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当哪吒认帝君当爹》 1、第 1 章 “哪吒,哪吒,你认个错吧!” 太乙真人在金塔之外无奈规劝道,他怎么会不知道哪吒有多倔强呢?即便好言相劝,可惜,仍然无甚作用。 金色宝塔之内,正盘坐着一个红衣金甲的小少年,即使四面八方无尽的天火灼烧着他的身躯,他也不发一言。 他错了吗? 何错之有啊? “呵呵……错?我有什么错?” 他的嗓音里带着几分压抑的愤怒,从始至终,哪吒也没想明白,他到底犯下了什么弥天大罪,才能有今日这个下场。 天火灼伤了莲花真身,痛彻心扉至此,哪吒也咬牙坚持。 “今日之事,以子弑父,当谓不孝也!” 燃灯道人在一旁叹气,好似极为看不惯哪吒的做法,一脸大义地出手。 李靖则在一旁羞愧难当,“我管教不力,倒是让尊者看笑话了。” 不孝?哪吒已经痛到麻木了,身躯燃起烈焰,可灵魂在这苦难中更为清晰。 “李靖!当日陈塘关外,东海龙王率领水军压境时,我不就和你一刀两断了吗? 呵,剔骨还父,削肉还母,我散去三魂七魄之时,你可敢担下这管教不力的名头? 如今这副嘴脸……” 哪吒话还未尽,外头的李靖已经是红了脸颊,他张张嘴,哪里来的颜面辩驳呢? 燃灯道人却撇撇眼眸,充耳不闻,这也和该是命数啊,可谁知哪吒性情暴烈至此,以自刎还生恩呢。 “后来,师傅为我重聚三魂七魄,塑金身以修行,我感念母亲恩德,可你呢? 拆我庙宇,毁我金身,至此以后,你我之间可谓是仇深似海。 我忍受千万磨难,以莲花化身,为的,不就是报仇雪恨,快意当前吗? 今日,要我认错,绝不可能!” 闻言,燃灯冷笑一声。 “嘴硬罢了,且看我来治治他!” 说着,他施展法力,玲珑塔内可不止天火焚身,刀枪剑戟尽加其身,可使人神魂动摇。 太乙在一旁神情焦急,他哪里能劝动燃灯呢? 圣人之下,哪吒本就是其中最为重要的那枚棋子,若不能驯服,只怕误了师尊布局,此刻太乙即使心有不忍,可也无法打断。 一片恍惚中,哪吒神魂回到了自己的精神海内,这里原是一片宁静的湖面,此刻也已经是火海滔天,水中的瓣瓣红莲早已化为灰烬。 从这灰烬中走出来一个青年模样的人,再仔细一看,这不就是哪吒的成年版本吗? 他依然是一身红衣,浑身上下都是金色的甲胄,手持一杆火尖枪,混天绫缠绕着两臂,一脸的肆意嚣张。 “甘心吗?是折断羽翼,委曲求全,还是为一腔孤勇化为飞灰?” 小小的少年仰望着这个高个子青年,露出了一模一样的嚣张笑容。 “要么报仇,要么死!” 高个青年挑了挑眉,他丝毫不意外他的回答,在烈焰之中,他一步步迈向小哪吒,在几乎是脚尖抵着脚尖时,他弯腰仔细地看了看他。 青涩又倔强的面容,还尚且是一片冰冷的眼眸,即使是三味真火的高温也无法撼动。 “去吧,撞碎自己的命运,我会在未来等候一个不一样的你。” 说完这句话,高个青年化为漫天金沙,洋洋洒洒地没入哪吒的体内,温养他的魂魄,也给予他无穷的力量。 “怎么回事?没什么动静了?” 李靖有些疑惑,看向燃灯,燃灯也在以神念观察着玲珑塔内部。 不应该啊,按理说这小子也快到极限了。 突然,玲珑塔金光大作,即使燃灯控制住,它也剧烈摇动起来。 “不好!这塔要炸开了!” 燃灯挥袖一招,将李靖隔开,只听见“轰隆”一声,这小塔骤然炸裂开来,塔身散成一片一片的碎片,在这林中肆意射去。 哪吒已经冲了出来,还没等燃灯心疼他的宝塔,就已经直面了哪吒的枪尖。 哪吒也不含糊,狮子搏兔也要用尽全力,他三头六臂神通一开,一手拿火尖枪,再一手召唤出混天绫,一手持乾坤圈,三管齐下,向着李靖与燃灯攻去。 燃灯这番既要防着哪吒,又要保护李靖,左右支拙,哪有先前轻松的模样。 他心里也在怒骂,这太乙什么好东西都给,教出来的徒弟也如此叛逆。 而太乙真人呢?原来是一见哪吒跑出来,他心里算是松口气,反而溜了。 师傅的命令只是让他教徒弟,又没让他还要包售后服务,罢了罢了,他们的恩怨,自己了结去吧。 见他离去,哪吒反而更加放肆,来自时间长河另一端的哪吒给予的馈赠让他短时间里能弥补他与这燃灯道人的差距,此刻膨胀起来的力量也让他无往不前。 熊熊燃烧的三昧真火化作瓣瓣莲花,这红得鲜艳而又炽烈的火焰沾之即燃,且无物不焚。 火尖枪越舞越烈,直至那枪尖斩断了燃灯的臂膀,又刺进了李靖的心口。 刹那之间,李靖的神情还带着侥幸与慌乱,却在下一秒被终结。 燃灯的臂膀虽断,却没有任何血液飞溅,他一脸愤怒,却又无能为力,只能摄走地上的断臂,扭头驾雾而去。 “唉——” 忽然,一声长长的叹息声响起,天际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人影,他盘坐天边,手捏法诀,一双大手无边无际,向着哪吒缓缓而来。 虽然是一副虚影,可哪吒也知道他是谁。 元始天尊。 被那契机锁定,哪吒只能被束在原地,无论百般手段,也无力挣脱。 那只手将时间拨转,李靖自血中茫然地站起身来,可看着身前的哪吒,他却一脸畏惧又愤恨,畏畏缩缩,不敢向前。 “痴儿,命定如此,何必挣扎。” “命吗?”哪吒自嘲道,“那命有没有告诉你,少了一个我,这天下之争又该怎么办?” 说完,他自灵魂中酝酿而起的力量炸裂开来,一下子将天边染成了赤红色。 他早已经下定了决心,今日之事,不成功便成仁,要他回到陈塘关委屈求全,哪吒无法接受,更遑论他心口魔障难消。 他主宰不了他人的生,却能决定自己的死,连唯一对他好的师傅,也从一开始就带着算计,这尘世啊,他走过一趟,没什么好来的。 灵珠子啊灵珠子,如果重来一次,你可要记住,娲皇宫即使冷清,也比这蝇营狗苟的俗世好多了…… 巨大的力量撕裂了空间,九重天外,鸿钧眼皮一跳,将他从打坐的状态中惊醒过来,默默掐指一算,摇了摇头,不再搭理,继续静心观想去了。 这九州百姓一片瑟瑟发抖,几乎是翻天动地的轰鸣声停息下去好久,才敢悄悄抬起头。 天边的虚影已经被震碎,撕裂的空间也已然愈合,只剩下重伤未醒的李靖躺在原地,生死不知。 洪荒之外,一个青年静静地立在虚空之中,他一脸高兴地伸出自己的手,手心之中露出一小团金光闪闪的人。 看模样,不就是哪吒吗,只不过岁数变小了。 他抱膝团做一团,双眼睛紧紧闭合,小脸上还带着婴儿肥,酣然入睡。 “我小时候……蛮可爱的嘛,不过现在,去你该去的地方吧。” 他将手里的小人融入一朵红莲之中,上面正燃烧着熊熊业火,这开天之后第一朵业火红莲承载着这小小的魂魄去往了远方。 “这上千年的因果,终于在此了断了啊……” ———— 提瓦特大陆上,当弱小的人还在辛辛苦苦地向着适合自己生存的地方迁徙,大地上的魔神还在自由散漫的过活时,一团火焰从天而降,直直朝着孤峰绝地落下。 当它降落在这个深谷,还来不及发出什么响动,就又睡过去了,无边的红莲业火烧却了周边的魔气,让一切自然草木变得清新起来。 湖水中央的莲花重重叠叠,唯有一朵独特的红莲,任边上莲花瓣千重浪起,也紧闭花苞,无动于衷,只顾着孕育自己。 千年过去,无人来到这个寂静之地,魔神忌惮于这燃烧罪孽的业火,也不敢轻易踏足,随着时光悠悠,使这里一片静谧。 “我虽无意逐鹿,却知苍生苦楚,此后,我将庇佑我治下子民,胆敢冒犯者,杀无赦!” 无边金光自这片土地荡漾开来,魔神摩拉克斯与其盟友们携手,企图开创出一片乐土,即使他们明白在这群神逐鹿的大陆之上无比艰难。 来自地底深处的动荡将藏身在深山之中的湖泊震动起来,最中央那株红莲已经悄悄开了些许花苞,在阳光下耀眼夺目,不难想象,这千重莲瓣盛开之日的美丽。 2、第 2 章 小小的莲花湖里终于等到了红莲盛开之日,摩拉克斯刚刚划分出边境,将魔神驱逐出境,维护此地一片安宁。 闲停下来,正好目睹了这一场奇景,白色的、粉色的、淡黄色……各式各样的莲花缓缓盛开,但他们都远不如最中心的那株红莲惊艳。 花苞含苞欲放,待开不开,赏景之人却不觉得焦急,美丽的花朵向来需要时间等待,来让它尽情盛开。 红莲好似也听见了他人的期待,风微微吹动,晃了晃莲瓣。 这处地方名为奥藏山,摩拉克斯闲暇无事便会来此,得益于业火,这里向来清净,也给了摩拉克斯一刻歇息的机会。 “要盛开了吗?” 摩拉克斯有些期待,他日日看着这红莲,隐约已经察觉到了莲花中孕育的魔神,可惜,上千年以来,它始终无甚动静。 他对这位魔神的火焰很感兴趣,燃烧罪孽之能向来令人敬畏,他初来之时,只是感到一股温热,可却目睹了慌不择路闯入这里的魔神孽火焚身。 红莲的花苞开的更大了,一层层的莲瓣逐渐盛开,一个小小的人影要露不露,他盘坐在花心,三四岁大小的孩童甚是惹人爱。 一朵红莲胎记印在他的眉心,圆嘟嘟的小脸一看就很好捏。 摩拉克斯走近,站在了湖边上,一直到,这个孩子真的降临。 莲叶做身躯,莲藕为骨血,莲花入魂魄,最终化出一个小小的人儿来,从水面步步生莲地走来,扑面而来漫天的荷香。 魔神生来就是少年模样,他们也可以用神力变换自身的年龄,但是很少会有魔神使用这般大小的躯体,刚刚到他小腿上一点点。 小哪吒一睁开眼,他脑中一片空白,经历过又一次的降生,他在此刻尚且还是初生婴儿,看着眼前高大英俊的青年,只迷迷糊糊地拉住他的裤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爹、爹爹!” 他眼神亮晶晶地,刚出生的孩子对自己第一眼见到的神明异常依赖。 他也不傻,对于摩拉克斯的气息,他已经是很熟悉了。 如果不是他爹爹,怎么会总是来这里看他呢?还帮他浇水,夸他好看,打败那些总是觊觎他的坏魔神,他一定就是他的爹爹! 曾几何时,第一次降生的哪吒也是这么敬仰李靖的,可最终惨淡收场。 这一次,哪吒遇见了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按了按眉头,有些忧心,这个小魔神怕不是个傻的,看起来就好骗。 “我不是你爹。” “爹爹。” 这次哪吒把话说清晰了,他一脸倔强,从小手拉着摩拉克斯的裤腿,变成了抱着他的小腿,这让摩拉克斯更为苦恼。 “松手!” 他语气严肃起来,此刻的岩神还不曾经历磨损,锋锐无前,当然,对于哄小朋友就更加苦手。 果不其然,小哪吒已经哇哇大哭起来,他小脸上一片委屈,哭得撕心裂肺。 “爹爹——呜呜呜呜……爹爹不要我了,爹爹不要我了……” 小短手把摩拉克斯的腿搂的紧紧的,生怕他跑了,最终还是摩拉克斯认输投降,甘拜下风。 “好好好,别哭了,别哭了!在哭就真的不要你了!” 闻言,小哪吒瞬间收起他的金豆豆,脸孔变化迅速,仰头望向摩拉克斯,小脸上还带着怀疑。 “唉——” 摩拉克斯能怎么办,他只能喜当爹了,他也不是不讲理的魔神,面对恍如一片白纸的哪吒随意喊打喊杀。 这个魔神也算是他看着他出生的,他伸手将坐在地上的小哪吒抱起来。 哪吒乖乖地趴在摩拉克斯怀里,还自觉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小手搂着他的脖子。 “你当真认为我是你爹爹?” “就是、爹爹!” 哪吒瞪着他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很是欢喜。 “你叫什么名字?” “哪吒!” 脑子里第一个蹦出来的词就是这个,所以哪吒也高高兴兴地把名字说给他的爹爹听,完全不在意摩拉克斯一脸看小傻子的表情。 “那么今日起,我摩拉克斯与哪吒结下契约,你弱小时,我将护你周全,强大时,我也会放你自由,自此,食言者当受食岩之罚!” 哪吒听得懵懵懂懂,但是这不妨碍他明白摩拉克斯已经接纳了他。 岩石的力量与他缠绕在一起,他高高兴兴地抱住摩拉克斯的脸,mua一口就亲了上去。 摩拉克斯僵在原地,和魔神打架都没这么不自在过,愣了好久,才缓过神来,稍微侧过脸,地抱着这个小团子往归离原赶去。 摩拉克斯与尘神归终将子民迁居到归离原,这里尚且没有未来那般风灵玉秀,魔物被摩拉克斯与若陀驱逐,凡人们刚刚在这里建立起家园。 此刻见到摩拉克斯回来,都纷纷热情地夹到欢迎,不过,还趴在他怀里的哪吒就很显眼了。 迎着一众好奇又不敢问的人们,摩拉克斯几乎是木着脸走过去的,在看见友人打趣的双眼,他更为觉得手里托着的是一群小麻烦精了。 “几日不见,你这是去偷小孩了?” 归终捂着嘴笑道,摩拉克斯作为武神,征战无数,少有这么温柔的时候。 “摩拉克斯,你有孩子了?和谁?哪里来的?” 若陀是个大嗓门,他这口一开,方圆几里都能听见。 帐门外,一只仙鹤在那里探头探脑,一双小眼睛里写满了好奇,急的扑棱翅膀,恨不得第一时间奔赴吃瓜现场,又碍于岩神武力威慑。 “捡来的,归离集又能多出一位新魔神,他叫哪吒。” 魔神,看着这个小不点,若陀将他与先前那些对手一一对比,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就这小不点,参与魔神战争,说不定子民都找不到几个。 哪吒刚刚睡醒,一下子看见屋里多出来的人,他眨了眨萌萌的大眼睛,一下子缩进摩拉克斯怀里,小小的身子扭啊扭,像是条毛毛虫似的。 摩拉克斯摸摸他的小脑袋,让他把脸抬起来,斟酌着给他介绍自己的朋友,却又感到些许无措。 “这是我的友人,归终与若陀……” 该怎么叫,是个问题,可哪吒已经兴高采烈地叫了。 “归终姐姐,若陀……若陀叔叔!” 嗯!?若陀一脸疑惑,为什么叫他就是叔叔?叫归终就是姐姐? 哪吒只感觉这个叔叔好像土地一样厚重,加上他那个大块头,看起来就是叔叔辈罢了。 归终笑的前俯后仰,这个小魔神怎会如此可爱,还如此单纯好骗。 “摩拉克斯,你倒是捡了个大便宜回来。” 撇了撇自己抱着的豆丁,摩拉克斯转身向自己歇息是帐篷走去,门帘一掀,倒是让门外的仙鹤一个趔趄。 “留云……你在这里做什么?” 仙鹤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尴尬一笑,优雅地理理自己的羽毛,讪讪地笑着说:“这不是靠海一带好像有魔神作乱,我来报导一下。” 摩拉克斯点点头,没再多问,径直抱着哪吒走了,徒留留云用翅膀拍拍胸脯,松了口气。 将哪吒抱回来的第一天,摩拉克斯苦恼于如何安置,半响,无果,只能跑去演武场找若陀练枪,把呼呼大睡的哪吒放在了房间里。 傍晚,哪吒坐了起来,他在这张大床上爬呀爬,四处都是摩拉克斯的气息,却没有看见人。 他迈着小短腿呲溜滑下了床,他是个勇敢的小孩,爹爹不见了,要去找爹爹! 循着熟悉的气息,哪吒几乎是无师自通地就跑出去溜达起来,他避开了远远看见的那些巡逻的人,记忆里他好像也干过这样的事,可是只有那么一瞬间的熟悉。 演武场里,三三两两的千岩军看着帝君与若陀龙王的对练一片叫好。 “帝君的枪法真好啊,什么时候我也能在他手下撑上一两招,我也就死而无憾了!” “胡说什么呢,努力练练,说不定就实现了呢?” “若陀大人也很强啊,只是枪法上略逊于帝君了。” …… 小小的哪吒在人群里穿梭,仗着个子矮,一下子蹿到了前头,他蹲在大人的脚边看着两个人对打,小小的脑子里好像也有点跃跃欲试。 曾经的哪吒是个天才,他既是灵珠子转世,生来悟性十足,又有太乙真人倾囊相授,法诀天书任意翻动。 如今算是业火红莲重塑自我,跟脚不凡,定然与一般魔神不同。 可惜,小小的脑瓜还没思索太多,他就已经被大人发现了。 一双大手将哪吒高举起来,“谁家小孩掉了?” 浑身上下只裹着一个小红肚兜的小孩脸一红,剧烈挣扎起来,摩拉克斯也注意到了这边的闹剧,他一看见哪吒,当即也停止了与若陀的比斗,往这边走了过来。 还不等举着哪吒的千岩军反应过来,他已经抬手将哪吒抱了过来。 “爹爹!” 清清脆脆的嗓音震慑住了当场所有人,大家都开启了颅内风暴,cpu差点干烧了,帝君……帝君已经有孩子了? 哪吒尚且不知道他干了什么好事,只顾着乐呵,摩拉克斯已经能想象到这群人类能脑补出多少了,他淡淡应了声,淡定地抱着孩子走了。 “诶,摩拉克斯,等等我啊——” 若陀伸出手,还没挤出人群,已经被千岩军的士兵们包围起来,看着大家一双双求知欲旺盛的眼睛,若陀脑子一扯,开始胡编乱造起来。 至于事后关于他们已经有了一个小少君这件事,大家真是深信不疑了。 3、第 3 章 “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爹爹不见了,我来找。” 哪吒嘟起嘴巴,带着婴儿肥的小脸圆润又可爱,与长大后桀骜又放肆的模样判若两人。 摩拉克斯单手托着哪吒,提着手里的岩枪慢慢往回走,既然决心了要养这个小魔神,那他也得好好思索一番。 按理说魔神出世,不应该生而知之吗?他曾经这样历经风雪几千年,可哪吒的模样,就像是人类生出来的小孩,黏着父母。 这当然不一样了,哪吒也并不是什么天生魔神,他只是跟脚不凡,生来便修为高超罢了,而天理尚未明确,抓住了这个空子,哪吒才顺利从提瓦特降生。 而摩拉克斯已经想出来方法,也许他可以试着让哪吒掌控他自己的力量?这也他也许就能长大了。 “从明日起,要每日起床勤练武艺,你要掌握自己的力量,然后快点长大……” 长大了就不会这般黏黏糊糊,摩拉克斯实在无法想象打完架还要回家奶孩子的日常,要不丢给归终或者若陀? 不不不,若陀估计更加不会带娃,归终只会来看他的笑话……等等,留云好像是个不错的选择,她不是还带了一个麒麟的小幼崽吗? 可怜的摩拉克斯年纪轻轻提早当爹,还不知道他的朋友们怎么编排他的呢。 “是的,摩拉克斯有孩子了,那——么大一个,我亲眼所见!” 趁着现阶段无魔神来犯,若陀和众仙家闲暇无事唠嗑,说八卦说得非常起劲,留云也混迹其中,连孩子的身世都编排得有模有样。 归终只在一旁发笑,正正经经、清冷严肃的摩拉克斯也有今天。 这边,哪吒睡了一觉,一直将帝君的手臂搂得紧紧的,不肯撒手。 别看人小,力气可够大,以肉身硬抗天火焚烧的躯体可结实着呢,摩拉克斯难道还能和一个睡着的小孩拼一把子力气? 只能由他抱着,闭目养神去了。 第二日清晨,哪吒一大早就已经清醒过来了,看着身边的爹爹,他神情异常乐呵,把摩拉克斯当成一个爬架,在身上爬上爬下。 直到摩拉克斯黑着脸将他拎了起来,“今天第一天,带你去演武场吧!” 给他换了一套小衣裳,这还是昨夜归终帮忙买的,不然摩拉克斯哪里想得到这些。 可怜哪吒穿个小肚兜到处跑,长大了要是被人知道去,怕是羞红了脸皮。 于是小小的哪吒拖着有他爹爹那么高的长枪,和一群千岩军一起练枪去了。 摩拉克斯去商议事务,哪吒只能自己一个人在这里舞枪,周遭的大人得了帝君的命令,只能忍痛看着小孩训练。 哪吒是会舞枪的,他早已有了肌肉记忆,拿起长枪手就好似有了思路。 只是个子太小了,向前,磕绊一下,向后,枪尾撞到了地板。 为、为什么?和他想的一点也不一样。 哪吒瞬间眼泪汪汪了起来,大人们想笑,但是这可不能笑啊,小玻璃心哪吒看起来已经要哇哇大哭了。 “好!少君真厉害,这么小就会舞枪了!” “对对对,少君太厉害了,我这么小都拿不动枪。” …… 不知道谁说的一句彩虹屁,一时间人群里响起了一片赞美的声音,大家噼里啪啦鼓起掌来。 单纯又好骗的哪吒哪里敌得过这么多夸夸,一时间脸红又气短,可不好意思了,把眼泪都憋了回去。 当摩拉克斯来接哪吒时,他已经被彩虹屁吹得走不动道了,一脸不舍地看着逐渐离他远去的好叔叔们,让摩拉克斯都感到奇怪。 昨天还是和爹爹天下第一好呢,这才一个上午过去,天下第一好已经换人了,这就是小孩子吗? “今天上午有什么收获?” 摩拉克斯装作不经意地询问,却让哪吒想起了他根本舞不起来的枪。 “我舞枪,叔叔们,好。” 他瞪着大眼睛看着爹爹,希望爹爹也能像那些叔叔们一样夸夸他,可惜摩拉克斯可get不到其中的含义,只是略微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将哪吒带到一片湖泊前,摩拉克斯问道:“降生前你的那片火焰,你还记得吗?” 火焰,哪吒挠挠头,然后对着小湖泊吹了吹气,半响,四周一片寂静,什么也没有,他眨巴眨巴眼睛,转头看向摩拉克斯。 “去想象你的力量,将它运用出来,你应该天生就掌握自己的天赋,去将它使用出来。” 摩拉克斯耐心地指点着他,可是小哪吒迷迷茫茫的,憋红了脸也没有半点反应。 这使得摩拉克斯沉思了起来,不应该呀,他的感知向来不会错,更遑论是他亲眼看见哪吒出世的,现在这样,除了肉身强悍之外,他与一个平常人没什么两样。 地上的哪吒也有些害怕,他让爹爹失望了,爹爹会不会不要他,小人偷偷仰起脸观察摩拉克斯的神情,看着他皱眉头,心也跟着晃悠。 是不是让爹爹失望,他就不会要他了? 一想到是这样,哪吒变得委屈起来,他又像先前那样,一下子扒拉着摩拉克斯的小腿,小声地掉起金豆豆来。 抽抽噎噎的哭泣声将摩拉克斯从自己的思维中抽出神来,看着地上的哪吒,他又开始无奈了。 本以为是件很简单的事,万万没想到,反倒是个大麻烦。 他将哪吒从地上抱起来,昨日也是这样,年轻气盛的摩拉克斯头一回遇见用眼泪当武器的,杀伤力不大,但扰人心神。 “别哭了。” “哪吒让爹爹失望了,爹爹不要我了,呜呜呜呜……” “没有,我们之间是有契约的,在你尚且弱小时,我会一直庇佑于你。” 对于契约一事,摩拉克斯向来慎重,他也一定会遵循自己的约定行事,这是毋庸置疑的事。 放下疑虑,摩拉克斯又一路抱着哪吒回到营地。 仙人们还没离开这里,老远就能听见小孩子抽噎的声音,一转头,摩拉克斯抱着手里的小孩走了进来。 “帝君,不能让小孩子一直这么哭的。” 留云挥挥翅膀,从鹤形化为了一个表情严肃的女子,她凑近帝君,看着他抱着的这个孩子。 昨天光听八卦去了,还没注意这孩子长相呢。 不过看起来就白白嫩嫩的,小圆脸上都是肉,和甘雨一样胖嘟嘟的,十分可爱。 现在他的脸上都是泪痕,眼泪横流,有些侵湿了摩拉克斯的前襟,而帝君脸上已经麻木了。 哪吒一路上什么话也不听,倒是让摩拉克斯早早明白了一个道理,不要和小孩子讲道理,他听不懂,也不会听。 看着帝君这样子,留云心里哈哈直笑,面上还是伸手将哪吒接了过来,哪吒还没注意到,就已经被留云接手了。 他又挣扎起来,把小爪子伸向摩拉克斯,直嚷嚷着要爹爹。 “你不哭了,我就抱你。 哪吒也没想到还有这个操作,他打了一个嗝,一抽一抽地,用小胖手把脸擦干净了,一脸期待地伸向他。 摩拉克斯已经开始嫌弃了,但是又一想,今天身上沾的眼泪还少吗? 居然威胁小孩!若陀一脸揶揄地看向他,“没想到啊没想到,摩拉克斯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 下一秒,他的嗓门被堵住了,因为摩拉克斯将手里接回来的哪吒放在了他怀里。 而哪吒像只抱脸虫一样,手脚并用地抱住若陀,生怕一不注意掉了下去,这个办法一下子治住了若陀,让他也手脚慌乱起来。 “他叫哪吒。” 众仙家都纷纷围了过来,老早就好奇了,只不过没机会看见,现在怎么说要把帝君的儿子看个够,这只鹤过来瞟一眼,那只鹿过来蹭一蹭,活像围观大型稀奇动物。 “你们在做什么?” 门外,马科修斯刚一踏进门,就被这阵容吓到了,往日正正经经的仙人现在都挤做一团,在那里看热闹。 留云倒是站在外面,她一把拉过马科修斯,指指若陀和帝君两人之间的大白团子,说:“围观帝君家里的小孩。” 马科修斯一愣,他才从外面回来,消息还没那么灵通,一下子震惊住了,几日不见,摩拉克斯孩子都有了?是谁的? “捡来的,还记得奥藏山中的红莲吗?” 归终不知何时站在了他们身旁,那朵红莲他们来到这里时就已经远远见过了。 马科修斯还非常喜爱在莲花旁暖融融的气息,如今,这朵莲花也终于化身为魔神了。 不过,摩拉克斯说想让其掌握力量,现在回来还是这个样子,看来是失败了啊。 她走到摩拉克斯旁边,“让我来看看怎么回事。” 摩拉克斯力量虽强,却向武力方面发展更强,而尘埃向来是无孔不入的,更精细的事情她或许会比他更有作用。 神力拂过哪吒的身躯,他有些好奇地盯着归终。 “他的体内,仿佛有一把锁,将力量与智慧全都封印在内,因此才会是这般模样……” 归终皱了皱眉,一个刚出生的魔神,怎么会被封印住呢? “如何解开?” “这……随着他的成长,这把锁或许会自动打开,但是现在我也无法触动。” “那便如此吧。” 摩拉克斯最终选择接受,一个像人类一般的孩子,护佑他想来是件轻松的事,只是要如何教导他长大,这才更加值得深思。 自此,摩拉克斯接受了这个粘人的孩子,仙家与人类也接受了这个可可爱爱的少君。 4、第 4 章 既不同于其他魔神那般,哪吒的生长也十分缓慢,自摩拉克斯收养他,已经过了百年时光,从小小的奶娃娃长到十一二岁的小少年,帝君始终践行着自己的契约,将他好好护在羽翼之下。 当然,偶尔还是会有历练的,如今尘世中的魔神已经经历了一番大洗牌,实力柔弱者已经消失殆尽。 如今屹立在大陆之上者,要么实力强硬,要么计谋出众,不乏有同盟者互相扶持,比如岩王帝君与其盟友,三神共治的须弥,也或是双生魔神巴尔与巴尔泽布…… 摩拉克斯并无拓展地盘的想法,他只愿守护治下子民,护住这璃月。 经历百年,当初在归离原驻扎的地方已经废弃,人们迁徙到沿海地区,逐渐形成了一个国度,摩拉克斯与归终最终将其名定为璃月。 此时与璃月比邻的有漩涡之魔神奥赛尔,陆地上尚且有梦之魔神艾欧尼莉虎视眈眈,哪吒也早已随着摩拉克斯踏入战场。 他虽然没有元素力,但是自小便发现自己肉身无匹,凭借着这一副钢筋铁骨,他也养成一副作战悍不畏死的态度。 作为璃月的少君,人们对其喜爱尊敬,作为千岩军将领,士兵对这位少年魔神的武力与孤勇无比推崇。 摩拉克斯近日在为奥赛尔的袭扰奔波,哪吒守在梦之魔神与璃月领地的交界线,无比苦恼。 梦之魔神手下的夜叉们都悍勇无双,又兼之团伙作案,始终无法驱赶,千岩军们不是对手,若陀被奥赛尔的妻子跋掣牵绊,此处唯他与几位仙家抵御在此。 “那随我伴生的业火真的是存在的吗?” 很多时候哪吒也会疑惑,他有威严但却仁爱的父亲,宽厚爽朗的若陀叔叔,还有温柔的归终姐姐…… 最开始知道不应该叫归终姐姐时,哪吒还改口了,可惜归终嫌弃叫老了,于是又叫回归终姐姐。 这些温柔又疼爱他的家人在身旁,让哪吒即使是在魔神频频来犯的战火里也能平安快乐的长大,跟随父亲与若陀叔叔一起保卫这片土地也是他的选择。 时至今日,哪吒也知道了自己的特殊,可是他很迷茫,自己降生前那漫天大火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力量,如果他能用出来,也许就能改变这个战局。 “哪吒,还是做噩梦了?” 一道清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原来是留云借风真君,她如今化身为人形,慢慢走到哪吒身旁,与他一同坐在这视野开阔之处。 “留云师傅……” “莫要苦恼,你始终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孩子。” “不,我只是在想战场上的事。” 魔神之间敌对,他们麾下的人类也互相倾轧,百年间,最早遇见的那批千岩军的士兵们很少有善终的,这也让小小的哪吒感到难过。 不久前,那些人们笑着看他练武,不久之后,便只余下一捧黄土,葬在了城外。 留云也沉默了半响。 “最开始,诸位仙家都是自由自在的,那时候没有谁争夺尘世七执政的位置,大地上有为了生存斗争的人类,也有事不关己的魔神。 直到群神逐鹿,争夺力量,也就乱起来了,此时我们遇见了帝君,他一片仁心,说服了我们,将我们联合起来,建立了璃月。 我们都相信,在他的引领下,杀戮与血腥都是暂时的,他一定会赢下这场战争,还我们一片清净自在。 所以呀,哪吒,不必忧心,向前看就好了。” 絮絮叨叨的留云与往常一样,可是她也是第一次说出她的看法,就像是璃月许多平凡人一样,大家都信任着帝君,所以也不会惧怕眼前的牺牲。 哪吒一下子躺在了地上,看着眼前暂时宁静的天空,如山峦一般厚重的父亲,真是……令人敬仰。 我想成为他,然后超越他! 一下子,哪吒又从地上翻身而起,“走了,巡逻去了。” 握紧了手中的长枪,哪吒心中放下了现实与梦中的困扰,再度专心于防卫敌人之事。 近几日哪吒与仙家练手重伤了一位夜叉,也因此他们的夜袭变得少了许多,这几日都过了些安生日子。 不过,眨眼便即将到冬季了,纷纷扬扬的大雪落下,哪吒不知寒冷,可士兵们大多是人类,因此还是受了些影响。 在大雪天里站岗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听说梦之魔神艾欧尼莉又收服了周边一些小地的人类,并将他们纳为自己的子民。 哪吒对此嗤之以鼻,就她那德行,纳的可不是子民,而是储备粮吧! 以美梦为食,让其名下子民日日受噩梦袭扰,以恐惧治理国家,久而久之必然自取灭亡。 可艾欧尼莉的阴谋诡计确实难缠,更别提她所控制的夜叉一族更加骁勇善战。 “少君大人,夜叉来犯!” 帐门外千岩军来报,使得刚坐下的哪吒提枪便走。 哪吒一咬牙,憋着气,这次来,定要他们没命回去! 说是夜叉来袭,不过每次都是三三两两的来,走得也快,要么抢东西,要么杀几人,千岩军即使日夜防备,此时也到极限了。 营地之中还不算太过慌乱,可也队形不整,哪吒提枪便向那准备逃窜的黑影而去,但那小个子却甚是极速,几个起伏间便也逃出了包围。 哪吒打眼一瞧,歌尘浪市真君虽出手,但却被那小贼所伤,他直接肉身借力,向营外追了出去。 “别,哪吒!回来!” 阿萍只来得及呼喊了一声,哪吒已经跑了出去。 半大小子也没那么多心眼子,连日的袭击已经让他怒气冲霄,此刻真真是什么也顾不上了,杀气腾腾追了出去。 金鹏看了看身后的少年,看起来与他一般大小,可他也不曾停息,明明可以将他甩下,却偏偏给他一种能追上的错觉。 即便心里带着不忍,可他却想到了重伤的应达,手中握紧了武器。 倘若不能完成任务,艾欧尼莉大人便拒绝给夜叉们治疗的药物。 月前的袭扰使得夜叉们大多受了伤,艾欧尼莉大人又因任务没达成,心中不满,扬鞭企图惩罚年纪最小的金鹏给夜叉们一个教训,是浮舍替金鹏受了过,因此金鹏也十分自责。 艾欧尼莉不知从何处得来的消息,摩拉克斯将他的儿子护得紧紧的,如今因为奥赛尔无法脱开手,便让金鹏去将哪吒带回来。 至于怎么带,那就是金鹏该思索的事了,她只要结果。 哪吒追了一截,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前方的敌人明明可以将他甩掉,却始终吊着他,想到此,他也停下了脚步,准备退走。 金鹏又岂会让他如愿,已经离驻扎地有些距离了,金鹏又带着他绕弯子,此刻哪吒想原路退回,也已经晚了。 “风轮两立!” 风元素聚集在枪尖,朝着哪吒直刺而去,哪吒提枪格挡,两人再次打了起来。 金鹏年纪虽轻,可早已在梦之魔神手下干事多年,下手自然狠辣,哪吒经过帝君与若陀教导,持枪自然不会示弱,偶尔的熟悉感也让他兵出险招,险中求胜。 周边碎石飞溅,哪吒仗着肉身强悍不要命的打法也令金鹏苦手,他有时甚至敢徒手接住金鹏的兵刃。 两相对战下来,金鹏身上倒是受了不少伤,哪吒反而状态良好。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金鹏已经有了退意,可……如果完成不了任务,夜叉们该怎么办。 他转身而逃,却没有就此放下任务,忍着痛,金鹏并没有逃回梦之魔神的领地,而是在两方边境处徘徊。 哪吒这般状态,根本追不上金鹏的风轮两立,也回只能去复命,回到大营,天已经亮了,将士们陆陆续续开始换班巡逻,此时他一回去,他们倒是显得尤为激动。 “少君回来了,少君回来了!” “没事吧少君大人?” 不多时,挤过来好些人,看着他们关心的目光,哪吒摇了摇头。 “可惜,没有逮到那个夜叉,让他给逃了。” “您没事就好。” “萍姐姐怎么样?” 哪吒想起歌尘浪市真君,他跑出去时,留云与削月已经赶了过来,因此他才毫无负担地追了出去。 “我已经没事了,只是些小伤。” 阿萍从远处走来,看着哪吒一身破破烂烂,衣服都是被利器划开,她眼里闪着心疼。 看着这孩子长大的,还不知道他的德行?她将哪吒拉过去,让千岩军们下去歇息着,路上开始数落起哪吒来。 “打架归打架,还是要好好爱惜自己,你呀,也不知道是和谁学的,没有人会逼你,大家都希望你好好爱惜自己……” 哪吒皱着脸,目光撇想一边,又来了又来了,跟他师傅太乙真人似的…… 等等,太乙真人是谁?哪吒眼里划过一丝迷茫,可转瞬又被阿萍扯住耳朵。 “诶、诶,错了错了,萍姐姐别扯了!” 哪吒呲牙咧嘴,让阿萍也不由得笑了起来,只能嘴上不饶人地警告他。 “可记着我的话,听到没有!” “记得记得,下次一定不这样了。” 才怪,下次还这样。 哪吒在心里反驳,可面上还是一副乖孩子的模样,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一点小痛,又伤不了他,怕什么。 这边一派和乐融融,摩拉克斯已经快要解决完奥赛尔带来的麻烦,帝君坐镇,梦之魔神也会少动些手脚。 金鹏还孑然一人走在大雪之中,冬天找不到清心,只能以雪填些肚子,他身上的伤口或有些结痂了,有些被冻的发紫。 不过他却不在意,只是有些妨碍战斗,放着不管,总有一天会好的。 他要尽快,要尽快想办法将哪吒带到艾欧尼莉大人的领地上…… 5、第 5 章 “孽子!你,你闯下了什么大祸你知道吗!” 梦中,模模糊糊的身影立在哪吒身前,他好似变得无比渺小,仰头看着眼前如山一般高大的男人。 “是那妖龙先做乱的,他……” “啪——” 梦境是如此的真实,打在脸上的巴掌生疼生疼,哪吒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只是好像感受到脸上泪水的滑落。 为什么?为什么不听我的解释呢? 悲伤如此绵密,几乎让哪吒喘不过气来,直到心头一惊,他一下子惊醒过来。 思来想去,哪吒也睡不着,干脆就爬起来,趁着夜色,在这郊野转悠。 “咳咳、咳咳咳——” 忽然之间,几声压抑着的咳嗽声传来,使得哪吒警觉起来,声音从不远处的风雪中传来,倒也不远。 蹑着手脚,哪吒接着纷飞的雪花隐匿了行迹。 夜色下,一个身影将地上的雪和着泥塞进嘴里,月色一照,哪吒依稀想起了他。 那不就是几天前来袭击大营的夜叉吗?那抹青绿色的头发倒是不多见。 “你在这里做什么?” 哪吒厉声说道,将雪地上的金鹏吓了一跳。 他心想自己或许是真的太过没用了,竟然丝毫未察觉到敌人已经近在眼前了。 金鹏转身便逃,可这一次,哪吒可不会让他逃掉了,提枪直接堵在了他的前路上。 刀兵相接,锐利的声音噼啪作响,这次哪吒全力以赴,而金鹏却旧伤未愈,饥饿已久,即便奋力格挡,却也被哪吒擒于枪下。 孤身一人出巡,再回到营地,哪吒肩上扛着金鹏,一脸兴奋地走进大门。 “留云师傅——快来看,我抓到一个夜叉!” 他一下子掀开主营帐篷,冲了进去,却没想到一进来就看见摩拉克斯站在了里面,还在和众位仙家商议着事情。 哪吒尴尬地摸了摸脑袋,嘿嘿一笑,将手里的金鹏放在了地上,如果他还醒着,指不定用愤恨的眼神盯着哪吒呢。 毕竟,在遥远的未来,留云天天用这第一次与魈见面的场景来说谈。 “这只夜叉……” 削月筑阳真君缓缓走进,瞧了瞧地上的少年,是的,少年。 看起来不比哪吒大多少,脸还带着青涩,一身的伤,一定要形容的话,大概是一只绒羽脏兮兮,遍体鳞伤的鸟儿。 摩拉克斯瞧着地上的他思索,倒也是一个突破口。 “哪吒,又出去顽皮了。” 不然地上的金鹏作何解释。 哪吒一脸装傻充嫩,期期艾艾跑到摩拉克斯身边,“我这也算是立功了,而且是他自己在边境徘徊的,一看就不怀好意。” 当然,看着金鹏餐风饮雪的模样,哪吒心里还是生气了一抹同情。 艾欧尼莉对子民与麾下扭曲而残忍的爱无法令他苟同,但是对于一些被洗脑的人而言,他们眼中的狂热定是听不进任何东西的。 哪吒想当然地认为金鹏也是这样的,可摩拉克斯自然比哪吒想得更多,看得也更多。 “阿萍,你先将他带下去,将他身上的伤处理一下,今日就先散去吧。” 依言,仙人们也陆陆续续退下了,往常他们各司其职,统筹规划自然明确,今日也是帝君赶来,询问情况。 “爹爹,我晚上又做了梦,感觉他们越来越真实了,好像是我亲身经历过一样。” 哪吒坐在摩拉克斯身旁,向他絮絮叨叨说着自己的迷茫,也像往常一样,摩拉克斯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慰地回答他。 “不要怕,无论如何,我都会护住你。” 百年时光,对于魔神来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却足够摩拉克斯将这个小不点记在心里,护在身后。 岩石也是有心的,时光一旦在他身上刻下痕迹,便恒久地难以消散。 摩拉克斯一来,哪吒反而有些无聊,没有架可以打,日常就是在边上转转,倒是那个绑来的夜叉已经醒了。 听说他一醒,反倒胡吃海喝了不少东西,看起来不像是鹏鸟,反而像只猪。 哪吒在心里嘲笑他,面上却显得严肃。 “吃饱了喝饱了吧?说!你是来干什么的?” 三堂会审,哪吒、留云两双眼睛盯着他,让他面上警惕又急躁起来,摩拉克斯则坐在后方,悠悠地喝着茶。 半个月过去,他久久未归,早知当时就应该离去,当时不过是挨些打罢了;若无法回去复命,则更要担心浮舍他们的情况来。 倘若艾欧尼莉认定他的背叛,浮舍与伐难几人只会过得更加艰难。 其实想一想,艾欧尼莉也不是个傻子,她怎会不知道手下的夜叉情况呢。 只不过软硬兼施,以恐惧与威慑为力量来更为长久地控制他们罢了。 金鹏闭口不言,长枪不在手边,自知无法在岩神手中逃脱,他只能握紧拳头,抱着必死的决心。 “哪吒,你和留云先出去。” 喝完茶,摩拉克斯才慢悠悠地发言,他仿佛一眼看破了金鹏内心的忐忑与惶恐。 哪吒只能撇撇嘴,走到外面去了。 他蹲在帐篷外,和留云一起狗狗祟祟,但是只隐约间听见几个字句,便被一把掀开的帘子暴露了出去。 摩拉克斯还不知道这个小皮猴的本性。 “留云,莫跟着胡闹。” 地上的仙鹤扇扇翅膀,哪怕尴尬,但也假装听不到,扒拉着哪吒跑开了。 接下来的几日,哪吒只能跟着仙家打打下手,应对梦之魔神手下的一些散兵游将,倍感轻松。 金鹏在此期间反而独身逃走,哪吒自然知道定是父亲那日与他说了什么,不过他也没多问。 该知道时总会知道,这一步暗棋,他自然会有他的道理在其中。 ———— 遵循摩拉克斯的契约,他将他放走,绕过他的性命,还给他提供了药物,这样,即使任务失败,他不过受些罚。 走进那座暗褐色的大门里,梦之魔神一如既往高高在上,她舔了舔唇。 “我们的小鸟儿啊,在外面飞够了,终于舍得回来了?” “大人,属下办事不力……” 下一秒,金鹏已经跪在了地上,暗紫色的雾气蔓延了整个大厅,在魔神力量的威慑下,周遭的普通人已经遭了殃。 鲜血溅在了地板上,不需要艾欧尼莉多说什么,已经有人这倒霉的侍从拖了下去。 长久的沉默里,艾欧尼莉慢慢走到了金鹏身边。 “你见过摩拉克斯了?呵呵呵……” 尖利的指甲抚过金鹏的头顶,再捏住他的下颚,强迫他仰起头来。 “你敢背叛我!?” “不,艾欧尼莉大人,我没有,我没有——” 急急忙忙的解释,他眼里的急切全都显露了出来,却唯独没有背叛的心虚。 艾欧尼莉仔细端详着他,半响,勾唇笑了笑,“我明白了,好孩子,下去吧,应达的伤我已经找人瞧过了。” 可对于浮舍为了他再度受罚的事她却绝口不提。 夜叉是一个族群,只要有把柄,他们,永远都会是最听话的武器。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艾欧尼莉的大笑声即使金鹏走出很远也能依稀听见,他咬咬牙,藏起了怀里的符箓,向着家人的方向赶去。 6、第 6 章 “哪吒……哪吒……摩拉克斯的孩子啊……” 艾欧尼莉于一片虚幻的世界里穿行,作为掌控梦境的神明,她素来喜爱主宰这一切都感觉。 将美梦带走,余下一片片恐惧充斥在那些泡泡里,她喜爱黑夜,因此也要将她所爱强加于他人之身。 就比如她乐意将美梦赏赐给下属,在她看来,这是无上的荣宠。 在这千万的梦境光点里,艾欧尼莉缓缓靠近一个独特的梦境,里面的光影显现的正是小哪吒的身影。 ———— 哪吒此刻早已随着摩拉克斯回到了璃月,这里被璃月的子民建设得很好,有着岩王帝君的庇护,子民安居乐业,幸福地生活在当下。 “回来了,哪吒,真是好久不见。” 若陀的大手摸了摸哪吒的脑袋,却遭到了哪吒的反抗。 他一把拍掉了若陀的手,嘟囔道:“我已经不是小孩子啦!” 若陀却大笑起来,爽朗的笑声只让哪吒生不起气来,只能哀叹一口气。 百年来小哪吒的笑料真的太多啦,自他决意随军出征后,时常为自己小时候的黑料感到羞耻,特别是留云。 老是爱和别人说起他小时候穿着小肚兜遛鸟的好事迹,这时候他就和甘雨姐姐有了同病相怜的话题。 因为留云也到处说甘雨小时候胖得噎死魔神的黑历史,言语间颇为自豪,实际上甘雨姐姐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想要脚趾抠穿提瓦特了。 回到家的感觉是很开心的,归终姐姐会温柔地安慰哪吒,还有马科修斯叔叔,他是一只大熊的模样,会做出好吃的饭菜。 抱着他,浑身都是暖暖的,哪吒小时候可喜欢跟在他身后了,此时也同往常一样,大熊掌拍拍哪吒的小脑瓜,又递给他香甜的糕点。 若陀在一旁哀怨起来。 “小哪吒啊小哪吒,为什么他可以摸脑袋?” 哪吒哼哼两句,当然是马科修斯叔叔可是衣食父母啊!璃月做饭最好吃的神! 摩拉克斯等在里面,见到若陀进来,他也稍微弯了弯唇,看着他们打打闹闹,场面一下子热闹起来。 “好啦,哪吒,快过来让姐姐看看,又长个子了。” 归终比量了一下他的身高,已经有她高了,从当年那个小腿高的小孩到现在,还挺有成就感。 一群魔神仙家和乐融融聚在一起,这样的日子也让哪吒眷恋。 留云此时也问起了哪吒梦里的事。 “哪吒,最近那些梦……” 说起这个,哪吒也很苦恼,这些梦陆陆续续的,像是记忆碎片一样,归终也猜测这是哪吒曾经的记忆。 但是明明作为魔神降世,但是却有前生记忆这种事,摩拉克斯也没有多做追问。 只要明白眼前人是眼前人就好,何必寻根究底。 “像一些零零散散的碎片一样,好像记起些什么,但是很悲伤……” 说着,哪吒语气低落下去,梦里的滔天大浪要将城市淹没,而他持剑血溅五步,所有人都冷漠地看着他,寂静的世界让他久久无法忘怀。 那个他犯了什么错呢?他为了百姓与子民赴死,血泪还生恩,还是无法脱罪。 摩拉克斯叹了口气,拍了拍少年人的肩,结束了这个话题。 “近日奥赛尔虽然退走,但是恐怕还是有诈,今日过了,还要劳烦诸位多加注意了。” “明白了,帝君。” “归终,你与马科修斯主内,也要小心谨慎。” “放心。” 归终笑了笑,摩拉克斯与若陀攘外,她与马科修斯负责安内,仙家们率领千岩军弥补缺漏,这是长久以来的默契。 这一次,却有一丝不一样。 黑夜里,沉睡中的哪吒身侧泛起了黑紫色的雾气,他眉目紧皱,嘴里好似在念着什么,却又听不太清晰。 艾欧尼莉的力量将他拖入更幽黑的深渊,使得他完全无法清醒过来。 而璃月周遭却已经掀起了巨浪,外界一片嘈杂。 “魔神来袭了,快!掩护人群撤退。” “这边,看看还有没有遗漏的人,快!” 夜色里,一户户的灯火亮起,人们汇聚成一条长龙,向着远离海岸的地方逃去。 千岩军维护着人群的秩序,保护这老弱妇孺。 月光明亮轻快地映照着下方的战事。 原是奥赛尔与其妻子跋掣掀起了滔天的波澜,巨浪向着这座城市压下,仙人们联合结下法阵阻拦住了波涛。 艾欧尼莉阴暗地盘旋在侧,此刻有了奥赛尔那个出头鸟占据了摩拉克斯的视野,她行事反而方便得多。 就比如这梦里的哪吒,她只是想以他掣肘摩拉克斯而已,却没想到在他灵魂深处发现了一个更为惊喜的事情。 那翻腾着的魔障被压制在哪吒心底,本意是削弱其魔性,终有散去的那一天,可被她提早发现…… 哼哼——摩拉克斯啊摩拉克斯,坏了她那么多好事,那么也送他一个大礼吧。 “杀了哪吒,杀了他!这个祸星。” “孽障,跪下!” “三年怀胎,我就说他生下来是个妖孽吧。” “哈哈哈,小怪物,没人爱!” ……… 不,不是的,哪吒企图反驳,身体却怎么也动不了,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浑浑噩噩,仿佛被他人操纵。 场景变换,他又站在了陈塘关外的城门口,盘旋的龙王飞舞在天际,怒目圆瞪。 “我要哪吒,一命换一命!” 这时,一个高个的哪吒站在了他身侧,他邪笑着,身躯时而散开又时而聚合,环绕在哪吒身侧。 “啧啧啧,真惨啊…… 你看看你,善良又无用,只能站在这里,自刎于剑下,还要背负一句活该的骂名。 明明最开始,你是为了救人才杀了那条龙的啊!” 他突然嘻嘻一笑,双手抱住哪吒,比他高一头的身形轻而易举地就把他嵌在自己怀里。 “心里,不是很委屈吗?” 哪吒心脏止不住的跳动,他眨眨眼,感受着自己脸上滑落下来的泪痕,温热又细密。 他此刻很想反驳,不是的,他的爹爹是摩拉克斯,一个高大而厚重的人,会永远保护他,安慰他,理解他…… 而不是眼前那个将剑扔在他脚下,逼他自杀的人。 “你在做什么梦呀,他是李靖,是你李哪吒的亲爹啊,摩拉克斯是谁? 剔骨还父,削肉还母,散去三魂七魄的痛苦,你都忘记了吗? 他还砸毁了你的金身,好可怜,断掉了你复活的愿望啊。” “你难道甘愿自刎吗?” 当然不愿意了,他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但是望着那滔天的巨浪,他心里一紧,这些百姓怎么办呢? “只要杀了他们,杀了天上那些高高在上的仙神,你自然就能救下他们。” 要……要救他们…… 心灵出现了裂缝,心魔脸上出现了贪婪的神色,雾气弥漫的躯体死命朝着里面挤过去。 嘻嘻嘻嘻,这具躯体,迟早有一天,会是我的。 7、第 7 章 摩拉克斯与奥赛尔在海面上接连交手,巨浪滔天,后方的仙家们齐力携手阻拦住海浪,护住身后撤退的子民们。 泛着金光的巨大法阵将整片天空都照亮,也让璃月的人们感到无比的安心。 哪吒就是在这时候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他双目紧闭,周身裹挟着浓郁的魔气,远远一见,便令人惊心。 若陀统率着大匹千岩军抵御着奥赛尔手下企图攀爬上岸的爪牙,一回头,看见了这个状态的哪吒。 “哪吒?哪吒?” 哪吒没有丝毫反应,他心头隐隐感到有些不对劲,想往哪吒身旁赶去。 魔障越来越浓烈,当哪吒睁开眼,他眼里已经丝毫看不见眼前的场景了。 哪吒好似身处于一片幻境之中,他双目赤红,眼前所见是一片鲜血,天际的龙王仙家高高在上,蔑视着他,好似在看一个蝼蚁。 “哪吒,你可知罪?” 呵呵,知罪?今日掀翻这群高高在上的群神,天下何人敢言他知罪! 三昧真火自哪吒周身燃烧起来,他踏过的每一处,走出的每一步都燃起了熊熊火焰。 火焰莲花自天地间一朵朵凝结,美轮美奂,比那抵挡海浪的法阵更加耀眼,而更让人吃惊的事,却是火焰点燃了法阵,不消片刻,法阵已经被融掉了三四分。 移宵导天真君使出浑身解数,仙力尽数填进了法阵,弥补着它的缺漏。 “怎么回事!” 她专注于眼前,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事,可是其他几位仙人与若陀却见证了所有。 归终急匆匆从远方赶来,她也发现了哪吒的异常,摩拉克斯还在云来海上,没有注意到后方。 “是艾欧尼莉的气息!哪吒……看来受蛊惑颇深。” 她紧皱眉头,他这般敌我不分,使得她根本无法近身,更别提安抚他了。 仙家都远远退开,因为他们发现哪吒此刻是敌我不分,既杀那些爬上岸的妖兽魔物,也伤近身的仙人。 移宵导天真君和削月筑阳真君都被震伤,歌尘浪市真君企图靠近,也被火焰烫伤。 因此他们只能退避三舍,还没靠近就被异火灼伤,实在令仙抓狂。 可哪吒即使被心魔蛊惑,却也留有几分善心,他的杀心只对这些魔物仙神,却反而不伤那些凡人分毫,因此千岩军也得以幸免于难。 地面上的妖孽杀无可杀,哪吒一步步踏上天空,一手捏莲花诀,在火焰映照下,他后背缓缓幻化出另外四条手臂出来。 当火焰完全燃烧殆尽,露出了令众仙神都为之侧目的真身来。 只见他脚蹬云缕靴,手缠红绫,手中拿着一柄莲花纹络的长枪,手腕上戴着一圈金轮,六只手臂或拿武器,或捏法印,额上的莲花纹红到发黑。 “是……哪吒?” 留云震惊,虽说见过四臂夜叉,可如今看来哪吒也丝毫不差啊,还多两只手。 他冷漠无神的双目遥遥看来,长枪一指。 “挡我者,杀无赦!” 瓣瓣红莲飘落,将法阵前的仙家震开,留云在半空中接住了坚守在法阵前的移宵导天真君,可却依然被余波震伤。 铺天盖地的海浪没了阻挡,一起朝着璃月港口倒下,就在众仙以为这片家园无法保住,民众也心生绝望之时…… 漫天的火莲花却将这滔天巨浪一视同仁地烧却。 一时间,海水滋滋地蒸发,没有一点余浪落在璃月的土地上,半响,天空之中稀稀拉拉地下起了小雨。 而此时,天光大亮。 眼前是连绵不绝的雨点,不远处,伴随着岩神的天动万象,金色的巨龙在天际腾飞,无数岩枪朝着海中落下,将奥赛尔镇压其中。 跋掣发出阵阵嘶吼,她在为自己的丈夫悲歌,却又再无余力拯救于他,只能仓皇而逃。 就在大家松下一口气时,哪吒的长枪却直指岩龙,脚下风火轮起,向着摩拉克斯攻去。 “老龙王……该死!” 他遍布魔障的双眼已经被遮挡,只能看见心魔想让他看见的,无法看清真实。 摩拉克斯此刻见到哪吒这幅模样,思绪敏捷的他已经猜到发生何事了,无奈之下,只得再度化为人躯,贯虹之槊出现在手中,挡下了哪吒的火尖枪。 可一人双拳,一人六臂,挡住一双手,还有两双呢。 哪吒手中的金圈在此刻发挥了作用,它瞬息变化,向着摩拉克斯飞去,无法,摩拉克斯只得退去,警惕地看着眼前的哪吒。 若陀也凌空直上,前来帮助摩拉克斯。 他们二人对视一眼,常年的默契已经让他们无需开口,就能明白对方的打算。 局势骤变,若陀主攻,摩拉克斯从旁寻找机会,归终锲而不舍地尝试唤醒哪吒。 “哪吒!醒醒啊!” 外界好像有人在呼唤他,错觉吗? 心灵海里,哪吒皱了皱眉,眼前是嚣张的东海龙王,可耳边好似幻听一样,不断地传来呼喊。 可恶,这老龙王还呼朋引伴地围攻他,力道越来越大,攻势也越来越强。 他法诀一掐,三昧真火顺着混天绫燃烧了起来,巨大的半空中,若陀与摩拉克斯一同对敌哪吒。 那混天绫携着异火无限延长,闪烁在整片天空,底下的凡人却只感觉热浪滔天,好似直面着太阳。 归终自然也感觉不妙,她厉声高呼:“快,展开结界,不能让天空的战斗波及到普通人!” 即使在最明亮的时候,哪吒也要比阳光耀眼,若陀与摩拉克斯皆是岩石之身,冷热无法动摇他们,自然没有注意到下方的慌乱。 先是水淹璃月,后是火焰熊熊,这般冰火两重天,即使身体好的人经历此事,基本都要大病一场。 艾欧尼莉不敢接近战场,只能在千里之外悄悄偷窥,心情颇为美妙。 就算没有使摩拉克斯重伤,只要给他添乱,也算她一笔胜利。 不过……眼下奥赛尔被镇压,看来要寻找新的盟友了啊,至于跋掣,那个废物,离开了奥赛尔怕也只能找个地龟缩着了。 久攻不下,哪吒几乎越来越急切,除开六臂,他的脖颈处也孕育起两抹神光,三头六臂之像也第一次在这异世界登场。 这番异像带给他的是力量的无穷暴涨,可此刻心魔却有些后继无力了。 哪吒即使被蛊惑,可业火红莲还在他心底燃烧,开天辟地的第一朵业火红莲向来是魔障的克星,心魔先前就被它压制,此刻哪吒渴望胜利的执念牵动了业火。 摩拉克斯可不惧怕业火,比起它来,还不如三昧真火使他烦恼一些,因此丝毫无惧。 心魔却退缩了,艾欧尼莉引出的魔障被业火燃烬,哪吒只感觉周身无边热浪。 即使神魂岿然不动,可沾染魔气的躯体却依稀能感受到火焰焚身之痛,他骤起眉头,双目渐渐清明起来。 心魔却不太甘心,他痛苦地哀嚎,为了自保,再次散去了幻化的躯体,归拢于哪吒自身。 “可恶!我散去又怎样……曾经我们一起经历的痛苦,你也永远别想忘却! 我绝不允许……绝不允许,你忘记它!” 当外界摩拉克斯的岩枪于哪吒眼前寸寸碎裂,若陀终于挣开混天绫的绑缚,业火平息了哪吒周身的魔雾。 三头六臂渐渐化为光粒,并入他的身躯,随他转生的神兵利器没入他的神魂。 哪吒再度陷入沉睡,直直朝着海面跌落。 摩拉克斯接住了他。 “终于结束了……” 马科修斯与归终站在山巅感叹道,谁能想到,哪吒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呢? 虽然说摩拉克斯与若陀不敢以杀招相对,实力尚且保留几分,但以哪吒一己之力对战摩拉克斯与若陀,且不落于下风,可见其武力。 更何况没看错的话,哪吒应该也留有后手。 若哪吒能在清醒时有这等战力,璃月即便再度面临魔神围攻,摩拉克斯与哪吒两位武神加上若陀龙王,也能使璃月立于不败之地。 “梦之魔神艾欧尼莉倒是给我们送了个惊喜。” 归终语气淡淡地说,心里自然也有了一番盘算。 这场战斗因为哪吒被蛊惑,突然袭击之下,有几位仙家伤势较为严重,这些债,当然是算在艾欧尼莉的头上。 8、第 8 章 再次睁开眼,哪吒久违地感到了浑身没劲,他脑子里也是一片混乱,好像想起些前尘,但是断断续续的。 只记得眼前一片赤红,自己横剑自刎,悲伤将他包裹得密不透风。 等等,晕倒前的事情,他好像有些印象,他那么厉害的吗?敢和爹还有若陀叔叔对阵? 哪吒在床上缓了一会儿,就立马爬了起来,他感觉自己曾经用不出来的那股力量如今好像有了松动的痕迹,心念一动,手中的火焰莲花便旋转起来。 精巧而又美丽的花朵瓣瓣分明,如果不是切身感受,谁会知道它的杀伤力巨大呢? “爹——” 大叫着跑了出去,摩拉克斯刚刚清理完那些上岸的海鲜,回到家,迎面就是兴高采烈地扑过来的哪吒。 他露出无奈的神色,拍了拍小少年的头,尽管哪吒在如何强调自己已经是个大人了,可是生长缓慢的他在帝君眼里一直是那个需要庇护的小孩子。 “我回来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爹,你看!”哪吒把手里的火莲递给摩拉克斯看,一脸骄傲地说:“现在我也能很厉害了,不过……爹,那天我没造成什么破坏吧?” “这句话,你应该问问留云他们,毕竟——你可是把他们创了个人仰马翻啊。” “啊哈哈、哈……” 哪吒歇下了自己激动的心,心虚地低下了头,内心传来无限的自责感,对不起了留云师傅、阿萍姐姐、削月真君…… “好了,不必太过自责,索性无甚大事,我们都知道不是你的错。” 将哪吒带进屋里,摩拉克斯琢磨着,还是要关爱一下孩子的心灵健康,于是准备起锅做顿饭给孩子。 说实话,他曾经是不会这种事的,但是带着小哪吒的那十几年里,还是被迫学了个手艺,比较讲究仪式感的帝君手艺意外的不错,唯一的缺点就是过分讲究火候,你让他做饭,可能时常会等上许久。 哪吒就老老实实蹲在一旁烧火,如今的他们,就像是一对普通的父子,寻常的场面里尽是温馨。 “奥赛尔已经被封印了,那么梦之魔神呢?爹你有什么打算?” 哪吒问起此事时,摩拉克斯神情里满是杀意,手已经伸到他的麾下了,自然要做好等死的准备。 这一次他对战奥赛尔被拖住,如果不是哪吒的红莲业火,或者艾欧尼莉是对归终和马科修斯下手,那么璃月此次可能确确实实会损失惨重,只是她千算万算,没有料到哪吒的力量居然会克制魔障。 “梦之魔神么,自会有那么一战,只是看她会不会那么快就狗急跳墙了。” 事实上,艾欧尼莉已经快要气疯了。 梦之魔神的领地里,艾欧尼莉正在疯狂尖叫。 “该死该死该死,这样的话,我岂不是帮了摩拉克斯一个大忙!啊啊啊啊啊——” 她手里的鞭子几乎是看见谁就抽谁,夜叉也就罢了,他们还能受的住,只是侍奉在侧的凡人怕是又要再换一批了。 “不行,现在正是他们最疲乏的时候,去,金鹏,你去领兵,带上那几个有神之眼的人,记住,能杀多少杀多少!” 摩拉克斯不是爱惜子民吗?那就杀了那些人。 自然,艾欧尼莉有些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可是她也明白,如今牵制摩拉克斯的奥赛尔已经被打败,她再没有动作只会步入奥赛尔的后尘。 要怎么才能与摩拉克斯有一战之力呢?当然,蠢货才会以卵击石,聪明人自然要联合敌人的敌人。 璃月周边并不止有她一个魔神盘踞,只是恰好,摩拉克斯占领了最好的一块地方,周边一些零零散散的魔神有贼心但却又捞不着什么子民,打不过摩拉克斯,也只有龟缩着。 “敌人的敌人,自然就是朋友,奥赛尔被封印,摩拉克斯不日起便要清算璃月周边的魔神们,伐难,去,把话语带到每一个魔神耳边,告诉他们,想要活命,便只有联手!” “是。” 伐难领下命令,匆匆离去。 被梦之魔神俘获的夜叉们名字与性命都掌握在梦之魔神手中,恐惧于她的手段,没有夜叉敢于反抗她的压迫,也无力去反击,只能听其号令。 ———— “所以,狗急跳墙,接下来我们肯定要更加严密地防守对不对?爹,我的好爹爹,这次让我去好不好?我现在想起来可多东西了,看,我的火尖枪!” 抬手一招,这杆亮银色长枪便出现在哪吒手上,莲花瓣簇拥着枪尖,一看便尽显锋芒。 “不着急,我自有打算。” 哪吒开始着急了,他是真的想干点子大事啊,但是摩拉克斯对他的幼崽滤镜太厚,带着点老父亲的担忧,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但是在摩拉克斯看来,在他眼前一点点长大的哪吒就是一个小孩子,他行走尘世千年,哪吒年龄还不够他的零头呢,神生中第一次养大的孩子,怎么能不担忧呢? 不过哪吒明显是到了叛逆期了,他哼了一声,表面上看起来过得去,心里却已经惦记上了。 摩拉克斯担心他冲动,被梦之魔神算计,他偏要去!证明自己的实力绝对不会被艾欧尼莉那些阴谋诡计给打倒。 “我去找若陀叔叔去。” “早些回来。” 叮嘱他一句,摩拉克斯也没多在意,毕竟在他看来哪吒还是很乖巧的。 看着手里各个地区标注的势力图。 “东边盘踞着被风神驱逐出境的魔神莱恩特,驱使着野兽啊,盐之魔神赫乌莉亚不足为惧,嗯……倒是尤格里的毒障难以处理。 艾欧尼莉,凭借着这几个喽啰,你又呢想出怎样的招数呢?” 自言自语着,武神摩拉克斯的名头不是白叫的,而未尝一败的他轻狂无畏,锋芒刺眼,毕竟,绝对的实力下,一切阴谋都是空谈,更别提……不得民心的梦之魔神。 当她被自己的臣民背叛时,她那偏执扭曲的爱被否定时,那样的场面,一定很好看吧? 这一边,哪吒已经风风火火地跑到了若陀的地盘,若陀龙王喜爱化为岩龙休憩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所以他一向不爱住在人群里,自己跑到山上掏了个洞穴。 哪吒一去,他果然在里边睡大觉呢,憨憨的大龙趴伏在地上,呼声震天,像是树杈子的尾巴在梦里也是无意识地扫荡。 小小的哪吒站在他身前根本不够看,哪吒也不慌,他也靠着若陀坐了下来,小时候他还在若陀背上荡秋千呢,现在也爱玩。 等到若陀从梦里惊醒,就看见了自己身侧点着脑袋的小哪吒。 “哪吒,怎么来的这里了?” 迷迷糊糊的哪吒也一下子醒了过来,他半抱着若陀的前腿,在他嘴边抱怨:“爹不让我参与讨伐梦之魔神的队伍,我想去!” 唔,这个事,若陀晃晃脑袋,他该怎么说:摩拉克斯不让去,他就能让去啦? “要不,你就在后方呆着?虽然讨伐梦之魔神是大事,可是保卫后方也是很重要的嘛。” “可是我的火焰能克制梦之魔神的魔障啊,我真的能保护自己了,再说了,就算是怕梦之魔神联合别的魔神偷袭,有诸位仙家坐镇呢。 若陀叔叔,求求你了,我真的能保护好自己的,男子汉就是要多历练历练的……” 看着若陀动摇的神色,哪吒悄悄眨眨眼,诶嘿,除了从不动摇的摩拉克斯,几乎没有人能抵抗住他的撒娇大法,这可是来自他人类好伙伴传授的经验,虽然那个伙伴现在已经故去了。 通过它,哪吒小时候的屁股免受了无数的巴掌,把大人们迷的神魂颠倒,一念之差,放过了‘作恶多端’的熊孩子,这个招数如今依然奏效。 “好、好吧,但是你要听命行事!” 若陀常年带着千岩军平乱,外出斩妖除魔,他训练的军队自然令出必行,除了反骨仔哪吒。 哪吒小时候和千岩军呆了那么久,怎么就没学会军人们令行禁止的好德行呢?大家都疑惑,但是哪吒诶,会听话就不是他了。 9、第 9 章 “帝君果然料事如神啊。” 千岩军在巡逻时也不忘感叹,这次若不是提前警惕,说不准他们真的会因为奥赛尔被封印而松懈,再被梦之魔神打一个措手不及。 “若陀龙王与少君一道在这儿,你还担心什么?” 说的人眼里都是憧憬,无论是威名赫赫岩神摩拉克斯,还是常年征战的若陀龙王,亦或者是那日怒焰焚海的少君,都让他们士气大增,这场战斗,璃月三位武神蓄势待发,怎么可能会输呢! 哪吒呢?他正站在高处,向远处眺望着梦之魔神的士兵呢。 不似千岩军一般斗志昂扬,那里一片死沉的气息,隔着上千米,他一眼便看见了营中最为显眼的金鹏,他也抬眼相望,两人同时握紧了手里的长枪。 这番意思,不是很明了吗?没什么可想的,敌若犯我,那便斩草除根! 下一秒,哪吒已然唤出风火轮,脚踏火焰,手持银枪,一马当先地迎了上去。 金鹏也直面哪吒而来。 “上一次的耻辱,我定会……” “呵!秃毛鸡,你还是先打过我再说吧!” 谁能想到,哪吒在家长面前乖乖的,背地里嘴这么臭呢,敢叫金鹏秃毛鸡,以金鹏这般无甚情绪的夜叉都已经急红了眼。 “住嘴!” “怎么,你还生气了?” 他越气,哪吒越高兴,三昧真火全往金鹏身上招呼,仗着躯体强悍,哪吒直接往魈当面冲,有时拳头都直接到肉,火尖枪在混天绫的延伸下如有神助。 魈也只能以命搏命,可来此之前他的伤还未痊愈,即便痛,也只能忍住,可耐不得浮舍与弥怒有心相护。 浮舍也在战场上,他瞧着金鹏逐渐不敌的模样,轰然在人群中轰出雷电,朝着魈支援,但没什么用,给哪吒挠痒痒呢,谁见过莲藕导电的? 哪吒此刻依然开始兴奋,金鹏不敌他便算了,现在他开始撒丫子朝着梦之魔神的军队深入,如同一支利剑,直插入敌营。 他不在乎受不受伤,毕竟三瓜两枣的,大不了痛一点,前生命犯千七杀劫,即便是渴望打破命数,但不可否认的是,好战已经是哪吒的天性。 而他能这般无畏,也是因为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他还有亲人为他兜底,若陀化作岩龙,屹立于他的后方,永远作为他坚实的后盾。 这场战争毫无悬念地赢了,即使在哪吒和若陀抗下了大部分压力下,千岩军仍然有些损失惨重。 恐惧于面对梦之魔神的责备,她的子民即使在战场付出自己的生命,也不愿意活着失败而归。 哪吒包扎好自己的伤口,心中满是怒气。 “为何不直接端了艾欧尼莉的老窝?如今这般,好多人都受了伤,不是自降战力吗?” 若陀叹口气,摩拉克斯不让哪吒来战场上是对的啊。 “论武力,艾欧尼莉确实不敌我们,可是哪吒,你要明白,这不是随随便便打败她就能解决的问题,能活到如今的魔神,又有几个是简单的呢?” 那又是哪些问题?哪吒不是很明白,却只能犟着嘴,沉默不语。 艾欧尼莉?早晚的事。 璃月东面,刚刚处理完魔兽暴动,将莱恩特斩于兵刃之下的摩拉克斯微微眯了眯他金色的眸子,归终也站在他身后。 “这边解决了,盐之魔神如何?” “我去得晚了,他们早已自取灭亡。” 摩拉克斯摇了摇头,刚刚尚且是冷漠的脸上又无端带了些温度。 “魔神爱人,却也当有威慑。” 说实话,对于这位魔神,他还是有些惋惜的,不过不同的魔神对于他们本能的理解总是不同的,赫乌莉亚的无限宽容,艾欧尼莉的残忍奴役,迭卡拉庇安的孤高在上…… 这在摩拉克斯看来,他们都走向了极端。 “尤格里倒是有些棘手,不过他向自带的毒障使得没有子民能与他共存,素来孑然一身,因此他也不接受与梦之魔神的联盟。” “那就回去吧,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就交给你了,归终。” “放心吧,”归终笑了笑,“不是一直如此吗?” ————— “摩拉克斯不日抵达,哪吒,你!好好听话!” “知道啦知道啦,我去巡逻。” 一脸乖巧听话的哪吒笑嘻嘻地应下若陀的话,一溜烟跑了出去,实际上,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过脑不过心。 他去看看那只被他捡到的小鸟去了。 一处岩洞里,一件旧衣服团成的窝里躺着一直绿色羽毛的小鸟,他的翅膀明显受伤了,也飞不起来,只能趴在这里。 金鹏怎么会在这里呢?这次任务不能算是成功,也不算是失败,只是敌人损失惨重,己方损失更加惨重,夜叉大将们尚且还能存活,但是魈…… 他也有些迷茫,跟随梦之魔神杀人是对的吗?至少从夜叉们被擒获之后,他的日子向来如此,被强迫吃下他人的美梦,那种味道,他并不觉得美味。 可梦之魔神一直认为那是天大的好事。 直到那日见到摩拉克斯,他明白,那位岩神有意放过他,为了什么呢? 是当一个叛徒,还是一错再错下去? 但是,他更想弥怒、应达他们活着,所以他回程的脚步顿住了,他想见岩神,不过,在此之前,他的伤势先撑不住了,却被哪吒捡了去。 哪吒好像还没认出他,就算认出来了,他该以怎样的身份开口呢? 听着洞外的脚步声,鸟儿睁开了双眼,朝着洞口望去,下一秒,哪吒已经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说实话,哪吒光知道金鹏是只鸟,但是还真不知道他的原身不仅不威武霸气,还像只小幼崽似的,因此他还真没看出来自己捡到的鸟就是被他揍狠了的敌人。 这种小小的毛茸茸的小鸟,看起来比那些画眉什么的都名贵,把他养好了送给爹,爹一定很高兴。 巧的是,鸟他真的打算见摩拉克斯,怪怪的脑回路对上了,金鹏干脆打算先恢复些力量再说。 “鸟儿啊鸟儿,你可得好快一点,我爹也快到了,等平定艾欧尼莉,我就把你送给他,你肯定比他之前养的那只烦人的鹦鹉更好!” 10、第 10 章 傍晚,当哪吒回去时日暮已经西沉,他素来不与千岩军一道,说是出去巡逻,其实也就是在外面遛遛弯。 而千岩军敬重摩拉克斯,也爱戴着哪吒,又怎么会责备于他的无所事事呢? 这次哪吒把小鸟抱回营帐里,先前几次说要带鸟走,这只鸟就瞎叫唤,哪吒怕它挣扎太过,真的伤了骨头,就歇了心思。 不过今天倒是稀奇,这只鸟主动跟着哪吒飞了,大约是熟悉了? “小鸟啊,看你毛茸茸的,还一丁点大,不如就叫……” 金鹏稳稳地停在哪吒肩膀上,豆豆眼溜圆,好像在认真地听哪吒给他取名,实际上他也很好奇,哪吒能取个什么名字来。 “小小?” 这结果……大失所望,他伸长的脖子缩了回去,一动不动地装死,一点也不乐意去应哪吒的声。 “小小?小小?你不应声就是答应这个名字了?” 下一秒,鸟儿啾啾地叫了起来,声音激烈,好似在反驳,可哪吒却笑眯眯的,坏心眼地开口:“应这么急切,看来你很满意这个名字啊。” 金鹏鸟嘴一张,叫也不是,不叫也不是,简直想用嘴叨死他,他可还记着哪吒叫自己秃毛鸡的事情呢,要不,趁机报个仇? 这么一想,他也这样干了,哪吒笑着,当是小宠物的闹别扭,假意嗷嗷直叫,而老实鸟金鹏终归还是不太好意思,又蹲成一团,任凭哪吒怎么戳都不开口了。 把鸟放在自己房间里,放弃了先前的旧衣服,哪吒便把他搁置在了枕头边上,睡觉也挨在一起。 哪吒其实很喜欢毛茸茸,不管是璃月的猫猫狗狗,还是这种可可爱爱的小东西,不过在璃月的时候,他还是端着些架子的,毕竟璃月的少君没事就去招猫逗狗,传出去太有损他的威严了。 他爹是岩神,他也要当璃月的大将,当然气势上要足了。 可惜,哪吒陷入了梦境,金鹏可没有,他不会忘记他来这里是干嘛的,来投诚,肯定得去找能说上话的人。 哪吒倘若是知道这个想法,他可能得爆炸,他怎么就说不上话了?同龄人都能觉得他不靠谱? 千年后,身高接近一米九的哪吒每次遇见金鹏大将都要哼哼几声,非常记仇地嘲笑嘲笑他的同龄小伙伴,让金鹏面无表情地转身就走。 此刻,虽然翅膀受伤,但是金鹏向来能忍,他小翅膀扇扇哪吒的侧脸,确定他真的睡熟了以后,蹦跶着小脚,‘咻’一下飞了出去。 羽翼上的伤刚刚愈合没多久,这样一来,又拉扯出一些血丝,但他毫不顾忌。 哪吒住的营帐就在中心位置,自然也离不了多远,他蹦跶到若陀的帐篷里。 上一次被哪吒擒住,摩拉克斯曾与他单独聊过一句话,当时他急于夜叉兄弟们的状况,不肯多说,只得闭目塞听。 可摩拉克斯的话语却撕开了他内心的一道裂缝。 是啊,夜叉们是被梦之魔神奴役的生灵,他们生来不曾有过罪孽,为何却要在黑暗里沉沦下去,生来就不曾见过光明的金鹏独独珍惜着他的亲人们。 摩拉克斯与他立下一道契约,这位仁慈的岩神给了他们一个机会,只要他愿意。 梦之魔神上次没有感受到他身上有摩拉克斯残留的痕迹,虽然疑心病起,但是也没有证据,可金鹏确实拿着岩神的契约,只不过他来自摩拉克斯单方面的约定,当时的金鹏并没有同意。 现在,他渴望为所有夜叉们博一个出路,应达、浮舍、弥怒、伐难,他仅剩下的兄弟姐妹们。 “我想见摩拉克斯。” 小小的营帐里响起了他的声音,若陀也丝毫不意外,正如摩拉克斯一早所料——梦之魔神啊,不得民心。 这厢,一大早睡醒,哪吒往枕头边上一摸,正当他以为会摸到自己可爱的、毛茸茸的小鸟时,却只有早已冰冷的小窝,这把他一下子惊醒了。 等等!鸟呢?他的小小!屋里屋外找遍了,真的什么也没有,一根鸟毛都不剩下。 近日的哪吒失魂落魄,连若陀都看出来了,他呆呆地念叨着“小小”,不知道的以为他失恋了。 “哪吒,你最近怎么了?” “我……我就是……算了,没什么。” 他有些难过,就像是背着家长养的小宠物突然不见了,但是他又不好意思给他们讲。 鸟儿的翅膀受了伤,它还会跑到哪里去呢?难不成,他真的不满意自己给他取的名字?或者是它昨天就是为了告别才和他一起飞回来的? 也许小小是回家了,好吧,千算万算都是艾欧尼莉的错,没有为什么。 恢复好自己的心情,哪吒又蓄势待发起来,爹已经赶到了,不日即将于艾欧尼莉开战,这一次,他定要烧了她的老巢! 敢随意窥伺他的梦境,就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而若陀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咬牙切齿地离开,有些摸不着头脑,孩子大了,他也有些不理解了,是不是叛逆期到了? 实际上哪吒确实叛逆期到了,他跟着若陀跑出来,哪吒还以为摩拉克斯没注意,根本不敢与他打照面,害怕被骂,所以他也错失了知道自己捡来的鸟丢了的真实原因。 11、第 11 章 “近日哪吒在做什么?” 摩拉克斯询问着若陀,他来已经好几日了,哪吒影子都没看见,他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在躲着他呢。 “还能做什么,每天混在千岩军里打架呗,那小子,”不过再一想想,若陀又拍了拍摩拉克斯,“你也别这样不让那也不让了,这都一百多年了,哪吒早长大了。” “话虽如此,可他的情况,我终究还是放不下心。” 有一就有二,艾欧尼莉第一次对哪吒下手,所有人都毫无防备,可当时的情况可谓是意料之外的成了好事,倘若她再来一次呢? 即使众人防备着,可也怕百密必有一疏。 “那还是放在眼下看着更好啊,哪吒这孩子也到了叛逆期了,你越不让,他越要干,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性子,何必呢。” 摩拉克斯闭口不言,情感,确实是最容易动摇心神的东西。 哪吒呢,他可自在着呢,偷偷躲着爹,偶尔想一想丢了的那只鸟,其余时间倒也充实,只是有时也苦恼于该怎么和他爹交流。 倘若哪吒法宝尽出,倒是也和摩拉克斯能打个来回,但他终究还是太年轻了,百年的时光,即使加上上辈子,也终究不及摩拉克斯年岁的零头。 以武艺来说,摩拉克斯还是略胜一筹。 随着队伍的逼近,这一路上千般阻挠,在三位武神镇压之下,终究也不过是拖延时间。 艾欧尼莉的领地范围大吗?确实是大的,但是她领地的子民多吗?活下来的已经不剩几个了。 她治下眷属与子民一直以来就像是她的储备粮一样,她吸食美梦,留给他人一片黑暗,精神上的生命力早已消散,只剩下行尸走肉般麻木的躯壳。 而她向来不知节制,企图贪婪地扩张自己的领地,圈养更多的子民,直到碰上摩拉克斯这一颗硬钉子。 头破血流后,她才开始感到棘手,现如今,没有了强有力的盟友吸引仇恨,她这个大后方的法系反而被暴露出来,艾欧尼莉当然也不是没有脑子,她打不过,这是既定的事实,而座下那些夜叉,单单拦住一个哪吒便罢了,何况还有若陀在侧。 绝对的武力之下,一切阴谋诡计都将毫无作用。 往常那般从容的笑容渐渐消散,如今的她早就没有了那个精力,暴躁的艾欧尼莉一天能发无数次脾气,一次更比一次歇斯底里。 “不要以为我败了,摩拉克斯会放过你们,呵呵呵——你们这些夜叉啊,哪一个手里没有沾染过鲜血,泥泞走出的东西,永远不要想着出淤泥而不染!” 艾欧尼莉手里的鞭子啪啪作响,浮舍顶在前头,直面了疯狂的梦之魔神,尽力想要护住身后的弟弟妹妹们。 半响,她又坐在了高椅上,表情又平静下来。 “去,把子民们都集中在我的神殿下……” 摩拉克斯,谁输谁赢,且等着瞧! ———— 这场最终之战,还是到了,哪吒翘首以盼,心里等着痛殴艾欧尼莉,却没想到,城门外只有些老弱病残防守。 他们手上即使拿着武器,却也不像是要与千岩军决一死战的人,因为他们一个个都心存死志,渴望解脱,毕竟这样的他们,一开始就注定无法敌过身强力壮的精锐之师。 摩拉克斯与若陀立于高天之上,哪吒脚踏风火轮矗立于万军之首,只待一声令下,冲破城门。 高天之上,摩拉克斯心有怜悯。 “降者,不杀。” 这一句话随着金属的嗡鸣声传荡开,千岩军手里的长枪触地,随着帝君大人的命令,高呼出“降者,不杀”之意。 这番气势贯彻天地,千岩牢固,重嶂不移! 这群被迫顶替上来的‘士兵’们突然仰天哭号,他们的队伍如同摩西分海一般移向两侧,斗志全无。 兵甲散落了一地,不知是慑于千岩军的气势,还是痛于岩神的慈悲之心,人们哭喊着,哀嚎着,却也令千岩军们侧目。 威严而又宽容的帝君大人果然是最棒的! 何其幸运,能加入帝君麾下,为他征战四方呢,帝君大人,才是人心所向啊。 哪吒也骄傲一笑,一马当先,火尖枪背于身侧,风火轮一出,将城门直接轰开。 高天上,摩拉克斯叹口气,就知道哪吒这孩子的性子,他看向若陀,说道:“走吧。” 不过这时候,一直鸟儿从天边飞过来,停靠在他一旁,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摩拉克斯表情一片嫌恶,与若陀往城中而去。 城中一个人也没有,哪吒想像中的与夜叉们厮杀,枪挑六合,将艾欧尼莉败于枪下这些场面……一个都不曾出现。 所有的生命波动,都只有城中心才有,哪吒凤眼一眯,加速往哪里赶过去,由于他冲在最前头,他也是第一个抵达中心那一个大殿堂的。 场中,所有的人都躺在那里,夜叉们除了金鹏不在,其他都被拘在了这里。 艾欧尼莉哈哈大笑起来,一场繁复而又阴邪的阵法将所有人都困在了其中,吸取他们的力量与生命,将他们当做自身的养料。 “你来了?呵呵,居然是你最先到,我还以为第一个会是摩拉克斯呢,看来,他也没那么爱惜子民吧。” 哪吒才不听她的废话,立在空中,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不,我爹只是看不起你罢了,谁会在意一个失败者呢?是吧蠢货。” 一句话,拉起了艾欧尼莉所有仇恨,她几乎绷不住自己的笑脸,本来还算从容的表情一下子扭曲起来。 “你——该死!!” 她手中的鞭子直直地朝着哪吒甩来,可这在哪吒看来,破绽也太多了,他可是从小有武神当陪练的人,这一鞭子何足畏惧? “怎么,无能狂怒了?废物点心到死也是废物点心。” 哪吒应对地是轻轻松松,可有一点他想错了,艾欧尼莉确实不依靠武力出众来服众,年轻气盛的哪吒还是吃了心性单纯的亏。 他想要破开法阵救下那些人,艾欧尼莉自然知道他的心思,却又防着他靠近,以退为进,内心压抑的恶意让她的表情似笑似怒。 当摩拉克斯赶来时,哪吒已经站在大阵边缘了,艾欧尼莉这时候才痴痴地笑了起来,看起来发癫更严重了,却也是——目的终于达成了。 12、第 12 章 “来晚了,来晚了。” 摩拉克斯心中一惊,他手中的贯虹之槊朝艾欧尼莉的方向一掷,长枪的力道极大,将她钉死在了地面上,可她的目的却达成了。 哪吒已经触摸到了法阵,无数人的生命力被它吸取,四位夜叉双目赤红,即便努力挣扎着,可也逃不出锁链的范围,被拘役在其中。 “呵……呵,咳咳——”艾欧尼莉咳出一滩血迹来,她笑着说:“强行停止的话,所有人都要死,你不要忘了和金鹏……金鹏的契约呀,这四个夜叉,咳咳,都得死。” 她费力地拔出贯虹之槊,长枪金光一闪,又回到了摩拉克斯的身边,他挽了个枪花,将上面的鲜血甩个干净,眼里都是嫌恶之色。 他没有理地上挪动着的艾欧尼莉,而是冲向了哪吒,他现在,早已经被法阵吸走了心神,那双活泼搞怪的双眼现在已经合上了。 靠坐在废墟上,艾欧尼莉也笑了,特别是看见摩拉克斯担忧的神色。 她丝毫不害怕这位岩神的问罪了,毕竟,这就是她想要的。 “一开始,我以为你会先来,那可不好诱导,不过没关系,如果是你,哪怕玉石俱焚也没关系。 可是哪吒先来了,他啊,有武力又如何?摩拉克斯,你还是把他宠的太天真了。 一想到这里,我就更开心,虽然想让你失败,但是啊,我更想让你痛苦!哈哈哈哈哈哈,你没赢,我也没输。 我要让你看着你的儿子陷入深渊,身为契约之神,你的契约也无法达成,哈哈哈哈哈……” 回应他的,是岩神的长枪,贯虹之槊的枪尖抵在她咽喉处,艾欧尼莉被迫仰望着摩拉克斯,明明性命都被拿捏在手上,可她却好像很得意。 “阵法怎么破?” 她闭口不言,神色轻蔑,熊熊火焰燃起,她满身的怨与恨都融在其中,摩拉克斯脸色一变,若陀将身后的人类护住,摩拉克斯联通大地,将这一片魔神残渣以贵金神力封入地底。 “魈,去璃月,将仙众与归终请来!” 魈自然知道事情的紧急,何况夜叉都被困在其中,他的伤刚好,可此地摩拉克斯和若陀都在试图压制阵法的情况,自然只有他速度最快。 风轮两立让他横跨千山万水赶到璃月,也让归终心急如焚。 当他们赶来时,那一片的人类已经快被抽干生命了。 不是摩拉克斯不想救,阵法一被外力触动,反而会加大吸收速度,哪吒与法阵中的人,两者皆无法获救。 归终倒是比他更会这些细微机巧的东西,摩拉克斯叹口气,他也终归还是有不会的东西。 如后世钟离那般博学,诸法精通,也许他只是因失去了友人,才会更加拼命补足自身呢? 事实也证明,叫归终来确实没有错,尘神不擅长打斗,可她的智慧无人能及,加上爱好研究机关阵法一道的理水叠山真君与削月筑阳真君,阵法最终被破。 那些投降者朝着帝君的方向远远跪拜,他饶了他们一命,也让他们的未来从此有了新的开始,他们的亲人们也被尘神与仙人所救。 除了尚且沉睡不醒的哪吒,未来的一切,都欣欣向荣。 而归终站在璃月港最高处,看向摩拉克斯。 “要唤醒他,只有到梦中去。” ———— “多久了,多久了,为什么还是这样?” 若陀急躁地走来走去,他拳头捏紧,将桌子锤的哐当作响。 归终也叹口气,胜利的喜悦并没有让他们露出笑脸,望着躺在床上的哪吒,大家都心事重重。 “也是我的错,就不该让哪吒跟着去。” “好了,你我都知道,拦不住他的,这一劫,何尝不是命中注定?” 命中注定?哪吒要是还醒着,可就要冷笑了。 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艾欧尼莉一计解封了哪吒的力量,二计又让他浸入往事,一遍遍循回着前生的记忆,回忆起往事来。 从怀胎三年零六月,到魔物托生,太乙收徒,陈塘关的闲言碎语。 一战,翻江倒海;二战,夜叉俯首;三战,斩龙抽筋。 被称作混世魔王的小孩子如愿成为众人心中的魔王,闯下弥天大祸,妖龙问罪,可怜的孩子为报生恩血溅陈塘关外,自刎谢罪。 “演来演去的,你无不无聊?” 端坐在心海之中,哪吒倚靠在枯树下,双手抱胸,一连冷漠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幕。 “有你在,就不无聊。” 另一个哪吒站在他一旁,眼中的漆黑墨色使得他非人似魔的身份十分明显,那正是先前被哪吒封入识海的心魔。 两者和谐共存的场面,任是谁也想不到。 “翻来覆去就这么一点,你就没有别的有意思的事情了?” “这是你的曾经啊,你不痛恨了吗?” 心魔看着哪吒,他以为,他至少会有些触动,可哪吒却宛如一个旁观者,丝毫不觉得有什么。 “前生事,早就断了,我已经报了仇,了了愿。 这一生,我有亲人,有好友,我是带着爱与祝福长大的。” “那我呢?如果一点都不在意,为什么我还在这里?” 心魔不愿意听哪吒的解释,也不愿意随随便便就这样释怀散去,他被业火红莲所囚,离不开心海,好不容易看见了哪吒,怎么能…怎么能轻易让他离开! “也许……” 哪吒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他刚刚开口,心魔却一点也不愿意听,他化作黑焰散开,如同一滴墨融入水中,将这里的一切染黑,也包括置身事外的哪吒。 13、第 13 章 “听说了吗?陈塘关总兵他夫人生了个妖孽出来,啧啧啧…” “那可不,怀了三年又六个月呢,总兵夫人也是遭罪啊。” “诸位,我有一问。” 谈话声被一道低沉的声音打断,那闲谈之人扭头一看,原来是位衣着金贵,颜色俊朗的小哥,不过年纪轻轻,气势却沉稳厚重,当是什么大人物。 这人便站起来,语气稍显谄媚,“这位公子,你要问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 “你口中的妖孽,可有害人性命?可有大兴灾祸?” “这……这倒是没听说过。” “既不害人性命,为祸一方,怎能因此便言他为妖孽?” 这人倒是尴尬起来,只能应和,“呵呵,这位公子说的是。” 畏手畏脚坐了回去,连谈话声音都小了不少。 看着这一片喧闹的场景,摩拉克斯长叹一口气,这……便是哪吒的梦境,也是他前生无法忘怀的事情吗? 看来这总兵府,他要走上一趟了。 三年零六月诞下的孩子自然不一般,哪吒普一出生便有三岁孩童大小,他笑容天真,摇摇晃晃地朝着他的父亲——李靖走过去。 “爹爹、爹爹。” 李靖眉头紧皱,却没有丝毫动作,说出去也可笑,陈塘关总兵,负责抵御敌人与妖邪的将领居然生出一个怪胎来,若非妻子之故,他早就下了杀手。 此刻他举着剑,犹豫不决。 “李大人,门外有位自号太乙的道人求见。” “怪哉,怪哉。”李靖心有所想,不在搭理委屈的哪吒,快步转身走了出去。 大厅中,摩拉克斯化名为钟离,与对面那位太乙真人无言对望。 “贫道道号太乙,来自昆仑山玉虚洞,不知这位道友如何称呼啊?” “在下不过一介凡夫,名为钟离罢了,当不起这一声道友。” “哈哈哈,那我再一问,你当是为了我这徒儿而来?” “是。” “过了这一坎,便是天高任鸟飞了,往后,还望道友多照看了。” “向来如此。” 太乙但笑不语,面上好似明悟了什么,只是摸了摸自己的白胡,眼中神采褪去,又变回了那个梦中人。 摩拉克斯淡然一笑,他倒是没想到,哪吒的梦境之中也有真实,神念隔着一段梦境相对望,这一段缘便了解了。 哪吒是位降临者,早在归终探寻哪吒封印之时他便已经有了猜测,但是摩拉克斯骄傲如此,又怎么会为了一个猜测而辗转反侧,有所顾忌,他决意收养哪吒,便不会在意将来的那些可能。 如今步入哪吒的前尘旧忆,他倒也看个稀奇。 不同于提瓦特,这里倒是与璃月的风格类似,却又大不相同。 被妖邪所掣肘的人类,干旱带来的饥寒交迫,流离失所,在这没有神明所引领的朝代,人类只有靠自己的力量去反抗压迫,可结果也聊胜于无。 哪吒的降世正是应劫之始,看透了这一点,摩拉克斯才真正意识到哪吒前生所背负的天命。 屋子里,李靖大步走来,他带着笑意,一来便将太乙奉为上宾,诉说着自己如今的愁思。 这片梦境在命运的转折点,开始有意无意地模糊了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就坐在一旁,只能是当一个旁观者,看着一切的发生。 “此子命犯千七杀劫,劫难重重,生而不凡呐!” 李靖闻言一惊,连忙追问道:“此话何解?” 太乙出言,断定哪吒与他玉虚洞门下有缘,欲收下他为徒,赐予他乾坤圈与混天绫两件至宝。 这便是一切的开始了,场景忽然变换,钟离再次站在了陈塘关内,冷清的集市渺无人烟,城门外,无数人朝着大海跪拜,祈求龙王降雨,面黄肌瘦的百姓哭喊着,可怜又可悲。 “打死他,小妖怪!” “哈哈哈,哪吒是小妖怪,没爹疼,们没娘爱。” …… 摩拉克斯回头,一个小个头的孩子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他不能还手吗?只是不想还手罢了。 哪吒自始至终,都是一个善良孝顺的孩子。 强者也不会在意弱者的非议,可他也想要一份认同。 摩拉克斯走到他身前,蹲下身,摸了摸哪吒的脑袋,他也好似有所察觉,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不认识但却很眼熟的陌生人。 “你是谁?” 来不及回答,那道身影再次淡去。 东海之畔混天绫搅乱浊水,掀起波澜,夜叉食人为恶,被哪吒击退,龙子恼怒,都被通通打个落花流水。 抽下恶龙的龙筋,哪吒欢天喜地地回到家,想将今日的事告诉他,却在拿出龙筋的那一刻,便被李靖斥责,他无问对错,便打碎了孩童无邪的真心。 东海龙王居于高天,虾兵蟹将围堵陈塘关,只为问罪哪吒。 一幕幕的景象如同倒影,摩拉克斯想做些什么,但都是徒劳,他们只是一道道影子,满天的岩枪穿透幻影,带不起一丝波澜。 他只能站在哪吒身前,看着他抵不过满城流言蜚语,看着他被李靖放弃,看着他为报陈塘关自尽。 “唉……” 故事远去,站在这一片空旷的天地里,摩拉克斯也不由得感到一丝疲惫,哪吒的前生只是人,不是魔神,何至于此呢? 应劫之人天生就要死于灾劫,这是命中注定吗? 哪吒是凡俗之中生出,勇于反抗,打破命运者,太多的无奈限制了哪吒,让他终究敌不过命数。 摩拉克斯在归终的帮助下进入哪吒的梦境,为的是唤醒他,可一次次轮回,他就像是水中的鱼观望着水中的月,空间的隔阂触碰不到真实。 到底,该怎么做?摩拉克斯捏紧了拳头。 再一次来到龙王海淹陈塘关时,摩拉克斯一次又一次地尝试救下哪吒,恰如梦幻泡影。 随着摩拉克斯周身泛起金光,山岩巨石引发土地的动荡,既然无法救下一个人,那就倾覆整个梦境。 这片识海全都因为他而掀起波澜,心海中心一圈圈地震荡开。 “天动万象!” 巨大的天星从天而降,将那老龙王周身的空间都扭曲起来,地面上,正拔剑剔骨的哪吒笑了起来。 “你真好运啊,哪吒。” 终于有一个人会一次次地坚定不移地朝他伸出手了。 在他的身体里,无法动弹也不想动弹的哪吒头一次回应了心魔。 “我爹,肯定的。” 心魔与哪吒纠缠在一起,他们一同坠入了这无限循环的梦境,一遍又一遍,这个故事千篇一律,哪吒都看透了。 唯有摩拉克斯,突兀地闯进梦境里的摩拉克斯将这个故事看了一遍又一遍,每一次都在尝试着打破它。 哪吒和心魔都知道,梦境依靠心魔的力量发展着,而艾欧尼莉以法阵为他提供的力量可谓庞大。 摩拉克斯明知道这是镜中花水中月,还是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试图朝他伸出手,这一次,他本来依然是无法撼动梦境的,可心魔却退却了。 沉寂的心海已经泛起了涟漪。 心魔是前生哪吒的魔障,可这么久了,他想,他只是一个孩子少年时天真的梦,偏执的愿望,这世界上,有一个人是为他的出生、他的存在而感到欢喜的,那就足够了。 在坍塌的碎石上一路狂奔着,白骨手臂重新生出了肌理,他朝着摩拉克斯的方向狂奔,摩拉克斯一眼便瞧见了他,一往无前地朝着哪吒飞来。 直到摩拉克斯触碰到了唯一的真实,他们再次站在了那可心海的枯树下。 “该醒了,大家都在等着你。” 哪吒眨眨眼,他没有回话,他也不是哪吒,而摩拉克斯怎么会看不出来呢,只是摸了摸他的头,叹息了一声。 摩拉克斯的力量最终还是用尽了,他只能化为粒粒金沙,随风而去,哪吒伸手捞了捞,什么也没剩下。 这时候,枯木已经长出了枝桠来。 ———— “醒了,醒了!哪吒醒了!” 留云扑棱一下翅膀,大着嗓门跑出了门去,留下了一脸疑惑,和一旁守着的魈面面相觑的哪吒。 14、第 14 章 “轰——” 烟尘遍地,房间里的摆件稀碎,远远一听,好像是哈士奇拆家一般的响动。 等到摩拉克斯等人赶来,哪吒正将魈压在地上打架呢,一个下狠手,一个死命跑,翻来滚去,像是两只在泥巴里洗澡的小猫咪,干净不过几秒,瞬间搞得脏兮兮的。 看见摩拉克斯进来,哪吒脸色一边,好像留守儿童一样可怜兮兮的,一下子窜到他身边,指着魈问:“爹,为什么他在这儿?” “帝君大人……” 魈也赶忙爬起来,站在一侧。 这情况,看着好像家里的小霸王碰上被收养的小可怜,啧啧啧,反正留云是吃足了瓜,心里暗暗看着好戏。 摩拉克斯扶额,将留云与魈支出去,打算与哪吒慢慢谈谈,儿子大了,也要关心关心他的心理健康嘛。 “哪吒,我已与魈定下契约,从此以后,夜叉大将们也将与众仙家一起守卫璃月,至此,战事已结。” 所以,不要再欺负魈了。 潜意思明了,哪吒一副听懂了的模样点点头,实际上,他还是有些记仇,不管是最开始遇见魈,他使的坏心思,还是后头每次作战都遇见他。 但是他爹都发话了,他还是勉强听一听吧。 “知道了知道了。” 像是寻常被家长唠叨烦了的孩子,他口里满篇敷衍,不住点头,摩拉克斯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性子,不过总归是能听进去一点的。 摸了摸哪吒的脑袋,现在哪吒不过一小少年的模样,才刚刚够到摩拉克斯的肩,看上去孩子气十足。 “关于梦中的事,你……” “我都记得,前尘旧忆,总归是能想起来。” 只不过哪吒只是现在的哪吒,与前生没有半点关系了。 “我与你定下了契约,无论何时,我都会护着你,所以,不必在意其它。” 摩拉克斯这般郑重承诺,也让哪吒心头一暖,即便是前生的岁数加起来,他也才一丁点大呢,何况魔神的身躯生长缓慢,也可以说几乎不会变化。 但是哪吒向来憧憬着如摩拉克斯与若陀龙王一样的高大身材,长高长大一直是他最渴望的事。 来自爹爹直白的话语也稍微令哪吒有些扭捏起来,半响,他伸出手,献宝一样将手中的业火红莲递给摩拉克斯看。 “爹,你看,这个火莲能烧却魔神残渣与罪孽,它叫业火红莲,现在,璃月大地上残留的秽气我就都能清理了。” 这道气息倒是另摩拉克斯稍稍回忆了一下从前,哪吒被莲花包裹,生长于奥藏山时,那一片纯净之地都被此火覆盖,恶神不敢触碰,也变相地帮助了那时候迁移到此的摩拉克斯,因此他常常去看那朵莲花。 后来,莲花里蹦出了哪吒来,一晃眼都百十年过去了。 “莲花啊,确实很美。” 战后的璃月百废待兴,摩拉克斯豪不吝啬于他的善意,接纳了来自各地的流散人类,他们没有神明庇佑,与其在野外流浪,因为魔物而担惊受怕,不如并入璃月。 感恩于岩神,他们也同璃月的人们一样称呼他为岩王帝君,奉哪吒为少君,又有若陀龙王在侧,此时初建的璃月已然牢不可摧。 而五大夜叉并入璃月,他们坚守与帝君的契约,勤勤恳恳,终日在璃月境内肃清魔物,护卫凡人安康。 哪吒手持业火红莲,在璃月境内巡视,清除各地残余的魔神残渣。 这一日,哪吒和他的小鸟缘分好像又回来了,他都要把曾经捡到的那只鸟忘个干净了,但是吧,最后不就是缘分吗? 哪吒又捡到了一只小绿鸟,一样的伤痕累累,要不是他眼神好,真不一定能在草里面看见他。 不过是因为这里有魔物残留的痕迹来看看罢了。 魈常常在野外清理魔物,护送人类,有时候总是搞得自己满身狼狈,夜叉被梦之魔神奴役时杀孽过多,跟随岩王帝君依然以清扫魔物为己任。 久而久之,杀孽丛生,业障缠身。 魈倒是能忍,受了伤,随便找一些清心当作药材,这日,实在是体力不支,在野外倒下了。 一睁眼,眼前闪过的是哪吒那张桀骜不驯的脸,此刻他有些小心翼翼,将魈托在手里。 “小小?” 听见这个熟悉的名字,魈立马撇过脑袋,看天看地不看哪吒,小小是谁?反正不是我。 哪吒凤眼一眯,察觉了事情不太对,他好吃好喝把这只鸟养了一段时间,还给它上药疗伤,好啊好啊,这只鸟翻脸不认人。 “我告诉你,别不承认,我认出你来了!” 虽然对着一只鸟说话有些傻,不过哪吒觉得这只鸟肯定是成精了,毕竟,他充满智慧的豆豆眼暴露了他,能从一张鸟脸上看出心虚,魈也是个老实孩子。 这次哪吒学聪明了,他找了个笼子把鸟养了起来,准备实现自己当初的想法,把鸟送给他爹。 魈蹲在笼子里,小眼睛里满身沉思,当初哪吒是吃了毫无防备的亏,现在他要怎么跑呢? 这件事情还没等他想明白,他就已经直面帝君了。 “爹,给,我送你的,它叫小小。” 而摩拉克斯手上的茶还没品出什么来,就对上了笼子里蹲着的魈,他表情僵了僵,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问:“哪吒,你怎么会想起来送我这个。” “诶!可是爹你不是总是去璃月港的花鸟市场逛吗?还说画眉鸟好看,我觉得这只鸟也好看,你肯定喜欢。” 止言又欲,欲言又止,看来是我当爹的没有给孩子一个好榜样? 摩拉克斯将笼子打开,他看向哪吒,最终还是张了口:“魈,你……你先出来吧。” 魈?!魈?哪吒表情一变,转头一看,那只鸟养了两天的伤,早就能变化回去了,眼前有帝君在,魈还是变回了人行。 他单漆跪地,声音冷淡,但是心里如何尴尬,就没人知道了。 “见过帝君,少君。” 半响,哪吒错愕的声音响起,“你不是金鹏吗?” 金鹏,都是鹏鸟了,不应该是那种高大又威猛的鹰隼,一看就很凶猛吗? “我,我也不到两百岁。” 言下之意,在下还是只幼鸟。 艾欧尼莉真不是人,让小崽崽给她打工。 (艾欧尼莉:你爹一样的水平,说的你好像就成年了一样。) 这也算是一段‘孽缘’,摩拉克斯对此乐见其成,两个年岁一般大的小孩子,总归是有人能吸引一下哪吒的注意力了。 “魈,你要不再化成原型给我看看?” 魈手持和璞鸢一枪退敌,冷着脸无视了一边和他哥俩好的哪吒。 “你当初骗我是不是,你装无辜鸟让我把你带进营帐,你不是好鸟。” “住嘴!” “我就不。” ………… 逗一逗魈都快成了哪吒的日常爱好,看着他变脸可有意思了,哪吒日常又太过无聊。 魈也不会去找帝君告状,像是一个锯嘴葫芦,恨不能远远看见哪吒就开着风轮两立跑,哪吒脚踏风火轮追,他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 “唔——” 体内升腾而起的业障使得魈不得不停下脚步,他撑着一旁的树干,也不管后方追过来的哪吒。 “你怎么了?” “别靠近我。” 这话一听,哪吒反骨蹭蹭直冒,他偏要靠。 “不就是业力吗?说得好像碰一下要死一样。” 他在魈身上戳一戳,诶,再戳一下,哪吒虽然有感觉到夜叉体内的业障,可它们也不时长冒头。 这些犯下杀孽导致的业障被夜叉们紧紧地压制在体内,可惜,堵不如疏,业障积累得越久,反噬只会越深。 “我有办法,你要不要听?” 闻言,魈抬起头,他那张冷淡的脸上稍微变了变表情,带着些求知与急切。 “什么办法?” “我的业火红莲,素来以业力为薪柴,但是却会炙烤人的灵魂,倘若你能凭借意志撑过去,便能去除业力,不过,这可是很危险的。” 哪吒操控业火,自然能感受一个人的好坏,天下大多数人都害怕这审判罪孽的业火,也是因为这刻骨铭心的痛,如果业力深入灵魂,哪怕是只能烧个一干二净,可如同魈以及夜叉这般,因为魔神怨念侵入体内留存的业障,只要捱过痛楚,也不是不能除去。 可如果魈往后时时刻刻斩灭魔物,业障最终还是会日渐堆积。 “你怎么想?” “我试。” 魈没有半分犹豫,不过是些痛苦,他怎么会熬不过去? 这倒是令哪吒诧异,他还以为魈要思考一下呢,没想到这么爽快。 “你,要不和你的兄弟姐妹们商量商量?这样很让人担心的!” 还说哪吒让家长担心,明明魈才更让人担忧好吧。 最终还是魈被说动了,他点点头,这件事确实应该和浮舍他们讲。 “我在奥藏山上等你们。” 两人做好约定,哪吒便回了璃月港,告诉摩拉克斯这件事情。 “爹,应该可以吧?” “以普遍理性而言,确实是个解决办法,可更要考研的是夜叉们的意志。” “我觉得可以相信他们,大不了受不了了就停手。” 摩拉克斯点点头,“下次不要玩得太晚回来了,尘世七执政初定,算算日子,也是时候了,你降临者的身份,我终归是有些担忧。” “大不了就打上天空岛!” 哪吒鼓着脸,却被摩拉克斯赏了个大板栗,他捂着额头,明明不痛,却还是假装呲牙咧嘴。 “很多事情,是要动动脑子的。” “哼,要是有我解决不了的事,一定是还因为我不够强!” 命运也是,哪吒想起来他当初鱼死网破之时所见的那个青年,那个与他相似却又不尽相同的青年,他的强大毋庸置疑。 迟早有一天,他也能做到那样,以自己的力量震慑一切宵小,一如威名赫赫的武神摩拉克斯一样。 15、第 15 章 大陆之上,魔神角逐已到了最后一个阶段,西边三神共治,统御这雨林与沙漠地带,东边风神巴巴托斯带领子民发起反抗,最终击败了龙卷之魔神迭卡拉庇安,建立起蒙德…… 尘世七执政已然落选,在天空岛的神谕下,即将赐下神之心,作为联通权柄与天空岛的信物。 “最近,总是有些不安呢?” 哪吒捂着心口,回忆起了前生记忆的他力量也逐渐回归,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这样的预警,他感到不太对劲。 悟道者对于自身的安危冥冥之中总是会有预警的。 “哪吒,我应约而来。” 正蹲在奥藏山上胡思乱想着呢,魈已经带着夜叉们一起来了,远远的就听见声音的传来。 “少君大人,麻烦了。” 几位夜叉也显得尤为尊敬哪吒,他们被摩拉克斯宽恕后,俨然成了他的狂热粉丝,说与摩拉克斯定下契约,便终日勤勤恳恳,未有一丝懈怠,本来仙家与民众尚有一些不看好,但是久而久之,夜叉们的作为确实令人说不出什么话来。 “没什么麻不麻烦的,业障能否除去,还是要看你们的忍受力了。 接下来,把手伸出来吧。” 说着,哪吒燃起了业火,五位夜叉没有任何犹豫。 魈找到他们说少君大人有办法能清理业障之时,他们也有过一丝怀疑,如果业障这么好清除,他们夜叉一族也不会多数死于发狂了,有时候浑浑噩噩,敌我不分。 杀业不止,业障难消,他们答应了为帝君而战,就会信守诺言,鏖战至死。 他们最终还是决定跟随魈一道而来,既然能有一线希望,他们也不会轻言放弃。 被业火焚身的痛苦,言语也道不尽一星半点,即使是冷静如魈,也不由得跪倒在地,他强忍着不发一言,但是颤抖着的手臂已经握不住兵器。 奥藏山上的痛苦嘶嚎惊起一片飞鸟,日薄西山,哪吒也不由得对他们感到敬佩,能咬牙坚持到现在也不肯退缩,他们的毅力与忍受力当之无愧的强大。 当最后一点业障被烧却,哪吒收回了火焰,魈才终于放松下来,他虚虚地握着自己的双手,看了又看,不用再常年压制业障,就不会再因此分神,他还能做的更好。 “恭喜啦,魈,你还是挺强的嘛。” 哪吒把他从地上拉起来,一双眼睛笑眯眯的,浮舍与应达他们当然乐见其成了,少君的年纪和魈也相差不大,但是魈总是兢兢业业,从不肯放松下来,想来他终究还是对自己无法保护想保护的人感到一些介怀的。 那日但凡帝君去晚了,或者有其它状况,夜叉们说不准早已死去,或是魈更加自责于他耽误了时间,回去晚了,没有与亲人们一起共患难。 弥怒开导了他好久,但是这孩子嘴上答应,回头依然抱着心思,现在有哪吒和他一起玩,别说,看魈变脸也怪有意思的,明明是夜叉里最小的孩子,偏要努力假装自己很冷酷很成熟,一看他破功应达和伐难就更好笑了。 “夜叉们时时刻刻守卫这璃月的境地,杀业也时时不休,这样,我将我的业火火种给你们,你们将其佩戴在身上,倘若业障难消,它便能以业火为燃料,再度烧却,这样,以后到也能放心了。” 哪吒将火种凝成莲子递给夜叉们,再一转头,又用肩膀撞了撞魈,很难得的,魈第一次勾了勾唇。 “谢谢。” “诶,你笑了诶!你要是真的感谢我,要不要化作原型给我摸一摸啊?” 这话一说,感觉像是流氓调戏黄花大姑娘一样,魈一听,脸色又是一僵,哪吒没有帝君看管的时候,就是那种贱贱的德行,他都习惯了。 将火种揣在腰间的锦囊里,这还是伐难给他做的,珍而重之地放好,然后再一脸冷漠地无视哪吒的叫嚣,实际上,他身后的四个夜叉笑做一团,明明白白看着魈的笑话。 而表面冷静自持的魈耳朵都红得透透的了,不仔细看还发现不了。 日子逐渐过去,璃月的人们安定下来,在靠近云来海的港口建立起来璃月港,七国初定,摩拉克斯以自身神力铸造出了第一枚货币,命名曰‘摩拉’,璃月就此成为商人的天下。 天真的哪吒不再在意过来自冥冥之中的提示,却没想到这一日终究还是来了。 “哪吒,此次七神齐聚天空岛,我要离开一段时日,你留在璃月,听话点。” “知道了,爹~你就放心大胆地走,我绝对听话!” 少年神情坚定,好像在下军令状一样,实际上心里小心思多着呢,摩拉克斯心里惴惴不安,但却还是相信哪吒的实力,转头接下神谕向天空岛而去。 摩拉克斯的威名立在这里,怎么可能会有外来者找事呢?哪吒持枪立在天衡山,看着远处的云海。 若陀龙王最近越来越深入简出了,哪吒有时候都找不到他的人。 哪吒是降临者,他并没有被天理加诸磨损,更何况以魔神的年龄来看,年仅两百岁不到的他还很年轻,因此他也不曾会想到若陀龙王拒不见他的原因。 众仙家隐藏于山野,尘神以久睡来抵御遗忘,久而久之,哪吒开始习惯了孤零零一人,有时候与魈倒是能玩到一起。 “爹啊,你怎么一去这么久?” 这非摩拉克斯本意,他抵达高天之上时,已算是姗姗来迟,可轻狂如他,也无半点惭愧,摩拉克斯能屹立于大陆之巅,靠的是自己,神之心于他又有何加焉? 可天理却独独将他揽在最后。 “摩拉克斯,新的降临者落入尘世,我想你应该知道。” 天理观测的命数永远按照它自身的轨迹运行,可突然出现的天星打乱了一切规律,原初之人死去,世界的规律由天理定下,她期望尘世间一切运转有迹可循,凡人永远生活于凡尘,神明固于岗位,这才是天理想要的结果。 看着神座之下的摩拉克斯,天理冷漠的眼神中泛起一抹怒意,对于打破成规的人,都不可宽恕。 摩拉克斯捏紧了手中的兵器,他今天是铁了心要保哪吒,正如哪吒的信念一般,倘若有绝对的实力,那么一切的反对声都会消失不见,他才能护下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天空岛上的大战一触即发,早已离去的六位神明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不仅仅为了自己,还是为了王座之下的子民。 璃月此刻亦是天翻地覆。 一波又一波的动荡四起,璃月港的子民几乎都站不住脚,哪吒站起身,遥遥看向震荡的中心,那里是——若陀龙王的居所! 哪吒踏起风火轮,混天绫也绕了起来,盘旋在他的胳膊上,直往目的地飞去。 若陀龙王化作原型,巨大的如山岩一般的巨龙嘶吼起来,将震荡一波波传出去,线下众仙家全都进不了身,弥怒虽然也是岩元素使用者,可他的岩盾也抵不过若陀连绵不绝的震荡。 摩拉克斯不在,此刻哪吒远远飞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他。 “少君大人,若陀龙王他……” 归终此刻也急匆匆地赶来,“摩拉克斯呢?他为何不在?” “帝君接取神谕去了,至今未归。” 哪吒心下一沉,该死,终究还是发生了意外,他看向归终,询问道:“若陀龙王为何会如此?” 归终叹口气,她凝视着下方的岩石巨龙,“自天空岛动荡开始,我们再也感知不到原初之人的气息,天理封锁了一切途径,下发神谕,要求魔神们角逐,而这,就是魔神之战的由来。 与此同时,天理亦加诸神明磨损,在时间法则的冲刷之下,神明也会为之叹息。 若陀已经忍得够久了,磨损越来越重,即使沉睡也无法抵御来自时间长河的冲刷,岩石也有被风化的一日,若陀现在,已经记不清我等了吧?” “所以,自璃月平定后,若陀龙王自此闭门不出便是因为这个原因?” 那该如何?任由若陀再度带来毁灭?还是将他囚困在此地?他是哪吒心中除了摩拉克斯最亲近的人了啊! “别再犹豫了,哪吒,摩拉克斯也许早就算到了今日……” 归终祭出手里岩神的刻印,语气严肃道:“快去!哪吒,摩拉克斯不在,你是最有可能阻止他的人!” “我……” 曾经那些回忆里,若陀高兴地教小哪吒用枪,他会把哇哇大哭的小哪吒抱在怀里安慰,会让他坐在自己的肩膀上出游…… 现在,却要亲手封印他。 混天绫救下被打到一旁的仙家,若陀身上的岩盾阻隔了夜叉们的攻击,哪吒凭借双臂之力以长枪撬动了若陀的躯体,混天绫企图将若陀压制,却也最终被他挣脱开。 “哪吒……你…也要背叛我吗?” 岩龙专注地看着眼前不大的少年,嘴里发出责问,可身后的千岩军结成巨阵,保卫着璃月的百姓,发觉不敌的仙人还在救着在野外求生的人类。 “回答我!哪吒!” 16、第 16 章 “不是的,不是的……是您忘了啊。” 不久之前,大家还在共同作战,可哪吒丝毫没有看出若陀被时间磨损生出的困扰,他一如往常一样宠溺着哪吒。 归终眼中也含着泪,可她最终还是硬起了心肠,若陀曾与摩拉克斯立下契约,若有一日磨损消磨了他的意志与记忆,使昔日的友人走向极端,那便杀了他。 摩拉克斯会下手吗?当然不。因此他将封印之法交给归终,哪吒、若陀,他都想保,此去天空岛,归期未定,若他担忧的事情终于发生,那便只得将老友封印,他也相信哪吒能护好璃月,只是心疼于那个在所有人眼里都是个小孩子的哪吒,他也终于要长大了。 “忘、忘了?” 仿佛回光返照一般,若陀却停下了攻击,他看了看周遭一片混乱的景象,明明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可是依然落下了一滴泪来。 “抱歉了,哪吒。” 他自愿走进了归终布下的阵法中,长长叹了一口气,可惜,还没来得及告别,冲天的金光映照在所有人的脸上,哪吒杵着长枪,沉默在原地。 封印落下之地,随着若陀龙王的沉睡,一根树苗飞速生长,短短几分钟就长成了一颗参天大树,那伸出的枝桠晶化为蓝色,属于若陀龙王的力量渗入其中。 归终抚摸着这颗巨木,神情有些恍惚。 “未来某一天,我也会走入这个境地吗?” 哪吒干脆坐在了巨木之下,他也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为何爹,还没有回来?” 天空岛上,岩神拖住了天理,他的武艺可谓无双,可终究被法则所掣肘,陷入僵局。 “你感受到了吧?命运线已经乱了,你的国度大乱,可你还在此逗留…… 不过,世界之外的变数,就不应当存在,星空规划命运,我们都生活在蛋壳之中,没有打破它迎接深渊的力量,便永远不要去探究!” 掌控着法则力量的天理将摩拉克斯击下凡尘,关闭了天空岛的途径,即使摩拉克斯如何愤怒,也终归没有任何办法。 而孤身坐在琥牢山树下的哪吒,也感受到了世界的排挤。 “怎么回事?” 他扶着树站了起来,空气里的力量全都逸散开来,哪吒明明站在这里,却有好似和一切都隔了一层屏障。 天空岛之上,头戴王冠的女人端坐在王座上,手里托举这一个方块,透过它,哪吒的身影跃然其上。 “世界之外的人,应当放逐。” 金色的巨龙跌下云端,却又在空中化为人型,他手里拿着神之心,透过它,眸子半睁着,却又立马转头奔赴璃月。 金光荡开,璃月境内的岩石上一阵阵波动传荡开,摩拉克斯在空中感知了一遍又一遍,这里没有,那里也没有…… 哪吒……消失了? “天理!” 却说众仙家们也急成了一团,若陀龙王被封印,少君失踪,接连两天的打击就没断过,当帝君的神力扫荡过璃月时,他们心里才算松了口气。 “帝君!哪吒他……” “不必再言,我知道了。” 他的脸上依然是那副严肃的模样,可眼底的哀伤又怎么做得假? 终究如哪吒所言,没有一人敌过天下的力量,便护不住自己想保护的人。 往后的留云养着她的大弟子甘雨,时长和她念叨着璃月的少君哪吒。 “那个孩子啊,刚来的时候穿着一个小红肚兜,可害羞着呢。” “帝君心里难过,大家都知道。” “少君当初大战魔神奥赛尔时啊,那一身三头六臂的神通,可厉害着呢……” ………… 摩拉克斯化名为钟离,就此隐于凡尘,哪吒送给他的火莲尚且还在,他日常总是爱拿出来看看,看着它,摩拉克斯便相信,他的孩子,依然还活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只是……何时会归来呢? 等他能实现当初口中所言的抱负的时候吧? ————— 哪吒被排斥在世界之外,隔着那层‘鸡蛋壳’,四周的一切都没有声音,在暗海之中,只有一具具庞大的尸骨。 哪吒独行其中,这片望不到边界的辽阔海岸里,没有声音,没有光明,什么都没有。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抱着这个念头,即使哪吒精神上如何疲惫,他也不曾停下脚步,企图在世界之外找到一个蛋壳的漏洞。 暗海之中一切都是死寂的,除了不知从何而来兽境猎犬,它们速度很快,追逐着生命气息蜂拥而来,不停地攻击着哪吒。 在打退了又一波敌人后,哪吒终于能喘口气,歇一歇了,他靠着火尖枪,身上的甲胄大多已经被打碎,哪吒仅一株莲花化身,鲜少流出血迹来,但即使躯体强如钢铁,却依然被划出了些伤口。 黑暗里,哪吒心口的业火红莲慢慢飘了出来,赤红色的火光照亮了他的前路,也向他固执地指引出一条路径来。 “你要我跟着你走?” 莲花直溜溜地转着,好似在回答着哪吒。 终日徘徊在世界之外,在天理严防死守之下,哪吒确实找不到任何机会,更不用说他被扔出提瓦特那股无力感,哪吒终究还是不够强大啊。 既然如此,那何不跟着红莲去到它指引的地方,哪吒心有所感,他的机缘,一定就在那里。 要跨越暗海,横渡世界,就要遭受外界罡风与空间乱流的袭击,这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对于现阶段的哪吒而言,他不过是处于萌芽的阶段,要翠绿幼嫩的树芽去接受暴风的吹袭,谈何可笑。 一次次被罡风击退,哪吒也依然不要命一般固执地往前。 混天绫包裹住他的身躯外侧,风火轮化为助力,哪吒将所有的力量化作火焰,孤注一掷地打破世界边缘的壁垒。 也许他本就是降临者,体内有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气息,也可能是因为业火的燃烧护卫着他的神魂,打破那片飓风,虚空之中,一朵重瓣红莲摇曳在此,向着呼唤之地不顾一切地冲去。 哪吒的肉躯化为齑粉,再一次经历这宛如凌迟一般的痛,最后关头,是那朵先天十二品业火红莲护住他的神魂,又回到了他的源初世界。 盘古为开天地,斩杀三千魔神积蓄自身力量,可终究还是有强者留几缕神念逃脱。 杨眉便是其中之一,他的神念落在开天之后第一棵柳树之上,暗中修炼,为求一条生路。 原是自在冷清地活在净水池畔,这日却叫一株莲花扰了清净。 哪吒自天外天落下,只是顺着心中指应,瞧见了那一株快要泯灭的二十四品红莲,他才晓得,原是为此而来啊。 两朵莲花合二为一,融合在一起,混沌之中,哪吒只记得落入一片水池之中,便沉沉睡去。 “小莲花,小莲花,快醒醒。” 谁在叫?怪烦人的,听着耳边嗡嗡嗡的叨叨声,含苞欲放的莲花层层展开,花蕊中心正坐着一个小人。 “你这老柳树,也太烦人了吧。” “诶,这可是你先扰我清净的,一报还一报罢了。” 扬眉的声音笑意盎然,丝毫无惧于哪吒的小暴脾气。 “那你叫我做什么?” “叫你做我徒儿。” 哪吒脸上一个大大的问号,修道之人在乎因缘际会,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收下一个徒儿呢?不过……这老柳树看起来好似有点东西的样子。 “你能教我什么啊?” “那就可多了,”扬眉乐道:“我也曾感悟空间法则,虚空之中来去自如,小莲花,你不想学吗?” 这话说到了哪吒心坎上,天理能对他出手,自然是因为她掌握法则之力,可如果他也能悟出一二,自然也能虚空偷渡。 “那你为什么收我为徒?” “自然是我俩有缘了。” 扬眉道人不咸不淡的语气,看不出一丁点特殊,可实际却是他欠下哪吒的一个大因缘。 当年扬眉与罗睺争锋,企图夺取先天而生的三朵莲花,罗睺带走了灭世黑莲,扬眉欲夺业火红莲,却反被其所伤,被下了面子,一怒之下,扬眉以空间之道将红莲一下削去三分之一。 二十四品红莲留驻原地,那被削去的十二品却不见了踪迹,却没想到,今日竟然见着了两朵莲花跨越时空的融合。 三十六品红莲竟然也能诞生神志,这让扬眉想起了三清,造化青莲的三颗莲子蕴含着先天清气,化为了老子、元始与通天,这一株红莲若是教化好了,当得是圣人之下又一尊杀神。 与其叫别人抢了先,不如我先上! 心里打着小九九,这空心柳树化作一个慈眉善目的老道人,笑眯眯地看着哪吒,并且打算忽悠他。 哪吒心里一心一意想悟空间之道,想也不想,只道:“好!” “你师尊我名号扬眉道人,自此,你我便以师徒相称吧。” 扬眉又驻扎在池畔为哪吒护法,哪吒则重新开始煅体化形,三十六品业火红莲重聚,只会让他的化形更加困难。 可哪吒一身的反骨,天道越不让,我就偏要干!扬眉乐得清闲,这山中不知岁月长啊,一来一去,时间流逝,天空之中积蓄的劫雷越发庞大。 “徒儿啊徒儿,想与天争,这可是一道难关。” 难关如何?哪吒终究不似修道者,他心底的执念太深,非要剑走偏锋。 17、第 17 章 八十一道雷劫酝酿于天际,扬眉本体是颗柳树,他甚至把根叶拔了出来,神通一使,转眼跑到千里之外,他可不想引起天道的注意,劈哪吒一个就够了,可别把他也劈了。 这几十年时间转眼便过,宏大的雷云聚集在此,也引起了洪荒之中一些大能的注意,不过可惜,掐指一算,此物只怕与自身无缘,便也打消了念头。 轰轰烈烈的天劫之下,紫色的劫雷毫不留情,将莲花劈打得东倒西歪,花瓣凋落于水面,又很快消散。 灵气汇集成漩涡,一次又一次凝聚起力量应对接下来的劫雷。 “九个日头了,九为极数啊。” 扬眉瞧着废墟里的情况,哪吒的生命力已然极其微弱了,最后一道劫雷也在积蓄着力量,等待着最后一击。 好累啊,哪吒想着,要不要睡一会儿,他双眼半瞌着,面色疲惫。 神念飘飞之际,哪吒好似又回到了摩拉克斯身边,他正拿着手里的火莲,神色中都是担忧与思念。 哪吒,也思念着亲人呢,所以,他决不会死在这里! 神魂化的哪吒包裹在莲中,奋起直上,与天雷对撞在一起。 “我,要活下来!!” 九霄劫雷好似也为他求生的欲念所慑,雷电中锻造出新生的哪吒躯体,他即使痛不欲生,也在硬抗着那道雷电,最终,还是雷云先一步消散了。 阳光照下来,大道至公,它愿意给每一个生灵遁去其一的生机,劫云一过,哪吒便是被认可诞生的奇迹。 新生的他立在天地之间,一如往昔的容颜,额间勾勒出的一株红莲印记象征着他的真身。 “拜见师父。” 他冲前方拱手一礼,扬眉已经赶到了他身前。 “哈哈哈哈哈,好啊,哪吒你化形成功,当是一件大喜事。” “我尚且还需继续精进。”哪吒看想扬眉的眼神坚定,求知欲与好学欲强烈,他迫切地想要提升自己的实力,回到他思念着的故乡去。 扬眉还没来得及作答,远处飞来的一道黑色身影倒是打断了二人的话语。 “原来是你,你还苟活着啊。” 来人一身桀骜的气势,黑衣黑发,哪吒却不由得对其心生好感,只感觉他们好似同源。 扬眉冷哼一声,先一步将哪吒护在身后,一语道破眼前人的真实身份。 “罗睺,有何贵干啊。” “我只道这遍布千里的劫雷之下有些什么宝贝呢,原来是朵小莲花。” 他记忆力也还算好,自然记得这株和黑莲共生的红莲,算起来,他们这也算同源兄弟了。 一幅不把扬眉看在眼里的架势,让他的眉头直抽抽,每一句话都咬牙切齿,可惜能称得上混世魔王的魔祖罗睺才不会在意他人的情绪。 “看在你我同源,不若叫我声哥哥听听?” 罗睺身影一闪,直接无视了扬眉的严防死守,一把拦住哪吒,化形后的哪吒身量也与他差不多高,倒也不突兀。 即使以扬眉的目光来说,他俩的神貌确实相似。 “不过可惜,哪吒已经先一步拜我为师了。” 扬眉言下之意,你要是让哪吒叫你哥哥,怕不是无端低我一辈。 罗睺要是讲究有那么多,那就不是魔祖了,他看向扬眉,眉目一挑,轻飘飘地反问他:“那又如何,这一声好哥哥叫不得了?” 哪吒是忍了又忍,终于还是一把推开了罗睺,火尖枪直抵着他,“你到底想如何。” “有脾气,没想到,畏畏缩缩的扬眉倒是教出个有气性的徒弟来。” 扬眉看不惯罗睺的张扬,即使败了也非要搅乱风云的的嚣张;而罗睺也看不惯扬眉喜欢耍些心机,隐于人后的缩头乌龟模样。 相看两相厌的两个魔神倒是不怎么有过交集,不过今天,罗睺觉得哪吒倒是和他眼缘,偏要和扬眉杠上了。 “哪吒,我与你同源,武之一道已达极境,又与你同修极情道,你不如转投我门下,跟着扬眉,你可学不到些什么。” 哪吒摇了摇头,说:“有约在先,我已拜入扬眉师父门下。” 一听这话,扬眉心情舒坦了,他一幅淡定的模样看着罗睺,心里已经翘上了天,罗睺冷笑一声,脾气上来了,他这个人,做事情非要和别人反着干,今天这个徒弟,非要不可。 “我偏要教!我当大师父,他当二师父。” “胡说,我当排第一!” “呵。” …… 这俩也不打架,光在那里吵,有什么可吵的?哪吒揣着手,看着边上的两个前·魔神,现·清修道人。 提瓦特世界是否是天道有缺呢?哪吒思考起来,为何天理会加诸磨损于魔神与元素生灵?暗海到底埋葬的是谁的尸骨?世界为何要以‘蛋壳’来分割内外? 这些秘密,哪吒诞生在提瓦特的年岁终究还是太年幼了,他无法探寻,也无力探知。 时至今日,哪吒才感到自己从前了目光所及还是太近了,才会没有想到远处不断蔓延而来的危机,他的力量也终究太弱。 离开摩拉克斯的羽翼之下,哪吒开始飞速成长起来。 他回到这个本源世界,却是在业火红莲的指引下错开时间,回到了久远之前,也许,这就是缘? 在这个机缘遍布的洪荒里,我未必没有悟出大道的那一天。 “哪吒,你来选!谁算老大?” 战火最终波及到了哪吒,他愣了愣,“不如你俩打一架?” 这还用打?罗睺自信一笑,若非以命相搏,扬眉终归是手下败将。 “还是都叫师父吧,不用分什么大小,你们都有自己擅长的方面。” 真按时间来算,你们都得给元始天尊做小。 哪吒心里暗自吐槽。 不过他也不在意自己有几个师父,他求知若渴,知识与力量总是到用时方恨少,能学一些是一些,何况是两尊从开天之前活到现在的魔神,没什么压箱底的本领狗都不信。 哪吒被压着打的日子彻底开始了。 罗睺善战嗜战,哪吒即使有摩拉克斯的亲手教导,可也没有他上千年的对战经验,更遑论罗睺的年岁比摩拉克斯只大不小。 即使身躯重练,但是罗睺可是敢和盘古比头铁的魔神,一样的挨打。 弑神枪下哪吒左右支拙,可神出鬼没的枪法却依然能精准打到他。 “力道太小了,给我挠痒痒?就你这速度,去和东海里的老龟比,它都嫌你慢。” 又是一脚将哪吒踹出几个跟头的距离,他一头栽倒在地上,手几乎都是颤抖的,可他却硬撑着长枪站了起来。 “再来!” “不来了。” 罗睺摆摆手,就地一坐,一脸无聊。 “你的枪法很好,教导你的人也是个强者,不过,再好的枪法适合别人不适合你。” 是啊,岩之魔神摩拉克斯生来就能与岩石共鸣,他的枪法是他退敌的招数,没有什么定义的规范,怎么便捷怎么来,久而久之,就自称一套体系了。 小时候的哪吒憧憬他,也学着他,毕竟,摩拉克斯踢枪的身姿无不令他折服。 哪吒干脆也坐了下来。 “我爹把我保护得很好,少有摔跟头的时候。”他谈论起从前来,明明过了几十年,哪吒却觉得好似恍若昨天。 除了艾欧尼莉,哪吒参加的战斗也都不多,奥赛尔一战他没有意识,还总被艾欧尼莉坑,老爹不会觉得他太笨了吧? 他还爱玩,一点都没想到降临者的身份有什么不对,前生哪吒敢爱敢恨,直来直去习惯了,遇上这种耍心机的天理,他都觉得烦死了。 越想越emo。 看着他沉默的模样,罗睺笑道:“哈哈,相信自己的力量没有错,可有时候,强者也要动动脑袋。 当然,别和扬眉那个老家伙学些缺心眼的招数,要他人信服,靠的还是自身够强悍。” 这要扬眉来说,罗睺就是脑子长在拳头里的典范。 所以,哪吒干脆全身心地投入到了修行中,罗睺偶尔与他对打,不时便把他丢在妖兽们的战场上,不使用神通,让他在生死间搏杀,领悟武之一道。 或徒手攀爬不周山,终日在罡风中煅体历练,至于空间一道,扬眉只能说一句“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了。 能悟者自然一通百通,不能悟者,师父把道理颁碎了讲给弟子听,弟子也理解不了啊。 至少对现阶段的哪吒来说,和打斗相关的本领一学就会,那些玄之又玄的法门却令他头疼。 和着满身的伤,哪吒躺在不周山的半山腰,这便是他的极限了。 不周山为盘古死后脊椎所化,这里终日罡风不止,哪吒便被罗睺丢在这里,美其名曰锻炼身体。 山上长着些后天灵果,倘若力竭,吃那么几个也能缓解一些,不周山四周灵气充盈,也不用在意那几个灵果日后不会再生长出来,毕竟这里遍地的灵物。 今日倒是不同寻常,因为,哪吒遇见一个同道者。 一个青衣青年顶着罡风走了上来,相比起哪吒的狼狈,他倒是显得从容不迫,一身轻松。 “借罡风锻体,道友好魄力。” 他一挥衣袖,将手背在身后,潇洒写意地说道。 “不及道友脚步从容。” 哪吒不太喜欢这文绉绉的模样,不说又显得他没文化一样,就和曾经他摆在昆仑山玉虚洞门下时,打架前先报个大名,无聊。 眼前的青年好像看透了哪吒心里的肺腑,直言说:“我名通天,游历洪荒,求一观不周山而来,遇见道友也是缘分。” “我叫哪吒。” 他哈哈一笑,也不在顾忌着面子,颇为自来熟地就盘腿坐下了,“你歇息够了,可还要登山?” “自然。” 哪吒挑眉,他可是夸下海口的,他早晚能凭借自身攀至山顶,熬过不周山的罡风,才有能横渡虚空的硬性条件,不然回个提瓦特还要再湮灭一次躯体吗? “那我等你。” “怎么,你一个人上不去?” 哪吒怼人的话张口就来,但是通天也不生气,他看哪吒喜欢得紧,这脾气对他味,哪像他两个哥哥,一个清静无为,一个看不上他招猫逗狗,痛斥湿生卵化之辈。 啧,话不投机半句多。 “我只是看你长得好看,想交个朋友罢了,再说,一个人上山多无聊啊。” “随你。” 18、第 18 章 不周山能撑起天地,单要靠双腿走上去,确实为一件难事。 通天年岁悠长,修为实力自然有,可哪吒化形不过百十年,单靠肉身,也算是个奇迹。 身躯上的伤痛不算什么,可越往上走,罡风吹炼神魂,才是让人痛不欲生,通天一开始只单单道他的毅力非凡,可越往后,便越敬佩。 “哪吒,暂且停下来歇一歇吧。” 通天站在哪吒身旁,他也不好受,洪荒大龄热血青年通天与哪吒一道迎着罡风往上走,这不周山越往上走越难,多少人都败在了这里。 哪吒却摇了摇头,他按照罗睺教导自己的办法不断地榨取周身的天地灵气,受伤又愈合,往复循环。 “好,我通天就喜欢你这样有性子的朋友。” 他们互相扶持着往上走,直至穿破云层,抵达不周山颠。 这里的高压几乎都快令人直不起腰来,但是俩人躺在地上都很高兴,大笑声传出了很远。 “这里的景色真不错,昔年盘古大神垂眸,也见的是这般光景吗?” “也许吧。” 哪吒也放松了好一阵,但是不一会儿他又盘腿坐起来,不周山颠是感悟道韵最好的地方,辛辛苦苦爬上来,可不能白来一趟呢。 通天对此也感到些无奈,新认识的朋友什么都好,就是和他的哥哥元始一样,太卷了。 “好吧,我还是替你护法吧!” 通天在如何说自盘古开天,一气化三清便诞生了,年岁悠久,哪吒依然是个零头都够不上的崽崽,也无外乎扬眉和罗睺把他看成小辈。 哪吒却总道时间太长,他心心念念着自己的家人,归心似箭,一刻钟恨不得掰成两半用。 时间镌刻在不周山上的一道道刻印被哪吒看在眼里,他只觉得眼前一片炫丽,昔年盘古开天辟地,以自身撑起了天之两极。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风霜将时间的痕迹刻在了他顶天立地的脊椎上,时间是多么神奇,再坚固的顽石也会被它风化,再轻狂的人也会被岁月磨平棱角。 所以哪吒才会急迫。 这一次不周山之旅,空间之道未有进境,可哪吒却看出来四季轮转,时间流逝。 “诶,有什么东西飞过来了,哪吒……” 通天一瞧,刚准备出手阻拦,那道流光以迅雷不及之势直冲进哪吒的识海。 什么东西? 哪吒也是一惊,沉浸在识海之中,这是件灵宝? 一个金色的时计盘漂浮在那里,并且不打算走了,哪吒至今携带的后天灵宝都被罗睺重新炼制了一番,神光大开,这样也赶不走那个新来的。 如果按照扬眉师父目光来看,约莫,也是机缘?自投罗网的机缘。 哪吒睁开眼,一下子看见脸庞在他眼前无限放大的通天。 “你在干嘛?” “观察观察你有没有事。” “很明显,没有,走了,下山了。” “行行行,哪吒等等我——” 与毒舌的哪吒相比,通天可谓友善又健谈,一路下来哪吒眉头直跳,他有些怀疑自己以前真的算活泼吗? 曾经魈是那个大冤种,现在哪吒也变成了冤种,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但哪吒脸上还是笑着的,他倒也还是喜欢这个朋友的,果然,魈当初肯定也喜欢他。 以后回去继续骚扰魈! 哪吒留下他和朋友打算游历洪荒的信息,不等两个师父反应,就跟着通天跑了。 扬眉倒是头疼,罗睺可开心了,天天带孩子,他也总算能出去快活一阵子了,跟老对手扬眉挥手说拜拜,终于不用看他那张褶子脸了,明明化形都是青年模样,他非要在那里显年纪,突出自己辈分大。 无用的小心机。 洪荒此时龙凤麒麟三族争锋,行于大地,妖兽肆虐,哪吒与通天便以恶兽为目标,有时通天猎的数目多,他胜,有时哪吒胜。 二人倒也很高兴,哪吒沿途上四处挖掘些奇特的植物,收入洞天种植起来,顺带捡一下小东西。 通天对哪吒捡破烂的行为很疑惑。 “这些东西遍地都是,有什么特别的?” “我迟早要离开这里,收集一些也不亏。” “离开?去哪?” “另一方大陆,我一定会风风光光地打回去!” 哪吒眼里闪过一丝恼怒,弱小时,被无故坑算这件事,记仇的哪吒可不会忘,下一次,他定要堂堂正正打败敌人,叫她心服口服。 “有机会带朋友我见识见识。” 通天倒是潇洒,他与他哥哥们的理念不和,又总被说教,久而久之更加追寻自在。 “行。” 哪吒也不以为意,他真以为通天嘴上说说,没想到未来封神大战通天一败涂地,真的跑来找他了。 通天,主打一个真诚。 洪荒山丘连绵不绝,山中地域不尽相同,各有各的特色,要想走完偌大一个洪荒,也是件费力的事。 这期间,哪吒终于摸到一些空间之道的门槛,人在身前,远在天边,对于作战打斗哪吒可用得是得心应手。 通天善使剑,他手中一柄青萍剑可谓杀伐果断,哪吒时常与他对练,最开始败多胜无,到最后也是勉强平手。 在溪水边包扎好自己的伤口,通天倒是有些心虚。 “抱歉了。” “打斗难免的事,不过你的青萍剑倒是罕见的神兵。” “哈哈哈,这可是我自己祭奠的,你的火尖枪也不错啊,后天神兵,又有强者帮你重新炼制,倒也不赖。” 如今的哪吒再使用枪法,也许有几丝摩拉克斯的影子,可却与先前大为不同了。 与妖兽搏杀,与人夺宝打斗,与友人对练,他在这些对战间终于摸索出属于自己的法门。 现在再对上罗睺,哪吒自信他不会再是挨打的那一个了,不过这也得感谢他的好陪练——通天。 在洪荒中,时间不被定义,龙凤大劫开始,从最开始龙、凤、麒麟三族小摩擦不断,发展成了大打出手,三族彼此仇视,不断开始抢夺地盘。 老子与元始为免遭龙凤大劫的波及,通天被勒令归山。 哪吒自然也与他分别。 转头却是再遇罗睺。 “这劫,你去不去得?” 罗睺话语间都是找乐子的心态,大劫起始,却是魔祖罗睺趁乱摸鱼的好时机,他非给鸿钧找点麻烦干。 而哪吒有业火在,即使被波及,他也能保全自己,清清白白地脱身。 “师父有何见解呢?” “想问问好处就直说,这其一,三族强者尚多,你可以借他们来练练手; 其二嘛,大多修道者在天地大劫里明哲保身,你也就可以趁乱摸鱼,不要小看三族的底蕴; 其三,也是这大劫起因,谋夺气运。” 罗睺看着哪吒,倒也不显得急切,若要说哪吒,他从出生到现在,千岁不到,跟脚不凡使得他进境迅速,可空有境界也是个假把式,真金自然还需要火炼。 “谋夺气运?”哪吒疑惑。 “自然,不然三族为何互相争夺,他们为的不就是气运,为了种族大兴,天道所钟。” 哪吒似懂非懂,虚无缥缈的气运在他眼里终归不如其他实际的东西来得实在。 这也是师徒二人兴风作浪的开端。 扬眉是捶胸顿足,他先来的,倒是叫罗睺养成了这个混世小魔头,扬眉最终还是败在了一个稳健上面。 而哪吒表示,玩的就是一个刺激。 “师父,你确定这能行?” 化作一条小龙的哪吒跟在罗睺后头,他俩潜伏在凤族祖地。 “这变化之道我虽然不擅长,但是骗骗他们也还能行。 待会儿,我去吸引他们注意力,你去偷元凤的涅槃之火。” 哪吒点点头,头一次做这种事情的老实孩子心里还是有些慌张。 罗睺还算有些良心,但不多。 “不用偷完,取一些火种便可,不然元凤可得找我们拼命,要是被发现了就用扬眉教你的办法逃跑。” 说完,罗睺一挑眉,轰然冲了出去,惊起了一片凤鸟。 “有敌人!” 栖息在梧桐巨树上的元凤脸色一怒,已经冲了出去。 在他的感知里,这道气息已经无限接近祖龙了,虽然有些奇怪,但他居于祖地还能被龙族如此挑衅,今天不把这条龙的骨灰扬了他都羞于做这个族长。 罗睺幻化的是一个额生龙角的青年,披着白鳞甲,吸引了大部分人的仇恨。 无人注意角落里,哪吒幻化的小龙溜进了元凤的寝宫。 涅槃之火就在眼前大喇喇地摆着,一点都不曾掩饰,可能元凤也想不到真有贼感跑到凤族祖地里偷东西吧。 哪吒用莲心引入了几缕火焰,涅槃之火跳动了几下,这一变动怎么可能不会引起元凤的感知。 他脸色一变,怕是中了诡计,转头想走,罗睺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硬生生拖住了他回头的步伐。 要往回走,可罗睺的攻击已经落了过来,只能被迫接招。 “贼子!他日若被我逮到,我要你生不如死!” “不必说他日,先考虑考虑你自己吧,涅槃之火有损,龙族自会大兴!” 哪吒取了三缕火焰,见着外面战况激烈,已然遁入空间逃窜,他与罗睺事先约好的记号一发,罗睺自然也收到了。 他这次朝着元凤奋力一击,转身遁逃而去,元凤想追,却更加担忧于涅槃之火,转身匆匆回到寝宫。 “去,给我全族通缉那个贼子,我要他千刀万剐!” 远去的罗睺咧嘴一笑,债多不怕愁,也不怕元凤中一笔。 “干得好哪吒,记住了,为师传你的经验,做坏事,别暴露你的真实身份,这招叫做——借刀杀人。” “那我们偷火焰干嘛?” “挑起事端来啊,火种你自己留着吧,这也是个好东西。 走,接下来去龙族。” “哦。” 有了罗睺的拱火,龙凤大劫只会加速他的进程。 而哪吒跟着罗睺,耳濡目染地学,这心里也是焉坏焉坏的了。 19、第 19 章 “这龙族居于海底,可不要小瞧他们,海域偌大,龙族将四海全都视作自己的领地,散修畏惧于他们的势力,因此他们也积累起了一大笔财富。” “那麒麟族呢?能与龙凤共称,也有些能力吧?” “麒麟向来深居简出,看似不显山不露水,但是在凤族统御鸟类,龙族统御水族前,麒麟已经是所有陆地上的走兽们共同承认的霸主了。” 哪吒此刻化作一只凤鸟,比起罗睺炉火纯青的变化之术,哪吒现在还只不过徒有其表而已,给罗睺打打下手。 “那我们这次做什么?” “做什么?哼哼,龙族宝库看见没,我们给它放把火。 先前偷的涅槃之火你领悟了吧,现在把它的气息化在你的三昧真火里,剩下的,照常来。” 一模一样的计谋,罗睺却将龙凤两族玩得团团转,双方氛围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魔祖天生就有引起争端的能力,肆意妄为的行为,不被束缚的天性才被称之为魔,如道祖鸿钧那般,认为事物发展变化都应该顺其自然,循天道的演化而变化。 这也是两人分歧之始,终归是命中注定的对手。 鸿钧越要顺其自然,罗睺偏要横插一脚,哪吒嘛,跟着师父混,三天饿九顿。 偷完凤族,又火烧龙族,哪吒还差点被祖龙逮到,幸亏罗睺突兀想起来他还有个徒弟,不然哪吒怕是要暴露真身,成为众矢之的了。 “麒麟族呢?” 罗睺敲了敲哪吒,“那里有白泽坐镇,我去可以,你去不行。 你且在此,坐山观虎斗,为师我去去就来。” 隐藏在山丘之上,前方沃野千里,那里也是龙凤之间选定的战场。 哪吒其实也看得出来,麒麟族可能也与他一样,尚且在坐山观虎斗,只不过什么时候能忍不住出手,就要看时机了。 元凤祖龙也知道,因此俩兽争锋总是留了一手,直到,这天地大劫的劫云汇聚于整个战场。 万里之外的山岩被捅出一个大洞,麒麟们被迫涌入战场,不用看哪吒也知道这是谁干的好事。 罗睺紫远端飞来,瞧着战场里三族逐鹿,死伤惨重,飞禽走兽池鱼皆有损耗,劫气也越演越烈。 旷日持久的战场伴随着断壁残垣逐渐走向终局——随着三族精锐的死去,他们都会走向末路。 被杀劫笼罩的神志清醒过来,三方族长都只觉得悲痛,天道赐下的劫难,终究难有逃脱。 祖龙身死,身躯化作灵雨,洋洋洒洒落在了被破坏的战场上,藏在战场边缘的哪吒也享受到了这份好处。 元凤无力再次涅槃,逐渐虚弱下去,也只有仰天呼号,凤鸣之声回档整个战场;麒麟族善防御,他们的老族长已呈颓势,此生难以进境。 “天道气运,将要被劫云吸取了。” 罗睺整装待发,“现在不去,更待何时!走!” 在罗睺的力量下,哪吒瞳孔之中泛起涟漪,他只看见战场之上,死去的尸首中一缕缕金光缓慢飘向天际,劫云里闪过雷鸣,却又被金色的气运化解。 三族气运庞大,其中又以头领为最,祖龙算是贡献最大者。 哪吒跟随罗睺向劫云而去,只抓取了几缕气运,却被眼前一个道人拦下。 他一身白紫相间的道袍,手捏一卷经卷,背负量天尺,他的身份几乎是呼之欲出——道祖鸿钧。 罗睺大笑着,把哪吒拦在身后,对着鸿钧问:“不在你的天外天窝着了,有闲心来找老友叙叙旧?” “是,也不是。”鸿钧语气一如往常。 “有什么事一会儿说,现在,我要收获我的劳动成果了。” 罗睺说着就去截取运道,却被鸿钧拦下,他挑了挑眉,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气运不可取。” 嘿,罗睺是那么听话的人吗?他提枪便上,枪尖照着鸿钧的咽喉而去,道祖躲也不躲,漆黑的弑神枪直接穿透了鸿钧的虚影。 “我就知道。” 罗睺把枪一收,直接带着哪吒略过他走了,鸿钧沉默地跟上他,见罗睺又偷了些气运给哪吒,他也没开口。 “哪吒与洪荒界的缘线若隐若现,他跨越空间与时间而来,此后也将隐去。” “要你说?” 哪吒回头瞧鸿钧,罗睺不喜谈论起他,毕竟是他的死对头,可在鸿钧看来,他们仍是道友,只不过道路不同。 大道三千,殊途同归,鸿钧合道,自然心性通透,因此他也不觉得罗睺与他争论是否有错,只不过都在向对方证明自己罢了,也不强求。 可在罗睺看来,鸿钧那平平淡淡不争不抢的态度才是最让他不喜的。 你和对面讲道理、拼实力,对面用看儿子的眼神包容你,那种有力无处发的感觉,让人无能狂怒。 “气运为何不能争?”哪吒问。 “那是用来平息劫云的,否则地上生灵遭殃。” 拿了几缕应该没事吧? 罗睺也是见好就收,鸿钧也只是让他收着手,剩下的灾劫下,三族为求自保,自愿化身祥瑞以求抵消罪孽,自龙凤大劫之后,陆上霸主挪位,巫族异军突起,霸占陆地。 东方日出之地,三足金乌从汤谷扶桑木上一跃而起,光芒万丈,骤然出世。 帝俊与太一重振太阳星,建立妖族天庭,收四海妖族于麾下,联合太阴星,与陆上巫族相对望。 新一个会元,为鸿钧成名之时。 自那日劫云下简短交谈,哪吒就被罗睺带走,他们吸取的气运确实是个好东西,至少对于哪吒而言,让一切都进步了许多。 “扬眉师父,我此番意外悟得时间一道,武艺神通皆有进步,为何对空间穿梭之事始终少有所得?” “哪吒,你就是太过急于求成了,要慢下来。” 扬眉坐在池塘边,扶着他花白的胡子,说实话,在洪荒遇见的这么多人里,只有扬眉是老年姿态。 不过,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吧? 在这净池里清修的日子过得很快,有过一段时间的游历,哪吒收获满满,而在越发知道自己急不得时,哪吒也抚平躁动的心,冰清如水。 直到鸿钧布道的声音传遍洪荒。 罗睺自将哪吒丢到扬眉这里,便一去不返。 他筹谋气运,掀起狂澜,不外乎为了自己的魔道昌盛,可他与鸿钧,道魔相争,最终只能沦为歪魔邪道。 扬眉却支楞起来,罗睺一脸冷漠地回来,自己找了个洞府打坐去了,扬眉冲哪吒挤眉弄眼。 “哪吒,你不如去听听,万一有所收获呢。” 哪吒却有些在意罗睺,谁对他好他也是知道的,这关头,不是惹人生气吗? “去。” 罗睺怎么会注意不到这些,他的声音传入哪吒耳中,见罗睺不拦着,哪吒自然也乐得去见识见识。 道祖收下六个弟子,个个成圣,威名不必多说。 何况来自后世的哪吒,他的时代修道者隐世,封神之战乃人族的大劫,却由三清暗中博弈,道祖早已合道,天外天非请莫入,如何不令人好奇这场造化呢? 洪荒里,无论妖兽散修皆往紫霞宫的方向而去,一时间场面巍巍壮阔,各显神通。 哪吒也只是其中普普通通的一人,他隐晦地挤在人群里,丝毫不起眼,称得上朴素了。 抬脚从浩浩荡荡三千阶的台阶上走去,即使朴素,可对空间之道悟得零星的他也不是可以小瞧的存在。 常常在他人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哪吒已经缩地成寸,迈出去好远。 大殿里,哪吒是第六位进来的,鸿钧一看见他,到还有些意外,罗睺竟然还让他的弟子前来,看来他也还好。 不过可惜,大殿里六个蒲团,没有一个是为哪吒而备,他转头示意小道童再去拿一个蒲团出来,孤零零地放在一侧,却也让大殿里的其他人心生异样。 “哪吒!” 通天挥挥手,朝他打了个招呼,哪吒也笑着冲他点点头,坐在了那个突兀的小蒲团上。 准提与接引最后姗姗来迟,蒲团仅剩一个了,他眼神扫过一圈,女娲一看不太好惹,三清为三兄弟,一惹惹一窝,哪吒又与通天相识,思来想去,当属红云好说话。 “道友,我此来听道,步行久远,跋山涉水,不知可否让我歇一歇脚啊?” 红云人如其名,脾气着实软,他有些犹疑,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准提欺他老实,可众目睽睽之下,他实在不知该如何拒绝。 “这么多苦你都受了,还在乎一个小小的蒲团?难道空地不能坐吗?” 哪吒噗嗤一笑,颇有些嘲讽了,可准提脸皮可厚着呢,他也不反驳,笑眯眯地看着红云,也不答话。 红云最终也确实让了,这时候准提才抬眼,一副和蔼的模样看着哪吒,一看就假得很。 红云站在那里,他反倒是听了哪吒的话,也觉得说得有些道理,朝着哪吒温和地笑了笑,有些羞赫地问:“道友,我坐在你身旁可否?” 哪吒叹口气,点了点头,复又瞧他一眼,怎么有人这么没脾气? 通天见红云搁在那里坐下,他瞧了瞧自己的哥哥,没注意他,他赶忙连人带蒲团磨磨蹭蹭也挪到了哪吒另一侧。 发现通天闪现过去的元始一脸错愕,又是咬牙切齿,碍于道祖之前,终究还是忍了。 鸿钧见此,开始了他的传道之始。 20、(终归之时) 这一场不论出生,不论阶级的讲道洋洋洒洒持续了三十年,大道三千,道祖鸿钧无愧他的名号,哪吒对于执着追求的空间之道罕见的有了感悟。 绵延三千里的道法金莲裹挟这紫气东出,飞禽走兽之流全都若有所悟,灵智乍开。 也直到讲道结束,无端而来的六道鸿蒙紫气飞来,钻入三清、女娲、接引与准提眉心,看来这六个蒲团,定的不就是六个圣位。 哪吒无意鸿蒙紫气,他只是想询问鸿钧是否知道他的问题,因此,讲道结束,哪吒并没有遁走,反而是停留在一旁。 鸿钧自然知道他的心思,抽身离开,却又让道童将手中的玉牌递给他,想来以哪吒的聪慧,自然能明白其中的含义。 这般特殊对待,又如何不引起注意?起码,哪吒也算是大有来历,且与鸿钧关系匪浅,不然怎会如此? 这也算是一个大误会了,不过这关哪吒什么事情呢。 准提心里却打着主意,他天生双眼生有神通,最爱算机缘之事,此番不远千里前来听道,为的是振兴西方荒芜之地,这成圣之机有了,护法神不是还缺吗? 西部边远地域能让洪荒兽类都不屑一顾,那是有道理的,穷到强盗来了都得倒贴的程度,那只能把落脚此地的主人逼成强盗了。 现场气氛一时尴尬起来,偏偏通天理直气壮地和他哥介绍起哪吒来。 “大哥、二哥,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哪吒。” 老子抚着他的白胡,倒是友善,通天交友收徒一不看对方跟脚出生,二不怕对方缘孽缠身,这也是元始总是训斥通天的原因之一。 不过哪吒嘛,确实有缘。 洪荒开天三株莲,也非凡品啊,何况业火红莲素来因果难沾。 “见过道友,吾名老子,这是吾弟元始。” 一老年、一中年两人拱手一礼,哪吒自然也朝他们还礼。 此时的元始天尊,倒是令哪吒陌生,他瞧了两眼元始,倒是让他有些诧异。 余下之人也不爱寒暄,如今道祖布道会上受益匪浅,他们也都各自回洞天修行。 拿着那块玉牌,哪吒送走所有人,反而往天外天前去寻找道祖鸿钧。 “道友请随我来。” 两个道童守候在一侧,看样子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会儿了,哪吒跟随他们的脚步走了进去,两个道童止步在门外,哪吒只身一人走进了大殿。 “坐吧。” 鸿钧盘坐在蒲团上,哪吒也走过去,与他相对而坐。 “你知道我要问你什么,对不对?” 鸿钧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手里依然还在看那本无字天书,哪吒却只看见一片空白,一个字没有。 半响,鸿钧慢悠悠地把书塞进袖子里,说道:“你想寻找回去的路,但时机不到,你还有前缘未了。 不过,也别急,时机到了,你自然明白。” 哪吒眼中含着思量,他只是担忧时间一去不复返罢了,他的爹还在家里等着他呢。 走得突兀,他肯定也是担忧自己的吧,隔着两个世界,哪吒留下的火种里依然有着熟悉的感觉,摩拉克斯也定然时时刻刻思念着。 在洪荒这么久,哪吒独自修炼过,与妖兽搏杀过,被人算计过,曾经天真的孩子长大了,可他还是记得,始终有一个地方,有一个人在担忧着他,他承诺永远为他遮风挡雨,不论他强大与否,都会护他周全。 摩拉克斯也许心里也在自责,他定下哪吒弱小时,会永远将他护在麾下的契约,终究食言了。 岩神唯一一次食言,弄丢了自己从小养着的孩子。 站在奥藏山的莲花池畔,摩拉克斯叹息一声,“欲买桂花同载酒,故人,何日归来呢?” 离开天外天,哪吒还是回到了那个小池畔,不断地锤炼自身,与罗睺讨教。 山中不知年岁,直到昔年一面之缘的几人成圣之机到来。 女娲抟土造人,创立出人族,悟出创生之道。 人族普一出世,此时许多大能都不甚在意,他们身体脆弱,年岁短暂,往往修道者一个打坐的功夫就会轮转几番。 可不同的是他们的智慧。 虽然与兽类相比,他们身体脆弱,不堪一击,但是先天而生的智慧使得他们对于道韵的感悟更加强大。 此后,人族便开始了夹缝生存,女娲归属于妖族,因此生活在大地上的人类不被巫族接纳,妖族嫌弃他们太过弱小,不堪大用,只能勉勉强强看在女娲圣人的份上不去驱赶他们。 一个会元一个劫,哪吒早已沉浸在时间与空间的洪流中良久。 这一难,罗睺与他都不打算伸手。 巫妖二族悍勇善战,妖族有帝俊与太一的引领,又有帝俊之妻太阴星君常曦时时与他们合出奇谋。 可巫族也不是那么好惹的,身为盘古部分身躯所化,他们肉身少有可被撼动的。 “这一战,注定又是一个两败俱伤。” 罗睺坐在杨柳树下,对着哪吒说。 扬眉也少见的认同,“不错,地与天的争斗,唉,每个会元都是,应劫之人啊,身在局中,少有看得通透的。” “哪吒,你觉得下一个会元什么种族会大兴?” 这个问题,对于哪吒来说,不就是一个已经知道答案的谜题了吗? “自然是人。” “人?那般弱小,也能成为主流?” 罗睺不屑,曾经作为先天魔神,他的语气难免带些轻蔑。 “下一个会元,就是我的前缘。” 哪吒想着,他现在还算不算是陈塘关李靖之子呢?亦或者是灵珠子? 他在女娲身边见过灵珠子,一个灵巧的道童,深受女娲喜爱,缘何会降生凡尘呢? 这大概,又是教统博弈之争,灵珠子贪玩坠入凡尘,却恰好入了人的眼,做了这封神榜下一粒微尘。 他经历了那么多事,早已经与先前被仇恨怒火包裹着的哪吒不一样了。 闭目沉入心海之中,曾经那株枯树已然抽开了枝丫,绵延出一块荫蔽,哪吒看着在不周山巅撞入他识海的□□,上面一圈圈的玄奥字符带着时光流走的气息,它一刻不停地转动着,象征着每时每刻都在转动的时间。 在洪荒这片天地,哪吒很难做到将它停止转动,只能勉强停止一片区域的事物。 时间,向来是最玄奥的,哪吒离开洪荒,何尝不是他降临洪荒的起始,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一啄一饮,便成就了一个起始。 原来如此吗? 哪吒睁开眼哈哈大笑起来。 “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啊,我的起始,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所谓一通百通,一误百误,哪吒堪透了。 扬眉倒也替他开怀,不过可惜,这么一看,他们的缘分也快要尽了,罗睺却否定了这个观点。 “天下不是所有事都只看缘,修士,求的不就是一个不同吗?怎么,脸上长褶子就算了,你连带着脑子都腐朽了?” “......懒得和你谈。” 大劫素来非一二者之力可阻拦,当时代的潮流来势汹汹,巫妖二族的退场也是注定的结局,只余下众仙空叹,妖族天庭断壁残垣,巫族旧址荒草覆盖,又被时光埋藏。 后土身化轮回道,开辟鬼界,独独保全自身,剩下的残部混合如人族,与他们世代通婚,复又被同化;妖族远遁,隐匿在荒无人烟的角落,被人族修道士视为妖孽。 “今日,我老子成立道教,愿庇佑天下与道有缘之人。” “我元始成立阐教,凡人族修士,皆可入我门下。” “我通天成立截教,截取一线生机,无论跟脚,皆可教化。” 三清抬杠一样,接连三声大道余音昭告新一个纪元,三人接连成圣,西方二人也不服输,他们以佛教立教,可惜却信众稀少。 时机到了,冥冥之中的指引随即而来,手中的被削去的十二品业火红莲开在手中,哪吒等这个时机,已经闭关太久了。 “扬眉师父,罗睺师父,多谢教导。” 哪吒单漆跪地,向两位师父拱手一敬,“此一去,只怕是难能得见了,授业之恩,不敢忘怀,若他日有令,徒儿定然不远万里相助。” “我罗睺搞不定的事,要你何用?” “去吧,去吧。” 扬眉一甩袖,瞧着哪吒奔赴前路,他又化作那颗空心柳,罗睺直上天外天,继续找鸿钧的麻烦事。 这里一路上都很熟悉,历时悠远,这一处的风景未曾变过。 人类历史的进境飞快,从原始社会与巫族混合,茹毛饮血的日子,到人类冶炼金属,创造器物,各个部族联合起来。 三皇之威驱逐妖族,五帝逐鹿九州,定下王朝之始。 在这个人、仙、妖混合共居的时代,受苦的永远是弱者。 陈塘关便是如此,龙族算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即使龙凤大劫过去,四海依然属于龙族。 他们掌握着招云布雨的神通,因此百姓难耐他们何,相反,还要求着他们降雨,天灾过境,龙王便越发嚣张。 哪吒便是在那样一个天灾人怨的时候降生的,出生的神异使得他成为众矢之的,埋怨从一开始就埋藏下一颗种子。 他静静地旁观着他的人生,从被污蔑到被指责,李靖不开口,也不做声,有了一个发泄情绪的口子,他便依然稳坐总兵之位。 而李夫人,只是个柔弱的女人,她没有世人想的那般美好,普普通通,怀胎三年,母爱使她保护着自己的孩子,最终心力交瘁。 哪吒自刎城前时,对她又何尝不是一个解脱呢?可还魂回来的哪吒祈求她帮助重塑金身,她还是同意了。 藏匿在阴影里的哪吒悄然站在熟睡的她身旁,用法力调养她的身体,因为哪吒那些年受过的苦一一被治愈,睡梦中,她的表情好似都舒展了一些。 不仅如此,哪吒还暗中留下一粒道种,未来某一天,如果她想,便能在修行之路上助她良多。 哪吒扎扎实实跪在床前,朝她一拜,“母亲,多谢成全,望您未来安康,无病无忧。” 骨血还父母,此番消恩情,在起身时,哪吒便直朝李靖逃窜的方向而去。 哪吒与哪吒识海相连,时间的奇迹使得二人交汇在这里,他借给他力量报仇,再将他带离此地。 世界之外,虚幻的空间之中,哪吒看着手里小小的一个神魂笑了笑,“真可爱啊。” 去吧,逆着时间漂流往上,去到该去的地方。 哪吒再整整衣着,他啊,也该返乡了。 在虚空中跳跃着,朝着那个熟悉的地方而去,哪吒专注于自己的前路,直到看见那个熟悉的暗海。 罡风之内,那片骨骸依然躺在那里,兽境猎犬们游荡四方,密密麻麻的怪物比之前更甚。 不过这一次,哪吒丝毫没有惊动他们,就从中穿过,和罗睺学多了,打草惊蛇可不行,做事情,不管敌方是强是弱,狮子搏兔也要用全力啊。 不过,路上倒是遇见一颗流星划过,一不小心就偏移了方向。 所以,当哪吒从海中飘起,看着身前一大一小两坨时,他也一愣。 “什么人?” “那颗流星?” 两人的语言一同说出,哪吒眼前的是一个穿着露腰上衣的男孩子,刚刚到哪吒肩膀的高度。 “这、这这个大个子哪里来的啊,吓死派蒙我了。” “降临者?” 哪吒问道,他随意看了一眼眼前的男孩子,他颇有一些紧张,稳稳地握住了手里的剑。 “你到底是谁?” “我,一个归乡人,介意同路吗?” 空有些半信半疑,只有派蒙一脸天真地相信了哪吒的话,反倒拍起手来。 “那我们又有一个旅伴了!你好,我是派蒙,这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接下来一起结伴的旅行者,空。” “你好。” 空点点头,放下了手里的无锋剑,哪吒落在了沙滩上,除了身高带来的气势外,他身上无时无刻不散发着一股锋芒毕露的气息。 像是一个所向披靡的将士,空在心里暗暗猜测。 “我名叫哪吒,现在没听过不要紧,将来你会知道的。” 哪吒很是自信,他本可以立马返回璃月,可看见派蒙,他却准备停留一会儿了。 派蒙身上的气息,总感觉有些熟悉,再待他看看,是否有什么不对。 可实际上,她就是一个随身漂浮饭桶吧? 看着她又一次吃干净了锅里的东西,哪吒无语。 有什么吃什么,别人吃一碗她能干三碗,“你的种族是飞猪吗?” “不,是应急食品吧?”空接话道。 派蒙一愣一愣地,当听清两人口中的含义时,她又开始愤怒地空中跺脚来,名场面啊。 “哪吒的嘴里就没有说出过好话,还有空,你居然帮他不帮我!我生气了,真的生气了。” “哦。” 哪吒继续吃他的,空也一脸肯定,继续吃着碗里的饭。 “空,你的手艺真不错,要是去到璃月,我给你推荐一位大厨,鲜少有人手艺能和他相比的。” 哪吒吃着手里的食物,洪荒中少有人争口腹之欲,哪吒因此也餐风饮露,到他这个境界,吃饭也只是件可有可无的事情。 “璃月?你不是蒙德人吗?”派蒙错愕。 “我什么时候说我是蒙德人了?” “就是,就是说你返乡啊?我们要去蒙德。” “那是你理解问题,至于蒙德,我也可以去看看,还从没去过呢。” 哪吒通过派蒙得知了他离去的时间,如今他思亲情切,却又近乡情怯。 洪荒跨度了三个会元,提瓦特的时间只过了两千年,哪吒还以为他真的要尝试逆时间长河而上了。 爹,应该还等着他吧?毛毛躁躁的哪吒依然还是毛头小子的心性,见到他爹,他不会给他两拳头,怒斥他去哪儿了,几千年不见人影。 还是父子情深,两眼泪汪汪?咦——哪吒恶寒,简直不敢相信他爹会这么做。 他现在已经和记忆里的爹一样高了,这样回去,会不会不太妥?他变小一点,他爹下手也会轻一点,就这么办。 随着空一道赶路,快抵达蒙德城时,前方发生了一个变故。 巨大的风龙从高空飞过,落在前方的树林里,空与派蒙一过去,反倒把巨龙惊走了。 “真的有巨龙,好大,好吓人!” 派蒙黏着空,害怕被抓走吃掉,哪吒勾唇一笑,突然一下子捏住派蒙的衣领子把她提留一段。 “啊啊啊啊啊——空救命啊!救救我!” “哈哈哈哈哈哈……” 哪吒的大笑也让惊魂未定的派蒙反应过来,“你!你这个坏家伙,我要给你起一个最恶毒的外号!就、就叫你……” “叫我什么?” “叫、叫我想想。” 想不出来啊可恶,派蒙开始猛敲脑袋,空叹口气,怎么感觉像是带了两个孩子一样? 哪吒,出走千年,归来仍旧是少年。 “别吵了,你们两个。” 空歪了歪头,捡起了地上遗落的一颗泪滴模样的水晶,“这是什么?” 派蒙也被吸引了目光,停止了争吵,凑到水晶前看着。 “不知道是什么,但是看起来好值钱,它一定可以买很多好吃的吧?” “就知道吃,还是先收起来吧,快走了,别让哪吒等久了。” 哪吒也懒得过来凑热闹,什么宝贝他没见过,此刻抱臂靠在树干上,等着空和派蒙赶上来,阳光撒下来,倒是好一个俊朗青年。 派蒙擦擦她看不见的口水,又有些扭捏起来。 “哪吒不开口的时候,还是很讨人喜欢的嘛。” 哪吒耳聪目明着呢,隔着老远也听见了这句话,别说,天理估计养不出这么逗的卧底来。 哪吒觉得自己此前的警觉好像防了空气。 “快点,你们两个,”哪吒招招手,“还有,夸我好看就大声说出来。” 离家太远,会思念故乡,此刻回了故土,虽然还不到璃月,但是哪吒的心可比在洪荒开怀多了。 “哼,一开口就不好看了!都怪你走得太快了,才不是我们慢。” 突然,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从丛林里响起,直到一个红衣的女孩子跳了出来,她拿着手里的弓箭,拦下了三人。 “外乡人,你们好啊,西风骑士团安柏向你问好,不过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诶诶诶,突然就窜出来了,那、那个,我们是旅行者……” 派蒙看向两人,“你们,倒是开口啊。” 三个人难道要共用一张嘴吗? “你好,我叫空,是一位旅行者,是为了寻找妹妹来到这里。” “哪吒,返乡,路过。” 派蒙目瞪口呆,为什么现在开始装高冷? 安柏点点头,“我知道了,不过最近蒙德城里龙灾肆虐,返程的路可不太平,就让我护送你们回去吧!” 空自无不应之理,哪吒倒是独自一人走着,看着这变了模样的蒙德,才感觉时光匆匆,走了多久。 昔年他在山巅玩闹时,曾遥遥望见过蒙德,那时候这里还是终年的积雪,风雪交加,直到风神巴巴托斯将无尽的雪域尽数吹走,堆积成龙脊雪山,那一场壮阔的场景令小小的哪吒大为震撼。 那时候的风神在他眼里,仅次于他爹摩拉克斯和若陀龙王了。 直到现在,他盯着在酒吧里卖唱的诗人。 他目光炯炯,一直瞧着他,让坐在那里企图讨些酒水喝的温迪讪笑几声,想挪一挪身子,感觉这样又太心虚了,只能僵持在那里。 白日里进了城,恰逢龙灾过境,不过哪吒不甚在意,虽然空被某个风神抓了壮丁,不过若非如此,他还发现不了眼前这个人就是风神巴巴托斯。 他跟着他一路走进了这间‘天使的馈赠’。 哪吒还没喝过酒,虽然他跟着罗睺‘偷鸡摸狗,打家劫舍,借刀杀人……’坏事做尽,但是他行为是纯良的,只是给师父打打下手,递递刀子,装装样子什么的。 多纯良一孩子啊,酒都没喝过。 被尾随的温迪:怕老爷子找我麻烦。 温迪自然知道帝君的孩子失踪两千多年了,这么久的时间,孤寡老人没人爱,估摸着都快心理变态了。 这儿子回来第一天跟着不干正事的隔壁混子跑进了酒吧,看着还准备大喝一场。 他连忙打断了哪吒企图朝酒保查尔斯买酒的行为。 “说吧,外乡人,你跟着我做什么?” “巴巴——” 下一秒,温迪跳上吧台捂住了哪吒的嘴,并且大声道:“什么你想爸爸了?什么时候去看他啊?啊,哈哈哈哈哈。” 查尔斯都被他这个行为下了一跳,拿着正在擦的杯子差点砸手里。 温迪回过头,冲他歉意地笑了笑,赶忙又跳下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跟我侄子说话太激动了。” 查尔斯木着脸,也有点惊奇,他看了看人高马大的哪吒,又看看脸嫩的温迪。 “看不出来啊,你的辈分还挺高。” “是啊,是啊,哈哈。” “走,我们上去说。” 温迪拉着哪吒直奔二楼,实在是怕了哪吒了。 “我什么时候多了个叔?”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哪吒挑挑眉,他就是故意说漏嘴的,哈哈哈哈,风神变脸可真有意思。 “你见过我啊?” 哪吒没什么印象了,感觉他好像从没有正面见过风神来着。 “远远地在风里见过你,那时候你还小呢,这么小——” 温迪连说带比划,比他还要矮一个头的时候,不过摩拉克斯为了哪吒与天理开战之时,他才真正意识到岩神有多喜欢这个孩子。 坎瑞亚之战时,哪吒失踪的第一千五百多年,帝君当时已经很疲惫了。 马科修斯本体沉睡,化作了一堵石像,他的分身变作了一个小熊猫跟着一个做饭很好吃的凡人离去了,摩拉克斯尊重好友的选择。 哈艮图斯在坎瑞亚战中护下了夜叉们,不善打斗的她却被重伤,再也没有醒来。 五夜叉中,浮舍失踪,尚存四位,那一战,七神都损失惨重,按理来说老爷子的损失还算好了。 “老爷子说啊,孩子太顽皮了,离家太久,让父亲心忧,不过……” 说着说着,温迪弹起了他的竖琴来,淡淡的忧伤的曲调好似在迎合当前的情景,述说一位父亲的忧思。 “弹得倒是不错,就是有个问题,风神也卖唱?” “大家都有落魄的时候嘛,老爷子还主持丧葬呢。” “我爹那叫感悟人生,你那叫不干正事。” 哪吒决定收回他曾经对风神的滤镜,并且对他脱粉回踩。 “眼见不一定为实啊,说不定我表面轻浮,实则……” “还是很轻浮!” 突然窜出来的声音,哪吒和温迪却丝毫不意外,毕竟,已经听到脚步声了。 “旅行者,派蒙,你们回来了?” “哼,我们去帮你借天空之琴,你却在这里闲谈?” 派蒙一揣手,满脸生气。 温迪连忙摇头解释,“不是啊,我们当然也有在商讨大事了,对吧哪吒。” 哪吒面不改色心不跳,坚定地点了点头。 “不信,你们两个,在我这里已经没有信用了。” 派蒙坚决抵制大坏种哪吒和卖唱的温迪。 哪吒一指弹飞了派蒙,询问在一旁的空,“你们要做些什么?” 温迪眼里闪着光,“想借一借天空之琴。” 他略微期待地看向了哪吒,可不可以…… “去告诉他们你是风神,让他们把东西物归原主,这道问题不就解决了?” 温迪苦着一张脸,这和“我是摩拉克斯,现在神之心失落,借我五千万摩拉,待我找回神之心十倍返利”的骗术有什么区别? “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 温迪一只脚踏在板凳上,一拍桌子,一脸严肃,哪吒和空都有些期待起来,他这是终于要正经起来了吗? “我们悄悄地借。” 派蒙已经捂着晕乎乎的脑瓜飘回来了,一来就听见了这句话,她直白的反问:“这难道不是偷吗?” “做贼不好啊。” 空和哪吒一个战线,点了点头。 “诶诶诶,这也是一个办法嘛,再说了我们又不是有借不还。” 最终空还是被说动了,哪吒也不做评价,风神鼓励别人去‘悄悄地借’自己的东西,他还给人望风。 正经人哪吒表示不:我乃魔祖罗睺的弟子,不打低端局。 走在蒙德城的街上,这里的建筑风格与璃月截然不同,巨大的风车,高低错落的塔尖都显得有趣,哪吒从卖花的小女孩那里买空了所有的鲜花,装点装点放在了洞天里,准备带些伴手礼回去。 他都已经想好了,先去若陀龙王那里,既然哪吒参悟了时间之道,何不去尝试祛除时间带去的磨损。 “想必爹已经感受到我的气息了吧。” 曾经的摩拉克斯多么强大,他可与世界上的所有岩石共振,探寻岩石的记忆,共享它们的感知。 “我就在外面转一会儿。” 第二日,哪吒告别了旅行者和温迪,独自向着琥牢山赶去。 久未踏过风火轮了,如今升级版速度更快,沿途上的魔物都被哪吒清理,他还感觉到一些往常不曾见过的魔物身上出现了暗海外侧的气息。 来不及探究这些,哪吒已经赶到了琥牢山,追来的气息也很快,哪吒遥遥感知道身后来的人是谁,他勾唇一笑,一下子转过身来。 “魈——诶? 你怎么还是这么矮啊?” 魈也愣在了当场,他远远看见那个相似的身影时,还以为是看错了,可风火轮只有当年的少君驾驭,他一路风驰电掣地赶来,却只听见一句令人脸黑的话。 “少!君!”他有些咬牙切齿,好像在愤怒他千年来的缺席,最后却有些释然和安心,“你终于回来了。” 哪吒大笑着一把搂住了魈,“我回来了,好久不见,我的朋友。” 他又使劲摸了摸魈的脑袋,“这么久不见,看看原型可不可以?不会还是那么可爱吧?” “哪吒,住嘴!” 好,敬称也没有了,安心也不见了,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贱。 踏着风轮两立而来,又甩着风轮两立而去,这只鸟儿,急切地报喜去了吧,哼,走这么急,你错过大事了。 哪吒走进当年封印若陀龙王的地方,他当初就是在这里被甩出去的,现在,他又回来了,为的是当年若陀龙王留下的遗憾。 这道封印经年累月,早已破旧,哪里拦得住哪吒,看着若陀的苏醒,就站在他眼前。 “若陀叔叔……” 岩龙普一睁开眼,就见着这个最后一面的哪吒,“我记得,闭眼之前,我还见过你。” 就是你小子封印我的,你是来找打的吗? 当然,现在可不同往日了,哪吒的混天绫捆住若陀绰绰有余。 他想张嘴咆哮,却被绑住了嘴巴,肥肥的岩龙像个大蚕蛹,在地上牯蛹着。 “呜呜呜呜——” 哪吒以短暂地与他的神魂链接起来,记忆全身模糊的场面,最初的契约被扭曲,时间好像风化了这块岩石,上面的字迹已经快要被完全磨损。 哪吒站在这石板之下,手里拿着那个□□时计,他一点一点地调整着这里的时间,□□吸取了磨损的那段时间之力,待到饱满之时,往前流动的指证头一次被哪吒轻轻松松地催动,开始倒退起来。 直到恢复如初。 你要问若陀龙王的感受啊?他的感受是懵逼,谁家一觉醒来被绑成大蚕蛹啊?他“呜呜呜”地叫了半天,哪吒都不带理他的,一直闭目养神。 一条巨龙啊,在地上滚了一圈又一圈,左右翻滚,在记忆初定,若陀想起来自己做了些什么后,又带着愧疚。 当真是度秒如年啊。 直到哪吒睁开眼,看着眼前的叔,他才恍然想起来,原来混天绫还没解开啊,他一想着,混天绫也应了主人的念头钻入了哪吒的袖口。 若陀龙王这才化为人形,依然是曾经那个壮硕青年。 “好小子,长大了,这都有我高了,摩拉克斯呢?” 哪吒思索片刻,造化之道一变化,又变成了四五岁小孩子的模样,手短脚短的模样可可爱爱,还穿着小红袍。 他理直气壮朝若陀龙王伸出手要抱抱。 “出事情了,我们现在就去找他,若陀叔叔你应该能找到的吧?” “哈哈,我对他的气息绝对敏感,走,我们找你爹爹去。” 若陀也不问为什么哪吒要变小,但是缺席了这么多年,他还能清醒当然是喜事一件啊,他和哪吒一起去找摩拉克斯,当然是个大惊喜。 此时的摩拉克斯,不,应该叫他钟离,他还在悠哉悠哉地喝着茶呢,刚刚打发走了魈,现在他又平静下来。 哪吒回来三四天了,都不着家,净在外面浪…… 回来了都不知道说一声,院子里冷冷清清的,这么多年了,夜叉们偶尔来看看他,仙家们死的死,伤的伤,故友啊…… 想起那与天理的一战,至今摩拉克斯都无法忘怀,他养大的哪吒如今不止经历了几番风雨,又趟过多少泥泞,最终回到了起点。 不过,当感受到大地上,若陀的气息传来后,摩拉克斯笑了起来。 “我的老友,又能见面了。” 欲买桂花同载酒,故人归来,前路坦荡。 21、第 21 章 钟离沉沉浮浮两千年,在送走了一个又一个友人后,他最终还是累了。 以人类的话来说,他也到了该退休的年纪,璃月这艘大船早就拥有在无垠大海上自由航行的能力了,只待一个好的时机,他就能功成身退。 值得开心的是,在这最后关头,他以为下一次相见只能刀剑相向的战友恢复了过来,不用想,定是哪吒的手笔吧。 在钟离的印象里,哪吒说不定还是当年的那个少年模样,就像是魈一般。 若陀抱着哪吒一路走来璃月,熟悉的道路,经历过两千年的时间流逝,这里依稀还能看见曾经那熟悉的影子。 不过,野外的盗宝团也变多了,就如同眼前这一波,已经是他遇见的第三个盗宝团了,若陀单手抱着怀里的哪吒,让他们一只手,长枪一横,就能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啧,来了一遍又一遍。”若陀骂骂咧咧,但是哪吒却看出点不同来。 “他们有的人好像是矿工?” “层岩巨渊出事我知道,唉,但是这么多矿工一下子无家可归,流落成为盗宝团这是我想不到的。” 若陀简直要怒骂摩拉克斯了,让他看看怎么治理的璃月。 哪吒摇摇头,不在同若陀的想法,“爹不是璃月永远的保护神,子民们也该学会长大了,这件事的发生,终究还是人类的贪婪和治理者的疏忽。” 若陀因时间法则降下的磨损失去的神志,在他被封印期间,璃月的人们为了发展,靠山吃山,对层岩巨渊开始了无止境的发掘,地脉的攒动也使若陀越来越痛苦。 之后人们意识到了层岩巨渊的异动,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无数千岩军前仆后继填了进去,封印了源头。 如今是曾经的源头上的封印松动,又开始作乱,因此层岩巨渊下的矿工被叫停。 七星出台的命令最终还是有无法被完善的地方,比如这些闲下来的矿工,他们没有工资支撑他们的生活,便只有落草为寇。 “而且,我听说,为了层岩巨渊的异动,七星被破与愚人众合作,还让他们进入了层岩巨渊里。” “愚人众?” “据说是冰之女皇的外交部门,当然,感觉不安好心就是了。” 这些翻天覆地的变化,才会让人意识到,原来自己真的缺席太久了。 时代不断的变化,若陀现在也不再是那个威名赫赫的千岩军统领,而是一个分文没有的老龙王了。 心软的若陀如果遇见有矿工在的盗宝团,便分文不取,只是把他们收拾一顿,告诫一番就让他们走了。 看着这些落魄的人,他也只能无奈叹口气。 无论是他,还是盗宝团,如果因为武力去夺去无辜者的钱财,都是错误的。 “真是一场精彩的打斗啊,朋友。” 赶跑了盗宝团,前方不远的角落里居然又走出一个橘色短发的男人。 看起来身板倒是壮实,腰间还露出一块腹肌来,水系神之眼被他挂在腰上,随着他的脚步一闪一闪的。 “外国人?” 若陀问道,他觉得眼前这个小子有点花里胡哨了。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达达利亚,只是一个过路人罢了,被你的打斗时的身手吸引,可以切磋切磋吗?” 达达利亚笑得很爽朗,他来璃月寻仙,原以为今天也是毫无收获的一天,没想到遇见了眼前的男人。 以他的眼光来看,这个人肯定很强,值得他结交一场。 若陀很喜欢爽快的人,他对达达利亚的印象倒也不太差。 “抱歉,我叫磐岩,我和我的侄子去璃月探亲,并不想平生事端。” “唔,确实,在小孩子面前打架不太好,好吧伙伴,期待我们能在璃月再见,顺带一说,小朋友可真乖。” 不哭也不闹的,想起家里吵吵闹闹的弟弟妹妹们,达达利亚也叹口气,总归是有些甜蜜的负担。 哪·表面五岁·吒,他冲达达利亚笑了笑,认认真真看了一眼他,先把他记下来,下次再收拾他。 两拨人就此别过,再往前走点,过了归离集,路途总算坦荡了。 沿着那条路坐过去,便能看见面朝着大海的璃月港,海面上来来回回的巨船令人感慨。 过去,璃月刚刚建立的时候,还没有这样的规模。 那时候的人啊,出海只能开着小船打打鱼,即使有人远航,船只与港口都是很简陋。 哪吒这时候拉了拉若陀的衣领子,让他把自己放下来。 短手短脚的哪吒可可爱爱,才到若陀大腿高,他哒哒哒地跑到前面,去看璃月的街道。 现在的构架还是和以前有一点相似之处,若陀跟在哪吒后面。 明明知道他不是小孩子了,但是心里还是很高兴,紧紧护着他。 坐在街边喝茶的前·岩王帝君,现·往生堂客卿钟离刚刚放下茶盏,就被小孩子抱住了。 “爹!” 嗓门又大气又足,钟离僵在原地。 他低头看了看小哪吒,看清楚是他后,无奈地笑了出来,两只手将小孩抱了起来。 “调皮。” 这番默认的姿态令旁边认识他的人大吃一惊,钟离先生的娃居然都已经能打酱油了,怎么以前从没见过? 假小孩哪吒一点都不害臊,还冲别人乐呵呵地小,小脸上的婴儿肥让他看起来像一个软包子一样。 若陀也随之而来,一脉相传的大嗓门大声道:“老友,好久不见了。” 并且相当自来熟地坐在了钟离对面,大喇喇地端起茶壶牛饮一口,看得钟离眉头直跳。 即使脸上嫌弃,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钟离先生现在可高兴着呢。 “如今你可唤我钟离,今日你我重聚,当得是人生一大喜事,今晚我请客,去新月轩一聚如何?” “那还是像以前一样,叫我磐岩吧!别说,我都很久没有尝过什么味道了,我还念着你文火慢炖腌竹鲜的味道呢。” 就是时间等得太久了些,若陀笑起来,丝毫不知道前路遍地是坑。 钟离又端详起眼前的哪吒来,他有些小心虚,眨巴眨巴大眼睛,“你想我了吗,爹爹。” “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 哪吒小手拍了拍钟离的肩膀,“没有事,我想你了哦。” 帝君也有emo的时候,哪吒跳下来围着他转圈圈,像是小时候一样,让钟离失笑起来。 “你还不变回来?” “不要,我发现小孩子有很多特权。” 若陀惊奇地问:“什么特权?” “耍赖的特权。” 钟离一个板栗敲在哪吒头上,又忍不住絮絮叨叨些近日的事,想是提前步入了老年生活一样。 “我如今在往生堂当客卿,堂主叫胡桃,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 夕阳无限好,钟离带着哪吒和若陀走在街边的背影也无限好。 当然,冒出来一个不看气氛的达达利亚。 “嗨,钟离先生,磐岩先生,又见面了!小朋友也好啊。” 达达利亚笑容灿烂,站在新月轩门口,他刚刚从里面出来。 达达利亚真的用不来璃月的筷子,实在令人头疼,没办法,只能来高价定制些至冬的特色菜,新月轩不愧是璃月知名餐馆,对至冬菜也有涉猎。 这不缘分就来了吗?达达利亚还惦记着今日的磐岩先生呢,钟离先生对璃月文化如数家珍,他也请教过一番。 面对外人,钟离还是那般沉稳疏离的模样,只是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你们先前见过?”钟离看着达达利亚离开,对着若陀问。 “有一面之缘,他想找我切磋来着。” 若陀挠挠头,哪吒看向钟离,“他是愚人众的人吧?” 常驻璃月的外国人,又不是很习惯璃月的生活习惯,除了往来行商者,那就只有遍地驻扎的愚人众了。 “爹你不管管?” “我啊,也该退休了,这今后的璃月,应当是人的璃月。” 换言之,无需阻止,愚人众带来的麻烦,就是璃月走向人治的第一个开端。 若陀一如既往拦着钟离,“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新月轩的菜色确实不错,随着人们的发展,生活富足了,人们的菜色也越来越花样百出,味不相同,可比以前啃野菜好多了。 这顿饭若陀也是敞开来吃。 老友/爹可是全大陆摩拉的铸造者,若陀和哪吒吃得高高兴兴,这和首富做朋友有什么区别? 怎么可能!会没有摩拉呢? 说道结账的时候,对上若陀和哪吒的目光,钟离欲言又止,最终说了句“账记在往生堂”。 “我是账单要寄给往生堂?”若陀问得明明白白,一双眼里满是疑问,然后又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知道了,老友你现在是往生堂的老板吗?” “不,是客卿。” “居然能请动,工资一定很高吧?” “以普遍理性而言,确实如此。” 只有哪吒看透了真相,他先前还不相信温迪说的话,认为那都是污蔑。 他爹怎么可能到处记账,全身上下分文没有呢? 这是谁的错?那肯定不是他爹的错! 想一想,可怜的夜叉们都餐风饮露,终年无休在岗清扫魔物,保护行人,老友都是死宅,帝君孤寡老人,还没有退休金。 哪吒滤镜八百米,小时候爹养他,现在,他也要给他爹养老啊! 22、第 22 章 “这便是我的宅子了,我此前借居于往生堂,如今你们回来了,住在这里恰好。” 钟离带着若陀与哪吒跨过门槛,看着这间带着昔日回忆的屋子,老宅虽然寂静冷清,但是好在时常有人来打扫,该有的东西都有,只不过少了些人气。 “看起来确实是你往日的风格,不过我还是喜欢宽敞的山洞,翻身够畅快。” 哪吒瞧着四下除了他们也没人了,干脆变化为青年的模样,与帝君相差不大的身高一下子令他想拍拍哪吒肩膀的手顿在了原地。 这一刻,钟离才想起时光的变迁,曾经的孩子已经长大了。 万幸,他们也再次重逢。 “爹,我有一件事不明白,你为何会允许愚人众插手璃月之事?你可知层岩巨渊……” 哪吒口里的未尽之意,钟离怎么会听不出来呢? 层岩巨渊一事,起因在人类无休止的开采之上,这是一件人类为了发展而无法制止的事,直到坎瑞亚带来的灾难污染层岩巨渊的深处地脉。 对于若陀,钟离始终是心怀愧疚的,在大地上,若陀是最能感受到地脉污染的元素生灵。 放任愚人众,也与他与至冬女皇的契约有关,但对于此事,他却闭口不谈。 “这件事情,我自有决断。” 言下之意,帝君不想说。 三人坐在院子里,桌上一盏烛火将三人的脸照得明明灭灭。 “摩拉克斯,不论你决定做什么,我们都会支持你。”若陀言,他与语气无比郑重,这是他今日见面第二次说这样的话语。 画龙点睛,长久相伴,世人口中威严强大的武神到底是什么样,他怎么不知道呢。 友人一个接一个地离去,送走故友的摩拉克斯,也在这漫长的过程中逐渐失去了曾经孤身一人敢向天理宣战的轻狂。 哪吒自然也支持他,只是如今对比以前,到底是不一样了,他已经真正长大了,不会再被噩梦惊醒,也不会有时感到彷徨,他认为自己有足够的实力去知道真相。 “真的不能说?” “这,也是契约的一部分,抱歉。” 这件事情关系甚大,摩拉克斯不敢去赌,他无法保证哪吒能否有实力去迎接它,因为这关乎的不仅仅只是一人的事,而是整个提瓦特大陆的事。 那么去探寻吧,故事走到结局,如果你确保自己能负担起这个责任。 ……… 随着若陀与哪吒在这里住下,意味着钟离终于不再是孤家寡人了,至少,得学会养家糊口。 往常有往生堂担着,钟离吃喝玩乐一条龙服务,现下若陀也打秋风,就不太好了。 于是难能可贵的事情,钟离出去又找了个一个钱袋子——大冤种达达利亚。 “钟离先生,今日怎么不见红莲呢?” 红莲便是钟离随口应付达达利亚的名字。 令人惊奇的事情,嚣张跋扈的愚人众执行官对待小孩子竟然意外的和蔼可亲。 达达利亚每次来找钟离总是带着点小孩子爱吃的糖,但是哪吒变成小孩子只是想跟着爹爹一起光明正大地相处罢了,每次都被达达利亚投喂糖果,实在脸黑,现在是一听说达达利亚来了,他就跑了。 哪吒也在四处探访仙人,哪吒从洪荒离开的时候着实带了不少好东西,钟离没有办法的事情,他捣鼓捣鼓也能有些用处。 比如寻找被留云带走照顾的归终,她被深渊秽气感染的伤势无法愈合,因此也一睡不醒。 昔日哪吒给了五夜叉烧却业障的红莲火种,夜叉们为救归终,也尝试过佩戴在他身上,可火种却没有异动,仿佛这些秽气不是属于业障中的一种。 对于哪吒来说,这却更加臭不可闻,它不像是业障一类的东西,到更加像是怨,如附骨之蛆一般的、来自神明死去的怨念,这让哪吒也更加好奇,坎瑞亚到底发掘出了什么信息。 帝君自然不会放任昔日友人日渐虚弱,因此以石化来阻止她伤势的蔓延。 眼前这尊女子的石像,一如往昔般美丽,却沉寂了下去。 哪吒即使用业火烘烤,也烧不尽那些怨气,只能一丝丝一缕缕地将它们引入掌心,暂时将它们保存了下来。 这就是爹不让他探寻的原因吗?仅仅丝丝缕缕的怨气能使得归终沉睡至今,无法被红莲业火烧却。 这些不断地蚕食归终力量的东西被哪吒摄走,但她也依然没有苏醒的痕迹,一种力量将她抑制在了梦境里,可哪吒并不太理解这方面的东西,他只能无奈叹息。 探望了归终,他又去寻找他曾说要给旅行者介绍的厨子——炉灶之魔神马科修斯。 但是只寻找到一座废弃的石像。 马科修斯化为的石像立在一个破旧的庙宇里,随着时迁事移,已经没有多少人会来这里拜访了,石像之中,半点神志也没有,哪吒猜测,他或许为了抵抗磨损,放弃了力量。 新生的他跟随在璃月万民堂卯师傅的女儿身边,哪吒在看见那只帮忙端茶递水的小熊时,就已经认出了他来。 这一切一如温迪告诉他的,随着仙人、魔神们的隐去,璃月也成为人治的天下。 哪吒这一趟走访,暗中问遍了所有还留存着的仙人,璃月的动荡并没有惊扰到他们,现在,他们还不知道钟离准备退休的事情呢。 夜叉们如今依然兢兢业业,为契约坚守千年,别的仙人不用说,他们的踪迹,一定可以在望舒客栈里找到,但却又只闻其声,不见其影。 不过对于哪吒来说,这件事情一点阻碍都没有,他一到望舒客栈,就已经感受到夜叉们栖息的气息了。 不过,更巧合的是,在这里他还遇见了先前的旅伴——旅行者空和派蒙。 “咦!是坏家伙!” 派蒙那像是大喇叭一样的嗓门让每一个见过她的人都感到惊奇,这么小小一只到底是怎么发出这么洪亮尖锐的声音的。 哪吒停下脚步,有些好笑地看着空和派蒙,说到:“拯救蒙德的大英雄,西风骑士团荣誉骑士,真是好久不见啊!” 响当当的名头没有使旅行者感到骄傲自豪,反而令他脚趾扣地,像是带上了痛苦面具似的。 只有派蒙,她都不需要看旅行者的脸色,异常自豪地挺起了胸膛。 “没错!就是荣誉骑士空和他的无所不能、博学多才的向导派蒙!” “哈哈哈哈哈……” 哪吒笑了起来,不仅仅是因为派蒙的自夸自大,更是因为想要像草史莱姆一样钻进地里去,不再面对人群的尴尬。 派蒙的嗓门当然是非常的大了,望舒客栈底下,所有来往的商人、旅客、工人……都听见派蒙的话了。 路人们:听起来好像不明觉厉。 聚集的视线越来越多,哪吒终于停止了他的嘲笑,好似良心发现,带着旅行者先离开了这里。 派蒙就像是一个社交恐怖分子带着他的内向朋友走遍天下。 空有时候也很无奈,但是派蒙已经抢先一步说完了所有的话,他只好闭嘴了。 “走吧,去大堂,这里的厨子言笑做的饭味道不错。” 乘坐着升降梯去往这座盘着高耸的山岩而建的客栈,站在升降梯上,四周的风景随着升高逐渐映入眼帘,派蒙像是只小土包子,发出阵阵惊叹声。 哪吒也感受到了友人的气息,他抬头向上看去,被枝叶层层覆盖的树枝上好像有一道风元素力遗留的痕迹。 他勾唇笑了笑,好像在心里已经想象到了一只可可爱爱的小鸟藏在枝叶间,悄悄探出小脑袋偷窥的场面了。 “走吧,这边,你们在蒙德打听到你妹妹的消息了吗?” 空摇了摇头,他见到了荧一面,可她却说,要走完属于自己的旅途才会明白。 因此他踏上了来到璃月的道路。 “我看见了她,有些事情,我不明白,但我想,继续往前走,也许我会找到答案。” 哪吒揣着双臂,降临者啊…… “我也与你一样,是一位降临者。” 哪吒想与空寻求一个合作,他爹不告诉他的事情,他自己查,而空,或者说他在寻找着的妹妹荧,无疑与真相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空还不知道他心里的打算,一听见这话,也感到很惊讶,他张了张嘴,一脸纠结。 “你告诉我这些,是有什么原因吗?” 哪吒拿起桌上的茶杯,派蒙还在一旁点菜,他沉吟片刻,道:“我也想追寻真相,而你的妹妹,一定与我想追寻的故事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你的旅途,也许也会给出你答案。” “我明白了。” 空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哪吒既然作为降临者,被驱逐,再返乡,自然会比他知道的更多,有一个可靠的盟友也是一件好事。 “喂,你们两个,快来吃饭啦!” 派蒙急不可耐,她在菜单前一通狮子大开口,满桌色彩亮丽、摆盘精美的菜让她口水都快流淌成河了,结果一转头,哪吒与空在角落里嘀嘀咕咕,好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真的是,急死她了。 “等等……派蒙,你怎么点了这么多,我们快没有摩拉了!” 空一改脸上的深沉与冷静,转而变得大惊失色起来,因为……迎接他的是老板长长的账单啊! 哪吒嘛……他是必不可能请得起这一顿饭的,捏着可怜的荷包,谁能想到,商旅扎堆,富贵人家层出不穷的璃月,昔日的岩王帝君与少君,都是穷鬼呢? 哦,穷鬼后缀,还要有一个若陀龙王。 实在是囊中羞涩啊。 23、第 23 章 “你很缺钱?” 魈站在望舒客栈最高处,询问着摸到这里来的哪吒。 “缺,非常缺。” 哪吒点点头,他没有感到一丝羞愧,日常养家糊口嘛,不磕掺。 “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瞧你说的,没事就不能来?” 这话问得魈哑口无言,两千年过去,本就不善言语的魈觉得更不知道说什么了,他只是盘腿坐在哪吒旁边,与他一起看着斜阳。 很幸运,夜叉们还存活四个,他们轮流巡视璃月大地,也不会日夜无休,魈的日常也不会感到孤单,弥怒、应达、伐难他们时不时也会给他带些人类的新奇玩意儿回来。 只是魈不喜欢混迹在人群里,他很喜欢站在高处,看着远处的灯火阑珊,这座接纳他的国家,一天又一天,变得更好,他心里也很高兴。 只不过,少君不见了。 现在,哪吒一把搂住魈,他的脑袋正好抵着哪吒的胸堂,一高一矮两个个头令魈感到非常不适应,当年明明是脑袋碰脑袋。 “放开!” 语气严肃,好像真的生气了,不过也就是口嫌体正直,因为魈的力气可说明了他心里也没那么抗拒。 “哈哈哈哈,不要这么严肃嘛,你都不来找我玩,那我来找你好了,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啊!” 最好的朋友,自封的,反正魈也没多少朋友。 哪吒就看不惯他那副正正经经的模样,特别是知道他是只小鸟过后。 不过,现在魈可不再是那只小鸟了,他一展自己有力的翅膀,变成了一只羽毛金绿色参杂,脚爪有力锋锐的大鹏鸟。 英武的鹏鸟从哪吒怀里挣脱开来,飞向空中,哪吒一见,也一挑眉。 他跟随罗睺师父可学了不少变化之道。 下一秒,哪吒也化为一只红色的凤鸟,长长的尾羽飘飞,也跟上了魈的步伐。 凤鸟追上金鹏的步伐。 从望舒客栈飞至璃月至高的浮空石上,前人在这里建起了一座观云亭,魈总爱来这里静坐。 与哪吒一前一后停留在这里,又给无意间看见两只神鸟的人留下山中仙人的传说。 魈只是想甩掉哪吒,没想到哪吒还跟上来了,他就更不可能躲一个清净了。 明明没见到的时候总会怀念,可过去这么多年,哪吒的本质一点都没变,除了在帝君眼前会乖一点,其他时候都想上天。 “你就没什么事情可以做吗?”魈简直恨铁不成钢。 “没有,我的分身什么都干了。” 哪吒自豪一笑,为了负担起养家的重任,投喂家里的吞金兽们,哪吒化了两个冤种分身出去赚钱,他每天光跟着钟离到处玩了。 虽然还是有些拮据,果然,两个分身根本不够用吧?哪吒陷入沉思。 往生堂堂主胡桃最近做生意都没压力了,客卿突然不再往往生堂寄账单,这令她突然有些担忧起客卿的现状来,但是老是找不到人。 事实上哪吒只是每次都赶着当场把钱给老板结清了。 “好吧,其实也是有事情的,今年的请仙典仪你去吗?” “不去。” 魈向来不爱凑热闹,特别是扎堆在人群里。 “走嘛,以朋友的身份邀请你,去看个好戏。” 哪吒心里想笑,他爹准备退休的大场面可没瞒过他,他对钟离悄咪咪用岩石雕琢而成的龙身感兴趣已久,这次非得去现场看看。 魈哪里知道他打的坏心思,只是稍显犹豫,以朋友的立场,魈确实很心动。 “人类翻来覆去也就那些节目,有什么好看的。” 虽然嘴里这么说着,魈却最终没有回绝哪吒的邀请。 临走时,魈还丢给哪吒一个钱袋子。 “除魔时积攒下来的,平时也用不着,给你吧。” 一大笔摩拉,哪吒捏着它,突然有些叹息,仙人中最富有的,居然是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魈。 他时常也会除魔,但还真没捡到什么仨瓜俩枣。 再次飞回璃月,哪吒又化为小孩子蹦哒回家。 “爹,我回来了,达达利亚走了没?” “早走了。” 钟离喝口茶,又慢悠悠地赏起池塘里养的鱼来,脸上带着笑意,颇有一丝闲情逸致。 “后日便是请仙典仪了,爹,仙人那边,你有何打算呢?” “你今日见的旅行者,你觉得如何?” “哈哈,蒙徳城的大英雄嘛,当然也是有些实力了。” 不过,钟离能知道今日哪吒见了空,何尝猜不出来哪吒的意思呢? “我明白了,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对了,若陀叔叔呢?” “他跟着达达利亚切磋去了。” 若陀这些年也蹲得够久了,让他出去松一松筋骨也好,仙家此前都没有联络过帝君,自然也错过了若陀龙王苏醒的事情。 哪吒也没说,再怎么说老爹的计划里本就没有打算说这件事情,他自然也不会透露。 达达利亚是一个纯粹的武人,远赴璃月,除了为女皇效力,也是为了追求纷争,淬炼自我。 若陀很欣赏这样的人,何况达达利亚也不如其它执行官有太多心眼子。 以若陀多年征战的实力,达达利亚自然不敌,可他却是越战越勇,毕竟若陀是少有能答应他与他切磋的强者。 不过他在璃月寻仙已久,也终于有了收货——百无禁忌箓,这样东西确实有些用处,可许是他没什么仙缘了,仙人都不曾接见于他。 但是机会来得巧妙,请仙典仪上,旅行者的出现给了他一丝灵感。 看着空和派蒙被视为可疑人员,哪吒与魈站在远处的山崖之上,看尽了这一场闹剧,直到达达利亚解围,将旅行者带走。 魈还不明就里,捏着手里的长枪就要出去制止局面,哪吒却紧紧拉住了他。 原来是两日的时光一晃而过,魈也确实应邀与哪吒同观仪式,但是站在不近不远的地方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哪吒自然也不会强求他走到人群里去。 哪吒站在底下,他早就有了心里预设,看见天空之中掉下一条沉重的龙尸来,他还饶有兴趣地看了看。 没有他爹本体万分之一好看,还耷拉着半截舌头,显得傻傻的。 他爹也敷衍,零零碎碎雕刻了一下就这样丢了下来,一点没有顾忌底下人类的心理承受能力,不少商人当即一下子流下眼泪来。 哪吒保证,就算是亲人奔丧也没有哭的这么真情实感的。 每个商人都要供奉的财神爷死了,这才是真真正正的死了真爱白月光啊。 魈当时就要冲下去,却被哪吒硬拉着,停了下来。 “哪吒,为何拦我?帝君怎么会仙逝呢?” 瞧着魈一脸震惊,哪吒倒还是有些恶作剧成功的笑意,但他自然无意瞒着魈。 魈前不久才见过帝君,这件事情骗一骗其它仙人倒还好,夜叉们时常来璃月港,怎么会不知道帝君就在璃月港中呢,怕是也过不了多久会露馅。 哪吒知道钟离的打算,他认为人类已经有了脱离神明独自前行的实力,而仙家们作为一个辅助者,他们也应该与璃月子民各有分工,不应该只凭借着帝君加深双方的联系。 璃月,不仅仅是仙人们的璃月,也是人类生活的璃月。 “魈,不要惊慌,这只是一场考验罢了。” 魈不太明白,一场考验?虽然不知道为何,帝君这么做一定有他的深意吧。 哪吒没有解释太多,不过魈知道帝君无事也就放下了心,这一场来得迅猛的考验,人类与仙人能够给出一份怎样的答卷,便得再多等上一片时日了。 ———— “空,巧了啊,我们又见面了。” 站在绝云间山路前,哪吒已经在这里等他很久了。 “确实很巧,璃月的少君?” 空反问道,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下哪吒,真是看不出来。 “哼,所以你说的‘迟早会认识你的’那句话,根本没有隐瞒身份啊,居然有那么响亮的名头!” 派蒙一脸不可置信,他们先前打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都不敢相信,问了好几遍,璃月的少君就叫哪吒。 现在看哪吒一脸不否认的模样,果然是他吧。 璃月历史有两千多年,这个时间来看,哪吒降临提瓦特的时间只长不短。 “你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说些什么?你的妹妹吗?我不知道,虽然来得早,但是我却终究缺席了两千年,这期间发生的事情,我也想要一个答案。” 哪吒解释道,他的旅途一如空一般,何尝不是刚刚开始呢。 “但是你是璃月的少君,你的父亲不就是岩王帝君吗?他也不知道吗?” “他知道,但他不能说,何况如今……我确实走得太久了。” 这一句话,语气未尽之意,空也能理解,倘若他一晃千年,失去亲人,他也回去寻根追底地探求一个答案吧。 空现在也不知道说什么为好,岩神陨落,他也无话可问。 “帝君仙逝,你…你也节哀。” “我们想往绝云间寻求仙人的帮助,你有……不对啊,你不也算是璃月的仙人吗?” 派蒙说着他们的计划,说到一半她好像反应过来了,激动地飞到哪吒身旁,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你一定认识很多仙人的吧,这样我们的任务也能轻松完成了。” 但是帝君仙逝这个消息,可以是任何人带去,都不能是哪吒带去的。 “我只能给你们指一条路,山上住着的是削月筑阳真君,他的性格还算和善,不用担心。” 空悬着的心也稍微放下,哪吒不肯与他一道而去,他便也不再强求。 “所以你等在这里,只是为了给我们指一条路?” “自然也不尽然,你既然要探访众仙,我希望你能把这颗莲子带给留云借风真君,你也顺路,我最近不便见他们。” 这颗莲子里蕴含着哪吒炼制的灵果精华,对于归终力量枯竭的症状有些用处,但是如果现阶段被留云逮到了,以她那个大嘴巴一定追着他问问题。 哪吒实在不想应付那张嘴了,让空去,对一个陌生人她终归还是会矜持些的。 24、第 24 章 目送着空远去,哪吒终于松了口气,现阶段空的无端介入,愚人众也开始蠢蠢欲动,他还要去层岩巨渊一趟才行,至少要解决地底下的地脉涌动问题。 若陀近日没有再与达达利亚接触,反而来了层岩巨渊探访。 哪吒来此也是为与他汇合。 站在最高处,俯瞰这座岩石此起彼伏,错落不齐的巨渊,中心那个深井如同一张黑暗的巨口,静静蛰伏。 但是在出了事故之后,这里就已经被封印了,要想从这里进去就要掀开整个封印,但是对于在这里讨生活的矿工而言,有些小道再自然不过。 在解决了一波盗宝团后,哪吒拿着枪尖指着脖子威胁他们言:“不说出入口就宰了你们!” 性命的威胁下,盗宝团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个底层人员人尽皆知的入口抵一条命,岂敢有何欺瞒? 随着简陋的升降梯开始运作,映入哪吒眼底的便是一个无底洞,它通往层岩巨渊的矿洞深处。 若陀早就已经进去了,哪吒也找过这边千岩军,但是他们严谨任何人进去,除非有七星的任命书,谁来都不好使。 若陀能进去是因为他本就是诞生地底的岩龙,哪吒只能另想办法了。 土遁术遇上满是山岩的层岩巨渊失去了作用,何况地下七绕八拐,废弃矿洞很多,那就只有找地头蛇了。 在层岩巨渊封矿阶段,还能在市面上买到从这里产出的黑矿,那就证明在矿工之间,一定流传着一个内部渠道以供通行,果然,找这群人问准没错。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上方的光芒逐渐被黑暗吞噬,一时之间,只能听见升降梯抽绳传来的摩擦声,木板随之一摇一晃,让人无端发寒。 哪吒用神念感受着地下深处的动静,也不由得头疼一番。 终于,随着“轰隆”一声巨响,简易的升降梯落到了地底,黑黢黢的隧道里没有一丝火光。 哪吒手中燃起一缕三昧真火来,火光勉强照亮了四周,这附近满是堆砌的铁矿石,还有一些废旧的工具,如铁锹、背筐这些。 沿着矿工踏出来的小路前行,隧道里回荡起自己的脚步声。 哪吒已经尽量在感受着若陀龙王的气息了,可是他的踪影总是若隐若现,时而存在于地壳,时而隐没于其中,好像他的位置在不停地变动。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已经与他无限接近了,可是又总是在下一秒失去踪影。 “谁?谁在哪?” 陌生的气息冲淡了四周凝固的氛围,一来便使得哪吒警觉起来。 暗处的人发现行踪暴露后,她便也不再隐藏,踏着“哒哒哒”的脚步声缓缓走了出来。 “跨过千岩军来到层岩巨渊,我倒要问问,你是谁?” 一身水蓝色的衣服,披着一件短外套的女人缓缓走了出来。 她手里正拿着一把弓箭,好似哪吒稍有异动,便会出手将他制服似的。 哪吒脑子稍微一动,倒是想到了她的身份。 既然提起千岩军,那想必是通过正规渠道进来的,就算不是,也得与璃月目前的官方掌权者有些关系,应该也是高层安插下来的人。 “你是七星中哪一个派来的?” “哦?倒是有些胆子嘛。” 一个人在层岩巨渊最底层晃,好似还在寻找着什么,一言不怀好意问出她的官方身份,夜兰自然认为他。 因此她也不含糊,直接动起手来,一切可疑因素,先控制住再说。 水箭向哪吒射去,却只略过他不屑的眼睛。 “哼,现在的七星办事,都是这般暴躁,不由分说?” 这么一想,哪吒对其的感官更加不好,听说甘雨在月海亭办事,一年到头工作堆满,全年无休。 人类的效率不止低,还无法办好该办的事。 “对待敌人,向来如此!” 夜兰的回复也不留余地,她见多了觊觎层岩巨渊秘密的人,倘若是矿工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了,可探知璃月机密的敌人,都别想逃! 哪吒也有些生气起来,本来他对七星对层岩巨渊做出的处理就不太认可,如今也一时间带入了主观态度。 要打那就打呗。 幽暗的空间里,夜兰本就受限,跟何况她本来就不是哪吒的对手。 无需动用其他手段,仅凭一杆枪哪吒就能将她败于手下。 当他的枪封住夜兰的退路,一双凤眸看着败得如此之快的夜兰,满是嘲讽。 “现在还有什么话要说?” “如果你是聪明人,就应当知道,我的失踪,可会引起七星的注意。” 如果是愚人众,自然会忌惮,可哪吒他不按常理来啊。 “这么说……用你当人质,七星肯定会见我吧?” “你——”夜兰头一次栽了个跟头,眼前这个男人确实也一见就不似普通人,“你不是愚人众的人?” 经过七星的手进入层岩巨渊的愚人众队伍的资料都经过她的手,她对陌生者出现在这里自然更加敏感。 原以为是愚人众暗中潜入的人员,有些阴谋诡计,现在看他的文化,显然是夜兰误会了。 “不问缘由便扣一个大帽子下来,七星就是这么办事?” “抱歉,这件事情确实是我思虑不周了,我叫夜兰,不知阁下是?” “我乃是削月筑阳真君的弟子,钟叶。” 随口胡诌,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有什么不对,反正哪吒说得理直气壮。 “仙人子弟,那你所为何事要见七星?” “层岩巨渊的事情。” 夜兰见哪吒已经收了枪,便也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到了他身边。 “这已经是五百年前便埋下的影子,我翻阅无数经卷典籍,前人记载当年来到层岩巨渊的人全都不记得当年发生了何事。” 言下之意,七星对这里的事情都一知半解,按理说,也许仙人对此也许知道得更多。 哪吒单凭一张嘴说自己是削月筑阳真君的弟子,无凭无据,夜兰又凭什么相信他呢,这顶多证明他非愚人众的人。 “不仅仅是那些,层岩巨渊的事情,你可知道那些落草为寇的矿工? 仙人避世良久,帝君也将治理工作交给了你们,难道七星就是这么对待底层贫穷百姓的吗?” 这个问题,夜兰给不出好的答案。 璃月港内的工作与人员全都已经趋近于饱和,这个时候早年起家的层岩巨渊出事,璃月港无法接收那么庞大的矿工群体,即使已经做足了工作,也无法惠及所有人。 这确实是人类做得不好的地方。 “抱歉。” 夜兰不似凝光,经商用人之道,她给不出回答。 玉衡星刻晴终日为这些民生之事奔走,但却收效于微。 “闲话不必多谈,我的朋友在这里失踪了。” 哪吒没有理身后的夜兰,继续向前走着,以他对空间之道的感悟,这里,绝对还隐藏着一个未知的空间。 与他们相隔,隐匿在层岩巨渊更下方,有时候也会与地面交叠。 也许若陀就是在两者交叠之时进入其中的,如今气息也恍惚起来。 夜兰跟在后面,思索片刻道:“这里也曾有过记载,五百年前进入层岩巨渊的千岩军们也有一部分失踪在这里……就连一位夜叉大将进入了其中,也再没有出来。” 失踪的夜叉大将,她倒是给了他一个好消息。 五位夜叉,浮舍失踪,夜叉们遍寻不到踪迹,也不见尸骨,倘若他还活着,莫非有什么东西困住了他,让他五百年不得解脱呢? 若陀龙王的气息虽然时隐时现,但是最终也隐遁入了另一层空间,但哪吒也没有太过忧虑,作为元素生物,世间少有能敌过若陀的。 只是两人说好的汇合,那个空间的气息太过虚无缥缈,壁垒又太过薄弱,一旦暴力入侵,反而害怕空间塌陷。 如此,不如先回璃月想想办法,浮舍可能在其中的消息,也可以告诉夜叉们。 魈他们已经寻找浮舍太久了。 “你怎么上去?” 哪吒转头问起夜兰来,她始终半信半疑地跟着哪吒,虽然打不过他,起码看看他在做什么。 此刻他要出层岩巨渊,夜兰也不阻止,而是带他去到自己下来的地方。 果然,层岩巨渊不止一个出入口,不论是矿工们,还是官方代表的夜兰,他们都有自己的出入渠道。 只是苦了一些迷失在层岩巨渊的人们。 哪吒刚下来时还救下了一个穿着愚人众衣服的男子,他在被一个戴着面具,气息被秽气污染的高大骑士追击,哪吒见他挡了路,顺手将那个骑士一脚踢下了岩壁。 那个愚人众男子或许是太过惊慌,没来得及关注后面的事情,急匆匆地跑掉了。 他先前以神念寻找若陀时,也能察觉到矿洞四处分散的星星点点的生命气息。 “我有些不明白,你们为何不进入层岩巨渊搜救?这里面迷失的人,可也是笔不小的数目。” “这话你得问问他们的上司,那些被放弃在层岩巨渊的愚人众士兵们都在这底下晃荡。 剩下的一些矿工,他们执意要下来,有时候能救便救了,何况层岩巨渊里也有据点,只是千岩军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能空出人手的。” “倒是我想得太少了。” 千岩军也兢兢业业地在保护着陆地上的人民,他们也是人,自然有无法伸手的地方。 而愚人众的强势外交,哪吒已经听空说过了。 听闻愚人众的执行官,一个叫女士的家伙居然能嚣张到给了温迪一脚,要是她敢耀武扬威到帝君眼前,哪吒定要她好看。 他不明白温迪为何如此忍让,到底是当初吹灭暴风雪的风神,现在竟然也沉寂了下来。 反正哪吒这暴脾气,谁敢挑衅他爹,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