数。 现在呢? 真的会有人不求回报、没有一丝算计吗? 他垂目遮挡住眼底的暗色,语气里带刺,“只是陪你一天就关系亲近不少,你的感情未免也太泛滥了,怎么,是没有朋友吗?” “真犀利啊。” 理乃佯装伤心地捂着胸口,难以接受地摇头。 紧接着话锋一转,“不过,万一我承认确实没朋友,甚尔君会产生一点点内疚吗?” “你觉得呢?”甚尔又把话抛了回去。 “当然……不会。”理乃大喘气,用一种很了解他的口吻说道:“毕竟甚尔君自己就没有朋友吧。” 就像是被伤害过后的应激反应,许多流浪狗会不断呲牙吓退试图接近它们的人。 而甚尔则用言语上的刻薄在周围竖起尖刺,如同刺猬一样把自己蜷缩保护起来。 在发现周围环境有什么变化时,第一反应会是自己是不是遭遇到了什么危险,立马全副武装。 落后半步的甚尔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眼神中充满审慎。看背影就能感受出的纤瘦,估计连他一只手挣脱不开。 禅院家派来的?不,禅院家才不会在意一只杂鱼的死活。 那会是诅咒师吗?拉拢,钱,还是他的命? 甚尔默不作声,思考着她的目的。 “总感觉刚认识不久就说这种话有些失礼呢。” 理乃没有丝毫觉察,回头在距离甚尔两三步的地方停下,黑亮的眼睛里盛满了让人忍不住沉溺的温柔。 “有没有朋友对甚尔君来说根本就无所谓吧,所以才会肆无忌惮地用恶劣的言语去对待别人。 这个世界很糟糕,不过偶尔的真诚也会让人见到美好的一面,甚尔君可以稍稍尝试一下。” 轻拍在肩上的手只是轻触了下很快就离开,但留下的温度却穿透衣服浸染一整片皮肤。 甚尔没有做出点评,勾起嘴角看向某个方向,“是吗?” … 恶臭的气味随着人影的接近变得浓烈,站台上等车的人避之不及。 满身脏污的老人可怜兮兮的伸着手问周围的人讨要吃的。 甚尔不知有意无意的和理乃拉开距离,让她能够明显的注意到对方。 “好心的小姐,可以给我点吃的吗?”老人瑟缩着来到理乃身前,佝偻着头小声地哀求。 她并没有随身携带食物的习惯,理乃有些不知所措。 余光瞥见不远处的自动售卖机,她跑过去选了一瓶苹果汁递给老人,又从钱包里掏出一千円让他让附近买点吃的。 他偷瞄了眼存在感极强的甚尔,发现对方似乎并不准备管闲事,就壮着胆子伸出手去接。 下一秒,一声暴呵响起。 “别给他!” 理乃下意识地想要收回手,但流浪汉反应更快。 一把扯过理乃手中的纸币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动作迅速到完全看不出他刚才年老体迈又虚弱的样子。 乌泱泱的一群人从她们面前跑过,落在最后面的乘警好心给理乃解释。 那是个惯犯。 “他对这片很熟悉,小姐,你的钱估计要找不回来了。” 被骗了。 意料之中,毕竟她看着就很好骗。甚尔看好戏似的问理乃,“下次还帮吗?” “帮。” 没有一丝犹豫,她眼神坚定,从来没有质疑过自己的内心。“ 世界上存在坏人和我做好事并不相悖,这次是我笨被骗了,但下一次我会更加仔细。” “真蠢。” 想法天真行为犯蠢,怀疑这么蠢的人会是诱饵的他更是蠢上加蠢。 电车到站。 甚尔将她抛在身后,径直朝车厢里走去。 “甚尔君明明早就看出来那个人是骗子了吧。” 车厢里挤满了人,但甚尔所到之处瞬间就会腾出一条道路,理乃毫不费力的跟在他身后。 等找到位置站定,她仰脸看向甚尔,“眼睁睁看着我被骗,是甚尔君的恶趣味吗?” “你在指责我?”甚尔没有否认。 “不,只是我想告诉甚尔君,因为刚才被骗我们这个月的生活费更少了,像甚尔君喜欢吃的肉,只能两三天吃一次。” “一千日元会让我们变得这么拮据?” “不会,”理乃直视甚尔的眼睛,“但这是报复。” 手很疼,被抢钱时被那个骗子不小心抓破了手背,不停的往外渗血。 “甚尔君的冷眼旁观比我被骗钱更加恶劣,我以为以我们关系会得到甚尔君的提醒,但是没有,我有点生气。”她转过身子背朝甚尔。 甚尔无所谓地切了声,理乃装作没听到。 ˉ 夜幕降临。 她们回到了家。 理乃没有管甚尔直奔房间去找医疗箱。 伤口清洗消毒涂药,处理伤口时很疼,理乃没忍住,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不想被甚尔听到,不想成为只会嘴上说的好听的家伙,她咬着唇瓣忍耐,时不时控制不住发出几声抽噎。 等她平复完心情出来时,屋子里静悄悄的,甚尔也不见了。 理乃说到做到,今天的晚餐只有饭团,而且全都是蔬菜饭团,一丝肉都没有。 最喜欢吃的玉米没有买回来,她就用海带,菠菜,紫甘蓝菜代替。 手背有伤,捏饭团时稍稍用力就会裂开,因此理乃做的很慢。 一口气做了九个。 直到做完甚尔也没有回来。 ˉ 晚间的风吹在人身上带着一丝清爽,甚尔懒洋洋地走在街上。 在理乃家的两天一夜,什么娱乐活动都没有,一天干活一天用来逛街,浑身的骨头都痒了。 路过赌马场,甚尔脚步一转走了进去。 一小时以后,输个精光的甚尔出来吹风,晚间没有进食的肚子发出抗议。 理乃又没有开口赶他,甚尔才不会自己提前离开,他自然而然地朝着伏黑家走去。 脑海中闪过那道红痕,对于他而言就像被蚂蚁咬了,但放在她身上显眼至极。 耳边似乎还残留着细碎的、压抑的抽泣。 甚尔烦躁地抓了把头发。 … 阴暗狭窄的小巷。 借着楼顶隔间里显露的昏暗光线,男人咧着嘴数着今日的收益。如同下水道里警觉的老鼠,他时不时抬头扫视周围的环境。 正数得兴起,巷口传来吧嗒吧嗒的脚步声,他顿时警觉。 高壮的身影一点点出现在他眼前,是下午那个男人。一脸凶相,嘴角的刀疤像是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每靠近一步他的心就不自觉一颤,脚底像是被钉子钉住了一样动弹不得,直到巨大的阴影将完全他包裹在其中。 双腿止不住的打颤,额头、脖颈间的冷汗嗖嗖的往外冒。 他能听到自己发颤的声音从胸腔里挤出。 “兄兄弟,我也是看你默许才动手……” 对上面无表情的眼神,他猛的一激灵,立马找补道:“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把钱分你一半…不不,钱全都给你,你就当没看见我怎么样?” … …… 理乃接到电话赶到警察局拿到钱,过程顺利到不可思议。走在回家的路上,她都觉得有些梦幻。 那个骗子是自己来的警察局,顶着一头青紫痕迹,进门就大叫着要自首,还嚷嚷着自己被人威胁了。 从他的只言片语中理乃有了推测。 一来一回,等赶到家时时间已经很晚了,附近这一片只有路灯还亮着。 门口的台阶上坐着的一大只,他低头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 理乃走近。 “真慢啊,”甚尔站了起来,让开道路等着理乃开门,“钱拿回来了?” 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却充满了肯定。 就像是……通知。 “没有。” 立刻得到了上下的打量。 视线很快就移开了,甚尔摸着鼻子啧了声。竟然敢阳奉阴违,果然不能那么轻易的放过他。 正当甚尔想着要怎么处理掉那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时,白嫩的拳头出现在他眼前。 摊开。 一个装着大头贴卡套的蓝色钥匙坠,大头贴上面印着小白呆愣愣的脸。 甚尔见过她的钥匙,上面也有一样的照片。 他当时多看了眼,理乃以为他好奇笑着解释:“上面是小白的满月照,也是那天我决定要养它,所以我就把这个大头贴当成了伏黑家的标志。” “我用追回来的钱买了这个钥匙坠。” 她将钥匙向他推近,明亮的瞳孔里闪着细碎的光,令人目眩。“我能相信你吗,甚尔君。” 似乎不太适应这种直来直去的相处,他避开了她的注视,接过崭新的钥匙,犹豫了好久才微不可见的嗯了声。 理乃眉眼弯弯,带着甚尔进了家门,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她问道:“你打他了吗?” 玄关处的灯被打开,客厅里亮堂起来,甚尔的视线越过她头顶,落在桌子摆着的各样的饭团上。 “没,他跪下求饶时自己磕的。” 他说话时语气里满是看不上,理乃轻笑出声,“真逊啊。” 饭团有些凉了,甚尔自觉去加热。 理乃两个,他七个。 七个全素。 想到理乃说的“拮据”生活,他撑着下颌目光如炬地盯着理乃,然后注意到了她小口小口吞咽的动作。 他的已经全部吃完,理乃还剩了一个。嘴巴怎么那么小,甚尔咋舌,问她:“明天能吃肉吗?” “可以。” “后天?” “可以。” “以后?” 理乃终于分给他一个眼神,“这个要看生活费。” 第10章 隔天。 七点多钟,理乃被一阵诱人的香味引诱醒。 起初她以为味道是从隔壁传来的,等在床上发了好一会儿呆,房间里的香味越来越浓烈。 她走出屋子,发现甚尔一脸没睡醒地靠在沙发上,灶台上的小锅里似乎正在炖东西,不停的往外冒热气。 见到她醒了,甚尔臭着脸说了句准备吃饭。 等理乃从浴室收拾好出来,自觉去厨房把饭端了出来。 蔬菜粥,还搭配着火腿三明治。 味道很好。 没有亲眼看见的人很难把甚尔和会下厨联系在一起,甚至他做饭的手艺还很不错。 理乃注意到他时不时打个哈欠,有些好奇,“甚尔君今天怎么醒的这么早?” 昨天这个时候理乃叫他出门,他可是满身煞气与不耐,像是要把打扰他睡觉的敲门人杀了一样。 今天竟然醒这么早还包揽了做早饭,真的让人惊掉下巴。 “你不是还要出门?”甚尔嚼着没什么味道的早饭满脸怏怏。 他低垂着眼皮,像是困了一般,实际心里的算盘啪啪响。 今天出门,中午蔬菜消耗为零,早上不把那些青菜吃完,晚上就还有一餐素的等着他。 他对吃饭真的没什么要求,但一天三顿素的生活他是过不下去。不用他掏钱,只需要动下脑子就可以在有限的条件下为自己谋得更多的利益当然不会拒绝。 “今天不出门,”理乃摇摇头,她今天准备在家画后续章节。 平时不出门的时候她都会晚起一个小时,没想到竟然等来了甚尔君的早饭。 放弃了睡觉还白忙活一场的甚尔端着碗的手不断用力。 ˉ 伏黑理乃的一天非常枯燥无味。 从早上吃过早饭就开始画画 ,到现在临近中午都没停,也一直没出过房间。 又是一声长叹。 隔着房门都清晰地传进甚尔耳朵里。 甚尔:…… 泄气到让人连赌马都看不进去了。 余光注意到正在喝奶的小白。 … …… 小白扒拉着房门哼哼唧唧。 门从里面打开。 甚尔瞥见满满一垃圾桶的废稿。 理乃神情恍惚,早上只是简单梳理没有喷定型喷雾的头发经过一上午的揉搓,炸得像是刚从卷筒洗衣机里面捞出来的一样。 甚尔靠在沙发上看着她抱着小白径直从自己面前路过,动作娴熟地帮它添好饭。 “要是我的男女主角感情线发展像你喝奶一样快就好了。” 满脸苦恼的表情可比平日要丰富。 “根本就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要做什么才能发展感情线嘛。” 说话状态也和以往不一样,比起生气更像是带着尾音的抱怨。 “现在就把情侣约会的事情干了,难道以后谈恋爱就要画她们天天在家里待着吗?” 语气里带的感情也变多了。 甚尔支着下巴看她幼稚到时不时骚扰那只小狗,没有人回应也自顾自地捋着剧情线。 喂完小白就又把自己关进了屋子,直到中午甚尔做好饭去叫她,她才想起来吃饭这一回事。 饭桌上还自己碎碎念。 “……如果我是由恋(漫画女主)肯定是要抓紧时间学数学啊,距离及格成绩还差那么大,笨蛋都知道该怎么选吧。” “不对不对,漫画世界不要照搬现实……” 甚尔看着她瘪着嘴跑到小狗旁哼唧,“要有感情发展,要有感情发展……” “数学辅导也可以促进感情发展!!!” 她唰地站起身子,又冲进了房间。 甚尔:…… ˉ 路灯亮起来了。 晚饭还没吃。 在时针指向八的时候,持续了一下午炭笔唰唰作响的声音停下,紧闭了一天的房门终于再次打开。 理乃锤着僵硬的脖颈走了出来,正对上一双古井无波的绿眸。 “咕~” 理乃的肚子叫了声,她下意识看了一眼时间。 已经这么晚了! “不好意思甚尔君,我去做饭。” 还没打开冰箱,就听见甚尔幽幽的声音传来,“家里没菜了。” … 超市。 经过一路上的心理疏导,理乃的心虚与内疚已经消解的差不多了。 她努力回想着今天要采购的东西。 超市距离她家起码要走半小时,不爱运动的理乃每来一次都要做足心理准备,买东西更是一下子把几天的量买完。 但是因为有甚尔这个意外,原本还能坚持几天的食物两天就没了。 玉米她喜欢吃,做早晚餐的饭团和三明治都可以放里面,这个要买。 白菜她也喜欢,也要买。 还有小白的羊奶粉,上次买的估计也要喝完了,要先备着。 超市里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理乃模糊听到了个九点,她猛然想到这家超市九点整会有的促销活动。 低头看一下手机,八点五十九。 来不及解释,她拉着甚尔就开始往装肉和生鲜的冰柜方向跑去。 今天促销活动价五折! 等赶到地方时,第一轮活动特价猪肉已经开抢了。 理乃松开甚尔的手就往里面挤,冰柜附近里三层外三层,理乃还没找到空隙就被几个熟手联合挡在外面。 理乃:。 她看了看自己的没什么力量的胳膊,回头看向懒洋洋发呆的甚尔。 “甚尔君。”她一脸严肃,“需要你的时候终于来临了。” 甚尔一看就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站在原地不为所动。 “我们的生活费肯定支撑不了我们每天大鱼大肉,但是特价食材还是可以的!” 理乃指着五折的牌子,语气充满诱惑,卖力地想要提起他的兴致,“我们拮据的生活将因为这一个难得的机会从此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甚尔低头看她。 她一脸兴奋地抓着他胳膊,仰脸看他的眼里充满了激动。 “我抢多少你买多少?”甚尔扫了眼人群。 “嗯嗯。”理乃连连点头。 这附近的很多人都是采购的熟手,普通人想要抢过他们很是困难。 甚尔很高,胳膊也长,就算跑的慢还可以从她们头顶去抢购。如果每样都抢到百分之二十,今天也不虚此行。 然后…… 理乃顶着一群杀人的目光中看着甚尔拎着将近一半的牛肉递给她。 “喏。”他语气极其轻松。 下一轮,各种零散生鲜。 时间一到,理乃就看见甚尔唰地消失在原地,在其他人还没跑到地方时他已经拎着袋子回来了。 其他人赶到看着仅剩的几袋生鲜陷入沉思。 “甚尔君好棒!”她嗓音中都带着雀跃。 尽管第一轮两人没有赶上,直到第二轮才半道加入,她们依旧包揽了今天特价肉区的一半食材。 肉类卖完,就轮到了半价蔬菜。 两人还是没走。 在一众人几乎凝为实质的注视中,理乃将头埋进甚尔后背,试图用他宽厚的背影遮挡住自己。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完全没有阻拦甚尔大放异彩。 “甚尔君,玉米。”她戳了戳甚尔的后腰,一直注意着下一轮菜品的她忽视甚尔莫名的僵硬,超小声说道。 甚尔冷着脸带回来了几袋玉米。 “白菜我也喜欢。” 两袋白菜。 “土豆土豆!” 一袋。 … 已经明显感觉到那个身材高壮的男人逐渐敷衍,动作也越发迟缓,一群人喜出望外,抢购蔬菜的手纷纷加速。 … 最后一轮西红柿。 在其他人赞赏的眼神中,甚尔回来了。 战利品,两颗。 还是比小孩子拳头大不了多少的个头。 他眼神乱飘,悻悻地摸着鼻子:“累了。” 抢肉类时大杀四方,抢蔬菜时动力不足,状态迥然不同,差别简直不要太明显。 理乃沉默,“甚尔君……挑食不是个好习惯。” ˉ 今天的采购是理乃有史以来最超出的一次。 满满几大袋食材,沉甸甸的。 以往一袋都能把她累的够呛,现在甚尔拎着它们健步如飞,衬得跟在他身后只抱着两罐奶粉还气喘吁吁的理乃羸弱无比。 等回到家,心情极好的甚尔没等理乃开口就率先进了厨房。 临了还上下打量了眼躺在沙发上缓气的她,让她在外面等着。 被嫌弃的理乃只能委屈的缩在一角撸小白。 这一摸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理乃木着脸把小白举到鼻子下闻了闻,身上的毛发湿漉漉的,还一股子奶味。 再看看墙根处撒的到处都是的奶渍,严重怀疑小白在她们不在家时自己洗了个奶水浴。 四只爪爪走在地上粘脚,侧躺着可以接触到地面的毛发处都粘成一缕一缕,还沾着灰尘。 今天这个澡不洗不行。 理乃抱着小狗进了浴室。 不明白即将发生什么的小白还兴冲冲的巡视着新探索的地盘。 直到几只爪爪接触到温热的水面,它叫的撕心裂肺。理乃试着将它推倒,侧卧在水盆里。水盆里的水位不高,奈何它因为害怕不停的挣扎。 完全没有给小狗洗澡经验的理乃怕它呛水,只好抓着它的吻部,它挣扎的更加厉害,不断俯低身子想要摆脱理乃的手。 没有办法的理乃只好又把它拎出来放在地板上,小白像是得救了一样立马开始甩水,溅了理乃一身。 理乃:…… 回头,撞见甚尔戏谑的打量。 “甚尔君!” 她像是看到救星一样,眼睛一亮。 甚尔意识到不对,但也来不及退出。 她举着那只小狗浑身湿漉漉,水润的眼睛眼巴巴望着他,“你会给小狗洗澡对吧?” … 理乃惊叹的看着小白在他手下任由摆布的乖巧模样。 “沐浴露。” 甚尔语气凶巴巴,动作却是与之不匹配的轻柔,小白一动不动。 理乃赶紧把沐浴露打起泡递给他。 “好厉害啊甚尔君!”她语气里充满了崇拜。 甚尔撇嘴。 一点也不想收到这种夸赞。 第11章 双方协定,甚尔住进理乃家只需要负责家里的卫生。 然而事实上: 甚尔住进理乃家的第一天,顶替理乃做起了饭。 甚尔住进理乃家的第三天,点亮清洗小狗的技能。 甚尔住进理乃家的一个月后,以上家务全包,还要额外打扫家里的卫生。 “你这哪是找搭档呀,你这是找了个保洁吧。” 山下静子听完两人的相处忍不住吐槽,“搭档最主要的工作难道不是弥补你没有谈过恋爱的遗憾、帮你加深感情吗?” 理乃认真回想了下,解释道:“这么说可能会有些奇怪,但甚尔君给我的感觉确实很不一样,有他在时会很安心。” 甚尔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他的行动轨迹很清晰,发出的动静也很少,不仔细留意根本注意不到。 理乃画画的时候,他就在客厅看电视,家里除了两人的呼吸,就只听得见电视剧里赌马频道传来的解说还有小白的吵闹声。 虽然不像和静子在一起时一直喋喋不休,理乃却感觉两人很合拍,平日里相处的气氛也很宁静融洽。 “好吧,毕竟是你搭档你自己最了解,需不需要调整状态还是要看你。” 这个话题略过,山下静子想起了自己打电话来的目的,语气有些激动,“奈良的春日大社近期会举办活动,你要去吗?” … 与此同时,另一个当事人甚尔冷着脸,看着昨晚才扫过的地板蒙上一层沙土,墙角堆放着从小院里捡来的石头、树叶。 一个月前,他的卫生工作也就是清扫下客厅的地面。 伴随着那只狗的成长,他的清扫工作任务量与日俱增。 没错,家里卫生最大的危险就来源于那只狗。 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它主人那里学来的毛病,天天往家里捡垃圾。 理乃往家里面捡猫狗,它则是从外面叼些垃圾进家里。 以前个头小只能叼着理乃的废稿团乱晃,现在又长了一个月个头可以出门,就天天在院子里面撒泼,然后带着一身的泥土在客厅里面乱窜。 罪魁祸首还吐着舌头哈气。 甚尔拎着它的后脖颈露出阴恻恻的笑,语气阴森,“再往家里捡垃圾就杀了你哦。” 小白意识到不妙,瞬间夹起尾巴一脸老实。 “甚尔君。” 赶在门被打开的前一秒,甚尔把它放回了地面,它一溜烟地凑到理乃脚边,围着她打转的同时还哼哼唧唧,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样。 甚尔目光不善。 “好脏。”不了解他们之间恩怨的理乃蹲下身子,用手指把它脑门戳开。 “不要给甚尔君添麻烦呀,”甚尔看着她苦口婆心地劝那只傻狗,“你看你把家里弄得一团糟,还把地板都弄脏了……” 它死皮赖脸地往理乃手底下蹭,主打的就是油盐不进。 “我去带它洗个澡。” 没等理乃回复,甚尔捞过它进了浴室。 浴室里顿时响起了小声的呜咽。 小白还是那么不喜欢洗澡。 理乃摇了摇头,动手收拾客厅。 等她收拾完客厅,一人一狗也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理乃从甚尔手里接过了它。 蔫了吧唧的小白吐着舌头躺在她腿上装死,理乃戳了戳它软乎乎湿润润的舌尖,它立马委屈巴巴的用脑袋蹭她的手。 理乃耐心地帮它吹干毛发。 想到刚才的电话,她看向甚尔,“我下一个章节的内容要去神社采风,静子给我推荐了一个地方,甚尔可以和我一起去吗?” “它呢?”甚尔朝还在委屈的傻狗扬了下下巴。 “我已经和静子打好招呼,让她这两天先帮忙照看着小白。” 甚尔已经习惯理乃每次采风都要带着自己,没有异议地点点头。 ˉ 奈良。 山下静子口中的活动其实是一个婚礼,婚礼的地点就举行在春日大社。 在可以祈福的神社里结婚理乃从来没有见过,也完全无法拒绝。 如果现在不是盛夏,理乃更倾向于步行过去,从车站到神社只需要步行二十多分钟沿途也可以见到不一样的风景。 因为天气炎热,理乃还是放弃了徒步,带着甚尔坐上了公交。 只是没想到一路上准备去参观神社的人很多,理乃她们上车时已经没有了位置,甚至连站的空间也在不断缩小。 夏季,单薄的衣物根本隔绝不了其他人的体温,和陌生人皮肤相贴的不适感让理乃眉头紧蹙。 因为路程的颠簸和其他人产生的一些摩擦碰撞更是让人头皮发麻。 就算热也应该选择步行的…… 越这样想着,就越忍不住后悔,原本兴致勃勃来参观的好心情一点点消散。 突然。 宽厚的大手揽过她的肩膀把她带进怀里,用手臂将她和人群隔开。两人的距离变得更近,脚尖相抵。 甚尔垂目,绿色的眼眸里倒映着她的模样。 平日里张牙舞爪的发丝蔫唧唧的低垂着,淡漠的脸上满是恹恹,像是被水打湿了的毛球整个人都透露着一股低落。 带着温热的掌心抚上她后脑顺了顺,微微用力将她仰脸的脑袋按向自己。 理乃懵懵地眨了下眼睫,额头抵在他胸口,鼻翼间萦绕着淡淡的青柠香气,是上次两人一起去超市时共同选的洗衣液。 经过长时间的浸染,衣服上气味已经完全一致。 伴随着耳边听到沉稳的心声,刚刚盈满心头的阴郁情绪缓慢的褪去。 理乃试探性攥上他的衣角,等了一会儿没有被拒绝,身体逐渐放松,一只手抓住了甚尔腰侧的衣服。 第12章 有了甚尔的全方面隔绝,一路上不管怎么颠簸都没有被碰到,下了车的理乃满血复活。 春日大社。 路两侧的树木高大苍翠,台阶旁还布满了带有苔藓的石制灯笼,幽深静谧的气氛被旅客打破,蝉鸣穿过人群传进耳朵里。 理乃拿着手机咔咔拍景色,甚尔漫不经心地坠在她身后。 走到一半,她们赶上了今天在神社里举办婚礼的新人。 身着白无垢的新娘被搀扶着,在神社巫女的引领下缓步向前。 在她身旁是俊朗温和的新郎,身后跟着同样身着和服的家人。 巫女带着他们走近庭院,为他们祈福,仪式在众人的见证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直到婚礼结束这一片才恢复平静。 “在神明的见证中成婚得到他们的祝福,不得不说真的很少女漫。”找了个空荡的地方,理乃看着手机里得到准予后拍下的婚礼照片,小声着感慨。 她自顾自地说着,“而且我现在有了一个新的灵感,是继承上次摩天轮后续的内容。” “这次的感情绝对充沛,男主在摩天轮事故中为了求救跳下去摔断了腿,女主担忧他的同时来到了神社为他祈福……” 大约是找的这个地方过于偏僻,远离人群,甚尔将目光放在了她身上。 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漫画世界里,也只有谈到漫画时她才会露出如此鲜活的神情,苦恼、喜欢、激动…… 身为他名义上的漫画搭档,他从没有给她提供任何帮助,只是按照原有的生活习惯活跃在理乃家,甚至在她分享灵感时也极少附和。 但她似乎也不需要别人的回应,在大多时候,她只会兴奋的向自己分享她的灵光乍现。 没有得到回复也不会生气或是气馁,更多时候她享受着陪伴带来的感受。 就像在家里和那只傻狗自言自语一样。 那条狗是会说话才没有回应,而他如果不说话,那岂不是和那条狗没有什么区别。 甚尔突然意识到不对。 所以她是把他当成了可以随处带着的那只狗吗? 心情顿时不爽。 “祈福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还不如直接去医院探望来的实际吧。” “欸?” 果然一副没想到他会回答的样子。 甚尔语气平淡,“把希望寄托在根本就不存在的神明身上,妄图以此来改变未来不是很可笑吗?” 理乃摇了摇头,缓声道:“神明的祈福说到底是人们对于美好生活的期望,是鼓励自己不断生活前进的动力,并不可笑哦。” “就算有神明他也不会庇佑每一个人,总会有人被抛弃不是吗?” 就比如他,再比如禅院里那些人。 甚尔承认自己就是在故意找事。 “甚尔君,能抛弃自己的只有自己,神明的祝福在我看来只是对不屈者的嘉奖。” 对上她的认真的眼神。 她总是会说一些让人无法反驳的话。 甚尔挪开视线,还是嘴硬,“在神社祈求姻缘不如去街上碰运气。” “我也觉得,”理乃点头, “但是我听说这个神社求事业发展和财运很灵。” “……” “我事业,你财运。” 心动。 … …… 两人在供奉处请了两枚绘马,还是这所神社的特色鹿绘马。 以小鹿头部形状为设计的特殊绘马,正面可以画上自己喜欢的萌脸表情,反面则写上自己的姓名和愿望。 伏黑理乃,漫画事业蒸蒸日上。 拿到鹿绘马的第一件事连正面都没看,就非常虔诚地将愿望一笔一划的写上。 甚尔也反手在背面写上自己的愿望。 发财。 “不写名字吗?” 余光瞥见对方的字迹,理乃提醒。 他停顿了一下,还是在背面添上了甚尔两字。 理乃想到了他第一次见面自我介绍时就被隐去的姓氏,“我还不知道甚尔君姓什么呢,可以告诉我吗?” “……禅院。” “禅院甚尔。” 名字从她齿缝间流转。 “甚尔君好像很不喜欢自己的姓氏?” 甚尔沉默了一瞬,还是故作平淡地嗯了声。 “这可不行,世界上那么多叫甚尔的人,不写清楚一点神明怎么才能完成心愿。” 她好像真的抱着只要写了愿望就一定会得到神明祝福的念头。 甚尔扯了下嘴角,想到她不懂禅院的含义就有些索然无味。 毕竟是无法看到咒灵的普通人,没有办法理解成禅院代表的肮脏也属实正常。 脑子为她找出了合适的理由,心中却突然多了一种无法疏解的莫名躁郁。 他整个人完全割裂开,灵魂飘在半空,冷眼审慎着似乎被剖成两半的肉身。 一个是裹满禅院家肮脏淤泥的自己,一个是在普通人社会中混迹于世的自己。 但无论是哪一个,无论他怎么隐藏,似乎都是游离在普通人世界之外的无关人士。 犹如被束缚的幼象再也挣脱不开木桩,禅院家的一切都如同奴隶的烙印被深深的刻进骨子里,是不被咒术界和普通人接纳的异类。 负面情绪像是海绵不断汲取着浑身的狂躁压得人喘不过来气。 厌恶的,想要逃离的…… “不如我们把甚尔的特征画上去吧!” 内心深处翻涌的黑泥被打断。 欢快的语气清晰地传进鼓膜。 她一副想到了绝妙主意的激动神情,“禅院这个姓氏一听就有一种封建古老的糟粕感,很难听耶,不要也没有什么关系。” “反正都是要画表情,还不如把个人特征画上去,这样神明赐福的时候就不会搞混了。” 萦绕在心头的暗沉被澄澈的目光注视着,宛如日光穿透乌云,是混沌中唯一可以看得见的明亮。 眼睛落在她不断开合的唇上。 “我想想,甚尔君最明显的特征应该就是嘴边的疤痕了吧,这么有标志性的记号整个日本都不会找出第二个了! 嘴边带着疤痕的小鹿想想都很独特!甚尔君要不要尝试一下?” 所以会有第二条道路等着他选择吗? 身体里像是被灌进了汽水,咕嘟嘟地往外冒着绵密细小的气泡,被血液运输着填充进四肢五骸。 身体变得轻盈,藏在桌子下的手指也控制不住的颤抖,但…是轻松畅快的。 她把笔递了过去,眼睛、动作都在不停的催促他。 甚尔在小鹿的弯嘴的地方添了一笔,其余地方只画了最简单的眼睛。 “哇偶,甚尔版小鹿,真酷。” 她捧场的拍手,像哄小朋友那样情绪价值给满。 “你呢?”甚尔有些松快地勾起唇角,看着她还是空白的鹿脸,语气里带着几分跃跃欲试,“要不画个炸毛小鹿?” “不不……我写了名字,神明大人会找到我的。而且我今天喷了定型喷雾,一点也不炸。” “不会找错吗?伏黑理乃会有重名,会炸毛的伏黑理乃可是全日本、全世界都仅此一个吧。” 用来说服甚尔的话被用到了自己身上,理乃肉眼可见的多了丝纠结。 “你不画的话我来帮你,不过画成什么样子,我可不敢保证。”甚尔伸出手作势要去抢。 “!!!” 交给全然未知的甚尔君还不如自己动手来的放心,好歹自己也有绘画功底,多少有些把握。 理乃眼睛一闭,颇有赴死的壮意,“我自己来!” … 被涂黑鹿角的鹿绘马和冷脸嘴脸带疤的鹿绘马靠着一起,随着风飘来晃去,在一众可爱、调笑的小鹿绘马中显眼至极。 “我有点后悔了,甚尔君。” 理乃拽着他胳膊一脸生无可恋,“我的形象全没了。” 甚尔倒是一副心情很好地样子揽过她的肩膀带她远离这里,不给她后悔的机会。 “你不是还要去喂鹿,快点走吧。” ˉ 路上。 “甚尔君,你为什么不喜欢你的姓氏?” “窥探他人隐私要付钱。” “我先赊着。” 他轻哼了声,就在理乃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开口道:“因为你的描述很精准,太糟粕了很恶心。” “现在轮到我问了,你为什么觉得禅院这个姓氏很封建,第六感?” “该问题付费。” “啧,赊账抵了。” “好啊。”她回答的很快。 “我只是觉得能被自由放荡、什么都不在意的甚尔君讨厌的东西,应该是束缚压抑的。 就像被绑在身上的包袱只要背起来的人才知道他有多沉多重,反推一下就能得出结论。” 理乃有些骄傲,“甚尔君,我现在也很讨厌禅院,你快问我为什么?” “不问。”他一口回绝。 “???” 理乃完全没有想到他会拒绝,有些急了,挡在他面前,“不行,你快点问嘛。” “没钱问。” “……这个问题不收费。” 甚尔看了她今天喷了定型喷雾的头发,看不到被逗弄到翘起的发丝莫名觉得有些可惜,“行,那你为什么讨厌禅院?” “因为甚尔君不喜欢,作为甚尔君的朋友,我要和甚尔君统一战线,讨厌你讨厌的一切。” “……切。” “有没有很感动?” “没有。” “不会吧,明明少女漫里面一般这样说的时候对方都会很感动的。” “生活不是少女漫,当然你要是想看我演,玩一些漫画py,钱到位我就奉陪,看你现在是我老板给你便宜点,对半打折,怎么样?” “甚尔君你太让我伤心了,我刚才都没有给你收费。” “所以你是想看我玩一些漫画py?” 才意识到自己掉进坑里了理乃终究突破了定型喷雾的束缚,头顶的一小缕呆毛翘起,“才没有!!” 第13章 奈良的小鹿十分亲人,附近随处可见的就是喂着小鹿拍照的旅客。 在若草山下的餐厅吃过午饭,理乃带着甚尔从南侧涉阶而上。 但没有事先做好旅游攻略的理乃显然高估了自己。 南侧上山虽快,但台阶陡峭,爬到一半理乃就力竭了,俯身撑着膝盖喘气。 “体力这么差?”甚尔眉梢微扬,咋舌,“看来你要加强运动了。” 抬头看向双手插兜一点事都没有的甚尔,理乃缓了一口气,有些不服输,“我平时体力很好的。” “体力好到去一趟超市就要休息半小时。” “才没有那么久,最多二十分钟。” “三十。” 和甚尔拌着嘴,他们慢慢走到了第一座山顶。 漫山的荫绿青草,温顺乖巧的小鹿昂首休闲的游逛,看到有游客靠近也不害怕,不解的歪着头,湿润的眼睛温和地打量着对方。 “好可爱!” 理乃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 若草山上平日里的游客并不多,只是赶巧今天周日,遇见了旅游人群的小高峰。 她找了个远离人群的区域,掏出路上买好的鹿饼掰碎,鹿饼散发的诱人香气很快引来了周围小鹿的注意。 它们离得远远观望着,终究还是没有抵挡得住鹿饼的诱惑缓缓朝她们靠近。 理乃把剩余的鹿饼交给甚尔,让他也去喂小鹿。 嘱托他把鹿饼装好后,理乃就自顾自地朝目标的斑点小鹿靠近,它也不跑就站在那里。 理乃摊开掌心,将鹿饼靠近它的鼻子。鼻翼耸动,小鹿伸出濡湿的舌头将鹿饼卷走。 毛绒绒的好可爱。 她趁着小鹿吃东西时轻轻的伸出手,绵软的毛发上带着太阳炙烤过后的暖烘烘温度,像蓬松的云朵,摸上去手感绝佳。 小鹿蹭了蹭她已经空了的掌心示意她继续投喂,理乃又喂了它几块。其他小鹿见状也纷纷围了过来,争抢着她手中余下的鹿饼。 她整个人被鹿群包围。 甚尔收回视线,目光转向面前僵持着的傻鹿,突然扭头的动作吓了它一跳。 小鹿连连后退,警惕地盯着甚尔,做足了要撞人的姿势,而甚尔冷着脸目光不善,一副想要把它拎回家烤了吃的神情。 意识到同伴都不在,它佯装凶狠的喷气,转头落荒而逃。 一块鹿饼喂完,理乃回头时就看到这副画面。 其他人身边多多少少都有小鹿的身影,甚尔旁边空空荡荡。 圆润的鹿饼没有一丝损伤,被他捏在手里颇有一股拎着凶器的架势。 “……”她叹了口气,走了过去,“甚尔君,你太凶了,小鹿会害怕的。” “你表情不要这么严肃,温和轻松一点,最好笑笑。” 甚尔瞥了眼那头正打量着他们的蠢鹿,“你让我对着它笑?” “只是对着小动物笑一下,又没有什么关系,像我这样。” 她扯了扯甚尔衣服,示意他看过来,脸上扬起浅浅的笑容,“试一下嘛。” 甚尔阴恻恻地勾起唇角。 围观的小鹿齐刷刷地后退。 “……故意的吗,甚尔君。” 甚尔不可置否。 理乃让他坐在草坪上,没了身高的压迫那些小鹿看起来没有那么害怕了。 她从甚尔手里接过一块鹿饼,掰碎放在掌心,朝刚刚围着自己的那群小鹿招手示意。 它们有些踌躇,奈何理乃过于温和,还是没能忍住鹿饼的诱惑走了过去。但都停站在理乃身旁,甚尔那边依旧没鹿影。 理乃陆陆续续地往掌心放食物,警惕心在一次又一次的鹿饼喂食中被渐渐消散。 它们的头和身体跟着掌心的食物移动,一点点偏左偏下,直至白嫩的手背落在他张开的掌心,衬得她手更小更白。 甚尔偏头去看理乃,她全神贯注地哄骗着那些动物。 鹿饼碎块从她指尖滑落,她的手一点点撤离,似有若无的触碰带着痒意,一阵一阵的朝着周围的皮肤扩散。 担心小鹿会因为突然的动作受到惊吓,理乃只能维持着半跪的姿势靠扶着甚尔胳膊。 好在那些小鹿只顾着埋头苦吃没有发现异样,不知不觉间就忽视了甚尔的存在。 计划成功,她眼睛亮晶晶,脸上满是得意。 甚尔的视线不自觉落在她搭在肌肉上的指尖,指甲修剪的圆润齐整,带着粉嫩的莹润。 突然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 理乃没有注意到他一瞬间僵硬又紧绷的身体,超小声道:“我听静子说,这里有些小鹿很坏,吃不到东西就会咬人,幸好我们遇见的小鹿很温和。” “……你上半身不要挺太直。” 夏季的衣服单薄,离得稍微近些就能够直观感受到对方的温度。 胳膊上异样的绵软触觉存在感极强,甚尔故作冷静,努力用平日里正常的声线提醒她。 理乃以为是自己挡到了他看旁边的小鹿,哦了一声后跪坐下来。 还没等甚尔松口气,她又快速地靠近,这次贴的更近。 “快看左边!” 激动之余也不忘压低的声音。 甚尔为她不设防的动作微微烦躁了一下,调整着有些紊乱的呼吸,看向她提醒的方向。 是个被小鹿追着咬的可怜男人。 这里的鹿群嗅觉灵敏,如果被它们闻到或是发现鹿饼的存在,它们就会缠上去。 那个男人的鹿饼藏在外套兜里,可能没藏好露出了马脚,被那只眼尖的小鹿看见,现在追着嚼他的衣服。 不能对小鹿下手,对方也没了主意,只能狼狈的躲着。 理乃不厚道的笑出了声,怕对方看见,她微微低头,恰巧这时甚尔转回来头。 鼻尖好似碰到了又好像存在了点距离,四目相对,理乃眼中的笑意还没有褪去,从碧色的眼眸里能够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倒影。 鼻息相互缠绕,周围的温度似乎因为被太阳直射在不断攀升,理乃紧张地吞咽下口水。 她想说些什么,但大脑突然一片混沌,唇瓣张合了半天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过近的距离让她清晰地看到甚尔的视线下移,最后停在自己开合的唇间。 “甚……!!” 等了半天没有等到食物的小鹿按耐不住,一头撞在理乃腰间。 她睁大眼睛,看着越来越近的地面下意识闭紧眼睛,伸出手想要缓冲。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反而落进了炙热强壮的怀抱。 “咔擦——” “咔嚓——” 身侧不断响起拍照声。 甚尔抬手盖住她的脸,将她按进自己怀里。突然发出的意外让她惊魂未定,长而翘的睫羽不安地在掌心扫动,抵在他胸口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衣服。 指腹在她的脸上轻轻摩挲了下以示安抚,他面色不虞地看向偷拍者。 “!!!” 宛如被凶猛的肉食性动物盯上,身体的警报滴滴作响。 “对不起!对不起!”拍照的男人连连鞠躬,对危险的警觉让他语速极快地解释清冒昧的举动。 “只是看两位的动作十分适合拍照,下意识就举起了手机,真的很抱歉,我马上就删除!” 余光落在最后一次拍摄的画面上。 黑发绿眸的男人光凶狠地盯着镜头,仿佛下一秒就会撕扯断偷窥者的脖子。 但他的动作却极具温柔地遮挡着怀里的女人,将所有窥探的目光隔绝在外的同时,收拢在纤细腰间的手臂彰示着明晃晃的占有欲。 如果就这样将照片删掉总觉得有些莫名可惜。 他壮着胆子靠近两人。 在男人冰冷的眼神中递给他手机。 …… 长时间的沉默。 “怎么了,很麻烦吗?”缓过来的理乃拍了拍甚尔的手,示意将她放下来。 “没事,”甚尔把手机递给她,“要删吗?” 黑发柔和的理乃低垂着眼睫,身边围着群鹿,连绵的绿草与碧蓝的天空在她身后浮现。 整张照片恬淡美好。 “好漂亮!”理乃眼睛瞬间亮起,看向拍照的男人,“可以把这张照片发给我吗?” 微不可查的愣了下,但依旧被眼尖的男人死死的盯住,后脖颈的冷汗瞬间涌出。 “当然可以!” 他一口答应,动作娴熟地将照片发送到理乃的手机。 这张照片理乃很喜欢,所以她和对方商量,这张照片他可以保留,但不能发给别人。 “好的好的我会的!”他显得很激动,眼神犹豫的看向甚尔。 对上对方故作无事发生的淡漠眼神瞬间一个激灵,赶忙离开了原地。 理乃看着手中的照片越看越满意。 甚尔冷哼了声,“一张照片有什么好看的。” “其实我很少给自己拍照,就连全身照都很少。” “……” “你猜为什么?” 甚尔看她扬起笑脸,“只是因为我一个人没有办法拍到全部的自己啦。” 从若草山上可以俯瞰到整个奈良,空旷的草地连接着蔚蓝的天空,是拍照的绝佳位置。 甚尔轻啧了声,像是随口提议一样,“既然出来旅游,肯定要拍照吧?你去摆姿势我给你拍。” … …… 理乃躺在草坪上,眼睛注视着头顶的白云。 “真的要谢谢你啊,甚尔君”她扭头看向坐在旁边的男人,“我今天真的很开心。” 甚尔没有回答。 午后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懒洋洋的,理乃闭着眼睛感慨道:“早知道带上遮阳帽了,感觉在这里睡觉会很舒服。” 她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甚尔听着她浅浅的呼吸挪动了下位置,拉长的影子盖在她身上。 紧皱着的眉头慢慢舒缓开。 第14章 理乃醒来的时候正是黄昏。 她们一起欣赏完落日后原路返回。 奈良一日游的最后一项计划就是去逛纪念品店。里面的商品琳琅满目,主角依旧是奈良有名的小鹿。 憨态可掬的陶制小鹿;与景点明信片配套的小鹿印章;Q版小鹿形状的冰箱贴…… 每一个都很可爱,都想带回家,理乃简直要挑花了眼,她兴冲冲的拉着甚尔在商店里面穿梭。 “哇,快看这个,甚尔君。”她头顶毛绒绒的小鹿帽子出现在眼前。 甚尔扫了眼外面的天气,有些一言难尽:“这个温度你确定要买?” “可以冬天带啊,好暖和,你快来试一下。” 她扯着他的衣服,示意他弯腰。 甚尔拗不过她的热情,配合着低头。 “快看快看,是不是很可爱。”她举着镜子让他看。 一脸凶相的男人头顶着和他形象气质完全不相符的可爱帽子。 她丝毫不觉得又有什么问题,一个劲儿的夸赞。 最后买了两个。 甚尔是坚决不要的,但是店主说,买帽子可以带着去拍免费的大头贴。 她又心动了。 “今天甚尔君帮我拍了好多照片,但我还没有和甚尔君一起拍过照呢,就这一次好不好?” 她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甚尔臭着脸被她拉着去了大头贴的机器内部。 里面的位置很是狭小,甚尔一米九的个子在里面根本伸展不开,拍照的时候还要半蹲着。 看着照片里戴着小鹿帽子的两人,甚尔只觉得自己一脸傻相,跟若草山上的那头蠢鹿没什么区别。 她倒是兴致勃勃,还指挥着他不停的换姿势。 最后一张,除了带着小鹿帽子的照片,还想拍两人正常的合照。 在外面玩了一天,加上还在草坪上睡了觉,定型喷雾已经不能维持头发的柔顺了。 理乃让甚尔在后面帮自己按着两边的头发。 甚尔的双手贴近她耳朵。 倒计时,三二一。 “!” 放在耳边的双手最后一秒恶劣地变成了牛角,头发还被揉的更炸,“怎么可以这样?!” 想留下甚尔带小鹿帽子的照片,就必须留下这张。 好吧,就当扯平了。 理乃把照片藏进口袋里,根本不让它露出来。 甚尔跟着她身后心情格外美妙。 出了机器,就看到了对面摆着巨大的娃娃机,里面的毛绒小鹿玩偶让理乃移不开眼。 理乃玩游戏的技术很差,用静子的话来说就是游戏黑洞,像娃娃机这种娱乐项目,知道自己没有技术她就极少去碰。 在商店里面逛了一圈,没有发现在外售卖的小鹿玩偶,理乃又回到了娃娃机面前。 盯—— 不行,错过它的话今天晚上绝对会睡不着的! 甚至未来一个星期都会后悔。 理乃换了十个币。 投进游戏币,娃娃机启动。 她一脸严肃。 仿佛对面不是娃娃机,而是决定她画稿生死的编辑。 勾爪小心翼翼地试探着移动,根本不敢往远处多动一点,一直围着洞口打转。 首勾试手以失败告终。 好在理乃也不觉得以自己的技术第一次就能成功,丝毫没有气馁继续下一把。 勾爪再次启动,这次擦边碰到小鹿玩偶。 有进步! 理乃全神贯注。 这次勾爪无力的从小鹿屁股划过。 勾到小鹿角,没抓住掉了下来了。 …… 最后一个币了。 这次竟然勾到了小鹿脑袋,还成功的把它带了上来。 勾爪一点点左移,甚尔甚至能感受到她紧张到突然消失的呼吸。 在即将接近洞口的那一刻,小鹿玩偶掉落在了玩偶堆上。 甚尔不客气的嘲笑出声,对上了超级明显的幽怨眼神。 “甚尔君以为抓娃娃很简单吗?”她气鼓鼓。 虽然没有玩过,但看着就能明白原理,非常简单。 甚尔毫不谦虚点了点头。 理乃将刚换的十个游戏币递给他,两个人交换了位置。 游戏开始。 甚尔一脸游刃有余的自信。 十秒钟之后,两人对着自动出勾的勾爪陷入沉默。 “……甚尔君,这是你的策略吗?” 他冷静地嗯了声,理乃盯着他看不出异样的脸信以为真。 啧,没看见有限时。 第二个币。 甚尔眼疾手快的按下按钮。 下一秒娃娃机内的空气瞬间稀薄。 没关系,虽然是第二个币,但初次实操出现问题很正常。 继续。 第二次精准出手。 历史惊人的相似,勾爪无力从鹿屁股上划过。 第三次,第四次…… “甚尔君,这是最后一个币了。” 甚尔脸上挂满了风轻云淡的轻松。 已经完全摸透了娃娃机的本质,加上之前的九次的练手,这次根本不会出现任何意料之外的问题。 然后,亲眼见着小鹿被甩勾甩飞了出去。 甚尔:“……” 理乃偏头,根本不敢让他看见自己抑制不住的嘴角,但那笑到发颤的嗓音还是将她暴露个彻底。 “甚尔君,你也不行呀。” 甚尔轻呵了声,又带着十个币重返战场。 五分钟后。 又去换了十个币。 三分钟后。 这次一百个。 “不不不!!!”理乃赶紧拉住已然上头的甚尔,“甚尔君,冷静冷静,冲动是魔鬼!” 赌马常输,他也就认了。 现在竟然输给了一个娃娃机,甚尔不爽。 “虽然没有成功勾中,但是玩的过程还是很开心呀,没关系的。”理乃安慰他。 嘴上这样说着,但理乃还是去问了店主能不能花钱买一个。 得到了拒绝。 虽然隐藏的很好,甚尔还是注意到她看向小鹿玩偶的眼睛里流露出的依依不舍。 “……等我下。” 甚尔大步流星地走出店门,没过一分钟又回来了。 理乃看着他直奔去换游戏币的地方赶紧拉住他。 “最后一次。”他揽着理乃走了过去。 果然只换了一个。 勾爪下移,距离玩偶很近,碰到小鹿的鹿角晃动了下,依据刚才抓娃娃的经验,这次应该还是抓不上来。 能感觉到甚尔是为了自己才再来一次的,理乃看向他。 甚尔满脸认真。 抓钩顺着光滑的表面开始上移,小鹿玩偶摇摇晃晃,仿佛下一秒就会掉落下来。 比任何一次都要紧张,理乃指尖几乎要嵌进甚尔胳膊上的肌肉。 勾爪颤颤巍巍的朝洞口移动,但小鹿竟然一路上都被神奇的挂在上面。 成功掉进洞口! “甚尔君,好厉害!!” 第15章 怎么也没想到竟然在几个纪念品店里面逛了那么久,出来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从新干线赶回家起码要三个小时,这还是除去中间转车、只到车站要用的时间。 除非熬夜赶路,否则今天晚上肯定是赶不回去了。认清现实的理乃立马更改计划,临时决定要在奈良过夜。 找地方处理完晚餐,目前面临问题就只剩下住宿。 “你好,两间房。” “不好意思,女士,因为游客过多本店已经没有空闲的房间了。” 一连问了几家,即使要求降低,也都是一样的回答。 理乃走进了这条街上的最后一家酒店,已经完全不抱有希望了,“有空房间吗?” “有哦,不过只剩一间双床间,床比大床房的床要小可以接受吗?” 前台询问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扫动。 现在不是提要求的时候,不想流落街头的理乃迅速的付好钱办完入住手续。 看着面前的情侣,前台笑眯眯地提醒:“那请问二位需要免费的……” “不用。”一直站在身后默不作声的甚尔提前开口打断,越过理乃接过房卡,拉着她转身就朝电梯走去。 “好的先生,如果有需要,请来前台及时领取。” “欸!?” 他们像打哑迷一样,理乃满头问号,“你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吗?” 她像家里那只出了门对什么都感觉好奇的小狗,不理她就会围着人打转。 被她烦的有些不耐,甚尔咂咂嘴,随口编了个说道:“……一次性洗漱用品。” “哦,房间里会自带吗?” “不知道,没有再下来拿。” 好在这时候电梯停下,理乃的注意力就被转移走了。她跟着甚尔下了电梯,没走两步就发现他站着不动。 前面被他遮挡的严严实实,理乃刚想探头看看发生了什么,就听见他不耐烦的啧了一声,不是冲她。还没问怎么了,他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一阵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停下后,甚尔才松开手。 房间不是很远,他又往前走了几步就到了位置,刷开房门后率先走了进去。 没了他的遮挡,走廊环境一览无余,映入眼帘的就是靠在隔壁房门上的一对情侣。 理乃扫了眼,看样子好像是喝醉了,两个人歪歪扭扭的靠在一起,开门的手哆哆嗦嗦。 还没看清就被甚尔勾着脖子扯了进去,语气懒散,“你是偷窥狂吗?” “我不是……” 打量人家是事实,理乃理亏,底气不足的弱弱反驳一声后 故作无事地转头打量起房间。 房间的床确实很窄,比家里的床小多了。怪不得前台要提醒下,毕竟以甚尔的体型睡上去呈现的效果就像睡儿童床一样。 好奇的转了一圈,发现虽然酒店的空间比较小,但是内部一应俱全。 两张床的对面竟然还挂了一个电视。 看来这钱花的挺值。 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咚的一声吓得理乃一激灵。 是从隔壁传来的。 酒店的房间隔音很不好,甚尔能清楚的听见一墙之隔发出的细碎声响。 刚开始可能还顾及在外面,知道隔音不行收敛着点,没一会儿就有些忘我,声音甚至有愈演愈烈的倾向。 只要住酒店就会遇见的事,早该提前做好心理准备,最多她尴尬会儿。 甚尔无所谓地掏出手机。 还没看两眼,就发现理乃一副没摸清什么情况的神情,挺热心地靠过来,“我感觉隔壁好像喝醉了,刚才那一声不知道是不是他们摔倒了,需不需要和前台说一下?” 一声哀吟。 “你听。” 她水润润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忧。 是因为天天宅在家里,和外界沟通太少,才会迟钝到这种地步吗? 真是够了。 甚尔捋了把头发,看上去莫名有些凶。 “我觉得还是说一下比较好吧。”理乃继续陈述自己的观点。 “……你闭嘴。”他臭着脸站了起来,“跟我出去一趟。” “那他们呢?” “……已经没事了,我刚听见他们爬起来了。” 理乃知道他耳朵很灵,毕竟在家时就已经能隔着一大段距离在人群中精准的辨别出她的脚步声。 “我们去哪儿?”她乖巧巧地跟在人后面。 鬼知道。 大半夜不睡觉,跑出来街上流浪多少有病。 甚尔撇了撇嘴,“……看夜景。” 她信了。 两个人在街头转了一个多小时,又拍了不少照片才回去。 幸好隔壁的动静已经停了。 比做一天任务都让人心累。甚尔躺在床上看了会手机上的任务,抬眼就发现她又注意到了酒店的电视,甚至还扒拉出了一些酒店隐藏的福利电影。 “……” 甚尔眉梢扬起,“你在干嘛?” “看电影呀。” 下午睡得有点久,导致这会儿没有丝毫困意,理乃头也不转地盯着屏幕。 “你第一次住酒店?”甚尔看着她真不觉得这些电影有什么问题的正常表情咋舌。 “嗯嗯,甚尔君怎么知道?难道是我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很明显?”理乃有些惊讶。 从高中之后她就开始了自己的独居生活。 刚开始很害怕,所以从来不会在外面逗留太久,天微微黑一点就会立马冲回家。 等找到工作后,因为生活比较拮据,除去房租和做饭,根本没有多余的钱支撑她在外面住宿。 一直到全职画漫画之后,她也就养成了不管多晚都要回家住的习惯。 今天是因为有甚尔在,在外面住宿的害怕消减了不少,不然理乃可能还是会熬夜赶回家。 这也成了她第一次住酒店的机会。 甚尔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声音含糊不清,“只有常来酒店的人才能看里面的电影。” “?” 理乃看看电影列表又看看他,“竟然还有这种奇怪的要求吗?” “甚尔君,你不会在骗我吧?”她满脸狐疑。 甚尔没有丝毫掩饰的点点头。 “……”诚实到不知道让人该说些什么。 理乃犹豫地问:“我还能看吗?” “不能。”没给她问为什么的机会,“我要睡觉,不想听见任何声音。” “可是我睡不着,我可以静音看吗,我保证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不行。” “好霸道。” 房间里的光线都灭了。 陌生的环境和气息,理乃忍不住把自己蜷缩的更加厉害。 周围静悄悄的,黑暗中像是潜伏着看不清身影的巨兽,越闭上眼睛,脑海中的恐怖画面浮现的越清晰。 像回到了最开始独居的那段时间,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填充满声音才会消解掉一丝恐惧。 过了好半天房间里响起她细细小小的声音:“甚尔君,我还是想看电影。” “睡觉。” 虽然没什么感情,但听到熟悉的声音多少让理乃镇定了些。 想和他搭话,但是也知道如果再去烦他,他肯定会装睡不理人的。 “甚尔君,”她小声的叫了声,“那等我们回家再看电影可以吗?” 他从鼻腔里发出嗯的一声。 理乃缩在被子里朦朦胧胧地看到对面床鼓起的一团,这才安心地蹭了蹭枕套。 …… 所以才会在做任务途中还要去买爆米花。 “记得买爆米花和可乐,早点回来。” 想到出门前她的交代,甚尔额头青筋直跳,恨不得穿越回去给当初乱做约定的自己一拳。 原以为只是随口一说,毕竟从奈良回来之后,她就再也没提过。 没想到今天交稿之后,她心情绝佳,心血来潮说要在家看电影。 脚下碾着已经奄奄一息的男人,看着散落一地的爆米花,甚尔语气阴森森,“你啊可真该死。” 挑什么时候出现不好,非要在他买爆米花的时候蹦出来找死。 偷袭就算了,还把他刚买的爆米花轰了一地。 也就最近理乃漫画有点起色,手头富裕了他才多了点工资,遇见不必要的额外花费可真让人不爽。 动作利落的把人处理掉,顺便搜刮走他的补偿,甚尔又重新去买了爆米花和可乐。 身上不可避免的沾上了些灰尘和血腥味,回到家时她不在只有小白在咬拖鞋。 一看到他回来,嗅觉灵敏地捕捉到他身上的味道,围着他汪汪地叫,俨然一副要告状的样子。 也不知道她们两个谁像谁,鼻子都很灵,发现味道不对就会立马叫对方来围着他一起嗅个不停。 好在她不知道上哪去了,可以提前处理一下。 等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发现理乃回来了,正在调电视。 听到动静,回头看他时明显愣怔了下。 “怎么了?”甚尔大大咧咧地坐到她旁边。 她摇摇头,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扭过头找电影,没动一下又扭回来看他眼。 再看一下眼。 再看。 “甚尔君……” 终于她像是忍不住了一样凑过来仔细端详,“我突然感觉你这个发型把你衬得有点帅欸。” 湿漉漉的额发被随意向后一捋,露出淡漠透彻的碧眸和冷硬俊朗的面孔,清晰地下颌线为他添了丝凌厉。 虽然是夸奖,怎么听着有点莫名的怪? 对上她意外又有些迷糊的眼神,甚尔勾唇,极具爆发性的身体向她压去。 她因为刚才的靠近跪坐着,轻轻推下肩膀就微微睁大眼睛控制不住地仰倒在沙发上。 熟悉的气息将她笼罩个完全,带着粗粝的指腹在她脸上摩挲,激起一阵阵战栗。 拇指微抬就让她目光躲避不开、完全注视着自己,“只是有点吗?” 第16章 发丝上的水珠坠落直直的砸在她眼睫上,鸦羽般的睫毛无措地颤动了几下。 心脏扑通扑通,浑身的血液开始往脸颊涌动,对甚尔的眼睛里能看到面色绯红的自己,还有他眼底藏着的戏谑。 “!!” 她迅速抬手捂住他的眼睛,止不住的碎碎念,“不对劲,现在很不对劲,还很奇怪。” 甚尔对她的反应有点好笑,心底多了丝恶趣味,低下头贴近她脸侧,声音低沉,“你心跳好快,所以不是有点吧,难不成是你很喜欢我……” 耳朵触碰到湿热的气息一颤,肉眼可见的瞬间变红。 话说到一半被打断,嘴巴也被捂住。 “甚尔君,我现在脑子供氧不足,你先别说话影响我思考。” 甚尔扬起眉梢。 还没等他说些什么就听见理乃惊呼,“我知道了!” 她松开手,示意甚尔起身。 甚尔想知道她又准备说些什么,顺着她放在胸口的轻微推搡坐了起来。 理乃动作迅速地从他身子下爬出来,一脸认真的解释道:“在一般情况下,心脏扑通扑通跳就意味着是喜欢和心动的体现。” 意识到听了一半的理乃误会了他的话,甚尔也没解释,放荡不羁的往后一躺,调整着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理乃还在剖析,“如果心动是喜欢,那么双方之间的吸引只是喜欢的前兆。 我刚才心跳加速可能是因为甚尔君魅力……不对,是异性之间相互吸引导致的,不能算是喜欢。” 甚尔掀眼,“你的感情线上个月好像才被编辑说过吧。” “……” “而且据我所知,你好像也没谈过男朋友吧?” “……” “虽然没有实操过,但是我学过好多理论知识,包括像甚尔君这样如何让对方心跳加速。”理乃对自己的理论知识深信不疑。 “你不信吗?” 看到甚尔敷衍的嗯嗯点头,她不服气,以跪坐的姿势爬了过去,只是碰到他的大腿才停下。 甚尔偏头看她准备干些什么。 他们之间没有空隙,理乃把手按压在他腿上,没有注意到他微微僵硬的身体,她学着甚尔刚才的样子期身靠近。 抬着水润润亮晶晶的猫眼描摹着他的脸庞,从嘴边的疤痕落到碧色的眼眸,气息交织缠绵。 昏黄的灯光下他们几近相拥。 “怎么样?” 理乃语气里带着跃跃欲试。 甚尔呼吸一顿,喉结滚动了下偏头躲过她的视线,“……你身上的味道太香了。” 放在别人身上可能会觉得觉得被骚扰,但她迟钝成那样,没被误会成嫌弃她都已经够不错了。 果然她欸了声,立马低头嗅了嗅身上的睡衣,然后又靠近甚尔的脖颈感受了下。 鼻尖不小心触碰到他凸起的喉结,理乃脸上有点困惑,“可是我们用的一样的洗衣液和沐浴露,身上的味道都一样呀。” 淡淡的青柠味将两人完全包裹在一起,分不清明显的边界,暧昧纠缠。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有没有感觉心跳扑通扑通的?” “没有。” “不可能吧,”她当初为了让男女主角心动起来不突兀,可是特意向静子学了好几周呢。 “那这样呢?” 她又向他逼近,脸颊相贴的距离只剩五厘米?三厘米?不太清楚,只是能够感受到她潮湿的吐息喷洒在他下颌处。 周身的气温在不断升温,在身体出现燥热之前甚尔不客气地把她脑袋推离自己,“啧,很热,你不看电影了?” 理乃又盯着他观察了好一会儿,发现他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真的没有感觉吗?”她不死心地问道。 甚尔趁着她还没来得及把头转回来,伸手挡住她的脸,“没有。” “……那让我听一下你的心跳。” 怎么可能不行,明明当时对静子做的时候静子只是被靠近一下就红着脸嗷嗷叫。 “拒绝。”他语气冷酷。 “就一下。” 理乃将食指举在他眼前,甚尔偏头她的手指也跟着移动。 见她准备死缠烂打,甚尔双手环胸威胁道:“想听可以,但是一会儿要看恐怖片而且不能半途逃跑。” 看她平时偶然瞥见恐怖的情节都会被吓到炸毛,恐怖电影的选项这次肯定首先被排除。 拒绝最好。 “……好。”理乃咬牙,一口答应。 忽略掉甚尔的欲言又止,理乃一脸严肃地将耳朵贴在他胸口。 扑通,扑通…… 沉稳中带有一丝活力。 但和她心跳如雷的情况完全不同。 竟然真的不行吗?! 第17章 愿赌输服,理乃硬着头皮挑了一个封面、名字不是很吓人的电影。 她刚抱着抱枕在沙发一角蜷缩好,客厅的灯啪地被甚尔关了。 故意忽视理乃的欲言又止,甚尔坏心眼催促她:“开始吧。” 强大的夜视能力让他清楚地看到理乃嘴巴犹豫着张张合合,半晌低低地哦了声,按了开始。 【故事的开头一群高中生在部门里兴高采烈地轮流分享着校园里最近的恐怖秘闻。 传闻生物实验室里的人体模特会在午夜的时候出来游荡,如果遇到活人,就会把自己缺失的器官换上。】 理乃已经意识到这是个什么题材了,果然没超过三句话就有人提议要在学校废弃的生物实验室里举办试胆大会。 【画面一转,一群人午夜结伴来到了学校。 白天热闹的校园此刻变得阴森起来,一群人的脚步声空荡、嘈杂,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废弃的教学楼。】 高度警惕的理乃身体连同着发丝不受控制的发颤。 【有个胆小的胖男生提议要回去,遭到拒绝和嘲笑,没办法他只能跟着大家继续前进。 他们来到了生物实验室,森白的人体模特在月光的照射下散发着莹莹的光亮。】 在看到模特数学的那一刻理乃捂住眼睛,从指缝里偷瞄。 【一群人撬开了实验室的门,发现除了灰尘没有什么奇异的地方,自觉扫兴的他们把标本头暴力拆卸下来扔来扔去。 看着瑟瑟发抖的胖男生,为首的几人对视了一眼,瞬间一股脑地冲出实验室并锁上门,我在最后的榜单上被关在了里面,他哭着叫着拍门,但都嘻嘻哈哈欣赏着他的恐惧。】 甚尔察觉到她的动作,一边捂着眼睛,一边缩着脖子小心翼翼地靠着沙发背朝自己的方向挪动。 【他叫着标本动了,一群人以为他想反吓唬他们不以为意,很快男生的叫声就停下了。 怎么叫他都没有人回答,有些生气的领头打开门发现他站在窗边,冲进去要给他一个教训。】 【扭过来,男生的头颅插在人体标本上。】 直面这个镜头的理乃发出一声惊呼。 伴随着屏幕里的叫声,理乃颤抖着蹭蹭几下爬到甚尔身边,紧紧地挨着他。 察觉到甚尔低头,她泪眼汪汪,“你知道的,我胆子一直都不大。” 甚尔好笑,作势收回了视线,但用余光关注着她。 一群人开始不停地逃窜,但标本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不过的他们开始躲藏。 每当特写描述他们被找到的情形或是落在标本脸上,理乃就颤得更厉害。像打洞的仓鼠,她胆怯的往甚尔背后钻,努力汲取着甚尔带给她的安全感。 甚尔往前移动了点,让她顺利地躲在自己身后。 不断的有人被找到,标本的身体越来越完善。 理乃从他肩颈处探出头,只露出眼睛部位,扶着他肩膀的手冰凉,牙齿都在打颤,时不时发出断断续续的细碎呜咽。 看着血腥的画面,甚尔突然觉得莫名的没意思。 他站起身准备去把客厅的灯打开。 理乃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应激似的抱着他的胳膊,牙齿都在打哆嗦,“你、你去哪儿?” “……开灯。” 客厅灯的开关一个在玄关,一个在卧室门口,无论哪一个都势必要留她自己在这沙发上。 她现在肯定不行。 理乃可怜兮兮的摇着头,抱他抱的更紧,生怕他把自己抛下,“不、不行……我害怕……” “害怕就别看了。”甚尔看她那副离不开人的样子皱起眉头。 她还是摇头,“不行…说说好了不能,中途逃跑,我还、还能坚持呜……” 又瞥见标本动手的血腥场面,她呜鸣着扯着他衣服往他怀里钻。 “……” 甚尔垂眼将手放在她不断颤抖的脊背上,“太无聊我不想看了,关了回去睡觉。” “真的吗,你不看了?”理乃从他怀里抬起头,眼睛带着期盼。 甚尔嗯嗯了两声,将她抱起来的同时顺手把脚边的小白塞她怀里。 关上电视,房间瞬间一片漆黑,她不自觉的更贴近他。 甚尔直接把理乃抱进她的卧室,“你来开灯。” 黑暗被驱散,甚尔清晰地注意到她平日里红润的唇瓣此时苍白,显然是害怕到了极点。 将她放在床上,用被子裹上,理乃发颤的身体才微微好转了点。 “睡吧,害怕的话晚上开着灯。” 她缩在被子里,只露出双微红的眼睛,小声的嗯嗯了声。 … …… 夏季的空气燥热,耳边能听见空调的嗡嗡声,甚尔躺在床上久久没有睡着。 不知道在等什么,他闭着眼听到一墙之隔的窸窸窣窣。 卧室的灯被打开,接着是门,然后是客厅的灯。 良久的沉寂。 甚尔下了床打开房门,垂目就看着她裹着被子抱着那条狗。 看到门提前打开,理乃收回伸到一半的手,泪眼朦胧的问他,“甚尔君,我今天晚上能不能睡你这里,我睡地上就行,绝对不会打扰你……” 熟悉的环境里更有利于情绪的平复,甚尔对上她忐忑的注视。 目光扫过她没穿鞋子的光脚,甚尔嗯了声把理乃抱回她的卧室。 小白像上次一样,在理乃被放到床上时灵活的从她怀里跳到地板上,找了个凉快的地方摊在那里。 不知道甚尔的反应是答应还是没答应,理乃忐忑地在他脸上来回扫视。 他又来来回回好几次,把理乃的拖鞋从客厅捡回来,又拿着打湿的毛巾让她擦脚。 理乃的头像向日葵一样跟着他移动,直到看到他从房间里抱了被子过来。 “你睡床上,我在你旁边打地铺。” 听到这里,盘坐在床上的理乃才小小的松了口气,“谢谢你呀甚尔君。” 甚尔没什么表情的点点头。 但没想到铺床的时候出现了意外。 小白从被捡回来就在理乃房间睡,虽然有狗窝,但它从小就养成了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睡觉的习惯,早已经把理乃房间的空余地方视作是自己的地盘。 见到甚尔往自己常睡得地方铺被子,它立马蹭过去伸展开身体。 甚尔把它推到墙根,它又匍匐着爬了过来。 甚尔:…… 再推再爬。 一连几次,忍无可忍的甚尔拎着它后脖颈把它关到了门外。 顿时房间里响起了撕心裂肺的狗叫声。 打开门目光不善地盯着它,它就夹着尾巴不叫。关上门就死猪不怕开水烫,凄凄沥沥的狗叫声吵得人脑门疼。 甚尔忍着额头上的青筋打开门,它立马委屈巴巴地跑过来在理乃身边哼唧唧。 理乃不好意思地抿唇,犹豫道:“……甚尔君,要不然你睡这里吧。” 她指了指自己旁边的位置。 “用被子把中间隔开行吗?” … …… 理乃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紧靠着中间的分界线。 房间灯被关上的一瞬她呼吸一顿。 脑子控制不住地出现刚刚看过的画面,她偏头看向不远处甚尔。 即使没有良好的夜视能力,也能看到他的侧脸,剧烈跳动的心跳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瞬间就平复了。 不得不说,甚尔的存在真的帮她找回了冷静。 偏头的时间过长脖颈有些僵硬,但依旧不敢侧过身子把后背露出来。 甚尔的呼吸平缓,好像已经睡着了。 理乃犹豫着从被子里探出手,小心翼翼地摸索着攥着他的衣角。 这样不管发生什么,有动静她就会醒过来。 经历过巨大的情绪起伏,现在身边的呼吸带给她莫大的安全感,惊惧散去,久违的困意也慢慢涌了上来。 理乃轻轻地打了个哈欠,又往被子里缩了缩,感受到手里的布料没有变化,她这才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的呼吸变得轻缓。 一直阖目的甚尔看了她一眼,又闭上眼睛。 第18章 清晨。 熟悉的闹钟声持续不断的响着,穿透力极强。 脑子浑浑噩噩,还没完全清醒的理乃动作娴熟地翻身摸索着把声源关掉。 吵闹声消失,紧促的眉头也渐渐舒缓,理乃翻回来把滑落的手臂再次搭在腰间。 这是把他当成被子了? 甚尔挑眉,看着自己调整姿势又把头埋在他怀里的理乃。 没等他说些什么,理乃好像就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 混沌的脑子开始自动检索熟悉的触感,好软还带着温度。 房间里带温度的。 物品匹配成功。 “……小白,不许上床。” 她声音含糊地伸手去推。 掌心下的手感好像不太对,虽然软乎乎的但是没有毛发。 理乃半眯起眼睛,眼前是隆起白色的布料。 “?” 她盯着那片布料发起了呆。 “口水流出来了。” 理乃呆呆的顺着声音望过去,对上带着明显调笑的绿眸。 没什么反应地盯着他看了会儿,眼睛要合不合。 她早上真的呆极了,一头蓬松凌乱的黑发再配上木木的表情怎么看怎么不聪明。 甚尔兴起用手指轻戳她额头。 她可能觉得有些不舒服,蹭着枕头想摆脱掉额头上的重量。 甚尔没让她得逞,手指点着她额头,不管她怎么动也挣脱不掉。 理乃皱着眉头不满地盯着他,发现头顶的手指又一动不动,生气地一把抓过他的手抱在怀里。 额头上的触感终于消失了,理乃又把头抵在了他胸口。 浅浅的呼吸穿过布料沾染上皮肤,在甚尔的注视下,她很快又睡过去。 … …… 理乃再次醒过来。 记忆和理智回笼。 从昨天晚上到今早对甚尔做的那些冒昧举动一股脑地涌进在脑子里。 理乃默默扯回被子盖在脸上。 会被说成变态吧,再不然就是痴汉。不对,女性的话难道要被叫做痴女? 反正一定会被当做骚扰。 想到一出去就肯定会遇见甚尔,还没想好对策的理乃焦虑到在房间来回踱步。 … 门外传来叩叩的敲门声。 理乃:“!!” 隔着墙感受到房间内突然消失的脚步和呼吸声,甚尔有些好笑,“还没醒吗?” “……没,”理乃紧急收回说到一半的话,差点咬到舌头,“醒、醒了。” “出来吃早饭。” 听到他的催促,房间里的呼吸声顿时紊乱,然后静悄悄的脚步声缓缓靠近门边。 察觉到理乃在偷听门外的动静,甚尔眉峰微扬,往后退了几步。 她显然没什么经验,迫不及待的开了门刚好撞见堵在门口的健硕身躯。 探出的脑袋僵在原地,根本不敢抬头对视。 想退回去已经是不可能了,理乃一点点从门缝里往外挪,动作缓慢到可以和蜗牛媲美,但再慢也有结束的时候。 甚尔就饶有兴致的抱着胸,欣赏着她磕磕绊绊地打招呼。 低垂着脑袋,背靠着墙顺着墙根一溜烟地钻进浴室,那样子就像见了猫的小老鼠。 吃饭的时候也是眼睛只盯着饭菜、努力降低存在感的不自然状态。 越是这副心虚的神情,才越会让人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 视线从她越来越僵硬的身体上扫过,甚尔意有所指:“你难道没什么想说的吗?” “咳咳——” 正在喝汤的理乃顿时被呛到,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 房间里顿时一阵兵慌马乱。 好不容易才缓过来劲,理乃抬着咳到泛红带泪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确认:“甚尔君,我昨天是不是对你很冒犯?” “嗯嗯,何止,你不仅冒犯,你还麻烦。”甚尔撇嘴。 “我可不想哄小孩,但你昨天晚上可是哭着说什么没有我你就会死掉之类的话,还说为了报答就要把你全部的财产都转移给我。” “……甚尔君,我只是被吓到了,不是喝醉了。” 理乃无奈,“我还没有到记忆错乱的时候。” 虽然后半段确实有作假的成分,但她麻烦可是真的。 她显然是不清楚她昨天晚上睡着后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甚尔还没睡着就被她的啜泣吵醒,开着空调都哭的满头是汗,睫毛和额前的发丝都可怜兮兮地被眼泪打湿粘成一缕缕。 平时没见她喝水,哭了半天只有嘴巴微微有些发干,眼泪还在吧嗒吧嗒地往下掉,不知道这么多水从哪来的。 水可真多,甚尔观察了会儿默默下了判断。 好心想去浴室给她拿毛巾擦汗,刚一起身她抓着衣服的手就攥的更紧。 还没让她松手,只是碰她手背让她调整下姿势就一副要被遗弃的害怕模样,泪水簌簌哭的更加厉害。 怎么着都不行,又要顾及着别把她吵醒,把人折腾的满身是汗。 鬼知道他是以一种什么扭曲的姿势,在不惊动她的前提下把上衣脱掉完美脱身。 怕到蜷缩着身子浑身发颤未免也太可怜了。 一方面觉得她自己不听威胁自找的,一边又无语自己闲的没事干非要去吓唬她。 甚尔也不知道生谁的气,臭着脸把她拢进怀里,啪啪地轻拍着理乃的后背。 娇气死了,稍微拍重一点就满脸不乐意地哼唧唧,不拍了就又要瘪着嘴哭。 睡觉还睡不老实,要求真不少。又是嫌他抱她抱的太紧,不舒服的让他松松手,又是嫌他身上太热掀被子。 麻烦的要死。 甚尔恨得牙痒痒,把她掀到肚皮以上的睡衣顺手拽下来的同时暗自决定,她要是再不见好就收,就直接把她拉起来谁都别睡,通宵熬一晚上就不会害怕了。 陡然出现的想法让他瞬间心情愉快,勾着嘴角只等理乃再次哼唧。 她倒好,像有危险预警的小动物,缩缩脖子委屈吧啦的扁扁嘴,把头往他怀里一拱,勾着他腰就睡了。 诡计落空的甚尔:…… 上衣一直到早上她微微松手的空隙才找到机会穿上。 睡人家床还莫名其妙脱衣服,被发现估计就只有被当成变态的份儿,担心被发现一晚上都没睡好。 现在倒好,始作俑者丝毫不知情,昨天晚上的好人白当了。 甚尔不爽。 就应该什么都不穿,只等着早上起来告诉理乃昨天晚上她自己做的好事。 反正会害羞的也是她。 估计会吓到瞬间清醒吧,不不,也有可能会大脑宕机。 但不管哪种,反应肯定比现在还要有趣。 啊,有些后悔早上穿衣服了,甚尔撑着脸砸吧砸吧嘴。 被甚尔这么一打趣,理乃的不自在消散了不少,轻声抱怨,“谁让甚尔君先吓我的。” “真不讲理,”甚尔摇头,“亏我还帮把你的快递领回来了呢。” “是什么?”理乃探头只看见一个巨大的箱子。 甚尔回想了下,“早上你编辑打过电话,好像说是读者的信。” “!!!” 猛然想起的前几天编辑打过电话,说近期读者邮寄来的信已经整理好发给她了。 她顿时紧张起来。 甚尔看着她一脸凝重的拆开了箱子,取出信件之前还深吸了一口气。 “等等,我去换身衣服。” 难得毛毛躁躁地冲回屋子,又一阵风似的跑了回来。 再次深吸一口气,理乃闭着眼睛,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扭头把信往他怀里一塞,“……不行,我不敢看,甚尔君你来。” “……” 看她那副掩耳盗铃的样子就知道她是绝对不会自己看的,甚尔接过一目十行地扫过。 “怎么样怎么样?”她眼巴巴的看甚尔,语气里又期盼又焦急。 “嗯……”甚尔故意逗她,“不太……” “不太满意?” “不太友好?” “还是不太好说?” 她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接连不断的往外蹦。 “不太好说。”甚尔又看了一眼下了结论。 “偏好还是偏坏?” 她明显紧张过头了,“难道是把我痛骂一顿所以才不好说?” “太过分的言论不是会被编辑提前筛选掉。” “我害怕嘛。” 她不自觉的就拖长了腔调。 就像昨天晚上瑟瑟发抖时下意识就撒了娇。 见状甚尔也不逗她了,“夸你的。” “真的吗!?”她瞬间兴奋起来,猛地把脑袋凑过来。 毛茸茸的黑发在下颌处摩挲,半个身子都靠在他身上,熟悉的馨香早已经遍布家里每一个角落,连带着他身上如今都不避免的沾染上了她的气味。 垂下眼皮就能看到她红润润的侧脸和唇瓣。 心跳声又开始诡异的变大。 比昨天晚上理乃趴在他胸口听他心跳时还要大声、还要紊乱。 就算像之前那样不去看她,不去想,努力调整肌肉让身体冷静下来心跳声也只是安静一瞬。 理乃还在一遍又一遍地看那封信,没有留意到他的异状。 总觉得这样下去必定会被听到,甚尔面无表情地把她脑袋推开,“看下一封。” … …… 整整三百多封,全是夸她感情线有进步的! “甚尔君,你快看这个。” 她嘴角止不住的上扬,“我一直都在追太太的漫画,感觉太太进步好大,抱住太太转圈圈,要加油呀。 另外想说,好喜欢由恋(女主名字)的恋爱故事,虽然感情很笨拙,但读起来也像初次恋爱的人慢慢试探,是很甜蜜的回忆。期待太太的下一期更新。” 原本还担心她离那么近会发现什么,结果心思全放在看信上。 她一人分饰几角读那些信,激动的脸都染上粉色。 蹭地又凑过来,还好怀里的抱枕把两人隔开,她指着喜欢的地方给他看,回头看他时眼睛里亮晶晶。 还没等他说些什么,理乃唰地收回了信,美滋滋地把信件和漫画书抱进卧室。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被触碰到的地方。 可以听到她兴高采烈打电话向朋友分享时的声音。 连和朋友分享的时间都比他长。 离那么近也没有听到,直说就是丝毫都不关心,想想也是,毕竟他们什么关系也没有。 不对,他就是个读信的机器。 电话挂断了也不出来。 甚尔冷呵了声,冷着脸打开电视。 余光瞥见她出来。 接着挡在他面前。 “干嘛?”甚尔面无表情地抬眼。 “读者们都夸我感情线有进步!就连编辑也这样说了!” 理乃捧住他的手,黑亮亮的眼睛里满是诚恳,“这都要感谢你甚尔君!所以,我要送你一个礼物!” “当当当当~”她被口袋里掏出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好的宣传单,“一个超棒的烟火大会!今年夏天全日本的最后一场!” 黝黑的眼瞳里他的倒影清晰可见。 不妙,受她的影响好像越来越大了。 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的跳动。 第19章 烟火大会的位置在神奈川。 活动的主题戏其实是当天晚上的祭典,只是带上了今年夏天最后一场烟火大会的噱头引得想要抓住夏末尾巴的人们竞相前往。 当天晚上的人是超乎想象的多,不少都是刚刚放假的高中生。 理乃兴致勃勃地挑选上了浴衣,她回头看下门口的甚尔,“甚尔君,哪一件好看?” 一件米白色上绣着粉紫的绣球花,一件蓝白相间。 祭典上的欢乐让甚尔无所适从,尤其是一对又一对的情侣欢声笑语地从他面前走。 “甚尔君,你不开心吗?”理乃注意到他从到了祭典后就有些奇怪的脸色。 “没。” 甚尔回神,随手指了那件蓝白相间的浴衣。 理乃看着他空空如也的双手有些疑问,“甚尔君不选吗?” “不选。” 他只是像之前一样正常陪着她出来采风,是不能拒绝的合同约定,不需要做一些无关举动。 这样想着,一直鼓胀胀的心脏才微微舒服点。 “欸?我们是出来旅游的,甚尔也尝试一下嘛。” 店家也适时出现,不遗余力地向甚尔推荐,“哪有一起出来玩,只一个人穿浴衣的,走在一起看着就很奇怪。” “对呀,” 她举着男款往他身上比划。 店家和她一唱一和,不知道还以为理乃是负责租赁的店员呢。 眼看着不说话她还要亲自上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甚尔故作无事地推开了她的手。 她热情不减,围着他推荐。 想着随她的意选一件她大约会安静点,甚尔选了件藏蓝色的。 但这还只是今天晚上的开始。 “甚尔君,来吃章鱼烧!” 理乃举着刚出炉的小丸子踮起脚递到他嘴边。 见甚尔只看着不张嘴,她晃了晃手边的竹签,动作间有些催促,“快点呀。” 甚尔垂目顺从的张开嘴。 她自己咬了口。 “好好吃~”眯着眼睛,感觉浑身都在冒着幸福又开心的粉色泡泡。 “我要冰镇西瓜汁,甚尔君你要哪一个?” “甚尔君,苹果糖吃吗?” “甚尔君,快看,这里还有卖小狗挂坠的。” “甚尔君,这里……” “甚尔君。” … 她像叽叽喳喳的麻雀,每见一件都要拉着他过去探究一番。 “先生,给女朋友买个礼物吧。”卖发饰的摊主笑呵呵地看着甚尔。 “诶诶诶?”理乃耳尖瞬间变粉,慌里慌张的摆手,“不…我们不是……情侣。” 最后两个字伴随着她的低头轻不可闻。 甚尔终于意识到了今天晚上一直别扭不自在的地方,又或者说维持了一整个夏季躁动终于找到了源头。 是一种不属于、也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的情绪。 砰砰乱跳的心跳是她的无意举动,明明没有关系却被认作是情侣。 高中年纪的情侣经过他们时羞涩地牵起手。 放眼望去整个祭典上都是成双成对的情侣,是人群之中最稀松平常的感情。 “甚尔君,不要在发呆了。”顺着声音向下看,她扯着他的袖子催促,“马上就要放烟花了,还有好多没有玩呢,快点趁着放烟花之前玩个遍。” 手机嗡嗡的振动几下。 有悬赏任务传进来。 他和这个任务一样,和整个祭典格格不入,更和她格格不入。 “怎么了,是有什么要紧事吗?”她黑亮澄澈的眼睛里顿时布满了担忧。 平心而论,她善良又天真过头,又穷又大方。平时迟钝,但在某些方面又莫名的敏锐,虽然很矛盾,但不失为一个好人。 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眼神不好,老是爱捡一些垃圾回家。 之前是养不熟的狗,后来是他。 … …… “甚尔君!” 人流开始朝着最里面涌动,理乃一转脸就看不见甚尔的身影。 刚才还打趣说人这么多不会走散吧?结果没想到竟然一语成谶。 周围照明全靠着不太明亮的路灯和两排小推车上灯笼样式的灯牌,稍稍离主干道远一点就会模糊不清。 再加上今天晚上人多,现在大家都准备提前去里面抢占好位置看烟花,找人更困难了。 租用的浴衣款式大众,已经看到不止一件甚尔同款的藏蓝色样式,但身高和体型都对不上。 早知道会有走散的风险,还不如穿便服,起码便服在找人的时候更好描述一些。 “甚尔君——” 理乃逆着人流往回走,边走边喊。 没有,没有,没有…… 终于来到了人群毕竟稀疏的地方,理乃不停的左右张望。 突然,余光瞥见树林里走去的熟悉人影。 “甚尔君!” 她顺着旁边的小路追了过去。 树丛中的身影一顿,她刚追出一段距离就不见了人影。 手电筒的光照亮前面的空地,理乃的脸瞬间煞白。 …… “谁让你把这种脏东西的带回家的?” 偷偷养在院子角落的小狗还是被发现了,刚刚放学赶回家就被震怒的继父打了一巴掌。 理乃把目光投向母亲,却得来了同样厌恶的眼神。 “脏死了,院子还要重新打扫,也不知道她身上有没有那只狗携带的病菌。” 继父用力擦了擦掌心,母亲谄笑着给他递上毛巾。 只比她小一岁的弟弟站在他们身后,带着被娇纵的蛮横,“你是脏兮兮的乞丐,不许进我们家。” 理乃抱着那只小狗站在门外,院子的门被默许着关上了。 那是一个阴雨连绵的夏季,从捡到小狗的那天起就没有见过晴天。 被关在门外,没一会儿就下起了暴雨。 理乃把小狗装进书包里,带着它找避雨的地方。 经常被以各种理由赶出家门,她对周围的环境已经很熟悉了,轻车熟路地找到附近可以避雨的桥洞。 雨下的太大,就算抱在怀里书包也被打湿了,小狗的毛发也是潮乎乎的。 她抱着小狗相互依偎着取暖,脸上的疼痛渐渐有些麻木。 小狗的体温比她还要高,抱着很暖和,理乃渐渐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小狗的叫声惊醒。 小狗很乖,似乎知道一旦被发现就不能留下,所以从见了第一面后理乃几乎没有听到过它的叫声。 但现在它却叫得很凶。 理乃睁开眼就被吓到了。 桥洞下可以行走的廊道上遍布了青蛙,它们源源不断的从河道里、草丛里爬出来。 密密麻麻,挤占在一起。 被逼近,被包围…… 没有人来找她。 一整个夜晚只有小狗不停的狂吠,帮她吓退那些东西。 这几乎成为她之后十几年里每一个雨夜都会回想起来的噩梦。 ˉ 拦路的青蛙还直愣愣地停在路中央,伸长四肢挪动身躯。 面向她。 呼吸不自觉地停止。 想后退,但脚已经不听使唤,好像身后有冰凉的桥壁将她禁锢在原地。 就算害怕也不敢闭眼,就像那一整晚没有合眼的雨夜,只有死死盯着它们,才不会被脑子里被爬到身上的景象吓到哭出来。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都不会有人来找她,有没有家人从来都是一样的。 她是不被欢迎的存在从母亲嫁入新家庭的第一天起就已经明白。 但小时候的她还是会抱有一丝期望,直到一次又一次被赶出家门。 把小狗带回家时就知道被发现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还想着会被晚一点发现呢。 原以为长大了会有什么变化,结果都一样啊。 [还有十分钟放烟花] [还有十分钟放烟花] 祭典的广播响了。 这个祭典简直糟糕极了。 烟火大会也糟糕极了。 神奈川更是糟糕极了。 理乃死死地咬住唇瓣。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你怎么了?” 面前的树丛里传来熟悉的问话。 “甚尔君……” 忍到现在的眼泪在看到甚尔出现的那一刻终于掉下来。 甚尔三步并两步地大步跨了过来,见她瑟瑟发抖、泪眼婆娑的样子眉头高高皱起。 没等她要求,直接将她拦腰抱起,“我在。” “要放烟花了。”她委屈巴巴的抽噎着。 “我知道。” 所以才会想回来看最后一眼。 甚尔将她往胸口按了按,准备带她从青蛙身上跨过去,直接走到山顶。 看不见地上东西的恐惧微微消解,但心立马又因为他的动作瞬间提起。 “不要!”误入到它附近十米都会腿软、做噩梦,更不要说从它头顶过去。 理乃扯着甚尔胸口的衣服,“换、换路。” “这么害怕?” 理乃把头埋进他脖颈处,声音虚弱,“……甚尔君你再多说几句,我就要晕倒了。” [即将开始放烟花] [再重复一遍,即将开始放烟花] 理乃顿住。 换路已经来不及了。 “还有多久?” “一分钟。” 一分钟从这里赶到山坡顶部都有些困难,更何况这还是附近最近的一条路。 “跨过去吧,甚尔君。”理乃的声音从他脖颈处传入耳中,小小的。 环绕在脖颈的手臂微不可查的缩紧,甚尔笑了下,“搂好我。” 心里突然有了个猜想。 在她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甚尔一头冲进旁边的小路。 树影从他身后掠过,晚间的风扑面而来。 他全速朝着山坡顶部迈进,眼睛里渐渐只看得到他的侧脸。 好犯规。 理乃默默把脸又埋了回去。 … 他们比广播里的倒计时更早抵达。 在倒计时结束最后一刻,神奈川最后一场夏季烟花绽放在空中。 “甚尔君。” 他低头。 绚烂的烟花在她眼瞳里浮现、消散。名字从她齿缝中流转而出,轻缓的喃呢,最简单的音节从她口中却有一种缠绵。 她羞涩却又坚定的开口: “你可以不可以做我真正的男朋友?” *** “然后呢?” “你们就在一起了?” 年纪三岁的伏黑惠仰着白静的小脸皱着眉。 和理乃几乎如出一辙的黑色炸毛,甚尔一样的绿眸。 他们爱情的见证——伏黑惠。 “对呀。”理乃被他那副小大人的模样逗笑,刮了下他的鼻子。 “那小惠也可以帮妈妈赶青蛙。” 确定和甚尔在一起不止是因为青蛙,更是因为那天缩在甚尔怀里听到的震耳欲聋的心跳早已经给出了答复。 这些话当然不能对孩子说。 “当然了,我们的小惠可是勇敢的男子汉,会勇敢的保护妈妈。” 理乃看了时钟,晚上九点,“好了故事讲完了,小惠要睡觉了。” 伏黑惠嘟嘟囔囔的钻进被窝里,最后下了个结论,“甚尔太逊了!” “要叫爸爸。”理乃揉了揉他的海胆头。 伏黑惠鼓起脸蛋,撅起嘴巴,因为母亲为父亲说话而不开心。 毕竟他可是一直以为是甚尔追求的妈妈,他还不止一次放着甚尔的面说,妈妈应该在甚尔告白时狠狠地拒绝他。 怪不得甚尔总是笑。 “我只在你面前这样叫。”他乖乖的地上眼睛,小声的为自己辩解。 “爸爸的耳朵很灵,会被听到的。” “哼。” 理乃蹭了蹭他的脸颊,“要妈妈抱着睡吗?” “……要。” 虽然有点生气,但还想和妈妈贴贴。 错的只会是甚尔,竟然让妈妈给他告白,还在看烟花之前偷偷跑掉,害得妈妈差点没有看到烟花。 讨厌鬼甚尔。 小惠明天不要理他。 第20章 小孩子的困意上来的很快,伏黑惠躺在熟悉的怀抱里,被妈妈的气息包裹着没一会儿就陷入了沉睡。 用过餐的厨房还没有收拾,看着他睡着,理乃这才静悄悄的走进厨房。 “小鬼又缠着你让你讲我们当初是怎么认识的?” 没什么脚步声的甚尔从身后抱住她,语气满不是不满,毛茸茸的脑袋在她脖颈处蹭来蹭去。 “干嘛要这样叫小惠呀,明明甚尔取名的时候还精挑细选,选了一个连我都惊讶、含义很好的名字呢——恩惠。”理乃扭过身子仔细打量着他。 甚尔避开她的眼睛,还在她脖颈间磨蹭,像好不容易才复宠的大狗变得更加粘人,“……还不是他老是缠着你。” 理乃失笑,“甚尔是小朋友吗,还和小惠计较。” 甚尔在理乃脖子上咬了一口,满意地听到她发出一声抽气。 结婚几年甚尔早已熟知了她身体的各处敏感,舌头在她被咬的地方轻轻舔舐。 手也不老实的顺着衣摆摸上她后背,战栗感更加强烈,理乃连忙拒绝:“别,厨房还没收拾完。” 甚尔亲上她的耳朵,用牙齿摩挲下她就发出声小小的呜咽,“放着,一会儿我来,你休息。” 到时候的休息还能算休息吗? 被水打湿无处安放的手倒成了放纵他的信号,理乃被他放在料理台上,细碎又热切的吻落了下来。 他总是仗着气息绵长每次都要吻到口腔里的氧气消失殆尽才会松开,没有他那种肺活量的理乃几次下来脑袋就晕乎乎的。 眯着潮湿朦胧的眼睛,张开嘴殷红的舌尖半吐,几乎是任由他索取。 “这里,还是客厅?”他含着理乃耳尖哑着声音问。 怎么可以在这里! 厨房的门都是透明的,客厅、客厅更不可以…… 找回一丝清醒的理乃撑着发软的胳膊拒绝。 算上工作和她经期,他们已经整整半个月没有做,蓄谋已久的甚尔才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即使亢奋到不行也耐着性子引诱她。 实在无处可逃的理乃眼泪掉个不停,哽咽着缩在他颈窝,“浴浴室。” …… 冰凉的墙体只能让她更紧密地攀上他的脖颈,细碎的呜咽很快就被水声掩盖。 …… ˉ 第二天是周六。 伏黑惠小朋友不用上幼儿园。 甚尔很不满意。 “哗啦——” 在又一次辛辛苦苦搭起的积木房子被追逐肉干的小白风驰电掣般撞到后,小惠看向故作故意报复还装作无事发生的某人。 幼稚。 昨天晚上已经被妈妈顺完毛的伏黑惠不和他一般计较。 肉乎乎的手臂尽可能地一把抱着自己的积木。可惜手臂太短,还没抱起来,就全部漏到了地上。 沙发上的甚尔毫不客气的发出了嘲笑。 小惠也没有气馁,圆溜溜的眼睛在客厅里来回扫视,终于发现了目标小毯子。 他屁颠屁颠地小跑过来拽着毯子露出的一角,用出吃奶的力气想要将它从甚尔屁股下面解救出来。 结果就是丝毫没有让它移动分毫。 “让一下。”他不情愿地吐出了个称呼,“……爸爸。” 甚尔大发慈悲抬了点腿,他这才眼疾手快地把毯子扯了出去。 积木全部放在小毯子上,拽着毯子角,小惠撅着屁股卖力地一点一点挪动。 还没动两步就听见咔嚓咔嚓的拍照声。 “好丑啊~” 罪魁祸首毫不隐藏自己的恶趣味,还把手机翻转过来,让小惠自己看他拍的照片。 小惠瘪嘴,朝着卧室的方向跑去。 他个子矮,踮起脚尖勉强能将卧室的门把手拉下。 “你妈在睡觉。”甚尔单手把他拎离了房门,像一堵墙一样堵在门口。 “不要,我就要妈妈!” 父子俩谁也不让谁地僵持在门口。 就在这时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怎么了?” 理乃还没走出去,就被小惠抱住了腿。 “妈妈,爸爸欺负小惠……” 被抱起来的小惠立马委屈巴巴。 对上了不赞同的目光,甚尔不爽,“说清楚,我哪儿欺负你了?” “你把小惠的积木弄倒了。” “是小白弄得。”甚尔气定神闲。 “那也是爸爸故意把肉干扔过来小白才会过来的!” 他还小,说话说长些就容易听不清。 “听不懂。” “……” 伏黑惠自尊心受挫,一把把头埋进妈妈颈窝。 那里还有甚尔早上咬的牙印,虽然不是很重,但还是能看出来些痕迹。 被发现——要解释——理乃避嫌——避嫌就又要禁欲。 甚尔眼睛一眯,把他从理乃怀里薅了出来,拎在空中晃了晃,“你是鼻涕虫吗,这么粘人?” “小惠不是鼻涕虫。” 伏黑惠在空中扑腾着小腿,求救的眼神看向理乃,“妈妈救我!” 理乃赶紧把他抱了回来。 “妈妈,爸爸还故意把小惠拍的丑丑。”有了妈妈撑腰的伏黑惠搂着她的脖子,气势汹汹地看向甚尔。 甚尔心虚的摸鼻翼,在理乃的催促下打开了手机。 翻开相册,一连好几张小惠撅屁股的照片,他肉眼可见地伤心了起来。 “一点也不丑呀。”理乃笑盈盈地注视着他,“小惠可是最可爱的小朋友。” 理乃亲了亲他的脸蛋,“而且小惠这样好像可爱的熊宝宝,妈妈可以把这几张照片放在相册里吗?” 被亲了。 伏黑惠捂着被亲的地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高兴地连连点头,还炫耀地给了甚尔一个眼神。 家庭纠纷就此解决,理乃松了口气。 “小惠吃饭了吗?” “吃了粥。”伏黑惠奶声奶气。 “真乖,”理乃揉揉他的头,“那小惠先在这里玩积木,等妈妈吃好饭再来陪小惠好不好?” 懂事的伏黑惠点了点头,自己把散落的积木捡了回来,坐在小毯子上认真地拼接起来积木。 ˉ 甚尔跟着理乃进了厨房。 还没打开锅盖,一时不察的理乃就被甚尔勾住了腰。 像被巨大的毛绒熊压在身上,他不断收紧手臂将理乃搂紧怀里。 “我的呢?” 甚尔的声音里带着幽怨。 理乃伸手揉揉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转过身,确定小惠在被沙发背后什么也看不见这才看向甚尔。 勾下他的脖子同时踮起脚尖快速的在他唇上印了一下。 敷衍至极。 甚尔不满意地盯着她的唇瓣,意图很明显。 躲也躲不掉,推也推不开,理乃败下阵,“一次。” 又开始在她脖颈处蹭来蹭去。 “再撒娇也不行哦。” 理乃把他头推开,颇有些冷酷。 毕竟她可不止一次被甚尔这副模样蛊惑……反正最后吃亏的还是她。 时机也不对,甚尔啧了声,见好就收。 期身将她压在墙角,宽大的舌头顺着齿缝探进。 她颤着眼睫微微张嘴,乖顺的配合反而引来更强势的掠夺。炙热的舌头堵满口腔,还缠着她的舌尖纠缠。 理乃渐渐有些喘不过气来,就在她觉得自己要晕过去的前一秒,甚尔终于松开了。 他把额头搁在理乃肩上,湿热的气息喷洒在颈窝,脆弱白皙的脖颈赤裸裸地暴露在他眼前,让人不停的生出想要咬上去的冲动。 尽管已经有了孩子,还偶尔还是会忍不住生出一种不真实感。 真的会有这么好的妻子陪伴他爱上他吗? 会不会某天一觉醒来突然发现这一切只不过是他的梦,梦里的妻子、那些回忆和羁绊都只是可怜鬼禅院甚尔的痴心妄想。 一想到这里内心就会涌出莫名的恐慌。 想留下自己的印记,但又见不得她吃痛,所以每次都留下的齿痕过不了多久就会恢复,一旦变淡他又会止不住的焦躁。 不停的打上自己的烙印,内心充斥着失去的恐慌才会有所缓解。 就像现在,早上的齿痕只剩下浅浅的一点,牙齿又控制不住地在她脆弱的脖颈处啃噬。 大脑不停的为他分析出最佳的角度可以留下最深的印记,牙齿咬下的力度一次比一次重。 雪白细腻的皮肤充血变红。 她颤抖着却将他抱得更紧。 好想、好想咬下去,想留下血的痕迹,想让她打上自己的烙印。 他像困兽一样焦躁地摩擦着她的脖颈,嘴里不听喃呢着理乃的名字。 理乃抱着他的头稍稍用力往下压了点,偏头解开衬衣最上面的一颗扣子,露出光洁的锁骨。 “乖,一会儿还要出去,这次先下面一点。” 理乃亲了亲他布满汗液的侧脸。 甚尔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睛,里面是无尽的温柔。 她总是纵容他。 可这样只会让他更加不知足。 尖锐的牙齿刺破皮肤,血腥味瞬间充斥进口腔。 精神上的快感和心理的满足感让他浑身发抖。 理智与情感的纠缠让他变得矛盾,想要松口,温暖的手掌却压在他头顶。 “没关系,可以再重一点。” 第21章 源源不断的酥麻感从脑袋蔓延到脊椎,浑身都轻飘飘的。 属于自己的烙印被刻在她皮肉上,甚尔细细舔舐着那块肌肤。 舌尖碾过伤口引起她的轻颤,理乃的手却熟稔地插进他发丝,一遍又一遍地从头顶抚顺到脊背,直到甚尔满脸餍足地蹭着她脖颈。 就像被饲主满足了要求的大狗。 “开心了?” 虽然是疑问但却是肯定的语气。 已经摸熟他脾气的理乃捧着他脸,原准备像之前一样最后亲亲安抚下他,没想到竟然被他抢先亲了下来。 真的是…… 理乃无奈。 又在厨房闹了好一会儿,直到粥被喂完了才被放出来。 ˉ 重振旗鼓的甚尔神清气爽,看到理乃坐在伏黑惠身边和他一起玩积木,脚步一转就想要仗着自己身强体壮硬生生挤进两人之中。 伏黑惠当然不乐意。 甚尔看着他一副誓死捍卫领地的样子挑了下眉,脚尖一挑就把他掀翻在一边,自己则趁机坐了下来。 不顾伏黑惠的怒视,他看着简单的小房子砸吧砸吧嘴,“搭房子多没意思,咱俩来抽木条。” “我才不要和你玩。”伏黑惠抗拒地把头偏向没有甚尔的一边。 “为什么?” “你说为什么?”理乃无奈的看向他。 从伏黑惠出生以来,照顾他最多的其实是甚尔,理乃工作忙碌的时候经常无暇估计家庭,甚尔就承担着照顾小惠的职责。 按理说小惠应该更亲近他才对,毕竟他们两个才是接触最多的人。 奈何甚尔养孩子就像玩一样,就爱逗他。 小惠目前不想和他玩游戏还是因为前两天的原因。 晚上理乃在房间里赶稿,就让甚尔陪小惠玩一会儿。 玩的抽鬼牌游戏,输一局就在脸上贴一张纸条。 让他哄孩子玩,结果等理乃出来就发现小惠被贴的满脸都是。 小小的一只牌都拿不全,眼泪汪汪还不服输地继续抽。 理乃看着小惠都抽中相同的牌了,甚尔一脸气定神闲,拇指一捻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鬼牌对调送到小惠手里。 “……” 沉默的理乃在小惠泪眼婆娑的注视下做了处罚,“作弊,罚贴三张。” 甚尔这时候倒是坦坦荡荡地把脸凑过来。 “干嘛欺负小惠呀。”理乃把纸条递给伏黑惠让他贴在爸爸脸上。 她才不信甚尔每次都作弊,就是看她出来才故意做给她看,把小孩都要惹哭了才知道哄孩子。 甚尔看着是自己儿子过来贴,故意把背挺得直,就算伏黑惠踮着脚也够不着他的脸。 不放弃的伏黑惠哼哧哼哧地往他身上爬,乱扑腾的小脚差点蹬到甚尔的重点部位。 在理乃的憋笑中甚尔黑着脸让他踩在自己手心上,伏黑惠这才顺利地把纸条贴在他额头和两边脸上。 “这就叫欺负?”甚尔伸脚在伏黑惠转身时在他屁股上不轻不重踢了一脚,看着他踉踉跄跄地倒在理乃怀里。 “那是他太笨了。” 得到了小孩的怒视和妻子在手臂上的轻轻一戳。 甚尔语气里充满了得意,“你们是没见过我欺负人是什么样,我之前在禅院家玩这个游戏可是从来没输过。” 禅院家那群和他一样大的狗崽子们总是看不惯他,还想着全方面碾压他。 他们抱着明晃晃的恶意来和他玩,赌注是在脸上用短时间洗不掉的墨画乌龟。 每一个想要找回场子的都会被甚尔教做人,就算他们临时反悔想要逃跑宁可胳膊骨折甚尔也要画他们脸上,让他们至少一个月都不敢出门。 “百战百胜,”甚尔看着露出眼睛的儿子,问他:“想知道有什么技巧吗?” 伏黑惠没忍住诱惑点了点头。 “因为我每次都偷看底牌。”甚尔大笑,“他们蠢死了,一直到我离开禅院家他们都没发现。” 伏黑惠:…… 伏黑惠的世界观受到冲击。 现在长了记性的伏黑惠才不会轻易上当。 手迅速地把积木块搭在一起堆高,甚尔兴致不减地加筹码,“让你先开始怎么样。” 伏黑惠不理睬。 “我让你一只手。” … 不管怎么说伏黑惠都不同意。 真犟。 甚尔咋舌,放出了底牌,“你输一次贴一张,我输一次你随便贴行了吧。” “真的?”早就想报仇雪恨的伏黑惠伸出脑袋。 得到甚尔千真万确的眼神后,伏黑惠想了想补充到道:“不许作弊。” “抽木条能怎么作弊。”甚尔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他。 伏黑惠哼唧了声,“反正不许,妈妈做裁判。” 理乃顺从着坐到伏黑惠要求的地方。 伏黑家每日争霸赛开始。 一号选手伏黑惠小朋友年纪虽小,但动作却很娴熟,率先选中中间高度的边缘积木。 积木堆晃都没晃,伏黑惠就顺利得手了。 二号选手伏黑甚尔紧随其后,没有像伏黑惠一样小心谨慎地把积木条推出,而是选择使用力量。 将手指放在目标正前方,快速一弹,快速地飞出去的积木又被他眼疾手快地抓到了掌心。 伏黑惠小朋友没有慌张,保持着自己的节奏如法炮制地取下来第二根。 伏黑甚尔选手一弹,三秒后同样成功取下第二根。 …… 积木堆已经被掏空,摇摇晃晃地立在那里。 轮到伏黑惠动手了。 现在的情况可是很严峻,能留在上面的积木都是起到支撑作用,稍有不慎就会导致全部崩塌。 面色凝重的他将目标放到了最上层,整个人紧张到忘记呼吸。 “呼——” 他手刚放上去,甚尔就对着积木堆吹气,两颊不断鼓动。 强大的气息迎面而来,使积木堆顿时开始晃动。 伏黑惠的心瞬间高高提起,理乃赶紧捂住甚尔的嘴。 好在拯救及时,没了风的影响,积木堆勉强稳定下来。 见他没得逞,伏黑惠得意地朝甚尔哼了声,继续把全部注意力放在已经抽出来一点的积木上。 理乃也为他捏了一把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忽然,手心被温热的舌尖舔过,奇异的酥麻感瞬间传遍整个胳膊,理乃下意识发出一声惊呼。 “哗啦——” 伏黑惠的身体跟着一颤,即将成功脱离的积木堆散落一地。 第22章 “这可不关我的事,”甚尔无辜一摊手。 “你耍赖,”伏黑惠脸颊像小河豚一样气鼓鼓。 “你自己弄倒的。” “就是你!” 两个人又开始拌起了嘴。 理乃出门时两个人一个趴在桌子上写作业,一个在沙发上看电视。 理乃晚上回来时,两人还是谁也不理谁。 听见开门声,瞬间冲过来的样子真跟家里养了几只欢撒的小狗没什么区别。 “妈妈陪我玩~” 伏黑惠抱着她的小腿撒娇,“我今天的作业都写完了,棒不棒~” “好棒呀。” 理乃抱着乖巧的小惠坐到毯子上,“今天妈妈教小惠玩一个新游戏。” 她一手捏成c字,另一只手竖起食指中指放在手腕处,“快看,我是恶狼,嗷呜嗷呜~” 地上的影子也动起来,小惠眼睛亮晶晶也伸手去比,“我也是小狼,嗷呜嗷呜~” 其他手指握紧,拇指和小指稍稍翘起,“小猫。” 伏黑惠握着手指喵喵叫。 “好可爱。”理乃揉了揉他的小炸毛,“下一个是兔子。” 两只手都需要有手指翘起,摆好位置,伏黑惠摆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求救的仰头看理乃,“妈妈,我不会……” “没关系,”理乃抓着他的小手比划,“你看,小兔子出来啦。” 渐渐体会到乐趣,余光瞥见睡懒觉的小白,伏黑惠眼睛一亮,“妈妈,想要小狗。” “小狗出来啦。” “小狗出来啦~”伏黑惠奶乎乎地学着妈妈说话,手势成型。 还没等他高兴地赢来妈妈的夸奖,影子的边缘动了起来。 像洒在地面不断蔓延的水一样,影子的波动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至一黑一白两只小狗从里面跳了出来。 伏黑惠张大的嘴巴变成了圆。 “……妈妈,小狗……”回过神,他扯了扯理乃的衣摆,指着影子。 “对呀,是小狗。”理乃活动了下手影。 “不是,是真的……” 盘坐在理乃怀里的伏黑惠腾地一下腾空。 原本在厨房的甚尔将他掐在腰间,余光扫了眼腿边不停往人身上扑的小狗,留下句我带他出去玩就出了门。 走出了好远伏黑惠才反应过来,挣扎着要下来,“你耍赖,我才不要和你玩!” 没有像以往一样和他继续争执,甚尔用那种看不懂、让人发毛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他。 半晌他看着被两只玉犬疯狂亲近招架不过来的伏黑惠勾起嘴角。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小狗。” “不是。” 伏黑惠撇嘴,他虽然只上幼儿园,但也不是那么好骗的。 甚尔没有解释,语气里带着诡异的亢奋与畅快,“十种影术法,禅院家做梦都想要的术式竟然是我这种杂鱼的儿子,哈哈哈——” 伏黑惠惊恐地看着他有些不正常的爹。 奇怪的词一个一个往外蹦,什么禅院家,家传术式,咒力…… 他还把他自己比成猴子,说他自己是垃圾杂鱼,伏黑惠保证,这些话如果让妈妈听见她绝对会生气的。 他还没来得及阻止甚尔说出更过分的话,就听着他说: “你知道吗,禅院家想要你的术式都快想疯了,如果知道我手里有十种影术法,就算出十个亿他们也会把你买走。” 如坠冰窖。 “你要把我卖了?”伏黑惠一脸难以置信的看向甚尔,意识到他在说什么后,瞬间满眼委屈,眼泪刷的冒了出来。 “我要和妈妈说,你要把我卖了。” 豆大的眼泪顺着脸颊啪啪的往下掉,刚开始还是抽抽搭搭的小声缀泣,没一会儿就变成了嚎啕大哭。 清醒过来的甚尔额头上的青筋直跳,“我什么时候说把你卖了?” “我都听到了,你还狡辩,”伏黑惠呜呜咽咽着控诉甚尔,随即伸手拎了拎自己的耳朵,示意两只耳朵都听到。 两只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的玉犬兴奋的撒着欢,憨唧唧往他身上扑,还伸出舌头疯狂的舔他的脸颊。 伏黑惠被扑坐在地上,看着两只小狗更是悲从心来,把他们抱进怀里指着他们的耳朵气势汹汹,“它们也听到了,我们六只耳朵全都听到了!” “甚尔是坏蛋,我要和妈妈说!”说完他悲壮地抹了把眼泪,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朝回家的方向跑。 甚尔看着油盐不进的小崽子满是头疼,大腿一迈没两步就追上了他。 拎着他的衣襟放在自己面前,语气阴恻恻,“我是你爸。” “你才不是,你都要把我卖了,我再也不要叫你爸爸了!” 他哭得撕心裂肺,像沾了水的鱼一样滑不溜秋的,甚尔咬着牙,“我只是说你很值钱,并没有真的要把你卖了,听清人说话再哭行吗?” 他充耳不闻,哇哇叫着找妈妈。 “带你去吃冰淇淋,行了吧?”甚尔臭着脸做出让步。 “……” 哭闹声戛然而止。 伏黑惠幼儿园里的有一个同学最近长了蛀牙,老师交代了家长们都要管控好孩子们的吃糖数量。 虽然伏黑惠的牙齿很健康,却还是被控制了吃糖的数量,冰淇淋也吃得少了。 他打了个哭嗝,顿时不再挣扎,有些心动但依旧不放心的问,“真的不会把我卖了吗?” “真的。” “骗我甚尔就变成青蛙。” 真够狠。 “行,我要把你卖了我就变青蛙。” 他跟他妈一样好哄,情绪过去了立马又欢欢喜喜的搂着他的脖子商量一会儿要选什么口味的冰淇淋。 “我想吃巧克力还有……” “别太贪心。”甚尔开口打断他。 吃多了肚子疼受罪的还是他自己。 “……我是帮它们两个选的。”伏黑惠指着脚边疯狂摇尾巴吐舌头的两只玉犬。 狗能吃冰淇淋吗? 不能吃最好,省钱。 但这两只狗跟家里那只一样,什么都吃,来者不拒。 卡里的最后一笔钱也没了。 甚尔看着小口小口很是珍惜的舔着巧克力碎屑的伏黑惠默默下了判断。 真蠢。 再看看一口吞掉一整个冰淇淋瞬间变傻的玉犬白 啧,狗随主人,更蠢。 “能看见这两只狗的事情不许和你妈说,听见没有?” 甚尔踢了踢他的鞋子。 “为什么?” 甚尔没有回答,看他吃完了扯着他衣服给他擦干净手和嘴,带着他去了个地方。 … 世界好像都变了样。 好多好丑的怪物。 咒灵,汲取人类负面情绪而产生的怪物,会缠着能看到他们的人。 “……我知道了,我不会和妈妈说的。”伏黑惠缩在爸爸怀里,有些难过。 又有一个身上背着怪物的人,从他们面前走过,伏黑惠意识到什么似的突然起身,“那妈妈会不会也会遇到怪物,那会很危险?” 没有害怕,自然的就接受了这个不一样的世界,他的儿子好像确实配的上他的天赋。 “不会,我会保护你们。”甚尔揉搓了下他的海胆头。 语气很平淡,就像再说今天在吃什么饭一样,伏黑惠好像看到了不一样的爸爸。 崇拜从心底油然而生。 下一秒。 “你要是敢暴露,我就对你妈说,你像个熊孩子一样在外面哭着闹着要吃冰淇淋。” 滤镜破碎。 “我才没有闹!”虽然确实哭了。 一想到自己刚才丝毫没有形象地哇哇大哭的囧样子,伏黑惠的脸顿时开始发烫。 ˉ 回去的时候伏黑惠就已经消化完了情绪。 按理说4到6岁才是术式觉醒的绝佳时期,他现在才三岁多就觉醒了术式,已经比同龄孩子优秀了一大半。 两只玉犬坚持了将近一个多小时才因为咒力枯竭又钻回了他的影子里。 伏黑惠新奇的看着自己的影子,一路上蹦蹦跳跳想去踩影子的样子像极了自己咬自己尾巴被耍的团团转的傻狗。 伏黑惠不知道甚尔对自己的评价,还在不停的左顾右盼想要探寻影子的秘密。 忽然,路边的黄色吸引了他的注意。 是一朵超漂亮的花花。 可以给妈妈! 伏黑惠眼睛一亮,迈开腿就往草丛里钻。 甚尔眼疾手快地把他提溜了起来,“你干嘛?” “花花。”他手指那朵小黄花眼睛亮晶晶,“我想要。” “你是小姑娘吗,这么喜欢花?”甚尔拎着他衣襟晃了晃。 伏黑惠赶紧抱住他的手,没有理会他的嘲笑,被放下来后小心翼翼的把那朵小花摘了下来。 “我要送给妈妈。”他双手护着那朵花,抬头看向甚尔,抬头语气里充满了自信,“妈妈肯定会喜欢。” 甚尔陷入沉默。 甚尔蠢蠢欲动。 伏黑惠浑身警铃大作,看着他随时都准备上手抢的眼神,求生欲爆棚,“那边还有,这个我的。” 看着他警惕地把小花藏在身后,甚尔一挑眉没有提醒他,他把花瓣蹭掉了。 他转身也摘了几朵,还用草根把它们束成花束。 甚尔现在也有花花了,比伏黑惠的更大更多,伏黑惠看着自己孤零零的一朵小花也不气馁。 哼,虽然小惠的花花现在不是唯一,但小惠要第一个送给妈妈。 这样想着,他一路小跑回家。 ˉ “妈妈,妈妈——” 听到伏黑惠兴冲冲地叫喊声,理乃走了出来。 刚走下台阶,就看着他呼哧呼哧跑过来的身影,身后跟着闲庭信步、还在接电话的甚尔。 “妈妈,花花!”伏黑惠高高举起自己手里的花梗。 “!!!” 漂亮的花花只剩下一片孤零零的花瓣,伴随着他举手的大动作,最后一片花瓣也在他的注视下飘落到了地上。 花花,不见了…… 伏黑惠陷入呆滞。 伏黑惠看着只剩下花梗的手瘪嘴。 雪上加霜的是,甚尔款款而来,当着他的面把完好无损的花束递到理乃面前。 “……呜呜~” 伏黑惠顿时委屈地掉起了金豆豆。 “妈妈看到小惠给的花花了,黄色的对不对?”她单手抱着伏黑惠,一手给他擦眼泪。 “对。”伏黑惠抽泣,“我的花花比爸爸的还要好看,但是现在没了……” 他呜呜咽咽说了一大堆,甚尔一个字都没听清。 只听见电话那头问他,“过段时间的星浆体任务接吗?” 也不知道理乃是怎么听懂了,“没关系没关系,花花很漂亮,不过妈妈看到了一点点,小惠可以给妈妈讲一下它长什么样子吗?” “黄色的……有好多花瓣……像太阳公公……” 她佯装惊讶的发出惊叹,“那肯定很漂亮,下次小惠带妈妈去时指给妈妈看好不好?” 小鬼三两句就被她哄好了。 甚尔看着她亲了亲小惠的脸颊,自己把脸也凑了过去。 脸上像被羽毛轻触了下。 甚尔盯着理乃的唇瓣思绪止不住发散,算了,小鬼还在。 电话那头一片寂静,还等着他的回复。 他收回视线,语调是一惯的懒散,“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