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章 大婚 “赐婚如何?王妃又如何?还不是要在这冰天雪地里等着?” 今儿阳光很好,摄政王府大喜,十里红妆,锣鼓喧天。 明明是圣上赐婚,新娘花轿临门,王府却不准她进去,只叫在门口候着。 红衣白雪形成鲜明对比,朔风平地而起,将积雪卷到空中。 晴空大雪。 红嫁衣上落了白,沈雁归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周围百姓从被风吹起的盖头,看到新娘半副容貌。 虽只有半副,却已是惊为天人。 “早闻沈家小姐姿容艳丽,不想如此绝色,摄政王竟然也舍得晾着?” “那有什么舍不得的?摄政王还能缺美人儿?” “听说摄政王自战场毁容,面目狰狞,脾气也变得古怪,暴力成性,每个月从王府抬出来的漂亮女人多了,个个遍体鳞伤,都是被玩死的。” “这王妃是宣武将军家的,宣武将军是什么人?摄政王的政敌,他在朝堂上给王爷添堵,摄政王自然要给他女儿下马威。” “倒也奇了,摄政王这身份,皇帝的小皇叔,权倾朝野、只手遮天的人物,怎么偏偏选了宣武将军家的?” “这就不得不提皇家一段秘辛……” 天气很冷,挡不住人们看热闹的心。 而这场热闹原本与沈雁归无关。 摄政王选妃,至少在侯爵及以上或者三品及以上朝臣家中选,皇帝偏偏挑了个四品宣武将军,还是摄政王死对头家的女儿来赐婚。 这明显是故意膈应摄政王。 小皇帝长大了,想要掌权了。 沈家女儿便成了这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而她成了沈家内斗的牺牲品。 两个时辰前,花轿临门,沈雁归的妹妹、沈家嫡小姐,拿着把剪刀放在她自己脖子上,誓死不入火坑。 宣武将军沈庭也不愿结这门亲,可既然已经满城皆知,此刻悔婚,他怕摄政王因此震怒,血洗沈家满门。 将军夫人出主意,圣旨只说沈家女,没说一定要是沈家嫡女。 于是她这个养在偏院、不能见光的女儿,被赶鸭子上架。 沈雁归也想要拒绝,可是她们拿母亲和妹妹的性命逼她。 反正不过是从一个偏院,去另一个偏院生活,对她而言,也并没有本质区别。 从小一起长大的侍女青霜,听到周围百姓的议论,又气又心疼,可她什么也做不了,只无能喊了声: “小姐……” “没关系,被冷落而已,这些年不都是这样过的吗?每年冬日去主母院里领月例,可比这个站得久。” 远处又有锣鼓声响起。 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渐渐平息下去的议论声,再次沸腾起来。 “哟哟,又来一顶花轿,怎么今儿王爷一日双喜么?” “有好戏看了。” “那是永恩侯府家的嫡小姐!太后娘娘的亲侄女,这身份,可比宣武将军高贵多了!” “听说摄政王从前便求娶过冯家小姐,太后娘娘觉得年岁不当,这才没有答应,这次皇帝赐婚触了摄政王逆鳞,这是直接将人抢来了?” “这朝堂啊,到底还是摄政王说了算的,王妃以后的日子,怕是难咯——” “王妃只有一位,冯小姐再高贵,也只能为侧妃了吧?” “王妃是谁不重要,王爷喜欢谁才重要,冯小姐虽然是侧妃,这排场哪里不比正妃强?以后这王府后院谁做主,一目了然。” “新娘下轿了……风呢风呢?……看到了看到了……还以为冯小姐比王妃更好看呢,好像比不上嘛。” “我瞧着也是,那身段也比不上,你看王妃那通身气质。” “或许摄政王伤了眼睛,偏就喜欢丑的呢?” “少胡说,半张脸能看出什么?我瞧着冯家小姐倾国倾城,而且她才名在外,宣武将军家的,指定比不上。” “我也听说,摄政王便是看上冯小姐那双眼睛,才对她情根深种的。” “不会是像太后娘娘吧?哈哈哈哈哈……我听说、听说啊!也不一定真,就是……听说……” “你个完蛋玩意儿,听说了个什么,倒是说呀,急死老子了。” “听说小皇帝是太后和摄政王的私生子……” “真的假的?要是这样,那王妃嫁进去,可不就是守活寡?” “守活寡那也好过被摄政王那个糟老头子折磨死吧?” “闭嘴吧你,再说下去,九族都没了。” “快看快看,摄政王出来了。” 红盖头被风撩起一角,沈雁归见到了她的新郎。 九珠紫金冠束发,喜袍量体而裁,玉带束腰,金丝绣面的皂靴落地,带着冰冷的金属声。 猿臂蜂腰螳螂腿①,身形颀长。 摄政王往她这里瞧了一眼,二人不期对视,暗金面具遮掩,瞧不清面容,阳光在他眼中聚成点点冷芒。 仿佛承影剑击穿冰山,无端叫人后背生寒。 那是习惯杀人的眼睛。 听闻摄政王自幼随军,十四岁独自领兵,十八岁横扫北境,十九岁回京,仅仅用了一年时间,在朝中杀出一条血路,力排众议,扶持幼帝登基,独揽大权至今。 上有天子,下有百官,他杀人,不看缘由,只看心情。 沈雁归那双快要冻僵的双腿,正要往前迈,却见他那冰冷的嘴唇说出两个冰冷的字: “关门。” 周围人:“摄政王将侧妃领进去了,那王妃呢?” 王府管家走过来,“沈小姐,这边请——” 正门关上,角门打开。 “王妃又怎么样?还不是要从侧门进去?” 听到百姓此起彼伏重复这一句话,沈雁归的骄傲让她停住了脚步。 青霜不忿:“我家小姐可是圣旨赐婚的王妃,是正妃,怎么能从角门进去呢?” 管家威仪道:“姑娘也说是小姐,这礼未成,如何算王妃?沈小姐若是不肯进,要回将军府,咱们摄政王府,也是不会勉强的。” 新娘若不来,折损的就是摄政王府的脸面,新娘若返回,丢得就是宣武将军府的脸面。 沈雁归也想回去,可她回去了,娘亲和妹妹怎么办? 她们好不容易喝上一口热汤,盖上棉被,烧上炭盆。 骄傲值几文钱? 能换来热汤、棉被和银炭吗? 并不能。 她没有选择的资本。 注解: ①该形容综合自《水浒传》、《红楼梦》等,如花荣“细腰宽膀似猿形”,相关影视作品中,常用来形容锦衣卫、不良人等习武男子,以表达人物个高细腰、四肢修长、身形俊美有力。 第2章 重生 沈雁归握着青霜的胳膊,大步往前走。 绕过前院,里头正在拜堂,吹笙鼓簧、热闹非凡。 声乐渐行渐远,沈雁归一路被领着,去了雪庐。 这几日大雪,路上积雪过脚踝,王府大婚里里外外那样忙碌,这里白茫茫一片,竟也不曾有脚步踏足。 可想而知,这是多么偏僻的角落。 冬日的天很快暗下来。 她坐在床榻上,盯着已经被雪湿的绣花鞋,房间很冷,脚底很凉。 前院推杯换盏的热闹传不过来,忽而夜空炸响。 “咚——啪”,有烟花绽放。 “走吧走吧,去外头看烟花,一个不受宠的王妃,连王爷都记不得了,咱们也不必伺候了。” 王府丫鬟出去了。 沈雁归伸手将盖头掀开。 她环视四周,屋子比自己在沈家住的大多了,只是除了正门贴着两张巴掌大的喜字,桌上象征性摆了一盘喜果,整个房间再没有半点大婚的氛围。 屋里除了她,还剩下将军府陪嫁来的三个丫鬟。 青霜小声道:“小姐,您怎么自己将盖头掀了?这不吉利。” 她想将盖头给沈雁归盖回去。 “有什么不吉利的?不过是个替嫁新娘,王爷后院姬妾十多房,今日还将心上人娶进门,谁有空搭理你?” 紫露不像丫鬟,倒更像主子,她坐在圆桌旁,吃着喜果、嗑着瓜子。 青霜辩驳,“什么替嫁?我们小姐就是以大小姐的名义嫁进来的,不是小小姐。” “还大小姐?”紫露翻了个白眼,“还真把自己当人了。” 紫雾搓了搓手走进来,双手围着一支蜡烛取暖道: “外头都下雪了,屋里连个炭盆也没有,我们当差这么久,哪受过这样的委屈?真是晦气,怎么偏我们得了这差事?” “谁说不是呢?”紫露给她倒了杯酒,“这酒不错,你喝了暖暖身子。” 青霜有意分辩几句,被沈雁归拉住。 逞一时口舌之快,又能得到什么呢? 紫露和紫雾可是将军夫人特意安排来监视自己的。 眼下得罪她俩,将来的日子,只会雪上加霜,愈发煎熬,倘若她们再添油加醋去将军府那边告状,娘亲和妹妹又要受苦。 沈雁归拉着青霜的手,轻轻靠在她身上,她听着烟花炸响,看着窗户上一闪一闪的光。 五颜六色的。 新娘沾了别人的光,总算也能看一眼自己新婚的热闹。 紫露呷了一口酒,提醒道:“你就知足吧,能为咱们小姐挡灾,便是被摄政王折磨死,那也是你的福气,否则以你的身份,还能当王妃?” 折磨死? 父亲也是这样想的吧? 他在上花轿之前,塞给自己一瓶毒药,说如果自己侥幸没被摄政王弄死,就找个机会将摄政王毒死。 沈家活生生的女儿成了一具尸体,他就可以在殿前陈情,皇帝借机削了摄政王的权。 这是金銮殿那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的主意。 可叹父亲一把年纪,脑子跟个空葫芦似的,竟也觉得可行。 他怎么也不想想,以摄政王的权势,便是连夜将整个宣武将军府都灭了,又如何? 小皇帝敢放半个屁吗? 沈雁归冷眼瞧着,说不准小皇帝还会吓得躲进他娘怀里吃奶。 自己死了也是白死。 院子里传来一阵请安的声音。 屋里的人都有些纳闷。 「嘭」的一声。 门忽然被大力推开。 沈雁归吓了一跳,她堪堪从衣裳的颜色认出这是新郎摄政王,下一刻自己便被牢牢钳制。 他几乎是扑过来的。 惯性所致,她被压到床上。 沈雁归刚想要喊一声王爷,才张开嘴,巨大的酒气自口腔直冲天灵盖。 仿佛飓风袭来,带着排山倒海之势。 她就像一只误闯大海的独木舟,面对滔天巨浪,毫无招架之势。 大脑一片空白,沈雁归人都傻了。 好一会儿回过神来,她睁大眼睛看着这个因为距离太近而看不清的人,内心在呼救,口中能说出来的只有呜呜嗯嗯声。 “卿卿,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别抛下我。” 摄政王含糊不清说着什么,沈雁归一个字也听不到,只觉那双手似铁链,将她越锁越紧。 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趁着他说话的空隙,本能求救。 “青霜、救我。” 青霜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懵了,听到小姐呼救,她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扯着摄政王的衣裳,将人往床下拖。 紫露和紫雾也反应过来,她们巴不得沈雁归受折磨,一左一右扯着青霜。 “你疯了!这是摄政王,快松手!” 紧随而来的摄政王府侍卫破山,瞧着这混乱的形势,有点不知所措。 就在不久前,他家王爷喝多了,一头砸在桌上,又忽然坐起来,看着周围的景象,莫名其妙问了句: “这是在做什么?” 他就回了一句,“王爷今日大喜。” “大喜?不是有刺客吗?”王爷环视热闹的四周,双目无神,好不容易瞧清眼前人,“破山?你怎么还活着?” 这句话吓得破山差点尿裤子,他连忙跪下去。 “王王王爷,属下不知做错何事?还请王爷饶命。” 摄政王充耳不闻,仿佛初来乍到,跌跌撞撞在堂中游走、张望,又走到院子里,在雪地里站了许久,口中喃喃,说什么“老天有眼”、“重来一次”之类的胡话。 哭哭笑笑,好似中邪一般。 忽而回过头,问了一句:“王妃是不是在雪庐?” 他的“是”还没有落音,王爷就脚踩风火轮,嗖一声没了。 破山紧赶慢赶追过来。 若在平时,有人敢这样冒犯王爷,破山能立刻命人拖下去,先招呼二十大板,然后再问缘由。 可是今儿摄政王的反常,破山猜不出他的用意,所以只让人将三个丫鬟拉开。 沈雁归瞧见青霜被人拖走,急得手脚并用推开摄政王。 “王爷,我、妾身知道错了。” 临时被丢进花轿,还没来得及学规矩,她只想着母亲平时的模样,跪在摄政王面前。 “卿……” 摄政王伸手想要扶她起身,却见她瑟瑟往后一躲。 不知是恐惧,还是缺氧太久,沈雁归喘息声有些大、放在地砖上的手也有些抖。 颤枝步摇此刻晃着烛火。 “是妾身不懂规矩,与我的、妾身的婢女无关,请王爷不要责罚她。” 青霜也跪下,“是奴婢的错,与小姐无关。” 第3章 下跪 摄政王坐在床边,一只脚踏在床沿,一只手捏着鼻梁。 心里有些懊悔:失而复得太过欣喜,竟至冒失如此,定然吓坏我的卿卿了。 呼了一口气,他站起身,上前将沈雁归先扶了起来,然后瞥了眼桌上的果核、酒杯里没喝完的酒。 他浅浅回忆了一下,上辈子将军府似乎派了两个茄子精监视他家卿卿,有事没事威胁卿卿,时常反客为主。 方才进门,是哪个丫鬟坐在桌前来着? 摄政王踱步而行,脚步停在紫露跟前。 一个眼神。 破山立刻喝道:“抬起头来!” 紫露不解,但想起陪嫁也是主子的通房,摄政王莫不是为了蔑视将军府,要在新婚夜当着王妃的面要了自己? 倒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自己毕竟是夫人身边的丫鬟,向来吃穿用度优于这个外室女。 想必自己这通身气派,比她更像主子。 念及此,紫露心脏跳动失了规律,忐忑而期待抬头。 摄政王眯眼一瞧:似乎是此人。 他抬脚踹进紫露心窝。 紫露咳一声,一口血喷出老远。 步摇晃动,沈雁归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花容失色,与青霜抱在一处。 “本王大婚,尚未礼成,你倒先喝上了?” 紫露痛得头晕眼花身发颤,还不忘将脏水泼到沈雁归脑袋上: “王爷恕罪,咳咳,这果子、果子是王妃吃的,王妃又冷又饿,吃了些酒水和果子,奴婢、奴婢方才只是坐在那里。” 她振振有词:“奴婢劝过的,是王妃不听,还请王爷明鉴。” 沈雁归真是服了。 就眼下摄政王这暴脾气,谁接这口锅不得死? 她当即便要跪下去,摄政王头也没回,伸手精准将她扶住。 “破山。” 破山抱拳:“属下在。” “宣武将军府不会教人,带去院子里,好好教教规矩,摄政王府不需要这些上下不分的东西。” 摄政王不只是在打紫露,还在利用她,震慑院子里那些目无王妃的人。 紫露被拖到院子里,伴随她求饶的声音,是一下接一下的棍棒声。 沈雁归和青霜互看一眼,总觉得下一个就到了自己。 脚边似乎有什么东西,摄政王低头,是一枚小玉瓶。 是方才沈雁归想要跪下去时,不小心掉出来的。 青霜心惊,下意识伸手想去捡,破山已经捡起来,交给摄政王。 摄政王拔了瓶塞,作势嗅了一下,“这是……鹤顶红?” 不管是不是,他这话都像定论。 政敌的女儿、新婚夜、鹤顶红,这几个词联系在一起,基本可以等同于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沈雁归心里一凉:完了。 摄政王仍是连看也没看沈雁归,对脚下的紫雾道:“宣武将军府丫鬟,意图毒害本王,证据确凿,拖出去乱棍打死。” 紫雾:???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拖出去了。 院子里的板子声,愈发密集。 这算什么意思? 敲山震虎? 还是等着秋后算账? 沈雁归内心愈发忐忑。 摄政王将小玉瓶丢到破山手里,“命人去君临苑准备一下。” “是,王爷。” 破山出门,摄政王转身去床上,将红盖头拿过来,走到沈雁归身旁。 “新婚夜,哪有新娘子自己掀盖头的道理?” 他的音色似龙吟剑鞘中,低沉清冷,与她说话时,又多了几分温柔和暖意。 沈雁归知道自己就算被驴踢了,也不该胡思乱想,可她真的觉得摄政王的声音里,有几分讨好。 他替她重新盖上盖头。 又一手搂住她的腰,将她打横抱起。 沈雁归低呼一声,双手下意识攀上他的肩,正要收回,摄政王发话: “雪地路滑,抱紧我。” 雪地路滑? 这是要出去吗? 不管去哪里,她都不能丢下青霜。 沈雁归听话环着他的脖颈,小声道:“青霜……” 摄政王站在青霜面前,问:“你叫青霜?” 青霜壮着胆子,只是行礼的手放错了边,“回王爷,奴婢青霜,是小姐的贴身丫鬟。” “跟过来。” 说罢他抱着沈雁归出门,路过院子,留下一句,“雪庐所有人,领二十棍,跪到明日天亮。” 上一世他被人诓骗,错将鱼目当珍珠。 为鱼目生、为鱼目死,为鱼目付出一切,却对身边的珍珠视而不见。 明明是自己对她动心,却还要怪她勾引,让自己背叛了心上人。 强行要了她,又言语侮辱她,说她犯贱爬床,事后逼她喝下避子汤。 由着府里府外的人欺负她。 后来他被人设计,囚禁王府,所有人都走了,只有她不离不弃。 她一生备受欺辱和冷落,却在危险到来之际,为他挡下致命一击。 直到她死,他才晓得,多年前救他、开导他、如阳光照进裂隙的人,不是那个鱼目,而是她。 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他那时候抱着她,哭求着她的原谅,说:“若有来生,我定加倍偿还。” 可她却闭着眼睛,吝啬多看自己一眼,说:“你我缘浅、只此一世,但愿死生不复见。” 死生不复见。 他祈求漫天神佛,用自己的命换她的命,神佛无应。 那也是个冬天,朔风呼啸,大雪落了三日,他抱着她在院中坐了三日,脑子里全是与她的点点滴滴。 然后他就醒了,醒在今夜,与她的大喜之日。 老天爷让他回来赎罪来了。 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叫她在门口站了半个时辰,被世人嘲笑。 这一世,他会将她捧在手心里,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她。 —— ?君临苑。 从前因着这场婚事不是他所愿,故意与冯家女拜堂,也是为了气鱼目,是以主院并没有任何大婚的喜气。 但是方才摄政王吩咐了一句话,所以从雪庐走来的功夫,主院已经重新装饰。 从院子门口到正殿门口、廊下、院中树上,隔五步便有一盏红灯笼,檐下挂了红绸,门窗贴了大大的喜字。 屋里摆了炭盆、鲜花,进门便是香气扑鼻,暖如阳春。 摄政王将沈雁归放在床上。 屋里没有声音,但是隔着红盖头,沈雁归能瞧见人影往来,似乎在忙碌着什么。 正忐忑未知,忽而感觉脚踝被人抓住。 她垂眸一瞧,竟是摄政王。 沈雁归惊慌将脚缩回,“王爷。” 他怕自己这握刀握枪的手没有分寸,会弄疼她,也不敢强行将她的脚握着不放,只抬头,用温柔的声音哄道: “距离安置还有些时间,你的鞋袜湿了,穿着会受凉的。” 上辈子他没有跟她拜堂、洞房花烛夜也没来见她。 这一次,吉时已过,他无法弥补拜堂,总要全她洞房的礼数。 沈雁归有点手足无措,她是头一次成亲,还是非常仓促当新娘,不晓得洞房花烛夜还要做什么,可摄政王说还有些时间,那便等着。 摄政王脱了她的鞋袜,将她冻得失去血色的双脚放在自己胸前—— 他单膝跪在沈雁归脚下,解了自己的衣裳,将她双足抱住。 要不是凤冠压着,沈雁归觉得自己头发都能竖起来。 这太吓人了! “王王、王爷,您……” 第4章 礼成 “凉着脚穿鞋,一样会着凉,我可不想你将病气过给我。” 来往做事的人,隔着薄纱帘子,一个个无声张大了嘴。 屋子里有那么一瞬,所有人仿佛被神仙施法冻住: 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摄政王不是不喜欢王妃吗? 连正门都不给进,这怎么就开始跪着给王妃捂脚了? 破山站在门口,朝这边抱拳,铿锵有力喊了声“王爷”,打破这层结界,众人才又走动起来。 摄政王将她的脚穿进新的喜鞋里,柔声说了句“等我”,便出去了。 隔了会儿,青霜掀了纱帘进来。 她像是受了莫大惊吓,抖着嗓子道:“小小、小姐。” “你好好说话,我、我害怕。” 对沈雁归而言,摄政王为自己捂脚,比给自己一记窝心脚,还叫她觉得可怕。 “方方、方才奴婢听听到那个破什么东西说,紫紫紫、紫露和紫雾已经打打死了,王爷让、让连夜丢丢丢、丢去将将将军府。” “打、打死了?” “嗯,活活、活活打死的。” 在将军府时,紫露和紫雾便总帮着将军夫人,欺负自己和娘亲,沈雁归很感谢摄政王替自己报仇,可是—— 初次见面,就给政敌的女儿,送如此大礼,总不可能是因为爱吧? 沈雁归思来想去,这都是给将军府的震慑。 她握着青霜的手,“我、我有点害怕。” “小、小姐,要要要、要不然,咱们换个衣裳,你、你赶紧跑吧。”青霜瞄着薄纱帐外,“奴婢瞧着,她们好像不太、不太管我。” “可是我走了,你怎么办?” “奴、奴婢这条命本来,本来就是夫人和小姐救的。快、快些,奴婢听说,摄政王让、让军中的人也过来,等会儿人多了,就走不了了。” 青霜抖着手来解沈雁归的喜袍,“小姐出去以后,便直接去找温公子,只要躲过这一阵就好了。” “军中的人?莫不是气咱们将军府,临时换了新娘?要将我当众打死?——不行、不行。” 沈雁归努力稳住自己的舌头,“好青霜,她们既然不管你,你就快些走吧,我们俩总要活一个的。” 她摘下脖子上的玉雁,放到青霜手里。 “日后你跟着川柏哥哥,他一定会护着你的。” “不行不行,这可是温公子送给小姐的,奴婢怎么能收?” “没时间了。”沈雁归又掏出身上仅有的二两碎银,郑重同青霜交代后事道,“我娘和妹妹就交给你了。” 沈雁归正推着青霜,院子里便传来哄闹声。 完了。 走不了了。 主仆俩又抱在了一起。 门口乌泱泱进来一群人,青霜很快被拉到一旁,连着她那声“小姐”,也被人群淹没,沈雁归没了依托,双手交握放在腿上。 因为什么都看不清,内心愈发忐忑。 殿中不止有男子的哄闹声,还有女子的声音。 盖头下,那双玄金色长靴去而复返。 一个婆子的声音响起: “请王爷用喜称挑起喜帕,从此称心如意、喜乐融洽!” 喜婆说罢,锣鼓奏乐。 沈雁归先前也不觉得雪庐的房间小,面前的红盖头被挑开,她发现与这里相比,雪庐如同鸡舍,小到简陋,寒酸到无以复加。 这里房间高阔,烛台似塔、朱梁檀窗、金碧辉煌。 床两边是一对半人高的龙凤花烛。 烛火摇曳,摄政王的脸不期落进她的眼——先前在雪庐,情况混乱,她没敢看摄政王。 现在沈雁归大抵能明白他为何戴着面具? 笑时如聚三春暖,温润如玉。 秋水为神玉为骨,风流天成。 若是骑马倚斜桥,必定满楼红袖招。 如此容颜,实难与嗜血杀戮匹配,倒是十分的祸国殃民。 说是蓝颜祸水也不为过。 旁边一群军中将士,个个斜系红绸,小声议论王妃美貌,奈何军中大老粗,肚子里墨水不多,不过是将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颠来倒去地说。 其中一个道:“王妃美貌,一人能敌千军万马,让王妃领兵,仗也不必打,直接在城楼下喊话,敌军将领必定立刻投降。” 被兄弟们揍了一顿,觉得他冒犯了王妃。 喜婆又道:“请王爷和王妃,同饮合卺酒,从此甘苦与共到白头。” 一个瓠瓜分两半,红绳缠绕,摄政王和她各执半枚,交臂而饮。 酒水辛辣微苦回甘,确实应着甘苦与共的寓意。 这些都是婚礼该有的流程,可是没人同她说过。 沈雁归努力配合着,动作仍显生涩笨拙。 合卺酒后,喜婆拿来喜剪,在二人头上各取一缕头发,剪下来,结在一起,用红绳绑了,放进龙凤荷包里。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愿王爷和王妃,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喜婆唱词,军中的兄弟起哄。 接着喜婆又唱:“白闺女、胖小子、龙凤新人吃饺子。” 一对金童玉女端了两碗饺子过来。 喜婆道:“请王爷先喂王妃。” 摄政王用红竹筷夹了一个饺子,喂到沈雁归嘴边。 她已经饿了一天了,这小饺子,她一口能吃下十八个不带大喘气的。 可是周围人多,她不好意思,只咬了一小口。 呵,果然是下马威。 这饺子没熟。 沈雁归眉头蹙了蹙,其实有紫露紫雾警示就够了,没必要再这样的。 她甚至有些怀疑这饺子肉,是从那两个丫鬟身上割下来,临时包的。 摄政王看着沈雁归,问道:“生不生?” 既然是下马威,便是要她打落牙齿和血吞的意思。 沈雁归听话听音,乖巧道:“不生,熟的。” “熟的?” 摄政王眉头一皱:不能够吧? “再尝一口。” 沈雁归瞥了眼,那饺子肉馅都没变色,明眼人一瞧便出,哪里还需要尝? 没关系、没关系,她在心里给自己壮胆打气,昔日樊哙啖生肉,不一样好好的? 她一口将剩下半个吃下去。 “熟了。”沈雁归余光小心注意着周围,生怕做错一点,“是不是该我喂王爷了?” 喜婆提醒:“饺子,骄子,早生贵子,王妃,再尝一个。” 可眼下的沈雁归哪里听得下去,只晓得他们还要自己吃。 吃就吃吧,总好过被乱棍打死。 沈雁归脑袋瓜嗡嗡作响,一口吃了一个,都不敢多嚼,囫囵咽下去,面不改色。 摄政王又问:“生不生?” 沈雁归点头,在他期盼的目光里,说:“熟的。” 摄政王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你喂我。” 沈雁归给他喂了一个,又被要求反问:“生不生?” “生!” 摄政王大有一家之主的风范,拍案定论,“一共吃了三个,王妃的意思是,先生三个。” 沈雁归:“???” ——“王爷英明,与王妃心有灵犀!” ——“不愧是王爷!” 沈雁归:“???” 大家又是一阵起哄。 随着一声礼成。 摄政王大手一挥,“统统有赏。” 大半夜的,院子里燃起鞭炮,破山带头,找王爷讨酒讨喜糖。 一阵热闹以后,所有人被摄政王赶走。 喜房重回静寂,只炭盆里偶尔哔哔啵啵爆出几点火光。 沈雁归记得以前在永州,杀年猪之前,也会放鞭炮热闹一下,所以现在热闹完了,该杀猪了吗? 第5章 诱惑 摄政王坐在桌边,正握着二人结发荷包傻笑。 沈雁归走过来,小心翼翼试探道:“王爷是不是该安置了?” “是不是困了?” 摄政王握住沈雁归双手,“我还想着你饿了,叫厨房做了些吃食过来。” “不……” “咕噜噜……” 这肚子还真是争气,刚听到吃食两个字,立刻便唱空城计。 沈雁归尴尬一笑,刚要说话,丫鬟进门禀告。 “王爷,翠琅轩派人来了,那边请您……” “滚。” 摄政王丝毫没有对待沈雁归时的耐心。 沈雁归瞧着丫鬟虽是后退离开,礼数周全不慌不忙,可那双脚比进来时可快了许多。 “我、奴、妾身等着就好,时辰不早了,王爷去歇息吧,别叫冯家小姐久等了。” 摄政王将她拉到怀中,仰头望着她,“怎么?吃醋了?” 沈雁归连吃生饺子都没蘸醋,这会儿能吃什么醋? 她屁股一沾摄政王的腿,立刻弹站起来。 “若是王爷累了,不想走路,着人将她请过来也行,妾身这就回雪庐。” 摄政王也不强求她坐在自己腿上,只将她抱过来,将脸贴着她的腹部,搂着她的腰道: “回什么雪庐?以后这就是你的院子。” ??? 这是要将自己囚禁在此? 沈雁归努力让自己的牙齿不打颤。 摄政王明明温存享受,却朝外吩咐一句,“今夜再有人来请,无论是谁,先打一百军棍,而后倒吊庭中。”谁也别想打扰自己和卿卿的洞房花烛夜。 沈雁归:“……”牙齿打架,一定是饿得。 “过来,卿卿。” 摄政王起身拉着她到书案前。 沈家武将出身,宣武将军自己识的字不多,沈雁归的母亲是个医女,口耳相传的医术,识字也不多。 她小时候在偏远的永州长大,没什么读书的氛围,能识得的字实在也不多。 这些摄政王是知道的。 他握着她的手,提笔写下五个字: 墨承影,景明。 “这是我的名字,墨、承、影。”他指着字一个一个念道,“这是我的表字,景明,春和景明的景明。” 墨承影一脸期待,希望他的卿卿能够想起什么。 “……”然后呢? 直呼摄政王大名,那可是死罪。 依着他的性子,以此为借口灭了沈家满门都有可能。 沈雁归是绝不会给人留半点把柄的,她小心组织语言回复道: “好的,王爷,妾身记住了。” 墨承影上辈子自成婚后,便再没有听她叫过自己的名字,这会子还以为她会跟着念,她没说出来,倒是有些失望。 他又握着她的手写了三个字,“这是你的名字。” 沈雁归睁着眼睛说瞎话,“沈清月。” 墨承影以为自己记忆混乱,诧异道:“你不叫沈雁归?” “……” 完了,被发现了。 沈雁归腿一软,“王爷息怒,圣旨是说沈家嫁女,我是、妾身是家中长女,理当奉旨完婚。” 墨承影将她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心疼道: “所以沈清月是你妹妹的名字,她是将军府嫡女,你是被他们逼着上花轿的?” 可叹自己上辈子被猪油蒙了心,竟信了小人之言,以为她是个攀龙附凤之人。 沈雁归仔细回想自己方才那句话,也没说这么多呀,他怎么猜出来的? 她记得被逼上轿之前,将军府主母还十分担忧道:“她年纪是不是太大了?二十三岁的老姑娘,摄政王会嫌弃吧?” 果真一语中的,被瞧出来了? “王爷莫不是嫌弃妾身年纪大……” 墨承影放下笔,双手环着她的腰,将下巴放在她肩上,像是自言自语,疼惜道: “卿卿,你便是性格与从前差了太多,我才认不出你来。” 早年相识,她绢布覆面,小小的人儿,敢当街用鞭子抽恶霸,哪里是如今这唯唯诺诺的模样? 那鱼目顶着一双与她相似的眼睛,性格泼辣大胆,一举一动莫不如她从前,所以他才没有起疑。 到底发生了什么? 才将那样阳光明媚的一个人,变得如此小心翼翼、逆来顺受? 墨承影侧了脸,轻吻她的下颌,酒嗓微哑,带着低低的诉求:“在我面前不必自称妾身。” 喝多了、这个人喝多了。 这么想念心上人,去找她呀,那些丫鬟不是说人就住在翠琅轩吗? 沈雁归后背挺直,汗毛竖起,“是,王爷,奴知道了。” “不让你称妾身,你就称奴?” 墨承影睁开眼,瞧见她卷翘的睫毛如扇开合,粉面桃花、肤若凝脂,他伸手捏着她的下巴,将她脸转过来。 柳叶弯眉下,一双泛着水光的鹿眼,天真又勾人。 鼻尖泛红,似是先前冻着,还未缓过来,倒显得楚楚可怜。 那双唇……好似雨后的樱桃。 他的指腹拂过她的唇,不知道这樱桃是酸的,还是甜的。 沈雁归心跳莫名快了起来,瞧着他越来越近,鼻尖绒毛先拥在一处,她缓缓闭上眼。 大丫鬟绿萼过来,朝这厢行了一礼,“王爷。” 沈雁归莫名有种做贼被抓的心虚,手下意识放在墨承影胸口,却不知是扶还是推。 关键时候被人打断,墨承影十分不悦。 “何事?”扫兴。 绿萼不敢抬头望:“膳食已经备好,请王爷和王妃用膳。” 墨承影现在不想用膳,只想吃她。 第6章 洞房 只可惜沈雁归的肚子不给面子,像个不听话的小孩,哭着吵着要吃的。 洞房花烛夜是个耗费体力的夜晚,新娘子不吃饱,怕是难以坚持。 墨承影为了长远,且忍眼前,握着她的手,前行一步,拉着她,往桌案边去。 说是简单做了两个菜,沈雁归瞧着这摆了满满一大桌。 当王爷真好啊。 大冬天的,想是宫里也难见青色,可眼下桌上绿叶菜便有三四个,还有炖得浓白的鸡汤、烤得滋滋冒油的羊排,以及……她从前见都没见过的菜。 断头饭是吗? 别人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沈雁归觉得「美食桌下死,做鬼也逍遥」。 她也不是什么没规矩的人家出来的,晓得这种时候不该自己动手。 正等着丫鬟布菜。 墨承影抬手,亲自拿了勺子,给她盛了一碗粥。 “饿了这样久,先垫垫肚子——夜里吃多了对身子不好,所以不敢叫厨房多做,九荤九素,寓意咱们长长久久。” 大抵是烛火太温柔,叫他的面相也多了几分和善,尤其是配着这柔情似水的声音,实在叫人难以想象,这是杀人如麻的摄政王。 沈雁归点头,“好!”这粥真好喝! “那是什么?”她问。 “江南来的厨子做的,松鼠鳜鱼,我吃着还行,想着你可能会喜欢。” 墨承影并不喜欢甜口的菜肴,可京中难见,想着她自小好奇心便重,应该会愿意尝尝,“你试试。” 他亲自夹了,喂到她嘴里。 “鳜鱼?这做的真好看——”美食让沈雁归暂时忘了规矩,张口去吃鱼,“好吃的。” 因为在沈府吃够了萝卜白菜,她吃了一圈,都没有动白菜汤,是墨承影瞧她吃得差不多,给她盛了一碗。 她不好意思拂他面子,本想敷衍喝一口,谁晓得这摄政王府的白菜汤,跟沈府的完全不一样。 惊艳! 旁边的丫鬟看出沈雁归眼里的求知欲,主动解释道: “这道菜是蜀地的厨子做的,瞧着是白水,其实是用鸡、鸭、火腿、排骨、干贝等一应食材熬制,再用鸡肉蓉灌以鲜汤,吸附杂质,反复三次,直到汤色呈透彻清冽之状。” 这哪里是白菜汤? 沈雁归感觉自己这一晚上,吃了往年一年的鸡鸭鱼肉。 断头饭真香。 一桌子天南海北的生鲜,还是天南海北的厨子做的。 希望来生自己投胎,也能当个大奸臣,有花不完的银子,每天吃香喝辣,看谁不爽就送他上奈何桥。 不顾旁人死活逍遥一回,也挺好。 沈雁归漱了口,想着自己小命将休,她斗胆请求道: “王爷,这些都吃不完,等会儿可以让我的青霜,也吃两口吗?” 青霜在旁边咽了咽口水。 墨承影点头,“撤下去吧。” 侍女们打水来,伺候两位主子洗漱。 该到最重要的环节了。 墨承影吩咐撤下一炉炭火,然后拉着她去床榻。 过了月门,她们每往前走两步,便有帘子在身后落下。 九层。 沈雁归心中默默数过,一共落了九层纱幔,可知这房间多——大! 她一时间又默默感慨,自己好歹也是个将军府的小姐,竟跟乡下没见过世面的野丫头一样。 床也很大,她按了按,好软。 她在将军府,睡得床,垫的是稻草,盖的棉被已经有很多年头了,她已经很多年没有睡过这么软和的床。 床帐是双面绣制的百子图,被面也是百子图,顽童憨态可掬、姿态各异。 墨承影将被子掀开,龙凤双喜的被褥,上面撒了许多红枣桂圆莲子花生。 她下意识捡起一枚铜板,小声道:“还有钱。” 墨承影嘴角一弯:前世他怎么就没发现,自家夫人还是个小财迷呢? 四个丫鬟分别伺候他们更衣,另有两人手脚麻利将床铺收拾了。 临时上花轿的人,自然不晓得洞房花烛夜,还有一个最重要的步骤。 丫鬟们退下时,沈雁归还在感激墨承影赐给她的这顿断头饭,十分客气问他喜欢睡哪边? 夫妻总是要睡在一张床上的,她知道。 可她不知道,她吃完大鱼大肉,现在该轮到她的王爷了。 于墨承影而言,里外终究会变成上下,选择哪边并不重要。 前世他虽然错认鱼目,万幸的是,鱼目因故不能嫁给他,他从始至终都只有沈雁归。 他与卿卿,因着一次错上,到后来的宣泄,再到后来爱而不敢承认。 她始终抗拒自己,他们之间的每一次,都不愉快。 墨承影现在回想,那一次次粗暴的经历,于她而言,都是不敢回首的噩梦吧? 沈雁归已经去里头躺好,盖着被子。 已经吃过断头饭的她,再没什么别的追求了。 她一脸安详等着晚上被墨承影虐杀。 正想着会是鞭子还是尖刀? 是吊起来还是就地捆绑? 都无所谓,她这个人最是扛揍,咬咬牙下辈子就来了。 被子被掀开,身上多了个人。 “王、王爷?” 墨承影晓得,她的亲娘还来不及教她这些,她就已经被送上花轿。 没关系,他会教她。 “将我衣裳解了。” 没由来的紧张,叫她心跳加速,沈雁归仿佛知晓将要发生的的事,可匮乏的人生经验,让她又猜不出。 在她遵照指示解开他衣裳的时候,她自己的中衣被褪下。 肌肤相贴,她有种落水后,湖水漫至胸口的压迫感。 墨承影轻轻啮着她的唇,解开肚兜的红系带,在她耳边道: “别怕,我教你。” 沈雁归手心发凉,“王爷……” “叫我夫君。” “夫……”她叫不出来。 “你相信吗?”墨承影手穿过她的发,啮着她的耳,温柔道,“我是死过一次的人。” “……” 沈雁归恐惧加倍:这是要让自己也死一次吗? “我重生了,上辈子,我们相知相爱、相守一生,所以这辈子,我又来找你了,你相信我……” 他声音呢喃,吻如三月的雨丝,轻柔落在每一寸土地。 从未被开发过的土壤,只需要一点阳光和水,便有玫瑰吐露。 第7章 做梦 微风细雨的春光下,树苗发芽长大,枝叶旋转破出、舒展。 含苞的玫瑰被分开。 雨珠汇成一线,不停滴落。 有风吹来,树与花随风而舞,转眼便过一季。 夏日午后的雷暴狂风卷地、黑云压城,一阵接一阵。 沈雁归看着帐外的龙凤花烛,大概明白百姓说起摄政王府死去女人时,为何那般意味深长了。 “卿卿乖,抱着我,别怕。” 比起身体的疼痛,那种未知的恐惧,更叫她无措。 不知何处传来声音,她只是下意识将他抱紧。 “王爷。” 这声音更像是一种请求,可这个时候的请求,是请求他继续前进,还是止步后退,谁也说不清。 前世的经历,让墨承影很清楚此刻她的难受,可他号令三军、可以指挥千军万马,然而有些事情,并非是他所能掌控的。 或许疼痛是长大的必然代价吧。 “卿卿,再等等我。” 沈雁归伸手捂着自己的嘴,她想她可以,可是墨承影将她手拿开。 “王爷,别。” 情绪到了一定时候,理智便会如烟消散。 红帐一圈赤金的流苏无声吹奏着新婚的喜乐。 百子图上的顽童也好像活了过来,随着烛火欢快跑动,那手中的风车转得飞快。 因着闹洞房,大家到子夜才离开,三更结束他们才躺上床。 青霜坐在门口台阶上,听到里头自家小姐吃痛的声音,跟着抹眼泪: “我家小姐是最能忍住疼的,现下喊得这般厉害,这王爷下手也太狠了。” 她自然也是个不经人事的丫鬟,不知道里面在说什么。 大丫鬟绿萼带了两个丫鬟守着门,她们就算未经人事,也是什么规矩都懂的,听到青霜这句话,她们只能以沉默回应。 四更末。 青霜听到自家小姐哭求,“王爷,疼,不要。” 里头叫了一次水。 青霜想跟进去瞧瞧自家小姐情况,被两个丫鬟拦住。 “能不能让王爷不要惩罚小姐了?王爷有什么气,只管冲奴婢来,饶了我们小姐吧?” 两个丫鬟能理解她的一片心意,可这个事情,怕是冲不了她来。 五更天。 青霜听着小姐的声音越来越哑、越来越虚弱,越哭越伤心。 “我真的不行了……” 里头又叫了一次水。 “好姐姐,你让奴婢进去瞧瞧小姐吧,我家小姐最不怕疼的,她都哭成这样了,能不能让奴婢进去瞧瞧她,就瞧一眼。” 那丫鬟有心解释,实在无法解释,瞧青霜这个样子,便是进去,也只能添乱,说不准惹恼了摄政王,连带着大家一起受罚。 “哎呀,你……你哭什么?你什么都不懂,在外头候着就是了。” 五更末。 沈雁归并未说话,只有虚弱的声音。 里头又再次叫水。 青霜捂着嘴,呜呜大哭,她想起这么多年跟在小姐身边,被小姐照拂,又想起紫露和紫雾,只怕小姐也活不下去了。 小姐若是不在了,她还怎么去见夫人和小小姐? 都说摄政王残暴,果然名不虚传,沈清月说得没错,这里就是刀山火海,老爷也太狠心了,不舍得嫡小姐受苦,便将自己的小姐推进这地狱里头来。 青霜越想越伤心,守门的丫鬟几次觉得她要哭晕过去,欲言又止。 好在这次叫水以后,里头再没有别的声音。 摄政王和王妃都睡了。 沈雁归做了个梦。 十四岁之前,她随父亲驻守在永州,军营附近有片林子,枝叶繁茂。 林子里的野草肆意生长,能够没过膝盖,林子里手臂壮的藤,缠着参天大树而上,遮天蔽日。 有人受伤误闯,奄奄一息之际,沈雁归救了他,那时年幼的她,为他简单包扎,瘦瘦小小的人儿,毫不犹豫将他背了起来,却在刚出林子的时候,背上的人不见了,藤蔓生出无数触手,似要将她吞没。 沈雁归想要逃,可是藤蔓锁住她的四肢。 盘旋而上。 一圈又一圈,将她牢牢箍住,不给她任何活动的空间。 她张口想要呼救,却被堵住。 眼前的光被茂密的叶一点点遮盖,她惊慌、无措。 在最后一点光亮消失的时候,她猛地睁开眼。 呼吸却没有如预期的畅快。 面前因为太近而模糊不清的脸,可不就是摄政王墨承影么? !!! 太过分了! 哪有趁别人睡着做这些的?! 饶是沈雁归现在性格再好,都忍不住有小脾气,可她侧脸想要避开,却完全躲不掉。 昨夜……的动作,再次重复。 墨承影反倒一副受害者模样,不停道:“卿卿告诉我,这是梦吗?” “这不是梦对不对?” 重生太不真实了,他一遍遍求证。 沈雁归的手指在他后背留下道道血痕。 也似乎只有这样的疼痛,才能让他意识到重生是真实发生的。 “卿卿,答应我,不要离开我。” 门外,阳光照在青霜身上,她才合上眼,又听到自家小姐带着哭腔的、虚弱的声音,猛地睁开眼睛——那双肿得跟核桃似的眼睛,已经谈不上猛地睁开。 但她确实弹站起来。 “好姐姐,你让我进去吧,我家小姐快不行了。” 左右守门的丫鬟将头埋得低低的,她们也听出不行了。 绿萼跟青霜说不清,她不理解,王妃贴身丫鬟这么重要的位置,怎么会是这么个愣头青? 忠心有余,灵活不足。 死脑筋。 青霜也觉得对方死脑筋,偏拦着不许自己进。 辰时,天已经大亮,外头又送了一次热水进去。 绿萼试探问了一句,“王爷,可叫早膳吗?” 墨承影随着她侧躺着,双手环着她的腰,伏在她肩头,轻声问道:“饿吗?” “……”没有回应。 沈雁归已经在和周公约会。 墨承影:“不用。” 绿萼犹豫片刻,小声问道:“王爷,按照规矩,今日王妃得要受合府朝拜。” 墨承影不是个拘泥礼节的人,可这事儿,并不单是流程式的规矩,也是叫全府承认她王妃的身份。 “卿卿。” 墨承影扶着沈雁归肩膀,将她抱过来,二人面对面,“起床用膳好不好?” 绿萼在王府也有些年头了,从未听王爷如此温柔说话。 像暴晒过后的棉絮,蓬松、柔软,还带着恰到好处的温暖。 沈雁归迷迷糊糊听到墨承影开了口,有心回应,实在太累。 “夫君,我困……” 这尚未睡醒的声音,酥酥糯糯,倒是叫醒了小摄政王。 第8章 回门 去他娘的礼节,夫人睡觉最大。 墨承影道:“不必了,王妃需要歇息,谁也不许来扰。” 说着,他自己便开始打扰。 君临苑的人嘴巴严,这里发生的事情,轻易传不出去,但是昨夜雪庐奴婢受罚的事情,当时就传遍了全府。 一大清早,众美人便主动自觉去了翠琅轩,给侧妃冯氏婉言请安。 虽说除了正妃都是妾,可摄政王权势滔天,他的妾同皇帝的妃子一样,都是有品级食俸禄的。 在沈雁归和冯婉言入府之前,已有一位侧妃、三位庶妃,以及十多位美人。 因着这些人是太后以各种理由塞进来的,摄政王连名字都未认全,召幸更是从未有过,这所有美人中,也就太后的同乡、永州来的柳氏青青,因为弹得一手好琵琶、性格大胆,能得他青眼,偶尔能为他弹上一曲。 原侧妃内敛,后院不能无人管,柳青青就成了后院之主。 她很聪明,知道自己仗着的是太后的东风,所以对太后侄女冯婉言很是恭敬。 话里话外奉冯婉言为主母,其他人也跟风附和。 冯婉言初来乍到,倒是一副温和从容、岁月静好的模样,说话温声细语,人如其名。 没人知道王妃在哪里、也没人在乎王妃在哪里。 新婚三日归宁,是新妇携夫婿回娘家的日子。 上辈子墨承影赌气拜堂,之后就去了军营,什么规矩也不知道,沈雁归自然也是什么都不知道。 天蒙蒙亮,绿萼来问回门之事,墨承影有心带沈雁归回娘家。 奈何沈雁归劳累一夜,好不容易哄着摄政王饶自己睡一会儿,才刚睡熟,就被叫醒。 她满头满脑起床气,也不管他是什么王,怒道:“再吵吵,老娘给踹下去!” 绿萼惊了一身冷汗。 墨承影却似得了什么甜果,抱着她巴巴儿道:“卿卿方才是凶我吗?再凶我一次。” 沈雁归烦得很,给了他一脚,拿被子蒙了头,自缩在角落睡去。 墨承影想过单独去沈府,给足卿卿颜面,奈何一想到宣武将军沈庭、那张处处同自己作对的老脸,他怕私下见面,自己会忍不住动手。 到时候面子没给成,场面反而更难看,便叫府上大总管过去。 大总管亲自去库房点了礼物,即刻带着小厮去了沈府。 三日前沈府陪嫁丫鬟被活活打死丢在府门口,皮开肉绽、血肉模糊,门房当场就被吓晕了一个。 如此大的侮辱,沈庭次日上朝便同皇帝说了,小皇帝根本不觉得有什么,太后也只是言语安抚。 此事之后,沈庭意识到皇帝太小,不可靠,对摄政王的畏惧便又多了几分,这一大早便带着夫人来迎接。 想到自己那个大女儿的脾气,便又将沈雁归的娘亲江佩蓉叫来。 辰时不见人,将军府主母沈林氏有些不耐烦: “知道回门就该早点起床过来,若是不能回来,也该派个人回来说一声。真是贱人生的贱种,一点规矩也没有!” 沈庭看江佩蓉瑟瑟缩缩可怜,道:“摄政王那人向来不识礼数,这些天朝都不上,他若睡到三竿不起,雁儿又有什么办法?” “雁儿?叫的还真好听,不知道的,还以为沈将军又在外头养了什么外室呢。” 沈林氏说起外室时,有意瞥了眼江佩蓉,都一把年纪了,病成这个鬼样子,那双眼睛还能水汪汪的勾人。 “不要脸的狐媚子!” “你说的这都是什么话?!雁归是我女儿!” “你女儿?你女儿叫清月,不叫雁归。”沈林氏喋喋不休道,“那个下贱坯子若不是托我女儿洪福,得了这门姻缘,还能当上王妃,叫我在这里等她?” 听到对方说自己女儿是下贱坯子,江佩蓉听不下去了。 “沈夫人,你也是大家出身,何必满口污言秽语?雁儿再不济,也是将军的骨肉!” “将军的骨肉?将军心善,我可不傻,府墙丈二高挡不住那小蹄子风骚的心,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沈林氏斜睨江佩蓉一眼,“每次爬墙回来又是衣裳又是点心的,外头到底养了多少情郎,你这当娘的,知道吗?” 江佩蓉气到脸红,“你……” 沈林氏嘴角一扯,“还回门?怕是摄政王发现她不洁之身,已经将她浸猪笼了吧?” 江佩蓉估摸着自己的雁儿在王府也不受宠,她不知道回门的事情,青霜更不可能晓得,今儿大抵是见不上了。 见不见面的无所谓,只要女儿在那边好好活着就行。 她正打算告辞回偏院。 这时候门房来报,摄政王府的人来了。 门口停了一辆四马并驱的马车,华盖流苏,四角嵌着宝石,连马背上的毡布也是用上好的羊毛、真丝编制的,在日头下,流光溢彩。 轿身上的龙纹,赫然是在告诉大家,这是摄政王府的。 沈庭瞧着车里只下来一个大总管,往后看了一眼:“王爷和王妃……” 大总管冷冷道:“王府有事,王爷不便过来。” 沈林氏哼一声,“我就说吧。” 宰相门前七品官,摄政王府的大总管,比宫里大内总管的脸面还大,岂是沈林氏能随便摆脸子的? 沈庭怒视她一眼,“闭嘴!” 大总管一使眼色,两个小厮一左一右,毫无防备按住沈林氏的肩,两人各伸一脚,踹了她后膝。 沈林氏猝不及防双膝下跪,“你们做什么?” 左边那个小厮道:“大总管今日代表的是摄政王殿下,你区区将军府嬷嬷,竟敢藐视王爷,该当何罪?” 旁边的江佩蓉吓了一跳,丫鬟玉竹抱住她胳膊,有护主之意。 沈林氏挣扎不得,“你们放肆!我可是将军夫人!先皇钦封的诰命!” 能在摄政王手底下做到大总管,能力自不在话下,他虽然没有接触过将军府的人,可一眼便能看出在座各位的身份。 只是来之前,摄政王特意吩咐过,沈林氏嚣张跋扈,惯会欺负王妃母亲,让他没机会也要创造机会,给沈林氏一些苦头吃,下一下她的气焰。 “原来是将军夫人,失礼失礼。小的在摄政王府当差多年,平日也常与宫里打交道,不晓得而今小官内眷,如此大胆——还不快将人放了!” 大总管拱手弯腰,做足了客气样貌,只是句句道歉,字字在说沈府失礼,怼的沈庭哑口无言。 偏沈林氏听不懂,站起身还瞪了大总管两眼。 大总管脸上客气的笑容,登时就没了。 第9章 受辱 沈庭连忙上前拦在沈林氏身前: “大总管先入府喝口茶吧。” “不了,府上还有许多事。”大总管抬手,“这是摄政王府的回门礼。” 跟在车轿后面的小厮,搬下来两个檀木描金锦盒、十匹锦缎以及一些其他物件。 沈林氏不晓得锦盒里放的是什么,但是那锦缎熠熠生辉,一看便知不是俗物。 她目不转睛盯着。 大总管看出她的心思,道:“这些珠宝锦缎,都是给将军和夫人准备的。” 珠宝? 一个檀木箱被打开,里头是两层珠宝首饰,非金即玉,光彩夺目。 沈林氏嘴角止不住上扬,心想:看在这些东西的份儿上,便不与你这个狗奴才计较。 她才叫人去接锦盒,大总管却转身走到江佩蓉跟前,恭恭敬敬弯腰行拱手礼。 “夫人。” 夫人? 沈林氏登时黑了脸,“她是什么东西?也配称夫人?” 江佩蓉忙福身回礼,“不敢当,妾身江氏佩蓉……并非将军府的人。” 大总管不敢受这一礼,仍弓着身子道: “您是王妃的生母,摄政王的泰水,自然当得起这声夫人。” 摄政王说了,今日所言所行,尽量以自己的名义进行,少提王妃,免得王府的人离开以后,沈林氏会刁难王妃的母亲和妹妹。 大总管转身,看向沈林氏,腰板挺直道:“圣旨赐婚,将军府临时换新娘,摄政王晓得将军夫人瞧不上摄政王府,也不勉强。” 沈林氏纵有千言万语,也不敢在这件事上多说一个字。 大总管又道:“这箱是给王妃妹妹的。” 还给自己女儿准备了? 沈林氏眼珠子转了一下:沈雁归那个贱蹄子莫不是已经出事,摄政王这是对自己女儿还贼心不死? 沈庭心里也有同样的疑惑,“小女今日去骠骑将军府赴宴,不在府上,我代小女谢过王爷好意。” 摄政王还说了,不必太给沈庭面子。 大总管纠正道:“沈将军慎言,摄政王给将军的,不叫好意,而是赏赐。” 沈庭咬牙道:“那就谢王爷厚赏。” 既是给自己女儿的,沈林氏便叫自己的人去拿,谁知又被大总管喝止。 “这不是给沈夫人女儿的,是给王妃妹妹的。” 沈庭算是明白了。 摄政王这是故意给自己示威来了。 确实是半点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竟叫自己府上的下人来羞辱。 荒唐! 可是沈庭能说什么? 只能忍着。 沈庭都要忍着,沈林氏又能说什么? 夫妻俩站在门口,憋得脸色发黑。 大总管往门后瞧了一眼,一个圆圆的小脑袋缩了回去。 那正是沈雁归的妹妹。 江佩蓉被叫走时,特意嘱咐她在院子里不许乱跑,可她听到来人提到姐姐,便偷偷跟了过来。 大总管不顾众人眼神,走到门口,“你姐姐让老奴给小小姐送礼物来了。” 圆圆的脑袋又冒出半个,脑袋上的双丫髻将松未松。 她睁着大眼睛,大着胆子道:“我姐姐?” “是。” “那你知道我姐姐叫什么吗?” 大总管不敢直呼王妃名讳,道:“知道,老奴还知道小小姐叫沈圆圆。” 沈圆圆看向自己娘亲,江佩蓉点点头,她便从怀中掏出一团帕子。 “那你可以把这个给我姐姐吗?” 大总管双手接了过去,又抬手示意。 江氏所生也配称为小姐? 沈林氏听到“小小姐”三个字,只觉得摄政王府的人脑子有病,她又管不住自己的脾气,朝管家翻了个白眼。 瞧见另一个小厮抱着锦盒过去,道: “有什么了不起的?凭他什么宝贝,我没见过?” 没什么“了不起”的箱子被打开,里头是“没什么了不起的”时下流行儿戏之物。 有纯金的小宝塔、玳瑁盘小陀螺、千千车等等,还有专门给小女孩儿准备的红头绳,上面悬着金铃铛、嵌着各色宝石的檀木梳子、巴掌大的双面绣小团扇…… 沈林氏眼睛歘地瞪大一倍,眸光闪亮,又在转瞬间,黯淡下去。 东西给了,人也见了。 该羞辱的羞辱了,该撑腰的也撑了。 大总管走到沈庭旁边告辞:“东西这样多,不知道将军府可需要帮忙?”言外之意是,将军府应该不会贪图夫人和小小姐的财物吧? 沈庭再次感觉被侮辱,“不劳费心。” 瞧着宣武将军不服气的样子,大总管一脸和善道:“尊夫人再三不敬摄政王,可是将军私下授意?” 沈庭气结,“拙荆便是这样的脾气,并无不敬之意。” 大总管拱拱手,“但愿如此,告辞。” 沈庭:“……” 大总管说东西太多,最后还是留下一人帮忙,说是帮忙搬东西,沈庭却明白,这背后的用意。 江佩蓉带着小圆圆回了自己的院子。 沈林氏眼看着珠宝锦缎去了偏院,到嘴的鸭子飞了,心里如何不堵? 更何况大总管今日叫她当众跪下,虽是误会,却也叫她颜面尽失,一点补偿没有,还言语带刺。 沈雁归最好是已经死了,若是来日伤了残了、被休回府,她定要叫她们母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摄政王府击钟鼎食、连骑相过,骄奢惯了,他的爪牙到处搜刮民脂民膏孝敬他,我们沈府是清廉之家,用不起这奢靡之物。” 摄政王府的东西,有摄政王府的印记,沈林氏不好生抢。 可她用不得的,旁人也休想用! 她一路走一路挑唆:“摄政王不乐意与沈家结亲,连夜将沈府的婢女打死,泼天富贵却只给这么些东西,跟打发叫花子似的,也算是没将咱们将军府放在眼里。 也是,摄政王与咱们将军一向政见不合,这会子送这些小孩物件来,摆明就是在讽刺将军是卑鄙小人。” 沈林氏还在喋喋不休,沈庭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一进院子,他便立刻道:“跪下!” 沈林氏当即嚷嚷起来,“沈庭,我可是当家主母,不过说了那个外室两句,你就想要我下跪?我可是先皇钦封的诰命!安远侯的女儿!” 沈庭憋了一肚子火,没地方撒,一巴掌扇在沈林氏脸上。 第10章 前尘1 “蠢货!你还有脸跟我提外室?我与佩蓉相好在前,你凭借家世横插一脚,陈年往事,我不计较,你却再三兴风作浪!” 到底还是顾着安远侯府,沈庭深吸一口气,“你方才得罪了摄政王知道,若还顾着体面,就自己去祠堂跪着,否则,别说我将军府,连你娘家安远侯府都会被你连累。” “沈庭!你……” 沈林氏捂着脸,正要冲过来撒泼。 摄政王府搬完东西的小厮过来,同沈庭告辞。 毕竟是侯府出来的,瞧见那个小厮,沈林氏也就明白了沈庭话中的意思,自去了祠堂。 ?摄政王府,君临苑。 墨承影处理完政务回来,听说沈雁归还睡着,便去了床榻。 他亲一亲她的脸,“卿卿,醒了吗?” 沈雁归迷迷糊糊睁开眼、又闭上。 自嫁入王府,她连卧房的月门都不曾踏出过。 便只是累了睡、醒了做,一应日常全在寝殿。 九层纱帘隔着,炭盆不断、烛火不灭,日日复日日。 她现在别说年月日,便是白天黑夜都已经分不清。 天可怜见,而今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自己竟能在山珍海味里日渐消瘦。 可知跟一个久经沙场的将军比体力、比耐力、比持久力,实在毫无可比性。 沈雁归装睡不理,墨承影也不揭穿,将今日沈府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她。 “你娘亲和妹妹都很好,我原想将你妹妹接来住几日,可是你娘亲说不合规矩,只能作罢——沈林氏现在应该正跪在祠堂里。” “多谢王爷。” “你说什么?没听清。”墨承影将脸凑过去,“嗯,在这儿说。” 沈雁归转过身,在他脸上雀啄一下,红着脸缩回被子里,又说了句多谢。 “诚意不够。” 墨承影扯了被角,将自己也盖进被子里。 两层中衣拦不住。 沈雁归发现到小摄政王的茁Z成长,“王爷,你……” 对她而言,新婚才三天,对他而言,数载时光,蓬门日日为君开,驾轻就熟轻而易举,无需任何指点。 墨承影得了便宜还卖乖,“你杳我?” ——已——删——除—— 帐上百子图上顽童又开始追逐打闹,流苏残影,他在沈雁归耳边的话越发孟*。 …… 因是圣旨赐婚,按照规矩,成亲次日,便该入宫向皇帝、太后谢恩,可数日过去,摄政王莫说入宫谢恩,他连朝堂也没有露面。 一次也没有。 小皇帝自是高兴,太后却觉得不妥。 又过了几日,宫里的人来到摄政王府。 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公公潘献忠。 他来摄政王府一向都是礼遇有加的。 破山命人沏了上好的洞庭碧螺春,安排他在前院正厅候着,绿萼去寝殿三次,听着声音不对,不敢进去打扰。 潘公公等得着急,再三催促,连太后也搬出来了。 破山安抚着,亲自出门问绿萼是怎么回事儿? “没说是太后娘娘的人吗?” 绿萼无辜,“说了,一开口便被轰出来了,眼下王爷正……正在兴头上,再要去扰,怕是要吃板子的。” “怎么会这样?” 破山不理解,他小声嘀咕:“莫不还在为着赐婚的事,与宫里置气呢?” 绿萼摇头,“不知道。” “还不知道以后什么情况。”破山犹豫再三,“你再去通报一遍。” 绿萼不得已,蹑手蹑脚进了寝殿,站在帘子外禀告: “王爷,太后娘娘派人送了赏赐来。” 墨承影正高兴,无端被扰,十分不悦,“再废话,将你脖子拧断。” 沈雁归听着,这三番两次进来,只怕是有话要说。 她清了清嗓子,“有什么话你直说吧。” 绿萼咬咬牙,“王爷恕罪,太后行赏,论礼,王妃该出去谢恩的。” 太后啊,摄政王传言中的心上人,年纪轻轻便手握权柄,掌控天下。 无论从哪个层面,这都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人。 沈雁归从善如流:“好。” “好什么?” 墨承影丝毫没有要放她离开的意思,他朝外头道: “什么东西也配我夫人去跪谢?让潘献忠滚!不滚将他狗腿打断,谁敢再来扰,一律军棍伺候,打死算完!” 绿萼麻溜出来。 沈雁归觉得不妥,“王爷,那可是太后娘娘……” “那又如何?不过是仗着有几分像你,在我面前放肆罢了。” ??? 谁像谁? 摄政王是不是搞错了? 一定是王爷消耗太过,身心疲乏,说错了。 “王爷还在为皇上赐婚一事生气吗?”沈雁归想着前几日,他派人回去给母亲撑腰,心里还是愿意为他着想的,“太后娘娘或许也不知情。” “你在说什么?” “坊间传闻,王爷与太后……” “闭嘴!” 听到自己和太后放在一起说出来就烦。 墨承影现在气得不想同她在一处,偏偏是在上坡,这情绪叠加,他一时没能控制。 连登三山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百草丰茂洪波涌起,沈雁归连呼吸都要张口,墨承影却在这时,同她说起过往。 十五年前,南褚国来犯,西疆大军奉旨增援,战事平定后,在永州城外驻军整顿。 人一闲下来,就容易生事。 那时候的墨承影才十一岁,弱小而善良,偏偏生得好容貌,像晒不化的白雪团子,粉雕玉砌,软软糯糯。 这在糙汉如云的军中,是极其危险的事情。 一开始大家还会忌惮他的皇子身份,逐渐发现他早已被京城遗忘,无权无势,没有任何依靠。 言语的欺辱,也渐渐变成动手动脚。 有一次百夫长伙同三人,将他骗去林子,想要同他进出,他被逼急了,动刀伤了百夫长,结果被四个人一顿拳脚伺候。 他被打得遍体鳞伤,动弹不得。 想要呼救,声音还盖不过林风。 衣裳没了,他成了林中一只待宰的羔羊,连自尽的力气也没有。 第11章 前尘2 若不是军中临时吹响集合号角,墨承影那一次别说是清白,只怕四人过后,他小命也要丢下。 号声紧急,他们什么都来不及做,也并未带走墨承影。 墨承影原以为是天意,谁知下一刻便有个小姑娘背着弓箭出现。 这就是年仅八岁的沈雁归。 是她偷偷往大帐射了一支箭,而那箭上有南褚国军队的标识,这才引起号角声。 她看上去什么都懂,第一时间帮他穿了遮羞的衣裳,可又好像什么都不懂,张口就问: “他们刚刚是不是想吃你啊?” “阿娘果然没骗我,这军中确实有人吃小孩。” 那时候的沈雁归是个话痨,一边帮他上药包扎,一边絮絮叨叨。 “你是哪家的小孩?” “你阿娘呢?” “你别怕,我阿娘是永州活菩萨,路过的猫猫狗狗都救,她不会放过你的。” 伤口包扎完,她问他能不能走,彼时墨承影就剩下一口气,连看人都是三四个,根本走不了。 女孩子小时候总是比男孩子长得快些,似墨承影这种,在军中吃个馒头还会被抢走一半的主儿,愈发显小。 沈雁归往他舌下压了一片姜,然后将人背出林子,背回自家小院。 她一路背得吭哧吭哧,憋着劲儿还不忘道: “你一定是积了八辈子德,才能遇见我! 你要是死了,记得在阎王爷面前给我说两句好话。” 醒来以后的墨承影心如死灰,不吃不喝不说话,是沈雁归拿勺子强行撬开他的嘴,给他喂药喂粥。 没轻没重,生叫他的小虎牙归了西。 她虽然年纪小,却趴在床边反过来教育自己,说寻死只会叫亲者痛仇者快。 “没人会在意我的。” 他说得神伤落泪,她却忽然跳了起来,欣喜大喊: “阿娘!这不是个哑巴!我就说!这不是个哑巴!” 之后他便留在小院里养伤。 沈雁归没有将他没穿衣服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只在没人的时候,对着自家的铜人,教他身体的死穴。 哪里是心、哪里是肺? 腹部最软,捅刀最方便,左肋下、斜角向上进刀,再旋上一圈。 便是华佗再世,也救不了。 八岁女娃娃能说出“永州这个地方,鱼龙混杂,王法永远比不上刀法”,便可晓得,这不是个普通小女娃,这地方也不是寻常地方。 永州有永州的活法,沈雁归虽从不曾透露自己的姓名,可待他的心是真诚的,她眼神坚毅,一本正经告诉他:“等人救不如自救。” 墨承影对她的崇拜,简直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他那时候的名字不叫承影,只单字“影”。 墨影,一个应该生活在黑暗里的人。 他不喜欢这个名字,连同他的身世。 她便添了个字,唤他承影。 上古名剑,百兵之君。 沈雁归说他是暂时困于浅滩的蛟龙,终有腾飞之日。 他喜欢这个新名字。 西路军在永州待了大半年,从冬到秋。 他就像个跟屁虫,除了睡觉,寸步不离跟着沈雁归。 沈雁归跟着娘亲布善行医,他会跟着,沈雁归去山中采药,他也跟着。 新年下雪,她们爬到最高的树顶挂桃符祈福,元宵节一起做灯笼挂在院子里,还薅秃了金线绿萼,拿花瓣回来泡水喝。 沈雁归请他吃糖人、教他认草药、还亲手编了一个草蜻蜓给他,说这个叫新郎官,他那时候便暗下决心,以后要做她的新郎官。 他不愿跟着她娘唤她二丫,也不愿与其他小孩一起叫她小霸王,于是从那时候起,他开始唤她卿卿,独属于他一个人的卿卿。 离开那日,沈雁归送他一份礼物,是她亲手配置的十香软筋散,并赠一句话: “身世是别人给的,身份是自己给的。” 十二岁的墨承影回军第一件事,便是当众杀了百夫长,从那之后,他便开始了统军之路。 十五岁单兵突袭,十六岁独掌一军,十八岁横扫西境无敌手,功高震主,他终于杀到他兄长忌惮,连下十二道军令将他召回。 回京之后,他只用了一年,就为新帝在朝中杀出一条血路。 残酷暴戾的名声也是在这个时候落下的。 可以说,从善良小白花,到杀人如麻摄政王,沈雁归功不可没。 …… 怀中人有一搭没一搭回应着,墨承影翻了个身,“我从没有想过,手起刀落、那样厉害的你,会变成如此唯唯诺诺。” 他将太后冯妧清错认成沈雁归,不只是因为一块玉佩、一双眼睛。 冯妧清说她是庶出,受嫡母排挤,从小与姨娘住在城郊小院,靠在林中摘野果、挖草药贴补家用。 关于她们在永州城一同经历的事情,冯妧清未必能一字不差说出来,但是桩桩件件清清楚楚。 她说她原是想要等墨承影的,可及笄之年,她嫡姐被皇帝选中,却不肯应选,父亲为了全家性命,逼着她上京,替嫡姐入宫,嫁给年近五十的帝王。 彼时冯妧清的性格,与当年沈雁归的性格,如出一辙。 先皇抱恙,他奉旨护送皇子后妃祈福,路上遭遇刺客,冯妧清毫不犹豫为他挡了一剑。 那枚信物玉佩,也是在这个时候掉出来的。 便是那个时候开始,他坚信冯妧清就是他的卿卿。 从此之后,他就开始一心为她儿子夺位。 “卿卿,我真傻,真的,你从前那么厉害,怎么可能将那样微不足道的我,记在心上?亏得她说,打从第一眼就喜欢上我,我还欣喜若狂。” “我也不想想,咱们第一眼是个什么情况?”那些糟糕情况,让他对两性关系充满了恐惧,以至于后来无法与任何人有肢体接触,现在想来,前世不碰冯妧清,大抵是身体比大脑更早意识到真相。 念及此,他又呢喃一句:“我真傻。” “前世你在我身边那么多年,我心里明明是起了疑的,可总想着,比我小三岁的女娃娃,怎么可能背得动我?定是早先听错了。” “以前的你,谁敢逼你出嫁,头都能给人打歪,敢欺负你?手动剁手,脚动断腿,谁敢非议你一句,牙都给打掉了。” “我们分开以后,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跟换了个人一样?” “卿卿,你能告诉我吗?” “……” 沈雁归的梦已经从东海做到了西天,来回数十次,早没在听他说话。 “我想过你对我没有男女之情,但没想到,你连记都不记得我。”墨承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可是那时候太小的缘故?” “我现在长大了,你可有一点点喜欢我?哪怕是喜欢我的身子也行。” 沈雁归:“……” “我知道你现在胆子小,不说可是因为害羞?”墨承影自说自话,“小皇帝还是太蠢了,我想再培养他两年,然后让他亲政,之后我就一心一意陪你在一起,你说好不好?”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2章 急报 沈雁归被锁得太紧,梦中挣扎了一下。 墨承影以为她不同意,“我是可以夺了他的位,自己当皇帝,可是权势地位于我,半点不及你,我不愿将时间浪费在别处,你觉得呢?” 沈雁归:“……”回应他的,只有呼吸声。 墨承影:“……”她是从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沈雁归!你怎么睡得着的?”亏他那么煽情。 墨承影不甘心地晃着她。 “嗯?地动了,快跑。” 沈雁归意识还没有回归,只感觉身边有个人,扯着被子,便将他抱着,两人直接滚下床。 她下意识的行为,将墨承影感动得热泪盈眶,又一阵自责。 糊涂啊。 冯妧清怎么可能跟自己的卿卿一个性子? 卿卿的雷霆手段,是为善良保驾护航,冯妧清只是单纯的心狠手辣罢了。 “啊——嘶,哦——疼死我了~~~” 沈雁归这下是真醒了。 这动静未及得上她们攀登巅峰的状态,所以根本吸引不来外头侍女的帮忙。 墨承影又气又心疼,“你……摔着哪了?” 她抖着声音道:“腰~~~” 墨承影将她抱回床上,帮她揉着后背,她嗷嗷叫唤,直呼轻点轻点。 守门的侍女面不改色,内心赞叹:王爷真是越来越能干了。 ?慈安宫。 潘献忠人生头一次,在摄政王府连一个铜板的赏赐也没有领着,回去添油加醋将在这边受得冷落告诉了太后。 “奴才是贱命,可奴才代表的是太后娘娘,摄政王这是丝毫不把太后娘娘、不把皇家放在眼里啊。” 冯妧清闭着眼睛斜躺在美人榻上,长眉入鬓,额间红钿,绛紫色长袍上的大红牡丹金线描边,顺滑的丝绸贴着腰身落下,那身影山峦起伏。 既雍容,又妩媚。 她当年便是顶着永州第一美人的称号,成功选秀入宫,而今才二十九岁。 潘献忠替了丫鬟,跪在太后脚边,帮她揉腿捏脚。 冯妧清不以为意道:“摄政王权倾朝野,连哀家和皇帝,都要看他脸色,更何况是你?” 停了一会儿,问道:“婉言怎么说?” 潘献忠心里咯噔一下,光顾着生气了,“奴才没见着侧妃。” 见太后没说话,他又补充道:“听说大婚那日,王爷将王妃安置在雪庐,与侧妃当众拜堂,依奴才愚见,王爷这些日子怕是一直在宠着侧妃呢。” 冯妧清拖长声调“嗯”了一声,“皇帝任性,擅自在群臣面前给他赐婚,他不乐意,心里有气,哀家都懂——” 潘献忠瞥见太后领口隐隐露出的伤疤,“摄政王满心都是太后娘娘,一心想将这正妃之位留给太后娘娘您,自然不喜皇上赐婚。” 冯妧清嘴角一弯,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可皇上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摄政王却还将皇上当成孩子,皇上少不得要逆着王爷来。” “真要长大了,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那摄政王这边……” “罢了,他不愿进宫,哀家也不为难他。”冯妧清理了理衣裳,继续道,“倒是婉言这孩子,哀家许久没见过了。” 先见冯婉言,探探摄政王府的情况,之后她有千百种方式,能叫墨承影进宫来。 潘献忠会意,“奴才即刻便打发人去传话,让婉侧妃明日入宫来陪娘娘说说话。” 翌日,从宫里回来的冯婉言,仿佛换了个人,说话拈酸吃醋,话里话外处处针对王妃。 “诸位有所不知,咱们这位王妃手段厉害着呢,竟有本事让咱们不近女色的摄政王殿下,沉迷温柔乡,不可自拔。” 一石激起千层浪。 众美人习惯了在王府守活寡,忽然听说王妃专房之宠,一碗水端不平了,自然个个都不乐意。 大家闹着要给王妃请安。 然而墨承影自己都见不够的人,哪里会放人让她们见? 半夜里,君临苑鱼水正欢,破山来到门外。 “王爷,宫里送来军情急报。” 墨承影记得前世这个时候,四海安定、太平有象,南疆这两年还在休养生息,得要过两年才有本事小打小闹。 何况,他进来人虽在王府,并未放下朝政,所有事情,都已经提前防范。 这个时候怎会有军情急报? 莫不是因为重生,改变了什么? 墨承影道一句“知道了”,百子帐上跑得正欢的孩童,陡然不动。 “我要进宫一趟。” 眼见便要直入云端,这个时候停下,实在不能不扫兴。 沈雁归的手下意识抓住他的胳膊。 “别走。” 墨承影也不差这会子功夫,温柔完成周公之礼,末了吻了她的唇。 “乖乖等我回来。” 云开见月时,他的声音才入了耳,沈雁归意识到自己将他抱紧了,连忙松手。 因着不放心独留沈雁归在府上,墨承影离开之前,特意叫来绿萼:“当年本王收养你,便说过你的用处……” 一切都是为了王爷的心上人,否则府上不会留女使。 绿萼跪地回道:“奴婢明白!定不负王爷所托!” 翌日一早,绿萼听到帐中动静,猜测王妃已醒,便叫侍女们准备。 “王妃,侧妃她们想要给王妃您请安,您看要不要见见?” 沈雁归是不愿见的。 且不说她这辛苦十余日的身子,说不出来的酸疼难受,单是她那尴尬的身份,即便有王妃虚名,想想母亲的冷遇,就晓得这请安,不会是什么美事。 可大家同在后院,抬头不见低头见。 还是早些摆明态度更好。 她点了头。 丫鬟们手里端着盥洗用具,两两而入,伺候沈雁归梳洗。 青霜总算见到自家小姐,立刻抽抽搭搭哭了起来。 “怎么了?”沈雁归替青霜擦着眼泪,转身看向绿萼,“可是她做错了什么事?受了罚?”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3章 立威 绿萼低头浅笑,“倒是没做错事,也没有受罚,就是爱哭。” “爱哭?” 沈雁归与青霜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她怎么没发现这丫头爱哭? “你是不是想家了?”她握着青霜的手,小声问道,“等过段时间,我带你回去见娘亲和妹妹,还有玉竹姐姐。” 青霜摇头,“没有,奴婢就是看小姐受苦,想帮忙又帮不上,心里自责……” 说着她又开始掉金豆子。 王爷和王妃的床笫之事,要她帮什么忙? 绿萼在一旁瞧着,这得亏是知根知底的丫头,否则这话换作任何一个旁人来说,那都是要挨打的。 她瞧着王妃也有些尴尬,既不好承认,也不好反驳,便解围道: “青霜姑娘,该改口叫王妃了,仔细王爷听到,该不高兴的。” 青霜有些不好意思,她瞧着沈雁归面色潮红,摸着额头有些发烫,“小姐,不是,王妃好像有点发热,要不要请大夫来瞧瞧?” “整日被炭火烤着,哪有不热的?我又不是什么娇贵的身子。” 听说那些美人们都等了小半个时辰了,沈雁归不愿叫人觉得自己拿乔,“先去受礼,回来再说。” 君临苑规矩严,没有王爷的亲口指令,所有人都不得进来。 绿萼不可能让沈雁归回雪庐,接受妾室行礼,便擅自做主,将隔壁主母院子栖梧院收拾出来,先将人引去栖梧院正堂坐着。 过去的路上,绿萼告诉沈雁归,王府没有妾室茶。 初次见面,美人需在自己势力范围内,备最好的礼进献王妃。 一来是向其他人显示自己母家的能力,二来,将来位份若无上升,她们吃穿用度便不能越过今日之礼,否则王妃便可以随便处罚她们。 这是变相提醒妻妾有别、尊卑有序。 王妃受礼之后,需要给美人赏赐。 赏赐的物品,绿萼已经根据各位美人的情况,一一安排好了。 青霜天真道:“以前沈林氏总爱苛待姨娘们,闹得后院不宁,我们王妃是天底下最好相与的人,想必日后咱们王府后院,和和气气,大家都能好好过日子。” 但愿吧。 沈雁归想,但愿她们能接受自己这样身份的人,凌驾她们之上。 若能,自己必将报以赤诚,待之如姐妹。 冬日天寒门窗紧闭,沈雁归到栖梧院正殿门口时,大家正在里头聊天。 “我原以为侧妃姐姐的翠琅轩已经是顶好的了,没想连栖梧院一个房间也比不上。” “王妃住的地方就是不一样,不仅院子大,这里头的东西也稀罕,我瞧着那紫檀桌上随随便便一个摆件,都价值数金。” “何止是院子大?我瞧着王妃的面子更大,太后娘娘的赏赐不谢恩就算了,皇上赐婚,也不见她进宫拜谢皇上恩典。” “是她不想进宫吗?是王爷不许吧?” “是不许吗?我瞧着,王爷怕是觉得她不配吧?虽说日日缠绵,可连归宁日,也不许她回娘家,可知王爷,也没将她放在心里。” “多高贵啊,还放在心里?说是说沈府的长女,不过是庶出。” “哪儿啊,高看她了,我与沈府小姐还是有几分交情的,她呀,就是个私生女,因着相貌丑陋,一直养在深院不给见人呢。” “外室生的呀?这就难怪了,我听说这人呐,出身越是低贱,越是能放得下身段,那一水低声下气服侍人的功夫,咱们可学不来。” “这种身份的人呐,王爷将她当成玩物,那都是抬举。” “若不会服侍人,如何相貌丑陋还能受宠?难不成王爷放着侧妃姐姐这样的绝色不爱,偏爱无盐女?” “既是不能见光的外室女,想来也没有好好学过规矩的,等会儿就看她如何丢人?” 或许是摄政王在床上的情话太腻人,无形中养大沈雁归的胆子。 她心里想着,自己在京城没有靠山还有软肋,莫争一时口舌之快、不可轻举妄动,在她们说到自己娘亲时,一时没忍住,用脚开了门。 砰的一声,吓了众人一大跳。 以心换心,既然她们都看不起自己,自己也没必要上赶着拜姐妹。 沈雁归面无表情道:“让诸位妹妹久等了。” 逆光之故,她们只看到门口女子,身材高挑,红衣映着外头白雪,隐隐似在发光。 绿萼也听到那些人的舌根,语气不善道: “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王妃行礼?” 美人们这才回过神来,纷纷离座行礼,异口同声道: “妾身给王妃请安。” 沈雁归扶着青霜的手,穿堂上座,她目扫众人,面带微笑道:“众位妹妹这嘴切下来,一年都不用另买下酒菜呢。” 众美人面面相觑,不解其意。 “别误会,姐姐我夸妹妹们秀色可餐呢。” 一向不爱拿着帕子舞来舞去的沈雁归,也抽出帕子,翘着兰花指道:“诸位妹妹千金贵体,姐姐我身份低微,哪敢叫你们一直跪着,快起来吧。” 美人们原想给沈雁归一个下马威,这不知何故,好像被给了下马威。 她们缓缓站起身。 “还不知道各位妹妹叫什么名字?”沈雁归目光落在右二座,“姐姐没什么规矩,就从你开始吧。” 果然是个没规矩的,连初次见面行礼的流程也不晓得。 众位美人没有抬头,个个暗喜: 王妃这是想挑个软柿子立威,偏偏挑了个硬石头。 可有好戏看了。 “妾身永州知府嫡女柳青青,见过王妃。” 她刻意咬着“嫡女”二字,其他人心领神会地笑了。 沈雁归不在意什么嫡女,只记得她方才说“一水低声下气服侍人的功夫”,还说什么有其母必有其女。 “绿萼,我听闻高门大户,都有赏胭脂的习惯,王府有吗?” 绿萼小小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有。” 话音未落,沈雁归立刻接了一句:“赏!” 绿萼双手交于小腹位置,中气十足道:“赏庶妃柳氏九寸胭脂水。” 柳青青欢欢喜喜谢恩,坐在前头的冯婉言却蹙了眉,她拿帕子捂了嘴。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4章 晕厥 此胭脂非彼胭脂。 外头进来两个膀阔腰圆的婆子,要将柳青青拖出去。 柳青青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对,“不是赏赐吗?你们这是做什么?” 左侧婆子看了眼上头,得了沈雁归点头,粗着声音解释道: “王府刑罚,用九寸圆木掌嘴,是为赏胭脂,胭脂分双色,胭脂水为掌嘴三十,胭脂紫为掌嘴六十。” 柳青青大喊冤枉,“妾身无错,王妃何故要罚?” “我要是你,此刻会选择闭嘴!” 沈雁归说罢,绿萼配合道: “柳氏见王妃礼数不周,这是一错,背后议论尊上,这是二错,藐视王爷,这是三错,无视王府规矩,这是四错,不知悔改胡搅蛮缠,这是五错,嬷嬷,上胭脂紫——” 瞧瞧,何必呢? 沈雁归也不想狠心,可未曾见面她们便可如此放肆,今日敢说自己的娘亲,明日便敢蹬鼻子上脸,污蔑自己与人有染。 再往后,便是要自己的性命。 后院的招数,沈雁归熟得很。 柳青青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可她大抵是骄纵惯了,到这个时候还想拿身份施压: “住手!我父亲乃是永州知府,朝廷命官,我身份尊贵,王爷也对我喜爱有加,岂是你一个外室啊!” 柳青青话没说完,右侧的婆子得了绿萼示意,立时便甩了她一耳光。 那清脆的响声,叫其他一众美人,全都跟着惊了一下。 这可是柳青青啊! 平日里犯了错,王爷都不舍得惩罚的人! 接着两名婆子,不顾柳青青挣扎,一人一只胳膊,粗暴将人往外拖。 外头啪啪打脸的声音充当背景,沈雁归缓缓扫过众人,语气沉静道: “方才在门口略听了两句闲言,诸位妹妹似乎有话要说,不如趁现在说来?” 她的声音温柔得似能掐出水来,只是太不合时宜,反倒叫人生怖。 众人下座齐声道:“王妃明鉴,妾身不敢。” 场面安静下来,外头掌嘴的声音愈发清脆响亮,众位美人不自觉端坐起来,连呼吸也变得小心翼翼。 绿萼道:“今儿是王妃初次与众位侧妃、庶妃、美人见面,请各位小主,按照位份,依次向王妃行礼参拜。” 冯婉言出列往正中走了两步,给沈雁归跪下。 她年方十六,发髻高盘,赤金头面点缀,左侧一支孔雀衔珠金步摇,华贵有余,只可惜年岁太小、面容小巧,这样过于大气的妆容反倒压了她的美貌,显得老气。 她跪地,平展双臂,右手腕上小银镯露了出来,继而双手交叠放在地面,额头点在手背,端端正正行了个大礼。 “妾身永恩侯府幺女、翠琅轩侧妃冯婉言,给王妃见礼。” 丫鬟跟着跪下,双手将锦盒捧过头顶道: “婉侧妃献东海夜明珠一对,愿王妃身体康健、福寿万年。” 沈雁归:“赏。” 绿萼闻声,高声唱道:“王妃有赏——” 随着她的声音,有丫鬟端着托盘进来,绿萼继续道:“王妃赏侧妃冯氏独山玉手镯一对。” 冯婉言谢恩,双手举过头顶接下赏赐,并未站起。 与冯婉言对面而坐的女子,旋即起身挪步至中,碧色掐花对襟锦缎袍子下面,撒花如意百褶裙随着她的碎步,起起落落,光辉闪耀。 她应该是不习惯穿这样宽大的裙装,所以看上去每一步都格外小心,生怕踩了裙角。 “妾身兵部侍郎之女、秋水阁侧妃唐妺,见过王妃。” 在一应倾国倾城的美人里,唐妺的相貌并不出挑,可她胜在气质沉静,自成光芒。 沈雁归少时曾习武,瞧她眼神,不似妃子,倒像个受了任务的剑客,带着视死如归的坚毅。 她的丫鬟高举双手:“妺侧妃献金玉宝石弩一张,愿王妃吉祥如意、长乐无极。” 沈雁归:“赏。” 绿萼:“王妃有赏——赏侧妃唐氏金剑红玉簪一对。” 接着便是大理寺少卿的六妹、碎香院庶妃秦湘,鸿胪寺卿的千金华檀儿,都察院左都御史的女儿齐思容,户部侍中女儿曲笙笙…… 后院近二十人,一一介绍完之后,众人再朝沈雁归行三拜大礼。 大抵是屋里人太多,炭盆烧着,沈雁归一直端坐着,身子紧绷,此刻眼前有些花,身上说不出的难受。 这请安的时间着实太久了些。 外头传来一声“摄政王驾到——” 墨承影连夜入宫,却没有看到什么要紧的奏报,倒是慈安宫的人来请。 他有心还政,所以暂时不想同冯妧清交恶,可他实在不愿见冯妧清,连做戏也不行。 上了个朝就回来了。 众人整齐划一起身,沈雁归被青霜、绿萼左右搀扶起身,离座下台阶时,只觉得脚踩棉花一般。 青霜、绿萼一松手,她整个人软绵绵倒下去。 这可把墨承影给吓坏了。 众美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墨承影已经抱着沈雁归出去。 大家七嘴八舌跟在后头喊“王妃”,生怕被连累。 冯婉言最后一个站起来,看着方才摄政王抱沈雁归的地方,想着他对沈雁归的称呼: 清清? 王爷心里果然只有太后姑母。 ?君临苑寝殿。 府上三位当值的府医全都过来了,他们互相商量着,推了医首出来回话。 医首面有难色,斟酌用词道:“回王爷,王妃这是体虚劳累过度所致,不打紧。” “又是发热又是晕倒,怎么不打紧?!” 墨承影来回踱步,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本王就离开半日,王妃怎么就劳累过度了?你们都是吃干饭的?!!” 绿萼首当其冲。 “本王出门之前,是怎么叮嘱你的?本王信你,给你放权,让你伺候王妃,是叫你替王妃分忧,不是让你……” 医首听得心脏突突跳,想要提醒摄政王,劳累不是那么个劳累法,又没这个胆子,只能扯扯破山的衣裳,小声道: “误会了误会了,不是这样的。” 墨承影还在训话,“……胆敢再让王妃受累,本王定叫你们碎尸万段!” 绿萼自知有失,领着一众丫鬟跪在地上,不敢多言。 破山抬头指向医首道:“王爷,大夫好像有话要说。” 医首老头瞪大双眼:怎么就是我要说了?你们说不行吗?我不想说!我还想要脑袋! “说!!!” 摄政王威压骇人。 医首抖了抖,期期艾艾道: “王妃是因为……因为素来衣食不足,体质不强,受不得连续、连续……”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5章 上药 墨承影又急又烦,“连续什么?吞吞吐吐!” 要不是看他一把年纪,墨承影非得给他一脚解气。 医首磕头:“连续操劳。” “废话连篇!” “房事当节制。” 医首很想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墨承影:“……”罪魁祸首竟是我自己。 躺在床上刚刚醒来的沈雁归,听到医首的话,缓缓扯起被子,盖了半张脸。 医首几乎要将脸贴在地面,“老朽猜测,王妃许是有撕裂伤,是否需要配药……” 沈雁归少时的梦想是三拳打死一头牛,没想到长大了会因为这种事晕倒。 丢人丢大发了。 她拖了被子,将整张脸盖住。 摄政王唇角一弯,“去吧。” 众人出去,开药的开药、备膳的备膳。 汤药熬好,墨承影亲自接过去,他拿着勺子,舀了一勺,吹着,然后放在沈雁归嘴边。 “我试了,不烫,喝吧。” 药这么喝,是要苦死自己吗? 沈雁归嘴角扯了扯,“……” 她默默伸手,将墨承影手里的药碗拿过去,呼一口气吹着,然后仰头,将汤药干了。 然后将碗又塞回墨承影手里。 墨承影看着勺子里的汤药,和空空如也的碗,确实没想到她喝药可以这么快。 沈雁归想了想,张嘴将勺子里的汤药也给喝了。 “喝、完了。” 她伸手推着他的手,将勺子放到碗里。 墨承影:“……” 沈雁归有些拿不准:总不会喝药太快,也能惹他不高兴吧? 她努力扯起嘴角,绽放一个笑脸。 绿萼进门,“王爷,柳氏受刑以后,想要请大夫。” 墨承影:“柳氏?” 绿萼回道:“回禀王爷,是永州知府家的。” 糟糕! 差点忘了,自己今日为了立威,擅自做主罚了他的美妾。 沈雁归掀了被子下床,“王爷恕罪,妾身不是故意……” “身子不舒服下床做什么?”墨承影将碗塞到绿萼手里,双手将沈雁归扶回床,“不是同你说过,不要自称妾身吗?” 沈雁归支支吾吾:“我……她……” 墨承影记得柳青青,前世里那一张嘴便十分不饶人,常常唆使旁人欺负卿卿,还惯会巴结太后。 这种心术不正的东西,留在府上也是祸患。 他语气轻若飞羽,“拔了舌头,送回永州。” 沈雁归平白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咳咳。” 墨承影紧张道:“怎么了?可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沈雁归连连摇头。 墨承影便反应过来,在她面前直接说处罚,倒是太血腥了。 “卿卿莫怕,与你无关。” 他不愿叫沈雁归以为柳青青受罚与她有关,落下心理负担。 “她老子柳桧将来会靠巴结,从永州入京为官,到时候会处处与我作对。” 将来?到时候? 怎么听着那么像是欲加之罪? 墨承影叫来破山,“永州知府柳桧贪墨败度,换了。” 本朝对贪墨惩罚极其严苛,涉案千两便可处以极刑,他轻飘飘一句换了,意味着柳家很可能满门不保。 柳家官运到头了。 午膳过后,绿萼将医首那边新制的药膏拿来,又被墨承影接过去。 “我帮你上药。” 这这这、这哪里是能假别人手的? “我、自己来。” 沈雁归面色如晚霞铺空,火烧火燎。 “这些日子,你哪里我没有碰过?这会子倒同我害羞了?” 墨承影净了手,擦干,两指并拢抠了药膏,嘴上嘟囔道:“你从前胆子很大,而今却这般胆小。” 胆子再大,那也不能接受别人给自己上药啊。 沈雁归现下什么也听不到,只觉得无比羞耻,她双手捂住,整个脑袋仿佛被放进灶堂里烧着。 “你别看。” “不看怎么给伤口抹药?” 她坚定摇头。 墨承影叹了口气,“大婚至今没有分开,几个时辰的功夫没见,倒是连看都不能看了?” “不一样。” 沈雁归想死,叫他看着伤口抹药,还不如一刀杀了自己痛快些。 墨承影拗不过她,“好,听你的,我不看。” 沈雁归满以为他会放弃上药。 结果他跟只猫儿似的,趴到她身上,分腿,手去寻她伤口。 “我这手是握兵器的,没个轻重,你莫要乱动,不然伤口会疼。” 指腹的薄茧按揉着伤口,以及没有伤口的黏膜。 他的手指纤长,涂药很细致,完全没有一个军中糙汉的马虎。 药膏里头大抵放了薄荷,覆在伤口上,清清凉凉,很舒服。 偶尔有清泉流过,他便亲她一下。 像是故意,手指往更深处。 沈雁归这下连捂也不能,羞臊哀求:“别继续往里了。” “大夫说了,有伤的地方都得要抹药。” 墨承影看着她,“不过两指,与我相差甚远,何以经受不住?” 这是能比较、能说的吗? 沈雁归脸红得能随时滴出血来,她干脆闭上眼。 窘迫叫她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墨承影忍不住挑逗道:“卿卿,若我现在想要怎么办?” 王妃的一大作用,不就是满足王爷的需要么? 沈雁归双手搂住他的脖子算作回应。 墨承影忽而蹙起眉头,似乎有些不满。 沈雁归感觉到气氛不对,她揣测应该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才惹他生气,便忍着不适,屈起膝盖。 “沈雁归。” 自成亲至今,他从未这般连名带姓叫自己名字。 沈雁归睁开眼睛看着他,主动亲了他一下,怯怯道: “王爷……” 墨承影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严肃道:“看着我。” 沈雁归在他漆黑的眸中,看见清晰的自己。 墨承影瞧着她可怜的模样,终究不忍,柔声道:“卿卿,谁教你的逆来顺受?” 沈雁归回以沉默。 “你可以说不,只要是你不愿意的事情,都可以拒绝。”他将她碎发撩开,亲了亲她的眼睛,“我不想让你委屈自己。” “拒绝?” 自入了这京城,现实一次次逼着她弯腰下跪,沈雁归早已经逆来顺受惯了,没想到有一天还会有人允许自己拒绝。 她放下腿,收回手。 “我不想。” “学以致用是吗?” “王爷刚刚说的,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我是例外!” 沈雁归侧身扯了被子,想要将自己盖住,可是被子盖过来前,墨承影半个身子躲了进来。 “想跑?” 他拆了她的衣,亲吻着。 突如其来的力度,让她没能忍住出了声,又连忙咬住被子。 “王爷。” 墨承影的声音闷闷传出来,“夫君。” “夫君,饶了我吧。” 绿萼穿过层层帘幕进来,“王爷。”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6章 身家 “何事?” 墨承影一只脚还在帐外,脚尖朝下。 绿萼提醒道:“王爷,府医再三叮嘱,王妃的身子弱,请您务必节制,且等三日。” 这叫闺房之乐,同节制有一个铜板的关系吗? 墨承影啧了一声。 “知道了,出去。” 他被扫了兴,从被子里冒出来,靠在她胸口,带着撒娇的声音道:“为着给你上药,我都被训了,卿卿,你得念着我的好,日后加倍报答我。” 沈雁归:“……” “也怪我不好,总觉得是梦,所以日日夜夜霸着你,忘了你身子弱,难以承受。” “不怪王爷,许是昨晚一个人睡太放肆,踢了被子。” “可见我不能没有卿卿,卿卿也不能没有我。” 沈雁归抖了抖。 “冷吗?” 墨承影忙将被子紧了紧。 “不冷,肉麻。” “这点情话便受不住?”墨承影搂着她,“等你好些,我们就去逛街,去锦绣坊做衣裳,去珍宝坊打首饰,去杏花楼吃点心,去醉春风喝酒。” “等明年春日花开,骑马踏春、画舫游湖,好不好?” “好是好……”沈雁归感觉到小摄政王长势迅猛,“就是、刚上的药,王爷还是再等两日,好吗?”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他的腹部贴着她的腰眼。 “你看,我就在这里。” 墨承影握着她的手,摸着自己的头。 沈雁归:“……”想把手剁了。 因着伤势之故,这几日沈雁归得了安眠。 是日清早,她刚洗漱完,绿萼带了四个丫鬟进来。 她们手捧描金紫檀托盘,其上分别放置着蜀锦、苏锦、织金缎、妆花缎做成的衣袍。 都是贡品锦缎做成的,寸锦寸金。 绿萼道:“这些是王爷给王妃准备的新衣。” 青霜伸手想要摸一摸锦绣华服,又怕弄脏了衣裳,忙将手缩了回来。 “新衣?”沈雁归大眼睛充满迷茫,“是有什么重要的日子吗?还是有宴会?我是不是该准备点什么?” “做几件衣裳而已,怎还挑上日子了?”墨承影从外头进来,“与你在一起每一日,都是重要日子,都值得一件礼物纪念。” 他朝绿萼示意,绿萼立刻站到四个丫鬟身前,深蹲下去: “奴婢绿萼,携——” “春褀。” “夏安。” “秋绥。” “冬禧。” 每人自报家门时,随声蹲下,朝沈雁归行礼。 然后五人异口同声道:“向王妃请安。” 沈雁归看向墨承影,墨承影一脸神秘。 “奴婢君临苑大丫鬟绿萼,日后将与青霜姑娘一同,照顾王妃起居。” 墨承影在旁补充解释,说:“绿萼能识字管家,可以协助你打理王府后院,春褀、夏安、秋绥、冬禧会些拳脚功夫,日后两两轮值,主要负责你的安全。” 这五个人,是墨承影很早之前就专门请人培养来,照顾卿卿的。 不过前世真卿卿没被认出来,假卿卿未曾下嫁,这五个人一直处于无主状态,尤其是春褀夏安秋绥冬禧,整日留在栖梧院无所事事。 沈雁归又看了眼春褀夏安秋绥冬禧,她们后面,各站了两个丫鬟,分别端着配套的头面首饰、以及配套的新鞋。 窗外影影绰绰,院子里还站了六个扫洒丫鬟、六个差遣丫鬟、六个粗使婆子。 随着绿萼一声令下,众人齐声再次向沈雁归问安。 沈雁归看向墨承影,眉毛飞扬:一个人需要这么多人伺候吗? 墨承影继续道:“我知你从前无拘无束惯了,怕人太多,你一时不能习惯,暂且就只安排这么几个,等日后再慢慢添置。” 只? 还添置? 沈雁归都不知道添置了能做什么? 跟自己大眼对小眼吗? 墨承影扶着沈雁归坐下,拿了梳子,替她梳发,“外头那些人都是为栖梧院配置的,你平日里仍与我住在君临苑。” “王王爷……” 阵仗太大,沈雁归有些接受不来,“我、我可是宣武将军的女儿,您是认真的吗?” “你父亲是你父亲,你是你,如何能混为一谈?不过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尽量不与他计较。” 看在自己面子上,不与他计较? 沈雁归还是头回知道,自己有这么大面子。 “今日想穿哪件衣裳?红的?蓝的?”墨承影低头看了眼自己,“红的吧,我觉得那套与我今日这身蓝衣很配,你喜欢吗?” 沈雁归都喜欢,她点点头,“喜欢。” 春褀留下,其他三人退了出去。 外头又进来两个新丫鬟,日后将专门负责沈雁归盘发。 大户人家的丫鬟,原来分得这么细。 亏得自己还是将军府出来的,见识少了。 头发盘好,墨承影拿了根簪子,正要簪发,忽然想起什么,嘶了一声。 “王爷,您有什么吩咐?”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墨承影觉得她这个样子,真是可爱,他打了个响指,秋绥和冬禧带着自己的小丫鬟,她们捧着托盘,小丫鬟抱着箱子进来。 “这些都是你的。” “我的?” 那么大的箱子,若是装了金银,小丫鬟必然抱不动。 若不是金银,王爷要给自己什么? 沈雁归一时控制不住,难不成是父亲和沈林氏的脑袋? 她虽然不喜欢那边的人,可也没想过要他们的脑袋呀。 沈雁归站起身,走到秋绥冬禧身边,“这些是什么?” 墨承影揭了托盘上的锦帕,秋绥和冬禧轮流福身行礼回话: “回王妃的话,这是王府管家对牌。” “回王妃的话,这是王府管家钥匙。” “这两箱是王爷给夫人准备的头面首饰。” “这两箱是王爷给夫人的田庄铺子的契书。” 她俩你一句我一句,错落有序。 墨承影道:“这里只是一小部分,黄金白银、奇珍异宝,都在库房,你想要什么,可以直接去拿,不必告诉我。”他这是要将身家,全部交给沈雁归。 饼之大,一口吃不下。 偷一个,把牢底坐穿。 沈雁归总还是有防备心的,她试探伸出手,“我、我可以要五十两吗?” “什么?”墨承影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太……多了吗?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7章 分别 也是,她爹沈庭一个月俸禄才一百两,沈家账面上一年才给娘亲二十两。 外头好些穷苦人家,两年都花不到五十两。 一下子要五十两确实有点多了。 沈雁归收了两根手指,“三十两。” 墨承影低头抿嘴笑,又抬起头,“那点碎银,够干什么?” 碎银? 他管五十两叫碎银,摄政王殿下还真是不知人间疾苦啊。 “绿萼,让库房送一封金子、一封银子,摆在案上,给王妃当摆设。” !!! 当摆设! 沈雁归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劈啪作响:一封是五百两,一两金子是十两银子,一两银子是一千铜板。 她以前挖到最值钱的药材,也就换了五两银子,是巨额! 墨承影瞧着自己夫人眼睛都冒金光了,于是他热情介绍道: “我俸禄不多,也就两千两。” 沈雁归立刻道:“一年两千两不少了。” 他执政这么多年,五谷丰登、国库充裕,朝臣俸禄都涨了,自己堂堂摄政王,一年两千两,岂非太寒酸? 墨承影太喜欢看沈雁归现在吃惊的样子,他云淡风轻道:“一个月。” 沈雁归不装了,双手捂了嘴,和青霜互看一眼,“一个月两千两?” 青霜:“那得有多少呀?” 沈雁归:“想不出来。” 墨承影:“这只是一小部分……” 沈雁归:“还是一小部分?” “还有田庄铺子的收益、各种节庆赏赐,平均下来,得有这么多。” 墨承影比了个九,沈雁归震惊:“九千两!” “胆子怎么这么小?再猜。” 沈雁归眼睛睁大了一圈,“九万?” 绿萼笑道:“保守来说,是这样的。” 这还保守? 沈雁归已经能想象自己躺在金山银山上打滚的样子了。 “天哪天哪。”沈雁归伸手握着墨承影,“扶我一把,跟做梦似的。” 青霜欢喜看向绿萼,满怀期待问道:“绿萼姐姐,那我月银多少?” 绿萼比了两根手指。 青霜和她主子同款捂嘴,“王妃!我有二两!比你还多诶!” 沈雁归在将军府时,一个月账面只有一两。 绿萼笑道:“我的好青霜,王爷哪里是小气的主儿?你是王妃的贴身侍女,怎会只有二两?是二十两!” 青霜倒吸一口凉气,嘴巴大的能塞下一颗鸡蛋。 “王妃,快掐奴婢一下,快掐奴婢一下,看看这是不是梦?” “那我呢?”沈雁归看向墨承影,“我月银有多少?” 墨承影反问:“你还要月银?” “啊?”沈雁归一脸弱小可怜又无助,“我没有吗?” 她自然是有的,墨承影道:“都是你的。” “所有的?” “所有的!” “随便拿?” “随便拿。” 沈雁归忽然抬头,狐疑看向墨承影,“王爷?” “怎么了?” “府上不会有什么烂账,要我接手吧?”故意挖坑引自己跳,然后伸手就被抓,接着反手将整个沈家送上断头台? “呀?我的卿卿这般警惕呢?”墨承影实在没忍住,抱着她亲了一下,“那你就趁我这两日不在,帮我好好查查。” “我若知道你能开心成这样,早交给你了。”前头只顾着腻歪在一起,只想着都是她的,便懒得过这个流程。 “不在?” 沈雁归又迷茫了,“王爷是要去哪里?” “你家夫君属狼,这么大块肉放在这里,却不许他吃,他怎么忍受?”墨承影紧紧抱着她,咬着耳朵道,“去西山军营待几天,你这几日好好将养身子,等我回来。” 沈雁归听着那句“等我回来”,总觉得有些不正经。 话虽听着不着调,倒也是实话。 墨承影同她在一起,便是止不住想要,亲不够、腻不够,这两日顾着她身子,可把他难受坏了。 还不如去军营消耗消耗精力,泄泄火气。 顺便提前布置一下南疆的军情,前世今生这两年都是天下太平、没有大事,但实际上南褚国这两年一直在暗中蓄力,过几年就要开始搞事,他盘算着趁南褚国弱,先要了它命,省得日后兴风作浪。 陪沈雁归用膳以后,墨承影换了身玄金软甲就出府了。 他前脚离开,后脚金银便搬来了。 五百两金、五百两银,五两小元宝整整齐齐码放,就这么公然放在寝殿的条案上。 银闪闪、金灿灿。 青霜趴在案前,摸着银元宝,“这么大的银锭子,奴婢一个月就有四个,小姐,四个呀,奴婢以前一个月才几百文钱,都不够花,嘤嘤嘤……” 沈雁归瞧着她当真泪洒银山,不由笑了:果然是个爱哭的。 因着识字不多,沈雁归看账本十分艰难,一整天也看不了几页,好在绿萼说所有专项账册都有专人打理。 “王妃可以慢慢熟悉,不着急的。” 不等着她开锅,她自然是不着急了。 时令花少,西山派人加急送来一个锦盒,春祺抱进来,沈雁归打开,花香扑鼻:里头是各种颜色的霜蕊。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沈雁归看着鲜花和银钱发呆:摄政王好像跟传言完全不一样…… 青霜端着新制的鲜果饮子来,“奴婢觉得王爷跟传闻一点也不一样,丰神俊朗,还把王妃放在心尖尖上宠。” 沈雁归目光悠远,满脸笑意“嗯”了一声。 绿萼蹲下身来,“王妃想王爷了?” 沈雁归脸一红,她否认道:“哪……哪有?我是想……是想买个小院子。” “小院子?王爷在京城内外,倒是有几个院子,只不过都不小,王妃是要做什么?”绿萼真诚道,“是王府待腻了,想过去换换心情?” 呆腻了? 这话哪里轮得到自己说? 沈雁归还没好好逛过王府呢,“我是想……” 她是想将娘亲和妹妹从沈府接出来。 沈雁归先前就打算,利用成婚先出沈府,然后开家药铺,将娘亲和妹妹接出来,亲事她都与人说好了,结果被皇帝的赐婚打乱了。 而今倒是又能实施了。 只是……虽说摄政王将王府交给自己,终究不是自己的。 她确实感动于摄政王的所作所为。 可她更忌惮男人的绝情,当年父亲对母亲也是极好的,将人从永州骗到京城,一切就都变了。 小小宣武将军尚且能如此做派。 权势滔天的摄政王,还不是为所欲为? 他若一朝翻脸不认人,这些东西还不是说收回就收回,敢拿走一根针,都能给你十根手指剁干净。 沈雁归到底还是不愿将所有希望压在一个男人身上。 可她现在是王妃,想出去开药铺,那是痴人说梦。 “王妃可是想夫人和小小姐了?”绿萼察言观色,“府上新来了个厨子,做得一手好点心,想来小小姐会喜欢,奴婢明儿封些银子,带上点心,替王妃去瞧瞧夫人和小小姐,可好?” 墨承影临出门前,什么都吩咐了,便是忘了说,沈雁归可以自由回家。 没有这句话,绿萼也不敢将人放出府。 “倘若夫人和小小姐愿意,奴婢就将她们接过来,在府上住几日?刚好王爷也不在,没有妨碍。”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8章 替身 沈雁归真想给绿萼一个大大的拥抱,她不知道该怎么谢绿萼,从桌上拿了两个大金元宝,塞到绿萼手里。 绿萼笑了,“王妃,这些都是奴婢该做的,可收不得这些。” 次日一早,绿萼亲自带着银钱和点心去了将军府,青霜自告奋勇陪同,说是一定将夫人和小小姐接过来。 沈雁归逛了会儿后花园,便在亭子里晒着太阳,看书发呆。 从小到大,还没有跟娘亲和妹妹分开这样久,她希望娘亲能来。 不仅是解思念之苦。 在京城这些年,娘亲被打压被消磨,早已没了年轻时候的风采,她顾着礼教、顾着人言,不肯出那个小院子。 若今日她肯过来,也意味着,自己有机会能接她离开那个牢笼。 想到这里,她难免又要去想,自己现在也是一只金丝雀,如何才能赚钱养娘亲? 想到银钱,又想到墨承影。 成婚不足月,他怎么会突然转性将整个王府交到自己手上的? 他为什么这么相信自己? 是打量着自己没胆子做什么,还是如他所说,是前世的缘分? “前世?” 沈雁归喃喃重复。 人与人之间,没有无缘无故的恶,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她也想说服自己那是王爷的爱,可有些事自己可以不计较,却不代表不存在。 譬如他没有同自己拜堂,王府内外之人便不会真正把自己当成王妃,没有正位身份,她空担王妃之名,充其量就是个宠妾。 沈雁归想起太后那日派人来送赏,王爷好像说了些什么。 永州、救命之恩、从小就喜欢,非卿不娶……摄政王的往事,同一个“宠妾”能有什么关系?她不会、也不能放在心上,是以当时没在意,一觉醒来都给忘了。 现在仔细回想,后面似乎还说了什么冯妧清…… “冯妧清是谁?” “胆敢直呼太后名讳,你不要命了?” 身后的声音来得毫无防备,吓了沈雁归一跳,她回头看了眼。 是冯婉言。 “妾身侧妃冯氏,给王妃姐姐请安。” “妹妹不必客气。” 冯婉言愣了一下,诚然从位份、从年岁上,自己确实是妹妹,可自己毕竟是永恩侯的女儿、太后的侄女。 整个王府还没人敢在自己面前托大,她区区外室女,倒是不客气。 不等沈雁归发话,冯婉言自坐在沈雁归对面。 “王妃姐姐若是有空,不妨与妹妹浅聊两句。” 她看了眼站在沈雁归身后的春褀和夏安。 沈雁归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神,直接道:“你说吧。” 冯婉言:“……”没见过这么没眼力劲儿的人。 她趾高气昂吩咐道:“壶里没有水了,春褀、夏安,你们再去打些来,” 春褀夏安秋绥冬禧四个人接到的命令,是从此以后只听王妃差遣,必要情况下,连王爷也可以无视,一切以王妃为先。 怎么可能搭理冯婉言? 是以二人置若罔闻,立在原处,纹丝不动。 气氛有些许尴尬。 沈雁归提起紫砂壶,倒了一杯茶,忽然明白过来,冯婉言是要单独同自己说话。 便将冯婉言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春褀、夏安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她俩一个去提水,一个就站在亭子口守着。 沈雁归:“想说什么就说吧。” 春褀不可能叫王妃离开自己的视线,站在亭子口,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若是青霜在,还得站在自己身后呢。 冯婉言开门见山道: “王爷位高权重,普天之下,要什么美人儿没有?你就没想过,他为何会偏偏看上你这个外室女?” 想了好几天了,没想明白。 沈雁归:“愿闻其详。” “王爷平日是不是总叫你‘清清’?” 不等回答,冯婉言继续道:“你也不必瞒我,那日你装晕,王爷便是这样叫你的。” 小时候确实有人这样叫过自己,她也很好奇,王爷如何知晓,能一见到自己就喊卿卿? 看样子冯婉言知道答案,沈雁归没说话。 冯婉言又问:“你可知王爷为何这样唤你?” “……”等你说答案呢,关键时候吊胃口,“有话就直说,再卖关子,我就走了。” “因为我姑母名中嵌了个‘清’字,你长得像我姑母,尤其是那双眼睛。” 因为自己长得像太后,所以格外受王爷宠爱。 王爷虽然总是索求无度,却算得上是温柔的,可宫里来人那次,自己只因提了太后一句,他便格外生气。 动作也凶猛粗暴。 事后还不许自己睡觉,絮絮叨叨回忆了一大堆。 她困得紧,总也有三三两两的字句入了耳、进了心,现在经冯婉言一说,一切便串在了一起。 冯婉言说她姑母与摄政王是在永州相识,她在永州救了王爷,回到京城又救了王爷一次。 一段回不去的年少时光,两次无以为报的救命之恩。 以摄政王的身份和能力,本可以自己登基,却甘心辅佐幼帝,原来都是为了太后娘娘。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你以为王爷爱你,其实他只是透过你,在爱我姑母,你现在所得到的一切,不过都是水中花、镜中月,早晚会散开的浮云。 你呀,不过就是我姑母的替身罢了。” 冯婉言瞧着沈雁归不做声,得意道:“姑母会弹琵琶,王爷就爱听琵琶曲,姑母爱绿梅,栖梧院便有一整个院子的绿梅,前有柳青青,后有你,放眼整个摄政王府,处处都是我姑母的影子。” “醒醒吧,替、身、王、妃!” 她从亭子口出去的时候,春褀恨不得伸脚将她绊倒,再给她两拳。 “还是永恩侯府的姑娘呢?”春褀赶紧进来安慰自家主子,“王妃,你别听她胡说,婉侧妃这是嫉妒您呢。” “嫉妒我什么?”沈雁归反问,“难道王爷喜欢太后是假?” 习武之人老实心,春褀低头那一刻,便证实了摄政王从前确实是爱太后的。 “没关系,我与王爷不是寻常夫妻,他能如此待我,已是我的荣幸。” “可是……”可是春祺觉得王爷对王妃,不是那样的,然而是怎样的,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沈雁归却笑了。 其实方才一开始听到冯婉言那些话,她心里也小小失落了一下。 毕竟这些日子,墨承影待自己如珠如宝,她肩挑娘亲和妹妹多年,已经很久没被人这般呵护了。 可她也不否认,在听到替身言论时,有种巨石落地的心安。 总归他待自己好的原因找到了。 他不爱自己,自己就不用爱他,也就不必担心他会像父亲待母亲那样,对待自己。 退一步说,倘若将来自己不得已要离开,也不必太歉疚,毕竟自己在他这里,只是个替身。 “皇家夫妻,情爱是最不要紧的东西。” 春褀听不懂,她默默去看煨在炉上的药膳。 缠枝砂盖打开,药香扑鼻。 沈雁归抬眼,冯婉言已经和丫鬟桃红去了湖对面。 桃红不解道:“侧妃,您刚刚为何不趁机再挑拨两句,反而劝王妃醒醒?” “你个蠢货懂什么?她若不醒,自以为被王爷爱着,如何同王爷闹?便是要让她醒醒,又醒不来,半醒不醒、患得患失,才会没事找事。” 冯婉言说得斩钉截铁、胸有成竹,桃红也不敢多说什么。 一个婆子路过,同她行了礼,她走过去,又折回来。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9章 妹妹 世间巧合还真是多。 婆子回答道:“老奴不过是个小管事,哪有什么机会见诸位主子?侧妃常去宫里,想必是见过老奴的姐姐,才得了两分熟悉。” 冯婉言上下打量道:“你姐姐在慈安宫当差?” “回侧妃的话,是。” 桃红看了眼主子,脸上浮现一抹笑,“你姐姐替太后娘娘办差,从今往后你便替侧妃办差。” 那婆子行礼,“老奴愿听婉侧妃差遣。” 夏安回来,重新灌了一个汤婆子,递给王妃,不无担忧道: “奴婢方才回来,瞧见婉侧妃跟李管事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密谋些什么?这婉侧妃年纪虽小,满脸心思,王妃单纯,日后还是少同她单独在一处的好,免得被她挑拨了去。” “是吗?我还挺感谢她今日巴巴儿跑来,劝我醒醒呢。” 听说她刚来王府那几日,还算温婉,去了一趟宫里回来,便跟个泼妇似的,连对自己身边的婢女,也动辄打骂。 有人说是太后宠着,给了她当泼妇的胆,有人说她是嫉妒王妃得宠,所以把气洒在婢女身上。 沈雁归想起她腕上那只不合身份的素银镯子,总觉得冯婉言身上有什么秘密。 不只是她,整个王府后院的女人,也都古古怪怪的。 一个个争宠争得热闹,可却瞧不出有多爱摄政王,倒像是…… 春祺盛了碗膳汤摆在沈雁归面前,雾气腾腾。 沈雁归拿勺子轻轻搅拌,她觉得那些人跟这个勺子很像。 冬日近黄昏,温度便降了下去,沈雁归回到君临苑,刚解了披风,青霜从外头冲进来。 “王妃不好了,小小姐不见了。” “什么?” 青霜跟着绿萼一起去了将军府,见了江佩蓉和沈圆圆,因着江佩蓉不肯来摄政王府,青霜便将王妃的情况细细与夫人说了,陪小小姐吃了东西,才回来。 结果都快到王府了,玉竹追过来,说是她们一走,小小姐就不见了。 “王妃莫急,绿萼姐姐已经派人去寻了。” 这怎么可能不急? 沈雁归问道:“确定不在将军府吗?” “不在,玉竹姐姐说,她们在府上找了,街上有人说瞧见小小姐从府里跑出来,追着车跑了。” 沈圆圆是沈雁归一手带大的,近二十岁的年龄差,叫她待妹妹更像待女儿。 沈雁归一阵晕眩,“什么时候的事?” “午后……” “午后的事情,你为何到现在才回来说?” 沈雁归少见如此疾言厉色,青霜立刻跪下去: “奴婢知道王妃会担心,与绿萼姐姐商量着,想快些将小小姐找回来,再告诉王妃的,奴婢不是有意要隐瞒的。” 眼下不是追究的时候。 “圆圆今日穿了什么衣裳?” “穿了件毛领红斗篷,脑袋上系着金铃红绳。” 一个四岁小娃娃,穿金戴银独自在外,多危险啊? 若是只遇见个求财的,抢了金铃也就罢了,若是遇见人贩子,或者那些对小孩子……简直不敢想象。 沈雁归当即要出去,“我亲自去找她。” 王爷不在府里,能拿主意的绿萼也不在,春褀四人立刻拦在沈雁归跟前。 “王妃,天都要黑了,您还是莫要出去了,奴婢这就去府上点人,派出去找小小姐。” “天都黑了……” 沈雁归往外头瞧着,圆圆的危险岂不是又多了一重? “我知道你们有难处,可我只是去找妹妹,我不会逃跑的,我会回来的,求……” 青霜知道沈雁归心里有多着急,她看着春祺四人,干脆跪下请求。 一个青霜的跪求,她们已经受不住,春祺瞧着王妃说话间竟也是要跪下来的,连忙伸手来扶。 “王妃不可。” 春褀这些日子头回见王妃急成这样,她一咬牙,“王妃,奴婢陪您一起去找小小姐。” 夏安也附和,立刻遣人去备马车,秋绥和冬禧则去叫了一批护院来。 正在微雨湖散步的侧妃唐妺看着远处浩浩荡荡的架势,往府外去,随口嘟囔句,“这是怎么了?” 便让丫鬟去打听。 —— 比起摄政王府轰轰烈烈寻人,沈府显得很安静。 偏院那边的事情,沈林氏一向不管不问,她不动手处理江佩蓉母女已经是隆恩,至于沈圆圆走丢,她左耳听右耳出,全当不知道。 她不知道,沈庭自然也就不会知道。 半夜里,沈雁归与绿萼在街心汇合。 两边人都一无所获。 冬夜天寒,小圆圆的危险又多了一重。 沈雁归站在街道上,望着轿身上的团龙纹,忽然想到什么。 “圆圆不会同陌生人走,绿萼、春祺,你们带人往南边再寻一寻,青霜、夏安,你们往北边再走走。” 她上了马车,“秋绥、冬禧,我们回府!” 沈雁归抱着一丝侥幸,希望沈圆圆是发现了摄政王府的马车,然后跟过来了。 皇天不负,还真被她猜中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摄政王府西门外墙角边,一盏灯笼摇摇晃晃。 一个男子正扯着一个红衣小丫头。 那脑袋上红绸带随风飞扬,小金铃反着灯笼的光,正是沈圆圆。 小圆圆抱着拴马柱死不松手,因为用力,小脸憋得通红,嘴里却还大喊着: “走水了——走水了——” 只可惜这是在摄政王府门口,数步之外,是另一座高墙院落,这么晚根本不可能有人听到。 “住手!” 车门刚打开,沈雁归快跑过去,秋绥和冬禧出了车门,脚尖点地,直接飞身过去。 一个飞踹那男子,一个抱住沈圆圆。 沈雁归后脚过来,从秋绥手里接过妹妹。 “圆圆!” “姐姐——” 憋了半宿的沈圆圆,在见到自己姐姐的这一刻,“哇”的一声哭出来。 小奶团子委屈巴巴道:“姐姐,你、你去哪里了?圆圆想你,呜呜呜,天好黑,圆圆不敢回家……” 豆大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滚落。 “圆圆乖,圆圆不怕,姐姐在这里,姐姐在这里。” 沈雁归紧紧抱着失而复得的妹妹,自责道:“是姐姐不好。” 圆圆的小胖手死死攥着姐姐的衣裳,她哭得双肩颤抖,听到姐姐自责,又抽抽搭搭安慰,“姐姐、不哭,圆圆不怕。” 才四岁大的孩子,大半夜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忽然被一个陌生男子拉扯,哪里会不怕呢? 秋绥和冬禧将那男子押过来,“王妃,此人该怎么处置?”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0章 回府 那男子身上穿的还是王府小厮的衣裳。 “误会啊,都是误会,王妃,这都是误会。” 小厮连连磕头,“是妺侧妃叫奴才过来的,奴才也不是要伤害小小姐,是外头冷,想要带她去府里,小小姐不肯,这才闹出这误会……” 误会? 若不是怀中抱着小妹,沈雁归能立刻将人打残废。 “姐姐,他好像不是坏人……” 沈圆圆拍了拍怀里的汤婆子,“他怕我冷,给我一个汤婆子,还有肉包包,还说让我去里头,可是、可是姐姐说了,不能跟不认识的人走,所以我不敢进去……肉包包我也没有吃……” 谁知道这是不是哄骗小孩的手段? 沈雁归摸着妹妹的脑袋,脸贴着她的脸,夸赞道:“圆圆做得对。” 然后冷冷撂下一个字“查”,她倒要看看那个妺侧妃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君临苑。 寝殿里很暖和,沈雁归哄着沈圆圆,将衣裳解了,帮她擦洗、检查,小圆圆喜滋滋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团帕子。 帕子里三层外三层包着,像是裹着什么了不得的宝贝。 “白天有个漂亮姐姐给我们送吃的,这个荷花酥特别好看,圆圆想给姐姐……坏了……” 点心已经被压坏了。 沈圆圆眉眼耷拉下去。 沈雁归张嘴,让妹妹喂,吃完不停夸奖和感谢妹妹。 沈圆圆眉眼弯弯,拍着胸脯,骄傲道:“一直放在圆圆胸口——上次娘亲说姐姐要回家,圆圆也给姐姐留了一个糖糕糕,但是姐姐没有回来,有个伯伯说认识姐姐,我就让他带给姐姐,姐姐收到了吗?” “收到了,还是我们常买的那家对不对?” “对,是玉竹姐姐出去买的,我上次想让那个伯伯把我带过来,可是阿娘不肯,这次也不肯,明明青霜姐姐也在,阿娘就是不愿意,姐姐,我好想你。” 衣裳还没穿好,小圆圆就往姐姐怀里钻。 这软软糯糯一团,简直叫沈雁归心都化了。 娘亲江佩蓉生下圆圆以后,身子很不好,根本没有奶水,是她去外头求了羊奶回来煮了,一口一口给小妹喂下、日日夜夜抱着、哄着。 沈圆圆从出生便天天跟姐姐在一起,以前姐姐每次出门,她都会拿着她的小凳子,坐在院子门口等姐姐回家。 这次自己毫无预兆出嫁,沈圆圆天天坐在小院门口,从白天等到黑夜,每天都等不来姐姐,想来一定难过极了。 看到姐姐满眼泪水,圆圆的小短手又搂住姐姐脖子。 “对不起姐姐,圆圆不是故意的。” “圆圆没想要晚上跑出来,我本来想跟着车车找姐姐,可是一到街上,车车就没了,后来、后来我看到另一个漂亮车车上,也有那个花纹,圆圆就跟着过来了……” 跟沈雁归猜得差不多,她认出摄政王府的宝石马车以及车身上的团龙纹,跟丢了以后,又遇到王府别的出去办事的车辆,便又跟了过来。 天黑以后又不敢乱跑,就在门口猫着。 秋绥去厨房端了热汤热饭来,还有现做的两个小点心,冬禧特意去库房,拿了个小手铃来给圆圆玩。 饿了大半天的小圆圆,看到眼前精致的吃食,眼里冒着光,待尝了味道,便再也顾不得吃相,狼吞虎咽。 秋绥给沈雁归也盛了半碗粥,“王妃晚膳也没用,吃些垫垫肚子吧。” 沈圆圆舀了一大勺塞进嘴里,听到秋绥的话,赶忙咽下,迫不及待道: “姐姐,很好吃的!” 她坐在姐姐怀里,仰着头说“很”的时候,那一双杏眼似阳光洒满湖面,水光潋滟。 冬禧瞧着她可爱的样子,忍不住问道:“小小姐方才为何在门口,不喊‘救命’,却要喊‘走水’?” “因为、因为不是姐姐,别人不会救我,但是走水了,就、都得要跑,要活下来。” 她说不上来,反正人多了,得救的机会就大了,或者,人多了,场面变得混乱了,她或许也能趁乱逃走。 冬禧夸奖道:“小小姐好聪明呀!” 沈圆圆握着粉桃胖瓷勺,又抬头看着姐姐,满眼期待。 沈雁归轻轻点了她圆圆的鼻尖,“是,我家小圆圆最聪明。” 她欢喜地摇了下脑袋,两个小丸子跟着摇摇晃晃。 秋绥道:“王妃放心,已经通知绿萼姐姐和青霜那边,她们已经往回赶了,将军府那边也派人过去了。” 沈雁归点点头,“给母亲说一声,她也好安心。” 沈圆圆听到“母亲”,立刻放下碗筷,转身抱着姐姐。 “姐姐,我们回去吧,姐姐不在家,阿娘天天偷偷哭哭,圆圆也不在,阿娘更难过了,我们回家陪阿娘好不好?” 秋绥有些担心,“这么晚了,还是等天亮吧。” 沈圆圆不知道半夜奔波不合规矩,她见到了姐姐,心里便开始记挂娘亲。 她道:“可是阿娘没有圆圆,会整晚睡不着的,姐姐说了,阿娘不可以整晚整晚不睡,会生病的,圆圆要回去哄阿娘睡觉觉。” 沈雁归拿帕子揩着妹妹的嘴角,微笑说: “好。” 于是天还没亮,沈雁归又抱着妹妹去了将军府。 父亲沈庭为人不喜奢华,那沈林氏又见不得自己好,她怕闹出太大阵仗,等自己走了,娘亲又要受气,便叫跟着的护院等在路口。 何况,她现在在王府所得宠爱,都不过是水月镜花,一场虚妄,若是一个不小心,连这“虚妄”也丢了…… 沈雁归自来的处境,便与寻常闺阁小姐不同,很多事不能不多思多虑,她无心借任何人的势、更不敢轻易借男人,尤其是摄政王的势。 是以马车到门口时,又叫秋绥和冬禧在马车里候着。 沈雁归带着圆圆去敲门,沈家门房一眼没认出来,看到圆圆才晓得这是大小姐。 门房没有立刻将人放进来,瞥了眼孤零零停在街上的车轿,懒懒道: “王妃且候着,小的进去通报一下——” 他转身,“大半夜的敲敲敲,不知道还以为报丧呢,真是晦气。” 小圆圆伏在姐姐肩上,道:“姐姐,为什么进自己家还要通报呀?” “因为姐姐已经嫁人了。” “嫁人?”小圆圆不懂,“嫁人那也是娘亲的女儿呀。” 出嫁还是娘亲的女儿,可却不是沈家的女儿了。 沈府内。 沈庭刚起床,准备去上朝,沈林氏伺候他穿衣洗漱,听到门房通报,牙缝里哼出一声。 “身边一个丫鬟也没有?青霜那丫头也不在?” 门房站在外头答:“只有大小姐和小小姐。” “紫雾和紫露那样伶俐的丫鬟都被打死了,估计青霜那个蠢货也难逃厄运。”沈林氏心下暗喜,“那个小贱人莫不是冒犯了摄政王,被休了吧?”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1章 报仇(修改) 回门日王府大管家当众给将军难堪,说到底,也是她这个做王妃的,在王府没有半点地位的缘故。 但凡身边有一个能提点着的人,也不至于这个点回来。 所以是不是被休,都没有关系。 她呀,就是个被摄政王抛弃的人。 沈林氏窃喜,上次摄政王府的人当众羞辱自己,这次她一定加倍还到沈雁归身上。 “一口一个小贱人,成何体统?你也是她母亲!” 沈庭不清楚小圆圆是怎么跑出去的,可他晓得沈雁归向来不守规矩,“让她进来吧,直接去偏院找她娘就是了。”省得见了面又要给彼此难堪。 “是是是,都听将军您的。” 沈林氏看了眼身旁的王嬷嬷,王嬷嬷悄悄退了出去,追上门房。 沈庭出府,父女在门口相遇,沈雁归是不愿与沈庭说话的,那看都不看自己父亲一眼的态度,叫沈庭噎得慌。 王嬷嬷引路,“王妃这边请——” “我自己去偏院就可以了。” “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王妃现在是外姓之人,来沈府是客,哪有主人家没发话,客人自己乱跑的道理?” 王嬷嬷那上下打量的目光,叫沈雁归很是不舒服。 她不想见沈林氏,可娘亲还在这个屋檐下,她不得不低头。 坚持将圆圆送到偏院门口,沈雁归这才去主母院子见沈林氏。 桌上香炉燃着烟,殿中点了两个双层烛塔。 浓浓的烛火味道,遮住了铜炉熏香的气味,沈林氏端坐高位正在喝茶。 “沈夫人。” 沈雁归按照从前的习惯,称呼沈林氏。 “哎哟哟,连行礼都不下跪了,不愧是大名鼎鼎的摄政王……王妃,这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所以白日里不来,专挑晚上回娘家是吗?” 沈林氏手里端着茶盏,口中喝着热茶,目光是一刻不停打量着: 她没想到沈雁归去王府不到一个月,气色变得这样好。 唇红齿白,光彩照人。 那头上是赤金宝石珍珠流苏翟凤钗吧? 这一身锦衣华服,还真像个飞上枝头的凤凰。 啧啧啧,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个下堂妇还能有这样华丽的装扮。 沈雁归客气道:“白天见人,晚上见鬼,沈夫人不觉得这个时机很好吗?” “你……” 沈林氏一向在沈雁归面前讨不到口舌之利,却没想到开口就被怼。 王嬷嬷护主,“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敢在夫人面前狗叫!” “是是是,狗见了人就是爱叫,这点没有人比王嬷嬷更懂。” 沈林氏恨沈雁归,不只是因为江佩蓉,“沈雁归,你别以为出了沈府,我就不能拿你怎么样?” “我在沈府的时候,你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沈雁归待沈林氏,一向针尖对麦芒,“你我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说罢,巴巴儿请本王妃过来,是想求什么恩典? “恩典?你哪来的脸面说这话?” 沈林氏原还在想如何应对沈雁归,听到求恩典,不由笑了起来,“哼哼,还在这跟我摆王妃的架子呢?” 不应该啊,沈林氏从前不是挺怕摄政王的吗? 这是最近吃了熊心,还是补了豹子胆,竟然这么大胆? 以沈雁归对沈林氏的了解,她必然还准备了后手,走应该是不好走了,她寻了个座位坐下,道: “沈夫人这是有高见?” 沈林氏讥讽道:“哪家王妃半夜回娘家?哪家王妃出门一个丫鬟也没有的?还王妃……天底下就没有这样寒酸的王妃。” 王嬷嬷补充道:“天底下只有下堂妇,才会半夜灰溜溜回娘家。” 主仆俩一唱一和的,沈雁归明白了,自己这是给了她们脸面,她们要上赶着丢。 “所以呢?” “所以?” 沈林氏忽然敛了笑意,凶狠道: “沈雁归!你要搞清楚,你本就不是沈家女儿,这里不是你的娘家,你若是没出嫁,我看在你爹的面子上,勉强养着你,可你若是被休了,就别痴心妄想指望沈家养你!” 沈家从前就没有正经养过自己和娘亲,账面上的银钱,也不过是全沈将军和她这个将军府主母的体面,鲜少真正给过来。 沈雁归不以为意道:“不需要。” 沈林氏最讨厌她这副高高在上的死样子,明明那般低贱,骨子里哪来那么多傲气? “我要是你,拿到休书的时候,一脖子吊死在摄政王府门口,也不枉费你爹疼你这么多年!” “没想到沈夫人还存了这样的心思,竟想当摄政王妃?”沈雁归啧啧两声,“可惜了,年纪太大,摄政王不好这口,否则念在这么多年的照顾之恩,本王妃高低迎你入门,当个小妾。” 沈林氏捂着胸口,“你——” 沈雁归一脸语重心长,“你也是名门闺秀,一把年纪还想着红杏出墙,真是……当年不是你上赶着非要当将军夫人吗?怎么?而今父亲年纪大了,满足不了你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你在口出什么狂言?” “哎呀,瞧瞧,诰命夫人被戳中心事,恼羞成怒了。” 王嬷嬷拍着沈林氏的胸口,帮她顺气,“夫人消消气,别同这个弃妇一般计较。” 沈雁归瞧着她也就这点本事,站起身拍拍衣褶,“‘弃妇’要走了,沈夫人保重身子,还有几个月便要过年,若是出了事,可不好出殡的。” “走?” 沈林氏抄起茶盏往沈雁归脑袋上砸过来,沈雁归只歪了一下脑袋,轻易躲开。 “啪”一声,茶盏四碎。 站在这里给她砸都砸不中,可知这是个多没用的人。 也不过是就是仗着母亲心善不与她计较罢了。 这人若在永州啊,早东一块西一块了。 沈林氏大喊一声:“来人,将她给我拿下!” “你敢!” 门口进来四名小厮,为沈林氏添了一份胆量: “我有什么不敢的?” 沈林氏扬起下巴:“我们沈家虽然与摄政王府不睦,可也不能由着你败坏两府关系。”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偷了摄政王府的东西,我总得给人送回去。” 沈林氏朝王嬷嬷使了个眼色,王嬷嬷抬手指挥道:“赶紧的,将小姐身上的衣袍扒下来,咱们沈府可不会包庇小贼。” 是扒衣服,还是想毁人清白? 擒贼先擒王,沈雁归一手放倒一个小厮,将王嬷嬷踹开,寻了空隙,捡了个碎瓷片,将沈林氏的手反扣在背。 瓷片锋利的缘口贴着沈林氏的皮肤。 “你说我现在杀了你,会有人知道吗?” “你有这个能耐吗?” 刀架在脖子上还能如此淡定,看来还有别的准备。 沈雁归道:“别磨蹭了,沈夫人还有什么手段,一并使出来吧。”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2章 王法(修改) 沈林氏朝门口喊了一声,“周家的,进来吧。” 门口又来一个婆子,她抱着圆圆,一手捂着她的嘴。 小丫头双腿乱蹬,不停挣扎,看到姐姐,呜呜声更大了。 沈林氏实在太清楚沈雁归的软肋了。 “沈雁归,当了两天摄政王妃,这胆子也愈发大了,知道还手了?再不放手,我可不敢保证,将军府会出多少意外。” 意外? 算上娘亲没生出来的那个孩子,沈雁归同胞兄弟姐妹,原该有五个,现在只剩一个小圆圆。 其他人皆死于意外。 京中意外多,任凭她闹翻天,也没有人为她主持公道。 她忍了这么多年,这一刻突然不想忍了。 “林惠如,你知道我这个人在永州野惯了,最讨厌被要挟,你既然要赌,那就看看是我手快,还是她手快!” 沈雁归咬着后槽牙道:“我杀了你,然后去杀了你儿子、你女儿,大不了我们一起下地狱!” 瓷片将要割开沈林氏的血管,沈雁归一阵头晕目眩,手失了力气,瓷片落地。 她余光瞥见桌上余烟已消的香炉。 “你……你跟我玩阴的?” “你从前不是跟着你父亲行军打仗吗?怎么连兵不厌诈的道理也不懂?” 沈林氏吐了舌下压着的香片,那是迷香的解药,“不管你是不是摄政王妃,过了今晚,你都不是了。” 她一抬手,四个小厮上前要扒她衣裳,王嬷嬷想到自己的一脚之仇,上前来想要抽沈雁归的脸。 “贱货!还真把自己当人了,竟然踹我?今儿我不打……” 那手刚抬起来,外头便传进来两个字。 “谁敢?” 那声音冰冷,不容商议。 众人像是被什么指引,齐齐望过去。 一阵碎步声传来。 那破碎有序的声音里,嵌了铁片的长靴,似要踏碎夜空,铿锵而来。 接着摄政王府的护院出现。 前面四人提着灯笼,中间八尺长躯逐渐清晰,那头戴九珠金冠、身着玄金软甲的,不是旁人。 “摄、摄政王?” 沈林氏吓得腿软,顺势跪下磕头。 两排府兵小跑进来,一半进了堂中,歘歘歘抽出长刀,寒光反射到墙面上。 “沈夫人好大的威风!” 墨承影从她身旁过,带起一阵恻恻阴风。 傍晚冬禧点人出府时,顺便派人去了西山,墨承影得了消息,来不及换衣服,立刻快马回来。 沈林氏跪在地上,跟着墨承影移动的身影调整方向,“臣妇正在清理门户,不知摄政王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摄政王恕罪。” “清理门户?” “是,这下堂妇偷了王府贵重物品,臣妇正打算寻回,还给王爷。” “下堂妇?谁?” “正是她——” 她字还没有说出口,沈林氏抬头,见到摄政王怀抱着沈雁归。 接着沈林氏听到一个不该属于摄政王的、温柔的声音: “卿卿,你没事吧?” 沈林氏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完了,好像做错了什么? 紧接着那个离沈雁归最近的小厮,被摄政王一脚踹了出去。 墨承影替沈雁归拢了拢领口,眉头蹙了蹙,心疼道: “我来晚了。” 沈雁归摇摇头。 王嬷嬷有一句话说得不错,摄政王好面子,便是自己再不受宠,也断不会容忍旁人辱了他摄政王的门楣。 很显然,有人要倒霉了。 沈雁归瞧见秋绥将圆圆抱过去,嘴里哄着“小小姐不哭,奴婢帮小小姐报仇”,她看了冬禧一眼,将圆圆抱去旁边。 冬禧按着周家的后脖颈,高抬腿,膝盖顶到她腹部,趁她开口,将她衣袍塞进她口中,旋即手肘下压,周家的吃痛瘫倒在地,冬禧一脚踩着她的脸。 “敢掐咱们家小小姐,这手也不必要了。” 她们是得了摄政王授意的,此刻不必再另行请示,冬禧拔出短刀,直接将周家的食指剁下来。 隔着破衣裳,也能听到周家的杀猪般的叫声。 四季丫鬟平日瞧着一个比一个温柔,这动起手来,一个比一个粗狂。 绿萼和青霜站在沈雁归两侧,夏安站在王嬷嬷身前,沉声道: “是你刚刚要打我们王妃的?” 纵然年纪大,王嬷嬷眼不瞎,看到周家的下场,半点气焰也没有了,她结结巴巴道: “误、误会,老奴……” 啪啪两巴掌,夏安照着她脸给了两个大耳刮子,王嬷嬷登时觉得脑袋瓜嗡嗡作响,眼前有数点流光闪过。 夏安又问:“方才是你说的‘贱货’?” “听、听错了,老奴不是……” 啪啪又是两巴掌。 夏安可不是在问她,是叫她“死”得明白。 王嬷嬷一把年纪,哪里受得住这一下又一下的? 那张老脸转瞬便肿了,嘴角挂了血,磕头求救,“夫人,救救老奴吧。” 到底是出身侯府,当了这么多年的将军夫人,沈林氏还是有几分胆气的,她想要护住自己的忠仆,不得不与摄政王对峙: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王爷,你带兵私闯将军府,本就于礼不合,我不过处理家事,你却动手打将军府的人,眼中可还有王法吗?” 沈林氏不与能讲道理的沈雁归讲道理,却想要跟不讲道理的摄政王讲道理。 眼力和脑力,都存在很大问题。 “王法?”墨承影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样不好笑的笑话了,“本王的话就是法——来人。” 春褀上去按住沈林氏的肩,“欺辱王妃,以下犯上,这就是王法。” 啪,一巴掌抽在她脸上。 沈林氏在娘家都不曾受过一句重话,人过中年,竟然还要挨打? 她被打懵了,竟然又想说自己的身份。 “放肆!我可是将军夫人!” 春褀置若罔闻:“不敬王爷,便是宣武将军在此,奴婢也打得。” 啪,又抽了一巴掌。 沈林氏捂着脸落泪,“你们、你们竟敢来将军府行凶?” 墨承影想着自己夫人而今胆子小,怕她吓到,他手臂环着沈雁归,捂了她的耳朵。 而后声音凉凉道:“你们没吃饭吗?” 破山招呼人将几个小厮拖到院子里,棍棒落身,外头救命求饶声此起彼伏,里面也没闲着。 春褀和夏安砸了一张椅子,各自拿了一条椅子腿,卯足了劲儿,往沈林氏和她的王嬷嬷脸上招呼。 好用不费手。 沈家主母院的人都在挨打,个个哭爹喊娘,墨承影抱着沈雁归,面上欢欢喜喜,内心劫后余生:我真该死,还好卿卿没事。 与周遭多少有些格格不入。 沈林氏被打得嗷嗷叫,“我可是先皇钦封的诰命,你们怎敢放肆?”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3章 护妻(修改) “诰命?” 墨承影实在不知道那东西,能顶个什么用处,不过她喜欢,那就拿走不给她。 他淡淡一句:“现在没了。” 沈家盛势时,沈庭好不容易为她求来的,这一句话的功夫,就没了? 沈林氏仿佛失了主心骨,整个人似烂泥瘫下去,“你只是个王爷,怎么可以……” “是啊,本王只是个王爷。”墨承影颇为给面子的思考一番,“本王记得你父亲是安远侯吧?” 沈林氏满眼惊慌,“你想怎样?” “林家小世子该袭爵了。” 沈林氏不解其意,但感觉不太妙,“林家无错,你就算是皇帝,也不可以随意处置臣子。” “沈夫人说得极是,只是而今朝廷爵位众多,空食俸禄者众,是该改改制度了——即日起袭爵,非世子不得承袭,世子袭爵降一级,三年无功,再降一级。” 按照既有袭爵制度,世子直接袭爵,非世子降级袭爵,譬如安远侯世子袭爵,还是安远侯,非世子则为伯爵。 改了新制,就意味着,林家很快就不是安远侯,而是安远伯。 武侯之家,三年内想要建功,就得要上战场,否则又得降一级。 安远侯就一个嫡出的儿子,从小娇着惯着,哪里舍得送去军中? 可这伯爵之下的爵位,也就勉强比百姓高一些,实在算不得什么勋贵人家。 沈林氏瘫坐下去:怎么好好地,自己就丢了诰命、自己娘家也被降了爵呢? 这日后,她还怎么在京中立足? 娘家一定恨死自己了。 墨承影继续道:“沈夫人也不必自责,你敢给本王王妃下药,想必也是做好了准备赴死。” “不知摄政王驾到,有失远迎。” 沈庭的声音远远传来。 府上出事,家丁给沈庭报了信,正在等候上朝的沈庭,立刻打道回府,紧赶慢赶赶上墨承影要赐死沈林氏。 他带着质疑的语气问道:“不知拙荆犯了什么错,竟惹得摄政王殿下,如此动怒?” 沈林氏看到救星,立刻跪爬到沈庭身后,恶人先告状: “相公救我!你女儿一大早过来摆王妃架子,我一时管不住自己的嘴,说了她两句,她便闹着要与我同归于尽,还说要去杀了咱们的儿子和女儿。” “府上众人皆可作证。”她顶着满脸血污,扬起脖子,“你瞧,我脖子上的伤,便是她所为,摄政王来了以后,不问青红皂白,便将咱们府里的人打了一顿,将军,您要为我做主啊。” 好一个人证物证俱在。 好一个不问青红皂白。 沈雁归若不是中了迷药腿软,现在高低过去给她一脚。 墨承影看了春褀一眼,春褀上去就是一脚,然后福身致歉道: “不好意思,沈夫人,奴婢一时没能管住自己的脚,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不管真相如何,这侍女当着自己的面,就敢对自己的夫人行凶,这骑在自己脖子上拉屎,有什么区别? 沈庭当即怒了,“放肆!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在将军府造次?来人,给我将这个不懂规矩的贱婢拖下去。” 墨承影一句话没说,沈府没有一个家丁敢过来。 他语气和缓道:“沈将军又是个什么东西?敢在本王面前造次?” 一屋子奴才、家眷,男人的面子撑着,沈庭不愿示弱,“摄政王持刀夜闯我将军府,谋杀朝廷命官的女眷是何道理?” 墨承影就知道自己私下见沈庭,会忍不住想要揍他。 终究这是沈雁归的父亲,墨承影不愿当着她的面,与她父亲翻脸为难。 他轻轻吻了沈雁归额头,柔声道:“你先去见母亲,好不好?” 和父亲翻脸的事情,沈雁归自己就做过多回了,她头晕得厉害,双手环着墨承影的腰,摇了摇头。 沈庭见这腻腻歪歪的情况,小声嘀咕一句:“成何体统?” 墨承影瞪他一眼,仍抱着沈雁归,声如寒冰道: “本王杀你尚且不需要‘谋’,更何况是她?” 若是沈雁归不在,墨承影这话就该是:老子想杀就杀,不讲道理。 “你……” 沈庭气得攥紧了拳头,他不敢对摄政王如何,还不能对自己女儿如何么? 他看着沈雁归,语气阴阳道:“雁儿而今长本事了,知道回来耀武扬威了?” 墨承影当即护道:“本王一向知道沈将军对人不对事,惯会挑软柿子捏。” “父亲训斥女儿,并非朝政,乃我家事,摄政王也要插手吗?!” “家事?你们夫妇联手欺负我夫人,如何还敢称之为家事?” 看看沈林氏的脸吧。 明明是他们夫妻联手欺负自己夫人,怎么就成了自己与夫人联手欺负他夫人了? 沈庭:“你夫人?你夫人她是我女儿,今日莫说训斥,便是叫她跪上一宿、请家法,谁也说不得什么!” 他这哪里是说叫沈雁归跪一宿? 分明是说,摄政王既娶了自己女儿,便是自己女婿。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自己能打女儿,便也能打他,也能叫他在自己面前下跪。 墨承影可没有晚辈的自觉,“她既然嫁给了本王,便是摄政王妃,日后皇上大婚,连皇后见了她都得要见礼,你们……” 他拿眼一扫,“连给我夫人提鞋的资格也没有,还敢对她大呼小叫?” 沈庭觉得他大逆不道,“摄政王妃便是再高贵,那也是臣,皇后是君,哪有君给臣行礼的道理?” “沈将军是在提醒本王……是臣,不是君?” “哼,王爷有自知之明是好的。” 沈庭侧站着,一脸不屑与摄政王对话的态度,瞧着倒像是有几分风骨的。 “本王什么都有,便是没有自知之明。” 墨承影顿了顿,“宣武将军怕是忘了自己这些年,是如何从实权大将军,一路被贬为散官,而今不过领了个兵部库部主事的差事,跟本王谈君臣?” 他冷笑一声,“本王倒是好奇,今日你的君,将如何护你这个臣?” 沈庭如何不晓得墨承影的为人? 他有些胆怯,却还坚持道:“你想怎样?” “看在你是摄政王妃父亲的份儿上,本王仍叫你做个散官,便就……武义将军吧,至于库部主事,就不必了。” 散官没有实权,四品宣武将军被贬为从五品武义将军、又拿了库部主事之职,他就彻彻底底在朝中说不上话了。 而且俸禄大缩水。 沈庭大喊:“墨承影,你不过是仗势欺人,有本事……” 摄政王的兵齐刷刷往前一步、将刀往外拔了半截,沈庭往后退了半步,立刻销声。 墨承影将沈雁归打横抱起,“咱们去找母亲。” 绿萼询问:“王爷,沈林氏该如何处置?”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4章 想哪儿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何况沈林氏背后是安远侯。 这个人沈雁归能够杀得,墨承影不行。 安远侯是旧臣代表,若是沈林氏出事,安远侯林家联合老臣发难,以墨承影的能力,自然是能够招架,可少不得要付出些代价。 朝堂瞬息万变,眼下小皇帝与他并非一条心,若是这时候再出点别的幺蛾子,后果难以想象。 他如此这般护着自己,自己不能不为他考虑。 “王爷,杀她脏手,不如叫她活着受罪。” 墨承影知她心善,也晓得她有大局观,便是这样的大局观,总叫她委屈了自己。 就这样放了沈林氏,墨承影实在难解心头之恨。 便道:“天气寒冷,叫将军夫人在院子里好好晒几天太阳,可别冻坏了。” 沈林氏晓得沈雁归鼻子灵敏,怕她发现,所以迷香药量并不重,在主院耽误这么长时间,又一路吹着冷风到偏院。 沈雁归已经清醒了七七八八,到了门口,她从墨承影怀中下来。 秋绥先前已经将圆圆抱去了偏院,听到推门声,圆圆跑出来。 “姐姐!姐姐!” 她看到墨承影时,站在原处,一双大眼睛定定望着他。 墨承影蹲下身子,“怎么?怕我?” 沈圆圆摇了摇小脑袋,金铃铛晃了晃,奶甜软糯的小嗓音,清晰道:“不怕,你是刚刚保护姐姐的哥哥,是好人!” “你应该叫我姐夫。” “姐夫……”沈圆圆琢磨了一下,“我姐姐就是嫁给了你,对吗?” “对。”墨承影瞧见沈圆圆脸上的淤青,指腹轻拂,“疼吗?” 沈圆圆的小胖手立刻捂住墨承影的嘴,她压低声音,着急忙慌道:“嘘嘘!不能说,娘亲知道会哭的。” “圆圆,不得放肆。” 江佩蓉在玉竹搀扶下出来,她虽然没见过摄政王,但是从这架势,也能猜出来。 她朝墨承影下跪,“民妇江氏佩蓉,给摄政王、摄政王妃请安。” 墨承影上前,单手扶起江佩蓉,“你是我夫人的母亲,自然也是我的母亲,无需如此大礼。” 沈雁归忍不住侧脸瞧了眼墨承影,他竟然承认自己母亲的身份。 墨承影不仅承认江佩蓉的身份,来了偏院,丝毫没有摆王爷的架子。 陪着沈雁归在自己母亲这里用了早膳,又寻借口去院子里,特意留时间让她们母女独处。 江佩蓉自知无能,却也想倾尽所有给女儿,她抱了几个箱子出来。 “这些东西,原本就是阿娘为你准备的嫁妆,虽不起眼,也是阿娘的一点心意,还有阿娘研制的一些伤药,但愿……是没有用得上的地方。 前面摄政王府送了两次东西来,除了圆圆脑袋上的红绳,其他都在这里,你带回去,留着傍身。” “阿娘,这是给你和妹妹的。” “我跟你妹妹哪需要这些?”江佩蓉打断了沈雁归的话,“大户人家的下人,不仅会看眼色,还会看钱色,光给几个铜板是不行的。” 沈雁归握着娘亲的手,再三犹豫道:“阿娘,我带你和妹妹去王府吧,不要留在这里了。” 江佩蓉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 她活着便就是拖累女儿,若是巴巴儿跑去王府碍眼,岂非叫女儿现在日子也过不安生? “不用了,偏院和主院离得远,你父亲下了死命令,沈林氏不敢来这里寻事。 你若是日子过得好,便好好过下去,若是过得不好……” 江佩蓉晓得女儿的能力,“就走吧,天涯海角,没有什么能够拦得住你的,人各有命,你不用担心我和你妹妹。” “摄政王对我很好,你和妹妹过来,不会有人敢说三道四的。” 沈雁归的想法是先离开沈府,其他日后再说。 “傻孩子,人是会变的,爱你时,待你如珠如宝,厌弃时,便是冬扇夏袄,这世上能靠得住的,只有自己。” 江佩蓉不愿女儿步自己后尘,又怕自己阻了女儿好姻缘,她错误的人生经验,不好给女儿提供过多的指点。 母女俩又说了些话,江佩蓉晓得大户人家规矩重,不敢叫她们久留。 小院里,小圆圆正趴在墨承影膝头,给他背诗。 墨承影听着奶萌的声音,好奇道:“谁教你背诗的?” “都是姐姐教我的。” 卿卿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出,竟然还会背诗? 墨承影又问:“那你还会什么?” “我还会鹅鹅鹅。”小圆圆一脸骄傲,“鹅鹅鹅,曲项向天歌,拔毛烧开水,点火盖上锅。” “沈圆圆!你又在胡说八道!” 沈雁归觉得奇了,平日里好好教她,她记不住,随口念两句歪诗,她倒是过耳不忘。 小圆圆嘿嘿一笑,躲在墨承影身后,冒出个脑袋,讨好道: “姐夫,我姐姐是不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姐姐?!” 墨承影摸着小圆圆的脑袋站起身,“是。” 江佩蓉瞧着摄政王总有几分熟悉感,送二人到门口,忍不住问了一句: “王爷年少时,是否去过永州?” 沈雁归不明白娘亲为何有此一问。 “去过,在永州待了半年多。” 墨承影回答时,握着沈雁归的手,望着沈雁归。 冯婉言说太后和摄政王年少相识于永州,这半年应该就是她们定情的半年吧? 沈雁归并不奢求取代太后,相反,她会努力做好替身王妃这个差事,才对得起王爷待自己的恩情。 临走之际,沈雁归只带走了江佩蓉为她亲手绣的衣裳和亲手做的药,墨承影还特意吩咐,从王府寻两个可靠的丫鬟,送去将军府后院照顾江佩蓉,月例仍从王府出。 这是防着沈林氏受辱,回头想法子对付江佩蓉和沈圆圆。 马车回府。 沈雁归手指被瓷片划伤,墨承影细心替她上药包扎。 他语气里满是自责,“都是我不好,若我早些到,你便不用受伤。” 沈雁归受宠若惊:你再晚一些到,这伤口便愈合了。 她很感动,也很清醒,知道王爷表面是在给自己包扎,实际上想的是心上人。 墨承影将沈雁归往自己怀里抱紧了些,沈雁归乖顺地往他怀里靠了靠,心里盘算着,也不知道摄政王喜欢什么样的替身? 从前她去茶楼听说书,有些公子喜欢替身像正主,口味喜好要一致,恨不能让替身完全失去自我,成为正主复刻。 有些公子却十分讨厌替身学正主,便是不小心穿错一件衣裳,都可能给你五马分尸。 所以替身这差事,真是说好干也好干,说不好干,也不好干。 马车晃晃悠悠,墨承影抱着不松手,沈雁归盘算着、盘算着,就睡着了。 “王爷、王妃,时候到了,要传膳吗?” 午膳时候,绿萼进来询问,沈雁归迷迷糊糊听到传膳,立刻回了一句“传”。 “醒了?” 耳旁低沉的声音响起。 沈雁归不知道自己何时睡着的,想来还是被摄政王抱进来的。 身为王妃,这可太失礼了。 “王爷……” “别动。”墨承影从后抱着她,将脸埋在她发间,手放在她胸口,“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次分开足有十二日未见,半百光阴,你可想我了吗?” “……” 这算法,很摄政王。 沈雁归都不敢告诉他,没有他在王府的日子,每天吃了睡、睡了吃,万事不愁,有多么快乐。 “想——” “想我哪里?”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5章 成全 这个问题后面还带追问的吗? 沈雁归:“……” 墨承影本就是个直接的人,何况合法夫妻,他伸手去摸她的伤口,“伤好了吗?” “王爷!”沈雁归一把握住他的手腕,“该用午膳了。” “嗯,让它先吃。” “???” 他的吻细细密密落下,啮着耳垂小声道:“为表谢意,你是不是该主动些?” 沈雁归很懂主动,她小时候会主动打架,长大会主动挨打。 但是这方面主动,她主的不是很动。 她略显生涩,很努力主动回吻他。 “这可不够。” 墨承影抱着她翻了个身,小王爷到了小王妃门口。 莫说进门,便是就这样坐着,已经足够沈雁归的脸红透整片天。 她不敢低头。 小摄政王半身进门,她便说不行。 这个方式她吃不消,可他又实在等不了。 墨承影很干脆上下换位: “记着,你欠我一次,以后要还我的。” 桌上的菜热了两遍,青霜头一次近距离听全程,她的脸一点点变红、越来越红、比猪肝还红。 春祺抖了抖夏安,扬了扬眉,让她看青霜。 破山进来汇报,看到青霜恨不得把头低到桌子底下的样子,很是奇怪。 “你这是怎么了?” 青霜讶异于他们这些人竟然对那些声音无动于衷。 她回答不了。 便是这个回答不了,叫她想到洞房花烛夜,绿萼面对自己的询问,似乎也是这般为难,又想起自己愚蠢的想要替自家小姐受罚。 这哪里是能替的? 青霜低着头跑了出去。 绿萼抬指掩唇浅笑,小声问:“可是有事?” “嗯。” 破山没细说,意味着是有公务,绿萼便没有多问。 帐中惊涛拍岸,子孙豪杰过后,侍女送水进去。 午膳过后,墨承影去了前院书房,政务商议完之后,墨承影特意列了张名单给破山。 “派人将她们盯紧。” “这些都是后院小主?” 这些都是前世刺杀过墨承影的人,“她们的父兄无一不是皇帝的人,个个都想置本王于死地。” “如此……王爷为何不直接……” 破山手从脖子上划了一下,意思是直接灭口,省得盯着麻烦。 “等过了家宴,全部处理掉。” 破山不明白,“王爷,为何要等家宴?” 墨承影手指点了最上面的名字,“兵部。” 他要还政,但不能寻死。 翌日,君临苑。 绿萼来向沈雁归回禀小厮拉扯沈圆圆的事情。 “王妃,妺侧妃认了,说是瞧见王妃带人出府,怀疑是出了事,晚上她身边的丫鬟绣春又听到有人在暗处低声议论,说是王妃妹妹在门口、要用麻袋套了之类的话。 她怕丫鬟听错,也怕那真是小小姐,会被人害了去,这才派人出来,想将小小姐先带进府,没想到就闹出这样的误会。” 后院女子是不能轻易出后院的,唐妺的性子,瞧着就不是个厉害的,从前柳青青便能轻易将她压制。 她不敢大张旗鼓行事,只暗中叫丫鬟给小厮塞了银钱,拜托出去的。 绿萼继续道:“汤婆子和肉包也都查了,没有任何问题。” 沈雁归心里有了数,“可查出是什么人在议论?” “似乎是翠琅轩的。”绿萼不确定,“不过昨儿冬禧点人出府,闹出的动静不小,西北那一片怕是都知道了,她们想要打听不难的。” 美人们的院子集中在西北那一片。 春褀提醒道:“奴婢瞧着也像是婉侧妃指使的,她近来可没少说王妃的不是呢。” 是冯婉言吗? 王爷爱屋及乌,因为太后对自己诸多照拂,自己也能因为太后,多担待些冯婉言。 不过几句非议而已,沈雁归还是能受得住的。 而且冯婉言看上去并不太聪明的样子,好像也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嘴长在她身上,不必管她,且防着就是了。” 沈雁归翻着妆奁盒子,找到先前的荷包,“怎么这么重?” “王妃的二两银子。”还有那枚玉雁,都被青霜放在一起,搁在盒子里。 “二两银子太少了。”沈雁归放下荷包,继续翻找。 青霜问道:“王妃要找什么?奴婢帮您找。” “前几日王爷送了我一对簪子,我想拿来送给唐妺。” 绿萼忙按下,“这簪子是王爷特意命人打造,送给王妃您的,怎可转送她人?” 摄政王说了,都是自己的,所以拿什么送人,沈雁归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她随手摸了一只金元宝,“总不好直接拿两个大元宝过去吧?” 绿萼笑道:“王妃若想要感谢妺侧妃照看小小姐,从库房里寻两件就是了。” “妺侧妃不爱金玉首饰,奴婢记得库房里有一张上好的狐皮,用来做披风、做垫子,或者裁开做手套、围领、长靴,都是极好的。” 沈雁归带着东西,亲自去了秋水阁。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唐妺正在院子里拿着研钵捣药,得知沈雁归来意,受宠若惊,说是近来正打算做件新衣,王妃便将料子送来。 “也不知道王妃会来,如此狼狈,倒叫王妃见笑了。” 唐妺手上沾了药粉,黑漆漆的,丫鬟忙去打水、倒茶。 沈雁归瞧着桌上的风炉,好奇道:“妹妹自己捣药,是病了吗?” “王妃误会,这是在制香。我方才在练刀,绣春这丫头在一旁捣鼓,我瞧着她捣得费劲,这才帮忙。” 横刀就放在桌上,唐妺额上还有细汗。 沈雁归伸手拿来,大拇指轻轻一拨,刀刃出鞘,声音极其悦耳。 自古宝剑配英雄,能拥有这样一把好刀的人,即便不是个中高手,想来也是识货懂货之人。 “王妃也会刀法?” 沈雁归有心拿刀挽花,又怕被刀砸脚,诚恳道:“倒是很想学。” 唐妺大大方方道:“这有何难?改日王妃换个轻便些的衣裳过来,妾身教王妃如何?” 沈雁归点头,她将刀放下,目光落在桌上。 “这是打算做什么香?” 丫鬟绣春乖巧回道:“回王妃,这是《晦斋香谱》中记载的一味香,最宜冬日围炉赏雪焚用。” 旁边的小白罐里,已经有制好的香丸,沈雁归打开盖子,放在鼻下,细细嗅着,唐妺见沈雁归喜欢,便将那一小罐赠给了她。 沈雁归是来送礼道谢的,哪肯接受? 唐妺握着沈雁归的手,小声祈求道:“后院女子所能依靠的,无非就是王爷的宠爱,从前王爷忙于朝政,从不宠幸美人,而今……” 她顿了顿,难得羞怯道:“妹妹并非挟恩以报,也并非是要争宠,只是长日漫漫,但愿能有个孩子陪伴,余生也有个盼头。” “还请姐姐成全。” 让王爷雨露均沾、为王府开枝散叶,也是身为正妃的职责。 唐妺的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是以这个香丸,沈雁归不能不收。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6章 鬼胎 “小姐,您说王妃会发现香丸有问题吗?” 送走沈雁归,绣春嘴角的笑意缓缓淡去。 唐妺收回目光,转身回院,声音冷若冻结的湖面,“她连制药和制香都分不清,如何发现? ” “摄政王宠她,只要她不发现,摄政王就不会起疑。” “宠她?” 唐妺冷笑一声,她也是见过太后的,“不过是个可怜虫罢了。” 她拿起横刀,缓缓抽开刀鞘,寒光在她眉眼处落下三横指的光带。 “奴婢瞧着,王妃入府也是被迫,摄政王所为,与她无关。” 绣春想起方才给沈雁归上茶时,她会伸手来接,还会小声说多谢,声音温柔、笑容甜美,与摄政王简直就是两个极端的人。 “你在替她惋惜?” 唐妺乍然抬眼看向绣春。 绣春被光带里的眼神吓到,忙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觉得王妃她,看上去十分和善,也是个无辜之人。” 沈雁归是无辜的,唐妺也知道。 可是唐家受太后的恩,拥护幼帝,势必不能容忍摄政王这样的奸佞当道。 任何事都会有代价,为了天下苍生,为了朝廷归于正道,死一个沈雁归,不算多。 唐妺双手舞刀,光影闪烁,最后定势斜劈,梅花桩被一刀斩断。 ?后花园。 “……哪儿啊?太后娘娘是永州人,自然是爱山茶的,只不过母仪天下,少不得要以牡丹为贵。” 从秋水阁回君临苑,经过花园,沈雁归听到一群婆子边干活边闲话,言语涉及太后,便驻足听了一耳朵。 “太后娘娘人前多华贵,私下里便有多素雅,那个出事的柳氏,琵琶说是弹得好,完全比不上太后……我姐姐在慈安宫当差,我当然晓得。” 沈雁归抬头看了眼,不远处有一座避风亭,“时辰尚早,咱们去亭中坐坐——夏安,将人带来,我有话要问她。” 春褀立刻吩咐侍女快行两步,先去亭中布置。 亭中燃了炭盆、烧了茶水,桌上摆了点心。 绿萼伺候沈雁归摘下披风。 沈雁归双手围着炭盆,拿出香丸瓶。 青霜见状,道:“王妃真的要帮妺侧妃吗?” “帮她什么?” 沈雁归拔开瓶塞,即便不加热,也有一股淡而悠远的香气。 青霜不懂委婉,“让王爷宠幸她,帮她生个孩子。” “这种事主要看王爷,我说了不算。” 沈雁归未置可否,将一颗小香丸放在炭盆边,不消片刻,整个亭子便都被暖香包裹。 绿萼轻嗅一口,“好香啊。” 沈雁归以手为扇,将香风拢于鼻下,“这香叫北苑名芳。” 她闭着眼睛细细品鉴,“枫香二钱半、玄参二钱、檀香二钱、乳香一两五钱,研磨成粉,炼蜜和剂,加——”她的手停住,继而唇角微弯,“加柳炭末,便可制得。” 绿萼惊讶,“王妃会制香?王爷也很懂香,王妃与王爷当真是佳偶天成。” “在药香这一块,王爷必然比不上咱们王妃。”青霜骄傲道,“我家王妃号称当世神农,任何草药从她鼻下过,都能被闻出来。” 沈雁归骤然睁眼,“谁封的称号,我怎么不知道?” “奴婢封的。”青霜拍拍胸脯,“夫人乃是永州名医,她也很认可。” 当世神农、永州名医,她还真是敢说。 沈雁归摇摇头,“夸张!” 夏安带着管事婆子进来,沈雁归觉得亭中太热,又开了两扇窗,开始同婆子闲聊,很快便说到太后。 永恩侯来京之前,是永州知府,冯家家境自然是好的,永恩侯二甲进士出身,对子女的教养也不会太差。 永州多美人,太后的美貌,沈雁归幼年时也是听说过的,不过她与摄政王青梅竹马,沈雁归倒是意外。 那婆子说二人两小无猜,是皇帝一纸诏书,太后被迫入宫,这才叫有情人成了叔嫂。 太后从小读书明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会骑马。 沈雁归小时候也会骑马的,现在的话……摄政王哪日有兴致,与太后骑马,她倒是可以帮忙牵一牵。 替身嘛,做些顺手的小事,她也是愿意的。 回去之后,她让人找了几本诗词来——沈雁归能认得的字不多,却不代表她没有学识。 口耳相传的医术,少不得要背些东西。 诸如《伤寒论》《金匮要略》之类,所有篇章她都是能背得出来的,而且她识得的药,比《本草经》里还多。 奈何京中比学问,不比医学。 诗词歌赋非一日之功,沈雁归一边“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一边还得在日常下功夫。 譬如太后的穿衣打扮、喜欢什么花、爱听什么曲儿,平日性格如何。 待这替身王妃的差事,也算是尽了全心。 是日,翠琅轩。 冯婉言从宫里回来,丫鬟桃红走过来。 “侧妃,王妃果然信了那管事婆子的话,这几日王爷不在时,她又是叫人寻书,又是请优伶弹琴,听厨房那边说,口味都变了呢。”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我就知道她这个人,惯会口是心非,嘴上说不要,身体比谁都诚实。” 冯婉言哼一声,“蠢货,且等着吧,看你得宠几时。” “不过……”桃红迟疑道,“侧妃先前吩咐那婆子有几处与事实并不相符,奴婢便嘱咐那婆子改了口。” 冯婉言转身一巴掌甩在桃红脸上,“贱婢!竟敢私自篡改我的决定!” 桃红跪下,“侧妃恕罪,奴婢只是怕将事情搞砸。” “蠢货!我若将实情全部告诉她,样样叫她学了去,岂非叫王爷愈发宠她?” “可是太后娘娘说,王爷最讨厌别人学她,若是王妃样样都学了去,王爷肯定会嫌恶啊!” “还敢顶嘴?”冯婉言踹了她一脚,“太后是我姑母,我刚从宫里出来,她说什么,我能不知道吗?轮得到你来教训我?” 她还想继续踹,另一个丫鬟领着栖梧院的人过来。 “婉侧妃,王妃请您过去一趟。” 冯婉言理了理鬓发,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然后瞧向来人,见是春褀手下听差的杏儿,她又忍不住开始阴阳怪气: “绿萼是君临苑大丫鬟,也就罢了,春褀夏安秋绥冬禧不过是栖梧院的一等丫鬟,来给本侧妃传话,竟也不亲自过来? 不把本侧妃放在眼里,连王府规矩也不顾吗?! 如此不知礼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小门小户出来的呢!” 她这都已经不是暗骂,而是明着说沈雁归。 杏儿恭敬站着,并不多言。 冯婉言翻了个白眼,懒懒抬眸,“可说了什么事?”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7章 风波 杏儿回答:“王妃入府将要满月,请两位侧妃一同过去商议家宴一事。” “行了,知道了,下去吧。” 冯婉言嫌弃地瞥了眼杏儿,“说什么男人的爱不重要,还不是靠着摄政王耍威风?以色侍他人,能得几时好?早晚有一天会失宠!” 杏儿气鼓鼓跑回去,将冯婉言原话复述一遍。 青霜忍不住道:“婉侧妃这样的人,就是欠打,赏她一顿胭脂紫,保管安分。” 夏安也跟着点头,“就是就是!” “她呀,也就长了一张嘴。”沈雁归起身,“走吧,去栖梧院。” 唐妺那边得了传话,立刻便过来,二人正好一同去殿中,正闲话,冯婉言搭着丫鬟的手,娉婷袅娜地来了。 她半弯着身子,“给王妃姐姐请安。” “坐吧。” 冯婉言没有立刻去坐,而是看向唐妺。 唐妺离座,给冯婉言行了一礼,冯婉言这才扭着身子坐下去。 杏儿上茶,她喝了一口,夸赞道: “王妃姐姐这里的茶就是好。” “都是王爷赏的,妹妹若是喜欢,我让人给你包些……” 冯婉言放下茶盏,拿帕子擦了擦嘴,道:“不必了,同样的茶,姑母也赏了我好些。” 她又在暗示摄政王和太后的关系。 沈雁归只觉得她幼稚。 “好茶养人,所以王妃姐姐近来瞧着这身子骨,愈发硬朗了,这容光焕发的模样,倒显得日前晕倒,跟做梦似的。” 冯婉言虽然不受摄政王宠,但是太后时常召她入宫,也算是为她撑腰。 府上的人,无一人敢不将她放在眼里。 眼下她句句夹枪带棒,是铁了心与沈雁归过不去了。 沈雁归就当听不出来,客气道: “今日叫两位妹妹过来,是为着家宴的事情,侧妃有协理之责,两位妹妹又都出身名门,宴会经验众多,所以想问问两位妹妹的意思。” 满月家宴,是王妃以正妻身份,设宴款待府中众位美人,不仅是和睦姐妹,更是正位主母尊荣。 这是继请安献礼之后,各位美人需要在会上向王妃献艺。 事情都是明确的,可沈雁归并没有直接安排,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 瞧着像在询问两人的意见。 “王妃抬举了,我就是个武夫,平日里只会舞刀弄枪。”唐妺声音带了点怯懦,“旁的我也不懂,不如就帮着照看膳食的事情吧?想来这样不会出错。” 沈雁归刚好喝了口茶,还没来得及开口。 冯婉言呵一声,不客气道:“你倒是不会出错,可你知道王爷的喜好吗?晓得王爷爱吃什么吗?” 眼瞧着是要“打”起来,沈雁归又喝了口茶。 负责膳食,不仅是安排食单,还有进出生鲜菜品。 是能够借机与外界取得联系的。 绣春试图争上一争,被唐妺阻止。 唐妺仍旧是那副不争不抢的模样,“那依侧妃的意思……” 冯婉言俨然是当家主母,“府上难得办一次家宴,总是要顾着王爷的口味,我姑母是永州的,王爷少时也在永州待过,这膳食便由我来负责吧。” 沈雁归不好为着小事拂了她的面子,“既然婉妹妹不怕辛苦,那便有劳妹妹。” 厨房的鸡鸭鱼肉需要从外头买,装饰用的盆栽灯笼也需要。 “这次宴会的地点定在风波楼如何?” 唐妺提议道,“风波楼在微雨湖旁,眼下虽无‘四面荷花三面柳’的景象,若得飘雪,湖面如镜,也是别有意趣。” 冯婉言对沈雁归还算有点客气,但是对旁人,那是半点也没有了。 “一个武妇,也晓得意趣?”她白了唐妺一眼,又开始给自己揽活,“昨儿我去了趟宫里,姑母赏了我好些红绸,还有几盆茶花,我瞧着拿来装点风波楼,正合适。” 饶是唐妺性子再好,也有些装不下去了,“怎么这王府后院,不是王妃姐姐做主,倒是都听婉妹妹的了?” “我平日瞧着妺侧妃是个闷声不响的性子,没想到挑拨起来,嘴皮子也这般厉害,这三言两语的,好像我抢了王妃的风头似的? 王妃那是咱们王爷心尖尖上的人、倾国倾城的大美人,这风头是我能抢的吗?妹妹是高看姐姐我了。” 冯婉言那张稚嫩的脸庞,非要刻意咬着“妹妹”二字。 论拳脚,十个冯婉言都不是一个唐妺的对手,可论嘴皮子,一百个唐妺也说不过一个冯婉言。 沈雁归瞧着唐妺的手握成拳,又缓缓松开。 冯婉言浑然不觉,继续道:“我呢,原本是一片好意,想着王妃姐姐没什么办宴会的经验,这才多说了两句。” “王妃姐姐不会真信了妺妹妹的挑拨,要疑心我吧?” 刚喝完绿茶的冯婉言,扬着小脸儿,一脸无辜看向沈雁归。 沈雁归但凡粗心一点,顺着她的话点头或者摇头,都会掉进她的陷阱。 “妹妹这是哪里的话?” 她不说疑心,也不提挑唆,只抱歉看向唐妺,“婉妹妹说得不错,我没有经验,也不晓得这家宴上,还有什么能交给你……”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成日舞刀弄枪的人,能懂什么?”冯婉言又一次抢话,“非要负责,那便管姐妹们献艺的事情吧,谁先上谁后上,这里头学问也大着呢。” “那……” 沈雁归有些为难地看向唐妺。 唐妺下位行了一礼,“什么都好,只要能够帮到王妃姐姐,我就心满意足。” “狗腿。” 冯婉言说得极小声,偏另外两个都是耳力惊人的习武之人。 “王妃姐姐还有事吗?这眼看便是家宴之期,王妃姐姐不着急,妹妹我还得赶着时间,去张罗呢。” 这临走还非要呛一句,说沈雁归家宴筹备得晚了。 冯婉言一走,绣春先忍不住了,“婉侧妃连着进了几次宫,愈发目中无人了——亏得王妃好性子,不与她计较。” “住口!不许非议主子。”唐妺眼神示警,又向沈雁归致歉,“婢女无状,还请王妃勿怪。” 沈雁归笑着摇头,“我倒没什么,只是委屈你了。” 春褀来报,乐师在偏殿候着,唐妺便起身告辞。 从栖梧院出来,听到里头箜篌的声音,绣春道:“王妃近来还真是忙。” 唐妺冷声道:“你近来话不少!” 绣春脊背一凉,“小姐,奴婢冒失,可冯氏欺人太甚,两桩差事都被她领走了……” “领走不是更好?” “可是……” “她负责的事情,功是她的,如有意外,过、自然也是她的。” “小姐的意思是?” “我本来就没打算负责那些。”唐妺嘴角含笑,却是一抹冷笑,“走吧,咱们最近得要好好练功了。” 她遥遥望着风波楼,真是个好地方,注定是要起风波的。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8章 献艺 太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沈雁归阅读诗书之余,也总要涉猎雅乐,才能显得自己这个替身没那么差。 她前两日便见了府上一众乐师,将琴筝笛箫一一试过。 管乐吹个响,弦乐拨个音。 好玩是好玩,无一不是长久之功。 想要短期内达到太后的水平,是断断不可能的,沈雁归有自知之明,便立意搏个别出心裁。 乐师说唢呐是百乐之王,她吹了两下腮帮子酸,便选了二胡。 又在侍女们的强烈要求下更换,最终定了箜篌。 今儿墨承影下朝以后,一直待在前院,沈雁归便都在栖梧院练箜篌。 回君临苑路上,绿萼问道: “这次的家宴也不大,事情不多,其实没必要叫两位侧妃帮忙,王妃为何还特意让两位侧妃过来?” 沈雁归还在想着今日学习的指法,随口道:“侧妃有协理之责,我若越过她们,倒显得我小气不能容人。” 夏安道:“王妃是王府后院唯一的主子,后院的事情叫不叫她们插手,全凭您一句话。” 绿萼总觉着王妃性子软了些,“奴婢说句僭越的话,今儿婉侧妃态度那般嚣张,您便是赏她一顿手板,底下也没人敢非议什么。” 沈雁归笑笑,“大家姐妹一场,闲着也是闲着。” “奴婢瞧着先前绣春的话一点也不错,婉侧妃太目中无人了!”青霜气呼呼道,“咱们王妃性子就是太好,绿萼姐姐,你可要派人将婉侧妃看住了,省得她整什么幺蛾子。” 绿萼点头,“放心,王妃头一次操办家宴,奴婢定叫人好生看着,不会出半点岔子。” “等回头,献艺的单子出来,拿来给我瞧瞧。” 绿萼眸中有思量,顿了顿,“是,等两位侧妃的单子提上来,奴婢立刻拿给王妃。” 隔日,沈雁归正盘坐在案边,捣药制香,旁边小风炉才点上蜡烛,正准备挖蜜,外头便传来“给摄政王请安”的声音。 墨承影近来很忙,总得要天黑才回君临苑。 今儿这天还没染黑,他便来了。 得亏今日是早上练得箜篌,否则这会儿她还在栖梧院。 “王妃呢?” 墨承影话刚落音,便瞧见沈雁归过来。 “夫君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 “想你,就回来了。” 沈雁归帮他解着披风,听到这句话,下意识看到左右的侍女。 墨承影着实喜欢她这容易害羞的模样,顺手搂住她的腰,“好香。” 桃花落在她脸颊,他将脸埋进她脖颈,“好甜。” 青霜接了沈雁归手里的披风,站到一旁。 沈雁归微囧,拉着他往里头去。 二人一同坐下。 墨承影瞧着桌上摆着各种小物件,“你这是在制香?” “我瞧着王爷喜欢兰香,香丸用完了,便亲手制些。” 冬日的花蜜处于凝结状态,沈雁归一勺一勺舀出来,道:“房中有花蜜的气味,所以闻着甜甜的。” “花蜜?”墨承影端起缠枝小瓷盘,“可以尝吗?” “当然可以。” 沈雁归将小木勺递到墨承影嘴边,墨承影只瞧了一眼,却没有张嘴,沈雁归便尝了一口,“是可以吃的。” 墨承影点点头,他现在晓得是可以吃的了。 墨承影一手穿过她后背,落在她肩上,将她身子往后放了些,在她唇齿间一番品尝。 他很喜欢沈雁归因为突然的重心后移,而下意识抓住自己的动作。 好像是一种依赖。 好不容易等他松了自己,沈雁归往门口方向瞄了一眼,小声嘟囔:“王爷不是要尝花蜜吗?” “尝过了。”墨承影在她唇上啄了一下,“mu嘛,很甜。” 沈雁归抿嘴,“我又不是花蜜。” 墨承影指腹搭在她唇上,“这里不是?那……别处?” 他的眼神旁移,“夫人的意思是,叫为夫也尝尝?” 沈雁归脸上一红,轻推了他一下,坐了起来,低着头喃喃道:“天还没黑,便没个正形。” “都说冬日昼短,我近来总愿意犯困,可望着这天啊,怎么总也不黑?” 墨承影就坐在她身后,环着她的腰,将脑袋架在她肩上,在她耳边极小声说了两句不能为外人道的浑话。 沈雁归的脸瞬间便能滴出血来,心脏砸着胸膛。 “我没骗你,不信你自己感受一下。” 墨承影挪了挪位置,沈雁归一阵发烫。 恰好绿萼从外头回来,三个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是不是?” “王妃……” “不许说了。” 绿萼不明所以,“王妃……” 沈雁归身子直了直,“不是说你。” “何事?”墨承影并不打算放开沈雁归,他靠着她,看向绿萼手里的册子,眉毛微挑,“什么东西?” 绿萼双手奉上,“翠琅轩送来的宴会食单,以及秋水阁送来的献艺名单。” 墨承影大有一股不得干政的架势,并没有去接,而是目光示意绿萼东西直接递给沈雁归。 “她们速度倒快,前儿下午才吩咐的。” 沈雁归抬头接过册子,先打开了秋水阁的曲艺单子。 “一场宴会需要排这样多曲目吗?”她目光搜索,凭着记忆认出几个院子并美人的名字来,“碎香院、秦湘,什么琴伴奏。” 墨承影:“瑶琴伴奏。” 沈雁归伸手指道:“这又是什么?” “秦湘瑶琴伴奏,华檀儿作画一幅。” “唐——妺,十八式。”沈雁归又问,“王爷,是破峰十八式吗?” “是。”墨承影握着她的手,逐字指过去,“冯婉言琵琶弹奏《将军破阵曲》,唐妺横刀《破峰十八式》,这琵琶与刀法相融,当真别有意趣。” 沈雁归不懂琵琶,但晓得破峰十八式,。 她想了想,忍不住问道:“我听说大户人家规矩多,咱们王府办宴,可能动刀吗?” 这话明明是该问绿萼的,沈雁归却看着墨承影。 墨承影回答道:“这破峰十八式很不好练,没有十年功底,只怕是刀都握不稳,可若是练好了,人与刀合一,光影连花、酣畅淋漓,我想你会喜欢。” 沈雁归又道:“我见过唐妺的横刀,刀身的花纹很好看,王爷可见过吗?”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9章 争艳 暗示这般明显,墨承影若再要听不懂,可就说不过去了。 “见过。” 他嘴角含笑,说罢,看着沈雁归,道:“你附耳来,我有话要同你说。” 沈雁归不疑有他,乖乖将耳朵贴过去。 墨承影将她抱着,拿手挡着耳朵,嘀嘀咕咕两句,因他说得小声,沈雁归不由将身子贴得更近。 于是他将声音说得更小了。 “嗯?再说一遍。” 沈雁归小小挪了一下,耳朵碰到他唇边,“没听清。” 送上门的肉,哪有不吃的道理? 墨承影自是晓得她身上几处不可碰,毫不客气咬了她耳垂。 登时,她半个身子都酥了。 “讨厌。” 这娇娇俏俏的声音一脱出口,沈雁归立时便后悔了,她一张脸似被浇了一盆狗血。 墨承影一脸得意,被沈雁归推了一把,反将她抱着,又嘀嘀咕咕说了一阵。 末了道:“府上有人监视,你得陪我做场戏。” 沈雁归脸上红意未退,一脸郑重点头,“我得做什么?” 这简直可爱到墨承影心里去了,他又抱着她,在她耳边道:“什么都不用做,你只当什么都不知。” “好。” 沈雁归尽了本分,将欲离身,仍被墨承影搂着,在耳旁私话: “你是怎么发现的?” 沈雁归便从香丸说起,那日她在避风亭暖了一枚小香丸,便觉出其中不对劲,可想着唐妺一心想要个孩子,以为那是她争宠的手段。 直到等来这份献艺名单。 墨承影轻按着她后脑勺,“为何?” “破峰十八式刀法凶狠,是极具杀气的实战刀法,不见血不回鞘,在家宴这种场合表演这种刀术实在……居心叵测。” “你有疑心,为何不直接告诉我呢?” “没有证据。” 沈雁归念着他的恩,为他考量,可没有真凭实据就胡乱告状,只怕叫他觉得自己多疑爱生事。 自己形象是不打紧的,可她现在毕竟是个替身,污了他心上人的形象,总是不好的。 墨承影柔声道:“你我之间不必有任何顾虑。” 沈雁归点点头,对绿萼道:“名刀配美酒,绿萼,帮我备一壶酒,到时候我赏给妺侧妃。” “是,王妃,那食单……” 墨承影有些不悦,“这点小事还要王妃来决断,本王要你们做什么?” 食单是小事,可定食单的不是寻常人啊。 绿萼提醒道:“这食单是婉侧妃呈上来的。” 墨承影知道她话中含义,“冯婉言不敢造次,你顾着王妃的喜好改改,也就是了。” 既然王爷发了话,沈雁归也懒得再看。 她继续做自己的香丸,“家宴姐妹众多,不必迁就我一人。” “别说是家宴,便是宫宴,菜肴也得迁就我夫人的喜好。” 墨承影朝绿萼摆摆手,示意她下去,又将沈雁归拉着躺下来,“你吃着高兴,这场宴会才算办得圆满。” “夫君,别闹,我手上都是灰。” 沈雁归扬了扬手,她才添完柳炭末,揉了两下。 墨承影握着她的手,往她脸上抹了两条小猫须,“我瞧着绿萼她们,办事能力还是可以的。后院的小事,你叫她们做主去办就好,不必事事亲力亲为。” “我知道。” “知道?你不会想,我是防着你、不让你做吧?” 他不过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沈雁归当真愣了一下。 墨承影生气道:“在你心里,我竟是这样的人么?!” “不、不是。” “我是怕你为了这些俗务,伤了自己的身子不值当,你却这样想我?” “冤枉,我什么都没说。” “你还要说?你不说,比旁人说一千句一万句还要厉害,你还……” 沈雁归被他按着,感受到他手上的力度、瞧着他脸上每一寸肌肤的变化,自然晓得他生气气在面上,不在内里。 便扬起下巴,“mu嘛。” 墨承影被亲,一下便没了声儿,须臾,又敛了神色,装模作样道:“别以为。” 沈雁归又抬头,“mu嘛。” 墨承影歪头看着沈雁归,“你现在是学会拿捏我了?” 沈雁归双手捧着他的脸,又亲了两下,小小声道:“可消气儿了吗?” 墨承影拿乔,“还差些。” 沈雁归干脆抱着他的脸,翻了个身,又是一番难舍难分。 —— 是日,风波楼。 美人们浓妆艳抹,结伴来了风波楼,堂中温暖,众人将毛领披风摘下,虽无事先约定,个个身着齐胸襦裙。 雪肌山峦,春光肆意。 大家各自坐下,互相夸赞着,面上倒是十分和谐。 尤其是在提到王妃时,说她淡妆小家子气、浓妆像媒婆,腹中没有诗书的草包,只会学人的小丑。 “摄政王驾到——” 众人笑着收了声音,齐齐向摄政王行礼。 这是她们头一次见到摄政王不戴面具的真容,一个个眼神掩不住惊叹。 墨承影一身玄红色金龙祥云纹对襟长袍,腰系玉带,原以为沈雁归已经过来,处理完政务,便直接来此。 众所周知,太后宴上多盘峨髻、牡丹髻、单刀髻这类高耸大发髻,为人张扬热烈,今日满堂深红浅紫,都在迎合摄政王喜好。 冯婉言却一反常态,一袭桃花红绣粉桃的衣裙,梳着灵蛇髻,单插一支金步摇,旁缀两朵珍珠小花,便是要搏个与众不同。 她跪在最前面,原以为自己会是最特别的那个。 结果墨承影拿眼一扫,未见沈雁归,目光落在唐妺身上。 “你头上这对簪子很衬你。” 唐妺墨青色窄袖束腰劲衣,干练清爽,在一众深红浅紫中,也确实别具一格。 她不卑不亢回话:“是王妃眼光好。” 原来是卿卿赏她的,难怪如此夺目。 卿卿就是眼光好。 冯婉言咳了一声,娇娇俏俏唤道:“王爷——” 墨承影草草瞥了一眼,“你今日这身也不错。” 冯婉言:“……”好敷衍。 外头终于传话:“王妃到——” 众美人纷纷转身,墨承影眼神亮晶晶在发光。 沈雁归身着团花齐胸襦裙,外罩一件绛紫色绣牡丹重工曳地锦袍,锁骨隐现,凤颈纤长。 发梳簪花高髻,左右各簪六枚金钗,又两支赤金流苏。 发髻正中还有一枚五尾衔珠凤钗。 水滴形宝珠正对眉心的赤金凤纹额钿。 青霜和绿萼左右搀扶,沈雁归莲步而来,气质雍容、端庄大气。 同为迎合之举,她的出现,便衬得众人如山野小花见花王、百鸟遇凤凰。 完全没有可比性。 沈雁归原不想这样打扮的,是绿萼她们怕穿得太轻便,王妃要忍不住要向王爷献艺,这才要多隆重有多隆重,连走路都得人扶着。 不等沈雁归福身行礼,墨承影先将她扶起,握着她的手,并肩坐于上位。 冯婉言坐在右下首,提壶的本事愈发高超,那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道: “妾身瞧着,王妃姐姐今日倒是有几分像姑母。”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0章 献丑 萤火之光,也配与我卿卿相较? 墨承影瞥了眼冯婉言,充满警告道:“这么高兴的日子,别逼本王对你动手。” 冯婉言精准捕捉到摄政王眼底那一丝不悦,却没有搞清楚王爷不悦的缘由,被警告还十分欢喜。 沈雁归并未注意到,她只瞧见墨承影方才扶自己起身时,满眼高兴,以为他很喜欢自己这身妆容。 他能高兴,便不负自己满屋子人打扮了一下午。 宴席开始,堂中自有歌舞。 冯婉言敬了王爷一杯,故意道:“听闻王妃姐姐近来学习音律颇有收获,不知道做妹妹的,能否借王爷的光,也有幸欣赏一番。” 此言一出,底下便又活跃起来,王妃那个弹奏能力,简直与她的相貌形成极限反差。 王爷精通音律,今日只要王妃敢应,这个丑,她是出定了。 通常来说,越是大家,越是谦虚。 而新手往往会对自己有一份超出能力的自信,尤其是整日被身边人夸赞的王妃。 沈雁归跃跃欲试,“妾身愿抛砖引玉,不知王爷可有兴致?” 绿萼她们后背一凛:“不不不,王妃,宴席刚开始,不如再等等?” 等大家喝上几轮,脑子不清楚了,或许就没那么……不悦耳了。 墨承影有些惊喜,前世里,自己对她态度不好,府上少有家宴,便是有,也难见她的身影,并不晓得她对乐器有研究。 还是箜篌这种技法复杂的乐器。 “你会箜篌?” 沈雁归羞怯道:“妾身特意为王爷学的《解语花》。” “解语花?”墨承影受宠若惊,“何时所学?我竟不知。” “便是为了给王爷一个惊喜,特意瞒着王爷。” 依着沈雁归的性子,是瞒不住的,是绿萼再三提议等练好了再展示,可眼下距离练好了,实在还有一段漫长的距离。 沈雁归看了眼绿萼,“乐师夸我很有天赋,绿萼她们也说我练得很好。” 绿萼行事老成稳重,难得露出惶恐,她那欲言又止的模样,自然被座下美人瞧了去,大家心中便更加清楚王妃近来的“造诣”。 齐思容似有不解,小声问道:“大家怎么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我瞧着王爷如此宠爱王妃,便是弹得不好,也不要紧的。” 曲笙笙斜身回道:“妹妹有所不知,前人有‘曲有误,周郎顾’,我朝那是‘曲有误,墨郎杀’。” “王爷竟这般严苛?” 曲笙笙回了个“你且瞧好”的眼神,没再说话。 美人们生怕绿萼搅了局,一个个开始抬举,更有甚者,连天籁都搬出来了。 墨承影本就因为沈雁归特意为自己而学,暖意横生,此刻听了众人的话,愈发期待。 下人去搬箜篌时,绿萼表示王妃衣裳厚重,要去后头更衣,将沈雁归带离。 青霜替自家主子换着发饰,绿萼在旁不遗余力劝阻: “王妃有所不知王爷……王爷精通音律,王妃不如先听旁人的,然后压轴表演,更显得地位尊崇?” “压轴?不可。” 沈雁归断然拒绝,“婉侧妃那曲《将军破阵曲》,我让乐师弹给我听了,你是没瞧见,那乐师的手都弹出残影了,听了那样壮怀激烈的武曲,哪里还能听我这软绵绵的《解语花》?” 她想了想,再次拒绝,“你要信我,今夜横刀之后,谁也没机会再表演。” 绿萼眉眼耷拉下去,她的重点不在压轴表演,而在“王爷精通音律”。 先前宫宴上,宫中乐师只不过是弹错了一个调,便被他下令砸了琴,还拖出去打了三十大板,永不许入宫。 那可是慈安宫最受太后宠爱的乐师啊,彼时王爷与太后还那般浓情蜜意,尚且说罚就罚。 就王妃现在这技艺,私下里听听都属勉强,如何登台? 今夜敢献曲的,无一不是十年之功,她是希望等到压轴时,还不到十日之功的王妃可以知难而退。 “青霜。” 绿萼给青霜猛使眼色。 “家宴嘛,不过是图一乐,王爷也说一切以王妃为主,王妃想怎样就怎样。” 青霜一边换着簪子,一边道:“奴婢也觉得早些表演更好,表演完了,就能安心吃酒用膳了,奴婢听说后头还有永州莲鱼呢。” 绿萼:“……” 席上众人瞧着沈雁归迟迟不出,便都开始议论。 “王妃换了这样久的衣裳还不来,莫不是心生怯意,不敢演奏了吧?” 被耳尖的墨承影听到,他目扫四下,正要找个人开刀,沈雁归来了。 比起方才重工繁复的雍容,现下她着烟柳色祥云织锦诃子裙,外罩双层雪青色轻纱大袖衫,湖水流波的披帛,无风自飞扬。 在墨承影眼中,夫人披麻袋都美,如此妆容,便似踏雪而来的下凡仙子。 他手中握着一只酒杯,正准备好好欣赏一曲。 谁知沈雁归那《解语花》开序曲调便错了。 冯婉言瞧见摄政王眉头跟着错调蹙了一下,会心一笑:王妃这马屁是拍到马腿上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想来不必等开序弹奏完,王妃便要被拖下去。 她用手指轻轻挠了挠耳朵,仿佛听到什么脏东西。 虽然难听,也是好事,有如此瓦石在前,等下自己出手,便是难得珠玉。 其他美人嘴角眼梢也都挂上不屑:有的人呐,便是戴上凤冠也不像皇后。 可是众人实在小瞧了沈雁归,也低估了摄政王。 《解语花》开序结束,顺利至小序、大序、正声……一曲终了,墨承影不仅没有喊停,还一脸沉醉。 温柔小意的解语花,几乎被弹奏成了横刀阔马的暴雨梨花。 沈雁归上前去,朝墨承影拜了拜,“王爷觉得如何?” 墨承影不吝溢美之词,“如听仙乐耳暂明。” 冯婉言只觉胸口被人扎了一刀:仙乐?这都快叫人听失聪了,哪来的耳暂明? 对于初学者而言,能够按照谱子一错不错、一顿不顿弹下来,那便是超常发挥。 沈雁归也晓得这话有些些夸张,可想到大家都说王爷精通音律,想来也是看到了自己的天赋。 “王爷谬赞,妾身愧不敢当。” 墨承影亲自走下台阶,双手扶起沈雁归,“谬赞?怎会?” 又看向在场众人,“本王听闻诸位于音律上,颇有见解,不知听罢,作何感想?” 开场恭维的人傻眼了,这样的水准,她们实在夸不出来。 绿萼眉头皱了一下,她怎么听着这话,那么像“本王夸完了,到你们了,自己掂量着,说错一个字,谁也别想见到明日的太阳”?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1章 解辣 华檀儿冷眼瞧着,二十三丝未必动紫皇,但是一定动了摄政王。 她娉婷离座,施施然行礼,道: “臣妾从前听闻‘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心中一直不解,何等妙音当得起如此盛赞?今日听到王妃所奏,方知古人诚不欺我。” 这话明显是在吹捧王妃,拍摄政王马屁。 可是谁人被夸,会不高兴呢? 墨承影对这个见解很是满意,“我的话你不信,华檀儿书画双绝,颇通诗书,乃是京中出了名的才女,你总该是信了吧?” 冯婉言狠狠瞪了华檀儿一眼:睁着眼睛说瞎话! 又抬头,瞧见摄政王低头握着王妃的手,小声道:“这些天可是日日苦练?我瞧着都快要起茧子了,真是辛苦。” “王爷能够喜欢,妾身便不觉得辛苦。” 沈雁归内心深处自是晓得担不起仙乐,可是有太后的光环在,自己只要不出大错,在他心里,总是无人能敌的。 丝竹声起,优伶献舞。 冯婉言喝着闷酒,华檀儿和秦湘献艺之后,她听到下人报菜名—— 莲年有鱼。 丝竹换曲,暂得片刻安静,冯婉言开口关切道: “妾身瞧王妃姐姐今夜似乎胃口不太好,莫不是这些永州菜肴,不合王妃姐姐胃口?” 永州人喜辛辣能食酸,沈雁归原以为自己是可以的,可没想到,十年后的自己已经接受不了地地道道永州菜,所以今晚她每样菜吃得都不多。 现下冯婉言提起,沈雁归下意识瞥了眼墨承影,只怕他觉得自己这个替身不合格,急忙否认: “妹妹哪里的话?我只是食量小,并非不喜。” “我就说王妃姐姐与姑母长得如此相像,口味定然也是像的。” 冯婉言欢欢喜喜道:“这道莲年有鱼,乃是永州特色,姑母每次回娘家,都必定要上桌的,姐姐也快尝尝,瞧瞧与永州当地所做,可有出入?” 她还没有公然毒害王妃的胆子,可她会想法子叫王妃丢丑。 这道菜便是她特意叮嘱过厨子,精心为王妃准备的。 沈雁归瞧着鱼身铺着一层红椒,比盛放的红莲还红。 她并不想吃。 墨承影从冯婉言口中听到这一句接一句的太后,实在不悦,又怕动怒,显得自己好像格外在意。 便道:“卿卿不喜欢,可以不用勉强。” 他对沈雁归所说乃是真心,奈何沈雁归只注意到他话里的不悦。 沈雁归旋即摇头: “不勉强——青霜。” 青霜瞧出自家主子吃不惯这些,她特意夹了块鱼背上未沾汤汁的,放到碗里。 沈雁归拿起筷子,“我也是在永州长大的,自然喜欢。” 她假装剔刺,慢慢吞吞,待剔干净,放进嘴里,嚼也不嚼直接吞了下去。 墨承影只以为她是真心喜欢,还亲自给她布菜。 沈雁归有苦难言,推辞道:“我……不太会剔鱼刺,还是不吃……” “我帮你。” 墨承影担心沈雁归将冯婉言那些话听进心里去,又瞧着她脸色并没有半点在意,只安心献殷勤。 他贴心替她剔了鱼刺,还特意沾了汤汁,亲手喂给她吃。 沈雁归吞了吞口水:呵呵,你人还怪好的。 “我姑母从前最是能吃辣,连汤也不放过。” 冯婉言瞧着沈雁归忍着难受,别提多高兴。 侍女上了汤,青霜忙给沈雁归盛了半碗,她欢欢喜喜喝下,口中登时像被十八罗汉打了一顿。 果然是连汤也不放过! 沈雁归额头细汗如纱披了一层。 她看了眼冯婉言:十六岁也不小了,怎么这么幼稚? 瞧着大家推杯换盏,兴致正浓,沈雁归借口去后面更衣。 冯婉言瞧见她背过人去,拿手扇风,显然是被辣得不轻。 沈雁归脚才迈进偏殿,便立刻道:“嘶青霜,给我拿杯冷酒来,多放些冰块,要快呼呼。” 辣不是味觉,而是痛觉。 她口中涎水不断,似要喷火。 冯婉言在外明言暗示,说沈雁归不过空有皮囊,实则与自己姑母半点不像,她不遗余力例举。 经她这一提醒,墨承影才意识到自己的卿卿方才是被辣到了。 他想起上次在将军府偏院用早膳时,江佩蓉似乎提起,说卿卿这些年饱餐饿顿,胃娇需养,特别嘱咐她勿要随着性子,切忌辛辣刺激之物。 墨承影赶忙起身,跟去了偏殿。 冯婉言只当有好戏看,寻了个由头,也绕了过去。 与此同时,唐妺也寻机离开坐席。 “……你不爱吃辣为何还要吃?” 瞧着摄政王兴师问罪的架势,沈雁归满含泪水,还在嘴硬,“我、我喜欢的,就是、就是咬到舌头了。” 她这话音还没落呢,拆台的就来了。 “王妃也真是的,多少年没吃过辣,还非得逞强。”青霜端了冷酒跑来,“奴婢特意拿了大杯子,里头添了半杯冰,您快……王爷?” “冰?这大冷的天,你不怕吃坏了身子?” 墨承影眉头紧蹙,“方才吃完辣的,又要喝冰的,伤了脾胃,可怎么好?” 沈雁归没空与他讲道理,反正都已经被抓包了,她干脆去拿杯子。 解了燃眉之急再说。 墨承影眼疾手快,先将酒杯端起来。 “王爷……”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沈雁归辣得满口涎水。 她瞥一眼外头,小声哀求道:“夫君,好夫君,就给我吃一盅,我真的觉得……好辣。” 墨承影很吃这一套,可是他却将杯子里酒,连着冰,一并喝下。 杯盏落下,他一手遮住,叫人瞧不清里头还有没有。 沈雁归哀怨地看了他一眼,正要出去,他将人拉过来。 他的唇压过来时,她眼眶子里蓄积的泪滚下去。 一阵冰凉的感觉传递过来。 熊熊燃烧的森林遇到瓢泼大雨。 清凉舒适。 墨承影手握她最需要的饵料,便是直钩钓鱼,这只小鱼儿现下也逃不了。 “卿卿,我有话同你说。” 他故意离得远些,诱着她游近些。 沈雁归知道咬上这支鱼钩之后,可能带来怎样的后果,可她还是咬了。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2章 美人露 “你莫要听冯婉言胡吣,我同你说过,我们前世便在一起,从始至终,我唯一深爱的人,是你,也只有你—— 你就是你,与任何人无关,便是像,也是旁人像你。” 墨承影只用一只手便能箍住她,另一只手指摩着冰瓷杯杯沿。 沈雁归含含糊糊“嗯”了一声。 也不管其他,只踮起脚尖,依靠那点冰冰凉意缓解口腔黏膜的痛感。 冰凉的感觉在她唇齿间滚动,在两个口腔来回,最后融化成水。 她这番无意识的主动,抽了他的骨,叫他的心也融化成水。 墨承影将人抱坐在桌上,伸手想要将那碍事的鲜花步摇全都拔掉。 可是没了“饵料”,他口唇的温度于她就太高了。 沈雁归伸手阻拦,“宴会还没结束。” 她的双唇仿佛涂了口脂,艳红无比。 他的亲吻,又叫唇瓣格外饱满。 像在冰泉浸泡万年的红玉玛瑙,色泽温润,晶莹透亮。 今夜卿卿坐在身边,他心里高兴,是以众妃循环敬酒,墨承影全都应下,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 酒热情动,现下哪里舍得放人? “宴会就到这里,我让她们都走。” “不要!” 沈雁归几乎不会拒绝他的任何要求,可是这次不行。 王爷和王妃一起消失,那不是告诉旁人,两人躲在后头做羞羞的事情吗? 如此不分场合、不知礼数,传出去,她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不行。” 沈雁归又拒绝一遍。 墨承影啮着她的唇,耐心哄道:“旁人都觉得这是荣耀,是炫耀的资本。” 他现在太想同她在一起,晓得她遵从礼教,故意拿夫道压她,谁知她偏不吃。 “那你去找旁人。” “……” 墨承影拿她毫无办法,只得松开她。 松开她,心里不甘心,又恶狠狠看着她,继而将剩下半杯饮入口中,举半身之力,恶狠狠吻下来。 沈雁归身子后倾,失去重心,全靠搂着他脖子稳住。 她仍需要那冰凉的感觉。 游鱼于其间穿梭。 墨承影得逞,方才都已经放弃的念头,被她这一搂,再次燃起,他的手开始不规矩。 大衫滑落、诃子下移,雪肌浮现。 便是在此时,外头传来一点动静。 “有人!” 沈雁归瞧见后头有人影闪过,忙躲进墨承影怀中。 几乎同时墨承影护宝一般,将沈雁归衣裳拉上去,完全拥在怀中。 冯婉言腕上的镯子碰到门框,吓得赶紧离开。 沈雁归毕竟是闺阁女儿家,疑心被哪个不安好心的,看了身子,便是半个肩膀,心里也总是膈应的。 她轻推了墨承影一下。 有些嗔怪。 墨承影自知有错,难得见她如此有小性子,抱着她,贴着脸哄道: “没事的,方才我将你遮得严严实实,那后头的人,什么也瞧不见。” 便是瞧见了,也无碍,终究是个死人。 “哼。” “都是我的错,让卿卿受委屈了。”墨承影亲她一下,“我先出去。” “绿萼、青霜。” 墨承影出门前吩咐给王妃换衣裳,纵然殿中有暖炉炭盆,她穿得也太单薄了。 走到门口,他站住脚步,破山上前,抱拳回禀: “一共八个,全部解决了。” 墨承影眸色沉沉,比夜还浓:且看她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风波楼宴会厅。 冯婉言闷闷回到席上,有些心不在焉。 她原以为摄政王发现王妃与姑妈完全不同,会大发雷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片刻之后,有光晃到眼睛,她顺着光源瞧去,竟是摄政王在瞧着步摇发笑。 那好像是王妃今日所簪步摇。 从未与任何人有过任何亲近之举的她,脑子里忽然浮现出方才摄政王抱着王妃的轻浮模样……一时心如擂鼓、面红耳赤。 桌上摆了一壶今秋新酿的桂花酒,冯婉言连喝三杯。 桃红劝道:“侧妃,还是少喝些吧,王爷今晚许是要去咱们院里呢。” “去咱们院里?”冯婉言无意识道,“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桃红为她满上酒杯,暗示道,“万事俱备,自然是与侧妃圆房啊。” 万事俱备? 冯婉言再度抬头,瞧见王爷面前的桂花酒。 是咯,摄政王一向注重细节,她们以为王妃今晚从妆容穿着开始,到弹奏,再到日常习惯,一次性消磨王爷全部耐心,所以准备万全。 假替身失宠,真侄女醉酒,请王爷送自己回去,这个要求无论如何也不过分。 到时候借着酒中药劲儿,圆房也就顺理成章。 圆房? 冯婉言并不知道自己的酒,早被唐妺换了,只是又想起方才,王爷扯着王妃的衣裳,王妃好白、好软,手指不过轻拂皮肤,便会落下一道桃花般娇嫩的红。 在王爷压制下,她看上去好好欺负。 娇而不作,妖而不媚。 “她比姑母好看,也比姑母脾气好,推一下就倒了,谁不喜欢香香软软的女孩子?我要是他,我也喜欢她……” “……侧妃?侧妃?” 桃红忍不住推了推趴在桌上的冯婉言。 “怎么了?” 冯婉言手撑着脑袋,胳膊上那枚不合身份的素银镯子滑了下去,她缓缓支起身子,半醉的嗓音不满道:“叫魂呢?!” 桃红有些尴尬:“到您了。” 该是她与唐妺献艺的时候了。 舞乐已停,沈雁归已经换回先前绛紫色锦袍,只是成对的步摇被王爷顺走一支,她干脆两支都没有簪。 唐妺手持长刀,立于堂中。 冯婉言一个激灵,赶紧站起来。 好在王妃正在同唐妺说话,众人才没有将全部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墨承影单手支着脸,侧脸相望,嘴角噙笑,满眼都是沈雁归。 “破峰十八式雄浑壮阔,须得烈酒相佐。”沈雁归抬手,“青霜。” 今夜桌案皆用二两骨瓷描金杯,青霜端来一坛酒并两只碗,那碗半满便有三两。 “此乃永州泫酒,取朝露蒸制,入口有三春正午日光照身之醇厚感,回口清甘,烈而不伤,故名泫昀,又因其酒色晶莹透澈,又有美人露之称。”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3章 受伤 沈雁归给自己倒了半碗,“我自己很喜欢这酒,只可惜酒量太浅,今日已经多饮,现下只敢陪半碗,来日若有机会,定请妹妹单独来栖梧院,不醉不归。” 她喝罢,将碗底朝向唐妺,“妹妹随意。” 唐妺自倒满一碗,豪爽饮下:当我欠你的,九泉之下,你若有冤,向阎王告状,就告摄政王吧。 “多谢王妃厚爱。” 冯婉言哀怨看了二人一眼,“知道你们姐妹情深,不过舞个刀而已,又不是易水送别,有必要搞得这么壮烈吗?” 沈雁归与唐妺互看一眼,继而笑了起来。 冯婉言起调,唐妺起式。 沈雁归落座,被墨承影拉了手,靠在自己怀中。 他颇有些小媳妇道:“你方才瞧她那个眼神,怎么比瞧我还深情?” 沈雁归注意到座下众妃妾,不听琵琶不看刀,全看这里,个个目光如炬,忙将手抽回来。 她推他,小声道:“王爷不仅爱胡作非为,还爱胡说八道。” “我在永州也待了些时候,怎么没听说过什么泫酒美人露?” 墨承影招呼青霜过来,想将酒坛里剩下的酒倒给自己,却被沈雁归拦下。 “妾身是醉了,今夜还得王爷主持大局,王爷就莫要贪美人露了,且叫美人为你敬一杯,如何?” 沈雁归拿起他面前的桂花酒,倒了一杯酒,两指捏起酒杯,“王爷。” 这一杯酒刚到墨承影嘴边,琵琶停了一音,横刀顿在半空。 墨承影余光瞥了眼堂下,抬手覆在沈雁归手上,“你可知这是什么酒?就让我喝。” “桂花酒。”沈雁归往自己鼻下过了一下,浅嗅一口,被烈酒浸泡过的嗓音,带着慵懒,“今秋新酿,王爷海量,千杯不醉,不会已经喝不下了吧?” 酒杯在空中划了一圈,牵着另外两个无关人的心,又回到墨承影唇边。 “你喂我的,我必然是要喝的。” 便是鹤顶红,只要是卿卿所斟,墨承影都甘之如饴。 旁边破山忍不住提醒,“王爷,您今夜醉了,还是喝口茶吧。” 他将热茶推过来。 沈雁归颇为扫兴,“罢了,王爷醉了,王妃还能喝。” 那描金的酒杯贴到樱桃红唇上,琵琶再错一音,连带着唐妺的步伐也错了半步。 眼见酒入王妃口,又被墨承影抬手挡了。 他握着沈雁归的手,将酒喂到自己口中,“成亲时你不过饮下一杯合卺酒,便面上浮红,今夜哪来的胆子豪饮?” “我又没醉。” 沈雁归说着没醉,酒已经上头,被墨承影拉到怀中,也不再拒绝,只喃喃道:“王爷,我没醉。” “好,你没醉。” 丫鬟鱼贯而入,将殿中蜡烛尽换。 座下曲笙笙翻了个白眼,对身旁齐思容道:“前有装病,后有装醉,说到底,还是咱们王妃手段高明。” 齐思容往上头瞧了一眼,“要不怎么是她专房专宠呢?” 琵琶声如珠落玉盘,一声更比一声急,两人正骂骂咧咧,忽而寒光一闪。 烛火一摇。 唐妺脚掌跺地,手持长刀,一道青影凌空飞身直冲墨承影。 “墨承影!受死吧!” 破山即刻拔刀护主,被唐妺的丫鬟绣春压下,两人在旁边打了起来,换蜡烛的丫鬟也上前助阵。 堂中人尖叫不断,主子丫鬟抱成团。 沈雁归眯眼瞧见横刀朝着墨承影胸口刺来——他不是说万事有他,自己假装不知就好了。 为何还会让行刺的事情发生? “王爷小心!” 沈雁归翻身护在墨承影身前。 墨承影重来一次,如何不知道今晚有此一遭? 桂花酒里有软筋散、新换的蜡烛掺了迷香,他连唐妺何时动手、如何出刀、斜劈的角度,都一清二楚。 前世毫无防备,也不过受了点皮外伤,这辈子提前防范,断不可能破一片衣角。 之所以没有一开始将唐妺无声无息处决、由着事情继续发生,是因为他需要利用唐妺的行刺,公开处置唐家,杀鸡儆猴,接着顺势将整个兵部,从上到下清洗一遍。 故而横刀刺来,他丝毫不慌。 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醉靠怀中的沈雁归,会突然醒来,如前世一般,毫不犹豫挡在自己身前。 这一刻他承认他慌了。 他怕自己还没有好好爱她、还没有让她爱上自己,前世的结局提前到来。 唐妺不是他的对手,墨承影明明是来得及防御的,可他毅然决然抱着沈雁归,翻了个身。 横刀刺穿墨承影的身体,刀尖刚好抵在她的衣袍上。 “夫君!” 一股暖意在沈雁归胸口缓缓蠕动,她的脸瞬间吓得煞白。 唐妺原想补刀,忽而感觉身体后继无力,春褀和夏安一左一右踹在她肩上,她从座首飞到堂中。 啪的一声,贴在地面。 破山一刀了结了丫鬟绣春。 唐妺往外头看了一眼,接应的人一个都没有进来,她便也明白,自己中计了。 可是她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春褀和夏安拿刀架在她脖子上。 破山上前:“妺侧妃别看了,你的人,已经喝完孟婆汤了。” 唐家设下此局,自然不可能让唐妺孤军奋战,近来摄政王府为办宴会,人来人往,安排些人手进来,也是不难的。 那八个顶尖高手,破山也得了摄政王授意,将人放进来。 风波楼在内院,自家家宴,不可能有重兵把守,按照唐家的计划,这八个人配合唐妺和绣春,即便不能杀了墨承影,也能重创他的心腹,挫一挫他的锐气。 唐家计划算是成功了的,在前世。 前世里,破山便是在这里受伤,而那八个高手,跑了四个,在往后多次刺杀里,最终要了破山的性命。 这次那八个高手,在唐妺献艺之前,就被墨承影提前安排处理掉了。 墨承影下意识检查沈雁归,“卿卿可有伤到?” 沈雁归双手捂着墨承影的伤口,“王爷,快将衣裳脱了,我帮你止血。” 墨承影将她手握住,安慰道:“卿卿莫怕,一点皮外伤而已。”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4章 贪婪 座下众位美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花容失色,待到场面稳定下来,她们才关切喊着“王爷”。 墨承影心里清楚,除了卿卿,这里面没有一声王爷是发自真心的。 她们甚至巴不得自己早点死。 “我们回君临苑。”墨承影背对着座下美人,小声道,“我的伤若是传出去,必然会引起朝廷动荡,有劳夫人假装一下。” 沈雁归没想到,他竟不顾伤势,将自己抱起来。 破山见墨承影抱起沈雁归,立刻将旁边的披风给自家王爷披上。 深色衣裳的一大好处,便是瞧不清血色到底蔓延多少。 加之方才中刀,二人是躺下去的。 王妃身上、手上、脸上都是血,哭哭啼啼被王爷抱出去。 所有人便都以为是王妃替王爷挡了这一刀。 接下来的事情,都已经提前安排好了,唐妺已经被带走,迎接她的是摄政王府地牢的酷刑。 风波楼交给冯婉言收场。 ?君临苑。 墨承影自觉伤势并不重,可瞧着沈雁归那泫然欲泣的模样,生怕将她吓坏,便叫她去帘外候着。 府医全都来了,医首检查了伤口,道: “王爷这伤口瞧着不大,但是贯穿伤,刀入身体后,刀刃在皮肉中旋转,所以内里伤势,要比瞧着更严重……” “严重?”沈雁归掀了帘子,“多严重?” 目光落在墨承影被血染红的身子上——上半身全是血。 她想到自己的哥哥,当年也是为自己挡了一下,后来就……一时间那眼泪挂不住,眨一下就掉下来。 沈雁归原就欠着摄政王的情,现在可好了,又欠了个救命之恩。 “王爷……是我不好。” 从前别的女人在他面前便是哭得山崩地裂,墨承影也无动于衷,甚至觉得烦。 眼下沈雁归不过掉了两颗珍珠,他这一颗心便似被撕碎了。 比被人砍了两刀,还叫他难受。 “卿卿,你别哭呀。” 墨承影有心抱着她哄哄,可自己这半身通红,伤口的血也还没完全止住,也不好碰她。 便催促府医道: “死了?包扎!” 又使了个眼色,叫绿萼将人带出去。 破山粗着嗓子,大喇喇宽慰道: “王妃不必担心,王爷以前在军中,受得伤比这严重多了,血能流半缸……” 墨承影一脚踹在他屁股上,“豆腐有脑你都没有,哪壶不开提哪壶?滚去做你的事情。” “流半缸血哪还有命?破山满口胡言,王妃莫要信他。” 绿萼说着,看一眼青霜,二人扶着沈雁归往外去。 沈雁归这个人受不得旁人的恩,她满脸歉疚,“青霜,王爷若是出事怎么办?” 青霜瞧着摄政王换下来的衣裳,就那么大点个洞,问题应该不大,“王妃,您别担心,王爷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我真的不知道他会为我挡这一下。”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涌泉的救命之恩,她该怎么报呀? 哪怕是因为太后,爱屋及乌,这份爱,对沈雁归来说,也太厚重了。 沈雁归换了衣裳,又赶紧回来。 她再三与府医确认,医首确实回答无碍,可他每次回答之前,都要看一眼摄政王。 分明就是摄政王怕自己担心,才特意吩咐的。 这叫沈雁归愈发不能心安。 她也是懂些医术的,晓得那入刀位置很险,若是往内往下一指,伤及肺脏,摄政王不死,也得丢半条命。 汤药熬好,绿萼端了过来,沈雁归接过去,将汤药吹凉,递给墨承影。 “你不喂我?” 沈雁归好心劝道:“这药很苦的。” “这么苦的药,你还不喂,我哪里喝得下?” 墨承影撒起娇来,干脆闭上眼睛。 沈雁归没想到摄政王还有这样娇气的一面,拗不过他,舀了一勺,喂到他嘴边,眼睁睁看着他一张俊秀的脸,皱成一张苦瓜。 “好苦。” 沈雁归笑他,“我就说吧。” 墨承影见她开了笑颜,才道:“我还是喜欢你笑起来的模样。” 沈雁归一愣,没想到他是故意逗自己发笑,心下感觉顿时变得有些复杂。 墨承影张嘴,“啊——” 他两辈子受了无数回伤,没有一次这么开心,他喝一口药皱一次眉,却还是坚持一勺一勺将药喝完。 药喝完了,墨承影便开始讨糖吃。 青霜憨憨去拿蜜饯,绿萼招呼秋绥、冬禧,将殿中蜡烛熄了一半。 帘子落下的时候,沈雁归被拉到他怀里,按着脑袋在亲亲。 墨承影啮着她的唇,含糊道:“夫妻就该同甘共苦。” 她怕碰到伤口,左手迷茫探索,不知该往哪里放。 墨承影抱着她翻了个身,唇齿摩挲间,将三寸丁香卷入自己口中。 淡淡药味顺势过渡到她的口齿间。 “卿卿,你知道你方才落泪的模样,有多美吗?” 沈雁归面色微红,娇嗔道:“这就是王爷夜夜将我弄哭的原因?”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你说什么?” 方才那话是太大胆了,可她以为床笫之间,说来并不冒犯。 但是被墨承影追问,她又觉得自己失了分寸,一时不自在,如燕呢喃,“没、没什么。” 沈雁归眼神因羞赧而闪躲,那半合的眼眸,偏牵了他的神魂。 墨承影亲一亲那无措的眸子,“那不一样,你这次是将我放在心里、在意我,才会为我流泪。” 他伏在她胸口,叮嘱道:“卿卿,你要记着,任何时候遇到任何危险,都要第一时间躲开,不许以身犯险。” “既知危险,王爷又是为何替我挡刀?我不过是个……”替身,“微不足道的人。” 沈雁归心知是因为太后,可她开始期待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怎会微不足道?你我前世情缘,我为你做任何事都是应该的。” “与……旁人无关?” 人果然是贪婪的。 话说出口,沈雁归发现自己好像,有些不满足当替身了。 “当然无关。”墨承影并不厌烦她一遍遍的确认,十分肯定道,“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只因为你是沈雁归。” 沈雁归的手不自觉从他的腰,环上他的脖颈。 墨承影道:“以后这些事,你不必烦心。” “什么?” “你说呢?我不是同你说过,万事有我,你只当什么都不知道就可以了?” 墨承影指尖拨弄着她的衣领,“还泫昀酒?下次取名,能不能有点诚意?得亏唐妺是个武人,心思还算简单,否则哪肯喝你的酒?” “那也不是什么要命的酒水,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 “你自己也喝了那酒,怎的没事?”墨承影仰起脸,心中好奇,“那酒坛可不像能够做手脚的?——手抬一抬。” 沈雁归听话抬手,狡黠一笑,“药是我配的,还能没有解药吗?” 床尾被子里,忽然多了片衣角。 墨承影将她的手放到自己腰后,道:“府上后院的人,都是宫里派来的,个个心有百窍,你莫要信她们,等我腾出手来,自然会处理她们。” “派来的?” 竟都不是他自己娶回来的? “卿卿,抬腿。” 沈雁归正想着,听话屈膝,忽然发觉不对劲,“我的衣裳呢?” 墨承影诚恳道:“我身上有伤,经不起衣料的摩擦,就帮你脱了。” “……” 什么跟什么?他就是想那什么,还说的这般理直气壮。 “府医说了,王爷伤口不宜。”他真是说来就来,“不宜剧烈活动。” “这也算剧烈活动吗?” 墨承影望着身下人,“为夫还不够温柔吗?”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5章 暖腹 沈雁归不合时宜的嗯了一声,叫他愈发欢喜。 可他才进去,就发现不对。 “你来了?” “嗯?”沈雁归反应了一下,“刚刚才来……” “怎么不说呢?” 墨承影眉头蹙起,赶紧退出去,沈雁归仿佛犯了什么大错,满脸窘迫,连忙道歉: “抱歉王爷,妾身将您弄脏了。” “不是……别动,卿卿,等我一下。” 墨承影伏在她身上,对抗着身体的感觉。 沈雁归不敢讲话,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好不容易感觉到身上没那么烫没那么硌,她才小心翼翼道:“王爷,要不要叫旁人过来?” “闭嘴。” 墨承影语气并不严厉,却是不带商量、不容拒绝的。 隔了好一会儿,他缓了过来,道:“你会医术难道不知道这个时候行房,对你身子不好?” 知道,可他可以毫不犹豫为自己挡刀,在这样的救命之恩面前,自己伤点身子算什么?沈雁归没有说话。 墨承影瞧她模样可怜,声音又软下来,“早便同你说过,不想要不喜欢不愿意,都可以拒绝,你现在有我,不必勉强自己。” 沈雁归没想到他会如此生气,嗫嚅道:“可是王爷想要……” “谁想要也不行!” 墨承影说罢,总觉得自己这话哪里不对,又补充道:“任何伤害你的行为都不可以——以后来事儿,要提前告诉我。” 沈雁归红着脸点头。 着人进来收拾后,二人和衣而眠,墨承影将她拥在怀里,细细叮嘱,让她改掉这个随口道歉的毛病。 “我的卿卿没有错,任何时候,你都不必觉得欠了我,你不欠任何人,我对你好,是因为你值得,无关任何人,记住了吗?” 不欠任何人吗? “王爷……” “不要再叫我王爷了,你今夜在风波楼唤我那两声夫君,很好听,再叫来听听。” “夫君……” 她很听话。 听话得叫人心疼。 墨承影更希望看到那个威风凛凛、意气风发的沈雁归,他暗暗发誓,无论这些年发生过什么,他一定会让他的卿卿找回当年的自己。 他掌心贴着她的皮肤,“小腹怎么这么凉?可是因为吃冷酒的缘故?明知道会来事,为什么不忌口?” 沈雁归低声回答:“每次来都是这样的。” “会难受吗?” “……可以忍受。” 可以忍受的意思,就是很难受。 墨承影轻轻揉着,“宫里多千金圣手,明日我让太医院的人过来替你瞧瞧。” 沈雁归清楚自己的身体,“不用麻烦,过了这几日便好了。” “那下个月呢?每个月都要忍着?我瞧你今日的脚也比往日凉些。” 墨承影将她双脚贴着自己的皮肤,双手在她腹部放了一夜,成了个会自动加热的人形汤婆子。 翌日天未亮,墨承影缓缓将手抽开,沈雁归立时便觉得有些凉,翻身将她的汤婆子抱住。 墨承影没有马上将她推开,紧紧抱着,腻歪片刻: “这两日朝中有事,我须得上朝。” 唐妺动手,先前在朝中撒的网也该收了,他得去处理。 沈雁归缓缓睁开眼,正要起身,被墨承影按下。 “你身子不适,躺着休息就好了,这两日晚膳不必等我。” 墨承影替她捻好被子,亲一亲她的脸颊,才离开被窝。 宫里有个辅政殿,是墨承影的起居理政殿,从前府上没什么牵挂,他多半都留在辅政殿,那边一应都是齐全的。 纱布在昨晚忍耐时,肌肉收缩放松,导致染红,现下干结,被他随手扯了丢掉。 沈雁归隔着纱帘瞧见,连忙起身,“夫君,等等。” “你睡着就是,不必起床。” 沈雁归将他方才穿上的上衣又给扒下来。 “做什么?”墨承影在她额头落下一吻,“不是同你说过,现在不可以?不许任性。” 沈雁归脸一红,没有回他话。 墨承影继续不着调,“待我忙完这阵,定要连本加利同你讨回来的,你不必急于一时。” “谁急了?”沈雁归从锦盒里拿了药来,“伤口还未结痂,你不上药不包扎,如何能好?” 此时此刻,她不像例行公事的王妃,更像在意心疼他的夫人。 墨承影愈发觉得昨夜那一刀挨得值了,“这是母亲亲手制的外伤药?” 母亲? 他又一次唤自己的母亲为母亲。 摄政王能够认可她的母亲,比给她一万金,还叫她感动感恩。 沈雁归点头,小心翼翼帮他抹着药、用纱布重新包扎了伤口。 又帮他穿好衣裳,还佩了一枚香包。 “这是什么?” “王爷不是说,不能叫旁人发现你受伤的事吗?这香包是我这几日闲来调制的,用柑橘为引,里头添了乌木沉香和龙涎香,不会有脂粉气的。” 柑橘清香醒神,沉香静心宁神,龙涎香彰显贵气。 她这香调得很合他心意。 墨承影没想到她近日忙着练习箜篌,还有时间为自己制香包,他拿到鼻下轻嗅,“里头还有兰花?” 沈雁归原是因为太后之故,特意添了兰香,现下觉得似乎没有那个必要。 “君子爱兰,王爷可喜欢吗?” “君子爱兰,王爷爱你,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 天子十二冕旒冠,每旒贯十二五彩玉,着玄服,上绣五爪金龙纹。 摄政王辅政之初,群臣奏议取极数冠九旒,墨承影认为九旒乃太子规制,他怎可能低黄口小儿一辈? 于是力排众议,一切以帝王服制。 沈雁归为他戴上旒冠,福身恭送王爷,墨承影不需要恭送礼,他将人扶起,指抬下巴,教她新礼: “以后记得要这样恭送你的夫君。” 他俯身落吻。 原只想蜻蜓点水,没想到昨夜他未尽兴,亲上便舍不得分开。 绿萼等人垂眸,如同不存在,青霜头一次见,明知道不该直视,可那双眼睛偏落在二人身上。 一张脸比烛泪还红。 她没想到亲亲原来不是唇贴着唇就可以。 摄政王八尺长躯,习武之人,本就健壮,广袖大衫加身,更显得王妃小小一只、好像刚烧出来的瓷娃娃,力气大一些便能捏碎。 他将她拥在怀里,仿佛品着什么陈酿佳酿,轻轻啮着唇,一小口一小口吸吮。 若即若离,烛火在他们唇边、颌下时明时灭。 五彩玉石将光晃得愈发迷离。 外头马车等着,天边泛白,青霜怀疑摄政王要放弃上朝。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6章 保障(修改) “等我回来。” 墨承影松开沈雁归,顺手拿上面具。 破山一向晓得自家王爷政务为重,早朝只有早到,从无迟到,瞧见王爷从寝殿出来,便道: “今日早朝怕是要迟,王爷可要骑马吗?” “不必。” 墨承影进了马车车轿,他慵懒斜靠,将香包放在胸口,贴着心脏按着。 声音凉凉道:“安排这么一出大戏,总要让他们得意一会儿。” 破山回禀:“唐氏受了一夜刑,扛不住,已经招了。” 招与不招,墨承影也不在乎。 “供状准备好了?” 破山从怀中掏出一张画押签字的供状,这是事先准备好的。 上面详细写了唐家此次的行刺计划,包括香、酒,还有兵器藏匿处。 “很好。”墨承影并未接过供状,“审了一夜,你也累了,歇会儿吧。” “属下还有一桩事。”破山迟疑,“与王妃有关。” “说。” “婉侧妃连夜彻查此次宴会相关人员,方才也送来一份供状。” 墨承影不掩饰轻蔑道:“她那个脑子,怕是又想污蔑王妃吧?” 破山:“……”王爷还真是英明神武,一猜一个准。 “别的倒没什么,说是您喝的桂花酒被人动了手脚,有下人指认,说是王妃让人换的酒。” 出了行刺这样大的事,冯婉言也怕事后查出自己下药一事说不清,干脆将一切推出去,免得受牵连。 “那又如何?” “不只是桂花酒,还有其他多处细节,婉侧妃的意思……王妃与唐氏暗中勾结,联手行刺,最后眼看行刺将要失败,这才故意替王爷您挡刀。” 应该不是婉侧妃的意思。 墨承影一语道破,“你也怀疑王妃?” 破山顿了顿,仍坚持道:“她是宣武将军的女儿,新婚夜的鹤顶红,也是从她袖子里掉出来的……而且近来王妃与秋水阁联系频繁,有人瞧见王妃与唐氏一同练过刀,属下只是担心……” 担心自家王爷被王妃美色蒙蔽双眼。 墨承影自然不会恼这份忠心,只是少不得要解释清楚:“唐妺只是唐仲淮的义女,确切来说,是他千挑万选出来的杀手,昨夜若没有王妃,春褀夏安难保,你也未必能抓住她。” 破山惊讶于唐妺的身手,更惊讶于王妃的相助。 他立刻想到,“王爷是说王妃赏赐唐氏的那杯酒有问题?——王妃既然怀疑有问题,为何不干脆毒死她?” 墨承影眯眼瞧他,“你脖子上那玩意儿,就只是为了显高用的?” 破山:“……” “这便是王妃的大智慧。” 我的卿卿不仅花容月貌,还聪慧过人,心思细腻,能察觉常人察觉不到之处。 遇事沉着、能文能武,能弹箜篌能调香,还会心疼我……天底下再没有能与之相较的人了。 有卿卿,是我的福气。 即便从一开始,沈雁归未将自己的疑心告知,墨承影也不会对她有半分怀疑。 破山看着自家王爷毫不遮掩、高扬的嘴角,默默将冯婉言递来的供状撕掉。 朝堂上,皇帝和太后已经等了小半个时辰,朝臣们议论纷纷。 其中不乏摄政王伤重难行的言论。 待到墨承影出现,又是一片哗然,他没有废话,直接让人将兵部侍郎拿下。 太后有心阻拦,谁知自己儿子脱口而出一句“放肆”,叫她惊魂。 朝堂大势毕竟都在摄政王掌控,甚至她们母子的性命也在摄政王股掌之间。 儿子不懂事,当娘的就得帮忙圆场。 太后道:“唐侍郎乃是朝廷命官,功在社稷,即便有错,摄政王是不是也叫有司衙门查证后再行定夺?” “令嫒的字迹,唐侍郎应该认得吧?” 摄政王命人将画押供状拿到唐侍郎跟前,“令嫒可是将一切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群臣沸议,不知发生何事。 “昨夜府上家宴,唐侍郎派人与本王侧妃,也就是唐侍郎的千金唐妺,里应外合意图行刺本王,本王王妃为救本王身受重伤,到现在还未能醒来。” 唐侍郎瞧见落款的红手印,大喊冤枉,“摄政王你这是屈打成招,我要求与妺儿当面对质!” 墨承影云淡风轻道:“晚了,令嫒已经畏罪自尽。” “你杀了我女儿?!” “是你杀了她!唐仲淮,她本可以在我府上安享晚年,是你逼死了她!” “一派胡言!本官从未……” 侍郎唐仲淮话还没说完,一沓书信丢在他跟前,都是他与自己女儿的亲笔书信,其中不乏此次行刺的布置。 他索性否认到底,“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摄政王,你一手遮天,人命不过你一句话,找人冒充本官笔迹有何难?你不就是想杀我吗?来啊,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 帘子后面的太后眼看事情超出控制,试图开口:“摄政王……” 金銮殿上有墨承影一席之位,他斜靠金椅,凤眸半合,以一副睥睨众生的姿态看着阶下群臣。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对太后的声音置若罔闻。 “侍郎唐仲淮,意图行刺本王,罪同谋逆,本王有心给予改过之机,奈何侍郎私下收受贿赂、卖官鬻爵,藐视国法,实在罪无可恕,着即刻押入刑部大牢候审。” 一句候审,意味着要通过唐仲淮,扯出所有与他相关之人。 那些有心给唐仲淮说话的,也都聪明的闭上嘴。 整个大殿只剩下唐仲淮越来越远的声音。 “摄政王,你以为你只手遮天就能颠倒黑白? 你陷害忠良,群臣的眼睛是雪亮的—— 你早晚有一天会遭报应的—— 你草菅人命,不得好死——” 比这更难听的话,墨承影都听得。 区区诅咒,他丝毫不放在眼里。 约摸半个时辰后,刑部送来最新奏报:唐仲淮招了。 墨承影如同沙场点兵,一个又一个大臣被摘了乌纱帽拖下去。 接下来的日子,便是一个又一个府邸被围、被抄。 他们生动诠释了,什么叫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满口仁义道德、家国天下的君子,大声咒骂摄政王草菅人命,背地里个个贪赃枉法,甚至不乏打着摄政王名义强抢民女。 朝中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 朝臣开始自危,每日早朝都要同家人做一番生离死别,唯恐早出晚不归。 唐仲淮谋逆案很快便有了结果。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7章 诰命(修改) 唐家直接参与行刺的,无论男女,一律斩首,其他人全部流放。 朝中与唐仲淮交好的官员全部被查,因其入仕者,先罢免待查,如涉及贪墨,一律斩首,如有功社稷,贬官观察。 是日,金殿早朝。 “有罪当罚,违法之人,一个也跑不掉。”下一个就会轮到你们中的某一个。 “自然,有功也当赏,王妃舍命相救有功,武义将军沈庭,即日起复宣武将军、领兵部侍郎之职。” 摄政王赏的这个兵部侍郎之职,形同往沈庭手里丢了个烫手山芋。 想贬就贬、想升就升,如此儿戏,把自己当什么了? 沈庭跪地不接,“出嫁从夫,王妃与王爷伉俪情深,为王爷舍生忘死,理所应当,下官愧不敢当,还请摄政王收回成命。” 墨承影:“沈将军愧不敢当,可是因为与唐仲淮有勾结,若如此……” 敢在这个时候,触这个霉头的,不叫勇士,叫找死。 “摄政王明鉴,下官不敢。” “那便没什么愧不敢当的,你升官,尊夫人自然也得受赏,沈江氏生女有功、教导有方,即日起为三品诰命夫人。” 沈庭看向龙椅上那位,以及帘子后的太后,没人帮他说话,最后只得被迫领赏。 “谢摄政王恩……” 等等,哪里不对? “摄政王,拙荆沈林氏……” 墨承影直接无视,进行下一项议事。 ?摄政王府,君临苑。 桌案上摆了红色篾箩,里头放着针线,沈雁归正拿着绣绷刺绣。 她近来对箜篌的兴致淡了些,改对女红感兴趣,从前没有时间和条件,而今她什么都要学一学。 因着身边侍女没有一个针线活好的,青霜去外头帮自家主子寻绣样图册去了。 “王妃——王妃——”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听音色是青霜,她似乎遇到什么喜事。 沈雁归抬头,瞧见青霜的身影在窗中闪过,“怎么了这是?这般高兴。” 青霜欢喜跑进来,朝沈雁归福一福身,“王妃大喜,奴婢恭喜王妃。” “大喜?” 沈雁归瞧着青霜喜笑颜开的模样,自己肚子里揣不上个小娃娃,都对不起她这高兴的程度。 可就算自己怀上了,这般高兴的,也不该是她呀。 青霜笑逐颜开道:“将军府传来消息,咱们夫人入族谱了!” “什么?嘶。”沈雁归一激动,那绣花针直接扎进指腹,她也顾不上,“你说什么?娘亲入了族谱?父亲这是转性了?可是……沈林氏怎么肯?” “她有什么不肯的?肿着一张猪头在院子里跪了一整日,我要是她,挖个地洞把自己埋了,哪还有什么气焰?” 青霜想起那次沈林氏挨打,就觉得无比畅快,“将军已经将咱们夫人入了族谱,方才从祠堂回去,错不了。” “这么多年,父亲总算肯给娘亲一个名分了。” “可不是?还是平妻的身份呢。” “平妻?” 沈雁归以为至多是个姨娘,没想到是平妻。 她其实是不在意这些名分的,可娘亲盼了许多年,她也是为自己的阿娘高兴。 “王妃乃是摄政王正妻,王妃的母亲便是摄政王的泰水,自然不可能没名没分。” 绿萼从外头进来,解释道:“宫里传来消息,王妃的母亲已经被封为三品诰命夫人,既是夫人,就必得先抬妻的身份,而后领旨受封。” “诰命夫人?” 沈雁归握着青霜的手,“母亲也有诰命了?” 绿萼道:“是,王爷在金殿之上,当着群臣的面说的,王妃可要亲自去将军府贺一贺夫人?” “我、我可以回去吗?” “自上次小小姐丢失一事后,王爷已经发话,王妃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不许任何人阻拦,只一件。” 绿萼说到这里停住。 沈雁归道:“什么?” “要绫罗加身、珠翠满头,要带足了府兵和随从。”绿萼掩唇笑道,“不能丢了摄政王府的面子。” “哪里是不能丢面子?”青霜直言道,“奴婢瞧着,王爷是怕他不在,王妃自己回去排场不够,会受委屈呢。” 沈雁归面含羞色,“就你机灵。” 春褀和夏安上前,她们一人手里捧着个箱子,“礼物已经帮王妃挑好了,王妃瞧瞧可有需要再添置的?” 青霜摇着沈雁归的手臂,迫不及待道:“王妃,咱们回去吧,去瞧瞧咱们夫人和小小姐,也顺便去瞧瞧没了诰命的林夫人,看她脸还疼不疼?” 沈雁归带着笑意警示一眼,“莫要‘小人得志’。” 大约因着这是摄政王给的恩典,又要顾着永恩伯府的颜面,沈庭抬妻只是去了趟祠堂,旁的一点动静也没有。 甚至连个像样的席面也没有。 沈雁归以王妃的身份回府,连沈庭也得行礼,沈林氏不仅没有挖地洞把自己藏起来,还拿准了沈雁归在自己父亲面前不敢造次,神气活现。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只是记了打,对上春褀的眼睛,立刻便蔫了。 不过沈雁归回娘家,只是为了娘亲,和沈庭和沈林氏走了个礼节过场,便去了自己娘亲的院子。 “姐姐,我们搬家了。” 大冬天的,沈圆圆也不怕冷,一只手拿着那只巴掌大的檀木小团扇,另一只手牵着姐姐,“我们搬到东院了,这个院子好——大。” 她说好大的时候,小胳膊小腿也伸展开,“这么大,还有花花、有小厨房,还可以在廊下晒太阳。” 原先院子小,过了日中,院子里便没了阳光,冬日里格外冷。 也没有像样的厨房,只有她们自己垒的简易灶台,平日将就烧些热水、热些饭菜。 沈雁归当然晓得沈林氏不会这样贴心安排,沈庭压根不会考虑这些,思来想去,应是摄政王府先前留下的两个丫鬟花音、花容据理力争得来的。 她俩必然是得了摄政王的授意,所以才如此护主。 现而今花音和玉竹一起照顾江佩蓉,花容寸步不离跟着圆圆,整个将军府,想去哪里便去哪里,谁敢置喙,这两个丫鬟必然毫不客气将摄政王和王妃搬出来。 江佩蓉有了诰命在身,便有朝廷给的月俸,也就不再是寄人篱下、看人脸色过活。 娘亲和妹妹有人保护,沈雁归在无形中也多了几分底气。 母女穿过花园,边走边聊。 花园另一边,沈林氏伤未好全,瞧着这边的大阵仗,恨得咬牙切齿。 她故意道:“听说王爷进宫好几日,不曾回过王府,可见这替身就是替身,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8章 开窍(修改) 沈家的花园就那么大,沈林氏本就是要说给沈雁归听的,声音自然不会小。 “竟然敢议论咱们王爷和王妃?王妃,奴婢瞧她是不长记性,且容奴婢,再去给她回忆回忆。” 春褀一听到沈林氏的声音,手就有些痒。 青霜也附和:“奴婢看这狗东西,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王妃,让奴婢也去吧。” 这一个两个跃跃欲试的,好似阵前请命一般。 自打女儿嫁入摄政王府,江佩蓉也多留意坊间传闻,之前摄政王来的时候,她也能瞧出王爷对自己女儿有情谊,听了传闻才晓得,和宫里那位有关。 江佩蓉难分真假,只是想着自己女儿的性子。 瞧着面如止水、万事不惊,其实内心似火,谁对她好一些些,她便能掏心掏肺、哪怕是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江佩蓉将女儿拉到旁边去,小声劝道:“旁人的话你莫要放在心上,夫妻之间若能鸾凤和鸣、举案齐眉自然是最好的,可感情这种事,也是讲门当户对的,若无情爱,相敬如宾也是可以的。” 她是过来人,一边盼望女儿能得真爱,一边又怕她受伤害,内心无比纠结。 青霜快人快语,“奴婢瞧着王爷待王妃是很有感情的。” 江佩蓉不愿旁人影响了女儿做决定,微斥道:“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是感情?” 青霜不服,可又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阿娘,上次您问王爷是否去过永州,咱们是在永州的时候,见过王爷吗?” “应该是救过他,不过咱们在永州救的人太多了,小院里的孩子最多有十几个,你整天领着他们,一群人来来去去的,我只是觉得他眼熟,倒是想不起细节来。” 江佩蓉这几年身子差、记性也跟着差了,她试图回想,只想到一群小孩的哄闹声,“你想起来了?” 沈雁归缓缓摇着头,她只是想起那晚摄政王说前尘,好像永州的小女孩不是冯妧清。 “阿娘放心,我有自己的判断。” 江佩蓉点头,“那就好,娘亲无能,帮不了你,这辈子也没有别的奢求,你和圆圆能平平安安,我就心满意足了。” 生活不需要大起大落,平稳就好。 回去马车上,青霜一直极力向沈雁归证明,自己没有瞎,摄政王确确实实是爱王妃的。 沈雁归想到他奋不顾身为自己挡刀,行房一事虽不值一提,可他回回似饿了多日的狼,都已经……还能及时停下,总是不一样的吧? 而且他受着伤,却还一整晚保持一个姿势,为自己暖肚子。 自己应该不只是替身吧? 否则他去宫里见了正主,何必还要记挂自己,派太医来请脉、派人为自己寻药。 天这样冷,从宫中快马送回来的点心,却还是热的。 沈雁归晓得男人的情爱不长久,晓得自己这个替身不该奢求。 可她好像太久没被人护着,一点点恩惠便感动不已。 就像喝了一碗苦断肝肠的汤药,舌尖一点糖便能甜到。 “主子们的事情,不该奴婢过问,可是有些话,奴婢不得不说。” 绿萼听到王妃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联想沈林氏那句话,解释道: “没有哪个替身能够住在君临苑,更不可能踏足栖梧院。” “奴婢和春褀四人,本就是王爷为未来王妃培养的,如果王妃只是替身,断然用不到我们五人。” 沈雁归看向绿萼,没有接话。 绿萼继续道:“皇城分为外朝和内廷,辅政殿虽说是在宫里,其实是在外朝,在皇城的东南边,慈安宫亦不在内宫,可是它在整个皇城的西北边。” “东南边、西北边?”沈雁归没去过皇宫,“听说皇城很大?” “是啊,皇城很大,辅政殿离慈安宫,就算骑马也得一盏茶的功夫呢。” 沈雁归不知道自己心情为何会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她将窗户打开,单手撑着下巴,看着外头不化的积雪。 他说过,他对自己好,是因为自己值得,无关任何人。 堂堂王爷,那般真心实意待自己,自己又何必扭扭捏捏? 马车停在君临苑,沈雁归下车,忽然停住。 “绿萼,我可以去辅政殿见王爷吗?”突如其来的儿女情长,叫她自己也觉得有些害羞,“我只是担心王爷的伤还没好,想给他送药。” 绿萼笑道:“奴婢觉得王爷应该也很想见到王妃。” 沈雁归连忙跑回寝殿,寻了伤药、拿上香包,又赶紧回了马车。 摄政王府离皇城并不远,正南朱雀门乃是皇城正门,平日里除却上朝,连朝廷命官轻易也不能从那边入,为免麻烦,马车从东昌门进。 辅政殿伺候的公公岁安认得绿萼,听闻王妃过来,恭敬行礼。 “王妃来得不巧,摄政王去了慈安宫。” “慈安宫?”沈雁归问道,“王爷常去慈安宫吗?” 岁安一直待在辅政殿,不晓得王府里是什么情况,他如实道:“太后垂帘听政,王爷代行国事,自然要常在一处商议朝政要事。” 商议朝政,这是大事,沈雁归不是个无理取闹之人。 “那想来……王爷和众位大臣都在。” “在慈安宫?”岁安摇头,“慈安宫乃是太后娘娘的寝宫,岂是旁人能随便去的?” 说得也是,慈安宫是太后的寝宫。 “可知王爷大概什么时候会回来?” “这个奴才就不知道了,不过按照以往的经验,王爷去了慈安宫,都是要用过晚膳再回来的。” 用过晚膳再回。 只有摄政王和太后娘娘。 王爷这几日都是这样的吗? 还是说,他根本就是住在慈安宫的? 沈雁归想起娘亲今日的教诲。 门当户对才会产生感情这种东西。 一无所有的沈雁归和天下尽在掌控的摄政王,这种从身份开始,就不对等的人生,怎么可能会产生爱呢? 不对等的感情,上位者对下位者,是施舍,下位者对上位者,是乞讨。 做好替身王妃就行了,收好他的施舍,只要母亲和妹妹平安,还奢求什么呢? 母亲的教训还不够吗? 糊涂。 绿萼方才在门口吩咐一个小公公去慈安宫给王爷传话,进来发现王妃要走。 “王妃不等王爷吗?” 沈雁归一如既往的温柔,“不了,王爷政务繁忙,我本不该来扰他。” 绿萼有心解释,可是王爷人在慈安宫,事实胜于雄辩,她有种给人希望又叫人失望的自责。 “那药……” 沈雁归却是满脸淡然,不见任何不悦,道: “这些不过是口耳相传的偏方,用的都是寻常药草,宫里有最好的大夫和天底下最名贵的药材,王爷的伤大抵是好了。” 绿萼一时分不清王妃是在说药,还是在说人。 “那、那香包给王爷留着吧。” 她看了眼手里被捂热的荷包,兰香幽幽,这才是摄政王所爱。 沈雁归微微一笑道:“好。” 绿萼有些闹不清了,她还以为按照摄政王的性子,会独宠王妃,没想到心里仍是放不下旧爱。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9章 叔嫂 绿萼有心拖延,奈何先前吩咐去慈安宫的小公公,仍同从前一样,只守在慈安宫殿外,静等摄政王从里头出来。 沈雁归不愿看自己成为笑话,还是回府了。 ?慈安宫。 “……朝儿是你一手带大的,他这孩子从小就与你亲近,赐婚的事,他不是故意的,只是怕你孤单,所以才擅自做主……” 太后冯妧清一袭丁香色简绣长袍,发髻上零星缀着几朵珠花,一支宝石偏凤钗。 她钟爱富丽雍容的装扮、重工繁复的衣裙,可以彰显自己的地位,可是私下为投墨承影所好,扮相尽可能素雅。 冯妧清口中的朝儿便是小皇帝墨临朝。 赐婚一事,一开始,墨承影确实是反感的,因为他想将正妻之位留给自己的心上人,可而今不同了。 他娶到的,就是自己的心上人。 “太后若为此事担心大可不必,赐婚之事,本王还要感谢皇帝,为本王寻得佳人。” 太后? 冯妧清自成为太后以来,私下里,这是第一次从墨承影口中听到这个称谓。 “景明,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太后言重了,本王是真心感激。” 墨承影才发现,眼前这个女人真的不简单。 为了让自己帮她儿子夺位、为她争权,不惜在自己面前,彻头彻尾扮演另一个人。 端的是能屈能伸。 冯妧清道:“你若不是怪我,何必揪着唐家案不放,连累朝堂众卿家?” 来京城这么多年,冯妧清已经很懂拿捏男人,尤其是墨承影。 征服别的男人,她只要将衣服脱下,没人不拜倒在自己石榴裙下。 可是面对墨承影,她得要将衣裳穿好。 这个男人啊,面上是杀伐果决的阎王,心里却住着个不近女色的圣僧,别说拥抱,便是碰碰手指,于他都属越界。 非要自己嫁给他,名正言顺才能行夫妻之礼。 宋襄之仁,实在难成大事。 男人,只不过是自己上位的工具而已,嫁给他? 在他后院当一只金丝雀吗? 不。 她冯妧连名字都能改,一个区区摄政王妃、后院主母,可满足不了自己的雄心。 冯妧清伸手扯了扯墨承影的衣袖,可怜兮兮道:“你当众封一个外室女为诰命夫人,如此不顾礼数,不就是在表达你的不满吗?可是事已成定局,我能怎办?” 墨承影冷眼看着她,心里多少有些好奇,除了自己,她还有多少“入幕之宾”。 冯妧清看他没有立刻拂开自己,得寸进尺,将身子靠过来,美目含泪,泫然欲泣似满腹委屈难诉。 她道:“我就朝儿这一个孩子,景明,看在我当年背你出林子、衣不解带救你性命的份儿上,你疼疼我,也为我考虑考虑,就原谅他这一次,好不好?” 救命之恩,她还真是张口就来。 永州地界小,什么事情都藏不住,卿卿当年背着一个陌生男子回去,实在不可能完全不叫人知道。 何况当年的玩伴那样多,她是永州知府的女儿,想要打听并不难。 也是难为她,这些年苦学药理,尽心竭力贴合卿卿的脾性习惯,努力扮演另一个人。 墨承影不动声色往后退了半步,收回自己的衣袖,避开她的拥抱,“我的玉佩呢?” 他的手指无意掠过她的衣领,冯妧清一把捂住胸口: “王爷,你我叔嫂不可如此。” ??? 她在想什么? 自己对她的柔情,全都因为误以为她是卿卿,可既然她不是。 他们之间也就没有任何关系。 墨承影今日之所以还愿意过来,便是要同她划清界限,从此,她做她的太后,与自己再无关系。 “太后放心,本王既已娶妻,自然要忠于自己的夫人。”他伸手,“玉佩。” 冯妧清伸手想要握住墨承影的手,被他躲开。 “景明,你别这样,我也是身不由己,你知道的,我恨不得将我的身、我的心全都给你,可是景明,我不能用太后这个身份。” 她哄道:“等皇帝亲政,我一定假死,名正言顺嫁给你,景明,你等我,再等等我,好吗?” “你我叔嫂,何谈嫁娶?从今往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太后还是唤本王王爷为好。 另外,告诉你儿子,少自作聪明,天下便还是他的天下,否则——你也休怪本王翻脸不认人!” 墨承影言辞凌厉,毫无商量余地,甚至不讲一丝情面。 说罢,他又坚持道:“我的玉佩。” 冯妧清两次避而不提,没想到他如此执着。 “王爷既要与我恩断义绝,我也不会强求,玉佩前些日子磕了个角,我命工匠修补,待拿回来,再还给王爷。” 说着墨承影大步流星离开,丝毫没有眷恋。 冯妧清的脸色,随着墨承影的远去,越发阴沉,她转身坐到桌旁。 看到那满桌的菜肴,不由怒火中烧。 她一巴掌拍在桌面,“狗男人!本宫待你还不够好吗?得寸进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公公潘献忠听到动静赶紧进来,他手里握着一枚荷包,小心翼翼道: “摄政王这次好似生了大气了……” 冯妧清当然知道墨承影生了好大的气。 这么多年来,他们之间有分歧、有争吵,可哪一次他主动要过玉佩? “他生气?!本宫赐了他那么多美人,软玉温香在怀,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这些年,本宫为了讨好他,一饮一食、一颦一笑,无不迁就他的喜好,处处讨好、做小伏低,说到底,皇帝赐婚,还是他占了便宜。 他不感恩戴德,有什么脸面同本宫生气?!” 冯妧清越说,胸腔中的怒气越盛,她一把将桌上的碗盘全都拂落在地。 “太后娘娘息怒啊。” 潘献忠揉着太后的手,心疼道:“生气伤身,摄政王本事再大,也不过是个男人,还是个连奴才都不如的男人,太后何必为了这样一个男人,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 不可否认,墨承影相貌出众、身形俊朗,冯妧清确实馋过他身子,甚至还给他下过药。 想通过这样的关系,让两人之间的联系更紧密些。 可这个人便是柳下惠转世,坐怀不乱。 慈安宫里的人,都下意识认为,摄政王身有隐疾,这才端出如此君子之态。 “是啊,男人而已。” 还是个不能用的男人。 宫女进来收拾地上残局,潘献忠弯腰扶着太后,往寝殿里头去。 “菜肴的价值在美味可口,一道菜做得再精致,这入不了口的,终究无益。” 冯妧清未置可否。 “奴才听说前朝宫中有对食,有些上了岁数的宫女花样极多,很会伺候人,摄政王再不行,到底也是个男人,那摄政王王妃年岁不小,想必除了与太后娘娘您有几分相似外,还有些别的过人之处。 太后娘娘惜才,可要将王妃叫进宫来瞧瞧吗?”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40章 设计 这意思是,太后娘娘若怕沈氏女威胁了自己的地位,直接叫进宫来。 入了宫,搓圆捏扁,那都是太后娘娘说了算。 冯妧清垂眸瞧了眼潘献忠手里的荷包,“这是摄政王的?” “回太后娘娘,这是奴才方才进来时,在门口捡到的。” 是方才冯妧清有意去抱墨承影、他躲开时,不小心拽到的。 潘献忠回道:“这荷包王爷应该是日夜佩戴,香味都淡了,不过即便如此,奴才还是隐约能从里头分辨出幽兰之馨。 王爷嘴上说得那般决绝,心里终究还是放不下娘娘您的。” 冯妧清嘴角浮上一抹得意之色。 潘献忠继续道:“王爷对娘娘如此念念不忘,又怎么可能真的专宠沈家女儿?” 是啊,他们在京中相互扶持这么多年,他是那样痴情的一个人。 怎可能说移情就移情? “不用了,这么多年,摄政王府那么多美人,他一个也瞧不上,哪就那么巧,偏宠着皇上赏赐给他的?”还不是赌气? 冯妧清瞧不上沈雁归这个外室女,也不愿将时间浪费在内宅争斗上,“只可惜了唐妺,那么好一把刀。” 潘献忠接话道:“怪只怪唐侍郎不中用,娘娘如此周密的计划交到他手里,竟还能失手,真是死有余辜。” 又道:“娘娘放心,奴才瞧过摄政王处置的官员名单,虽说都是咱们的人,可都是些藏不住狐狸尾巴的杂鱼烂虾,位子还没坐稳呢,一个个手脚不干净,现在被摄政王处置了也好,省得来日给太后您惹祸。” 不中用的人,不管在什么位置,都该早早处置,免生祸患。 “若不是皇帝不争气,哀家也不至于陷入如此被动境地。”冯妧清恨铁不成钢,“该是时候为皇帝迎娶皇后了。” 皇帝大婚,早日诞下麟儿,她才好继续垂帘听政。 “你觉得何人可坐这母仪天下之位?” “奴才哪懂这些?”潘献忠谄媚道,“不过近来瞧着,皇上似乎对太傅家的小孙女,颇有好感。” 冯妧清并不满意,“太傅孙女是好,便是年岁太小,皇帝就是年幼不懂事,才会屡屡犯错,教摄政王厌恶,得要有个稳重些的在他身边,时时提点着他才好啊。” “骠骑大将军的女儿,碧玉年华,端方有礼,太后以为如何?” 新帝登基这么多年,兵权都在墨承影一人手里,眼下正是拉拢骠骑大将军的好时候,只要他站在自己这边,五军便有了自己说话的余地。 冯妧清欣慰点头,“将骠骑将军请来,就说哀家有要紧的事情,要与他商议。” “奴才明白,这就去办。” 从慈安宫出来,听说沈雁归过来,墨承影紧赶慢赶回辅政殿,结果已是人去楼空。 “王妃人呢?” 岁安老实回答:“回王爷的话,王妃一个时辰前就已经回去了。” 破山瞧着自家王爷面有失落,问道:“王妃来,可有说是为了什么吗?” 岁安摇头,“没说,绿萼姑娘也没说。” “那王妃就没有留下一句话?” “没有!什么也没有!”岁安也在努力回想,王妃确实什么要紧的话也没说,“哦哦,奴才想起来了。” 岁安举着他的拂尘,跑进殿中,将托盘端出来。 “王妃留下一枚荷包,说是给王爷的。” 墨承影握住荷包,还是先前那个香气,他伸手摸了腰间——她亲手为自己佩的那枚却不知何时弄丢了。 破山在旁道:“听说今日沈将军带着江夫人去了沈家祠堂,王妃会来宫里,大抵是因为知晓自己娘亲受封诰命一事,特来感谢王爷。” 若是为感谢,她不会来了就走。 以她的性子,既送了荷包,不可能不带伤药过来。 何故只有荷包? 墨承影眉头紧锁,“王妃可知道本王去了哪里?” 岁安重重点头,十分干脆道:“知道,奴才照实说了,王妃还问王爷何时回来,奴才也照实说了。” 墨承影胸口发闷。 外头关于自己和太后的传言,本就如同雪崩,铺天盖地,卿卿不可能一点没有听到。 这岁安口无遮拦,偏说自己在冯妧清那边,还留在慈安宫用晚膳。 卿卿定然是误会了。 “备马!回府!” 岁安瞧着摄政王匆忙出去,“王爷这是怎么了?” “你这张嘴啊。” 破山伸手指了指岁安,又往外跑,“王爷等等属下!” 岁安仍在状况外,望着远去的身影,摸着自己的嘴,自言自语道:“我这嘴有问题吗?” ?摄政王府。 月初事情繁忙,沈雁归刚回府,绿萼便被叫走了。 天上零星飘着几朵雪花,后院淡淡的蜡梅香气传来,沈雁归叫春褀将自己绣绷拿来,她自去了后花园。 冯婉言今日去宫里给太后请安,太后叫她收收性子、莫要与王妃正面为敌,回来时,恰好看到沈雁归的马车过去。 她晓得沈雁归今日必然是扑了个空,却没想到王妃回来这样早。 可见替身就是替身。 王爷去了太后那边,是连等的资格也不给王妃。 “到月了,听说账房那边账册出来了。” “是,侧妃。” “那就让管事的,拿给王妃瞧瞧,这快要年下了,需要置办的东西多,需要用银的地方也多,可不都得王妃亲自过目?王妃签了字,大家也好办事不是?” 桃红福身,“侧妃考虑周到,奴婢这就去办。” 冯婉言又道:“今日景致甚美,闲着也是闲着,你去将后院姐妹们都叫来赏花吧。” 片刻之后,后院众姐妹齐聚。 冯婉言晓得沈雁归站在何处,她故意避开视线,同其他姐妹说着入宫的事情。 “姑母原也是要留我用晚膳的,可是咱们王爷在……”冯婉言故意顿了顿,“王爷与姑母在一处,说得都是朝堂大事,我既插不上嘴,也不敢妄听,只得先告辞。” 曲笙笙问道:“侧妃姐姐走了,那殿中可还有旁人吗?” 冯婉言:“军国大事,怎可能轻易叫旁人听去?” 众人“哦”一声,一切便在不言中。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41章 出丑 “说到这个,我倒想起在闺阁时,一直爱不释手的一对磨喝乐,那是我父亲送给我的生辰礼,大师之作,雕工精良,我很喜欢,日夜拿在手里把玩,可是有一日,其中那只女娃娃弄丢了。” 齐思容自然晓得曲笙笙讲的不是磨喝乐,立刻接话,“这丢了,你可不得伤心?” “谁说不是呢?我哭得可厉害了,父亲见我伤心,便悄悄去集上又买了一只一模一样的,骗我说找到了。” “大师之作,岂是小摊小贩粗制滥造的东西,所能比的?” “那只做得也很好,没得比较,也发现不了是假,何况我正伤心,得来也是爱了几日,谁想后头竟又被我找着丢的那个,有了对比才晓得,实在差了太多。” “原配就是原配,替代品做的再好,那都是替代品。” “其实替代品若真是仿大师手笔而作,倒也没什么,就怕替代品本身代替的是赝品,假货中的假货,在原配跟前,那便真真是贻笑大方了。” 沈雁归如何听不懂? 失而复得的女娃娃是太后,自己连替身也算不得,不过是假货中的假货。 明明之前当替身当得欢欣鼓舞,为什么现在听到,觉得胸口闷闷的? 青霜听不下去,想要同她们理论,沈雁归想握住她的手道: “阿娘才得诰命,多少人盼着她出事,我不能授人以柄,何况王爷还在慈安宫” 如果这个时候得罪了冯家,母亲诰命的圣旨还没有捂热便要被收回,被人笑话事小,因此再受些什么惩罚……实在犯不着。 青霜气不过,“可是她们——” “走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沈雁归刚转身,春褀抱着箩筐过来,“王妃,您在这里?让奴婢好找。” 声音传过去,美人们互瞧一眼,即刻出来给沈雁归请安。 冯婉言能屈能伸,热情道:“姐姐可也是来踏雪寻梅的?” 这是想要邀请自己一同,当面话里藏刀? 沈雁归既没有客气的心思,也没有发脾气的意愿,她推拒道:“我已经逛了一圈,有些累了,去亭子里歇歇脚,就不与诸位一起了。” 立刻便有丫鬟去亭子里支炉烧茶水。 冯婉言抱着沈雁归的胳膊,亲昵道:“好姐姐,我们也走了好一会儿了,方才曲妹妹还说口渴,我脸皮厚,便腆着脸,求姐姐赏我们一口茶吃,姐姐应该不会舍不得吧?” 舍得,自然是舍得。 沈雁归打算将亭子让给她们。 谁知华檀儿抱着沈雁归另一只胳膊,一脸人畜无害道: “王妃姐姐最是平易近人,怎可能连口茶都舍不得?姐姐,咱们一同进去吧,我方才来时,瞧着下了雪,还特意让丫鬟将我的琴抱来了,新学了一曲,还想叫王妃姐姐帮忙品鉴品鉴呢。” 沈雁归只是现在不想计较,不代表她眼盲心瞎。 华檀儿先前还在家宴上给自己说过话,沈雁归记得,她原是想要念华檀儿一个情的。 可她在这种场合出来说话,故意将自己推到架上烤。 无心便是蠢。 有意便是坏。 无论哪种,此人都不值得交往。 沈雁归装作拿帕子掸雪,将手抽回来,静静看着大家演戏。 曲笙笙故意道:“檀儿姐姐只叫王妃姐姐品鉴,这意思是妹妹们水平不足,不配待在这里咯?” “好妹妹,便是谁不配,也不敢说你不配呀,谁不知道你的琴在京中是出了名的?” 齐思容道:“哦~原来姐姐的意思是我们不配呀?” “哎呀,我嘴拙,说不过大家。”华檀儿急得跺一跺脚,向沈雁归求助,“王妃姐姐,快帮我劝劝吧,妹妹这下怕是要得罪所有人了。” 人不能总当缩头乌龟,这回躲了,还有下回。 所以她明知这是鸿门宴,也不得不赴。 沈雁归方才答应,冯婉言立刻道: “刚好,这边离酒窖不远,上次家宴的桂花酒,还剩下一些,便叫人拿来吧,妹妹既得罪了所有人,便自罚三杯好了。” “如此甚好。”齐思容笑道,“上次家宴便没有尽兴,这次王爷不在,咱们众姐妹刚好可以喝个痛快。” 众人便一同入了凉亭,冯婉言陪沈雁归坐,华檀儿独坐调琴,其他人都站着。 一曲罢,沈雁归回想着当日家宴,墨承影夸赞其他人琴曲之语,随口赞了几句。 因非正式场合,大家也都随性,曲笙笙干脆打趣,说王爷不在,华檀儿没有尽心,待酒来时,自罚三杯,便成了六杯。 华檀儿薄醉,端着酒杯道:“诗云‘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诗俗了人’,我瞧着‘有花无酒少精神,有酒无花俗了人’,咱们现在有梅有雪、有花有酒,枯坐空饮没什么意思,何妨来一段行酒令?” 府上谁不知道王妃是个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好的白字先生? 还行酒令? 这是叫王妃当众出丑令吧? 众人纷纷附和,“好呀好呀,对雪饮酒,实乃人生一大雅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冯婉言觉得这是意外收获,于是顺水推舟。 她皱眉叹道: “我是胸无点墨,也就胜在能喝,妹妹们有兴致,我自然是要陪的,王妃姐姐意下如何?” 这句胸无点墨,便是替沈雁归说的。 青霜机灵道:“王妃酒量不好,只怕玩不了行酒令,众位小主只管尽兴,这酒算咱们栖梧院的。” “诶,咱们可不缺酒钱,这桂花酒不醉人,你个丫鬟可莫要扫兴。” 华檀儿又到沈雁归身旁,她蹲在石凳旁,靠在沈雁归身上,“好姐姐,咱们就玩一段嘛。” 不就是想看看自己如何出糗吗? 沈雁归抿了口茶,放下杯子,道:“情至深处宜吟咏,妹妹们兴致浓,我也不好扫兴,那便有劳檀儿妹妹说说这酒令的规则。” 曲笙笙十分贴心道:“知道檀儿姐姐是京中才女,可不许玩太难的。” “不难不难,咱们就玩最简单的。” 华檀儿来回走了两步,“便以酒为令,酒在诗中的位置,便是传令的根据,吃一杯酒、行一句令,只一个要求,时下冬寒,不言春暖,错者再罚三杯,如何?” 听着简单,不过是行酒字酒令。 大凡才子多爱酒,古往今来诗中酒多如牛毛,可若要应了冬日节气,便少不得要搜一搜肚肠。 她这是算准了自己近来读了几本书,故意加大难度吧? 沈雁归没说话。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42章 看账 “姐姐不愧是才女,这样多要求,还说是一个要求?” 曲笙笙摸着鬓发,瞥着沈雁归,“这怕不是难为我们吧?” “好妹妹,难为谁也不敢难为你啊?”冯婉言道,“听说你父亲近来颇受王爷赏识,令兄也高升了。” 这个事情,沈雁归略有耳闻,王爷特意给了她赏赐,升为庶妃、加了月例,还准她回了趟娘家。 所以这位也是个不能得罪的主儿。 华檀儿提了酒壶,给自己满上,先打了个样。 “坐上酒生冬暖意,檐前梅弄岁寒容。” 有酒有梅,十分应景。 连日降温,后院好几人都染了风寒、或者怕冷不愿出门,今日便只五人,侍女添了凳子,大家围坐一圈。 “酒”字在第三位,她在沈雁归左手边,从她自己数起、其次是齐思容,第三位刚好是曲笙笙。 按照点数方式,便有一个隐藏规则,诗词开头不可出现酒字。 而因着场合人数的缘故,诗词第六字也是不能落酒的。 否则都得要自罚三杯。 曲笙笙不假思索道:“‘井底屠酥浸旧方,床头冬酿压琼浆’,有酒有冬,如何?” “诗是好诗,可是我的好妹妹,你这诗中,酒在何处呀?” 曲笙笙狡辩道:“屠酥、琼浆皆是酒,还是人间美酒!” 华檀儿倒酒:“少来少来,罚酒罚酒!” 众人齐声道:“罚酒罚酒。” 炉火哔啵跳动,茶水咕嘟冒泡,这样的气氛,若是没有暗地里的勾心斗角,真真儿笙磬同音、其乐融融。 曲笙笙喝完三杯,重又说了一句:“‘闲愁如飞雪,入酒即消融’,有雪有酒。” “酒就不同你计较,可笙笙妹妹这哪里是雪?” “好姐姐,便饶了我吧,诗中有就是了,再要立规矩,便是叫我包揽这酒。” 曲笙笙抱起酒坛,作势豪饮。 华檀儿道:“罢了罢了,自家姐妹,倒也不难为你。” 下一个便是冯婉言,她在众人催促下,才缓缓道:“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 “好姐姐,再好好瞧瞧,你这诗里到底是茶还是酒?” “好妹妹,那厢‘闲愁’可作‘飞雪’,便也饶了我这茶酒吧。” “诗不计较,可是姐姐说得太慢,如何也得罚一次!” 冯婉言被闹着,喝了三杯。 她们玩了一圈,每个人都行过一次酒令。 除了沈雁归。 青霜还在窃喜,小声在沈雁归耳边道:“王妃运气真好。” 是自己运气好吗? 沈雁归笑而不语,她们个个出身名门,从小饱读诗书,这么简单的行酒令,都控不住场,岂非是愧对自己的才学? 不过是做戏,给自己挖坑而已。 从曲笙笙开始,便是在以身讲规则而已,等她们这一圈喝完了,就该轮到自己了。 猜得不错的话,接下来,她们每一个人的酒令都会恰到好处的落在自己身上。 果然,华檀儿一句“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战火便烧到沈雁归这里。 沈雁归缓缓喝酒,众人在她酒杯抬起时,互相对视,心照不宣。 不等酒杯放下,大家开始起哄,“好姐姐,快说吧,再慢又得罚酒了。” “王妃姐姐莫不是不会吟诗吧?” “若是不会吟诗该当如何?总不能叫人一直饮酒吧?” “那就罚完三杯又三杯,顺次轮到下一位。” 这个规矩早该在开始时就定下的,可是她们没有,且等着沈雁归说不出,再故意来这么一出。 三杯又三杯,这分明是想将自己往死里灌。 沈雁归瞧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奚落也尽兴了,便放下酒杯。 “夷门贫士空吟雪,夷门豪士皆饮酒。” 不知是没料到沈雁归会吟诗,还是这“酒”的位置太靠后,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不知谁问了一句,“该谁了?” 青霜重复着诗,手指头挨个点过去,“檀庶妃,到您了。” 春褀在旁补了一句,“檀庶妃乃京中才女,这半晌未言,可是要罚酒的。” 华檀儿也不推辞,喝了自己那杯,又罚三杯,一句“新雪对新酒,忆同倾一杯”,又将酒令丢回到沈雁归这里。 冯婉言提醒道:“王妃姐姐这回再慢可就得罚酒三杯了。” 沈雁归身旁的丫鬟不由揪住自己的帕子,内心一阵紧张。 相较而言,沈雁归倒是一脸不慌不忙,她目光扫了一圈,这些做妹妹的如此厚待自己,自己这个做姐姐的,也不能厚此薄彼。 总要雨露均沾才是。 从谁开始好呢? 就近吧。 在几人将要开口催促时,沈雁归道: “‘冬来酒户微增旧,万事应须付一尊’,齐妹妹,该你了。” 齐思容没听清她的诗,只听到该自己,连忙道:“一卮村酒吸流霞,窗外寒威可怕。” 她是觉得王妃方才那个眼神,浑不似平日娇娇弱弱,冷冽而自信,有些可怕。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沈雁归端酒杯,目扫曲笙笙,“冻笔新诗懒写,寒炉美酒时温。” 曲笙笙接:“饱后茶勋真易策,雪中酒戒最难持。” 沈雁归:“拥炉看雪酒催人,梁上不曾飞落、去年尘。” 因着沈雁归毫无衔接时间,眨眼功夫便轮到冯婉言,她一时着急,“独坐火炉煨酒吃,细听扑簌打窗声。” 应景是应景,只可惜这酒字刚好落在她自己这里,她连喝四杯,再吟一诗,头昏昏,便难将矛头对准沈雁归。 “榾柮无烟雪夜长,地炉煨酒暖如汤。” 阵脚一乱,全乱。 原本默契想要群起而攻之,现在成了自相残杀。 一开始华檀儿将范围缩小,是以为沈雁归三杯又三杯,撑不了两轮,便得趴下。 谁晓得,现在输得只有她们。 几位各有才名,不好主动认输换字令,正下不来台,账房管事来了。 众人嘴上说着扫兴,个个端起茶杯,暗暗舒了口气。 华檀儿贴心道:“王妃姐姐有事先忙,我们先玩着。” 沈雁归对那管事道:“你有事去找绿萼就是。” “这正是为难之处,绿萼姑娘不知在哪里,这些东西都等着急用,还请王妃行个方便,现下签了字,奴婢去账房兑了银钱,今儿就去办了。” 绿萼能去哪里? 冯婉言嘴角勾起一抹笑,当然是被自己想法子绊住了呗。 春褀习武之人,也帮不上忙,只道:“什么东西这样着急?这天都快要晚了。” 李管事将账册往沈雁归面前一摊,“奴婢嘴笨怕说不清,事项物品详细写着的,王妃看一眼便知道。” 她抬手,另一个小丫鬟拿来印泥和笔,“王妃瞧着若是没问题,就签了吧。”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43章 掌掴(修改) 沈雁归翻着账册,因着对物品和事项不熟悉,她认得的那几个字,并不足以支撑她连蒙带猜认出完整来。 但是银钱她是看得懂的,每一笔都是百两打底。 总数额太大,她不敢贸然同意。 因着近来娘家颇得摄政王器重之故,又多喝了几杯,曲笙笙大胆开嗓:“王妃姐姐不会是不认字吧?” 华檀儿笑斥:“胡说,王妃姐姐诗词歌赋脱口而出,文采风流,怎会不认字?” 冯婉言坐在美人靠上,支着脑袋,“有些事是装不来的,不会就该明言不会,犹犹豫豫拖时间,只会在下人们面前丢人现眼。” 她两指夹着棋子,满脸笑容示意道:“王妃姐姐可莫要误会,妹妹说下棋呢。” 曲笙笙立刻贴过去,“君子六艺、女子八雅,琴为首,棋次之,我家里有个妹妹,便是一样不会,却还能装得全知全能。” “曲家书香世家,你妹妹怎可能一样不会?” “外、妾室所生,她娘出生小门小户,平日只教她如何讨男人欢心,旁的大抵学了不少,诗书礼乐一样不通。” 一字不提沈雁归,字字在说沈雁归。 这「旁的」就差明说床笫功夫。 大家只当听不懂,随口附和着,暗暗添把柴。 桂花酒后劲儿大,曲笙笙这酒喝多了,被大家牵引着,忘了柳青青的教训。 “我最是瞧不上那些上杆子着的外室女,眼馋别人夫妻恩爱,偏要横插一脚,容貌姣好又如何?出身卑微,也不过就只有被玩弄的份儿。” 沈雁归只怪自己不够努力,好不容易寻到签字的地方,快速落了名,按了手印。 曲笙笙看沈雁归签了字,上前来将账册拿过去。 “哎呀呀,王妃听上去学富五车、满腹经纶,怎么这字写出来,这般寒酸?” 沈雁归有些窘迫,可她说的也是事实,“确实不如妹妹。” 妹妹? 酒壮怂人胆,曲笙笙越说胆子越大。 “王妃姐姐,妹妹有个疑问,一直闷在心里,今日大家同桌饮酒,也算是自家姐妹,妹妹可以问吗?” 沈雁归搁下笔,“你说。” “听说王妃姐姐有个妹妹。” “是。” “王妃的妹妹今年四岁?” “是。” 沈雁归微低着头,左手理着大袖。 “我听说王妃姐姐今年都二十三岁了,所以那个妹妹是王妃姐姐十八岁怀上的吗?” 沈雁归料她也憋不出好屁,却没想到是往死路上去。 “你想说什么?” “十八岁怀孕,十九岁生女,便是未婚有了女儿,所以生得这般花容月貌,才没能嫁出去,对不对?” 春祺、夏安异口同声:“放肆!” 青霜也几乎同时开口:“你胡说!” 可是三个人的声音,也没能盖过巴掌的声音。 “啪”一声。 曲笙笙话音未落,沈雁归的右手就扇在她脸上。 玩棋的、弄琴的、煮茶的,瞬间停了手里的事,不约而同看过来。 “我警告你——” 沈雁归揪着曲笙笙的衣领,环顾四周,她脸上没了平日里的温柔怯懦,眼里全是寒光。 宣武将军沈庭曾在边疆立下赫赫战功,能叫这样一个杀过无数人的阵前大将军,感到头疼棘手,甚至害怕的。 怎可能是任人宰割的小白兔? “说我可以,敢再污蔑我阿娘和妹妹一个字,我定要了你狗命!” 沈雁归嘴上说着「你」,明显是同所有人说的。 热气熏了手,齐思容吃痛松开,壶盖落下。 她回过神来,正想帮着曲笙笙说两句,却意外从窗格瞧见摄政王的身影。 另外两人也看到了。 沈雁归并不知道。 桂花酒,后劲足,酒壮的可不止一个人的胆。 她的手越来越紧,曲笙笙感觉呼吸越来越难。 冯婉言三人跪下去,故意一副下位者受害模样:“王妃息怒。” “住手!” 墨承影上台阶、入亭台,看到沈雁归揪住曲笙笙的衣领,立刻出声制止。 听到摄政王的声音,沈雁归的理智一下子就回来了,她松了手。 曲笙笙摔倒在地,咳了两声,不等缓过气来,便开始说话: “王爷?妾身不知道哪里惹到王妃姐姐,姐姐竟然这般生气,王爷您莫要怪姐姐,都是妾身的不是。” 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叫沈雁归后背惊出一身冷汗。 这样的场景她遇见过,还不止一回,可每一回,她都不是被保护的那个。 沈雁归印象最深的是母亲怀孕那次。 那年冬日,母亲怀孕,大家都说她怀了个男娃,屋里没有炭火滴水成冰。 沈雁归为争一筐银炭,软硬兼施无果,在家中小宴时,当众揭发沈林氏,让她落了个苛待的罪名,还叫她因此受罚,结果沈林氏怀恨在心,转头将怨气撒在她母亲身上。 见母亲独自在花园晒太阳,掐准了沈庭过来的时间,自己扇了自己,摔倒在地,却诬陷母亲。 半夜里,沈庭闯进偏院,说是沈林氏见红,母亲遇到这种事不会解释,沈雁归据理力争,说沈林氏不可能怀孕,还列举种种证据。 结果换来的是沈庭的二十板子。 她那时年纪小,挨了板子晕过去,醒来才晓得母亲被沈庭打了两巴掌,关进暗室。 等她强行闯进暗室寻母亲时,她的阿娘躺在血泊里。 孩子没了,若不是她去的及时,她的阿娘也会在那个冬季殒命。 母亲没有动手,尚且落得如此下场,方才自己确确实实打了曲笙笙。 曲笙笙啊,她爹才从户部侍中升为户部侍郎,户部管着朝廷钱银,属于朝廷极重要衙门。 非可信之人,摄政王不会将他调入如此重要的职位。 别说自己现在所谓的恩宠,只是替身的梦幻泡影。 便是异位而处,自己是摄政王,也会以大局为重,保曲笙笙。 沈雁归不敢有任何奢求,只盼没有牵连,她跪下道:“妾身有错,还请王爷……” 冯婉言抢在她前头开口,“王妃姐姐误会了,妹妹今日进宫,并未见到王爷,太后娘娘也只是同王爷商议朝政大事,绝不可能如外界传闻,姐姐就算胡思乱想,那也不能拿妹妹们撒气呀。” 她好聪明,先颠倒黑白,直接拿太后来施压。 如此一来,沈雁归就算如实解释,事情仍然会变成自己因为嫉妒太后,不识大体,迁怒无辜。 墨承影看向沈雁归,“这就是你打她的理由?” 冯婉言听这话,便晓得摄政王这趟慈安宫没白去。 沈雁归原只是想给她们一个教训,并非真的要杀人。 她自知鲁莽,伏地解释:“王爷,我……” 墨承影伸手拦她跪下,恰好被她躲开。 冯婉言抢白道:“太后娘娘虽是我的姑母,可王妃姐姐若是不喜欢,妾身以后不进宫见是了,还请姐姐不要生气。” 曲笙笙立刻跟着磕头:“都是妾身不好,还请王妃姐姐恕罪。” “小主们是当奴婢们都死了吗?” 春祺夏安开口,想要为自家主子陈情,但被墨承影打断。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44章 惩罚 “自然都是你的不是。” 自己就站在这里,还需要旁人解释,倒显得他不信任卿卿。 墨承影斜睨曲笙笙,那眼神,分明是多看一眼都怕脏了眼。 他单膝跪在沈雁归面前,看着沈雁归的脸,大有一副你不起我也陪你跪着的架势。 “手疼吗?” 沈雁归:??? 墨承影丝毫不顾旁边人惊愕的眼神,揉着沈雁归的右手,“都红了。” 曲笙笙:!!! 明明自己的脸都肿了,王爷怎么能安慰施暴者呢? 太过分了! 可她不知道,还有更过分的。 墨承影扶起沈雁归,大拇指拂过她的脸,她酒气上脸,没有成为全红的关公,只在面颊处,似敷了一层薄薄的桃色胭脂。 瞧着愈发娇嫩。 “你身子金贵,惩罚的事让下人来做就好了,何必自己动手?” 沈雁归:“……”这唱的是哪出? 怎么跟想象的差距那么大呢? 她望着墨承影道:“王爷……” 墨承影扶她坐下,转身横扫众人,冷声道:“本王王妃一向温厚谦逊识大体,从不与人计较,你们能将王妃气成这样,也是本事。” 他说“本事”二字时,刻意加重,地上众人将头深深埋下去。 “春祺,咱们府上规矩,以下犯上,该当如何?” 春祺欢欢喜喜道:“回王爷的话,以下犯上者,应当众处以杖刑。” 当众杖刑? 曲笙笙哪里还有酒意? 她爬到墨承影脚边,抱着他的腿,抖着嗓音道:“王爷,妾身再也不敢了,还请王爷看在父兄的面子上,饶了妾身这一回。” 父兄? 墨承影最讨厌被威胁。 他瞥了眼被抓着的衣裳,曲笙笙似被火灼到手,立刻缩了回去。 “你觉得本王现在需要依赖曲家?” 曲笙笙疯狂摇头,“妾身不敢,王爷明鉴,妾身没有这个意思。” 墨承影凉凉道:“女儿家身子弱,怎能棍棒加身?” 曲笙笙松了半口气,可她没瞧见,居高临下的墨承影,眼中没有半点宽容之色。 墨承影随手拿起桌上一只酒杯,“踏雪寻梅、围炉品酒,都是雅事,如此美景,便赏春花二十,也算本王成全你们的雅意。” “春花?” 王爷方才那模样看着也不像是要赏赐,怎么变得这么快? 曲笙笙内心忐忑,难不成还是看在父兄面上饶了自己? 春祺领命,正要去办,墨承影却抬手示意不着急。 “你们几个,等会儿陪着……” 冯婉言对于刑罚的反应极快,“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妾身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 她害怕极了,朝着沈雁归连磕了几个头,“王妃姐姐,妾身对您一向是十分恭敬的,今儿不过是吃醉了酒,一时犯了糊涂,还请姐姐饶恕妹妹吧。” 华檀儿和齐思容也跟着冯婉言一同向沈雁归求饶。 她们若是早些、在墨承影回来之前,有现下一半的恭顺,沈雁归也能相信她们。 现在说这些,未免也太——“早”了。 得饶人处且饶人,饶的是人,这不干人事的,没必要饶。 她们畏惧的是摄政王的强权,众人哭求,也只是想利用群情逼迫自己,在摄政王面前为她们求情。 沈雁归在墨承影面前恭顺,可她骨子里并非完全逆来顺受的人。 这件事她不会煽风点火,也不会姑息纵容。 墨承影想饶便饶、想罚便罚。 她不会干涉。 不过墨承影也没有给沈雁归说话的机会: “明知王妃心善,由着她被人欺负,说明你们旁观乐见,心思如此歹毒,哪来的脸面向王妃讨情? 一起跪在王妃面前哭什么?逼她? 是本王要罚你们,怎么倒向王妃苛待你们似的?” 冯婉言三人齐声道:“妾身不敢,王爷恕罪。” “不敢?本王瞧你们敢得很!本王原不打算惩罚你们,但你们既然心比藕节,等会儿一同跪在雪地里……打手板吧。” 冯婉言舒了口气,比起绣春花、补胭脂,这打手板已经可以算是天大的恩赐了。 “王爷明鉴。”夏安往前跪了两步,“先前曲庶妃以磨喝乐为喻,暗讽王妃,齐美人多有附和,直言王妃是登不得台面的赝品。” 齐思容感觉脑袋都炸了,“我没有,王爷,妾身没有。” 她想起柳青青那被打得青紫的脸,恐惧漫散,连连磕头:“妾身真的不知道曲庶妃以磨喝乐喻王妃,只是无心之言,并无半分对王妃不敬之意。” 庶妃? 墨承影怎么记得她只是个美人?谁给她升的位份? 不过都不重要了,他道: “连侍女都能听出的话外之音,你却听不出来?本王倒是好奇,你这脖子上究竟顶了个什么东西?” 这话听着像是要摘了人脑袋似的。 齐思容抖得更厉害了,“妾身……” “赏胭脂。” 虽说是罚,齐思容竟如蒙大赦一般,“多谢王爷,多谢王妃。”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墨承影做事向来周全,他说罢,余光瞥向角落里的管事婆子——那婆子五体投地。恨不得让自己与地砖融为一体。 他拿起桌上账册。 “什么要紧的事,值得你火急火燎来为难王妃?” 管事婆子内心涌起一阵触柱而亡的冲动。 墨承影随手翻着账册,“未进腊月,便要置办年货,这个时辰逼着王妃签字,做事还真是尽心呵?——你倒是与本王说说,这账面上多出的两千两银子,是准备孝敬谁呢?” “奴奴奴、奴婢不敢,东西都是、都是为府上置办的,银钱若有错处应是、应是底下人算错了……” “哦?李婆子,你在府上也有些日子了,该知道本王的性子。” 墨承影语调不疾不徐、甚至比平时还慢,他合上账册,轻轻放在桌上。 手指在账册上点了一下。 单是这一下的动静,就足够李管事抖上一抖。 他继续道:“银钱都是其次,胆敢说谎……”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王爷饶命、王爷饶命。”李管事连连磕头,放弃争辩,老实交代道,“奴婢是打量着王妃不懂,想要中饱私囊,还请王爷惩罚奴婢。” 这认罪速度也太快了吧? 沈雁归瞠目结舌。 “很好,按照府中规矩处置——破山,春祺。” 破山站在亭子口,与春褀同时道:“属下/奴婢在。” “将府上还有口气的管事,全给本王叫过来。” 三人立刻去办,冯婉言四人出去亭外,跪在雪地里。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45章 正位 后院所有的管事都来了。 前院包括大总管也来了。 美人只要没有病入膏肓,尚有口气的,都来了。 凉亭靠近湖泊,众人以台阶为中点,于两侧整齐排开,隔着两三步的距离,便有人提着一盏灯笼。 沈雁归瞧着红灯笼,以台阶为中点,两侧绵延数十步。 如此之多,还都是管事。 她是真没想到摄政王府会有这样多人。 薄暮冥冥,雪花在风中轻舞,或贪恋花香歇在枝头、或落于冰面遥观湖底。 墨承影站在台阶上,他一开口,似乎连雪花都受到惊吓,悄悄趴在众人肩头、藏于发髻中。 “天下是我墨家的天下,王府是我王妃一人的王府,什么圣旨懿旨,在本王这里都做不得数,天王老子来了,也越不过王妃去!” “睁大你们的眼睛看清楚,她,是本王唯一的夫人,摄政王府唯一的女主人,从今往后,她说的话,便是本王说的话,任何人不得有违。” 众人跪下,齐声高喊:“奴才/奴婢遵命,但凭王妃吩咐,无敢不从。” 从前在军中,除非是大战誓师,否则他都不必亲自训话。 今日他搞得如此声势浩大,便是要当众郑重确立沈雁归的身份,告诫整个王府的人,不许慢怠王妃。 也免得再有李婆子这样的蠢货,轻易被人挑唆,这次还好是银两,若下次变本加厉,推人下水、给她下毒。 后果不堪设想。 墨承影拉着沈雁归的手,声音轻柔道:“卿卿,你可有什么要说的吗?” 沈雁归摇摇头,这是他的王府,有他坐镇便足矣。 何况,作为王妃真的想要立威、让大家对自己信服,该用行动。 在这暮色雪地里,狐假虎威的训话,只会徒惹不满罢了。 绿萼上前道:“晚膳已经备好,请王爷和王妃移步君临苑。” 她是看王爷有心避着王妃实施惩罚,故而提醒天色已晚,让两位主子先行离开。 墨承影紧紧攥着沈雁归的手,转弯时,他为她抬手挡花枝。 花枝上的雪坠下,落在他肩头,与衣裳形成鲜明对比、在她鼻尖,却与皮肤融为一体。 沈雁归伸手为他掸去肩上雪。 旁人都道肌肤胜雪,墨承影见此情景,却说:“雪花空与卿卿肌肤一色,只可惜不如卿卿皮肤细腻。” 他吻上她睫毛上那片不肯离去的雪花。 身后跟着的下人识趣低下头。 毕竟大庭广众,沈雁归羞红了脸。 墨承影闻到她身上的酒气,当下将她打横抱起,当着众人的面,抱着自己夫人回君临苑。 主子一走,曲笙笙和李管事面前便多了一条凳子,两个婆子扒了曲笙笙的衣裳。 绣春花是将受刑者上衣剥掉,用鞭子鞭打受刑者后背,两鞭一个十字便是一朵春花,二十朵便是四十鞭。 这种刑罚当众执行,于小主而言,侮辱性更高。 墨承影不愿叫沈雁归瞧见,便是怕她心有不忍要求情,对墨承影来说,这些人屡次三番生事,她们管不住自己的舌头,他就替她们管。 以儆效尤,也叫其他人也跟着长长记性。 曲笙笙惊叫声只出了一半,便被堵住了嘴。 李管事被押在一旁受腰棍。 齐思容正在被圆木掌嘴。 冯婉言和华檀儿跪在雪地里,伸着双手,被打手心。 这次刑罚之后,四位小主降级罚俸,府上侧妃之位空了出来,便只剩下秦湘和冯婉言两位庶妃,李管事将被逐出京城。 ?君临苑。 墨承影前脚进院子,后脚便又要罚人: “春褀、夏安,可知罪?” 春褀和夏安立刻跪了下去:“奴婢知罪。” 沈雁归一脸茫然,“她们有什么错?” 墨承影扶她往里去,“让她们自己说。” “奴婢护主不力,理应受罚。” 没有当众处置,已经是摄政王法外开恩,春褀和夏安不是没有眼力劲儿的。 墨承影:“在院子里跪两个时辰。” “这样冷的天……” 沈雁归还没说完,春褀和夏安先谢恩:“多谢王爷恩典。” 这有什么好谢的? 下着雪的天,跪两个时辰,膝盖还要不要了? “王爷……” “有功当赏,有过当罚,这是规矩,我知道卿卿心善,可是无规矩不成方圆。” 沈雁归有心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可王府是他的王府,规矩是他立下的规矩。 有过不罚,难以立威。 摄政王也没有错。 于是沈雁归在春褀身旁也跪了下去,青霜见状麻溜跟着跪下去。 春褀和夏安有心想扶,奈何受着罚,“王妃!!!” 墨承影瞧着方才还在自己身边的人儿,转瞬跪到地上,“你这是做什么?” 主子跪下去,绿萼不能不跪,守在门口的秋绥和冬禧也跟着跪下去。 满院子的奴婢全都跪了下去。 沈雁归道:“她们护着我的,是我自己出手太快了,没给她们机会。”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墨承影单膝跪在沈雁归身前,扶她起来。 他道:“你便是出手太慢,才叫那些人有机会废话一堆,她们也是一双眼睛当了摆设,不知道后院谁才是主子,纵着那些东西欺负你。” 春祺夏安再次认错,“奴婢有罪,王妃不必心疼奴婢。” 沈雁归不肯起:“我也有错。” “罢了罢了,都起来吧。”墨承影瞧着满院子的奴才全跪着,嗔道,“你们而今倒是有了个好靠山。” 他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晓得这是好事。 贴身伺候的,便是需要这样的“收买”。 虽有王爷扶起王妃,青霜和春褀仍就近搭了手。 晚膳过后,侍女打水来给王爷和王妃洗漱,二人脱了外袍,沈雁归替墨承影检查伤口。 一边换药一边问道: “我瞧着王爷今日拿了账册,只是随手一翻,如何轻易便能瞧出账面银子有错?” 墨承影目光随着她的身形移动,琢磨着她话里能有几分醋意。 或者她现在对自己,根本是连醋都懒得醋的。 可若没有吃醋,何必听到自己在慈安宫,转头就回来呢? 或许她今日发那样大脾气,想要掐死曲笙笙,里头也有吃醋生气的缘故? 他道:“没瞧出来。” 沈雁归以为他在问自己,“嗯,没瞧出来。” 墨承影瞧着她老实模样,忍不住亲一口,道:“我是说,我没瞧出来。” “啊?可是王爷明明说得有鼻子有眼,清清楚楚。” “你要知道,肉从手上过,那手不可能一点荤腥不沾,王府管事,便是负责看守各门的,也没有一个是干净的。” “不干净吗?” 她又不明白了,明知道手下的人不干净为什么还留着?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46章 解释 沈雁归收起纱布,墨承影顺手将她发髻上的簪子抽掉。 高挽的发髻被松开,青丝垂于腰下。 他拿梳子替她梳发,柔声道:“水至清则无鱼,理家理政都是一个道理,有些事须得锱铢必较,有的事须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婆子今日故意催得急,打量着你对王府不熟,必然藏了猫腻。” “所以王爷是诈她的?” “是她自己心虚。” “那为何是两千两?” “一千两够她死,两千两够她全家死,她听得懂,所以俯首认罪。” 小事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事上才好随手拿捏。 寻常人家贪个百八十两已经是巨数,也是摄政王府家大业大,才容着一个小管事贪这么多银两。 沈雁归琢磨着,这理小家和行军打仗也是一样的,当家主母,要掌的是大局、控的是大势,而不是细枝末节。 “王爷。” 墨承影瞧着她似乎有什么请求,不等她开口,先道:“你想做什么便做。” “我想请个先生。” 烛火映照下的沈雁归,没有金玉点缀,更多了几分温婉,他亲一亲她的额头,问道,“是想学什么?” “写字,读书写字。” 自学的速度还是太慢了。 她又是个小猫性子,这也好奇那也爱,若没个先生约束着,总难沉下心来专注一件事。 眼见便要到年关,沈雁归回想今日众人所说,只怕年底事情更多。 今日在府上丢人也就罢了,可不能将人丢出府去。 墨承影倒是不反对,“我怎么听说,你今日有万夫不当之勇,行酒令,以一敌五,丝毫不慌。” 沈雁归的哥哥十三岁便中了秀才,满腹经纶,她那时候虽不爱读书写字,可脑子灵活,总听哥哥念诗文,自然也能记得一些。 不过往事她不想提,只道:“我小时候不爱读书,回京后,没机会读书,可是京城里到处都是才女,我不想圆圆以后什么都不会,被人耻笑,所以常去私塾偷听。” 偷听完回来教妹妹。 “难怪小圆圆会背那样多诗。” “可是我不会写,我原本想攒些钱,等过两年偷偷送妹妹去私塾的。” “圆圆是到了该启蒙的年纪,等回头,我差个女先生过去。” 沈雁归巴巴儿问道:“那我呢?” “你呀?”墨承影低头,与她鼻尖相触,“为夫亲自教你如何?” “当真?你朝政那样忙,年底事情怕是更多吧?” 年底事情是多,可他有了前世的经验,许多事情都能早一步处理。 底下人倒是忙些,他反而不忙了。 “我曾骗过你?”墨承影将她抱到自己怀中,“你且说,还有什么要求,夫君今夜都满足你。” 他这话意思太明显了。 沈雁归睁大眼睛望着他: “今晚素睡。” “你夫君是属虎狼的,这么多日未曾吃肉,你忍心还叫为夫饿着?——你便是忍心,那也是不能的,上次离府我便说过,需要连本带利讨回来的。” “啊!” 墨承影忽而站起身,连着她一并抱起,她低头抱着他的脑袋,二人吻过层层红帐。 两双鞋东西南北散着,错落无序,床下丢了满地的衣裳。 鸳鸯被一遮,红浪滚滚。 许久二人才从被子里探出头来,长发沾身。 被褥都湿了。 沈雁归如同溺水得救,大口喘息,正要叫热水来。 墨承影将她双手环在自己脖颈,复又吻上她: “你今日去找我,我很高兴,” 提及午后之事,沈雁归心底有些异样的感觉。 她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只是手下意识想要松开。 情感在逃避,理智却不允许。 双手松开,又环了回去。 “我以为你会留在慈安宫。” 沈雁归语气淡淡,听上去大度宽容,眼睛却不敢看他。 可见感情的事,终究不受人控制,尤其是在翻云覆雨之后。 墨承影反问:“我为什么要留在慈安宫?” 逃避问题只会留下祸患,墨承影错过一生,不想再错一次。 他不愿、也不会在自己和卿卿的未来路上埋下隐患。 他直言道,“她是太后,我是王爷,叔嫂有别。” “外头都说……”沈雁归以为他会主动接话,可他没有,便将话说完,“王爷心慕太后。” 墨承影没有说话,他才意识到一个重要问题。 场面忽然冷下来。 沈雁归此刻的感觉,就像那日半夜破山来禀南疆急报,他着急抽离去。 有一瞬间的落空。 可她仍是大方道:“王爷掌控天下,我是王爷的王妃,自然也有容人之量,寻常男子尚且……” “不需要!” 墨承影沉默,是意识到他之前同她说了那么久的前尘往事,她不是不信,是压根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她那次是真的睡着了! 前世不必再提,他将属于他们之间的永州过往,重新说了一遍。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墨承影道:“那帝王之位于我如浮云,我不愿你我之间横隔权势地位,现下,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个小气夫人。” “小气夫人?” “知道我与别的女子单独见面,会吃醋、会生气,不允许我同别的女子说话,不会逆着自己的性子,为我张罗三宫六院。” 沈雁归半合眼皮,嗫嚅道:“我哪有逆着性子……” “卿卿,我与冯太后之间从始至终都清清白白。” 冯太后? 这是在保持距离。 “我这几日在宫中,从未单独见她,今日是她差人来叫我,我去慈安宫,也只是去同她划清界限。” “卿卿,我从前所爱不是她,往后也不会是她,你能明白吗?” 床上的话,可信吗?沈雁归信了,她虽然不记得永州的墨影,可她确实救过那样一个人,那总在人群中落单的身影。 其实那晚他第一次提起的时候,沈雁归也听到了,可是未曾拜堂、未曾叫府上众人正式认下自己这个正妃,她如何去相信? 只能主动忘掉,相信自己是替身。 眼下她心里还有个疑问,虽然当下问,时机不大好…… “……皇帝真的是你跟太后生的吗?”他是个痴情的人,错认这么多年,当真没有同太后发生些什么? 墨承影:“……”流言千万条,他没想到沈雁归会相信最荒诞不羁的。 “胞衣养大都比他聪明,我生不出那么蠢的东西。” “……” 这下子轮到沈雁归无语了。 看样子这对叔侄之间,确实存在很大矛盾,看样子将来的还政之路,不会太顺利。 墨承影不愿被那对母子扫兴,他紧紧抱着沈雁归,二人之间严丝合缝、亲密无间。 “从始至终,我的心中只有你。” 他的唇贴着她的耳,一字一词排着队,有序爬进她的耳朵,随着无形的电流,漫布全身,钻进她的心窝。 “她们都说你喜欢大胆泼辣的女子。” “我心悦于你,胆大刁蛮的、温柔乖顺的,是火、是冰,是山川、是溪流,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所以……是这个身子吗?” “如果只是身子,我要别人有何不可?” 不是灵魂,又不是身子。 那到底是什么,才能让他十四年如一日坚持喜欢自己的?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47章 遣散 沈雁归愈发不理解,不过她的思考,很快消失在墨承影炽热的爱意中。 炭盆里偶尔蹦出星星光点。 桌案上摆了一盆六角大红,山茶已经打了花骨朵。 六角大红是重瓣山茶,每一朵花足有一百多瓣。 烛火照耀、炭火烘烤,花朵在夜间蓄力绽放,花根尽职尽责吸吮着每一滴雨露、为花径生长提供能量。 红花似牡丹,一层叠一层,层层旋转开。 完全绽放的花瓣,中凹厚挺,颜色鲜艳。 水珠划过花瓣,花蕊隐隐可见。 到底是顾着花娇,这一夜只叫了三次水。 翌日沈雁归醒来时,天已大亮,外头似乎有什么吵闹声。 往日里她一下床,便立刻有人过来,今日却不见动静。 “青霜?绿萼?” “奴婢来了——”青霜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王妃,奴婢来了。” “怎么了?” 沈雁归耳听着有马车的声音,走到窗前,“府上出了什么事?” “王爷一大清早吩咐下去,让所有美人全都回去了。” “回去?”沈雁归并不是很了解大户人家的规矩,她坐到妆台前,“这又是什么回娘家的日子吗?” 春褀和夏安带丫鬟进来,伺候王妃梳洗。 青霜回道:“不是回娘家,是全遣散了。” “遣散?” 沈雁归一时间竟领会不到这两个字的意思。 “嗯——”青霜拖长声音在思考,“王妃可以理解成,王爷将她们都休了。” “啊?” 沈雁归震惊,她转身看向青霜,眼神询问。 “千真万确!”青霜捣药般不停点头,“天没亮,大总管就带着账房、婢女,给各院发银钱。” “然后呢?” 青霜轻快道:“然后各回各家。” 昨儿打也打了,品级俸禄该降也降了,按说这几个人也该长记性了,怎么突然将人全都遣散了? 而且犯错的是那四个,怎么还连累其他人了? 沈雁归想起送妹妹回沈府那次,沈林氏只是怀疑自己被休,便百般羞辱。 她不是心疼哪一个人,只是觉得时下女子生存艰难,人言可畏,这从王府被休回去,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对了,绿萼呢?怎么没瞧见她?” “绿萼姐姐在书房听训呢。” 君临苑的书房和寝殿内门相隔,青霜指了指隔壁,小声道:“破山也挨打了。” “可知是何事?” 青霜摇头又摇手,“奴婢可不敢问。” 破山挨打、绿萼受训,整个后院的女子被遣散。 沈雁归怎么感觉自己睡了一觉,王府的天都变了? 她放下梳子,去了隔壁。 “醒了?”墨承影听到推门声便走过来。 他今日穿着一件霜色长袍,未束腰带,头发也只用发带松松绑着。 瞧着比平时多了几分松弛感,更容易亲近。 “怎么不多穿件衣裳?也不怕着凉,跟着伺候的人……”他摸着沈雁归的手有些凉,蹙眉间看到她身后跟着的是青霜,“还不快去拿。” 青霜是她的贴身婢女,情面是不同的。 若换个旁人,少不得又要挨训。 青霜瞥了眼跪在地上的绿萼,缩了缩脖子,麻溜跑回寝殿。 “夫君今日怎么没去上朝?” 夫君。 两个字叫墨承影心花怒放,她从前只在特殊时候才这样哄自己。 “昨儿你不是说要读书写字?我这做师父的,怎么能弃徒儿离去?” 墨承影从青霜手里接过披风,给她围上,“今儿一大早,我去藏书楼里寻了几本书适合你的书来,笔墨纸砚都准备好了,就等夫人用完早膳过来。” 他牵着她的手,走到书案边,盘腿坐下。 “绿萼是犯了什么错吗?”沈雁归倚着墨承影,伸手理着他的衣领,“听说破山也受罚了?” 墨承影看了眼青霜,青霜立刻将脑袋垂下去。 沈雁归道:“昨儿的事情,跟他俩也没有关系呀。” “事情便是因他俩而起。” 破山一直陪着墨承影待在宫里,绿萼一直跟在自己身边。 昨儿冯婉言四个人搞事情的时候,绿萼也不在自己身边,如何同这两人联系到一起的? 沈雁归怎么想都想不通这其中的关联。 墨承影解释道:“我先前便同破山说过,家宴之后,将后院遣散,结果他不仅抛诸脑后,反而还叫绿萼抬了曲笙笙的位份,给了她闹事的胆子。” 原来曲笙笙的位分、赏赐和月俸都不是墨承影的意思。 沈雁归稍加思索,道:“大抵是夫君在前朝重用了曲笙笙的父兄,破山便将消息传回王府,王爷没有特殊吩咐,绿萼只能按照惯例执行。” “绿萼,我说的对吗?” 绿萼朝这厢拜了拜,“王妃英明,是奴婢考虑不周。” “他们只是太想为夫君分忧。”沈雁归双手揪着他腹前的衣裳,“若是聪明和忠心也要罚,以后谁还敢尽心做事?” 墨承影歪头看着沈雁归,总觉得她哪里不一样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夫君~~~” 沈雁归摇了摇衣裳,身子也跟着轻轻动了动。 “真要追究起来,我也有错,是我学识浅薄看不懂账册,原该我做的事情,都叫绿萼替我分担了,可怜她这也要管、那也要看,我不能帮忙,还要添乱。 怪我睁眼瞎,没有及时发现,夫君要罚,便罚我吧。” 墨承影眉头拧了起来,“我方才瞧你是要使美人计的,怎么转眼又成了苦肉计?” “非也。”沈雁归翘着兰花指,食指摇了摇,又点在他心脏位置,“我这是攻心计。” 她忽然直起上半身,亲了墨承影的唇,“别生气了,一大早生气,得要气一整天呢。” 墨承影闭着眼睛,唇角弯弯。 沈雁归侧身对绿萼道:“绿萼,让人将早膳拿到这边来吧。” 绿萼磕头:“谢王妃、谢王爷,奴婢这就去办。” “你呀,手这么软、心这么善,日后如何掌家?” “万事有夫君在。”沈雁归靠在墨承影怀里,“何况夫君将后院都遣散了,哪里还需要我掌家?” 墨承影伸手逗猫似的,轻轻挠着她的下巴,“怎么?我夫人这是要当女菩萨、修功德?” “你若是从一开始就不打算留她们,昨日何必罚她们,直接丢出去就是了?既罚了又何苦将人赶走?” 沈雁归是觉得赏罚固然要分明,也该有度。 “本来就不是我要娶进门的,是他们硬塞给我的,我也想着她们是可怜人,被父兄当成物品一样送来送去,便留在府里。 反正也不是养不起。 可她们呢?毫无感恩之心,在后院搬弄是非,想方设法让你难堪,我何必还要留她们?” “也不是每个人都让我难堪。” 沈雁归随手拿起桌上的笔,轻轻捋着笔尖的毛。 “这件事你说什么也没用了,已经都搬出去了。”墨承影用脸蹭了蹭她的脸,“不过你放心吧,我给了她们两个选择。” “哦?还有选择?”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48章 求情 “想回娘家的回娘家,拿了银子回娘家,若是不想回娘家的,就去京郊别院住着。” 这就是说能依靠娘家的,回去靠娘家,靠不了娘家的,去别院养老。 跟在王府的区别不大,只是月银少些,但有人照顾,进出自由。 “哦~去别院住着?” 沈雁归惊叹一声,有钱有闲没人打扰,这日子还挺叫人羡慕的。 “你是不是在羡慕她们?” “没、没有啊。”沈雁归赶紧抱着墨承影,“能跟夫君在一起,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事情。” “口头上哄人谁不会?”墨承影松开沈雁归,“我瞧着你是不愿同我在一处的,罢了罢了,我也不勉强你。” “王爷是也想叫我去别院?” “瞧瞧、瞧瞧。”墨承影自摊开一张纸,“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就要自请去别院了,王爷?哼哼,王爷。” “mu嘛~”沈雁归往他脸上亲了一口。 墨承影将她手里的笔拿走,“请这位夫人自重,我可是‘王爷’,亲不得。” “同你说个玩笑,怎还当了真?” “玩笑?这话才是玩笑。”墨承影提笔蘸墨,“大凡玩笑,都是带了真心的,我又不是不晓得。” “哎呀,夫君~好夫君~~我错了还不行吗?” 沈雁归拱到他怀中,捧着他的脸,浅啄他的唇,温声细语道:“这般口头哄人,可好?” 她说着话,唇瓣似贴未贴。 那睫毛开合之间,掠过他印堂、他眉毛、他闭着的眼。 他的胃口被吊起来,又得不到满足,便来回应。 可他来、她退,他退、她来。 若即若离。 墨承影眯缝着眼睛望着她,“撩我?” 他那未拿笔的手捧住沈雁归后脑勺,身子前移,干脆将她放到书案上。 两唇相拥,似两河相遇。 河流交汇在一起、分开,分开又融合。 河水冲击着岸边的鹅卵石,激起暗流的涟漪。 蘸了墨的笔在纸上写下浓黒觕壮的“1”字。 其间颤颤,那一竖又似盘龙绕柱。 毛笔落地。 沈雁归早该知道这个人不能撩的,“夫君……” “是你先惹我的。” 墨承影皮肤近麦色,算不得黑,可当两个肩膀贴在一处,黑白分明。 尽管有他的手护着她的腰,可她还是觉得不太舒服: “去寝殿。” 话音未落,飞流直下三千尺,崖下深渊掀巨浪。 “王爷。” 是绿萼,她说完便想扇自己两耳光,真是什么时候进来不好? 上赶着领死。 还好端着早膳的丫鬟还没有进来,她赶紧退了出去。 青霜先前退了出去,此刻又贸贸然进来,“王妃。” 声音虽然传进去了,可好歹人被绿萼拉住。 绿萼摇摇头,眼神示意她仔细听。 青霜脸一红,小声道:“婉庶妃和湘庶妃来了,在院子里跪着呢。” “她们来不过是想要求着留在王府,王爷遣散后院心意已决。” 绿萼垂眸思忖,“我去打发了她们,你在门口守着,莫叫人再进去打扰,免得惹恼了王爷,咱们都没好果子吃。” 连破山都能受罚,谁敢以身犯险? 青霜连连点头。 绿萼去了院子,“王爷和王妃现下正忙着,没空见你们,两位小主还是请回吧。” 秦湘声音柔弱,“我一直安分待在王府,并没有犯错,王爷何故要将我赶走?” 冯婉言举着双手,声音大些,“我虽然有错,可已经受罚,凭什么要将我赶走?我不服!” “王爷今日心情不好,王妃正哄着,两位小主还是莫要……” 绿萼还没说完呢,冯婉言跪着往前移,口中大喊: “王爷——婉言知道错了,还请王爷再给妾身一次机会——婉言是真心对王爷的,一时鬼迷心窍、猪油蒙心,才冒犯王妃姐姐,妾身以后再也不敢了——王爷——” 她虽受了伤,可中气十足,回声嘹亮,惊得绿萼后背炸出一层汗。 “婉庶妃你!” 秦湘也晓得这是最后的机会,也跟着大喊。 绿萼连忙叫春褀夏安过来帮忙,“快将人拖走!仔细惹恼了王爷,咱们都要吃板子!” “我不走!王爷!!!求求您了——不要赶走婉言——婉言以后会乖乖听话的!!!” “我也不要走,绿萼姑娘行行好,帮我们通禀一声吧,王妃姐姐——求您可怜可怜妾身——” 院子里的动静还是惊动了里头的两位,主要是沈雁归。 她哄了墨承影,暂且先告一段段落。 “绿萼、青霜?外头发生何事?” 沈雁归气息未匀,朝门外问了一声。 青霜回答道:“回王妃的话,没什么大事,是婉庶妃和湘庶妃过来拜别。” 拜别? 这丫头在王府待了几日,也学的圆滑了。 沈雁归匆匆穿好衣裳,“叫她们进来说吧。” 墨承影不乐意见,冷着声音道:“就跪在门口说。”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沈雁归看了他一眼,他糯糯道:“外头冷,她们将寒气带进来,冷热冲击,对你身子不好。” “是,王爷、王妃。” 青霜让端着早膳的丫鬟先进去,她去院中叫冯婉言和秦湘近前说话。 杏儿和梨儿端着洗手水上前,墨承影拿帕子替沈雁归擦着额头的汗。 冯婉言和秦湘隔着门、带着哭腔陈情。 世家大族以君子立身,不能弃自家女儿于不顾,得知女儿、妹妹被休弃,若不将人接回去,是会被指薄情寡义,在朝为官的,还会被弹劾。 看着风气是好。 可时下女子被休,不单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还会连累族中其他姐妹声誉。 已出嫁的在婆家会被说三道四,未出嫁的会难说亲事。 所以她们被接回去以后,日子不会有想象的好过,她们会出现各种“自愿”——仁善之家,下堂妇会“自愿”去庵中了此残生,规矩严苛的,会“自愿”自我了结。 秦湘已无父母,被兄嫂接回去,未来可想而知。 墨承影不能理解:“不愿回去,就去京郊别院,又不是没有退路。” 女子的难处只有女子更懂。 沈雁归道:“秦少卿在朝为官,无论如何都会将妹妹接回去,以保全自己的名声,但看秦湘的反应,回去以后,大概是会逼着秦湘自尽,以此保全族中女儿的名声。” 墨承影看向沈雁归:“所以呢?”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49章 帝心(修改) “开了一个口,所有人都会留下。” 如此一来,倒显得自己在做戏给她看。 别的事情好商量,这件事墨承影主意已定,他是不会同意任何一个人留下来的。 他往沈雁归碗中夹了一筷子脆笋,“卿卿,你从前告诉我,人的善良要有锋芒、有限度,而今她们蹬鼻子上脸,你实在没必要以德报怨。” 沈雁归刚要开口,墨承影往她嘴里喂了一只水晶蒸饺。 “今儿她们若不走干净,晚上我便派人过去,将她们全杀了,然后一把火将那一片都烧了。” 墨承影还特意补充一句,“我没开玩笑。” 沈雁归:“……” 墨承影又舀了一勺碧玉粥,喂到沈雁归嘴边,微笑道:“要她们生,还是要她们死,全在王妃一念之间。” “……” 沈雁归咽了口中的蒸饺,又喝了粥,方才开口,“我不是要为她们求情……” 墨承影“嗯”一声,点头道:“这话我可太熟悉了,‘老臣也不是要为他说情’、‘臣不是不同意王爷这么做’,然后来一句‘但是’,但是这个人如何如何好、那个政令如何如何有问题,反对的话,总是先顺着说。” 话都被说完了,沈雁归只剩下笑了。 她歪着脑袋看他,好一会儿道:“好夫君,你不是说这些人都不是你想要的吗?” “嗯。” 墨承影继续喂菜。 “那是谁想让你将这些人留下来呢?” “还有谁?” 墨承影的手顿住,他原本是想要说朝臣,与沈雁归一对视,“太后?” “你说你们之间是一场误会,可太后对你,未必无情。” “打住!别扯远了,她对我的那点情谊,完全比不上她对权力的渴望,是我眼瞎心盲,活该被利用,我不怪她,但是——到此为止,啊——” 墨承影又舀了一勺粥。 “那我便直说。”沈雁归嚼了两下粥,“她不想嫁给你,想用美人稳住你,同时也是为了更好地监视你。” 墨承影颇有些欣慰道:“你知道就好。” “而这些美人之所以与我作对,并非是嫉妒我得你的宠爱,而是看出你对我的在乎,她们不停激怒我,企图搅乱后院这一池水,最终的目的是乱你的心。” “乱我的心?” “夫君太重感情,在意的人出了事,如何集中心思处理政务?人一旦分心,总有注意不到的地方,朝堂局势风云变幻,夫君一不小心——” 沈雁归拿筷子往碗里夹菜,“今日是个蒸饺、明日是翡翠卷、后日是个珍珠丸子。” 她一个接一个夹着,然后看向墨承影,“我的摄政王殿下眼明心亮,该明白小女子在说什么吧?” “千里长堤,溃于蚁穴。” 墨承影舀了一勺粥、又一勺,他当然明白。 他不仅明白,还经历过。 前世他一直相信冯妧清,由着她在自己身边布下一枚又一枚棋子,满足她的掌控欲。 后来对卿卿生了爱慕之心,觉得是自己对不起她,试图加倍补偿她。 即便她杀了自己的亲信、杀了自己的追随者,还想着是自己的背叛,让她没了安全感。 直到最后,她杀了破山、杀了自己。 “如此,她们不该送去别院。”墨承影又舀了一勺粥,“全杀了吧,一了百了。” 沈雁归:“……” “冯太后的能力或有不足,不过我瞧着这整体上,夫君还是认可的,也打算还政于君,如此,眼下便不是与那边交恶的时候,既不能交恶,对那边的人赶尽杀绝,岂不叫她们心生忌惮?” “你放心,不到交权之日、你我安全隐世之时,这朝堂终究是我说了算,我会怕她的忌惮?” 还政交权的事情稍有不慎,就容易喜提轮回。 墨承影不会允许自己有半点纰漏。 沈雁归反问,“那他们再要送美人来,夫君打算如何处置?” 若要收下,他何必遣散现有的? 墨承影不假思索道:“不收,送回去。” “摄政王自然是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谁敢不从?” 沈雁归哀叹一声,“只可怜我这个做王妃的,到时候全京城的妇人都会戳着我的脊梁骨,说我悍妒、说我不能容人。 我脸皮厚,一日日的不出门也就罢了,阿娘和妹妹……夫君也晓得我阿娘的性子,我只怕她又要受气。” 人言可畏。 总不能谁说一句,就拖去杀了。 墨承影回想了一下,前世这个秦湘一直安分待在自己的碎香院里,不嚼舌根,不与任何人为伍作乱,是个不惹事的。 “那秦湘就留着吧,这样后院就不是你一个人了,我不在的时候,她也能陪你说说话。” 沈雁归道:“秦湘留不留都是其次,冯婉言必须得留着。” 墨承影正要开口,沈雁归先打断道:“冯婉言是太后在摄政王府的眼,只有她在,才能稳住太后那边。” 撇开大局不谈,沈雁归可不想一日又一日被太后召进宫拘着。 “你留了一个我最不想留的人。” 不管是往上坐至尊之位、还是放权云游四海,朝堂上的事情,总是急不得。 一着急,就会被发现马脚。 冯妧清心狠手辣,发现不对,必定会对卿卿动手,若将卿卿暂且藏起来,见不到她,自己半点不能心安。 沈雁归没说话,眼瞧着墨承影一边思忖着,一边将要喂给她的粥、自己喝光,她将脸凑上去,“喝了我的粥,便得听我的话。” 墨承影的勺子舀了个空,这才回过神来,他看了眼碗,又看了眼沈雁归。 笑道:“我刚刚在想如何能寻到一个平衡点?” “夫君,你信我,冯婉言留下,不会有错。” 整个后院就属她蹦得最欢,留下才是最大的错吧? 墨承影蹙眉,他回想卿卿方才的话,“我的卿卿深居内宅,平日不声不响,却对这朝堂局势洞若观火。” 朝堂隔了这么远,都能看到,这后院就堆在她眼前,想必她眼中,能看到许多自己看不到的东西。 想到这里,他将粥碗放下,往她身边挪了挪,“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沈雁归眼皮半垂,眸光旁视,嘴角挂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墨承影轻抬她的下巴,啄了一下她的唇,“说!” “不过是有一些未经验证的猜想。”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50章 口粮 “猜想?” 她上次便是依靠一颗香丸、一份献艺单,便猜出唐妺想要行刺。 这次是又看到了什么? 墨承影实在太好奇了,他闹着沈雁归要知道答案。 沈雁归却同他卖起了关子,“那夫君要留人吗?” “我只是不想她们非议你、谋算你,罢了,绿萼——” 绿萼上前两步,“奴婢在。” 墨承影:“秦湘安分守己,让她回自己院子,嘱咐她日后不许生事。” 沈雁归补充道:“婉庶妃有伤在身,让她回翠琅轩好好养伤,不必着急来谢恩,等伤好了再说。” 墨承影特意强调道:“其他人再敢来求,一律鞭二十丢出去!” “是,王爷、王妃。” 绿萼请走门口跪着的冯婉言和秦湘。 沈雁归这才道:“夫君还记得紫雾和紫露吗?” 墨承影点头。 “夫君可以查查桃红。” 这是怀疑桃红也是太后那边派来监视冯婉言的。 墨承影能明白沈雁归的意思,“府上人说冯氏对自己的婢女,动辄打骂,你似乎并不会招惹紫雾和紫露。” 前世沈雁归一直住在雪庐,院里原本还有别的丫鬟,后来被柳青青调走,只剩下三个陪嫁,院子里得些什么好东西,都会被紫雾和紫露抢占去,甚至沈雁归的月银,都会被骗被抢。 这些事换做桃红,怕是万万不敢。 “不一样的,先前大家都以为夫君喜欢大胆泼辣的小姑娘,冯婉言想要引得夫君注意,自然要骄纵跋扈些。” 沈雁归也只是换位思考,“桃红若是‘青霜’,一起长大的贴身婢女,冯婉言大抵也是舍不得碰一下的,便只能是‘紫雾和紫露’。” “话虽如此,你怎就不知她是天生刁蛮任性?” 或许是她说“醒醒吧,替身王妃”眼底有真诚,或许是她手腕上的素银镯子与她表现出来的性格不符。 又或许冯婉言是真的喜欢摄政王,真的是个骄纵大小姐,一切都只是自己太过推己及人,想多了。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留下她,可以为自己省下不少麻烦。 沈雁归眨巴着眼睛,手指轻轻推着墨承影,夹着声音道,“人家也只是猜测嘛,一点实据也没有,是王爷非要逼着问人家,人家才说的。” 说罢,她收回手,自己先抖了抖。 外头又下起了雪,墨承影承诺要教沈雁归读书写字,说到做到。 接连几日,不去上朝、谢绝宾客,连朝中的奏疏,他也让破山送来君临苑,不去前院。 日日待在君临苑,专心当她的师父。 书房有一面赏景窗,巨大的满月琉璃,正对着后花园一角,不仅挡风隔热,还不碍天光。 窗下原本只有一张高书案,现下添了一张。 岁值隆冬,窗外枯枝横斜,或飘雪、或晴空。 墨承影手把手教沈雁归写字,给她详细介绍每一笔画的要点,也将四书五经、经史典籍掰碎了教她。 可几日下来,他发现她的卿卿,虽能吟诗背词,但对此并无太大兴致,说起兵法,举一反三、侃侃而谈。 沈雁归专心练字的时候,墨承影在另一张书案上处理公务。 奏疏批完,他撑着下巴,看着自己的卿卿。 他想起在永州时,别的小女孩在玩家家酒,小雁归站在草垛上举着长棍,点兵点将、封王拜相,说将来要横刀立马一统天下。 自打重生便坚定要还政的想法,此刻似乎有了些动摇。 沈雁归搁下笔,正要给师父验收成果,抬头却见他正看着自己。 她便立刻将墨宝捧来,放到墨承影面前,欢欢喜喜道:“夫君快帮我瞧瞧,这两日可有进步?” 沈雁归有天赋、也有基础,自然学起来很快,墨承影一张张看过去,对她不吝辞藻、大加赞许。 “夫君不是在哄我吧?” “力透纸背、行云流水,不像闺阁女儿家的字,已初见山河壮阔之感。” 沈雁归心花怒放,“夫君这样说,我是会当真的!会骄傲的!” 她拿起自己的一张墨宝欣赏开来,余光瞥着墨承影的朱批,狐疑看向他,“你是在自夸呢?” 墨承影冤枉:“我哪里自夸了?” “我是你教的,写的字自然与你写得很像。”沈雁归仔细瞧着,“我看哪,这行云流水、山河壮阔,都说的是你自己。” 她小嘴一撅,“夸自己就完了,还说我不像女儿家,我不像女儿家像什么?” “像将军。” “职业无分男女,将军也可以是女儿家。”沈雁归下巴一扬,小脸满是骄傲道,“夫君莫不是忘了?永州还有女土匪,强抢玉面秀才做压寨郎君的。” “是哦。”墨承影顺手将她揽在怀里,“我记得你跟她还挺熟。” “是啊是啊,她觊觎我们家的伤药,我佩服她的刀法,那个破峰十八式,是不是很厉害?就是她创造出来的,也正因此,我才那般了解。” 沈雁归说得眉飞色舞,“我们那时候的梦想就是给天下小郎君一个家。” 墨承影的手紧了紧,“你说什么?” 沈雁归自知失言,“我、我说我们的梦想是,让所有无家可归的人都有一个家。” 说着她深重点头,满脸真诚予以肯定。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七八岁吧。” 墨承影语气危险道:“七八岁的女土匪你记得,八九岁的我,你忘个精光?” 沈雁归:“……”说话就说话,怎么还下套呢? “我七八岁的时候,她都十四五了,你可不知道,她十四五岁就有三个……” 沈雁归比了三根手指,看到墨承影蹙眉看着自己,一副“你继续”的表情,硬是将到嘴的“相公”改了,“三个山头。” 墨承影伸手捏着沈雁归下巴,“你很羡慕嘛。” “嗐,谈不上羡慕。”沈雁归将他的手拿开,认真解释道,“有机会的人去羡慕还行,我又没机会,羡慕做什么?没必要,完全没必要。” “哼哼,倒是委屈你了。” “不委屈。” 沈雁归这一句“不委屈”还没说完,便被墨承影抱着坐到桌上。 “书房重地,举头三尺有圣贤,王爷自重。” 她要下来,墨承影将她左腿往左一按、身子往前一站,道: “前些天在矮案又不是没有做过,古来圣贤皆寂寞,让他们长长见识也无妨,夫人何必小气?” 沈雁归无语了,“你……” “我?”墨承影上半身再往前倾,“夫人这是在怪为夫?也是,若非为夫无能,叫夫人吃不饱,夫人哪里需要惦记旁人家的口粮?” 他继续向前,“还是陈年旧粮。” “天地良心……” 沈雁归往后靠,伸手抵在他胸口,或者也是借力支撑。 只可惜衣裳上的系带没有帮衬,一扯就开。 云水蓝的领口里,肚兜上的红石榴因地形而饱满,若隐若现。 “良心?为夫倒要瞧瞧夫人这良心长在何处?” 墨承影的手指顺着松落的领口,寸寸下移。 “这两日为夫瞧着夫人专注练字不舍昼夜,心疼夫人,却不想这口粮交少了,倒叫夫人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51章 书房 沈雁归感觉他的手指隔着衣裳,顺着任脉至神阙、气海、关元、曲骨…… 再往下便是。 她一把握住墨承影的手,“哪有良心往下长的?” “我还以为夫人骨骼惊奇,是为夫的错,这就改。” 墨承影嘴上说着知错,乍一听还十分诚恳,可他哪里是知错的样子? 那手又沿着足阳明胃经上至天枢、太乙,之后掌根落于不容穴,食指点在屋翳,停下。 这次在衣裳里头。 外面雪花簌簌落下,墨承影手中团了一只松软的雪球。 沈雁归抓着他的双肩,求饶道:“夫君,我错了。” 墨承影满脸微笑,“夫人没错,是为夫不该操心,而该直接。” 他在她耳边细声说了两个字。 沈雁归还是受不住这些话,脸上滚烫,她握拳轻捶一下,嗔道:“这么大面窗,青天白日的,被人瞧见多不好?” “谁这般好奇,就将他眼珠子挖了。” 他正说着话,青霜就进来了,“王妃,宫里传话来……奴婢不是有意的,王爷恕罪。” 沈雁归瞪他一眼,墨承影仍单手将她抱着,并不松手,沈雁归别无他法,只能就这样同青霜说话:“宫里说什么?” 青霜跪在地上,并不抬头: “宫里传话,说是永州那边供了些好茶,昨儿刚到,想请王妃一同品鉴品鉴。” 该来的还是来了。 摄政王遣散后院的消息当天便传到宫里,朝臣们意见很大,却又不敢上府门来闹,太后且等他给个说法,谁知他这几日又不去上朝,所以这便要请王妃去喝茶。 沈雁归手上力度加大了些,捶了他的肩,“我就说吧。” “说什么?” 墨承影的手在她后背汇合,将她牢牢锁着,背对青霜道:“去回话,就说本王吃不了苦,这永州的茶,王妃就不去喝了。” 沈雁归没懂,“你吃不了苦,与我何干?” “何干?” 墨承影稍稍起身,将她那三寸丁香卷入口中。 口齿生津、唾液交换。 他才将她松开,“可晓得‘何干’了?” 青霜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她伏地问道:“宫里的人也一并请了婉庶妃,她……她能吃苦吗?” “她能不能吃,与本王何干?” 青霜不懂,方才不是干了吗?这又不干了? 沈雁归平了呼吸,才道:“让她去吧。” 墨承影问:“你可知去了的后果?” “她去了,左不过是说我们多恩爱、了不起请太后为她做主,若一个都不去,接下来大概会有各种赏赐送进王府,物件也就罢了,人……” 沈雁归靠在墨承影胸口,“未必是送美人,也可以送丫鬟、送乐师、送优伶,甚至送厨子……” 若是王府什么都送不进来,云山雾罩,太后不会心安,就难保会起别的心思。 她想起唐妺,那应该不是太后手里最厉害的刀、也不是太后手里唯一的刀。 王爷都打定主意还政了,实在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刀兵相见。 沈雁归仰面问道;“且让她们姑侄见一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夫君以为如何?” 墨承影听得懂她的意思,他低头亲一下,“府上王妃做主,王爷不敢置喙。” 耳听着青霜下去,墨承影将她抱紧了些,“她们姑侄见面,是不是也该叫两个小家伙也见一见?” 沈雁归:!!! “已经快五个时辰没见面了,小王爷实在是想念得紧,你自己瞧瞧。” 院角里,雪落枝头,树枝终究承受不住雪的重量,哗啦一声,枝干被折断,重重扎进雪窝里。 白雪坠下,震动旁边整片竹林,竹叶颤颤、雪花纷纷。 青霜出去让人去回了宫里来的,又叫人去通知翠琅轩。 而翠琅轩那位已经出来了。 冯婉言带着丫鬟桃红往君临苑来,恰好路过此处,被风吹了满身的雪花。 “王妃不是说了,等庶妃的伤好了再去谢恩,庶妃何必如此着急?” 桃红替主子掸着身上的雪。 “人家客气你当福气?没瞧见整个后院就剩下我跟秦湘了?” 冯婉言狠狠剜了她一眼,“还谢恩?沈家女害我受罚,手都要断了,我还给她谢恩?我谢你祖宗!” 桃红弱弱道:“既不谢恩,庶妃过来做什么?” “你娘生你的时候,是不是蠢蛋贱卖,被你娘全吃了?天底下怎会有你这样蠢的东西?没听说王爷近来都在府上吗?我总要让王爷看到我的态度啊!” 冯婉言往前走了两步,路过琉璃窗,无意瞥了一眼。 那可真是惊鸿一瞥。 书案对着窗,案角笔架上悬挂的笔东摇西摆,移到边缘,最终散落下去。 他在她身上。 她的长腿锁着他的腰。 沈雁归长发未盘自然垂落,似悬着的玄色真丝绸面,泛着莹莹光泽,那后背的白若隐若现。 原本束于中段的红绸,滑到发梢,摇摇欲坠。 明明什么都未瞧见,却又好像什么都瞧见了。 一窗之隔,室内春光旖旎,室外冰天雪地。 桃红瞪大眼睛,“庶妃,他们……” “闭嘴!找死吗?” 冯婉言生怕墨承影一个抬头,自己要倒大霉,赶紧往前走。 桃红捂住嘴,跟上冯婉言步伐。 离开是非之地,桃红小声道:“外室所生就是上不得台面,这青天白日,竟然在书房就缠着王爷,奴婢就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冯婉言脸色并不好看。 到了君临苑,冯婉言并未叫门口的人去通禀,而是直接路过。 桃红不解,提醒道:“庶妃,君临苑在那边。” 冯婉言没有搭理她。 “庶妃,您刚刚不是说要去给王妃请安认错,叫王爷看到您的态度吗?” “你个蠢出生天的东西!我看你娘生你的时候,不是蠢蛋吃多了,是把脑子给扔了吧?” 离君临苑数十步开外,冯婉言脾气彻底绷不住,桃红吓了一跳。 “婉庶妃……” “庶妃庶妃,天天就知道叫魂!你那双眼睛是长来出气用的吗?没看到里面在做什么吗?这个时候让老娘去君临苑见王爷,是嫌老娘打得不够重吗?要弄死我是吗?!!啊!!!” 冯婉言暴躁举着自己的双手,对桃红又踢又打,“说话能不能过点脑子?!能不能过点脑子?就问你能不能?” 桃红双手下意识护着脑袋,“庶妃,奴婢没说话,方才不是奴婢叫您。” “婉庶妃。” 冯婉言仔细一听,确实不是桃红的声音,她还以为是君临苑的人来了,吓了一跳,侧脸相望,待瞧清来人,先是松了口气,接着又一脸疑惑。 “秦湘?”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52章 迷雾 先前听其他姐妹说,秦湘这个人自打入府,几年如一日,待在自己院子里不挪窝,也就沈雁归入府以后,跟着大家一起来请过几次安。 平日里也是三拳打不出一个屁的性格。 “这几日王妃不让请安,你不在自己院子里待着,来这做什么?” 冯婉言侧着身子,那两只“粽子”顺了顺鬓发,扬着下巴斜睨道:“你不会是想要来堵王爷的吧?” 秦湘身上披了件明茶色毛领披风,发上只有两支玉簪,朴实无华。 丫鬟替她撑了把红色油纸伞,她朝冯婉言行了一礼,“婉庶妃姐姐多虑,我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姿容,怎敢来堵王爷?” 她比冯婉言要大两岁,面若银盆,相貌也是端庄大气,只是为人怯懦胆小,说话轻声细语,也不敢与人直视,眼皮半合,将眸中的光芒全部遮住。 冯婉言翻了个白眼,“算你有自知之明。” 秦湘客气道:“只不过方才听说太后娘娘请婉姐姐入宫,我怕误了时辰,特意来寻婉姐姐,若有冒犯,还请姐姐勿怪。” “姑母请我入宫?” 冯婉言看了眼君临苑,她到底是犯了错,能出去吗? “宫里人能去传话,想来王爷这边也是同意了的,不过婉姐姐若是不放心,这里离君临苑也近,听说王爷也在府上,不若去问问。” 秦湘转头,目光正好落在琉璃窗的方向。 这个时候去问? 冯婉言不嫌自己命长。 “婉庶妃犯了那样大的错,连累整个后院的姐妹,不知道收敛,还给小主您脸色瞧,也不知道她骄傲什么?” 看着冯婉言离开的背影,秦湘的丫鬟竹英替自己主子打抱不平,语气虽有怨怼,声音却很小。 秦湘笑笑,并不在意,“她是太后娘娘的侄女,自然有骄傲的资本。” 竹英道:“那又如何?若不是沾了小主您的光,她能留下来?” “走吧,去君临苑给王妃姐姐请安。” 秦湘迈步向前,明茶色披风下,竹纹对襟长袍上,隐隐可见淡黄色小花。 —— 慈安宫中,冯婉言伏在自己姑妈脚下,哭得涕泗横流。 “自打王妃嫁入府中,就独得王爷恩宠,我就只在家宴上见过王爷一回,这好不容易再见上,却又挨了一顿罚。” 冯婉言举起自己的手告状,“当着一众奴才,哪里是打我的手心?分明是在打姑母您的脸面,姑母,您要为婉儿做主啊。” 太后冯妧清瞥了眼她手上那厚厚的纱布,“王爷不会随便惩处女子,想必是你言行无状,惹恼了他,才会自寻了这顿罚。” “王爷的性子,姑母还不知道吗?他哪里舍得动您的人?” 冯妧清狐疑道:“你是说……王妃打了你们?” 冯婉言含泪点头,“那日我们在后花园行酒令,王妃胸无点墨,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曲笙笙不过揶揄两句,说她空有皮囊、白长了一张像您的脸,谁知她就当了真、恼羞成怒,然后我们就都挨罚了。” “王爷不管?” “我是您的侄女,王爷自然是想管的,可那个姓沈的…”说到这里,冯婉言忽然换了一副恶狠狠的嘴脸,道,“仗着同姑母有几分相像,成日倒贴!天天学着姑母您的样子,捂着胸口说心疼~连花都簪一个色的。” 倒贴? 这死丫头是在说沈家女倒贴,还是在暗讽自己呢? 冯婉言继续咬牙切齿,“狐媚东西!旁的本事没有,就知道勾引男人!” 若不是知道自己这个侄女是个蠢的,冯妧清真要以为她在指桑骂槐。 “男人的爱并没有那般重要,她日日哄着王爷,你便替王爷管好后院。” 冯妧清想要的是王府的账册、摄政王的动向,她需要更多拿捏墨承影的把柄。 “可不是巧了,那姓沈的在我面前也说男人的爱不重要,结果呢,转身抱着王爷不撒手。” “……” 冯妧清不想同蠢货交流,她起身道:“哀家乏了。” 冯婉言似乎没听到,仍在继续:“姑母您是没瞧见,那日在后花园,王府上下的主子奴才都在,她就攀着王爷亲,一点脸都不要的,今儿我来之前,路过君临苑,结果您猜怎么着?” 冯妧清皱着眉头啧了一声,潘献忠立刻拦下冯婉言。 “婉庶妃请回吧,太后娘娘该歇息了。” 冯婉言置若罔闻:“她跟王爷就在窗前,两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难舍难分,隔着窗户我都听到……” “婉庶妃!” “死奴才吓我一跳!干什么?!” 潘献忠看在太后的面子上,不与她计较,他忍道:“太后娘娘近来国事繁忙,身子不适,您请回吧。” “摄政王沉溺温柔乡,将国事都丢给姑母,姑母身子自然吃不消。” 潘献忠好歹将冯婉言请出去了,回来又哄冯妧清: “婉庶妃年幼,说话不经大脑,太后娘娘不必放在心上。” 潘献忠双手奉上一杯热茶。 “年幼?哀家十六岁的时候,都已经生下皇帝了,她还年幼?”冯妧清刚揭开杯盖,又猛地盖上,“若不是族中便只有她与哀家长相相似,哀家也不会选她做棋子。” “太后娘娘息怒,婉庶妃虽愚钝,可总算是听话的。” “听话?一事无成,连王爷的床都爬不上去,光听话有个什么用?” 冯妧清手按着杯盖,“哀家倒是好奇,那沈氏到底有什么本事,竟能叫摄政王如此失魂落魄,连朝政也不顾?” “一个外室所生的贱婢,能有什么本事?”潘献忠拂着太后胸口,替她顺着气,“太后娘娘没听婉庶妃说吗?也不过是有几分像您罢了。” “你信吗?” 冯妧清将他手拿开,“若只是像哀家,他又何必舍近求远?” “其实王爷也是一直想同太后……在一起的,这不是……” 潘向忠不懂,摄政王那样不顾礼数的人,偏偏在这些事情上死脑筋,非要太后下嫁,名正言顺才肯欢好,还美其名曰尊重。 “你是说名分?” 冯妧清摇头,她直觉沈雁归不一般。 摄政王向来与沈庭不合,前段时间才将他贬官,现下却又要启用,若说此举是为了挑拨沈庭与皇帝之间的关系,打破君臣联盟,也不是说不通。 可——抬沈雁归母亲的身份,又是为了什么呢? “总不会是……” 冯妧清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第53章 长公主 永州地处三国之交,民风彪悍,沈雁归玩在一起的那群穷孩子,是一群飞天猴子,在当地十分有名。 群来群往,没人敢招惹她们。 彼年夏日,冯妧清还在茶楼等京中选秀的消息,一眼便瞧见新来的墨承影。 龙章凤姿,跟那群泥里滚出来的野猴子是完全不同的。 她借父亲的权势之便很快打听出他是军中的,还是个皇子,料想此人非池中物,将来在京城相见,或有大用,她便又叫人同街上的小乞丐打听。 小孩子的嘴没那么严,打听并不难。 冯妧清为了不被人发现端倪,花了半个多月的时间,问的人,没有上百,也有几十。 关于沈雁归和墨承影经历的一切,便尽在掌握。 墨承影走后,沈雁归身上多了枚平安扣。 那平安扣并非世间罕见,却也不属于沈雁归这样的身份,于是冯妧清趁着沈雁归跟她娘布善行医的时候,叫人闹了点乱子,将她玉佩顺走。 后来又想法子买了她们家那个小院子。 等墨承影在军中混出些名堂,回头去找沈雁归时,沈雁归早已搬了家,而在永州知府的安排下,所有证据都指向了去往京中的冯妧清。 其实最开始冯妧清也不确定自己的筹谋一定会有用,她只是在赌。 很显然,她赌赢了。 她儿子两岁时,墨承影已经在边境屡立战功。 彼时朝中几个成年皇子夺嫡正激烈,皇帝还没有将自己这个幼弟放在眼里。 冯妧清娘家在千里之外,京中没有靠山,又只是个小小的嫔位,孩子连话都讲不周全,母子俩并没有被任何人重视。 便是因此,她得以置身事外,权衡利弊之后,她将目光落回墨承影身上,手握军功的皇子,在朝中天然会有支持的势力,哪怕很少。 她一边关注朝堂局势、暗中搅弄风云,一边迅速传书回娘家,让父亲细细打听沈雁归的喜好。 永州这个地方,什么都像是公开的,哪怕谁今日去哪里喝了几口茶、茶杯用的什么材质、配了什么茶点、花了几文钱,旁人都能查得一清二楚。 唯有人的身世,是个例外。 大家都知道沈雁归在当地有个诨名“烈焰小霸王”、她娘是杏林西施、她哥哥叫玉面郎,瞧着孤儿寡母没有依靠,可她们三个的真实姓名、来自何方。 连永州父母官,也没能打听出来。 不过这种情况,在永州很常见,倒没什么特别。 如此于冯妧清也更好,因为她们家查不到的,当年的墨承影也不会知道。 过了几年,墨承影班师回朝,她们在京中相遇。 冯妧清并没有着急与他相认,而是事先计划好种种巧合相逢,用沈雁归的习惯与他建立熟悉感,会在话里不经意间透露出当年在永州的信息,又在他询问时,闭口否认。 等到墨承影的疑心到达巅峰的时候,安排一出美救英雄。 再掉落关键的玉佩,让墨承影主动认出自己来。 此刻冯妧清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点着桌面,她有些担心沈雁归就是当年的“卿卿”。 现在的朝堂还不完全在她掌控中,倘若他现在找到自己的心上人,别说还政于君,以他的性子,说不准会以天下为聘,自己登基,迎沈雁归为后…… 一山不容二虎,若是那样,自己和儿子的命,只怕是——危矣。 可是当年父亲明明说过,那个杏林西施一家全被灭口了呀。 人怎么可能死而复生呢? 冯妧清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潘献忠瞧了眼太后,小心翼翼道:“奴才还听说,袭爵改制,也与摄政王王妃有关。” “哦?” 冯妧清缓缓侧过脸来,看似并不在意,只是眉头不经意闪动了一下。 潘献忠回禀道:“沈将军的正妻沈林氏,乃是安远侯的女儿,听说她对摄政王王妃不敬,王爷大怒,这才连累了安远侯府。” 冯妧清对沈林氏有些印象,“哀家见过沈林氏、举止端庄有礼,世家出身,怎会不知礼数?” “奴才也没想明白。”潘献忠摇头,“听说王妃和她妹妹都记在沈府姨娘的名下,试问,京城哪家主母能有如此胸襟?” 不仅容忍夫君婚前便有外室,还不叫沈家骨血流落在外,如何不是胸襟宽广呢? 冯妧清点头赞同。 潘献忠继续道:“料想她是个识大体的,许是王妃回府时,沈林氏拿了嫡母身份、长辈的架子,王妃而今飞上枝头不愿认她,也未可知。” 因着几句口舌之争,便哄得王爷对曲笙笙施以绣春花的辱人刑罚,也确实不是个善茬。 冯妧清又问:“桃红怎么说?” 潘献忠方才送走冯婉言回来,问过门口的丫鬟了,“别的倒是没什么出入,只是开口降罚的,确实是王爷,不是王妃。” 冯妧清想起摄政王府家宴过后,冯婉言进宫,那满目含春的模样,字字句句离不开摄政王,话里话外都是摄政王天人之姿,甚至还想让自己下令,逼王爷与她圆房。 她摇头,脸色颇为失望,“一事无成,倒学会为男人开脱了,这点男色都扛不住,能成什么气候?也就知道打骂下人。” 又问:“那沈氏当真胸无点墨?” “当时行酒令,桃红不在,不过李管事前头传过话给她姐姐,王妃确实识不得几个字。” 潘向忠想起什么,补充道:“先前唐妺行刺,王妃为王爷挡了一刀,或许王妃的这番恩宠,与此有关?” 冯妧清觉得不无道理,但她还是对沈雁归很好奇。 “哀家想要会会她。” 是会会,而不是见见。 冯妧清现在对摄政王有许多拿不准的地方,不敢轻易撕破脸。 潘献忠眼珠子滴溜一转,揣测上意道:“奴才听说长公主在京郊有个汤泉别院,那里的梅花都开了。” 这个主意甚妙。 别的府邸邀请,摄政王未必会给面子,但是临安长公主不同。 摄政王是自己兄弟姐妹中年岁最小的,因着生母的缘故,自幼便被其兄成宗皇帝丢到军中,同自己的手足并没什么感情。 不过晚辈中,临安长公主墨鸢性格活泼,与他年岁相当、性子相近,叔侄关系十分亲厚。 新帝继位,小皇帝的一众兄弟姐妹,只墨鸢得了临安长公主的封号,其他境遇好也不过是郡主、郡王。 当年若不是知道这层关系,冯妧清也不会主动与墨鸢这个不受宠的公主交好。 “踏雪寻梅,实在是一桩雅事,临安那丫头喜欢热闹。” 喜欢热闹的意思是,让京中的贵女贵夫人们都去。 潘献忠亲自去了趟长公主府,添油加醋将摄政王与太后置气一事,同长公主说了一遍。 临安长公主动作迅速,一边吩咐人收拾了京郊别苑,一边给京中贵人遍发邀请帖。 墨承影下朝刚到辅政殿,便被长公主拦住。 第54章 邀约 临安长公主头戴九尾金凤钗,一袭赤金长袍,端的是威仪庄重,却是开口破功。 “给我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仪表堂堂器宇轩昂品貌非凡惊才风逸的小叔叔,请安。” 她带着小女儿家的娇俏,一口气说完不带停的。 墨承影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上谁了?” “啧!” 临安长公主粉拳打在墨承影胳膊上,“小叔叔把我当什么人了?人家可是有驸马的。” “哼哼,一个驸马,九个面首。” 墨承影径直进殿,口中揶揄道:“听说长公主殿下整日为宠幸谁发愁,还特意制了绿头牌、九面骰子,好方便临幸。” 临安长公主提着裙摆小碎步跟进来,声音娇娇道:“哎呀,人家这不是为了后院和谐,才出此上策嘛。” 还上策,亏她说得出来。 墨承影道:“说罢,可是瞧上新晋探花郎了?” “哈?又有探花郎了?”临安长公主眼睛一亮,“不是今年春天才出吗?下一个得三年后吧?” 墨承影坐下,刚端起茶盏,抬头看她:“什么?这个已经被你‘玷污"了?” 临安长公主并不在意自家小叔叔的用词,“我倒是想,可人家温探花说了,心有所属,我又不是强抢良家儿郎的恶霸,就放过他了。” 她大度摆摆手,那一脸的云淡风轻,仿佛在说:男人嘛,有的是,不差这一个。 “那便是缺银子了?”墨承影喝了口茶,放下杯盏,“回头叫你婶婶从账上拿两封银子,差人送去你府上。” “婶婶?什么时候摄政王府轮到旁人做主了?” 墨承影认真道:“她不是旁人。” 潘献忠来说摄政王为了新娶的王妃,要与太后决裂,临安是不信的。 现在听小叔叔的语气,好像有那么几分可信。 可是小叔叔和太后安危与共,一起经历过那么多场生死,临安全程目睹,她知道小叔叔有多爱太后,眼看便要苦尽甘来在一起,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被人横插一脚呢? 临安不愿叫有情人各散天涯。 可她了解小叔叔的脾性,也没有立刻反驳了去。 只点点头,道:“银子我是不嫌多,不过我今日来找小叔叔,是有正事的。” 她从怀里掏出邀请帖,“冬至去我别苑,泡汤泉、赏梅花,大侄女儿请你喝茶,上好的云顶仙雾,听说近来京中达官显贵多爱点茶,我特意学了一手,到……” 墨承影拒绝得很干脆:“不去!” 临安长公主捏着墨承影的袖子撒娇,“小叔叔……” 墨承影余光只瞟了她的手一眼,临安长公主立刻松开。 她没有放弃,双手捧着下巴,朝墨承影眨巴着眼睛道: “去嘛,冬日漫漫,整日闷在京中多无趣啊,京郊园子大,咱们还可以去猎兔子,到时候雪中烤兔,多有意思?” 京中贵女是围炉煮茶,长公主是雪中烤兔,可知此人和摄政王一样,也不是个墨守成规的。 她看墨承影没有松口的意思,又道:“你常年闷着是习惯了,那小婶婶呢?” 墨承影看了她一眼,起身去桌案前坐下,抬手拿了本奏疏。 临安长公主看得出新王妃是个突破口。 “听说小婶婶听长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千娇百媚风华绝代仪态万千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定然是您舍不得!” 墨承影埋头看着奏疏:“她不爱出门。” “那小叔叔可就不懂女人了,你且瞧京中贵夫人,那一个个温柔恬静的模样,也是能耐得住寂寞的吧?还不是恨不能一个月八十场聚会?” “她不一样。” 临安长公主反问:“真不一样?” 墨承影便想起她早年的性子,一个对万事万物充满好奇的人,当真会不爱出门? 临安长公主继续道:“您将小婶婶闷在府中,知道的呢,是您金屋藏娇、疼惜她,不知道还以为您只馋身子,瞧不上人家呢?” 墨承影眉头一蹙:“少胡说。” 临安长公主瞧他似有动容,不遗余力道:“我可听说成婚之日,您将小婶婶晾在门口多时呢?您是不知道这京城是怎么议论她的,不如——” 她拖长了声调,“借这个机会,为小婶婶正个名吧。” 墨承影头也不抬:“她不在乎。” 饮食男女,即便不动心,不可能不动身。 小叔叔这样血气方刚的男子,这么多年如一日守身如玉,在临安长公主心中,自己的小叔叔与其说是痴情,不如说是不近女色。 也不知道沈家姑娘使了什么法子,竟能叫小叔叔甘愿破身。 听说一时开了荤,专房专宠不懂节制,差点要了人家姑娘的性命。 啧啧。 若不是近来府上新收了两个玉面小郎君,临安长公主也不必等太后派人来,自己先去摄政王府了。 眼下墨承影这守城似的,生怕被人瞧了他的宝贝心肝。 临安长公主更好奇了,她故作高深道:“我的小叔叔诶,您那么聪明,怎的在这种小事上犯糊涂?” “什么意思?” “她是什么身份,您是什么身份?她敢跟您计较?小叔叔,让我见见小婶婶,也叫小婶婶知道,她在您心里是与旁人不同的。” 墨承影心动。 临安长公主双手将邀请帖放到墨承影跟前,“我这次可是遍邀京中贵人呢。” 人多,刚好一次性说清。 墨承影接过邀请帖,打趣道:“也包括探花郎?” “还是小叔叔懂我。”临安长公主一脸坏笑,“家养的吃多了,便想要尝尝野味。” “你的事我向来不干预,不过,你想要尝野味,旁人未必不想,仔细湿了鞋。”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聪明人的谈话,向来点到辄止。 临安长公主面色一顿,继而领会自家小叔叔的意思,她不似寻常女子行礼,朝墨承影拱了拱手。 “别苑恭候摄政王大驾。” 出了辅政殿,临安长公主挥一挥衣袖,双手横于腰际,昂首挺胸,没了方才在摄政王跟前的小女儿形态。 尽是长公主的端方威仪。 墨承影看着长公主的背影摇摇头,看了眼邀请帖,想了想,将岁安唤了进来。 第55章 弥补 冬日昼短,墨承影怕叫沈雁归等着,赶着时辰回到府上。 沈雁归正伏案专心读书,他脱了外袍、在屋里暖了片刻,才盘腿坐到她身后。 “夫人这般认真,是忙着赶下一届殿试吗?” 他的手环着她的腰,将下巴垫在她肩上,眼睛落在书上,“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你在看孟子?” 沈雁归隔着衣裳,拿书拍了拍他的手,“别闹,痒。” “哪里痒?我帮你挠挠。” 墨承影变本加厉,“这里?还是这里?” “哈、哈哈……好烦,哈哈哈,不许在我看书的时候啊哈哈扰我。”沈雁归怕痒痒,躲又躲不开,只能笑着威胁,“我会生气的。” 墨承影哀叹一声,“似你这般无情,来日当了女状元,第一件事还不得将为夫处决了?” 沈雁归晓得他在揶揄自己,抹了笑出的眼泪,顺着他的话道:“我的摄政王殿下,这天底下谁有胆子敢处决你?” “照你的意思,我若不是摄政王,你便要做那沈世美、抛夫弃子?” 墨承影往她怀里一靠,拿着她的衣裳擦自己的眼角,装模作样哭了起来,做足了小媳妇的样子,“只可怜我这墨香莲,没人疼、没人爱,就像地里的小白菜。” 沈雁归真是哭笑不得。 她放下书,手轻拍了两下他的背,“是不是有事要同我说?” “当真是什么也瞒不过夫人法眼。”墨承影深吸一口气,笑容灿烂看着沈雁归,“我想让你陪我去逛街。” “府上衣食无缺,何必要去逛街?” “缺——怎么不缺?我瞧你衣裳都旧了。”墨承影扯着沈雁归的衣裳道,“皱皱巴巴的,不知道还以为摄政王府出了什么事,竟给堂堂王妃穿些破烂。” 沈雁归:“……” 沈雁归的衣裳全都是入府以后新做的,怎么会旧? 那明明是他刚刚揉皱的! 墨承影捋着她的衣裳道:“贡品料子虽好,太过端庄反倒少了些灵气,听说京中的女儿家都爱去锦绣坊做衣裳、去珍宝阁打首饰,咱们也去瞧瞧。” 沈雁归没说话,她合上书,手在封面上抹了两下。 稍加思忖,问道:“是要带我去赴长公主的宴会?” 墨承影将那张赤色烫金邀请帖拿出来,“阿鸢派人来府上说了?” “阿鸢?临安长公主?没有。” 沈雁归接过邀请帖,打开看了眼,上面写的是赏梅宴。 墨承影问道:“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猜的。” “夫人这般料事如神。”墨承影立刻将沈雁归的手拿过去,“让为夫瞧瞧,这指间可是藏了什么乾坤?” 沈雁归只想着墨承影整日忙着朝政上的事情,便是想起要给自己送什么,都是吩咐府上的人去办,今日忽然说要去逛街,应该是后面要赴宴。 可若是正式宴会,他也不会说什么衣裳太端庄之类的话。 而非正式宴会能请得动他摄政王的,大抵也只有临安长公主。 沈雁归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又道:“京中谁都知道摄政王铁面无私、六亲不认,唯有对临安长公主例外。” “那你愿意去吗?” 沈雁归默默将邀请帖合上,“咱们府上就有梅花,王爷公务繁忙,何必舍近求远?” 墨承影环抱着她,“冬至大如年,朝休三日,阿鸢遍请京中贵人小姐,到时候应该很热闹。” “夫君又不是不知道,我不爱凑热闹。” 人多的地方,都是是非,与其将时间浪费在无关之人身上,不如多看两本兵书、练两套枪法。 沈雁归又拿起书本。 “卿卿。”墨承影顿了顿,语气充满歉疚,“成亲那日,我将你晾在门口、未同你拜堂,叫你被人笑话,心里总是对不住你的。” “所以呢?”沈雁归玩笑道,“夫君难不成要当众同我道歉?” “未尝不可。” “不必了,此事已经过去。” “可是……” “夫君不是说,前世等我入府多日,才将我认出来,重生第一时间便来寻我?这就够了。” 重生一事于沈雁归而言,还是太梦幻了,奈何墨承影每次提及都言之凿凿,反正他是不是重生,于自己眼下的生活,并无妨碍。 她不是个分不清轻重的,墨承影先是摄政王,再是自己的夫君。 便是瞧着他对自己母亲和妹妹的诸多照拂,她也实在没必要同他计较成亲当日之事。 沈雁归翻了一页书,不在意道: “想笑话我的人,如何都能找到笑话我的理由,不想笑话我的人,无论我身陷何种窘境,都不会笑话我,我们实在没必要被无关之人的言论左右过活。” 话虽如此,可这事他做得不对,老天爷没叫自己早几个时辰重生,他无法改变过去,总是要弥补些什么。 “你一直闷在府里,不愿出去见人,总是不好的,京郊梅园很大,遇雪赏雪,天晴还可以打猎,我记得你以前箭术很好,百步穿杨。” “大冬天的,打什么猎?还不如在家烤红薯。” 沈雁归的意思是太冷了,打猎冻手冻脚。 墨承影未能领会,“那边野兔很多,还有雉鸡。” 他巴巴儿道:“京郊梅园本是我的,阿鸢死皮赖脸求过去的,你同我去瞧瞧,若是喜欢,我将她赶走,等夏日,咱们单独过去避暑。” 墨承影也知道沈雁归不愿出去,否则以他的性子,进门就将邀请帖放在她面前了。 他抱着沈雁归,柔声道:“我去军营之前,一直被丢在偏僻的冷宫,由宫女抚养,是阿鸢的母妃将我带在身边养了几年,后来我回京辅佐幼帝登基,她也十分支持我。 虽是侄女,因着年岁相当,她更像是我的妹妹,皇室血亲众多。” 说到这里,他抬起一只手,对着窗户道:“我这一辈、她这一辈的兄弟姐妹,大部分都死在我手下,活着的人里头,我能认下的,也就只有她。” 权力争夺的过程,注定是血腥和肮脏的。 夺嫡最激烈的一年,就是墨承影回朝后的那一年,那时候先皇已经病入膏肓,没有更多的时间,让墨承影去盘朝中局势、去慢慢累积势力。 他只能依靠最简单、最粗暴的方式,去获得支持。 当时的朝堂,今日是这个皇子没了,明日是那批朝臣被砍了。 整个京城黑云笼罩,连风里都是血的味道,人人自危。 临安长公主虽是一介女流,在墨承影分身乏术的时候,提刀带兵守宫门,为他断后。 撇开其他理由,墨承影也想叫自己这个唯一的亲人,见见自己的爱人。 沈雁归将墨承影的手拿下来,“我只怕长公主殿下会不喜欢我。” 第56章 阔绰 墨承影得了这话,立刻往她脸上亲了一大口,声音也轻快起来,“阿鸢这个人,最是好色,她若见了你,不仅会喜欢你,还会与你情同姐妹。” “哪有这样说自己侄女的?” “母亲到时候应该也会过去。” 墨承影特意等她答应再说江佩蓉,是希望她的选择里,有自己。 沈雁归愈发欣喜,“是、我阿娘?” “嗯。”墨承影朝外头打了个手势,道,“正妻的席面,母亲自然应该出席。” 这些贵人的席面不单单是为了贵夫人们打发时间,还是朝臣之间感情的维系。 自然也能彰显身份。 沈雁归喃喃,“正妻?” “我知道你母亲与你父亲相识在先,那正妻之位本该是你母亲的,而今母亲是三品诰命夫人,这正妻之位,她无论如何都受得起。” 青霜和绿萼端着托盘进来,墨承影示意将东西放在沈雁归面前。 “前些日子外头进贡了两匹锦缎,我瞧着颜色和花纹合适,顺手便叫人给母亲和小圆圆做了两套衣裳,原想着作为女婿的冬至节礼送去,正好可以在这次宴会上穿。” 顺手? 沈雁归将衣裳拿来。 给母亲的那件,赤璋宝相莲花纹,低调不失奢华。 给小圆圆的那件,白衣红裙兔毛滚边,还特意做了个虎头帽,活泼可爱。 这哪里是顺手? 分明是费了心思的。 沈雁归很喜欢,她知道母亲和妹妹也会喜欢,可她还是将衣裳放下,“衣裳料子太过华贵,母亲不会穿出去的。” 妹妹的也就罢了。 娘亲那样的性子,父亲那道槛她就过不去。 也即便有勇气逆了父亲,穿这一身出门,在如云贵妇中,如此高调,只怕要被人闲话,她也是不肯的。 墨承影不会在意闲话,但他能够理解那样的处境。 “所以我们更应该找个时间,去街上逛逛,瞧瞧什么衣裳更合适,你说呢?” 精心准备的礼物未被接受,他丝毫没有生气,反而贴心给出新的解决方案。 沈雁归忍不住将他抱住。 冬至前最后一个休沐日清早,摄政王府西门驶出一辆马车。 车里铺着厚厚的毛绒毯子,四角放了暖炉、后置百宝阁。 正座铺着方胜纹暖垫,依窗摆了张矮几,上置麒麟兽、紫砂壶并两个紫砂杯,一个双层檀木食盒。 但是从外头看,却十分普通,没有华盖流苏锦缎帘,轿身也没有龙纹标识。 一向出行前呼后拥的摄政王,今日为博红颜一笑,特意扮作寻常富贵公子,走侧门、摘面具,微服陪夫人逛街。 随行也只有青霜和破山。 锦绣坊是京中最大的布庄,不仅有各种上好的布料,还有各类成衣,集时兴与典雅于一体,往来其间者非富即贵。 马车停下,沈雁归从窗户缝隙往外瞧了一眼。 三层小楼,檐牙高啄,冬日风中惊鸟铃的声音,格外清冷,街上人来人往,却十分热闹。 因着长公主的席面将至,来此添置行头的人不少。 没有身份便利,马车停了好一会儿,才到门口。 破山跳下车,将踏跺放下:“公子、夫人,到了。” 墨承影先一步下车。 芝兰玉树的贵公子抬手,声若碎玉道: “夫人。” 他今儿一改往日深色厚重玄金袍。 玉冠束发,皦玉水波纹斜襟长衫,同色金边锦缎腰封,侧悬一枚白玉佩,外罩直领半臂褙子,领子和袖口用红丝线勾了海棠花边,画龙点睛。 莫说旁人,便是沈雁归今早见到,都是眼前一亮。 她将手放入他掌心,借力下车。 墨承影全然不顾旁人的眼神,握着沈雁归的手往里头去。 一楼展示布料,楼上则是成衣。 屏风隔档,衣裳分区展示,各有特色。 这间追先秦之风,束腰曲裾,那间仿游牧胡服,翻领窄袖。 锦绣坊的掌柜又是个会做生意,阁中多置铜镜,光照之下,每一件衣裳、每一匹布料,都显得流光溢彩,华贵非凡。 论华贵,锦绣坊的无论如何也比不上摄政王府的。 可架不住这里衣裳款式多样、颜色纷繁,原是给自己娘亲挑选,这看了没两件,沈雁归便在墨承影的怂恿下试衣裳。 大袖的、袒领的,齐胸的、束腰的,深衣长衫、褙子玄端、披风斗篷、披帛……衣衣上身。 但凡沈雁归目光多停留片刻,墨承影立刻便叫将衣裳包起来。 “不是,夫君,我只是看了一眼。” “能让你多看一眼,是这东西的福气,有福气的东西,必得进我家门。” 来锦绣坊的客人多为女子,墨承影一介男子本就惹眼,此言一出,立刻引来众人侧目。 那投来的目光、细碎的讨论声中,无一不是羡慕。 沈雁归有些不太能适应这样的瞩目,将脸转向另一边,墨承影眉毛微抬: “这条披帛也买了。” “我没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我看了,我瞧着这颜色很适合我夫人,买了。” 沈雁归:“……” “这件褙子、那件襦裙,还有那一整套。” 沈雁归没见过这么买东西的,“夫君确定都适合?” “这有什么值得疑惑的吗?” 墨承影目光在沈雁归身上与衣裳之间流转,十分认真道:“那套衣裙与方才那件披帛很搭,这件褙子和襦裙很搭,我确定,都适合夫人。” 青霜双手捧着衣裳,道:“夫人肤白,奴婢瞧着天水碧和东方既白都很衬夫人风采,夫人喜欢哪件?” 沈雁归正犹豫。 墨承影打眼一瞧,道:“这件长袍胜在款式,那件丁香色也不错,也不必挑了,所有颜色,都带回去。” 这也太奢侈了! “倒、倒也不用。” “怎就不用?买东西不就是为了开心?挑挑拣拣哪还有乐趣?咱又不是买不起。”墨承影下巴一抬,“那两双翘头履也包起来。” 周围女子哪里还看衣裳,一个个说着话,目光往这边瞟。 一对刚上楼的青年男女听到这话,粉衣女子捶了男子一拳,娇嗔道:“你瞧瞧人家。” 那男子穿得一身青莲紫滚蓝边缠枝纹斜襟襕衫,跟个花蝴蝶似的,手里拿了柄不合时宜的折扇,他笑哄身边人,“买!瞧上什么,咱立刻买!” 男人之间是会暗暗较劲儿的。 花蝴蝶拥着粉衣女子往另一方向去时,往这边瞧了一眼,虽则满脸笑容,望向墨承影的目光明显带着敌意。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57章 得罪 沈雁归侧身将那目光挡了,这时便听得堂中一阵爽朗笑声: “我说今儿这店里怎的这般亮堂,原是来了两位神仙一样的人物。” 对生意人而言,肯花银钱的才是老大。 这阔绰的出手,将伺候贵客的大掌柜杜清徐引来。 她化着桃花妆,衣裳是低调的湛蓝襦裙,鬓边一朵大山茶,举手投足间尽是风情。 杜清徐摇着帕子扭着胯过来,眼神一点,身后四个丫鬟立刻将青霜和破山手里的东西接过去。 “奴家徐娘,见过二位贵人。”她抬眼,连啧好几声,“公子夫人檀郎谢女、比目连枝,真乃天作之合。” 商人不白夸一个字,“楼上刚到一批赤金色月华锦,金丝银线密织的花纹,奴瞧着这满京城里,也就夫人的容貌气度能衬得起,新人新年制新衣,这个时间刚刚好。” 嘴上朝沈雁归推销,目光却落在墨承影身上,“公子可要为夫人瞧瞧?” 自己就一个人,这么多衣裳,哪穿得过来? 沈雁归拉着墨承影的手,“今儿买得够多了。” 徐娘见状却不急,“买不买的不打紧,且叫人搬来瞧瞧,让咱们的锦缎也沾沾夫人的福气,夫人意下如何?” 那样名贵的东西,是叫别人开眼的,她却说是沾沈雁归的福气。 要不说她是会做生意的,这话才出口,丫鬟已经将东西从楼上捧下来。 这月华锦一出,众人的眼睛都直了。 徐娘继续道:“这月华锦虽比不上贡品,却是咱们锦绣坊的镇店之宝,每年只出两匹,历年没有重样,这若制成新衣,公子夫人穿上身,那是日月也逊色啊。” “我们家还与珍宝阁合作,请他们家名师配着衣裳设计头面,到时候那一整套穿戴在夫人身上,谁能争锋?” 墨承影独有的占有欲作祟,他大手一挥: “买了。” 沈雁归一看便知那锦缎价值不菲,不愿奢侈,墨承影却觉得黄白之物远不及夫人一笑。 他道:“只要你喜欢,日日穿新衣。” “对对对!” 在座没有比徐娘更高兴的人了,她嘴角咧到耳朵根,“公子一看就不是俗人,见地颇深,莫说是京城,便是全天下,也无人可比,这两口子过日子,便就是要这样恩恩爱爱,才能长长久。” “嘭咚——哗啦啦” 便是在此时,几个衣架连着衣裳倒在地上。 突如其来的动静将堂中一众客人吓了一跳,也将徐娘的话打断,墨承影下意识将沈雁归揽到怀中。 大家循声望去,正是那花蝴蝶公子。 徐娘低呼一声“糟了,这祖宗什么时候来的?” 方才徐娘来时,花蝴蝶公子刚好去了一扇屏风后,她未曾瞧见。 “杜掌柜是越来越会做生意了?” 花蝴蝶望着这边,满脸被慢怠后的怒气,那地上的衣架便是他推倒的。 徐娘旋即迎上前去: “哎哟哟,这不是阮公子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招待不周,是奴的错,今日阮公子瞧上哪件,徐娘我免费送您了。” “怎么在杜掌柜眼里,旁人能买得起月华锦,本公子倒要受你的施舍?什么东西!也敢在本公子面前显摆?” 花蝴蝶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墨承影。 战火一触即发,徐娘拿手轻扇着自己的脸致歉,“瞧奴这张嘴,整日胡说八道,惹得公子不快,阮公子见谅,这样,咱们铺子里新制了一匹珠光锦,阮公子瞧瞧可好?” 花蝴蝶沉着脸看了她一眼,“若不是看你还有几分姿色,老子现在就将你从楼上踹下去。” 徐娘懊悔,就应该将贵客请去三楼的。 花蝴蝶旁边的粉衣女子对锦绣坊的婢女道:“还不将月华锦拿来?” 那丫鬟看看自家掌柜、看看墨承影、又看看花蝴蝶,一时失了主意。 粉衣女子骂道:“混账东西!这可是连摄政王都不敢得罪的、骠骑大将军家的公子,你们锦绣坊是不想开了吗?” “摄政王都不敢得罪?” 墨承影自己都不知道,“此话何意?” 粉衣女子借机多看了墨承影几眼,“这都不知道?皇上将要大婚,太后看上了阮公子的姐姐。” 旁边人在议论“真的假的?” 将军公子阮骁啪地一声打开折扇,不无得意的摇着。 粉衣女子狐假虎威,“日后这可是国舅爷,一个两个的,还不睁大狗眼,仔细伺候着?” 国舅爷? 这么快就耐不住了? 前世小皇帝十五岁,冯妧清才为自己儿子张罗婚事,挑来选去一年多,择了太傅家的小女儿为后、骠骑大将军家的为妃。 她是会哄自己的,说什么阮家本就功高,怕大将军恃宠生骄,兵权都在自己这个摄政王手里,她才安心。 没想到这辈子时间竟提前了两年。 理政也好、打仗也罢,都是走一步看百步,谋士因势而动,所谓前世所占先机,除了天灾,旁的怕是从自己重生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在改变。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太过依赖前世经历,只会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 墨承影不会犯那样低级的错误。 沈雁归瞧了眼墨承影,生怕再待下去,这阮公子就要从京城消失,便对锦绣坊的丫鬟道: “我们只是来京的客商,穿不得这样华贵的衣裳,阮公子喜欢,便给他吧。” 从来只有墨承影抢旁人的,哪有割爱的道理,“夫人。” 沈雁归握着他的手,小声道:“这月华锦虽然被徐娘夸得天上有地上无,比起夫君先前命人给我做的,还是差了些意思,便让给他们吧。” 两名丫鬟捧着月华锦到了阮骁面前。 粉衣女子的眼睛都亮了,“徐娘,这锦缎包起来吧。” 徐娘有些为难,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奴瞧着阮公子平日里也不喜这红色,否则奴早就将这锦缎奉给阮公子了,不如还是去楼上瞧瞧珠光锦吧?” 粉衣女子不乐意了,“怎么?你这是怕阮公子付不起?等帝后大婚,阮家大赏,你这点东西,阮公子还瞧不上呢。” 阮骁也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扬着脸一脸“那是”的表情。 徐娘笑容都快要僵住了,“阮家名门大户,自然买得起这一匹百金的锦缎。” 阮骁脸上的得意云消雾散。 若是一百两银子,他眼都不眨就买了。 若是十金一匹,他咬咬牙也能买了。 两匹破布两百金,他前脚付完,后脚能被他爹追着打八条街。 面子倒是其次,自己爹下手,怕是半年都下不来床。 可是沈雁归已经说服墨承影已经在往外走,全场女眷全都看着自己,他这是把自己架到了火堆上,骑虎难下了。 贴身小厮自然晓得自家主子的情况,他附耳同阮骁嘀咕两句。 阮骁豁然开朗。 他收了折扇大喊一声: “站住!”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58章 被跟踪 阮骁的贴身小厮方才并没有说别的,只提醒说这两人是客商。 若是个京城的官员、哪怕是皇商,他都可以给点面子,可偏偏是个客商。 客商游走四方,意外是家常便饭。 他的目光从下人手里的锦缎、到青霜、再落到沈雁归身上,这小妇人瞧着身段婀娜、眉目如画,连丫鬟姿色也非寻常。 若是没了相公,他倒是可以勉为其难,照顾她们主仆后半生。 “来人——” 阮骁话音落,门口两名阮家小厮进来,挡住墨承影和沈雁归的去路。 徐娘一眼便瞧出阮骁心里的主意,“阮公子,有话好说、啊!” 阮骁一把将她掀开,“想活命靠边站!坏了老子好事,一把火将你锦绣坊全烧了!” 与此同时,楼梯间传来“啊——咚咚——”的声音。 方才进来的两个小厮,被破山踹下去了。 破山是个粗人,说不得什么动听的话: “哪来的饭桶,也敢挪到我们主子面前碍眼?” 阮骁转头,面色黯了下去,“六子。” 他身旁的小厮立刻吹了声口哨,紧接着楼梯咚咚响起,六个护卫从门口进来。 阮骁起了坏心思,自然不会留证人,“不想死的,给本公子麻溜滚蛋。” 徐娘看了眼阮骁、又看了眼墨承影和沈雁归:算了,自求多福吧。 瞧着人都走光了,阮骁嘴角带着得意,折扇敲着手缓步上前,“本公子今日要叫你有命来没命回,你放心,你死了啊嗷嗷嗷嗷——” 这下半句若能说出来,破山回去就该吃板子了。 破山拿着他的手腕,稍一用力,将其手反转,阮骁身子跟着转动,破山一脚踹在他后膝。 可怜阮公子那膝盖重重磕在地上,嘴里除了嗷嗷叫唤,别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那几个护卫想要上前,破山手上力气加重,威胁道:“敢动一步,我立刻要了它的狗命!” 阮骁吃痛叫唤之余,吐出两个字:“退下!” “骠骑大将军手握精兵、英勇善战,不想却养出你这么个废物,真丢人!” 墨承影不愿他的声音污了夫人耳,扶着沈雁归往楼下去,那些个护卫还想拦,破山再用力,阮骁嘶吼: “混账东西!滚开!都给老子滚开!” 两人下楼,在锦绣坊掌柜及各掌事震惊的目光中出了门,沈雁归前脚刚上马车,后脚便听哗啦一声巨响,有东西破窗而出。 外头那一声声“公子”、“公子”,不用看也晓得什么情况。 沈雁归哭笑不得:“真丢人啊?” “这不是夫人教导有方嘛?” “又跟我有关系?” “你小时候不是经常这样干吗?我耳濡目染那么久,还能学不会?” “……” 好像确实如此。 来京城这么些年,她都快要忘了自己从前的样子了。 在醉春风用过午膳后,墨承影又拉着沈雁归去了珍宝阁。 比起锦绣坊的雅致,珍宝阁富丽堂皇,他们家虽做得富贵人家的生意,每年上巳节也会推出一款价格低廉的首饰,步摇、银镯、耳坠子,每年都不一样,都是成对出售。 可是再便宜也不是彼时的沈雁归能够买得起的。 她那时候唯一的心愿便是存几年银钱,买一支珍珠步摇,作为妹妹的及笄礼,没想到而今在这里,竟还可以挑三拣四。 “镇店之宝?一般。”墨承影摇头,“不过夫人勉强能看两眼,留下。” “那一盒还凑合,都要了——这支颜色太沉闷,除了这个,其他都包起来。” 试问,这换谁不迷糊? 沈雁归就在墨承影这一整天的“夫人试试这个”、“让为夫瞧瞧这个”、“吾妻甚美”,以及不停地买买买中,逐渐放飞。 从珍宝阁出来,街道两旁的铺子已经掌灯,夜市将起,小摊小贩陆续过来,沿街叫卖。 青霜正要打开马车车门,墨承影忽然道:“今日买了太多东西,车里怕是不好坐人——破山,你先将东西送回去。” 这四马并驱的马车,跟房间似的,轻易是塞不满的。 沈雁归看向墨承影,目光询问:不回家吗? 墨承影替她理着头发,忽而俯身亲了她一下,小声道:“敢不敢陪我玩点刺激的?” 沈雁归脸红了一下,“周围都是人呢。” “那等会儿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 王爷在京中敌人那么多,这要是一不小心被哪个有心的盯上,自己不在,岂非要出大事?破山总归是不放心的,“要不让青霜驾车回去吧,属下留下。” 墨承影瞧了眼夜市,“你速去速回,我们就在这条街上。” 破山晓得王爷打定主意不会改,不敢耽误,扬鞭驾车离开。 马车刚走,墨承影想起忘了叫破山将银钱留下。 沈雁归想到等下可能要经历些大场面,心下有些激动,于是大手一挥,豪迈道,“夫君不必忧心,这条街上有看得上眼的,只管拿,夫人买!” 整条街的红灯笼做了她的背景。 她拍着胸脯的模样,跟八岁那年极像,大胆、热爱冒险。 墨承影若知道逛街有如此奇效,早带她出来了。 他拿起沈雁归的手,将自己右手郑重放上去,“那我就把自己,交给夫人了?” 说了请客,自然是要花自己的钱。 沈雁归扬了扬自己的荷包,“我没开玩笑!这可不是府里的银钱,是我从前卖草药赚的,所以我是真心请你的。” “这么多?” 墨承影一脸“我夫人真能干”的表情,他顺手掂了掂荷包,“这得有……五两吧?哪家药铺这般会做生意?” 青霜代为解释道:“京中大药铺不零收草药,小药铺又压价,还好回春堂公道,无论夫人拿过去多少,都照收不误,而且价格都是高高的给。” “回春堂?” 墨承影觉得有点熟悉,“太医院温家的?” 沈雁归点头称是,她也觉得荷包重量好像不太对,自打开瞧了眼:嚯!青霜这丫头,将玉雁和银两一并放在荷包里了。 墨承影瞧她有些出神,问道:“怎么了?”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59章 危机(加更) 玉雁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若是不说,以后定然是个隐患。 但是在这街上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沈雁归决定今晚回去就同他坦白。 “走吧,我知道这里有哪些东西,既便宜又好吃。” 墨承影笑道:“好吃倒是其次,安静无人最重要。” 沈雁归拉着墨承影往前去,一会儿买块炸糕,一会儿买碗饮子。 路过面具摊,沈雁归停下脚步,“我小时候家里也有好多面具。”她拿了一张面具放在脸上,好奇道,“君平日为何总爱戴面具?” 墨承影嘴角一弯,在见不到她的时候,他的习惯总是下意识向她靠近。 他也拿了一张面具放在脸上,“因为你以前总戴着面巾、面具。” 因为永州地域的特殊性,鱼龙混杂,没有规则可言,姣好的容貌对于她这样一个没有靠山的女孩儿来说,实在是一种负担。 打从记事起,娘亲便给她遮面,不是面巾就是面具,甚至还在她脸上描纹,生怕她调皮弄丢了遮面之物,被人瞧见真容。 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沈雁归怀疑娘亲是江洋大盗,犯了重罪躲在永州,所以一家人才过得这般小心。 后来见识到永州的“王法”,加之娘亲确实只会医术、不会武术,那念头才慢慢消失。 沈雁归也拿了一张面具放在脸上,好奇道:“你不是说在我家住了大半年吗?” “嗯。” “难道这么长的时间,你就没有一点机会,将我的面巾扯了?” 记得就记得,不记得就不记得。 这记一半还认错人,倒是很像某些负心汉,为自己的花心所做的开脱之词。 沈雁归宁愿相信这些是哄骗姑娘的惯用手段,也不信堂堂摄政王殿下,如此没有水准。 墨承影叹了口气:时间果然过去太久,她低估了她自己的戒备心。 扯面巾的事,他怎么没干过? 那年春日漫山遍野开满小花,他们挖完草药回来,在山坡上躺着晒太阳睡觉,他以为她已经睡着,便抖着手扯下她的面巾。 结果看到什么? 面巾之下,墨水涂了半张脸。 她像是早有预料,睁开眼、呲着大白牙,满脸得意对墨承影道:“我好看吗?” 墨承影一辈子都没有那么无语过。 永州啊,是个好地方。 八九岁的小女娃,被锻炼的,心眼子比藕节还多。 不相信任何人,是在这里活下去的必要手段,墨承影能够理解。 沈雁归不记得自己,他其实也能理解。 当年江佩蓉在永州,之所以有活菩萨的美称,是因为她从不间断救人。 那间小院里像他这样的小孩有很多,伤治好了,若没有立刻离开的,也跟他一样,跟在沈雁归身后。 她的容貌随娘,尤其是下巴和嘴,可她个头随爹,明明不是年纪最大的,在一众孩子中,却是鹤立鸡群。 加上脑子灵光、身手好、讲义气,是个实实在在的孩子王。 别的不说,去山坡上躺着晒太阳,一躺一片。 那可不止是墨承影和沈雁归两个人的记忆。 所以说,对自己这样一个在生命中出现不足一年,又是人群中最沉默寡言的那个,她记不得自己,实在情有可原。 可是理解归理解,墨承影总是有些失落的。 “你那时候就该给我留个信物。”沈雁归是不愿买面具的,从小到大全脸、半脸的面具她太多了,可瞧着墨承影喜欢,便抠了四文钱递给摊主,“有了信物,说不准我就想起些什么来了。” “留了,我那时候身上唯一的一枚青玉平安扣。”从他尚未记事便随身带着,“上面还刻着我的名字。” 墨承影更委屈了,“结果被你弄丢了。” 沈雁归瞧他那模样有些不忍心,宽慰道:“平安扣啊?阿娘说这些随身之物带久了,容易被人通过物件认出身份来,不许我带,所以这应该放家里了,回头我问问我阿娘,或许还在呢。” 墨承影本不想说,又怕日后冯妧清拿玉佩做文章,道:“在冯妧清那里。” 果然呐,人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忘记过什么。 因为压根想不起来。 沈雁归张张嘴,这么大个人都想不起来,那么小个平安扣,她是完全不可能有印象的。 “抱歉,将你的东西弄丢了。” 墨承影将她拉过去,微低着头,道:“不是我的,是你的,我的都是你的,所以……” 他拖长了声音,沈雁归重复问道:“所以?” “你是不是也给我点……” 沈雁归趁着旁边的摊主不注意,忽而踮脚。 蜻蜓点水。 墨承影眉毛扬了一下。 明明是什么都发生过的夫妻,被亲一下,还能觉得这样甜。 “饿了,去买吃的。” 沈雁归有些害羞,挣开她的怀抱,撒腿往前跑。 集市上的人越来越多,沈雁归跑了几步,回头目光扫视人群,最后落在墨承影身上,刚停下便被人撞了一下,得亏她反应快,伸手挡了一下,否则该被撞进别人怀里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撞她的人没了,她向被她撞的人道歉。 那人惊讶道:“晏儿?” 沈雁归闻声抬头,“川柏哥哥?”真是无巧不成书,这个时候遇上了。 雁儿? 川柏……哥哥? 卿卿对这个人,是不是过于热情了些? 男人的直觉,让墨承影有了些危机感,他下意识握紧了沈雁归的手。 “果然是你。”温川柏上下打量沈雁归,眼中有惊喜,“你这身打扮,我差点认不出你来。” 比起从前的粗布灰衣,沈雁归今儿穿着素色梅边毛领襦裙,裙上是蚕丝绣制的海棠暗纹,外罩一件狐领半臂胭脂短褂。 虽与墨承影服色相映,稍细心些,便能瞧出二人是新婚的小夫妻。 然而温川柏满眼只有沈雁归,压根没将墨承影放在眼里。 他甚至觉得这个男的有点碍事,往旁边借了一步,关切道:“这些日子你都去了哪里?叫我好找。” 这关心的语气叫墨承影的眉头拧了起来。 沈雁归跟着温川柏转了身,“此事说来话长,川柏哥哥这个时辰怎会在这里?” 温川柏回道:“家母和舍妹去锦绣坊置衣,我刚从回春堂出来,顺路接她们回府。” 墨承影甘当沈雁归的陪衬,可不会当沈雁归和别的男人的陪衬,“你是何人?与我家卿卿,是何关系?” 温川柏这才看了他一眼,“这位是……”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60章 提亲 沈雁归先同墨承影介绍:“这位是太医院院使温老大人的小公子、回春堂少掌柜温川柏、温公子。” 回春堂? 墨承影立刻想起青霜方才的话:回春堂公道?价格都是高高的给? 知道卿卿缺钱,所以投其所好是吗? 司马昭之心! 墨承影瞧着这温川柏也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等等,温川柏,好熟悉的名字。 那不是今科探花郎? 还是自己钦点的探花郎。 一向连国色天香、风情万种的美人,站在面前,墨承影也能做到目不旁视、面不改色,更不要说男子。 此刻他忍不住多看了温川柏一眼,墨青色绸带束发,一身影青色圆领竹纹襕衫,长得有鼻子有眼,确实人模人样。 只可惜阴柔有余,阳刚不足。 此人特殊,沈雁归不愿多聊,叫墨承影生了误会,便道:“川柏哥哥既要接伯母和南星,便赶紧去吧,别误了时辰。” 墨承影原还想着这不是沈雁归喜欢的类型,可听她如此着急赶人,反而觉得其中有隐情,他好奇道:“你们认识多久了?” 沈雁归尚未发现墨承影的异样,老实道:“来京约莫两年便认识了。” 温川柏很自然地接过话去,“时间过得真快,弹指之间,我们认识都有七年了。” 看给他骄傲的。 七年而已,自己认识卿卿两辈子了,可说过什么? 墨承影正要开口宣示自己的正夫身份,旁边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 “晏儿姐姐!” 是温川柏的妹妹温南星,她穿了身藕粉色短袄,二八年华,正是活泼的时候,远远瞧见沈雁归,便蹦蹦跳跳过来。 温川柏瞧见妹妹身后的母亲,立刻弯腰拱手,恭敬唤了声“母亲”。 沈雁归也跟着福一福身,“温老夫人安。” 温母身着青灰色菊纹褙子,她脾气温和、性格温柔,虽已年过半百,脸上却少见皱纹,看上去和蔼慈祥。 她在丫鬟搀扶下过来,笑呵呵道:“方才南星说是你,我还当认错了。” “母亲也不想想,这天底下能叫哥哥驻足的女子,除了晏儿姐姐,还有旁人吗?”温南星揶揄自己的哥哥,“我哪里是认出了天仙姐姐,不过是认出了哥哥。” “你这张嘴呀……” 因着温南星素日便是如此性格,温母也没多说她,只握着沈雁归的手亲昵道: “快两个月没见了吧?我们晏儿气色愈发好了,瞧瞧这小脸蛋儿,愈发水嫩了,你兄长的病可好些了?娘亲近来如何?” 兄长? 墨承影记得她兄长早已过世,怎的这温老夫人却说病了? 看样子卿卿来京之后,仍保持着从前的习惯,对温家人也有所隐瞒,如此说来,跟那温川柏关系也不怎么样。 他悬着的心,放下来一些。 沈雁归回答道:“谢老夫人关怀,都好些了……” 温南星快人快语,“怎么好些了,也不来找我们?晏儿姐姐不见人影、找也找不到,可把哥哥急坏了。” 温母知道自家儿子脸皮薄,拍了温南星一下,道:“这些日子我念着你,还想着改日带着礼物登门拜访,去见见你母亲和兄长。” 她将目光投向沈雁归身旁的墨承影,“这位是?” 烛火终究太暗,墨承影脸上还有半副面具,温母相信沈雁归为人,思来想去,这大晚上能同她并肩而行,此人的身份只有一个。 “公子不会就是晏儿的兄长吧?” 江公子? 兄长? 哪家兄长大晚上同自己这么大的妹妹手牵手逛街的? 这温老夫人怕是有所图吧? 有猫腻。 沈雁归再次开口要介绍,被墨承影打断。 他不置可否,温和道:“常听雁儿提起温老夫人,老夫人和温公子诸多照拂,在此多谢。” 温母赞叹道:“哎哟哟,果真是一家人,晏儿如花似玉,江公子也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啊。” 温南星目光上下打量着墨承影,立刻扯了扯自己母亲的衣裳,小声嘀咕两句。 温母皱眉:“这不好吧?” “母亲,过了这村便难有这店,择日不如撞日。”温南星又看了眼墨承影,“您要不说,那就我来说。” “女儿家家的,你说什么?” 这母女俩说是“密谋”吧,旁人又都能听到,可若说故意让大家听到,又不清不楚。 沈雁归目光在温南星与墨承影之间来回:这小丫头向来胆大,敢作敢当,莫不是瞧上了摄政王的皮囊,想让她母亲代为说亲? 墨承影眉头紧锁:只怕是跟卿卿有关。 温母迟疑片刻,大抵也觉得女儿所言有理,上前道:“长兄如父,老身有些事想要同江公子说。” 她伸手将墨承影请到一旁,避着行人和随从,几句得体开场,自表唐突,接着直截了当道: “晏儿与柏儿相识多年,情投意合,而今两人年岁都不小了,你看何时方便?我差人去府上提亲?” !!! “情投意合?” 墨承影看向沈雁归,“你与他……” 亏得自己一直为她找补,说那时年纪小、相处时日短、自己太过微不足道,所以她才不记得自己。 合着她将自己忘了,竟是因为京中有这么一位情投意合的情郎哥哥。 难怪前世也对自己爱搭不理,原来一直在暗暗怨怪自己,阻了她的好姻缘。 “不不不!”沈雁归也没料到温老夫人会在这种场合,忽然来这么一出,一时没了应对之法,赶紧否认,“不是的!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清清白白。” 墨承影有些咬文嚼字,“我们?” 沈雁归:“!!!” 温川柏也吓了一跳,“母亲,您胡说什么呢?” 他满脸羞赧,余光瞥了眼沈雁归,声音弱了下去,“我尚未同晏儿妹妹说过,您怎么能贸然……贸然同她兄长说呢?” “哎呀,我的哥哥,好姻缘是经不起等的,这次晏儿姐姐消失不见,你恨不能掘地三尺,还看不清自己的心意吗?” 温川柏心思被道破,瞥了眼沈雁归,“我只是怕晏儿一个弱女子会出事。” 温南星一脸恨铁不成钢,“仔细晏儿姐姐嫁了旁人,有你后悔的。”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说些嫁娶心意之类的话,确有不妥,可温母觉得自己女儿的话极为在理的,相较之下儿子的性格太过内敛,倒显得有些婆婆妈妈。 “你妹妹说得不错,三年又三年,你而今已经高中探花,还想拖到什么时候?你能等,女儿家的光阴可耗不起。” 她又补充道:“晏儿都同我说了。” 墨承影大抵能猜出说了什么,可又不愿相信,内心翻江倒海,面上波澜不惊,道: “不知道小妹同温老夫人说了什么?”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61章 生气 “小妹?!!”沈雁归双手握着墨承影的手,眼睛疯狂示意,“夫君,可别说笑了,——老夫人,我们还有事儿,就不——” “舍妹这是害羞了。” 分别这么多年,墨承影对沈雁归过去的经历还是很好奇的,他领了兄长的身份,伸手摸着沈雁归的头发,金簪划过一道冷光,他皮笑肉不笑道:“得亏是熟识,否则你这胡言一句‘夫君’,叫温老夫人误会,日后可是要嫁不出去的。” 沈雁归:“……” “年轻人面子浅,很正常。”温母在女儿的怂恿下,想趁这个时间将亲事说定,“其实很早之前晏儿就同我说过……” 沈雁归想出来开家药铺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可是租铺面、去官府报备都需要家中男子出面签字,父亲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她需要有人帮忙,于是将主意打到了温川柏身上。 温家不是迂腐保守的人家,眼瞧着温川柏今年高中,她便私下同温老夫人旁敲侧击说过自己的意思,谁知后面意外一桩接一桩,再就突然成婚,这事儿便不了了之。 这些事情若是放开了解释,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可这些话要是从旁人口中说出来,入了墨承影的耳,大抵就会成为了不得的事情。 沈雁归上前,“老夫人,时辰不早了,还是改日……” “雁儿,长辈面前不许无礼。”墨承影拿出兄长的架势,将她拉到身后,向温母致歉,“从前我病着,家中事情多有小妹操持,她一个女儿家,性子少不得烈性些,温老夫人莫怪,您继续。” 好客气的态度。 好危险的语气。 沈雁归直觉事情朝着不妙的方向发展。 “江公子客气,我便是欣赏晏儿的脾性,喜欢她的大胆。” 温母满眼柔情,她对自己这个“准儿媳妇”确实是欢喜得不得了,“我这个小儿子样样都好,便是胆子小,还是晏儿私下同我说,与柏儿两情相悦,让我成全。” 人年纪大了就爱将话颠来倒去地说,这又重复上自己与温川柏的情谊,可真叫沈雁归头疼。 墨承影侧脸浅笑,“是吗?” 能说不是吗? 沈雁归又扯了扯墨承影的衣裳,小声道:“走吧。” 温母瞧着沈雁归满脸担忧,想着她这是害怕自家兄长责备,忙解释: “江公子也别怪晏儿,她是个恭敬有礼的好孩子,是我这个老婆子耐不住,每次见到晏儿,总要问她何时能同意嫁入我府,她是被我问烦了才说了些苗头,没有不顾规矩。” 她又说起两人在一起研究药材、探讨病患的情景。 还十分郑重同墨承影表示,改日必将携带聘礼,登门拜会。 墨承影也了解得差不多了,这扮演的兄长的戏码便也要结束了,“婚姻大事并非儿戏,我虽是兄长,可家母康健,为人子不敢擅专,待问过家母意思,再行告知。” “那便有劳江公子。” 一向心里有什么疑猜,便要立刻解开的墨承影,在温川柏母子三人离开以后,什么话也没说,只紧紧握着沈雁归的手。 “夫君……” 沈雁归主动认错,“我不是有意瞒着你,只是日日待在府上,还以为一辈子出不来,便给忘了。” 就算没忘,也没有说的契机。 总不能平白无故告诉摄政王,自己还有个老相好吧? “明白,我的卿卿便是忘性大,这不,将我也忘得一干二净么?很正常,我懂。” 沈雁归:“……” “方才夫君不是说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吗?前面街角有家馄饨摊子,冬夜寒凉,咱们先去吃碗热馄饨,暖暖身子。” “确实凉,透心凉。” “……”沈雁归哪敢多话? 墨承影嘴角噙着一抹渗人的微笑,声音里的温度越来越低,他重复道:“温老夫人方才说什么?你宁愿为妾,也要入温府?” 他又笑了一声。 跟在身后的青霜,莫名打了个寒颤。 “若不是圣旨赐婚,沈林氏是不会让我出嫁的,我只是想离开沈府,所以是妻是妾,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沈雁归坦白,一个字的隐瞒也没有,“我打算离开沈府以后,自己开家药铺,将阿娘和妹妹接出来,此事我与川柏哥哥也说过,他答应了的。” 墨承影从来也不觉得自己小心眼,此刻:“嗯,川柏哥哥。” “……” 沈雁归念着错在自己,继续耐心道: “我的目的是为了照顾阿娘和妹妹,他正好不想成婚,要图个清静,所以我们才在温老夫人面前做做样子……也没做什么,不过讨论些药草病例,我们说白了,是合作,没有别的。” “哼哼,正好,‘我们’。”墨承影选择性听解释,“也是,你们都出自医药世家,确实志趣相投,郎情妾意顺理成章,过日子嘛,小两口恩恩爱爱最重要。” 他顿了顿,“我瞧他那个不值钱的样子,也是要为你守贞终生的,为妻为妾,实在是最不打紧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沈雁归瞄了他一眼,嘟囔道,“但凡小时候有这能说的本事,我也不至于将你忘了。” “你说什么?” “没有。” 沈雁归笑得十分乖巧,就差为他揉肩捏腿鞍前马后了,“我说我夫君人中龙凤,无与伦比,哪有人会舍弃明月,而去追逐烛光?” “花言巧语!” 沈雁归扯着他的衣袖,温柔小意道:“夫君,咱们不生气了,好不好?” “我没生气。” 墨承影自坐下,翻了一只茶杯,准备倒口水喝,谁晓得茶杯劣质,刚拿到手里便碎了。 沈雁归:“……” 她拿帕子擦着他的手,耐心道: “温老夫人从不介意门第,我要是真的喜欢温川柏,以我的性子,能拖三年又三年?不可能的,你不要多想。” “没想,什么都没想,只要你在我身边,其他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墨承影又翻了一只茶杯,拎起茶壶,道:“温川柏今年高中,你说翻过年,我将他派去岭南如何?听说那里蛇虫鼠蚁众多,想来以他的医术和仁心,必定能够获得一方百姓爱戴。” 这是威胁。 他竟然拿温川柏的前程、甚至性命,在威胁自己? 沈雁归收回手,叠着帕子道:“岭南蛮荒烟瘴之地,离京千百里,向来只有犯了错的官员,会被放逐过去,温川柏没有做错一件事,王爷如此,实在叫人失望。” 王爷? 墨承影本就在气头上,听到这个称呼,愈发不淡定了。 合着自己这些天的付出,好不容易换来的“夫君”,花了那样多银钱换来的笑容,温川柏出现不到半个时辰,便全都给击溃了?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62章 吵架(加更) “你这是舍不得他?” 沈雁归没有丝毫犹豫,脱口而出:“他于我有恩,待我如亲,我不能报答,总不能连累他。” 这话在理,挑不出一点毛病,可她的语气在墨承影听来,又冷又硬。 半分余地也没有给自己留。 墨承影颇有些针锋相对,“我若坚持呢?” 沈雁归毫不退让,“兄长是您认的、亲是您受的,您掌天下权,生杀予夺,从来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别说处置温家,便是要我的性命,我也不敢说个不字。” 自己在意的是亲事吗? 是他们在一起的七年! 七年! 她不懂,什么都不懂,明知道自己吃醋生气,还要维护旁人。 “性命?”自己何曾想要她的性命?墨承影呵一声,“你在威胁我?” 隔壁桌来了人,四个大汉要了四碗面,便一声不吭,沈雁归没再叫王爷,只道: “不敢,是爷先威胁妾身的。” 大婚夜里,她也自称“妾身”,声音娇软,怯生生,唯恐自己吃了她。 今日这一声“妾身”,倒是唤出了“老身”的气势。 墨承影迎上沈雁归的目光,坚毅、无所畏惧。 这是自己想要看到的她,只可惜,她这般态度强硬,是为了旁人。 还是个男人。 “妾身?你什么意思?为了个男人,要与自家夫君生分是吗?” 照墨承影的身份,现下他语气弱下来,便已经是在给对方台阶下。 以沈雁归的聪慧,应该识趣才是,可她面不改色道: “不敢,妾身哪有资格与爷生分?” 这刻意的做小伏低、话里话外的阴阳,自己不曾用身份同她施压,她反倒用身份逼自己了? 墨承影气得咬牙切齿,他俶尔站起身。 长凳四脚擦着石头,发出刺耳的声响。 墨承影居高临下看着沈雁归。 显然,他的动作没对沈雁归造成任何威慑,她甚至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墨承影一把将茶壶夺走,“都说了吃冷食对你身子不好,怎还给自己倒起了冷水?” 沈雁归:“……” 秉持着没有台阶,自己创造台阶也要下的原则,墨承影抬腿挪到她身旁,与她同坐一条长凳。 肩靠着肩、手拉着手,语气比三月春柳还软。 “怎么旁人抢人抢上门来了,我身为夫君,吃醋说两句气话也不成么?” 沈雁归挪去另一方长凳。 墨承影坚持跟过来,沈雁归干脆起身要走,被他搂着肩膀按下,“你怎么还生气了呢?” 沈雁归瞥了眼身后,拿开他的手,“妾身卑贱,不该生气?” “我何时说过你卑贱?”墨承影主动道歉,握着她的手道,“我错了,是我无理取闹,生气伤得是自己的身子。” 他将沈雁归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要不你打我一顿?别生气了,好不好?” 沈雁归瞧着他的模样是认真的,只是吵架的氛围都顶上来了,又不愿轻易下他的台阶,“我原以为爷口口声声说从前,多少是有几分真心的,却没想到,是我这马儿太乖巧,叫爷失了征服的乐趣。” 她强行抽回自己的手,“爷既然需要一个提线木偶,就不该故作大度,企图让我重新做回脱缰的野马。” 墨承影早知道,她骨子里不是个任人拿捏的主儿,以她的性子她的能力,若没些情愿,便是连手也不给碰的。 “你这说的都是哪里的话?”墨承影放低姿态哄道,“什么提线木偶?我重活一世只为求个你,只是从来不晓得你还有个七年的相好,一时接……” “我说了那样多,你还觉得是相好?” 沈雁归起身,又挪了一方去坐,拿乔道:“真叫人失望。” 墨承影看着她倔强模样,没得法子,心里“恶狠狠”地想:你这般惹我,仔细我一怒之下,将你…… 他心里话还没想完呢,沈雁归倒先开了口: “爷大可不必想用我阿娘和妹妹来威胁我,我虽不情愿连累阿娘,可阿娘更不愿我做个无情无义之人,爷若要因我迁怒温家,还请先赐死我吧。” “我几时要用你阿娘威胁你?” “爷心里想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我……” 整日活得跟个神算子似的,墨承影看她一眼,眼神又委屈又无辜,偏又没法反驳。 可实际上他想的威胁,与沈雁归以为的,大相径庭。 纵然生气,明知那是她的软肋,自己还要去触碰,岂非连为人也不配? 墨承影方才只是想,派人将江佩蓉和沈圆圆抢到摄政王府,他就不信母女见了面她还这般硬气,再不济,她娘和妹妹在,温川柏也抢不走她。 的的确确没有丝毫要伤她们的意思。 知道卿卿为人有恩必报,若是晓得温川柏于她有恩,他也不会轻易说那些威胁的话。 “全是我的错,我不该无视你的解释,不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后只要他对你不动任何歪心思,我保证。”墨承影三指并拢做发誓状,“绝不公器私用!所以咱们这一页,翻过去,好不好?” 墨承影再去握沈雁归的手,“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咱们不要把时间浪费在吵架上,可好?” 沈雁归躲开他的手,压着嘴角,故作严肃道:“请这位公子自重,你我素不相识,何以穷追不舍两条街,你再这样,我可就要报官了。” 墨承影看了她一眼,低头再抬头,伸手将她抱过去,“是这么个抱法吗?” 沈雁归:“……”天虽暗,能不能……要点脸? 摊主忙完手里的,瞧着这两人锦衣华服,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却干坐着不叫吃的,还以为是来歇脚的,便亲自过来询问。 恰好看到这一幕,也:“……”联想到沈雁归那句报官,只觉得这年头的衣冠禽兽太猖狂。 墨承影满脸无辜,“不是你自己说的吗?要抱官。” 他一脸天真无邪,满眼写着:我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官,抱我就对了。 摊主几次张口,到底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几位吃点什么?馄饨、面条,还是龙虎斗?” 沈雁归刚伸出两根手指,墨承影啧了一声,“你们家这不该叫龙虎斗,应该叫龙凤配。” 他瞄着沈雁归的动作,在她将铜板拿出来的时候,道:“两碗龙凤配,夫人给钱。” 沈雁归也不好将铜板收回去,“谁是你夫……” 墨承影亲了她的脸一下,“夫人要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 沈雁归只怕自己再说什么,他就要做点什么了。 摊主离开,她拍了拍凳子,让青霜坐过来。 青霜脚才抬起来,却见摄政王朝自己笑了一下,便立刻退后三步,双手直摇: “不用不用,小姐,奴婢喜欢站着吃。” 沈雁归瞥她一眼:没出息。 墨承影正要说什么,余光瞥见暗处过来两个身影,一时警觉起来。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63章 刺激 吵归吵、闹归闹,不拿正事开玩笑。 沈雁归默默从竹筒中抽出一双竹筷,拿帕子擦拭着。 青霜瞧她不像在擦筷子,更像在擦刀,于是双手伸过来,“小姐,奴婢帮您。” 沈雁归头也没抬,“你管好自己就行。” 青霜:“……” 墨承影端起沈雁归方才倒的那杯冷茶,握着杯子的手,明显是用了力气,仿佛随时能将杯子捏碎。 两人都不说话,主街人声传来,倒衬得这里愈发安静,青霜莫名觉得有股寒意。 暗处身影逐渐清晰,是两个小乞丐,他们手里拿着破碗,出了巷子,径直往这边来。 沈雁归将帕子铺在桌上,将筷子放下,墨承影抿了口茶,将杯子放下。 小乞丐哀求道:“大爷行行好,赏口热汤喝吧。” 隔壁桌一直没说话的男人,粗声粗气将人推开,“滚开!” 两个小乞儿麻溜儿爬起来,又到了沈雁归这边。 “公子夫人行行好,给两个铜板,赏口饭吃吧。” “叮铛铛——” 沈雁归摸了几个铜板丢到他们的破碗里,“半条街外的回春堂,近来在布善,你们早起过去,可得口热粥喝,夜里不安全,还是赶紧回家吧。”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两个小乞丐连连弯腰致谢,然后一溜烟跑没了,与他们一同消失的,还有方才深巷口的一团黑影。 “夫……” 墨承影刚想说话,沈雁归直接回答: “回春堂每年冬至前半个月到冬至后半个月,都会布善,早上施粥,午后义诊送药,跟在永州一样。” 她顿了顿,“是我提议的,所以每年我都会过去帮忙,至于帮什么?爷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 “你不会是真同我生气了吧?” 墨承影再次挪到沈雁归身旁,肩膀抖了抖,“我方才只是想说,牙齿和舌头在一处,也难免有个磕碰,若是我们能有个孩子……” 沈雁归:“……闭嘴!” 摊主刚将龙虎斗端上来,便听到这句话,一时纠结,要不要去报官? 墨承影将其中一碗端到自己面前,用勺子轻轻搅拌,青霜赶忙将自己的推给沈雁归,“小姐吃吧,奴婢不饿。” “你若不饿就搁那儿,闲得慌就去跑两圈,省得碍事。” 青霜:“……”默默低头吃自己的。 墨承影舀了一只馄饨,吹凉喂到沈雁归嘴边,沈雁归要自己来,他不急不恼: “我这个人,没别的优点,就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嘴和勺子,你选一个。” 青霜没听懂,不应该是馄饨和面选一个吗?怎么是嘴和勺子? 是勺子能吃,还是他嘴能吃? 沈雁归忍不住白了墨承影一眼,乖乖将馄饨吃了。 墨承影旋即往她唇上亲了一下。 “吃了我的馄饨,可不许再同我置气了。” 沈雁归瞥了眼身后的人,“你……无耻。” “那要不然你亲回去?”墨承影将脸凑过来,“吃什么也不能叫我家夫人吃亏的。” 沈雁归:“……” 青霜瞧着这一幕,嘴角肌肉不受控制扯了扯:难怪方才叫自己去跑两圈,合着就自己多余呗? 她舀了一颗馄饨,忽然明白嘴和勺子是怎么回事儿了。 “咦。”王爷好恶心。 那馄饨摊主一直斜眼瞄着这里,瞧见这一幕,握着笊篱的手紧了紧: 「搁十年前老子年轻的时候,高低给你后脑勺来一下我。」 摊主作势扬了一下笊篱,却听主街有动静传来。 “这儿!就是他们——办好了差事,公子必定有赏!” 十几个人风风火火逆光而来,乌泱泱将这条路都给堵了,馄饨摊主吓了一跳,忙将笊篱放进锅里装作在忙,并做好弃摊逃跑的准备。 来人清一色穿着短打、戴着软帽,将这张桌子半包围住。 墨承影说的刺激来了。 破山不在,青霜很有保护主子的自觉,她起身直面来人,张开双手将沈雁归护在身后。 “干什么干什么?天子脚下,你们还想行凶不成?” “干什么?” 人群分开,后头走出个人来,墨承影抬眸瞥了一眼,正是白日在锦绣坊遇到的阮骁身边的六子。 沈雁归的目光对上墨承影的目光,墨承影微微一笑,“莫急,夫人不必害怕,万事有夫君在。” 六子仗着人多,走到桌边,一手拍在桌上,十分嚣张对墨承影道: “惹谁不好,敢惹我们少爷,还胆敢将我们家公子从楼上丢下来,我现在就送你上路——哥儿几个,女的拖走,男的就地打死。” 今日墨承影他们马车离开锦绣坊,六子叫了两人一路跟着,等破山走了,其中一个便回府通知,阮骁闻言,立刻叫嚣要墨承影的命。 方才的小乞丐便是六子叫过来的,确定破山还没回来,这才放心大胆带人过来。 阵仗闹得这样大,馄饨摊老板已经躲起来了,隔壁四个人仍专注吃着自己碗里的面,连抬头看一眼也没有。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青霜威吓道:“藐视王法,仔细摄政王殿下将你们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今晚青霜总说些叫墨承影不爱听的话,譬如“小姐”,现下总算讲了句顺耳的话来。 墨承影给沈雁归喂了口汤,道:“差不多了。” “王法?在这京城里,阮家就是王法!”六子冷笑,低头瞧见这夫妻俩还在恩爱喂饭,自己就站在这里,还如此无视,他大声道,“赶紧动手,将这俩女的给爷打晕了扛啊啊啊啊……” 差不多就是可以动手了。 沈雁归摸起桌上的竹筷,用力扎下去,将六子手掌钉在桌上。 六子痛苦的哀嚎惹得那些个护卫纷纷上前半步,口中喊着“六爷”。 青霜哼一声,“六爷?也没多溜嘛。” 六子:“你们是死人吗?动手啊!” 一群人一哄而上,墨承影和沈雁归几乎同时站起来,他一脚将六子踹飞出去,撞翻一片。 她双手在他身上借力,一个凌空横扫,倒下另一半。 战斗刚刚开始,就已经结束,青霜抬腿要来沈雁归身边,沈雁归声音严肃道: “青霜,退后。” 青霜刚迈出来的右脚,因着小姐这句话,立刻收了回去。 她看了眼地上躺着的人:这一个个哎哎哟哟,跟个废物似的,也没瞧出有什么能耐啊,小姐这是怎么了? 可她还是听话躲去后面。 墨承影往前走了一步,将沈雁归挡在身后,提醒道:“你们再不动手,等破山过来,可就没机会了。” 六子好手握着另一只受伤的手,捂着被踹的胸口,“你们是饭桶吗?还不赶紧起来?” 阮府护卫纷纷爬起来。 可是墨承影的话,显然不是对阮家人说的。 “啪”一声,隔壁桌一人拍了桌面,筷筒里的竹筷被震起腾空,他手掌一挥,竹筷转了方向,如箭飞出。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64章 来晚 阮家护卫虽然人多,于墨承影和沈雁归来说,只是小打小闹,眼前这四个人才是最危险的。 墨承影和沈雁归去醉春风用午膳时,就发现了阮家跟踪的人,因着大白天,京卫营巡逻的也多,他们不敢明目张胆乱来,便当不知道。 等从珍宝阁出来,天色将暗,他们还跟着。 纵然是带着卿卿,可面对这送上门对付阮家的机会,墨承影实在舍不得放手。 他将破山支开,给他们创造机会。 果然,阮家的人回去通风报信了。 然而阮家盯梢的人少了,暗处凝视的目光却没有少,心里估计着破山回府再带人过来的时间,墨承影和温家人说话拖延着,对方一直没有离开。 墨承影瞧见沈雁归发上金簪一阵寒光划过,便晓得在破山来之前,这一架非打不可。 与温家母子分开,两人一路吵吵闹闹,去了馄饨摊。 这里比邻主街,人少空地大,打架闹事不会影响百姓,是个安静、能做刺激点儿事情的地方。 小乞丐出现时,他们以为是开打信号,没想到是阮家的废物跟来了。 也好,两拨人一并处置了。 竹筷无差别攻击,刚站起来的阮家护卫被竹筷击中,纷纷倒地。 墨承影一脚踩上长凳一端,长凳被高高翘起,他用脚背一踢,长凳在空中旋转,挡住飞来的竹筷。 那受伤的六子因在人后,还没来得及站起来,瞧见形势不对,立刻连滚带爬躲进暗处。 沈雁归趁机将桌上的碎瓷片掷了出去,径直袭向那四人。 咚咚咚—— 碎瓷片如飞镖钉在对面桌上。 四人四散躲开瓷片攻击,片刻回身,各从袖中抽出两把短刀。 寒光映在墨承影和沈雁归脸上。 “受死吧!” 对方是训练纯熟的刺客,又手握利刃,沈雁归这些年未曾与强敌对战,她保守估计,一对一勉强无虞,剩下的便得要指望墨承影。 墨承影没有丝毫担忧,他好整以暇看着对面,“行刺这个事,抓住机会就应该立刻行动。” 四人互看一眼,怀疑有诈,其中一人道:“你想说什么?” 沈雁归没听到脚步声,破山没来,还需要拖延时间,她好心道:“想说——你们不该等。” 他们也不想等,可是收到的线报,摄政王杀人如麻、冷酷无情,然而跟了一下午发现,此人完全不像摄政王,倒跟个娘们似的,竟然在吃另一个男人的醋。 他是摄政王啊,以他的身份和脾气,怀疑另一个男人对王妃不轨,直接杀了就好,哪里需要废话? 还撒娇做小,给女人道歉? 别说堂堂摄政王,只要是个正常男人,都干不出这事儿来! 以他们对摄政王的了解,任何一个人胆敢背叛摄政王、或者有迹象表明可能背叛摄政王的,都会被直接弄死,连个眼神都不带给的。 忠臣谋士尚且如此,更遑论一个女人。 线报表明,出锦绣坊的、进醉春风的,的的确确是摄政王和王妃,可眼前这个怕女人、还给女人喂食的人,又实实在在不像威临天下的摄政王。 离开吧,怕自己判断失误,失了这难得的刺杀机会。 动手吧,又怕这是诱饵——或许从珍宝阁出来后,真正的王爷王妃已经被破山护送回去,他们死不要紧,贸然行动暴露踪迹,必然会增加下一次行动的难度。 所以他们一直在等。 直到阮家过来帮忙确认。 本来还想借阮家护卫,看看墨承影的实力,没想到阮家的人太废,开始即结束,什么都看不出来。 “死到临头故弄玄虚,想拖延时间等支援?大哥,别跟他们废话。” 那大哥看了眼面前两人,小声道:“摄政王实力不容小觑,那娘们或是摄政王的软肋,看情况,想法子抓住她,逼摄政王就范,速战速决!” 墨承影趁机对沈雁归道:“这几个人不是我的对手,破山很快就会过来,等会儿你只管躲起来,保护好自己。” “你确定?” “相信我。” “好!” 与其并肩当累赘,不如躲在后方,伺机而动。 沈雁归得了墨承影这句话,麻溜儿跑到树后躲着。 半点都没带迟疑。 墨承影:“……”虽然……但是……这是不是过于不近人情了? 对方大哥大声鼓舞士气:“兄弟们,都打起精神来,干完这票,回家养老!” “上!” 双方开打,墨承影转瞬便夺了对方武器,刀光剑影间,本就不太牢固的桌椅,被劈开、震碎。 馄饨摊的灯笼被打落踏灭,照明的光源消失。 暗处白衣黑影你来我往,很快沈雁归便闻到风里的血腥气。 有人上了房顶,有人掉了下来。 还有一个人悄悄绕到沈雁归身后。 墨承影发现人少了一个,立刻看向沈雁归: “卿卿小心!” 越是高手,脚步和呼吸越轻,沈雁归未能听到身边的动静。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可她的鼻子灵敏,先感受到血腥气的靠近。 树下有石头,她悄悄摸了块大的。 偷袭者打着用沈雁归威胁墨承影的主意,只当这是个弱女子,出手未下死手。 沈雁归轻易躲开那一刀,手里握着大石头,转身照着他脑门就是一下,在他头晕眼花之际,沈雁归握着他的手腕,毫不犹豫来了个过肩摔。 不等他缓过劲儿来,又一脚踩在他胸口,本想夺刀开喉,想到他们说话的口音,只觉得这桩事应该没那么简单。 于是又捡起石头,照着脑袋来了一下,直接将人砸晕。 咚一声。 最后一名刺客从房顶摔下来。 打斗声消失,战斗结束,墨承影落地,直奔沈雁归。 此时马蹄踏破夜空,有人弃马飞身而下,寒光一闪,长刀出鞘。 青霜从杂物中冒了个头,接着便听到: “王爷!属下来了!” 青霜跑出来,十分嫌弃道:“打完了你来了?怎么不干脆养个孩子再来?磨磨唧唧,你知道刚刚多危险吗?” 破山尴尬地收回刀,听到角落有动静,立刻跑过去——是受了伤还没来得及逃走的六子。 他将六子踹到墨承影跟前,抱拳询问:“王爷,还有几个喘气的,该如何处置?” 墨承影冷声道:“来而不往非礼也,阮府送了这样大一个礼给本王,本王岂能不回礼?” “是,王爷,属下连夜命人围了骠骑大将军府。” 墨承影点头,“传京卫营统领。” “是,王爷,那刺客……” “带回府,好生‘伺候’着。” 摄政王府有私狱,这是要单独私下审讯,破山小心翼翼问道:“王爷怀疑是宫里派来的?” 不等墨承影回答,沈雁归若有所思,下意识回答道:“不是。”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65章 丝滑 冯妧清在朝中的势力,还没有想象的稳固,唐妺的刺杀才结束,太后党被清扫一大片,她这个时候定然在想着如何修补与自己的关系,怎可能傻到再安排一次刺杀? 明着与自己交恶,对她没什么好处。 墨承影从局势出发,觉得没有这个可能,可他觉得卿卿会有另外的看法。 他满脸欣赏看着自己夫人,“卿卿,可是发现了什么?” 破山惊奇道:“王爷也不知道?” 沈雁归本想要回答,经破山这样一说,便觉得墨承影这一问有些刻意。 又想起方才二人的争吵。 她看了一眼墨承影,皮笑肉不笑道:“因为太后娘娘喜欢王爷,爱之深,舍不得。” 破山单纯地看着摄政王,“王爷,是这样吗?” 被墨承影白了一眼,他立刻改口,义正辞严道:“王妃误会了,不管太后娘娘心意如何,咱们家王爷心中从始至终只有您!苍天可鉴,绝无二心!” 他们说话的时候,摄政王府的人已经过来将这里团团围住,道路两旁,三步一人手持火把,阮府的人和刺客分别被带走。 马车也过来了。 沈雁归才不想听这些华而不实的,“树后还有一个,没死——青霜,我们走。” 破山看着王妃离开的背影,忍不住问道,“王爷,王妃一向好脾气,这是怎么了?不会是吃太后娘娘的醋吧?” 绿萼下车,与秋绥冬禧打着圈儿的检查沈雁归,确认衣裳完好、活动自如,然后扶她上马车。 “不是她吃醋,是我吃醋。”墨承影远远望着,嘴角含笑,伸手道,“刀给我。” 破山立刻将刀抱紧了,“王爷冷静!王妃纵然有错,王爷您也不该对她动刀啊,属下瞧着今晚之事,王妃还是有功劳的,您可莫要做傻事,让自己抱憾终身啊。” 墨承影将他手里的刀拽过去,用刀背敲了他脑门,“一天天想什么呢?” 马车里,两颗夜明珠照亮。 沈雁归刚坐下,绿萼便往她手里放了个暖手炉,秋绥倒了热水,“王妃先喝口茶暖暖身子。” 冬禧心有余悸道:“下次王妃出门还是将奴婢带上吧,好歹能帮些忙。” 车门打开,墨承影进来,四个丫鬟齐齐行礼,沈雁归也行礼。 “你们都出去吧。” 丫鬟出去,沈雁归也出去。 墨承影拉着她的手,小声道:“别走,我受伤了,帮我包扎一下。” “又想骗我?”方才明明瞧过,没有受伤。 “伤在这里我还能骗你吗?” 墨承影抱住她,握着她的手,放到自己身后,“你手往上摸。” 沈雁归手不必摸,鼻下便是一股浓浓的血气。 她蹙眉道:“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受伤了?” “原也不是什么大伤,外头暗处也不晓得还有没有刺客偷窥?所以我不敢有所表现。” 墨承影说着说着,声音变得无力起来,还有些失望,“我还以为你与我这次想法也一样,原来是没发现。” “我……”沈雁归确实没发现。 墨承影声音里藏着可怜,“你便看在我受伤的份儿上,不同我计较了,可好?” “先将衣裳脱了,止血包扎再说。” 沈雁归松开墨承影,帮他脱了上衣。 他后背确确实实有一道伤,就在先前唐妺那一刀的旁边。 她有心怀疑这伤是他自己方才添的,可这个位置确实不大好自伤,若非他自己所为,其他人大抵也没有这个胆子碰他。 当真是自己方才没瞧清? 绿萼说紫檀桌下有个小药箱,里头放了纱布和金疮药,毕竟是在冬夜里,沈雁归将暖手炉放在他怀中,手上抓紧时间替他处置伤口。 “伤口不深,只在皮肉,位置也没有上一次的凶险,你不用担心。” 墨承影自然不担心,他靠在她身上,“头晕,好好地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刺客?” “那四个刺客的口音,我在永州听到过,不是我朝子民。”沈雁归认真思忖着,“或许是敌国派来的。” 墨承影的重点是“头晕”不是“刺客”,他手按着太阳穴,“敌国?难怪身手那般厉害,我差点招架不住,那刀上莫不是淬了毒吧?我感觉头昏昏沉沉,总觉得不舒服。” “不会吧?” 沈雁归的手立刻搭上墨承影的脉,“脉象……不像有中毒的迹象。” 墨承影:“……”忘了她会医术了,没关系,还能找补回来。 “许是慢性毒药,也未可知?” “不会的。”沈雁归肯定道,“他们既是要来取你性命的,用毒必然是剧毒,怎可能是慢性毒药?” “那我为什么觉得全身发冷?” “冷吗?可能是方才包扎受了凉。”沈雁归替他拢了拢衣裳,“马上就回府了,回去喝碗姜汤,睡一觉就好了。” “卿卿,你抱抱我。” 墨承影一边喊着手脚无力,一边将人抱到自己腿上,又对外道:“破山,从昌闾街往西回府。”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沈雁归不解:“怎么绕道回去?” 门外的破山也不解:昌闾街近来在修官道,坑坑洼洼得很不好走,前两日还同王爷提过来着。 想不通,不过主子怎么吩咐,他怎么办就是了。 墨承影坦然道:“怕那些刺客还有同伙,会在回府路上伏击,绕道走安全些。” 沈雁归觉得这解释似乎站不住脚。 墨承影又道:“帮我暖暖身子吧。” “啊?好。” 沈雁归显然是错会了这句话的意思,还想着将他双手放在自己怀中,替他取暖。 墨承影得了她的许可,手入衣裙抽了系带,重调了坐姿。 二人面面相对。 裙下两两相对。 却是这么个取暖方式。 沈雁归尚且用膝盖抵着软垫,那外头马鞭啪一声落在马身,突然加速前行,让她整个身子不期落下。 丝滑。 小王妃热情拥住小王爷。 平日在王府,墨承影是做足了前系的,这次突如其来。 她瞬间失力,靠在他身上。 京城前两日下过雨,颠簸的道路多有水坑,车轮时而碾过石头,左翻右转,时而陷进水凼,将积水飞溅三尺。 时起时落。 车轮辘辘作响,车铃叮叮当当。 沈雁归说不清这种感觉,像是上了天成了仙,又像入了地府备受熬煎。 又或者交替进行着。 墨承影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66章 对手 他比她更懂得控制在这个时候的身体和情绪。 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总是不送她上去,又不许她离开。 一碗被泡在盐水里的花蛤,纷纷伸出斧足。 “夫君。” “卿卿,我还是嫉妒他。 我想知道,你与他,全部的过去。” 哪有过去? 该说不该说的,不是都说过了? 沈雁归心里烦得很,想要自寻“去”处,可他处处躲让。 这种感觉,就像饿了两顿,也不是不能扛,可偏偏御厨在你面前煎炸烹煮,将一盘盘美食从你面前端过去。 云片火腿樱桃肉、水晶肘子衔珍珠、乌龟鲍鱼汤、玫瑰阳春露、金鲤龙门羹、龙凤双丝绕…… 得见、得嗅、得碰,不得吃,真个儿叫人抓心挠肺,要她小命。 “卿卿,说话。” 他率军在城下破墙,她明明已经开门应战,他却忽然退兵三千里。 扰而不攻,实在烦人。 “我、十六岁与他啊与他相识,相识于山中。” “你救了他?你们的救命之恩是这么来的?” 墨承影丝毫没有遮掩自己的妒忌。 “没、有,我是在啊在山中迷了路,误闯了、闯了他的药庐,我同他、同他讨了口水喝,他,相中我……” “他相中你?” “你别别用,他相中我、我的草药,说无论多少,都可以收。” “他这是见色起意,用这种手段收买你?” 他说是就是吧,沈雁归也无力同他计较,反正是他口中的“见色起意”,让沈雁归得了银钱,能够养活母亲、养活妹妹。 “江晏是怎么回事?你哥哥又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他当年身体很好的,他怎么会去世的?” 江晏取母亲江佩蓉的姓,哥哥沈晏的名。 沈雁归这才意识到,墨承影铺垫这么多,并不是想要打听温川柏,他想要了解自己的过去。 他一直都想问,可都怕揭了自己的伤疤不敢问,今天闹这样一出,是想要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毕竟谁在这种时候,还有多余的心思? 可沈雁归就是有。 每当遇到家人的问题上,她就会立刻竖起身上的刺,进入高度防御状态。 “你是不是查不到我哥哥?” “是。”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想。” 沈雁归轻啮着他的耳,吐气如兰,“景明哥哥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告诉你。” “你方才……唤我什么?” 多精明的一个人啊,只用一个称呼,便能轻易被制服。 沈雁归反客为主。 车轿铺着厚厚的绒毯,他当着她的身垫,沈雁归的声音排着队钻进他耳朵里。 王妃的声音能抓心挠肝锁魂魄,小王妃又是王母娘娘的珍珠衫,呼吸之间不断吞噬。 王爷被吃得死死的,除了顺从说好,别无他言。 马车停在君临苑门口,仍像在高低起伏的昌闾街上行走。 墨承影向来是要慢很多。 沈雁归得到了,便不再管他。 君临苑寝殿的灯已经亮了,马车上的人还没有下来,破山立在车外禀告道:“王爷,京卫营统领已经在前院等候多时。” 墨承影躺在地毯上,闭着眼睛想:好个无情的女子,穿了衣裳便不认夫。 他口中骂着“小没良心的”,心想:等他还了权,将她卷到深山老林绑起来,看她可还能跑? 不给吃饱还得继续干活,黑窑的奴隶也没他辛苦。 墨承影满心满肺不情愿,自将手腕上的腰带解了,穿好衣裳去前院。 摄政王当街遇刺,京卫营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墨承影不许今晚的事情,传出去一个字,京卫营统领自当领命。 上朝前,墨承影特意亲自去了趟阮府。 摆在大将军面前有两个选择,一个是通敌叛国、谋逆作乱,问罪九族,一个是舍他一人,保住全家。 墨承影离开,包围阮府的兵士也撤掉。 当日上朝,骠骑大将军在金殿上自请告老还乡,上交虎符。 墨承影收了兵权,还做了好人,给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阮骁,一个四品虚职,仍留在朝中。 ?慈安宫。 冯妧清卸了钗环、换了寝衣,正在殿中踱步,方才下朝,她已经派人去拦了骠骑大将军,可大将军说自己已是庶民,不可在宫中久留,委婉拒绝来见太后。 大计已定,他突然撂挑子,甚至连一句缘由也不敢说,显然是被墨承影扼住了咽喉。 她回宫后,思来想去,又叫潘献忠去了辅政殿。 听到外头匆匆的脚步声,她立刻躺在美人榻上,哎哟开来。 纱帘相隔,人影绰绰。 潘献忠跪在帘外,“太后娘娘,是奴才。” 冯妧清立刻起身,“怎么是你?王爷呢?” 潘献忠支支吾吾道:“王爷、王爷在辅政殿。” “没派人去请吗?” “回太后娘娘的话,去了,奴才亲自去的。” “人呢?” “王爷在见朝臣,不得空过来。” 冯妧清急急道:“没说哀家病着吗?” “说、说了,王爷说,太后病着该寻太医,他……他不会治病。” 冯妧清一声冷笑,“好个摄政王!好个墨承影!哀家从前竟不知,他这般绝情!” 又怒道:“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宫里宫外那么多眼线,就一点消息也没有?” 潘献忠跪了下去,“奴才无能。” “废物!一群废物!” “奴才方才听说,摄政王昨儿似乎有陪王妃出府,不知真假,已经派人去查了,想来很快就会有答案。” 冯妧清苦笑一声,“哀家送了那么多美人入王府,从前虽也拿不到要紧的证据,好歹能够知道他的踪迹,而今倒好,全被他遣散,剩下婉言那个废物,一点用处也没有。” “太后娘娘着急,无非是兵权尽归王爷。”潘献忠安抚道,“其实在奴才看来,这倒是好事。” “好事?” “在朝臣眼中,王爷和太后是一体的,五军听王爷号令、与听太后号令,并没有区别。” “愚蠢!这些话骗骗旁人也就罢了,军权在他与在哀家是一回事儿吗?” 尤其是而今这种关系状态下,他手握军权,随时能够弄死自己和自己的儿子,这叫冯妧清如何能够“稍安勿躁”。 潘献忠缓缓道:“奴才斗胆,倘若王爷不在了呢?” 墨承影手底下的人,最是听他的话,倘若他不在,依着传闻中自己和他的关系,他手底下的兵,顺理成章就成了自己的。 可问题是……“你以为他那么好杀?” “杀人何须用刀?婉庶妃还在王府,就算她无能,还有长公主,甚至还有王妃……” 冯婉言不解,“王妃?” “奴才敢问太后,若王妃真是王爷心上人,依照太后娘娘对王爷的了解,这王妃将会成为什么?” 那将会是墨承影的软肋、死穴。 冯妧清眉头纾解,哼笑一声,“哀家对付不了摄政王,还对付不了一个闺阁女子?” “太后娘娘英明。”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67章 搞事业 ?摄政王府,君临苑。 一大早,前院大总管亲自送来一箱案卷。 这是昨儿沈雁归让墨承影答应自己的事情,没想到他动作这样快。 里头都是锦绣坊的资料,包括锦绣坊所有掌柜的生平经历。 其实昨天,沈雁归并未真的同墨承影置气,只是看到他吃醋、在意,感知他心意的时候,心里有些莫名的恐惧。 这大概就是父亲带给自己的阴影。 父母相识也是始于恩情。 娘亲说她的命是父亲救的。 当年她进山采药,误踩了捕兽夹,掉进了陷阱,在深山里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彼时父亲刚从京城过来,大少爷来军中历练,营中无事,几个人进林子打猎,初来乍到的父亲,因追一头小鹿,也掉进了陷阱,发现了受伤的娘亲。 他将娘亲救上来,背她回家,帮她烧水洗脚。 在娘亲指点下,为她上药包扎。 第二天娘亲开门,发现父亲在门口守了一夜。 彼时沈庭年方十八,他生得好容貌,剑眉星目,膀阔腰圆仪表堂堂,正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而江佩蓉生得娇小,气质娴静、容貌端方,不像永州本地人,倒像是江南来的小姐。 她的寡言少语,衬得沈庭能说会道。 得知江佩蓉只身一人,自那日起,他隔三差五便来送吃的,偶尔还会带些小玩意儿来,时常替她守夜。 一来二去,两人互生情愫。 军营在城外三十里,沈庭在城郊买了一间两进小院送给母亲,既方便他来看她,也方便她进城做事。 二人在院中拜了天地,还请了军中好友证婚。 两年期满,沈庭应该回去当官,可为了娘亲,他抛弃京城一切,隐姓埋名留在永州。 大少爷双手不沾阳春水,却会为了娘亲洗衣挑水,会去做苦力赚钱养家。 分不清五谷,但他会陪着江佩蓉一起进山,她采药他打猎,下山时他背着药篓,一手搀着娘子、一手提着猎物,踏着夕阳回家。 不懂医药,江佩蓉行医布善,他就在旁守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防着不轨之人接近。 平日在家他做饭、她添柴,她配药、他打包。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从未吵架红过眼。 永州女子胆大,亦有不少人打过他的主意,可他从未动心,眼中从未容下第二人。 沈雁归还有一幅小画像,是沈晏幼年涂鸦之作,画中江佩蓉怀孕戴着面纱坐在院子里绣花,沈庭在一旁打拳,院子一角开着鸳鸯藤,小沈晏在太阳底下看书。 小家和和美美。 这样的夫妻,是该举案齐眉、白头到老的。 直到京城的人找来,沈庭开始频繁回京。 他说父母生病须得留下照顾。 江佩蓉自然不会阻他尽孝。 他说他要留在朝中争功名,只有官做得足够大,才有能力守护他们的小家。 江佩蓉自然不会阻他前程。 京城与永州相隔千里,快马来回也得半个月,他的官越做越大、在朝中越来越忙,来永州的机会越来越少、待的时间越来越短。 可即便相见时短,年幼的沈雁归也能看出父亲很爱母亲。 他每次来,都会带很多东西给他们母子。 没有大官的架子,会帮忙将水缸挑满、会主动生火做饭。 会指点女儿的拳脚功夫、教儿子为人的道理。 沈雁归小时候总爱问东问西,见不到父亲的面,就总要找父亲,娘亲和哥哥都说,父亲是大将军,就在城外的军营里,因为军中规矩重,轻易不得出。 她信了。 所以每次出去打架,都不敢输,生怕对不起将军女儿的身份。 但其实她偷偷溜去军营好些次,没有一次见过父亲的身影。 哥哥却说是自己去的时机不对,父亲上京述职去了。 可是驻军大将军的家属,应该是地方响当当的名号,足以震慑那些明里暗里欺负自己一家的人,为何父亲和娘亲从不许对外提起半个字? 那些年她坐在树上没想明白的问题,等到了京城就都明白了。 是年,征西大将军发了疯,对西戎发动强攻,接连破城,他是拿了大功劳,开疆拓土,西戎许多百姓南下越境,进了永州。 永州本来还算乱而有序,从那之后,日子越来越难过。 沈雁归幼年的玩伴一一离开这里。 她们一家也不知道惹了谁,接连遭遇几次暗杀,最危险的一次,若不是沈庭及时赶到,几个人就都没了。 沈庭命人搬了几具体型相似的尸体,丢进火海,算是给永州的日子一个了结。 一向不愿离开永州的江佩蓉,彼时身怀六甲,考虑到腹中子以及永州现状,等到沈庭处理完军中事务,一家人便去了京城。 沈雁归一路的期盼与兴奋,在见到沈林氏以及她儿女时,顿成泡影。 她之所以不能对外说,自己有个大将军父亲,是因为这个大将军,不是她和哥哥两个人的父亲。 他在这里,有妻有子,而且他的妻他的子都不欢迎自己。 沈雁归识字不多,掰着手指头算,自己出生那年,他在京中和沈林氏的长子出生。 也就是说,他在京城与新婚妻子巫山云雨,转过头去了永州,又同娘亲你侬我侬、蜜语甜言。 沈庭解释说,是他母亲沈老夫人以死相逼、是林家权势太盛,他不得不成婚。 之所以与沈林氏同房、给她孩子,也是为了能够早点去永州。 于是沈雁归又掐指一算,隔了两年他和沈林氏的二儿子出生了、又两年,沈清月出生了。 他总有他的苦衷、他的不得已、他诸多的身不由己,去解释他和沈林氏的两儿一女,以及沈府后院的三房小妾。 哦,不,他压根没给纳妾找理由,沈林氏告诉他,男人就该三妻四妾,所以他也认为那是理所应当。 江佩蓉是与沈庭拜过天地的,为妻不为妾,踏进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就要带着儿女离开这里。 沈林氏亲昵拉着江佩蓉的手,大度喊妹妹、甚至说为了沈家骨血,她愿意委曲求全,所有人都在指责江佩蓉不懂事,可沈林氏却没说她的「委曲求全」可以委屈到什么程度? 是可以委屈到做妾吗? 可即便她愿意又如何,永州的孤女如何与安远侯的嫡女相较? 林家不会答应,沈老夫人不会答应,彼时刚升三品的沈庭,也不会答应。 沈雁归不知道沈庭用了什么方法,两人只单独说了几句话,娘亲就同意留下。 是因为旧情、孩子,或者其他,反正留下的原因都不重要了。 妾室与外室对江佩蓉来说,并没有本质不同,但是对沈庭来说,却有很大的区别。 她以外室的身份,留在沈府偏院,一待就是近十年。 情爱终究比不上家族前程。 沈庭因为这个外室屡遭弹劾,仕途一度停滞,两人之间爱意渐消,他也开始漠视偏院,甚至有了怨恨。 沈府于娘亲不是牢笼,而是坟墓。 她把自己葬在那里,哪里都不去。 见识过父亲的盛情欺骗,和母亲的哀大莫过于心死,沈雁归实在难以相信男人对于感情的持久性和忠诚性。 她不要成为娘亲第二。 不想再去见识另一个男人的感情反转,重蹈覆辙。 所以她要趁墨承影还爱自己的时候,为自己挣一份后路。 沈雁归正专心看着杜清徐的资料,绿萼进来。 “王妃。” “何事?” “长公主府派人传消息来了。”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68章 谋商(修) 沈雁归放下书卷,欢喜道:“赏梅宴不办了?” 绿萼愣了一下:王妃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不是。” 长公主府传来消息,说庶妃冯氏在阁中时,与她便有私交,这次的赏梅宴,想请冯婉言一并过去。 绿萼说罢,问道:“正妻席面,于情于理,冯氏都不该过去的,王妃要带她吗?” 沈雁归重将书拿起来,浑不在意道:“带去吧,长公主都发话了。” “奴婢瞧着,王爷是站在王妃这里的,王妃若是不愿带,长公主殿下若要问起,怕是还要受王爷训斥呢。” 这事儿是长公主做的不合规矩,可她将赏梅宴的请帖递到摄政王面前,却将这话递到自己面前,摆明是在试探自己。 换句话说,她还没有接受自己这个王妃。 “无妨。”再给王爷娶两个,沈雁归都能做出来,“我正好可以去锦绣坊,给她买两身行头。” “哈?”绿萼惊诧,“给庶妃买行头?” “嗯。”沈雁归放下书卷,“这不显得我这个王妃,很贤惠吗?——青霜,给我拿件衣裳来。” 后宅女子之间的勾心斗角,沈雁归早就玩腻了,冯婉言是个掀不起风浪的,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绿萼跟在沈雁归身后,道:“奴婢怎么觉得,王爷不太喜欢您如此贤惠?” 青霜拿了衣裳来,“不会的,王爷说了,咱们王妃什么样子,他都喜欢。” 王爷会说这个话? 绿萼表示不信。 ?锦绣坊。 掌柜的徐娘一见到那日的马车,亲自前来,直接引她去了三楼,支开本坊下人,徐娘跪在她脚下。 “昨儿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来者是摄政王和王妃,失礼之处,还望王妃恕罪,饶了小人一条贱命。” “杜掌柜在说什么呢?” “以阮骁的性子,被从楼上扔下,损了面子、伤了身体,无论如何都会弄死尊夫,可是昨儿夜里,骠骑大将军府反而被围,放眼天下,除了摄政王,无人能做到这点。” 沈雁归微笑道:“或许我们是摄政王的亲戚呢。” 徐娘伏地未起,“王妃说笑了,谁不知道摄政王六亲、铁面无私?” 青霜得了沈雁归眼神,将徐娘扶起来,“杜掌柜客气了,我们主子今日不是来问罪的,是来买东西的。” “不敢不敢,王妃看上什么,是东西的福气,只管拿去便是,小人哪敢收银钱?” “青霜。”沈雁归道。 青霜从袖中掏出一沓银票递给徐娘,“我家主子看上了昨儿那两匹月华锦,劳烦杜掌柜安排坊中最好的师傅,置办两身行头,好等节庆时候穿。” “一定一定,小人一定竭尽全力办好。” 徐娘挡眼一瞧,这银钱数量远超过购买月华锦的数额,脑子里登时蹦出几个念头: 给多了?弄错了?打赏?威胁? 她看着沈雁归用茶盖拂着茶沫,眼珠子一转。 “我们锦绣坊有五个掌柜……” 沈雁归抿了口茶,“日后只会有你一个。” 徐娘眉毛微扬,旋即改口:“虽说有五个掌柜,都是民间商人,地位低下,在京中立足不易,若能得王妃庇佑,实乃小店之福、小人之福。” 沈雁归放下茶盏,表明心意:“杜掌柜耳达目通、七窍玲珑,只做一家铺子的掌柜,着实委屈了。” 徐娘看向沈雁归,目光灼灼,好半晌才道:“王妃此话何意?” 沈雁归冷静道:“正如你所想。” 明人不说暗话,徐娘目光灼灼,“王妃是认真的吗?”她因为激动,说话有些结巴,“我、外头人都说我克夫命硬、放荡、不知礼数。” 墨承影搬来的案卷,都是衙门留底,说的都是何年何月何日做了些什么。 至于这段韵事,沈雁归早有耳闻。 女子经商不易,稍有成就,便会有一大堆人跳出来说,是因为她娘家好、夫家好,甚至找的相好得好,反正就不是她本身优秀。 说杜清徐的,便是说她嫁得好,连死了两任相公,得了许多家财,又因为身段软,睡了一堆相好,才得这样大的产业。 可实际上,她两次嫁人,都和从前沈雁归盘算嫁温川柏一样,只是需要一个男人的名字,好出来打拼。 她是有能力的,凭借一己之力,从小小绣娘,开下京城最大布庄。 另外四个掌柜,有三个是她第二任夫家的人,没出一份力,死皮赖脸非要分一杯羹,否则便要鱼死网破。 这些年看在银钱的面子上,他们几个总算也没捣乱。 锦绣坊已经是时下女子所能做到的极限,不是杜清徐的极限。 沈雁归需要钱,与其存死钱,不如存活钱,让钱生钱。 杜清徐需要权,商人地位低下,京城中随便一个捕头,都能来锦绣坊打秋风。 沈雁归与她联手,虽有摘果之嫌,却也不叫她吃亏。 听到徐娘的话,沈雁归看着她:“那你是吗?” “我……”徐娘咬着牙道,“我当然不是。” “我相信你。” 徐娘再次跪下,“女子经商多有不易,徐娘自认有野心,王妃若肯垂青,奴家定不负赏识之恩。” 沈雁归朝她伸手,“日后锦绣坊若有新货,派人去王府找青霜。” 徐娘抬头看着沈雁归,郑重点头:“好!” “对了,昨日摄政王来锦绣坊……” 徐娘一脸严肃道:“不曾来过。” 沈雁归点点头,“那阮公子被从楼上丢下……” 徐娘立刻澄清:“没有的事儿,是锦绣坊的下人搬货不小心摔下来了。” 非常好,沈雁归果然没看错人。 她随便选了两套衣裳,从锦绣坊出来,街上行人稀稀落落,等马车过来时,她无意抬头。 冬季的天穹似乎格外高远,冰冷的蓝如同水洗过一般,干净澄澈,带着森森寒意。 一只小麻雀飞上檐牙,叽叽叫着冷冬。 微风拂过惊鸟铃,小麻雀扑腾着翅膀,飞向更高处,在冰凌儿折射的光中,被镀上一层虹衣。 她还是她,换了身行头,有了摄政王妃的身份,一切就都不同了。 难怪人人迷恋权势。 马蹄声踏着石板路,发出清冷的哒哒声,冬至日的街却很热闹。 “去梅园不该走这条路吧?” 沈雁归莫名想起那晚,狐疑看着墨承影,“夫君,这可是白天。”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69章 口脂 墨承影哪里猜不出她想到了什么? 可他一脸似笑非笑,瞧不出切实的念头,只好奇道:“白天怎么了?” 沈雁归往里头坐了坐。 还没来得及与他保持距离,他倒先贞洁烈男起来了,手捂着胸口,斜着身子,语气不可思议道: “青天白日,夫人莫不是想同我……” 又来了,又来恶人先告状了! 沈雁归脱口反问:“我想同你?” “你你你、你而今怎么变成这样?”他声音陡转,质问变可怜,故作怯生生不好意思靠了过来,小声道:“夫人若实在是想,我这做夫君的,自然是要奉陪的。” 墨承影向来体热,衣裳穿得并不厚实。 他握着沈雁归的手,将她掌面贴在自己身上,双手下移,从胸口至腹部……口中还道:“这里?这里?还是……” 沈雁归隔着衣裳,也能感受到他肌肉的纹路。 眼见过了归来穴,便要归不来,沈雁归手要往回缩,却见墨承影忽然握着她的手,挑开车帘。 “你瞧。” 外头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沈雁归定睛一瞧,满眼惊喜:“这是在……” 马车适时停下,站在高台上的人大声道:“今日是冬至,摄政王妃特意给大家准备了粥饼,一人一碗粥、一人一个饼,排好队,人人都有,女子无论年岁,皆可以去旁边领三尺红头绳。” “摄政王妃?” 沈雁归侧脸看向墨承影,“我?” “这普天之下便只有一个摄政王妃,不是你,还能是谁?” 也不知是因为这句话,还是外头他办的事,沈雁归笑容含蜜,“夫君怎么突然想起布善施粥?” 墨承影咳了两声,端正态度道:“难不成就许温家做善人,不许我做?” 其实他想说,卿卿想做的,他都会替她实现。 “许,怎么不许?”沈雁归满脸笑意,侧脸亲他一下,“阿娘见到一定很高兴。” 马车再次启程,墨承影顺势环住她的腰,“阿娘也是个奇女子,当年自家粥饭没有保障,便日日想着行善。” “行医者,当以济世为怀,不为金利所困。”沈雁归将帘子放下,语气颇为骄傲道,“阿娘说,她从小得外祖教导,‘大医精诚,止于至善’。” 墨承影往她脸上吧唧一口,“所以我的卿卿,将善良刻在骨子里。” 沈雁归笑着纠正,“不是我,是阿娘,她是笑脸弥勒佛,我是黑脸的韦陀。” 换做别的家庭,年纪最小的妹妹,是要被呵护被宠爱的,可是在她家,却是她从小苦练武功,肩负保护娘亲和哥哥的重任。 或许她的要强不服输,也是不能服输。 不过,以后有自己在,她若想要向前冲,自己便做她坚实的后盾,她若往后退,自己便是她顶天的梁柱。 沈雁归见墨承影定定望着自己,问道:“你这样瞧着我做什么?” 他微微一笑,认真道:“你脸上有东西。” “什么东西?”沈雁归伸手摸了一把,“哪里?” “过来,让为夫替你瞧瞧。” 沈雁归本来是怀疑他故意的,可见他直起身子,便将脸凑了过去。 墨承影三指轻捏着她的下巴,大拇指抚着她的嘴角,十分认真道:“今日没有涂口脂?” “嗯,没有,瞧着气色不好吗?” 朱砂红梅,怎么会不好呢? 墨承影却“嗯”了一声,“瞧着不太好。” 沈雁归抿了一下唇,“会吗?回头我让青霜帮我涂。” “我帮你。” “口脂在她们马车上,等唔。” 她的话还没说完,他的唇便覆上来。 舌尖如笔,他似经年的工笔画大家,先将唇形勾勒,贝齿轻啮逐步填色,自唇角至唇峰、唇珠,再到唇峰、唇角。 下唇入口,他如同含着一块糖,翻来覆去的吮着。 寸寸节节、反反复复,极富耐心,生怕有半点遗漏。 因担心去了别苑要见人,沈雁归不愿被弄乱衣发,墨承影所能发挥的余地不多,却仍叫她口齿生津,又口干舌燥。 马车过了山门,破山提醒即将到达别苑,沈雁归几次躲让,反叫他得了追逐的快乐,愈发放肆。 好不容易得了喘息之机,她倚着他的肩大口呼吸。 头晕晕。 车轿外响起临安长公主的声音,“小叔叔,往日里没人比您更守时,今儿可叫鸢儿我在这风口好等。” 在这之前,墨承影丝毫没有怀疑临安办这场赏梅宴的初衷,可是听了这话,他眸光沉了沉,下意识看向他的卿卿。 沈雁归耳朵不聋心不盲,不仅听到长公主的话,也理解她这句话是在暗中给自己下马威,可这毕竟是墨承影唯一认可的亲人。 她不愿他们叔侄因为自己交恶。 于是深呼吸、调整自己的气息,这倒不用装,墨承影吻了这一路,她现在只觉嘴唇有麻麻的钝感,像是刚吃了不能接受的辣,不必照镜子也晓得是有些肿了。 但愿没人能瞧出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墨承影照例先下马车,然后伸手扶沈雁归下车。 临安长公主看到沈雁归的时候,目光直接落在她眼睛上,传言是说她与太后有几分相似,却不想青出于蓝。 又落在她唇上。 这张脸连她见了都喜欢,确实值得小叔叔沉迷。 “临安携驸马苏修简,恭请摄政王、王妃大驾。” 墨承影攥着沈雁归的手,笑道:“今儿我倒是沾了你的光。” 沈雁归没明白:“什么?” “这小丫头每次见我都放诞无礼,从未这般谦卑恭顺。” 墨承影直接拉着沈雁归往里头去。 沈雁归回头看一眼,问道:“不叫长公主殿下起身吗?” 墨承影没叫临安长公主直接跪下去,就已经算是很顾及叔侄情谊了,他没有直接回答,“什么了不得的长公主殿下?你可是抬举她了,她是你的晚辈,你叫她临安或者墨鸢,就可以了。” 旁边长公主府的下人并未觉出有任何异常,贴身侍女双手来扶长公主,“殿下,摄政王已经进去了。” 驸马苏修简虽一向被忽视惯了,可他的眼睛却十分敏锐,“殿下,王爷是不是生气了?” 临安长公主脸上的笑容僵住,已经看不出笑意,她当然知道小叔叔生气了。 方才墨承影与沈雁归有说有笑离开,分明满面笑容,却在与她擦身而过时,眼神瞬间犀利。 那是无声的警告。 是在保护他身边的女人。 临安长公主转身看向墨承影和沈雁归的背影:小叔叔护她护得这样紧,自己还能不能帮太后?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70章 奚落 赏梅宴因是长公主私宴,加之受邀者不是王室宗亲,就是公侯显贵之家,多为熟识,是以并无正宴那些规矩约束。 只是仍叫男女分席。 临安长公主本是要以主位身份,去前头招待摄政王等一众宾客,想了想,将驸马支了过去。 她召来丫鬟问道:“沈江氏来了吗?” “回长公主殿下的话,来了,不过沈江氏性子沉静,瞧着不是个会惹事的。” “她不会惹事,不代表旁人不会生事,定襄侯夫人和安远伯夫人今儿也来了吧?” “回长公主殿下,都来了。” “很好,定襄侯夫人与沈林氏有自幼一起长大的情分、安远伯夫人更不必说,想法子叫她们凑到一起,安排好时间,让王妃过去。” “是,长公主殿下。” “记着,女人之间的事情,莫叫前头的男人晓得了。” 这是不让通知摄政王的意思。 丫鬟快步离开,临安长公主缓步走向后院,嘴角噙着一抹笑。 别的倒是不着急,反正都已经安排好了,她想要先看看,能叫她家小叔叔神魂颠倒的摄政王妃,除了容貌,还有什么本事? ?后院。 正式席面未开,桌上摆着大内蜜煎局才有的樱桃煎、李子璇、嘉庆子、炒银杏……以及其他茶水点心。 众位女眷或聚在室内,围炉博古、或坐在廊下晒着日光,闲话家常。 小孩们正在院子里玩闹。 江佩蓉自来京城,这是头一回出那偏院,参加这样大的宴席,比不得沈林氏得心应手,她既不愿与人交流,也怕做错惹笑话,所以尽可能躲在角落里不出声。 沈圆圆一双大眼睛一时落在桌上的蜜煎上,一时落在外头玩闹的孩子身上,只是被娘亲抱着,哪里也去不了。 “阿娘,我们去找姐姐吧。” “这里是长公主府,不可以乱跑,仔细失了规矩,给你姐姐添麻烦。” 沈圆圆哼哼唧唧,撅着小嘴不高兴道:“圆圆才不会给姐姐添麻烦。” 她看着手里握着的嘉庆子,那是刚来的时候,听人说可以随便吃,就拿了两个,谁知遭了阿娘训斥。 此刻她既想吃,又想留给姐姐,不停咽着口水做斗争。 “不知这是哪家的姐姐?瞧着倒是面生,怎的一个人坐在这里?孩子们都在院子里,可莫要拘着小小姐了。” 有贵妇过来,看江佩蓉穿着低调却很得体,以为这是哪个新贵女眷,特意上前来拜访,“妾身卫国公府家的,这厢有礼。” “不敢不敢。” 江佩蓉连忙起身,刚回了个礼,旁边便有人过来。 她拦在江佩蓉前头道:“世子夫人妆安。这不过是个登不得台面的妾室,哪里受得起世子夫人这样大的礼?” “啊?”那卫国公世子夫人一阵惊讶,她又瞥了眼江佩蓉,小声道,“正妻席面怎的将妾室带来了?这是哪家相公不懂事?” 沈圆圆毫不怯场道:“我阿娘才不是妾室,她是将军夫人。” “阿娘?”世子夫人小声嘀咕,“谁家嫡女管自家母亲唤‘阿娘’?好没规矩。” 沈圆圆小脸上多了些迷茫:阿娘不唤阿娘,该唤什么? 她仰头看向江佩蓉,江佩蓉瞧着这边人越来越多,便想悄悄退出是非地。 谁知有人站到她身后,挡住去路。 即便没有沈家给的尊荣,沈林氏仍有安远伯家带来的体面。 自幼与沈林氏交好的定襄侯夫人道:“还能是哪家?京中敢公然养外室的,也没有别家。” “原来这就是沈家的外室啊,当年沈将军抛官弃家与人私奔,可在京中闹了不小的阵仗了。” “一把年纪还出来招摇,这是打量着沈夫人性子好、好欺负是吗?”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竟也敢来这种场合。” 奚落声四起,沈林氏且等大家说够了,才缓缓开口:“叫各位贵人见笑了,我家江妹妹已经被抬了平妻,不是妾室了。” 江佩蓉受封诰命夫人那段时间,京城官员正因唐家案自危,家眷们都在担心自家的前程和命运,根本没空去管谁封了诰命。 更何况沈家未曾大摆宴席公告,大家不知道实属正常。 平妻一出,满座哗然。 在场众位夫人,无不对沈家宠妾灭妻的行为表示唾弃,又有沈林氏交好的姐妹暗中添柴加火,大家都对沈林氏深表同情。 看向江佩蓉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怒火。 沈林氏满脸温厚道:“江妹妹,这些可都是京中显贵人家的夫人,还不来给各位行礼?” 江佩蓉连忙福身行礼。 似国公府这般的,立刻拂袖,高扬着下巴道:“别!我可受不起!” 似定襄侯府这般的,反倒做起了好人,“江妹妹初来乍到,不知道京中礼数。” 江佩蓉正不知所措,将目光看向她。 定襄侯夫人不疾不徐道:“这妾室见正妻,是该要磕头奉茶的,今儿大家都是自家姐妹,江妹妹磕三个响头,便也就罢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旁的礼数咱们受不起,这妾室磕头,咱们还是受得的。” 大家七嘴八舌,无不怂恿江佩蓉下跪。 长公主的人将时间掐得刚刚好,沈雁归刚到院外,便听到里头的动静,透过花窗,轻易便能瞧见里头的情况,只是隔着墙,什么也做不了。 墙内,江佩蓉被人群团团围着,沈圆圆张开小短手,护在娘亲身前,声音奶萌软糯,却十分勇敢,道: “我阿娘是诰命夫人!我姐姐是王妃!你们谁敢欺负我阿娘,我姐姐不会饶了你们的!” “王妃?”安远伯夫人冷笑一声,“我可记得太清楚了,她以前巴巴儿求着,想要嫁给我哥做妾室,可这当妾室,不就是为了给家里传宗接代生孩子么?她年纪实在太大了,比我哥院里的粗使婆子年纪还大,这要回来能做什么?” 旁边人附和,“是啊,这么大年纪,又不能生养,还是外室所生,试问谁会将这样的人放在眼里?” “都这个时候了,我瞧着摄政王府的马车早来了,太后娘娘的侄女方才还在这里,倒是没见王妃。” “听说成婚当日王爷将她撂在府外晾了半个时辰,还与侧妃拜了堂,次日姬妾去给侧妃请安,三日归宁,将军府可没见到摄政王殿下,我要是她呀,也不来这宴会了。” “摄政王妃到——” 众夫人纷纷侧目转身,眼神里划过轻蔑,显然是没将这王妃放在眼里,只是碍于身份不得不行礼。 沈雁归进院子的时候,临安长公主正好坐在隔壁假山凉亭里,她端起茶盏,好整以暇问身边丫鬟,道: “你说咱们的摄政王王妃会怎么处置她们?”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71章 关门 “奴婢愚钝。”丫鬟琥珀眉毛微挑,眼中的笑意带着轻视,“这处置与不处置,似乎都不好收场。” 临安长公主喝了口茶,“是啊,这做与不做,都是错。” 别说是摄政王妃,便是寻常人,面对娘亲受欺辱、自己被非议,总是要全力护一护、辩一辩的。 可她偏不是寻常人,她今天面对的也不是寻常人。 眼前这一个个不是这个侯的夫人,便是那个公的女儿,要不然家中与朝中某大员有姻亲。 若只是不痛不痒的训斥,震慑不了任何人,可若为了几句口角动手,伤了朝臣颜面。 群臣激愤,这事情就更大了。 她嫁入王府三个月都没有,固然受宠,也不过是皮肉之宠,小叔叔到底不是个儿女情长之人,向来以大局为重。 如何会为了她,去颠覆朝堂? 她若没这个眼力劲儿,非要意气用事,拿摄政王妃的身份出来施压,逞一时之能,是护了自己母亲,少不得要给小叔叔添麻烦。 小叔叔最怕麻烦。 到时候怕是会直接处理了这个制造麻烦的人,以平息群臣怒气,去保全大局。 她若有脑子能看到这一层,少不得要忍气吞声。 这便又成了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是小叔叔最不喜的类型。 想到这些,临安长公主倒有些懊悔,“早知道方才就该将小叔叔一并叫过来,让他早点看清自己宠了个什么人?” “长公主殿下所言极是。”琥珀道,“若叫摄政王殿下早日瞧清了,也就没必要为了这样一个寻常女子,同太后娘娘置气了。” 另一个丫鬟珊瑚瞧了眼,道:“这里毕竟是殿下的别苑,倘若王妃派人来请殿下您呢?” 琥珀瞥了眼下面,“前院都安排好了,她的人进不去,又不知道长公主殿下在这里,来回来去的时间,该受的奚落都受了,要不了多久,宴席开始,大家都散了,这事儿便也就过去了。” 视角所限,下面的人看不到亭中情况。 院子里,所有人都蹲在地上行礼。 沈圆圆看到姐姐眼睛一亮,小短腿一步不等一步跑过来,“姐姐!” 她小手指着众人,给姐姐告状,“这些人说、说阿娘不是夫人、欺负阿娘,还想让阿娘跪下!” 小小的人儿能把话说利索已经很不容易,这被气得小脸通红、龇牙呼吸,脑袋上的虎头帽都歪了。 沈雁归正了正沈圆圆的帽子,将她抱起来。 “别怕,有姐姐在。” 沈圆圆攥紧了小拳头,“姐姐,把她们都杀了!” 她眉头紧锁,小圆脸严肃非常,“姐夫说了,叫我们受委屈的人都该死!” 沈雁归:“……” 诚然……但是…… 墨承影就不能在一个四岁小孩面前,稍微收敛点? 仅仅单独待了一回,便教得她宝贝妹妹,喊打喊杀的。 沈雁归穿过人群走到台阶上,她给了个眼神,青霜和绿萼立刻将江佩蓉扶了起来。 春褀和夏安,从里间搬了两张椅子出来。 沈雁归抱着妹妹坐下,江佩蓉被夏安按坐在旁边。 “方才是哪些人想要叫我阿娘下跪的?” 知情的互看了一眼,不再说话。 不知情的人仍在议论,“下跪?什么下跪?” 沈雁归一扫阶下,心中了然,“你们主动认错,给我阿娘磕三个响头、敬一杯茶,此事便算了了,否则——” 因着最开始逼江佩蓉下跪的话,是定襄侯夫人说出来的,她率先忍不住,“这天底下就没有正室给外室奉茶的。” 道理没有错,自然有人会附和。 安远伯夫人想着法不责众,“就是,还是将军府出来的,这点礼数都不懂。” “机会,本王妃给过了。”沈雁归摸着妹妹的头发,朝门口看了一眼,淡淡吩咐,“孩子先出去,关门。” 各家的小孩们被抱了出去,台阶下众位贵人面面相觑,不知其意欲何为。 “这是要做什么?” 绿萼晓得王妃的脾气,平日里看着柔柔弱弱好相处、什么都可以不计较,可但凡谁敢触碰夫人和小小姐,与人拼命都是有的。 她小声提醒道:“王妃,这里毕竟是长公主的地方,轻易降罚,不合规矩,要不要让人将长公主请过来?” 请长公主? 沈雁归听墨承影提过临安长公主,那样聪明有手腕的女子,怎可能会叫自己主办的宴会发生这种事? 退一步讲,即便是沈林氏存了小心思,暗中撺掇自己的小姐妹,想要趁着人多羞辱自己娘亲。 动静闹得这样大,长公主府的人会不告知长公主? 这么久都没有人来,就算自己去请,想必也是请不来的。 说不准,她现在正躲在哪里看戏呢。 既然长公主想看,自己这个做长辈的,便叫她看个清楚。 沈雁归抬头瞥见花窗走过去的人影,目光落在定襄侯夫人和安远伯夫人身上。 这两位从来就不是省油的灯,早年没少给沈林氏出主意,阿娘流产与定襄侯夫人脱不开关系,阿兄去世,安远伯家更是罪责难逃。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她们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不曾上门讨债,从前的仇恨就一笔勾销了? 还胆敢在自己面前兴风作浪。 别说她们今日犯了错,便是无错,“久别重逢”,沈雁归也会找机会弄她们。 新仇旧恨一起算。 沈雁归并没有多余的解释,只道:“宴席就要开始,不好伤了脸面,就赏两位夫人二十对春花,为赏梅宴助助兴。” 议论声又开始窸窸窣窣响起来。 不懂的在问是什么? 懂的在说王妃残忍。 秋绥和冬禧分别将定襄侯夫人和安远伯夫人拖到前面,伸脚踹了后膝,逼着两人跪下,然后一把扒了外袍。 旁观的贵人因着那一脚惊呼一声,又见扒了衣裳,再惊一声。 “这是做什么?怎么能扒人衣裳呢?” “这可都是勋爵人家的正头娘子,怎可如此侮辱?” “快快住手!” 便是不打鞭子,这当众逼跪扒衣裳对于侯爵夫人而言,都是奇耻大辱,定襄侯夫人挣扎着、嘶吼着。 “你个小娘养的,没有一点规矩!不过是因着皮囊受摄政王宠,连堂都没有拜,我可是定襄侯府的,你胆敢碰我一下,我婆家娘家都不会善罢甘休的!” 相较之下安远伯夫人便安分多了,她晓得小姑子前些日子吃过大亏,此刻连连叩头求饶。 “王妃恕罪,臣妇多嘴,还请王妃念在初犯,饶了臣妇这回,臣妇改日定登门谢罪,王妃恕罪。” 覆巢之下无完卵,沈林氏瞧着两个姐妹出了事,自己不可能袖手旁观。 她知道求沈雁归没用,可江佩蓉一向是个心软的。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72章 新姐夫 沈林氏起身往前走了两步,正要跪到江佩蓉脚下。 沈雁归见状心道:我把你这最大的一条鱼给漏了,你自己倒是不忘,巴巴儿送上门来。 想说动阿娘为你们求情? 门儿都没有。 她手一抬。 绿萼立刻拦住沈林氏,沈林氏错愕看向沈雁归,满眼“你这是做什么?”的意思。 沈雁归幽幽道:“谁准你站起来的?” 沈林氏听出这话里找茬的意思,就地跪下去,“王妃明鉴,臣妇并不是要站起来,只是想……” 看来先前那顿打没有白挨,学乖了。 只可惜啊,事实胜于雄辩,她刚刚就是站起来了。 沈雁归看向青霜,“玉竹、青霜,一并教教沈夫人规矩。” 秋绥递来一根鞭子,玉竹和青霜领命上前,在沈林氏的尖叫挣扎中,扒了她的外袍。 沈雁归的手捂住沈圆圆的眼睛和耳朵,春褀、夏安和青霜的鞭子立刻落下去。 这贵妇中到底也有“不畏强权”的,虽然方才对自己娘亲受辱视而不见,但是对这两位夫人倒是仗义得很。 “王妃毕竟沈家女,她好歹是你嫡母,哪有为人子女,动手打父母的道理?” “悖逆人伦,枉为人子,沈家家门不幸,竟养出这样的不肖子孙来。” 她们人多,平日在自己府上便是靠一张嘴治理后院,无理也能争三分,沈雁归只怕是辩不过她们,懒得听、也懒得解释。 “谁求情谁分担。”她拿眼一扫,“谁来?” 谁也不想当众被扒了衣裳吃鞭子。 于是沈雁归这话一出,众位贵人立刻闭嘴。 坐在假山上的临安长公主,只以为沈雁归是耍耍嘴皮子、吓唬吓唬人,没想到她真的动手打人,何况打两耳光便也罢了,竟还敢脱人家衣裳抽鞭子。 勋爵人家的夫人,自己都不敢轻易动手,她是怎么敢的? “谁给她的胆子?” 长公主急忙从假山上下来。 沈林氏挨了两鞭子,这乖便没了,因为吃痛,口中又开始胡言: “沈雁归,你不过是仗着摄政王的势,硬将你外室娘抬为妻!没有摄政王,你什么也不是!” 那定襄侯夫人也接了话去,“胆敢在长公主府撒野,长公主是不会放过你的!” 安定后夫人:“我要见长公主!我要见太后!救命啊——摄政王妃杀人了——” “你们怕是弄错了,今儿可不是摄政王妃要处置你们,是长公主殿下要处置你们。” 沈雁归话音刚落,长公主的身影出现在假山下山路上。 三个人此起彼伏喊长公主救命。 临安长公主正要斥责沈雁归,院门“嘭”的一声,被蛮力撞开。 众人的目光,从西侧的假山,又看向东侧的院门。 “摄政王殿下?” 大家齐齐跪下,异口同声道:“给摄政王殿下请安!” 墨承影一眼便晓得这里出了事,他上前来扶起沈雁归,没问这里发生了什么,只道: “她们欺负你了?” 众贵妇还当来了个识大体的救星,谁知竟是个护短的煞星:眼前到底是谁欺负谁? “没有。”沈雁归微微摇头,“长公主殿下与夫君叔侄同心,有她护着我,没人敢欺负我。” 墨承影余光瞥着阶下,看向临安长公主,“看样子,她们都是临安授意要罚的?” 临安长公主是下来救人的,被沈雁归这一句话顶到前面,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沈雁归温和道:“若不是长公主殿下授意,我哪敢在她的别苑越俎代庖?” 定襄侯夫人在家里威风惯了,一向是别人看她的脸色,倒是少了几分看别人的眼力劲儿,“王妃惯会信口雌黄,长公主殿下何曾授意?” 临安长公主闻言,吓了一跳,她想过沈雁归的各种结果,可无论如何,没想到会在这里与小叔叔当面。 这要是被小叔叔晓得是自己在背后捣乱,回头还不得扒自己一层皮? 就在她忙着想说辞的时候,沈雁归开口道: “临安一直瞧着,前因后果她比谁都清楚,若觉不妥,早就下来阻止了,是吧?临安?” 临安清不清楚前因后果墨承影不晓得,但这句话,让他知道了前因后果。 果然,这场鸿门宴就是对着他家卿卿来的。 “是。”临安长公主迎上墨承影的眼神,即刻挪开眼,忙不迭讨好道,“是是是,婶婶也是,这些个妇人,长日无事便爱乱嚼舌根,今日却闹到我府上,还要劳动婶婶身边的人亲自动手,是我的不是。” “琥珀!” “是,长公主殿下。” 琥珀立刻招呼人,接下春褀等六人手上的惩罚。 墨承影瞧了眼天色,“今儿的席面是不是要开始了?” “是,小叔叔的意思是不是……” “让你的人动作麻利些,误了吉时事小,饿着我家王妃,便是你的罪过了。” 你家王妃…… 临安长公主看了眼地上跪着的人,害人终害己,到头来这恶人还得自己来做、恶名还得自己来背。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等过了冬至节,怕是那群吃饱了没事儿干的言官,又要掺自己了。 只怕回头,小叔叔还得拿自己去平息朝臣怒气。 造孽啊。 临安长公主现下是哑巴吃黄连,陪着笑脸道:“是,小叔叔放心,误不了吉时,珊瑚,带王爷和王妃,以及众位夫人,去正厅,准备开席。” “是,长公主殿下。”珊瑚伸手,“王爷、王妃,这边请——” “姐夫?” 本朝无论何日出生,出生便算一岁。 沈圆圆月份小,生辰还有几日才到,现下满打满算也就三岁。 她抱住墨承影的腿,踮起脚,朝墨承影伸出双手: “抱抱。” 也不知道是墨承影腿太长,还是小圆圆人太矮,沈雁归发现她竟然才到墨承影膝盖高。 墨承影蹲下身,将沈圆圆抱起来,“走,我们去吃席。” 沈圆圆往墨承影口中塞了一颗嘉庆子,又给旁边的沈雁归塞了一个,“只有两个,姐姐和姐夫一人一个。” 江佩蓉还是畏惧摄政王的,“王爷,这于礼不合,圆圆,下来。” 沈圆圆抱着墨承影的脖子,两只小脚卡到腋下,口中说着“不要”、“不要”。 “圆圆腿短,圆圆走不动。” 两只小脚丫一上一下,鞋尖的流苏一摇一晃。 墨承影一手抱着妹妹,一手握着夫人,心想:若是他一早就认出卿卿,当年进京便去沈家提亲,现下儿女比沈圆圆还要大。 儿女……他也想有个孩子了。 沈雁归也不晓得沈圆圆记性怎么这么好,一路都在同墨承影告状,这个说她娘、那个说她姐。 “为什么阿娘不能叫阿娘?” 惹得跟在身后一众贵妇,尤其是参与过闲话的,大气不敢出。 沈圆圆还质问摄政王:“姐夫为什么不跟姐姐拜堂呀?刚刚她们说,没有拜堂,姐姐就不是王妃。” 她也不知道拜堂是什么,只好奇道: “姐姐不是王妃,是不是就能跟别人拜堂?” 新脑袋瓜十分灵活,她满脸喜色看向沈雁归,“姐姐,你要是跟别人拜堂,我是不是就有新姐夫了?”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73章 忐忑 沈圆圆只晓得有姐夫的好,掰着手指头算道:“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她将双手伸出来,“我要这么多姐夫。” “好孩子,姐姐的命也是命,十个姐夫,姐姐怕承受不起。” 沈雁归嬉笑着将妹妹的小短手按下去,“三个就可以了。” 墨承影幽幽转头,看向沈雁归:“你要三个什么?” “……逗孩子玩呢。”小气鬼。 沈雁归抽出帕子给沈圆圆擦手,“瞧瞧,方才拿嘉庆子,手都脏了。” 又转移话题道:“夫君不是在前院吗?怎的突然来这边了?” 墨承影说不上来,可能是下马车时临安那一句不对劲的话,也可能是一进前院就被盛情款待。 他觉得一切太刻意。 又或者,他压根就不放心卿卿独自面对京城这些妇人。 “因为宴席即将开始,我想同你一起进去。”一起进去,叫别人知道,她才是被自己偏爱的那个。 从前他一直觉得拜堂不过是面子上的形式,无甚重要,真心才是最要紧的。 听了小圆圆的话,他才晓得自己缺失的一次拜堂,对她的伤害多大。 墨承影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你放心,我总会还你一次完整的婚礼。” 婚礼怎么还? 总不能再去她家娶一次吧? 到时候也让他在门口站半个时辰,被百姓议论? 沈雁归笑笑便过了。 沈圆圆还在数数,“……姐姐一个,圆圆一个,阿娘一个、玉竹姐姐一个、花容姐姐一个……一人一个,就没人能欺负我们啦。” 她这是要姐夫吗? 沈雁归掐着她的脸道:“还想给你阿娘找,让你阿爹听到,给你皮都扒了。” 江佩蓉跟在后面,微微摇了摇头,又忽然觉得这画面似曾相识,像是在哪里见过。 她想到自己从前。 沈庭不爱,至多是将自己放在偏院,倘若摄政王来日不爱,雁儿今日所为,便是为明日埋下祸患。 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一定,尤其是人心。 江佩蓉不自觉叹了口气,脸上的笑容被愁容取代。 宴厅已经来了许多人——先前有些贵女嫌候着无趣,便去逛园子,这会儿已经到了,前院的男子也到了。 墨承影放下沈圆圆,和沈雁归去偏殿更衣,再重新出来时,众人已经落座。 二人穿着同款绛色金纹长袍,不同的是沈雁归凤穿牡丹长袍曳地,墨承影金龙穿云广袖对襟,庄重大气。 而今有了沈雁归,墨承影也不再时时刻刻戴着面具。 众人离座跪地行礼。 墨承影握着她的手,穿过众人上座,在堂下众人等“免礼”时,先听到一句:“夫人请坐。” 殿中多有未出阁的小姐,礼数比不得命妇周全,胆子也要大些,她们且等摄政王夫妇路过时,就悄悄抬头看。 这夫妇的相貌,实在夺目,尤其是摄政王,与外界传闻相差也太大了。 哪有什么青面獠牙的吃人魔君? 分明是拯救苍生的玉面神君。 而且他还牵着自己夫人的手进来,扶她坐下。 不知王府内情的人开始猜测:“这就是永恩侯家的女儿吗?” “原来王爷遣散后院,都是为了冯侧妃呀,倒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都说摄政王宠侧妃,竟是真的,不愧是王爷牵手拜了堂的。” 未曾拜堂一事,本该是新娘更在意,墨承影听到“拜堂”二字,倒像是被人朝着心窝子给了一拳。 他下意识看向沈雁归,沈雁归脸上没有半点情绪。 她总是这样懂事。 墨承影心中愈发内疚,自己造的孽自己解决,他拿眼一扫。 沈庭虽领兵部侍郎之职,在一众公侯王亲中,也只能往后坐。 依着墨承影的脾气,能叫人在门外给沈庭单独安排一张小桌,让他在风雪里跪着吃。 可夫妻同坐,沈雁归的娘亲还在。 还有一个眼巴巴等着开席的小圆圆。 他得叫人瞧见自己的态度。 “沈侍郎乃本王泰山、江夫人乃本王泰水,礼当上座。” 临安长公主瞧着小叔叔公然牵小婶婶手进来时,那眼神蜜里调油、连头发丝都在显摆:这是本王的王妃!我夫人! 便晓得自己今日大错特错。 可恨冯婉言提前过来,说起小叔叔,字字句句都说他拿王妃当太后替身,自己怎么就信了呢? 瞧见小叔叔扶小婶婶下马车时,她就不该多事的。 悔啊,悔之晚矣。 已经做错一件事,再要做错,这个年也别想过了。 咋听到小叔叔开口,临安长公主屁股还没坐稳,立刻直起身子,眼神和手并用,“快快快!将沈大人和江夫人搬到前面来!” 摄政王无论是身份还是辈分,都是最高的,自然在主座首位,长公主作为东道主,坐在左手次主座。 沈庭和江佩蓉被提到长公主对面,沈清月沾光,和沈圆圆同坐在父母后面。 沈清月瞧着人都快来齐了,没瞧见自己亲娘,她探了身子向前询问,“父亲,母亲怎么还没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后院的事情,前院的人一概不知。 沈庭往门外看了一眼,正要问江佩蓉,沈清月先开了口,“小娘,你不是同我母亲在一起吗?” 小圆圆严词纠正:“阿娘才不是小娘,阿娘是诰命夫人,也是你母亲,清月姐姐若没有规矩,也是要吃板子的。” 沈清月瞪了她一眼,“你这小孩!谁准你这样同姐姐说话的?” 花容跪坐在沈圆圆身旁,等会儿好方便伺候,此刻插了一句话:“摄政王在上,二小姐慎言!” 沈清月晓得她是摄政王府的人,不敢得罪,只不服气嘟囔道:“有什么了不起的?那王妃之位还是我让给她的呢。” 临安长公主瞧着定襄侯和安远伯也伸脖子往外瞧,解释道:“方才定襄侯夫人、安远伯夫人还有沈夫人着人来报,说是受了些风,身子不适,来不了了。” 方才长公主给了三人一个选择:若要入席,衣裳穿戴整齐,喝了暂且止痛的汤药,表现如常,敢在席上闹事,不必摄政王出手,她就能让她们合府有来无回。 三位夫人都是养尊处优的,这么些鞭子下去,便是什么都不说,那背也是直不起来的。 于是她们选择第二个选项。 由长公主出面报不适,也是提醒所有知情者闭嘴,全了她们的颜面。 丝竹声响起,下人们端着托盘鱼贯而入。 长公主举杯简单说了几句开场白,然后朝墨承影敬酒,打算正式开席,“摄政王大驾光临,蓬荜生辉,临安仅以薄酒敬献。” 可墨承影并未举杯。 只微笑看着她。 临安长公主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脚底心爬上来,她大脑飞速转动:自己这是哪里又做错了?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74章 吃醋(修) 嘀——嗒—— 屋中刻漏的水滴声越过丝竹声,滴进了临安心里。 她的目光落到沈雁归身上。 从前出席宴会,太后自有身份,长公主敬酒自然忘不了她,现下倒是忘了小叔叔身边还有个夫人。 瞬息之间,临安福身补了一句,“临安仅以薄酒敬献,恭请摄政王、王妃福安。” 座下众人纷纷起身举杯,齐声道:“恭请摄政王、王妃福安。” 为表重视,摄政王和王妃该起身饮酒,沈雁归刚端起酒杯,墨承影便握住她另一只手,没叫她起身,只手中酒杯与她碰了一下。 他在万众瞩目里,道:“夫人万福。” 沈雁归回碰酒杯,“王爷万福。” 二人饮了酒,其他人才敢喝酒。 “今日乃是临安的私宴,说起来大家都是一家人,诸位不必拘泥礼节。” 有了墨承影这句话,这席才算开始了。 临安长公主暗暗松了口气。 两轮歌舞之后,大家皆有了些醉意,临安长公主只怕小叔叔事后追究,一直在旁说话讨好。 “听说王妃婶婶是永州来的,我方才特意叫厨房做了道莲年有鱼,地道的永州做法,王妃婶婶快尝尝。” 墨承影斜睨她一眼,“端下去。” 临安长公主抿紧嘴巴也不敢说话:自己又是哪里做错了嘛? “这些歌舞每年都看,没什么新意,我略会些琵琶,虽比不上宫里的……”她及时住口,“乐师,自娱还是可以,王妃婶婶若是不嫌弃……” 琵琶? 墨承影不想听,“本王嫌弃。” 临安长公主眨巴着眼睛,求助似的看向沈雁归。 沈雁归也不愿叫临安长公主太难堪,便点头同意了。 临安巴巴儿抱着琵琶弹完,墨承影幽幽吐了两个字:“一般。”将宗亲命妇的赞誉堵在嗓子眼。 宗亲命妇自然是不敢贬损长公主殿下的,可摄政王这般说,她们又不能太逆了去,只得将摄政王高高捧上去,再小心夸上长公主两句。 “今儿是冬至,大家高兴,长公主殿下献曲,咱们也不好干坐着,息女不才,略通舞艺,愿为赏梅宴助兴。” 沈雁归并不太认得这些人,墨承影抬眸瞧了一眼,小声道:“这是银青光禄大夫赵肇中的夫人,赵肇中虽没掌实职,可他父亲是赵太傅。” “赵太傅堪为群臣表率,在朝中威望颇高,当年我辅佐那个‘胞衣’登基,他功不可没,却从未争功,朝堂刚稳,他便请致仕。” 胞衣……王爷现在对皇帝的称呼真是越来越亲切了。 沈雁归瞧了眼新上的龙井虾仁,刚拿起筷子,墨承影已经替她夹到碗中。 “这赵太傅有大智慧。” 墨承影笑了一声,又夹了筷子鱼,一边挑刺一边道:“什么大智慧?不过是怕鸟尽弓藏罢了。” “权力之下,人心难测,谁敢保证手握高功,永远没有非分之想?” 沈雁归缓缓嚼着虾仁,“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也是没有办法的。” 说完沈雁归惊了一下,妄议朝政,这是嫌命长了? “妾身妄言,还请王爷恕罪。” 什么妄言不妄言的,是自己要说的,与她何干? 何况,他瞧着夫人不爱家长里短,于朝政多有见地,多了解了解没什么坏处。 墨承影不在意,自然也懒得去纠正,只道: “虽是席宴,你顾着规矩非要自称一声‘妾身’,我也不好说什么,可这‘王爷恕罪’就实在没必要说了,真心求恕,回头安寝多叫几声……” 这大庭广众的,他在胡言乱语什么?! 沈雁归的脸登时就红了。 墨承影:“多叫几声夫君。” 沈雁归:“……”胡思乱想的人原来是自己。 墨承影将挑完刺的鱼肉,放到沈雁归面前,抬头见她满脸羞赧,“怎么了?” 沈雁归连忙摇头,她低头吃鱼,“咳,没有,夫君继续。” 墨承影听话继续,“赵肇中为人中规中矩,没什么想法,今年他儿子赵奇珍也中了进士,倒是比他爹更有上进心。” 这上进心自然指的是野心。 沈雁归目光落在赵家席位上,那赵家公子弱冠之年,倒也是一表人才,他时而抬眸,眼扫四下,她娘赵周氏亦是耳听八方。 “儿子有了野心,当娘的少不得也帮衬着些。” “什么意思?” 沈雁归眼神示意,“赵家小姐生得雪肤花貌。” 堂中赵家小姐赵亦柔,年方十六,一袭红裙,长袖舞动,如风吹水莲花,轻盈曼妙。 那遮脸的纱巾,更添了几分神秘,犹抱琵琶半遮面。 赵亦柔在墨承影眼中,与其他舞姬并无太大分别。 他脑子里唯一闪过的念头,便是想自家夫人换了这套衣裳为自己一舞。 “王府她是进不来了,赵家若真有心,我倒也不是不能助他们一臂之力。” “王爷的意思是……送她进宫?” “一个十六、一个十三,刚好可以替冯氏看着小皇帝。”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冯氏? 看着小皇帝? 沈雁归觉得墨承影这话,很有深意,“夫君改变主意了?” “我只是要还权,也没说一定要将这权柄交给她们母子。” 墨承影原本不想那么麻烦的,可临安这丫头心实,从前便被冯氏哄着在自己面前帮她说话,今日莫名其妙来一出针对卿卿的戏码,十有八九也是听了她的挑唆。 想让自己生命中最重要两个人相争,她来坐收渔利? 当真是自己从前对她太好了些。 有些东西,自己能给她,自然也能收回来。 墨承影声音沉了沉,“她敢怂恿临安对付你,我便将这朝堂的帘子撤了。” “夫君说是要还权,可朝臣换新、兵权收归,换谁是太后,都会着急的,现下又要撤帘……” 沈雁归有些担心,“兔子急了还要咬人。” 墨承影如何不晓得? 可是两年时间于朝堂而言太短,他若手不快,很多事情都处理不完,可两年于他个人而言,已经耽误够久了。 “我要还权就必定要先收权,用两年时间培养自己的心腹上去,否则我交权必死。” 他是死过一次了,倒是不在意自身,可不愿连累他的卿卿。 道理沈雁归都懂,只怕后面的日子并不会有想象的安宁。 “兔子再急也是兔子,你要相信你夫君。” 墨承影盛了一碗金丝燕窝羹,喂了一口到沈雁归嘴边,吓得沈雁归差点后退三步。 私下里也就罢了,这众目睽睽之下,公然喂来喂去,成什么样子? 沈雁归接过碗勺,“我自己来。” 墨承影蹙眉,“我本想叫你喝一口,让人瞧瞧咱们多恩爱,断了她们的念想,你可倒好,这突然的保持距离,反倒‘助纣为虐’了。” 座下的人一直密切关注着上头两位的动静。 临安长公主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于是沈雁归方才忽然的惊慌,便就让某些人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赵亦柔的舞刚结束,便立刻有人跳出来说话,矛头再次指向沈雁归。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75章 面子 “今日冬至,我等托摄政王和长公主殿下的福,得以同聚一堂杯酒言欢,还听到长公主殿下的琵琶曲,仙乐明耳,三生有幸。” 有酒助兴,摄政王也不曾摆架子,众人一番附和,气氛愈发热络起来。 “正如长公主所言,年年歌舞叫人生腻,咱们不若玩些新的。” “世子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在下只是觉得既是私宴,在座又都是熟识,不若大家即席而歌、以诗文相会,如何?” 临安长公主一口酒水差点就直接喷出来:要命的来了。 她先前答应帮太后试试沈雁归。 便同那些素日与自己交好的公子哥儿嘱咐过,让大家互相配合,务必叫沈雁归认清自己的身份,知难而退。 因着冯婉言说,王妃不通文墨。 这诗文便是长公主给王妃安排的第一关。 倘若眼下这“难”若真给成了,不必等宴席结束,自己先没了。 临安长公主刚要开口,先前得了吩咐的年轻公子们,此刻不遗余力协助。 “有酒有诗大雅之事,岂敢不从?” 大雅你个头! “即席而歌,不若投壶饮酒,来人。” 长公主当即让人拿来箭矢和双耳贯壶,不留余地道:“本宫出彩头,赢了拿走,输了罚酒。” 底下公子们心思百转:长公主这又是唱哪出? 余光落到摄政王身上,一下子明白过来:叫王妃难堪,多少也是下了摄政王的面子,长公主毕竟是摄政王的侄女,她少不得要在这里帮衬些。 既然这红脸叫长公主殿下唱了,他们这些人自然是要去唱白脸的。 “诶~长公主殿下此言差矣,今日殿中皆是美酒,若输了罚酒,那岂不是人人都要输?” “正是这个道理。” “我瞧着,不如这样?男子投壶,若是输了,便由家中夫人或者未出阁的姐妹表演,如何?” 座上命妇各有自己的小算盘,有人瞧上席间青年才俊,若得机会能叫自己女儿崭露头角,得一门好亲事,也是极好的。 自然,也有心大的。 摄政王自掌权,朝臣多有劝谏成婚,他拖了这么些年,迟迟不婚,百姓不知,她们这些近臣家属却很清楚,无非就是为了太后。 而今他既然开了这个口子,能够去宠幸沈家女,说明也不是非太后不可。 既如此,自家女儿才色双全,如何就坐不得那正妃之位? 是以这提议一出,立刻便赢得一片赞同。 “甚好甚好,京中女子多以棋琴书画见长,看样子,咱们今日不仅是饱口福,这耳福眼福,也是福气不浅啊。” “王妃出身武将之家,听说于武学颇有造诣,那一杆长枪使得出神入化,不知道今晚这歌舞之外,我等有没有这个福气,能得一观呢?” 当年永州的烈焰小霸王便是烈焰枪使得极好,她曾因救人,得了一本枪法秘籍,后来那枪法几乎成了她身份的象征。 只是这事儿,连沈庭都不清楚,那公子张口就来,想必是得人授意。 临安长公主并不晓得这桩暗中安排,她只想着小叔叔是能玩得起的人,从前一些私宴或者在猎场,他有时候还会故意让出彩头,算是给新人的恩赏和礼遇。 这投壶又是小叔叔擅长,他若不愿叫小婶婶表演,只要不输就是了。 应该出不了大事。 临安悄悄瞥了眼自家小叔叔,他正慢慢悠悠在喝酒。 “夫君这是有顾虑?”沈雁归宽慰道,“没关系,夫君,你尽管投,输了有我。” 墨承影大拇指抚着沈雁归手背,看着她道:“想玩吗?” 沈雁归确实对投壶、比对歌舞更有兴致,可她瞧着这一个个眼底带了算计,只怕是玩也不对、不玩也不对。 她道:“出嫁从夫,王妃都听王爷的。” 墨承影点点头,“大家兴之所至,本王也不好扫兴。” 他笑着站起身,“咱们换个玩法。” 底下人不解,纷纷询问: “换个玩儿法?不知王爷想要怎么玩?” “女子投壶,男子表演。” 此话一出,众人议论声起,“从未这样玩过。” “女子深居闺中,不过会些针织女工,怎么会投壶?” 墨承影随手抽了一支箭,“她们不会投壶,难道诸君不会表演?” “一向男子保家,哪有躲在女子身后的道理?” “就是就是,传出去也太丢人了。” 墨承影淡扫一眼,信手将箭丢了出去,箭矢正中铜壶,发出清脆的声响,堂下一片喝彩。 “这么远的距离,王爷竟然一击即中,当真了不起。” 他对这些不走心的马屁,没什么感觉,只是转身时,瞧见自家夫人眉毛微扬,满眼赞许。 墨承影几乎能从她眼中看到六个字:不愧是我夫君。 人生头一遭。 一罐被晒化的蜂蜜灌入墨承影胸口,他顿时无比满足。 虚荣心作祟,他又抽了一支箭,背对双耳壶再投一箭。 叮当一声。 他看到自家夫人眼睛又亮了一下,嘴巴分明想要张开,又抿紧。 可可爱爱。 “很丢人吗?”在大家准备开口说话时,墨承影不疾不徐道:“本王就爱躲在夫人身后。” 这说法出人意料。 甚至有些惊世骇俗。 喧闹的宴席霎时一片静寂。 大家都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说点什么,可谁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毕竟换个男人说这话,是要被嘲笑一辈子的,可他偏偏是摄政王。 太强了,谁也不敢嘲笑。 临安长公主现下没别的心愿,只要大家不碰小叔叔的宝贝王妃就行,她趁机道:“便就依小叔叔所言,琥珀,去准备彩头,珊瑚,去准备百花阄。” “咱们今日玩些简单的,不算贯耳、倒耳,每人八支箭,两两一组,投中数量多者胜。” 少顷,丫鬟鱼贯而入,为首两位抱着锦盒,剩下端着朱漆描金托盘,盘上各置金步摇、玉冠、金累丝香囊等,不一而足,皆是贵重珠宝。 诚如那世子所言,素来都是女子躲在男子身后,这一次摄政王改了规则,倒有些男子仰仗女子的意思。 闺阁小姐会玩不会玩的,一时都生了兴致,个个竭尽全力。 那些个公子哥儿也怕当众表演,一个个暗中给自家夫人或姐妹支招,在一旁呐喊助威。 场面好不热闹。 快要到沈雁归时,墨承影拉着她的手。 “夫君莫怕,我虽比不上你,幼时也是投壶的好手,必不叫你丢脸。” 沈雁归骨子里也是爱玩的,今日这气氛到了,她也有些跃跃欲试。 “夫人言重了,玩乐而已,输赢并不重要,何谈丢脸?” 墨承影于大事上寸步不让,在这些小事情上,还是看得很开的,“我是想叫你……” 他朝沈雁归勾勾手,“过来。” 沈雁归附耳前来,听罢诧异道:“为何?”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76章 中宫 百花阄是准备足量纸卷,分别写上不同花卉名称,共备两份,分别置于两个箱子中,抓阄者抓到相同花卉,则两两成赛。 好巧不巧,沈雁归与赵家小姐抓了同样的“牡丹”。 “夫君这是怕我赢了赵小姐?” 墨承影摸着她的手,欣慰道:“你能这样,为夫很高兴。” 沈雁归反手拍在他手上,不许他乱摸,“什么?” 墨承影直了直身子,同她小声道:“你听我的就是了,其他等蒙了被子,我再告诉你。” 这个人真的是一点脸也不要了。 沈雁归起身去投壶,墨承影又召来破山,与他耳语两句。 破山比沈雁归更诧异,“王爷这是要……” 墨承影便没了同自己夫人的好性子,眉头一皱,“废话那么多,速去!” 破山赶紧去办。 先前那些公子哥儿说女子只会女红、不会投壶,只是害怕受罚的托词,投壶并非男子专属,世家贵女聚会也常玩, 赵亦柔的投壶技术并不差。 沈雁归这些年疏于练习,便是认真比试,也未见得有十足把握能胜,得了墨承影的叮嘱,她也不必尽全力。 那赵亦柔也有自己的心思。 临上场比试,母亲就特意告诉过她,露脸不在输赢,真叫摄政王那样高高在上的人,当众受了罚,这折损颜面的账,八成是要记在赵家头上的。 可是这输,也是有讲究的。 一败涂地,显得自己毫无能力。 偏差一箭,又落了刻意。 她拿眼瞧着王妃,想着见机行事,恰沈雁归也有同样的想法。 别的贵女对战,总想要盖过对方,这两人倒好,谁也不敢投进第一箭。 八箭投了七箭,箭箭落空。 旁边的人也跟着紧张,而其中最紧张的,除了赵家人,还有沈圆圆。 小家伙从人缝里钻进去,瞧见姐姐壶中空空如也,不由攥紧拳头,口中无声喊着“姐姐、姐姐”。 旁边定襄侯世子的小儿子,瞧着比沈圆圆大不了多少,那嘴巴随了他祖母,碎得很。 “她是你姐姐呀,一箭都没有中,我姑姑中了五箭呢。”他那一巴掌差点盖在沈圆圆脸上,“五箭!你数得过来吗?” 沈圆圆不愿搭理他,他巴巴儿跟过来,“我姑姑比你姐姐厉害。” 第八箭赵亦柔先手,仍是没中。 沈雁归这一箭再要不中,两人还得加箭再比。 墨承影不愿麻烦,走下台阶,故意啧了一声,“夫人怎的连个准头也没有?” 他便当众握着沈雁归的手,瞄着壶,将箭投出去。 这一箭进了赵亦柔的铜壶,按照规矩,摄政王不算赢,可谁也不敢率先裁决。 旁边的沈圆圆高兴地一蹦三尺高,“进了进了!姐姐进了!我姐姐赢了!” 定襄侯孙子上前纠正道:“投壶规矩,箭在谁壶里,算谁赢!” 规矩这个东西,手把手还不能作数呢,可是规矩能约束摄政王吗? 他亲自下场投壶,别说是投进壶了,便是没进,大家也得想法子圆一圆,不过既然有人提出来,哪怕是小孩子,大家也不忙着纠正。 沈圆圆不服气,扬着下巴道:“谁投进的就是谁赢。” 定襄侯孙子反驳,“那也不是你姐姐投进的!握着人手投壶算作弊,你们输了!” 定襄侯世子夫人立刻捂了儿子的嘴,“摄政王恕罪,童言无忌,他年岁尚小,什么都不懂的。” 临安长公主想着若非为了赢,小叔叔也无需亲自下场,便当即作出裁决,“谁投中算谁的!” 墨承影瞟了她一眼,临安心头一滞:什么意思?不想赢?那他在搞什么? 原则这个东西,在小命面前一文不值。 临安虽有不解,但立刻改口:“箭在谁壶中,算谁的!小叔叔,你输了。” 按照摄政王先前定下来的,女子投壶、男子认罚,现在王妃输了,摄政王便得要当众表演。 试问,谁敢看摄政王表演? 大家怕摄政王恼羞成怒,一个个开始帮忙打圆场,主动无视长公主后面的话。 ——“长公主殿下说得不错,谁投中就算谁的。” ——“赵公子人呢?你妹妹输了,该你表演了。” ——“听说赵公子琴艺一绝,我们可是有耳福了?” “愿赌服输。” 众人以为这是赵奇珍说的话,纷纷附和,结果循声望去,却是摄政王殿下。 破山已经回来了。 按照吩咐,将库房里那把丈二长的陌刀取来。 墨承影手里握着比人还高的长刀,轻松转了两下,将话重复了一遍,“愿赌服输。” 又道:“本王许久没有碰刀,今日既是认罚表演,也是练习,诸位可要小心些,免得被误伤。” 他说“小心些”时,目光流转,看得大家内心颤颤:这是表演吗?这是想要人命吧? 沈雁归自然晓得军功加身的摄政王殿下,武艺高强。 可他也不是个显摆的人。 今儿是怎么回事儿? 非得要自己输给赵小姐,转头又来秀刀法。 回到自己座位这几步,沈雁归没想明白,但是她刚坐下,心中便了然。 陌刀舞动,在空中转出残影,摄政王英姿勃发,横劈斜砍驶入猛虎。 嘭——哗啦啦。 殿中几张桌子从中间断裂,碗盘碰撞碎裂,几位公子吓得瘫坐在地,连连后退。 正是先前言语间意图为难沈雁归的那几位,他们胆子都快要破了,几次看到刀刃照着自己脑袋劈过来,连下辈子的名字都起好了。 等墨承影简单打完一套刀法,将陌刀扔回破山手里,冷声道: “怎么?本王的刀法不好?” 这谁敢说话?大家纷纷将目光投向临安长公主。 长公主咽了口口水,“小叔叔误会,实在是您的刀法出神入化、惊世绝俗,我等学识浅薄,绞尽脑汁也不能形容方才盛况之十一。” 盛况? 是劈断桌子的盛况,还是险些砍人的盛况? 他今日能来这席宴,除了带夫人来踏雪赏梅,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目的。 墨承影端起酒杯道:“吾皇年幼,尚未立后,本王代执天子之权,本王王妃自然代行中宫之权,约束内外命妇德行,为天下女子之表率,自今日今时往后,若有命妇犯上者,王妃有权自由降罚。” 此言一出,满座惊叹。 皇帝虽未立后,可后宫太后仍在,摄政王这一番话,却是将自己王妃捧上了母仪天下的宝座。 大家有心想要说两句,破山转动手中的陌刀,刀刃反着光。 外头天还没黑,谁也不瞎。 先帝嫡出二皇子、小皇帝二哥所生之长子墨成策,左右瞧了一眼,看大家没有反应,主动站了出来。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77章 怀孕 “皇叔祖父和皇叔祖母鹣鲽情深、夫妻恩爱,是我大夏之幸、百姓之福,孙儿携孙媳再敬皇叔祖父和皇叔祖母,愿皇叔祖父和皇叔祖母比翼连枝、恩爱白首,愿我大夏国泰民安、永世昌盛。” 沈雁归听到皇叔祖母眉毛挑了挑:孙子? 母亲还没做,就做祖母了! 紧跟着墨成策出来的皇孙妃跪地,双手举杯,道: “祝皇叔祖父和皇叔祖母朝朝暮暮情意浓、岁岁年年长安乐,孙媳愿日日聆听皇叔祖母教诲。” 以赵太傅儿媳赵周氏为代表的、耳听六路的命妇们,纷纷拿起酒杯,带着自己女儿离座,齐齐跪到中央,将皇孙妃的话重复了一遍。 “臣妇/臣女愿聆听摄政王妃教诲,不敢有违。” 看着阶下跪了一地的妇人们,沈雁归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感觉,她看向墨承影。 墨承影微笑着,他的眼神、他紧握着的手,无一不在给沈雁归肯定。 “诸位免礼。” “谢摄政王妃。” 众人齐声再拜,而后回座。 沈圆圆双手撑地,自己站起来,可这站起来,还没别人跪着高。 回自己座位时,见定襄侯孙子在瞧自己,便扬起小下巴,无比骄傲道:“这是我姐姐。” 定襄侯孙子哼一声将小脸别过去。 皇孙墨成策扶着自己的夫人,缓缓坐下,口中还唤着“夫人小心”。 沈雁归看着他们夫妇,问道:“我瞧着皇孙妃似有孕相,可是有喜了?” 皇孙妃还没来得及坐下,又起身,“回王妃的话,妾身已有五个月的身孕。” 沈雁归忙道:“都是一家人,你又有身孕,不必拘礼,坐着回话就是。” 听到一家人,皇孙妃立刻改了口,“谢皇叔祖母。” 墨承影琢磨着时间,“本王记得你们成婚才半年?” 墨成策回答道:“劳皇叔祖父记挂,确实已有半年,严格来说,是五个半月。” 这么说,成亲半个月就怀上了? 墨承影看了眼沈雁归的肚子,不无羡慕道:“你是有福气的。” 有了方才的风波,那几位公子哥儿换了新桌,却不敢再高声言语,所有人都变得格外乖顺,沈雁归便是抬个手,都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席宴的氛围大变,已经分不清是谁拘束着谁。 墨承影早已习惯,只是看沈雁归这样待着不舒服,便寻了个理由同她一起出去,席上的人这才松了口气。 尤其是自知有罪的临安长公主,整个腰背软了下去。 天色尚早,墨承影带着沈雁归往梅园方向去。 为着明日正式的赏梅宴,梅园这几日都没有开过。 攒了好几日的雪,地面如同一张松软的白玉床,花红点缀,荧光点点。 二人往前走,一步两双印。 墨承影不愿自己最爱的人和最亲的人,生了龃龉,主动告知今日之事,乃是临安所为。 其实沈雁归自己也瞧出来了。 追随墨承影的那些朝臣,即便是军中大老粗,也会顾着他的面子,不会对自己有半分不敬。 似定襄侯、安远伯这样的,分明就是事先调查过,知道她们与自己和自己娘亲有过节,特意叫来的。 那些公子哥儿更不必说,太刻意了。 “夫妻一体,临安是你的侄女,自然也是我的侄女,我这个做长辈的,难不成还要同她一个晚辈计较?” “没叫你享受到长辈的礼遇,倒先叫你吃了长辈的亏。” 明明临安还要虚长两岁,反倒要自己的卿卿来体谅。 墨承影还是心疼的,“都是我的错,没有事先同她说清楚,这才生了今日之事,叫你受了这些委屈。” 沈雁归没觉得自己受了什么委屈,“我瞧着今日来的,都是长公主的熟识,也有夫君的近臣,不过几句酒话,夫君大可不必动刀警示。” 她伸手团了个雪球,“为了些小事,伤了和气,得不偿失。” “你方才还说‘夫妻同体’,他们有意欺你,便也是在辱我,怎会是小事?” 墨承影抬手折了一枝梅,别在沈雁归发间,“你不必担心,既是我的近臣,自然晓得我的脾性,若非要乱想误会,这没脑子的东西,我不要也罢。” “说不要就不要,摄政王殿下当真无情。” 沈雁归故意哼笑一声,待要提着裙摆往前去,却被墨承影一把拉了回来。 “你慢些,仔细滑倒,伤了我的孩子。” 沈雁归大吃一惊,声音都高了些,“你哪来的孩子?” 若不是明确知道墨承影是男子,听了这话,她都要怀疑墨承影怀孕了。 墨承影稍稍用力,将她抱在怀中,手摸着她的肚子。 “墨成策成亲半个月,皇孙妃便有了,我们成婚都快三个月了,或许你也有了呢?我听说三个月以内,都是不显怀的。” 他絮絮道:“不显怀就是看不出来的意思。” 这需要他来给一个大夫解释吗? 沈雁归一时起了玩心,她握着墨承影的手往小腹方向挪去。 “夫君摸这里,是不是有些微隆起?” “嗯?”墨承影眉毛起舞,迈了一步站到她身前,又摸了摸,“真的有了?” “嗯。”沈雁归煞有介事点头,“这两日才摸出来的脉,还没来得及告诉夫君。” “真的吗?” “真的。”沈雁归一本正经道,“现在孩子还小,就长了个脑袋。” “就只有一个脑袋?这么神奇?” 墨承影宽大的手掌覆在她小腹上,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好像稍一用力,便将孩子弄碎了,“怎么感觉有点凉?” “当然凉。” 沈雁归将手从衣裳里拿出来,“怀了个大雪球,能不凉吗?” “……” 墨承影心里的落差,真是……坠崖一般。 沈雁归左手将他右手抬起,庄重将雪球放上去,细心嘱咐道:“令郎早产,需要好生调养。” 她放好后,还将他左手盖了上去,拍了拍,“请王爷务必尽心照看。” “沈、雁、归!” 沈雁归眼瞧着墨承影将他“儿子”捏碎,吓得赶紧往前跑,边跑边喊: “王爷谋杀亲子!” 墨承影又好气又好笑,“让我抓到你就完了!” 沈雁归加快速度,还不忘团了个雪球,回头砸他。 只是那雪球团得松,一砸到墨承影身上便四散开来,根本挡不住他的脚步。 见人逐步靠近,沈雁归干脆双手为铲,挖着雪往他身上泼,墨承影挖雪还击。 阳光下,雪花密密麻麻,在空中变化着线条,向对方飞去。 很快两人的头上、身上便落满了白雪。 沈雁归累倒在地,半身陷进松软的雪地里,墨承影压在她身上,将她双手按在头顶。 “跑啊,怎么不跑了?” 沈雁归不吃眼前亏,“夫君,我错了。” “敢骗我?我现在就把小王爷给你塞进肚里去!” 她的脸红扑扑的,散发的热气,像无数只触手在勾着他坠落。 墨承影覆唇而来,撬开她的牙关。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78章 把柄 游鱼入海,肆意徜徉。 热息氤氲,沈雁归脸上的雪花,寸寸败退,融化成水。 皮肤摩挲间,那雪水汽化,酒气附着,萦绕不散。 枝头的冰凌儿得了水汽,肉眼可见长大。 她屈起膝盖,绣花鞋底踏在雪面上,在地上拖出一道雪痕。 雪痕由宽变窄、由重到轻,她的脚一点点踮起,直至脚尖点地,再剩流苏掠雪。 墨承影伸手托起她的腿,置于腰后。 沈雁归从善如流,另一条腿也如法炮制。 绣花鞋上的流苏相聚。 墨承影吻着她的耳垂,“附近有间憩室,我们去那里。” 微醺的嗓音,略带了些沙哑,他的话语一字一字,排着队钻进她耳朵里,耳垂的酥麻,抽走身体所有的力气。 沈雁归双手挂着他的脖颈,嘴唇未开的那声“好”,直叫他血脉愈发喷张。 哪个王爷都等不及了。 可偏生在这样关键的时候,沈圆圆的声音响起来。 “姐姐——姐姐——” 她方才在席间,瞧见姐姐离开,也跟了出来,看到月洞旁站着的青霜和绿萼。确定姐姐在这里,小小的人儿自己便钻了进来。 听到妹妹的声音,沈雁归骤然睁开眼,手脚并用将墨承影踹开。 没有一丝丝犹豫和顾虑。 红衣如火,还有金丝闪着光,沈圆圆一眼便瞧见了这边,花容拉都拉不住。 她深一脚浅一脚跑过来,直接扑在沈雁归身上。 “姐姐你们在干什么?” 干什么? 被强行召回的脑子,一团浆糊,沈雁归不知道怎么跟这样一个小屁孩解释。 “姐姐脖子怎么了?”沈圆圆小手扒拉着沈雁归的衣领,惊恐道,“姐姐受伤了?” “没有。” 沈雁归下意识看向墨承影,“是不是?” 墨承影现在一点也帮不了她,他翻了个身,冰凌儿扎进雪地里,白雪没了他的脸。 现在能救他的,只有寒雪。 沈圆圆满脸狐疑,“你们不会是在打架吧?” 她看着沈雁归脖子上的红痕,眼眶立刻就红了,“姐姐的伤是姐夫打的吗?” 沈雁归抱着妹妹直接坐起身,“不是,姐姐没有受伤。” “都、都紫了。”沈圆圆替沈雁归呼呼,“圆圆呼呼,姐姐就不疼了。” “姐姐不疼,这个这个、这个……是蚊子咬的。” 沈圆圆声音颤颤,“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冬天哪有蚊子?” 是,四岁了,过完年都该说是五岁了,着实不好骗了。 沈雁归头疼。 沈圆圆抽抽搭搭道:“我刚刚、刚刚都看到了,姐夫趴在姐姐身上,姐夫欺负姐姐,呜呜呜……” “姐姐姐姐夫没有欺负姐姐。” “姐夫是坏人,是大坏人,我以后再也不理他了,呜呜呜呜呜……” 沈雁归被抽走的力气,还没有完全回来,她将沈圆圆放到一边,艰难站起身,这模样又叫沈圆圆一顿好哭。 从梅园到凌沧院,沈雁归哄了一路,沈圆圆才勉强相信姐夫不是个坏人。 墨承影晚几步动身,回到凌沧院,姐妹俩在院子里设了陷阱抓麻雀。 在等小麻雀自投罗网的时候,沈圆圆在另一边堆雪人,嘴里叽叽咕咕,墨承影想凑近听一耳朵,却见沈圆圆一拳将小雪人脑袋打飞。 墨承影不禁怀疑,“她打的是雪人,还是我?” 沈雁归坐在廊下看书,抬头瞧了眼,笑道:“我尽力了。” “我亲自来。” 素日瞧着也不像是个会哄孩子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不过几句话的功夫,沈圆圆便又同他说话了,两人还拉起了钩。 “看来我很有带孩子的天赋。” 墨承影重新坐到沈雁归身边,神色颇有些骄傲。 沈雁归有些好奇,“你是许诺她什么了?好吃的?好玩儿的?” “你太小看你妹妹了。”墨承影瞥了眼自己在玩的沈圆圆,小声道,“现在不适合告诉你,等今晚我单独同你说。” “你跟一个小孩胡说……” “未知真相之前,不许恶意揣测我。”墨承影握着她的手放到自己身上,“你可不知道我是怎么叫他消下去的。” 青霜刚好去沈家入住的小院回来,瞧见这一幕,立刻将头深埋。 “王妃,奴婢去同夫人说过了。” “阿娘没说什么吧?” 青霜拍拍胸脯,得意道:“夫人倒是想说什么,有奴婢在呢,自然是要说服夫人的。” “你们主仆在打什么哑谜呢?” “回王爷的话,王妃让奴婢去同夫人说,今晚小小姐留在咱们院里。” 小圆圆是卿卿一手带大的,姐妹感情非同一般,要不然方才瞧见姐姐“受伤”,也不会当场哭成那样。 墨承影点头,“将偏殿收拾出来,圆圆这两日就不必回去了。” “多谢夫君,这两日我便在偏殿陪着圆圆。” “那我呢?你这是要让我们爷俩独守空闺?” “婉庶妃也在,王爷要是……”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我只当你这是在考验我,以后再要说,我可是要生气的。” 沈雁归还没明白墨承影说的“考验”是什么?“生气”又是为了什么?玉竹和花容便都来了。 “你们俩怎么一起过来了?” 玉竹回禀道:“夫人说今日车马劳顿,时辰不早了,怕小小姐扰了王爷和王妃歇息,让奴婢们来将小小姐带回去。” “带回去?阿娘不是同意了吗?” 沈雁归看向青霜,青霜连忙道:“夫人亲口答应的。” 沈圆圆一听要将自己带回去,立刻跑到沈雁归怀里站着,“姐姐和姐夫都说让我留在这里了,我不会打扰姐姐和姐夫休息的,我很乖的。” 玉竹蹲下身,小声道:“小小姐听话,别叫夫人为难。” 沈圆圆整个人泄了气,小脸气鼓鼓的,不情不愿从姐姐怀中出来。 墨承影也猜出一二,“破山,你去沈侍郎院里说一声,小小姐这两日都留在凌沧院。” “是,王爷。” 破山转身要走,但被沈雁归叫住。 玉竹都过来了,若是人接不回去,只怕下一步便是阿娘亲自过来。 沈雁归道:“阿娘临时改变主意,定然是父亲说了什么,强行将圆圆留在这里,也是叫阿娘为难。” “姐姐还有姐夫陪,阿娘就只有圆圆。”沈圆圆耷拉着脑袋,明明是不开心的,可嘴角仍努力上扬,“没关系的,姐姐,我要在这里待三天,我们明天还可以见面。” 沈圆圆跟着玉竹和花容回去,秋绥和冬禧得令一路护送。 院子里少了个哼哼唧唧的小奶音,眼前和心里都好像空了一大块。 墨承影瞧沈雁归蔫蔫的,“我瞧着你父亲待你阿娘也就那样,不如我下令,将你阿娘和妹妹接来王府?” 沈雁归眼眸一亮,继而黯淡,她摇了摇头。 “我也想,可这不是命令能解决的,父亲不点头,阿娘是不会出来的。” 墨承影半开玩笑道:“你阿娘可是有什么把柄攥在你父亲手里?” 沈雁归诧异,“为何这样问?”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79章 好时候 “阿娘瞧着怯懦,但骨子里并不是个软弱的人,只是不争不抢罢了” 软弱的孤女,在永州那样的地方是活不下来的,也生不出沈雁归和沈圆圆这样坚毅大胆的女儿。 酒气升腾,墨承影干脆躺下,以沈雁归的腿为枕,抱着她的腰,闭着眼睛道: “我记得在永州时,阿娘也是成日戴着围帽,非必要不说话,她唤你哥哥大壮、唤你二丫,你父亲常年不出现,孤儿寡母在那样鱼龙混杂的地方,小心谨慎些是对的……” 他嘶了一声,似有所思,“只是……” 沈雁归接过话茬,“你觉得这种谨慎太过了?” 不单是谨慎,是有很多自相矛盾的地方。 “若真谨慎,不愿被人晓得自己的存在,又何必隔三差五去布善?”墨承影的手紧了紧,将脸往她怀中蹭了蹭,“而且阿娘的善,入了圣人之境,半点不求回报。” 阿娘说,是永州百姓的善意,让她一个孤女得以存活,以至于她行善更像是还债。 千般不合理,阿娘也总能找到千般理由来解释。 沈雁归当然也怀疑过。 科举得中这种事,放在任何人家,都是该敲锣打鼓、杀猪宰羊欢庆一番的,可是哥哥中秀才那年,被母亲罚跪在院子里。 她这个做妹妹的,因为帮着隐瞒参加考试,也被罚在院子里举着自己的烈焰枪扎马步。 墨承影继续道:“我去找过你们,但是没有找到,后来等我有了些能力,想要查一查,却是连半点踪迹也没有了。” 沈雁归:“我们来京城时,父亲动用权力,将我们在永州所有可能留下的痕迹,都抹掉了。”其中包括哥哥参加科举的事情。 彼时沈庭掌南军,为整个西南至东南的大南方兵马大元帅,地位比当时墨承影的征西大将军更高、权力更大。 自然可以绕过永州父母官做到这些,而不被发现。 从沈庭的角度,沈家簪缨世家,他不愿被人发现自己在永州的过去,抹掉这一切很正常。 可墨承影总觉得这里头藏了猫腻。 江佩蓉和沈圆圆是卿卿的软肋,他必然是要找到内中原因,如此卿卿就不必被旁人捏着,也尽可以放心大胆做回自己。 过午的阳光不会刺眼,斜照在人身上暖暖的。 沈雁归靠在柱子上,想着该如何从自己娘亲那边,套出内里真相,昏昏欲睡之际,忽然腰间如蛇游走——墨承影的手不知何时钻进了衣裳内。 像是在暗夜里寻找东西,他的手掌细细摸索着。 她隔着衣裳拍了一下,“找什么呢?” “找我儿子。” 墨承影往她怀里拱了拱,“我三个月的儿子,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真有三个月,那也不是你的。” 沈雁归这话音刚落,转瞬身体腾空,她拍打着墨承影后背道:“做什么?青天白日,成何体统?” 墨承影将她扛在肩上,笑言:“溪出春山间,人间好时候。” 沈雁归登时红脸:“……”分明是他躺着也不安分,总往那边靠,还…… “圆圆今日瞧见我欺负你,我方才答应圆圆,让你狠狠欺负回去,今晚你少不得要在我身上留下几处血痕,回头好让我给圆圆交差。” 凌沧院的寝殿不及王府大,几句话的功夫便到床榻。 梅园雪地已经做足了前嬉,朱幔落下,却是天干物燥遇火烛,瞬时起焰。 酒意歇、情致起,鸳鸯被上白玉危。 银鈎帐中,低吟高唱。 那厢铁骑突出刀枪鸣,那厢低泣关山几万重。 云鬓坠落,他吻朱唇、正兴高,外头临安长公主不合时宜地来了。 她是来负荆请罪的。 原也是想着小叔叔小婶婶乃是新婚燕尔,怕夜间前来,会坏了她们好事,这才趁着天没黑就过来。 可还是来得不巧。 凌沧院的丫鬟自然晓得此刻不该进去打扰,绿萼委婉道:“王爷正忙着,怕是没空召见,长公主殿下明日再来吧。” “今日错今日认,等明日便显得太没诚意了。” 临安长公主以为绿萼是得了摄政王授意,故意拦着不许自己入内相见。 便跪在院子里,声泪俱下认错道: “小叔叔小婶婶——临安今日犯了大错,特来负荆请罪。” 绿萼听着这喊声,唯恐扰了里头两位的兴,“长公主殿下,王爷和王妃现下正在……” 临安长公主平日也是个灵透的人,可今日犯的错太大,心中胆寒,又喝了些酒,脑子着实不清楚,她连连磕头,完全不顾绿萼。 “小叔叔、小婶婶,鸢儿真的知道错了!求小叔叔小婶婶赏鸢儿一百藤条,原谅鸢儿吧。” 殿中红莲已开,菩提水将至,正是关键时候,她这般喊得好不扫兴。 偏生墨承影也匀不出多余的精力,回她半个字。 沈雁归鬓间汗光点点,到底是新妇,唯恐被人听到动静,不敢高声唯皱眉。 分明是合情合法的夫妻,竟莫名生出些见不得光的刺激。 “不知者无罪,念在鸢儿初犯,你们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临安长公主自述罪状,时而声音提高一些,总在他们将至之时打搅。 就好像骏马飞驰正要扬蹄加速,忽然被勒住缰绳。 墨承影愈发恼火。 “墨鸢——” 声音传到院中并不清楚,绿萼只道不妙,当下皱了眉,连忙进去。 临安长公主一吸鼻子,提着裙摆跟起来,鬼鬼祟祟站到门口,将耳朵贴在门上。 那里头的气息声,临安长公主如何会不熟悉? 她大脑一激灵:完了完了完了。 又犯错了。 “墨鸢,再敢废话一个字,老子立刻将你府上面首全砍了。” “别别别,我现在就滚,马上滚!” 临安长公主手上举着藤条,逃难似的,一步不等一步跑出去,嘴里念着:“要死了要死了,我这辈子是真的活到头了。” 那厢人方走,这边又继续。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80章 茶艺 香点两炉,花间游龙满身露。 云歇雨收,娇娘无力懒抬眸。 无人搅扰,直至月光入户,他们才终于停下这一场酣畅淋漓。 翌日,赏梅宴。 梅林中央有一块空地,积雪已扫,木板搭起一个个方寸台,台上各置方几、火炉以及若干蒲团。 几上摆着茶水点心、瓜果蜜饯,那瓜果都是客船从南部刚运来的,多为京中罕见之物。 林中还设了箭靶、放了乐器。 爱玩闹的,三五齐聚,或比箭术、或比投壶,那军中出来的,还在雪地摔跤。 兴之所至,有人吹笛弄箫,有人林间起舞。 不爱凑热闹的,或结伴踏雪赏梅、或围炉闲聊。 没有规矩约束,小孩子跑来跑去,欢声笑语不断。 沈雁归原还以为又是一场应付,现下瞧着,倒是比昨日宴厅叫人放松,也更有乐趣。 “临安的席面都是如此,所以大家愿意赴约。” 墨承影拉着沈雁归玩了一圈,主要是带着她同自己的近臣部下单独见了面,叫这些心腹明确,自今以往,太后与自己无关。 另有一层含义,便是倘若有一日,自己不便出面,沈雁归可以代替自己发号施令。 这也绝了意外情况发生时,冯妧清利用往日情谊,误传信号,害了卿卿和自己的忠部。 临安长公主坐在他们的位置上,勤勤恳恳煮着茶。 侍女珊瑚伸手来,“殿下,奴婢来吧。” “这是我给小婶婶煮的,若假你们之手,岂非没有诚意?” 琥珀替主子不服,“王妃这是给王爷灌了什么迷魂汤?殿下分明什么都没做,王爷竟要为了她同您置气。” 临安长公主眉头一蹙,放下手中的竹镊,小声道:“谁同你说的这些?” “本来就是,王妃当着您的面就同王爷告状,挑拨离间,太后那样高高在上的人,也不曾如此恃宠生娇,奴婢瞧着,这王妃就不是省油的灯!” 临安长公主看了眼墨承影方向,一巴掌甩在琥珀脸上,低喝道: “谁给你的胆子?敢如此编排王妃!” 在临安这里,无需分是非对错,她既追随了小叔叔,生死祸福系于他身,小叔叔认定的人,便就是她认定的人。 她昨日之所以试探针对,也只是因为知晓小叔叔与太后前尘,以为小叔叔与太后置气,被沈雁归趁虚而入。 可既然有了答案。 哪怕沈雁归是祸国的妲己,只要小叔叔选择做纣王,她就必须是费仲、是尤浑,决计不可能是姜子牙。 琥珀当即双膝跪地求饶,“长公主殿下息怒,奴婢知罪、奴婢再也不敢了。” 珊瑚也帮着求情,“长公主殿下一向养尊处优,琥珀也是心疼殿下,这才失了分寸,还请长公主殿下饶了她这一回。” 没有事情发生的时候不知道,这出了事,临安长公主才发现,这两个丫鬟,也并没有想象中的机灵。 “你俩是本宫的贴身婢女,一言一行无不代表着本宫,胆敢再口无遮拦、惹是生非,你们知道本宫的脾气。” 琥珀连连磕头,“奴婢知罪,奴婢再也不敢了。” 眼瞧着小叔叔拉着小婶婶的手过来,临安长公主压着声音对琥珀道:“你不必伺候了,下去吧。” “是,长公主殿下。” 琥珀弓着身子,低着头离开这里。 临安拍了拍蒲团狐皮上不存在的灰,殷勤道:“小婶婶坐。” 她跪在蒲团上,提壶倒了杯茶,双手奉到沈雁归跟前,无比恭敬道: “临安有眼不识金镶玉,昨日多有冒犯,还请婶婶宽宥一二。” 墨承影瞥了眼道:“伤害既成,不是她认错,你就一定要原谅她的。” 临安耷拉着眉眼,一副可怜模样,“小叔叔,看在往日情分,你就不能给我点面子?实在不行,我今晚再去凌沧院负荆请罪。” 不提这茬还好,一提墨承影就来气。 他一声冷笑,“你敢去,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临安缩了缩脖子,向沈雁归求助,“小婶婶~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保证没有下一回了。” 摄政王从前对太后用情至深,临安昨日意欲何为,沈雁归也能猜出来,她笑着将茶杯端过来,“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茶香入鼻,她小口细品,“这茶水有梅香?” “小婶婶好灵的舌头,只一小口便知道了。”临安马屁拍得很是明显,“这是我方才亲自去林间取来的梅上白雪。” 雪水煮茶,茶香之中附着淡淡梅香,冷热交融,确实别有意趣。 墨承影先前瞥见临安点茶,现下却只用雪水煮茶,想来是没成功,便揶揄道: “你先前不是说学了点茶?怎的也不见你奉来?” “点茶太磨人,也不知是哪个吃饱了闲着没事干弄出来的。” 临安耐心差,打了好半天,也不见出沫,实在累得慌,她摆摆手,道:“我这金枝玉叶的,做不了那粗活。” “瞧见没?她便是这没皮没脸的。”墨承影同沈雁归道,“日后同她在一处,也不必客气。”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座上说笑,座下也正热闹。 太傅儿媳赵周氏听到上头说点茶,立刻让女儿去做。 另一边,秋绥和冬禧不知在哪里找到一窝小兔子,正被一群小孩包围着,个个都想要,她二人自然抱住兔子去了沈圆圆跟前。 “小小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玩雪?” 沈圆圆原是同大家在一处玩的。 那定襄侯孙子祺哥儿昨夜回去瞧见祖母挨了打,听到家中大人们说是王妃所为,便将这账记到沈圆圆头上,带领大家孤立沈圆圆。 沈圆圆本就是头回来这样的席面,与大家不熟悉,大家不愿同她玩,她也不强求,自己在旁边堆雪人。 秋绥和冬禧抱着兔子过来,她欢欢喜喜挑了一只,大大方方将剩下分给其他小孩。 那祺哥儿一看沈圆圆用兔子收买人心,当即就不干了。 “我父亲是世子,我母亲是县主,她一个外室所生,凭什么由她做主?” 小孩子还不能理解外室的含义,能说出这话,也是从大人那边耳濡目染的结果。 花容这暴脾气,巴掌都亮起来了,沈圆圆直接给那祺哥儿推倒,将人按在雪地里揍。 别看这人小,沈圆圆是同姐姐学过功夫的。 那小拳头,一砸一个声儿。 作为奴婢,秋绥、冬禧和花容自然不好干涉小主子们的事情,瞧着小小姐占了上风,立刻开始拉起了偏架,不许定襄侯家的下人插手。 沈雁归正盯着那边瞧,赵亦柔端着茶盏上来。 她从正中走来,往左一步,蹲在墨承影身下,将茶盏举过眉心,低头柔声道: “臣女赵氏亦柔,见过摄政王殿下,听闻王爷深谙茶艺,特奉茶一盏,请王爷品茗。”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81章 非分 临安长公主深知小叔叔为人,爱之则全心待之,她闭着眼睛都知道小叔叔会怎么应付赵亦柔。 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临安是墨承影的侄女,心自然向着墨承影,昨日虽有错,今日仍想试探。 她还是想知道,小叔叔交了全心的女人,对小叔叔,究竟存了几分真心? 墨承影正要拒绝,临安抢先开口道: “赵家书香门第,本宫素闻赵小姐柳絮才高,昨日又见舞姿卓绝,不想还有这点茶技艺,不愧是赵太傅的孙女,家学渊源、才貌双全,令人叹服。” 赵亦柔面有羞涩,怯怯看一眼摄政王,回道: “长公主殿下谬赞,亦柔愧不敢当。” 临安不吝辞藻夸赞赵家女,目光一直盯着沈雁归。 强敌面前,她的这位王妃婶婶,好像半点危机感也没有。 于是特意道:“王妃婶婶以为如何?” 沈雁归收回目光,随声附和:“赵小姐这茶点得不错。” “点茶乃是时下新兴起的雅事,没想到王妃也会,臣女斗胆,王妃既是懂茶之人,可否指教一二?” 赵亦柔声音温柔,长相温顺,听上去无比恭敬谦卑,叫人寻不出半分错处。 可奈何十六岁的小丫头,于座上三位而言,还是太嫩了些。 小女儿家的小心思,自以为言行天衣无缝,却是错漏百出。 尤其那一句“新兴雅事”和“没想到王妃也会”放在一处,只叫墨承影生厌。 沈雁归放下手中的茶盏,温柔道:“指教谈不上,赵小姐的茶云脚绵密、面色鲜白,馨香四达,想来入口也是极好的,只是。” 临安长公主喜欢赵亦柔这一出绵里藏针,她见沈雁归话有转折,却不急着开口,便来接话:“只是?看来王妃婶婶颇通此道,临安也愿洗耳恭听。” “只是品茶如赏花,各花入各眼,各茶入各口,王爷若是喜欢,能留下这盏茶,便是这盏茶的福气。” 沈雁归以茶喻人,看向墨承影道:“王爷您说呢?” 临安长公主微有些诧异:天下女子无不希望夫君独宠,她倒是没想到王妃婶婶会如此大度。 脸上竟瞧不出半点不情愿。 墨承影余光扫了眼四下,想来赵家只是代表,家中有女儿的,怕都存了心思,想将人送进王府来。 他到底还是顾着赵太傅的颜面,没有直接将人轰下去,只睨着茶盏道:“本王不过沙场粗人,一向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粗鄙武夫不懂京中雅事。” 这句话直接针对赵亦柔那句“雅事”,叫她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有些无地自容。 她嗫嚅道:“臣女不敢。” 敢当着自己的面,讥讽自己的夫人,便是天王老子在这里,墨承影也少不得要多护两句。 “王妃娇贵,实在做不得这等粗活,王府自有专人侍茶。”他拉过沈雁归的手,“王府膳饮,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王妃口味挑剔些也是有的,这茶香清新高洁,沾了脂粉气,是半点入不了口。” 赵亦柔低着头,手上的茶盏如有千斤重。 她没想到摄政王会如此不客气,直言自己做了下人的事,还说自己俗气。 “王妃性子柔善,便是喝了俗茶也会说声好,本王就不同了,若是这茶师手艺不行,本王便瞧着她那双手多余,多余的东西,就不该留在世上。” 墨承影斜倚凭几,凤眸半合、嘴角噙笑,摸着沈雁归的手,很有几分昏君的意味,“赵小姐今日这茶确实是给本王做的吗?” 他声音慵懒,面色瞧不出半分生气,却带足了威胁。 大抵是茶盏举了太久,赵亦柔的手有些抖。 “天下女子皆以王妃马首是瞻,臣女、臣女今日点茶,是特意敬献给王妃的。” 墨承影将沈雁归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卿卿,这茶,你要喝吗?” 沈雁归原还想着,太傅身份特殊,墨承影会选择装聋作哑,将这场面应付过去,没想到他毫不留情,直接绝了赵亦柔的念想。 也绝了台下某些人的念想。 沈雁归看向赵亦柔,“赵小姐,这茶,本王妃要喝吗?” 赵亦柔将头埋得更深了些,“王妃金枝玉叶,这茶汤有些凉了,只怕吃了伤身,臣女这就去重新做来。” 因为跪得久了,起身离开时,茶汤还洒了些到手上,她也顾不得,赶紧回了自己家的席位。 赵周氏瞧女儿满茶而归,语气有些责备,“你怎么没给王爷呈上?” “女儿无福,入不了摄政王的眼,进不了摄政王府的门。” “那王妃瞧着柔柔弱弱,没想到竟如此不能容人,连个庶妃之位,也不愿给你?” 一杯茶当然换不来一个进门资格,可总是能探到口风的。 赵周氏当然不愿叫女儿去为人妾室,可摄政王府的庶妃,比皇帝后宫的嫔位地位还高。 只要进了门,她相信以自己女儿的能力,早晚能坐上那正妃之位。 别的不说,单是年轻这一点,就是王妃毕生所不能及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赵亦柔跪坐在矮几前,温完茶盏和茶宪,开始投茶调膏。 她目不旁视,颇有些怨怼道:“不是王妃不能容人,是王爷不能容人。” “你在胡说什么?我瞧你呀,便是素日过得太顺当的缘故,遇了点小挫折,就自暴自弃。”赵周氏余光瞥了眼上头,“哪有男人会嫌自己女人多的?” 赵周氏另拿了一个建盏,“你年纪小,不知道,当年王妃的父亲,在京中也是出了名的痴情,不顾孝道与人私奔,后来如何?还不是娶了她人为妻,纳了好几房小妾,爱生爱死最后也只得了个外室。 要不是生了个好女儿,至今还是个笑话,脸都没有,哪里能出现在这种场合?” 她语气里还是嫉妒江佩蓉的,不仅曾经拥有过一份独属于自己的感情,而今区区外室,能与出身世家的贵女们平起平坐。 还得诰命加身。 可见,儿女争气,有多么重要? 茶宪在盏中搅动,赵周氏絮絮劝解道:“男人天生就不是为痴情而生的,你入王府,也不是为了得那份感情,是为了咱们赵家的门楣,你哥哥在前朝拼搏、你在王府出力,你们都是赵家的希望。” 希望? 赵亦柔手中的速度慢了些,她忍不住往座上瞧去: 从前母亲也这般说过,只是那时候她听闻摄政王面目狰狞、嗜血残暴,便当入府是如男子一般的事业,服侍摄政王,也不过是眼一闭牙一咬的事情。 昨夜初见,倒是有了些奋斗的动力。 “我瞧着王妃为人,除了相貌,性格能力无一出众。 以色侍他人,能得几时好? 她哪点能与你比? 有时候命运是预定好的,江氏就是前车之鉴,王妃和她娘一样,失宠是早晚的事情。”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82章 试探 赵周氏正说着话,身后传来一声轻快的女子声音。 “赵夫人。” 母女俩转过身去,赵周氏忙直起身来,“世子夫人来了。” 定襄侯世子夫人两步上前,握住赵周氏的手,按着她不许起身,“姐姐快坐好,咱们姐妹之间哪还需要这些虚礼?” 正如墨承影所言,赵太傅德高望重,赵家官位不高声望高,备受朝臣敬重,定襄侯世子夫人虽自己也是县主,在赵周氏面前向来以妹妹自居。 赵周氏也不推辞,“妹妹如此客气,姐姐也便托大一回。” 赵亦柔起身行礼,“世子夫人妆安。” “哎哟哟,女大十八变,这几日未见,亦柔愈发灵动了。”定襄侯世子夫人啧啧赞叹,“昨晚我瞧见时,只恨自家兄弟无福,攀不上赵小姐这高枝。” 赵周氏客套道:“妹妹这是哪里的话?我还盼着同你们府上结亲呢。” “诶?”定襄侯世子夫人晓得这是场面话,她扯了蒲团坐下,“亦柔福相凤命,岂是我家那些莽夫可以肖想的?” 定襄侯世子夫人如何不知道赵亦柔才碰了一鼻子灰回来? 可是她儿子祺哥儿,方才被沈圆圆打掉了一颗牙,满口吐血,虽有沈庭沈侍郎亲自致歉,可她到底咽不下这口气。 只是看在王妃的面子上,她只能装作大度,不去计较。 瞧着赵家有大志向,便来这里,给赵家出出主意。 赵周氏笑道:“妹妹这话便是折煞我了,皇上年幼,令嫒倒有希望,我家柔儿哪来凤命?” “而今谁不知道皇帝是傀儡,王爷才是真天子。”世子夫人压着声音,这大胆的话,是半点不把赵周氏当外人,“昨夜王爷才说叫王妃代执中宫之权,凤命非后命,乃王妃也。” 赵周氏摆手道:“王爷和王妃伉俪情深,吾儿命薄,不敢肖想。” “好姐姐,这天赐良机,你便想就这样放过?” “天赐良机?” 赵周氏满脸疑惑,她是真不明白。 定襄侯世子夫人与她耳语两句,赵周氏大骇,连道“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此事若败了,传出去,吾儿如何为人?” 赵家是书香之家,家风严谨,断断做不出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此事若成,便是王爷对令嫒有意,后果自不必想,若是不成,毁了令嫒声誉,王爷顾着赵太傅的颜面,无论如何也会给令嫒一个名分。” 定襄侯世子夫人只想着,自己儿子的牙不能白掉,若是赵亦柔真有福气,赵家必然要记自己一个恩,倘若没有,膈应膈应沈家女也是好的。 她使出浑身解数,将利弊摆到桌面上,可谓不遗余力。 “此事有百利无一害,退一万步讲,王爷提前发现,看在她祖父、她父亲、她哥哥的面子上,也断不会将此事传扬出去,赵小姐也不会有半分损失。” 赵周氏听着,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好姐姐,我家小叔子与令郎交情匪浅,我怎么可能会害你?” “自然,妹妹我操这份心,也不是全无私心,姐姐也知道,而今袭爵改制,像我们这样的勋爵人家,面上的风光维持不了几日,妹妹只盼着赵家心想事成,将来能够提携提携我们定襄伯府呢。” 世子夫人拍着赵周氏的手,“机会便只有一次,过了就没了。” 赵周氏抬眼看到座上,摄政王剥了蜜橘,亲自喂给王妃吃。 定襄侯世子夫人笑道:“谁知道明年今日,那吃蜜橘的人会是谁呢?” 见赵周氏已有心动,她按着额头道:“昨日车马过来,夜里吃酒回去,受了些风,今儿有些头疼,等会儿便叫府上下人回城买些药来。” 她的意思是,连药都由她们定襄侯府来出,谋士之心不可谓不忠。 赵周氏这边还没个定论,林中又传来孩童的哭声。 这回不是定襄侯世子夫人的祺哥儿。 而是沈圆圆。 沈雁归远远瞧见沈圆圆坐在雪地里哇哇哭,赶忙离座过去,墨承影欲紧紧跟随,却被临安长公主拦住。 “林中雪厚,大概是小姑娘摔了一跤,她姐姐过去哄哄就好了,小叔叔又不是瞧不见,何必巴巴儿跟着?” 临安望着那边,“就算跟过去,人家也未必领情。” 墨承影侧过脸来,“墨鸢,昨儿没打你,皮痒是吗?” 临安缩了缩脖子,“我只是瞧着王妃婶婶的心,并不在小叔叔身上。” “不在我身上,在你身上?” “小叔叔这般说,就没意思了。”临安长公主真诚道,“朝政我是不如小叔叔,可这感情的事,小叔叔却不如我,方才我可看得清清楚楚。” “你白长一双眼,不过是个睁眼瞎,能看到什么?” 临安瘪瘪嘴,“那赵亦柔相貌家世才情样样好,来者不善,小婶婶若真爱你,不可能半点不吃醋,我不是要挑拨你们二人的感情,只是同样的事情,放在太后娘娘身上,太后作何反应?” 墨承影一点不愿想冯妧清,“她怎么反应,与我无关。”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小叔叔,来日你若伤了心,可别说我这个侄女儿没提醒你。” 说到明月沟渠,墨承影便想起温川柏。 “你不是请了探花郎?怎么没见到人?” “怎么说起他来了?回春堂有事,他抽不开身,所以没过来。”临安才不会承认温川柏是不愿意与自己纠缠,所以躲着自己。 “我只是提醒你,你看上的这个探花郎,对我夫人有意,日后你要杀要剐只管冲他,莫要怨怪我夫人半分,我夫人一点、半分也不喜欢他。” 朝中明里暗里太多人盯着自己,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对付自己。 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有人挖到卿卿和温川柏的往事。 他是不怕有人利用温川柏做文章,可他不想再看到临安和卿卿相斗的情况。 临安不服,“你凭什么觉得你夫人看不上我看上的男人?” 墨承影幽幽道:“破山,陌刀放回去了吗?” “别别别,一个男人而已,小叔叔你是知道的,我不会在意。” 临安将话锋转回来,献媚道:“就我纵横情场多年的经验来看,尊夫人对你真没有太大爱意,你若不信,我替你找个人试试?” “找个人试试?”墨承影勉强将目光从夫人身上收回来,看向临安,“什么意思?”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83章 对呛 墨承影用兵如神、理政果决,多疑多变,偏生在感情上,拥有一颗赤子之心,认准一人便坚定不移。 否则前世也不会在冯妧清身上栽那么大跟头。 他不能理解临安口中的试探,只是肯定道:“不用了,我对夫人情比金坚,不必试。” “不是你。”临安嘴一努,“试试她。” “如何试?” “找个女人,当着她的面眉来眼去、举止亲密,她若将你放在心上,必然会生气。” 临安拿起小银筷,夹了一颗樱桃煎放进嘴里。 “然后呢?” “这不就够了?” 墨承影摇头。 “这还不够?”临安没能领会到自家小叔叔的意思,“那……那你假装叫那女子侍寝,就赵亦柔吧,如此瞧得更真切,你也便明白,我说得都是实话,半点没有骗你。” 墨承影将临安面前的小银筷拿过来,轻易扎进桌子里,道:“看到没?” 临安一脸迷茫,“什么?” 墨承影将银筷拔出来,“这就是试探的结果。” 临安盯着桌面瞧着,桌面除了多出两个小孔,并无其他。 她不理解。 “感情不是用来试探的。”墨承影丢了银筷,解释道:“她若爱我,这试探只会伤了她爱我的心,她若不爱我,不会因我的试探而变得爱我,反而会因为我的试探,日后更加提防我。” “可是以心换心,她若不爱你,你就不必如此……” 墨承影知道临安想说什么,可他不愿那样想,更不会那样做。 “她不爱我,我要做的,是想法子让她信任我,而后爱上我,明白了吗?” 不是每个人都能不计后果去爱一个人。 临安和墨承影一样,从小在宫中见惯了冷眼和鄙夷,为了活下去,需要察言观色、需要不停算计。 可她不及小叔叔幸运,能在幼时遇到沈雁归那样的小太阳,反而母妃离世、小叔叔离开,她独自在宫中举步维艰。 被人诬陷偷东西,大冬天挨了打,被浇冷水,丢在雪地里。 因为隔着一个湖泊,没给宠妃行礼,三伏天被迫在日头下跪规矩。 曾被同父的姐姐妹妹丢进小黑屋,和鼠虫过了不见天日的三天。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林林总总的事情,不一而足,这世上除了小叔叔,她不会相信任何人。 别说完全交心,她现在不去玩弄人心,就很不错了。 这种状态下的临安,自然无法彻悟小叔叔的话。 墨承影懂她,也不强求,只远远看着沈雁归那边,手里玩着茶盏,道:“你防着别人,别人也防着你,枕边人有二心,可不是什么好事。” 临安立刻警觉起来,她想起先前小叔叔的提醒,“小叔叔可是发现了什么?” “你方才打了你的丫鬟?” “她做错了事。” “你的驸马呢?” “他……” 临安目光四扫:方才还在那边同人比试射箭来着,怎么这就没了? 沈雁归抱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沈圆圆,找到定襄侯世子说理,沈庭带着江佩蓉也过去了,墨承影瞧着事态不对,起身过去。 “……不过就是一只兔子,有什么了不得的,值得你去同人家闹?” 还没给沈圆圆讨到说法,沈庭便将定襄侯世子夫妇送走,他是不敢训大女儿的,转过头又说小女儿,“要不是你先打掉人家一颗牙,能有这些事?” 沈圆圆小胖手擦着眼泪,气呼呼道:“是他先骂我的!” 沈庭本想说“行了,事情到此为止”,一听圆圆犟嘴,忍不住指责道: “那么多公子小姐在一起玩,人家祺哥儿为什么不骂别人,偏偏骂你?——平日在家就不听话,出了门还调皮惹事,我就不该带你出来!” “才不是你带我来的,是姐姐、姐夫让我来的!” 明明是别人有错在先,父亲这般不辨是非维护旁人,这叫小圆圆的委屈无以复加。 她抱着姐姐的脖子,呜呜咽咽哭起来,断断续续道:“爹爹、是坏蛋,呜呜呜……圆圆、圆圆没有错。” “你还没有错?你还有脸哭?!!” 沈庭那架势,仿佛下一刻就要从沈雁归手里将人抢过来,摔到地上,“动不动就打架,你自己看看自己,哪家闺秀跟你一样?沈圆圆,过完年你都五岁了,能不能懂点事?” 沈圆圆眼角的泪一颗接一颗往外滚,哭得一抽一抽,小肩膀一抖一抖,不停发出嗯、嗯的哭泣声。 沈雁归憋着火,嘴唇微张,不停吸气、吐气,她不急着跟沈庭争辩,手拍着圆圆的背、又摸着她的头发,给予这个刚受惊、又挨骂的妹妹安抚。 “圆圆不怕,姐姐在这里。” 沈庭余光瞥了眼周围,大家虽不围观,难免竖耳听着,他实在太重脸面,这时候难免想,沈林氏纵有千般不是,在这些场合却是得心应手、八面玲珑的,不像佩蓉,跟个木头似的。 他有些嫌弃道:“愣着做什么?赶紧把孩子抱回去呀,还不嫌丢人现眼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江佩蓉伸手来接沈圆圆,可是受了惊吓的沈圆圆,只认姐姐。 “姐姐不要,圆圆不肘。” 预感要与姐姐分开,沈圆圆内心的恐惧如同烟雾漫散开来,哭声也变得有些撕心裂肺。 花容晓得自己身份卑微不该说话,可瞧着小小姐这样哭,难免心疼,“沈将军,小小姐从始至终没有……” “沈府主子的事,几时轮到摄政王府的下人置喙?” 沈庭声色俱厉,这话是有指桑骂槐意味的。 他又训斥江佩蓉,“你是怎么教孩子的?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这里是京城,不是永州,我不求你教孩子读书明礼,至少别到处丢人!” “沈庭你够了!” 沈雁归忍无可忍,“人家扒了……” 她不愿再形容一遍,叫圆圆害怕,只压着火气道:“人家小孩吓唬你女儿,你却顾着所谓颜面,不敢同人家计较,反过来与自己妻儿过不去,一口一个丢人,沈庭,你才是丢人的那个!” “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沈庭不与沈雁归正面交锋,将矛头对向江佩蓉,“当众叫自己父亲名讳,简直大逆不道!” 沈庭指责江佩蓉,江佩蓉想要息事宁人,偏帮了沈庭两句,说圆圆也有错,这一举动,直接激怒沈雁归。 父女俩吵了起来。 沈雁归怒斥一声,“大胆沈庭,还不跪下!” 沈庭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他下意识往周遭看了一眼,压着声音道:“沈雁归,你竟然让你亲生父亲当众下跪?” “君臣父子,我乃摄政王妃,自然受得起你区区臣子跪拜。” 沈庭丢不起这个人,只当这是大女儿的一时气话,转身要走。 沈雁归给了个眼神,春褀、夏安、秋绥、冬禧立刻拦住沈庭去路。 江佩蓉眼瞧着事情闹大,无法收场,忙劝道:“雁儿,算了,都是阿娘的不是,是阿娘没有看好圆圆,你父亲自来便就是这样的脾气,你别同你父亲置气了,好不好?” 一句“阿娘的不是”反倒叫沈雁归铁了心,她今日便豁出去,不管沈庭拿了阿娘什么把柄,只要他死了,一切都会随他烟消云散。 而且他死了,阿娘和妹妹就可以到自己身边来。 沈雁归盯着沈庭,冷脸沉声吩咐道:“花容、青霜,把夫人扶到旁边休息。”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84章 弑父 江佩蓉太清楚自己女儿的脾气了,她有些不知所措,“雁儿,你听娘一句劝好不好?” 沈雁归无动于衷,“还不快去!” 花容瞧着摄政王下了台阶,往这边过来,半拖半拽将江佩蓉扶去一旁。 沈庭武将出身,虽上了些年纪,身手还是在的,他有心将春褀夏安秋绥冬禧打趴下,可终究顾着影响。 为着沈家的颜面,他咬咬牙,说话的声音又低了些,只是话语并不让步。 “沈雁归,你而今攀上高枝,仗着摄政王的势,就这般对自己的生身父母?” 沈雁归不吃他这一套,“沈庭,你小看我了,我沈雁归从来不需要仗谁的势。” 她从前在沈府忍辱负重,是为了阿娘和妹妹,现在这两个人就在身边。 不在沈府院内。 沈雁归余光瞥了眼长案上摆着的兵器,她高抬腿,后脚跟落在刀柄上,长刀在空中转了几圈,折射出刺眼的光。 她一手抱着妹妹,一手接了刀。 手腕轻转,长刀转瞬架在沈庭脖子上。 “你负我阿娘,害死兄长和两个弟弟,而今还肆意欺负圆圆,我今日便送你去见我哥哥!” “你敢!” 沈庭不退,反而上前一步。 “圆圆,眼睛闭上。” 沈圆圆不是头一回见姐姐和父亲吵架,她没意识到场面的严重性,那小小一只,团在姐姐胸前,双手听话地环住姐姐脖子,将脸埋在姐姐胸口。 “姐姐冷静!” 沈清月正在梅林与人散步,赵家下人匆匆前来,告诉她她家出事了,她连忙跑过来。 远远看到沈雁归刀指父亲,立刻双手平展,拦在沈庭身前。 “姐姐,你而今是王妃,一言一行莫不受人瞩目,这般拿刀指着自己父亲,岂非叫人看咱们沈家笑话吗?有什么事,咱们回家再说好不好?” 沈庭讽刺道:“她若畏惧人言,断不会将刀架在自己亲生父亲脖子上。” 沈雁归反唇相讥:“你若有担当,也不至于逼着自己亲生女儿弑父。” 形势剑拔弩张。 她好心提醒道:“沈清月,你我并无姐妹交情,我劝你最好让开!” 沈清月小时候养在她外祖家,与沈雁归没太多直接的恩怨,只是有她娘沈林氏在,两人到底也成不了真正的姐妹。 此刻她护着她父亲,倒显得沈雁归像个外人。 沈庭将沈清月推到一旁,看着沈雁归,道: “生你养你、是我欠了你,这是我的儿女债……” 沈雁归纠正道:“你搞错了,生我养我的是我阿娘。” 沈庭也有些豁出去的意味,“我知道你想要弑父的心,不是一日两日了,来,动手吧。” “父亲您少说两句吧。” 沈清月急得直跺脚,她看向江佩蓉,“姐姐若当众杀了自己父亲,就算摄政王宠着,朝臣也会逼死姐姐的。”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沈雁归才不管什么后果,她哪里会同沈庭客气? 只见那手往后撤,尖刀照着沈庭胸口送去。 大夏以孝治天下,当众弑父,那是重罪。 江佩蓉不愿叫女儿背负那样的骂名,更不愿女儿之后为这样一个人偿命,只是一时没有更好的主意,避开花容和青霜的阻挡,竟将身拦在沈庭身前。 沈雁归单手收刀不及,眼见便要贯穿自己阿娘,满眼惊慌。 墨承影及时握住长刀。 利刃在他手心走了两寸。 雪地里多了几滴刺眼的红。 “景明。” 墨承影松了手,沈雁归丢了刀,她将沈圆圆放下,将墨承影手翻开,“要不要紧?” 又道:“春褀,速去传府医。” “不用了。”墨承影叫住春褀,又安慰沈雁归,“一点小伤,没必要声张。” 伤父母和伤摄政王,都容易被人拿去做文章。 卿卿承受的非议够多了,他不愿再授人以柄。 江佩蓉拿出随身的针包,在墨承影太渊、灵道、神门等腕上几处穴位扎了几针,竟神奇替他止了血。 沈雁归拿帕子替墨承影暂且先包扎了,而后抬头看向自己母亲——她对自己母亲方才的行为,极其愤怒。 可瞧着母亲的脸,她眼里的愤怒又成了无奈。 “阿娘,这个人渣值得吗?你到底在怕他什么?” “我心中有数。” 方才虽急,江佩蓉到底也没有用要害去挡,即便中了刀,也死不了。 说罢,江佩蓉声音又回到从前的柔和,无波无澜,了无生机,继续道: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莫说你是王妃,便是天子,也不能明目张胆对自己父亲动手。” 沈庭还想说点什么,墨承影缓缓侧了脸,“沈大人这是想要试一试本王的底线?” 江佩蓉瞧着摄政王也不会怪自己女儿误伤,便要去抱沈圆圆,“圆圆,我们回家。” 沈圆圆不想回去,可想着姐姐也拧不过母亲,便立刻抱住墨承影的腿。 她往墨承影身后躲了躲,也不说话,只一脸倔强看着沈庭,眼神带着畏惧、愤怒、讨厌,还有些不确定。 沈庭刚熄下去的火,又燃了起来,“你有本事这辈子都别回去。” “罢了,圆圆从小就是姐姐带大的,她受了惊吓,今晚便同姐姐在一处吧。” 沈庭又不满了,“你就这样纵着……” “好了!回去吧。” 江佩蓉那古井无波的语气里,总算添了三分怒气,又道:“王爷、王妃,臣妇告退。” 沈庭纵然不服,还是顾着礼节,朝沈雁归夫妇抱了抱拳。 沈清月临行朝墨承影福了福身,“多谢王爷。” 沈雁归看着父母离开的背影,深吸一口气吐了出来,又伸手要去抱沈圆圆。 墨承影先一步将人抱起来,“你去吧,圆圆交给我。” 闹了这么一出,他知道沈雁归放心不下自己娘亲,“你知道除了你,我是什么都不在乎的,若能趁机将你阿娘接过来,我很乐意。” 自从哥哥走后,沈雁归身后无人。 这些年她当着阿娘和妹妹的依靠,不断压抑自己,去忍耐、去妥协、去让步。 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护着妹妹的天性。 就像当年哥哥护着自己。 眼前墨承影这番话,好似一座山,牢牢支撑起沈雁归的背,让她心中有了久违的力量。 白雪折射着阳光,她抬头看着墨承影,感觉他周身闪耀着虹光。 “去吧,同阿娘好好聊聊。” 墨承影当然可以动用权力,逼着沈庭下跪、放人,做任何事。 可他知道,他的卿卿内心是骄傲的,有些事,更愿意自己去解决。 沈雁归想同他说声谢谢,又觉得太见外,满眼感激瞧了他一眼,转身去了沈家入住的院子。 青霜、绿萼并春褀夏安秋绥冬禧,紧紧跟上。 墨承影抱着沈圆圆坐上高台,刚坐下,沈圆圆就抱着墨承影的大手吹气。 “圆圆给姐夫呼呼,姐夫就不疼了。” 她哭声刚止,说话带着浓浓的鼻音,偶尔还会抽吸一下,瞧着好不可怜。 墨承影眼尖,注意到她袖子上干涸的血迹,想到沈雁归而今好性子,却还要去找人说理,猜测事情并不简单。 他将沈圆圆复又抱到怀中,哄道: “圆圆,告诉姐夫,先前是谁把你欺负哭了?”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85章 问罪 “不知道是谁把兔兔杀了。” 沈圆圆想到自己的兔子,立刻抱住墨承影,声音也小了许多,“圆圆害怕。” 墨承影没再继续问,他拍着沈圆圆的后背,柔声道: “圆圆不怕,姐夫在这里,明儿一早,我们和姐姐一起,去林子里抓小麻雀、找小兔子,好不好?” 小孩子忘性大,沈圆圆一听说明天可以去林子里抓麻雀找兔子,立刻展开笑脸,那乌溜溜的大眼睛亮晶晶的,连声音也清亮起来: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姐夫几时骗过你?” 墨承影转动脖子,露出自己的“伤痕”——那是他不依不饶逼着沈雁归留下的,道:“你瞧,昨儿答应你的,昨夜你姐姐便教训我了。” 沈圆圆看到点点头,怕姐夫被欺负心里有怨气,又道:“那是、那是姐夫先欺负姐姐的,姐夫不能怪姐姐。” “姐夫欠姐姐的,怎能怪姐姐?今晚让姐姐再讨些利息,好不好?” 沈圆圆摆着小手道:“不用了,这就够了。” “要要要。”墨承影欢喜而又期待,认真道,“姐夫是男子汉,做错了事,理当受罚,这是应该的。” 小圆圆绞着手指认错道:“圆圆也有错,昨天不该那样说姐夫。” “做错了事勇于认错,都是好孩子,来人——” 墨承影吩咐人去取了牛乳来煮,又上了几盘新糕点。 沈圆圆今日实在太累,吃了几口糕点,又喝了牛乳,便在墨承影怀中睡着了。 花容瞧准了时机,跪到墨承影身旁,将事情解释了一番。 先前花容、秋绥和冬禧陪着沈圆圆堆雪人,还特意给兔子砌了个小院子,将笼子放在里头。 四个人就在旁边玩着捉迷藏。 结果转眼功夫,笼子还在,兔子却不见了。 三个人带着小圆圆在周围找。 她们三个想着兔子逃出笼子,大抵是跑远了,秋绥想着等会儿再去找一窝兔子,谁知回来发现,那兔子又回来了。 沈圆圆欣喜将兔子拿出来,下一刻便吓得哇哇大哭—— 那兔子只剩下脑袋上的白毛,耳朵被割、眼睛被剜,身上的皮全被扒了,血淋淋的。 她这样小的孩子,乍然看到如此血腥的场景,必然是受不住的。 更何况,那还是她方得的心爱之物。 沈雁归过去,一眼认定是定襄侯家的祺哥儿指使下人所为,要世子夫妇给自己妹妹道歉。 但是沈庭不肯。 认为沈家和定襄侯府多年的情谊,昨日沈雁归为了点小事,当众处罚了定襄侯夫人,已经十分过分。 再要为些小事,叫两家生了嫌隙,实在不值。 更何况,他觉得今日之事,错在圆圆。 她一个小小女子,坐在人家小公子身上,将人牙打掉了,人家必然是要报仇的。 花容道:“沈大人说,不过是弄死只畜生,实在算不得什么?说到底,还是沈家欠了定襄侯府的。” 沈庭看重的是同定襄侯府的交情吗? 他是看重定襄侯府、安远伯府等一众老臣的势力,为此,之前袭爵改制,安远侯成安远伯,他怕林家对沈家、对沈林氏生恨,亲自去林府告罪。 他以为这些年他同自己作对,自己不曾对他下死手,是因为这些老臣势力? 他未免太小看自己了。 墨承影内心摇头,低头瞧着怀中的小团子,那满脸泪痕,睡梦中时而还要抽泣一声,真真儿叫人心疼。 沈庭这个做父亲的,着实太狠了些。 “破山。” 破山一贯声音铿锵有力、中气十足,此刻上前两步,小声道:“属下在。” “把定襄侯世子叫来。” “是,王爷。” 定襄侯世子正与人比投壶博彩,被破山客气叫出来。 “世子爷,王爷请您过去说说话。” 定襄侯世子直觉同沈家小丫头有关,可想着那毕竟是沈家的事情,到底还是自己儿子吃些亏。 沈将军都不曾说什么,摄政王不至于多管闲事吧? 此事理在自己,摄政王再是昏庸无度,也不能为了只兔子,就对定襄侯府定罪吧? 定襄侯世子心中打定了主意,跟着破山走到台阶下。 他双手抱拳,深鞠一躬。 “给摄政王殿下请安。” 墨承影盘腿而坐,一手虚虚覆在沈圆圆耳旁,另一只手撑着自己脑袋,闭目假寐。 小孩的嬉笑声、妇人的私语声,还有武区男子哄闹的声音混杂在一处,传了过来,反衬得此处格外安静。 定襄侯世子耳听着风啸山林,又请了一遍安。 未见摄政王有动静,他抬头看向旁边立着的破山。 破山目视前方,没有丝毫要去提醒的意思。 寒意如同蚂蚁,排着队从脚底爬上来,定襄侯世子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他感觉身体被风吹得有点摇晃,努力稳住。 席间伺候的婢女端着托盘过来,跪在地上,提起水壶,无声往炉子里添了银炭。 定襄侯世子见状连忙跪了下去,“臣定襄、定襄侯世子谢骥,参见摄政王殿下。” 半晌未说话,喉咙干涩,乍一开口还有些卡。 墨承影眼皮半开,“可知本王为何叫你过来?” 定襄侯世子乖顺道:“微臣愚钝,不知摄政王殿下唤臣前来何事?” 他以为自己装傻,就能躲过去。 墨承影不觉得有同他玩心眼的必要,便将眼睛闭上。 方寸之间,重归静寂。 那混杂的吵闹声更大了,定襄侯世子感觉脑子里现在一团浆糊。 “微臣、微臣大抵知道。” 没听到墨承影开口,他又改口道:“微臣知罪,还请摄政王宽恕。” 墨承影嘴角划过一抹讥诮,薄唇微启,吐出两个字: “何罪?”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86章 他是谁 “微臣教子无方,惊扰沈家小小姐,还请王爷看在稚子年幼,饶过他这一回。” “稚子年幼?”墨承影嗤笑一声,“生而不教,看样子是父母早亡之故?” 这话定襄侯世子哪敢接? 搞不好就真叫自己和夫人西行见佛去了。 他将额头贴在地面,口中直呼:“子不教父之过,微臣有罪,微臣回去就教训这个逆子!” “本王瞧着定襄侯世子为人温和,没想到还是个严父?” 定襄侯谢家子嗣虽多,孙子辈便只有自己这个儿子,一家人一直娇着宠着,大声说话都舍不得,摄政王的意思,竟是要严惩! 这叫他如何舍得? 雪水透过衣裳,寒气浸润膝盖,定襄侯世子只怕今儿不应下这声,是走不了了。 “‘慈母多败儿,严父出孝子’,这是为人父应该做的。” “也好,本王新婚,想来不日也要为人父,便趁此机会,好好同世子爷学习学习。” 定襄侯世子心里苦啊,这是要自己当众揍自己儿子的意思吗? “王爷此言,便是折煞……” 墨承影打断道:“怎么?谢家祖传育人秘法,不可示之于众?” “不敢不敢,微臣这就去、这就去。” 跪得太久了,地又滑,定襄侯世子谢骥起身往回走,连着打了两个趔趄,幸得身旁下人扶住,才没有摔个狗啃泥。 须臾之后,林子里响起祺哥儿杀猪般的哭喊声。 沈圆圆被惊醒,从墨承影怀中站起来,站在台阶边缘看着林子那边。 谢骥折了一根花枝,照着儿子的屁股猛抽,花枝断了,干脆用巴掌招呼,那世子夫人拉又拉不开,边哭边骂。 “你是疯了吗?这可是你儿子!” “谢骥,你有什么火冲我来,拿个孩子撒气,算什么本事?” 另一边,沈雁归进了院子,瞧见玉竹站着的位置,径直去了母亲的房间。 刚到门口,便听到沈庭的声音,别的内容没听到,倒是最后一句格外清楚。 “……你别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 沈雁归以为按照阿娘的性子,会不发一言抹眼泪,却听阿娘道: “你既然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又何必将我圈在这里?” 江佩蓉的声音铿锵有力,丝毫不见平日人前的怯懦。 沈庭鼻孔里哼出一声,“你觉得我是‘圈着你’?” 江佩蓉斩钉截铁道:“既不是,那你放我走。” “走?去哪里?摄政王府?去投奔你那个大逆不道的女儿?” “那难道不是你女儿?” “我女儿?”沈庭冷笑道,“拿刀要杀我的女儿?害得我沈家断子绝孙的女儿?” 这两句话是事实,江佩蓉无言可驳。 她不说话,沈庭继续讥讽。 “摄政王是什么人?你女儿是什么人?早晚有一天,她就像只被穿过的破鞋,丢到墙角,无人问津!你去投奔他,最后的结果,跟在沈府,又有什么区别?” 江佩蓉剜了沈庭一眼,她没想到沈庭如此歹毒,竟然诅咒自己女儿。 “不是所有女子都得依附你们男子而活,沈庭,遇见你之前,我便是一个人,而今离开你,照样能过得很好。” “是吗?那你走啊,我沈庭何曾用铁链拴过你的手脚?” “要不是你拿他……” 话到关键时候,沈清月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姐姐,你怎么站在这里?” 她换了身桃红绣春梅的衣裳,从厢房出来,满脸喜气,显然是要出去,只是瞧见沈雁归站在门口,特意过来打招呼。 见沈雁归不说话,她自行了个礼,“昨日之事,妹妹也听说了,是我母亲做得不对,我在这里代她向姐姐致歉,还请姐姐大人不记小人过。” 里头两个人均吃了一惊,虽还在吵架,下意识对视一眼:不知道大女儿听到了多少? 沈庭压低声音,带着警示道:“你女儿最擅长察言观色,你说话注意些。” 说罢,他便从屋里出来,在门口停了脚步。 沈清月朝沈庭行了一礼,“父亲。” 沈庭余光瞥了眼沈雁归,其实当年一众孩子里,他最喜欢的便是沈雁归。 她个头随自己、脾气随自己、武学天赋也随自己。 她小时候明明不管隔了多久见面,她都远远冲过来,抱着自己脖子,欢欢喜喜、甜甜糯糯喊“阿爹”。 而今怎么就变成这个鬼样子了? 沈雁归懒得看自己父亲,径直进屋,几步路的功夫,她脑子里闪过无数软硬兼施追问母亲的办法。 但是想到阿娘这个人,软硬不吃。 询问的结果大抵也只会得到两句话: “没事,你别多想”、“我不会离开沈府”。 于是沈雁归道:“这就是你不离开沈府的原因?” 她暗暗观察着母亲的反应。 江佩蓉脸上有明显的惊慌,她装傻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都听到了,沈庭用他威胁你。” “他”是谁? 阿娘是孤女,儿女是她唯一的牵挂,而今自己出嫁,便只有一个圆圆可以成为把柄。 若是圆圆,自己带走,她便了无牵挂。 不是圆圆,那又是谁? 沈雁归说话的语气平稳,脑子里如同清水落进滚油中,噼里啪啦炸着锅。 江佩蓉耳鸣阵阵,此刻脑袋也炸开了锅,她努力镇定,瞬间的功夫,将方才自己同沈庭的对话回想个遍。 确定没有多提半个字,便猜是女儿在诈自己。 她开口想要用“圆圆”搪塞过去,可想着圆圆现在就在沈雁归那里,根本构不成威胁。 多说多错。 江佩蓉选择死不承认,“夫妻之间的口舌之争罢了,哪有什么威胁?我而今一无所有,你父亲能威胁我做什么?” “你不是一无所有,你还有玉竹、有医术、有女儿、有在乎的东西……” 沈雁归太熟悉自己娘亲了,她故意说得很慢,也故意说出玉竹作对比。 “医术”、“女儿”、“在乎的东西”都在江佩蓉脸上有了细微的表情变化。 而“医术”和“在乎的东西”表现更为明显。 沈雁归趁热打铁,断言道:“沈庭让你帮他做什么?”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87章 拿捏(加更) “没有。” 江佩蓉眨眼的频率变了,有了更为明显的闪躲。 所以上句话的答案是肯定的! 沈雁归死死盯着自己母亲,继续追问:“除了我跟圆圆,还有谁?” “什么还有谁?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江佩蓉转过脸去,被沈雁归掰着肩膀转回来。 “哥哥没死?” 不对,哥哥是不治而亡①,阿娘的表情也是肯定的。 “是弟弟?”有变化,沈雁归语气有些欣喜,“是弟弟!他还活着?” “不要问了!不要问了!”江佩蓉伸手撑住额头,面上十分痛苦,“你两个弟弟哪个不是你亲手埋的?怎么活着?” 沈雁归眼里的光黯淡下去,是啊,都是自己亲手埋的。 而且退一步说,就算活着,这是阿娘的孩子,又不是沈林氏的,沈庭何必将人藏着掖着? “都是我不好,是我没用。”江佩蓉絮絮说着,“你走吧,把圆圆也带走,不要管我了,求求你,别管我了。” 沈雁归腾地站起身来,“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江佩蓉伸手握住沈雁归的手,“你杀了他也没用,除了让我难受,改变不了任何现实。” 阿娘决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 沈雁归知道,自己现在就算跪下求她,也得不到真实的答案。 不过这一趟也不算白来,至少她确定了阿娘并非心甘情愿留在沈府。 只要阿娘有意离开,沈雁归早晚将她带出火坑。 回去时,想着圆圆今日哭得那样厉害,怕是也累了,她便没去梅园,直接回了凌沧院。 路过假山,却听到那里头有人在训话,因着言语间涉及到自己,沈雁归便驻足听了一耳朵。 “……你不是说摄政王一直拿王妃当替身吗?” “这不就是替身吗?王爷从前又没见过王妃,不是因为姑妈,怎么可能喜欢她?” 沈雁归听出来这是冯婉言的声音,比起平日的傲慢,这语气里有些怯懦,只是仍有些傻气。 另一个人声音她没听出来,不过她猜,十有八九是永恩侯府的人,而永恩侯夫人年岁大了,这天寒地冻的,不方便折腾。 能出席长公主席面的,大抵便是永恩侯世子夫人。 永恩侯世子夫人语气不善道:“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王爷对王妃,那是对替身的态度吗?” “我没有狗眼,我瞧着那就是替身的态度,你不在王府不知道,王爷天天抱着王妃喊清清,可不就是喊姑妈吗?” “当真?” “我能骗你吗?” “你骗的还少吗?” 冯婉言低着头,一只脚踢着地上的土,“你要是不信我,我也没办法。” “你——你个没用的东西。” 沈雁归听着声音不对,永恩侯世子夫人应该是动手了。 世子夫人继续道:“姑妈费了那么大力气,送你进王府,你可倒好,恩宠恩宠没有,消息消息不对,嘴皮子倒是厉害,这么厉害,让你来参加宴会,怎么还装病不露脸?” “我没有装病,我是真的染了风寒,何况我去了席面也没用啊,啊,嫂嫂,你别掐了!” “再要一事无成,你自己掂量着办!” 又是一个被拿捏的可怜女人。 沈雁归先前料想得不错,冯婉言果然不是自愿入王府的。 耳听着永恩侯世子夫人要出来,沈雁归便当做什么也不知道,径直离开。 队伍路过假山口,里头人出来,大抵是看沈雁归已经过了这边,便也没叫住她,只朝着沈雁归离开的方向福身,算是行了礼。 “还是她好命,一个老姑娘,沾了我冯家的光,竟被摄政王放在心尖尖上宠。” 她身边的丫鬟也跟着附和,“龙生龙凤生凤,奴婢瞧着她娘许是从勾栏出来的,教的两个女儿,一个比一个狐媚,她妹妹,芝麻大的人,就晓得抱着王爷不撒手。” “你们可小声些吧。”冯婉言捂着胳膊从假山里出来,“那后头跟着的,可是习武之人,耳朵灵着呢。” 她话音刚落,秋绥和冬禧便站到了跟前。 两人黑着一张脸,一人扯了一个,二话不说,啪啪就是两巴掌。 “我可是永……” “啪!!!” 秋绥生怕她说出来,赶紧又甩了一巴掌。 王妃说了,千万别叫她自报家门,这样打了也白打。 冬禧厉声道:“嘴巴放干净些!什么下贱货也敢议论王妃?再让我们听到,直接将舌头拔了!” 秋绥、冬禧看到冯婉言站在一旁,客气福了福身,转身离开。 冯婉言敛了眼底的欢喜,认真道:“我就说我没骗你吧,你还不信我。” 永恩侯世子夫人双脸八个指痕,她恶狠狠看着沈雁归的方向。 “别看了,打你的是摄政王的人。” 永恩侯世子夫人总觉得冯婉言语气里有些幸灾乐祸,她伸手在冯婉言胳膊上狠狠拧了一把。 “东西给了你,今晚你哥也会帮你,再要办不成。” 她伸手指着冯婉言的脸,眼神警告,转身离开。 ?凌沧院。 沈雁归还没进院子,便听到沈圆圆拍手说话的声音: “姐夫万岁!姐夫无敌!圆圆和姐夫天下第一好!” 青霜听到后笑道:“王爷哄孩子真有一套,昨儿小小姐还不愿搭理他,今儿就是天下第一好了。” 刚进院子,便瞧见沈圆圆围着墨承影蹦蹦跳跳,她看到姐姐立刻跑过来。 “姐姐、姐姐,姐夫说明天我们一起去打猎!” 墨承影堂堂摄政王纡尊降贵,亲自给沈圆圆做弓箭。 见沈雁归过来,他站起身,将一把竹制小弓箭递到沈圆圆手里。 沈圆圆开心得满院子跑。 “如何?阿娘怎么说?” 沈雁归想起临走时,阿娘那句特别的叮嘱,面有迟疑,没有直接回答。 她拍着墨承影的衣裳道:“瞧你,身上都弄脏了。” 墨承影握着沈雁归的手,“他叫你受委屈了?” —— 注释①:不治而亡的意思是无法治好而去世,并非没有求医治疗而去世。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88章 高位 「他」自然指的是沈庭。 墨承影完全可以直呼沈庭大名,可这是沈雁归的父亲,即便她现在与自己的父亲不合,墨承影也不愿当着她的面直呼其父名讳。 沈雁归目光落在沈圆圆身上。 她有模有样拉着弓,那箭软趴趴射出去,她立刻欢呼雀跃。 方才离开时,江佩蓉说:“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这世界上不可能存在‘亲密无间’。” 任何关系都是有距离的,也应该有距离。 江佩蓉当时年少错信,待人毫无保留,自己守不住的秘密终究成为利刃扎向自己。 沈雁归自然能听明白娘亲话里的意思。 只是墨承影待自己也是仁至义尽。 他说是因为当年相救之恩,可是当年她们在永州,救下的孩子没有几百也有几十,最长的在家里住了几年。 还不是离开就离开了? 何曾像他一样记着挂着,还为此认错人,闹了场感情误会。 墨承影瞧着沈雁归,贴心道:“阿娘不愿说,自然有她的道理,不用强求。” 他这哪里是不强求阿娘,分明是告诉自己“你不愿说,就不说”。 明着纵容自己的隐瞒。 “你是摄政王……” 连皇帝都不放在眼里的摄政王。 沈雁归拿起墨承影的手,“伤还没好便去弄竹子,圆圆……你不用这样对圆圆的。” “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她是你妹妹,你抱在怀里长大的小心肝,我自然是要全心相待的。” 全心…… 沈雁归让绿萼打来热水,又叫青霜将药箱里的金疮药拿来。 “方才回来听说定襄侯世子揍了自己儿子,还拖着那祺哥儿,来给圆圆道歉,保证以后再也不欺负圆圆。” “这不是应该的吗?” 不止揍了儿子,那个活剥小兔子的下人,也被处置了。 绿萼端了热水过来,沈雁归帮他洗干净手,又吸干水,细细倒上药粉。 墨承影看她不说话,有意寻些话头,“阿娘的金针很厉害,几针便能止血,你也会吗?” 沈雁归拿了纱布来包扎,回答道:“我不会,阿娘说我拿刀拿枪的手太粗,使不得她的小金针,不让我学。” “阿娘这是对圆圆寄予厚望?” “圆圆?” 沈雁归侧脸看向沈圆圆,小丫头正高举小弓箭,大喊「沈圆圆是天下第一!宇宙无敌!」,她笑了一声道:“我像她这么大,本草经里的草药都背下来了,她到现在连紫苏和大青叶都分不清。” 墨承影满脸可惜,“这么好的医术竟就要这么断了传承?” 这么好的医术,能从阎君殿里抢人的金针,堪称独门绝学,阿娘既不教自己,也不曾教过哥哥。 阿娘当真存了心思,要将自己的医术给绝了? “医术……” 沈雁归用纱布一圈圈包着墨承影的手,口中呢喃重复。 墨承影瞧她专心思考,忍不住提醒道:“卿卿这是饿了吗?” “啊?” “包好了下锅煮?” 墨承影目光下移,他的手被包扎得都快看不到手指了,沈雁归连忙将纱布往回收了收,墨承影笑道: “是想到了什么?” 沈雁归将纱布打了个结,抬头道:“夫君与太后欢好这样多年,想来也算是知根知底……” 墨承影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严肃道: “沈雁归,我必须要纠正你,我与冯妧清从未‘欢好’,更谈不上知根知底。” “我知道我知道。”沈雁归抱着墨承影的手,仰面笑道,“我是想问,太后可有隐疾么?或者小皇帝可有什么弱症?” 墨承影仔细想了想,缓缓摇头道:“似乎没有,为何这样问?” 沈雁归站起身,一步三停,半晌才道:“我感觉阿爹让阿娘帮他制药。” 沈庭让阿娘帮他做事,和医术有关,无非是治病。 而阿娘从未离开过沈府,也就是说从未见过病患,那大概率就是在帮他制药。 墨承影思忖片刻,“外伤算吗?” “外伤?” “当年她为了救我,胸口被刺了一剑,此后便落下了胸口痛的毛病。” “可知道什么位置?” 墨承影三指点在沈雁归胸口,“这里。” 锁骨下、近左肩,没有什么要紧的血脉,还不及唐妺给墨承影那一刀凶险。 沈雁归手掌拍着那个位置,思量道:“胸口痛大抵是……骗你的。” “我知道。” 不过那时候他以为这是“卿卿”的示弱,心里甘之如饴。 眼下只觉得她诡计多端,十分恶心。 墨承影继续道:“我听闻药毒不分家,如果不是制药,那就是……” 沈雁归抬头看向他,二人目光交汇: 制毒! 太后与小皇帝是亲生母子,利益互通,自然是一体,沈庭是皇帝党,也就自然成了太后党。 目前最大的可能就是,沈庭暗中替太后办事,阿娘被沈庭拿了把柄,被迫为太后制药。 “夫君昨日说想要太后撤帘,若是太后以药控制朝臣,听她号令、为她办事,此举怕是会引起不小的动荡。”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墨承影胸有成竹,“兵权皆在我手,她掀不出大浪来。” 沈雁归自然相信他的能力,但对他的话并不赞同。 她道:“打天下靠兵,守天下却不能只靠兵,百姓的力量不可小觑。” 又道:“天下兴亡,百姓受苦,若能兵不血刃,自然再好不过,眼下都只是我的推断,总要证实,毕竟……” “毕竟冯妧清垂帘听政并非全无功绩。”墨承影接话道,“她确实是有些能力的,我会让人盯着宫里宫外,务必尽快查清这件事。” 沈雁归深重点头,表示赞同。 石桌上摆了风炉,紫砂壶嘴冒着热气,绿萼和青霜她们端来点心和瓜果,放好之后,自觉退后三步。 墨承影提壶倒了两杯热茶,两人便在阳光下闲聊。 冯妧清是在云波诡谲中获得的高位,力弱不得不表现得谦卑,自然步步小心,甚至会草木皆兵。 如墨承影这般,靠得是手中的长刀,自身力量太强,有时候反而容易生出傲慢之心,轻视许多事情。 这其中最重要的便是百姓的嘴。 沈雁归喝了口茶,“礼教对于女子的束缚终归多于男子,太后知道唾沫的力量,这些年夫君铁腕治国,虽得大夏繁荣昌盛、欣欣向荣,对外却落得暴戾之名,我想,这其中必然有她一份功劳。” 下位者所能议论的,都是上位者准许他们议论的、想让他们议论的。 否则轻言太后、摄政王,那些老百姓早被斩首示众了。 不得不说,太后很懂“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 说到这里,她颇有些欣赏道:“利用悠悠之口,建立无形的对抗力量,来保障自己,太后娘娘见识长远,确非常人所能及。” 墨承影倒觉得冯妧清不如自家夫人,他脱口而出: “卿卿洞若观火,亦非她所能比。” 沈雁归想,摄政王从前也是为太后付出过许多的,只可惜到头来得来的全都是算计。 她忍不住道:“富贵迷人眼、权力醉人心,高位之上、人与人之间就没了纯粹的感情,所以夫君才想要还权?” 墨承影低着头专心剥着蜜橘,不答反问: “人人都想要那至高无上的权力,卿卿呢?”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89章 战事 他将剥好的蜜橘递了过来,重复问道:“卿卿想要吗?” 眼前之人,手掌天下之权。 帝王枕榻,岂容他人鼾睡? 沈雁归看着墨承影,娘亲的话又在脑子里回荡。 她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未免惹疑上身,应该乖乖说“妾身不过一介女流”、“更愿意为王爷绵延子嗣、相夫教子”之类的话。 可她还是忍不住,大着胆子道:“我若说‘不’,夫君会信吗?” 墨承影眼底是欢喜的,他掰了一牙蜜橘送到沈雁归口中,道: “我的卿卿从小便是个有抱负的奇女子,怎会甘心在深宅相夫教子终老此生?” 沈雁归解释道:“我也并非是要那至高无上的权力,只是不想自己的命运被人捏在手里。” 方才说了这么多,墨承影若还需要这番特意的解释才能理解她,岂非太过蠢钝? 他当然晓得卿卿心怀天下、胸有大志。 墨承影云淡风轻道:“卿卿想要,咱们就拿回来。” “拿回来?” 这个词,很微妙。 破山从外头进来,“王爷,南疆传回军情急报,那晚的刺客也有了定论。” 墨承影抽出书信,看完大笑,“很好,南疆战事大捷,传齐将军他们议事厅见。” 沈雁归自觉起身,去寻沈圆圆。 墨承影一把拉住她的手,“一同过去。” 沈雁归惊诧道:“我?” “事关军情,我的女将军,难道不想为她的摄政王出谋划策?” “可是我……” 该怎么拒绝? 女子不得干政吗? 她并不认可这句话,况且朝堂有太后开了先例,这句话也不得作数的。 沈雁归有些惊喜,她心底里是想要参与的,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墨承影紧握着她的手,传递着力量,“‘良才善用,能者居之’,你小时候就懂的道理,总不至于而今要我再来教你吧?” “那是哥哥背书时,我胡乱听来的。” “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你便随我去‘胡乱听’、‘胡乱说’。”墨承影补充道,“临安也会过去。” 他特意说这一句的意思是,女子参与军情议论,在他这里并非开天辟地头一遭,她也不会是场中唯一的女子,不必尴尬。 当然,更重要的是,要让兄弟们、包括临安信服,光靠自己的威信不行,还要依靠夫人自身的实力。 沈雁归到了沈圆圆跟前,蹲下身耐心道:“姐姐有事要出去,圆圆就在这里练射箭,有什么事,让春褀她们去找姐姐,自己不可以乱跑,知道吗?” “嗯!” 沈圆圆答应很干脆,“圆圆今天练好了,明天就能去射大雕!” “好!圆圆最棒!” 沈雁归摸摸沈圆圆的脑袋,将春褀四人全部留下,并且叮嘱,任何情况下,都不许全都离开沈圆圆。 然后随墨承影一同去了议事厅。 路上,墨承影告诉沈雁归,大将军孟叔淮带兵进攻南褚国,不过短短月余,连破南褚三座城,还有两城不战而降! 议事厅中,众将军并长公主已经先一步到达,大家七手八脚将沙盘也布好了,正围着商量。 墨承影一进去,众人便拱手道恭喜: “王爷妙计安天下,我等拜服!” 眼前这一群将军,都是早年便跟随墨承影出生入死的兄弟,年龄有大有小,无一不对墨承影心悦诚服。 沈雁归见过这些人,在洞房那夜,她原以为大家会询问自己为何过来,或者因为自己的到来,暂停一切战事讨论。 可是他们没有。 他们默认这是摄政王的行为。 既然是摄政王的行为,身为追随者,只需要听从,不需要毫无意义的质疑。 墨承影只简单将几位将军介绍给沈雁归认识,然后直奔主题,一番激烈商讨后,众人便在乘胜追击和停战休整出现分歧。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各有依据、互不相让。 临安长公主虽为女流之辈,也主乘胜追击。 她在表达自己的想法后,手指指向沙盘南褚国都位置,“一鼓作气拿下南褚国都,为我大夏开疆拓土!” 挥斥方遒赢得一片喝彩。 墨承影食指点着桌面,面有思量,“卿卿,你怎么看?” 沈雁归正望着沙盘,忽然被点名,一个激灵,面上飞霞,倒不为别的,只是她想着这般正式的场合,王爷就不能唤自己王妃? 便是夫人也好啊。 喊一声“卿卿”,腻腻歪歪,有失庄重。 她怨怪看了眼墨承影,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挺直了脊背,“一鼓作气也拿不下南褚国都。” 主战派立刻就不乐意了,“王妃久居深宅怕是不懂。” 他们倒还十分客气,同沈雁归解释了当前局势,又道:“咱们现在势头正盛,而敌方士气正弱,是乘胜追击、长驱直入的最佳时刻。” “长驱直入?” 沈雁归移动沙盘上的旗帜,“中军直入敌方腹地,南褚带兵伏击断后,孟将军岂非成了瓮中之鳖?”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卫将军齐光明指着南褚东南,“南褚主力在中路防守,自然不能从中路直入。” “北上绕行,借道西戎?” “有何不可?” 齐光明正是打着借道的想法,他听出沈雁归声音里的不认可,认真解释了自己的计策,沙盘推演,自有主战派补充。 他们甚至还想着得胜归来,反手再给西戎一击。 计划和想法,都无懈可击。 末了还安慰道:“王妃不必担心,王爷当年西征,西戎连失城池,王都都不保,元气大伤,至今未能恢复,而今我大夏要借道,他不敢说半个不字。” 这些军中大老粗说话已经足够客气,可那表情、那语气,仍显得凶神恶煞。 若是寻常女子,只怕半个字也不敢多说。 沈雁归未曾求助墨承影,连眼神也没有,她声音温和有力道: “将军以为西戎吓破了胆子,大夏随随便便一句话,便立刻同意王师进入他们的领地?” “那是自然。” 西戎人自然是畏惧大夏的,可他们怕的不是大夏的将士和百姓,而是在背后指挥的墨承影。 沈雁归莞尔一笑,反问道:“西戎人桀骜不驯,最是记仇,这么多年蛰伏不动,齐将军觉得,他们是不想动吗?” 齐光明傲娇道:“他们也得有那个本事动才行。” 沈雁归又问,“王爷离开西境已经八年,大夏与西戎停战八年,这八年西戎当真还是‘元气大伤,至今未能恢复’?” 齐光明心里有些不确定。 沈雁归语气愈发和缓, 继续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齐将军是老将,不至于连这点道理也不懂吧?” 众将领再次议论开来,主战派的声音小了些。 沈雁归指着沙盘,再问:“孟将军此时若率兵入西戎境内,被南褚和西戎联手,前后夹击,将军当如何应对?” 齐光明据理力争道:“孟叔淮带的是我大夏南路大军主力部队,以南褚和西戎现在的实力,便是联手也未必是对手。” “好一个未必,将军不确定,便敢拿南路大军十余万将士的性命去赌?” 齐光明哑然,底气弱了些,“打战本就有输有赢,若是怕死,还打什么战?” 其他将领附和,“就是就是,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语气中的不屑一顾渐渐明显起来,“怕死当什么阵前兵?” 若不是顾着摄政王,他们怕就要开始直接攻击“妇人之仁”、“小小女子懂什么?” “便依将军所言,他们实力不够,不足以抗衡我军。” 沈雁归知道是自己的话不够分量,他们质疑的是自己这个人。 她也不恼,挪着沙盘上的小旗帜,又一次追问:“西戎多草原荒地,一望无际,与南褚东北接壤之处,却是山脉连绵。” 众人大惊,“此处却是山脉?” “不对啊,这里就是荒原。” “怎么可能?”有人拿出堪舆图,再三确认,“这里就是荒原,并无地势可以倚仗!” 沈雁归置若未闻,手指轻点,继续道:“他们若在此处断我军粮草,分兵偷袭,你追他跑、你停他扰,日夜不停,这天寒地冻的,齐将军认为南路军能坚持多久?” 若真如王妃所言,此处地形有错,无需南褚,一个西戎就足够孟叔淮应付。 众将军面面相觑。 临安看着主战派的势头几近熄灭,眉头蹙了起来: “如此大好局势,依王妃的意思竟是要放弃追击?”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90章 利诱 打肯定是要打的,但是怎么个打法、什么时候打,还需要再想想。 沈雁归没说话,看着沙盘,又将堪舆图拿过来,她两边比照,总觉得漏了什么。 大家议论的声音沸腾起来,继而变小,接着纷纷看向墨承影。 “王爷……” 墨承影眼神安抚,示意众人稍安勿躁。 他看着沈雁归调着沙盘,喝了口茶,缓缓开口道:“诸位可知南褚国派人来了京城?” ——“来京城?” ——“这仗打得正激烈,他们来京城做什么?” ——“这孙子,不会是来求和的吧?” ——“倒也不是没有先例,之前他们与西戎打,自知不敌,连夜带着金银美人,派使臣去西戎王都求和。” ——“南边一众小国里,顶数南褚王室跪得快!” 在众将领带着嘲弄的哄笑声中,墨承影放下茶盏,悠悠道: “来刺杀本王。” 他说得云淡风轻,好似与自己无关。 众人愕然,紧接着便响起各种粗鄙的身体部位词汇,此起彼伏。 大家同仇敌忾、义愤填膺问候南褚王室祖宗,没一句能入耳的。 “狗攮的小业种!老孟对他还是客气了!王爷!”齐光明抱拳,“末将愿领兵增援,直捣黄龙,清明之前必定将南褚狗皇帝的项上人头,拿回来给王爷当踏跺!” 其他将军也纷纷请命,誓要杀绝南褚王室,出了这口恶气。 “就南褚王室那群货色,竟还敢舞到咱们王爷头上来,这种杂碎不杀留着过年?” “杀!必须杀!不弄死这**玩意儿,我老田这名儿倒着写!” “不是南褚王室。” 墨承影过于平稳的声音,显得格外出类拔萃。 ——“不是南褚王室?那是谁?” ——“西戎?难不成他们还真想联合南褚,对付我大夏?” ——“短短几年过去,西戎王已经那么蠢了?” “诸位可还记得南部诸国中,有一名沙屠鲁?” 墨承影的话提醒了一旁捣鼓沙盘的沈雁归,她知道自己漏了什么了。 “沙屠鲁?” 众将军互看一眼,摇头的摇头、回忆的回忆,抚远大将军李周道: “末将倒是有些印象,西南诸国中,以南褚和西戎最为强盛,许多小国都被他们吞并,唯有这两国之间的沙屠鲁,无论南褚西戎之间打得多厉害,它都顽强存在,离永州很近。” 经这一番提醒,其他人也想起来了,齐光明浑不在意道: “说是一国,不过弹丸之地,谁也不承认,王爷若是瞧得上,随便点个百八十人,老孟转个身的功夫,顺顺手就给它灭了,何足挂齿?” 墨承影敛眉,“老齐,你这轻敌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齐光明咳了一声,尴尬地挠了挠头。 墨承影继续道:“沙屠鲁依悬崖而建,全民皆兵,易守难攻。” “他们专门培养各类杀手、细作送往各国。”沈雁归将话接过来,“只要付得起银钱,什么人他们都敢杀。” 李周稍加思索,“莫非这次刺杀王爷的,便是南褚雇沙屠鲁刺客所为?” “十有八九。” 沈雁归说罢看向墨承影,墨承影点头予以确定。 李周看这意思,摄政王事先并未说过,“敢问王妃如何知晓?” 齐光明瞧见沙盘被改,“王妃莫不是亲自去过?” “诸位将军若在十年前的永州待过,便会知晓,永州什么都有。” 十年前的永州大乱,想要人的心肝,在这里都能买到。 沈雁归嘴角悬起一抹笑,自豪道:“蕃商手里三十两银子一份的堪舆图,比诸位将军花百两千两代价获得的,要更准确。” 三十两银子对寻常百姓来说,不是小数目,沈雁归那时候荷包里三个铜板都没有,更不要说三十两银子。 虽然没有银子,但她有“三只手”。 南褚的草药、西戎的美酒、月宛的皮货……永州小霸王哪样没见识过? 各国的堪舆图,她自然也顺来瞧过。 过去的年岁不算久,对照着不完全的堪舆图,方才又经墨承影一提醒,沈雁归便都想起来了。 她指着沙屠鲁的位置道:“拿下它,不敢说直逼南褚王都,将整个南褚东面收入囊中,不在话下。” 李周性格比齐光明要稳重,“正如王爷所言,沙屠鲁全民皆兵,当年南褚派两万精兵征伐,却是有去无回。” 齐光明哼道:“那是南褚人有勇无谋。” “齐将军这话不错,南褚不懂‘困兽犹斗,穷寇勿遏’的道理,他们意图用蛮力,灭了沙屠鲁全国,自然会得到举国反抗。” 沈雁归道:“李将军也不必担心,沙屠鲁虽全民皆兵,单人作战能力确实很强,可他们纪律松散,到底比不上我大夏受过正规训练的军队。” 李周仍有顾虑,“可他们占据有利地势,易守难攻,若封城不出,两厢僵持,反倒给了南褚喘息之机,到时候一样会出现王妃先前所说问题。” 另有将领补充,“早年西戎也曾派兵,三战不下。” “强攻不如利诱。” 沈雁归一句利诱,又引起一番热议。 “沙屠鲁多琈玉,外头千金难求,还有什么样的利益,能比这还高?” 沈雁归笑问:“琈玉能吃吗?” “废……”齐光明瞥了眼墨承影,好脾气道,“自然不能。” 沈雁归又问:“能喝吗?” 齐光明觉得这问题简直在侮辱人,“当然不能!” “若我手中有一块上好的琈玉送给将军,将军要吗?” “送我?”齐光明不明所以,“若是送我的,我自然是要的。” “若是要求将军七日不饮不食,才可以拿走呢?” “七日不饮不食,那还有命吗?” 齐光明说罢,转瞬恍然,欣喜却又迟疑:“可……以利诱之,他们也未必肯上这个当啊。” “齐将军不曾与沙屠鲁的人打过交道,李将军战过东边。”沈雁归看向李周,“和桑小国之民如何?” 李周回道:“畏威不怀德,见利而忘义。” “小国之民多半如此,轻躁少谋略,只要诱饵足够,不怕他们不上钩。” 沈雁归看向墨承影,她要说的都说完了。 墨承影看着众人,简明扼要总结道:“小利诱敌,聚而歼之,好一招抛砖引玉。” 他走上前来,那垂在桌下的手,很是自然地握住沈雁归的手,问道: “如何?诸公可还有疑问?” 这话,一语双关。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91章 夜游 墨承影表面在说大家对于征讨沙屠鲁策略的疑问,实际在问大家对于王妃是否认可。 齐光明和李周等人立刻抱拳,临安长公主口快: “王妃有大智慧,临安先前有眼不识泰山,还望王妃勿怪。” 临安亦行抱拳礼,再道一声“折服”,诚心思过。 未唤“婶婶”是因为她认了沈雁归这个人,称呼“王妃”是不敢直呼其名。 相逢恨晚,依着临安的脾气,她此刻能抱着沈雁归喊一声姐妹,又实在怕喊了“好妹妹”,会被小叔叔当场打死。 众位将军交口称誉、赞叹不已。 沈雁归谦虚道:“我不及诸位将军骁勇善战,不过是占了些‘知彼’之利,关公面前耍大刀,担不起诸位盛赞。” “王妃此言差矣。”齐光明性子直爽,“不瞒王妃,方才王妃进门,我只当是王爷的宠妻,实在未想到娇滴滴的王妃能有此番见识。” “我是个大老粗,说话直,方才多有冒犯,还望王妃见谅。” 齐光明深鞠一躬,他毕竟是二品卫将军,如此大礼,沈雁归着实愧不敢当。 “齐将军快快请起,我在诸公面前,不过是个后生晚辈,纸上谈兵、贻笑大方,诸公不嫌弃,已是我的荣幸。” “诶,王妃这便是过谦了。”李周抬手表示不认同,“只可惜王爷没能早些年遇上王妃,否则而今西戎便不是王爷一人英名,而是龙凤双雄。” 诸位大笑,多有认可。 临安命人去备酒菜,等待之际,众人又商议了这诱鱼上钩的饵料。 推杯换盏间,锦囊已经坐上了八百里加急快马,往永州方向去了。 一同过去的,还有一小拨特殊人马,墨承影要彻查江佩蓉,为卿卿免除后顾之忧。 “与南褚僵持之下,选择攻打沙屠鲁,既战且休,确实是一举多得。”齐光明站起身端着酒碗朝向沈雁归,“末将再敬王妃一杯。” 沈雁归酒量一般,何况还有圆圆等着,她不愿酒气熏天回去,只是盛情难却,刚要说喝一口聊表心意。 墨承影将她手里的酒碗拿了过去,“我夫人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尔等岂可灌她酒?我来!” 旁边的将领笑道:“老齐的酒量,也就敢在弱女子面前耍威风。” 酒席的气氛远比想象得轻松、欢快。 外界盛传摄政王冷酷无情,其实为人公私分明。 行军打仗时,他便与将士们同饮同食、甘苦与共,私下里同兄弟们在一处,从来就是这样没大没小、不讲规矩的。 否则众人也不会对他这般死心塌地。 “虽说王妃妙计,可这沙屠鲁确实不容小觑。” 李周不无感慨道:“当年南褚不仅两万精锐,有去无还,时年南褚王、以及王室子弟接连遭遇暗杀,若非早年王室内斗,侧王妃带着稚子外逃,留了个血脉被找回来,南褚而今就不是赫连家的了。” “沙屠鲁毕竟吃的就是刀口上的饭,术业专攻,没什么惊奇的。” “谁知道这找回来的,是不是赫连家的血脉?” “王室总有王室认人的方法,听说南褚为保血统纯正,会叫怀孕的女子吃下药丸,这生下来的孩子天生便有特殊胎记。” “这么看来,说不准雇凶杀人的,就是侧王妃。” 沈雁归出于医者习惯,好奇道:“这孕期胡乱服药,不怕伤了胎儿?” “所以这南褚王室子弟,个个身体羸弱,风一吹便要得病,幼年时药不离口。” 正说着话,绿萼从外头进来,同沈雁归耳语,说是春褀来了。 “怎么了?” 绿萼小声回禀:“小小姐用了晚膳后,一直闹着要回去,她们几个哄不好,也不敢擅自送回去,这才来请示。” “王妃勿要担心,奴婢同小小姐还是有几分交情的。”青霜自告奋勇道,“奴婢回去哄小小姐。” 沈雁归晓得圆圆年纪虽小,却不是个娇气、爱无理取闹的。 她朝窗外瞧了一眼,不想天都已经黑了,想到圆圆今儿白天受了惊吓,自己和娘亲一个都不在她身边,总是不行的。 “我回去。” 墨承影听到沈雁归要回去,忙问:“怎么了?” “圆圆一个人在凌沧院我不放心。” 墨承影立刻明白过来,“本就是陌生地方,是不该留她一个人在那里,我陪你回去。” 他立刻起身。 沈雁归倒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就几步路,还是在自家别苑里,处处都有护卫,不打紧的,你不必陪我回去。” 因有墨承影宽大的身躯遮挡,沈雁归稍稍歪头,瞧了眼宴桌,没想到众位将军齐刷刷看过来。 “王爷且随王妃去,我等自便,无妨无妨。” 她赶紧将脑袋收回来,拢了拢墨承影的衣裳,叮嘱道:“只是莫要饮太多,仔细伤了身子,我哄圆圆睡下,再来寻你。” 从前他微服去兄弟家里饮酒,那些个夫人不也是这般么? 墨承影好似一只掉进花丛的蜜蜂,处处是蜜。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他猝不及防捧着沈雁归的脸,重重亲了一口。 那明显而清脆的吧唧声,引得一片起哄。 沈雁归脸红到脖子根,那一双耳朵都快要烧起来了。 她伸手捶了墨承影的肩,快速逃离,听到身后的哄闹声,脚步愈发快了起来。 凌沧院里,沈圆圆正在闹脾气,玉竹并夏安几个口中喊着“小祖宗”,无论给她拿什么,都被她扔掉。 “圆圆,这是干嘛呢?” “姐姐——”沈圆圆扶着桌子,从圆凳上滑下来,张开双臂,朝沈雁归跑过来,“呜呜呜呜呜……” “怎么哭了呀?”沈雁归将她抱起来,擦了脸上的泪,“姐姐这不是回来了?” “我不要一个人待在这里,我要回去。” “是姐姐不好,姐姐不该将圆圆一个人留在这里,姐姐回来就不出去了,圆圆原谅姐姐好不好?” 沈圆圆抱着沈雁归脖子,靠在她身上,抽抽搭搭道:“我要找阿娘。” “圆圆不是说今晚要陪姐姐吗?” “可是……可是阿爹今天跟阿娘吵架了,阿娘一个人好可粘,姐姐还有姐夫,圆圆想回去陪阿娘。” 沈圆圆可怜兮兮道:“圆圆不想阿娘一个人。” 沈雁归眼眶湿润,她暗暗吐了口气,摸着沈圆圆脑袋道:“那姐姐送你去阿娘那边好不好?” “好~”沈圆圆解释道,“圆圆本来想天黑之前自己回去的,可是春褀姐姐她们不让,不然也不用姐姐晚上送圆圆。” 春褀四人立刻跪下去,“奴婢有罪。” “起来吧,与你们无关。” 沈雁归拿了件狐皮内里的披风裹了圆圆,将她抱去江佩蓉那边,等圆圆洗漱上了床,她才起身告辞。 临走沈圆圆再三叮嘱: “姐姐,你和姐夫明天去打猎,别把我忘了。” 离开偏院,沈雁归便直接往议事厅院落方向去,半道上,长公主府的下人提着灯笼过来。 “小人长公主府小路子,见过王妃。” 沈雁归瞧着来人面熟,这两日常见,“何事?” 小路子低着头恭敬道:“梅园添了灯,王爷兴起,邀请众人一同夜游,已经过去了,长公主殿下特意叫奴才来同王妃说一声。”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92章 嫁衣 梅园夜游这等事情,依着王爷的性子,要么只让自己一个人过去,不会带那些将军;要么会等自己一同过去。 再不济,也该是让破山来告知自己。 怎会叫长公主府的公公来寻自己? 还是晚上。 “王爷怎么没等我?”沈雁归语气略带失望道,“确实是长公主殿下叫你过来的?” 她抽出帕子,目光看向凌沧院,明显是想回去。 小路子乖觉道:“回王妃的话,原本王爷是要亲自等王妃一同过去的,奈何一时尽兴多喝了几杯,便同众将军先过去了,说是路上醒醒酒,待见到王妃便没那么醉了。” 他低着头,暗暗抬眸,瞧了沈雁归一眼,“奴才听王爷的意思,似乎是去了那边,便要叫诸位将军离开,单独同王妃游园的。” 太机灵不是什么好事。 沈雁归拿帕子掩了唇,作害羞状,“劳烦路公公前头带路。” 议事厅院那边,沈雁归离开,墨承影不过喝了三杯酒,便回了凌沧院。 丫鬟杏儿说王妃送小小姐去了沈夫人那边,他刚起身想去接她,永恩侯世子冯言进过来了。 “我冯家虽子嗣众多,却少女儿,父亲那一辈便只有太后姑姑,我这一辈便只有婉言,都是老来得女,自然是娇着宠着,婉言在家任性惯了,有冒犯王爷之处,还请王爷看在姑姑的面子上,多多担待。” 很显然,冯妧清还没有告诉娘家人,摄政王已经同她划清界限,或者,冯妧清还抱着幻想,认为自己早晚会回心转意。 她没说,墨承影便也不着急挑明。 毕竟冯妧清的几个哥哥,这些年借着太后和摄政王的东风,在京中势力不容小觑。 冯家人齐心,总有用得上的地方。 墨承影少不得要与冯妧清的大侄子、永恩侯世子冯应虚与委蛇一番。 这一番便过了两盏茶功夫。 而冯言进表面是来替小妹冯婉言道歉的,实则声东击西。 沈雁归不在,寝殿那边只有杏儿和梨儿在门口守着,跟着冯言进来的人,绕道后院。 冯婉言也来了,说是给王爷送汤,在门口同丫鬟说话的功夫,冯言进的人爬窗进了主殿,在炭盆边放了一枚暖情香丸。 昨儿席宴上的事情,冯家已经快马加鞭传进宫里。 宫里回话的意思,摄政王为人敢作敢当,只要同他有了夫妻之实,他不会不负责,而只要开了这个先河,婉言日后的恩宠不会少。 临安长公主靠不住了,可太后安插在长公主府的人,还是能用的。 小路子是长公主的近侍,这两日常在宴席露面,由他引着王妃去梅园,引不起怀疑。 梅园那边自有暗卫埋伏,等沈雁归过去,直接将人敲晕丢进雪坑。 天寒地冻,不出一个时辰,这人呐,便得要去孟婆那边讨汤暖身。 她不怕别人起疑,毕竟梅园上山的路,多得是雪厚的地方,王妃夜间踏雪寻梅,连同丫鬟一起,不小心落进雪坑。 都是意外。 摄政王若是心痛难以自抑,拿临安长公主出气。 杀了临安,那便是冯妧清的意外之喜。 即便不能,在他最难过的时候,自己也不惮做一回沈雁归的替身。 到那时,他的身、他的心、他整个人,以及他手里的一切,就都还是冯妧清的。 永恩侯世子冯言进瞧着这个时辰,寝殿的香该暖了,王妃还没回来,说明已经中计,便起身告辞。 墨承影从书房出来,看到寝殿掌了灯,以为是沈雁归已经回来。 冯言进走到院子门口,回了头,瞧见摄政王进殿,嘴角高高翘起。 他身旁的小厮有些担忧道:“奴才听慈安宫的下人说,王爷好像那方面不太行。” “那香便是让他有兴致的,至于别的方面。” 冯言进将袖子一拂,背在身后,昂首挺胸放心离开,边走边道:“喝了那碗大补汤,便是绣花针也能变成参天松。” 醉酒、情香、汤中药,孤男寡女在一处,他自己就是个男人,实在不信摄政王能顶得住。 听说婉言成婚至今未曾圆房,可怜小丫头人生头一回,便要遭遇这样的大场面,只怕这几日都得要留在别苑了。 也算是她的福气吧。 寝殿那边,墨承影满脸欢喜进了门,瞧见是冯婉言,脸上的笑容立刻便消了下去。 “你怎么在这儿?” 冯婉言蹲在地上回话,“妾身见过王爷。” 步摇映着烛火,她今儿一袭桃色百褶裙,分外娇嫩。 “妾身听闻王爷今晚和众位将军一同,特意命人煮了汤来给王爷……和王妃。” 宫里传话来时,特意叮嘱过,婉言为人蠢钝,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可将计划同她和盘托出。 本来是想要瞒着她,让桃红来下药,可又怕她一点不知,全不配合。 所以才将药给她。 便是如此,端着大补汤来的路上,若不是桃红提醒,她还差点忘了。 墨承影瞥了眼青花海水白龙纹盖碗,道: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有心了,下去吧。” 冯婉言起身,盛了一碗汤,再次蹲下去,将汤举过头顶:“王爷,从前是妾身不好,嫉妒王妃、做了许多错事,还请王爷喝了这汤,宽恕妾身。” 墨承影想着她自挨打在王府很是安分,这两日虽来了别苑,连席面也未出,亦十分乖顺。 他还想去接沈雁归,不欲废话耽误时间,便将汤碗接过来,喝了一口。 这汤炖得极好,入口清爽,回甘不腻,正适合醉酒后饮用,是以他这一口便喝了小半碗。 “回去吧。” 香在内殿,他们在堂中,这么短的时间,还不至于立刻就有反应。 桃红暗示冯婉言想法子再拖延点时间,可是王爷的态度,她实在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王爷,王妃怎么没见到?” “王妃的事。”墨承影放下碗,冷眼看着她,“少打听。” 冯婉言左手握右手,虽然拆了纱布,骨头还是疼的,她心底里畏惧摄政王,给人下了药又心虚,声音便也有点抖: “妾身只是想给王妃也盛碗汤,以示道歉的诚意。” “回府有的是机会。” 冯婉言张张嘴,还想再说,眼见摄政王的脸色愈发阴沉,便立刻告辞。 从凌沧院出来,桃红怨冯婉言逃得太快,辜负世子和世子夫人的安排。 “你瞎呀!”冯婉言拧着桃红的胳膊,紧咬牙关是卯足了力气,“没看到王爷脸色都变了吗?我再待下去,他不得弄死我?” 她伸手扯了一旁的树枝,枝上的雪掉落下来,她愤愤道: “还说那是叫人欢好的药,我看一点用处也没有!” 桃红捂着胳膊,眼里含着泪道:“便是灵丹妙药,也得需要时间啊,庶妃只怕白走一遭,要给旁人做嫁衣呢。” “做什么嫁衣?王爷和王妃还需要旁人做嫁衣?” 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一声“小姐慢些,仔细脚下。” 冯婉言回头,却见赵家小姐理了衣裳、摸摸鬓发,从丫鬟手里端过托盘,去了里面。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93章 夜战 “还真是要给旁人做嫁衣啊。” 冯婉言口中喃喃,大拇指按下去,枯枝啪嗒断了。 “深更半夜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竟端着茶汤去瞧王爷,定然没安好心。”桃红吸了吸鼻子,尽职尽责道,“庶妃,咱们要不要现在进去?” “去。”冯婉言往后退了一步,“你去。” 桃红有些忍不下去了,“庶妃,您如此这般,若被太后知道……” “姑妈知道只会夸我!”冯婉言抢白道,“这个时候进去,刚好赶上王爷大补汤药效发作,二人撕扯,赵家小姐捡了便宜不说,一盆脏水全泼在我身上,她干净了,王爷准认为药是我下的。” “我被发现事小,王爷那么聪明,定能想到哥哥今日来的用意,到时候连累家里、甚至叫王爷疑心姑母,岂非坏了大事?” 桃红听着似乎有那么点道理,“可是……费了那么大力气,却叫赵家受惠么?” 冯婉言丢了枯枝,往回走,“受惠就受惠呗,你要是觉得吃亏,也加入进去,反正嫂嫂说那药力强盛,不差你这一个。” 桃红:“……” “奴婢只是觉得不甘心,那赵家算什么?给咱们侯府提鞋都不配,若是得了一夜恩宠,来日入府,成了侧妃,岂非骑在您头上?” 这话倒也不错。 冯婉言垂眸思考,半晌憋出三个字,“王妃呢?” 桃红摇头。 王妃此刻正去往梅园。 小路子来寻沈雁归去梅园时,沈雁归只简单试探两句,便晓得他不对,她不动声色套了两句话,确定是走梅园南门,便在路过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墙影时,伸手将小路子敲晕。 沈雁归倒是十分好奇,是谁在背后算计自己? 于是扒了小路子的衣裳,叫个头差不多的夏安换上。 绿萼觉得不妥,“这太危险了,王妃,咱们还是先回去吧,将事情告诉王爷,王爷会去处置的。” “现在回去,王爷再派人过去,错了时间,他们一定知道事情有变,断不会等在原地。” 沈雁归骨子里便不是依赖旁人解决问题的性格,只是贸然犯险,也算是愚蠢。 她稍加思忖道:“秋绥冬禧,你俩先行一步,绕道去南门附近守着。” 他们想螳螂捕蝉,沈雁归便给他们来个黄雀在后。 绿萼一心只有王妃安危,“谁不知道王妃身边时刻跟着四大护卫,对方既有心对付王妃,至少得有六七个人。” 能下手的,必然是来赴宴的。 各家能带进来的人数,都是有数量的,六七个护卫已是上限。 “莫急。”沈雁归继续道,“这次席宴办得不小,王爷又在,长公主殿下也怕出纰漏,别苑要处都有护卫守着,春褀,你去将梅园南门最近的侍卫带过去。” 春褀不敢耽误,她将自己随身的短刀给了沈雁归,立刻便离开。 “青霜你脚快,去议事厅,通知王爷。” 青霜拒绝,她坚定道:“不行不行,让绿萼姐姐去吧,奴婢好歹会点功夫,万不得己抱着人家腿不撒手,总能为王妃争取些逃生时间。” “不行不行。”绿萼也拒绝,“奴婢一走,王妃身边便只有青霜和夏安,不行。” 这边离议事院太远,绿萼怕自己刚到议事院,王妃这边就已经出事,“奴婢不能走,奴婢虽然不会功夫,可若是危险到来,好歹能为王妃挡上一刀的。” “我怎舍得用你的性命来换?”沈雁归哑然失笑,“放心吧,不会有危险的。” 绿萼坚决摇头,“要不然……王妃您回去,奴婢穿上您的衣裳,去将人诱出来。” 其他两个人立刻附和:“这个好这个好,两全其美。” “绿萼一点功夫也没有,对方若发现她不是我,会立刻痛下杀手的。” 沈雁归只怕误了时辰,叫人起疑,“罢了,一同去吧。” 夏安弯腰走在前头,右手提着灯笼,左手袖中的刀柄滑出半截,被她握在手里,方便随时出手。 青霜和绿萼跟在沈雁归身后,时刻保持着警惕。 到了南门,未见异常。 夏安进了月门过了月洞,灯笼照亮方寸,她往里走了两步,沈雁归才进去。 三人前脚刚入梅园,树上便落下两个黑影。 站在沈雁归前面的人完全没料到小路子已经换人,刚说一句:“得罪了,王啊。” 灯笼里的蜡烛被风吹灭,那人被夏安打晕。 与此同时,沈雁归将另一人敲晕。 “就两个人?”沈雁归倒是有些失望,“还以为多大能耐,绑好了,带回去好好查。” 夏安松了口气,“吓奴婢一跳,还以为他们有多周密的计划呢。” 话音刚落,沈雁归感觉到身后有了黑影,接着便是什么倒地的声音。 她转身,那个要给自己抱腿拖延时间的青霜,和危险到来为自己挡刀的绿萼,已经率先倒地。 “王妃果然心机深沉。” 正面将人敲晕是不太可能了,沈雁归看着面前四个高高壮壮的黑影,他们皆穿了夜行服、黑巾蒙面。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此番行事确实是谨慎。 她倒是不慌,“还知道先试探,有点脑子。” “谁派你们来的?”夏安挡在沈雁归身前,“这可是王妃!仔细被摄政王查出来,灭你们九族!” 黑衣人不屑一顾,“你若能找到我九族,我还得谢谢你。” 其中一个黑影提醒道:“后头还有俩。” 另一个笑道:“王妃不会以为,区区几个女子,就能胜过我们吧?”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上次在街上遇到刺客,墨承影没给自己动手的机会,这次四对四,沈雁归也想知道自己身手退步了没有。 她拔出短刀,沉着下令:“不必留情。” 夏安、秋绥和冬禧唯恐王妃受半点伤害,本就是要全力应对,得了这话,那更是不管不顾。 她们为求速战速决,不讲武德,专攻下三路。 对方料到王妃身边四个女护卫不好对付,没料到如此凶残,不仅招招要人性命,还奔着断子绝孙来。 连王妃也全不似平日看着的那般柔弱,那一拳一脚,虽不走下路,却比这些护卫更厉害。 暗夜里短刀破风、时而闪过一抹寒光。 拳脚相接,拳拳到肉的闷响不断。 利刃入肉,有人受了伤。 冷风中的血腥气越来越浓烈。 来人原本牢记嘱托,要将王妃打晕丢进雪山深处,眼见自己性命都要保不住,不得不放弃: “走!” “想跑?” 秋绥和冬禧抽出长鞭,将先一步跃至半空的两人给扯下来,沈雁归将自己的对手按进雪里。 短刀划过,雪地的深色逐渐扩大,那人再也抬不起头来。 另外两人听到同伴咽气的声音,立刻跪地求饶。 “王妃饶命,小的也是听差办事,主子下令,小的不敢不从,还请王妃给小人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王妃只管问,小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沈雁归缓步走了过来,谁知那二人就近夺了秋绥和冬禧的刀。 夏安眼明,只是离得远些,她一时情急,大喊:“王妃小心!” “噗呲——” 短刀扎进血管、划开皮肉,热血喷涌。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94章 捉奸 沈雁归脸色不变,连头都没有低,只是手腕一转,刀尖朝外,近身的刺客轻易被抹了脖子。 秋绥和冬禧同时出脚,将另一个踹倒。 黑衣人落在夏安脚边,夏安毫不犹豫将刀送进他心窝,顺便将刀转了一圈。 春褀带着侍卫紧赶慢赶过来。 “你来晚了。” 夏安将刀抽出来。 火把将周围照亮,四个黑衣人或仰、或趴、或跪,周围皆有一滩血迹。 沈雁归将刀递还给春褀,未来得及凝固的血,顺着刀刃滑向刀尖,滴落下去。 春褀接过刀,立刻拿了帕子,替沈雁归擦手。 “奴婢该死,让王妃受惊了。” “没事,你来得时间正好。” 沈雁归的声音海波不惊,只是带了点惋惜。 这四个黑衣人白长了这么大个,身手实在……一般,勾起人的打架欲望,却没能叫人尽兴。 这感觉就像是饿了三天,喝了一碗不见米粒的白粥,更饿了。 沈雁归现在心里升起一点冲动,她想回去找墨承影过过招。 瞥了眼地上躺着的青霜和绿萼,沈雁归笑道:“找两顶软轿,将她俩送回去,别叫冻着了。” “是,王妃。” 沈雁归看着正在处理现场的护卫,她对临安长公主的性情很认可,可临安看人用人的眼光,着实叫人不敢认同。 “你和夏安留在这里,一同看着,将那俩活口送去凌沧院,交给破山。” 叮嘱完她便带着秋绥和冬禧离开。 春褀瞧着沈雁归走的方向不对,“王妃,您这是要去哪儿?” “来都来了,就从园子里穿过去吧。” 梅园虽然没有掌灯,银辉照白雪,红梅点缀,亦是别有意趣。 当然,更重要的是,穿园回去路程少、时间短,早点回家,还能同她的王爷打一架。 主仆三人自南门穿过去,路过白日设宴之所,路面没有积雪,脚下便也没了咯吱声。 秋绥抬眼望去,“诶?那憩室怎么这个时候还亮着灯?” 冬禧随口道:“莫不是守园人住在里头?” 秋绥道:“胡说,那憩室是主子们小憩之所,下人怎可在里头过夜?” 沈雁归也以为是哪个胆大的下人,在里头躲风,可是路过之时,多瞧了一眼,总觉得那窗格之上的影子,有些不对。 艺高人胆大,沈雁归提着裙摆,猫着腰蹑手蹑脚过去。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竟是一对男女在此练习阴阳合欢术。 待定睛一看,主仆三人同时吸气捂嘴、缩回脑袋、靠在墙上,无声道: “驸马!” 沈雁归有心直接冲进去,可现在冲进去,除了能改变他们当前的状态,并不能改变既成的关系。 她们挪去一旁。 “秋绥,你速去通知长公主。” “长公主殿下对您多有……”秋绥不敢评价,“这毕竟是夫妻之间的事情,只怕叫过来,那驸马反咬一口,说王妃您设计诬陷,王妃岂不是惹了一身腥?” 秋绥的话很是中肯,长公主便是不相信驸马,心里也会存下芥蒂。 毕竟谁愿意叫人瞧见自己头上长绿毛呢? 可临安是墨承影的侄女,墨承影待自己的家人,视之如亲,自己怎可置若罔闻、一走了之? 临安有权利知晓,并选择如何处置。 沈雁归眉头深蹙,看着窗上小舟起伏的影。 捉贼拿赃,捉什么在床,她想到一个撇清自己关系的办法,只是不太地道。 “我有法子,你快去吧。” 沈雁归白日里忙着自己家事,并不晓得临安长公主去抓过驸马苏修简和婢女琥珀,只是无功而返。 临安怀疑身边有人给驸马通风报信,又不确定问题出在谁身上,便同小叔叔借了两个人,专门盯着苏修简和琥珀。 酒席还没结束,其中一人便来回禀,说是驸马进了梅园憩室,须臾之后另一人也来禀告,琥珀到了梅园憩室。 这大晚上的,孤男寡女跑去那个地方。 总不可能是夜赏梅花吧? 临安提着刀便到了憩室,里头传出呜呜嗯嗯的声音,男女交错,实在不必多想也晓得正在发生什么。 这驸马是她亲自挑的。 成婚之年,她便许诺苏修简,除了自己的心,荣华富贵只要她有、只要他要,她都会给。 当时想着他老实本分,才华、样貌、家世样样都有,是个能拿得出手的人,又样样都不拔尖儿,这样的人放在府里,人人都可安心,自己也不需要费什么精力。 家给他当,钱随他花,临安所图不过一个安分。 只是没想到流水的金银,竟养出这么个吃里扒外、不稂不莠的白眼狼! “嘭”一声巨响。 临安一脚将门踹开,“贱人!竟敢背叛本宫!” 里头霎时安静下来,场景却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王妃?你怎么在这里?” 冬禧听到踹门声时,下意识拔出短刀。 遭受暴力摧残的木门,哐哐开合,最后啪的一声,拍在地上。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榻上的人在看清来人之后,呜呜声和挣扎的动静更大了。 坐在椅子上的沈雁归侧脸看向临安,亦有些诧异,“秋绥没有告诉你吗?” “秋绥?”临安摇头,“告诉我什么?” 看样子是错过了。 “如你所见。”沈雁归简单解释一番,道:“我们方才的动作不算慢,他们想是还没出来。” 不止不慢,还是挑着时间进来的。 此刻棉被裹着苏修简和琥珀,外头用麻绳捆着,二人嘴里被衣料堵着,身上不着寸缕,还维持着最高兴时,相拥的状态。 沈雁归道:“我就算有本事将他们脱光了放在一起,也断不可能将、放进她……” 这法子不地道,但实用,胜过千言万语。 因为冬禧捆绑得很紧实,苏修简的挣扎所带来的摩擦,使得琥珀当着临安的面,发出一些不受自己控制的、本能的声音。 这种时候,临安长公主脸上反倒瞧不出任何表情,只是握着刀的手,指节泛白、筋骨分明。 她特意没带任何随从,就是要单独处理些家务事。 “你走吧。” 沈雁归该做的都做完了,也确实不适合留在这里。 她带着冬禧离开,刚到门口,却又听到临安道: “等等。” 沈雁归想了想,主动道:“今日之事,所见便只有我与秋绥、冬禧,她们两都是你小叔叔的人,断不会将此事外传。” 临安是相信沈雁归的,可她现在没心情客套。 “我来之前,似乎看到赵家小姐去了凌沧院,大半夜的肯定没安好心,小叔叔喝多了,你快些回去吧。” 沈雁归眉毛微扬,眼睛不由睁大了些: 合着今晚,到处失火?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95章 情动 “王妃,快些回去吧!” 秋绥去请长公主,听说长公主不在,也不敢耽误,赶紧回来,刚到门口便听到临安长公主这话。 她比冬禧性子急些,恨不能将沈雁归扛在肩上,立刻用轻功飞回去。 “奴婢瞧着那赵家小姐心思忒活络了,这大半夜的去凌沧院,打量着王妃不在,去自荐枕席吗?没羞没臊!赵家怎么养出这样的女儿来?” 冬禧对谁想要睡王爷没多大触动,“赵家小姐怎知咱们王妃不在?” 一言惊醒梦中人,秋绥脚步更快了,“合着那些黑衣人全是赵家安排的?!大胆!太大胆了!王妃快些,咱这就回去告诉王爷,非得要重重惩处赵家不可!” 她说惩处时,憩室那边传来女子求饶、尖叫而后咽气的声音。 应该是临安送琥珀上路了。 苏修简大抵也是瞧见求饶无用,高声咒骂: “京中哪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这府上的丫鬟哪个不是我的通房?我想睡谁就睡谁,你是我的夫人,有什么资格反对? 身为女子,你当三从四德、孝敬公婆,可是你!不仅不为我苏家开枝散叶、绵延子嗣,还豢养男宠、日日寻欢作乐! 何曾将我这个驸马放在眼里吗?” “驸马?你还知道自己是驸马?身为本宫的驸马,你就应该清楚老老实实,安分守己待在本宫后院当好自己的花樽!” 临安长公主的刀不知道捅到了驸马哪里,只听到寒夜一声惨叫。 他性命应该还在。 但是再往后说了什么,沈雁归离得远,便也听不到了。 皇室嫁娶,夫非夫,妻非妻,驸马有驸马的规矩,王妃也有王妃的职责。 沈雁归知道自己应当宽容大度。 连苏修简都晓得要为苏家繁衍子嗣,摄政王那样一个高需求的男子,坐拥天下,自然也得开枝散叶。 先前后院那些妹妹还在时,她也确实想过日后替那些女子,争一争荣宠,今日是谁、明日是谁,让王爷雨露均沾。 不叫她们年纪轻轻独守空闺。 而今只是听到赵亦柔可能与王爷在一处,什么大度宽容全没了,沈雁归只觉得自己的东西被人抢了去。 秋绥走两步发现王妃没跟上,不得不停下来,催促道:“王妃,您倒是快些呀。” 冬禧有所顾虑,“若是咱们进去,刚好王爷和赵家小姐……” 这话说得沈雁归脚步不由慢了些,她要是回去瞧见那样香艳的场景,该多尴尬? “王爷说了,咱们跟了王妃,就只听王妃差遣。”秋绥无比坚定道,“王妃您到时候就说……不,您不用说,咱们进去,奴婢直接将那赵小姐提着丢出去!” 她义愤填膺道:“她最好还有羞耻心,未曾宽衣解带,否则奴婢将她丢去客院门口,再叫俩小厮连夜敲锣打鼓,杀鸡儆猴,让那些大家闺秀绝了心里的歪心思!” 沈雁归忍不住笑了,墨承影一手调教出来的人,对他毫不在意,对自己忠心不二,这也可见,他待自己,并无半分私心。 便是冲着这份心意,她也得搞清楚,赵亦柔留下,是否是他主动自愿。 正想着,道路尽头有整齐的脚步声传来,接着便有火把出现。 算算时间,应是春褀她们先一步回凌沧院了。 秋绥欢喜道:“定是王爷亲自来接王妃了。” 须臾,破山带着大队人马转弯而来,“见过王妃。” 沈雁归下意识往人群看了一眼,没见到墨承影,心里难免有一丝失落。 秋绥忙问:“王爷呢?” 破山回道:“王爷听了春褀的汇报,很是担心,只是现下身子有些不舒服,便没有过来,时辰不早了,王妃赶紧回去吧。” “不舒服?” 是不舒服,还是不方便? 沈雁归心里存了疑,回到凌沧院,目光下意识落向寝殿。 窗格上的烛火很稳定,没有出现不该有的影子。 入内,别说小姐,里头连个下人也没有,墨承影单手支着脑袋,独自盘腿坐着。 他面前的案上有两个托盘。 一个托盘里,放着青花海水白龙纹盖碗,青瓷碗中还剩半碗汤。 另一个托盘里,放着一个美人照水的花口盖碗。 沈雁归还以为墨承影睡着了,轻手轻脚走过去,托着他脑袋,将他支撑着的手拿开,正想将人放平。 墨承影顺势抱住沈雁归。 沈雁归察觉他不对劲,柔声道:“可是喝多了难受?” 墨承影将脸埋进她颈窝,跟猫儿似的蹭着,委屈巴巴的模样,倒有几分像遭了歹人手的良家子。 “你怎么才回来?” 他的声音里除了担心,还有些怨怼,好似自己将他抛下不理,又有点期待得以满足的轻松,仿佛悬着的心总算可以放下。 看样子,自己回来之前,这里确实发生过什么。 莫不是赵亦柔美人硬上弓? 那瞧着文弱娇贵的赵家小姐,竟能强行将摄政王吃干抹净? 沈雁归心中存疑,目光在两个盖碗之间来回,怀疑其中一个有问题。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我叫人煮碗醒酒汤来。” 墨承影断然拒绝:“不要!” “那叫人打水来,洗洗去床上睡吧?” 上床? 和夫人贴贴。 吃一口隆冬的葡萄,游戏花间。 墨承影觉得自己这个脑子,好像不能要了。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道:“我原想去接你,一时酒劲儿上来,便坐在这里,今晚的事情我都听说了。” 按照他以往的行事作风,未曾亲自去接,这会子他必得上手检查,可眼下他反而收了手,脑袋只靠在她肩头。 “你可好吗?”墨承影问。 “我没事,那几个人身手一般,我原还想着回来同你切磋切磋,不想你醉成这样。” 沈雁归微有些失望,“临安说赵小姐来了,怎的不见她?” “没叫她进门。” 冯婉言的汤叫他口干舌燥,他着急去见沈雁归,便喝了赵亦柔送来的参汤—— 所有送来的汤饮,自有专人验毒尝膳,确认无毒才会摆到墨承影跟前。 可验毒只验致命之毒,这些叫人情热身暖的东西,很难被查出来。 他也是没想到而今这群人胆子这样大,一个两个,全在汤中动了手脚。 阴沟里连翻两次船,墨承影有苦难言。 他想让沈雁归离开,又舍不得,便是这样靠着,也比自己待着舒服,长长吐了口气,问道:“你见到临安了?” “嗯。” “那也见到苏修简了?” 沈雁归惊讶道:“夫君都知道了?” “嗯,猜到了。” 墨承影每一口呼吸,都是沈雁归的味道,香香甜甜好想吃,手有些闲不住,想要捏捏软软的它,只是抬起来、又放下去。 手指在地毯上躁动点着,他现在看什么都是大床,脑子里浮现的是成婚至今他们在帐中的每一刻。 一丝不挂、亲密无间。 她的声音进了耳朵,无一不转化成身下的娇喘。 好想不管不顾直接将她扑倒。 可是……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96章 药效 墨承影又在暗中吐了一口气。 “临安心血来潮下江南,一走便是三个月,因为迟迟不归,苏修简上报,结果在梅园后山柴房里找到她,彼时她脖子上被铁链拴着,衣不蔽体、浑身是伤……” 临安长公主竟然遇到过这样凄惨的事情。 沈雁归光听着就觉得残忍,“什么时候的事?” 想着临安成亲也没几年,这么短的时间,她便能从那样大的阴影里走出来,内心不可谓不强大。 墨承影现下没脑子细想,“几年后吧。” “……”就很无语。 沈雁归选择收回自己的惊叹,“夫君又编故事骗我。” 墨承影忍不住往下滑了滑,脑袋转了转,将脸贴过去。 那斜襟层层叠叠的缝隙里透出来的丝丝暖意,正是他想要的香软。 “没有骗你,是前世的事情,临安被找回来的时候,舌头被割、眼睛被剜,人已经疯了,太医诊断体内有毒,没过多久就去世了。” 前世……他果然是经历前世重生来的? “夫君怀疑上辈子是苏修简囚禁虐待长公主?” 虽无实据,但是墨承影肯定前世对临安动手的人是苏修简。 “他这种人瞧着老实,不过是能力跟不上野心,不得不安分罢了,临安带他平步青云,可是云端之上,大家或有家世背景,或有过硬实力,他一无所有,反而还觉得临安叫他被人嘲笑。” 沈雁归悄悄将墨承影的手拿过来,“升米恩,斗米仇。” “自己没本事,才会将怨气撒在自己女人身上,今儿白天我瞧那琥珀不太对,便叫人去查了,结果发现那是……” 墨承影感觉到手腕多了点冰凉,立刻将手撤回来,双手互抱,警惕道:“做什么?”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沈雁归手搭到脉搏上,心里便清楚了,她身子一侧,一手扶着他的肩,翻身想要坐到他身上。 “我帮你。” 墨承影打了个滚,背对着沈雁归,道:“卿卿,你回房睡吧,不用管我。” 沈雁归伏在他肩上,手指拨弄他的耳垂,娇娇道:“夫君,我是你夫人,我做你的解药好不好?” “呼——”墨承影想发疯,“卿卿乖,别在我耳边说话。” “景明,我们是夫妻,你不想要我吗?” 墨承影从前也被下过药,轻易便忍过去了,是以他从来没将这些不入流的招数放在眼里。 可眼下沈雁归这一句话,竟同时催动了两碗汤药的效力。 沈雁归看到墨承影额间细汗莹莹,只怕那赵小姐用了不顾人死活的偏方,她也不敢再开口,转过身子,将盖碗打开,各尝了一小口。 墨承影听到瓷器碰撞的声音,赶紧起身。 “卿卿,别喝。” “三枝九叶草、卫茅雷公藤……参杞三鞭汤……好歹毒的方子。” 一个汤药是壮大,一个汤药是催动,两相配合,又能增强彼此药效。 沈雁归寻常波澜不惊的脸,多了些怒意,“赵家人的心太黑了,怎么能将这两个汤药放在一起给你喝呢?” 墨承影目光移动,简洁道:“那个,冯婉言送的。” “冯婉言?不应该啊。” 沈雁归一向觉得自己看人的眼光还不错,这冯婉言对摄政王既无感情,又多畏惧,不像是会主动给摄政王下药的。 “白日里我听到永恩侯世子夫人与冯婉言说话,冯婉言在家里未必受宠。” 墨承影不清楚冯家内宅的事情,他现在也想不了那些,“永恩侯世子也来了。” 沈雁归想到什么,“夫君方才说那个琥珀?” “宫里派来的。” “太后?” “嗯。” 这般说来,小路子应该也是太后的人。 沈雁归没想到一个连面都不曾见过的人,竟然想要自己的性命。 “冯家做出这样的事来,我必然容不下他们,只是现在在临安的地方,不好动手,不过卿卿放心,我不会让他们见到明晚的月亮。” 理智被需(yu)求(wang)驱散,全身的血液再提倍速,墨承影呼吸需要张口,心跳咚咚砸着胸膛,似要破出来。 深呼吸已经没有任何缓和效果。 他有些忍不住了,“具体的,明日我再同你说。” 沈雁归瞧着墨承影越来越难受,“阿娘金针很厉害,一定可以帮你。” 她起身要出去,被墨承影拉住。 “这大半夜的,找岳母解这种事,传出去,我这个摄政王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那就我来!” 从前都是他主动,此刻沈雁归跪坐在他面前,解了束腰、松了系带,眼见那层层叠叠的领口松了下去。 墨承影想要阻止,又不敢碰她,呼吸愈发短促。 好渴,他舔着干燥的唇,好想喝水。 沈雁归凑上来要亲他,他都已经迎上去了,却在关键时候转了脸。 那殷红饱满的唇瓣,似飞羽掠过脸颊,轻易撼动理智的大山。 一把野火沿着奇经八脉燃烧起来,墨承影感觉周身的血液开始沸腾。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景明,你这般忍着对身子不好。” 沈雁归哄着,落地的双手、双膝,缓缓往前挪动。 可她近一分,他退一寸。 直到他后背靠了墙,退无可退。 那落地的双掌渐渐握成了拳。 墨承影衣裳下的肌肉紧绷,他咬着牙、侧着脸,浓眉似剑、鼻影成山。 紧抿的双唇,似个无情郎君。 只是喉结辛勤工作,将口腔的涎水一点点滚进腹中。 “不要,卿卿。” 他闭着眼,嗓音已经控制不住,喑哑微颤,是在危险的边缘徘徊。 沈雁归食指一勾,轻易扯开他的腰带,贴身的衣裳失去约束,齐齐松落,深领交错,那被心脏砸得颤动的肌肉,若隐若现 她起身坐下去,未来得及吻他,便被他一把抱住。 墨承影双手似绞索,力气大的好似要将她嵌进骨头里去。 可说出来的话,又极其克制:“好卿卿,你吃不下的。” 沈雁归也发现了。 九王爷成了十八王爷。 平日半生半死还要靠他把控,这、岂非要她性命? 可她既是他的妻,也是大夫,如何也不能见死不救。 “我、我可以的!” 领口的肌肤仿佛生了触手,彼此相拥紧贴。 墨承影松不开手,那脑子里的想法也近乎疯狂,已经超过寻常结合的场景。 他觉得自己像一把入了魔的刀、血月下即将变身的狼。 亲吻不能满足,他想要撕咬。 想要饮血、拆骨。 想将她打碎,狠狠蹂(rou)躏(lin)。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97章 解药 可是他不能。 惜花之人,舍不得将花揉碎。 墨承影从前不知夫妻之事会伤她身体,洞房花烛的经久不衰,叫她吃了苦头,自她晕厥后,便格外注意。 “若不开始,还可以控制,一旦开始,只怕山洪奔袭非人力所能阻挡。” 说罢,墨承影松开她,他想去雪地里躺会儿,但被沈雁归拦住。 “极寒极热相冲,仔细你以后再也站不起来。” 墨承影的骄傲若是再也站不起来,岂不是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不说话,自贴墙侧卧,无论沈雁归说什么,也再不搭理。 沈雁归叹了口气,将衣裳重新穿好,出了门。 远远看了眼蜷在榻上不动的人,她吩咐道:“破山,你亲自去将婉庶妃请来,就说是王爷的意思。” 破山不傻,他家王爷有怪癖,不许任何人碰,“这个时候叫婉庶妃来?” 他实在担心后面出了什么纰漏,叫人污了王爷清白。 到时候王爷断不舍得同王妃生气,自己却是要遭殃的。 “属下瞧着,实在没有这个必要。”破山很坚定,他还补充道,“从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王爷忍得住。” “从前?” 能给他下药的,大概也只有太后吧? 天下都能为她打,怎的身子反而不叫人家碰了? 沈雁归嘴角微扬,摄政王如此洁身自好,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看样子他洞房花烛夜的熟练,当真是来自前世的经验。 “放心吧,不是叫来伺候王爷的。”她特别叮嘱道,“那个丫鬟桃红,不许她跟过来。” 破山将信将疑,他看了眼殿中,心中默念:王妃的话就是王爷的话,也不再多问,立刻去找冯婉言。 “春褀,带两个人立刻将厢房打扫出来,等会儿冯婉言过来,将她带过去,衣食无缺,但是没我的吩咐,不许她出门。” 春褀心中不解,但是立刻带着杏儿和梨儿去办。 沈雁归环视四下,“夏安,院外再添些两班巡逻的侍卫,所有试图翻墙进院的,一经发现,不必回禀,直接处死。” “是,王妃。” 夏安离开,秋绥上前,面色紧张道:“王妃,可是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吗?” 沈雁归微微一笑,戏谑道:“有人给我下了战书,我得应战。” “战书?” 秋绥和冬禧互看了一眼。 “往后的日子,会越来越精彩,等会儿春褀和夏安回来,你们四人调整一下,两两轮值,不必全都跟着。” 沈雁归早就不是个孩子了,不会头脑一热撸起袖子便同人打架,虽无心与任何人为敌,可眼下冯妧清出手便是要自己的命。 她没道理坐着任人宰割。 墨承影的情况特殊,有考虑不到的地方,自己少不得要帮他多想想。 永恩侯世子不足为惧,除掉他并不难。 可他背后是冯家、是太后。 冯妧清不是安坐后宫、受男人庇护的弱女子,她是玩弄权术的实权太后。 金殿的帘子好撤,太后背后朝臣势力,却不好撤。 前脚谋了一局,后脚亲侄子没了,必然会怀疑到摄政王府。 兵戎相见并非良策,沈雁归觉得,能不撕破脸就最好不要撕破脸。 到这个时辰,黑衣人还没有回去,永恩侯世子定然辗转难眠。 将冯婉言叫过来,留下桃红去通风报信,叫冯家的人知道冯婉言这边得了手,谁都能安心些。 人在世上走一遭不容易,得个安心,上路也能瞑目。 余下的明日再同墨承影商议,眼前最重要的,还是得要解决他的困境。 喝下那样大补的汤药和催情的汤药,他能忍得过去,沈雁归还怕他伤了底子,影响日后夫妻生活。 她还是去找了自己娘亲,讨教了解决之法,连着娘亲的金针也拿了过来。 “景明。” “别碰我。” 果然是更严重了。 两药相佐,明显超过了毅力所能抗衡的范围。 沈雁归听到他仿佛跑了两座山的呼吸声,指尖尚未触及,便得到他的警告。 “我去找过阿娘,知道该怎么解,你相信我。” 她一边好言哄着,一边缓缓褪下他的衣裳,在胸腹、后背取了几处大穴施针,又针刺十宣放血。 心跳减缓、血行减慢。 她又拿温帕子帮他擦了身,奔二十的小王爷总算有了恢复的趋势。 墨承影平日便慢,如此速度已经满足,只是少不得还得熬一宿。 “除了小王爷,我浑身绵软,怕是不能送你去寝殿安歇。” 他是在催促沈雁归去歇息。 歇息是得要歇息的,可是阿娘说了,金针不可代替解药。 还差一步。 沈雁归食指贴点在他的中脘穴,指腹滑过气海、关元,他腹部肌肉一经碰触,便又成了三伏天下晒了许久的铁板。 却见那食指一曲,勾住那条金银丝线编织的腰带。 也勾住他的三魂七魄。 墨承影放弃挣扎,“夫人今晚这是铁了心要翻为夫的牌子吗?” 沈雁归俯身而下,也轮到她的丁香去搅风云。 再华贵的衣裳,此刻也成了碍事的衣料。 矮几上的碗被推了下去,碎瓷声响起,她后腰抵在桌沿,仰头望着不安分的烛火。 “你可知我今晚有多想你?”墨承影的唇贴着她的耳,如燕呢喃,“即使离得这么近,我也还是很想你。” 朔风席卷梅园,雪上红梅片片。 他将她抱起。 脚下踏着被丢弃的华衣。 沈雁归发乱葱葱、汗珠点点,背靠着梁柱,那无所依凭的手抓住了纱帘,在掌心绕了一圈又一圈。 她抬头望着梁上,正想着那穿帘的杆儿和那被穿的帘儿,谁先受不住蛮力。 却听刺啦一声,纱帘断开,如同水波一样颤颤落下。 她的手未能抓住,轻纱落在脚背,缠住脚踝。 一条、两条、三条…… 墨承影抱着她去了寝殿。 纱帘拖地而行,因受了外力,从她足上滑过,三步一落。 直到朱幔将二人身影吞没,暖香融了他们的意识。 她双手撑着黄花梨床架,掌下是精工雕刻的金龙戏牡丹。 外头似有焰火刺入夜空,在云端爆裂,而后绽放出亮晶晶的星芒,天幕因着光热的动荡,颤抖着、闪烁着。 星子被夺了光彩,一时也迷乱起来。 余光散尽,黑夜缓缓包围回来。 雄鸡唱晓,东方既白,一夜无眠。 然而天明并非结束,而是新一日的开始。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98章 汤泉 昨夜沈雁归扯断了数根纱帘、抚过两扇屏风,在窗口瞧过夜空迷乱的星,用手描过被面鸳鸯。 自榻上、至矮几,她的背贴遍堂中每一柱,过朱幔入寝殿,多宝格上瓷器无一幸免,纷纷坠落。 她什么力气也没有了。 只是在想,自己如何这般高估自己,分明一个洞房花烛便能晕厥的人,哪来的勇气与他较量? 绿萼和青霜天蒙蒙亮才醒,本有心来请罪,入内瞧见满地狼藉,乍一看还以为遭了江洋大盗入室抢劫。 床帘缺了半副,青霜瞧见自家王妃。 暮春一场风雨,满地残红。 她觉着王爷比江洋大盗可狠多了。 可要说王爷狠,王爷还晓得替自家王妃擦洗,动作极其温柔、细致,一寸一厘也不曾漏下。 那早膳的粥,还是王爷喂的王妃。 只是殿中的气氛微妙。 微妙到有些诡异。 二人总觉得不太对,王妃疲倦懒开口也就罢了,平日王爷闹了一夜劲头足、最是高兴,眼下也瞧不出欢喜,好似……没吃饱。 青霜忍不住瞥一眼自家王妃、再瞥一眼,可怜的王妃,骨头都被拆了,王爷竟还没能吃饱。 太凶残了,王爷太凶残了! 以后嫁人可不能嫁这样的! 婢女们在里里外外无声清理着,个个屏息,无人敢言。 待早膳完,整个正殿已经打扫完毕。 新的纱帘已经挂上、地面也都收拾干净,炭盆换了新的,多宝格上放了新瓷器。 窗台下天青色短颈瓶中,斜插一支红梅。 清晨第一抹阳光正好照在梅枝的花骨朵上。 过了莲花罩,青霜和绿萼将手中托盘给小丫鬟,一左一右将朱幔放下。 帘子刚落,便听到里头王爷的声音。 “卿大夫,你昨晚金针确定没扎错地方吗?我怎么越吃越饿?” 墨承影像一条蟒蛇伏在她胸口,将她双手放到自己脑后。 沈雁归觉得自己要包浆了,她的脑子艰难回想着穴位、针法,没有错、一点错也没有。 难不成现学的针法,力道不对? 但她又不是新手,从前也是使过银针的,不可能有错。 沈雁归对自己的医术还是很有自信的,可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她发现自己,明明都这样了,好像还是喂不饱。 墨承影也发现了,“卿卿,还记得文忠公的游记吗?” “什么?” 沈雁归嗓子已经哑了,低声说话反倒多了几分平日所没有的娇媚。 “环滁皆山也,其西南诸峰,蔚然而生秀。” “嗯?”沈雁归掀开眼皮瞧他,“林壑尤美?” 她的意思是墨承影落了一句。 墨承影却起身看着她,脸上多了一抹笑意。 没头没尾道一声:“是。” 摄政王武能马上定乾坤、文能提笔安天下,昨夜的酒今日醉,王爷双肩承重,提笔写游记。 野芳发而幽香,佳木秀而繁荫。 树林荫翳,峦壑尤美,雁声上下,承影去而禽鸟乐。 登山六七数,渐闻水声潺潺,而谢出于两峰之间者,酿泉也。 “王爷、王妃。” 绿萼站在朱幔外说话。 临溪渔者正忙碌,不耐烦道:“何事?” “庶妃吵着要见王爷和王妃,奴婢等不知该如何处置?” 几名婢女不清楚王爷和王妃的计划。 眼下天已大亮,外头难免有人往来,她们只怕依着婉庶妃的性子,总见不到王爷会闹起来。 到时候被有心人听了去,坏了主子们的打算,这才进来打扰。 墨承影听到“庶妃”二字,立刻腾起三丈火,“立刻!杀了!” “等等啊——” 明知道自己开口说话,还故意重那么一下,沈雁归伸手拍了他的腿以示不满。 可墨承影就是故意的,“当初就不该听你的话,将她留下。” 沈雁归不理她,对绿萼道:“你告啊诉她,乖乖待、着,我保她性命无虞,否则将她舌头拔了、腿打断,丢回冯家。” 绿萼得令退下。 墨承影有些不高兴,这一番结束后,他将人搂在怀中,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你也知道她是太后的人,留下她也是为了堵住宫里再往我府上塞人,眼下冯家犯了大错,我便是正大光明灭了冯家满门,趁机将太后打入冷宫。 朝堂之上,谁敢废话,本王一同送他们归西!” 别说是堂堂摄政王,便是寻常人,连遭这样低级黑手,都不可能不震怒。 沈雁归顺从道:“是,以王爷的能力,将满朝文武全换了,谁敢龇牙?” “就是。”墨承影啄食一般亲了她的唇,“你呀,要对自己夫君有信心。” “有信心。”沈雁归仰着头,与他鼻尖相触,“趁此机会将太后赶下去,将那些反对的太后党、皇帝党全杀了,一了百了。” 墨承影哼哼两声,表示自己没什么不敢的。 “反正夫君在百姓心中也没什么好名声,残暴嗜杀的人,不就该这样吗?” “文臣也就会些嘴皮子功夫、有些没用的傲骨,心有不满也不敢与人拳脚相向,不过就是在百姓中间散布些谣言,动摇民心,可就是怂恿他们揭竿而起,又如何?” “我夫君是大夏的大将军王,百年难遇之帅才,当年率百人偷袭西戎中军,直取西戎大将项上人头,区区起义军何足畏惧?” 墨承影听出沈雁归正话反说的意思,嘴角扬了起来,也不打断,由着她继续。 沈雁归故作一脸严肃,“西戎多怕我夫君啊,这些年跟只乌龟一样,天天在家养马、打铁、做买卖,南褚就不说了,眼见就是咱们大夏的了,还有北唔。” 北地不安、南褚征战,西戎屯兵养马,四邻虎视眈眈。 大夏国泰民安,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可一旦有了内忧,百姓起义、朝廷动荡,到时候群起而攻之,只怕国将不国。 墨承影当然懂得,“依你依你,都依你。” 他含住沈雁归的唇,将她的话全部吞进腹中。 半晌、或者更久,他的唇峰掠着她的唇瓣,墨承影那富有磁性的声音,直接由口入耳,诱哄道: “来了三天,还没去过汤泉,我们去那里好不好?” 沈雁归还没来得及说话,青霜火急火燎跑进来,口中不停喊着“王妃”,像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99章 杀机 王妃现在不行了,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 她艰难侧了个身,“这是又出什么事了?” 进来的不是破山,墨承影料想也不会是什么大事。 “许是临安那边。” 沈雁归想想也是,“我瞧临安为人大气,若驸马真心与别的女子相爱,她必然能成全,偏驸马与她的贴身婢女苟合。” 这种事对任何一个女子来说,都是奇耻大辱。 想到墨承影昨夜所说,沈雁归怀疑前世便是这琥珀与驸马联手,给长公主下药,将她囚禁后山山洞,加以虐待。 琥珀被临安长公主一刀了结,驸马现在大抵只剩下一口气。 东道主不出现,别苑无人主事,宾客无措,或许永恩侯世子趁机闹些乱子,想要打听凌沧院的情况,也未可知。 “不必管她。”墨承影将陶泥捏成的沈雁归捞进怀中,“安抚好小王爷,我们就去汤泉。” 沈雁归嗔道:“去得慢,起得倒是快,怎么这么嗯。” 墨承影进门很丝滑,青霜却打了个趔趄,“王妃,不好了。” “何唔。” 沈雁归张嘴,便被墨承影封了口。 青霜着急忙慌道:“小小姐来了!” !!! 沈雁归和墨承影同时顿住,二人明明都听到了,却还是异口同声道: “谁?” 青霜一手握拳捶在另一手掌心,“小小姐来了,奴婢怕拦不住,特意先来禀告。” 沈雁归和墨承影目光交汇,她们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打猎!” 眼前别说去后山打猎,她起不来,他出不去,连面都不好见。 小圆圆很懂事,只要同她说明原因,她定然不会胡搅蛮缠,可有些事,没法跟一个四岁小孩解释清楚。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沈圆圆边走路边背诗,奶萌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 墨承影感慨,“咱们家小圆圆颇有灵性,句句写实。” 沈雁归啐他一口,“都什么时候了?还没个正形。” 她实在无力推动身上这座大山,捶了一拳,“你快走啊。” 墨承影觉得她反应甚是娇俏可爱,“我是你家王爷,不是你隔壁王兄,干嘛要走?” 这个时候让他走? 笑话,这个时候他走得了? 他不走,还好动。 变着法儿的叫她出口的声音打了弯。 十八弯。 墨承影有恃无恐,“哄小小姐去书房,就说姐夫马上就到。” 青霜抿了抿嘴,“王妃……” 王妃现在但凡能清晰说出一个字,那都是摄政王无能。 青霜也不敢耽误,转身出去。 院子里,春褀和夏安正拿东西哄沈圆圆。 “你们拦着我,是不是姐姐和姐夫不在呀?”沈圆圆看着正殿,两条眉毛耷拉下去,“她们是不是已经去山里了?” “姐姐和姐夫答应要带我一起去的。” “奴婢、奴婢们陪小小姐……” 沈圆圆还以为春褀会说,陪自己去山里,可春褀她们哪有胆子带小小姐进山? 春褀也不敢实话实说,柔声哄道:“奴婢们陪小小姐在院子里练习,好不好?” “都怪阿娘,她说姐姐和姐夫昨晚很忙,今天起不来,非要做药,耽误时辰,结果姐姐姐夫偷偷去不带我。” 沈圆圆委屈死了,她今天天没亮就起床,拿着弓箭在小院里射了好久,还被父亲嫌弃了一顿。 好不容易等娘亲忙完了过来,这一路上她那双小短腿跑得飞快,生怕赶不上。 没想到还是赶不上。 她一个人生闷气,小小一只蹲在那里,跟只红色的糯米团子似的。 青霜将她哄去书房,不一会儿江佩蓉也来了。 “夫人也去书房候着吧,王爷马上就到。”青霜道。 江佩蓉心如明镜,温和道:“我去正殿等着。” 她径直走到正殿门口,但没有立刻进去,只坐在廊下晒着太阳。 耳听有脚步声出来,江佩蓉起身行了一礼,“臣妇参见王爷。” 墨承影衣着整齐,霜色长袍被三寸银线祥云纹腰带束着,身姿挺拔、精神抖擞,并无半分淫靡之感。 长发半挽,被阳光笼罩,更显平易近人。 “阿娘来了。” “王爷抬举,臣妇担待不起。”江佩蓉抬头看向墨承影,“臣妇斗胆,想请见王妃。” “她……” 墨承影不是不愿她们母女相见,只怕她现在已经睡着了。 “王爷放心,臣妇并非是要打搅王妃。”江佩蓉顿了顿,“是带了些礼来见王妃。” 墨承影心下便明白了,“有劳阿娘。” 江佩蓉刚走两步,听到小圆圆的声音传来,转身看过去。 书房里的小圆圆冲出来,委屈巴巴解释自己迟到的原因,被墨承影一把抱住,二人不像姐夫和小姨子,倒有些像父女。 这便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年纪轻轻便将一众文臣武将拿捏得死死的。 似他这样高高在上的男子,只需要洒下一点雨露恩泽,天下女子便会如过江之鲫,向他奔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然而他却是个情种,与雁儿成婚还不足三个月,便对她死心塌地。 就因为过去那点微不足道的恩情? 还是说,他其实也跟沈庭一样,别有所求? 江佩蓉掀了朱幔进了内殿,殿中花香袭人、温暖如春。 沈雁归胳膊露在纱帐外,白玉之上指痕点点,腕上还有红痕。 窥斑知豹,昨夜应是风狂雨骤。 换做从前,只是多个人影,雁儿便会醒,眼下自己坐到床边,三指搭上她脉搏,她仍无所动。 虽有劳累之由,亦有心安之故吧? 王府和王爷让她心里多了份安全感。 江佩蓉心中欣慰,她握着沈雁归的手,想将女儿胳膊放回被中,帘子掀开,大惊失色: “我的天爷,怎么伤成这样?” 她晓得习武之人,胆子终究要比旁人大些,没想到这般离谱。 沈雁归睫毛动了一下,没有立刻睁眼,双手伸出被子,做拥抱状,“怎么这么快就回……阿娘!” 天底下再没有比这更尴尬的事情了! 她还没穿衣裳呢! 魂魄方才似乎被吓得离了身,沈雁归手忙脚乱用被子将自己裹好,只留了个脑袋。 她红着脸道:“阿娘,您怎么来了?” “这身上都是他伤的?” 温顺的兔子急红了眼,江佩蓉强行将被子扯开一角,瞧见那肩上的痕迹,心疼道:“亏我还当他是心疼你的,竟是个……” 她的教养到底没让她当着女儿的面,说出畜生二字来,只道: “虎豹豺狼,非人哉!” 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江佩蓉的眼中闪过一抹杀机。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00章 图腾 当娘的自己怎样都可,见到女儿遭罪,这心便跟着滴血。 那沈家再不好,好歹没一个人是她宝贝女儿的对手,沈府确实不如王府风光,雁儿到底也不曾受过这样重的伤! 江佩蓉只怕女儿夜夜水深火热,白日里还要装得若无其事。 若是风光只在表面,她宁愿女儿在后院平淡一生。 沈雁归心细如发,如何看不到自己娘亲的眼神变化? “沈家的伤是不落皮肉,可稍不留神便要人性命。” 这便是一言切中要害,江佩蓉没说话。 “阿娘担心我,我知道,可——夫妻之间的事情,你情我愿,怎好全怪他一人?” 沈雁归的手在被子里摸索,试图找到自己的衣裳,然而昨夜的衣裳是在正堂撕掉的,床上连块破布也没有。 她紧了紧被子,小声嘟囔,“何况他出力,舒服的也不是他一个人。” 江佩蓉没听清,“你说什么?” 饶是沈雁归胆大,也不敢把那出格的话再重复一遍。 “阿娘不是也知道,他昨夜被人下了药?” “哼,他是什么人?区区伎俩看不出来?也就你信。” “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他便是太自信了,反而会中小计。” 沈雁归下意识为墨承影解释,“他从前也没有旁人,又是行伍出身,所以下手就失了分寸,也、也有我纵容之错。” 行伍出身? 沈庭比墨承影在军中时间长多了,江佩蓉与沈庭也是如胶似漆相爱过的,但是这么多年,彼此都顾着礼仪。 最过分也不过是在脖子上留两个红痕。 哪里像她这样? 得亏雁儿自己习武,身子强健,这若换个人,哪里能扛得住王爷折腾? 这不是行房,这是行刑! 是虐待!!! 江佩蓉的情绪又起来了,“他说没有旁人,这话你也敢信?且不说他院里那些姬妾,他和太后……” “哎呀,阿娘,您怎么也听风就是雨?传闻不足信,他跟太后之间是清白的。” 江佩蓉瞧着女儿这满脑子被情爱占满的脑袋,可不是要走自己老路么? “清白?冯家的药不是头一回用,摄政王也不是头一回中招,你父亲亲眼见过。” 换做别的女子,听说自己夫君与有夫之妇搅合在一起,不是气得跳脚,便是暗自神伤,再不济也是震惊。 沈雁归一脸平静,只啧啧两声感叹: “见过?见过两人脱光了搂在一处?还是有密切切磋?父亲果然是个武夫,连非礼勿视的道理也不懂,朝廷命官也学人趴墙角偷看。” “你这丫头。”江佩蓉脸色微窘,“自然是见到太后给摄政王下药。” “这事儿我知道,破山说了,他忍住了。” “你——” 江佩蓉气结,这女儿是不是没救了? 沈雁归觉得这些问题不值得纠结,发生没发生,都已成过往。 过往,是既定的事实。 不是自己弄清楚,就可以改变的。 但她还是宽慰娘亲道:“回头我问问他,和太后是不是清白的?” 江佩蓉觉得不可思议,她聪明的女儿,怎么成个婚便把脑子给弄没了? “问他?他说什么你便信什么?” 沈雁归满脸纯真,“不然阿娘觉得,我该去问太后?那不太好吧?” 江佩蓉想掐自己的人中,“他若真心待你,何必还要在殿中用香?” “香?什么香?” 过了一夜、换了炭盆,殿中摆了鲜花、人进人出,暖情香的气息早难被察觉。 江佩蓉虽不及自己女儿的嗅觉灵敏,辨不出具体药物,可仍能够感受到那不寻常的香味。 沈雁归经这一提醒,脑子里立刻绷紧一根弦,她浅嗅一口,“难怪……” 难怪自己总有填不满的空虚,饱经风雨,仍渴望更多。 原来问题出在这。 “阿娘您看,即便是我这样的内行,一不留神,也会中招,更何况是他?” 得了这句话,江佩蓉就知道自己说再多也是白搭,她叹了口气,“你的事我是管不了的,只盼着你将来不会后悔。” 儿孙自有儿孙福。 江佩蓉摇摇头,从袖中拿出一枚白瓷瓶,放到床上,道: “对伤口有好处。” “伤口?我没有伤……”沈雁归没说完,看到娘亲目光下移,“哦,知道了。” “药丸放进去会自动溶解,但是置药期间,不可有剧烈房事!” “知道了。” “金针呢?”江佩蓉环顾四周,“今儿我们便要启程回府了,金针我便自己带回去,省得你回头再跑一趟。” 沈雁归将脑袋往被子里缩了缩,期期艾艾道: “昨儿听了阿娘的话,施针以后就立刻当了他的解药,您也瞧出我们战况激烈,这屋里的东西都打碎了,今儿一早丫鬟们收拾,也不知道是不是给当成杂物扔了……” “扔了?”江佩蓉肉眼可见的着急,“那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不好好收着?谁收拾的?扔哪儿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她站起身,想要自己去找。 “阿娘莫急,想来是没有丢去外头,只是大张旗鼓的找寻,只怕王爷晓得了,认为丫鬟们做事不尽心,又要罚她们,等会儿我亲自去寻。” 沈雁归小心盯着娘亲的脸色,“其实一副金针而已,真要丢了,女儿叫人给您重新制一副便好了。” “重制?你外祖的遗物,你如何能重制?” 外祖的遗物。 那确实很重要。 沈雁归再三保证,在沈家车马离开别苑之前,定将金针完好无损找到送还。 依着阿娘的性子,若无传召,是断不会主动来凌沧院的,便是心里担心,那药丸完全可以让丫鬟送来。 可她却亲自过来了。 所以送药不是最主要的,取针才是。 昨儿要不是事出紧急,娘亲断不会教自己金针之法。 江佩蓉前脚出去,沈雁归后脚便从枕下摸出针包。 她下床,披了件衣裳,坐在窗下。 针包外层是防水牛皮,内面是寻常棉布,金针从长到短一共四十九根。 沈雁归将金针一一取下、反复观察,然后放到一旁。 又拿着针灸包仔细研究,正反并没有看出什么异样,只是对光时,发现棉布遮盖下似乎有颜色不同的花纹。 她让青霜寻来剪刀,小心沿着缝线将棉布和牛皮拆分开来。 皮革上的花纹看上去很是复杂,因为经历了年岁,并不十分清晰。 沈雁归拿水抚平毛躁,又取来纸笔,一笔一划临摹,并根据花纹的规律,将缺失的纹路连接上。 墨承影重诺,答应了带沈圆圆去打猎,当真带着她进了山。 院子里很安静,窗台下梅瓶的影子越来越短,时近晌午,墨承影从外头进来。 沈圆圆已经送回去了。 沈雁归正对着光,就着原来的针孔、逢着牛皮。 “特意将圆圆带走,好让你安心休息,你怎么反倒做起针线活来了?” 墨承影换了衣裳,缓步过来,瞧见桌上描绘的花纹,随手拿来一瞧。 “南褚王室图腾?” 沈雁归刷地抬头,“什么?嘶——”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01章 小脾气 原本女红手艺就不好,一激动还被针扎了。 这穿牛皮的针,还不是寻常绣花针。 墨承影赶紧放下图纸,将她手拿起来,瞧见指腹那偌大的血珠,当即皱眉,心疼道: “针线活你叫下人去做就好了,何必为难自己?——青霜,将药膏拿来。” 沈雁归浑不在意,她拿起图纸,“夫君方才说,这是什么图腾?” “南褚王室。”墨承影瞟了眼图腾,“那正中螃蟹爬出来的两个字,是南褚文字,九方。” 九方乃是南褚国都城,“周围环绕的花草,也是南褚特有的。” 沈雁归没见过王室图腾,但是知道南褚国特有的草药,号称王室圣药,可解百毒。 她接过话来:“百仙藤。” 墨承影回答道:“没错。” 青霜递来药膏以及纱布,墨承影净了手,帮她擦了血珠,指腹取了些许药膏,小心翼翼给沈雁归抹上。 图腾下那枚印章一寸见长,挤了四个字,实在太小,年代久远根本看不清。 沈雁归正研究着,瞥见墨承影认真为自己上药的模样,随口道: “一个针眼,何至于上药?” “你说得倒是轻松。”墨承影一本正经嗔怪道,“扎得不是你夫人,你当然不心疼。” 沈雁归有些哭笑不得,抬头看着他,“谁的夫人谁心疼是吗?” “那是自然。” 墨承影用剪刀裁了一截纱布,煞有介事将她指腹包了起来,还打了个蝴蝶结。 他包扎完,伸手环住沈雁归的腰,在她脸颊吻了一下,柔声道: “如此愁容,可是阿娘来说了什么?” “说了,阿娘说,金针是外祖留给她的遗物,听说我把她金针弄没了,差点跟我急。” 江佩蓉很爱女儿,素日泰山压顶岿然不动的人,忽然情绪大动,确实有猫腻。 墨承影点点头,“所以你才对金针起疑?” “嗯。” 沈雁归回想娘亲的表现,简直是将心虚写到了脸上。 她记得小时候,自己打碎了外祖母留给娘亲的传家手镯,娘亲的第一反应是检查自己有没有受伤,看自己哭着认错,娘亲丝毫没有去心疼手镯,反而哄自己,说再宝贝,也宝贝不过自己的雁儿。 相较不可复原的手镯而言,金针固然珍贵,却不是不可复制之物。 所以娘亲在意的不是金针,而是金针背后的秘密。 这一定是个很大的秘密,所以娘亲才那样紧张。 “南褚王室的图腾……”沈雁归重新系好针包,又拿起图腾纸,“难不成跟南褚王室有关?” 大夏和南褚正在交战,卿卿若是王室血脉,岂非与自己有了国仇? 墨承影想到征战南褚,是自己亲自下的命令,心里有些担忧。 “夫君不是重生来的吗?”沈雁归忽然侧过脸来,“难道就不知道我阿娘的身世?” 墨承影被问住了,他确实不知道。 他答非所问:“南褚王室不懂医术,这应该是王室的赏赐之物,你阿娘未必是王室血脉。” 沈雁归才不在意是什么血脉,她继续道: “我前世是什么时候怀疑阿娘的?” “怀疑阿娘?” “对啊,夫君之前不是说过,前世我们并非成婚便在一起,但是后来几经辗转,我们相知相爱、相伴终生,既然如此,我肯定会想要将阿娘接到身边来的。 阿娘铁了心不同意,我必然要怀疑,两世时间虽有出入,也不过早晚而已,夫君就没有帮我查过?” 沈雁归满眼期待看着墨承影。 撒一个谎,注定要用很多个谎去圆。 墨承影被问得心虚,仍淡定道:“查了,但前世没有针包这个线索,方向出了错,到最后也没有查出来。” “好可惜。”沈雁归低下头,没给墨承影喘口气的机会,又抬起头,“那前世查到了什么?” 墨承影:“……”压根没查。 “即便是错误的线索,那也是线索。”沈雁归将脑袋又转过来些,“前世是什么原因开始查的?那错误的线索是什么?” 沈雁归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墨承影唯恐哪句话不小心,叫沈雁归疑心到二人前世真实关系。 正不知该如何回答,绿萼恍若救星走进来。 “王爷、王妃,桃红又来了,说是午膳过后,将要启程回府,问庶妃这边要不要准备着?” 这是来刺探情报的。 沈雁归问道:“上午是不是来过?” 绿萼回答:“是,按照王妃的吩咐,就说庶妃清早才歇下。” “那便再告诉她,王爷刚回来,才召了庶妃,正忙着,今日便不回去了,让她自己收拾收拾,回王府吧。” “是,王妃。” 绿萼要出去,沈雁归将她叫住,将针包递过去。 “让春褀走一趟,嘱咐她,务必要亲自交到我阿娘手中,不可假他人之手。” “是,王妃。” 绿萼退出去,墨承影未免沈雁归再继续追问,干脆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白兔在他手中变换形状。 暖情香的余威轻易被激发,沈雁归头朝东南斜躺着,帮他松开腰带。 墨承影的手一路向西北,入丘壑腹地。 两指就像是饥饿时候的小点心,正席上的开胃小菜,吃不饱,但足以吊起所有胃口。 他吻得汹涌,分明预示着一场雷暴将至。 然而关键时候,墨承影却撤了点心。 “夫君……”沈雁归感受到异样,“你把药放进去了???” 墨承影解释道:“方才送圆圆回去,见到阿娘了,她知道你不肯用药,特意叮嘱我,要监督你。” “阿娘好过分,怎么能同你说这些呢?” “阿娘是大夫,又是长辈,自然能说得的。” 墨承影的药效并未过去,这个时候,他比沈雁归更难受。 可昨夜确实太疯狂,他宁可再等等,也不愿再叫她受伤晕倒。 破山站在朱幔外回话,“王爷、王妃,昨晚两个黑衣人已经招了,是永……” 沈雁归懒得听完,直接道:“杀了。” “……” 破山还是头回听到王妃用这样生冷的语气,下如此无情的命令。 他严重怀疑,方才的话是王爷说的。 墨承影嘴角扬起,鼻尖在她脸上摩挲,“生气了?” 沈雁归拿被子蒙了头,没好气道:“又不需要同永恩侯世子当面对峙,不杀,难道养着过年?” 墨承影笑道:“听王妃的。” 沈雁归补充一句,“今天暂时别对冯家人动手。” “为何?” “不许问!听我的!!” 不杀冯家人,墨承影是不乐意的,可沈雁归闹小脾气的样子,又叫他格外欢喜。 他晓得卿卿心中有了盘算,反正只是暂时不动手,无甚要紧。 墨承影语气温柔得都能挤出水来,顺从道:“好好好,都听王妃的。” “是,王爷、王妃。” 破山继续禀告:“昨儿下午定襄侯府的下人借着买药的名义,出去过一趟,傍晚时候,有人瞧见定襄侯世子夫人去了赵家院子,不久后,赵小姐便来了凌沧院。” 也就是说,赵亦柔下药,背后是受了定襄侯府的撺掇,还是定襄侯府给的药。 动手的、唆使的,自然是一个都不能放过。 墨承影巴巴儿道:“请问王妃,这又该如何处置?”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02章 天收 他嘴上有多卑微,手上就有多虔诚。 那常年持枪持剑的手,覆着薄茧,指腹所过之处,如同含羞草的叶片。 乍然闭合、又舒展。 墨承影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道:“王妃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王爷又做错了什么?” 蒙在被子里的沈雁归终究是扛不住,掀开被子大口呼吸。 她转头嗔视,“你……” 肇事者有恃无恐,还顺势亲了她的唇,端的是一脸无辜,道:“为夫此生别无所求,唯满足卿卿尔。” 好一个满足卿卿尔。 暖情香散于食指间。 沈雁归面上绯红,“王爷觉得呢?” “今日敢下药,明日敢下毒,杀了,一了百了。” 于墨承影而言,那不过就是几只蝼蚁,他不愿费脑子,只怕沈雁归会求情,咬着她下唇道:“难不成卿卿又要做女菩萨?” 他的话里,暗示沈雁归莫要发不必要的善心。 “幕后黑手,自然是不能留的,只是现在动手,难免伤了夫君名声。” 先前墨承影说两年还权,沈雁归便怀疑他还权之心不诚。 而今又开疆拓土、将兵权尽归自己手中,更加不像要还权之人。 既然如此,目光便得要放得更长远些。 沈雁归道:“我倒有个法子,一举多得。” 她将自己的想法同墨承影说了一遍,“这也是我留下冯婉言的原因。” 倒是殊途同归。 只是处置的方法到底还是太温柔了些,墨承影闭着眼睛没说话。 “夫君莫不是觉得委屈我了?” 墨承影并不否认,“我回来听绿萼说,北窗木栓有刀刮过的痕迹,昨晚冯言进不仅派人对付你,还往寝殿放了不干净的东西?” 给自己下药便也罢了,还拿这些脏东西伤卿卿,墨承影如何能留他过今夜? 沈雁归的手指在他胸口打着圈,“眼下杀了永恩侯世子夫妇,固然能出气,可将来一把连锅端,岂非更痛快?” “将来……”墨承影提醒道,“你就不怕夜长梦多?” “这个夜不会很长。”沈雁归昨晚就想过了,“这两日夫君总同我说朝堂之事,那永恩侯家结党营私、贪赃枉法,只需要回去做一个契机,就能用冯家为王爷的名声打个漂亮的翻身仗。” “我不需要这些虚名。” “我要!” “那赵亦柔呢?也不处置?” “赵家小姐固然有错,可她是听母命而为,为兄长铺路,说难听些,便是颗任人摆布的棋子。” 女子难为,沈雁归眼界没有那般浅,“何况处置了这个大小姐,还会有二小姐,所以得要从根源下手。” “好,动她哥哥。”墨承影稍加思忖,“那就调他哥为礼部员外郎。” “礼部也就罢了,妹妹做了那样不耻之事,哥哥调任礼部任职,确实是一种警告。” 沈雁归不解道:“我从前听说举人为官的尽头便是员外郎、侍中,这礼部员外郎听上去官职不小。” 墨承影顺便同她讲了讲官制,又道: “赵奇珍是二甲进士,我朝二甲进士初授七品起步,员外郎是从七品,而且是个杂物官,各部忙起来,可以互相借调。” 沈雁归明白了,“这是个实实在在的苦差事。” 赵周氏或许瞧不出,但是她相公、她公公回头一听,便晓得这任命是在往赵家脸上扇巴掌。 结果议定,墨承影给破山下达指令,“一切按照王妃的意思去办。” 破山领命离开。 墨承影迅疾翻身,“我方才替你解了急,是不是也该轮到我了?” 沈雁归敏捷躲开,“不要。” “似你这般做人,岂非太不厚道了?” “阿娘说了,有药在,不可行房,你这是自作孽。” “能解决王爷问题的,也不只有小王妃。”墨承影哄道,“就在外头也可以。” 两股之间。 沈雁归断然拒绝,“不要!” “手足亦可。” “不要!!” “丘壑无力,尤有山峦。”墨承影目光上行,“夫人如此,为夫就只能……” “你敢!!!” “倦鸟归山,自然之理,有何不敢?” 沈雁归想跑,奈何双手被他抢先一步桎梏。 甲鱼吻下颌,水蛇过侧脸。 …… 这将是未来几日,沈雁归用药不可行时的缩影。 午膳过后,别苑宾客陆续离开,凌沧院未动,冯婉言仍被关着。 永恩侯夫妇并坐马车里。 结合凌沧院释放出来的各种假消息,用他们并不太聪明的脑袋盘算着。 昨夜自己派出去的六个人在将要得手之时,被别苑护卫发现,未免被抓后泄露消息,悉数自尽。 虽未能杀了王妃,却也绊住了王妃的脚步,促成了摄政王和自家妹妹的好事。 “这方子着实是好东西。”永恩侯世子冯言进啧啧称奇,“桃红说,婉言今早才睡下,不到午时,王爷又过去了。” 世子夫人得意道:“也不看看是谁找来的方子、配来的药。” 瞧见自家夫君脸上的羡慕,又厉声提醒,“这东西药力强盛,偶尔用个几次没什么,长此以往,必伤根本,寿数堪忧,你仔细将自己小命玩没了。” “夫人这是哪里的话?我怎会在外胡来?” 冯言进被戳破心事,遮掩道:“只怕王爷食髓知味,日后离不开此物。” “那不正是咱们所求的结果?” 冯言进欣慰点头,“对了,避子丸可给桃红了?” “给了,她那样卑贱的出身,还不如沈家外室女,能得宠全靠姑母抬举,哪里还能叫她有孩子?” 世子夫人提起冯婉言,眼角多了几分轻蔑。 夫妇俩正语带嘲讽,说王爷总算得了几日雄风,车轿骤停又疾起,二人在车轿里东倒西歪,脑袋重重砸着车壁。 墨承影只答应沈雁归,暂时不要永恩侯世子夫妇的性命,可没答应不叫她们吃苦头。 破山跟了摄政王多年,只需要一点语气,便能领悟王爷的意思。 他命人给永恩侯府的马车动了手脚。 此刻骏马嘶鸣,冯家的车轿滚进了山洞。 —v— 是日,沈雁归换了轻便的衣物上街,见过锦绣坊的徐娘,又去了施粥布善之处,瞧着一旁添了义诊,便也跟着帮忙。 隔壁买菜的大娘正在闲话,青霜左右无事,她一脚一脚挪过去,手里摘着人家的菜,将耳朵凑上去。 沈雁归正嘱咐患者,却见青霜眉飞色舞跑回来。 “出事了出事了,夫人,出大事了!” “什么事叫你高兴成这样?” 青霜双手握拳,跺着脚道:“恶人被天收了!”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03章 报仇 沈雁归微微一笑,“定襄侯世子夫人?” 因着在梅园耽误多日,回来以后,摄政王忙于政务,这两日都不在府上。 青霜想着王妃不是在府上看书、便是在这边帮忙,明明两耳不闻窗外事,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 她的眼睛大了一圈,“夫人当真能掐会算吗?” “我还知道,她被休了。” “她现在已经不是定襄侯夫人了。”青霜小鸡啄米般点头,“夫家不要、娘家不认,太后罢免了她县主身份,她无颜留在京城,去了城外寺庙修行去了。” “她还有脸进寺庙?” 沈雁归清点着案上的药包,时而拿起闻一下。 京城有腊八去寺庙进香的风俗。 贵夫人们会结伴,提前一两日过去,在寺庙留宿,待到腊八上早香,然后帮着寺庙施粥,也算是积德积福。 结果腊八前夜出了事。 巡逻的武僧听到后院禅房声响不对,以为寺院遭了贼人惦记,找了一大群人将禅房团团围住。 早起上香的人多,有来有往,大家不知发生何事,纷纷驻足。 武僧一脚踹开门。 江洋大盗没发现,倒是有人不知羞,在佛前颠鸾倒凤。 安远伯夫人一眼认出骑马正欢的是自家夫君安远伯,差点没晕过去。 纵然天色昏暗,佛前两盏蜡烛足以叫大家认出,那跪着不着寸缕的,便是定襄侯世子夫人。 定襄侯府和安远伯府,有心将此事压下去,实在架不住围观者众。 不过半日光景,京城大街小巷便传疯了。 两府为了名声出来解释,先是说二人并不相熟,他们是被人陷害的,可众人一想到二人的状态。 推门尚且不肯停止,如果这都能算「陷害」,那什么才算「你情我愿」? 于是双方开始互相倒脏水,安远伯说定襄侯府世子夫人恬不知耻下药勾引,定襄侯世子夫人说安远伯卑鄙下流暴力强迫。 这样的说辞,自然也不会有一个人相信。 可沈雁归知道,两个人都不算说假话。 定襄侯世子夫人溺爱幼子,儿子犯了错,不好好教育,反倒存了歪心思,唆使未出阁的女子给王爷下药,借此来报复自己。 这般熟练,显然不是初犯。 既然喜欢下药,沈雁归便成全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她的药、药她自己。 那安远伯的药量重些,对她确实稍稍用了些蛮力。 这件事闹得太大,定襄侯府丢不起这个人,定襄侯夫人当机立断让儿子休妻,腊八当日不许她进府。 一众勋爵老臣向来拥护皇帝,太后冯妧清这个时候少不得要出来表示表示,她罢免了定襄侯世子夫人的县主封号,算是对谢家的一个安慰,也是全了皇家颜面。 定襄侯世子夫人干脆破罐子破摔,说自己这些不入流的手段,与娘家无关,都是跟自己婆婆定襄侯夫人学的。 还说定襄侯世子血脉不正。 半真半假的话一出来,侯府天下大乱。 定襄侯府未来在京中勋贵之中,还能不能直起腰杆不好说,定襄侯夫人这辈子确实是别想抬头了。 至于安远伯。 世道对男子远没有对女子苛刻,在所有人都辱骂定襄侯世子夫人不知廉耻的时候,却有人说安远伯身强力壮好本事。 过了风头最盛的三日,他渐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可沈雁归既然选了安远伯,必然是存心不叫他好过的。 边疆战事如火如荼,武将都得出力,安远伯袭爵,正需要立功,再过两日他就得要随军南下。 沈林两家沾亲带故,沈雁归如此心善,少不得要吩咐人“善待”于他。 命是一定要留回来的,至于其他,能留多少,且看造化。 这些都是先前同墨承影商量好的,是以不必有人来告诉,沈雁归都知道。 青霜将脸凑过来,神神秘秘道:“夫人您不知道,方才那些大娘说,当时门被踹开时,一个蒲团两个人,定襄侯世子夫人的鸳鸯肚兜挂在安远伯脖子上,好一场酣畅淋漓的偷欢。” 沈雁归伸手打她,“你这丫头,大庭广众,也这般口无遮拦,仔细被人听了去,这辈子都嫁不出去。” “嫁不出去才好。”青霜抱着沈雁归的胳膊,“嫁不出去,奴婢就能一辈子跟在夫人身边。” 主仆俩正闹着,身后传来一声: “晏儿妹妹。” 主仆俩齐刷刷回头,是温川柏。 青霜福身行礼,借口去倒茶,留沈雁归和温川柏在此处说话。 因在闹市,周围人来人往,沈雁归面纱遮面,倒是没那么多避讳。 “川柏哥哥今日怎么这样早就过来了?” 若是从前她少不得要福身行礼,而今王妃当习惯了,倒也忘了。 温川柏穿了身月魄色圆领长袍,外罩半臂毛领对襟褙子,还是一如既往得儒雅温柔。 未见沈雁归行礼,少了疏离感,心中倍觉亲切,他莞尔道: “晏儿妹妹有所托,我哪里敢迟到?下了朝便立刻过来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他身上不是官袍,若是下朝便过来,他的马车应该就在附近。 温家世代行医,自然在医药史学上,比旁人更懂些,沈雁归在梅园时,就想登门拜访,当面请教温川柏。 谁知这般凑巧,她那日来粥棚这边,便遇见了他,当下便提了金针的事情。 二人约好今日相见,再行解惑。 沈雁归想他这会子早早过来,必是有了答案。 温川柏并未直说,反倒先问:“晏儿妹妹怎么忽然对金针感兴趣?” “前些日子去山中,误食毒草,恰遇一夫人金针搭救,不过下了几针,我便捡回一条性命,可那夫人行善不留名,待我好转便离开。” 沈雁归自然不会说是自己娘亲,“我瞧她指法特殊、行针取穴也别具一格,许是什么哪方名家,想着川柏哥哥博古通今,特意请教。” “原是为寻救命恩人。” “正是。”沈雁归道,“不知川柏哥哥可有线索?” “我记得幼时曾听父亲提起过,京中有位医学大家,以金针见长,可昨日回去问了父亲,父亲却说是我记错了。” 沈雁归眉头闪动,喃喃重复道:“记错了?” “不过我翻了旧书,倒是查出来,南褚九方有百里氏,其家有高人,擅长金针救命,曾以九针救回南褚王,百里氏还因此被封异姓王,成为南褚贵族。” 娘亲的针包上也是南褚王室图腾。 线索竟然意外对上了,难不成娘亲真是南褚人? 可若真是南褚贵族百里家的,又为何隐姓埋名逃到了永州? 沈雁归正想着,温川柏从袖中抽出一本书递来。 “这是我查到的那本,希望能对你有帮助。” “多谢川柏哥哥。” 沈雁归双手接过来,信手翻了一页。 “晏儿妹妹,其实前几日我们相遇并非巧合,我是瞧见这边有义诊,猜想你若知晓,定会过来,所以特意在此处候着……” 温川柏毫不犹豫拒绝了长公主的邀请,却日日来此等候一个不确定的邂逅。 也是在这一日日等不到的失落中,他愈发明白自己的心意。 沈雁归并未注意到温川柏的神色,也没细听他的话,只随口道:“我前些日子有些事情,未能过来。” 温川柏瞧了眼左右,语气变得有些局促: “晏儿妹妹,我有一事想——同你说。”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04章 无赖 “川柏哥哥有话,但说无妨。” 温川柏医术精湛、文采风流,但在应对儿女之情上,便是格外艰难。 他暗暗吐息,鼓起勇气道:“今日你可、得闲吗?” 不管江佩蓉从前是何身份,但她确实将救死扶伤,刻进了沈雁归的骨子里。 沈雁归以为温川柏的回春堂需要人手,立刻抬头,“可是回春堂需要帮忙?我可以去。” “不不不。”温川柏吞了口口水,“我是想说,你今日若得闲,我随你一同,去拜见一下令慈。” 令慈。 沈雁归想起了墨承影。 她从前也听过这个说法,不过前几日墨承影教自己《周礼》,特意整理了这些。 倘若她未曾与墨承影成婚,此刻温川柏有心去拜会自己娘亲,沈雁归或许还会想法子安排。 但现在她已经是有夫之妇,实在没有见面的必要。 “不用了。” 温川柏也想到沈雁归会拒绝,但他还是有些慌乱。 “可是上次我说错了什么?叫令兄有所不满?” 比起“令兄”这个称呼,“不满”这个情绪词,更叫沈雁归意外。 沈雁归之前同墨承影所说,都是实话。 她确实与温川柏商议成婚,但是两人说定,成亲之后他赴他的前程、研究他的医术,而她开自己的小药铺、想法子接娘亲和妹妹出来,过自己的小日子。 离开京城,互不干涉。 若不是为了这八个字,沈雁归也不必从十八岁等到二十三岁。 这五年,温川柏经历守孝、准备科举,温母开明,知道有沈雁归的存在,并未催促温川柏。 而沈庭为沈雁归说了无数门亲事,都被她强硬拒绝。 因为不涉及感情,更像是合作,所以即便没能履约成婚,沈雁归也不觉得自己对温川柏有太大愧疚。 “川柏哥哥以前不是说,醉心医术、无心儿女之情,怕耽误别的女子,所以我们才说要在一处。” “我从前在这方面太过愚钝,你在我身边久了,我便习惯了,想着你我终究会在一起,便没去想这究竟是怎样的情感?自打你几个月前消失不见,我便愈发明白自己的心意。” 温川柏虔心剖白,“不过你放心,一切还是按照约定的来,我已经递交奏疏,主动请命外任,年后我们就成婚,然后一起离开京城,我会等到你愿意接纳我,再……” “哟,这是哪家的小娘子,竟生得如此标致?” 一把折扇拦在温川柏眼前,恰好抬起沈雁归下巴。 沈雁归垂眸瞧着折扇,伸手抓住对方手腕,正要反扣迫人跪下,那人另一只手摸了上来。 “果真是手如柔荑、肤若凝脂,小娘子这般握着本公子的手,可是也瞧上本公子,要同本公子回家的意思?” 人群后的春褀和夏安立刻警觉起来,二人手摸着短刀分开而行,准备左右夹击,将这有眼无珠的浪荡公子给解决了。 只是前行两步,又松手退下。 “住手!快快住手!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女子,眼里可还有王法?” 温川柏站到沈雁归身前,意图护住沈雁归,谁知那人身手敏捷,直接将沈雁归拉到怀中。 “晏儿!!!” “原来小娘子名唤艳儿?” 他一只手托着沈雁归的腰,将她斜斜抱着,另一手隔着面纱,捏着她的下巴,“一枝红艳露凝香,小娘子生得娇媚,当得起这个名字。” 哪个正经读书人能当众脱口而出红艳凝香这样的……诗? 温川柏想要破口大骂,可是家风和修养不允许,他抖着手指着对方,又气又急又恼道: “无耻之尤!陶泓!速去报官!” 立在温川柏身旁的小厮陶泓麻溜转身,还没来得及迈步,肩上便多了把刀。 “不许伤人!” 沈雁归眼见陶泓不堪肩上重压,当场跪下去,“放开我。” 对方看沈雁归要起身,故意松了腰上的手,她未稳住,双手下意识抱住他脖颈。 他满脸得意,继续耍无赖道:“不伤人也可以,小娘子亲我一下,我便放了她。” “大胆狂徒!” 温川柏怒斥,英勇道:“你借的是哪家的势?竟敢如此猖狂,我乃朝廷命官,再不将她放下,休要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温公子只管不客气。” 他有恃无恐,干脆当着温川柏的面,低头吻了沈雁归。 丝绸的纹路磨着娇嫩的唇瓣。 沈雁归未料此举,大脑一片空白,一双眼睛瞪得比门口石狮子眼睛还大,隔着素色面巾,也能瞧见那张脸越来越红。 温川柏上前来夺人,他既不松手、也不松口,折扇甚至不用打开,轻松御敌。 书生哪敌武将? 那折扇转了个圈,横在温川柏胸口,稍一用力,温川柏连连后退。 跪在地上的陶泓口中喊着“公子”,想要起身,又起不来。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议论声起,大家指指点点。 沈雁归可不想成为定襄侯世子夫人第二,她好不容易推开,一脸恼意,“别闹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晏儿!” 温川柏自顾不暇,连忙上前将沈雁归挡在身后,“你快走。” “走?走去哪里?” “啪”一声,折扇被打开,大冷的天,他一身青冥长袍,玉带束腰、皮革束腕,轻摇着折扇。 明明表现出一副无赖嘴角,偏那凤眸半合,居高临下望着,生生生出一股睥睨众生的帝王之相来。 他看着眼前人,嘴角挂着一抹亦正亦邪的笑,语气危险道:“夫人还不到夫君这里来?” “登徒子!谁是你夫人?” 温川柏话毕回头,想要安抚沈雁归,却见身后无人——沈雁归已经走到那人身旁。 “亲都亲了,自然是我夫人。” 墨承影搂着沈雁归的肩,趁她不备,又亲了她的额头,“是不是?” 沈雁归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可他说的是事实,无法否认。 便咬牙切齿回应道:“是!” “是什么?” 墨承影微歪着脑袋,那声音里分明藏了另一句话:好好回答,不然我可不保证我会做什么? “我是你夫人!” 那旁边不知情的百姓,还真当亲了一下,便收了一妻,小声羡慕道:“这也可以?” “晏儿,你莫要怕他,我温家……” 不管温家如何,都敌不过墨家。 沈雁归咳了一声,打断温川柏的话,她看了人群后的青霜,青霜立刻带人将周围百姓驱散。 “都散了吧,自家爷和夫人闹着玩呢。” 一阵失落声起,“且——”大家拂袖离开。 沈雁归抖着肩示意墨承影将自己放开,墨承影自然不可能松开。 他皮笑肉不笑,意味深长道: “晏儿同温公子聊得可还尽兴?”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05章 扎心 沈雁归晓得墨承影在意温川柏,未免事后有人拿此事做文章,那日定下要相见,便派人同墨承影说了。 她抬手推开墨承影,道:“川柏哥哥。” 墨承影顺势握住她的手。 温川柏还沉浸在青霜那句“自家爷和夫人”里,乍然听到沈雁归的声音,双瞳聚焦,目光落在两人紧握的手上。 “这位是……” 是该说清楚的时候了。 沈雁归单刀直入,绝了温川柏念想,“川柏哥哥,我已经成婚了。” “成婚!!!” 时近年关,各国的使团、商人都进了京,街上来往的人太多,人声、车轮声和各种叫卖声混杂在一处,钻进温川柏耳朵里。 他感觉整个脑袋嗡嗡作响。 “你不是说要同我……上次还答应……” 温川柏还想要再争取争取,可心里又清楚,一切都是徒劳。 他有些懊悔道,“那晚你兄长眼见都已经答应了,我应该趁热打铁将事情定下来的……” 夜市那晚的事,沈雁归觉得没必要解释,她继续道: “这位便是我夫君。” 夫君…… 温川柏连呼吸都停了,好半晌才开口:“不知尊夫……” 沈雁归知道他要问什么,“摄政王。” 温川柏仿佛受了极大惊吓,猛地抬起头。 阳光晃了他的眼,逆光的身影,和金殿高台上的那个人重叠。 他行了一礼,仍觉得不可置信。 “摄政王王妃不是沈侍郎的女儿?” 温川柏旋即明白过来,晏儿根本没同自己说实话,连告诉自己的名字都是假的。 他苦笑一声,面上又换了担忧之色,“可是我听闻摄政王待王妃并不好,大婚当日便叫她在雪中站到天黑。” 墨承影瞧着温川柏弱不禁风的模样,没想到当着自己的面,就敢挑拨他们夫妻感情。 关键他……说的还是事实。 青霜看王爷有心反驳,欲言又止,贴心道:“都是谣传,就只站了半个时辰。” 真是个贴心的丫鬟! 墨承影听到“谣传”还挺感激青霜,那后半句便似一根针,扎进他心中。 温川柏充耳不闻,“拜了堂才算礼成,连正门都不给入,算什么正妻?” “……” 墨承影胸口仿佛被扎了一刀,他想斥温川柏放肆,可温川柏很聪明,说的是“正妻”不是“正妃”。 “你若……” 沈雁归感激他的心意,可再往下说,就真的大逆不道了。 “这些年,多谢川柏哥哥照拂。” 她打断温川柏的话,解下腰间的荷包,当着墨承影的面,取出玉雁交还温川柏。 温川柏看着玉雁,并没有伸手去接接。 沈雁归将玉雁递给青霜,青霜强行塞给温川柏。 “温公子还是拿着吧,当着王爷的面说清楚了,咱们王妃的日子才好过不是?” 这话说的,难道不说清楚,自己还能叫卿卿不好过? 墨承影看了眼青霜。 好在摄政王府的马车这时候过来,墨承影也懒得计较,直接扶着沈雁归上车。 “夫君前两日不是还派人回来说朝政忙,不回来,今日怎么换了常服来这边了?” “粥棚这边流民多,我不放心,便来瞧瞧。” 沈雁归瞧见旁边叠好的朝服,打趣道:“是不放心流民,还是不放心温川柏?” “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墨承影拒不承认,还倒打一耙,“倒是你,那般迫不及待挑明身份,就这么不相信我,怕我误会?” 怕,当然怕。 沈雁归可不想大白天坐在马车里,再走一次坑坑洼洼的昌闾街。 她道:“我这叫君子坦荡荡。” “那我便只能小人尝卿卿了。” ??? 沈雁归侧脸看着他,“又在胡言乱语什么?” 墨承影料到她要转过脸来,顺势亲上去,“我们再成一次亲好不好?” 沈雁归嬉笑道:“夫君这么快就想休妻另娶了?” 墨承影很是认真道:“我那日应当先同你拜堂的。” 未曾拜堂本该是新娘心中的刺,现下反倒成了新郎胸口的刀。 墨承影双手环住她的腰,将她抱住,不知道该怎样才能弥补当日给她造成的伤害? “年内挑个吉日,咱们再办一次婚礼,十里红妆绕京城,当众拜天地,我要叫天下人知道,你是我唯一的妻。” 不过都是虚礼,拜了天地又如何? 该离心还得离心,父亲和娘亲就是最好的例子。 沈雁归宽慰道:“我都不在意,夫君又何必放在心上?” 她将温川柏查到的事情,告诉墨承影。 “南褚有百里氏,擅长用金针,还被封了异姓王,我在想,是不是百里氏后来得罪了王室,犯了抄家灭族的重罪,家中拼死送出幼女,阿娘这才隐姓埋名生活在永州。” “若要如此说,你父亲很有可能,便是用阿娘敌国罪臣之女的身份,在威胁她。”墨承影顿了顿,“或许还不止……”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不止?” “毕竟是敌国罪臣之女,不是我大夏罪臣之女,这一条并不足以扼住阿娘咽喉。”墨承影揣测道,“有没有可能,你尚有舅舅、姨母在世?” 沈雁归想起娘亲先前吞吞吐吐的模样,确实有这个可能。 不过眼下都是猜测,得要等派去永州查探消息的人回来再说。 她专心翻着温川柏送的那本书,期待能从中挖掘更多线索。 墨承影一会儿喂个点心、一会儿倒个茶水,总想同她说两句话,可沈雁归并不搭理他。 “什么书比我还好看?” “一本书的醋也要吃?” “不会是他送你的吧?刚把玉雁还回去,这又来了本古籍。” 沈雁归压不住嘴角,反问:“你这几日在宫中,与太后娘娘相处,可是如鱼得水?” 话音刚落,身子忽然腾空,沈雁归一声低呼,转瞬便坐到了墨承影怀中。 “你说什么?”墨承影咬着她的耳朵道,“我和太后?如鱼得水?” “没得过吗?在梅园中药,施了针还跟饿了三年的狼一样,在太后那里,无人施针缓解,难道不是更疯狂?” “天地良心。”墨承影拉着她的手放到自己胸口,“我跟她连手都没有牵过。” “你这话,连圆圆都不会相信。” “是哪个小王八蛋跟我说,只有明媒正娶的夫妻,才可以牵手拥抱,否则都是流氓、无赖,都该被浸猪笼?” 沈雁归:“又是我说的?” 墨承影左眉微挑:你说呢? 沈雁归眉眼一皱,“我那时候才八九岁,好好地能同你说这个?” “谁知道呢?” 墨承影避开她的眼神,“小霸王的心思,我哪敢猜?” 沈雁归大眼睛一眯,发现事情不简单。 “有隐情。” “能有什么隐情?”墨承影清了清嗓子,松了沈雁归,“马车不稳,坐好,仔细摔倒。” 越这样就越不对,沈雁归双手挂着他的脖子,不依不饶闹着。 外头一影闪过,马儿受了惊吓,一阵乱跑,剧烈的震动叫轿中二人东倒西歪。 墨承影一手护着沈雁归的脑袋,另一手紧紧将她拥在怀中,用身体迎接撞击。 “发生何事?”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06章 众怒 “王爷恕罪,方才永恩侯府的马车疾驰而过,惊了咱们的马。” 破山看着前方哄闹的人群,“前面似乎闹起来了,两辆马车堵在前头,一时怕是走不了了。” 永恩侯府的马车横冲直撞不是头一回了。 单是沈雁归这几日来街上,便瞧见好几回,她推开车窗道:“靠边停着,你去瞧瞧什么情况?” 破山应声:“是,王妃。” 青霜在马车旁骂骂咧咧,“闹市纵马,赶着去投胎吗?呸!” “春褀、夏安,你们去看看可有人受伤。” 沈雁归吩咐完,又坐回来,“我听说,永恩侯世子夫妇那日从梅园回来,山路打滑,翻了车马,夫妻俩一个断了腿、一个断了胳膊。” 墨承影理了理衣裳,“善恶终有报,这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 “不是你干的?” “我那天除了你,哪里还干过别的?” ? 沈雁归听着这话,感觉哪里怪怪的。 墨承影双眸澄澈,满脸无辜,他捡起落在身边的蜜橘,顺手掰开,继续道:“我是怎么吩咐破山的,你又不是没听到?” 是不是也无甚要紧了,沈雁归道: “坊间传闻,永恩侯献宝有功,不日将封国公。” “是。”墨承影将剥好的蜜橘,先送到沈雁归嘴边,“所以这几日整个冯家和倚仗冯家的人都很得意。” 沈雁归颔首,“冯婉言安置在君临苑偏院,也没叫她跟桃红见面,冯家人应该也以为冯婉言受着宠呢。” “她竟然也不闹?” 沈雁归摇头,“夫君有所不知,冯婉言初入王府那两日本就是个安分的,是去了一趟宫里才变了,后来每去一次,回来就变本加厉一次。” 她顿了顿,道:“先前秦湘每每来请安,都说冯婉言私下对我恶言不断,可她若真的善妒,有心伤我,小宴那次,在菜里放的就不是辣,而是毒。” 墨承影对冯家人都没有好印象:“又蠢又坏又胆小罢了。” 沈雁归这两日忙,还未来得及细审冯婉言,可听看着冯婉言的婢女说,她每日在房中怡然自得,除了要两个话本,别无所求。 这样的人,当真坏吗? 破山回来了,站在车轿窗下回话。 “永恩侯世子腿痛难忍,府医无能,侯府小少爷飞奔去回春堂求医,谁知迎面撞上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邹家的马车,邹家马夫受了伤,永恩侯府小少爷大言不惭,两边互不相让,将路给堵了。” 墨承影道:“这右副都御史邹议以刚直出名,上谏天子、下劾百官,谁的颜面也不给,满朝文武恐之惧之、避之让之。” “御史台的人不就该这样吗?”沈雁归颇为赞赏:“我瞧着,比送女求荣的齐御史强多了。” “御史台早就有奏疏弹劾冯家,只是冯太后命人压着,我瞧着现下是压不住了。” 墨承影还没从梅园回来,便已经吩咐人在搜集整理冯家的罪证。 就差一个处置他们的契机。 眼下契机来了。 春褀敲了另一面的窗,“王妃,不好了,有百姓被撞,伤势严重,还吐了血,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 沈雁归起身要出去,墨承影意欲随同,却被沈雁归按下。 “先前不是担心夜长梦多吗?天要亮了——” 她让墨承影稍安勿躁,自下了马车,随春褀过去。 街道上一片凌乱,好些个小贩的摊子被撞翻,幼童受惊哭声不止,受伤的人艰难站起身,一瘸一拐收拾着烂摊子。 人群内传来稚子撕心裂肺的哭喊。 “阿爹——阿爹你醒醒——求求你们,救救我阿爹吧。” 春褀护着沈雁归,拨开人群,“让让,我家夫人是大夫。” 围观人群一听说有大夫过来,立刻让了道,沈雁归瞧着地上一动不动的人,他脑袋旁有一大滩血迹,已经停止蠕动。 夏安守在旁边,小声道:“凶多吉少。” 沈雁归将食指放到鼻下、又按了颈侧,她摇了摇头。 周围百姓你一言我一语议论开来,说是马车飞奔过来时,这人既要护着孩子,又想要护着筐子里的种子,结果躲避不及,被扬起的马蹄踹到,踉跄摔倒,后脑勺又不偏不倚撞到后头的台阶。 寒冬腊月一身短打、一双草鞋,一看就是个苦命人,正在摇着他的稚子,约莫四岁,面黄肌瘦,好似风一吹便能倒。 旁边的小贩一边捡着自己的东西,一边高声叹息: “陈三真是倒霉啊,去年老娘得病刚走,紧接着老婆因为生孩子过世,留下父子五人,最大的还没有十岁。 孩子年纪小做不了事,可一个个张嘴要吃喝,他天不亮就带着小儿子徒步几十里,来京城卖种子,打算换些银钱过年,结果卖了几天都没卖出去。 我听他的意思,说是今儿再卖不出去,就回去将家里几个孩子都带来。 摄政王妃施粥送饼,几个孩子都过来,好歹饿不死,小女儿还能得红头绳。 现下可倒好,自己也没了,也不知道他这四个孩子,以后该怎么办?” 麻绳专挑细处断,周围人唏嘘一片。 小孩看沈雁归收了手,噙着泪水怯怯道: “姐姐,我阿爹……” 沈雁归看着那双期待的眼睛,到嘴的话不知道该怎么委婉表达。 旁边的百姓倒是没有忌讳,“你爹已经死了。” “你说谎!我阿爹才没死!!阿爹还说种子卖出去,要给我买糖人,要给妹妹做新衣裳,阿爹不会死的!” 小孩又去摇自己的爹,豆大的泪珠往下掉。 其声呜咽,令闻者动容。 沈雁归眸光闪动,“春褀,找人帮忙收拾一下,夏安,去报官。” “没用的。”旁边百姓习以为常道,“那可是永恩侯府的马车,永恩侯府你知道吧?” 沈雁归哼笑一声,“永恩侯府又如何?天理昭昭,公道自在人心!” “人心有什么用?他们家背后是太后、是摄政王,那才是天理!” “胳膊拧不过大腿,小老百姓拿什么跟他们斗?” “这位夫人,我劝你还是莫要多事,免得公道没有讨到,反倒把自己搭了进去。” 沈雁归义正辞严道,“人命并非蝼蚁,今日他伤人性命,无人敢言,明日你我便可能成为他手下亡魂,我不信朗朗乾坤,有人敢公然藐视王法!” 人群中有人附和一句,不满之声立刻潮涌。 “谁也不是天生就该死的!我女儿还等着我赚钱治病,摊子就这么毁了!夫人,我陪你一起去讨公道!” “我也去!我女儿在永恩侯府当差,被永恩侯夫人活活打死,至今没有一个说法……”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瞧着陈三仿佛瞧见明日自己,群情激愤。 沈雁归低着头,面巾下的唇角缓缓弯起一个弧度。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07章 惊喜 破山靠着车身,担忧道:“王妃一个人会不会有危险?” “危险?这点小场面若应付不来,将来面对朝臣诘难,又该如何?” 墨承影单手支着下巴,从车窗望着人群中的沈雁归。 破山未曾细想,只道:“有王爷在,哪有朝臣敢诘难王妃?” 墨承影没有解释,胸有成竹道:“无妨,我的卿卿不打无准备的仗。” 他这话倒是不错。 这几天的街,沈雁归不是白来的。 强抢田地、抢占屋舍,还有夺人妻女、草菅人命……永恩侯府这些年在京城造了哪些孽,她都打听得一清二楚。 顺便还将其中一些受害者请了过来。 眼下人群中喊得最欢的几个壮汉,便是被迫成为流氓的。 冯小少爷冯言定正招呼手下要揍邹家公子,听到这边在声讨永恩侯府,便带人过来。 “滚开!狗东西,瞎了你的狗眼,敢挡我家少爷的路?” 侍从粗暴将人推开。 冯言定一身红蓝双色长袍、腰饰五彩玉,手里拿了一串翡翠珠串,站在哪里都是鲜艳夺目的存在。 他缓步往里头走,外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谁他娘的,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跟我永恩侯府作对啊?” 冯言定迈着吊儿郎当的步伐,手里盘着珠串,左右斜视,“是你?还是你?” 围观百姓还是畏惧的,被他看到的人,一个个偃旗息鼓,低下头去。 冯言定哼笑一声,满是不屑。 “是谁不要紧,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沈雁归上前一步,毫无畏惧,“永恩侯再高贵,还能高贵得过天子不成?” 旁边人听到沈雁归四平八稳的声音,心中安定,纷纷附和:“就是就是。” “哟?竟然是个娘们。” 若是个男的,冯言定当即便叫侍从将人摁在地上打。 但眼前是个女子,虽然戴着面纱,这身段、这眉目,以他的经验来看,应该不是俗物。 既不是俗物,他也乐意多说两句。 冯言定一双眼睛在沈雁归身上,不怀好意打量着。 “小娘子孤陋寡闻,这天下当真有比天子更高贵的。” 他大拇指指着他自己,无比骄傲道:“金殿之上,皇帝的生母,垂帘听政的太后娘娘,是我嫡亲的姑母,我就是永恩侯府金尊玉贵的小少爷!” 沈雁归诱导道:“你的意思是,永恩侯府所为,都是太后准许的?” “永恩侯府受恩于太后,自然都是为太后娘娘办差。” “太后准你抢占百姓田地屋舍、大兴土木?” “那是为太后娘娘修建行宫。”冯言定朝天抱拳,“百姓自愿让出,何来抢占?” 好一个自愿。 只怕谁人敢说个“不”字,就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吧? 沈雁归并不急,“照冯少爷这样说,民女也非你们强抢,而是主动去行宫伺候……太后娘娘?” “小娘子聪慧,若能识时务,随本少爷去行宫,今日之事我不仅不计较,还可保你荣华富贵。” “我若不识时务呢?” “那便休怪本少爷无情了。” 冯言定当街调戏民女惯了,此刻说着话,竟伸手想摘了沈雁归面巾。 春褀上前亮了刀,“大胆狂徒!还不退下!” “哟?何等绝色,才能配得上出行带着兵器?” 冯言定有恃无恐,“如此,我倒更想啊!!!” 那手伸过来时,春褀毫不犹豫挥刀。 手快刀利,切口整整齐齐。 四根手指落地时,鲜血喷溅。 冯言定看着少了一半的手指,惊恐与疼痛齐聚,他嗷嗷叫唤。 围观百姓中有人起了个头,无人害怕,反倒一片叫好。 人群外夏安带着捕快过来,“就是这里!” “官府办差,全都让开!” 老百姓让了路,夏安指着地上的冯言定道: “就是他们!闹市跑马,伤害无辜百姓性命。” 陈三尸体被草席裹着,就放在旁边,围观群众跟着指认,都道亲眼所见。 “天子脚下,竟敢如此猖狂,来人!速将此人拿……冯少爷?” 原本还一脸正义的捕头,看见冯言定,语气大转弯,瞬间换了一副嘴脸,他无比谄媚道: “冯小少爷怎么是您?您这是怎么了?” 冯言定咬着牙,恶狠狠道:“你他娘的眼睛瞎了吗?” 青霜指着捕头的鞋,好心提醒道:“你踩着他手了。” “手?” 捕头不明所以,左看右看,忽然感觉有东西硌脚,他抬脚一瞧,吓得往后退了两步,“谁干的?这他娘的谁干的?” “就是这个妖女!” 冯家的下人指着沈雁归颠倒黑白,“她教唆百姓谋反、恶意中伤太后,我家少爷不忿此行,纠正两句,她便指使侍女行凶,人证物证俱在!” 围观百姓七嘴八舌道:“分明是你调戏人家,自己撞到刀上,与这位夫人何干?” 冯言定指缝中鲜血直流,他痛得面容扭曲,想走又走不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侍从生怕小少爷血尽而亡,急急道: “李捕头,赶紧将这妖女抓起来,当众处死,日后前途无量!” 李捕头点头哈腰道:“少爷放心,这里交给小人,您快去医馆。” 今日这戏台是专门为冯家摆的,冯小少爷走了,这戏还怎么唱? 沈雁归发话,“杀人偿命,他不能走!” “一个杂碎的命,也配与本少爷相提并论?” 冯言定疼得直抽气,他咬牙切齿道:“谁敢拦着,都给本少爷砍了!” 他身边的侍从素日同他为非作歹,都是有功夫底子的,两人上前与夏安动手,结果三两下便被夏安制服,踩在脚下。 “反了你们了?”李捕头立刻发号施令,“竟敢当着本捕头的面行凶!来人,将这妖女拿下!” 几名壮汉毫不犹豫挡在沈雁归身前: “狗官!那才是杀人凶手,要抓也是抓他,凭什么抓这位夫人?” 陈三的儿子满脸泪痕,趁乱冲到冯言定身边,对着他又踢又打。 “杀人凶手!你还我阿爹性命来!你还我阿爹性命!” 冯言定忍着剧痛,跟拎小鸡仔似的,将陈三儿子提着扔到一旁,那小孩本就身子不好,重重落地,连咳了几声,口中竟喷出血来。 杀人老子、再杀人儿子。 这下子一旁观望的老百姓都看不下去了,众人步步逼近,高声讨要说法。 李捕头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妄图以暴制暴。 他大手一挥,“将这群刁民全部拿下,如有反抗全部格杀!” 沈雁归以为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可以收网,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这下子真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保不住冯家了。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08章 诛杀 捕快拔刀拿人,百姓尖叫逃窜,场面正混乱,街道尽头有脚步声传来。 李捕头看了眼快要晕过去的冯言定,只怕冯家少爷命没了,自己也要跟着丢脑袋,于是拔刀,想来个擒贼先擒王。 他刀指沈雁归。 春褀和夏安手持短刀护在沈雁归左右,异口同声道:“你敢动我家夫人,让你九族陪葬!” 李捕头身旁的小捕快打量着,小声提醒道:“捕头,这许是哪位勋爵人家的娘子,咱们惹不起啊。” “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是太后娘娘惹不起的?乱臣贼子,就地格杀!” 就在沈雁归要亮明身份的时候,远处的声音近了。 皂靴落地、金属碰撞,众人听到动静纷纷回头。 两人骑着高头大马,两排兵士小跑而来。 众人疑惑,小声议论,声音惶惶。 青霜好奇道:“好像是军营中人。” 京中能够快速调来的军队,无非两处,皇城羽林军专门护佑宫城安危,轻易不可能出动,所以这只能是…… “京卫营的将士。” 沈雁归敛眉思忖,提醒道:“只怕来者不善,大家小心些。” 春祺宽慰道:“王妃莫要担忧,京卫营统领只听王爷调遣,他们定然是巡逻发现王妃在此受委屈,特意带人过来的。” 沈雁归笑她天真,“他们怎知我是王妃?” 夏安想了想道:“王妃忘了?王爷就在旁边呢,定是王爷让破山去寻了京卫营的人,来为王妃撑腰。” 话音刚落,便听到尚未靠近的将领拔刀下令: “将这里通通围住!” 哗啦啦一阵脚步声,京卫营将士小跑散开。 沈雁归被百姓围着、李捕头带人围着百姓,周围隔了几步看热闹的百姓,将捕快们围着。 现在京卫营的人拉了个大包围圈,将前后数十步内、有关无关人员全都围了起来。 人群自动为马让路,那两匹马停在沈雁归面前,二人下马。 一人身着软甲、一人身穿长袍,长袍男子下马便去看冯言定,李捕头未能认出人来。 他看着软甲将士弯腰抱拳,“孙参将,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孙参将只拿余光瞧了眼李捕头,显然是没将他放在眼里。 既不是一伙的,青霜理所应当以为这就是破山叫来的。 “孙参将,你来得正好,冯家人当家行凶,这狗捕头徇私枉法、包庇纵容,你快将他们一起拿下!” 这熟稔的语气,仿佛相识多年。 李捕头愣了一下:没想到眼前这小娘子跟京卫营参将还有关系,还好方才没动手。 他忙解释道:“误会误会都……” “你是何人?” 孙参将看向青霜,目光上下打量着。 李捕头连忙将解释的话咽回去。 “定儿,你这是怎么了?” 长袍男子弯腰扶着冯言定。 此时冯言定唇无血色,伤口反倒没有先前那般疼了,他哭诉道:“三叔,有人砍了我的手,还想要我的命!你快杀了这群暴民,为我做主啊!” 大夫背着药箱钻进人群,当场给冯言定上药包扎。 冯言定脑子不行,身边的下人倒还机灵,守在马车边的小厮发现情形不对,立刻骑马回去搬救兵。 此刻来的,正是太后兄长、永恩侯胞弟、少府卿冯广赐。 冯广赐得了下人急报,马不停蹄去寻了素日交好的京卫营参将,带兵过来。 “定儿放心,有三叔在,三叔为你做主!——孙参将!” 李捕头反应过来,立刻道:“孙参将,就是这四个妖女,我本来是要缉捕的,但是她们暴力反抗……” “几个女人都对付不了,还叫小少爷受如此之辱,废物!” 孙参将一巴掌扇在李捕头脸上,李捕头口中牙与血齐飞。 “来人,将这妖女和这群暴民,全部拿下!” 歘一声。 京卫营将士同时拔刀。 寒光透过人群,映到沈雁归脸上,她抬手拦了一下。 “大胆!”夏安上前呵斥,“这是摄政王妃,我看谁敢碰?” 即便不知真假,听到摄政王妃四个字,旁边的百姓、将士还是将目光投来。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住。 大家不怕摄政王妃,只怕损了摄政王府颜面,到时候摄政王动怒,就不是他们任何一个人能够承担得起的了。 孙参将不认识摄政王妃,他扭头看向冯广赐,冯广赐抬头看向沈雁归。 冯广赐至今没有见过摄政王妃,“你说是就是?” 春褀掏出令牌,“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摄政王府的令牌!” 冯广赐闻言,眼珠转动、眉头紧锁,他将冯言定交给下人,站起身走过来,伸手将令牌拿过去。 冯家人自然是见多识广的,摄政王府令牌分三级,分别为金、银、铜铸,非摄政王近身之人,不得持金令者。 纯金铸造的令牌,冯广赐所知,也就破山有那么一块。 他抛了抛令牌,掂了掂重量,嘴角扯了一下。 “还真是摄政王府的令牌。” 夏安高声道:“见金令如见摄政王,尔等还不跪下!” 周围百姓、捕快、将士谁也不敢怠慢,立刻要跪,却听冯广赐一声大笑。 “跪下?” 冯广赐忽然敛了笑声,面露阴鸷之色,他举起令牌: “见此金令如见摄政王,孙参将听令!” 孙参将抱拳,“末将在!” 沈雁归看着那金灿灿的令牌,内心不由夸赞:是条好汉! 这朝中谁不知道,假传圣旨还有活路,假传摄政王口谕,谁传谁死。 青霜看自家王妃不怕,她也不怕,“敢抢我家王妃的东西,你死定了!” 冯广赐并不把青霜的话放在眼里,他看着沈雁归,笑道: “传摄政王口谕,南褚刺客当众行凶,杀害摄政王妃,你斩杀刺客,太后和摄政王定记你首功!” 这不是拿刺客,这是要杀人灭口。 只要人死了,是非黑白就全在冯家人口中。 沈雁归低头笑了一声,抬头平静道: “众目睽睽,冯大人不会是打定主意,要将无辜百姓也一并诛杀了吧?” “无辜百姓?”冯广赐哈哈大笑,又明知故问,“哪里?哪来的百姓?——这都是南褚刺客!” “你就不怕事后摄政王追究,灭你冯家满门?” “要叫王妃失望了,我兄长不日便要荣升国公爷。” 冯家人先前便信了冯婉言的话,以为沈雁归是太后的替身,加上这次梅园“专宠”、摄政王透露要择日封永恩侯为荣国公。 他们怎可能会将沈雁归,这个替身王妃放在眼里? 孙参将下令,“摄政王有令,将在场所有人,全部就地诛杀,一个不留!” 众将士得令持刀上前,百姓瑟缩后退。 冯广赐看着沈雁归的眉眼,心底生出几分色心,“我倒是好奇,你究竟生了怎样一张脸?一把年纪,还能专宠数月。” 他上前一步,伸手去扯沈雁归的面巾,一把长刀破空而来,不偏不倚穿透冯广赐手腕。 “啊——”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09章 民心 众人顺着长刀飞来的方向看去,破山高喊一声:“摄政王驾到——” 墨承影身穿朝服,从马车里走出来。 冯广赐乍一见那抹金龙纹出现,腕上的疼痛都减了几分,他扫了眼对面,好几辆锦盖流苏的马车停在那里。 却不知道摄政王是刚来,还是一直都在。 “参见摄政王殿下。” 整条街上的人都跪了下去,齐声高呼,只有沈雁归站着。 墨承影穿过人群,缓步走来。 如此严肃场合,沈雁归紧抿双唇,憋笑憋得很苦: 下了朝换常服,这会子又把衣裳给换回去了,这一天真够他忙的。 墨承影眼神警告:如此危险,竟也能笑出来? 毕竟百姓都在,沈雁归见他过来,也乖乖蹲下身去,“参见王爷。” “胆子不小!” 墨承影语带责备,怪她以身犯险,那手才伸出去要扶她,却见冯广赐先一步跪到自己脚边。 青霜非常自觉将沈雁归扶了起来。 冯广赐忍着剧痛,跪禀:“王爷,微臣有事启奏。” 启奏? 想恶人先告状吧? 墨承影才懒得听冯广赐废话,他伸手握住刀柄,将冯广赐腕上的刀拔出来,鲜血飞溅之际,刀尖在低空划出一个弧度。 伴随一声哀嚎,冯广赐的胳膊当场落地。 刀尖点地,鲜血迅速收拢,顺着刀刃滑到地面。 墨承影握着刀柄,忽而弯腰凑近,眼神阴鸷道: “本王的王妃,是你可以碰的?” 冯广赐额头上的汗几乎是炸出来的,他痛得想要在地上打滚,可又怕反应有一丝不对,惹得摄政王更加不快,惹出更大祸端,便紧咬牙关。 鲜血染红半身,他毕恭毕敬跪好,“微臣不敢、微臣不敢。” “不敢?” 墨承影迈了一步,刀尖与地面划出的声音,叫人骨头发寒。 他不疾不徐道:“少府卿,谁给你的权力,敢擅自调动京卫营?” 这话问的是冯广赐,将头磕得咚咚响的却是孙参将。 “王爷恕罪、王爷恕罪,末将日后再也不敢了。” “不是的王爷。”这罪怎么能认呢? 冯广赐有些慌张辩解,“是南褚刺客,不,是暴民作乱,天子脚下暴动,京卫营有权……” 话还没说完,寒光一闪。 墨承影手起刀落,淡淡一句: “知罪就好。”哪有那么多下一次? 孙参将只觉得脖子上一阵凉意划过,他双手摸上去,瞬间血涌如注。 须臾之间,孙参将倒了下去。 “国有国法、军有军规,小小参将,不经请示、私自调兵镇压百姓,罪不容诛!” 摄政王一向治军严明,孙参将深有体会,他急着认罪,是不想连累更多。 该动的手动完了,墨承影将刀丢给破山。 孙参将确实罪有应得,只是小老百姓哪见过这阵仗? 地上的血仿佛锁魂的触手,血腥气弥漫,原本就大气不敢出的百姓,一瞬间都跟筛糠似的,身体控制不住在抖。 朔风扫落叶,跪满人的街道一片肃杀。 诡异的安静,好似落叶之声亦可闻。 先前刀指沈雁归的李捕头,此刻感觉身下暖湿,一张脸干脆贴在地上。 “微臣有眼不识泰山,以为眼前是假冒王妃之人,这才有所冒犯,还请王爷……” 冯广赐方才紧咬牙关,齿缝间已有血渗出,他抽了两口气,惨白着一张脸,尽可能将话说完整,道:“看在太后娘娘的面上,饶了、微臣。” 冯妧清能有什么颜面? 他的话,让墨承影感觉恶心。 破山晓得主子不愿同冯广赐说话,代为开口道:“少府卿既觉得是假冒,那手中握着的是什么?” 也不知是手中的金令忽然烫手,还是恐惧太过,又或者血流过多。 冯广赐直接晕了过去。 没用的东西,用对了地方,那也是个宝物。 瓦解冯家可不像杀孙参将那般简单,三法司公开审理,到时候还需要冯广赐出力呢。 墨承影给了个眼神,破山指着人群中的大夫道: “你!就是你!过来,给他上药包扎!” 冯言定没什么眼力劲儿,他以为摄政王让人治疗三叔,就是有意饶恕的意思。 想着从前摄政王还唤过自己小命,冯言定一双膝盖当脚,跪移过来,替三叔解释: “王爷恕罪、王爷恕罪,三叔并非要碰王妃,是王妃纵容婢女偷盗金令,教唆百姓恶意中伤太后,百姓有所质疑,她便指使婢女当街行凶,微臣想要制止,还被她削去手指。” 冯言定举着自己刚包扎好的手,“王爷若是不信,大可、大可问李捕头他们。” 裆下湿漉漉的,经风一吹凉到心底,李捕头脑子也跟着清醒起来。 他心知眼下唯一脱困的方式,便是将王妃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卑职带着捕快巡逻至此,亲眼瞧见王妃杀了陈三和他儿子,还断了冯少爷手指,卑职所言句句属实,还望王爷明鉴。” “你放屁!” 之前便护着沈雁归的几个壮汉,此刻也直起身来。 反正事已至此,横竖都是死,他们豁出去了。 “姓冯的当街纵马、强抢民女,罪行累累,京城谁人不知?” “摄政王明鉴,王妃只是要替我们老百姓讨个公道,从未教唆,更未中伤太后娘娘和摄政王殿下半句。” “是草民有罪,还请王爷饶了王妃。” 一人请罪、人人请罪。 七嘴八舌、此起彼伏的话,转瞬便齐齐整整凝成一句: “草民情愿一死,请王爷饶恕王妃。” 他们竟然用自己的生死来换? 沈雁归受宠若惊,“我何德何能?得诸位如此厚爱?” “王妃施粥布善,我等感怀于心。” 这功劳沈雁归可不敢认,“粥棚是摄政王所设……” 百姓互看一眼,那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他们不是「知道」粥棚是摄政王所设,而是「知道」王妃在王府地位低下,连做了好事,也不敢承认,须得成全王爷名声。 有人小声道:“摄政王府存在数年,偏王妃入府,才有粥棚,自然是王妃的心意。” “不是……” 沈雁归刚要说话,便被另一人打断: “草民入秋便病着,无钱医治,前几日蒙王妃圣手,诊治赠药,这才捡回一条性命,先前不知是王妃,请王妃受草民大礼。” “昨日我家小儿突发急症,医馆不收,是王妃施针救回,草民感激不尽。” 有人干脆大着胆子跪到墨承影脚边,先磕了三个响头。 “草民卑贱,死不足惜,还请王爷饶了王妃!” 墨承影愿意看到自己的卿卿民心所向,也不怕大家觉得自己残暴,只是不能接受大家把自己和王妃对立。 他语气不悦道:“你们何以认为,本王要杀了王妃?” 众人面面相觑:这还用问吗? 没人敢答。 墨承影故意威胁道:“实话实说,本王饶你们不死,否则一个别想活!” 结果不出意外,还是因为大婚。 街道对面转弯处,一个身着翻领胡服的青年,眼睛瞧着对面,买了一张胡饼,一边吃一边状似无意问道: “堂堂王妃,大婚之日,在王府门口苦等?大夏婚俗竟如此别致?” “公子远道而来,有所不知……” 左右没有客人,那摊主倒豆子似的,将摄政王大婚之事告诉青年。 青年抹了嘴角的芝麻,又买了两张饼,而后上了一辆马车。 昏暗的马车里,白衣公子提壶倒茶,慢悠悠道: “如何?”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10章 暗涌 胡服青年右手握拳置肩行礼,双腿跪在白衣公子脚边,听到询问,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白衣公子瞧他似有难处,浅抿一口茶,语气平静道: “直说无妨。” 胡服青年深吸一口气,道:“小皇帝赐婚,摄政王不敢反抗,将怨气全撒在王妃身上,成亲当日,新娘花轿落地,摄政王却迎了冯家女入府,拜天地、入洞房,叫王妃在外头站了一夜,清早才叫从角门放进去。” 白衣公子手上用力,那几乎与白瓷融为一体的手背,青筋暴起。 黑暗吞没半张脸,薄唇紧抿,半晌开口,语气多了几分忍耐,道: “继续。” “王妃在冰天雪地里冻了一宿,一病就是十几日。” “十几日?” “是,听闻大夏都城很重新婚归宁,王妃归宁日也不曾回娘家,便是因为高烧不醒之故,有传闻说,王妃在受妾室请安时,才说了几句话,便晕过去。” 白衣公子咬牙切齿道:“大夏男子最是薄情,三妻四妾,永不知足!” “这还不止。” “还不止?!” “王妃不堪折磨,半夜偷跑回娘家求救,结果王爷连夜派兵将她抓回去,还将她爹贬职、将她娘狠狠打了一顿。” “她那个爹也就罢了,卿卿最是心疼她娘,这个混账王八蛋,竟然敢打她娘!咳咳咳……” 白衣公子紧紧握着白瓷杯,想要将杯子捏碎,仿佛那不是杯子,而是墨承影的头颅。 却奈何体弱气极,反倒连连咳嗽。 “公子当心自己的身子。” 胡服青年上前来,拍着白衣公子的背,替他顺着气。 白衣公子抬手阻拦,那修长的手指撩开厚厚的窗帘,道路斜对面,墨承影下令将冯广赐、冯言定以及李捕头等人下狱。 沈雁归跪地陈情,要求彻查侵占良田屋舍、强抢民女之事。 墨承影当众保证,一定会为所有人讨回公道。 又豪言:“今日所有人所受之损失,无论是身体、还是财务,皆有摄政王府承担,破山,让府上大总管亲自过来。” 破山立刻吩咐人回府去办。 这下子受了伤的没了怨怼,家贫者还在想自己是不是伤得太轻。 百姓谢摄政王隆恩,墨承影不忘沈雁归。 “此事王妃功不可没。” 他趁此机会,言明自己与王妃的关系,与冯妧清划清界限。 墨承影在百姓注视下,双手扶起沈雁归,搂着她的腰,与她并肩而立,面向百姓道: “坊间传言皆是有心人恶意散布,无稽之谈! 本王从前一心只在政务,成亲之后,心中只有王妃,王府之事,皆有王妃主理,王妃所言,金口玉音,天子无后,王妃为天下女子之尊。 来日诸位若再见中伤本王与王妃关系者,直接绑去王府,本王重重有赏!” 这话一出,有心人是谁,大家心知肚明。 百姓叩首再三谢恩。 “天下有摄政王、摄政王王妃,乃是天下之幸、万民之幸,草民感谢摄政王和王妃大恩,惟愿我大夏四海清平、国运永祚,愿摄政王和王妃鸾凤和鸣、福寿万年!” 有人起了头,大家便跟着喊,那一声声恭贺震耳欲聋。 王府马车过去,沈雁归不忘却辇,墨承影扶着她的手,先送她上车。 百姓瞧见,愈发相信流言无稽,“谁说王爷是糟老头子的?”、“王爷和王妃郎才女貌,真真儿是天作之合”、“冯家人居心叵测,竟敢散布此等谣言,中伤王爷和王妃”…… 胡服青年见状蹙眉道:“如此相爱,倒显得坊间传闻不真。” 白衣公子心中存疑。 摄政王府马车从路口经过,那方寸窗户中,正巧沈雁归端着茶杯双手递给墨承影,而墨承影一闪而过的半张脸,明显阴沉不悦。 白衣公子瞬间明白过来。 当着百姓的面,就是唯一的王妃,转过脸来,便给王妃脸色瞧。 什么狗东西,也配叫卿卿跪着伺候? “哼。”白衣公子冷笑一声,“逢场作戏,卿卿也不过是他手里一颗棋子罢了。” “公子的意思是……” 帘子落下,车轿内重归昏暗,白衣公子面色平静问道:“暴力夺权、铁腕治国,得了天下,下一步是什么?” 胡服青年不确定道:“民心?” “利用太后上位掌权,利用王妃征服民心,一辈子只会躲在女人背后,忘恩负义。” 白衣公子拿起白瓷杯,又重重放下。 茶水四溅,他面露阴狠之色,“好一个摄政王殿下!好一个墨承影!” “公子打算怎么做?”胡服青年警惕看了眼,压低声音道,“要现在动手吗?” “现在?”气归气,白衣公子的理智还是在的,“沙屠鲁的刺客都拿不下的人,你去?” 胡服青年尴尬咳了一声,“那怎么办?” “不着急,我们现在的身份多有不便,不宜轻举妄动,反正他在朝中仇家不少,想要他性命的人,可不少。” 白衣公子轻轻摇晃着白瓷杯,茶汤在杯中旋转涌动。 他嘴角噙着笑,“大夏安定久了,是该动一动了。” 胡服青年立刻提醒:“西戎小王子与大夏皇孙已在酒楼多时,公子,咱们是不是该过去了?” “且让他们等着,我要先去一趟沈府。” “眼下是不是不太方便?”胡服青年有所担忧,“若被人知晓,怕会坏了大事。” “杏姨……”从前不知她们母女真名,都已经叫习惯了,白衣公子改口道,“江夫人于我有恩,我既来了这里,总是要去见一见她的。” 胡服青年出了车轿,将马车掉头,往另一个方向去。 逐渐平静的茶汤再次晃动起来,白衣公子的拇指拂过杯沿,心道:卿卿,你放心,我会带你离开这里的。 摄政王府马车里,墨承影还沉着一张脸不肯说话。 沈雁归凑上前来,“一点点小事,至于这般生气吗?”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11章 昌闾街 小事? 怎会是小事呢? 墨承影别过脸不看沈雁归,“我气我自己,你不用理我。” 沈雁归瞧着这风也透得差不多了,便将窗户关上,而后坐到她身旁,“都过去了。” 墨承影一双手习惯性锁住她的腰,脑袋靠到她怀中。 明明做错事的是他,他倒先委屈上了。 “都怪我,一切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眼瞎心盲,做了那禽兽之事,叫你大婚之日受辱,也不至于让你一而再、再而三,被人欺凌。” 沈雁归摸着他的侧脸,“哪有欺凌?” “冯广赐不就是仗着冯妧清,才敢那样对你吗?” “可他那样对我,不正好将冯家推入万劫不复之地吗?栽赃陷害、颠倒黑白,百姓都瞧着呢,还有那抢夺金令、谋杀王妃是不是等同谋逆? 我原本还想着,就一个冯言定,不足以撼动冯家,没想到冯广赐擅自调兵。” 沈雁归喜滋滋道,“现在,不仅京卫营可以从上到下整肃一番,少府也归王爷啦。” 少府不仅掌管着整个宫廷的衣食起居、一应物品供应,更重要的是,替皇室管理私财。 其地位之重,所以太后叫自己的亲哥哥坐镇。 但是这些和沈雁归比起来,实在微不足道。 墨承影直起身严肃道:“今日之事多危险?你就没有一点后怕?” “怕什么?”沈雁归大眼无辜,“你不是在这儿吗?” “我今日若没有过来呢?” 今日自己来是纯属偶然,可她的计划却是必然。 墨承影不敢想象,自己若不在,京卫营参将直接听令痛下杀手,以她的脾气,绝不会独自逃跑,而是选择保护百姓,竭力对抗。 她的功夫再好,架不住百姓多。 到时候她命丧于此,即便事后被发现是王妃,冯家也完全可以将一切罪责推给南褚刺客、流民暴乱上。 “我自然是仗着你的势作威作福,你若不在,我哪敢闹这么大?” 说话间,沈雁归的手自他胸口向上移,忽而抓住他领口,将他拉近,“夫君,老实交代。” 墨承影微微一愣,这送上门的唇,不咬白不咬。 “何事?” “可是小时候不规矩,想要偷偷对我行不轨之事,被我教训了?” 卿卿果然是个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性子,还记着先前的事,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不碰冯妧清。 她猜得不错,当年自己色胆包天、鬼使神差,想去亲她,想着哪怕是隔着面巾,结果被她一拳打出满天星,两圈乌眼青。 还被她罚背三百遍,要求将那段话刻进骨子里,不许对任何女孩子动手动脚。 夫人的话,他一向奉为圭臬,只是当年自己整整大了她三岁。 三岁啊,被她压在地上,竟毫无还手之力。 太丢人了。 墨承影啮着她的唇,握着她的手,低声糯糯道: “你家夫君最是嘴硬,夫人不必留情,只管用刑,用酷刑!什么时候将他磨软了,什么时候招供。” 那声音就贴着唇发出来,自舌尖传递。 丝绸的面料太过顺滑,未能挡住下行的双手。 沈雁归忽而意识到那嘴硬不是嘴硬、裤刑不是酷刑,“青天白日你……” 就等着她开口呢。 游鱼入水,肆意徜徉。 沈雁归庆幸,眼见便要到王府,不必历史重演。 “各国使团皆已入京,冯家案处理不好,便要引起动荡,我大抵会忙一阵子。” 年底并非处理大案要案的好时候,墨承影是不愿夜长梦多,才会主动去动冯家。 “要不要趁着有空,去见见阿娘?”唇瓣相触,他提议道,“三日未曾与你回门,三个月回门,补偿一下?” 沈雁归看他说得认真,便没有怀疑其他。 她欢喜道:“真的?” 墨承影点头,压低的嗓音略带了些许沙哑,“我也有点想念小……圆圆了。” 沈雁归才说一声“好”,墨承影立刻下令: “走昌闾街,去沈府。” 昌闾街,好熟悉的名字。 沈雁归刚想到那坑坑洼洼的官道,便被墨承影抱坐怀中。 “夫君!” 她立刻用手捂了唇,那指缝中仍滑出一个婉转的“嗯”字。 “还没到最颠簸的街,夫人怎就忍不住了?” “你混、蛋。” “年前最后一次……”墨承影一手抱着他,一手推着她靠近自己,“或者,你去辅政殿陪我吧?” 去辅政殿,她便真正成了一只金丝雀,还是专门陪床的金丝雀。 沈雁归没好气道:“去你的。” 比起她的顺从,墨承影更喜欢她的刁蛮。 他故意道:“外头人多,夫人可要小心些,若叫人生疑,坏了名声可就不好了。” 年下的街,处处有人。 车铃叮当响,时而有人声传进来,叫沈雁归跟着一阵一阵紧张。 想出声又不敢出声。 比起梅园被药那晚的疯狂,眼下身体和心理接受双重考验。 似乎又是一番别样的滋味。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谁能想到,三个月前沈雁归连夫妻之事都不懂,今时今日却坐在马车上,同自己夫君如此这般放肆。 世界真是奇妙。 这感觉也是。 今儿的天是真好,阳光暖烘烘的,屋檐下冰凌儿油光水滑、光彩熠熠。 家家户户备新年,院子里传出捶年糕的声音,石杵一下接一下落进石臼,时而带起白色的面团。 磨着豆浆的石磨,一圈圈转动,那细细密密的泡沫正顺着石槽流动。 淡淡的气息充斥着。 黏黏糊糊的。 青霜已经不是三个月前的青霜,她清了清嗓子,状似无意,却提高了声音: “再过两条街便到沈府了。” 方才路过府门时,春褀和夏安回去了一趟。 现下二人各自捧着一个托盘,盘中从内到外顺次叠着一套衣裳,上头用锦帕盖着。 春褀身后的杏儿和梨儿,手中提着暖炉、温着帕子;夏安身后的荷儿和莲儿,各抱着一个锦盒,锦盒中是给江佩蓉和沈圆圆备的探望礼。 转弯处,马车停下,春褀和夏安等将东西送进马车,又退了出来。 沈雁归碎发粘在额边,整个人似那兑了水的陶泥,无力靠着墨承影,正微张着口调息。 墨承影拿帕子小心替她擦拭着,“快些将衣裳穿上,仔细受凉。” 沈雁归动也不动,嗔道:“受凉也怪你。” “卿卿。”墨承影侧脸亲一亲怀中人,哑声道,“你要这样说话,我们就得回去了。” 再走一遍昌闾街,可不是要将自己拆了? 沈雁归伸手,乖乖配合墨承影,由他帮着自己穿衣裳。 ?沈府。 因是微服而来,事前也并没有通知,墨承影未去计较虚礼,强行要求沈庭来门口迎接。 这次沈府的门房也很识趣,没有阻拦、也没有摆脸子,只是恭顺提醒道: “老爷和夫人正在前厅见客。” 那客人正是先前马车里的白衣公子。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12章 初交锋 许是先前墨承影在沈府那一通威风奏了效,二人入了沈府,所到之处,下人们远远就开始下跪。 沈雁归感慨道:“没想到父亲会让阿娘陪同见客。” 夫妻真是奇妙,在梅园明明吵得不可开交,回来竟然又好了。 “阿娘有诰命在身,理当在沈林氏之上。” 墨承影握着沈雁归的手,扶她下台阶,又道:“南褚的手再长,也伸不到我大夏来,你今日得空再同阿娘说说,没必要为着无关紧要的事情,被人要挟,万事有我。” 虽说现有证据,都指向江佩蓉是南褚百里氏后人,可到底都是推测。 江佩蓉不愿承认,一切还得等派去永州的人回来再说。 “人的想法都是日积月累改变的,阿娘从前便不是个被规矩约束之人,你旁敲侧击,多提一提,说不准明年就能将阿娘和圆圆接到府上去。” 此话甚为有理,沈雁归笑着点点头。 她松开墨承影的手,故意福一福身,道:“王爷圣明,一切都听王爷的。” 本是夫妻闹笑,却被前厅出来的人看到。 沈雁归不想浪费精力同沈庭的客人寒暄,也不打算暴露身份,所以只余光瞥了眼,径直往里走。 白衣公子便也假装认不出摄政王和王妃,带着随从往外去。 擦身而过时,胡服青年与破山不慎碰到,两人二话不说,就在院子里动起了手。 拳脚破风,胡服青年率先拔出弯刀,破山的雁翎刀血腥气尚未消失,仍在鞘中。 拳来脚往、短兵相接,两人的主子均未喊停。 沈雁归目光追随打斗的两人,破山不拔刀,说明对方还不够格当自己对手,或许还有更重要的原因。 白衣公子趁机注视着沈雁归。 墨承影看着白衣公子,方才同沈雁归说笑的暖意全消,眼睛好似看到无尽黑幕,也跟着变得幽暗。 “住手!快快住手!” 沈庭听到动静,从前厅跑出来,瞧见雁翎刀压向弯刀,一脚将两刀分开。 破山后退一步,身形不晃,胡服青年后退三步堪堪稳住。 沈雁归眉毛微挑,没想到自己素日瞧不上的父亲,老当益壮。 难怪他在朝堂,跟墨承影斗了这么多年,都没被墨承影一刀劈了。 原是打铁自身硬。 自然,也是墨承影惜才之故 沈庭出面介绍,“这位是我大夏摄政王殿下,这位是……” 迟早要见,白衣公子也没有隐瞒的必要,“在下西戎使者呼延玉见过摄政王殿下。” 他握拳搭肩、弯腰行礼,主动道歉:“下人鲁莽,请摄政王殿下勿怪。” 只是语气有些冷硬,像是刚学会大夏的话。 胡服青年立刻跪下去,双手将短刀举过头顶,“虚缇蒲弋冒犯贵人,还请贵人降罪。” 沈雁归目光扫了眼眼前白衣公子。 呼延玉穿着翻领对襟窄袖服,莹白色绸面上用银线混着黄丹色丝线绣制宝相花纹,腰系皮革玉带,脚上踏着羊皮靴。 西戎男子多人高马大、虎背熊腰,长相粗犷。 他的相貌却是极为俊秀,曈似点墨,面如冠玉,气质倒是不俗,衬得起名中“玉”字,只是眉眼中藏着病容。 沈雁归没说话,总觉得此人有一股熟悉感,仿佛在哪里见过。 墨承影森冷的目光扫过呼延玉和沈庭,意有所指道:“西戎使者尚未面圣,倒先进了我大夏朝臣家门。” 大夏朝廷命官与邻国使者私下见面,摄政王不追究还好,这若要追究,一个通敌罪名扣下来,就够沈庭喝一壶。 沈庭一改往日态度,单膝跪下,“摄政王息怒,拙荆沈江氏早年于呼延公子有恩,呼延公子特来致谢。” 呼延玉微微低头,不卑不亢道:“正是如此。” “是你?”沈雁归想起他来了,“小药罐子!” 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呼延玉的双眸,似夕阳斜照秋水,波光粼粼。 连带着声音也温润起来,他颇感动道:“时隔这么多年,姐姐还记得我?” 姐姐? 墨承影眼睛眯了眯,估摸着自己一拳下去,三成力气便能叫他归西。 “当然记得!你那时候小小一只,天天跟在我身后。” 沈雁归伸手往腰侧比划着,又抬头去看他,目光带了些怜爱,“没想到你而今长这样高了。” 她说“当然记得”的时候,墨承影的心坠了坠。 同样是在她身边,怎么卿卿将自己忘得干干净净,却偏偏记得他? 还记得这般清楚。 他内心自我安慰道:许是分别时间不久,这才记得。 “我五岁便跟在姐姐身后,一待就是五年半。” 呼延玉仿佛看出墨承影的想法,道:“姐姐那时候还说会照顾我一辈子,我也以为会一辈子同姐姐在一起,没想到一别就是十一年十一个月二十一天。” 他完全可以说十二年,甚至可以是“差一个月满十二年”,偏偏如此精确。 沈雁归生怕墨承影多心,带着解释道:“你从小记性便好,事事都记得清楚。”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自然是要记得的,我那时候身体不好,全靠姐姐照拂。” 呼延玉腆腆一笑,白玉浮霞,“若不是姐姐亲手喂药,我怕是早就没了。”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沈雁归客气道,“你现在身体好些了吗?” “有杏姨的药方,大抵还能撑几年。” 呼延玉瞥了眼还在地上跪着的虚缇蒲弋,道:“这次带蒲弋来是为感谢,没想到却惹了祸端,也是无心之失,听闻大夏摄政王心胸最是宽广,王爷应该不会为了这点小事,惩罚蒲弋吧?” “习武之人互相切磋,没什么大事。”沈雁归原是要做主叫他起来,想了想,看向墨承影,“是吧?王爷。” 王爷都是大夏心胸最宽广的人了,还能说不吗? 墨承影目光扫过呼延玉,握着沈雁归的手,温柔道:“夫人在永州认下的妹妹,自然也是本王的妹妹,妹妹手下的人一时不敬,本王还能计较不成?” 呼延玉脸色有些黑。 墨承影夸赞道:“妹妹相貌生得不错,三分英气七分柔美,想来在西戎十分招男子喜欢。” 呼延玉:“……” “可定亲了?”心胸最宽广之人,无比贴心道,“若没定亲,改日本王替你在大夏招一位夫婿,这样妹妹便能永远陪在我夫人身边了。” 墨承影不说姐姐,而说“我夫人”。 那“妹妹”二字真情实感得紧,当真是要呼延玉同沈雁归做「姐妹」的。 呼延玉努力扯起一抹笑意,“王爷说笑,我乃男儿身,如何招夫婿?” “只要喜欢,有何不可?”墨承影黑色的眸子里分明写着:不喜欢,本王也可以让你喜欢! 呼延玉缓缓抬头,他明明弱不禁风,迎上墨承影的目光,却毫无惧色。 两人都没说话,沈雁归却好似瞧见了刀光剑影。 这两人不能打起来吧?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13章 反常 作为西戎来的使者,呼延玉便是在这里挨了一顿打,该忍还得忍,自然不可能公然顶撞驳斥大夏摄政王。 既然不能抬高自己,不如将对方也拉下来。 呼延玉微微一笑,顺着他的话道:“天下男子,无可出摄政王其右,我若招夫婿,自当选摄政王……这样的。” 他的话挑不出任何错,字字句句在恭维摄政王。 瞧见墨承影吃瘪的表情,呼延玉眼皮分明抬了一下,眸光中闪过一丝得意。 为了避免更大的冲突发生,呼延玉再次行礼,道:“这里风大,小人身子不好,不敢久留,还请摄政王殿下允准小人离开。” 且等墨承影放了话,呼延玉又行一礼,带着蒲弋离开。 前世西戎使团里,并没有一个叫呼延玉的人,今生为何会出现? 此人究竟是谁? 来大夏有何目的? 墨承影看向破山,目光询问:「方才交手试探,有何发现?」 破山附耳低语:“身手一般,但刻意保留实力。” 司马昭之心。 墨承影看着呼延玉的背影,无声吐出两个字:「盯紧。」 收回目光时,发现沈雁归还看着那扇院门,他语气有些阴阳道: “王妃这是舍不得?” “嗯?”沈雁归拧紧的眉头散开,回神道,“没有,我只是在想……” “共同经历五年半,想得过来吗?” 沈雁归抿了抿嘴:“……” 沈庭一改从前的桀骜,弯腰伸手,请摄政王和王妃去前厅。 墨承影心中不痛快,先一步走在前面。 沈雁归看到前厅无人,“阿娘呢?不是说也在吗?” “你阿娘现在管着府上大小事情,刚离开,我这就让人将她叫过来。” 沈庭的声音里,没了往日的棱角,莫名有了几分温柔老羔羊的意思。 沈雁归眼睛不由大了一圈,沈庭吃错药了吧? 她看向青霜,青霜也瞪大了眼睛。 已经离开的呼延玉,又出现在院门口,遥遥看着沈雁归的背影。 那略显虚浮的脚步,仿佛才受过什么伤害。 他脑海中闪过沈雁归的脸,泛红的眼眶,分明是不久前才哭过,又想起马车里倒水、方才的行礼、以及眼下的不被理睬。 墨承影两面三刀惯会演戏,也不知道四下无人的时候,卿卿过着怎样的苦日子? 蒲弋提醒道:“公子,咱们耽搁够久了,该走了。” 呼延玉敛了神色,转身离开,上了马车问道: “如何?我瞧你在破山手下,过不了百招。” “破山实力确实不容小觑,不过卑职不敢卖弄,也有所保留。”蒲弋估量着,“两三个我应足以拿下破山。” 大夏不能没有摄政王,可摄政王不好除。 不过,若有机会拿下破山,卸了墨承影的左膀右臂,再对他动手,想来事情会简单许多。 呼延玉叮嘱道:“这里是大夏都城,万事小心,切忌轻敌。” 马车出沈府,一路去往清音阁。 下人通知了江佩蓉,她得了消息,快行两步过来,“臣妇见过王妃。” “微服而来,阿娘便不要在意这些虚礼了。”沈雁归扶起江佩蓉,“听说而今沈府,是阿娘在主持中馈?沈林氏没反对?” “她呀,回娘家去了。” 安远伯不日便要随军南下,安远伯夫人曾来过沈府,希望沈林氏可以帮忙去摄政王府求情。 沈林氏知道自己在沈雁归这里没什么颜面,她不愿亲兄弟去受苦,便央着沈庭出面,希望他求一求自己女儿,放过自家兄弟。 沈庭嫌林家的事情太丢人,躲还来不及,断不会为了这种事,去向沈雁归低头。 年下府中事情多,沈林氏一气之下,撂挑子回了娘家。 她以为江佩蓉从未学习过当家理事,连账目都看不懂,玉竹也不过是个烧火丫头,帮不上什么忙。 沈府无人主事,必然鸡飞狗跳。 等到时候沈庭去求她,她再反过来逼沈庭去求沈雁归。 如意算盘打得极为响亮。 只可惜,她忽略了一件事。 墨承影当初送来的花音、花容,一文一武,花音原就是摄政王府账房里的小管事,处理沈府这点事,全不在话下。 没有沈林氏,沈府不仅没乱,反而更和谐了。 从梅园回来这些日子,江佩蓉虽然因为忙碌,清减了些,可是气色和精神明显比从前要好许多。 或许是有了摄政王府撑腰,或许是沈林氏的靠山已倒,沈庭看到了江佩蓉的好,再次选择了她。 晚膳时候,沈庭不仅表示,年后要为沈圆圆请一位女先生,还打算亲自教沈圆圆功夫。 端的是慈父模样。 沈雁归瞧着这情形,短期内应该是接不走阿娘和妹妹了。 晚膳过后,天色尚早。 傍晚的阳光斜照,将人影拉长,余晖为两人镀上一层橘黄色的暖光。 应付一日,沈雁归身上乏得很,也未注意到心事重重的墨承影,上了马车,她手撑着脑袋坐了一会儿。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扛不住睡意,便在榻上躺下。 黄昏的街道很安静,马车里无人说话,只有车轮碾过石道的辘辘声。 沈雁归梦到自己去山中采药,下山时,背篓里的药草莫名成了千斤巨石,压在身上,叫她起不来身。 连呼吸也变得不顺畅。 林子里飞出一支羽箭,正中百步外含苞的山桃花。 箭镞直中花蕊。 沈雁归吃痛唤了一声。 车轿内昏暗无光,沈雁归睁眼瞧不清人脸,特殊的状况,叫刚睡醒的她有些不安。 “夫君,是你吗?” 他没有说话。 沈雁归再次确认道:“景明,你说、说话呀。” 墨承影原只是想用这种方式确定,她在身边、她属于自己,这一路都很温柔。 感受到她的推拒,心里升起一股情绪,他语气带着三分质问: “你希望是谁?” 车轿缝隙里钻进来的风,吹走她的睡意。 熟悉的声音让沈雁归松了口气,她双手相向穿过他后肩,将他抱住。 “怎么了?” 墨承影没有回答。 车轮接连碾过石块,车轿颠簸摇晃。 好半晌,他才在她耳边问道:“你今日下午蹙额颦眉、魂不守舍,所为何事?” 沈雁归不能又出身子又出脑子,她无力细想墨承影的话,只坦诚道: “我觉得我父亲不大对劲。” 沈庭从前跟只睡落枕的鹅似的,叫人见了总忍不住想要将他脖子拧断,今日却像换了个人。 不止他不对劲,沈雁归脑中浮现呼延玉的脸。 她琢磨着,“事出反常必有妖。” 墨承影也察觉出异样,可沈庭翻不出浪,他更在意另一桩事。 “难道不是为了他?”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14章 疑心 “他?呼延玉?也算是吧。” 听到沈雁归说“呼延玉”,墨承影心里便不大舒坦,那个“是”字一出口,他脸色也变得难看。 那眉心一点愁容,带着不加掩饰的嫉妒。 沈雁归眉头微蹙,努力回想着过去: “他被阿娘救下时,才五岁,年纪小、长得也显小,瞧着三四岁的模样,只说自己叫二玉,我后来还给他改了个名字,叫双玉。” 改名字,呵。 原来卿卿也给他改过名字。 “算算时间,你来的时候,他还在,你应该记得他才对。” 墨承影不想听到呼延玉的任何事,可又忍不住好奇,想知道卿卿对于别人的记忆,能清晰到什么地步? 所以他没说话,也没有动的兴致。 只是与她负距离在一处,不曾离开。 “他不是在生病,就是在生病的路上,你可不知他刚来的时候,刮风下雨、甚至太阳大些,他都能倒下,我采药的速度,都跟不上他吃药的速度。” 沈雁归语气有些惋惜,“娘胎里的顽疾,想要彻底治愈是难了,不过好在不影响寿数。” “呵。”墨承影没忍住冷笑一声,“那倒有些可惜了。” 沈雁归:“……” “你对他有敌意?” “我不应该对他有敌意吗?”墨承影并不打算瞒着,“小药罐子?姐姐?” 刚送走一个川柏哥哥,又来一个双玉弟弟。 “我怎么不记得他?生病的时候,哼哼唧唧要姐姐喂,不生病的时候,去哪里都攥着你的手,旁人说他一句,他便哭哭啼啼向姐姐讨好。” 那“旁人”自然是墨承影。 彼时的小孩不少,几乎个个围绕着沈雁归,但墨承影最烦这个双玉。 沈雁归出门若带着他,必然牢牢牵着他的手,除了双玉,旁人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双玉变成呼延玉,还是那副要死不死的模样。 “不过小了一岁,瞧着跟小了一旬似的,这么多年怎么没病死他呢?” 沈雁归哭笑不得,“堂堂大夏摄政王,怎么这般小气?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你我之间,哪来什么摄政王?我是你夫君,你是我夫人,夫人在夫君身下,不想着同夫君‘合好’,竟想着旁的男人,我如何不能小气?” 他一时生起气来。 马车停在君临苑门口,却仍像在昌闾街那坑坑洼洼的路上前行。 车边的丫鬟仆从自觉往旁边退了三步,低着头不说话。 车轿稳定下来,墨承影抱紧了她,在她耳边委屈可怜道: “为何你记得他,不记得我?” 沈雁归小命去了半条,正气喘吁吁,“阿娘金针都治不好的人,我自然印象深刻些。” “你这是在怪我伤得不够重吗?” 沈雁归是没想到墨承影能醋成这样,她试图将人推开。 这大山生生不动,她的双手无力,从他身上滑下去,落在身体两侧。 沈雁归侧着脸、闭着眼,道:“你就不觉得他有问题吗?” “自然是有问题。” 沈雁归啧了一声,对他的回答很不满。 她吸了一口气,气息灌不满整个肺,便又深吸一口,才问道:“我且问你,前世他在使团里头吗?” 自然是不在的。 墨承影听到这一问,心里有了几分清明。 他巴巴儿将沈雁归双手捞起来,环住自己的脖颈。 以动作代替回答。 沈雁归有些责备道:“你是摄政王,大夏江山系于你一身,你怎能儿女情长,不顾大局?” 墨承影当然晓得她在说什么,“你怀疑他?” 沈雁归反问:“我不能怀疑他?” 怀疑就好。 墨承影得了便宜还卖乖,“他可是你的双玉弟弟。” “什么哥哥弟弟?说白了,他就是我救下的一个病患,大夫和她的患者,哪有那么多私情?” 这话有够无情,却又是实情。 墨承影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不高兴,毕竟自己曾经也只是个患者。 “何况永州鱼龙混杂,为了活下去,三岁孩子都能满口瞎话,每个人都不简单,不简单就是麻烦——永州的麻烦,就该留在永州。” 过去的时候记得太清楚,会影响当下的生活。 若不是呼延玉病例特殊,别说相处五年,便是十年二十年,沈雁归该忘还是会忘。 墨承影又问:“若如你所说,那你想起他时,为何还表现那般亲热?” “情况不明,当然要顺势而为。” 沈雁归翻了个身,边穿衣裳,边道: “我们家救人向来不问出处、不求回报,治愈出门便是两路人,他隔了这么多年找上门来,难不成是为了报恩?” 为何不能? 墨承影瞧他看着卿卿的那双眼睛,爱意根本藏不住。 这呼延玉和自己一样,生了情根。 见卿卿根本没往那方面去想,墨承也不提,只道: “你父亲和阿娘不都说,他除了上门感谢,还想让阿娘请脉,再换个方子调养调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沈雁归笑出了声,“这倒是个好借口,还是个无法反驳的好借口。” 墨承影借腰力直起身,“借口?你觉得是借口?” “阿娘是隐世名医,他沉疴难愈,一心求生的患者,来求助唯一能替他续命的大夫,怎么不是好借口呢?” 沈雁归长叹一声,忽而转过身,于黑暗中精准捏住墨承影的下巴。 “景明,吃不饱才会找新目标,我连你这头恶狼都喂不饱,如何还会想其他?” 墨承影娇羞起来,“夫人这话何意?” “我对他没有想法。”沈雁归双手捧着他的脸,“你若不将你的脑子掰正过来,你我都要吃大亏。” 墨承影得了满意的答案,心里欢喜,想要亲她,被她躲开。 沈雁归起身下马车。 墨承影火速穿上外袍,追上她道:“你觉得他是来给我们挖坑的?” “嗯。” “为什么?” “我瞧他不像是地道的西戎人。” “沉疴难愈,自然不若寻常男儿,何况他还是在永州长大的。” 沈雁归一只脚迈进门槛,回头望着他,不可思议道:“方才还气得要将人大卸八块,这时候反倒为他说话了?——绿萼,备水,我要沐浴。” “大卸八块?”墨承影倒是没想那么麻烦,他一本正经否认,“我哪是那样小气的人?” “我已经让破山盯着他了。” 他又握着她的手,将她拉到怀中,继续缠问:“那你怀疑的原因呢?” “或许……”沈雁归拖长了声音,抬头严肃道,“他和你一样。” “和我一样?” 墨承影脸上的笑意渐消,眉头的山川缓缓隆起。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15章 遇刺 若真是那样,事情便复杂了。 沈雁归提醒道:“没有人知道沈夫人就是永州的杏林西施。” 墨承影眼中有赞同,他也是前世到最后认出沈雁归,反推得知江佩蓉的身份。 “他不是大夏的人,重生来大夏都城只可能是一个目的……” 墨承影想到呼延玉的眼神,脱口而出: “你!” “懒得搭理你。”沈雁归翻了个白眼,将他推开,“绿萼,热水备好了吗?” 默默站在一旁的绿萼,回答道:“回王妃的话,都准备好了。” 沈雁归转身去浴房。 墨承影紧跟着她,“我是认真的。” 沈雁归不这么觉得,“我猜他是为搅乱大夏而来,说不准还想要取你性命。” “是。” 眼下若杀了摄政王,大夏朝堂必乱,墨承影不否认,而且能让呼延玉动手的理由,也不止一个。 他斩钉截铁道,“但他若真是重生而来,一定想要带走你!” “为何?我又不是什么稀世珍宝,值得你争我抢吗?” 沈雁归实在理解不了墨承影的言之凿凿。 “值得!在我眼里,稀世珍宝也不及你。” “谈正事呢。” “我说的就是正事。” 谈不下去了,沈雁归进了浴房,双手握着门边,转身站在门中间,拦住墨承影的脚步,道: “老神仙让你们重活一次的时候,是不是特意给你们下了任务,得不到我,就得立刻将你们收回去?” “你不相信我?” 无稽之谈,何谈相信不相信? “我的好王爷,他这一下午估计已经同人商量着如何破坏朝廷稳定,你还是好好想想应对之法吧,王妃要沐浴,就不陪王爷了。” 说着,沈雁归毫不客气将门关上。 浴房中雾气氤氲,层层帘幕,阻挡热气挥发。 沈雁归褪衣入水,山茶花瓣正好平锁骨漂浮着,温暖包裹,她浑身的筋骨肌肉,都跟着松弛下来。 绿萼拧了块热帕子,叠好放在她眼睛上,青霜替她捏着肩。 沈雁归长吐了一口气:舒服~ 墨承影原想跟进去,破山过来说跟着呼延玉的人有消息了。 他转身去了书房。 “呼延玉离开沈府以后,马车在街上转了两圈,然后去了清音阁。” “清音阁?” 那可是个“好地方”,表面饮酒听曲儿,实际上是个狎妓作乐之处。 墨承影脸上多了一抹嫌弃:他那个身子骨,也能承受得住? “是。”破山回道,“西戎质子素来好酒色,叫了好些个姑娘,一下午丝竹不断、歌舞不绝。” 墨承影斜坐着,单手支着脑袋,闭目假寐,懒声问道: “还有谁?” “皇孙墨成晖。” “当年先帝诸子争夺储君之位,便数长子与嫡子在朝中势力最是强盛,墨成晖是先帝长子之子,有野心并不奇怪,我倒是没想到,他竟然狗胆包天,与西戎人勾结在一起。” 皇室出此败类,着实令人失望。 破山继续道:“那呼延玉似乎知道今日街上之事,他说王爷您故意设计冯家,是想要拉太后下马,意在收回权力,为日后称帝做准备。” 设计是故意设计的,却不是自己设计的。 墨承影微微一笑道:“他打算怎么做?” “呼延玉认为朝中目前唯一能与王爷您抗衡的,便是太后和皇帝,若是太后撤帘,皇帝年幼必然无力对抗,所以他提议让皇孙先与太后合作,联络朝臣,反对太后撤帘。” “冯家谋逆、僭越、卖官鬻爵、贪墨败度罪名多达数十项,证据确凿,他们拿什么反对?” “让太后撇清与冯家的关系,主动降罚冯家,然后下罪己诏。” 墨承影睁开眼,“有点意思,继续。” “呼延玉说,小皇帝比王爷您更容易对付,如果您执意不肯放过太后,那就让朝臣联名上奏,要求撤帘之日,皇帝亲政。” “那个蠢货什么想法?” “他们一行人离开清音阁之后,皇孙立刻去了宫里。”破山询问,“王爷打算怎么办?” 到底是长大后再无交集,呼延玉也太小看自己了。 墨承影笑了一声,满眼宠溺,“王妃难得求本王一桩事,要替百姓讨公道,本王若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到,岂非负了王妃所托?” 破山有些担心,“若太后信了墨成晖,主动降罚、连夜授意臣下,明日朝堂群臣施压……” 墨承影并不在意,“那便替咱们省事儿了,也不必查谁是太后党,施压者一律按冯家同党处置,将上奏者全部换掉。” “倒也是。”破山豁然开朗,“朝堂之事,还是王爷说了算的,呼延玉一个西戎使臣妄图搅乱我大夏朝堂,简直痴人说梦。” 呼延玉…… 琉璃窗外飘起了雪花,墨承影定定看着。 破山见自家王爷面色凝重,问道:“王爷是在担心什么吗?” 担心? 墨承影起身走到窗边,半身站在暗影里,看着夜色里的雪花。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呼延玉不了解自己,自己同样不了解他。 但从今日呼延玉对自己的敌意来看,此人前世应当打听过自己的事情,很清楚自己和卿卿在前世的关系。 墨承影不信呼延玉有这个能力能在大夏掀起风浪,但是在感情上,他便没有这样的自信。 今世的感情建立在一场谎言之上,卿卿相信自己前世待她和今生一样。 鹅毛大雪很快为地面铺上一层白毯,墨承影想起那个雪夜,她说“死生不复见”,临死也不曾看自己一眼。 倘若呼延玉告诉她前世的真相……还是找个机会将他杀了吧。 省得夜长梦多。 破山倒是与自家王爷主仆一心,“呼延玉也不过是个西戎使臣,敢置喙我大夏朝堂之事,随便寻个由头……不必由头,属下亲自去将他做了,西戎质子尚在,西戎王断不敢说什么?” 瓦片上似有小雪珠落下的声音。 墨承影低头浅笑,“这么快就动手,倒是不符合他的风格。” 破山的手搭在了刀柄上,竖耳辨别:前三后三,一共六人。 须臾,南北菱花窗同时有人破入,寒光闪过,刀尖直指墨承影。 “锵——”一声。 雁翎刀挡开一击,发出清脆的声响。 墨承影只待刀来,稍稍侧身,轻易躲开。 “王爷,这里有我!” 有破山这话,墨承影如闲庭信步,穿过刀光剑影。 六把刀,刀刀想要他性命,可是刀刀都差了一寸之功。 金属碰撞、光影闪过,书房里打斗声不止。 墨承影盘腿坐下,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他一边品茗,一边悠闲道: “南面架子上都是王妃的墨宝,仔细莫要碰到……桌上的砚台是王妃的最爱,小心别打碎了。” 破山打斗之余,不忘回话:“是,王爷。” 六打一不能近摄政王的身也就罢了,他们竟然还这么侮辱人! 刺客简直要气疯! 可他们越生气,败势就越明显。 琉璃窗外,巡逻的侍卫小跑而来。 破山好似怕被人分了功劳,一时加快速度,在侍卫长进门的时候,将最后一个拿下。 “王爷!”破山邀功似的,“留了一个活口。” 墨承影敷衍道:“活着,那就问问吧。” 破山掐着刺客脊骨问道:“谁派你来的?” 暗夜里隐隐传来一声女子尖叫。 门口的侍卫长循声望去:“似乎是浴房那边。” “糟了!” 一影闪过,茶杯翻倒在桌案上,墨承影飞速离开。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16章 中招 一炷香之前,浴房。 门口守着两个丫鬟,方便差遣,秋绥和冬禧守在门内,目光可以穿过帘幕看到沈雁归。 青霜说南疆有小国进献香露,不仅芳香怡人,还能润泽肌肤,王爷带了好多回来,她去取了。 绿萼就在旁边站着,沈雁归依旧靠在浴桶里,眼睛上覆着温帕子。 有脚步缓慢靠近,无人说话。 紧接着肩上多了双手,指腹揉捏,力道适中。 阿是穴的精髓在于,找穴时点触穴位,痛意明显,啊啊啊,是是是,就是这里,穴位就对了。 他隔着薄薄的丝帕指腹精准按捏每一个穴位。 小小的电流自穴位传递开来,酥酥麻麻,且痛且舒适。 只是这掌宽显然不是青霜。 沈雁归嘴唇弯起,声音娇软,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嗔道:“王爷就不能消停些,一日两次,人家实在吃不消。” 说着,一双手臂,如白玉出水,水珠滚落,将浴桶里的花瓣搅乱。 她双手抬起来,落在身后人的肩上,那扬起的下巴,分明是在求吻。 烛火摇曳,雾气和纱幔为这温暖的光,裹上一层暧昧的色。 那人目光紧紧盯着缓缓浮出的雪山,呼吸变得深重,他下意识吞了口水,鼻腔中的香气越来越浓。 眼见那一双红唇便要贴在一起。 沈雁归抓着对方双肩的手,骤然用力,对方毫无防备,竟被生生摔进浴桶。 「哗啦」一声巨响。 水花如浪,啪地打在房梁上,又急坠,溅起新的水花。 在他落水同时,沈雁归飞身出水,伸手扯下一条纱幔,落地转圈,纱幔缠身。 眼见对方要站起来,她左右看了一眼,拿起烛台,将蜡烛扔掉,又上前一步,将人按到水里。 锋利的烛台扎下去,夜行衣看不出伤口,山茶花瓣下血水上涌。 那人吃痛的声音也被温水吞没。 眼下不是审问的好时候,沈雁归一言不发,将人脑袋死死按在水里。 敢来暗算自己? 哪怕得不了这个活口问话,沈雁归也要将人弄死。 对方手脚拼命挣扎,水花溅在沈雁归身上,那纱幔湿了水,紧紧贴着身子,却是半点春光也藏不住的。 好在那人很快就不动了。 沈雁归为防万一,多按了一会儿。 青霜取香露回来,推门瞧见里头的情况,里外的丫鬟全都躺在地上,她吓得一声尖叫。 手里的托盘落地,琉璃瓶摔了一地。 “王妃!!!救命啊——来人啊——有刺客!保护王妃!” 青霜朝外头大喊大叫,跨过门口的丫鬟,冲进来。 “王妃你没事吧?” 沈雁归推了推趴在浴桶上的人,确定没了动静,这才松了手,道: “没事。” 往殿中吹迷香的时候,沈雁归便有所察觉,门口秋绥和冬禧中招倒下,被他托住,声音虽小,也不是不可察。 他胆大包天,继续往里走。 君临苑在摄政王府腹地,且不说他如何翻过四面院墙,便是院墙到君临苑,就有数队侍卫交错巡逻。 来人如此轻易过来,不惊动任何人,可见是个高手。 而且他脚步无声,也足见其功力深厚。 沈雁归不敢轻举妄动,没想到绿萼就站在自己十步之内,他直接动手,将人打晕。 惊诧之余,沈雁归反而稍稍松了口气。 是打晕而非弄死,说明来人不是亡命之徒。 大抵是采花大盗。 待他站到浴桶旁,沈雁归便装作刚睡醒,假意撒娇求欢。 他果然上当。 沈雁归蹙眉看了他一眼,手横在胸口,转身去拿衣裳。 哗啦啦—— 又是一声巨响。 谁想那桶中分明没了气息的人忽然站了起来。 水花落地之际,对方虚晃一招,沈雁归抬手阻挡,却觉腿上被划了一下,当下便觉不对。 青霜抄起手边的木桶砸过去。 那人精准躲开,木桶落地,他破窗逃离。 青霜欲追,刚到窗口,沈雁归将她叫住,有些吃力道: “青霜,别追,快来扶我。” 药力太强,完全超出控制。 沈雁归抬手,双腿竟似被人打断了筋骨,感觉不到存在、也支撑不住身体。 整个人摇摇欲坠。 她试图寻到一个支撑点,踉跄两步,手按到檀木雕花小方桌上,因只按到一角,反将桌上托盘打翻。 已经爬到窗上的青霜,听到动静,回过头来,一双眉毛差点飞出脸面: “王妃!!!” 她转身跑回来,脚底打滑,跌跌撞撞冲过来,还没来得及到跟前,沈雁归先落进一个男子怀抱。 沈雁归已经无力挣脱,她来不及多瞧一眼,随手拿了个东西,尽全力砸过去。 谁想却只是一件衣裳。 眼下她的情况,若是落入敌手,连自尽的力气也没有。 没有力气反抗,偏还有意识。 这种即将要被人拿捏的感觉,实在叫人惶恐。 沈雁归心底生出一股绝望。 “卿卿,是我。” 熟悉的声音响起,身后仿佛有了一座大山,全凭意念支撑的身体,彻底站不住。 沈雁归生平第一次带着小女儿的娇气,眼泪涌进眼眶。 她怨怪道:“你怎么才来?” 一瞬间自责充满心头,墨承影恨不得自己两拳。 “是我不好,是我来晚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浴房门窗开着,热气散去,冷直风往里钻。 墨承影顺手拿衣服将沈雁归裹住,将她先抱回寝殿。 破山和侍卫长跪在君临苑院内请罪。 不一会儿,绿萼、秋绥和冬禧等一众丫鬟也过来,一同跪着。 墨承影满腔怒火,将沈雁归安顿好,立刻要出去将这些失职之人全部砍了。 沈雁归的手从暖被中伸出来,捏住他一片衣角。 她不管谁失职、谁降罚,她只知道自己现在连翻身都费力。 自己依靠不了,墨承影便成了她的全部依靠。 “景明,别走。” 骨子里那样傲娇的一个人,即便从前唯唯诺诺,也从无这般哀求之色。 她在害怕。 即便知道这里安全了,她也忍不住害怕。 “我不走、我不走。” 墨承影单膝跪在床边,紧紧握着她的手放到自己脸旁,满眼心疼,柔声哄道:“卿卿别怕,我在这里,一直在这里。” 沈雁归自觉身体变得沉重,连眼皮都要抬不起来,“那个刺客受了伤,右后背近腰处,烛台刺入三余寸,表皮有划伤。” 青霜补充道:“奴婢瞧他往西边去了。” 墨承影心中有怀疑的人,却总觉得不太可能。 “青霜,将破山叫进来。”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17章 昏睡 让沈雁归害怕的不是对方的身手,是他的药。 强劲到转瞬之间全身起效,让人毫无招架之力。 便是破山小跑进门这几步路,沈雁归已经扛不住药力,昏睡过去。 握着墨承影的手,也松了下去。 墨承影下令,全城戒严、连夜搜捕。 卫律和侍卫长带领摄政王府府兵出动,质子府、驿馆、皇子府,为重点搜查对象,声势浩大。 破山趁热打铁,亲自带了两名副卫律,快马先行,赶到四方馆。 四方馆乃是官府设立招待各国使臣之所,有官府的兵卫,大门被踹开时,院中值夜的人立刻拔刀前来。 “摄政王府办差,不想死都滚开!” 金令一出,兵卫即刻收刀下跪。 四方馆内外是大夏兵卫守护,特定楼区,由各国自己所带的侍卫看守。 西戎侍卫瞧见破山来势汹汹,刚要出手阻拦,便被破山一脚踹到墙上。 皂靴踏在木质楼梯上,那三步并作两步的咚咚声,在凌晨格外刺耳。 声音未消,破山三人已经出现在楼道内。 守在呼延玉门口的两个侍卫提前拔了刀,一听要搜查,出言阻止。 破山只怕晚一步,呼延玉便能销毁罪证,一个眼神,两名副卫律立刻将西戎侍卫按在地上。 房门被踹开,一股浓浓的药味扑鼻而来。 “谁人擅闯?” 虚缇蒲弋从里头出来,刚要拔刀,破山的刀已经架到他脖子上。 “是你,我认得你。” 虚缇蒲弋未及弱冠,年轻气盛,他看着破山,质问道:“素闻大夏乃礼仪之邦,夜闯使臣房间,这便是大夏的待客之道吗?” “刺客袭击摄政王府,有目击者称,歹人进了四方馆,我等奉命捉拿刺客,还望使者配合。” 破山语气威严,一点也不啰嗦,“来人,搜——” “谁敢?!这大半夜的哪来目击者?就算瞧见,四方馆里里外外数栋楼宇,各国使臣下榻,怎么偏偏就盯着我们西戎?大夏这是当我们西戎好欺负吗?” 虚缇蒲弋不惧脖子上的寒刀,上前一步,破山握刀的手稳而有力,不退不让,虚缇蒲弋的皮肤瞬间被割伤。 破山毫不客气道:“我等也是为了贵客安危、两国邦交着想,搜——” “呼延家族乃是我西戎第一贵族,玉公子身份尊贵,连西戎王都要以礼相待,岂是你一个区区下人,想搜就能搜的?” 屏风后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 “咳咳,蒲弋不得无礼!咳咳咳……” 内室掌了灯,屏风上有人影,呼延玉伸手拿了件外袍披上,便出来了。 “方才听说昨夜摄政王府遇刺,敢问,王妃可还安好?” 破山紧紧盯着他的脸,“这话不是该问使者吗?” “你这是在怀疑我?” 呼延玉说话气力不足,外头的风吹进来,他立刻咳嗽不止。 这样的病秧子,似乎并不可能行刺。 可王爷说了,人都是会装的。 破山很好奇,呼延玉在惊慌之下会有何反应。 他手中的雁翎刀猝不及防翻转,刀身拍在虚缇蒲弋胸口,虚缇蒲弋连退两步,破山持刀直刺呼延玉。 “公子!!!” 呼延玉瞧着逼近眉心的刀,一双眼睛因惊恐而变得滚圆,他想要躲开,可双脚似乎被灌了铅,根本抬不起来,只定定站在远处。 倒真是一点功夫也没有的样子。 破山只是试探,并不打算当众闹出人命,适时将刀收回。 虚缇蒲弋上前来扶起呼延玉,龇牙咧嘴的模样,似乎想要将破山撕碎吞掉。 四方馆外,摄政王府卫律率兵守住各处出入口,正里里外外搜查可疑物品、排查可疑人员。 各国使臣对此行为表示不满,都在闹着要说法。 鸿胪寺的官员赶来安抚。 整个四方馆吵吵嚷嚷。 两名副卫律将房间仔仔细细翻了三遍,连墙面的砖都敲了又敲,没有瞧见带血的衣裳、夜行衣等任何可疑物品。 连鞋底也没有湿土。 呼延玉坐在满地狼藉中,不动如钟。 事情至此,破山心中再有疑,也不得不带人离开。 正要走,门外有人进来,在破山耳边小声嘀咕两句,“摄政王有令……” 破山顺势抱拳,“刺客身上有伤,还请使者配合调查。” “我家公子不会武功,如何行刺?要查查我。” 破山倒也不推辞,眼神示意让虚缇蒲弋脱衣。 虚缇蒲弋很有脾气,当场将衣裳全扒了,连着裤子一起,愤愤砸到地上。 他身上除了一些陈旧伤,并无一处伤痕。 于是破山再次看向呼延玉,虚缇蒲弋气得直跳脚,一时说自家公子体虚根本不可能行刺,一时说四方馆中的大夏人可以作证。 破山不为所动,“若不脱衣验伤,嫌疑便无法解除。” “无法解除又如何?我西戎臣服大夏多年,换此待遇,今日你若敢碰我家公子,我便与你拼了!” 虚缇蒲弋似一头愤怒的野兽,拔刀护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破山态度强硬,两厢僵持,鸿胪寺少卿前来调和。 最终还是呼延玉退让,同意脱衣查验,但是要求去屏风后进行。 毕竟是一国使臣,又出身高贵,这个要求不过分。 破山点了头。 呼延玉脸色难看,却还是尽力保持风度,“蒲弋,掌灯,叫人瞧清楚了,别回头再有问题。” 虚缇蒲弋咬牙切齿收了刀,气鼓鼓将烛台全部搬进去,还拿了好几面铜镜。 矮几上摆了若干夜明珠,屏风内的狭小空间,被照得亮如白昼。 呼延玉忍着屈辱,将衣裳脱掉。 京城另一边的永恩侯府,现下也是一片混乱。 官兵已经带着旨意去抄家,冯家成年男子全部下狱,其他人留在冯府听候发落。 今日的朝堂很热闹,却与想象得大不相同。 冯妧清垂帘听政这么多年,自然不会傻傻触犯众怒。 所以她信了皇孙墨成晖的话,主动彻查冯家,那抄家下狱的旨意,还是她亲自拟定的。 但又没有全信。 她没有让自己的人为自己说话,反而授意,让众卿暂时按兵不动,省得被人一网打尽。 朝堂之上,太后当众认错,并下罪己诏,抢先提议撤帘还政,并提前离朝。 出了金殿,潘献忠不解道:“摄政王也未提撤帘之事,太后娘娘您怎么自己先着急了呢?” “主动,才有主动权,等他说就迟了——” 冯妧清回头看了一眼,里头议事声照旧: 这金殿她待了七年,要不了多久,她就会再回来的。 收回目光时,金殿外有个小公公快步往东边去了。 潘献忠扶着冯妧清往前走,“奴才听说今儿摄政王来上朝,先去了辅政殿。” “哦?”这倒有些反常,冯妧清来了兴致,“为何?” 昨儿冯广赐被当众卸了一条胳膊、罢免官职的事情传进宫里,冯妧清便彻彻底底明白,什么王妃是自己的替身,都是假的。 太后不再心存侥幸,潘献忠也就没什么忌讳,他直言回话: “摄政王府昨夜遇刺,王妃昏迷不醒,说是王爷担心王妃独自在府中,再出意外,所以将王妃带来宫中,还特意调了一队禁军过去巡逻。” 冯妧清嗤笑道:“他一贯便是个痴情种,没想到儿女情长至此。” 潘献忠陪笑一声,“儿女情长终难成大事。” 他提议道:“今日朝中事忙,想来摄政王一时也下不了朝,王妃许是还未醒,太后娘娘可要去见一见?”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18章 护王妃 “见她?” 冯妧清驻足远望辅政殿。 她确实很想见一见沈雁归,已死之人,是如何做到死而复生的? 潘献忠继续道:“咱也去瞧瞧究竟怎样一个神仙人物,竟叫摄政王如此神魂颠倒,连上朝也要带着。” “神仙人物?”冯妧清冷笑一声,“哼。” 多年前在永州她曾在茶楼遥遥见过沈雁归,彼时的沈雁归,还是个泥地里摸爬滚打、雌雄莫辨的女娃娃。 神仙容貌谈不上,能少讨些人嫌也就是了。 何况墨承影这个人,他相中的从来不是哪个人的相貌。 而是那个人本身。 他认定那个人,就会毫无保留、付出全部,但实际上,他对自己,从未认定,只是自己设计得刚好,叫他又欠了自己一个救命之恩。 否则明知自己爱重冯家,以他的心性,如何会在大婚时,让酉日将军与婉言拜堂? 如此辱没冯家,与他对待沈家外室母女,简直判若两人。 冯妧清懊悔,当时知道的时候,就该醒悟的,可是冯婉言一句又一句“王爷心中全是姑母”,加上这些年墨承影对自己确实很好。 除了身体,无有不应。 而在此之前,沈家女在京中籍籍无名,政敌之女、两个从未相见的人,如何能相爱? 所以那荒唐的拜堂,冯妧清听到也只当他故意在同自己置气,自己也不愿将这丑事记下。 人一旦清醒,就会跳开事物本身,看到很多事情。 外头都说摄政王爱自己、拿王妃当替身,可其实真正做替身的,是自己。 是自己努力学着十多年前的女娃娃,投其所好,而他找不到那个人,害怕心上人已死,索性同他的内心做一场戏,假装自己就是她罢了。 这么多年,他看自己的眼神,哪一次不是透过自己在寻别人呢? 只是自己笃定沈雁归不在人世,没有正主、自己才是正主。 “皇宫到底还是娘娘说了算,禁军也是听娘娘差遣。” 潘献忠看冯妧清面色不好,一脚踢翻阶上花盆,“娘娘不喜欢的东西,换了就是。” 冯妧清脱口而出:“蠢货!” 潘献忠立刻跪下去,“奴才惶恐,太后娘娘息怒!” 冯妧清怒视潘献忠,奴才就是奴才! 鼠目寸光,毫无眼界! 从前墨承影事事将自己往明路上引,眼下自己断尾求生、步履艰难,这狗奴才却将自己往死路上指。 两相比较,高下立现。 可他毕竟是自己心腹,冯妧清不介意多解释一句,“英雄气短如何成大事?能屈能伸,方是真丈夫!” 潘献忠瑟瑟道:“娘娘的意思是……” 还能是什么意思? 摄政王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除了她。 ?辅政殿。 沈雁归还睡着,绿萼和青霜听说太后到了门外,立刻严阵以待。 春褀夏安秋绥冬禧也立刻警惕起来,那手握着刀,好似随时要与人拼命。 青霜蹲着身子,站在窗边,只露出一双眼睛往外瞧。 岁安甩着拂尘,跑到阶下,跪在冯妧清脚边请安,听到太后说要进去,他委婉道: “王爷还没下朝,太后娘娘还是稍后再来吧?” “听说王妃在辅政殿,哀家进去瞧瞧。” “等王爷下朝,奴才定告诉王爷,让王爷去慈安宫见太后娘娘。” “混账东西!”潘献忠呵斥道,“没听到太后娘娘的话吗?” 岁安不得已,只好直言:“太后娘娘还是请回吧——摄政王今早下了严令,王爷若是不在,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放肆!” 潘献忠声音提起来,音色便有些尖锐,“胆敢阻拦太后娘娘,仔细摘了你的脑袋!” 岁安连连磕头,“不是奴才有意阻拦,实在是王爷特别吩咐……吩咐……” “吩咐什么?”冯妧清面色铁青,“有话直说!” “王爷特别吩咐,尤其不许太后娘娘入内。” 岁安话未落音,潘献忠一脚将他踹翻,“狗奴才!整个皇宫,还有何处是太后娘娘不能进的?——太后娘娘您请——” 青霜瞧见冯妧清拾阶而上,立刻紧张道:“她来了她来了,怎么办怎么办?等会儿太后进来,咱们该怎么办?” 宫里的手段,外头不是没有听说过。 太后娘娘能够从小小才人,坐到而今万人之上的位置,没点本事是不可能的。 听说先帝和先皇后,都是太后娘娘亲手送走的。 她若是嫉妒王妃,趁王爷不在、王妃未醒,强行将王妃带走,或者直接给王妃灌下毒药…… 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青霜捶手踱步,“王爷还在朝中,也没法通知。” 四个女武卫里,顶数夏安脾气急,她立刻拔刀: “大不了一命换一命,我把她杀了!不给她害王妃的机会!” 绿萼吓了一跳,“那可是太后娘娘!哪是你一命能抵的?” “灭九族也不怕!她有本事将我九族找出来,我还要谢谢她!” 绿萼:“……” “我倒是知道一个人,可以暂且压住太后,解眼下之困。” 众人齐声问:“谁?” “寿安宫的太皇太后,先皇后的表姑母。”绿萼道,“寿安宫也在东边,离辅政殿不远,我知道怎么过去。” 春褀冷静道:“等会儿太后娘娘进来,绿萼姐姐你悄悄出去找人,我们在这并成一排,就站在床边,不叫太后娘娘靠近,拖延一时是一时。” 绿萼点头。 几人严阵以待,好似将要迎对一头洪水猛兽。 冯妧清走到门口,门口的侍卫持刀拦门。 “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胆敢对太后娘娘用刀?”潘献忠上前一步,“你们统领呢?叫你们统领过来!” “卑职不敢,统领他……” 守门的侍卫话没说完,一个威严的声音从后响起: “清清好大的威风。”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19章 杀太后 “卿卿?王爷怎么能叫她卿卿呢?!”青霜有些不高兴,“回头我要告诉王妃。” “不许多事。”绿萼拍了她一下,“仔细惹王爷动怒,叫你脑袋搬家。” 青霜嘟囔道:“脑袋搬家也不能骗我家王妃。” 春褀琢磨着,“我听着不像王爷的声音。” 夏安和青霜一起贴在窗户上,那一张脸都被压变了形,“绿萼姐姐,你快来瞧瞧,那是谁?” 门外的冯妧清回头,瞧见来人,眉头瞬间皱紧。 她也是没想到,失势第一日,便遇到往日“仇敌”。 “她怎么来了?” 潘献忠看了眼天,“今儿倒是奇了,她这些年可从未出过宫门。” 台阶下的妇人身着沉香色织锦服,高盘的发髻正中,簪了一朵十八学士,华发无霜。 她手扶嬷嬷,款步而来,脚步停在冯妧清身前。 混金线绣制的宝相莲花纹,在阳光下熠熠闪光,气度雍容。 冯妧清不得不福身行礼,“给母后请安。” “哀家可担不起你这声母后。” 辅政殿门口空旷,说话会有回声,这回声为那声音又多添了几分威严。 哪怕是昨日这个时候,冯妧清也敢当众给她脸色,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冯家受审,自己刚刚交还权柄。 冯妧清将姿态放低,“太皇太后您言重了。” “难为你还记得哀家是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的语气似多年未见的婆媳,带着一丝想念。 她亲切问候冯妧清近况,“这些年清清在慈安宫,住得可还舒服吗?” 冯妧清当下便是一个激灵。 当年小皇帝继位,冯妧清第一时间将太皇太后挪去寿安宫,并叫人严加看守。 太皇太后若非在后宫摸爬滚打多年,自有手段,哪还有今日站在这里说话的机会? 所以这一句问候不是问候,是警告、是威胁。 是想落井下石要自己性命。 冯妧清瞥了眼自己仪仗后跟着的侍卫,再看太皇太后那边,若要动手,明年今日便是太皇太后忌日。 可这老妇实在聪慧,选择在辅政殿门口惹事。 禁军守卫宫城,原是听从自己调遣的,可是方才拦门不许自己进殿,可知墨承影连夜对禁军动了手。 小儿子尚未掌权,在朝孤立无援,自己这个时候若出事,怕是神仙难救。 好汉不吃眼前亏,冯妧清微微一笑,道: “多谢太皇太后关怀,慈安宫沾了太皇太后的福气,自然是千好万好。” “哀家的福气,只怕寻常人受不起——” 冯妧清低着头没有说话。 太皇太后瞧她如此乖顺,心中畅快,嘴角扯起一抹笑,道: “听闻清清今日撤帘还政,不去越俎代庖,想来也是无事,便陪哀家说说话吧。” 越俎代庖…… 冯妧清咬牙,“摄政王不在殿中,不如请太皇太后屈尊,随儿媳一同去慈安宫吧?” 慈安宫现在里外都是自己的人,冯妧清今日心情正憋屈,将她骗去慈安宫做了,再送回寿安宫。 神不知鬼不觉。 也好免了后顾之忧。 太皇太后面朝阳光,语气舒缓道:“今儿天好,哀家便在这里晒晒太阳——素馨。” 跟在太皇太后身旁的素馨姑姑不傻,方才便瞧见太后被拦,她也不找事,招呼岁安去殿中搬椅子。 “清清而今没有身孕,在太阳下跪着说话,应该不打紧吧?” 太皇太后这话,便是在影射当年之事。 当年还是才人的冯妧清,隐瞒有孕、故意冒犯皇后,被罚跪以后,在皇帝面前添油加醋诬告,害得皇后被先帝处置。 而这也只不过是她短暂人生里,最微不足道的一件事。 挑拨妃嫔互相戕杀,毒皇帝、害皇后,灭皇嗣。 冯妧清为了给她儿子上位铺路,坏事做绝。 还以为她要垂帘听政一辈子,谁想到她生了个好儿子,非要给摄政王赐婚。 这下好了,江山没坐稳,男人先变心。 太皇太后靠坐在檀木椅上,深吸一口气:这冬日的阳光,充满花香,万物可爱。 冯妧清毕竟还是太后,当着一众宫人侍卫下跪,实在有损颜面。 潘献忠将拂尘一甩,“岁安,你是怎么当差的?还不快给太后娘娘端椅子来?” “冯才人垂帘听政多年,倒是忘了我大夏以仁孝治天下。” 素馨温声细语,便给冯妧清扣了顶不孝的罪名。 冯妧清听着那句“冯才人”,气得牙痒痒。 太皇太后拉长了声音纠正道:“素馨,你也是老糊涂了,这里哪还有什么冯才人?这是我大夏冯太后。” 素馨装模作样道:“瞧瞧,奴婢真是老糊涂了,还当是才人刚进宫的时候呢。” “你呀!”太皇太后伸手指了指素馨,笑言,“哀家还记得冯才人刚进宫的时候,先帝喜欢叫她阿妧。” “阿妧、阿妧……冯妧。”太皇太后颇有些感慨般重复着,装作不理解道,“清清,你说你后来怎么就改叫冯妧清了呢?”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冯妧清仿佛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太皇太后继续道:“阿妧,你改名字的事情,可告诉过摄政王?” 笑容有时候比怒斥更具危险性。 被拿了把柄的冯妧清,乖乖将腿放下,跪在太皇太后脚边。 “太皇太后说笑,我与摄政王乃是叔嫂,嫂嫂的私事,哪有告诉小叔子的道理?” “既是说笑,那哀家便陪你说笑。” 太皇太后这些年人在寿安宫困着,却也没闲着。 她命人盯着冯妧清、调查冯妧清。 她知道冯妧清手段高明、能屈能伸,怕冯氏来日再获墨承影的宠,东山再起,自己便再没有复仇的可能。 所以昨儿得知冯家出事,便已经想到今日的见面。 墨承影下朝已是申时,走出金殿第一句话便是:“王妃可醒了?” “回王爷的话,还没有。” “怎么还没醒?可叫太医去瞧了?” 破山不知道,他委婉道:“有绿萼在,想必是请了,没派人过来说,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又道:“冯太后在辅政殿门口跪了大半日了。” 墨承影冷笑,“冯妧清以为断尾可以求生,却忘了墙倒众人推。” 他下决心要对付一个人,又怎么可能给对方留下翻身的机会? “还是王爷高明。” 破山拱手称颂,“太后前脚出金殿,属下后脚便命人将消息放给寿安宫,由太皇太后出面,来审理太后,顺理成章、理所应当。” 冯妧清毕竟是太后,墨承影强行去处置她,当然也可以,只是朝臣难免要废话。 但若是后宫的人出面,就不一样了。 “冯氏非善类,这些年必定瞒着我做了许多事——走吧,咱们也回去听听。” 墨承影心有忧思,脚步匆匆:也不知卿卿一直昏睡是为哪般?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20章 公审 破山瞧着自家王爷恨不得飞回去,知晓主子担忧,忙道: “王爷放心,禁军统领现在在牢里待着,眼下禁军暂由副统领接管,属下特意吩咐过,让他们将九族别在腰上当差,王爷不在,绝对不会有任何人能进去。” “差事办得不错!” 破山趁机汇报:“呼延玉身上无伤,四方馆的掌事也说没见他出去过,他没有嫌疑。” 墨承影虽然想杀了呼延玉,心里也还是愿意相信他是清白的。 卿卿对呼延玉有救命之恩、照顾之谊,就算是狼心狗肺,五年半也足够感化。 但是昨晚之事必须要选一个人开刀,才好大张旗鼓去查。 四方馆是首选,可是第一个查谁,非常重要。 能将事情闹大,而不会扩大的。 只有呼延玉。 西戎第一贵族都配合脱衣受检,其他人便不好说什么。 为了卿卿受点委屈,想来他也愿意。 墨承影吩咐道:“今晚送墨成晖上路。” 破山道:“昨日刺客还在受审,尚未出结果。” “通敌叛国,足够他死,他这个废物,背后没几个有用的朝臣,不用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放眼整个皇室,连那个胞衣都比他聪明,也确实没有比他更适合当傀儡皇帝的了。 呼延玉看中墨成晖,无非就是他的皇族血脉。 百姓种地不易,这种祸害留着,实在糟蹋大夏粮食。 墨承影道:“本王倒要瞧瞧,没了墨成晖,呼延玉还能怎么玩?” “摄政王驾到——” 按照礼制,墨承影合该唤太皇太后一声母后。 可墨承影打从记事起,便没有叫过什么母后、母妃。 于他而言,一辈子无拘无束惯了,与其照顾礼节,不如照顾卿卿。 他象征性客气道:“太皇太后。” 这疏离的语气,将太皇太后到嘴的“景明”给憋了回去。 “摄政王别来无恙。” 墨承影点一点头,喊了声破山,示意他配合太皇太后,接着无视地上的冯妧清,径直去了里头。 青霜瞧摄政王脚步如此匆忙,连太皇太后和太后也不管,憨憨问道:“绿萼姐姐,王爷是不是内急?要不要吩咐人准备一下?” 绿萼原想着王爷是挂心王妃,经青霜一提醒,又觉得好像有点道理,“这些……岁安会伺候吧?” 两人还没讨论出个结果,墨承影已经进来。 “王妃如何?” 他边问着边坐到床边,摸着沈雁归的脸,柔声唤道:“卿卿?卿卿?” 绿萼立在一旁,“王妃一直没醒过,太医瞧了,说是没发现用毒,倒是王妃操劳过度,许是因此昏睡不醒。” “早膳和午膳都没用吗?” “回王爷的话,只断续喂了几匙温水。” 墨承影俯身,将脸贴上去,在她耳边道: “卿卿,起来用膳再睡,可好?我亲自喂你。 你前两日还回信告诉我,说府上厨子做的龙井竹荪不错,我让御膳房去准备,你尝尝与咱们府上可有差别,好不好?” 沈雁归一点反应也没有。 墨承影心里有些发慌:哪有人睡着了是这样的? 破山引太皇太后进门。 冯妧清在潘献忠的搀扶下站起身,双腿麻木,膝盖里头寒浸浸的。 好半晌迈不开步子。 看着面前庄严高大的辅政殿大门,不久前她想进不能进,此刻不想进也不得不进。 因着冯妧清尚未论罪,两后分别坐下,岁安上茶,之后殿中无人说话,只有寝殿那边隐隐有墨承影的声音传来。 那是旁人不曾见识过的温柔。 冯妧清有些失神,她虽不在意男人的爱,可看到从前爱自己的男人,而今如此体贴旁人,心里到底也不好受。 如果自己的蠢儿子从未赐婚,眼下这份温柔便该只属于自己吧? 她端起茶盏,用杯盖拂着茶沫,也掩着自己的神色。 太皇太后看冯妧清这个样子,心里愈发痛快: 「且难受着吧,这可能是你人生中最后一次难受了。」 “将太医全都给本王叫过来!”墨承影从殿中出来,素日波澜不惊的人,愠怒道,“王妃不醒,就让他们都在殿外跪着!” 岁安飞也似地跑出去。 墨承影出来,便是冯妧清接受审判的时候。 太皇太后细数,从偷玉佩到买院子,从派人到永州暗杀沈雁归全家、到美救英雄,让墨承影欠下救命之恩…… 桩桩件件,完全不给冯妧清活路。 别的也就罢了,墨承影脸色阴沉道:“你竟然敢派人去暗杀卿卿母女?” “王爷,这些都是落井下石之言,空口诬陷。” 过去这么多年,人证物证早就没有了,冯妧清咬死不认,“太皇太后一向不喜欢我,打从我入宫便在刁难我,这些您是知道的。” “哀家刁难你?冯妧,你可太高看自己了。” 太皇太后冷笑着,“还是说,你以为时间过去久了,就死无对证?素馨——”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素馨姑姑从袖中掏出一沓证物,双手呈上:“这些都是从太后书房里寻到的。” 破山接过证物,递给墨承影,墨承影并未接,只不耐烦道: “何物?” 冯妧清还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希望墨承影那点烦躁,是为了自己。 可墨承影只是单纯不在意证据。 他一直斜撑着脑袋,闭着眼睛,耳朵在这里听,是为了过个审问流程,心是半点不在这里。 破山随手一翻,不确定道:“这里头记着一些……个人习惯?” 素馨姑姑瞥了眼冯妧清,补充解释道:“这些都是咱们冯太后早年命人去永州打听来的,想来都是王妃旧年的习惯,王爷一看便知。” 墨承影看了两眼,不得不说冯妧清为了更像卿卿,着实下了一番功夫。 这上面不仅有卿卿的喜恶,还有卿卿不同情绪下的表现,甚至口头语。 太皇太后喝着茶,给了素馨一个眼神,素馨继续道: “这些只是一小部分,更多的,在慈安宫佛龛后面的暗层里,摄政王派人一搜便知。” 冯妧清紧握檀木椅的扶手,心中转瞬有了对策。 “什么佛龛暗层?”她矢口否认,“哀家怎么不知道?” “慈安宫原就是太皇太后的住所,别是太皇太后至今记着我与先皇恩爱,妒火中烧、夜夜难寐,特意命人栽赃的吧?” 冯妧清直视太皇太后,娇笑一声,带着讥讽与威胁,道: “那里头究竟放着哀家的罪证,还是太皇太后您那些见不得光的往事?” “大胆冯妧!”素馨怒斥,“满口秽语,竟敢污蔑太皇太后!” 这若不是在辅政殿,她高低得给扇冯妧清一巴掌。 “素馨姑姑急什么?” 冯妧清豁出去了,她敛了笑意,挺直腰杆,拿着腔调道:“哀家毕竟贵为太后!不是你们三言两语就可以随意定罪的!” 她顿了顿,声音铿锵道:“哀家要求宗正府出面,三法司公审!” 公开审理,她要将皇家丑事、朝堂秘辛,全部抖落出来。 不让自己活,那大家就一起去死。 看看到底谁会害怕?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21章 旧药 冯妧清算盘打得响亮,谁敢公开审理皇帝生母? 便是审出结果来,谁又能处置天子之母? 太皇太后也是多年不曾出寿安宫,一时竟被唬住。 不过到底是老姜,她没有被冯妧清绕进去,而是不疾不徐放下手中茶盏,思量着对策。 她避开冯妧清的话,道: “是否栽赃,摄政王心如明镜——虽然当年的杀手找不到,可要人证也不难。” “当年暗杀一事,是太后娘娘的长兄、永恩侯冯广赋一手操办,哀家想永恩侯如此精明强干,想必替自家妹妹办的差事,远不止这一桩吧?” 冯广赋现在就在狱中,只要用点手段拷问,不怕他口中吐不出话来。 冯妧清整个人明显紧绷了一下,她还想再提公审,可她忘了墨承影为人。 “三法司公审岂非要天下人看我墨家笑话?” 墨承影瞧着流程走得差不多了,“也不必麻烦宗正府,太皇太后是父皇的皇后,六宫之主,后宫无人主事,自然要以太皇太后为尊。” 太皇太后看他站起身,也没有倚仗身份坐着,跟着站起来,有些为难道: “哀家久未踏足后宫,只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都是聪明人,墨承影岂会听不到太皇太后话中的顾虑? “本该太皇太后颐养之年,却还要太皇太后殚精竭虑,破山,安排两个人,贴身伺候太皇太后。” 破山明白,这是要安排一队人听从太皇太后调遣,免得冯妧清再生事,“是,王爷。” 太皇太后旋即拿出主事的气势,立刻吩咐封锁慈安宫,所有人不得进出。 “将太后娘娘‘送回’慈安宫,好生看管。” 侍卫进门先将潘献忠拿下,素馨姑姑抬手,“请”冯妧清出去。 墨承影起身离开。 衣角带起的风,将案上的卷本翻出细小的哗声。 冯妧清看着那翻动的纸张,她心里很清楚,后宫多得是手段,让人无声湮灭。 落在太皇太后手里,自己就算一身清白,也绝无生还之机。 在墨承影路过之时,冯妧清推开素馨的手,不顾身份扑过来。 她试图抓住墨承影,以期抓住最后的生存希望。 只可惜扑了个空,倒在他脚边。 冯妧清顺势抱住墨承影的腿,“景明,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上……” “谎言之上,何来情分?” 墨承影吝啬多看她一眼,岁安察言观色,带着另一个公公,强行将冯妧清拉开。 那衣角从手中抽离去,是冯妧清从未想过的绝情。 她还是不明白:明明一切无迹可寻,他为什么会突然认出沈家女? 冯妧清口中还在颓然呢喃着“为什么”,素馨冷眼抬手: “请吧——太后娘娘。”别给脸不要脸。 殿门外,乌泱泱来了一群人。 是太医院的太医们到了。 上至院使、左右院判,下到医徒药徒。 整个太医院的太医全来了。 他们并不知道太后被降罪,可一个个好似黑白无常拿着勾魂索追着,顾不上行礼,提着衣裳,快步奔向辅政殿。 冯妧清心里生了怨怼,一时怪自己不该心急将冯家下狱,否则此刻便有兄长在宫外帮自己,一时怪儿子愚蠢,为了一时意气赐婚,招致如此局面。 可那些都是她至亲之人。 所以她心里最怨恨的,还是墨承影和沈雁归—— 狗男人信了自己,就不该变心。 卑贱女压根就不该活着! 他们该死,通通都该死! 冯妧清妆发未乱,高髻紫衣,侍卫左右跟随,仍是太后该有的仪容,从辅政殿到慈安宫,一路上遇到的宫人照旧行礼,只是队伍刚走远,便有宫人窃窃私语。 这皇宫很大、宫墙很高,关得住人,却关不住任何秘密。 站在慈安宫门口,冯妧清回头看了眼来时路,又抬起头。 天蓝似洗。 这样好的天,她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素馨从后推了一把,冯妧清跌进殿中,发髻散落开,殿门吱呀关闭,收走她人生中最后的光。 辅政殿里,太医们轮流把着沈雁归的脉。 一个换一个时,目光交汇。 为难是真为难。 脉象来看,王妃是真没病,可王爷不信。 王爷不信,他们也不敢诅咒,说王妃有病。 他们也怀疑是中毒,但说不出所以然来,又不敢贸然回话。 进殿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温院使好似老了一旬年,他心中盘算着、琢磨着,一遍遍组织语言,看如何才能委婉又直接的表达。 “王妃应是服用或者接触过让人昏睡的药物。” 他也不敢举例是哪一种药物,毕竟目前他们接触到的蒙汗药、迷香、麻沸散等等,都能查出迹象,且效力远不及此,只道:“比之上午,脉象更加平稳、有力,大抵不久便会醒。” 墨承影听不得那些“应该”、“大抵”之类模棱两可的话,他蹙眉问道: “不久是多久?” 不久就是不久,可能是眨眼间,也可能是明天。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所有太医默契低下头去,不敢找死。 太皇太后一直在正殿未曾离开,听到里头的动静,不请自来。 她问了太医几句话,症状一一对上。 又若有所思点点头,意味深长道:“这就对了。” “对了?” 坐在床边的墨承影不知道“对”在何处,他眼珠轻动,似乎想到什么,“太皇太后可是知道什么?” “哀家不懂医术,也只是猜测。” 闻听此言,绿萼和青霜立刻搬来张椅子,贴着太皇太后后膝放下。 太皇太后坐下,摆手示意太医退下。 而后才道:“这些太医在宫中时日短,可能不知道。” 一朝天子一朝臣,帝后换新、太医院的心腹自然也是跟着换的,太皇太后历经四任帝王,谁也没法同她比在宫中的长短。 “三十多年前宫里出现过一味安神药,是当时太医院为仁宗皇帝助眠研制,药力强盛,后来被后宫中人改制、滥用,反倒成了杀人不见血的毒药,便被仁宗皇帝禁了。” “安神药?” 墨承影听太皇太后的语气,好像着安神药还有别的“妙用”。 “十多年前先帝柔妃诞下皇子,满月之日,母家满门被斩,柔妃和小皇子也都被赐死,对外是说她娘家谋逆,实际上是查出小皇子并非先帝亲生。 可柔妃虽跋扈骄横,盛宠之际,断不可能与人私通。 此事过去许久,哀家才意外得知,她是膳饮中被下了此药,受先帝召幸前后数日,于昏睡之中被人……” 太皇太后恰到好处一声叹息,无声胜有声。 她继续道:“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年,又再次出现。” 沈雁归未醒,墨承影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所有人,在他看来,眼下所有相关不相关的人,只要有所受益,都有嫌疑。 他面如寒夜,看着太皇太后,丝毫没有顾及对方的身份,直接问道: “父皇既下令禁用,必然是毁了药方,如何还会出现?”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22章 苏醒 太皇太后亦是聪明人,如何听不出墨承影话里的意思? “王爷应该听说过,‘南褚多灵药、西戎多奇方’,此药本就是在西戎古方基础上增减而来,太医院习惯,药方多处存档以免丢失,销毁不尽也是有的。” 封档药方,寻常人是接触不到的。 太皇太后继续道:“冯氏入宫后没多久,便开始钻研药理,常托人寻方找书。” 墨承影顺着她的话道:“太皇太后的意思……是冯妧清?” “哀家知道王爷从前对她……” 太皇太后似不愿多加干涉,话中却有诱导,“你父皇去后多年,宫中风平浪静,偏她来之后……” 墨承影唇角挂上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太皇太后这是担心,自己会顾念旧情,放过冯妧清,故意来这么一出? 太皇太后摸不准墨承影的心思,看着沈雁归道: “此药外敷内服均可,见血见效最快,一滴便可昏睡至少两日,醒后还不会有记忆。 再厉害的迷香、蒙汗药,事后都能被查出用药痕迹,此药不会,所以柔妃才坚信血脉无疑,毫无防备。 王爷若不信,待明日王妃醒来,一问便知。” 对于此药药力,墨承影是没有怀疑的。 他低头瞧着沈雁归,眼下卿卿,便是被自己搓圆捏扁,也不会有任何反抗。 难怪昨晚她那样害怕。 素馨从慈安宫回来,说是一切处置妥当,一部分人就地关押,一部分人已经送至内廷狱。 寿安宫和慈安宫一样,都不在内廷,只是一东一西。 离开辅政殿,太皇太后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去了扶着素馨的手,去了御花园。 “还是太皇太后思虑周全,知道摄政王在意王妃,出此良策,眼下王爷认定是冯氏派人对王妃不利,这冯氏便再无翻身之机。” “也是老天相助,昨夜摄政王府正好遇刺。”太皇太后自入寿安宫,多年来头一次如此畅快,“可知道昨夜刺客是什么人?” “似乎尚未查出。”素馨这边还没有打听到任何消息,“其实奴婢觉得,摄政王如此钟爱王妃,即便没有昨夜下药,冯氏也是必死无疑。” 太皇太后摇头,“摄政王重情重义,哀家倒是庆幸,得亏有昨晚这一出。” “太皇太后此言何意?” “哀家同摄政王说起当年柔妃之事,摄政王不仅没有第一时间怀疑冯氏,反倒疑心哀家。” 太皇太后心中担忧,忍不住握紧素馨的手,道:“摄政王行事狠辣,哀家只怕日后真相被查出来……” “太皇太后放心。”素馨宽慰道,“冯氏那边确实有安神药药方,柔妃的事情,也确实是她为扳倒柔妃娘家、稳固地位所为,佛龛暗层,还有未用过的安神药,摄政王怀疑不到您的。” “即便怀疑到您,您也未曾想要王妃性命,只叫她昏睡两日而已。”素馨紧了紧太皇太后的手,“太皇太后为王妃除了冯氏这样的劲敌,来日王妃还要感谢您的。” 朝中事忙,沈雁归虽未醒,但人就在身边,墨承影便不必回府。 掌灯时分,辅政殿书房的朝臣尚未离开,外头便吵嚷起来。 几位大臣猜测出了什么事: “什么人敢来辅政殿撒野?” “还能是谁?”墨承影连看都懒得往外看,“孩子没断奶,天黑要找娘呢。” 武人少忌讳,听罢哈哈大笑。 “惯的他!王爷像他这么大,都能领兵打仗了,他还躲在亲娘怀里吃奶,丢人玩意儿!” 墨承影嘴角带着讥诮,“破山,轰走!” 破山刚到门口,正准备说“小皇帝来了”,听到这句,麻溜转身。 “要我说,干脆趁这个机会,废了他,王爷登基称帝。” “就是就是,眼下太后失势、冯家倒台,那些个臭墨文人屁都不敢放,朝中都是咱们的人,我瞧着正是好时候。” “说起文人,邹家父子倒是令人意外,从前那口水恨不得将王爷淹死,今日句句帮衬王爷,十分得力。” “他们父子不是帮本王,是帮百姓。”墨承影笑意转为欣慰,“多亏王妃好谋算。” “王妃?” 众人不解,墨承影便将昨日之事,添枝加叶丰富了一遍,夸得沈雁归神机妙算、又爱民如子。 简直“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唯我沈卿卿”。 这群心腹也是十分捧场,“没想到王妃如此厉害”、“王妃有大才”、“有王爷王妃,实是我大夏百姓之福”…… 齐光明拍着胸脯,骄傲道:“洞房花烛夜我就说了,王妃一人可抵千军万马,你们还不信?” 李周适时将话题扯回来,“那王爷可要立王妃为后?” “不急。”墨承影端起茶盏,悠哉喝了口茶,“本王自有打算。” 齐光明反驳道:“什么打算不打算的,依我看,趁着过年,万国来朝,干脆将小皇帝踹了,也省了后面再挨个通知。” 李周看了眼摄政王、垂眸思量一番,“倒也确实不必急于一时。”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齐光明不满,“你这又在故弄什么玄虚?” “攻打沙屠鲁尚未回消息,南褚那边还在僵持,今年各国使臣进京,哪个不是心怀鬼胎?” “谁敢闹事?我叫他竖着来、横着走!” “齐将军厉害。”李周故意抱一抱拳,“那敢问齐将军,昨夜入王府行刺之人,是谁?” 齐光明一口气从肺腔冲出来,卡在嗓子眼,张张嘴,无言以对。 “左右这朝廷全在王爷掌控之中,王爷跟皇帝,没什么区别,年后商议登基之事,也不迟。” 李周说完,其他人也跟着附和,“到时候老孟带着沙屠鲁和南褚臣服的消息,为新皇登基祝贺更好!” “美哉!” 众人仰面大笑,一时又说回朝中局势。 冯家倒台,永恩侯、少府卿等人必然会扯出一批人,这部分官员如何处置、处置之后,谁来填补空缺? 他们扯不出来的那部分,深伏朝中,是个极大隐患,这部分人,又该怎么刨出来? 朝中事情多,地方也没想象的安生。 紧着年底这点时间要将这一大摊事处理完,是半点耽误不得,墨承影见完武将、见文臣,而后开始批奏疏。 更鼓三声,墨承影在破山和岁安连番催促下,才去寝殿歇息。 往日他处理政务回去迟了,一掀帘子,沈雁归便会醒,今夜叫也没动静。 人人都说无碍,墨承影的心总是悬着的。 他将人捞进怀中,在她耳边絮絮说了许多话。 约莫睡了两个时辰,便又起床去上朝。 温院使昨夜回去后,后背冷汗岑岑,温川柏问起,他简述辅政殿之事。 温川柏想起前两日为帮沈雁归调查,翻到过一些典籍记载,他又将书找出来。 “父亲您瞧,这里明确写了,首选金针,其次银针,昏睡期间,汤药无解。” 温院使感叹一句,“当年他家针药传世,若有他在……” 温川柏敏锐捕捉到自己父亲的话,“他?父亲是说谁?” 温院使将书拿过去,“这书中也未说具体穴位。” “父亲?” “待为父研究研究。” 温院使研究了一夜,清早过来请脉,给沈雁归施针、午后再行一次。 昏睡两天两夜,日入时分,沈雁归总算是醒了。 守在床边的一众丫鬟兴奋至极,一个个端茶备水忙活开来。 绿萼第一时间让岁安去告知墨承影。 沈雁归在青霜搀扶下坐起身,那一脸的迷茫与周遭格格不入。 “这是哪儿?”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23章 椒房殿 绿萼忙回话,“回王妃的话,这里是辅政殿。” “辅政殿?” 沈雁归环顾四周,“我不是在沐浴吗?怎么来宫里了?” “那都是两日前的事儿了。” 青霜将那晚遇刺之事一股脑儿说出来,“王爷那边遭了刺客,您这儿也遭了刺客,谢天谢地,不是什么要命的毒药。” “刺客?毒药?” 沈雁归越听越迷糊,她双手抹了把脸,试图捡回些记忆,可也只能想起自己双眼盖着帕子,泡着温水睡着了。 “卿卿!” 墨承影大步流星进来。 沈雁归才瞧见门口有个影子,转瞬便被人抱住。 “你总算醒了、总算醒了。” 墨承影左摸右摸、生怕卿卿少了一块,口中不停询问可有哪里不舒服?又命人传来太医。 温院使搭了脉确认无事,他提了两日的心才算放了下来。 沈雁归道:“青霜都跟我说了,还好只是睡了一觉,都醒了,夫君不必担心。” “这是睡了一觉吗?我都快被吓死了,睡这么久,饿了吧?” 不等吩咐,绿萼已经命人将饭菜端上来。 沈雁归洗漱用膳,墨承影给她盛了一碗粥,将这两日的事情,全都同她说了一遍。 “太后?” 躺了两天,肚子里的油水也该被刮干净了,沈雁归身体没什么力气,吃东西懒洋洋的。 她想不通冯妧清此举何意,干脆将粥碗放下,“她怎么会出此下策?” “狗急跳墙罢了,她以为你不在,我就能对她回心转意——饿了两天就吃这两口?” 墨承影只怕粥太稠,她咽不下,连忙盛了碗汤,拿勺子喂到她嘴边,“你近来不是喜欢这龙井竹荪汤吗?快尝尝。” 竹荪爽脆,热汤鲜甜,绿茶恰到好处的苦意,成了点睛之笔。 沈雁归被哄着喝了两口,唤醒了食欲,又将粥碗端起来。 “断尾求生如此果断,太后目光绝不会这般短浅,何况要对我下手,干脆用毒药就好了,何必只叫我昏睡?” 墨承影道:“活着的你,才能用来要挟我。” 冯妧清知道自己精通药理、鼻息灵敏,特意用了这奇药来对付自己,好派人将自己掳走,要挟王爷,放过冯家,甚至逼他还权。 确实说得通。 沈雁归点点头,想了想,侧脸问道:“绿萼,可知昨儿太后来,有何目的?” 墨承影舀了一勺汤喂过去,“你问这个做什么?” “她若是来求我的,那浴房的刺客,八成不是她的人,不是她的人,咱们还得提防,可她若是来害我的……” “可不就是来害王妃的?” 青霜抢白道:“王妃您是没瞧见,太后娘娘带了一大堆宫人,气势汹汹,瞧着便是要在王爷回来之前,对您下毒手,得亏是太皇太后及时赶到。” “倒是我高看她了。”沈雁归有些惋惜,“太皇太后也来了?” 绿萼回答:“是王爷有先见之明,怕侍卫拦不住,提前通知了太皇太后。” “那我明日去见见太皇太后,谢谢她老人家援手。” “何必着急?这些日子你就住在这里,待身子好些再去也不迟。” 墨承影是觉得没必要,他怕沈雁归不肯留下,特意道:“你若觉得闷,便去后宫走走,御花园虽比不上咱们府上花园,瞧个新鲜也不错。” 他顿了顿,拿出一副做小的态度,“夫人权当疼疼为夫,留下来陪我,可好?” 青霜瞧着摄政王这两日寝食难安,怪可怜的,便也帮着说话,道: “王妃便应了王爷吧,奴婢还没瞧过娘娘们住过的宫殿,改日咱们也去后宫瞧瞧?” “没瞧过便要瞧呀?”沈雁归嗔她一眼,“金殿龙椅也没瞧过,可也要进去瞧瞧?” 青霜憨憨一笑,倒是不客气,“王妃要是当了皇帝,那奴婢可不得进去瞧瞧吗?” “你这张嘴整日胡咧咧,也没个把门的。”沈雁归语气严肃起来,“掉脑袋的话,你也敢胡说?!” “关起门来都是自己人,自己人玩笑说闲话,有何不可?” 墨承影看她东西吃得急人,干脆将粥碗拿过来,“况且胞衣都能当皇帝,我家卿卿智勇双全,如何不能?” 沈雁归看了眼送到嘴边的粥,莫名觉得他不是在说笑。 墨承影微笑着,慢条斯理道:“到嘴的粥,卿卿还能拒绝?” 到嘴的粥……还是别的? 这倒有些耐人寻味了。 因着那安神药的后劲儿,沈雁归身上乏力,便听了墨承影的话,在辅政殿歇了两日。 墨承影忙碌不休,整日几乎都在见大臣、批奏疏。 沈雁归且等身上舒坦些,就去寿安宫给太皇太后请安,还特意将几个丫鬟都带上,去后宫见了见世面。 “金殿是上朝的地方,这边是皇上起居之所,这是椒房殿、这是凤鸾宫……这是常宁宫……” 岁安对皇宫很熟,今日获准不必在辅政殿伺候,特意来为王妃引路。 身后的仪仗跟着——用的是皇后的仪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青霜好奇道:“怎么皇后住的凤鸾宫,离皇上住的地方那么远,反倒是那椒房殿就在皇上隔壁?” 岁安回答:“青霜姑娘有所不知,那椒房殿原是仁宗皇帝专门为皇贵妃娘娘修建的。” 夏安问道:“专门修建?这椒房可是有什么说头吗?” “椒房殿乃是取椒花和泥涂壁,墙壁可呈粉色、入室芳香,且椒者,多籽,有多子多福之意。” 沈雁归远远瞧着那华丽的宫殿,“我听闻仁宗皇帝体恤百姓、待下宽仁,一生崇尚节俭,如此破例奢侈,应该是真的很爱皇贵妃吧?” “何止是爱?简直爱入骨髓!宫里的规矩,秀女初入宫,至多不过是个才人,皇贵妃入宫便越级封妃,专宠十年,无子封贵妃、皇贵妃,只可惜皇贵妃福薄,生下皇子便……” 岁安叹息一声,“皇贵妃去后,仁宗皇帝悲痛欲绝,没两年便驾崩了。” 宠妃之子多受忌惮,若无父母庇佑,只怕…… 沈雁归心下一紧,“那皇贵妃的孩子呢?” 青霜欢喜道:“这皇贵妃之子,莫不是咱们王爷?” 岁安筛糠似的摇头,“可不能是。” 或许是不敢、也或许是不愿,岁安只说了一句“咱们王爷出身不好”,便没再多提,只道: “先帝残酷无情,仁宗皇帝去后,他便亲手将皇贵妃之子给……” 岁安用力掐着他的拂尘,然后两手一摊,“就没了。” 算算时间,那孩子也不过两岁,话都说不周全,就给活活掐死,可见帝王家是真冷血。 不过深宅后院争起来也会如此,又何况帝王家? 沈雁归内心唏嘘。 “嗐,都是下人们口耳相传的胡说八道,说给王妃解闷。”岁安扬了扬拂尘,声音轻快起来,“王妃若要不快,便是奴才的罪过了。” 沈雁归摇摇头。 “这个时辰,王爷该下朝了,王妃,咱们从金殿绕回去吧。”青霜转移话题道,“奴婢还从没瞧过一大群一大群的官老爷呢。” 官老爷到她嘴里,倒像是什么新来的猴。 沈雁归眉头微蹙,故作嫌弃道:“你呀,便是好奇心重,什么都想瞧。” 主仆一行向前走,却听到前头有人在喊: “……祖宗!王爷说了让您这两日在自己殿中读书写字,您可不兴乱跑的!” 青霜伸长了脖子,“宫闱重地,谁敢横冲直撞?” 还能是谁? 沈雁归转身不欲相见,那一抹明黄闪到自己跟前。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24章 新娘 小皇帝墨临朝拦在沈雁归身前,他个头随了冯妧清,十四岁的人才过沈雁归的腰,尚未发育,说话也奶声奶气的。 他上下打量着沈雁归,仰着头,努力摆出一副威仪的样子来。 “你就是沈家的女儿?” 沈家的女儿? 沈雁归笑笑,如同寻常人家长辈同晚辈说话,“皇上不是将我赐婚给了摄政王吗?” 墨临朝对她的态度有些不满,“你既然知道是朕给你赐的婚,为何不给朕磕头谢恩?” 磕头谢恩? 小皇帝赐婚的时候,可没安好心吧? 沈雁归这个人恩怨分明,她一向没有给仇人磕头的习惯。 便也不惮狐假虎威一次,反正这皇宫,还是自家夫君说了算。 她笑得和蔼可亲,“按辈分,皇帝该唤我一声婶婶。” “大胆!” 墨临朝也觉得自己矮了,说起话来没有气势,往后退了一步,“朕是皇帝!你竟敢对朕无礼!大不敬乃是死罪!来人!将这沈家女给朕拖下去!” 沈雁归不明白,他的父皇母后都是精于算计、聪明绝顶之人,怎的脑袋瓜半点没有传给他? 难怪景明总说他是胞衣。 四岁的沈圆圆都会审时度势,他这十四岁怎么反倒如此愚蠢? 看样子母亲太强势,也不是什么好事。 伺候皇帝的老太监上前来,跪了下去,“参见王妃,皇上年幼不懂事,还请王妃勿怪。” 小皇帝一脚踹在老太监身上,“狗奴才!你在做什么?朕才是皇帝!” 宫人虽无治国之大才,基础的眼力劲儿还是有的。 老太监挨了一脚,起身之际,朝后使了个眼色,“皇上出了也好些时候了,该回去睡午觉了。” 立刻有两人连哄带迫,将小皇帝带走。 墨临朝挣脱不得,气得龇牙咧嘴、张牙舞爪,“你们这群狗奴才,竟敢挟持天子!朕要砍了你们狗头!” 老太监充耳不闻,给沈雁归再行一礼,且等沈雁归离开,他才转身。 青霜感慨道:“真是‘落难的凤凰不如鸡’,好歹是一国之君,这些奴才好像都不把他放在眼里。” 得势的狸猫凶似虎,落难的凤凰不如鸡。 小皇帝的势,原本就是他娘从摄政王那里骗来的。 浮云起高楼,如何得长久? 而今冯妧清无力自顾,摄政王摆明不搭理他。 一个徒有虚名的傀儡皇帝,谁会将他放在眼里呢? 沈雁归才从月华门出来,便瞧见青霜口中的官老爷,三五成群正离宫。 待慢悠悠到金殿门口,墨承影正好出来。 “你今儿出来倒早。” “这大抵便是心有灵犀。”墨承影握着沈雁归的手,“我觉着你来了,便出来了。” 阳光刚过头顶,二人相顾一笑。 青霜等人默契放慢脚步,两副仪仗汇在一处,同往辅政殿。 墨承影十分自然同她聊起朝中之事,还会询问她的看法和建议。 沈雁归同他闲话,说今日做了什么、去了哪里? “我原以为太皇太后年岁很大,今日一见,似乎未至花甲。” 沈雁归带着惊讶,好奇道:“不是说先帝天命之年驾崩,难不成太皇太后有什么驻颜仙方?” “太皇太后是父皇的继后,先帝是仁宗皇帝原配皇后的儿子,太皇太后这个继母,比先帝这个继子还要小一岁呢。” 沈雁归脑袋往墨承影肩头一靠,小声道:“这莫不是唐明皇与寿王?” 意思是老子抢了儿子心上人。 墨承影一侧脸,冠上五彩玉石落在沈雁归脸上,嘴上说着“胆子不小”,却同她细细解释: “父皇的原配皇后因病过世,苏家便将其小妹,也就是太皇太后送进宫来,彼年父皇已过而立之年,对太皇太后并无甚兴致,太皇太后一生无宠,膝下也无子嗣。” “仁宗皇帝也不喜欢年轻的?” 沈雁归的“也”字,暗指墨承影,她一直觉得自己年岁不小。 “怎么不喜欢?年近四十坠入爱河,喜欢上破瓜之年的皇贵妃,可见感情是说不清的。” 沈雁归颔首称是,继而抬头,“你以后也会喜欢年轻的吗?” 墨承影一上午不曾展颜,此刻眉眼含笑,他俯身往她脖颈间嗅了嗅,煞有介事道: “什么味道?” 沈雁归瞧他一脸认真,还以为自己身上有什么怪味儿,特意抬起袖子闻了闻。 “什么?我吗?没闻到。” “好酸。” “酸”字一出口,墨承影的唇便覆上来。 沈雁归羞赧将他推开,“你就、你就不能……注意些?” “注意?注意什么?”墨承影左看右看,无辜道,“我在自己家,注意什么?” 他不要脸,沈雁归还要。 瞧着路边的下人,纷纷将脑袋埋下去。 她避嫌似的,快行两步上台阶,谁知脚刚抬起来,双脚全离了地。 墨承影将她打横抱起,“夫人且放心,弱水三千,我只取你一瓢,娇花千万,唯你这一朵能入我心。”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午膳刚用完,内廷狱狱令便将慈安宫那边的审问结果送来。 一式两份,另一份已经送去寿安宫。 见沈雁归在翻看,墨承影干脆躺下,以她的腿为枕,随口道: “如何?王妃有何高见?” “从大局来说,这个时候,并非处置太后的好时候,可她三番两次想要我性命,若要留下她,实在贻害无穷。” 沈雁归毕竟在摄政王府,她担心的还不是自己。 这次墨承影和太皇太后出手太快,冯妧清毫无防备,被打得措手不及,手下的人一个都帮不上。 倘若让她缓过气来,只怕阿娘那边也要跟着遭殃。 所以此番这落水狗,不仅要痛打,还要打死。 “卿卿无非是怕在这个节骨眼上,被人拿到把柄,对大夏不利,但其实后宫处理一个人是非常方便的。” 沈雁归明白他的意思,大不了便对外宣称暴毙。 “处置她是不难,但是处置她之前,得要先想法子安抚好小皇帝。” “那蠢货被他娘养坏了。”墨承影抱着她的腰,闭着眼睛道,“在冯氏心中,权力高于一切,儿子也不过是棋子,所以胞衣从小就被娇纵溺爱,并没有按照帝王去认真培养。” “正因为被骄纵,没个分寸,才可怕——我今日见到他了。” 沈雁归回想今日所见墨临朝,“各国都巴不得看我大夏出糗,他的性子,万一破罐子破摔,在重要场合闹事……” 她顿了顿,“我倒是想了个一举两得的法子,只是有些……难登大雅之堂。” 沈雁归低头看向墨承影,夫妻二人沉默片刻,而后异口同声道: “新娘!”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25章 做戏 此新娘非彼新娘。 他们是要给小皇帝换个亲娘。 墨承影立刻吩咐破山去安排,沈雁归特别嘱咐道: “记住,切忌将证据直呈皇帝。” 破山有些不理解,“王妃的意思是……” 墨承影的声音闷闷传出来,“放些捕风捉影的消息出去,让小皇帝自己查。” 墨临朝确实不够聪明,不过好歹也当了这些年的皇帝,眼下他孤立无援,谁说话他都不会信。 除了他自己。 所以他到底是谁的儿子,墨承影和沈雁归不会告诉他,得要他自己去找。 反正现在冯妧清已经没有开口说话的权利。 先帝博爱,三宫六院美人无数,冷宫里多的是太妃太嫔,其中不乏因失子疯魔的。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只要墨临朝动摇了自己与冯妧清的母子关系,他就闹不起来。 破山出去后,墨承影将沈雁归的手放到自己脑袋上,自抱着她,没再说话。 沈雁归想他近来每日只睡两三个时辰,着实辛苦,便也不扰他。 她随手翻开案边的医书,一手压着书,一手摸着他的发。 窗外朔风拂林,案上竹影摇曳。 一场关于皇帝身世的谣言,随着风暗暗传播开来。 是日,墨承影在书房批阅奏疏,沈雁归在旁陪着看书。 太皇太后带着素馨过来,说是慈安宫那边罪证确凿。 从先帝时期到现在,冯妧清入宫十多年间所犯下的罪行,多达百件,桩桩都是杀头的大祸。 冯家案怎么也得拖到年后,冯妧清是决计不能留到年后的。 太皇太后的意思先赐毒酒,免除后患,对外只说冯氏因冯家的事情,悲恸染病,卧床不起。 “这等小事让素馨过来说一声就好了,何必劳烦太皇太后亲自过来?” “还有一事。”太皇太后道,“小皇帝想要硬闯慈安宫。” 墨承影浑不在意道:“无非是想见亲娘。” “若只是这样,哀家便不过来了。” 墨承影“哦?”一声,抬起头来。 素馨代主子回话:“回王爷、王妃的话,近来宫中似有传言,说冯氏并非皇上生母,而是皇上的杀母仇人。” 沈雁归听罢讶异道:“竟有这样的事?不会弄错了吧?” “兹事体大,奴婢不敢胡说。” “若冯太后不是皇上生母,那他生母是何人?” “太皇太后得知此事,特意命奴婢等暗中调查,竟是……柔妃。” “柔妃?”墨承影看向太皇太后,“如此说来,小皇帝竟不是先帝子嗣?” 太皇太后紧皱眉头,深重点头,“狸猫换太子的事,在后宫并不少见,哀家怀疑冯氏当年是假孕,她给柔妃下药、让柔妃有孕、而后再设计弄死柔妃的孩子,种种行为,无不是为她自己服务。” 墨承影面色凝重,语气迟疑道:“他若不是先帝子嗣……” 太皇太后将话抢过来,“他若不是先帝子嗣,自然不能继续为帝。” “墨家天下断不能交于野种手中。”她语气坚定道,“王爷应早做打算……” “太皇太后的意思是……另立新君?” “哀家以为,眼下无人比摄政王更适合天子之位。” “本王乃是辅政大臣,怎可登基为帝?” “臣?你是仁宗皇帝亲骨肉,若非因为冯氏,当今天子之位本该属于你,而今你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 “太皇太后抬举。”墨承影放下奏疏,“事关重大,年节将近,此时若议立新君,恐被有心人利用,内外交困,所以为大局着想,还请太皇太后暂且将此事压制。” 他想了想,补充一句,“待年后,再从孙辈中选一人。” 太皇太后点头,此事便不再多言,“还有一桩事,哀家不能不告诉王爷和王妃。” 越是重要的事情,越往后放。 沈雁归一直暗暗注意着太皇太后的神色,“太皇太后请说。” “昨日摄政王府庶妃冯氏,来寿安宫给哀家请安。” 墨承影与沈雁归互看一眼,满眼都是:倒是将她给忘了。 沈雁归道:“太皇太后特意说出来,想必婉庶妃有求于太皇太后。” “正是。” 太皇太后没有隐瞒,“婉庶妃昨日去寿安宫跪求,希望哀家能帮她出面求情,对她法外开恩。” 沈雁归有些为难,“这……” “这几日本王与王妃在宫里,倒是将她给忘了。”墨承影毫不客气道,“她从前仗着冯太后的势,在王府后院作威作福,此番断断不能留。” “哀家亦有耳闻,好惹是生非者,确实不能留在后院,只是……”太皇太后顿了顿,“她也是被迫的。” 墨承影戏谑道:“冯家人还真是秉性一致,出了事都忙不迭划清界限,将自己摘出来。” 太皇太后看了眼素馨。 “婉庶妃确有为难之处。”素馨从袖中拿出一张身契,“她似乎是冯妧清的兄长刚进京时,与青楼女子所生。” 大夏明文禁止官员眠花宿柳,一经发现,轻则当众杖刑、重则罢免官职,此生不得入仕。 似永恩侯这般行径,那青楼女子若豁出去民告官,以彼时冯家的能力,根本保不住他。 何况就算是太后力保,冯家也免不了名誉扫地。 冯妧清和冯家掂量着,也绝不会让事情闹大。 素馨继续道:“他们生怕事情闹大,所以将冯婉言接回冯家,养在偏院,后来冯妧清看中了她的模样,用她母亲性命要挟,她这才听话,在王府闹事。” 这经历莫名与沈雁归有几分相似。 沈雁归示意绿萼将身契拿来,“这确实是冯婉言母亲的身契?” “老奴再三确认,不会有错。” 素馨心有不忍,道:“昨儿婉庶妃在太皇太后脚边说得声泪俱下,她还说冯太后派了桃红监视她,逼她给王爷和王妃下药,可她从来没有下过毒手,所以……” 沈雁归问道:“那太皇太后的意思呢?” “上天有好生之德,哀家这些年吃斋念佛不问世事,王府之事,哀家实在不便插手,一切都看王妃的意思。” 第126章 隐情 “哪里就偷偷摸摸了?”沈雁归不承认,“分明是王爷没空理人家。” “这腔调拿得不错,很得王爷的心。” 墨承影只管闹着她,眼见着衣领挂到臂弯,半肩露出、雪山隐隐。 沈雁归逃无可逃,“回了趟王府、去了趟锦绣坊、进了趟清音阁。” 墨承影想起方才素馨所禀,“这是给冯婉言也找了个‘新娘’?” “是、也不是。” 那日见过太皇太后,确定要给小皇帝找个“新娘”,次日沈雁归便随王府车马回去了一趟。 她还不是以王妃的身份回去的,而是乔装成丫鬟回府,只说是替王妃取些东西。 回去不为别的,就是专门处置冯婉言。 “冯家出事,她在府上过得也十分忐忑,前头已经几次让府上丫鬟来宫里递话,想与我见面一聊。” “见面三分情,你又发了菩萨心,信了她的鬼话、轻易饶了她?” 墨承影一向是同意沈雁归决定的,只是……“卿卿,你该知道‘斩草不除根,萌芽依旧发’的道理。”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既然知道,那又为何总在女人的问题上犯糊涂?” 女人的问题上……犯糊涂? 沈雁归听着这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是,我是想……” “我知道你是不相信太皇太后……” “不是不相信,是没法相信,夫君,你也不相信她,不是吗?” 太皇太后虽然没有子嗣,可皇孙与她有血缘关系。 她方才说让摄政王登基,是真心实意认可墨承影,还是有心试探。 只有她自己晓得。 沈雁归的顾虑,也是墨承影的顾虑。 “处置冯家,冯氏女与我摄政王府算是结了大仇,这样的人放在太皇太后身边,太皇太后用着放心。” 沈雁归连连点头,“正是这个道理。” “可是我的女菩萨……你如何能保证,冯婉言与你一条心?” 墨承影食指点在沈雁归鼻尖上,“你还将冯婉言的把柄,交给太皇太后。” 沈雁归摸了摸鼻尖,轻哼一声,“谁说我将冯婉言的把柄交给太皇太后了?” “冯婉言娘亲的卖身契都在太皇太后手里。” “投靠没有诚意,谁会相信她?冯婉言主动将她娘的事情告诉太皇太后,将自己的把柄交到太皇太后手中,太皇太后对她才能有几分信任不是?” “还说把柄没有交给太皇太后?” “冯婉言的娘亲已经过世了。” “过世了?” “嗯,所以冯家不是用冯婉言的娘亲要挟她做事。”那些都是沈雁归与冯婉言合计好,编来骗太皇太后的。 沈雁归将脑袋一歪,“夫君可还记得婉言手腕上的小银镯?” 墨承影丝毫没有犹豫,“不记得。” “那是一对,三年前上巳节,珍宝阁卖的一款低价银镯,她腕上一只,另一只……夫君猜猜在哪儿?” “她的、情郎?” 沈雁归摸摸墨承影的发,“没想到我的夫君还有这爱好,竟喜欢往自己脑袋上系绿巾?” “我还喜欢在雪山上种梅花,卿卿要不要体验一下?” 墨承影一手未能全握,却叫沈雁归眉心蹙起、嗯声随呼吸而出。 她抿一抿唇,“她弟弟。” 这还差不多。 墨承影的手松了松,但未离开,“所以她娘亲又是怎么回事儿?” 太皇太后今日来说情,必然也是打着要利用冯婉言的主意,也必然是查过了的。 若冯婉言的娘已经不在人世,她今日也不会提,甚至可能不会亲自来这一趟。 “冯家并不敢给一个青楼女子赎身,听冯婉言说,冯家原是想要杀了她娘的,只是她父亲冯广赋舍不得,便只用冯婉言要挟她娘,不许她娘生事。 冯广赋安分几年,承袭永恩侯以后,又开始折柳攀花,便又有了冯婉言的弟弟。 冯婉言和她弟弟养在府中,都是记在嫡母名下,冯太后听说以后,担心一而再再而三、后患无穷,干脆派人将她娘给……” 是潘献忠亲自去清音阁,将人带走。 宦官没有命根,无法进行正常的夫妻生活,可于床笫之间却有更多摧残人的法子。 冯婉言的娘……死得很惨。 冯妧清做事也算干净,冯婉言只晓得自己娘亲不在人世,具体不知,烟花柳巷的陈年旧事,太皇太后也查不到更详细的。 这些是沈雁归从徐娘那边打听到的。 “徐娘在清音阁有个姐妹,她年岁大了想要赎身,曾经也怀过孕,晓得冯婉言娘亲的事情,便替了冯婉言的娘,现下应该被太皇太后赎了身,在京中某处庄子里颐养。” “所以……” “所以还要请王爷高抬贵手,将婉言的弟弟给放出来。” 这才是能够握住冯婉言的把柄。 冯婉言虽是名义上的冯家嫡女,千娇万宠,实际无人之时,备受欺凌。 她巴不得冯家出事。 “你倒肯向着她。”墨承影对冯家人无好感,“冯家人未能用她弟弟拿捏住她,你便有信心将她拿捏?” “我不需要拿捏她,她只是需要偶尔去寿安宫请个安,仅此而已。” 沈雁归想了想,又道:“而且太皇太后未必就是敌非友,只是浅防一手。” “你就不怕她来日与你争宠?毕竟……”墨承影的手穿过她的衣裳,放到后背,在她耳边道,“毕竟我与她是拜过堂的。” “拜堂?” 沈雁归轻轻转着脑袋,脸蹭着他的脸,“拜堂的事,你为何从来不与我提?” “提什么?” 墨承影装傻。 “婉言都跟我说了。” 冯婉言说起这事儿的时候,眼中恨意可是藏不住的。 前脚跪着满脸戚戚,做小伏低,后脚直起身子,义愤填膺。 直言宁愿被冷落、从角门抬进来,放到偏远的院子里,也不愿当众被他带进府,顶着宠爱之名,耍猴戏给大家看。 沈雁归当时听完,竟也有几分庆幸。 若是异位而处,以自己的性子,除非墨承影于闹市给自己磕头认错,否则她是不可能对墨承影有任何幻想。 半点也不可能。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27章 世面 “说了又如何?” 说与不说,在他心里,都是自己对不住卿卿。 墨承影嘴上说得无所谓,那双手却似藤蔓爬行,悄悄将她锁紧,好像沈雁归随时会逃跑。 冯婉言说她虽无感婚事,然而大婚当日,摄政王亲自将自己从正门领入。 这一份偏爱,是叫她欣喜的。 可惜这样的欢喜并未持续多久。 入了正堂,墨承影似宾客一般,坐到席间吃酒,却叫小厮拿了一只赤冠艳羽的公鸡同她拜堂。 座上无父母、身旁无新郎。 所谓拜堂,不过就是一场盛大的侮辱。 冯婉言敢怒不敢言,是以早先她说沈雁归是替身王妃,劝其清醒,确实用了真心。 墨承影并不在意那些,“你先前说,你去了哪里?” “锦绣坊。”沈雁归特意解释道,“在锦绣坊做了几次衣裳,与徐娘倒是十分投缘,所以她也愿意帮我。” “我说的不是锦绣坊。” “清音阁?” “如今这胆子愈发大了,竟敢去清音阁找小倌?” 墨承影眯缝着眼睛看着沈雁归,沈雁归却惊奇睁大眼: “嗯?”什么?“清音阁还有小倌?” “你这一脸遗憾算怎么回事儿?看样子近来朝政事忙,为夫怠慢夫人了。” “有有、有话好好说,别解腰带,书房、这里是书房!” “书房又如何?” “等下大臣来求见,我这、别别脱呀,会冷的。” “冷?郎热似铁,夫人何不抱紧些?” 宫中道路,或曲或直、或宽或窄,或平或皱。 不过冬寒天冷,路面成冰,总是顺滑的。 前行无阻。 太皇太后上了年纪,手脚自然比不得年轻人,从辅政殿出去,慢悠悠回宫。 素馨双手扶着太皇太后,闲话道:“老奴原以为摄政王有称帝之心,没想到他一心辅政。” 一心辅政? 天下谁人不想坐那至尊之位? 太皇太后笑着摇头,“不过是不信任哀家罢了。” 否则何必专说一句从皇孙中选人? 太皇太后甚至怀疑,小皇帝身世言论,其实是摄政王私下安排的,然而今日瞧他夫妇二人,神色并无异常。 又好像确实不知情。 终归目标一致,她也懒得深究。 “王妃除了那日见过太皇太后,便成日待在辅政殿,老奴原还以为王妃是个知书达礼之人,却不想今日再见,竟是个……” 素馨斟酌许久,总算寻得一个委婉的词来,“性情中人。” 太皇太后也想到出门时,那一声娇软的声音,“燕尔新婚,血气方刚,自然是如胶似漆,忍不住也正常。” “可也不能宣之于口啊,这若是后妃少不得……” 素馨瞧见太皇太后眼色,立刻住嘴,“奴婢失言。” “哀家知道你从前是宫中掌事大宫女,负责六宫纠察、赏罚,眼里见不得瑕疵,到底今时不同往日,以后注意些。” 素馨称“是”,又小心道:“今年宫中祭典、年节大宴,八成是要王妃陪同王爷进行,太皇太后身为长辈,是不是该提点提点王妃?” 太皇太后摆摆手,“这种事吃力不讨好,何况哀家既不是摄政王生母,对他也无庇护之恩,哪有什么资格提点王妃?” “摄政王将冯氏交给太皇太后审理时,明确说过,这六宫以太皇太后为尊,太皇太后自然有这个资格。” “你呀!活了一把年纪,倒是越活越回去了。” 太皇太后语气平和,不悲不喜,“你忘了前些日子策儿来请安是怎么说的?摄政王代执天子之权,王妃代行中宫之权,那才是真正母仪天下之人。” “老奴只是瞧着王妃出身……”素馨不敢说沈雁归外室所生,“出身武家,多有难有周全,唯恐到了大典之日,会丢了咱们大夏的脸面。” 太皇太后拍拍素馨的手,“摄政王心如明镜,咱就不必操心了。” 素馨稍有怔愣,眉眼带着思量,继而笑道: “是,太皇太后教训极是,老奴明白了。” “算算日子,策儿的孩子也快出生了,告诉他们,年前若得空,便来瞧瞧哀家这个老婆子,免得年后月份再大些,便不好见面了。” “自打皇孙媳妇有孕,太皇太后成日便笑得合不拢嘴。” “这是先帝嫡亲血脉,也是我苏家血脉,哀家自然是高兴的。” 主仆俩回寿安宫没多久,尚仪局女官便去了辅政殿。 命妇出错、贻笑大方,尚仪局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是以方尚仪主动带着四司前来。 绿萼听闻方尚仪此行目的,心知不是小事,却也不是什么迫在眉睫之事,便说摄政王和王妃有要事在忙,现下不便见客,让她们在殿中等候。 辅政殿巍峨壮阔,这样的地方最是容易将声音放大。 方尚仪等人在等候时,莫名听到一阵声音,似湖水拍打石岸。 隐隐约约,不绝于耳。 尚仪局掌礼乐,负责教导命妇各种场合下的礼仪规范,形同内廷礼部。 女官更是典范中的典范,行止有礼、持重庄严。 却是少见世面。 四司互看一眼,心下生疑,又听檀木雕花椅脚叩击着地面。 指甲挠着小圆桌,发出刺耳的声音。 托盘在桌面滑动。 “啪”的一声,杯盏落地碎裂。 白雾升起,热茶缓缓蠕动,一碰到地毯,瞬间便被拉扯过去。 茶水融进地毯,合而为一。 方尚仪侧脸看向门口之人——素闻摄政王行峻言厉、凛若冰霜,稍有不慎便是九族之祸,手底下的人却如此没有眼力,竟无一人进去收拾? 哪怕是去沏一壶新茶,在门外听候差遣也好。 怎就没一个人动呢? 正想着,里头传来女子求饶之声,呜呜咽咽、含糊不清。 王妃? 她的声音清婉娇细,似有隐忍,想说不敢说。 宫中规矩森严,妃嫔侍寝,承受雨露恩泽,亦不可出声,否则便要受罚,皇后也不能例外。 方尚仪心中刚起的一点杂念猜疑,转瞬便被规矩压下,只当王妃得罪了王爷,正在受刑。 待到里面的对话传出来,轻慢之类,以及一些特定的形容,瞬间全都明白了。 竟真是青天白日就……那可是书房啊! 五个人脑中一炸,面红耳赤将头低下。 王妃不知说了什么,声音太小,又有杂音干扰,逐字难成句。 摄政王的话倒是清楚: “为夫肩扛天下,如何扛不动夫人——” 夫人什么? 双手? 双踝? 方尚仪知道里面在做什么,但由于缺乏足够阅历,实在无法从这简短带有伴奏的对话里,辨别出他们在做什么。 她想走。 尤其是不久后,再次听到王妃虚弱求饶的声音。 可转头看到辅政殿的人都低着头,静若无物,又担心开口扰到摄政王,不敢挪步。 隆冬,涛声依旧。 方尚仪后背冷汗涔涔,耳旁嗡嗡作响,心如擂鼓,满脑子全是“卿卿”。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28章 约束 “卿卿侧一侧身。” “卿卿放松些。” “卿卿莫要忍着。” …… 正殿没有炭盆,方尚仪并四司站得双腿发木,眼瞧着婢女端着热水进去。 这个流程她们听尚寝局说过,是结束的征兆。 然而,方尚仪还是“年轻”了。 殿中丫鬟端了碎瓷出来,又有人拿了衣裳进去,绿萼退出来,却未叫方尚仪进去。 方尚仪有心开口,绿萼眼神示意她莫要说话。 没多久摄政王的声音再次传出来。 三句总有两句半是说在王妃耳边的,旁人完全听不清。 但那语气却很明了,带着低低的诱哄、哀求,或者也有些毋庸置疑、强行的意思。 只是丝毫没有往日的威仪、与先前也不同。 偶尔王妃也会说两句带着恼意的话,还会直呼摄政王大名。 也跟传闻中唯唯诺诺很不一样。 所听过的动静,换了个方式,又听了一遍。 终于,绿萼进去又出来,近前行了一礼: “有劳尚仪大人久候,王爷和王妃的意思是,请诸位暂住王府,直至大典结束,还请诸位大人今夜辛苦,将所需物品准备齐全,明日一早便有车马接各位大人入府。” 从辅政殿出来,受了慢怠的尚仪局女官都很不满。 司乐有些沉不住气,“等了这么久,天都要黑了,便只一句话将我们打发了?” 司宾附和:“早知如此,何不一开始便叫咱们离开?” 司赞亦是满腔怒火,“从未有如此荒唐之事,这将我们尚仪局置于何地?” “尚仪局有什么地位?”司籍脾气是四司里头最好的,她语气平静道,“我倒是听说,王妃出身不高,于礼仪之事多有疏漏……” “于礼仪之事多有疏漏?她那是疏漏吗?哪家闺秀能似她这般孟浪?还敢直呼王爷名字,简直大逆不道!” “礼仪教习难免严厉,我瞧着连王爷都要哄着王妃,咱们哪里还敢给王妃半点脸色瞧?” “尚仪大人是三朝女官,太皇太后也礼重有加,却不知从前皇后、宠妃可叫尚仪大人,见得如此世面?” “住口!” 一直默默不语的方尚仪忽而停住脚步,“你们身为尚仪局女官,一个个罔顾礼法、妄议主上,都活够了是吗?!” 四司当即蹲下身去,“尚仪大人息怒。” 方尚仪低喝:“摄政王今日的意思,你们竟还看不出来?” 四司面面相觑,司乐代表回话:“下官等愚钝,还请尚仪大人明示。” 今日明明连辅政殿的门,都不必让自己等人进去,却偏偏还要让众人听此大戏。 摄政王此举,不为别的,便是要高调告诉尚仪局:这是他偏宠的王妃,谁也不许放肆。 方尚仪是个明白人,“教导礼仪是尚仪局的职责,咱们不能不教、王妃不能不学,可你们谁敢给王妃脸色瞧,就休怪摄政王将你们脸皮都给扒了!” 司赞:“可是……” 方尚仪横她一眼,“想死就尽管‘可是’。” 方尚仪不愿在人前训斥,让四司各自回去准备。 司赞不得不将话咽了回去,但她并不甘心。 宫中六局二十四司的女官,哪个不是凭本事走上来的? 从前便是中宫皇后,也得要聆听尚仪局的教诲,她不过就是王妃,难道还能罔顾礼法? 错就是错、对就是对,尚仪局的存在,便是为了矫邪归正! 司赞回去不久,心腹女史耳语一番,递来一张纸条:王妃生性自由、最怕束缚,可利用。 于是一夜未眠,不止是在协助尚仪确定教习进度,还和司宾商量了许久。 向来都是后妃们装扮梳洗好,等待尚仪局女官到来,听候讲学,翌日天未亮,尚仪局女官先被带到王府。 日上三竿,王妃的马车才晃晃悠悠回来。 方尚仪并四司,在栖梧院列队相迎,由于时间紧迫、任务繁多,方尚仪没有废话,将连夜准备好的教习课目册子上呈。 沈雁归瞧了一眼,从起床到用膳,什么时辰到什么时辰,都做了明细规划,譬如寅初至寅时四刻,洗漱妆发,寅时四刻至寅时八刻,用膳。 仪态练习和讲学穿插进行。 天不亮到天黑,全被安排得满满当当。 沈雁归并不怕辛苦,只是从小到大不曾这般被严加管束、加之近来墨承影的纵容,性格愈发散漫。 瞧见这份册子时,她感觉身上被缠了数千根无形的绳索。 难受得紧。 因为年节特殊,宴请接待事宜多,掌朝见、宴会等事宜的司赞,和掌宾客接待事宜的司宾,任务更是重中之重,自然这时辰安排也更多些。 司赞和司宾上前道:“微臣等为了让王妃早日学成,当恪尽职守,严格教学,日后若有冒犯,还请王妃见谅。” 听着有些先礼后兵的意思。 除夕祭天、出席大宴,都是有流程和规矩的,沈雁归不懂,确实需要学,她算算时间,距离除夕祭天,屈指可数,忍一忍便过去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遂道:“严师出高徒,接下来的时日,就有劳方尚仪和诸位。” 司赞和司宾对视一眼:王妃都答应了,接下来可就不能怪她们了。 青霜瞧着起床的时辰太早,忍不住道:“我家王妃用膳花不了这么长时间,而且梳洗妆发,奴婢们手脚快些就好了,也不必这样久,王妃是不是可以晚些起床?” 方尚仪恭敬道:“回王妃的话,这些时辰都包含了对应的礼仪讲学和仪态练习,是以时间会稍长些。” 司宾严肃道:“摄政王卯时上朝,依着王爷的习惯,至少提前四刻出府,王妃平日里不该寅时起床伺候吗?” 青霜脱口而出:“不用啊,咱们王府不缺人手,更衣洗漱这样的小事,自然是要下人来做,哪里需要劳动王妃?” 四司甚感诧异:皇后侍寝次日,都得伺候皇上更衣,天下哪有妇人不起床伺候自家相公的? 司赞蹙眉道:“王妃也是将军府出身,莫不是连女德与女训也不曾看过?” 沈雁归摇头,诚恳道:“倒是听说过,可王爷说那书没什么用处,他也不曾读过,所以并未教我。” 并未教……这些未出阁便该学会的,还要自家相公教? 尚仪局女官还是头回听到这样骇人听闻的言论。 司乐道:“王爷是男子,哪里需要读女德与女训?” 沈雁归将册子放到托盘上,端起茶盏,一口气喝完。 尚仪局女官对沈雁归这饮茶的姿态,也颇有看法:传言不虚,王妃果然不是嫡母教养大的,半分礼数也不懂。 茶水冲淡眉头的山,沈雁归舒了口气,道:“一向好东西都是紧着男子来,这男子都不读的,可见不是好东西。” “王妃这是强词夺理么?” 难怪武将整日对口中之乎者也、礼义廉耻的文人不满,她现在也深有同感。 要教就教、不教就滚,废话怎么这么多呢? 沈雁归有些烦了,她一烦就爱揣测对方的目的。 尚仪局管命妇礼仪没错、赶在仪典之前来教礼仪也没错,但—— 谁让她们来的?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29章 变故 沈雁归端着茶盏,目扫四下,尚仪和四司垂眸不敢直视。 她将茶盏放到托盘上,无端说了句,“这等粗制滥造的东西,也敢送到王府来。” 方尚仪凭耳朵,便听出王妃话中深意。 司赞和司宾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那托盘里冒着热气,茶盏一分为二。 她们赶紧将头低下去,只是心下生疑:也没听到重摔的声音,却不知这茶盏是怎么裂开的? 沈雁归也看了眼杯盏:明明是要忍一忍的,怎么脾气反倒更大了呢? 都怪墨承影,一定是他将自己惯坏了。 天朗气清、万物可爱,怎能如此浮躁? 于是她和颜悦色道:“司赞误会,这可不是我说的,是王爷说的,司赞若觉得此话不对,明日我便将王爷叫回来,到时候尚仪局便同王爷辩一辩,如何?” 司赞有几个脑袋,还敢跟王爷辩一辩? 她立刻跪下去,“微臣不敢。” 方尚仪躬身抱拳,代为请罪道:“司赞礼数有失,还请王妃恕罪。” “尚仪大人这便是在同我玩笑了。” 沈雁归抬手,青霜将她扶起,她边往外走,边道:“谁人不知尚仪局乃是内廷礼部,掌管礼仪诸事,司赞大人礼数怎会有失?” 方尚仪狠狠剜了眼司赞,旋即带着四司跟出来,跪在沈雁归面前。 “微臣教导无方,还请王妃责罚。” 春褀和夏安将炭盆抬出来,放在沈雁归身边,架上煨着芋头、烤着甘蔗,还有一盅雪梨炖燕窝。 沈雁归坐下,低头专心理着衣裳,道: “尚仪局入王府第一日,本王妃便罚了你们,这要传出去,知道的,是说你们自己犯了错,不知道的,还以为沈家外室女胆大包天,连尚仪局的女官都敢打?” 听到沈家外室女,方尚仪连声道“惶恐”,再三叩首: “微臣惶恐,尚仪局有错,王妃悉心教导,微臣等感激还来不及,怎还敢传出去?” “方尚仪抬举我了,我连司赞错在哪里都不晓得,也不知道这错,按规矩该怎么罚?谈何教导?” 沈雁归微笑着,满脸虔诚道:“我还等着方尚仪和司赞大人教呢。” 教? 这哪里是要教? 这分明是想要罚。 还是让尚仪局自己动手。 方尚仪心知此事过不去,只好道:“司赞以下犯上,还请王妃念在她初……” 念在她初犯饶了她? 沈雁归瞧方尚仪这是想要包庇下属,大事化小。 “以下犯上?王爷常说夫妻一体,冒犯王妃等同于冒犯王爷,尚仪大人,这冒犯摄政王……” 沈雁归拖长了声调,虚心求教:“算大不敬吗?” 这话便是将方尚仪架上了火堆。 藐视帝王才是大不敬,摄政王终究只是王爷。 点头,便是尚仪局也承认摄政王等同皇帝,摇头……方尚仪想到那只裂开的茶盏。 或许王妃想要罚的人根本就不是司赞。 想到这里,方尚仪俶尔抬头,迎上沈雁归的眼神,又立刻伏地。 “王妃恕罪,司赞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按照规矩,应杖责三十、罚俸半年,将礼卷抄写十遍。” “三十杖?司赞可能受得了么?”沈雁归心疼道,“若是这个节骨眼卧床半月,岂非延误教学?” 大不敬和三十杖,孰轻孰重,司赞还是能分得清的。 她连忙磕头谢恩:“多谢王妃垂怜,微臣素来脾气急、快人快语,虽是无心之失,却也冲撞王妃,理当受罚,三十杖而已,微臣受得。” “不愧是方尚仪带出来的人,敢作敢当,值得敬佩。” 方尚仪内心一阵哀叹:谁说摄政王王妃唯唯诺诺毫无主张的? 分明比摄政王还难缠。 “王妃谬赞,微臣愧不敢当,司赞乃是尚仪局女官,司赞有罪,也是微臣御下不严之过,微臣自请罚俸半年,回头尚仪局上下会将礼卷抄写十遍,日后必当谨言慎行,再不犯同样的错误。” 沈雁归看了眼绿萼,绿萼立刻命人准备刑具,青霜还贴心给司赞准备了一块冰帕子。 “王府规矩,受刑不得出声,否则惊扰主子,还得额外加罚,还请司赞咬在口中,免得失仪。” 青霜起身站到沈雁归身旁时,春褀和夏安默默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挨打不许出声。 王府没有这样的规矩,是青霜瞧不上司赞一来便要给王妃下马威,专门为她新编的。 司赞内心恨得咬牙切齿,双手毕恭毕敬接过帕子,“多谢青霜姑娘。” 她嘴上道谢,心里却并不这样想。 此番这打,她只当哑巴亏,咬牙吃了,之后想要自己尽心教习,那也是不能够了。 且等着大典失礼,贻笑大方吧。 沈雁归好心提醒道: “仪典之上本王妃若有半分错处,丢的便是摄政王的脸面,王爷的性情,诸位是知道的,倘若惹了王爷不快,可就不是杖责三十、罚俸半年这般简单了。” 方尚仪立刻道:“自然,微臣等会互相监督,教学不敢不尽心。”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司赞的不甘心,很快便被板子制服。 在杖责声的伴奏里,尚仪局开始了第一日的教学。 在沈雁归练习行止礼时,绿萼来报,说是王爷派人送礼回来了。 “半日未见,送什么礼?” 绿萼随步行止,“奴婢瞧着,似乎是件大礼。” 方尚仪见状,忙不迭道:“王妃悟性极高,不过练习半日便大有成效,可以先歇息片刻。” 这倒也不是什么恭维的话。 沈雁归天资聪颖、依从性高,专人指点学礼仪,自然是快,她放下绷紧的手臂,道:“让人进来吧。” 来人是破山。 带了四把玄铁锻制嵌宝石的短刀。 他清了清嗓子,大声道:“这是王爷给四位的小年赏赐,此刀削铁如泥,王爷说了,若有特殊情况,可以先斩后奏。” 春褀、夏安代秋绥和冬禧一并领下、谢恩。 方尚仪并四司站得稍远些,瞧见那刀光,再不敢有什么心思。 青霜将雪梨燕窝端给沈雁归,小声道:“王爷当真将王妃放在心尖尖上,生怕王妃被人欺负了呢。” 沈雁归下巴微扬,笑容里带了些小骄傲。 “他将我放在心上,我自然也是要将他放在心上的。” 破山走到沈雁归跟前,抱拳唤一句“王妃”,递了封信来。 “这是王爷让属下交给王妃的。” 青霜打趣道:“分开才半日,王爷这便开始思念王妃了。” “你这丫头,不许胡说。”沈雁归一边拆信一边道,“许是出了什么要紧事?” 书信倒是不长,寥寥数语,全是不能陪自己一同回府的遗憾。 叫不知情的看了,还以为两人隔山隔海隔万里。 明明昨日当面说过,朝廷及各部衙门小年才能封印,官员休假后,他还有些事情要忙。 回府最快的时间,估计也得二十六,偏又在信中提一遍,还道: 果然不能在书房恩爱,昨日历历在目,眼下辅政殿只他一人,如坐针毡,亟待拯救。 沈雁归唯恐被人瞧见这浑话,立刻将信扣到怀中。 破山又道:“有件事,王爷让属下务必告诉王妃。” “何事这般严肃?”沈雁归敛了笑意,想起昨日太皇太后来访说起冯婉言,遂问:“慈安宫那边有变故?”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30章 疑心前世,王妃巧设计 “王妃圣明。”破山侧了侧身道,“慈安宫那位定了,赐毒酒,皇帝也没说什么。”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冯妧清一直把自己儿子当棋子,也不怪临了她儿子选择自保。 “但是临死之际,她以玉佩相要挟,想要见王爷一面。” 那枚青玉平安扣实在算不得什么连城之物,却是墨承影从小到大一直随身佩戴的。 于他而言是顶重要的东西。 当年他送给了自己,自己未能好生保管,沈雁归心中是有愧疚的。 “即便是假的,也在一起这么多年,最后一程是该去送一送,你提醒王爷提防着些,自己安危最重要。” 她顿了顿补充道,“若她以玉佩换生还之机,永生囚禁慈安宫,也不是不可以。” 墨承影还没记事,母妃就没了,那枚平安扣是他与母妃的唯一联系。 沈雁归愿意退一步。 “王妃放心,王爷并非是要放过她,只是宫中人多眼杂,此去慈安宫,难免被人看到,王爷是担心有心人利用这个消息,挑唆王妃和王爷之间的感情,所以才命属下亲自前来,提前告诉王妃。” 谣言无稽,三人成虎。 即便冯妧清死了,想要做文章的人,也可以胡诌,说摄政王顾念旧情,暗度陈仓,寻了个僻静之所,金屋藏娇。 沈雁归晓得墨承影一向是不在意旁人怎么议论的,何况朝政那样繁忙,他还能分出精力照顾自己的感受。 她心底升起一股暖意,“告诉王爷,我始终是信他的。” “有王妃这句话,想来王爷也能安心了,辅政殿还有事,属下这就告辞了。” 破山刚出栖梧院,方尚仪犹犹豫豫上前。 尚仪局主要是为后妃服务,旁的人是不请不动,突然开窍来辅政殿,必然是有人提点。 沈雁归知道方尚仪是聪明人,所以才借司赞敲打方尚仪。 她将信仔细叠好放回信封,才道: “尚仪大人这是有话要交代?” 方尚仪跪下,如实禀告:“微臣昨日确实去寿安宫请过安,太皇太后提醒微臣,大典在即,尚仪局应该主动承担责任,微臣这才带着四司去了辅政殿。” “所以你们今日刻意刁难……” 短刀手柄上的宝石反射着阳光,方尚仪瞥一眼,诚惶诚恐道: “王妃有所不知,尚仪局向来严苛,太皇太后昨日相见,并非授意为难,她老人家再三嘱咐,说王妃性子柔和、王爷、王爷爱重王妃,让我们改改脾气,莫要吓坏王妃。” 倒是自己小人之心,揣测太皇太后了? 沈雁归瞧着方尚仪不像说谎,问道:“司赞脾气一向如此?” “微臣不敢隐瞒,司赞原就是个烈性之人,昨日辅政殿于微臣等而言着实……”她不敢说荒唐,“有些许出格,她也是年轻气盛,心生怨怼,今日想借机教一教王妃规矩,却不想失了分寸。” 四司里面,便数这个司赞年纪最轻,沈雁归相信她年轻气盛,却不信她毫无眼力。 无利不起早。 或者,她的快速上位,也是有人暗中助力。 现下这背后之人,安排她为难自己。 会是谁呢? 若是冯妧清的人,大抵会安分守己,然后伺机给自己下毒,弄死自己为主子报仇。 可她如此打草惊蛇,显然不是。 小皇帝愚蠢,倒是个能出昏招的人,然而他现在惶惶不可终日,脑子大抵转不到自己身上。 还有谁不想自己好过呢? 沈雁归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桌子,一时想不明白。 杏儿拿了张帖子进来,与绿萼附耳说了两句。 沈雁归问道:“何事?” 绿萼回道:“外头有人递了拜帖,想要见一见王妃。” 沈雁归打开拜帖,“是他?” 呼延玉。 她看了眼司赞原先站过的地方:会是他吗? 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是他,他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沈雁归起身,来回踱步,她想起那日他们猜测呼延玉是重生归来,墨承影的反应,是十分明显的不安。 景明不是说,自己与他前世十分恩爱吗? 既然恩爱,又何必担心呼延玉的出现? 沈雁归对前世的事情生了好奇心,或许呼延玉能给自己答案。 起身来回踱步,末了停步道:“告诉外面的人,过两日长公主府有小年宴,我会过去。” 又吩咐道:“另外,你派人将临安长公主给我请过来。” 趁这个机会探一探呼延玉的底,总是好的。 摄政王府一个口讯,临安便快马加鞭从长公主府赶来。 “婶婶,您找我?” 沈雁归手一抬,春祺和夏安分别端了个托盘,放到她面前。 “眼见便是小年,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想着你也要赏赐下人,就给你封了些银子。” “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瞧见桌上的金银,她先将银票揣进袖子里,又将两个托盘往怀中拉了拉。 而后带着些谄媚道:“多谢婶婶厚赏,临安无以为报,来生做牛做马……” “倒也不用来生,眼下我就有桩事想要求你。” 临安晓得天上不会掉馅饼,可她想着天大的事,有小叔叔兜着,自己放胆去做,两头讨好,便拍着胸脯道: “婶婶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临安万死不辞。” “听你小叔叔说,你近来驯了一批暗卫。” 临安长公主虽不晓得沈雁归此问何意,还是诚恳点头,“是,还是小叔叔提议我驯的,说是不用给名分,还可以伺候我。” 墨承影说的是不必叫人知晓,还能护她安危。 “如何?” 临安捂唇一笑,“模样周正、身材挺拔,活儿一个比一个好。” 绿萼轻咳提醒,“长公主殿下可莫要带坏咱们王妃。” 临安严肃纠正道:“我说的是身手,身手一个比一个好。” 沈雁归信她个鬼,“可能帮我做件事?” “婶婶只管说,只要临安能办到,万死不辞!” 沈雁归笑着朝临安勾勾手,临安提着裙子小跑到沈雁归身旁跪下,十分乖巧将耳朵递过来。 待听完沈雁归的诉求,临安脸色都变了。 她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去你府上办个宴会,如何就使不得了?” “婶婶,是这样的,办宴会简单,别说是小年,明日办都可以,但是这……”临安觉得自己太难了,“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这人……这人固有一死,但我真不想被小叔叔活活打死。” “你方才还说万死不辞。” “我收回。” “晚了。”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31章 小宴私会,王爷抓现行 临安感觉数年前提刀守城门时,自己的脑子都没有此刻清晰,她对沈雁归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小婶婶,你玩火,最多是被火燎一下袖子,要是被小叔叔知道,是我带你玩火,我就死翘翘了!” “不会的,小年那日衙门封印,景明说了,他至少得二十六才回来。” “人与人之间是有分别的。”临安拽着沈雁归的袖子,可怜兮兮道:“婶婶~你可能不了解我小叔叔,他真要揍我,可是奔着要命去的。” “那是吓唬你的,他怎么舍得打你?” “舍得!!!十分舍得!!!”临安差点跳起来,“梅园捉奸次日,他就把我给揍了一顿,不然你以为你们回府,我为何没有送你们?” “我那是起不来!我起不来啊!”临安抱着沈雁归的胳膊,“好婶婶,你就疼疼我。” 临安挨揍的事儿,沈雁归确实毫不知情,“我还以为你是因为驸马的伤情呢?” “一个狗男人能值得我伤什么情?” 临安想了想,意有所指道:“小叔叔说了,对于背叛自己的人,绝不能手软,所以我当场就没收了他的工具。” 她毁了驸马子孙根,用铁链将他栓在后山不见天日的石洞里,每日粥饮无缺,还叫人定时送些参汤补药。 为防他咬舌自尽,将他牙给拔了。 双腿被打断,他也没法去撞墙。 要么死,要么求死不能。 这确实是墨承影的作风。 沈雁归明白临安的意思,可她并没有打算背叛墨承影,而且她会同墨承影讲清楚的。 “你且放心,有任何事,我替你担着。” 临安长公主拗不过沈雁归,退了一步,道:“那我派人去宫里,提前同小叔叔说一声?” 提前说一声,只会得到一个结果,墨承影立刻杀回来阻止。 沈雁归也不强求,“那我自己安排,然后说是你的主意。” “!!!” 说好王妃娇娇软软、唯唯诺诺呢? 这夫妻俩怎么一个比一个无耻? 临安含泪发帖备宴。 长公主府是先帝为亲王时所住府邸,后来先帝宠妃之子居住时,又行扩建。 府中最有特色的便是北面那一片银杏林,秋阳之下,金光闪闪。 可惜到了这个时候,也就是片光秃秃的林子。 宴席便设在林子前面的花园里。 小年宴上来的人,都是长公主素日相熟之人,包括来京六年之久、吃喝玩乐一把好手的西戎质子栾提且末。 呼延玉跟着质子过来,名正言顺。 因是熟人宴会,没有大宴上的规矩,随时来、随时落座,也没有人会去强调身份。 乐师弹奏、美人起舞。 昔日飞燕掌上舞,飞旋扬袖若乘风,而今长公主府的男美人,衣襟半敞敲战鼓,力拔山兮气盖世。 青霜正痴痴瞧着敲鼓的舞者,敏锐察觉自家王妃叹了口气,“王妃怎么了?” “长公主吃得真好。” 她扶着青霜起身,“我们去后头走走,醒醒酒。” 林子里挂了灯笼,灯笼下悬着桃符,沈雁归好奇上面写了什么,便随手指了一个道: “青霜,你能给我偷个灯笼,回头我赏你个大金元宝。” 青霜原是不想答应的,奈何主子给的太多了。 一个大金元宝啊。 她二话不说,撸起袖子便往树上爬,眼见那手就要勾着自己的“金元宝”了,“金元宝”生生从眼前掉了下去。 “小姐喜欢这灯笼?” 这便是长公主的暗卫? 蓝衣束腰、长身玉立,真是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手有模样——跟了一路,想不发现都难,难怪长公主怕他误事。 沈雁归晓得后头还有两人,便歪着脑袋,醉意朦胧看着眼前人: “你抢了我家霜儿的金元宝。” 她伸手去够桃符,对方将灯笼高高举起,语气轻佻道: “我瞧着小姐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不愧是长公主调教出来的人,这一开口便有那纨绔的味儿了。 “公子认错人了,我是头回来长公主府赴宴,哪来的面熟?” 沈雁归转身要走,对方两步上前,将她拦住。 二人默契配合,你进我退。 直到沈雁归背靠树干,“你想做什么?” 他伸手按在树干,枝上积雪簌簌落下,他将身前倾,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怀好意: “小姐以为在下想做什么?” 沈雁归忙移身躲让,齐脚踝的积雪下面,是枯枝枯叶,她后脚跟被绊了一下,身子有些站不稳。 那男子将手伸了过来,沈雁归大喊一声:“青霜救我!” 紧接着后背被一股力量稳稳托住,“姐姐别怕。” 沈雁归倏然抬头,“双玉?怎么是你?” 她的惊讶只维持片刻,而后将他推开,像是刚回过神来,“你怎么在这里?” 呼延玉身子骨弱,受不住沈雁归那一推,连着退了两步,却在沈雁归伸手询问时,连连摆手。 “蒲弋,将人带走。” “是,公子。” 虚缇蒲弋捏着那男子的手腕,将灯笼抢过来递给呼延玉,将人拽走。 “啊?带走?他他是……” “姐姐放心,蒲弋只是带他下去醒醒酒,不会有事的。” 呼延玉声音温柔,接着弯腰致歉,“他也是西戎使臣,今日跟着质子来此,不想多喝了两杯,还当大夏是西戎,一时失了礼数,还请姐姐勿要怪罪。” 呀!合着方才是真被调戏了? 算了,殊途同归。 沈雁归没觉着自己吃亏,“方才我不知道是你,力气大了些,你没事吧?” 呼延玉忍不住看了眼沈雁归:卿卿的意思,如果瞧见是自己,便不会那样大力将自己推开是吗? 他腆腆一笑,“我知道,姐姐打小便不喜欢别人靠近。” “你那日派人去王府递拜帖,可是有什么事?”沈雁归略带无奈道,“你也晓得我如今是王妃,不好见你的。” “玉儿知道姐姐而今多有不便,只是听说有刺客夜袭摄政王府,姐姐受了伤,我实在担心得紧,原本四方馆接受搜查那日,我便要去王府求见的,哪知那日被要求当众脱衣检查,受风着凉,一病便……” 呼延玉叹了口气,“都怪我这身子不中用。” “脱衣检查?这寒冬腊月,你这身子怎能脱衣?” 沈雁归难掩担心,“若你这身子都能当刺客,这天底下岂非人人都是高手?谁这么糊涂,偏生查你,没长眼睛吗?” 呼延玉贴心道:“姐姐也莫要怪王爷,他也是因为担心你,才会这样对我。” 沈雁归没注意听他的弦外之音,继续表达自己的关心: “呼延家乃西戎第一贵族,你父母怎放心叫你独自千里迢迢来这里?你身子这样差,身边又只有蒲弋那一个孩子,出了事可怎么好?” 呼延玉眼眶泛红,“这么多年,还是只有姐姐关心我。” 不远处有说话声,呼延玉担心有人过来,抓紧时间道: “姐姐,我这次出使大夏,是有备而来,不单是为了朝贺,还为了……你千万不要相信摄政王,他对你不是真心的。” 沈雁归有些意外,“你为何这样说?” 呼延玉看着沈雁归,目光流转,“姐姐,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 话到此处,他的重生八九不离十。 沈雁归期待的是他坦白重生后面的话,可这关键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伴随踏雪声而来。 “使臣有什么令人难以置信的话,不妨也说与本王听听。”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32章 宣示主权,夫妻难同心 墨承影踏雪而来,声似洪钟,仿佛可以击穿一切障碍,浑厚有力。 确切地说,应该是击碎一切。 沈雁归的声音则完全不同,心虚中透着畏惧,好像当下被捉奸在床。 她的手伸出去,又瑟缩抽回来,慌张里带着无措。 “王爷?您怎么……怎么来了?” 从语气到神色,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呼延玉窥斑见豹,不敢想象人前风光的摄政王妃,背地里过得是怎样的日子。 他心疼不已,上前一步,将沈雁归挡在身后,与墨承影并肩,小声道: “王爷来晚了,该说的在下都说完了。” 墨承影如遭雷劈,可到底是杀的人比旁人见得都多,那脸色丝毫不变。 呼延玉原也怀疑墨承影是重生,现下倒有些拿不准了,他继续试探道: “王爷这般疾言厉色,瞧着倒像是心虚。” 沈雁归往前迈了一步,蹲下身子行礼,“妾身不知王爷驾临,还望王爷恕罪。” 王爷? 妾身? 好啊,就这半日光景,自己就是王爷了。 墨承影瞧着他二人,你替我挡着、我替你挡着,方才那呼延玉似乎还要去拉卿卿的手。 多么郎情妾意的两个人啊。 自己这明媒正娶的夫君,反倒像那打鸳鸯的棒子,真真儿可笑至极。 墨承影压根看不到沈雁归那眨得快要抽筋的眼皮,上前一步将她拉起来,咬牙切齿道: “你这是做什么?我会吃了你吗?” 沈雁归瞧着这默契的配合,不愧是摄政王,便道:“王爷刚来,是不是还没有用膳?青霜,带王爷去席间。” 他的到来似锦上添花,呼延玉定能相信自己在王府过得不好。 等墨承影离开,自己单独跟呼延玉在一处,随便叹个苦,大抵便能将话套出来。 “是,很饿。” 墨承影拉着沈雁归要走。 呼延玉出手阻拦:“摄政王有事冲我来便是,何必欺负姐姐?” 这话说得玄妙,明明没有欺负,经他这样一说,反倒坐实了欺负。 “我泱泱大夏,乃礼仪之邦,并非父妻子继、兄死弟娶、罔顾人伦的蛮夷之地,她是我夫人。” 墨承影紧紧攥着沈雁归的手,充满警告道:“使臣若不遵守我大夏礼法,自寻祸事,只怕落叶不能归根!” 呼延玉那白玉一样的脸上浮上一抹微笑,不疾不徐道: “摄政王教训得是,西戎蛮荒不知礼数,成亲还得新郎骑马亲自去接,不像大夏,连天地都不用拜,就可称为夫妻。” 这话随便大夏哪个市井小民都能轻易反驳了去。 偏墨承影不能。 呼延玉双手将红灯笼递到沈雁归眼前,“姐姐,摄政王如此宠你,想必花轿临门时,王爷亲自将你抱下花轿,从正门进去拜堂的吧?” 他惋惜道:“姐姐穿喜服一定很美,只可惜我来得晚,未能亲眼见到。” 刀子朝着一个地方猛扎,墨承影望着灯笼那一抹红,有口不能言。 他伸手捋着沈雁归的额发,不经意将那灯笼掸开,深情款款道:“本王王妃倾国之姿,穿什么衣裳,都是人间绝色。” 墨承影恰到好处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时辰不早了,夫人可要同我一起回去吗?”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时候离开,沈雁归岂不是白安排今日这一场? 她开口正要委婉提醒墨承影先走,墨承影蜻蜓点水吻了她的唇。 “今日喝了多少酒?”胆子这么大? “连夫君也不叫了?”还不想回家? 沈雁归再要开口,墨承影抬起她的下巴,他心里烦得很,干脆当着呼延玉的面吻下去。 两唇相贴。 贝齿轻啮,带着循循诱哄。 他旁若无人,将丁香卷入口中,那淡淡的桂花酒香味也跟着一同传过来。 沈雁归也是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被自己的夫君,当着另一个男人的面强吻。 她实在臊得慌,试图将他推开无果,干脆闭紧嘴巴抗议。 他以为她是为了旁人拒绝自己,手伸进披风里,暗暗掐了她一下。 力气不重,正好是能叫她失力的位置。 沈雁归嘤咛一声,墨承影趁机*城*地。 呼延玉若是识趣,这时候就该离开,可他双脚似乎被雪冻住,就站在原地。 他没有嫉妒,反倒愈发怜惜沈雁归。 大夏重礼,女子珍视名节,墨承影如此不知礼数,当着旁人的面,就这样对她。 为了宣示主权、为了他那点可笑的面子,对卿卿毫无尊重。 这样的男子如何能够托付终身? 墨承影吻得深重,势如破竹、狂风卷地,那按着沈雁归后脑勺的手,无法用力。 就在沈雁归以为自己今日要交代在这里时,墨承影将她松开,声音低低道: “要不要回家?” 大抵是窒息扩大了醉意,沈雁归面颊浮着妖冶的红,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她靠着他的肩,点了点头。 墨承影满意将沈雁归打横抱起,一脚踩上红灯笼,挑衅看了呼延玉一眼,大步离开。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雪地里咯吱咯吱的声音越来越远。 摄政王的马车就停在主路上,呼延玉瞧着墨承影抱着沈雁归上了马车。 朔风卷起三千雪,呼延玉如同石塑立在原地,任凭衣袂飞扬。 虚缇蒲弋无声靠近,小心翼翼道:“公子,这里风大,世子在廊下等您,咱们走吧?” 呼延玉目不转睛盯着马车,道: “蒲弋,你说、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破山和青霜站在马车旁,车轿不合时宜地摇晃、伴随着刺耳的瓷器破碎声。 虚缇蒲弋瞥了眼,哼道:“他这样的人,也有脸提礼数?我大、大戎的马都不像他这样随时随地发情。” “从前大夏皇宫有个传闻,摄政王不能人道,前几日尚仪局在辅政殿候了整整一个多时辰,你说,他会不会是在逼卿卿陪他演戏?” 虚缇蒲弋张张嘴,“属下不知。” “他误了卿卿一生,怎还有脸同卿卿站在一处?” 脚边的红灯笼被踏破,发出“扑扑破破”的声音,眼看便要被风吹起,呼延玉抬脚踏过去,它便再无翻身之力。 桃符无力滚动,其上刻了两句诗: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 马车里,墨承影端坐,看着沈雁归从这边跑到那边,破山小声提醒一句,人已经走了,她才停下。 一停下,二人就同时开口: “他果然是有备而来。” “他同你说了什么?”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33章 分房而睡,夫妻有心结 “啊?哦。” 没想到马车这样狭小的空间,跑起来也累人,沈雁归反应过来道,“他说他是有备而来。” 她伸手想要拿杯盏喝口水,发现杯盏被自己打碎了,便跪在窗口,掀开帘子,鬼鬼祟祟往外瞧了一眼。 确定外头没人,这才将窗户打开,口中嘀咕道:“这下应该没有怀疑了吧?” 墨承影知道呼延玉此番入夏,必定是有备而来,而且打定主意要将卿卿带走,但他没想到呼延玉如此直接。 见她痴痴盯着外头,念念有词,他心里难免要多想些。 呼延玉先前在自己耳边说,「什么都说了」,是说了什么? 临终时的死生不复相见? 那卿卿现在在想什么? 思考他话里的真假吗? 她会相信呼延玉吗? 沈雁归方才在车上来来回回走,便是想要呼延玉以为墨承影不仅不顾自己意愿,大庭广众亲自己,还直接在车里要了自己。 她是不在乎名声的。 呼延玉打小视自己为亲姐,他越是同情自己,下次见面,便越有可能说出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捏着下巴想,他有备而来,备的是什么呢? 潜伏在大夏的刺客? 深藏于朝堂的官员? 还是埋在京城某处的火药? 司赞是他的人吧? 他知道自己性本爱自由,故意让司赞给自己添堵,企图用无形的绳索捆住自己,假以时日,自己必然厌倦这种牢笼般的生活。 想方设法逃离去。 这跟先前冯妧清赐美人给墨承影,让美人在后院捣乱,有什么区别? 不过就是想让她们夫妻离心罢了。 沈雁归才不会上这个当,她换了只手,继续思考:六局二十四司除了尚宫局,便是尚仪局最重要,司赞上位非一日之功。 能把人手插得这样深,西戎是有些本事的,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不甘心向大夏俯首,想要收复失地,甚至……夺了大夏江山? 墨承影看着沈雁归左手倒右手,满脸愁思,心如海上浮萍。 “你在想……他?” “嗯。” 墨承影以为她至少会犹豫一下,沈雁归看着窗外,道:“我在想他的话有几分可信。” 果然,她果然在判断真假。 比起呼延玉添油加醋的告密,或许自己现下坦白,是最明智的选择。 毕竟他即便重生,也只是个外人,不可能知道他们夫妻之间私事。 只要从呼延玉不知之事着手,便能瓦解他所说之言。 墨承影到底还是担心沈雁归得知真相会离自己而去,犹豫再三,决定先委婉试探两句: “卿卿,如果有人不经你同意,强行要了你,你……会跟他在一起吗?” 沈雁归刚想问他,前世西戎后来如何?他这没来由一问,倒叫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你呢?” “会!”墨承影清了清嗓子,挺直腰杆,为自己添底气,“当然会!” 哪个好人会强行云雨? 既不是好人,还跟对方在一起,脑子坏了? 反驳的话即将出口,一个念头像种子一样,在沈雁归脑子里落地:他这话莫不是在说他自己? 这般一想,种子生根发芽、迅速壮大。 沈雁归呼吸一滞,眉毛扬起,幽幽转过脸来,嘴巴不由自主张大、又合上,吞了口口水,抿了抿唇。 心情极度复杂。 她知道那枚青玉平安扣对他很重要,非常重要! 异位而处,那如果是哥哥临终留给自己唯一念想,被人拿了去。 对方以此为要挟,非要行鱼水之欢,自己也会……不,事情终究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沈雁归没办法设身处地去想。 若是墨承影与自己在一起之前,便与冯妧清有了肌肤之亲,她可以原谅。 或者,他从未说过那些山盟海誓,从未将她泡在蜜罐里哄着,她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而今……她以为他们将是彼此终生唯一。 似鸿雁,从身到心,忠贞不二。 可他突然告诉自己这个消息…… ……难怪他今日会从宫里回来、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长公主府。 是受了伤,来寻自己安慰来了。 沈雁归心里有点难受,她不停劝解自己:无奈之举、权宜之计。 罪魁祸首还是自己,若不是自己将玉佩弄丢,何至于累的他要用身子去赎? “我……”她竟然劝不了自己! “我知道了。” 墨承影看到答案了,卿卿为人,在做选择时最是果断,犹豫就是婉拒、就是不答应。 他深吸一口气,重复道:“我知道了。” “……抱歉。” 沈雁归也没想到墨承影会被冯妧清强行要了去,“给我点时间,我或许也能……” “你不用勉强。” 马车缓缓前进,墨承影强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自坐在一角,脑袋靠着轿壁,看着外头不停后退的草木。 沈雁归侧脸瞧他在阳光的分割下,竟似破碎一般。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她有心伸手想去安慰墨承影,毕竟他一直守身如玉、标榜德行表率,可伸出去的手,又缩回来。 她实在不晓得,说完一句“没关系”,下面该怎么接,便靠着另一角,望着窗外后退的景物。 片刻之后,墨承影直起身看向沈雁归,想要坦白。 可她若继续追问,自己该怎么回答? 那句死生不复相见又该怎么解释? 为什么重生这样难得的事情,呼延玉也有份? 若是如此廉价、人人有份,为何卿卿不……哦,不能,卿卿不可以重生。 墨承影又靠了回去。 一路上,她二人时而扭头看一眼对方,各怀各的愧疚。 因着这一出,墨承影没再追问长公主府的事情。 沈雁归不敢高估自己的包容度,怕自己冲动之下做出后悔的举动,也没有问慈安宫的情况。 晚膳时候,二人不发一言,吃得那叫一个静寂无声、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觉得奇怪,只有方尚仪对沈雁归举止十分满意,她夸赞道:“王妃果然冰雪聪明,短短几日,便牢牢掌握礼仪规范。” 绿萼今日未曾跟去长公主府,不晓得那边发生的事情,晚膳过后,特意将青霜拉到一旁,问她发生何事? “没有啊。”青霜挠挠头,当着呼延玉的面就亲上了,能有什么事?“王爷和王妃若有事,回来哪还会在马车上咳嗯,对吧?” 绿萼想想也是,能够行周公之礼,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入夜,墨承影沐浴回来,瞧见沈雁归已经躺在床上,他兴致勃勃过去。 他想,卿卿最是心软,只要自己抱着她,求一求、哄一哄,她必然愿意原谅自己。 谁知帘帐还未掀开,沈雁归吞吞吐吐道: “你、你今晚能不能,先去、书房睡?”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一字一句却似泰山般,重重砸进墨承影耳中。 “你说什么?去书房?!” 他被一口气噎住,不可置信道,“你要赶我去书房???”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34章 破镜难圆,丫鬟神助攻 沈雁归抱着被子,小小声道:“不是赶你去书房……” “成婚这样久,你便是受伤,也不曾说过让我去书房的话,现下就为了……” 为了呼延玉那个外人的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便要同自己这般生分? ……好像也是挺紧要的话。 墨承影还没提起的声音,瞬间卑微下去,“就让我躺在你身边,我不碰你……可以吗?” 沈雁归隔着薄纱帐,看着墨承影,脑子里不自觉浮现出他与冯妧清拥吻缠绵的画面。 一想到他的唇、他的身、他的……都被别人……不行不行。 她需要一点时间缓冲一下。 “要、要不然,我去栖梧院也可以。” 沈雁归掀开被子,一双脚落地,“近来忙着学规矩,人反而变懒了,也会在栖梧院歇息,东西都是现成的,我去……” “不必了,外头天寒,你就不要两头跑了。” 巨石堵在肺管子里,墨承影总觉呼吸总不得劲,连着深吸几次,他无意识叹了口气,拿起外袍,道: “着急回来,还有些公务没有处理,我明日、我过两日再回来。” 帘子一层层落下,沈雁归看着他落寞的背影,觉得自己有些过分。 “……景明。” 墨承影一只脚将要迈出房间,又缩了回来,他满怀期待,等来一句“抱歉”。 一朵即将盛开的花,惨遭霜打。 “不怪你。”他低喃道,“本就是我的错,不怪你。” 正要准备去歇息的破山,瞧见自家王爷从寝殿出来,错愕不已。 “王爷?”他特意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想了想,反应过来,“可是王妃想吃杏花楼的点心,王爷要连夜去买?” “去辅政殿。” 往日里,自家王爷无论喜怒,说话都是中气十足,今儿他像是被人套了麻袋抡了百棍。 四个字耗尽全身力气。 破山担忧道:“王爷,您没事吧?” 墨承影好似没听到,定住脚步,“备马。” 旁边的侍卫立刻去牵马。 “备马?” 两个寻常的字眼,叫破山整个人一激灵,王爷只在去军营才骑马,寻常都是马车出入。 破山余光瞥了眼寝殿,小心翼翼道:“这么晚宫门都下钥了,要不……属下明儿一早将文书都搬府上来?反正也不用上朝,王爷在府上处理,还能陪陪王妃。” 侍卫将马牵过来。 墨承影翻身而上,回头看了眼已经熄灯的寝殿,“她现在不想看到我。” “驾——” 马蹄声踏碎夜的宁静,墨承影很快被夜幕吞噬。 沈雁归翻了个身,轻轻叹了口气,“他都特意去沐浴了,我怎么能嫌弃他呢?” 绿萼值夜,隐约听到王妃嘟囔一句,立刻回话:“王妃可是需要什么?” “没有,睡吧。” 她又翻了个身。 四方馆内,虚缇蒲弋用长筷拨着炭火,烈焰扑上来,带起数点星火。 呼延玉脸上的笑容,因火光,愈发灿烂。 “大半夜砸开宫门?有点意思。” “属下猜他们回去以后,定是大吵一架,摄政王被大小姐赶走了。” “卿卿这个人,瞧着是温顺的小羔羊,其实是一头小狼崽子。” 呼延玉两指捏着白瓷杯盖,有一下没一下落在杯盏上,“凡事顺着她好商量,那样当众侮辱她,绝对不行。” 忽而一声闷响,杯盖重重叩下去,茶汤溅出少许。 虚缇蒲弋瞧见杯盖上出现一条长长的裂纹,道:“破镜难重圆,和好难如初,公子,他们既然吵了,就别叫他们和好了吧?” “快过年了,咱们也给摄政王送份大礼。” 炭块在呼延玉的瞳孔里熊熊燃烧,“东西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一进京便给了秦钦姑娘。” “她的好日子来了。” 虚缇蒲弋起身离开。 翌日清早,沈雁归坐在妆镜前正出神,青霜忽然尖叫一声。 她吓得双肩一抖: “一惊一乍的,干什么?” “王妃,你这眼睛怎么了?” “眼睛?”沈雁归闭着眼咕噜转了两圈,懒懒道,“眼珠子还在,也没瞎,能怎么?” 青霜:“……” 她大拇指抹了一下,“眼底都青了,跟被人打了两拳似的。” 沈雁归顺势靠在青霜身上。 “王妃这是怎么了?”青霜摸着沈雁归的头发,打趣道,“是不是王爷不在,王妃睡不着?” 并蒂海棠颤枝红玉流苏金步摇轻轻摇动,那支离破碎的光,叫沈雁归的目光有些涣散,她以为过了一夜,自己就能接受了。 “青霜,你说这步摇要是脏了,还能要吗?” “步摇脏了吗?”青霜拿过去,对着光细细查看,“王妃眼神真好,是有点灰尘,不过不妨事,奴婢给擦擦就好了。” “擦擦就干净了吗?” 青霜没明白,“那、要不然,洗洗?” “洗洗就干净了?” “洗洗还不干净?”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青霜朝步摇哈了口气,用帕子擦了又擦,“奴婢觉得现在就很干净了。” 沈雁归没说话。 用过早膳,司籍授课,沈雁归心不在焉,待到礼仪训练,她越练越差,方尚仪及时叫停。 “王妃瞧着不大舒服,要不让府医来瞧瞧?” “多谢方尚仪,只是昨夜没睡好,不要紧的。” 沈雁归揉了揉太阳穴,自去坐下。 绿萼端来糕点,“王妃许是累了,吃口点心垫垫肚子。” 她总觉得昨夜王爷离开得蹊跷,疑心王爷和王妃闹了矛盾,便道: “这是杏花楼今早刚出的梅花糕,王爷命破山亲自送回来的,王爷人虽不在府上,心里总是记挂王妃的,王妃快尝尝。” 沈雁归用小银筷夹起一块,一时没夹稳,梅花糕掉下去,在桌上滚了一圈。 她又夹了起来。 绿萼忙拿起一张小蝶来接,道:“掉在桌上脏了,王妃还是换一块吧。” “脏了、就不能吃了吗?” “?” 绿萼一时没反应过来,“脏、脏了,自然就不能吃了。” “他也不想掉下去的,可是没办法呀。”沈雁归左右翻看,“我瞧着,也没那么脏。” 绿萼:??? “王妃,咱不差这一个,换一个吃,也是一样的。” 沈雁归有些任性道:“差,我就想要这个。” 绿萼抬眼看向青霜,青霜挠了挠头,“奴婢瞧着,也没那么脏,要不然就、吃了它?” “可它确确实实掉了,染了尘埃。” “那咱……不吃?” “我想吃。” 青霜张张嘴,她将绿萼拉到一边,“绿萼姐姐,赶紧派人将府医请来吧,我瞧着王妃是病了。” 绿萼抬眼看过去,王妃好似被人点了穴,夹着块梅花糕一动不动。 “这情况确实拖不得,依我看,请府医没用。” “府医还没用?”青霜以为是什么大病,“那我赶紧去沈府,将夫人请来。” 绿萼一把抓住青霜,“不,得要将王爷请回来!”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35章 天降神兵,王爷得良方 “王爷?王爷又不会治病。” 绿萼琢磨着,“我瞧着病因就在那糕点里头。” 青霜:“糕点里头?是什么?我怎么瞧不出来?” “我也不知道,但我觉得,王爷肯定会知道。” 绿萼朝春褀和夏安招招手,眼神示意不要惊动王妃。 春褀和夏安看着沈雁归,悄悄后退,“绿萼姐姐,怎么了?” 绿萼问道:“方才王妃说糕点,你俩可瞧见了、听清了?” 春褀和夏安齐齐点头,“一字不差。” 绿萼:“既然一字不差,那你俩谁去一趟宫里,将这事儿,一字不落地告诉王爷。” 夏安今早与秋绥冬禧换班时,听秋绥提了昨夜的事情,她自告奋勇道: “我去吧,王爷和王妃都不是忸怩的人,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误会,还是早些当面说清得好,不然这般拖下去,早晚坏事。 诸位姐姐放心,若是王爷非要同王妃置气不肯召见,我拼死也会冲进去,当面陈情。” ?五个时辰前,辅政殿书房。 下马时,破山就一直在劝:王妃不是个不讲理的人、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有误会说开了就好。 道理墨承影都懂,可是他要怎么说开? 墨承影手里拿着本奏疏,目光落在二人曾经欢好的位置。 可他脑子里想的全不是恩爱。 而是前世沈雁归的抗拒。 她那时候在人前就像只小奶猫,连说话的声音都温声细语,唯恐惊到小花小草。 可于床笫之间,她会亮出利爪。 反抗会拔刀,打不过会下药,再不济就咬人。 他每一次吻她,都会流血。 或许是出于报复心,或许是该死的占有欲,墨承影不能得手,便要用绳索将她捆住。 她一遍遍喊着:“你放开我!” 会骂很难听的话、会咬他的肩。 彼时的墨承影,欣赏她的愤怒,莫名喜欢看她在自己身下求饶,想看她被驯化的样子。 他那时候想,若是她被驯化了、变乖顺了,自己就不那么喜欢她了。 可她偏不。 威逼利诱都无法叫她屈服。 他让她求自己,“只要你求我,我就立刻放了你。” 理智在特定情况下,是跟不上情绪的。 她吐自己一脸口水,扔出两个字: “做梦!” 他便毫不怜惜,“你是本王的王妃,服侍我是你的分内之事,何况,这是你欠我的!” 衣裳从不是解开的,而是撕碎的。 墨承影忘不了一夜风暴后,她寂如死灰的脸,连眼皮也不愿抬。 便是因为这些,她才会在最后说出那句“死生不复相见”吧? 若叫她晓得,前世自己将她五花大绑强行成礼,她会不会拿刀劈了自己? 墨承影刚重生的时候,想着前世之事,唯自己知情,随随便便就骗过去了。 而今既有了知情人,他也愿意如实相告,只是他与卿卿现在的感情还不够牢固,若立刻就将那些糟心的事情放到台面上来,只怕卿卿连夜卷铺盖逃跑。 他得想个法子,让呼延玉这个人,在卿卿面前彻底失信。 只要呼延玉的话不可信,那么前世究竟如何,便还是自己说了算。 “王爷,天色不早了,喝口茶水,早些歇息吧。” “不是让你们都出去……卿卿?” 墨承影转过脸来时,恰好她在烛火里抬起头:好熟悉的一张脸。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青衫宫女未能理解摄政王眼中复杂的欢喜,她有些害羞道:“王爷这般瞧着奴婢做什么?” “卿卿,是你吗?”墨承影伸手想要去摸她的脸,俶尔收回,失落道,“你不是她。” “王爷是说王妃吗?”宫女跪着往前移了半步,娇娇俏俏道,“奴婢姓秦,单名一个钦字,钦慕的钦,王爷若愿意,也可以唤奴婢钦钦。” “你也叫卿卿?” 烛火闪动,秦钦起身的瞬间,一星划过。 墨承影侧脸避让,指间接下一枚飞镖,“这点身手,也想暗算本王?” 秦钦看着他脸上的红痕,不无得意道:“王爷似乎受伤了呢。” “一点划伤而已。” “是啊,一点划伤而已,要不了王爷性命,不过就是让王爷小睡一宿,王爷也不必担心,奴婢已经派人去通知王妃,估摸着时间,王妃明日过来,便能瞧见。” “瞧见?瞧见什么?” “自然是瞧见王爷宠幸了奴婢。” 墨承影立刻站起身,又因双腿发软踉跄坐下,“破山……” “王爷这是没吃饭吗?唤得这样小声,倒像是害羞了呢?” “是安神药?”墨承影抬手按在矮几上,“卑鄙!” “是,宫里是管它叫安神药,不过它还有另一个名字,叫听话药,要不了须臾,王爷便会昏睡过去,到时候王爷便是奴家的了。” 秦钦也不着急,她伸手去摸墨承影的脸,“王爷这张脸还真是俊美无俦。” 墨承影侧脸躲开,“费了这么大力气,就为了让我的卿卿看场戏?” “看场戏?奴家卑微,得王爷宠幸,已是三生有幸,若再为王爷诞下一子,说不准将来还能母仪天下。” 秦钦解了腰带,随手扔到殿中。 青衫、袄褂……衣裳一层层褪下,无限春光在眼前。 她敢明说,必然还有别的原因,墨承影闭上眼,继续道:“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否则等我明日醒过来,必定灭你九族。” “王爷若狠心杀了奴婢,日后犯了心瘾,找谁拿解药?” 心瘾?解药? 闹一场误会,离间自己和卿卿,只是表面。 利用药来控制自己,慢慢夺权,再随便找个小儿登基,接着效仿冯妧清,垂帘听政。 算盘打得够响亮,一招就想夺天下,这胃口未免太大了些? 墨承影咬牙握住她手腕,“你是谁的人?” “奴家自今夜起,便只是王爷的人。” 秦钦将身子一歪,想要顺势靠近墨承影怀中,谁知墨承影在此刻歘地站起身,她感觉手腕上的力气瞬间加重,旋即自己的脸便贴在桌上。 “你竟然没中药?!” 卿卿才吃过一次亏,自己又怎会在同一个阴沟里再翻船? 墨承影瞧着那像极了卿卿的半张脸,随手砸碎瓷杯,用碎瓷片将她脸毁掉,“什么东西?也配像卿卿?” “啊——” 秦钦原还以为这相似的脸,会让墨承影对自己生出额外的怜惜,没想到落得如此下场。 “说!谁派你来的?” 墨承影见她面颊似乎动了一下,疑心她要自尽,单手折断她的腕骨,又将她下颌骨生掰错位。 秦钦接连叫唤,那嘴便合不上,涎水混着血水往下流。 牙齿再也使不上劲儿。 破山听到声音赶紧进来,他瞧见衣衫不整的王爷,以及被死死按在桌上的、衣不蔽体的女子。 “属下该死。” “你等会儿再死。” 刺客在墨承影眼中不分男女,他也从不对卿卿以外的女子怜香惜玉。 为免她逃跑,墨承影一脚将秦钦腿骨踹断。 哀嚎声响彻辅政殿,只穿了一件肚兜的秦钦,被扔到地上。 墨承影多看她一眼都嫌脏了眼,语气森冷道:“拖去地牢,本王稍后亲自审问。” 他抬手,指腹拂过脸颊,脸上血痕消失—— 他的大拇指指甲上有一圈淡淡的红,那是用来朱批的墨。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36章 传话有误,王爷惊断魂 墨承影从不屑去找与卿卿容貌相似之人,他也从来不需要替代品。 对冯妧清的错认,原就不是因为相貌。 在他心里,卿卿是无可替代的唯一。 所有企图利用卿卿做文章的人,都该死。 是以方才抬眼瞧见那相似的脸,墨承影打心底便生出一股嫌恶,待听到“秦钦”二字,便更确信这是专门来生事的。 满腔苦闷无处发,竟还有个送上门来的,墨承影怎可能放过她? 墨承影抬手欲理衣裳,一股极淡的香气入鼻,他看着被秦钦碰过的地方,眉头紧紧隆起:脏了。 重换一身衣裳,临出门他特别叮嘱岁安,将那套衣裳绞碎,连夜烧成灰 ?地牢。 内廷的地牢阴冷潮湿,油灯的火苗时而晃一晃。 墨承影斜坐在椅子上,手肘搭着靠背,翘着二郎腿明明没有表情,却叫人觉得阴鸷狠戾。 沾了盐水的倒刺鞭,啪啪落在秦钦身上,那刚穿上的灰色囚服,已经换了颜色。 她垂着脑袋,血水自口中挂到地上,她连深咳的力气也没有,却还含糊不清嘴硬道: “狗贼,有本事你就打死我,否则别想从我口中得到半个字……” 墨承影不为所动。 破山瞧她终究是女流之辈,受不住这鞭刑,提醒道:“王爷,再打她怕就扛不住了,要不要现在审问?” “审问?” 墨承影凤眸微阖,面无表情道:“审问什么?” 审问什么? 她是谁、谁指使她来的、背后还有什么阴谋? 不都要审过才知吗? 破山错愕:不为背后真相,王爷点名亲自审问的意义是什么? 可有时候,真相并没有那么重要。 尤其是秦钦行刺一事。 该知道的,他先前已经知道了。 今晚不管她是谁派来的人,终究只会是呼延玉的人。 墨承影幽幽开口:“她是西戎安插在我大夏后宫的细作,一直蛰伏不动,此番呼延玉进京寻机将毒药给她,让她等待机会,今儿呼延玉派人送信来,说本王与王妃不睦,可趁本王心情烦闷,灌酒下药、生子上位,到时候他大夏的江山和本王的王妃,便都归他所有了。” “我说的对吗?秦姑娘。” 破山对墨承影的佩服,一度到达巅峰:不愧是自家王爷,神机妙算,什么都瞒不过他! 秦钦冷笑一声,“摄政王编故事的能力,还真是强。” “只要秦姑娘承认,这就不是故事,而是事实。” 破山:“……”还以为是真的。 秦钦是真没想到摄政王如此厚颜无耻,更过分的是,他随口编的瞎话,与事实几乎没有任何出入。 她顾左右而言他,“堂堂摄政王,难不成想屈打成招?” “本王从不做无用之功,故事既然编出来,自然是要你承认的。” 皂靴落地,发出细微的哒哒声,墨承影饶有兴致道:“你仔细想想,呼延玉是怎么吩咐你来挑唆本王与王妃关系的?” 破山好像有点明白,自家王爷亲自审问的目的了。 “我不认识什么呼延玉。” “他让你在茶水中下毒……” 秦钦得意道:“茶水中无毒,你没有证据。” “事在人为。” 都要屈打成招了,难不成他还费功夫寻找证据? 墨承影吩咐道:“破山,找点合欢药下进茶杯。” “那茶杯上定然有她的指印,仔细别毁了。” 回头他还得拿给卿卿瞧的。 不仅是下了药的茶水,还有淬了毒的飞镖、散落的衣裳,他都要给卿卿过目。 人证、物证、口供都齐了,还需要什么? 没有响动,思路打不开。 “灌一碗参汤,鞭子继续。” 地牢的主簿连夜出了两份口供,墨承影瞧了都不满意。 他摸着下巴想:我家卿卿的小脑袋最是灵活,这漏洞百出的,若叫卿卿瞧出来,还当自己是故意嫁祸她的双玉弟弟。 到时候弄巧成拙,岂非是为他人做嫁衣? 地牢只有一个巴掌大的小窗,阳光能够照进来时,外头早已大亮。 墨承影觉得昨夜的事情过于顺利,正考虑要不要弄点伤,好回头见了卿卿,能够博取她些微的怜惜,外头传话。 说是夏安来了。 “她怎么来了?”墨承影心下一惊,“可是府上又出事了?” “说是……糕点脏了。”破山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属下实在愚钝,不知道何意?” 糕点脏了? 糕点脏了也值得夏安跑一趟? 别又跟上次一样,两边同时下手。 昨晚不该大意的,墨承影火烧眉毛般,即刻便往外走,“人在哪?” “就在地牢外头。” 墨承影出了地牢,夏安直接跪地,“王爷,回去瞧瞧王妃吧。” “王妃可是哪里不好?” 夏安疯狂点头,“不好!很不好!王妃昨儿一夜没睡,今儿整个人痴痴的,像是魂儿被人勾走了一般,点心掉在地上还非要吃,拉都拉不住。”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 墨承影吓得灵魂出窍,“昨儿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这样了?可叫府医瞧了?” “王妃不肯瞧,一个人坐着呆呆出神,还总念念有词。” “破山!备马!” 墨承影一颗心七上八下,呼延玉定然是添油加醋同她说了许多,她一时接受不了。 换谁能接受呢? 他边往外走边问:“可知王妃口中念的是什么?” 夏安回答道:“说脏了怎么就不能要呢?糕点自己也不想掉下去,她就想要那一块。” 糕点自己也不想掉下去? 卿卿莫不是…… 墨承影心态几近崩溃,他开始自责自己昨夜没有坚持留下:我真该死,我怎么能走呢? 他打马穿街,快速回府。 一路直奔栖梧院,却见她正在学规矩,虽有些心不在焉,却也不是夏安说得那般。 心下生疑,便又将绿萼召来,细细问过,青霜跟过来,还特意补充了清早步摇的事情。 墨承影一番琢磨,忽然明白过来。 糕点不是糕点。 是某人犯了醋劲儿。 “傻瓜。” 墨承影看着沈雁归的背影痴痴地笑。 青霜见状:完了,又傻一个。 方尚仪抬眼瞧见摄政王,立刻跪地行礼,“参见王爷。” 沈雁归闻言眼睛睁了睁:糟糕,糕点回来了。 她莫名想躲,脚步不听使唤,一时踩到裙角,身子一歪,墨承影眼疾手快,将人捞入怀中。 “卿卿小心!” 沈雁归如同被火燎到,忙不迭缩手往后退步,“王王爷回来了。” 墨承影看着自己落空的手,又瞧着她避洪水猛兽的模样,心里却是无限欢喜: 我家卿卿真讨人喜欢。 他也不强求,伸手道:“坐,我有要事同你说。” 沈雁归见他面色认真严肃,不好拒绝,便绕去南面坐下。 墨承影低头笑了一下,抬头又敛了笑意,他也跟着绕过去,坐在她身边。 ———— “愿除旧妄生新意,端与新年日日新”,今日除夕,愿诸君长乐、长健、富贵安宁。 除夕快乐!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37章 误会解除,王爷力难支 沈雁归有些不自在,她伸手推着茶壶,借机往旁边挪了挪,道: “王爷喝茶。” “王爷不喝茶。”墨承影也跟着挪了挪,头往她脑袋边歪了歪,“王妃是不是在躲王爷?” “王爷、夫君多心了,我怎么会躲着你呢?” 沈雁归又往旁边挪了挪,心虚道:“方尚仪还在呢,挨着坐不得体,对,我就是怕不得体。” “唔,这样啊。”墨承影再坐过去,“你一撒谎,便容易结巴,上辈子也是。” 沈雁归瞄他一眼,小声道:“我才没结、巴。” 她悄悄往外又挪了几寸。 “嗯。” 墨承影忍笑端起茶杯。 沈雁归抬手,“诶,那是我喝过的。” “你我夫妻,难不成,我还要嫌弃你?” 墨承影满饮,又添一杯,递给沈雁归,“卿卿应该也不会嫌弃我吧?” “我……”有点。 沈雁归看着茶盏,勉为其难接下,将杯口悄悄转了半圈,即将碰到嘴边,又放下,“我、我现在不渴。” 她咽了口口水,舔了舔唇。 “嗯,不渴。”墨承影点点头,又往她身边挪了挪,“你再要挪,我便将你抱在怀里,你若要跑,我就抱着你亲,我倒要瞧瞧尚仪局谁敢说话。” 沈雁归离凳三寸的屁股,又坐下来。 “王爷要说什么就说吧。” 墨承影看着她面前的杯盏,“你便是打定主意不要这杯子了吗?” “我也想要他,可是……” “可是你觉得他脏了,你不想碰他了。” 沈雁归看看杯盏、看看墨承影,“……留着吧,改明儿洗洗,或许放上两年,我就忘了,忘了便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两年?”墨承影握着沈雁归的手,放到自己身上,“两年我们都该结蛛网了。” 沈雁归忽觉手中一片滚烫,慌忙将手往回扯,“朗朗乾坤、大庭广众,你做什么?!” 墨承影将她那只慌乱的手翻开,掌心赫然便是青玉平安扣。 “玉佩?” “不然……你以为呢?” 她以为……沈雁归摇头,“没有,我也以为是玉佩。” 看到玉佩她便想起冯妧清、想起她们的一夜缠欢。 “这样贵重的东西,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怕再弄丢了,你又得……” 又得拿身子去赎? 墨承影继续问道:“你是不想要玉佩,还是连我也不想要了?” 沈雁归像是下定决心,“我不会不要你的,我以后会好好做你的王妃,会帮你纳妾,会替你打理好王府……” “就是不会碰我?” “……我知道你也很无奈。”沈雁归带着三分恼意,“但我试过了,真的吃不下。” 墨承影好整以暇望着她,“你何以认为,我好手好脚、一身武功,还带着侍卫,会从了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囚犯?” “因为玉佩对你……嗯?”沈雁归侧脸看向墨承影,迎上他的目光,“你们、没有?” “这么难得的机会,她不寻活命之机,却用来换一次风流?” 墨承影伸手点在沈雁归眉心,“卿卿,告诉我,你的小脑袋里,究竟装的是什么?” 沈雁归摸着眉心,努力压着嘴角道:“所以……” “所以她想用玉佩作为谈判的筹码,换一条生路。” “那你答应了?” “答应她?”墨承影脑袋一歪,撞到沈雁归发上,带了些嗔怪道,“我若要放她一条生路,便不会对她动手,既对她动手,便绝不会给她一线生机。” “那她怎还将玉佩还你?” “我答应给她留个全尸。” “就这样?” 这也未免太简单了,沈雁归若是她,横竖不能得生路,干脆将玉佩砸了,谁也别想称心如意。 事实上,在慈安宫时,并不是三两句话便解决了的。 冯妧清哭求撒泼、软硬兼施,将能想到的、能用的法子都用过了,她也想过砸玉佩。 然而墨承影决定的事,不受任何人威胁,他半点不松口。 只是答应让她沐浴更衣,体面死去。 “这还不够吗?”墨承影将玉佩系到沈雁归腰带上,“死有很多种方法,白绫毒药是死,腰斩凌迟也是死,痛快去死,不比求死不能强?” 千刀不死确实折磨。 沈雁归觉得十分有道理,她回过神,“我是错会了你的意思,可你既然与她清清白白,昨儿为何不解释?” “我又不知道你想这里去了?” “那你好好儿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做什么?” 事实说完,误会解除,便到了墨承影表演的时候了。 他委委屈屈道:“还不是呼延玉同我说,你答应要与他私奔,我慌了神,才……” “我与他私奔?这种鬼话你也信?” 沈雁归不信墨承影这般愚蠢,她想起呼延玉说的那句,“你千万不要相信摄政王,他对你不是真心的”。 呼延玉的话固然不能全信,可从他出现开始,墨承影就变得患得患失。 前世究竟发生了什么? 自己和景明,当真顺风顺水、恩爱一生? 墨承影看到沈雁归眼中一闪而过的怀疑,他从容道: “如何不信?他是你的双玉弟弟、你的小药罐子,与我这个连名字都记不住的人,自然是不同的,何况你昨儿那个样子,话也不同我讲、看也不看我,我哪有机会解释?” 连名字都记不住的人……沈雁归无言以对:“是我不好。” “可不就是你不好?昨儿你的好弟弟,知道你与我生了嫌隙,立刻派人到宫里,又是下药又是动武,想方设法要玷污我。” 玷污……沈雁归有些无奈:“你怎知是他?” “自然是人证物证……”墨承影反应过来,“卿卿,你不会觉得是我故意污蔑他吧?” “我没……”沈雁归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破山立刻道:“王妃这便是错怪王爷了。” 他将口供、湿茶叶、飞镖等,一一摆到桌上。 沈雁归翻开供状,上面详细记录了秦钦如何受呼延玉指使、如何进辅政殿下药,以及预备如何离间摄政王夫妇感情、如何控制摄政王,如何掌控大夏天下……洋洋洒洒上千字。 破山瞧着王妃看完,适时道:“王妃若有怀疑,那刺客还在地牢,随时可以去问话。” 沈雁归将飞镖拿起来,又闻了茶叶,成瘾的、欢好的,确确实实都是下了药的。 这已经不是阴谋,而是阳谋。 只要中了招,哪怕知道他们全部计划,景明也只能听从摆布。 她不由感叹:“好缜密的计划、好歹毒的心思。” 可不缜密么? 每一个细节都是墨承影仔细斟酌过的,经得起推敲,即便拿去实施,也不会有半分疏漏。 墨承影忽而体力不支,将手按在桌上,手背青筋凸起。 他摇了摇头,似乎很是难受。 破山带着慌张,大声道:“王爷!您没事儿吧?” “景明,你怎么了?”沈雁归来不及放下供状,将身凑近撑住他,“你别吓我!” 第138章 互道真心,夫妻袒诚见(已删,求过) “王妃有所不知,王爷昨儿寒夜骑马入宫,着了凉……” 破山说到着凉,墨承影立刻配合地咳嗽两声。 那带着坚忍地咳嗽,是努力想要忍住,又完全忍不住。 沈雁归的担心,便是因为他这两声做作的咳嗽声瞬间消失,但她晓得自己昨儿委屈了他,便也十分配合道: “大半夜怎么骑马入宫呢?自己的身子也不知道爱惜吗?” “夫人让我往西,我哪敢往东?” “这般听话呢?” 沈雁归抬头看向绿萼,示意她去准备吃食来。 “夫人的话,便是圣旨,我岂敢不听?” 墨承影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我在那冷冰冰的辅政殿,看了半宿奏疏,盼星星盼月亮,盼你能回心转意,派人传个口信来给我,结果。 没将你盼来,倒盼来个刺客,她威胁我,用你威胁我……” 他说得那叫一个满腔委屈,不可置信。 如果说整个院子还有人相信摄政王病了,就只有那几位尚仪局女官。 眼前这一幕带给女官们的冲击,比辅政殿书房鱼水之欢还要大。 方尚仪内心:王爷着实病得不轻,都开始说胡话了。 绿萼怕吓坏了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女官,吩咐下人准备膳食时,顺便朝方尚仪行了一礼,请她们先行回屋。 破山默不作声将证物一一收起来,踮着脚后退。 青霜反应慢些,听着王爷甜甜腻腻的声音,忍不住抖了抖,牙根好似被凉到,不合时宜地嘶了一声。 墨承影抬起眼皮,看向这个破坏气氛的。 青霜本想解释,但是脚比脑子快,她干脆抬手,小跑出去:“绿萼姐姐,顺便问问厨房,王妃的燕窝羹炖好了没?” 沈雁归知道他想听什么,拍着他的背,哄道:“好了,都过去了,我与呼延玉虽有往日情分……” “咳!咳!!” “没情分,我跟他从前仅仅只是认识,这么多年没见哪还有情分?若不是他有病,我也不能记住他。” 墨承影哼唧一声,对这个解释勉强答应。 “他是西戎贵族,我是大夏摄政王妃,各有各的利益立场,我本就没有相信他,而今他又算计你,我不可能原谅他的。” 沈雁归拿出十二万分的诚意,就差指天誓日,“日后他所言,一个字我都不会信。” 墨承影很满意,“那他昨儿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你还说呢,我费心让临安安排,好不容易寻到机会,让他英雄救美,什么要紧的话都还没说上你就来了。” “英雄救美?!!”墨承影也不装了,“我一得到消息,便马不停蹄赶回来,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你倒是同我仔细说说,昨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雁归简单将昨日之事同他复述一遍,墨承影从第一句话开始追问细节。 “墨鸢果然是嫌自己命长了!哪来的龟孙子敢调戏你?” “你可莫怪临安,我们原本是找暗卫来做戏,没想到来了个真的登徒子。” “那登徒子可碰到你了?” “没有没有、他和呼延玉都没碰到。” 天下男子无不在意女子贞洁,沈雁归也怕他心里生了疙瘩,便保证道: “放心吧,我的摄政王殿下,你的王妃便是拼死,也会为你守住贞洁的。” “那倒也不用。”墨承影竟十分认真地回答上了,“贞洁在性命面前一文不值,我要的是你,活着的你。” “你认真的呀?” “比真金还真。”墨承影没开玩笑,“倘若将来真的遇到危险,只要你能平安归来,其他都不重要。” “突然这般严肃做什么?”怪叫人感动的。 “我身份特殊,你跟我将来难免会遇到危险,我今日若是同你玩笑,来日真的陷入险境,你当了真,犹豫的功夫,岂非……我不敢想。” 墨承影将她的手拿起放在自己脸上,蹭了又蹭,“我只要你。” 自己才因为这些事,嫌弃了他,他可倒好,来这一出。 沈雁归心里的愧疚愈发重了,“景明……” “你家夫君干干净净、清清白白,你难道就……” 墨承影话没说完,沈雁归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他笑得合不拢嘴,却还万分失望道:“就这样?” “那不然呢?” “哎哟。”墨承影手指按上太阳穴,“昨儿骑马吹风、又坐了一夜冷板凳,到现在还没用膳,胃里空空,心里空空。” 沈雁归静静看着他装。 墨承影干脆将她抱去寝殿,放到床上,缓慢挪动,欺身问道:“王妃也……空空对吗?” 隔着数层衣裳,沈雁归已经能够感受到摩挲。 她别过脸去,“才没有。” “真的?” 唇瓣相贴,墨承影撬开门齿,肆意搅弄,他的手也未闲着,“都说‘女子是水做的’,夫人真真儿如此,这便……” 他再说些只二人听的浑话。 喑哑的声音,带着低低的诱惑,像小奶猫的爪子,挠到沈雁归心间。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也挠红她的脸、她的肤。 栖梧院的寝殿不及君临苑,没有九层纱帘,他们甚至连床帐都还没放下。 殿中未燃炭盆,些许寒意迫着沈雁归将他牢牢抱着。 他轻轻啮着她的唇瓣、她的耳尖,沿着颈线向下、向下。 今年立春早,雪山未化,山顶的桃花已经含苞,饿了一夜的豺狼只当这是能够填饱肚子的果子,毫不犹豫入口。 想要咽下又舍不得咽下。 吃着、拿着,生怕被谁抢了去。 拉扯间,沈雁归脑子里的清醒被瓦解、摧毁。 她想起前些日子景明同自己讲诗文: 「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 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 建安风骨,刚健遒劲。 “刚健”者,壮而坚;“遒劲”者,雄劲有力。 无骨之物,亦得此妙。 沈雁归觉得自己好像已经上了青天、怀抱明月,唔,不是明月,是金乌。 玄紫扶桑树之所以被称为神树,大抵是有旸谷之水浇灌的缘故。 互相成就。 绿萼她们端着膳食刚到栖梧院,便瞧见大总管。 “总管这时候过来,可是有事找王爷?” “朝廷来了一批官员,闹哄哄的,在前院闹着非要立刻见王爷。” 大总管的不苟言笑,莫名叫事情严重了几分,“劳烦绿萼姑娘即刻通报王爷。”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39章 除夕祭祖,帝后上上座 绿萼在门口听着动静,迟疑再三,进去通报,果然被骂了出来。 破山晓得自家王爷的脾气,一旦起了兴致,轻易不肯离开,何况他才跟王妃和好。 平素一日不见便如三秋,昨儿一夜,怕是翻了百倍。 想着眼下都已经封印,朝中也不会有大事,破山便跟着大总管一同去了前院。 结果转回头,他亲自站在门口回禀。 暂得云巅相见,沈雁归帮着规劝,“夫君还是大事为重。” “五个多时辰未见,你舍得让我走吗?” 他口中的五个时辰,说得如同五年一般漫长。 墨承影拿着沈雁归的手,放到她腹部隆起处。 “你舍得让他走吗?” “……”着实考验人性。 此时此刻,沈雁归骗不了自己,她确实想当妖妃。 绿萼来报时,墨承影便晓得卿卿会劝自己,他太清楚自家夫人的胃口,三五分饱,正是嗷嗷待哺之时,她必不舍得放人,便留了一手。 砝码在握,他见卿卿面有动容,反晓之以理,道: “夫人莫要担心,太常寺不过就是负责宗庙祭祀的,太常寺卿此番前来,大抵是为了祭天之事,无甚重要的。” 沈雁归犹豫,“祭天还不重要?” “除夕祭天,提前三日沐浴斋戒,最快后日才要出发去天坛,太常寺卿是个老古板,年年今日来提点,见面便只那几句话,不要紧的。” 沈雁归听着有理有据,忍不住点头,“方尚仪也同我说了祭天之礼。” 她还特别补充一句,“我学得很好。” 学得很好,便不用再三练习。 “不愧是我的卿卿。”墨承影未曾分离,将她抱起,柔声请示,“那我明日再见那老头,夫人觉得如何?” 沈雁归垂眸间,瞧见拥抱之处,面上飞红,语带羞赧: “……好。” 墨承影又循循善诱,“夫君一夜未眠、粒米未进,夫人乃是女中豪杰,是不是该主动承担些责任?” 他居下位,拿出教她读书写字的态度。 竖时,一笔而下、勇往直前,转弯处,要用巧劲儿,绵而有力。 一笔一划须得用尽全力,缓进徐行。 除夕祭天是为国家和百姓祈福消灾,马虎不得,祭天前三日沐浴焚香、斋戒闭门,也就意味着,即便卿卿就在自己身边,自己也必须清心寡欲三十六个时辰。 于是这一教便是两天两夜。 腊月二十六,沈雁归踏踏实实睡到午时,才上车马去天坛。 沐浴更衣后,同在斋室,三日期满,再换冠服。 礼部、太常寺以及尚仪局均提出,让沈雁归祭天时,穿蟒纹吉服,此乃诰命夫人最高服制。 朝臣仍想以此区分上下尊卑,可惜一经提出,便毫无意外、被墨承影强行驳回。 所以除夕当日,沈雁归换上皇后的大典冠服。 头戴十二龙九凤博鬓冠,赤金为底、其上点翠、嵌珍珠宝石,华丽非常。 朝服里三层外三层,中衣、马面裙,外罩正红绣着喜相逢团龙纹鞠衣,佩五色大绶、蔽膝、青红大带,腰侧悬玉组佩,腰束桃形玉带板革带,其外玄青翟鸟对襟大衫,金玉子母扣,再披重工霞披。 脚穿青袜和青舄,手持玉谷圭。 如此一整套下来,沈雁归即便还是当年飞天遁地的小女娃,也不得不庄重起来。 精致的礼服往往搭配繁琐的礼仪。 祭祀前一日,墨承影出斋室、阅祝版、上香等,完成后再回斋室。 祭祀当日日出前七刻,斋宫鸣太和钟。 墨承影头戴十二冕旒冠,两侧各系丝带、垂珠,身着十二章纹玄金龙袍,佩大绶、蔽膝、大带,腰束玉革带、悬玉佩,踏赤舄、持玉圭,与身着朝服的沈雁归一同,从斋室步行至祭坛。 鼓乐接钟声,燔牛犊、悬天灯,烟雾飘渺间,大典正式开始。 大夏立朝之初,祭天乃帝王一人之事,因太宗皇帝深爱皇后,破例帝后同祭,此后便成了大夏之惯例,这是墨承影告诉她的。 祭坛设七组神位,神位前摆放玉帛、牛羊猪、菜肴等诸多贡品,莫说物件,单是礼器便达几百件,其下还有编钟、编磬等诸多乐器。 整个祭坛庄严肃穆,上下官员千余人,中无杂音。 祭天大典从迎神到送神共有九个仪程,其间有典乐伴奏,每一项仪程,都需要向各正位、配位、从位,行三拜九叩之礼。 大典持续两个多时辰,祭祀结束回宫,掌灯时分,便是宫中家宴。 往年除夕家宴,太后和皇帝坐正中主座,墨承影给了冯妧清颜面,坐在主宾位,今年情况不同了。 纵然他愿意委屈自己,也不能委屈卿卿。 除夕既昭告天地神明,这是自己的正妃,那么家宴之上,也少不得要正一正身份。 有了梅园前车之鉴,为免再有人嚼舌根,说什么卿卿同自己没拜堂之类,又叫卿卿受委屈,墨承影早早便授意下去。 听闻众人落座,他握着沈雁归的手入殿。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宗亲行礼过后,临安长公主率先开口。 “除夕夜宴乃是家宴,在坐诸位,无不都是自家兄弟姐妹,一家人在一起用膳,当以族中辈分为尊。” 她提高声音,叩首再拜:“恭请小叔叔和小婶婶上座。” 墨承影少不得要客气一番,临安立刻看向小皇帝,“临朝,你觉得姐姐此言可有道理?”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先有君臣后有父子,何况不是一母所生的姐弟? 临安这一句“临朝”,是完全不把小皇帝放在眼里。 而这让座与让位,又有何区别? 宗室子弟不傻,整个大殿在瞬间静寂下来。 丝竹刺耳,大家心脏狂跳,一时间所有目光齐聚在小皇帝身上。 墨临朝自得知生母并非冯妧清,再三验证,最后发现自己似乎并非先帝血脉,日日提心吊胆,唯恐秘密泄露会被灭口。 见到墨承影再没有往日气焰,每每恭敬抱拳道一声“皇叔”,不敢造次。 没有实力、没有靠山,这个时候,临安长公主便是指鹿为马,他也会点头附和。 “姐姐说得极是,本该如此。” 墨临朝主动起身,坐到主宾位上。 墨承影眼扫众人,“若论族中辈分,几位兄长……” 他的话没说完,他那几位性子柔弱的兄长,立刻跪下去。 “摄政王劳苦功高,理当上座,哥哥们年事已高,腿脚不便上不得那台阶,就坐在这里挺好。” “是是是。” “恭请摄政王和王妃上座!” 太皇太后没有出席,叔伯一辈不敢自高,皇帝表态,其他人便连说话的权利也没有了。 墨承影牵着沈雁归的手,坐上主位。 如此,大夏虽有皇帝,实际上的帝后,便是墨承影与沈雁归。 看着满座举杯恭祝,眼中无不恭敬,墨承影尤嫌不足。 毕竟这里说破天,也只是家宴。 他的王妃被天下议论这样久,也该被天下知道了。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40章 万国宴前,命妇齐对外 大夏新春三场重要宴会,除了除夕家宴,还有初一的群臣宴、初二的万国宴,分别是赐福百官、宴请藩国使臣。 万国宴设在太液池西侧麟德殿内,此处地势较高,可俯瞰太液池全景。 麟德殿三殿两楼,气势恢宏,殿前和廊下空旷,可容纳千余人。 万国宴尚未正式开始,男女分席,墨承影和沈雁归分别接待,沈雁归正同邻国王妃聊天,瞧见月宛公主避着耳目、绕过假山,似乎去见什么人。 她抬手吩咐春褀跟去瞧瞧,却见长公主已经漫步过去。 想必临安也发现了。 “大夏竟还有这样神仙般的人物?” “莫不是哪国的使臣,瞧着好生俊朗?” “这两日才来的么?之前似乎没见过。” 底下议论声逐渐沸腾,沈雁归有些好奇,谁这般不顾规矩,跑来女宾之所。 她循声望去。 花树下侧立一人,长眉高鼻,紫金冠束发,玄金龙纹窄袖长袍,玉革带收紧腰身,香囊、玉坠直坠更显腿长。 红梅之下、白雪之上,神姿高彻,亭亭独秀,不惹尘埃。 可不就是她的夫君墨景明么? 北地女子大胆,笑言要将那郎君抢回去,绿萼附耳来,沈雁归起身,在众人的目光里,走到墨承影身旁。 “有什么事让下人来传个话不就好了,怎还亲自过来了?” 墨承影拉着她侧了个身,背对宾客,将她抱住。 软玉温香在怀,他舒舒服服叹了口气,道:“去偏殿更衣,顺道来看看你。” 好顺的道! 更衣的偏殿在西边,他来这儿得绕大半个湖。 墨承影不忍弄乱沈雁归精心打理的妆发,只轻轻贴一贴她的脸,似无意道: “四邻之中没有一个能打的,谁若敢冒犯你,你只管动手,万事有我,了不起,咱就给他灭了。” 原来是怕有人欺负自己,特意来为自己撑腰的。 沈雁归轻轻将他推开,伸手替他整理衣襟,“前儿祭天仪式、昨儿金殿朝贺,只怕现在满京城都在说王爷宠妻无度,被妖妃迷了心智,谁还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冒犯我?” “胡说,坊间分明在传,大夏将要双圣临朝。” 墨承影鼻尖碰碰她的鼻尖,被沈雁归催着,亲亲她的唇,才恋恋不舍松手离开。 身后早已哗然。 有人惊讶:“那竟然是大夏摄政王?不是青面獠牙、一把年纪么?怎的……” 有人疑惑:“听闻在大夏,未曾拜堂不算夫妻,那王妃究竟是摄政王的妻,还是妾?” 月宛公主悄悄回了人群,“妾室?大夏没有太后、皇后接见也就罢了,竟叫一个妾室出来见客,礼仪之邦也不过如此。” 那不怕事儿大的,往里掺和一句,“大夏自然是礼仪之邦,只是觉得咱们这些小国,不值得以礼相待罢了。” 真正小国的王妃想要帮着说两句,但被那些刻意引导的声音压过去。 这种小场面若要用摄政王王妃出面,倒显得大夏无人。 卫将军齐光明的夫人郑金福,亦是女中豪杰,当年随夫上战场,敌军绕后偷袭,是她带领士兵拼死守住后方。 她的性子,是连齐光明都要礼敬三分的。 郑金福直率道:“拜堂无非是拜天地,除夕祭天,王爷王妃三拜九叩、敬告神明与列祖列宗,可比拜堂隆重多了,怎就不是夫妻?” “祭天跟拜堂怎么能一样?” “祭天和拜堂是不一样,诸位既然都是拜过堂的,想必每年祭天拜神,都是你们陪着自家夫郎进行吧?” “祭天拜神那是男人的事,女人怎可参与?” 郑金福没学过多少圣人之言,忌讳少,“女人怎么了?男人都是从女人胯下出生的。” 众妃哑口:“这……” 西戎皇子妃用西戎话道:“还礼仪之邦?竟不知女人上祭台会玷污神道,大夏的命数是要到头了。” 只是声音太小,即便有人听到,也因听不懂西戎话,而没多在意。 “大夏有句话,叫做‘市之无虎明矣,三人言而成虎’。” 抚远大将军李周的夫人方汀饱读诗书,“方才摄政王与王妃柔情蜜意、如胶似漆,大家亲眼所见,却视若无睹,反倒对不经之谈,深信不疑。” 她的笑容有多温和,反问就有多强劲,“却不知诸位安的是什么心?” 大夏的实力,加诸在这句话里,分量太重,谁也接不住。 众藩国王妃、使臣夫人面面相觑,不敢再言。 月宛公主一副年幼无知的模样,大着胆子道:“我们这些大夏四周的小国,在大夏面前,如同长辈之于幼子……” “月宛国小,公主竟连话都不会说,明明是幼子之于尊长。” 是不会说话吗? 沈雁归瞧她是故意说反,在占便宜吧? 月宛公主大大方方更正,“幼子不懂事,闲聊几句,尊长如此计较,倒显得小肚鸡肠,失了大家风范呢。” “好个伶牙俐齿的月宛公主,颠倒黑白的好手。” 临安长公主走到沈雁归身旁,“先前我还听到她说等下大宴,要让大夏当众丢脸呢。” “真有自信。”沈雁归目光仍落在人群那边,“她见了谁?” “虚缇蒲弋。” 难怪景明会突然过来,原来是呼延玉离席了。 沈雁归莞尔一笑,“说了什么?” “叽里咕噜说些鸟语,我也听不懂,对了,小年那日你提前离开,错过一场好戏。” “哦?” “我家小暗卫自知办砸了差事,为将功折罪,小心跟着呼延玉到无人处,却见那翩翩如玉的公子,一巴掌将人高马大的质子扇倒在地。” 沈雁归意外,“栾提且末虽是质子,却曾是西戎王最宠爱的儿子,一君一臣,呼延玉竟然敢打他?” 临安面色不变,眼皮却郑重合上,表示肯定: “不仅打了,一巴掌见了血,而且那质子,连个屁也不敢放,酒醒大半,反而同呼延玉致歉,说自己猪油蒙了心,才对你见色起意。” “看样子这个呼延家族不简单。” 沈雁归好奇,虚缇蒲弋替呼延玉,传了什么话给月宛公主?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41章 生母位卑,王爷惨被嘲 临安长公主瞧着小婶婶面有凝思,揣测道:“婶婶,你说——这个公主,会不会是月宛准备来进献给我小叔叔的?” 月宛这位公主,二八年华,相貌谈不上倾国倾城,却也是出类拔萃,尤其是这马背上长大的姑娘,言行举止,总是比大夏女子要多几分力量感。 未出嫁的公主远道而来,和亲的可能十之八九。 不过是嫁给摄政王,还是会被指婚给谁,需要另说。 沈雁归肯定道:“胆子确实很大,只可惜过于娇纵,你小叔叔不喜欢没有分寸的人。” “不不不。” 临安摇着食指道:“若论情感上的喜欢,除了你,他谁也不喜欢,而你有没有分寸,他都喜欢,可和亲公主,从来都是工具、是物品,无关喜好。” “我父皇那个蠢驴蛋子,晚年还想将我嫁给西戎的糟老头子,以修两国之好呢。” 蠢驴蛋子…… 沈雁归捏了捏鼻梁,“所以这就是你小叔叔当年,突然带兵横扫西境的原因?” “嗯!” 临安清脆应了一声,充满骄傲。 她说起自己和墨承影的往事,又道:“我小叔叔这个人,瞧着长了一百八十个心眼子,机灵得很,可是一碰到感情,便什么心机也没有,掏心掏肺。 先前在梅园,虽有冯妧清授意,但不瞒你说,我自己也有心试你。” “我是真的怕你会骗他。” 临安真诚道:“你别怪我。” 她个头不及沈雁归,往沈雁归肩上一靠,小鸟依人般,沈雁归摸了摸她的发。 墨家出情种,太宗和皇后、仁宗和皇贵妃……七位皇帝,六位痴情。 沈雁归瞧着对待感情上,临安和她的小叔叔,也没多少分别。 太液池边,议论的风向已经改变。 纵然摄政王在朝中风评不好,很多命妇、尤其是文臣夫人,瞧不上摄政王妃,可这些关起门来,都是大夏自己的事情。 面对使臣夫人们的阴阳怪气,众人一致对外。 “摄政王权倾朝野,却为王妃解散后院,独宠一人,试问诸位拜过堂的,可有这样的待遇?” “昨儿金殿之上,摄政王和王妃同坐龙椅,受群臣朝贺,不知诸位王妃可得这般体验?” ——“独宠一人?” ——“同坐龙椅?” ——“受群臣朝贺?” ——“大夏摄政王当真是爱王妃。” “那是自然,摄政王夫妇的感情,就像摄政王手里的玄铁长枪一样,究竟有多好?”郑金福哪壶不开提哪壶,“西戎最有发言权。” 西域诸国,西戎最强。 当年西戎大将军王扬言带兵十万,三年内直捣大夏都城,结果一年不到,被墨承影这个少年将军斩杀于马下。 西戎人以善战闻名,至今不愿面对这段丢盔弃甲的历史。 西戎皇子妃并几位使臣夫人,不约而同端起茶盏,假意喝茶来遮掩脸上的尴尬。 绿萼前来提醒,说是时辰到了,可以入席。 沈雁归起身,西戎皇子妃走在她身侧,为显尊重,缓行一步。 月宛公主走在西戎皇子妃身旁,二人用西戎话交谈。 “大皇子妃莫要生气,那摄政王不过就是当年大夏皇帝酒后乱性,同宫女生出来的贱种,心里有病,不过是疯病发作的时候,杀了大将军王,侥幸而已。” “我说他怎么那般不懂规矩,原来是宫女生出来的。” “有娘生没娘教,能懂什么规矩?” “方才玉公子便是同你说了这个?” “这些玉哥哥早就告诉我了,方才叫蒲弋来传话,是说等下大宴之上,玉哥哥会想法为我争取表演的机会,还请大皇子妃寻机帮忙说说话,我才好献唱一曲。” “我听你姑母说,你打小便学大夏戏曲,这是准备唱哪出?” 月宛和西戎世代联姻,月宛这位公主的姑母,便是西戎王的侧妃。 “玉哥哥亲手写的那出折子戏。” 月宛公主抬眸看了眼沈雁归,得意道:“便是摄政王身世所改,我呀,要当众揭了大夏的遮羞布。” “好大的胆子!还当众揭大夏的遮羞布?你就不怕那残暴不仁的摄政王,当众揭了你的头盖骨?” “他敢吗?”月宛公主胸有成竹道,“他若生气,便是告诉众人,自己是贱人所生,到时候我死不要紧,他可就成了全天下的笑话。” “天生贱种,拿什么去指挥千军万马?大夏将士,能服他吗?” 她们说的小声,偶尔使臣夫人也会插一句话。 临安习武,耳力亦好,她悄悄走到沈雁归身旁,“婶婶你听,像不像群鸟开会?” 沈雁归微微一笑,将食指放在唇边,示意她莫要胡言。 身后的讨论还在继续,月宛公主继续揶揄道: “方才大夏这群女人,一直宣扬她们的摄政王痴情,倘若这摄政王学他父皇,酒后乱性,也宠幸了宫女…… 却不知他这样痴情的人,是会为了王妃,杀了那宫女,成全自己的痴情?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还是会为了母妃,留着那宫女,成全自己的孝心呢?” “公主就是会出难题。” “这是个好问题,到时候戏唱完了,务必请公主问上一问,我实在好奇,这摄政王会如何作答?” “他敢答吗?” “哈哈哈……” 她们的笑声再克制,也是刺耳的。 青霜感觉自家王妃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逐渐用力,她忍不住抬头看过去,王妃端庄从容,未见到任何异样。 万国宴上,大夏朝臣与番邦使臣左右对座。 一声“摄政王驾到——摄政王王妃驾到——”,众人起身,齐声道: “参见摄政王、参见摄政王王妃。” 从前万国来朝,各国使臣皆以本国之礼向大夏皇帝行礼,墨承影掌权之后,直接下令。 若来,必依大夏礼法,否则以大不敬罪论处,就地格杀。 从此以后,番邦来使与大夏朝臣一样,同行跪礼。 呼延玉不敢特立独行,却不肯说出“摄政王王妃”,在沈雁归路过身旁时,缓缓抬起头。 待见到墨承影的背影,他内心满是嘲讽: 呵,摄政王? 不愧是宫女生的贱种,卑贱之躯难当重任。 自己要是他,即刻称帝,封卿卿为后,而不是当什么摄政王。 呼延玉看着墨承影握着沈雁归的手,踏上台阶,想象着有朝一日,握着沈雁归的手,受群臣参拜,山呼万岁。 “诸公平身。” “谢摄政王、谢摄政王王妃。” 呼延玉起身,正要落座,余光瞥见沈雁归反握住墨承影的手。 墨承影有些意外,他当然晓得沈雁归不会怯场,却故意道:“怎么?我的卿卿害怕了?”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42章 西戎设陷,王妃勇护夫 “方才一别,竟有三秋之感。” 沈雁归似乎怕他逃跑,紧了紧手。 “唔,夫人想我了。” 墨承影颇为满足,他悄声一句,“夫人莫怕,天塌了,还有我。” 仿佛晒了一整个夏天的云,瞬间涌到胸口。 沈雁归感觉心里充实又温暖,他这般护着自己,自己必然也是要护着他的。 巍巍大殿,浮光跃金。 墨承影举杯,广袖纳天地、不怒自威。 “大夏乃天命所归,吾摄天子之权,承黄天之道,与王妃共担天下万民之责,今,诸公远道而来,贺,大夏新春之喜,吾愿今朝似旧朝,朝朝安宁。” 天潢贵胄,声如洪钟,一句“与王妃共担天下万民之责”,直接让沈雁归超越皇后之尊,地位赫然。 他语中寄愿,是为警告番邦来使,蛟龙如蛇盘,猛虎学猫蜷,新年要跟旧年一样,乖乖臣服,莫要惹是生非。 既提王妃,沈雁归少不得端起酒盏,大国可谦不可卑,她随言附和: “祝新岁胜旧岁,岁岁无虞。” 要比从前更乖,才能相安无事。 弦外之音,顺我大夏者昌,逆我大夏者亡。 此刻的摄政王和王妃俨然是万国之主,御临四方,带着睥睨众生的仪态。 事实也确实如此。 尚武之国,不乏对墨承影心服口服者,从私下到台面,都愿意直接称呼他为天可汗。 朝臣和来使双手举杯,皆离座下跪,齐声高呼: “圣恩浩荡、泽被百世,伏愿摄政王和王妃福寿双全,大夏江山万里、千秋万代!” 众人跪地饮酒。 墨承影与沈雁归轻碰酒盏,满饮此杯,待墨承影发话之后,众人起身回座。 钟磬齐鸣,礼官唱词,便到了番邦来使轮番献礼的环节。 从夫托小国到西域强戎,除了正在与大夏交战的南褚,远近邻国全都来了。 使团有大有小,藩国来使若非本国大王携王妃亲自过来,便如西戎,派储君携皇子妃前来。 礼官唱到哪家,哪家来使便出列,当众向大夏摄政王和王妃献礼恭贺。 各国所献,无不是本国至宝。 祝词长达千字,既要介绍宝物,又要恭维大夏,还要不吝辞藻赞颂摄政王和王妃。 个别国家的使臣对大夏语言并不十分了解,说话的速度格外慢些,整个献礼过程持续近两个时辰。 这还是后头提醒过的结果。 献礼结束,丝竹管弦声起,轻歌曼舞。 云衫宫女鱼贯而入,为各桌添酒添菜。 宴席到此这才算是真正开始,主人和宾客开始品酒尝肴,气氛逐渐活跃。 墨承影总觉得卿卿今日好似格外严肃,严阵以待、如临大敌,他忍不住道: “这里是咱们大夏,下面是邻国使臣,不是敌国将领,卿卿放松些。” 沈雁归玩笑道:“我还以为他们要把公主献给你呢。” “从未见阳光之下,还有萤火争辉的道理,该慌张的是萤火,我的卿卿小太阳怕什么?” “今日御膳房的厨子可是打翻了蜜罐,菜肴做得这样甜?” “菜肴甜吗?”墨承影装傻,“你帮我尝尝,到底是我嘴甜,还是这菜肴甜?” “去,没个正形。” 墨承影拿起酒盏,稍稍倾斜,“这是我们成婚在一起的第一个年,以后的每一年无论身处何地,我们都要在一起。” 沈雁归拿起酒盏碰了一下,“朝朝暮暮、岁岁年年。” 墨承影接:“共欢同乐。” 大宴之上,夫妻二人小酌,旁若无人的恩爱。 呼延玉见不得那高台上其乐融融的样子,他想看到墨承影从高台坠落,遍体鳞伤、满身淤泥,为万人唾弃。 他看向月宛可汗,微不可察点了点头。 月宛可汗会意,起身行礼,“尊敬的天可汗。” 可汗开口,丝竹立刻暂停,众人目光齐聚而来,月宛公主也趁机看了眼呼延玉。 呼延玉为避嫌,只当没看到。 月宛可汗继续道:“吾与舍妹自幼仰慕大夏文化,从小学习,今逢大喜,想要当众表演,为大夏新年贺喜。” “吾亦有耳闻。” 沈雁归破天荒开口道:“月宛公主才名远扬,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精、无一不晓,今日一见,这通身的气质果然……” 这通身的气质,不像饱读诗书之人。 墨承影原还奇怪,这月宛公主方方面面不及卿卿,卿卿完全没必要视之为敌。 听到她停顿,晓得她夸得为难。 唔,不是很走心。 沈雁归搜刮肚肠,寻了一个词,“果然婉约知性。” 月宛公主也不晓得这是什么意思,但听着是夸人的话,她也不推辞,起身谢恩: “王妃谬赞,阿伊莎愧不敢当。” 钓鱼有饵,捕鼠器中间有肉。 墨承影怀疑其中有诈。 沈雁归不等月宛可汗说表演内容,先道:“如此,阿伊莎公主可是想要作诗一首,为我大夏添福?” “作、作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阿伊莎诗没读几首,背都背不出来,如何作诗? “我是想……” “歌舞曲艺不入流,我朝优伶属贱籍,月宛在西域也算是首屈一指的国家,阿伊莎堂堂月宛七公主,定然不会是要表演这些。” 便是末流小国,也绝不会承认自己国家差劲,更不可能去做那贱籍才会做的事情。 沈雁归刻意抬高月宛,不仅将阿伊莎的话堵得死死的,也没给西戎皇子、皇子妃留说话的余地。 这还没完,沈雁归煞有介事思考一番,“公主定然是想要弹琴一曲。” “雅乐怡情。” 临安长公主默契配合,“阿伊莎公主若有兴致,本宫亦可陪奏,也叫诸公评一评,谁弹得更好?” 整日在府上吃喝玩乐的临安,诗词拿不出手,那琴筝琵琶,一个弹得比一个好。 阿伊莎不会弹琴,她看向呼延玉。 此番若是墨承影开的口,呼延玉早就帮着回怼。 可说话的是沈雁归。 卿卿便是指名让自己献唱一曲,他也会现学现卖,绝不推辞。 更何况卿卿只是顺着阿伊莎的话,让阿伊莎表演。 怪只怪阿伊莎自己蠢,月宛小国也敢妄自尊大,自寻麻烦! 呼延玉只是有些不明白:按说以卿卿的脾性,方才不会抢在墨承影之前开口,却不知哪里出了问题? 阿伊莎孤立无援、骑虎难下,干脆豁出去。 只要最后撕开摄政王的假面,丢脸的就是大夏! 想到这里,她再次挺直脊背,真诚道:“阿伊莎无能,不晓得曲艺为贱,闷头准备好几年,只会唱戏,大夏长公主殿下若愿意,倒不妨为我伴奏。” 一句话如同太极推手,轻易将难题推回大夏,还将临安拉下水。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43章 机关算尽,害人终害己 麟德殿空旷,阿伊莎便是想要表演胸口碎大石,沈雁归都能成全她。 可是唱戏不行。 任何人都不可以将别人的苦难当笑柄。 宫女所生又如何? 身份有高下,但是爱没有。 她虽是宫女,一样拼尽全力去爱自己的孩子,而他照样依靠自己的能力,站到万万人之上。 不比任何人差。 想要以此将景明踩在脚下? 沈雁归只能送她四个字:痴人说梦。 “阿伊莎公主有所不知,年节之前大夏南北名家登台唱戏,足足唱了半个月,我实在听乏了,公主不如表演些月宛特色,也叫我们开开眼界。” 一个处心积虑要唱戏,一个千方百计去拒绝。 墨承影便晓得月宛这戏,有问题。 他也帮腔道:“公主若能哄得王妃一笑,本王重赏千金。” 底下议论纷纷:王爷这是不惜千金买一笑么? 千两金万两银,月宛可汗心动了。 “不知王妃喜欢什么?舍妹阿伊莎除了唱戏,舞跳得也不错,月宛的舞,还是有些看头的,不知王妃可愿一观?” 阿伊莎不满兄长奴颜,“大夏女子都是花房里娇滴滴的花朵,自幼学习诗词歌赋、琴棋歌舞,想来是我所不能比的。” 不能叫摄政王当众丢脸,让大夏的公主丢脸,也是一样的。 阿伊莎道:“本公主略懂武艺,不知泱泱大夏,可有公主能与我一战、博王妃一笑?” 大夏女子确实不擅长舞刀弄枪,她先前那句“娇滴滴的花朵”不算有错。 只是今日场中,偏就有一位大刀使得好。 临安长公主起身道:“方才席间吃了许多,刚好活动活动筋骨。” 两位公主各自去偏殿更衣。 沈雁归注意到虚缇蒲弋悄悄离场,便叫春褀无声跟上去。 客殿之中,虚缇蒲弋交给阿伊莎一只小玉瓶,交代一句,立刻离开。 因着说得太小声,春褀完全听不到,于是多等了片刻。 阿伊莎让婢女将刀放在烛火上烤,等她换完衣裳,便打开那个小玉瓶,用帕子捂了唇。 呲的一声,药水倒在刀刃上,腾起一缕白雾。 且等刀冷,她才放下帕子,将双刀收回刀鞘。 春褀回来后,将所见一字不落禀告王妃。 沈雁归心下生疑:“西戎哪来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药?” 阿伊莎也过来了,她一袭玄红劲衣、手持双刀站在殿中,扬着小脸问道: “虽是切磋,可毕竟刀剑无眼,若是不慎伤了大夏长公主,大夏不会因此对我月宛发难吧?” 临安对自己的刀法还是有信心的,“只要月宛不哭着求大夏赔一个完整的公主就行!” 阿伊莎再胆大包天,也不敢公然杀害大夏长公主。 不是要命的毒药,也绝不可能是什么好东西。 会是什么呢? 使臣无非是想看大夏丢脸。 西戎今儿打定主意,想要将墨承影的身世公之于众,总要有张嘴,将事情说出来。 不是阿伊莎,那便是……临安? 临时改变计划,还真能随机应变。 所以那药应当会迷人心智,叫人产生幻觉。 沈雁归怀疑那药见血起效,等到临安中招,他们再通过语言或者其他方式引导,让临安说出自己小叔叔的往事。 倒是比月宛公主唱戏,更有说服力,也更叫人震撼。 还真是准备充分。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不打是不可能了。 “等等——” 临安和阿伊莎已经拉开距离,起势准备开打,沈雁归抬手喊停。 “与其观战,不如参战。” 阿伊莎疑惑道:“王妃的意思是?” “我来同你打。” 沈雁归一句话,令宾客哗然。 临安长公主第一个反对,但被无视。 “阿伊莎公主若赢了我,本王妃亦有千金奉上。” 说罢沈雁归看向墨承影,小声求道:“夫君,我相信你,你相信我吗?” 金银都是身外物,只要卿卿高兴,花多少都值得。 墨承影满脸宠溺,“自己家里,想怎么玩便怎么玩。” 他相信卿卿的身手,也相信自己的,随随便便用什么暗中助力,那阿什么傻,半点讨不了好。 沈雁归欢欢喜喜起身。 呼延玉没想到墨承影如此漠视卿卿安危,明知对方不怀好意,还要卿卿以身犯险。 他试图劝阻。 国与国之间没什么永恒的朋友,西戎利用月宛生事,别国使臣都看在眼里,他们不会主动惹事,可若事情已经起了,他们也乐意毫无成本地拱一拱火。 毕竟谁不想坐收渔利呢? “友好切磋,无伤大雅。” “阿伊莎公主还敢伤了王妃不成?” 呼延玉反驳,“刀剑无眼,王妃金尊玉贵,怎可亲自下场比试?” 阿伊莎听出呼延玉语气中的在意,自己方才如同被人架在火上烤,玉哥哥熟视无睹,这会子摄政王都没说话,他倒格外担心。 原来玉哥哥的心上人是摄政王妃。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还金尊玉贵? 不过就是个臣子的女儿,哪比得上自己公主身份尊贵? 金尊玉贵是吧? 等下她就让这位金尊玉贵的摄政王妃,像狗一样,跪在自己脚下求饶。 丝竹再响,一曲歌舞之后,沈雁归更衣回来。 她没有拿武器,而是借用了临安长公主的大刀。 不知对手实力、不用擅长兵器,甚至刚换的衣裳,也并不适合对战,呼延玉比墨承影离得更近,看得更清楚。 心里也更担心。 阿伊莎会西域鬼步,双脚走位灵活、快出残影,她好几次双刀化剪,险些伤了沈雁归,甚至有一次差点剪了沈雁归的脖子。 呼延玉的心都跟着跳到嗓子眼。 不过好在,每到关键时候,她不是腿上失了力气,便是胳膊没有劲儿。 连过百招,她在应付沈雁归之余,终于发现有人暗算自己,于是发了狠。 双刀愈发凶猛无忌、刀刀致命。 如此没有换来胜算,反倒激怒那两位在意卿卿之人。 座上墨承影、破山,座下呼延玉、虚缇蒲弋,齐齐发力。 阿伊莎那能走出残影的鬼步竟迈不开,双膝生生跪地,指向沈雁归的刀莫名其妙飞了出去。 此情此景,已是有眼便知——公开作弊。 沈雁归飞身踢刀,弯刀在阿伊莎跪地之前,擦过她的肩膀。 成了。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44章 王妃献计,闹剧换良驹 弯刀落地,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阿伊莎捂着胳膊,还没站起身,鼻下一股异香,耳边一声响起: “摄政王妃死了。” 阿伊莎惊喜抬头,却见弯刀划开王妃的脖颈,她倒在血泊里,一动不动。 座上的摄政王急匆匆跑下来,连摔了几个跟头,将王妃抱在怀里,嚎啕大哭。 “哈哈哈……她死了,我赢了!我赢了!!!” “不过就是小官家的女儿,也敢在本公主面前托大!” 她挥刀砍下摄政王的脑袋,“你和我皇兄一样,都是宫女生的贱种,贱种登基,还敢让我嫡出的公主,前来和亲?该死!你们都该死!” 阿伊莎瞧着十分清醒,只是拿着刀对着空气,一通乱砍。 一句“宫女生的贱种”,惹得群臣议论纷纷。 难怪她心甘情愿被西戎利用,原来是不满来夏和亲。 沈雁归将刀丢给临安,将手里的帕子塞到腰间。 墨承影亲自下位,牵着她手回座: “夫人方才旋身踢刀,当真是英姿飒爽,迷煞我也。” 月宛可汗汗透衣背,跪到殿中请罪,“舍妹胡言乱语,扰乱圣听,望天可汗恕罪。” “什么天可汗?他已经死了!玉哥哥,这天唔唔。” 眼下已经冒犯大夏,若再要连累西戎,自己的汗位怕是坐不住了。 月宛可汗顾不得规矩,直接捂住阿伊莎的嘴。 与此同时,虚缇蒲弋暗中弹指,隔空点穴,阿伊莎直接晕过去。 “阿伊莎公主方才还好好的,怎么擦破点皮,人便疯了?”郑金福盯着地上的弯刀道,“那刀不会有问题吧?” “刀有问题?”临安长公主配合道,“月宛好大的胆子,胆敢暗算我大夏摄政王妃!” 文臣武将齐齐发难。 月宛可汗已无可汗威严,连连叩首,如同阶下囚。 “长公主误会!便是借我月宛一百个胆子,月宛也不敢暗算王妃!舍妹幼时受过惊吓,方才定是迫于摄政王和王妃的威仪,一时吓破了胆,这才疯癫无状!” 他绞尽脑汁道:“阿伊莎失仪,我这个做兄长的亦有罪,天朝上国大人有大量,月宛愿每年进贡绵羊五百头,还请天可汗不要计较。” “月宛故意送一个疯癫公主过来侮辱我大夏,现在又拿区区五百头小羊崽子来搪塞,看不起谁呢?” 齐光明怒目圆睁,拍案道:“是打量着我们大夏没人了吗?啊?” 月宛可汗吓得瑟瑟发抖,“贵人息怒,月宛国小,不及大夏地大物博,五百头绵羊,已经是月宛极限……” 大夏不缺小绵羊,沈雁归眼咕噜一转,心生一计。 “夫君。” 沈雁归倾了倾身子,抬手遮挡,同墨承影耳语两句。 墨承影眼中喜色渐浓,若不是众人目光齐聚,他必定抱着沈雁归啃一口: “不愧是我夫人。” 他旋即开口对月宛可汗道:“可汗不必担心,王妃大人有大量,方才替你们求情,说是月宛靠放牧而生,百姓靠养羊为生,五百只羊关乎百余民众口粮。” “我大夏被列国奉为天朝上国,月宛之民亦是我大夏之民,本王自然没有逼死自己子民的道理。” 月宛可汗再三拜谢,“谢天可汗!谢汗妃!” 墨承影继续道:“月宛良驹小有名气,王妃想见已久,可汗可愿让本王王妃见上一见?” 月宛可汗额上汗水成珠,滴落下来,“不敢不敢,王妃喜欢,乃是我月宛的福气,回头我亲自挑选几匹,送给王妃。” 沈雁归柔声道:“小国不易,我怎好白拿你们的良驹?” 骑兵的主要战斗力来源于战马,可以说,战马的数量与质量决定整个骑兵的战斗水平。 大夏的马远不及西域的马,而西域诸国中,月宛良驹,无论是速度和耐力,都是上上良品。 只是月宛地理位置特殊,周遭诸国的骏马皆良品,且月宛甚少与人交战,是以他家马儿尚未被人盯上。 沈雁归小时候听西域商人说过,也骑过。 她方才便是提议,让墨承影要马不要羊。 若能趁这个机会换马,组建新的骑兵营,那么未来对战西域诸国,胜算便又大了许多。 月宛可汗尚未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无妨无妨,几匹马……” 墨承影打断月宛可汗的话,道,“王妃心善,本王也不好作恶,月宛国小、水草不足,索性,便由我们来帮你养马吧。” 月宛可汗有点傻眼,“不知天可汗此言何意?” “你回去以后,让百姓将马赶到我大夏境内,我大夏西境广袤千里、水草丰茂,必能将你的马儿养得又肥又壮,可汗以为如何?” 月宛可汗又不傻,马儿过境,养好以后,还能赶回来吗? 这不是强逼着上贡良驹吗? “这……”月宛可汗心脏怦怦跳,“只怕是不方便……” 沈雁归娇俏嗔怪道:“王爷~月宛和咱们大夏还隔着西戎呢,如何将马儿赶过来?” “是,是本王考虑不周。”墨承影深以为然点点头,“这样,回头本王派人将水草割好,送去月宛,如此,月宛也不必费事。” 墨承影伸手指向齐光明,“齐将军,这事儿你回头安排一下。” 月宛可汗:“……” 齐光明起身抱拳,“王爷放心!这事儿包在末将身上,左右也是闲着,也不必跑两趟,回头末将便点十万人,扛着水草去月宛,一次性解决。” 十万人? 带着粮草去月宛? 一次性解决? 这是要去养马,还是去灭国? 何况去月宛,必定要经过西戎。 借着送水草的名义,西戎还不敢不借道,可若是借道,只怕整个西戎都要危险。 西戎大皇子坐不住了。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45章 夫妻夜话,王爷触心结 他怕再这样说下去,就不是十万兵马的事情了,干脆道: “天可汗替月宛养马,我西戎也想沾一沾光,不如同降恩泽,也养一养我们西戎的马,只是……” 西戎大皇子顿了顿,“鲜草养出来的马儿更加健壮,我想着,开春以后,我们西戎与月宛,赶两千匹马到大夏西境,由天可汗派人照看,也省得劳动齐将军大驾,天可汗意下如何?” 一场闹剧,换两千良驹,不亏。 墨承影勉为其难答应。 有了月宛的前车之鉴,再有想要生事的,掂量着本国实力,纷纷收敛。 宴席直至亥时方才停歇。 众人散去,月宛可汗特意寻到西戎大皇子,想要趁早确定这两千匹良驹,该如何分配? 那西戎大皇子一句话,差点叫月宛可汗晕过去。 “可汗准备三千匹马,我们西戎受累,帮您赶过去。” 他们不仅不分担两千匹马的重担,反而还要趁火打劫,再要一千匹马走。 这是不给月宛活路啊。 月宛可汗看着西戎大皇子的背影,眼神愈发凛冽。 只是握紧的手,又松开。 谁叫他们月宛国小力弱呢? 回到四方馆,月宛可汗立刻命人将阿伊莎的婢女绑起来拷问,这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他只晓得自己这个不同心的妹妹,今儿要唱戏,却不知唱的是摄政王的身世。 还敢在弯刀上淬毒药。 月宛可汗亲自将冰水浇下去,阿伊莎瞬间清醒,她刚要叫嚷,可汗一巴掌扇下去,她的脸当场便多了四条红痕。 嘴角挂下一滩血。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算计大夏摄政王!” 阿伊莎还没有分清现实与幻境,“摄政王不是死了吗?” 月宛可汗又给她浇了一桶水,“清醒点!今儿若不是我,你现在已经死了!” “不可能。”阿伊莎瘫坐在地,摇着头讷讷道,“玉哥哥不会对我坐视不理的,他说了会帮我的。” “帮你?他今日可帮你说过半个字?月宛国今儿差点葬送在你手上,你知不知道?” “玉哥哥明明答应我,只要我听他的话,事后他有的是法子,将我娶回去,不叫我一个人留在大夏。” “你是月宛公主,是月宛百姓养活了你,你不为月宛着想,整日信一个外男,你还有没有点公主的觉悟?” “谁稀罕做这个公主?” 阿伊莎哭道:“玉哥哥才不是外男,他与我小时候一起长大,他说了会娶我的,明明我们与西戎修好就行了,是你非要逼我和亲大夏……” “你以为我想让你和亲?” 西戎现在在暗中扩张势力,月宛求存,只能舍近求远依靠大夏的庇护。 这些可汗也懒得同阿伊莎解释,“我不怕告诉你,今日比武你之所以会输,正是你的好玉哥哥暗中帮了摄政王妃。” “你骗人!玉哥哥才不会帮王妃!那药是他给我的,他怎么会帮大夏……” 阿伊莎忽然醒过来,开比之前玉哥哥还试图阻止摄政王妃上场。 “来大夏都城半个多月,那街你逛了多少回,街头巷尾都在传,摄政王爱王妃入骨,你又不是没听说过?你怎敢对摄政王妃动手?” 即便是有不共戴天之仇,也得要回月宛才能处理,可汗苦口婆心,对妹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阿伊莎像是被人抽了魂魄,喃喃道:“玉哥哥真的喜欢她……玉哥哥怎么会喜欢她呢?他从小就喜欢我的……他变了……” 变了? 她想起什么,“听说三个月前他在西戎落水,醒来以后整个人都变了,王兄,你说他会不会换了个人?” 阿伊莎眼眸一亮,“他一定不是我的玉哥哥!他一定不是。” 月宛可汗深吐一口气,“没救了!——将公主看好,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离开这个房间半步!” 回到自己房间,可汗妃奉上一杯茶,“可汗消消气,阿伊莎也是被人利用,今日才会这样丢脸。” “愚蠢的东西!我当时就不该选她过来!” “还不是因为她相貌生得好、又是嫡出的身份?原本便是你拆散了他们,罢了。” 可汗妃不纠结这些小事,“西戎欺负咱们国小,连摆咱们两道,可汗打算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月宛可汗苦笑一声,“回去好好养马。” “难道就这样放过他们?” “不然呢?还能跟西戎打不成?” 月宛可汗摇摇头,为了百姓,他也得忍着。 可汗妃道:“若叫大夏同西戎打呢?” “西戎元气未复,不敢轻易与大夏动手,大夏又忙着对付南褚,无暇分身,他们打不起来。” “正常情况下,是打不起来,可若是西戎的人,冒犯了摄政王妃呢?” 月宛可汗蹙眉,“冒犯摄政王妃?” “对!呼延玉利用阿伊莎对付摄政王,咱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可汗妃到底顾着这里是大夏的地方,压低声音,在月宛可汗耳边建议。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月宛可汗原还担心连累月宛,认为不可行,可汗妃同他仔细分析。 “是西戎的人冒犯了王妃,咱们只要有不在场、不,咱们干脆就不要出现,此事便与月宛没有半分干系,两不得罪。” 距离月宛使团离开,还有些时日,可以慢慢筹划。 ?摄政王府。 沈雁归坐在铜镜前,正卸妆发,被青霜和绿萼她们缠着问席上的事。 “真是奇了怪了。”绿萼惊讶道:“好好的人怎么说疯就疯了呢?” 青霜:“王妃可是在帕子上动了手脚?奴婢记得王妃打完之后,特意将帕子抽出来擦汗。” “帕子上只是一些气味浓烈的香。”沈雁归放下木梳,拿起帕子,“浓香会打开意识的缺口,他们想要一击即中,下的迷药药量就重,添点浓香助一助。” 墨承影沐浴归来,站在后面静静听着,被沈雁归从铜镜里发现,他才走过来。 “我这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才换来如此聪慧的夫人?” 墨承影从身后抱着她,淡淡的香气混着酒气迫不及待钻进她鼻腔中。 他像只醉了阳光的猫,黏黏腻腻地赖着人。 手规规矩矩环着,没有往上,也没有往下。 沈雁归侧一侧脸,贴贴道:“喝多了?” 墨承影低低嗯了一声,好一会儿才道:“卿卿,谢谢你。” “谢我为你赚来两千良驹?” 说到这两千匹马,沈雁归好似来了兴致,“月宛的马之所以没被广泛掠夺,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这马娇气。 睡得不好容易病,吃得不好容易病,甚至天气不好,它也容易一病不起。 我在想,看能不能同大夏的马养在一起,培育新的品种。” 墨承影听着卿卿破天荒喋喋不休,他将脸埋到她脖颈间。 “你都知道了?” 温润的气息喷在她皮肤上,沈雁归微微一愣,柔声道: “不多。” 父母未被纳入记忆,依然成了他心底难以触碰的伤痛。 沈雁归试图转过身,与墨承影面对面,可墨承影手上用力,不许她转过身来。 “他们说得不准确,我根本就不是皇子。” 他不敢看沈雁归,甚至不敢将脸露出来,只小声道: “我母妃不仅是宫女,还是宫女中最低等的杂役,即便有了我,父皇也没有许她一个正经位份,我……”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46章 往事可欺,王爷最难处 据说仁宗是在三十九岁时,遇见后来的皇贵妃,一见钟情。 越级封妃、无子封皇贵妃、赐住椒房殿、厚赏其娘家,自她入宫,后宫便形同虚设。 专宠十余年,二人只闹了一次不愉快,偏偏是那一次,皇帝喝了别人送来的酒,独自去到内宫深处,谁知犯了酒性、迷了心智,宠幸了一名宫女。 那宫女因常年在杂役房,平日连品级高点的妃嫔都见不到,根本没有认出是皇帝。 她只当是哪个胆大包天的侍卫,受了委屈也不敢声张,趁仁宗睡着,悄悄离去。 谁知便只这一次,就有了身孕。 她避开众人,千难万难将孩子生下,然后将孩子偷偷养在废弃无人的冷宫。 后来皇贵妃去世,她跟随宫人去处理皇贵妃后事,意外见到仁宗皇帝,才晓得自己生下的是皇家血脉。 皇嗣乃是国事,她不敢隐瞒,于是将事情告诉皇帝。 仁宗皇帝想起那夜的荒唐,赐了她末流才人的封号,于是这个见不得光的小皇子被取名为“影”。 而那个跟他没差多少天的皇贵妃之子,取名为“暻”。 暻者,明也,日月交辉而大放光明。 影不过是日光投射落下的一块黑影,人人可以践踏。 早在皇贵妃怀孕之时,仁宗皇帝就已经拟好了圣旨,无论皇贵妃所生,是皇子还是公主,都将大赦天下。 只可惜皇贵妃福薄,难产而亡。 皇贵妃的死带给仁宗皇帝的打击太大,若非是为了小皇子,仁宗当年便随皇贵妃去了。 仁宗将墨暻养在自己的起居殿,日夜亲自照看。 至于墨承影,仁宗皇帝看到她们母子,便想到自己对不起皇贵妃,于是将其母子二人,迁居到后宫最远的宫殿居住。 那宫殿早先是个歇脚的小书房,殿中只有一个老掉牙的公公和一个老宫女。 得脸的奴才,远比主子风光,无势的主子不如奴才。 宫女出身的才人,渐渐被人遗忘。 自然,这月例也就没有了,日子过得还不如当宫女的时候。 可是日子再差,有母亲在,也总能过下去。 仁宗皇帝弥留之际,小书房这边也出了事,才人得了风寒,这本不是大病,却因得不到救治,不幸身亡。 接着宫廷巨变,仁宗驾崩、墨暻夭折,新帝登基。 后宫迎来一批新的主人。 小书房被人遗忘,没人记得这个小皇叔,老公公和老宫女合力养着墨承影,怕他出去被欺负,不许他出门。 虽无锦衣玉食,宫女裁衣绣花、公公教他念诗,春来削木偶、冬来堆雪人,他们倾其所有,将小主子养得玉雪可爱。 五岁时,性子活泼的小墨承影耐不住小院枯燥的生活,偷偷溜出去。 没见过世面的他,看什么都新奇,那朱漆的门、奇形怪状的山,一只蝴蝶引着他进了御花园。 人生头一次看到花红柳绿、莺歌燕舞,不由迷了眼。 结果遇上一群皇子和公主。 小皇子闹着要骑马,大皇子看小承影穿得破旧,指名让他跪下。 他头回遇到这样的情况,心知情况不妙,想要离开,却被大皇子一把抓住。 那大皇子已经到了议亲之年,力气自然是五岁的小娃娃所不能比的。 小书房的老公公寻来时,小承影已经奄奄一息,老公公用身体护着小承影,向诸位皇子求情,说这是先帝之子。 谁信呢? 诸位皇子一通拳打脚踢。 公公年事已高,原就活不了多久,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死手? 他当场吐血死在小承影面前。 皇子公主们觉得无趣,换了个地方继续玩耍。 天降大雨浇醒小承影,他从老公公怀里爬出来,摇着老公公的身体,哭着认错,说自己以后再也不出来了。 可无论他怎么呼唤、怎么摇,这个会给他做木偶的小老头,再也不会醒了。 老宫女找过来,看到这一幕,什么也没说,只将小主子抱走。 从那以后小承影再没有出过院门。 平日里便拿着本书坐在门槛上,老宫女不识字,他的书再也不能往后翻,只日日重复那些学过的诗词。 拿着树枝在地上写字。 树叶落了,深秋时节,老宫女病倒了。 比起填饱肚子,他更需要救命的药草。 小承影不知道什么太医院,只寻着药味儿,蹲到一个请平安脉准备离开的太医,硬生生靠磕头,将人求去小书房。 而后他又摸到了御膳房,磕头磕来两个冷馒头。 膳房的人看他可怜,每回他来都会给他些主子们没吃完的点心。 眼见着宫女的身体一日日好转,那天他揣着两个热气腾腾的馒头喜滋滋往回跑,结果跟挨了训的大皇子撞个正着。 他并没有撞到人,只是因为没有及时行礼,就被大皇子身边的随从抓回去。 这次小承影学乖了,当场给人磕头认错。 长街人来人往,大皇子刚犯了错不敢直接刁难,可他心里有气,也不会就这样放过到手的出气包。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他一路跟随小承影,进了小书房那个破败的院子。 破门一关,白馒头被踏成黑泥。 大皇子诬陷小承影偷盗,他踩着小承影的脑袋,让随从当场打死了老宫女。 鲜血溅到小承影脸上,成了他幼年挥之不去的阴影。 彼时他不晓得什么叫仇恨,只是心里有一股气支撑着,不许小小年纪的他倒下。 那年冬天破屋的门不曾关上。 他没有新衣,靠着冷食雪水和一个活下去的执念,熬过了凛冬。 在一次与狗争食时,被墨鸢看到,她将自己的点心分了他一半,带他见了自己的母妃。 她的母妃陈美人,来自江南。 那也是个不受宠的妃子。 比起墨承影的生母,陈美人的家世要好上许多。 家世好些,日子便也会好过些。 陈美人心地善良、温柔似水,擅自收留了小承影,会给他做新衣裳、教他写字、给他做点心。 小承影才在这里得了些温暖,事情就被先帝知晓。 仁宗皇帝爱民如子,在百姓中的口碑极佳,先帝得位不正,登基三年,位子仍未坐稳。 得知墨承影的存在时,先帝心生一计,带着这个幼弟去祭祀,让百姓和文武百官看到他的存在,然后让人将他的身世添油加醋宣扬出去。 名声一旦撕开裂口,再想要破坏,便易如反掌。 百姓对仁宗的态度不再如往日坚定,先帝的口碑便开始水涨船高。 墨承影靠在沈雁归肩头,人生头一次说起自己的身世。 “我被利用完了,他不想看到我、也不好直接杀了我,就把我丢到军中,由着我自生自灭,再后来……” 沈雁归轻轻拍着他的背,“再后来就遇到了我?” “嗯。” 墨承影捋着沈雁归的一缕长发,好一会儿才道:“你知道我最难过的是什么吗?” 「陈美人来自江南。」 足以昭示一切。 沈雁归没有回答,顺势问道:“什么?”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47章 身份有疑,夫妻谋杀招 “我最难过的是,今日宴席结束,你让我躲在黑暗里,逼着我这个三书六礼、名正言顺的夫君,看你‘公会’情郎。” 他能清楚记得陈美人来自江南,而执政这么多年,他对于自己的母妃,仍然只知道“杂役宫女”、“才人”。 其他信息一概不知。 沈雁归以为他这一本正经的模样,是遗憾他这辈子连自己亲娘是谁都不晓得。 包括那两个悉心照顾他的老公公和老宫女。 谁想他煽情煽得好好地,忽然来这一出。 沈雁归一把将他推开,重重哼他一声。 “好卿卿,我母妃连个姓氏都不曾留下,逢年过节,我连纸钱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烧,过去太久了,实在没必要为难自己。” 墨承影也不愿卿卿替自己难过,“我只晓得往事随风,怜取眼前人才是最要紧的。” 道理是没错,可他的弯转得也太大了。 沈雁归懒得理他。 “眼前人。”墨承影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巴巴儿道,“枕边人、我的心上人,你明知我最在意你与他的事情,便莫要瞒着我了。” “他不是我的情郎,我也没有瞒着你。” “所以我说的是公会。” 墨承影往她怀里蹭了蹭,“他是不是同你说了前世?具体说了什么?可是说我不好?你别听他……” “没有,我说我背着你去的,他不愿叫我为难,只说特意给我准备了一份新年贺礼,想亲手交给我。” “这个吗?” 墨承影将妆台上的荷包拿来,“也不拿个锦匣子装着,真不讲究。” “他让我瞒着你。” 荷包好藏,锦盒不好藏,呼延玉考虑还是很周到的。 “哦。” 随着墨承影“哦”这一声,荷包“刺啦”一分为二——里面放着根干巴巴、像藤像草像人参的东西。 他两指捏着,嫌弃道:“这是什么?” 沈雁归看着那可怜的荷包,回答:“百仙藤。” 墨承影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沈雁归一下一下点着头,“这便是传说中可解百毒的百仙藤。” “还真会投你所好。” 若是金银,他连夜给炼了,若是珠玉,他当下就给砸了,偏生是药,还是有市无价、千金难求的灵丹妙药。 墨承影有些想不通,“他怎么会有南褚圣药?” “不知道,怕被捉奸,我们……我和他,匆忙一见便分开了,夫君若是好奇,赶明儿我再……” “不必了。”墨承影忙不迭拒绝,“一句话的事儿,他故意不说,便是诱着你下次见面。” 感情这东西,不就是一回生二回熟? “以他的性子,见了面也未必肯说实话。”墨承影重复道,“实在不必见。” “你夫君大度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墨承影拿自己的荷包将百仙藤重新装起来,絮絮道,“他既给你,你便收着,好东西咱不嫌多。” “你就不怕有问题?” 天上不会掉馅饼,沈雁归怀疑有个大陷阱在等着自己。 “有什么问题?” 天上不会掉馅饼,但是卿卿很早之前就付过银钱了,这一切的好,都是她应得的。 不过墨承影看卿卿对呼延玉满心猜忌,心里甭提多高兴,他忍不住将人抱过来啃了一口,“他呀,想要你的人,想要我的命,不会在这药里动手的。” 墨承影猜呼延玉是想趁着使团走之前,下一剂猛药,一次毒两个,而百仙藤可以救回卿卿。 可毒药即便救回来,也会伤身,他不会给呼延玉这个机会的。 不过为防万一,他还是得吩咐破山,危急之时,定要先救卿卿。 破山适时从外头进来,“王爷、王妃,四方馆的探子传来消息,月宛可汗将阿伊莎公主绑在房间里拷问。” 他将月宛可汗和阿伊莎公主的对话,一字不差复述一遍。 “三个月前落水?”沈雁归算算时间,“不就是我们成婚那会儿?这么说,他回来的时间点,与你一致?” 墨承影点点头,忽而脸色变得凝重。 沈雁归看向他,“怎么了?” “仿佛时间不对。” “时间不对?什么时间不对?” 墨承影沉默片刻,大脑进入高速运转。 “年龄。” 沈雁归脑子里仿佛被人敲了一钟,醍醐灌顶。 阿伊莎说她与呼延玉从小一起长大、呼延玉答应要娶她。 且不论这个“从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过了这个年,呼延玉二十三岁,阿伊莎十六岁,二人差了七岁。 也就是说,呼延玉七岁之前,不可能认识阿伊莎公主,而他五岁之后,便遇到了卿卿。 以他那能够溺死人的眼神,便能看出,此人从小便对卿卿居心叵测,这之后再要对阿伊莎说出“非你不娶”的话,大抵没有可能。 他当然也可以欺骗阿伊莎。 可若是欺骗,重生回来,接着骗就好了,何必判若两人? 判若两人? 墨承影和沈雁归异口同声道:“呼延玉不是呼延玉!” 回想呼延玉今日在宴上的表现,他丝毫不在乎西戎和月宛的关系、也不在乎西戎与大夏的关系。 或许他吃准了大夏与南褚交战,不敢在这时候与西戎开打。 或许西戎这些年暗中发展,实力已然十分强劲。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呼延玉压根就不是西戎人。 他巴不得大夏与这些国家交恶。 若他不是呼延玉、不是西戎人,便就只是沈雁归认识的双玉。 那么问题来了,双玉是谁? 墨承影头一次从呼延玉身上感受到情敌之外的威胁,倘若这个人连“双玉”也不是,那麻烦就更大了。 他看向沈雁归,两人再次对视,意见出奇一致: 直接弄死,一了百了。 “过两日我在府上办个宴会。”沈雁归盘算道,“让月宛的人动手,夫君以为如何?” 这并非是真的让月宛的人动手,而是要嫁祸给月宛。 墨承影颔首,“趁火打劫、始乱终弃,月宛有这个动机。” ?四方馆内。 “啪”的一声脆响。 呼延玉一巴掌扇在虚缇蒲弋脸上,压着声音怒斥: “怎么办的差事?关键时候出这么大纰漏,我要你何用?咳咳咳!!!”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48章 使馆遭袭,双玉寻新法 虚缇蒲弋乖乖跪在呼延玉脚边,身子不曾歪半分,“卑职有罪,还请公子顾忌自己的身子,莫要动怒。” “难怪卿卿今日待我那般疏离,竟是你们在背后犯蠢!” 呼延玉在宴席上,就在想卿卿为何一反常态,拦在墨承影之前说话? 谋划如此周全,结果败阿伊莎这个蠢货手里。 卿卿这个人,仗义又护短。 即便不爱墨承影,可这个人是她名义上的夫君,她得知这个消息,少不得要出面维护。 墨承影这个鼠辈,关键时候能将卿卿推到风口浪尖,自己倒心安理得躲在卿卿背后。 这种人,日后若有大事,难保不会为了自己,舍弃卿卿。 虚缇蒲弋小声道:“阿伊莎公主并不知道大小姐会西戎语。” 呼延玉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厉,“阿伊莎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吗?!” “整日就知道玉哥哥、玉哥哥,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这种蠢货就该嫁给墨承影!” “一个两个都跟废物一样!” 他这句“一个两个”还包括了前头的秦钦,好不容易从深埋的暗桩里寻出来的人才。 谁知事情没办成,反倒助力他二人和好。 虚缇蒲弋不敢继续申辩,“是卑职疏漏,卑职不敢求公子原谅,只是大小姐赤子之心,摄政王满嘴谎言,怕是有他在大小姐身边,大小姐永远不会相信公子所言。” 又道:“眼下已经过完年,就算西戎使团不离京,咱们也该回去了,家里还等着公子主持大局,公子还是早做打算啊。” “我在这里所为,关乎家中安危,不过咱们也确实要加快步伐了。” 呼延玉提起玉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他没有立刻端起茶盏,目不转睛盯着水面。 那水面上的涟漪,层层漾开,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 自除夕至今,四方馆内夜夜歌舞吹笙到天明。 参加宴会的各国使臣,因为在宫里不敢放肆,没有喝尽兴,回来又去了中央露台。 喧闹声远远传来,并不足以震动茶水。 有人来了。 屋顶哗啦被破开,瓦片碎落,茶水中的黑影逐渐放大,一点寒光不偏不倚悬在呼延玉百会穴上。 越来越快。 按说他这样一个疾病缠身的公子,身边只有一个侍卫,遇到这种情况,会慌张害怕。 可他不慌不忙端起茶盏,轻吹水面,悠悠品茗。 当的一声。 虚缇蒲弋拔刀格开,两人在房中打斗起来。 刀剑碰撞、各种瓷器摆设落地碎裂。 乒乒乓乓,叮叮当当。 虚缇蒲弋勉强应付黑衣人,前门后窗分别飞入两人,长刀直冲呼延玉。 眼看前后夹击,呼延玉将被刺穿,黑暗中凭空出现两个人,双双挡开袭击。 远处歌舞场上的鼓点愈发密集,屋内刀光剑影亦是。 呼延玉复又倒了杯茶水,木块砖屑落进水中,他紧握着杯盏道: “我呼延家族在西域行商多年,身边多得是能人异士,奉劝你们不要找死。” 黑衣人持刀道:“你得罪了摄政王,休想活着离开大夏!” “摄政王?” 呼延玉冷笑道:“纵然我与他有仇,你想借刀杀人,起码将大夏的官话说清楚再装。” 三名黑衣人互看一眼,忽然发了狠,虚缇蒲弋并两名暗卫扛不住这毫无章法的蛮打,黑衣人得了机会,再次将刀指向呼延玉。 这房间明明被打得一片狼藉,一览无余。 偏生黑暗中,又飞出两人。 比之先前两名暗卫,这两人刀刀狠戾,两刀斩断三名黑衣人手里的武器。 黑衣人一看没了优势,即刻弃战而逃。 虚缇蒲弋想追,但被呼延玉叫住。 “穷寇莫追。” 虚缇蒲弋将地上的断刀寻来,“公子,这是大夏官兵专用的兵器——摄政王竟敢不顾两国邦交,明目张胆派人来暗杀您!” “姓墨的行事乖张、鼠肚鸡肠、无法无天,什么时候顾全过大局?若不是卿卿念着旧情拦着,只怕见面第一日,他便要杀我。” 呼延玉握紧拳头,“但今晚不是他。” “可他们都承认了!” “你出去行刺,会公然告诉对方,是我指使的?” 虚缇蒲弋张张嘴,低下头,“或许他们是故意的呢?” 呼延玉继续道:“且不说那人试图隐藏的口音,你仔细回想他们的步伐。” “步伐?” 虚缇蒲弋忙着应对黑衣人,无暇注意。 一直默不作声的暗卫道:“主人,是西域鬼步。” 呼延玉点点头,“你们先退下。” “是。” 四音合一音,转瞬跪在地上的暗卫便消失不见。 “西域鬼步?”虚缇蒲弋看着手里的断刀,“我怎么没发现?” “他们一开始伪装得很好,武器被砍断以后,落了下风,招架不住,才露了馅。” “可西域鬼步不是……” “月宛皇族绝学。” “西戎与月宛可是兄弟盟国。”虚缇蒲弋压低声音道,“月宛依附西戎生存,怎会来行刺西戎使臣?”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月宛国小,大皇子诓了他那么多马,他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呼延玉眉头微拧,他心里还是有两分疑心墨承影的。 楼下忽然传来一阵骚动,虚缇蒲弋即刻出门,瞧见卫兵小跑来回,他看了眼呼延玉,下了楼。 好一会儿他才回来了。 “怎么去了这么久?下面发生了什么?” “出了事不肯说,属下寻到平日喝过酒的值守,使了银子才问到,有几个卫兵晕在墙根下,刀没了。” 呼延玉瞥了眼断刀,愈发确定是月宛的人动的手。 如此破绽百出,若是墨承影所为,呼延玉反倒瞧不起他了。 虚缇蒲弋看着门口西戎守卫的尸体: “公子,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告诉鸿胪寺?” “告诉鸿胪寺?”呼延玉斜睨他一眼,“你是怕姓墨的没机会往咱们身边塞人?” 四方馆到处都是眼线,西戎好不容易处理掉盯着自己的人。 此事若上报鸿胪寺,墨承影得知消息,必然借着守护安危的名义,增派人手。 到时候自己处处掣肘,反倒什么都做不了。 “四方馆的人一向多一事不如省一事,就说是吃醉了酒,闹了起来,赶紧处理了。” “是,属下这就去办。” 虚缇蒲弋将要出门,又被呼延玉叫住:“等等——” “公子请吩咐。” “将那两支千年人参包好,再寻些稀罕物件,明日一早,我们去沈府拜年。” 卿卿最听阿娘的话。 呼延玉嘴角才勾起一抹笑,瞧见满地狼藉,心情又一塌糊涂。 翌日,摄政王府。 外头天蒙蒙亮,沈雁归便要起床,墨承影抱着不肯撒手,声音糯糯可怜道: “卿卿,你是不是腻了?” “什么腻了?” “昨儿夜里不肯要我,今儿又不肯陪我多睡会儿,成婚才三个月,你便嫌弃我了是不是?” “要你?一要一整晚,我哪敢要你?” 沈雁归一巴掌拍在那放肆揉捏的手上,强行将他扒开,“青霜,掌灯。” 破山见寝殿亮了灯,立刻走进来。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49章 双小会面,案上一瓶药 墨承影那落空的手十分不自在,“怎么碰都不许碰了?” 沈雁归坐起身,“今儿阿娘和圆圆要来,我得去厨房盯着。” 摄政王毕竟是君,带着沈雁归去沈府,给沈庭拜年,实在不合适。 沈雁归想着,沈家那边年节要来许多人,破事儿多,便趁着这个机会,将阿娘和妹妹接来王府住两日。 也好叫阿娘和妹妹提前适应适应。 “圆圆年岁尚小,总要让她睡饱了再起,现下才什么时候?” 墨承影掀开被角,伸手搂住沈雁归的腰,轻易将她拉过来,然后一个翻身,将人卷进去。 被子里传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见一面,只叫它们见一面。 前两日我怕你辛苦,都不曾碰你,新的一年,总要叫它们见一面。 好卿卿,再不见面就生疏了。” “不要唔。” 沈雁归两只悬在床沿的脚,挣扎着、挣扎着,被一只大手捞了进去。 青霜带着一众丫鬟,端着衣裳和洗漱之物,候在三层帘外,一声不吭。 破山紧跟着,站在九层帘外喊了声“王爷”,耳尖一动,听到动静不对,立刻住嘴,将“爷”字收了回去。 青霜以为破山一大早来,是有重要的事情,便帮着提醒了一句。 “王爷、王妃,破山来了。” 什么“破山来了”? 破山听到青霜口中的“破山”,只恨不能飞过来捂住她的嘴:这丫头怎么来王府都这么久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情况,就“破山来了”! 破山急得就差喊一句“破山没来”。 被子里传出沈雁归一声不清不楚的重复:“破山来了。” “来了便来了,无非是昨晚的事情,那点小事他若办不好,自己便去刑房‘领赏’了。” 帐上的影子深浅交错、高低起伏。 墨承影解开裤带,分不开双股,于是威胁道: “你再不松开,我便要动嘴了。” “我不要,你别、你别咬我,待会儿被阿娘瞧出来,又要说啊你。” 被子里露出一只脚。 裤腰松松挂在膝上。 膝盖屈起,衣裳滑下去。 “别冻着。” 墨承影贴心将那只腿收进去,放在自己后背。 被浪滚滚。 沈雁归终究还是没逃过去。 好在墨承影还是顾着的,得了一次便放过她。 清理过后,换了衣裳,沈雁归坐在妆镜前,瞧着外头大亮的天,抱怨墨承影太慢,耽误太久。 墨承影满脸餍足的笑,他嘴上说着知错,却道:“好好好,下次必然快些,不叫夫人久等。” “本来就是!每次都要我等你。”沈雁归反应过来,“你……” 墨承影打开妆台小匣子,精心挑选了一支簪子,在沈雁归脑袋上比划着,“这个好看。” “不许再闹我了。” 墨承影遭到嫌弃,便将簪子插在自己发上,对着铜镜道:“这是谁家的夫君,生得这般花容月貌?” 沈雁归没忍住笑,被墨承影一看,立刻将笑收回去。 “难看。” 墨承影轻轻晃着脑袋,“我觉得好看。” 绿萼入内,“王妃,沈府那边传话来,夫人和小小姐,要晚些时候才能过来,让王妃莫要着急。” “看看,我就说圆圆年纪小,得要多睡会儿吧?方才就不应该……” 沈雁归白了他一眼,他立刻看向外头。 “破山呢?死哪儿去了?方才火急火燎不是有要事禀告?这会子人倒消失了?” 破山麻溜跑进来,将昨夜四方馆内的事情如实禀告。 “一切如王爷所料,呼延玉身边确实带了许多高手,属下与虚缇蒲弋满房间打了一圈,未曾发现有人,可是侍卫长和卫律出现后,凭空多出两个暗卫,对方三人不敌,黑暗中又冒出两个来。” 墨承影和沈雁归互看一眼:凭空出现? 连破山也未能发现,可知不是一般人物。 墨承影:“他没起疑吧?” “应该没有,属下记得阿伊莎公主的步伐,特意教了侍卫长和卫律,练了一个多时辰,不会有问题。 卫律‘王爷指使’时,按照王妃的指点,只在尾字带了些许口音。 刀也是四方馆侍卫的。 一切都指向摄政王府,但也将足够的破绽泄露。 我们走后,虚缇蒲弋将西戎两名守卫处理掉了,没有惊动任何人。” 墨承影抬手让破山下去,他随手拿起桌边的小玉瓶。 “呼延玉怕是不好杀。” 他身边不仅高手多,乱七八糟的药也不少。 刀剑杀不了,下毒也未必能成,需要提前做二手打算。 沈雁归毫无怜惜道:“若不能叫他横着离开大夏,那便干脆叫他留在大夏。” 墨承影点头,随手拔开瓶塞,一股淡淡的香气,“这是阿娘给你的药吗?我瞧你前些日子似乎晨起会吃,怎么近来不吃了?” 沈雁归瞥了一眼,嘴角落下又扬起,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 “调理身子的,你不知道吗?” “我应该知道吗?” 他不懂药理,怎会知道? 墨承影他嗅了嗅,又将瓶塞塞回去。 “我上辈子没吃吗?” 上辈子……是他大意了。 “吃了,当然吃了。”墨承影将身子靠过来,欢喜道,“调理好身子,便能为我生个小王爷,对不对?” 沈雁归揭开口脂盖时,手不小心按了进去,食指殷红一片。 “……是。”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50章 曲线救国,双玉买人心 时近午时,沈雁归焦急在栖梧院门口候着,耳听着马车声过来。 沈圆圆小脑袋从车窗里伸出来,手里摇着铃铛,大声喊着: “姐姐!姐姐!我在这里!” 江佩蓉刚想将她拽回来,马车停下,她身子又往外探了探,双手平展,朝着沈雁归张着。 “姐姐,接着我!” 旋即两脚一蹬,跟条滑不丢手的小鱼儿似的,从窗户跳出去。 哗啦一声。 沈雁归往前撑了一步,将她接住,整个人歪了歪。 墨承影双手将两人一并环住。 沈雁归嗔道:“你个小调皮!也不怕摔着?” “有姐夫在,圆圆不怕。” 一句话哄得墨承影格外高兴。 “就是。”墨承影食指刮了刮她圆嘟嘟的小脸蛋,“一切有姐夫在呢。” 江佩蓉从车轿中出来,瞧见这一幕,是又和谐又惊魂。 “沈圆圆!你在家怎么答应阿娘的?快下来。” 沈圆圆立刻将脑袋挪去另一边,双脚不停摆动,“不要不要。” 江佩蓉上前来行礼,“参见摄政王、参见摄政王妃。” “这里也没有外人,阿娘便莫要客气了。” 青霜和绿萼见王妃弯腰,立刻左右上前,将江佩蓉扶起来。 沈圆圆靠在沈雁归的肩膀上,学着姐姐的话,“没有外人,阿娘莫要客气了。” 江佩蓉一脸无奈,“你呀!被你父亲瞧见,又得罚你!” “午膳已经备好了,就等阿娘过来。”沈雁归抱着沈圆圆往里头去,“阿娘今儿来得这样迟,可是父亲那边耽搁了?” 江佩蓉还没来得及回答,沈圆圆抢先开口。 “我们都要出门了,结果来了个漂亮哥哥,说是专程来给阿娘拜年的。” 沈雁归有些意外:“漂亮哥哥?” “是啊,带了好多东西过来,不知道还以为是来上门提亲的呢。” 江佩蓉伸手轻轻敲了沈圆圆额头,“你这小丫头,从哪儿学来的?口无遮拦,也不怕被人笑话。” 沈圆圆哼哼两声,“清月姐姐说的。” “提亲?”沈雁归更惊讶了,她看向江佩蓉,“是要给沈清月说亲事了吗?” “王妃莫要听圆圆胡说,不是来提亲的。”江佩蓉解释道,“是双玉,他特意过来给我拜年,我不好将人晾着。” “双玉?” 沈雁归与墨承影对视一眼。 昨儿四方馆出事,今早立刻便去沈府,动作还真是迅速。 这是打算从自己娘亲这里入手? 不得不说,这个双玉还真是了解自己,晓得自己的软肋在哪。 “送了大人参大灵芝。”沈圆圆扬起手里的手摇铃,“这也是他给我的。” 还真是收买人心的一把好手。 墨承影内心讥诮:果然是“久病成良医”,晓得如何“对症下药”! 沈雁归握着沈圆圆手腕摇了摇,随口问道:“什么时候过去的?怎么待了这么久?” “我们刚要出门,他就来了,一直说说说、说说说,还跟父亲下棋,急死我了。” 墨承影瞧着沈圆圆的模样,呼延玉这马屁大抵是拍到马腿上去了。 “急死你了呀?”他怕沈雁归累着,一拍手,将沈圆圆抱过去,“来,跟姐夫说说,他都在你家聊了些什么?” 江佩蓉摆摆手:“闲聊罢了。” “我没听到。”沈圆圆撅着一张小嘴,“我想姐姐、还有姐夫,所以让阿娘赶紧跟我走,结果他们嫌我吵,把我赶出来了。” “把我家圆圆赶出来了?” 沈圆圆眉毛倒撇,委屈“嗯!”了一声。 “给我圆圆委屈坏了。” 沈圆圆又嗯了一声,而后拍着自己的胸口,“为了见姐姐和姐夫,圆圆今天好好打扮自己,衣裳是圆圆自己挑的,挑的最喜欢的。” “呀!”墨承影颇给面子,“难怪今儿这么好看!” 沈圆圆立刻挣扎落地,往前跑了两步,向众人展示她的一身行头,白毛领红锦衣、圆头小红靴,脑袋上两个丸子,用宝石铃铛系着,红绸飞扬。 得了所有人夸奖,便像只骄傲的大公鸡,插着小腰上台阶。 江佩蓉指着沈圆圆的背影,拍着沈雁归的手,道:“瞧瞧,跟你小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沈雁归:“我哪像她这么臭屁?” 江佩蓉“嗯”一声摇头,表示不赞同,“你?你可比她臭屁多了!” 墨承影附和道:“我瞧也是。” 众人大笑。 用过午膳后,沈雁归领着江佩蓉和沈圆圆看了房间,便去后花园散步消食。 “整个栖梧院的房间都收拾好了,阿娘想跟妹妹住一起还是分开住、住哪间,只要阿娘不嫌弃,愿意多陪我住几日便好。” 沈圆圆左右手分别牵着沈雁归和墨承影,摇头晃脑道:“不嫌弃不嫌弃,我要跟姐姐住一辈子。” 江佩蓉:“你呀,这么离不开你姐姐,以后可怎么办哟?” 沈圆圆脑袋一歪,迈着大步子道:“离不开就在一起呗。”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像是想到什么,她扬起小脸,看向墨承影,“姐夫,好不好?” 沈雁归看她一眼,“这还没桌子高的人,还知道谁能做主呢?” 青霜道:“那小小姐便瞧错了,依奴婢看,王府还是王妃做主。” 一行人边走边说笑,假山里急急走出一人,拦在人前跪下。 “给王爷和王妃请安,妾身不知府上来了贵客,搅扰王爷和王妃兴致,还请王爷和王妃责罚。” 江佩蓉看着地上的人,“这位是?” 绿萼即刻介绍:“这是府上秦庶妃。” 江佩蓉忙要行礼,被墨承影横手拦住,他敛了笑意,对秦湘道:“回去吧。” 秦湘不敢抬头,“是”一声,带着丫鬟后退离开。 “不是说王爷解散了后院?” 江佩蓉说完有些后悔,她不该当着墨承影的面问的,于是看向沈雁归,“我有些累了,雁儿你先陪我去那边歇歇脚吧。” 墨承影想到江佩蓉今早见过呼延玉,问起时话中闪躲,明显是那小子没说好话,心下便不愿叫母女单独在一处。 “我也陪阿娘一起。” 江佩蓉没有拒绝,只是暗中握了握沈雁归的手。 沈雁归给了墨承影一个眼神:“圆圆这丫头正起兴呢,你陪她再走走。” 墨承影有些不情愿,可想到自己在,江佩蓉大抵也不会说什么,便拉着沈圆圆离开。 水榭被栈桥送到湖中央,四面环水,只是时下水面结了厚厚的冰。 沈雁归让青霜去准备些点心来,将人支开,水榭便只剩下母女两人。 “阿娘有什么话,便直说吧。”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51章 万事俱备,沈雁归动摇 江佩蓉看向秦湘方才离开的方向,“那庶妃是王爷特意留下来的吗?” “他是铁了心要将人送走,是我要留的。”沈雁归生怕阿娘对墨承影有意见,无比虔诚道,“留了两个。” “你?” 江佩蓉拧紧眉头道:“阿娘是教你要与人为善,可前提是要保障自己安全,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怎能将这样麻烦放在身边?” “我心里有数,都有用处,阿娘不用担心。” 那么多人偏留下两个,江佩蓉晓得自己女儿的脾性,这不是谁磕两个头便能叫她改变主意的,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便也不多干涉。 “我听说昨儿大宴之上,你与人动刀了?” 沈雁归直接道:“是双玉今儿告诉您的?” 江佩蓉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他是提了一嘴。” “怎么说的?” “你先回答阿娘。” “阿娘先回答我!” 江佩蓉一向是拗不过沈雁归的,她也不愿瞒着女儿,便将呼延玉所说如数转告。 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将昨日宴席上比武之事放大。 经呼延玉之口说出来,好像是墨承影故意将自己推上风口浪尖,不顾自己死活一般。 沈雁归瞧着阿娘信了呼延玉的话,试图解释,顺便也劝一劝阿娘,日后离这个呼延玉远些,谁知刚开口便被打断。 “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情,阿娘不想掺和、也不能掺和。” 江佩蓉面色有些凝重,“阿娘只是想提醒你,离这个双玉远一些。” “啊?” 怎么感觉反了? 特意避开景明,便是要让自己离呼延玉远一些? 沈雁归有些没反应过来,“阿娘说什么?” “莫说你是摄政王妃,便是寻常有夫之妇,也不该离别的男子太近。” “嗯?” 呼延玉今日究竟同阿娘说了些什么? 怎劝得阿娘成了景明的人? 沈雁归道:“我跟他没关系。” “没关系?没关系小年同他在长公主府见面做什么?昨儿夜里散席是不是也偷偷见了?还收了人家的礼?” “他强行塞给我的。” “他给你你就要?” “嗯,百仙藤,那么宝贝的东西,我能不心动吗?” “心动?!!我记得你在梅园的时候,一言一行,对王爷分明是有几分真心的,怎么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江佩蓉看了眼正在陪沈圆圆玩耍的墨承影,“你可莫要做那糊涂事儿!” 说罢又补充一句,“纵然不喜摄政王,也不能选这个呼延玉。” 所以闹半天,阿娘避着景明,是以为自己见异思迁了? 沈雁归有些哭笑不得: “阿娘,呼延玉到底同您说了什么?” “他打小便喜欢你,这我知道,失去联系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有放弃寻你,而今即便知道你是摄政王妃,他也没有要放弃你的意思。” 江佩蓉似有所防,将沈雁归拉近,低声道: “他为了得到你,竟同我说,他是多少年后回来的,说什么摄政王待你不是真心、最后害了你的性命,他多得是法子证明,让我劝你离王爷远些。 真是什么胡话都能说出来! 我看他是久病入里,伤了脑子,愈发偏执了,你还是离他远些得好。” 果然重生这个事情,不是对谁都能坦白的。 阿娘是神医,不是神棍,难以相信重生实在正常。 自己也是在景明絮絮叨叨,说了不下百遍的重生后,才慢慢相信的。 沈雁归有些想笑,呼延玉手握棋子,自以为落了天选之位,却没能想到结果会如此与他背道而驰。 阿娘既能这样劝自己,必然也是会远离呼延玉的,至少心理上不会去亲近、去信任。 沈雁归便也不必担心,阿娘会被呼延玉利用,原准备要劝阿娘的话,现下也不必说了。 “阿娘,我与双玉立场不同,即便我未曾婚嫁,与他也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日后他同您说什么,您只管听着,也无需反驳,左耳听右耳冒便是。” 江佩蓉顺势也给了女儿一句安心的话,“你放心,你爹纵然糊涂,对大夏亦是忠心耿耿,阿娘绝对不会在大是大非上出错。” 沈雁归抬眼,与墨承影的目光遥遥对上。 “走吧,阿娘,去景明那边,他现在一颗心必定七上八下,生怕您要劝我离开他呢。” 母女俩挽着手过去,路上说起沈府。 沈林氏去年年底已经回府,江佩蓉不欲与她争什么中馈之权,正月间便没主持府上事务。 原本来王府一事,沈庭是不乐意的,可因着江佩蓉有诰命在身,只要她在府上,沈林氏便上不得台面,是以沈林氏从中帮忙,加上沈圆圆软磨硬泡,沈庭才松了口。 这一住便是十日。 ?上元节。 王府设宴,请了百戏人,舞鱼龙、演歌舞,吞刀吐火、幻术寻橦……微雨湖周围悬满花灯,湖上搭了台子,猜灯谜赢彩头。 酒席在湖畔风波楼,四周的窗被支起来,周遭风光便一览无余。 晚膳过后,大多数人都去园子里寻热闹。 墨承影今晚多吃了几盏酒,陪着北地几位汗王,借着逛园子吹风醒酒,一些小国可汗、皇子也跟在后头。 沈雁归则在照料一众留下的女眷。 阿伊莎公主也在,她今夜全无往日灵动,若非一双眼睛时而望向呼延玉,便似一个没有魂魄的提线木偶。 沈雁归正同月宛可汗妃说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的话,青霜与她耳语,她随后借口更衣出来。 “王妃,人就在假山上的凉亭里。” 沈雁归抬头看了一眼,那是今日围挡区域里,唯一一个未曾掌灯的凉亭。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酒准备好了吗?” 青霜郑重点头:“王妃放心,奴婢准备得妥妥当当。” 她爬上假山,远远便瞧见呼延玉那一抹剪影,停在台阶上道: “你唤我?” 意外之所以称之为意外,便是谁也没想到、没有准备,事情就发生了。 一切真的在按计划进行,连毒酒都准备好了。 沈雁归没指望会成功,却没想到问题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因为呼延玉的一番话,她动摇了。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52章 真假难辨,呼延玉服毒 “姐姐,你看今晚的月色,像不像当年你救我的那晚?” 未听到回应,呼延玉转过身,入目的沈雁归立在阶上,熠熠闪光,恍若月宫仙子。 他微微一愣,继而笑道:“姐姐,避子药伤身,你今生也在吃吗?” 也? 微雨湖旁的声音忽然在耳边炸开,连景明都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他如何知晓? 呼延玉仿佛看穿了沈雁归的心事,“自然是姐姐亲口告诉我的。” 她连青霜都不曾告知,又怎会告诉他? 今生明明一见面,便起了疑心,前世竟那般信任他? 沈雁归觉得不可置信。 “姐姐不想为他生孩子对吗?” 呼延玉的声音实在太温柔,温柔得像是沈雁归自己心里说出来的话。 她刚想寻个由头抵赖,说阿娘每次生孩子,都是死里求生、性命攸关,自己害怕。 呼延玉不疾不徐道: “女人生子都是鬼门关上走一遭,九死一生,但是姐姐不怕,姐姐不想生,是害怕羁绊。 倘若有一天,摄政王和沈大人一样变了心,姐姐没有孩子,就可以随时潇洒离开,对吗?” 他真的是句句戳心。 沈雁归没有说话,也不敢说话。 “姐姐以为自己现在很爱摄政王?” 如果他先说这句话,沈雁归还可以否认,可是一个时刻为自己预留后路的人,怎么可能像是全心全意爱别人的样子? 呼延玉继续道:“姐姐向来如此,不敢白受别人的恩情,总要用自己的方式去回报。” 沈雁归莫名起了几分恼意,“你以为自己很了解我?” “这世间,谁敢说谁了解谁?”呼延玉笑着摇头,“玉儿想请教姐姐一个问题。” 他说完,亭中沉默了许久。 且等沈雁归开口:“你说。” 他才问:“谎言之上,何来真情?” 谎言之上若有真情,摄政王对冯妧清这么多年,亦是真。 他对冯氏是真,翻脸无情也是真。 若无真情,那他的话便是假。 是假,谎言之上无真情。 那他重生所言一直是欺骗…… 聪明人点到为止,呼延玉知道卿卿能想明白,立刻换了话题: “听说沈大人从前对摄政王吹胡子瞪眼、无惧生死,姐姐可还记得,沈大人是何时起变得恭敬有加?” 是年前那次! 是他!!! 沈雁归仍带着警惕道:“你同我父亲说了什么?” 呼延玉坦诚道:“我怕摄政王会因为沈大人迁怒姐姐,连累姐姐在府上日子不好过,所以告诉沈大人,若是再敢放肆,便将他收留南褚细作的事情,公之于众,到时候整个沈家都会遭殃。” 沈雁归震惊:“南褚细作?!”沈庭再糊涂,也不可能与敌国勾结。 “姐姐不必担心,我是吓唬他的,没有南褚细作,是杏姨的身份。” 呼延玉柔声道:“杏姨是南褚百里氏的后人。” “百里氏是被冤枉的,过不了多久就会翻案,百里家会恢复异姓王的爵位,百里氏无其他后人,杏姨将会被破例封为大长公主,姐姐和圆圆若在南褚,至少也是郡主。” 亭口的人早已消失,沈雁归的脚步不知从哪一句话起,迈进亭中。 “这些……姐姐应该早就已经知道了吧?” 呼延玉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意有所指道:“毕竟摄政王权倾天下,想查什么查不到呢?” 是啊,摄政王权倾天下,想查什么查不到呢? 可景明说前世方向错了,到最后也没能弄清楚阿娘的身世。 所以是错了,还是他根本不想查? 又或者,从来没有查过。 没有查过…… 沈雁归想起大婚那晚,他冲进雪庐,那种失而复得,丝毫不像恩爱一世的恋人。 亭中昏暗,看不清彼此的脸,除了远处的喧闹,还有极细的窸窣声。 呼延玉看着信封在她手中变短,知道自己的话起作用了。 “我知道姐姐怀疑我此行大夏的动机,怕我这个异族之民,会对大夏不利,可是姐姐……我前世已经失去过你两次,今生再见,实在不能不对摄政王充满敌意。” 沈雁归:“两次?” “一次是你嫁给他,一次是你……” 呼延玉不避讳自己的感情,却忌讳说她死,“我不可能让他再害你一次。” 再害自己一次? 他的意思,自己前世之死,是景明……可是为什么呢? 沈雁归想不通,她问道:“如你所言,我与王爷前世感情并不好,既不好,他何必害我?” 王爷? 呼延玉对这个称呼很满意,“姐姐以为我为何不顾使臣身份,特意去沈府威胁沈大人?” 他是想说父亲忤逆景明,导致景明对自己痛下杀手? “姐姐大抵不知道,你那晚在浴房遇袭,是太皇太后所为,她也是见识了摄政王待冯氏的真心,担心摄政王对冯氏旧情未了,才剑走偏锋,好将冯妧清赶尽杀绝。”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今生景明为了自己杀了冯妧清,前世是……为了冯妧清杀了自己? 沈雁归脑子有点乱,她还想再问,呼延玉却看向数步之外、背对着凉亭的青霜。 “青霜手里是毒酒吧?”他语气轻松道,“姐姐想杀了我。” 又否定道:“不,是他想杀了我。” “我死了,就没人知道他前世所犯罪行了。” 呼延玉走到亭子边,月光照亮他半幅面容。 他笑了一声,笑容有些惨淡。 “我本就是个短命之人,活不了多久,何况我的命是姐姐救的,还给姐姐是应该的。” “但我不能让姐姐的手染血,我也不能立刻就死。” 不能立刻就做的事,说出来便显得毫无诚意。 跟墨承影重生说要交权一样,都是会改变的。 沈雁归的些许感动,消散在这句“不能立刻”里。 “姐姐是仁义之辈,那是自己名义上的夫君,自然是信得过的,可我不能,我信不过他。” 呼延玉解释道:“呼延家族不仅是西戎第一贵族,还掌控着整个西域地区的经济命脉,倘若我死在大夏,父王威逼,西戎王联合整个西域进犯,他身为摄政王,未必不会舍你保天下。” “可我今日若全身而退,他又难保不会为难你,所以……” 沈雁归:“所以?” 呼延玉没说话,从怀中掏出一枚玉瓶,拔了瓶塞,正要喝下,守在亭外的虚缇蒲弋冲了进来,一把拦住。 “公子,这是西域奇毒‘血竭’,您莫要犯傻,有什么话好好说!” “蒲弋!退下!” “公子!” 呼延玉眼神严厉看着虚缇蒲弋,虚缇蒲弋松手,跪在地上并未离开。 沈雁归冷眼瞧着,只觉得这对主仆在做戏。 而且很假。 就在她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呼延玉仰头将那瓶药喝完。 血竭这味药,沈雁归是听说过的,药如其名,中毒之后咯血会越来越严重,直至最终血竭而亡。 慢性之毒,无药可解。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53章 热酒暖情,看客欲捉奸 “至多半年……到那时我已经离开大夏,我的死,便与姐姐,扯不上分毫关系。” 呼延玉将玉瓶递到沈雁归眼前,道: “天下无人能比姐姐更通药理,姐姐只管拿回去检查。” 沈雁归没有去拿空瓶,只是心内百感交集: “你何必如此?” “玉儿无能,只有出此下策,姐姐才会信我。” 呼延玉握着沈雁归的手,将玉瓶放在她手心里,复将她的手蜷成拳:“究竟是谁在说谎,时间会证明。” 天上圆月,地上鱼龙舞。 墨承影站在灯火里,抬头望向假山上的凉亭,心中有些忐忑。 不知道由着卿卿与他私下相见,是对是错? “多久了?”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 破山瞧出主子心思,劝慰道:“王爷放心,王妃心如磐石,打从第一眼相见便不曾信过那个人,定然不会被他的谗言迷惑。” 是啊,连阿娘都不信,卿卿又怎会相信他? 瞧着亭中黑影似乎少了一人,墨承影的心稍稍放下来些。 沈雁归从亭子里出来,青霜赶紧跟上,“王妃,这酒……” “倒了。” “倒了?不给他喝了?” 青霜提起酒壶,边走边浇在石头上。 沈雁归从假山下来,月光落在地面,如积水空明,树影横斜,如水中藻荇,她想起呼延玉的话,抬头看了眼夜空玉盘。 年年相似,何年不同? 微雨湖那边不知何人吹起了号角。 她没想起那年的月亮,莫名想起某年的太阳。 大树参天,黑影直指天空那一轮圆日。 沈雁归在永州城外的小院,离军营十多里地,她人小步子小,来回大半天便没了,是以她很少去那边的山林采药。 那日她实在想念阿爹,想问问他,哥哥生辰的时候,他能不能回家? 若是不能回来,给些银子也好,哥哥要读书,已经很久没吃肉了。 于是便瞒着阿娘和哥哥,背着竹篓去了十多里地外。 结果阿爹没叫回来,背回来一个没爹的小孩。 那应该就是他吧? 还说比自己大三岁,背起来都没有竹篓重。 “见过天可汗妃。” 一群使臣夫人过来朝沈雁归行礼,又道:“天可汗妃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沈雁归目光聚拢,树影从记忆中回归现实,她道:“赏月。” 众人非常给面子,纷纷抬头,“汗妃果然目光如炬,此处赏月极佳。” 沈雁归脑子里被呼延玉搅和得有些乱,原想去歇息片刻,却被众人簇拥着再次去了风波楼。 月宛可汗妃为昨日阿伊莎公主冒犯之事,再次郑重举杯致歉。 阿伊莎公主也跪在沈雁归面前,说自己冒失,请求原谅。 沈雁归晓得此事与月宛可汗夫妇无关,也见阿伊莎满脸真诚,便是只看月宛马的面子,她也得接那杯酒。 大抵是心乱,差点翻了杯,酒水还溅到阿伊莎公主身上,一阵慌乱,最后满饮三杯。 大碗盏连饮三杯,可不简单。 沈雁归坐了片刻,便觉得头晕得厉害,起身去了偏殿。 身为东道主,需要主持大局,轻易不能离场。 风波楼旁小院满庭芳,是专门准备来给大家暂时歇息的,客房分正堂和卧室,以月门分隔。 沈雁归进了卧房,便叫青霜去煮醒酒汤。 窗户开着,她撑着脑袋,闭目假寐。 夜风将烛台上的几盏灯火吹灭,屋里暗了下去。 阿伊莎看到风波楼外一抹剪影,认出是呼延玉。 终归是要成婚的,与其嫁给旁人,不如借着阿兄阿嫂设计王妃,也叫众人瞧见自己和呼延玉。 管他强扭的瓜甜不甜,只要这个人是自己的就行。 她先前偷听到哥哥与嫂嫂商量在酒中下药,知道这壶酒不简单,便悄悄将剩下半壶酒拿出来,想哄呼延玉喝下。 “玉哥哥,我方才在席间喝到一壶好酒,知道玉哥哥懂酒,特意拿来给玉哥哥品鉴。” 呼延玉只一个眼神,虚缇蒲弋立刻将托盘接过去。 “公子方才已经喝了许多,现下想去客房歇息片刻,等会儿再喝。” 满庭芳院中有两栋楼,东边为男宾准备、西边是为女宾准备,两楼的烛火都是暗的,说明没有宾客过来,或者来过又走了。 阿伊莎热情领着呼延玉进了满庭芳西楼。 虚缇蒲弋站在门边朝外伸手,“公子还有些事,公主在这里怕是不方便,还请公主暂且先离开。” 阿伊莎临走看了眼酒,“那我去叫人给玉哥哥煮碗醒酒汤?” 呼延玉勉为其难客气道:“有劳公主殿下。” 见阿伊莎出了院子,虚缇蒲弋提起酒壶便要将酒倒进花盆中。 呼延玉阻拦道:“等等……” “公子,阿伊莎公主神色不太对,这酒分明有问题。” 月宛的人都蠢,阿伊莎尤是,想当狐狸,又藏不住尾巴。 且不说她的神色,满庭芳的东西楼,他会不清楚? 呼延玉冷笑一声,道:“合欢酒,她想同我在一起。” 虚缇蒲弋知道自家公子的心意,闻言,坚定道:“公子一心只有大小姐,怎能委身旁人?” 那是自然。 呼延玉起身,“找个理由,请大皇子来。” 虚缇蒲弋不解:“大皇子?” “她这么想嫁入西戎,便成全她。” 呼延玉掸了掸衣上不存在的尘,去往隔壁东楼某房间,谁知方至院中,便遇到另一位醉醺醺的使臣。 为免惹疑上身,二人一道离开。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另有使臣夫人来满庭芳更衣,听到西楼主宾房内有特殊的动静,回席上说了,一群人耐不住八卦的心,蠢蠢欲动。 谁不知道主宾房是给王妃准备的? 不知是谁提议,“不如咱们一同过去瞧瞧?看看是谁这般胆大包天,占着天可汗妃的歇息处,行不轨之事?” 看看是谁? 还能是谁? 众位看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知肚明,一群人乌泱泱齐齐过去。 月宛可汗妃为保万无一失,那药的份量下得足够,算算时间,是该起效了。 她与众人一道出门,却落于人后,悄悄去了月宛可汗那边。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54章 门内春色,门外王爷难 路上,月宛可汗妃问身边的丫鬟,“可将点心送去给玉公子了?” “奴婢去送时,瞧见公主将酒送给玉公子,所以奴婢就回来了。” “阿伊莎送酒?” 她知道酒有问题? 这若是出了纰漏,可不是小事,月宛可汗妃心情有些忐忑。 丫鬟道:“奴婢瞧见公主将玉公子引去王妃在的房间了。” 月宛可汗妃还是不放心,“你确定?” “奴婢瞧得真切,王妃进去后,她的婢女很快就出来了,接着公主引着玉公子进去,而后公主出来,奴婢才离开的。” 月宛可汗妃琢磨着,难不成阿伊莎经过上次之事长大了?晓得为兄长分忧了? 不管阿伊莎想做什么,阴差阳错,也总算是成全了这次的计划。 月宛可汗妃到了月宛可汗身边没多久,绿萼亲自过来请墨承影。 “王爷,后院出事了,请您过去一趟。” 墨承影大手一挥,随意道:“后院之事自有王妃处置,何必来此?” 绿萼这般灵透的人,眼看左右,将为难写在声音里,“先前府上有些事,王妃回栖梧院了,奴婢已经派人过去,大抵还需要些时间,满庭芳那边……尚需有人主事。” 这话暗示的足够明显:王妃不知道去了哪里?满庭芳那边闹大了,奴婢们控制不了局面,还请王爷赶紧过去。 一群女人的事情,再大又如何大? 墨承影带着一群男人过去,那才叫真的将事情闹大。 而且是一发不可收拾。 “破山,随绿萼过去处理一下,别扰了客人兴致。” 使臣们哪个没有玲珑心思? 他们纵然不知满庭芳那边发生了什么,但想想今晚这情况,若非出了大事,也不至于闹到摄政王跟前来。 八成,还跟摄政王妃有关系。 夫妻一体,摄政王夫妇代表的是大夏,摄政王府出丑,便是大夏出丑,使臣们有心过去看看热闹,苦于没有理由,不敢开口。 便是在这时,各国使臣夫人身边的丫鬟过来了,一个个在没有约定的情况下,无限默契,众口一词说夫人身子不适,请自家夫君过去。 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主。 如此一来,墨承影便是想不去,也不能了。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摄政王,此刻当着众人的面,毫不客气看了绿萼一眼,眼中明晃晃刻了四个字: 一群废物! 跟随的众人面上不显,心里却很得意。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了满庭芳。 “怎么都站在这里?”墨承影问。 因着沈雁归不在,北狄大王妃和西戎大皇子妃主动挑起大梁,维持秩序,将众人拦在院子门口。 防着人进出,更防着在大戏开场前,扰了里头的人。 听到摄政王问话,北狄大王妃和西戎大皇子妃互看一眼,大王妃上前一步将事情简单说明。 尽管众人内心巨浪滔天,可谁也不敢胡言半字。 且等北狄大王妃说完,大家屏息看向摄政王。 墨承影铁青着一张脸,没有说话。 上百人站在一起,入耳却只有风吹竹林沙沙响。 静默须臾,北狄王粗着嗓子道:“大抵是下人吃醉了酒,在此处寻欢,也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 北狄王客者身份,不好直接建议,“此事我王宫那边也曾出现过,本王直接命人将其抬出来,当众打死,从此王宫安宁,再无此类事情发生。” 后续如何处置,那是后续的事情。 眼下将人抬出来,大家才好将丑事看清楚。 立刻便有使臣附和,“我朝宫中也有过类似事情发生,先王仁慈不予追究,结果后面竟致下人们有样学样,风气被乱,王上不得不出雷霆手段,这才杜绝此类事情发生。” 大家七嘴八舌,绝了墨承影息事宁人的路。 “王妃呢?还没来吗?” 墨承影看向身边的绿萼,绿萼恨不能将头埋进土里。 “王妃今日吃多了酒,许是已经睡下了……” 睡下? 只怕是睡里面吧? 西戎人牢记墨承影杀了他们的大将军王,此等好机会,断然不会放过。 西戎大皇子妃身边的婢女一句话没说,大皇子妃一巴掌扇过去,厉声呵斥: “胡说八道!那里头怎可能是王妃?” 一锅烧开的油,就等着这滴清水来炸。 大皇子妃这句话,直接让整场沸腾。 她却怕大家听不清,干脆跪在地上请摄政王原谅,“天可汗恕罪,下人口无遮拦,那里头绝不可能是汗妃!” 当下的局面,墨承影要是敢不将里头人抬出来,将真相摊在众人面前,那今晚之后,王妃与人通奸的事,便要传遍万国。 无论真假,三人成虎。 而如果抬出来,发现那真的是王妃……就算当场将王妃千刀万剐,叱咤风云的摄政王,也挽回不了自己的尊严。 别说统御诸国,只怕他颜面扫地,连摄政王的位子也坐不住。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人群中有个声音弱弱道: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我方才似乎瞧见王妃见了西戎的呼延公子。” 众人互相一瞧:西戎呼延玉果然不在! 这下好了,男女都有了,传出去便不会有人起疑。 西戎使臣侵犯大夏王妃,北狄王在心里盘算着,以他对墨承影的了解,今年内大夏必然对西戎发兵,打战少不了马匹和粮食,还有皮革、武器……他们可以趁机大赚一笔。 鹬蚌相争,渔翁少不了得利。 西边混战,北地瞅准时机发难,说不定赚银钱之外,还能扩张疆土。 北狄如此想,其他国家也打了同样的主意。 诸位夫人主动让出一条路来,墨承影像是被言论逼着,迫不得已往院子里去。 他每往院子里近一步,风中的呻吟和喘息声便更大一些。 脚步踏上楼前的台阶,还有三步,便可推门。 推开门,许多事便没了回头之机。 “等一下——” 人群后传来一声阻止,呼延玉小跑而来,他不顾礼节拦住墨承影。 “王爷!” 他的话里有遮掩不住的气息,连断句也带着慌乱,明显是跑过来的。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上元节乃是佳人相会之日,西戎风俗,未婚之男女在今晚可……可自定终身,大抵是随团而来的人,多饮了几杯,忘了这里是摄政王府,一时情不自禁,才失了礼数。” 呼延玉侧了侧身,怕被人瞧出端倪,脑袋不敢动半分,抬起眼皮看向客房,微不可察摇头,示意不可开门。 他往墨承影身边近了半步,极小声道:“青霜被人打晕了。” 这句话无异于坐实沈雁归在里面。 房中女子的嘤咛,瞬间在墨承影耳中无限放大。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55章 王爷设阻,狮子大开口 墨承影未能控制住情绪,脸上的惊愕被面对他的使臣看得一清二楚。 呼延玉鬓边微汗,若早知道一开始去的房间,是卿卿在的房间,他说什么也不会将大皇子引进去。 稍稍调息,呼延玉转身面向众人,抱拳道: “还请诸公看在我呼延家的面子上,先行离去,此事错在我西戎,在下必定好好同大夏致歉,妥善处置。” 大夏的丑事,西戎来兜底,谁还敢不自量力往前插? 有使臣帮忙周旋:“早闻西戎民风奔放,虽不合礼法,却是你情我愿,大家都散了吧。” 笑话看不成,众人懒懒转身,却在此时,又有一声响起。 “玉公子所说西戎风俗,我怎么不曾听过?——诸公留步。” 锣鼓再响、好戏继续,众人巴不得,纷纷止步。 来人是西戎大皇子。 怎么会是大皇子? 呼延玉耳边嗡鸣,大皇子在这里,那里面呢? 想到西戎人对摄政王的憎恶,十有八九是大皇子先前进去认出王妃,又退出来,寻了个低贱的奴才丢进去。 卿卿那般要强之人,出了这种事,日后该怎么活下去? 西戎大皇子穿越人群,走到墨承影身边,面向众人道: “我西戎虽奔放,却也不是那种不顾纲常伦理之辈,既是下人不懂事,污了天朝圣地,还请诸公为我见证,今日我便替父汗,清理门户,也好向天可汗请罪。” 他右手握拳往肩上一点,弯腰致意,转瞬便命人往房间里去。 “等等。” 墨承影往台阶上一步,双手后背,带着些质问的语气道: “大皇子未能约束好下人,在我王府撒野,连累我王府名声,此刻又不顾宾客身份,无视本王,带人强闯,这是闯我府门,还是意有所指、别有用心?” 他这话是将府门提升到国门的高度。 西戎的侍卫立时便不敢动了。 “天可汗这是何意?”大皇子微笑道,“在下并非是要强闯,而是要将那对无耻之辈拉出来,向天可汗致歉。” “先侮辱后道歉,这便是你们西戎的诚意?” 墨承影来回踱步,阻止众人入内的意图明显,“本王瞧着,你这是在践踏大夏的尊严。” 人群不知谁开口,“月宛小国的歉意尚值两千良驹,西戎强盛,致歉只有空口白话么?” 大皇子太想看墨承影被踩在脚下,主动提出上贡万金。 墨承影不为所动,“大夏地域辽阔、物产丰富,岂会贪图你区区万金?” 面前这道门是大夏的遮羞门。 万金不足以打开这道门。 北狄王左右也不吃亏,拱火道:“两千良驹是月宛半年国库收益,西戎冒犯在先,然后致歉,少说也得出个五万金吧?” 万金有千两,五万金便是五十万两,这不是小数目。 另有使臣暗示:“若真是西戎的人,在这里行腌臜事,五万金平天可汗怒气,不亏。” 不是西戎人,就不必出。 大皇子明白这个道理,他现在有些犹豫。 呼延玉生怕沈雁归名声有损,抓紧时机劝阻: “摄政王明显是不想追究,大皇子何必巴巴儿送这五万金?若要闹大,岂非连累西戎百姓?不如就这样算了。” 算了? 当年大将军王弃械投降,墨承影可曾算了? 他提着大将军王的头颅,逼着父汗下跪,将西戎颜面踩在脚下的时候,可想过算了? 今日他的王妃与人苟合,如此良机,想让自己算了? 大皇子妃另一位婢女附耳来,说西戎使团的人全都清点过了,全都在,她朝大皇子点头。 算不了! 大皇子放心大胆开嗓,“好!就五万金。” 看客起哄。 墨承影皂靴点地,众人噤声。 “金银倒是其次,听说西戎东边疏勒城水草丰茂。” 大皇子警惕道:“天可汗的意思是……” “月宛两千良驹过来,本王怕慢怠宝马,想借疏勒城用几年。” 借城? 上次要马的时候,说大夏粮草吃不完,今儿却要借城养马了? 说得好听。 大皇子没有应声。 墨承影继续,将话说清道明,“西戎在大夏行污秽之事,愿每年上贡五万金、借疏勒城百年,请求本王原谅,在座诸位皆是见证,大皇子若要抵赖,便是西戎不诚于世,届时,天下诸国皆可伐之。” 打仗需要师出有名,皆可伐之实在太诱人了。 听清此话的汗王、和着急看后续的使臣,纷纷附和。 大皇子继疏勒城之后,再添一惊:“每年?” “左右里头也是西戎的人,呼延公子已经认下,本王本就不想计较。”墨承影将手一抬,大度道,“大皇子不愿致歉,本王也不强求。” 一句不计较,便是西戎欠了大夏。 来日大夏心血来潮,这便是出征的理由。 人群中不乏议论之声,小小的声音暗戳戳说摄政王百般阻挠、甚至耍赖,无非是心虚。 那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够大皇子听到。 大家都不信王妃被赤身裸体抬出来,摄政王还能有脸要这五万金、那一座城。 此事无本万利。 西戎大皇子一颗心再三动摇,再瞧呼延玉那着急的样子。 万国宴上呼延玉就明显表现出对王妃的贼心,他也百般阻挠,更加说明里面是王妃。 大皇子成竹在胸,“西戎有错西戎认。” 墨承影的脚步骤然停下。 二人当众三击掌。 大丈夫一言九鼎,墨承影转身面向墙壁。 呼延玉从不对墨承影抱希望,却没想到大皇子会为了一时意气,答应每年这么大数额的进贡。 还搭了一座城。 他想阻止,奈何身手着实有限,一个大皇子便足以将他拦下。 房中未曾掌灯,四名侍卫摸索入内。 众人再次屏息以待。 很快里面的人便被裹着被子抬出来。 为大家所熟悉的、王妃的声音于夜色中响起: “你们在做什么?”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56章 联手合谋,夫妻玩心计 众人似是受了什么指引,齐刷刷将脑袋转过去。 隔壁房门被打开,王妃从里面走出来。 沈雁归刚睡醒的声音,按着太阳穴,一副状况之外的模样,道:“诸位怎么不在微雨湖赏灯,倒全来这里了?” 开门的是秋绥,扶人的是冬禧,两位寸步不离的女武卫。 站在人群后的月宛可汗和月宛可汗妃的腿,今夜第二次发软——第一次是呼延玉来的时候。 他们夫妇算准了呼延玉对王妃交了心,出事后,呼延玉为了王妃,必定会一力承担所有,届时,月宛就可以全身而退。 谁知关键时候呼延玉出来,房中不是他,便是王妃和另一个不知名的男子。 好在男子不在谋算之列,这其中出了错,依然可以全算在那男子身上。 眼下连王妃也不在里面。 那里面会是谁? 大国多少还是讲究礼仪、顾及影响的,若被设计,有西戎在,事情总有转圜余地。 倘若这一局阴差阳错,害了哪个小国贵族,只怕到时候月宛既要养马,又要应战,日子可别想过了。 夫妻俩慌了神,后背湿透三层衣,眼下没有别的办法,他们在心中默默祈祷: 愿真神保护月宛子民,让阿伊莎承担所有。 这个祈求对亲妹,着实不仗义,却好像是月宛最容易的破局之法。 墨承影背对众人,侧脸看向沈雁归,黑暗中嘴角微微扬起,他收敛神色,向自己的卿卿走去。 “你怎么在这里?” 他将语气拿捏得很好,那种万幸、紧绷后的松弛、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短短六个字分明是:“幸好你在这里,我还以为被子里是你,可吓死我了。” 一点破绽也没有。 沈雁归施施然行了一礼,“王爷。” “我方才贪杯,不胜酒力,头有些昏沉,想叫婢女去煮碗醒酒汤,却不知她贪了何处灯火,迟迟不归,便在这里睡着了,叫诸位见笑了——却不知这里发生何事?” 同样惊魂刚定的呼延玉,那一双鹰一样的眼睛,精准捕捉到卿卿撤步——她的手在躲着墨承影,脚在保持距离。 她不愿他碰自己。 夫妻离心? 呼延玉不确定,但可以肯定,白玉一旦有了裂隙便再难复原。 北狄王眼看着这边的火烧不起来,又开始做大夏的好人,他挺着大肚子,爽朗大笑,而后直率道: “王妃有所不知,席上有人吃醉酒,一时情不自禁……结果被西戎大皇子妃发现,她还以为您在里头呢。” 北狄实力不可小觑,西戎大皇子妃不敢轻易得罪,自然不能直接将责任推回到北狄大王妃头上。 她稳了稳心神,镇定道: “北狄王许是记错了,我与大皇子一直以为里头是我西戎不懂事的下人,身边的婢女听了旁边人的话胡言,我当众还打了她呢。” 大皇子妃婢女旁边站着的,可不就是北狄大王妃么。 大王妃端方一笑,“确实如此,下人不懂事,大皇子妃当众教训,大皇子也是害怕下人无礼,直接许下万金一城,向大夏致歉呢。” 五万金、疏勒城。 西戎大皇子感觉冥冥之中,有一只无形的手,将自己套进了麻袋。 他怂了。 沈雁归一双无辜的大眼睛,越过众人,落在大皇子身上,“万金一城?难怪人家都说西戎果然是西域诸国之中的长兄,行事豪爽、出手阔绰,确实是诸国表率。” 大皇子后退的脚步停住。 大皇子妃看自家夫君顶不住事,立刻道:“多谢汗妃夸赞,只要是西戎的错,西戎都会承认,是吗,夫君?” 她在提醒大皇子,不是咱西戎的错,先前的许诺便不作数。 此时此刻,众人总算注意到地上的人。 地上的人被锦被裹着,男子脸向下,女子面朝天。 因着酒中除了暖情合欢之药,还添了昏睡药,此刻两人都没有动静。 秋绥提来一盏灯笼,沈雁归扛起女主人的身份,走近照亮。 “这不是……” 她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倒吸一口凉气,往后退了一步,被冬禧扶住。 西戎大皇子和大皇子妃迫不及待上前一观,齐齐舒了一口气。 “这是……月宛公主吧?” 没意思。 北狄大王妃瞧这热闹也没什么看头。 听到是阿伊莎,月宛可汗和可汗妃竟有种被拯救的感觉,她们内心感激着真神,匆忙上前请罪。 月宛可汗抖着嗓子道:“公主年幼无知,脏了王府圣地,我月宛愿为今日之事再献两千良驹。” 可汗妃及时补充道:“以表连累王妃声名之愧疚。” “月宛可汗之言,倒像是本王贪图月宛良驹。” 比起方才对西戎的咄咄相逼,墨承影将呼延玉先前民风那套搬出来,套在月宛头上,反倒为其开脱。 沈雁归也颇具天下之母的风度,“佳节成良缘,原是美事,公主性情中人,王爷与我都愿成全。” 东道主不追究,风向逆转。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众使臣纷纷夸赞,“不愧是天朝上国,果然有大国风范。” 北狄大王妃趁乱道:“我听说西戎待月宛如同长兄待幼弟,不知今日之事……” 西戎大皇子妃即刻否认,“月宛非我西戎藩国,彼此独立,我西戎怎可能干涉月宛之事?” “既无关,方才呼延公子是否太过在意了?”北狄王生事之心不死,“难不成呼延公子也以为是王妃,所以……” 他在暗示墨承影,有人觊觎你的王妃呢。 是男人,就干他! “先前在席上,听阿伊莎公主说,呼延公子与她有青梅竹马的情分,呼延公子想是因此诸多维护吧。” 沈雁归一句话轻易将自己摘出来。 众人唏嘘,呼延公子这是心向明月、明月照沟渠。 呼延玉方才已经瞧清被中男子是谁,他感激看向沈雁归,西戎痛失五万金和疏勒城,大皇子少不得要发火,呼延家再厉害,终究是臣。 卿卿这是在替自己周全呢。 墨承影与沈雁归目光有那么一瞬的交汇:时辰到了,该是时候收网了。 沈雁归开口,领着诸位夫人往风波楼去,墨承影特意留下西戎、月宛等涉事国家汗王和使臣,请北狄留下做见证。 主宾房中亮了灯,被子里的人又被抬回去。 满庭芳被看守起来。 大家都好奇,旁敲侧击问沈雁归,可有瞧清那男子是谁? “大夏礼重,我也是头次遇到这样的事情,非礼勿视,不敢多瞧。” 沈雁归柔柔抱歉,以茶代酒敬诸位。 诸位夫人说着无妨,猜测许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下人,大夏为保月宛颜面,才将大家请离。 可若是上不得台面的下人,西戎往死里抵赖就好了,绝无可能去兑现那五万金和疏勒城。 若如此,沈雁归与墨承影今晚不是白忙活了? 更何况五万金和疏勒城,也并非她们今晚的最终目标。 那人必然是西戎抵赖不掉、必须要保的人!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57章 卿卿疏离,辩前世真假 万国宴那晚月宛可汗夫妇在房中谋划,探子当时虽未听清具体内容,但是后续种种准备,让沈雁归和墨承影判断出他们的计策,于是二人将计就计。 一开始,沈雁归是想要成全阿伊莎,借机将呼延玉留在大夏。 深情之人最怕负了自己的感情。 他若前脚才表完深情,后脚便被深爱之人发现自己与另一人亲密结合,于他而言,便是背叛。 但于沈雁归而言,多了这份背叛,后面的事情也会更好办。 可墨承影不答应。 他认为呼延玉为人警惕、极其狡诈,身边的高人又多,且不说呼延玉对阿伊莎的态度过于冷淡,完全不可能上钩。 若叫卿卿以身入局,难保此人将心一横,不放卿卿离开。 墨承影实在担心赔了夫人。 西戎目前在大夏有三个重要人物,两位是跟随使臣团过来的。 呼延玉不行,大皇子需要用来许诺,更不行。 便只剩下常年在大夏的西戎质子,栾提且末。 他这个人既没脑子、也没野心,早年日夜盼着自己的父汗派人来接自己回国,后来发现回国无望,失望至极,便成日吃喝玩乐。 好酒色、无戒心。 上次在长公主府便可见一斑。 西戎大皇子初来大夏,说西戎王年事已高,想念幼子,有意接这位小皇子回去。 接质子回国,这可不是什么好信号。 于是夫妇二人趁着这次机会,把栾提且末算计进来。 西戎乃草原部落,国民性格普遍莽直、记仇,缺乏远见,容易冲动行事,那大皇子自以为将王府马夫打晕丢进来,当众揭穿,便能将大夏颜面踩在脚下。 他也不想想,今日这般重要的日子,他们这些重要人物在王府行走,怎可能无人跟踪呢? 那个月宛公主也蠢。 守在满庭芳门口的丫鬟说没就没了,她不仅没有警惕,反而欢喜无人发现自己的小秘密。 大夏不缺五万金,一座城也不是大事。 但是疏勒城不一样。 疏勒城是西戎东边最繁荣的城池,与大夏隔着小城碎梨,一旦拿下疏勒城,连带碎梨城在内的一片西戎国土,也必然保不住。 打量着大夏与南褚交战,便蠢蠢欲动,想要得渔翁之利。 大夏自然要给他点教训。 满庭芳那边的商讨很快告一段落,西戎和月宛的人直接被王府马车送回四方馆,没再回席面。 墨承影与北狄王谈笑归来,当众宣布,上元佳节成就一段美好姻缘—— 阿伊莎和栾提且末喜结良缘。 大夏是这场喜事的见证者,墨承影主动承担了证婚人的重任,如此,婚事在大夏举办,阿伊莎和栾提且末至少要留到成婚以后,才能离开大夏。 婚期未定,她二人待多久,便是大夏说了算。 自然,这两人并非重要人物,墨承影要借机留下的,是西戎使团。 看完上元的烟花,送走满堂的宾客。 夫妻俩于月下并肩回君临苑,一路说着今晚的事情。 “呼延玉过来时,着实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你未能走掉。” 沈雁归语气有些冷淡,“青霜神来之笔,倒是打消了双玉的疑心,成全了这桩计划。” 青霜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奴婢去请质子回来,远远瞧见了呼延玉,躲又来不及,怕他生疑,干脆就装晕了。” “不愧是卿卿带出来的人。” 墨承影夸赞的同时,再次伸手去握沈雁归的手,却毫无例外落空。 从散席到现在,卿卿的态度好似格外疏离。 墨承影试探道:“府上已经没有外人了。” 沈雁归“嗯”了一声,加快步伐回去。 墨承影不由想起呼延玉与她单独相处的一盏茶,心脏重重砸了一下。 一进君临苑,他便抱住沈雁归,小心翼翼道: “卿卿,他今日是不是同你说了什么?” 温润的气息掠过耳廓容貌,沈雁归似遭雷击,转身将他推开。 几乎是同时,她脱口而出: “别碰我!” 言辞之激烈,让墨承影瞬间感受到什么叫山崩地裂、天塌地陷。 他怔在原地,“卿卿……” 沈雁归往后退了一步,颇为严肃道:“有什么事,我们明日再聊。” “为何?”墨承影想起上次的误会,他不想再经历那样的五个时辰,“你分明答应过我,不相信他所说,难不成要失信于我?” 沈雁归手撑着桌案,似有忍耐道:“我喝了月宛的酒。” 月宛的酒,便是下了合欢药的酒。 宴席后半场,她怕被人发现,一直在强忍药性。 “你我夫妻,何必忌讳?”墨承影上前一步,“上次你帮我,这次我帮你。” “我不要。” 沈雁归果断拒绝,并且直言道:“我们之间还有些误会,需要解释清楚,在那之前……” 在那之前,她不想碰他。 纸终究包不住火,可他没想到来得这样快。 明明不久之前,她还信誓旦旦表示对自己绝对相信。 墨承影眼含水雾,声音无限落寞,“你还是相信了他。” 沈雁归简洁道:“呼延玉已经服毒。” 这样的诚意,自己一点疑心都没有,那才是真的蠢。 “所以呢?你信了他的话,连我的解释也不愿听了是吗?” “你要怎么解释?”沈雁归转过身,背对着他,“我桌上那瓶药,上辈子究竟吃没吃过?” “吃过!”墨承影似抓住救命稻草,“我亲眼看你吃过!” 吃过? 多恩爱的夫妻,会当面吃下避子药? 沈雁归紧紧抓着桌沿,“所以我们上辈子那么恩爱……有孩子吗?” 若说有孩子,接下来要怎么圆? 若说没有孩子,是不是说明前世两人不够恩爱? 墨承影并非不敢面对前世的事实,他只是承担不了坦白后的结果。 卿卿临终一句死生不复相见,叫他如何能够说出口? 可他也着实不愿再骗她。 “那不是调理身子的药对不对?” 喉头似乎被什么哽住,墨承影的声音有些哑,“我以为你今生对我……” 他以为今生愈发合拍,他所感受到的欢喜,是包含了那么几分真心的。 却没想到背后是如此大的防备。 可是他这样的人,又有什么资格祈求她的真心呢?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58章 前世重演,青霜勇护主 “对你如何?” 沈雁归忽然转身将一封信砸在墨承影脸上,“我应该对你如何?” 信封很轻,信角正好扎中他的眼角。 她以为他会躲。 可他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只有眼睛下意识闭了一下。 闭上,许久才睁开。 沈雁归心有不忍,侧脸看向窗口,继续质问:“摄政王殿下,告诉我,我们上辈子究竟是爱人还是仇人?” 墨承影弯腰拾起那封信,拆开,逐字看完。 “你的双玉弟弟还真是厉害,不仅当着卿卿的面服毒,以死明志,来证明他是对的,还细说了阿娘的身世。 我的卿卿最看重立场,因为是摄政王妃,所以洞房花烛夜不拒绝。 因为是大夏子民,所以从一开始就与他划清界限。 而今你的阿娘是未来敌国大长公主,你是敌国的郡主。 所以,卿卿这是要与我生分,做两条船上的人了?” 墨承影冷笑一声,将信撕掉,随手一扬。 纸片纷纷,他缓步前进。 “其实上辈子、有那么重要吗?好好当你的摄政王妃,被我宠着,不好吗?” 窗外一声鸦叫,仿佛撕开假面,墨承影失去伪装,那声音里带着不满,寒意叫人牙根发颤。 沈雁归不由后退,“墨承影,你想做什么?” 她后膝触到矮几,一屁股坐下去。 墨承影双手按在她两侧,限制她活动。 “墨承影?哼哼,我想做什么?你看不出来吗?” 沈雁归双手试图将他推开,却分毫无法撼动。 她似落入虎爪的小兽,满眼倔强看着他,“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 “我会恨你的!” “不,你应该感谢我。” 墨承影的声音里已经听不出半分在意,他那修长的手指掠过沈雁归的额发,漫不经心玩着自己的猎物。 因着药效扩散,沈雁归有些撑不住,脸颊红红,鬓边汗光点点。 他亲一亲她的额头,“夫人都湿成这样了,还在强撑吗?” 沈雁归颇为羞耻,“你……” “我知道你功夫了得。” 墨承影的手轻轻捏着她的下巴,忽而一抬,迫使她与自己对视,“若在平时,还能勉强与我打上几个来回,可是现在……” 他嘴角一扯,邪魅一笑,语气懒洋洋道:“我的卿卿也不过是待宰的小羊羔。” “墨承影!” “识时务者为俊杰,夫人不会连这点道理,也要为夫来教吧?” 墨承影靠近,鼻尖的绒毛相触,唇瓣将贴未贴,“叫夫君,我或许还能温柔些。” 沈雁归怒目而视,张嘴便要咬人。 他敏捷躲开,嘴唇顺着脸廓滑到耳旁。 “果然是我的卿卿,这些小爱好真是一点也没有变。” 耳廓一阵温湿滑过,沈雁归阵阵战栗,全身里的力气被抽走,理智好像也在节节败退。 “卿卿别忘了,本王不仅是你的夫,更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 墨承影用最温柔的语气警告道:“我爱你,你就是我的王妃,是我捧在手心的夫人,上天入地,本王随你。” “若敢逆着本王!” 他两指上移,捏住沈雁归的双颊,语气急转直下:“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沈雁归望着眼前陌生的墨承影,眼中多了一抹惊恐。 她如何不知道摄政王是怎样一个人? “大婚当日,我坐上花轿,从沈府到摄政王府那一路,我一直在告诫自己,入了王府,要忘掉自己从前的样子,专心做个懦弱的蠢货。 要谨小慎微、逆来顺受,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忍下去。 瞒过自己、才能骗过摄政王。 骗过摄政王,自己就可以被遗忘在无人的角落。 没人在意,才有机会离开这里。 可是成婚后,一切都跟我想象得不同,你对我太好了。 只要你有、只要我想要,甚至不用开口,你都会竭尽所能满足我。 你尊重我,比我自己更疼惜自己。 自从哥哥离去,再没有这样宠我,你让我忘了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也忘了我原本只是沈府一个不能见光、被人戳着脊梁骨过活的外室女。” 她说得凄婉又大声,是盛载希望后的落空。 墨承影唇角一弯,“现在想起来,也不晚。” “可你从始至终都只是在养宠物!你根本没有爱我!” 墨承影似乎很不满她的语气,两指用力,隔着脸颊,抵在她上下齿之间,霸道吻下来。 沈雁归说不了话、也无法闭嘴,双手无力,只能由着他在自己口中放肆。 她所能做的,不过是一双眼睛不屈地望着他。 许久,墨承影将她松开,“男人最喜欢征服的快感,尤其是我这样的男人,卿卿,你越这样看着我,越叫我心生欢喜。” 沈雁归愤愤闭上眼。 墨承影吻着她的眼睛,“你前世是我的女人,今生、来生,生生世世,都只能是我的女人。” “呼延玉不是你的救赎,要不了多久,整个西戎都将尽归大夏,你最好死了这条心,别想离开我!”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沈雁归艰难抬起手,将他手指扒开,“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夫人也觉得这样没意思?” 墨承影将她衣裳撕开,春光旖旎,“那这样呢?” “啊——” 沈雁归抬手给了他一巴掌,拼尽全力将他推开。 墨承影舌尖抵着内颊,隔着两步看着她,笑容叫人愈发胆寒。 沈雁归慌张拢紧自己的衣裳,赶紧站起身,却又因为腿脚无力,踉跄摔倒,她下意识看向墨承影,见他过来,双腿不停蹬地后退。 “我不要,你别过来!” “这会儿知道怕了?先前不是很厉害吗?” 墨承影脚下故意踩出声,见沈雁归退无可退,他单膝跪到她面前,“卿卿是不是很想知道前世发生了什么?” 他似是料定眼前人逃脱不开,不疾不徐伸手,衣袖后退,他轻轻掐住她的脖子。 “我们让前世重演,好不好?” 沈雁归摇头,“你别这样,景明,我害怕……” “害怕?这就不好玩了。” 墨承影单手将她衣裳扯开,扔掉,冷声道:“我还是更喜欢你张牙舞爪的样子。” 沈雁归惊叫,想要抓住自己的衣裳,可是她一挪动,墨承影掐着她脖子的手,便开始用力。 “咳咳……你疯、咳咳!” 站在门口的青霜早觉得不对劲,她终于忍不住冲进来。 “王妃——” 青霜瞧见自家主子被逼到角落,还被掐着脖子,脑子一热,双手抄起旁边半人高的花樽,照着墨承影的后脑勺砸过去。 “哗啦”一声,花樽碎了一地。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59章 寒鸦递信,王爷小可怜 那样大一个花樽,砸在谁脑袋上,都得迎接来生。 破山在青霜下手之前,一个手刀将她打晕:慢半步自己的小命就栽在这丫头手里了! “王爷恕罪。” 隔着纱帘,破山托着青霜,向摄政王告罪。 “废物!” “属下这就将她处置了。” 这句处置的意思很明显,是要将青霜杀了。 “不要!” 眼下不是闹脾气的时候,沈雁归忙不迭求情,“王爷,我求求你,不要处置青霜,我、我会乖乖听话。” “听话?王妃要如何听话?” 墨承影话未落音,沈雁归双手捧着他的脸,带着壮士断腕的决心,吻过来。 半晌,她抽泣道:“可、以吗?” “王妃似乎很委屈?” 沈雁归连忙摇头,“没有,我没有委屈,我是、是自愿的,王爷,我、我不会离开你的,求求你……饶了青霜。” 今年立春早,整个正月间艳阳高照,王府已经不生炭盆。 可是夜里总还是凉的。 微雨湖上吹来的寒风,从窗缝中钻进来,沈雁归又急又怕,经着冷风一吹,连连咳嗽,整个人都蜷缩起来。 眼泪也出来了。 墨承影瞥一眼窗外,将人捞进怀中,沉声吩咐道: “将那个大逆不道的东西,关进水牢。” 沈雁归双手抓着他的肩,不敢反抗,也不敢啜泣,“水牢?王爷……” “青霜的生死,全在王妃手里,只要你乖乖听话,好好做我的王妃,青霜不会有事的。” 沈雁归将脸埋进他脖颈。 墨承影将人抱去床榻。 院子里传来齐步小跑的脚步声,混着甲胄摩擦的金属声。 破山将青霜打横抱出去,“你们怎么来了?” 侍卫长双手抱拳,“卑职方才听到君临苑似乎有什么响动,唯恐有刺客潜入,特意带人过来。” 破山:“没事,是王爷不小心碰碎花瓶。” 侍卫长稍稍松了口气,目光却没有放松,仍在四处扫视。 寝殿窗下一片暗影,侍卫长拔刀,“谁在那里?!” 破山转身,定睛一瞧,寒光闪过未见异常。 “树影罢了,哪有什么人?” 不等侍卫长开口,破山继续道:“府上难得办一次大宴,侍卫长今晚责任重大,这是……草木皆兵了?” “不草木皆兵不行啊,今晚来得都是邻国使臣,谁知道一个个安了什么心思?” 侍卫长将刀放回刀鞘,余光仍忍不住往那边瞥去,“纵然我防守严密,难保百密一疏,他们若趁机在府上留人,我就是有十个脑袋也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破山点头:“这个担心也不是全无道理,明儿让大总管将王府里里外外的人,好生查验一遍。” “让大人见笑了。”侍卫长看向破山怀中人,“大人这是……” 破山轻描淡写道:“犯了事儿,王爷让将人关去水牢。” “卑职记得这是……”侍卫长压低声音道,“王妃的贴身婢女?” “陪嫁婢女,总归是沈家的人。” 侍卫长不敢耽误破山的事,旁撤一步,只是看着破山的背影,一时有些迷茫:咱们王府有水牢吗? 他回头看了眼寝殿方向,带着侍卫出了院子,继续巡逻。 明月高悬,窗下黑影淡了一些。 起风了。 夜风惊动树林,寒鸦凄厉的嗓音响起,“哇——哇——”飞出林子、飞出王府。 飞向四方馆。 纸张落进炭盆,瞬间燃起火苗。 密密麻麻的异族文字,带着几分潦草,转瞬成灰。 火光映照下,呼延玉的脸也不见暖意,他肩上渡鸦的黑羽,闪着蓝紫色的光泽。 “蒲弋,我是不是错了?” 虚缇蒲弋端来一盘子生肉,“公子只是告诉大小姐真相,何错之有?” “我以为他多少是爱她的,舍不得她受伤,没想到他爱的只有自己。” 呼延玉用筷子夹起一片生肉,目光盯着那带着血丝的纹理,“强迫?我竟不知他上辈子是这样待卿卿的。” 上辈子如此,这辈子重演,卿卿当年养得狼崽,也晓得摇尾,他却这般忘恩负义。 简直不是人。 “今夜满庭芳中,所有人都以为里面是大小姐,他却毫不顾忌,一心只想着做交易,诓下西戎五万金,便可知此人品性……不过也是好事。” 虚缇蒲弋掂量道:“如此一来,大小姐对摄政王便不会再有半分幻想,来日离开,也会毫无眷恋。” 南褚的血脉,注定卿卿与墨承影不会是一路人。 而今他的好,也成了虚妄。 呼延玉心底里是高兴的,“可是我一想到卿卿还要继续在他身边受苦,心总是会跟着疼。” 虚缇蒲弋宽慰道:“咱们原还要想法子留下,现在咱们须得在此等待阿伊莎公主完婚,这难道不是上天助力?大夏皇室春猎在即,到时候……” “到时候将他的肉一片片割下来!” 呼延玉微笑着,将生肉喂到渡鸦嘴边。 他是真想将墨承影凌迟。 渡鸦将生肉咽下,哑声叫了两嗓子,十分满足。 呼延玉将它放到桌边,“那边准备好了吗?” “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公子安心等待春猎就是。” “春猎在春末,终究还有些时日,这些日子莫叫姓墨的闲着,也想法子让那些命妇,多往王府走动走动。” 有人在,他总还是顾忌着影响,卿卿便也能好过些。 至少不必时时对着他那张叫人生厌的脸。 案上的书哗哗作响,起风了。 渡鸦吃完生肉,便从窗口飞走。 ?摄政王府。 一轮风雨,药效退散,沈雁归满身光泽,伏在墨承影身上。 她的食指摸着他眼角那一点红,带着微微的喘息声,问道: “我有那么过分吗?” 墨承影仿佛待宰小羊羔,乖乖摇头,语气弱弱可怜,全无方才神气。 他坚定否认道: “没有,是我不知好歹,与你无关。”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60章 王爷嘴硬,王妃扒裘裤 上元节本就是在为呼延玉做局。 纵然他真情实感,不惜服毒自证,叫沈雁归屡屡动摇,可她是执棋之人,若出了这点小意外,便叫棋局失控,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一切按计划进行,只是无论是万金一城,还是将西戎使团留在大夏,都进行得太顺利。 从呼延玉将药瓶拿给沈雁归,便可知晓其人,思虑周全,这样的人,能对今晚之事不生疑心? 狂风暴雨下,湖面不起波澜,是不正常的。 所以必有后招。 他是趁着人多眼杂,高价收买了哪个小丫鬟,还是府上早有他的人? 谁也不知道。 从微雨湖回来,一路风叶无异动。 沈雁归原以为到了君临苑就安全了,还想着趁机同墨承影发一发脾气,审一审前世之事,好两相比较,辨出真相。 便是在这个时候,窗外一丝异样。 沈雁归瞧了一眼,未曾有人影闪过。 夜行衣可以与夜色融为一体,可身躯挡住的缝隙,让今夜的风,比昨夜少了几缕。 便是这些微乎其微的异常,让两人不敢有半分懈怠。 来人夜探,无非是想要看到夫妻反目,那便让摄政王暴露“本性”,让王妃愈发可怜无助。 因为隔了门窗,怕外头的人无法体会两人的心境,两人便将“心中所想”大声表达出来。 也不去床榻,就在窗边。 因着此人来时的脚步声轻到可以忽略,非寻常高手所能拥有,所以即便隔着门窗,两个人连眼神也不敢露出破绽。 推落的书册、扯断的衣裳,她带着哭腔的求饶,他无情决绝的话。 一字不落落到对方眼中、耳中。 然而心智再坚,药效之下,沈雁归被扯了衣裳,看着自家夫君,便愈发难受、愈发难以坚持。 墨承影率先扛不住,扯了她的衣裳,想要结束演戏,专心当她的解药。 不过沈雁归不同意。 她怕鸳鸯交颈、龙凤合欢时,自己失了理智,功亏一篑。 幸得青霜护主,今夜第二次神来之举,她脑子一热持花瓶砸下,惊动外头巡逻之人,破山也有理由出门。 事情才名正言顺结束。 只是眼下苦了青霜,白白挨了那一下,在这一摊子事情全部告一段落之前,她也不能露面。 传信人离开,解药上场。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墨承影再要继续隐瞒事实,只会为前路设陷,让两人的未来走上无法挽回的局面。 只是这摄政王的嘴,比小王爷还硬。 按理说他都已经承认了自己撒谎,说前世两人并没有他一开始说得那般和谐,坚持坚定坚决表示,自己枉为人、乃真畜生。 可是其中逻辑不通,沈雁归觉得有问题。 “你骗旁人也就罢了,想骗我?” “我没有骗你。”墨承影不敢直视沈雁归,“是我禽兽不如,强迫了你,还骂你犯贱爬床,逼你喝避子汤……” “卿卿,我对不起你。” 沈雁归听到那话,心下一阵刺痛,“你真的骂我了?” “那是因为……”冲到牙关的解释,被他生生吞了下去,墨承影一个“是”字,咽下所有。 他嘴上认错,手也诚实,怕她当即跑走,将她牢牢箍住,“我已经知道错了,你别恨我……恨我也可以,给我机会补偿你,别离开我。” 沈雁归还是不信他的话。 墨承影为人有担当,在错认这件事情上,即便是被算计,他也认为错在自己。 是自己眼瞎心盲、黑白不辨,才造成那样的结果。 他不爱推卸责任,哪怕是被算计、替人夺江山,他也认为是自己过去太蠢。 而且,他忠于感情。 据他所说,前世他们的第一次是在成亲多年之后,在成事之前,他与自己只寥寥见过几次。 彼时的冯妧清顶着卿卿之名,给他下药都不成。 他为假卿卿留了那么多年王妃之位,让公鸡与侧妃拜堂,誓死要将贞洁之身留在洞房花烛夜,献给自己卿卿。 这样的人,除非是摔坏了脑子……不,就算是摔坏了脑子,兽性大发,去找弹琵琶的柳青青就好了。 何至于舍近求远,去强迫后院一个无宠之妃? 不合逻辑。 太不合逻辑了。 沈雁归甚至怀疑,墨承影那时候都不记得自己。 她语气严肃道:“景明你想清楚,你骗我就意味着你在说谎,你说谎,便是侧面验证双玉说得才是实情,以我的脾性,日后总难全心信你,你我终将……” 墨承影顾着那一瓶毒药和江佩蓉身世的影响力,受不得这个威胁。 “我若骗你,何必要说强迫你,连骂你都说了,怎就是谎言?” 他急了,干脆翻身将她压下,“我们行周公之礼,他又不曾在床下听着,说得哪里就是实情了?” 沈雁归手指抚着他的唇,一下又一下。 许久,她幽幽道:“所以,是我强迫了你?” 墨承影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矢口否认:“开什么玩笑?你一个弱女子,怎可能强迫我?” 他最后那个“我”字,分明在说:我,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征西大将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摄政王,天下谁能强迫我? “有没有一种可能?”沈雁归丝毫不被他影响,大脑极限运转,推演着各种可能,“你中了药,我也中了药……” “你整天就知道胡思乱想。” 墨承影意欲从她身上下去,“天快亮了,我累了,早些歇息吧。” 沈雁归没有看他,双手环住他脖颈、双脚锁住他的腰,任凭他怎么动,她挂在他身上,就是不下来。 她继续分析道:“纵然你我没什么感情,可你毕竟是我名义上的夫君,我需要解药……” “傻卿卿,哪有人巴巴儿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的?是我的错,我有罪,你可以尽情恨我、怨我。” 墨承影亲亲她,哄道:“听话,别想了,嗷~” 沈雁归将脸一侧,避开那一吻。 做戏所言,先得自己信服,才能真情流露,叫旁人信服。 所以方才窗下那些话,七分假中必得掺三分真。 脑中灵光闪过,沈雁归想到什么,她忽而翻身,将墨承影压下,手指捏住他的脸颊,眼神带了三分狠劲儿。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61章 坦白前世,王爷变娇羞 “若在平时,王爷还能勉强与我打上几个来回,可现在王爷也不过是待宰的小羊羔。” 墨承影恍然回到前世,眼睛忍不住眨了一下。 一眨,露馅。 沈雁归抓住时机逼问道:“还不说实话?” “我明日还得上朝……” 这话跟承认有什么区别? “真相到底是什么?”沈雁归好奇得紧,不依不饶道,“夫君~我到底做了什么?还说了什么?你就告诉我嘛。” 裘裤被扒,墨承影眉眼之中,莫名有几分心死如灰的神色。 他闭着眼睛保持沉默,拒绝回答。 沈雁归自顾自道:“我还是想不通,既然是我强迫了你,那避……” 墨承影眉头一拧,饱含无奈地啧了一声,“谁承认你强迫了我?” 沈雁归全他颜面,顺从道:“好好好,是我、是你强迫了我,那避子汤呢?你为何逼我喝避子汤?” 她直接,他也不避。 墨承影干脆反问:“那你今生为何要吃避子药?” “因为你以前说谎,实难叫人信服,我怕他朝有变,将孩子留下或者弃孩子而去,都会叫我余生难安。” 沈雁归的真诚,叫墨承影无话可说。 “到你了。” 逃无可逃。 “前世有那么重要吗?” 沈雁归松手,墨承影赶紧将她抱住,“脾气愈发大了,我说还不行吗?” 前世摄政王成婚不到两年,南褚进犯,孟叔淮挂帅迎战不敌,齐光明带兵增援,皆折于南褚之手。 夏军节节败退,褚军势如破竹,仅仅用了半年的时间,就拿下大夏五城。 南境形势危急,沈庭作为曾经的南军兵马大元帅,主动请缨。 彼时朝中局势还算稳定,冯妧清提议让墨承影亲自出征。 墨承影没有犹豫,即刻整兵南下。 沈庭平日虽与摄政王政见不合,在朝堂上对着干,但是在大事上丝毫不含糊,他作为北路军大将军,给了墨承影极大助力。 一场漂亮的配合战,直接逆势,夏军开始转败为胜。 三个月打回永州。 墨承影原想趁机进攻南褚,谁知军中有细作,泄露机密,他带兵行到黎河崖,遭到伏击,身受重伤。 彼时若非沈庭及时率兵接应,他当时大抵是没命回来的。 黎河崖一战后,南褚主动递交降书,愿每年向大夏上贡金银珠宝,折合白银八十万两,达成休战协议。 沈庭立大功,战前升三品出征、战后再升二品。 此时京城来信,说是南边地动,流民暴乱,墨承影担心他错认的卿卿一介女流独守朝堂,孤儿寡母会被人欺负,顾不得身上的伤势,即刻启程回京。 永州暂交沈庭镇守。 他带伤奔波,在处理完一系列事情后,想起自己的王妃是沈府过来的,便顺手将沈雁归的娘抬了诰命。 一府双诰命这种事,也就墨承影这种不顾规矩的人,才能做得出来。 也是因着沈庭,墨承影才带着沈雁归出席大宴。 可是一次从宫里回来,天色已晚,王府马车遭遇袭击,墨承影旧伤未愈再添新伤。 当时接近年关,各国使臣来京,他不敢暴露自己的伤势,只叫破山帮着上些药,每日强撑。 或许是感念江佩蓉的诰命,或许是刺客来时下意识为她一挡,卿卿主动给自己疗伤。 在这之前,他每次见到她,她都是寡言少语、唯唯诺诺、任人欺凌。 那是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喜欢的样子。 几次共同出入王府,甚至同坐一辆马车,他都懒得正眼看她。 但是那次受伤之后,他对她有了些许改观。 可是改观尚未定性,她竟借换药之便,给自己下药。 是她亲自配的药。 还用了银针。 墨承影至今不知道她为何突然这般,但是当时,他根本反抗不了。 他的人生第一次,被一个他平日从未看上眼的弱女子,坐在身上作威作福,而且言语十分不恭敬。 这般失身,对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第二日药效一过,他压根没想过什么避子汤,只想将这个人杀了。 偏偏前线急报,南褚蠢蠢欲动。 墨承影看着主动跪在地上认错的沈雁归,依旧是平日做小伏低的模样,好似风一吹便能倒。 若非自己身上留下痕迹,他都怀疑昨夜是他一个人臆想的春梦。 理智告诉他,他不能因为和王妃同房,就杀了王妃。 沈雁归听得有些着急,“所以你说了这么多,避子汤呢?骂我的话呢?” 墨承影心有不甘,嘟囔道:“当时骂不出口。”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是现在说不出口?” 他纠正道:“当时也没骂出口。” 这就让沈雁归不能理解了,“那你不是说……” “说确实也说了,不是第一次说的,是第二次。” 墨承影轻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食髓知味,我后来想你……便去寻你,谁知你倒贞洁烈女起来,誓死不从,我当时喝多了,便口出狂言,下手也……”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他瞄了沈雁归一眼,总还是担心那些话会像刺一样扎进她心里,小声嘟囔道: “你也不能全怪我,是不是?” 第一次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自己兽性大发,不惜下药动针,跟个山土匪似的,迫他成事? 奇怪的是,已经有了第一次,缘何第二次自己又不肯了呢? 墨承影因为那时候并不喜欢她,对她毫无关心,自然不晓得内种缘由。 沈雁归也想不通,“避子汤呢?” “你说我不配有你的孩子,所以……” 沈雁归想他说起那个时候的自己,断无可能直接说这样大胆的话,便将他的话稍稍转化,“是我主动求了避子汤?” 墨承影迎着她的目光,“我当时太凶,跟要灭你九族一般,你想要活下去,迫于压力才……说到底还是我逼你喝的。” 沈雁归伏在他身上,瞧他这乖巧的样子,又见那眼角下一点红,她吻了吻。 “我逼迫你的时候,真的说了那些过分的话?” 墨承影抿唇摇头,“不算逼迫,也不过分,都是我不知好歹。” “可是这些,你重生回来,分明可以直说,何必撒谎?” “你上辈子又不喜欢我,我哪敢直说?”墨承影不屈道,“何况……我好歹是摄政王,要点面子怎么了?” 沈雁归看着他,似有所思,没说话。 墨承影心里没底,“所以你现在在想什么?权衡我和呼延玉的话吗?” 他翻了个身,晃着脑袋,鼻尖擦着她的鼻尖,“你老实告诉我,是信他多一些,还是信我多一些?”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62章 试探细作,传递假消息 沈雁归没有经历过前世,那些谁也无法解释的细节,终究成谜。 迷雾的存在,注定让他们的话存疑。 说过一次谎的墨承影,还会不会继续说谎? 从心而论,她不知道。 但是撇开感情不谈,无论站在哪个角度,沈雁归都应该去相信墨承影。 “信就是信,不信就是不信,没有多一些或者少一些,景明,西戎使团留下来了,接下来我们有许多事情要做,我们必须要相信彼此。” 墨承影晓得这是她权衡利弊后得出来的结论,不是情感上的倾向。 可是,只要她愿意选择自己,他心里就很高兴。 “估计不错的话,双玉会利用春猎生事,在这之前,我们怕是得要继续伪装下去。” “还要伪装?” 墨承影想起她那副可怜的样子,便没法再来一次。 “我认为今夜演完,日后人前我们无论怎么恩爱,他都会认定我们是假的,无需再伪装。” “别忘了,咱们府上还有他的人,人前人后都马虎不得。” 墨承影果断道:“找出来,杀了。” “谁的刀不是刀呢?” 沈雁归拍了拍墨承影,示意他放开自己,而后起床。 “他对咱们的信任,可全寄托在这位眼线身上,若是杀了,叫他生了疑,反倒让事情更麻烦。” 她随手披了件衣裳,走到矮几旁坐下。 “让双玉留下,是怕放虎归山生祸患,可是留在京城,对我们一样是一个大的考验,所以我们得尽快弄清楚他在京中的势力,然后一网打尽!” 墨承影起身跟过来,从后抱住她,“那也不必急于一时,连觉也不睡吧?” “急,怎么不急?方才你还说前世对战南褚,不止孟将军、齐将军折进去了,连你也险些丧命,可见这细作是极其可怕的。” 一盏烛台,两个人,商量了小半夜,连带着未来几年的天灾人祸都顺了一遍。 人为事件因人而变,墨承影和呼延玉的双双重生,几乎可以说让所有事情的走向,跟前世来了个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是再怎么变,旱涝地动该来还是会来。 于是沈雁归的担忧又多了一重:呼延玉知不知道大夏的灾情? 天还没亮,后院翠琅轩的门被踹开。 四仰八叉躺着的冯婉言忽然感觉地动山摇,丫鬟翠柳急切道: “……庶妃庶妃快醒醒、快醒醒!王爷来了!!王爷来了!!!” 王爷? “谁啊?”冯婉言打了个哈欠,摸起手边的话本,“我记得昨晚看到他死了我才睡得呀。” 她又倒了下去。 旋即双眼一睁,半个身子直接坐起来,“王爷!!!” 是自家的王爷不是话本子里的王爷! 话未落音,墨承影出现在她闺房,翠柳行礼,“奴婢参见王爷。” 冯家出事以后,冯婉言从冯家带来的下人,都被处置了,这个翠柳是绿萼受命挑来服侍冯婉言的。 墨承影冷声道:“滚出去。” 翠柳瞥了眼身后的冯婉言,麻溜离开。 冯婉言来不及穿衣下床,干脆抱着被子往后缩了缩,“这这这个时候,王爷不伺候王,不是,不陪着王妃,怎怎么来翠琅轩了?” 墨承影对她并不完全信任,“本王过来你不高兴?” “呵。” 冯婉言下意识呵出一声,连忙捂住嘴,又道:“高兴,特别高兴。” 她伸脚将软枕往外推了推,遮住另一侧的果干。 墨承影并未靠近床榻,他就近坐在圆桌旁,翻了个杯子给自己倒了杯冷茶,“出嫁之前,家里教过你怎么伺候本王吗?” 他是在试探冯婉言,看她是否真有上位之心。 冯婉言听到“伺候本王”四个字,脑子里当即点了一串炮,噼里啪啦炸开花。 王爷的脑子是被驴踢了吗? 放着王妃那样娇软大美人儿不要,大半夜到自己这里来发疯? 好像有什么脏东西进了脑子,她猛然摇头,目光瞥到床头散乱的各种话本子,立刻反应过来: “王爷和王妃是不是吵架了?王妃通情达理,王爷切莫……” 她吸了吸鼻子,好像没闻到酒气,便道:“切莫因为一时意气,伤了王妃的心,叫自己后悔。” 墨承影唇角一弯,看样子卿卿果真没有信错人。 天明,秦湘路过翠琅轩,正好瞧见墨承影从里头出去。 丫鬟竹英看着那背影,有些不敢相信,“那是……王爷?” 秦湘脸色倒是没什么变化,她走到院子门口,福身行了一礼: “给婉庶妃请安,王爷昨晚这是……” 冯婉言扬着下巴,嘴角挂着得意,“如你所见~” 秦湘微笑道:“那便恭喜婉庶妃了。” 丫鬟翠柳纠正道:“只怕湘庶妃不日便要改口,叫婉侧妃了。” “那就更要恭喜姐姐了。”秦湘面色如常,“时辰不早了,我们一同去给王妃请安吧。” “不用了,王爷心疼王妃,说府宴刚结束,王妃连日操劳辛苦,这几日需要好生歇息,让你我不必去打扰。” 说完冯婉言便扭着身子,娉婷袅娜回了自己屋子。 翠柳的声音传来,“王爷哪里是心疼王妃?分明是晓得庶妃、不是,侧妃您昨儿辛苦,是心疼您呢。” “也就一夜的功夫,我哪里就辛苦了?比起之前在梅园可差远了。” 冯婉言将那娇嗔的语气拿捏得极好,她连日瞧得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话本,一时起了作用,“不过咱们王爷当之无愧是大将军出身,那一杆玄铁长枪谁人能比?” “现在想想,难怪王妃头一回接受请安会晕倒,身子骨弱也是福薄。” “翠柳,回头也请府医来给我瞧瞧吧,没得也晕过去,平白叫人笑话。” 那厢房门关上,竹英忍不住啐了一口,低声道:“呸!得意什么?前些日子的狼狈模样却是忘了?这些话也敢往外说,真是不害臊!” 秦湘大气道:“她原就是这样的性子。” 翠琅轩离秋水阁并不远,整个后院这一片,便也只有她们两人,墨承影昨夜踹门而入,秋水阁那边自然也能听到动静。 “王爷来这边估摸着都快寅时了,哪里还有一夜功夫给她?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罪臣之女,要不是巴结上太皇太后,哪还有命?” 竹英忍不住抱怨,“太皇太后也是奇了,竟还真就帮了冯家的人。” “皇家的人喜欢互相提防,我估摸着太皇太后也是想利用她,在王府留了眼线。” 秦湘理了理帕子,转身道:“我们去给王妃请安。” “这婉庶妃不是说……不必去请安了吗?” “傻丫头,那是王爷给她的恩典,我身份低微,哪里能与她相比?” 秦湘似乎永远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她们到了栖梧院,门口的下人道:“方才王爷派人来说了,王妃身子不适,这两日便不用请安。” 她道了谢,又去了君临苑。 才到门口,两把明晃晃的大刀猝不及防朝她劈过来。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63章 王妃失宠,众夫人上门 许是受到惊吓,秦湘望着那刀刃,并没有挪动脚步。 竹英抬步上前,挡在自家主子身前。 一声“住手”未能及时阻止大刀,寒光一闪,竹英后颈血柱喷涌,她整个人失力,倒了下去。 秦湘似乎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后果,她抱着竹英,跪坐在地,“竹英,你没事吧?竹英,你别吓我。” 竹英只说了半句话,“小姐保……” 却不知是「保重」还是「保护好自己」,就合上双眼。 秦湘那满是鲜血的手,颤颤伸到她鼻下:人没了。 侍卫长晚来一步,双手抱拳,“庶妃恕罪,王爷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君临苑,否则杀无赦,这是新调来的守卫,未能认出庶妃,一时失手……” “一时失手?” 秦湘满眼含泪,“我的婢女什么错也没有,你们怎可草菅人命?” 侍卫长瞥了眼竹英,面无表情道:“来人,送庶妃回秋水阁。” “王妃——”秦霜扔下竹英,跪着往君临苑里面爬,她大声哭喊道,“王妃求您为妾身做主啊。” 方才持刀砍死竹英的侍卫,将刀伸到秦湘面前,侍卫长赶忙阻拦。 “百夫长,这是庶妃,大理寺秦少卿的妹妹,还请……” 百夫长未将刀收回,冷漠道:“我等接到的命令是未经王爷允许,任何人进出君临苑,格杀勿论,还请庶妃莫叫我等为难!” 鲜血顺着刀刃滑下,在刀尖汇成血珠,滴落。 侍卫长从中斡旋,“庶妃,这是王爷从军营调派过来的,特意守护君临苑的安危,只听王爷的命令,庶妃还是莫要以身犯险,请回吧。” 君临苑都能被人偷听,并非说明君临苑守卫不严,而是对方身手太强,墨承影并不寄希望单纯增加巡逻队伍来解决。 今早他与沈雁归商议完,去翠琅轩之前,便吩咐破山,从军营借调人手过来。 选的还是他着力培养、寄予厚望的百夫长苍旻。 秦湘不死心,“王妃!” 苍旻毫不客气将刀尖抵到她脖颈,“王爷说过,任何人不得搅扰王妃歇息,连鸟都不可以!庶妃若再要大声叫唤,卑职只能将庶妃的舌头给割了。” “你……” 以秦湘的地位和性格,实在说不出“你敢”,她看向侍卫长,“可是、可是竹英她是无辜的……” “不过是个下人,丢去乱葬岗埋了就是。” 侍卫长说罢,立刻有人过来强行将秦湘请走,不过两三步的功夫,她便听到羽箭破空的声音。 君临苑上空飞过两只鸟,哇声未落,便被射下来。 秦湘后背一凛:当真是连鸟也不放过。 所以这些侍卫,是保护王妃安危,还是在囚禁王妃? 转弯时,她朝君临苑主殿瞧了一眼。 竹英被抬走,门口血迹很快被清理干净。 待周围没了旁人,侍卫长和百夫长双双进门,侍卫长负责府上安全,他主动将方才的事情如实禀告给王妃。 沈雁归夜里与墨承影商量着,利用冯婉言传出王爷和王妃不和的谣言,再用秦湘杀鸡儆猴,震慑细作。 只是一开始想着见血就好,无需要命。 结果现在……直接将人砍死。 “不是说试探她们的身手吗?这就、杀了?” 沈雁归搁下手里的笔,看向侍卫长和百夫长,她需要一个合理解释。 侍卫长道:“百夫长功夫好、反应快,一时没能收住刀……” 苍旻没有解释,俶尔拔刀指向绿萼,沈雁归下意识将手中的笔丢过去,将刀尖挡开,将绿萼拉到自己怀中。 “大胆苍旻!”侍卫长阻拦,“王妃面前岂可露刃?你不想要命了?” “王妃恕罪,卑职只是想给您一个充分合理的解释。” 苍旻天生冷脸,他收刀抱拳解释,“卑职习武十四载,不敢以高手自居,基本的反应和辨别能力还是有的。” 他看向正在起身的绿萼,道:“这位姑娘脾性极为镇定……” 侍卫长对这个方才弱冠的毛头小子,有些不服,“你今日才来,都不认识绿萼,如何就认定她脾性极为镇定?” “卑职不认识绿萼姑娘,但是跟着王爷多年,自然晓得王爷为人,若不足够聪慧、不是临危不惧之人,王爷是不会安排来伺候王妃的。” 侍卫长无话可说。 沈雁归来了兴致,“所以你是看出庶妃有问题?” “是,寻常人面对危险,即便能够似绿萼姑娘稳住身体的反应,可瞳孔的变化,是控制不了的,方才那二人虽没有展露身手,可庶妃眼神太过坚定。” 苍旻思量着,“那个丫鬟的脚步也不太对劲。” 他顿了顿,“王爷说了,既是杀鸡儆猴,须得见血才能见效,只要生疑,立刻动手。” 嗯,这确实是景明的风格。 昨夜夫妻争吵的消息想必已经传出去,今日来这么一出,不仅不突兀,还十分合理—— 合摄政王的理。 如此一来,昨夜窗下之人便不敢轻易再来,君临苑日后便是安全之所,她和景明在这里便不需要伪装。 确实是好事。 沈雁归吩咐道:“过两日挑两个人去秦湘身边,就说是王爷的意思。” “另外,近来若有拜帖上门,一律以王爷的名义推掉。” 开朝以后,墨承影忙于朝政,连续留宿辅政殿,沈雁归日日待在君临苑,不是看书便是写字,从不出门。 院子内外添了一倍巡逻的侍卫,全天十二个时辰,没有一丝空隙。 大总管有事也开始去翠琅轩请示,冯婉言可劲儿造作,又成了从前那个目中无人、肆无忌惮的“太后侄女”。 府上都说,王妃惹恼了王爷,失宠了。 谣言很快流出王府,外头的人进不来。 几位将军的夫人坐不住,干脆直接坐马车上门,遭到阻拦也不肯走,非得强行探望。 门口阵仗闹大了,大总管迫于无奈,不得已才将人放进来。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64章 争当细作,夫人大出手 “我还当是怎么了?原来是几位将军夫人来了。” 冯婉言人未至、声先到,娇着嗓子、提着裙摆,忙上前来,“诸位夫人里边请——翠柳,快叫人上茶。” 卫将军夫人郑金福站在最前头,她黑着脸,白了冯婉言一眼,眼中赫然写着八个大字:罪臣之女,狐媚东西! 若是寻常妾室,几位夫人别说骂上两句,便是动手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这是摄政王的妾,和皇帝的妃又有什么分别? 郑金福毫不客气道:“滚开!” 抚军大将军夫人方汀顾着摄政王的颜面,往前上了半步,看向大总管,“王妃人呢?” 冯婉言将帕子一甩,“王妃身子不适,这段时间王府的事,都由我来……” 郑金福性子直,却也不傻,方汀挡上半步,她便领会其中含义,“眼见是开春了,麻雀叽叽喳喳,吵得人头疼,听说近来王妃那边最是安静,我们去找王妃。” 大总管再严肃,脸也黑不过眼前几位夫人,他小心道:“王爷有令,王妃……” 方汀将话接过去,“王爷怪罪,自有我们担着。” 说着几位夫人便似进城的悍匪,拖着王府一小厮,强迫着他带路。 大管家立刻派人去了宫里。 到了君临苑门口,侍卫长恭敬行了一礼,请诸位离开,几位夫人根本不将他放在眼里,百夫长苍旻无差别动刀。 可是将军夫人又岂是寻常娇滴滴的小姐? 众夫人和身边的丫鬟直接和君临苑的侍卫,拉开战线。 郑金福和方汀一脚一个,顺势夺了旁边侍卫的刀,二对一,苍旻很快将刀架上方汀的脖子。 与此同时,郑金福的刀也架上苍旻的脖子。 巡逻的侍卫再来一拨,明晃晃的大刀指了一圈,将郑金福和方汀等一众夫人围住。 苍旻死脑筋道:“王爷有令……” “什么令不令的?”郑金福听不下去,“老娘又不是来偷王妃的!王妃身子不适,进去看一眼怎么了?” 苍旻:“没有王爷的允许……” 郑金福:“你干脆把我们也关在里面!” 苍旻:“……” 辅政殿那边,齐光明和李周刚到没多久,正在与摄政王商讨月底月宛使团回国一事。 关于谁去,还没有讨论出结果来。 “王爷,不好了,府上打起来了,齐将军、李将军的夫人要杀了百夫长和侍卫长。” 岁安跪在堂中将府上的事情说了一遍。 墨承影摆摆手,“让齐将军和李将军的夫人进去,其他人不得入内。” 岁安离开,齐光明道:“王爷是将苍旻那小子提到府上了?” 李周:“末将记得春褀夏安秋绥冬禧四人的身手也不差。”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正面交战,墨承影不觉得府上的细作能够打得过春褀夏安秋绥冬禧,但是暗箭难防。 昨儿能偷听,明儿就能下药,即便危险只有万中之一,他也得提前替卿卿捂好这万中之一。 李周便也明白,“看样子,西边危险,京中也有一场硬仗要打。” “做戏做全,要将对方在大夏几代人的努力连根挖掉,自然没有想象中的简单。” 墨承影目光在两人身上徘徊,“怎么?你俩没打出个结果来,便叫自己的夫人,去本王王妃那边闹?” “王爷这话便太见外了。”齐光明被戳破心思,有些不好意思,“怎么就是闹呢?这分明就是……” 齐光明直来直去惯了,编不出来,他看向李周。 李周道:“就是单纯想念王妃,怕王妃独自在府上寂寞,特意去探望,顺便……让王妃帮着裁决裁决。” “此去月宛,危险重重,你们当真想清楚了?” 齐光明和李周是墨承影的心腹,两位夫人自然也晓得王妃并未真的失宠,苍旻也是手下留情,陪着演了一场戏。 沈雁归问完,看着面前的两位夫人。 郑金福和方汀不约而同离座,齐齐跪下,异口同声道:“为国效力、万死不辞!” 大战能赢,非一人之功。 墨承影当年征西大捷,除却他用兵如神,还有大夏多年来对西戎的了解,堪舆图在手,山林平地、知己知彼,方才百战不殆。 西戎这些年虽然臣服大夏,却是严防死守,另外半壁江山是何情形,并不完全清楚。 这次将计就计,设计月宛,已经和月宛可汗达成一致,日后与大夏友好通商,此外,月宛可汗夫妇提前回国,所有随从全都换成大夏的人。 过境西戎,而后以经商名义,送商队过去,在月宛伏兵、打探西戎地形,勘察绘图,等待将来大夏开疆拓土,里应外合。 甚至,还可以从月宛绕道,进入南褚。 方汀坚定道:“深入腹地,不仅需要能扛能打,更得要心思缜密,稍有不慎,可能会被连根拔起,日后再想要过去,就更难了。” 郑金福不同意,“那地方危险重重,计划再周密,也得拳头硬才能扛得住,方妹妹这身子还是弱了些。”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此事何止是危险。 月宛先行离开,说是替公主准备嫁妆,实际是要替大夏给西戎传口信,等西戎王万金一城的诚意过来,才会放大皇子回去。 “西戎王不止有两个儿子,大皇子也未必是最受宠最得力的,如果西戎王得到消息后震怒,即刻发兵,月宛可汗都有可能会被斩杀祭旗,你们……可要想好了。” “他若敢斩杀月宛可汗,我儿拖着,大媳妇带着月宛信物去月宛,煽动整个月宛百姓,到时候全民持刀迎战,王爷和王妃踏平西域的梦想,便能提前实现。” 郑金福说得慷慨激昂。 卫将军和抚军大将军都是朝堂熟面孔,且身负重任,自然不可能亲自过去,两家是在为自己的儿子争取。 齐李两家内部选定的儿郎,近日已经称病不出。 方汀慢慢悠悠道:“危险?连苍旻都被调到王妃身边了,京城就没有危险吗?” 苍旻调任这个事情,着实有些超过事件本身的意义了。 沈雁归没好意思说,是墨承影担心呼延玉生抢,所以加派了人手。 “郑姐姐莫要忘了。”方汀继续道,“此去西境,还要勘察地形,绘制舆图,心要细,恕我直言,令公子心性,很得齐将军之风。” “你儿子娇惯胆小,回头被抓,岂非一打就招?” “胡说八道!我儿赤胆忠心,誓死不会出卖大夏!倒是令郎,似乎年岁有些大了……” 沈雁归听着有些不太对,“二位夫人冷静!冷静!” “我儿英勇,有军功在身。” “我儿心细,去年才得功名。” “你儿子尚未成家。” “你孙子还没满月。” 郑金福和方汀互不相让,知道的是在争着为国效力,不知道还以为两家有世仇,要争个高低呢。 “咱们各退一步好不好?外头还有人听着呢,咱小声些……郑夫人?方夫人?住口!!!” 房中瞬间安静。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65章 围场再见,双玉行不轨 沉默也只不过一瞬。 两人没给沈雁归再次开口的机会,齐声道: “王妃,选我儿吧。” 其实选谁,沈雁归和墨承影已经商量好了。 齐光明和李周未能求下来,是因为此事事关重大,需要绝对的忠诚、保密,以及……不能有半点强迫。 她们夫妇一直在等两位将军夫人出面。 沈雁归端起茶盏,轻拂着茶沫道:“我听说李家公子看上了齐家小姐?” 郑金福看向方汀:“李家公子?” “我儿子?”方汀指着自己,又道,“齐家小姐?” 郑金福:“我女儿?” 接着异口同声:“他俩何时好上的?” 又,“不行不行!这两人绝对不行!” 沈雁归看了二人一眼,二人立刻解释:“为国效力可以,他俩人,不行!” 事情商量完,郑金福和方汀离开。 绿萼瞧着两人互看一眼,哼一声,有些担忧:“王妃,您这是不是拆散有缘人了?” 沈雁归笑一笑,“不会的。”她将《列国志》翻出来继续看。 方汀说得不错,此去西境,危险只是入门一脚,未来还会有重重困境。 跟随月宛过去只是第一步。 爹娘不同意婚事,儿女为情远走他乡,小年轻在异国他乡策马奔腾,以脚为尺,无论怎么看,都更合理。 只是时间紧迫,这两位都是家中小幺,一个十六、一个十五,这一去,短则两三年,长……临别是最后一面,也未可知。 当父母的,少不得要好好作别一番。 到了月底,各国使臣陆续离开。 送走月宛,朝中便开始忙着准备春猎的事情。 春猎在三月末。 三月初,西戎那边已经送信过来,五月将金银城池奉上。 抚军大将军李周亲自带兵过去,完成连接相关工作,并暂时驻军疏勒城。 钦天监也终于看好了日子,阿伊莎公主的亲事定在五月末,为显示我大夏睦邻友好。 西戎大皇子、阿伊莎公主等人,都受邀参加大夏的春猎。 开猎前两日,沈雁归等人便到了围场。 当日帐中东西还没收拾好,窗下多了一枚竹简。 「戌时东栏」 虽未写明何人,沈雁归却已猜到是谁。 戌时天已晚,尚未开猎摆宴,不可能处处有火把照明。 沈雁归避开众人,到了约定之处,未见有人,还以为找错了地方,正要离开,一只手将她扯了过去,于黑暗中绕了许久,而后进了某个帐中。 帐中未曾明灯,伸手不见五指,一进去,那人便将她一把抱住。 单凭气味,沈雁归便能判断出他是谁,“登徒子!放开!我是王妃!” “姐姐,别怕,是我。” 两个多月未见,他的人无论如何也进不去君临苑,连偷听也不能。 呼延玉只在送走月宛的时候,远远见过沈雁归一眼,却是不得法靠近。 此刻他将沈雁归牢牢抱住,任凭沈雁归如何捶打,也不松手。 “他怎么敢的?他怎么舍得?” 呼延玉语气真诚,声音里带着些许的哭腔,满满是久别重逢的喜悦,以及对墨承影的控诉和不满。 沈雁归实在不喜欢这样的拥抱,力推不能,便委婉行事。 她拍着呼延玉的背安抚道:“没事,我没事。” 心爱之人在怀中,就好比饿狼面前一块生肉。 呼延玉情之所至,侧脸想要去亲她。 气息靠近,沈雁归猛地将他推开,“你疯了!” “我是疯了!” 呼延玉踉跄后退,而后冲上来,将她逼到帐边,“没有你的消息,你知道这两个多月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卿卿,墨承影不是你的良人,我带你离开这里,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方才那胡乱奔跑,已然将沈雁归身后跟着的人甩掉。 沈雁归听出他语气中的激动,她小心侧退避让,道: “离开?你在想什么?连你这个西戎使臣都走不了,我是摄政王妃,如何离开?” “墨承影当真以为是他将我困在这里的?”呼延玉冷笑着,步步逼近,“我若想要离开,有千百种方法可以离开。” 他一把握住沈雁归的手,“卿卿,只要你想,我现在就能带你走!” 卿卿? 沈雁归这才注意到他称呼的变化,她试图抽回自己的手,“你可知道我突然离开,会带来什么后果吗?快放开我!” “能有什么后果?了不起就是灭沈家九族。”呼延玉浑不在意道,“卿卿还能在乎沈家人的性命?在乎沈林氏的性命?” “我不在乎沈家,还能不在乎圆圆?不在乎阿娘?” 这点呼延玉自然早已想到。 “卿卿放心,这两个月我在京中并未闲着,沈府那边已经埋伏好人,只要卿卿同我离开,那边会立刻有人将阿娘和妹妹接走。” !!! 墨承影对呼延玉的眼线布控,可以说天罗地网、密不透风,他明明日日待在四方馆,所有接触过的人,哪怕是端茶递水的小厮,也都跟查过,没有问题。 他是怎么做到的? 还是说,他一进京就做好了一切。 甚至,尚未进京,就已经准备妥当? 沈雁归觉得面前这个人影有些可怕——比想象得更可怕。 她抽回自己的手,坚定拒绝:“我不能跟你走。” “他再封冯家女为侧妃,这次围猎还带来了,摆明是对那冯太后旧情未了,他这种人根本就不值得托付,卿卿,你还看不清楚吗?” 呼延玉再度逼近,语气陡变:“难不成卿卿从未相信过我?” 眼下这句回答稍有差池,便有可能招致满盘皆输的结果。 可她又不能真的跟他走。 沈雁归的心跳不由加快了些。 呼延玉仿佛也感受到了,他语带失望,进一步逼问,“卿卿莫不是在怕我?”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66章 情敌见面,星夜示主权 阿娘说:「顽疾如暗夜。」 久病之人身困其中,长年累月不见阳光的心,终究与常人不同些。 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人懦弱,有人偏执。 双玉便是后者,而且是披着谦谦公子外衣的后者。 与这样的人相处,越是防备,越容易引起对方的疑心,倒不如极致的坦诚。 简单来说,就是不把他当外人。 沈雁归后退拉开距离,高抬腿朝他胸口踹了一脚,“你醒醒!” 黑暗和酒一样,能壮怂人胆。 “呼——” 沈雁归从腰间抠出火折子吹亮,“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我是谁?!” 呼延玉尚未站稳,下意识伸手去挡脸。 听到帐中响动,虚缇蒲弋冲进来,紧张道:“公子,你没事吧?” 与此同时,沈雁归感觉到帐外还有人。 她余光快速一扫,这是个杂物帐篷。 按照营地的布局,这帐篷应该在最外围,靠近林子,巡逻的士兵很难过来。 所以外面,是他的暗卫。 呼延玉侧脸朝门口的蒲弋,严厉道:“滚出去!” 沈雁归倒觉得,他这一声,是在制止他的暗卫出现。 那一瞬的响动,若是两个人,便是寻常高手,若是四个人,还那般轻微,便是高手中的高手。 “大小姐,公子原就身子弱,服毒以后更是每况愈下,他一心为您着想,您怎么能对他动手呢?” “住口,蒲弋!出去!” 虚缇蒲弋哀怨地瞧了眼沈雁归,行了一礼,去了门外。 “卿卿。” 呼延玉还想往前,沈雁归便将火折子往他面前送了送。 火苗蹿到他眼下。 “卿什么卿?我现在已经认字了,卿卿是只有夫君才能叫的,你叫什么叫?” 果然有了光,人便有了理性。 呼延玉的语气又回到从前,只是有些不甘心:“墨承影从小就这么叫!” “谁让你小时候不好好念书,你若一早告诉我,我必得将他舌头给拔了,不许他胡咧咧。” 卿卿打小便霸道,说理也只说自己的理,眼下这语气,同呼延玉认识的旧人,并无分别。 他无言反驳。 可是她先前的反应,确实叫他起了疑心。 呼延玉不能不确认,“姐姐对我这么凶,是在掩盖心虚吗?” 沈雁归白他一眼,“你脑子没带过来,眼睛也没带过来吗?青霜呢?我的青霜呢?!” “我走了,摄政王会放过青霜吗?会吗?她会死的!会死得很惨的!” 她反客为主,步步前移,“你说你没闲着,布置了两个月,怎么这两个月也没想着送信给我,没想着要把我的青霜找回来?” 呼延玉很欢喜卿卿同自己无理取闹,他退步,仿佛在陪她玩着什么儿戏。 “姐姐,我不是不想送信给你,实在是送不进去——你放心,等我们离开大夏,我会给你和阿娘配百人伺候。” “那青霜呢?” “她不过是个下人。” “下人?虚缇蒲弋也是下人,我现在把他绑起来,丢进水牢,你同不同意?” “能为主人而死,是他的荣幸。” 沈雁归:“……”简直没有人性! “我不管,反正我要青霜。” 沈雁归将火折子往他怀中一按,麻溜往空地退了几步,与他拉开距离,问道: “你今晚叫我过来做什么?” 呼延玉脸上带着隐隐的笑意,握着火折子仿佛握着她的手,“原想着告诉姐姐离开的计划,让姐姐配合我,现在看来,一时走不了,也没必要说了。” 沈雁归心中有些懊悔:应该先骗他说计划,再拿青霜说事儿的。 但她不死心,追问一句,“什么离开的计划?” “一时半会儿走不了。”呼延玉没有回答,“等……等过段时间再走,也一样。” 过段时间,便是要改计划? 沈雁归故作欣喜道:“你知道青霜在哪里?” 呼延玉是不在乎青霜的,但是卿卿想要的,他总要努努力。 而今王府重要人物都离开了,围猎来回至少一个月,他的人将王府里里外外翻一遍,总能寻到蛛丝马迹。 只是尚未开始的事,呼延玉也不愿多说。 他摇头道:“找不到青霜也没关系,没人下令对她动手,她也不会有危险。”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帐外远远传来一些动静,虚缇蒲弋掀门而入,“公子、大小姐,营地忽然亮了火把,加了好几队巡逻的侍卫。” 秋绥和冬禧原是悄悄跟着沈雁归的,他忽然将自己拉走,必然也是让暗卫故意将她二人引去别处。 以她两人的性子,跟丢了主子,肯定第一时间告诉了景明。 沈雁归心下有些恼:速度也太快了,自己还什么重要信息都没问出来呢,他就来了。 呼延玉掀开帘布瞧了一眼,带着嘲讽道: “他在找你。”他也配找你? 他放下帘布,看向沈雁归,“开猎之后,姐姐你要想法子离墨承影远些。”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果然是要对景明动手。 “你想杀了他?” 呼延玉对卿卿的反应,有些不满,“他这般折辱姐姐,姐姐难不成还要心疼他?” “他死不足惜。” 沈雁归下意识看向窗外,生怕这句话被墨承影偷听了去,“可他是大夏摄政王,他现在死了,朝堂会乱,朝堂一乱,百姓就会跟着受苦。” “老百姓只要有饭吃,才不会管谁当皇帝。” 何况,他墨承影也不是皇帝。 呼延玉看着火苗道:“姐姐不过一介女子,何必去管天下?大夏再乱,我总能保姐姐一世无虞。” 这大概就是双玉和墨承影的区别吧。 在双玉眼里,自己是该躲在男人背后的区区女子,应该接受男人的施舍,默默在后宅相夫教子。 若自己只是安心后宅的小女子,或者早一些,哪怕只早三个月,自己被沈家磨去了棱角,他这番话,也能叫自己感动。 可是现在…… 沈雁归从袖中拿出一枚小药瓶,“虽说血竭无解,总能缓解,这药你每日早晚各服一粒。” 她将药递过来,呼延玉接过去,郑重得好似什么重大仪式。 呼延玉紧紧握着药瓶,“姐姐,我就知道这天底下,再没有人比你更关心我。” “围场里外都有重兵把守,别做傻事,我不想你为了我再受伤害。” 沈雁归充满期待,希望他多少能够说上那么一句与计划相关的话,可他只是道: “姐姐放心,我必然是做了万全准备才过来的,他就算死了,也引不起什么大乱子。” 帐外脚步声渐近,沈雁归将他手里的火折子吹灭,“你躲在里面,不要出来。” 她自走出去,感觉头发似被什么勾住,脚步当下停住,伸手捂了一下,似乎少了什么。 出门才走两步,墨承影便着急忙慌过来。 “王爷……” 沈雁归正想说些什么,好将这个戏收尾,墨承影的目光先扫了她全身,确认无事,一句话不说,直接捧起她的脸。 帐中呼延玉手指将窗帘掀开一隙。 正好瞧见他吻下来。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67章 围猎首夜,王爷玩心机 墨承影抱过来的时候,防着沈雁归将自己推开,有意将她的身子侧了侧。 那一侧,重心便不稳。 沈雁归的手便也下意识抓住他。 星子遥遥挂在天际,时而眨一眨眼。 草叶没过脚踝,隔着春衫,挠着皮肤。 林中风声响,遮不住那黏腻细微的声音。 呼延玉瞧见夜空中缠绕在一起的发丝、瞧见墨承影肩上愈来愈紧的手。 便是瞧不见那贴在一起的唇。 墨承影终于确认心上人还在,将她的唇松开,在她耳边哑声道: “谁准你一个人乱跑的?” 他看向那扇窗,两人的目光在夜空中交汇,一时间千军万马对冲,刀光剑影、喊杀声一片,烽火狼烟四起。 草丛里偶尔一声虫鸣。 墨承影嘴角一扯、眉毛一挑,将沈雁归打横抱起。 这场无声的战役,终究是他赢了。 呼延玉手上一用力,竟将那窗上帘布给扯了下来。 “公子,小心别伤了自己的手。” 虚缇蒲弋未瞧见方才外头发生什么,只从门缝瞧见摄政王将王妃抱走了,他忍不住道: “大小姐方才对公子您毫不留情,碰都不许碰,对摄政王倒是客客气气,这也太区别对待了吧?” “卿卿一向如此,做任何事都讲究名正言顺,姓墨的现在是她的夫,她若拳脚相向,岂非自找麻烦?她又不傻。” 呼延玉将方才从沈雁归头上拔下来的玉簪,小心翼翼放到自己胸口,“待来日她嫁给我,自然也会这样对我。” “可是大小姐现在对公子也太无礼了,公子可是堂堂一……” 呼延玉缓缓侧脸,生生用目光将他的话逼回去。 虚缇蒲弋也吓了一个激灵,他瞧着自家公子胸口的脚印,小声抱怨道:“属下是觉得大小姐有些不知好歹。” “你是没见过小时候的她,无法无天。” 呼延玉掸了掸胸口的灰,“以她的身手,若想对我不利,方才那一脚便能送我归西,何必还巴巴儿给我制药?” “这两个月她自己处境艰难,却还想着为我制药……” “她这些年很不容易的,出嫁前,在沈家要扮演好女儿的身份,出嫁后,在王府要当好王妃,她在我面前,哪里是无礼?只是无所顾忌做她自己罢了。” 虚缇蒲弋对此表示……不那么赞同。 “她待我,终究与墨承影,是不一样的。” 是吗? 虚缇蒲弋虚缇蒲弋瞧着大小姐那一瓶解药,可算是让自家公子,找不着北了。 他忍不住抬头看了眼自家公子,眸光熠熠,分明是心底的笑意映到了眼中。 公子上一次这般开心,还是决定来大夏的时候吧? 但愿大小姐不要辜负自家公子的心意。 ?大帐。 墨承影抱着沈雁归进大帐、绕过屏风,将人放到床榻上。 他其实有些生气,气她不告诉自己,悄悄去见那个双玉。 沈雁归回来这一路,全部精力都在警惕双玉的暗卫,她躺到床上,方才稍稍松了口气。 “他果然是有备而来,也不知是哪日动手?从明日起,你日日将我留在身……” 她松了手,见墨承影未有离开的意思,双手又环了过来。 “怎么了?”她警惕看了左右,无声问道,“可是跟过来了?” 墨承影没有回答,余光往窗口方向瞥了一眼。 沈雁归望着他的脸,眨了两下眼,立刻会意:这是要做一出戏,让那暗卫回去交差。 “王爷,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乱跑了,你别!啊!” 她目光上下移动,示意道:扯衣服,快点! 墨承影双手撑在她两侧,没动。 沈雁归瞧着半个身子都被床帘挡着,外头大抵也瞧不清,便自己将衣裳扯开。 便扯便道:“我今日身子不适,你若想要、让绿萼去请侧妃好不好?求求你了,王爷……” 她说着,双脚往里蹬,绣花鞋飞了出去。 墨承影瞧着雪肌春山,哪里还有什么气? 他站起身,将腰带解开,衣裳扔掉,而后握着她的脚踝。 轻轻将人拖过来。 二人的眼神纠缠在一处,像煮熟的江米莲藕,掰开后黏黏腻腻、丝丝相连,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又十分不协调。 他凶狠逼问:“说!今晚背着我去了哪里?见了谁?” 她抖着嗓子,颤颤回答:“妾身只是出去走走,谁也没见。” 墨承影觉得很有意思,便也不告诉沈雁归,大帐周围,连鸟也靠近不了。 只一个劲儿在她耳边,诱着她,配合一些、再配合一些。 大帐中的床榻,自然比不得王府的结实,金钩甩动,将青纱帐放下。 帘中白壁交织。 这营地比不得王府的,不只有床榻,还有墙壁。 苍旻年轻,短暂的人生里,及笄女子不曾见过几个,守在门口,听着里头的动静,总担心王妃会和木架一起散架。 他心里隐约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可毕竟是头一回守这样的夜,血气方刚的男儿,便似被点了穴似的,动也不敢动。 另一侧的绿萼好似身经百战的老将,面不改色,她瞧着时辰,小声喊了苍旻两声,未得回应,便到他身边,伸手轻轻推了他一下。 “苍旻。” 苍旻吓得往侧边退了一步,刀都拿起来了。 绿萼以为他身子不适,“你没事吧?” “没。”没事,只是营地多了顶帐篷而已。 苍旻瞧着星辉下的绿萼,温婉清丽,明明脑子里什么都没想,脸莫名一红。 “怎……”他清了清嗓子,“怎么了?” 绿萼小声道:“我去打水,你在这守着,任何人求见,都不用汇报,愿意候着,就在外头候着。” 苍旻很想说他去打水,却在此时,耳中传入一声娇娆的喘息。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68章 猎场意外,真假沈雁归 春夜喜雨,海棠遍地娇。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营地,叶尖滑落一滴水,枝叶颤颤。 满树苍翠。 辰时,众人陆续进场,虚缇蒲弋小声提醒,“大小姐果然听了公子的话。” 沈雁归没来,墨承影身边没有旁人。 她没来,许多事便好办了。 呼延玉静静听着摄政王开场鼓舞士气的话,待他持箭朝天一射,一箭双雕。 锣鼓喧天、旌旗翻飞,围猎正式开始。 万马齐鸣,载着众将士越过草场,奔向山林,入了林子,各自散开去寻自己的猎物。 呼延玉得了机会,骑马来到墨承影身旁,“王爷可知王妃昨夜与我相见?” “呼延使臣可知在大夏,名声对一个女子有多重要,她好歹救过你的性命,纵然使臣想要挑唆本王与王妃之间的感情,也该另寻他法。” 墨承影张弓搭箭,箭矢瞄准呼延玉,虚缇蒲弋紧张护主。 呼延玉浑不在意,“今日场中所有羽箭皆有标识,摄政王胸怀宽广,西戎使臣怎可能死在他的箭下?” “本王又不需要赢什么彩头,箭上何必留有标识?山林危险重重,谁知道使臣因何而亡?” 呼延玉脸色一变,再看那弓箭,便少了几分淡定。 墨承影两指一松,呼延玉歪一歪脑袋,羽箭从他耳旁飞过。 一缕青丝悠悠落下。 “你果然会功夫。” 呼延玉似乎很惊讶,“王爷竟不知我会功夫?看来姐姐……”什么都没告诉你。 他哼笑一声,及时住口,话停得别有用心。 墨承影双腿夹一夹马肚子,横在呼延玉马前,“浴房中,想要对卿卿不轨的人,是你。” “王爷这话,真不知是抬举在下,还是贬低姐姐。” 呼延玉低头浅笑,他没有明确回答是或者不是,但话里话外都在告诉墨承影,那晚是他,但是他的身手,绝不可能在卿卿手下全身而退。 他之所以能够离开,都是卿卿故意放他离开。 在他低头的瞬间,墨承影注意到他发髻上的青玉簪。 那是卿卿的东西! “使臣这支簪子瞧着价值不菲,不像俗物。” “王爷好眼力,这簪子乃是我心。”呼延玉故意说漏嘴,“我最重要的人送的,今儿日子好,特意戴出来,想要得了好兆头。” 送的? 玉簪乃定情之物,卿卿为何将自己的簪子送给他? 若只为博得他的信任,送给他之后,第一时间她就该告诉自己,可她从未提过…… 墨承影内心有些动摇,如果从一开始是卿卿放走的他,那么从始至终,被骗的人,是自己。 不,卿卿才不会将簪子送他,一定是他自己偷的! “其实我还是敬佩摄政王殿下的,我若是殿下,前世待她那般恶劣,今生无论如何,心中都是不安的,若要遇到个知情者,我必不可能叫他们相见,哪怕片刻。” 他说中了墨承影的心事。 即便卿卿指天誓日,只要知道她与呼延玉在一处,墨承影都会害怕。 “还要多谢王爷对姐姐的信任。” 呼延玉忽然说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来,“今日之所以叨扰这样久,是见机会难得,怕今日不说,来日便没有机会。” 他握着马鞭抱拳,“愿摄政王殿下满载而归,告辞。” 呼延玉扯着缰绳调转马头,“驾”一声离开。 墨承影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有些迷茫: 什么叫自己“对姐姐的信任”? 什么叫“今日不说,来日便没有机会”? 难不成他要离开? 是他要离开,还是她要离开? “破山,派人盯着他!” “王爷放心,属下一直有安排人盯着他。” “王妃那边……” “王妃那边,春褀夏安秋绥冬禧寸步不离跟着,还有苍旻在帐外守着,不会有事的。” 墨承影内心忐忑,总觉得有事要发生,“你得空亲自去看一眼。” ?大帐中。 沈雁归听到地面传来的马蹄声,猛然惊醒,“什么时辰了?” 春褀上前,“王妃,快到午时了。” “午时?!怎么就到午时了?” 沈雁归连忙下床,手忙脚乱穿衣裳,“王爷呢?围场那边是不是开猎了?” “围场那边辰时四刻便已经开猎,王爷现在大抵在林子里。” 春褀不知道王妃为何忽然这般着急,但是情绪也跟着紧张起来。 “怎么不叫我?!” 越急越忙,沈雁归袖子总是穿不上。 “王爷说王妃昨夜累了,让奴婢等寸步不离守着,不许搅扰王妃歇息。” “混蛋!” 沈雁归不由骂了一句。 昨晚明明同他说过,今日围场有埋伏,让他无论如何将自己带在身边,合着他答应好好地,全当耳旁风了? 她想起什么,跑到桌边,将壶中未喝完的酒倒出来。 “王妃,空腹饮酒,对身子不好……” 春褀还没说完,沈雁归就“呸”一口,将酒吐出来。 酒里下了迷药! 他知道围场有危险,不愿带自己过去,所以给自己下药,怕被自己发现药酒有问题,所以……强行用嘴渡酒! 一壶酒,他全喂给了自己。 “说好了万事有商有量,他怎么能算计我?” 沈雁归气得胸廓起伏,可更多的是担心,她正穿着靴子,门外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接着传来破山和苍旻的对话。 “王妃在吗?” 破山一向稳重,此番说话语气又急又快,巨大的惊吓让他的声音都有些变了。 苍旻听出异常,“在里头,好像刚醒,怎么了?是不是王爷出事了?” “出事了!出大事了!王爷中计,受了重伤,血流不止,现下正在林子里……” “什么?” 沈雁归顾不得拔鞋,着急往外跑,险些被绊倒。 她跌跌撞撞跑出去,“你说什么?王爷怎么了?” “回王妃的话,先前有人穿了王妃的衣裳,往密林深处去,王爷担心王妃有危险,快马跟了过去,谁知竟是个陷阱。 设计之人召来狼群,王爷独战,虽拼死逃回,但伤得太重,全身……现在晕在林子里,属下记得王妃医术高超,特意来请王妃过去。” 破山衣裳、手上全是血,“大夫们已经过去了,一个个都说情况不好,属下怕……” 重伤? 血流不止? 沈雁归眼前晕了一下,饶是脚步忍不住往后退了半步,心态却立刻稳住,“怕什么?有我在,他不会有事的!” 她赶紧进帐翻了银针和外伤药带上。 而后坐上破山来时的马,左脚那只没穿牢的靴子,就掉在帐口。 破山抢了苍旻牵来的马,回头留下一句,“围场西入口,密林一直往东,那边都是人,你们快些跟上!” 风中的声音还没有消散,前头的人已经没了踪影。 春褀带上王妃的靴子,与夏安、苍旻等一众人,紧随其后奔赴猎场。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69章 王妃消失,狼窝现尸身 春褀五人还没到围场入口,便看到破山骑马出来。 “你们怎么来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春褀苍旻五人异口同声道:“你怎么在这儿?” 破山觉得奇怪,“我奉王爷命令,回去瞧王妃,嗯?你们在这,王妃呢?” “王妃不是跟你走了吗?” “我这一上午都跟在王爷身边,王妃如何跟我走?” 破山这话说完,六个人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妙。 春褀攥紧了靴子,问道:“王爷受伤了吗?” 破山摇头。 六个人没有说话,脑子里同时响起两个字:完了! 有人假扮破山,把王妃骗走了! “苍旻,立刻传令下去,封锁围场,带人四处搜查,先去呼延玉帐中检查,无论他们主仆是否在,立刻派人来报。” 苍旻得令离开。 “秋绥、冬禧,你们去帐中候着,王妃聪慧,只是一时关心则乱,等到发现不对,许自己先调转马头回去了。” 破山带着春褀和夏安,进了围场,六个人分头行事。 墨承影听到春褀的汇报,脑袋嗡了一声,他想过呼延玉会利用山林地形之便,让暗卫对自己出手,或者引野兽攻击自己,但没想到是冲着卿卿去的。 “一群废物!” 三人齐声,不敢求饶,“属下/奴婢知罪,还请王爷降罪。” 当务之急,是将卿卿找回来。 设计抓走卿卿的,无非就是呼延玉。 墨承影努力保持镇定,“让你派人跟着呼延玉,可知他在哪?” 破山不敢有半分遗漏,细细回禀: “他与王爷说完话,猎了一只兔子,主仆二人便骑马慢慢回到营地,大皇子妃问起,他说身子不适,之后便一直留在原地,我们的人时刻盯着的,属下未曾收到他们离开的消息。” 墨承影:“上一次收到消息是什么时候?” 破山:“两盏茶之前。” 墨承影看向春褀,“王妃什么时候离开你们的视线?” 春褀算了算时间,“从大帐到这里,不超过一盏茶时间。” 墨承影剜了破山一眼,破山忙道: “为防万一,方才属下让苍旻去西戎帐篷那边去瞧了。” 只怕瞧也没用。 营地那边传来消息,呼延玉入帐解手,一直不曾出来。 苍旻派人来回话,帐中没有呼延玉主仆,周围看守巡逻的人,也不曾见他们回来。 人心隔肚皮,朝臣心思各异,墨承影不敢保证参加春猎的人没有异心,他怕让人知道沈雁归落了单,会有人对她不利,不敢明说。 好在西戎大皇子与呼延玉似乎并非一伙,他主动汇报,说是呼延玉不见了。 “呼延公子身子孱弱,也不知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呼延家族毕竟是我西戎第一贵族,还请摄政王看在我西戎臣服的诚意上,派人入山寻找。” 有了西戎大皇子的请求,墨承影即刻大张旗鼓、地毯式搜寻,他下令,掘地三尺,也要将人找出来。 整个营地正式封锁,没有摄政王手谕,任何人不得出入。 一时间连山林的风声都变得紧张起来。 西戎大皇子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想着,西戎到底还是答应了给万金一城,倘若现在使臣有失,西戎也有理由反悔。 如此一想,摄政王的行为,便也合理起来。 下午的围猎仍继续,只是众人默契改成寻人。 墨承影骑着马,试图将整个围场踏遍,一无所获。 金乌从头顶、落入山间,月上枝头,一拨又一拨的人出去又回来,每一次回禀的消息都是:没有发现王妃的任何线索。 半夜里,士兵举着火把四处搜寻。 墨承影抱着那只被遗下的靴子,站在大帐窗口。 破山从外头回来,瞧见桌上未动的膳食,将粥饼端过去,“王爷,您今儿一天只用了早膳,这样下去,身子扛不住的。” 他头也不回道:“还是没有消息吗?” “……属下无能。” 破山回想着呼延玉今日所说的话,小心翼翼道:“王爷,属下愚钝,心中有个大胆的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墨承影正烦着,听他来这吞吞吐吐的一套,不由恼火,若换做别的事情,他也懒得听了。 可事关卿卿,毫无线索的情况下,破山若有什么愚蠢的想法说来,抛砖引玉,也是功劳。 “你何时也学得这般婆婆妈妈?” “王爷息怒,属下是觉得,呼延玉今日所说,似乎知道王妃在同王爷做戏诓他,而王妃对任何事都充满警惕,听到王爷受伤,甚至不曾起疑,便跟那人离开,有没有可能……” 破山暗暗瞄着自家王爷的神色,“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 墨承影缓缓转动脖子,看向破山,“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脑子若不想要,本王可以替你摘了,省得累着脖子。” 破山立刻跪下去,“属下也怀疑过王妃是一时心急不察,但是以王妃的智谋、以呼延玉待王妃的心意,王妃若想离开,总能逃脱的,至少、至少能留些线索给王爷吧?” 是啊,以卿卿的能力,但凡她醒着,就不可能一点线索也留不下来。 除非…… 墨承影脑子里生出一个不好的念想:卿卿是骑马离开的,但凡被喊停,都可能起疑心。 呼延玉会不会让那个紧随其后的假破山,直接在她背后放冷箭? 假破山? 怎么苍旻、春褀等人,全没有起疑呢? 墨承影叫来春褀,细细问过,那人相貌身材与破山无异,说话的神色也极像。 难不成易容术? 如果是易容术,呼延玉很有可能,和他的随从顶替了某两个人,一整个下午都混迹人群。 他在,那卿卿呢? 苍旻匆匆入内,“王爷,搜寻的人在狼窝发现一具尸体……” 墨承影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是谁?” “面目全非,身体不全,无法判断。”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70章 山洞醒来,夫君成他人 狼群已经被驱散,侍卫手持火把,将此处围了一圈。 墨承影第一时间过来,脚步飞快,却在侍卫让开时,变得沉重难行。 地上残肢见骨、内脏破碎,性别特征全无,头颅滚在一边,长发被拉扯的一团糟,五官已经没有了。 颌骨也被咬碎。 不远处的草丛里似乎还有一只眼球,也可能不是。 林子里湿气太重,血腥气聚在一起,浓得散不开。 周遭全是令人作呕的味道。 墨承影见过更血腥的场景,他不怕这些,但他害怕这是卿卿。 昨夜自己将她从东栏抱回去,她怕自己生气,一路上贴在自己耳边,小声嘀咕。 “他虽然抱了我一下,但我一把就给他推开了,你日后可莫要听信旁人添油加醋的话。” 卿卿那样精明的人,昨晚怎会不晓得外头有没有人? 故意配合自己玩了大半夜,还在耳边碎碎念,“好生小气的王爷,非得深入浅出的交流,才能释怀是吧?” 她会躲在被子里悄声道:“礼尚往来,你要了这么多,我都记着账,日后夫君都是要还的,我可不能吃亏。” 营地的侍卫难得见一次摄政王,巴巴儿想要献殷勤,什长举着火把上前,抬脚就要去踢碎肢。 现下尸体尚未确认,倘若有那么个万一,这是王妃,谁敢碰一个指甲盖,怕是都要杀了垫棺材板的。 破山眼疾手快将火把抢过去,手肘暗暗用力,将什长推到人后。 火把往前一伸,墨承影眼前一亮,他将要弯下去的身,又直起来。 从狼嘴里抢来的这些东西,连半个人都拼不出来,所有关键信息,连根手指也没有,任凭谁也无法说出身份的有力佐证。 可是墨承影一眼看到齐整的切口。 不管那是上臂还是小腿,双玉不可能用刀砍断卿卿手脚。 破山明显听到王爷舒了一口气。 不是王妃就好。 西戎那边也得到消息,大皇子带着皇子妃过来,大皇子妃目光还未对上那些血肉模糊的肢体,先在一旁吐了起来。 大皇子认了许久……没认出来。 阿伊莎口中喊着“玉哥哥”,哭着跑过来,不顾血污,将能扒拉的肢体全扒拉一遍,她拿着火把一遍遍确认。 “不是、不是玉哥哥。” 她又哭又笑,转过头想要同自己兄嫂转告喜讯,却发现身边没有一个熟人。 呼延家的公子若是出事,大皇子回西戎,与那王位也是无缘了。 他忍着恶心道:“你确定这不是呼延公子?” “不是,不是!”阿伊莎摇头,十分肯定道,“头发和皮肤的触感不对,这绝对不是玉哥哥。” 她跪求摄政王,增派人手,又哭着细数自己与呼延玉的过往,几岁相识、相处几年、几岁分别,感情多深…… 从阿伊莎的话里,墨承影可以完全肯定,双玉和呼延玉并非同一人。 白日里那半盏茶的功夫,并不足以支撑双玉带着一个昏迷的卿卿离开。 而今营地进出比战时还要严,但凡有半点疑处,都会第一时间上报。 他们现在一定还藏在营地里。 是易容混在人群中,还是躲在某个深林的山洞里? 墨承影极目远眺,目光穿过树林、越过草原,看向那起伏的山峦。 都说摄政王今年狩猎的兴致高,马蹄震山响。 可是一日、两日……别说卿卿的人影,便是连一片熟悉的衣角,也不曾寻到。 又是一个夜晚。 围场下起了小雨,风扫着雨丝,试图闯进来,柴火烧得正烈,松木烧得滋滋冒油,火焰随着风时而摆动。 墙上的人影忽大忽小。 沈雁归悠悠醒转,身上是说不出的难受,她感觉左肩有些疼,右手支撑着坐起来,抬眼处,墨承影就坐在火堆旁。 她脑子里响起破山的话,立刻起身冲过去,关切的话还没说出口,她吓得往后一坐,双脚缓缓蹬着后移。 “你是谁?!” “我就知道卿卿认人,从来不看脸,全凭气味。” “墨承影”的声音里能听出笑意,可他侧脸看向沈雁归,脸上却没有笑容。 那是她极熟悉的面容,却是她从未听过的声音。 带了些许慵懒的低沉,有些不可一世的孤傲。 外头的风带着湿气,掠过沈雁归的皮肤,仿佛水塘里伸出来的、湿漉漉的手。 火光将他半张脸照亮,却衬得另外半张脸格外黑暗,仿佛被人削去一般。 声音和脸有着极强的违和感。 气氛有些诡异。 “墨承影”站起身,缓缓逼近,“所以说姓墨的蠢,他当年不该给你玉佩,而应该给你寻一株草药,这样你就永远不会忘掉他了。” “玉佩?” 沈雁归下意识伸手摸了一下脖子,“我的玉佩呢?” “卿卿这话问得奇怪,玉佩不在它主人身上,难不成还在我身上?卿卿若是不信,不如我脱衣给你检查一下?” “墨承影”单膝跪地,俯身而来,沈雁归晓得情况不明,不该激怒对方,可她的手根本没问过大脑,直接贴到他脸上。 啪的一声。 连她也没反应过来。 “……”有些尴尬。 “墨承影”保持着挨打的姿势,哼笑一声,而后往前挪了一步,“卿卿怕什么?都已经三天了,什么样的生米煮不成熟饭?” 沈雁归顺着他的目光看下来,发现自己左肩露着。 肩上缠着纱布,疼痛在后肩。 她想起来了,那日她骑马奔向围场,马行不过数步,后肩一疼,接着整个人便从马背上翻下去。 之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也不知道他给自己下的是什么药,自己现在提不起内力,连拳头也握不实,实在没法与他硬碰硬。 沈雁归相信一旦发现自己不见,墨承影定会封锁营地,此刻自己必定还在猎场周围。 她将衣裳拢紧,感觉到腰间的银针和药都在,心下有了主意。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71章 山林混战,夫妻双受伤 “那、那什么,你别顶着他的脸,靠我这么近,我嫌弃。” 听到沈雁归说嫌弃墨承影,他似乎有些开心,“卿卿放心,我不是他那种人,没有你的点头同意,我是绝对不可能强迫你的。” 卿卿这个称呼,可以跟着旁人喊,但强迫是前世的事情。 “双玉?” 沈雁归有些不确定,这声音听着,可不像是抱病将亡的样子,“是你吗?” “没意思。” 双玉说着没意思,翻身坐下去,声音里是止不住的欢喜。 他道:“我就知道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卿卿都能认出我来——这若叫那小气的摄政王殿下知道,又不知要吃多少醋呢。” 易容术? 西戎可没有易容术。 沈雁归猜他这张人皮面具该是做得仓促,什么表情也透不出来。 不过总归没有生命危险,沈雁归悬着的心便放下来一些,她动了动脚,“我的鞋呢?” “姐姐太关心墨承影,连鞋都顾不上穿,便跑出来了。” 沈雁归尚不确定双玉是否发现,自己与景明做戏诓他,便没接他的话,只问道:“这是哪里?” 双玉也没有直接回答,“我说了会带姐姐离开,自然说话算话。” “我饿了。” 话音刚落,一只热腾腾烤兔递过来,沈雁归刚要去接,抬眼瞧见“破山”,手碰到兔肉,烫得一抖。 “卿卿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马虎?” 双玉将烤兔接过去,用刀将兔肉撕下来,递给沈雁归。 沈雁归半分没有犹豫,直接塞进嘴里。 “卿卿就不怕我在这上面下药?” 怕,怎么不怕? 可是怕有什么用? 以自己现在的能力,他若强行将药灌进自己嘴里,自己也根本反抗不了,何必多遭罪? “我相信你。” 沈雁归像是饿极了,吃了几口,瞧着兔子也不烫了,抱着啃了一半,而后喝了水。 食物没有问题,她拾起一根干柴,同他坐在火堆边说话。 干柴还没烧完,她又嫌风大,让假扮破山的虚缇蒲弋,往火堆对面坐坐,给自己挡风。 三个人正挪着位置,沈雁归挥手洒出药粉。 双玉和虚缇蒲弋腾地站起身,又歘地坐下去。 “卿卿,你、你竟然暗算我……” 山洞的门有天然的藤草为帘,她顾不上说话,脱了双玉的靴子穿上,往鞋里垫了些草,跺了两脚,确定跟脚、拔腿就跑。 虽不知方向,出了山洞,她径直往高处爬。 火光在哪里,哪里就是营地。 山洞中,沈雁归离开不久,双玉坐起身。 “关心则乱,我的傻卿卿,我只说不碰你,可没说不换你身上的药。” 双玉掸了掸身上的草屑、尘土,浑不在意道:“她过去了吗?” “主子放心,明早便有好戏看了。” 盯着墨承影脸的双玉,眼中带着得意的笑,“光报仇有什么意思?相爱相杀才好玩,卿卿,你是逃不掉的。” 虚缇蒲弋往火堆里添了把干柴,周遭暗了一下,紧接着火光嘭地燃起来,越烧越旺。 “找到了、找到了!” 天光破晓,破山拿着一只靴子冲进大帐,“王爷,找到王妃了。” 墨承影一个激灵站起来,“在哪里?” 绿萼和春褀四人齐齐将脑袋伸过来,目不转睛盯着破山。 破山承受不住这样大的期盼,“找到王妃的鞋了。” 墨承影将他手里的靴子拿过来,与自己怀中的一比对,虽然脏了些,确实是一对。 “在哪里发现的?” 他边说边往外走,出帐上马,苍旻带着小队人马紧跟其后。 进了山林,侍卫以落鞋的地点为圆心,向周围散开寻找。 墨承影望着周围的地形——这里他前日就已经来过,他往前走了两步,脚下有硬物,他挪脚一瞧。 一枚金簪。 “是卿卿的簪子。” 他弃马徒步,长刀拨着地上的草叶,不久之后,看到前方有东西闪着光:宝石珠花。 方向没错。 再往前,一只足衣、又一只足衣、锦缎衣角……定是卿卿想法子逃出来了。 “景明快跑!林子里有埋伏!” 熟悉的声音响起,墨承影猛然抬头,一只小鹿跃过,树后正是沈雁归。 她赤脚站在枯叶中,头发凌乱衣衫破。 “卿卿——” 墨承影毫不犹豫朝她飞奔过去,脚上勾到什么,瞬间,飞矢如雨,直直朝他射来。 他拔刀格挡。 叮叮当当,羽箭四处散落。 这危机尚未解除,枯叶中突然跳出四名黑衣人,长刀直刺。 墨承影以一敌四,刀剑相接。 金属声不绝于耳。 紧接着,丛林树顶落下八名弓箭手,以包围之势,羽箭指向墨承影。 每一张弓都搭了三枚箭。 黑衣人都是个中高手,且刀刀要人性命,他们抱着同归于尽的心,与墨承影缠斗,将他桎梏在原处。 眼看着数箭齐发,他根本没有脱身的机会。 两把长刀在空中划了个弧度,破山和苍旻及时赶来。 弓箭手乱了阵脚,或抱树、或落地、或逃开。 连珠箭失了准头,又成了一波箭雨,墨承影打斗之余,险险躲过。 三对十二的大混战,众不敌寡。 有了破山和苍旻的接应,墨承影分心看向沈雁归,却见她不知劫了哪个弓箭手的箭,搭箭朝这边射来,想要加入战斗。 而在她的斜方有人正瞄准着她。 “卿卿小心!” 墨承影将手中保命的长刀掷出去,刺客拼死将刀送进他胸口。 斜方的箭偏了方向,羽箭擦着沈雁归的胳膊射出去,沈雁归手里的箭也失了准心,竟直直朝着墨承影射来。 才受一刀的墨承影,再受一箭,整个身子歪了歪。 破山斩杀一名刺客,大喊一声“王爷”,将林中什么声音遮住。 他上前将人扶住,“王爷您没事儿吧?” 周围的侍卫朝这边小跑聚拢而来,刺客想跑,被苍旻一一斩杀。 墨承影堪堪稳住身形,抬眼看向沈雁归,她似受了什么重伤,整个人摇摇坠下,他便顾不得自己,朝她飞身过去。 “卿卿、卿卿?你别吓我。” 沈雁归倒在墨承影怀中,抬手颤颤拂向他胸口的箭,“我、我怎么能……” 墨承影一身玄衣,瞧不出伤情,只是嘴角挂着血,唇色已然泛白,情况显然不太好。 可他怕羽箭吓着自己的卿卿,徒手折箭,解下披风将她牢牢裹住,安慰道: “卿卿莫怕,都是皮外伤,不碍事的。” 墨承影将人打横抱起,上马回营。 一阵风过,林子里有什么动静,侍卫细查,只捡到一张弓。 那是方才朝沈雁归放冷箭的位置。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72章 生死未卜,王爷猛吐血 沈雁归被带走了。 一个往东,一个往西。 她从山洞里跑出来,冒雨行了半夜,总算到了猎场范围,听到动静,悄悄过来,一眼瞧见树后那个跟自己长得一样的人。 这显然是双玉安排的。 那边正打得火热,假卿卿冷静张弓,箭矢跟随墨承影移动,沈雁归毫不犹豫向她出手。 两个人与墨承影的距离,几乎相同。 他目光看来,不顾身前的刺客,毫不犹豫将刀投向自己。 “……他就是个睁眼瞎,每次面临选择,每次都不是你,卿卿,你还看不清吗?” 还是昨夜的山洞,洞中生着火。 双玉继续道:“他从来不爱你,他爱的是年少时救赎他的光,他要报答的也是那束光。” “至于那束光是冯妧清、是你,或者是其他什么人,对他来说,并没有分别。” 火光在沈雁归脸上闪动,她似乎受了很大伤害,定定望着火堆,反问道: “那你呢?跟他有区别吗?” 与墨承影放在一起比较,仿佛是对他的侮辱,双玉语气有些激烈,“他怎么能与我比?” “我两世为人,除了你,眼里从未容下旁的女人,他呢?除了冯妧清,后院还有无数姬妾,重生回来,装模作样遣散这些女人,自以为是的深情,令人作呕!” 有风进来,火光摇曳,山洞外进来一个人。 她一进来就扑到双玉怀里。 沈雁归抬头看了一眼,点点头:眼里从未容下旁的女人,但是怀里容下了。 打脸来的如此之快。 好个“自以为是的深情”。 双玉将人推开,语气严肃道:“你怎么来了?” 是那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姑娘。 太后为了拢住摄政王,不惜自己改名清清,又从永州找来个柳青青,而他先前趁着自己与景明吵架,忙不迭送了个秦钦去辅政殿玩偷袭。 为着个“卿卿”,他们煞费苦心。 沈雁归饶有兴致道:“这回又是什么‘卿"?” 假卿卿顶着沈雁归的脸,看向沈雁归,眼中带着敌意,语气却极为轻快。 “我知道你,玉儿的心上人,卿卿。” 她一开口,沈雁归后背炸出一层冷汗,这声音太像了。 神色也像。 别说墨承影难以区分,沈雁归觉得自己亲娘来了,都未必能分得清。 假卿卿得意道:“我知道前有秦钦,叫姐姐有所误会,但我不叫卿卿,我叫焰儿,江焰。” “焰儿?” 焰儿?雁儿? 还随了自己娘亲的姓氏,沈雁归眉头微起,真叫人膈应。 江焰道:“玉儿说我是他生命里的一束光,所以才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哦,一束光。” 沈雁归舒眉浅笑,又抬头看向双玉,“你还是叫她卿卿吧,毕竟我的名字是阿爹阿娘给我取的。” 焰儿似乎有些错愕,“你的名字?” 沈雁归用枯树枝翻着火堆,看戏一般,“玉儿,你让她来扮演我,却连我的名字也不告诉她,岂非太过不相信她了?” 江焰方方面面,都是双玉按照沈雁归的标准去培养的,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她眼皮开合之间,将眉眼中的错愕尽数打消,“姐姐误会了,焰儿之所以能成为那束光,全是因为姐姐。” 不等沈雁归说话,双玉面无表情纠正道:“放肆!卿卿只有圆圆一个妹妹。” 江焰嘴角动了动,显然有些不自然,但还是识趣道:“焰儿失言,这是未来的……夫人,也是焰儿的主子。” 双玉没有否认。 沈雁归也没必要为了个称呼,与他掰扯,不置可否。 江焰这才继续道:“焰儿这时候过来,是想要告诉公子,东西已经喂下了,摄政王重伤昏迷,对外只说昨夜醉酒未起,今日围猎已由皇孙主事。” 临安长公主忙着在府中训练暗卫,没有跟来围场。 小皇帝不顶事,且尚无子孙,他同辈的人不敢出面,皇孙墨成策因着与摄政王的关系还算和谐,此时挑梁,倒也合情合理。 沈雁归听到那句重伤昏迷,手上一用力,枯枝断在掌心里。 其他小伤不提,那一刀一箭是她亲眼见到的,都在他胸前。 位置极其凶险。 双玉对江焰的反应十分满意,点头示意她继续。 “眼下摄政王生死未卜,大帐那边手忙脚乱,公子若要离开营地,明日便是最好的机会。” 沈雁归看着“自己”对双玉无比恭顺,甚至还有些许仰慕,就浑身不舒服。 “走?我的医术府上的人都知道,这点小伤若我都治不好,岂非叫人生疑?” “以我对破山的了解,摄政王不能脱险,别说你们,整个营地,连只麻雀,也别想飞出去!” “你想回去救他?”双玉警惕看着沈雁归,“你对他还存有幻想?” “他连我都认不出来,我对他还能有什么幻想?”沈雁归苦笑一声,环视山洞,“赶紧离开这里吧,我不想当见不了光的老鼠。” 江焰得了双玉的眼神,献策道:“春褀夏安秋绥冬禧四个女武卫中,夏安和秋绥的身形与夫人很像,我回去杀一个喂狼,再将夫人安排过去。” 虚缇蒲弋今日便是去营地寻了一番,找了个跟自己身形差不多的杀了,做了张新脸。 “不可!” 那四个丫头对自己一片赤诚,沈雁归断不愿叫她们送命,“我从未观察过她们的行为习惯,贸然扮演她们,很容易露出马脚,到时候……” 她瞥了眼双玉,“只怕你们要疑心,认为我是故意为之。” 双玉眼中多了丝笑意,“那卿卿认为该怎么办?” 沈雁归想了想,道:“此山往西再翻两座山,山中有很多草药,就说她去采药,我救了她。” 双玉转过身去,背对着沈雁归,思量良久,朝虚缇蒲弋点头。 很快,洞外又进来一名暗卫,全身黑衣,只露出一双眼睛,他留下一个黑包裹便离开了。 江焰解开包裹,将瓶瓶罐罐拿出来,她在沈雁归脸上涂了一层药水,添了一层“脸皮”。 不得不说,他们的易容术很厉害,不过半个多时辰,沈雁归就已经瞧不出原来的样貌。 换了身衣裳、重梳了发髻,活脱脱久居山中的神医弟子。 双玉摸着沈雁归的新面容,握着她的双手环到自己腰后,善意提醒道: “此药特殊,若无特制解药帮助,强行摘下面具,只会毁容。” 认人不光靠脸,等救活了景明,她自有法子将人支开,同景明说清一切。 沈雁归相信不到最后一刻,事情都会有转圜的余地。 双玉将她碎发撩到耳后,无比温柔道:“卿卿,你该知道,我是最不愿伤害你的。” 他在威胁自己。 沈雁归将要抽回的手,顿住。 “我知道卿卿并不爱他,只是太最重情义,其实说到底,上辈子的事终归与今生无关,他毕竟是你的夫君,临终最后一面,我还是愿意让你去见的。” “真的?” “当然。”双玉轻吻沈雁归额头,“后日一早,阿娘和圆圆会在西城门外等我们,到时候我们一起离开大夏。” 狗东西,果然有后手等着自己。 后日一早? 这意味着不管能不能救醒景明,明日太阳落山之前,她必须要出发。 “城外不比城中,流民很多,我也不知道咱们去晚了会有什么后果,所以还是早些出发得好,卿卿你说呢?” 双玉将沈雁归抱在怀里,沈雁归脊柱僵直,动也不敢动。 虚缇蒲弋送两人回营,路上,江焰无意道:“我从前以为,公子喜欢的是我这张脸,今日才知道,原来不管夫人变成什么样,公子都喜欢。” 她显然是双玉为墨承影精挑细选、特意准备的“礼物”。 一把专门培养的刀。 好像动情喜欢上自己的主人了呢。 沈雁归抬头,天边似乎更亮了些。 回到营地,正巧遇上苍旻带人出去,跟在他身后的春褀夏安秋绥冬禧看到自家王妃,立刻跑到前头。 “王妃!您去哪儿了?” “奴婢们还以为您又被坏人带走了!” 她们四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簇拥着江焰往大帐去,将沈雁归挤到一边。 到了帐外,绿萼又是一阵阿弥陀佛,江焰将手里带着泥的草药亮出来。 “王爷昏迷不醒,我实在担心,便去山中寻药,虽受了点伤,总算是皇天不负,被我找到了。” “受伤?王爷已经昏迷不醒,王妃可不能再出事了。” 江焰将沈雁归拉过去,“我不慎滚落山崖,多亏遇到这位姑娘救我,知道我着急,还特意将我送回来。” 绿萼福一福身:“姑娘善心,王府必有重谢。” 沈雁归摇头,江焰立刻道:“她久居山中不爱说话,听我说了王爷的情况,特来相助。” 说着,江焰拉沈雁归进帐,“你们都在门外候着,有什么事我会叫你们。” 摄政王的身体健康,关乎着大夏江山社稷,他的脉象,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摸的。 绿萼心生警惕,她打量着沈雁归,“奴婢瞧姑娘连夜赶路也累了,还是先随奴婢去旁边洗漱歇……” “啪!” 江焰不由分说给了绿萼一巴掌,“王爷命在旦夕,你却在此阻碍拖延,贱婢!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沈雁归眉心蹙动,一阵心疼。 绿萼不敢捂脸,跪地求饶,连带着春褀四人也跟着跪了下去 “王妃息怒,奴婢一心为王爷和王妃着想,并无他意。” 破山从帐中出来,“怎么了?” “所有人!全都给本王妃站在门口,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江焰强硬拉着沈雁归进帐。 沈雁归虽不赞同江焰的做法,可眼下这是最节省时间的法子。 掀开帐门,血腥气便涌入鼻腔,绕过屏风,沈雁归便瞧见床上的墨承影。 随行的大夫医术并不低,已经开过方子,伤口也用了药,沈雁归看了脉案,都说是那一箭伤及心脉,又失血过多。 所以才一直昏迷。 可是当她的手指搭上墨承影的脉,她整个人瞬间傻掉。 难怪、难怪双玉会说是“临终最后一面”,他太歹毒了! 让景明将长刀对准自己,又想让他死在自己手下。 “卿卿,别怕,我在。” 墨承影的手不知何时握住她手腕,声音喃喃,不停唤着“卿卿”。 他并没有醒,只是感觉到她来了。 沈雁归不敢耽误时间,立刻将墨承影衣裳解开,取十二经脉大穴,依次行针,再刺商阳穴放血。 她摸着脉象,开了张药方给江焰,“做戏做全,你现在是王妃,就劳你亲自去给王爷煎药。” 江焰看了眼床上的墨承影。 沈雁归道:“能不能醒,全靠这服药了。” 待江焰一走,她立刻翻出药箱,拿出事先炮制好的百仙藤,碾成粉末,以温水送他服下。 能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剩下的便要看天意。 沈雁归抱着墨承影的手,坐在床边,小声道:“景明,你再不醒过来,我可就要跟旁人走了,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墨承影睫毛抖了抖,眼皮缓缓抬起来。 他并没有看清眼前人,只是下意识喊了一声,“卿卿……” “你醒了!” 只可惜她的欣喜未曾持续两息,墨承影一声剧烈的咳嗽,脑袋一侧,竟吐出好大一口血来。 沈雁归有那么一瞬的失聪,天地静寂。 她脸上肌肉动了动,“景明,你别吓我!” “咳咳……” 墨承影又咳两声,鲜血喷涌。 沈雁归茫然不知所措,心跳加速,“怎么会这样?” 她试图握住墨承影的手,想要为他把脉。 可他痛苦侧身,手死死攥着床单,额上、脖颈、手臂青筋凸起,那偾张的血脉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迅速游走。 一圈又一圈。 墨承影面上通红,全身暴汗,明明无比痛苦,却还咬紧牙关,不愿发出一点声音。 “我不是将你的毒解了吗?怎么还会这样?” 沈雁归慌了,“不可能、这不可能!” 江焰匆匆煮好药,却在过来时,笨手笨脚摔倒,门口丫鬟、侍卫全都奔向她,一道黑影趁机闪进大帐。 第173章 身份解密,双玉真面目 “卿卿会解毒,可会解蛊么?” 双玉的声音从后响起,沈雁归歘地转头看向他。 “蛊?你给他下了蛊?” “是我让人下的蛊。”双玉缓步走来,“可若没有卿卿配合,亲自唤醒那蛊虫,他不会这样痛苦。” “我?唤醒?” 沈雁归看着自己的手,如遭雷劈,“百仙藤?是百仙藤?!那不是解毒圣药吗?怎么会……” “这天地下哪有解万物之毒的草药?不过是依靠蛊虫去解罢了,卿卿通晓药理,难道不知?” 百仙藤、蛊虫……西戎没有这些东西。 他是南褚人! 难怪他会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药、难怪他身边有那么多高手护佑。 难怪他年纪轻轻、来京城短短数日,却能轻易调动深伏于夏的细作。 双玉……双玉为珏。 沈雁归脑中天雷滚滚、轰然炸裂。 她知道他是谁了。 当年南褚王室险些被沙屠鲁杀绝,是侧王妃早年外逃,才为王室留下一条血脉。 而他,双玉,就是南褚王室遗孤、现在的南褚国君,赫连珏。 看来南褚王室子弟幼年体弱确实并非疾病,而是因为蛊。 亏得那两年,自己每日为他采药、亲自喂他喝药,到头来竟是救了一只觊觎大夏江山的豺狼。 赫连珏迈步而来,他每靠近一步,墨承影的痛苦便增加一倍。 沈雁归无力安抚墨承影,起身冲到赫连珏身边,那沾满墨承影鲜血的手,按到赫连珏胸口,将他往后推。 “你走啊!走啊!” 赫连珏后退着,“卿卿说得这么大声,是想将外面的人引进来,还是希望我……直接取代他?” 沈雁归含泪盯着他的脸,没再说话。 “其实这蛊虫原没有这般痛苦,寻常人靠它解毒后,可能一辈子都无知无觉,怪只怪摄政王殿下,武功太强,蛊虫受内力指引,分外躁动。” 赫连珏看着墨承影,兴趣盎然道:“我还是头一回见到这发黑的印记,看样子这摄政王心是黑的、血也是黑的。” 沈雁归回头,瞧见墨承影脖子上显现出来的印记,从一开始的海棠色,变成现在的玄红。 从肤色、粉色、到深红、绛紫……这种印记,颜色越深、痛苦越重。 墨承影血管如同长满尖刺,浑身血液高速流动,尖刺一遍遍绞过,他想捂一捂痛处,却不知该碰何处? 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吃痛出了声。 破山听到声音想进来,不知何时站在屏风旁的江焰,立刻出声阻止。 “王爷刚喝完药,谁也不许进来!” 外头的脚步又静了下来。 沈雁归拔腿往墨承影身边去,却被赫连珏抓住手腕,将人拉过来。 “卿卿这么聪明,应该猜到我的身份了吧?” “堂堂一国之君,竟敢只身入我大夏都城,你可知道若这消息传出去,南褚会面临什么后果吗?” “后果?两军若知褚王占领大夏都城,你说谁的士气高涨?谁的士气低迷?” “呸!” 赫连珏浑不在意,他大拇指替沈雁归拭泪,道: “卿卿,我南褚的郡主,别在执迷不悟了,跟我走吧,你不该留在这里。” “他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他给不了你的,我也能给你,做我的王后吧,我会让你成为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沈雁归一直觉得墨承影丰神俊朗、相貌堂堂,却不知为何今日见来,令人作呕。 她看着赫连珏那张毫无温度的脸,将他的手重重拂开,恶狠狠道: “休想!” 赫连珏保持着被推开的姿势,笑了一声,“卿卿怎么不装了?” 装个屁装。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们在演戏的?” “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卿卿早晚是我的。” 赫连珏两手一摊,“不过陪着做一场戏而已,只要卿卿开心,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想让我开心很简单,把他的蛊解了。” 赫连珏哈哈大笑,“我只能让卿卿开心,可不能让他开心。” 他俶尔收了笑容,广袖一挥,指着墨承影,勃然大怒道:“前世他带兵偷袭,毁我容貌、断我双腿,害得我后半生无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我怎可能放过他?!” “要不这样。” 赫连珏方才还恨不得将人撕碎,转瞬又勾起唇角,反反复复的情绪,与那张不属于自己的脸配合在一处,简直叫人毛骨悚然。 他快步上前,“解蛊也可以,我现在把他的双腿……” 毒和蛊都好说,可腿没了就真的没了。 沈雁归一时着急,往前一个趔趄,刚好趴到床前,她赶紧转身,双手平展,护在床前,“不可以!你若敢伤他,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跟你在一起。” “这么说,我们还有可能?” 赫连珏俯身,食指抬起沈雁归下巴,“卿卿这般为他,可真叫玉儿伤心呐。” 他的靠近,让墨承影的疼痛达到极限。 沈雁归听着他的痛苦之音,五内如同刀绞,转身将他抱到怀中,“景明、景明……”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墨承影吃力挤出几个字,“刀、给我刀……” “这就受不住想要自杀了?”赫连珏冷冷看着他,内心无比痛快,“你若这样,我便想多留你几日了。” “我做你的王后,赫连珏,你放过他,我们现在就去南褚!现在就去!” 沈雁归撑着身体,想要站起身,墨承影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虚弱道: “别走,卿卿,别走……” 沈雁归内心一番犹豫,终究放弃挣扎,苦命鸳鸯般与他抱在一起。 她哭道:“我在这里,景明,我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赫连珏上前想要将沈雁归拉走,沈雁归死不撒手。 “他活不久了,我也不活了。” “卿卿,他不值得你这样!” 沈雁归吻一吻墨承影带血的脸,泪珠儿滚滚落下,“他值得、他值得……” “沈雁归!” 赫连珏怒了,他以为沈雁归是足够理性之人,断然不会为了感情寻死觅活,却没想到,和寻常女子一样。 愚蠢至极! 他带着怒气,低吼道:“你不顾自己,难道连阿娘和妹妹也不顾了吗?” 沈雁归刚下的决心,被他一句话轻易动摇。 “阿娘、圆圆……景明,我该怎么办?” 远处有车轱辘声传来,匆匆忙忙、慌慌张张。 赫连珏不愿再节外生枝,“现在立刻马上跟我走!我还可以大发慈悲饶他多活两日!” 他朝沈雁归伸手,哄道:“卿卿听话,现在跟我走,阿娘和圆圆都不会有事,他也不会这般痛苦,否则!” 赫连珏目露凶光,“我现在就弄死他!” 门口有光影闪动,有人不经汇报擅自掀门进来。 赫连珏担心是外头人起疑,不由分说将沈雁归拖到怀里,伸手捂住她的嘴。 他朝江焰看了一眼,与沈雁归躲到帘子后头。 江焰即刻转身,还未转过屏风,便与绿萼撞个满怀。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74章 阿娘救场,沈雁归心伤 绿萼欢喜道:“王妃,夫人……” 江焰重重甩了她一巴掌,“贱婢!谁准你进来的!想害死王爷吗?” 绿萼哪里禁得起她这一巴掌? 她整个人侧身扑倒在地,嘴角当即挂了一滩血,“王妃,奴婢只是想告诉王妃,夫人来了……” 话未落音,江佩蓉走了进来,“雁儿而今好大的脾气!” “阿、阿娘?”江焰显然没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您怎么来了?” 帘后的沈雁归眼睛都亮了几分。 沈圆圆小脑袋伸出来,“姐姐,我也来了~” 她小跑冲到江焰身边,原以为会被姐姐抱住,却没想到江焰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沈圆圆险些摔倒,一双小鹿眼不解看着江焰,瘪着嘴委屈道:“姐姐怎么不抱抱我?” “圆圆!不许胡闹!” 江佩蓉上前将圆圆拉过来,朝江焰行礼,“臣妇给王妃请安。” “阿娘快快请起。”江焰怕引起怀疑,忙解释道,“王爷受伤,我心里着急,这才……不知阿娘怎么突然来了这里?” 破山上前道:“王妃恕罪,昨儿王爷受伤,大夫们束手无策,属下便擅自做主,让手下的人持金令回城,将夫人和小小姐接了过来。” 持金令是为了让沈庭闭嘴。 但事情不是破山昨日擅自做主,是赫连珏在东栏提起江佩蓉和沈圆圆次日,墨承影亲自下的命令。 一直拖到今天才将人带过来,是因为直到昨夜,才将暗中盯着江佩蓉母女的暗卫找出来。 赫连珏听到这话,心里也明白,那两个暗卫现在大抵已经不在人世了。 破山手往前一伸,“夫人,这边请。” 江佩蓉往里,瞧见床榻上的血,转头道:“正月里圆圆听说春末有围猎,便吵着要来,这总算来了……还劳烦绿萼姑娘,带我家圆圆先出去逛逛。” 绿萼看向江焰,江焰想着蒲弋在外头,便点了头。 沈圆圆一手拿着弓,一手牵着绿萼,回头看了眼江焰,小嘴翘得老高。 出了大帐,绿萼立刻招呼春褀夏安秋绥冬禧过来。 “王爷受伤,王妃不愿离身,大帐这边有我们,你们四个务必寸步不离守着小小姐,不能再有半点意外!” 不止春褀夏安秋绥冬禧,这次花容和花音也在,玉竹半点功夫也不会,留在沈府没过来。 大帐中,破山和苍旻就站在床旁。 江焰有心让这些人都出去,奈何她的理由,总能被江佩蓉挡回去。 “闹市尚能问诊,这几个人一声不吭立在一旁,有什么打紧的?” 江佩蓉三针便叫墨承影的痛苦消减下来,接着她三指搭上他的脉搏。 整个帐中近十人,听不到一点声音。 江焰死死盯着江佩蓉的脸,总担心她把出异常,可是江佩蓉脸色半分变化也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江佩蓉将墨承影的手臂放了回去。 破山迫不及待询问道:“夫人,王爷如何?” 江佩蓉心中有诸多疑惑,她没有说话,又添了三针。 没过多久,墨承影缓缓睁开眼,待瞧清面前人,他一把握住江焰的手,哑声道:“卿卿,你没事吧?” 江焰立刻跪坐床边,将墨承影的手抱着放到脸上,“王爷你总算醒了,可吓死我了。” 墨承影虚弱一笑,顺势摸着她的脸,道:“有你在,我不会有事的。” 方才还全身紧绷的沈雁归,一瞬间卸了力道。 赫连珏也明显觉出这一变化,那不是松弛感,而是失落。 他看向床边劫后余生的“夫妻”。 墨承影吐了太多血,身子虚得很,醒来说了两句话,便又晕了过去。 破山又是一阵着急,一双手无处安放,“夫人、夫人,晕了,王爷又晕了,您快给瞧瞧。” 江佩蓉收了金针,脸上仍没有任何表情,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褶,而后看向绿萼,问道:“可有纸笔?” “有有有!” 绿萼昨夜挨了打、今日又挨了打,左右脸上各有四条红紫指痕,她引着江佩蓉往书案去。 床帐后的人便往里缩了缩。 破山武功高,奈何现在一心在王爷身上,剩下苍旻无比机警,他耳尖一动,大拇指将刀往外拨出一截。 “什么声音?” 大帐中所有人的动作瞬间停了下来。 江焰灵机一动,身子歪了歪,往苍旻身上靠去,吓得一众人直喊“王妃”。 “王妃,您没事儿吧?” 江佩蓉转身,急切道:“雁儿,你怎么了?” 她的手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要搭江焰的脉搏。 江焰只是天赋差,医药还是学过、懂一些的,似江佩蓉这样功力的老郎中,奶娃娃时期的小病小灾都能把出来。 更不要说日常习惯。 她可不想被江佩蓉发现端倪。 “没事。”她不动声色抽手,按着太阳穴,“只是有些头晕。” 绿萼解释道:“王爷受伤,王妃连夜上山采药,许是受了风寒,加上连日疲劳,不得安睡,这才身子不适。” “王爷有恙,你更应该好好照顾自己才是。” “我不要紧的,阿娘。”江焰很想知道江佩蓉查出了什么,“王爷到底怎么样了?” 江佩蓉绝口不提病情,她坐到案前,提笔写了张方子,交给绿萼,正要交代用法,江焰一把将方子夺过去。 “外敷药?阿娘,这是?” “这方子消肿散瘀,对绿萼姑娘的脸有好处。” 江焰:“……” “阿娘,您有没有搞清楚状况?眼下王爷生死未卜,阿娘怎么还有心思关心一个奴婢?” “你的医术并不……”江佩蓉顿了顿,咽了“比我”两个字,“低,该知道王爷现在什么情况。” 江焰红了眼,“阿娘,我现下心里乱得很,只想得阿娘一剂定心丸。” 江佩蓉叹了口气,往床帐看了一眼,道:“出去说吧。”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75章 状况突发,卿卿问缘由 帐中所有人都跟着江佩蓉出去。 破山晓得自家王爷的习惯,除了王妃,旁人碰不得,便默默留下将满是血污的床褥换掉,又给墨承影换了身衣裳。 约莫两盏茶功夫,江焰再次回来,绿萼端药跟着,她喂墨承影服药,确定人已经睡着,便将帐中人支走。 “王爷需要休息,所有人离帐三步外,不得靠近打扰。” 绿萼出去后,赫连珏这才拉着沈雁归出来。 江焰目光立刻落在赫连珏的手上,她伸手借了一步,同赫连珏耳语。 赫连珏脸色大变。 显然是发生了他意料之外的变故。 赫连珏紧闭双眼,思量好一会儿,“先去那边守着。” 江焰看了眼沈雁归,走到屏风处,望着门口。 沈雁归闷闷道:“走吧。” 赫连珏倒是不急了,“去哪儿?” 沈雁归诧异看向他,“不是要去南褚吗?不是要娶我为后吗?走吧,现在就走。” 床上昏迷的人忽然咳了两声,只是沈雁归再不似先前那般奔过去,将他抱在怀里。 “怎么?这么快改变主意,不陪他最后一程了?” 赫连珏现下不方便出去,索性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他似什么事也没发生,道:“阿娘未必能逆天改命,但叫他醒过来,苟延残喘两日,还是没有问题的。” 狸猫抓到老鼠,总喜欢放手玩弄一番。 那是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 赫连珏看着被自己算计躺下的墨承影,同样有这样的自信,他洋洋得意道:“我方才答应你的话,还作数。” 他说的是饶墨承影再活两日。 “公子,不可!”江焰快步上前,“夫人不能留在这里,摄政王更不能活!” 赫连珏的决定,还轮不到一个下人来反驳。 他一个眼刀送给江焰,凌厉道:“孤自有打算,退下!” 江焰欲言又止,默默后退。 沈雁归知道没那么简单,“用我自己的脸吗?” “他不是一向自诩爱你超越一切吗?难不成换张脸便不认识了?” 赫连珏故意劝道:“方才他不过是刚醒,没瞧清,这才错认了焰儿,我相信他能认出你来。” 沈雁归垂眸思考一番,“好。” 赫连珏放下茶盏,拿出一枚玉瓶,“围猎结束,我带你离开。” “这又是什么蛊?” “我怎舍得给你下蛊?”赫连珏转动玉瓶,“不过是叫你的嗓子在这一个月里,说不出话来。” 沈雁归拔开瓶塞,嗅了嗅,确实只是寻常的毒药。 “我不明白。” 事情到这一步,似乎也没有任何演的必要,沈雁归直言道:“你为什么非得要我?” 唯恐从他口中听到什么直抒胸臆的告白,她补充:“别说是因为喜欢,你若真喜欢我,一重生,便会来大夏带我走。” 底子越像,易容越难找到破绽。 三个月的时间,别说是培养,便是寻到一个外形相似的人也不容易。 赫连珏在替身身上倾注了极大的心血,从他重生便开始找人,而后让人教江焰医术、武功,武器练得还是沈雁归最擅长的长枪。 总之是沈雁归会的,她做不到精通,至少得样样涉猎。 墨承影一心不要江山只要美人,他不同,他两个都想要。 一开始赫连珏是打算让江焰明年来京城代替王府后院的沈雁归,向墨承影坦白当年之事,顶替沈雁归承宠。 再学妲己,害忠良,霍乱大夏朝纲,最后杀了墨承影。 发现墨承影重生之后,许多计划不得不随之改变。 “我自重生,励精图治,这两年褚国国库充盈、百姓安居乐业,将士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大大提升,我本以为老天爷让我重生,是选了我做这万国之主,没想到,老天爷不止选了我,还选了他。” 赫连珏絮絮如诉家常,“不过没关系,只是多了点小麻烦,天下终将是我们褚国的。” 沈雁归冷笑,嘲讽道:“大夏暂时没有改国号的意愿。” “卿卿不信我?” “重生可不会长脑子,上辈子成不了的事,这辈子也成不了。” 赫连珏听了这话,笑了一声,“看来墨承影真真假假同你说了不少事情。” 沈雁归对于他口中的“真真假假”不置可否。 “卿卿以为年前我褚军节节败退,是真的败退?墨承影手底下那些人是什么货色,我上辈子就已经研究透彻,两军僵持,他们必定会选择借道西戎,打完我大褚,转身再收西戎。” 赫连珏说得胸有成竹,他站起身道:“孟叔淮进入我的圈套时,我已经安排好一切,去了西戎,就等着孟叔淮来西戎借道,只要他来,大夏十万兵马必定全军覆没!” 孟叔淮那十万兵马,是大夏南军主力,倘若全军覆没,褚军长驱直入,不说直捣京城,拿下半壁江山,根本不成问题。 沈雁归淡淡补了一句,“只可惜出了意外。” “是啊,只可惜出了意外。”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赫连珏说得惋惜,“所以,这就是我非卿卿不可的原因。” 这倒叫沈雁归有些迷茫。 “正如卿卿所言,重生不会长脑子,墨承影上辈子不曾想到沙屠鲁,这辈子又怎么可能想起那弹丸之地?” 赫连珏反问道:“是卿卿支招,不借西戎,暂缓与南褚战事,去攻打沙屠鲁对不对?” 他顶着墨承影的脸,朝沈雁归弯唇一笑,“墨承影不可能将你交给我,我也不可能将你留给他。” 沈雁归倒是有些庆幸,得亏他对自己有那么几分感情,否则该是选择杀了自己吧? “那你今日将我留下,不怕再生变故?” 怕,怎么不怕? 外头破山和苍旻正互通消息,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 “现在营地发现刺客,正以搜查之名,实行全面封锁,这两日暂停狩猎,所有人不得离开休息营区。” 此时,大帐东西两侧,交叉过去四队巡逻士兵,营地的紧张氛围,似乎又升了一个等级。 方才江焰说,她们折损了两名暗卫。 赫连珏原本计划两个方案离开营地。 一个方案是趁墨承影不醒,让江焰借王妃之口,送他回府,接受更好的治疗,赫连珏与沈雁归事先藏在车轿里,一并离开。 但是现在江佩蓉来了,怎么治,她说了算。 即便他们能够说服江佩蓉,送墨承影离开,可刺客的出现,会让破山等人再次加强警觉,车轿过来,少不得又得里里外外搜一遍,并不好藏。 另一个方案便是趁着墨承影伤势尚未公布,顶着他的容貌,坐上他的大驾光明正大离开营地。 可江焰说侍卫与暗卫打斗过程中,损坏了摄政王座驾。 摄政王不可能坐小马车离开。 赫连珏想走必得要换脸,可是折损的两名暗卫,其中一个便是看管易容之物的。 他现在自己来去已经受限,又如何带走沈雁归?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76章 王爷苏醒,夫妻不相识 天黑以后,江焰制造机会,让赫连珏离开大帐。 江佩蓉过来请脉,准备离开时,瞧见床边站着的陌生医女,不免多问一句,“这位姑娘先前似乎没有见过?” “她一直都在,阿娘可能一心在王爷身上,未曾注意。” 江焰便又解释了一遍沈雁归的新身份。 沈圆圆看着沈雁归,大眼睛眨巴眨巴,插话道:“我来时也没瞧见她。” 绿萼连忙道:“清早便来了,确实一直都在,只是不会说话,所以夫人和小小姐才没有注意。” 江焰顺势道:“她于我有救命之恩,又懂药理,眼下在营地,倒是比绿萼更好用些,便将她留在身边。” “不会说话?” 江佩蓉伸手去握沈雁归的手,“是什么原因引起的?让我瞧瞧,你救了我女儿,我总是要谢你的。” 江焰将江佩蓉的手截过去,“阿娘,她师父去世后,她便一个人住在山中,只偶尔去集上卖草药,换些生活物品,性子沉静,不爱说话罢了。” “原来是不爱说话呀。”江佩蓉望着沈雁归的眼睛,“那你叫什么名字?” 这问得突然,沈雁归也没给自己准备。 她瞥了眼桌上放着的草药,随手拿起一枝,指了指自己。 江佩蓉不看药,仍看着沈雁归,“你叫儿茶?” 沈雁归点点头。 “儿茶活血止痛,对于外伤出血、吐血衄血,有奇效。”江佩蓉那一双眼睛,泛着慈母之光,“王爷现在很需要……儿茶。” “所以我才想着将她留在身边。” 江焰只怕母女连心,“汤药晾好了,儿茶,你去喂王爷服下吧。” 沈雁归福一福身,转身去了床边,她将墨承影抱起,靠在自己身上,汤药喂到他嘴边,他未曾张嘴。 于是她单手掐住墨承影的脸。 大拇指和食指隔着脸颊,卡在上下齿之间,稍用巧劲儿,强行将他的嘴启开一缝,托着下巴的中指向上用力。 汤药灌下去之后,她立刻将嘴合拢,生怕溢出半点。 这手法简单粗暴,没有半点感情,全是技巧。 江佩蓉眉头微蹙,“走吧。” 连着几日,江佩蓉每日两次施针,沈雁归不断调整方药,药是破山亲自熬的、江佩蓉过来盯着服下的,江焰便是想动手脚也没有机会。 加上营地戒严,赫连珏过不来,无法影响蛊虫,墨承影得了好睡。 很快便醒了。 “水……” 沈雁归立刻倒了杯温水过来,刚将人扶起,他即刻环住她的腰。 久违的温暖怀抱。 沈雁归知道自己应该将他一把推开的,可听到那虚弱的声音从腰间传上来: “你还在,真好。” 她便心软了。 墨承影带着刚睡醒的虚弱嗓音,喃喃道:“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要做别人的王后……” 沈雁归摸着他的发,小心将人扶起,二人目光对视,水杯刚到嘴边。 墨承影目光汇聚,忽而将茶盏推开,瓷器破碎。 江焰方才坐在案边,手支着额头,正小憩,听到动静,侧脸看来,见热茶湿了沈雁归半身,立刻起身小跑过来。 “王爷,这是怎么了?” “她是何人?怎敢来本王帐中?还敢靠近本王?谁给她的胆子,不要命了吗?” 江焰嘴角一弯,“她叫儿茶,是特意来照顾王爷的医女。” “不需要!出去!” 江佩蓉刚好带着药过来,瞧见地上碎掉的茶杯和沈雁归的衣裳,将她拉到一旁,“这里有我,你去看药吧,顺便去将衣裳换了。” “等等——”江焰将她叫住,“地上收拾了再走。” 绿萼不忍,“这些事情奴婢们来做就好了。” 江焰并未同意,她拿着王妃的架子,道:“你有你的事情,王爷刚醒,你去厨房,让人煮些肉糜粥来。” 沈雁归转身蹲在床前,将碎瓷一片一片捡起来。 碎瓷锐利,将她的皮肤划开一道细细的口子,指腹握到瓷面,血在水中化开。 这点小伤实在不疼,但总有人难受。 营地出现刺客,摄政王久不露面,难免引起议论,不知是谁放出谣言,说王爷重伤将亡。 墨承影醒来第二日,便决定出帐。 “王爷身子尚未好全,但凡有个万一……”江焰靠在他胸口,“我实在害怕。” “有破山和苍旻在,不会有事的。” “上次在林子里,破山和苍旻也在,王爷不照样出事了?” 江焰双眸含泪,抬头看着墨承影,“要我说,王爷也已经醒了,就该将这两人拖去刑房,军棍伺候!” “等回府,本王必定罚她们。” 墨承影看向旁边站着的沈雁归,“愣着做什么?还不去拿衣裳?这般蠢钝,若非王妃心善,强行留你在身边伺候,你如何能在摄政王府当差?” 沈雁归内心翻了个白眼,转身将架子上的衣裳抱来。 江焰娇娇俏俏道:“王爷,儿茶对我有恩,不许你这么说她。” “好好好,都听你的。” 墨承影伸手掐了掐江焰的脸,“这几日照顾我,辛苦你了。” “照顾夫君,乃是为人妻的本分,王爷这般说,便是同我见外了。” 江焰双手去解墨承影的衣裳,十分得老夫老妻道:“我伺候王爷更衣。” 沈雁归双手捧着衣裳,站在江焰背后,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墨承影。 那眼神,好似江焰现在脱了他衣裳,她当即便能拔刀将这两人串上。 墨承影被瞧得不太舒服,握住江焰的手腕,脚步挪了挪,避开沈雁归,道:“我身上的伤还未好,正是骇人的时候,你胆子小,就莫要瞧了。” 沈雁归身子不动,脚步挪动,依旧杵在墨承影正前方。 她歪着脑袋,一双眼睛泛着幽幽的光。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80章 气氛 “今儿这是怎么了?打量着本王受伤,故意这般主动?” 墨承影的手放在她后背,虚虚落着,甚至连衣裳也不愿碰。 江焰并没有注意到墨承影的异常,她语调轻快欢喜道: “王爷教了我这么多次,我总要回报王爷一次。” 这话若是沈雁归说的,墨承影必得心花怒放,可他瞧着自己中衣飞出去,只有满目苍凉。 苍凉的不止他。 江焰就好像长了后眼,那衣裳随手一丢,不偏不倚,盖在沈雁归脑袋上。 绿萼一向是有些胆子在身上的,她那缠着厚厚纱布的手,往腰间一放,启禀道: “王妃,夫人和大夫都再三叮嘱过,王爷现下伤重,不宜同房。” 江焰食指在墨承影胸口画着圈,“看样子连阿娘都在怀疑王爷的能力……” 无关之人的恶意揣测,若能入墨承影的耳,宫里也就不会有摄政王不能人道的传闻。 他正要说话,听到外头侍卫换班的声音。 “百夫长晚间吃醉了酒,怎的还过来了?” 现下围场与京城的消息已经出现断裂,墨承影需要派人回去部署,可是又怕心腹离开引起怀疑。 苍旻作为摄政王身边的新面孔,一个心思单纯的武人,无端受罚满腹牢骚,合情合理。 漏洞做好留给赫连珏,就等着他的人来钻。 没想到他不负所望,还真来了。 虚缇蒲弋将人打晕,草草检查,确定没了呼吸,便将人丢进狼窝,他前脚走,苍旻后脚便出了围场,快马直奔京城。 所以现在的百夫长不会是旁人,只可能是赫连珏。 不,不是可能,是一定。 他能够感觉到蛊虫的异动。 卿卿说了,赫连珏用的是一种特殊的子母蛊,通过控制母蛊,达到控制子蛊受体。 除非从一开始就没有服用百仙藤,否则蛊虫与受体同生共死。 墨承影可以相信赫连珏对沈雁归的情,却不信他会对自己手下留情。 他心里很清楚摄政王不明不白死在这里,他绝无活着走出大夏的机会。 赫连珏还需要时间筹备其他事情,所以才选择蛊虫,而不是致命毒药。 眼下安排这一出,让自己陷入进退维谷之境,手段谈不上高明,却确实足够让墨承影为难。 赫连珏在帐外,想说服江焰主动放弃,是不可能了。 墨承影需要一个两全法,既不叫赫连珏发现端倪,也不必与假卿卿亲近。 他选择先将绿萼支去门外守着,转移门口人的注意。 “本王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置喙!都给本王滚出去!” 接下来便是希望卿卿能与自己有些默契,找借口留下,有所行动。 他余光瞥着沈雁归,却见她与绿萼一道福身离开。 她、她、她……从前误以为自己与冯妧清好上,还同自己生闷气的人,竟然要把自己独自留在这里? 留给别的女人? 她也是假卿卿吧! 墨承影现在很想一不做二不休,将江焰打晕,问问沈雁归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好在江焰开口,“等等——” 墨承影暗暗松了口气。 “儿茶留下。” 不错,干了件人事儿。 墨承影故意道:“她一个哑女,留在这里做什么?” “她是哑女,不必担心她胡说,又是医女,若王爷……”江焰目光流转,“她也好在旁边帮着我,及时救治。” 眼前明明是卿卿的脸,那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真的别无二致。 墨承影有心配合说上一句,可不知为何,这样娇滴滴的卿卿,会在自己眼中变成四个壮汉。 周遭的景色陡然变样,纱帐成了密林。 他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湖水里,胸腔被水压得难受。 许是蛊虫的缘故,头也开始晕了。 墨承影太反感和别人抱在一起了,手落不下去,全身每一根汗毛都在抗拒。 沈雁归也发现了他的异常,正犹豫要不要将江焰打晕,贴心的绿萼在离开的时候,顺便灭了几盏烛台。 如此一来,帐中人活动的影子,便不会轻易被外面人瞧清。 然而烛火被灭,帐中的光也在瞬间暗下去。 酒气混着药味,氛围变得暧昧。 墨承影抱着她翻了个身。 上下换位。 这种戏,他只能跟卿卿去演。 墨承影手起化刀,正要落下,退出去的绿萼又走了进来。 她站在屏风外回话,“王爷、王妃,春褀来了。” 现下春褀夏安秋绥冬禧都被指派到江佩蓉身边,春褀过来,必然是江佩蓉那边有指示。 江焰少不得要做做样子,她立刻推开墨承影坐起来,“可是阿娘那边有事?快叫她进来。 谢谢阿娘。 墨承影轻轻摇了摇头,猛睁了一下眼睛。 春褀端着托盘进来,“回王爷、王妃,这是夫人特意为王爷和王妃开安神补血方,说是睡前服下对身子有好处。” 沈雁归不可能怀疑自己娘亲,江焰便也不能。 她下床,走到春褀身边,藏着警惕,问道: “怎么只有一个药罐?” 春褀回道:“夫人说异病同治,药材是一样的,不必分开熬煮。” 江焰将托盘上的碗分开,将药罐里的汤药平分至两个碗里,而后端了一碗给墨承影。 看着墨承影喝完无事,她才将另一碗喝下。 春褀出来去了旁边的帐子,守在门口的绿萼扯了扯“苍旻”的衣裳。 “过来。” “苍旻”狐疑道:“何事?” “王爷和王妃还有事情要做,咱们站远些。” 说着,她往外走了三步。 大帐的隔音不如王府,倒也没那么差,前头那次苍旻能够听到云雨之声,属实是他耳力好。 这样好的耳力,又怎可能听不到赫连珏先前在帐中的对话呢? 一群人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赫连珏毕竟顶着苍旻的身份,只能跟着往外走了三步,他隐约听到江焰一声山路十八弯的“王爷~~~” “您别急嘛——” 帐中最后一盏烛火也灭了。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81章 心跳 随着烛火灭,里头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赫连珏意识到其中有诈,脚步不动声色后移。 绿萼没有武功,反应却不差,她侧脸看过去,“怎么?百夫长食髓知味,上次听了墙角,这次又想听?” 赫连珏立刻便反应过来,绿萼说的是自己将沈雁归掳走前一夜。 “营中近来事多,我只怕有变故。” 绿萼悄悄往他身边挪了半步,将脑袋凑过去,学着那些长舌的下人模样,闲话道: “咱们王妃端庄持重,轻易不会出声,除非王爷逼她。” “逼她?” “闺房之乐,王爷的小爱好。” 侍卫巡逻走过,绿萼咳了两声站好。 大帐中,沈雁归看着床上上一刻准备行周公礼的两个人,下一刻直接幽会周公,忽然有点相信阿娘是杀过人的了。 这瞬间将人放倒的药量,分寸稍微过那么指甲盖一点,便能要人命。 她躲在角落里,衣裳遮了火光,偷偷摸摸点了一片香,放在床头。 青烟袅袅,散于帐中,沈雁归将江焰从墨承影身上掰下来,给她换了个拧巴的姿势躺着,又用被子将墨承影裹得严严实实的。 「睡吧、睡吧,你想要的,在梦里都会出现。」 做完这一切,眼睛也已经适应黑暗,她无声走到榻边。 月上中天,外头的虫鸣衬得夜色愈发静寂。 窗外一束清辉正好落在榻上,沈雁归听着帐中均匀的呼吸声交错,浅浅入眠。 忽然——身旁一热,方才睁眼,眼前一黑。 她心头一惊,未曾听到半点脚步声,怎会有人来? 一张被子两个人,沈雁归开口之际,他以吻封缄。 沈雁归还以为是赫连珏搞偷袭,大半夜进来玩刺激,她手都已经摸到银针了,耳畔响起一个声音。 “卿卿,是我……” 似蚂蚁排着队踩着绒毛,钻进耳朵。 微不可闻。 他抱着她,手按着后脑勺,鼻尖相抵,温湿的气流环绕。 这声音、这触感,是景明没错。 可他为何会醒? 他会醒,那江焰呢? 沈雁归心跳快了些,她的手在他胸口轻轻推了两下,示意他赶紧回去。 “不用担心,破山已经在门外,赫连珏和他的人进不来,有阿娘的药,江焰醒不过来。” 沈雁归懂了,阿娘是利用药物之间的相互作用,解药在墨承影先前喝的那碗汤药里。 她放在他胸口的手,顺着皮肤滑到后背。 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他喃喃诉着思念,“明明你这一整天就站在我身边,可我还是很想你。” 言语所能表达者,不及内心万一。 唇齿相依,游鱼相戏。 狭小空间里的有限氧气,无法支撑绵绵情意,呼吸不畅,她想要分开,可他不肯,匀出一只手,将被子往下扯。 二人终于从被中冒出脑袋,沈雁归感觉自己差点被溺死。 墨承影放过她的口唇,移步耳旁,牙齿细细啮着耳垂,还带着不确定。 “这真的是你吗?” 从前他很喜欢吻她的眉眼、她的额头、脸颊……她的每一寸皮肤,可是眼下易了容,他只能在唇上找感觉。 唔,耳朵好像还是她的耳朵。 他又去瞧她的脸,月下那双眼睛是对的,可是容貌总是不对。 “我怎么觉得跟别家的小娘子好上了?” 沈雁归眉头一拧,娇滴滴哼了一声,那手往他胸口一抵,分明在说: 不确定还敢亲我? “不确定。”墨承影道。 他眨巴着一双眼,盯着沈雁归,试图将这个陌生而熟悉的人儿,与自己的心上人对上。 “让我确定确定。” 沈雁归感觉到皮肤划过一阵湿湿凉凉,从耳廓、到脖颈、到肩、到锁骨,衣裳顺着他的意落下。 “嗯?”你别乱来。 沈雁归还没什么动作,他倒先不乐意了,“你别乱动,我伤得重。” 知道伤得重还敢撩拨? 墨承影能够精确领会到她每一个停顿所表达的意思,“我不管,我要确定这是我夫人。” 婴儿寻到口粮。 他埋头山间。 手感是对的,气息是对的,还差点什么。 是什么呢? 小摄政王冒头,无声询问小王妃:是你吗?是你吗? 抱抱我好不好? 让我进去瞧瞧你好不好? 沈雁归的手碰着他的伤口,示意:伤口方才结痂,大夫说了,不宜剧烈运动。 “大夫说了不算。” “总要留下些痕迹,不然如何糊弄外面那个?” “好夫人,我的腰又没受伤,何必担心?” 几句话的功夫,薄被中已无衣裳。 助眠香发挥了奇效,江焰似乎动了一下,她在梦中完成了赫连珏的嘱咐,现实里偶尔发出一点声音,吓得沈雁归一紧,连忙捂嘴。 这感觉太奇怪了。 明明她和景明是夫妻,眼下却像是各自背着家中夫与妻,在外面胡来。 墨承影如鱼得水,很是喜欢她突如其来的紧张。 月落,天明,一夜欢愉。 他伏在她胸口,听着她的心跳,自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自言自语道: “除了你,谁也不行。” 晓风微凉,沈雁归心中有防备,到底不能沉睡,顺手摸了摸他的脸。 墨承影立刻往前挪了挪,小声欢喜道:“你醒了?” 皮肤摩擦,叫血液多了一份暖。 他毫不犹豫选择让两个小家伙见面。 即便如此,他还是想她。 沈雁归嘴巴一抿、眼睛用力一闭,头往后仰,下巴高高抬起。 阳光冲破云层,照进树林,叶上的露珠滑下,新的一天开始了。 沈雁归在江焰脖颈间揪了几道红痕,回头看墨承影抱着自己的被子,站在床边叹气。 她挥手示意,让他赶紧上床躺下。 他却将被子放下,伸手来抱她。 “昨夜瞧不真切,现下再看,还是觉得睡了别家娘子。” 沈雁归嗔他一眼,低头看了眼他身上那几乎要被染红的纱布,有伤还这么不知分寸。 她双手抵在他胸口,防止他的血染了自己的衣。 墨承影腻腻歪歪道:“真的不能说话了?” 沈雁归点点头,暂时说不了。 “阿娘昨儿跟我说,那是毒,得要早些解,不然对身子不好。” 沈雁归摇摇头,手指了自己:我心中有数,绝无可能拿自己开玩笑。 又比了一根手指:一个月。 “一个月嗓子就能好?” 沈雁归点头,指了指外头:他还指望我叫他夫君呢,舍不得将我彻底毒哑。 “你还想叫他夫君?” “啧!”怎么能曲解我的意思? “那我要抓紧时间,亲亲别人家的娘子。” 他说亲就亲,捧起她的脸,一副有这顿没下顿的急切模样。 江焰嗯了一声,动了动不舒服的身子,看上去很快就要醒过来。 沈雁归心惊肉跳,墨承影还觉得不过瘾,吻了唇、舐了牙…… “王爷!”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82章 欢愉 江焰醒了。 侧身瞧见躺在身边的墨承影,抬手想要亲昵地搭他肩,却感觉浑身酸痛。 阳光闪过,脑海里浮现一些春光旖旎的画面,她的脸瞬间红了。 “醒了?” 墨承影仿若刚刚睡醒,伸手去摸她的脸,谁知此时喉间似有异物,他回手捂着自己的嘴,猛烈咳嗽起来。 江焰急急坐起来,“王爷没事吧?” 他虚弱道:“我有没有事,你不知道?咳咳。” 江焰看到他胸口松松垮垮的纱布,血汗晕染、通红一片,“王爷~~~” 屏风处多了个人影,墨承影问道:“何事?” 破山回答:“回王爷的话,齐将军他们请您去赛马。” 墨承影毫不犹豫道:“不去。” 绿萼紧随其后回禀,“侧妃及众位夫人来给王妃请安,已在外等候多时。” “让她们……” “让她们如何?离开吗?”江焰嗔了墨承影一眼,对外道,“我瞧着今儿天气也好,叫她们去湖边候着吧。” “是,王妃。” 绿萼出去,顺便叫人准备洗漱之物。 墨承影配合道:“总是这般识大体,也不怕累着自己。” “那还不是为了王爷?” 她掀了被子下床,站起身感觉浑身酸痛,好像久不练功,骤然加训的次日。 原来同房这般累人。 江焰心里好像缺了一块,在床边小坐须臾,看到倚着架子睡觉的沈雁归,伸脚踢了踢她,“儿茶,起了。” 泪水半干,睫毛三三两两粘在一起,沈雁归将架子上的衣裳拿给江焰,被她瞧见。 江焰余光瞥了眼身后躺着的墨承影,小声道: “你哭了?” 那厮昨晚脸伤口都崩开了,自己落两滴泪,实在算不得什么。 沈雁归将头低下去。 绿萼带着丫鬟进来,伺候江焰梳洗,沈雁归主动拿起帕子。 江焰从铜镜中,看到墨承影起床,嘴角一弯,故意炫耀道: “儿茶,王爷伤口出了血,你去帮王爷换药。” 听到换药,破山端着托盘进来。 沈雁归没有动。 江焰借着拿帕子,凑近道:“怎么?这就嫌弃他了?” 她大声道:“破山,将东西交给儿茶姑娘,她是医女,比你知道分寸。” 破山转身,“是,王妃。” 他将托盘放到沈雁归手上,“有劳儿茶、姑娘。” 墨承影离开床榻,光着上半身,往书案那边去。 沈雁归看了眼江焰、低头看了眼纱布和药,慢吞吞往墨承影身边去。 背对了江焰,她的嘴角也不必压着。 染血的纱布被剪断丢到一旁,沈雁归小心清理他的伤口、上药,而后再包扎。 纱布缠一圈,她的手绕一圈,两人抱一次。 无人说话,只是四目交汇,便已胜过千言万语。 墨承影面朝江焰这边,脸上偶尔露出吃痛的神色,沈雁归眼神询问,他便努起嘴,请求安抚。 这自然是得不到满足的,但他不放弃。 绿萼发现铜镜能够瞧见那二人的身子,便挪着脚步,换去另一边,从妆奁匣子里,拿出一枚金凤步摇。 “王妃等下戴这个去见诸位夫人可好?” 破山也不傻,估摸着视角,挪了半步。 这一圈纱布之后,将要系上,墨承影却不放人。 柔柔软软的拥抱、柔柔软软的接触。 他目光防着江焰,肆意吻着沈雁归。 江焰直觉不对,一回头,瞧见破山,她眼皮一合,身子一探,越过破山去看。 沈雁归背对着这边,瞧不出在做什么。 墨承影斜坐在椅子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他一手拿着奏疏,懒懒抬起眼皮,若无其事道:“怎么了?” “王爷,您看这两只簪子如何?” “我的卿卿国色天香,便是荆钗布衣,也是那些庸脂俗粉所不能比的。” 墨承影手捏着沈雁归的手,“戴什么都好看。” 可他那炽烈的目光看着自家卿卿,分明在说:不穿最好看。 “王爷就知道哄我。” 江焰转过身去,看到铜镜中的自己,眉眼笑得娇俏,似乎……带了那么些真心。 二人一道用了早膳,江焰带着沈雁归往湖边去,墨承影还是应了齐光明等人的约,去赛马。 破山跟着摄政王,“苍旻”自然是守着王妃。 众位夫人陪着王妃在湖边散步,郑金福大喇喇道: “诸位昨夜可听到什么动静?” 西戎大皇子妃顺势接话:“有吗?” 江焰小脸一红,有些不自然道:“哪有什么动静?我怎么没听到?” “就是……” 郑金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长长的语调引得大家与她一起屏息。 赫连珏眼尖,瞧见江焰脖子上的红痕,再见她走路,脚步不似往日轻快,扶着绿萼的手,隐约是在借力。 至于沈雁归,时而往湖对面瞧一眼,心事重重,整个人蔫蔫的,跟霜打的草木一样,失了生机。 可见,江焰昨儿夜里,成了。 方汀伸手一指,道:“金福姐姐往那边瞧,可能想起什么?” 远处泛着金属光泽。 今日围场解了禁制,可自由骑射,只是周围多了一圈守卫,任何人不得出去。 “对对对,是软甲的声音。”郑金福连连点头,“我昨儿睡得迷迷糊糊,还以为回到军营呢。” 昨夜的事情,江焰什么也不知道,她好奇道: “怎么好好地调来这么多弓箭手?” 方汀解释道:“臣妇听将军说,昨儿王爷下令就近从军营调来的,若发现可疑人员飞跃,不必禀告,就地射杀。” 这明显是针对赫连珏那些来无影去无踪的暗卫的。 赫连珏嘴角扯了一抹蔑笑:现在才想起来布置,是不是晚了? “侍卫”小跑过来,“启禀王妃,摄政王与诸位将军,正往这边过来。”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83章 落水 话音落,已有耳尖的人,能听到马蹄声,众人齐齐抬头往对岸瞧去。 江焰却在此时往后退了半步,不经意瞥向“苍旻”,“苍旻”回以眼神,她便问绿萼。 “庐山云雾可带来了么?”江焰看向众人,“王爷这两日独爱云雾茶,现下煮上,等王爷过来,晾个七分凉,正是他喜欢的口感。” 众人不免夸赞王妃用心。 沈雁归一直挂念着墨承影的伤,昨夜崩了伤口,今儿又去骑马,简直是在玩命。 现下听到江焰说茶,她眉头紧锁。 且不说沈雁归一直不曾留心墨承影爱喝几分烫的茶水,单是作为大夫,他现下一日三顿汤药当水饮,哪里能喝什么茶? 绿萼连忙蹲下,“奴婢失职,未曾将云雾茶带来,奴婢现在就去取。” “不怪你,是我考虑不周。” 江焰温柔拉住绿萼,“这里离大帐说近不近,你来回便要耽误了,还是让苍旻去吧。” 她看了眼“苍旻”,“你回帐顺便让大夫给皇孙开个方子。” “是,王妃。” 沈雁归看着赫连珏离开的背影,想到两人方才的对视,这离开显然不简单。心中有些不解。 郑金福好奇道:“皇孙是病了吗?” 绿萼回禀道:“回齐夫人的话,今早皇孙侧妃差人来报,皇孙昨夜兴高多吃了几杯酒,清早还未醒。” “难怪没见到皇孙侧妃过来。” “说起来,皇孙与皇孙妃新婚燕尔、伉俪情深,这翻过年来,说娶侧妃便娶了,可怜皇孙妃当时还在孕中。” 众人开始闲话,“我听说那侧妃也不是什么好出身,青楼妓子,上元节前入府献艺,也不知怎的就献到了皇孙床榻之上。” “竟有这样的事情?” “那还能有假?左右还是爹娘去得早,没人管教。” “瞧着是那样一个痴情的好儿郎,竟也这样色令智昏,太皇太后也不管么?” “太皇太后为人最是宽厚,皇孙将人带去她面前一跪,她老人家还能说什么?” “这种出身还能由着入府为侧妃,要我说,还是皇孙妃宽厚……” 景明说墨成策是先帝皇后所生二皇子的长子。 先帝的皇后是太皇太后的表侄女。 细算起来,所有皇室子孙里,便只有墨成策与太皇太后最亲。 ……等等,他俩最亲? 沈雁归又往营地方向看了一眼,太皇太后与赫连珏有勾结,她老人家没有亲儿孙,自己上位称帝可能性极低。 那……赫连珏昨日所说的“新的摄政王”,很有可能就是墨成策。 太皇太后想要扶墨成策上位! 一向瞧他对景明极其恭顺,没想到还藏了这样大的心思。 富贵权势之上的情谊,如同浮云上的高台。 半点也不牢靠。 可是赫连珏现在是“苍旻”啊,他的职责是保护王妃,就这样走了,即便什么事都没发生,景明回来,瞧不见他,立刻便能将他拿下。 按照景明的性格,趁机将他打个半身不遂那都是法外开恩。 赫连珏不会傻到给景明这样的机会,所以他去营帐与皇孙商量的时候,这边也会有事发生。 而且是能够让墨承影顾不上罚他的事情。 会是什么呢? “这里面有大鱼,好多大鱼,比我昨天吃的还大。” 江佩蓉并不爱说话,她故意由着沈圆圆看花看草,落在最后。 沈圆圆趴在水边的大石头上,小胖手往水里伸,见大鱼没跑,瞥了眼江佩蓉,小声对花容道: “花容姐姐,你拽着我的脚,给我拽紧了。” 花容不明所以,抓住她一双小腿,“小小姐要做什么?” 江佩蓉拿眼一瞧,出声威胁,“沈圆圆,你仔细掉进湖里,受寒着凉,阿娘可是要给你扎针的。” 沈圆圆打着商量道:“吃药不行吗?我不想扎针。” “你前儿爬树擦破了好大一块皮,昨儿在林子里追兔子,跌了两跤,若是再掉到湖里,叫伤口浸水化脓,怕是扎针也不行,还得用刀刮——花容,赶紧给她拉上去,不许她再靠近水边。” 花容立刻将沈圆圆抱走,沈圆圆双腿在空中踢着,“我就看看,就看看,不摸鱼还不行吗?我不掉下去、我保证不掉下去!” 其他人也被沈圆圆的声音吸引,纷纷转过头来看她。 她便立刻安分了。 沈雁归瞧她那小模样,忍俊不禁,脑子里闪过两个词: 落水受寒?伤口化脓? 「想不想知道他在你和焰儿之间,会选择谁?」 她想到了! 沈雁归往后退了两步,尽可能远离水源,江焰却在这时候支开绿萼,将她拉过去。 ?营区。 主子们都不在,营区便显得格外空旷,除了摄政王的大帐,别的地方的侍卫都显得很懒怠。 下人们也趁机凑在一起闲话。 皇孙帐中,墨成策听了赫连珏的话,在来回踱步。 “皇叔祖父权势滔天,尚且不曾杀帝夺位,我又如何……” 墨家的人啊,要么如墨承影一般,有能力没野心,放着帝位不要,要么如墨成策这般,有野心没能力,瞻前顾后。 赫连珏实在瞧不上这些夏人。 “殿下不必担心,我昨夜观星,发现三个月后,南边会有灾情,殿下当了摄政王后,不必着急掌权,且放手由着小皇帝任性而为,自有人会将灾情闹大,等到百姓流离失所、群情激愤,殿下再出面解决。” 他好言好语道:“到那时民心和天下,便都是殿下的。” 墨成策面有忧虑,“由着事情闹大再处置,岂不是叫百姓白白受苦?” 百姓的命,在这些权贵眼中算什么? 墨成策不过是需要借旁人的口,维持自己的君子形象罢了。 面具里的眼睛瞟向墨成策的侧妃,侧妃立刻道: “俗话说‘恨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百姓贱命如同蝼蚁,殿下难不成要为了蝼蚁,不顾大局,将万里江山拱手他人?” 墨成策摇摇头,这话能说服他,可不能服众。 “殿下若坐不上至高之位,如何去保护更多的子民?” 赫连珏笑道:“权宜之下,用少部分百姓的性命,换取大部分人的安定,有何不可?我相信,这些人若知道自己受一时之苦,能够换来自己子孙后代万年之福,定会甘之如饴。” 外头一阵哄闹,墨成策朝侧妃看了一眼,侧妃立刻出帐,随便拦了一个人问话,回来道: “王妃落水,昏迷不醒。”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86章 挨打 “放肆!” 赫连珏斜睨来人,呵斥道:“王爷尸骨未寒,将军便要对他的近身侍卫动手,难不成是要造反吗?” 苍旻是百夫长,手下亦有兵,他的兵现在站在大帐外,闻言,拔刀。 齐光明调来的人见状,拔刀、迈步。 两队士兵呈对战之势,仿佛下一刻便能打起来。 由于事关重大,知道的人越多,越容易坏事,眼下知内情的,除了摄政王夫妇,便只有破山、绿萼,以及离开营地去京中的真正的苍旻。 江佩蓉事先只知道摄政王不曾真的冷落王妃,营地上的一切,她全不知晓,只是一眼认出女儿,顺势配合。 齐光明这些忠部混不知情,所作所为皆是自然反应。 眼见事态升级。 破山担心齐将军会在这个时候杀了赫连珏,出面求情,“王爷,苍旻他……” “百夫长好大的威风!竟敢在本将军面前造次,且不说你只是借调,仍是百夫长,就算是王爷的近侍又如何?” 齐光明理都不理破山,语气不容质疑、不留余地道:“来人!百夫长降伍长,杖一百,即刻执行!” 虚缇蒲弋上前护主,“谁敢?” 赫连珏看着周围乌泱泱的人,其中诸多高手,他若是逃跑,只怕会被砍得东一块、西一块。 “将军要降罚,总要有个理由吧?” “理由?连皇孙都知道你擅离职守,酿成恶果,你还有脸问理由?” 赫连珏忍不住剜了眼墨成策,得了摄政王私印的墨成策,晓得这“苍旻”是自己人,心虚避开他的目光。 “不主动请罪,无力约束下属,诬告上级,罪加一等!” 齐光明越说越气,“杖两百,当众行刑!若有违抗,格杀勿论。” “你敢!” 墨成策听到“格杀勿论”,一时不经大脑吼了一句,又连忙为自己找补,“齐将军,皇叔祖父这才刚走,您就对他身边的人动手,传出去,岂非叫人议论?” “我齐光明何曾畏惧人言?” 齐光明天不怕地不怕,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李周,却觉出哪里不对? 小皇帝未亲政,摄政王一死,便得有人要补上那个位置。 只怕皇孙便是打了这个主意。 一朝天子一朝臣,老齐这样冲动,怕是会给新主杀他祭旗的理由。 杀一个谁都不可怕,可怕的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由老齐入手,将摄政王的旧部全部处决。 他们不怕死,可王妃一息尚存,王爷不在,他们总要为王爷护住他心爱的王妃。 “人言不足畏。”李周想替摄政王保人,他道,“只是我们毕竟是臣子,无权动摄政王的人。” 齐光明不答应了,“老李你……” “破山乃是摄政王府最高武将。” 严格算起来,破山不算朝堂中人,舍他好过舍齐光明。 李周继续道:“由破山下令处置苍旻,名正言顺。” 破山:“……” 齐光明觉得有理,催促破山。 破山想着王爷似乎只说不要给将军们借口杀了“苍旻”,可没说不能打他吧? 此人叫自家王爷受了苦,今夜他高低替王爷先拿点利息回来。 “来人!!!” 赫连珏堂堂大褚国君,岂可当众脱衣行刑? 他后退半步,拔刀防御,“今日是王妃遣我回营,并非是我擅离职守,诸位夫人都有听到。” 郑金福和方汀她们是听到了,可她们又怎可能逆着自己的夫君来? 至于其他人,摄政王薨逝,并无子女,皇孙出面指控摄政王的人,她们又岂会替一个下人开口? 而西戎那位,大皇子妃被陷害推王妃落水的第一时间,能跟着跳下去,便晓得这人不傻。 所有夫人,都没有说话。 “王妃是否让你回营我们不知道,但是先前我们去王府见王妃,你说王爷有令,要求你寸步不离保护王妃,不许任何人靠近王妃。” 方汀说完,郑金福附和: “是啊,你为了王爷的命令,不惜与我们这群女子刀刃相见,怎么关键时候,反倒枉顾王爷的命令了?” 破山已经命人搬来长凳,他亲自上前,按住“苍旻”的肩。 “兄弟,得罪了!我会让人轻点。”保证不打死你。 虚缇蒲弋忙跪下,“百夫长日前受刑,伤势未愈,属下愿替百夫长受刑。” “来人,将他。”破山一直没找到虚缇蒲弋,现下自己送上门来,破山可不能放过,他另一只手指了指虚缇蒲弋,“拿下!” 两名侍卫左右将虚缇蒲弋按下,虚缇蒲弋因为能够代替主子受罚,不仅没有反抗,还主动脱了衣裳。 军棍落下。 破山将赫连珏也按到长凳上。 帝王的尊严让赫连珏脱口而出,“放肆!” “王爷治军御下,从无代罚,可又不愿抹煞部下的忠心,他早就下令,若有主动请求代罚的,一律同罚。” 这不是破山随口编的,是确实存在的规矩,所以那些拔刀的部下,才没有一个主动求罚的。 破山一只手紧紧按着,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胳膊,“是兄弟,就同舟共济。” “请诸位夫人暂避。” 要脱衣服了。 众夫人转过身去。 军中行刑,多为跪受、脱上衣,军棍打腰背,就如现在的虚缇蒲弋。 破山只怕松了手,赫连珏会跑,便将他按在长凳上,命人将其长袍撩起,裤子拽下。 堂堂南褚国君,被敌国一个小侍卫脱了裤子打板子。 棍棒结结实实落在皮肉上,一下、两下、三下……先开始行刑者还留了些情,被齐光明粗声骂了一顿,说再有怠慢,一律同罪。 声音便更大了。 巨大的屈辱蔓延,赫连珏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等从营地回京,他会让墨成策将这些人,全部下狱。 他会将所有刑罚,一一在他们身上过一遍,而后当众扒光,一刀一刀将他们的肉割下来,他要将这些人全部凌迟至死! 今日在场之人,谁也别想活! 火把偶尔呲出稀碎的油花,松香阵阵。 墨成策眉头紧皱,眼睁睁瞧着那白花花的屁股开了花。 两百军棍下去,便是神仙也要丢半条命,全部打完,这人下半辈子怕是要废了。 墨成策有心救他,便指使人去帮忙,赶紧带着证物回来。 很快,搜查营帐的人跑过来。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87章 中计 “启禀殿下、将军,已经搜出毒药。” 士兵跪地,双手奉上一个布包,打开里头是干燥的钩吻茎片。 温院使、医首和江佩蓉上前来轮流查了药,墨成策以为免干扰为由,叫停了板子。 周遭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三位大夫身上,人群后的虚缇蒲弋挣脱桎梏,上前帮着赫连珏穿好裤子。 一共四十八棍。 赫连珏推开虚缇蒲弋,看向齐光明,这个仇他今晚就要报! 几位大夫严格查验,最后互看一眼,点头肯定,由温院使上前汇报。 “回殿下、回将军,是钩吻没错。” “好啊!我就知道!”墨成策一把抓住士兵的衣领,“说!在哪里搜出来的!” 士兵被吓到,瑟瑟道:“在、在西戎大皇子帐中搜出来的。” “大皇子?” 墨成策一把将那士兵推开,“好啊!上元节陷害王妃不成,而今竟敢谋害王爷,你好大的胆子!” 站在人群里的侧妃趁乱补充道:“听说今日便是大皇子妃推王妃下水的。” 西戎大皇子和大皇子妃吓得汗毛倒竖,连连道:“不是我、真不是我!” “来人!”齐光明顺势入套,“将大皇子和大皇子妃拿下!” “我真没有!” 西戎大皇子吓得说了一串西戎语,叽里咕噜,还是大皇子妃沉静些,她代为解释道: “上元节一事,我西戎为表歉意,已经割地赔金,这段时日我们在京中谨小慎微、如履薄冰,生怕出错,怎可能谋害天可汗?” 她朝墨成策拜了一拜,“还请皇孙殿下明察,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做。” 大皇子摆手:“我们连大夏的兔子都没有射过一只。” “西戎虽然答应给城池和金银,可至今尚未送给大夏……”大理寺少卿缓步上前,若有所思道,“倘若大夏的摄政王这个时候薨逝,你们便可以毁诺,万金一城便不必相送。” 众人恍然,“原来西戎打的是这个主意!” 千夫所指,大皇子环顾四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能平息众怒。 齐光明直接抽刀,“胆敢谋杀摄政王!本将军现在就杀了你,给王爷陪葬!” 西戎那几个可怜的侍卫上前,弯刀还没拔出来,先被侍卫给杀了。 鲜血喷涌,女眷们尖叫。 是墨成策的人干的,他就是要事情无法回头。 墨成策和赫连珏盯着齐光明手里的刀,只要那一刀下去,天王老子来了,齐光明都保不住。 “我要杀了你!” 意外再度发生。 冯婉言从人群中冲出来,随手抢了一把刀,抢先朝着大皇子妃劈过去。 只可惜刀太重,她那绣花的手,奋力一劈,轻易被大皇子妃双手接住。 “侧妃息怒,此事有疑,我并无心推……” 冯婉言不听解释,“王妃那样好的人,小花小草都不忍心踩,对你事事关心、哪里也不曾薄待了你,你还想杀她? 我就说她站得好好的,怎么就落水了? 原来是你!竟然是你!我要杀了你!” 她将刀抽回来,连退两步,又要砍大皇子妃,“我砍死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大皇子妃再次接住刀刃,她庆幸这是冯婉言的刀,若是齐光明,此刻她已经死了。 为了给自己争取时间解释,大皇子妃双手用力握刀,指缝中鲜血直流。 她捡重点道:“今日我后膝不知被什么打中,整个人控制不住向前倒去,腿上尚有淤青,侧妃和众位夫人可以检查。” 既然可查,便就有那么些可信度。 李周朝自己夫人看了一眼,方汀旋即出来将冯婉言按住,“婉侧妃息怒,且听他们如何争辩。”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齐光明将方汀推开,冷声道:“动机明显、铁证如山,老子今日杀了你,明日便带兵踏平西戎,老子要让你们整个西戎,为摄政王陪葬!” 寒刀举起。 人后的赫连珏随手摸了一块碎石,朝着齐光明的方向弹射:今夜西戎大皇子,无论如何也得在众目睽睽下,死在齐光明手里。 他要齐光明今晚就下狱! 大帐中,只剩下绿萼和沈雁归,墨承影无声无息躺着。 沈雁归听到外头的动静,太阳穴突突直跳,她没想到墨承影如此信任自己的部下,一点实情不曾向齐光明他们坦露。 这要是真砍下去,大夏和西戎的关系,便算是彻底破裂了。 她放下墨承影,正想如何解开困局,外头声音嘈杂,“李将军”之音此起彼伏。 绿萼朝沈雁归福身示意,主动出帐—— 齐光明的刀落下时,李周上前阻拦,只是没能完全拦住。 他一脚将西戎大皇子踹开,若不是侧身快,自己的胳膊便被卸了。 “既然罪证确凿,你又何必急于一时?”李周捂着胳膊,“有皇孙在,自会为摄政王殿下主持公道!” 兄弟的血,让齐光明多了些理智,他将刀丢下。 赫连珏气得握紧了拳,看向李周的目光,也多了些仇恨。 墨成策瞧着事情全在军师计划之内,倒是没什么担忧,他开始主持大局,下令先将大皇子和大皇子妃收监,待回京再行定夺。 当务之急,是处理摄政王的后事。 他将随行的礼部官员、皇亲等人叫去自己营帐中,商量小半个时辰,而后亲手书信,命人送去京中。 其中便有一沓提前准备好的文书,紧急加盖红印,随同送出,入京后会有人接应,连夜送去它们该去的地方。 万事俱备,墨成策现在就等回京,在摄政王出殡之日,让人拦棺含冤,他便能将墨承影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而后在众人的推举之下,上位。 黎明时分,京中先遣一队人马,带着丧仪所需之物过来。 营地挂上白布白幡,众位将军已经系上孝布。 私印用完,不可能一直留在墨成策身边,否则王府的人反口说王爷的私印丢了,他们反倒功亏一篑。 于是他带着私印,双手捧着寿衣,朝大帐走去。 今日他可不会再同那个哑女客气。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88章 诈尸 大帐外遍地白孝,帐中仍如往常。 为免意外,江佩蓉和沈圆圆被接进大帐,此刻沈圆圆被自己的阿娘捂着嘴,坐在榻边,握着江焰的手。 小圆圆不知道实情,只是记得昨儿被那人吓唬了一通。 一双大眼睛时而看向自己亲姐姐,气鼓鼓的。 江佩蓉瞧着周遭难得片刻安静,让花音、花容看好圆圆,走到床边。 “金针封穴闭气息,至多维持六个时辰,否则假死便就成了真死。” 下针的时候,就已经说过。 沈雁归心里一直记着时辰,她目光看向破山,嘴唇动了动,无声吐出两个字: “苍旻。” “回王妃的话,属下已经派人暗中盯着,他们绝无可能逃跑。” 破山瞥了眼外头,将声音压了压,“昨儿夜里,皇孙已经在朝臣的请求下,暂管整个营区事务,包括守卫,夜里将东西送进京,今早连奏疏也抱过去了。” 这是已经在代执摄政王之权。 “六部和宗正寺都有来人,只怕等下皇孙会来替王爷换衣服。” 换衣服? 怕是不止换衣服吧? 玉蝉往口中一塞、九窍一封,管他真死假死,再无生机。 来得这么快,显然是那边早有准备。 心腹来恭迎自己的新主回京? 沈雁归再度开口,“将军。” “属下这就去请几位将军过来。” 破山出了大帐,江佩蓉道:“出针后大约一盏茶的功夫,身体才能缓过来,要现在动手吗?” 身体缓过来,人才能醒。 沈雁归点点头,将墨承影的衣裳解开。 金针封穴取穴分别在十二正经之手少阴心经的极泉穴、青灵穴、手厥阴心包经的天池穴、天泉穴,奇经八脉之任脉的紫宫穴、膻中穴、神阙穴,以及任脉百会穴等大小十八个穴位。 埋针、起针手法特殊,期间稍有不慎,对身体的伤害不可估量。 墨承影这次是将自己的性命交到了沈雁归手中。 江佩蓉取了一炷香,叮嘱绿萼道:“香燃尽之前,不要让任何人干扰我。” 绿萼带着春褀四人,并排站在屏风处,看着门口。 外头有破山亲自守着。 沈雁归晓得阿娘用金针的规矩,起身打算离开,江佩蓉按住她的手。 “我姜家独门金针,能治天下百病,一共九种手法,这十八个穴位全部涵盖。” 江佩蓉点燃线香,插进香炉,自顾自道:“你外祖曾用三针,配合方药,扭转一场疫病大势,救六州百姓之性命……” 沈雁归看着自己阿娘。 “进针都让你瞧了,难不成出针还要避着你?” 江佩蓉微微一笑,“圆圆这孩子跟你哥一样,半点行医的天赋也没有,阿娘只教你这一次。” 沈雁归连连点头。 一针、两针、三针……第六针时,墨成策披麻戴孝,托着寿衣到大帐外请见。 请见,只是个礼仪,说完他便要直接进去,但被破山拦下。 第九针时,外头打了起来。 第十二针时,士兵列阵而来,整齐的脚步声,将大帐包围。 破山不愿与自家兄弟动手,亮出王府金令。 墨成策假借检查之名,夺走金令,以大不敬为由,命人拿下破山,若有反抗,就地格杀。 破山需要为里头争取时间,不可能束手就擒,两方再次打了起来。 第十四针时,齐光明、李周等人赶到,制止这场打斗。 “皇叔祖父乃是我大夏堂堂摄政王,薨逝后便这样被一个卑贱的哑女抱着,连一件像样的衣裳也没有,成何体统?” 墨成策倒是十分讲理,反问一句:“钦天监已经测出吉时,难道诸位将军要眼睁睁看着王爷不得安宁?” 齐光明和李周觉得有理,劝破山道: “我们和你一样,都很难受,可再是不舍,也得让王爷入土为安不是?” “莫要再胡闹了。” 两人一左一右按住破山,看着皇孙手里的寿衣,“皇孙请吧。” 有齐光明和李周两人压制,破山根本反抗不了。 第十六针时,墨成策带着两名侍卫进入大帐。 帐内也打了起来。 花音抱着沈圆圆,花容拔刀站在她身前,谨防有人来偷袭。 沈雁归和江佩蓉恍若置身无人之境,专心拔针。 第十七针时,两名侍卫被春褀和夏安一左一右踹出去。 墨成策一声放肆,外头又涌来十数名士兵。 里外打得不可开交。 第十八针时,秋绥和冬禧各挨了一脚。 屏风倒地,碎木飞溅,其中一根直冲江佩蓉后脑勺。 沈雁归未曾抬头,伸手抓住,直待阿娘点头,她将手中碎木一扔,起身,余光一扫。 轻纱扬起,衣袂生风,她提枪上阵。 玄铁枪如灵蛇出洞,迅捷有力,枪杆似秋风扫落叶,前排士兵纷纷仰面倒下,寒光闪过,她凌空而来,刀尖直接抵在墨成策喉间。 寿衣早被踏黑,墨成策双手置于身体两侧,步步后退。 “你昨儿冒犯我皇叔祖父,我未曾与你计较。”他垂眸瞧着亮闪闪的刀刃,“你现在又想做什么?造反吗?” 这厢的动静吸引了朝臣,随后赶来的定襄侯、大理寺少卿,还有前骠骑大将军阮镇的儿子阮骁等人,远远指向这边,口中大喊“护驾”。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过来。 墨成策不敢乱动,“齐将军、李将军,此人妨碍摄政王大礼,还不快将她拿下!” 沈雁归长枪下刺,墨成策哀嚎一声,捂着腿单膝跪下。 “贱婢!胆敢藐视皇家威仪!” 定襄侯、秦少卿等人先冲上来,阮骁持刀护在墨成策身前。 二战一还要应付士兵的乱刀,沈雁归不敢怠慢,长枪在她手中快如闪电。 几个来回,秦少卿等人便已受了伤。 齐光明不愿扰了摄政王安息,想要上前来将沈雁归拿下。 李周瞧着不对劲,怎么王妃的四个婢女全在帮那个哑女? 破山一把拉过李周,“李将军,那是王妃!快救王妃啊!” 说罢他先入战。 “王妃?王妃!!!” 李周瞬间反应过来,拉着齐光明,“救人!” 有了将军们的帮忙,大帐前的战斗很快停止。 地上的士兵横七竖八躺着,叫声一片。 大帐前两方持刀对峙,刚好代表着新的朝廷局势。 今晨匆忙赶来的皇孙党,护着他们的新主墨成策。 以沈雁归为首的摄政王党,拼死守着大帐。 定襄侯嘴角挂血,胸口被长枪划开一道口子,他捂伤怒斥: “齐光明、李周!胆敢帮着外人伤害皇孙,不要命了吗?” 齐光明也不是很明白状况,他看向李周。 李周知道的也不多,他的目光在破山身上停顿片刻,直接落在沈雁归身上。 挽大厦之将倾、救人命于危难,事成之后,在众人的仰望、追中,撕开面具、自报家门,这是沈雁归小时候幻想过无数次的场合,她连说辞都想好了。 只可惜现在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她既撕不了假面,也没法开口。 绿萼从里头跑出来站到沈雁归身旁,那柔柔弱弱的身躯,面对刀兵,铿锵有力道:“王妃在此,谁敢造次!” 墨成策心头一惊,下意识看向帐门,又想起王妃也是自己人,不免哼笑。 “王妃?哪儿呢?” 他带着得意道:“你们应该庆幸王妃未醒,否则!” 与其言语恐吓,倒不如趁这个机会,一不做二不休,将“否则”的事情做了。 墨成策语气急转,扯开乖顺绵羊外衣,露出利爪獠牙,“来人!将这群辱没摄政王的乱臣贼子全部拿下!” 齐光明虎视鹰扬,上前一步,声如洪钟道:“我看谁敢!” 墨成策在小厮搀扶下,举起金令,“摄政王金令在此,如有违背等同谋逆。” “谋逆者,杀无赦!” 定襄侯看向齐光明,“齐将军如此忠于摄政王,不会是连摄政王的命令,也不听吧?” 墨成策瞧着几位将军偃旗息鼓,立刻指向沈雁归,“先将那个贱婢拿下 !” “都不许动!” 绿萼双手平展站在沈雁归跟前,“这就是王妃!你们敢碰王妃,王爷不会饶了你们的!” “王妃?”还王爷? 定襄侯冷笑道:“姑娘打量着我们都是傻子么?” 秦少卿附和询问,“诸位将军都是王爷近臣,你们倒是说说看,王妃是长这个样子吗?” 这下子连聪明的李周也没话说了。 墨成策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王妃会帮自己了,原来是真假调换了。 也好,皇叔祖父那么爱她,便送她一起下地狱吧。 他抬手,“将这个冒犯摄政王的妖女,就地格杀!” 绿萼还想说点什么,沈雁归伸手扯着她的衣裳,将她拎到一边。 道理不一定要用嘴说。 玄铁枪在手中挽了个花,枪身打在秦少卿脖颈,他整个人飞了出去,定襄侯正要出刀,身体里好像穿过什么东西? “啊。” 定襄侯低头看着长枪从身体里被拔出来,鲜血喷涌,他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哗啦啦一阵喧哗,六部朝臣与士兵上前。 沈雁归面无惧色,单手持枪,挂了血的枪头在空中平扫,利刃所指之处,众人迈步,却是后退。 最后枪头指向墨成策。 她眉毛微挑:该你了! 墨成策随即放出诱惑:“众爱卿听令,杀了这个妖女!回京连升三级!封爵!赐千金!”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那些后退的脚步,迟疑着要往前落。 啪——啪——啪—— 鼓掌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众人循声望去,墨承影的身影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 “摄政王!” “摄政王没死?” “摄政王诈尸了!” 此起彼伏的声音里,有人惊恐、有人惊喜。 墨成策喃喃道:“不可能、这不可能、太医都查过了,明明已经死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墨承影在所有人的目光里,缓缓走到沈雁归身边,握住她的手,十指交扣。 “卿卿,辛苦你了。” 秦少卿还想指控沈雁归,将罪名推到她头上,为自己争取机会,见此情形,内心山崩地裂。 完了,都完了。 沈雁归摇摇头,嘭一声,她将长枪收回,立在身侧。 墨承影转头那一刻,眸中的暖阳消失,目光平扫过去,一字一顿道: “是谁要杀了本王王妃?” 士兵丢下手中的刀,个个跪到地上指控皇孙。 墨成策不过就是个色厉内荏的草包,见到墨承影那一刻,便吓破了胆。 那本就受了伤的腿抖成了筛子,根本撑不住他的废物身子。 此刻对上墨承影的目光,热液下涌,他双膝下跪。 “皇、皇叔、皇叔祖父……” 李周欣喜之余,伸手扯了扯齐光明,“老齐!是王爷!是王妃!” 可他的手落了空——齐光明五大三粗一猛将,一头磕在墨承影脚边,老泪纵横,“王爷!!!您回来了!” 李周:“……” 墨承影:“……” “齐光明、李周、破山。” 三人立刻抱拳回话,声音震耳欲聋:“末将/属下在!” “全部。”墨承影眼神示意,“拿下。” “末将/属下领命!” 墨承影很感谢墨成策这个孙子,因为胆小,所以将同伙从京中召来壮胆,让他不必多费工夫,可以将人一网打尽。 六部的人连夜快马加鞭过来,欢欢喜喜等着自己加官进爵,以为可以开创属于自己的盛世。 这下好了,盛世没开成功,脑袋给开没了。 白布白幡被撤下,从军营调来的人留下看管罪臣。 眼下还需要等待京中的消息,暂时不能回京。 营地的牢笼、枷锁不够用,士兵就地伐木现做。 围猎继续。 墨承影亲自接见西戎大皇子和大皇子妃,告诉他们,一切都是南褚的诡计,他们不仅撺掇大夏皇孙谋逆,还杀了西戎呼延公子。 “天可汗的意思是,玉公子被杀了?” “跟你们一同从西戎过来的,不是呼延玉,而是南褚王赫连珏。” “竟有这样的事?”大皇子连连摇头,“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他一心想要挑拨大夏与西戎的关系,好让我们两国交战。” “南褚这是想我们鹬蚌相争,他渔翁得利?” “正是如此。” “我懂了!我知道了!”大皇子一脸聪慧,“上元节的事,也是他设计的,故意让我们损失万金一城,恶化我们两国邦交,狼子野心!狼子野心啊!” 他要这么想,那真是……求之不得。 墨承影没有道歉的习惯,他举杯道:“这两日大皇子和大皇子妃受委屈了。” “不委屈、不委屈。” 大皇子赶忙拿起酒盅,“就是吓着了,天可汗无碍就好、无碍就好。” 大皇子妃连忙用帕子擦了洒在桌上的酒水。 沈雁归坐在旁边,抬手咳咳两声。 墨承影酒到嘴边,又放了下来。 他弱小可怜道:“夫人……” 话还没说出来呢,破山匆忙入帐,“王爷,齐将军来了。”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89章 求解药 “他这个时候过来做什么?” 墨承影偷偷将酒盅放到唇边,手一抬、酒入口,齿缝生香。 见沈雁归看着自己,酒又顺着杯壁顺回杯中。 “我就闻个味儿。” 沈雁归:“……”咦惹,堂堂摄政王,连圆圆还不如。 墨承影瞧着沈雁归眉头皱起来,小声道:“你现在还不是自己的脸,皱眉花力气,更容易长皱纹,使不得。” 他已经很克制自己,没有伸手来摸沈雁归的眉心。 可沈雁归还是觉得很丢人。 桌子下,她跪坐的脚伸出来,将墨承影往外推,墨承影唇角含笑,落手握住她脚踝。 这下好了,人没推开,倒叫他拿住自己。 沈雁归侧脸看他,目光示意他放手,他反而肆无忌惮,顺着衣裳往里去摸。 大皇子端着酒盅,瞧着座上二人眉目传情,有些尴尬,“天可汗和汗妃当真恩爱。” 沈雁归面上飞红,也顾不得自己的脚,拿起酒盅,想起自己不能说话,又看向墨承影。 “本王身上有伤,不宜饮酒,这杯酒,王妃为我代劳,敬两位。” 西戎虽不像大夏那般规矩繁重,女子能够外出骑马打猎、抛头露面,可到底还是以男子为尊。 大皇子妃不敢想象,若是自己这样,公然干涉大皇子言行举止,会得到怎样的下场。 他们夫妇连忙端起酒盅,满饮而下。 座下西戎使臣忍不住用西戎语,小声议论道:“大夏摄政王似乎很怕王妃。” “王妃如此不分场合、不知分寸,王爷就不觉得王妃管得太宽,不给自己面子吗?” 大皇子眼神示警,用西戎话呵斥:“都给我闭嘴!” 抬头见摄政王看向这边,立刻打掩护道:“几位使臣也觉得大夏的酒很好。” 墨承影这两日被沈雁归寸步不离照顾着,心情很好,他知道卿卿能够听得懂西戎话,怕她入耳入心,便道: “男人的面子,不是从威吓打压自己女人那里得到的,王妃都是为我好,本王堂堂八尺男儿,若连最基本的是非黑白都分不清,还有什么资格要面子?” 大皇子和诸位使臣话没听进去,汗毛全竖起来了。 “天、天可汗会西戎语?” 墨承影笑笑没说话,他征伐西戎之前,也曾扮作商人进入西戎,待了两个月,多多少少是懂些西戎语的。 他知道大皇子他们害怕什么? 大皇子连忙离开座位跪下,期期艾艾道:“天可汗,我等先前口不择言,并非存心辱没天可汗,还请天可汗宽宥。” 其他使臣也跟着磕头,“请天可汗宽宥。”他们曾在万国宴议论过墨承影的身世。 墨承影将白水喝出琼浆之感,酒盅往唇上一扬,语气轻飘道:“你夫人对你也很好,你要好好对她。” 大皇子忙道:“谨遵天可汗教诲。” 破山趁机又请示了一遍,“齐将军赤身背着荆条,跪在帐外,请王爷和王妃降罪。” 齐光明因为一时脑热失察,中了歹人的计,差点当众杀了西戎大皇子,若不是李周冒死阻拦,他便酿成不可收拾的大祸, 所以营地事情告一段落,他便立刻来请罪。 特意选择摄政王私下招待西戎大皇子的时候,也是让大皇子看到自己的诚意。 “老齐这个性子呀。” 墨承影看向大皇子,“听说众人误以为本王薨逝之时,齐将军对二位多有冒犯,实在有失体统,不知大皇子以为该如何惩罚?” 问他是大夏的礼貌,他要真敢说罚,便是给脸不要脸了。 大皇子听话听音,“天可汗客气,此事不怪齐将军,是我们自己不小心,给了歹人栽赃嫁祸的机会,齐将军堂堂天朝大将,能够负荆请罪跪在帐外,还请天可汗饶恕。” “轻易饶了他,岂不是委屈了你们?” 摄政王不计较他们已是谢天谢地,他们哪里还敢计较齐光明? 大皇子鬓边滚下一滴汗,“天可汗还我们清白,我们感激不尽,现下只求天可汗严惩真凶!” 孺子可教。 “私下小聚,大皇子何必如此拘礼?”墨承影眼神示意,“起来吧——大皇子放心,贵国使团离开之前,本王必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破山得了示意,出去请齐光明离开。 小宴结束,刚回大帐,墨承影一把抱住沈雁归,将脑袋靠在她肩上。 “夫人,为夫的小脑袋有些晕。” 沈雁归严重怀疑他脑子被蛊虫啃了,一把将他推开,满脸嫌弃看着他。 墨承影又巴巴儿凑过来,“夫人这般看着我,是不是也拜倒在我的美色之下?” 沈雁归翻了个白眼,自去桌边倒了杯茶。 正要喝时,被拦下。 墨承影道:“等一下。” 沈雁归看看茶水、看看他:怎么了? 墨承影捧起她的脸,盯着她的眼睛,一本正经道:“你可知今夜的酒从何而来?” 这就是特意从京中搬来的。 沈雁归当然知道,她点点头,又紧张看向墨承影: “难不成京中出变故了?” 墨承影知人善任,沈庭与他对着干,他还能容下,便可知一斑。 朝中但凡有些能力,他都会去提拔。 年前唐侍郎一案,朝中六部重要职位,都已经陆续替换成墨承影的人。 墨成策和太皇太后不过是集结一群乌合之众——因循守旧的老臣、空有抱负的伪君子。 或许有那么两个能用的,又实在成不了大气候。 苍旻回去,便是带着墨承影的手信和口谕,联系各部朝臣,让他们提高警惕,做出应对之策。 顺便让临安长公主出面,主持京中大局。 太皇太后以为临安被看管以后,京中再无对手,摄政王的死讯传到京城时,她一副临危受命的姿态,说是怕朝臣趁机作乱,下令让禁军持刀看押众臣家眷。 苏家的如意算盘没打太久,临安便在苏修简身上捅了十多个血窟窿,而后持摄政王金令入宫。 禁军统领见金令,直接倒戈。 京城比猎场更加平和。 墨承影瞧着沈雁归严阵以待的模样,嘴唇贴了上去。 “我就是想知道今夜的酒,好不好喝?” 他将她口中剩余的酒味全部掠夺,那贪婪的模样,恨不能伸进她喉咙,追一追余香。 气氛浓烈,连火烛也晓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烛芯淹没在烛泪中。 光线暗了下去。 上一次是为了骗赫连珏,他非要,也就罢了。 而今沈雁归可不惯着他,她双手按着他双肩,额头抵着,摇头表示不要。 “我的好夫人。”墨承影趁机啄了她的唇,“你现在不能说话,可每一个气息都在勾引我。” 沈雁归眉毛飞扬,睁大眼睛:“嗯?” “你看看。” 墨承影绵绵密密地吻着,好似今晚喝多了的人是他。 “哼!” “你听听。” 墨承影一个熊抱,将脸深深埋进她胸口,“怎么办?” “距离上次已经过去四十六个时辰了,真的扛不住了。” 他囫囵抓到她的手,强行放到自己伤口处,“你摸摸,伤真的好了。” 好他个鬼,这才几天? 更何况,外伤只是一方面,逼蛊、封穴,哪一件不是极伤身的? 眼下若不好好养着,日后必成大祸。 沈雁归拍了拍他的肩,“嗯嗯。”你看看这里。 墨承影顾着吃自己的,不搭理她。 沈雁归又抖了抖肩膀,再次示意,他不情不愿抬头。 瞧见金针,故作惊慌,一把将她胳膊按下去,道: “做什么做什么?谋杀亲夫吗?” 沈雁归眉毛挑了挑,目光往下看:小王爷调皮,我可以让他安分下来。 “阿娘教你金针,是让你救人,你可倒好,用来吓自己的夫君?仔细吓坏了,有你后悔的。” 沈雁归看着他,不为所动,眼神回答:下去。 墨承影死死抱着,用最凶狠的语气道: “本王就爱趴着睡,娇气!不行吗?” 他这一夜倒还算听话,亲着抱着,弄她一身口水,好歹没做什么剧烈运动。 只是次日晚,沈雁归便去了阿娘帐中。 摄政王开始独守空闺。 —v— 京中那边已经稳妥,猎场这边也处置得差不多了,拔营回京已经提上日程 毒哑嗓子的药是从沈雁归口中咽下去的,她能分辨出用了哪些药材,确实不需要解药,药效过了,慢慢就能开口说话了。 声音不着急,但是自己的“脸”总是要找回来的。 这都好几日了,哪怕阿娘和墨承影都说自己是姐姐,沈圆圆仍满脸狐疑,不肯亲近。 甚至看墨承影都带了些仇视。 好似这姐夫新娶了夫人,还联合阿娘骗她一般。 是日,清早。 墨承影在大帐与众臣商讨政事,沈雁归与阿娘去了关押赫连珏的帐子。 那是呼延玉先前住过的营帐,墨承影给了赫连珏最高“礼遇”,现下帐外三步一个带刀士兵站哨。 前后两队人交错巡逻、四个时辰一换岗,交换岗需要维持一刻钟四队同在的状态。 也就是说,寻常交换岗是守卫最松懈的时候,在这里却是守卫最严密的时候。 此外左右两个帐子里,是休息的士兵。 可以说是严防死守,他的暗卫就算是变成苍蝇,那也得被打下来。 沈雁归掀帘而入,正中一座三尺见方的囚笼,旁边放着一张小圆凳,上面摆着一壶茶、一只杯、一个空碗、一双竹筷。 一日一次膳饮,只保证他不饿死。 破山都已经试过用刀割虚缇蒲弋的脸,可那假面就像是娘胎里带出来的一般,他扯下半块,用刀分离也不行。 墨承影不可能指着苍旻的脸,说他是南褚王,是以他的身份尚未公布。 为了找易容的解药,他身上的衣裳已经被扒,换上囚服。 “你来了。” 赫连珏闭着眼睛,盘腿而坐,纵然他努力表现得气定神闲,维持着君王的仪态。 那凌乱的发丝、肮脏的囚服,甚至沙哑的、失去本色的声音。 无一不在出卖他。 帐中站哨的士兵瞧见摄政王认定的王妃进来,行了礼,端了两张凳子,而后被支出帐子。 “王妃这是来看我落魄的?” 沈雁归刚坐下,理衣裳的手停了停,总觉得哪里不对? 她抬头看着他,唇色苍白,半边脸却微微发红。 大抵是心中有恨,赫连珏不愿睁眼看她,“忘了你不会说话。” “我知道你来的目的。”他肯定道,“没有解药,反正姓墨的也不嫌弃你,你就顶着这张脸,和他过一辈子吧。” 赫连珏嘴角挂着得意的笑。 “玉儿,你难道不知道这易容术乃旁门左道,以毒覆面,长久不卸,毒入肌理,便是华佗转世,也救不回来了。” 怜子之心,让好脾气的江佩蓉失了耐心,“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雁儿去死吗?” “杏姨,您莫要弄错了,现在是雁儿要同旁人,杀了我。” 雁儿…… 沈雁归记得他要么唤自己姐姐、要么唤自己卿卿,还是头一次唤自己雁儿。 “我只是不明白,他昏迷、抽搐、吐血,所有症状都表明,他确实已经中蛊。” 赫连珏语速越说越快、越说越激动,睁开眼盯着沈雁归,“都已经中蛊,母蛊死亡,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沈雁归将他的手拿过来,在他手心写下两个字: “贪心” 囚禁让他失去往日的聪慧,先前一个眼神便能理解的话,此刻他倒不明白了。 沈雁归将同样的字写在江佩蓉手里,又写了百仙藤。 江佩蓉代为解释道:“是你太贪心,非要让雁儿亲手杀死摄政王。” 沈雁归点点头。 赫连珏哑然失笑,又叹了口气,“我该想到的,你从头到尾不信我,又怎可能会给他吃,我送你的百仙藤?” 沈雁归摇头。 这次不用女儿写字,江佩蓉直接代答:“这跟谁送的没关系,是雁儿熟知天下药草,越是稀奇古怪的东西,她越清楚,百仙藤的作用,虽不明传于世,总有记录。” 正月里,她们母女一起炮制药物,发现这百仙藤不对劲。 花了十天时间,连着蛊虫的事情,一并研究清楚。 墨承影第一次大吐血并非是中蛊之症,而是解蛊之兆,最后赫连珏弄死母蛊的时候,子蛊已经被逼出体外。 若不是顾着他太精明,怕骗不过去,墨承影也不必亲自吃这一番苦。 “哼哼。” 赫连珏再次闭上眼,语气冷漠道:“连我南褚密蛊都能解,如此厉害,又何必来找我拿解药?” “哦~我知道了。” 他又故作恍然道:“医者难自医,两位医圣都是救得了别人救不了自己,是吗?” “可惜啊,实在可惜,哈哈哈哈哈——” 赫连珏笑声骤然停止,一双手忽然抓住牢笼的木柱,腥红的眼睛,恶狠狠盯着江佩蓉,道: “告诉他!我得不到的东西,他也休想得到!” 第190章 秘密 蛊和毒是有差别的,蛊虫及时逼出,就算是解完了,可毒不同。 需要清楚知晓所用药材以及药量,才能配出解药。 否则一个不小心,解药反而成了瞬间致命的毒药。 沈雁归听到那句“我得不到的东西”,总觉得哪里不对,她正思考着,江佩蓉俶尔站起身。 一把抓住赫连珏的头发,用力将他薅过来,抬手便往他身上扎了两针。 “老娘就算救条狗,也晓得回头冲我摇尾巴,你这个畜生!” 沈雁归一直以为自己的大胆是随了父亲,现下看来,真真儿是随了自己娘亲, 江佩蓉全无往日端庄怯懦,口中朝他吐着口水,要不是囚笼挡着,她必然将人踩在脚下跺。 而且是朝着人脑袋猛跺那种。 沈雁归“啊啊”两声,想喊阿娘又喊不出来。 拦腰抱住自己阿娘,将人往后拖。 赫连珏头发被连着头皮扯下来好几撮,可头皮上那点疼痛,显然比不得身上。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赫连珏眼只觉筋脉如同万千电针刺过,浑身止不住颤抖。 这针法沈雁归见识过,当年兄长过世时,阿娘就对父亲下过手。 父亲自幼习武、久经沙场,还那样嘴硬好面子,都扛不住,抓着阿娘的脚踝直喊“蓉儿”求饶。 更别说是他这种王室养尊处优多年的帝王。 “狗娘养的小兔崽子!你不是想害死我女儿吗?” 江佩蓉挣不开自己女儿,干脆脱了鞋朝他砸过去。 “我会穷尽毕生之力、留你一口气,让你一辈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要让你看着我女儿怎么长命百岁!!!” 墨承影议完事回帐,听说王妃去见赫连珏,巴巴儿赶过来,正好瞧见沈雁归拦腰扛着自己阿娘往外跑。 “这是……怎么了?” 沈雁归将阿娘放下,双手按着自己娘亲的肩,她想让阿娘冷静些,奈何“啊啊”的声音,只叫江佩蓉更火大。 江佩蓉指着里头在咆哮:“三天不许给他饭吃!我看他怎么嘴硬!” 绿萼瞧见夫人脚上的鞋没了,进去拿出来。 破山挪步过来,扯了扯她衣裳,小声问道:“到底怎么了?” 绿萼摇摇头,“王妃不许我进去。” 墨承影立刻顺着江佩蓉的话吩咐,“断饮断食三日。” 江佩蓉气消了些,绿萼这才将鞋递过来,沈雁归扶她穿上。 “唉!”阿娘,我该说您什么好? “都是他应得的!” 江佩蓉说罢,琢磨着女儿这一声叹息,脾气又起,蹙眉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态度?老娘做错了吗?” 沈雁归闭着眼、连连摇头。 “那你拦着我做什么?!对这种没良心的兔崽子,大卸八块都不能解心头之恨!你还拦着我?” 江佩蓉越说越气,“你是不是对他还……” 沈雁归眼瞧着阿娘便要说“旧情未了”之类的话。 墨承影满脸好奇,竖耳倾听。 可是气归气,有些话还是不能乱说的,江佩蓉及时住口。 她语重心长叮嘱道:“你的恻隐之心不该用在豺狼身上!” 沈雁归乖巧点头:阿娘所言甚是。 墨承影这才插嘴,“是过来找他拿解药,他不给?” 江佩蓉正要开口说明,沈雁归不经意咳了两声,点了点头。 墨承影不知有毒,宽慰道:“他若真不愿给也没关系,只要是你就好了,长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他伸手摸了摸沈雁归的脸,反正他也不是因为她的脸,而爱上她的。 江佩蓉吸气、张口,破山瞧着夫人是有话要说的,却见她屏息、吐气。 沈雁归将墨承影的手握在手里,写了个“送”字。 意思是先送阿娘回去,而后再慢慢说。 到了王妃帐,江佩蓉转身朝墨承影行了一礼,道:“而今这帐子是臣妇和小女圆圆在住,还请王爷……” 岳母的寝室,女婿确实不便入内。 墨承影止步。 母女俩入帐,江佩蓉径直走到床上坐下,沈雁归让绿萼守在内门处,自走过去,食指扣了扣阿娘的衣裳,歪头逗她。 江佩蓉拉着她坐下,满脸愁云,小声道:“你这假面覆在脸上,是日日在食毒啊,我的雁儿。” 沈雁归摇摇头:总会有法子的。 “能有什么法子?江焰易容用的毒药剂量那样轻,连着用了两年,还未必是日日使用,身子已然受不住。” 这种毒很精妙,一开始极其微量,可是在体内存在久了,便是驴打滚、毒生毒,到后面便是今日昨日两个样,一夜能要人命。 江佩蓉握着沈雁归的手,满脸疼惜,“你自己把脉也知道,那兔崽子是故意给你下了重量,想要在事成之后,逼你跟他一起走。” 沈雁归点头:我知道。 “那你还瞒着王爷?” 沈雁归用口型,并着手势,慢慢道: 「阿娘,赫连珏、不肯、将解药、给我?又怎会、给景明?」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可是……” 「你我都、束手无策。」沈雁归将手一摊,「说出来,不过是、多个人、跟着、担心罢了。」 江佩蓉眼眶子里含了一包泪,“告诉王爷,放他回去,换解药。” 这个人视人命如草芥,又一心想弄乱大夏,纵虎归山贻害无穷。 更何况,现下放他回去,他也未必会给真解药。 沈雁归坚定摇头,又微笑: 「我会找机会,慢慢告诉他的。」 “都怪阿娘没用,这些年光顾着生病,也没有精进医术,若你外祖还在,他一定有法……” 江佩蓉眼泪歘地滚落,哽咽着说不下去,她转过身去,双手捂了脸。 沈雁归将阿娘的手拿过来,在她湿漉漉的掌心写下个“三”字。 三个月,至少三个月内,体内的毒不会爆发式增长。 一个月不会对身体造成任何影响。 两个月尚可挽救。 三个月那是最后期限啊,到那时候,整张脸都会因毒而腐烂,五脏六腑也会如此。 江佩蓉哭得更厉害了。 沈雁归将自己娘亲抱在怀里,脸贴过去,拍着她的肩、摇着她的身体,宽慰自己的娘亲。 ?帐外。 墨承影总觉得母女俩有什么秘密瞒着自己,便遣破山去赫连珏帐子打听。 此刻他来回踱步,目光时而看向王妃帐、时而看向赫连珏的帐子。 心急如焚。 破山小跑回来,他上前将人拉去一旁。 “如何?”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91章 被毒死 破山看了眼王妃帐子,凑近,压低声音道: “帐中那几个士兵被支出去了,没人听到王妃在里面说了什么,只晓得里面似乎吵了起来。” 什么都没打听出来,搞这么庄重? 墨承影真想踹他。 “赫连珏没说吗?” “夫人给他扎了针,整个人痛得口吐白沫,晕过去了。” “阿娘——阿娘——小兔崽子、我今天抓到一窝小兔崽子——” 沈圆圆手里提着一只兔子,大老远就朝这边欢欢喜喜喊,春褀几人跟在后头,连声唤着“慢些慢些,小小姐慢些跑”。 路过墨承影时,沈圆圆停下脚步,到嘴的姐夫变成了“王爷安。” “而今不叫姐夫了?” 沈圆圆从善如流,奶声奶气道:“王爷姐夫安,圆圆去找阿娘了。” 说着她便往帐子里头跑。 破山道:“小小姐不肯认王妃,连带着王爷也疏远了。” “挺好的。” 墨承影盼着沈圆圆进去能听到些什么,回头再叫人去哄她说出来,结果片刻功夫,沈圆圆便被绿萼带出来了。 “阿娘是不是哭了呀?” “小小姐瞧错了,咱们去找个笼子,将小兔子装起来,回头给夫人和王妃瞧好不好?” 阿娘哭了? 即便不知内情,墨承影心中也有了肯定的答案。 他沉声吩咐道:“不管用什么方法,撬开赫连珏的嘴!” “是,王爷!”破山抱拳,“属下亲自去!” “等等——” “王爷还有何吩咐?” 她们母女是过去拿易容解药的,江佩蓉性子那般好,都能被气得毫无仪态,可见卿卿亲自过去都没用。 卿卿得不到的,只怕自己问出缘由,也不好解决。 或许还……有毒?他不敢想,但他知道不能干等着。 “立刻将齐光明他们叫过来。” 墨承影紧急召见齐光明等人,说了自己的想法。 “攻打南褚?” 齐光明拍案而起,痛快道:“好啊!孟叔淮月前战报送回,已经拿下沙屠鲁,确实可以对南褚动手了。” 李周思量着,“王爷这是想增派人手去打南褚?” “派老齐过去。” 齐光明的打法一向是简单粗暴,属于一棍子能将人敲在地上爬不起来那种。 “假扮呼延玉、苍旻的人,正是赫连珏。” 齐光明和李周震惊,“南褚王!” 墨承影没空同他们解释,他指着沙盘与他们部署对南褚的作战计划。 “刻不容缓,老齐你先带小部分骑兵,快马赶往南境,与孟叔淮汇合,直接杀去南褚王宫,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末将领命!”齐光明抱拳保证道,“王爷放心!末将此去南境,三个月内必定拿下南褚!” 墨承影不仅要快,还要确保此战万无一失。 齐光明勇猛有余,孟叔淮压不住他。 墨承影手指轻点栏杆,“李周,你再点三万精兵快速增援。” 李周看出了摄政王对南褚的势在必得,或者说是对南褚王宫的势在必得。 “末将斗胆一问,王爷是想要从南褚王宫拿什么?” 不愧是李周。 墨承影嘴角一扬,“将南褚王室那些旁门左道之术、蛊虫圣药,全部搜罗回来!” 齐光明和李周出帐时,正好遇见沈雁归回来,二人朝王妃行了一礼,风风火火离开。 沈雁归见墨承影专心看着沙盘,连自己走近也没发现。 她抓起墨承影的手,写下三个字:出事了? 墨承影抬头时,眉头纾解,转过身来,满脸笑意。 他将她双手置于自己后腰间,“我是想,赫连珏在我们手里,此时南褚群龙无首,正是攻打的好时候。” 用兵之妙在于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沈雁归点点头,又在他手上写下几个字: 「他不是赫连珏。」 墨承影笑容僵住,脱口而出:“什么?” 沈雁归点头表示肯定。 “他怎么会不是赫连珏呢?” 沈雁归在他手里写下四个字:虚缇蒲弋。 “你是说,他不是赫连珏,而是虚缇蒲弋假扮的?” 沈雁归点头。 墨承影回想虚缇蒲弋,他的身形与赫连珏,确实很像——他是赫连珏一早准备替自己赴死的人! 破山匆匆跑进来,“王爷不好了!” 墨承影带着愠怒,“又怎么了?” “赫连珏……”破山顿了顿,“死了。” “死了?” 夫妇俩双双惊诧。 赫连珏绝不可能自尽,墨承影看向沈雁归,“难道是因为阿娘的针?” 沈雁归摇头:阿娘不仅不会要他命,还想要给他留口气。 破山继续回禀:“营中没有仵作,温院使他们检查了,说是因为中毒,侍卫在他的碗中发现了问题。” 墨承影:“不是下令断饮断食,怎么还会?” “回王爷的话,王妃过去之前,方才用过早膳。” 此时外头一阵哄闹声,“放开我!我可是公主!……天王老子也给我老实点!” 破山立刻出去查看,回来道:“王爷,是阿伊莎公主。” 阿伊莎打晕了送膳侍卫,换了人家的衣裳,将毒药下进赫连珏的饭食之中,出来时险些被发现,一直躲着,方才想要悄悄回自己营帐,被抓到。 墨承影气得想要杀了她,那阿伊莎穿着不合身的侍卫服,梗着脖子道: “我都知道了!是他杀了我的玉哥哥,还算计我!你就算杀了我,我也要为玉哥哥报仇!” 她是无惧无畏,也是死不足惜,但是月宛还有利用价值。 左右那也是个假的赫连珏,死就死了吧。 沈雁归摆手让人将她带下去。 墨承影忍不住问道:“卿卿,你如何确定那赫连珏是假的?” 沈雁归在墨承影手上写:浴房刺客。 “你是说赫连珏就是当日去你浴房行刺之人?”墨承影稍加思忖,“那人腰际受了伤……” “属下当晚亲自查验过,他确实没有伤。”破山为自己的话佐证道,“帐中的赫连珏身上也没有锐器留下的伤疤。” 沈雁归手比了个二。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92章 妥协 有两种可能。 她看着墨承影,指了指自己的脸。 墨承影垂眸沉思,“你是说破山当晚查验的,是暗卫假扮的赫连珏?” 沈雁归点头,食指伸出:这是第一种。 接着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脸。 墨承影明白了,“他们会易容术,做张没有五官的皮肤根本不难。” 沈雁归点头眨眼表示认同。 “假皮?” 破山想不通了,受伤是意外,那样紧急的情况,不可能做一张覆盖整个半身的皮肤,而如果只是局部一小块,很容易会被发现破绽。 他道:“假皮终归不是自己的,全身脱光,总能看到痕迹,他们在隔间放了很多盏烛火、铜镜,还有明烛,就不怕我看清楚了?” 沈雁归在墨承影身上摸了摸,墨承影问道:“你可有触碰他的伤口位置?” 破山摇头,“属下该死,不曾上手检查。” 墨承影与沈雁归互看一眼:结案了。 就是第二种。 赫连珏皮肤白皙,光线过于明亮集中于一处,反而叫人忽略连接处的不平整,瞧着愈发光洁。 墨承影提醒道:“赫连珏和虚缇蒲弋受刑位置不同,身体有伤,加之时间紧急,新皮未必贴合真正的皮肤。” “属下这就去检查。” 破山离开,墨承影屏退众人。 他抱着沈雁归转了个身,使她背靠桌台,双手置于她身体两侧。 沈雁归理着他的衣领,眼神询问: 这是想我了? 墨承影目不转睛看着她,“你老实告诉我,阿娘为什么会发那么大脾气?” 沈雁归一脸了然的笑,她的手往他胸口拍了一下: 我就知道你会胡思乱想。 「放眼整个大夏,能出阿娘其右者、少……」 她口型并着手势,说得慢,墨承影等不及。 “你不要找理由搪塞我,说什么阿娘是因为医术受到挑战之类的话,卿卿,莫要把我当傻子,我要知道实情。” 实情是,没有解药,她活不过三个月。 他其实大体都猜到了吧? 否则不会突然下令让齐光明和李周他们出征。 沈雁归转身看着沙盘,手指着被标记的南褚王宫问道: 「拿下、需要多久?」 “三个月左右。” 墨承影好像看到了真相,心情忐忑起来,他有些害怕,却坚定道:“其实要不了三个月,八百里加急文书已经送去给孟叔淮,他先带人进攻,齐光明快马前往,最快两个月……” 他说时间的时候,死死盯着沈雁归的眼睛。 两个月似乎……长了。 “你中毒了对不对?”墨承影眼前起了水雾,声音微颤,“没有解药会……” 好像担心“死”字一说出口,卿卿真的会没,他纠结许久,只问:“对不对?” 沈雁归看着他泛红的眼眶,泪水没过瞳孔中线,仍坚持着不肯落下。 她抬手,他低头。 豆大的泪珠不经面颊,垂直掉落。 原来男人落泪也可以这般楚楚可怜、让人心疼。 若是能开口,沈雁归还能安慰他两句,毕竟事已成定局,哭也没有用,可她现在什么也说不出来。 墨承影额头抵着沈雁归的额头,双手捧着她的脸,口中呢喃自责: “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不是我?……” “都怪我,都怪我不好……” 明明哭得是他,眼泪却顺着沈雁归脸颊滑下。 “我想知道,还有多久?” 都已经摊开来说了,沈雁归也实在没有隐瞒的必要。 四月中毒,最迟过完六月。 她在墨承影手中写下两个字:七月。 七月? 天地若无,墨承影定定望着自己掌心,既不敢相信、也不敢同她确认。 他试图思考一个解决良方,脑中电闪雷鸣,一瞬间山洪暴发,铺天盖地席卷,将一切吞噬。 胸口传来莫名的疼痛。 这种感觉他很熟悉,是黑云压城、是迷雾环绕,是前世卿卿死在自己怀中的无助与绝望。 “一定有办法的,卿卿,你相信我。” 墨承影握着沈雁归的双手,满脸认真,与其说是宽慰沈雁归,倒不如说是宽慰他自己。 “绿萼,去请阿娘过来。” 他拉着沈雁归到茶水桌旁,小心扶她坐下。 或许连他自己也不晓得,这几步路的功夫,他交替说了不下三遍“有我在,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三个人从天明商量到天黑。 墨承影大有一股没有结果不结束商讨的势头,可他又怕被卿卿瞧出自己的慌乱,平白再添些不安,酉时便让人送江佩蓉回帐歇息。 夜里,大脑不受控制开始胡思乱想,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那眼皮无论如何也闭不上,他不敢翻身,一动不动抱着她。 他以为自己一动不动装睡,沈雁归就什么都瞧不出来,可是那有力的心跳震得她一夜未眠。 东方既白,江佩蓉连同太医院院使、王府医首,去了呼延玉的帐子,想要趁着虚缇蒲弋的尸体腐烂之前,去试毒找到解药。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老天爷似乎并不能领会大家的心情,天儿越来越热。 晌午过后,尸体便开始发臭,又一日,发烂,这具尸体失去了价值。 谁也不想放弃,谁也没有法子。 江佩蓉认为自然之气最为养人,墨承影便决定暂时留在猎场。 罪臣陆续被押解进京,王亲朝臣离开,温院使和府中医首回京查医书典籍,想别的办法。 营地人少了,显得冷清又空旷。 沈雁归不想日日在帐中闷着,她说她想要骑马。 烈焰枪、青骢马、再配一套软银甲,这是沈雁归少时对于自己当女将军的幻想。 墨承影半夜离营,去给她寻了一匹青骢马,毛色油亮、体型匀称,肌肉紧实,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还泛着紫光。 那马儿很聪明,驯了三日便能认主,二人随便一声哨响,它听见便能奔来。 是日,惠风和畅,两人逐马满月湖边。 风在摇着树叶,马儿在吃它的草,她们并肩躺在草地上,没有说话。 墨承影想,若就这样一辈子多好,若是重生那日,他立刻带着她去天涯海角多好。 可惜没有「若是」。 沈雁归脑袋枕在他胳膊上,侧身看着他,这几日他吃不好、睡不安,肉眼可见的消瘦,可是面对她,总还是一副欢喜的模样。 她摸着他的脸,无声宽慰道:「再过几日,我便能说话了,开心吗?」 那就意味着第一个月快要过完了。 墨承影喉头哽了一下,他点了点头,闭上眼,不敢看她。 沈雁归看着他眼角滚下来的泪水,心情也跟着沉了下去,便将脸别过去。 “阿娘说那药在第二个月,会开始伤身子。” 墨承影暗暗吐了口气,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我……想好了。” 她没看他,“嗯。”你说。 “不打南褚了。” 沈雁归隐约觉得不妙,她转头看着他,眉头紧锁。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93章 分歧 “我亲自送你过去。” 沈雁归怀疑自己的耳朵,“嗯?” 仿佛怕她会逃,墨承影转身一把抱住她,“我亲自送你去南褚,把你交给他。” 沈雁归奋力去推他,想让他把话说清楚,可他死不松手。 她感觉到脖间湿湿凉凉。 “我只想让你活着。” 墨承影接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如常,“只要你、活着……其他,我都不在乎。” 他的鼻音越来越重,音量越来越小。 休战求和? 还要亲自送自己去南褚王宫? 他知不知道,他踏入南褚会有多危险? 赫连珏会让他回来吗? 如果自己还不能满足赫连珏的欲望呢?他想要大夏的天下呢? 妥协只会让赫连珏尝到甜头,得寸进尺、越要越多。 沈雁归的千言万语,到嘴一句也说不出来,她又气又急又恨,双手抵着他的肩、拍打着,试图将他推开。 可她那些说不清楚的话,墨承影如何听不明白? 他做下这个决定,已经想到会有什么后果。 “他要什么都可以,我的性命、大夏的天下,我都可以给他。” 疯了,你真的疯了。 沈雁归气得大叫一声,想让他放开自己,冷静一下。 “但凡有别的退路,我……我没有办法了,真的没有办法了,卿卿。” 墨承影颓然而又无助,“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还是那样痛苦地死去。 “那比杀了我还难受。” “你去南褚,他会立你为后,他会好好对你。” 沈雁归摇头,泪断线一般往下落。 她推不开他,干脆抱着他,手拍着他的背,在他耳边轻唤两声,试图将他安抚。 「一定会有办法的,这才过了一个月而已。」 “与其等到毒入肌理,你日日难受,还不如早些过去。” 墨承影止住眼泪,几息之后,将她稍稍松开些,一手抱着她,另一手大拇指指腹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 “这里到南褚,还得好些时日呢,着实没有时间耽误,明日我们就启程。” 沈雁归泪眼婆娑看着他,那微微拢起的眉心、不可思议的眼神,无一不在问: 「你当真要将我送给旁人?」 墨承影视而不见,嘴角微微扬起,笑容惨淡道:“我会替你照顾好阿娘和妹妹,等你适应了那边,遣人送封信回来,我……” “我再将阿娘和妹妹送过去。” 沈雁归双手揪住墨承影衣领,瞪着他: 「你当真不要我了?」 墨承影没有说话。 气化成怒,她胸廓起伏,将他推开,还踹了一脚,一声哨响,青骢马狂奔而来,她上马看着墨承影: 「我是大夏的子民,就算死,也不可能去敌国偷生!」 “啪”的一声,马鞭抽在马屁股上。 青骢马嘶鸣,踏着草地奔远去。 满月湖因地面震动,湖水新起的涟漪,打破原来的和谐。 墨承影怔怔看着水面: 什么天下?什么子民?谁当皇帝又有什么不同? 这世间没有什么比卿卿活着更重要。 泪水被风拂干,他满意一笑。 马蹄声将要消失在耳边的时候,墨承影将手放在唇边,也打了一声哨响。 他的马儿跑过来,追着沈雁归的马儿去。 沈雁归回头瞧见他,鞭子抽得愈发密集,可她终究是新手。 青骢马发了性,她一时松了缰绳,整个人被掀翻。 墨承影似早有预料,马鞭一甩,鞭子缠住她的腰,他轻易将人拉到自己马上,而后他调转马头。 沈雁归宁死不愿回去,她挣扎不脱,抓起墨承影的手,狠狠咬下去。 可是口齿间有了血腥味,他仍不为所动。 她干脆拔了头上的金簪,放到墨承影手中,再握着他的手,朝着自己脖子刺去。 墨承影心下一惊,自然失了对马儿的控制,那马儿双蹄高扬,直立而起。 两人一同坠下,情急之下,他将她一把抱在怀中,护着她的头、她的后胸,连滚了几圈,停下时,墨承影立刻松了她,捡起金簪,插进自己胸口。 动作之快,完全没给沈雁归半点反应的时间。 沈雁归看着胸口的血,嘴巴张着、眼泪蓄着,整个人跪坐在原地,完全吓傻了。 墨承影绝情道:“卿卿,要么我们一起活下去,要么你看着我先死。” 看着他将金簪往身体里又送了一截,沈雁归眼泪扑簌而下。 “走……” 她抖着唇,用尽全身力气,十分艰难道:“我、走……” 墨承影拔了簪子,沈雁归跌跌撞撞冲过去。 他握着她双手,安抚道:“一点皮外伤,没事的。” 沈雁归一把撕开他的衣裳,旧伤口方才长出粉嫩的皮肉,又多了一朵深邃的梅花红,确定不在要害、伤口也不深。 她看着墨承影,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我、恨、你。” 说罢她一抹眼泪,双手支撑着站起身,大约是起得太猛,她身子歪了歪。 墨承影双手去扶,却被她躲开。 成婚至今,她还是第一次这般生气。 只可惜,以后连她这样生气的背影,也要见不着了。 他抬头看了眼模糊的天,深吸一口气追上去,死皮赖脸拉着她,她甩手避开,他再拉、她再躲……终究还是他脸皮厚些,强行与她十指相扣。 管他日后如何,能牵一日是一日。 墨承影摇着胳膊,她们心和面不和,走在前头。 两匹青骢马哒着马蹄,缓缓跟在她们身后。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94章 转机1 回了营帐,墨承影转个身的功夫,沈雁归便消失不见。 他紧跟出来,门口的侍卫指路: “回王爷,王妃去了沈夫人那边。” 受了委屈的女儿,找自己的阿娘控诉去了。 墨承影站在帐子口,听着里头沈雁归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呜呜咽咽、期期艾艾。 江佩蓉好不容易从她不清不楚的哭诉里,半听半猜了解了真相。 她不可置信道:“王爷竟然要送你去南褚?” 得了阿娘的认同。 沈雁归委屈巴巴“嗯嗯”两声,泪珠子又滚下来。 “他竟然不顾国家的体面,不顾自己的生死,要送你去南褚?” 江佩蓉以为男人对女人的爱,在权势地位面前,永远不值一提,没想到墨承影这个女婿,可以为了她的雁儿放弃这一切。 沈雁归听着语气不太对:阿娘似乎跟自己不是一边的。 她摇着头,抓着阿娘的手,也松开了些。 “人、固有……” 江佩蓉没有墨承影的好耐心,抢白道:“人固有一死?” “嗯。” 江佩蓉不认同,“人固有一死,但能不死就不死。” 沈雁归:“……”竟然无言反驳。 江佩蓉反问:“有机会活下去,为什么要死?” “赫、欲……” 赫连珏欲壑难填,今日为了解药妥协,倘若他再给自己下新的毒呢? 要大夏的金银、城池、要大夏的百姓为他当牛做马。 或者逼着墨承影为他征战天下,甚至为了报仇,奴役虐待墨承影,纵容南褚人对大夏烧杀抢掠呢? 他不是做不出来。 人都会死的,何必为了争这几日的光景,去向敌人投降? 她绝不低头! 沈雁归想说的话太多,那嗓子不听使唤。 她知道所有人现在关心则乱,想不了那么多。 可是没一个人能够理解,她又解释不清,这种感觉实在太叫她难受了。 “阿娘有罪,救人是在恕罪,你不欠任何人的。” 江佩蓉可以自己受委屈、自己吃苦,可是换到女儿身上,她舍不得,“大夏灭了也好、百姓死了也好,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只要我女儿活着。” “啊……”阿娘怎么能这么说呢? 父亲虽然于家可恶,于国、于百姓是有忠心大义的,从小阿娘也教自己悬壶济世、兼济天下。 怎么到这个时候,就变了呢? “你不要跟我提什么大义,阿娘就是个深闺妇人,听不懂那些。” 江佩蓉有江佩蓉的执着,“说什么善恶有报?你救了人,到头了就落得……” 想说的说不出来,要说的被堵住。 坚守多年的道义,轻易就被娘亲推翻。 一向脾气稳定的沈雁归,此刻却似习武走火入魔一般,气得握紧拳头,将桌上的花瓶杯盏全部拂落。 瓷器破碎,她不清不楚怒吼发泄。 “雁儿,你听话好不好?”江佩蓉继续劝她,“只有活下来才有希望,你若想回来,等去了南褚,咱们再想办法。” 想办法? 赫连珏丢下这样一个小问题,便叫大家方寸全乱,若去了他的领地,大家还能有什么办法? 沈雁归望着地上碎瓷片,反正也没几天好活了,长痛不如短痛。 她伸手抓起碎瓷就要往脖子上抹。 “你做什么?”江佩蓉吓得失声尖叫,“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娘就在这里,你怎么能伤害自己?” 她死死抓住自己女儿的手,“放手!雁儿!你放手啊!” 墨承影吓得一个激灵,冲了进来,强行将沈雁归手扒开,将瓷片扔掉。 看着她掌心流动的红,墨承影仿佛心脏被刀开、切碎,再放在无油的锅里煎着。 他跪在她面前,抱着她,呢喃安抚: “不去了,哪里都不去了,就算只能活到明天,我也陪着你,生死不离。” 不知是被吓到还是其他,江佩蓉脾气也上来了,她拽开墨承影,捡了一块瓷片,往沈雁归手里塞。 而后握着她的手,往自己脖子上去抹。 “想死是吗?来!先杀了你娘!我们一起死!” 母女俩当真是如出一辙。 “阿娘,你别这样,伤了自己、伤了卿卿都不好。” 墨承影手忙脚乱,最后碎瓷片划伤了他的手,他这才将两人拉开。 “我们都冷静些,都不闹了,好不好?” 沈雁归瞧着阿娘坐在地上,伸手来扶,主动认错道:“我、不对。” “哼,王妃如此,可不是要折煞老身?” 江佩蓉别过脸去,将手缩回去,赌气一般不理她。 “娘……” “卿卿。”墨承影扶着沈雁归坐下,“阿娘,有药吗?卿卿手受伤了。” 江佩蓉靠着床,默默流泪,“死不了她。” 墨承影张张嘴,无奈叹了口气。 这帐中的婢女全都陪着沈圆圆出去玩了,他方才一个人过来。 没有可以使唤的人,他又不敢离开,只好扒拉着自己的衣裳,翻开里子,扯下一块,先将沈雁归的手包扎起来。 而后捏着袖子,擦着沈雁归额上的汗。 “真、去……” 真去了南褚,自己只会成为赫连珏的宠物,他利用的工具。 沈雁归耐着性子,哑着嗓子,艰难却坚持道:“赫连珏只会、将我关起来,用我、威胁你。” 她顿了顿,看向墨承影,“再用你们,逼迫我,不会有,好结果的。” 到那时候她才真的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求死都不能。 墨承影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他握着她的手,愧疚道: “是我考虑不周,单想着让你解毒活下去,没想到差点将你推入火坑。” 或许是体内的毒未发作,身体没有感觉。 也或许她这些年见多了生死,自己也看淡了。 沈雁归总想着,无论自己的寿数是剩下三日、三月还是三年,且尽力活好眼前,不留遗憾便是了。 人生自古谁无死? 墨承影擅自替她做决定,固然是为了自己好。 可既违背了她的原则,也破坏了她的生活。 还用感情和自我伤害来给她施压,实在恼人! 沈雁归和她娘同款缩手,而后比划着,郑重道: “生活、诸多、意外,与其为、明日愁,不若、珍惜、眼前。” “‘今朝有酒今朝醉’,我知道了,都是我的错。” 墨承影想要倒杯茶请罪,瞧见杯盏都碎在地上,正考虑要不要去门口叫人,沈圆圆那喜滋滋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 “阿娘、阿娘——小王八蛋!我今天摸到了小王八蛋——”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95章 转机2 江佩蓉胳膊肘扶着床沿,坐上床榻,仍别着脸,不去看沈雁归。 沈圆圆来营地算是彻底释放了天性,她摇头晃脑跑进来,上好的锦缎,全是泥点子。 释放天性的不止她一个。 跟着的六个丫鬟,全都卷着袖子,夏安和秋绥裤脚还没放下去。 一行人大抵是刚摸鱼回来。 几个丫鬟行了礼,瞧见地上狼藉,默默开始收拾,烧水的烧水、添茶的添茶。 沈圆圆一双小手捧着两个蛋,跑过来献宝,“阿娘你看,我们找到一个小石潭,抓到一只小王八,还有一窝小王八蛋!” “阿娘你怎么又哭了?” 江佩蓉抹了一把眼泪,“被大王八蛋气哭的。” “大王八蛋?”沈圆圆年纪小,大家很多事都瞒着她,她好奇道,“多大呀?” “跟你姐一样大。” 沈雁归:“……” 沈圆圆嘴巴喔成一个圆,惊叹道:“哇,姐姐那么大的王八蛋?这要是孵出来,是不是也跟姐姐一样大?” 沈雁归:“……” 江佩蓉被沈圆圆逗笑,“是!跟你姐姐一样大的王八。” 自打营中的人离开,沈圆圆就没见阿娘笑过,她瞧着今儿阿娘心情不错,当即跟着坐在江佩蓉身边,小身子歪靠过去,巴巴儿道: “阿娘,那我今天能不能去看看姐姐?” 一句话让三个人再次陷入沉默。 “她们说乌龟王八可以活很久,是顶顶~有福气的,我想把小王八和小王八蛋,养在姐姐床边。” 沈圆圆一手抓着一个蛋,分别放在自己两只眼睛前,“让姐姐赶紧好起来,我们一起去摸鱼。” 若是平时,这小丫头冲进来,一准投到沈雁归怀里。 而今她连坐也避着那两位。 沈圆圆其实并不讨厌新来的“医女”,甚至情感上,她更喜欢这个“医女”姐姐。 可是理智不允许,她不能因为来了营地,“亲姐姐”对自己严厉些,就去认一个陌生人为姐姐,尤其是现在“亲姐姐”还昏迷不醒。 她想,至少要等姐姐醒过来,才算公平。 江佩蓉下意识看向沈雁归。 沈雁归低下头去,她不知道自己死前,还能不能听到圆圆再喊自己姐姐? 就在这时,脑子里闪过一道光,她猛地抬起头来。 墨承影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道:“怎么了?” 沈雁归眼中闪着光,看着墨承影,脸上笑意愈发明显,一时笑出了声。 江佩蓉和墨承影面面相觑,不知何故。 江焰啊,这么重要的一个人,她们怎么能忘了呢? “江、焰!” 沈雁归拍拍自己的脸,“她也……” 墨承影和江佩蓉的脑子转得极快。 “她也易容了……” “你是说她有解药?” 墨承影闻言立刻吩咐:“来人!去搜江焰的身!脱光了搜!每一根头发丝都不许放过!” 沈雁归哎呀一声,示意春褀她们莫动,“她、没!” “她没有解药,我倒是制了一些。”江佩蓉立刻站起身,翻箱倒柜,“正愁没人试,就她了!” 沈雁归拉住自己娘亲,无奈摇头。 “就这、一个,死了。”她右手手背在左手手心敲了两下,双手一摊,“没了。” “雁儿,你相信阿娘,我一定在她死之前,帮你把解药弄出来!” 沈雁归双手挡住江佩蓉,“让她、帮我们、找。” 墨承影:“她帮我们?” 江佩蓉:“找解药?” 赫连珏为人警惕,做事必然留有后手! 墨承影踱了两步,回身道: “营地高度戒严的时候,南褚的暗卫进不来,但是赫连珏和虚缇蒲弋仍能够正常换脸,换脸的前提是他们能将原来那张脸皮撕下来。” “所以他们身边有解药?”江佩蓉反应过来,欣喜道,“随身携带难保不会丢……我知道了,住的帐子里藏了!” 那便是呼延玉的帐子。 “我已经派人找过了,里外翻了好几遍。” 墨承影摇头,“一无所获。” 沈雁归环视四周,走到桌边,手指沾了杯中水,写下两个字。 墨承影:“渡鸦?” 江佩蓉:“何意?” 墨承影蹙眉凝思,“她们会鸦语、会指挥渡鸦帮自己做事?” “是。” 这是沈雁归亲眼见过的。 解药放在身上还是帐子里,都不安全,暗卫轻功再高,进出也难免被发现。 但是真正的鸟不一样。 如果事先将解药藏在某个地方,在需要的时候,以特殊的声音,让渡鸦帮自己叼过来,神不知、鬼不觉。 “那咱们给江焰安排一出戏!” 挡在墨承影面前的大山如雾消散,他总算是拨云见月了。 这可能是沈雁归活下去的唯一机会。 错过就没有了。 如何不动声色诱使江焰取解药、如何确认她拿来的就是解药……这些都需要认真谋划。 前头还吵生吵死、做好生离永别的摄政王夫妇,此刻拉着小手,欢天喜地回帐商量细节。 江佩蓉皱紧眉头,满眼疑云,嘀咕道: “渡鸦?那东西能靠谱吗?” 沈圆圆看看左手、又看看右手,仰头道:“阿娘,小王八蛋怎么办?” 江佩蓉摸着沈圆圆小脑袋,“你好像已经将福气送给姐姐了。” “啊?是姐姐醒了?我能去看她吗?” “不可以!” 江佩蓉面色一沉,自己和圆圆是雁儿最大的软肋。 赫连珏的人都狡猾,倘若江焰侥幸逃出,抓了自己和圆圆去威胁雁儿。 那自己可就真的将女儿给害死了。 情况特殊,不容有失。 江佩蓉严肃吩咐道:“春褀夏安秋绥冬禧、花音花容听令。” 六个人立刻福身:“奴婢在。” “即日起到事成之前,看住小小姐,不许她踏出本帐半步!” 「事成之前」是什么时候,大家不知道,江佩蓉也不知道。 但她相信,很快。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96章 解毒 是日,傍晚。 夕阳昏黄的光暖暖落在人身上,平白叫人生了几分懒意。 守在帐子口的侍卫,手里抱着枪,贴着枪杆打盹,路过的什长分别给了两人一脚,粗着嗓音斥道: “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仔细人跑了,拿你们是问!” 帐子里头,江焰缓缓睁开眼,感觉全身无力,她支撑着坐起来,揉了揉太阳穴,正想喊绿萼,发现周围环境不对。 这里陈设简陋,青纱帐老旧,进深不过数步,连地面都不平整。 不是摄政王的大帐。 此时刚好外头的声音传进来: “日日睡着,昏迷不醒,能跑去哪儿啊?王爷也太小心了。” “你小子!找死是不是?” 昏迷? 她瞬间清醒过来:这已经不是落水那日。 若已经昏迷许久,便是早过了四月初八,王爷还活着,便意味着她们的计划败露了。 江焰心跳快了起来:不知道大王如何了? 她想要下床,发现双腿难移,手中似乎摸到什么东西,拿起来一瞧——金针! “江佩蓉的金针?” 看样子,昏迷是她们搞的鬼,若不是金针无意滑落,自己还醒不来。 江焰双手摸着失去知觉的下半身,一寸也不曾放过,总算找到金针位置,拔了出来。 她摸索着,小心翼翼往帐子门口去。 晚风穿过山林,门口两个侍卫见什长离开,便开始闲聊打发困意。 “……呼延公子帐中可不是什么普通人,我听说是南褚王呢。” “南褚王!!!” “哎哟!我的天爷,你可小声些吧。” “那不是百夫长苍旻吗?怎么就成了南褚的王?你不会是听灶房刘老头说的吧?他嘴上可没一句实话。” “齐将军和李将军聊天时候说的,错不了,不过啊,应该也活不久了。” “王爷要杀了他?” “王爷倒是不急着杀他,他那晚当众被扒了裤子用刑,足足一百板子,王爷还叫大夫给他治伤,谁晓得他体内有毒,汤药喝下去,反而加剧毒发。” “竟有这样的事?” “脸都烂了,沈夫人还特意去瞧了,把脉说脏腑也开始腐坏,说是要不了几日,他会肠穿肚烂而亡。” 帐外两人还在嚼舌根。 江焰屈曲的食指放进嘴里,牙齿咬下,努力让自己清醒。 那些都是易容所用药物附带的毒性,只要及时服下解药,不会有事。 大王毒发,想是虚缇蒲弋已经遭了毒手。 日头又沉下去一些,林子里的鸦声传来,江焰走到窗边,发出几声鸟叫,而后躺在床上。 门口的守卫进来看了一眼又出去,一个埋怨另一个。 “一个活死人而已,哪有什么动静?你就爱疑神疑鬼。” “今儿这乌鸦叫的人后背发凉,多点小心总是没错的。” 天色昏暗,帐子窗户外传来两声鸦叫,她听到后心下一凉: 营中一个帮手也没有了。 除了她,再没有人能够救大王了。 她摸黑走到窗户边,掀开帘子,渡鸦将口中的叼着的玄紫长颈瓶,放到她手心,而后飞走。 江焰拔开瓶塞,将药丸倒在手心,放到鼻下确认后,又放了回去。 耳听着外头巡逻的脚步走过,她故意将帐中凳子推翻,将两个守卫吸引进来,而后打晕,将他们衣裳扒了。 她换上侍卫的衣裳,大大方方走去了呼延玉的帐子,假借送药之名,猝不及防朝门口两人出手,将两人打晕,搜出身上的钥匙。 “大王?大王?” 江焰打开牢门、钻进牢笼,瞧着赫连珏披头散发、囚服上满是暗沉的血迹,心疼不已。 “这群畜生,他们怎么敢的?” 她将人抱在怀中,将头发拨开,那脸上血块斑驳,已经辨不清原来的五官。 “焰儿……” 赫连珏眼睛眯成一缝,抖着手艰难抬起来、又垂落下去。 “快走……” 他嘴唇翕动,声音微不可闻,根本听不出音色。 “大王,您别怕,焰儿会救您出去的。” 江焰不敢耽误时间,她将瓶中的药倒在手心,放到赫连珏嘴边。 “这里有解药,您赶紧服下,等下换了衣裳,您一路往西去,进了山躲进山洞。” 她手忙脚乱将带来的另一套侍卫服套在赫连珏身上,简明扼要道: “蒲弋死了,渡鸦寻了一圈,再没有咱们的人了,现在是唯一逃出去的机会,大王您一直往西走,进了山躲起来。” “我这样回去……” 赫连珏摇头,伸手将唇边的药捏进手心,握拳将手放到江焰手里,“你吃了,逃走。” 人在情急之下,会失去基本的戒心,尤其是在面对自己信任之人时。 江焰宽慰道:“没关系的,大王眼下毁容是药物所致,只要解毒,回头用九真藤煮水覆面,一点点去掉假面,以后还可以养回来的。” “我伤势太重,不行了……” “不!不会的!大王您别担心,我已经让渡鸦去通知寒矢,他很快就会来带您回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江焰感动于赫连珏将最后的机会留给自己,“只要回了王宫,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巫医一定会治好您的!” “焰儿以后再也不能陪您了。” 她眼泪垂落,想做临别一吻,俯面而下时,赫连珏抬手化刀,劈在她脖颈。 江焰似一片树叶倒下,尚未碰到赫连珏,便被一把推开。 “赫连珏”起身走出帐子,门口地上躺着的两个侍卫,听到动静,咕噜爬起来,躬身行礼。 “恭送王爷。” ?大帐。 沈雁归服下解药,九真藤煮水,用帕子覆面。 墨承影沐浴更衣,亲自替她揭下那张假面,旁边沈圆圆那张嘴越张越大,待姐姐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那一双大眼睛连眨数下,简直不敢相信。 “姐姐?!” 喜欢的姐姐竟然是真姐姐,沈圆圆欢喜地拍掌,蹦蹦跳跳,“是我姐姐!这是我姐姐!” 墨承影还想亲一下呢,沈圆圆先扑倒她怀里。 “好了,圆圆,快下来,让阿娘给姐姐把脉。” 江佩蓉将沈圆圆抱走,三指搭上沈雁归的腕脉。 帐中主子奴才,个个屏息而待,终于等到她脉把完,墨承影迫不及待问道: “如何?药可对吗?毒可清了?” 江佩蓉再三斟酌,摇了摇头。 墨承影仿佛当下挨了一棍,喜悦顿时一扫而空,紧张询问: “药不对?” 江佩蓉面上仍有思量,还是摇摇头。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97章 鱼肉 “到底对还是不对?” 墨承影实在着急,转身就要去亲自去提审江焰。 沈雁归自己搭了脉,没什么大问题,便忍不住开口: “阿娘,您就别卖关子了,说吧。” 她今儿已经能说话了,只是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中气不足,要完全恢复到从前,还得将养两日。 “药没错,不过这也不是仙丹,没办法服下就立刻将体内的毒全清了。” 江佩蓉又摸了一次脉,“等回去调理两日便好了。” 可以启程回京,便是无碍了。 沈雁归抬头看向墨承影,他整个人这才松懈下来。 “走吧,圆圆,时辰不早了,咱们回去歇息。” “不要。”沈圆圆又趴到姐姐腿上,声音糯糯道,“我今晚要跟姐姐睡。” 丫鬟们下意识瞥了眼王爷,全低了头。 江佩蓉瞧这两口子劫后余生,怕是有说不完的悄悄话。 “走吧,莫要打扰你姐姐和姐夫。” “不打扰~我很乖的!姐夫,我人很小。”沈圆圆指着床榻里头,看向墨承影,“就睡一点点,可以吗?” 她那声“可以吗”,说得委屈巴巴。 平心而论,墨承影想说不可以,他看向沈雁归,“可以吗?” 沈圆圆只当姐夫答应了,手脚并用往自己姐姐身上爬,“姐姐,可以吗?可以吗?” “可以可以!” 沈雁归双手揉着妹妹的脸,“当然可以!” 墨承影:“……”心寒。 江佩蓉还是有眼力的,“圆圆乖,你姐姐今日嗓子才好,怕是与王爷有许多体己话要说,咱们明儿再来见姐姐。” 此话颇得墨承影的心。 沈圆圆不答应,小胖手煞有介事摇了摇,有理有据道: “姐姐嗓子才好,不能说太多话,今晚先让我说。” 沈雁归贴着妹妹的脸,“明儿就要回了,圆圆去了沈府,又不知道哪天才能与我见面,今晚便留在我这里吧。” 沈圆圆立刻抱紧了沈雁归的脖子,“是啊是啊。” 江佩蓉朝摄政王行礼,“便委屈王爷了。” 众人离开,洗漱安寝,沈圆圆抱着沈雁归的脖子是一刻也舍不得松手,生怕被人抢了去。 小嘴巴拉巴拉,为自己没能认出姐姐而道歉,也不见停过。 热闹是十分热闹,墨承影坐到床边,打算加入这场夜谈。 沈雁归扭头看他,诧异道:“你来做什么?” 墨承影更诧异,“睡觉啊。” “你去榻上睡。” “我?” 忙碌一夜的摄政王,连睡床的资格都被剥夺了。 墨承影手指着自己,说不出话来。 “圆圆长大了,不能跟外男睡在一起,有损名声。” “五岁都没有的小萝卜,我……” 沈圆圆噘着嘴不乐意了,“我不是小萝卜。” 沈雁归捻了捻薄被,朝他撒娇,“去嘛。” 沈圆圆跟着学道:“去嘛~” 孤独的摄政王,躺在西侧冷硬的榻上,听着沈圆圆说自己读书写字、说自己练枪练棍,沈雁归一会儿一个惊叹。 “真的呀?我家圆圆这么棒了?” 那小家伙才起的三分困意,便立刻消散,说得愈发精神。 墨承影嘴角弯起,听到床上没了声音,绿萼熄了烛火,退了出去。 林中促织声混着三两蛙鸣传来,他翻了个身,看着窗外。 天上星子闪烁,夜空朗朗,薄云似纱。 迷迷糊糊间腰上似水蛇划过,斜向下。 温润的气息钻进耳内,“睡了吗?” 墨承影闭紧双眼,嘴角高高扬起,没有说话。 “不想我吗?” 墨承影喉间滑出一个单音,猛地睁开眼,一把握住那只罪恶的手。 “你要废了你家夫君吗?” “那我可舍不得。” 冰凉的指尖在山林轻轻转圈,若有似无。 已经开始收帐的营地,又支起一顶帐篷。 墨承影身体明显僵那啥了一下,脖颈皮肤在上下移动,他翻身而上。 “而今这胆子愈发大了,连摄政王也敢调戏。” 她下巴一抬,如刀俎下的鱼肉,大义凛然道: “还请王爷不要恕罪,尽情降罚。” 墨承影抬眸往床那边瞧了眼,“圆圆还在呢。” “小丫头睡着了,雷打不醒。” 两人说话的声音,还不如外头虫鸣声响亮。 沈雁归咬着他耳朵,墨承影丢盔弃甲。 二人将白行简的《天地阴阳大乐赋》演奏了三遍。 窗外星光褪去,黎明至暗,天边翻起鱼肚白,一束光冲破云层,日出东方。 晨光下的二人泛着光泽,相拥浅浅睡去。 破山的一声“王爷”,将这份静谧的美好打破。 怀中人惊了一下,墨承影将她抱紧,问道: “何事?” “江焰已醒,不停口出狂言,属下特来请示……” 江焰醒过来,立刻便意识到自己上当受骗,发疯似的踹打囚笼,骂得十分难听。 破山担心影响不好,想着王妃毒已解,此人价值寥寥,犹豫再三还是过来打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墨承影声音凉凉:“送她上路。” 破山离开,沈雁归伸手去摸衣裳。 墨承影嘟囔着,“再陪我睡会儿。” “圆圆醒得早。” “她昨儿睡得晚,一时起不来。” “别闹。” 墨承影巴巴儿将脸递来,“亲一下再走,就亲一下。” 沈雁归被扰得没法子亲了脸、亲了嘴,“走了。” “这就完了?” 他捞起她的腿,“大的亲了,小的呢?” “你在这等着我呢?” “昨儿夜里是谁……” 墨承影在她耳边细细描述着,字字露骨、句句臊人,说得沈雁归眼睛都不敢睁开。 “说话边说话,拿着人家的手乱摸是什么道理?” “道理?夫人倒是同我说说,自己搜刮民脂民膏,吃饱了便不顾旁人死活,这又是何处之理?” 沈雁归娇嗔:“强词夺理。” “嗯?”墨承影兴致满满,“有多强?” 沈雁归嗯了一声,上齿咬着下唇,一点点松开。 晓风吹拂,树影婆娑,初夏的绿意鲜嫩。 美好的一天从喜欢的人和事开始。 沈圆圆一睁眼便瞧见姐姐,心里欢喜得不得了,她搂着姐姐的脖子,嘴里不停喊着“姐姐”。 小家伙目光如炬,“姐姐,你嘴巴怎么肿了?” “呃……” “你脖子怎么了?” “嗯……”这该怎么回答?“老鼠咬得。” “这里怎么还有老鼠?我都没有见过。” 沈雁归连忙将话题扯开。 丫鬟们进来伺候梳洗,墨承影坐在书案前听破山汇报,江焰已经死了。 待破山离开,沈雁归转头看他。 “我倒是有个疑问。” “你说。” “赫连珏和虚缇蒲弋分别被关押的时候,赫连珏确实是赫连珏,破山用刀掀了虚缇蒲弋的脸皮,此时虚缇蒲弋也确实是虚缇蒲弋。” 墨承影已经能够明白沈雁归的意思了,他缓步走过来。 沈雁归严肃问道: “他们都身负重伤,各自被关囚笼,是怎么做到避开那么多侍卫,成功交换的呢?”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98章 辅位 “你是说,营中有他们的内应?” 沈雁归摇头,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江焰说营中已经没有他们的人了。” “或许他们救出赫连珏以后,全员撤退了呢?” 墨承影提醒道:“你别忘了,他连虚缇蒲弋都舍得弃。” 沈雁归当然记得,“按照赫连珏的脾性,要么带江焰离开,要么杀她灭口,绝不会留这么大一个隐患在这里,除非……” 她没说完,是觉得那个除非似乎并不成立。 冯妧清已死,太后党已经除之殆尽,太皇太后囚禁宫中,墨成策的党羽也都尽数被抓。 还有什么人有这个能力,帮他逃走呢? 两个人各有所思,停止了讨论。 沈圆圆便靠在沈雁归怀里,絮絮说着她在猎场的光辉事迹。 “……小石潭的水可清了,里头的鱼游啊游,可是一伸手它就跑了,根本抓不到,然后夏安和秋绥就倦了裤脚,把水搅浑了,然后鱼就傻了。” 听到“鱼傻了”,旁边的婢女都跟着笑了。 沈圆圆的簪子是簪不住的,绿萼用红绸将两朵海棠颤枝红玉流苏珠花,分别缠在她两个小丸子上。 笑道:“小小姐这是学会了浑水摸鱼?” 沈圆圆点着头,学舌道:“浑水摸鱼。” “浑水摸鱼?” 沈雁归和墨承影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有人浑水摸鱼!” 这次猎场多有变故,几次调人进来,其中便有原骁骑大将军阮镇麾下的士兵,而这次墨成策的支持者里,阮骁也在其列。 阮镇当时并未明确表示要支持冯妧清,但是冯妧清敢找他,至少说明他的队伍里,已经有人倾向冯妧清。 冯妧清! “对啊!”沈圆圆清脆应声道,“就是我!没想到吧!大鱼是我抓的!” 两人都将目光落到沈圆圆身上,重复道:“确实没想到。” “可是她已经……”死了呀。 沈雁归摇着头,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墨承影道:“若是赫连珏帮她逃过一劫,她反手报恩,不是不可能。” “若真是她……” 敌在暗、我在明,墨承影晓得卿卿的担忧,“在朝时掀不起风浪,假死遁走便能成功?” 沈雁归将沈圆圆放下,“圆圆,去请阿娘来一起用膳。” 沈圆圆立刻跑了出去。 春褀和夏安跟出去,绿萼带人去备膳。 下人都离开,沈雁归这才道:“夫君别忘了,冯妧清前世是胜利者,赫连珏今亦是重生,他俩若是联手,没那么好对付。” “到底都是猜想,回去验过才知道。” 回程的马车里,夫妻俩翻着此次猎场护卫名单,证实了第一道猜想,这里头确实有阮镇的旧部。 墨承影瞧着沈雁归支着下巴,闷闷不乐,便坐到她身边,将她脑袋按到自己肩上。 “这才多大点事儿,就不高兴了?” 沈雁归摇摇头,蔫蔫道:“没有不高兴,就是觉得……” 墨承影接过话去,“就是觉得明明尽在掌握,偏偏意外横生。” “嗯。” 沈雁归双手环住他的腰,将脸贴到他胸口。 “朝堂上的事情,波云诡谲,向来如此。” 墨承影轻抚着她的后背,“我家卿卿优秀,自然值得优秀的对手,否则高居上位,整日面对蠢人,岂不难受?” 沈雁归未能领会这句话的弦外之音。 “经此一事,朝堂也算是受了不小的震动,我瞧着还政之路漫漫,夫君此次回京,可想要废帝自立?” “那是小事,不着急。” 这样大的事情,在他口中,竟只是轻飘飘两个字“小事”。 沈雁归却不知在他心里,什么样的事情,才能称得上大事。 墨承影继续道:“你可知道为什么我让临安处理京中的事情,而非亲自回来处理?” “原就谋划好了,临安也有这个能力,自然不需要来回奔忙。” 墨承影摸着沈雁归的头发,缓缓道:“我想让临安入仕。” “可以啊,我也看好她。” 墨承影似乎对于这句“看好”很是满意: “前有垂帘听政的太后,朝臣已经能够接受女子干政,再有实权女重臣,证明女子实力……” “夫君这话说的,听着好像下一步便要……” 沈雁归猛地直起身子,看着他,“你……” 墨承影抿唇微笑,微微歪着脑袋看着她,“怎么不说下去?” 一直留着小皇帝、又开始提拔长公主。 沈雁归吞了口口水,“你想……辅佐女帝?” 墨承影纠正道:“我想辅佐你。” 沈雁归嘴唇翕动,不知是犹豫还是惊诧,半晌才开口:“人人都想坐上那至高之位,你不想吗?” “那你想吗?” 既然是人人,自然她也不例外。 尘封多年的想法被翻动,沈雁归没说话。 “人生如愿即可,我的心愿便是完成你的心愿。” 墨承影捏着她的掌心,语气平常得不像商讨国家大事,而是在说下一顿吃什么。 他道:“前世我能送她儿子上位,助她垂帘听政,今生自然能辅你。” “可我是女子……” 沈雁归自然不是瞧不起女子,只是时下对女子的包容远不及男子。 女子花绣得好、儿子生得多,便是世间不可多得之淑女良妻,配得上世间最高的赞誉。 可是当女子枪耍得好、局谋得全,便有人开始污化她,不像女人、牝鸡司晨。 寻常男子想要登基便难如登天,女子上位,那是比登天还难。 “女子又如何?” 墨承影温柔反问:“难不成夫人觉得,女子就该天天躲在后院绣花?” “夫君是觉得绣花低人一等?” “若她喜欢,绣花与征天下一样有意义,可她若不喜欢,甚至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只知道别的女人也在做这样的事,她便也要这样做。” 墨承影再次摇头,“那么绣花、弹琴、甚至征战夺权,都是低等的事情。” 沈雁归从小便有这样的想法,可说出来多半会被当成异类。 即便是女子也无法理解她。 甚至还在不断劝她,试图规训她。 这还是她头一次从一个上位者的男子口中听到这些。 沈雁归忍着心中的雀跃,“为什么?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199章 太后 “死过一次的人,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呢?” 墨承影吻着她的额头,抱着她随着马车颠簸的节奏摇摇晃晃,道: “我做我喜欢的事情,你做你喜欢的事情,这不是很好吗?” 沈雁归还是不敢相信,“天下男子没有不想当皇帝的。” “男子不该给女子下定义,女子也不该给男子下定义,谁说只有女子可以相夫教子,男子就不能躲在自己夫人背后,相妻教女?” 说着他松开沈雁归,反靠在她身上,那依恋的模样,好像要将此身全交于她。 “我就想被你护着,不行吗?” “行~行!你是摄政王,你说了算。”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怎么摄政王说话好使,你家夫君说话便不好使了?” 墨承影嘟囔着,不满道:“我以后可不要做什么摄政王。” 他想辅佐她当皇帝,自然不是当傀儡皇帝。 又怎么还会当摄政王,去把持朝政? 沈雁归笑了一声,眼眶却有些湿润。 有那么一瞬,沈雁归觉得墨承影的思想,近神。 这就是他重生一次的意义吗? 活着,是为自己喜欢的事情拼命。 而喜欢,或许有世俗意义的高下,本质上并没有贵贱之别。 墨承影将脸埋进她脖颈,小声道:“我也有私心。” “什么?” “倘若我的母妃,能够像你一样,思想未被规矩约束,不曾主动向父皇坦白我这个血脉的存在。” “或者,她被放逐到冷宫一样的小书房,没有甘心认命,而是逃出去,日子就算清苦,可我至少有娘亲疼爱。” “再不济,也知道自己亲娘长什么样。” 沈雁归摸着他的头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墨承影直起身,温柔而认真道: “我还欠你一次大婚,等你登基,我们重新拜天地。” 他总还是记着成亲的事。 一次一次想要弥补。 沈雁归想过他会封自己为后,却没想到会是辅自己称帝。 那实实在在的权力,是最强大的安全感。 今日摄政王仪驾回京,城门外一公里,便开始戒严,客商禁止通行,临安长公主早早等在城门口迎接。 墨承影扶着沈雁归走出马车。 她看着满地伏跪的臣民,心知即将踏上一个全新的起点。 马车没有回摄政王府,而是直接去了辅政殿。 冯妧清的梓宫一直停放在慈安宫,墨承影下令开棺验尸。 经过一个春天,尸体完全腐烂,已经无法从五官、体表特征去判断,但是她还有一个与众不同之处。 当年冯妧清设计“美救英雄”,胸口中刀,致肋骨骨折。 仵作发现,女尸的胸口肋骨处,既没有利刃留下的痕迹,也没有骨折过的迹象。 所以,冯妧清确实还活着。 夜空中一只白鸽飞过,跃过城门,落在城外某宅院中。 女子走到窗边,将鸽子脚上竹筒里的信笺取下。 她一身紫衣,一双祥云墨玉簪将头发斜斜挽起,即便没有繁复重工的锦绣华服,她举手投足间,仍有寻常人所没有的贵气。 一名男子从后走出来,“他们回京了?” 那是苍旻的脸、呼延玉的声音,不是旁人,正是赫连珏。 信笺上确实写着摄政王回宫,女子立刻将信笺烧掉,“你醒了?” 赫连珏客气道:“多谢太后相救之恩。” “我救你是因为你救了我,那你呢?” 待到盘中纸笺化灰,冯妧清转身,语气冷漠道:“你当时为何会救我?” 赫连珏在大夏王宫的细作并不多,冯妧清出事后,他两次派暗卫入内,一次是取得她信任,商量逃跑计划。 冯妧清利用玉佩换取一次干净离开的机会,便是这个机会,赫连珏帮她和宫女易容,顺利将她转移出来。 赫连珏看着纸上最后一点红光消失,才道:“因为前世你杀了墨承影,成为大夏真正的掌权人,满朝文武,无不敬重你冯太后。” 他语气坚定,好似真心信任,“太后实力雄厚,眼下不过是龙游浅滩,他日必能东山再起。” “前世?” 冯妧清觉得有些荒谬,她狐疑望向赫连珏:“这话何意?” “如你所想。” “这样荒诞的事情,你觉得我会信吗?” “为何不信?” 赫连珏双手一摊,“你以为墨承影对你态度大改,是因为查到当年事情的真相?” “非也!”他自说自话,食指轻轻摇动,“是因为他跟我一样,也重生了,她知道你的心意、也知道你的所作所为。” 冯妧清哼了一声,仍是不信。 “你从卿卿那里偷走的玉佩,就是他那个卑贱的宫女娘送给他的,他娘死得早,无人照看,要不是临安长公主的母妃,他的尸骨早不知烂在哪里了,你在深宫这样久,想必知道那些往事。” 这倒是提醒了冯妧清,她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只是面上不显。 她道:“你这样厉害的人物,连我都能救出来,找人打听皇宫里的陈年旧事并不难。” “哈哈哈哈哈——” 赫连珏仰天大笑,他一语道破道:“冯太后不愧是冯太后,既想要知道过去,还想要试探未来。” “你既然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三个月后纪州水患,到时候你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你?” 纪州水患? 冯妧清眉头微蹙,不管此人是真重生,还是能够预知未来,若不能虔心为自己所用,都是隐患。 赫连珏转过身去,手指逗弄着烛火,房中的光线随着他的手起手落,而明明灭灭。 他道:“纪州水患,也是你除掉他的大好机会!” “就这些?” “难道这些还不够?” 看样子他是说不出更多来了。 冯妧清双手交握,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她悄悄走到他身后,口中的话不停。 “你如此帮我,我该怎么谢你才是?” 赫连珏转过身,“你……” 他低头,冯妧清的手抵在他胸口,不可思议道: “你……我救你,你却暗算我?” “你救我一次,我救你一次,已然两清。” 冯妧清一把将刀抽出来,赫连珏捂着胸口痛苦跪地。 鲜血喷溅到她脸上,她眼皮不曾多眨一下。 “大夏自己的恩怨,自己会处理,与你一个敌国公子无关。” .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00章 前世 冯妧清还不知道赫连珏的真正身份,仍以为他是呼延玉,只是易了容。 不过不管是谁,企图祸乱大夏内政的,都是敌人。 一个不能为自己所用的敌人,是不配活着的。 她将人踹倒在地,口中骂了声“废物”,脚尖踩在胸口旋转,不给他半点活下来的机会。 “给大夏的狗舔毛都不配,还想坐收渔利?!呸!” 这时候赫连珏的声音再度响起,没有半分濒死之兆。 “不愧是能够杀掉墨承影的人,够狠!” 冯妧清抬眼往外看,闻声追出去。 月光下的赫连珏戴着面具,一袭金边白衣站在树上,丝毫不惧招摇。 他连自己的救命恩人沈雁归,尚且做不到全信,更何况是一个满心权势的敌国太后? 赫连珏醒来第一时间,便用渡鸦通知虚缇寒矢,而后立刻换人离开。 冯妧清毫不犹豫将手中带血的短刀朝他飞掷出去,一道黑影闪过,短刀转瞬掉头,朝向冯妧清。 一声清脆的声响,青丝落地,墨玉簪落地。 冯妧清的发散落一半。 “但愿我们还能有机会再见!” 赫连珏朝她笑了一下,白衣离开,其后跟着两个黑影。 不多久,马蹄声响起,朝着西南方向远去。 孟叔淮已经陈兵南褚东境,齐光明也到了,扰乱大夏朝政的计策失败,他得快马加鞭赶回去,保护自己的国家了。 “大王,这妇人心肠歹毒,还想行刺于您,方才为何不让属下杀了她?” 虚缇寒矢是虚缇蒲弋的兄长,兄弟二人从小一起长大。 而今弟弟死在大夏,连一块指骨也无法带回去。 他恨大夏所有人。 “大夏王族寥寥,杀了她,还有谁能与墨承影抗衡?” 赫连珏服了解药,将九真水帕子覆在脸上。 “能与大夏摄政王抗衡的,必然也不是寻常人物,将这样一个人才留给大夏,岂非纵虎为患?” 虚缇寒矢斗胆道:“依卑职愚见,当初不该救她!” “目光短浅。” 冯妧清纵然厉害,朝堂治理雷厉风行,可她却毫无军事之能,若是太平盛世,做个守成之君,勉强凑合。 而今大夏周边如虎狼环伺。 前世墨承影一心爱她信她,亲自出征,替她荡平四邻之患,让她稳坐几年太后之位。 今世她若上位,失了墨承影的帮助,墨承影手底下的那帮人也不会听令于她。 这大夏终究难逃被瓜分的命运。 赫连珏丝毫不怕冯妧清。 他忌惮的是沈雁归,那是一个武力智计都毫不逊于墨承影的女子。 前世沈雁归嫁入王府,从未得宠,生存条件那样恶劣,还能偷偷与一个叫杜婵儿的女子,联手从商。 短短数年,区区两个女子,涉足丝绸、茶叶、粮食、客栈、当铺、钱庄……多个领域,她的商队有男有女,个个身手不凡,人人手上带刀。 掌控大夏半壁江山的财力,尚不满足,还将她的手,伸到了北地、西域、南境等诸国境内。 连称霸整个西域经济多年的呼延家族,也被她的势力取代。 荒年开仓济民,瞧着是个仁商,那荒漠的客栈若遇沙盗抢劫,次日便有肉包子免费送给房客当早膳。 百姓称颂、盗匪不敢惹。 那是一个让人极其头疼的存在。 若不是杜婵儿这条线索,谁也不知道她就是大夏摄政王妃。 最后各国王室派刺客联合绞杀,摄政王府反倒成了她的避风港。 王府守卫森严,她避而不出,诸国反倒不敢拿她如何。 后来还是大夏朝政内斗,冯妧清设计囚禁墨承影,成全了他国刺客。 刺客们多次入府行刺,将王府的侍卫消耗殆尽。 墨承影或许到今生还以为杀死他的人是冯妧清派去的,但实际上,冯妧清还是生了恻隐之心,并没有下令要他的性命,只是囚着。 而他以为的卿卿不顾性命,与他并肩战斗,其实是为自己而战。 凡此种种,前世赫连珏也是等沈雁归死后,才慢慢打听清楚。 因着彼时并不知道王妃便是卿卿,摄政王夫妇就全都是自己的仇人,他将身边最顶尖的护卫全部派出去。 那致命一击,还是寒矢送给他们的。 所以墨承影要承卿卿一个救命之恩,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寒矢那一刀,确实是冲着他去的。 虚缇寒矢瞧着时辰差不多了,小心翼翼替赫连珏揭下假面。 南褚王室子弟,幼年因蛊虫缘故身体孱弱,待到成年,在巫医的调养下,基本能好转。 赫连珏的真实面容,除了皮肤白净,与赫连珏并无太大相似之处。 他薄唇凤眸,五官更加深邃、轮廓更加硬朗。 细瞧去,眉眼倒是与墨承影,有那么几分相似。 赫连珏看着那张完整脱下来的假面,此毒非特定解药无解,眼下已过一月,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墨承影若是舍不得将她送来南褚,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了。 还是从脸开始腐烂穿孔,痛苦而死。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感慨: “卿卿,莫要怪我心狠,怪只怪我们立场不同。” 虚缇寒矢看了眼赫连珏,两年多前,大王一觉醒来,不仅推翻了很多从前的政策,还喜欢作画,并且派暗卫,满世界寻找画中女子。 最后挑中了江焰,为她取名,亲自教她读书写字,爱之如宝。 但是赫连珏的心腹都知道,江焰只是个替身,大王所爱之人在大夏京城。 虚缇寒矢道:“大王又想她了?” “墨承影算个什么东西?再厉害也不过是个臣,孤明明才是最适合她的人,她为什么不肯跟我走?” “还帮着他骗我、害我。” “女人啊,就是不能对她们太好,太好了,就会蹬鼻子上脸,忘了自己的身份!” 赫连珏摸出一枚药瓶,那是沈雁归在猎场送给他的。 他紧紧攥着,仿佛捏着沈雁归的喉咙,“早晚有一天,我会将她抓来,锁在王宫,我要让她跪在我脚下,求我宠她。” 赫连珏嘴角扬起,仿佛已经瞧见沈雁归跪在自己面前,口中喊着“求大王垂怜”。 虚缇寒矢小心翼翼启禀道:“大王。” 寒矢无论为人还是行事,都比蒲弋更谨慎小心,却也少了蒲弋的活泼大胆。 赫连珏睨他一眼,对墨承影的恨意又多了几分。 他不悦道:“以后有话直说。” —— 注:杜婵儿就是锦绣坊掌柜杜清徐的化名。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01章 烈女 “是,属下知罪。” 虚缇寒矢抱拳认错,“属下听说江焰姑娘落水后一直昏迷,或许尚有一口气在,要不要派人将她带回……” “带回去?” 不过是颗没用的棋子而已,哪里值得再费功夫? 赫连珏冷漠道:“她体内的毒已经发作,就算醒过来,也活不了几日,带回去做什么?” 昨儿的渡鸦衔来解药后,再出猎场时,便被破山给抓了。 是以寒矢并没有收到江焰的消息,也就不知道猎场那边的真实情况。 虚缇寒矢将头低得更深些,改口道:“属下只是担心她会禁不住刑罚,坏了王上的大事。” “放心吧,她这点忠心还是有的的。” 褚夏两国注定不能同在。 赫连珏小睡片刻,黎明时分,弃车换马,逐电追风往南境去。 ?辅政殿。 墨成策谋逆案很快就定了。 三法司会审结束,刑部很快就把文书整理好递交过来。 墨承影说要辅佐沈雁归上位,一点不带含糊,已经开始让她看奏疏、落朱批。 夫妇俩的字迹如出一辙,只是沈雁归的笔力稍显稚嫩。 和她一样,都是刚入朝堂的新人,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沈雁归刚把刑部文书翻完,在一旁看闲书的墨承影立刻起身过来。 他如同书院严厉的老夫子,手指将奏疏合上,抽查一般,道: “说说看。” 以墨成策为首的皇孙党,被冠以谋大逆论处。 在经过刑部调查之后,定襄侯、秦少卿等主犯,又添了有紊乱朝纲、欺罔、贪墨、僭越等诸多大罪,条条罪证确凿,都是可以砍头的大罪。 罪大恶极,着罚没家产、夷三族,以免后患。 阮骁等主从犯,抄家问斩,直系亲属中若有为官者一律革职,族中十五岁及以上男子流放三千里,十五岁以下男子及所有女子,一律给功臣之家为奴。 从犯斩首,族人逐出京城。 其他情节较轻的,视具体情况,分别处以革职、贬职等。 作为学生的沈雁归,乖乖将内容复述,又说了自己的看法,二人一番商讨,稍作修改、最后定案。 看着朱批印章,她忍不住问道: “按照从前的经验,为了皇家颜面,总是要对皇亲国戚网开一面的,王爷当真要将皇孙斩首示众?” “什么狗屁皇家颜面?” 墨承影颇有些放荡不羁,“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我从前瞧他唯唯诺诺,不想抄家抄出百万纹银,当真应了那句话……” 沈雁归知道这句,接话道:“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墨承影点头,“杀一个墨成策,可比杀十个定襄侯还管用。”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不过,王爷好像对皇孙妃法外开恩了。” 沈雁归并非要大开杀戒,只是好奇自己错过了什么缘由。 “皇孙妃程怡谨是礼部尚书的千金,别看六部里头,就礼部没什么用处,但那一群老头子瞧着古板不懂变通,却是家学严谨,教出来的儿女,极有风骨。” 墨承影一边说话,一边将沈雁归手里的笔拿走,挤到她身前坐下—— 那双大长腿分开,与她面面相对。 沈雁归眉心缓缓拢起,“王爷议事都得要坐人腿上吗?” 正事已经定了,今日再没有别的大事。 墨承影脑袋往她肩上一靠,弱弱可怜道:“站着说话腿难受,我又不想离你太远。” 他手指勾着她的衣带,继续道:“程怡谨虽已出嫁,不辱家风,得知妓子上了皇孙榻、还被赎身改籍,立为侧妃,当下便有了和离的念头,皇孙自是不肯—— 那时你我正做戏不合,她不好来府上求恩,便挺着肚子,去宫里请太皇太后做主。” 沈雁归不由竖起拇指,“总有人说自尽保全贞节的女子、殉夫的女子才是烈女,我瞧着能辨是非、敢于反抗不公的女子,才是真正的烈女! 礼法不该只为女子而立,程老大人的礼部尚书当之无愧!” 她记得程怡谨长相娇弱,说话温柔有礼,不想如此果断,当真叫人佩服。 沈雁归迫不及待问道:“那太皇太后答应和离了?” “哪那么简单?” 墨承影嫌腰带束累,自解了,将沈雁归的手放进自己衣裳里,那凉凉的手感,叫他身心愉悦。 “女子和离向来不易,大夏自开朝以来,便没有皇家子女和离的先例,太皇太后怎可能由着程怡谨辱没了她的好孙儿?” “那后来呢?” “后来啊,太皇太后以身怀六甲和离、不合礼法为由,不予答应。” 瞧着沈雁归神色有些失落,墨承影亲她一下,继续道: “咱们这位皇孙妃,可不是寻常女子,生完孩子第三天,裹着厚厚的披风,跪到寿安宫门口。” “我便知道!” 沈雁归欣慰欣喜,又不免担心,“和离固然要紧,自己的身子更重要,她不该在这个时候去跪求。” “每个人在意的东西不一样,在她看来,尊严比身子更重要!她宁愿以程家女的身份死,也不愿以皇孙妃的身份苟活。” 程家父兄也都递了奏疏上来,恳请摄政王做主,下旨和离。 宁愿官不做,也要与皇家撕破脸。 与那些腐儒相比,这才是真正的文臣气节! 只是当时猎场正乱,墨承影顾不上这些小事。 墨承影继续道:“你可知太皇太后做了什么?” 太皇太后自然是会帮着自己的亲孙子,程怡谨怀孕的时候,她会有所顾忌,好言相待。 只怕生完孩子以后,这不懂事的外姓妇,在这位老祖母面前,便没了半分可以受照顾的面子。 沈雁归想着太皇太后瞧着面善,大抵也不会做的太过分。 她的手过了裤腰向下,稍加思索道:“将她晾在门口,不见她?” “我的卿卿到底还是个大善人。” 墨承影靠在沈雁归身上,手上团着柔柔软软的肉肉,“太皇太后认为她故意折损皇家颜面,不仅命人掌掴,还将她关进暗室,让她思过!” “该掌掴罚跪思过的,是她的好孙儿墨成策!” 因着娘亲吃过暗室的亏,沈雁归最不喜欢关暗室的惩罚。 她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那环着墨承影腰的双手,因着担心都用力了些。 “女子生完孩子最是虚弱,那会子气候反复、夜间寒凉,程怡谨她不会已经……”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02章 私事 “她还算命大,撑到临安进宫,将她救出来,只是剩了一口气,还在说和离的事。” 依着临安的脾气,别说和离,墨成策若在她面前,将其打吐血都有可能。 所以不用多问,也晓得会是怎样的结果。 “如此也算圆满。”沈雁归松了一口气,“程怡谨……” “我记得欧阳公说丁君,言:‘君为人,外和怡而内谨立,望其容貌进趋,知其君子’,程大人这是希望自己的女儿做个外表温柔、内心严守立身为人之道的君子。” 墨承影手上轻轻把玩着,顺着话道:“程家家学渊源,程老大人待儿女一视同仁,儿子程敬贤、女儿程怡谨,都是先为人,而后为子女、为夫妻、为父母……” 先为「人」,而后为男女。 人本该如此。 沈雁归附和:“礼乐之所,就该有这样的人才才是!” 墨承影咳咳两声,“这都是你家夫君提拔的。” 她自然晓得自家夫君知人善任。 沈雁归想起什么,不安分的手从他衣裳里出来,抱着墨承影,身子往前倾,随手从桌上翻出一本奏疏。 “这个程敬贤是去岁的状元郎?” 与温川柏是同年,一个状元、一个探花。 “是,及冠之年,有才学、有风骨。” 墨承影同沈雁归细细介绍程敬贤其人,循循善诱,末了道:“温川柏自请离京外任,程敬贤还在翰林院,夫人觉得给个什么官好?” 在他们去猎场之前,温川柏已经动身去了梧州。 墨承影刻意不动程敬贤,便是要将这个重用的机会和人情,留给卿卿。 而这些人,将来都会是卿卿的左膀右臂。 “品性高洁,持身中正,若是和他爹一样,还在礼部,便有些屈才了。” 沈雁归听出夫君话里的欣赏之意,她琢磨着,“户部和吏部……如何?” 户部管银钱,吏部管用人。 墨承影耐心道:“他身上文人风气还是太重,户部放在他手里,两年给我败光了。” 文人刚直不屈、愤世嫉俗,偏又有一颗爱民之心,某种程度上是缺乏变通的,程敬贤要当大任,还需要在历练历练。 “眼下朝堂正需整治,他去吏部,必然能揽入许多与他相同的能人志士,为国效力。” “嗯~”墨承影恍然点头,“那便依夫人的意思,调他去吏部。” “既然要他历练,便就封个郎中如何?管考功司,主文武百官考核之事。” 沈雁归说罢又嘶了一声,“吏部郎中从五品上,王爷给了川柏哥哥梧州知州的差事,乃是正五品,而且这直隶州的知州等同知府。” 她抬头看向墨承影,“这郎中的官职,算小吗?” 寒门子弟仕途四品封顶,世家子弟入仕六品起步。 世家出身的状元郎,起步从五品,听上去是有些委屈。 看上去只是封一人之官,可这一人后面是一整个家族,甚至是整个世家。 沈雁归唯恐做不好,小心再小心,不过墨承影解释道: “在京城做官和在地方为官是不一样的,温川柏要在梧州至少留三年才能回京,这三年里,程敬贤能升几次,便就没有准信了。” 他恍若昏君身旁的妖妃,说着话也不忘撩拨,“大家心中都有数,不必担心。” 天气热了,衣裳松了,她肌肤上相对的冰凉传到他身上,叫他愈发得寸进尺。 “邹家幼子也可以重用,前次拉下冯家,都察院出了不少力气。” “好不容易言官有了自己人,邹诤言暂时倒是不必动。” 沈雁归想想也是,“一甲状元和探花都安排了,那这个榜眼,王爷打算怎么用?” “前世纪州水患,良田被毁,原本丰收在即,结果颗粒无收,一州百姓半数殒命,流离失所,其中殷县受灾最重,几乎全员覆灭。 纪州离京城太远,所谓真相,全靠知府手中的笔。” 墨承影摇摇头,他显然不太相信那支笔,“天灾之下,自然是老天之祸,可是同在纪州的陈县,灾情明显更轻。 这一次,我要亲自去看看。” 榜眼殷琦来自纪州。 沈雁归明白了,这是想给他机会,让他为自己的家乡做贡献。 纪州治下,百姓还算安居乐业,纪州知府没有大错,殷琦出身寒门,直接封知府的可能不大。 或许是要替代殷县知县。 “夫人可还有旁的疑问?” “嗯?” 沈雁归以为景明是真心发问,便虚心求教道:“王爷要去纪州?” “不止我要去,京中祸害已除,朝中事情可以暂时交给临安摄理。”墨承影认真道,“你得跟我一起去。” 垂眸之间,沈雁归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民心不是她找陈三和小叫花子,在大街上演一场戏,便能得到的。 冯家是因为本就失了民心,自己才能轻易成功。 而自己想要坐上女帝之位、坐稳女帝之位,还需要很多实质的行为,才能得到天下人的心。 涝至五谷伤,百姓流亡。 若在灾情发生之前…… “若在灾情发生之前,防患于未然。”墨承影晓得沈雁归的性子,也不兜圈子,“固然能减少更多损失,但是——” 他顿了顿,严肃道:“稍有不慎,不仅不会赢得民心,还容易被人从中作梗,失掉民心。” 防患于未然,很容易被人认为故弄玄虚。 事情发生之前所作所为,大多吃力不太好。 大灾大难之后雪中送炭,则会被当成菩萨供奉,那才是得民心的上上之策。 沈雁归几乎没有犹豫,“以人命为代价的民心,不要也罢。” 说完她又满含感激,瞧了眼墨承影。 就同先前将自己带去他忠部面前一样,让大家认可自己,这次景明是要带着自己一路南下,让百姓知道自己的能力,收获民众支持。 他是真心实意在为自己登基铺路。 沈雁归原就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大小姐,民间之事她多有了解,生活经验十分丰富。 她道:“水患可以预防,减灾却不能免灾,只怕到时候还得周边州县支援。” 灾情不能免,但是妥善处理,必然能够避免流民暴乱。 墨承影点头,“前世纪州大灾,百姓流离失所,导致周边七州三十一县不宁,年前我已下令,让纪州周边、前世不曾受灾的州县增仓备粮。” “大灾之后恐有大疫,仓廪实防灾异,备粮之余,还得备药材。”沈雁归将手按在自己胸口,主动应承,“这件事交给我来办。” 景明是完全可以自己称帝的人。 他将一切都准备好了。 无可挑剔。 沈雁归凑上去亲他,“你这样为我考虑,我该如何谢你?” “谢我?不着急。” 墨承影避开她的吻,一脸严肃道:“这政事谈完了,咱们该好好聊聊你我之间的私事了” “私事?”沈雁归一头雾水,“什么私事?” 话音刚落,她便不受控制嗯了一声,又连忙抿紧嘴唇。 他这人手脚怎的这样快?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03章 云雨 不愧是当年所向披靡、威名赫赫的征西大将军。 玩得一手攻其不备、出其不意。 “这忽然又开始改口叫王爷,是几个意思?” 墨承影“嗯?”一声。 沈雁归不由抿唇,“你这把椅子,还是龙椅,你怎么能嗯。” “王爷?王爷?……” “我嗯我只想着,在书房、议政,叫王爷、正式些。”她承受着,断断续续嗔怪着,“你怎的、怎的还不领情呢?” “哦?那「川柏哥哥」呢?怎的他就这样特殊?嗯?” “习嗯习惯了……” “习惯了?”墨承影倒是毫不掩饰自己的醋意,“我还没有习惯,这可如何是好?” 风驱急雨洒高城,云压轻雷殷地声。 沈雁归颤着声音道:“墨承影,你混蛋,等我啊等我登基,我我要你、要你……” “给~都给~” 墨承影使坏,偏不叫她往后说,“不必登基,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卿卿所求,必当满足。” 自打回京,他们虽日夜在一处,却都在忙朝政之事。 他每日去上朝后,她得埋头批阅奏疏,还要学习他指定的书目,等他回来,或验收成果,或见朝臣。 忙忙碌碌不得闲,压根没空做什么。 桌上的杯盏打翻,茶水倒是尽泼在椅子上。 檀木椅面上滑溜溜的,叫人坐不稳,时而还因某些原因发出某些声响来。 她陪他闹着。 闺房正乐,临安长公主闯进来。 从小皇帝登基以来,她便做着闲散长公主,每日吃喝玩乐,最近因着墨成策谋逆一事,她也入了朝政。 每日有忙不完的事情。 临安手里拿着奏疏,在门口问了一句“小叔叔可在?” ,那岁安握着拂尘的手一抬,答“在”。 最近常来辅政殿,临安未疑有他,不等岁安说完,大步流星往里走。 “小叔屋——” 好像来的不是时候。 “滚。” “好嘞。” 临安长公主只瞧见龙椅上玄底刺金龙纹的背影起伏,肩上一双玉足,脑子尚在反应,身体已经转过去。 “大白天的、真的是,明明知道人家要过来,还……还真是不把我当外人!” 临安站在门口嘟囔,继而看向岁安,故作凶狠道: “本宫方才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本宫?” 岁安委屈道:“长公主殿下问摄政王和王妃在不在?奴才说在里头,抬手要拦着,谁知殿下就进去了。” 临安举着奏疏作势要揍他,岁安双手抱头。 里头的声音传出来,让她进去。 辅政殿书房足够高大,案上新点了一炉香,在遮掩欢好后的气息。 沈雁归仍坐在正位,墨承影坐在侧首椅子上喝茶,二人已经穿好衣裳,如同没事儿人一样。 临安长公主将朝政上的事情汇报完,想要远离是非漩涡,便道: “王爷和王妃的吩咐,临安都已经完成,不敢居功,有个小小的要求,还请小叔叔和小婶婶答应。” 墨承影和沈雁归对视一眼,他们可不想将人放走,故而没说话。 临安不请自问:“下个月西戎不是要将疏勒城给咱们吗?还有金银,月宛的马也要过来了,总要派个得力的人过去。” “我是长公主,论身份、论能力,我当之无愧。”她拍着胸脯,又巴巴儿求道,“让我去西境玩两个月好不好?” “西境那边我自有安排——下个月末西戎质子要与月宛公主成婚,没有人比你这尊贵的长公主,更适合去主持大局。” “我主持?那你们呢?” “钦天监说纪州那边恐有水患,我和你小婶婶得要亲自过去一趟。” 临安满脸狐疑,“纪州山明水秀,小叔叔和小婶婶是去治理水患,还是游山玩水?” 沈雁归微微一笑,“我们下个月月初便启程,朝中就劳烦长公主殿下。” “我不擅长用人,不懂断案,且贪财好色。”临安态度坚决地拒绝,“你们要让我管银钱,那我就全部挪为私用。” 临安长公主的能力,墨承影心里还是清楚的。 “朝政自有尚书令,你顺带看着就行。”他语气轻飘,十分轻巧道,“养居殿已有数年不曾翻修,你若闲着,便和工部的人商量着,处理一下。” 养居殿是皇帝的起居之所,目前小皇帝在住。 临安长公主难免要多问一句,“小皇帝是要生病了吗?” “人吃五谷哪有不生灾的?” 墨承影微微一笑,“他自幼体弱,需要好好将养。” 现在不杀他,是因为还不到卿卿登基的时候。 但他若病了,便意味着在需要的时候,他可以随时名正言顺“驾崩”。 “而且他现在这个年纪,正是需要潜心学习的时候,太傅年岁大了,进出宫也不方便,将他挪去清漪殿居住,也好方便太傅教导。” 清漪殿大概是后宫中,离前朝最远的宫殿了,这是要让小皇帝彻底远离朝政。 临安长公主晓得里头的深意,“清漪殿近御花园,景色怡人,无论是养病还是学习,都是极好的。” “养居殿要修,那后头的椒房殿是不是也要一并翻修?” 墨承影听了,立刻看向沈雁归,“卿卿,你瞧,我就说她适合吧。” “……” 临安长公主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多什么嘴? “打通!” 那以后可是他的宫殿,墨承影大手一挥,“该花花,户部那边若是不愿支银,让少府那边出。” 反正皇帝的私库,日后也是卿卿的。 朝中大的隐患已除,赫连珏必然已经回他的南褚,但是冯妧清目前还下落不明。 以冯妧清现在的实力,想要闹出大风浪不大可能,可是沈庭还有把柄在她手里。 墨承影和沈雁归双双离京,难保她不会趁机进京闹事。 所以在离开之前,沈雁归还有一桩必须要做的事情。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04章 真相 此去纪州即便一切顺利,也得至少半年时间。 阿娘早就不是父亲的第一选择,京中万一有什么变故,阿娘和圆圆首当其冲。 她不能给自己留下后顾之忧。 沈雁归打定主意将娘亲和圆圆接到王府来。 翌日墨承影下朝,沈庭还在衙门,摄政王府的马车直奔沈府。 “也不知道阿娘肯不肯去王府?” 沈雁归窝在墨承影怀中,绞着他的衣裳叹气。 墨承影胸有成竹道:“你放心,这次一定可以将阿娘和圆圆带过去。” 沈府门口的奴才不复往日气焰,一个个弯着腰、脑袋恨不得点到地上,语气无比谄媚。 沈雁归直接去了东院萱草堂。 “去王府?” 江佩蓉听说了女儿来意,不出意料地拒绝了,“而今府上无人敢与我作对,你父亲对我也尊敬有加。” “何况你们都要离京,我去王府做什么?” 江佩蓉转身将一本医稿手迹拿给沈雁归,“这是你外祖多年从医经验,我也添了一些,从今而后,姜家医术便交给你了。” “阿娘,冯太后没死,父亲从前是不是给她做过药?只怕我们一走,她便来找你们麻烦。” 沈雁归将医书放在桌上,握着江佩蓉的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别的也就罢了,若是将你和圆圆抓起来,威胁我,可如何是好?” “不是什么要紧的药,也没有证据,她威胁不了你父亲。” 威胁本身是不需要证据的,可要怎么才能说服阿娘呢? 沈雁归看向墨承影,来的路上,他还信誓旦旦作保,怎么这会子没声音了? 墨承影拿起桌上的医书,随手翻了一页。 “阿娘这医术,是永州江家,还是京城姜家?” 沈雁归没听懂。 江佩蓉脸色明显滞了一下,她垂眸低头,右手握着左手指尖,道: “臣妇不知王爷所言何意?” “在猎场时,破山意外听到温院使唤阿娘佩兰。” “听、听错了吧,我们那时候在研究用药,他……”江佩蓉手上用力,强自镇定解释道,“他唤的是佩蓉。” “阿娘可以不懂京中礼节,温院使乃是进士出身,与阿娘若非旧识,是断不会不顾礼数,私下唤您闺名。” 沈雁归也听出不对了,“阿娘怎么会认识温院使?” 墨承影坐下,替江佩蓉回答道:“因为姜温两家是世交。” 他将手稿合上,放在桌案上,“阿娘自来京城不肯出沈府,不是因为没名没分,是怕出了门,被人认出来,对吗?” 江佩蓉没说话。 “阿娘可知道,你上次故意制造证据,诱导卿卿以为阿娘是南褚百里氏的后人,叫赫连珏钻了空子,险些害了我跟卿卿。” 墨承影有意将事情往严重了说。 江佩蓉有些慌了,“我、臣妇并非故意。” 沈雁归越听越糊涂,“到底怎么一回事儿?” 墨承影回答:“若不是姜家出了意外,你和温川柏或许是兄妹。” “哈?”更迷糊了。 “当年的事情,我都查清楚了。”这半句话是告诉江佩蓉的。 墨承影拉着沈雁归的手,半带安抚,让她莫急,“在猎场时说了一半,回来事情太多,又给忘了,还没来得及全部告诉你,现在……既是姜家的事情,由阿娘亲口告诉你,更为妥当。” “阿娘觉得呢?” 江佩蓉又将头低下去。 “事关皇家,阿娘心中有顾虑,我能明白。” 墨承影承诺道:“整件事与我无关,我不会追究。” “可是……” 江佩蓉看向沈雁归。 “谎言才会产生隔阂,真相不会,卿卿不是是非不分之人,不可能因此恨我,阿娘真要觉得不便开口,我来说也可以。” 两个知情人在自己面前打太极,你来我往,可不是要急死沈雁归么? “阿娘!您说呀!” 江佩蓉鼓起勇气道:“我不姓江,而姓姜,女姜。” 她缓缓抬起头,“原太医院院使、罪臣姜朴的女儿,姜佩兰。” 姜朴是仁宗皇帝时期的太医院院使,仁宗皇帝在时宠爱贵妃,让当时的皇后、而今的太皇太后,倍感威胁。 在经过越级封妃、无子封贵妃、皇贵妃后,皇后和太子怕地位不保,设计陷害江佩蓉的叔叔入狱,逼迫姜朴为她做事。 她们所求无他,就是让皇贵妃终生无孕。 姜朴心里很清楚,做与不做,只要听到皇后那段话,姜家注定要遭殃,他怕打草惊蛇,让皇后那边提前动手。 便择了个恰当的时机,悄悄将姜家一儿一女送出城,连同姜家医术。 “离京的时候,我才十三岁,父亲再三叮嘱,让我这辈子行医行善,为姜家赎罪。 我和嬷嬷跋涉千里,远离京城,刚到永州,遇上一个生病的孤女,我本可以救她,让她多活几日。 可那时候京城有人追来,嬷嬷担心我会被抓回去,便狠心将她杀了。 嬷嬷让我打扮成那个孤女,她则扮成游方郎中,将我救活,如此我有医术,也无人会怀疑。” 江佩蓉顿了顿,“可是我们姜家的人,做不了那恶事,嬷嬷因为杀人,心结难纾,没两年便去世了。 到永州之后,京中的事,我便不晓得,只知道生雁儿哥哥那年,京中贵妃离世,普天同悲,又两年,姜家……” 她看了眼墨承影,跪了下去,“姜家因为毒害仁宗皇帝,被满门抄斩。” 难怪阿娘百般隐瞒,原来外祖家竟是犯了这样的重罪。 可阿娘的品性摆在这里,外祖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去毒害……景明的父皇。 沈雁归看向墨承影。 尽管景明对自己的父皇没什么感情,可她仍不希望外祖是他的杀父仇人。 墨承影浑不在意道:“虽然各卷宗上都是这么写的,可我瞧着,真相未必如此。”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05章 和离 他接过话茬,将调查到的、江佩蓉所不知道的那部分事情说完。 仁宗的皇贵妃大抵命里注定有子,入宫十年不曾有孕,最后还是让她怀上了。 于是太子妃出面,将姜家女眷,“请”去了东宫。 皇后和太子的意思,皇贵妃顺利产子之日,便是姜家母子的死期。 若是只有姜朴的夫人,他或许狠狠心宁死不屈,舍他们夫妻,保皇贵妃和姜家,可偏偏老母亲、两个弟妹、两个侄女都被扣在东宫,其中一个弟妹还身怀六甲。 不管是什么原因,他最后应该还是动了手,皇贵妃难产而亡。 生孩子难产并不是什么稀罕事,以姜朴的医术动手,其他太医根本发现不了破绽。 仁宗仁善,未予追究。 太子继位后,不愿被人捏着把柄,下令将姜家满门抄斩。 大夏以仁孝治国,满门抄斩一般是针对成年男子,耄耋老人和黄口小儿不杀,女眷充为官奴。 新帝则认为救命之手、毒害一国之君,罪不容诛,当重罚,以儆效尤。 谁敢求情,同罪论处。 姜朴认罪伏法,整个姜家,除了早两年被送出去的两个孩子,其他—— 一个不剩。 江佩蓉忽而朝墨承影行了大礼,伏地一拜。 “姜家从未有心谋害仁宗皇帝,还请王爷做主,为姜家上下百余口性命主持公道,还我父亲清白。” 这么多年过去了,但凡有一点证据,不必江佩蓉求,他回京第一桩事,便是替姜家翻案。 可是现在,不仅翻不了案,这件事提也不能提。 否则叫人知道,拿来大做文章,便是往卿卿的登基之路,设置阻碍。 墨承影不能答应江佩蓉,他看向沈雁归。 旁人能将白的说成黑的,她就不信将来自己不能让水落石出、黑白分明。 沈雁归扶起江佩蓉,道: “阿娘,我会想办法的。” 江佩蓉满脸泪花看着自己的女儿,喃喃道: “你外祖甘愿受死,只是担心先帝深究,找到我和你舅舅——他不是为了姜家的香火,他是怕姜家的医术失了传承。” “我知道,阿娘,我都知道。” 沈雁归连连点头,趁机道:“所以在一切真相大白之前,您不能出意外。” 还是得要去王府住。 江佩蓉顾虑未消,“可是……” 墨承影道:“阿娘是担心姜苁蓉?” “姜苁蓉?”沈雁归似乎想起什么来,“是舅舅?” 江佩蓉迟疑着,点下头。 沈雁归瞬间明白了一切。 父亲受针痛苦万分,口中喊的“容儿”,不是对阿娘的爱称,也不是求饶。 而是威胁。 “他拿舅舅威胁你……” 难怪当年进京,阿娘那般执意要走,却被父亲三两句话留下,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阿娘您留在沈府,是因为父亲说他找到了舅舅,对不对?” 没等江佩蓉回答,外头便传话说沈庭过来了。 摄政王来了,他怎敢不过来行礼呢? 沈雁归左右看了一眼,往外走了两步,伸手将破山腰间的刀拔了,她上前两步,直接将刀架在沈庭脖子上。 沈庭面子受到冒犯,脾气便顶了上来,只是瞧了眼墨承影,又憋了回去。 “王妃这是又要弑父?” “说!我舅舅在哪儿?” 沈庭看向江佩蓉,诧异道:“姜家的事情,你也敢宣之于口?” “少威胁我阿娘!”沈雁归将刀往他脖子上贴了贴,“再问你一遍,我舅舅在哪儿?” 墨承影走过来,握着沈雁归的手,将刀抛给破山,搂着沈雁归的肩,道: “我都没有查到,他又怎么可能找到?不过是晓得阿娘寻弟心切,故意那般说罢了。” “你骗我!” 江佩蓉冲过来,双手揪着他的衣领,“这么多年,你都在骗我!” “京城危险,我只是希望给你一个庇护之所。” 沈庭当真是理不直气也壮。 沈雁归见不得阿娘流泪,怕阿娘吃亏,也怕沈庭再用言语蒙蔽她,试图上前帮忙,却被墨承影拉到院子里。 “你拉我做什么?” “夫妻之间的事情,只能由夫妻自己去处理,任何人都不可以干预。” “哎呀,你让开!” “你知道人分开以后,最先忘掉的是什么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回去再说。” 沈雁归还要再进去,被墨承影抱住,“是缺点。” 他继续道:“你强行干预,是能够立刻带走阿娘,可数日之后,阿娘情绪平复,便会忘掉你父亲的种种不好,她还会再想他。” “这种人值得想吗?阿娘才不是那种自轻自贱的人。” 感情的事,哪有值得不值得? 更谈不上轻贱。 墨承影晓得卿卿现在也在气头上,没必要讲什么道理,便道: “不值得,完全不值得。” 他握着沈雁归的手,哄道:“我们去圆圆房间瞧瞧,哪些东西能带走?叫人开始收拾,咱们今天就搬走。”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嗯!” “你父亲若敢阻拦,我第一个不答应!” “嗯!” 墨承影摸着自己夫人气鼓鼓的脸,亲了亲她那撅着的嘴,“总算是说开了,这事儿便能解决,不气了。” 瞧见院子里的人离开,江佩蓉才一拳一拳砸在沈庭胸口,开始控诉: “你这个骗子!亏我当年那么相信你,将所有一切都告诉你,结果呢?你一而再、再而三骗我!” 沈庭受着她的拳头,“我没有骗你,我当年确实是抛弃京中一切,要与你留在永州,我对你的情意从始至终都是真的。” “真的?你这种人配谈感情吗?” 江佩蓉积压这么多年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释放出来。 “还当年?你还有脸说当年?你当年在永州与我拜堂成亲,又在京城娶林惠如,这就是你的真感情吗?” “我同你说过,那是我父母以死相逼。” “你父母以死相逼?这么说是你父母扒了你的衣裳,将你和林惠如绑在一起,坐在床边,看着你们一个又一个接着生孩子是吗?” “佩兰,你能不能冷静点?!当年永州那个情况,我怎么可能放心你和孩子留在那边?我和她生孩子,只是为了早点接你们过来,要不是为了你和孩子,我……” 江佩蓉已经不是十来岁的小姑娘了,她不想听沈庭那些冠冕堂皇的假道理。 “我们和离吧。” 大抵是没想到江佩蓉会忽然提和离,沈庭愣了一下: “你说什么?” 江佩蓉手指弹开脸上的泪珠,表情冷漠,坚定重复道: “我们和离吧。”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06章 郡主 “我不同意。” 无论是从情感,还是从颜面,沈庭都不可能答应。 他又补充一句:“休想!” “也行。” 江佩蓉大抵是听错了,“休书也可以,你沈家的一草一木,都让我觉得无比恶心,只要能离开这个鬼地方,怎样都可以!” 她原就不在乎名声,也没想再嫁。 休书就休书。 沈庭晓得她骨子里的执拗,“佩兰,你现在脑子发热不清醒,我们回头再说。” 沈家寂静冰冷的偏院,让当年那个明媚的少女脑袋、连同她的心,早就热不起来了。 江佩蓉面色恢复了平静,眼中寂如死水。 “我们回不了头了,沈大人。” 沈庭喃喃重复,眉间写满了不可思议,“沈大人?” “按照大夏的律法,我和你才是结发夫妻,正室原配……” “你明明不在乎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何至于现在同我来讨身份?何况,你现在也是夫人了,还是诰命夫人。” “我的诰命我的身份,是我女儿给我的。”江佩蓉一直都很清醒,只是从前没法计较,身外物到底比不上血亲。 而今却是可以算一算账了。 “我不在乎身份,是因为那时候,比起身份,我更在意你的心。” “这么多年我的心又何曾变过?” “没变心?” 江佩蓉已经许久没有听过笑话了。 “你没变心,你当然没变心,你是狠心、是无心,你让你的嫡长子嫡长女,变成卑贱的外室子、外室女,你让他们变成过街老鼠!” 她一口气说完,声音半分没有起伏,十分平静。 想起长子,江佩蓉的心仿佛又被狠狠刺了一剑。 罢了,她是执意要走的,多说倒显得自己在给他机会。 “劳烦沈大人提笔休书,我就在这里等着。” “咱们都一把年纪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要闹到这一步?就当是为了孩子……”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孩子也不希望我委屈自己。” 江佩蓉拒绝与他说话,她朝门外喊了一声,“玉竹,去学堂把圆圆找回来,我们现在就走。” “站住!不许去!” 沈庭背对门口吩咐,小厮立刻将玉竹拦下。 见状,江佩蓉便自己出去,沈庭一把握住她的胳膊。 “你与我和离,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你能承担这个后果吗?” “沈大人无需再同我危言耸听。” “你知不知道现在皇帝被彻底架空,摄政王严惩皇孙、推行新令、笼络民心,所作所为,无一不是在为自己登基铺路,他若为帝,将来定然会封你女儿为后。” 江佩蓉侧仰脸看他,“那你更应该害怕。” “皇后乃是天下女子之表率,可她的娘亲,不仅是罪臣之女,还是个下堂妇,你叫她如何母仪天下?” 越是懂你的人,越是懂得如何伤你。 这世上确实没有比沈庭更了解江佩蓉的人了。 江佩蓉听到这句话,眼神暗了下去。 “到时候群臣参奏,雁儿的后位能坐稳吗?她若退居妃位,总有人去填补后位,有一就有二,等到三宫六院……” “不会的!摄政王不是那样的人!他为了雁儿,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顾……” “我当年为了你,也可以豁出性命。” 是啊,他当年也可以为了自己豁出性命去。 沈庭趁机劝道:“别闹小孩子脾气了,佩兰,为了女儿,咱们好好儿的,成吗?” “不和离也可以。” 不等沈庭面色舒缓,江佩蓉道:“我今日便搬去佛寺。” 沈府有佛堂,可江佩蓉说的是佛寺。 “你就一定要走吗?” “如此,两全其美。” 两人僵持之际,门口丫鬟的声音传来:“小小姐回来了。” 往日沈圆圆从学堂回来,站在门口大喊着冲进正堂来,同自己娘亲说学堂里的事情。 今儿却是蹑手蹑脚往自己的房间去。 沈庭倒是无心这些异样,只想着将沈圆圆叫过来,借机再劝劝江佩蓉。 “圆圆,今日为何回来这样迟?” 沈圆圆提着裙摆,弓着身子,才踏上台阶,听到父亲问话,随口答道: “夫子留我背书。” 江佩蓉瞧她头发凌乱、满身灰尘,待要问话,婆子匆匆跑来。 “夫人不好了,外头来了好些人,要见您。” “见我?”江佩蓉一头雾水,“什么人?可知是什么事?” “国公府、侯爵府的人都来了,说是让您给个说法。” 说法? 好熟悉的场景。 沈雁归小时候哪天不打架,身上就跟长了虱子似的,坐立难安。 次次出门回来,都有爹娘拎着自家鼻青脸肿的孩子,上门来讨说法。 不过好在沈雁归打架有个癖好,不打比自己年纪小的、身子弱的,专挑比自己年长壮实的。 而且还是路见不平、拔脚相助。 永州那个地方,还是敬重实力的,人家爹娘一见到她瘦瘦小小一丫头,二话不说,巴掌直接上了自己孩子身。 “比你小的小姑娘都打不过,还有脸哭?没用的东西!” 虽说是闹了事,却也不需要江佩蓉多操心,而且这种事情多了以后,人家爹娘也不好意思再上门。 这沈圆圆颇得家姐之风,从猎场回来,愈发释放天性,好在也只是上房爬树,瞧今日这情形,大抵是同人动手了。 外头闹哄哄的,想是下人拦不住,诸位夫人来了萱葳堂。 沈圆圆往门口瞧了一眼,一个箭步窜进房中,刚把门锁上,一回头,看到姐姐和姐夫撑着下巴望着她。 她惊了一下,继而欢欢喜喜扑到沈雁归怀里。 “姐姐~姐夫,你们怎么来了?圆圆太想你们了。” 她有撑腰的人了! 沈圆圆抱着姐姐亲了又亲,脑袋上的珠花终于坚持不住,掉了。 沈雁归瞧她花脸猫似的,额角青了,脸上还有血迹,忍不住心疼道: “怎么了这是?被人打了?” 墨承影瞧着窗外,估摸着沈圆圆不是被打了,是她将旁人打了。 沈圆圆嘿嘿一笑,满不在乎抹了一把脸,老实交代道: “学堂来了个小学究,不知道是谁家的远房亲戚,不爱说话、也没有书童,整日一板一眼的,倒是写得一手好字,京中的人瞧不起他、总是嘲笑他,今儿散学将他东西都丢了,还让他钻胯,我实在看不下去,就把他们打了一顿。” 她搓搓小手,“姐姐不会怪我吧?” 沈庭站在门口,大力拍着门,“沈圆圆,出来!道歉!” 沈圆圆大声回应:“我没有错!不道歉!” 沈雁归摸着她小脑袋道:“没有错,咱们更应该出去。” “可是父亲每次都不帮我,我不要出去。” 沈圆圆撅着小嘴,想到父亲每次都逼着自己认错,有些不高兴。 墨承影看过来,“我们圆圆最厉害,不需要别人帮。” “可是再厉害,也拗不过父亲。”沈圆圆懊恼道,“我太小了。” 墨承影起身走到沈圆圆跟前,“从现在开始,圆圆就是郡主,连你父亲也得听你的话。”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07章 道歉 “郡主?” 沈雁归与沈圆圆异口同声,一个错愕,一个不解。 “郡主?”沈圆圆歪着脑袋思索道,“郡主是不是比他们都厉害?” “当然,郡主要学会自己处理这些小事,有错当罚。” 墨承影朝破山伸手,将他的金令拿来,递给沈圆圆。 沈圆圆双手抱着金令,看看姐姐、看看姐夫,小脑袋瓜迅速转动,从沈雁归腿上退下去。 沈雁归不放心,要跟上去,却被墨承影拉住。 “咱们且再瞧瞧。” 沈圆圆踮着脚,将门闩拉开,墨承影牵着沈雁归的手,让到旁边,站在暗影里,透过窗户看着外头。 “夫君这是又在打什么主意?” “我们要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在京中,或许很多时候,需要小圆圆顶着。” 今日他们肯定是要将江佩蓉和沈圆圆带走的,只是他们很快便要离京,到时候沈庭若放下脸面去求上一求、示一示弱。 毕竟多年的夫妻,江佩蓉心善心软,难保不会妥协回府。 墨承影瞧着小圆圆对自己的父亲,并没有太多感情。 他们不在的时候,便全得靠她拦着。 “她才五岁!” “五岁怎么了?你亲手教出来的妹妹,还能比你差?” 墨承影下巴朝外抬了抬,“你瞧。” 沈圆圆得了墨承影一句“郡主”的承诺,小腰杆挺得梆硬,那小脸都快要扬到天上去了。 但她并没有立刻拿出金令和郡主身份,而是一一指出对方的过错,表达清晰、有理有据。 那几位小公子却仗着有家人撑腰,反口诬告,说沈圆圆强词夺理,他们的娘亲便开始指责沈圆圆、要求沈庭重罚。 沈庭自然是想要息事宁人的,没了顾忌的江佩蓉,干脆呛声回去。 “诸位夫人也不瞧瞧自家小公子,一个个站起来比我家圆圆高,坐下去比圆圆壮,带着小厮不曾得便宜,如此无用,不躲起来,还上赶着丢人现眼,实在可笑!” “令嫒毫无淑女风范,小儿恪守礼数,自然是要吃亏的。” “礼数?”江佩蓉哼了一声,“贵公子若晓得礼数,能叫人将同窗的书本笔墨丢去池塘?能带着小厮逼人钻胯?朽木粪墙,实在讨打!” “你——”对方恼羞成怒,“无父无母无人教的外室,满口污言秽语!” 从前江佩蓉遇到这样的事情,只管躲着缩着、任由对方戳脊梁骨,默默受着。 可今日她不忍了。 “这位夫人慎言,我乃圣旨钦封的诰命夫人,你说我是外室,言外之意,是说摄政王有错,还是说诸位阳奉阴违惯了,压根未将摄政王放在眼里?” 刑部大牢又关了一批朝臣,而今这天下,还有谁敢说摄政王有错? 帽子扣得太大。 几位夫人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接这个话。 江佩蓉目光扫过,继续道: “还有——我虽父母早亡,可我的孩子明辨是非、侠肝义胆,不像某些人,有娘生、没爹教,带着小厮以多欺少,还敢上门将黑白颠倒,勋贵之家,竟是些没皮没脸之辈,令人齿冷!” 世间之人,真正讲理者少,欺软怕硬者众。 而今软柿子成了硬石头,众位夫人反倒不敢说话了。 那国公府老祖母心疼自己孙儿脸上的伤,瞧了眼这群没用的夫人,上前一步,企图用身份压人。 “令嫒动手打人是不争的事实,便是闹去金殿,老身也不怕!” “京中世家勋贵都是旧识,我们也不是无理取闹之辈,原就是孩子之间的玩闹,只是没想到令千金下手如此之狠,今日登门也不过是想让沈大人给个说法,沈夫人如此咄咄逼人,实在令人费解。” “沈夫人虽出身草莽,沈家却也是名门,沈大人难不成要由着令千金,这般无法无天下去?” 老太太明讲理、暗损人,三言两语、避重就轻,叫人无法反驳。 入仕先看脸,若是破了相、瘸了腿,这辈子都将无缘官场。 沈庭瞧着这几位小公子,一个个不是乌眼青、便是大花脸,还有一个腿上裹了厚厚的纱布,路都走不了,小厮们更不必说。 下手确实是过了。 他不愿为了小儿女的事情,与各家交恶,“小女年幼不懂事,身边婢女约束不力,来人,将花容杖责三十。” 沈圆圆毫不犹豫拦在花容身前,“不可以!你们谁也不可以打我的花容!” 国公府小儿仗着祖母撑腰,肿着半张脸,指着沈圆圆道: “我要她给我下跪道歉!” 沈庭朝沈圆圆伸手,“沈圆圆——过来。” 江佩蓉上前,挡在沈圆圆身前,“我女儿的歉意,只怕你们受不起!” 这种被娘亲护着的感觉,实在太好了。 沈圆圆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看着自己的娘亲,心里别提多高兴。 “佩蓉,我知道你对我有气,我们之间的事情,过后再议,先……” 沈庭小声说话,亦是人前难得一见的放低姿态,他试图将江佩蓉拉去一旁。 江佩蓉状似整理衣袖,轻易避开他的手,不搭理他。 她义正辞严道:“无原则退让换来的息事宁人,只会助长不正之风,让人得寸进尺,世上从无见义勇为者向暴徒致歉的道理!” “「是」不向「非」认错,「法」不向「不法」低头,今日你们既来了,也省得我再一一登门。” 国公府老祖母怀疑自己的耳朵,她语带威仪道: “沈夫人此言何意?” “我的话,很难懂吗?” 江佩蓉拿眼梢瞧她,又看向花容,“跪着做什么?你是摄政王府的人,怕谁?去把门关上。” 花容立刻起身,小跑关上院门。 江佩蓉弯腰理了理圆圆的衣领,将露出来的金令塞进去。 窝囊这么些年,她且也做一回仗势之人。 “今日你们若不给我女儿道歉,谁也别想从这里走出去!”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08章 临行 今日来者,哪个不是有头有脸的人? 众位夫人自然不可能道歉,国公府老太太在前,更是给了她们底气。 见江佩蓉不好说话,她们便将矛头对准沈庭。 沈庭只带了一个小厮进萱葳堂,有花容和花音守门,他也没有办法。 正想要亲自去开门,沈圆圆从怀中掏出金令。 “谁也不许动!” 院中有那么一瞬的沉默,继而议论声起。 ——“她哪来的摄政王府金令?” ——“不会是王妃给她的吧?” ——“这么贵重的东西,只怕是王妃也没有吧?” ——“不会是她偷的吧?” 几个小公子听到有人说起“偷”字,立刻指认:“就是偷的!” “我们并非故意去丢小叫花子的书本,是因为有人瞧见他偷东西,我们去找他讨要,他不肯归还,撒泼打滚,自己赌气将东西丢进池塘。” “现在看来,确实是我们错怪了同窗,真正的小偷在这里!” “沈圆圆偷东西!” “沈圆圆是小偷!” “你们胡说八道!”沈圆圆爬到石凳上站着,“这是我姐……” 大抵是觉得「姐夫」这个称呼,少了几分威仪,她改口道:“这是摄政王殿下赐给我的!他已经封我为大郡主,你们若敢同我无礼,都是要吃板子的!” “就你还大郡主?”国公府小孙儿上前道,“你是郡主,我还是王爷呢!” “放肆!胆敢不敬摄政王!”沈圆圆有模有样,“花容,给我掌他的嘴!” 国公府老祖母着急护孙子,险些摔倒,沈庭伸手扶了一把,又将花容喝退。 自家小女儿虽然顽劣,却断不可能偷东西。 更何况摄政王府的金令,自己尚且偷不到,更何况一个五岁的女娃娃? 事情再闹下去,对谁都不好。 “老夫人,今日之事,我们两家各退一步,就这样算了吧?” “退?”国公府老夫人讥讽道,“尊夫人如此厉害,沈大人做得了这个主吗?” 这话便是在点江佩蓉。 “佩蓉,不要闹了,好不好?” 沈庭侧身同江佩蓉小声道,“你有什么气,回头冲我来,没得为了点小孩子的事情,伤了与各家的和气。” “小孩子?沈大人看清楚了,圆圆手里拿的是摄政王府金令,她从不撒谎,既说自己是郡主,那必然就是郡主!” 江佩蓉与沈庭保持距离,坚持对众人道:“我还是那句话,认错便可以离开。” 那国公府老祖母干脆将手杖往地上重重砸了一下,“沈大人将我们这些勋贵之家的女眷,扣留在此处,难道是要造反吗?” “造反?老夫人说的是哪里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呢?” 沈雁归从房中走出来,她的手搭着绿萼的胳膊,身后跟着春褀夏安秋绥冬禧。 “王妃?” 众人惊诧,连忙跪地行礼,“参见摄政王妃。” 沈雁归双手去扶,贴心道: “老夫人方才说谁要造反?” “王妃明鉴,臣妇一时情急之言,无人造反。” “情急之下口无遮拦?看样子国公府一脉相承,小孙儿如此无礼,是得了老夫人真传。” 国公府地位再高,也不敢在摄政王府面前充大拿乔。 “王妃说笑了。” “老夫人爱说笑、诸位夫人也爱说笑,那本王妃便同诸位说笑。” 沈圆圆将自己的小帕子拿出来,铺在石凳上,扯了扯姐姐的衣裳,小眉毛一扬,示意姐姐坐下。 小表情里全是得意。 沈雁归也不叫诸位起身,坐下后,顺势将妹妹抱在怀里,声音带了几分慵懒,道: “诸位来的目的,方才我在圆圆房中,都听得一清二楚,阿娘从小便教我们,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所以,有错就要认。” 安远伯家是前车之鉴。 众位夫人只怕惹了王妃,连带家族遭殃,更何况,连国公府老夫人都姿态都放下来了,谁还敢犟? 听到王妃这句“有错就要认”,大家得了台阶,忙不迭道: “是我们有错,叨扰沈大人、沈夫人和沈小姐,是我们的不是。” 果然是一群欺善怕恶的东西! 沈雁归还以为她们多有骨气? “孩子不会撒谎,他们既然说我家圆圆有错,咱们做大人的,少不得要查清楚,务必不错怪任何一个。” 沈雁归下令道:“绿萼,告诉王爷,明儿派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和宗正寺卿,亲自去一趟学堂,将事情原委查清楚。” “刑部?” “尚书?” “大理寺?” “卿?” “宗正寺?” “卿?” 杀鸡焉用牛刀? 众位夫人面面相觑,小心翼翼道:“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小事,劳动各部大人,是不是过于兴师动众了?” “诸位夫人马不停蹄赶到沈府来兴师问罪,也未见兴师动众,怎的要查清真相,众位反倒觉得兴师动众了?哦,我懂了。” 沈雁归恍然道:“是打量着我阿娘和妹妹,好欺负呢,是吗?” “臣妇不敢,臣妇只是一时昏了头,还请王妃宽恕。” 众位夫人七嘴八舌认着错,还有人朝江佩蓉拜了拜,请求她的原谅。 “世家勋贵的孩子,将来都是要入朝堂,为国效力的,只要能教育好孩子,再兴师动众也不为过。” 沈雁归刻意拿出一股子端方体贴的模样来,“绿萼,再告诉王爷一声,孩子小不懂事,若非穷凶极恶,不必降罚。” “多谢王妃、多谢王妃……” 谢? 可不着急谢。 蛇打七寸,沈雁归晓得她们这些人在意什么,又继续道: “‘养不教,父之过’,父亲和祖父没有过世的,记得让他们去辅政殿请罪。” “王妃,这……” 沈雁归温柔道:“诸位放心,若是圆圆的错,本王妃亲自脱簪请罪。” 沈圆圆立刻为自己打包票,“姐姐放心,我说的都是实话,是他们先欺负人的。” 压力之下,众人立刻便看清自家儿子的真面目。 于是各家的小公子们,被自家母亲、祖母,半是强迫的,按着脑袋朝沈圆圆磕头认错。 所以很多时候,公道不在人心,在权势。 眼下时机正好。 方才沈雁归和墨承影已经商量过了,借着沈圆圆见义勇为之事,封永嘉郡主,一则,肃一肃学堂的歪风邪气。 “日后若有人再不敬师长、不友同窗,其父母当众杖责五十,有官降职、有爵夺位,抄家罚没,其子永不许入仕为官。” 二则赐府邸单独居住。 “郡主年岁小,离不得生母,还要劳烦沈夫人陪同照应。” 当众宣告,将江佩蓉离开沈府一事合理化,也是全了沈庭的脸面,免了与他多行口舌。 院中诸位夫人,在京中贵妇中,嘴皮子都是出了名的厉害,她们既看到了真相,来日若有人敢乱嚼舌根,便就是她们出去颠倒了黑白。 到时候直接拿她们问罪便是。 众位夫人离开之后,摄政王府的人便将江佩蓉的东西搬走。 萱葳堂空了下来。 永嘉郡主府就是摄政王府隔壁闲置的郡王府,现下连匾额还没有挂上。 马车载着江佩蓉母女,一路进了王府,暂且安置在栖梧院的「花晨月夕」。 “我离京之后,府上的事情,便由绿萼打理,青霜和春褀夏安秋绥冬禧,则分别跟在夫人和郡主身边伺候……” 从栖梧院回来,沈雁归便开始吩咐之后的事情。 几个丫鬟一听,互相看了一眼,七嘴八舌道: “王妃的意思,离京不带我们?” 春褀道:“此去凶险,绿萼和青霜不懂武功,留在府上也就罢了,我们四个能够保护王妃安危,绝不会拖后腿。” “什么叫也就罢了?我厉害着呢!” 青霜不乐意了,“若没有我,王爷和王妃的计划哪能顺利进行?我被关这些日子,那秦湘意图不轨,还是我杀的呢。” 这倒不假。 秦湘得了赫连珏的授意,在府上寻找青霜,想多个要挟沈雁归的把柄。 她寻人的本事不赖,很快便将人找到,大半夜想要将青霜打晕带走,结果反被青霜一花瓶砸中了脑袋。 位置特殊,当场毙命。 绿萼一听,“合着照你们这样说,便就我多余是吗?” 夏安:“府上事情多,离不开绿萼姐姐,这次便由我们贴身跟着王妃。” 青霜:“我自跟了王妃,还不曾与王妃分开过,我也要去!” 绿萼:“怎会没有分开过?这不才分开一个多月吗?” 房间里女使吵吵嚷嚷不算,杏儿匆匆进来,说是冯婉言求见。 “她这时候来做什么?” 反正里头也没有吵出结果来,沈雁归索性先见冯婉言,静一静耳朵。 “我去书房见她。” 杏儿出去回话,沈雁归披了件衣裳,去了隔壁小书房。 冯婉言一见着王妃,便直接跪下,双手平展交叠,规规矩矩行了个大礼。 沈雁归有些诧异,“你这是……有所求?” “王妃英明。” 冯婉言再拜,直起身子道:“听闻王妃不日便要离京,妾身有个不情之请,还请王妃应允。” 沈雁归并不急着答应她,“说说看。” “太后和太皇太后都已经被处置,妾身无用之人,留在王府也是碍眼,想请王妃允准……” “送你去京郊别院?” 冯婉言跪着挪到沈雁归脚边,抓着她的衣角,泪光盈盈道: “王妃姐姐,带我离开京城吧,我不要再当冯婉言了。” 看样子纪州确实是个好地方,大家都想跟着去。 转回头,沈雁归将此事同墨承影说了。 “冯妧清虽还没死,大抵也是不会相信冯婉言,甚至还可能会怨怪她,她若去京郊别院,被冯妧清知晓,必定不会留她性命,只是——” “你我轻装简行、骑马离开,如何能带她呢?” 墨承影不想带她,甚至压根不在意她的死活,理由很多。 这是最名正言顺的一条。 纪州水患发生在七月上旬。 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不仅让粮食歉收,洪涝过后,流民激增,前世地方官员没能好生处理,影响周边数十州县,甚至一度发生暴乱。 这么大的事情,赫连珏不可能不知道。 为防不轨之人利用天灾生事,他们决定虚晃一枪,对外宣称六月初摄政王南下巡查,等到五月下旬的时候,做个离开的假象。 而实际上,沈雁归和墨承影这个月末便动身出京。 两人两马,微服出行。 不仅可以探访沿途民情,也可以监察地方官员,了解政令实施的情况。 “南下的车马若被人发现是空的,怕也会增加我们行路的难度。” 若是被人知晓摄政王身边护卫不足,难保不会有人趁机暗害。 沈雁归提议道:“不如让冯婉言假扮成我,坐仪驾、走官道,苍旻带兵护送,掩人耳目,如何?” 确实没有人能比冯婉言,更适合扮演王妃。 成全她的心意,也圆了自己的计划,倒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只是她此行南下,生活未定,贸然带着弟弟也不方便,沈雁归想着,等她在南边站稳了脚跟,再命人将她弟弟送过去。 于墨承影而言,只要不跟自己和卿卿走一路,他都不在意。 只是提了一句,“府兵护她六月初走,苍旻五月下旬先行。” 如此,三路人马虚虚实实。 摄政王即将南巡的消息出来后,锦绣坊掌柜杜清徐亲自过来。 “王妃神算,去年末各地官府纷纷出面囤粮,导致民间粮价攀升,建仓成本太高,我便依着王妃的意思,减粮收药。” 这倒不是沈雁归神算,让各地府衙出面囤粮的命令,是墨承影下的,就在他们成婚后半个月左右的时候。 有衙门那边囤粮,沈雁归自然就不必挤在一块儿去抢粮,只是简单建了两个,作为补充。 “这些是药仓的情况,都是按照王妃提供的方子去收购的,整个春日不曾停过。” 杜清徐将账册拿给沈雁归,“目前光这两项,便足足花了……十万两。” 相比于珍宝丝绸,粮药都是不值钱的,如此之数,可见购买数量之多。 “王妃有所不知,穷苦百姓有个小病小灾都是硬扛,几乎没人去买药,肯花钱的、能赚钱的,都是山参灵芝这般贵重补身之物。” 杜清徐说出心中的顾虑,“王妃囤了这么多廉价之物,只怕放在库房里烂了,都收不回本钱来。” 亏便亏了,反正都是墨承影的银钱。 实在收不回来,万两金银便就当接济药农了。 沈雁归并没有放在心上,她随手翻着账册,“我自有打算,你继续说。” 杜清徐又说了在江南买山种桑养蚕的事情,末了道: “今年年初的重心都在江南那边,我打算过几日也去一趟南边,与那边的掌柜对账。” 家大业大,靠杜清徐一个人东南西北地跑,到底不现实。 沈雁归琢磨一番,道: “京中钱庄、当铺才起,武馆、客栈要办,你离不开,江南那边我来安排。” 春褀夏安秋绥冬禧是武卫,将来若要行军打仗,她们还能帮一帮,这账册,完全指望不上。 青霜瞧着憨直,其实脑子很灵活,只可惜识字不多,好在也是个有长进的,再学习学习,将来总能独当一面。 身边这些丫鬟里,沈雁归最看好的,还是绿萼,心思缜密、稳重机敏。 在王府行事,虽也不算埋没,可若能将想法再拎一拎,胆子再大些,多一些奢望。 他日自己称帝,她未必不能入仕,做自己的左膀右臂。 送走杜清徐,沈雁归唤来绿萼,同她说了账册的事,让她五月末随苍旻一起南下。 一个持令查公家的,一个带章对自家的。 京城的事情该交代都交代完成,不日便要启程,沈雁归才想起好几日不曾见到青霜。 “青霜呢?她这几日去哪儿了?” 这丫头,可莫要闷声作大死,在这种关键时候出幺蛾子。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09章 做主 “王妃有所不知。” 春褀和夏安相视一笑,夏安上前道:“青霜这几日都跟破山在一起。” “是啊,早上出去,晚上回来,神神秘秘的。” “破山?”沈雁归一直也没瞧出这两人有什么特别的心思,怎么这么突然?“他俩什么时候……开始的?” 刚回王府那日,青霜见了自己,激动得直掉眼泪,可为着之前的一掌之仇,她一看到破山,立刻乌眼鸡似的,恨不能吃了他。 破山为给她道歉,特意去大内蜜煎局给她拿了蜜渍金桔、去街上排队买了西川乳糖,都是她的最爱。 还去珍宝阁定了一对金手镯。 可这丫头每回见了他,仍是白眼翻上天。 沈雁归没想到自己忙了两日,顾不上,两人竟……好上了? 春褀掩唇一笑,“这咱们可不好说。” “正是呢。”夏安也难得卖起了关子,“等晚些时候,青霜妹妹回来,王妃亲自问她吧。” 沈雁归左看看、右看看,奇了。 入晚,绿萼抱着账册过来请教,沈雁归正说着,余光瞥见青霜悄悄站在门口。 “……粮仓不多,这次主要是药仓,药材最怕潮湿,而江南地区湿气重,所以你得格外注意仓库环境,要干燥通风、避光阴凉。” 沈雁归还一一交代了药物检查要点,单独写下来,“若有霉变,万万不可验收,而且要立刻补充新药。” 绿萼连连点头,“奴婢定会万分仔细的。” “外头的人心思多,似你这般清秀,又没个功夫傍身,很容易被人欺负,左右你与苍旻一路,时间定然是来得及的,你可以等他忙完,便衣陪你过去,一切以自己的安全为重。” “多谢王妃关怀,奴婢定好生照顾自己。” “去吧,将青霜给我叫进来。” 绿萼出去,青霜入内。 沈雁归喝了口茶,瞧见青霜走路,双腿微张,细看去,抬步微微颤动。 姿态绝对有问题。 从前青霜虽也顾着规矩,可是四下无人时,她也会直接跪坐在沈雁归身边,今日却是一反常态。 她隔了两步,保持距离站着。 “王妃,您叫我?” 沈雁归想起春祺和夏安的话,脑子里有了些不该有的联想,她将杯盏放下,语气有些严肃,道: “过来!” 青霜怯怯往前两步,被沈雁归伸手拉着坐下去。 “嘶——嗯。” 她明显吃痛,没能忍住。 沈雁归眉头拧了起来,“怎么了?” “没、没事。” “没事?” “就、就有点腿软。” “腿软?” 沈雁归眉头皱得更紧了,“还有呢?” 青霜支支吾吾,“没没了,就腿嗷!” 沈雁归只轻轻捏了一把她的胳膊,青霜半个身子都靠了过来。 “还不说实话?” “奴婢……奴婢摔了一跤,胳膊,胳膊上青了。” 沈雁归撸起她的袖子,在青紫之中,敏锐发现有指印。 心里的疑云愈发浓重。 “谁干的?” 当年在沈府偏院她们一起数铜板过日子,青霜和玉竹不仅做事,还毫不犹豫贡献自己的体己。 外人瞧着这是王妃陪嫁侍女,在沈雁归心里,她也是同甘共苦的妹妹。 沈雁归自然是盼着她幸福的,她若有心上人,沈雁归不会反对,只是—— 青霜这丫头秉性纯良,难不成为着不能同自己南下,闷闷不乐郁郁寡欢之际,被人趁虚而入? 破山纵然知根知底,纵然是墨承影的属官,可就算是天王老子,那也不能随意要了自己的青霜去。 想到这里,沈雁归又气又自责。 “可是破山弄得?” 青霜张口,沈雁归语气严厉道:“不许同我撒谎!” “我……他不是故意的。” “真是破山……” 平时瞧着也是个安分老实心无旁骛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沈雁归深吸一口气吐出来,“你怎么能跟他……” 青霜嗫嚅道:“他挺好的……” “你还帮他说话!” 青霜可怜兮兮瞄了眼自家主子,紧紧闭上嘴巴。 “什么时候开始的?” “拢共……三日。” “三日?” 沈雁归是不怎么管青霜的,平日里青霜想去哪便去哪。 她记得三日前,破山特意同景明告了假,说是有点私事。 “你们这三日都在一起?” “……嗯。” 沈雁归一口气被堵住,差点上不来,她又问: “在哪里?” “什么?” “你们不是在王府做的吧?” 青霜老实巴交摇头,“奴婢不敢在府上乱来,破山说隔壁府上没人,就带奴婢去了那里。” 沈雁归又吸了口气,手里的杯子越握越紧。 “他……”狗东西! 沈雁归咬紧牙关,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控制不住了…… “秋绥!现在立刻马上把王爷叫过来!还有破山!!!” “王妃,您不会是要惩罚破山吧?”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我不能罚他吗?” 青霜立刻跪好,“王妃,您别生气呀,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 沈雁归怎会怪自家的小白菜呢? 她摸着青霜的头发,安抚道:“乖,这件事,我会替你做主的。” “不、不用做主,王妃,都是我的错,他、他原是不答应的,是我求他的……我们都没有经验,所以才受了伤,哦,是我让他放开了,不必管我死活的……我……您别怪他。” 青霜急得语无伦次。 沈雁归更气了。 墨承影很快和破山回来,“听秋绥说,你生了好大的气,怎么了?” “怎么了?” 沈雁归狠狠剜了眼破山,破山顿感不妙,旋即看向青霜。 青霜低下头去。 沈雁归拉着墨承影去殿中,同他说了两人的事。 “什么?!破山他……” 墨承影惊诧之余,立刻冷静下来,他摇头道:“不可能!破山跟了我多年,他不是这样的人。” 沈雁归不满他如此护短: “青霜身上那么多伤,一双腿抖得路都走不稳,难道还是我冤枉了他?” “什么冤枉不冤枉的,生气伤身子。” 墨承影伸手抚着沈雁归的胸口,扶她坐下,又捏着她的肩道:“不气不气。” “我能不气吗?隔壁闲置的府邸,草比人还高,他带着我的霜儿,就在那种地方……他……唉!” 沈雁归说不下去,干脆将墨承影的手也推开,“别碰我!” 墨承影无辜,“他不是人,与我何干?” “那是你的人!”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是我治下不严,我这就罚他!我让他连夜去西境跟老齐去打仗!” “我要你这么罚他吗?我是要让你的人,对我的人负责!” “尚未成婚就敢乱来,简直反了天了!”墨承影生怕被牵连,急忙表态,“这责他必须要负!” 帐外,破山注意着里面,小心挪到青霜身旁,低声道: “你把我招了?” 青霜小幅度摇头,连连否认:“不是我招的,真不是我,是王妃自己知道的。” “自己知道的?你怎么说的?” “我说都是我求你的,与你无关,真的没有出卖你。” “那王妃怎么还生这么大气?” 破山正疑惑,里头传来摄政王的声音。 “破山!给本王滚进来!” 糟了!王爷也生大气了! 破山心里咯噔一下,小跑两步进去。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10章 赐婚 说到底这事儿,是自己软磨硬泡、半带威胁,破山才答应的。 青霜担心自己连累了他,犹豫着要不要跟进去,一只脚才抬起来,便听到里头王妃喝止的声音: “站那儿!不许过来!” 接着又听到摄政王吩咐,让其他人都下去。 “别是要挨打吧?” 青霜听不着里面说话内容,伸长脖子往里瞧。 须臾,破山没忍住,一嗓子嚎出来: “赐婚?!!王爷您……好好地给我和青霜赐什么婚?” 沈雁归厉声道:“你不愿意?” “属下没想过这个问题,这太突然了。” 破山低头考虑了一下,认真回答道:“属下不同意。” “你不同意你给她送镯子?” “属下先前不是劈过青霜一掌被她记着么?”破山真诚道,“侍卫长说送金镯子好使。” 他无心之举,只怕叫她的小霜儿多了心、失了身,还对他死心塌地……想不下去了。 沈雁归承认自己的心是偏向青霜的,她无法用语言表达,只能拳脚教育。 墨承影一把将卿卿抱住,拍着背哄道: “冷静!卿卿冷静!他贱皮贱肉怎么罚都不为过,别伤了自己身子。” 又斥道:“破山!” “王爷,您今日若强行赐婚,属下自然不敢反抗,可若问属下的意见。” 破山十分坚定道:“属下不同意。” “为何?” 破山原想说“女人太麻烦了”,怕冒犯了王妃,便咽了“女人”二字,道: “太麻烦了,不想要。” “你毁了她的名声,难道不该对她负责吗?” 墨承影语气里透着失望,他也没想到破山是这样的人。 “名声?那也是她自找的。” 破山是个武人,不当差的时候,便是跟侍卫长、卫律他们在一处喝酒比武,直来直去惯了。 “自找?” 墨承影也有些忍不住了。 破山不觉得自己有错,“我同她说过后果了,她不听,非要求我,我有什么办法?” “你还委屈上了?” “……嗯。” 破山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不能委屈,他抬头看着王爷,眼巴巴点着头。 “不想要还要?嫌弃她还连着三日,我……” 沈雁归左顾右盼要找刀,“打量着我不敢劈了你是吗?” 什么不要又要的? “连着三日那是因为她太笨了。” 破山也不好过多评价王妃的贴身婢女,只道:“没有牛不喝水强按头的道理,王妃今日心情不好,实在想要杀了属下解气,属下自然也不敢反抗。” “我心情不好想杀你?” 沈雁归莫名被他这句话给架住了,她一时言语失调,“你我”两个字,在口中转了半天,看向墨承影,道: “遇到这种事,我心情能好吗?” “不好不好。”墨承影也生气,他怒瞪破山一眼,仍抱着沈雁归,哄道,“他的意见不重要,咱问问青霜——青霜,进来。” 沈雁归瞧着青霜颤颤巍巍走进来,不免又是一阵心疼。 “你看看!!!” “看着了看着了,都怪破山。” 破山忍不住嘀咕一句,“明明是她太弱了,属下瞧王妃也不曾……” 墨承影黑着脸看他一眼,他意识到自己失言,即刻将话憋了回去。 青霜听说要给自己和破山赐婚,倒是仔细斟酌了一番。 她小心翼翼道:“奴婢若是答应赐婚……” 破山跪在地上,扭过头来,“谁让你答应的?” 墨承影照着他肩膀给了一脚,“闭嘴!” 青霜紧张地抠着手指,“若是答应赐婚,是不是就能跟着王妃一起南下?” “南下?” 沈雁归现下脑子有些不清楚。 “昂~”青霜怕破山揍自己,往旁边挪了挪,“新婚夫妻,不好分开吧?” 沈雁归有点心疼自己的傻丫头,“可他不想要你。” 青霜欢欢喜喜道:“没关系,王爷下令,他不敢不从!” “青霜你——我帮你、你害我!” “反正你也是要成家的。”青霜斜睨他一眼,小声嘀咕道,“一把年纪了,我不嫌弃你,你偷着乐吧?” 破山反唇相讥,“你年纪很小吗?” 青霜寸步不让,“比你小。” 墨承影横竖没法从两人眼中瞧见半分爱意,他看向沈雁归:莫不是有误会? 沈雁归摇了摇头:俩情窦未开的憨憨,不像是能偷着做某些事的人。 “你俩这三日,到底在做什么?” 青霜:“骑马呀。” 破山:“教她骑马。” “……” 沈雁归和墨承影对视一眼,沉默震耳欲聋。 青霜眨巴着眼睛看着沈雁归,“王妃不是知道了吗?” 王妃要是知道,也不至于发这么大脾气。 沈雁归别过脸去,有些尴尬。 墨承影清了清嗓子,问道:“孤男寡女、四下无人,你们就……只骑了马?” “王妃半日便能跑马,她!” 破山心里有怨言,忍不住一吐为快,“三天了,还能摔下来,她倒是还想别的,也得有那个能力啊。” “你老是吼我,马都被你吓着了,我能不摔吗?” “是,都是我的错,我一开始就不该答应教你。” 不教骑马和谐友爱,道歉都能送金镯子,教完骑马不共戴天,多看一眼都嫌晦气。 可见这师徒生情,多半也只能存在在话本子里。 青霜哼了一声,又看向墨承影,“王爷还给赐婚不?” 破山满脸惊恐,“王爷,这万万使不得!” 乱点鸳鸯谱的事,墨承影和沈雁归都不会做。 墨承影朝破山竖掌,示意他稍安勿躁,沈雁归看着青霜,道: “我若准你一同南下,你还想同他成婚吗?” 青霜脱口而出:“不要。”毫不犹豫。 这下算是彻底破案了。 这两人整日神神秘秘、青霜双腿颤颤,都是因为骑马。 而她这般执着于骑马,只是想跟在自家主子身边。 墨承影念她忠心,不仅允她同行,翌日还同沈雁归一起,去城外马场,特意带她挑了一匹性格温顺的马。 回城时,恰好遇上礼部尚书程家的车马出城。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11章 命案 两匹青骢马正在林子里吃草,沈雁归和墨承影便衣坐在路边茶舍歇脚。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哥哥就莫要继续跟着了。” 一辆马车停在茶舍前,马车里走出一名女子,头上戴着围帽,白纱遮掩,瞧不清面容。 但是被她唤兄长的,沈雁归认识,是新任吏部郎中程敬贤。 所以要出城的,是程怡谨。 她是在墨成策定罪之前,被允准和离的,她和程家都未被牵连。 可是坊间对她仍多有指责。 大家选择性忘记墨成策是谋逆、忘记他娶青楼妓,说什么“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说“女子都是这般无情、不值得被好生对待”。 甚至还有人说她的孩子是野种,她和野男人暗中谋划,设计撺掇皇孙谋逆。 她兄长升官就是最好的证据。 这叫沈雁归想起安远伯和定襄侯世子夫人的事来,同样是当事人,定襄侯世子夫人走在路上人人喊打,安远伯却被茶楼那些伪君子称赞厉害。 真是一嘴两舌、两舌百话。 “平芜老家那边我已经派人提前过去打点了,可到底我们都不在你身边,你到了,记得让人修书回来报个平安,若有什么事……” 听到“平芜”,沈雁归和墨承影互看了一眼。 平芜有个春山书院,是五州二十八县最大的书院,每年有数以百计的学子慕名前往求学。 「敬教劝学,建国之大本;兴贤育才,为政之先务。」 沈雁归和墨承影南下第一程,便是去那边。 这倒是巧了。 程怡谨笑着打断自家兄长的话,“父亲和母亲已经说了许多遍,妹妹我都记着的,哥哥放心便是。” 程敬贤显然是不太放心,他还想挽留一番。 “其实父亲和我都在,你不必管那些人言……” “我也不是为了那些人言才离开的,这个孩子是我的,也是他的,在京中难免被人指指点点,我不愿孩子的品性受到影响,干脆离远些,到无人知道的地方,将他好生养大,也算避避风头。” 程敬贤重重叹了口气,“也好,春山书院山明水秀,你去养养身子,过两年咱就回来。” 京城到平芜,还得赶许久的路,行程都已经安排好了。 程敬贤心中有千言万语要叮嘱,又怕耽误时间,只得从简。 瞧着妹妹的马车消失在路尽头,他方才恋恋不舍扯起缰绳,掉头回城。 沈雁归托腮看着程敬贤的背影,定定有些痴迷。 一向醋劲儿很大的墨承影,悄无声息坐到沈雁归身旁,将她揽到怀中。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他知道,卿卿想哥哥了。 沈雁归原没什么情绪,得了这一句,眼眶有些湿润。 她脑袋一歪,靠在他肩上。 青霜和自己的宝马还不熟悉,破山被迫给她牵马、指点。 三三两两的声音传来,虽然听不清具体说了什么,可明显能听出破山的不耐烦。 沈雁归侧脸笑道:“我素日瞧他脾气极好,待青霜也还不错,这当了一回师徒,两人倒成了对家。”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 只是有摄政王在,破山敛了性子,瞧不出来而已。 “我瞧着,以破山的能力,若是为将,假以时日,未必比李周、齐光明他们差,夫君不是屈才之人,怎的只将他放在身边?” “他无心仕途、不愿报国,留在我身边,也不过是想向我报恩而已。” “夫君救了他?” “嗯,就在我离开永州的两年后,你也知道我当时那个军营的情况,大军北上驻营时,一个副将带着自己的小队人马,将近处一个村子洗劫一空,我赶到时,他被人踩在脚下,他姐姐正被……” 墨承影没说具体,只补了一句“十多个人”。 又道:“那些年西戎常来骚扰,西境战事不断,他的两个兄长都被抓丁,分别死于战争,官府再上门捉人,他阿爹跑了,他阿娘没法子,应征去军中烧火做饭,家中便只剩下他和姐姐。” 他看着破山的方向,“我救了他,杀了那队人,将那个副将打断腿跪在他面前,给他递刀,让他报仇。” 区分人与兽的,从来不是衣冠和皮肉。 姐弟在边城相依为命,日子多艰难,沈雁归可以想见。 破山憎恨那队将士、也憎恨给他们权力胡作非为的大夏,所以不愿为大夏效力。 幸好景明救了他们,否则破山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那他姐姐呢?” 墨承影喝了口茶水,“不堪受辱,悬梁自尽。” 算算年纪,他那年也才十岁。 沈雁归内心一片唏嘘。 墨承影望着不远处抱着马脖子的青霜,贴心道:“要不要再推迟两日出发?” “不了,我瞧着青霜骑得很稳,后日动身,我们快马先行,去平芜等他们就是。” “你也才学会骑马?如何能快?” 沈雁归收回目光,仰头看他,带着些撒娇的意味,道:“有你在,我什么都不用怕,对不对?”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墨承影自尊心在这一刻,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茶舍人来人往,瞧见二人公然搂搂抱抱,难免侧目。 可他们毫不在意。 是日清早,城门方才打开。 随着一声“驾——”,两匹青骢马载着主人,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玄蓝如夜、红衣胜火,你追我赶,转瞬消失在林间晨雾里。 隔了好久,另外两匹马慢吞吞进林子。 破山深吸好几口气,终于忍不住。 “你能不能稍微快一些?” “我怕摔着。” 严格来说,青霜的速度并不算慢。 可破山着急,“你怕摔,就待在府上,不好吗?何必来连累我?” “我是怕摔着东西。”青霜拍拍左边包裹,“江湖险恶,得要多加下心,这里头都是王妃素日用顺手的器物。” 又拍拍右边的包裹,“这里头都是各种药,夫人让我带的,都有用处。” 太阳已经高高升起,前头两人早已没影儿,山林里连马蹄声都听不到。 破山有限的耐心耗尽,便伸手将青霜马背上的东西拿过来,系在自己身上。 而后稍稍放缓速度,提醒青霜坐稳,一鞭子甩下去。 啪的一声,马儿加速。 “啊——” 青霜的尖叫随林风消散。 ?平芜城。 青骢马脚程快,路上歇了两次,沈雁归和墨承影未时便到了城门口。 午后蝉鸣阵阵,路上行人寥寥,按理说午后的城外人很少,可是城门百步外的林子里,乌泱泱围了一群人。 吵吵嚷嚷。 沈雁归正饥肠辘辘,还当是卖什么吃食的小贩,便也将身挤了进去。 谁知里头一对母女正坐在地上,哭得伤心。 “老天爷呀,你这叫我们孤儿寡母日后怎么活呀——我好好的一个孩子,从小乖顺懂事,就这么没了,苍天无眼啊……” 大热的天,妇人拍着自己的腿,边哭边喊,几欲晕厥,她的女儿默默流泪,抚着娘亲的胸口,替她顺气。 “我的儿啊——爹娘没用,不能为你报仇,你就算变成鬼,也不要放过那些害你的人啊——” “我的乖乖儿啊——” 沈雁归随手拉了身旁的路人,询问发生何事? 那路人甲热心肠回答,说春山学院出了命案,这妇人的儿子,无故被人杀害,埋尸荒野。 “真是可惜了,都已经中了秀才。” 路人乙也跟着叹息,“是啊,她家与我家离得不远,小郎君也是我瞧着长大的,做得一手好文章,来日科考,必定能够中举,唉……” 沈雁归忍不住问道:“怎么不去衙门报官?” “怎么没报官?”知情的路人丙也加入这场讨论,“这母女俩不就是因为报官,被赶出城了么?” 不知情的路人丁哎哟一声,“竟有这样的事儿?” 路人乙道:“衙门说是意外,小郎君自己不小心从山上摔下来的,便草草结案。” 路人丙看了眼城门方向,不忿道:“什么意外?能叫人摔进几米深的大坑,将自己摔活埋了?” “活埋???” 沈雁归和一群不知情的路人,齐齐发出惊叹。 “可不是嘛,我听说那孩子浑身是伤,仵作验尸,口鼻里全是沙土,身上骨头断了好几节。” “仵作既然已经验尸,如此情况,怎还敢判定意外?”沈雁归不理解,“春山学院没了这样一位优秀学子,也不说话吗?” “说话?学院那边说他们的学子个个尊师重道、友爱同窗,不曾发生过打斗事件,是他家谦哥儿自己调皮,翻了院墙摔下山去的。” “更可气的是,谦哥儿他爹日日去敲登闻鼓,反倒被打成重伤,到现在还躺在家里。” 申冤之处,成了行凶之所,实在令人愤慨。 百姓却道正常,“民如何与官斗?” 沈雁归不免多问一句,“这话何意?难不成动手杀人的,是知县的孩子?” “不是知县家的,却是知县家也惹不起的。” 路人丙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 “我听说凶手家是京城大官家的亲戚,别说知县大人不敢管,就是告到京城也没用。” “老百姓的命算什么?自认倒霉呗。” 众人正七嘴八舌讨论着,两名城门卫往这边走来,舞着刀让大家离开,知情不知情的百姓,怕受到牵连,顿时做鸟兽散。 路上只剩下这对母女。 城门卫刀指妇人,“让你滚不滚,是还想讨打是不是?” 妇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姑娘朝城门卫磕头: “我家在城中,爹爹重伤在床无人照料,求你们行行好,让我们进城吧。” “进城?放你们进城,再去衙门口闹事是吗?” “不会的,我们再不去闹事了。” “想进去也可以。”两城门卫互看一眼,朝小姑娘伸手,“拿来。” 小姑娘约摸十三四岁的模样,素日大抵不常出门,不谙世事,并不能领会城门卫的意思。 她一脸懵懂,“什么?”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她娘亲倒是听懂了,“我家的银子都被你们拿走了,哪里还有余钱?” 说着妇人又开始嚎啕大哭,言语中尽是绝望, “老天爷啊,你开开眼吧,劈死这些黑心肝的——我不想活了——” 城门卫得不到好处,还挨了一顿骂,登时变了脸。 “少他娘的给老子放屁!老子何时拿过你的银钱?” 说着,二人便要来打那妇人,小姑娘护在自己亲娘身前哭着求饶。 两城门卫瞧她梨花带雨,可怜可爱,再次对视一眼,“看在小姑娘的面子上,没有银钱也可以。” 其中一人伸手握住小姑娘的胳膊,将人拉起来,妇人大惊,“你们想做什么?青天白日,你们还想强抢民女不成?” “来人啊——救命啊——” 来往行人中有胆大的,也只敢往这里瞧一眼,看到城门卫的官服,谁也不敢上前来帮。 另一人强行将妇人拖开,“警告你!就这一次机会能进城,你若不珍惜,这辈子也别想进去!” 小姑娘吓坏了,挣扎着喊着:“阿娘——阿娘——” 这里离京城也不过百余里,治安竟差到如此地步? 不过区区城门卫,也敢拿着鸡毛当令箭,欺负百姓。 沈雁归满眼痛心,怒道:“放开那姑娘!” 俩城门卫朝抬头看向这管闲事的人,眼神从恼怒瞬间化作贪婪。 “怎么?姑娘也想同啊啊啊啊啊啊……” 只是因为多看了沈雁归一眼,墨承影捉住他伸出来的脏手手腕,反向用力,生生掰断他胳膊,迫着那城门卫单膝跪下。 这人没搞清楚状况,吃痛还在叫嚣,“你们是何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与官老爷作对,不要命了吗?” “官老爷?你们?也配?” 墨承影每说一个词,手上的力气便加重一倍,他手里那个城门卫终是扛不住,不住求饶。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只是开个玩笑,没有别的意思——放人!牛三!你瞎了吗?快放人啊!!!” 被唤牛三的城门卫看到同伴的眼神,口中“哦哦”,扔了小姑娘,快速往城门方向跑去。 沈雁归接住那姑娘,“你没事吧?” 墨承影一脚将身边这个混账,踹出十步外。 他吐了一口血,捂着胸口,双脚蹬地后移,连滚带爬狼狈起身,还不忘回头放狠话。 “你们、你们给老子等着!” 此时好心的路人丙走过来,“两位瞧着不像本地人,还是赶紧走吧。” “走?”墨承影掸了掸衣褶,“是该进城了。” “进城?你们不要命了!” 路人丙话音未落,那两个城门卫又回来了,身后跟着一队人。 尘土飞扬,浩浩荡荡。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12章 求饶 大老远那牛三就指着这边,“就是那个男的,将罗二的胳膊给折断了。” 罗二捂着伤肢,疼得龇牙咧嘴,在旁连声附和。 沈雁归抬眼一瞧,那七八个人竟走出上百人的架势来。 知道的,这是城门守卫,不知道还以为骠骑大将军凯旋呢。 百姓惹不起,纷纷躲开。 沈雁归朝妇人示意,让她带着女儿往后避一避。 墨承影往前站了一步,将沈雁归挡在身后。 来人最中间的男人,挺着圆滚滚的肚子,手中拿着鞭子,朝墨承影指了指,盛气凌人道: “就是你,将我部下罗二的胳膊给折断了?” 墨承影从他的着装判断,此人乃是城门候,那牛三、罗二都是他手底下的兵。 “是又如何?” 平芜城小,每日来来往往就那么些人,但凡有个新面孔,这些城门守卫都能瞧出来。 墨承影这种初来乍到,不仅敢直接对城门守卫动手,态度还如此嚣张,难保不是什么有来头的人。 城门候大小也是个头头,他近来收到消息,说是京城有人过来,此时不能不多留个心。 “你是何人?从哪里来?来我平芜城,要做什么?可带了路引?” 路引? 收着路引的人还没来呢。 沈雁归暂时还不想惹事,伸手握着墨承影的手,让他先沉住气。 天下兵马,算起来都是墨承影的人,他想不通军中怎么会有这样肥头大耳的人? 真是多看一眼,都来气。 他转过身,看着自家卿卿缓解情绪。 沈雁归好声好气道:“我们是西边来的瓷商,打算去南边的、陵州看看货,路过平芜城,只是歇脚投宿,路引在仆从手里。” 路过的客商啊,那就不是京城来的贵人。 城门候的戒备轻易便卸下去了,“也就是说,你们没有路引?” 士农工商,商是最低等的。 他蔑笑着,来回踱了两步,余光自沈雁归的羊皮靴不断上移,不怀好意打量着。 沈雁归身材高挑,腰带紧束,凹凸有致,莫说长腿,便是那露出来的脖颈,瞧着都比旁人白皙纤长。 粉面含春、眼似秋波,那通身的气质,整个平芜城绝对找不出第二个来。 城门候心里有了主意,他拿腔拿调道: “没有路引,还打伤衙门的人……” 墨承影余光瞧着那只狗腿,不用看都晓得那猪脑子里灌的是什么浆。 耐心已经到了极限。 沈雁归紧了紧手,安抚自家夫君,对城门候道: “你想如何?” “前些日子京中发来海捕文书,有江洋大盗易容逃窜,此二人没有路引,拒不配合检查,还恶意打伤城门看守,形迹可疑。” 墨承影扭过头去看向他。 “来人!将他——”城门候挑衅似的,朝墨承影挑了一下眉,“二人拿下!分开审问!” 分开审问便是司马昭之心。 “住手!” 晚来一步的破山,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他飞身下马、箭步上前,双手将路引递上。 “这是我家公子的路引。” “哟?还真有同伙呢?” 城门候将路引拿过去,随手翻开看了眼:果然是客商。 更好办了。 他随手撕掉路引,手一抬、腕一扣,除了断了胳膊的罗二,其他小兵一哄而上。 青霜正要下马过来,沈雁归朝她使了个眼色,轻轻摇头。 她便远远站着。 那些躲在树后、棚后、站在路尽头的行人,忍不住为墨承影捏了把汗。 「可惜年轻人的一片好心,奈何这世道,好心没有好报,他们要倒霉咯。」 心里的叹息还没结束,城门小兵形同滴进油锅的水,瞬间溅飞了出去。 “啊——嗷——” 小兵们捂着胸腹,疼得在地上打滚。 破山确认没有站着的人,凌空翻身,落在城门候跟前,一脚将他送到墨承影脚下。 城门候骂骂咧咧,刚要站起来,墨承影抬脚先断其胳膊,他嚎声未止,脸就被踩在地上。 此刻他还有力气放狠话: “大胆贼人!可知伤害朝廷命官是死罪!还不快将本大爷松开!” 那口中呼出的气,将尘土扬起。 “大夏的军纪军规,你是一点也没放进心里,光天化日收受贿赂、强抢民女,这就是你带出来的兵?” 墨承影治军,对于凌虐民众、逼淫妇女者,一向斩立决,犯事者上级,当众扒衣,百杖起。。 眼下若非不便挑明身份,整个平芜城的将领都要从严惩处。 他心里有火不能发,只能旋着脚尖稍稍排解。 “啊?” 城门候的骨气也就那么回事儿,他脸上火辣辣得疼,嗷嗷叫唤着,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饶命、饶命……” 那罗二瞧着形势不对,偷摸退着,还想再去搬救兵。 破山听到“强抢民女”四个字,看了眼沈雁归身后瑟瑟缩缩的小姑娘,心里立刻明白怎么回事儿。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瞥见罗二离开,他脚尖踢起一块石子,砸中罗二后膝,罗二整个人失了重心,超前扑去。 一脸扎进尚未干涸的牛粪中。 “你方才说我是什么?”墨承影咬着后槽牙道,“江洋大盗?” “不是不是、小人有罪……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大爷高抬贵脚,饶了小人这回。” 小城官吏之间,多半都有关系,官官相护的情况,十分严重。 尚未进城便先杀了军官,即便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城门候,也会将事情闹大。 沈雁归朝墨承影摇摇头,“夫君。” 她朝那对母女看了一眼:若是打草惊蛇,只怕那桩冤案,很容易就变成无头公案。 何况,他们才出京,现在就闹大了,这一路到纪州,各州县的官员,都会有防备,那他们的微服出巡,便没有任何意义了。 墨承影脚尖又旋了一下,“我们能进城吗?” “能能能,能进,必须能进!” “我们进城以后,会去最大的客栈落脚,你若是不服,便去那里找爷爷。” “不敢!绝对不敢!爷爷在平芜城随便待随便住,保管没有任何人敢叨扰!” 墨承影自掌军以来,还是头一回放这种东西生路。 憋屈。 “滚!” 城门候两边的脸已经被碎石细沙磨花,他当真在地上滚了两圈。 那些个城门卫原本要站起来,见头头打滚,便也跟着打滚。 偷看的百姓忍着想要鼓掌的冲动,墨承影却皱起了眉头。 他们不嫌丢人,他嫌丢人。 一个个穿着官服打滚,跟屎壳郎的粪球一样,丢的都是大夏的颜面啊。 破山近身道:“爷、夫人,您二位没受伤吧?” “外伤没有。”沈雁归伸手抚平墨承影的眉头,“内伤就说不定了。” 青霜牵着马,跑了过来。 墨承影几度张口,压着火气道:“回头查下,这平芜城守将归谁管,本王回去,非得亲自抽他个百八十鞭。” 破山抱拳,“是!” 妇人这才握着女儿的手,上前两步来,“恩公大恩无以为报,舒儿,快来给恩公磕个头!” 舒儿姑娘磕了个头,怯怯看了眼墨承影,又连忙低下头去。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13章 “惊喜” 景明自带王者之息,天生不怒自威,发起火来,只一个眼神,便似能将人扒皮抽筋。 方才他周身寒意森森,整个人仿佛踏着白骨来,要送人上尸山去。 沈雁归瞧这姑娘也没见过什么世面,大抵是被景明的样子给吓到了。 她朝青霜示意,让其将这对母女扶起来。 经了方才的事情,妇人的情绪没有先前那般寻死觅活、不受控制,她坚持磕了三个头,理智道: “两位恩公,趁着天还没黑,你们再往前走走,前头有个村子,总能找到好心人借宿一宿,可别进城了。” 沈雁归瞧她的谈吐,虽不是达官显贵之家的夫人,亦是知书达理。 出事之前,小家该是和和美美。 “两位恩公,那些人不会放过你们的。”舒儿姑娘抹了把眼泪,“我阿爹就是他们打的。” 几个人在路边破败的茶棚小坐片刻。 听妇人所言,她夫家姓杨,家中一儿两女,长女便是身边这位,名叫杨舒,方才及笄,长子杨谦,便是“意外”身亡的那位。 杨谦的祖父和父亲都参加过科考,皆止步生员,终究是家中条件不支持,考了几次便放弃仕途,经过两代人努力,家中攒了二顷田, 将希望全部寄托在下一代身上。 这谦哥儿总算不负家中所望。 七岁通晓六经大义,十二岁岁试上榜,成了秀才,夫子策问,他对答如流,人如其名谦逊有礼,是整个平芜城出了名的小神童。 春山学院的束修高昂,平民几乎负担不起,但是他们只要了小杨谦十个铜板,便将人收进学院。 “去年摘得桂榜,今春入学,没想到才三个月,我的谦儿就……” 想到自己可怜的儿子,杨母掩面而泣,再也说不下去。 杨舒拍着杨母的背,“都已经四日了,我们吵也吵了、闹也闹了,可是衙门就是不许我们见弟弟。” 秀才见县官是有特权的,不必下跪,遇到公事,还有权直接禀见知县。 他父亲便是秀才,见不到面也就罢了,竟然还会挨打。 不过那个负责开关城门的城门候,便敢那般嚣张,这平芜城其他官吏是何嘴脸,也都可以想见。 这件事的真相要查,平芜城的官场、春山学院,都不能放过。 青霜往杯子里添了茶,推过去,问道:“不是说还有个妹妹吗?现在是跟她爹爹在一起吗?” 杨舒又抹了一把眼泪,“我爹爹素日得空,会去街上给人写信,赚些银钱贴补家用,那日妹妹跟爹爹一起出去,不想惹了贵人,被连着踹了两脚,按进水池里……” 南巡之路才刚开始,便“惊喜”连连。 “这也太可恶了!”青霜不忿道,“你们不报官吗?” “报了。” 杨舒颓然道:“可是官老爷说,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无心之失,说什么……” 她的眼泪成线,“说什么‘圣人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要以德感化’、‘给他机会’之类,罚了九钱银子,小惩大诫。” “一条人命?九钱银子?” 青霜将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摔,“这也太荒唐了!” 杯中的水溅到墨承影脸上,墨承影瞥了她一眼,她立刻低下头去。 “凭、凭什么要要给他机会,重新来过,他能活着改过,那我、我妹妹呢?她才、才五岁呀。” 一桩未了,又来一桩。 都说平芜城人杰地灵,春山学院自建立至今,每届科考,都有学子上榜,还真是个……“风水宝地”! 沈雁归吐了口气,缓了缓情绪,问道: “也是今年的事情吗?那凶手多大?” “是,他今年十一岁。”杨舒抽泣道,“也是今年、今年去的春山书院,他家兄弟俩,都、都爱胡作非为。” “叫什么?” “我、我不知……”杨舒抽得越来越厉害,“就知道、姓、姓程,家里在京、京城有亲、亲戚。” 姓程? 沈雁归和墨承影互看了一眼:那日城门口,程敬贤好像也提到了春山书院。 莫非这平芜城背后的大靠山竟是程尚书家? 若真如此,事情就更有意思了。 “你们家在城中何处?我……夫君略懂些医术。” 沈雁归防着有人打探,如此说来好混淆视听,“可以帮你爹瞧瞧伤势。” 杨舒眼睛一亮,下意识抓住墨承影衣角,再度跪下,“真的吗?” 墨承影杀过的人,比旁人见过的还多,冷心冷情惯了,实在没什么同情心。 他对沈雁归热心服软,还能撒娇,但也只是对沈雁归。 杨家母女痛哭流涕,青霜愤慨、沈雁归怜悯,他没有半点反应,甚至还因为她们不能好好说话,而觉得厌烦。 是以杨舒碰到他衣角时,他毫不留情扯了回来。 “真的。”沈雁归予以肯定,“不过,你们暂时就不要回去了。” 城门候势必是要报复的,她们回去帮不上忙,还会成为拖累。 “霜儿。”沈雁归吩咐青霜,“你陪她们母女去村子里借宿。” 纵然同情旁人,可旁人哪有自家主子重要? 青霜摇头拒绝,“奴婢不能离开你。” “她们两人,很重要,你得帮我看好了。” 沈雁归那一脸“我只相信你”的表情,叫青霜没法拒绝。 墨承影让破山护送这几人过去。 金乌西垂,天色已经不早了。 破山得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回来,沈雁归还想在诊治完杨父,去见一见小杨谦的尸体,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于是他们兵分两路,各自出发。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14章 验尸 天色彻底暗下去之前,沈雁归和墨承影到了小院外。 杨家宅院不大,南向三间主屋,东厢两间,小院五步见方,院子里种着蔬菜。 两代人的努力,让杨家虽不至大富大贵,却也饱衣暖食。 翻墙落地时,墙角的大黄狗忽然汪声不止。 沈雁归下意识躲了一下,墨承影立刻将她搂住。 “莫怕,绳子拴着的。” 屋里传出男人虚弱的声音: “夫人——舒儿——是你们回来了吗?” 没得到回应,他便一直在喊,及至看到门口两个高大的虚影,他的声音里才多了一丝恐惧。 “你们是什么人?来我家做什么?” “来救你的人。” 沈雁归说话时,墨承影吹燃火折子点亮油灯。 “我不认识你们……” “我认识你夫人和女儿。” 床边圆凳上摆着一壶水和两张饼,是他妻女出门前特意为他准备的。 一整日过去了,他只咬了一口。 沈雁归边往里走,边道:“她们去府衙为你儿子讨说法,但是被赶出去了。” “赶出去?”杨父激动想要爬起来,“可伤着了?人还好吗?” “还好,知县没有当众强抢民女的习惯,你夫人和女儿只是被赶出平芜城,我们得罪了城门候,怕连累你家夫人和女儿,不好将她们带进城,便送她们去了近处的村子,你可放心。” 沈雁归简单解释,三指搭了他的脉搏,片刻之后,问道: “伤在何处?” 未及不惑之年,两鬓斑白,想来儿女之事,对他打击不小。 杨父伸手按了一下后腰,“我、不碍事的。” 墨承影瞧着位置特殊,立刻过来,二话不说,将沈雁归抱起,自己坐下。 他晓得大夫救命治伤之时,眼中是不分男女的。 可他不是大夫。 背着自己也就罢了,当着自己的面,去摸别的男人臀部,墨承影承认自己的心眼没那么大。 “夫人只管动口,有什么脏活累活,为夫来做便是。” 沈雁归低头浅笑,想着杨父的脉象并无大碍,便也允了。 “劳烦夫君摸一摸他的骨头可断了。” 杨父:“没、没断。” 墨承影隔着衣裳按了几下,将杨父按得龇牙咧嘴,额上的汗都出来了。 “确实没断。” 沈雁归顺手倒了杯茶水,递了两颗药丸给杨父,等他将药吞下,才道: “我们想帮你的儿子女儿讨回公道,需要你的帮助。” “儿子女儿……”杨父哽咽道,“你们知道我家小幺的事情?” 沈雁归点点头,“现在需要你将你所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诉我们。” 杨父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从头到尾完完整整说了一遍,但并没有补充出多少有效信息。 他强忍着伤痛,一瘸一拐,领着沈雁归和墨承影去了杨谦的房间。 房间不大,一张床、一张桌、一面靠墙的书架。 沈雁归一眼看到墙上挂着的两幅字: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小杨谦为人,可见一斑。 杨父抱来一个木箱子,打开,里头全是字画。 “他得空便会写些字画,让我拿去街上换些银钱贴补家用,可他娘舍不得,便都留下来了。” 墨承影感觉房间格外阴凉,伸手摸了桌上的砚台,已经落灰,那床榻上也空空如也。 “他平日不住在家里?” 杨父摇头,“春山学院规矩严,膳食住宿全在学院,每三个月休假五日,让学子回家探亲。” 杨谦自上元节后入学,还没有回来过。 沈雁归顺口一问,“还有别的规矩吗?” “学院会统一发放衣物,衣料样式颜色全都一样……” 春山学院是周遭读书人人人向往之所,即便儿子现在死因不明,杨父对春山学院并没有半分怨怼,说起学院情况,如数家珍。 他说学院最早的创立者,乃是地方大儒,其主张有教无类。 “不管是谁家的公子,入学全不许带丫鬟小厮伺候,山门一关,大家穿着相同的衣裳,吃着同样的膳食,从生活到学堂,人人一样,真正做到有教无类,无背初心。” 在一个人人不平等的世界里,能够打破枷锁,做到人人平等。 是一件十分不容易的事情。 便是冲着那句“有教无类”,沈雁归都要高看春山学院一眼。 若不是瞧见杨谦的尸体,她也要相信春山学院,毫无责任。 杨谦的尸体存放在衙门的停尸房,虽已过世数日,尸体腐坏,但仍能看出离世时的情况。 与传闻不同的是,他并非被活埋,而是被活活打死,而后被埋掉。 凶手与杨谦,也不知哪来的深仇大恨。 竟使用石块或其他钝器,持续敲击他的脸部,导致其整张脸被砸烂,眼球外翻、破裂,鼻梁骨、面颊骨数处骨折。 此外,杨谦全身多处淤青,都是在死亡之前留下的。 脖子上有十多道划伤,但并不致命,更像是故意的折磨。 肋骨多处骨折。 沈雁归想要将尸体翻身检查,试图找到致命伤。 墨承影瞧她未被遮住的半张脸,已经惨白。 纵然她胆大,可到底不是仵作,这大概也是她生平第一次看到这般形容的尸体,一直在强忍不适。 “够了,卿卿,我们回去吧。” “可是……” “确定这不是意外,对我们来说就已经足够了,我……” 墨承影话还没说完,外头便有脚步声过来。 停尸房在衙门西北院角,为了更好地保存尸体,四面封窗拉帘,竹林环绕,终年不见阳光,盛夏也凉飕飕的。 油灯的光本就微弱,墨承影掌灯时,又用手遮着,若不注意瞧,该是发现不了的。 听到声音,他立刻吹灭了灯,沈雁归将白布盖好,一切复位。 只是唯一一条出去的路,便是外头两个捕快进来的路。 耳听着外头的声音近了—— 一人道:“你不会是瞧错了吧?这鬼地方两天都没人来了,怎么可能点灯?” “不可能,一闪一闪的,就是灯火。”伴随拔刀的声音,另一人嘀咕,“莫不是有人来偷东西?” “你脑子被驴踢过吧?来衙门偷东西?就算是来偷东西,跑停尸房偷?这不纯纯有病吗?” “停尸房怎么了?停尸房守卫松懈,最好偷了。” “你他娘的有点脑子行不行?停尸房里停的是尸体,谁没事儿干,半夜来衙门偷尸体?偷回去作甚?当摆设啊!” 尽管不信这边有人,但是保险起见,两人结伴过来检查。 墨承影掀了窗帘,发现全是死窗,他们出不去了。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15章 求安慰 停尸房中,除了杨谦的尸体,蒙着白布放着,旁边还有一副棺椁。 除此之外,并无可以藏身之处。 现在摆在他们面前有两个选择,要么躲进棺材里。 要么在两名捕快进来的时候,直接将人打晕,逃出去。 以他们两人的身手,就算出了这道门,惊动衙门里的人,也绝对能够逃出去。 但如此一来,必定惊动知县。 捕快推门而入,一人吹燃火折子,另一人双手握着刀。 帘随风动,火光摇曳,平添了几分阴森。 握刀之人道:“会不会是凶手想来毁尸灭迹?” 持火折子的人明显胆子要大些,他将油灯点亮,转了一圈,“这里头就杨家小秀才,你觉得凶手会来?” 听上去,他也知道一些实情。 “程家人不会来,杨家人也不可能来,莫不是小秀才觉得冤,诈尸了?” “闭嘴!少胡说八道!” “呸呸呸!没诈尸没诈尸!” “蠢货!我是提醒你,此案并无证据证明与程家有关,杨秀才是自己从山上摔下去的,你若敢出去胡说,连累你全家也就罢了,可莫要连累老子!” “啪啪啪啪啪” 持刀者连着用巴掌拍自己的嘴,“瞧我这张嘴,在酒馆听了两句闲话,就胡说,以后再也不敢了。” 原来程家比诈尸还可怕。 停尸房中空旷,一目了然,持刀者拿刀在棺椁和杨谦躺的木板下,欻欻晃了两下,确认无人,便将刀收回刀鞘,催促道: “走吧走吧,确实是我瞧错了,这鬼地方阴森得很,,咱们出去吧。” 被唤周哥的,将手中的油灯吹灭,放到桌上,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住。 胆小的将刀拔出半截,瑟瑟道:“周哥,怎么了?” “不对!” 那周哥又将油灯点亮,“许久未用的灯,该是凉的,可我方才拿起来的时候,好像是温的。” “什么凉的温的,你、你别吓我。” 风将杨谦的白布吹开一角,那血肉模糊又腐化浮肿的脸,正对着那胆小的。 他感觉后背凉、脚底也凉,哪里都凉,连抱着周哥的胳膊,也凉。 “周周周周周哥,咱咱咱咱咱走吧。” “棺材里有人!” 这周哥的冷静与这混账的衙门,显得格格不入。 他一手握着刀柄,另一手持着油灯,再次走向棺椁。 “过来搭把手,将棺材打开!” “谁没事会躲在棺材里?” “来都来了,总要看个清楚。”他将油灯就近放下,“城门那边说,京城的马车傍晚进城,这案子怕是这两日便要结了。” “结了好结了好,省得老杨家天天过来吵。” 棺材盖被挪开的瞬间,周哥立即拿着油灯,探头去瞧—— 空的。 两人这才放心离开。 门关上许久,直至外头脚步声完全消失,墨承影抱着沈雁归从房梁上翻下来。 子夜,两人回到客房—— 在去衙门停尸房之前,他们已经去了客栈,假意歇下。 破山听到动静,立刻到了窗边接应,“王爷、王妃,你们终于回来了。” 墨承影倒了半坛酒,帮沈雁归净手,问道: “今夜可有人来过?” “确实有人来过,想要找您和王妃麻烦,不过没上楼。” 墨承影拿帕子擦了沈雁归的手,“这客栈是程家的产业?” “王爷英明!” 破山回禀道:“属下且等他们离开以后,留心打听了一下,这客栈确实是程家的,客栈有规定,但凡是天字上房的客人,便是犯了十恶不赦之罪,官差也得等他退了房、出了客栈门,才给抓。” 想起停尸房,两名衙役的对话。 墨承影忍不住冷笑一声:这程家在平芜城,还真是只手遮天。 他瞧着自家卿卿面色不太好,也不再多言,伺候她洗漱、替她宽衣,而后将外袍递给破山。 “去外间,烧雄黄熏一下。” 屋里的灯灭了,沈雁归抱着墨承影的手,紧了紧。 墨承影伸手摸着卿卿的脸,亲了亲她的额头,柔声道:“可是被……那个吓着了?” 若是从前的沈雁归,当是咬咬牙,做出一副面不改色心不跳、无畏无惧的模样来。 可她现在不仅没有故作英勇,还愿意示弱。 她往他怀里拱了拱,声音糯糯嗯了一声。 只这简简单单的一声,便叫墨承影心融成水。 他哄婴儿一般,手掌轻轻拍着她的背,脸贴着她的脑袋,温声细语在她耳边重复: “没事没事,我在呢,卿卿。” “莫怕,有我在。” 让沈雁归觉得害怕的,不是小杨谦浮肿腐坏的尸体,而是那个行凶者的残暴。 杀人不过头点地。 才十一岁的小孩,竟然会对自己的同窗下如此狠手。 究竟是怎样的父母,才能教出如此歹毒之人? 或许是需要借些胆量,或许是需要更实在的安慰。 沈雁归身子往上挪了挪,抽出环着他胸背的手,捧住他的脸,于黑暗中,精准覆上他的唇。 往日里都是他铺天盖地般掠夺,这次换她排山倒海。 只是她不及他有耐心,会一寸寸啮着唇瓣。 她那汹涌之势,一口一口,仿佛要将人生吞下去。 墨承影头一次招架这样的卿卿,又惊喜、又担心。 “卿卿,你慢些。” 他是怕她伤了自己,稍稍避让,她却误以为他在抗拒。 “景明、景明,我想要……” 沈雁归的声音里有几分求与哄,动作却是蛮不讲理—— 一把将他的手按过头顶,干脆利落。 平芜城的夜晚没有风,天字房的床帘不曾停。 墨承影暗暗配合着自己夫人不熟练的主动,任由她索取、发泄,寻找安全和安慰。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16章 贵客 晨光入户,墨承影撩开她汗湿的额发。 “累了一夜,不睡会儿吗?” 她便是睡不着,才做了一夜。 沈雁归将他抱紧了些,嘟囔道:“你是不是累了?” 墨承影长嘶一声,“夫人这话,可是对为夫昨晚的表现不满意?” 沈雁归抬脚落在他身后,膝盖抵在后腰,将人勾近。 “我从前一直以为自己挺厉害的,眼下瞧着,倒像是不能成事的。” 这点小事就一夜难眠,她对自己有些失望。 沈雁归仰面望着墨承影,叹了口气,“我什么时候能像你一样,处变不惊、安之若素?” 她这不经意流露出来的仰慕,比直接夸他,更叫他受用。 墨承影轻摇脑袋,鼻尖掠过她的鼻尖,道: “那是因为你善良,对他们抱有期望。” 沈雁归矢口否认,“我对那种畜生,怎么可能有期望?!” “你不是对事后的他们有期望,而是对新生的少年们有期望。” 墨承影不疾不徐道:“我所经历的一切,让我始终认为,人性之恶、与生俱来,他们犯下如此罪孽,于我而言,并不意外,所以我才这般镇定。” “可不是所有少年,都如此行事。” 在沈雁归看来,似杨谦这般志存高远的仁善少年,并不在少数。 否则该是互相砍杀。 “是呀,所以我的卿卿,将来注定是仁君明主。” 沈雁归心里的阴霾,被墨承影三言两语驱散,她脑袋微歪,睫如羽扇轻拂他的皮肤。 “夫君这是捣了蜂巢,嘴这般甜?” “蜂巢?夫人忘了?”墨承影翻了个身,刻意压低声音,“为夫这是捣了花。” “蕊”字是他咬耳所言。 沈雁归嗔他一眼。 他有恃无恐,“一夜。” “是这么捣的吗?” “是这么捣的。” 墨承影现身说法。 “还嗯还得去春山书院。” 纪州的事情更为重要,他们没有太多时间浪费在平芜城,了不起再过两三日,便得启程,时间紧张,今日须得去了解春山学院的情况。 明后日便得想法子将该处理的处理掉。 墨承影不急,“先上春山,再上书院,我的女王陛下意下如何?” 平芜最大的客栈,后院半池莲花,晓风自后窗而入,香风阵阵拂帘。 婆子们正在院子里浆洗衣物,木槌捣衣声声,啪啪溅水,一下又一下。 破山让客栈的人准备了热水来。 那两个粗使丫鬟年岁不大,出去后同院里的人八卦,说:“这外头的贵客就是不一样,大清早还要沐浴。” “什么大清早?” “哗啦”一声,王婆子将长袍从水中提起来,拧干放到一旁,“这都日上三竿了,睡到现在还不起,真是一点规矩也没有。” “说起规矩,听说昨儿伙计去送茶,那夫人就靠在那公子身上,全靠公子喂,手也不必动。” “哎哟哟,哪家不是夫人伺候自家相公,这怎么还反过来了?” “可不是?这要是我家的儿媳妇,我非得拿棒槌伺候!” 说着张婆子狠狠捶了两下棒槌。 “我瞧着那谈吐也不像是寻常富贵人家的,莫不是京中私奔出来的吧?” “像极,这男人啊,从来都是野花香,绝无可能这般对待自家夫人。” 虽未蒙面、也无瓜葛,这群人已经能轻松往沈雁归身上泼各种脏水,甚至发挥想象,给她添补了各种不堪的过往。 平芜城小,稍有些动静的事情,轻易便能闹得满城风雨。 像打了城门候,又入住天字房的人,程家不可能不知道。 ?程府。 程家半个月前来了一位紫衣贵客,彼时程家小儿刚将杨家五岁小女打死,是她出主意,平了此事。 不仅如此,她还扬言,让程家成为平芜城真正只手遮天的主子。 而她也确实做到了,幼子失手杀了杨谦,她只单独见了知县半个时辰,知县便对她唯命是从。 现在只等杨谦尸身彻底腐化,到时候没有证人证词,杨谦失足坠山便能办成铁案。 程员外感激尊重,将其奉为上宾,单独劈了一处庭院给她居住。 她便是冯妧清。 城中各处的耳目将昨日之事,同程员外汇报,程员外又一一转述给冯妧清。 “西边来的,要去南边?” 冯妧清怀疑那一男一女是墨承影夫妇,可京中那边的消息,摄政王并未离府。 她想起赫连珏的话,眉头紧锁,警惕道:“可是去纪州?” “不是,是去陵州,说是去看瓷器。” “陵州?” “是。” 程员外递上一张纸,那是被城门候撕掉的路引,又被重新拼凑好,上面清清楚楚写了来处、去处,所为何事。 区区路引,倘若那两人真是摄政王夫妇,还不是随便造假? 冯妧清连个眼梢都没给, 她身边的婢女伸手接下。 程员外继续道:“不过客栈的人观察,说是不像西边来的,像是京城来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京城?” “是,好像是京城哪家公子私奔来的。” “确定?” 程员外也不知道能不能确定,他面露难色,犹豫再三,还是说了。 “因着生面孔又敢闹事,昨儿入住之后,客栈伙计格外留心,大抵是怕被人听到,前半夜倒是安分,后半夜……” 他啧啧好几声,说“读书人实在说不出口”。 冯妧清见过伪君子,没见过这么伪的。 自己八房小妾,还要眠花宿柳,竟也有他说不出口的? 真是没有比这种读书人更做作的了。 程员外上前一步,小声道:“浪声浪语天明不绝。” 冯妧清算是听明白了:老东西羡慕人家年轻力壮,一夜不停呢。 “晨起叫了水,后头丫鬟去收拾,半桶溢出来,想是两人在浴桶……平芜城地方虽小,却是个礼仪之乡,那两人也不管有丫鬟进去,还……哎呀。” 冯妧清对这些房事不感兴趣,“可还有别的信息?” “他身边那小厮身手倒是不错,不过笨手笨脚的,瞧着便不机灵。” 不机灵吗? 那破山可是摄政王连口都不必开,一个眼神,便能将事情办妥的人。 冯妧清心里的猜疑又少了几分,“只有一个小厮,连丫鬟也没带?” “只有一个小厮,没有丫鬟。” 墨承影待沈家女是含在口中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绿萼身后还有四个小丫鬟听从差遣,生怕照顾不周。 这真要出门,便是微服私访,也不可能一个婢女也不带。 到底未能亲眼所见,冯妧清无法确定。 程员外见她面有所思,又恨恨补了一句,道:“用过膳仍躲在房中,到现在也不出来,想来不是什么正经关系。” “行了。”鼠目寸光的东西,眼里便只有这些事,冯妧清难掩嫌弃,“叫人再看着。” “是。” 程员外恭敬离开,走了两步,想起有桩重要的事情忘说,又折了回来。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17章 欺凌 程员外道:“我那个表侄女从京中来了,现就住在春山书院,我是不是应该去瞧瞧?” 程尚书家的千金到了。 冯妧清决定还是防一手,“你们夫妇一同过去,态度要谦卑,若能搏个好印象,让她适时为你说句话,你们两家的关系,便算是绑定了。” “还有,春山书院毕竟是山野之地,记得找两个小厮,替她孤儿寡母的守门。” 以照顾之名,行监视之实。 即便程怡谨不开口,得了平芜程家的照拂,在外人看来,那也是亲密一家。 更重要的是,春山书院的院长在平芜城的威望不小。 万一墨承影真的微服而来,知晓杨家之事,他不愿暴露身份,衙门那边又指望不上,未必不会去找程怡谨帮忙。 程员外得了指点,欢欢喜喜离开,冯妧清身边的丫鬟九笙道: “主子,您说那两人有没有可能是——李家四郎和齐家三小姐?” 太后盛势之时,身边也是有暗卫的,墨承影将冯妧清囚禁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处置她的暗卫。 九笙、九箫姐妹便是侥幸存活下来的。 冯妧清离京时,将九笙带在身边,九箫放出去做事。 “你是说李周和齐光明两家?” “是,当时李四公子和齐三小姐的事情,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因着齐夫人和李夫人不愿结这门亲事,俩人离经叛道,直接私奔。” 功高震主,历朝历代没有两大实权将军结姻亲的道理。 齐李两家不想被灭门,势必会反对。 这事儿冯妧清也听说了,李周那么好脾气的人,还将儿子抽了一顿鞭子。 “不是说私奔跑去西边了吗?” “虽是武将之家出身,到底是家中排行最小,一向娇惯,那往西境,风沙苦寒之地,这公子小姐如何能受得住?” 九笙翻开路引,“从西边过来,也是刚好合上了。” 冯妧清也觉得有些道理。 而且摄政王六月南巡是大事,礼部现在正在准备祭祀的事情,他这时候若已经南下,到时候谁去祭天? 九笙好奇道:“摄政王怎么会突然想去纪州巡视?还下了一堆奇奇怪怪的政令?” “因为……”重生。 不必等纪州水患,冯妧清已经能够确定墨承影重生。 难怪当时一个唐妺行刺,他便将整个六部的人都动了一遍,自己才见了骠骑大将军,次日他便告老还乡。 因为毫不知情,敌暗我明,自己完全处于挨打状态。 现在好了,自己假死遁逃,明暗对调。 重生? 既然已经活了一辈子了,就没必要再活那么久。 紫纱之下,冯妧清嘴角微弯,眼里却不见笑意,“九箫那边如何了?” 九笙道:“按照主子的吩咐,寻到一个三四分相似的,正在调教。” 冯妧清点点头,“等杨谦的案子定了,我们就出发。” 一阵风过,树叶哗哗作响,阳光透过叶缝落下,光影摇曳。 客栈的人以为天字上房的客人还在睡觉,实际上沈雁归和墨承影已经到了春山书院。 并且毫无意外地吃了个闭门羹。 两个守门的有些功夫傍身,说是学子们正在上课,外人一概不许入内。 说求学不行,因为春山书院每年只在秋末收一次学生。 拜见也不行,授课期间,所有授业夫子潜心教学,全不见客。 使银子更是半点用处也没有,反而被疑别有用心,连书院里的护卫都叫出来了。 听上去原则性很强,一切以学子为重。 可是两人翻墙进去,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因为春山书院学子众多,年龄跨度很大,墨承影和沈雁归想法子寻到两套蓝底轻纱学子长袍,混迹其中。 正想拉个人问问,杨谦的学舍在何处,便听到有人提到杨谦之名,便循声过去。 竹屋后面,六个同样着装的少年,正在欺负另一名少年。 “杨谦而今不在了,日后夫子留给我们的文章,便由你来帮我们写。” 跪在地上的少年,双手捏着耳垂,瑟瑟道:“太、太多了,我写不完。” “写不完?杨谦之前就能写完,你若敢犯懒,我们便送你去地下见他!” 「我们」一词透露了太多,杀害杨谦的,并非一人。 “听到没有?” 其中最高的少年,抬手将巴掌啪啪落在那跪地少年脸上。 跪着的少年脸上已有青紫,面对挨打闭眼受着,半分不敢反抗。 “听、听到了……” 那些人嬉笑着,拍着他脑袋道:“叫声爷爷来听听。” “爷爷。” “瞧瞧,多乖的一条小狗?杨谦若能像他这么听话,还能死吗?” “不识好歹的东西,还说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穷秀才一个,还黄金,人中黄还差不多!” “也就是岁试上榜,过了科试,才能去参加乡试,他有没有乡试资格,还得看咱们程公子呢。” 被读书人追捧的春山书院,竟然敢在科举之事上动手脚。 沈雁归心寒之余,更加愤怒。 “他再聪明,没有乡试资格,这辈子不还是个秀才?一家子穷秀才。” “就是,来,大黄,磕头!” 那跪着的少年乖乖磕了三个头,他们犹嫌不足,竟解开衣带,往他身上溺。 沈雁归实在忍不下去了,“混账东西!你们在做什么?” 六个人齐刷刷转头。 站在最外侧的那个,瞧见一只脚掌在眼中逐渐放大,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踹转了身。 溺液飞到自己同伴身上,被袭击的慌忙躲避,又使得旁边人遭殃。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18章 冤枉 站在最里侧的小公子,身材圆胖,他个头最小、架势最足,一直都是口中指挥不动手,此刻看着自己身上的溺液,抬起的手无处安放。 他恼怒地叫唤两声,“狗东西!你们瞎了吗?往哪儿溺呢?” 另外五个人吓坏了,慌忙穿了衣裳过来帮他擦。 “三公子息怒,我们不是故意的。” “是她——” 有人将手指向沈雁归,“是她踹的我们!” 一群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孩,沈雁归踹他们都不必高抬腿,她和墨承影站在这里,真真儿是鹤立鸡群。 不等程公子开口,壮小孩捏着一双拳头、怒着一张脸走过来。 “谁给你的胆子,敢管程公子的闲事!” “哎呀,书院的狗吠真烦人!” 沈雁归只抬了一下手,壮小孩脑袋猛地后仰,踉跄后退、一屁股坐下去。 她却惊讶道:“哎呀!怎么走路这么不小心?” 壮小孩大声道:“明明是你推我的!” 沈雁归手捂了唇,一脸无辜看向墨承影,“哥哥,我这不算欺负小孩吧?” 墨承影微微一笑,予以肯定道:“养了十多年的狗,年岁不小了。” “愣着做什么?你们不是武馆馆主的儿子吗?从小练武,还能怕他?” 程小公子发号施令,那稚嫩的声音搭配着过度成熟的语气,道,“给我将他们往死里打!” 沈雁归算是听明白了。 这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书院不允许带随从,程家便想法子让武馆馆主的儿子也进来,好保护自家的小公子。 难怪他如此猖狂,来往的学子,便是年岁大上他一轮,也没人敢多瞧一眼。 两个高个子的小武卫冲上来, 被墨承影瞧了一眼便不敢上前。 沈雁归扶起地上少年,目光落在程小公子身上。 这小公子色厉内荏,见同伴不敢上前,他也瑟瑟后退道: “我、我叔父是春山书院的夫子、我还有爷爷在京中做尚书,你若敢碰我,我叫你全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猖狂之人,多有猖狂的背景。 “是吗?我倒要瞧瞧你的叔父、你的爷爷会怎么护你!” 既然这书院跟程家沆瀣一气,沈雁归不惮在审判他们之前,先动手出出气。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一个喝止的声音。 “你们在做什么?” 沈雁归瞧见一个带着软帽的长须夫子过来,他身后跟着四名护院,个个身形魁梧、手持长棍。 程小公子哼笑一声,十分得意道:“你们完了!” 说着他跑向过去,恶人先告状道: “夫子!有人欺负我!” 其他几个孩子也有样学样,七嘴八舌控诉沈雁归和墨承影,还有人扯着自己的衣裳,指着墨承影道: “他方才解衣,往我们身上溺,您看——” 这大概是墨承影被冤得最惨的一次。 夫子瞧着几人身上的黄渍,气得抖手,道: “当众解衣溺……你们、你们真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来人!将这两个败类抓起来,关进暗室,关他个三天三夜,看他们还敢如此猖狂?” 持棍护卫上前要抓人。 墨承影将沈雁归护到身后,面无表情问道: “这里是书院,读书明礼的地方,可不是衙门,谁准你们私设刑房的?” “刑房?哼,书院人多,难免有你们这种不服管教的逆徒,对于非常之人,当用非常之法,这也是维护师道的必要手段!” 夫子说得冠冕堂皇,他抬手示意,四名护卫动手抓人。 墨承影夺棍,轻易将四人撂倒,他踩着一人胸口,看着夫子。 夫子看着被打倒的人,语气软了下来,十分识时务道:“书院用心良苦,都是为了让你们成才!” 他摸着长须的手微微颤抖,仍端着尊长姿态,“我、劝二位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沈雁归瞧他人模人样,还想给他个机会,便解释道: “方才是他们六人欺负那位小同窗,我们路见不平、仗义相助,夫子不问青红皂白,便要将我们关起来,这就是你的师道?” 今日书院来了贵客,巡逻的护院也比往常多了一倍。 这边的动静很难不引来瞩目,夫子瞥见两队巡逻护院过来,胆子又大了起来。 他几乎没有犹豫,开口就是维护:“欺负?书院这么多人,老夫不见他们欺负旁人,怎就偏偏欺负他呢?” 好个强词夺理的说法。 他睨了一眼地上挨打的少年,眉头微蹙,分明说了一句:“穷酸的东西,打死也是活该。” 只是声音太小,一晃而过。 “程家小公子出身名门,其父程员外、叔父程夫子,都是我平芜城的举人、京中礼部尚书还是他族中爷爷。” 说起这些人,夫子朝天抱一抱拳,以示尊重,“这样出身的世家小公子,如何会不守礼法?” 原来礼法不问行迹,而看出身。 “倒是你们——”夫子语气急转,“以大欺小、颠倒黑白!” 沈雁归幼年专心习武,便是晓得这世上总有人听不懂道理。 言语所不能及之处,拳头恰巧可以疏通一二。 她没等夫子说完,一拳下去,屈起的中指指节正好捶在其鼻梁上。 沈雁归温柔反问:“您说我这拳头,怎么不打旁人,偏偏打您呢?” 那夫子眼前星子闪烁,摇摇晃晃勉强站住,感觉鼻下湿热,伸手摸了一把,满手鲜血。 “胆敢对夫子动手,大逆不道!简直大逆不道!!” “大逆不道?”沈雁归一把揪住夫子的长须,“夫子如此擅长颠倒黑白,可是京中也有个做尚书的爷爷?” 她也不晓得原来这胡须如此不牢靠,稍用些力便连着皮肉,一齐给拽掉了。 “啊!!!” 夫子痛得嗷嗷直叫,他的手碰到血肉模糊的下巴,又疼得一阵叫唤,便再也顾不得君子之礼,骂出些十分脏耳的话来。 此刻他倒是不担心会教坏书院的学子了。 “嘶~来人!嚯~快来人!嚯嚯嚯~将他们二人关起来!查清楚他们的家世背景,禀明院长,哦嚯嚯嚯,老夫要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新来的十名护院将沈雁归和墨承影团团围住,不远处还有两队人,正在前往增援。 两人没有强行反抗,乖乖跟他们去了暗室。 夫子仰着头,被人扶走。 巡逻的护院小头头左右看了一眼,走到程家公子身前蹲下,奉劝道: “小少爷,杨家的事情还没了,您还是安分些吧。” 程小公子切了一声,“杨谦不过贱命一条,杨家还能翻出浪来?” 他翻了个白眼,趾高气昂离开,另外五个人随即跟上、 小头头转身,看着剩下的少年,缓步过去,那少年吓得瘫坐在地,后退着、惊惶道: “别、别打我……跟我没关系……我什么都不知道……”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19章 断手 另一个小护院大抵也是看少年可怜,忍不住道:“头儿,书院来了贵人,怕是不好动手吧?” 小头头伸手捏着少年的下巴,低声威胁: “倘若有人问起,知道该怎么回答吗?” 少年此刻已经分不清是在颤抖,还是在点头,他结结巴巴、语无伦次道: “知、知道,程公子没有、无关,我有罪。” “还有呢?” “还、还有?” “脸上的伤?” “我、我自己摔的。” 小头头目露凶光,恶狠狠道:“蠢货!摔能摔出巴掌印吗?” “我……”少年抖得更厉害了,“我、我自己……” 小头头不等他说完,纠正道:“方才那两个人打的。” 少年牙齿打颤,朝着暗室方向看了一眼,没有吭声。 “你要知道,书院之所以会选择一批你们这样的穷人进来,就是为了方便照顾那些公子少爷的起居,少爷们是不可能犯错的,犯错的只可能是你们!” 小头头轻拍他的脸蛋,将他家情况说了出来: “赵广博,你阿爹是个长工,你阿娘给人洗衣为生,你家里还有个十三岁的妹妹,你十六岁,也不小了,该懂事了。” 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护院离开之后,瘦弱少年赵广博,因为自己的无能而感到绝望,或许还有几分纠结和无奈。 他趴在草地里,双手捶地,哭了许久。 竹屋的窗户被推开,他生怕再惹事端,听到动静,吓得连滚带爬离开。 “小姐,他跑了。” 这竹苑住的不是旁人,正是程怡谨。 原本她是被安排在更富丽之处,可她瞧着此处环境清幽,离学堂也不远,晨起闻听读书声,也是一桩妙事,便主动来此。 这次程怡谨过来,除了自己的贴身丫鬟竹韵、从小的奶娘李妈妈,哥哥还给她挑了两个女护卫。 程怡谨仿佛没有听到丫鬟说话,喃喃道: “赵广博,他的父母定是请了秀才为儿子起名,他是家中的希望。” 李妈妈见小姐心不在焉,便道:“跑了便跑了,将窗户关紧了,没得进了风,叫小姐和小公子不舒服。” 竹韵立刻将窗户放下。 “我一直以为春山书院,以学问为重、品德为先,没想到竟是这样的。” 什么“一视同仁”、“有教无类”,在这里就像个笑话。 程怡谨摇头,失望道:“亏得父亲对书院多有赞誉,还在积极为其申请官学待遇。” 一旦有了官学待遇,春山学院每年便能按照学子数量,享受高达万两的补贴。 李妈妈倒了杯茶端来,宽慰道:“夫子所为,院长未必知晓。” 严格算起来,春山书院院长乃是京城程家的支系,从血缘上来说,关系比平芜程家更密切,程院长与程怡谨同辈,他几乎每年都会上京拜访。 这次程怡谨过来,程敬贤便是同他打了招呼。 从小一起长大的贴身婢女,自然能比旁人更懂自家小姐的心思。 竹韵蹲在程怡谨身旁,道:“小姐,反正咱们要修书回去报平安,要不要将这里的事情,告诉少爷?” 李妈妈却不同意,“多一事不如省一事,小姐是来休养的,不是来操心的,何必去管书院这些事?” 顿了顿,她补充道:“小姐若真要管,便将这些如实告诉院长吧,老奴昨儿瞧那程院长,也是正义凛然,想来知道实情,不会不管。” 是吗? 程怡谨端起茶盏,面有所思。 她想起方才从窗户缝隙中瞧见的两张面孔。 分明是摄政王和王妃,可是王爷和王妃怎么会来这里? 程怡谨正想要寻个理由,去暗室一探究竟,刚到门口,便迎来程员外一家。 ?暗室。 暗室无窗,阳光透不进厚重的木门。 九尺高的墙体,三步宽、五步深,狭小逼仄、不见天日,连躺平也不能。 沈雁归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吹燃照亮四周,发现墙上有一行不甚清楚的小字: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笔画间特殊的停顿方式,和杨谦房中挂着的那幅字很像。 似杨谦父母这般,举几代人之力,将孩子送进书院,原想着孩子能出人头地、光耀门楣,却没想到亲手将孩子送进了火坑。 他们若是知晓真相,大抵宁愿孩子穷苦一生,也不会来这里吧? “京城和永州的书塾,我都见识过,从未见哪家会设置这样的暗室来惩罚学子。” 人若在这样的环境中,不分白天黑夜地待上几日,不必再额外行刑,情绪也会崩溃,甚至可能疯掉。 这哪里是教书育人之所,分明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牢笼。 沈雁归摸到墙上指甲挠出来的痕迹,“他们是会折磨人的。” 暗色多变故,墨承影紧紧攥着她的手,“最快明日,他们将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不管遮在平芜城上方的手,来自何方,这一次他们一定会彻底将其砍断! 平芜知县靠不住,要收拾这些东西,须得从京中派人过来,墨承影和沈雁归离开客栈时,破山已经快马回京。 情况已然了解,书院就算有所防备,也不可能连夜将这暗室夷为平地,他们实在必要留在这里受苦。 沈雁归将火折子熄灭,道:“我们回去吧。” 暗室这道木门和门外那两个护院,是看不住这两人摄政王夫妇的,就在二人准备破门而出时,外头匆匆传来一阵闹哄哄的脚步声。 “就在这里面!就是他们!假扮学子混入书院,还打伤夫子!”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20章 公堂 暗室门被打开,歘欻欻数把长刀指向沈雁归二人,寒光晃眼。 沈雁归伸手挡了一下,“你们这是打算用私刑?” “私刑?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们可是衙门的人!” 春山学院学子亡故,衙门帮忙打掩护,还阻挠父母相见,这夫子前脚受伤,捕快后脚便来拿人。 好! 很好! 非常好! 这事情发展当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沈雁归和墨承影都好奇他们接下来,想要做什么,于是由着他们拿刀架着自己走。 ?公堂。 两边捕快砸着杀威棍,口中齐声喊着“威——武——” 啪—— 知县将惊堂木往桌案上一拍,身子往前一探,尖声问道: “堂下所跪何人?所为何事?” 堂中跪着的人,脑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只露出一双眼睛和一张嘴,辨不出相貌,但是声音却很熟悉。 “知县大人在上,草民范见,春山书院夫子,这两歹徒擅闯我书院,恶意行凶,人证物证俱在,还请青天大老爷为草民做主。” 知县将小眼一眯,“大胆贼人!见了本官,为何不跪?” “我朝律法,不跪有罪之人。” 墨承影面无表情,眉眼之间,天生一股傲气。 那旁边执笔的师爷大喝一声:“放肆!” “胆敢污蔑知县大人!来人——” 待要说将人拿下的话,知县却抬了手,他食指抚着鼻下八字胡,饶有兴致道: “有点意思,听你这话,是想要状告本官?” 知县侧身坐着,扬长了声调,“你倒是说说,本官何罪之有?” 墨承影不疾不徐道:“身为平芜父母官,不能为百姓做主,此一罪也。” “那二罪?” 沈雁归接过话来,义正辞严道:“治下命案,视而不见,有害不除、违法不究,官绅勾结、贪赃枉法,罄竹难书!” “那依两位的意思,想要如何处置本官?” “施以车裂,当众五马、分尸!” 堂外百姓情不自禁一阵拍手叫好,可知平芜百姓苦知县久矣。 知县仰头哈哈大笑,“很好!车裂好!” 惊堂木俶尔响起,他敛了笑意,面沉如夜,厉声道: “来人!将这两个杀人凶手拖出去,当众车裂,以儆效尤!” 两边捕快齐齐上前一步,墨承影余光一扫,“我看谁敢!” 沈雁归质问知县,“狗官,你审都没审,竟敢直接判刑?谁给你的权力?” 即便不顾民意,这开堂公审,面子上总要过得去。 “那本官便叫你们死个明白!”知县示意,“范见!” 夫子范见开始罗列墨承影和沈雁归的罪状。 “此二人虽着春山书院服制,却并非我春山学院学子,而是擅闯我书院的歹人,昨夜翻墙混入书院,盗窃财物,被学子发现后,不惜残忍杀害两名学子,夺其衣物。 今早鬼鬼祟祟离开,被老朽发现,质问之下无言以对,便立刻动手殴打于我,若非护院及时赶到,老朽也会命丧他二人之手。 青天大老爷明鉴,老朽身上的伤、他们身上的学子服都是证据。” 范见说完,书院护院当真抬了两具尸体进来,白布一掀,是两名书院学子。 那护院小头头还奉上一袋子银钱,瞧着不像呈证物,更像是当众贿赂。 堂外百姓哗然,纷纷猜测真假。 “大人,春山书院学子服制相同,学子们每人两套换洗衣物,他们为了区别,会在衣袖或者衣角做上标记,以便浆洗后认领。” 范见说时,护院翻开尸体袖口,分别绣了兰花和竹叶。 沈雁归和墨承影寻衣之时,只想着合身,没想到衣裳里还有这玄妙。 她暗暗摸了自己袖口的绣纹,果然有绣纹! 破山最快得要到明日才能带人过来。 眼下他们亮明身份,不仅没有任何用处,反而会逼得知县杀人灭口。 事情好似陷入了僵局。 范见留意到沈雁归脸上的难色,心中得意,“大人,草民请求查验二人的衣袖。” 说着又看向沈雁归和墨承影,“二人方才言之凿凿,口口声声要治青天大老爷的罪,现下不会不敢自证清白吧?” 沈雁归和墨承影被迫翻开袖口,一个是三瓣竹叶,一个是六瓣兰花。 堂外的百姓瞬间动摇,窃窃私语,开始怀疑。 “两位还不跪下吗?” 知县小眼睛放着光,竟是一副贴心父母官的面貌,丝毫没有强迫他们的意思。 或者说,他觉得面前两人就是他笼子里的鸟雀,是飞不出他掌心的。 “偷盗暂且不论。”墨承影侧身反问,“诬陷我们杀人,那凶器呢?若只凭一张嘴,我们也可以说,人是你们杀的,你们故意将罪名嫁祸给我们!” 护院小头头伏地一拜,“知县大人……” 沈雁归:“护院与夫子一丘之貉,所言岂能为证?” 护院小头头看了眼沈雁归,“大人,小人请求传召证人入内。”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知县摆手:“传——” 程家小儿以及他的五名同伙进来,他们明显是被夫子教过,自报家门后,众口一词指认。 大概是觉得墨承影身材高大些,脸臭看着不像好人,他们连着溺液之事,并着五人自己新添的伤。 全都赖在墨承影头上。 墨承影是不怕被冤枉的,可这种锅实在不好背。 外头的人忍不住指责:“瞧着文质彬彬、一表人才,怎么往小孩子身上尿尿呢?以大欺小不说,这也太不雅了。” 如此荒谬的说法,大家也敢信? 沈雁归觉得这么严肃的场合,实在不该觉得好笑,她努力想着自己即将被判处死刑,但还是没能压住嘴角。 墨承影低头,“很好笑吗?” “没有。” 沈雁归扭头看向外头,她注意到试图往人群中躲的赵广博,“他——” “程家小儿带着五个同伙,逼着同窗为他写文章,稍有不从便打骂,所谓溺身一事,其实是他们六人对那小同窗所为,我们只是打抱不平。” 到底是程家不得人心,百姓瞧着沈雁归那张正义凛然的脸,还是更愿意相信她些。 满脸青紫的赵广博,被捕快拖到堂中跪下。 知县让他如实相告,沈雁归瞧见范见和护院相视一笑,心道不妙。 而情况比她想得更不妙。 她以为赵广博只是不敢承认被程家小儿欺负,没想到他道: “他们杀了杨谦。” 一句话如同冷水落进沸油锅,外头炸了。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21章 审判 “啪——” 惊堂木之声再起,众人安静下来。 知县带着笑意,对赵广博说话,却看向沈雁归,“若没有证据,胡乱指控旁人杀人,可也是要坐牢的,赵广博,你可想清楚了?” 赵广博不敢抬头,期期艾艾道: “小人、小人不不敢说谎。” “你既说他们杀了杨谦,可有证据?” 赵广博浑身抖动如筛糠,“那日、那日散学,正是书院探亲休假之日,诸位同窗离开书院,我走得晚些,瞧见他们在林中堵了杨谦,抢了他的银钱。” 指认有假,他没有底气,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知县侧了半张脸听不清,喝道:“没吃饭吗?大声回话!” 赵广博又抖了一下,声音提了起来,“他们逼着杨谦下跪,杨谦不肯,他们就、就对他拳打脚踢,生生打断他的腿,大骂他虚伪做作、身份卑贱、故作清高。 说他这种下贱坯子,这辈子就该为他们当牛做马,根本不配科举入仕。” “……旁边有片山地在种树,他们偷了铁铲,逼着他在那里挖坑,等到半人深,又开始打他,用铁铲打他…… 你一铲、我一铲,你一铲、我一铲,还把铁铲抵在他脖子上,一下下去割……” 铁铲算不得利器,根本割不开喉管。 但是在杨谦脖颈间留下了十多道划痕。 “其中一个人捡了一根被砍断的竹子,说是要试试能不能将人戳穿……好多血,那根竹子穿了一半,杨谦就不动了……” “人都已经不动了,他们还捡了大石头,你一下、我一下,你一下、我一下,几个人轮流往他脸上砸……说是怕人认出来……” 时间、地点、伤口、凶器,一切都对上了。 赵广博时而因激动语速加快、时而因恐惧音量变小。 沈雁归看向程家小儿,他们五个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听着别人陈述自己的罪孽,毫无悔意,甚至互相看着,脸上挂着笑容,满是得意。 这哪里是人,分明是披着人皮的魔头! 此时此刻,沈雁归觉得或许景明是对的,有的人天性为恶。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赵广博吸了一声鼻子,声音前所未有的铿锵有力道: “亲眼所见!” 陈述为真,他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铿锵有力。 先前他没有说,不仅是知县没审,更重要是他不敢,他害怕被报复,害怕那铁铲一下一下盖在自己脸上,成为杨谦第二。 煎熬这么些天,夜夜难眠,得了机会,他总算可以一吐为快。 知县听着外头百姓的议论,连日难解的眉头都纾解了—— 杨谦毕竟是个秀才,杨家人真要不死心,闹去京中,知县的乌纱帽也保不住。 早膳后城门候匆匆来说,他们在客栈外盯了一夜,昨儿在城门口闹事的两个客商,偷偷去了春山书院。 接着书院便派人来说,有人擅闯书院,还打伤夫子。 城门候听到书院人对于沈雁归和墨承影的外形描述,尤其是那不可一世的气质,当即便确认是昨日伤自己的两个。 便与知县一合计,干脆将罪名扣死在这两个客商身上,于是就让捕快直接去了书院。 书院做事也是干脆,很快便安排了赵广博这个证人。 不愧是个秀才,这一套小词儿说得,那叫一个滴水不漏。 现在杨谦的尸体、伤情、凶器……所有一切都能公之于众了。 仵作也被召来问话。 程家小少爷得救、人命的锅也有人背,自己今年的政绩也有了着落。 知县现在想想就美得很,他等仵作当众说完,才慢慢悠悠道: “这下子人证物证俱在,你二位还有何话要说?” 沈雁归与墨承影对视一眼:“事实如此,无话可说。” “你二人对我平芜城神童秀才,下如此狠手,手段之恶劣、行径之卑鄙,该处以极刑!” 知县看着自己的政绩,道:“来人!将这两个杀人凶手,给本官拿下!” “三日后问斩,并将其首级悬于城门口,警示往来客商,胆敢在我平芜城作乱,这就是下场!!” 知县满意站起身,“退堂!” “且慢——” 既然已经真相大白,那真凶就该出来伏法。 沈雁归如同提小鸡崽一般,将立在一旁、满脸事不关己的程家小儿,提到正中间。 “跪下!” 程家小儿双脚在空中胡乱蹬着,“狗东西!谁给你的胆子,快将本少爷放下,否则我让我爹杀了你!” “哼,杀了我?” 沈雁归松手,程家小儿落地刚站直,她便一脚踹到他后膝,他嗷一声叫唤,被迫朝堂外百姓磕了个头。 咚的一声。 护院那个小头头护主心切,连捕快都没有过来,他先冲过来。 “大胆贱民!还不快放开程少爷!” 墨承影折了他伸过来的手,本想将他踩在地上,两边捕快反应过来,他顺势将小头头丢去对面,对面那一排捕快倒下。 而后夺了一根杀威棍,手臂画弧,杀威棍点在近侧捕快膝上,这边捕快也纷纷倒下。 知县瞧着十多个捕快没占到上风,吓得躲在案桌后面。 这次轮到他抖着嗓音说话,“你们、你们是要造反吗?来人,将他们轰出去——快轰出去——” 知县很聪明,他只需要有人来背这个命案,并非是要将自己变成命案。 他说“轰出去”便是暗示沈雁归和墨承影:本官不要你们性命,别闹事,快滚! “出去?不着急。” 墨承影凌空翻身,落在知县身旁,他坐在知县的位子上,一手握住知县脖颈,对那些蠢蠢欲动的捕快道:“都给我退下。” 那些捕快看向知县,等待指示。 墨承影手上用力,“说话。” 知县翻着白眼,咳咳两声,不甚清楚道: “退、退下,都退下。” “赵广博,你方才说‘几个人轮流拿石头砸杨谦’,到底是几个人?” 沈雁归脚上踩着程家小儿,余光瞥向赵广博,提醒道: “这是你唯一的机会,想好了回答!”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22章 死刑 赵广博看着眼下的情形,心脏跳动得厉害。 说真话—— 程家势大,这两个盗窃犯一通威风之后,就算暂时逼的知县点头,待他们离开,下狱的再放出来,程家和知县会将今日之仇记在自己身上。 自己死不要紧,爹娘和妹妹…… 若说假话—— 春山书院学子众多,能与言者无二三,杨谦虽年幼,却是难得的志趣相投。 读了那么多年的圣贤书,好友蒙难,他视而不见,已经羞愧难当。 而今总算有机会当众指认仇人,也要袖手旁观吗? 一边是活着的爹娘,一边是死去的好友。 孝与义到底哪个更重要? 选择的艰难在于,怎么选都是错。 赵广博内心剧烈挣扎,未曾说话。 沈雁归和墨承影倒是不着急,可是日渐西斜,堂外百姓眼巴巴候着一个结果,有人忍不住催促着。 ——“赵秀才,到底是几个人?” ——“你那天到底看到了什么?” ——“说呀!小杨秀才到底是怎么没的?” 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前面时,知县暗暗朝师爷比了手势,那师爷蹑手蹑脚,悄悄退入后堂。 他去了后院,将衙门里的衙役、杂役,但凡是个男人全都召集过来。 还派人去寻了城门候,让他带兵过来。 就在这一群人这样那样谋划着,要包围公堂救出他们的知县大老爷时,衙门的登闻鼓被敲响。 四邻告诉杨家人,衙门在审他儿子的案子,所以他拖着伤躯来了。 墨承影一拍惊堂木: “堂下何人?所为何事?” 杨父跪地一拜,自报家门,“草民一要告程家纵子行凶,杀害我五岁女儿和十二岁儿子,二要告平芜知县,包庇凶手,指使衙役恶意打伤草民。” “胡说八道!” 知县探头,尖着嗓音反驳,“民告官如子杀父,依照大夏律法,先坐笞五十,本官依法行刑,何错之有?” 照理说,墨承影作为摄政王,即便是挑明了身份,为了维护朝廷颜面,也不该当众对知县动手。 可他无法无天惯了,瞧了眼手中的惊堂木,直接照着知县脑袋扇了过去。 “你是哪一年的进士?明法科是怎么过的?” 那知县挨了那么一下,脑袋磕在案沿,又往后一倒,后脑勺撞墙,人打了个滚,翻到一边。 脑袋经这么一滚,一团浆糊。 墨承影一只脚踩着椅面,斜看着他,用最吊儿郎当的语气,说着最严谨不可反驳的话。 “我大夏律法从未阻止百姓告官,‘民告官,坐笞五十’乃是越级诉讼之下行之,可即便是越级状告,倘若是因为本县父母官,对辖区内冤屈置之不理所致,该受笞刑的,是这个不管事的父母官。” “ 身为平芜知县,歪曲律法、欺上瞒下,你有何脸面说出‘何错之有’的话来?嗯?” 知县官帽掉了、发丝凌乱,额头挂着血,坐在地上看着这个同自己普法之人,心知自己惹不起他的,不只是身手,还有他的身份。 “你到底是什么人?” “自有你知道的时候。”墨承影看向杨父,“你既状告,可有证据?” 杨父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如实说来,并将所能提供的证据呈上。 赵广博重重磕了个头,看向沈雁归,伸手一指,大声道: “是他们!” 明法审令之人,怎会是盗贼? 赵广博想通之后,指着沈雁归脚下的程家小儿,再次重申:“是他!” “程小少爷素日在学院便横行霸道,不只是杨谦,似我们这些穷学子,进了书院,须得要替这些大户人家的公子洗衣扫洒、做各种粗活,来抵偿束修、膳食、衣裳的费用。” 百姓闻听此言,心中愤慨。 愿意供孩儿读书的人家,便是再穷,也不会让自家儿郎做粗活,他们没想到在家里用心呵护着的孩儿,进了学院还要替人当牛做马。 ——“怎么会这样?” ——“书院的夫子不管吗?程老先生乃是地方大儒,书院院长,也视而不见吗?” “管!夫子怎么不管?” 赵广博开了口,便要将事情一次说清,“若无这些夫子的偏心管束,怎会造成今日之局面?” “我们不告诉书院,便只需要忍受这些贵公子的欺凌,若要告诉书院,书院便说我们惹事在先,罚抄罚站不给吃喝是轻的。” 他起身,双手扯开衣领,将上衣扒下,背对众人,裸露的上半身青紫交错。 “关暗室、请院规是常有。” “在他们眼中只有金银官位,出了事,错的永远是穷苦出身,” 众人这才晓得,那高不可攀的春山书院,原来是人间炼狱。 有人庆幸,得亏自己孩儿不够聪慧,未能被选入,有人则在痛惜,没想到孩儿日日在受这样的苦。 堂外的人振臂高呼,请求对程家小儿处以死刑。 程家小儿有恃无恐,“是他们自己没用,我又没有将他们手脚捆起来,他们甘愿挨打,甘愿受死!与我何干?”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他的猖狂无疑会引来众怒,范见小声提醒他:“程少爷,少说两句吧。” 墨承影一拍惊堂木,杀威棍落在知县肩上,问道: “知县大人以为该如何惩处?” 知县自然是死道友不死贫道,他瞥了眼肩上木棍。 “杀人偿命,理当死刑。” “好!” 墨承影抽了枚令箭往堂下一扔,“知县大人发话,程家小儿并五名学子,残忍杀害同窗,该处以极刑!现予以收监,明日午时,当众行刑!” 百姓一片叫好。 捕快立刻将另外五人抓起来。 “且慢——” 人群外传来一声。 是程员外,后头还跟着两排家丁。 沈雁归眼底浮现一抹疑云,她没想到程怡谨会跟着程员外一起过来。 “大胆贼人,竟敢棍胁知县大人,肆意下令赐死无辜百姓,你们这是要造反吗?” 如此睁眼说瞎话,维护那小孽障,不用问也知道,这便是纵子行凶的程员外。 龙生龙,凤生凤,畜生养畜生。 程家小儿该死,养出这种孽障的父母也不配活着,他来得——正好! 墨承影玩着惊堂木,好整以暇道:“令郎犯下死罪,自然是要被判处死刑。” 程家小儿一看到自家父亲,立刻大喊: “爹!爹!快救我!” 程员外看着被踩在地上的儿子,心疼不已,“麟儿莫怕,爹爹在此。” 他怒视沈雁归一眼,又朝知县——发现明镜高悬下坐的不是知县,便将拳头往侧方偏了偏,对知县道: “明堂公审,离不开律法,我朝律法,不杀十二岁以下幼子,我儿今年才十一岁,莫说他没有杀人,就算他杀了人,你们也不能判他死刑!”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23章 被包围 沈雁归忍不住打量程员外一眼,这不守礼法之人,倒是很会钻空子。 “谁跟你说,我朝律法不杀十二岁以下幼子?” 程家小儿有爹撑腰,恶狠狠瞪着沈雁归道: “你个小贼懂什么?我家有京城来的大人物!她什么都知道。” 程员外朝天抱拳,拱一拱手,“我朝尊儒,学习孔孟之道,《礼记》有明确规定,上不杀老、下不屠小,此为仁道。” 听着义正辞严,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他又将两指并拢,指向沈雁归和墨承影,“尔等贼寇,公堂作乱,速速放开知县大人和吾儿束手就擒,尚可留你们一个全尸!” 护院小头头得了一眼暗示,上前抢人。 他挥拳袭来,沈雁归后撤半步躲开,右手扣住他的肩,一个将军上马,膝盖顶了他的头颈。 他的大脑袋重重后仰,牙血齐飞,整个人翻倒在地,半晌无声。 程家家丁从后偷袭,沈雁归余光一瞥,侧身握住他的拳,一招苏秦背剑,那人在低空旋转趴地,胳膊明显有断裂的声音。 公堂乱作一团。 程家小儿趁机起身往自己爹身后跑,沈雁归一把抓住他脑袋上的揪,将人拽到身边,两指掐住他脖颈。 “再来,我现在就送他上路!” 权势高位固然能够施压,没有身份约束,更方便为所欲为。 沈雁归原还想留这小儿性命到明日,让刑部的人走个过场,现在看来全然不必。 该死之人,多留一息,都是对被害人的不尊重! “住手!” 程怡谨该是认出沈雁归了,可她并未相认,只道: “他若有罪,理当让律法处置,而非动用私刑,如此扰乱公堂,日后人人效仿,还有何法度可言?” 百姓忍不住替沈雁归说话,“知县目无法纪在先,他们若不如此,便要被知县冤枉死了!” 又质问程怡谨:“你又是何人?区区女子,怎敢插手公堂之事?” 程员外十分硬气道:“这位是京城礼部尚书的千金,她的兄长刚刚调任吏部,眼见不平之事,自然要出面主持正义!” 百姓一听是程家的人,心凉半截,只盼着堂中这两位好汉,能够不管不顾,将那狗官、程家孽子、程员外,全都杀了。 为民除害。 窃窃私语汇集成乱哄哄的声音,好似一方锅盖笼罩在公堂上方,只是再无一人再敢清楚发言。 “诸位莫急。” 程怡谨此时开口,声音温柔道:“我已修书父兄,将平芜之事如实禀告,他们会告知有司衙门,相信朝廷不日便会派人来平芜城,处置此事。” 不是说送信回京报平安么? 怎么是通知有司衙门? 程员外蹙眉想了想,一笔写不出两个程字,他心中仍存侥幸。 可无论是京中哪个衙门的人过来,都不可能不认识墨承影,沈雁归明白自己没有看走眼。 程怡谨估摸着摄政王夫妇并不打算挑明身份,便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道: “这两位也并非什么盗匪小贼,而是我从京中带来护卫,昨夜我初来平芜,春山书院为大夏培养英才,父亲也常夸赞,我听闻学子意外身亡,心中难免痛惜,这才命他二人悄悄打探,不想行事鲁莽,与书院之人冲撞,生了如此误会。” 程家千金是何目的,百姓不清楚,但是这堂中两位敢公然反抗知县,如此反推,这程家小姐,大抵也是好人。 京中尚书不是程员外的靠山,他们就放大心了。 程员外却似受了莫大伤害,“他们竟然是你指使的?” 知县派人去书院捉拿沈雁归二人时,顺道叫人传了话给程员外,彼时他在竹屋,程怡谨连蒙带猜,大抵明白一二,她真诚两程一家。 言外之意,自然是会借父兄之势为他撑腰。 程员外巴望着用京城的力量,堵百姓之口,也叫知县日后对自己更尊重些,便将程怡谨带来。 眼下之情形,他严重怀疑程怡谨答应帮忙,只是权宜之计,实际上是为了名正言顺来公堂发话。 两面三刀的下堂妇,就该给皇孙陪葬! 可恨方才还是自己替她挡了那些百姓质疑。 护院小头头察言观色,“他二人偷盗财物罪证确凿,既是程小姐带来的人,奴才犯错,程小姐身为主子,也该下狱受刑!” 程员外眼睛一亮。 赵广博声震山岳,“这二位同窗家中贫寒,根本不可能有几十两金银傍身,既无财物,又哪来赃物?那衣裳更是无稽之谈!” 他扒拉出自己的衣袖,向众人展示,“书院入学考试,会将学子分为四等,分在梅兰竹菊四院,袖口与衣角纹样,并非某位学子独有,而是分院标识,他——” 赵广博指着范见道:“他们不过是仗着外头的人不知情,所以才敢信口雌黄!” 范见被戳穿,下意识想要求饶,可指使他的人,正是堂上的知县大人。 他有心认罪,又没法朝“程家的下人”磕头,纱布下的眼睛瞟向自身难保的知县。 喃喃道:“这、这到底是什么事儿啊?” 墨承影只需瞧他一眼,便知怎么回事,“范见……”还真是人如其名,“愧为人师,着收监候审!” 他伸手又抽了一枚令箭,漫不经心道:“程员外纵子行凶,即刻下狱!平芜知县罔顾律法,当——” 哗啦啦,门口百姓忽然涌进来,还有人摔倒,显然是被人推进来的。 众人纷纷朝门口望去,却见衙门大门被关上。 城门候带了一批人小跑入内,个个手持大刀,两人守门,其余人分两列绕过百姓,站到阶下。 百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惊慌热议,城门候持刀恐吓: “闭嘴!都给老子老实点!” 与此同时,师爷带着衙门的人,从后院包绕过来,整个公堂被团团围住。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24章 对峙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沈雁归离得近些,便先开口。 城门候与师爷对视一眼,两人得意奸笑。 “什么意思?”城门候上前一步道,“你们二位杀害秀才杨谦,罪证确凿,却不肯伏法认罪,还杀害尚书千金和平芜百姓,我等是特意来缉拿凶徒的!” 师爷补充道:“我劝两位莫要负隅顽抗,乖乖受死,还能得个全尸。” “尔等睁眼说瞎话的能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厉害。” 沈雁归没想到,太平盛世这些人还敢如此癫狂。 程怡谨强自镇定,道:“我可是尚书的女儿,你们这是连我也要一起杀了吗?” 城门候哈哈大笑,“程小姐说得哪里话?杀你的,分明是那两个刁奴。” “你们、你们就不怕朝堂追究?” “追究?” 城门候步步逼近,“刁奴见财起意、杀人灭口,明堂公审不服判决,当场挟持知县和证人,又失手杀死程小姐,我等拼尽全力,未能营救,朝廷怎会追究?” 这是要来个杀人灭口、死无对证。 程怡谨到底是久居深闺的小姐,未曾见过这样架势,脚步不由自主后退。 “程小姐瞧着也是读过书的,怎不知‘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 师爷仗着城门候的刀,说话也格外硬气,“区区女流之辈独自在外,不想着安分守己,还敢来公堂大放厥词。” 城门候走上台阶,把玩着手里的刀,“无毒不丈夫!程小姐非我同道中人,休怪我等、无情。” “哼哼,还是尚书家的女儿,公然包庇歹徒,当我们都是瞎子吗?”师爷伸手一指,“城门候,先将她拿下!” 说时迟那时快,城门候箭步上前,长刀直指程怡谨。 沈雁归旋身踢脚,直接将城门候送回院子。 院中灰尘扬起三尺高。 在春山书院护院头头的示意下,四个抬尸来的护院,抽出抬杆,朝沈雁归劈来。 沈雁归敏捷躲开,顺势将程怡谨往旁边推了一把。 四棍落下时,地面出现裂纹。 竹棍再抬,碎土飞溅,四棍再朝沈雁归袭去,她下腰躲避,墨承影飞身前来相助,双腿化剪,一脚一个。其中一个护卫飞出去,砸到范见身上,将他一条命砸去大半,生生吐了口老血。 沈雁归抓住他伸来的手,在他落地时,借力起身,双腿离地躲过袭击,顺势侧踢,剩下两人受力倒地。 这厢,程家小儿趁乱前跑,那厢,知县得空后逃。 沈雁归和墨承影行动一致,脚尖挑起抬杠,竹竿在空中翻转,二人同时抬腿,脚背一踢。 竹竿一前一后,分别击中程家小儿和知县。 她两人未看对方一眼,却在众人注视下,同时将程家小儿和知县拖到堂中。 都是一手拿着竹竿,威胁身旁士兵或衙役,一手拿着别人的脚踝。 二人异口同声,都带着不耐烦的语气,道: “跑什么?”又跑不掉。 程家小儿撕心裂肺地喊着,脸在地上摩擦,声音因为过了两级台阶而有所起伏,那双手扒拉着地面,试图进行对抗。 “爹爹救我,呜呜呜,我好疼——” “这就疼了?你们拿铁铲、拿石头砸别人的时候,想过别人会疼吗?” 沈雁归松手,又将脚踩在程家小儿背上,脚尖用力,“嗯?” 她看了眼程怡谨,程怡谨机敏,立刻带着杨父和赵广博,躲去公堂桌案后面。 知县更惨些,脑袋在桌椅腿之间撞了好几次,口中吃痛求饶: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墨承影用力往他后背跺了一脚,“闭嘴!听我夫人说话。” “夫、夫人?” 知县感觉自己的脊梁骨都要断了,他吃力抬头:那青衫学子模样的,哪里像是夫人,那分明是活阎王哪。 程家小儿手指在地上抠出了血,哇哇大哭,“我错了,呜呜呜……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程员外想救儿子,又不敢上前,一双手无所适从,老泪纵横,端的是慈父模样。 “他还是个孩子。” “孩子?”沈雁归用竹竿敲了敲程家小儿脑袋,“被他杀死的,就不是个孩子?” “可是他已经知错了,圣人还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们就不能放他一马吗?” 知错? 这小东西是知错吗? 他是知道自己快要死了,是恐惧、是害怕。 畜生就是畜生,就算再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只怕他不会手下留情,反而会下手更狠。 沈雁归冷声问道:“放他一马?你觉得杨谦的父亲会同意吗?” 程员外看向杨父,平生第一次向他哀求,“我可以给你银钱,你想要多少金银珠宝,我都给你,只要你原谅我的儿子。” “只要你肯放了我儿子,以后我们程家供着你们夫妻、养着你们夫妻,还会给你女儿找个好归宿,一辈子赎罪,行吗?” 原则上受害人如果原谅了施暴者,律法是可以给予适当减刑的,尤其是面临一个稚子。 程怡谨有些担忧得看向杨父,似乎生怕他会点头。 “呸!做你的春秋大梦!” 那杨父一口唾沫啐出去,“你们程家的钱,我嫌脏!我只你们全家为我儿子女儿偿命!” 程员外看杨父这里没有余地,又开始劝说沈雁归,“两位若肯高抬贵手,我保证、我保证你们可以平安离开平芜城,分毫无伤。” 太可笑了。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还想要挟自己。 他是怎么敢的? 沈雁归垂眸看了眼还在呜呜哭泣的程家小儿,“我若不肯高抬贵手呢?” “你们如此侠肝义胆,不就是想要为百姓撑腰吗?” 城门候爬起来又能说话了,“若不放人,老子现在就将这些百姓,全部杀掉!” 日落西山,天光一点点被黑夜驱散。 城门候抬一抬手,左右两名士兵分别拽出一男一女,并将刀架在二人脖颈。 院子里的百姓一阵慌乱,有人已经被吓哭。 被刀架在脖子上的男子,吓得双腿颤颤站不稳,他双手作揖,哭求道: “官爷饶命!小人上有老、下有小,此事与小人无关!与小人无关啊。” 那女子往里喊了一声:“小姐——” 程怡谨倒吸一口凉气,“竹韵!” 城门候见状,一脚踹在竹韵后膝,下最后通牒,道: “赶紧将程小少爷和知县大人给放了!否则我现在就动手!” 好讽刺的场面,为官者拿百姓的性命,威胁歹徒。 刀刃已经将竹韵的皮肤划破。 沈雁归抬起手里的竹竿,似有妥协道:“住手!” 第225章 走水 城门候颇为得意,“现在知道怕了?放人!” 放人? 程家代表着财,知县代表着权,若没有这两人在里手,岂不是叫他们杀起百姓来,更加肆无忌惮? 沈雁归若是连这点道理都看不清,岂非白长一个脑子? 可她也不能当众说不顾百姓生死的话,哪怕是做戏,也不成。 程家小儿受着伤,根本起不来。 沈雁归环视堂中的捕快,有墨承影在,她放心松脚,往台阶走了两步,又扫了眼院中的士兵。 “诸位!你们想清楚了,他今日能叫你们杀了无辜百姓,明日便能让你们屠戮自己的父母亲族!” 衙役和士兵并非朝廷任免之官员,并无升职之望,仍属百姓之列。 沈雁归一句话直接叫他们心声动摇。 “你们是大夏的兵,守着平芜城的门,护着老百姓的命,效忠的是我大夏朝廷,你们手里的刀,应该是为正义而生,刀尖指向的,不该是你们的同胞,而是罪恶!” 她来回踱步,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父母官若不能为你们的父母做主、为你们做主,便不是你们的父母官!” “朝廷的人要到了!城门候、知县、师爷,程家的人、春山书院的人,所有欺负你们的人,都将受到惩罚。” “备受欺凌的日子过去了!” 沈雁归的声音在薄暮中回荡,“诸位!听我一言,放下你们的刀,拿下欺压你们的人!” 竹竿俶尔抬起,破风划响,直指城门候,“我们一起捍卫平芜城的公道!” 城门候瞧着身边的士兵如同中蛊,一个个放下手中的刀。 “做什么?把刀拿起来。” 那几个素日跟着城门候作威作福的,舞着刀骂道:“蠢货!你们都疯了,不想要命了吗?” 有人开了个头。 士兵一个个上前,将城门候和他的狗腿围住,拳脚声不断,尘土飞扬。 师爷和程员外见状想要跑。 衙役挡住他们去路,捕快扣下程家家丁。 沈雁归开口吩咐,让将这些人全部羁押看管起来,“诸位放心,我们就在这里,陪着大家,直到朝廷的人过来!” 有人去寻枷锁,院中掌了两盏灯笼,火把往来、影影绰绰,众人在沈雁归的指挥下,忙忙碌碌。 沈雁归感觉后背火辣辣的,转身看向墨承影,“这般瞧着我做什么?” “瞧我的女……” “咳嗯。”注意言辞。 墨承影浅笑改口,“我的夫人不仅容貌昳丽,还识大体明事理,方才一番慷慨陈词,简直迷煞我也!为夫的三魂七魄被你勾走了,自然是瞧着你不肯挪眼的。” “咳,夸张。” 沈雁归有些不好意思。 墨承影丢了竹竿,伸手握住她的手,“我的夫人如此英勇,日后为夫便要靠夫人了。” 烛火黯淡,照不进公堂深处。 说话间,墨承影旁若无人靠在沈雁归肩上,娇娇道:“方才可是吓着我了。” 沈雁归晓得这些都是哄自己的话,可她颇为受用。 她拍着墨承影的肩,“放心,日后万事有我。” 程怡谨摸黑过来,走近瞧见这一幕,脸上飞红,忙将身转过去。 “王……” 想起身份不能挑明,程怡谨及时住口,又不敢不敬,犹豫之下道: “叔祖父、叔祖母,杨父和赵广博已经去后堂,百姓们说是愿意留下,方便明日朝廷的人来直接问话,您二位……” 沈雁归看着院中挨在一起坐着的百姓,笑道: “我们就守在这里。” 平芜城的事情该结束了,他们留下不仅是稳定这些百姓的心,更重要是防止变故。 ?程府。 员外夫人在正堂来回踱步,派出去打探的人一波接一波。 愣是没有一点有用的消息传回来。 相公和儿子都回不来,她实在着急,便去了那厢院落,寻求冯妧清的帮助。 “你是说他从春山书院回来,直接去了衙门?” “是,还带着尚书千金。” 第226章 报恩 沈雁归忙问:“何处走水?” “卷宗室,里面全都是各种案卷证物。” 县衙这么多屋舍,偏偏卷宗室起火,只怕这是有人故意为之? “可看到何人纵火?” “夫人怎知有人纵火?”那捕快明显愣了一下,“看守卷宗室的那人被打晕了,钥匙被拿走,火是从里面点燃的,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什么叫已经来不及了?” 捕快双手一摊,“卷宗抢救不出来了。” 被绑在桌案边的知县忽然大笑起来,“烧得好、烧得妙!没有证据,看你们还怎么治本官的罪!” 沈雁归照着他的大脸盘子就是一脚: “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我劝你最好不要!否则让摄政王知道,以他老人家的脾气,定会将你祖宗十八代,都刨出来挫骨扬灰!” 沈雁归看了眼墨承影,不由发笑: “你哪来的自信?凭什么觉得摄政王会帮你?” “我自然有我的本事!”知县顶着一脸鞋底子,“你们如若不信,大可将摄政王请来。” 墨承影也觉得可笑,“你说请就请?” “哼!当然!”知县下巴微扬,“你只需派人去摄政王府说一声,他的清清在我这里,王爷自然马不停蹄赶过来!” 泰山站在面前都不认识,也不过是唬人拖延时间罢了。 沈雁归正要说话,外头又传来一声: “不好了——” 捕快匆匆跑进来,气喘吁吁道: “两两、两位壮士,你们去外头瞧,程家那边好像也起火了!” 沈雁归和墨承影走出公堂,往外一瞧,东南方火光冲天。 她们原想着程家只剩下深闺女眷,这边的消息传不过去,那边就出不了幺蛾子,且等明日腾出人手来,便能直接将程府抄没。 没想到程府也在这个时候起火。 程员外嘴里被塞了一团破布,呜呜挣扎。 沈雁归转身,却见西边也起了火光,杨父拍着大腿从后头过来。 “那是我家——是我家!” 杨家那边房屋连着房屋,住了很多百姓,只怕一烧全烧。 墨承影让破山带了两人,跟着杨父去杨家救火,好在隔壁邻居起夜,瞧见火光,打水将火扑灭。 不幸的是院子里的大黄被杀了,万幸的是,杨家母女不在家中。 程家那边就不一样了。 除了员外夫人和她的嬷嬷,大火还烧死了三名家丁,烧伤两名救火的仆从。 白日里,程家被抄家,所有银票、房契、地契、字画,全被烧毁,只剩下些金银珠宝、首饰古玩。 便是如此,十多个人,也整整搬了一天。 下午,刑部的人和程敬贤前后脚赶到。 春山书院院长和书院几位管事被押入大牢候审,为免恐慌,书院仍照常授课,只是没有官府命令,不许无关人员进出。 刑部的人连夜整理卷宗,由于大火导致关键证据缺失,他们在请示摄政王之后,选择暂缓一日审理。 翌日城中张贴布告,写明审理知县、程员外等人的时间地点,让所有受过压榨的百姓,准时去指定地点,当堂对峙。 一整天没有被提审的知县和程员外,都以为是他们的贵人,在外给自己疏通有了成效。 第二日天刚亮,几人被押出府衙,路过街道,百姓拿着烂菜叶、臭鸡蛋往他们身上砸,一路跟着、骂着。 几个人戴着脚镣、上了枷锁,绳子连着他们的腰,他们没法躲避。 只是这路越走越不对劲。 程员外心里有些慌:“这是要去哪里?” 城门候眼珠子左右转动:“我怎么瞧着像是要去法场呢?” 知县斩钉截铁道:“不可能!从古至今,未有先审后斩的道理!刑部的人不敢这么做。” 程员外:“可这里不是京城,而今我为鱼肉,人为刀俎,先杀先审,还不是全看他们?” “不可能。”知县语气弱了些,“你们知道帮助我们的贵人,是谁吗?” “不知道。” “太后!是太后!摄政王最爱的太后娘娘。” 皇宫的事在京城尚且越传越歪,隔着山山水水传到这里,早不知真相如何。 早在几年前,冯妧清就将摄政王爱自己的事情,通过各种手段,传扬得天下皆知。 平芜知县先前得了太后因病身亡的消息,朝廷未曾大办丧礼,他们这些外地官员,都当是摄政王心中不舍。 那冯妧清来了平芜城,三分真七分假,说自己遭奸人所害,又蒙神医搭救,而今正在想法子回京。 小皇帝尚在,她对朝政了如指掌,加之那时候京城又传来一条模糊指令,寻找太后。 知县自然就信了她。 程员外顶着一脑袋烂菜叶,欢喜道:“这么说,太后娘娘前夜骑马出城,是去了京城?” 知县满脸蛋黄:“十有八九!” 几个人登时变得充满希望。 约莫两盏茶的功夫,他们当真来到法场,这下子他们全部淡定了,一个个挣扎着,不肯往里走。 “你们眼里还有王法吗?” “放开!我是朝廷命官,你们不能无故杀我!” 这里头顶数知县吵得最凶,“我要见摄政王!我要向摄政王告你们的状!” (未完待续) 第226章 女学 杨家经了大火,还在修缮,这几日一家三口也住书院。 他们家人虽不知道沈雁归夫妻二人的真实身份,但明显感觉不是寻常人。 杨舒还是个未出嫁的姑娘,头次见到这样的场景,耳中回荡着墨承影的浑话,一张脸火烧火燎。 “我、我……” 她不敢抬头,期期艾艾道:“明日便是端阳节,阿娘让我拿了些粽子来,是我手笨不小心弄掉了,我、我现在就去重拿。” 说着她端着托盘,逃也似的离开。 墨承影并未受到影响,继续深入腹地,但被沈雁归双手抵着。 他有些不满,“不是已经走了吗?” “就在门口待着的,应该是有事要说。” “什么事能大过你家夫君?” 墨承影抱着她,身子往前倾,沈雁归重心不稳,双手撑住桌面,急忙忙道: “两泉。” “她愿意待便待着,无妨。” “三泉!” “我就要现在。” “到你满意为止!” 墨承影意味深长道:“我怕你累着。” 这是要加码的意思。 “好!我主动。” “不是主动的问题……” “得寸进尺!你这是趁火打劫?” 墨承影颇有些无赖道:“你可以不给我这个机会。” 沈雁归娇哼一声,“书房到卧室?” “我方才出去,新得了一本奇书……” “书院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沈雁归羞赧捶他,“你还敢拿回来,没皮没脸。” 墨承影满脸无辜,“夫人想哪里去了?” “不是啊?”是自己想多了? “是啊。”墨承影咬着她耳朵,窃窃道,“今晚与夫人共读,从书房到卧室,读到我满意为止,如何?” 二人调情的声音窸窸窣窣,混着雨声,落进杨舒耳中,她端着托盘站在门口,湿漉漉的风扑到她脸上,竟是暖烘烘的。 很快里面传来墨承影的埋怨,“早知青霜如此不靠谱,便不带她出来了。” 紧接着便听到沈雁归朝外道:“杨舒姑娘,进来吧。” 杨舒那双握着托盘的手,骨节白了一阵,又松下去,她进来之后,下意识往方才的书案方向瞧去。 竹帘半挂,只得墨承影半个背影。 “他在读书。” 沈雁归顺着杨舒的目光瞧了眼,给自己倒了杯茶。 杨舒瞬间回过神来,“我没有在看公子。” 她若不说这句,沈雁归还不会多想,只当她小小年纪乍然见到那般活色生香的场面,受到惊吓的下意识反应。 可她多说这一句,便连来意也一并暴露了。 沈雁归抿了口茶,当做什么都不知道,道: “你阿爹阿娘让你过来,可是有事?” 杨舒好不容易淡下来的脸色,又浓了,她放下托盘,“ 送端阳节的粽子。” “还有呢?” “驱邪香包。” 杨舒从怀中掏出一枚荷包,双手奉上。 那荷包上绣着鸳鸯戏水。 沈雁归自然不会傻到以为这是送给自己的,她未曾伸手去接,道: “你可知赠香囊有何含义?” 杨舒点点头,她怯怯开口,“公子和夫人对我杨家有恩,我们家无以为报,阿爹阿娘说,只要夫人不嫌弃,让小女此生跟在公子、跟在公子和夫人身边……当牛做马。” 她不是要当牛做马,是要对墨承影以身相许。 “你也愿意?” 杨舒没听懂,一脸茫然抬起头,“什么?” 沈雁归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道:“你是清白人家的好姑娘,也愿意这么不明不白给人做妾?” 正经人家的姑娘,谁会甘心做妾? 杨舒听到“做妾”二字,臊得不敢看沈雁归,她慌张解释,说得结结巴巴。 “小女不是来拆散夫人和公子的,不、不做妾,做个、做个丫鬟也可以,小女、小女同爹爹学过几个字,能够伺候笔墨,或者、或者做些粗活,都是、都是可以的。” “有恩必还是美德,可是谁说报恩非得要以身相许?” 沈雁归晓得杨舒并非存了攀龙附凤的心,也不是觊觎自家相公美色,自然不会对她存有敌意。 见她紧张,便有意调笑缓和道,“若人人都似你这般,女子许给他,男子许给我,我们日后出门,哪还敢做好事?” 杨舒脸色微囧,“可是……我们家再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可以拿来报答两位恩公了。” “我倒是有桩事,想请你帮忙。” “帮忙不敢当,夫人有事尽管吩咐。”杨舒一脸虔诚,“小女一定竭尽所能、拼命完成。” “听你方才的意思,你懂诗书?” “读过一些,也会写字。” 沈雁归点头表示很满意,“程家小姐有意在春山书院开设女学,打算亲自执教,你可愿意来书院帮她?” “我?”杨舒食指指着自己,“我可以吗?” 沈雁归眼神予以肯定,“先当个学正,打理杂务,跟在程小姐身后学习,等日考核通过,也可以做个博士。”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博士?!!” 杨舒嘴巴大得能塞下个鸡蛋,“我我、我听阿爹说过,京城国子监博士,专门教学讲授,博古通今,我只是个小小女子,我……” “女子又如何?” 沈雁归看着她,声音有力道:“只要你想,女子也可以顶天立地,也可以有自己的雄心抱负。” “顶天立地?雄心抱负?” 杨舒从未将这两个词,与女子联系在一处。 她现在是既期盼,又害怕,那一双手竟是不受控制在抖。 不敢信,完全不敢信。 “你家里弟弟、妹妹已故,你是长女,是你爹娘的希望,这份差事自然也不会让你白做。” 沈雁归稍加思忖,道:“回头我会同程小姐商量,你做学正,每月领二两银钱,吃住都在书院,待日后成了博士,银钱再翻一倍,如何?” “二两?!!” 她得绣多少张帕子,才能赚二两银钱? 一个月二两,一年便有二十四两,如此,她一个人便能养活她们家。 这是杨舒从未想过的生活,她左手捂了自己的嘴,片刻,右手又捂上去。 跟做梦似的,她忍不住掐了自己一把:疼。 杨舒热泪盈眶:“夫人可是认真的?” 沈雁归莞尔一笑,“你若不信,我现在便将程小姐叫来。” “哦不不不不不不不……” 杨舒双手摇出残影,那可是尚书家的千金,岂是自己这等平头百姓想见便能见的,“夫人所言,我都信!我命贱,不必二两银子,一两就可以了。” 想了想,又道:“不给银钱也可以,管饭就行。” 沈雁归瞧她模样煞是可爱,只是这想法要不得。 “谁都可以轻贱你,但你自己不可以。”她一一纠正道,“不该你所有,分毫不取,该你所得,寸步不让,知道吗?” 外头明明下着雨,杨舒却好像在沈雁归身上看到了光。 “可是……”杨舒鼓起勇气道,“可是我们女子天生是为了生儿育女,日后了不起在后院相夫教子,读书能做什么?”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28章 夜读 这个问题很重要,若没有准确可以说服人的答案,她的女学也休想办成。 可是,沈雁归现在能给什么承诺呢? “读书明理,即便终生囿于后宅,读过书的我们教出来的孩儿,日后比旁人知道的多,眼界也更广阔。” 程怡谨从外头进来,因着身份未挑明,只是象征性朝沈雁归福了福身,略表敬意。 她继续道:“何况未来的事情,谁也不知道,说不准将来朝廷,也会让女子入仕做官呢?” “女子也能做官?” 京中小姐胆子都这样大吗? 这些事,别说是她,他爹也是连想都不敢想。 杨舒今儿是真的开了眼界。 “且做好眼下,我相信摄政王妃和王爷。” 程怡谨看着沈雁归,二人目光交汇,倒有几分相见恨晚的意思。 沈雁归并未起身,“程小姐这时候过来,可是有事?” 程怡谨也是来送端阳节心意的,雄黄酒、驱邪香囊,只是方才在门口听了那么两耳朵,她现在又多了些事情要同王妃说。 杨舒见程小姐看了自己一眼,立刻朝二人拜了一拜。 “小女家中还有事,先行告退。” 她带上自己的鸳鸯香囊离开。 程怡谨看着杨舒的背影,“她还算机灵。” 沈雁归并未起身,眼神示意她坐下,“若不机灵,也不敢贸然将人留在程小姐身边啊?” “王妃此言,可是要折煞臣女?” 程怡谨让竹韵将东西放下,去外头守着,开门见山,道:“臣女这两日确实存了心思,想要为春山书院做些事,没想到王妃将一切都计划好了。” “倒也没有计划好,我正想找个时间去同你说,你便来了。” 二人便就女学之事,展开商讨,如何做、何时做、怎么做? 时下若想要女子入学,并非易事。 穷苦人家的女儿出嫁前要帮家里做杂务,洗衣做饭、养鸡养鸭、照顾弟妹,还要抽空做些绣品去卖,更不要说出嫁后的待遇。 要让这样一个家里家外一把好手去书院读书,实在是难。 至于富家小姐,她们受规矩约束,也是不能轻易抛头露面。 最重要的还是杨舒问的那个问题。 男子读书能够入仕改变命运,女子读书,有何意义? “这也难、那也难。”程怡谨叹了口气,“若王妃当了女皇,开了女考、迎女官入朝,咱们这女学便简单多了。” 说罢她捂了嘴,余光瞥向书房方向。 沈雁归手指在桌面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着,“若是能得利呢?” “什么意思?” “咱们将书院分为东西两院,从学堂到学舍,全都分开管理,女学从食宿到护卫,全都招选女子,这样女子入学,便不与男子牵涉,也就没有名声顾虑。” 程怡谨点点头,“这倒是。” “女学员考核优异,可以留在书院任用,也可以去铺子给人当账房。” 沈雁归立刻想起自己与杜若徐的产业,新铺开业总是需要招人,到时候可以写明春山书院女学优先。 程怡谨接话道:“能识字的,去大户人家当管事,也比寻常小丫鬟月例多。” 她将手一拍,兴奋道:“所学能有所用,她们自然乐意过来。” “这些还不够。” “还不够?” 沈雁归点点头,她既想到了杜若徐,便有了更好的念头。 “四邻八县的女子若愿意入学,无需束修,每人每年还可得二两贴补。” “二两贴补?” 程怡谨屈指置于唇上,思量道:“王妃莫要小瞧这二两银钱,咱们还要承担学子的膳食、衣裳、住宿,这些花费并不少,若要每人再给现银……” 那将是一大笔费用。 即便春山书院转做官学,朝廷会有银钱贴补,也远远不够。 她顿了顿,“户部愿意承担这笔费用吗?” 沈雁归摇头,“不用户部承担。” 即便户部愿意承担女学费用,时间久了,男学那边定然会有异议。 到时候别是女学没办好,反倒连累男学也做不成。 “那……”程怡谨看向书房那方,小声道,“王爷给?” “咱们女子的事情,何必靠男子?” 沈雁归面带微笑,却是胸有成竹,“号召商户以捐代课。” “他们会愿意吗?” “有人领头,自然会有人愿意。” 商户本就重税,以捐代课,可以抵消部分赋税,减轻商人压力,此外,商人走南闯北,也能将女学宣传出去。 就从自己手底下的铺子开始,问题不大。 下雨天天色暗得早,青霜点了灯,提醒可以用晚膳,两人继续讨论,也不觉腹中饥饿,便叫端了盘点心过来。 墨承影瞧着滴漏一滴一滴,酉时过去,终于忍不住出言提醒,两人才恋恋不舍分开。 “明日端阳节,王妃若不嫌弃,我们一同去城中逛逛。” 程怡谨年岁并不大,今夜聊得尽兴,一时忘了规矩,拉着沈雁归的手,好似妹妹同姐姐般撒娇,“就当体察民情了。” 墨承影将自家夫人手拿回来,“不劳程小姐费心。” 程怡谨这才想起摄政王护妻护得紧,她吐了吐舌头,畏惧地瞄了眼摄政王,小声同王妃道: “臣女便先走了。” 走时福身行礼,半分不敢怠慢。 沈雁归才点了头,便被墨承影打横抱回屋。 “还说给我三泉,我看你是想给我三拳!” 沈雁归心情好,抱着他的脖颈,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我说的,夫君都听到了对不对?夫君可有什么良言建议?” 墨承影故意侧了侧脸,“没听到。” 沈雁归将他的脸掰转过来,“好夫君,快说说,我的想法,可有什么漏洞?” “那得看你今晚如何表现了?” 沈雁归双手用力,变躺为立,双腿钳他的腰,歪着脑袋深深吻下。 夜风翻开书页,那是奇书的第一章,还画着小像。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29章 迎亲 小像上的人未着丝缕,以各种姿态胶着在一起。 或坐、或卧、或跪、或立。 这厢的屏、那厢的椅。 龙凤双叠、上下易位。 页页有惊喜,字字需研讨。 夫妻共读,他们恍若画中人,逐一尝试。 翌日天放晴。 程怡谨昨儿连夜将讨论的结果成文,来了两次,都被青霜挡了。 她倒未觉那两人鏖战一宿,只当那摄政王小气,故意拦着王妃不许自己见。 拦,墨承影也确实拦了。 青霜蹑手蹑脚进来时,怀中人睡得正香,他手指轻轻一抬,不许搅扰。 平芜城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新任知县就要到任,他们不日便要动身继续前进。 总是要自家夫人饱睡的。 午后,南院光影斑驳,青霜在树下置了一张桌子,摆好饭食。 破山将贵妃榻也安置在树下,旁边的小桌广口瓶中放了含苞的莲花,还有新摘的莲蓬。 微风轻拂,二人用完膳,在院中过了两招,舒展筋骨,而后躺在绿荫下,吃着新切的瓜果,看着程怡谨留下的文书。 墨承影侧身躺着,说着自己的想法,毫不藏私。 沈雁归趴在榻上撑脸听着,兴起时,便会抬起一条腿。 青霜坐在廊下,脑袋上顶着一片荷叶,怀中还有半个没吃完的新鲜莲蓬,阳光落在脚边,她打起了盹,脑袋歪着、歪着,靠到旁边破山的腿上。 破山看着两位主子,立得端端正正。 沈雁归又花了一日,与程怡谨商议,将事情落定,程敬贤回京,顺便带了封信给长公主。 余下的,便都交给程怡谨。 离开平芜城,快马连行两日,路过一片山林。 “爷,时辰尚早,今儿日落之前赶到先发城定然没有问题。”破山骑马到墨承影身旁,“眼见便是日中,咱们寻个浓荫歇息片刻再出发吧。” 据说先发城是纪州与京城之间,最繁华的城镇。 整座城依山傍水,城中地势平坦,南北客商往来多汇于此,商铺鳞次栉比,大红灯笼高高挂,日日堪比上元节。 且那夜市连早市,全天十二个时辰,没有不热闹的。 来过的人都说,连京城也不能望其项背。 通过一城,可见州府,乃至整个区域的盛况。 这两日,沈雁归和墨承影一直在山林抄捷径,一夜宿在农家、一夜干脆寻了个山洞落脚。 为的就是去先发城待两日,感受这京城也不能与之相较的繁荣景象。 青霜骑到沈雁归身旁,“刚好那边有条小溪,咱们可以洗个脸,也叫马儿喝口水。” 端阳节过后,天气越来越热,前头便要出林子,正午赶路少不得要脱层皮。 沈雁归环视四下,未见片叶晃动。 墨承影先下了马,朝沈雁归伸手,“歇歇吧,待过了日中再走。” 溪水淙淙,清可见底,马儿在下游喝着水,他们洗了脸,坐在林子里吃干粮,不远处传来吹吹打打的声响,入眼是一片红。 “这时候哪来的成亲队伍?”破山瞧着前头的花轿,小声嘀咕,“也不知是接亲的,还是送亲的?” 沈雁归正喝着水,“送亲。” 墨承影好奇道:“为何?” “这个奴婢知道!”青霜欢欢喜喜抢答,“接亲有新郎,送亲可以没有,这队伍前头没有新郎,所以是送亲。” 她还顺带补充,“那新娘八成还是高嫁,所以夫家不来。” 破山顺口问道:“若是高嫁,这新郎便可以不用接亲吗?” “嗯!新郎家瞧不起新娘家,自然就不来了。” “咳咳。”墨承影清了清嗓子,“也并不全都是这样。” “不!全都是这样!”青霜斩钉截铁道,“但凡新郎肯高看新娘一眼,怎会让新娘自己过去?” 破山点点头,“有道理。” 墨承影斜睨他一眼,“有什么道理?” 破山回过神来,马上反口:“毫无道理!无稽之谈!胡说八道!” “我哪有胡说?”青霜委屈,她甚至向墨承影求证,“爷当时不也瞧不上我家小姐么?” “我哪有。” 墨承影底气不足。 “若是瞧得上,为何不去沈府接亲?” “我……” “不拜堂也就算了,连正门也没给进。” 墨承影:“……” 这番话若是换个人来说,墨承影保管吩咐将她嘴缝上,让她一辈子开不了口。 可这是青霜,卿卿的陪嫁,墨承影哪敢呢? 他看向沈雁归,沈雁归立刻表态:“我不在乎这些。” 青霜骄傲道:“小姐宽容自是不在意。” 破山也忍不住提醒,“什么小姐,这是夫人!” 青霜抱着沈雁归的胳膊,腻腻歪歪道:“是夫人,也是 我家小姐。” 沈雁归看墨承影被怼的哑口无言,于心不忍,“行了,少说两句。” “我说的是事实,咱们爷敢作敢当,有什么不能说的?”青霜探头道,“是吧,爷?” 墨承影能说什么,他哼哼笑了两声,又喝了口水。 沈雁归将水囊塞到青霜怀里,“去将水囊灌满,等下咱们便走了。” 青霜如同事外之人,半点没发现王爷情绪不对,她拿着水囊高高兴兴去水边。 墨承影瞥了眼道: “溪深石滑,破山你跟她一起,没得一脚滑进水里,淹死了。” 这话乍听来,不像是关心,倒像是叫破山过去,趁青霜不注意,给她一脚。 “幼不幼稚?”沈雁归肩膀撞了他一下,“她才多大,你同她置什么气?” 墨承影委委屈屈靠在沈雁归肩上,愤愤道: “什么时候嫁出去才好,眼不见心不烦!” 两人正说着话,那送亲队伍领头的转过身,背对这边退了两步,双手下压,大声道: “落轿落轿!” 队伍便在沈雁归几人旁边停下。 领头人道:“那边有条小溪,大家要喝水的要解手的,各自去解决,咱们歇个脚,赶在吉时前将人送到!” 这些人似乎憋了许久,一窝蜂离开。 其中一人踢到树枝,朝前一摔,整个人朝沈雁归投了过来。 墨承影反应迅速,抱着沈雁归起身躲让。 那人哎哟一声趴到地上,还没爬起来,便抬头拱手,十分有礼道:“抱歉抱歉!” 只是后头的人没瞧见,一脚踢了他,换了方向,仍有人朝沈雁归方向扑过来。 墨承影隐约觉得不对,将沈雁归护到身后,脚跟离地——只要对方扑过来,他便能一脚将人踹飞。 对方摔趴下去,却是恰好避开墨承影的脚。 紧跟着一人摔倒前一人身上。 “一群蠢货!连个路也走不好!” 领头的人过来挨个踹了一脚,连连同墨承影和沈雁归致歉,“惊扰大爷和夫人,勿怪勿怪!王婆——” 一群人各自散去,去林深处方便的、去小溪边喝水的,只留下两个看着花轿和物件的。 花轿边戴着抹额,脸侧还有一颗黑痣的王婆,立刻端了一个果盘,甩着帕子、扭着身子过来。 “家奴不懂规矩,还请二位吃个喜果,讨个吉兆!” 第230章 百花楼 沈雁归:“没有繁花城?” “回夫人的话,真的没有。” 舆图上这一片,破山都已经研究透了。 “会不会是图上未曾标注?” “不会的。”墨承影道,“这图是兵部最新绘制的,山水城镇一清二楚,而且按照城镇排布规律,这附近有了先发城,至少再有半日马程,才会有另外一座城。” 天上的云遮住了太阳。 起风了。 灰尘树叶打着旋儿过来,沈雁归回首望向来时路。 他们应该常在这条道上混,所以设好了机关暗道。 破山揣测道:“从来强盗土匪都是冲着钱粮去的,这些人费了这么大力气,不抢金银,抢女人做什么?” “若不抢金银……”沈雁归目光看着路尽头,“便是女人能够给他们带来更大的收益。” “更大的收益?” 破山眼珠子转动,一时紧张起来,“他们不会是想让青霜……狗娘养的王八犊子!” “去先发城!” 方圆百里内,没有比先发城更有钱的地方了。 马蹄声再起。 距离城门尚有百步之距,沈雁归拉了缰绳。 破山连忙吁一声,“夫人,怎么了?” “你们瞧。” 沈雁归朝城门方向抬了抬下巴。 先发城门 外,商队络绎不绝,城门值守的卫兵十分客气,不查路引、不验车马货物,进出都是直接放行。 其繁荣、友善,与平芜城乃天壤之别。 两名高个男子,穿着粗布灰衣、卷着袖管,瞧着身份并不高,却同城门候说说笑笑。 “夫人觉得有问题?” “凡事过犹不及。” 墨承影深以为然,“先发城与平芜城不同,这里鱼龙混杂,多些小心,总是好的。” 待那两人进去之后,城门候同卫兵吩咐两句,两侧守卫士兵开始随机抽查过路人的路引。 尤其是一男一女带着一个仆从的。 看上去,那些人先一步到了。 又是一出官匪勾结之城。 墨承影与破山随机拦了几个商人,买了三匹马和一些货品。 沈雁归简单乔装一番,将脸色抹得暗了些、眉毛描得浓了些,长发束冠,与墨承影装束一致,除了衣裳颜色略有差异,便只有大小的区别。 这般瞧着,说是兄弟行商,大抵也不会叫人起疑。 三人六马顺利进城,天色未暗,灯笼已经开始点上,大街上叫卖不断、热闹非凡。 他们连寻了三家客栈,都说客满,好不容易在街尾寻到一间,将东西安置好,墨承影独自出去打听了一圈,留着破山守着沈雁归。 小二来送水时,沈雁归将人拉住问话。 “小二哥,今儿城中可是有什么事?怎的到处客满?” “客官初来乍到有所不知,两日后便是咱们先发城的百花春日宴,方圆百里内的人都会过来。” “百花春日宴?” 沈雁归满眼不解,“过了端阳,不该是夏日了吗?怎么还是春日宴?” 小二倒是不多解释,“公子若是好奇,待后日去百花楼瞧瞧便知。” “百花楼?” 沈雁归还想多问两句,小二被掌柜的叫走,隔了一会儿,墨承影回来,同破山耳语两句,破山离开。 二人关上门,还特意两边检查了一番,才开始说话。 “你让破山去哪儿?是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墨承影摇头,“我让他去军营调兵。” 青天白日强抢民女,还是当着摄政王的面动手,这无异于太岁头上动土。 沈雁归料到依景明的性子,不会有没心思、也不觉得有必要,同这些人慢慢周旋,直接调兵来,该抓抓、该杀杀。 自然,他这也是在用事教沈雁归,在绝对权力之下,谋划毫无意义。 “城中有个百花楼,我们今晚去瞧瞧吧。” 第231章 紫衣女 说话的是个中年女子,身材壮硕,身着青衣,看上去是房中最大的管事。 那个试图逃跑的姑娘被扯着头发,拽了回来,仅剩的一件小衣被生撕了去。 姑娘尖叫哭喊,一双手试图将自己遮住。 粗布衣裳的小厮瞧着胳膊上被咬出来的血口,气得抄起旁边的鞭子,抬手就要朝姑娘打下去。 青衣管事一巴掌抽在他脸上,骂道: “糊涂东西!这些可都是给大爷准备的,打伤了你去陪那些爷?” 那姑娘梗着脖子,“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就决计不会做那脏活!” “不要以为老娘现在指着你们的脸赚钱,你们就可以有恃无恐!” 堂中有个装满水的掉漆浴桶,青衣管事抓着那姑娘的头发,将人按到水中。 “脏活?那些老爷,非富即贵,寻常时候你们想巴结还巴结不上!” 她朝旁边人使了个眼色,灰蓝衣裳的婆子抓起烛台,朝着姑娘腰间倾倒。 烛泪落在最细嫩的皮肤上。 姑娘吃痛,扑腾挣扎,连着呛了好几口水。 灰蓝婆子咬牙恐吓道:“这次是腰,下次可就说不准是哪里了!” 青衣管事将那姑娘提起来,“可还想死吗?” “呸!” 姑娘连着匀了好几口气,朝管事吐了口水,管事的手都抬起来了,眼瞧着要巴掌上脸,最后也只是抹了把脸。 “要不是今年人少,老娘现在便要你好看!” “姐姐莫急,给她按住了!” 灰蓝婆子说着,将烛台递给旁边小厮,抓起那姑娘的手指,摸出一根长针,朝着指尖扎去。 “啊——” 长针贴着指甲没进肉中,姑娘声嘶力竭。 沈雁归忍不住了,她想要下去救人,被墨承影按住。 “别着急,再等等。” “再等就没命了!” 墨承影坚持道:“她们瞧着像是缺人,一时半会儿还不会要谁的性命。” 底下又道:“你们一个个都睁大眼睛,给老娘看清楚了!谁再敢存歪心思,这就是下场!” 那姑娘十指都见了针,现下倚着浴桶瘫坐着,没有半点生气。 “还有谁想跑吗?” 一群弱弱的和声:“不、不敢了。” 青衣管事使了个眼色。 一直坐在旁边的老男人起身上前,蹲在姑娘面前,手往那姑娘身下伸去。 姑娘几乎是出于本能,哼了一声,扬起了头,青衣管事和灰蓝婆子,立刻骚*贱地骂开。 好一会儿老男人捏着公鸭嗓道:“没开过,上等货。” 青衣管事有些不放心,“这次春日宴特殊,可别搞错了。” “错不了!”老男人声音带着得意,“杂家在宫里待了几十年,先帝三年一次选秀,都是杂家负责,千百人都是从杂家这双手底下过去的。” 他捏着兰花指,指尖泛着水光,“错不了~~~分去夏字间吧。” 而后转身,挨个去查了旁边三个女子。 掂前捏后、往下探查,十分细致。 人在这里,就像是货物,被分类标价。 四人检查完,青衣管事吩咐:“带下去沐浴,先不必更衣,等百花宴前再穿衣裳,省得跑了。” 灰蓝婆子补充道:“还有两日便是百花宴,今夜起只需送水,不必给饭,饿不死。” 这四个人被分开带走,刚到门口,外头有人匆匆跑进来。 “不好了,冬字房里有姑娘寻死。” “寻死?她们房中什么都没有,拿什么寻死?” “那姑娘烈性,一头撞在墙上,满脸的血,现在正虚得很,要不要请大夫给瞧瞧?” 公公擦着手,慢悠悠道:“可画了梅?” 那小厮老实道:“是花瓣。” “花瓣便不是处子之身。”公公落话道,“春夏秋冬,冬字房的姑娘身貌都是下等,叫刚下值的护院去照顾吧。” “一队十人,这番照顾,还有命吗?”灰蓝婆子小声道,“今年好些军爷来,人本来就不够……” “大夫又不是神仙,伤了脸,两日哪里能好?”公公扫了眼墙角蹲着的姑娘们,“便是要让这些小蹄子知道,寻死的结果,只会生不如死!” “杀鸡儆猴,省得后头再有效仿!”青衣管事深以为然,“记得灌两碗参汤,别叫她走得太容易!” 听着几位议论杀鸡一般轻松的语气,墙角被绑着的姑娘,全乖了。 从目前的情况看来,百花宴之前,只要这些姑娘自己没有想不开,便不会有生命危险。 沈雁归担心那些心气儿高的姑娘,还是会想法子寻短见,于是两人分头行动。 主楼那边闹了不小的动静出来,吵吵嚷嚷闹开来,有人跑到后院来找人帮忙。 瞧着墨承影得了手,沈雁归赶紧从屋顶下来,她得了空隙,爬窗同屋里的姑娘叮嘱两句,再三保证春日宴之前,会将她们完好无损救走,让她们先假装听话。 她在人群中仔细搜索,未曾见到青霜。 倒是有个女子,一身紫衣,虽然也脏兮兮的,可皮肤娇嫩、眉眼俏丽,明显与众人格格不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她一双眼睛直勾勾看着沈雁归,面上的熟悉感,好似在哪里见过。 沈雁归没空想别的,“你们谁知道还有别的姑娘关在哪里?” 紫衣女子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今日新抓来的,还有春夏秋冬,我都知道!我可以给你带路。” 带路? 多个人多个拖累,这要是被发现,对方狗急跳墙,全给处理了怎么办? 纵然沈雁归穿着夜行衣,黑布遮面,紫衣女仍敏锐觉察出她的犹豫,“我、我会些功夫,手脚很麻利的。” 紫衣女看了眼外头,焦急催促,“那些人就要回来了,先带我走吧,不然有一个撞墙的,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沈雁归也听到脚步声,便赶紧将她手脚上的绳索给解了,带她翻窗出去。 谁料想刚转了个弯,就看到护院。 紫衣女一把握住沈雁归的手,“这边。” 她被抓已有五日,尝试逃跑数次,均未能成功,倒是将这里的布局都摸清楚了。 哪里有杂物间、哪里能藏人,哪里有暗哨、哪里有狗,她大抵是摸清楚了,只是她不会武功,根本逃不出去。 逃抓好几次,也受了些皮肉苦。 她心里很清楚,依靠自己,很难离开这里,所以她不会坑沈雁归。 沈雁归跟着她去了春夏秋冬四房,挨个通知大家保持冷静。 又去了新抓来的人那边。 那是个地牢,甬道狭长,扑面而来的馊臭味,十步一盏油灯,将灭未灭,那昏暗的光线,低头连自己的鞋都瞧不清。 这种地方最能磨人的性子。 沈雁归同诸位说了保证,挨个隔间寻找青霜,“霜儿,你在里面吗?” 青霜缩在人群最后头,隐约听到沈雁归的声音,激动的冲过来。 “主子,我在这儿!” 即便情况危急,她也没有直接喊小姐夫人。 “主子,你怎么来了?” “我现在就带你走!” 沈雁归摸着门柱和锁链,铁锁打开很难,但是这木头门柱底下常年泡着水,大抵使一使力,还是有机会踹开的。 不,不是机会,是一定。 “霜儿,往后。” 沈雁归往后退了两步,靠在后头牢门,正要助力踹柱,却被紫衣女拦住。 “你将门踹开,这些人都会跑的!” 一个隔间至少七八个人,全都带上,那就意味着谁也走不了。 紫衣女不会让沈雁归冒这个险,她努力保持镇定,“不是说明日便有救兵吗?不差这两日不是吗?” 青霜不傻,瞧着隔间里一个个做好往外冲刺准备的人,立刻反应过来——这门不能开。 “主子,不要紧的,我在这里等你,你先走。” 紫衣女扯着沈雁归的衣裳,“快走吧!再不走,咱们也得被关进去!” 她不明白,那不过就是个婢女,哪里就值得她这般冒险来相救? 沈雁归瞧了眼唯一的出口,握着青霜的手,“霜儿,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一定要等我来救你!” 青霜连连点头,松了手,将沈雁归往外推。 “走吧~” 紫衣女这辈子不曾这般失态过,她急得要跺脚,“只要活着,日后有的是说话的机会!” 二人很快出了地牢,躲开巡逻队伍,沈雁归忽然将她叫住。 “等等,将衣裳都脱了。” 紫衣女诧异,“我?” “是!”沈雁归解了自己的衣裳,“这里有一股浅淡的异香,容易被追踪。” “异香?” 紫衣女左右闻着自己破烂的衣裳,她闻不出来,但见沈雁归在脱自己衣裳,便赶紧将衣裳扒了,“你的鼻子好灵啊。” 沈雁归将自己的外褂披在她身上,又将她那身破衣裳丢远,而后带着她去了来时的院墙。 墨承影已经在墙边等待,瞧见人影过来,极小声道: “卿卿?” “嗯。” 沈雁归与紫衣女异口同声应了声。 墨承影只注意到沈雁归的声音,他瞧着紫衣女的身影,不是青霜,问道: “哪来的?” 上弦月被云层遮挡,她们站在院墙的黑影里,紫衣女看着墨承影,刻意弯了身子,往沈雁归身后躲去。 沈雁归以为她害怕,特意安慰两句,又对墨承影道: “先出去再说。” 院墙两人高,沈雁归对紫衣女道:“上得去吗?” 紫衣女不敢说话,她摇头。 沈雁归不容置疑道:“你先上去,然后去下面接住她。” 墨承影嗔怪瞧了眼碍事的紫衣女,轻易跃上院墙,翻了出去。 沈雁归弓步后撤,双手交叉,“踩着我上去。” 紫衣女并不是拖沓的性子,她当下踏上沈雁归的手,沈雁归将人往上一送,她勉力趴在墙头。 在快要掉下去的时候,沈雁归助跑飞上院墙,将其拉过来、丢下去。 墙下的墨承影分明是双手张开在接人,沈雁归也是照着他丢的,结果人都落下了,他躲开了。 紫衣女结结实实摔在地上。 沈雁归稳稳当当落在墨承影怀中。 “没事吧?” 沈雁归拍了墨承影一下,“你怎么不接着她?” 救她出来,就足够她感恩戴德了,还要怎样? 墨承影信口胡说:“身娇体弱力气小,接不住。” 沈雁归想起他素日便不喜与人亲密接触,实在强求不得,她落地走到紫衣女身边,关切道:“你还好吧?” 紫衣女摇摇手,模样可怜地瞥了眼墨承影。 墨承影回看她时,她又赶紧将目光躲开,看上去充满畏惧。 “走吧。” 墨承影无心旁人死活,他握着沈雁归的手,拉着她离开。 这鬼地方,大白天都能被抓,何况是晚上? 紫衣女孤身一人,实在担心会再被抓回去,她一把抱住沈雁归的腿,满眼哀求,小声道: “不要丢下我。” 沈雁归注意到她的脸,“你的脸怎么了?” 紫衣女不似在院中伶俐,恍若吓傻了,指着旁边的石头,道:“摔的。” 又将腿伸出来些。 “腿也伤了?” 紫衣女点点头。 沈雁归蹲下身,捏着她的小腿、查验伤势,紫衣女吃痛出声。 将一个受了伤的女子,独自留在这里,实在太不仁道。 沈雁归救人救到底,将她带回了客栈。 她们便只有一间房,紫衣女在房中沐浴,墨承影不好待在房中,沈雁归瞧着时辰尚早,二人再去街上,去成衣铺子买了两套衣裳。 路上她同墨承影说了百花楼里面的情况。 又去酒馆听了些闲话。 百花楼中的春日宴,从前确实是春末百花盛开的时候举办,是整个先发城花魁之间的比试。 比的是容貌身段,试的是歌舞曲乐。 结果出来,看客出价,谁出的价高,谁便可单独拥有那花魁娘子一夜。 后来闻风而来的客人多了,只有一个花魁娘子无法满足大家,百花楼不愿错过这样的商机,就不断推出新花样。 各种竞拍层出不穷,受害女子的年龄下限也越来越小。 客人越来越多、需求越来越大,“货物”却越来越少,于是百花楼便打起了良家子的主意。 从城中百姓,到来往客商,还有人专门去各村镇用各种手段“收人”。 花钱购买占少数,绝大多数都是骗来、抢来的。 官府装聋作哑。 沈雁归从各桌酒话里,提取自己想要的信息,听到先发城原住百姓为了家中妻女,被迫远走他乡,她忍不住愤慨道: “身为父母官,不为百姓做主,竟然同流合污。” 墨承影显得淡定许多,“青楼承担着整个先发城的赋税,衙门收着银钱、享着美人,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隔壁桌喝醉的中年男人原是起身要走的,听到这话,身子一歪,一屁股坐下,他摇着手指,道着“非也非也”。 酒气扑在墨承影身侧,他蹙着眉,抬起屁股。 长凳翘起,男子直接滑坐到地上,软帽扣住半张脸,他无知无觉道: “不是不管,是管不了、管不得。” 沈雁归瞧他似乎知道什么内情,顺手将桌上一坛酒递给他,“如何管不得?” 男子抱着酒坛满足喝了一大口,连道“好酒”,而后开口:“你们可知百花楼背后的东家,是谁?”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32章 人心变 沈雁归瞧他神神秘秘的模样,想是背后来头不小。 应该不是知县。 她道:“知州还是知府?” 酒鬼男子抱着酒坛又喝了一口,“此事若是闹到京中,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知州和知府哪有这个胆子?” 他倒没有夸大。 大夏青楼虽是律法所容,却是有严格规范的。 其经营地点、时间、范围需要定期在官府报备,并且得要严格按照报备进行营生,一旦超出范围,所有管事都要下狱。 此外,其人员也有限制。 最大的来源是罪臣之家的妻女。 其次是贱籍买卖。 良家子是不能卖身青楼的,哪家青楼敢明目张胆收良家子,轻则罚没,重则掉脑袋。 强抢民女入青楼,那是罪加一等。 先发城如此肆无忌惮买卖良家子、强抢民女,便是衙门纵容之过。 沈雁归见他不说,半开玩笑道:“总不会是摄政王吧?” “对咯~” 酒坛刚到酒鬼男嘴边,墨承影就将其一把夺走,并且赏了他两个字: “滚蛋!” “摄政王远在京城,才不会做这种事情!”沈雁归表达出对墨承影十万分的信任,“你若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我便将你扭送官府,治你个大不敬的罪名!” “若何说不出一二三?” 酒鬼男子不服,伸手从碟子里抓了把花生米,往自己嘴里抛了一颗,又往桌上摆了几颗。 从知县说到知府,从镇守军大将说到五路兵马大元帅。 因为天下兵权归皆摄政王所有,官员所为无不听从摄政王调派,所以这一切都是摄政王的授意。 “若非如此,摄政王为何不管?” 沈雁归试图驳上一驳,“天下大事何其多?下面人有意隐瞒,摄政王被蒙在鼓中不知情,便是想管也管不了。” “摄政王铁腕治世,底下人谁敢瞒他?就算有人敢瞒,赋税年年上报、白花花的银子送上去,先发城要人没人要物没物,如此盛收,他看不出问题? 就算是看不出,镇守军就在附近,镇守军大将这么重要的位置,合该是摄政王的心腹吧,这心腹如此清楚地方情况,也不告诉王爷?” 酒鬼男一连三问,将沈雁归和墨承影怼得哑口无言。 “你们不懂~”酒鬼男趁机将酒坛抢过去,得意道,“但我知道。” 沈雁归:“你又知道什么?” “打战最费银钱,朝廷陈兵南境,与南褚注定有一场持久恶战,这笔银钱总要有来处,如果直接增加赋税,失了民心,难免生下内忧,官逼民反,这是对外战争时,最要不得的。” 墨承影哼笑一声:“所以摄政王就用这种暗戳戳的法子赚钱?” 酒鬼男将花生米抛进口中:“对咯~” 墨承影冷冷道:“若真如此,摄政王该五马分尸!” “嘶!诶哟咳咳咳——”酒鬼男听到这话,激动得被花生米卡住,咳了许久,摆手道,“有些话说得,这话可说不得!” 二人离开时,墨承影往桌上放了一个小金锭。 先发城的东西贵,这金锭也足够这酒鬼男在这家酒馆大醉一个月。 酒鬼男将金疙瘩宝贝心肝儿地收了起来,颇有些谄媚道: “其实百花楼的春日宴还是很值得一观的,贴身舞、口渡酒,二位公子瞧着不是寻常人物,花五两银子买个内场,便能目睹一场美人盛宴——都是没开苞的雏儿。” 他笑得合不拢嘴,那一口黄焦的牙齿,叫沈雁归颇为不适。 看在金子的面上,酒鬼男又多说两句,“百花楼的东家将隔壁酒楼买下,修缮一新,题字千林院,据说也在后日晚开放,只需要十两银子,百花宴内场与千林院新秀,便可通行。” 百花楼还没闹清,又来了个千林院。 沈雁归内心忍不住嘲道:“别是女子不够,抓男子凑数,来满足大家需要。” “现下两处名额都定了,再想要进去很难,不过我有熟人,两位公子若有意愿,找我!”酒鬼拍着自己胸脯,“八两就能进,酒水还能多给你们两壶!” 还以为他多通透,闹了半天,他的义愤填膺,只是因为无钱入内而已。 回去路上,沈雁归心中盘算着,只是旁观便需要十两,若要买夜,便得翻上数十倍。 百花楼的酒水也普遍高于外头酒馆。 现下城中客商之多,一场百花宴下来,保守也得收入百万两。 简直是一本万利。 酒色迷人眼、金银惑人心。 墨承影情绪难得写在脸上,“还以为是个义士,原来也不过酒色之辈。” 他这话有些玄妙。 沈雁归能够理解他。 镇守军大将军申屠无疾,不单是墨承影的心腹,还是墨承影的伯乐。 当年墨承影为副将时,申屠无疾对他颇为照顾、赏识,时常指点用兵之道。 墨承影对他的能力、人品都颇为认可。 前年中南山匪作乱、百姓不宁,便是他带兵平定,之后便受命在此,既坐镇中军,也守一方安宁。 之后先发城赋税逐年倍增,渐成繁华之景。 墨承影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可地区安宁、官道通达,商队愿意来往,商品贸易自然繁荣。 申屠无疾在奏疏里,也是这样写的。 倘若恩师异心,或者从头到尾都是表里不一……沈雁归紧紧握着墨承影的手,柔声宽慰道: “申屠将军不是急色之人,郑金福说申屠将军的夫人过世多年,三子战死,香火尽断,他不曾续弦,房中别说小妾,连伺候的丫鬟也没有,整日同一群大老爷们在一起。” “方汀赞他,忠勇有节、缩屋称贞,乃当世君子。” 墨承影闷闷嗯了一声,“他当年救人,因故与女子同在山洞一宿,他连眼神都不曾越雷池半步,如此品性,怎可能……” 进了客栈院子,四下昏暗,沈雁归瞧着没人,双手将他抱住。 “或许他与你一样,也是被蒙在鼓里的,破山过去,明日便都真相大白了。” 墨承影脑中闪过一个“倘若不是”的念头。 “这世间还有你我联手都解决不了的事情吗?” 沈雁归以吻封缄,“回去好好睡一觉,待明儿破山带人来,这里的不平便都踏平了,霜儿回来,咱们歇一宿,后日便离开这糟心地方。” 墨承影阴霾扫了大半,低头啮着她的唇道:“夫人所言甚是。” 沈雁归粗着嗓音道:“大哥慎言,我现下是你的二弟。” “我的二弟?”墨承影鼻尖抵着她的鼻尖,“我的二弟现在很想念我的二弟。” “哼,满口胡话,回去了。” “着急回去作甚?方才你将我的酒给了旁人,现下且还我一些。” “你别、待会儿有人瞧唔。” 院角的风声里多了几许黏腻。 比起言语上的宽慰,他更喜欢如此排解情绪。 “谁?” 小二往客房送东西回来,手里提了盏灯笼,脚步循声走来,“谁在那里?” 灯笼里的烛火摇了一下,小二声音瑟瑟道:“春日宴在即,你若是来偷盗的,速速离去,否则全城搜捕,抓到必然砍头剥皮挂墙头……” 须臾,墨承影牵着沈雁归的手出来。 “原来是二位公子啊。” 小二松了口气,“这大晚上的,怎去那角落?” 沈雁归解释道:“方才出去多喝了些酒,昏了头,走错了房间。” 二人上楼回房,小二哈欠打了一半,被人一巴掌拍在后脑勺。 “小兔崽子!大半夜在这儿做什么呢?蜡烛不要钱啊,你站在这里烧?” 小二回头,“掌柜?” 他未免受罚,将方才的听闻添油加醋同掌柜说了一遍, “哎哟哟您是没听到,得亏瞧见是两位公子走出来,不然还以为是哪家公子小姐偷情呢。” “两位公子……偷情?” 楼上楼下哪来的走错?别是两位公子当真……掌柜的又抬头瞧着那间房。 ?房中。 沈雁归二人离开之后,紫衣女快速从浴桶中出来,她光着身子,将沈雁归和墨承影的行李全都翻了一遍。 沈雁归一向出行从简,贵重首饰、华丽衣裳一律没带。 那行李中除了现银、铜板,还有银票,五千两的银票好些张,紫衣女半点没放在眼中。 她小心翼翼翻着、似乎在找某个重要物件,外头传来脚步声,她赶紧将东西复位。 门响三声。 是沈雁归出去前同她说好的,一短两长敲门声,听到再开门。 紫衣女伸手去拿架子上的中衣,刚要碰到,低头瞧了眼自己的脚,想起自己的身高,又将手缩回。 她狠狠心将腕上的擦伤破皮搓开,伤口渗血,她将鲜血抹在脸上。 然后拿着帕子象征性往胸口遮一遮,就这么去开门。 墨承影进门余光才瞥见一线肤光,便似被火灼,立刻背过身去。 沈雁归立即将新买的衣裳给她披上,“不是留了件衣裳给你吗?怎的不穿上?” 紫衣女小小声道:“我怕脏了恩公的衣裳。” 沈雁归拉着紫衣女坐到桌边,将一包荷叶烧鸡、一包粗面点心放到桌上,让她填肚子,又拿来药膏替她抹伤口。 紫衣女晓得她们疑心重,定会问自己些什么,所以一直很戒备,可是沈雁归处理完她的伤,便坐着喝茶、墨承影干脆就在内间没出来。 外头虫鸣声声,衬得房中格外安静,她吃不惯粗面,不小心被噎住。 沈雁归给紫衣女倒了杯水,十分自然道: “你叫什么名字?” “冯依……” 紫衣女以为她要说“慢点吃”,脑子短暂性失去防备,几乎将自己的名字脱口而出。 冯妧清心跳突突跳了两下,庆幸自己方才是真的噎住,说得不甚清楚,道:“洪遇春。” 她用茶水将喉间食物顺下,无事一般,解释道:“‘人道洛阳花似锦,偏我来时不遇春’,父亲给我取名遇春,是希望我能一生遇春,前程能够一直美好,不会遭遇不幸。” 因着墨承影不守礼节,沈雁归自成婚便未曾拜见过冯太后,自然不晓得她长什么样子。 自然,冯妧清也认不得她。 百花楼中初相遇,冯妧清真真儿将她当成上天派来拯救自己的神只,跳下窗户,她会接住自己、院中穿梭,她会牵着自己、察觉有危险,会立刻护住自己。 危难时候的相救与不经意的守护,虽然短暂,仍像寒冬里的一碗热汤。 能叫人从头暖到脚。 直到院墙下墨承影那一声“卿卿”。 毕竟假装恩爱这么多年,冯妧清被呵护已经成了习惯,忽然在绝境听到那声熟悉的“清清”,在那么一瞬,她以为她的景明来救自己了。 可她还不至于看不清自己的现状,是以她惊喜,也只有那么一瞬。 等到翻墙过去,见他将那人拥入怀中,便明白,救自己出来的不是旁人,而是沈雁归。 所以落下墙头,她狠心将自己脸按在地上摩擦——这点伤不会导致毁容,却能暂时隐藏自己的容貌。 方才不穿衣裳开门,便也是防着墨承影从身高体型判断,疑心自己。 沈雁归又问了她家住何方、家中几人、去往何处等,冯妧清自有一套毫无破绽的身份。 至于如何被掳进百花楼,据实说便是。 沈雁归没有起疑,她随口道:“百花之首,洛阳牡丹,令尊这是对你寄予厚望呢。” 宫里便只有皇后、太后可簪牡丹。 冯妧清以为沈雁归话里有话,忙道:“父亲连秀才都没中,哪能想那样多?” 又转移话题道:“时辰不早了,我伺候恩公安置吧。” “安置……” 沈雁归想起房中只有一张床。 冯妧清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软床了,她贪恋地瞧了眼床榻,欲擒故纵道: “我不过是小门小户出身,算不得娇贵,又在百花楼磋磨几日,皮糙肉厚,睡在榻上就是了。” 雕花床下都会置一张矮榻,作为垫脚用。 沈雁归品性纯良、不拘小节,又有一颗保护弱小的心,让一张床而已,并非大事。 只是墨承影没有保护弱小的自觉,他觉得留这个“洪遇春”已是天恩。 “睡在榻上莫要出声,否则我便将你丢出去。” 他对外人说话,一向不讲情面。 说着便不给沈雁归开口的机会,替她宽衣,将她抱去床上。 摄政王被人伺候惯了,是不会介意房中多个守夜丫鬟的。 纱帐落下,一屋两世界。 冯妧清躺在冰凉而坚硬的榻板上,没有枕头、垫被,只有纱帐里的窃窃私语。 她没想到自己堂堂太后,竟会沦落到替人守夜,可笑这个男人从前还与自己同生死、共患难,许诺要给自己一个安稳的未来。 男人,呵。 没有一个靠得住。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33章 女土匪 冯妧清想起九笙。 她和青霜一样,是被先发城外那群山匪做戏掳走的。 不同的是,山匪试探出九笙的实力,没有像抢走青霜那般做戏做全,而是直接亮家伙、群起强抢。 他们训练有素、配合默契、行动迅速,九笙完全不是对手。 为了保护自己,九笙身受重伤,滚下陡坡。 先发城太危险,独自出城不安全,和墨承影一同南下,更不现实。 之前冯妧清救下赫连珏,赫连珏醒来,为表感谢,教过她最简单的渡鸦传信的方法,无需文字,仅以声音召唤渡鸦,方便快捷。 在墨承影二人回来之前,她已经让渡鸦去寻九笙九箫。 眼下只希望九笙没死,或者九箫得信能够快些过来。 榻板虽硬,可到底比百花楼的地牢强,冯妧清连着多日不曾好眠,今夜安心睡下。 天蒙蒙亮,安静的街道远远传来一阵骚动。 房中三人先后醒来。 冯妧清不愿表现得戒备机敏,闭着眼睛没动。 沈雁归与墨承影同时睁眼,下榻走到窗边,将临街的窗户打开一隙,薄雾之中,两列带刀捕快往城门方向去。 “似乎是发生了什么急事?” 沈雁归小声说着,目光四下扫了眼。 街上出早市的摊贩瞧着捕快,情绪未受半分影响,照旧擀面、包馄饨、往炉子里贴烧饼。 墨承影猜测道:“要么是为了迎接春日宴特意加强守卫,要么这事儿经常发生。” 他从后抱着沈雁归,“今儿援兵过来,怕是要忙一夜,昨儿又睡得迟,要不要再睡会儿?” 冯妧清眯缝眼睛,好奇想要瞧一眼,却见墨承影将沈雁归打横抱回床上,那下意识落向她的吻,和从前与自己独处时,判若两人。 什么柳下惠、什么体统规矩和尊重,统统不过是嫌弃自己罢了。 他嫌弃自己? 他不过是个卑贱的宫女所生,小小年纪在军营,无权无势无靠山,为了活下去,不知道在多少低贱的伍长、什长身下求过生。 军营里头是怎样的情况,冯妧清实在太清楚不过了。 就他这样,也配嫌弃自己? 辰时她们去楼下用早膳,从城外回来的捕快,刚好也在这里用饭。 “……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娘们,也不知道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野猴子,拿着把比人还长的大刀,隔两个月便来叫阵。” 捕快们骂骂咧咧,空气中带着血腥气。 想必清早的对阵他们是败军而归。 “这次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在春日宴前过来,连城门都进不来的人,还敢大言不惭下战书,说什么屠尽城中男子。” “就凭她?我呸!她明日若真敢来——” 那话没说完,这话便接过去,“她明日若真敢来,便将她活捉了,给宴会加道硬菜。” “哪来的硬菜?百花楼的酒水,便是百炼钢也能化成绕指柔,明日活捉了,老子非叫她跪在老子身下哭着喊爹!” “这种货色,最好是捆了手脚,丢进百花楼大厅,玩个三天三夜,让她知道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以后便再不敢如此了” 捕快是一群五大三粗的老爷们,没念过什么书,口中说着最粗鄙不堪的脏话,一群败者的洋洋自得,好似已经将对手拿下,时而爆发出哄笑。 他们吃过早膳,将嘴一抹,直接离开,一块铜板也没留下。 掌柜的不敢怒不敢言,满脸堆笑将这群大爷送走。 长刀、女土匪。 沈雁归的记忆里,也有那么个人,她借着加菜肴,向掌柜的多打听了两句,才晓得那女土匪就是两年前,被申屠无疾剿灭的中南山匪头目。 “听说她是被男人要了身伤了心,才落草为寇,誓要杀尽天下男子,晓得先发城什么时候客商多,便来捣乱。” 掌柜的看向墨承影,“两位公子相貌生得英俊,若要这两日出城,得多小心了。” 墨承影总觉得掌柜的眼神很是怪异,叫人浑身不适,只是心里思量着别的事情,未曾多想,将他挥退,道: “两年前申屠无疾清剿山匪,此后再未听说先发城周围有匪患。” “你怀疑……” 墨承影状若无事,夹了一筷子风腌小菜放到沈雁归碗中,“我怀疑他是百花楼背后的东家。” 沈雁归舀粥的勺滞了一下,她余光警惕瞥了两侧,“他若真有问题,破山……” 申屠无疾手握重兵,方圆百里并无可以与之对抗之实力。 墨承影眉头紧锁,隔了好一会儿,才道: “如果猜测属实,不止破山有危险,你我也会陷入险境。” 他不该将全部信任寄托在申屠无疾身上的。 墨承影有些懊恼,“我从未想过军中会出这么大的问题。” 现在一切都是猜测,且等下午便可大白,可若干等下午,验证猜想,他们可能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沈雁归的勺子有一下没一下舀着,“官是匪,匪是官,或许,我们还有一线生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什么?” “城外的女土匪。” 沈雁归将勺子放下,“我想去城外见见那名女壮士。” “不行!” 墨承影毫不犹豫反对,“倘若我们猜错了,她真的是匪呢?” “是匪也不怕。”沈雁归握着墨承影的手,“你没听到方才掌柜的说吗?她只恨男子、只对付男子,不会对女子动手。” 墨承影眉头皱得更深了,“你是要一个人过去?这绝对不可以!” “城中得要有人接应,你我不能同时离开。” “先发城如此,非一日之功,已然如此,我们何必非要剑走险招,在势单力薄的时候处置呢?” 墨承影不可能将沈雁归放去自己瞧不见的地方,他提议道:“我们先出城!” “离开这里,而后快马送信去京中,以我的名义,将申屠无疾召回京城述职,再派其他人来接管镇守军 ,然后将这里的事情给处置了。” 如此确实更稳妥,可是…… “且不说破山现在情况不明,无法送信,就算他可以,从这里到京城快马至少四日,青霜等不了了。” “以你我之力,救下青霜不成问题。” “不止有青霜,百花楼中受困女子不下百人,以你我之力,没法一次性救走。” 谁没有一死? 从心而论,墨承影不愿为了些无关的人,让自己的卿卿冒险。 他没有说话。 “我怀疑那女壮士,是我从前认识的一位故人,且当去见见旧友。” 沈雁归半哄半劝,“盲目救人害人害己,若我连自保也不能,岂非是拿自己性命玩笑?” 毫无胜算的事情,她决计不会去做。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34章 相公馆 墨承影晓得卿卿那套故人说辞,只是她出城的借口。 当初决定微服南下,便是笃定自己治理大夏这么多年,当得起天下太平。 到底是离开百姓太久了,京城的安定给了自己太多信心。 墨承影若是晓得连军中都能出这样的大纰漏,定然不可能带着卿卿如此单枪匹马乱闯。 可是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想要快速破局,就得要冒险。 瞧着自家夫君面色有所动容,沈雁归乘胜追击。 在她软磨硬泡再三保证之下,墨承影松了口,“无论她是谁、能否相助,申时之前,你都要赶回来。” 他也晓得先发城内危险,可两个人在一起,总好过分开。 “申时?” 沈雁归心里盘算着,抛开赶路寻找的功夫不说,那女壮士是自己旧识还好,若不是,还不知要花多久才能劝服,然后借她的人、她的势一同谋划、布局。 申时之前回来,也太赶了。 她还想为自己争取些时间,墨承影不容反驳道:“若申时未见你归来,我便去寻你,而后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嗯。”好吧。 沈雁归担心自己不妥协,连客栈门都出不去。 墨承影思量道:“你回来若不见我,便在客栈等着。” 这下轮到沈雁归担心了,“你要去哪儿?夫人不在,可不许出去鬼混。” 墨承影笑了,“这般怕我出去鬼混,何必离开我?” “哼。” “我对先发城如此放心,不单是申屠无疾的缘故,先发城乃是丽州腹地,丽州知州府就在这里,丽州知州陈以是上一届科举状元郎,我钦点任命,而立之年金榜题名,携妻儿老小上任,品行……” 墨承影想说可靠,但想到申屠无疾,又没了信心。 “我去会会他。” “去府衙?” 那可比土匪窝可怕多了。 沈雁归想起平芜城县衙,小小知县便敢那般猖狂,偌大的知州府,其所能调动的兵力,是知县所不能比的。 双拳难敌四手。 她又想起方才那些捕快,一个个膀阔腰圆,能够徒手劈砖,都不是好对付的模样。 沈雁归抓着他的胳膊,小声道:“你等我回来再去吧。” “你若真担心我,便早些回来。” 墨承影同沈雁归说话时,柜台掌柜的打着算盘,时而往这里瞧一眼,小二收完桌过去,二人说了什么,片刻之后,小二走到隔壁桌,热情询问道: “敢问壮士,可是小店东西不合口味?若有不喜,小的立刻为您换新的来。” 隔壁桌一人独坐,穿着深色衣裳,戴着黑纱围帽,简洁道: “滚。” “得嘞~” 小二立刻返回柜台,“我方才去的那桌隔壁,昨晚就是他二人。” 掌柜的又看了一眼,“不会错?” “错不了~” “啧啧,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谁说不是呢?这年头,妇人身边全是歪瓜裂枣,倒是公子与公子,潘安配宋玉,一个赛一个养眼。” 大抵是沈雁归比寻常女子高出一个脑袋,迈步从容、举止利落,又或者有些其他缘故。 掌柜的与小二丝毫不疑沈雁归是女扮男装,坚定认为二人是断袖私奔。 沈雁归和墨承影感觉到异样的目光,回头寻找来源,掌柜的低头将算盘打的噼啪响,还作训斥 黑纱遮挡中的人,也不动声色转了脑袋。 膳后,二人一道出门,各自上马,一个往东一个往西。 两人尚未到路尽头,小二出了客栈,小跑直奔百花楼。 围帽壮士起身,往后头去,被掌柜的拦着。 “抱歉,壮士,小店已经客满。” 围帽壮士二话不说,往他手里塞了一个银锭子。 掌柜的推拒:“真的没……” 对方又给他塞了一个银锭子。 掌柜的暗暗掂着银子,少说也得五两一个,“这不是银钱的问题……” 对方再塞了一个。 掌柜的想到下人房,可他为人贪婪,明明已经收了银子,却还道:“壮士如此,叫小人真的很为难啊。” 围帽壮士的手又从黑纱中出来,这次不是银子,是一把半开的匕首。 “有有有,壮士若不嫌弃,小人立刻将伙计房收拾出来,新床新被,热水无缺,保证安静无人打扰,就是有点小。” “可。” 掌柜的立刻吩咐人去收拾,又着人引路。 他瞧着此人背影,围帽的黑纱过腰,瞧不出体型,但是个子不高。 裹得如此严实,行事如此小心,能不开口就不开口,若非性格如此,就是不方便。 是身份不方便,还是身体不方便? 掌柜的做客栈生意多年,南来北往的人见多了。 这十有八九,是个姑娘。 还是个会功夫的姑娘。 明儿便是春日宴,百花楼没时间驯服姑娘,怕给自己找麻烦,便会暂停收姑娘,尤其是会功夫的姑娘。 掌柜的又掂了掂手里的银子,就算通知百花楼,也不会比这赚的更多。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算她走运!” 白日里客房人少,尤其近日中,要么在外谈生意,要么躲在房中休息,掌柜的趴在柜台打盹。 围帽壮士爬窗出去,从后面翻上二楼,木窗被敲响,三长三短,冯妧清推开窗。 “主子,您没事吧?” “九箫?你来得这般快?可是九笙先通知你了?”冯妧清总算等来自己的人,“九笙她……” “主子英明。” 九箫摘了围帽,恭恭敬敬朝冯妧清行了一礼,“主子放心,九笙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只是断了手脚,暂时不方便过来伺候主子,奴婢得了消息立刻赶来,她同我说了山林的情况,那群人不像是寻常山匪。” 冯妧清也只有在九箫面前,才能寻回些从前做太后的感觉。 她拿着姿态,端坐着,“如此说来,你们二人已有判断?” “九笙说像是军中的人。” “军中?”冯妧清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桌面,“镇守军大将,申屠无疾?” 她眉头拢紧了些,起身道:“怎么会呢?他可是摄政王的恩师,心腹大将,向来不近女色,怎可能强抢民女做这些……” 冯妧清是见过申屠无疾的,那人便是长得一张正义凛然的脸,她甚至宁愿相信墨承影好色,都不敢想象申屠无疾会做这些男盗女娼的事。 “奴婢斗胆,会不会正因不近女色,所以才如此对待女子?” 冯妧清转头看向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奴婢在城中寻您两日,到处打听,也听说了些事情,那百花楼隔壁新开的千林院,可不是寻常秦楼楚馆。” “那是?” 九箫:“相公馆。” !!! 这确实出乎冯妧清意料。 “那……那里面……” “主子猜得不错,都是男子。”九箫补充道,“数量倒是不及百花楼的姑娘多,但是个个年轻俊美、健壮有力。” 冯妧清倒吸一口凉气,京城都不敢这么玩,这地方的人如此明目张胆,也太……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这地方是男子的销魂窟,女子的丢命所,你确定都是男子?” “奴婢不会看错的。” 九箫那时候要找冯妧清,半点不敢懈怠,不可能连男女都分不清,还是连衣裳都没穿的人。 她郑重点头道:“奴婢听说……那里都是为男子准备的。” “为男子准备的?呵、呵。” 冯妧清连笑了好几声,她大概有些明白申屠无疾了。 那正人君子的模样,确实不是装出来的,他确实不近女色,但不是不好色,是好男色。 “千林院……呵呵,申屠将军的后宫?呵呵,有点意思。” 九箫继续道:“主子,奴婢来时,在楼下遇到两名男子,其中一人与摄政王像极。” “不是像,就是他。” 冯妧清再次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这间客房就是他们的。” 摄政王从前面具不离脸,可慈安宫是个例外之所,九箫是见过墨承影容貌的,她欢喜道: “摄政王他终于回心转……” 冯妧清冷脸打断道:“没有。” “那……” “他懒得瞧哀家一眼,并未认出来。”冯妧清将面纱摘下亮出脸上的伤痕,又系上,“他们没回来,可晓得去了哪里?” “奴婢瞧他们的方向,似乎一个去了城外,一个去了府衙。” 府衙若还清白,先发城不至如此,想来去也白去。 城外……莫不是去军营寻救兵? 这不是羊入虎口、自寻死路吗? 冯妧清哼笑一声,“是摄政王去了城外吗?” “不,是另外那人。”九箫努力回想,“奴婢瞧那人与摄政王举止亲密,似乎不是破山,莫非摄政王与申屠将军一样,也好男风?” 不愧是慈安宫出来的人,至今还坚定认为摄政王那方面有问题。 冯妧清幽幽道:“看不出来那是摄政王妃?” 九箫惊讶地张大嘴,“他是……她竟然是……” “不得不说咱们这位摄政王妃,好手段,在沈府时默默无闻,初入王府懦弱可欺,眼下扮了男装,行为举止半点不露破绽,真真儿叫人刮目相看。” 确实叫人刮目相看。 九箫瞧见沈雁归时,也觉得模样比起寻常男子更为清秀,可不知为何,就是不会怀疑她是女子。 “奴、奴婢隐约听到他们说申时前回来,主子,咱们要不要趁现在,赶紧离开?” “离开?” 冯妧清用杯盖刮着桌上瓷杯里的浮沫,看着水波不平的茶面,问道:“我们南下的目的是什么?” “自然是为了拉拢势力,想法子除掉摄政王,迎您早日归位。” “那还有比眼下更好的机会吗?” “奴婢愚钝……”九箫老实道,“摄政王纵然只身一人,可他武功高强,别说是奴婢,便是十个奴婢,也不敢有十足把握,能够拿下摄政王。” “你自然不是他的对手,可王妃是他的软肋。” “王妃?”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九箫不明白,冯妧清也无意多解释,“你现在住在哪里?” “就在楼下,伙计的客房,奴婢瞧着掌柜的不像好人,他知道奴婢身上有银钱,怕是会起歹心,咱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为好。” “先发城要做生意,官府不管人口买卖,却不会不管偷盗窃财之事,掌柜的不会、也不敢见财起意的。” 冯妧清思忖着,盖上杯盖,“且再等等,哀家还有一桩事情要做。” 不管沈雁归能不能将那些人救出去,她都要让墨承影留下来。 在外人看来,申屠无疾所为便是摄政王所为,墨承影死后,她便将先发城的丑事昭告天下,之后无论申屠无疾是降是反,她都能领下这份功劳。 得民心、名正言顺进京回宫。 “对了主子,还有一桩事。”九箫拿不准,但是觉得有必要告诉冯妧清,“摄政王二人离开之后,客栈伙计紧着跟出去了。” 冯妧清眼珠转着,想到百花楼有些好用的东西,心里有了主意。 她同九箫耳语两句,“你去找掌柜的,就说……” ?衙门后院。 时隔三年,墨承影再次见到知州陈以,当年意气风发的青年,而今两鬓染霜。 他提壶浇花,眼睛却不知看向何处,水从盆中流到脚边,经人提醒他才发现。 看上去很是魂不守舍。 墨承影注意到他无论走去哪里,身后总有两个人寸步不离跟着。 便想法子将人引开,总算得了机会同陈以单独说话,才晓得申屠无疾拿他的妻儿老小,作为要挟资本,逼他同流合污。 “他就是整个丽州名副其实的王,我也不想当他的傀儡,可是我没有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他们当着我的面,将我儿……” 那是一个父亲的耻辱。 陈以是个儒雅读书人,被绑着,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 午夜梦回,他恨不能将人生吞活剥泄愤,可是他既没有那个胆识,也没有那个本事,“杀人不过头点地,这群畜生!不要人命,便只会折磨人,不分男女、不看年岁。” “我的长子被带去军营、至今不曾回来,我还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还有老母亲和夫人,他许诺只要我听话,就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我可以死,真的,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们受尽凌辱……” 陈以揪着头上稀疏的发,双腿跪在地上,呜咽哭道:“我辜负了摄政王的信任,我对不起这一方的百姓,我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他不知道眼前之人便是摄政王,还当是京中发现端倪,派来暗中调查的官员。 “你而今可还有什么能够信任之人?” 眼下不是追究的时候,墨承影需要拢一拢城中的武力,为下一步行动做准备。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35章 姐妹 “有一些,但不多。” 陈以抹了把老泪,“完全没法跟申屠将军的八万人马抗衡,下官以为大人还是先回京禀告摄政王,而后再商议对策。” 纵然恩师背叛自己、背叛大夏,墨承影仍然愿意相信大夏的将士,“那八万人马至少七万九都被蒙在鼓里。” “依大人的意思……” “射人先射马。” 擒贼先擒王! 陈以浑浊的眼睛多了些光亮,转瞬又暗淡下去,“可是申屠将军武功高强……” “这你不用担心,你只需要将能用的人集结起来。” “明晚!”陈以斩钉截铁道,“最迟明晚,下官便将人手准备妥当,交由大人指挥!” “今夜集结完毕,明日让他们想法子去百花楼……” “且不说百花春日宴入门价高,我等实在没有银钱……那申屠将军不好女色,大抵不会去百花楼。” 陈以思量着城中情况,道:“据下官推测他会在千林院。” “千林院?” 墨承影实在没想到申屠无疾会是这样的人。 “百花楼也好、千林院也罢,从一楼到顶楼,入门的价格是不一样的,许多外地来的达官显贵,为免身份暴露、影响声誉,会经由密道,直接去顶楼,享受最奢靡的服务。” 陈以还拿出一份千林院和百花楼的建造图纸,上面甚至详细到石头和狗的位置。 他这是一直在等着朝堂派人过来。 墨承影快速研究之后,安排好陈以的人的用处,只要他这边事成,立刻将几处重要房间封锁,好将那些达官显贵一次性全部拿下。 一切议定之后,墨承影掐着时辰回到客栈。 刚进门,掌柜的急急忙忙迎上来,“公子可算回来了。” “何事如此慌张?” “那位与您一道来的公子今日外出,却不知是不是生意未谈拢,与人生了龃龉、动了手,带着伤回来的,小的瞧着那状态着实不好,想给请大夫,可是小公子进了房便将门锁了,小的、小的实在担心……” “什么?!” 墨承影大步流星回房。 掌柜的并小二紧紧跟着,“您说这小公子,要是死在咱们客房可怎么好呀?” 小二很上道,“如此不吉,那是要加钱的!” 墨承影穿过庭院,三两步上了木梯,瞧见门槛上、手环处,都有干涸的血迹。 他推了推门,里头确实是锁着的,便也不顾,一脚将门踹开。 血迹断断续续延伸到床边。 青纱遮着,床上躺着个人。 墨承影心急如焚,冲了过去,掀开床帐的瞬间,粉尘袭脸,他想要闭气,后颈重重挨了一下。 他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床上的人、没来得及喊一声“卿卿”,便倒了下去。 冯妧清用帕子捂着口鼻,蹙眉将墨承影推开,下床。 小二放下那小腿粗的木棍,伸手从外头召来一个伙计,两人合力将墨承影往外抬。 冯妧清冷眼瞧着: 「摄政王殿下,你可莫要怪我狠毒,要怪就怪你自己冷血在先。 若不是你将事情做绝,我哪里有机会如此待你? 不过,那是你的恩师,师徒相见,想来他也会厚待于你。」 “千林院正需要这样好的货色,还要多谢姑娘相助。” 掌柜的朝冯妧清抱一抱手,申屠将军最爱身形魁梧的小欢,偏此类型小欢难寻,墨承影下榻那晚,掌柜的便瞧他外形合适,对他多有留意。 昨儿晚上听小二说他向那小公子撒娇求欢,心下打定了主意,原还想着如何将他药倒,谁知有人献计上门。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天助也。 “废话少说。”九箫进门,她不客气道,“我们要的东西呢?” “有有有!”掌柜的谄媚递上一张信笺,“这是给姑娘的谢礼。” 那是先发城特定的路引,有此凭据出城,官匪无犯。 冯妧清将信笺仔细收好。 ?城外山林。 沈雁归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在林深处寻到她们的踪迹。 彼时一群人正商议着如何在春日宴之前,救下更多良家子,沈雁归便来叫山门。 自然,以她们的简陋程度,是连个山门也没有的。 “大当家!大当家!”斥候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双手抱着大刀,匆匆跑来,“外头来了个人,说要见你。” “说什么胡话?老娘身份尊贵,岂是什么杂鱼烂虾想见便能见的?让他滚蛋!” 土匪头子一袭布衣荆钗,脚上穿着一双露脚趾的草鞋,她用地面当沙盘,大喇喇坐在地上,向她的小妹们布置任务。 “大当家,是个女子。” “女子?”那是不能算杂鱼烂虾。 大当家回头,瞧见林子里远远站着的人,既不魁梧、也不雄壮,不是很能打的模样,不过能误打误撞找到这里,也是缘分。 “来投奔咱们的吗?让她去三当家那边。” 她们的三当家负责照顾和转移被营救的姐妹。 “不是投奔咱们,说是来加入咱们的,但要看老大您有没有这个本事收她。” “哟呵,好大的口气!老娘倒要瞧瞧是何方神圣?——你们继续。” 树旁立着一支春秋大刀,少说也有二三十斤重,那刀柄近腰的位置,缠着的布已经破旧发黑。 大当家起身,一把捞起大刀,轻巧的像是拿起一根柳枝。 “哪来的小丫头片子,敢来本姑奶奶地盘撒野?” 她话没落音,沈雁归一脚跺地,数根枯枝离地而起,她旋身飞踢,树枝化作暗器朝大当家飞去。 那大当家根本没将这小手段放在眼里,连脚步都懒得抬,单手转着春秋大刀。 树枝落地时,沈雁归已经飞身抢了斥候小妹手里的刀。 “锵——”一声,金属碰在一起。 沈雁归快步前移,大当家脚步后退,感受到力量,另一只手不由拿起来。 “有两把刷子!” 大当家赞许着,余光一瞥,右脚踏在树干上,撑住自己的身体,利用长刀优势横斩一刀,沈雁归下腰躲避。 她趁机脱困,旋即一招斧劈华山,刀尖朝着沈雁归印堂竖劈而来。 几十斤重的大刀全力落下,足以开山裂石,沈雁归后撤步堪堪躲避,刀刃拒鼻尖半指滑下去。 沈雁归抬手反打刀把,抬脚集脚后跟之力,朝着大当家腹部重击。 长刀舞花,朝着沈雁归腰部,又是一招横斩,沈雁归利用腰力腾空旋转,闪避进攻。 短兵相接、拳脚到肉。 两人瞧着半点没有切磋的意思,招招奔着对方性命去。 闻讯而来的其他几位当家,提着刀要加入战斗,但被大当家喝住。 沈雁归到底不是来找事的,她喊了声“桑妞!”,“你赢了!” “果然是你!” 大当家落地,将春秋大刀往地上一扎,两步上前一个熊抱,“这么些年你死哪儿去了?叫老娘好找!” 一旁的几位当家和小妹们,瞧着方才打得你死我活的两个人,此刻又姐妹情深、如胶似漆,一个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咳咳——咳咳——” 沈雁归搞不懂,明明自己比她高半个脑袋,她是怎么做到刚好用肩膀锁住自己喉的,“松手!桑妞!快松手!要死了要死了!” “桑你个头啊桑!跟你爹的说了八千万遍了!要叫老娘大王!大王!” 谁能想到眼前这位菩萨貌、罗汉身,肌肉紧实、膀阔腰圆的山匪头子,真名叫桑妞呢? 她不喜这个名字,这世上知道她真名的,屈指可数。 方才沈雁归所用刀法,又都是破峰十八式,出自她自己之手,她自然能够确认沈雁归的身份。 桑妞一拳捶在沈雁归胸口,到嘴的话被另一句替代,“好软。” 她可不是夸人,“你大爷的,这些年练没练过?” “练了练了。” 沈雁归捂着被她捶过的地方,不敢喊疼:十多年过去了,这姐下手还是一如既往得重。 “练了还这么软?” 桑妞捏着沈雁归胳膊、她的腰、她的腿,口中骂骂咧咧,“你大爷的,还不如九岁那年身板结实,这些年净当大小姐了?” “昂。” 不是沈雁归实诚,是不承认不行。 桑妞:“……” “你不是在永州当山大王吗?怎么来丽州当女侠士了?” “说来话长,你呢?”桑妞搂着沈雁归的肩,拉她去林深的营地,“怎么找来的?” “清早听说有土匪叫阵,听了些墙角,心下生疑,出来发现你信号没变,我寻着地上、树上留下的痕迹一路找过来的,倒也不难。” “不难?不难怎么找了十多年?” 桑妞这句话竟有几分饱经岁月的沧桑感,她向几位当家介绍了沈雁归,“我姐妹!永州霸王!长枪无敌!” 斥候小妹抱着自己的刀,憨憨道:“比老大您的大刀还厉害吗?” 桑妞颇为骄傲,“那自然比不上我!” 二当家拿了壶水来,又用树叶包了两个硬邦邦的馒头,算是待客了。 “你让大家先去歇息。” 二当家带着众人离开,久别重逢的两姐妹开始互相交代未见面这些年的情况。 那年桑妞得知沈雁归一家葬身火海,特意叫人将那三具尸体搬上山,对着烧缩水的炭人研究了三天三夜,最终确定,这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三位。 只是她也没有更多线索,不知道该往何处寻故人,只能在原地等着。 后来战火烧到永州,她带着姐妹兄弟离开。 “我记得你哥哥写得一手好文章,该是要当大官的,还想着去京城寻你们,可惜啊,城里城外转了几年毫无收获,后来便又在中南一带做了老本行。” 她那时候想,中南一带离京城不远,只要她做大做强,那玉面秀才向来嫉恶如仇,当了大官以后,未必不会主动请命来剿匪。 届时相遇,她还能送他个功劳,假装被他抓回去。 桑妞说着,像是忽然记起,随口问道:“你而今都成婚了,那你哥呢?” 她咬了一大口硬馒头,含糊不清道: “你哥才貌双全,想必进京便被大家闺秀给抢了,现下该是连孩子都有了吧?孩子几岁了?叫什……” “没了。” “什么没了?” 沈雁归拔开水袋,喝了口水,“哥哥已经过世了,就在我们离开的第二年。” 林子里的风明明还在吹,耳边却忽然没了声音。 桑妞又往口中送了口硬馒头,才发现自己的馒头不知何时掉了,她伸手捡起来,拍打着上面的尘土碎叶。 “当年一别,竟是永恒?” 沈雁归心中有事,并未注意到姐妹的情绪变化,“家事回头再聊,我这次来找你,是为了先发城的事情。” 桑妞还在拍着馒头,“百花春日宴?” “嗯!我们和从前一样,一起将那些好人家的姑娘,全救出来!” 沈雁归朝桑妞伸手,桑妞往她掌心重重一拍。 啪地一声,沈雁归整条胳膊都麻了。 这一刻,她严重意识到自己近些年训练着实不足。 “来吧。” 桑妞将两个硬馒头重新包好收起来,起身带着沈雁归到沙盘位置,同她详细说了这两日的计划。 即便多年未见,她们仍坚信彼此为人。 “你总共就这么些人,怎么还要分成三拨?” 三当家需要带两个人留在原处,保护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沈雁归可以理解,她不能理解的是剩下的人分开行动。 “集中力量对付城中不好吗?” “你才来先发城不晓得。”桑妞解释道,“申屠老贼和他的心腹副将都会来先发城逍遥,可军营那么多人,不可能人人都来先发城,这百花楼每年春日宴前夜,便会挑选一批姿色尚可、服从性高的女子,送去军营。” 难怪他们到处搜罗,需要那么多女子。 沈雁归:“只这两日,还是……” “只这两日?”桑妞冷笑,“大小姐当久了,忘了世间险恶了?送都送去了,只要还有口气在,自然是留在军中。” 沈雁归想到八万将士与几十人的配比,不免心惊胆战,“摄政王掌军之后,明令禁止营妓,他们竟敢直接往军中送良家子?简直放肆!” “我听你言语之间,倒是对摄政王多有维护,你可知那申屠老贼,是摄政王的人?先发城到如今局面,都是摄政王干的好事!” 桑妞擦着她的春秋大刀,“老娘早晚有一天将姓墨的脑袋砍下来,当便盂用!” 沈雁归:“……”她记得方才自己明确说过,墨承影是自己的夫君来着。 “不是,妞,你晓得摄政王就是墨承影吧?” “自然!”桑妞将大刀往前一送,“杀的就是他!” “我夫君,你也要杀呀?” “哎哟,我的傻妹妹,那狗王爷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你怎么还糊里糊涂的?他是不是给你喂药了,你对他这般坚信不疑?” 桑妞上下打量着,一脸恨铁不成钢。 “不是……” “还不是?他将你骗到这个地方来,便是想要彻底毁你的!”桑妞拍着沈雁归的肩,又捶着自己的胸口,“放心,哥哥没了,姐姐在!老姐妹誓死护你周全。” 这……这误会可大了。 沈雁归只怕解释不清,回头城中相遇,她的大刀直接去削景明的脑袋。 “他没有……” 这话还没说完呢,斥候小妹风风火火跑过来: “不好了——大当家——”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36章 营救 桑妞啧了一声,“你什么时候能够稳重些?” 斥候小妹气喘吁吁道:“前方、前方探子传来消息,百花楼提前将人送出来了。” “此等小事,何必大惊小怪?” 桑妞颇有些嫌弃地瞧了眼那丫头,“提前出来还好些,省得老娘分散兵力,去通知二当家准备,按计划带人过去拦截。” “不是的。”斥候小妹摆手,“军中派人来接,已经到三里地外了。” 三里地外来人都知道? 沈雁归仰头在林子里上扫视一圈,瞧见崖边一棵树顶上猫着个人。 真不愧是桑妞,总能将各种各样的姑娘集齐。 “怎么可能呢?”桑妞眉心布满疑云,“确定没瞧错吗?会不会是申屠老贼来了?” “不是。”斥候小妹很肯定,“那老贼贪图享乐,每次来都是坐八马大轿走官道,这些人不是从官道来的。” “一直都不曾接过的呀,怎么今年谨慎起来了?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桑妞瞧着沙盘,心里担心:可千万别是城中埋伏的姐妹出了岔子。 斥候小妹猜测道:“想是去年吃了大亏,心里畏惧您。” “不可能!” 桑妞和沈雁归异口同声说出来,桑妞看向沈雁归,“你可是知道什么?” “青霜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被掳,他不想麻烦,直接叫贴身侍卫去军营调兵,若申屠无疾并未背叛朝廷,来得应该是平乱之人。” “还说不是故意的?” 桑妞一脸“我该说你什么好”,她伸手指了指,“别再给他解释了,此人非坏即蠢!不值得你托付终身。” 沈雁归:“……” 斥候小妹有些着急,“百花楼的车马也出城了,一共两辆马车,都用黑布蒙着的,大当家,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桑妞盯着沙盘,沈雁归问道:“军中来了多少人?” “不多,约莫三十人。” 确实不算多。 沈雁归点点头,“那咱们能匀出多少人去应付?” “那可多了。”斥候小妹骄傲地伸出两根手指,“八个!” 八个,还可多了。 沈雁归:“……” 斥候小妹特意补充道:“都是精锐!” 能有多精锐? 这些人确实比寻常女子有些本事,可要说多精锐……沈雁归实在夸不出口。 最长的也不过就是跟着桑妞学了两年,仍是个草台班子。 除了桑妞,其他人跟军中的人一对一,都未必是对手。 沈雁归呵呵笑了两声,“这么厉害,你们怎么不去攻打京城呢?” 斥候小妹眨巴着那双干净的眼睛,认真道:“我们又不是反贼,为什么要攻打京城?” 桑妞严阵以待,“军中的人与百花楼应该会在这个位置交接,等百花楼的人一走,咱们就在这里……” “等等。”沈雁归指着青霜被掳的地方,“有没有法子将他们引去这片林子?” “你是说傍溪林?” 桑妞仔细瞧着,她大概能明白沈雁归的意思。 北山难爬、南坡难下,往前走是林子,进去以后人员散开,那群士兵就算要追,也不可能全部逮到。 在人手有限,无法保证营救全员的情况下,至少能够解救一部分。 桑妞点头,“这地方确实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是个以少胜多的好地方。” “不过……” “怎么了?” “这附近应该有个暗道,我们得在暗道之前设伏,免得他们从那里躲避、反击,对咱们都不利。” “暗道?” 桑妞每次都能从官匪手里将人抢过来,所以并不晓得出林人会消失的情况。 “嗯,青霜被俘之后,我们立刻追出来,也没有发现踪迹。” 两辆马车、三十人组成的护卫队。 沈雁归回想昨日从林中出来的时间,默算着队伍长度和出林的距离,道:“这一段应该是安全的。” 桑妞将二当家叫来,同她说了埋伏计划。 “立刻带人去准备石头木枪,车马一到,直接投石扔枪,杀一个赚一个,能救多少救多少。” 二当家领命离开,不一会儿林子里响起麻雀的叫声,诸位藏在林子里的姑娘纷纷集合,随着二当家一起离开。 “二丫,跟我一起去吧,干完这票,半夜一同进城,干下一票。” 见沈雁归面色犹豫,桑妞狐疑道:“不会是他一个人在城中,你不放心吧?” 无论是脑力还是体力,沈雁归都不该担心的,可她现下想起墨承影,心里莫名有些慌。 “嗯,是有点。” “这有什么不放心的?他可不是娇滴滴的王孙贵族,沙场里杀出来的铁血汉子,能连护住自己的本事也没有?” 话是这么说。 沈雁归看了眼天色,“我答应他申时之前回去的,眼下都到时辰了。” “你真是愁死我了,不回去又怎么样?他若着急你,自该来寻你的。”桑妞勾着她的肩道,“三当家就留在这里,回头我招呼一声,他若来了,便叫他在这里等着,放心吧,我不在,没人会为难他。”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沈雁归瞧着这个“草台班子”,有些姑娘连刀都拿不稳,实在缺人。 “好吧,我们一同过去。” “这就对了,一个被别人用过的男人,你捡来当个宝,实在没出息。” 桑妞在京城时,远远瞧见过摄政王,那时候他还整日戴着面具,也听说过他与太后的风流韵事,对这个人并没有多少好印象。 沈雁归听得懂她话里的意思,“他跟太后之间是清白的。” “嗯~那长得青面獠牙的,太后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下不去嘴属实正常。” “我相公长得可好看了。” “你哥哥以前就说你啊,这辈子若遇不上喜欢的便也罢了,若遇上喜欢的,一双眼睛指定得瞎。” “你不信?回头让你见着,你就知道芝兰玉树、朗月清风是什么意思?” “呵呵,我不识字,听不懂。”姐妹一场,桑妞也不想太打击她,“当年你还说那肥头大耳的乌达,相貌出众呢。” “相貌出众也不一定朝着俊美方向,乌达十岁就壮得跟头牛似的,我给他三拳他都不带动的,一脸的牛劲儿,可不出众么?” “你总有你的歪理。”桑妞从草丛深处扒拉出一把长刀出来,“送你了!” 沈雁归将刀鞘拨开,施龙凤环、金银为饰,刀身极其秀丽。 “这可是仪刀!你哪来的?” “申屠老贼请工匠造的,我给他缴了。”桑妞拍着沈雁归的肩,一脸求夸奖,“刀身有些重,姑娘们挥不动,也算是叫你捡便宜了。” “我朝金龙仪刀乃是帝王佩刀,申屠无疾果然有不臣之心。” 二人说话时,各自上马,朝着计划的位置去。 金乌西沉,崖上一切准备妥当,自进山,每三十丈一个哨点,护卫队每经过一个哨点,都有人用暗号声通知。 一百五十丈、一百二十丈、九十丈…… 六十丈时,脚步声混着车轮声隐隐传来。 三十丈时,崖上众人进入准备状态。 二十丈,护卫队进入伏击范围。 十丈,桑妞抬手,二当家及众人手里的石头已经到了崖边,众人屏息以待,谁料此时崖下负责此次护卫的百夫长也抬了手。 “前面就要进林子,仔细那群女土匪伏击,大家将火把点起来,刀准备好!” “是!!!” 三十名男子齐声开口,震得碎石往下滚,不偏不倚砸在百夫长脑袋上,他出于戒备,往外走了一步,抬头向崖上看。 还有十丈之距,若此时动手,那原先预定给队尾的石头,便要砸在马车上,后头至少十人不会受到伤害。 桑妞打了手势,二当家带人往里隐藏。 百夫长仍是不放心,“你们且等等,我上去瞧瞧。” 这人只要一上来,便能立刻瞧出不对,他无论有无生路,朝下嚎一嗓子,她们今夜的营救计划便泡汤了。 崖上的人现在别说是喘气,连眼睛都不敢眨了。 沈雁归辨着声音传上来的位置,朝桑妞看了一眼,她打着手势告诉桑妞,自己挪去旁边,大拇指又往脖颈划了一下,待那人一上来,便立刻杀了他。 桑妞点头。 山路狭窄难以长跑助力,百夫长小跑两步,踏着马车、囚笼顶,将手中的刀往崖壁上重重一掷,大刀半身扎进山体,他踩着刀身飞上崖顶。 百夫长前脚落地,沈雁归后脚将刀斜送进他肺部,鲜血自气道上涌,他想说话,可惜开口便是血,发不出任何有效的声音。 “头儿~”底下什长喊话,“能行吗?” 沈雁归正准备粗着嗓音嚎一嗓子,蒙混过去,桑妞朝她立起手掌,示意别急。 接着又朝另一人招了手,一个身材壮硕的姑娘,站在百夫长尸体前,她清了清嗓子,小声调整着,而后朝下喊道: “可以!我在上面看着,你们赶紧过去!麻溜的!” 这声音不敢说与那百夫长一模一样,七八分像是有的。 沈雁归忍不住看向桑妞,竖起大拇指。 崖下队伍再次前进,火光隐隐传上来,八十尺、五十尺、三十尺、十尺……队头与二当家齐平。 桑妞立刻下令:动手! 大大小小的石头滚下去,底下哀嚎和惊叫混杂在一起,火光逐渐熄灭。 “有埋伏!大家贴紧崖壁!” 来不及了! 原本分开两队行动的人,因为百花楼提前送姑娘出来,并作一队行动,一端系在树上的绳索被丢下去,桑妞和沈雁归打头,抓着绳索快速降到崖下。 两个什长看到形势不对,反应迅速,各驾了一辆囚车,踏着同伴尸体,扬鞭向前。 剩下一名什长带着残兵断后。 桑妞的大刀横扫,将人逼退。 “二丫,这里交给我,你去追马车!” 山路上尸体石块交错,沈雁归干脆踏着山体飞移,一个凌空翻身,落在囚笼顶上。 囚笼中的姑娘们根本不晓得发生了什么,尖叫不断。 沈雁归跳到驾车位,一刀要了那人脑袋,将人踹下南坡,又勒住缰绳。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别怕!我是来救你们的!” 时间紧急,她没空安抚笼中的姑娘,又飞身去追前一辆车。 哪料前头急转弯,驾车的什长太过惊慌,笼子里的人又吵得厉害,他连人带马全翻了下去。 “啊~~~” 无数声尖叫合在一起,山谷回响。 沈雁归几乎是本能飞身跳下去,一只手隔着黑布抓住囚笼的柱子,另一只手将仪刀完全插进土中。 前头的马受惊往下挣、笼中的姑娘们在乱动,沈雁归的手比起那柱子,实在太小,眼见指甲都要出血,仪刀挡不住下坠的力,也开始往下移。 风从陡坡丛林吹上来,湿漉漉的,下头依稀能够听到水声。 是激流。 傍溪林旁边的小溪该是也遇到了陡坡,水流在这里变得湍急。 马儿挣脱了缰绳束缚,先滚了下去,嘶鸣声快速变小——它被水冲走了。 姑娘们的叫声又大了些。 沈雁归若不松手,别说那些姑娘,连她自己,都可能凶多吉少。 可若是松手……事情已经不受她控制。 她的手从柱子上滑脱,最后勉力一抓,握紧了黑布,却被那下坠的力道带了下去。 “刺啦——” 黑布被撕裂。 关键时候,桑妞过来抓住沈雁归的手腕,将她拽了上来。 “你蠢不蠢!” 桑妞劈头盖脸一顿骂,“尽力而为,无愧于心也就罢了,这些人跟你有什么关系?值得你连命都不要了?” 她也就是张刀子嘴,太关心沈雁归而已。 沈雁归看着手里的黑布块,“找人下去瞧瞧,或许还有生机。” “生个屁的机,上游山上昨儿下了一夜的雨,溪流暴涨,那一笼子滚下去,应该全被冲走了。” 桑妞往下瞅了一眼,将二当家招呼过来,“那边如何?可都补了刀?” “大当家放心,都死得透透的!” “行,这边交给老四,你带两个人去下游近水村附近看看,救一个算一个。” 也只能盼着急流将笼子重开,否则真是一个活口都不会有。 回到深林营地,四当家将救回来的那一笼姑娘们交给三当家,而后开始清点今晚的收获。 两匹马、十八把大刀。 沈雁归问三当家可有人来过,三当家说没有。 桑妞本想说“我就说那男人不靠谱吧”,但见沈雁归面有忧虑,只得将话憋回去。 “我这地方隐蔽,他又不是你,不认得标记,自然找不来的。”桑妞宽慰道,“申屠老贼跟我打了这么久,找我都还费劲呢。” 斥候小妹伸头道:“不能,城门的探子说整个下午,先发城只有进的,没有出的。” 桑妞狠狠瞪了这个憨憨一眼,“显着你了?回你的位置去!” 又道:“再等等,我与你一同进城。” 景明不会不来找自己的,他肯定遇到了麻烦。 沈雁归心中不宁,她一刻也等不了了,“我就住在悦来客栈,天字房,南临街、东靠巷,你进城去那里找我。”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37章 反击 哨声响,青骢马循声而来。 沈雁归正要上马,被桑妞拉住,“你说你住在哪?” “悦来客栈。” “怎么住在悦来客栈?” “怎么了?” “那掌柜的是为百花楼办事的。” “然后呢?” 桑妞愣了愣,就算掌柜的为百花楼办事,也影响不到墨承影才对。 她道:“好像也没什么,城中虽然险恶,他们到底不会在自己店中动手,便是动了手,也不可能是你男人的对手。” 又道:“我进城容易被狗撵,不方便到处走动,到时候让四当家去寻你。” “被狗撵?” “是啊。”说起这个,桑妞就来气,“无论我如何乔装打扮,进了城都容易被逮到,所以我每次都只能在城外喊阵。” 这次百花宴阵仗很大,桑妞想要将有限的人手发挥到极限,尽可能多得将人救出来,就不得不冒险进城。 沈雁归想起夜探百花楼,救紫衣女洪遇春出来时,隐约闻到过异香。 她那时候便注意到,两人所过之处,护院和狗很快便能追过来,而且洪遇春的衣裳扔掉之后,护院牵着狗去了衣裳的位置。 连那脏污不堪的地牢里,仔细辨别,也有那股异香。 沈雁归断定百花楼在利用这种异域香料,追踪和抓捕逃跑的姑娘。 她上马又下马,将桑妞拽过来,转着圈的嗅着。 桑妞不理解,但是很配合,“你这是在做什么?” 沈雁归没说话,又将她的春秋大刀拿过去,指着刀柄的缠布问道: “你这破布哪来的?” “什么破布?”桑妞摸着手柄道,“这可是上好的羊皮。” “不会也是你的战利品吧?” 桑妞毫不犹豫点头,“申屠老贼刀上的,上面还有军中的火印,你想不想瞧瞧?” “拆了。” “你还不信我?” 桑妞立刻动手拆解羊皮,沈雁归又叫来三当家,“将今晚救回来的姑娘、缴获的物品,全都拿来。” 三当家看向桑妞,“大当家。” 桑妞没抬头,“速去叫来。” 幸而这是夏天。 百花楼的人为防止姑娘们逃跑,也方便男人行事,只给她们穿着短衣短裤。 桑妞这里没有多余的衣裳和草鞋可以赠给她们。 眼下她们一个个低着头、抓住自己的胳膊,侧身赤脚,站在草里,时而怯生生瞄一眼面前的沈雁归,又立刻低下头去。 惶恐至极。 沈雁归绕着她们走了一圈,又将那些刀都检查了一遍。 桑妞来献宝,扬着那块羊皮道:“你瞧,这是不是军中的火印?” “我们得立刻转移。” “转移?为何?我在这都小半年了,申屠老贼年节前也派人来缴我,连根鸡毛都没找到。”桑妞下巴轻抬,颇有信心道,“这里很安全!你信我!” 这里不止安全,地势之便,西观城中、东望军营,攻守兼备。 可再能攻能守,毕竟人少。 绝对的劣势,就摆在面前。 沈雁归将她手里的羊皮拿过来,又扫了眼这些姑娘。 “申屠无疾不愧是常胜将军,果然够狠!” “此话何意?” “他舍了三十名士兵,不惜用两车姑娘做诱饵……” 桑妞脸色凝重起来,“你的意思是……” “没错。” 沈雁归看向猫在树上蹲点那位姑娘,“你想在百花宴端了他老巢,他想在百花宴前将你连根拔起。” 桑妞不服,“就凭他?” “这些姑娘,还有这些刀,都有一股特殊的香气。”沈雁归将羊皮重新塞回桑妞手里,“这也是你进城会被狗追的原因。” “我*他祖宗十八代!跟老娘玩阴的!” 那些被救回来的姑娘吓得纷纷跪下,“大、大当家,我、我们不是百花楼的人,我们不知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是啊,我们没想帮他们。” 她们朝着桑妞几人磕头,“请各位女侠不要将我们交出去,我们不想去军营、不想去百花楼,我们不想死,求求你们救救我。” 桑妞正心烦,“都给老娘闭嘴!” 林子里有鸟惊起,众位姑娘旋即收声。 斥候小妹再次跑来,“不好了,大当家!探子发现前方五里地外,有一大团黑影小跑而来。” 五公里,依照行军的速度,加上与百花楼碰头,到这边最快是两刻钟。 四当家跑来:“大当家,城门那边传来讯息,那边带人出城了。” “啊?这是要两边围剿、将咱们包围吗?”三当家有些着急,“这可如何是好?” 若在平时,只自家姐妹,遇到这样的大包围,拼尽全力,总能保全一些,可今日还有这些拖累。 桑妞东看西望,“三妹,你先带这些人往北走,躲进……” “她们不能走!” 沈雁归说完,那些姑娘们又开始小声惶恐起来,她看着那些姑娘,解释道:“她们身上的气味会将百花楼的狗引过去,即便脱光了,身上还是有气息。”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走到哪里都是死。 “这……”桑妞为难起来,“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们……” 事到临头,总要搏一搏。 沈雁归望着周围黑漆漆的林子,“我记得你的习惯,这周围应该布置了陷阱吧?” “自然。” “你让你的人马上熟悉各陷阱点位,每个位置安排一个人。” 桑妞立刻行动。 只靠桑妞那二十来个姑娘,远远不够。 沈雁归将那些缴回来的刀,抱到脚边,开始鼓动今晚新救回来的姑娘们。 她道:“姐妹们,今夜一旦被俘,等待你们的将是一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噩梦,不管你们出身高门显贵,还是地位低下,只要你还想活着,就请拿起你们的兵器。 今夜,我们为自己而战!” 林子里没有火把,地上的银刀映着半轮月光,寒意森森、 姑娘们没有那么容易热血沸腾,她们看着沈雁归、看看刀,又互相看着。 “是要杀人吗?” “我从来没有杀过人。” 桑妞是个急性子,那边说完,立刻来这边:“没杀过人怎么了?你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杀你!申屠老贼泯灭人性、丧尽天良,等你们重新被逮着,一晚上伺候几十个人,就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了!” 三当家:“没时间了,别犹豫了。” 这种事需要高度的配合,所以即便情况紧急,也强迫不得。 沈雁归暗暗掐着时间、耐着性子候着。 终于有个姑娘迈出第一步。 “我姐姐就是他们抢走、虐待死的,他们还打死我阿爹,带走我弟弟,我要杀了他们,为家人报仇!” 有人领头,便有人跟随,地上的刀被一把一把拿起来。 沈雁归考虑到这些人力量有限,便嘱咐三人一组,不需要主动迎敌,有敌上前,一人砍、一人护、一人盯后方。 桑妞的部下都是姑娘,她为了保护自己的妹子们,在此处据点之后,在周围布下深坑、飞矛、竹箭板、套索等数十处陷阱,层层递进,可谓殚精竭虑。 因为这些姑娘们并不熟悉陷阱位置,可又需要利用她们诱敌深入。 沈雁归和桑妞规划好蹲点位置和逃跑线路,设定三人一组,由桑妞的人一带二,从最前头的陷阱开始蹲点,只要有人触发机关,立刻按照预设路线逃跑,将敌方引诱向下个机关点。 剩下的人,则在外域呈散点埋伏,待机关全数触发,到最后免不了要近战搏斗。 一切准备就绪,沈雁归举着仪刀大声道: “姐妹们,今晚,我们并肩作战,不死不降!” 这一次姑娘们热血被点燃,众人举着刀回应,声音不大,却十分有力道: “不死不降!” 林风将她们的声音吹散,虫鸣鸟叫遮掩,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沈雁归望着远处的先发城,灯火璀璨,如星空倒映。 她心里默默想着:景明,再等等我。 众人按照既定的位置躲好,齐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沈雁归让桑妞去最后压阵,自己却往山下跑。 桑妞一把拉住她,“你一个人去哪里?” “申屠无疾这回没有技巧,打的就是人海战,咱们机关耗尽,也未必能伤其半数,而他们剩下的人,足以将咱们尽数歼灭。” 近战搏斗,这里面七成的姑娘,是没有战斗力的。 申屠无疾也是笃定她们舍不得放下一个,才来这一招。 “你现在冲下去那是送死!” “我的傻妞。”沈雁归的手按在桑妞的手上,“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你忘了?” 她要单独埋伏,而后伺机偷袭,杀掉指挥小将。 或许不仅能够结束这场战斗,还能够收获新的编队。 桑妞不放心,“我陪你一起!” 沈雁归摇头,将她手拿开,“我若死了,帮我去城中寻夫君,还有青霜。” “什么时候,还说丧气话。” 桑妞恼地捶了她一拳,沈雁归恰好握拳碰了一下。 在那些人上来之前,桑妞如狼暗藏、沈雁归似豹上树。 约莫小半盏茶功夫,齐整的脚步声停下。 今夜负责围剿的小将,站在阵前劝降: “山牛!”他喊的是桑妞,“我知道你和你的人就藏在这里面,今日上山千人,山下八百,你们若要顽抗,必死无疑!本将军念在你也是一条好汉,只要你肯主动投降,跪在小爷身下求饶,小爷我绝不会太过为难你!” 无人应答。 “你不想活,难道也想让你手底下的人也跟着一起死吗?” 没有回应。 “姑娘们!看到没有,这个山匪头子是没有心的,她不在乎你的死活,莫要做那徒劳之功,早点出来,还能少受些皮肉之苦,跟哥哥们回军营,穿新衣、喝美酒、吃大肉,哥哥们会好好心疼你们的!” 近两千人的剿匪队伍,对付二十来人的女匪,力量之悬殊,自然能给他底气。 何况领兵小将方才上来前还听到这群女匪的声音,申屠将军妙计,这是杀了她们一个措手不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今晚所有人,一个都别想跑。 小将带着调弄的语气,懒懒道:“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啊?” “是!” 众人齐声应答,声响震动山林。 沈雁归感觉脚下的树枝都跟着颤了颤。 趴在草丛里的姑娘经不起吓唬,浑身控制不住的颤抖,好在身边有桑妞的人,一手握两人,勉强安抚。 阵前小将听到草丛里的沙沙声,愈发志得意满,今夜的功,稳了,他道:“既然你们冥顽不灵,就不要怪哥哥们手下无情。” 他往后退步,两侧的士兵上前,将他护在中心。 百花楼的护院走到最前面,分别将一个帕子在狗鼻子前晃了晃,继而松了狗绳。 狗子纵身跳进林中,很快便开始狂吠。 “汪汪——” “汪汪——” 东两声、西两声,有姑娘吓得尖叫。 “啊啊啊——别过来!好讨厌,来人啊,救命!” 姑娘们的惊慌失措和求救,在这群士兵眼里,就像个笑话。 笑声起伏之际,惊恐的姑娘已经将狗引到散点蹲守的人旁边,草密影浓,狗子飞跃而来,被蹲守的姑娘迅速用草绳套住狗嘴,连着捅了好几刀。 狗没了声音,会口技的姑娘立刻补上叫声。 护院朝那厢一指:“将军!在那边!” “速战速决!” 小将抬手下令,百人向前。 机关接连被触发,士兵哀嚎声如潮水一浪接一浪,风里的血腥气越来越浓,敌方的人越杀越多,与此同时,可用的机关越来越少。 这是一场必输的战斗,可是不战必死! 从前在家连鸡都不曾杀过的姑娘们,此刻奋勇抗敌,刀落下拔不起来,便将脚也用上。 一人之力有限,便两两一组,虽不相识,她们将后背交给对方。 谁也不肯服输。 眼下桑妞带领姑娘们镇守高地,占尽地形优势,让对方无法近身。 申屠无疾和桑妞打了这么久,桑妞有多少人、死了多少人、重新补给多少人,虽不精确,却也大概清楚。 那小将瞧着人员全部出现,打了手势,两支百人队伍,以包抄之势,悄悄绕去后方。 紧接着,这边亮起两排火把。 火把照亮整个树林,满地尸体,还有未死透的在动。 可即便尸横遍野,对方还有一大批人,他们黑压压站着,无形的压力笼罩着。 可有的姑娘手里的刀,都已经断了。 大家下意识往桑妞身后站,桑妞紧了紧手中的大刀,时刻准备投入战斗。 现在唯一的希望,在沈雁归身上,而她一直在寻找一个一击毙命的角度。 “大母牛,投降吧,你们没有地方逃了。” 领头小将如闲庭信步,抬腿向前,边走边傲慢道,“现在投降,小爷我!”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38章 失踪 树上的沈雁归得到机会,立刻将手中的一刀掷出去。 领头小将低头,下巴触到一丝冰凉,垂眸处,两尺白刃斜向下。 一滴血顺着刀刃迅速滑到刀尖,待聚成晶莹饱满的血珠滴落时,他捂住脖子,直挺挺跪下。 半个完整的字也说不出来。 两旁的人没反应过来,转头、目光下移,“崔将军!” 副将大喊一声:“有埋伏!防范!” 话音未落,沈雁归如同鬼魅,无声落在人群中央,她伸手将仪刀抽回。 噗呲一声,血溅三尺。 那位崔将军整个人倒下去,带着立功梦,告别了自己短暂的一生。 旁边的将士纷纷拔刀,自动围成一个圈,将沈雁归包围。 长刀所指,只待一声令下,就能要了沈雁归的命。 “都给我住手!” 沈雁归手中高举令牌,用胸腔之力喊道:“此乃摄政王府金令!见此金令者,如见摄政王,众将士听令!!!” 诸位不敢上前,也未曾跪下,只有火把时而爆出些火花,晃动着人影。 负责今夜围剿行动的副将,此刻朝着两名百夫长使眼色。 高地上的桑妞瞧见,吓得魂飞体外,想帮也不得法。 只见那三人同时出刀,自后方偷袭,沈雁归听着枯枝草叶的动静,将金令朝天一抛,双手握刀,旋身断刃,锵锵两声,百夫长刀剩半截。 在那二人震惊之时,沈雁归脚步停止,挥动仪刀。 金令落,头颅飞。 沈雁归弓步稳住身体,伸手接住金令。 副将脑袋不偏不倚,砸在其中一个百夫长头上,他嗷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 沈雁归冷眼横扫,紧握仪刀,保持着高度警戒。 “还有谁?” 申屠无疾驻军此处,虽然暗戳戳做了许多谋反的事情,也当着丽州实实在在的王,可他终究不敢明着造反。 底层的士兵多为服役之人,两三年期满,便要各回各家,沈雁归坚信他们听命而为,也只是为求一条生路。 士兵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包围圈拉开。 沈雁归见状,缓缓站起身,高声道: “申屠无疾谋逆,摄政王已有察觉,新任骠骑大将军已经率领十万人马日夜兼程,不日便奔赴此地,尔等不知情者!不予追究!即刻弃暗投明相助者!事后论功行赏!冥顽不灵者!诛九族!!” 看着火光映照的金灿灿的令牌,以及失去脑袋的崔将军和百夫长,能发号施令的都没命了,大家还挣扎什么呢? 众将士全都跪了下去。 “参见摄政王殿下!” 这边跪下齐声行礼,那两队偷上高地的队伍,望向这边,有些不知所措。 高地上冲来一名百夫长,滑跪上前,双手抱拳道: “大人,这些都是军中寻常士兵,将军下令,若敢不从,便会身首分离,欺压百姓非我等意愿,还请摄政王明鉴!” 又一个百夫长道:“我是这附近近水村的村民,服役这一年,见惯那狗贼纵容亲随作威作福,我没有一日不想杀了他!” “吾等愿弃暗投明!” “吾等亦愿!” 附和声越来越多,沈雁归松了半口气,手上也能感觉到疼痛了。 她看向最先倒戈的百夫长,“你叫什么名字?” “卑职骑兵营百夫长陈同。” “骑兵营?” 沈雁归瞧着今夜来的都是步军营的。 陈同回答道:“回、回大人的话,今夜本不该卑职过来,是卑职偶然听到,主动申请过来的。” “哦?” 主动申请,这是急于立功? 沈雁归手里的刀缓缓抬了起来。 陈同继续道:“卑职投军是为报国、保护老幼弱小,不是为欺压同胞,而今应该被保护的人,却被申屠老贼逼的拿刀自卫,吾身为男儿,羞愧难当,今夜申屠老贼欲以牛刀,屠戮这些可怜女子,吾不忍见此,带着手下兄弟过来,想着关键时候,救走大家。” 他如实汇报申屠无疾派来的兵力,领头小将崔黎乃是申屠无疾心腹大将的侄子,今夜凯旋,便能正式封将。 上山入林者号称千人,实际只有五百人,百花楼出了五人。 山下接应说是八百人,实际只有三百人。 也就是说,为了对付桑妞不到三十人,申屠无疾实实在在派了八百人来,这是要往崔黎嘴里喂饭。 可惜,他还是没这个命。 “今儿傍晚申屠狗贼与他那几位心腹,连夜出发去了先发城,骑兵营的兄弟,带了数十战马过来,就在西面接应,大人若是不信,可派牛姐亲自去查验。” 数十战马动静不小,沈雁归不聋。 京中并未派骠骑大将军来,她若不信陈同,手中能用之人几乎等同于无。 可仅凭陈同这几句话,就信他,便是将所有姑娘、甚至自己的性命,都交了出去。 于沈雁归而言,这是一场豪赌。 考验她的时候到了。 沈雁归看着高地上焦急等自己消息的桑妞,缓慢走了两步,转身,目光穿过层层林叶,望向先发城。 若是景明,此刻会怎么选? 仪刀缓缓抬起,刀尖指向陈同。 于她而言的豪赌,于陈同,又何尝不是呢? 陈同将脊柱挺得更直了,眸光坚定,丝毫不惧。 “陈同听令!” 陈同眼中闪过一抹光,啪的一声,他右手往左手一盖,“卑职在!” “即刻起封你为正四品忠武将军,在骠骑大将军率军到来之前,由你接管申屠无疾在丽州的一切职权。” 百夫长乃是低级军官,无品无衔,直接越级晋封正四品,若非战事,史无前例。 可眼下便是战时。 临危授命,恩不能不重。 至于接管申屠无疾的一切职权,在申屠无疾被控制之前,也不过就是一句空话。 陈同叩头一拜,“谢摄政王。” “起身吧。” 沈雁归看了眼周围的士兵,与陈同借步说话。 “山下那三百人……” “也可信。” 沈雁归点头,她看着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若是时间充裕,能提前与你联系,今夜也不至于这样多伤亡。” 陈同道:“大人不必愧疚,那些人死得也不冤。” “怎么说?” “申屠狗贼发话,活捉一个女匪、侠。”他及时改口,“赏银十两、给假半月,他们那是冲在前面,为自己赚功劳呢,您没瞧见后头再要上人时,大家都是雷声大雨点小么?” 如此,倒是不浪费那些机关。 沈雁归:“京中的人来不及在百花宴前赶到,但我们必须要在百花宴前,将无辜女子解救出来。” “不止有女子,那狗贼好男色,好些小郎君也被他拐走了。” “好男色?” 沈雁归惊讶的不是好男色本身。 她忽然想到,申屠无疾从前待景明那般好,会不会一直打了歪心思,只是没得逞? 她又想起桑妞的话,悦来客栈有问题…… 景明不会出事吧? “是,我原本是计划今晚带人与牛姐汇合,一同去救人……” 陈同还在说话,沈雁归有些心绪不宁,她让陈同将剩下的人点数集合、重新编队,又去到桑妞身边,将事情说了一遍。 “你胆子真大,这就信他了?” 沈雁归语气微凉,“你有的选吗?” 桑妞张口,又将话憋了回去。 “以陈同的能力,完全可以取代崔黎,指挥剩下来的士兵。” 沈雁归看着林子里正在被拖到一起的尸体,“山上还有四百人,东面山下三百人,西面山下还有不知数的骑兵,逃,或者打,我们都不是对手。” 桑妞看了眼姑娘们。 她们还是畏惧这些穿铠甲的士兵,将刀放在脚边,互相拥抱着,仍留在高地。 “那你现在的意思呢?摄政王妃。” 沈雁归听出桑妞语气里的不服气。 官匪斗了这么久,一下子要她跟申屠无疾营中的人,握手言和、并肩作战,确实有些难。 可是难也没有办法。 “你的人留下,和姑娘们在一起,我会让陈同留一支队伍保护大家,至于你,跟我一起进城。” 像是担心桑妞会跑,沈雁归紧紧攥住她手腕,“我们现在就去先发城。” 桑妞望着火光外的林子,道:“天快亮了。” 沈雁归仰头,月亮不知何时落山,星子消失,天沉如墨。 “这片天是该亮了!” 第239章 魔头 桑妞负责的部分提前结束,她跑来,“百花楼的掌柜、老鸨,全部控制了。” 陈同也从千林院回来,“大人,都找遍了,没看到申屠狗贼和他那三个心腹大将。” “密道呢?” “按照图纸,几条密道都有咱们的人,若狗贼从密道离开,不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中了药的景明,和四个急色之徒。 沈雁归想起九岁那年初见时的密林,那是他的噩梦,倘若历史重演,甚至更进一步……她不敢想象,她的景明还能不能承受。 “所有房间都检查了吗?” 陈同点头,“每一层每个房间,全都搜了。” 图纸有问题! 申屠狗贼果然狡猾! 沈雁归看向桑妞,“百花楼的人关在哪里?” “百花楼有刑房,我带你去。” 沈雁归边走边吩咐陈同:“带人再查,掘地三尺也要将人找出来!” “卑职遵命!” 陈同带人下楼,沈雁归与桑妞上楼。 桑妞推门道:“要不要将他们分开关押,挨个受审?” 沈雁归看着几位百花楼负责人,“不必。” 没有那个闲工夫。 她信手一指,“从她开始。” 头上戴着牡丹的老鸨被拖到沈雁归面前,桑妞将她口中那团足衣拿掉。 老鸨连连磕头,“诸位女侠饶命,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桑妞一巴掌扇在她脸上,“没让你说话,不许开口!” 老鸨眼冒金星,头上牡丹花落,发髻散乱,半张脸四条紫痕。 沈雁归语气还算温和,只是眼神中透露着凶光。 “说吧,百花楼和千林院还有密室,在哪儿?” 老鸨畏惧沈雁归眼底的寒意,余光瞥着沈雁归身后的管事,“我、我真的不知道。” 沈雁归没空废话,抬腿先踩断其两根脚骨,脚尖旋转。 老鸨嗷嗷惨叫,她的同伴瑟瑟发抖。 沈雁归给了桑妞一个眼神,桑妞立刻让人将老鸨绑在椅子上。 同时,有人将图纸挨个拿给地上掌柜的、大管事瞧。 “谁先指出图纸问题,谁便少受些罪。” 他们现在还意识不到,少受些罪,是多么优厚的条件。 沈雁归站在老鸨面前,声音仍旧温和道:“我赶时间,问一句,你答一句,答错或者不说话,我会断你一根骨头,能听懂我的话吗?” 老鸨满头大汗,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回答,但是大脑像是受了什么蛊惑,看着她的眼睛,不由自主点点头。 “申屠无疾何时到的百花楼?” 似乎不是什么原则性问题,老鸨抖着嗓子道:“昨夜、昨夜子时之前。” “很好,几个人?” “申屠将军、胡将军、赵将军、钱将军……” 老鸨正说着,得了掌柜的一个眼神,立刻收声,“其他我就不啊!!!” 沈雁归将她右手大拇指反向,生生掰断,声音仍无波澜,继续追问: “还有谁?” “我真的不知啊啊啊啊啊!!!” 沈雁归将她右手食指反向掰断,再问:“还有谁?” “还有五位副将。” “很好。”沈雁归抓着她的右手中指,接着问,“他们在哪?” 老鸨感受着中指传来的沈雁归的手心温度,看她如同看向鬼魅。 “我都说了,为啊啊~~~” “直接回答!” 沈雁归松开她被掰断的中指,继续换下一根。 老鸨虽不是什么金贵之人,可在这百花楼里,也是双手不沾阳春水、养尊处优的,一双腿并三根手指,人便晕了过去。 桑妞上前,“要浇冷水吗?” “下一个。” 沈雁归扭头,看向老鸨目光总是盯着的那个,“他!” 站在墙边的姑娘,左右上前,将那人拖过来,十分上道道:“要将他腿打断吗?” “打断?岂不是便宜他了?” 沈雁归一刀扎下去,断了脚筋、切开血管,这人刚绑到椅子上,她便立刻将其手指掰断三根。 这人痛得跳坐起来,身体痛苦扭动,但被死死按住,一番哀嚎之后,他咬牙切齿骂道: “你们这群臭娘们,千人骑的婊子,有本事直接杀了我!” 在永州那种地方能当人人信服的小霸王,可不是善良感化来的,那都是一刀一枪、一拳一脚闯出来的。 沈雁归当年可是既当救命的小神仙,又当要命的小魔头。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如何将痛楚放到最大。 她丝毫不受辱骂影响,握着他的无名指,温声道: “你是这百花楼的……掌柜?” 他看着自己变形充血的三根手指,以及无名指上愈发明显的力道,连连点头。 “百花楼东家是谁?” “申屠、申屠将军。” “他现在在哪儿?” “……密啊!!!” 他只是说得慢了一步,无名指没了。 “密室在哪儿?” “…啊!!!” 小指也没了。 掌柜的以为要换到左手,结果沈雁归捏着他的手掌,冷声再问:“密室、在哪?”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她每说一个字、手上的力道便重一分。 掌柜的明显感觉到腕骨在反转,疼痛在加剧,他在说与不说之间,痛苦犹豫着,眼见着手背贴到胳膊,沈雁归一刀穿透。 将其手掌与小臂钉在一起。 他哀嚎着、身体因为疼痛而愈发紧绷,身体的紧绷,又造成腿上的血流加速。 失血越来越多,他的人也越来越虚弱。 在他庆幸自己将要这样死去时,沈雁归替他扎了两针。 掌柜的灵台瞬间清醒,痛感加剧,“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沈雁归的声音依旧古水无波,“你放心,有我在,你便是这样流血三日、断骨百根,也不会死的。” “不是我不想说,实在是……” 沈雁归不想听原因,她将掌柜的左手大拇指掰断,“在哪儿?” 掌柜的终究还是妥协了,“千、林、院……” “具体。” “三楼。” 桑妞立刻道:“陈同找了,没有。” 沈雁归连断其两指,“说。” “三楼常青间与松柏间背靠背,这中间有个暗室。” 掌柜的想,那地方有机关控制,若是不晓得机关位置,便是找破脑袋,也不会发现端倪。 等她去寻时,自己找个机会自尽便好了。 死了,便不会连累家人了。 沈雁归:“机关?” 掌柜的瘪瘪嘴,看着自己粗肿的手指,“两间房都可以进出,窗台花瓶右旋。” 进去也无妨,里面有高手守着,总能替大将军挡一挡。 沈雁归:“守卫?” 掌柜的没想到沈雁归会问的这么细,不由盯着她,这一瞬的迟疑,使得仅剩的两指,被沈雁归一齐掰断。 他又是一阵鬼哭狼嚎。 “十、十个,高、高手。” 人还有用,沈雁归往他脸上扎了一针,不给他咬舌的机会,而后飞奔前往千林院。 路过连廊时,外头天已大亮,街上热热闹闹的,浑然不知百花楼的变故。 她直接冲进三楼常青间,旋开花瓶。 随着对开的花架门缓缓移开,里头涌出来的血腥气,越来越浓。 房中景象跟着清晰明了。 满地尸体,守着申屠无疾的高手全躺在地上。 沈雁归看到满身是血的墨承影。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40章 重伤 昨儿夜里,墨承影醒来时,身上只穿了中衣,整个人呈大字,被绑在床上。 瞧见陌生的房间,他立刻便明白发生了什么。 解开被束缚的手脚,于他并非难事,他趁着房中无人赶紧下床,谁知才走两步,便碰到进门的申屠无疾。 按照从前的惯例,申屠无疾连夜到达百花楼,总是要沐浴歇息一夜,直到次日黄昏,春日宴的鞭炮声起,他才会开始自己的专场活动。 可这次百花楼的掌柜说临时上了个新货,是照着大将军喜好挑的。 申屠无疾一眼便认出这是自己的爱徒墨承影。 十多年前,他便打过这个徒弟的主意,奈何墨承影人小鬼大戒心重,加之当时战事吃紧,他一直不得机会。 这般拖着,没想到他成长迅速,从都统到大将军、再到摄政王,离营回京,无论是身份还是距离,都成了他无法触及的人。 人呐,越是得不到,越是想要。 申屠无疾到了丽州,也找了许多替代品,可终究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墨承影。 天赐良机,他怎舍得错过? 为免夜长梦多,他只沐浴便回来了。 回来迎面相撞,不只是十多年的渴望有了落点,申屠无疾还看到了皇权大业。 得到这个人,以后大夏便要改姓申屠。 彼时墨承影身上药效未散,整个人晕乎乎的,瞧见申屠无疾连忙退了两步,可因着头重脚轻,那两步险些摔倒。 申屠无疾瞧见便愈发欢喜,脱了衣裳,口中多得是叫人耳朵生疮灌脓的脏话。 房中没有兵器。 墨承影无助后退,连自保的能力也没有,颇有些狼狈。 那时候他脑子里想过一死了之,可又怕申屠无疾这样的病态,连自己的尸身都不放过。 瞥见角落里的花樽,墨承影寻机打碎,用瓷片将自己划伤,迫着自己保持清醒。 “凡事总有先例,迈过第一次,习惯就好了。” “相信我,只要你体验一次,你就会爱上这种感觉。” 男子不似女子娇弱,扛揍耐造。 申屠无疾一向玩得花,他说着,将隔壁三名将军一同叫过来。 墨承影抓住时机,从后锁住申屠无疾的喉,用瓷片划了他的脖颈,只是可惜—— 时下墨承影力气还没有恢复,碎瓷未能割断他的血管,叫他逃过一劫。 倒是花门移开时,守在常青间门口的五名近身侍卫瞧见,立刻进来救主,打斗声引来另一方隔壁的五人,接着又是三名将军。 以一敌十四,十四皆高手。 这在平时是不可能赢的,可墨承影没有半分退路,便是死也得死在所有人后面。 那时候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杀。 不管是谁,只要靠近,全部杀掉。 一场持续大半夜的恶战。 残肢、碎瓷、倒掉的桌椅、开裂的墙体。 沈雁归看到墨承影光着上半身,单膝跪在一片狼藉里。 身上的血,分不清是自己受了伤、还是染了别人的,殷红一片。 头发也披散着,整个人好似着了魔一般,双手握着刀,一刀又一刀,扎着申屠无疾身体。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 “景明。” 沈雁归生怕惊到他,声音极柔、脚步极慢。 墨承影已经杀红了眼,没了意识,只剩下肌肉记忆。 听到动静,侧过脸来,他那一双眼如暗夜的深渊,空洞、毫无光泽。 “找、死。” 墨承影齿缝中吐出两个字,未见他站起身,却已经提刀朝沈雁归劈过来。 沈雁归可以拔刀抵挡,与他打上几个来回,直到他清醒。 可她没有这么做。 兵器会刺激他,沈雁归选择丢掉手里的金龙仪刀,朝他张开双手,再喊一声: “景明。” 她的声音像春月里大朵大朵盛开的樱花,吸饱了阳光。 温暖而柔软。 冰冷的刀刃毫不犹豫劈下来,她不躲、不眨眼,脚步也没有停,继续道:“是我。” 利刃几乎已经触到她额间绒毛,墨承影眼中终于有光出现,他抽了刀,身子被惯性带动,连着后退几步。 沈雁归快步跑上去,一把将他抱住。 “景明!” 长刀穿过床架,钉到墙上,刀身猛烈晃动。 “哗啦”一声,床架子塌了。 “卿卿,你没事真好!” 墨承影抱着沈雁归,脸颊贴着、蹭着,努力感受她的体温,“我把他杀了,我把他们都杀了。” 沈雁归不停给予回应,“好,杀了好,他该死,他们都该死。” 墨承影迫不及待解释道:“我是干净的,卿卿,他没有碰到我,我是干净的。” “我……”喉间不知道被什么哽住,沈雁归努力将其咽下,“知道、我知道。” 她的手松了些,“让我看看你的伤。” “别走。”墨承影紧紧抱着她,声如蚊讷,哀求道,“你别嫌弃我。” 沈雁归的眼泪刷地落下去。 他分明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 巅峰之上,高不可攀。 可少时之事于他,是穷其毕生,也无法驱散的阴影,无法逾越的鸿沟。 沈雁归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亲了亲他的脸颊、在他耳边道: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嫌弃你的。” “不。”墨承影摇头,拼命摇头,“没有,真的没有,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卿卿,你相信我,你相信我。” “我信你我信你,景明,你冷静点。” 沈雁归能够明显感觉到他身上的伤口在流血,越是激动,血流越快。 墨承影喃喃道:“真的没有。” “我知道,除了我,谁也不可以碰你。” 沈雁归现在放不开他、也不能放开他,她拍着他的背,不停安抚着。 墨承影体力耗尽,跟着重复一句:“除了你,谁也不可以碰我。” 整个人再也撑不住,合眼倒了下去。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41章 好戏 “景明、景明!” 沈雁归大惊失色,跟着坐到地上,连声呼唤未得回应,她左右看了一眼。 这房间的床是指望不上了。 她摸了摸墨承影的脸,心中自责自己来得晚,深吸一口气,将人打横抱起,放到外头常青间的床榻上。 桑妞来时,沈雁归正在把脉。 “二丫,他……” “不要过来。”沈雁归背对桑妞,“找人将里头的尸体拖下去。” 花架门大开,桑妞瞧着那横七竖八的尸体,“好。” “我瞧申屠无疾还有口气。”沈雁归忍着要将他剁碎的冲动,咬牙道,“给他灌两碗参汤,别叫他死了。” 桑妞没有经历过京城柔弱的沈雁归,是以她丝毫没有怀疑沈雁归此举用意。 “好,回头要审他吗?” 沈雁归淡淡道:“不审畜生。” 桑妞发现这个男人在她家二丫心里不一般,她踮着脚好奇瞅了一眼,出去吩咐两声,又进来,站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忍住道: “他……” 但凡墨承影有口气在,桑妞都能揶揄他两句没用,可沈雁归的反应,叫她不敢乱说话,“还好吗?” 很不好。 太虚弱,连针也不能用。 沈雁归红着眼看着墨承影,起身,放下帘子,往桌案走时,顺便将桑妞带过去。 她伏案写了张药方,“找个可靠的人,在城中绕两圈,去把药抓回来。” “嚯!” 桑妞惊讶道:“你什么时候能写这么多字了?还怪好看的。”她夸人的能力有限,“横是横、竖是竖,跟小人跳舞似的,你哥教你的吗?” 沈雁归手中的笔顿了一下,“他教的。” “嘿,外头传闻他人不怎么样,这么瞧着还行嘛。”就是身手差了些。 不过夫妻两个有一个身手好就好了。 桑妞将药方小心叠好。 沈雁归又给了她一张图,“我昨儿发现你营地附近有宝贝,立刻通知你的姑娘们,抄家伙,多挖点回来,赶在午时前送回来,下午架锅煮汤。” “你这双眼睛,真是绝了!”桑妞打着包票,“包在我身上!” 沈雁归比划着墨承影的身高,让桑妞从里到外再买一套新衣裳。 “去最好的布庄,买最好的成衣,低于百两的不要。” “你说、你说多少?” 桑妞挖了挖耳朵,她平时一次花一百个铜板,都要左右为难,她竟然要一百两! 沈雁归掏出一小沓银票,“剩下的,你给自己、给姐妹们,都置备些行头。” 数量不多,也就五张。 都是一千两的。 桑妞数了又数,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 “好嘞好嘞~我少来城中,除了狗认识我,其他人不认识,我亲自去办!必定给你办得妥妥当当!” 沈雁归嘱咐道:“告诉陈同,还有你手底下的人,百花楼除了大门紧闭,一切照常,切记不要走漏任何风声,黄昏点炮,百花春日宴照常进行!” “好好好,没——照常进行?” “嗯。” 沈雁归点头,“现在可以将那些管事分开关押用刑了,问问百花宴的流程和细节,不要出错,不要惹人起疑,给姑娘们交交新规矩,到晚上让花了钱的、想进来的,通通放进来。” 新规矩? 桑妞眼咕噜一转,联想那锅汤,她懂了,“我这就去办——” 她身子才动,又折回来,“还有别的吩咐吗?” “让人给我打盆热水来。” “没问题!” 说起打热水,沈雁归想起什么来,“姑娘们可点完数了?” “点完了。” 桑妞晓得她要问什么,“青霜不在。” 景明昏迷不醒,青霜下落不明。 沈雁归眉心多了一丝不安。 “你、你别担心,青霜那丫头傻人有傻福,说不准在下游被人救了呢?” 桑妞不擅长安慰人,几句话说得手忙脚乱的,“我我二当家本事很大的,必能叫你活见人、死见尸。” 沈雁归:“……” “你少说两句吧。” 桑妞抿上嘴。 她下楼到了后院,正好碰到陈同,陈同感慨道:“昨儿那位大人,身手可真好啊。” “那是~” 夸姐妹等同夸自己。 桑妞骄傲地抬起下巴,胸膛都挺起来了。 “申屠狗贼身边那十大护卫,不开玩笑地说,三个我都未必是那一个的对手。” “那……”那么厉害?桑妞道,“那是你废物。” 陈同倒是不反驳,“与大人相比,我连废物都算不上。” 桑妞走过去,又退回来,“你觉得几个你能打得过我?” 男人在女人面前,总是好面子的。 陈同看了她一眼,伸出食指,“一个。” 三个他打不过那一个死尸,一个他就能打得过自己? 照他这个算法,自己岂不是比床上那位,差了三十多个陈同? 桑妞不服气,二丫的男人能有那么厉害? 她将药方揣胸口,拍了拍,指着陈同道:“你等我回来,咱俩好好打一场!老娘倒要瞧瞧,到底差了几个!” 陈同:“……” 街道上路过百花楼的人,时而望一眼连廊,百花楼的人来来往往,为今夜忙忙碌碌,各有各的十分期待。 男人喝多了酒,很容易闹事,百花楼这种酒肉奢靡之所,必然是什么东西都会备着。 尤其是外伤止血类的药品。 沈雁归在楼里一通翻找,寻了些可用的药和干净纱布。 热水送来后,她细细给墨承影擦身,替伤口上药、包扎。 晓得他要体面,又小心翼翼给他换上新衣裳。 汤药熬好,她先尝,确定药材没问题,再给他喂。 可是墨承影伤得太重,药根本喂不进去。 沈雁归很是自责,“景明,你不肯吃药,可是怨我来得太迟?” “到底是京城风水养人,我还头一回见到这样娇滴滴、满面愁容的你?” 窗户朝着后院,桑妞倒挂金钩,双手横抱,脑袋就那么倒立在窗口。 她实在好奇墨承影的真容,可沈雁归一直拦着不许她见。 沈雁归:“等你这般躺下,我也这样哄你。” “我去你大爷的!” 沈雁归也不看她,端起药碗道:“午膳要肉糜粥,放些碎菜叶,不要太稠,流动的状态最佳。” “你还同我点上了?百花楼的人都敲晕了,谁给你做?” 沈雁归不理她,喝了一大半药,俯身以口相渡。 桑妞虽未见到嘴对嘴,仍觉这比春宫图还令人震撼,脚上没钩稳,嗷一声掉了下去。 嘴上嫌弃,可姐妹在意的,她不能不上心,桑妞一瘸一拐,亲自去剁肉、看火、煮粥送上楼。 午时过后,城外的药草洗干净送来,后院起锅烧热水,开始煮药汤。 沈雁归瞧了一眼,与桑妞交代几句,便躺在墨承影身边。 从昨儿醒来到现在,她片刻未曾合眼,现下却没有一点困意,她躺在他身边,搂着他,在他耳边小声说着话。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人影被夕阳拉长。 许多低楼层的客人,已经在正门外等候。 与此同时,城中各大客栈抬着软轿,将自家天字房的贵客送过来。 贵客入院,敲锣唱诵。 顶层房间的烛灯全被点亮,连廊上的女子广袖披帛,轻纱随风,手中提灯笼的、端果盘的、托美酒的,碎步前行如同仙女一般。 很快,下一层,红烛高燃。 一层又一层,直到整个百花楼和千林院,灯火通明,如同一个巨大的琉璃盏。 鞭炮声响起,所有客人入内。 好戏,开始了。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42章 崩溃 “今年我们东家,为感谢大家对百花楼的支持。” 陈同站在二楼,穿着灰鼠色福寿纹袍,头上戴着软帽,灯火昏暗,乍一看和百花楼大管事无异,他继续道:“今夜给每位客人无偿准备了一份厚礼。” 底下议论声起,姑娘们戴着面纱,端着托盘进来。 “三十年的百花陈酿,一人一杯!” 城中酒色之徒谁不知道千金易得,百花楼的陈酿难得? 众人纷纷清空自己的酒杯,等待姑娘们斟酒。 有人嘴馋喝得快,有人细品喝得慢。 “今年这百花陈酿,怎的有些苦?” 那酒里混了药汤,难免有些苦意。 姑娘立刻上前,“大爷,您再尝尝,哪里苦了?” 最后一次服侍人,她们使出浑身解数,连头发丝都在奋力勾人。 鼓瑟声响,药酒入喉,美人儿相佐,别说是药酒,便是喂上一杯苦瓜汁,他们也觉察不出苦来? 一辆马车缓缓驶到大街,就停在百花楼牌楼斜前方。 沈雁归掀开窗帘,数着三、二、一。 百花楼大门关上。 按照惯例,此刻该挂上东西檐角的麒麟灯,为期三日的春日宴狂欢便要开始, 然而,顶层客房的烛火忽然熄灭。 接着是下一层、再下一层,到一层,廊下的红灯笼仍火热喜庆,房中全暗了。 众人没喝三杯酒,便觉得晕晕乎乎、手脚发软,瞧见室内暗下去纷纷吵嚷开来。 “大爷莫急,好戏即将开场!” 姑娘们拂着这些男人的脸,逐一离场,客人们还在等着今年的新花样。 所有门窗全被封死。 桑妞和陈同分别站在百花楼院外东西两侧,身后分别亮着一排火把,北门那边给了信号,她二人同时将火把抛向高楼。 厨房里的菜籽油、猪油、存在库房里的松油、蜡烛,早就倒在房宅周围。 火把一落地,火舌便似一条火龙,急速向两侧延伸,而后汇聚成一个巨大的圈。 烈火熊熊,很快百花楼和千林院,变成了一个偌大的火球。 有人身高体重、三两杯药酒使不上劲儿,求生欲迫使他们逃出房间,火人在连廊嚎叫舞动。 “救命——快来人救命——” 府衙的人来了。 陈以带着捕快、城中潜火军,携着救火器具和水,赶到百花楼前。 却没人救火。 来往百姓不解,“怎么不救火?” “诸位安心,百花楼不慎起火,幸好里头的人提前转移。” 陈以睁眼说瞎话时,老百姓眼睁睁看着火人从连廊坠下。 “那是……” “火星子。” 陈以手一抬,潜火军一拥而上,你一脚、我一脚,将那个没烧死的贵客,踏灭了。 火灭了、人也灭了。 木楼烧得噼啪响,期间混着酒香、松香、烤肉香。 陈以过来是为了保障着百花楼的火势,不影响周围民宅。 众所周知,百花楼有暗道。 外头来的官客,发现形势不对,立刻从暗道离开。 可惜暗道被封了端口,他们被闷在里面,两边都是火,他们被活活烤熟。 盛极一时的百花楼,倒了。 墨承影还未醒,脑袋枕在沈雁归的腿上,沈雁归放下窗帘,手轻轻抚着他的脸。 马车从陈以面前路过,行往府衙。 陈同和桑妞手持军令和金令,连夜去往军营,将营中所有将军全部绑来先发城。 黎明时分,沈雁归进了牢狱。 木椅倚腿而放,她掀动长袍靠坐,啪的一声,沾了盐水的倒刺鞭抽在将军们不着寸缕的身上。 审判开始了。 与此同时,先发城的流言,被添油加醋传到了京城。 利用言论,控制民心,是冯妧清惯会的伎俩。 从前她便是这般传扬自己与摄政王的故事,宣传墨承影杀戮与狠毒。 京城中多少有那么些丽州跑过去的流民、来往知情的商贩,在经过有心人的引导,消息经过茶馆,一传十、十传百。 街头巷尾都在说,摄政王为了满足私欲,暗中下令,让镇守军大将军申屠无疾带兵在全国各地搜罗美人,供摄政王泄欲玩乐。 有歹人趁机作乱,京中相继有姑娘、孩童消失,京兆尹府和巡防营忙着缉拿盗贼,老百姓都认为是摄政王派人掳了去。 丽州只是开始,日后摄政王还会在京城创立属于自己的酒池肉林。 三人成虎,好人家的姑娘开始自危。 墨承影因为沈雁归稍稍好转的口碑,一落千丈。 京中事情一多,临安长公主案前的奏疏便堆成了山,各部衙门的官员都快要将长公主府门槛踏破。 “我真是服了!他俩倒是逍遥快活!留我受罪!” 临安长公主送走官员,揪着自己的头发,一头扎到桌上,咬牙切齿、骂骂咧咧。 好半晌,她从奏疏山中抬头,“一个小毛贼,抓了三天都抓不到,巡防营到底是是干什么吃的?!!” “报——” 临安顺手抄起一本奏疏砸到来人脑袋上,“天天报报报!报你爹!” 小暗卫独立当差没多久,单膝跪地,诚惶诚恐,“长、长公主殿下恕罪。” “恕恕恕你个头恕!”逍遥惯了的人,突然被上强度,临安心态早就绷不住了,“有屁就放!” “摄政王和王妃命人从丽州送来密信。”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43章 架空 “本宫若非瞧你有两分姿色,现在我就……” 临安长公主抄起一本奏疏,小暗卫缩了缩脖子,她恨铁不成钢道:“拿来啊!愣着做什么!” “哦哦。” 蓝衣小暗卫起身小碎步上前,一激动,双膝跪到临安跟前,他顺势双手递上密信。 临安白了他一眼,将信拿过去,“这么厚?” 百花楼连烧三日,沈雁归在牢狱中待了三日。 镇守军统领及其以上的武将,全部关押受审,所得罪状,一并誊抄,原件送京城,让临安按照名录,明旨降罚。 其中申屠无疾及其三位心腹大将,夷三族。 其下各营主将,满门抄斩,后嗣永不许入朝为官。 统领至各营副将,有知情参与强抢良家女子者,抄家,军棍一百,择日斩首,知情不报或者不知情者,当众受军棍一百。 统领之下,若有嫖娼者,一律当众军棍五十、降半级,情节严重者,抄家革职,发还原籍,终生为奴。 临安看完信,立刻召三法司官员见面,张贴布告,将诸位将军的罪行公之于众。 涉事官员在京者,即刻派兵包围府邸,不在京者,八百里加急,由原籍父母官立即执行。 与此同时,她还亲自去了趟东市,按照沈雁归指示,找到一个名叫陈三的乞丐。 此人看着胡子拉碴、一口黄牙、邋里邋遢,城中大小事情,没有他不知道的。 因着沈雁归曾救过他的性命,所以他之前帮着演戏,假装被冯言定马车撞飞,当了回死尸,和他手底下的小乞丐一起,协助沈雁归拿下冯家。 临安往陈三的破碗里,丢了个大金元宝。 “陈三,我有个问题……” “三个元宝。” “什么?” 临安微微一惊,小婶婶确实在信中提到,让自己拿三个金元宝给陈三,可是自己分明什么都没说,他怎么就……认出自己来了? 还是说,找他问消息,起步三个元宝? 这也太贵了吧。 陈三咳了两声,旁边的小乞丐们十分有眼力见儿散开,去各处盯梢。 “三个金元宝!”他比划出三根手指头,一副少一个铜板都没得商量的语气,“摄政王妃不可能没说的。” “摄政王妃?” 临安低头看着自己的男装,回头看向蓝衣小暗卫,“我说什么了吗?” 蓝衣小暗卫倒是不如那些小乞丐灵活,他立刻拔刀抵住陈三的脖颈,“你到底是何人?” “年轻人上床不见你着急,跟你爷爷我猴急什么?” 陈三一根手指,不紧不慢将小暗卫的刀推开,“京城的陈三,没有上千,也有八百,能找到我的,只有一个人。” 临安歪头:“摄政王妃?” “不不不,王妃不在京中,能找到我的,只有长公主殿下您。” 陈三龇着一口大黄牙,朝临安伸出那只污浊的手,“三个金元宝,这是王妃欠我的报酬。” 临安:“……”莫名其妙被坑了一笔。 她下巴轻抬,蓝衣小暗卫立刻掏出两个金元宝。 陈三立刻道:“云客来、一品居、醉仙居、桃源楼。” “……我还什么都没问。” “殿下不必问,小的也不必知晓,反正您要找的人呐,就在那些茶楼酒馆里面。” 该知道的知道,不该知道的、就算知道也要装不知道。 陈三专心掂着自己的金元宝,道:“掌灯时分过去,定能寻到。” “呵、呵呵。” 小婶婶是神算子吗? 临安嘴唇翕动,无言以对,好半晌,“王妃离京之前,便预知有今日之事?” 陈三一脸懵然摇头,“小人不知王妃知不知,殿下可以自己问问王妃,她若点头便是知道,摇头便是不知道。” “……废话!要你说?” “嘿嘿,殿下问了,小人自然是要回答的。” 临安看得出这是个能人,“你觉得那些人该怎么处置?” “殿下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 临安又往他破碗里放了个元宝,陈三嬉皮笑脸道:“小人不懂这些,不过王妃说过,刀无敌我,在谁手里,就是谁的武器。” 在谁手里,就是谁的武器? 冯妧清想用百姓的口水淹死摄政王,那便让她自食恶果。 临安长公主满意离开,回去时,途经摄政王府,瞧见有人从王府出来。 便下马进去。 江佩蓉因知自己客居身份,从不在王府见任何人,但临安是例外——不见别人、别人会走,不见长公主,长公主会自己进去,江佩蓉也不敢拦。 听到下人通传,江佩蓉连忙出来迎接。 比之从前在沈府,而今她锦缎加身,发上钗环简约,却明显不是寻常之物。 倒不是她奢靡,是伺候的人只送来这些,她没得选。 江佩蓉圆润了些,气色大好,说话也中气十足,没了从前的怯懦,“臣妇见过长公主殿下。” 因着沈雁归夫妇离开后,临安常来代为探望,这礼节自然便从简。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旁边的沈圆圆扑进临安怀里,小嘴甜甜道: “长公主殿下你都两日没来了,圆圆好想你。” “想我怎么不去看我?”临安捏着沈圆圆肉嘟嘟的小脸,“方才是不是你的小同窗来瞧你了?我看你是将我忘了!” “不是,是爹爹。” “沈庭?” 自江佩蓉母女住进王府,沈庭隔两日便会来一次,回回都吃闭门羹,临安没想到这么快,江佩蓉就心软了。 她抱起沈圆圆,看了眼江佩蓉。 江佩蓉恬淡一笑,“沈将军明日便要离京,来瞧瞧小郡主。” 唔,差点忘了这茬。 沈雁归在信中还写了两桩事,一桩是让绿萼和冯婉言提前出发。 信件递出来的时候,墨承影尚未醒来,她估摸着要在先发城多逗留些时日,如此一来,留给纪州洪灾之前的时间,便不多了。 她让冯婉言提前过去,也就是摄政王大张旗鼓出发,给纪州施压,让他们先自检自查。 还有一桩,便是任命沈庭为镇军大将军,让他代替申屠无疾去镇守丽州。 重新启用沈庭一事,并未跟墨承影商量,包括处置军中的人。 “你不会怪我任人唯亲吧?” 墨承影是百花楼被烧,第七日才醒来的,彼时事情都已经处置差不多了,休息的这两日,沈雁归将他错过的事情,一桩桩告诉他。 任免决策、发号施令……所有一切,都是她擅自做主,以摄政王的名义命令京中的。 这已经不是越权,是架空。 沈雁归担心的不是任人唯亲,是他触碰到他的禁区,毕竟摄政王执政多年以来,大权从未旁落。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44章 法场 权势之下有这样的顾虑,再正常不过,墨承影哪里不知道卿卿的心思? “怪你做什么?难不成你日后登基,还要等我去决策?” 那日那种情况下,墨承影全靠信念强撑,独自一人力战十四名高手,双脚几乎已经踏进鬼门关,若不是沈雁归,他那日合眼便睁不开了。 眼下醒来虽有两日,他仍是唇色浅淡,病态明显。 “沈庭于朝堂掌权,既无眼光、也无本事,于征战却很有能力,我只是有些意外,你肯不计前嫌用他。” 沈雁归当日斩断别人的刀,力度之大,自己双手也被震裂出血,她也不管,这几日由着伤口愈合、开裂循环。 墨承影醒来,只瞧这双手,便晓得她这些天吃了不少苦,心疼得很。 此刻他坐在床上,拿着小银勺,挖着药膏,帮她上药、包扎。 “千军易得,良将难求,你也说过,前世他后来救过你。” 成日在朝堂上梗着脖子、对着干的人,上了战场,没有趁人之危,反而肯舍命相救,于大义上,沈庭是没有问题的。 沈雁归想着墨承影能容自家这个老父亲多年,也是看在他能力的面上,不予追究。 用小官吊着,备来日之用。 丽州镇守军辐射之广,大将军地位不言而喻。 这便到了沈庭出力的时候了。 风过浓荫吹进来,沈雁归看着自己包好的手,脑袋靠在他肩上,道: “我把齐将军的大儿子也调过来了,作为步军营少将军,与陈同同为正四品武将。” 临危启用,危机过后,大多是要重新封赏的,似陈同这样的百夫长,至多封个统领。 但沈雁归的意思是,不打算将陈同降下来了。 墨承影觉得没问题,他专心缠着纱布道:“虽说良将难求、轻易不能重处,镇守军的将领腐败严重,全不可用,一下子少了这么多主事者,与其大量启用新人,不如用陈同这样的。” 他顿了顿,“你的山大王姐妹,亦可招安。” 沈雁归也有这个想法,这几日也在有意无意劝桑妞。 “丽州的事情,你处置得很好,颇有明君风范,旁的也就罢了。”墨承影撕开纱布,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隔着这么远,你是怎么晓得京城有抹黑我的流言?” “因为那个紫衣女是冯妧清。” “她竟然是冯妧清?” 墨承影一眼都没有瞧过她,记不清容貌,他收拾着药瓶,“你之前好像不曾见过她?是我昏迷之后,你们又见面了?” 他收拾药瓶的手立时停下,紧张道:“她是不是害你了?!” “没有。”沈雁归往他身边坐了坐,靠进他怀中,“因为能叫你放下戒心的,只有我,而能够利用这一点的,是假扮我多年、比你我更了解你我的冯妧清。” 她歉疚道:“都怪我不察,将这祸水带到身边,连累了你。” “傻话,你若算不察,那我岂非眼瞎?”墨承影亲一亲她未曾盘起的发,“那然后呢?这又怎么跟京中、跟陈三联系在一起的?” “冯妧清是惯犯! 你之前同我说,她懂得利用悠悠之口,坏你名声,我从梅园回来,便叫陈三帮忙去查,那城中帮她扯谎的人。 此番她让人抓你,也不过就是想你跟申屠无疾鹬蚌相争,她来得利。 我猜到她身份,便料定她会利用这件事大做文章,为自己回朝铺垫,这才在信中给临安指路。” “不愧是我的卿卿。” 沈雁归得了夸奖,仰起头,眉眼全是骄傲,“那是。” 墨承影亲着她的唇,抱着她顺势躺下去,愈发细密地吻着,手也从衣外转到衣内。 沈雁归按着他的手,“身子还没好呢。” “只是亲一下。”墨承影的声音莫名又弱了三分,他委委屈屈道,“我这几日汤药当水喝,口中苦得很,亲一下也不行吗?” 这可怜的小声音,沈雁归哪里扛得住? “那你只能亲。” “揉两下也费不了什么力气。” 沈雁归:“……”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是…… “你将衣裳脱了吧,天儿太热了。” 沈雁归便跟着了魔似的,顺着他的话去做。 “哎哟我滴娘嘞!” 桑妞进门,眼睛好似被什么刺到,双手捂住,哎呀个不停,“大白天你们能不能顾及点影响,吃饭啃、喝药啃、换药啃、一天到晚啃个没完,这破地方,我真的是一天也待不下去……” 墨承影也是被打搅习惯了,现下连人也不带放的,继续啃他的。 沈雁归转着脖子避着,“你这时候来做什么?” “你以为我乐意来看你们?” 桑妞将书信放到桌上,敲了两下,“京中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放这了。” 沈雁归也是担心墨承影的身子,怕他玩过火,哄着骗着,从床上下来。 她打开桌上包裹,里头不止有临安的书信和圣旨。 其中还夹了一封沈圆圆的手书,鸡爪刨出来的字,歪歪扭扭写着: 「亲亲姐姐,见字如面,圆与阿娘万安,勿念。」 她进学堂日子短,识得的字不多,平日里读书写字,如坐针毡,片刻不得消停,此番竟洋洋洒洒写了五张纸,从自己的日常写到对姐姐的嘱咐。 句句不提想念,字字尽是想念。 沈雁归不由抹了一把眼泪。 军中毒瘤当众斩首的事情定了,十里八乡的百姓口耳相传,大家连夜赶过来。 三日后,天还没亮,大牢门口便聚满了人。 菜农担着囤了两日的烂菜叶,免费发给来看热闹的人。 陈同带人押队,营中诸将被绑着手脚、连成一串,游街示众。 老百姓一路跟着,烂菜叶、臭鸡蛋招呼着,亦步亦趋跟着走向法场。 今儿的法场比年节还热闹。 卖糖葫芦的、吹糖人的、卖风车、草编虫……人山人海,大家欢呼雀跃。 沈庭作为监斩官,当众读完圣旨,午时三刻一到,刽子手饮酒落刀。 申屠无疾那三个心腹虽然提前死了,尸首也没有逃过惩罚,被当众鞭笞。 细心的老百姓发现,这里面没有申屠无疾。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45章 奇遇 先发城的事情了了,沈雁归并没有立刻离开。 虽说入百花楼,绝大多数非自己所愿,周围百姓也能理解,可难保有些人吃饱了撑的,指指点点,理解的周期一过去,只怕家人也会埋怨姑娘们。 所以她要给这些姑娘,一些活路,让她们能够用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 否则这一场解救,便是另一种形式的逼人自尽。 沈雁归思来想去,决定在城中办个布庄,从养蚕缫丝、到织布染色、绣花成衣,再到售卖,前店后院。 这些其实她一句话交代下去就可以了,可她偏说不放心,借口多留了几日。 墨承影晓得,她是担心自己的身体,还不足以应付长时间的车马劳顿,可又怕直接说来,自己会逞强,所以才寻这样的理由。 倒也是好事,他瞧着卿卿脸色也比之前憔悴许多,多歇息几日,总是好的。 铺子挑好后,剩下的便是交给桑妞,她已经在沈雁归软磨硬泡下,答应留在军中。 不过她有个要求。 她要创立一支娘子军,这支营队中的官员任免、由她做主,朝中必须得承认。 沈雁归自然乐见,她写信让绿萼绕道此处,顺便带两个女工师傅来教大家。 一切准备好,已是五月下旬,二人启程往纪州去。 “好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们在纪州若有需要,叫人送信来。” 桑妞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她握着马鞭,朝沈雁归抱拳,“后会有期。” “丽州交给你了。”沈雁归与她碰了碰拳,“京城等你。” 城门口人来人往,不时有人驻足指点。 众人的注意力并不在沈雁归和桑妞,而是悬在城楼上的申屠无疾的尸体。 申屠无疾被墨承影捅了十多刀,早该死了,可他若就那样死了,也太便宜他了。 老天有眼,让他遇上沈雁归。 沈雁归拼尽一身医术,想方设法将他那一口气留下。 并且嘱咐城门候每日喂他两碗参汤。 这点能量不足以开口说话,但是皮肉上的苦,一点不落。 如此风吹日晒,足足吊了他十日,生生将他耗死,至今仍挂在上面。 墨承影心里有坎,不曾抬头看一眼。 沈雁归告别桑妞,从后过来,见他有些心事,伸手握着他的手,也不顾大庭广众,翻身坐到他身前。 墨承影脸上浮现一抹笑意,却道:“这是干什么?” “我的追影这些日子跑得苦,叫它歇歇。” 反正这里也没人认识自己。 “追影……”墨承影环紧她的腰身,将脸贴到她发上,“你就不怕累坏我的逐雁?” 沈雁归微微仰起脸,顺势在他脸上亲一下,正想说这些天不必着急赶路,忽而听到齐声喊叫。 “摄政王万福!摄政王妃万福!” 丢人丢大了。 沈雁归吓得立刻坐直,“什么情况?” 她借着墨承影的身体遮挡,探头去瞧,从她们身旁到城门口,沿途的百姓全跪了下去。 他们一遍又一遍重复: “谢摄政王!谢摄政王妃!”、“恭送摄政王!恭送摄政王妃!” 桑妞坐在马上,歪着脑袋朝她挥手,即便隔得远,沈雁归也能瞧见她脸上得意的笑。 沈雁归重新坐直,眼睛哪儿也不敢看,小声道:“这个不讲道义的桑妞!说了将我的身份保密,她竟然!” “我倒觉得这是好事。” “好什么呀?” 沈雁归一脸羞赧,早知道方才就不亲了。 “你日后要登基,需要拥护,这便是你的力量,驾——” 墨承影不仅没有骑走,反而扯着缰绳,调转马头。 “诶诶?你做什么?” 沈雁归后悔坐到他马上了。 墨承影牢牢抱着,二人一马,往城门方向走了几步。 “本王遭奸人暗算,昏迷不醒,肃清军营、解救先发城百姓于水火之事,从头到尾都是王妃一人之功。” 夜探百花楼、与陈以谋计策、放手放眼让沈雁归放心干,墨承影不是没有一点功劳的,可他当着百姓的面,将她大夸特夸。 半分不提自己。 沈雁归受宠若惊,她想说这次能够从上到下整肃军营,多亏摄政王。 墨承影并不给她这个机会。 老百姓声音喊得地动山摇: “谢摄政王妃为百姓做主!” 他听得比沈雁归还高兴,大手一挥,免了先发城当地百姓今年的赋税,也说是王妃的意思。 这可将老百姓乐坏了。 陈以从人群中走出来,“摄政王妃大恩大德,我等没齿难忘!还请王爷和王妃,受我等大礼!” 墨承影和沈雁归便在这山呼海啸的谢恩声里,骑马远去。 桑妞眼里有些欣慰:二丫找的这个男人,还不错。 她调转马头回城,听到旁边陈同嘀咕,“我的天爷,那竟然是王妃?一刀能断两刃的王妃!哇!太厉害了!” 桑妞嗤笑一声,“少见多怪。” 马儿离了人群,速度便慢下来,沈雁归放心靠着墨承影,往他手里塞了个东西。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墨承影展开一瞧,“给我刀做什么?” “这是我给青霜的。” “她……”听着卿卿的语气,大抵应该是没事,“找到了?” “桑妞的二当家找到的,好几日前便有消息了,我忙晕了,忘了同你说。” “那丫头恨不得日日夜夜与你在一处,怎的到现在还没回来?” “因为她的救命恩人身受重伤,她现在离不开。” “哦?还有这样的奇遇?” “嗯,你猜她救命恩人是谁?” “我怎……”墨承影反应过来,“破山?” “嗯!” 沈雁归干脆应声,重重点头,“可能是上天注定吧。” 那日破山去军营求助,因着不知情,到了军营,直接亮明身份,申屠无疾哄他进帐,原本是要用毒药毒死他的,奈何被他察觉三名大将一起出手,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他身中数刀,好不容易突破冲冲追捕逃离。 为了避免申屠无疾循血迹找人,他不敢回城,跳进溪水,顺流而下。 大抵是天无绝人之路。 破山被冲到滩涂的茅草中,躲过了搜索,睡了一整日,被上游飘来的木柱给撞醒。 那木柱正是关着青霜的笼子。 一大群姑娘紧跟着冲下来,他咬牙坚持,拖了几个上岸,其中便有青霜。 沈雁归夜探百花楼那晚,曾往青霜手里放过一把手掌大的短刀,那笼子之所以能够快速被水冲开,便是她憋着气、奋力将连接处的绳子给割断。 不过可惜,那一笼子里十个姑娘,还是有一半没能逃过溺亡沉底的命运。 二当家跟过去时,追着零散的木头和尸身,往更下游去了,待她巡游而上,到近水村时,已是两日后。 破山身上多有外伤,因为医治不及时,伤口恶化。 青霜将小短刀拿给二当家。 沈雁归得到消息后,还特意去了一趟,情况确实不容乐观。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46章 纪州 皮开肉绽、伤口化脓,高热不退。 万幸是没有伤到要害和筋骨。 沈雁归给他开了方子,待吃了药,后又施了针,青霜身体也弱,沈雁归估摸着他们的身体状况,让他们歇两日再动身。 “我已经让陈同将他们的马和东西,都送过去了,等他们伤好,便去纪州与我们汇合。” “另外,破山会带一营的将士,同时启程去纪州。” 处理纪州的事情,与平芜城和先发城是不一样的。 墨承影点头,这是非常有必要的。 往纪州这一程,他们赶路的速度比较慢,中途歇了两座城,便到了。 据墨承影回忆,纪州下辖五县,全境受灾,其中两县尤为特殊,陈县在洪灾最严重地段,受灾反而最轻,伤亡人数最少。 殷县占据了部分地理优势,却是受灾最严重的,几乎是一场灭顶之灾。 前世天灾突如其来,大家都是临时应对,措手不及,这一次墨承影的政令早就下到州府衙门,要求各州县提前筑堤、伐木,备草绳、沙袋等物品。 沈雁归和墨承影花了数日,骑马兼徒步将这两县跑了个遍,将所有情况摸清。 发现五县接到命令,两县干得十分敷衍,还有一县干脆坐着不动。 进了六月了,眼看天灾便要到来,陈县都已经在借地搭建临时住所,知县亲自下场,修订了一套完整的巡堤方案。 而殷县这边,堤坝破了,也没人去修,百姓也丝毫不觉得今年会有什么大灾,只把政令当笑话看。 再这么耗下去,殷县还是难逃灭顶之祸,墨承影和沈雁归去了知县衙门。 登闻鼓响,那金贵的知县大老爷,手里拿着小紫砂壶,慢慢悠悠从内堂出来。 墨承影和沈雁归这些日子顶着烈日暴晒,又是实地探访、又是画图记录,人黑了好几度不说,那灰头土脸的装扮,纵然有气质,那也不像是什么高官富贵之家出来的。 知县没将二人放在眼里,那吊儿郎当的态度,上公堂如下茶馆,听案情如听乐子,等墨承影质问完,他那小眼睛一眯,不紧不慢喝了口茶。 “上头的人不种地、不看天,出门有人抬、吃饭有人喂,闭着眼睛下一些混账命令,那是劳民伤财,本官身为殷县父母官,必然要为我的子民负责。” 他的大道理倒是不缺,“这个时候,哪家不忙?谁有空去服役挑土?都去伐木挑土,这庄稼活儿,你们帮着干?我看你们俩,是吃饱了撑得,站着说话不腰疼。” 知县这话乍一听十分有道理,字字句句都是为百姓考虑。 衙门外三三两两来听案的百姓,也很认同,甚至在夸他。 可他所说,本身就建立在谎言之上。 “狗官!” 天气热,人易怒,好脾气早就被太阳晒化了的沈雁归,当众破口大骂。 “说得冠冕堂皇!这次摄政王下令,户部预拨十万两纹银,用于防洪一事,你莫不是将这笔钱私吞了吧?” 众人震惊—— “莫不是为朝廷做事,还有银钱拿?” “未必未必,只怕这些钱都是给官老爷的,跟咱们小老百姓有什么关系?” 沈雁归继续道:“朝廷命令,愿意来挑土筑堤的人,每人每天只需做足三个时辰,便可得两个馒头、五十文补贴,知县大老爷可别说您不知道这事儿?” 只需做三个时辰,这便不会耽误家中农活,还有银钱和馒头拿。 这种好事,老百姓谁不愿干? 外头的议论声如同煮开的粥。 “子虚乌有!” 知县将惊堂木一拍,“胆敢诬陷朝廷命官?来人!将这妖言惑众、扰乱民心的奸佞小人,给本官抓起来!严刑拷打!” 墨承影护着沈雁归,“我看谁敢?” “你算个什么东西?”小眼睛知县抛了一枚令牌,“一并拿下!先打八十大板!本官倒要瞧瞧你们能有多厉害!” 那令牌尚未落地,墨承影抬脚一踢,令牌穿过知县的乌纱帽,钉到后头的墙上。 知县吓得哎哟一声,从官椅上滑下去,手里的紫砂壶打碎了。 “反了反了!竟敢谋害朝廷命官!” 知县看着自己破洞的乌纱帽,抖着手道:“你们是死人吗?还不赶紧将这两个强盗,给本官拿下!” “我看谁敢?!” 便是那般凑巧,墨承影话音刚落,破山和青霜到了衙门外。 二人下马小跑入内,跪在墨承影和沈雁归脚边,双手抱拳: “参见摄政王、参见摄政王妃!” “摄政王?”、“摄政王妃?”、“真的假的?” “冒充摄政王和摄政王妃可是死罪,谁敢乱来?” 百姓中间好似点燃了一串炮仗,噼里啪啦嚷嚷起来,知县也是满腹疑云。 沈雁归正要说话,一个不大不小的声音传过来。 “不可能吧?摄政王和摄政王妃养尊处优,怎么可能这么黑?” 沈雁归顿了顿,看向破山,“让你带的人呢?” “王王妃息怒。” 知县理解有误,他一拍桌子,将手一指:“他们还有同党!来人!速速将这几人抓起来!去调兵来!” “放肆!”破山掏出金令,“摄政王府金令在此,谁敢造次!” 知县望着金令,噗通跪下去,门口的百姓便也跟着跪下去。 外头响起齐整的脚步声,摄政王府侍卫长和军营都统同时入内。 侍卫长看着摄政王和王妃,眼神明显滞了一下,旋即低下头去: “参见摄政王、参见摄政王妃!” 这下子众人再无迟疑,只是百姓低着头,心里还是忍不住想:京城太阳那么大吗?竟将王爷和王妃养得这般……黢黑。 墨承影将手一指,“将这个东西,官服扒了,拖去长堤。”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47章 后悔 殷县的知县被当场罢免,拖去长堤做苦力。 有他做表率,其他人干得也会卖力些。 沈雁归对着衙门外的百姓道:“新任知县已经带人去了河堤那边,即日起不管户籍何处,只要带上工具,均可去那边登记,做一日便可另一日的酬劳。” 那背上背着包裹的青年跃跃欲试,“不是本地的,也可以吗?” “都可以!” “此外家中若有会织草袋的,可以来衙门登记,一个草袋可换五文钱。” 老百姓互相看着,欢喜去传递消息。 沈雁归瞧了眼角落瑟瑟发抖的师爷,“方才的话,你可听清了?” “听、听清了。” “立刻成文,让人去张榜、敲锣喊话,全城通知。” 破山带了两千人过来,这些人不可能全部留在殷县。 “五县之中,陈县最不需要担心,挑两个得力的,带两百人过去,协助陈县知县抢收、转移。” 沈雁归对着舆图,分配人手。 “殷县本身的县域面积、人口数量就多,八百人留在这里,由王爷和我亲自带领,剩下的人,其他三县分配。” 墨承影补充道:“告诉这些将士,吃苦熬过这两个月,回头本王重重有赏!” 衙门里所有人都被利用起来,文作文用、武作武用,整个殷县的男女老少,全被动员行动起来。 连冯婉言也给自己找到事情干,每天坐在帽儿山下做登记,给劳工发酬劳。 山中伐木、草袋填土,全都抬去堤坝,以备洪水来临之际使用。 这些备好用品的点位,有力量壮硕的中青年守着,十二时辰轮班轮值,务求每个时刻都有人在。 此外他们还在河流中打下木桩、画好刻度,每隔两里,设置一个观测点位,每隔一里设置一个通讯点位。 等到暴雨来临,各点之间由脚程快的小年轻守着,实时观测并互相通知。 …… 人力无法抗衡天灾,所能为者,不过是将损失降到最低。 烈烈骄阳,沈雁归将斗笠抬了抬,看着万里无云的天,道: “再有两日便是暴雨之期,后天中午之前,便得要强制大家将所有粮食都收回去了。” “嗯。” 墨承影蹲在稻田之中,伸手折了一穗稻谷,“我听老农说,今年的庄稼长势极好、是个丰收年。” “嗯。” 沈雁归看着大片的稻谷,由青转黄,她知道景明在担心什么。 “现在稻谷正在灌浆,家家户户都已经备好了口袋,在迎接这场秋收,再有十日,只要十日!” 墨承影转头看向沈雁归,“卿卿,若是我记错了怎么办?” “或者前世纪州上呈的奏报有误,又或者我重来一世,连天象也变了。” “倘若不是三日后下雨,而是五日后……你知道,现在多往后等一日,收成就可能多一倍。”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们没有办法等,只能赌。”沈雁归握着墨承影的手,“命令已经下达,明日清早动手。” “只怕明后日是个大难关。” 前些天挑土伐木做工,百姓虽然不理解,可因着有钱拿,大家都愿意动手。 现在官府要强行割了他们的粮食,无异于要他们的命,这不是三言两句能够说服的。 翌日清早,破山匆匆前来。 “老百姓躺在田埂上哭喊打滚,不许大家动手。”破山也十分为难,“那些个士兵多半也是农家来的,他们也舍不得对那些粮食下手。” 这些人没有犯错、没有犯法,只是在守着自己的粮食。 ——“什么摄政王、摄政王妃,我看就是两个骗子!” ——“如此肆意糟蹋粮食,那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你们要割我家的稻子,就先把我脑袋给割了吧。” 灾前的防范难度,丝毫不比灾后的救援更小。 沈雁归和墨承影走到田间,远远看着这些平日里老实本分的庄稼人,天知道他们哪来的勇气,就站在士兵的刀前。 一步不让。 墨承影艰难之下,做出决定,“没有时间耽误了,为今之计,只有牺牲少数,成全多数。” “你的意思是——杀鸡儆猴?” 谁不怕死呢? 将那几个闹得最凶的,当众砍了,看谁还敢闹。 “若不狠,如何稳住这局面?” 墨承影终究是墨承影,“你别管,这个恶人,我来做。” 他今日做了这恶人,杀了无辜百姓,强行收割粮食,无论之后的天灾是否发生,这都将永远成为他的污点。 哪怕沈雁归上位,控制史官的笔,也总有人会将这件事记下来、污名扩大。 退一步而言,即便不管后世之名。 当朝未必没有人会说,摄政王在田间杀人取乐,触怒天神,所以上天降下灾祸,以示惩戒。 那样的话,他们辛苦所做的一切,无功,全是过。 不难想象,摄政王的政敌们,会有人拿着这事,大做文章,鼓动百姓情绪,逼着沈雁归杀了墨承影,以平民愤。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沈雁归可以肯定自己不会杀了景明,可难保群臣逼迫之下,景明会为了自己,主动受死。 她不能踏着爱人的尸体上位。 看着墨承影决绝的背影,沈雁归鼻腔泛酸,没道理恶名全让他一个人背,好事全让自己一个人占。 她不能,绝不能! “等等。” 她小跑追上墨承影,在他开口之前拉住他的手,“景明,我有办法!” 百姓所求无非就是为了吃饱穿暖。 给他们银子。 只不过不能以现银。 如果洪灾如期发生,今年的赋税定然收不齐。 所以沈雁归先许诺今日内完成收割的,登记载册,今年免交课税,所得收成归自己家所有,明日完成,课税减半。 前世朝廷光赈灾银就花了数十万,还面对了好几拨地区性暴乱。 这次可以规划使用这部分银钱,每人每户给予一定量的银钱补偿,这部分将在事后发放给大家。 如此和百姓讨价还价,费去半日功夫。 总算是能够动工。 殷县出现这种情况,其他地方自不必说,破山、都统等人即刻八百里加急,将应对之策同步到其他四县。 百姓配合、士兵出力,大家披星戴月,抢收如期完成。 眼见天便要亮了——天亮便该是暴雨第一日。 墨承影和沈雁归竖耳听着外头的动静,谁也没有睡着。 他们现在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希望没有任何灾情,可若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这一方大张旗鼓的失信于民,将来的政令推行,也会成为一纸废书。 “所以有时候当个‘昏君’也没什么不好。” 夫妻之间的私房话,沈雁归没有了白日里在百姓面前的气盖山河、威武霸气。 带了些不被理解的埋怨,和一些求安慰的撒娇,小小声感慨: “明知道有事发生,也不去管,由着事态严重,让恶人作恶,再将恶人收割,如此表一表朝廷的态度,再用少一半的银钱,不仅能将事情办完,还能收获所有活人的心,事半功倍,人人称颂。” 墨承影笑着将她抱紧了些,“我的女王陛下,这是后悔了?”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48章 天意 “是啊,后悔了。” 墨承影没听出后悔,至多就是有些疲累。 沈雁归叹了口气,她想起出发前,景明就再三与自己确认过。 那时候她信誓旦旦。 “帝王都该似你这般,杀伐果断,景明,我是不是太过妇人之仁了?” “在乎百姓生死,怎会是妇人之仁?一个时期的皇帝,有一个时期的做法。” 墨承影已经颇有贤后之风,他摇着扇子,为她扇风,不遗余力宽慰自己的女王陛下。 “再睡会儿,等下我叫你。” 沈雁归这几日总嫌热,不许他碰自己,睡觉也离得远远的,就差分房睡了,这会子倒是不嫌弃。 抱得紧紧的。 黎明时分,窗外的凉风吹进来,墨承影摇着扇子的手停下,也合上了眼。 院子里有了动静,倚门而站的破山猛然睁开眼,大拇指抵着刀柄,抬眸时,目光触及来人,寒意陡升。 他挥着手示意来人离开,“方才睡下。” 青霜看了眼房门,跟着小姐这么多年,即便是在沈府后院,一个月见不着几个铜板,日子也不像现在这般辛苦。 旁人当了王妃都享福,偏自家小姐如此操劳,又是爬山、又是下地。 那日衙门初相逢,瞧见自家小姐又黑又瘦,青霜当即红了眼,回来哭了好一会儿。 这些天小姐又是夜以继日、衣不解带,青霜帮不上什么忙,只得在起居吃食上用些心。 她将水摆在旁边,坐在台阶上。 “你去歇着吧,这里有我守着。” 破山看了眼屋内,离她一步之距坐下,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到她面前。 “给你。” 青霜瞥了一眼,“什么?” 破山抖了抖手,“拿着。” 青霜接过去,正要解开,却听破山道: “我同你说的事情,你可想好了?” 青霜跟火灼了手,一下子就把油纸包给丢了,嫌脏似的拍拍手,道: “你有毛病。” 破山认真回答:“我没有,夫人说你有病,我给你买的。” “……”指定有点大病。 自己有病,夫人会不跟自己说,跟他说? 这分明就是诅咒,青霜指着他恶狠狠道:“我也是会功夫的,再敢靠近,我打断你狗腿!” 破山:“……” 这丫头,好生记仇,不就是说过几次她蠢钝么? 至于吗? 天亮了,阳光移到床边,热气渐起,沈雁归下床,走到窗边。 “天好蓝。” 又是一个艳阳天。 城外各家在打稻谷,大家骂声一片。 ——“还天灾?这好好的天,哪来的灾?” ——“怎么不是天灾?摄政王就是天,他造成的,可不就是天灾?” ——“好好地一个收成年,便就这样毁了,只可惜了我家的稻子。” 老农掂着手里尚未饱满的谷子,“几十年难遇一次的大丰收,嗐——” 未曾灌浆的米,粥都煮不稠,当官不知民间苦,就这么见不得老百姓好么? 茶楼里也是嘘声一片,三五人聚在一起,说得也都是近来的事情。 ——“好好的福不享,跑到咱们纪州来瞎折腾,这王妃一介女流,没有见识、胡闹也就罢了,王爷为博红颜一笑,竟拿咱们百姓开涮。” ——“几十万人的口粮、数十万两银钱,王爷说花就花。” ——“要不还是当官好呢,有权有势、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还端出一副明君风范。” ——“昔日幽王为哄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而今摄政王为哄王妃开心,割稻愚百姓,这叫什么?亡国之兆!” ——“亡不亡的,苦得都是咱们老百姓。” ——“天下本就不是摄政王的……” 田中也不是所有人家的稻谷全都割了,有几个富户瞧不上沈雁归说的补贴,联合起来抵制,他们让家里的长工和奴仆,围成一圈守着。 毕竟人手有限,他们不愿意,沈雁归也不强求,旁边有几户便“沾了光”,也留下了。 现下那些人家,全都乐呵呵看着天,笑着其他人是傻子。 沈雁归不必出门,也晓得外头的言论是个什么样子。 人事已尽,剩下便是天意。 来也可,不来也可。 事情至此,沈雁归和墨承影心里反倒没什么担忧。 两人起床后便在院子大树下下棋,青霜特意采了鲜花,调了花汁,给沈雁归敷面。 一上午过去了。 夏季午后常有雷暴,前些天日日准点过来,今儿也没有了。 骂声比雷声响。 一天过去了,及至太阳落山,天上也未见一片云彩。 天黑以后,他们躺在凉床上,风带着燥意,没有半点湿气。 银汉灿烂,牵牛织女遥相望。 夜空朗朗,星幕低垂手可摘。 再过两天便是乞巧节了。 沈雁归望着灿灿星子,说那大勺子的柄指方向,又说等那三颗星连成一条线,便要过年。 过年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回王府了。 因着午后睡过一觉,沈雁归不觉得困,她翻了个身戏弄着自家夫君,直叫青山矗立。 万家灯火逐一熄灭,老百姓骂着摄政王夫妇进入梦乡。 墨承影抱她回房。 天上星子不知何时模糊,田间草、枝上叶互相摇着手。 暑意在悄悄散去。 习习凉风跃入房中,拂过起伏的山峦,卷帘而动。 豆大的雨珠落下,砸过叶片,叶片狠狠摇动,滚进尘埃,裹成小圆球,它们互相交融,小珠汇大珠。 啪啪啪,雨珠破裂,地面有了大片的水渍。 哗哗哗,密密麻麻的雨点拼了命得往下砸,流水汇成一线,从房檐上坠下。 所有一切,都用了十分的力气。 他不同,十二万分。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49章 猫腻 自打先发城受了伤到现在,墨承影跟暴旱的土地一样,裂着口子嗷嗷待雨,未有一次得到回应。 好不容易得了卿卿主动。 老天爷来不来暴雨,他管不了了。 现在,他来。 院子里花花草草被砸的东倒西歪,流水淙淙。 “下雨了?下雨了!!!” 青霜欢欢喜喜冲进来,“主子主子!下雨了!” 她对天灾没有太大的概念、也不晓得大面积伤亡是什么情况,她只知道主子这些天的辛苦没有白费。 她们一心为着百姓,没有胡闹。 电光一闪,墙上人影骤然清晰,轰隆一声,沈雁归喉间的声音未被雨声遮住,青霜赶紧退了出去,口中念着: “奴婢有罪、奴婢有罪。” 外头伸手不见五指。 雨势太大,仿佛瓢泼一般。 五县数十条长堤上的守堤人,纷纷出了临时搭建的避雨处。 大树左右摇摆,十分疯狂。 真的下雨了。 天好像破了一个大窟窿,未见一刻停止,原本干涸露出河床的帽儿河、引江等多条水域,水面一夜暴涨。 第二日晚,突破安全水位线。 洪水似一群愤怒的狮子,带着俯冲之势,自上游浩浩荡荡呼啸而来,那大腿粗的树,在水中浮沉之间,便已是百尺之距。 大雨挡住大家的脚步,城中茶楼里没有顾客。 那些骂着摄政王夫妇愚蠢的人,忽然发现自己才是那个蠢货。 原先执意留稻的富户农家,此刻拍着大腿:没了、什么都没了。 地主不会在意奴隶死活,他们为了降低自己的损失,逼着家奴长工,冒雨去收割。 官府衙门来人击鼓,说是自家男人失踪了。 大堤上正忙着抗洪,还得匀出人手去找人。 这一次,墨承影没跟大家客气,直接拖了两个地绅出来,当众砍了,并且下令。 “集中所有人手,全力防洪,若敢捣乱,满门抄斩,若不尽心,立斩不赦!” 摄政王的为人,大家多少都有所耳闻,众人各司其职,不敢有半分懈怠。 雨势越来越大,电闪雷鸣,白昼如夜。 整个纪州所有男子全投入抗洪,第五日晚,预警锣敲响,一声不等一声,急促传来。 这意味着长堤有破溃之势。 洪流冲开一个口子,猛地往里灌,此番若是守不住,殷县万万人的家园、几代人的家业便没了。 那平日里需要四五人才能抬起的粗木,此刻两人一搭手,直接投进洪流中。 为了家业、为了性命,为了祖祖辈辈生存的土地,大家齐心协力。 “一、二、三!!一、二、三!!!” 壮汉铆足了劲儿,抡着巨大的石锤,每一声落下,都能震得长堤一抖。 暴雨如注,长堤人来人往,将家门拆来。 险桩打好、老桩固定,激流处斜插三根龙门桩,男人们腰上系着草绳,踏着木桩,在激流中往来,将各家大门放下去,形成隔档。 有些伤亡无法避免,这一人落水,那一人替上,没人有半分的犹豫。 事先预备好的沙包,在此时被扔进洪水之中。 洪水被堵,长堤暂且守住。 妇人在家中做饭、编草鞋,大家再不分彼此,将所有的存粮都拿出来,送去抗洪一线。 暴雨还在继续,男人们轮班值守,却无人敢真正睡下。 一连七日的雨,总有守不住的地方,预设用来泄洪的几个镇,人员早早被转移,洪水漫布全镇。 远望浑黄一片,连树也只剩下一个头。 那些没有破堤的地方,因为雨水量太大,田间也全是没膝的水,内涝严重。 未收的稻谷在水中冒着三寸尖尖,待水退之后,也只有枯死的结果。 暴雨之后,烈日灼灼。 黄浊的水面平着长堤,树枝打着旋儿,水流速度仍然很快。 先前破堤之处,围内形成了一方水塘,不难想象,这些水若是进了村镇、城区,他们现在会面临什么结果。 秋涝往往伴随秋旱,洪水退后,田地里的水很快被晒干,没几日地面便出现裂纹,暴雨仿佛不曾来过。 那些未曾收割的稻谷,成了一片烂草。 地势高处的水稻,因为不曾没水,如大家预料的大丰收。 只是数量有限。 而这些,由官府出面全收,作为来年稻种,重新分发给大家。 原先收回去的稻谷,虽未饱满成熟,比起颗粒无收、性命不保,这好歹是个吃食。 守着故土和家人,不必背井离乡,来年也有保障。 一直等在隔壁州县的苍旻,带队押送粮食进纪州,破山调配人手,协助那几个泄洪区的县镇,重建家园。 大家集体失忆,忘了先前是怎么骂摄政王和王妃的,人人竖着大拇指,赞颂王妃大德、王爷大恩。 说他们有先见之明。 是老天爷派来救他们的神仙。 什么王爷? 与民共患难,这才是真正的一国之君! 明君贤后!万民之福! 大灾之后恐有大疫,沈雁归亲自写了榜文,分发各县张贴。 禁止饮用生水,禁止食用洪水中死去的飞禽走兽,禁止……若发现腹泻呕吐发热,应立即就医。 纪州各县的大夫,由衙门统一调配,定点为所有百姓看诊,同样留在隔壁州县的绿萼带药进纪州。 有了前车之鉴,此时沈雁归和墨承影再要说什么话,老百姓都奉为圭臬,一字不落的执行,谁敢反驳一句,都得被戳着脊梁骨骂祖宗十八代。 入秋了,早晚的风生了凉意。 军中的士兵从各县回纪州集合,休整几日,便要集结去丽州归营。 之前实地探查的时候,沈雁归便听说,那帽儿山上的庙很灵,瞧着百姓生活重回正轨,她决定在回去之前,去庙里拜一拜。 也当是游山玩水了。 “属下听说红螺山上红螺寺,求姻缘求子嗣很灵,王爷和王妃可以去那。” 破山平时很少主动说话,沈雁归忍不住瞧了他一眼,又看了眼墨承影,眼神分明在说: 你家破山有小心思了。 墨承影随口问道:“听说前两日你救了一个姑娘?” 破山连忙否认:“哪有?” “有有有!”青霜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模样,欢喜告密,“可不止一个,好几个,天天追着他喊‘破山咯咯~’,还有一个姑娘,想要以身相许,奴婢估摸着他们都已经私定终身了——王爷,您有喜啦!” 破山:“……” 墨承影:“……” 沈雁归“哦?”一声,“还有这样的事儿?” 破山急忙否认:“青霜胡说,没有的事儿。” 墨承影瞥他脸上那抹红晕,点点头,“是该寻一门亲事了。” 破山摆手,“不不、不急。” “咦~成日想着去求姻缘,还说不急,口是心非!”青霜抱着沈雁归的胳膊,“王妃,让他去求姻缘,咱们去帽儿山,听说那山长得跟个官帽似的,求财得财……” 破山:“你很缺钱吗?” 青霜望他一眼,哼哼两声,反问:“你不缺钱?” “不缺!” 破山说得斩钉截铁。 青霜眼底忽然就多了一丝恨意,她咬牙切齿道:“不缺你还收我三十两银子?!” 为这事,青霜能记破山一辈子! “什么三十两银子?” 好像在纪州汇合之后,这两人便不太对劲,先前沈雁归无暇分心,这会儿她严重怀疑这两人藏着什么猫腻。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50章 传闻 破山表情有些不自然,“我那时候不是想让你知难而退嘛。” 青霜冷脸:“哼。” 沈雁归生了好奇心,“什么时候?” “南下之前,我求他教我骑马,他开口就要十两。” 青霜伸出一根手指,“一天十两!!!教了三天,收了我三十两!!!” 过惯了苦日子的人,很爱攒钱。 沈雁归晓得青霜有个钱匣子,里头存了整整齐齐放着她的月银,她有事没事就爱摸一摸、数一数。 谁要是打她宝贝银疙瘩的主意,她跟谁急。 南下那会儿,破山怕青霜是个拖累,确实不想让她同行,那一遭狮子大开口,算是撞她刀尖上了。 破山有些委屈道:“我还你你又不要。” “别!要不起!”青霜想起他骂自己的话,“蠢徒弟让师父受累,您应得的。” 沈雁归看向墨承影,墨承影眉眼含笑,拉着她的手出门。 “走吧,去红螺寺。” 青霜讶异道:“王爷!您都有王妃了,还要求姻缘,也太明目张胆了!” 墨承影睨她一眼,“我看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沈雁归看青霜不乐意去红螺寺,便道:“去帽儿山吧,听说里头草药多,咱们下山瞧瞧,看能不能找到宝贝?” 两位主子走在前头,破山拉着青霜慢一步,劝道: “你这个脑子,何时能够聪明些,王爷王妃成亲都快一年了,王爷日夜盼着能得个小娃娃,你捣什么乱?” “你难道就不希望王妃生个孩子?” 青霜瘪瘪嘴,好像有那么点道理,但是……这个人长嘴就不会说话吗? 就非得骂自己才快活是吧? “哼。”青霜白了他一眼,去追沈雁归,“王妃,我们去红螺寺吧!” 四人骑马穿城过,所到之处,百姓纷纷下跪参见。 他们在半山腰时,遇到一个砍柴下山的老汉,几人坐在一起休息。 老汉说,红螺山山体远看像一只小青螺,它最早不叫红螺山,叫青螺山。 后来山中修了寺庙,求缘得缘,便改成了红螺山,寺庙的名字也改成了红螺寺,纪州的新人成亲,会采柏叶,这红螺山的柏叶也格外受欢迎。 再过一个月,山中枫叶尽红,沿着台阶往上,直至庙中,仿佛红绸铺就。 那老汉又说好些传闻逸事,指导他们求不同的事、拜不同的佛,各自的拜法有何区别。 “传闻背着心上人沿着红枫石阶一口气爬上去,能修得生生世世的姻缘。” 墨承影一一记在心上,他们上行看到石阶,沈雁归刚抬脚,便被墨承影拉住。 “怎么了?” 墨承影蹲下去,拍了拍自己的背。 沈雁归笑拍他,“这石阶陡峭,足足九百九十九级,一个人一口气爬上去都累够呛,再背一个人,你不要命啦?” 墨承影十分坚持,“你老实说,是不是不想生生世世同我在一起?” “你先前元气大伤,来了纪州忙得脚不点地,身子未大好何必找罪受?” “我喜欢。” “那老汉不是说了吗?手牵手上去也是一样的。”沈雁归是心疼他,“那心上人不能一起来的,拿着她的东西上去,也是可以的,只要心里念着对方的名字,菩萨都能听到。” 墨承影跟枝上被晒蔫了的树叶一样,耷拉着眉眼,“我就知道你是在嫌弃我。” “我哪有?!” 沈雁归冤枉。 “从前你以为我失身冯氏,便嫌弃不肯见我,先发城之后,你也总是疑心我被……” “我什么时候疑心你了?” 六月飞雪,冤死个人了! “怎么没疑心?从先发城来这里,这么长时间,你掰着手指、摸着良心说,你碰了我几回?” 墨承影微微抬头,斜望蓝天,无限忧伤。 “在纪州多忙,你又不是不知道?哪有精力做那些?忙完我们就在一起了,你还要我怎样?” “你这是什么态度?不耐烦了是吗?”墨承影仿佛受到什么惊吓,“成婚不到一年,你对我就没有耐心了是吗?” “你……” “你既不愿,我也不强求,总归在你心里,我是脏了身子的人,这辈子已然委屈了你,哪敢奢求下辈子同你在一起。” 墨承影真真儿委屈上了,他转身往山下去。 “景明?景明~”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人? 只听说想被背着的人,得不到满足,会生气,哪有背人的生气的? “景明,我是心疼你的身子。” 沈雁归追着墨承影往山下去,路过落下一截的破山和青霜。 破山看见主子往下走,又抬头看着红枫石阶,急急道:“王爷,寺庙在这边!” 青霜气喘吁吁,按着双膝,“怎么下去了?王爷王妃,你们不爬山啦?” 墨承影飘来一句话,“不爬了。” 青霜跟久旱逢甘霖的麦苗似的,一下立起来,“不爬了?回家回家。” 她开心得小辫子都要起飞。 破山有些着急,“来都来了,爬上去看看嘛,王爷?王爷——不求姻缘,咱求观音娘娘赐个子嗣不好吗?” 沈雁归跟着哄道:“是啊,景明,来都来了,求个孩子嘛。” 墨承影原就不是为了下山,他站住脚步,“你果然不愿意与我生生世世在一起。” “我什么时候说我不愿意了?” “在你眼里,我就是个给你生孩子的工具是不是?” “???” “是不是只要怀上,你以后再也不碰我了?” “???” 就是说,现在夫妻吵架,全靠一人胡思乱想是吗?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51章 许愿 “我早该知道的。” 墨承影眸光莹莹,弱小可怜道:“我那时候身上没有一点力气,脑子里想着你,才拿刀坚持到最后一刻……早知你如此不信我,我何必拼命?” 他抓着沈雁归的手,“你别抓着我,让我死了算了。” “?” 摄政王殿下贵庚啊,大热天,一定要玩这种小孩子把戏吗? 沈雁归真是一脸无奈,“我信你,我怎么不信你了?” 墨承影别过脸去,傲娇道:“我不信你了。” 他写了一脸“快哄我”。 沈雁归:“……” 她配合着摇着他的手,“那我要怎么做,你才能信我?” 墨承影看着她,会心一笑,又蹲下去,拍了拍自己的肩。 “上我。” 沈雁归捏了捏眉心:头疼。 青霜欢欢喜喜过来,“王妃王妃,走了走了,回家回家”却见王爷背着王妃,往山上去。 她脸上的笑垮下去,眉眼耷拉着,轻快的脚步又沉重起来,“大丈夫言而无信,说不爬怎么又爬了?出尔反尔。” “来都来了。”破山看着王爷王妃的背影,犹豫好半晌,道,“你、你要是爬不动,我也可以勉为其难背你。” 青霜幽幽转头,嘴唇上提,一脸嫌弃。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你……知道?” “你想给我扔下去。” 破山:“……” “不就九百九十九阶吗?还能难得倒我?” “你不过就是个弱女子,实在不必逞能,真的。”破山犹豫两下,“要不我拉你上去?” “别!我可没那么多银子给你。” “不收你银钱。” “大可不必。” 青霜咬牙坚持往上走,心里还是有些不舒坦:早知就自己去帽儿山了,在这吭哧吭哧累成狗,财神爷也看不着,白白辛苦这一遭。 破山拿水袋轻轻打了打她,“给你。” “我现在不渴。” “自己的东西自己拿。” 青霜:“……”狗东西!没良心!小气鬼! 她把水袋系在腰上,嘴里嘀嘀咕咕,靠骂破山积攒上山的动力。 水袋上的流苏玉坠,随着她走动的步伐,摇摇晃晃。 上山之路十分消耗体力,尤其是这太阳当空照,沈雁归拿帕子擦着墨承影额上的汗。 “你若累了,就将我放下,歇那么一下两下,菩萨不会怪罪的。” 墨承影逞强,“我不累!” 他当真一咬牙,背着她爬完九百九十九阶,到了庙前先三拜,买了姻缘牌,写下「朝朝暮暮,生生世世」。 双手合十、闭目许愿。 而后分别落上名字,再打一个同心结。 听说这牌子挂得越高越好。 墨承影飞身上树,爬到最上面,寻了个结实的树枝,将姻缘牌缠在树冠顶端。 那是两棵合抱生长的相思树,远远瞧去,仿佛双手捧着他们的姻缘牌。 再没有能够超过他们的了。 顶端枝软,沈雁归看得心惊胆战,“景明!你快下来!” 墨承影从树上跳下来,一个没站稳,沈雁归惊出一身冷汗,赶紧去扶。 她一把抱住他,心疼责怪道:“爬山不够你累的,还上蹿下唔。” 墨承影低头,以吻封缄。 偌大的树冠如同一柄碧玉华盖,微风拂过,红绸随风飘扬,竹片翻动,发出悦耳的声响。 他们站在千年神树之下,祈求今生、来世、生生世世。 好半晌,墨承影松开她,“生生世世,我们都要在一起,沈雁归,你甩不掉我了。” 沈雁归眼中蜜意,抿着嘴,嗔道:“菩萨门前,也不晓得收敛点,没羞没臊。” “你应该说,墨承影,我要和你生生世世在一起。” “好。”没见过这么幼稚的人,别人说什么他都信,“沈雁归今生、来生,生生世世,都和墨承影做夫妻,永远不分开!” 墨承影似个少年人,满足地牵起沈雁归的手,一摇一摆往里去。 那边青霜正因为破山拿错了水袋,同他吵,“拿上来你说是你的!路上你怎么不自己拿呢?” “我这不是搞错了嘛,都给你道歉了,要不然你许个愿、我帮你写许愿牌。” “我用你帮?” “许愿是有讲究的,得要用专门的许愿字体写,菩萨才能看得懂,这不是谁都能写得。”破山道,“你要去庙里找师父写,少不得要捐三两香油钱。” “这、这么多?” 青霜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则,点头,“我要求财。” 破山拿了一对姻缘牌。 “这是求财的吗?” “当然,你不识字,我还能不识字吗?” 青霜倒也不是一个字不识,“可是王妃说,跟钱有关的,旁边应该有个‘贝’字,这好像……” 她仔细琢磨着,“半边是个‘女’字?” “女子求财,可不得要带着‘女’字?你看我求得跟你一样,我这块是不是就没有‘女’字?这就是男女的区别!” 破山用不耐烦遮着心虚,“你读书少不懂,我还能不懂吗?” “我怎么不懂了?” 青霜攥着牌牌,只要他敢骂自己蠢笨,她就把牌牌砸到他脑袋上。 “我问你,钱字有没有‘贝’?银字有没有‘贝’?铜板有没有‘贝’?” 青霜肚子里墨水有限,嘴巴鼓成小金鱼,口中嘀咕: “许个愿用得着分得那么清楚吗?” “那可是菩萨!能不清楚吗?”破山蹙眉道,“你到底写不写?” “写写写。”青霜将牌子放下,“你就给我写:祝青霜有花不完的银子,写好看点。” 破山写完轻吹了一口气,“好了,你签名吧。” “不对吧?” 青霜掰着手指头数了两遍,“‘祝青霜有花不完的银子’,是十个字,你就写了四个字,偷工减料,菩萨能保佑我吗?” 破山指着牌子上的字,耐心道:“许愿就是要用最少的字表达最全的意思,这叫——日进斗金,意思是你每天都有一斗金,你就说这么多金子,你花不花得完吧?” 青霜认真思考了一下,这确实花不完。 “你在这里签上你的名儿,菩萨就知道是你求的。” 青霜疑惑道:“这金字怎么旁边也有个女字?” “方才都同你解释了,你看我最后这个字,是不是同上面也一样。” 青霜看着“姻缘”念道:“求财。”确实跟下面“好”“约”,半边长得都一样。 她提笔歪歪扭扭写下自己的名字。 破山飞身上树,将那两块写了「终生所约,永结为好」和他们名字的牌子,挂到最上…… 嗯?王爷和王妃的。 算了,回头被王爷察觉,打一顿事小,别叫他将自己的牌牌掰碎了、扔进山沟沟里。 低一点点,也不妨…… 低不了一点。 青霜看他下来,手里还拿着牌子,“你怎么不挂上去?” “这是求姻缘的树,后头还有一棵,那是求财的,咱挂那边。” 破山趁她不注意,拉着她的手快速跑过去。 红螺寺不大,墨承影拉着沈雁归,虔诚拜完每一座佛像,在后院歇脚。 青霜扯了扯沈雁归的衣裳,小声道:“夫人,奴婢有话想问你。”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52章 求婚 “怎么了?神神秘秘的。” 沈雁归和青霜往林子里走了两步。 墨承影靠坐在凉亭里,一手撑着脑袋,目不转睛看着沈雁归。 破山扛着个树枝回来,摘了一枚,在身上擦了擦,递给墨承影,“王爷,刚摘的野果,可甜了,您尝尝。” 墨承影伸手,果子却迟迟没到自己手上。 他将目光移到破山身上,却见破山手垂半空,眼珠子左看右看。 “怎么了?” 破山回过神来,将果子放到墨承影手上,“属下有罪。” “你这几日似乎总是心不在焉,可是病了?” “多谢王爷关心,属下没病。” “我都听王妃说了……” “哈?”破山心跳忍不住加快了些,“王妃说了?是青霜告诉王妃了?她说什么了?” “你在先发城受了重伤,来纪州也一直跟着防洪救灾、安抚民众,左右现在已经闲下来,若有不适,不必瞒着我,请大夫给你瞧瞧。” “啊?哦,这个啊。”破山有点失落,“属下真没事。” 墨承影看他的反应,“你是有什么瞒着我?” 破山想着王爷比自己经验丰富,正要开口,沈雁归和青霜回来了。 “回来正好,破山摘了果子。”墨承影拿了一个,在自己身上擦了擦,递给沈雁归,“很甜,你尝尝。” 沈雁归怀里抱了东西,不便伸手,直接咬了一口。 破山又摘了一个,在衣裳上擦了擦,暗戳戳递给青霜。 青霜狠狠瞪了他一眼。 破山看着两位主子,小声道:“不是都和好了吗?你又怎么了?” 青霜不愿同他说话,“王妃,奴婢将野果拿去溪边洗洗。” 沈雁归嗯一声,低头玩着刚捡回来的果子。 “这是什么?能吃吗?” 墨承影拿了一颗,被沈雁归收回。 “这可不能直接吃,有毒的。” “那你还玩?” 沈雁归指着那棵叶尖泛黄的树问道:“你知道那个树叫什么吗?” 墨承影乖乖听讲,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来,“还请夫人指点。” “那叫无患子。” “无患子?能叫人无忧无患?” 沈雁归点点头,“这么说也可以,它全身都是宝。” “药书里面有记载,‘十月采荚,煮熟捣烂,和白面及诸香作丸,澡身面,去垢而腻润,胜于皂荚也’这荚,就是无患子果实,它不仅果子能做清洁之用,树根入药宣肺止咳、解毒化湿,树皮树叶,也都能解毒。” “这么厉害?” 墨承影满眼崇拜地看着自家夫人,那句厉害分明是在夸他的卿卿。 “嗯哼,啊——” 沈雁归张嘴,墨承影立刻将果子喂到她嘴边,她咬了一口,继续道:“它有一个俗名,叫鬼见愁,传说用它的木头制成剑,可以驱邪避灾。” “所以你这是打算要用它入药,还是洗手?” “不告诉你。” 红螺寺的无患子树,大抵是受了姻缘香火侵染,那果子也带了红色,沈雁归打算用这个种子,给墨承影做一个手串。 她将果子收好,拉着墨承影去溪边,要带他见识一下无患子的神奇功效。 溪边。 青霜因为问过沈雁归,得知那半边女字的姻缘牌,根本不是求财的,很是生气,便不许破山靠近自己。 破山本也不是个擅长言语之人,干脆坦白,说希望同她在一起,结果青霜压根没有那根筋。 “我都亲过你了,要对你负责。” 沈雁归正要走过来,听到这句话,连忙拉着墨承影退后,二人就躲在大树后面。 “滚!”青霜好似被刺扎到,“谁被你亲过!滚开!” “你落水昏迷不醒,是我……” “住口住口住口!救人的事情,怎么能算亲呢?照你这个说法,那我们王妃得有多少相公?” 沈雁归只是看戏,脑袋上莫名就多了口黑锅。 墨承影低头:“你亲过谁?” “我没有!” “青霜都说了,你……你也知道我这个人小气,老实交代,免得日后抖出来,我同你没完。” “你你你我我我……” “嗯哼?” “我救人需要亲吗?” 破山也是这么问的:“王妃医术高超,不必亲人,随便拿针扎两下就好了。” 沈雁归仰头,“听到没?破山都比你聪慧。” 青霜大声反驳:“医盲!你不知道要对症治疗吗?不是什么情况都能扎针的,有些时候就必须得……” “你胡说!”沈雁归跳出去,“我何时亲过病患?” “王、王妃?” 青霜不知道主子听到多少,一张脸登时就红了。 破山鼓起勇气,跪到墨承影跟前,“王爷,属下要对青霜负责,还请王爷赐婚。” 先前给他赐婚,青霜连连点头,他却誓死不从。 这会子倒是开了窍,上赶着求赐婚来了。 “这事儿,王爷做不了主。” 墨承影给了个眼神。 破山从善如流,朝沈雁归结结实实磕了个头,“还请王妃做主。” “这事儿,王妃也做不了主。” 青霜没有卖身契,只是当年被沈雁归救下后,心甘情愿跟在她身边,唤她小姐。 沈雁归待她一向亲如姐妹,绝无可能逼迫青霜出嫁,“她若心悦于你你,我必叫她风光出嫁,你若要强买强卖,天王老子来了,我也得砍了你。” 破山:“……”王妃笑着说砍人,真的好可怕。 青霜立刻拒绝:“我不要!” “可是我们都已经……”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53章 高热 “你闭嘴!”青霜着急将他的话打断,“什么都没有,我不需要你负责!” “那你得对我负责。” 青霜似乎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你又想胡说八道!” 沈雁归和墨承影好奇看向破山,异口同声道:“为何?” “我……”话好像有点烫嘴。 “我”字在他口中转了好半天,破山一张脸也肉眼可见地涨红,“我、她都看光了,还、还摸、摸遍了,都、都这样了,我还怎么娶别人?” “你有病吧!”青霜急得跳脚,“你救我一次、我救一次,两清了!你、这,干嘛呀?” 破山看向沈雁归,“王妃……” “自己的夫人自己搞定,莫要叨扰我夫人。” “王爷……” 墨承影拉着沈雁归的手转身离开。 身后破山喊着青霜,却听青霜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想用这种法子骗我的银钱!别说门都没有!窗也没有!” 沈雁归不知道他们在近水村那些日子,具体经历了什么,但是破山确确实实打过青霜银钱的主意,哪怕他不是有心。 三十两……慢慢哄着吧。 沈雁归摇着墨承影的手,踩着鹅卵石到了溪流转弯处。 阳光照耀下,鱼游石上,仿佛悬在半空,无所依凭。 沈雁归兴之所至,脱了鞋,跑去溪流中抓鱼。 鱼跑了,便坐在大石头上,搓着无患子果,墨承影怕她寒了脚、让她上岸,她满手泡沫,朝他泼水。 “有本事将我抓上去!” 秋风起,树叶摇,水面涟漪阵阵,沈雁归笑着,跑进粼粼波光里,转身时,整个人仿佛镀着一层光晕。 “你看我抓不抓得到你!” 岸边两双靴子并排放着,墨承影倦了裤脚,追着她过来。 水面上升起大大小小的泡泡,随风飞舞。 五彩缤纷,如梦似幻。 溪流里的大肥鱼到底还是没有逃脱沈雁归的魔爪,他们在鹅卵石滩架了个火堆,烤了鱼,沈雁归还在附近寻到好些草药,说要回去给墨承影煮汤喝。 黄昏时,他们慢慢悠悠回城,街上三三两两的人来往,没有被没顶的殷县,还有来自西域、南境来的客商。 路过一家小院,冯婉言正在指挥悬挂牌匾,瞧见沈雁归,立刻跑过来。 “王爷、王妃。” 她而今打扮素净,头发全部挽起、用布帛裹着,朝着沈雁归和墨承影行了礼,盛情邀请二位入院小坐。 工匠们都是来自周围村子里的,田里没活便来城里做工,结结实实磕了两个头,得了允许便继续做自己的事,看上去瑟瑟缩缩。 沈雁归问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一无所长,绣花织布全不会,不过略识得几个字,便是这几个字,在这次防洪行动中,还发挥了些用处,便想着在这里也办个女学,教大家识字,等将来女娃娃们长大了,就可以去程小姐的春山书院。” 冯婉言亲亲热热拉着沈雁归的手,引着她去正堂里头,墨承影并未跟来,瞧见东厢开间的桌椅,看别人做木工去了。 “女子学堂很难做,需要我帮你吗?” 春山学院女学作为大夏首例,由官商合办,注入大量资金,可即便如此,程怡谨来信说,女学子招了两个月,还没有破个位数。 万事开头难、中间难,不到成功步步难。 “新的院子、新的身份,王妃姐姐帮我的,已经够多了。” 冯婉言说着自己的计划,“我也晓得现在的父母不愿送女孩子读书,不过没关系,周围的人愿意将女儿送来,我便教着,力所能及的给些束修也就是了,我再替人写信,赚些糊口钱,一个人,怎么也好应付的。” 想法都是好的。 沈雁归笑道:“你可不是一个人。” “嗯?” “我已经派人将你弟弟接来,相信你们姐弟很快就能见面了。” “真的吗?” 冯婉言提着裙摆,当即跪下,“王妃大恩,婉言没齿难忘。” 这间小院就在衙门附近,出城上街都很方便,殷县知县殷琦和他的夫人,品性善良,他们并不晓得冯婉言真实身份,但晓得她和摄政王府有些联系,日后必然会多些照拂。 院子里偶尔传来一两声咳嗽,天色逐渐暗下去,风吹在身上有些凉意。 沈雁归起身告辞。 用过晚膳,沈雁归赶着墨承影先去睡觉,自坐在烛灯下,对着火光挑选无患子种子,专心打孔串珠。 往日里沈雁归若是晚些时候上床,一靠近,他便会伸手将人搂进怀中,今儿却没了动静。 只是缩在被子里。 “有那么冷吗?” 沈雁归悄悄将做好的手串套在他腕上,亲了下他的额头,准备睡觉,却发现他身子微微颤抖。 “景明?” “嗯?” 墨承影蹙着眉醒来,声音有些虚弱,“几更了?你怎么才睡?” 沈雁归听着声音好像有些不对,“你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墨承影伸手将她捞进怀中,撒娇道,“就是觉得有些冷,要你抱着我睡。”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好~我抱着你睡。” 沈雁归侧躺着,手落到他身上便皱了眉,“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不知。” 她想摸一摸他的脉,他紧了紧手臂,将脸埋进她脖颈间。 “乖,别动,今儿太困了,改日再给你……” 墨承影抱着自己的暖炉,抵了身上的寒意,话音未落便睡过去了,可是很快,他身体便烧了起来。 寒热交替。 沈雁归听到他呼吸声加重,侧脸将唇碰到他皮肤上——滚烫。 “景明?景明?” 沈雁归唤了好几声,他才给了些回应。 “……嗯?嗯……”墨承影迷迷糊糊抱紧她,“我在,别怕。” “你发热了。” “是有点……” 墨承影意识有点恍惚。 沈雁归赶紧起床,点了烛灯,唤来外间的青霜和绿萼。 “怎么了?王妃。” “速去打温水来,再点两盏灯、备笔墨。” 青霜和绿萼不敢耽误,赶紧忙碌开。 沈雁归搭着墨承影的脉搏,寸口脉浮、有黏滞感、一止复来,往来艰涩不畅,如轻刀刮竹。 好在邪气尚未入里。 外头烧水的功夫,她开了张药方,青霜拿去让破山抓药。 温水送来,沈雁归掀了被子,替他将汗湿的衣裳脱下,他迷迷糊糊攥紧衣领。 “别碰我!” “景明?是我呀。” 墨承影眯缝眼睛瞧了一眼,“卿卿?” “是。”沈雁归亲一亲他的唇,用帕子揩着他额间的汗,“是我,你放心,我不会叫旁人碰你。” “好……” 他现在脑子好像被刀劈斧凿,没有力气思考,瞧见是卿卿,便松了手,闭上眼。 沈雁归帮他擦了全身,换了干净衣裳。 破山端着药急急跑进来,“王妃王妃,药好了。” 这一夜,墨承影烧起烧退、喝了药也是反反复复,汗如雨下。 破山急得团团转,“属下自跟了王爷,还从未见王爷这样反复发热,王妃,您确定这是风寒吗?会不会是中毒了?” 怎会中毒呢? 这些日子他们同饮同食、同进同出,景明若中毒,自己也不逃过去。 沈雁归摇头。 破山心里七上八下,脑子也开始胡思乱想,“是不是之前围场蛊毒的后遗症?蛊毒……赫连珏?!那个赫连珏诡计多端,会不会是他暗中下手?”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54章 成亲 “不可能!” 沈雁归不是相信赫连珏,是相信自己和阿娘的医术。 景明的情况,该是近日劳累过度,又贪凉受风,外邪才会趁虚而入。 可经破山这样一说,沈雁归也开始自我怀疑,她又搭了墨承影的脉。 总觉得哪里不对? 不像普通风寒,倒有些疫病之症。 她是在哪本书上见过类似的脉象来着? 青霜瞧着破山句句紧逼,王妃的脸色都变了,“你干什么?王爷什么情况,王妃能不知道吗?用得着你在这……在这扰乱军心吗?” “我……” 破山看了眼青霜,又问沈雁归,“王妃,王爷应该没事吧?” 沈雁归怎么可能叫景明出事了? 青霜强行将破山拖出去,“不许逼我家王妃。” 破山坐在门口台阶上,“我们王爷身子可好了,以前征战在外,被敌军砍好几刀、风里来雨里去,不带吭半声的,怎么可能烧这么久?” “年纪大了呗。”青霜道,“年纪大了不就这样嘛。” 破山张张嘴,竟无言以对。 “你这人真是,一点小事就如此慌张,当真成不了大气候。” “今日若换成王妃,你还能这样站着说话不腰疼?” “呸!你敢诅咒我家王妃!” “住口!”绿萼出门,瞧见这两人跟小孩子似的,“要吵出去吵!别扰了主子休息。” 两人立刻偃旗息鼓。 好在,大家都是关心则乱,天亮之后,墨承影悠悠醒转。 烧退了。 喝了热粥,气色也跟着好了起来。 只是说话嗓音还有些虚弱,有些微微咳嗽。 沈雁归担惊受怕大半夜,此刻开始絮叨他。 “昨儿便说了,不许背我爬山,你偏不听,出了汗又在风口站着,还去泡冷水,多大的人了,自己的身体什么情况自己不知道吗?圆圆都比你懂事!” 她语气很是严厉,墨承影抬手才碰到她手指,便被躲开。 “嘶——哎哟。” “怎么了?”沈雁归立刻坐过来,又是摸脸、又是亲额头,“没发烧啊,是哪里不舒服?” “嗯……”墨承影抱着她的胳膊,将她的手贴着自己的胸口放着,“这里疼,要亲亲。” 他心脏有力的跳动传到她掌心。 沈雁归:“……” 墨承影歪头靠着沈雁归,语气糯糯道:“你骂就骂了,怎的还不让我抱呢?” 沈雁归:“……” “你不给我抱着,我浑身都难受……” 青霜抖了抖。 “你昨晚熬夜替我做手串,又通宵照顾我,郎君我感动得涕泗横流,无以为报。”墨承影吻在她脖颈间,娇弱感失足,“便就以身相许。” 沈雁归故作嫌弃,“你这是恩将仇报。” “你说什么?”墨承影抓着空隙便不依不饶,他将人按倒,“再说一遍。” 两人正闹着,绿萼进门来,“王爷,知州和诸位知县大人来了。” 若是在京中,便是尚书过来,拒之不见也无妨,可他们不日便要离开这里,纪州这些人不见不行。 “让他们进来。” 墨承影立刻下床,摆上王爷的架子,声音浑厚半点没有虚弱之感,脸上撒娇卖乖的表情,也是一分不剩。 沈雁归伸手点着他的胸口,揶揄道:“心不疼了?” 墨承影捉着她的手指,“死要面子。” 沈雁归憋着笑,“浑身不难受了?” 墨承影弱弱一句,“强撑着呢。” 沈雁归轻推他一下,要出去,墨承影拉着,“一块儿听听。” “不要。” 纪州的事情诸位知县都禀告过了,沈雁归都清楚,知州此番过来,大抵得要探一探具体启程之日,少不得要摆官场那一套,十句话有七句半的弯,还有两句是马屁。 为着那半句的重点,沈雁归宁愿让景明回头总结给自己听,省得浪费这个时间。 沈雁归从昨儿采回来的药材中,根据墨承影的症状,选了些合适的,同其他药材一起炖了。 绿萼趁着有空,将自己南下这一路的事情,都告诉了沈雁归。 绿萼的能力,是无可挑剔的。 可到底市井经验不足,没有杜清徐在生意场上的老辣和圆滑,面上瞧着便嫩生了些。 各地的大掌柜那都是泥里滚出来的老泥鳅,一个个滑不丢手、还都是莲藕成精,初见时,无人将她放在眼里,账册作假、东西以次充好、货品价格虚报……这些都还是小的。 谈事吃饭故意约在青楼、酒水饭菜里头下药。 有人色胆包天,见她眉清目秀,设计占她身子、还有人心狠使坏,怕她将问题外传,影响日后生计,想要了结她性命。 虽说有苍旻跟着,可苍旻也只能救她性命。 甚至,检查官仓更危险。 商场上的人狡猾,官场上的人更加伪善狡诈,他们为了仕途、钱途、家人性命,下手更狠、手段更凶残。 苍旻便是小心再小心,可还是中计,有一回被人活埋、意识都没了,还是绿萼及时相救。 可以说,这两人这一路,比沈雁归走得更惊心动魄。 绿萼有能力,沈雁归自然是希望将她发挥更大的用处,可也得尊重她自己的意愿。 “你可害怕吗?” “奴婢一开始是害怕的。”绿萼很是坦诚,“那些人满口污言秽语、还动手动脚,可是除开这些,也挺有意思的。” “是不是?”沈雁归点头,“比日日重复去伺候人,有意思多了。” “王妃莫要误会。”绿萼连连摆手,慌忙解释道,“奴婢是心甘情愿伺候您的。” 沈雁归握着她的手,“将来咱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你要替我将外头的生意打理好,便是成了亲,也不能怠慢。” 绿萼脸一红,“什么成亲?”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55章 讨厌 “苍旻说想要同你在一起,我看你这样子,像是……不愿意?” 沈雁归故意打趣道:“也是,那锯嘴葫芦、不懂风情,年纪也比你小,日后怕是事事都得你来照顾,确实不是个好人选。” “我瞧着程尚书家的公子品行无双,与你大抵更能聊得来,倒是很不错,等回了京城,我让王爷给你们赐婚……” 绿萼急了,拉着沈雁归的衣裳,羞赧道:“王妃,不用了,奴婢身份低微,不敢高攀尚书之子……” 破山至今也没交代清楚他和青霜是怎么回事儿,可纪州的事情刚告一段落,苍旻便马上同摄政王夫妇交代了。 南下路上,绿萼被人设计,误喝了掺了药的酒,药效发作,苍旻自愿当了解药。 绿萼是王府的人,苍旻同沈雁归求了恩,但是沈雁归没有立刻答应。 “苍旻姓陆,殿前司指挥使陆广的儿子,陆家虽算不得勋贵世家,却也不是什么寻常人家。” 沈雁归收起玩笑,她从来没有瞧不起绿萼,可大环境摆在这里。 绿萼确确实实是奴籍,和苍旻身份悬殊,将来嫁进陆府,便是背靠摄政王府,也少不得被人指指点点。 绿萼低下头去,“奴婢知道。” “那你可想清楚了?” “奴婢和他都已经……” “未来的日子还长,你不能因为那一次,就把自己交给一个不喜欢的男子,然后去忍受漫长的煎熬?” 炉子里的药膳咕嘟冒泡,沈雁归小声而有力道:“我以前嫁人是没得选,可只要我在一日,必然给你、给青霜做主。” 陪嫁丫鬟自是不同的,绿萼听到王妃把自己和青霜放在一样的位置,心里愈发感动。 “其实在那之前,奴婢已经觉得他……挺好的。” 绿萼将身靠在沈雁归肩上,小声诉着女儿家的心事,“他平日里看着寡言少语,其实心思很细腻。” 从来都是绿萼细心,记下别人的喜好、照顾别人的感受,可是苍旻只同她同桌吃过一次饭,便晓得她不爱吃什么、爱吃什么。 她为人克制、情绪不会表达自己的需求,只是眼睛多瞧一眼,他便立刻去买了,路过的糖葫芦、刚出锅的甑糕……虽然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可她的小情绪都有被照顾到。 而且,他只说自己想吃想玩,顺道多买一份。 苍旻是个武人,不懂生意,她连夜看账,他便为她研墨添灯,她实地检查,他持刀相护。 偶尔绿萼调侃两句,他能羞得满脸通红,没有怪罪,只道一句:“姐姐又取笑我。” 绿萼说着,忽然觉得有些反胃,干呕了一声。 “怎么了?” 沈雁归出于大夫本能,握住她的手。 “许是近来忙着发放药材,累着了。”绿萼拿帕子捂着自己的嘴,好一会儿才道,“洪水过后,不少村民出现呕吐的情况,吃两贴药就好了。” “什么时候的事?” “就最近半个月吧。” “我是说你们最后一次是什么时候?” “奴婢和他就那一回……” 沈雁归算算时间,“你这两个月月事可还正常?” 绿萼摇头。 “你们的婚事,该提前准备了。” “啊?”绿萼不敢相信,“王妃的意思是……” 沈雁归郑重点头。 “现在也就两个月左右,胎像有些不稳,不宜车马劳顿,左右你现在身子也没有好全,咱们干脆再延迟半个月回去。” 沈雁归同墨承影说话,心里盘算着,写了封回京,让春祺她们先张罗着。 等她们回京,就办喜事。 墨承影搭着自己的脉,又把沈雁归的手拿过来,摸了半天也摸不出什么。 “听说怀孕是滑脉,滑脉是什么样的?” 沈雁归随口答道:“应指圆滑、往来流利,如珠滚玉盘。” “我看你这个脉象……”墨承影皱眉如山,煞有介事道,“很像!” “我这哪里是滑脉?” “你这个月葵水不是也没来吗?” “我是前些日子太过操劳,身子疲累,所以时间不准。”沈雁归将手指搭在自己寸关尺上,“确实没有。” “怎么人人都能有,偏我没有?” 墨承影嘟囔着,“苍旻一次就可以,我……是不是有问题啊?” 他宁愿怀疑自己,也不觉得责任在沈雁归。 墨承影拉着沈雁归的手,放到自己脉上,“你再好好给我瞧瞧,可是我这身子不行?” 想到这里,他小声道:“可是我年岁大了的缘故?” 沈雁归哭笑不得,“未至而立之年,何来年岁大了一说?” “那可是我早年征战亏了身子?” 墨承影觉得这个可能极大,“你给我开两剂药,让我补补。” 沈雁归将药膳端到他面前,“这是我亲手给你炖的,都快凉了还不吃,还要怎么补?” “我不要吃治风寒的,我要吃生小孩的,沈大夫,你给我好好看看,扎两针。” 墨承影屁颠屁颠把沈雁归的金针翻出来,巴巴儿道:“阿娘不是教会你姜家金针秘术了吗?快给我扎两针。”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你身体很好,那方面也很好,不用治疗。” 沈雁归瞧他这是嫉妒成魔了,“许是孩子缘分还没来。” 院子里忽然响起一阵尖叫欢呼,苍旻当众抱起绿萼。 “我要当爹了!姐姐,我要当爹了!”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墨承影叹了口气。 青霜冲进来,“王妃!!!绿萼姐姐有喜了!!!她要当娘亲了!陆苍旻把月银全给绿萼姐姐了!全部!连私房钱都给了!” 墨承影黑着脸:“知道了,出去。” 青霜拉着沈雁归的胳膊,一蹦一跳道:“她答应我!她答应我让我做孩子的姨娘!” 墨承影当头浇冷水,“又不是你孩子,你高兴什么?” 看得出来青霜是真的高兴,也看得出来墨承影是真的不高兴。 青霜才出去,苍旻拉着绿萼的手,进来求恩典,说想要先拜天地上告神明,求王爷王妃主婚。 “今晚就拜!” 沈雁归瞧苍旻这个样子,是恨不得现在就拜,“倒也不必那般仓促,我跟王爷商量好了,推迟半个月回京。” “谢王妃、谢王爷!” 将人叩头出去,沈雁归端着药膳喂墨承影。 墨承影看着碗里的汤药,几番欲言又止,踟蹰着,还是开了口。 “卿卿。” “嗯?” “我答应过会助你登基,真的没有骗你。” “我知道。” “其实你现在怀孕才是最佳时机。”墨承影生怕惹恼了沈雁归,小心措辞道,“在登基之前将孩子生了,以后就能一心扑在国事上。” 沈雁归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了,她用勺子舀着汤药,放进自己嘴里,“你觉得是我不想生?” 墨承影没说话。 “我从来不讨厌孩子……” “可你讨厌过我。” 沈雁归吃过避子药。 在婚后。 当着他的面吃过。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56章 好哄 那时候墨承影还傻乎乎以为那是补药。 现在想来,自己是真傻。 沈雁归瞧他面上是真的难过,怕那避子药会成为他的心结。 “前世我不知道,但是我这辈子,没有讨厌过你。” 墨承影也是有情绪的,他现在不相信这话。 甚至看都不看她。 “我那会儿吃避子药,只是担心我们之间走不长远,我不想被孩子拖累,也不想连累孩子。” 是实话,也是墨承影不想听的话。 沈雁归歪头去看他,眨巴着眼睛道:“生气了?” 墨承影起身离开。 “真生气了?” 沈雁归追上来,“我后来再没有吃过了。” 墨承影有些累了,他上床躺着,拿被子将自己蒙了。 “我知道你一直想要个孩子,可这也不能我说了算,景明?”沈雁归扒拉不开被子,干脆道,“你若真想要,要不我给你……” 墨承影一把掀了被子,“沈雁归!你想说什么?” 他只是想要孩子,不是想要小妾! “我说给你……” 墨承影眼神中带了些危险。 倘若她现在敢说小妾,他今晚就去花楼,找上十个八个带回去,这辈子再也不理她! “我说给你。” “???” 沈雁归将他扑倒,“听不懂吗?” 她扯着被子,将自己盖住,“现在便同你造个小娃娃出来,能听懂了吗?” 薄被如浪翻涌,床沿上很快便挂了衣裳。 “别人有的,我家夫君也得有。” 墨承影一双手被按在头顶,沈雁归豪气干云,“不就是怀胎十月生个孩子么?只要夫君喜欢,便是十个哪吒,我也给你生!” 她吻着他,从上而下。 “等等——等等——” 沈雁归张弓搭箭,都已经瞄准靶心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墨承影却在这个时候连声喊停。 “怎么了?” “我病着呢。” “然后呢?”沈雁归握着小王爷道,“起不来了?” 墨承影:“……” “我帮你。” 天底下最好的王妃,开始勤劳干活。 墨承影好不容易挣脱出一只手,钻进被子,握住她手腕,“你给我住手!” “嘶,墨景明!你到底想怎样?我、我不管,你放手。” “你放手!” 墨承影现在很为难,既怕用力伤到她的手,又怕不小心弄断自己的***。 他哄道:“卿卿听话,放开。” “你昨儿拜了菩萨、夜里便起了高热,说不准就是菩萨给你送儿子的预兆。” 沈雁归才不要放,她手上殷勤,“打铁趁热,快点站起来。” 墨承影咬牙吭声,头顶上那只手已经握成了拳,满脸写着忍耐,但还是拒绝。 “我不要生个傻儿子。” “怎么就生个傻儿子了?” 沈雁归从他胸口一路吻上来,“景明,我的好夫君。” 墨承影现在何止是心痒,滔天巨浪简直要将船掀翻打碎,再将碎片全吞下去,但他还是有点理智的。 “你是大夫你能不懂吗?生病会对那方面有影响,我得等身体好了再生。” “那儿子回头再生,先让我哄哄小王爷,完事儿,我吃药。” “我便是知道你,回回背着我吃药。” 墨承影好不容易将自己从沈雁归的手里,解救下来,转过身,背对着她,“你离我远一点。” 沈雁归气自己少个工具,否则高低从后面开了这局。 “墨承影!你给我转过来!” “不!” “你信不信我现在去找别人解决?”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墨承影拿枕头捂了耳朵,整个人正面贴在床上。 沈雁归咬着他的肩,“你给我翻过来!” 得了些痛意,他反而还好过些。 不翻。 硬的不行,那便来软的。 沈雁归将被子一盖,贴着他轻轻移动,只管将那妖娆的气息音,一声一声递进他耳中。 墨承影缴械投降,他翻过身来,哑着嗓音道: “卿卿,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你的卿卿日后是要称帝的,这点胆子都没有,如何敢去坐龙椅与万万人对抗?” 沈雁归歪着脑袋,双腿将他锁住。 他双手将她解开,眸光狡黠。 “我的女王陛下,想不想尝一尝自己的味道?” “嗯?”她没明白。 被子缓缓往下移动。 沈雁归露出脸来,她忽而咬紧下唇,小腹收紧、腰肢轻抬、落下,眉头缓缓拢起、放松、又拢起。 眼皮慢慢落下,遮住那迷离的光。 牙齿松开嘴唇,喉间有声音滑出来。 墨承影钻出来,以迅雷之势,吻住她的唇,任凭她捶打自己,也完全不给她动弹反抗的机会。 像极了在报复她方才的行为。 “你……” “我的陛下可还满意?” 他的陛下刚刚上天入地,现下闭着眼睛,餍足道一句:“差强人意。” 苍旻已经书信回家,告知父母,纪州拜堂也在准备。 他去城中最好的布庄,定了两套喜服,去最好的酒楼,定了两桌酒菜,还有各种小食点心……首饰铺几年没卖出去的金银头面,也被他给买回来了。 青霜进进出出操办一切。 各家铺子的东西陆续送来。 整个院子挂满了红绸,连院角的大水缸都贴上了红双囍,喜气洋洋。 苍旻的嘴角,便没有从耳朵根上下来过。 从前那钱袋子里装着金银铜板,现在里面全是红纸包裹的喜糖。 别人道一句:“陆大人早。” 他巴巴儿抓上一把糖递上,“你怎知我要成婚了?” 别人一愣,大笑着道恭喜,可给破山羡慕坏了。 同样羡慕的还有墨承影,他扯了扯沈雁归的衣裳,带着些歉疚道:“要不咱们也趁机拜个堂?” 他身体大好了。 “莫要抢新人风头。”沈雁归瞧着忙忙碌碌的青霜,提议道,“左右要拜堂,咱干脆把礼数给全了。” 绿萼红着脸,“不用麻烦了,回京还得办呢。” 青霜爱热闹,觉得这主意好,“不麻烦不麻烦,准新娘、准娘亲且好生坐着,一切有我呢!” 冯婉言的院子离得不远,她们计划将新娘挪去那边,到时候迎亲队伍绕上半城,再去那边接亲。 路线和流程沈雁归都替苍旻设计好了,可是冯婉言的新居却叩不开门。 街坊邻居说她已经两日不曾出来。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57章 瘟疫 出事了。 纪州成婚,有放柏子叶的风俗,寓意百子千孙、后嗣昌茂,而红螺山的柏子叶,因受姻缘香火,格外受大家喜欢。 苍旻清早去爬红螺山,踩着露水去深山里头摘柏叶,发现山那边有人鬼鬼祟祟。 便跟过去瞧了,结果是在埋人。 “不好了,王爷王妃!” 墨承影正学着给沈雁归盘发,绕了一早上,沈雁归感觉自己头发都快被他薅秃了,最后总算让他束了个小揪揪。 沈雁归不忍让自己头发继续遭殃,竖起大拇指,昧着良心夸奖道:“不愧是摄政王!治得了天下盘得了发!” 苍旻进来通报了红螺山的事情,“人还在喘气,就给埋了。” 光天化日之下活埋。 “竟有这样的事情?” 沈雁归与墨承影对视一眼,谁不知道摄政王夫妇还在纪州? 谁给他们的胆子,如此胡作非为? 苍旻瞧了眼王妃那松松垮垮的发髻、又瞧了一眼。 不得不说,王妃待王爷,那真是爱到骨子里了。 这若是换成他的绿萼姐姐,是绝对不可能出门的。 他回道:“属下特意将那两个凶手带回来了,就在院子里。” 沈雁归和墨承影出来瞧了,戴着面纱,看上去唯唯诺诺,不像是能杀人的。 一番审问,这两人支支吾吾,说是自幼体弱,家里穷没钱治,拖重了,本人不想受罪,再三请求,他们才给埋的。 被埋的那位也抬过来了,只是抬到这里已经没了气息。 死人不归沈雁归管。 墨承影让人将知县殷琦叫来,那两人暂且收监下狱,尸体交由仵作检查。 这才解决没多久,青霜和破山去街上置办东西,回来也是一句不好。 “不好了,王妃。” “今儿这是怎么了?可是街上出了什么事?” “是冯侧、小姐。” 青霜声音大转弯,“奴婢和破山买完东西特意去她的院子瞧了,她好像快不行了。” 沈雁归蹙眉,“什么叫快不行了?” 破山补充道:“属下翻墙进去瞧的,她和她的小丫鬟都晕了。” “晕了?” “嗯!”青霜重重点头,“发着烧,迷迷糊糊的,还能吭气儿,就是答不来话了,奴婢使了银子,让隔壁的大娘先帮忙照看着,大夫也应该过去了。” 沈雁归有意去瞧冯婉言,被青霜拉着。 “王妃,整个殷县的男女老少全都认得您,您这么蓬头垢面出去,不好吧?” 苍旻咳咳两声,挪过来,“少说两句,王爷盘的。” 沈雁归摸了摸揪揪,“挺好的。” 她拉着墨承影正要出门,殷琦过来,说是埋尸那两人有猫腻,请摄政王过去一趟。 虽说近水楼台,墨承影确实说过,殷琦可以暂时越过知州,直接向自己汇报。 可毕竟一县之事,殷琦还不至于那么没分寸,非得事事让摄政王去做主。 所以要么是有大事发生,要么就是他预判有大事发生。 墨承影:“直说。” “仵作检查,那死者似乎死于疫病,下官担心贻误,擅自严刑拷问,那两人招了。”殷琦犹豫着跪了下去,“属下不察,还请王爷、王妃恕罪。” 关键时候求恕罪,沈雁归这急性子。 “招了什么?” “底下好几个村子之间传言,疑似出现瘟疫,其中桃源村情况最严重,据说半数村民染病,陆大人抓回来的那几个,是临水村的人,他们村子在深山里面,少与人往来,抬来的是他们村子的首例,村民怕会扩大感染,所以选择连夜活埋。” 沈雁归面色一凛,“什么时候的事?!” “据他们交代,已经有好几日了。” “混账!!!洪水未退便同你们几个知县再三叮嘱,要警惕灾情过后的疫情,药都送来了,出现疫情,你们竟然敢隐瞒不报!” 沈雁归平日为人温柔、面上带笑,现下顶着那乱糟糟的头发,可话一出口,便极具威慑力,迫得人不敢抬头。 “下官自知有罪,不敢辩驳,还请王爷王妃降罚。” 殷琦双手抱拳举过头顶。 这一遭他也冤枉,因为底下人知道摄政王夫妇在,摄政王铁腕狠辣的声名在外,他们怕事情闹大,连累满门,干脆连殷琦一块儿瞒了。 村民可以出镇、消息决不允许出村。 他们是想等摄政王夫妇离开再说,没想到摄政王夫妇临时起意,推迟归期。 而村子里的情况,逐渐脱离掌控。 “少不了你的罚!”沈雁归很气愤,但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立刻传令下去,让各县呈报本县疫情情况。” 包括出现的时间、地点、数量、病患症状,“连夜送呈,不得有误!” “是,下官这就去!” 殷琦不敢耽搁,速即便将命令转送知州以及各县衙门,同时让本衙门的人下到各镇村去调查。 自己则亲自负责城区情况。 “药材和大夫全都分配下去,仍未能防患,说明现有方药不能控制疾病,而那些大夫无能控制病情。”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沈雁归将发簪摘下,重新挽了个发髻,大步往外走,“我得去一趟桃源村,亲自看一眼,及时修改方药或许……” “卿卿。” 墨承影一把将她拉住。 “嗯?” “你不能总把自己当大夫。” 沈雁归回头看他,眼神先是带着询问的疑惑、而后有些无奈的明了,紧绷的双肩落下,手上的力气也小了些。 墨承影晓得她听懂自己的意思,手上的力气反而重了些。 掌心温度交汇。 一人之力有限,她要救的,不只是桃源村的人。 沈雁归回握墨承影,两息之间下令。 “破山——” “属下在!” “镇守军可已启程?” 破山抱拳回答:“回王妃,尚有八百支援外县的士兵前日刚回,预计明日启程。” 苍旻见机上前,“属下来时,带了一百人,亦在城外。” 侍卫长跟道:“属下来时,随行护送队伍有两百府兵,一百在城中,本院内外轮值巡逻,一百在城外。” 沈雁归心中掐了数,“破山,立刻快马出城,先点一百人,前往桃源村。” 封村。 瘟疫一旦爆发,必须从源头遏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沈雁归是大夫,但不能只是大夫。 必要时她得牺牲整个村子,来保全更多人。 “苍旻!” “属下在!” “城外士兵点数,即刻起进入战时状态,全部由你接管,随时听候调遣。” “是,属下遵命。” 破山和苍旻相继离开。 瘟疫毕竟还只是猜测,有待确认,未免恐慌,现在还不能大范围做什么,所以侍卫长得要留守原地,一百人分出一半,机动增援。 经过这一轮人员调配,沈雁归反倒不着急去桃源村,她得等各县送来的呈报。 “我想先去看看冯婉言。” “她?” 墨承影眉毛微扬,语气里带着惊讶。 如果冯婉言染的是瘟疫,那么整个殷县城区、乃至整个纪州,都可能……危矣。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58章 流言起 沈雁归晓得他的担忧,“或许情况没有那么糟糕,我怀疑你那日便是染了瘟疫。” “我?”墨承影脑子里率先想到是沈雁归的安危,“素闻瘟疫传染快,那你……” “瘟疫感染性强,传播快,可无论什么类型的感染性疾病,对患者也是有要求的。” 沈雁归拍拍自己的胸脯,“你家卿卿身体强壮,属于很难被感染的一类人。” 墨承影松了口气。 “现在最重要的是确定瘟疫的类型,才好对症治疗。” “瘟疫的类型?”隔行隔座山,墨承影好奇道,“我一直以为瘟疫就是一种病,没想到它还会细分?” “当然。” 沈雁归去瞧了冯婉言,症状和脉象,都与墨承影极其相似,许是她所过病气较少及自身身体情况有关,墨承影起病急、进展快、病情凶猛,而冯婉言恰好相反,起病慢、病程长、病势缠绵。 是一种疾病的两种典型情况。 墨承影想起那日同她院子里的工匠说过话,那些人当时便有咳嗽之症、虚弱之象。 那些人原就是来自底下各村子的。 景明和冯婉言应属同源感染,沈雁归已经大致确定,她将所有症状记下,又留了药方。 绿萼和苍旻的堂,一时怕是拜不了了。 回来后吩咐青霜召集城中闲暇的姑娘,统一住在后头独立的偏院,制作面纱。 “面纱要厚。” 考虑到材料有限,分别做了三层、六层和九层的面纱,九层的是给直接接触患者的大夫准备的,三层是给封村将士所用。 此外还要分别制作药囊、分配预防用药。 天黑之前,各县呈报快马传来,第一批面纱和药囊也送去了桃源村给破山。 沈雁归综合发病时间和症状,确定是瘟疫。 医书有云:瘟疫者,病气极易相染,如有鬼厉之气,染者无少长、症状相似。 情况严重时,朝发夕死,数口之家,一人染病、阖家不起。 乃恶疾,人之大灾。 瘟疫大爆发多需要满足三大条件,容易感染的人群、出现病情的源头、以及传播的途径。 只要隔离感染源、切断传播途径、保护好被感染者,沈雁归相信很快便能稳定控制这场病情。 她与墨承影快速商议,当机立断——封城、封镇、封村。 家有染病者,全户闭门不出,由衙门的人覆面纱统一送饮食。 有接触病患者,暂且留家,自行备好膳饮,单独生活七日。 无接触无感染者,要避免与病患接触,家中可用醋、酒、艾叶等煮沸或焚烧驱疫。 城中设立善坊,收留流民、乞丐,避免人员流动。 各村镇城中,定点搭建汤药棚,架大锅熬煮汤药,分发各户。 沈雁归一一交代完,再三叮嘱,不许再出任何岔子。 墨承影态度还是一如既往强硬,“所有有病患的村镇,民众一律不许外出,违者就地格杀!” 此法虽不近人情,在上通下达如此不便捷的情况下,铁腕治理无疑是保护无辜百姓最好的办法。 知州和知县不敢懈怠,连夜执行。 各县衙门捕快、当地守备军,全部出动。 “你说这是不是天要亡纪州?” 他说的可不是亡纪州。 墨承影听着外面的动静,那齐整匆忙的脚步声,好像身处战时军营,“一切像是冥冥中注定好的。” 上一世是洪灾将整个殷县没顶,这一次他们千难万难、阻止了洪灾,没想到老天爷还是不放过这方百姓。 “天意如此,我们若是强行对抗天意,会不会连累整个大夏的子民?” 墨承影的顾虑不是没有缘由的,瘟疫比旱涝地动更为可怕。 史书不止一次记载,大疫之后,十室九空、城中人鬼交错、户丁尽绝,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百姓为了生存,四处逃散,又会带来新一轮的传播。 民不聊生的结果,便是民众暴乱,天下易主。 “你相信我,外祖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南下前,江佩蓉特意将姜家独门医书拿给沈雁归。 那是外祖手稿。 当年州县也曾发生过疫病,正是外祖亲自坐镇控制的,金针救命,由此出名。 沈雁归仔细研读过医书,外祖所经历的那场疫病,州县衙门反应很慢,等他过去的时候,半城感染。 前无病例参考、药无增援、粮食短缺,百姓不相信他。 饶是如此,外祖仍能够临危不乱,稳住疫病。 眼下疫病仍处于初始阶段,呈报属实的话,疫情并没有百姓口耳相传那般严重,她们有药、有大夫、有军队坐镇。 别的不说,洪灾过后,老百姓对摄政王夫妇的信任达到了巅峰。 一切都在可控范围内。 沈雁归对自己有信心。 可是事情,远没有想象的容易。 瘟疫可怕,流言更可怕。 刚开始两日,百姓都很听话,怕染病而死,乖乖坐在家中,定时去指定位置领药。 可不知是谁在民众中散布流言,说摄政王下令,为免瘟疫扩散,要将所有病患、所有接触过病患的人,全部活埋。 底下好些个村子已经被全部处理了。 城中消息闭塞,家在各村的人,变得惶惶不安。 善坊每天都会有尸体抬出去,于是又有谣言,说那其实是摄政王的练武场,人都是摄政王杀的。 因着士兵能够自由进出城,便也有人说,那些流民没有死,只是被抬出去吃了。 恰好沈雁归尝试金针放血治疗,便有新的传言,王妃喜食人血。 更离谱的是说王妃好人肉、摄政王为哄王妃高兴,架大锅、煮人肉,婴儿肉质最佳、其次少女。 普通老百姓都被骗着喝那些药,是为了让自己的肉更好吃,跟瘟疫没有半点关系。 民心是最容易被动摇的。 三人成虎,百姓开始拒绝喝药。 城中巡逻紧密,不许百姓聚集商讨,他们便在夜里翻墙聚集,商量着如何逃出牢笼。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59章 民心乱 “治疗这么久,反反复复,我觉得问题还是出在源头上。” 青霜将饭菜热了又热,正撑着桌子打盹,听到外头的声音,立刻迎上来。 “天都要亮了,王妃和王爷怎么才回来?” 沈雁归白日里去了趟善坊,看了病患,又与几位大夫商讨医治方案,天黑才回转,净手、更衣,又与知州他们商量到半夜。 她将外袍脱了,递给青霜,与墨承影走到桌前。 “源头?封城封村,虽引起诸多不满,可大家总算是听话,待在原处,我瞧着源头控制得,没有大问题。” 墨承影先盛了碗粥,递给沈雁归。 “凡病者,总有起源,没有天降横毒的道理。” 他们原以为病起村镇,没想到追根溯源发现,底下村子里的感染者,初发全都来过殷县城区。 病源出在殷县。 现在殷县城区病情趋势也很不好,感染者数量与日俱增,治好的百姓,明明尚在隔离期间,连平日接收膳饮,也不与人接触,还是会莫名其妙二次感染。 沈雁归怀疑是水源出了问题。 倘若毒在水中,她们这些人尽心竭力救治,百姓仍在不停“服毒”,那这治疗便成了白费。 “沟洫不通,气郁不泄,疫疠所由生,明日让苍旻带人,疏通沟渠、检查水井,别堵了什么死物。” 沈雁归喝了口粥,庆幸道:“幸好提前在周围布了粮仓和药仓,否则这城也是封不住的。” 没有粮草,封城也是等死。 墨承影瞧着沈雁归又将碗放下,忍不住蹙眉,“我看你这几日总不好好用膳,便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啊。” 他将粥碗端来,将粥喂到她嘴边,“乖,再吃两口。” 沈雁归侧脸躲着,“饱了。” 大抵是这几日不分昼夜,脾胃虚弱,沈雁归多吃两口便想吐,又怕墨承影瞧了担心,干脆便说不饿。 “你才吃两口便饱了?”墨承影挪近了些,“可是饭菜不合你口味?” 他看了眼桌上的菜肴,菜叶烂黄、不见油光,确实没法叫人有食欲。 “青霜!怎么伺候的?这些东西都上了几遍桌了?还拿来给王妃吃!” 青霜连忙跪下,“奴婢有罪,但是、但是纪州不是京城,原就少食,加上封城,城中新鲜肉菜不多,王妃说了,不可浪费,所以、所以奴婢才……” “还敢狡辩?!” 连日治疫,还要哄着百姓做事,墨承影心情本就不好,听到青霜将责任推到沈雁归头上,愈发恼怒,“掌嘴!” 青霜低着头不敢看沈雁归,抬手就要扇自己。 “诶诶?你这是做什么?确实是我吩咐的。”沈雁归扶起青霜,“霜儿,你先下去休息,别听他的。” “我知你心情不好,可也不能拿她们撒气呀。” 青霜走后,沈雁归忍不住说墨承影,“绿萼现下怀着身孕,还要忙着药材的事情,眼看着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了,咱们院子里里外外便全指望青霜,她一个小丫头,多不容易啊。” “你这个小丫头也很不容易。嗯~” 墨承影再次将粥喂到她嘴边。 “唉。” 沈雁归看着粥,莫名头大,但还是 一口吃下。 清粥在口中滚了好几遍,被强行咽下,才落进喉咙,她便反胃,“呕——” 墨承影立刻将碗放下,“怎么了?可别是也染了疫病。” 现下城中的疫情早不是刚开始那般简单。 有人头疼、有人腿酸,有人高热、有人腹泻……十人九症,各有特点。 甚至有人当下瞧着好好地,转眼的功夫倒下去,撑不过一夜就没了。 城外尸堆如山,焚烧的烟火就没有停过。 墨承影不能不害怕,他一手拍着沈雁归后背,另一手倒了杯热茶递过去,在她喝水的时候,又下意识抓起她的手腕,三指搭过去。 脉象搏动如珠、滚过他指腹,可他……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沈雁归又给自己倒了杯热水,猛灌下去,企图将上涌的恶心压制下去。 “你慢些。” 墨承影有些不知所措。 沈雁归现下一张口就犯恶心,说不了话,干脆去躺椅上靠着。 稍稍缓和,她将三指搭到脉上,还没感受到脉搏跳动,破山进来了。 “王爷、王妃,知县来了。” 沈雁归猜想应是出了大事,直接坐起来,“快请。” 殷琦进门汇报,破山在外头候着。 院子里静悄悄的,偶尔一两声清脆的声响。 破山盯着那墙角下阴影走过去,发现是青霜。 “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破山抓着青霜的手腕,“好好地干嘛扇自己?” “不要你管。”青霜带着哭腔,也不敢大声,“放手。” “是不是王爷责怪你了?” 破山跟了摄政王这么些年,敢说比王妃还了解王爷,“因为王妃……迁怒了你?” “不是王妃,是我自己做事不用心。” 青霜抽泣道:“原先那个厨子生病了,王妃近来胃口很差,我今夜擅自做主,将王妃喜欢吃的那几样重新热了,没想到又难看又难吃。” “这点小事,何必放在心上?你便是做了山珍海味,王妃不吃,王爷也还是会怪罪。” 青霜用手背擦了眼泪,“我不是怪王爷,我是心疼王妃,她这几日眼瞧着瘦下去、脸色也憔悴许多,可外头那些百姓,还不知好歹,胡言乱语,简直……简直该死!” “居上位,受大罪,这些个老百姓听风就是雨,也不是一日两日了,王爷从前所受的流言蜚语,比这多多了。” 破山递给她一个油纸包,“别哭了。” “什么?” “桂花糖,今年新桂所制,你不是喜欢吃甜的吗?” 破山将油纸包按在她怀中,“现下东西难买,你可别再丢了。” “城中铺子,十有九闭,你哪儿买到的?” “去桃源村之前。” 便是出去给绿萼婚事置办物品时,悄悄买的,当日没来得及给青霜,就去了桃源村,一来二去的耽搁,都小一个月了。 青霜拆开油纸包,那大拇指节大小的方糖,还有一层油纸包着,很是精致。 她没舍得吃,重新包好。 破山瞧她收下,心中欢喜,又道:“先前治洪时,我曾遇到一个厨娘,能把寻常小食也做得极具风味,明日便寻来,专门负责王妃的膳食。” 正说着,摄政王夫妇和殷琦风风火火出了门,破山赶紧起身跟上。 城中确实出了大事。 士兵夜巡,发现西城墙边,百姓聚众夜逃,被抓了。 东街的百姓闭户,已经两日不肯出门喝药。 客商乌泱泱聚在城门口,嚷嚷着要出城,要做生意、要回家……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60章 逼迫 “都在闹什么?” 墨承影和沈雁归分头行事,他带着破山到了城门口。 大波的人聚集在此,无人戴面纱,一个个振臂高呼,形同揭竿造反。 有人豁出去咒骂,“你们这些当官的,关起门来大鱼大肉,自然是说封城就封城,你们管过我们老百姓的死活吗?我宁愿病死在外头,也不要被你们活活关死在城中!” 有人诉情哀求,“我家妻儿老小十余口,全等着我送银子回家,再耽搁下去,她们在家要饿死了。” “官爷行行好,我就是附近的村民,家中只有一个老母亲,你们让我回去看一眼,确认没事我就回来,我绝对不跑。” “我不是纪州的人,只是路过这里,你们凭什么关我?” “我的货物压了快一个月了,真的不能再等下去了……” 城门口的士兵瞧见摄政王,如同看到救星。 百姓主动退到两边,为墨承影让出一条道来,一个戴着圆帽的西域商人上前来,用蹩脚的大夏话道: “尊敬的摄政王殿下,我不是你们大夏子民,我是为了两国邦交过来经商的,现在我得回我自己国家去了,还请摄政王殿下允准。” 开口便拿邦交施压,可知不是善茬。 墨承影瞥了眼他的通关文牒。 按照两国规定,友商出入,需要在规定时间内进行,他的日期已经超了,确实需要立刻回国。 可若是当众放他出行,且不说开了他这道口子,其他百姓不好处置。 单是这名西域商贩出城,商队十三人,倘若带着疫病,这一路西行,途径数州百县,大夏岂不是被他们祸祸完了? 墨承影随手抽了守城士兵的刀,手起刀落,这西域商贩的头,当众滚下去。 前排老百姓口中诶诶呀呀,连连后退。 他目扫四下,“还有谁想出城?” 西域商队的人不怕死,上前理论,“你们怎么能杀人呢?我们可是邻国的官商!你们杀了我们公子,我们国家不会善罢甘休的!” “大夏的摄政王宽厚亲善,你不是摄政王!” 有商人上前来,想要扯了墨承影的面纱,说什么要让大家看他的真面目,被破山砍了胳膊。 人群中还有人坚持鼓动,“纪州的乡亲们,真正的摄政王治理完洪水,就已经走了,这人是来占领纪州的土匪!他想要谋啊!” 破山飞进人群,将那个叫的最凶的揪出来,杀了。 老百姓再次往后退步,没人敢在多言。 只是那些煽动性言论出来,连着这些日子来的流言,众人对墨承影愈发不信任。 可是老百姓这点子的信任,他丝毫不在意。 “不管你们在想什么,疫情结束之前,谁敢擅自破门而出,斩立决!” 现下民众情绪高涨,行事刁蛮,墨承影怕沈雁归太过温柔,百姓得寸进尺,欺负她一个弱质女流。 他吩咐将剩下的西域商人单独关押审问,其余百姓则就近送进空院子隔离。 留下破山监督处置,便立刻快马赶去东街那边。 天光已明,太阳还没有出来,淡淡薄雾在城中飘散着。 东街药棚这边,众人吵得更凶。 侍卫长带着十多人,围在沈雁归周围,一个个拔刀警惕。 东街的情况和城门口不同。 城门口有西域商人不知死活冒头,这里的刺儿头完全淹没在人群里鼓动。 贸然杀鸡儆猴,只会引起暴乱。 沈雁归站在高台安抚,百姓的情绪不减反增。 ——“我们又不是傻子,日日喝药,不照样该得病得病、该死死,王妃敢说,那些个被抬出去的,都没有喝药吗?” ——“王妃今日若当众保证,喝了这药,我们再不会得病,我们现在就喝!连药渣都吞下去!” 这不是无理取闹吗? 喝药只能预防、缓解,至多是让重症转轻、轻症转无。 可沈雁归毕竟不是老神仙,配得也不是灵丹妙药,她拿什么保证喝了药就万无一失? 人群逼近,捕快们完全被淹没,侍卫长的包围圈也在缩小。 ——“王妃既说这药是好药,为何从未见摄政王和王妃喝过?怕不是特意为我们准备的吧?” ——“用心歹毒!” 沈雁归不是不想喝,哪怕是半个月前,她也能当众喝两碗,但现在她是真喝不下去。 她只怕当众吐了,没问题也成了有问题,无端引起怕一轮新的恐慌。 群情激愤,更多的百姓从家里出来,扎堆聚在这里。 ——“王妃口口声声一心为民,若真是为了我们好,那便当众喝吧。” ——“是啊,我们能喝,王妃为什么不能喝?” ——“王妃喝药!王妃喝药!!王妃喝药!!!” 沈雁归被逼无奈,亲自盛了一碗汤药,连着吞了两口口水,咬牙喝了半碗,喉间一股巨大的力量上涌,她强行咽下去,又一咬牙,将剩下半碗喝下去。 她倒扣药碗,老百姓的情绪原就是被有心人煽动的,现下已经明显相信王妃。 只是还差点什么。 沈雁归晓得,自己现在只要说两句,无论说什么,这场闹剧都可以停了。 但是她一开口就想吐,完全说不了话。 “王妃已经当众喝药,诸位还想如何?” 墨承影骑马立在人群最后面,看着自己的夫人被众人逼迫,一颗心似被生生揪着拽下来,丢进那柴火堆上烤着。 百姓回头,他也不下马,骑马前行。 一群刁民! 欺善怕恶! 活该被挖坑活埋、被封村活烧! 老百姓求生不求死,主动往两边让路。 墨承影走上高台,与沈雁归并肩而站,一手搂着沈雁归的腰,“卿卿,你还好吗?” 沈雁归摇摇头。 墨承影觉得这些天对这些百姓已经足够宽容。 他现在无话可说。 眼神冷冷扫过台下密密麻麻的人,抬手一指——方才胳膊抬得最勤快的那个。 侍卫长飞身过去,当众砍了。 百姓尖叫着,四散退让,捕快从中间去到四周,迅速拔刀围上。 墨承影又一指。 另外两个府兵,如法炮制。 连着杀了几个,老百姓安静了,整条街上聚集千百人,鸦雀无声。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61章 暴动 殷县近万户居民、数十万人口,不可能全靠杀。 墨承影看着高台下的百姓,觉得他们不像人,像一叶苇草,风往哪边吹,人往哪边倒。 终于还是开口。 “钦天监发现星象有异,王妃与本王日夜兼程来此,彼时洪期将至,尔等认为本王与王妃不顾民生、危言耸听,让你们搬家不肯、收谷不愿,王妃登门说动,顶着烈日,了解尔等诉求、不惜开私库,满足尔等心愿。” “尔等实在卑劣,得利忘义,洪水方才退下,便忘了王妃与全州百姓一同抗灾的情谊,不顾王妃白日为病患诊病、夜间研究治疗方案之辛劳,听信无稽之谈,意欲逼死王妃,是吗?” 墨承影咬牙切齿说着“是吗?”,眼中再现杀机。 王爷的一番话,叫大家的记忆恢复一些。 百姓又开始往这边倒,议论声再起。 冯婉言生动阐释了什么叫势单力薄,她在人群中嗓子都喊哑了,说着王妃的好,但是声音超不过群众的小声议论,没人搭理她。 事情至此,百姓不惮说出自己心中的疑惑,有人大着胆子代表开嗓。 “洪灾可以预见,疫病却是突发,然而咱们州县的药草却是提前准备,敢问王爷,这难道也是钦天监预知的吗?” “是啊,天灾有征兆。”众人马后炮,说是先前发现这样那样的洪水预告,“可是疫情呢?谁能知道自己明日会得什么疾病?该准备什么药?” “就是,就是。” “而且人就算是病死了,埋了就好,为什么要焚烧?这不是要让人死无全尸吗?” 有人笃定:“要么,这疫病是人为投毒,要么,这根本不是治疗所用。” 不是为治疗所用,还能是做什么? 城外浓烟、人肉飘香,城中闭户、施针放血。 不还是因为“王妃好人肉喜人血”? 谣言荒诞,却最能蛊惑人心,无外乎不需要任何证明。 有人经不起带动,干脆跪下哭求,“我儿年幼,王妃想吃就吃我吧。” “我愿意喝药,只请王妃吃我,放了我家小女。” 冯婉言气得跳脚,“你们这些臭虫,谁要吃你们!” 墨承影一看越解释这些人越来劲,胡搅蛮缠,一时气恼。 恨不得立刻杀两个投进大锅里面煮了,当众吃下解恨。 反正他也不需要这些愚民的信任。 沈雁归借着墨承影的阻挡,方才暗暗给自己扎了一针止吐,现下也能开口说话了。 她握着墨承影的手,清了清嗓子,“不知道诸位可曾读过书?” 大家互相看着,稀稀落落几人回答,“当然看过。”你休想糊弄我们。 沈雁归又问:“不知道诸位中间,有几名秀才?几名举子?” 大家面面相觑。 人群后头,有人一蹦一跳,举着手道:“我是秀才!我是秀才!” “史书可有记载,大灾过后有大疫?” “有!有有有!” 这人说完,另有人答:“《礼记》《后汉书》《唐书》皆有明确记载,各州县志也能寻到前例。” 城中的大夫才合眼,听说东街之事匆匆赶来,“医书中更多,因为瘟疫而着《瘟疫论》便有各种范例,大家不信可以自己翻阅。” “王妃所用预防性药方皆有古方旧影,并非什么能够让骨脆肉嫩的邪方。”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这几乎可以说是常识,百姓不可能不知道。 可他们为什么选择性忽略、选择性怀疑? 沈雁归看着城外燃起的烟、空气中弥久不散的烤肉味,心里大概是明白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轻易毁损,即便是宫里的内侍官死后,也想要赎回自己的某个物件一同下葬,确保身体完整。 焚烧,那是极大的惩罚和羞辱。 在老百姓眼里,那些人只是得病而已,何至于要将其挫骨扬灰? 沈雁归往前走了两步。 “众所周知,此次疫病传播迅疾,不止同桌而食、对面相谈能够造成感染,尸体若不焚烧,而是直接填埋,尸中毒气会在土壤中渗入水源,形成新的感染源。” “为了活着的人,我们不得已而为之。” 百姓不信,“说得深明大义,哪有那么玄乎?” “人都死了,哪来的毒气?” 那在城中待了几十年的老大夫,颤颤走到台阶下,面向众人。 “王妃没有骗人!桃源村之所以半数感染,便是上游临水村有病患死于水边没能及时处置,导致下游喝了有毒的水。” 又有一大夫上前,“诸位,听王妃一句劝吧!你们这般聚集于此,若有一两病患夹杂其间,明日只怕全都要感染。” 也有人叹苦,“我们大夫肉体凡胎也得休息,人手有限,实在看不了那么多病患。” 大夫们带头喝药,身体力行告诉大家,这药没有问题。 秀才也道:“摄政王若真暴戾无度,大可效仿前朝,将城封死,任由大家自生自灭,甚至可以纵火烧城,何必送药送粮?更无需站在这里同大家多费口舌!” 明事理的百姓挤到前面排队。 骂声被赞颂取代。 有人带头,墙头草又寻到新方向,跟着前人、喝药离开。 墨承影瞧着沈雁归面色泛白,心下担忧,抱她上马,与她同乘一骑赶紧离开。 街上的人越来越少,躲在人群后头的紫衣女子看着两人一马离开的背影,不由哼了一声。 她还以为依照摄政王的脾气,今日必定大开杀戒,到时候东街血流成河,百姓情绪势必再次被点燃。 一场无可避免的暴动。 封城之际、援兵未至,数十万人的暴乱,可不是他墨承影一个人能顶得住的。 没想到王妃只握一握他的手,他的暴脾气立刻消下去。 当真是鹣鲽情深。 难为她借势而为,布了这么些天的局,还想在他民心尽失时挺身而出,扶大厦之将倾,收获百姓支持。 看样子还是自己小看了他们。 婢女捧来一碗药,“主子,喝吗?” “喝,为什么不喝?” 冯妧清愤愤一饮而尽,先前在先发城留下的擦伤,已经大好了,“三娘人呢?” 一个十七八岁、眉清目秀的姑娘,挎着竹篮走到她身边,“见过夫人。” 这是冯妧清暂居人家的女儿,模样周正,一双巧手,能够将寻常的食物做出难得的滋味。 便是冯妧清这种吃惯山珍海味的人,也忍不住夸赞。 最重要是她有野心。 冯妧清拿出一枚药瓶递给三娘,“王妃瞧着面色不好,你去给她做些好吃的。”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62章 有喜 三娘姓宋,满脸惶恐。 “王妃一心为民、心之所向,夫人不会是要杀了她吧?” 宋三娘连连摆手,“使不得、万万使不得,若叫人知道,我们全家都会被纪州百姓撕碎,这辈子也别想出门了。” 冯妧清剜了她一眼,还没开始给自己做事,就已经倒戈。 “谁说让你杀人了?我这是要送你去当摄政王侧妃。” 宋三娘只是寻常百姓家的小娘子,她这辈子所能做最大的梦,便是嫁给官老爷,可她从前能想到最大的官,也不过就是知县。 新任知县就很好。 她没想到有一天还能见到京城来的摄政王—— 那王爷生得可真好,身姿比山上的松柏挺拔,相貌比庙里的菩萨还要俊朗。 王妃也好看,像月宫里的仙子。 更没想到还会有人助她去当摄政王侧妃。 莫说是侧妃,她便是能进王府,当个通房丫鬟,伺候王爷和王妃,那也是祖上荣光、祖坟冒青烟。 宋三娘将药瓶接过来,小心翼翼问道:“那这是?” “这是西域秘料,不仅能使菜肴愈发鲜美可口,还可以为你制造机会。” 宋三娘点点头,将药瓶收好,“多谢夫人,我去给官爷送吃的了。” 殷县也能算得上是一方富庶之地,可到底比不得京城。 尤其是摄政王下令封城,当下东西短缺,冯妧清瞧着沈雁归瘦了一圈,猜想那娇滴滴的王妃,必然是吃不惯、睡不安,便叫宋三娘做了些拿手点心,去送给当值的军爷。 说是老百姓的心意。 其实是为了让破山发现她。 冯妧清是不指望这些小民能办大事的,但是这些蠢东西好骗,只要送她进了摄政王的一亩三分地,日后这便是自己的手和眼。 天灾、人祸,老天爷给了自己这么大助力,可不就是为了让自己重登高位的么? 街角处,冯妧清看着破山将宋三娘带走,眼中多了一抹得意之色。 “纪州是个好地方,景明,你既然那么爱她,就和她永远留在这里吧。” “……花钱打点了捕快,才给半夜穿街过来,竟然卖完了!” 官府每日每人只给两个馒头,确保人饿不死,剩下的便得自己想法子。 冯婉言带着小丫鬟提着空篮子往回走,她今儿起了个大早,是听说东街这边有几家铺子开着,想来买点东西。 结果赶上这一场闹剧,好不容易消停,她紧赶慢赶来排队,谁承想——售罄! 点心售罄、肉菜售罄、果脯售罄。 真真儿是起个大早赶了个晚集,连个味儿都没闻到。 她现在严重怀疑这些人其实在声东击西,闹事是假,抢东西才是真。 “回去看好咱的柿子树,别叫隔壁那俩野猴子偷了去。” 冯婉言琢磨着后院那些没用的花是不是可以拔了,改种菜,便瞧见那抹熟悉的身影。 “太后?” “什么?”小丫鬟没听清,“咱们家的柿子皮不厚。” “你先回去。” 冯婉言瞧着现而今到处巡逻的捕快和士兵,快速跟上那抹紫色身影。 ?别苑。 沈雁归刚进园子,便蹲在一旁呕吐不止,好像要将这些天强忍下去的吐意,连本带利,一次还个干净。 “卿卿?卿卿?你别吓我。” 墨承影现下脸色比沈雁归还白,只是手被她紧紧攥着,又离不开,只大声喊着:“来人——快来人——去请大夫!” “药性太寒,我受不呕——” 沈雁归解释的话没说完,又开始吐。 破山带着宋三娘回来,还来不及介绍,见此情形,丢下她便出去找大夫。 宋三娘瞧了一眼,看向墨承影,“王爷,可有刀吗?” 墨承影瞧着这张陌生的面孔,没有一脚将人踹出去,算是对破山的极致信任。 他面若寒潭,“滚!” 宋三娘虽然害怕,却也不枉费冯妧清的看重,从篮子里拿了块姜出来,“我有法子给王妃止吐,需要一把刀。” “切姜片。”她的手比划着。 沈雁归也眨了下眼睛,对这个方法表示认同。 墨承影将姜块拿过来,切了两片,一片放到自己口中,确定无毒,再给沈雁归。 辛辣压制,沈雁归总算好转了些,没再继续呕吐。 墨承影当下将她抱起,飞速回了主院,青霜看到无比难受的王妃,吓得头发差点竖起来。 “王妃怎么了?王妃没事吧?奴婢去请大夫!” 宋三娘晚来一步,“这位娘子莫急,破山大人已经去请大夫了,我瞧着王妃大抵是有喜了。” 破山大人? 王妃有喜? 青霜上下打量着她,戒备道:“你是什么人?怎么敢擅闯王爷和王妃的别苑?” 宋三娘福一福身,“民女宋三娘,是破山大人领回来,伺候王爷和王妃的。” “你怎知王妃有喜?” “我阿娘怀孩子都是这样吐的。” 宋三娘不是大夫,分不清脾胃失调和害喜,反正女人吐,说有孕准没错。 房中。 墨承影给沈雁归倒了热茶,瞧她面容惨白,等不及要自己去请大夫,又被沈雁归拉住。 “夫君莫急。” 她嘴唇毫无血色,嘴角却挂了一抹淡淡笑意。 “我怎能不急?” 墨承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已经不能用急来形容了,“青霜!看看破山回来了没!让侍卫长再去找大夫!” 他忍不住骂道:“一群废物!” “不用找大夫。” 沈雁归已经摸过自己的脉象了,她此刻神色悠闲,问些没头没脑的话,“我记得,还有两个月,便是夫君生辰?” “这个时候,你说这些做什么?” 墨承影忍不住胡思乱想,总觉得这像是一种交代后事,“不许胡说。” 沈雁归笑容愈盛,“孩子的生辰,与你差了五个月。” “什么生辰差了五个月,我管……”等等,“孩子?” 沈雁归眉毛微挑,清脆“嗯!”一声。 墨承影缓缓坐下来,心跳开始加速,手颤颤抬起,不可置信道:“你是说……” 沈雁归脑袋一歪,将他手按到自己肚子上,“你要当爹爹了。” “我?” “嗯!” “当爹爹?” “嗯!!” 墨承影大急大喜,一时失语,“我、你……这、真的吗?”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63章 酷刑 “是!是!是!” 沈雁归握着他的双手,予以肯定道:“我还能骗你吗?” 破山带着大夫过来,当着墨承影的面把了脉。 “恭喜王爷!王妃已经有近三个月的身孕。” 大夫很客气,主动表示自己医馆还有些温补藏品,回头要遣人送来孝敬王妃。 墨承影脸色丝毫没有松动,细细询问:“王妃这些日子胃口差,方才还吐了,是因为怀孕,还是身子别的问题?” “女子有孕虽有害喜之症,不过近来疫病多温热之症,所用药物多为寒凉泻下之物,王妃脾胃虚弱,加之近来操劳过度,一时受不住药性所以才呕吐。” “你可瞧仔细了?现在疫病蔓延,你可别弄错了。” 墨承影一句话,叫老大夫十分不自信。 “想来应该不会有错……” “想来?应该?” 老大夫后背冷汗涔涔,那脉把了一遍又一遍:摄政王府的差事,当真是一点也不好当啊。 他悄默默用袖子擦了额边的汗,“王、王妃医术精湛,想必……” “她现在是病人!本王在问你!” “问、问我……” 老大夫这辈子连京城都没去过,哪里体验过这样的压迫感? 沈雁归明显感觉到老人家的手在抖,这哪里还能把脉? “有劳大夫,下去领赏吧。” “谢王妃!谢王妃!!谢王爷!” 老大夫如蒙大赦,连着磕了好几个头,将自己“发配”去善坊,那意思分明是:有事找别人,我进出不方便。 待人走后,青霜和破山带头跪在地上,“恭喜王爷!恭喜王妃!” 沈雁归满以为墨承影会欢喜难以自持,谁承想不见他展颜,反倒是一脸严肃。 惶惶不安。 “这件事近身伺候的人知道就好,让下面的人闭紧嘴巴,不许外传。” 青霜连连点头,“是,王爷!” 墨承影想想今天那些百姓就觉得后怕,倘若被这群刁民知道卿卿有孕,指不定会出什么馊主意来害她。 “另外,告诉侍卫长,别苑加一班巡逻的人,王妃进出,由他亲自跟着,不管本王在与不在!” 破山:“是!王爷!” “为免叫人钻了空子,近来别苑别再添置新的人手……” 墨承影掐着手指头不知道在算什么,青霜回禀:“王爷,外头那个姑娘好像看出王妃有孕了。” 宋三娘也是误打误撞。 沈雁归:“是那个给姜片的姑娘?” “是,破山大人带回来的,奴婢不敢差遣,仍叫她在院子里候着。” 破山大人? 破山忍不住瞧了眼青霜:这丫头自来王府便不曾这般客气,今日这是闹哪出? 墨承影蹙眉问道:“什么人?” “回王爷。”破山赶紧答话,“那姑娘是城北宋家的,时常给巡逻的人送吃食,厨艺很是不错,属下听闻王妃近来胃口不好,特意寻来,不是什么……人。” 不是自己在外面沾花惹草带回来的人! “留在厨房,不过给本王盯紧了!” “是,王爷,奴婢定不会怠慢的!” 墨承影犹不放心,“派人查她三代,一明一暗两拨人过去,调查清楚之前,不许她碰王妃的任何东西。” 破山:“属下明白!” 明着调查,是为了让对方放心,放下戒备,暗着调查,才是真正的调查。 青霜和破山各自得了任务,一同离开,刚出门两人便又吵了起来。 墨承影倒了热茶,将沈雁归的被子往上拉了拉,摸摸脸、握握手,十万个不放心,“可还有哪里不舒服?不许瞒着我。” 沈雁归一双眼睛在他脸上扫着,伸手抚平他的眉心。 “你不是一直嚷嚷着想要个孩子吗?怎的孩子来了,眼见要当父王了,不见你高兴,反倒如临大敌?” “我是想要孩子,可我更想要你。” 眼下疫病来势汹汹,他只怕怀了孕的身子更虚弱,稍有不慎会感染,那真是……不敢想。 墨承影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早知纪州有疫情,我便不去同菩萨许愿,也不知道那日从红螺山回来染病,叫你累了一夜,对你身子有没有影响。” 他嘟囔着,心中自责,又不敢叫沈雁归将孩子落了。 倒不是舍不得,只是怕小产身子更虚。 总之于他而言,现在万般不是、草木皆兵。 “哪有影响?”沈雁归揉着他的脸,“你多虑了。” “我算过时间了,这孩子不足三月,大抵是暴雨来临前那晚。” 她们在纪州的欢好次数有限、间隔时间也久,很好推断出哪次同房得子。 墨承影啧了一声,“孩子都是靠吸取母体精华长大,自来纪州,你又忙又累,身子本就不好,这个节骨眼来个小‘吸血鬼’,这岂不是要伤你根本?” 沈雁归总觉得他在试图说动自己,要舍了这个孩子。 “好了,你别担心了,太医院的人这两日便会到纪州,梧州那边也请命支援,到时候我得闲,好好将养,过了三月之期,咱们就回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是,是该回去了。” 提到回去,墨承影再次自责起来,“若不是我不合时宜的病一场,咱们现在已经在京城了,终归是我连累了你……” 完了。 没完了。 沈雁归将话题岔开,“今日之事,明显是有人在刻意煽动百姓情绪,想要借机扩大疫情,你得多派人去查探,或许将幕后之人揪出来,这次疫病真正的源头也能查清了。” 她这句话叫墨承影顿时拨云见月。 “或许百姓揣测并没有错,这场疫病是人为‘投毒’。” “投毒?”沈雁归敛了笑颜,心里也有了几个怀疑的人选,“可是城门口有什么发现?” “几个西域客商闹着要出城。” 范围一下子便缩小了,沈雁归蹙眉道:“难不成……是他?” 墨承影点头,“我也怀疑是他。” 赫连珏。 他知道纪州会有天灾。 洪疫相连,顺理成章。 如果怀疑成立,通过那个商队的人,揪出南褚安插在纪州的细作,这疫情大抵便能结束了。 否则永远有新的感染者。 墨承影起身,“我亲自去大牢审问。” “等等。”沈雁归没有放手,“牢中阴暗潮湿、难以通风,最易滋生腐坏。” 赫连珏一心想让墨承影死在自己手里,那商队的人若真是他安排的,很难说被关押不是他们计划的一环。 在暗牢里与病患共处一夜,再要感染,便不好了。 “城中有好些空院子,劈那么一两处出来,做关押审问之用,在院子里提审安全些。” “好,都听夫人的。” 沈雁归松了墨承影的手,“我和孩子等你回来。” 地牢就近的某处院子被临时征用,狱卒将刑具全搬过来。 两名商贩被扒了衣裳,悬吊在院子中央,其他人则关在旁边笼子里看着。 墨承影大步流星过来,一句话没问,先打一百鞭。 杀威。 倒刺盐水鞭一下一下落在商贩的皮肉上,很快那白色的中衣便破烂,浑身血红。 “我们是邻国的官商!你们大夏竟然敢如此对待自己的朋友,毫无诚信,若被四邻知晓,必定群起而伐之!” “天要亡你大夏,与我们何干?”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你就算打死我们也没有用!” 痛到极处,还会大骂:“墨承影!你会不得好死的!” 可是这才哪到哪? 墨承影从前之所以有恶名,除却冯妧清的舆论助力,究其根本,还是他这个人本身行事残酷狠辣。 只是和卿卿在一起后,他不愿让自己染血、叫卿卿害怕,所以收敛许多。 但现在这些人蹬鼻子上脸,那他也不惮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 秋意凉,晌午的日头已经不似暑天晒人。 墨承影戴着面纱,翘着二郎腿靠坐在椅子上,闭着眼,腰上的药囊流苏坠着。 他手上把玩着菩提念珠,一颗一颗的无患子从指腹滑过。 一共十八颗,大小均匀,其中一颗刻着“影”、旁边刻着“雁”,那是卿卿亲手为他做的。 世间至珍之物。 阳光照在他脸上,他唇角含着笑,满院子全是血腥气和哀嚎声,于他似是什么美妙乐章。 商贩的牙被一颗颗拔了、手指脚趾一根根断去,夹棍、炮烙、刺心、断脊、取骨……流水的刑罚一遍遍过。 可墨承影从头到尾所问,都是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他压根不在意对方回不回答、所答是否为真。 因为他没空去钻别人的圈套,他要等答案自己找上门。 院子里搬来一张铁床,开水淋到人身上,伴随着痛苦的哀嚎,笼子里的商贩眼睁睁瞧着那大铁刷子在烫过的部位刷洗,皮肉糜烂、白骨尽出。 受刑的商贩疼昏过去,立时便有人浇上一桶刚从井里打上来的凉水,人醒,继续,直到人死,换下一个。 下一个,弹琵琶。 短刀撩拨肋骨,发出叫人胆寒的声音。 殷县的狱卒未见过这样残忍的刑罚,一个个吓得大气不敢出。 日落、月升,狱卒换人,行刑继续。 半夜里,院子上方乌鸦盘旋。 墨承影就站在院子外,这便是他要的结果。 翌日。 温院使带着太医院十三名太医,和摄政王府三名府医,及若干医徒,到达纪州。 朝廷最新一批的药草也送到了。 他们稍作休整,分批去善坊和各典型病患那边看诊。 梧州知州于昨日下午率队抵达,沈雁归原是想亲自陪他去瞧病患,被青霜死命拦了,才退而求其次,指了人给他带路。 两拨人与殷县本地的大夫交流过后,和沈雁归共同商讨,制定了全新的治疗方案。 而后分别去往纪州各县镇、村寨,坐镇救治。 有了这样一大群帮手,沈雁归便也如她所言,得闲休养。 侍卫长负责调查宋三娘也有了结果,没有大问题,青霜特意指了王府丫鬟时刻跟着,她便是有歹心,也实在没有半点空隙下手。 该说不说,宋三娘的厨艺真的很好,一样的菜能做出百样的花。 “王妃、王妃!王爷回来了!” 前院传话来时,宋三娘正给沈雁归介绍新做的点心,听说王爷回来,她下意识摸了摸鬓发。 沈雁归刚要起身,便被青霜按下。 “王妃莫急,王爷要沐浴、更衣,得好一会子才能来见王妃。” 好几日没见,沈雁归还是很挂念自家夫君的,“这个点,也不知他吃过了没有?” 宋三娘自告奋勇道:“王爷连日劳累,想是未曾好好用过膳,民女去给王爷做一道汤羹开开胃吧。” 沈雁归点头,她欢欢喜喜去了厨房。 “奴婢怎么瞧着这宋三娘心思很活络呀。” 青霜盯着宋三娘的背影,那脚步似乎格外轻快,都蹦起来了。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没什么活络不活络的。” 小丫头手摸到鬓发,沈雁归便瞧见她眼底的期待,只要她不越雷池,沈雁归便也随她去,左右自家那位没有这份心,旁人再怎么想也无济于事。 墨承影不止是要驱疫毒,还要去一去身上的血腥气,所以沐浴更衣之后,又是熏药、又是熏香。 单独待了半日,才肯去见沈雁归。 宋三娘原想亲自给摄政王奉羹汤,还准备了一套说辞,想要展示自己,结果羹汤被丫鬟端去前院,她连见的机会也没有。 “怎的这么久才过来?”沈雁归将嘴一撅,“叫我好等。” “气色好了。” 沈雁归这两日留在院子里,除去批示奏疏,便只晒太阳、看医书。 进食香、睡眠足,气色可不是肉眼可见得好了? 墨承影拉着沈雁归的手,仔仔细细观望着,确认爱妻无事,鼻尖一碰,“脾气也大了。” 沈雁归双手搭着他的肩,深吸一口气,“我家夫君香香的。” 她踮脚去亲,墨承影却侧脸躲开。 沈雁归正纳闷他的反应,忽而听到墙角的动静—— “宋姑娘你不能待在这。” 她双手一张,墨承影将她打横抱回房间。 宋三娘还是头回见到这样主动的女子,她惊讶地张大嘴,心道:王爷喜欢主动的女子。 “可是有结果了?”沈雁归问。 “还记得赫连珏的乌鸦么?” “哦~” 沈雁归懂了,赫连珏擅长控鸦,他的人仍用鸦作为联络工具。 循鸦寻人确实错不了。 那群西域客商是潜伏在月宛的南褚人,大夏与月宛通商,他们便以月宛客商的身份进入大夏。 南褚养蛊,自然会有各种乱七八糟的毒,他们进入殷县之后,让其中一人染病,待其病重而亡,将尸身隐藏,而后控制乌鸦,将腐肉叼去各处,污染水源,散播疫病。 “现在城中散布谣言的、故意传播疫病的,都抓了,还有那个源头尸体也找到了。” 墨承影挑了挑眉,傲娇又得意,“你夫君是不是很厉害?” 沈雁归眸中星光闪耀,撅着小嘴过来亲他,谁知又被他躲开了。 “怎么了?” 房间也没有别人,连青霜都只站在门口。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64章 怪病 沈雁归还特意瞧了眼窗外,青霜将门守得很好,宋三娘并没有胆子来偷听。 她又撅着嘴过来,仍被躲开。 奇了。 她家饿狼这是在外头吃饱了? 墨承影无视沈雁归狐疑的目光,絮絮说着审问的事,自然,他有意避开了血腥的部分。 沈雁归重重哼了一声,侧过身去。 她不高兴了。 “卿卿?” 一向来只有墨承影吃醋,沈雁归从来没有吃过醋,也没有同他使小性子,是以墨承影并没有立刻反应过来。 他还伸手去扒拉她。 “我听说怀孕之人爱睡,你可是困了?” “是,我是该困了!我醒着打扰你!” 沈雁归手脚并用,扯了被子将自己裹好,“出去便好几日不回来,一回来又是沐浴、又是熏香,也不知道是为了谁?” 她自然晓得他出去做什么、也晓得沐浴熏药是必须的,只是当下气恼,便也说些气话。 “怎么还生起气来了?我还能为了谁?” 墨承影的手刚碰到她的肩,她便扭着身子,将他手抖开,还道: “走开!不许碰我!” “眼见便是要当母皇的人了,怎么愈发小气了?” 素日里他说起女王,沈雁归都会有些羞赧、也不掩饰自己的欢喜,可今日不行了。 “我便是小气,你去寻个大方的好了。” 墨承影慌了,“真生气了?” “您是摄政王,我哪敢同您生气?” 怀孕之人情绪似乎很不受自己控制,沈雁归也不觉得自己有多生气,可却莫名流了泪,嘴巴更是不过脑子,自己吐露一堆。 “那个宋三娘就很喜欢你,也大方得很,你去找她,你旧情人的小侄女也在,说不准你旧情人也在纪州,你去找她们好了。”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墨承影要再听不出来,便是愚蠢了。 他巴巴儿躺在她身后,将脸凑过去,嗅了嗅,“好酸。” “你走开!” “就算要吃醋,那也得有个说头,我同冯婉言便只那日在她院子当着你的面,遥遥见了一眼,话都没有正经说过,还染了一场瘟疫,宋三娘更是无稽之谈,见都没见过。” 墨承影耐心解释道:“至于旧情人……” 沈雁归忽而起身,跪坐在他面前。 动作迅速,墨承影生怕她出点什么事,“你慢些。” “你说什么?” 刚刚好像说了旧情人。 “我说错了,不是旧情人!”墨承影连忙更正,“冯氏,是冯氏!她在先发城害我,差点我连命都没了、我跟她这辈子、下辈子,那都只能是仇人。” 墨承影三指并立,指天誓日,结果沈雁归还在上一句话。 “你说我是无稽之谈。” 沈雁归也不知道自己的委屈是从哪里来的,但就是委屈。 “???” 墨承影手忙脚乱,拿着袖子给她揩泪,“你没有无稽之谈,是我!是我口不择言胡说八道,不哭了,好不好?” “你还想跟她有下辈子……” 沈雁归双手握着空拳,放在眼睛上。 眼泪真真实实往下落。 墨承影见状是又心疼、又好笑,还不敢笑。 “没有下辈子。”他将她紧紧抱着,拍着背哄着,“除了你,我跟谁都没有下辈子。” “真、真的吗?” 沈雁归将他推开、一抽一吸看着他,问得十分认真。 墨承影活了两辈子,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卿卿,心里实在是太满足了。 他郑重点头,“真的!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我们都要在一起,同菩萨说过的,怎么可能有假?” “说得也是。”沈雁归吸了吸鼻子,手背擦了泪,回到最初的问题,“那你亲我一下。” “那不行。” 墨承影要下床。 “你嫌弃我?” 沈雁归不管了,她按着墨承影要强吻,墨承影自然不敢大力反抗,只是竭尽所能躲避。 像极了手无缚鸡之力的良家女,碰到强取豪夺的山大王,在誓死扞卫自己的贞操。 “墨承影!我要生气了!” 这都连名带姓喊了。 墨承影只好妥协,“我听说怀孕期间,不能亲热,好卿卿,你忍忍。” 吧唧—— 沈雁归趁他不备,亲了一口,“亲了。” 墨承影一脸震惊:“你……” 沈雁归以迅雷之势,又来一口,“又亲了。” 她那一脸小表情分明写着:我就亲,你怎么着? 墨承影捂着自己的嘴,愤愤道:“沈雁归!” “么么么么么——” 沈雁归抱着他满脸亲,“又又亲了。” “又又又亲了!” 墨承影不敢怒、不敢言,“你是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 “你傻不傻?” “不傻。” 沈雁归气笑了,“不能亲热是不能让小王爷碰小王妃,不是不能亲嘴,笨!” “真的?” “真~的!唔。” 墨承影歪着脑袋,紧紧贴上去,虽然扑得生猛,但是将人放下去的动作却很轻柔。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天知道他方才忍得多辛苦。 墨承影抱着她生啃,跟吸髓似的,沈雁归感觉整个人都要被他抽干。 好不容易松开,沈雁归大口呼吸,“你疯了?” “木嘛!” 这回轮到墨承影一口一口往沈雁归脸上亲。 延迟性欢喜,近乎癫狂。 事实证明,墨承影延迟的不只是欢喜。 沈雁归先前胃口差,确实有过度劳累、脾胃受凉之故,这几日调理好了,胃口大开,便是给她一头牛,她也能吃得下。 墨承影就不行了。 自审问回来,他的胃口一日日差起来,这也吃不下,那也吃不了,甚至多闻一口都要吐半天。 吃什么吐什么,倒是比沈雁归怀孕的还要娇。 沈雁归只怕他接触了西域客商,又被赫连珏暗下了什么阴毒之药。 墨承影也担心自己得了新的怪病,想要避着沈雁归些。 沈雁归哪里肯? 她日日给他摸脉、看诊,便是瞧不出任何问题。 急得她开始学手相、看手诊,他们一边巴望着能够查出什么来、一边又害怕查出什么来,心情无比忐忑。 温院使和府医医首分别去邻县坐镇,若要紧急调回来,又得引起恐慌,叫人以为殷县这边出了大事。 沈雁归打发人,将梧州知州、暂时负责殷县疫情的温川柏召来。 温川柏搭了好半天的脉,一会儿啧一声、一会儿吸口气,左手换右手、右手换左手,眉头肉眼可见拧成山。 “有话就说!” 墨承影耐心有限,对温川柏尤是。 温川柏张嘴、闭气,整个人好似被人点了穴定在那里,半晌,看向沈雁归。 “微臣斗胆,王妃心中应该也有答案吧?”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65章 秘料 沈雁归心里确实有一个猜想,可是太过荒唐,连她自己都不敢信。 所以她没有回答,只是点头又摇头。 温川柏领会到她的意思,起身后退两步,双手抱拳道:“微臣和王妃……一样。” 怎么就一样了? 墨承影讨厌这种默契,因为他听不懂。 无名之火被点燃,他现在确实有点想让温川柏和王妃“一样”。 “微臣医术浅薄,大胆揣测,应是王爷爱重王妃之故。” 又道:“托王爷和王妃的洪福,城中瘟疫近来好转之势明显,只是现下仍在关键时期,离不得监管,微臣告退。” 温川柏提着小药箱出去。 墨承影一头雾水:“他、就这么走了?” “嗯。” 沈雁归点头,“看完了,不就走了,王爷难不成还要留人用膳?” “他是来看我的,还是来看你的?” “又吃醋了?” “吃醋?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吃醋?”墨承影端起茶盏,眼神飘忽,“我只是看他连个方子也没开,怕是知州当久了,忘了怎么把脉了。” 说起这个,墨承影便能好好说道,“一个脉按那么久,我瞧他也是不行。” “只是、少见而已,觉得新奇,所以多把了会儿。” “能有多新奇?”墨承影放下茶盏,“总不至史无前例,能写进医书吧?” “差不多。” 沈雁归正要说,窗边有人影晃过,她便附耳告知。 墨承影听罢,惊讶地合不拢嘴。 他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宋三娘端着托盘立在门口,“启禀王爷、王妃,民女新煮了粥、做了两个小菜,还有新腌制的小菜,请王爷和王妃品尝。” “进来吧。”沈雁归道。 宋三娘将粥膳放到桌上,沈雁归伸手去拿空碗,宋三娘十分灵敏,抢先一步。 “王妃现下有孕,这点小事,还是让民女来做。” 说着她搅动大勺,让粥中米汤均匀混合,随着热气升腾,新米的香气包裹着淡淡的肉糜气息,钻进人的鼻腔,没有丝毫油腥之感,反而让人感觉清甘。 单是气味,便叫人食指大动。 沈雁归咽了口口水。 墨承影也咽了口口水。 不同的是,一个饿了,一个却是在压制吐意。 宋三娘盛了一碗,两步路走的娉婷袅娜,而后深蹲下去,双手将粥碗奉上。 “请王爷用膳。” 青霜瞧这几日王爷留在院子里不出去,这宋三娘是愈发伶俐了,今天敢抢王妃手上的碗,明天还不得上赶着替王爷更衣? 什么东西? 打量着她家王妃性子好,想在王妃和王爷中间插一脚是吗? 当自己死了吗? 青霜看不过眼,刚要张口喝退,沈雁归抬手让她退下。 女人的事情,得要王爷自己处理,才能理得清、理得净,她是王妃,不是太妃。 那宋三娘毕竟没有深宅伺候人的经验,眼力劲儿到底还是差了些,她看王爷从自己手里接了粥,便立刻开始介绍这粥的做法。 “民女瞧王爷近来食欲不佳,特意在粥中添了姜末,煮粥的水,是山上引下来的山泉,泡了……” 沈雁归之前听宋三娘说做法,纯粹是为了解闷,墨承影若有这闲心,便只同自己卿卿说话了,哪里需要宋三娘来自己耳边嗡嗡嗡。 他听不进宋三娘的介绍,也压根没注意她鬓边新簪的秋海棠,倒是一眼扫到她指甲上新做的蔻丹。 不由蹙了蹙眉。 总觉得那艳俗之色,污染了膳食。 这般一想,粥入口中,立刻勾起腹中反意。 “呕——” 连日的反胃恶心,让墨承影的黄胆水都快要没有存货了。 他吃不下,看到那刺眼的蔻丹更烦。 “嘭——” 墨承影将碗摔在桌上,“谁准你们这些在后厨做事的,如此做派?指甲也不剪,里头的泥洗干净了吗?” “王爷恕罪、王爷恕罪,民女知错。” 宋三娘将头贴在地上,脸上火辣辣的,将手握成了拳,不敢露出半点指甲。 “行了,你下去吧。” 沈雁归发了话,宋三娘谢了恩,赶紧离开。 刚到门口,便隐约听到王妃道:“夫君乖,听话将衣裳解了,去床上躺着。” 她身躯一震,青天白日、王爷都病成这样了,王妃身为人妻、还是个大夫,不想着诊治王爷,却还要……太荒谬了。 这不是压榨王爷么? 王妃是不是忘了自己还怀着孕呢? 一点也不贤惠。 于是贤惠的她,听话剪了指甲,洗手时,开始琢磨如何精进自己的厨艺。 毕竟与王妃相比,厨艺是她最大的筹码。 可这些天她将看家本事都已经使出来了,还能怎么办呢? 宋三娘想到冯妧清给自己的那瓶西域秘料,说是能助自己登上摄政王侧妃的妙物。 她又去了厨房。 主院房中。 沈雁归收了针,问道:“感觉可好些了?” “好多了。”墨承影叹息道,“至少不再一个劲儿的呕酸水。” 沈雁归没忍住笑出声,“早该给你治的,只是疫病变化太大,我先前不确定,怕下针扰乱病症,反而贻误病情,现在不必担心了。” 墨承影仍觉不可思议,“男子怎么可能害喜?”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温知州不是也说了,许是王爷太过爱重王妃。” 沈雁归亲了他的唇,摸着他的脸道:“辛苦你替我受着。” 墨承影往里躺了躺,拍了拍身侧,示意沈雁归躺过来。 “起来用膳。” 墨承影扯着她的衣袖,可怜巴巴望着,“让我抱一会儿。” 沈雁归只得依他。 墨承影抱着她,往她怀里拱了拱,“怀孕当真辛苦,若你这般连日呕吐,身子定然吃不消,幸好是我这个武夫糙汉受着。” 他的手摸着沈雁归的肚子,“若是生孩子的时候,也是我替你疼着,便好了。” 夫妻情浓时,侍卫长匆匆入院,隔着山水屏风禀告: “王爷、王妃,方才街上有群孩童路过,院子里便多了这个。”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66章 套路 不是随便多了个什么东西,侍卫长都会从前头跑过来。 肯定是发现了问题。 沈雁归欲起身,墨承影不撒手,抬脚压住她双腿,问道:“何物?” “一个纸团,上面写着小心……” 侍卫长迟疑着,似乎说不出口。 墨承影忍不住蹙眉:这一个个都从哪儿学来的吞吞吐吐? “说!” “王爷有老相好。” 沈雁归斜睨一眼,墨承影立刻呵斥:“放肆!” “王爷恕罪。”侍卫长立刻跪下,“不是卑职……是、是纸团上这么写的。” “什么纸团?拿来我瞧瞧。” 沈雁归好奇,墨承影不愿多事。 “现下疫病蔓延如此迅速,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敢拿到内院来?丢出去!” 侍卫长老老实实道:“卑职担心有人投毒,特意熏过药再拿来的。” 青霜立刻将纸团拿进屏风。 “王爷瞒的可真好,在纪州还有相好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 回头再叫自己卿卿闹情绪,那可是要哭的。 墨承影剜了青霜一眼,毫不客气道:“掌嘴!” 青霜立刻跪下去,“王妃,奴婢不是有心的,救救奴婢。” 侍卫长揣测道:“卑职愚钝,许是前段时间王爷在外头忙……的时候,无意间与某个女子碰触,被有心人瞧见,故意来这么一出,想要挑拨王爷和王妃。” 沈雁归接过纸团,看了一眼,那上面所写,确确实实如侍卫长所言。 她问道:“你若觉得只是挑拨之言,为何还要特意拿来?” 定然还有其他特殊之处。 “回王妃,那群孩子吵吵嚷嚷,比赛乱扔,丢了好些纸团进来、还有柿子,将院墙那边弄得污秽不堪,卑职命人清理时,发现里头都写了字,诸如‘王爷在外头有人’、‘王爷养了相好’之类。” 虽隔了屏风,侍卫长仍能感受到摄政王的杀气,没敢继续举例,“这一团内容倒是相差不多,但是用纸特殊,卑职不敢慢怠,这才……” 是贡品宣纸。 京城没有几个府邸能用上,更不要说纪州的人。 柿子、小孩、贡品…… 沈雁归:“你们先出去。” 青霜出去,和侍卫长互看一眼:王爷摊上事儿了。 沈雁归眉间愁绪,说话也慢:“你……” 墨承影强势打断沈雁归的话,“我没有!” “我是在想……” “不许胡思乱想!” 墨承影生怕自己被误会。 “我的好夫君。”沈雁归收回神思,哭笑不得,她抱着他亲了一下,“收起你的小心眼,我信你、没有疑你。” 她将那团皱巴巴的纸递到墨承影手中。 “我眼力差些,分不太清,你帮我仔细瞧瞧。” 墨承影听话细瞧:字迹潦草、笔力虚浮,瞧字形,应是女子所写…… “金花罗纹?” 在诸多贡品纸张里面,玉叶纸、露皇宣、澄心堂纸,都是纸品中的极品,因其制作时间久、工序繁琐,百金难求,小皇帝这辈子都没有用过,所有贡品都在王府。 墨承影全给沈雁归用来涂鸦、练字。 这金花罗纹稍次一等,亦是纸中珍品,墨承影会拿来作为赏赐之物,这也是王府其他人能够接触到的。 如此珍贵之物,就算有那么巴掌大一笺,自己都舍不得用,又怎么可能舍得拿来乱扔? 所以纸张本身就是在传递信息。 贡品纸、老相好……墨承影看向沈雁归,“送信之人是冯婉言?” 沈雁归也是这样想的,“我记得那日去她家,她院子里确实有棵柿子树,时下食物难得,便是小孩子也舍不得拿柿子乱扔。” “你是说,她有意为之?” 沈雁归点点头。 这纸上的内容,写得很小心,就算不慎遗落别处,旁人瞧了,也只当是反摄政王者,在暗中传摄政王的谣。 只是别的纸上写的都是新欢、养相好,唯有金花罗纹纸上写的是老相好。 便是双关之语。 墨承影恍然,“冯妧清在纪州!” 准确的说,就在殷县城。 冯婉言定然是发现了冯妧清,又反被对方发现行踪,不便露面,所以才想了这个办法,给摄政王夫妇通风报信。 “我不明白,白园离这里不远,她直接过来就好了。” 白园便是冯妧清的院子,沈雁归想到先发城落单的冯妧清,也不过是个寻常女子,何至于叫冯婉言怕到不敢出门? “她有暗卫。”墨承影推断道,“申屠无疾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派去的官匪有组织有纪律,身手都很厉害,冯妧清的护卫不敌,她才只身流落百花楼,后被你所救。” “如此说来,她后面应该是与暗卫汇合……”沈雁归大惊,“冯婉言有危险!” 墨承影即刻派人去白园,吩咐将冯婉言带来。 侍卫长行动迅速,但是有人比他更快。 白园被封了。 侍卫长回禀,“温知州正在园子里头诊治,说是冯、小姐再次感染瘟疫,现下昏迷不醒。”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就算醒着也不可能叫她过来。 叫过来,也没什么意义了。 沈雁归和墨承影坐在小山亭中,炉上茶水咕嘟冒着热气,墨承影为沈雁归倒了一杯白水。 “平芜城的事情有她、先发城也有她。”这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或许东街百姓生乱,就是她其中捣鬼。” 蛊惑人心、控制舆论一向是她所擅长的。 沈雁归往墨承影杯中夹着茶叶,“她一心想要上高位,必定还在想法子对付你。” “只可惜冯婉言这个蠢货打草惊蛇。” 墨承影往自己杯中冲水。 沈雁归望着茶叶浮沉,“她也是好心。” 一片好心,暴露行踪,冯妧清现在必定躲得更深了。 冯妧清定是存了心,不想让自己回京,墨承影也希望纪州是她的埋骨之处。 可是敌暗我明,冯妧清狡诈机敏,有什么法子能够引蛇出洞呢? 风中飘来桂花的香气,芬芳馥郁,沈雁归起身,瞧见青霜定定望着园子里。 “她们在做什么?” “摘桂花。” 宋三娘求了破山帮忙,正带着丫鬟,在采摘丹桂。 桂树颤颤,花落如雨,破山站在树下问道:“够了吗?” “够了够了!已经摇了两棵树,这么多桂花,用来熬桂花蜜、做桂花糖,晒干之后泡酒、泡茶,尽够了。” 宋三娘伸手掸着破山肩上的花瓣,“多谢破山大人。” 破山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我也不白帮,到时候还要劳你做桂花糖时,也送我一份。” 青霜哼了一声,“不知检点。” 沈雁归侧脸看她,“你好像很不喜欢宋三娘?” “奴婢骂的是破山。” 沈雁归摇头重复,“你讨厌宋三娘。” “她一心想要勾引王爷,想要插足您跟王爷,奴婢当然讨厌她!” 景明的身份摆在这里,便是他真的相貌丑陋,也会有无数女子蜂拥而上,宋三娘可不是首例。 好像宋三娘一进府,青霜便对她充满敌意。 沈雁归看着破山,心里大抵是明白了,她点了点头,“这宋三娘不只想要勾引王爷,还同咱们的破山大人牵扯不清。” 青霜脸一红,“奴婢不知道这些。” “宋三娘……挺好的,是个有野心的小丫头。” “王妃~”青霜小脚轻轻一跺,看着沈雁归,“您怎么还帮她说话呀。” “为自己的幸福生活争取,有什么不对吗?”沈雁归拍拍青霜的肩,“这一点你该向她学习。” 宋三娘并非是因为喜欢墨承影,刻意向他献殷勤,而是喜欢摄政王、想要嫁入王府改变自己的生活,至于王爷有多少妃、多少妾,她压根不在意。 甚至她自己也晓得自己身份低微,王爷难攀,所以对于更容易接触的破山,也存了些心思。 “奴婢才不要跟她学习。” 桂花树下,宋三娘将桂花收好,破山主动帮她扛回去,又惹得青霜撅着小嘴,哼了一声。 晚膳之前,青霜从外面匆匆跑进来,声音里带了些喜色。 “王妃,那个宋三娘果然有问题!” 沈雁归正躺在躺椅上,瞧各府送上来的近期疫情呈报,她挪眼瞧去。 “发现了什么?” 青霜回头看了一眼,仿佛是怕破山告密,还特意侧身挡了他的视线,而后从怀中神神秘秘拿出个纸包。 跟着宋三娘的小丫鬟发现宋三娘今日下厨,偷偷摸摸往菜肴里添了些料,她不确定是什么,趁宋三娘不注意,将她的瓶子偷来,悄悄倒了些,用纸包着,找机会拿给青霜。 “今儿晚膳怕是没了。” 青霜压低声音道:“要不要现在将她给抓了,严刑拷打,问问她是谁的人?” 沈雁归放下呈报,起身,将纸包打开,凑近闻了一下。 “什么?” 墨承影走过来。 “胡椒、肉桂、姜黄、多香果、安息茴香…… 西域香料。” 沈雁归细细嗅着,解释说这些香料入膳,不仅可以改善菜肴的色香味,还可以帮助改善胃口。 “是奴婢错怪她了?” 青霜双肩松落,觉得自己好像有些小心眼了。 沈雁归又闻了一下,未置可否,只道: “你们去门口守着,我有话要跟王爷说。” 青霜和破山行礼出门。 “可是发现什么不对?” “宋三娘家境并不好,父亲算不得什么正经厨子,哪家有白事,他带人去帮忙做席,平日家中连盐都要省着吃,哪有闲钱买这些西域香料?” 墨承影静静听着,沈雁归继续道: “这些香料气味浓烈,随便往里头掺杂一些别的东西,轻易不被发现。” “所以……香料是为了掩盖毒药的气与味?”墨承影问。 沈雁归缓缓点头,对上墨承影的眼睛,道:“冯妧清晓得我鼻息灵敏。” 冯妧清? 宋三娘的东西怎么会和冯妧清联系在一起? 墨承影明白了,“你是说……宋三娘是冯妧清的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宋三娘虽然有些野心,但是不够聪明,冯妧清大抵也是只将她当做工具。” 沈雁归手指在桌面上点着,“或许我们可以利用她,引冯妧清出来。” 墨承影看看纸包里的香料,又看看沈雁归,“你想怎么做?” 沈雁归狡黠一笑,与他附耳细说。 “胡闹!” 墨承影不答应。 “机会难得。” 沈雁归拇指掐着食指指节,放在自己眼前,“只需要你做这一点点的牺牲!一点点而已!” “从未见哪家娘子,将自己夫君推上别人床榻。” “谁说要上别人床榻?”沈雁归眨巴着眼睛,“让她上你的榻。” “沈雁归!” 沈雁归摇着他的胳膊,又哄又求,“夫君~就当是为了我和孩子。” 宋三娘和丫鬟们端着膳食过来,墨承影厉声道: “出去!这事儿没得商量!” 沈雁归重重哼了一声,摔门而出。 青霜身子一抖,“这是怎么了?”她回头瞧了一眼,王爷满脸怒气,也不曾追过来,“王妃?王妃?” 宋三娘吓得定在门口,“王爷?王妃她……” “随她去!” 墨承影眼神冰冷,语气凉凉,“不过怀个身孕,便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了!” 瞧着无人的主室,宋三娘心跳莫名快了起来:老天爷好像也在帮自己。 她稳了稳心神,将吃食端进来,一一摆在桌上,“民女特意为王爷研制了几道新的菜肴,还请王爷品尝。” “你出去吧。” 墨承影看了她一眼,声音比方才暖了些。 过了半个时辰,宋三娘来收拾桌子,瞧着摄政王坐在桌边看书,桌上的菜肴分毫未动。 “王爷是不喜欢这些吗?” 宋三娘壮着胆子往前走了两步,站在烛火下,声音带着些委屈道:“纵然民女做得不好,可王爷的身子要紧,多少还是吃些吧。” 她去了趟沈雁归那边,听闻王妃今晚不过来,特意换了套桃色春衫来。 墨承影瞧着书卷上的大片阴影,原想让她滚开,抬眼瞧见她透肤的衣裳,心道: 身体真是壮实,已是深秋,还能穿这样单薄,倒是个伙头兵好苗子。 宋三娘见王爷看了自己,喜不自胜。 “王爷,民女再将这些饭菜热一热吧。” “不必了。”墨承影走过来,拿起筷子问道,“王妃吃了吗?” “民女给王妃送去了,特意说是王爷让送过去的,可王妃听到王爷似乎~有些不高兴,将东西都给砸了,还说王爷变了。” 墨承影眉头拢成山,伸手夹了一筷子素炒藕丝。 宋三娘趁热打铁,“王爷要不要去哄哄王妃,毕竟王妃怀有身孕,我娘说,怀孕的女人最大!” 墨承影将筷子摔在桌上,“放肆!她再大,还能大过本王?” “民女失言、还望王爷恕罪。” 宋三娘下跪。 墨承影低头看着她,“你这身衣裳不错。” 宋三娘抬起头,咬着嘴唇,怯怯看着墨承影。 “听说你今日酿了桂花酒?” 今日酿的酒还不能喝,可这话的意思,宋三娘听得懂,“民女这就去取。”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67章 上当 宋三娘欢欢喜喜去取酒,又特意新做了两道菜。 墨承影诓她喝了整整一坛酒,叫她醉得六亲不认,这模样第二天定然想不起今晚的情况。 “破山——” “属下在。” “将她抱去床上。” “……属下抱吗?”破山有点不情愿。 “不然呢?” 墨承影对于破山的反应,有些许惊讶。 “属下……”破山看了眼刚进来的王妃和青霜,“属下还没成婚,不好碰别的女子吧?” 墨承影上前迎自己的夫人,嘴上便有些不顾别人死活,“以前又不是没碰过。” “我属下我、没有!”破山看一眼青霜,忙不迭否认,“王爷!属下何曾碰过别的女子?” “王爷还使唤不动你了?快些吧。”青霜催促着,还小声说了句,“装什么?” 破山更不愿意了。 这里头便只有沈雁归一个明白人,“我来吧。” “胡闹!”墨承影阻拦,“你怀有身孕,怎能做这些粗活?破山!” “王爷……” 破山委屈,一双腿好似灌了铅。 墨承影有些不高兴了,“磨磨唧唧做什么?” 沈雁归不想叫他为难,“青霜,你将宋三娘拖过去。”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最合适。” 沈雁归抿唇忍笑,而后道:“破山,给青霜搭把手,抓个脚踝可以吧?” “谢王妃,哦不是,是王妃!” 青霜抓肩膀、破山抓脚踝,两人合力将人丢到床上。 “明天得要将这些被子拿去太阳底下暴晒才行。” 青霜拍拍手,被宋三娘抱住胳膊,“王爷,民女还能再喝,我们继续!” 墨承影是觉得被别人躺过的东西,没必要留着。 他看向沈雁归,“接下来呢?” “是不是要让宋三娘以为王爷宠幸了她?”青霜瞧着王爷还不至于自甘堕落,要去碰这样一个厨娘,便看向破山,“破山大人来吧。” 破山一脸懵,“我、来什么?” “宋三娘现在醉得人畜不分,你同她睡完,明早王爷坐在床边,她以为是王爷就行了,反正她也挺喜欢你的。” 墨承影一向觉得青霜脑子不太好使,这会子倒是十分机灵。 “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王爷!强迫女子,非君子所为,何况她还醉酒,属下不能这么做。” “她自愿的。” 青霜说完,宋三娘还十分配合说道:“摄政王好吓人啊,一点都不讨人喜欢,还是破山大人好、好说话,不当摄政王侧妃,当破山大人的夫人也挺好,妾室也好、都好、都好。” 破山:“……” 沈雁归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从宋三娘身上摸出药瓶,细细品了,将其中所涉及的香料和药物,分别写下来。 通过药物,推断服药后可能出现的反应。 她将可能出现的症状一一告知墨承影。 二人据此判断出冯妧清的意图。 冯妧清现在势单力薄,很需要支持力量。 她明白,现而今的墨承影视沈雁归,逾越自己性命。 所以那混在西域香料里的毒,一开始便是为沈雁归准备的。 沈雁归鼻息灵敏,她便用香料遮住毒药的气与味,沈雁归精通医术,那里头便添了迷药,一旦服下,昏睡一宿,如此便也就错过了慢性毒药的早期症状和最佳解毒期。 之后就只能找她拿解药。 沈雁归的命在自己手上,她便能借此控制墨承影,逼他交出兵符,并且让他书信回京,助自己再登高位。 墨承影见不得旁人算计自家卿卿。 “当真是歹毒!” “没有痛下杀手,倒也不算她歹毒。” 沈雁归瞧着床上的人,倒是不需要有人对她做什么,但是墨承影的小小牺牲,还是在所难免。 翌日一早,宋三娘悠悠醒转,睁眼看到与自己隔了一人空位的摄政王,那流畅的下颌、高耸的鼻梁。 她刚想偷偷挪近,伸手去摸一摸他那根根分明的眼睫毛。 墨承影一声咳嗽,来不及侧身,便已呕出一大口血。 宋三娘脑子里第一反应便是灭九族。 侧妃还没当上,怎么就碰上这种倒霉事了? “王、王爷……” 宋三娘抖着手想要去探墨承影鼻息,窗户上有人影闪动,有人进来了。 她吓得赶紧从床尾跳下来,来不及逃出去,干脆躺在地上装死。 丫鬟瞧见床边的血,尖叫声将破山引进来、立时有人去请王妃。 破山看到地上的宋三娘,也着实意外了一把,但是没去管她,只是做戏做全喊着王爷。 房中人来人往、忙忙碌碌,宋三娘一看众人无暇顾及自己,便趁乱逃出这个院子。 在没人的角落里抖了一个多时辰,她怕王妃追究,想过逃跑,可是她家就在城北,家里的老黄狗下了几条小崽子,摄政王这边都查的清清楚楚,她若逃了,她全家都得死。 何况,现在封城,她能逃去哪里? 宋三娘终于想起冯妧清,那个夫人说过,用了秘料第二日便去寻她。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秘料有问题。 自己被算计了! 宋三娘强打精神,谎称要出去买东西,要出别苑。 侍卫长瞧她双腿在打摆子,说话时上下牙在打架,这么明显的做贼心虚,换做旁人,无论如何都得要抓起来盘问的,但是破山早一步给他通了气。 要假装不知,放她出府。 宋三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回去的,回到家听说那位夫人几日前就已经离开了,顿时便觉得耳鸣眼花、地陷天塌。 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不过那位夫人似乎料到你会回来,让你有事便去破院,往槐树上系一块布条。” 她娘手头上忙着做事,还要照顾三个小孩,根本没空注意宋三娘的情绪,只当她是跑累了才坐下的。 “不过那夫人并没说是哪个破院。” “破院?我知道了!” 冯妧清曾在破院里,指导过她一些京城行礼的规矩。 宋三娘抓住救命稻草,撒丫子跑过去。 九箫发现了槐树上的破布条,过来看了一眼,确认是宋三娘、以及周围没有旁人,冯妧清才出现。 宋三娘一看到冯妧清,立刻冲过去,“我那么相信你,你却要害我!害我全家!我要抓你去官府!” 还没碰到,便被九箫放倒,按在地上。 “你放开我!” 冯妧清丝毫不慌,她理着衣裳,道:“这么说,你将药下给王妃了?” “不是王妃,是王爷!” “王爷?”冯妧清蹙眉,“王妃没发现吗?” 她没想着算计墨承影,不是仁慈,是担心沈雁归在旁边,会发现端倪,及时解毒。 若是那样反而容易暴露自己。 宋三娘将摄政王夫妇昨夜吵架、王爷跟自己喝酒的事情全说了,冯妧清再次觉得自己如有神助。 “我醒来的时候,王爷满口吐血,后来王妃过来,给他扎针,虽然止了血,可王爷还是浑身难受,说是、说是……” 冯妧清:“万箭穿心之痛。” “对对对,就是这样!”宋三娘再次看向她,“果然是你下的药。” “傻姑娘,我是在帮你。” “事到如今,你还想骗我!” “王府不是那么好进的,以你的身份、你的容貌,别说只是在王爷身边干躺了一夜,便是真的被王爷睡了,也休想当侧妃。” 冯妧清示意九箫放开宋三娘,“但如果你手里有王爷需要的解药,王爷离不开你,自然会带你回京、封你为侧妃,甚至还会接你爹娘进宅院、安排下人伺候。” “真、真的?” “我还指望你带着我荣华富贵,又怎会骗你?” 宋三娘的脑子撑不起野心,禁不起诱惑,还是轻易信了她的话。 冯妧清迫不及待想看墨承影中毒痛苦的模样,有意连夜入府。 “夫人可以假扮成我姐姐,就当是给我送东西,摄政王身边的破山大人与我关系也很好,侍卫长看在他的面子上,定会放你我进去。” 九箫听说只能带一个人进去,便不放心。 “那别苑被侍卫长守得铁桶一般,飞鸟尚不得过,主子一个人进去,倘若有意外,奴婢怕是难以救援,不如……咱们在外头再等等,看看情况?” “主子,小心驶得万年船。” 冯妧清觉得此言有理。 宋三娘却有些心急,“听说王妃的医术十分了得,宫里来的太医都自叹不如,她扎了几根金针,王爷身子明显不抖了,再等,王妃会不会将王爷的毒给解了?” “你说什么?金针?” “是,我瞧得真真的,王妃用的是金针,不是寻常大夫的银针。” 金针…… 冯妧清晓得太医院姜家,救命金针是能从阎王爷手里抢人的秘术。 倘若沈雁归替墨承影解了毒,那自己真是……功亏一篑,后面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等到这样的机会。 宋三娘又道:“若是王爷不中毒,大抵再有三五日,他们便要启程回京了。” 回京? 他们北上回京,有仪驾开路、侍卫跟随,她能动手的机会就小了。 九箫道:“要不奴婢进去吧。” “不!”冯妧清当机立断,“你在外头,我反而有生机,倘若我黎明之前,还没出来,你就……” 她们主仆秘话,九箫连连点头,再没有反驳。 冯妧清心中亦明了此行有风险,可她已经受够了这样东躲西藏的生活,受够无人照顾、粗茶淡饭的日子。 她迫切希望回到原来的位置,像个人一样活着。 她要今晚,不,她要现在立刻马上就去。 就算墨承影没中毒,她过去也会叫他中毒! “三娘,劳你带路。” “好。” 宋三娘转身时,忽然喉间一紧。 一条绳子勒住她脖子,她咳咳两声,双脚疯狂蹬着,想要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可是很快,她脑袋垂下去—— 等不及她窒息,九箫将宋三娘的脖子生生勒断。 这种特殊时候,让人带进去,岂不叫守卫起疑?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冯妧清冷冷瞧着九箫将她的衣裳全都扒了。 上位之路总是血腥的,她连自己的亲侄女都能杀,更何况是一个贱民之女。 冯婉言也是幸运,要不是怕墨承影和沈雁归起疑,冯妧清也不会选择叫她再染瘟疫这个迂回的法子。 “本宫当初选中你,便是看上你与我相似的身形,王爷肯与你多说两句,也不过是因为你与我的几分相似罢了。” 冯妧清换了宋三娘的衣裳,顺利进门。 “三娘这是怎么了?今儿不爱说话了。”侍卫调戏道,“可是回家被你娘催嫁了?” “跟你娘说,破山大人明儿便去你家提亲。” 众人哈哈大笑,“宋三娘”趁机羞赧跑了两步。 主院门口守着的破山,看到大门口悬着的两盏红灯笼灭了一盏,立刻进门通知。 “王爷、王妃,宋三娘回来了。” “几个人?” “一个。” 一个? 沈雁归与墨承影对视一眼:宋三娘八成出事了。 没办法,选择总要付出代价。 沈雁归立刻给墨承影埋了一针,继而抱着他痛哭起来。 “怀有身孕呢,莫要哭得这般情真意切,对身子不好。” 便是知道在做戏,墨承影也见不得那眼泪,临到“宋三娘”一只脚都迈进来了,他还吻了一下自己卿卿的脸颊。 “……景明,我错了,我再也不同你争了,求求你,别吓我。” 听着沈雁归的哭声,冯妧清一颗胜利的心,抑制不住加速搏动。 她迟疑一下,虽有不甘,还是跪在沈雁归脚边,道: “王妃,王爷许是吃坏了东西,我弟弟之前便出现过类似情况,我、民女特意回家寻了草药来,给王爷试试。” “放肆!王爷万金之躯,岂是随便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能吃的?滚!都给我滚!” 烛火昏暗,冯妧清看着沈雁归梨花带雨的脸,再听她那一声娇娇弱弱的“放肆”,内心很是不屑。 这种骨子里依附男人的弱女子,没了男人就活不下去。 就她还成日抛头露面,也妄想积累民心、来日垂帘听政? 又或者,想要将来与墨承影同上高位,双圣临朝? 简直是笑话。 要不是墨承影,她那天在高台就被老百姓“吞了”。 哪还有机会在这里让自己滚? 墨承影忽然打起寒颤,沈雁归慌忙为他施针,却不管用,急得她将人紧紧抱住,手足无措喊着: “景明、景明,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就这? 还是个大夫,没用的东西! 冯妧清起身,一把将沈雁归扯到一边,将一颗药丸塞到墨承影口中,两指将他下巴轻抬。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68章 算总账 动作可谓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大胆宋三娘!你给王爷吃了什么?” “什么?”冯妧清不装了,她居高临下斜睨沈雁归,“王爷中毒,我自然是给他喂啊~”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墨承影一脚踹开。 “卿卿,你没事吧?”墨承影急急下床,将沈雁归扶起来,“明知是她,还由着她将你拉开?傻不傻?可伤到自己?” 冯妧清瘫坐在地,左看右看,琢磨着墨承影的话。 “你、你们是在做戏?” “不然呢?” 沈雁归拍拍衣服上的灰,“还以为要费好大一番功夫,才能引你上钩,没想到这么快。” 墨承影拔剑架在她脖子上,“冯太后,好久不见。” “你……没中毒?” 虽然这也在意料之内,冯妧清还是忍不住震惊。 沈雁归擦了眼泪,站在墨承影身边,微微一笑,道: “你救了赫连珏一命,难道他没有告诉你,我们是如何在围场联手骗他的?” 冯妧清呵一声、又呵一声,缓缓站起身,不无得意道: “即便没中毒又如何,方才我已经给他喂了药,那是解药,也是毒药,一旦服下,终生无解。” “看样子赫连珏教了你不少旁门左道。” 墨承影舌尖顶出一粒小药丸,忒一声吐掉。 冯妧清傻眼了。 在她傻眼的时候,沈雁归走到她身后,眼神望向长剑,唤了声“夫君”。 冯妧清心下一喜:似沈雁归这样的女子,最是心软。 墨承影这般爱她,想必也不愿叫她见血。 谁知沈雁归按着她的肩,轻踢一脚,她单膝跪下,继而小腿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啊——” 她的小腿骨被生生踩断。 冯妧清痛得侧身倒地,捂着自己的腿,见沈雁归如见鬼魅,“沈雁归,你好歹毒!墨承影,这就是你喜欢的人!” “歹毒,这便算歹毒,那这算什么?” 沈雁归变戏法一般摸出一把短刀,她可没打算让冯妧清好死。 墨承影冷眼旁观,闲适饮茶。 “你想做什么?”冯妧清因疼痛,大汗淋漓,因畏惧,连连后移,“我只是听说景明中毒,心中担心,才设法来看他,你不可以杀我、不可以……” “不可以?谁说的?” “我知道墨承影的……啊!!!” 沈雁归一刀扎进她小腿,“我们来算一算旧账,而后送你投胎。” 冯妧清一声凄厉的哀嚎,将生的希望,寄托在墨承影身上。 她朝着墨承影的方向爬过去。 朝他伸手,“景明,看在你我过去也曾相好的份儿上、我曾救过你的份上,你饶了我吧,求求你……” 墨承影一句话否认他们的过去,“你与我只有欺骗,何来相好?” “我从未骗过你,从始至终,都是你错将我当成她,我从未说过我是她。” 她这句话不假。 从始至终,她只做局,挖坑让墨承影自己跳,故意让他误会、默认,而后像现在这般,否认。 “那都是小事。” 沈雁归在她将要抓住墨承影衣角的时候,握着她的小腿,将她拖近。 “十五年前,你偷了景明给我的玉佩,我不与你计较……” “咳嗯。”这很重要。 墨承影的意思是可以计较。 沈雁归便补了一句,“但你这一小小举动,平白叫我跟他错过一世,简直罪大恶极!” 她扎了一刀。 墨承影血脉通畅,十分满意。 冯妧清见求救无门,干脆破口大骂,“沈雁归你不得好死!你们这对贱人,早晚下地狱!” 沈雁归充耳不闻,“十年前,你一把火想要烧死我们全家,哥哥为了护我,被房梁砸中,后背皮开肉绽,要不是我阿爹来得及时,我们全家都要死在你手里。” 她又往冯妧清身上扎了一刀,这次刀柄旋转半圈,双刃在肉中旋转。 “啊~哈哈哈哈哈哈——” 或许是身上的血窟窿太多,哪里都疼,反而都没那么疼了。 冯妧清大笑着,“墨承影你一向不爱碰女人,想为你的卿卿守贞对吗?” “先发城你和你的恩师申屠无疾,那一夜还舒服吗?” “听说你的恩师花样很多,你那晚是不是特别爽,可比玩女人有意思多了,对吧?” 墨承影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纵然那晚他没有失守,可那仍旧不是一段美好记忆。 “啪——” 沈雁归很少扇人巴掌,“我没同你算先发城的账,你还敢先说?” “我有什么不敢说的?”冯妧清嘴角挂着血,笑着看向墨承影, “你脏了,你再也配不上你的卿卿了,哈哈哈哈,墨承影,你脏了。” 沈雁归一把扯开冯妧清衣领,她“啊”一声尖叫。 墨承影自觉将眼睛挪开,看去别处。 “士可杀不可辱,沈雁归,你不许碰我!你不可以碰我!我是大夏的太后!我是皇帝的生母!” 沈雁归将刀尖点在她胸口的伤处。 “我在先发城救你,你却联合客栈掌柜,暗算我夫君,冯妧清,你真的该死。” 她一点点将刀送进冯妧清那处旧伤口,那是冯妧清从前就计算好的位置,根本不会要命。 “景明本性至纯、重情重义,你设计救他性命,他为了还你这一刀的恩情,用性命为你和你儿子铺路、助你们上高位、享荣华富贵,而你却在外造谣,说他心狠手辣、说他惨无人道,还想过河拆桥,夺权要他命。” “冯妧清,你如此辜负他,你真的该死。” “我该死?”冯妧清笑声渐趋诡异,“他之所以对我那般好,可不是为了我!是因为他以为辅佐的是他的卿卿,他这个蠢货,甘愿为你做一切,哪怕去死。” “他其实很清楚我不是你,否则他不可能那么抗拒我,可是他没有办法,他找不到你,又想你,只能待在我这个最像你的替代品身边,聊以慰藉。” 墨承影放下茶盏,再次持剑而来。 “账算完了,冯妧清,下辈子也别见了。”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69章 母妃 “不要、不要——墨承影!杀了我你会后悔的!” 这句话并不能阻止墨承影。 在刀尖刺过来之前,冯妧清又喊了一句:“你母妃还活着!” 墨承影不为所动,沈雁归用短刀将长剑格开。 “你说什么?”沈雁归问。 尽管全身是伤,冯妧清还是拼尽全力爬到沈雁归身后,“他的母妃还活着,我知道她在哪里,救我、只要你肯救我……” “卿卿,你莫要上她的当,我母妃早就死了。” 墨承影现在对她是一个字也不愿信的。 “不、不不不,她没有死,当年宫中生存艰难,她实在熬不住,偷跑出宫,她还活着,景明!她就在殷县,我没有骗你!” 虽然两人不曾深入交流,毕竟相识这么多年,冯妧清了解沈雁归,自然也了解墨承影。 这便是她到来之前就提前准备好的。 她的退路和希望。 “没骗我又如何?我不需要她了!” 墨承影的剑再次举起来,“卿卿,让开。” 冯妧清沾满鲜血的双手,死死抓着沈雁归的胳膊,哭得悲戚可怜。 “王妃!你那么爱王爷,应该知道,王爷心里,一直是想念自己母妃的,你也希望景明和他的母妃母子团聚,不是吗?” 沈雁归当然知道。 景明从前便同自己说过,希望自己的娘亲,没有甘心认命,而是逃出皇宫那座牢笼。 她活着再不济,也能叫他知道自己亲娘长什么样。 现在机会来了,沈雁归知道景明此刻内心是期盼的。 她拦在冯妧清身前,“是真是假,我们总要验一验。” “夜长梦多,没有必要!” 墨承影态度坚决,“何况……就算是真的,她当年弃我而去,不顾我死活,我又何必寻她?” 沈雁归摇头。 若是这次不验真假,未来他每每想起,心中定然都是遗憾。 “景明,我们见一见,好不好?”沈雁归打着商量哄道。 冯妧清看着身前的人,有那么一瞬,想要挟持她离开。 或者与她同归于尽。 可到底不如墨承影的剑快,只好作罢。 沈雁归看墨承影面色有所松动,缓缓站起身,将他的剑拿走丢掉。 冯妧清松了口气,早知一开始便说出来,也省了受这些苦。 脑子里还没想完,她的另一条腿被沈雁归踏断。 “啊——沈、雁、归!” 这个人全不似所见温柔,简直就是个毒蝎!是罗刹! “两条腿都断了,你就跑不了。” 沈雁归吩咐青霜煮了碗参汤来给她喂下,又让青霜给她简单包扎止血,防止她失血过多身亡,而后握着墨承影的手,坐在她面前问话。 “说吧,人在哪儿?” 遍体鳞伤的冯妧清,有些后悔今晚过来的决定,“南城绣花街,一个妇人带着一个少女。” 很明显,那个妇人便是墨承影的母妃。 沈雁归能感受到墨承影手里的力量,先前的不在乎,果然是假的,她不动神色将另一只手覆在他手上,继续问道: “你如何确认那是景明的母妃?” “那个小丫头总是有意无意说自己的兄长是京城的皇子,旁人都以为她吹牛,可我晓得,她口中所说皇宫之事,并无错处,心中好奇,便去打探,发现她娘是宫中逃出来的宫女。” 小丫头是妇人捡来的,冯妧清倒是十分坦诚,说了自己如何推断、如何求证。 “她手里还有一块和景明。”被墨承影冷眼一瞧,冯妧清改口,“和王爷一样的玉佩,你们见到她,与她对比便知。” “怎知不是你安排的?” “呵呵,我安排?王妃说的是玉佩?还是人?” 冯妧清仰头看着沈雁归,脸上是被怀疑的屈辱和愤怒。 她寄希望墨承影能为自己说句话,可是墨承影连看都不看她。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王妃以为,那是我什么时候安排的呢?若在你们离京之前,我大可将人接到京城,要挟你们,何必在殷县这种地方?” 冯太后势力最大的地方,在京城,而且她的梦想也是回京回宫,若是早有此人,确实没必要到殷县来。 “若在离京之后,我拿什么本事去做一个一模一样的玉佩?安排这样一个人?” 冯妧清也是被全城搜捕,被逼无奈离京,自顾不暇的时候,似乎确实没法做这些。 而且她也说了,若是早有这样的人,她也不必在先发城就与人联手弄死墨承影。 天亮之后,沈雁归陪着墨承影去了南城。 在冯妧清说的那家门前停下。 破败的墙院、低矮的门,一看便知日子过得十分艰苦。 “我去敲门。”沈雁归道。 墨承影紧紧握着她的手,“其实我们都知道冯妧清所说,漏洞百出,她是为了活命,故意为之。” 近乡情怯。 “总要亲眼见一见。”即便是假的。 沈雁归敲了门,许久不见人出来,倒是隔壁的大娘先探出头,问他们做什么?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她们戴着面纱,难辨身份。 沈雁归上前与人闲话,顺势套了这大娘的话。 这位大娘所言,与冯妧清所说,别无二致。 末了这大娘往自家院子里走了走,朝着东屋大喊:“月娘她娘,该起了!” 连喊了数声不见有人开门,她也觉得奇怪,“这月娘母女平日起得挺早的,今儿这是怎么了?” 沈雁归和墨承影也意识到不对,干脆破门而入——房中东西,未曾被动过,唯有床榻上一片凌乱。 房子的主人应该是在睡梦中被人掳走了,连外袍都还搭在架子上。 “冯妧清!” 两人赶紧回别苑。 沈雁归二话不说,给冯妧清喂了一颗药。 冯妧清试图吐出来无果,连连咳嗽,“你给我吃了什么?” “人在哪里?” “什么人在哪里?”冯妧清装傻。 沈雁归气得转身、身子还未站稳,又转回来,一巴掌扇在她脸上,而后抓起她衣领,将人拎起来。 “我的耐心有限,老实交代,否则,我让你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哼哼哈哈哈哈哈哈——” 冯妧清笑得全身抖动,“双腿全段、全身是伤,王妃是觉得我现在还不够‘生不如死’吗?” 沈雁归牙缝里吐出两个字,“不够。” 她拿出金针,连下两针,冯妧清全身抽搐、躺在地上打滚,一只手朝沈雁归伸去。 “求……不要……疼……我说……”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70章 同心 “冯妧清,我只提醒你一次,不要跟我玩花样。” 沈雁归拔了一根金针,给了冯妧清开口说话的能力。 冯妧清畏惧金针,气还没有喘匀,便立刻告知,让他们去城北破院槐树上挂一块红色布条,到时候自会有人联系。 “属下过去。” 破山带人快马出苑。 因为事涉墨承影娘亲,冯妧清在利用筹码时,又少不得要将沈雁归算计进去。 一旦如此,母亲和妻子便就在无形中,站到了选择的两端。 沈雁归怕景明现在一时意气,杀了冯妧清。 眼下这只是一件小事,毕竟那个所谓的“母妃”,仍极有可能是冯妧清杜撰。 可是杀了冯妧清,假也会变成真。 景明若为了自己,错失与娘亲见面的机会,甚至成为间接杀害娘亲的凶手,那她们之间必然会埋下隐患的种子,他日人生路上的误会、隔阂,都会成为浇灌这颗种子的雨露、阳光。 人生漫长,有朝一日种子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寻常人或许只是分道扬镳,身处高位的他们,却极有可能刀兵相见。 沈雁归既选择了墨承影,决定这辈子与他牵手走下去,便不会允许那样惨烈的事情发生。 所以她宁愿现在麻烦些。 “景明,你去休息吧。” 墨承影摇头,握着她的双手道:“那是我母妃,你怀着身孕,便不要管了。” 沈雁归捏着他的手,放到自己腰后,将他紧紧抱住,在他耳边道:“你唤我阿娘为母亲,就算我不够资格,喊你的阿娘一声母妃,我肚子里的孩儿,总也能唤她一声祖母。” “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雁归抱着他轻轻摇晃,声音却无比坚定,“夫君,你放心,母妃和我,你还有孩子,我们都不会有事的。” 明明是那样温柔的声音,却叫墨承影充满力量。 “相信我,交给我。”沈雁归道。 这间卧房已经变成羁押房,冯妧清双腿已断,浑身是伤,爬行都十分费力,凭借个人之力,完全无法逃走。 沈雁归并未将她捆绑,就这么丢在房中。 此刻她坐在地上,隔着纱帘看着沈雁归与墨承影拥抱、看着墨承影与沈雁归深吻,心比地还凉。 便是闭着眼睛,那黏黏腻腻的声音从四面八方钻进她耳中。 肉体受刑不算,还要精神摧残。 火大。 冯妧清现在只想将他们二人都杀了,一个送去北狄,埋在最北边的山巅、一个送去南褚,扔进最南边的深海。 再在他们坟头狠狠跺两脚、让他们生生世世不许再见。 狗男女! 破山原想着通过视角判断观察者的位置,然后提前派人将其围捕,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结果还没到破院,远远便瞧见那棵高大的槐树,深秋叶落殆尽,不必站在高处也能瞧见树上的艳色。 计划行不通,只得赶紧将布条系上。 并且按照要求,系在最上面。 下树时,他瞧见衣不蔽体的宋三娘,到底是个可怜人,他随手割了些枯草盖在她身上,通知衙门的人来处理后事。 破山还没回到别苑,羽箭便已经钉到门楣。 侍卫长将信件交给沈雁归, 沈雁归这样处变不惊的人,看完那封信也想打人。 “冯妧清,你耍我呢?” 冯妧清嘴角挂着血,脸上的汗还没有干透,头发泛着油光贴在头顶、鬓边,她被沈雁归揪着衣领,连推开的力气也没有。 “王妃好手段,我在宫中这些年,竟比不上你、半分狠厉。” 她笑容惨淡道:“我现在这个样子,还能如何耍你?” 沈雁归出了房间,站在太阳下。 阳光将她身上的寒意逼退出去。 那信中第一条:解除封城禁令,大开城门。 冯妧清想离开这里不难理解,殷县至今封城,她的人现在还在城中。 若是单独为她的人开城门,便是叫她的人自投罗网。 所以她才要求大开城门,意图让她的人和百姓混在一起出去。 但是现在开城门……沈雁归很为难。 第二条,准备六匹快马、一百两金子。 “一百两金子?”青霜从前不敢想,而今倒不觉得很多,“她们竟然没有狮子大开口。” “一百两金子不少了。”绿萼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她站在沈雁归身旁陪着,“再多,便得要耽误她们前进的速度。” 一百两金子足有十斤重,于她们而言,若想快逃,这便是贪多。 青霜想了一下,“不要现银,也可以要银票呀,十万两银票,轻轻松松。” “倘若我们在银票上动手脚,她们去钱庄兑换,立刻就会被抓。”绿萼下巴往里头一抻,“那位可不是个傻子。” “那是我犯蠢了。”青霜挠了挠头,“不过她们只有六个人,看上去不是很难对付。” 沈雁归道:“是她和两个心腹。” 要走的应该是三个,其他便是个未知数了。 青霜再次感受到自己的愚蠢,不由抿紧嘴巴,但又忍不住问,“为什么是两个心腹?”不是三个四个五个?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一人两马,换马不换人,可以最大限度提高行进速度,军中常用此法传信。” 墨承影站在廊下,看着阳光透过金黄的树叶,洒在他卿卿的身上。 她仿佛一幅金光闪耀的绝世画作,落进墨承影眼中、心里。 沈雁归听到声音,欣喜转头,眸光熠熠,“你怎么来了?” “你不叫我为难,我也不能叫你为难。” 他还是不愿为了一个不确定的母妃,叫自己确定的卿卿,陷入危险。 墨承影握着沈雁归的手,拥抱道:“夫妻同心,其利断金,我们一起,便没有什么可难倒我们的。” 一起商量着解决,才是真正的不留下隐患。 他将脸贴着她的脸,轻轻蹭着,“我会乖乖听你的话,绝不冲动。” 青霜和绿萼见状相视一笑,悄悄退下。 “好!” 沈雁归将信递给他看。 “第三条……”墨承影笑了,“她想要虎符,想要镇守军八万将士的调令。” 掌中军,可令五路,进可攻京城,退可守南地。 便是当一州之主,也十分逍遥自在。 冯妧清这是野心昭昭。 “她应该知道镇守军大将军换人了。”墨承影顿了顿,“沈将军……” 沈雁归打起包票来,“放心,沈庭从前确实听过冯妧清的话,可那是因为她是小皇帝的生母,他觉得那是正统,而今……” “而今她还是小皇帝的生母。” 墨承影从不怀疑沈庭对外的大义。 但他从前是皇帝党,听太后号令,若冯妧清再次找上他,他心向旧主。 中军八万,后果实难想象。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71章 换人质 沈雁归摇头,“可小皇帝已经不是先皇的骨肉了。” 墨承影微有一愣,继而微笑点头,他是忘了还有这茬。 临安长公主在京中主事,一介女子多有困难,朝中老古板纷纷上奏,请求皇帝亲政的声音,如洪水猛兽,她厌烦至极,一不做二不休,找到陈三,威逼利诱,让他将小皇帝身世谣言扩大。 墨承影和沈雁归先前便动过手脚。 她又让暗卫到处留假证据。 此事前段时间在京城闹的是沸沸扬扬。 朝中那些遵循礼法的守旧派,各方求证,结果证实小皇帝非亲生。 临安毕竟是仁宗皇帝亲生的公主,再怎么也好过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 她清净了。 朝臣又开始了新的思考。 放眼整个王室宗亲,仁宗、成宗、小皇帝一辈的亲兄弟、还活着的,老的太老、小的太小。 大家思来想去,似乎没有比墨承影更适合的皇帝人选。 于是求亲政的声音小了,求摄政王早日回朝的声音,与日俱增。 墨承影已然成了正统。 “别的都好说。”墨承影将整封信看完,给钱给银给治疗、在指定的位置交付,他都能答应,但是……“城门开不得。” 他的卿卿怀着身孕,起早贪黑研治时疫,好不容易好转,这般关键时候,若将人都放出去,造成新一轮扩大感染。 那他们先前所做的所有努力,便全都白费了。 墨承影不同意。 沈雁归开口劝道:“景明……” “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百姓。” “为了百姓,我们更应该将城门打开。” 墨承影不理解。 青霜和绿萼端来热水和点心,沈雁归让绿萼去旁边坐着歇息,不必照顾。 她拉着墨承影坐在石桌旁,给他沏了杯茶。 “我记得军中无战事,将士们也需要种地自给,对吗?” 墨承影一下子反应过来。 冬小麦种下以后,庄稼汉全都来了城里,各村也封了,田间地头无人管,再封下去,明年春季便没有收成。 纵然有朝廷拨粮拨银,已经经了一季大灾,再经一季,国库也吃不消。 何况,其他州县的百姓也都在看着,若是知晓这边可以“不劳而获”,未必不做他想。 沈雁归看景明已经明白自己想说什么,便不再多解释,只道:“城门得开,但不能无条件开。” 要让百姓出去,还要避免百姓生乱。 眼见日头西斜,两人在不断否定中,勉强商定了一套暂行方案。 各城区建立重病区域,所有病症严重的患者,统一迁入此处。 无病患街区不再封禁,各商铺正常营业。 所有出城的人,都需要区域内官府指定大夫签字的准行书,确定身体无疫病,方可出城。 商贾若要出纪州,需要单独待上半月,由大夫确认无任何身体问题,府衙另外出具通行书,与路引一同,手持三书,方可出州。 非商贾不得出纪州。 各城区善坊中人不得出坊。 患区与康健者区域,实行严格分离,若有擅自互相闯入者,斩。 …… 各条例拟定,率先通知了苍旻。 苍旻一直驻守城外联系各方,听差遣、策应,得到消息,立刻带兵封锁各重要路口。 为了避免实施后出现混乱,她们还得与知州知县再议一次,多人模拟、补充,在最短的时间内,让方案尽可能完美。 更重要的是,时间有限,明日天亮,必须要执行。 通知知州知县过来时,墨承影强行将沈雁归送回房。 “今晚不会再有别的事情,剩下交给我,你给我好好休息。” 沈雁归才张嘴,墨承影便十分干脆打断她的话——以吻封缄。 青霜站在门口,“王爷、王妃,知州和知府到了。” 墨承影这才将人放开,小心替她捻好被子,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又隔着被子摸了摸沈雁归肚子,“乖乖和娘亲睡觉,等爹爹回来。” 清早,解除封城的布告贴出去,首批百姓出城。 下午出了些小乱子,有大夫和衙役趁机倒卖通行书文,被当场查实。 墨承影当即下令,斩了大夫和执行官吏,以及不顾政令,想要偷跑出去的病患。 秩序重归安宁。 冯妧清的两个暗卫九箫和九笙,自然不是吃素的,她们有法子能弄到出行书令,九箫顺利带人出城、九笙在城中接应。 羽箭再次送来信件。 信中让带冯妧清,以及其他她们要求的物品,一并前往帽儿山崖顶。 交换人质。 帽儿山承担着人们对官途、财运的期许,所以山路宽阔,可以驾着马车上崖顶。 马车摇摇晃晃,墨承影安静剥着橘子,耐心摘去白丝,将干干净净的橘瓣喂到沈雁归口中。 蜜橘的甜香溢满唇齿,沈雁归吃着橘子,闲话道:“你竟然不要求我们单独前往?” “王妃说笑了,我哪有资格要求?” 冯妧清现在是真的怕了沈雁归,“何况我便是提了这样的要求,依王爷的性子,也未必会听,明里暗里都会有人,我何必浪费笔墨?” “你就不怕,我们迎回太妃,便立刻将你与你的人灭口?” 听到这话,冯妧清便能深刻理解墨承影为何如此深爱沈雁归了。 这个女人,生得一副仙子之容,却是菩萨心肠藏金刚。 杀人灭口说得那般风轻云淡,好像在与旧友讨论天气。 万事泰然,比墨承影更可怕。 “怕,当然怕,王妃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最是贪生怕死。” 冯妧清微笑着,虽瘫坐在地、矮人一截,却好像所有人、所有事都在她算计之中。 她胸有成竹道:“可我既然选择了这一步,必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沈雁归旋即看向墨承影,歪着脑袋,欢欢喜喜道:“我赢了。” 冯妧清脸上笑意褪去,满腹疑云,“你……这是何意?”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72章 坠崖 “嗯,你赢了。”墨承影又给沈雁归喂了一瓣橘子,“恭喜王妃获得王爷的百世归属权。” 冯妧清:“……”这么多年,她真的从来不知道墨承影是这样的人。 距离崖顶还有段距离,沈雁归闲着也是闲着。 “来之前,我跟王爷打了个赌,赌那悬崖上不是我们母妃,是母妃收养的那个小姑娘。” 冯妧清不服气,“可我什么都没说,你怎知你赢了?” “太后娘娘方才不是已经将答案都报出来了吗?”沈雁归耐心解释道,“贪生怕死,又有万全准备。” 她点一点头,表示答案就在这里。 冯妧清不懂这几个字,究竟哪里泄露了? 墨承影道:“她脑子一向蠢钝,领会不了。” 冯妧清:“……” 沈雁归只得掰碎了解释,“像我们这种人,最爱卸磨杀驴,只要母妃平安回来,我们必定将你们千刀万剐,以你们的实力,绝对不是对手。 母妃是你唯一的筹码,所以悬崖,是你的人在救你走,母妃不在这里。” 这段话与她说给九箫听的吻合度之高,仿佛是当时在场的第三人。 冯妧清想要否认,可脸上的表情出卖了她。 “母妃还在城里。”沈雁归像小姐妹谈心一般,问道,“在哪个位置?” 冯妧清怎可能说? “知道又如何?你还不是要带我出城,将我送还?我若不能安全离开,他这辈子都别想见到亲娘!” 沈雁归从墨承影手里拿了剩下的半个橘子递给冯妧清。 “吃点解解渴,你放心,我们若要轻举妄动,就不会送你过来了。” 出府到现在,冯妧清一滴水也没有喝过,见是沈雁归吃剩的一半,她便放心接过来,刚吃完,又听沈雁归道: “我又赢了。” “你们还打了什么赌?” 冯妧清感觉自己就像是个牵线人偶,被这两人捏在手里耍。 沈雁归大方道:“我赌你会主动吃我给你的毒药,景明不信。” “毒药?橘子?”冯妧清伸手想要抠出来,可已经来不及了,“那明明是你吃过的。” “这回终是我赢了。”墨承影欢欢喜喜亲了沈雁归一下,“我就说她笨吧。” 沈雁归蹙了蹙眉,“我是大夫呀,毒是我做的。” “你是大夫,你可以提前吃解药……” 冯妧清心里有一种深深得无力感,她扑过来想要撕了这两人,却发现不止心里有无力感,浑身都是无力感。 自己真的中毒了。 马车太大,她竟连碰都碰不到沈雁归。 绝望。 沈雁归摇了摇头,她有无数个可以下毒的机会,为什么要选择让自己中毒再解?这脑子是怎么想的。 马车停下,沈雁归出来之前预言道:“希望你的人看到你断了双腿,不会想着要将那个小姑娘的腿也打断。” 崖顶风声猎猎,破山从马上下来,连同方才骑的,一同交出去四匹马。 “怎么只有四匹马?” 人质脑袋上套着黑布袋,九箫用刀挟持她站在崖边,瞧见与约定数量不符,忍不住质问。 沈雁归声音温和道:“四匹马够了。” 九箫不欲在小事上争,她往马车方向瞧了一眼,“我家娘娘呢?” 青霜千难万难将人拖过来,九箫瞧见冯妧清无法站立,立刻叫嚣着要打断摄政王母妃的腿。 “我奉劝你最好不要碰那个小姑娘,否则你主子身上的毒,这辈子都解不了了。” 沈雁归说到“小姑娘”时,音量提高一倍。 九箫愣了一下,“你怎知,啊!” 临阵应敌,岂能有片刻分神? 便是这眨眼一愣的功夫,一道人影闪过。 破山将九箫手里的人质推开,离刀朝崖下飞,几乎同时,侍卫长从崖下飞上来,接住人质小姑娘,落地顺脚将九箫踹到墨承影和沈雁归脚下。 与侍卫长一同飞上来的,还有两名侍卫,作为策应,他们仨昨儿连夜爬上悬崖潜伏。 九箫顾不得站起身,就要从怀中掏什么,被侍卫长按住手,将东西抢过来。 “是烟花。”侍卫长举着一个卷纸棒。 “想通知城中灭口?嗯?” 墨承影语气森冷,他抬脚踩在九箫的后背,脚尖一旋,先断了她的脊骨。 “啊——” 九箫仰头一声痛苦哀嚎,她站不起来,便没了战斗力。 “九箫——”冯妧清趴在地上,朝九箫伸手,因着全身无力无法挪动,只能愤愤看向墨承影,“墨承影!你个狼心狗肺丧尽天良的畜生!你不得好死!” 她一通恶言辱骂兼诅咒。 沈雁归看向破山,眼神询问那个小姑娘如何,破山点头表示无大碍。 “墨承影!你这辈子都休想见到你娘!” “那不是你说了算的。”沈雁归道。 这个信号烟花的声音,想要传到城中是不可能的,而这个时辰升空绽放,城中能看到的地方也十分有限。 沈雁归转了一圈,指着城中对墨承影道:“那边!” 要不是为了这点线索,她们今日也不必出城过来。 侍卫长站在大石头上极目远眺,“是西城那边,元一酒楼、常春园、明觉寺都在那边。” “凭什么?为什么?!”冯妧清情绪彻底崩溃,“本宫的计划明明万无一失!你个贱人为什么什么都知道?为什么?!!” 她双手捶地、尖叫嘶吼,“啊!!!啊!!!!” 人发疯失控时,往往会有超常发挥。 没人看清冯妧清是怎么做到的,但她就是快速出现到沈雁归面前,抱着她的腿,嚷着要拉她一起跳崖。 只是因着她双腿彻底残废,没办法抱着沈雁归一起跳,她纵身跃起,集全身之力,朝沈雁归奋力一顶。 沈雁归一个趔趄,脚底滑了碎石,双手试图抓住什么,身子朝悬崖方向歪去。 “卿卿/王妃!” 几乎所有人全朝着这个方向来。 沈雁归双脚离地、身子腾空,山风托着她,后背是万丈悬崖。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73章 提审 冯妧清见状哈哈大笑,“死了、她死了、死得好……你们该死、都该死,虎符是我的、军队是我的、天下也是我的。” 她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头,小心翼翼用袖子擦拭着。 “本宫是皇帝的生母!大夏的太后!谁敢忤逆本宫,本宫摘了你们狗头!诛你们九族” 墨承影在看到沈雁归坠崖的那一刻,没有任何犹豫,跟着跳下去。 与此同时,破山抛出一捆绳索,“王爷,接住!” 墨承影未曾回头,精准握住绳索,手腕轻转,绳索在掌中绕了一圈,另一只手朝着沈雁归伸去。 “卿卿!手!” 崖风在耳边呼啸,似乎也想将两人托上去。 沈雁归伸手,二人十指交扣。 墨承影手臂用力,将人捞到怀中,绳索也到了极限长度。 两人悬在半空,随风晃动。 墨承影四指被绳索勒紫、掌心出血,仍死死攥着不敢松动半分。 “卿卿别怕,我在。” 情况危急,他也不忘宽慰她。 “嗯,有你在,我不怕。” 沈雁归另一只手攀上他的肩:生死与共。 崖下的两位主子无畏生死,崖上的几位可是吓破了胆,他们使出吃奶的劲儿,奋力将两位主子拉上来。 破山一身衣裳全湿透了,倒不是因为出力,全是吓得。 “王爷王妃,你们没事吧?” 墨承影没空回答破山,上崖先检查确认沈雁归无事,而后便拔了破山腰间的刀,要砍了冯妧清,只是沈雁归阻止得快。 只断了她一条胳膊。 鲜血飞溅,胳膊滚到被救的人质小姑娘脚边,她吓得一声尖叫。 “啊!” 破山想着此人特殊,连忙上前,将残肢踢开,伸手将人眼睛蒙住,那小姑娘浑身颤抖,死死抓着破山的衣裳,将脸埋在他怀中,口中颤颤不能言。 “她要杀了你,你还救她?”墨承影有些生气。 “留着她还有用。” 目前只知道墨承影母妃的大概位置,确实可以派人地毯式搜索,可若是惊动了九笙,她难免不会杀人灭口。 所以冯妧清必须得活着。 “她都已经疯了,还能有什么用?!” 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重,墨承影又将她抱到怀中,“方才真的吓到我了,那么高的悬崖掉下去、我……” 他方才只有一个想法:若不能同生,便一起死。 沈雁归拍着他的背,“只要有口气就行。” 她给冯妧清扎了两针止血,又让侍卫长将冯妧清和九箫绑好带回去。 回城马车里,墨承影抱着她迟迟不松手,口中一直喃喃自责。 “我不该让你过来的,都怪我、都怪我。” 沈雁归这个被推下悬崖的,反倒抱不停安抚他,“我没事、真的没事。”她将把他的手指按到自己脉搏上。 “你瞧,这跳动多有力?” 墨承影从头到尾也只是担心,不是与她置气,他不是大夫感受不出脉象的区别,只一双手上下摸着,仍是满脸急切。 “她方才跟头牛似的,可撞到你哪里?你现在可有哪里不舒服?” “只是撞到腿,还好不是肚子。” 沈雁归将他那双再三确认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柔声道:“爹爹营救及时,娘亲和孩儿都很好。” “好好好,你都好。”墨承影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都不会害怕吗?” “怕,悬空的那一刻,还以为自己要死了,可是看到你冲我飞过来。”沈雁归粲然一笑,“我知道我不会有事的。” 车轿旁骑在马上的破山可不这样想。 那套绳索是侍卫长昨晚挂在崖上埋伏用的,若没有绳子,他这罪过就大了。 一辈子没受过这么大惊吓。 破山轻轻颤了颤、双手忍不住紧了紧。 回了别苑,青霜和绿萼都在门口候着,瞧见一身鲜血的冯妧清,还有多出来的人,心知崖上发生了惊心动魄的事情。 两人争先恐后上前,口中喊着“王妃”,焦急询问:“没事吧没事吧?” 墨承影先下车,将沈雁归扶下来,“没事,你俩别担心,尤其是你,绿萼。” 青霜注意到破山怀里抱了个小姑娘,头发凌乱、衣衫不整,不由蹙了眉。 “去请大夫。”墨承影指名道,“将温川柏请来。” 虽然温川柏不招人喜欢,但目前整个殷县,除了卿卿,也就他的医术靠谱点。 “是,属下这就去。” 破山下马,伸手将那个小姑娘扶下来,但是那姑娘受惊过度,根本站不住,一下来,整个人便瘫在破山身上。 “霜儿,过来搭把手,我去……” 青霜并不晓得这姑娘是什么人,往后退了一步,扶着沈雁归道:“王妃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不用请大夫,我没事。”沈雁归朝侍卫长招手,“立刻将两人吊起来,我亲自来审。” “卿卿不许胡来!” 墨承影势必不能叫她这般折腾自己,“莫说你现在有了身孕,便是没有身孕,马车来回奔波、坠崖,也得好好卧床休息!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坠崖!!!” 青霜和绿萼异口同声说完,一左一右拉着沈雁归上下前后检查,“怎么会坠崖呢?有没有事啊?破山是干什么吃的?” “去请大夫呀!还在这站着?!你是死人吗?” 青霜难得怒吼,气势十足,破山抖了一下。 “可是她……” 绿萼估摸着这个姑娘应该有来历,立刻招了两个小丫鬟将人扶去客房。 “冯妧清没安好心,未必肯将母妃交给你,她原计划肯定是让城中人到指定时间杀人灭口,让你得到一具尸体,所以要抓紧时间审问。” “我……” “别再磨蹭了,早点审出结果,将母妃接回来,我也早点休息。”说罢,沈雁归大手一挥,“侍卫长,动手!” 冯妧清现在疯疯癫癫,已经给不出什么有效信息了。 所有指望都在九箫身上。 “你们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说的。”九箫双手被绑着,悬在刑架上,“我是绝对不会出卖娘娘的。”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肯唤她为娘娘,看样子,她对你有大恩,她救过你?” 与墨承影开场便要杀威的审问方式不同,沈雁归没有用刑,只是坐在她们面前聊天。 那闲适的语气,与周围挂满刑具的环境,格格不入。 九箫哼笑一声,“说了你也不会懂。” 她看向墨承影,“摄政王,辜负了我家娘娘,活该见不到自己亲娘,哦,不,你会见到你亲娘的,今晚九笙就会杀了她,将她扒干净了挂在城楼上,然后告诉全纪州的百姓,那就是你娘,哈哈哈哈……” 墨承影握紧了拳头,沈雁归将手覆上来。 “我知道暗卫训练的第一课,便是忠诚训练,诏狱一百多道刑罚,你们在出师之前已经体验过无数次。” “哼哼哼哼哼……”九箫笑得浑身颤动,“王妃还真是见多识广。” “你有一颗忠心,不怕死,也不怕疼,所以我不审你。” 沈雁归朝着她莞尔一笑,目光因领着她看向别处。 九箫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你、你想做什么?”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74章 受刑 沈雁归看的人是冯妧清。 她疯了,但还活着。 活着的人会痛、会哭、会喊。 两名侍卫将冯妧清绑了起来,一名侍卫端着托盘从九箫面前过,那上面摆满了花枝粗、手掌长的铁针。 “十指连心,人人都道指尖疼,其实两指之间的凹陷处,痛感更为明显。” 阳光斜照,沈雁归翘着二郎腿,人在半明半暗之间,瞧不清楚脸上的神情,但是声音是极温柔且清冷的。 像月光照在雪山之巅。 她将手放在阳光里,指尖轻动,“先给九箫姑娘尝尝咸淡。” 半截铁针被生生扎进食指和中指之间的软肉中,九箫痛得浑身颤抖,却咬着牙不肯发出声。 “也不过、如此……” 九箫垂着脑袋,汗液从发尖滴下去。 “于你而言,自然是小意思,九箫姑娘伺候太后多年,最是了解咱们这位冯太后,你觉得太后娘娘能接受几根长针?” 九箫俶尔将头抬起,“沈雁归!你简直就是魔鬼!你还怀着孩子啊!你怎么能如此残忍?” “啊!!!” 九箫话还没说完,冯妧清已经在旁边嚎叫。 “娘娘、太后娘娘……你们有什么冲我来!快放了我家娘娘!” 金属碰撞、叮叮当当,主仆二人都奋力想要挣开铁链。 侍卫长在沈雁归的授意下,又拿起一根长针。 沈雁归逼问:“九箫姑娘,说吗?” “你们杀了她吧,求求你们了……” 她不说,针便立刻扎下去。 冯妧清尖叫声几乎响彻云巅,“啊!!!” 坐在旁边的墨承影,忍不住侧脸看了眼沈雁归。 “害怕吗?”沈雁归语气里有一丝不确定,道,“这样的我。” 九箫以为墨承影动了恻隐之心,趁机哭喊哀求。 “摄政王殿下,您和娘娘毕竟相爱过,您曾经待她那般好,娘娘想吃西域葡萄,您便派使臣同西戎王求,让人快马加鞭三日送到京城,娘娘暑天胃口差,您亲自为他制冰饮,还亲手喂她……” “制冰饮?” 沈雁归将要覆上墨承影的手,撤了回来,“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个手艺?” 墨承影:“……” 九箫趁热打铁,“王爷,自你们分开以后,娘娘日日夜夜都在想您,半夜还常常在梦中唤您的名字,王爷您就算移情别恋,也不能如此狠心啊,王爷!” “王爷,娘娘素来养尊处优、自离京吃了好多苦,连路边的流民乞丐,都能欺负她,王爷,求您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饶了太后娘娘吧,不要再折磨她了,求求您了。” 九箫盼着若不能唤醒摄政王良知,便激怒他,叫他杀了自己也好。 自己死了,就能守住秘密,不负太后娘娘所托。 墨承影确实想杀了她,至少封了那张胡说八道的嘴,但他还不至于那么蠢。 若在往日,这些所谓过往无论真假,都不足以叫沈雁归的情绪有半分波澜,可她今儿听了,便就是不舒服,她抬手让侍卫长连下了两针。 冯妧清脑子已经混乱不清,满院子里的人,她便只认得墨承影,哭着喊着让墨承影救她。 “景明,我好疼,这里有坏人,你快救救我,救救清清。” 沈雁归脸色铁青,嘴里极小声重复着:“清清?”、“卿卿?”。 破山余光瞟了眼自家主子,他还是头回见到如此局促的王爷。 墨承影能怎么办? 杀又不能杀、说又不能说,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听着。 “清清想要回家,景明,你带我回去好不好?我们还像从前一样,好不好? 你想远离朝堂、带我去永州定居,两人一马、生生世世,我答应你、都答应你……景明,你为什么不理我? 是因为我没有给你生孩子吗?你带清清回去,我们回去生孩子好不好?” 墨承影听到沈雁归深吸一口气、长长吐出来,右膝上的左腿放了下来,后背也坐直了。 “卿卿?” 沈雁归目不旁视,牙关紧闭,“你最好,闭嘴。” 墨承影不仅闭嘴,连呼吸都放缓了,生怕吵到卿卿。 破山也是没想到,自家这叱咤风云的王爷,也有如坐针毡、如芒在背的一天。 真不知道现下到底是谁在受刑。 沈雁归是顾全大局的,她抬手让侍卫长继续。 冯妧清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清醒时连着沈雁归一起,大骂摄政王夫妇,糊涂时,仍嚷嚷着让景明救她。 长针扎完换刑罚,拔甲。 照例是九箫先体验。 冯妧清第一根指甲拔出来,便不再喊景明,她终于看到了九箫。 “九箫,救我……” 主子的每一声“九箫,救我”,对九箫而言,都是最惨烈的酷刑。 她想要守住秘密,也想要护住冯妧清。 “娘娘,您再忍忍,再忍忍就好了……” “你是觉得天黑以后,摄政王的母妃被杀,我就会杀了你们?” 墨承影总觉得自家卿卿说话的声音冷了许多,连他也感觉有点害怕。 他想将椅子往太阳下挪一挪,但是不敢动。 “你错了。”沈雁归站起身,缓缓走到九箫面前,“我会让你和你的主子,每天接受这样的酷刑,七七四十九日。” “不可能,以我家娘娘的现状,别说七七四十九日,她连七日都扛不过去。” 九箫大声道:“娘娘,奴婢对不住您,您再忍忍,忍过今晚,就不会痛了。” 沈雁归在九箫身上扎了三根针,九箫瞬间感觉自己全身气血充盈。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只要你肯如实交代,我会立刻安排人,给你的太后娘娘梳洗更衣,让她热食饱腹,体面离去,否则我会让你看着她受刑。” “今日只是扎针拔甲,明日便是炮烙刺心、后日开水刷洗……每日晨起三百盐水鞭唤醒,七日一重复,我会叫她皮肉全无,而气息尽在……” 沈雁归绕着九箫踱步而行,脚步声踏着九箫的心跳声,她说话的声音混着冯妧清的哭喊如山洪倾泻,从四面八方将九箫包围。 九箫破口大骂、恶言诅咒,最终还是扛不住压力,垂下脑袋。 “城南、善坊……” 侍卫长欣喜道:“王妃,她招了!” 九笙留下是为了确保冯妧清安全走远,还没到时间不会动手杀人,但若是这个时候贸然惊动,她也未必不会下杀手。 沈雁归看了眼天,“派一队人马,以转移为名,一对一将人挪走。” 侍卫长抱拳:“是!王妃!属下这就安排人去办!” 墨承影站起身,沈雁归侧脸睨了他一眼,他又默默坐了下去。 坐下去又觉得不对劲,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75章 歹毒 墨承影还是站起身走过来,被阳光照耀的感觉,真好。 “真假难辨,你现在去善坊没用。”沈雁归公事公办道,“何况就算是真,善坊出来的人,也不能立刻与你相见。” “我知道,我不是要出去,是想让你先去歇息。” 沈雁归不再说话,她走到廊下,再次坐下。 地上的影子变得模糊,太阳要落山了,派出去的人终于回来,侍卫长小跑前来禀告。 “回王爷、王妃,确认了,还让那个小姑娘去见了,人没错,至于……” 至于是不是墨承影的母妃,得要后续让这对母子当面对质。 这件事总算是圆满完成。 沈雁归重重吐了一口气,她理了理衣裳,让人将冯妧清和九箫都放下来。 九箫努力爬向冯妧清,地上多了条血线,她将奄奄一息的冯妧清抱在怀中,“娘娘,娘娘别怕,奴婢抱着您——都是奴婢不好,奴婢无能、奴婢对不住您……” 秘密没能守住,娘娘也护不住,她越想越悲凉,嚎啕大哭。 冯妧清抬手摸着她的脸,“别哭。” 九箫仰天一声凄厉惨叫,将指间的长针拔出,划断冯妧清脖间的血管,也划断自己的。 主仆俩双双倒下去的时候,沈雁归眸光闪动,手动了一下,却不知是要松开还是握紧。 墨承影的手覆到她手上,温暖而有力。 “怎么?”沈雁归冷眼看他,“心疼了?” “我自然是心疼……”墨承影用力握着沈雁归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我心疼的是你。” 沈雁归白他一眼,扭脸看向别处。 墨承影严重怀疑自家卿卿这肚子里,怀的是九重天上专门掌管情绪的神。 “冯氏挑唆之言,我家卿卿如此英明,定然不会相信,是不是?” “你家卿卿?”沈雁归胳膊未动,单单提腕,将手从他手中抽出来,“哪个卿?” “她与我之间的从前,都建立在谎言之上,没有真情……” “没有真情,八百里加急送葡萄,没有真情,亲手为她做冰饮,得亏是没有真情,否则……” “你住口。”墨承影没有底气,声音也不敢大,“没有否则,都过去了。” 沈雁归点点头,“都过去了?所以现在是我在胡搅蛮缠、是我无事生非、兴风作浪,你觉得我烦了是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青霜匆匆跑进来,“王妃!奴婢请了温知州过来,您先请个平安脉吧。” 沈雁归往住的院子去,回头看墨承影,“不许跟过来!不想见你!” 墨承影站在原地,破山上前来。 “没想到王妃也有这样无理取闹的时候,王爷真不过去呀?” “她没有无理取闹。”墨承影看着沈雁归的背影,眼睛泛酸,喉结滚动,压下上涌的情绪,“她怕我嫌弃她。” “怎么会?”一向不都是王爷怕被王妃嫌弃吗?破山道,“王爷不会嫌弃王妃,王妃也不是那样不自信的人。” 怎么不会呢? 谁不想将好的一面呈现给爱人? 自己提审犯人也是洗去血腥再去见她,她当着自己的面,来做这个恶人,心里压力多大? 而且方才,冯妧清和九箫骂得那般恶毒,她初次怀孕,被人当面诅咒腹中孩儿,心里多难过? 可是面对敌人,便是半分怯意也不能有。 她强撑着,好不容易结束,借着吃醋在试探心意、在释放情绪。 “我可怜的卿卿。” 墨承影让侍卫长将那两人收拾了,快步回去,站在院子里,等温川柏出来。 “王妃如何?” 温川柏并不晓得先前发生了什么,只是方才在房中同沈雁归问话,她答得颠三倒四,他说东、她言西,木讷的表情,叫人看着就心疼。 此刻见摄政王站在院子里,心里不知何处来了一股怒火,说话便也有些不顾。 “王爷明知王妃怀有身孕,又多劳碌,却还同她争吵,难不成是想叫王妃一尸两命,葬身纪州吗?” “这般严重?” 墨承影吓得魂不附体,直接冲进房中。 “卿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怎么还在这里坐着呢?我抱你去床上躺着。” “不想见你,出去。” 沈雁归坐在窗边,换了只手撑着脸,仍看着外头。 墨承影巴巴儿将脸凑过来,“卿卿,我们……” “你出去吧,我想静静。” 沈雁归自起身走去床榻,用被子将自己蒙起来,世界安静,可耳边却全是冯妧清和九箫尖锐的辱骂和诅咒,她将手覆在肚子上,心里想着: “乖乖别怕,天打雷劈都有阿娘替你顶着,跟你没关系。” 她并无困意,一双眼睛盯着被子,忽然被子变成了帐子—— 墨承影将她的被子掀了。 “温川柏开了安胎药,我亲自~给你熬的,快起来,我喂你。” 沈雁归看着热气腾腾的药,想起九箫说的话,“你会不会怪我?” “胡说八道。”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我都没说怪我什么,你就否认,你就是在怪我。”沈雁归瘪着嘴,委屈巴巴道,“我先前让侍卫长扎第一针的时候,你就心疼了。” “我看的真真儿的,你休想瞒我!” “?”墨承影满脸错愕,“我没有!我那会儿只是怕她尖叫,吓着你腹中孩子。” “你现在眼里只有孩子,没有我了,是吗?” 墨承影嘴唇翕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就说不要你来审讯的……” “是,是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沈雁归才坐起来,又躺下去,她背对着他道,“伤了你的旧情人,害你们不能二人一马勇闯天涯生生世世,都是我的不是!” 墨承影哭笑不得,“卿卿乖,咱犯不上为了个死人吃醋伤身。” 沈雁归的委屈劲儿又上来了,“我都没有吃过西域葡萄,我也想吃。” “……现在不是葡萄成熟的季节” “她想吃你就让人给她送过来,我想吃就不是季节。” “……” 墨承影张张嘴,先哄再说,他将人抱起来,“我现在立刻马上连夜派人去西域,让他们把葡萄运过来。” “你刚才还说不是这个季节,你敷衍我!你在敷衍我!” “我……” “我也要吃你做的冰饮。” “天儿这么冷,外头瘟疫横行,哪能吃冰的?” “你看你!我就是不配!” 沈雁归痴痴看着窗外的天,“月亮也不圆,我好难过。” 月亮不圆这个……墨承影真是一点法子也没有。 他握着她的手,放到自己脸上,“你将胳膊抡圆、照着我的脸,两边打,月亮不圆,我给你肿一个圆的。” 沈雁归看着他,忽而一头栽进他胸口,闷闷道:“我是不是很歹毒?”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76章 玉佩 墨承影便知道她症结在此。 他很喜欢被她依赖和信任的感觉,嘴角起一个小小的弧度,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道:“那怎么办?” 沈雁归还以为他会反驳,没想到竟是默认。 因着确实做了歹毒的事,她也没有底气反驳,只是抬头,不可思议看着他。 墨承影看着她红红的眼眶,纵然心有不忍,却还是不得不告诉她。 “历朝历代,没有几个皇帝脚下不踏尸体、手上不沾鲜血。” 他曲着食指,指节划过她眼下,“我家卿卿将来是要当女王的,要站在金殿高台上,统治天下,若无雷霆手段,如何坐得稳那个位子?”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她只是担心污了他心里的月光。 墨承影仿佛看穿她的心事,“你见过血月吗?” 沈雁归点点头。 “白月光太寻常,我心里的卿卿,一直都是血月光。” 打从认识开始,他就没觉得沈雁归是娇弱小白花,即便成婚之初,她那样怯懦,他也不觉得。 沈雁归哀怨地看着他,“我看上去有这么凶吗?” “你小时候可凶了,还霸道、强势、不讲理……” 沈雁归越听眉头越紧。 墨承影吧唧亲了一口,“恰好全都是我喜欢的样子。” “那我还能吃葡萄吗?” “西域葡萄没有,大夏的行不行?” 凭借对自家夫君的了解,沈雁归觉得不对。 果然,墨承影不负所望,开始解自己衣裳,“便是小了些,也不甜,但是耐吃,只要你不介意,咱们天天吃。” “咦~你走开。”沈雁归起身推他。 他哪里肯放?“你不说也就罢了,你这一说,我也馋了,我也想吃葡萄。” “诶诶?你干什么?大胆!走开,川柏哥哥说了我现在胎像不稳,情绪不能大动、人也不能动。” “川柏哥哥?”墨承影伏在她身上,双臂支撑着自己,“老实交代!方才他在里头待了那么久,你们说什么了?” “不告诉你。” “不告诉我?我看你能忍到几时……” 里头夫妻打闹的传出来,青霜听着着急,想要进去,被破山拉住。 “这个时候你进去做什么?” “温大人说了,王妃胎像不稳,不能、不能乱来。” “王爷心如明镜,自有分寸。” “能有什么分寸?出去一趟便发生这样那样的事情。”青霜往旁边挪了一步,“还带回个姑娘来,我瞧着是愈发不将王妃放在眼里了。” 她这话明显不是在说王爷。 破山解释道:“你误会了,那姑娘叫秋影,许是王爷义妹呢。” “秋影……这你都知道?” 青霜说的声音太小,破山没听清,瞧着院中无人,将身子往这边歪了些: “你说什么?” “我说也是~王爷一向洁身自好,不像有的人就爱沾花惹草。” “谁啊?”破山一脸真诚道,“不会是侍卫长吧?我瞧他也是个不安分的。” 青霜白了他一眼。 破山往她身边近了一步,语重心长道:“他手底下的人也不安分,他都已经成婚了,成日嘴上也没个把门的,你平日离他远些。” 青霜看他就是在装佯,又往旁边移了一步,原不想同他说话的……闲着也是闲着。 “我瞧王爷那个义妹,生得娇俏可人。” “是吗?”破山倒是还没来得及细看,“听侍卫长说还没成婚呢。” 青霜看他极有兴趣,心里不太痛快,“说不准、人家看上你了呢。” “你、你说什么?” 破山误会了这个“人家”,嘴角有些压不住,“看上我?真、真的吗?” 瞧给他高兴的,被王爷的义妹看上,他很得意是吧? 青霜瞧他这个扭扭捏捏的样子就来气,一脚重重踩在他脚尖。 “你真的嗷~!” 破山毫无防备,抱着脚跳起来,“你踩我做什么?” “哼!” 青霜一甩帕子,怒气冲冲离开。 秋影姑娘随其母姓,与沈雁归的母亲同姓,江。 江氏被单独关在偏院,秋影在客院。 翌日用过早膳,墨承影亲自去客院见了江秋影。 夫妻感情再好,也该给彼此空间。 有些事沈雁归愿意站在墨承影前面,比如审问,但有些事,她不能冲在前面。 他的身世,且等他自己问清楚了告诉自己就好,所以她并未随同一起过去。 小姑娘今年刚及笄,胆子不算大,但人还算灵活,墨承影问话,她都能口齿清晰地回答。 据她说,她原是陵州人士,出生被丢在山里,幸得遇见江氏,将其收养在身边,她们母女早先为了生存,在各地辗转,五年前才在殷县定居。 去年前才攒钱买了现在住的那个茅草院子。 倒是与她家隔壁大娘所说,没有出入。 “你娘是宫女?” 江秋影身份特殊,侍卫长和绿萼与她虽有接触,但是没有王爷和王妃的命令,并不敢向她表明身份,也不敢多问她什么。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是以江秋影还不知道面前这位是摄政王。 她眨巴着大眼睛,无辜道:“哥哥不会是想要抓我娘亲回宫吧?” “你老实回答,我便不会抓你和你娘。” “我娘亲不是宫女,是可以服侍皇上的才女。”她说的是才人,“她还为皇上生了一个皇子,我哥哥是皇子。” 江秋影的声音带着些骄傲,转而又有些悲伤,“不过听说后来死了,所以娘亲才离开了京城,再后来就遇到了我。” “我是秋天捡到的,哥哥名字里有个影,所以娘亲给我取名秋影。” 墨承影脸上没有情绪,例行公事般,问道:“这些是你娘告诉你的?” 江秋影没什么规矩,觉出面前人没有恶意,跪着的身子松懈下去,一屁股坐在自己腿上,微微歪着脑袋回话。 “有些是我娘告诉我的,有些是我自己偷听到的。” “偷听?” “是啊,我娘经常半夜偷偷起来哭,说是对不起我哥哥,她当年好像是犯了错,被关起来了,没有吃的,就偷跑出来,想寻些活路,谁知道出来难、回去更难,再也进不去皇宫了。” 江秋影重重叹了口气,从领口掏出一枚玉佩,“我娘说这是青玉子母平安扣,哥哥身上也有一个,我这个青玉环是娘亲的。” 子母平安扣,由大小两个平安扣组成,子扣可以嵌在母环中,如母抱子,寓意母子连心、平安顺遂。 墨承影又问了几句,将她的平安扣拿走。 回到主院,他将江秋影的话,原原本本同沈雁归说了。 沈雁归将自己脖子上的平安扣摘下来,将两枚玉佩并在一处。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77章 认亲 大玉环套小玉扣,严丝合缝。 事实摆在眼前。 沈雁归将两枚玉佩都放在墨承影手里,“真的是母妃?” 小的青玉平安扣上有个不甚清楚的刻字,墨承影没说话,大拇指轻轻抚过。 好半晌才吐了四个字:“我不知道。” “去见见她吧,当面一问,就都清楚了。”沈雁归劝道。 “过几天吧。”他拒绝。 墨承影重新将自己的青玉平安扣,戴到沈雁归脖子上,另一枚则放到匣子里。 他暂时不想再见江秋影,也不想见江氏。 “等确定她没有染病再说,否则我见了她,便不能再见你。” “我昨儿问过温知州了,那个善坊倒是没有太多重病人,她又是才被九笙抓进去,未必感染。”沈雁归晓得他看似逃避,内心比谁都想要立刻确认答案。 她握着墨承影的手,“叫人带到院子里,隔着屏风问话,便不会有妨碍。” “卿卿……” 墨承影靠在沈雁归肩上,“卿卿,你知道我听到秋影说,她出宫是为了找活路、还想要回宫,心里有多开心吗?” 沈雁归当然知道,倘若江秋影所言句句属实,那景明的母妃便从未抛弃过他。 “母妃没有抛弃你,她是想救你的,只是没想到宫规森严,有出无进,她既不银钱、也无人脉,实在没有办法。” 午膳过后,墨承影还是决定去一趟偏院。 沈雁归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她将手覆在绿萼肚子上,“也就差了一个月左右,怎的我俩肚子差这么多?” 她摸着自己肚子,一点都不明显,跟没怀孕似的。 “奴婢贱命好养活,吃了也不爱动,素日身上肉便多些,瞧着明显,王妃忧心正事、吃得不多,肚子自然不见长,不过奴婢肚子也是这个月鼓起来的,所以王妃也不必着急。” “我吃得不少,王爷吃得少。” 青霜在旁笑道:“从来都知道女子害喜,咱们王爷还真是奇男子。” “那是自然,世间似王爷这般爱重王妃的,再也找不出第二人了。” 炉子上烧着热水,咕嘟冒泡,主仆三人闲话。 绿萼往架子上放了个橘子,“王妃昨儿可瞧见那秋影姑娘了?” “昨儿崖上情况混乱,扫了一眼,没什么印象。”沈雁归问道,“怎么了?” “奴婢瞧那姑娘眼中神采,倒是有两分像王妃。”绿萼道。 江秋影个头小巧,相貌清秀,五官轮廓不如沈雁归精致,但是那双小鹿眼,滴溜溜转着,确实有几分像沈雁归。 青霜不觉得,“她才没有我家王妃好看,真要说像,嗯……”确实好像有那么几分熟悉感,在哪里见过来着?她想起来了,“眉眼倒是有点像冯氏。” “啊!” 经青霜这样一说,绿萼恍然,“是是是,眉眼像冯氏!” 沈雁归:“冯妧清?” 青霜和绿萼一起点头,“嗯!” 众所周知,冯太后和摄政王妃的眼睛有五分相似。 这走了一个眼睛像自己的冯妧清,又来了一个相像的江秋影。 沈雁归拿竹夹子翻着橘子,“江,真巧。” 青霜接话道:“咱们夫人也姓江,确实巧。” 沈雁归慢慢摇着头,“江涵秋影雁初飞,与客携壶上翠微。” 巧的可不只是江姓,是江秋影后面带了个“雁”字。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多虑,沈雁归觉得这好像是一种暗示。 青霜轻轻摇着沈雁归的胳膊,问道:“王妃,若确定偏院是王妃,那江秋影是不是就是王爷的义妹?” “嗯。” “那王爷会封她当郡主吗?” “王爷重情重义,她若真是从小陪在母妃身边尽孝,应该会封吧。” “那……王爷会给她指婚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沈雁归转头看向青霜,调笑道,“莫不是你想成婚了?” “哪、哪有?奴婢就是随口问问。”青霜不自然地咳了一声,“这不是民间女子及笄便可成婚嘛?她突然飞上枝头……王爷回来了!” 青霜仿佛看到了救星,起身朝墨承影行了一礼,“奴婢去给王爷沏茶。” 绿萼瞧见王爷脸色似乎不太对,也寻了个理由离开。 “怎么了?”沈雁归拉他坐在身边,“那边怎么说?” 墨承影摇了摇头,“她说她不是宫女,没去过京城,连皇帝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更不要说生皇子,她至今未婚,更没有生过孩子。” “怎么会这样?”这个结果确实叫沈雁归始料不及,“可、那个江秋影不是说……” “我也说了,她说那是秋影胡说的,她们孤儿寡母容易被人欺负,秋影自己编了那套话,用来唬人的。” “这、这能唬住谁啊?” 这不仅唬不住人,若是在京城,她们敢这般胡说,还得被下狱、吃板子。 沈雁归略加思忖,“那青玉子母扣,她怎么解释?” 墨承影捏了捏眉心,“她说那是她捡来的。” “捡来怎会这样巧?完全吻合?” 墨承影摇头,他隔着屏风问江氏时,句句期待,句句落空,心似铁铅坠入深海,便也不想多问。 许久,他站起身,“我再去问问。” 沈雁归一把按住他的手,她心里有个疑猜。 “我去吧,我想我有法子能问出来。” “你?” 沈雁归立刻伸出三指保证,“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对她用刑!” 墨承影眉头蹙动,伸手将人揽过来,“傻不傻?昨儿的事情都过去了,怎么还记着呢?” “那我们一起去。” 沈雁归牵着墨承影的手,让青霜将装着青玉环的匣子拿上。 到了偏院,她让墨承影留在偏院门口,自己单独进了院子。 江氏远远蹲下,将手置于腰间,朝沈雁归端端正正行了一礼。 “民妇江氏,见过摄政王妃。” 沈雁归一眼便确定自己的推测,她坐在屏风前,开门见山道:“你为什么不肯认他?” 江氏仍蹲在地上,低着头,声音没有半分犹豫,“民妇不知王妃所言何意?”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78章 疑窦 “你说你从未去过京城。” “回王妃的话,是。”顿了顿,江氏补充道,“秋影不常出门,便是出门,也只在家门口,认不得摄政王和王妃,但是民妇常去领药,也晓得此处被摄政王征用,自然是认得王妃和王爷的。” 她在解释自己为何开口便能称呼“摄政王妃”。 但沈雁归并不是怀疑这个,“你没去过京城,怎会行宫中之礼?” 宫中礼仪严苛,稍有不慎便是杀头之罪,是以宫中出来的,就算过了几十年,见到主子,也会有下意识反应。 江氏一时紧张得双手不知该如何自处,“民妇只是、只是巧合,民妇并不知这是宫中礼仪。” 沈雁归对她的解释,未置可否,“你未曾生育过?” “是。”她连「回王妃的话」也不说了。 “你既然常出门领药,应该知道本王妃医术还算能拿得出手。” “王妃谦虚,王妃医术高明,城中百姓有口皆碑。” “那你可知道,未婚未育的女子和已婚已育的女子脉象,有什么差异吗?” “这……这能有什么差异?” “你是否生过,本王妃摸脉便知,你过来,将手给我。” 江氏愈发紧张,将头埋得更低,“善坊人多,都是病患,民妇卑贱之躯,只怕身上带着病气,不敢靠近王妃。” “无妨,我会悬丝诊脉,青霜——” 青霜端着锦盒,有点不知道该如何接戏——王妃从来不曾悬丝诊脉,方才也没叫自己拿上丝线,这叫自己从哪里去变丝线来? 但她还是抱着锦盒往那边去。 江氏双膝跪地,“民妇卑贱,王妃何必非要证实?” 这话算是承认了。 “你是怕自己出身低微,与王爷相认,会叫王爷被人诟病,所以句句否认,对吗?”沈雁归揣测道。 江氏没有说话。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王爷并不在乎这些,他只是想与自己娘亲相认。” 江氏还是不说话。 “你难道不想听他叫你一声母妃吗?——还是说,你因为被仁宗皇帝强迫,所以你也嫌弃他?” “我怎么会嫌弃他?!” 江氏猛然抬头,脸上两行清泪,“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骨肉啊,我费了那么大力气才将他生下来,他刚生出来的时候,跟只小猫儿似的,哭都哭不响,我给他一点点养大。 我从来没想过当什么妃嫔,我告诉皇帝影儿的存在,只是想影儿日子好过些,只要他日子过得好,我便是在他宫里,当个粗使丫鬟,便是见不到,又如何? 只要他过得好…… 我想过仁宗皇帝视我为耻,知道真相会杀了我,但我没想到他表面将我封妃,实际将我打入冷宫,我过得还不如在杂役房。 当年仁宗皇帝驾崩,宫中乱糟糟的,我寻了从前相熟的内侍官,以假死离宫,他答应我会帮我回来的,可是……他骗了我。” 江氏说得泣不成声,捶胸顿足、悔不当初,好不容易缓过来,她一抽一搭道:“我从来没想过要抛弃他,当年我若是知道出来回不去,我便是死,也会死在宫里。” “既如此,你为何不认他,白白叫他伤心?” “王妃出身高贵,哪里知道我这种贱婢的心酸? 宫中不仅有母凭子贵,也有子凭母贵,我生下他,给了他那样卑贱的出身,原就是害了他,不曾养他、不曾陪他于微时,还将他那样小小的一个人,独自留在宫里。 我这种不负责任的母亲,该被万箭穿心、五马分尸……” 江氏不惜用最恶毒的语言来咒骂自己,“我不配为人母,我连活着都不配,又有何颜面在他盛势之时,奢求他唤我一声母妃?” 她仿佛听到一般,脸上多了一抹笑意,喃喃道:“母妃……我做梦都想要他换我一声娘亲……” 又摇着头重复道:“可是我不配啊,我不配……” 许久,江氏抹了脸上的泪,朝沈雁归跪拜,“还请王妃体谅民妇这可怜的怜子之心,不要把真相告诉影儿,就让他以为我已经病死在那年,不要让他为难。” “那青玉环你要怎么解释呢?难道你要让王爷,以偷盗皇家宝物之名问罪秋影吗?” “不要。”江氏往前跪了两步,“这些年若没有秋影陪伴,我怕是也撑不过来,就当是捡来的不行吗?” 沈雁归没有说话。 江氏看向门口,墨承影不知何时离开,门口空无一人,她眼含失落,有些颓然道:“或许影儿也不愿认我。” 院墙芙蓉漏窗晃过一影,墨承影独自先回去了。 她们母子之间的事情,得要她们母子自己去解决,沈雁归只能做到这里了。 沈雁归命人好生照看江氏,以大礼待之。 园中起了风,枯黄的叶打着旋儿坠进莲池,满池枯荷肆意垂落。 墨承影在半路的九曲回廊亭站着。 沈雁归看着他的背影,上步与他并肩而立,没有说话。 他许久才反应过来,“嗯?你来了?”他牵起她的手,“回去吧。”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你都听到了?” 沈雁归与他十指相扣,手上用了些力气,拉他一起坐下。 “嗯。”都听到了。 “能确认吗?” “嗯。” 玉佩、姓名、宫中事,这些都不是寻常民妇有本事知道的。 “不打算现在相认吗?” “没有确认的时候,想要确认,确认了……”墨承影顿了顿,“当了这么多年‘孤儿’,乍然又有了母亲,一时间好像喊不出口。” 沈雁归很能理解他现在的心情,“我把青玉环留给她了,若她叫人送来给你,便是主动想要见你,到时候,你可莫要再逃了。” “嗯!” 墨承影往下挪了挪,将身靠在沈雁归身上,一时心里身上都得了巨大的满足与安全,呼吸也变得轻盈。 “你说有没有可能,这一切都是冯妧清做的局?知道自己一旦与我正面交锋,必死无疑,所以故意闹这么一出,死了也不让我好过。” 沈雁归搂着他的肩,道:“我原也怀疑。” “怎么说?” 墨承影将她另一只手放到自己脸上,双手环着她的腰。 “冯妧清的‘清清’,赫连珏的秦钦、后来的江焰……江秋影名承两脉。” “两脉?”墨承影脑子乱得很,一时想不起别的,“除了顺着我的名字,还有什么?” 沈雁归道:“樊川居士的《九日齐山登高》,你我之名全在里面。” 墨承影琢磨着“江涵秋影雁初飞”,心里也闪过一丝疑窦。 “我母妃出身不高,不擅文墨,若是有意为之,身份确实可疑。”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79章 永别 “不过也有可能是巧合,秋影姑娘不是说了吗?她是秋天被捡到的,你的名字又有个影字,所以才有了‘秋影’。” 沈雁归深吸一口气,“我是被赫连珏和冯妧清搅得如同惊弓之鸟,有些胡思乱想了,但是方才交谈,她情真意切,处处为你考虑,我却还在背地小人之心,你莫要怪我。” 墨承影摇着头,往她怀里拱了拱,“过两日咱们就启程回京吧,让她单独一辆马车,也没有影响,一切等回京再说。” “好,回头我便吩咐下去,让青霜准备着。” “这一趟南下,虽有惊心动魄,倒是十分值得。”墨承影摸着沈雁归的肚子,“我有了孩子,还有了……” 他其实就是想认娘的。 因为太渴望,反而胆怯了。 沈雁归也不揭穿,双手环着,小心翼翼护着这个执掌天下的摄政王、那点小小的怯懦。 “我晚膳便去见她。”他小小声道。 他要去母子相认,总不可能隔屏相见,可是与母亲见了,便不好来见自己孩子。 沈雁归摸着他的头发,道:“我这两日睡得也不好,你便不要来扰我,让我得个清净。” 墨承影内心无比感动。 可是他没能等到晚膳去见娘亲。 沈雁归吩咐让人往偏院送了热水、新衣,丫鬟伺候江氏沐浴更衣。 墨承影也特意换了一身衣裳,沈雁归替他梳着头发。 “我今日不能陪你过去,待回京,我再亲自向母妃请罪。” “什么请罪不请罪的,我母妃和你阿娘一样,都是温厚之人,断不会计较这些。” “秋影妹妹那边,绿萼指了丫鬟晚冬过去伺候她,去外头寻了套新衣裳,现下应该正在沐浴,等你同娘亲相认完了,她便过去陪你一同用晚膳。” 墨承影转过身,抱着沈雁归,将脸贴着她的腹部。 “你这样贴心,我可要哭了。” “哭吧,今儿在娘亲怀中尽情地哭,反正这两日我和孩子都瞧不见,便也不笑话你。” 娘亲……墨承影想,他以后也是有娘的人了。 小厨房特意添了几个菜,青霜忙碌着,“那道花好月圆和松鹤延年汤装到那个食盒,要送去偏院的。” 她点着数,嘟囔着,“这么重要的场合,要不要酒啊?” 青霜决定去请示一下,她从小厨房出来,闷头往主院跑。 破山从另一边急急忙忙冲过来,两个人都没看路,在门口迎头相撞。 “哎哟!谁呀?!” 青霜瞧见是破山,立刻骂道:“你瞎呀!” 破山伸手拉了她一把,也没多说,直接往屋里去。 墨承影和沈雁归也掐着时间,准备出来,破山又一次差点撞到。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破山后退一步,抱拳道:“王爷,不好了。” “有什么事慢慢说。”沈雁归还以为是城中出事,“纪州的事情,这几日全都汇到我这里来,我来处置就好了。” 墨承影握了握沈雁归的手,满眼感激。 破山满脸急色,“王爷,您速去偏院吧,或许还能来得及看……最后一眼。” 周遭万物霎时安静,墨承影耳中嗡鸣不止。 沈雁归下意识握住墨承影的胳膊,追问道:“你说什么?将话说清楚些。” 破山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江氏,“偏院那位服毒了。” 一阵风过,待沈雁归看清时,墨承影已经出了院子。 “破山,快跟上你家王爷。” 破山飞快跑了出去。 沈雁归回屋拿了针包,也跟了过去。 “王妃,您去哪儿?”青霜还没搞清楚状况,“您怀着身孕呢,仔细脚下,走慢些。” 江秋影梳洗换上新衣服,一身桃粉色锦缎长袍,俏丽可人。 她低头看着衣裳、抬手摸着发,“这衣裳真好看,首饰也好看。” 丫鬟晚冬扶着她,“小姐这次回京,八成是要封郡主的,日后什么好东西没有?” 两人刚到主院门口,便觉面前过去一阵风、两阵风、三阵风,青霜小跑喊着王妃。 “这是怎么了?”江秋影一脸懵,“出事了吗?” “瞧着方向……”晚冬往外走了两步,踮脚看着道,“似乎是去偏院的。” “偏院?” 江秋影有种不祥的预感,“我们也过去。” ?偏院。 沈雁归到时,江氏躺在地上,嘴角挂着乌血,气息奄奄,墨承影抱着她,江氏嘴唇翕动,分明是在唤墨承影的名字,可是毒性太强,她发不出声来。 来不及了。 沈雁归拼尽所学,也只能留她半刻,容她们母子话别。 仅此而已。 金针落下,江氏侧脸吐了一大口血,口中的“影儿”终于有了声音。 “我当年并非故意抛下你……” “我知道,我都听到了。” “绑架我的那个人告诉我,说我的孩儿是摄政王,我当时真的好高兴,我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你…… 我曾在街上、见过你,你骑着大马从我身前过,器宇轩昂、威风凛凛,我的孩儿,为娘真的、为你骄傲……但是她说,我会成为你的负累,所以我不敢认你,你别怪我……” 墨承影声音颤颤,“我不怪你,我没有怪你。” “不要告诉别人,我是你娘亲,会被人瞧不起……” “没有人敢瞧不起我,谁敢说半个字,我杀了他们全家!” “众口悠悠,人是杀不完的……你日后好好过日子,就当我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了。” “阿娘——” 江秋影在门口瞧见这一幕,立时冲进来,她一把将旁边的沈雁归推开,从另一侧抱着江氏,哭喊着:“阿娘,你这是怎么了?秋儿胆子小,你别吓我,我求求你别吓我……” 江氏用尽全力,握着江秋影的手,将她的手放到墨承影手中。 “秋儿与你……虽没有、血缘……我也、欠你……但她与我、相依、为命、多年……求你……看在我、快死的份儿上……照顾她……” “我不要、我不要。”江秋影双手抱着江氏的胳膊,跪在她身侧,“我只要阿娘,阿娘,我只要你,我求求你不要抛下我……” 江秋影嚎啕大哭,上气不接下气。 江氏已经没有力气去哄自己的女儿,她抬手,看着墨承影,“影儿,能最后、唤我一声……母亲吗?” 造化弄人,母子尚未相认,已成永别。 墨承影定定看着这情景,完全不敢相信。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80章 安抚 青霜扶起一旁摔倒的沈雁归,急得要骂人,被沈雁归眼神阻止。 景明满腔情绪无处宣泄,这个时候往刀尖上撞,还不知道谁倒霉。 沈雁归默默走到墨承影身旁,小声提醒道:“景明,她要撑不住了……”意思是让他将想说要说的快些说完。 墨承影何尝不明白? 临死之前,唤她一声母妃,让她瞑目、走得心安。 可是凭什么? 她想走就走、想来就来,想不认就不认,那她想死就成全他咯。 墨承影眼中的悲戚逐渐被漠然取代,他松了手,站起身,眼皮半合、眉头微皱,居高临下,冷冷说了一句: “我母妃早就死了!” 所有人都抬头看向他,连江秋影的哭声也止住了。 江氏听到那句话,奋力抬起的手失力落下,双眼合紧,眼角划过最一滴泪。 她走了。 墨承影周身散发出阵阵寒气,脸上没有半点情绪,仿佛眼前这一切与他没有半分干系。 他就是一个旁观者。 江氏离世,江秋影悲痛欲绝,抱着江氏哭得肝肠寸断,她一个劲儿喊娘。 “娘啊我的娘啊,你怎么突然就走了,你走了我怎么办?呜呜呜……” 哭声可谓闻者落泪、听者伤心,青霜也跟着抹了一把眼泪。 墨承影却嫌吵,转身出去。 沈雁归瞧他状态不对,连忙起身跟上。 江秋影忽而扑过来,抱住沈雁归的胳膊,不让她站起来。 “王妃娘娘,你医术高明,求求你救救我阿娘,求求你。” “秋影姑娘,你冷静些,先将我松开!” 青霜还流着泪呢,瞧见江秋影挨着自家主子,立刻跑过来,她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努力将江秋影的手从沈雁归身上扒拉开。 “我家王妃又不是神仙,你快松开,她怀着身孕呢!” 可她扒开这只手,江秋影那只手又上来。 “破山!你快帮忙呀!我家王妃方才就摔了,你快将人给弄走!”青霜才不管什么场合,她破口大骂,“门口守着的都死了吗?赶紧过来!” 方才走到门口要去追王爷的破山,不得已又折返回来。 “秋影姑娘,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破山劝着,碍于男女有别,诸多不便,只拿着她双肩,将人往后拖了些,沈雁归趁机出去。 江秋影灵活躲开众人,直接跪到门口,拦在沈雁归身前,朝她磕头。 那结结实实的声音,咚咚震响。 “求求王妃姐姐!您行行好,我就这一个阿娘了,我什么都没有,求你救救我阿娘,只要您愿意救我娘,我愿意当牛做马来报答您。” “你要我的命也可以,我现在就可以死,您行行好,救救我娘救救我娘。” 若能救,不必她求,沈雁归一开始就出手了。 她有心上前扶江秋影起身,奈何此人现在情绪太大。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考虑,她不能不自私些。 沈雁归没有上前,反而往后退了半步,“破山。” 她给了个眼神:打晕。 破山一个手刀,房中的哭喊声戛然而止。 “现在怎么办?”破山看了眼怀中人,又看了眼江氏。 “你先将她送回房,安排人看好,莫要出了岔子,青霜,这里交给你。” 沈雁归说完便出门去寻墨承影。 多事之秋,破山担心王爷王妃身边无人会出事,他毫不迟疑将江秋影打横抱起,送去客院。 青霜瞧着破山将人抱走,小小哼了一声。 低头看到地上碎掉的青玉环,默默拾捡起来,仍放到匣子里装着。 别苑虽比不得皇宫和摄政王府大,可想要找一个人也不容易。 沈雁归出来时,墨承影早没影了,她穿过花园,走向无人的小山,走到一半,想到他或许并不想吹风冷静。 以他的脾气,压根不会承认自己有情绪,所以不可能去冷静。 沈雁归回了主院,书房的灯果然亮着。 她亲自去茶房,沏了杯热茶。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墨承影涣散的目光随声聚拢,他将奏报翻了一页。 “景明?” “嗯?”墨承影无事一般抬起头,微笑道,“过两日启程回京,我将这些都看完,纪州的事情便算了了。” “嗯,喝口热茶。” 沈雁归什么也没说,一手端着茶碟,一手捏着茶盖,拂着茶面,轻轻吹着茶汤,轻抿试温,温热适口,而后递到他面前。 “我亲手沏的,里头添了桑叶、菊花、金银花、红枣,清肝明目,菊花还是我们亲手晒的,你闻闻,是不是很香?” 墨承影放下奏疏,接过茶盏,放在一旁,双手抱着沈雁归的腰,将脸埋在她腹部。 沈雁归抱着他,两人都没有说话。 房中油灯一盏,黑暗环绕,四下静寂。 过了很久,墨承影才缓缓开口。 “二十多年我都一个人走过来了,不是非要一个娘,可她突然来这么一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宁愿相信一个挟持她、绑架她的人,也不愿相信我,口口声声是为了我好,真要为了我好,何不干脆死在善坊?在一个要杀自己的人手里,求生难、求死还不容易? 临到最后一刻逼我喊她娘,她配吗?!” 他的声音里有愤怒、有责备、有不甘、有委屈,还有潜藏在最深处、难以被察觉的悲伤。 “卿卿,我不难过,一点也不难过,我就是觉得心里不痛快。” 虽算不得千辛万苦,也是几经波折,为了找这个娘,他们一家三口,险些葬身崖底,好不容易将人找回来。 他满心欢喜向她求证,她却冷面冷心百般逃避。 最后真相大白,他拒绝当面是有些孩子气,可他也是在自己娘面前孩子气,便是这点点的任性,江氏也不肯包容他。 转头服下敌人给的毒药。 异位而处,沈雁归是墨承影,也没法原谅这个娘。 但是亲娘只能自己怨怪、指责,旁人是不可以置喙的,关系再亲厚也不行。 “我知道、我都知道。”沈雁归抚着他的头发、平复他的不安,和风细雨般,温声道,“你还有我、还有孩子,我和孩子会一直陪着你。” 得到认同,墨承影绷紧的身体稍稍放松了些。 又过了很久,“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一个很冷血的人?” “我的景明,重情重义,骨子里热情似火,心地纯真善良。” 墨承影忍不住笑了,他仰头看着她,“就算是哄我,也要有些依据,这般信口胡诌,可知不是有意嘲讽我?” 沈雁归低头看着他,故意蹙起眉,“怎么办?” “被我发现了?” 墨承影刚要说“那你得重新哄”,却听他的卿卿道: “在我心里,你便是这样的人。” 墨承影好似被人点了穴,怔怔望着她。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81章 见红 “怎么?不认识了?”沈雁归双手捧着他的脸,却见他眸光愈发晶莹水润,食指点在他鼻尖,打趣道,“可莫要学人家小娘子哭鼻子哟。” 墨承影当真吸了吸鼻子,又将脸埋进她腹部。 “你以后登基,不许娶别人。” “……”转弯这么大吗? “只能有我一个。” “……” 他轻轻晃了晃身子,“答应我,快点。” 沈雁归哑然失笑,就算她有胆子纳人入宫,真的不会被他杀掉吗? “好,只有你一个,后位是你、贵妃也是你,绝对不会有第二个。” 墨承影闭着眼睛抱了一会儿,喝了半盏茶,调整好心情,仍是坚持要将文书看完。 “纪州伤我,我不要待在这里,我们还是照原计划启程,路上走慢些,说不准能赶上栖梧院第一波绿梅。” 他肯说“纪州伤我”,至少是愿意面对,所以他想要静静,沈雁归也会给他一些空间。 出了书房回主屋,沈雁归唤了声“青霜”,却见偌大一个男人朝自己行礼。 “什么东西?!” 她这一天也是受够了惊吓。 “下官温川柏,见过王妃。” 温川柏身着束腰官服、头戴官帽,长身玉立,连日劳累清减了几分,倒是褪去青涩,气质愈加沉稳,连说话的声音也浑厚许多。 “你怎么来了?”沈雁归拍着胸口,惊魂未定,“吓我一跳。” 青霜正在里头添灯,闻言赶紧过来,“奴婢让侍卫长快马加鞭请来的。” 大半夜不经允许,擅自做主将知州请来,青霜也晓得自己做得不对,可她勇敢道:“您本就有些胎像不稳,今儿被那女的推了那么大一下,奴婢实在担心……” 那女的……青霜对江秋影意见不小。 沈雁归道:“你这丫头,我自己的身子,自己能不清楚吗?” 温川柏从前便寡言,而今愈发少语,他将脉枕放好,手掌示意:“王妃请。” 他的态度不容商量,青霜更是干脆,拿着沈雁归的手直接放上去。 “有劳温知州。” 温川柏两只手腕分别号脉,又问了几个问题,诸如腰腹是何感觉、可有见红,沈雁归一句也搭不上。 “怀孕并非儿戏,王妃若不想要这孩子,不如趁早做了,也省得月份大了,母子都受罪。” “你而今说话倒是越来越难听了。” “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 甚是无趣。 沈雁归收了手,随口问道:“婉言如何了?” “命保住了,还没痊愈,不便过来。” “你亲自治的吗?而今城中疫情如何?可有新的变症?” “王妃既然将殷县百姓交给下官,便该全心信任下官,若是不信,大可……” “我没有不相信你。”这人是怎么了?说话这么冲。 “既信我,便不要多问。”温川柏这句话多少是有些个人情绪,他顿了顿,索性逾矩多说一句,“纪州的事情本该王爷操心,他倒好,寻机躲懒,让你一个女流之辈冲锋陷阵。” 沈雁归:“……” “你如此状况,他却问都不问,还不如一个丫鬟尽心,实在枉为人夫。” “行了,开个方子,早些回去歇着吧。”沈雁归摆手逐客,“出去悄悄的,别叫王爷瞧见你来了。” 温川柏:“……”莫名有种私会人妻的感觉。 见沈雁归打着哈欠,她的脉缓无力,疲劳明显,温川柏也不多打扰,开了方子,在院外同青霜絮絮叮嘱了许久。 总结起来便是一句话:发现任何异常都要及时差人告知他。 青霜连连点头,掰着手指头一一记在心里,送温川柏出院子,又差人出去抓药。 破山将整个院子找了一圈,这才回来,看到温川柏离开的背影,忍不住拉住青霜。 “你方才同谁见面?” “怎么?哄好你的小郡主了?”青霜将他手掸开,还特意拍了拍被他抓到的衣裳,“我的事,不要你管。” “我方才是去找王爷了。” “说谎也不捡个靠谱的,王爷早回来了。” 青霜懒得同他废话,赶紧打热水进屋。 沈雁归洗漱更衣,躺到床上,侧脸瞧见青霜拿着衣裳对着灯火,左看右看。 “你在瞧什么呢?”定睛一瞧,这丫头扯着自己的裘裤在研究,“青霜!你过于猥琐了!” 青霜背过身去,认真道:“知州大人说了,您现在的情况很不好,要警惕小产。” “那你也、也也也不用这样盯着。” 沈雁归也是服了。 “奴婢瞧着是出血了。”青霜蹙眉,“我的主子!您自己就没有一点感觉吗?” ……还真没有。 “真出血了?” “嗯!”青霜递过来,“您自己瞧!” 沈雁归凑过脑袋来一看,“嗐,我还以为出了多少血?就这?剪指甲流的血都比这多。” “就您还是大夫?!”青霜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果然是医者难自医,温知州说了,一点血也不行!这就是小产之兆,就得要好好休息!他再三叮嘱,不能大动不能大动,情绪大动都不行!” “怀孕早期有这些情况很正常。”沈雁归重新躺下,“过两天好了就好了。” “您少说两句吧。”青霜忍不住训道,“这般不爱惜自己,那过两天要是不好怎么办?” 青霜说完又觉得不对,自己打了自己嘴巴几下,“呸呸呸!一定能好!” 沈雁归觉得她很可爱,“这点小事,你就不要告诉王爷了,他现在心情不好。” 青霜近前来,替沈雁归捻好被子,握着她的手,苦口婆心道: “我的好主子、好王妃,小产最是伤人,夫人便是例子,您就听奴婢的,从明儿、不,从现在开始,就好好躺着,待吃了这两天的药,奴婢再请温知州过来,替您瞧瞧,确认没事儿了,咱再下床,好不好?” 沈雁归想说自己没那么娇气,可瞧见青霜担忧得不行,她也是被阿娘小产吓过的人,便点了头。 “好,都听你的。” 过两日便要启程回京,这两日确实要好好休息,不能再出半点岔子。 “不听奴婢的也不行。”青霜得了承诺,声音轻快起来,“您要是不听哪,奴婢就告诉王爷,说您见红!看您还拗不拗得过王爷!” 丫鬟在门口回禀,说是药抓回来了。 “知州大人说这头服药今晚就得要喝,火候和水量都有讲究,主子您先睡着,奴婢亲自去熬好了,给您端过来。” 沈雁归摆摆手,“去吧。” 青霜离开顺便将房中的灯火都给灭了,四下无风无声,正好眠。 一阵冷风进来,房中有什么响动,好像有人蹑手蹑脚进来撞到了凳子。 木凳与地面擦出声音。 沈雁归还以为是墨承影回来了,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瞧见一抹寒光闪过,吓得一个激灵,睡意全消。 “什么人?!”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82章 赐死 “我要杀了你,为我阿娘报仇!” 是江秋影。 厨房里新磨好的菜刀,被她偷拿了来。 见被沈雁归发现,她也不再偷偷摸摸,口里嚷着报仇,直接冲了过来。 现在下床便是直接撞刀口。 虽有功夫在身,沈雁归不敢与疯子硬碰,更何况她现在不能大动,瞧了眼枕头,想要拿来先拦一下,又怕对方不按常理出牌,一个趔趄,将刀劈在自己身体别处。 索性往里头打了个滚。 江秋影双手持刀,笨手笨脚,将刀劈到了架子上。 沈雁归趁机下床,来不及穿鞋,想先跑去桌子另一边,跟她转圈,争取时间。 江秋影的刀扎得不深,转身一挥,拦住沈雁归去路。 “你给我娘毒药!你害死了她!我要为我娘报仇!” “不是我”沈雁归无法上前,后退着,朝外大喊,“景明——啊。” 江秋影又舞了一下刀,“怎么不是你?” “我昨天见到她的时候,她还跟我说没事,过两天我们就能回家,可是白天见了你,她就死了! 你为什么要给我娘毒药,为什么? 你说啊!!!为什么?!!” 沈雁归跟她没什么好说的,“你冷静点,毒药不是我给的。” “你还狡辩!她死之前只见了你!不是你,她哪来的毒药?” 江秋影因为愤怒,浑身颤抖,便是周遭昏暗,也能感觉到她杀气腾腾。 “我有什么理由杀她?” 沈雁归担心大喊会激怒她,于是一边说话,一边后退,试图拉开距离,为自己争取逃跑的机会。 可是她退一步,江秋影就上前一步。 “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贵人,杀人何须理由?不,你怕王爷有个卑贱的娘,会让你丢脸,所以你要杀了她。 你的医术那么好,百姓都说你能起死回生,如果不是你,你为什么不救我娘! 就是你!就是你! 你还我娘!你还我娘!” 江秋影越说越激动,发了疯似的挥刀上前,沈雁归被她逼到角落里。 眼看着她的刀照着自己的眉心劈过来。 距离太近,这刀是劫数难逃。 在自己的性命、胎儿的性命之间,沈雁归选择牺牲自己一条胳膊。 或许运气好,骨头断不了。 沈雁归侧身抬手,迎接那一击。 但是刀没有如期落在她身上,反倒是江秋影缓缓升空。 房中的灯盏被点亮。 与此同时一把刀飞了出去,定在门柱上。 墨承影伸手掐着江秋影的脖子,那表情森冷到了极致,仿佛乌云笼罩下的深渊。 “胆敢碰我的人,你吃了熊心豹子胆!” “咳、咳——” 江秋影试图解释什么,可是整张脸已经被勒成猪肝色,连拍打墨承影胳膊的力气也没有了。 她要死了。 墨承影要生生掐死她。 青霜端着药进来,站在门口,目光越过房中的混乱,一眼认出角落里那团黑影,她尖叫一声: “王妃!” 墨承影一把将江秋影丢了出去,跪地抱起沈雁归。 “卿卿,你没事吧?” 沈雁归伸手拦住墨承影,“别碰我。” 墨承影双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手足无措道:“你别怕,我是景明……” “我、我知道,你先别动我……” 沈雁归现在分不清是腰疼还是肚子疼,怕墨承影直接将自己抱起,反而引起不必要的伤害。 她握着他的手,吸气、呼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跳,想给自己搭脉。 “卿卿,我能做什么?” 墨承影一双手悬着,动也不敢动。 “别担心、别担心,我是大夫,不会有事的,我身体很好,不会有事的。” 沈雁归不像说给墨承影听,更像在宽慰自己,呼吸好不容易慢下来,她感受到一阵湿热流动,愈发紧张起来。 “青霜,派人去请温知州。” 她握着墨承影的手,双膝触地,调整好姿势,才叫墨承影抱自己去床上。 江秋影砸到墙上,摔下去,落地时,脑袋嗡嗡、半个身子都失去了知觉,待回过神来,瞧见墨承影的背影,吓得本能往后缩。 墨承影努力保持镇定,声音仍是出卖了他,“你现在感觉如何?好不好?其他不重要,只要你没事就好。” “我好没用……” “不怪你,卿卿,你别这样,孩子没了,我们以后还可以再有的,你不要有太大压力。”墨承影抱着她的手,“我只要你。” “没有那么严重,我方才应该是闪到腰了,孩子应该不会有事。” 墨承影想到她方才难受的样子,便不信她的话。 “我只是想给自己把脉,可是有些紧张,便摸不准,我不把脉,心里就不安稳。” 沈雁归的话并没有宽慰到墨承影,他现在更不安稳。 温川柏回去,前脚踏进卧房,后脚有人喊大人,他还没搞清楚状况,侍卫长一手拎起药箱,一手将他扛起。 边跑边解释,“知州大人得罪了!王妃身子不适,需要您立刻过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侍卫长将人丢上马,与他同乘一骑,驾一声。 急促的马蹄声,踏碎夜空,穿街而来。 为免干扰,众人被清出去,温川柏在里间搭脉。 墨承影在外头候着,瞧见捂着脖子瑟瑟发抖的江秋影,怕影响里头,压着声音对破山道: “拖出去,杀了。” “不!不可以!”江秋影抱着桌角,整个人跟抖筛子似的,“你不可以杀我,是王妃杀了我娘,我只是、我只是在给我娘报仇!你不可以杀我!” 青霜听不下去,冲出来啪啪给了她两巴掌。 “你娘自己要寻死,跟我家王妃有什么关系?就因为你推了我家王妃,害得我家王妃见红,我家王妃心善不与你计较,你却来暗杀我家王妃!恩将仇报的贱人!好歹毒的心!” 青霜扇了人耳光不解气,还想用脚来踹她。 破山大抵是现在所有人中,最清醒的一个,他上前抱住青霜,“你冷静点,王爷面前,莫要失了分寸。” “你放开我!便是王爷赐我死罪!我也要打死她!” 江秋影嘤嘤啜泣,抖着嗓子回道:“害死我娘的毒药,便是你家王妃给我娘的……” “呸!放你娘的狗屁!你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青霜一双腿在空中踢着,“我家王妃救人无数,什么时候给你娘毒药了?” “青霜,你少说两句!”那位可不只是江秋影的娘,也是王爷的娘。 “我少说?你怎么不让她少说?” “你敢说你家王妃那双手,没有害死过一个人吗?啊——” 江秋影话音刚落,被墨承影一脚踹到门口,她咳了一声,吐出一口血来。 “王爷……” “你算个什么东西?!本王的人,也轮得到你来置喙?” 墨承影上前两步,走到破山身旁,抽出他腰间佩刀,要亲自动手。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83章 保胎 破山丢开青霜,将拔出一半的雁翎刀按了回去,而后迅速后退两步,跪地抱拳道: “王爷三思,秋影姑娘方才经历丧母之痛,也是悲伤冲昏了头脑,并非存心谋害王妃。” “破山你!”青霜气得上前猛捶他两拳,踹了两脚,“她都拿刀来了,要杀了王妃,还不是存心?你还想她怎么存心?我看你也是存心!!!” 破山坚持道:“方才秋影姑娘也说了,有人告诉她,是王妃给的毒药,秋影姑娘有罪,罪不至死啊。” “滚开!” 没有刀,墨承影也可以杀人。 可是破山没有滚开,他很清楚,江秋影的命能不能保住,不在王爷现在的命令,而在王妃。 倘若王妃腹中孩儿不保,江秋影必死无疑。 倘若王妃和孩子都没事,江秋影不能死,因为——她是王爷的母妃临终托付给他的。 温川柏提着药箱从里头出来,所有人齐齐看向他,异口同声问道: “卿卿/王妃如何?” 温川柏上前给墨承影作揖行礼,“回王爷,王妃暂无大碍,已经睡下了。” 他瞥了眼地上的人,想到摄政王素日的名声,以为摄政王又在拿无辜的人开刀,忍不住道:“王妃怀有身孕,王爷合该为了子嗣积德,莫要动不动便造杀孽。” 也就是在殷县,若在京城,言官少不得要又要参他几十本。 墨承影现在顾不得其他,他看了眼卧房,像是担心被里头听到,拉着温川柏往旁边去。 温川柏想到沈雁归方才在里头说的话,「王爷很喜欢孩子,我们好不容易有这么个孩子,劳你尽力帮我保下。」 便以为摄政王想要暗戳戳嘱咐自己为王妃保胎。 “孕早期胎气大动,强保只会损伤母体,王爷就这么不顾忌王妃吗?” “你莫要听她的,若是身子受不住,不必非要保孩子,她没事就好。” 两人几乎同时开的口,各说各的,又将对方的话听的一清二楚,俱是一愣,又同时道: “王爷说什么?” “卿卿胎气大动?” 温川柏眼神复杂地看了眼墨承影。 摄政王的年纪不算小了,那些个速度快的,在他这个年纪,都要给自己儿子议亲了,他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个孩子,心疑有事,竟然会选择保母不保子。 实在叫人意外。 “王爷不必担心,王妃是动了胎气,倒也没那么严重,只是这些日子需要静养,怕是不能立时车马回京。” 墨承影因他一句“胎气大动”,悬了心,“是卿卿让你这么说的?温川柏,你老实同本王交代,王妃到底如何?” 他在用身份施压。 “下官不会受王妃胁迫,说些宽慰王爷的话。”温川柏退步抱拳,保证道,“王爷放心,下官在此,必定拼尽所能,不叫王妃和她腹中孩儿有任何闪失。” 若无完全把握,没有大夫会给这样的保证。 墨承影稍稍放了些心,“时辰不早,你也莫要来回奔波了。”免得等会儿卿卿有需要,又要耽搁时间,“青霜,命人打扫一间客房,安排温知州住下。” 青霜立刻出门吩咐。 “王爷、王爷,秋影姑娘晕过去了——” 破山跑来回禀。 温川柏医者仁心,瞧见院中倒下去的人,连忙上前号脉。 墨承影没有阻止,破山便晓得自己先前没有做错,他看了眼主子,问道:“知州大人,此人如何?” “情况不是很乐观,她住在何处?能否先送她回房?” 破山刚想请示王爷,回头发现王爷已经回房去找王妃,便抱了江秋影去客房。 江秋影脖子差点被拧断,一次撞墙、一次被踹,内脏严重受损,加上丧母之痛、惊恐交加,情志郁结,状况远比沈雁归危急。 温川柏一夜未眠,外头天大亮,他便索性去给王妃请脉。 在丫鬟的引领下去主院,这还没到主院,便瞧见摄政王坐在池边审人。 “……王爷明鉴,奴婢多嘴,是说了王妃见过偏院那位夫人,江小姐问之后还有没有人去过偏院? 奴婢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问,只是照实回答,说没有王爷的命令,旁人是进不去的。 奴婢真的没说过王妃下毒,是她自己误会,真的不关奴婢的事。” 丫鬟晚冬是王府带过来的,一直跟在绿萼身后听差,自然晓得王爷的脾性。 眼下周围没有旁人,连破山也被支开了,晚冬唯恐王爷要将自己踹进池中淹死自己,浑身都在颤抖。 她拼命磕头,半张脸都是血,“王妃宅心仁厚、待奴婢们都是极好的,奴婢们私下里说起,都说这是几辈子求来的福分,怎么可能不知好歹、乱嚼舌根?王爷,奴婢真的没有挑拨。” 墨承影看到温川柏,想起他昨晚说的那句话,为孩子积德,念着晚冬没有大错,别苑人手也不够,就没有重罚,只让她在此处跪三个时辰,小惩大诫。 便快步赶上温川柏,回了主院。 出了昨晚的事情,绿萼重新安排了人手,将别处的丫鬟调来主院,确保王妃门口日夜有人看守、随时能够差遣。 侍卫长也添了一队巡逻的人,月门前、院子里也分别添了两个,除了王爷以及几个近身伺候的丫鬟,其他人进出全都要报备。 至于青霜,现下便是时时刻刻守在沈雁归床边,寸步不离。 沈雁归需要保胎,这几日得严格执行卧床休息,她睡到下午,便后背长了刺,脑袋也好像大了一倍,躺在床上唉声叹气。 墨承影听到动静,悬心吊胆跑过来。 “怎么了?可是又有哪里不舒服?青霜,去请温知州——”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84章 请罪 “诶诶诶,别别别,不需要。”沈雁归抬手叫住青霜,“我不需要他。” 她侧身躺着,一手支着侧脸,眨巴着眼睛,朝墨承影抛媚眼,“我需要面前这位玉树临风、举世无双的公子。” 沈雁归另一只手翘着兰花指,朝他伸过来。 墨承影算是瞧出来了,自家夫人长了一身反骨,躺不住。 他伸手托着她脑袋,将她手放平,身子放平。 “躺就好好躺着,不许乱来。” “好夫君,抱我出去晒个太阳吧?”沈雁归双手环着他脖颈,“一直躺着不好,会生出个懒娃娃来的。” “再懒我也养得起。” 沈雁归张张嘴:“……” “你是摄政王,有那么多军政要事等着你处理,莫要在这里陪我耗着,去忙吧。” 沈雁归松了手,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 墨承影才不走,“青霜那丫头傻,你三言两语便能骗她出门,回头再有事,你又要瞒着我?” 站在一旁的青霜:“……” “天地良心,我何时瞒过你?” “昨儿你从书房出来,便叫温川柏请了脉,已经见红、胎象不稳,为何不立刻告诉我?” 沈雁归瞄了眼青霜:一点小事都瞒不住。 墨承影将她脸掰正,“你瞧她做什么?她说错了吗?” 他佯怒训斥,“胆子不小,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还瞒着你家夫君?孩子是你一个人的吗?我吐了这么久,食不下咽,而今连知情的权利也没有了?” “知道了、知道了,去去、去瞧你的奏报吧。” “沈雁归,我说过,没有人比你更重要,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我没有……” “那你为何瞒我?”墨承影想想便后怕,“我就是冷血,确确实实没有那么难过,她就是突然闯进我生活的陌生人,走便走了,你和孩子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我错了。”沈雁归从善如流,将被子拉到下颌,乖乖闭眼,“为了你最重要的孩儿,我好好睡觉。” 墨承影看她微微颤动的睫毛,心里很满足。 江山社稷,哪比得上他的卿卿母子。 沈雁归感觉到被子掀动,睁开一只眼睛,瞬间扭头。 “你这是做什么?摄政王耍流氓吗?我可要喊人了。” 墨承影已经脱了外袍,躺在她身边,顺便握着一只手,放在自己胸口。 “喊吧,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理你。” 她哼一声侧身背对、他便也跟着侧身,隔会儿她平躺、他也跟着平躺。 久躺不适,他主打一个陪伴,要难受一起难受。 丫鬟将晚膳送来,墨承影垫高枕头,试了软硬高低,扶她起身,喂她吃饭,便是一点力气不叫她花。 膳后帮她洗脸、抹香露,用篦子篦发放松。 外头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声音,给人一种春夜的错觉,墨承影躺在身边,给她读话本子助眠。 大抵是心安,沈雁归很快进入梦乡。 墨承影看着怀中人,内心被一股暖意填满,天下皆以为摄政王野心勃勃,但其实他从始至终所求,也不过就是眼前这样。 一妻一子、衣食无忧,世俗陈杂与我无关。 也是沾了夫人的光,墨承影连着几日休闲,气色瞧着也好了起来。 江氏尸身被送出别苑,棺椁停在她自己的茅草屋,江秋影是三日后方才稍稍好转,以女儿身份去治丧送终。 毕竟孤儿寡母,停灵两日亦少有人吊唁,丧事冷冷清清。 棺椁送出城,和其他寻常百姓一样,焚之而后下葬。 墨承影性子倔强,说不出面就不出面。 破山得令协助江秋影完成丧礼,一切结束之后,回来同摄政王禀告,墨承影听完也没什么表情,继续写他的字、作他的画。 “王爷……” “没什么事就下去吧。”墨承影将自己的墨宝拿去给沈雁归瞧,“如何?” “四季美人图?” 画上乃是春季,牡丹花开,美人慵卧,沈雁归一眼瞧出画中人,偏道:“现下是冬日,也不知这是哪家的小娘子入了王爷的心?这般念念不忘。” “是啊,这是谁家的小娘子,肤若凝脂、颜如渥丹。”墨承影凑近沈雁归嗅了一下,“三月满庭芳,不及夫人香。” “甜言蜜语,王爷是从哪里学来的?” “何必去学?”墨承影巴巴儿凑近来,“你且尝尝,天然便是甜的。” 夫妇打情骂俏,破山硬着头皮道:“王爷、王妃……” 墨承影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沈雁归大抵是猜出来了,“不知道该如何处置秋影姑娘?” 破山连道:“王妃英明。” 墨承影凉凉道:“留她一条性命,是为我儿积福,于她已是天大恩德,她还想如何?” “江姑娘倒是没说什么,昨夜便就在那边,只是那江家茅屋经了前几日的风雨,属下瞧着……怕是难以过冬。” 墨承影回头望他一眼,“你倒是肯怜香惜玉?” 破山跟了墨承影这么多年,一向是揣度着王爷心思办差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现下并不是他不合时宜的怜香惜玉,是他清楚王爷内心深处的想法。 沈雁归一直不曾插手、哪怕问一句关于江秋影的事情,是因为那夜江秋影持刀对自己动手,她从来不会对害自己之人心软。 若非此人是景明义妹,江秋影已经和她娘一起下葬。 可偏偏是景明的义妹…… 墨承影自己也很为难,他不愿送江氏最后一程,是恨她自尽也不肯相认,但他心底里是愿意认那个娘的,自然也是接了江氏的临终托孤。 只是这个义妹犯下大错,伤他妻儿,于情于理、甚至于法,他都能将江秋影杀了。 可偏偏于义,他下不了这个手。 外头响起江秋影的声音,“民女江秋影,特来向王妃娘娘请罪。” 她跪在院子中央,朝里面磕头,“娘亲骤然离世,民女心情悲痛、失去理智,听风就是雨,误认为王妃害死自己的娘亲,险些酿成大祸,民女糊涂,不敢奢求王妃原谅。” “民女半夜去红螺寺,自山脚至山顶,三步一跪、五步一拜、七步一叩首,特意向菩萨请了这平安福,祈求王妃和腹中孩子平安康健,未有半分懈怠。” 江秋影恭恭敬敬跪着,额头贴着地面,“还请王妃不要嫌弃,收下这份心意。” 她双手捧着一张纱绢,娟上躺着一枚小小的平安符。 青霜连着纱绢一起,将平安符拿进去,无意瞥见她掌心全是擦伤。 墨承影看着那枚平安符,以及沾了血的纱绢。 所有人都在等他的指令。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85章 拒绝 “以后给王妃的东西,都得让温知州瞧了再说。” 青霜福一福身:“是。” 她认为王爷这话,便是不留江秋影的意思。 可他没有开口留人,是不想吗? 沈雁归看着他的脸色,罢了,她握着他的手,刚要开口。 墨承影却将她的话打断,他还不至于自私到逼着卿卿为自己松口,去原谅那个杀人凶手。 “她诚心认错,便是拜上九千九百九十九级台阶,也是她应该做的,没什么值得说道的。” 墨承影回握沈雁归的手,思量片刻,认真道:“她毕竟是个女子,若随我们一同回京,京城那些人的嘴脸,势必认为我与她有苟且,众口铄金、毁我清誉,所以她只能留在纪州。” 他哪里是担心旁人毁他清誉? 分明是怕京中的人戳王妃脊梁骨,坏他们夫妻姻缘。 “既然要在纪州,那她早晚要一个人生活,便没必要留在别院。” 墨承影决定了,“破山——” “属下在。” “暂且将她安排在客栈,茅屋既然破败,便遣人去修。”墨承影看向沈雁归,“回头给她寻个小院子,找两个丫鬟、置几亩田地、留些银两,让殷琦多给些照顾,也就是了。” 一个没有血缘关系、没有相处情谊的义妹,做到这个份上,也不算对不住谁。 “你觉得呢?”墨承影虽这么问,语气和表情只留给沈雁归一个“好”字的回答空间。 沈雁归双手揉着他的脸,“好,都听你的。” 青霜出去传话,她不喜欢江秋影,觉得此人心思歹毒、心机深沉,便有意试探江秋影今日所为的目的。 “王爷王妃知道你的心意,不与你计较,法外开恩,准你留在别院养伤。” 江秋影欣喜抬头,“真的吗?” 青霜眼底的嫌恶分毫掩饰不住:果然所做一切都是为了留下来的手段。 她正要打消江秋影的念头,说是“假的”,那江秋影喜极而泣,哭哭笑笑,最后一抹眼泪,道: “王妃愿意原谅民女,是民女的福气,民女原就是无人要的孤女,万不敢留在这里。” 她又朝里头拜了两拜。 “谢王妃大恩,民女会些女红,能够养活自己,不必留在这里,祝愿王爷和王妃恩爱万年、瓜瓞绵绵。” 说罢,她自起身离开,毫无眷恋。 青霜瞧见她额头破溃、伤口周围青紫。 “竟是真心实意?” 青霜挠着脑袋,不是很能理解,待江秋影出了月洞门,她转身要进屋,却听到门外的侍卫大喊: “姑娘?你没事吧?姑娘?” 江秋影又晕了。 丫鬟替她查验了伤口,除了额头,她两个膝盖也是一片青紫、皮肤破溃,那三步一跪、五步一拜并非虚言。 原就重伤的身体,这般爬山叩拜,吃不消也属正常。 温川柏来请了脉,说是极度虚弱,需要好生休养。 江秋影还是留下来了,仍安置在客院。 新的问题也随之而来。 绿萼想着还让晚冬去伺候江秋影,晚冬扑通跪下,直接道:“绿萼姐姐,让我去伺候她,还不如一刀将我脖子抹了。” “你这是做什么?那好歹是王爷的义妹。” “什么义妹?奴婢命浅福薄,伺候不了郡主奶奶,您就让我在这儿做个烧火丫头吧。” 高门大户的丫鬟可不比寻常人家小姐差,更何况是王府的丫鬟。 晚冬在王府是仅次于春褀夏安秋绥冬禧的大丫鬟,先前伺候江秋影,也是尽心尽力、事事顺从,丝毫没有看不起这个乡野丫头。 谁知这江秋影反手就从背后捅她一刀,害她差点小命不保。 在冷风口跪了大半天,她是想清楚了,宁愿烧火、不做那贴身丫鬟。 晚冬不肯,与她一起听差的孟冬也不肯。 不等绿萼说话,孟冬先道:“奴婢愚钝嘴笨,只怕一句话说错,叫郡主奶奶多想。”她疯狂摇头,“王妃门口缺个守门的,奴婢可以,日日值夜,绝无怨言。” 毕竟王妃若再有意外发生,那郡主奶奶有死了的亲娘庇佑,她们可什么都没有。 大家都不傻。 绿萼问了一圈,没人愿意,她若强行命令,被指定的人便干脆跪在那边磕头,不说去也不说不去。 眼下唯一的办法,便是从外头请人进来。 但是请人是有风险的,必须要经过王爷和王妃同意。 绿萼叹了口气,明明在殷县人少事少,差事倒是比在王府更难做,她择了个午后清闲时候,趁着王爷和王妃高兴,将此事禀了。 “都不乐意?” 沈雁归听了也觉得不可思议,她看向墨承影,“王爷要亲自下令吗?” “也不是什么矜贵的人,没人伺候就没人伺候。” 本来从王府带来的人就不多,个个忠于王妃是好事,墨承影才不下令将忠仆往外推。 绿萼小心翼翼道:“可是大家将汤药膳食送到,便立刻走了,一句话也不肯跟江姑娘说……” 江秋影现在不便下床,吃喝拉撒都得要人帮衬着,身边没人确实不方便。 青霜听了,眼光旁视,插话道:“也不是所有人都不愿意,奴婢瞧,咱这儿就有个现成的。” 房中人不多,沈雁归扫了一圈。 绿萼是不可能的,她都舍不得让绿萼伺候自己,绝不可能让她去伺候旁人。 “你?” “哪儿啊。”青霜仿佛接了个烫手山芋,甩手不及,“奴婢才不去!” “那还有谁?”没人了呀。 “破山呀。”青霜看他一眼,默默翻了个白眼,“破山大人可乐意了。” 一直站在一旁当木头桩子的破山,吓了一大跳,“跟我有什么关系?”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86章 误会 “别装,我还不知道你吗?” 青霜现在对他成见颇深,“又是搂搂抱抱,又是舍命求情,咱们王府出来的人,个个性情乖顺,偏这个时候没人乐意?岂知不是破山大人暗中授意?” “你胡说什么?”破山急了,“王爷明鉴,属下没有,属下从不干涉这些事情。” “破山大人害羞,奴婢大胆,便替他求个恩典。” 墨承影看了眼沈雁归,两人目光一交汇,心里便猜了个七七八八。 若说红螺寺时,青霜对破山确实没有什么男女之情。 但是宋三娘出现之后,她便有了危机感,再到而今的江秋影。 小丫头心动不自知。 不过距离两人牵手,大抵还有一段路要走,能不能成,全看他们自己,沈雁归和墨承影并不打算插手青霜和破山的感情。 墨承影饶有兴致道:“你打算求个什么恩典?” “破山年岁大了,不是一直想成亲吗?王爷又觉得江小姐身份尴尬不好处置,不若便给破山大人与江小姐赐婚。” 绿萼满眼惊讶,沈雁归示意她不要说话 “害羞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王爷,您干脆给破山赐婚吧,叫他跟江姑娘在一起,便是带回京城,也名正言顺了。” “青霜你——” 墨承影严肃点头,打断破山的话,“此言有理,本王会好好考虑的。” “王爷……” 沈雁归又在这时打断破山的话,吩咐绿萼道:“遣人去外头买个丫鬟吧。” 墨承影不放心,“将她挪去西偏院,膳食由厨房统一送过去,汤药在她自己院子里煮,让她没事不要往这边来。” 西偏院远离主院,在花园最西边,墨承影又叫多派两个人,守在来主院的必经之路,断绝她再行凶的可能。 顿了顿,他又补充,“万一有事吩咐侍卫通传,别叫她直接过来。” 既要保护夫人,又想要护着义妹。 沈雁归瞧着操碎心的墨承影,他这个人,太重情。 冯妧清当年若肯交付哪怕一点真心,不那么防着他、算计他,她们之间的感情,也不至于始终需要过往那点虚假的情分来拴着。 不过若真是那样,即便景明重生,自己与他也没有良缘可续了吧? 想到这里,她又笑了。 房间里的人都被打发出去,墨承影回头看她。 “你笑什么?” “笑我有福,得遇良人。” 外头,破山追上青霜,将她拉到无人处。 “男女授受不亲,你给我放开?再不放开我喊人了!” 破山松手,气恼道:“你今日为何要说那样的话?” “哪样的话?”青霜揉着手腕。 “你为何要让王爷给我和江秋影赐婚?” “你不是最爱为王爷分忧吗?王爷正愁没有理由带义妹回京,刚好,你同她成婚,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青霜朝他浅施一礼,“奴婢提前恭喜郡马爷,郡马爷若没有别的吩咐,奴婢先去办差了。” “我不理解,明明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你为什么要这样?” 破山这句话,恍若在青霜脑子里丢了一个春雷,她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又一脚踩在他脚趾头上。 “你有病吧?!谁跟你在一起了?” 青霜哼一声,甩帕离开。 破山想不通,当差的时候,坐在廊下围栏上发呆,侍卫长交班,连喊了他好几声。 “神思不属、心猿意马,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 侍卫长满脸期待,却听破山拖长了声音没有下文,“想什么?” “我在想……” “你倒是说呀。” 破山转过脸来,“是这样的,我手下有个兄弟……” 侍卫长往他身边坐了坐,从荷包里掏出一把瓜子,“你……兄弟怎么了?” “他同一个女子说他心悦于她、想要娶她为妻,那女子当场没有同意,但是后来四下无人时,她告诉我说,她也喜欢我,这是不是就是答应跟我、咳嗯跟他在一起的意思?” “那是肯定的!”侍卫长吐着瓜子壳,打着包票,“不然干嘛特意回你说喜欢你,而且还非挑在四下无人的时候。” 破山纠正,“不、不是我。” “我知道我知道,我这不是顺口嘛,他,回他。”侍卫长两只手在空中划动,“那你们有没有什么……那个,接触?” “什么接触?” 侍卫长蹙着眉,这该怎么解释呢? “肢体上的接触。”侍卫长眉飞色舞、双手示意。 “肢体接触?”青霜那晚说完,特意踩了自己的脚,破山左右看了眼,压低声音道,“脚算吗?” “脚?” 四下无人、孤男寡女、脚? 侍卫长试图通过自己的想象,完成这一场肢体接触,他嘶了一声,看了眼破山,没想到素日瞧着严肃正经、不苟言笑的破山大人,竟有这样的癖好。 “她、她也愿意?” “这有什么不愿意的?”破山不理解,“不过我后面想确认一下,她害羞地跑了。” “那必然跑呀,换我我也跑。”侍卫长忸怩晃动,“多令人害羞地事情啊,你还想确认。”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算在一起了?” “算!必须算!如果这都不算在一起。”侍卫长将手往空中一顿,“那……怎么才算?是不是?” “我也这么想的,可是……”破山一副少男怀春的模样,伸手托着下巴,愁眉不展,“可是她却撮合我和别人。” “这谁啊?这么贤惠。” “这是贤惠吗?我还误会她、与她生气来着。” “也不排除生气,女孩子嘛,吃醋也是有的。”侍卫长一脸经验丰富的模样,“你是不是同旁人过从甚密了?” “抱了……算吗?” “这还不算?”想想他的特殊癖好,或许搂搂抱抱也不算什么,侍卫长收起惊讶,“对你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人家姑娘若是在意你,你与旁人碰一下,都会介意的。” “我那是事出有因。” “没用。”侍卫长回头看了一眼,“你且看王爷和王妃,王妃若是碰一下别的男人,王爷会是什么反应?给人半个身子都劈了,爱一个人,便就是如此霸道!要完全得据为己有!” “兄弟一场,你告诉我,那女子是谁?” “我、我哪知道?又不是我。”破山起身。 侍卫长不依不饶跟着,非要问个结果来,“我知道不是你,我就问问是哪个兄弟,回头咱也帮帮他不是?” 恰好绿萼从旁边小门进来,破山如蒙大赦。 “你要出去吗?” “外头买了两个丫鬟,已经送来了,我去瞧一下。”绿萼道。 “江姑娘那边是不是?你怀着身孕不方便,我替你去吧。” 破山为了摆脱侍卫长,主动揽下这份差事,绿萼便将银两拿给他,叮嘱两句,他一阵风似的跑了。 青霜拿着拜帖,从外头进来,站在月洞门口,待发丝停下,“刚才什么东西跑过去了?”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87章 谣言 “是破山!”侍卫长一脸坏笑,“他有喜欢的人了,赶着去幽会呢。” 绿萼站在台阶上,没听到侍卫长说话,回了一句,“他去西偏院了,王爷若有吩咐,你记得说一声。” 青霜回头看了一眼:喜欢的人?西偏院?幽会? 侍卫长凑上前来,“听说破山大人前几日夜间与一神秘女子,于四下无人处,你侬我侬,你知道吗?” 和神秘女子你侬我侬? 江秋影吗? 青霜深吸一口气,不动声色吐出来,“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你俩一个贴身跟着王爷、一个贴身跟着王妃,日日夜夜在一起,我还以为……那神秘女子是你嘞。” “胡说八道!我与他什么也没有?平日当差,王爷王妃都在,从无私下会面。”青霜帕子一甩,“胆敢毁我清誉!仔细我告诉王爷,赏你一百军棍!” “好姑奶奶,我就是随口一句玩笑,何必当真呢?”侍卫长认错,表示没有下回。 青霜哼一声,小跑两步,提着裙摆上台阶,力求一个脚步轻快。 “王妃,冯小姐听说你定了归期,她身子大好了,想来给您磕个头拜别。” 墨承影正教沈雁归下棋,二人暂停,沈雁归接过皱巴巴的拜帖瞧了眼,“让她明日过来吧。” 青霜“是”一声转身,沈雁归听着声音不太对,将她叫住。 “王妃还有什么吩咐吗?” “怎么了?脸色不是很好。” “没有啊。”青霜拍着自己的脸,“挺好的。” 沈雁归手里摸着棋子,思量道:“秋影姑娘的事情,你莫要怪破山。” “什么?奴婢听不懂。”青霜是真的没明白。 “他为秋影求情保命,不是因为对她有非分之想,是因为怕本王事后懊悔,倘若本王执意要杀她,破山也断不会拼死相护。” 墨承影肯跟一个丫鬟解释,自然是得了自家夫人嘱托。 沈雁归连连点头,“正是!都是王爷不坚定,破山只是察言观色,尽职当差,没有别的心思。” 青霜垂眸又抬眼,“破山大人不需要有非分之想,他与江小姐已经……已经好上了。” 墨承影:“?” 沈雁归扬眉:“什么叫好上了?” “就是已经……”青霜将侍卫长的「你侬我侬」转化了一下,“有关系了。” 沈雁归和墨承影互看一眼,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你说的关系是?”沈雁归不死心确认。 青霜绞尽脑汁,从自己匮乏的学识里,掏出一个词:“宽衣解带?” “你瞧见了?” “不是奴婢瞧见的,是侍卫长瞧见的。”青霜满不在乎笑了一下,福一福身,“王爷王妃若没有别的吩咐,奴婢就先出去给冯小姐回话了。” 青霜一走,沈雁归立刻丢了棋子,推开墨承影,嗔道: “你家破山很厉害吗?求赐婚才几天?我还当他多深情,这便与你义妹在一起了,当我家青霜娘家没人是吗?” “是破山,又不是我。” 无妄之灾,墨承影无辜得很。 “有其仆必有其主!”沈雁归干脆连棋盘也推开,扯了被子躺下,“亏我还以为他是什么可以托付的……欺人太甚!简直欺人太甚!” “这大夫才说你好一些,你怎么又生起气来了?”墨承影探过头来,“他们之间的事情,你就莫要掺和了。” “是,受委屈的不是你的人,你自然这样说。”沈雁归转过身来看着他,“你方才没瞧见我家小霜儿多可怜?” “瞧见了、瞧见了,你慢些。” 墨承影顺着夫人的气,又将侍卫长叫进来问话,侍卫长说破山自己亲口承认月下与人亲密接触。 这下好了,破山彻底黑了。 翌日,冯婉言入府,于栈桥远远瞧见一抹青色倩影,看身段便知是个妙龄女子,不由蹙眉。 王妃才有身孕,王爷就择了新人? 衣冠禽兽!斯文败类! “那是何人?”冯婉言等不及向沈雁归求证,问引路的晚冬。 “不好说。”晚冬看向江秋影,吃一堑长一智,不该说的话,坚决不说,“反正是个跟王爷有关的姑娘。” 她想了想,补充道:“算是个主子吧。” 跟王爷有关的主子,那不就是……小妾? 冯婉言听得拳头发紧,心里又忍不住骂了摄政王数遍,临走时,江秋影发现这抹炽烈的目光,隔空朝她福一福身。 见到沈雁归,忍不住将此事说了。 因着冯婉言是从外面过来的,昨日她递拜帖便已写明,让王妃设屏风、于室外相见,以免沾染疫戾之气。 沈雁归不好将墨承影母妃的事情告知他人,只叫冯婉言放心,“那不是王爷新纳的小妾。” “不是王爷的?”冯婉言觉着那地方离主院太远,王爷这般懒,若是喜欢的小妾,大抵要安置在自己身边,最差也得在客院,“我方才瞧见她同破山说话,莫不是破山的新婚妻子?” 沈雁归握着青霜的手,将话题岔开,“外头现在什么情况?” “感染瘟疫的人少了,善坊的重病患也少了,不过坊间倒是有些传闻。” “说来听听。” “说是染了这个瘟疫的,就算治好了,女子也不能怀有身孕,怀了也保不住。” 冯婉言语气里充满担忧,“我倒是不打紧,也没想着这辈子还能嫁人,我身边的小丫鬟,也染了病,现在整日偷偷哭,王妃,可有法子治吗?” “谁说会影响怀孕的?” “不知道,城里都这么说,说是西城好几个怀上全都小产了。” 冯婉言说完,她身边的小丫鬟怯怯道:“奴婢听说,跟治疗瘟疫的方子有关,有人不吃那药,便不影响怀孕,孩子也都能保住。” 沈雁归觉得可笑,“无稽之谈。” “不只是影响女人怀孕,对男子也有影响。” “影响男子什么?” “就……”街坊四邻说得粗俗,冯婉言不敢转述,“王妃,你懂得。”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88章 月下逢 沈雁归脑袋里正儿八经将两桩事联系在一起,那冯婉言又补了一句。 “不能人道。” “这……床笫之事,你们如何知道?” “王妃不在市井之中,不晓得市井妇人的妙趣。” 若非瘟疫折腾、无需为吃喝犯愁,冯婉言当真喜欢当下的生活。 晨起睡到自然醒、做些自己喜欢的吃食,侍弄侍弄花草,在院子摇椅上瞧话本。 地方小院不比京城大户,院子一墙之隔便是邻居主楼,遇到热情的,站在阁楼吆喝,说自家新做了糕点,邀着一同品茗,夫人们聚在一起,便是各种家长里短的消息交换。 一个下午便能知晓整个城中的事情。 别说床笫之事,便是城东的狗下了几个崽,她们都摸得一清二楚。 沈雁归觉得有些夸张,可是这些话不可能自己凭空生到人脑子里的,总有第一个传起的人。 若非真实经历,便是谣言。 热衷利用舆论的冯妧清已经故去,莫不是她在城中的余孽未除? 又或者……赫连珏教了她易容之术,死的不是她? 但是先发城洪遇春,又分明是这次疯掉的冯妧清,胸口的疤痕也对。 沈雁归眉头紧锁,“你姑母的尸身是你收殓的,你可有发现异常吗?” “异常?”冯婉言回想了一下,“王妃难道怀疑死去的不是我姑母?可是不对呀,我姑母右手曲池有一颗痣,她也有。” “应该没有人相貌如此相似,连痣也一样吧?” “哦,说起我姑母。”冯婉言想起来,“我听我隔壁的隔壁的大婶说,有人去她坟头拜祭过。” “竟有这样的事情?是男是女可有瞧见?” 冯妧清的后事是冯妧清料理的,虽然她这次因为冯妧清二次感染差点丢掉性命,但想着姑侄一场、有今生没来世,死都死了。 便捡了两块骨头,给她立了个坟茔,因其身份特殊,墓碑也只写了冯氏之墓,对外说是族中远亲,刚来便染了瘟病,死在善坊。 按理说,除了冯婉言,不会有人过去祭拜。 “王妃与我所见略同!冯家在纪州是没有亲戚的,我听说的时候,还好奇,是不是她新找的姘头,结果那大婶说,是个女子,不过围帽轻纱遮到大腿,根本瞧不出年岁容貌。” 殷县可没有那么重的规矩,女子是可以上街的。 她刻意戴了长纱围帽,避人耳目,分明就是怕被人发现。 “怕被人发现?” 沈雁归和冯婉言聊了许久,墨承影派人催促回去用膳,她才送客,回来又将所闻悉数告诉墨承影。 “这就意味着两个问题。”墨承影思量道,“一个是她和冯妧清有关系。” 沈雁归点头,“还有一个呢?” “她怕别人知道她和冯妧清有关系。” “知道那是冯妧清的,除了婉言,便只有我们,所以她是怕我们知道?”沈雁归手指轻轻敲动桌面,“我记得当时你怕冯家贼心不死,下令夷其三族,冯家不可能再有亲眷。” “可知没有漏网之鱼?” 墨承影想到最开始的处置,是逼冯妧清自己下令处置冯家,冯家成年男子全部下狱,其他人留在冯府听候发落,这期间若有人动手脚,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他啧了一声,“倒是我优柔寡断了。” 沈雁归听到漏网之鱼,脑子里莫名浮现江秋影的脸。 尤其是那双眼睛。 绿萼和青霜都说她的眼睛与冯妧清相似。 说得不好听些,她是一个来路不明的孤女,查不到的家世,便是她说了算。 但她五年前就来了殷县,时间线又对不上。 墨承影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总觉得殷县有事要发生,还是得要早些回京才是。 他回过身来,瞧见自家卿卿眉头紧锁,便伸手抚平。 “这点小事,还劳动不了我家夫人出马,谣言也好、女子也罢,这些事情都交给我来查。” 墨承影打横将沈雁归抱去床榻,“好容易能走动,你便一整日累着,也不知心疼自己。” 沈雁归忽而又想起一桩事。 在墨承影将要离身之际,她食指勾住他的腰带,“婉言说坊间传言,治疫之方有损男子身体,你也服用过,可觉得有哪里不舒服吗?” 墨承影尚未领会到沈雁归这句“有损男子身体”的含义,他还极其认真思考了一番,而后老老实实回答。 “似乎没有。” “似乎?”沈雁归长长嘶了一声,“意思是,还是有些影响的?” 墨承影顿了顿,摇头,去掉似乎,再次回答:“没有。” “你这些天也没有试过,你怎么知道没有影响?” 沈雁归歪头看着他,满眼思量。 墨承影顺着她的目光看下去,将眼一闭,嘴角弯起一抹笑,无奈叹了口气。 “沈雁归!”他双手捧着她的脸,用力揉着,“你身子才安稳些,想什么呢?” 沈雁归被迫嘟着嘴,含糊不清道:“你别想歪了,我是个大夫,仅仅想验证一下……” “住嘴!睡觉!” 墨承影强行将她按下,“我要去处理公务。” “你变了!”沈雁归死死拽着他的腰带,“你以前一想到就会有变化,而今都没有变化,还想跑,岂知不是影响?” “荒唐!我从前也没有那么快。” 沈雁归手往下移,朝他眨巴着大眼睛,肆意玩弄着,“那这样呢?” 她手上大抵是带了电,墨承影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经络血管被激活,血液奔涌。 小王爷身强体健地站起来。 “好像还是可以的。” 沈雁归双手全都松开,“果然坊间传言,不足为信,你去忙吧。” 墨承影没有离开,一手支着床榻,哑着嗓子道:“这就验证了?站起来就行?不验一验时间?浓度?” “别闹。” 沈雁归轻推他一下,“人家怀着身孕呢。” “方才是忘了有孕?”墨承影的大长腿在半空划了个弧度,隔着被子,躺在她身上,“你点的火,你负责灭。” 隔着被子,仍旧明显。 沈雁归手指在他胸口打着圈,声音娇娇道:“小王妃也是有心无力。” “你怕是忘了,不是只有小王妃可以。” 墨承影捏着她的下巴,大拇指指腹划过她的唇。 沈雁归瞧着他那双不怀好意的眼,双手捂着自己的嘴,“你休想!” “你说什么?”墨承影咬着她的手指,“你想自己选?” 他将沈雁归的手拿开,啮着她的唇道:“这里?还是……这里?” 沈雁归没想到只是被揉了几下,竟有了感觉,她抿了一下唇,蹙眉嗯了一声。 并不是答应,只是没忍住。 墨承影却在这时抽手敲了她脑门,“走了。” “嗯?”沈雁归一双大眼无辜看着他起身下床,“你这就走了?” “今晚你自己睡。” “你故意的!” “我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墨承影俯身吻了她唇,“乖乖睡觉,再敢想七想八,我保你不保它。” “坏人!哼!” 玩过火了,沈雁归也不敢看他,干脆侧过身去。 门外,破山正在外头同青霜拉扯,“这糕点不是她给我的,是我专门去外头给你买的,今秋丹桂做的桂花糕,怎么就成了她给我的?” “是与不是,大人何必同奴婢解释?” 别苑人手少,王爷日日在主院陪着王妃,破山少不得里里外外奔忙,他想着昨儿侍卫长同自己的一同分析,青霜大抵是因为自己抱过江秋影生气,便连午膳都没吃,去给她排队买糕点。 谁知她丝毫不领情,瞧都不瞧自己一眼。 “我清早便同你解释,我与江小姐清清白白,你为何这一整日还同我阴阳怪气的?”破山也有些委屈,“我都给你买糕点了,你还要我怎么样?” 青霜听到他说自己“阴阳怪气”,胸口愈发堵得慌,“是,奴婢就是个下人,大人给了赏赐,奴婢就该谢恩领着,怎能不知好歹呢?” 她一把夺过点心,朝他深蹲行礼,“谢破山大人厚赏,奴婢感激不尽。” 若这是个人犯,他还能刑讯逼供,问出内情。 偏偏她是青霜。 破山气结,还没想到应对之法,便见王爷出来了,青霜立刻回房。 “王爷,您怎么这个时候出来了?”出来的很不是时候。 墨承影站在台阶上,长长吐了口气,“去花园走走。” 他现在浑身燥热难当,需要凉风降降火,也需要活动消耗消耗体力。 “这会儿出去?等会儿王妃睡着了,您再回来,岂不打扰王妃?”破山有点不想走。 墨承影转头看他一眼,破山立刻低下头去,“属下多嘴。” 绕着花园走了半圈,隐隐听到箜篌声响起。 他想起府中初次家宴,卿卿用箜篌为自己弹奏了一曲《解语花》,妙音仙乐,便循声而往,不期到了西偏院。 小院一丈见方,墙角小片竹林,风吹竹叶沙沙响。 两个小丫鬟坐在台阶上,左右靠着柱子,江秋影头戴白色珠花、一袭孝衣,坐在正中忘情弹着箜篌。 院中未曾掌灯,清辉笼罩,她整个人仿若在发光。 一曲罢,墨承影拍手称好。 江秋影听到声音一惊,连忙起身上前来,跪下道:“民女不知王爷驾到,有失远迎,还望王爷恕罪。” “你这一手箜篌弹得倒是不错。” 江秋影急得带了哭腔,“民女不是有意叨扰王爷和王妃休息的。” 墨承影走到箜篌前,信手拨了两弦,“这是哪里来的?” “回王爷,是旁边那个杂物间里头的。” 新来的丫鬟采莲道:“奴婢今日方来,想着里外打扫一下,便瞧见了这个,江小姐说她会弹,奴婢便与采荷一起,赶紧擦洗出来,没想到还能用。” 墨承影方还想说这箜篌没有半点灰尘,这小丫鬟便已经解答。 还真是伶俐。 “怎么半夜想起弹曲?”墨承影坐在石凳上,“可是思念母亲?” 江秋影仿佛触及伤心事,低着头吸了吸鼻子,抬头那一刻,月光照在她脸上,一滴晶莹的泪珠滚落下来。 那三分像卿卿的眼,真真儿是用到了极致。 我见犹怜。 “民女睡不着,想着这边离主院远,这才没忍住弹奏一曲,还请王爷勿怪。” 墨承影未曾怪罪,“可还会别的?” “民女学艺不精,也不曾接触过名家曲目,倒是自己编了一曲,王爷若是不嫌弃,民女愿意一试。” 江秋影得了墨承影首肯,再度弹曲。 泠泠清音将人带入流云之巅,拨开云雾却见素女满面愁容,幽怨低泣,紧接着玉碎凰鸣,其声如山崩地坼,悬瀑坠落,转而进入潺潺流水的温婉,如怨如诉。 无论是技艺还是情感,她都拿捏得极好。 余音绕梁。 江秋影侧脸瞧着一脸沉醉的摄政王,眼底浮现一抹笑意,只是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王爷……” 她的声音唤醒墨承影,声音多了几分娇意,“民女献丑了。” “虽有几处错漏,瑕不掩瑜。” 丫鬟采荷端来热茶,没有直接放到桌上,而是递到江秋影跟前,江秋影双手捧着茶盏,举到墨承影的眼前。 许是月光之故,她的手也很白。 墨承影接过茶盏,江秋影的手指无意拂过他指间皮肤,如雾似羽。 他未曾有任何反应,浅抿一口茶。 她却敏锐发现,王爷身体滚烫。 墨承影饮完茶,将杯盏放在一旁,问她如何会弹箜篌,江秋影说自己虽非人间绝色,奈何世上总有歹人。 豆蔻之年有人打了她主意,悄悄将她绑了卖去青楼,她不哭不闹顺从老鸨,表示愿意先学艺后献身,老鸨看她乖顺听话,楼中乐师教她,她才得以学习箜篌,不过在接客之前,她偷偷跑了。 江秋影说得十分顺畅,问及细节或者重复,都没有任何差错。 确实不像随口杜撰。 “孤儿寡母生活不易,从那之后,我便日日以纱巾覆面,还在脸上描些伤疤,防着再有意外。” 这个做法,和沈雁归在永州时一样。 墨承影想起卿卿面上莞尔,“时辰不早了,你早些歇息。” 他站起身,眼前晃了一下,身子歪了歪,江秋影箭步上前。 “王爷,小心!”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89章 断送 她的手还没碰到墨承影的衣角,破山神出鬼没横在两人中间。 尽管他已经万分厌倦与江秋影有任何形式的触碰,但是为了王爷,他不能不挺身而出。 “王爷,您没事吧?” “许是近来劳心太过,久坐猛然起身,竟然犯晕。”墨承影一手扶额,轻轻晃了晃脑袋,“无妨。” “王爷瞧着神色不是很好,要不……先去屋里坐会儿?”江秋影柔声补充,“也不差这一会儿功夫。” “不必了!”破山往前站了一步,腰身微微弯下,“王爷若是头晕,属下背您回去!” 他前一步时,抓着墨承影的胳膊没有松开,还将江秋影挤去一旁,根本不给江秋影接近王爷的机会。 护主之紧,好似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家王爷这颗小白菜,就要被拱了。 江秋影:“……” 两个丫鬟:“……” “江小姐说得对,不差这一会儿功夫,王爷您暂且忍忍。”破山匀出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肩,“属下跑起来很快的!” 墨承影:“……” 墨承影正想开口,破山二话不说,背起比他块头还大的王爷,一溜烟就跑了。 门口两个侍卫只感觉一阵风过去。 院子里三个人惊呆了。 “发生了什么?”采莲望着夜色里的黑点。 “王爷人呢?”采荷看着原本站人的地方,空空如也。 “小姐,现在该怎么办?”采莲推了推一样没反应过来的江秋影。 江秋影料到破山忠心,没料到如此忠心,她方才分明瞧见王爷松口,脚尖都转向屋子了,这破山出来捣什么乱? 他捣什么乱?! 计划全被他打乱了! 江秋影看着门口的侍卫,压低声音道:“回屋再说。” 刚上栈桥,墨承影便叫破山将自己放下。 “王爷,此地危险,不宜久留,咱们先回主院再说。” “放下!” 堂堂摄政王,莫名其妙就被背出来了,传出去他多丢人? 破山听劝放人,左右看了一眼,“王爷,算算时间,咱们出来都有一个时辰了,还是赶紧回去吧。” “你这么着急回去做什么?” 破山稍加思忖,斗胆解释道: “青霜为着属下与江小姐接近,同属下那般置气,已经有十二个时辰不曾同属下好好说过话了,都道:仆随其主,青霜的性子,必然是受了王妃的影响。 您那么痴情于王妃,若叫王妃知道您在西偏院过夜,她以后还能搭理您吗?” 他说得语重心长、苦口婆心,“属下还是因为王爷和王妃的命令,不得已碰的那江小姐,可王爷您没人能命令得了啊,若不是属下机灵,明日被王妃知道,王爷您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末了再补一句,“属下真的都是为您和王妃好。” “要属下说,您方才不该喝那口茶,不——您就不该去西偏院。”破山想了又想,“便是王爷怪罪,属下也不能不说,那江小姐绝非善类。” “你既如此瞧不上她,又何必与她私定终身?”墨承影走到九曲回廊亭坐着,“还是说,你怕本王抢了你的人?” 好大一盆脏水! 破山感觉自己骨头还是软了,根本接不住,他扑通一声跪下去。 “王爷冤枉!” “江小姐是您的义妹,属下不过是个无品无阶的下人,哪有资格瞧不上她?何况——属下什么时候与她私定终身了?” “王爷这是怪罪属下坏了您的好事?” 破山身子松软下去,似乎有些失望,“属下不知道王爷是这样的人,属下近来心盲眼瞎总是揣测错上意。” 他又直起身子,“王爷若真想要与那江小姐成就良缘,属下再将您背回去就是了。” 眼瞧着破山起身,双手朝自己伸过来,墨承影踹了他一脚。 “滚!” 良缘你个头良缘! 一时机灵得跟灵猴似的,一时又蠢得跟猪一般。 “你瞧不出今晚这一切都是江秋影精心准备的?” 破山眼眸一亮,“王爷瞧出来了?王爷瞧出来还怪罪属下做什么?” 墨承影身子往后一靠,侧身倚着扶手,遥遥看着西偏院。 突然出现的母妃,执意寻死、临终托孤,以情义相逼,留下江秋影。 情绪失控的义妹,持刀复仇、跪拜求符,但求原谅不求留下,而最终留下。 不仅是殊途同归,连王府给她的丫鬟也没留在身边,转而从外头寻了两个丫鬟进来。 利用王府的人,将自己的心腹安插进来,这个小丫头实在不简单。 而今城中谣言又起,像极了冯妧清的手笔。 卿卿同他提及时,他便已经对江秋影起疑,只是不愿叫卿卿多费精力,所以什么都没说。 没想到,散步过来,就有了箜篌声、还有精心晾好的茶。 “你同江秋影私定终身还私下缠绵的谣言,已经传得满院都是……” 这误会可大了,破山张大嘴,旁人他倒也不在乎,“难怪青霜如此憎恶我!” 破山盘算着,等会儿回去就给她解释清楚。 谁料墨承影道:“但本王不希望你澄清。” 不澄清,青霜可就要没了。 破山晓得王爷这样说,肯定是有原因的,但他现在想不到,甚至还想拒绝,“属下斗胆,王爷为何要让属下这样做?” “不仅不澄清,还得要默认,要装作喜欢江秋影。” 这是要彻底断送自己和青霜的姻缘啊。 破山委屈巴巴道:“王爷,属下当差向来尽心尽力,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何必如此……坑害属下?” “不是你自己主动揽下来的?” 又是一盆脏水,破山不想说话了。 “本王方才是打算将计就计,探一探江秋影的底,你既将本王救出来,这差事便由你来完成。” 这几日的事情一环扣一环,不是江秋影这等连尾巴都藏不住的小狐狸,能够独立策划出来的。 她背后的人究竟是谁?目的是什么? 想要自己的性命?离间自己和卿卿的感情?还是大夏的江山?亦或者是……所有? 墨承影都得知道。 而江秋影为了达成自己的目标,在确定无法接近自己的时候,未必不会退而求其次,考虑离自己最近的破山。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90章 计探 骗谁呢? 破山看了眼自家主子,那江秋影明显是想要与王爷亲密接触,以他老人家的脾性,能屈尊与江秋影将计就计? 分明是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想要坑自己来着。 “属下为了王爷,愿意肝脑涂地,便是上刀山、下油锅,也在所不惜,但是您也知道,属下现在和青霜……” 拒绝? 墨承影打断道:“本王有意封青霜为县主,将她指婚给温知州,你觉得如何?” 论出身、论学识,破山知道自己比不上温知州。 “王爷~您不能为了解决自己的情敌,就要牺牲属下的幸福,莫说青霜和温知州不答应,王妃也不会允许您这样毁掉青霜的后半生的。” 他说的小声,嘟嘟囔囔,但不妨碍墨承影听清。 “这便是王妃的主意,而今满院子都是你与江秋影的谣言,王妃对你失望至极,自然是要为青霜另做打算的。” “王爷您知道是谣言,就、就不能为属下解释几句吗?” “本王这便是在给你机会自证。” 墨承影说罢,起身往主院去,破山起身跟过来,打着商量道:“那、那王爷的意思是,在实施计划之前,会先告诉青霜?” 告诉青霜? 青霜那丫头性子耿直,自己脑子还没转过来,情绪就已经出卖了她。 就凭她敢拿花瓶砸自己,这事儿无论如何也不能告诉她。 墨承影大步流星,“你且做好你的分内之事。” 两日后,西偏院。 “小姐、小姐——” 江秋影正在为如何再见摄政王而发愁,便瞧见彩莲一溜小跑进了屋。 “何事这般高兴?” “奴婢方才去厨房领吃食,您猜奴婢听到了什么?” “什么?”江秋影毫无期待道。 采莲看了眼采荷,找了个理由将她支出去,而后问道:“小姐可知那晚破山大人,为何会坏了您的好事?” “还能为什么?”江秋影讥讽道,“好狗自然要护主。” 采莲欢欢喜喜道:“破山大人不是为了王爷,是为了您。” “我?”江秋影一脸疑惑,“何以见得?” “院子里都在传,破山大人喜欢您。” 采莲将自己听到的,稍加润色,说给江秋影听。 “你是说,那晚他们离开偏院,破山在九曲回廊亭同跪禀心意,想要求我为妻?” 江秋影面上多了几分嫌恶,“不过是个贱奴的喜爱,有什么值得说道的,何况他还毁了本小姐的大事!” 想起那晚,她便心有不甘,“王妃有孕,摄政王根本耐不住,你不知那晚王爷身体跟炉子里的炭一般火热,又喝了那茶,只要再多了几刻,我现在可能已经是侧妃!” “奴婢知道,奴婢都知道,可是小姐,咱们不能白白浪费时间去等。”采莲蹲在江秋影脚边,“破山这是送上门来的机会,咱们不要白不要,没时间了。” “怎么没时间?他们一时半会儿又走不了。” “可是王爷他不……” “你难不成要我堂堂冯家大小姐,去伺候一个贱奴?” 采莲很想告诉江秋影,冯家早就没了,她充其量就是个逃犯,可又不敢激怒她。 “小姐,摄政王妃陷害忠良,当街砍伤少爷,还反咬一口,摄政王荒淫无道、黑白不分,不惜用整个永恩侯府去博美人一笑,太后娘娘为您筹划好每一步,不惜用自己的性命为您铺路,彻底打消王爷的疑心,让您留在别苑,您难道不想为冯家报仇吗?” “王爷若真是彻底打消疑心,又怎会让我住在这里?” “那还不是王妃善妒不肯留您?”采莲苦口婆心道,“您实在不了解摄政王的脾气,他一向是宁可错杀不会放过,若真不信江氏临终托孤,断不会留您在别苑,那晚也不会被箜篌吸引过来,更不会喝下那盏茶。” “姑母的计划也未见得多周密。”江秋影绞着自己的衣裳道,“要不是破山拼死相护,我早就死在摄政王手上了,没有破山求情,我现在还在那个茅草屋。” “按照太后娘娘的计划,您那晚刺杀,只需要一个趔趄摔倒在床前,哭诉即可,不该真的去碰王妃。” “沈雁归是害我冯家的罪魁祸首,她顾着孩子不敢用功夫,那么好的机会,我岂能放弃?!” 太后的计谋环环相扣,要不是她擅自做主,也不至于出那么大纰漏。 采莲为她的不听话而叹息,“可您还是失败了。” “我失败那是因为……”江秋影狡辩道,“因为我顾忌着姑母的叮嘱,一时犹豫,才错失良机。” 冯家人似乎祖传冲动,平日里机灵,关键时候看到肉,便全然忘了捕兽夹,明知是有危险也要冲。 冯太后如此,眼前这位亦是如此。 已经过去的事情,采莲也不想争个对错,她将话题又说回来。 “谁不知道破山大人对摄政王忠心耿耿?他为了您,一再忤逆摄政王,还不是因为对小姐您用情至深?”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采莲握着江秋影的手,“破山是离王爷最近的人,也是唯一能劝得动王爷的人,小姐,机不可失。” “可是……” 她是冯家金尊玉贵养大的千金小姐,即便而今落魄,又怎能去侍奉一个贱奴? 江秋影实在舍不下这个脸。 “小姐不必有顾虑,您只需同破山躺一夜,第二天只管哭,便是王妃心不善,王爷念在您是他义妹的份儿上,也会给您一个交代。” “当真?” “奴婢还能骗您吗?”采莲谆谆善诱,“等下一步计划实施,王爷和王妃分开,让王爷在城中死于瘟疫,发烂发臭,王妃独自去城外,她月份大了,怎么处置,还不是您说了算。” 想到冯家大仇得报,江秋影倍觉痛快。 “到时候我便可以拿着姑母的信物去京城,让群臣拥立我那皇帝弟弟。” “正是呢,到时候您就是社稷的功臣,皇上会赐您爵位、为您开府、赐千金。” 采莲方才劝动江秋影,采荷便来敲门。 “小姐,破山大人来了。” 采莲替江秋影理了理妆发,特意翻了一支白色珍珠步摇给她簪上,而后点了点头。 江秋影莲步出门,朝破山盈盈一拜,柔柔弱弱道:“见过破山大人。” “江小姐不必如此客气,唤我破山即可。” “您是王爷身边的人,我只是一介民女,岂敢直呼名讳?”江秋影柔柔弱弱道,“大人这时候前来,可是有事?” 这忸怩作态的模样,还不如青霜骂人可爱。 “这是……”破山将食盒往前一送,想说这是王爷让他送来的,“我特意去外头买来的,给你尝尝,偏院简陋,若有缺漏,你随时让人同我说。” 江秋影伸手接过食盒,不等指尖相触,破山提前收手,告辞离开。 “破山大人等等——”采莲将他叫住。 破山顿了顿,转身,“姑娘有何吩咐?” 采莲将要说话,江秋影款步向前,“从悬崖开始,破山大人便对我多有救助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 “今夜略备酒菜,想请破山赏脸前来。” “我下值得很晚,孤男寡女,恐伤小姐清誉。” “破山大人人品贵重,小女子无畏人言,自然,若是大人嫌弃小女子,不肯赏光……” 江秋影泫然欲泣,破山看不下去,直接道:“行。” 回去之后,破山将江秋影的话转述给摄政王,恰好青霜来书房,“王爷,王妃问您何时得空,邀您游园、手谈一局。” “让王妃稍坐片刻,不许乱动,本王马上过来。” 墨承影嘱咐破山两句,便忙着去寻自己夫人,临出门,破山忍不住追问。 “王爷,您确定王妃同青霜解释过了吗?” “你在质疑本王还是质疑王妃?” “属下不敢。” 墨承影扶着沈雁归在园子里走了几步,便在九曲回廊亭对弈。 经过这两日,沈雁归执棋的手势已经像模像样,落子也总能精准找到最臭的一招。 “要我说,就该将你的秋影妹妹带回京处置。” 若不为了套出江秋影背后的目的,今日便启程回京了。 “什么我的秋影妹妹,这明显就是个局,江氏不是我娘,她也不是我义妹。”墨承影凭着那晚精心准备的箜篌和茶,愈发胸有成竹。 他落子道:“咱们这次北上行路慢,若由她跟着,指不定生出什么乱子,我胆子小,经不起这样的吓。” 沈雁归瞧了眼站在亭子门口的两个人,青霜的嘲讽落入她耳中。 “人家报恩要么以身相许,要么来世当牛做马,你这是多遭人嫌弃,略备酒菜,就给你打发了?” 墨承影同她坦白了全部,但为了防止走漏风声,叫西偏院的从点滴猜到全部,便不许她告诉青霜。 这两日青霜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 “进度会不会太快了些?”沈雁归有些担忧道,“破山今晚单独赴宴,不会有危险吧?” “夜长梦多,还是快些好!你放心,破山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为人机灵、身手又好,十个江秋影也不会是他的对手,而且……” 墨承影抬头看着沈雁归,“有其主必有其仆,破山性子随我,对你家青霜忠贞得很。” “说你一句便如此放在心上!小气得很!” “是是是,是我小气,叫吃。” “别别别,我下错了。”沈雁归握住墨承影的手,将自己的子儿捡起来,“我方才走神了,下错了。” 她琢磨了一下,重新落子,“我下这儿。” 墨承影捏着子,盯着她,“你确定?” 他这样一问,沈雁归便不确定了,“你容我再想想,这儿,我下这儿。” “嘶~这儿啊?” 瞧着自家夫君一副为难的样子,沈雁归便晓得自己落了一步好棋,“对,就是这儿,我想好了。” “你下这儿,我下这儿。”墨承影满脸为难捡子,“这便吃了你一、二、三……” “你个骗子!你方才不是这样的表情。”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下棋你看我表情做什么?”墨承影手腕一转,躲开沈雁归的手,将她的白子都吃了,“兵不厌诈,不许耍赖。” “我没有耍赖,我才不会耍赖。” “那你这是在做什么?” 沈雁归自取了几枚白子添上,将他方才走的的黑子拿开,重新走棋。 她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一本正经道:“你儿子非要这样,我也没办法,我要是不换个地方下,他就踢我肚子,很疼的。” 墨承影:“……” 翌日天未大亮,侍卫长匆匆入院,跪在门口大声道:“王爷、王妃不好了,西偏院出事了。” 青霜连忙到门口,“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值得你这样大呼小叫的?仔细惊着王妃,拿你是问!有什么事先同我说。” “西偏院那位闹着要悬梁,还请王爷过去一趟吧。” “她好好地又闹什么?” “破山大人昨夜去了西偏院,与那位……” 瞧着侍卫长欲言又止,青霜心里明白了,她愣了一下,转身进门。 进门时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下,往里头踉跄两步,险些摔倒。 “王爷、王妃,西偏院……” “本王知道了,不必再说。”墨承影正穿着靴子,转手将沈雁归按下,“不是什么大事,你且躺着,我去去就回。” 墨承影出门,青霜一双眼睛盯着门口。 “……青霜?”沈雁归连喊了三声,还是孟冬悄悄来推了她,“青霜,王妃叫你呢。” 青霜赶紧走到床边,“外头也没什么大事,王妃躺着就是。” 半夜孤男寡女的酒宴会有什么结果,不必旁人说,沈雁归也能猜到结果。 她摸着青霜的脑袋,“你要相信破山。” “王妃说什么呢?”青霜跪坐在床边的矮榻上,手里捏着被子,心不在焉道,“这跟奴婢有什么关系?” 须臾之后,她又道:“王妃,奴婢今日能告假一日吗?” “怎么了?” 沈雁归也不想瞒着这个小丫头,可景明已经舍了破山,力求快速解决这件事,只怕江秋影今日便要从西偏院挪出来。 “王妃,奴婢胸口闷闷的、有些喘不上气来。”青霜深吸一口气,胸口总也填不满,“别是病了,过了病气给王妃就不好了。” “定然是累着了。”沈雁归暂时不能告诉她真相,却不能放她一个人难过,她将被子掀了一角,“陪我再睡会儿。” “奴婢卑贱,怎能上王妃的榻?” “咱们一起睡了好几年,不差这一会儿,快些将外袍脱了,别叫我着凉。” 人受了委屈,总需要最亲近的人给予安慰。 青霜不知道自己因何委屈,但是被沈雁归抱住的那一刻,眼泪就不受控制落下,在听到沈雁归如姐如母的关怀,心里更是暖意翻涌。 不想,竟真的睡着了。 天大亮,外头传来一阵喧闹声,隐约能听出江秋影在哭着求饶。 “孟冬,去瞧瞧外头发生何事?”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91章 助力 孟冬跑出去,很快又跑回来。 “王妃王妃,不好了,王爷发了好大的脾气。” “发生了什么?” 沈雁归瞧着外头的光,是该起床了,但她没动,等着青霜。 “破山大人挨打了。” “挨打?”青霜嘴比脑子快,说话时人已经坐起来,旋即又咕哝一句,“活该!” 孟冬一脸的不忍直视,“当众脱了上衣受杖刑,后背一片血肉模糊。” 沈雁归听了也忍不住蹙眉,景明这设计,是连自己人也不放过呀。 好歹要提前说一声,自己也能去说说情,不至于真的对破山动手。 “王妃您要去瞧瞧吗?”青霜转头看向沈雁归。 “那便去瞧瞧吧。” 沈雁归话音未落,青霜已经跪在床下,拿起绣花鞋要伺候沈雁归穿鞋。 主仆二人正要出门,晚冬从外头跑进来,“王妃王妃,不好了。” 得亏是两边反应都快,各自往后退了一步。 “慌慌张张做什么?”青霜一只手虚虚拦在沈雁归肚子前,“惊了王妃的胎,你担待得起吗?!” 晚冬立刻跪下去,“王妃恕罪。” “起来回话,又怎么了?” “那个江、江小姐从偏院搬到客院了,就在咱们院子旁边。” 意料之中的事,沈雁归往院子外头去,在月洞门前撞见墨承影。 “一大早便往外跑,便就如此想念夫君?” 墨承影拉着沈雁归的手,转头回屋,“先用早膳。” 青霜往外头看了一眼,赶紧跟上两位主子。 丫鬟们正在上菜肴,沈雁归正要说话,却见北窗下有人影闪过,给墨承影使了个眼色,便开始埋怨道: “她们既两情相悦,你成全便是,何苦还要当众打人?” “我前些日子心里有气,待秋影是差了些,可她终究是母妃临终托付于我的,这些年都靠她在母妃面前尽孝,她是我义妹。” 墨承影坐下,一拳砸在桌上,气愤道:“破山如此轻视她,便是不将本王部放在眼里!” 沈雁归连忙上前,握着他的拳头,心疼道:“她们有错,你又何必拿自己的身子出气?——说到底破山是你贴身之人,比我还亲近呢,你这样当众扒衣行刑,一点情面也不留,就不怕他心生怨怼?” “他敢?”墨承影怒道,“他敢有半句怨言,本王扒了他的皮!” “是是是,你是摄政王,他不敢。”沈雁归抚着墨承影的胸口,“可身边人,总要拢一拢的,否则起了异心,得不偿失。” “你是没瞧见秋影那可怜模样,小丫头都给吓坏了。” “母亲才走,又被兄长不待见,还出了这样的事情,可不要害怕么?你也别生气了,等会儿温知州来请脉,我让他去给秋影也看看。” 说着,沈雁归吩咐道:“孟冬,回头去问问绿萼,先前从王府带出来的东西里头,有没有山参燕窝,挑两件好的,送去客院给……” “王爷眼下认了义妹,可是要封个郡主?” 墨承影余光瞥了窗外,清了清嗓子,大声道:“自然是要封郡主的,我这义妹,温恭懋着、嘉言懿行,便就封个——嘉懋郡主。” 沈雁归嗔他一眼:演戏就不能认真些,做得这样明显,也不怕被发现。 墨承影有恃无恐,继续道:“府上带来的东西,经了那几些天暴雨受了潮,还能吃吗?去外头药铺买几支给她便是了,本王还不至于穷到买参的钱也没有。” 窗下影子闪过去,沈雁归将房中伺候的人屏退,轻推了墨承影一下。 “愈发小家子气了,连支山参都舍不得赏。” 墨承影倒了杯茶递给沈雁归,将她的软凳挪近了些。 “不是我小气,咱们府里的山参至少百年、燕窝也都是精挑细选的血燕,那都是有钱也买不到的贡品,拢共才带出那么几件。” 墨承影晓得沈雁归大方,便伸手摸着她肚子,“我孩儿都快没得吃了,她算什么东西?” 想到这里,他又出去吩咐两句,让侍卫长亲自出去采买,顶好的收着,留着给王妃北上路上吃,至于那位,随便两支就可以了。 房中没有旁人,墨承影小声道:“你可知我去偏院,瞧见了什么?” 脱光的破山? 还是不着寸缕的江秋影? 瞧着景明这神神秘秘的模样,定然是不寻常之景,沈雁归摇摇头,“什么?” “落红。” “做戏做全,谁像你一样,赐个‘假冒’郡主的封号。” 沈雁归喝了口茶。 “红了半床。” “噗——咳咳咳。” “你慢些。”墨承影拍着沈雁归的背,“至于这般激动吗?” “那么多血,她当杀猪呢?”沈雁归好不容易平复下来,“虽然没脑子,至少说明你这个义妹,尚不经人事,是个干净身子。” “可不就是杀猪?杀破山这头猪,我去的时候,破山还是懵的。” 沈雁归不由担心,“他不会真的……” “那个女人但凡舍得全脱,我也能信她两分。” 墨承影想起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江秋影还敢暗给破山一个鄙夷的眼神,若非为了挖出她背后的目的,他能当场劈了江秋影。 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胆敢瞧不起他摄政王的人。 “他的伤不要紧吧?” “都是些障眼法,侍卫长亲自动的手,伤皮不伤骨,也就是瞧着可怕,不要紧。” 话虽如此,早膳过后,沈雁归仍叫青霜拿了瓶伤药去给破山。 青霜去了破山住处,却被告知,破山也搬去了客院,和江秋影一个院子,一个住东、一个住西。 房门没关,青霜径直进屋,刚好在门口听到破山同江秋影表明心迹。 “秋儿别哭,我的伤不打紧,过几日便好了。” 破山趴在床上,后背青紫交错、鲜血未干,他唇色苍白,仍不忘伸手替江秋影拭泪,去哄她。 “义兄也太狠了,竟然对你下如此毒手,都怪我不好。” “侍卫长到底与我共事多年,手下还是留了情的,并没有伤到实处。”破山将帕子叠好放在江秋影手中,隔着帕子握着她的手,郑重道,“昨夜之事是我莽撞,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我会求义兄为我们赐婚,他若不答应,我便一头撞死。” “傻话……” “郡主、大人,热水来了!”采莲的声音从后头响起,“见过青霜姑娘。” 破山和江秋影闻言齐齐抬头看向青霜,青霜面色一尬,下意识想要逃走,只是脚尖方打了个弯,便反应过来。 她是替她家王妃来的,不能怯! 青霜大大方方走进卧室内,将药瓶放在桌上,“王妃听闻破山大人受刑,特意让奴婢送了伤药来。” “还劳青霜姑娘替我先谢过王妃。”破山看都没看青霜,语气也是公事公办。 青霜姑娘…… 青霜心内百感,面上努力保持微笑,“王妃说了,大人有伤,不必着急谢恩。” 只是目光还是忍不住扫到江秋影,“就不打扰郡主和破山大人了,奴婢告退。” 江秋影从前在京城时,便听说过沈雁归,她自认才学、出身、样貌,样样高过这个王妃,可是而今见了沈雁归,家世已是不能比,身段、样貌也不如。 有她在的地方,摄政王便瞧不见旁人,甚至她不在,王爷也看不见旁人。 在沈雁归身上被比下去的,她总要找回来。 江秋影余光瞥了眼青霜,让采莲将热水放下,“我是个外人,不好伺候破山大人,听闻破山大人从前对嫂嫂身边的青霜姑娘颇有好感,要不,让她替你上药吧?” “你怎就是外人了?莫听下人胡吣,她、不过就是王妃的贴身婢女,共事而已,何谈好感?” 刚到门口的青霜,身子一滞。 她咬了咬嘴唇,小跑回到院中,正看到沈雁归正在院中看书,便默默立在一旁。 “药送到了?”沈雁归问道。 “嗯。”青霜低头应道。 沈雁归看了她一眼,拉她坐下,“受了什么委屈,同我说说,说出来心里就舒服了。” 青霜靠着沈雁归,将方才的事情重述了一遍。 沈雁归有心安慰,又不知该怎么说,景明啊景明,你当真是狠得下手,为了套出江秋影的话,伤了破山的身、伤了青霜的心。 她拍着青霜的后背,“等过了这两日便好了。” 青霜这次没有去否认什么,“王妃,倘若王爷有朝一日,如此待您,你当如何?” “他不会。” “万一呢?” 青霜不死心地追问,恰好墨承影站到她身。 “别的男人,我不敢说,但是王爷——若真有万一,那他一定是有他的难处。”沈雁归左思右想,还是补了一句,“景明没有万一。” 墨承影听得身心愉悦,便也不同青霜计较。 “王妃是不是太过相信王爷了?您以前不是这样的。”青霜撅着小嘴,一脸严肃,“您别忘了,破山可是他一手教出来的。” “你既知道那是王爷一手教出来的,便可试着信他一信。” 青霜内心稍加尝试,十分抗拒道:“不了!奴婢以后还是选择老死在您身边吧。”她往沈雁归怀里拱了拱,“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 “青霜——” 墨承影的声音冷不丁从后头响起,青霜吓了一个激灵,她赶紧站起来,“王王王爷,厨房炖着王妃的补药,奴婢先去瞧瞧。” “她已经够惨了,你还吓她。” “这丫头,不是想暗算我,便是在你面前说我坏话。” 沈雁归摇摇头,瞧他这一身行头,问道:“你这是要出去吗?” “是,谣言的事,有了些眉目,我亲自看看,两边任意一边出了结果,事情大抵都能结束——早点回去,也好安心。” 虎狼环伺,墨承影心里着急,他蹲在沈雁归脚边,宽大的手掌覆在她肚子上,柔声道:“乖乖,莫要欺负娘亲,爹爹很快就回来。” 沈雁归忍不住叮嘱,“城中不太平,破山现在不在你身边,你自己万事小心。”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墨承影应声落下一吻,而后离开。 侍卫长几乎将城中各大药铺的人参灵芝都买了回来。 绿萼瞧着这也不好、那也不好,挑挑拣拣择了两三个,说要给王妃炖药膳,旁的实在瞧不上眼。 沈雁归也是在王府见多了好东西,将眼光养高了,从前她是连那些剩下来的,也买不起。 她放下书本道:“孟冬,去将那个朱漆描金檀木锦盒来。” 青霜好奇道:“王妃,绿萼姐姐不是说那些不好吗?您怎么还要拿描金的盒子去装?不浪费吗?” 孟冬很快拿了锦盒回来,沈雁归择了几支装进去。 “山参也有山参的使命,我是想告诉你,凡事不要看外表。” 青霜迎着王妃满怀期待的眼神,又看了眼那只盒子,“王妃的意思是……他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我这个例子举得不好,你当我没说过。” 不是吗?青霜又道:“莫不是龙配龙、凤配凤,老鼠配臭虫?” 沈雁归:“……” 很好,青霜已经消化了她的伤心,只剩怨念了。 破山未来的路,又长了许多。 沈雁归起身,让孟冬拿上锦盒。 绿萼先一步拿起来,“王妃这是要送去客院吗?奴婢陪您去吧。” “一个大肚子过去就好了,你且留在院子里,吩咐厨房宰只鸡,放两支参炖了,你们几个也补补,这参不差的。” 青霜要跟着,沈雁归也不许。 她得再添一把火,帮景明推一推这计划的进度,让这两对苦命鸳鸯,少受些罪。 “孟冬,你说这个时候,是从台阶上滚下来难受,还是落水更难受?” 沈雁归扶着孟冬的手,站在分岔路口,不知如何选择。 孟冬很认真地思考一番,选择了落水。 “天气冷、衣裳厚,确实是落水更难受。”沈雁归松了手,“你去客院,请嘉懋郡主过来,就说本王妃在九曲回廊亭等她。” 江秋影很快带着丫鬟采莲过来。 “民女见过王妃。” “王爷都已经下令封你为郡主,你又何必自轻自贱?”沈雁归不客气道,“还是说,你自贱习惯了?” “王妃似乎不喜欢……”江秋影垂眸又抬眼,“本郡主。” “你会喜欢想要杀自己的人吗?” “王妃那晚受惊的模样,犹在眼前。”江秋影不等吩咐便站起身,“既如此,王妃为何还敢独自与妹妹相见?难道不怕妹妹再下杀手吗?”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92章 真心 那夜沈雁归被江秋影行刺没有还手,是因为胎像不稳、又才见红,为了孩子不敢大动,而今她若还敢动手,吃亏的便只有她。 “妹妹说笑了,当晚动手,原就是个误会,而今误会解开,你我无冤无仇,妹妹怎会动手?” 沈雁归笑着抬手,孟冬将锦盒递来,“这是本王妃特意命人给妹妹准备的礼物,恭喜妹妹荣封郡主。” “殷县条件简陋,只得委屈妹妹,这册封礼等回京再办。” “不委屈,妹妹全听兄长的。” 江秋影毕竟是冯家出来的,一眼看出那盒子不俗。 如此贵重的描金檀木盒,里头定然装着价值连城之物,这种东西,天生就该属于她。 她在泥泞洼地待了太久,实在太渴望富贵权势了。 江秋影没控制住眼神,直勾勾瞧着,双手来接。 沈雁归原还想着她们的计划,环环相扣,江秋影该是多聪明的一个人。 没想到墙角听去的几句话,便叫她如此得意,连疑心也没有了。 眼下更是话里话外的讥讽,眼角眉梢全是短视。 此人,难当大用,可还能沉得住气说明身边有人在指点。 沈雁归起了玩心,将锦盒往回收了收,“妹妹方才的意思,不会是在说——那晚不是误会?” 她语气恍然,盯着江秋影的目光,一错不错,“妹妹不会是真的想杀我吧?” 江秋影被她瞧得眼珠乱动,心跳错漏,“我没。” “王妃娘娘明鉴。”采莲跪下去,她说话中气十足,声音盖过江秋影的声音,“江小姐因为那夜的冲动,深感自责、夜夜难安,对娘娘您绝无半分杀心。” “那夜?” 沈雁归低头看着这个机灵的丫头,窗台下偷听的人,应该就是这个采莲吧? “你不是才进别院吗?你怎知这些事情?”沈雁归问。 采莲声音毫无波澜,头也没抬,“江小姐夜夜忏悔哭泣,奴婢便是想不知也难。” “原来如此,倒真是本王妃多心了——你们都去外头站着,本王妃要与郡主单独说几句话。” 孟冬、晚冬都不愿意,“王妃……” “去吧。” 亭子里便只剩下沈雁归和江秋影。 江秋影接过檀木盒,沈雁归却未放手。 “王妃嫂嫂这是何意?” “江姑娘,人贵自知,你自幼长在乡野,连宫中礼数也不知道,以你这样的身份,若在殷县寻个捕快与你相配,已是高攀,何必不自量力非要攀附皇家呢?” “我是我阿娘一手拉扯长大的,阿娘是王爷的生母,王妃瞧不起我,可知也是瞧不起王爷?!” 江秋影瞧见身后来人,立刻将话锋一转,“攀附皇家?” 她一改方才的诘问,弱弱道:“妹妹虽不才,却也耳闻王妃身边的丫鬟,痴情于破山,嫂嫂是觉得妹妹攀附皇家,还是不忿于破山选择了妹妹?” “江秋影,你们如何在一起的,你心里最清楚,不过就是个脏了身子的贱奴,如何配得上本王妃的青霜?” “破锅配烂盖,你喜欢便留着。” 沈雁归将锦盒抛到她怀中,嫌脏似的掸了掸手,“左右能在王爷跟前说得上话的人是本王妃,你们这辈子就留在殷县吧!” 锦盒落地,江秋影一把抓住沈雁归的胳膊。 “王妃!民女不想死,求您!什么义妹、什么郡主,民女都不在意,民女而今已是破山大人的人,只想同破山大人在一起,还请王妃成全。” 她哭着、摇动沈雁归的手。 “胡搅蛮缠!你给本王妃松开!” 沈雁归奋力抽手,江秋影“啊”一声,身子翻过美人靠,“咚”一声掉落水中。 “救、命,救命啊——” 冬日满池残荷,江秋影在水中浮浮沉沉。 亭子口的丫鬟听到动静全都转过身,采莲跑过来,抓着栏杆扶手大喊:“小姐、小姐,快来人、啊!” 采莲着急喊着,一转头,吓了一跳。 方才她明明和孟冬、晚冬一同进的亭子,怎么一句话功夫,整个亭子全是人? 一个个还都是拔刀御敌状态。 “你们、你们赶紧救人啊,那可是王爷的义妹,嘉懋郡主!” 采莲总觉得郡主的封号喊出口,哪里不对,可眼下又顾不得那么多。 侍卫长抱刀朝沈雁归弯腰,“属下来迟,叫王妃受惊了……” 纵然王妃说要单独走走、不必有人跟着,侍卫长也不可能允许自己放任王妃单独走走。 他只恨不能变成个亭柱子、石凳子,跟在王妃身边。 听到风吹草动,便立刻跑出来了。 至于水中的什么郡主,爱生生、爱死死,不在他职责范围之内。 一道黑影闪过,噗通、通——两声。 破山跳下水,不小心将采莲也带了下去,可他一心在江秋影身上,只将水中挣扎的江秋影给救了上来。 “秋儿、秋儿……” 破山将江秋影放在平地上,将外袍脱了盖在她身上,他发梢滴着水,声音焦急,“你不要吓我、求求你不要吓我……”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看上去确实是郎情妾意。 “咳、咳……”江秋影侧脸吐了口水,声音虚弱道,“破山……” 又瞧见沈雁归,连忙翻身跪下,惊恐道:“王妃饶命,求王妃饶命!” 破山见状,眼眶泛红,他跪地,朝沈雁归抱拳,声音带着质问,“不知郡主所犯何错,竟劳动王妃亲自动手处置?” “破山大人误会,郡主是自己落水的。” “寒冬腊月,郡主怎可能自己落水?王妃便是要说谎,也得编个像样的理由吧?” 侍卫长威吓,“大胆破山!这可是王妃娘娘!” 沈雁归抬手,手指动了动,示意侍卫长退下,“来人,送嘉懋郡主回房休息,派大夫诊治。” 破山双手去扶江秋影,江秋影站起身时,如风中弱柳,根本站不住。 “大人……” 破山干脆将她打横抱起。 池中的扑腾声没了,沈雁归余光瞥了眼,那采莲看没人管她,也不叫唤,自己游上来了。 “破山!”沈雁归叫住破山。 破山站在原地,没有转身,“郡主落水受凉、身子虚弱,王妃若有吩咐,还请长话短说。” “今日之事全都是误会,你应该不会告诉王爷吧?” “属下不过是个贱奴,左右能在王爷跟前说得上话的人是王妃您。”破山微微侧脸,目光锐利道,“王妃又何必担心呢?” “你——” 沈雁归气结,孟冬和晚冬一脸懵,全然不知该怎么办,只左右扶着沈雁归。 江秋影抱着破山的脖子,半张脸从他肩侧露出,看向沈雁归的眼神,也明显多了几分得意。 沈雁归努力保持生气不能自持的模样,心中却在感慨: 论戏,还是破山好些,秋影姑娘也不差,晓得人来了,便该说什么话。 景明这点就全不如破山,否则今儿跳水救人的便是景明,当面质问的也是景明。 若是景明,她们还能在这里演一场夫妻离心的戏码,自己气急之下,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啪——” 沈雁归着实被这照进现实的一巴掌,吓了一跳,孟冬和晚冬齐声道:“王妃莫怕。” 破山刚要迈步,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青霜,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放肆!竟敢如此同王妃说话!反了你了。” “霜儿,你什么时候来的?”沈雁归有些怀疑,青霜这一巴掌,是为自己打的。 “在王妃面前,你就是贱奴!” 青霜重重哼了他一声,小跑到沈雁归身边,将披风披在沈雁归身上。 “您一直不回去,奴婢担心,便找来,没想到……”青霜气得胸廓起伏,小脸通红,她龇着牙,发怒的小老虎一般。 “真该死!竟然敢欺负王妃!狗娘养的臭虫!” “霜儿?”沈雁归隐约觉得某些人的路,又长了一些。 “青霜姑娘,你怎么能?”虚弱的江秋影匀出力气来为破山说话,“破山大人,你没事吧?” “没事,她是王妃的贴身丫鬟,自然是与我这等贱奴不同!”破山声音比那凛冬的湖水还冷,“不必管她,我们走。” 破山抱着江秋影离开,背影决绝。 景明到底跟这孩子说了什么?他竟如此坚定? 还是说……他真的因为那一晚,对江秋影付出了真心? 沈雁归竟然有些分不清真假。 “……王妃,你别吓我。”青霜喊了好几声不见回应,急得带了哭腔,“晚冬,快去请温知州来。” “我没事。” 沈雁归拦住晚冬,目光收回时,顺带瞧了眼跟在后头跑的采莲,脚步轻盈。 “这丫头会功夫……” 沈雁归嘴唇翕动,并未出声。 青霜将沈雁归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番,瞧着自家主子眼睛还瞧着客院那边,“王妃,别想了,破山本性如此,现在不过就是暴露了,您别觉得难过。” 沈雁归似没有听到,扶着青霜的手,右手手指依次起落。 相似的面貌、会功夫的丫鬟……有一个人或许能帮忙。 “侍卫长!” “属下在!” “你去白园帮我办一件差事。”沈雁归同侍卫长耳语几句,“切记,不要让任何人知晓,你的行踪也切莫泄露。” “属下明白。” 侍卫长易装出府,避人耳目去了白园。 院子里有一张摇椅,而今铺了软垫,连扶手都包了兔毛。 沈雁归躺在摇椅上,身上盖着毯子,脸上盖着书,阳光透过稀疏的金叶,落在她身上,她正在等人。 眼前忽然一亮——书本被拿开。 墨承影握着她微凉的手,嗔道:“太阳都要落山了,外头起风这样冷,怎么也不知道回去?身边伺候的人呢?” “你不回来,谁抱我回去?” 沈雁归双手高高举起,“她们烦得很,被我打发出去了——你怎么这会儿才回来?外头查得如何了?” “抓了一个传谣的活口。”墨承影将沈雁归打横抱起,边走边道,“说是有药商囤积大量药物,故意放出谣言,好高价卖药、牟取暴利。”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若这么简单,不至于劳动我的摄政王殿下,到现在才回来吧?” “找到了放谣之人,还没来得及问话,就没了。” “他杀?” “口中藏药。” “死士?” 这便不简单了。 墨承影点头,因着思考有些出神,院中忽然一声尖叫,吓得他将刚放下的沈雁归,又一把抱到怀中。 沈雁归瞧他有些草木皆兵,伸手抚着他的脸,亲一亲道,“莫怕,是青霜的声音。” “来人啊!来人啊!王妃不见了!快派人去找!” 青霜端着汤药回来,瞧见被风吹落在地上的书,还有摇晃未曾停止的椅,甚至不去看侍卫就站在院子里,便以为王妃被人掳走了,急得大喊。 “这丫头,什么时候嫁出去才好。”墨承影捏了捏鼻梁。 侍卫指路,青霜跑进主院,墨承影还没怪罪她,她倒先怪罪起摄政王来了。 “王爷将王妃抱进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吓死奴婢了。” 墨承影:“……”看在她忠心一片的份儿上,不与她计较。 青霜将汤药放到床边的圆凳上,跪在床边道:“王妃,你可有哪里不舒服?咱们还是找大夫来瞧瞧吧,奴婢实在不放心。” “怎么了?” 青霜这一句不放心,叫墨承影的心也提了起来,“可是发生了什么?” “是!” 青霜开始添油加醋告状,“破山太过分了,今日王爷您不在,他为了个女人,竟敢公然顶撞王妃,如此……” “青霜,你今儿不必当值,先去歇息吧。” 沈雁归正打算自己来说,却见北窗下闪过一片影子,她给墨承影使了个眼色。 “奴婢不累!”青霜继续告状,“王爷您是不知道,王妃好意给那贱、郡主送礼,她倒好,一头扎进水里,污蔑王妃害她,王妃好心让大夫给她诊治,破山又疑心王妃,自己个儿跑去外头找大夫……” 青霜夹带个人情绪,将今日之事重新说了一遍,总之,全是江秋影和破山的错。 墨承影将圆凳上的汤药拿到床沿放着,旋即将圆凳掷了出去,哗啦一声,配合着他愤怒的声音: “太放肆了!胆敢趁本王不在,欺负本王王妃!反了他了!” 青霜可算寻到了同盟,“就是!” “今日便敢当众顶撞,来日岂非要刀胁王妃?” “就是!!!” “本王定不会轻易饶过他。” 沈雁归瞧着两人一真一假、一唱一和,画面多少有些令人忍俊不禁,她寻了个理由,将青霜支出去,道: “破山为人有担当,那晚与江秋影醉酒同床之事,全在他意料之外,他会不会……” 墨承影端着药碗,用勺子轻轻搅动,“你担心……他为了那份责任担当,会对江秋影用真心?”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93章 生变 “大夫来了。” 客院之中,采莲方才将听来的墙角转述给江秋影,便听到破山的声音从外头响起。 “等下诊治完,你找个机会同他再说一遍。” “奴婢明白,郡主快些躺好。”采莲替江秋影盖好被子。 话音刚落,破山匆忙入内,“知州大人这边请。” 他身后除了温川柏,还有个软帽灰衣的小厮,却不是素日待在他身边的陶泓,而是个新面孔。 “这是王爷的义妹嘉懋郡主。”破山简单介绍江秋影今日情形。 温川柏乍一听郡主封号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只拱手道: “臣梧州知州温川柏,见过郡主,这位是臣的小徒宋蓝——阿蓝,将脉枕放好。” “是,师父。” 宋蓝熟练打开药箱,拿出脉枕放好,等温川柏把完脉,又端来一盏烛台,协助他望诊。 江秋影还从未见过那样白净的小厮,原还想借着烛火瞧一瞧这小医徒的脸,谁想这宋蓝几乎将烛火怼到她脸上,她闭眼躲了一下,烛火便已经撤了。 “破山大人无需忧心,郡主落水受凉,倒是没有大碍,容臣开一个方子,吃两剂药便好,只是这两日饮食起居须得多加小心,切不可再受风受凉。” 温川柏开了方子,破山送他们师徒二人出门,又吩咐人去抓药熬药。 破山回来,倒了杯热茶给江秋影,采莲立刻跪下。 “破山大人,奴婢有事要告诉您……” 温川柏既来了别苑,少不得要给王妃请脉,师徒俩出了客院,就去了主院,他给沈雁归把完脉,便去西厢写方子。 宋蓝跪在地上,口齿伶俐,“草民宋蓝,给王爷和王妃请安。” 温川柏都走了,这小徒弟却留在这里请安,墨承影瞧她不对劲,“你是何人?” “小郎君还不快抬头给王爷瞧瞧?”沈雁归道。 宋蓝抬头,墨承影眉头一拧:“冯婉言?” “婉言见过王爷和王妃。” “菘蓝浑身是宝,你这临时起的名字,倒十分有趣。” “民女便知道什么都瞒不过王妃。”冯婉言咧嘴笑着,虽布衣无华,少了潜藏的愁容,粉面红唇,倒是比在王府时更显娇俏,“我母亲姓宋,知州大人说是菘蓝救了我的性命,所以——” 沈雁归接过话来,“所以从此以后,世上再无冯婉言,你只是宋蓝。” 冯婉言双手叠放,最后行了一次宫中大礼,“多谢王妃。” 假扮师徒去客院,想必都是自家卿卿的主意,墨承影看向沈雁归,“你这葫芦里,究竟藏了什么药?” 沈雁归示意宋蓝起身坐下,“说吧,都瞧见了什么?” “如王妃所料,那是冯广赐的小女儿,冯淑言,今年十四岁,小时候常进宫给冯妧清请安,十岁落了一次水,身子弱,便再少出门,王爷没有印象也十分正常。” “那两个丫鬟呢?” “屋里那个叫采莲的,我从前在慈安宫见过一两回,具体做什么的,我不知道,至于门口那个采荷。”宋蓝摇摇头,“实在没什么印象。” “还真是冯家人。” 既然确定是冯妧清的手笔,事情就好办多了,墨承影又详细问了她之前跟踪冯妧清的事。 马车送温川柏和宋蓝出府,宋蓝瞧着月色甚好,自下了马车,想要自己走回去。 温川柏不好将她一介弱女子单独留在无人街道,便随同并行,陶泓驾着马车远远跟着。 两人的影子相依,宋蓝抬头道:“殷县的月亮真美。” 她侧脸看向温川柏,“王妃说纪州瘟疫横行,不安全,将我弟弟送去了梧州,不知知州大人来前,可曾见过?” “见过,身体康健,宋姑娘不必忧心。” “知州大人,你收弟子吗?”宋蓝转身倒着走,声音轻快道,“我这些天跟着你学了不少,也读了些医书,我想……同你学医,不仅能救人积德,日后也能赚些糊口钱。” “纪州瘟疫基本结束,几位太医也准备从各县回殷县,我不日便要回梧州。” 温川柏是在委婉拒绝。 宋蓝脸上有些失落,她点点头,噘着嘴,脸颊鼓鼓,半晌道:“没关系,回头我、我找别人教我……但还是要多谢知州大人,救我性命。” “职责所在,不必言谢。” 温川柏的语气毫无温度,叫宋蓝觉得有些自讨没趣。 她转过身去,脚下却不知踩了什么软物,吓得尖叫一声,往旁边窜了两步,冲进温川柏怀中。 温川柏身上的药香钻进她鼻腔,男子的体温也叫她羞臊。 宋蓝慌张躲开,“抱、抱歉,我好像踩到、踩到蛇了……” 暗处影子在动,温川柏瞧着不像是蛇,他将宋蓝拉到自己身后,唤来陶泓。 “陶泓,将灯笼提来。” 陶泓立刻点亮灯笼,温川柏接过灯笼,往前一照。 宋蓝又吓得一声尖叫,躲到温川柏身后。 “什么东西?” “莫怕,是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宋蓝抓着温川柏的衣裳,往前探了脑袋,“人怎怎、怎么这么黑、还、还这么臭……” “暂时不知,陶泓过来帮忙。” 温川柏丝毫没有嫌弃对方,与陶泓一起将人搬上马车,“带回去诊治。” “宋姑娘,温某先送你回去,请——” “救人要紧。”能学一点是一点,宋蓝先爬上马车,“大人,快上车呀!” 温川柏愣了一下,赶紧上车。 ?别苑,客院。 一袭玄衣的破山,听着采莲的陈述,脸色比衣裳还沉,眉间小山微聚,叫他看上去多了几分冷肃。 京中世家贵公子,江秋影也见过不少,倒是少有他这样的男子。 江秋影莫名想起一句话: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他今日奋不顾身跳下水救自己、当众为了自己对抗王妃,实在不能不叫自己感动。 只是感动之余,又有些遗憾,若这一切,都是摄政王为自己做的该多好? “王爷与我并无兄妹情谊,他又痴情于王妃,今日王妃放言,要将你我留在这殷县,破山哥哥,我是不是连累你了?” 江秋影红着眼,伸手来握破山的手。 破山恰好站起身,站到桌边,一巴掌拍上去,语气愤慨道:“我为他卖命,他却从不将我当人看,而今他的夫人不将你放在眼里,这便是不将我放在眼里。” “可是又有什么法子呢?我们这些人的命,在他们贵人眼中,算得了什么呢?” “哼哼,算什么?” 破山冷笑两声,烛火在他脸上晃动,他转身面对烛火,手掌置于火焰之上炙烤,采莲抬头见他脸上不见疼痛,反而有些享受,眼中不由多了些惧色。 “他的私印、他的虎符、他的软肋,我都知道,他手里拿捏的朝廷大员的秘密,全都是我帮他打探来的,我知道他的一切,可他却对我,一无所知。” 破山两指轻轻一捏,烛火被掐灭,“他的命,都在我手里。” 他微微侧脸,“你说,我算什么?” 江秋影瞧着破山半张脸落在黑暗里,身上几分冷肃莫名变得有些阴鸷,仿佛换了一个人,叫人心生恐惧。 她咽了口口水,“破山哥哥,你打算怎么做?” “他的夫人不是想让我们留在殷县吗?我们便叫她们留在殷县。”破山跟变戏法似的,手掌从烛上一过,那蜡烛又奇迹般点亮,“那摄政王的位子,本就是他抢来的,他坐够了,也该换个人来坐了。” 烛火跳动,江秋影心也跟着跳动,总觉得自己惹到了不该惹的。 “秋儿。” 江秋影不过分神须臾,破山竟如鬼魅,重新坐到床边,“嗯?” 破山捏着她的下巴,“我们既然已有夫妻之实,日后我若为摄政王,你便是摄政王妃。” “摄政王妃?” “是。”破山食指指尖掠过江秋影的脸庞,“待墨承影死后,我们拿着他的信物回京,拥戴小皇子,做真正的王。” “那、那我岂不是真正的王后?” 八字还没一撇,江秋影已然心潮澎湃,破山在她心里的形象瞬间高大起来,她双手捧着破山的脸,越靠越近。 “破山哥哥……” “不要叫我破山,破山是他给我取的名字,我不叫破山,我叫……” “破山大人——王爷请你过去一趟!” 侍卫长敲了敲门,站在门口大声道。 破山满脸嫌恶,江秋影贴心劝道: “你先同我义兄认个错,莫要与他正面对抗,其他事等回来,我们慢慢商量。” “好,都听你的。”破山站起身,“等我回来。” 破山走后,采莲走到床边,“没想到破山的用处,远比我们想象的大。” “强将手下无弱兵,我早料到他不寻常。” 江秋影做起了摄政王妃的美梦,先前对破山的嫌恶尽归于无。 采荷将熬好的汤药端来,等江秋影喝完,又伺候她洗漱。 “郡主大喜!” 采莲从外头喜滋滋跑回来。 江秋影脑中第一反应竟是摄政王给自己和破山赐婚,她眉眼弯弯,期待又害羞道:“何事?” 采莲支开采荷,欢喜道:“王爷又打了破山!” 这一次江秋影并没有高兴,那上扬的嘴角,反而落了下来。 “怎么又打了他?” “沈氏主仆在王爷跟前那样一通挑唆,王爷怎会轻饶了破山?”采莲警惕着外头,“奴婢亲眼所见,破山跪在书房,王爷亲自拿鞭子抽的。” 书房的南窗与桌案隔了一张八开山水纱屏,虽听不清二人说了什么,但是他们的影子被烛火放大,每一鞭子都抽在破山身上。 江秋影听得心惊,心中对沈雁归的恨意愈发浓重。 “贱人!从前她嫉妒王爷痴情我姑母,对冯家赶尽杀绝,而今为了自己的婢女,又对破山下手,其心歹毒!我定然会叫她和她孩子不得好死!” 破山回来了,没有惊动任何人。 采莲刚准备熄灯,瞧见对面掌了灯,“郡主,好像是破山回来了,您要不要去看看他?” 江秋影没有丝毫迟疑便掀开了被子下床,破山的身影落在菱花窗上,常年习武之人,身姿挺拔,他原也生得高,经了烛火的光,愈发修长。 只是动作有些迟缓,看上去伤得很重。 江秋影随手拿了件披风便跑出去了。 “叩叩叩——” “谁?” “是我,秋儿。” 江秋影瞧见影子穿了衣裳走过来,门开了,她一头扎进破山的怀中,“姓墨的是不是打你了?你受伤了对不对?” “我……”破山正要推开江秋影,却见院子月洞门下站着个人影,“谁在那里?滚出来!” 他走到台阶下。 青霜从阴影里出来,走到他跟前,将药瓶递给他,“王妃听说王爷发了脾气,特意让奴婢来给大人送药。” “黄鼠狼给鸡拜年,明明是她害的,她却要来假好心!” 江秋影跑过来,拿起药瓶将要砸。 “你砸!”青霜下巴微抬,威吓道,“御赐圣物,你敢砸便是以下犯上、大不敬!砍你脑袋!灭你九族!” 抄家灭门艰难逃生的冯淑言,听到砍头灭族的话,内心深处本能生出一股恐惧来,她紧握着药瓶,顿在原处。 “青霜姑娘误会了,郡主不是要砸,是要替破山大人上药呢。”采莲走到江秋影另一侧,伸手扯了扯她衣袍。 江秋影连忙道:“是……我、只是要替破山哥哥上药。” “是吗?好大的胆子!”青霜声音陡然提高,“天下除了王爷,还没有王妃罚不得的人,区区奴才受伤,你竟敢攀咬污蔑王妃,不知死活的东西!来人!将郡主带去主院,听候王妃发落!” “退下!” 侍卫尚未进来,便被破山喝退。 破山站到江秋影身前,“若说污蔑,岂知不是青霜姑娘污蔑郡主?” “放……”青霜换了个字,“肆!我何曾污蔑于她?” “那青霜姑娘何曾听到郡主说过王妃二字?” 青霜转身离开,脑袋微微晃动,翻着白眼学着江秋影说话:破先咯咯。 “恶心。” 她还没走到月洞门,又转过身来,将江秋影手里的药瓶一把夺走。 江秋影看着空空如也的手,“那不是王妃赏的吗?” 青霜一字一顿道:“不、赏、了。” “你个贱婢!我可是王爷金口玉言封的郡主!你敢对我无礼?” “如何?有本事去王爷王妃面前告我呀。”青霜小眼神一扫,翻着白眼转身离开。 “你——来人!来人!” 江秋影气得连喊好几声,不见院外有半点动静,更气了。 “算了,她是王妃的人。”破山拉着江秋影转身,小声哄道,“为大局着想,且忍一时。” “这个贱奴!等到来日事成,我非抽她九九八十一鞭,再将她送去军中当营妓……”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94章 算计 “知州大人特意嘱咐过,你身子虚弱,不可再受凉。” 破山打断江秋影对青霜不得好死的谩骂,一手虚扶着她的肩,送她到门口,“采莲,好好照顾郡主。” “可是你身上的伤……” “不妨事的,我从前受过比这更严重的伤,你先回去歇着吧。” 江秋影双手握着他的手,“我帮你上药好不好?” 破山余光瞥了眼东向,随她进门。 客院东面有一棵大树,树上叶子尚未落尽,近顶端有两团黑影。 “她们进去了。” 这两团黑影便是摄政王夫妇,沈雁归实在好奇这边的进展,央着墨承影带她爬树听墙角。 此刻她以手为檐,眼睛都不带多眨一下,紧盯着客院发生的一切。 “进去了,咱们便下去吧。” 沈雁归站得高些,墨承影唯恐她脚下一滑掉下去,一双手僵在半空,从头到尾就没在意过客院发生的事情,目光一错不错盯着她,心惊肉跳道:“我这一颗心都蹦到嗓子眼了。” “堂堂摄政王胆子这样小,连个小丫鬟也不如。” “是是是,我胆子小,你便就可怜可怜你家胆小的夫君,咱们下去再说好不好?” “有你在,我不怕。”沈雁归没有下去,而是坐下来,环抱树干,双腿悬空摇晃着,“难得站得这样高,我们赏会儿月亮。” 墨承影没有法子,只好陪她坐下来。 “你真打了破山?” “鞭鞭见血。” 沈雁归:“……” “那采莲在外头看着,我若手下留情,岂不是叫她们生疑?何况。”墨承影握着沈雁归的手,“三更半夜、孤男寡女、脱衣上药,无情也得生出三分情来。” “你对破山这么有信心?” “这……是你家青霜的功劳。” 墨承影告诉破山,王妃已经将所有一切告知青霜,并且同她分析利弊得失,她深深折服于他的大义,现在对他钦佩得很、仰慕得很,若非形势所逼,能立刻投进他的怀抱。 所以为了能够早点解决这件事,有情人终成眷属,青霜会假装不知,配合他们演戏。 破山听得心潮澎湃,生怕有半点错处,叫自家娘子小看了去,便时时刻刻都在戏中。 沈雁归手指戳着墨承影的胸口,“我的王爷,你如此利用破山对你的信任,心里就没有一丝愧疚吗?” “愧疚?”墨承影握着她的手,双双放到她胸口,“愧疚吗?” “你骗人,我愧疚什么?”沈雁归娇哼一声,“可别说什么夫妻一体。” “因为我的心都在你这里啊。” 玉盘高悬、月华如练,他声如碎玉、满眼深情,明知是哄自己的话,沈雁归还是陷入那一弯清泉,不可自拔。 她忽然翻了个身,坐到他怀中,墨承影惊出一背冷汗,双手将她死死抱住。 “胡闹!” “幸好你是爱我的。”沈雁归双手环着他的脖颈,“否则我这辈子怕是连肚兜都得输给你。” 墨承影心里仿佛被灌满热蜜,又甜又暖,浓得化不开。 “冯家人都有野心,但又没有足够的能力,破山按我说的,给江秋影造了一个梦,方才在书房,我又给了他一样东西,不出意料的话,这两日,江秋影必然会交代自己的计划。” “明儿一早,殷琦也会派人,将宋蓝交代的,冯妧清到过的地方、接触过的那几个铺子,都查一遍。” “所以最慢后日,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破山不愿耽搁时间,他也是。 墨承影抬头,下一个月圆过后,便是年节,“再不走,便赶不上回京过年了。” “怎么还亲上了呢?外头的嘴格外甜是吗?回去亲不好吗?” 侍卫长站在树下,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来回打转,一双眼睛全盯着摄政王屁股下面的树杈子。 侍卫小声问道:“侍卫长,等会儿王爷和王妃要是一起掉下来,咱接谁啊?” 侍卫长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压着声音道:“你他妈的能不能盼点好?” 客院。 江秋影替破山上药、包扎完毕,破山还没来得及穿上衣,转身握住江秋影的手。 “秋儿,我有个东西,要交给你。” “什么?” 掌心里多了样东西,江秋影一脸茫然瞧了眼,“印章?” 破山纠正道:“是摄政王的私印。” 正在收拾东西的采莲和采荷,俱是下意识看过去。 江秋影瞳孔震动,嘴唇翕张,将印章看了又看,努力克制着克制不住的激动,“真的是王爷的私印?” 采莲看了眼江秋影,眼中多了些光,而后带着采荷出门去。 “方才在里头,可听到了什么?”采莲冷脸看着采荷,她不是不想灭了这个口,是现下时机不对,她若动手,只会惹疑。 采荷不确定道:“私、私印?” “你要搞清楚自己的身份。”采莲高高在上道,“你是破山大人买进来的,是郡主身边的人,倘若这二人出了事,你不会有活路。”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采荷连连磕头,“奴、奴婢明白了。” “好好侍奉,以后有你的好。”采莲双手将她扶起,“知道了吗?” “谢谢彩莲姐姐,奴婢知道了,奴婢今晚什么都没有瞧见。” “乖。” 采莲看向掌灯的窗,心中欣慰:离成功又近了一大步。 “……我方才听了你的话,已经同王爷认错,他顾念我们多年的主仆情谊,只是抽了十鞭子,小惩大诫,还同意了我们的亲事。”说起亲事,破山语气里平白多了些欢喜,“我便以此为理由,去城外买田产院子,明日先送你出城,待事成之后,我再去接你。” “你要一个人做?” “当然!我许诺给你的,一件都不会少你!” “可是你一个人……” “你放心,我杀了他,他的人便都是我的,若是杀不了他,你在城外,亦可全身而退。”破山处处为她着想,柔声宽慰,“何况我也不是一个人,这么多年,我还能没几个心腹?” “你且好好休息,什么都不用想,万事有我!你只管安心等着做你的王妃。” 破山小心翼翼扶她躺下,替她捻好被子,才将烛火吹灭,江秋影声音响起。 “峟明。” 这是破山的原名,因着里头有个“明”字,与摄政王的表字犯讳,王爷才给他另取了新的名字。 自然,这套说辞,也是不久前在书房与王爷定下来的。 “怎么了?” “今晚……不要走了。” 破山脑袋嗡的一下失去了思考能力,他如同一座石雕,站在原处,生怕轻举妄动惹起怀疑。 江秋影再次开口:“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不好,他已经牺牲过一次了。 虽然王爷说那次没有实质性接触,但是他看到了,脏了眼睛,不想再脏一次。 破山大脑高速运转,“上一次是我醉酒对不起你,我想……等我们成亲以后再……” “不、不是的,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江秋影面上一红,用被子遮住半张脸,“你身上有伤,我也不会强迫你做那些,我只是……很久没人这般全心全意为我。” 她是山巅被风吹落的一片雪花,独自飘零太久,一点点温暖都足以将她融化,更何况是这样的全心交付。 江秋影带了些哀求道:“峟明,再陪我一会儿,可以吗?” 破山暗暗松了口气,坐到床边,“那我等你睡着再走。” 江秋影靠在他怀中,两人闲谈之间,破山有意引导,她很快便说起自己的计划。 “你是说利用百姓,逼王爷出城,而后扩大瘟疫?”破山听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这怎么可能做到?” “怎么不可能?摄政王近来一心陪着王妃,怕是不晓得,城中谣言四起,说那治疗瘟疫的方药会使男人不能人道、女子不能生育,城中许多百姓早已停止服药。” “可是城中瘟疫已经得到控制,几乎没有新增病患,确实无需再服药了呀。” “没有新增?天真!” 江秋影冷笑中掺着得意,“之所以现在查不到新增,是因为新的病患,在谣言扩散之前已经提前知晓,早就躲起来、不再就医。” “不就医?那他们甘心……等死?” “他们傻呗,天真以为熬过去就好了。”江秋影将手搭在破山胸口,“不过,对他们来说是等死,可对我们来说,却是新生。” 破山觉得不可思议,“谣言无稽,他们怎么会信呢?” “事实需要证明,谣言不需要,这群蠢货听风就是雨,又不是头一回了,之前明明瞧见王妃进出善坊救治病患,他们不也愿意王妃吃人肉、喝人血,逼着她当众喝药证明么?” 想起那次的暴乱,江秋影便觉得可惜,“愚蠢的东西,也没个用处,上次都闹成那个样子了,也没能逼死沈雁归。” “不过这一次,他们就没那么幸运了。” 江秋影握着破山的手,“峟明哥哥,一个人的力量有限,咱们联手,将他们夫妻逐个击破。” 破山没有抽回自己的手,“可我们要如何逐个击破?” “城中有三处躲医之所,再有两日,便无人再去里头送吃食,那些人扛不住,就会自己跑出来,你也知道,这次的瘟疫厉害,接触过的人,都可能感染,而今城门大开、百姓活动自如,等他们反应过来,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不过沈雁归医术了得,咱们得想法子将她先送出去,将那个没有医术的留在城中。” 江秋影眼中带着幻想,“到时候摄政王感染瘟疫,必将发脓发臭、全身溃烂而死,在那之前,我会亲手将沈雁归的肚子剖开,将她儿掏出来,送到他父亲身边。” “不能阖家团圆,总要全一全摄政王的父子之情。” 如此,她也算是为姑母、为冯家报仇了! “你个毒妇!” 破山忽而站起身,一把抓住江秋影的肩膀,将人拖下床。 “峟明哥哥,你怎么了?”江秋影一阵惶恐,“你这是做什么?你要带我去哪里?你放开我!放开!采莲!采莲!!采莲救我!” 破山拖着人刚到院子里,便撞见采莲。 采莲手里端着热粥,一看形势不对,立刻将手里的托盘砸向破山,转身就跑。 破山抬手挡了托盘,热粥浇在他胳膊上,他沉声大喊: “来人!抓住她!” 客院两边的门分别进来四名侍卫。 采莲一看出路被堵,踏上石桌,借力飞身,企图从房顶离开。 江秋影察觉被骗,瘫到地上,抱着他双腿,口中不甘哭诉:“你骗我、你这个混蛋!你骗我!” 破山没空跟她废话,一掌将她劈晕。 那边采莲才上房顶,房脊后同时冒出四个侍卫,四只脚往一处使,采莲被生生踹下来。 她不偏不倚,正好落在破山脚边。 采莲吐了口血,恶狠狠盯着破山,“你休想从我……” 破山根本不等她说完,直接将她下颌骨掰脱臼,将她口中藏的毒药抠出来。 “带去主院!” 四名侍卫两两架着江秋影和采莲,往主院去。 “破山大人!”小门中跑来一个侍卫,“不好了破山大人!还有个丫鬟不见了!” 那个采荷一直不起眼,倒是少叫人注意。 破山唯恐出岔子,“找!加派人手务必找出来!” 客院那边动手之前,墨承影与沈雁归洗漱安置,刚躺下,侍卫长在门口传话:“郡主身边的丫鬟来了,说是有要事启禀。” “何事?”墨承影问。 侍卫长大声道:“回王爷,这丫头说见不到王爷您,不能说。” 房中亮灯,墨承影下床,沈雁归握住他,“别是有诈。” “无妨,就在院子里,她掀不起大浪,你就别出去了。” 墨承影只穿了件外袍,便出来了。 “何事?” 采荷跪在院中,磕了个头,抖着嗓子,结结巴巴道:“破、破山大人偷,不不,回王爷的话,奴婢看到、看到破山大人偷了王爷、王爷您的私印,好像、好像商量着,要同、同郡主谋反。” “还说,若奴婢敢胡说,便要了、要了奴婢的性命,奴婢还有、还有父母,求王爷、王爷救救奴婢。” 竟是个来告密的。 墨承影还没来得及说话,客院那边便有了响动:这个时候打起来,必然是破山那边得到了想要的信息。 他看了一眼采荷,“先找个地方将她关起来。” “是,王爷。” 侍卫长手一挥,两个侍卫将采荷架走。 墨承影隔着院墙看着外头,似有思量,忽然身子一暖,他回过神来,身上多了件白狐领玄色锦缎披风。 “你怎么也出来了?外头冷,快进去吧。” 沈雁归青丝如瀑,头上未有钗环,身上披着一件同款绛色披风,她替墨承影系着系带。 “怕是没那么顺利。” 墨承影心里也有这样的预感。 他们都期望事情发展再快一些,可要是过快,反而叫人心里更加不安。 院子里生了个炭盆,青霜今晚原被沈雁归支回去,现下又被叫来。 采莲和江秋影先一步被侍卫带进来。 破山晚到一步,瞧见王爷、王妃略有些惊讶,“王爷、王妃怎的还没睡?” 沈雁归用长筷拨着炭火,道:“江秋影死了。”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95章 困局 大抵是沈雁归的语气太过淡定,破山甚至觉得王妃还在做戏。 “是不是弄错了?”他看向摄政王,希望能够得到一丝肯定回答,“她只是晕过去了,王爷,还是我……” “青霜。” 沈雁归示意青霜将东西拿给破山看。 青霜以为破山的不可置信,是无法接受爱人离世,心痛而无法自拔。 “死了。”蠢东西! 她走到破山面前,双手摊开一张帕子,里头躺着一枚银针,“从你的郡主身上拔下来的!一口气都没了!” “这……” 破山伸手,想要拿来一观。 青霜疾步后退,“大胆!你还想刺杀王妃,为你的郡主报仇不成?” “不可能。”破山现在没空理会青霜的情绪,“王爷、王妃,属下只是将她打晕了,并没有对她下死手……” 打晕?下死手? 青霜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他动的手?什么情况? 墨承影吩咐侍卫长先将采莲带下去单独关押,等候审问。 沈雁归看到破山袖子上未清理干净的白粥残迹,“你胳膊是怎么回事?” “属下带着江秋影出门,刚好与那采莲撞到,她发觉不对,直接将手里的东西砸过来,企图逃跑。”破山握着胳膊,“倒是不妨事。” 沈雁归点点头,“我若猜得不错的话,采莲便是趁这个时候,对她动的手。” “不可能,粥碗落地,江秋影还能说话。” “银针有毒,但还不至于见血封喉,你将她打晕,从客院过来这几步路,刚好,她连毒发的挣扎反应也没有了。”沈雁归解释。 “好在她将她们的计划,全都告诉属下了。” 破山将江秋影说的一切,一字不落重述了一遍。 墨承影听罢,微微蹙眉,“你心急了。” 破山有些不能理解,“王爷的意思是……江秋影故意欺骗属下?” 因着墨承影是侧坐,破山得不到自家王爷的眼神,心中忐忑,转而看向沈雁归。 “欺骗倒不至于,我瞧她是真的对你放了心。”沈雁归道。 破山更迷茫了,“既然如此,咱们提前将庇护所里的人找出来,不就万事大吉了?” 墨承影提起炉上烧开的水,冲进茶盏,白雾袅袅,带着幽幽茶香。 “那你告诉本王,庇护所在哪里?” 破山张口,却什么也答不出。 方才回来时,破山眼里满是喜悦的光,此刻什么也没有了,他知道自己误了大事,有些自责道:“属下,不知……” “给庇护所送吃食的人呢?” 破山抿紧了唇,不敢说话。 “谁告诉那些百姓,药方有问题?” 破山低下头去,“属下大意,辜负王爷和王妃的期望,还请王爷、王妃降罪。” 戏是演的,伤是真的,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怪他也没有用。 “起来吧。”沈雁归道:“青霜,给破山拿个软凳。” “他……” 青霜还记着破山忤逆王妃的事情。 “听话。” 青霜不情不愿搬了张凳子给破山,破山不敢起身。 墨承影瞟他一眼,“怎么?是王妃说话不好用?还是你在怨本王?” “属、属下不敢。” 破山连忙起身,坐在软凳上,双腿并拢,手掌放在腿上,看上去乖巧又可怜。 “行了,你自己又不愿亲自上阵,他已经做得很好了。”沈雁归将茶盏往破山方向推了推,示意青霜端给他,“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破山小媳妇似的,低头抬眸瞧着墨承影,“属下不配。” 沈雁归瞧着这对主仆的反应,不由轻笑出声,“事已至此,责备毫无意义,解决问题才是最重要的。” “我不是责备他……” 哪怕他多问一句,或者找个理由出来,同自己商量,一切就都还在墨承影的计划之内。 他一时冲动也就罢了,关键人物也没有护住。 城中现在有个巨大的隐患,自家卿卿的性子必然不肯出去,墨承影只是在想,要如何劝她早些出城。 或者,干脆打晕了送出去? “现在就去搜呢?”青霜虽然没有完全搞清楚状况,但她也看出事情陷入了僵局,“只要找到那几个庇护所,派人将那些个院子团团围住,不许人进出,这瘟疫不就没法扩散了?” 这样一来,困局确实可解。 沈雁归却摇头,“轻举妄动,只会让我们更加被动。” 现在大张旗鼓去搜,只怕病患的庇护所没找到,百姓先乱了阵脚,以为又出了大事,要连夜逃跑。 城中大乱,自己反而会成为对方计划的推动者。 “采莲还活着,她应该也是知情人。”破山双手合抱,小心翼翼请命,“王爷、王妃,将此人交给属下,天亮之前,属下定然撬开她的嘴,让她吐出实情来。” 这个采莲只身一人,没有顾虑、没有眷恋,并无软肋可以供她们拿捏,甚至她还一心求死。 光靠用刑,很难审问出结果来。 夜空传来几声鸦叫,由远及近、由近及远,月亮不知何时不见,长庚星悬在东方。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天已经快要亮了。 可是天亮之前,还得要经历一场至暗的黎明。 墨承影没说话,沈雁归也没有说话。 “死马当活马医,本王亲自去会会她。” 坐等不会有结果,墨承影站起身。 侍卫长匆匆跑来,“王爷、王妃,那个采莲说要求见王妃。” “见我?” “是,说是有话要单独同王妃说。” “单独?她以为她是什么东西?”墨承影握着沈雁归的手,“我们一起去。” 夫妻二人一同去了关押采莲的丈室。 丈室狭小,西墙高处一块巴掌大小的窗户,踮脚不可及,屋里什么陈设也没有。 采莲跪在地上,瞧见来了两个人,干脆闭上眼睛,“奴婢只同王妃一人说。” 墨承影哪里会惯着她?直接下令打断她的腿。 “其他的,我不想知道,你只要告诉我,病患的庇护所在哪里?”沈雁归看着采莲道,“我可以饶你一命。” “我当然可以告诉王爷王妃,那三个地点在哪里?可是我说的,你们敢信吗?” 采莲呵呵笑了两声,“其实那三个地方奴婢并不知道,冯小姐也不知道,太后娘娘安排好一切,便带着秘密入土了。” “那你今日叫我过来做什么?” “奴婢想和王妃做个交易,用一个秘密,换奴婢一条性命。” 不等墨承影开口,采莲先保证道:“王爷放心,奴婢一心求生,断不会对王妃不利。” “王妃不敢赌一把吗?”采莲躺在地上,努力仰起头看着沈雁归,“这个秘密,事关你母亲、你妹妹,还有……” 她的话在最关键的地方停下,顿了顿,继续道:“你所在乎的人的性命,王妃,真的不想知道吗?” 还有什么?孩子?景明? 沈雁归确实好奇了,“好,我答应你——景明,你先出去。” “卿卿!” “她不能将我怎么样。” 沈雁归朝外看了眼,墨承影会意,他跨出门槛,站在门口,不许关门。 天已大亮,阳光入户落在沈雁归身上,仿佛一件金线编织的薄纱衣,她整个人熠熠闪光。 “说吧,采莲姑娘,本王妃也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 采莲双手支起上半身,背对门口跪坐着,似风中残烛,“王妃没有耐心,却非胆小鼠辈,奴婢如此状态,难道你也不敢走近些吗?” 沈雁归谅她也翻不了天,一步步向前走,金纱衣缓缓褪下。 她走到暗处,站在采莲身侧,转了个身,“说吧。” 此时她看着墨承影,脸上还挂着一抹浅浅温暖的笑,可随着采莲的话爬进耳中,沈雁归脸上的笑意逐渐淡去。 “……奴婢说完了,王妃觉得,这个消息可值奴婢这条贱命?” “我为何要信你?” “王妃若还有命回京,自然知道奴婢所言之真假。” 采莲喉间涌上来一大口血,她脸颊肌肉颤动、脖颈青筋凸起,将那口血生咽下去,继续道: “这世间的有情人,终成眷属不是结局,相看两相厌才是,你们也不会例外,太后娘娘会在天上看着你们,哕咳咳……看着你们,刀剑相向、反目成仇,哈哈哈哈哈……” 她大口大口吐着血,乌黑的血液在沈雁归脚边蠕动,粗重的喘息吹起地面一片黑色羽毛。 沈雁归脑子里回荡着采莲方才说的话,目光盯着那片起起落落的羽毛,她鬼使神差弯下腰,想要捡起来,采莲双手撑着身子,用尽全身力气往前一跃,俶尔抱着沈雁归的腿,惊恐哀求: “王妃娘娘,奴婢只想、只想活着,不要杀奴婢、求求您,不要杀奴婢……” 好像她吐血将亡,是沈雁归下的毒手。 沈雁归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推得往后仰,墨承影冲进来,一脚将采莲踹开,一手搂住沈雁归,将人扶起来。 “卿卿,别怕。” “沈雁归!” 沈雁归循声望去,墨承影直觉不妙,下意识先将人搂进怀中,而后转过头去—— 采莲面色惨白、唇色青紫,嘴角浮着一抹诡异的笑,一双眼睛瞪得滚圆,直勾勾盯着这边。 她死了。 死了还想吓他家卿卿,墨承影只觉反胃。 “来人!将这脏东西拖出去,大卸八块,拿去喂狗!” 侍卫将采莲拖了出去,房中的血腥味争先恐后往人鼻腔里钻,那感觉仿佛无数个触手抠着舌根。 “呕——” 沈雁归一阵干呕,她推开墨承影,小跑出了门。 阳光照在身上,赶走她身上的寒意,青霜忙递了杯热茶来,她喝了一口,从内而外的暖了,整个人方才好些。 墨承影什么都不想知道、什么都不想问,只心疼自家卿卿现在的状态。 “卿卿,咱们先回去休息,睡一觉再说。” 檐上落了两只麻雀,叽叽喳喳,沈雁归摊开手,“景明,你说……这是什么鸟身上的羽毛?” 黑色,带着光泽。 “乌鸦?” “我们来纪州这么久,听过几次乌鸦叫?” 别的时候倒是没有印象,墨承影想起今早的鸦叫。 二人目光一对视:大事不妙! 沈雁归大脑高速运转,“江秋影身边是不是还有个丫鬟?那个丫鬟呢?” “侍卫长!” 侍卫长一直跟在后头,不必多言,立刻去提人。 青霜眼里没有其他,只担心沈雁归的身子:“王妃,您没事吧?要不要请温知州来瞧瞧?” “去!立刻派人去请!再叫厨房准备早膳。”墨承影扶着沈雁归,“别想了,我抱你回去,身子要紧。” 墨承影将沈雁归打横抱起,沈雁归双手环着他脖颈,脑子里乱得很。 “我怀疑冯妧清被人当了刀子,而不自知。” “赫连珏?” 沈雁归嗯了一声,“赫连珏比你早重生,他有足够的时间去提前布局一切,冯妧清自认是执棋人,其实也是局中子,赫连珏派来西域商人入夏,制造瘟疫,利用冯妧清的能力,放出谣言,甚至还搞出一桩认母之事,他以为临终托孤于你是泰山压顶的责任?” “不,他不会这么想,以我对他的了解,若不能要我的命,恶心恶心我,也会叫他心中畅快。” 墨承影冷笑一声,“或许那个江氏并非寻常百姓,而是出身青楼,或者是什么更卑贱的奴隶,他觉得我叫了那样的人为母亲,便是对我极大的羞辱。” 这般一说,沈雁归觉得还真是赫连珏能做出来的,“幼稚!” 别说没叫母亲,便是叫了,墨承影也不觉得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他将沈雁归放到床榻。 早膳送来,沈雁归喝了半碗粥,便被强制要求躺下。 沈雁归握着墨承影的手,“你都不想知道,采莲同我说了什么吗?” 她若想说,早就已经说了,何必现在来问自己这样一句话? 那件事除了和她娘、妹妹有关,势必还关乎自己,甚至采莲所说之事,删繁就简最后只剩自己。 但是都不重要了,卿卿现在就算想说,墨承影也不想听,他现在心里只有一桩事——在更多意外出现之前,送她离开。 “不急这一时,你先睡觉,我审完那个采荷再说。” “如果采荷是赫连珏的人,那她不是已经死了,就是已经逃了。” 沈雁归话音刚落,窗边闪过一影,侍卫长跪到门口。 “王爷、王妃恕罪,属下看管不力,那个采荷已经死了。” 是赫连珏的手笔,确认无疑。 墨承影的手悄悄摸到沈雁归脖颈,要将她打晕。 今日出城,今日回京。 总归他是不必登大宝的,卿卿和孩子不在这里,他就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只盼她醒来不怪自己不同她商量,擅自做主也就是了。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96章 生离 “你想做什么?!” 沈雁归极其灵活往床内侧躲去,“是不是想偷偷将我打晕,送出城去?” 彼此太过了解,也未必是件好事。 墨承影面色未有分毫变化:“就你多心,我便是要送你出城,也该是给你下药,哪里舍得对你动手?” 怕是等不及熬药的功夫吧? 沈雁归才不信他。 “你不要犯糊涂,赫连珏的计划就是要让你留在城中送死,如果你我不能共同进退,一定要留下一个,那这个人,只能是我!” 沈雁归语气坚定道:“也必须是我!” 瘟疫第一次爆发的时候,城中每日要抬出去多少尸体,他们才经历过,谁也不可能忘。 倘若再来一次,可能出现什么情况,他们心里比谁都清楚。 墨承影喉头发涩,吞了口口水,故作轻松道:“说什么胡话呢?哪就到了那一步?” 墨承影往床上坐了坐,沈雁归一骨碌爬起来,靠墙坐着,怀里抱了个枕头挡着他,一脸警惕看着他。 “看你,跟个受惊的小鹿似的。” 墨承影拉了她一只手,继续哄道:“我确实是想让你出城,毕竟你不是一个人,你肚子里还有我的孩子呢。” “我也不会乱来,温院使、李医首他们明日便能到达殷县,一同商议处置瘟疫,这么多名医,还比不上你一个小丫头片子?何况温川柏不是还在吗?” 墨承影眼瞧着自家卿卿脸上的戒备松懈了些,青霜从外头大呼小叫跑进来。 “不好了不好了!王爷王妃!不好了!” “天塌了,你这么大呼小叫的?”墨承影眼中含着怒气。 “王爷恕罪,方才派出去请温知州的人回来说,白园那边又感染了。” “冯婉言怕不是个瘟神吧?这都第几回了?” “不是她,是温知州。” “怎么会是温知州?”沈雁归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说是夜里捡了个病患,温知州不好直接带回衙门,便先去了白园,没想到病患没治好,温知州也感染了,白园那边……” 破山这时候跑进来,“王爷、王妃,殷知县来了。” 不必等殷琦回禀,墨承影都知道他要说什么,沈雁归的脚丫子从被子里伸出来,踢了踢他。 “快去。” 殷琦没有进后院,站在前院假山处,即便他没有接触病患,也担心身上染了病气。 远远看到摄政王过来,便开始后退,让王爷不必站近说话。 瘟疫比想象得更严重,庇护所的人等不到两日后断粮,已经陆续有人扛不住跑出来了,城中好几个医馆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接了病患,结果整个医馆的人,从大夫到病人,全都感染。 “今早有人来衙门报案,说仁心堂出事,捕头派人去确认了,仁心堂三名大夫、六名医徒,先前城中分散安置病患,他们这里留了十九名病患,医治回家十名,剩下十八人,全都……” “据其他几处汇报过来的消息,此番瘟疫比上一次严重许多,身子骨强健些的,还能存口气,年岁大些的、身子骨弱些的,感染便死。” 殷琦说起这事声音微微颤抖,“因为这事情发生太突然,情况凶险,下官擅自做主,派人先封了城门,以防有人无意接触病患,让瘟疫扩散。” “很好。” 墨承影传令下去,“所有人严格执行上一次的封城命令,违令者,就地格杀。” “是!下官遵命!” 殷琦离开后,墨承影一步不等一步,赶回主院。 “破山——立刻准备一辆马车!青霜——将王妃随身之物收拾好,马上陪王妃出城!” 自墨承影出去,沈雁归便立刻下床,此刻听到他的声音,她欢喜起身。 “景明,你来得正好!” “不好!” 墨承影瞧见沈雁归衣裳整齐,二话不说扶着她往外走,完全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不容商议道: “瘟疫已经扩散了,来势汹汹,染者即死。” “我知道赫连珏为……” 墨承影不给她插嘴的机会,将殷琦所说,完全转述给她听。 “我不管你要说什么、你在想什么,都不重要,先出去。” 青霜听出王爷语气里的着急,没拿金银首饰,只带了王妃的针包、以及一些必需用品,便赶紧跑出来。 “奴婢将绿萼也叫上了。” 她将遮面巾递给王爷,又将香药荷包系在沈雁归腰上。 绿萼脸上系了面巾,没有拿任何东西,挺着大肚子尽可能快地走过来。 墨承影完全不顾沈雁归意愿,直接将她塞进马车,青霜将绿萼扶进去。 车门刚关上,破山立刻挥鞭,马车出了别苑直奔城门。 车内,墨承影握着沈雁归的手,向她保证会照顾好自己。 “景明、啊!” 沈雁归好不容易得了个见缝插针的机会,马车突然停下,她身子惯性向前,幸得墨承影眼疾手快,伸脚挡了绿萼,双手保住自家夫人。 待沈雁归坐稳,墨承影顾不得训斥,催促:“破山!谁让你停下的?赶紧走!” “王爷,走不了了!” 马车才出别苑所在的短街,便被百姓拦住。 墨承影掀开车轿窗帘,乌泱泱的人群跪在街上,挡住所有去路,水泄不通。 这次众人没有闹,全都哭着在陈情—— “求摄政王垂怜!求王妃垂怜!” “求王爷和王妃不要抛弃草民!” “从前都是草民的错,草民不该疑心王妃。” “草民贱命死不足惜,但孩子还小……救救孩子吧……王妃娘娘……” 老百姓的声音此起彼伏,其中掺杂着孩童的哭声、老人的哀求。 这大概是赫连珏的后手吧。 他相信墨承影能狠下心,放弃这一州数十万民众,但他笃定沈雁归医者出身,断无可能这般见死不救。 当二者只能留其一,赫连珏相信墨承影一定会想方设法送沈雁归出城。 剩下的只可能是墨承影。 瘟疫再次来袭,面临的危机不仅仅是瘟疫本身,还有冬日粮食、柴火、水源、药物等物资紧缺问题。 只要这场瘟疫拖得足够久,那么即便有华佗转世,殷县也终将成为一座——坟墓。 侍卫长得知此情况,立刻带人出来驱逐开路,这些个百姓仿佛中了邪,宁愿被当场砍死,也不肯让路。 墨承影怒了,“破山,直接从他们身上碾过去!” 四马所驱的马车,未必能够冲出这层层叠叠的人,伤亡却是少不了的。 “景明,你听我说,我有法子解决这场瘟疫。” 解决? 怎么解决? 连温川柏都没能扛住,这么快就已经昏迷不醒。 她一个怀孕的小娘子,要怎么解决? 墨承影耳旁再次响起殷琦所说的话。 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着急,沈雁归握着墨承影的手,“我们先回去,我同你说完,你若觉得不可行,那你便叫侍卫持刀开路,你亲自扛着我出城,好不好?” “既然老百姓已经得到消息,咱们也不差这半天了,你说是不是?” “不好!不是!” 墨承影拒绝向沈雁归妥协,“我一刻也等不了。” “可是外头那么多人,你让我在这里同你说,岂不是更危险?” “卿卿!” 沈雁归顾不得车轿里还有青霜绿萼,抱着墨承影,亲一亲,将食指搭在他唇上,“给我一盏茶的功夫,之后我都听你的,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真的?!” 沈雁归三指并拢,向天宣誓,“若你执意要我出城、让我回京,我也绝对不会回头!” “好。” 墨承影先前还担心将人打晕了送回去,她半路醒来,自己骑马折返,现在有她这句话,他便放心了。 “破山,回别苑!” 沈雁归隔着窗帘同侍卫长嘱咐几句,马车掉头,民众不肯离开,但是听话平展胳膊,各自散开,确保互相没有接触,又能够如愿守在路口。 两人为了节省时间,没去主院,在湖中的九曲回廊亭说话,青霜她们被留在岸上。 “说完了?” “嗯。” 墨承影就知道沈雁归是想要劝自己,他不为所动,“走吧,不要耽误时间了。” “你还没明白吗?”沈雁归手脚暗中用力,坐着不起,“赫连珏费尽心机将我弄走,就是因为,我才是这场瘟疫的救星,我必须得留下。” “他处心积虑的目的,是想要弄死我,你不要在这里同我废话,再不走,我只能动手了。” “我不可能走的。”沈雁归眼含悲情,抓着墨承影的衣袖,“除非打死我,否则,只要我醒过来,必然会进城。” 墨承影点头让步,“好。” 什么江山社稷、什么黎民百姓,不重要。 殷县这群蠢货先前还要逼死他的卿卿,说她是吃人肉喝人血的妖怪,完全没有救的必要。 墨承影紧握着她的手,“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沈雁归摇头,“倘若你我不在殷县也就罢了,可是你我都在,那么你我必定要留下一个主持大局,否则我们现在离开,不必等明日天亮,百姓就会破城,到时候患者分散到整个纪州、乃至整个大夏,国破家亡,那不是我们想看到的。” 这些道理,墨承影如何不懂? “你先前还同我说要与我共进退,现在却是要让我出去?我同你说过的,这辈子我绝不可能让你先走。” “我不会有事的,景明,你相信我。” 沈雁归微笑着、语气坚定道:“老天爷让你重生,不只是为了我,还为了大夏的江山、为了天下的百姓,大夏不该绝、百姓不该死。” “你有大义、有雄心、有抱负有理想,我一直都愿意支持你、成全你,可是……”喉头的艰涩阻止墨承影一口气说完,他顿了顿,可怜道,“我只想要你。” 上辈子他错过了一生,还没来得及好好补偿呢,他才尝到甜头,他不要就这样结束。 可她说得没错,摄政王和王妃便是这殷县的定心丸,若一个都不留下,天下少不得会有一场大乱。 “有句话我一直没敢告诉你。”墨承影转过身去,“前世你临终时同我说……” 他停了好久才缓缓开口:“死生不复相见。” 沈雁归没有说话,连呼吸声也弱了。 风也停了,四下死一般静寂。 “我们之间不止有第一次、第二次,在后来短短数年间,我们发生过无数次,都是我在强迫你,你是恨我的,到死也不肯原谅。” 他还是希望她对自己多些恨意,哪怕是憎恶、是讨厌,这样就能走得干脆些。 “沈雁归,你因我而死,我欠你一条命,所以——” 墨承影声音微微发颤,他暗暗吐息,调整好后,再没有一丝情绪,甚至带着刻意的疏远。 “你出城吧。” “我不会伤害他们,只要城中尚有一人在,我都会守在这里。” 他看到眼前模糊的影子变长,知道她站起身来了。 她迈开步子。 她要走了。 走了也好。 至此,他再没有隐瞒她的了,今生也算是没有遗憾了吧。 沈雁归只挪了一步,站在原处,看着他的背影,久久叹了口气,道:“沈雁归要走了,你都不转身看她一眼吗?” 若说憎恶讨厌,他这突然连名带姓唤她、刻意保持距离,确实讨厌。 “不用了,我怕舍不……” 墨承影话还没说完,腰间一紧,她的脸隔着衣裳贴着他的后肩。 “我真的说过要与你死生不复相见?” 墨承影看着灰蒙蒙的天,好像要下雪了。 他让她穿着喜袍在雪地里等了自己两次,害她在冰天雪地里丢了性命。 “我讨厌下雪天。” “可是怎么办?”沈雁归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到了他身前,耳朵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道,“我很喜欢下雪天,满城碎玉,以后我们孩子出生,小字便唤玉儿,你觉得如何?” “玉儿?” “怎么?”沈雁归手指在他胸口轻点,“不喜欢吗?” “喜欢,你取的自然是最好的,我当然喜欢。” 便是狗娃、二蛋,只要是卿卿取的,他都喜欢。 “你每次说起前世,我总还觉得是你做了一场梦,但既然你信了,那你欠我的那么多次,以后要记得还给我。” “什么?” “什么什么?还想抵赖吗?”沈雁归的孕肚贴着他的腹部,伸手理着他的衣裳,“从现在开始,你这身体是我的,前世强迫的那几年,得要今生的几十年来还,连本带利地还,我要玩多久,你就得站多久,听到没有?” 何止是听到了? 墨承影听懂了她的意思,无奈又心疼,“你……” “我没有经历过你所说的那些,没办法替那个人原谅你,也不可能去恨你,若非要说欠,你只欠我一场婚礼。” 沈雁归抬头,四目相对,“相信我!”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97章 再封城 墨承影怎会不相信她呢? “下雪了。” 沈雁归走出凉亭,站在栈桥上,伸手道:“此时的京城早已冰封、万树银花。” 白雪落在她的红衣上,墨承影想起去年大婚,他站在府门口,将另一个人迎进门。 “卿卿。” “嗯?” 沈雁归应声回头,笑容将雪花融化。 “我们要再成一次亲。” “好!” 墨承影抱着她,深情落吻。 爱意与不舍凝在舌尖,翻涌纠缠。 睫毛上的雪花因二人之间升腾的热气,而化成了水,而后一点点汇聚成为硕大饱满的水珠。 自他眼睛滴落到她面颊。 山河无声,漫天飘雪,沈雁归眼角溢出热泪,与雪水交融。 马车再次行驶到路口,百姓再次喧闹开来。 “大家安静!” 破山大吼一声,侍卫长抬手,两队侍卫持刀,强行将百姓驱逐后退三步。 墨承影与沈雁归牵手走出车轿,二人对视一眼。 墨承影高声道:“尔等是大夏子民,本王既然来了纪州、坐镇殷县,便不会弃你们于不顾。” 百姓得了摄政王的承诺,这才安静下来。 沈雁归往前走了半步,“诸位!听我一言——” “而今城中瘟疫再起,情况严重,远超诸位想象,病患需要救治、百姓需要生存,城中急需药草、食物、薪柴,仅靠城中之人,根本无法解决困境,我们需要有人来支援,就必须要有人走出去。” 一听说有人要“走出去”,大家伙儿便以为这是摄政王夫妇要弃城而去的说辞,又吵闹起来。 “你们不要把我们当傻子,你们就是想跑!” “王爷王妃若不在,必定会一把火把这座城烧了,以前处置瘟疫都是这样的。” “不能走!你们不能走!” 有人磕头哀求,“求王妃娘娘垂怜。” 有人干脆往前冲,“要死大家一起死!谁比谁高贵!” 墨承影很想一刀劈过去,将那带头闹事的人脖子给砍下来,但是他不能。 卿卿要留在城中,此番必须要她亲自解决困难,才能得百姓心服口服,日后听她指挥。 “啪”一声。 沈雁归从身后摸出一条长鞭,一鞭子甩出去,冲在最前面的三个人脸上多了一道血痕,齐齐摔倒在地。 她语气愈加严肃: “我是摄政王妃,亦是一名大夫,自今日起至疫病结束之日,城在!我在!我与诸君共进退!” “王妃这是要留下?”、“怎么可能呢?”、“骗人的吧?” 大家此刻吵着闹着,不过是发泄心中的恐惧,他们以为摄政王夫妇最多会给些许诺,甚至干脆屠杀,以武力镇压。 却从没想过摄政王和王妃,真的会留下来,与百姓共进退。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小声的议论不止,却无人在闹。 “尔等若愿相信,请让出一条道路来,让王爷出城!” 街上数百人,瞬间安静下来,没人说话没人动。 白雪簌簌落下,人人白头。 “王妃仁心仁术,有王妃在!我们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有人开了头,便有人跟随:“摄政王爱妻如命,绝不会不管王妃!” “王妃!我们相信您!” 百姓纷纷让路,沈雁归将马鞭递到墨承影手中,墨承影握住马鞭的同时,将她扯到怀中。 体温尚未交汇,他便松开人,下轿上马。 青霜撑起一把油纸伞,扶着沈雁归从另一边下轿。 青骢马踏街而行,玄色披风在空中翻飞,他始终不敢回头。 “走吧。” 沈雁归刚侧了身,觉察头顶的红伞抖了一下,她侧过脸去瞧。 破山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当众抱着青霜。 青霜闭着嘴一声惊呼,一双眼睛瞪得比门口石狮子眼睛还大,双手完全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整个人僵住了。 “好好照顾自己!等我!” 事情发生太突然,谁也没有防备,破山都还没来得及解释自己和江秋影是清白的。 他红着眼,松开青霜,转身上车。 沈雁归玩心四起,“不亲一下再走吗?” 老百姓有了王妃这颗定心丸,也跟着起哄,“亲一下——亲一下——” 似乎在死亡面前,礼数也变得不那么重要。 破山鞭子都甩起来了,听到众人起哄,竟下意识看向青霜。 石雕一样的青霜忽然“哇呀”一声,口中喊着“不要不要不要!”往前别苑方向跑,忽然想起王妃还在身后,又低着头羞臊折回来。 破山受了百姓气氛的鼓舞,大喊道:“青霜,你不要喜欢别人!” 老百姓帮着重复,“不要喜欢别人!”、“要等他!” 青霜一张脸都要滴出血来了,她跺着脚,恼道:“哎呀!你快走吧!” “跟有病似的!” “驾——” 破山甩了马鞭。 铃铃——车铃响,马车离开,青霜又忍不住向那方看去。 就算破山没有解释,就算她不知道真相全貌,可她相信自家王妃呀。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纪州知州当众宣布了新的封城令,老百姓被捕快赶回去,人群渐渐散去,远处城门关闭。 沈雁归收回目光,轻轻撞了青霜一下,打趣道:“舍不得了?” “奴、奴婢才没有看破山。”青霜狡辩。 晚冬见状,憋着笑道:“知道知道,奴婢知道,青霜看的是绿萼姐姐,绿萼姐姐方才掀着帘子呢,不是破山大人。” 破山之所以驾马车,是因为车轿里还有怀孕的绿萼。 城外还有苍旻,此番墨承影出城,除了破山,便只带了绿萼和孟冬出去——她的肚子愈发大了,留下来还得匀人照顾,再者她现在对药物很熟悉,又是一个算账的好手,在外头的用处比在城中大得多。 剩下的所有人,无论是侍卫和丫鬟,全都留下来了。 纪州知州、殷县知县,衙门里所有的人从现在开始,也全都听从沈雁归指挥、调遣。 “王妃!你看她!” 青霜伸手去打晚冬,晚冬侧身一躲,跑去沈雁归另一侧站着,继续道:“有人恼羞成怒了~” “我就跟你说,让你和破山一起出城,你又不肯。”沈雁归笑着。 “奴婢才不要出去。”青霜伸手挽着沈雁归的胳膊,“奴婢的命是王妃救的,生是王妃的人、死是王妃的鬼,这辈子不可能跟王妃分开。” “你呀。” 沈雁归笑叹一声,另一手将晚冬挽上,“放心,我会保护好你们的!” 侍卫长带队跟在后头。 殷琦已经将最新疫情奏本送来别苑,为免接触,送来之后,会有专人誊抄新本给沈雁归看。 “我得去一趟白园。”沈雁归合上奏本。 “白园?”青霜拦住沈雁归去路,“不行不行!您答应过王爷,绝不会直接接触病患!” “您不能去!”她双手平展,十分坚定。 “温知州就倒在里面,您怀着身孕怎么能去白园呢?”晚冬也拦着,“有什么需要,派人去做就好了。” “傻丫头,不亲自见病患、不把脉,如何确定治疗方案?不确定治疗方案,这病情怎么会好?” 沈雁归摸着晚冬的脸,将青霜的胳膊按下去,“乖,听话。” 青霜思量了一下,又将胳膊举起来,“不行!做人不能言而无信,奴婢答应过王爷,一定会好好看住您!您哪儿都不能去!” 晚冬抱着沈雁归的手,“王妃,明儿温院使、李医首就来了,再等等好不好?” 疫疠之气如此凶险,莫说再等一日,便是一个时辰,温川柏都可能丧命。 沈雁归是不可能枯坐空等干着急的。 现在墨承影已经出城,青霜和晚冬是拦不住她的。 白园前后门都有捕快守着。 侍卫长试图阻拦反被沈雁归要求,所有人都得留在门口,青霜不听,她是甩也甩不掉的、晚冬便也跟着大起胆子来,最后主仆三人一同入内。 宋蓝听说王妃来了,立刻将门从里头拴住,不许沈雁归进去。 “知州大人说了,这次的疠气凶猛,感染速度极快,您怀着身孕,断不能进来。” “我只瞧一眼。” “不可能!”宋蓝抵着门,“温大人若醒着,也绝不可能让您进来。” “你和他从昨儿到现在,一直待在一起的吗?” “是。”宋蓝如实回答,“昨儿我们是一起遇见那病患的,现下他和陶泓都病倒了。” “你的意思是说,你们三个人一起,那两个都倒下了?” “是的,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宋蓝道。 沈雁归琢磨着其中的蹊跷,青霜觉得神奇,“奴婢单听过手艺秘术传男不传女,没想到这次的疫病也有这癖好,还挺重男轻女。” “得亏让王爷和破山他们出去了。”她庆幸道。 “传男不传女么?” 沈雁归回想着今日随奏本送来的名单,有男有女,并无明显的性别差异。 以往的病情里头,这般单独待着,宋蓝早就感染了,为何这次她会没事? 而且房中还有个大夫,清早请进去的,到现在也没有出现大问题。 “阿蓝,你将昨晚出别苑到现在的所有事情,原原本本、一字不落的,同我再说一遍。” 温川柏反应速度很快,昨晚将人带到白园医治,一确诊是瘟疫,便立刻下令封锁了白园,同时将患者的症状记录下来。 侍卫长搜刮了宋蓝家的厨房,生了个炭盆放在沈雁归身边,又搬了椅子、拿了毯子来,十分细心。 宋蓝一五一十说完,沈雁归精准捕捉到一条重要信息:温川柏和陶泓都曾直接接触过那个病人,但她没有。 莫不是接触感染? “许大夫,您今早过来,可曾见过那个病患?”沈雁归问。 “回王妃的话,还不曾见过。”即便隔着门,许大夫回话仍旧跪着,“不过依鄙人之见,温大人所染之病,与上次的瘟疫同病同源,只是症状更重些。” “你摸过温知州的脉象?” “是。” 许大夫将温川柏的脉象、症状全都说了一遍。 沈雁归又迷茫了:若是接触感染,为何许大夫又没事? 宋蓝回忆道:“昨晚下马车以后,知州大人让我离远些,不过我听着,那个患者倒是不怎么咳嗽,只是身上难闻得很、很臭。” “很臭?” “是,有了前头的经验,虽然在房间里,我也没敢关窗户。” “人在你房间里?” “在隔壁。”宋蓝道,“温大人出来写药方,便是这一张方子的功夫,就倒下去了,他口述自己的感受,让我记下来,约莫两盏茶,人就晕了。” “我知道了!” 沈雁归眉间的思量未消,“问题就出在这个臭味上。” 许大夫反问:“可是宋姑娘也闻到了,她脉象平稳。” “气味不会导致感染,但是导致臭味出现的原因,十有八九就是根源!” 沈雁归握拳敲了椅子扶手,掀开薄毯起身。 青霜激动地一把抱住她。 “你干嘛?”沈雁归诧异看着青霜。 “王妃,您死心吧,奴婢不可能允许您去隔壁看那个尸体的。” 她倒是聪明,慢一步,沈雁归就过去了。 侍卫长动作迅速,立刻让人将沈雁归包围,截了她去隔壁的通道,只留了一个出院的路。 “王妃,请回吧,您在这里待得够久了。” “你们……”沈雁归无语了,“我不看那我来做什么?” 许大夫往门口跪了两步,“王妃若信得过草民,草民愿替王妃前往一观。” “你可知有何风险?” “明白。”许大夫的声音很年轻,没有半分畏惧,“王妃身份尊贵且医术在草民之上,纪州和百姓都需要您,何况草民已经接触过病患,不在乎多瞧一个。” 他稍停片刻,“草民斗胆,请王妃为了百姓,珍重自身,离开此处。” 沈雁归思忖片刻,让侍卫长寻来火钳,嘱咐许大夫去查看尸体时,勿要用手接触。 “你只需要替我确认即可。” “草民明白。”许大夫说完起身,临开门,又道一句,“还请外头的大人,将王妃娘娘带离此处。” 沈雁归不得不走到院子门口等候。 许大夫从房中出来,一身靛蓝布衣,遥遥朝沈雁归抱了抱拳,虽戴着遮布,仍可知是一名清俊郎君。 他去了隔壁房间,按照王妃的叮嘱,用火钳隔空检查,而后跪在院子中央回话。 若沈雁归所料,昨晚的病患身体确实有外伤血口、有脓包脓液。 沈雁归又叫侍卫长拿来笔墨,让许大夫口述,她坐在廊下,将温川柏留下的患者脉案、病情自述以及许大夫的脉诊情况、温川柏的用药情况,全都记录下来。 离开白园时,天都已经黑了。 雪也停了。 沈雁归下了她接管纪州的第一道命令。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98章 月半 「全纪州境内,没有命令,任何人不得搬动病患尸体。」 殷县之外,知州也无法将消息传出去,便都要墨承影来执行。 但是沈雁归给墨承影的信,还不止这一句话。 回到别苑,晚冬立刻吩咐人打来热水。 青霜捧来一个瓦罐,嘴里嚷嚷着,“王爷一走,您就不听话,这外头还不晓得有多少毒气,一待就是大半天。” “哪里就大半天了?” 沈雁归刚想喝口水,被青霜将手拿过去。 “王妃您先洗个手。” “这是……” 沈雁归瞧着青霜用勺子往自己手心放了一勺粘液状透明物,眉头紧锁。 “回王妃,这是先前从红螺山采的果子熬制的,您先前不是说这个也能杀毒气么?不管对这次的瘟疫有没有效果,菩萨保佑的果子熬的,总归是有好处的。” 沈雁归当然晓得这是无患子果子熬制的。 经过上一次的瘟疫,大家都知道要遮面、佩药囊,说话时要尽量保持距离,但是彼此间接触是没有问题的,现在新的病患身上出现脓包脓液,皮肤接触很容易感染。 接触之后,光擦手是不够的,及时洗手,才能够及时濯去污秽。 但是清水洗手,对于疠气的作用,只能说仅胜于擦手。 沈雁归一个大熊抱,“我亲爱的霜儿,你真是我的福星。” 青霜有些不好意思,嘿嘿一笑,“奴婢就说要留下来嘛。” 沈雁归洗完手,简单用了晚膳,便开始处理手头上的事情,同时让人请知州、知县于半个时辰后来别苑议事。 以现有的人力物力,想要救所有人是不可能的。 必须要做出取舍。 城区将以三处庇护所为三个中心,向外分划等级区域,庇护所为最严重区域,只送食物,严禁任何人员进出,凡有逃逸,全域格杀。 其外百步,为次重区域,百姓居家,捕快每日将饮食送至门口,若有症状,击鼓响铃、以声为信,大夫会上门赠药。 再外五百步,百姓居家、赠饮食,若有症状,以声为信,大夫入户脉诊、对症治疗。 再外区域,百姓可自由活动,商铺所涉城外需求,需提前一日列单、写明缘由、对接之人,由衙门派人将东西运送进城。 由于城中区域划分,所有物品涉及多区域,只送到区域交界处,由下一区域人员进行接收,直到商铺所在区域,由各商铺自取。 期间不得有任何直接接触,所有交接区域,须有水井,专人看管。 所有来往接触货物或人者,都得用皂果液洗手。 有接触可疑人员者,其外百步皆为次重区域。 所有告示张榜,专人敲锣巡喊。 有擅闯分划区域者,杀。 隐瞒不报者,杀。 散布谣言者,杀。 …… 沈雁归半夜同知州、知县说完,几位大人对此倒是没有异议,还补充了几点,只是有些顾虑不能不说。 “当下形势严峻,人心惶惶,衙役将士也都是肉体凡胎,谁都怕死,谁也不可能往前冲。” “并非下官泼冷水,只怕政令再完善,无人愿意执行,到底是一场空。” 强行让大家送死,自然是不可取的。 这点沈雁归已经想到了,“诸公可瞧桌上第二封信。” 那信上详细写了人员重组征用的想法。 城中捕快、衙役、守城的士兵、甚至王府带来的部分侍卫,所有这些人全都打乱重组,不管从前居何职、有何责,而今力往一处使,万众一心过难关。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所有人薪酬在平日的基础上,均添一倍。 有自愿守中心区域者,再百倍,有自愿守次重区域者,五十倍,其外十倍…… 所有人登记造册,若不慎接触感染,会单独安排院落,有大夫专门救治,确保药物和食物的供给。 若有亡故,按照登记,将所得薪酬以及十倍抚恤金,全数发还其家眷。 有奖必然有惩,临阵退缩等同逃兵,斩! 接触逃逸、危害百姓者,抄家没产,连坐其族。 一番商议确定之后,城中开始执行新禁令,即便自由区域,也严格了活动时间和要求,夜间严格宵禁,如发现可疑人员,直接杀。 知州、知县等人离开,沈雁归着手给墨承影去信。 信中包括了她目前需要的药材、人手、新的政令等等。 为了最大限度降低感染,她需要大量皂果液,配方随信而出,这个需要他们在城外熬制好,再送进来。 尸体不可能一直留在原处,她需要大量牛羊猪皮,制作手套,而后招募勇士搬运尸体。 城中的衙役兵士数量也不足,需要外头迅速调遣兵力进来。 城外驻扎人员,再退五百步,所有运送货物的人员,须得将物品留在城门百步外,待远离后,再由城中人员出城接收。 凡此种种,沈雁归足足写了十页,厚厚一沓,连信封也装不下。 处理事情的时候,未曾发觉疲累,这笔一搁下,全身都觉得酸疼。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青霜和晚冬心疼的揉肩捏腿,沈雁归有些想他。 明明昨日才分开,便觉数日不曾相见,她想起刚成婚时,他去西山日日赠物,回来直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她从前似乎从未如此,真是应了那句「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她再提笔,想要单独予他一信,可又怕这信中间转手,儿女情长叫人瞧来笑话。 犹豫再三,望天边月,落下两字。 天将明时,沈雁归方才安寝,一夜未眠的墨承影,终于等到夫人的来信,他迫不及待打开—— 由于管制要求,城中的信件送出,需要誊抄转送,拿到墨承影手里的,已经不是沈雁归亲笔原件,他一一看完,将所有事情吩咐下去,众人即刻行动。 最后那一页,他单独留下,信上只两字—— 「月半」 “月半?” 墨承影走出帐篷,看着天边欲坠的月,怔怔出神。 上山摘果子的、北上调军队的、营地架锅的……破山盯着各方人马行动之后,跑到王爷身边回话,他随着王爷抬头看了月亮,又趁他不注意,偷摸瞧了他背在身后的信。 “鬼鬼祟祟,不去做事,在这做什么?” 即便不是卿卿的亲笔,墨承影仍小心翼翼将信折好。 “属下就是想瞧瞧,青霜有没有让王妃带什么话出来?”破山一双眼睛仍努力往信件瞟着,“她这个丫头,最是嘴馋。” 奇了怪了,细算起来,他们现在是在荒郊野岭扎营,青霜在城中,想买什么不比他们方便? 撒谎也不知道挑个好点的理由。 墨承影睨他一眼回营帐,“有功夫多办事,少在这里废话!” “王爷,您莫要小气嘛,属下跟青霜心结未解,她是不是让王妃骂我了?”破山巴巴儿跟着,伸出一根手指头,“让属下瞧一眼,就瞧一眼,死心!” 墨承影将那张近乎空白的信纸,怼到破山脸上。 “瞧清楚了,有你的青霜吗?” “胖?”破山琢磨了半晌,“王妃胖了?” 墨承影嗤笑一声,嘴角分明带了得意之色,他心情好,乐意多说两句,“月半,是月半。” “难怪王爷方才在看月亮,可现在也不是月半啊?”破山一时恍然一时迷茫,“王妃会不会写错了?” “你懂什么?” 墨承影笑意深深,“卿卿这是想我了。”天底下再没有人比我更懂卿卿。 破山嘴角扯了扯:“王爷而今愈发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这才一夜,王妃哪里就想您了?” 墨承影十分笃定,他家卿卿脸皮薄,晓得信件会经旁人手,不好意思明说,那千言万语,便全在这两字之间。 “‘灯半昏时,月半明时’,怎么不是想本王?” 城外进城的信,不必转誊,他坐到案前,想着卿卿如此思念自己,自己少不得要回一封浓情蜜意的信。 毛笔吸饱了墨汁,准备大干一场。 破山实在懂不了,“王爷,您要是给王妃回信,就帮属下同青霜解释一下和江秋影的事儿,属下昨儿出来,瞧她似乎还是不愿搭理我,这事儿还得趁早解释。” “你让本王给你写信?”墨承影提笔望着他。 “属属属属下不敢。”破山双手抱拳,低着头但其心不死,“要不然您大发慈悲,帮属下捎一句话也成。” “说!” “捎句清楚的,这胖啊瘦的,青霜那脑子也看不懂,没的还以为我骂她,您就同她说,想吃什么告诉王妃,属下帮她去弄。” 墨承影:“……” 他还提上要求了? 墨承影才不管破山,他洋洋洒洒写了七八页,意犹未尽,要不是外头通传说温院使、李医首他们来了,墨承影高低写个十页,不输于沈雁归送出来的。 “参见王爷!” 上一次瘟疫发生时,温院使和李医首带着太医院十三名太医、摄政王府三名府医,前来支援,而今便只剩下十人,医徒也都折半。 见众人参拜,墨承影大步上前,一手扶起一位,目光看到后面。 “诸位乃是社稷功臣,不必多礼,速速请起——破山,赐座!奉茶!” 温院使已过天命,来时意气风发,不过短短数日,头发全白,因知温川柏之事,眉间忧思,更添几分憔悴。 墨承影又瞧了眼李医首,两鬓斑白、面容消瘦,可知底下各县的情况丝毫不轻松。 “时间紧迫,本王便不同诸位虚言,殷县瘟疫再起,形势远比想象的严峻,破山。” 破山立刻将沈雁归送出来的疫情情况誊抄件,拿给诸位大夫瞧。 “眼下城中有王妃坐镇,依照王妃的意思,大夫进城救治以自愿为原则,眼下本王已经快马筹调其他各州县的大夫增援,来日瘟疫除、黎民安,诸公都是国之功臣,王妃与本王必当重赏!自然,诸公若有不敢、不愿进城,王妃与本王,也绝不强求。” 温院使作为资历最深、最年长者,率先站起身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凡大医治病,必当无欲无求,誓愿普救含灵之苦,不得瞻前顾后,自虑吉凶,护惜身命,昼夜、寒暑、饥渴、疲劳,一心赴救’,温某不敢自高,比肩药王,但温家世代行医,悬壶济生民、仁以为己任,即便身无官职,此番百姓遭难,亦当义不容辞。” “医者,须绝驰骛利名之心,专博施救援之志,微臣并无求赏之心,惟愿行医救人而已,若此番命丧于此,乃是天意。”李医首自行军便随摄政王,他说得直接,“微臣愿往,生死无悔。” 温院使和李医首表态之后,其他众人也纷纷跟随。 “只一人。” 温院使回头从人群中拉出一个少年郎来,“孙家二郎,年方十六,先帝时期六州大疫,他祖父与叔祖父,为救人而亡,此番其父与其兄,皆不幸去世,微臣斗胆,请求王爷,留其在城外,保孙家独苗。” “我从小蒙父亲叔伯教诲,知人命至重,温大人好意,可二郎力弱,不敢辱没家风。”孙二郎年纪虽小,一脸倨傲,他抱拳跪下,“还请王爷允准二郎进城。” 温院使一番劝阻,孙二郎心志愈发坚定。 李医首双手插在袖中,坐在一旁,幽幽道:“心是好的,奈何医术不行,着急进去送死,回头还得劳我救你,浪费。” 这话不中听,却十分中用。 孙二郎:“……”实力不允许,无法反驳。 瞧着孙家二郎眼神暗淡,墨承影道:“不止城中需要大夫,城外亦需要,营地驻扎的将士,每日往来,难免有接触,若不加防范,那么城中也会失去保障,所以除了二郎之外,诸位还需商议再留两位。” 众人一番商议,决定让温院使留下,他毕竟年迈,若是感染,只怕生机渺茫,还有一位同孙二郎一样,也是医徒。 苍旻入帐,“回王爷,第一批自愿进城的将士,已经集结到位,随时可以出发。” 支援的军队尚未到,城外亦在用人之际,即便大家无惧生死,想要进去,可放入者,也不过区区百人。 于数十万户百姓的城而言,杯水车薪。 破山进来,“回王爷,一车皮货、十罐皂角液、两车药草均已点数准备完毕。” 墨承影朝着诸位大夫叠手浅鞠一躬,诸公跪地回礼。 而后李医首带领着八名大夫、及数名医徒走在最前端,其后四辆推车,再后是百人将士。 众人走到城门外百步,城楼上的人待送行者退至百步外,城门这才缓缓打开。 主街尽头,沈雁归一袭红衣等着大家。 众将士入内,城门再次关闭,墨承影数百步外,摇摇瞧见万千玄甲中的一抹猎猎艳色,他的妻他的儿,正在战斗。 ?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299章 前路 阵前宣誓鼓舞士气,是少不了的环节。 沈雁归一番热血说辞,士气愈发高昂,众人振臂高呼,气势雄浑,合声划破长空,飘到周围百姓家中,又是一番力量的传递。 街道上安置了一排桌椅,自由区域自愿而来的秀才,正在帮忙登记人员名单,包括他们的家庭情况,尤其是主动申请前往中心区域、次重区域的将士。 皂果液、药囊、遮面等物品也偏重这两个区域的人员。 栅栏挪开,众将士入内。 风萧萧兮白雪飞,整齐的步伐声响彻寰宇。 沈雁归没空悲壮,青霜来报,绣娘、厨娘已经集合完毕。 她提出了自己对手套的要求。 若为五指手套,指尖的缝隙容易渗透体液,她需要做成钱袋式、宽松些的,虽然于材料上有些浪费,使用也会稍有些麻烦,但是在手臂收口,整个手掌无缝,可以最大限度减少体液接触。 而且这样的制作速度更快。 此外还需要缝制襜衣,为所有接触患者、尸体的人用。 绣娘们会单独在一个院子里,为临时绣院,至瘟疫结束之前,她们不会出院子,除了手套,瘟疫期间可能涉及到的针线活计,包括佩戴的药囊袋、药材灌装,都得绣院的人来完成。 除此之外,她们还需要统计所有物品进出数量,新的需求。 至于厨娘,城中分点设立厨院,为日夜坚守的将士们,统一熬制预防汤药、烹制三餐膳食。 虽不在最危险的前线,亦是不可缺少的勇士、背后默默付出的女战士。 物品和人员各有人负责执行和监督,沈雁归又拨了身边的丫鬟,协助绣院、厨院做登记,这些事她只需知晓即可。 她当前的重任,是与诸位医者大家商议出治疗方案。 别苑里,几名大夫,讨论得热火朝天。 沈雁归提出了一套完整的救治方案,包括不同疾病阶段、不同症状下的行针治疗方案、以及用药方案。 “王妃莫不是见过患者?” “隔门相见,温知州对患者记录十分详细,照料温知州的许大夫也很得力,我虽未亲自摸脉看诊,想来不会有大问题。” 沈雁归又不敢将话说太满,“自然,这其中仍有风险,需要诸位前辈在具体施治时,加以调整。” 李医首医术见识并不输于温院使,来前又得王爷单独叮嘱,他瞧了沈雁归的方案,眸光闪动,带着惊喜,只是看向沈雁归的眼神又有些狐疑。 姜家金针,乃是前太医院院使独门秘术。 他想起在围场时,王妃的母亲于医药颇为精通,也曾使用过金针。 竟真是姜氏后人! 姜家当年因为谋害仁宗皇帝和贵妃,被先帝下了两道圣旨,明追暗捕,满门抄斩,一个不留,不知情者以为活该,他们这些医者,哪里不晓得姜老先生为人? 本以为姜家绝后,没想到……苍天有眼。 他知道的,在座都是大家,年岁摆在这里,不可能不知道。 李医首以其中有疑、王爷另有吩咐,请王妃借步单独相商。 “微臣斗胆,沈夫人可是前太医院院使姜大人的千金?”他开门见山。 这是墨承影的心腹,沈雁归自然信他,“正是。” 李医首老泪纵横,“微臣不才,早年也曾得姜老大人指点,到底多年从医经验,银针还算过得去,王妃若有心教大家金针,不若先教微臣。” “为了节省时间,还是……” 李医首打断沈雁归的话,“王爷大抵也是猜到了,临行特意叮嘱微臣,让微臣提醒王妃,人心隔肚皮,王妃不止要顾眼下,还要兼顾将来大局。” 墨承影昨儿一夜没睡,满脑子推演,又时不时蹦出沈雁归的声音,他想起卿卿说她有法子,彼时自己感情用事,不曾细问,又想起从前的六州大疫。 想她大抵从其祖父的经验中获得了灵感。 卿卿为人至臻、情况又急,为了百姓,绝不会藏私,必将姜家秘术授予诸公,可人心隔肚皮,现下大家夸她,未必事后有心人不会因此大做文章。 他原来写的信已经蜡封,后又补了一封,全都交给了李医首。 李医首将两个信封掏出来,“王爷请您先瞧这封,另一个四下无人再看。” 听李医首的语气,他以为王爷另外那份胖嘟嘟的信,里头洋洋洒洒是为国为民之大计。 沈雁归听来莫名脸热,只怕景明没写正经事。 她拆了薄的,快速扫完,而后明白其意。 单独教了李医首九针之法,“外祖用三针,配合方药,扭转局势,我们定然也可以。” 一般这种传世秘术,非嫡系之人,绝不可能学到半分,沈雁归毫无保留。 李医首得了指点,当即跪地,“王妃大爱,受老朽一拜!” “都是治病救人,医首不必如此。”沈雁归伸手虚扶,示意他起身,“我实在不便亲自为患者诊治,往后殷县还要依靠医首。” 再回议事堂中,李医首道:“先帝时期六州大疫,老朽有幸经历,方才与王妃一番研究,确定针灸之法。”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大家其实心里清楚,但是过了这个话,后面再有人说三道四,便是李医首提出的疫病针法,无关罪臣姜家。 因着病情有差异,此次三针治疗法不能完全套用当年,最终方案,需要靠患者来不断试错确定。 冬日昼短,时间仿佛被人拿鞭子赶,转眼日中、转眼日落。 待其他诸位习得针法要领,又将整座城划区分管,各人自领区域。 天已全黑,众人简单用了晚膳,沈雁归为他们安排住处。 李医首主动请缨,去白园。 且不说温川柏是温院使唯一的衣钵继承,单是这青年的医术,便是一笔财富,他若不幸去世,于摄政王、王妃、于殷县而言,都是巨大损失。 一旦接触病患,沈雁归便不能与他相见。 沈雁归双手叠放,深鞠一躬,“有劳李公,望请珍重自身,后会有期。” 这一别,若非瘟疫结束,便是永远。 李医首跪地叩拜回礼,“微臣定不负王妃所托。” 他带着医徒走到灯笼下,微光才落其身,已入黑暗中。 剩下几人也并未留下,侍卫长点人,在剩余有限的护卫里,每人拨去两名,护送他们去了各自分管区域,随同保护。 一名大夫要管数万百姓,前途如何,谁也不得知。 辘辘车轮声仍可听到,黑夜里的车马已经瞧不清。 沈雁归在空荡荡的街上站了许久,回去时,感觉别院也空了许多。 “我的主子,您怎么还不睡呀?” 青霜收拾完外头的事情,进来瞧见王妃靠在床边看文书,不由加快脚步。 眼下城中物资缺乏,沈雁归下令,要避免所有不必要的浪费,烛火灯油要紧着绣院用,现下她的房中,也只点了一盏烛台。 火苗闪动,她被黑暗包围,脸上却是止不住的笑意。 信封放在床榻上,青霜挡眼一瞧,她识字不多,那个字她倒是认识。 “火?” “不是火。” 青霜盯着瞧了半天:“天王老子来了,这都是火。” “是灯。”沈雁归食指在信封上补了一笔,“是灯半。” 青霜看不出来灯半,“什么意思?写了一半的灯?” 沈雁归扬眉点头,“嗯!” “咋了?外头缺墨吗?干嘛少写一半?多小气啊。”青霜一边说话,一边伺候沈雁归将信件理好,服侍她躺下。 “缺墨……”沈雁归失笑,怎么会缺墨呢,“你这丫头,半点不解风情。” “这跟风情有什么关系?”青霜瞧着自家小姐这一年变化着实太大了些,竟还懂风情了。 “我给王爷写了一个月半。” 青霜脱口而出:“胖?” “月半是相思,灯半亦是相思。” “……”月半明明是胖,怎么就成相思了? 青霜瞟了眼自家主子,火不是火、非说是灯,月半不是月半,强说是相思,王妃而今染了文人习气,愈发爱胡说了。 搞不懂搞不懂。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 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 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沈雁归念着甜斋的《折桂令》,怀中抱着那一沓信纸,仿佛景明就在身边,“他知道,他都知道。” 房间灯熄灭,青霜躺在外侧,她听着“时”不“时”的,打了个哈欠,道: “他知不知道,奴婢不知道,但是奴婢知道,王妃若再要在灯下用功,要不了多久这双眼睛便得要瞎,到时候就看不到王爷咯。” “你这张嘴呀!难怪王爷总说要给你嫁出去!” 沈雁归摸了摸信纸,宝贝一番,将它们放到枕头下,而后侧着脑袋看着青霜,似从前在闺中时,小姐妹谈心,“破山央着王爷给你带了句话。” “他~”青霜想起他当众的拥抱,面上微红,“能同我说什么?” “看样子某人是不想知道。”沈雁归拢了拢被子,哎呀一声,闭上眼睛道,“睡觉睡觉。” 青霜不信王妃会就这样睡着,等了一会儿,真真儿没了动静,忍不住小声嘀咕,“真睡着了?” “昂,真睡着了,某人不想听,我只能憋死我自己。” 青霜害羞,没有说话,好一会儿小手在被子里扯了扯沈雁归的衣裳,“小姐。”声音小而促。 沈雁归只当没听到。 “小姐~”青霜就差将嘴放到沈雁归耳朵里。 “他这种人有什么好?”沈雁归故意道,“教你骑个马,还得要收你三十两,心黑得嘞,咱不能要这样的,而今城中危急,逆流而上皆是真英雄,随便挑一个,不比他差。” “你且选着,到时候回京,咱给他封个大将军,你也当将军夫人,好不好?” “不好。”青霜毫不犹豫拒绝,“他他、他那三十两后来还我了,还、还补了奴婢三百两。” “哎哟,三百两将你收买,非破山不可了呀?” “嗯!”青霜嗯的很是坚定,还特意补充一句,“非他不可。”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沈雁归不怀疑青霜对破山有情,但是先前她以为破山变节,立马斩断青丝,十分果断,并不像是情根深种。 这会子非他不嫁,倒是让沈雁归有些捉摸不透了。 “为何?”她想了想,“你知道江秋影的事情真相,所以原谅他了?” “嗯~”青霜摇头,“谈不上原谅不原谅的,都是为了……”她想了好半天,才想到一个词,“大局。” “奴婢不是非他不嫁,是觉得除了他,没有更好的人选了。” 青霜歪着脑袋靠着沈雁归,“成婚从来不是两个人的结合,是两个家族,娘家是底气,似绿萼这般能干,还时常担心回京以后,会被陆家人瞧不起,便是因为她没有娘家,奴婢出身差不说,还不识字、没本事,若要嫁个陆家那样的大户人家……” 她叹了口气。 “还有我给你撑腰呢。”沈雁归道, “纵然有王妃,打铁还需自身硬。” 沈雁归还以为她要发奋图强,结果青霜道:“还是父母双亡好,家中又无兄弟姐妹,也没什么妯娌间乱七八糟的事情,清静。” “……” 青霜是真的很认真在思考自己的婚事,“没有别人,那他的月例便都是我的。” 沈雁归:“……”八字还没一撇呢,先打人家私库主意了。 “其实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什么?” 青霜抱着沈雁归的胳膊,“我没有绿萼姐姐的雄心抱负,不想闯什么事业,我就想待在小姐身边,从小丫鬟变成老嬷嬷,偶尔借您的势,狐假虎威,没人敢欺负我。” “我瞧着王爷舍不得跟您分开,破山也不会跟王爷分开。” “那我跟他简直是绝配!” 跟破山在一起,是为了不跟自己分开。 沈雁归也不知自己而今是怎的,情绪轻易便能起来。 她伸手揽着青霜,“傻丫头,你有自己的生活,不需要同我绑在一起。” “可是小姐,我就是个傻丫头,我要是嫁给别人,不在您眼皮子底下,被人欺负了怎么办?你就当我自私、不思进取,就想赖着您,你就让我赖着吧,行不行?” 青霜嘟囔着,贴着沈雁归撒娇。 沈雁归眼眶莫名湿润,“行,怎么不行呢?” “何况他也喜欢我呀,我不吃亏的。” 这丫头,总是叫人一会儿感动、一会儿捧腹。 “不吃亏。”沈雁归摸着她的脑袋,“他也不吃亏,你也不吃亏。” 卧房之中,祥和安宁,卧房之外,风声鹤唳。 绣院绣娘连夜做出来五十双皮手套、五十件襜衣,黎明时分,五十名殇夫遮面、套手,整装出发。 车轮辘辘,仿佛碾在人们心上。 一车两尸,一队百人。 沈雁归闭着眼睛数着,一趟、两趟、三趟…… 天明之际,殇夫回院,城中在送行队伍行过之处,撒石灰、熏艾叶,又半个时辰,一声锣响,宵禁结束。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00章 女医徒 又是一天开始了。 城中现在说忙也忙,吃喝拉撒、生生死死全是大事,可要说闲也闲,一切政务全给瘟疫让路。 打家劫舍的没了。 据说城西的惯偷也主动报名,巡街敲锣去了。 知州、知县、县丞按部就班的忙活着,沈雁归起得晚些,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看了最新的疫情奏呈,便去了街上。 外头柴木焚尸,城中艾叶熏户。 南方的雪留不住,烟雾却难消散,沈雁归站在湿漉漉的街上。 从前这个时候,街上摩肩接踵、叫卖声声,现下即便没有禁制,许久也瞧不见一人。 街上轻烟漫漫,飞鸟振翅的声音亦清晰可闻,整座城寂如空城。 第一批大夫送进来的时候,各处人手紧缺,沈雁归只简单教了一遍救治之法,以及自我保护的措施,便分去各区。 第二批大夫送进来的时候,温川柏醒了。 这说明沈雁归的思路和方向都是对的。 温川柏和陶泓同时同源感染,症状轻重不一。 李医首在王妃提供的治疗方案的基础上,根据患者实际情况,大胆改变,在温川柏和陶泓身上用了两种方法,最后两种方法,全都奏效。 他抽着空的,将最新方案连同脉案全都整理出来,连夜送给沈雁归。 沈雁归悬着的心稍稍落下来。 “这个病,治疗是一方面,照拂又是一方面,三分治、七分护,温川柏能醒,宋蓝功不可没。” 晚冬烹茶,青霜研墨。 沈雁归笔走龙蛇,边写边说:“我们不止需要男勇士,也需要女英雄。” 晚冬将煮好的红枣茶端给王妃,“王妃这是什么意思?” “招募医徒!” 因为照顾病患,需要足够的耐心、细心、贴心,所以首批征召的医徒,以女性为主。 既以女性为主,为了方便管理,便干脆写了只要女子。 沈雁归特意在城门附近,寻了一个空院子,用来安置医徒。 但是首批医徒还是城中女子先顶上来的,城外首批征召而来的女医徒,是随第五批大夫一起送进来的。 墨承影在上次人员送进来时,来信特意同她致歉。 说是男子好找,女子实在不易。 收上来的意见写的都是:胆小怕死,若强行征用,唯有一死。 为此,墨承影还亲自骑马去过周边州县,微服调查,结果出人意料。 不是女子没有大局观、贪生怕死,反而她们很乐意参与救援,是家中男人不同意。 其实墨承影不说,沈雁归也能猜到。 依着前几次的经验,征召告示一贴出去,必然会有流言传出去。 说殷县现在瘟疫横行,全是男人在做事,王妃怕控制不住这些人、怕这些人辛苦,所以征召女子进去。 表面是医徒,说白了是营妓。 不是照顾病患,是伺候男人。 一翻信件,景明果然是这样写的。 自然墨承影也隐瞒了一些,譬如微服之际,他还动了手,因为有人传谣,说殷县并非瘟疫之城,而是极乐之城。 摄政王不是摄政王,是绿毛王。 他上次染病之后,已经不能人道,可他又极其疼爱王妃,所以从大夏全境搜集美男。 没错,那一批又一批的入城将士便是他们口中的美男。 这些人入城,也并非为了其他,而是供王妃享乐。 城封着,外头的人不知道里头的实况,自然什么离奇的谣言都有人相信。 墨承影火大,杀了几个人,但是他不知道,他离开之后,谣言不但没有停止,反而愈发强劲。 都说王爷被捅破窗户纸,恼羞成怒,这才动手。 不过不管怎么样,香饵之下,必有悬鱼;重赏之下,必有死夫。 纪州境内,有因为瘟疫家中男子皆亡的,妇人带着女儿,齐齐报了名,也有那些个混账的,瞧着酬金丰厚,逼着自己老婆女儿过来。 首批外征医徒一共二十名女子,站在诸位大夫后头。 沈雁归瞧着这些个女子虽遮了面,眼神里全是恐惧之色,甚至有人在瑟瑟发抖。 这些不是训练有素的将士,热血宣誓是没有用的,沈雁归柔声宽慰几句,说明日会统一教导她们照顾病患和自我保护的方法,而后便叫人带去院子。 但是这话,落在听信谣言的人耳中,便成了:王妃明日会亲自教大家如何伺候男人。 于是队伍刚到院子门口,有人便情绪崩溃大叫,她朝着门口的石狮子,一头撞过去,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得亏是侍卫长反应快,一脚将人踹回去。 “张家娘子,你这是何苦呢?”有年岁大的壮着胆子过去扶人,小声劝着。 侍卫长方才听她哇哇呀呀,还以为她要袭击王妃,是以下脚有些狠了。 那张娘子吐了口血,眼中却十分坚,“烈女不侍二夫!我便是死,也不可能去伺候别的男人!” “我要如何说,你们才肯相信,只是照顾病患,并非伺候男人?” 张娘子哭着说,“我家男人说了,殷县就是个大花楼,里头女子全都是千人骑万人枕,我进了这里,这辈子也别想再回去。” “若真是大花楼,他还将你送来,可知不是个值得托付的。” 谣言本身便全是漏洞,原就不需要解释,她们但凡肯睁眼瞧瞧,这能够罗雀的街道、恍若死城一般的殷县,便能知晓花楼之说无稽。 可是她们宁愿以死留清白,也不愿睁眼看一看。 沈雁归语气里带着疲累,中气不足倒显得愈发柔弱,她扫一眼众人。 “诸位之中不乏人母,敢问我挺着这样的大肚子,能做什么?” 诸位娘子这才注意到沈雁归宽松衣袍下,藏不住的肚子,一时间声音小了下去。 也只是小了下去。 毕竟当了人母的,也知晓怀孕的某一阶段,是可以行房的。 沈雁归不想举例,说已经有女医徒在协助大夫、治疗患者,因为她不能将那些接触过患者的医者,叫到她们面前来证明。 何况叫来了又怎么样? 当人们不愿相信真相的时候,真相在她们面前,也不过就是一场戏。 沈雁归也懒得多解释,只道: “照顾患者不止需要勇气,也得学习一些基础的医术,自明日起,三日内,我会亲自为大家授课,这三日你们只在这个院子里,一应吃喝有专人送来,三日后你们若还是执意不肯,我会下令,开城门,送你们出去。” 院子选在城门附近、靠近主街,东侧小楼开窗便能瞧见主街上的事情,沈雁归做此安排,便就是为了让这些人自己去看真相。 主动过来的人,对这话自然没有太大反应,但是被迫过来的,便是瞧见了希望。 “真的?” “我们王妃一言九鼎,何曾骗过人?!” 青霜有些生气,她不明白,自家王妃怀着身孕,整日操劳忙碌,掏钱贴人费心力,这些人怎么就一点小忙都不肯帮呢? 且不说这是她们自己的家,倘若王妃真是那样的恶人,不管天灾,她们早就被洪水卷走了,这会子怕都已经投胎了。 不记恩的东西! 白眼狼! 回去路上,晚冬不理解,“其实也不用这么麻烦,依奴婢愚见,让侍卫长拿刀吓一吓,她们立时便乖了。” “奴婢瞧着也是,有的人便是会挑软柿子捏,瞧着王妃温柔,便寻死觅活的吓人。”青霜方才也被张娘子那一出给吓到,“真要寻死,怎么不当着王爷的面寻死?” 沈雁归笑了一声,“或许也有人寻了。” 景明的信中甚少会言难处,只有似招不来女医徒这般完不成的,他不能不提,得要让沈雁归提前知道,好另择他法,不至于措手不及。 但是她想,若真有人当着景明的面寻死,依着景明的脾气,不管死没死,他都得补一刀,谁再吵,先送她上路。 说不准,还要威吓几句,送她们全家地下团聚。 可是沈雁归不能这么做。 外头的货物一批接一批运进来,城中的尸体一车接一车送出去,瘟疫感染的人数与日俱增,胜利遥遥无期。 她着急。 城中迫切需要用人,却迟迟征不上来人。 景明支援跟不上,唯恐耽误自己,只怕更着急。 再这么下去,他必然不排除采用暴力抢人的方式。 可是瘟疫之战不同于塞外战火,任何战争都可能、可以有逃兵,这场仗不行,但凡接触过病患的人逃出去,都有可能导致第二个殷县、第三个殷县……的出现。 她得要帮一帮景明。 外头的人不是好奇城中的情况吗? 那就让城中的人出去说话。 入夜,医徒院的人刚睡下,便有齐整小跑的声音传进来,东楼的人站到窗边,瞧见将士出城,她们正疑心:都说封城,这些军爷还不是能自由出入? 不久之后,将士们推着装载货物的车进来,沿街向前,有个偌大的空场地,货物全都集合在那边,有人举着灯笼查验、登记。 而后货车便被推向东西北方。 整个前半夜,全都在运送交接货物。 她们刚睡下,便隐隐闻到熬煮汤药的味道,离她们最近的一个厨院,院中有口大锅,专门熬煮统一的预防汤药。 廊下一排排,全是柴木炭火泥炉,日夜不停照方熬药。 翌日天未亮,车轮声再起,娘子们瞧见全副武装的殇夫,推着一车又一车的尸体出去。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沈雁归清早便来院中授课,第一课教的也不是照顾别人,而是自我保护,从护具的穿戴、与人接触的方式、接触后的处置。 中间小憩,沈雁归走到张娘子身边,亲自为她把脉、开方。 老百姓素日里连州县的父母官都见不到,何曾被这样高高在上的人物关照? 张娘子因为感动,激动的手都在抖,说话磕磕巴巴,“民妇出身乡野,头发长见识短,小人之心胡乱揣测,我对不起王妃……竟然听信那样污蔑王妃的谣言,我……” 她扇了自己一巴掌,“我简直不是人,还请王妃受民妇一拜。” 张娘子的巴掌打的很实诚,当下脸就红了,头也磕得响亮,咚咚咚,地上沙石都跟着震动。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好了好了,城中药草紧缺,你这身上的伤还没好,再要磕坏了,还得再喝药。”青霜得了沈雁归示意,将人扶起来,“回头出去,多说些我家王妃的好话便是了。” “不,民妇不出去了,民妇家里拿了银钱,民妇愿意留在这里做事。” 张娘子连连摇头,“反正在哪里做事不是做呢?民妇愿意跟着王妃。” 那赵娘子一瞧便是个寡言少语的,她女儿豆蔻之年,面黄肌瘦,倒是十分伶俐。 “我叫赵红梅,是陈县的,我阿爹和哥哥、弟弟都没了,奶奶说我和阿娘是煞星转世,将我们赶出来,我和阿娘就住城外破庙,没有田地,也没有手艺,若不是王妃,我们连口热饭也吃不上。” 赵红梅说的不是被赶出去以后没有热饭,是打从记事起,就没吃过热饭。 饭菜是她和她娘做的,但是得要紧着家里的男人们先吃,等到她们手上,早就冷了,有时候甚至连冷饭也没有。 “在我们家,哥哥能上学、弟弟能识字,偏我整日里不是打猪草、便是喂鸡鸭,还总挨骂,说我是赔钱货,爷爷奶奶不许我上街,说女孩子不能抛头露面,可既然不能抛头露面,又干嘛叫我出去打猪草呢?” 其他女子也深有体会,各自抹着自己的辛酸泪。 那张娘子倒是没有苛待她的婆婆,但是她的相公好吃懒做,连着她和她婆婆一起打骂。 她原是听说殷县招妓,不愿过来,是她相公好一顿鞭子伺候,比她报名,他得了银钱,回头又骂她下贱,让她进城就自尽,没得脏了张家的门楣。 “这里好,有吃的有住的,还能学医,他们都说只有男孩子才能学医。”赵红梅脸上充满对未来的期待,“我现在要好好学,等瘟疫过去了,说不准我还能开个医馆,不仅能养活自己和娘亲,还能像王妃一样,造福百姓。” 其他人也跟着表态,愿意留下。 沈雁归一直静静听着,却在这时候反对,“不,你们要出去。” 前程道阻且长,沈雁归没有时间对每一批的医徒都这么细致培养。 这一批便是以后所有人的师长。 从决定招募医徒开始,她就已经在备课、规划。 她要让一部分人出去,让她们去说服更多的人来帮忙,要培养医徒院的专职师者,要往绣院、厨院送人。 装药囊、熬汤药、送汤药等等这些,看着都是小事,倘若出了错,一样能够要人性命,而且大夫还查不出问题来。 有了她们,那些有经验的老大夫、学习多年的医者,也能够将更多的精力,放在治疗病患上。 两日后,城门打开,几位能说会道的娘子出了城,她们肩负王妃的使命,去各州县征人。 东方既白,沈雁归爬上城楼。 这是她来殷县,第一次上城楼。 也是再次封城、夫妻分别后,第一次遥遥相见。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01章 年节 明明连脸都瞧不清楚,先前也不曾说过,是不是他,还不一定,沈雁归便就是能确定,那骑在马上的人,是他。 沈雁归欢喜的往前走了几步。 可是城楼并无向前延伸,她往哪里走,都不可能离他更近一点。 啪—— 墨承影一甩马鞭,泥点飞溅,青骢马踏雪而来。 清早的第一缕阳光洒在他身上,那一人一马仰头看着城楼上的他心爱的她。 墨承影想要喊点什么,可实在太激动,喉头哽咽只定定望着她。 朔风呼啸,那是他们的千言万语。 沈雁归甚至听到了他的心跳。 她张口想要唤他的名字,一个声音猝不及防打断这片宁静。 “青霜——” 破山没有骑马,原是在那边整队准备回营,瞧见王爷骑马到了货物交接的地方,抬头望见城楼上那抹红色。 以及红色身边的青霜。 他激动得马都来不及上,一口气跑过来。 破山等下还有事情要做,没空跟王爷一样含蓄,他难得见到青霜,踮着脚迫不及待解释。 “青霜——王妃给你说了吗——我跟那个女的什么也没有——” 那个女的? 哪个女的? 虽然大家都不熟,但是不妨碍大家拥有一颗八卦的心。 城楼上的守卫,手里拄着长枪,面朝城外,一个个站似一棵松,那眼珠子侧视,都要快挤出眼眶子了,个个瞟向青霜,眼睛里全是光。 八卦的光。 “不是我!”青霜挥着帕子,双手在空中遮着,试图将那些八卦的目光赶走,“真不是我!” 大家一脸了然,目光移到城下。 破山每天瞧着堆成山的尸体,唯恐留下遗憾,他捡着最重要的话喊道: “青霜!我从来只心悦你一人!” 这这这这……这是能宣之于口的吗? 青霜一张脸跟戏台上的关公似的。 看戏的守卫听完,目光熊熊,再次瞥向青霜。 破山想起她还在生气,“青霜!你不要同我生气,原谅我好不好?!” “呀!”青霜恼得往后退了一步。 手里的帕子都快要绞烂了。 太羞臊了。 “原谅他吧。”不知道哪个多事的守卫说了这么一句,便有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来,“原谅他吧、原谅他吧。” “王、王妃,我们、我们回去吧。” “青霜!” “你别喊了!”烦死了! 青霜趴在垛口,急得跺脚,“回去吧!你快回去吧!”这人怎么这样? 或许是风的原因,城楼下的声音,往上传,声音越来越大,城楼上的声音往下传,越来越小。 破山听到青霜回应,喜不自胜:“你说什么?” 青霜挥着帕子,“你别说了!” 城楼上的守卫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有人代为大喊:“她说喜欢你!” “谁说的!”青霜转头看向“罪魁祸首”,奈何个个戴着头盔,侧着脸瞧不出来。 这回破山听到了。 听到了,便有些害羞了,他嘿嘿一笑,“王爷,青霜原谅属下了。” “我!” 破山再抬头,还想再说什么,青霜和王妃都不见了,“嗯?走了?” “害羞了,嘿嘿,她那天晚上与我肢体亲密接触的时候,也这般害羞。” 墨承影扯着缰绳要走,发现破山将胳膊挎进缰绳,脑袋靠着马脖子,低头傻笑,时而踢一下路上的小土堆,嘀嘀咕咕。 “小丫头脸皮薄,嘿嘿。” 他回头看着自家王爷,“王爷您听到了吗?” “王爷,您不为属下高兴吗?” 墨承影白了他一眼,没有高兴,甚至想踹他一脚。 多难得见到自家卿卿,他还什么都没说呢,就被他抢了风头。 眼看就要过年了,也不知道年前还能不能再见一面。 墨承影叹了口气,他是想要再见一面的,哪怕这样不说话,远远瞧一眼,可是上城楼的台阶又陡又窄,冬日路面又滑,卿卿身子越来越重,上楼实在危险,便又希望卿卿不要爬高登楼。 这般一想,下一次见面遥遥无期。 墨承影当真踹了破山一脚,将缰绳拽回去。 “哎呀!”破山驻足回头,“忘了问她想吃什么了——这些日子往城里送的猪羊肉少了,霜儿最爱吃大肘子,回头给她单独弄一个。” 青霜扶着沈雁归,一边焦急想要下楼,巴望着立刻离开是非地,一边又要顾着王妃的身子,不得不放慢脚步。 小和尚念经似的,嘀嘀咕咕,“不要他了不要他了!再也不要见他了!” 晚冬在楼梯口候着,瞧着青霜的脸,连遮面巾都被映红了。 “青霜这是怎么了?” 沈雁归憋不住笑,“城楼上风大,给吹红了脸。” “风大?那王妃以后可不能上去了。” “还上去吗?”沈雁归看向青霜。 寒风也吹不散青霜脸上的燥热,她跺一跺脚,“王妃!”走了。 沈雁归回去之前,又去了一趟医徒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医徒院这批人都是肯学的,但是年岁大了的人,接受知识慢,有的做惯了农活,手脚粗放惯了,容易忽略细节,说好与病患接触后,不能摸任何东西,她们才点头答应,转身立刻撩一撩发、摸一摸脸、醒一醒鼻涕。 甚至干脆用襜衣擦手,转而去拿杯子喝水。 实在要命。 沈雁归点了赵红梅和另一个名叫卫窈窈的姑娘,一同带去了别院。 赵红梅有雄心、性格泼辣、能吃苦,卫窈窈略识得几个字、为人沉静且细心,最重要是两人都年轻,一个十三,一个十五。 年轻,灵活,学得快。 医徒院的人周转快,沈雁归有心培养她们担任这医徒院的左右院首,之后一个负责教学,一个兼管纪律,由这二人共同商议,将新人分门别类。 再择两个稳重的娘子协助,这个医徒院便不需要太费心。 时间短、任务重,沈雁归看文书,她们便坐在旁边,一个读书写字,一个看图背药。 几日功夫不可能让一个目不识丁者识文断字,但是这次的瘟疫所涉及的药草不多,让赵红梅看图背下来,还是不难的。 至于卫窈窈,基础尚可,经过这几日强化训练进步神速。 腊月过半,张娘子率先带人回来,一共二十,两日下来,卫窈窈便和赵红梅将这些人分好去处,而后各自专门学习将去之处的内容。 小年前一日,这批人学完,经过沈雁归抽查考核合格,即将送去各处,小院里办了一顿简单的欢送宴,也当是小年宴。 同日下午,苍旻回来了,他先前带队护送诸位医徒娘子去各县征召。 “如何?” 墨承影迫不及待翻开人员名册:一百人! 苍旻道:“王妃的法子好,娘子们说服娘子,比咱们重金、强制都有效!” 也算是赶上了好时候,年底大家都要钱过年,原本打算卖儿卖女买粮度日,这下子不必,又得知殷县真相,自然乐意。 “现下主动报名的女子多了,咱们也有了可以选择的余地,各州县已经将报名之人分批造册,只等王爷这边下令,他们便能立刻将人送上来!” 墨承影估摸着城中的需求,立刻下令,三日后再上一批。 随征召命令下去的,还有采购指令。 老百姓一年从头忙到尾,盼着的便是过年,所以墨承影特意命人从各州县购置了大量的红纸、红绸、红灯笼。 越是这样大病蔓延之期,越是要让人有盼头。 因着瘟疫,原本应该热闹的冬至、腊八,全无动静,老百姓个个坐在自己家里,望着四四方方的天,听着门外兵甲冰冷的声音,听着晨起送尸的声音,黑夜白天,不知道自己明日是生是死。 眼下雾蒙蒙的街道,多了抹喜庆的红。 三三两两,虽不及往年,可却叫人看见了希望。 要过年了。 家家户户忙碌起来,扫尘除祟,在所能做到的范围内,迎新送旧、期盼瘟神早日离开。 邻里邻居隔着院墙喊几句话,站在楼上打招呼。 城里有了人声,便不再死气沉沉的。 别苑里比往日多送了两车东西。 一车是上午送到的。 里头有一整张虎皮、两套从内而外的新衣、两双毛里小皮靴、两套孩儿的衣裳、两只虎头帽、两双虎头鞋、一对犀角梳子、两只羊皮拨浪鼓、十盒干果蜜饯……东西一件件搬进院子,从穿到用到吃,各有涉及,全都是双数。 不过这些不是墨承影准备的——整个纪州现在很难有这些东西,是桑妞特意送来的。 衣裳鞋帽全都是百花布庄的姑娘们亲手做的——便是百花楼救出来的姑娘们,听说是送给王妃的,一个个点灯熬油、不分昼夜的干,每一线念一句平安、每一针都要祝一句好。 景明在信中说,再封城后,调令送到丽州,桑妞主动请命带队镇守军,快马前来增援。 这是她第二次来。 第一次光明正大、义正辞严要进城,慷慨陈词、说得那叫一个大义凛然,墨承影置若罔闻,直接让她走,她差点当场和墨承影打起来。 墨承影干脆下军令,她不想服从,可是镇守军里还有她的娘子军,她不能不管,只能遵命。 但她没走,扮成小兵留在营地,试图蒙混城中,被苍旻发现,揪出来,苍旻亲自送她到百里外。 这次来她不嚷着要进城了,专门来送东西。 里头还有一封沈庭的信,他听说女儿怀着身孕坐镇殷县,心中既骄傲又担心。 无论这些年如何吵,沈雁归确确实实是他最喜爱的女儿。 他在信中再三叮嘱,让沈雁归好生照顾自己,万事以自己的身子为重。 或许是真的年纪大了,独自守在丽州,他想了很多,权力在手,他得到了想要的,可惜世上再无牵挂他的人。 他后悔那些年追名逐利,忘了本心,如果时间再回到永州大火那年,他一定选择留下,而非带着她们母子进京。 沈雁归看到信中所写,心中也难免唏嘘,若是当年留在永州,哥哥、弟弟还有阿娘那个未出世的孩子,现在都还好好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她不会成为摄政王妃、两辈子都不会再和景明相认。 往事已矣,人只能活在当下。 如果懊悔能够改变现实,她也想懊悔一下,不用回到太久远的过去,就到当街处置冯家人那天,与赫连珏在沈家再见之时。 她会毫不犹豫给赫连珏一刀,纪州百姓大概便没有这些苦难。 “王妃!您怎么把信给烧了?”青霜从外头进来。 “不是给我的。” 沈雁归语气淡淡,看着燃起的火焰,沈庭这辈子永远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他不该回到永州大火那年,而该回到娶沈林氏那年,该大声告诉沈家长辈、林家父母,说自己在永州已经拜堂成亲,已经有妻有子,将那门不该存在的婚事给推拒掉。 “那个错了,那这个肯定是对的!” 青霜笑容满面,手在空中划来划去,中指和食指立起,指间夹了一封信,“王爷给您的!” 实在不必打开,单看胖鼓鼓的厚度,也晓得是他的手笔。 笔墨纸砚原就不是什么便宜物件,眼下更是难得,他写信却愈发随意。 半夜里醒来想起一句话,要在纸上写下,早膳用了什么,也要在纸上写下,听到旁人说了句笑话,立刻回营帐记下,搞得旁人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一日里做了什么、想了什么,恨不能全告诉沈雁归。 但凡隔两日再送,那堆积的信便不叫信,是一本书。 不知道的,都以为王爷担心城中情况、百姓安危,知道的这是个地地道道的话痨妻奴。 “外头又送东西来了。”青霜道。 “又送?不是上午才送来的,怎么又送?”沈雁归忍不住蹙眉,“越是到年节越得要守规矩,总是开城门,百姓的心不定,会出乱子的。” “王妃错怪王爷了,不是随便开的。”青霜替摄政王解释,“今儿二十八,年前最后一批女医徒送进来,王爷备的货物是随这些娘子一起进来的。” 沈雁归走到院子外,远远瞧着侍卫卸货。 时下的殷县,钗环首饰、金银珠宝全不如鸡鸭鱼肉、米面粮油贵重实用。 这一车里头,全是墨承影亲自去山里猎来的野鸡野兔、还有河里抓来的鱼,更难得的是,他在雪地里扒出来一窝青头野菜,冬日里青叶难寻,时下尤甚。 墨承影生怕赶不上新鲜,即刻便给送进来了。 自然,还有破山特意给青霜准备的大肘子。 年味愈发重了,沈雁归问道:“这批医徒多少人?” “一共八十人,隔壁州县送上来的,晚冬去瞧了,说是这批人里头,有两个娘子个头好高,简直就是那个大白鹤落进鸡窝。” 沈雁归收回目光看向青霜,“鹤立鸡群。” “对对对,太高了,晚冬说比王妃您还高呢。”青霜感叹道,“南方女子小巧玲珑,这么高大的,还是头回见,晚冬说那两个小娘子身材好、相貌好,发髻挽得也好,就是不爱说话。” “不打紧,手脚灵活就好。” 沈雁归捏着胖胖的信件,转身进院,“回头你吩咐人,先拿些东西送去医徒院和厨院。”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02章 同在 医徒院原本饮食也是厨院配送,因着医徒越来越多、加之以学习为主,空闲相对多些,为了减少与外界接触,增加感染机会,大家便商量着轮流做饭。 倒也省了厨院的压力。 剩下的,她还要分配来作为赏赐。 知州、知县等人无论是真的爱民如子,还是迫于王妃压力,全都宵衣旰食不敢松懈,入城物品亦先紧着百姓。 所以衙门要赏。 白园那边现在已经成为大夫的据点,温知州、李医首以及数名大夫,都在那里,已经安排了厨娘过去,顺带负责周围的将士膳食。 这里少不得也要分些肉。 还有几个次重区域的将士、冲在前线的殇夫……沈雁归对着册子点着数,规划着用途。 僧多肉少,不够分。 她有些为难,打开墨承影唠家常的信。 大抵事忙,他很少会写长信,一行行、一页页,落款不忘留两个字:吻你。 他仿佛知道自己会拿着他送来的东西去收买人心,在信中再三强调,说那些吃食是他亲手为他家玉儿准备的,不是给她准备的,所以她不能擅自做主,将他玉儿的东西送给旁人。 提到孩子时,他又会顺带提一句:绿萼的肚子又大了些。 “总盯着属下娘子的肚子瞧,也不怕被人笑话。” 沈雁归摸着肚子,“玉儿,爹爹很想你,你想爹爹吗?” 她总嫌弃墨承影写得太多,可这些信件真看起来,厚厚一沓也全不经看。 沈雁归抖了抖信件,里头还有两个信封。 一个里头是剪纸。 营地也有绣娘和厨娘,有人手巧剪了窗花,为营地添年味儿,被墨承影瞧见,他特意同人学了。 一张「母子平安」 一张一家三口相依的肖像。 沈雁归很难想象,那个耍惯大长刀的男人,在四下无人的夜里,拿着绣剪,细心叠纸剪窗花。 “丑死了。”她湿着眼眶道。 “青霜——” 青霜正在院子里和晚冬商量,挑哪些东西送出去,这个拿出去,舍不得,那个拿出去,舍不得,听到沈雁归的声音,立刻跑进去。 “王妃,东西也不多,咱们自己院里都不够吃,能不能不赏人?” “听你的。” 这不是摄政王的东西,这是她的夫君景明,在寒冬腊月进山下河给他夫人和孩子寻来的。 在这件事上,她还是自私些吧。 “不赏了?”青霜欢喜问。 “不赏了!”沈雁归笑道,“明儿二十九,他们还会送一批肉进来给大家过年,到时候再从咱们的份例里,挑些赏人。” 青霜连连点头,正要欢快跑出去。 “等等,这个给你。” “什么?”青霜接过沈雁归手里的信,“给我的?” 沈雁归见过破山的字,因受景明指点,有三分摄政王风采,自是笔力遒劲,只是素日写字以快为准,半行半草,若叫青霜去认,怕是连字在哪里都看不出来。 但这信封上,“青霜亲启”四个字,一笔一划、端端正正。 “嗯!”沈雁归眉毛一挑,“他给你的。” 青霜连登时便红到脖子根,她一把将信丢到桌上,“我不要。” “我又没说是谁?你害羞什么?” “我……”青霜张嘴,咬住下唇,“王妃你现在变坏了,总是取笑奴婢。” “我真不知道是谁写的,许是王爷对你下了什么命令呢,你瞧瞧。” 沈雁归一双眼睛往信上示意。 “奴婢又不识字。”青霜嘴上咕哝着,手却已经拆了信。 她一张一张翻看过去,小嘴咧到耳根。 沈雁归好奇伸头,“他给你写什么了?” “他说他以后的月例都给我管,让我多吃点、穿暖些,想要什么告诉他,他……” “他偷偷给你送进来?” 青霜嗯一声,声音不大,却很清脆。 沈雁归仔细瞧了眼信,“这这这、这哪里写了?你怎么看出来的?” 青霜将信一摊,“这不是很清楚吗?” 清楚在哪? 沈雁归拼尽全力,也就勉强能分辨纸上画着银锭子、猪肘子、绣花鞋,其他乱七八糟的。 “霜儿,你莫要因为日前他在城楼下那两句话昏了头。” “我没有,他就是这个意思。” 青霜对着破山的画作,一一解释。 “那——这个猪蹄呢?下次不送肘子,送蹄子?怎么横着?两只猪蹄在鼓掌吗?” “才不是。” 青霜方才好一点的脸,又红了。 “那是什么?” 青霜嘴角抖了抖,分明是想要压住笑意,又压不住,“不知道。”她害羞着跑出去了。 信留在桌上,沈雁归替她收了。 只是收起来之前,她研究了一番,横竖看不懂。 心里不由打趣,日后若要行军打仗,请破山来写联络密信,再叫青霜破译,中途被人截了去也不怕,毕竟他写的东西,除了青霜,谁也看不懂。 为了避免人员走动,造成新的感染。 翌日,米面鱼肉一车一车往城中送,一整天全城车轮声不绝于耳。 虽然分到各户手里的肉并不多,可也总算能够过个年。 只是禁令未撤,甚至除夕夜从下午开始,城中还增加了巡逻人员,将出门的人赶回去。 天黑以后,街上黑漆漆、空荡荡,丝毫没有过年的味道。 别苑摆了几桌年夜饭,即便是过年,谁也不敢放松,桌上本该装酒的壶里,全是热茶,沈雁归以水代酒敬大家,新的一年要继续努力,又给别苑的人分了压岁钱。 城中几个烟花铺子的掌柜病死了,外头也不会运这些危险的东西进来。 侍卫长不知道从哪里搜罗来的几支小烟花,青霜、晚冬几个丫鬟在院子里燃着、跑着、笑着。 沈雁归在廊下坐着,看着五颜六色的光,景明之前一直着急回京,紧赶慢赶,没想到他们还是留在纪州过年。 他大抵也做过最坏的打算,可最坏的打算也不过是一起留下。 却没想到是一个在城中、一个在城外,连面也见不着。 沈雁归很想去城楼上瞧一瞧他,可她不能带头违反自己的命令。 忙不完的事情、看不到头的瘟疫,她抬头看一眼天,夜幕仿佛一张吞人的大口,没有一点光亮。 她早早进屋,想着瞧两本文书便去睡觉。 “王妃王妃!您快出来、快出来看呀!” 青霜和晚冬急吼吼的声音此起彼伏,伴随一两声炸响。 沈雁归听得心惊:大过年的,可别出什么意外! 咚——啪! 她刚走到院子里,南边半天骤亮。 “烟花!是烟花!”青霜踮着脚蹦道,“可真好看。” 大朵大朵的烟花在夜空绽放,绚丽多彩。 风中传来隐隐喧闹声,百姓不能出门,个个开了窗,或者站在家门口,望着南天的光。 有人高呼:“瘟神退散”,有人大喊:“新年胜旧年”、“百事皆如意”。 但是今年大抵没有人会说: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沈雁归的目光从天空下移,望着浓墨深处,烟花下的墨承影,亦未曾看烟火,遥遥望着这边, 二人的目光越过层层院墙交汇在一处。 分明什么也没有瞧见,可是烟花绽响的那一瞬,两个人的心脏隔着重重夜幕一起跳动。 他在想她。 她在想他。 即便身不在一处,她们依然在一起。 子时四刻过后,风里尚存着硝烟的味道,烟花已经没有了。 大地归于静寂。 沈雁归还是违反了自己的禁令,围着她的狐毛红斗篷,簪着他去年亲手为她做的木簪,溜出别苑。 景明或许已经回去了,可她就是想要在今晚远远看他一眼。 哪怕只是看着他的大帐。 她穿过四下无人的街,踏着冰封的台阶,爬上城楼。 她刚到垛口,城下便响起他的声音。 “卿卿——” 沈雁归低头的一瞬,眼前瞬间模糊一片。 墨承影骑马站在城楼下,扬着手里的鞭子。 他并不希望她会冒着寒风过来,可是他想,若是卿卿来了,没有见到他,该有多失望? 沈雁归手捂了嘴,明明是在笑着,可又忍不住落泪。 倘若自己没来,他是要在城楼下待上一夜吗? 傻不傻? 她往城楼中心走了几步,好与他更近一些,却见他下了马。 夜色终究太暗,沈雁归不知道他在捣鼓什么,隔了片刻,他面前一丝光亮,又须臾,红灯笼升空。 是祈福天灯。 天灯摇摇升空,在飞到城楼垛口便不再继续上升。 他拿一线牵着。 灯下悬着一张红纸,沈雁归伸手揭了去。 “愿我如星卿如月。”沈雁归念着纸上的字,又补充道,“‘月暂晦 , 星常明 。留明待月复 , 三五共盈盈 ’,青霜,景明他说他想我,他在等我。” 王妃还总说自己想太多,她看王妃才是想得多。 青霜怎么瞧,那纸上也就七个字,哪来别的那些? “又来了又来,王妃,又来了!” 新飞上来的这只天灯似乎有自己的想法,飘近城楼、又不近城楼。 青霜干脆探出身子,将这个叛逆的天灯捞过来。 “什么也没有。”没有悬字,只是一盏灯。 沈雁归也觉得奇怪,她看向景明,墨承影抬手往前指,她低头,破山正在楼下吭哧吭哧忙活。 青霜正准备放手,破山仰头,大喊:“别扔别扔,那根线、那根线,快拿快拿。” “什么线?” 青霜瞧见灯下两根线,随手拿了一根。 破山大喊,一双手画着圈,“绕绕绕!” 青霜看到一团黑影跳大神,不知道他在干什么,自将线扯上去,那末端卷了个布包,她将布包打开,里面是个油纸包。 油纸包尚温热,其中透着阵阵香气。 是孜然烤羊排。 今晚营地也简单过了个年,众将士们围了大大小小的圈喝酒、烤全羊。 只是东西有限,连破山这种在摄政王身边的贴身护卫,也只得了这么一小根。 就这么一小根,他也没舍得吃,小心翼翼用油纸包着,再用布裹着,放在胸口、衣裳最里头,所以到现在还是热的。 “王妃!给!” 两个人牵着两盏天灯,两盏天灯照着两个人,两个人在暖光之下。 青霜捏着油纸,将温热的羊排递到沈雁归嘴边。 莫说沈雁归没有这个胃口,便是饿了三日,也不好吃了某人心意。 “我不饿,你吃吧。” “那奴婢给你留着,等饿了再吃。” 沈雁归瞧她当真用油纸将羊排包回去,干脆将油纸撕了,往她嘴里塞,“这一打开五脏庙便开始敲木鱼,还等什么等?” 破山扯着那根灯线,痴痴傻笑。 “好吃吗?!”他在下面问。 “好吃!”夜值的士兵抢答。 原本夜色遮掩,青霜胆子大些,现下咬着骨头,脸刷地又红了,“谁呀!好烦!” 天灯灭了,他们就这样看着彼此,许久之后,墨承影又点了一盏,这次没有什么情诗,只一句叮嘱: “天黑风寒,回程小心,吻你。” 沈雁归伸手贴了贴天灯,那温暖的感觉,仿佛与他十指交握。 墨承影在城楼下挥手,示意她赶紧回去。 是该回去了。 再不走,清早殇夫便要过来。 不对,今儿正月初一,年节这三日,城门关闭,不进货物、不送尸体。 墨承影将未熄灭的天灯又收了回去,将火踩灭。 他原也想过今晚放一整片天的天灯,名义也想好了,为死去的百姓祈福,可又怕天灯落地,将城中的房子点着。 到时候浪漫不成,给她添乱就不好了。 守城的士兵点了一支火把,送王妃下楼,“王妃小心。” 沈雁归扶着青霜,走到台阶处,发现台阶上的冰被铲了。 半夜的冰石面冻得最结实,他们竟然无声无息便给处理了,好生贴心。 侍卫长带人候在楼下。 果然偷溜不存在,是侍卫长和巡城的都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是好事。 沈雁归下楼,让青霜将钱袋子留给送她下楼的士兵,那士兵立刻跪下去。 “能伺候王妃,是卑职的荣幸,卑职不敢收。” “收着吧,就当是压岁钱,你们辛苦了。”沈雁归示意侍卫长将人扶起来,“待到城门开放日,会再有重赏。” 那士兵千恩万谢收下。 路过医徒院,沈雁归瞧见院子里有光点闪动,好奇这是哪个娘子,如此刻苦,别人都睡了,她还在努力,便迈步走过去。 守门侍卫行礼,被她抬手拦下。 院子里静悄悄的,楼中灯烛尽灭,沈雁归寻着那一点光的方向去。 走近才瞧见,非是在用功,是两个人抱在一起。 “谁?!” 姑娘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来。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03章 打脸 青霜要开口,被沈雁归拦下。 “大晚上又是谁不睡觉?王妃?” 里头的人松开,其中一人提灯出来,边走边说,待瞧清是王妃,吓得立刻跪下去。 “王妃娘娘恕罪、王妃娘娘恕罪。” 沈雁归自然认得眼前人——赵红梅。 “这个点不睡觉,躲在角落里鬼鬼祟祟,做什么?”青霜语气威仪道。 “回王妃娘娘的话,先前外头放烟花,大家都出来瞧,民女提着灯笼巡视一圈,准备去睡觉,发现她躲在这里哭,民女是来安慰她的,我们俩没做坏事。” 倒是个负责的丫头。 沈雁归并未怪罪,“起来吧。” 赵红梅拉着后头那丫头一起谢恩,而后起身。 “二十八来的大高个。”青霜在沈雁归耳边小声提醒。 可是不必她提醒,沈雁归也能瞧见。 赵红梅那小小一只,才到人家腋下,却要大半夜哄她,果然是胆不可貌相。 “大半夜哭什么?可是想家了?” 大高个低着头弓着身子,声音细小道:“是,民女第一次离家出远门,瞧着外头的烟花,想到过年不能同家人在一处,心里难过,又不敢在房中扰了姐妹睡觉,所以躲在这里哭,红梅姐姐心善在这里陪我。” 沈雁归有心拿点银钱给她们当压岁钱,图个吉利,奈何偷溜出门,青霜随身带着的,也都给了城门卫那边。 她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民女吴涓。” “吴娟?哪个娟?” 沈雁归听得不太清,以为是绢帛或者娟秀,她道: “‘名高场屋已得隽,世有龙门今复登’正是民女闺名。” 沈雁归闻言微惊,女子以隽为名算不得少见,可取金榜题名之意着实罕见。 便不由多问几句:“你是哪里来的?家中可还有旁人么?” 吴隽扑通跪下去,浑身颤抖道:“民女素闻王妃娘娘宅心仁厚,以为躲着哭不打紧,不晓得这里不能躲着哭,不知者无罪,还请王妃娘娘恕罪、还请娘娘恕罪。” 过年想家很正常,她这样一说,倒显得自己不近人情了。 沈雁归也不好意思再问下去,便叫起身。 青霜拿出她的“老嬷嬷”气势来,“好个刁民!王妃何曾怪你?不过多问两句,你倒怪罪起王妃来了?” 吴隽还没站起来,又跪下去,“王妃娘娘恕罪,民女嘴拙,并无怪罪王妃之意,王妃娘娘就是活菩萨,咱们周围都在传颂,民女感恩戴德供奉不及,怎可能怪罪呢?王妃娘娘明鉴,民女真的……” “好了好了,起来吧,仔细将院里的人都吵醒了。” 吴隽抽泣着,“城中禁令不得轻易外出,王妃娘娘深夜来此,可是有要事?要不要与红梅姐姐单独说话?” 沈雁归:“……”早知便不来了。 青霜方才吃了一根羊排,此刻脑袋瓜十分灵活,“王妃记挂医徒院的新来诸位,便是怕大家想家,特意来探望。” 赵红梅立刻道:“多谢王妃娘娘,除了她,旁人都很好,我阿娘前儿已经去了栗和街,我屋里便只有我一人,今晚我陪着她就是,不会再出岔子了。” 毕竟是左右院首,总是要与旁人不同些的。 医徒院都是五六人一间的通铺,红梅和窈窈房间小些,一人一间,管事娘子两人一间,也是方便办公。 “明儿初一,只授半日课,你与窈窈还有张娘子要看好院里的人,莫要出去乱跑,有事记得让人去别苑传话。” 沈雁归叮嘱两句,便带着青霜离开。 刚到门口,感觉后背异样,转身,瞧见赵红梅挽着吴隽的胳膊,已经没入廊下阴影要上楼。 “……我还以为王妃娘娘会打扮得富丽堂皇、雍容华贵,没想到如此朴素。” “那也不妨碍王妃娘娘神仙美貌。” “是是是,王妃娘娘恍若神妃仙子,红梅姐姐也不差。” “你胡说!我哪里能跟王妃娘娘比较?” 沈雁归听着越来越小的声音,总觉得哪里不对。 “背影这么瞧着,倒不像小姐妹挽手,像恩爱的两口子。”青霜说完憨憨一笑,“王妃,您瞧像不像?” “你别说,还真别说……” 经青霜这么一提,沈雁归愈发觉得不对劲起来。 马车早已停在院子门口,侍卫长上前打断她的思路,“王妃,天快要亮了,您还是赶紧回去歇着吧。” “是是是,得赶紧回去了。”青霜半推半扶,恨不能抱起沈雁归上车,“您这老是整宿整宿不睡,对孩子不好!” “还好年节这几日无事,城里城外都不必忙,衙门的人也不用过来,您今儿可得好好休息。” 青霜盘算着回去封闭别苑的门,这三日闭门谢客。 可是瘟疫之下,哪有年节? 沈雁归回去刚睡下,老百姓接连来别苑这边,虽然连别苑东西街巷也近不了,一个个在侍卫戒严的路口磕头,说是来给王妃拜年,祝王妃安。 时下正是笼络民心的时候,沈雁归少不得要出来露个面。 应付完百姓,用完午膳想着小憩片刻,青霜没有将她及时叫醒,她睁眼已是天黑,看完案头的文书,瞧着事情比平日少了许多,心里莫名不太踏实。 “青霜,让侍卫长派人去州县衙门,问问可有落下的文书。” “王妃,哪有大过年逼着人家给你找事情的?何况外头天都黑了。”青霜只怕王妃又要熬夜,“您这样不爱惜身子,我可得跟王爷告状了。” “你还跟王爷告状?你告什么状?” “奴婢呀,旁的也不说,就说您身子不舒服,肚子疼!您看看王爷会不会进来将您抢出去?” 沈雁归:“……” 晚冬也道:“王妃您眼下最重要的,便是照顾好自己、乖乖留在别苑养胎,您身子好,百姓心里才安定,城中若真有事,知州知县不敢不报,何况,天塌了,还有王爷顶着呢。” 沈雁归日后要做的事情,是不可能让墨承影来兜底的。 她得要做那个底。 不过晚冬有一句话说对了,瘟疫的重要性,知州知县都清楚,若真有事,他们不敢隐瞒。 可是现实照着她的脸,狠狠扇了一巴掌。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04章 亲王妃 三天年节还没过去,州府衙门紧急派人来传书,说北城严重了。 次重区域有户人家买通了巡守的士兵,腊月二十五拖家带口去了自由区域的夫人娘家,次日便出现症状,但是隐瞒没报,自己在家熬着之前存下来的药。 那会儿时近年底,街上再是没人,也比平日里多,那娘家二老还带着小外孙上过街,去了好几家铺子,接触过好些人。 这一次的瘟疫,不是只有接触才会感染,是在原来的基础上增加了新的感染方式。 是以不单那几条街,整个北城全都殃及。 纪州同知负责这片区域,这个蠢货瞒上不瞒下,知州没有得到消息,北城的百姓先知道了。 而且闹的是沸沸扬扬。 自由区域混进了病患,原本在这个区域的人害怕被感染,一个个携着包裹要离开北城。 殷县数十万户、城域面积自然是大的,平日里进出口有八个,现在只留东西南北四个正门,由军中调来的四品大将军带兵在城外扎营驻守,日常与主出入口南城门一样定时开关,其他全都封死,连小道都派人守着禁止出入。 现在北城乱了,大家不仅冲区域封卡,还试图冲城门。 “二十八那对老夫妻便已经亡故,竟不做任何应对,只一味隐瞒,这群混账是怎么当差的!” 知州昨儿夜里得到消息,也没有第一时间上报,妄图凭一己之力改变局势,连夜过去,这会子传出消息,已经病倒。 沈雁归看着临时递上来的奏呈,气得想要摔桌子。 殷琦主动请缨赶往北城,“下官有罪,愿亲自前往稳定民心。” “还往里冲?你们是打算一个接一个送死是吗?” 北城出事他固然有罪,却不是问罪的时候。 眼下用人之际,一个人恨不能掰成两个人用,殷琦有殷琦的责任。 北城需要有人过去,最佳人选,其实是沈雁归,她既能定民心,又能参与治疗。 只是这波感染波及范围之广、速度之快、情况之凶猛,远超想象,最早进城包括摄政王府府医在内的九名太医,南城只留了李医首,北城派去三人以及太医院十三名大夫,全军覆没。 她若过去出了事,只怕东西南城全都会乱。 现下还有谁既有官职在身、又会医术,一人多用呢? 沈雁归手指点着桌面,“温知州而今如何了?” 殷琦身子弯下去,他这些日子忙碌,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大局清楚,可实在顾不得哪一个确定的人。 “下官失职,不知温知州近况。” 倒是青霜开了口,“宋小姐昨儿递了信来,问王妃安。”她不看署名,在小山般的文书里,精准翻到宋蓝的信。 沈雁归打开,眼睛迅速抓到重点: 温川柏大好,两日前已经能与李医首一同救治病患,她也学会辨瘟疫症状用药了。 “即刻点人,让温知州带去北城。” 白园那边收到命令立马准备。 温川柏从院里点了五名大夫,其中包括照顾过他的许大夫,而后带着陶泓整装待发。 宋蓝也收拾了包裹,主动在登记册上落了名。 “现下局势严峻,你去做什么?”温川柏眉头微拧,小声提醒一句,“莫要添乱。” 宋蓝紧了紧包裹,语气坚定道:“莫要小看人,连你也是我看好的,怎么就是添乱了。” 不只是看好那么简单,李医首负责治疗,照顾的重任全都交给了宋蓝。 彼时温川柏病重卧床,抬眼皮都费力的时候,喂水喂药、翻身擦身,可都是她做的。 温川柏好似并不领情,“城中每次起病,你都感染,这回跟着过去,再要病倒,谁来照顾你?” “你胡说八道,我哪有每次都病?”宋蓝比划手指,“就三次。” 温川柏提笔要将她的名字划掉,“乖乖留在白园,给李大人当帮手。” 陶泓快步进门,“大人,医徒院点了四十人,已经在外头候着,随时可以出发。” 宋蓝立刻道:“我不比她们强?” 温川柏没有搭理她,转身同李医首深鞠一躬。 “南城和她,便都交给李大人了。” 李医首治疗之余,一双耳朵从不闲着,从前在王府是,而今在纪州也是,他那天然一张严肃的脸,看着温川柏,好奇道: “温大人所说的‘她’,是哪一位?” 温川柏怔了一下,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自然是王妃啦。”宋蓝从前也算李医首半个主子,知根知底的老熟人,说话自然没有太大顾忌,“劳烦李大人将我的名字补上,我若死了,银钱都要留给我弟弟。” “我弟脑子蠢钝,记得让王妃给我多给我些抚恤银,好让那小子这辈子能吃口饱饭。” 马车停在院子口,宋蓝自己个儿钻进去。 温川柏急忙过去,“宋蓝!你下来!如此不听话,如何能过去?” “去了我自然是听你话的。” “下车。” “知州大人自重!”宋蓝颇有些无耻,“男女授受不亲,你再靠近,我叫人了!” “你……” 马车里的声音传出来,李医首嘴角微微一弯,朝陶泓摆摆手,“速走速走!” 陶泓突然挥鞭启程,车里两个人均没有坐稳,身子摇啊晃啊,他们滚下座去。 车里的声音没了。 马车快速行驶过程中,风撩开帘拢一角,宋蓝趴在温川柏身上。 “抱、抱歉。” 宋蓝赶紧坐起,从他身上离开。 “意外,无妨。” 温川柏双手撑着,缓缓坐起来。 路口,陶泓一个急转,将两个即将坐回座位的人,又甩到了一起,确切来说,宋蓝被惯性丢到温川柏身上。 那隔着遮面的唇,不慎碰触在一起,又在一瞬间离开。 速度之快,叫人怀疑是否碰到。 宋蓝虽然成过亲,也当过那么小半年的侧王妃,可是与男人最亲密的接触,便是在宫里、隔着衣裳搭过一个小公公的手,当然,如果那也算男人的话。 眼下这般,她自是害羞,手脚并用爬开,连句抱歉也说不出来。 天阴光线暗,冬日车轿帘子又厚,车轿内几乎没有光,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心跳和呼吸。 宋蓝脑子里好像想了许多事,冯家青楼摄政王府,只是团在一起,理不出一根线来。 温川柏轻咳了一声,她鬼使神差问了一句。 “你亲过王妃吗?”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05章 城危 温川柏眼睛睁大,且不说这种事有没有,她怎么敢宣之于口的? 宋蓝若是个俗人、在意俗礼,便不会要求独自一人留在殷县。 她不等回答先道:“纵然你古板无趣,凡事循规蹈矩,可是王妃为人,不拘小节,你们在一起多年,都已经定了终生,想必一定亲过吧?” 她这话说出来,方才不小心的亲密接触的尴尬,也瞬间消散了。 温川柏有些气愤道:“我不知姑娘如何知晓我与王妃过往,可我与王妃从前相处光明磊落,从无逾矩之举,王妃素来待姑娘亦是极好,宋姑娘空口白牙,张口便要污人清白,我也就罢了,毕竟是男子,可王妃是女子,又嫁为人妇,若是这样的话传出去,受人非议是小,叫王爷知晓,只怕日子艰难,还请姑娘念在在下从前相救之恩,日后莫要再说这些。” “平日里你能说一个字绝不说两个字,还是头一回听你说这样多的话。” 宋蓝理着衣裳,有些羡慕道:“从前你也从不提什么相救之恩……你很在意她?” 温川柏哑然。 “王妃相貌生得好,路过的狗都愿意多看一眼,总能叫人为她在意,你如此倾心……” “宋姑娘,你有没有听我说话?”温川柏严肃道。 宋蓝口唇翕动,无声重复“宋姑娘”,对这个称呼很不喜欢。 “你放心,莫说亲吻,便是你与王妃有孩子被王爷知道,王爷也不会对王妃如何,至多留子去父。” 宋蓝想了想,“可能也会逼着王妃为他多生几个,他是不能比你差的。” “……你还真是了解王爷。” “可不嘛。”她脱口而出。 没名没份没实质的夫妻应该也算夫妻吧? 或者夫妾? 侧门入的王妃、跟鸡拜堂的侧妃,摄政王是“真有意思”。 宋蓝回想起来,竟然还觉得有点可笑。 温川柏声音沉了沉,“罗敷有夫,还请宋姑娘日后休言此事。” “罗敷有夫?好一个罗敷有夫。”宋蓝靠着车轿内壁,掀开帘拢一角,“那么使君呢?打算这辈子为罗敷守节终身吗?” 温川柏没说话。 宋蓝继续道:“也挺好的,话本子里总归有个痴情男子为他的心上人……” “不会。” “嗯?” “使君终有妇。” “可是……”宋蓝看向他,“你这样就、就不太符合你痴情的形象。” 温川柏淡笑,“谁予我痴情的形象?” “话本子里都是这么写的呀,王妃和王爷快乐的生活在一起,而你就应该为了王妃,终身不娶,成全你的痴情。” 宋蓝说完自己点了点头,对自己表示肯定:自己看的话本多,自己说得对。 温川柏瞧她也并不能理解感情,不过是话本瞧多了,又逢上爱胡思乱想的年纪。 “那你的形象呢?痴情人背后默默守护爱而不得的女子?” 别说,还真是,宋蓝自我带入的便是那样的女子,她张张嘴,“你平时也看话本呀?” “要叫你失望了,我非是你口中那般痴情的男子,我是家中独子,上有父母,需顶立温家门楣、传承温氏医术,我还有梧州百姓。她有她的生活,我有我的责任,刻意痴情反叫彼此难堪。” 温川柏顿了顿,看向宋蓝,“‘还将旧时意,怜取眼前人’,“你觉得呢?” 宋蓝的话本世界塌了:痴情公子不该满心满眼都是爱吗?怎么还多了这么多东西? “可你刚刚、你刚刚明明……” “王妃是一个值得被尊重的女子,莫说是我,放眼整个城中,几人会允许你那般污她?” 轮到宋蓝哑口了,她余光瞟他:读书人就是不一样,他是将小爱化大义,撇得干干净净了,自己倒成了小人。 “我将来也会成家,你口中那些揣测,不止会影响王妃,也会叫人对我家夫人指指点点,她何其无辜?” 温川柏柔声补充,望向她的眼神似水,“她亦值得被尊重。” 宋蓝点着头,身子也跟着在动,一双眼睛里不知道藏了什么思考。 “那……” 温川柏以为她的性格,会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或者琢磨自己的话,干脆问一句,“你又有喜欢的人了?” 宋蓝一脸认真问道:“那你到底亲没亲过王妃?” 温川柏不想同她说话,将眼闭上。 宋蓝手贴在脸颊,手指指着温川柏,,“你是不是没亲过?”她带着点献宝,按着自己胸口,道,“我亲过!” 温川柏之前觉得宋蓝是个很伶俐的姑娘,现下看来,十足缺心眼。 “你先前问我,便是想同我说这个?” “嗯!!!”她眉飞色舞,“不然呢?” 他还以为她是在意……温川柏:“没什么。” “王妃好软、好香!”宋蓝双手握拳、前臂立起来,欢喜而激动。 “你偷亲王妃?”温川柏忍不住蹙眉,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合着觊觎王妃的人是她?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我用得着偷吗?”宋蓝翻了个白眼,傲娇道,“我光明正大的好吗?在围场,王妃落水,我于千万人之中,精准将她救上来,亲一下也很正常。” “且不说你那算不得亲……” “算!” 温川柏也想翻白眼,“围场之事我亦有耳闻,王妃不曾落水。” “瞎说,我救上来的!” “那不是王妃……” “那怎么不是王妃?!”宋蓝似乎想起什么,嘴唇颤颤,“假王妃?我亲错人了?” “似乎……如此。” 宋蓝呸了一口,靠着车轿,一脸心如死灰。 温川柏就近将窗帘掀开,拆开沈雁归给自己的信,里头详细写着北城现状、一些并不全面的患者症状。 最后还有她于公于私的道谢。 从头到尾没有一句越矩,她这个人便是这样,瞧着大方不羁,实则非礼不为,莫说亲吻,这些年连递药材,都不曾碰到过她的手。 方才与宋蓝那不期一吻,若是她,是绝无可能发生的。 温川柏回想这些年自己和她,最大的亲昵也不过是一句“川柏哥哥”和“晏儿妹妹”。 她待人再是热情,也总是疏离的。 马车停了,外头吵吵嚷嚷。 温川柏估摸着里程,似乎不该这么快,“何事?”他问话时,同时掀开对面帘子。 外头便是关卡,百姓要出来,军队拦着不许,场面极度混乱。 守卡的将领拔刀,想要杀鸡儆猴。 “住手!” 温川柏急忙下车,迈着端正稳健的步伐,大步流星过去,他同守卡将领解释两句,出示了王妃亲笔盖章书信,而后对着百姓道: “诸位稍安勿躁,在下梧州知州温川柏,奉摄政王妃之令前来此处,家父太医院院使……” 宋蓝也从马车上下来,站在一众医徒前面,看着身着绯色官服的温川柏,迎风而立,如松如柏,声如洪钟、定心安民。 她听得懂他的意思。 倘若那句“怜取眼前人”早一点说,以她嘴快的程度,必定会腆着脸追问一句“是我吗?” 可是他先说了自己的身份。 温家独子、梧州知州,他将来是要顶立温家门楣的嫡子,前途不可限量的探花郎。 而她,父亲是罪臣、母亲是青楼女子,她不仅嫁过人、还有个年岁尚小的弟弟。 门不当、户不对。 从前她是不在意这些的,甚至恨不得将那些臭男人拉进泥潭踩两脚。 可是遇见他,好像一切都变了。 罢了,自己这个瘟神,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走出北城。 且顾眼前吧。 百姓听了温川柏的话,后退数步,封路的栅栏被打开。 温川柏转身看向宋蓝,宋蓝立刻回头,招呼诸位大夫和医徒,带上东西,赶紧进去。 她刚到他身边,里头有个中年男子试图趁机冲出去,守卡小将毫不犹豫拔刀。 锵一声。 刀出鞘,头落地。 温川柏余光瞥见,一把将宋蓝拉到怀中,以身为遮挡。 “今日谁敢冲出来,这就是下场!来人——” 守卡小将一声令下,两排士兵亮出刀刃,全都指向里头。 百姓冲出来也是为了求生,望着地上滚落的脑袋,一个个吓得不敢动。 温川柏捂着宋蓝的眼睛,转身又安抚几句,百姓再次后退,他握着宋蓝的手入内。 南北城之间的关卡恢复。 瘟疫不除,众人不出。 陶泓先将东西送去北城衙门,他们将要下榻的地方,温川柏带着宋蓝及大夫们,先去了北城最大的医馆济仁堂,查看病患情况。 天黑之前,十车药草补给送到北城。 翌日一早,东西城也腾出人手赶往北城支援。 原本按照腊月的稳定态势,上元节前不需要大规模调大夫和医徒进来,现下医徒院只留下几名教授,全院清空,不得不立刻征人进来。 北城的死亡人数持续增加,却已经连续两日不再有尸体运送出城——殇夫院感染了,那里头都是身强力健的青壮年,因为来不及医治,数日之内,全院覆没。 连续几个月的消耗,纪州及其附近的药草储备消耗殆尽,连沈雁归提前准备的几个就近药库也全空了,然而现在城中药草需求极速增加。 外调药材运送赶不上,城中药物告急。 施救不力,大夫长期接触患者、持续救援导致自身体力不支,纷纷感染,人力告急。 “王妃,今日东南西北四口入城药材一共六十八车,比昨日少了十二车。” “王妃,今日入城粮食比昨日少了六十石。” “王妃,这批医徒仅三十二人。” “王妃,今日只有两名大夫进来。” “……” 正月过去,城中情况愈发严重,沈雁归只能从有限的人手和资源进行调配,为了保住更多的人,有些区域不得不被放弃。 死亡临近,全城百姓如置薄冰之上,随时面临沉没。 所有人都盯着南城别苑,生怕一觉醒来,王妃已经出城。 别苑之中,沈雁归整个人埋进如山的奏呈。 这次的瘟疫不知何故,明明已经全城戒严、无任何人员走动,可是这边患者治好了,那边便有人无端感染。 总是止不住,一点也止不住。 沈雁归自说自话,“问题不在那家偷跑的人身上,真正的源头并没有被查出来,可是问题出在哪里呢?” “王妃,您喝口水,歇歇吧。” 青霜也不敢叫沈雁归放下手里的事,可又实在心疼。 沈雁归随手将茶盏端来,喝了一口,“水?” 她脑中灵光一闪,“晚冬,过来帮我个忙。” 晚冬依着王妃要求,按照日期,将呈报中出现的瘟疫地点一一念出来,沈雁归对着舆图,一笔一笔添着。 青霜现下知道什么叫“书到用时方恨少”了,她怪自己平时不肯读书,这会子帮不上忙,便瞧着日期,在旁边一本本翻开递给晚冬。 “是帽儿河!” 沈雁归传来侍卫长,下令让殷琦亲自带人城中检查河流情况,同时传信出城。 城中气氛凝重,城外不遑多让。 货物和药材调遣入城的速度越来越慢,四城门外营地的将士也越来越少,城中传出来的消息却一日比一日叫人心惊。 “王爷,东城东北方三条街全封了。” “王爷,西城西北方五条街封了。” “王爷,次重区域今日又添了十六处。” “王爷,南城也出现了感染。” “……” 前世的殷县几乎在洪水中没顶,洪水退后,浮尸遍野,满城静寂,这一次他们带着殷县躲过天灾,而今这难道是与天抗衡的代价? 墨承影瞧着沙盘上,越来越多的标记点,他的卿卿正在被包围。 半夜里,破山进来换蜡烛,光影变换,有那么一瞬,黑影落进河流位置。 他记得每一个新增点的位置和时间,脑海中标记一一落下。 大家的注意点错了! “水源!” 之前卿卿就说过“沟洫不通,气郁不泄,会生疫疠”、“尸中毒气会在土壤中渗入水源,形成新的感染源”,最早南褚人便也是利用水源生事。 他怎么就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呢! 冬日乃是枯水期,井水打不上来,很多人需要去河边提水,大半个殷县百姓全靠这条河过活。 不解决源头问题,这瘟疫根本止不住。 几乎是同一时刻,城中的信件出别苑,城外的信件出大帐。 墨承影连夜带人,亲自去查。 帽儿河起自帽儿山,山中车道宽敞平坦,可溪流所经却非处处平整,多数路段怪石嶙峋、野竹丛生,行步艰难,越往上行,道路越是艰险陡峭。 先前为给城中运送柴薪,砍伐许多树木,地上竖起的脚踝高、小腿高的尖锐木桩,绊脚事小,若不小心摔上去,准得将人扎透。 将士们一边要注意脚下路况、一边还要防止火把烧山。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06章 转机 从天黑到天亮、从清早到晌午。 从东城外封禁口到帽儿山河流源头,那陡直的坠崖都细细查过,就差掘地三尺,河道及周边,未发现可疑尸体。 哪怕是飞禽走兽的。 墨承影只在收队时,有人在山林之中发现几具尸体,但是距离河流太远,能够造成的影响可以说微乎其微。 申时消息入城。 与此同时,殷琦带人沿河检查,众人寸步而行,即便枯水期的河床半裸,一目了然,他们仍拿着木棍挑起所有可疑物品。 横穿殷县、长度绵延数百里的帽儿河,只发现了几只猫狗的尸体,且已经干瘪,地点在丰水期水岸线上。 也几乎不可能成为此次的感染源头。 “全都没问题?” 城内城外的沈雁归和墨承影几乎同时拿着两边的信件,问出这样的话。 她们对着舆图、对着沙盘,想要揪出问题来。 从感染的人群情况来看,确实有水系联通的特点,可是从源头到出城都没有发现问题。 破山也是着急,“会不会是下游……” 下游? 他怎么想出来的? 疫疠之气是什么龙门之鲤吗? 还能逆流几百里,回溯影响上游居民? 墨承影白了他一眼,“蠢得我耳朵疼,滚。” 一定是漏了哪里,可究竟是哪里呢? 帽儿河入城区在东北城门口旁开一里处,城楼修至南岸,北岸两里内无城楼,但荆棘遍布、无法正常通行,在整座城封禁的时候,这里对于急切想要逃出去的人来说,未尝不是个好位置。 因着想到这一点,此处城内城外各设了一个关口,外拦进城、内拦出城,两关卡相距两里,其间便是荆棘带。 如果有人在这其中出了事……城外的人以为城内的人检查过,城内的人以为城外的人检查过,两边互相依赖反而造成遗漏。 墨承影再次带人过去。 城内守卡人员后退三百步,城外士兵穿荆棘林、查河床。 “找到了!王爷!找到了!” 这是瘟疫自爆发以来,他们头一次看到尸体是高兴的。 一共六人,皆为青壮年男子。 尸体搬出后,就近在城外焚烧,接触过尸体的将士,就地扎营隔离。 由于尸体腐烂程度不一,说明他们并非同时越好出城。 不是同时,就意味着很可能有人从此处出逃成功。 墨承影望着城外方向,心中又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破山,即刻带人快马传令各州县,封城严查。” 沈雁归收到消息后,立刻下令,帽儿河禁河五日,沿河百姓不得下河取水、不得往城中倾倒污物,这五日将由城外负责送水,维持正常饮用。 先前药物、食物不断减少,现下连水也不能喝了。 枝头明明已经冒了新芽,老天爷却在这个关键时候,来了场倒春寒,风雪侵袭,将不安的情绪传递到各家各户。 白雪覆新绿,希望仿佛也被深埋。 城里的人总觉得活了今日、没明日,连别苑的人都生出了这种想法。 城中最艰难的时候,新的支援到了,杜清徐带着商队,送来数十车药物,随同过来的,还有京城的大夫。 “王妃王妃!您快看谁来了!” 青霜大老远便开始吼。 沈雁归于书山中抬头,手里的笔掉落。 “阿娘!” 江佩蓉来了,“雁儿!” 她握着女儿的手,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泪珠儿止不住往下落,“怎么瘦成这样?” 去年从京城出发的时候,她宝贝女儿的脸还圆圆的,这怀了身孕不指望她再胖一圈,反倒愈发瘦削,江佩蓉仿佛回到沈雁归哥哥出事后的那一年。 那会儿她便是如此模样。 唯一的不同大抵便是,那时候的她心死如灰,这会子眼底尽是愁容。 “哪有人怀孕就一个肚子的?”她心疼。 “哪有人怀孕整日忧心国事的?”她责备。 “你是王妃,又不是皇帝,他们凭什么要将你扣在这里?一群刁民!悍匪!欺软怕硬!他们这么能耐,怎么不把摄政王按死在城中?” 她越想越气,越气越心疼。 “你怀着身孕,摄政王他也好意思跑出去?他算什么男人?我原还以为他是个值得托付的男子,竟还不如你爹可靠。” 江佩蓉抹着眼泪,骂完纪州百姓、骂墨承影,骂完墨承影骂摄政王,是的,她觉得自己女儿这般憔悴,都是他那个当夫君的错。 沈雁归有心维护一句,她连着两个人一起说。 “你别跟我扯那些有的没的,我搞不懂你们的家国大义、权衡利弊,我就知道我是我孩子的娘,我孩子怀着身孕,我心疼我孩子和我孩子的孩子!” “你把自己当什么人了?老天爷派来拯救黎民百姓的神仙吗?有什么金刚不坏之身吗?” 青霜没给沈雁归解围,递了杯茶来,竟还告状,“夫人您是不知道,王妃自怀了身孕,觉、觉不睡,饭、饭不吃,成日里不是忧心这个,便是操心那个,奴婢们劝都劝不住。”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江佩蓉又是将她一阵好骂,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当娘的骂归骂,手可没闲着,她摸了脉,直接拿了药给青霜,让她立刻去熬煮。 花音和花容抱整整两大箱子药来。 都是根据沈雁归往日身体底子、小心揣摩、提前配好的方药,江佩蓉摸了脉也没有任何调整,可见亲娘早料到自己女儿的性子,知道女儿在做什么。 沈雁归抱着江佩蓉的胳膊,将脑袋依偎在母亲的怀中,“我不是神仙,阿娘才是老天爷派来救我的神仙。” “贫嘴!” 江佩蓉语气带了些嫌弃,那一双手搂的比谁都紧,真真儿恨不得揣进自己肚子里再给她养一养。 手摸到女儿身上的骨头,她鼻头又是一酸,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再次掉落。 “长公主也是,让她瞒着您,她倒好,还派人将您送来了,回去我便说她。” “瞒得住吗?”江佩蓉伸手掐了掐自己女儿的脸。 过年前几次传回书信,都说是要回去过年,让她们好好准备,今年一家子在王府过个热闹的年,结果临近过年,却突然说不回去了。 临安长公主倒是十分听摄政王夫妇的话,尽心竭力隐瞒,说什么百姓太热情,非要留着过年之类的话,一个字都叫人信不起来。 倒是年后温家老夫人上门拜访,言谈间说是夫君和儿子迟迟不归,心中担忧。 江佩蓉便晓得纪州情况不妙。 但是长公主大抵也是料到江佩蓉想做什么,干脆避而不见,江佩蓉也想过独自南下,可山高水远,她倒不是怕自己出事,是怕自己出了事,反而给自己女儿添乱,便让沈圆圆出马,骗着长公主来王府。 见面之后,她以早年的六州大疫为例,直接陈述利害,长公主这才意识到她的小叔叔在信件中,多少有些粉饰太平了。 “不是我们粉饰太平,实在是不敢实情相告。” 朝中多得是摄政王的政敌,若是信件内容泄露,让这些人摸清纪州境况,难保他们不会暗下杀手,到时候他们腹背受敌,可真就葬身于此了。 “娘亲在王府过得好吗?圆圆如何了?” 沈雁归的手也按了江佩蓉的脉,被江佩蓉啪地一巴掌拍下去。 “这一颗心操个没完了是吧?” 沈雁归娇娇哼了一声,“阿娘舟车劳顿,还不如我的脉象有力,先去歇一歇吧,今晚我们睡在一起,好不好?” 江佩蓉连着拍了女儿的手三下,“不着急,我的王妃娘娘,先瞧瞧这个名单。” 玉竹立刻将名册递来。 沈雁归打开一瞧,里头除了京城回春堂的大夫,还有南下沿途州县的大夫,共计三十人,新收医徒共计四十人。 “于城而言,七十人不算多,但是这一路,阿娘已经教了他们金针施治之法,那些个医徒也晓得该怎么去照顾病患。” 江佩蓉贴心道:“连玉竹和花音也都学会了。” “阿娘……”沈雁归眸光莹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们姜家出来的,自然不可能见死不救,阿娘懂你,并不是真的怪你。”江佩蓉摸着女儿的发,“今晚阿娘便不陪你了,等瘟疫过去,咱们母女再好好说说话。” “这就要过去吗?”娘亲素来体弱,沈雁归自有不舍,“这两日真正的感染源头已经寻出来,形势已有好转,倒是没那么着急的。” 江佩蓉摇头,“瘟疫肆虐,一日一个情形,甚至一个时辰一个情形,我在城外营帐已经休整一夜,也听温院使说了,大概知道是什么情况,小温大人坐镇北城,可到底年轻、又是初学金针,于针法变通上比不得娘亲。” 她想起墨承影沙盘上的包围之势,只怕晚一日,她女儿和女儿肚子里的孩儿,便多一分危险。 “阿娘……”她原以为娘亲多少会怪罪自己,泄露姜家秘术,没想到娘亲亦心怀大义。 沈雁归与江佩蓉详细说了城中情况,除了新带来的七十人,医徒院尚有三十人可用,母女俩商定分配了这一百人。 匆匆用了午膳,沈雁归亲自送自己娘亲往北城去。 马车里,母女相依,江佩蓉同她说了京城的情况,沈圆圆长高了。 “你是不知道这个小丫头,原来胆子就大,整日和长公主殿下称姐道妹,现在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书院夫子管不住她,字写得一塌糊涂。” “这次来,她不跟着么?” “怎么不跟着?天黑之后便自己摸去车轿院,藏在车轿坐凳下面,随身还带了个小包裹,旁的没有,一袋点心、一壶水,要不是花音花容警醒,给她找出来,怕是到平芜城都发现不了她。” 沈雁归听着娘亲说着妹妹的“光辉事迹”、一路上的见闻,又说起城外。 “先前你身边绿萼那丫鬟,我也瞧见了,脸色和皮肤倒是不及你。” 沈雁归忙归忙,怀了这个孩子以后,皮肤愈发光滑水润,倒是个报恩的好孩子,绿萼却是相反,脸色暗沉、粉刺不断。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江佩蓉继续道:“再有几日大抵便是要生了,我原给你从京城寻的两个乳娘,没想到颠簸半个月便已经回奶,王爷说已经在周围物色,便索性留在外头照顾绿萼。” 沈雁归听了点点头。 “我前头是说了你家王爷几句,你别放在心上。”江佩蓉半带着打趣的口吻,“他也瘦了许多,想来忧心操劳也不少,他还特意叮嘱我不要告诉你,但我想,你会愿意知道实情。” 知道心疼,不知道更担心,知女莫若母,沈雁归在自己娘亲面前不需要隐藏自己的情绪,“过年的时候,我在城楼上远远见过他一眼,瞧不清脸……” “我晓得你担心,替你把了脉,身子好着呢。” 由于别苑所在为自由区域,按照规定是不能进入更为严重的区域,马车在关卡停下。 母女俩下了马车,依依惜别,沈雁归千叮万嘱,又让花音、花容和玉竹,要寸步不离跟着自己娘亲,必要时候可以采取必要手段,不需要仁慈。 花容一脸严肃,心中默默记下:如有冒犯杀无赦! 瞧着马车消失在道路尽头,才打道回府。 江佩蓉的到来,解决了北城大夫人手不足的问题,极速扭转区域内的瘟疫态势。 短短数日内,死亡人数遏止,二月过去,沈雁归的舆图上,朱笔描红的位置,一个个再被描黑。 雪化了,园子里的桃花开了。 城外来信,说绿萼生了,生了个胖小子。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但是仍有一个问题。 北城重病人数在不断减少,东城轻病人数却在不停增加,死不了人,但就是止不住。 经过上次之事,城中几条河流已经派人定期巡查,且几场春雨之后,各河水水位上涨、流速增加,这次应该不是水源问题。 沈雁归研究着东城瘟疫,提笔蘸墨时,几次被墨条压住了笔尖,她忍不住抬头,青霜手上磨着墨,一双眼睛落在案上青瓷瓶中的花枝上,却不聚光。 神思不属。 “霜儿?青霜?”她将青霜手按住,“青霜!” 青霜回过神来,“嗯?王妃,怎么了?要喝水吗?” “想什么呢?” 青霜摇了摇头,往砚台里添了些水,继续磨墨。 “在想破山?” 青霜有事是不瞒沈雁归的,她嗯了一声,“破山已经半个月没有给我写信了。” 沈雁归刚想打趣她,说万物复苏,小丫头怀春。 青霜捏着下巴,认真道:“我怀疑他已经死了。” 沈雁归:“……” 之前溯源发现有人逃出城去,各州县紧急封城,接着陈县上报病患,墨承影不可能过去,可担心陈县会变成第二个殷县,所以将破山派了过去。 “不要胡思乱……” 沈雁归倒是想到什么,自从破山派去陈县以后,陈县的瘟疫发展情况,便一点没有传进城来。 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青霜看到沈雁归脸色严肃起来,“是不是?王妃,您也觉得他已经死了对不对?”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07章 吴隽 沈雁归摇头,“死倒不至于。” 她左手摸着自己的肚子。 绿萼生了,下个月便是自己了。 可是乳母和稳婆都没有送进来,八成是确定好的人选出现了感染,景明那胖乎乎的信也已经很久没送进来过了。 所以外头,只怕不止陈县,周边各县都出了问题。 而且情况比想象的糟糕。 景明瞒而不说,是不想自己在这个时候分心,也不肯分殷县人手。 他在自己想办法,可是先前所有的人力和物力,全都优先殷县,外头只有一个温院使,他能有什么办法? 何况从殷县跑出去的患者,得要这边有经验的大夫过去,才能够更快救治。 各县之间有一定距离,沈雁归在温川柏和娘亲之间,选择了年轻力健的温川柏,让北城匀出人手,将陈县支援大夫回调,由温川柏带队过去。 同时去信墨承影,让他派人准备好在东城口接应,护送队是准备好进陈县城内的,路上要避免与人接触。 顺便告诉墨承影,城中除去疫情,一切安好,百姓听话、衙门的人配合,孩子也很乖。 事情安排好之后,沈雁归继续研究瘟疫。 东城疫情反复,轻症多发女性、且久治不愈,沈雁归归纳了特点,但想不到原因,索性便去逛花园,出门瞧见晚冬坐在廊下看书。 “现而今大家倒是一个比一个好学了。” 不只是晚冬,沈雁归从前让青霜多学学,青霜犯懒不肯,而今得空便会写字。 “在看什么?”沈雁归问。 “王妃。”晚冬起身,双手将书递上,“夫人来那日,王妃去见知县大人时,夫人特意同奴婢和青霜叮嘱了接生的要点,还给了一本书,奴婢想着时间也快到了,王爷也没有送人进来,便多瞧瞧,省得万。” 晚冬怕不吉利,改口道:“奴婢也学习学习,多学习总是好事。” 想来阿娘从知道自己怀孕、知道纪州疫情开始,便操碎了心。 她留下来的两箱药,从孕晚期、到生孩子、坐月子,足有四个月的药量,每一包药上都写了何种情况、如何煎制,尤其是生产的时候,什么催产的、开骨的、收敛止血的,顺产难产各种情况兼顾备下。 阿娘也担心瘟疫之下,万一自己突然生产,身边没有得力的人吧。 还叮嘱了自己身边的丫鬟。 也不知是药的缘故,还是阿娘坐镇带来了安心,沈雁归这些天身子虽重,可感觉却轻快了许多。 “没事。”她宽慰晚冬,“城中也有稳婆,这两日咱们便物色着,先叫人住进偏院,也少些风险。” “要要要,得多找两个,以防万一——奴婢现在就去吩咐,顺便叫人将偏院打扫出来。” 青霜给自己找点事做,也省得胡思乱想。 “让她去忙,我们去园子里赏花。”沈雁归扶着晚冬,“这花再不瞧,便要谢了。” “可不是?奴婢这两日便觉得热了,衣裳都少穿了好几件。” “哎哟!” 青霜刚出院子,便与人撞了个满怀,“谁呀?” “贵人恕罪,民女不是故意的。” 沈雁归走出来,“窈窈?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可是医徒院出了什么事?” 不对。 卫窈窈向来胆子小些,医徒院的事情,多是赵红梅过来汇报,或者二人一同过来汇报,她甚少自己一个人过来。 “红梅出事了?” 卫窈窈方才朝青霜跪着,瞧见沈雁归,一双膝盖当了脚,直接跪着挪过来。 “王妃,您去看看红梅吧。” “有什么事你直接说便是,做什么非要王妃过去?” 青霜一脸警惕,“这路上出个好歹,你负责吗?” 卫窈窈不禁吓,经青霜这番话,越发说不清楚。 “不是、不是的,是红梅她、我……” “你别怕,慢慢说。”沈雁归让晚冬将人扶起来,温和道,“你说清楚了,我才知道过去要做什么、怎么帮她。” “红梅她好像、好像有身孕了。” “什么?!” 沈雁归才张口,青霜先惊呼出来,她看向自家王妃,一脸茫然,道: “不是说要有男子才能怀孕吗?怎、怎么一个人也、也可以啊?” “民女、民女也不懂。” 她们在医徒院学习的都是瘟疫相关的知识,并不涉及其他医学领域,卫窈窈有些着急。 “她不肯叫其他娘子知道,也不许我请大夫,叫我瞒着。” “可我害怕,我只怕要出事,思来想去,还是过来告诉王妃一声。”卫窈窈道。 “怀孕?” 阴阳相合才得胎儿,沈雁归也好奇,她一个人是怎么做到的? 等等,阴阳相合……医徒院混进来了男子? 一时间,她脑子里各种人脸、人名交错走过,最后定格—— 吴隽! 除夕那晚,红梅说他胆子小,说话不敢大声,半夜想家躲着哭,现在看来,都是幌子。 他不敢大声说话,是怕男子的嗓音会暴露身份,他胆小是借机与女子接触。 当初单征女子过来时,她就应该想到这些潜在风险的,可就因为来的都是女子,又是景明把关送进来的,她反而大意了。 是她疏忽,害了这些前来相助的好心女子。 沈雁归命人备车,去医徒院的路上,问了一些话。 “吴隽平日里会黏着红梅吗?” “吴隽?王妃是说那个胆小个高的隽娘吗?”卫窈窈对这个人是有印象的,“倒也算不得黏着红梅。” 隽娘平日在医徒院伪装极好,姑娘们在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下,没有往坏处想,卫窈窈到现在也不觉得红梅的胎与吴隽有关。 “隽娘胆子小,平日里院中那些个娘子做什么都会带着她些,她同年轻的娘子们关系都很好。” 沈雁归低声骂了一句,只怕出事的不止红梅,万幸卫窈窈因为性子内向,平日里除了赵红梅,与旁人接触都不多,是以并未遭吴隽“毒手”。 医徒院,沈雁归让人守着房门,搭了赵红梅的脉,果然是喜脉。 赵红梅见瞒不过,跪在沈雁归脚边,哭着交代所有事情。 “隽娘没有强迫我,是我自愿的,还请王妃娘娘不要怪罪他。” 沈雁归又气又心疼,“傻瓜,他骗你的!” “他没有,王妃娘娘,隽娘他会对我负责的。”赵红梅坚定道,“您看,他将他娘留给他的唯一遗物给了我,这是他身上最值钱的物件了。” 她双手捧着玉镯子。 “他说等瘟疫过后,他就会上门提亲,他会娶我的,他是真心对我的。” 好真心。 玉石铺子学徒练手之作,寻常石头,了不起也就几十文的功夫钱。 沈雁归自责,“那个吴隽分去了哪里?” “回王妃娘娘,去了东城。” 东城? 沈雁归想到什么,呼吸紧蹙起来。 但愿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08章 人渣 东城。 杨梅巷中,小院相连、对门而居,约莫百户人家,原本是一名大夫带两名医徒负责这边,近来有患者感染,便添了两名医徒。 人手加了,大夫施针用药而患者不减反增,那大夫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自我怀疑,趁着这会子不忙,他拿着王妃撰写分发的《瘟疫论》仔仔细细研究。 药铺将药送来,几个年岁大些起身慢些,那年轻的即刻将药提起。 “现下无事,我去发药。” 话刚落音,人就已经没了影。 三人便心安理得坐下,顺便夸赞道:“还是年轻好啊,有体力,年纪大了是真不行。” “这隽娘平日话不多,做事勤快,力气也大,也不晓得成婚没有,回头给她说门亲事。” “我听说那个许大夫还没有成家,许大夫今年才……” 她们给隽娘物色起人家来。 而隽娘提着药,给有病患的人家,挨门挨户发过去,门开送药,其中一家却是不同,门一开, 隽娘似一条鱼滑进去,反手将开门之人按到门上。 门关了。 小娘子挣扎,隽娘出言威胁。 “骚货,又不是第一回了,跟老子装什么贞洁烈女?” 他这话全无平日里的细声软语,手上力气加重,语气中藏了凶狠,也在故意调戏。 “才两日没干,就忘了自己浪荡模样了?嗯?” 那娘子也就才及笄的年纪,家中两位兄长主动报名,一直忙着运送货物,不能回来。 两位嫂嫂都去了绣院。 父亲过世,母亲染病单独在房间,家中只剩下她和不满十岁的妹妹。 她害怕极了,泪光盈盈说着没有。 “你只管大声些,叫左邻右舍都知道你是如何勾引我地,最好让大家看着你是如何同我求欢的!” 吴隽捏着她的软处,听着她的声音,“婊子,你看大家知道以后,是会说我,还是会骂你?” 他言语粗鄙,又出言恐吓她,“你也莫想一脖子吊死将我牵连,我只需要上报,你染病而亡,没人会在意你,反而我还能去寻你妹妹……” “不要!” 街上有将士巡逻的声音传来,她想大声呼救,可是吴隽说他们都是一伙的。 若不是将士放任,他一个男子根本不可能过来。 “不要?” “想清楚了,到底是要还是不要?” 吴隽是梧州出了名的浪荡公子,成日宿在花街柳巷,那日听说殷县专门征召女子为医徒,设立医徒院,管吃管喝管住。 他便来了。 女人心软善良,最是好骗。 似赵红梅那样的,他到医徒院三日便得了手,事后同她哭一哭,随便编个悲惨身世,再说些日后必定对她负责的话,她轻易便信了,也不会揭穿他。 那些已经成了亲的娘子,只需要拿贞洁和夫家压一压,她们左右也不是黄花大闺女,打落牙齿和血吞也就是了。 他原以为吃定了赵红梅,就能一直留在医徒院,且等一批又一批的人周转更替,他一个一个挑着玩,没想到北城瘟疫突然加重,他也被调了出来。 不过好在,他没去北城,而是来了患者少的东城,还是杨梅巷——这里十户有八户,男人都不在。 他在这里,就如同饿狼落进肥羊群。 这些个年轻姑娘、妇人,第一次随便找个理由骗一骗,同她们单独待在一个房间,用些强成事,之后哄一哄、吓一吓,没有不从的。 吴隽手里握着她们最需要的药、最在意的名声,所以女子吃了亏,也只会忍着,不敢声张。 正如他所说:传出去,别人也只会认为是她们勾引,是她们不安分。 一盏茶之后,吴隽餍足的从房间出来,在院子晾衣杆上,挂两包药,便出门去下一家。 别苑。 “王妃,需要派人去把那个吴隽抓过来吗?”青霜问。 “抓过来做什么?”沈雁归翻到杨梅巷的大夫、同行医徒对吴隽的评价极高,分外刺眼。 青霜义愤填膺道:“明堂公审,为那些女子讨一个公道!” “讨一个公道?” 明堂公审是需要证据的。 这些受害女子,要么如红梅,被骗而不自知,要么就干脆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保持静默。 没有人会站出来指认,也没人敢站出来指认。 沈雁归摇头,“一旦事情闹大,吴隽接触过的女子,无论是否受到侵犯,都会被看作不洁,只怕过后日子难挨,倘若那个吴隽大言不惭,当众反咬一口,那就不是讨公道,而是要逼死那些姑娘家。” 女儿家的清白,向来越洗越黑,人们往往只相信自己相信的。 别说明堂公审,便是公然抓捕,都会对那些姑娘们声誉造成影响。 再者,吴隽的事情若被大范围知晓,只怕名声受损的不止是那些姑娘,满城的男大夫都会被怀疑,所有被诊治过女子都会受池鱼之灾。 到时候百姓将连日堆积的愤懑,一并爆发,再来一次全城拒诊、冲卡暴乱,谁也控制不住。 纪州危如累卵,这个节骨眼上,殷县不能再出事了。 “这件事绝不能声张。” “怎么能这样?”青霜跺着脚,恨不能立刻将人撕碎,“衣冠禽兽!人渣畜生!”人在气极之时,连骂人的话也会变得匮乏,“王妃,咱们总不能就这么放过他吧?” “放过他?这种祸害,千刀万剐也不为过,怎么可能放过他?” 沈雁归手握成拳,敲在桌上。 为了避免更多的受害人出现,眼下必须要将他抓起来,可要如何做,既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又不会造成恐慌呢? “王妃,将他割了吧,省得他继续害人!” “割了?” 沈雁归忽然想到一个主意,“倒不如——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09章 赏菊 翌日,殷县各城区贴出布告,捕快沿街敲锣通知。 消息传到杨梅巷,吴隽方才送东西回来,大夫立刻朝他拱手恭喜。 “周大夫此言何意?” “方才官爷来通知,说是各城区瘟疫控制良好,摄政王妃亲自下令褒奖,你是咱们东城区第一批被公告奖赏之人。” “奖赏?” 吴隽心底荡漾,不仅有吃有喝有女人有月例,还有奖赏? 他努力克制心底欢喜,谦虚道:“都是隽娘应该做的,论奖赏,周大夫和诸位娘子劳苦功高,才是更应该被褒奖。” “不不不,这都是你应得的。” 几位娘子也是实诚人,一点没有因为旁人受赏而不服气,“你的努力被王妃看到,将来必定前途不可限量。” 正说着,花容带了两个人过来,手里拿了一份盖有摄政王府大印的文书。 “梧州吴隽接令。” 吴隽及医馆众人立刻跪下去。 “梧州吴隽秉性沉稳、做事勤勉,忠孝节悌礼义廉,贞洁贤惠容言功,不负天恩,摄政王妃心慰,特赐银钱二百五十两、绫罗数匹,于瘟疫结束之日领取。” 花容读完合上文书,“吴隽姑娘,谢恩吧。” 二百五十两! 吴隽难掩欢喜,连连叩头。 “谢王妃恩典、谢王妃恩典,小人愿为王妃肝脑涂地、以报王妃恩德。” “好了,我只是来传令的,你不必同我谢恩,待来日见了王妃,多磕几个头便是了。” “我、民女可以见王妃?” “走吧。” 花容没有多解释,只道跟来的两个人,是接替隽娘的医徒,以后会跟着周大夫做事。 她原就生得一张冷脸,又是代替王妃来下令的,自然没人敢多问。 吴隽跟着花容出门。 她上马、他上车。 锣鼓声响,马车徐行离开,整条街、乃至整个东城,很快都知道他被重用。 吴隽想起除夕夜惊鸿一见,王妃真真儿布衣荆钗难掩姿容,冬日的衣裳也藏不住胸口的浑圆饱满,听说其为人心地善良、御下又极其宽容。 别苑而今守卫松懈,摄政王又在城外,鞭长莫及。 倘若他能够留在别苑,贴身伺候王妃。 不怕没机会与王妃共赴巫山。 王爷年纪大了,哪比得上自己年轻力壮花样多? 吴隽靠窗做起了春秋大梦,满脑子都是王妃在身下求饶的画面。 黄昏,马车停下。 吴隽从车里走下来,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这不是别苑?” “别苑属自由区域,杨梅巷有感染患者,怎可能让你直接去见王妃?” “那这里是?” “中心区域。” “中心区域?”吴隽之前满眼都是女人,根本没有细听授课时说的几个分区,不晓得这是什么意思。 花容同守卡的将士说了两句话,而后同吴隽伸手,“姑娘这几日便住在这里。” “住、住在这里?是要等几日,确定我没有感染,再去见王妃是吗?” 花容微微一笑,朝后头的守卡小将看了一眼,往后退了一步。 两个士兵过来,将人拖走。 北城河西街中心区域守卡小将,有特殊癖好,百花之中独爱菊。 吴隽在进封禁区域之前,先被带进旁边临时征用的院落。 他双脚被绑在桌案两条腿上,双手束于后背,整个人被迫趴在案台上。 “你们这是做什么?我可是、可是王妃封赏的功臣,虐待功臣,你们、你们是要造反吗?” “王妃封赏的功臣是本将军,你便是给本将军的赏赐。” 小将脱了软甲站在他身后,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与自己对视,“相貌生得好,鼻子是鼻子、眼是眼,条儿也正,不错,本将军喜欢。” “你弄错了!你们一定弄错了!” “错了?”小将掏了鸟窝,“没错。” 吴隽慌了,再顾不得其他,“我是男人!我是男人!啊!!!” 伴随着他的哭喊求饶,太阳强行落进两山之间。 天黑了。 晚膳过后,青霜和晚冬一左一右扶着沈雁归在园子里散步。 暖香阵阵,叫人心悦。 北城传信过来,说是吴隽已经处置妥当。 沈雁归忍不住往外头多瞧了一眼,“只有北城来的信吗?” 侍卫长回答:“王爷没有送信过来。” “……我也没说王爷。” “是,属下多嘴。”侍卫长抱拳认错,“王爷已经三天零六个时辰没给王妃送信来了,昨儿信送出去,今儿东城门已经派人护送温知州等人去了陈县,眼见过去十四时辰,还不见回话。” 沈雁归朝他无语翻白眼:着实是多嘴了。 侍卫长继续他的一本正经,“也不知道外头乱成什么模样,属下着实想念王爷。” “……”话都被他说了,自己说什么? 沈雁归鼓鼓囊囊一团心事,轻易被扎破,气也气不得、恼也恼不出,嗔道: “闭嘴!” “王妃恕罪,属下再也不敢了。” 侍卫长嘴上如此说,暗暗朝青霜和晚冬使了个眼色,示意两人岔开话题,叫王妃分分心。 “王妃到底是心善,竟还能夸那个衣冠禽兽。”青霜不满奖赏文书上的溢美之词,“还忠孝节悌礼义廉,若是我,必定搜刮肚肠,将他祖宗十八代全都翻出来骂一遍。” “无耻。”晚冬笑着抢答。 “什么?”青霜没明白,“谁?” “忠孝节悌礼义廉耻,王妃骂他无耻。” 青霜眉眼逐渐绽放,惊讶张嘴,好半天拖长音调,道:“原来如此~”她欣喜追问,“那‘贞洁贤惠容言功’呢?” “缺德。”沈雁归道。 “对对对对对!他这个人就是缺德无耻!”青霜小鸡啄米般点头,欢快道,“还是要读书、要多读书,不然连别人骂我,我都听不懂。” 又问:“为什么还要赏他那么多银子?他配吗?” 公然奖励,赏银赏物,是让大家都知道隽娘做得好,高升调离顺理成章,也就没人会认为他是犯了错。 这也是让杨梅巷的姑娘们知道,吴隽这个人渣已经不在这里了。 让知情者心安,免不知情者恶意揣测。 沈雁归摸着圆滚滚的肚皮,“二百五十两刚好半封,我瞧他便也是个半疯,何况,这些银两也得瘟疫过去之后,他亲自过来才能领走。” “那昨儿王妃说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是什么意思?”青霜问。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10章 冲撞 “小孩子家家的,好奇心不要那么重。”沈雁归掐着青霜的脸,“你只需要知道姑娘们的仇报了,他回不来了。” 中心区域守卡将士日夜轮值,每班站值十人、巡逻十人,两班一共四十人,加上小将和副将,一共四十二人。 那小将玩腻了,便会将吴隽丢给下面的人。 这些个士兵为了满足身体需要,多半是不在意男女的,仅仅需要一个容器。 吴隽没日没夜伺候完,连嘴角都多了撕裂伤,之后被丢进中心区域。 中心区域,为放弃之所,只进不出。 那里头的人看不到生得希望,若非病到起不来,便会胡作非为,暴力是最基本的,吴隽进去,少不得还得再吃两日苦。 而后免不了感染瘟疫,最后全身溃烂而亡。 这是他应得的。 自然,对外,他仍是勇士,为治疗瘟疫坚持到最后一刻,仍值得大家学习。 可是轻病久治不愈的,不止东城、也不止杨梅巷。 花容身手好,得了王妃密令,连日往各城区跑,她不入户,单在送药送食之前,寻个树冠蹲着。 所幸吴隽只是特例。 城中诸位大夫、巡守的将士,都十分得尽忠职守,瘟疫散点多发,与大夫和医徒操作不当有关。 没了吴隽,杨梅巷的患者好转速度增快,周大夫以为自己新方法得当,还特意给王妃写了一份呈报,希望王妃可以广而告之、共同借鉴。 姑娘们心里憋着委屈,也需要排解。 沈雁归处理了犯罪之人,少不得要安抚那些个受害娘子。 医徒院里之前与吴隽走得近的、尚且留在院中教授课业的,被以各种理由分别传到别苑。 沈雁归与她们吃茶、散步,谈天说地、聊未来打算,推心置腹,她们愿意相信王妃,主动说了心中担忧。 人的认知往往与见识匹配,没有人生来便带着枷锁,是周围的耳濡目染、是父母的耳提面命,是环境逼迫造就了她们。 圣人的训诫没有让读着圣贤书的学子洁身自好,反倒让目不识丁的女子与贞洁同生共死。 名声负累,不过是担心被夫家娘家抛弃,无法过活,当自己能够养活自己,大抵也能多些与世俗抗争的底气。 沈雁归想,或许,她还可以做些什么。 她的阿娘便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所以才能教养出她这样另类的女儿,学武、打架,从小她便晓得活下去最重要。 她去信北城,同自己阿娘说及此事。 江佩蓉而今不需要时时与病患待在一处,干脆在医馆院子里教大家医术。 花音教大家识字。 花容教大家功夫。 北城有了样例,其他地方便就可以有样学样。 沈雁归号召有才能的女子,出来教授女子,互相帮助,她也在别苑东偏院单开一门,僻了个小学堂,收着周围的姑娘,包括医徒院的教授娘子。 晚冬可以教大家认字,青霜正在努力挖掘自己的所长。 沈雁归便来上这第一课。 桃花乱落如红雨,众人坐在院中,双手托着下巴认真听讲。 沈雁归告诉她们,平芜城有女学子学成,去了京城,在各大商铺当女掌柜,这次便是杜掌柜亲自带队押送货物,解了纪州燃眉之急。 功夫好的,聘为世家贵女的贴身女护卫,月银翻倍、供不应求。 愿意认真学习医术者,将来通过太医院擢升考试,可以与男子一样进太医院当太医,一样可以公平竞争院使院判之职。 “竞争院使院判之职?那岂不是可以做官?” “不只是太医院,少府还有尚宫、尚仪……”青霜掰着手指头算,“诸多女官,有王妃在,说不准将来还能上朝堂呢,只要你有那个本事。” “可是女子抛头露面,不会被人说吗?” 沈雁归正要解释,早先那寻死觅活的张娘子率先开了口,“说什么?说你有钱?还是说你有权有势?” 张娘子之前出去,在将士护送下征人,平日里那些个见都见不到的官老爷,个个对她无比客气,她也回去了一趟,丈夫不仅没有打骂威吓,还十分讨好敬畏。 她道:“等你当了女宰相,旁人便是心中有万千说教,在你面前也只会点头哈腰。” 李娘子附和,“就是,说到底,打铁还需自身硬,何况,不抛头露面就不会被说吗?” “经了这瘟疫,每日瞧了那么多人死,最严重的时候,活了今日不晓得明日在哪里,我忽然便想明白了,嘴巴长在别人身上,想要说你的人,你便是整日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也一样会被说。” “可不是?我先前在我家菜地做活,有个男子不过是同我问路,说了两句话,隔日村里便说我同男人私通,还有更离谱的,说那是我老相好,特意来寻我私奔的。” “我这人吧,便是粗俗,口直心快,你们说男人身边女人多,便是本事,咱们女人身边男人多,怎么就不算本事?怎么就算下贱该死呢?”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旁边人听了,笑着打她,“你这嫂子,王妃还在呢,这般口无遮拦。” 眼下看来,瘟疫也不是没有一点好处。 至少大家的眼里,不再只有灶台和孩子,还有她们自己。 以及新的思考。 沈雁归甚感欣慰,她也不愿在这里拘着她们,寻了个借口离开。 眼瞅着便要到生产之期,身子重了,她起身和走路,都比从前慢了许多,漫步而行,尚未走到门口,一个黑影扑过来。 “王妃!求你为民女做主!” 是赵红梅,她听说了吴隽的死讯,不愿相信。 沈雁归早料到这丫头的反应,叮嘱医徒院将她看紧,别苑这边也下了命令,她若来求见,只说王妃暂时不得空,将她先拒了。 没想到她好本事,不仅出了医徒院,还绕道东门,翻墙而入,进来瞧见沈雁归,二话不说朝她扑过来。 因着情绪激动,她手上没有分寸,从侧面过来,沈雁归又毫无防备,脚下一个没站稳,青霜努力扶了,仍没有扛住力道,只勉强当了垫背。 “啊——” 沈雁归摔了下去。 满院子的人全都跟着尖叫,齐齐起身围过来,“王妃!王妃!快来人!” “肚子、我的肚子……” 疼痛席卷,叫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沈雁归感觉到身下暖流蠕动,只怕是要提前生了,“青霜、晚冬,稳婆、快,我……”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11章 全员准备 “只怕是惊了胎了,快去请大夫!稳婆也要准备着了!” “有有有,稳婆和大夫已经备着了。” 晚冬立刻让人去西偏院请。 侍卫长先前就担心王妃整日到处跑会出事,提前叫人按照军营的床铺做了一张简易床榻,铺了软垫,没想到今日派上用场。 青帐围遮,众人七手八脚将沈雁归抬回主院。 稳婆得了消息,先一步过来,已经在忙活。 妇人生子不能吹风,门窗紧闭,姑娘们一扇窗一扇窗地摸过去检查,生怕有风进来。 床铺已经垫高,张娘子伸手压了,够软和,沈雁归被轻轻放上去。 工具放在滚水里煮着,李娘子点着数,剪刀、棉帕…… 房中放了热石,食醋浇上去,满屋熏酸。 大夫把了脉,正要开方,青霜将江佩蓉提前备下的方药箱子抱出来,那大夫瞧了药,觉得惊奇,里头竟然各种情况下的药剂全都备了,而且全都贴合王妃体质。 比实地摸了脉还要准。 他心中暗暗感叹:京城来的大夫就是厉害。 别苑丫鬟不多,小学堂里生育过的娘子不少,有经验的不必吩咐,自发去找活干,起炉的起炉、烧灶的烧灶,提水的提水、煎药的煎药。 个个动作麻利。 “床上怎么没铺谷草?”张娘子着急,“孩子和血可不能落在床上,仔细惹怒床神,对王妃和小王爷身体和将来,都是不好的。” 她一双手不停摇着,旁边娘子也跟着附和。 这是地方的风俗。 晚冬匆匆抱了红木盆来,“夫人来时,特意带了红木盆来,给王妃生子用。” 穷人没有条件,出生铺谷草,条件好的才能用到红木盆。 这些个娘子出生贫苦之家,生孩子身下垫的都是干草,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也正常。 沈雁归已经换了衣裳,稳婆用热水替她擦拭,查看过后,道:“现下时辰还没到,王妃且得再躺会儿。” “头一胎总归是要慢些的,王妃不必着急。” 张娘子宽慰着沈雁归,转身拉着稳婆和大夫,“王妃被一个小蹄子撞了,只怕得要快些,我家隔壁那个妹子,便是生之前惊胎早产,迟迟不出,结果孩子生生闷……” “呀!张嫂子!”李娘子及时打断她的话,“你这张嘴能不能有个把门的?!” 张娘子照着自己的嘴巴猛扇,那啪啪啪的声音,清脆响亮,“呸呸呸,王妃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门窗紧闭原就通风不好,都别挤在里头,叫王妃难受。”李娘子将挤在中堂等候的人,也全都赶了出去。 “王妃别怕,我们都在这里。”张娘子回身,握着沈雁归的手,“我们都是生过孩子的,有什么情况,我们都懂,一定不会有事的。” 女人生孩子就是脚踏鬼门关,生死难料,方才那般受惊摔倒,也不知会出什么事。 留在屋里的,无论是稳婆、还是各家娘子,一个个分明比沈雁归还紧张。 「这可是王妃啊,出一点岔子脑袋就保不住了。」 「这可是王妃啊,一心为了老百姓的好王妃,可千万不能有事。」 “我、不怕。” 阿娘的药补了这些日子,她身子很好,被赵红梅这么一撞,倒不至于那么容易惊胎,沈雁归掐着时间,估摸着也是时候到了。 只是她现在正痛着,想要抽回手被张娘子握着的手,有些困难。 气息不匀,那张娘子比她更着急,于是她的话到了张娘子耳中,就变成了“我怕”。 她想说点什么安慰王妃,可张嘴就只剩下:“别怕嗷别怕嗷”,跟娘亲哄女儿似的。 李娘子稍稍镇定些,可也只是稍稍,“没事的没事的,生完就好了。” 天可怜见,她们恨不能躺下来替王妃疼、替王妃生。 晚冬瞧准了时机,将青霜拉到一边,“青霜,等等、等下如果、万一有……该、该怎么办?谁拿主意?” “原还以为再要过些时日才生,夫人都已经在北城那边单独隔离,眼见后日便要来了,突然这个时候,也没有旁人。” 青霜想起夫人小产和生孩子,出了好多血,情况最凶险的时候,全靠自家小姐稳住场面,眼下她该怎么办? “现在院子里人多,也不知道能不能信?”晚冬没有生过孩子,心里怕得很。 素日什么都听王妃指挥的青霜,瞧着半点主心骨也没有,此刻却格外镇定。 “这些娘子素日念着王妃的恩,心思是好的,她们经验足,倒是可用,只是咱们的人眼睛也还是要放亮些,若有眼皮子浅的,摸了什么东西,先不必管,一切以王妃的身体为重,尤其是汤药饮食、热水工具,咱们的人不能离了眼。” 旁边的冰儿、雪儿立刻点头,“姑姑放心,奴婢们记着,人手不多,且领着这些娘子干,但是眼睛不敢离,放手不放眼。” 两人即刻下去吩咐。 “那要、要不要通知王爷啊?”晚冬问。 “可是王妃先前便说过,不必告诉王爷,何况他又进不来,在城外干着急,到时候不停派人进来问,更是碍事。” “霜、霜……” 沈雁归感觉现在的疼,像是骨头被一根根压断,她轻声唤着青霜,张娘子贴着耳朵过来。 “王妃,您有什么话,跟民妇说,民妇替您传达。” “不要、不要告诉……王爷……” “要告诉王爷?”张娘子连连点头,语气坚定地给着沈雁归力量,“好!王妃放心!民妇这就去!您好生歇着,保存体力,时间还长着。” “不、不是……”这人怎么这样? 沈雁归试图将张娘子拉住,可她转身就走开。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12章 严阵以待 李娘子一遍遍点着东西的数,生怕少了什么,又寻到晚冬,“好姑娘,着人备些吃食来吧,生孩子是个力气活,叫王妃吃点东西、存些力气,后头才好生呢” 张娘子找到青霜,“姑娘、姑娘,王妃方才说了,得要立刻告诉王爷!她害怕,需要王爷心才安!” 青霜与晚冬对视一眼,王妃都这样说了,那可不得立刻告诉王爷么? “你在这里守着,王爷不在,王妃需要你,我去找侍卫长。” 晚冬拍拍青霜的手,小跑出去,先让冰儿去厨房准备吃食。 王妃出事,侍卫长立刻将全院的侍卫全都调齐,今早下夜值的也全都被从床上捞起来。 主院外头添了两排人,从门口到主院,五步站一人,巡逻侍卫加倍。 全院严阵以待。 侍卫长训话,让众侍卫警醒,“从现在开始,到王妃顺利生下小王爷之前,谁也不准休息!一个个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拿撑子将你们的眼皮给我撑大了,一只可疑的鸟都不许放进别院!” “尤其是乌鸦!” “听到没有!” “卑职遵命!” “都没吃饭吗?大点声!” “卑职遵命!!!” 侍卫长继续吩咐,“从现在开始,有任何可疑情况立刻上报,没……” “小点声成不成?”晚冬被他们的声音震得肉抖,她跑过来伸手拍着侍卫长,“吓着王妃,你们担待的起吗?” “你不在里头看着王妃,怎么出来了?”侍卫长保证道,“外头交给我,你不用管,专心照顾王妃就是。” “速速派人去通知王爷,王妃今夜怕是要生了。” “我去!” “你去你……”王妃将要生孩子,晚冬怕不吉利,不敢乱说话,她捶着侍卫长,“你去你个头啊,别苑全靠你守着,你不在,出了事怎么办?你手底下没人了?” “行行行!我知道了,我也、我也是没生过,着急嘛。” 若不是身旁全是侍卫,晚冬高低踹他两脚:他生什么生? 侍卫长摘了腰间银令,交给副手,让他快马持令出城,将王妃临盆的消息告诉王爷。 “直接出城去营帐,知道了吗?” “卑职明白!” 副卫长手持银令,快马出别苑,一路畅行至驻地。 “什么?王妃今日生?” 苍旻记得绿萼同他说过,王妃比她晚了近一个月,现下绿萼月子还没出,王妃怎么就要生了呢? 问题是王爷也不在营地啊! 殷县有人偷跑,各县均被波及,破山去了情况最严重的陈县,墨承影于三日前去各县巡视,稳定民心。 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别苑有人持令出城,消息很快传到衙门,殷琦得知王妃提前生产,只揣度着王爷八成是要进城的,这城内城外大抵需要开临时通道,便立刻下令,全南城封禁,所有人出门。 又通知南城门的城门卫警醒着当差,注意提前开门。 衙门的人敲急锣通知,街上的人被赶了回去。 别苑里,赵红梅也没有想到自己会造这样的大孽,跪在院子里哭着磕头认错。 “民女不是故意的,王妃娘娘您不要有事!” “你少哭两句吧!净给王妃寻晦气!” 有人气得想打她,被别的娘子拉住,“现下要给王妃的孩子积德,不好动手。”又道,“你有这会子哭的功夫,不若给王妃娘娘祈福。” 这些个插不上手的娘子,不敢在院子里碍事,带着没生过孩子的姑娘,在园子里跪成一排,做法事似的,跪求菩萨保佑。 金乌从东边移上头顶,又缓缓挪去西边。 天色将晚,有人抬头。 “快看!凤凰!是火凤凰!” 西天晚霞似火,如同一只振翅的火凤凰,凤尾铺满半边天,凤头高昂。 她们不由望向主院,许是角度之故,整个主院都好似被霞光笼罩。 “吉兆啊!” “凤凰乃百鸟之王,凤王降世,大吉大利!” “天降神鸟,佑我大夏!” “王妃这一胎,定然会母子平安!定会母子平安的!” 夕阳西下,倒也真是稀奇,往日这个时辰,太阳落山、天色渐暗,今儿已经寻不到太阳的影子,连霞光也收了,天还是亮着的。 众人都揣测着,王妃这是要生个龙子福娃,是神仙转世。 可是吉兆并未影响到沈雁归,她喝了催产汤药,直到天黑以后,孩子也还没有生出来。 娘子们担心,难免有些多思,“我娘家那边有习俗,说是生人入室不利生产,可是因为我们不曾来过王妃卧房,贸然闯入,惊了房中送子娘娘?” “不能吧?我们也不是有心的。” 医徒院的娘子们没有回去,一个个就在院子外头候着,听了这话,那些个平日里走夜路都害怕的姑娘、娘子,大半夜跑去南城寺庙里,跪在菩萨面前磕头,口中喃喃不停。 “保佑王妃,母子平安。” 也有跑去道观,拜送生娘娘、拜后土娘娘的。 总之南城有的庙宇,不管保佑什么的,她们都先进去再说。 寺庙的主持僧人、道观的道长真人,也全都为王妃颂念祈福。 夜色中的南城,香火味越来越重,祈福颂念之声飘到半空,城门缓缓打开。 两列玄甲兵手持火把快跑开道,如同两条移动的星桥,自南城门直奔别苑门口。 街上值哨的人发现情况不对,便立刻回别苑通知侍卫长。 “不是城外驻扎的将士?” “是,着装不对,来势汹汹。” 侍卫长心提到嗓子眼:莫不是潜伏在城中的敌国细作得了消息,知道王爷不在,王妃生子,趁机生乱?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所有人!保护王妃!” 他握紧刀柄,快跑至别苑正门。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13章 关键时刻 马蹄踏破夜空,暗金光泽闪过,一人一马自星桥中,穿城而来。 侍卫长拔刀下令,别的没说,只一句:“血战到底!” 马上之人于数步之外,大喝一声:“开门!” 这声音……“王爷?王爷!” 侍卫长一颗心放回了心窝,来不及收刀,直接挥舞道:“开门!快开门!” 墨承影骑马长驱而入,侍卫长转身照着传信小兵的腿一脚接一脚,“你个、你个、你个蠢货!王爷的西山亲兵认不出来吗?” “……”小兵缩着脖子,想躲又不敢躲。 他哪里能想到千里之外的京畿西山军,能跑到纪州来? “还愣着做什么?”侍卫长走出两步,又折回来踹他两脚,“真想被西山军砍死是不是?是不是?滚去你的位置!” 小兵麻溜跑走。 纪州疫情反复不定、甚至连梧州都有波及,周边加重趋势明显,墨承影估摸着沈雁归的产期,她生孩子,自己无论如何也要陪着。 早几日便八百里加急传信京城,让大将军嵇无伤亲自带队玄甲军快马加鞭来纪州。 军队穿野地直线而行,日夜兼程数日便来,分布各县镇守。 以暴制暴或许不仁,但是有效,墨承影下令,这次谁冲杀谁,空城也无所谓。 他原定今日北上,亲自去寻两个稳婆和乳娘,苍旻加急传信,说是王妃提前生子,他便一刻不停赶回来。 青骢马停在主院门口,他便迫不及待询问,“王妃如何?” 可他问了,也不等任何人回答,脚步一刻不停往里冲,待见到晚冬从房中出来,步子又加快些,再问一句。 “王妃如何?” 焦急溢于言表,全无素日的镇定。 “还没有生出来,青霜在里头守着,大夫和稳婆也在里面。”见王爷要进去,晚冬连忙去拦,“王爷您别进去。” “怎么了?我进去,孩子会缩回去?” 晚冬:“……”王爷真会说笑。 在门口扇炉子的李娘子小声回话:“生孩子乃是女子私隐之事,男子怎可入内?” 真是奇了,卿卿是自己夫人,有什么私隐是自己不知道的? 夫妻之间难不成还要顾忌男女之防? “那是本王王妃!本王王妃!王妃需要本王!” 李娘子很想说王妃是你的、她不会抢,可又不敢,“可是、可是规矩如此,妇人生产,场面血腥,只怕王爷见了害怕,这也是为王爷着想。” “笑话!王妃不怕,本王堂堂男子却要害怕?这是什么道理” 墨承影再往前。 晚冬怯怯道:“她们都说,妇人生产有血光,不吉利。” “不吉利?本王阳气重、正气足,正适合镇压邪祟!” 墨承影便是要去里头守着他的卿卿。 院子里这些帮忙的娘子,原瞧着王爷,是个令人脚底生寒的人物,可听了他的话,又觉得是个真爷们。 只是她们脑中有什么在坍塌。 成亲这么多年、为夫家当牛做马,生了这么多孩子,她们也曾想过自己一只脚踏在鬼门关的时候,夫君可以陪在自己身边,可是家中长辈都说产房有血光之灾、会伤及夫家运道。 眼下瞧来,非是不吉,是不够爱。 众人瞧着王爷,眼里多了些羡慕,只是摄政王手扶到房门,又退了回来。 娘子们眼中的光瞬间淡去:也就说得好听,天下男人都一样!白想那么多。 “晚冬!准备热水!” 王妃这边热水都不够用,他还要热水,一点不知道体谅人! 娘子们再次想: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都一样。 墨承影这些日子在城外,每日闲暇之余,也会看些医书,尤其是妇人生产之事,他曾请教温院使,晓得生孩子是怎么个情况。 眼下只是担心卿卿产道打开,自己风尘仆仆而来,身上太脏,对她身子不好,所以特意去书房,净面洗手,脱了甲衣换了软袍,连鞋子都是方才从箱中拿出来的。 里外焕然一新,才去产房。 进屋未曾瞧见江佩蓉,而是一群生面孔,心里免不了担心。 “怎么不是阿娘?” “今日之事发生突然,夫人在北城,还没来得及过来。”青霜回答。 墨承影生气,“谁让你们送姜夫人去北城的?” 青霜不是晚冬,有话就直说了:“王妃。” 墨承影狠狠看了青霜一眼,将她扯开,自己坐在床头。 待紧紧握着自家夫人的手,他悬着的心才稍稍落了些。 沈雁归痛得正迷糊,乍看到一个男人,还以为故去多年的哥哥,“哥哥,你来接我了……” “卿卿,是我,我来了,我来了。” “景明?我怎么看到你了?哥哥、景明……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许说这些不吉利的!是我。” 墨承影握着她的手,放到自己脸上,“你看,是我,真的是我,我真的来了。” 稳婆忧心:“这么下去不行的,大人孩子都会有危险,王妃用力啊。” 沈雁归头一次生孩子,她就像雨夜摸黑过大江,巨浪滔天。 他来了,她的心才安下来。 “我……”她想说自己害怕、想他,想埋怨他怎么才来,疼痛愈发剧烈,她开口说不出别的,只能骂他攒些力气。 “墨承影!你个混蛋!啊!我再也不要生孩子了!” 她来之前,她多少有些强撑,这般一骂,精神放松。 稳婆看到了希望,“对对!王妃继续骂,不、不是,王妃继续用力,再用点力。” 墨承影此刻旁的全注意不到,瞧着她额上的汗披纱般,一层层披出来,内心无比自责。 “我不该让你生孩子的,我们以后再也不生了,再也不生了。” 沈雁归骂着他,疼痛又上了一个新的巅峰。 那是她从未体验过的疼痛,她想她一定活不过今晚了,甚至她就想死在此刻。 “景明,有件事我瞒了你,我得告诉你……” 稳婆瞧着关键时候,王妃突然失了力气,愈发担心,“王妃,您您、您再坚持一下,再用点力、用力啊,孩子马上就要出来了。”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14章 初为人父 墨承影紧紧握着她的手,“卿卿,有什么话回头再说,你先集中……” “不,我怕以后没机会……” 或许之前的判断都是错的,沈雁归低估了生孩子的危险、低估了生孩子的疼痛、却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 她没力气了,意识也有些模糊。 “江氏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的母妃是,是仁宗皇帝的、皇贵妃娘娘。” “这个时候你想那群死人做什么?” 所谓生母江氏,已经将墨承影最后对母亲的那点期待,消耗干净,左右江氏也好、皇贵妃也罢,连他的父皇也已作古。 他这辈子不曾得到过什么父亲母亲的关爱,于他而言,最重要的是他的卿卿。 “如果、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仁宗皇帝、很爱你……” “不重要,都不重要。” 沈雁归紧紧握着他的手,“重要,倘若将来证实,你别怪阿娘,别怪圆圆……” “我怪她们做什么?” “也别怪我们的孩子。” 墨承影听着沈雁归的话,仿佛在交代后事,他脑子里被吓得一片空白,“沈雁归,我不许你胡思乱想!” “我也不许你有事!” 阵痛频发,已经连喘口气的功夫都不给沈雁归,她咬牙浑身都在颤动。 令人绝望而窒息的痛。 墨承影想到她方才的话,父皇的皇贵妃是因为生孩子去世的,这算是什么预兆吗? 他慌了,“不要孩子了,保王妃!全力保王妃!王妃若有半分不测,本王要你们九族陪葬!” 州县的大夫不像太医府医,经过常年威吓锤炼,他们原就怕摄政王,听了他这句话,一个个开始发抖。 “卿卿,痛的话你就喊出来,没事的。” 喊他个头啊喊。 青霜记得晚冬看书的时候,同她说过,产妇生产需要保存体力,不能大喊大叫,她大着胆子道:“王爷您出去吧。” “本王不出去,本王要在这里陪着卿卿。” 青霜总算晓得为什么不要男人进产房了,不爱的容易舍大保小,太爱的容易舍小保大,总之都不带脑子。 她连拖带拽,一双脚努力蹬着用力,使出吃奶的劲儿,将墨承影拽开,而后硬挤到床头坐着。 “王爷就不要在这里碍事了,本来人手就不够,你还吓人!” 丫鬟们小跑送热水进来,也顾不得看撞了谁,“让开让开!” 墨承影也发现自己有些多余,可他就不出去,自己寻了个不碍事的地方,走来走去。 瞧见院子里有人磕头,他也朝着东方合掌,心里一遍遍想着,愿意以命相换,保她们母子平安。 月未升、星未明,窗外夜色沉沉,仿佛能挤出墨来,伸手不见五指。 房中烛火的光在黑暗的包裹下,也显得那般无力。 稳婆说已经能够看到孩子的头,让王妃用力,可是墨承影听着他的卿卿声音越来越虚弱。 刻漏的水滴,滴答——滴答——磨着人的耐性。 墨承影还是没忍住,坐到床头,握着她的手。 “卿卿,我在这里,我会陪着你的,陪着你和孩子。” 房中血腥气越来越浓、夜色也越来越浓。 子夜过后一声婴啼。 “哇——” “生了!!!” 院子里的人两两相拥,像久旱盼来甘霖,欢呼雀跃,“生了生了终于生了,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卿卿,你还好吗?” 孩子生下来的那一刻,沈雁归手上的力气松了,墨承影趁人不注意抹了一把泪。 “卿卿,你辛苦了。” 沈雁归满脸疲惫,嘴角弯起一抹弧度,她的手贴着他的脸,嗓音带着微微沙哑。 “去看看孩子吧。” 墨承影摇头,此刻他心里是有些怪孩子的,就为着这个小东西,他差点失去了最心爱的卿卿。 他也有些怨怪自己,整日喊着生孩子,却不晓得生孩子这般痛苦和危险。 稳婆简单擦拭孩子身上的羊水血污,用包布包好,抱到摄政王跟前来。 “恭喜王爷,是位千金。” 虽说纪州比不得京城,来别苑这两个稳婆也是城中排得上名的好手,给许多大老爷家里接生过,每次生了女儿,不管是生产的夫人、还是等候的老爷,大多会立刻沉下脸来,满脸晦气,多半还要骂一句赔钱货、没用的东西。 那准备好的赏银,一听是女儿,立刻折半、甚至干脆不给。 稳婆们瞧得出摄政王对王妃孩儿的期待,只怕女儿会叫他希望落空,说恭喜时,愈发小心翼翼,多一句的祝贺都不敢说。 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恼了这个活阎王,直接全家归西。 包布里头的小家伙乍然出现在老父亲面前,墨承影对孩子的责怪全没有了。 “卿卿,你听到没有?你听到没有?你当母亲了!”他抱着满头大汗的沈雁归亲了一口,有些语无伦次,“我们有女儿了!你辛苦给我生了个掌上明珠!我当父亲了!” 女儿也值得这般高兴吗? 稳婆怀疑是不是哪里搞错了,想再确定一句,只是一时忘了王爷的女儿应该称呼什么,愣了片刻:是叫公主吧? 管他呢,公主总不会错的。 “王爷、王妃,要不要抱抱小公主?” 丫鬟们抓紧时间为王妃温水清理,换上干净宽松的衣裳。 墨承影抬起手,发现自己的手掌比女儿的脑袋还大,他那一双手握过几十斤重的玄铁长刀,砍过战马杀过人,可以劈山裂石。 还是头一次碰这样小、这样软的小家伙。 脑子里莫名其妙涌入一些凶残可怕的想法,他感觉自己那一双粗笨的手,轻易能将自己的乖乖玉儿捏稀碎。 他吓了一个激灵,一双手愈发不知所措,又怕被人瞧出自己的不知所措,双手干脆在脸上揉了一把。 沈雁归侧脸看着他,烛火映照下,他食指微微颤动,点了自己女儿的脸,刚一碰到、立刻弹开,又点上去。 明明这孩子还不如他一把刀重,他却调动全身去抱。 小家伙刚到自己爹爹怀中,便立刻哭了起来。 稳婆笑言:“小公主很喜欢王爷,迫不及待要跟自己爹爹说话呢。” 想起这是摄政王,便想起九族陪葬,咧开的嘴赶紧收了回去,逐字逐句回想自己方才是不是犯了大蠢。 “好软。”墨承影此刻跟个孩子似的,回头看着沈雁归,憨憨傻笑,“玉儿好软。” “好了,送王妃去隔壁吧。”晚冬在同下人们说。 墨承影听到,忙将孩子交给青霜,小心打横抱起沈雁归,穿过中堂,去东间主卧。 时下虽已暮春,天气暖和,可夜里是凉的,晚冬晓得刚生完的产妇不能受冷,怕临生产那几日,赶不上好天气,早些天便将被子拿出来晒,方才还特意用汤婆子将整张床都暖过。 三层棉絮垫着,沈雁归躺进去,恍若被阳光暴晒后的白云包裹。 柔软、温暖。 她太累了,连睁眼的力气也没有,给小玉儿喂了人生中的第一顿奶,便睡下了。 临睡前告诉墨承影,玉儿哭了便将她叫醒。 墨承影满口答应,奈何初为人父,对孩子一无所知。 还是出了事。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15章 初为人母 沈雁归醒来已是清早,房中无人打扰,墨承影自学成才地轻拍着孩子,抱着孩子来回走动。 “你醒了?”他欢欢喜喜走到床边,小声道,“要不要再睡会儿?孩子睡得正香。” 沈雁归嗯了一声,往被子里缩了缩,又将被子往下扒拉一截,睡眼惺忪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怕她们吵到你,就都赶出去了。”墨承影邀功似的,“昨儿一整晚,都是我一个人带孩子。” 沈雁归刚想夸他,忽然觉得不对劲。 “你说什么?” “我带孩子还是很有天赋的。”墨承影不无得意道,“玉儿在我怀里睡了半宿,一点没哭。” 沈雁归吓得脸都变色了,“你你你、你给我把孩子抱过来!” “睡得正香呢,你也再睡会儿。” 再睡会儿? 再睡会儿她的乖乖女儿就要没了。 “抱过来!” 卿卿声音有点严厉有点大,墨承影满脸无辜,“怎么了?” 在养孩子这方面,墨承影属于是既没有吃过猪肉,也没有见过猪跑,两辈子没抱过一个小娃娃。 偶尔宫中宴会,有妇人带着孩子来参加,他也只是远远瞧一眼。 对孩子最大的认知,也就是吵闹。 自打知道卿卿有孕,他也看了医书,但只看了产妇生子前后的注意,了解的都是当娘的,至于孩子—— 全盲。 他单想着他的宝贝玉儿后半夜出生,吃了奶再睡的,却不晓得这样的奶娃娃,隔一个时辰左右便得要喂一次奶。 现下孩子不是睡着了,八成是饿晕了。 沈雁归只怕自己再睡一觉,便得要同孩子阴阳相隔。 小玉儿到了亲娘怀里,并没有像昨儿夜里刚出生那会儿,碰到便吸吮,沈雁归用手挤了,乳汁流进嘴里,小玉儿才慢慢有了反应,吸吮逐渐有了力气,那抓着娘亲衣裳的小手也逐渐开始用力。 沈雁归瞧着亲闺女一口不等一口,心疼得想咬墨承影一口。 可是抬头,这个憨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看着孩子吃得欢畅,也跟着高兴,“这么早就饿了。” 还这么早就饿了,人差点饿没了! 沈雁归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咬着后槽牙问道:“她昨夜没哭吗?” “是不是吵到你了?你刚睡下没多久,她便哭了。” 墨承影带着歉疚,特意替自己女儿解释道:“小孩子都这样的,没办法,不过她一哭,我立刻就给她抱起来了,哄了一晚上。” 沈雁归真的想打他,可看着他那张挂着满足笑意的脸,带着连日奔波的疲倦。 一边因为孩子吵到夫人睡觉而自责,一边又担心夫人没睡好迁怒孩子,尽全力权衡。 他整宿未合眼,以为自己做得很好,眼里亮晶晶的,等着夫人夸奖。 沈雁归到底还是心软了,摸摸他的脸,说他辛苦了,只是次日江佩蓉来后,她同自己娘亲说起时,仍是咬牙切齿。 江佩蓉自北城而来,进了南城正好瞧见捕快提篮,挨家挨户发红鸡蛋和铜钱,人手一份。 城里都知道王妃生了个小公主,王爷高兴得不得了。 同时期家里若因生了女儿,男人不高兴,胆子大的女人总要说一句,“你比摄政王还了不起?人家万万人之上,生了公主都那般欢喜,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挑上了?” 这些都是后话。 江佩蓉坐在床边,替自家女儿和小外孙女把了脉,听着女儿带着蜜意的抱怨。 亦是又好笑又心疼,“可见富贵荣华不是随随便便能享受的,咱们家小玉儿出生吃了大苦,这辈子必然顺顺利利的。” “这哪里是吃了个苦?这是历了个生死劫啊,阿娘你是不知道,昨儿孩子都要生出来了,他莫名其妙来一句保王妃,给人吓得差点将我玉儿塞回去。” 江佩蓉笑出声,“你这孩子,净说笑话。” “我一点没有虚言!还摄政王呢。”沈雁归气鼓鼓道,“天底下哪有这么蠢笨的人?” “摄政王怎么了?谁也不是天生无所不知的,何况是男子于妇人生子之事上?女子生产污秽那般多,世间有几个男子哪肯陪着自家夫人生孩子?那仅有的几个见了,事后还诸多嫌弃。” “那他倒是没有,欢喜得很,也心疼我,别苑可用的人不多,他晚上熬夜哄孩子,白天伺候我进膳喝药,自己就是个大纰漏,还担心旁人做不好,不肯假他人之手。” 沈雁归还是心疼的。 江佩蓉经历了沈庭,总觉得世间情爱不长久,男人不值得。 可是她这个摄政王女婿似乎是个例外。 “他不像你,如生母一般照顾过妹妹,自然懂得多些,他初为人父,如此这般,已经很好了。”江佩蓉打趣道,“若是经验丰富,你该担心你女儿外面有多少哥哥姐姐。” 沈雁归抱着娘亲胳膊,“当姐姐和当娘亲还是有区别的。” “刚从永州进京时,我不愿留在沈家,总是埋怨您不够果断,我那时候总想,你为什么就不肯走?为什么非要留下?我们不需要你为我们着想,你只要过好自己就行了,没必要为了我们将自己困在那里。” “可是当娘的,总是愿意尽自己所能,将孩子护在羽翼之下,明知道外头狂风暴雨,怎可能让孩子出去置身风雨?只可惜那时候我不懂,自以为是的说些伤害您的话。” “你从小到大一直做得很好,没有自以为是,不必自责。”江佩蓉听着,摸着女儿的头发,“是我因为你外祖的事情,始终放不开,始终害怕,结果还是连累了你、还有你哥哥和弟弟。” 提及外祖,沈雁归心中多了几分担忧。 “阿娘,你听说过仁宗皇帝的皇贵妃娘娘吗?”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16章 身世真相 “皇贵妃娘娘?你是说……” 姜家灭门的根源,江佩蓉想起来便下意识觉得害怕,“好好提她做什么?” “我之前在辅政殿住过一段时间,听公公岁安说,仁宗皇帝很宠她,外祖那时候是太医院院使,在宫里时间多,应该知道很多事情吧?”沈雁归好奇,“外祖下值回家有说过吗?” “那何止是宠?旁人入宫顶天是个才人,她入宫便直接封妃,皇帝那般俭省之人,为她大兴土木,修建椒房殿,三年封贵妃、又两年封皇贵妃,她的娘家也因此得到厚赏,封承恩公。” “国公爷?!” 沈雁归记得冯妧清垂帘听政,她娘家也才是永恩侯。 “嗯!”江佩蓉缓慢而深重的点头,“要知道,皇贵妃云氏并非世家贵女,娘家也无权势,她的父亲只是个小小员外郎,且于社稷并无大功,皇贵妃娘娘入宫十年无所出,于龙脉无助。” “可自她入宫之后,后宫再未进过新人,云家在朝中也变得炙手可热。” 沈雁归明白了,“这样的泼天恩宠,换谁都会受到威胁,难怪太皇太后和先帝会想法设法对付她。” “照仁宗皇帝那样宠爱的势头,不敢说废后另立,东西宫皇后并存是最起码的。” “那倒是,谁会舍得让自己心爱的女子委身为妾呢?” 沈雁归说完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他爹便是个负心汉,口口声声说真爱,明明在永州拜过堂,却在回京后逼着阿娘给他做妾。 江佩蓉已然不在意了,她回想当年,“那时候皇帝和皇贵妃的恩爱事迹传到民间,我们这些未出阁的姑娘,都十分羡慕,盼望着此生也能遇到这么个忠贞不二的夫君。” “仁宗皇帝的爱,真是拿得出手。” “摄政王的痴情,大抵也是随了他的父皇,只可惜。”江佩蓉啧了一声。 沈雁归能够领会娘亲这声“啧”的含义,仁宗皇帝和皇贵妃的爱情固然叫人艳羡,却也是这段人人艳羡的感情,造就了景明幼年的悲剧。 “倘若仁宗皇帝不曾遇到皇贵妃,以他的品性,若是宠幸宫女,定然不会弃之不顾,可有了那般专宠的心上人,王爷的母妃便成了他们感情里的污点,她们母子自然是要放到看不见的地方去。”江佩蓉道。 沈雁归摇头,“没有宫女、没有污点。” “什么意思?” “皇贵妃怀孕时,太皇太后和先帝已有造反之心,皇贵妃难产去世之后,仁宗皇帝应该是察觉到什么,可已无力更改,为了保护自己和心上人的儿子,他不惜自污,选了那个宫女,自己编了一段酒后乱性的故事。” 从采莲告诉自己那日开始,沈雁归便在脑子里将自己知道的、所有关于皇贵妃的事情串在一起。 自己还原了当年的事情。 “酒后乱性是编的?你的意思是,仁宗皇帝从未宠幸过宫女?”江佩蓉对这段事情固然不了解,可是……“你的摄政王是真实存在的呀。” “景明就是皇贵妃的儿子!”沈雁归斩钉截铁道。 “王爷是仁宗皇帝和皇贵妃的儿子?” “没错!” “可是、可是皇贵妃的儿子被先帝杀了呀?” “所以我才说,仁宗皇帝为了保护自己和心上人的儿子。” 仁宗皇帝是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从不沉迷酒色、从未苛待宫人,他今生最放肆的,便是在近而立之年爱上了皇贵妃云氏,而后为她做了许多疯狂之事。 第一件是力排众议,为心上人越级封妃。 最后一件是让一个无辜的小孩,替自己儿子去死。 仁宗皇帝用一段故事、两个不相干的人,让先帝相信了自己日夜亲自照顾的孩子,就是皇贵妃为自己生的儿子,待他杀了这个假的,那个宫女的儿子——真正的皇贵妃之子,便安全了。 江佩蓉瞳孔震动,仍觉不可思议,“这些陈年往事,你在纪州怎么知道的?不会是在茶楼听说书先生胡编乱造的野史吧?那可信不得。” 纪州茶楼的说书先生还没有这个胆子。 沈雁归将脖子上的玉佩拿出来,“阿娘你看,这是什么字?” 江佩蓉摸着玉佩上的字,是个“景”字,但她想着摄政王的名字,所以景字也是影字,便道: “影。” “这玉佩上刻的是‘景’字,有句话叫:景从云集,意思是如影随形、如云聚集,所以景也是影,因着景明的名为‘影’,我和他都没有怀疑过刻字有误,而‘暻’。”沈雁归在自己娘亲手心里写着,“本义为日光,明也,亦可同‘景’,也就是说,这三个字某种程度上可以看作为一个字①。” “世间没有墨影,景明就是仁宗皇帝的小儿子墨暻。” 他不是是日光投射落下的一块黑影,人人可以践踏,而是他的父皇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韪,不惜自毁名声,也要拼尽全力保护的珍宝。 倘若不是继后和先帝暗害,那么皇贵妃必然会封后,墨承影也必定会继承皇位。 “这么说来王爷不是被抛弃的那个,而是被深爱着的那个?” 沈雁归点头。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江佩蓉正要感慨这段仁宗皇帝为子之心,忽然意识到什么? “这么说来,我们姜家是他父皇和母妃的……” 沈雁归再次点头,这就是她问自己娘亲的目的,“从前他以为他的父皇和母妃不爱他,所以姜家是否是他的杀父仇人、杀母仇人,他根本不在意,而今一切都不同了。” 江佩蓉记得他们出发来纪州时,便说过这件事。 那时候他说“整件事与我无关,我不会追究”,而今事情与他有关,他会追究吗? 江佩蓉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你才刚生下孩子,此事暂时先莫要同他提。” “晚了。”沈雁归眉头微拧,“我……生孩子的时候,我以为我要死了,所以便同他说了。” 江佩蓉:“……” 注: ①:暻,古同“景”;景,为多音字,一为jǐng,一为yǐng,读yǐng时,同“影”;所以说这三个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可以理解成一个字。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17章 王爷生气 “他他他,他应该不会怪我的,毕竟外祖并未真的动手。” 沈雁归是相信墨承影的,但这并不妨碍她心里的不确定,毕竟是杀父之仇,案卷上写的全是祖父罪行。 仁宗皇帝驾崩后,先帝和太皇太后将关于自己的所有罪证抹去,而将全部罪孽推到姜家头上。 姜家现在的清白,只剩娘亲对自己父亲的信任,想要实证翻案,难如登天。 “若皇贵妃是旁人的母亲,他自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真要是自己的亲娘,扪心自问,倘若是你,你会不会怪他?” “不会啊。”沈雁归毫不迟疑,“若是他爹杀了我爹,我一定不会怪他。” 雁儿这个例子不对,她现在对自己亲爹已经没有感情。 “我且问你,定襄侯林家长子将长刀刺进你哥哥胸口,要了他的性命,你能原谅定襄侯吗?你会原谅林家的人吗?” 江佩蓉问完,替自己女儿回答:“你若肯原谅林家,也不至于将林惠茹的兄弟杀得只剩下个幼弟,叫那老侯爷瘫痪在床。” 沈雁归一向讲究冤有头债有主,谁动手,她便对谁报仇。 只有在哥哥这件事上,她几乎把林家所有有关的人,都设计送走。 那林家幼弟也不是沈雁归善心大发、手下留情,是他初初成亲,正巧与他夫人去了京外的岳丈家。 林惠茹是自己幸运,躲过一劫,而后因为守灵,与沈雁归多年不在一处。 后来沈圆圆出世,沈雁归才将性子彻底收敛,放下仇恨,林惠茹也才算真正捡回一条命。 推己及人,沈雁归不能强迫景明放下杀父杀母之仇,原谅姜家。 “可是……”她不想与景明为敌。 江佩蓉理解这种感受,“刀总要割在自己身上,才晓得什么是疼。” 沈雁归不能阻止墨承影报仇,可他若要刀指母亲报仇,她必得拔剑相护。 难道真如采莲所说,她和景明终究要走上刀剑相向、反目成仇的道路? 她有些懊悔,“我也是犹豫了好些天,要不是以为自己要死了,我也不会贸贸然告诉他……” “你告诉他是对的,他有权利知道真相,我们姜家并非推卸责任之辈,是我们的罪孽,我们自然是要认的。”江佩蓉握着女儿的手,“但你不是姜家人,你和圆圆都是沈家的女儿。” “你爹纵有万般不是,当年我便是看中他的将军身份,我的孩子都可以跟着他,脱离罪籍,所以这件事,只要你不主动掺和进来,王爷必然不会迁怒于你。” “阿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雁归一阵紧张,激动得差点坐起来,又因活动幅度太大扯到伤口,痛地嘶了一声,“你你你、你别吓我,你要出了事,我可不管你小女儿。” 江佩蓉将她按回去,“你个傻孩子,想什么呢?” 沈雁归倒也直接,“我也只有一个娘,我怕你畏罪自杀。” 江佩蓉伸手戳了她的脑袋,“这生完孩子,怎么脑子……脑子跟胞衣一起埋了是吗?” “哪有这么说自己女儿的?”沈雁归娇哼一声,将脑袋枕到娘亲腿上,“阿娘,你不要想不开,景明这件事与哥哥的事情,还是有差别的,我们再想想办法。” “与其撒一个谎隐瞒,到后面用无数个谎来圆,让真心因为谎言而愈来愈疏远。”江佩蓉摇头劝道,“不值得。” 她不想让自己女儿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因为一件陈年往事烟消云散。 “摄政王殿下那次不是说了吗?‘谎言才会产生隔阂,真相不会’。”她握着女儿的手,摸着她的脑袋,“阿娘看得出来,他对你是真心的,你从小到大都是家里那个照顾别人的人,好不容易有个人可以给你依靠,阿娘可不能在这种关键时候犯蠢。” “那你打算怎么办?” “坦白呀,我的傻女儿,还真是一孕傻三年啊。” “他要是不原谅你呢?” “太皇太后初次找到你外祖时,你外祖便预料到姜家的未来,所以提前将我和你小舅舅送了出来,你舅舅大抵是不在了,整个姜家就只剩下我一个,你外祖那时候担心金针失传,而今不必担心了。”全城皆传人,某种程度上,她的使命也算完成了。 “倘若摄政王知道真相,一定要姜家全员殉葬,那么……”江佩蓉顿了顿,“这是我的命,你也莫要怪他。” 沈雁归摇头,“你还说我傻,你就是想死。” “不过我觉得,王爷那么爱你,未必舍得叫我去死,知道真相,大抵是要纠结难过几日,你为了阿娘,就好好哄哄他。” “啊?” “啊什么?”江佩蓉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外祖既无主动犯罪的想法、也没有真实实施,全家已经因为当年的错误决定付出了代价,我这么多年救人赎罪,还不能活了?” 这么想才对嘛。 沈雁归笑了,只要阿娘不主动求死,她总能想到法子。 “阿娘,你年轻的时候,一定很可爱。”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何止是可爱,还是人间绝色——赛西施不是白叫的。”江佩蓉搂着女儿,“不然能将那些个臭男人迷得五迷三道的?” 沈雁归从前还不觉得,这生完孩子当了娘,反倒对自己娘亲愈发依赖。 墨承影前些日子连日巡查,最少一日便只睡了一个时辰,沈雁归生孩子这两天,他也几乎没怎么合眼,今早江佩蓉来了,他才去书房安心睡下。 才过午时,翻了个身,便醒了。 醒了便迫不及待来见她们母子,刚到院子,便见江佩蓉从里头出来。 “阿娘,卿卿和玉儿睡着了吗?”他小声问。 江佩蓉朝他行了个礼,“回王爷的话,王妃和小郡主刚睡下。” “阿娘何必同我如此多礼?” 睡下也不妨碍他要去里头瞧一眼夫人和孩子。 墨承影正要推门,江佩蓉将他叫住,“王爷,可否请您借一步说话?” 湖岸杨柳青青照水,空中杨花漫漫翻飞。 江佩蓉跪在凉亭里执意不肯起,墨承影临湖而立,背对着她听完全部。 “说完了?” “是。” 玉儿出生那晚,卿卿也曾说过这些事,只是墨承影没有放在心上,转眼便忘了。 现下听到卿卿推测的那些真相,心中说是没有感动是不可能的。 这些年来,他一直以为自己的母妃不受宠、自己没人要,确实没想过父母恩爱,更没想到父皇为自己谋划如此深远。 他错怪了父皇,他才是被爱的那个。 墨承影先前为了沈雁归调查江佩蓉,自然清楚了解姜家案,若非姜朴,皇贵妃不会难产而亡,父皇也不会早早驾崩。 铁证如山。 “她为何不亲自告诉我?” 女人似乎天生感觉灵敏,江佩蓉从一个“她”字听出暗藏的气愤,隐隐生出一丝不妙。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18章 你不信我 “此事是我姜家的事情,王妃毫不知情。”江佩蓉试图撇清沈雁归的关系,“所以王妃没法告诉王爷。” 墨承影余光瞥了眼江佩蓉。 “你是将本王当傻子吗?” “臣妇不敢,臣妇可以发誓,所言句句属实。” “你这句就是假话!” 墨承影转身,“本王相信你的医术了得,但是你方才所说,关于我父皇与母妃之事,只可能是王妃推测出来告诉你的,她不可能不知道。” 江佩蓉不明白,她方才说的时候,明明将雁儿摘得干干净净,怎么就暴露了呢? “王爷……”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你承担不了。” 不是一个人的事,摄政王难不成非要将雁儿和圆圆扯进来? 果然爱与不爱截然不同,上次说起宫女母妃的时候,他还不是这样的。 江佩蓉有些不知所措,“王爷,雁儿已经嫁你为妃,她是墨家人,不是姜家人。” “她不是墨家人。” 摄政王的反应,显然超出了江佩蓉的预料。 沈雁归醒来时,天已经黑了,手迷迷糊糊摸到肚子,骤然睁眼,直接坐起来,语气惊慌道: “我孩子怎么没了?” “怎么坐这么猛?” 一直坐在床边的墨承影,赶忙起身往她后背垫了软枕,将她按下。 沈雁归双手抱着他的胳膊,焦急道:“景明,我的孩子没了!” 墨承影扶额,“生了。” 生了? 猛然坐起导致的伤口疼痛,似乎才被感受到,她“嘶啊”一声,缓缓靠下去,“睡过头,给忘了。” “不对啊!”沈雁归又坐起来,“我的玉儿呢?我睡前玉儿就在床边的。” 苍旻先前同自己抱怨,说女人生完孩子会变傻,他还不信,认为绿萼本来就傻。 现在倒是有些相信了。 “我睡了这么久,你怎么不叫我起来喂奶?她不会是饿死了吧?” “她很好,你不用担心。” 墨承影一边说话,一边将旁边双鱼耳描金盖碗端起来,碗盖揭开,热气腾腾,他拿勺子搅动,“睡了这么久,饿了吧,这是傍晚时候,南城百姓送来的鲜活鲫鱼,说是对你的身子恢复好。” 他将炖得浓白的鱼汤喂到她口中,“好喝吗?” 南方河里的鱼虾比京城的更加肥美鲜香,即便什么都不放,也是一道美味。 只是感觉他说话过于简洁,不像从前情绪饱满。 “汤里怎么放了盐?我还在喂孩子呢,不能吃盐。” 墨承影声音四平八稳、不带波澜,道:“有乳母。” 看吧,就是例行公事的回答,多一个字都不肯说。 “乳母?哪来的乳母?不是没找到吗?”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墨承影看着她。 古里古怪。 沈雁归抿了抿嘴,左右瞧了眼,“阿娘呢?怎么也没有看到她?你有见到……” “这么晚,她该睡了。” “那你有没有见到她?” 墨承影没有回答,“喝汤。” “你是不是累了?”沈雁归双手去接双耳碗,“我自己来,你去歇息吧。” 墨承影没有松手,又拿银筷夹了鱼腹的鱼肉,剔了鱼刺,沾了汤汁喂她,眉毛微动,示意她张嘴。 “你别这样,我害怕。”跟喂毒药似的。 “你怕什么?我们连孩子都有了,我能对你做什么?” 他这个神情就挺吓人的。 不是愤怒、不是生气,是疲倦中带了些失望、失望中毫无期待。 沈雁归诚恳道:“我怕你将鱼汤倒我脸上。” 墨承影笑了一声,那笑容也全不似从前丰富充盈。 “你……” 她想问:你到底怎么了? 可担心问出口,他直接回一句:我怎么了你不知道吗? “你……” 她想说: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吗?非要整这一出。 又害怕他反问一句:到底是谁不直说的? “你……” 墨承影瞧她百般思量,这个“你”字后面是说不出来了,“我没事,在等你坦白。” 事关杀父杀母之仇,不是小事。 若不能敞开心扉彻底说清,而只是轻易带过,必成将来隐患。 “我……” 沈雁归手指挠了挠发,别过脸去,咕哝道:“我又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我坦白什么?” “既然知道,何必吞吞吐吐,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我……”沈雁归提了一口气,决定倒打一耙,“你是不是因为我生孩子,瞧着那血淋淋的可怕模样,被吓到了,所以对我厌倦了。” “很好,学会反咬一口了。” “墨承影!” 沈雁归宁愿他暴躁些,哪怕捏着自己的肩膀摇来晃去咆哮泄愤、兴师问罪,也不想他这么……阴阳怪气的。 墨承影语气依旧淡淡:“我还以为你会叫我墨暻。” 沈雁归吸了一口气,小眼神瞟了好几眼,含糊道:“阿娘都跟你说了?” 墨承影放下双耳盖碗,理了理衣裳,抬头看她,那眼神分明是:你这么聪明,还用我说? “你、你为什么不说话?!”她哀怨地瞄了他一眼,“好陌生。” “你不相信我,我说什么?” 沈雁归明白他是因为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他、反而私下胡思乱想、瞎担心而生气。 “我不是不相信你。”她道。 墨承影看着她眉头未解,没有说话。 “我是想再过几天告诉你的。” “为何?” “再过几天,身上也干净了。” “嗯?” 沈雁归玩着手指,“生完还没有三天,身子哪哪儿都不太舒服、体力也不太行,我想等身子好些,再同你说这件事。” “怎么这件事说起来很费体力?” “这件事本身不费体力,但是我怕你知道以后,心有芥蒂,与我疏离,我总是要哄哄你的。”沈雁归满脸真诚,“这哄人少不得要投其所好。” 墨承影眉头反而皱紧了,“然后呢?”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19章 父女出城 沈雁归吸了吸鼻子,扬着下巴,凝视着他:“陪你睡两天喽。” 墨承影微微低下头,嘴角扬起压下、又扬起、再压下,“睡两天就够了?” 沈雁归便是知道光睡是不够的。 她为难又头疼,“这么大的事情,我实在不晓得要怎么哄你,只能出此下策。 要不然怎么办呢?那毕竟是深爱你的爹娘,即便我外祖父什么都没做,可对于医者而言,视而不见,本身就是错。 更何况他还是太医院院使? 外祖父也是知道的,他从没想过要推卸责任,否则预感不妙,也不会只将阿娘和舅舅送出来,而且他将娘亲和舅舅送出来,也不是为了姜家香火,只是怕医术失传而已。 我外祖一家都是好人,不然两年的时间,总有人可以逃走的。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不能让你不要恨我,可我真的不想与你反目成仇。” 一道黑影袭来。 墨承影终究还是装不下去,起身坐到床边,双手抱着沈雁归的脑袋,猛亲了一大口,“卿卿,你这是要可爱死我吗?” 沈雁归并没有因为这个吻而松懈,她双手顺势抱着他。 “那皇位本来就是你的,我以后不当女帝了,在你后宫当个小美人,你不要处置我阿娘好不好?” 当阿娘和夫君放在选择的两端,她便开始乱了分寸。 两边都舍不得,又怕最后两边都保不住。 墨承影还是高兴的,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在卿卿心中的份量,能与她的阿娘齐平。 他鼻尖贴贴,说话时、嘴唇若即若离,“你便不想想,我若真的怪罪你和阿娘,知道实情之后,何必还来寻你?” “兴师问罪呗。” “这会子脑子转得倒快。”墨承影惩罚似的,轻啮她的唇珠,“我可没说要处置阿娘。” “你都让她去睡了,不就是想要她性命的意思吗?” 还真是会胡思乱想,墨承影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轻轻转动,“我的好卿卿,亥时了,阿娘不该去睡觉吗?” “真、睡觉啊?” “你看看!你到底还是不信我!”他说话时,语气里的情绪总算是回来了。 “那么大的事情,你说原谅就原谅我了?”沈雁归确实不信,“你是不是不信我说的?还觉得自己是宫女的儿子?” 墨承影摇头,“信!” “那……” “来纪州之前,我们不是说过这个事情吗?我既然调查过,自然也看过案卷。根据文书记载,云贵妃封皇贵妃那年,姜院使便受昭仪指使,在贵妃汤药里动手脚。” 这所谓指使的昭仪自然也是个被迫接脏水的,“也就是说,这一年太皇太后和先帝就已经想要贵妃的性命。” “太医院的太医都是天下医者翘楚,无论哪个太医,用三年时间,无声无息弄死一个人,都不是难事,可是贵妃在姜院使的药物之下,不仅没死,一直无所出的她,反而在五年之后怀了身孕。” 沈雁归琢磨着,“你的意思是说,外祖不仅没有下药,反而还在给贵妃娘娘暗中调理。” “不知道。”墨承影并不是拿假话来骗她的,自然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没有外祖,这世间就没有我。” “嗯?” 杀母仇人,这就惊天逆转,成救命恩人了? 沈雁归觉得不可思议。 “太皇太后和先帝谋反非一时兴起,她既然同你外祖说了要谋害皇贵妃,你外祖若不答应,必定会立刻被清理,而后她便会换人来执行,换一个人,只怕熬不到皇贵妃产子,那可怜的母子就已经魂归离恨。” “你这样说来,我外祖还挺忍辱负重的。” 对于这一点,墨承影是赞同的,“是我那个兄长做事太狠太绝,弑父杀弟、谋权篡位,还害得姜家满门被害,连累阿娘逃难多年,若不是他,阿娘也不会被你父亲辜负,你也不用吃那么多苦。” “所以,细算起来,是墨家对不起姜家,要求原谅,也该是我求你原谅。” 这么说的话,沈雁归少不得要拿乔了,她伸手将人推开。 “那你方才还同我阴阳怪气?装得那般生气,我差点以为你要杀我全家。” “沈雁归!” 沈雁归严肃瞪他:“不许用我的全名支配我!” 墨承影满脸春风,舌尖舔了一下唇,语气似晚风柔软,“是你不肯信我!” “我从阿娘那里听到这些的时候,只觉得心寒,一同经历那么多生死,我双手将心奉给你,你却还要疑心我。” “你、你少来,采莲说那日,我便问过你,是你不愿听。” “好,都是我的错,我认错。” 墨承影俯身过来,宽大的手掌托着她的后脑勺,“待你身子好了,我也陪你睡两日,睡到你满意为止、开心为止,如何?” 这不是耍无赖吗? 讨厌……她也有点期待是怎么回事儿? 不过老天爷并没有给他们用身体认错的机会。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自小玉儿出生,殷县、陈县……整个纪州各州县瘟疫呈稳步良好态势,情况轻微的州县,病患已经全部康复,百姓都道摄政王夫妇的小公主是福星降世。 然而沈雁归还没出月子,南城瘟疫便开始出现散点多发。 “你和玉儿出城去吧?” “就出现这么几个病患,你便要赶我和玉儿走?你便是舍得我,还能舍得自己女儿吗?” 墨承影调西山军过来,为的就是自己能一直陪在卿卿母女身边,他不肯走。 沈雁归对着南城舆图,摇头道:“弓拉得太紧,一松手,箭就会飞远,南城的百姓自瘟疫再起便绷得太紧,与其由着危险暗中发酵,早晚会生出一场乱子来,不若小小放松,让情况在我们的控制范围内发展。” “既然是可控,我和玉儿何必出城?” “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反复。” 沈雁归满眼期待看着墨承影:“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她想要亲自上场。 墨承影沉默不语。 “阿娘已经去了北城,玉儿有你和绿萼照顾,我很放心。” 乳母难寻,绿萼主动进城,当了玉儿的乳母,知根知底的,倒是比在周边州县随便寻来的更叫人放心。 沈雁归双手环抱墨承影的腰,抬头看他,“我自是希望你留下来与我并肩作战,可是城中危险,玉儿她太小了,若是一个不小心……你也不希望女儿有事对不对?” “我也不希望你有事……” “我不会有事的,再等我两个月,最多两个月,纪州的瘟疫一定能够结束。”沈雁归吻一吻他的唇,“你也希望我们全家早点回京对不对?” 回京……墨承影想起回京之前,还有一桩大事要做。 他低头理着沈雁归的衣裳,“我的女王陛下,可别忘了你还欠我好几日。”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20章 奇闻 他们约好孩子的百日宴,便是纪州的庆功宴。 初夏的清晨,草尖上露珠晶莹透亮,薄雾似纱缠绕在整个城中。 他在房中千叮万嘱,让她好生照顾自己,抱着不肯松手。 青霜忍不住敲门催促,“王爷你快出来吧,小公主等着急了都。” 自家马车自家的城,她催什么催? 墨承影不搭理青霜,细细啮着沈雁归的唇,卿卿生完孩子更香更软了。 这张嘴他能亲一辈子。 两辈子、三辈子…… “王爷!太阳出来了。” 越是被迫要分开,墨承影的手便缠得更紧,沈雁归感觉他已经不是亲吻,他要将自己吸进脏腑。 快要呼吸不来了。 无奈之下,沈雁归以进为退,她踮了脚,与他更近,她的主动叫这吻更热烈,他感受到她的爱意与不舍,才肯稍稍松些。 他手松开些,便一上一下各寻去处。 唔,他总是这样,亲吻的时候手从不愿空着。 沈雁归有时候想,他这样不顾规矩的人,在人前守着规矩不亲密拥吻,大抵便是怕情到深处手到胸前。 她推开他,“好了,走吧,等日头大了、热起来,玉儿坐在车轿里面要闹的。” 墨承影恋恋不舍松开她,拿起旁边的斗篷,替她系好,将帽子戴上,又是一番叮嘱。 “你要记着,我和玉儿在等你。” 他望着那饱满晶莹的唇,贴一贴、啄一啄,同那新婚被迫要与夫君分离的小媳妇一样,头发丝都裹着浓情,眼神里还有哀怨,仿佛下一刻便要说: 你莫要在外面给我寻妹妹。 绿萼抱着玉儿坐在对面屋里候着,青霜正在给她塞东西。 “劳姐姐让陆大人寻个机会,将这个转交给破山。” 不是什么值钱物件,只是一个药香荷包,里头全是药草。 绿萼瞧着荷包,绣院的绣娘女红手法既快又稳,这歪歪扭扭的针脚,只怕是青霜自己所为。 “怎么正反面绣得都是剑?”绿萼打趣道,“我还以为你会绣霜花和青山。” “青霜不是霜、破山不是山。”青霜骄傲摇头,“是名剑。” 绿萼恍然,“原来如此,难怪这两把剑缠在一起。” “哪有缠在一起?剑怎么能缠在一起,又不是鞭子。”青霜羞赧跺一跺脚,“绿萼姐姐变坏了,也欺负我。” 主室的门开了,绿萼立刻抱着孩子过去。 “王爷,王妃。” 沈雁归将孩子接过去,那粉雕玉琢的小团子,一看到娘亲,大眼睛立刻弯成两道桥,哦哦哦着急要开口,娘亲往她脸上贴一贴,她咯咯笑出声。 墨承影瞧见这画面,更哀怨了,好像沈雁归是个抛夫弃女的渣女。 直到马车离开,沈雁归还站在门口望着。 “外头风大,王妃,咱们还是进去吧。”晚冬道。 “王妃不必担心,绿萼姐姐做事妥帖周全,定会好生照看咱们小公主的。”青霜已经习惯随城中百姓唤玉儿为小公主。 沈雁归自然是放心的,不只是对绿萼。 玉儿自出生,除了睡着和喂奶,其他时间几乎都在墨承影胳膊上。 他这个做父亲的,专门给女儿立了个册子,何月何日、何时睡觉、何时喝奶,是日长高几寸、身子重了几两,都记得清清楚楚。 别看他那一双大手比孩子躯干还宽大厚实,奶后拍嗝、腹部按摩,他信手拈来,沈雁归都不如他的手法和力度。 平日里他哄女儿,从来不吝辞藻,笑容灿烂要夸、哭声响亮要夸、打嗝排遗也要夸,小拳头小脚踹到他脸上,他还得欢欢喜喜夸一句:不愧是本王的女儿,有劲儿! 女儿的每一句伊伊喔喔,在他这里,都不会落空。 他是生动诠释了铁汉柔情。 若非要担心,沈雁归也只怕这个慈父会过于溺爱自己的女儿。 “走吧。” 沈雁归没有回房间,“备车,去白园。” 宋蓝离开南城之后,仍将白园借出作为南城大夫们的驻地,她的小双丫鬟也留在园子里的。 沈雁归这是要去寻李医首。 “王妃,这坐月子对女人是顶要紧的,若是月子里落下什么病,往后是要随着终身的,还有两日才满月,您且再等等,好不好?” “绿萼没出月子便着急忙慌来别苑给我照顾孩子,我这细心娇养、日日大补,身子早好全了,能有什么问题?” 青霜见劝不动自家主子,便开始责备墨承影,“王爷也是,怎么今日便着急忙慌出城去了呢?” 墨承影自然是晓得自己一走,卿卿便会立刻投身治疗,前些日子他头疼脚疼头发丝疼,寻遍了借口推迟出城,今儿已经是他能拖的极限。 再多一日,沈雁归便就干脆住进白园。 李医首闻听王妃过来,跪地行礼,道了恭喜,便将今年以来,南城瘟疫记录文书全部拿出来。 沈雁归前几日已经重新研究过殷县其他几个城区的瘟疫特点,并据此推算出南城可能发生的情况。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二人一番商议,通过预判,提前制定防范计划,而后调配大夫、医徒和药草,做到定人定点负责。 同时要求,男大夫上门诊治,至少要带上一名女医徒。 女医徒上门送药、照拂,须得由一名捕快陪同。 这是避免吴隽的事情再次发生,同时防范家中只有男子时,有人对女医徒图谋不轨。 纵然沈雁归鼓励女子依靠自己的能力过活,要坚强独立、不畏人言,可时下的环境,并不能够完全包容。 她有超于常人的本事,能够用自己拳头与那些嚼舌之人说理,还有摄政王在背后的支持,可那些姑娘、娘子并没有这个能力和依靠。 她们想要过得更好,便仍需要保护好自己的声誉。 这场瘟疫已经能够看到头了,沈雁归必须要收好尾,为这些女医徒们全好名声,既成英雄,又不妨碍日后生活。 所以除了上门的要求之外,大夫带着医徒驻街,临时医馆内,禁止男大夫与女医徒单独相处,若必须单独在一处,则要求房门大开,同时征聘本街道内的年长娘子,同住医馆,帮忙扫洒、煮饭,陪同医徒。 之所以是年长娘子,是因为宋蓝说过,殷县的娘子们像风,会将隐隐的消息,传到远远的各地。 沈雁归怕青霜和晚冬碍事,吩咐两人好生照看东偏院小学堂,她自己每日早出晚归,由侍卫长护送。 南城瘟疫,如期而至。 沈雁归和李医首千算万算,考虑了各种情况,奈何京城过来的,北地雨水相对少,能够连下五日,都十分难得,她们自然忘了纪州地处南方,有连续一个月的梅雨天。 半个月的好转态势之后,雨天让形势陡转直下。 也是万幸,这次南城瘟疫打的是预备战,所有人手和物品是提前备好的,否则必然比先前北城那次还要严重。 知县殷琦不幸感染,沈雁归政务瘟疫两手抓。 城中秩序未乱,南城没有重症、没有大爆发,更没有需要舍弃的中心街域。 只是想要两个月结束是难了。 出梅之后,连着昏天黑地的忙了几日,上升势头得到有效遏止。 是日傍晚,沈雁归结束手头的事务,脱了襜衣、洗了手,换了遮面巾,换了外袍,走出白园。 下过雨的街道,青石板油亮而有光泽,空气中带着湿漉漉的青草味。 侍卫长牵马等候,沈雁归正要上马,瞧见小巷尽头,天上晚霞似火。 她叹一声好美,侍卫长却道:“这可比不上小公主出生那日。” 那日壮美沈雁归虽无缘得见,近来去各处诊治病患,也听了不少,百姓都说小公主是神仙降世。 二人打马回府,速度不快,侍卫长夹了马肚,驾一声,追上王妃,道: “属下近日还得了一个奇闻。” 侍卫长向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凡有闲暇,所到之处,老太太掉了几颗牙,他都能打探得一清二楚。 “哦?说来听听。”沈雁归道。 “陵州有民捕鱼为业,一夜得金鲤托梦,言其乃龙主信使,因过纪州染了瘟病,无法前行入京,若他肯当众剖腹取书,将信中内容告知天下百姓,龙主必赠其千金为谢。 翌日他下河捕鱼,果得一尾金鲤,其遵梦中信使所言,召集民众,上香三炷、当众剖鱼,稀奇的是,刀划腹破、鱼不见血,渔民在其腹中得一丹书,请秀才辨认,而后——。” 说到这里,侍卫长稍稍停顿,“王妃您猜怎么着?” “那鱼活了?” “王妃果真神机妙算。”侍卫长恭维,“秀才当众念出丹书上的字,那金鲤当着众人的面,褪去金色,成了一尾寻常鲤鱼,鱼儿跳进水桶,自由游动,有人将其捞起,腹部只剩一条狭长刀疤。” 坊间故事,向来一传十、十传百,不知原貌,随便听听且供消遣,不足为信。 沈雁归随口道:“这倒稀奇。” “可不是。”侍卫长一脸得煞有介事,“王妃再猜猜,那书中写了什么?” “什么?” “丹书金文,赫然写着:大夏勃兴,沈女为王。” “大夏兴,沈女王?”沈雁归眉头微拧,看向侍卫长,严肃道,“此乃大逆之言,可不能胡说。” “属下不敢胡说,听闻那渔民连夜将丹书送去京城,进京之日,群雁引路,而后在皇城上空盘旋,雁阵摆出个‘王’字,周围路过的百姓、达官显贵全都瞧见了。” “沈女为王”,更进一步,“雁为王”,这几乎已经将她的名字贴出去了。 沈雁归没有说话。 “王妃明鉴,此事口耳相传、闹得沸沸扬扬,殷县虽封城,仍未能将消息挡在门外,城中老百姓都说王妃您是真龙天女,日后必成天下之主、登基为帝。” “百姓不过是感念本王妃救治瘟疫有功,信口之言,他们说完便忘了,你怎么当了真?” “王妃难道不想……” 事情真与假、想与不想,都不该由摄政王府的任何人去表态。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沈雁归道:“你是王爷和本王妃的亲随,一言一行皆代表着王爷和本王妃的意思,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自己要把握好分寸。” “属下谨遵王妃教诲。” “驾——” 青骢马出巷穿街,百姓得见立刻磕头行礼道“王妃”、起身瞩目称“女帝”,可知城外之事确实在城中广为流传。 路过城门,她遥遥看向城楼。 金鲤托梦、鱼腹丹书、锦雁引路……何人所为不必问不必说,一切都是在为女帝继位做准备。 沈雁归晓得景明近来既要带孩子、又要操心其他,大抵是没空,但她还是想上城楼瞧一眼,或许天黑之前,哪个眼明心亮的,能去营帐通知一声。 告诉摄政王,他的王妃在城楼,等着远远看一眼他和孩子。 可是她不知道,更忙的忙人是她自己。 墨承影每日晨起、落日,都会抱着孩子一路从营地散步到城楼下。 等她。 就像后宫里那些盼着皇帝临幸的妃子一样,他盼着他的卿卿百忙之余,来看一眼他和女儿。 所以沈雁归一上城楼,便瞧见了思念之人。 景明每次来信,都会提及女儿的成长: 玉儿会抬头了,小手抓什么都特别有力气、她近来喜欢啃手,偶尔也会把爹爹当手啃、玉儿会翻身了、近来许是天热,吃奶比从前难些,用小勺子舀了些果泥,她吃得很欢喜,你不必担心。 最近说她牙床露了白,许是要长牙了。 咬人更有力气了。 信中千言、不如一见,哪怕是遥遥远远的见面。 “玉儿——” 从前不敢站在城楼上大喊大叫,是需要顾着摄政王和王妃的身份,怕太过儿女情长、难以服众,万一民心不稳生乱,她怀着身孕有诸多不便。 而今谁敢不服,她的拳头也可以教一教对方做人的道理。 说到底,还是实力垫出来的底气。 沈雁归站在垛口,一边喊着,一边摇着双手。 “玉儿快看,那是你娘亲!” 墨承影双手将小玉儿高举,摇晃示意:“卿卿!” 小家伙不知是被举着开心,还是当真认出了娘亲,一双小手不停挥舞着、小脚时而踹到她爹胸口。 “啊啊哦哦啊!” 咿咿呀呀叫得十分响亮。 因他是徒步而来,沈雁归也没有耽误太久,从城楼下来时,天尚未黑尽,她骑马路过医徒院,瞧见赵红梅挺着肚子在院中散步。 坐月子的时候,她特意写了张方子,悄悄让人抓了药,给红梅送来,希望她忘了这段过去,将来重新开始。 没想到这丫头万分执拗。 听卫窈窈说她不肯喝药,坚持要为英雄吴隽生下孩子,还说等瘟疫过去,抱着他的灵牌嫁去梧州。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21章 打劫 赵红梅与吴隽相识不过短短数日,这段充满欺骗的感情,甚至吴隽对她从头到尾都只有玩弄。 她们之间停留在初识,感情的深度根本不到让她死心塌地的程度。 但她仍愿意义无反顾出嫁。 是吴隽害了她吗? 或许害她的不只是吴隽,还有这个穹顶之下,那些受到“以守贞为荣,认为饿死事小失节事大”思想浸淫的人。 他们让女人的第一次变得格外重要。 重要到她受到侵害不能害怕,甚至必须忘掉自己是被侵犯的那个,需要说服自己他们是相爱的、她是自愿的,那个侵犯者便是死了,自己也愿意付出终生的。 否则世人的唾沫,会将她淹埋,世俗的目光会将她粉碎。 赵红梅应该不曾思考过自己的感情,在她失身之后,她便觉得自己失去了所有,已经没有资格再去思考。 就像沈雁归在沈府内宅最失意时,会绝望地认为,女人不是人,是生来为了嫁人、为了给男人传宗接代的工具。 而且这个工具只为一人所有,换人只能自毁。 沈雁归想自己是能够理解赵红梅的,可她救不了赵红梅。 人只能自救。 她若不醒,无人能拉她出泥潭。 或许抱着令牌出嫁,不是她对感情的付出,而是她对自己的救赎。 活着总还是有希望的。 沈雁归唯一能做的,是尽可能多的建立学堂,在女子被枷锁缚身之前,让她们明白自己不是工具,是和男人一样平等的人。 让世间的赵红梅少一个、再少一个。 卫窈窈推开房间的窗,看到沈雁归挥舞双手,而后临窗行礼,青霜说卫窈窈想去京城。 嗯,不妨让卫窈窈多一个、再多一个。 哒哒的马蹄声踏碎时间,响彻街巷。 八月末的凌晨,天上无星无月,侍卫长已经过来汇报多次,说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百姓快要冲破别院门口街巷两段的阻拦了。 青霜和晚冬花了足足一个半时辰,为沈雁归盘发梳妆。 这是她来殷县第一次盛装打扮。 点翠嵌珠金凤尾如花绽放,九尾紧靠着高髻,双翼全开,翅尖指天,凤口衔珠正对眉心,发髻两侧各插一支金流苏步摇,发间或以珠花点缀,发后有珍珠流苏压法簪。 耳垂一双金镶玉长流苏耳坠,衬得脖颈愈发白皙修长。 沈雁归站起身,诃子裙齐胸而贴,胸前是一对盛放的大红牡丹,与胸前同色重工牡丹腰封一束,玲珑身线立显。 身下胭脂间色流金裙,随步起步落变换色彩。 她双手平展,两人捏着肩领,将衣裳套上,她向前行步,赤金凤纹蜀锦大袖长袍曳地随身。 天还没有亮,沈雁归出现在街头,整条街黑压压一片。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天光破晓,清早的第一缕阳光正好落在沈雁归额间明珠上,她一声令下,东南西北八道城门同时打开。 风中带了些凉意,人身却是暖的。 大红城门打开,城里城外百姓对望,却无人进出,所有人将目光聚向高台,阳光在王妃身上游走,金光闪耀。 沈雁归高声宣告,结束纪州瘟疫。 “结束了!终于结束了!” 这一刻她在百姓心中,彻底成神。 人头攒动,尖叫声四起,众人欢呼雀跃,有人将草帽抛向空中,有人甚至将人高高抛起。 “王妃千岁!” “王妃万福!” “王妃就是活菩萨!” 沈雁归金口玉言,当众免了纪州三年赋税。 不知道谁在人群起了头,王妃逐渐被女王、陛下之类的词汇代替。 “圣母临世!” “这才是真正的天下之主!” “参见陛下!参见吾皇!” 声音略显杂乱,因为还不是齐声高呼万岁的时候。 沈雁归瞧见一蹦三尺高的宋蓝,温川柏一袭群青暗花襕衫紧紧站在白青色短衫的她身后,一手背在身后,一手虚虚抬起,仿佛时刻准备扶住可能要摔倒的宋蓝。 宋蓝难以表达自己的激动,忽而转身,一双手抓着温川柏的双臂猛烈摇晃。 “那是我的王妃!我的王妃!她好厉害!好厉害!” 温川柏并未被她撼动,低着头,眼中柔情被晨光扩大,将她整个人包围。 “你也很厉害。” 宋蓝笑起来很好看,双眸似月、皓齿红唇。 许是感受到沈雁归的目光,他抬头,二人目光隔空交汇,彼此致意,也仅以目光致意。 “王爷王爷王爷来了!” 城外的百姓让了路。 同样一袭赤金龙鳞束腰长袍的墨承影,骑着高头大马,额前十二五彩玉轻轻晃动,他穿过城楼,立在城门口。 百姓瞬间爆发出更为强烈的欢呼。 众人齐齐让路。 “参见摄政王殿下!参见王妃娘娘!参见公主殿下!” 他在海浪般齐整的声音里,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捏着缰绳,缓步而行。 马蹄忽然加快速度,朝着高台奔袭,最后勒住缰绳的那一刻,青骢马长嘶一声,双蹄高抬,几乎直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而他抱着孩子稳如泰山,下马与她并肩而立。 小玉儿一双大眼睛目不转睛盯着会发光的娘亲,笑起来下唇两点白牙。 她不怕人多,反而更加兴奋。 墨承影一如既往不顾规矩,当众给玉儿封了公主,封号靖宁,赐邑万户,纪州梧州全是她的封地。 此外摄政王府出银,纪州十三县各设一条三日流水宴,既是靖宁公主的百日宴,也是终结这场灾难的庆功宴。 以及摄政王夫妇的离别宴。 当年的六州大疫,从一村一镇蔓延至一县一州、直至六州百县,五年光景数以万计的百姓在这场灾难中丧生,国库空虚、民不聊生。 是姜朴带队扭转疫情,而今他的外孙女,以极快的反应速度、果断的应对之法,辅之强有力的手腕,将这场瘟疫封锁在一州之域。 用不到一年时间,彻底清除这场瘟疫。 流水席尚未结束,摄政王夫妇已经离开纪州。 医徒院仍留着,作为女子书院存在,名青山书院,与平芜的春山书院一同,正式纳入官学,由地方衙门与地方商户共同出资维持。 由卫窈窈作为第一任青山书院副院长,宋蓝为第一任院长。 “她不是和你的川柏哥哥在一起了吗?怎么不去梧州?” 宽敞的马车里,墨承影逗着他的靖宁,眉眼含笑,但丝毫不影响他阴阳怪气。 沈雁归试图寻到一个妹妹反击,发现一个都没有,索性看着他,“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也值得你念念不忘?” “玉儿,听到没有,你娘亲打算给你找二爹呢。” “墨承影,不许教坏靖宁。” “啧啧啧,这都开始连名带姓叫唤了。” “按照大夏律,温知州需要在梧州任上至少待三年,这才过了一半,宋蓝不愿完全依附于他,留在殷县发展自己的事业,不过她弟弟跟在温川柏身边,读书学医。” 沈雁归合上文书,起身离开桌案,挪到他们父女身旁,想着亲他一下,将女儿接过来。 结果他一手抱着玉儿,一手圈着她,手掌按着她的后脑勺。 玉儿夹在二人中间。 默默坐在旁边的青霜实在看不下去,“王爷,您还是将公主交给奴婢吧。” 墨承影松了手,将玉儿递给青霜,而后再度拥住沈雁归。 他啮着她的唇,腻歪道:“卿卿,你可还记得自己欠我什么?” “我欠你?”沈雁归当然晓得他在说什么,只是蹙眉反问,“不是你欠我吗?” “唔,亦可。” 他欺身而下,她衣裳瞬间滑落,“我喜欢在马车上,尤其是山林里头。” “哦哦,天哪,你们……”青霜忙不迭背过身去,手忙脚乱捂住玉儿的眼睛耳朵,“怎么能这样?管管孩子呀!不带这么教坏小孩的!” 玉儿双手揪着青霜的衣裳,努力想要站在青霜腿上,一个劲儿冒头。 “爹、爹!娘、娘!亲、亲!” 她现在还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但是吐字十分清晰,尤其是感情,和发音一样用力,分明在说:本公主也要亲亲,爹爹娘娘,抱抱亲亲! 但是素日宠爱她的亲爹,充耳不闻。 马车摇摇晃晃,偶然投进来的一缕阳光,落在雪肤之上,照着点点红梅。 忽然,一阵欻欻抽刀声,马车停下。 墨承影和沈雁归几乎同时侧脸:“何事?” “此树是我栽啊……” “栽你太姥!”破山一刀送人上天,“活得不耐烦了?连摄政王府的马车也敢拦?” 此行的华盖香车,不及京中王府一半奢华,但是在地方却足够抢眼,车马入山林,未曾打官牌、没有衙役开道,自然有不长脑子的,敢动歪心思。 沈雁归和墨承影也是艺高人胆大。 南下增援的西山军,一半散去全国各地,为摄政王夫妇办事,一半留在纪州收尾。 毕竟瘟疫不是请客吃饭,说开席就开席、说撤桌就撤桌,总还是有那么一两个病患仍在医馆里,西山军需要守到年末,确定安然无虞,才会回京。 去年南下的两路人马,所剩无几,侍卫长和苍旻最终点数,只剩下几十人,沈雁归和墨承影带着孩子,也只叫这几十人,便衣护卫。 队伍前方有侍卫长开路,王爷王妃的马车左右两侧是破山和苍旻,队伍最后是两位副卫长,中间零散几人骑马,时快时慢,瞧着十分随意,却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至于剩下的,全在马车里。 山匪劫道,原点了数,以为人少货多是个好活,破山上前砍头镇场,将对方的人从林子里炸出来。 刀光晃进车轿。 后头一辆黑色马车的人下去,不多,连着车夫,也就六个人。 人数确实算不得多,但是他们的身手,对付这些山匪是绰绰有余的。 沈雁归和墨承影耳听着外头,丝毫没有挪地方,只是车里有孩子在,他们玩归玩、闹归闹,声音压着,也不会动真枪。 她二人腻腻吻着。 晚冬放下中间的帘子,坐到青霜旁边,一起哄小公主。 墨承影捞起她的腿,放在自己腰后,“一共九人十把刀,少一把刀,我赔你一日。” “连着死去的那个,明明是十三人,十三把刀!” 衣袍垂落,她的腿落在他的玄衣上,愈加白嫩,沈雁归歪头,大拇指抚着他的眼,“故意诓我呢?” “呀,那便赔你三日好了,也不是什么难事,夫人何必如此威吓,吓得小王小鹿乱撞。” 墨承影摸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身子轻轻晃动,隔着衣裳闹她,声音带着娇俏道:“三日,加上先前你欠我的两日、我欠你的两日,这般算下来,便是七日。” 他挑着她的一缕发,在她耳边吹气,“夫人,你打算这七日在哪里过?” “你别动,衣裳都湿了!” “这么快?我摸摸看是不是?” 紧随王轿之后的,是江佩蓉的马车,绿萼和孟冬陪同,她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挡在江佩蓉身前,小声道: “夫人莫怕,有王爷和王妃在,不会有事的。” 孟冬干脆离座,双手横在两人身前。 江佩蓉一手摸上针包——她曾一个人在永州待过很长一段时间,独自应对危险,自然也有她的护身之法,而且她很相信自己的女儿,自然是不怕的。 但她看得出绿萼和晚冬的紧张,便松了针包,拉着两人坐下。 “不会有事的。”江佩蓉一手握着晚冬,一手按着绿萼,“听王妃说,你无父无母?” 绿萼如实回答:“是,夫人。” “回京之后便要同陆大人成亲了?” 未婚有子,总是为人所不耻的。 绿萼面有羞赧,点了点头。 “可想过从哪里出嫁?” “王妃说从王府,奴婢身份低微,总觉着不妥,想着另外买个院子出嫁也就是了。”绿萼有些没底气道,“苍旻说没有关系,只是不知道陆家老爷、夫人是什么态度?” “从郡主府出嫁如何?” 江佩蓉以前便是吃了没有娘家的亏,被沈老夫人瞧不起,她不希望绿萼跟自己一样。 “夫人的意思是……” “我捡个现成、占个便宜,收你做干女儿,你便将郡主府当做是自己娘家,从我这里出嫁、来我这里回门,逢年过节、或者受了委屈,就回来。” “回来?” 好重的两个字。 绿萼眸光晶莹,“夫人不嫌弃我吗?” “还叫什么夫人呀!”孟冬扯了扯绿萼的衣裳,“绿萼姐姐,改口呀!” 外头,破山、苍旻和侍卫长坐在马上,其他在马上的护卫,也只是抽了刀,并未下马。 六人人应战十二人,并不吃力,他们主打谁出声、先杀谁,丝毫不影响马车里的主子。 马车里该调情的调情、该逗趣的逗趣,温情认母的泪洒衣襟。 “禀王爷王妃,一共十三人,双刀客,已经全部处理。”破山打马到车窗边回话,“前方便要到陵州城,今晚会宿在城中。” 青霜掀开另一侧的帘子,面无表情的破山见到她,立刻将唇一弯。 玉儿摇着双手,口中喊着:“山、山。” 队伍走出半里地,林中草深处晃动,一名黑衣男子迅速逃离。 “……十二匹马上护卫,摄政王夫妇一辆车、王妃母亲一辆车,两辆专门拉货,还有六车护卫。”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22章 堵路 太阳还没有落山,东面被山影覆盖,山林深处,一名男子斜系一张豹皮,负手而立,阳光从他侧后方照过来,逆光之下,五官瞧不清楚,只见鼻梁高耸,侧脸轮廓山峦起伏。 “加上摄政王也就四十九人?” 他微抬起下巴,耳舟上挂着的墨玉环轻轻晃动。 “回大当家,是,小的打探清楚了,周围没有暗卫,就只有这么多人。” 他是奇峰寨的大当家齐荣,当年他全家被墨承影他爹所杀,他死里逃生想要为全家复仇,辗转来到奇峰寨,而今墨承影的爹死了,他便要找墨承影报仇! 探子来报,墨承影回京会途经此处,他们提前半个月便已经做好埋伏。 先前拦路打劫的,不过是试探。 试探摄政王的护卫人数、护卫身手。 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小弟,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道,“人虽然不多,身手却强得可怕,咱们派出去试探的人,一个活口也没有留下。” 齐荣震惊转身,“十三个双刀客,一个也没有留下?” “是、是。”黑衣人小弟声音有些抖,“打头阵的开场白还没说完,脑袋就被砍了,对方六打十二,一盏茶便结束了,坐在马上的护卫甚至连看都懒得看,更不要说车轿里的人了。” “你是说摄政王,连车轿都没有下来?” “不曾。” 那就是不清楚摄政王的身手,不过他再强又如何? 奇峰寨上下三百多男丁,都是各地来的亡命之徒,个个杀人不眨眼,区区不到五十人,还是养尊处优的官爷,杀个鸡都费力,也就能拿个刀吓唬吓唬老百姓。 墨承影武功再高,他身边有女人、有孩子,还有个老岳母。 纪州那边都传遍了,摄政王宠妻如命,只要抓住他的妻女,便是拿住他的七寸,到时候让他往东,他绝不敢往西,让他跪地求饶喊爷爷,他还敢不从? 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男人就不该满脑子都是情情爱爱。 二十多年,这灭门之仇,也该报了。 明年今日,便是墨承影的忌日! “去通知三当家,将人留下,让四当家带上所有人马,火速支援二当家。” 机会难得,错过便再也没有了,齐荣这次要倾其所有,不仅利用绝对的数量优势,还要利用山林地势之便。 等太阳落山、月儿未起,天色昏暗之时,血洗这队人马,不给他们半点还手之机。 信号升空,三当家那边立刻会意,淤泥混着石头倾泻,挡住那条唯一的出山路。 “听说王府的丫鬟,比咱们这边的大家小姐还好看,一个个脸嫩的能掐出水来。” “何止啊,我在殷县见过摄政王妃,那叫一个……”山匪拖长了声音,搜刮肚肠想要寻一个好词,奈何腹中墨水有限,也只说了一句,“漂亮!” 他双手比在胸前,“又大又饱满,咱们山上的桃没有一个比得上的。” “山桃哪比得上王母娘娘的仙桃?啊?哈哈哈哈哈……” “活捉王妃,也叫咱们兄弟们尝尝京城的水,是个什么滋味。” 山匪们站在山上,口中污言秽语不断,浪笑声被风吹散。 黄昏时分,摄政王府的马车队伍再次停下。 主车轿内不见青霜和晚冬,墨承影和沈雁归并肩而坐,正对着舆图研究。 “王爷、王妃。”破山来到车轿旁禀告,“这两日大抵是下过雨,前方山体滑坡,道路被堵死,正在清理,只怕一时半会儿走不了。” “知道了。” 沈雁归朝墨承影伸手,“既然天要留人,咱们也下去走走吧。” “夫人有令,小王岂敢不从?” 墨承影牵着她的手,二人下了车。 出山口恰在两山之间,主路南侧是一片茂林。 车里的护卫都下来清淤,沈雁归走到旁边林子里。 仲秋时节,满山黄叶,她踩着松软的树叶,在纷纷落叶里跑着,一脚一声,咯吱清脆,墨承影背手大步跟着。 破山焦急提醒,让两人莫要走太远。 “哎呀,只可惜我打小没有学过跳舞,不然在这里给夫君舞上一曲。”沈雁归从记忆里搜刮了几个动作,摆给她的夫君瞧。 阳光给她镀了一层金,为她平添几分柔婉。 墨承影双眸沉醉,对他而言,不可抗拒的,除了卿卿,还有笔直修长的树枝,他发现枯叶丛中两根三尺长棍,立刻伸脚踢起来。 长棍似剑,在空中转了几圈,而后被他稳稳抓住,他将其中一柄丢给沈雁归,目光有示意。 “夫人,接剑!” 沈雁归抬手一握,翻背摘星,木剑在她手中轻易挽花,而后两指并拢抚过“剑”身,朝墨承影扬眉。 “夫君,看招!” 话音落,长剑在空中相接,邦邦——乓乓—— 黄叶随着他们的身法飞扬起落。 她往林深处跑、他往林深处追,她们闹得尽兴,距离马车便越来越远。 越来越远,潜伏在林子里的人,便不得不小心翼翼往后撤离,免得被提前发现,坏了大当家的计划。 离得越远,视野越开阔,越能够瞧清那山崖上埋伏的人。 奇峰寨二当家原本在崖顶上看戏,偶然一个目光相接,刀口舔血过活的人,自然有他的敏感,他立刻示意众人后退卧倒。 大当家才到,瞧着林中比划的两个人。 “那女人是谁?” “和狗王爷一同从车里出来的。”二当家回答。 “王妃?她也会武功?”大当家齐荣目不转睛瞧着,这个女人好像功夫还不赖,摄政王丝毫没有占上风,他自我安慰道,“将军千金会点武功也没什么。” 他其实有些心虚。 等了二十多年的机会,今夜齐荣势在必得,一点点计划之外,都会让他紧张。 还好,沈雁归的实力给了齐荣心安,她一招追星赶月,轻易被墨承影预判、破势,她再起一招横扫千军,因着对招式并不十分熟练,不仅没有拿到优势,反而给了对方进攻的机会。 墨承影的“剑尖”直逼向她胸口,而她正因惯性,连连后退,无法躲避。 齐荣看得出墨承影连三成功力也不曾使出来,那王妃便没了招架之力。 原来是陪她闹着玩。 齐荣和二当家松了口气。 那厢,即便墨承影及时转向,那“剑”仍然擦着沈雁归的左上臂过去。 沈雁归哼一声,将木剑丢到地上,“不打了!” “怎么、怎么闹着玩还生气了呢?”墨承影连忙也将“罪魁祸首剑”扔了。 “闹着玩?有你这么闹着玩的吗?竟然把剑指向我的心口。”沈雁归哭唧唧,说话的时候,不仅声音大,动作幅度也很大。 “我不是避开了吗?” “避开了?你还有理了?你就是想杀了我!” 沈雁归往前走两步,十分小孩子气得往那木剑上踩了两脚,“升官发财死老婆,你现在就是想要换个王妃!” 齐荣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声音,但是能明显看出墨承影在追着哄自己的王妃。 “摄政王宠妻,还真不是浪得虚名。”二当家忍不住嘲笑,“瞧瞧这窝囊废的样儿,连个女人都镇不住,平日里也就知道吓唬吓唬那帮迂腐的老酸儒。” “别的不说,这王妃是真的俏啊。”四当家笑容猥琐道,“这种被宠坏了女人,就该来我们奇峰寨,不出三日乖得跟什么似的。” 墨承影拉着沈雁归的胳膊,将人转过来,她一推,他一拉,两人顺势滚到地上,他在上,双手捧着她的脸吻了下去。 “你怎么擅自加戏呀?” 沈雁归能够感受到附近的瞩目,接着唇,小声说话。 “叫这群山猪吃点细糠。” 墨承影轻啮她的唇,如同品尝一坛美酒,林中只偶尔一声风卷残叶。 声音静下来,便方便听周围的动静。 远处感受完,墨承影口中示意,沈雁归十分配合撒两句软娇。 如此春景,如何不叫人血脉喷张? “我们周围,百步之内,至少二十人。”她道。 “对面山上方才冒头少说二十人,听着方才山上有动静,应该是增援到了,大队伍在我们来时的林子里。”墨承影道。 “出山口的南山小,上头约莫十人。” “总数不下百人,或许更多,似乎还有弓弩,很是危险。” 二人互通所见,因着多数未曾靠近,墨承影也不确定,他撩开她的碎发,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眼睛,“怕吗?” “成日便说我不信你,这会子倒来问我?早这样担心,先前何不干脆将我打晕塞进车里,让我跟阿娘她们一起去先发城?” “你以为我不想吗?” 墨承影瞧着时辰差不多了,在援兵来之前,少不得还有一场恶战,便拉着她起身,背着她回去。 “你瞧,小贼去偷咱们的小孩了。” 可是马车里,哪还有小孩? 齐荣想要拿的“七寸”,早已经挪了位置,现下只怕已经到了镇守军军营。 陵州城与平芜城和先发城刚好形成一个三角,三城两两直线距离几乎相等。 沈雁归年少曾有一段时间与桑妞厮混,算得上半个山匪,先前那群山匪劫道,她觉出不对劲,为了以防万一,她和墨承影商议,让苍旻带了两车护卫,护送江佩蓉和两个孩子,青霜、绿萼、晚冬、孟冬随同,转道先发城。 因着镇守军营区所离不远,便让苍旻绕些路,去军营寻帮手,沈庭再不靠谱,那也比山匪安全,将娘亲和孩子交到沈庭的镇守军,沈雁归多少是放心的。 至于帮手,这次沈雁归点名要桑妞。 论山匪,她才是专业的。 山大王里头的山大王,过来之后说不准能直接将人整个奇峰寨夷为平地,什么大当家二当家,全都斩首。 这次就让奇峰寨的山匪开开眼,见识见识山匪奶奶的力量。 苍旻到了镇守军营外,亮明身份,马车直入军营。 沈庭听说摄政王府的人过来,亲自前来迎接,瞧见江佩蓉,他怔愣一瞬,有些不可置信。 好像江佩蓉从纪州死里逃生,想通了,特意来寻他和解。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佩蓉?你怎么来了?”他语气里有些掩饰不住的欢喜。 “见过大将军。” 除了江佩蓉,以及抱着公主的青霜,所有人都给沈庭行了一礼,沈庭给靖宁公主行了个礼。 苍旻说明来意,沈庭立刻命人打扫营帐。 “今儿天色已晚,不如暂且住在这边,虽说不如先发城条件舒适,好歹是安全的。”沈庭瞧着江佩蓉没有表情的脸,生怕她不同意,“这还有两个奶娃娃,着实不适合连夜赶路。” 江佩蓉只是性子温柔,又不是傻,她点了头。 刚练完晚操的桑妞从校场回来,手里还拿着长刀,路过顺便给沈庭见礼,才听到奇峰寨有匪,立刻来了精神。 “老娘的地盘,竟然还有山匪?” 苍旻甚至还没有说出王妃的需求,桑妞已经在集结增援队伍。 “多么难得的实战机会啊?姑娘们,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咱们今晚出去见见世面,也叫隔壁的男娃子瞧瞧咱们的厉害!” 姑娘们振臂应和,气吞山河。 桑妞带队轰轰烈烈出发,苍旻只简单与绿萼作别,带上护卫,同去增援。 江佩蓉唤来青霜,接过孩子,告诉沈庭,这是沈雁归的女儿。 他们虽然和离,沈庭是外祖,她既然来了,没有道理不说一声的。 “雁儿的女儿?” 沈庭瞧着那小小一只,心中感动,抬手又怕自己这双糙手伤了孩子,不敢碰,声音欢喜带着欢喜道:“跟她舅舅小时候好像,也像你。” “尽说胡话,王妃的女儿,自然是像王爷和王妃。” 江佩蓉将孩子抱回来。 “是是是。”沈庭连连点头,他看着江佩蓉的脸,“你似乎清瘦了许多。” 江佩蓉没有同他寒暄叙旧的想法,青霜进来问道: “其他人都已经安置好了,但是外头的人说没有安排夫人住处,将军,咱们夫人今晚住哪儿?” 多日不见,沈庭瞧着青霜还是一如既往地蠢钝:“夫人与本将军夫妻一场,自然是要跟本将军住在大帐。” 青霜这就不同意了,“可是您跟夫人已经和离,怎么能住在一处?” “传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 “放肆!你在教本将军做事?” 和离之事,沈庭从未对外人言,今日若要分帐而睡,岂不要叫手下的将士揣测笑话? 他看向江佩蓉,话到嘴边改了主意。 直接说她必然不会同意,沈庭道:“从容有消息了。” “什么?”江佩蓉古水无波的脸上多了抹震惊,她已经被这条消息骗了很多年,“你又想骗我?”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23章 敢碰 江佩蓉原名姜佩兰,她的弟弟叫姜从容,她便是化用了弟弟名中一字,才得了佩蓉之名。 “我何曾骗过你?这些年我一直不曾放弃找他,是你不愿相信我。” 沈庭这话确实没有骗江佩蓉,只是时间过去久远,当年的线索又不多,还不敢大张旗鼓寻找,是以进展缓慢。 “罢了,你也不愿知晓,来人——” 江佩蓉将玉儿放到青霜怀中,打断了沈庭的话,“青霜,今晚你来照顾靖宁公主。” 青霜被沈雁归惯得,连摄政王都不怕,更何况是沈庭,“夫人,你不必怕他,万事有王爷和王妃呢!” 沈庭剜了青霜一眼,这若换成自己身边的下人,敢这么无视尊上,这会子已经拖出去军棍处置了。 “无妨,你出去吧。” 莫说从前是夫妻,便不是又如何? 江佩蓉不是那些将三从四德刻进骨子里、将贞洁牌坊抱在怀里过日子的女子。 军中没有女使伺候,小兵送了热水和吃食进来便退下,沈庭习惯性去拉她的手坐下,“从前你不是一直说想要试试军中的烈酒烤羊排吗?这是我方才特意命人去准备的,你快尝尝可喜欢?”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久到江佩蓉已经忘记是哪一年,自然也就寻不到当年的感动。 她躲了手,自理着衣裳从容坐下,拿起筷箸吃了一口切好的羊肉,目不旁视道:“将军既有消息,不妨直说。” 沈庭那悬在半空的手,颇为失落,“都过去一年了,你的气还没消吗?” 他以为自己在使小性子?江佩蓉道:“沈将军,说正事吧?” 沈庭因她的态度不爽,“你而今如此有底气,无非是因为雁儿,可你莫要忘了,姜家犯的是杀头灭族的大罪!” 底气。 这个词用得很好。 年少恩爱时候的坦诚,成了往后岁月里无尽的痛苦。 便是因为身后无人,还有命案、儿女,处处都是软肋,她没办法去拥有底气,所以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被他牵着鼻子走。 他让自己往东、自己便要往东,往西,便要往西。 在沈家那些年里,他高兴便来宠幸,不高兴便消失无踪,年少的恩爱也便都消磨了。 前些日子在殷县别苑,她鼓起勇气与王爷说姜家之事,本想一力承担,王爷一句“她不是墨家人”,确实叫她魂不附体。 可后来雁儿私下告诉自己,王爷的意思,不是不认她这个王妃,而是他从不认为雁儿嫁给他,便是委身整个墨家。 王爷之所以说那句“不是墨家人”,是因为他眼中,雁儿不是摄政王王妃墨沈氏,不是将军千金沈氏,只是她自己。 他那时候生气,是气雁儿不信他,仅此而已。 他们夫妇确实已经开诚布公谈过,还特意一同告诉自己,那是先帝所犯罪孽,待回京之后,必定要为姜家翻案。 而今女儿成了自己最大的靠山,江佩蓉确实什么都不怕了。 “沈将军的意思呢?”她将口中的肉咽下,抬头,面色冷淡道,“是需要我做点什么才肯开口吗?”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要明白,倘若摄政王知道此事,别说雁儿保你,你的宝贝女儿连她自己都保不住!” 摄政王可与你不同,江佩蓉道:“沈庭,你总是这样,当年我初进你沈家家门,你便是如此,而今还是这样,明明心里想要挽回,可总不愿坦露真心,爱人先护己,留人先捅刀。” “我……” “其实,你才是那个没有底气的人吧?永远不敢放手去爱。”江佩蓉现在看他反倒有些可怜,“我弟弟的事情,你愿意说便说,实在不愿意,我也不勉强。” “我不会因为从容,再去答应你什么,叫雁儿为难。” 女儿将来是要做大事的,自己这个当娘的任何一个决定,说不准将来都会影响到她,江佩蓉帮不了女儿,却也不能给女儿拖后腿。 少年夫妻老来仇,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结局,却也是多年前便预料到的结果。 沈庭从她的话语里,看到了她的决绝,也没有过多纠缠,他从架子上抱下来一个锦盒,从里头拿出一枚玉佩。 江佩蓉一眼便认出来,眼中泪光点点。 “从容的玉佩?” 当年她和弟弟离开姜家,医术更高的她得了父亲随身的金针和医书,弟弟则拿了母亲的玉佩,作为信物。 “你从哪里找到的?” “上个月我去陵州巡视,偶然的机会,在当铺瞧见的,掌柜的说那客人是寄存,不能卖,我使了些手段。” 强买强卖。 “那……”江佩蓉一时激动地话都说不好,“是、是他吗?” “我记得你说过,容儿小时候受过伤,掌柜的说,客人是个男子,个子约莫比我矮半个脑袋,右耳上有个小洞、脖子上还有道疤。” 江佩蓉闻言,眼泪瞬间滚落下来,“是他、真的是他,容儿没死,他没死。” 沈庭手下意识抬起来,想要将她拥在怀中宽慰,想了想,伸手讨要玉佩。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我同掌柜的说了,若是客人来赎,便让人来寻我,估摸着他的意思,这几日便是赎期,所以这玉佩,暂时还不能给带走。” 江佩蓉连连点头,双手将玉佩放回他手中,又侧脸抹了眼泪。 “谢谢你。” 到嘴的“庭郎”被咽了回去,她也没有刻意再补一句“沈将军”。 晚膳过后,二人分开洗漱。 沈庭命人拿了套新的床单被套来,将床上的换下。 士兵们都以为他们的大将军今晚有事要做,连守帐的士兵,都懂事的往前走了两步。 “我睡榻上。” 简单的一句话,已经带了刻意的疏离。 沈庭还是爱她的,但他不得不承认,佩蓉说得没错,他永远不会全无保留去爱一个人。 他一定会给自己留足退路。 爱人之前先爱己。 灯熄灭以后,帐中漆黑一片,他们听着彼此的呼吸,谁也没有睡着,谁也没有说话。 火把的影子投到帐上,来来往往。 通往陵州城的林子里,已经开打,刀光剑影。 他们原趁着破山和侍卫长专心清淤,派人悄悄去主马车里偷孩子,眼瞧着摄政王夫妇回来,来不及掀开看一眼,便将“孩子”抱走。 还据此为筹码,让摄政王夫妇束手就擒。 对方人多,硬碰硬,总会有伤亡。 沈雁归和墨承影当即丢了兵器,表示让自己的护卫离开,他们只要不伤孩子,怎样都可以。 齐荣的目标本就只是摄政王,若能兵不血刃,活捉摄政王和那个美人王妃,他自然也不会让自己手下的兄弟白白送死。 破山和侍卫长等人丢车弃马,毫不犹豫离开,墨承影还因此被齐荣嘲笑,说他残酷冷血,所以身边没有一个忠心之人。 那二当家和四当家亲自下山来,将沈雁归和墨承影绑了,想要带回去好好折磨一番。 “如此娇花,真叫人舍不得动粗。” 四当家用麻绳缠着沈雁归的手腕,那手十分不规矩地摸着她的手,“小美人儿,今晚你就会知道什么是强硬?什么是粗壮?什么是真正的男人!” 墨承影的手分明已经被牢牢绑到身后,那麻绳却忽然散开。 他生生掰断那四当家的手,那四当家的胳膊被反扣到后背,被迫单膝下跪。 “我的女人,你也敢碰?” 他身后的二当家当即拔刀,想要直接砍了墨承影。 锵一声,刀出半截。 沈雁归高抬腿落脚,一个重力下压,那二当家的刀没有拔出来,整个人跪了下去。 咚一声,灰尘轻扬。 “我的男人,你也敢碰?” 沈雁归开口只比墨承影慢了一个字,二人声音几乎重叠。 两个当家的也几乎是同时下跪。 奇峰寨本就不是什么草包寨,能在一群亡命之徒里头当家主事,那二当家和四当家也算得上是个人物。 可眼下二当家轻易失了手、四当家干脆吐了血,包围的山匪举着刀、哆哆嗦嗦想上不敢上。 沈雁归脚尖一踩一踢,掉在地上的刀轻易到了手上,她将刀架在四当家脖子上,看向齐荣,“想必你就是大当家吧?” “你们要杀人,总要有个理由吧?若是求财,我们可以给你,多少银钱都不是问题。” 齐荣没想到二当家和四当家亲手捆的人,能在众人眼皮子地下脱困,更令人震惊的是,二人的身手,远远超过自己方才预料。 大意了。 索幸还有个筹码,粗麻布遮面的齐荣掐着襁褓,高举道: “哼哼,想要用银钱买平安?做梦!” 偶尔几个火把亮着,反倒叫周遭显得愈发黑暗,墨承影拖延时间道: “或许你我之间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老子要杀的就是你们墨家人!不只是你,整个墨王室,老子都要全部杀掉!” 齐荣没有让他们做个明白鬼的打算,他语气坚决,多一个字的解释也没有。 墨承影按着二当家的脑袋问道:“行走江湖,义字当先,大当家难道就不管你这两位兄弟的死活了?” “生死有命!” 齐荣并不打算救二当家和四当家,“老子的耐心是有限的,再给你一次机会,束手就擒,否则你女儿……” 沈雁归瞧见刀身有模糊的影子飘过,这山崖算不得多高,估摸着时间,破山他们应该快上去了,她看向墨承影。 “夫君,这很明显,他们是反贼,想要篡位!” 墨承影点点头,“夫人所言有理。” 寒光一闪,沈雁归用刀削了四当家的脑袋,与此同时,墨承影双手一旋。 咔哒。 二当家的脑袋转了个大圈,一双眼瞪得跟牛眼似的,人没了。 “哎呀,墨家与你的仇,又多了一笔。”没有价值的人,留着也没用。 沈雁归接话,“还多了我这个仇人。” 墨承影摸摸沈雁归的脑袋,“莫怕,有夫君在。” 齐荣瞧着这两人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气得胸口要炸,“贱人!你信不信,老子立刻掐死你们的女儿?” 墨承影笑了一声,看傻子一般,“尔既有心要本王性命,难道不知本王暴名在外?区区一个婴孩,也想威胁本王?你也未免太小看本王了!” “夫君,错了。” 沈雁归好心好意纠正:“那不是婴孩,那是婴孩的尿布。” 她委屈道:“大当家的着实瞧不起人,好歹用我们女儿威胁威胁我们,偷我女儿的尿布,算什么意思嘛?” “尿、尿布?” 齐荣伸手一捏:软的! 拆开一瞧,当真是屎尿布。 齐荣忙不迭甩手,身上仍沾了污物。 墨承影颇为骄傲道:“我家靖宁下午刚拉的,新鲜的~比你干净多了~” “真是蠢到没边,哪家孩子被你那般举着不哭?” 齐荣倍觉耻辱,一声令下。 “撤!” 随着这一声,持刀包围的山匪迅速后退,接着一声哨响,埋伏在林子里的弓弩手、山崖上的投石手,全都冒了头。 哗啦啦。 飞矢如雨,邦邦邦,钉在车轿和山体上。 马儿中箭嘶鸣,试图挣脱缰绳逃跑,但是羽箭太多,它们全都倒下。 沈雁归和墨承影手里的刀快速旋转格挡,叮叮叮,几乎已经成了一个寒光闪耀的平面。 那些个箭矢几乎擦着他们的身体落下去。 两人用车轿做掩体,山上又滚下巨石,轰隆隆,迫使他们离开车轿的掩护。 而对方的飞箭仍源源不断。 齐荣站在黑影里,大声得意道:“墨承影,今日之死,全系你咎由自取!你若要怪便怪你爹!!怪你出生皇家!!怪你自己残暴不仁!!!” 墨承影听声辨位,手腕转动,数枚飞矢掉头,逆着箭雨精准射向齐荣。 黑暗中隐隐传来一声吃痛,兼带骂娘。 林中出现火光,飞箭成了火箭,而且比方才更密集。 两人体力尚可,手中刀却已经告急,再这样下去,他们非得成为刺猬不可。 墨承影将身挡在沈雁归之前,心中暗骂破山废物,废物便在这时候得力。 山崖上的人石头停了,崖顶上很快有尸体掉下来。 破山和侍卫长杀匪夺弓,一行人在山顶列成两排,朝着密林搭弓射箭。 “啊!呃!” 不时有匪徒中箭。 齐荣下令熄灭火把,同时一枚信号烟花升空。 月上中天,林中愈发黑暗,破山他们虽然占了地形优势,奈何吃了光线的亏,并不能准确辨认林中山匪的位置。 仍有箭矢朝墨承影和沈雁归飞来,只是密度大减。 被护在身后的沈雁归,寻到机会,拉着墨承影,再次躲到车轿后头。 车轿已经被火箭点燃,地上星火点点,墨承影瞧见沈雁归腰间东西落下——是她的金针。 那是她外祖传给她娘、她娘给她的、姜家唯一的遗物。 山顶三当家看到信号支援,护卫匀出一半和破山一同应对山匪,山上的羽箭少了,林子里的便更密了。 墨承影松了沈雁归的手,探身去捡。 正好迎接新一轮密集射箭。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24章 危险 沈雁归听着呼啸而来的羽箭,鼻腔涌入一抹血腥气,正想瞧瞧是不是墨承影受了伤,却见他半个身子探了出去。 “你疯了!” 她一把将人拉回来。 因着沈雁归过于紧张,用力过猛,墨承影未有防备,整个人被扯回来,两人一同往东侧摔了个屁股墩。 咻咻咻—— 车轿烈焰熊熊,偶有箭矢穿过轿身,钉到崖壁,又掉到他们脚边。 墨承影仍不死心,想要出去。 沈雁归以为他是担心车轿挡不住,要去吸引攻击,可他们现在在火光之下,无所遁形,出去就是死。 她死死抓住墨承影的胳膊。 “桑妞很快就会来了,你这个时候出去,只会送死!” “你的金针!” 沈雁归顺着墨承影的目光看过去,一枚火箭正射针包,火星掉落,再不捡就来不及了。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墨承影瞄着星火从林中射出来,他拾了一枚箭,想要以此护身。 沈雁归手脚并用,将他缠着,又骂了一句:“你疯了!” 她压着声音,却难掩怒气,“掉了就掉了!一个物件而已,值得你冒死去捡吗?” “可那是……” 耳边有梁木断裂的声音,墨承影抬眼,一团烈火翻了下来。 北面是山体,左右没法跑。 墨承影来不及多说,将沈雁归往自己胸口一按,抱着她从轿底滚了出去。 奇峰寨的箭矢也是有限的,崖顶上的人被牵制,齐荣一声令下,近路口,一群人手持大刀,从草丛里跳出来。 武功再高也怕大刀,他们功夫再好,双拳难敌四手。 山匪如潮涌而来,震得崖壁碎石直掉,车轿仿佛受到气氛鼓舞,烧得噼里啪啦,轰隆一声,从中间断裂。 火焰一时升得更高。 墨承影拉着沈雁归,映着这个火光,往出山口跑。 才到先前被泥石封堵的位置,便见出山口也有人冲进来。 这架是非打不可了。 两人异口同声:“前面!” 前面的人相对较少,即便冲不出去,好歹能夺两把武器。 那厢大刀劈了过来,墨承影上前接招,拳来脚往、上下追逐,沈雁归得了一隙,夺了两把刀。 “夫君!接刀!” 这些个山匪着实不简单,瞧见大刀抛到空中,两人左右封堵,一人踏肩起跳,还有见缝劈刀,墨承影被拦得死死的。 沈雁归这边也并不轻松,两人前后开弓,硬生生将沈雁归迈出去的步子逼了回来。 她凌空翻身,躲了身边的袭击,余光瞥见有人从背后偷袭墨承影,便顺势踢刀。 长刀破风而出,那厢正有一刀朝着沈雁归命门而来。 两刀于半空交错。 沈雁归与墨承影同时落地,而后一个歪了下脑袋、一个侧了身,紧接着二人身后的山匪同时被刀击中倒地。 林子里的山匪追了过来,在下一波袭击来之前,两人还抽空看了眼对方。 长刀在手,身无挂碍,又不必留活口。 沈雁归和墨承影开始了大杀四方。 山匪的主力进攻,在摄政王。 齐荣从最开始,哪怕与墨承影和沈雁归谈判时,都是站在暗影里的,他冷眼看着,纵然这对狗男女有天大的本事,也敌不过他人多。 便是一人砍两刀,他们二人的胳膊至少也得片刻不停挥动几百下。 总有他们撑不住的时候。 齐荣盯着二人出招,试图寻找破绽,师爷陆安用摇着羽扇,看到地上的牛皮包。 似乎是王妃掉出来的,摄政王好像还想要捡回去,应该是个重要东西。 陆安用将牛皮包收好。 齐荣伸手,“弓箭。” 小山匪立刻拿了弓箭放到他手上。 他抽了三枚羽箭,张弓瞄准墨承影,弓拉满,呼之欲出。 临松手,他又改变主意。 摄政王的软肋不在他自己,而在他的王妃。 三箭连珠,朝着沈雁归后背射去。 “卿卿小心!” 墨承影如齐荣所料,毫不犹豫将手中的武器投掷出去,为沈雁归抵挡背后的袭击,山匪趁机出手,数把大刀朝他砍过去。 东南西北,总要受一刀,他侧身,刀身没入后肩血肉,他生生受下,夺刀反击。 哗一声。 众山匪再袭,长刀交叠,墨承影跃出包围。 时机正好! 齐荣再搭三箭瞄准,他要让这个狗王爷落地,立时被砍成肉泥! “不好了!大当家!” 一个小山匪匆匆忙忙跑过来,打断他的射击,“前面探子来报,军中派人来了,大队人马即将抵达。” 齐荣一惊,“军中?”镇守军? 镇守军军营距此近百里,还在深山,他们怎么过来的? 问题是还来得这么快! “大当家,撤吧。”师爷手里的羽扇停止摇动,“惊动了军中,只怕咱们都没有好果子吃。” 奇峰寨能做这么大,背后不可能没有官府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们不会惹镇守军、也不敢惹。 齐荣只是思量片刻,再要放箭,已然失了时机。 墨承影跃出包围,身体下落时,脚尖点在交汇的刀身上,翻了个身,虽落地时再遇袭击,沈雁归反持刀柄,长刀贴着上臂,脚步快出残影,一个旋身横扫千军。 那一圈围堵的山匪都被抹了脖子。 空中再见信号。 奇峰寨的山匪得令立刻撤退,丝毫不恋战,且秩序井然。 “景明/卿卿!” 沈雁归一手握刀,一手上前扶住墨承影,“你还好吗?” “你有没有事?” 墨承影上下打量着,双手落到他肩上。 还没等双方互相确定,山上一群黑影下来,两人再次戒备。 墨承影习惯性上前一步,将沈雁归拉到身后。 沈雁归感受到掌心里的黏腻:他受伤了! 是方才为了自己,被人砍伤的。 沈雁归手指起落,大拇指一扣,将刀柄握紧。 “卑职该死!卑职护驾来迟!还请王爷王妃恕罪!” 是侍卫长。 “破山过去了?”墨承影问。 “是。”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敢在官道上动手的,绝非寻常之辈。 不管他们是为财还是单纯为复仇,这种东西留下来,只会为祸一方。 墨承影和沈雁归之所以以身犯险,便是要追根溯源,将这个寨子连根拔起,按照计划,山匪撤退,破山亲自跟踪。 一阵马蹄声传来,众人望向山路尽头的黑影。 “这群山匪还真是胆大包天,竟然还敢杀回来?”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25章 娘子军 侍卫长带着剩下的侍卫,持刀护在两位主子身前,戒备道:“听这动静,来人不少,王爷,您和王妃先走,卑职断后!” 这么大的动静,断后就是送死,墨承影和沈雁归竖耳听着。 有甲胄的声音,镇守军来了。 “不用。” 话虽这么说,到底是经历了一场死战,墨承影握着沈雁归的手反而更紧了些。 “是桑妞。” 沈雁归的声音更像是宽慰和安抚,让他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 月儿高悬,路面如积水明澈,桑妞率先冲破黑暗,那一杆长刀,让沈雁归愈发心安,她又说了一遍,“是桑妞!” 声音很大,既是说给墨承影听的,也是说给桑妞听的。 桑妞远远听到沈雁归的声音,扯起缰绳,骏马嘶鸣,在三步之外停下。 长刀点地,桑妞双脚在空中划了个圆弧,飞身而下。 侍卫长并不认识桑妞,仍处于戒备状态,沈雁归挣脱墨承影的手,上前给了桑妞一个拥抱。 她一巴掌重重拍在桑妞后背,故意问罪道: “你是不是年纪大了,不行了?指望你救命,孟婆汤都喝完了,你还没来。” “你个小没良心的!老娘的马都要跑吐血了,你还不领情?” 桑妞跳脚横刀,“来!咱们现在就打一场,看老娘行不行!” “就会窝里横。” 沈雁归瞧着侍卫长仍未松懈,“这位是镇守军军营赤甲营桑……” 桑妞一向觉得妞字太过柔弱,山牛更霸气,便抱拳抢白道:“在下山牛!大夏朝第一位正四品女将军!”先前勉强留下的人,现在咬着“第一位”、“正四品”,说起女将军骄傲溢于言表。 “摄政王府侍卫长樊虎。”侍卫长语气略显淡漠。 桑妞抬手遮了嘴,侧脸小声问沈雁归,“他怎么不用敬语?” 沈雁归将手一遮,回道:“他三品。” “一个侍卫长就三品?!”这桑妞就不服了,她好像吃了很大的亏,“早知道这官这么不值钱,我也要三品!” 侍卫长可不单单是摄政王府侍卫长,现在禁军统领空有虚名,实权在禁军副统领,樊虎便是禁军副统领。 这些沈雁归也不便在这个时候细说,“可带了伤药纱布?” “你当我是什么?” 桑妞说罢,苍旻带着护卫以及一众赤甲营娘子军过来。 “参见摄政王、参见王妃。” 墨承影让苍旻去找那位正四品!女将军!剿匪之事全听那位女将军调度,自去了马车旁,想要再寻一寻金针的踪迹。 “找什么呢?”沈雁归跟过来。 “就算着了火,也不至于烧化的。” “这么喜欢那金针?”沈雁归又想到他不顾自身安危去捡东西,先前的气又起来了,“回去做一百副挂你脖子上当项链,一天换一副三年不重样。” 墨承影瞧她都气糊涂了,可还想解释一句,“那毕竟是你外祖……” “我外祖、我外祖,我是我外祖的外孙女还是你是他外孙女?一个物件,哪有你的性命重要?” 墨承影听着她的责备,心里暖暖的。 他将人揽进怀中,“我自然是有十全的把握,才会去捡的。” 沈雁归才不信他鬼扯,“我外祖便是人在这里,他也会希望我先保命,他若让我舍命去捡,那他的东西也不必我舍命去护。” “……” 墨承影发现,他的卿卿若要说理,里外都是她的理。 “好好好,是我思虑不周,平白叫娘子生气,我该罚。” 不过这确实是好事,他们将来可能要遇到很多危险,她能懂得凡事以性命优先,他也不必担心日后若是两人分开,她会为了什么物件不顾自身安危。 譬如他的那块玉佩。 沈雁归拉他坐在火堆旁的小土堆上,“衣裳脱了吧。” “纵然夫人所求,为夫无有不应,可这大庭广众,又有诸多女子,这要求委实过分了些。” 墨承影有意拢着衣裳,他是不惮在沈雁归面前做小伏低装可怜的,被针扎一下,都想要夫人吹吹,可真要受了伤,他却又不愿叫她瞧见。 尤其是这桑妞也在。 墨承影总觉得这个桑妞看自己的眼神,透着一股不满和嫌弃,仿佛……卿卿嫁错了郎,一朵鲜花插在。 唔,他不能说自己是牛粪。 “不打紧。”墨承影握着沈雁归的手,“到了陵州城,夫人想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 他越是这般将话往偏处带,沈雁归便越清楚,伤得不轻。 她从胸口内袋抠出一个荷包,里面是随身的外伤应急药物,她摸了颗药丸生塞到他嘴里。 “什么?” “你夫人亲自配得十香软筋散,兼具合欢之效。”镇痛止血药,沈雁归也跟着胡说八道道,“现在就把你推倒,当众吃干抹净!” 说着她便来扒衣裳。 侍卫长眼明心亮,在未烧毁的车辆中,寻了一坛酒、拿了一个水囊,幸存车里没有纱布,他寻了件干净衣裳送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又单独点了火把,在旁边充当灯盏。 沈雁归为墨承影清理伤口、包扎止血,又忍不住拿金针的事情训他。 训得墨承影浑身暖洋洋,小辫子都要翘上天去。 “值得用性命去护的,应该是另一条性命,比如你、比如玉儿、比如阿娘、比如圆圆、比如……” 墨承影的感动真是撑不过半盏茶,“好了好了,下次比如我就够了,哪来那么多比如。” 沈雁归嗔他一眼,“难不成你除了我,就没有旁人要护了?” “玉儿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自然便是我的心肝,算不得旁人。” “唔,那临安呢?” “临安现在不需要我去保护了,她的暗卫团已经得力,实在轮不到我这个小叔叔。” “小叔叔……”沈雁归将用布条将他伤口包扎好,又协助他穿衣裳,“其实当年姜家送出来两个人。” “除了阿娘,还有个舅舅。” “嗯,阿娘说我小时候那一身皮劲儿,跟舅舅一模一样,不过,舅舅可没我聪明,小时候爬树摔了个大跟头,耳廓上戳了个洞,脖子有一条长长的疤,差点伤及大血管。” “也亏得姜家积善之家,才护得他一次一次从鬼门关过,后来大抵是外祖做了那些事所以舅舅才……” “你不用自责,真的不怪你。”墨承影将沈雁归搂到怀中,“或许舅舅还在世呢。” “在世就好了,永州那边说,‘天上玉皇大、地上舅舅大’,我们以后重新拜堂,请舅舅来吃喜酒。” “喂~~那边的两个!” 桑妞排兵布阵结束走过来,拿刀柄杵了杵沈雁归,“你俩玩呢?在这准备剿匪,你俩能不能尊重我这个先锋大将军?” “这不是正因为有你在,我们才放心谈情说爱嘛?” 沈雁归晓得桑妞的为人,朝她眨眨眼,而后搂着墨承影吧唧亲了一大口。 桑妞身子还没站稳,及时收住脚,掐着自己的人中转身离开。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26章 剿匪 “明知道这二人是什么德性,还非要巴巴儿跑来!我这不是有病吗?” 可二丫这人以前不是这样的呀,说什么人贵自重,来我山头,男子的手都不肯碰,而今怎么这样了? 她不死心回头看了一眼。 墨承影正回吻沈雁归,比起沈雁归方才那干脆的一下,这一吻生动诠释了什么叫黏黏糊糊。 “我***!” 桑妞骂了一串脏话。 “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她将自己的脑袋往大刀上撞,余光瞥见立在两人身旁的侍卫长,纹丝不动、面无表情、形同无物。 三品官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当的,她服了。 “山牛?” “牛将军?” 火把立着,山道上临时起了个小小指挥营,墨承影瞧着那方影动,想她应该是要立刻行动,有些不放心。 沈雁归便拉他过来,叫他见识见识桑妞的实力,只是桑妞尚在拿乔,喊了几声都置若罔闻。 墨承影正准备拿身份压人,沈雁归的手紧了紧,示意他不必开口。 而后将脑袋往前一凑,“大夏朝第一位正四品女将军。” 桑妞嘴角勾了勾,刻意板起脸来,“有话就说,叫本将军作甚?” 沈雁归撞了她一下,“我们的人已经跟过去了,等来了回信,咱们再商议具体行动计策。” “就这?还需要商议?”桑妞大拇指往后一翘,“你真当老娘是吃素的?” 侍卫长瞧着桑妞似乎过于自信,忍不住插话道:“不知山匪所在位置?不知山匪人数、兵器?甚至连人寨名、当家名号都不知道,贸然行动,岂非叫你的部众送死?” 墨承影用兵惜兵,侍卫长是墨承影带出来的人,自然十分讨厌为了自己功劳、无视部下性命的莽夫。 “不知位置?”桑妞斜睨他一眼,方才的玩笑模样尽消,“你那个脑子是方才被山猪拱过吗?” “你……” 这话多少有些以下犯上了,可是想到方才王妃都哄着她,侍卫长忍了。 苍旻虽然年轻,情绪倒是更加稳定,“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贸然出兵反倒打草惊蛇,不如谋定而后动。” “谋定而后动?” 桑妞就知道这些大老爷们,平日里瞧着一个比一个干脆,实则做事拖泥带水,还要为之美名“思虑周全”。 “你们难道看不出这是一群训练有素的山匪?” 若非训练有素,如何增援、撤退有条不紊? 大家有眼皆知。 “交过手还不知道对方实力几何,你们也是个人才!”桑妞并不掩饰语气里的嘲讽,“反应如此迅速的一支队伍,你们谋,难道他们坐在寨子里等你们去剿?” “等你们慢慢谋完,人家寨子里的老鼠都搬走了。” “来人!” 桑妞一声令下,赤甲营两位女兵迅速拉开舆图,火把往前一照,桑妞将手一指,“这里。” 她的食指点了点,“便是他们的老巢。” 侍卫长面色严肃,“你怎知道?” “我就说你……” 沈雁归:“咳嗯。”给我点面子。 “你自己睁眼瞧瞧,这地上的箭矢,他们少说有多少人?能够容得下他们的山头,该是怎样的?”桑妞信手一划,“这一片、这一片,全不可能。” “而此处进可攻、退可守,其山南扼商道,便于截道,其东西,水源充足,适合定居,你们再瞧这边……” 山匪并非随便择一处便占山为王,他们对环境的要求很高,甚至可以说是依赖。 桑妞从地形判断山匪巢穴、又从巢穴预测对方兵力武器,甚至还预判了对方的进攻逃跑路线,说得那叫一个头头是道。 王府侍卫,连着侍卫长和苍旻,全都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牛将军言之凿凿,如同亲临,莫非先前就已经探查过?” 侍卫长说话的语气明显比方才多出了几分尊重。 桑妞哼一声:老娘被剿出来的经验,那群山匪翘翘屁股,老娘便知道他们要拉什么颜色的屎,能不言之凿凿吗? “用兵之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诡道也!” 桑妞说着,点点头,一脸肯定,为自己落下结论。 很明显,她读过兵法,更明显,读得不多。 其实桑妞和沈雁归的兵法学识,师出同门,都是沈雁归的兄长沈晏所教,二人都属于极有天赋的,沈晏解释一句,两人少顷便能记下。 纸墨价高,兼之二人也没什么识字练字的耐性,背下便已心满意足。 是以两人虽大字不识几个,兵法背得滚瓜烂熟。 也是得益于沈晏,二人于时政颇有了解。 只是这些东西需要常看常用才能一直记得,桑妞这些年在山野偷生,能记得这么多,属实不易,沈雁归算是幸运,得蒙墨承影教授,时时提点,将旧日所学一一捡起,而今才不会露怯。 侍卫长和苍旻原是愿意信她的,可这句话一出来,又不放心了,他二人看向墨承影。 桑妞将来会是沈雁归称帝路上的最重要一员,她为帝后的肱股之臣。 这会子便得要这两位将来的君臣决议。 此番剿匪成败,也将关乎到自己的心腹能否臣服于卿卿。 墨承影不能插手,他看向沈雁归:“夫人以为如何?”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沈雁归选择了桑妞,必然是信她的能力,何况上一次先发城外,二人久别重逢已有默契合作。 “今命赤甲营忠义将军桑、山牛,为陵州剿匪总指挥使,全权负责此次剿匪行动。” 桑妞毕竟在军中待了一年,晓得规矩,她抱拳,“属下领命!必不辱使命!” “樊虎、陆苍旻听令!” 侍卫长和苍旻即刻躬身行礼,“属下在。” “命你二人为左右副指挥使,协助忠义将军完成此次剿匪行动。” 二人齐声:“属下领命!” 桑妞一听还要带这两个,多少有些不乐意,照顾着沈雁归王妃的身份,她将人拉到一边,“这两人一看就是官爷出身,脑子都固化了,做什么都一板一眼,能不能不带他们?” “碍手碍脚的。” 侍卫长和苍旻耳朵不聋,他们听出来了:自己遭嫌弃了了。 “好戏怎么能没有看客?”沈雁归拍拍桑妞的肩,“让他们跟着见识见识咱们永州出来的女人有多厉害,不好吗?” 桑妞大拇指一竖:就该让这群自以为是的男人长长见识。 “姑娘们!”桑妞中气十足大喊一声。 “有!” 众女兵齐声应和。 “今晚就是检验你们平日努力的时候,拿出你们的实力来,一颗人头赏三两,若是不幸战死——” 墨承影以为他要重赏鼓舞,沈雁归仿佛看穿他的心思,歪着脑袋靠过去,小声道: “她一定不会说厚葬、为荣之类的话。” 果然,桑妞大声道:“本将军必定给你尸体踹进山沟,废物!只配喂野兽!不配留在我的赤甲营!” 侍卫长和苍旻多少有些震惊:从未见过如此鼓舞士气的方式。 “用养山匪的方式培养娘子军。”沈雁归小声嘀咕,“她就不是个正常人。” 墨承影笑了一声,可是正常人,谁建娘子军啊? 沈雁归说归说,心里明白,古往今来,天下都是男子的天下,女子想要在男子的天下里,闯出一片天,便就得要更出类拔萃,自然也要用些非常人的手段。 桑妞带着姑娘们连夜出发。 墨承影和沈雁归并不跟随,他们要去陵州城,去会一会山匪的保护伞。 奇峰寨。 出去五位当家,折了四个,一行人回来,陆安用估摸着情况不太妙,为保万一,立刻命令手下准备连夜撤离。 整个寨子在忙碌。 “差一点!老子就差一点!” 齐荣不服,怒而掀桌,脖颈上青筋暴起,疤痕仿佛随时要挣裂。 “大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 “十年?我们都准备二十年了!二十多年好不容等到今天!如此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明明谋划万全,没想到还是棋差一着,我真是没用!” 齐荣有些气馁,“我没能在他老子活着的时候,杀了他老子,直接报仇,而今却是连他一个毛头小子杀也不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策划杀害墨承影。 之前他带了寨子里身手最好的兄弟,去过京城,打算在摄政王上下朝路上伏击他。 奈何摄政王明里暗里的护卫太多、身手太强,他的人还没有近墨承影的身,便已经被处理了,折损了数名兄弟,最后还是回奇峰寨蛰伏,等待时机。 今儿这时机是来了,墨承影离开了京城,来到自己地盘。 结果没想到是自己中了他的招,若不是跑得快,自己苦心经营的奇峰寨,今晚便要全军覆没。 “人生能有几个二十年,安用,我这辈子是不是没法替爹娘报仇了?” “未必!” 陆安用与齐荣一样,也是被先帝赐死全家,同样与墨家有不共戴天之仇,二人你知我仇、我懂你伤,知根知底,相互扶持走到今日。 他掏出针包放到齐荣面前。 “这是……” 齐荣双眸睁大,他迫不及待打开半被烧毁的针包,因为激动和期待,手有些微微颤动。 “金针?是、是……” 陆安用起先只是疑心,现在看到齐荣的反应,倒是愈发肯定了,“是姜家金针对不对?” 牛皮包虽然烧毁,金针未曾被熔,姜家金针在捻针位置纹路特殊,齐荣作为姜家唯一逃出来的男丁,这辈子都不可能忘掉。 齐荣,不,姜从容点头,“你从哪里得来的?” “说出来大哥可能不信,这针包是王妃身上落下来的。” “王妃?” 陆安用点头,“当时王爷还想不顾生命去捡,可见是个极重要的物件。” 姜从容捏着针包,脑海中瞬间涌现无数种推测,“你说有没有可能……”他挑了一个最不可能、却最期待的推测,“我姐姐没死,王妃是她女儿?” “除了这种可能,我想不到别的解释。”陆安用再次看到希望,他摇着羽扇道,“或许这便是天无绝人之路。” 姜从容又摇头,“不可能,狗皇帝心肠歹毒、赶尽杀绝,唯恐姜家留下一个血脉,派杀手暗中寻找,那几年,城中好几对相貌酷似我和姐姐的姐弟,无端被暗杀,我姐姐不可能留在京城的。” 他便也是因为听说了暗杀之事,才以为姐姐早就已经遭了毒手,不在人世。 陆安用又道:“前两日陵州城当铺的掌柜传信来,说是有人将您放在当铺那块玉佩强行拿走。” 那掌柜算是自己人,自然事事汇报。 “什么人?” “镇守军大将、摄政王泰山,沈庭,他还特意留了个地址,说是您若去寻,便让掌柜派人去找他。” 当时沈庭为了“抢得”这个玉佩,模糊说过自己来自京城,以此施压。 丽州百花楼事件之后,朝臣为避嫌,不管有没有事,都不敢踏足先发城周围,眼下能在这方圆数百里内,用京官身份压人的,也便只有镇守军的人。 掌柜的凭着沈庭命人留下的地址,朝着这个方向,想方设法、动用各种关系打听出来。 确定是沈庭。 倘若眼前的推测都是真的,那他杀掉墨承影、灭掉整个墨王室,为姜家和陆家报仇指日可待,甚至还有可能为姜陆两家翻案,或者还有别的…… 有些事,光想想便觉得畅快。 姜从容心潮澎湃,坐都坐不住,他刚起身,外头急传。 “大当家不好了!镇守军杀过来了!” “果真如我所料,姓墨的真是一点委屈也不能受。”姜从容心下生了一计,对陆安用道,“你先走,我留下。” “大哥,要走一起走!咱们兄弟生死与共!” “不!”姜从容斩钉截铁道,“你先离开,我们京城见!” 奇峰寨不只有土匪,还有从山下抢来的娘子、被迫生下来扩大寨子实力的孩子,以及抓上山来耕地做苦力的村民。 齐荣计划将这些人捆起来,丢进一间房里,将房子点燃,说是要在临走之际将所有人灭口,以免泄露消息。 而他也将成了其中一员——被绑的一员。 镇守军不是土匪,不可能杀害无辜百姓,他若作为无辜百姓出现,又以金针、玉佩为信物,认下江佩蓉。 那么报仇的事情,就变得轻而易举。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27章 待劫 奇峰寨很大,全寨撤离,并非像方才从林子里撤退那般容易。 它比想象得更困难。 有的人在这个寨子里已经住了数年,生了感情,危险没有砸到脑袋上来,他们未必肯逃。 若要全面通知下去,少不得有人跳出来反对,在留与走之间激烈商讨,依照他们对镇守军的判断,到时候,他们方案没有讨论出来,反倒会被人一锅端,一个都逃不了。 也正出于这个考虑,陆安用从一开始也只是通知大当家这方手底下的亲信,其他几位当家留守的兄弟,一个字都没有泄露。 “照此计划执行,既能够让大哥顺利接近摄政王,又能够保存咱们最核心的实力,将来去了京城,为大哥所用。”陆安用道。 姜从容点头,“两全其美!” 二人方才商定,小土匪匆匆冲进来,大喊道:“不好了!大当家不好了!哨楼发现,有大队人马朝咱们寨子来了!” 姜从容与陆安用对视一眼,果然跟自己预估的一样,他淡定道:“是镇守军来了!速去通知所有人,关寨门!抄家伙!保卫奇峰寨!” 小土匪得令火速离开,陆安用双手抱拳,“大哥保重,京城再见!” 锣鼓声密集敲响,脚步声声乱人心,陆安用到底还是戒备心高,即便认定计划万无一失,他也没有走寨中逃生山路,只带了两个亲随,背着包裹,摸黑从密林下山。 寨子里的村民、女子、小孩,分别被赶去某处小院,姜从容摘下耳环、换了粗布破衣,往面上头上抹了尘土,一同混了进去。 桑妞作为这次剿匪主帅,她安排侍卫长带队,在预判的山匪逃跑之路设伏,形成口袋,让副卫长带队绕后,等逃跑的山匪进入口袋区域,副卫长趁机收口,将这些落跑山匪全部收入囊中。 因为时间紧急,桑妞判断,山匪余下主力应该还在山中,苍旻则听从指挥,随主力一同上山,他们在半路遇上下山的破山。 山寨大门已经关闭,高处弓箭手已经预备,强攻伤亡必然是最重的,桑妞看中破山和苍旻的身手,让二人绕道侧翼翻墙入寨,两队强弩手瞄准高处的人,她则带队在正门喊话,吸引高处注意。 里头传出一声“有人混进来了”,强弩手射击,高处山匪坠落,接着寨门打开,赤甲营长驱直入。 原本就半数折损的奇峰寨,又无几位当家领导,面对强势攻击,很快落败。 一小伙人退守小院,抓了一个女子,举着火把威胁,“若不放老子离开,老子现在就烧死这些娘们!” 小院墙矮,并不妨碍视物。 院子里被绑了手脚的女子磕头求饶,“军爷,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 老人、小孩也在哭着说不想死。 桑妞只瞥了一眼,旁的话没说,抬手道:“弓箭手准备!” 赤甲营弓箭手上前搭弓,火箭准备就绪。 侍卫长不在,苍旻大吃一惊,他也是才当父亲不久的人,难免心软,“那些老百姓都是无辜的,里头还有孩子!” 无辜? 穷人是没有家的,哪里有吃住、哪里便是家。 那些女子尤甚,即便一开始是被迫,为山匪生下孩子之后,有吃有喝有银钱,未必没有妥协,认同奇峰寨,享受了不义之财,还算什么无辜? 桑妞当然晓得里头有不曾同流合污、受尽压榨之人,可她相信那里面,更多的是山匪一时送不出去、又想要救下来的人。 她若现在松了口,由着这群山匪离开,半路伏击潜逃山匪的侍卫长,非但可能拦不住山匪,他那些个人手,反倒还会被山匪所杀。 剿匪将山匪全都放跑,那她今晚过来个什么劲儿? “放箭!” 桑妞没有解释,一声令下,火箭朝着院中射去,羽箭落处,茅草率先被点燃,接着是房梁。 火焰很快便将这一排房屋全都吞下,星火坠落,院子里的老弱妇孺害怕尖叫,有小孩朝山匪哭着跑去,喊爹喊叔喊救命,山匪一看瞒不住,也不装了,开始挥刀挡箭,将自己的亲人护在身后,那无人保护的,自己想法子选择逃生口,四散逃开。 到这时候,民与匪才真正清晰。 苍旻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宋襄之仁、险些坏了大计,他侧脸看了眼桑妞,火光映照的半边脸,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王妃没有看错人,这果然不是个寻常娘子。 “将军将军!”桑妞的左副将小跑而来,“方才东面一小队被掳的无辜百姓齐心反抗,杀了山匪逃下山去了!” “无辜百姓?”桑妞嘴角扯了一抹笑,“谁告诉你们是无辜百姓的?” 这种小把戏,桑妞十几岁在永州的时候就使过,而且比这些人玩得更利索,几次凭借精湛的演技,骗过剿匪的官兵,所以是否无辜,得要抓过来审问才知道,而不是他们杀了几个本就会死的小土匪就能确定的。 “派人去追,一个都不要放过,倘若抓到他们不肯配合,一律视为匪徒。”桑妞风轻云淡补了一个字,“杀。” 左副将领命,带人紧追。 桑妞只留了几个活口问话,其他全部当场杀了,奇峰寨多年打家劫舍得来的宝物全被赤甲营抬走,整个寨子被付之一炬,连同那些山匪的尸体。 夜幕下的南天,火红一片,众人下山,破山即刻快马赶往陵州城,侍卫长和苍旻留下协助桑妞处理余下的事情,待去镇守军军营之后,再去陵州会面。 沈雁归和墨承影在陵州城城门打开之前已经到达,他们瞧了一圈,发现有一窝人正在闲聊打发困意,便坐了过去,这不听不要紧,一听才知道,山匪或许是陵州最小的问题。 城门打开,沈雁归看着早市人来人往,谁能想到这浮华背后会有一个烂摊子呢? 墨承影一手牵着两马缰绳,瞧沈雁归忧思之下藏着疲倦,有些心疼,“来都来了,不急于一时,咱们先去找家客栈,洗漱休整一番再做打算。” 沈雁归抱着他的胳膊,身子歪靠着,闭眼说好。 “两位是外地来的吧?”街旁的青年小贩一直盯着城门口进来的人,他一眼相中沈雁归夫妇,巴巴儿跑过来,“尝尝咱们陵州的烧鸡吧,蜜汁酱料、窑火烤制,不好吃不要钱。” 荷叶解开,肉香混着淡淡荷香,钻进沈雁归鼻腔,她睁开眼,城门口道路两旁,十个摊贩,六个挂着陵州烧鸡的旌旗,台面上皆摆了小山高的烧鸡,摊贩皆是十几二十岁的青年,身形魁梧。 “咱家的鸡养在山林里,吃的是山谷地龙,喝的是溪水清泉,整日在山林里跑,鸡肉紧实、入口弹牙,夫人尝尝。” 烧鸡青年眼明心亮,切下一小片,热情邀请沈雁归品尝。 沈雁归想起城门外那些老百姓的闲聊,进了城,谁跟你说话也别搭、卖什么东西都别理,最好看也别多看,否则便是自找麻烦。 她很好奇这个麻烦能有多大,伸手接过鸡肉,闻了一下,里头没有添加什么乱七八糟的药,再尝了一口,点头道:“还不错。” “夫人喜欢,少爷便给您夫人买一只吧。”青年十分有眼力,忙不迭将荷叶烧鸡包好奉到墨承影跟前,谄媚道,“看二位像是初来乍到,陵州乃好客之州,便给二位算便宜些。” 青年瞧着泛着金光的衣裳料子,将心一横,“就二两银子。” 沈雁归惊呼,“你说多少?” 不是沈雁归小气,二两银子都够维持一户人家一个月的生计,京城的烧鸡都卖不出这个价,而且他说完二两,其他烧鸡贩脸色也明显有些惊讶。 “少爷夫人这通身的气派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出来的,这二两银子还不够二位身上一只袖子的银钱。” 明明是沈雁归在质疑,青年却瞧着墨承影道:“夫人持家俭省是对少爷您的爱,少爷您不会连只烧鸡也舍不得给夫人买吧?” 他的言外之意,若是墨承影不买,便是不爱自家夫人,若在平时,墨承影铁定是吃这一套的,别说二两,便是两万两,他也肯出。 但是眼下就不一样了,这明摆着是要强买强卖的,只是不知道他是一个人,还是周围有帮手? 烧鸡青年看两位没有掏钱的意思,再次打量沈雁归和墨承影,瞧着穿着举止应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没错,身边没有小厮丫鬟,八成是私奔出来的。 私奔好呀,便是将他们抢光了,他们也不敢声张。 “怎么?二位吃了东西不想给钱?”烧鸡青年抛玩着自己手里的刀,带着明显的威胁之意。 他话一出,隔壁烧鸡贩也看了过来,一个个面色冷峻,手都按在自己台面的刀上,很明显,这些人便是他的同伙。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左右路过的行人,远远瞟一眼,十步开外便已经走开。 城门卫距此不过百步、捕快在旁边茶楼吃茶,他们会不知情吗? “区区二两,本少爷至于那般小气?还舍不得?” 墨承影豪气干云掏出两个元宝要递给烧鸡青年,带着富家公子不知民间疾苦的语气道:“给本少爷来十只!” 那可是二十两! 不止烧鸡青年眼睛亮了,所有烧鸡贩的眼睛都亮了。 沈雁归伸手将自家夫君钱袋子拿过来,娇娇俏俏朝他翻了个白眼,“旁人唤一句夫人,你便忘乎所以,十只哪能吃得完?” 出门在外,财不外露,是怕遇到危险,沈雁归将钱袋子里的金银全都倒在手上,生怕这些贼人不惦记。 烧鸡贩眼中都泛了光:这么多金银混在一起,半个铜钱也没有,果然是大户人家! 沈雁归故意拨弄着挑了个二两的,又将其他收好,“一只就够了!” 小贩贪恋她方才手心里黄澄澄的金元宝,“一只哪够吃啊?咱们这烧鸡卖得可快了,回头夫人吃完念着,再想要,今儿可就没有了,少爷,您看——” “两只!”墨承影道。 沈雁归摇了摇他的胳膊,“小叔~~~咱们私奔出来,就带了这么些银钱,可不能乱花的。” 别人是姐夫和小姨子私奔,这二位竟是叔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众人竖起耳朵来。 墨承影搂着沈雁归的肩膀,“两只烧鸡而已,嫂嫂心里,二郎便是这样小气的人么?” 他说话明明是压着声音的,偏也不妨碍旁人偷听,“咱们这回出来做了十足准备,将大郎的银钱全卷过来了,银票少说十几万两,过两日咱们便在城中买个宅子,我总要给你更好的生活,绝不会比大郎差。” 唔,原来茶楼说书先生口中的潘嫂嫂和武二郎! “武二郎”将元宝丢给小贩,“挑最大的包两只,我夫人喜欢。” “羞死人了,你好坏~~~” 沈雁归一脸羞怯将脸埋进他胸口,粉拳轻捶,另一只手掐了他的腰,在他耳边极小声道:“你少说两句。” 墨承影侧脸,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亲了她一口:谁让她自己先胡来的? 小贩们可是钥匙插进孔眼里——开了眼了。 私奔来的就是不一样,人生地不熟、不用顾忌面子和影响,胆子就是大。 这时候有不知情的外地商贩问隔壁烧鸡价,隔壁小贩扫了一眼,将其推开:“去去去,你买不起。” 也不知是有了大肥羊,还是怕被扰了看戏。 “武公子,这是您的大烧鸡!”小贩拎着麻绳递来。 墨承影食指一勾,问他道:“小兄弟应该是本地人吧?可晓得城中哪家客栈最豪华?” 黑心商贩推荐的,自然不会是什么良心客栈。 墨承影这纯粹是偷懒,不愿自己去寻黑店。 得了烧鸡青年的指点,他们去了鸿福客栈,在柜台财大声要了天字上房、还让客栈的人去最好的酒楼买吃食过来,就差将财大气粗刻在脑门上。 钩子放了这么多个,总有他们喜欢的款。 陵州被劫已成必然,就看这形式有没有新意。 沈雁归和墨承影猜想会是今晚会见分晓,便想养精蓄锐。 小二送来热水,沈雁归替墨承影重新包扎了伤口,二人悉数用了膳,谁知才刚睡下,便有人疯狂砸门。 “开门开门!再不开门就撞了!”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28章 下狱 外头这般说着,便立刻开始实施。 一群人喊着一二三、嘿!一二三、哈! 墨承影按着门,且等自家夫人穿好衣裳,听到那声“哈”松了手。 哗啦啦——这些个人跟吃了巴豆似的,窜进来,一个叠一个。 最底下那个被压着,“哎哟”都出不了声。 墨承影多一眼都懒得看,瞧着卿卿从内帐出来,便迎了上去。 “门拉了,没什么事。” 被拉进来的人一个个站起来。 哟,熟人。 “这不是西城门口的小鸡哥吗?” 沈雁归瞧了一眼,一共七个人,乍看去“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倒没什么大危险,她自去桌旁,道:“诸位不去卖鸡,来我这里作甚?” 话是这么个话,听着总好像是哪里不太对。 烧鸡青年的身板,很像后院被劈开的木柴,单薄、且一言难尽。 他走过来,趾高气昂道:“武公子和潘夫人远道而来……” 好个武公子和潘夫人,合着江湖人的“英雄不问出处”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自己随便定论身份了是吧。 “……我们明人不说暗话,自己将东西交出来,我们立刻走人,你我好也好。” 难怪他们不等晚上再过来,原来是拿到了光明正大的理由。 沈雁归点头,总结道:“夫君,来抢钱的。” “就你这身板,还是去卖鸡吧。”墨承影语气淡淡,给自家夫人倒了杯茶,“可饿吗?要不要让客栈送些吃的来” 烧鸡青年一看被无视,右脚往圆凳上一踩,“老子劝你识相,别给脸不要脸!” “眼下只有狗,未曾见到象,怎么识?” 身材能给人安全感,这群卖烧鸡的里头最壮的那位,浑似一堵墙,往前走了半步,光线暗下大半,乃实打实的壮士。 他一拳头砸在桌子上,砰的一声,茶壶茶杯齐齐蹦了一下,落桌摇摇晃晃。 “壮士”瞪着一双鸡眼,粗声道:“骂谁是狗呢?!” 还挺友善。 沈雁归想到桑妞若是遇到这种情况,即便方才那一拳头不砸在景明脸上,问话前大抵会先亲切问候一句“狗娘养的小杂种”、“你爹生你的时候,是不是一屁将你脑袋崩坏了?”之类的话。 人家如此客气,礼尚往来,咱们也不能失礼于人。 沈雁归好心好意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要不你们吐点,让我们见识一下?” “你他娘的有本事再说一遍。” “开个烧鸡吧。”沈雁归对墨承影道,“夫君,我有些想玉儿了。”速战速决。 墨承影点点头,单手托了一只烧鸡过来。 烧鸡青年拔刀扎在桌子上,“将贵重东西和银票都交出来,否则老子立刻将你们送去官府,女的骑木驴、男的啊!” 黄土烧鸡砸到他脑袋上,落地裂成两半,土里面还是土。 城门口的烧鸡贩,只有手里拿着给人尝的那只是真鸡,其他都是假的。 “一只烧鸡万人尝,你们便是这么赚钱的?” 烧鸡青年倒在地上起不来,两人去扶,壮士上前,行步间双手合掌,试图想要将墨承影脑袋拍碎。 只可惜,合掌之际,扎在桌上的短刀,扎进他的眉心。 他黑眼珠齐往中间瞧,吱哇乱叫倒下去。 剩下五个人一看情况不妙,想要跑,墨承影起身,在他们之前到了门口。 门扇开合产生的风,才扑到沈雁归脸上,五个人已经趴下。 “夫人,为夫是不是很厉害?” 墨承影踩着一人的后背,朝沈雁归邀功。 沈雁归满眼爱宠,“夫君是天下第一勇武男子,内外兼修,时时处处叫人爱不释手。” 她又瞧了眼地上一声不吭的小烧鸡们,摇头叹息:“年轻人就是不一样,倒头就睡。” 沈雁归提着茶壶走过来,浇在墨承影脚下的人脑袋上,温柔道:“喂,小伙子,醒醒,跟姑奶奶说说,谁给你们的胆子,坑蒙拐骗、强买强卖的?” “奸夫淫妇!我是什么都不会告诉你们的!有种你们就杀了我!” 沈雁归左右看了下,将“壮士”脑门上的短刀拔下来,轻旋着扎进他侧脸。 语气愈发温柔和缓,“山匪?还是官府?” 刀尖穿脸,抵着他的牙,血液如同一只鬼手从他的脸爬到他的脖颈,在他皮肤上蠕动。 他吓得浑身发抖,“姑奶奶饶命、姑奶奶饶命!小人说!小人什么都说! 我们也是听到你们有十多万银票还是私奔来的,以为就算抢了你们的钱,你们也不敢声张,所以壮着胆子过来,我们也是头一回,还请潘夫人饶小的一条狗命啊。 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还不会走路的奶娃娃,我……” “你这人鸡卖多了,种没了,说话不尽不实,是想跟我做姐妹?” 沈雁归拔了刀,顺着他的皮肤往下去,“那就成全你吧。” “不要啊不要啊!我是我们家九代单传!”小烧鸡尖叫着,“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我们、我们卖烧鸡,都是、都是去官府办了手续的。” “还说谎?” “不不不、潘潘潘夫人饶命,我我我我是说我们卖黄土骗人,官府都是知道的,潘姑奶奶若是细心,应该瞧见我们卖烧鸡的地方,有个茶楼。” 茶楼? 沈雁归立刻想到了,“茶楼里喝茶的捕快是专门监视你们的?” “姑奶奶英明,我们每卖出一只,都得要上交八成,由他来收,他吃两成,再交六成给衙门,我们以什么价格、卖出多少,他们都很清楚。” 沈雁归嗤笑一声,“将坑蒙拐骗规范化而后课税,知州还真是个人才。” “如此一来,这银钱便到了他自己口袋,不必上交。”墨承影道。 “我们也不想做这些勾当,可陵州城有各种赋税,不成亲早了要交税、一直不成亲也要交税,生孩子要交税、不生孩子也要交税,种地要交税、开铺子也要交税……一年辛苦忙到头,啥没落着,倒欠官府三千文,每年还要给官老爷无偿做两个月的长工。” “做什么?” “给他家种地、收麦、给他家造房子、修院子,你家里是做什么的,便给他家做什么,我们若不坑蒙拐骗补贴家用,这日子便没法活了。” “你们就没想过上报州府衙门?” “报过,以前怎么没有报过?早些年便有人上京去告过,被打得血肉模糊丢回来,后来一家老小全不明不白死了。”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有摄政王护着,别说是知州,便是宰相又如何?我们不过是些平头老百姓,能怎么办?” 小烧鸡说得颓然,也不知是不是疼的,沈雁归瞧他,竟还真情实感掉了两滴黄瓜水。 她看向墨承影:不像在说谎。 他们正考虑要不要去街上求证一番,外头木楼梯被踏得咚咚响。 又来了一批人。 茶楼的捕快听说了那十多万两银票,生怕小烧鸡们私吞一张,立刻着急衙门里交情好的捕快过来。 络腮胡须的捕快站在门口,看着地上横七竖八躺了一堆人,直觉此男子身手不差,并没有立刻踏进门来。 “听说你们是从外乡私奔来的?” 沈雁归耷拉着眉眼看向墨承影,娇娇怯怯道:“小叔,这位官爷面目狰狞、凶神恶煞,看着像来抢钱的,人家好怕怕。” 墨承影发现自家娘子装柔弱,也是别有一番风情。 他伸手拍着她的背,“嫂嫂莫怕,钱是我偷的、人是我杀的,跟你无关,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沈雁归依偎着墨承影,仰头道:“你胡说,钱是自家的银钱,何来偷盗一说?再者,地上这些人都还没死呢。” “嫂嫂莫急,这些个官爷马上就要动手了,杀了这些人,栽赃到我头上,到时候人证物证不全,也能定我个死罪。” 墨承影食指抬着沈雁归的下巴,“莫说银钱,便是我可怜可爱可人疼的嫂嫂,也是他们的了。” 便是只有十万两,两成也有两万两,这群卖烧鸡的八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银钱。 大胡子怎么可能会给他们分这么大一杯羹呢? 他着急忙慌过来,便是连衙门那边都想瞒一瞒。 “哈哈哈哈哈……武公子如此灵透,那咱们明人不说暗话。” 大胡子仰天大笑,迈步入内,“我对这种伤风败俗的女人不感兴趣,只要你肯交出那十几万两银票,连夜出城去,我保证既往不咎,绝不伤你们一根毫毛。” “好一个既往不咎,十多万两不是个小数目,让我出城?你就不怕我出去以后,上京城告御状?” “告御状?告你杀了兄长、抢了嫂嫂、偷盗财物吗?” 大胡子说完,门口一群人哈哈大笑,他又继续道:“你不怕死,就只管去告,便是告去了御前,告到小皇帝那里,也不会有半分鸟用。” “你们连皇帝都不怕?” “听说过摄政王吗?”大胡子将手一扬,脸上全是得意。 又是摄政王,小烧鸡也说过摄政王。 墨承影若知道知州如此治下,早就给他们大卸八块了,决计不会包庇陵州这些不法之举。 难不成是身边的人瞒着自己、打着自己的旗号作恶? 沈雁归也好奇他们是如何骗过百姓的,借摄政王之名作恶的,“略有耳闻。” 墨承影轻咳了一声,她特意添了两句,道:“听闻摄政王殿下,龙章凤姿、英武不凡,不过他应该生不出你这么……老的孙子吧?” 大胡子一心记挂十几万两,并不计较区区妇人的嘲讽,他道: “陵州城有一皇家院落名曰君临天下,乃是摄政王的行宫,摄政王殿下每年冬天都会来咱们陵州城小住,每次来都是咱们知州作陪。 所以陵州城的大案,无需过京中三法司会审,全由知州定夺。 你若是识趣,速速离去,否则我便将你们这对奸夫淫妇送进大狱,你嫂嫂细皮嫩肉,只怕经不起几鞭子,白遭一顿罪。”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沈雁归看向墨承影,墨承影未曾摇头,眼神告诉她:不曾来过。 也便是说,陵州城每年冬天会有个假冒的摄政王。 能干出这事儿的,知州必然是知情者,真是天高皇帝远,又来一个只手遮天的。 沈雁归很想见一见这个假扮摄政王的人,若不能会一会知州,也十分有必要。 “十几万两不是小数目,给了他们,咱们就没了,我从小到大还没有蹲过大狱,小叔,我们去蹲大狱吧。” “好,嫂嫂想去哪咱们便去哪。” 好癫的两人。 大胡子的眉毛分明挑了一下,“蹲大狱可不是蹲茅坑,你们罔顾人伦、暗中勾结,一个谋杀亲夫、一个暗害兄长,下狱只有死路一条,我劝你放聪明点!” “只要能和嫂嫂死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我也是。” 墨承影与沈雁归郎情妾意地抱在一处,活像两个没了脑袋的人。 大胡子瞧这腻腻歪歪的模样,只觉得狗男女让人恶心。 “来人!搜!” 他原不想将事情闹大,才会好言相劝,既然这对奸夫淫妇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便等银钱搜出来了,便直接将这两人杀了。 一样神不知鬼不觉。 可是捕快们将整个房间寸寸节节都搜了两遍,别说银票,连枚铜钱也没有看到。 “这边没有。” “这边也没有。” 客栈房间就这么大,连被子都拆开看了,便是找不到一点值钱物件。 大胡子气急拔刀:“银钱呢?” “出门在外不安全,十八万两银票怎能随身携带?我们自然是给藏起来了,就藏在城外。”沈雁归翘着兰花指,轻轻将刀推开,“只是你若杀了我夫君,便是一个铜钱,都得不到了呢。” “贱人!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 大胡子的刀将要落下时,门口传来一个声音。 “住手!” 瞧这穿着,该是捕头来了。 看样子十多万两的诱惑比想象更大。 大胡子私吞的梦想破灭,不敢隐瞒,和盘托出,力表忠心。 人人都想私吞了这笔钱财,捕头似乎并没有这样的想法,他来了一句废话也没有,直接让人将墨承影和沈雁归带走。 重刑之下,还怕这两个东西不说实话? 捕头与贪财的大胡子不同,他既贪财又好色,目光扫过沈雁归,搭配他肥头大耳的面容,愈加猥琐。 墨承影搂着沈雁归,二人瑟瑟缩缩下楼,一出客栈,瞧见街上往来的人,心里便有了主意。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29章 拢民心 “官爷,我们知道错了,知道错了,你要多少银钱我们都给,求你们饶了我们吧。” 美人儿一向比寻常人更容易引起注意,尽管沈雁归没有挥洒热泪,但是带着哭腔,情真意切,叫周围百姓纷纷侧目。 有外乡人想要打抱不平,被好心的本地人拉住。 “你才来两天不知道,郁捕头可是知州大人的亲弟弟,你现在敢多说一个字,今天夜里人就不知道在哪里?” 陵州城的百姓,似乎受过严格规训,人人都好奇,却无人转身,更不要提围观。 “潘家娘子,我劝你还是省省力气吧。”郁捕头对周围百姓的反应很满意,“有这会子哭闹的功夫,还不如想想晚上怎么求饶,或许知州大人仁慈,还能饶你一条小命。” 一点寒光折射在身前,墨承影看到摊贩后头的破山,他拔刀欲救人,墨承影微微摇头,示意他莫要轻举妄动。 “我们来的路上听说,摄政王殿下在纪州治疫回京,明后日便要抵达陵州城,你们若要强抢民女,被他知道,他不会饶了你们的。” 沈雁归像个绝望的妇人,大声哭喊。 别人不知道陵州摄政王的真相,知州的亲弟弟必然是知道的。 沈雁归瞧见郁捕头的油眉起了褶,他在用他的肥肠脑思考。 可是百姓听到“摄政王”,连目光也不往这边瞟了。 “他们好像对摄政王很失望。” 进牢之后,沈雁归对墨承影道。 陵州的牢狱本也是男女分开关的,郁捕头因着摄政王将至,担心会有变故,只吩咐好生看管,便匆匆去寻知州,沈雁归使了金疙瘩,让牢头想办法,将自己与墨承影关在一起。 有钱能使鬼推磨,以牢头多年的经验,进来的女犯人只有两条路,变成某位大人的姨娘、或者不从自尽,所以他收了金子,将两人关在候审牢中。 这里不止沈雁归夫妇,还有别的犯人。 听到沈雁归的话,角落里披发青年幽幽开口。 “失望?他来之前两个月,陵州各知县便开始在治下为他选妃,来之后不问青红皂白,先砍一批,外有山匪、内有官贼,他不闻不问只顾酒色之欢,老百姓夹缝求生,恨不能饮其血、啖其肉,怎一个失望了得?” 他身上的囚衣褴褛,衣裳血迹已经干涸。 旁边的老者伸着骨瘦如柴的手,“后生莫要胡言,仔细要吃板子的。” “板子?哼。”他抬起头来,打结的长发里一张瘦削的脸隐隐可见,“我是今年预定的死刑犯,砍头都不怕,怕什么板子?” “你犯了什么罪,要被问斩?”沈雁归好奇问。 “犯罪?”青年从头发缝隙里打量着沈雁归,“这倒奇了。” “怎么说?” “陵州满大街罪犯,二人能犯罪进来,也当是个奇人。”青年嘲讽道,“怎么?你们与狗官分赃不均,所以被关进来了?还是说狗官看上娘子,那位公子不肯?” “不曾犯罪,只是好奇陵州大狱,想来便来了。”沈雁归走到他身边坐下,顺手扯了一把谷草,“你呢?” “与尔无关。” 青年往旁边挪了挪。 “听你说话,应该是个读书人,如此义愤填膺,为何不想着考取功名,来改变现状?” 青年忍不住侧脸看向说话的墨承影,正准备开口,墨承影继续道:“看样子应该是陵州没给你机会,你连秀才都不是,根本没法子进京赶考。” “哼,以我的才学,莫说秀才举人,便是榜眼状元也不在话下,我那是不屑与他们同流合污罢了。” 听话的人才能拿到路引,出陵州、上京城。 墨承影点头,“所以你就选择犯蠢,当众辱骂郁顾明?” 沈雁归正想郁顾明是谁,青年将自己脏发往两侧一撸,“难道这狗官不该骂?” 他情绪激动,一双因瘦而格外大的眼睛瞪着墨承影,唾沫星子飞溅。 沈雁归用谷草替墨承影挡了唾沫,问道:“该骂,可骂又能解决什么问题?” “是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可是……” 青年将自己的头发放下去,有些颓然道:“可是若无人去呐喊,老百姓会越来越麻木,认为知州所行都是理所应当,认为自己生来就该被奴役,祖祖辈辈留下来的田地房产都成了狗官私产。” “老实本分只有死路一条,三岁小儿都在学着坑蒙拐骗,还有人受不住干脆出城,当了匪寇,人人被害、又去害人人,家里的老母亲也不再教女儿三从四德、贤良淑惠,而是盘算如何成为摄政王的宠妃、知州的宠妾,甚至还有想着去当压寨夫人的。” “陵州真的是烂透了。” 青年也生了动摇,喃喃道:“世道真该如此吗?” “有你这样的人在,陵州还不算烂透。”沈雁归手里的谷草在他面前晃了晃,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齐修远。”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是个好名字。” 沈雁归一手握着自家夫君,屁股往齐修远身旁坐了坐,瞟了眼狱卒,小声拉拢道:“想当官吗?想为百姓做主吗?想光耀门楣、改变陵州现状吗?”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这二人怕不是诈骗进来的吧? 齐修远目光在两人身上徘徊,屁股又往旁边挪了一步,“我是个死刑犯,家里没人,身上没钱,再跟我吵吵,别逼我打你。” “我没有骗你,这位。”沈雁归伸手指着墨承影,“我夫君,摄政王。” 更像骗子了!同牢的人,只当两人是个傻子,在旁看个乐子。 “不可能!摄政王我见过,前年来游街,已过不惑之年,六尺之躯六尺宽,坐在轿椅上似水缸,泰山石成精的脸,奇丑无比,和他站在一起,那郁捕头都显得眉清目秀。” 沈雁归和墨承影是见过郁捕头的,铜盆大脸上一双绿豆眼,他都能眉清目秀,这找来冒充摄政王的人,得有多难看? “这也太欺负人了。”沈雁归拍了拍墨承影的手,“我夫君玉树临风,貌比潘安,陵州官府的人这是仗着天高皇帝远,在不遗余力抹黑摄政王……” “灶中木炭都比墨老贼白,他那样的人需要抹黑?这位夫人还是莫要为摄政王开脱了。” 墨承影平白又听了一句骂,指名道姓的骂。 而且齐修远这话,得到同牢百姓的赞同。 旁边的老人家道:“听说摄政王与太后有青梅竹马之情,太后诶、皇帝生母,少说也有三五十岁了吧?那摄政王怎可能如此年轻?小娘子还是莫要再说了,我们都没有银钱。” “我且问你们,若是你们知道摄政王爱民如子、铁拳铁腕为民做主,你是不是拼死也要逃出陵州,上京去告御状?” “……是。”齐修远想想不对,“可是从前也不是没人出去过。” “未必出去过,他们能造个假摄政王来骗你们,难道还不能弄个假的告状之人,让你们彻底对外面死心?你们又不曾亲眼在京中见到他受酷刑。” “……”好像有点道理。 “所以!相信我!”沈雁归拍了两下胸脯,眼神坚定,“他是名副其实的摄政王、我是摄政王妃,跟着我们,一起努力,杀了狗官,让陵州回到从前五谷丰登、安居乐业的陵州!” “好!” 齐修远不是信了沈雁归的话,是被她声音里的力量所感染,脱口而出,又立刻回过神来。 “嗯?” 怎么就好了? 还摄政王和王妃……齐修远也折服于自己的愚蠢,“摄政王来陵州都是住在‘君临天下’,知州捧着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下大狱?” 其他人也意识到自己方才也信了这女子的话,现下也跟着附和齐修远,议论声起,嗡鸣阵阵。 狱卒朝这边嚎了两嗓子,“都给老子闭嘴!谁再吵立刻鞭子伺候!” 大家声音没了,齐修远一言蔽之,“骗子!” 亏得自己方才还那般真情实感相信她。 齐修远忍不住多看了沈雁归一眼,美人如毒蛇,越好看的女子,所言越不能当真。 墨承影在一旁听着,满眼崇敬: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心存谋略无人胜,巾帼英雄唯有卿。 谁说世无完人? 他家卿卿便是。 将来卿卿坐上金殿龙椅,还不得迷死朝中那群老头? “真假都分不清,你这脑子,难怪会被抓起来。” 沈雁归不想跟齐修远这个傻子说话,傻子却又忍不住巴巴儿询问,还带了些委屈,“你说你是你就是?空口无凭,总要给我点证据吧?” “放心,很快就会有证据的。” 她这话刚说完,有声音传来。 牢房的大门被打开,有人进来,脚步声由远及近,牢中的老老小小立刻低下头去,生怕被连累挨了打。 墨承影握着沈雁归的手,肩膀挡在她身前,想着那郁肥头若是来抢人,他便干脆撕破脸。 左右现在也已经确定陵州的问题,他也不是非要看假摄政王。 “放饭了。” 不是郁家人进来,大家都松了口气。 狱卒来回走了两步,拿着鞭子威吓,“每人一个馒头、一碗粥,挨个拿,谁要是争抢,老子立刻将他手爪子剁下来!” 独轮小车终于推到沈雁归他们牢门口,陶碗一字排开,放饭的穿着粗布草鞋,从木桶中拿起长勺,警惕看了眼狱卒,将身挡了那边的视线,而后望向墨承影。 是破山。 墨承影与沈雁归走过来,一个帮忙发馒头、一个帮忙递粥碗。 ——“今日这粥中竟然有米粒。” ——“还是白面馒头!我都已经记不起上次吃白面馒头是什么时候了。” ——“好香啊,不仅馒头香,这粥好像……好像也格外香,我这是要死了吗?怎么感觉吃出了肉味儿?” ——“这不会就是断头饭吧?” 拿到粥和馒头的人狼吞虎咽,齐修远看看馒头、看看沈雁归两人,心中竟有些相信这是摄政王夫妇。 墨承影浅尝一口,肉汤熬制的米粥,碗中可见肉糜,破山也算是很用心了。 “那边解决了?”山匪那边。 “是,烧了。”人多眼杂难分敌我,破山怕给主子惹事,不敢说太多,“危险已除,未见其首。” 桑妞出手,一个不留,奇峰寨尽数全灭。 只是大当家跑了。 “不用担心,他会来陵州的。” 郁顾明会养贼敛财,抢一个商队抵得上十个烧鸡青年忙活大半年,他自然不会放过山匪那块大肥肉。 奇峰寨大当家那么恨墨承影,陵州假摄政王的主意,没准就是他出的。 现在他的老巢没了,必定要来寻知州庇护。 所以他们只要在这里布好网等那些人就是了。 墨承影盯着狱卒,沈雁归吩咐,“你出去做三件事。” 破山从牢中出去,先在城中找了一批小乞丐,教了他们一首歌谣: 「稀奇稀奇真稀奇,潘安变作晏子婴, 墨家王爷京中坐,如何变成陵州王?」 小乞丐人多脚快,得了厚赏,半日功夫便将歌谣传遍全城,还有一条消息。 “你说什么?真正的摄政王明日一早便会来陵州城?” 知州郁顾明听到这个消息,拍着桌子站起来,“齐荣不是说摄政王不会来陵州吗?” “兄长莫急,此事不过是街上不懂事的小孩乱传,未必是真……” 郁捕头的话还没说完,衙役急匆匆进来禀告,“大人,不好了!驿站那边传信过来,说是摄政王仪驾明日便要入城。” “可当真?”郁顾明扯着衙役的衣领。 “当真!千真万确!驿丞说对方持有摄政王府金令,让您准备着明日卯时去城门口接驾。” 这便是破山做的第二件事。 衙役出去,郁顾明在堂中来回踱步,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郁捕头脑子里只有金银、女人,他没有办法、也不会想办法,一心只在自己兄长身上。 “兄长,现下如何是好?” 郁顾明正烦着,一巴掌扇在他脸上,“说了多少遍,在衙门里头要叫本官知州大人!” 郁捕头脸上肥肉直颤,捂着脸委委屈屈道:“哥,我知道你着急,可也别打我呀。” “你个蠢货!”郁顾明手指戳着他脑袋,“明日摄政王过来,你若叫错,我们九族不保!” “我、我知道了。” “要自称卑职!属下!你个蠢猪蛋子!老子平日便是太纵容你了!” 师爷上前安抚,“大人,当务之急,得要先将行宫腾空。” 郁顾明冷静下来,“你!”他指着自己弟弟,“现在立刻带人去行宫,将里面的女人,全都挪去别处。” “应该不用吧?那王爷连老太后都能喜欢,咱们行宫里的姑娘,个个如花似玉、年轻貌美,伺候他不是正好?” 郁捕头鼠眼一转,无所忌惮,“怕什么?说不准咱们姑娘给他伺候高兴了,还能赏咱们。”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30章 着火 郁顾明怒火再次点燃,他内心不断告诉自己,这是同气连枝的亲兄弟,除了儿女,他便是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至亲。 “我知道了!”郁捕头大聪明道,“摄政王喜欢人妇!” 他往前一凑,“哥,我今儿抓到一个私奔来的小嫂子,一看便是六月天的西瓜,一棒下去全是汁!你相信我!将她洗洗送到摄政王榻上,保管那老东西快活得祖宗坟在哪都不知道!” 郁顾明忍。 “实在不行,咱给那老东西下点药,歇他个三天三夜,说不准以后他当真年年来咱们陵州、护着咱们呢?” “你把摄政王当什么人了?!” 郁顾明抬腿就是一脚,“放出去的话,那些蠢驴还会生疑,你他娘的倒是信了?” “伺候、伺候!一天到晚伺候!老子让你伺候!” 郁顾明越想越气,手脚并用,“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废话!” 可怜郁捕头一个人高两个人壮,缩着脚、抱着头,笨拙躲着,“哥大人息怒、息怒!我、属下卑职小人这就去。” 看着亲兄弟宽阔的背影,郁顾明恨得咬牙切齿,“爹娘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东西?” 郁顾明并非生于什么高门望族,他靠自己努力科举得了个同进士出身,花了很多年,才从县丞做到知州,到而今能够欺上瞒下、独揽陵州、大肆敛财,这其中自然是有齐荣和陆安用在背后出谋划策的功劳。 更多的是他自己也聪明。 否则,城内的蛇鼠、城外的豺狼早就将他生吞活剥了,哪里还能甘心为他做事? “大人似乎很担心?”师爷未曾出过陵州,纵有学问,有些见识仍难达到,“晚生听闻那摄政王恶名在外,嗜杀好色,府中美人无数、还贪恋太后,以权势逼迫太后下嫁——愚以为,二爷的话未必不是好建议。” “恶名?摄政王在陵州臭名昭着,可曾做过一件恶事?”郁顾明嗤一声笑出来,“他的恶名,十有八九都是他的政敌给他抹黑的。” “他可是摄政王!杀人不眨眼,谁能抹黑他?”师爷不信,“大人如此肯定,可是得了什么消息?” 郁顾明头微微一歪、斜眼看向师爷,“本官当年想尽法子想要留在京中,最终还是只落得个地方小官,京城那群老狐狸,若真不服摄政王,摄政王还能安安稳稳独揽大权?” “别的不说,他的眼睛、耳朵、脑子,他的手,但凡一处不到,他在纪州这一年,京城势必大乱,大夏易主,哪还有他什么事?” “他只是不在乎那些名声罢了。” 郁顾明两指屈曲,指节并跪桌面,“南下不曾路过陵州,北上回京却要过来,纪州大疫,陵州也曾出人出物,难不成是有人说了什么?他发现了端倪,故意来此走一遭?” “大人的意思是,摄政王想来翻旧案、查旧账??” “翻旧案、查旧账?”郁顾明好似被点醒,猛地转身,看向师爷。 这么些年,他手底下弄死的人,没有几千也有几百,若真追查,只怕按照摄政王的凶残性子,连郁家的地龙都要竖着对劈。 “那就让他查不着。”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大人是想——一不做二不休?” 师爷立掌为刀,向下一比划。 郁顾明从前觉得手底下的人不必太聪明,怕管不住,现下瞧了只觉得蠢东西叫人烦心。 “且不说摄政王身边多少厉害侍卫,他当年单枪匹马闯敌营,将西戎常胜将军脑袋踩在脚下,吓得先皇金令急召,你跟他比谁更‘地头蛇’?他那是地头蛇祖宗!”蛮不讲理耍流氓惯了! 真是蠢货蠢一窝,郁顾明恨不得将自己那一手刀真的劈了师爷的脑袋,“将知县叫来,另外通知奇峰寨的人,近期莫要下山,更不要来城里。” 他要做两手准备。 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只盼着摄政王自己识趣、路过住两晚便走,手不要伸得太长,大家相安无事熬过这两日,否则自己就只能铤而走险,对他不客气了。 当晚宵禁之后,“君临天下”的女子,全被转移出了城外。 马蹄声遥遥传进狱中,沈雁归瞧着墨承影是极嫌弃这环境的。 “摄政王殿下?” 她拍拍自己的腿,眉毛示意:快到夫人腿上来。 墨承影弯唇一笑,眼瞧着坐下去,却是双手将沈雁归抱起。 沈雁归一声低呼,双手下意识环住他脖颈,他自己坐在谷草上,将她抱在怀里。 “男人好面子,劳烦夫人纵着为夫,由着为夫在外多照顾你些,也好留个贤夫的美名。” 他要什么美名? 这牢中谷草泛潮,白日里大家都醒着,坐坐还行,夜里安静下来,不晓得多少虫蚁乱爬,他不过是嫌地方脏了卿卿的身子。 牢中昏暗,即便对面而坐,也很难瞧清彼此。 沈雁归也没有强行离开,笑着将手滑进他衣领,被墨承影一把捉住手。 他低声道:“夫人不规矩。”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牢房就那么大,除了沈雁归都是男子,从她低呼开始,本就睡不安稳的犯人们,愈发精神。 一个个装睡,眯着眼睛瞧着、竖着耳朵听着。 “长夜寂寂,又不能出门,夫君还不许我自己找乐子?” 沈雁归是惦记着他的伤,白日里洗漱换过一次药,但他后来又与人打斗,只怕伤口开裂。 但是受伤这事儿,是不能轻易与人说的。 “找什么乐子?这地方脏成这样,还能做什么?” 做什么? 找乐子、做什么。 大家脑子里不约而同想到更深远的动态画面,喉头忍不住滚动。 牢中多股吸气的声音汇聚在一起,过于异口同声,他们心虚地咳嗽起来,还装模作样翻身挪窝道:“这过了中秋,夜里这般凉,咳咳。” 沈雁归晓得墨承影的意思,这个条件,确实不适合换药,可总要晓得他的伤情,后面若有意外,才知道能不能由着他在出手。 “让我摸一摸,将心放下。” 这这这、这女子好生大胆! 不愧是敢冒充摄政王王妃的女人。 入秋的夜,忽然就不凉了,甚至莫名多了些暖意。 好像有人在周围放了一把火。 “着火了!” 圣人云: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齐修远是个读书人,单是瞧见墨承影怀抱沈雁归坐下,那一张脸便红得不成样,别的是更不敢多听、多看的。 他虽然坐着,眼睛被头发遮了,却比不上,只得另寻落脚点。 牢墙高处,巴掌大的窗口,一片通红。 他直接站起来,指着小窗大声道:“外头着火了!” 犯人们也不再装睡,一个个全都站起来,踮着脚往外瞧。 外头火光冲天,热浪从窗口袭来,微微暖,说明距离没那么近。 沈雁归往自家夫君怀里坐了坐,并没有打算起身。 齐修远余光瞥了二人,正想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腻歪,忽而想明白过来。 “你们料到了?” 虽然这话没头没尾,但是沈雁归和墨承影都听懂了。 “小伙子还挺聪明。” 齐修远也忘了圣人的话,直接坐在两人身前,“是你们对不对?下午那个送饭的,他是你们的人!” 他想着便有些激动,“这火是你们放的?” “什么你们你们?”沈雁归抬手托着身后墨承影的脸,“王爷!”又拍了拍自己,“王妃!” “别说是摄政王和王妃,只要你们杀了陵州狗官!你们就是大夏的皇帝!陵州百姓真正的主!” 墨承影对这话很满意。 “但这火,不是我们放的。” “王爷王妃派人放火,是想救我们出去对不……不是你们放的?那这是……”齐修远顺畅的思路忽然打了个结,“衙门这是等不及、想要烧死我们?” 白日里还视死如归的人,这会子倒是害怕起来了。 也是,人总要死到临头,才真的知道自己这辈子有没有活够。 沈雁归左右无事,便耐心问到:“这大火除了能烧死人?还能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 齐修远思忖着,“烧毁房屋?” 狱中都已发现大火,外头却没有任何脚步声,甚至没有人敲锣示警。 实在很难叫人相信这是意外。 “被烧毁的只有房屋吗?”沈雁归循循诱之,“人为纵火,毁尸——” 齐修远很自然接过话茬,“灭迹?” 还不算笨。 沈雁归继续道:“你们在牢中不知道,今儿城中已经传遍了,摄政王明日便要进城。” 齐修远恍然大悟,“狗官担心事情败露,是想要毁掉陵州衙门的旧案卷和旧账目!” 沈雁归估计不错的话,今晚应该是陵州某位爱民如子的好官,夜查卷宗,不慎打翻油灯,点燃卷本木架,衙门失了火,案卷被毁,好官不幸葬身火海。 大火一直烧到天亮才被人发现,卷宗室连着账房,自然无法幸免。 一把火烧了陈年烂账,舍一人保大家。 齐修远颤颤道:“你们真的是王爷和王妃?” 看火的犯人齐刷刷看过来。 外头火光照进来,牢中有了些微光亮,人影也变得清晰许多。 沈雁归被众人围观,不好意思继续坐在墨承影腿上。 她站起身,理了理衣裳,“我说过,摄政王从未来过陵州,我与王爷此番过来,便是要调查陵州真相,为百姓做主。” “我知道你们心中有疑,但请想想,摄政王若真是那般荒淫无道、昏庸无度,如何会在瘟疫肆虐的纪州停留一年?” 寻常百姓或许并不关心皇权更替,谁当皇帝他们无所谓,但是瘟疫关乎自身,所以消息会长翅膀,自飞去千家万户。 陵州百姓从前听说时,只盼着瘟神开眼,让摄政王早点感染瘟疫去世,从未去细想他治疫是爱民之举。 “你们真的是京城来的贵客?” “是真的摄政王和王妃?” 这一刻他们并不能确定眼前人就是摄政王和王妃,但他们真心希望这是。 那骨瘦如柴的老者跪了下去,双手悬在空中,哭诉陈情: “王爷、王妃,救救我们吧,我们世代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不想当贼、不想为匪,只想守着三亩薄地,老老实实过日子,可是官府不给我们活路啊。” 另一庄稼青年跟着跪地,粗声道:“狗捕头意欲强占家嫂,兄长阻拦,被活活打死,嫂嫂不愿受辱,当场投井,我来衙门讨说法,被冠以滋事之名打了三十板子,又从我家搜出存银,说我偷盗财物,将我丢进牢狱。” 众人接连诉冤。 如齐修远先前所说,加害者个个逍遥法外,受害者反受牢狱之灾。 “识字是吧?”沈雁归看向齐修远。 齐修远双手抱拳,恭恭敬敬道:“回王爷、王妃的话,区区不才,读过几年书,愿为王爷、王妃效劳。” “明日出去之后,将所有人的冤屈全部白纸黑字记下来,这些都将成为呈堂证供,而你们将会成为为自己讨回公道,最有力的证人。” 众人左右互看,彼此握手,喜极而泣: ——“我不用死了?” ——“我能讨回公道?” “那、那狗官抢了我家的良田,还能要回来吗?”、“还有我家的银钱”、“我妹妹”…… 沈雁归声音铿锵,语气坚定:“能!都能!” 大家得了王妃的承诺,并不放心,目光落在摄政王的身上。 史书的笔在男人手里,这是男人的时代。 他们需要一国之君、一家之主,一个男子、一锤定音。 墨承影但凡有私心,含糊其辞,说一句“夫妻同心,王妃所言便是本王之心意”,陵州将会出现的所有功劳,包括纪州既定的治疫功勋,所有百姓的爱戴,都将没有沈雁归的份。 她在史书上会留下贤德温良的美名,却只有王妃墨沈氏,连正经姓名都不会有。 但是墨承影没有这么做。 从前他连为自己洗刷污水的耐心也没有,今儿在狱中,他一字一句将沈雁归的事迹告诉大家,甚至将自己所为,也暗暗算在夫人身上,一遍一遍、不厌其烦赞着自家夫人的仁德大义。 “一心为民者、才能真正成为万民之主,吾妃、天之骄也,一言九鼎,吾亦追随。” 百姓大抵不能明了其中深意。 齐修远却听得心惊胆战、甚至有些魂不附体。 那天骄可不是寻常之意,万民之主更是直白,王爷莫不是想送王妃……齐修远握了握拳,不敢继续想。 “可是……王妃和王爷被抓进牢中,明日一早如何去见那狗官?” 齐修远一言惊醒梦中人,大家再次齐刷刷看向摄政王夫妇。 庄稼青年瞥了眼牢笼之外,压低声音、又难掩激动,道: “今晚要劫狱吗?”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31章 众审 劫狱? 大家都是老实人,一辈子没干过什么坏事。 若是能帮着摄政王和王妃出去,这劫狱便也算不得违法作恶,日后说起来自己也算是追随过王爷和王妃的人。 众人摩拳擦掌,沈雁归不由泼了盆冷水。 “今晚我们哪里都不去,就在这儿。” 庄稼青年以为王妃的顾虑在于没有帮手,目光在王爷和王妃之间飞快扫过,而后落在王妃身上,他撸起袖子、捏着拳头,颇有些慷慨激昂道: “庄稼人别的本事没有,便是有一把子力气,王妃别看小人身上没什么肉,平日里一石谷子随便挑起,王妃若有用得着的地方,只管吩咐小人。” 眼下这个时候,正是陵州知州疯狂作死的时候。 这么早就把台拆了台,郁知州的戏还怎么继续唱? “大家稍安勿躁,明日咱们便叫这位知州大人自己下狱蹲牢。”沈雁归道。 众人面面相觑:“这怎么可能呢?” 毕竟还在狱中,沈雁归没有详细解释,换了话头,问他们各自叫什么名字、家中可有什么人之类。 庄稼青年自言姓卫,因着九月生、在家中排行老四,名唤卫四九,找妹妹的自述姓张,名杨,妹妹张柳…… 牢中直到后半夜,窃窃私语的声音才消失。 这个时候,破山那边的第三件事,应该也都做完了。 黎明前,大火许是烧去了别处,火光照不到这厢,牢中昏暗无光。 墨承影悄悄将沈雁归抱到膝上,不等她开口,他先“嘘”了一声。 而后在她耳旁极小声道:“被你需要,我很欢喜,就当是哄哄我,假装柔弱、依赖我一下,好不好?靠着我眯会儿,天亮我叫你。” 他的手托着沈雁归的脸,轻轻按到自己肩上。 女儿满月便与自己这个生母暂别,想来夜间多有哭闹,听绿萼说,小公主哭闹起来,谁哄都不行,非要亲爹抱着,他平时便是这样哄着玉儿的吧? 沈雁归往他身上贴了贴,抱着他的双手慢慢松落。 墨承影怀中抱着夫人,心里也忍不住想起女儿,这几个月她都没有跟自己分开过,也不知道今晚会不会闹? 应该让破山通知沈庭,将靖宁公主护送到陵州来的。 薄雾如同一条白色轻纱,自林间飘至城门,天还没亮,城门口城门卫已经列队恭迎。 “大人,卯时将至,再不过去,便要迟了。”师爷站在莲花门外提醒。 纱帘之内,郁顾明闭着眼、坐在铜镜前,年近天命,发间斑白,破瓜之年的小妾柳儿,昨夜方才承宠,正为他梳着发髻。 “这么早过去做什么?”郁顾明反问。 “摄政王脾气暴躁,人所共知,大人若是当众冒犯,他一个不高兴,将您。”脑袋砍了,师爷没敢说的太明确,“咱犯不着在这个时候得罪啊。” “你懂什么?衙门昨夜失火,本官忙碌一夜,过去迟了,有什么问题?” 师爷双眼放光,“大人英明啊。” 郁顾明嘴角噙了一抹笑,好似一切尽在掌握,“头发不必梳得太齐整,发丝凌乱,才显真实。” 柳儿立刻勾了几抹发丝下来,“大人您瞧如何?” 郁顾明缓缓睁眼,瞧着柳儿带了青紫的脸、以及唇角的裂伤,伸手捏着她的下巴,“早这么听话,何至于受这样的苦?白白饿了三日,便是故意为了昨晚饱食一顿?” 柳儿想要趁机让他放了自家兄长,可想起昨夜,胃里便翻江倒海犯恶心,只怕张口便要吐。 丫鬟拿来官袍,他骂了句“贱骨头”,松手起身,双臂平展。 柳儿整理好衣领,又跪在他身前替他系衣带,终于压制住喉间的恶心,壮着胆子道: “大人,您、答应过妾身,今日将我兄长放出来……” “放你兄长?没有你兄长,你岂不是日日要同本官闹绝食上吊的戏码?” 郁顾明给了柳儿一记窝心脚,拿着官帽出了门。 丫鬟看了眼外头,连忙将人扶起,“姨娘,地上凉,您快起来吧。” “我不是什么姨娘。”柳儿抽回自己的手,嘴唇微颤。 “做姨娘总好过做丫鬟、做苦力,柳儿姑娘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柳儿默默垂泪,她宁愿做丫鬟、做苦力,也不愿被狗官凌辱。 丫鬟好心劝道:“咱们做女人的,尤其是苦出身的,最后嫁给谁不是嫁?跟谁睡不是睡?说句不好听的,嫁个庄稼汉,吃了上顿没下顿,还不如待在大人身边,你相貌生得好,大人喜欢,若是趁机给大人生个儿子,还怕他不关照你兄长、你的家人吗?” 女人生来便是给人随便睡的吗?便是要给人生儿子的吗? 穷人的命就不是命吗? 可她明明已经许了人家了。 郁顾明晓得柳儿为了她兄长,不会再寻死觅活,所以并未特别吩咐看管,柳儿从主院出来,痴痴坐在花园里,一动不动。 两个婆子隔了个花架子,一边做事一边闲话,说从前来陵州的摄政王是假的,今儿来的才是真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听说真正的摄政王铁面公正,王妃爱民如子,那狗官便是害怕,所以连夜对口供,生怕在王爷跟前露馅。” “怕?他有什么好怕的,家家户户命脉被他捏着,没人敢开口,钦差过来待半个月都发现不了端倪,摄政王来待两日能发现什么?” “嗐,我们这还算好的,且在这火坑里熬吧,哪天死了才算是解脱呢。” 没人敢说吗?柳儿攥着衣角的手忽然用力,心里萌生一个大胆的想法。 郁顾明整整迟到了两盏茶,才带着府衙的人,坐着马车匆匆到了城门口。 马车刚停,他便拿着官帽,提着衣袍朝人群前头冲,边跑边喊。 “王爷、王爷恕罪……” 郁顾明气喘吁吁道:“微臣并非有意来迟,实在是城中。” “大人、大人。”城门候连声提醒,“摄政王仪驾还没有过来。” “没过来?” 自己来早了? 郁顾明瞧了眼道路尽头,一点动静也没有。 今儿的日头很好,到午时更有暑天的感觉,郁顾明带着陵州城大大小小的官,在日头下面等了一上午。 悄悄派人去驿站问了话,那边说是还没有收到最新消息。 官员们便是渴着、饿着、内急也得憋着,一点点风吹草动,立刻站直。 待过申时,驿站那边才派人来传话: 摄政王已经走了。 “走了?去哪儿了?” 郁顾明这一整日差点没晕过去,现下被人扶着坐在路边,两股颤颤,正饮着蜜汤。 “说是王妃想在重阳节登山,便转道岳州,要从岳州那边回京,现下可能已经快到了。” “你个混账东西,这么重要的消息,为何不早早来报?” 郁顾明当即命人将驿站传信的小卒打了一顿,回城马车上更是骂骂咧咧。 “狗王爷!害得老子将衙门都烧了!竟然走了?老子还真是高估他了。” “人在高位久了,世间万物唾手可得,哪还能保持从前模样?”师爷道。 “说得也是。” 自己在陵州知州的位子上,尚且无法抵御诱惑,更何况是他? 郁捕头为着摄政王过来,这两日没少挨打受骂,心里一堆委屈,将兄长送回院子之后,转头便来了牢中。 “来人!将昨日那两个奸夫淫妇,给老子提上来!” 狱卒过来打开牢门,指着沈雁归和墨承影道:“你、还有你,你们两个!出来!” 牢中众人多半大字不识,却也晓得王妃和王爷身份贵重,无人点破二人身份,纷纷站到沈雁归和墨承影身前。 年轻人脾气急些,“做什么做什么?不过是两个外乡客商,途经此处,你们又想草菅人命吗?” 老人家放下姿态,跪地求道:“这两位是拜了天地的两口子,是好人家的夫妻,不是什么奸夫淫妇,还请牢头放过她们吧?” 郁捕头听到动静走了过来,隔着牢门,皮笑肉不笑道: “你个小娘们可以啊,不仅哄着狱卒给你关在男人堆里,这一晚上功夫,便叫整个牢中的男人,对你俯首帖耳。” “我倒是愈发好奇你的本事了。” 郁捕头的目光越过人群看向沈雁归,有意向下挪看,分明是不怀好意,“站在人后,是怕被本捕头瞧见你的骚迹吗?” “郁狗头,你他娘的狗嘴里吐什么脏东西?” 卫四九脱了草鞋,精准丢到郁捕头脸上,他嗷一声叫唤。 “来人!将那个刁民给老子当场打死!” 牢中的狱卒生怕遭受牵连,全都赶了过来,立刻将卫四九扯了出来,将其推到地上,两人口中骂着,抬脚就要踢踩。 沈雁归和墨承影拨开人群,一左一右将人踹开。 “造反是吧?”郁捕头手松开,大脸盘子上一道草鞋印,“来人!此处有人谋逆,将衙门带刀捕快全都叫来。” “郁捕头~~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便是,何必闹那样大的阵仗?叫人害怕。” 沈雁归开口,没有刻意做作,但是声音柔柔,仿佛方才一脚将狱卒送去对面牢笼贴着的人不是她。 “还是你这个娘们懂事。”郁捕头往前来。 卫四九赶紧爬起来,想要护在沈雁归身前,被墨承影拦下。 “我的夫人,自有我来守护,你们先回牢里待着,免得被误伤。” “哟,好大的口气,还你的夫人你来守护?你算个什么东。” 郁捕头连一声痛呼也没有,便只感觉眼前花了一下,鼻头挨了一击,脑袋朝后仰去,他连退好几步,被牢头扶住。 他的鼻血流得很是丝滑。 不等他回过神来,墨承影先开口道:“我在大夏有金银千万、田地千万亩,谁若是将这郁捕头拿下,我可赏他别院一间、白银千两。” “金银千万、田地千万亩?”牢头自然不信,他持刀指着墨承影,“你怎么不说你是皇帝?” 沈雁归将胳膊往前伸,一张银票垂落:足足一千两。 “如此,可信否?” “想用银钱收买老子的人?”郁捕头抹了一把鼻血,“来人!将这娘们的衣裳扒了,她身上有多少银钱,都是你们的!否则你们全家都别想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狱卒们瞥着银元宝,被迫提刀上前。 “等等!” 他们之中虽有有甘愿给郁家当狗的,亦不乏为了活下去,向郁家低头的人,沈雁归将手一拦。 “你们可要想清楚了,郁家的人占你们的良田、抢你们的妻女,不把你们当人看,你们当真要为这种人拼命吗?今日他们能将无辜之人关进牢狱之中,明日也能将你们送到断头台下。” 两边牢笼里的无辜百姓也在不停帮衬,一部分狱卒开始动摇。 牢头是郁家八竿子难打的远亲,靠送人情得了牢头这个差事,他是舍不得丢的。 “愣着做什么?都想死吗?” 狱卒们刀向前、人往后,犹犹豫豫。 沈雁归决定先兵后礼,她瞥着离自己最近的一把刀,脚步加快走过去。 众人尚未瞧清她如何夺刀,寒光已经闪过。 叮当一声,牢头手里的刀落下,牢头双手捂着脖子。 鲜血从他指缝中流出,他双膝跪地,很快倒下。 郁捕头瑟瑟后退,试图逃跑,两边牢笼里的人全都奋力将手伸出来,试图将他抓住,声音如潮水般喊着: “不要让他跑了!抓住他!” 齐修远也在这时候大声道:“从前的摄政王是假的,是郁家人弄出来骗人的!这两位才是真正的摄政王和王妃,他们来为我们陵州百姓做主来了!” 动摇狱卒如何不知被关犯人的情况? 一听到做主,一拥而上,因着郁捕头太胖,他们抓不住,便干脆一个接一个叠罗汉,将人死死压住。 郁捕头只剩下一个头冒在外面。 牢里的事情自然瞒不过郁顾明,郁顾明听说牢中人出手就是一千两,撇下怀中柳儿,急忙赶来。 只可惜给他报信的人,只说了一半,没告诉他郁捕头已经被控制,他前脚刚进门,后脚便被钳制,随身保护他的两名捕快,也被刀架住脖子。 “你们、你们要造反是不是?” 齐修远双手将他官帽摘下,卫四九和张杨左右将他官袍扒了。 老百姓在他的咆哮挣扎中,七手八脚给他戴上镣铐。 牢门被打开,牢中众人带着王妃给的任务,连夜将明日公审的消息,传遍全城。 公审的地点不在衙门,而在陵州城最繁华的街上。 礼案摆在十字路口最中央,卫四九和张杨各举着肃静牌站在两侧。 辰正,街上聚满了人。 沈雁归一拍惊堂木,狱卒持棍喊威武,关了一夜的郁顾明被拖了过来。 公审开始。 他们本以为这桩案子能够速战速决,今日午时便能将郁顾明和他的爪牙斩首示众,事情却朝着意料之外发展。 即便沈雁归和墨承影亮了金印和金令,表明身份,满大街的证人,亦无人敢开口。 齐修远等人跪地陈情,不仅被当场推翻,还被人指控杀人越货、奸淫良家女子等多项罪名。 人证物证俱全。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32章 血溅 “我家与他家是邻居,他独身一人,素日便游手好闲,那晚他不知在哪里喝醉酒,知道我爹娘外出,强行闯入我家,将我……” 姑娘仿佛想到受辱之夜,跪在地上哭得浑身颤抖,“您若真是王妃娘娘,就请替民女做主。” “我虽独身一人,可成日读书,如何便是游手好闲?我何曾喝醉去你家?” 齐修远百口莫辩、根本无力自证,只剩一句苍白的:“我没有!” 姑娘抖着手奉上一个包裹,“王妃娘娘,这便是此人那晚撕毁的衣裳,上头还有我的血。” 这些东西根本不足为信,谁知道这衣裳是什么时候撕毁的、血是怎么落上去的。 但是看客,会信。 毕竟哪个姑娘会当众拿自己的清白儿戏呢? “齐修远,孙姑娘所说那晚,你在何处?可有人证。” “回王妃,小人独自在家念书,那晚早早睡下,没有人证。” “早早睡下?亏你还是读圣贤书的,却是满嘴谎言。” 旁边中年男子自言姓李,同沈雁归回禀,“那晚亥时我出来撒尿,瞧见齐书生拿着酒壶跌跌撞撞冲去孙家,强行破门,隔着几家都能听到孙姑娘的喊声,王妃若是不信,可召其他邻居问话。” 不等沈雁归召见,另一个老妪也跟着叩头,“民妇那晚才洗完衣裳,正准备睡觉,听到声音,从后院来了前院,瞧见齐书生从孙家出来,边走还边系裤腰带。” “你们含血喷人!” “含血喷人?”被绑着的衙门师爷,这时候接话道,“你道衙门昏庸无道,可衙门为何放着满城百姓不抓,偏偏抓你?还不是你自己持身不正?!” 郁顾明这时候站了起来。 “这些人本就是作奸犯科的宵小之辈,罪证确凿!二位胆敢自称摄政王和王妃,却不知摄政王向来秉公执法,眼中最难容沙,而今你们却要用这些杂碎的供词,来诋毁污蔑一个为民做主的好官!” 他这话是说给百姓听的,暗示面前这个草台班子,是假冒的,你们莫要胡来。 “传出去,你们就不怕被百官耻笑、万民唾骂吗?” 这句话是说给沈雁归和墨承影听的,是警示他们,没有证据胡乱斩杀朝廷命官,必定会受到群臣参奏。 世道便是如此,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无证杀人,便是王妃的问题。 郁顾明虽然被绑着,却也说得气壮山河,知情者不敢言,不知情者当真以为他满腹冤屈,与强权抗争。 乌泱泱的百姓之中,竟然有人振臂为他喝彩。 “大人说得好!” “言必有据,陵州五谷丰登、百姓安居乐业、有目共睹,王妃想要定罪知州大人,便得要拿出实据来服众,若只是好奇男人掌权,学着牝鸡司晨、当那妖妃祸国,到时候连累摄政王,可就得不偿失了。” 人群中一个身着扁青襕衫的男子,衣冠楚楚,说的是义正辞严。 这些人仗着衙门卷宗尽毁,底气十足。 站在旁边的张杨有些着急,这些人明显就是郁顾明的同党,他们当众逼迫王妃,王爷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呢? 有人欺负他的女人,按照他昨儿在牢中的性子,不该一个飞身,将那人踹去姥姥家吗? “王爷、王爷……” 张杨脚步挪动,想要提醒墨承影。 可是墨承影与昨儿从牢中放出来的犯人一同,站在偏侧,对张杨的示意置若罔闻。 他的卿卿将来是要登金殿、坐龙椅的,这点小场面都应付不了,如何应付朝堂那群老狐狸? 这是她的主场,他只需要保障好最后一道防线,不让人伤害到卿卿就可以了。 沈雁归自然也不需要墨承影在这个时候的帮助,只是也有她的难处。 这件事,景明可以不求证据,当机立断将郁顾明斩杀,因为他是实权在握的摄政王、是皇家血脉。 但是沈雁归不行。 她是女子、是王妃,她哪怕知道郁家在陵州所犯罪行,罄竹难书,也必须要将证据清清楚楚摆在明面上。 否则无法服众——服陵州之外的众。 证据,她当然有。 人证物证,郁顾明昨晚都已经亲自交到她手里的。 但现在还不是拿出来的时候。 老百姓如此害怕,便是知道郁顾明实力远不止如此,所以沈雁归得要将这棵大树连根拔起。 很明显,扁青襕衫的男子,是郁顾明的“礼”,想要用百姓的口水施压,不管成不成,而后必有“兵”。 先礼后兵。 反正摄政王夫妇的仪驾已经去了岳州,他杀个冒充的摄政王和王妃,算什么呢? 沈雁归环视左右,郁顾明的人应该会埋伏在这里面吧? 当下若有百姓肯指认郁顾明,当是逼郁顾明动手最好的法子,沈雁归准备发挥自己的口才,说服那么一两个人出来。 她一拍惊堂木,四下寂然。 未及开口,半空中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狗官郁顾明!” 老百姓左看右看,“什么声音?”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沈雁归抬头看到斜上方,一名女子褪去外袍、身着白衣,站在三层酒楼的房顶上,大声数着郁顾明的罪行,屋脊背后有黑影沉下。 “你还记得我吗?我是被你强抢去府上的良家女子!” 郁顾明转头看去,瞧见那女子,脸色惊变。 昨儿他从城门回去,这小娘们跟换了个人似的,柔情似水、浓情蜜意,哄得自己晕头转向,狱卒来禀时,他想着去去就回,便留她在自己房中。 没想到这贱货竟然来这么一出! “狗官,你身为陵州父母官,不为民做主,横征暴敛,、鱼肉百姓,明知亲弟弟作恶多端,却由着他肆意妄为、横行霸道,你们是喝人血、吃人肉的厉鬼!” 酒楼在人群之后,她的声音,百姓比沈雁归听得更清楚。 “王妃娘娘!今日我要揭发狗官郁顾明和他弟弟的罪行。” “他们杀我亲人、夺我家财、关我兄长、囚我辱我逼迫我!” 风猎猎吹起她的衣裳,张柳儿从怀中掏出一本账册,双手高举,“这是狗官与别人往来的账目,足足三大箱!全藏在他的床底下!他还有一个私库,满满当当,全是金银珠宝!” “诸位父老叔伯心有顾虑不敢开口,我陵州张柳儿今日在此,用我的性命唤回诸位的勇气,我愿意死在今日,用我的血换陵州城的清明!” 说着张柳儿便抱着账册,毫不犹豫从房顶上跳下来。 “不要不要啊!!!” 沈雁归身后的张杨急得跳脚大喊,那是他一手带大的妹妹啊,而今却要当着他的面跳楼,这叫他这个当哥哥的如何接受? 张杨甚至忘了丢掉手中的肃静牌,扛着就冲过去,“妹妹!不要!你不要做傻事!” 郁顾明不防有此变数,立刻看向人群,襕衫男子身后尚有一灰衣短打男子,他得了郁顾明的示意,立刻往前冲,想要在张柳儿落下时,第一时间抢走账本。 然而那一袭白衣下坠时,楼下的百姓仰头,下意识往后退步。 密密麻麻的人群涌动,不仅阻了那灰衣男的脚步,也阻了张杨救妹的脚步。 三十多岁的大老爷们,因为挤不进去,坐在地上无助大哭。 不过好在在他之前,已经有两个人出手。 沈雁归和墨承影在张柳儿掏出账册时,察觉情况不对,便已经起身,朝着柳儿飞去,沈雁归因距离近那么几步,占了先机。 她踩着百姓的肩膀,借力接住张柳儿。 张柳儿下意识抓住沈雁归的衣裳,仰头看去,恍然以为仙子降临,脑子里冒出几个字:得救了。 人群一片哗然。 墨承影滞后,瞧见郁顾明想要趁乱逃跑,一脚将他送回礼案之下。 卫四九瞧着张杨哭天抢地,原要去扶他,见那师爷往人群里爬,看了眼摄政王,便就着手里的肃静牌,拍在他脑门上。 下手之狠,牌子碎了一半,而后他抓着师爷的脚,将人拖到墨承影脚边。 瞧着人头攒动,怕张杨被踩死,又赶紧去寻他。 “张家老哥你别着急哭啊,你睁开眼瞧瞧!你妹没事!你妹没死!王妃救了她!” 人群往两侧移动,卫四九也被撞了个趔趄,他不敢逗留,一手扛着牌子,一手扯着张杨衣肩,将他往旁边拖。 张杨抹了一把脸,阳光因眼泪而变得五彩斑斓,他看到发着光的王妃打横抱着自家妹妹,从人群中走出来。 “哇”地一声,他抱着卫四九的腿,哭得更凶了。 “你这是做什么?” 虽然众目不看他们二人,卫四九仍嫌丢人,他努力扯出自己的右腿,刺啦,穿了十几年的破布裤子不太结实,他又默默把脚放了回去。 沈雁归放下张柳儿,往人群扫了眼,走到襕衫男子身旁,不等他开口,直接将人外袍给扒下来。 “王妃你你你、你耍流氓!”襕衫男子双手抱在胸前。 沈雁归转身将衣裳披在张柳儿身上,轻轻摸着她的头,柔声宽慰:“别怕,有我在。” 她拿了账册,随手翻开又合上,放回张柳儿怀中,让柳儿好生护着。 又朝张杨厉声道:“张杨!护着你妹妹,仔细她被狗咬!” 啪—— 惊堂木往桌上一拍,沈雁归大喝一声: “安静!” 百姓停止骚动。 “我今日选择此处公审,便是要为陵州百姓讨回公道!请诸位相信我,陵州无论是苍蝇老鼠、还是豺狼虎豹,只要你们敢指,我就敢杀!” 沈雁归声若惊雷、威震四方。 “来人!!!” 狱卒受到一股莫名的力量鼓舞,齐声用尽力气回道:“有!” “送郁捕头上路!” 用豺狼的血祭旗! 旁边便是临时用几张桌子搭建的小高台,刽子手已经就位。 两名瘦弱的狱卒,架着肥硕的郁捕头上了高台。 桌腿发出吱呀声,周围的人心潮澎湃,已经在琢磨着说辞。 “我看你们谁敢?” 郁顾明挣扎着站起来,“来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他因着太激动而破音,说完自己咳嗽两声,紧接着身着统一服制、黑巾覆面的兵士手持长刀,从东南西北四个路口鱼贯而出。 少说得有两百人,将这里团团围住。 与此同时,埋伏在百姓之中的郁家护卫,也都亮刀。 百姓被迫跪下,场中敌我分明。 狱卒拔刀,卫四九和张杨也将肃静牌横拿当武器,左右戒备。 “二位单枪匹马来陵州,岂非对自己太过自信?” 郁顾明目光从墨承影扫到沈雁归,“区区女流,也敢问罪本官?哼!简直是笑话!” “这便是郁知州为自己准备的后手?” 郁知州? 她这是示弱? 女人就是女人,一点点小阵仗,便就怕了。 摄政王也不过就是个怕夫人的主,没什么了不得的。 郁顾明得意洋洋道:“不瞒二位,本官自做了这陵州王,便料想有今朝,这些都是我精挑细选培养出来的。” “郁知州可知地方官私自养兵,乃是谋逆大罪,当诛九族?” “私自养兵?王妃怕是弄错了~”郁顾明有了护卫,自然底气十足,“这是先帝在时,特别允准本官培养的剿匪军,不过本官更喜欢你们称他们——黑巾军。” “好个剿匪军,郁知州还真是生动诠释了什么叫养寇自重、什么叫巧立名目。” 沈雁归环顾四下,“冒昧请问郁知州,你的剿匪军一共多少人?” “两百八长刀、八十弓箭手,对付你们两个绰绰有余。” 沈雁归掐指算了数,“也就是说,人都在这里了?” “二位武功高强,本官不敢不严阵以待,自然要倾巢出动,以保万全。” “很好。”沈雁归点头赞许,“你倾巢出动,我也好一网打尽。” “你这话何意?” “知州大人就没想过,你的黑巾军来了,为何却无人将你绳索解开?” 郁顾明仿佛才意识到自己手还绑在身后,他朝着黑巾军统领呵斥,“混账东西,还不过来将本官的手解开?!” 统领微低着头,纹丝不动。 “你是死人吗?本官在命令你。”郁顾明急了。 “吵死了。”沈雁归道。 统领立刻上前,一脚迫使郁顾明下跪,而后生将他下颌掰脱臼。 裘裤都亮出来了,还跟他客气什么呢? 大快人心的时候到了! 沈雁归抬手示意,刽子手举起大刀,街道两旁商铺屋脊后方,先前沉下去的弓箭手,此刻又浮出来。 断头台上,郁捕头人头落地,百姓群中,郁家护卫中箭身亡。 宽阔的街道尽头传来辘辘车轮声。 郁顾明不明白自己最万全的后手,怎会反倒成了自己的致命一击。 他口齿不清道:“李、李们、李们怎么敢的?罗棱罗棱!刷了她们!” 统领站在郁顾明跟前,摘下面巾,“郁大人再仔细瞧瞧,我可是你的黑巾军统领?”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33章 凌迟 统领摘下面巾,不是旁人,正是破山。 沈雁归交代他的第三件事,让他密切关注郁顾明的一举一动。 破山从陵州狱出去不多久,侍卫长和苍旻便来与他汇合,三人协调好人手,各自分开行动。 郁捕头转移“君临天下”的美人,侍卫长便带人出城去拦截。 知州派人烧衙门,苍旻带人转移转移里头的案卷,顺便将那个替死鬼知县也救了出去。 师爷说一不做二不休的时候,郁顾明也想到了万一,他暗中联系了自己的黑巾军,被破山跟到黑巾军驻地。 整个黑巾军是郁顾明花重金养着的,这里头的人,从上到下,都是郁顾明的亲信,死心塌地。 破山混进去,探了底层小兵的口风,发现迷途知返的可能微乎其微,便放弃规劝,连夜去了镇守军军营。 两百多人的队伍不是个小数字,一夜之间全部替换难度太大。 但是这些黑巾军训练有素,服从安排。 所以沈庭亲自点了几位得力干将,随破山先行,便于迅速替换黑巾军大小统领,而后他再点兵,连夜率军赶往陵州城。 辘辘车轮从南北街道过来,送来的是人证和物证。 “四月初二那晚天上无星无月,伸手不见五指,我想知道你是如何在半梦半醒之间,瞧清醉酒之人是齐修远的?” 沈雁归问那李姓男子,李姓男子说不出话来,沈雁归又看向老妪。 “那晚陵州有雨,这位老夫人,何故雨夜洗衣?” 老妪无言。 “谁来解释一下,风雨交加的夜,你们是如何隔着几个院子,听到关起门来的孙家屋里的动静?” 沈雁归问完,所谓的受害人和证人全都低下头不说话。 “其实你们也相信齐修远的为人,否则不可能在义愤填膺指控畜生的时候,还口口声声喊他齐书生。” 不只是这些人,周围的百姓心里也很清楚。 “郁顾明控制陵州太多年,他拿着你们的命脉,你们的担心不无道理,但是现在,你们不必再害怕,郁家爪牙已经全数被控制,今日与你们站在一处的是我们,大夏的摄政王和王妃。” 黑巾军小兵有心抬腿,但是自己的小统领纹丝未动,他们便只能撤步立在原处。 东边侍卫长带着车队停下,年轻的女子从里面下来。 她们各自寻到自己的亲人,人群中便有了父母与子女、兄弟与姐妹相认的声音。 西边苍旻带着车队停下,他身后每一辆马车上,都是木箱,箱子里是陵州案卷,队伍最后,还用绳索拖着那个替死鬼知县。 整齐的甲胄声传来,士兵小跑形成一个更大的包围圈。 沈庭在人后下马,左右跟着桑妞和陈同,三人快步穿过人群,而后一掀披风,同时跪地。 “参见摄政王、参见摄政王王妃!” 看到一身铠甲的大将军给王妃娘娘行礼,老百姓的恐惧总算是消了。 最先开口的是孙家姑娘,“修远哥哥你莫要怪我,不是我要诬陷你,是郁家的人连夜去我家里绑了我家人,我若不按照他们说的去做,他们就会杀了我爹娘,郁家人心狠手辣,你也是知道的,我不敢不说……” 李姓男子和邻居老妪也连连磕头,哭着说自己也是受胁迫出来做伪证的。 沈雁归倒有些佩服这个郁顾明。 昨晚他被控制,可以说毫无预兆,他手底下的人竟还能做出如此迅速反应。 不得不说,姓郁的却是有些本事。 齐修远等人冤屈被洗刷,所言也得到其他百姓证实。 陵州苦郁家久矣。 老百姓纷纷跪地向前,七嘴八舌诉着自己的冤屈,声音似钱塘大潮,一浪接着一浪。 沈雁归去信京城,吏部连夜商讨选人,来接替陵州及下县衙门官员,京中三法司官员马不停蹄来了陵州,协助审判郁家案。 因案件之多、涉案人员之广,短时间内无法将所有人定罪。 沈雁归和墨承影也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便整理了现有的罪证,先处置了主犯和主从犯。 “判了!判了!” 布告张贴出来,老百姓敲锣打鼓、奔相走告,“狗官郁顾明抄家灭族,四日后问斩,一个不留!” “还要容那狗官再活四日?真是便宜他了!” “不,郁狗官没那么轻松!” “怎么说?” “郁狗官被判凌迟,据说是从京城寻来的老刽子手,能叫人千刀不死。” “该!”、“就应该这样!” “对付这种畜生就该如此!” “只可惜不能让我在它的狗头上踩两脚。” “可知那狗官何时行刑?老子要带上馒头坐在他跟前,看着他咽气!” 有人想到那个血腥的场景,便吃不下饭,“你也不嫌恶心?” 不等前面那人说话,旁边另一人先抢了话,“恶心?老子恨不得拿馒头占它的狗血,还恶心?” “就是!最好咱们在旁边架几口锅,那边割一刀肉,这边便立刻下锅,当着他的面,将他吞下去!再给他拉出来!” “狗东西!他也有今天!” “骂他是狗,狗都嫌晦气!就是一坨狗屎!” 老百姓你一言我一语,虽然个个咬牙切齿,声音里却是无法掩饰的愉悦,他们相约明日一同观礼。 “来啊!快来看啊!郁家人都被抓了!” 又是一阵急促的锣声,不少人被吸引过去。 郁府被抄、郁家老老少少全被关在囚车里,由镇守军押送,老百姓一路跟着到了街心,镇守军四散,拉开一个包围圈。 郁家人在此处示众。 大家鼓掌欢呼,虽然镇守军已经下令,不允许扔臭鸡蛋,但还是有人忍不住,从人群中伸出胳膊,趁镇守军不注意,往笼子里丢烂菜帮子。 无论好事还是坏事,总会有那么些个人,发表些“清醒言论”,以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好似众人皆醉他独醒。 “那小娃娃瞧着还没有十岁,这么小应该没做过坏事,也要杀吗?” 沈雁归与墨承影换了身行头,低调出现在人后,恰好听到有人不合时宜的菩萨心肠。 还有人附和:“没想到王妃看着柔柔弱弱,这般心狠。”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34章 恩科 “越往高处风越大。” 墨承影握着沈雁归的手紧了紧,示意她不必在意这些话。 律法虽未明言不杀幼童,但是大夏以仁孝治天下,历代先王在问罪朝臣时,多半会宽恕其家中老幼,以彰仁德。 于圣人之礼,将合族老小尽灭,确实不仁道。 在下令处置郁顾明及郁家之前,沈雁归也经过深思熟虑,但她始终认为,对人施仁政,对非人,就该用非常之手段。 法,因事而异。 若墨守成规,为一己之美名,对非人,亦用仁法,便是对人之不仁。 郁家人享受郁家之利,小儿五岁便在府中以凌虐下人为乐,犯错惹祸人人夸,大祸临头却要抽身其中,言其年幼无知,不该被牵连。 天底下哪有这样便宜的事? 换言之,郁家小儿是人命,那些被郁家所害的平民之子,就不是人命吗? 享其利、受其祸。 一个从根上烂掉的东西,难不成留着,等他长大再去祸害旁人? 还是给他机会,以后来京寻仇? 斩草就得除根! 沈雁归无悔自己的决定,自然也不在意。 “这算什么?纪州百姓还说我是吃人肉、喝人血的妖精呢。” 沈雁归看了眼前排的百姓,将下巴放在墨承影肩上,“不过若是眼前这位小郎君喜欢,便是妖精,我也做得。” 刚才吃过陵州花蜜的她,说话时,有意往墨承影耳边吹气,当真吐息如兰。 “卿卿。” 墨承影幽幽转过脑袋,沈雁归感觉腰间一紧,两人半身相贴,接着便听他在她耳旁道:“你、完了。” 忙碌这么多天,今日他本就不想出门的。 最好是连床也不必下。 是沈雁归说明日便要动身离开,想来陵州城街上逛逛,瞧瞧那些个坑蒙拐骗的小年轻可还在。 软磨硬泡好一阵,他才勉强陪她出来的。 这会子得了这个信号,他少不得要回去硬磨软泡。 耳边还有声音在说“难怪都说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连黄口小儿都不放过”云云,墨承影将手放到唇边,正准备吹哨,唤来青骢马。 谁知身后百姓骚动。 他赶紧抱着沈雁归让去一旁。 人群里传出一声质问,“一群莽夫,你们怎么敢打人?我可是秀才!” “‘你们’?”沈雁归踮脚往人群一瞧,“瞧着似乎被群殴了。” ——“打人?老子打的是畜生,什么时候打人了?” ——“就是!你们两个狗攮的小杂种,还秀才,就凭你们也敢辱骂王妃?” ——“郁家别说是那些个小杂碎,便是郁家的狗也得拖出来千刀万剐扒皮抽筋!” ——“王妃没把你们两个也关进狗笼子里,实在是仁天下之大慈!” 老百姓围着那两个人骂,兼带往人身上吐口水。 “怎么?敢做不敢让人说吗?” “若要封口不让说,这与郁家有何区别?” ——“没区别?老子看你们两个就是郁家余孽!走!跟我去见官!” ——“对!去见官!王妃说了,必定要将陵州郁家余孽彻底清除干净!” 老百姓们乌泱泱一团,推搡着,非要叫那两个秀才去衙门分说分说。 这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沈雁归亲自出面解决,她反倒怕被看到,拉着墨承影转身进了旁边小巷。 虽然不被理解之时不甚在意,但是被众人维护,沈雁归心里还是暖洋洋的。 黄叶偶尔从树上飘落,老百姓都去街上凑热闹去了,家家闭户、四下无人。 沈雁归肆无忌惮握着墨承影的手,时而转身后退,与他说话。 二人漫步往巷子深处走去。 “我有一个想法。” “为夫洗耳恭听。” “我想开恩科。” “开恩科?” “嗯!” 沈雁归点头,“陵州读书人,想要参加童试,首要条件便是服从郁家,否则便如齐修远,怀才抱器,也只能憾为沧海遗珠,这样选出来的,哪里是人才?” 墨承影也觉得可行,否则似方才那两人,读的是圣贤书,当的是郁家奴,这种人心中想的不是百姓,便是入仕为官,也只会为害一方。 陵州也好,其他州县也罢,再不能落入这种人之手。 “那依我的陛下之言,刚刚过去的八月初陵州秋闱也不必阅卷,直接作废。” 自然是要如此,沈雁归笑着竖起食指,在他眼前缓缓摇动。 “这还不够。” 墨承影最喜欢听自家夫人说话了,他饶有兴致道:“这还不够?” “先帝在位最后那几年,朝中夺嫡争储,无暇顾及地方,郁顾明便也是那个时候壮大自身,愈发猖狂,所以从那个时候起的陵州籍秀才、举人,一律取消资格,发还原籍重考。” 沈雁归想从礼部挑人过来,主持陵州两个月后新开的童试,以及年前的乡试,明年京城开恩科,加春围。 与此同时,在纪州、平芜、京城三处,开女子恩科。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今年冬日,四地同时童试、乡试,明年男女一同参加春围、入殿试。” 墨承影不反对陵州童试乡试重来,但是女子科考,未免太早。 “会不会太匆忙了些?” 他算算时间,春山书院女子学堂才创立一年多,青山书院女子学堂不过几个月,且不说学子少,有的人怕是字都没有认全。 想要这些人做文章…… 不是他看不起谁,实在是,现状不容乐观。 墨承影不得不浇这盆冷水,“不是每个人都如你这般有天赋。” 沈雁归晓得自己进步神速,不单是得益于天赋,还有幼年时在哥哥身边的耳濡目染,走出闺门混迹市井,以及景明这个恩师循循善诱、谆谆教导。 其他的姑娘,并没有这样得天独厚的条件,想要在区区几个月,便能有惊人之效。 难。 沈雁归也知道难。 “春山书院总是招不上学子,程怡谨愁得亲自去各家游说,这都一年了,连学堂都坐不满。” “大夏立朝这么多年,男子都未必人人读书,这个情况该在你意料之中才是。” “光有‘意料之中’,没有‘人为干涉’,那还意料来做什么?” 墨承影耐心开解道:“我知道你着急,可是女子学堂本就不被朝廷看好,你若揠苗助长,朝中那些老头必定会抓住明年的春围结果,逼你放弃女学。” “你不要小看这帮老头,‘文死谏、武死战’,他们比你想象得更执拗,到时候整个朝堂若因此事,被他们搅浑。” 他担心的不是女子学堂,是沈雁归回京之后,要准备上位,她若在这个时候,将自己置身漩涡,因小失大,实在得不偿失。 墨承影权衡之下,仍坚持道:“不差这两年的,等你继位再议不迟。”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我并不指望她们在这次的恩科中金榜题名……” 一个都考不中,那将是怎样惨烈的局面? “既如此,那就更不能着急。” 他的态度坚定,甚至有些不容商议。 自沈雁归接触政事以来,她与墨承影在很多事情上的处理方式都不谋而合。 这似乎是二人第一次出现如此大的分歧。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35章 男女 “景明,你听我说……” 沈雁归想要解释,但被打断。 “凡为人主,无不希望有自己的势力,你担心男女有别,其心有异,想要提前培植自己的忠部,我能理解,可是卿卿。” 墨承影苦口婆心道:“操之过急,只会适得其反。” 这也是沈雁归头一次发现,自己与景明难以沟通。 她面上有些失落,缓缓低下头去。 那是墨承影身份、地位、性别,难以体会到的失落,他拉住她不再向前,自迈了一步,将她揽过来,宽慰道: “卿卿,你别担心,万事有我。” “我以前只晓得登基很难,从未想到会这般难。” 沈雁归往后退了一步,抬头看着他,“我一直以为你是最理解我的。” “我理解的。”墨承影惶恐她后退的那一步,声音愈发柔软,“我没有拦着不叫你去做,我只是希望你为大局考虑,再等两年。” “你知道你现在登基,就如逆风登山,若强行在这个时候让女子入仕,不过是往自己脚下添石头,何苦来哉?” “有些话即便说了你觉得心里不舒服,可我也不得不说,女子便是不如男子,纵然你当了女皇,也得接受这个现实。” 沈雁归眉头一蹙,“你从前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墨承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我、不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我是想说……” 沈雁归抽回自己的手,“女子因何不如男子?是她生来不如吗?” “是她生下来以后,所有人都在告诉她,相夫教子、生儿育女是她的使命,她这一生要做的便是处理好内宅之事,江山百姓与她无关,三从四德便是她最大的美德,儿孙绕膝便是她最大的福报。” “人的思想见识,非因天成,实乃后天之所学。” “她被关在后宅,目之所及只有三寸,如何谈天高地阔?若她从小便如男子一般,读书行路,见过高山长河,知道齐家之后,还有治国平天下,她还会是不可语海的井蛙、不可语冰的夏虫吗?” “她们不是生来低男子一等,是生来便被剥夺了更加优秀的机会。” 沈雁归不给墨承影说话的机会,语速越来越快,将自己脾气说起来,转身就走。 风吹叶落声萧萧,这一番争论,好似触及到根本上的分歧。 好似两个人原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墨承影怕不追,她与自己就此生出嫌隙,怕追上解释不清,从此两心陌路、越走越远。 可无论如何,他总是不能叫她离开自己的,只是他的脚才刚迈开,沈雁归忽然转身冲过来,一把将他抱住。 “抱歉。”她主动道歉,“我不该同你发脾气。” “不,是我的错。”墨承影双手为锁,将她牢牢环住,“但我真的没有瞧不起女子,我只是……” 两人共同经历这样多,沈雁归若还以为景明是打从心底里瞧不起女子,便是真的对不起他的付出和爱。 她接过话道:“你只是陈述了一个我们都知道的事实,而我也只是因为无力改变这个事实,无能恼怒,反而将这种情绪转嫁给你。” 不愧是自己的卿卿,即便自己没有说清楚,她也没有误会,更没有让自己无条件妥协退让。 还给自己道歉。 墨承影心中愈发欢喜,“但我不该那么说。” “你就该那样说,实情便是如此,可是景明。”沈雁归松开他,抬眼看着他,“我不是为了一己之私,培养忠部,才去开女子恩科的。” 墨承影将她面上碎发撩开,“我的卿卿心怀大义,方才是我小人之心,口不择言。” “你才不是小人之心,你是太为我着想,恨不能面面俱到、怕我功亏一篑,所以才会慎之又慎。” 沈雁归不愿与墨承影有半点嫌隙和误会,自然要将自己的想法解释清楚。 “我方才说,不指望春山学院和青山学院的学子金榜题名,是因为她们现在确实没有这个实力,但是京城女子可以,世家小姐自幼读书,总有那么一两个文采卓然、见识……程怡谨!” 她说话时,脑子里突然闪出程怡谨的脸,“程怡谨就可以!” 沈雁归激动地双手握着墨承影的手,“礼部尚书的女儿程怡谨,你看过她的字、还有她的文章,你还记得吗?” “程怡谨?”墨承影记得。 “对!我不敢说她一定超越她哥哥程敬贤,但绝不会比程敬贤差很多,程敬贤能够高中,她也可以!” “景明,只要有一个女子能行,能够脱颖而出、能够入朝为官,哪怕当下只为她争取一个虚职,但她就是全天下女子的希望。” 学堂并非酒馆,这里不行去那里开,学堂是长久之功,要走的路太长,十年寒窗才有功成名就的机会。 若没有一点光亮,女子学堂只会日落西山,越拖越暗。 别说十年,两三年便会销声匿迹,到时候再要起,便更难了。 沈雁归在争取向上的机会,她也想给天下女子一个机会。 墨承影这才晓得是自己狭隘了,“我单想着你的前面已经有冯氏和临安铺路……” “朝臣接受冯妧清,是因为她身前有个小皇帝,接受临安长公主,是她流的是皇家血。”沈雁归顿了顿,“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你在背后。” “可是……” 沈雁归双手捏着墨承影的衣领,“你希望我登基,应该不是为了得到一个女傀儡,对不对?” 墨承影对着卿卿水光潋滟,毫不犹豫道:“当~然!” “我心里是需要你的,我的身边也不能没有你,但我不能事事靠你,那样的话,我就算穿上龙袍,也只是偷穿夫君衣裳的小娘子。” 她话锋一转,“所以我得要有一个非皇家女子入仕,来试探朝臣真正的反应,我们也才能做好应对之法,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沈雁归开头的两句话,足以叫墨承影缴械投降,她歪头弱弱一问,他哪里还有反驳之语? “卿卿所言甚是。”墨承影道。 “我从来不觉得心异,是男女有别所致,就像你我,非同性而同心,当然——你说的没错,我也不能不承认,男子有天生胜于女子的地方。” “什么?”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36章 兄妹 “男子的力量便是天生胜于女子,即便是我,在这一方面也总是不如你的。” 墨承影一脸听不懂的样子,他微福身,将耳朵凑过来,“你说哪方面不如我?” 沈雁归只当他是为了方才小吵,故意讨哄,认真回答: “你比我体力好、比我力气大。” 墨承影严肃点点头,关切道:“夫人昨儿夜里累着了?” 沈雁归:“……” 自家夫君什么为人她怎么忘了呢? “墨景明!” 墨承影敏捷躲开自家夫人的手,迈步往前、又回身看她,挑衅的眉眼,分明示意她去追他。 谁要理他? 幼稚得很。 “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你羞不羞?”沈雁归抬腿去追,“有本事你别跑!” 她们你追我赶、或走或停。 四下无人,迎面的风带了些湿漉漉的凉意。 沈雁归追不上便耍赖,说腿软说无力,他明知是她的小花招,还是跑过来,她待他过来,直接扑到他身上,强行叫他背着自己。 墨承影背着她,抖了抖肩,道: “这会儿不羞了?” “跟你学的。” 沈雁归脑袋歪在他肩头,四肢无骨一般随着他的脚步摇晃。 小巷悠长,脚步徜徉,阳光穿过叶缝,似流金从二人身上滑过。 “待我耄耋,青丝成雪,你也要这样背着我。” “这么说我的女王没打算纳别的皇夫?” “你说什么?!”沈雁归一下子来了精神,脸贴过去,“你准我纳皇夫?” “我随口一问,沈雁归!你这是什么反应?我要将你丢去湖中清醒清醒。” 小巷尽头是半亩方塘,墨承影加快速度跑起来,沈雁归双手不得不抱紧他,“你慢点慢点!我要摔了!” 恰好两个妇人结伴从塘中洗菜回来,原是边走边笑,瞧见两人,未认出身份,只觉得青天白日这对男女公然调情、不知廉耻。 那时而瞥过来的眼神,不必听,也知道一瞬有八百句不重样的编排。 “……郁府放出来的这些小妖精胆子就是大,成日不是勾引这个便是勾引那个。” “清白身子都没了,还怕什么?左右这辈子嫁不出去,便想法子勾引别家男人,为自己下半辈子寻个靠山呗。” “靠山?眼珠子敢往我家这边瞟一眼,老娘给她生抠出来!” “从前觉着郁家作恶多端,现在瞧着,郁家人还是太好了,这些个骚狐狸,谁知道是被抢去的,还是自己上赶着爬去的?就不该留她们性命。” “可不是,跟商量好了似的,全搬来咱们这边。” 越是可怜人,越喜欢互相为难。 她们本该是最能体谅那些女子的人,不求温暖,反成利剑。 骂都被骂了,沈雁归再要顾忌声誉,也没什么意思,便也没从墨承影背上下来。 两方擦肩而过,小路冲出一人。 “卫四九?”沈雁归一眼将人认出来,“你不在衙门当差,在这里做什么?” 陵州衙门大清洗,正缺人手,沈雁归瞧着卫四九等人也乐意,便推荐到了县衙当捕快。 “回王妃娘娘,张杨今日没来,小人便趁着巡逻的空隙,来他家看看缘由,没想到他妹妹寻了短见。” “张柳儿寻了短见?” 那日街心审郁顾明结束,沈雁归还特意安慰过张柳儿,为她诊脉治伤,她也再三同自己保证,日后会好好活下去,怎么突然又寻了短见呢? 卫四九忙解释,“王妃恕罪,柳儿妹子好像还有一口气在,小人现在去给她请郎中。” 还有一口气在就好。 “前面带路,我去看她。” 沈雁归直接往他出来的那条窄巷去,卫四九赶紧跑去前面。 墨承影迈步又停下,回头看向那两个嚼舌妇人。 她两人听说这是王爷和王妃,直接吓傻,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得了墨承影一眼,腿一软,跪了下去。 “王爷恕罪、王爷恕罪,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王爷恕罪。” 她们方才骂自家夫人的时候,满口污言秽语,咬牙切齿。 这条巷子里应该有不少这样的妇人,所以那个好不容易被自家夫人救回来的张柳儿,才会再次寻死。 “掌嘴。” 啪啪的巴掌声,被小巷放大,墨承影听着声音不对:敢在自己面前玩花样? 突然有些后悔没把春褀夏安那四个丫鬟带出来。 “互扇。” 两个妇人不敢不从,只是墨承影刚进巷子,巴掌频率缓了下来,他侧脸看了一眼。 “全家的性命,都不要了吗?” 也不知道谁的手先下得重了些,另一人嗷了一声,之后便是一声比一声实、一巴掌比一巴掌疼。 墨承影便是要杀这两只鸡,儆这整片巷子的猴,看谁还敢胡乱嚼舌根。 他到时,沈雁归已经为张柳儿诊过脉。 “……我那日站上房顶,为了能够治狗官的罪,把什么都说了,我知道会有什么后果,要不是娘娘大恩,我根本就不会活下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张柳儿说话是一句三停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浑身颤抖。 沈雁归将她搂在怀中,轻拍着,顺着她的情绪,她隔了好一会儿才又抽抽搭搭继续道: “我原是定了亲的,他们家听说以后来退亲,我也不怪他们,可是他那个娘过来,骂了好些难听的话,左邻右舍都说是我不要脸,勾引那个狗官,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换个地方吧。”墨承影道。 张杨跪在地上回话,“王爷有所不知,我们便是从老家搬过来的。” 那日张柳儿回去,兄妹俩当晚便回到奇山村。 郁家包括郁家兄弟、亲戚,强抢的民女是不少,但是陵州大小十几个县,再往下镇子村子更多,平到各村镇的受害女子并不多。 张柳儿恰好是她们村子的唯一一个。 对穷人家的女孩子来说,貌美本身就是一种罪过。 村里人见张柳儿回来,对她指点点,都说她从小便不安分,仗着有几分姿色,成日搔首弄姿,还曾勾引过里正,去郁府定然也是自愿。 张杨只怕妹妹出门听到,便借口要在衙门当差,在这边租了一间小院,虽然只有两间房,但是妹妹在,这个家就在。 可是她们没想到,城里的人嘴更毒。 张柳儿年纪本来就小,受郁顾明强迫做了那些事,内心不堪一击,搬来这两日,不管出门不出门,总有人明嘲热讽,还有人趁张杨不在,趴墙骚扰。 比起身体上的伤害,语言的凌辱,如同钝刀子割肉。 寻不到伤口,却是日夜不停地折磨人。 她怕哥哥忧心不敢说,自己一个人又实在撑不住,便投了湖。 “她们说只有勾栏妓子才叫什么烟啊柳的,说我天生就是被人骑的贱货,还有人出钱让我陪他……”柳儿靠着沈雁归,弱弱道,“娘娘,您不是说我没错吗?” 当哥哥的哪里能受得了这些? “哪个狗娘养的跟你说这话?!”张杨腾地站起来,握拳往外走,“老子现在就去杀了他们!”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37章 灼见 柳儿着急拉住哥哥,不小心从床上跌下来。 “哥哥别去,我不想你为我杀人……” 沈雁归伸手将柳儿捞住,“人是杀不完的。” 嘴是管不住的。 杀了这个还有下一个,越搭理越汹涌。 莫说张柳儿经历过郁顾明的事情,便是清白之身,这般年纪单独与哥哥住在一起,也照样会引起闲言碎语。 对于普通人而言,若不能从内心强大自己、听之任之,想要好好活下去,最好的法子便是离开这个噩梦般的地方。 重新开始。 张杨虽然不识字、没有大本事,在别的事情上也算不得聪明,但是在保护妹妹上,他是尽了全心的。 咚地一声,他双膝跪下,朝沈雁归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 “王妃娘娘,求您好人做到底,救救我妹妹,这天底下只有您能救她了,只要您肯救她,我张杨今生今世、来生来世,愿为……” “行了,莫说废话。” 墨承影重生过,对这今生来世之约的颇为忌讳。 这天底下只有自己可以与卿卿结永生之诺。 旁的,莫说男人,什么东西都不行,当牛做马也不许。 张杨半句话卡在喉咙里,不敢继续,只能将妹妹拉下床来,让她跟自己一起磕头。 “哥哥,可是我不想离开你……” “傻丫头,你早晚都是要嫁人的,我们早晚要分开,只要你过得好,在不在哥哥身边,又有什么关系呢?” 张柳儿在郁家案上,也算是功臣,沈雁归不忍娇花殒落,便点了头。 “你们兄妹好好话别,明日我派人来接柳儿。” 张杨又是一阵磕头。 破山和侍卫长已经带着马车在窄巷口等候,瞧见王爷和王妃出来,立刻将踏跺摆好、车门打开。 沈雁归上车前,瞧见跪在巷子口互扇的两个妇人,身旁的菜篮子还没有拎回去,她看向墨承影,眉毛微扬:你? 墨承影眉头轻挑:正是为夫。 正是午膳时候,各家各户做事的、凑热闹的陆续回家填肚子,来往纷纷侧目,虽是熟识,亦不敢过问。 是该给个教训。 “可不能叫她们白跪白扇。” 沈雁归入轿吩咐,“回头从镇守军中借个人来看着,再叫捕快拿个铜锣在这边敲,说清楚这就是造谣生事的下场。” 卫四九立刻领了这差事。 车马晃晃而行,沈雁归靠着墨承影感慨。 “成婚那日,我在王府门口听了好些闲话,那时候我心里其实……”她从被风吹起的窗帘缝中,看着外头来往的人,颇有些不好意思道,“有些瞧不起你。” “嗯???” “堂堂摄政王,连百姓的嘴都管不住,还权势滔天,也不过就是个空架子,假把式、没本事……” “咳咳!” 沈雁归听到声音,侧过脸来,搂着他的脖子猛亲一口,“现在想想,我的景明内心该有多~强大、心胸该有多~宽广,才能允许百姓那~般肆意议论?” 墨承影这时候若有尾巴,此刻必定扫得尘土飞扬。 他清了清嗓子,下巴微抬,一脸傲娇,浑不在意道: “不过一两句无稽之谈,算不得什么。” “其实单是准许他们议论这一点,便足以击碎‘摄政王残暴不仁’的谣言。” “怎么说?”展开来夸。 沈雁归瞧他这小孩子讨糖一般的模样,神色立刻严肃起来,“真要残暴不仁,能叫那些百姓开口议论?说一个字,杀他全家!再敢说,灭他九族!” 她以手为刀,边说边挥,“人都没了,还能有谣言?” “我的景明便是为人太过善良,才会被老百姓欺负。” 墨承影身子往下滑了滑,将手搭在她胸口,靠着她弱弱可怜道:“可不是嘛?没有你,谁都欺负我。” “我那时候真傻,还当了真,大婚那日我甚至有那么一丝庆。” 沈雁归抿唇,笑而不语。 “嗯?怎么不说了?”墨承影往她怀里拱了拱,“继续,我喜欢听。” 他分明是猜到自己想说“庆幸未曾同他拜堂”、猜到自己那时候半分没有同他在一起的想法,不想听,所以故意用巧劲儿。 沈雁归捉住那只轻拢慢捻摸复挑的手腕,“夫君这是用耳朵听,还是用手听?” “常言道耳听为虚,手口并用方见真知。” “那么敢问王爷,可有见到真知?” “真知在手,何谓见与不见?”他袒衣相较,“为夫心胸已然宽广,与夫人一比,竟如此望尘莫及。” 三秋之月,华盖内却是三伏之温。 沈雁归微仰着脸,他的唇便就在唇边,“夫人可晓得与‘真知’天生一对的是什么?” “什么?” “灼见。” “灼见?” 墨承影抓着她的手放进自己衣裳里,“灼见。” 好一个灼见。 沈雁归难掩笑意,无言以对。 车轮滚过碎石小水坑,一路颠簸,无人知那轿中春、鞭中情,他自有他的爱不释手、他的爱不释口。 只是陵州马车不及自家马车宽大,总有放不开的手脚。 兴难尽,便愈涌。 墨承影盘算着明日启程,不日便要与女儿汇合,进京之前,少不得有所顾忌,好容易达成共识,让她七日先还自己一半,今儿回了下榻之所,先鸳鸯共浴、再战至天明。 结果他欢欢喜喜扶着夫人下马车,正准备将人抱起来,便听到婴言婴语。 依依哦哦声里夹杂着爹娘声。 “玉儿!!!” 沈雁归松开夫君,奔向自己女儿,小公主见到娘亲手舞足蹈。 “参见摄政王和王妃。” 江佩蓉带着一众丫鬟见礼。 沈雁归一手扶起母亲,另一手便去接女儿,“阿娘,你们怎么来陵州了?” “从营地去先发城再去平芜与你们汇合,路上要耽误好些时日,小公主夜夜想爹娘,我想你们也念着小公主,便寻思直接在陵州汇合,一同出发。” 实际上桑妞剿匪回营,江佩蓉便已打算动身过来,只是当晚发生了些意外情况,晚了几日,加上小婴孩受不得快马加鞭,她们这一路走得很慢,这才耽误到现在。 青霜快言快语,“咱们公主从出生便没有离开过王爷,王爷现在看到公主一定高兴坏了。” 江佩蓉瞧着王爷面上似乎没有想象得欢喜,担心自己擅自做主坏事,“可是陵州事情没完,我们来得不是时候?”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38章 舅舅 墨承影当然是高兴的,只是有些难受。 非常单纯的,生理性难受。 破山默默挪到青霜身旁,手指扯了扯她衣袖,示意她少说两句。 “王爷、王妃,明日便要启程,还有些东西没有准备好,属下等现在就去准备。” 得了允准,破山拉着状况外的青霜离开。 沈雁归沉浸在母女重逢的喜悦里,无暇其他,只笑道:“阿娘来得正是时候!昨儿事情便处理完了,我们方才只是出去走走。” 她抱着女儿摇摇晃晃,根本贴不够,“才几日没见,我的玉儿长大好多,真的好像一只雪团子。” 墨承影内心叹息,他本来也可以有雪团子的。 小公主因为见到亲爹娘太过高兴,原本就不大能说话的她,干脆一个字都说不清。 看爹爹不理自己,依依哦哦变成呜哩哇啦,好像是一种控诉。 “小孩子见风长,一日一个样。” 江佩蓉看看孩子,又时不时瞄几眼沈雁归,显然是有话要说。 沈雁归一心逗女儿、没有发现,墨承影却是心细,他双手合掌一拍,“玉儿,到爹爹这里来。” 小家伙立刻朝墨承影伸手,小腿也在诉着欢喜。 “这小人精,不愧是爹爹带大的,还是跟爹爹更亲,是不是?” 沈雁归捏着女儿的小手轻摇着。 “胡说,我家玉儿跟爹爹娘亲都好,一样的好,小乖乖,是不是?” 小家伙不停往自己爹爹怀里拱,墨承影嘴上哄着,手指碰了碰沈雁归,示意她看江佩蓉。 “舟车劳顿,我的乖乖玉儿想来也是累了,走,爹爹抱你去睡觉觉。” 墨承影识趣地抱着孩子离开。 “陵州这个园子,原是郁顾明假借摄政王的名义来修的,没想到而今摄政王真的住过来了,阿娘要是不累,我陪您逛逛?”沈雁归提议道。 江佩蓉晓得女儿这是在帮自己避开耳目,只是她走了两步又停下来,直言道: “雁儿,事关……你舅舅。” 姜家的事情,摄政王都知道,江佩蓉无意隐瞒,但是姜从容的事情,要在什么时候告诉摄政王、告诉多少,她得看自己女儿的意思。 沈雁归立刻领会到自己娘亲犹豫的含义,这件事不能瞒、也瞒不了。 她让孟冬、晚冬去房中照顾公主,顺便将王爷请来。 水榭亭中,江佩蓉同两人述明情况。 奇峰寨被剿那晚,山寨之中有几人逃跑。 如桑妞所料,那并非是无辜百姓,是齐荣带着亲随故意假扮百姓模样,杀了寨中兄弟扰乱视听,逃下山去。 赤甲营娘子军奉命去追,到第二天黄昏,才在一个猎户家中将人擒获,彼时他们将猎户家的男人控制,逼着女人和孩子给他们准备吃喝。 “阿娘是说,舅舅没死,那个猎户是舅舅?” 江佩蓉点头,“他耳朵和脖子上的疤痕,与你舅舅一模一样,天底下不可能有这样巧合的事情。” 无巧不成书,谁知道呢? 沈雁归踱步湖畔,思量片刻,回头道:“那猎户家的女人和孩子怎么说?有没有分开问话?两边的话能对上吗?” “赤甲营的人找到时,那些山匪吃饱喝足,将女人孩子杀了,准备继续逃跑,西间的火都点了,正准备杀了他,左副将一箭穿空,才救了他一命。” 听到这神来之箭,沈雁归和墨承影目光默契交汇。 “这么巧?”沈雁归道。 江佩蓉摇头,“倒也不是巧,那一箭只叫山匪的刀落下偏了三寸,给他留了一口气而已,赤甲营的人晚回军营半步,连我都救不回来他。” 便是为了照顾姜从容,江佩蓉才在军中耽误两天再启程。 阿娘的医术,沈雁归是相信的,那伤绝对是造不了假。 “也不单是旧伤。” 江佩蓉掏出金针和玉佩。 “这不是我掉的金针吗?怎么会在他身上?” 沈雁归拿起针包,瞧着被烧焦的牛皮,脑子里竟有些怀疑他是山匪。 还是那晚拦路的山匪大当家。 “不在他身上,是在山匪身上搜出来的,是桑将军拿给我的,我特意用这金针为他施治,他见到一眼便认出来了。” 这话倒是精准命中了雁归心中的疑虑。 沈雁归一时寻不到漏洞,又拿起玉佩,“那这个呢?也是他的?” “当年我们姐弟分开,手中各持一信物,我拿的是金针,他拿的是玉佩——就是这枚玉佩,我不会认错的。” 沈雁归看了墨承影一眼,“竟然都对上了?” “没有。”江佩蓉再次否认,“他是说自己有个玉佩,但这一枚不是他交给我的,是你父亲帮我寻到的,我还没有告诉他玉佩在我手里。” “这么说,阿娘还没有与他相认?” 若是二十年前的江佩蓉,只金针一件,便足以相认,而今的她,经历了太多欺骗,何况女儿处在这样的高位。 弟弟固然重要,可二十多年沧桑巨变,很多事都难保证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她不能不慎重。 “毕竟过了这么多年,又是这么大的事情……” “那阿娘的意思呢?” “这玉佩是你父亲在陵州城的铺子寻到的,他说他的玉佩就寄存在当铺里。” 沈雁归明白了,阿娘之所以没按原计划从先发城那边走,便是要来陵州验证一番。 “那我们便晚一日再离开,明日阿娘随他过去瞧瞧。” “倒不用晚一日,现下天色还早,我们等会儿过去便是,只是……”江佩蓉其实已有八成把握,她心中还有别的为难,今日得要一并说清楚,“若是他去的铺子,正是你父亲寻到物件的铺子,怎么办?” “阿娘这话问的,若对上了,那便是舅舅啊。” “他而今失妻丧子、房屋被烧,身上又受了重伤,我……” 墨承影听懂了,他替沈雁归做主道:“阿娘不必为难,若真是舅舅,亲人团聚乃是大喜事,咱们一同回去。” 江佩蓉原也没敢有这个奢求,“若、若是不便带回去,帮他在陵州城重新置个家,也是一样的。” “阿娘这是哪里的话?一家人就该在一起,永嘉郡主府不是已经修缮好了吗?舅舅住在郡主府,也打扰不到我们,若是府上人手不够,从王府拨人过去就是。”墨承影道。 江佩蓉热泪盈眶,她双膝跪地,“多谢王爷、多谢王妃。” 夫妻俩送江佩蓉回院子,顺带去瞧了那个八成是舅舅的猎户,沈雁归亲自给他把了脉、查了伤。 从那方院落出来,沈雁归眉头便没有平过。 “怎么了?”墨承影大拇指抚着她的眉心,“可是发现了什么问题?”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39章 求证 “伤没有问题,惊险万分,确实是差一步就要人命的地步。” “我也粗略瞧了他的手,手茧位置显示,确实是常年用弓舞刀之人。”墨承影道。 但这并不具备特殊性,除了猎户,衙役、山匪也都有可能。 沈雁归懒得点头,眨眼表示知道,但没说话。 “心里有想法可以说出来,为夫替你参谋参谋。” “我……我只是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 “嗯?” “如果旧疤和证物都能对上,他何必还要来这一刀,以防万一吗?” “你觉得他的伤是为了以防万一?” “我不知道啊。”脑子转的太快,也没给个过程,沈雁归靠着他,“我只是假设他不是,已经有那么多物证去佐证身份,为何还要来这么一刀?” “若没有这一刀,他怎么和山匪区别开来?” 墨承影也是脑子转得太快,对夫人坦诚,想到什么便说了,只是说出口自己都惊了。 沈雁归俶尔直起身子,与他对视,“我想起一个人。” 墨承影即刻接出她心中所想:“冯妧清。” “她便也是从不亲口同你说,她是你的卿卿,却会以各种方式,将种种证据摆到你眼前,让你去误会、去想、去问、去找答案,最后用重伤攻破你的内心防线,让你主动串联一切,彻底相信她。” “正是如此!” 墨承影特意为自己补充一句,“我从不是因为她与你长得像才认错的。” 沈雁归安慰似的摸摸他的脸,对外喊道:“破山——” 侍卫长闻言入内,“王妃,破山和青霜姑娘去街上采买,您有什么吩咐?属下去做。” “去把忠武将军请来。” 沈雁归要细问一下桑妞,当日情形。 “是,王妃。”侍卫长正要退出去,又补充一句,“属下方才瞧夫人似乎要出门,城中尚不十分安宁,要不要派人跟着?” 沈雁归点头,“你看着安排。” 墨承影紧跟着补充一句,“你亲自跟过去,莫叫他们瞧见。” 在暗中观察众人的反应。 “属下明白。”侍卫长离开。 桑妞今日当值,不在院中,侍卫长安排人去请了。 小公主醒来,沈雁归陪着玩了一会儿,青霜和破山先回来。 青霜手里提了好些东西,一边欢喜给沈雁归开了真正的陵州烧鸡,一边说着在城中的见闻,他们在酒楼遇到一个唱曲儿的姑娘,也是从郁家放出去的。 穷人家的姑娘没时间慢慢疗伤,为了生存,须得立刻出来赚钱。 “你找我?”桑妞来了。 “这两日忙着郁家案,也没空过问剿匪的事情——坐。”沈雁归将烧鸡推到她面前。 桑妞虽然对自己这大夏第一女将军的身份很骄傲,可她心里也清楚,自己能够封将,跟沈雁归有关系。 某种程度上来说,自己是个关系户。 她倒是不在意别人对自己指指点点,但是不愿叫人觉得姐妹任人唯亲,所以一直渴望办一件大事。 剿匪凯旋当晚,她就恨不能来沈雁归面前汇报。 眼下这机会来了,桑妞从那晚分别开始,进山、入寨、再到最后将追剿逃匪,以及回营审问山匪,事无巨细,一一说来。 “……之所以他是在最后杀,是因为他被绑在柴房,这四个逃匪吃完东西,怕泄露行踪,顺手就将那户女人和两个孩子捅了,便就是差这么几步的功夫,给了咱们营救的机会,也算是他命大。” 桑妞说得比江佩蓉更详细,但并没有给沈雁归的疑心,提供更多证据。 “左右没有邻居吗?” “他家在奇山村外山沟沟里,就这么一户。” “那个金针……” “山匪说是在那条山路上捡到的,不是偷的。” “大当家呢?” “有点本事在身上,左副将带人去追,他抵死不从,采用背鱼硬打的方式,我之前下过命令,实在抓不了活得,便就拖个尸首回来,没必要拿自己的命去换。” 桑妞那晚鼓舞士气虽然与众不同,但她是打从心底里疼惜自己手下人的。 墨承影从不干涉夫人做事,一直没有插话,但是作为武将出身,他对兵法还是很好奇的,“背鱼硬打是什么山匪专用战术吗?” 沈雁归侧脸与他附耳解释:“负隅顽抗。” 墨承影:“……”高估她了。 沈雁归继续道:“也就是说大当家死了?” “嗯!当时连着猎户一家,一共八个人,就剩下两个活口,一个山匪、一个猎户。” 桑妞稍稍反思了一下,山匪着实不值得用自己姐妹的命去换,她没觉得自己做错,又添补一句:“总好过叫人逃走,你说是吧?” 是这么个道理,但也死无对证了。 桑妞瞧着沈雁归情绪不是很高,“怎么了?你怀疑我抓的那个大当家有问题?” 沈雁归倒是不瞒她,“你怎么确定那就是大当家?” “除了这个活着的山匪,樊虎那边带人埋伏,还收了十个,单独审问的时候,我有特意让他们指认,十个里面有七个看到那三具尸体,直接跪下去,对着大当家哭,剩下三个要跟我们拼命。” “哦,对了。”桑妞想起来,“那个猎户刚醒来的时候,也嚷着要找山匪为自己妻儿报仇。” 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沈雁归也没有揪着这个问题不放,转而问桑妞今日城中情况。 “郁家敛财太多,大将军还没有清点完,估摸着还得要两日,城中百姓都很可爱,最多朝郁家人丢丢烂菜帮子,也没人砸石头,万事万安,不过有两个蠢秀才说郁家抄家灭族太心狠,其他百姓看不过眼,要闹去衙门。” 桑妞轻描淡写道:“衙门这两日忙得很,我瞧着也不是什么大事,就给两人放了。” “你给人放了?” 沈雁归怎么那么不信呢? “昂~”桑妞一脸虔诚,“打了一顿,让他俩走了。” 沈雁归估摸着,这俩秀才胳膊和腿,总要断一个。 一问,果然。 桑妞道:“哥俩好,长了同一条舌头,现下又能共用一双腿了,这辈子不离不弃。” 都是自找。 “陵州后续的事情便要辛苦你们。”沈雁归道。 百足之虫,断而不蹶,为免郁家势力死灰复燃,镇守军会暂时接管整个陵州,直到全州域秩序恢复。 照现在的情形,即便陵州新官上任,沈庭这两年轻易是离不开了。 “还有一桩事,得要劳你去做。” 桑妞起身抱拳,“但凭王妃吩咐。”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40章 琵琶曲 张柳儿所面临的困境不是个例,是陵州所有受害女子共同面临的问题。 陵州城百业待兴,原本无论开个茶楼、饭馆、还是布庄,都是个不错的选择,还能拉那些被郁家伤害过的女子一把,但是青霜回来说他们在酒楼见到的情况。 客人知道那唱曲儿的姑娘是郁家出来的,胆大的毛手毛脚,胆小的目光猥琐,十有八九不怀好意,姑娘稍有反抗,便恶言相向。 明明是受害者,却反过来要承受所有罪责和伤害。 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逃出伤害她们的地方,陵州并不适合她们,至少现在还不适合。 沈雁归思量着,要给这些人指条生路。 “之前是侍卫长带人去截的受害女子,回头你跟他核一下,将名单对出来,将有意离开的,送去先发城。” 虽同受环境所迫,都会被人指指点点,从百花楼解救出来姑娘,抱团取暖、互相给彼此勇气,性子要更泼辣些,面对指点态度也更无所谓。 而今先发城不止有百花布庄,杜婵儿之前带队送东西去纪州,返程在这里逗留了半个月,选址择人,新开了一间繁花酒楼。 相信有她们帮助,陵州城的姑娘们,也必然能早日走出阴霾。 “好,我这两日便命左副将将人集齐,等陵州事情忙完,就送去丽州,不过我有个不情之请。” 从小一起长大的,默契便是与旁人不同。 桑妞张张嘴,沈雁归便知道她要说什么。 “你有看上的了?” “那日试图以血唤醒百姓姑娘,我瞧着就很好,有魄力!” “嗯?!” 沈雁归眼皮微抬,景明向来眼中没有那些下人,与自己在一起,搂搂抱抱都是寻常之举,还有些更进一步的事,这些对张柳儿而言,怕都是刺激。 她若跟着桑妞,确实比跟着自己要好。 沈雁归首肯,“你有看得上的,人家也愿意,都可以收下,但我丑话说在前……” 桑妞直接摆手打包票,“放心!这事儿强迫不来,便是她们愿意,那也得看实力,我可是大夏第一位女将军,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人。” “行~那就有劳大夏第一位女将军。” 桑妞离开,沈雁归提笔准备关于恩科告示的内容,墨承影在旁边给她研墨。 青霜上前来添茶,“王妃,山牛姐姐她而今……是不是不喜欢男人,改喜欢女人了?” “你这小脑袋瓜里,成日在想什么呢?”沈雁归头也不抬道,“咱们这位女将军在给自己的娘子军物色力量呢。” 女子天生在力量上逊于男子,且由于生长环境所致,普遍胆子小些,温柔、矜持,这些品质都与娘子军冲突。 桑妞要壮大赤甲营,就需要不断补充女兵,她脑子里整日所想便只有那几桩事,近乎魔怔,魔怔到一见到女子就想问人家愿不愿持刀卫国。 先前先发城的女子,她也游说了部分入营。 倒是不愧她“大夏第一女将军”名头,尽职尽责。 “蓬生麻中不扶自直,山牛这般山匪出身,倒有几分出淤泥而不染的意味。”墨承影夸赞道。 “英雄不问出处,她在永州为匪,也是无奈之举,你想想当年的永州多乱?旁的不说,永州知府假公济私、为非作歹,老百姓总要为自己寻个活路,桑妞瞧着不靠谱,做事从来周到用心。” “回头让她押送郁家财物进京吧。” 沈雁归抬起头来,“你是有什么打算?” “朝中军权都在我手里不假,可若我事事站在你前面,你在群臣眼里,就永远是个傀儡。” 墨承影是将沈雁归先前说的话,记到了心里,她要当皇帝,必然要手握实权。 若程怡谨开女子入仕的先河,桑妞便是她在朝中建立武将势力的第一步。 墨承影伸手在沈雁归眼前一抓,“这般瞧着我做什么?” 沈雁归没说话,手中的笔沾了沾墨,将告示内容写完,予他瞧了,而后一式两份,一份由陵州衙门印发,全城张贴,还有一份送去京城,交临安长公主转礼部准备。 正事处理完,她忽然站起来。 “青霜,将公主抱去绿萼那边。” “玉儿睡得正香,这会子折腾她做什么?”墨承影是心疼女儿的。 “不折腾她。”沈雁归抬腿一跨,坐在他腿上,“就是单纯想为夫君弹一曲琵琶,怕吵到她。” 墨承影自是欢喜,恨不能立刻给她开屏,但还是握住她双手。 “等会儿阿娘她们就要回来了,总是半途,你夫君早晚得废。” “那我可舍不得?” 沈雁归食指从他鼻尖向下,掠过嘴唇、下巴,顺着皮肤越过脖颈山丘,又折回,打了个圈儿,惹得墨承影不停吞咽。 “卿卿,别闹我。” 沈雁归低头去吻他,他自然启唇去接,可她蜻蜓点水、触及便离。 他来、她退,他退、她来,一而再、再而三。 墨承影嗓子有些哑,“卿卿……” 九王爷持械上值,他干脆撇过脸去,“快用晚膳了。” 沈雁归的吻,落在他唇角、沿着那流畅的下颌线,一路到耳边。 她的声音若有似无,“是啊,该用晚膳了,十二爷。” 一句十二爷还不够,她顺着颈线,啮着他的“侯劫”。 这感觉好似爬山虎的种子破土,瞬间自墙角布满整片墙壁。 那卷须扎进毛孔,枝叶旋转而出,蓬勃葱郁的叶片向着阳光,等待暴雨的洗礼。 墨承影仿佛真的在历劫,身体的力气一下子被抽干,连拳头都握不紧,可又分明充满力气,连脚趾都绷紧了。 脑子里什么都想不起来,干干净净。 干净到卿卿落在自己眼睛里,也是一片布料都没有的。 还能顾及什么? 女儿都不在这里,他还需要顾及什么? 十五爷助力,墨承影抱着她,直接站起来,“破山!!!” 破山在门口应声,“属下在。” “没有本王的命令,便是天塌地陷,也不许来禀。” 房中移步换景,地上多了一条腰带、两条腰带、外袍……金簪、金冠,左右都是碍事的东西。 至诚夫妻,便只需要你我,别无他物。 山峦之间,青丝如瀑,千波流转。 陵州会不会天塌地陷,破山不知道,但是他知道,今夜地动山摇少不了。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41章 廊欢 银瓶乍破,铁骑突出。 习武之人耳力好。 破山从前心无杂念,对这些声音能够做到置若罔闻,脸不红、心不跳。 可而今不同了,他情窦大开、心间有人,又是血气方刚之年,得了这些“刺激”难免胡思乱想。 院子里的人被他遣散,他独自坐在廊下守着,脑子里试图想些别的转移注意,可无论想什么,都会变成青霜。 如此一来,身上莫名其妙的能量便又多了。 破山微微张口吐气,自我调整呼吸。 青霜脚步轻快跑回院子,门口侍卫并未拦她,“怎么只有你一个?其他人呢?该用晚膳了。” 三层纱帘、两道门,王爷和王妃的房间并不算小,里头即便有声音传出来,也是微乎其微。 青霜无心,自是听不到。 破山想要开口阻止她敲门问话,奈何久未开口,喉间干涩难出声,他伸手握住青霜的胳膊。 “别。” 青霜转脸,看了眼他的手,目光上移,瞧见他脸有些红。 “你是不是不舒服?病了吗?” 她贴心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破山一把握住她手腕,压着声音道:“别碰我!” 青霜哼一声,抽回自己的手,“多了不起?谁要碰你?我要去告诉王妃,夫人回来了。” 破山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胆子,握着她的手不仅没有松开,反而将她拉过来,按到廊柱上。 他一手按着她的肩,心脏砸着胸口,隔着衣裳都能看出跳动。 “霜儿,我、我想……” “你怎么奇奇怪怪的?是不是今儿出去累着了?” “我、我们算在一起了吗?” 青霜甜甜一笑,连连点头,“当然。” “那、那我、我……” 他支吾半天,青霜这个急性子,实在等不及,“你?你什么?” 破山满眼柔情看着她,“我可以吗?” 青霜在这方面本就比旁人迟钝些,再要拐弯抹角,便是半分也听不懂,“可以……”什么? 她还没说完。 他只当是可以,直接俯身吻下来。 一门之隔,各有各的三春暖、六月火。 柔软相触,青霜一双眼睛越睁越大、越大越看不清眼前人,呼吸也是只进不出、渐而屏息。 脑子里乱七八糟闪了许多画面,耳边也乱七八糟灌进许多声音。 是王妃在成亲那晚哭着说不行,是王爷在烛火下俯身吻着王妃。 是层层纱帘后面她从未见过的相拥和起伏。 她甚至看到了那两个人的脸,应该是王爷和王妃才对,可那仰躺之人莫名其妙变成自己,再定睛一看,俯身行动者,却是破山。 就在这一刹那,所有的画面被击碎、声音成了一线嗡鸣。 青霜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 只是后背衣裳贴着柱子往上移动,双脚离地。 好像有些本事是人与生俱来的。 即便从未接触,想要知道的时候,那本事便水到渠成的入了脑子,完全不必旁人教。 尤其是男人。 破山不曾松口,膝盖上移,缓缓抬起头,匀出的手本能落到她身前,手掌方要用力,便听到门口守卫行礼。 “参见侍卫长。” “你们怎么在外头?” “破山大人在里头守着。” 一丝清明钻进灵台,理智告诉破山,该停下来了,可青霜没有拒绝,他实在舍不得就此中断。 何况里头两位主子轻易是不会停下来的。 破山一只手手绕到青霜身后,上移托着她的后脑勺。 侍卫长迈步入院。 破山另一只手伸出廊柱,手指挥动,示意他离开。 侍卫长停住脚步。 朱漆圆柱挡住了青霜,侍卫长虽瞧不见人,可他总不至于傻到以为破山抱着廊柱释放。 “好小子,胆子是越来越肥了。” 侍卫长识趣退出去,还特意嘱咐门口两人,谁来也不许放进去。 终究是青霜撑不住,一口气接不上了,脑袋晕晕乎乎,整个人似一个粉团,软软靠着他,没了力气。 “霜。”破山差点喊出来,他将人抱坐下,小声道,“霜儿,你没事吧?” 青霜差点成为大夏首位因亲吻窒息而亡的女子,她一手扶着他,大口呼吸。 待脑袋清楚些,她转过头,看到破山,脸开始不受控制发烫。 “你、说话呀。” 破山的人生经验有限,也不太明白青霜这是怎么了,只是耳尖红透,问话的声音里透着可怜无助、以及无限担忧。 青霜余光看他,一双眼睛偏生落在他的嘴唇上,目光有些慌乱,“没、没事,你同王爷和王妃说,夫人回来了、晚膳也准备好了。” 她推开破山,低着头跑开,才下台阶,又跑回来,红着脸小声道: “方才、方才的事情,你莫要告诉王妃。” “我干嘛。”破山瞥了眼房门,压低声音,“我干嘛要告诉旁人?” 他忍不住想要与她牵手,指尖才碰到,青霜好似触了火,缩手之间,脸色又深了一个度,“我去找绿萼。”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她又跑了。 破山看着青霜离去的方向,唇角弯弯,“真是个小傻瓜,这种事,我怎么会告诉王妃呢?” “青霜怕疼,以后我们就生一个孩子,叫什么名字好呢?让王爷给取一个,就跟青霜姓。” 他靠着柱子,抱着刀傻笑了一夜。 翌日早膳过后,侍卫长过来汇报昨日情况。 “昨儿过去时,当铺掌柜的说玉佩不在铺子里,最快得要今日才能去取。” 听着像是拖延时间。 可是阿娘也没有给他看玉佩长什么样子,便是拖延了,他也未必能拿出来。 沈雁归想不出他这么做的动机,便没有说话。 墨承影问道:“那猎户是什么反应?” “很着急,揪着掌柜的衣领,说认识这么多年、相信他,才将东西放在他铺子里,那掌柜也说知道重要性。”侍卫长顿了顿,“瞧着像是真的被人抢走的,不过掌柜的保证,一定会帮他寻到那个人,将玉佩要回来。” 其实到这里,沈雁归已经能确定那人是舅舅姜从容,至少所有证据都已经全了。 “昨晚沈将军来找夫人了。” 为的就是玉佩的事情,确实是同一家当铺,猎户没有撒谎,他就是姜从容。 江佩蓉犹豫了一夜没睡,今早才去那厢认亲。 墨承影听完抬手示意侍卫长退下,“卿卿,你现在是什么想法?” 沈雁归拿起一本奏疏,打开又合上。 “从血缘和情感来说,我是该将他带回去的,可是理智在阻止我,我总有一种感觉,他和奇峰寨的山匪有关系。” “那个大当家?” “是,我不怀疑他就是我舅舅,毕竟那经年的伤疤,不是轻易能够伪造的,但我担心他是那个大当家的。” 沈雁归将奏疏放下,一脸严肃看着墨承影,“我怕他会借着认姐姐之便,接近你、杀了你。”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42章 警示 “那就带回去。” 墨承影浑不在意,“他对我的仇并非不可化解……” “不!景明。”沈雁归打断他的话道,“你错了,仇恨若在心中积累多年,便不是仇恨本身,而是执念,是轻易化解不了的。” “你不要想着用阿娘来类比,阿娘心善,若非如此,也不必在永州做活菩萨,听了外祖的话,一心救人为姜家赎罪。” 道理墨承影自然懂得,但他更明白卿卿现在的犹豫和为难,都是为了自己。 一边是娘亲日夜牵挂的血亲,一边是可能威胁爱人性命的仇敌。 他没有着急否定或者认同,而是反问一句,“可是卿卿,你把他留在这,他便能放弃报仇了?” “你把他留在这,他只会觉得是我起了疑心,暗中捣鬼不让他一同回京,要不了多久,他便会想法子进京,或者让阿娘接他进京,到时候再在阿娘耳旁说点什么,你会更为难。” “倒不如现在一同带回去,阿娘心存感激,始终站在咱们这边,才不会被挑唆做下错事,而他也只有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才掀不起风浪来。” “那是你阿娘在这世上唯一的弟弟,你的亲舅舅,既然确定了,便不能不认,试想一下,若我母妃的兄弟姐妹寻来,你难道还会阻我认亲?” 沈雁归斩钉截铁道:“当然不会!” “所以啊。”墨承影起身,拉着沈雁归的手,“不用为我为难,有误会咱们便去解开误会,逃避是没有用的。” 她们夫妻到隔壁院子时,江佩蓉和姜从容才回忆完当年分开之前的事情,姐弟情深,叫满屋子里的下人都跟着抹眼泪。 “王爷、王妃。” 江佩蓉行礼,姜从容也忙起身。 沈雁归扶起娘亲,对姜从容客气道:“舅舅身上有伤,现在也没有外人,就不必多礼了。” 丫鬟们自觉退了出去。 “你、你叫我什么?” 姜从容目光定住沈雁归身上,欢喜而震惊,既不敢相信摄政王妃唤自己舅舅,更不敢相信自己有了姐姐和外甥女。 沈雁归便又唤了一声,“舅舅。” 姜从容嘴唇颤颤,不可置信地看看江佩蓉,寻求肯定。 “傻从容,雁儿唤你舅舅呢,你快答应呀。” 沈雁归道:“你叫阿娘姐姐,自然便是我的舅舅,我女儿以后还会叫你舅公。” “是、是,诶!诶!”姜从容连连点头,“可惜我、我这个做舅舅的一无所有,连件像样的礼物也不能给你。” “你能回来,便是给阿娘、给我们最好的礼物。” 姜从容红着眼睛,激动到有些哽咽,“姐,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我、我们还能……” 江佩蓉依稀能从他的反应里,看到从前的影子,是弟弟没错。 沈雁归坐在床旁软凳上,“舅舅今日身子可好些了?能随我们一同启程么?” “一同启程?” 江佩蓉和姜从容异口同声道。 “我与王爷商量过了,一家团聚,没道理留舅舅一个人在这里的。” 沈雁归状似无意问道:“听说舅舅进陵州城之前,已经去处理了舅母的丧事,舅舅可还有旁的亲人么?我们一同带回京。” 提及妻儿,姜从容面容悲戚,“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我和她都是孤儿,本就是互相取暖,而今……” 他低下头,双手抱头,痛苦道:“能认姐姐,我已心满意足,我现在只想留在陵州,陪着她们母子,哪儿也不去。” 江佩蓉瞧着他们夫妻情深,也没有阻拦,“从容,逝者已矣,你节哀顺变。” “姐姐,我真的好没用,当年,我没能保护好你,如今又没有保护好她们,最该死的那个人是我,姐姐,为什么死得人不是我?” 姜从容双手猛地拍着自己的头,白色中衣上染了血。 江佩蓉试图劝他冷静,没有效果,干脆一针扎晕。 这个样子,留他一个人在陵州是不可能了。 沈雁归命人多准备一辆车,又吩咐铺了厚厚的软垫,侍卫长特意拨了两个侍卫伺候他。 江佩蓉不放心,要与弟弟同车而行,那厢姜从容才被扶上马车,沈雁归将自己娘亲拉到一旁。 “阿娘,有桩事我得同你说。” 不管姜从容是谁,姜家被先皇下令灭门的事情,他都知道,沈雁归怕给日后添麻烦,不得不提前防范一手。 “回京之后,我和王爷会寻机会,为咱们姜家翻案,可即便姜家沉冤得雪,人死也不能复生,王爷也是无辜的,甚至也是这桩案情里头的受害者,舅舅没有别的想法最好,若有,您还是好好劝劝他。” “我瞧着,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很敬重你这个姐姐的。” 沈雁归晓得这种温情时候,自己不该扫兴,但她不能不说:“我希望舅舅的到来,是合家欢聚,我不想他让我们生出任何嫌隙。” 江佩蓉看了眼那顶黑色的车轿,“你舅舅这个人打小便单纯,那脖子上的伤还是因为救树上的鸟落下的,他不会……” “阿娘,您别怪我多心,人都是会变的,他从无忧无虑的姜家小少爷一夕沦为东躲西藏的逃犯,这些年经历过多少生死,您知道吗?快三十年了,再小的树芽,也都长成参天大树了。” 江佩蓉低下头。 沈雁归握着自己娘亲的手,“阿娘,幸福来之不易,莫要等大错酿成,再去追悔。” “我明白。”江佩蓉抽手搭在女儿手背,“王爷对你、对我、对圆圆、对姜家如何,我都看在眼里,我不会犯傻的。” 她又补充一句,“我也不会让他犯傻的。” “您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感觉不对,您就同我说,切莫切莫擅自行动。” 江佩蓉郑重应允女儿:“好。” 墨承影瞧着沈雁归过来,上前来迎,他握着她的手,扶她上轿。 车马启程,沈庭骑着高头大马在前方开道,满城百姓跪地恭送。 姜从容的车轿靠后,他挑开帘拢、瞧着外头,哼笑一声,“摄政王还真是好大的阵仗!”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43章 称臣 江佩蓉正专心配药,乍然听到语气似乎不太对,“你说什么?” 姜从容自知失言,轻咳了两声,虚弱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排场,也没有坐过这么好的马车。” 他环视车轿,手按了软垫,“竟然还能躺下,里头还有桌子。” “你还和小时候一样,这规制确实不是寻常人能够享受的,王爷宠爱王妃,这也算是爱屋及乌吧。”江佩蓉将药丸递给他,“将药吃了。” 姜从容吞了药,姐弟俩慢慢说起过去,分别后的这些年,没有谁比谁容易,一个更比一个难。 “我原还瞧着姓沈的待姐姐客气,没想到他竟然拿你的痛处,将你关在院子里,他这是欺我姜家没人吗?!” 姜从容怒而拍桌,江佩蓉拉着他衣袖,示意他坐下。 “都过去了,现在日子好起来了,没必要将仇恨一直记在心里。” “过去?” 怎么过去? 姜从容捏着拳头,“都怪墨家,要不是狗皇帝得鱼忘筌、过河拆桥,将我姜家赶尽杀绝,何至于让姐姐独木难支、任人欺凌?” “老天无眼!姓沈的这个人渣不仅没死,还当了大将军,亏他还是摄政王,手掌天下权,却这般昏庸!” 江佩蓉只当弟弟在为自己抱不平,温和道: “这倒不怪摄政王,让他当这个大将军,是王妃的意思。” “王妃!” 姜从容咬牙切齿,这对狗男女心狠手辣,害得自己……等等,雁儿是自己外甥女,身上也流着姜家血。 雁儿一看便是心地善良的好孩子,肯定是那个摄政王,斯文败类、满腹算计。 “摄政王不是很爱王妃吗?怎么明知姓林的那个贱人,如此折辱你们,他竟也不下令弄死她?就这般看着?” “是王妃的意思。” “女儿家心软些能理解,王爷一个大男人,对夫人的仇敌也如此婆婆妈妈的,委实太窝囊了些,若我是他,随便找个由头,叫她出个意外,既全了夫人的心意,又能报仇,两全其美。” 许是有了女儿提前的叮嘱,三两句话的功夫,江佩蓉听出姜从容对摄政王的极度不满。 她只盼着是自己的错觉,“你从前从不喊打喊杀。” 姜从容确实是变了,可是在姐姐面前,他不觉得有必要遮掩,“姐姐是不是觉得我变了?我是个猎户,靠杀生为生,双手沾满鲜血,早就不是从前的我了。” 若不是墨家,我又何至于变成这样? 他提壶倒了杯水,一双眼睛瞧着那流动的白水,眼中尽是恨意。 “从容,你觉得什么是惩罚?” 姜从容听不懂,江佩蓉换了个问法:“那你觉得人活着好,还是死了好?” “当然是活着!不然怎么砍头是极刑呢?” 江佩蓉摇头,“让想活着的去死、让想死的活着,才是惩罚。” “姐姐不会想说,让那个姓林的贱人活着,才是对她最大的惩罚吧?这说辞……”寨子里三岁孩子都不信。 姜从容哼笑一声,“不会是摄政王告诉你和王妃的吧?姐姐已经被骗过一次,怎么也不劝着点雁儿,难道要看着她重蹈你的覆辙吗?” “不,那不是最大的惩罚,最大的惩罚是眼睁睁看着最在意的人在眼前离开而无能为力,是自己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这天下大抵没有人比母亲更懂自己的女儿。 江佩蓉晓得,以自己雁儿的能力,想要杀林惠茹,早几年前就动手了,可她一直没有,不是因为饶恕和放过。 是她想要让林惠茹看着自己所倚仗的、所在意的、所拥有的,一一被拿走。 就好比林惠茹的两个儿子。 就好比安远伯府…… 人死如灯灭,死了一了百了,只有活着,才能折磨。 江佩蓉不指望姜从容能够明白,“从容,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回京之后,你重新开始、好好生活,其他的王妃自有主张。” “姐,王妃知道咱们姜家的事情,是吗?” “她们夫妇都知道,回京以后会找时间给咱们姜家翻案的。” “姐姐说什么?翻案?”姜从容下意识揉了一下耳朵,“墨家王爷为咱们姜家翻案?” “是,你没有听错,先皇的命令与他无关,他会替咱们姜家翻案。”江佩蓉, 想要杀他老子、他老子死了,想要父债子偿,这“子”却要推翻自己的“父”。 姓墨的到底在想什么? 他是真的爱屋及乌至此,还是男人对女人的敷衍? 姜从容有些迷茫了,二十多年的复仇执念,恨错人了? 镇守军一路护送摄政王和王妃到达平芜城,皇城禁军统领带队,携摄政王仪仗已经在那边等候,因为有孩子和伤员,他们特意在平芜休息两日。 平芜城小,没有行宫别苑,摄政王夫妇就下榻在原来的程家院子里,程怡谨特意来见驾。 “臣女程怡谨参见王妃,一别双载,王妃瞧着清瘦许多。” “一路车马颠簸,回去养养便好了。”沈雁归目光落在她身后,“这是……杨舒?” “没想到王妃还记得民女……”杨舒感动不已,双膝跪地,给沈雁归磕了个头,“民女见过王妃,王妃万福!” 再抬头,她眼含热泪。 去年离开时,杨舒给人的感觉瑟瑟缩缩,见人时弓腰驼背、随时下跪,而今无论垂手而立还是磕头行礼,脊背都是直的,不卑不亢,整个人气质大改。 可见腹有诗书气自华,不是虚言。 不用想也知道,这都是程怡谨的教导有功。 窥斑知豹,杨舒如此,书院的女子,想来也差不到哪里去。 沈雁归让杨舒起身,一行人在园子里闲步。 “这一年多,你辛苦了。”沈雁归道。 “王妃厚爱,只是臣女担不起这功劳,杨舒姑娘进步神速,除了自身努力,还有其父杨秀才的帮助,世间神童凤毛麟角,她虽比不上自己的弟弟,比之常人,并不差。” 沈雁归琢磨着程怡谨的话,她这是在举荐杨舒。 “看来礼部已经发文书过来。” “是!”程怡谨声音一下子透亮起来,“王妃娘娘为天下女子谋福祉,臣女愿为天下女子拜谢王妃大恩!” 沈雁归托住程怡谨行礼的手,“我希望明年今日,你对我称臣,而非臣女。” 程怡谨浑似被人点穴,腰背尚未直起,整个人定定看着沈雁归。 脑中翻江倒海,心跳加速,话在喉间过了数遍才出口: “王妃的意思……”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44章 回京 沈雁归微笑看着她,“如你所想。” 程怡谨后退半步,双手平展交叠,跪地行叩拜大礼,庄重道:“愿如王妃所愿。” 沈雁归对这个反应和态度,十分满意,同她细说了恩科一事。 “群雄逐鹿、无分男女,这是一场没有刀兵的战事,你可害怕吗?” 程怡谨仰头望着沈雁归,眸光坚定,“不!我不怕!” “好!” 沈雁归一把握住她的手,“明年!金殿相见!” 程怡谨三拜谢恩,“怡谨定不负王妃所望!” 是日寅时,临安长公主着朝服、梳高髻、饰金簪,与小皇帝一同,携百官出城相迎。 卯正,锣鼓声响,禁军统领和副统领开道,仪驾进京。 百官下跪,齐声高呼:“恭迎摄政王、恭迎摄政王妃——” “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王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墨承影和沈雁归各着玄底龙凤金纹锦袍,一个旒冠溢彩,一个金凤生辉,二人牵手立在马车前,左右抬手,异口同声道: “众爱卿平身——” “谢摄政王、谢摄政王妃!” 论礼,摄政王夫妇该向小皇帝行礼,临安长公主上前来,同摄政王夫妇单独见礼,寒暄三两句,话便由公转私。 “王爷和王妃南下辛苦,宫中已经备宴席,为小叔叔和小婶婶接风洗尘。” 既是私话,便就是要小皇帝低头的意思。 小皇帝墨临朝自登基便是傀儡,冯妧清离世后,更是彻底架空,整日被关在自己宫里,半点不沾政事。 去年年节他身为国君,本该出席大宴,临安没规矩惯了,仗着自己监国的身份,干脆对外称皇上龙体有恙,没叫他出来。 宫中下人惯会看人下碟,即便他是皇帝也未能幸免。 墨临朝终日惶惶,那原本就不太聪明的脑袋,在下人的眼色里,愈发不灵活,性子也越来越怯懦。 眼下看到临安给的台阶,他哪里敢拿乔?即刻朝摄政王夫妇抱拳,微微福身,亦跟着喊了皇叔父、皇叔母,道了辛苦。 墨承影欣慰一笑,夸赞道:“临朝长大了,懂事了。” 没有称皇帝,他甚至无视礼数,将手放在皇帝脑袋上。 墨临朝未觉亲昵,只觉浑身汗毛倒竖,行礼的腰又弯下去些。 或者,便是墨承影暗中用力,让他的腰弯得更深。 一个血脉不正的皇帝,成日不思进取,左右大家都希望摄政王取而代之,便也都视而不见。 那少数几个看不过眼的,有话也只能憋着不敢言。 陵州的事情或许未完全传进京城,平芜、丽州、纪州的事情在京中早已家喻户晓,仪驾入城,百姓夹道欢迎。 民心是没有问题了。 这一年半的辛苦没有白费。 宫内设晚宴,申时开始,仪驾游街后,小皇帝被送回宫中。 临安陪同去了摄政王府,离了朱雀大街,她便上了马车,开始禀告这一年多来,朝中发生的大事。 “……我列了份名册,将朝臣分成了三派,拥立的、反对的,还有持中观望的。” 临安递上名册,“这是一部分,请王爷和王妃过目。” 从唐家案开始,朝中六部势力已经倒向摄政王,武将一向都在墨承影掌控之中,大概什么情况,他心中有数。 墨承影斜倚着身子,接过名册,直接递给沈雁归。 “武将不必担心,至于文臣,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有没有这回事,都不必理会。” “文臣是掀不起风浪,可他们的嘴和笔,是不能不管的。” 沈雁归翻着册子,六部、大理寺、御史台等重要衙门里的朝臣,几乎一边倒支持摄政王登基。 “而今朝野上下,便只有一些遗老勋爵抱团反对。”临安道。 “这些人不足为惧。” “婶婶也莫要小看了这些老臣,虽然没什么本事,搅屎能力是这个。” 临安竖起大拇指,“特别会气人,还不能杀。” 墨承影懒懒抬眸,“有什么不能杀的。” 临安看向自家小叔叔,以为他要发疯暴力除一波。 就个人情感而言,她是双手双脚赞成的,因为这些人气得她胸疼。 沈雁归心如明镜,勋贵老臣抱团不过是为了守护自己的利益,经年累月,他们早不如最初那般齐心。 换言之,只要打开一个缺口,这个势力就会土崩瓦解。 而这个缺口,就是安远伯府。 南边消息送过来的时候,陵州文书正多,沈雁归未曾细看,隐约记得李周请示就地格杀还是押送回京。 沈雁归合上名册,看着墨承影道:“是他?” “是。” 墨承影深重点头,“所以我们面临的最大问题,不是反对者,而是支持者。” “你们等等,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呢?怎么反对的不成问题,支持者反而有问题?” 这夫妻两人的话,好似敌方加密的情报,叫临安越听越迷糊,“难道说我弄错了?” 沈雁归笑了一声,“你没弄错,你做得很好。” 临安的名册没有问题,她只是还没明白,支持摄政王登基的,并不等于支持摄政王妃登基。 她们与文臣大抵还有好一场“口水官司”要打。 墨承影握着沈雁归的手,“不怕,我陪你一起。” 小叔叔没有细说的,无论是他们夫妻私事,还是朝堂公事,她都不该过问。 这是身为监国长公主、尤其是一心求生的监国长公主,该有的基本觉悟。 临安双手在空中划着圈,满怀期待道:“看在我做的这么好的份儿上,二位回京,是不是该放我逍遥去了?” 马车停在君临苑,破山在外提醒说到了,府上下人分列排开蹲下,高声呼喊: “恭迎摄政王、恭迎王府回府!” 墨承影起身,笑而不语。 “小叔叔,你笑是什么意思?我这一年多没日没夜没假期,给你们当牛做马,有功劳又有苦劳,而今你们都回来了,我不求赏赐,但求放我一条生路,这么简单的要求也不行吗?” 临安在轿中“鬼哭狼嚎”兼带“撒泼打滚”,“小婶婶~小婶婶~~你要给我做主啊!” 墨承影充耳不闻,扶着夫人下车,“不必理她。” 沈雁归嘴角噙笑,她才从马车上下来,便见一团黑影朝她飞扑而来。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45章 封赏 “姐姐!!!” 穿着一袭青纱学子服的沈圆圆,扑到自家姐姐怀中,脑袋上两条青稠随风飞扬。 “圆圆!” 沈雁归抱着沈圆圆转了个大圈,在她脸上亲了一大口,将她小脸都亲变形了。 “圆圆好想姐姐啊。”沈圆圆小脸贴着姐姐不肯松开,开始告状,“阿娘太聪明了,我那天都躲好了,她还是把我从车里抓出来,连花容都带走了,就是不肯带我走,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我好难过。” 旁边的人都被她这副模样逗笑。 “姐姐有没有想我呀?” “想~~~怎么不想?快让姐姐瞧瞧!” 沈雁归抱着沈圆圆进了院子,将她放下,牵着她一双小手,“你都长这么大了呀?” “是啊,圆圆都这么大了,姐姐才回来,姐姐去年端阳节都没有陪我过,就悄悄离开,现在重阳节都过去了。”沈圆圆掰着手指头,五六七八九地认真数着,“连头带尾,一年半都不止了。” 她又往沈雁归身后瞧了一眼,“不是说姐姐生了个小公主吗?怎么没有看到?还有阿娘呢?圆圆也好久没有见阿娘了。” 沈雁归和墨承影需要受百官参拜,江佩蓉她们不好跟着,便等小公主自然醒后,再启程,约莫再有一两个时辰,便可回来。 墨承影简单解释两句,躬身问道:“圆圆想姐夫没有?” “姐夫!” 沈圆圆一把抱住墨承影,“圆圆每天都在想姐夫和姐姐,还有阿娘,还有妹妹,还有花容、花音……” 墨承影笑容带了些无奈,对沈雁归道:“你们不愧是亲姐妹,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哪怕人不在,也要将人带上。” “那是,不能厚此薄彼。”沈雁归笑道。 临安从车轿上下来,惊讶道:“沈圆圆?你怎么在这?” “摄政王和王妃回京,学堂理应放假一日,所以我就回来了呀。” 沈圆圆说得有理有据、底气十足,继而向墨承影控诉,“长公主殿下是坏蛋,姐姐和姐夫回来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告诉我。” 临安眼睛一眯,发现事情不对,她眼咕噜一转,“你去长公主府了?” 江佩蓉离京之后,王府只有下人,虽无大碍,终究无人管束,临安便将沈圆圆接去了长公主府。 沈圆圆不妨临安的语言陷阱,“没有,我直接就回来了。” 临安将手一指,“沈圆圆!你是不是又逃学了?!” “又?” 沈雁归看向沈圆圆,语气有些严肃:“沈圆圆?” 沈圆圆发现自己中计,小嘴抿了抿,从墨承影身上下来,将手往身后一背,小脸无辜反驳道:“我没有。” “圆圆,敢做不敢当,可不是好孩子?”沈雁归威胁道。 沈圆圆撅着小嘴看了眼临安,咕哝道:“我经常上学堂,长公主殿下怎么不说自己?” “我怎么了?我又不用上学!”临安有恃无恐。 “可是你总不去上朝,大臣都找到府上来了。” 临安:“……”想揍她! 墨承影眉头微蹙,“墨鸢。” “养居殿和椒房殿已经按照小叔叔的要求修缮一新,我亲自监工,角角落落我都检查过,可以随时入住。” 临安说得一本正经,她瞟一眼院外,为自己寻找逃生路径,忽然又想起一桩事,“我还特意给靖宁寻了两个乳母,还有……” 墨承影看着她不说话。 “小孩子胡说八道,小叔叔,你不会连这也信吧??”临安往后退了一步。 府上大总管大步走来,“王爷、王妃、长公主、郡主,门外有人求见。” 沈雁归和墨承影互看一眼:这个时候,能有什么人求见? 沈圆圆打量着门外来人,十有八九是学堂夫子,便乖巧道:“姐姐和姐夫还有事,我先去长公主府将我东西拿回来。” 临安怕被小叔叔责罚,也趁这个机会道:“等下还有宫宴,临安也回去准备一下,这两日便叫人将文书全部送来王府。” 说完二人前后脚后退离开,走到院子门口,拔腿就跑。 “沈圆圆——有种你别跑!” “救命啊——大人欺负小孩啦!” 沈圆圆腿短些,回头看一眼,使出吃奶的劲儿往前跑,临安高髻朝服也不占便宜,奋力在后头追。 沈雁归和墨承影看着外头你追我赶的两个人,无奈笑笑。 “启禀王爷和王妃,外头来的是学堂的夫子。” “来找圆圆的。”沈雁归摇摇头,今儿她才回来,圆圆想见自己逃学,情有可原,“告诉夫子,郡主已经回来了,不必担心。” 大总管犹豫了一下,“夫子说,永嘉郡主将整个学堂的学子都带出来了。” 皇族子弟学堂,哪个不是顽童? 沈圆圆整日在学堂吹嘘自己的姐姐和姐夫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今儿最厉害的人回来了,她可不得带着自己的小同窗们过来见见世面么? 一整个学堂全逃学略有些夸张,二十人也就来了十八个。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连跟沈圆圆打过架的肃国公之孙韩林丘也来了,足见这小家伙的能力。 沈雁归捏了捏鼻梁:“……” 墨承影大笑,“咱们圆圆前途不可限量——告诉夫子,今日本王和王妃回京大喜,学堂休息三日。” 大总管躬身道:“是,王爷。” “休息三日?!你这般惯着她,她日后定然无法无天。” “派人去把永嘉郡主接回来,晚上一同去宫中赴宴。”墨承影牵着夫人往里走,“有我在,你怕什么?” “夫君这是打算日后专心在府上带孩子?” “如此重任,我的女王陛下心中莫不有比我更适合的人选?还是说,某人在怀疑本王的能力?” 墨承影前脚进屋,后脚便将沈雁归打横抱起。 沈雁归一手勾着他的脖颈,一手撩着他的脸廓,“王爷不忙自证,还有桩事情要与你商议。” “从前也不觉得这床有什么好,而今竟是想念得紧。” 墨承影从不挑床,可这一年多,南下再北上,少说换了十几张床,今日回来才发现哪里都不如自家舒服。 他将沈雁归放到床榻上,瞧着朱纱映照下的卿卿,便是同一人,眼下也觉得比在别处更加娇嫩可人,他伸手抚摸着她的脸,柔声道: “有什么事情,能比女王宠幸小王爷更重要?” 今日宫宴是接风,也是庆功。 沈雁归原想同他说封赏之事,可是仰面相望,他的目光仿佛投进湖心的石子,直叫波心荡。 果然还得是自家的床,处处皆是心安。 她翻身而上,亲吻他的眉眼,“此番南下,小王爷护驾有功,女王想封他个‘骠骑大将军’,王爷意下如何?”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46章 宫宴 好个“骠骑”大将军。 墨承影领会其中之意,却故作严肃道:“骠骑大将军麾下千军万马,不知女王陛下可有本事驾驭?” “千军万马?” 沈雁归手指下移,勾着衣裳,附耳挑衅道:“能有多厉害?” 唇瓣离耳半寸,女王已然在下战书。 “‘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这弓有多强、箭有多长,女王掌江山万里,难道这么‘大’的事情,也不清楚?” 墨承影才要动手,却发现腰带被解。 沈雁归伸手一按,黄赤绶缠腕,眉毛一挑: “这么‘大’的事,女王当然知晓,只是‘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将军如此,可算输了一半?” 墨承影双手置于头顶上方,“战事方起,三军未动,何谈输赢?” 玄金战袍落地,营帐支立,两军对垒。 “听闻将军黑缨枪闻名遐迩,本王亦有看家本事,今日特来领教,还请将军莫要小看女子,只管使出全力。” 沈雁归捏着他的下巴,“若叫本王知道你手下留情……” “手下留情当如何?” “铩羽、暴鳞。” 美人卷纱帘,深坐蹙蛾眉。 战歌声声,旌翻旗动。 雨露鸿恩,霄汉鹏程。 两个时辰后,靖宁公主的仪驾回府。 破山指引,绿萼带着公主去了栖梧院,栖梧院另有两名乳母,都是临安长公主亲自挑选的,为免公主有所不适,两位乳母所用熏香、日常饮食习惯皆与绿萼一致。 孟冬和晚冬日后便全心伺候公主。 江佩蓉去了永嘉郡主府。 郡主府主院名义上是沈圆圆和江佩蓉住处,姜从容被安置在旁边的「祝东风」,方便照拂。 早在回程的日子确定之时,两府各院便已经提前打扫。 江佩蓉瞧着里头的布置,一应俱全,“花音、花容是府上管事,你有什么需要,便叫小厮同她说一声。” 这两人一文一武,和在沈府时分工差不多,一个协助掌家理事,另一个而今不必照顾圆圆,专司郡主府安保周全,兼护江佩蓉安危。 玉竹为避公主小字,改名月竹,她从外头进来,“夫人,王府的杏儿姑娘过来了。” “让她进来。”江佩蓉道。 杏儿入内,行礼禀告:“夫人,王爷和王妃让您准备一下,晚上一同去宫中赴宴。” 姜从容便是幼时在姜府,也不曾住过如此宽敞的房间,他手抚精致的瓷器摆件,听到姐姐要离府,一下子来了精神。 姐姐不在,他刚好可以出去找他的军师陆安用。 “我?” 江佩蓉有些诧异,她上一次出席正式宴会,是在长公主的梅园,因着不太懂规矩,还被人好一阵奚落,对于赴宴,多少有些阴影。 因此连去年的除夕宫宴,她也推辞未曾出席。 “我就不用了吧。”她拒绝。 姜从容即刻收回目光,劝道:“姐,你可是王妃的母亲、纪州治疫的大功臣!必须要去!给咱们姜家长脸!也给咱们雁儿撑腰。” 江佩蓉摆手,“我不丢人就是好事了,还能撑什么腰?” “夫人,二爷说得对,您是纪州治疫功臣,自然是要去的,永嘉郡主也要过去。”杏儿道。 姜从容听到二爷这个称呼,不免多看了眼杏儿,不愧是王府丫鬟,眼明心亮,自己方才过来,她便晓得身份。 自然,这细枝末节也在告诉姜从容,王府比想象的牢固,想要往里头塞自己的人,打探内部情况,大抵很难。 花音猜出江佩蓉的顾虑,上前道:“夫人莫担心,自来‘先敬罗衣后敬人,先敬皮囊再敬魂’,有没有规矩,不是人说了算,是地位说了算,有王爷和王妃为您撑腰,您就是规矩,谁也不敢说什么。” 姜从容的目光又看向花音,沉稳大气,比陵州官家小姐还要强上数倍。 不简单,皇亲贵族的丫鬟,也是个个不简单。 江佩蓉点点头,有大女儿在,她怕什么呢? “从容你在府上好好休息,姐姐便先回自己院子了。” 姜从容扶着江佩蓉往外走。 江佩蓉想起什么,吩咐道:“花音,二爷身上有伤,不可无人照拂%” “夫人放心,都已经安排妥当。” 花音拍掌,两名小厮进来,另有两名扫洒侍女站在门口,“这些都是供二爷差遣的。” 姜从容委婉拒绝,“姐,我就是个粗人,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不需要这么多人伺候。” 他确实嫌有人跟着麻烦。 江佩蓉笑着拍拍他的手,道:“什么粗人细人的?你是王妃和郡主的舅舅,这两个人还使唤不得了?何况你小时候又不是没被人伺候过,便莫要同姐姐客气了。” 郡主府的下人,都是王府拨过来的,伺候姜从容的两名小厮也有些功夫。 江佩蓉要照顾弟弟的心绝没有半点掺假,可这一路交谈下来,她也不能不防着点。 所以照顾之余,亦有监视之意。 倘若弟弟报仇之心不死,提早发现,也有挽回余地,不至于到最后连小圆圆都被连累。 “觉得闷,便去花园走走。”江佩蓉叮嘱道,“二爷对府上还不熟悉,你们两个可要伺候好了。”看紧了。 两名小厮行礼称是。 此次宫宴乃大宴,地点设在太液池旁麟德殿,王室宗亲、勋爵、朝中四品及以上官员,及其家眷,均受邀参与。 说是申时开始。 未时,各官员及家眷便陆续进宫,仍在太液池旁等候。 “沈夫人妆安。” 林惠茹而今虽无诰命,可到底是沈庭的夫人,沈庭作为镇守军大将军,此次陵州事件亦有功,于礼,她是可以过来的。 就像齐光明和李周不在京中,二位将军的夫人亦受邀前来。 旧贵族抱团,他们有心拉拢沈庭,壮大遗老勋贵的力量,肃国公世子夫人、宣平侯夫人、安远伯夫人等,主动来到林惠茹身旁。 一群人真心假意、各带目的地寒暄着,隐约听到门口有通传之声,齐齐看去。 来人由远及近,一大一小。 安远伯夫人认出是熟识,一则向着沈林氏说话,二则个人情绪使然,她故意道: “这般重要的场合,竟然将孩子带过来,也不知是哪家的?实在太不懂礼数了!”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47章 权势 江佩蓉一向少在人前走动,这次离京又有大半年的功夫,许多夫人对她都不熟。 大夏自小皇帝继位,除了临安长公主,连公主都不曾出席宴会,更不要说郡主。 众位夫人觉得沈圆圆冠服眼生也不奇怪。 于是便有人附和,“是啊,简直不成体统。” 这有傻的,便有聪明的。 肃国公世子夫人宋氏虽不认识江佩蓉母女,但她一眼认出沈圆圆的郡主服制。 原就立而不言的她,悄悄退步,远离了这群人。 为此还挨了肃国公老夫人一记白眼:“如此重要的场合,不懂得为夫家争荣、结识勋贵夫人,却躲在人后,果然是破落户出身,登不得大雅之堂!” 声音不大不小,足够宋氏听到。 宋氏颇有些无奈,“大夏能有几个这般年幼的小郡主?”便是不动脑子,也晓得这对母女惹不起。 她的丫鬟立刻反应过来,她看着老夫人方向,低声咒骂:“老夫人怕是老眼昏花,忘了自己先前在沈府受的委屈了?” “住口!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这都分不清吗?” 丫鬟瘪瘪嘴,道下次不敢了。 宋氏远离是非,余光却瞥着那群勋贵夫人,想看她们如何作死。 “当了几十年的外室,一朝出沈、出府,真把自己当夫人了。” 上次去梅园的夫人只是少数,安远伯夫人有意引导,其他不明真相的夫人跟着惊叹。 “连个正经二嫁夫人都算不上,她怎么敢来这种场合招摇的?” “真是好本事,一把年纪还能攀龙附凤,也不知嫁给了谁?” 林惠茹并不解释,哼笑道:“不管是谁,终归是个大怨种。” “是啊,不过,那小丫头穿得……” 纵然不曾见过郡主服制,那繁复华丽的衣裳,仅次于长公主的隆重,该不是寻常人才是。 又多了些观望的人。 这是江佩蓉第一次穿诰命服制,庄严厚重的冠服与往日的经历,叫她有些紧张。 但却不是沈圆圆第一次穿郡主服。 这大半年江佩蓉不在京中,沈圆圆被临安长公主带在身边,出席各种大型宴会,那些只有男人的场合,沈圆圆尚且丝毫不惧。 眼下于她而言,都是些小场面。 沈圆圆抬头挺胸、神气活现,翘头履上珍珠流苏随她行步摇动,她本不需要任何人搀扶,但她主动牵起娘亲的手。 “阿娘不必害怕,圆圆会陪着你。” 江佩蓉低头看着女儿,心中被暖意充满。 她不止身后有大女儿可以依靠,身旁还有小女儿照拂,真好。 “我认识你们。”沈圆圆走到这些人身前,“上次在长公主的梅园,便是你们欺负我阿娘。”她的目光从林惠茹看到旁边的宣平侯夫人。 “原来是……” 宣平侯夫人与安远伯林家交情算不得多深,纵然老派势力要互相靠拢,她却也不至于傻到公然与江家母女为敌。 于是到嘴的“沈家外室”出口便成了,“永嘉郡主和江夫人。” 夫人之间不必行大礼,但是对郡主,不能不行礼。 “臣妇宣平侯府祝魏氏,见过永嘉郡主,郡主年幼怕是记错了,在梅园时,臣妇并未欺负江夫人。” 魏氏当时只是帮衬着说了两句,当时也没有挨打受罚,时过境迁、也算死无对证,她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亭子里的肃国公老夫人这才听到“永嘉郡主”,伸长了脖子想要确认。 林惠茹和安远伯夫人都没想到宣平侯夫人膝盖会这么软,一时有些吃惊。 “你们呢?” 沈圆圆扬着小下巴,趾高气昂道。 她们原还想要装傻误导众人,羞辱江佩蓉,现下也不能了。 林惠茹心不甘情不愿,“我可是你的嫡……” “沈娘子该注意身份。” 今时不同往日,江佩蓉腰背挺直,全无两年前在梅园时的怯懦无措。 她面容严肃,不容置疑打断林惠茹的话,中气十足道:“王妃和永嘉郡主同气连枝,你认亲之前,该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江佩蓉就差直言:你配吗? 林惠茹怒火中烧,她望向江佩蓉。 此一时、彼一时,没有了诰命身份的林惠茹,在正式场合连夫人也不敢自称,她确实没了可以狂傲的资本。 权势压人腰,林惠茹眼皮半合,咽下翻涌的酸涩,连着自己破碎的骄傲,缓缓蹲下去: “臣妇将军府沈林氏,见过永嘉郡主。” 沈圆圆未曾让她起身,小小的人儿,连手都不用,圆圆的下巴朝安远伯夫人一指。 “你呢?” 纵然心中万般不甘,安远伯夫人孤木难支,不得不低头。 她咬牙切齿行礼:“臣妇安远伯夫人见过永嘉郡主。” 沈圆圆松开自己娘亲的手,站到石头上,“你们都给我听好了,我阿娘,是摄政王妃的生母、摄政王的岳母、是我永嘉郡主的亲娘,你们谁敢不敬,临安长公主第一个不放过她!” 一句话抬了四个身份出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瞧着最没分量的,却是最可以肆意妄为而不受罚的。 这谁还敢驳斥? 众位夫人敬权势,齐齐行礼,“臣妇谨遵永嘉郡主训示。” 不服,憋着。 银牙咬碎,也无济于事。 难怪人人争权夺位,江佩蓉还是头回感受到明目张胆“做恶人”的快乐。 沈圆圆再次牵起自己娘亲的手,“阿娘,我们走。” 安远伯夫人到底还是不服的——这些夫人都是不服的,见沈圆圆走远些,她便立刻道: “也不过就是个外室,连封休书也不配有,在这里装什么?” 沈圆圆没听到,有人听到了。 新贵族与旧世家不对付已有多年,郑金福和方汀互看一眼,郑金福上前来,同沈圆圆见了礼,蹲下握着她的小手,道: “郡主心善,只怕有人不识好歹呢。” 沈圆圆立刻回过头去,恰好那安远伯夫人不知死活回头朝江佩蓉翻了个白眼,被圆圆瞧见。 “这位夫人也老大不小了,你家中便没有长辈教你规矩吗?” 纵然这是郡主,可她毕竟只是六岁稚子。 当着一众勋贵夫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对安远伯夫人来说,无异于巴掌上脸—— 奇耻大辱。 众人小声议论,那叫人听不清字句的嗡鸣,更是火上添油。 林惠茹到底还是有眼力劲儿的,她有心拉住自己的弟妹,奈何已经来不及。 “放肆!”安远伯夫人头脑发热训斥道,“你娘便是这样教你同大人说话的?” “大人?” 郑金福嗤笑一声,自己张着大网等着她,没想到她还真就自投罗网。 实在是愚蠢。 江佩蓉不欲牵连无辜,却被方汀拉住,方汀微不可察摇头,示意她不必开口。 这表面上是永嘉郡主府和安远伯府的私人恩怨,实际上却是新旧势力的对峙。 郑金福要为王爷和王妃处置朝中反对力量,敲响第一槌。 “安远伯给郡主磕头,郡主尚且能受得起,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在郡主面前充大人?”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48章 胭脂紫 安远伯夫人话一说出口,便也晓得自己冲动了,在郑金福最开始那句反问时,她已有心认错。 可是来不及了。 郑金福大声嚷嚷,将亭子里坐着的那群年岁大的老夫人目光,也都吸引过来。 今儿百官跪迎摄政王,各自回家,个个都同自家夫人打过招呼,摄政王妃亦受朝臣跪拜。 这个时候,谁还敢跟江家母女为敌? 肃国公老夫人也是才看清沈圆圆,便又忍不住余光瞥了眼宋氏:破落户家的,倒还有几分眼力劲儿。 安远伯府无主事男子,消息难免滞后,此刻安远伯夫人被郑金福的话架上去,一身无处安放的傲骨支撑,此刻不硬气也必须得硬气起来。 她索性道:“永嘉郡主既非皇家血脉,又无功于社稷,不过是占着王妃妹妹的身份,得了个便宜郡主,难不成还要让实战功臣向她磕头下跪?” 安远伯夫人敢说这个话,自然也有她的道理。 她已经托人打探过消息,前不久孟叔淮对战南褚小胜,安远伯所在营队立功,他本人受伤,不日便要回京。 对战南褚乃是持久之战,为了鼓舞士气,安远伯所在营队所有人非赏不可。 只是前方军事调动,乃是机密,此刻还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 “实战功臣?” 郑金福生怕安远伯夫人知难而退,步步紧逼,“不知安远伯夫人,所说是谁?” “有些话我不想在此刻明言,但我不妨告诉你,纵王妃与我林家有私仇,可公是公、私是私,我安远伯府有功,便是摄政王不愿,也得论功行赏,否则无法服众。” 方才倍觉受辱的夫人们,瞧着安远伯夫人如此有底气,猜到一二,便也帮衬着,试图为自己挽回颜面。 “常言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齐夫人一向无拘无束惯了,没想到还有如此谨慎守礼的时候。” “那是,别看齐夫人出身草莽,教养出来的儿女,一个比一个有出息,齐公子弱冠之年便已是镇守军步军营将军。” “齐小将军哪有齐小姐厉害?及笄之年便已经替王爷镇守西疆去了,便是有妹妹帮衬,齐小将军才高升如此之快不是?” “这么厉害?果然,这女中豪杰所出,也是不让须眉的巾帼英雄,家风如此,我们实在望尘莫及。” “王爷才封了个女将军,这再封个女侯爷,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我等便先恭喜齐夫人了。” 这些夫人装模作样行礼,一唱一和。 不知情的人乍一听,当真以为是真心夸赞,知道内情的,便晓得这字字句句皆是精准打击。 她们从郑金福的出身,讽刺她没教养、不守规矩,养出来的女儿无法无天,与人私奔。 武将联手势大必遭主上猜忌,她们又暗指齐家为给自家儿子挣前程,献媚摄政王夫妇,逼走自己女儿。 今日席宴,并未下令男女分席等候,众人只是按照从前的习惯,女子聚在一处,男子主动避嫌,另聚一处。 都在太液池旁,自然相隔并不远。 南边起了战事,为防他国趁机作乱,朝中得力武将皆离京镇守各方,公侯世子到了年纪的,也多不在京中。 留在京中的勋爵男子,多半都是些老弱病残之辈。 现下他们一边饮茶寒暄,一边竖耳听着这边的讨论。 瞧着新贵夫人们不得力,自家夫人占了优势,茶也喝得越发有滋味。 其实勋贵世家也并非全无实力,卫国公携子戍边,手掌军权,那是实打实的权力。 镇守军大将军沈庭,一向与世家交好。 再有年轻一辈的,肃国公世子自成亲便离京守疆,不日抵京,即便他没有立下汗马功劳,便凭着他尽忠职守七年,也是必须要封赏的。 还有那安远伯。 不止安远伯夫人得到消息,他们也得到消息,安远伯阵前拼命,此等功劳,便是摄政王有心埋没,他们这些勋贵老臣,也是不同意的。 想要撇过他们登基称帝? 摄政王多少还嫩了些。 诸位心照不宣,以茶代酒互敬彼此。 临安长公主独坐,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握着莲瓣青瓷杯,斜睨了座下群臣,心里掐着时辰。 以她对自家小叔叔的了解,十有八九小圆圆换好衣裳准备出府,跑去君临苑说要一起,他才放小婶婶起床,没准还要诓骗小圆圆,说他们有朝政大事要商议,且叫她们先行。 车马劳顿、长途跋涉这么久,回来不想着好好休息,应对晚间的宴会,还有心思做这些。 这两人还真是,天生一对。 换谁都不行。 临安抿了口茶,搁下杯子,起身抖了抖大袖,她得去女眷那边,给那群笨嘴拙舌的武将夫人撑撑场。 为小叔叔和小婶婶的庆功宴,起个好头。 “长公主殿下到——” 这次的通传离得近,近处远处、站着坐着的老少夫人们,全都起身上前来。 “臣妇给长公主殿下请安。” 临安穿过众人,走到江佩蓉身旁,抬手将她扶起来,脚尖在沈圆圆面前动了动,示意她自己站起来。 沈圆圆站起身,乌溜溜的眼睛在方才嘲讽的人身上逐个逗留。 临安了然,朝她眨眼示意。 “大家都在聊什么呢?这么高兴?” 众人跟着江佩蓉起身,但没人敢出这个头回话,周遭安静下来。 蓝衣小侍卫将雕花椅放在长公主身后,临安坐下,顺手抱起沈圆圆。 她指了安远伯夫人,漫不经心道: “你说。” 安远伯夫人上前一步,行礼回禀,“回长公主殿下的话,不过是妇人之间的玩笑话,不敢污了长公主的耳。” “玩笑?那本宫便同你玩笑,来人——” 临安摸着沈圆圆的头发,皮笑肉不笑道:“赏安远伯夫人,胭脂紫!”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49章 除旧 知道不知道“胭脂罚”的人,都能听出来这不是寻常赏赐。 世家一体,荣辱与共,谁看不出来长公主这是要偏帮着新贵们处置旧臣? 后头的勋贵们茶也不喝了,看向这边,一个个朝自家夫人使眼色。 众位夫人低下头,余光互瞥,终是下定决心跪下去。 肃国公世子夫人宋氏恰好站在新贵旧臣之间,连老夫人都迫于形势跪下去了,她趁人不注意,悄悄挪去长公主身后,努力弯下腰 众夫人:“长公主殿下……” 临安丝毫不慌,笑补一句,“求情者先赏胭脂水。” 沈圆圆忍不住好奇,问道:“长公主殿下,什么是胭脂水?” “能让人变好看的东西。” 临安抚着沈圆圆的小脸蛋,眼皮上抬,“拖远些上妆,别吓着我家永嘉小郡主。” 蓝衣小侍卫信手一招,带刀侍卫上前拖人。 那厢勋贵男人坐不住了,纷纷起身。 今日长公主要罚的不是安远伯家,他们要护的也不是安远伯家。 “大夏礼仪之邦,长公主殿下随意降罚,是否太过儿戏?” 带头说话的是肃国公韩老公爷。 肃国公韩家有从龙之功,但那是祖上,现任韩老公爷这辈子最大的功绩,大抵便是将京中一众遗老勋贵牢牢联合在一起。 临安反问:“安远伯夫人不敬郡主、背后出言侮辱王妃、诓骗本宫,目无尊卑、无礼在先,难道还‘赏’不得?” “前朝臣子敢公然顶撞帝王,尚且不受惩处,而今妇人之间的玩笑之语,却要被冠无礼之名,当众处罚,敢问长公主殿下,如此执权,日后谁还敢在人前说话?” “难道长公主殿下希望朝臣万民都变成哑巴吗?” 勋贵配合,你方言罢我出语,勋贵夫人默契,适时求情。 这是软硬兼施,咄咄逼人。 武将夫人们有心帮忙,实在找不出更大的帽子反压回去,一个个干着急。 文臣倒是很清楚如何应对,可他们既不赞同长公主随意降罚的决定,也瞧不上这群光吃皇粮不干实事的老勋贵,只在一旁抱手观望。 “瞧见没,勋贵不足惧,那才是咱们日后最大的阻力。” “一群老狐狸。” 墨承影和沈雁归来时不许通报,站在假山上,借着枝叶做掩,作壁上观。 文官不上前,那些个清流女眷,自然主动远离浑水,聚在另一处。 边角偏僻之所,温院使的夫人正在树后为自己夫君整理衣冠。 “走吧,去帮帮临安,再等等,她怕是要忍不住,连韩老公爷也一起拖下去掌嘴了。” 沈雁归握着墨承影的手,二人下假山,绕至进门主路,缓步而来。 “……长公主殿下若执意处罚功臣之妇,寒臣子之心,那么烦请长公主下令,一同处罚臣等。” 勋贵齐声相迫:“请长公主同罚臣等!” 啪、啪、啪、啪—— 众臣身后响起鼓掌声,众人狐疑,循声后望,登时变了脸色——摄政王夫妇就站在身后。 众人心惊,不知摄政王和王妃何时过来,听到几分。 临安朝沈圆圆使了个眼色,沈圆圆立刻从临安腿上下来,小小一只穿过人群奔向自己姐姐和姐夫。 江佩蓉晓得圆圆的脾性,但凡见到姐姐,便要冲过去求抱。 可这毕竟是人前,还是百官之前,她只怕自家这个小丫头失礼,又不敢出声阻止,紧张的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沈圆圆和往常一样,跑到沈雁归身边,不同的是,她双膝跪地,奶声奶气道: “臣永嘉郡主参见摄政王、参见摄政王妃。” 沈圆圆双手叠放,磕了个头,有模有样。 群臣得了这个榜样,回过神来,跟着行礼。 “微臣/臣妇参见摄政王、参见摄政王妃。” 墨承影伸手拉起沈圆圆,看着面前百官道:“本王久不在朝中,不知而今群臣如此齐心,真是大开眼界。” 谁说性别没有优势呢? 男女天生存在差异。 明明摄政王和长公主,是同样的不守规矩、同样的不计后果,甚至长公主比摄政王还要顾及些礼数,可就因为长公主是女子,群臣对她再是俯首,总也带了些傲慢,骨子里含着三分不服。 哪怕被赐死,也无惧。 但是对于摄政王,他们好像有种与生俱来的敬畏。 墨承影这意味深长的一句夸奖,让他们从心底里生出一股寒意,个个低头噤声。 临安让座,侍卫又添了一把雕花椅。 摄政王夫妇一左一右牵着沈圆圆,穿过人群走向前。 沈圆圆左看一眼、右看一眼,翘头履踢得高高的、步子也迈得大大的,高视阔步、昂首挺胸。 沈雁归坐下,瞧着跪在脚下的人,贴心补充一句:“群臣齐心,大夏之福。” 不咸不淡的语气,叫群臣的头埋得更低了。 “王爷,我方才听闻有人提起——功臣之妇……”沈雁归拿眼横扫,故作思考道,“却不知是哪位啊?” “今日这席宴,是君臣久别的喜宴,也是褒奖功臣的庆功宴,王爷,可莫要埋没了功臣,寒了——臣子的心。” 沈雁归斜睨一眼,将方才那些人的话返回去。 临安听了这话,忍不住往自家小婶婶身边站了站:这一年多她被这群老臣气得够呛,总算有人给自己撑腰了。 “王爷您说是不是?”沈雁归道。 墨承影握着沈雁归的手,“王妃思虑周全,既是功臣家眷,便主动上前来,本王,重重有赏。” 安远伯的功绩需要朝廷明言,或者至少安远伯本人已经回京,眼下哪里是安远伯夫人能随便说的,何况她还记着两年前的鞭子,怎敢在沈雁归面前放肆? 她低头不语。 “王爷,我大夏子民以内敛谦和为美,主动请赏,岂非有居功自傲的嫌疑?”沈雁归目光瞧向肃国公,“方才不知是哪位大臣慧眼?” 肃国公装傻不说话。 “报——” 太监岁安手里拿了一份奏呈,匆匆跑来,“王爷、王妃,前方八百里加急战报。” 摄政王夫妇作惊喜状,墨承影伸手,“拿上前来!” 他拆开瞧了眼早已知晓的内容,欢喜道:“南褚小捷,孟叔淮拿下一城!” 众人瞧着王爷的脸色,那是越看越高兴,突然——眉头一拧,仿佛看到不可置信的东西,只听他小声嘀咕一句:“安远伯……” 王爷是不敢相信林家也能立功吧? 这下子安远伯夫人和勋贵老臣都来了精神。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50章 入席 “有功当赏、有过当罚,安远伯在前线立下战功,王爷理当厚待其家眷,若要因为几句妇人间的玩笑,便要处罚功臣家眷,只怕会寒了前方将士们的心呐。” 更有甚者,知道沈雁归与林惠茹不睦,也在此时逾矩规劝。 “王爷与王妃伉俪情深,可堪天下夫妻之表率,可国即为国、家即是家,还请王爷莫要为了儿女私情影响朝政大事。” “臣闻医书中阴阳相调,各有其职,素闻王妃医术精湛,想必王妃更加清楚。” 这是让沈雁归这个王妃勿要干涉朝政,不要为一己之私左右摄政王决策。 “好——有功当赏、有过当罚!诸公所言甚是!” 墨承影不想听他们废话,侧脸看向临安,“你方才可是要赏安远伯夫人?” 临安躬身回答:“是,胭脂紫。” “不必了!” 墨承影大手一挥。 临安这般会察言观色之人,尚且没有改变主意,这群勋贵被人巴结奉承久了,起码的细心也没有了。 竟都高兴起来。 “安远伯夫人何在?”墨承影看着安远伯夫人问。 夫人群中,有人轻轻推了安远伯夫人,小声道:“林夫人快上前领赏吧。” 还有人道恭喜。 安远伯夫人盈盈上前,难掩喜色,“臣妇安远伯夫人林姚氏,见过摄政王。” 他们都以为等待林家的将是加官进爵、真金白银的赏赐。 勋贵高兴,林惠茹也高兴。 众人翘首以盼,墨承影轻飘飘吐出三个字:“拖下去!” “谢……”嗯? 拖下去? 安远伯夫人脸上的笑容僵住,勋贵和林惠茹皆傻眼。 宣平侯试探道:“王爷的意思,可是让安远伯夫人先下去休息?” 日薄西山的勋贵老臣,常以联姻的方式扩大自己的势力,或者满足自己的某种需求。 譬如肃国公府世子夫人宋氏,便是清流之女;宣平侯世子娶得是商贾之女乔氏;宣平侯夫人魏氏自身是勋贵出身,自幼性子强势。 有娘家撑腰,宣平侯对自家夫人,也是多有畏惧。 墨承影起了“坏心思”,故意道:“少时情谊果然非同凡响,宣平侯竟敢当着本王的面,曲解本王的意思,只是为了维护青梅竹马,连宣平侯府也不顾了吗?” 少时情谊、青梅竹马,八个大字砸进魏氏心中,她冷眼看向自家夫君。 宣平侯连否认的话,都说得没有底气。 侍卫上前将安远伯夫人拖下去,安远伯夫人强挣大喊: “我夫君在沙场奋勇杀敌,有功于社稷,王爷却为了王妃的私人恩怨,要惩治功臣家眷,臣妇不服!前线战士不服!天下百姓不服!” 墨承影还等着勋贵斗胆求情,好一同治罪,这群胆小鬼,却不再开口。 所谓的联盟也不过如此。 瞧着时辰不早,墨承影也不想继续耽搁,将急报丢到宣平侯脸上,让他大声念出来。 “……安远伯临阵、临阵脱逃?意图勾结外敌???” “怎么会这样?” 勋贵们得到的消息明明不是这样的。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安远伯夫人不愿相信,疯狂挣脱,墨承影使了个眼色,侍卫放手,安远伯夫人冲过来抢过急报。 白纸黑字。 “不、不会的,我夫君怎会勾结外敌?他不会临阵脱逃的、他不会!这是诬陷!对!这是诬陷!” 她没能立稳,宣平侯顺手扶了一把,“林夫人小心。” “是你!” 安远伯夫人推开宣平侯,伸手指着江佩蓉、又指向沈雁归,“是你们!你们母女与林家有仇,你们想除了林家,所以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故意构陷我们安远伯府!” “安远伯意图勾结外敌一事,乃是肃国公世子韩修成检举,此番也是韩世子亲自带人押送回来,是否构陷,届时一问便知。” 若是旁人检举,即便安远伯夫人不说,旁人也会这般猜测。 可是肃国公世子所为,这便与摄政王和王妃没有关系了。 勋贵男子看一眼肃国公,也不敢多说什么。 “林姚氏污蔑王妃,罪加一等!先杖责五十。”墨承影站起身,“安远伯夺爵抄家,合府下狱,听候发落。” 安远伯夫人被侍卫架下去,她的哭喊声越来越远,群臣的心越跳越快。 墨承影瞧一眼噤若寒蝉的众人:好戏方才开始,就怕成这样? 临安瞧着事情已经处理完,掐着时机提醒道:“吉时已到,宴席已经准备妥当,还请王爷和王妃入席。” 墨承影朝沈雁归伸手,沈雁归将手落在他掌心。 夫妇二人牵手走进麟德殿,登台阶,坐在正中上位,同席并坐。 主位两侧各设一席,原本该是临安长公主和靖宁公主同坐左侧席位,但是临安不会带孩子,她主动与沈圆圆坐在右侧。 左席让给了江佩蓉和靖宁公主。 武将文官左右分坐,以官职爵位顺次排座。 摄政王和王妃举杯敬天地、敬神灵、敬祖宗,一番慷慨陈词,君臣共饮,而后丝竹声起,宴席开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殿中水袖翩翩,歌舞正欢。 墨承影将私下第一杯酒敬给沈雁归。 “此番南下,夫人辛苦。” “夫君辛苦。” 沈雁归一手扶着大袖,一手端着酒杯与他相碰,二人同饮为尽。 青霜上前斟酒,被墨承影挥退。 “酒多伤身,可我还是想再敬你一杯。” 他没有倒酒,亲手盛了一碗汤,双手递给她,郑重道:“卿卿,谢谢你为我生下玉儿。” 这突如其来的庄重,倒叫沈雁归有些意外。 “好好地,这是做什么?玉儿是你女儿,也是我女儿,是我们的女儿。” 不是为了他而生,是他们夫妻共同所有。 “是,是我们的女儿。” 墨承影握着沈雁归的手,心中欢喜有之、感动有之,还有上辈子的愧疚与自责,千言万语反而说不出来。 “青霜,将公主抱来。” 青霜看了眼绿萼,绿萼立刻将靖宁公主抱过来。 墨承影双手接过去,摇着女儿一只小手,朝着沈雁归道: “小乖乖,谢谢娘亲予你生命,快快长大,长大就能帮衬娘亲啦。” 这边一家子其乐融融,那边,临安提醒沈圆圆,“赶紧吃,等会儿就不能吃了。” 她将胳膊平举,外人瞧着娴静斯文,可那大袖遮挡之下,她并没有小口浅尝,而是结结实实吃了一口。 临安吃着东西,视线不忘观察周围,宣平侯夫人魏氏为着那句“青梅竹马”和“林夫人小心”,在同宣平侯置气。 虽什么都没做,甚至顾着场合,还表现得很是尊重宣平侯,可那脸色却是极差,根本藏不住。 当然,脸色差的不只他们夫妇,还有那些勋贵老臣们。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51章 迎新 费心打探来的消息,竟是个假消息。 还没来得及得意,安远伯便轻易被除,还是肃国公世子所为。 摄政王才回朝,便将他们狠狠戏耍一番,瞧这势头,往后的日子大抵不会好过。 沈圆圆学着临安的样子,大袖遮挡,一口塞下一只鲍鱼,含糊问道:“为什么?” 临安咽下口中食物,放下胳膊,端庄贤淑拿帕子擦了擦嘴角,道: “你要记着,这种大席面都是用来做大事的,不是给你填五脏庙的。” 沈圆圆大抵明白一二,眼珠子瞟了眼临安,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端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 她咂摸着嘴,“跟白水一样,不好喝。” 谁敢给这六岁小娃娃倒酒? 那本身就是一杯白水。 临安嘴角一弯:“还是太年轻啊。” 墨承影同破山耳语两句,绿萼抱着靖宁公主同王爷王妃行礼,提前离开。 丝竹声弱,舞姬退下,庆功宴开始。 摄政王从不居功,他这次也没有例外,所有人都以为他会第一个褒扬自己的王妃。 一介女流,怀着身孕镇守城中,调兵遣将、排兵布阵,临危不惧,生完孩子又马不停蹄,亲赴瘟疫最前沿。 可谓孤身守一城,定民心于万难、保家国于危难。 更何况王爷对王妃的心意,有目共睹。 但是墨承影并没有大赞沈雁归的功绩,更没有对她进行奖赏——毕竟从古至今,未有皇后赏皇帝的道理。 荣获头一份褒奖的是临安长公主。 墨承影大赞其这一年多为社稷所做之功勋,“京中有临安长公主与诸公,王妃与本王才能安心在纪州治疫。” 临安受赏,在原本封邑基础上,再添千户。 墨承影未给她实名官职,但是特准,吏部用人可与长公主协定,其意便是叫临安来做这个实权的吏部尚书。 临安下位,跪在殿中谢恩。 长公主之后,便是京中的文官,接着是前往南境与南褚对阵的诸位武将。 大夏这两年天灾接瘟疫,若要再起战事,百姓根本无力负担,强行征战,即便将来得胜,国穷生乱,江山同样难保。 所以墨承影和沈雁归商议给南境的指示是——保守打法。 重生对于战事的帮助可以说是微乎其微,经验丰富的老将都是根据战事实际情况,实时改变策略,不可能像棋谱上的棋子,固定摆放。 即便赫连珏利用重生优势,按照前世打法,第一场能够精准估计夏军布局,但这之后,他的优势便将彻底消失。 何况赫连珏明白,有墨承影在,自己连第一场也不可能胜。 他派大将屡屡挑衅,想要试探墨承影派来南境的兵力,但是齐光明和李周严格按照指示,只守不攻。 两年来,齐光明和李周都不曾露面,前线征战主力仍是孟叔淮,赫连珏只是靠猜测,知道齐光明在,还并不确定,压根不知道李周也在。 在不清楚对方实力的情况下,赫连珏也不敢轻举妄动,是以南境这两年有些小战,整体还算稳定。 甚至南路军在驻地开荒种粮,今年喜获大丰收。 武将之后,便是纪州治疫的大功臣们。 以太医院院使温怀仁、摄政王府医首李不言为首的京城名医,以及各州支援大夫、纪州当地大夫。 因着大夫做到顶也就是太医院院使,墨承影给了温院使加封。 “温家父子治疫有功,太医院院使温怀仁加封银青光禄大夫,赐悬壶世家匾额,赏银两千两,其夫人封三品诰命夫人。” 其子温川柏虽未立时加官进爵,众人心知,他在不久的将来,便要调回京中,前途一片光明。 院使温怀仁携夫人叩谢天恩。 “老臣年迈,在此请求皇上和摄政王恩典,允准老臣卸任太医院院使之职。” 温怀仁自往纪州,夜以继日,经了这次瘟疫,身体着实差了许多,他请辞,墨承影并不意外,只是院使之职不能无人担任。 墨承影有意问他可有适合人选举荐。 论礼论制,院使离任,会在左右院判中选择一位,两位院判不幸命殒纪州疫,温院使举荐了两个人—— 摄政王府医首李不言、王妃生母江佩蓉。 大家对李不言没有意见,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王爷若是荣登大宝,皇城内外各处都要换上自己的心腹。 但是听到王妃生母。 满座哗然 “她可是女子!” “女子怎可为官?” “身为女子,怎可抛头露面为人诊治?” “我等身体有恙,是可以请太医诊治的,若王妃生母为太医,我们请还是不请?说句不中听的,这孤男寡女处在一室,传出去,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就是就是,到时候还说我们冒犯了王妃母亲。” …… 议论的声音虽然不大,声浪袭来,句句表达地都是不同意。 江佩蓉下意识看向自己女儿,沈雁归朝她微微一笑,让她宽心,她便稳坐不动。 沈雁归和墨承影虽然回去便睡下,待到母亲和圆圆入宫,才懒懒起身,可是从梳洗到入宫的路上,二人已经商议过了。 江佩蓉是必然要当众封赏的,金银毫无意义,诰命没有必要。 若换旁的女子,封个县主倒也是一份殊荣,但圆圆已经是郡主,比自己女儿低,着实不合适。 思来想去,太医院官职最是贴合。 若说程怡谨入仕是为沈雁归登基铺路,那么江佩蓉入太医院,便是为女子为官撕开一条口子。 但是这事儿,墨承影原打算让李医首来说,没想到温院使率先提起,确实是意外之喜。 太医院的人对此都非常认同,闻听群臣不满。 吴太医在殷县北城染疾,若非江佩蓉及时搭救,他这条命便交代在纪州了,是以此刻也奋勇出言。 他抱拳朝前一拜,而后侧身望向朝臣,大声道:“诸位大人若是见识过纪州瘟疫最严峻的情况,看过尸体成山,必然说不出这样的话。” 声浪未见减弱。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52章 女官 “天灾不分男女,救人无分性别,纪州用人之际,女子等同男子,怎到论功行赏,却要埋没女子功劳?” 温院使此番其实不单是在为江佩蓉说话,更是在替亡师姜朴鸣不平,姜家仁心仁术,不该遭遇灭顶之灾。 江佩蓉传承先祖遗风,即便遭受命运不公,仍坚持宽以待人,甚至将独门秘术传授天下医者。 此乃大义,不该被埋没。 姜家的医术更不该就此断绝。 温院使声音不大,群臣不得不压下声音听他说。 “纪州大疫,诸位大人在京中高谈阔论、享受生活,王妃母亲闻言,以女子之躯,在纪州最危险的时候,快马远赴、挺身而出,试问,她哪一点比不上男子?” 群臣无言以对。 李医首再拜请示,“摄政王与王妃在上,微臣有言。” “准奏。” “仁宗时期六州大疫,微臣曾以医徒身份参与,见识过当时的惨状,而此次纪州大疫,凶险远胜当年,微臣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此番若不是王妃果断、江夫人及时增援,六州大疫复现,大夏半壁江山沦陷,连京城也难以幸免。” 李医首一向只在王爷面前装得唯唯诺诺,但是在外人跟前,王爷就是他的靠山。 他直起上半身,环顾四周,质问道: “诸公食皇家俸禄、享万民供奉,读圣贤书、明圣人礼,敢问是圣贤书哪一页、圣人礼哪一条,教诸位如此对待万民恩人?” 文臣明理。 御史大夫邹诤言出列,拜过摄政王夫妇,又朝温怀仁和李不言拜了一下。 “纪州大疫,王爷和王妃身临险境、与百姓同甘共苦,其心可表天地,王妃更是孕期坐镇城中,微臣拜服。” “江夫人纵为女子,只身赴纪州,义无反顾,反观我等,虽为男子,自愧不如,邹某羞愧。” 邹诤言朝江佩蓉拜上一拜。 邹诤言是什么人? 文官里头嘴皮子最利索的一个,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当年在鸿胪寺为官,对阵他国使臣,压根没给对方说话的机会。 他是真正做到上谏天子、下察百官。 不管你是谁,只要你有错,哪怕昨日一起饮酒,今早也必参你一本,而且不参个结果出来,决不罢休。 文官清流早就看不上那些个仗着祖上功勋的老贵族,邹诤言直接将矛头指向勋贵。 “我朝礼法,向来有功当赏、有过当罚,诸位勋贵方才为安远伯夫人求情时,口口声声说,行赏当以功论,不该计较出身、过往,眼下出尔反尔,难免叫人怀疑——居心叵测!” 邹诤言一顿慷慨激昂陈词。 “……有余力,不能以相劳,腐余财,不以相分,隐匿良道,不以相教,与禽兽何异?” “你……” 死老头!竟敢当众骂自己是禽兽! 可他说的也是圣人言,勋贵敢怒不敢驳,仍循旧话。 “纵然如此,自古没有女子为官的道理,江夫人有功,赏银即可。” 确实没有“女子为官”之先例。 长公主参政也不能作为先例来说,因为她是皇族中人。 温院使的夫人双手叠拜,“王爷、王妃,臣妇有一言想问在座诸公。” 墨承影抬手,“准。” 温老夫人看向勋贵老臣,“诸位大人总说男女有别,臣妇见识浅陋,想问一句,诸公如何降世?” “废话!”勋贵连王妃都瞧不上,怎可能将太医的夫人放在眼里,“自然是娘生……” 都不必等他自己说完,便已经意识到事情不对。 温老夫人目的达到,见好就收,不再多言。 “原来诸位知道自己是女子所生。”临安长公主接过话茬,“本宫倒是好奇,既是女子胯下所出,因何反过头来瞧不上自己的生母?” 这话便是有意偷换概念。 沈雁归和墨承影高坐无忧,拿起酒杯轻碰一下,边看边饮。 临安嫌跪坐席位说话少了几分气力、也不能与人对视,干脆离座到殿中。 “诸位读书多,便同本宫说说,这哪门子的礼法?哪门子的孝义?!” 宣平侯欲开口,临安抢先一步,“还是说诸位压根不孝不悌、不仁不义?” “长公主殿下未免强词夺理了?”肃国公颇有些倚老卖老。 强词夺理? 李不言跟着王爷学过,他循声望去,甚至有些贴心解释道:“不敬生母,是为不孝、不友姐妹,是为不悌、无视救命恩人功劳,是为不仁不义,这位大人,对这个解释,可有异议?” 长公主不能骂,李不言区区一个府医,他肃国公还不能骂吗? 肃国公看了眼座上的摄政王:不行,这家伙最是护短。 自己儿子眼看便要回京,着实没必要为这一件小事,牺牲自己儿子的前程。 他默默收回自己的手指,转而端起酒杯,一饮而下。 墨承影瞧着大家都吵得差不多了,有意看向肃国公。 “韩老公爷可是有话要说?” 肃国公被酒水呛得连连咳嗽。 墨承影实在瞧不上这些人,“人吃五谷没有不生病的,若诸公要时刻信守男女大防,诸位的母亲、夫人、姐妹、女儿生病,便都不能看大夫,在座诸位夫人,想必也是做好了准备,一旦生病,在家等死。” 在座的诸位夫人不由看了眼身旁的夫君。 立时便有人改口,“女子也不是不能学医,只是……” “懂!本宫懂!”临安当机立断打断他的话,“能学医、能治病,就是没必要封赏,是吧?” 一句话又将人堵得死死的。 “诸公到底在怕什么?” 墨承影问完,满座寂然。 他们怕的是女子抛头露面吗? 怕的是女子入朝为官吗? 他们怕的是女子开阔了眼界,不满足于后宅,不再甘心在三寸天空之下,整日围着灶台打转。 怕她们的眼里不再只有丈夫和孩子。 英雄相惜,从不拘泥性别。 真正有能力的男人自然不会担心,可是「半桶水」怕女子走出后宅,将自己比下去、替下去。 他们怕世人看到自己不如女子,会颜面尽失。 只是这些话,沈雁归不能说,即便日后有女子入仕,她也不能说,因为这个时代连女子都下意识认为女子不如男。 但她相信终有一天,所有女子都能读书明理,走出家宅,勇敢和男人站在同样的高度,平等为信仰、为家国而奋斗。 独立成长的女人,即便最终相夫教子,也没有关系。 因为到那时候,选择是公开的、平等的,是不存在任何隐性裹挟的。 相夫教子和相妻教女同样美好。 沈雁归起身走到阶前,“诸公不必担心。”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53章 巴结 他们一下子还不能接受女子高过男子。 那便先顺了他们的意。 为皇族诊脉保健,只是太医院众多职能里的一个,太医院还负责医官征选与罢黜、医士考核与培养、需要为王室宗亲府、各州县、牢狱、国子监、军营等地,派遣合格合适的大夫…… 最终由沈雁归确定,李不言接替温怀仁为新任太医院院使,太医院特设太医院提点,职责品级与院使相同,由江佩蓉出任。 没有怒吼咆哮,没有咄咄逼人,更没有怯懦可欺,只是在摄政王将所有人的台阶拆掉的时候,温柔递了一阶。 朝臣还不至于不识好歹,跟自己脑袋过不去。 大抵是方才吵得太厉害,他们一时也忘了,定论该由摄政王来说。 但今日囫囵开了个头,来日沈雁归再要说什么,也方便些。 所有参与纪州疫的有功人员,包括后至未归的西山军,无论今日有无到场,一律论功行赏,圣旨不日下发。 此外,还有两桩喜事绿萼赐婚苍旻,青霜赐婚破山。 眼下自然还有一桩更为即时的喜事,为贺大疫结束、南境小胜、摄政王夫妇凯旋,休朝三日。 宴席结束的时候,已经月上中天。 勋贵老臣们黑着脸走进黑夜,一声不吭,其他朝臣互贺。 江佩蓉被各家夫人簇拥着,林惠茹落寞上车,不止无人问津,甚至人人避嫌。 席宴还没结束的时候,沈圆圆便已经在临安怀中,睡得昏天暗地日月无光,席宴结束,她被临安揉醒。 “沈小猪,擦擦你的口水,起来了!” 沈圆圆嗯嗯啊啊,刚站起来脑袋就垂下去,她扒拉着临安的腿,带着哭腔道:“我最亲爱的长公主殿下~~~圆圆好困~~~” 蓝领小侍卫瞧着沈圆圆这个样子,忍不住笑了,被临安白了一眼,又赶紧敛了笑容。 临安瞧了眼江佩蓉,便是将圆圆交给她,她一时也走不开,索性自己将人抱起来。 “本宫堂堂长公主,倒成你的贴身老妈子。” 沈圆圆搂着她脖子,迷迷糊糊道:“长公主不老……等你老了不能动弹,我在床前给你尽孝……” “我谢谢你!” “咱俩谁跟谁,不用客气。” 话音才落,沈圆圆的手就松了。 “年轻真好啊,说睡就睡,跟猪崽子一样。” 临安生怕沈圆圆摔了,一手托着她脑袋,将人抱得紧紧的,“珊瑚,你等会儿同江提点身边的丫鬟说一声,郡主去长公主府了。” 珊瑚留下,蓝领小侍卫扶着长公主上马车。 “长公主殿下如此喜爱小孩,为何不自己生一个?”小侍卫欢欢喜喜道,“长公主殿下的孩儿必定同长公主殿下……” 临安睨他一眼,懒声道:“你生?” 小侍卫立刻抱拳低头,“属下失言,还请长公主殿下恕罪。” 马车前行,小侍卫担心夜风寒凉,起身将车窗关上。 临安伸手阻拦,“那是……” 小侍卫顺着长公主的目光一瞧,“那是肃国公世子夫人、前太傅之女宋氏。” 他顺便将席宴前宋氏的表现告诉了长公主,“宋太傅去世之后,宋家败落,宋氏无子在婆家的地位也江河日下。” “你对这个宋氏倒是很上心嘛。” “都是殿下教得……” 小侍卫满以为长公主殿下会夸自己,说了一半发现不对,急忙改口:“属下只对长公主殿下上心,不对旁人上心。” 临安嘁一声,手轻轻拍着沈圆圆的背,闭目假寐。 夜色中车轮声不绝,各家夫人陆续与江佩蓉作别,没有人会再提起她的外室身份,一个个竟都开始体谅她的辛苦,感叹她的不容易。 人生真是奇妙。 江佩蓉往暗处站了站,看向另一处热闹之所。 温家是真正的新贵,温怀仁和他夫人身边贺喜声不断。 温川柏探花郎出身,刚上任便有此功绩,他朝必定位极人臣。 “……听闻知州大人尚未成亲,不知可有婚配?” 温老夫人先回一礼道谢,“承蒙挂心,柏儿来信,已在梧州定亲。” “在梧州?”这若不是私定终身,便是个家世门第极低的女子,“儿女婚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话虽如此,柏儿从小做事便有主见,我与他父亲,从不干涉。”温老夫人瞧着这话也打发不了对方,干脆道,“我夫君已经喝了儿媳茶,王爷和王妃也都知晓此事,怕是不便再有亲事。” “听闻二小姐……” “温大人、温夫人。” 江佩蓉听出温老夫人应付声里的焦头烂额,上前来解救,那左右缠着的人,便也识趣离开。 “江提点。” 温怀仁双手抱拳,恭恭敬敬朝江佩蓉行了一礼。 江佩蓉即刻还礼,“温大人不必如此客气,我是特意来谢过二位的。” “不敢不敢。” 温老夫人孙令望左右看了一眼,“哎呀,好了。”她一手握一人,“外人都走了,自家人就莫要客气了。” “我呢,也不认什么江提点、江夫人,这就是我的……佩兰妹子。” 孙令望说“佩兰”的时候,有意贴近了些,声音压低了许多。 这个称呼足以说明很多事情,其中便有温怀仁对夫人坦诚。 男女接触难免惹人闲言,温怀仁的坦诚,会给江佩蓉省掉很多麻烦。 江佩蓉又惊又喜。 孙令望松了温怀仁的手,拍着江佩蓉的手背道:“怀仁都同我说了,你莫要怪他多嘴,姜家出事的时候,我也不小了,当时便觉得可惜。” “令望姐姐……” “你放心,姜家沉冤昭雪之前,我不会同旁人多说一个字。” “多谢兄长和嫂嫂。”江佩蓉也没有客气,“我知道兄长是因为我,才会提前请辞院使之职。” 一个男子当众举荐另一个女子,来日还要在一处共事,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会迎来怎样的言论风波。 弄不好便是晚节不保。 “是我让他请辞的。” 孙令望大方解释道:“我也不瞒你,这里头确实有你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他这一遭纪州行,身体确实大不如前,年纪大了,操劳一辈子,是该歇歇了,何况,树大招风,温家有柏儿就可以了。” “说起柏儿,有桩事我忍不住想要告诉你。”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54章 能耐 孙令望欣喜道:“我那个儿子,差一点就娶了你女儿。” 江佩蓉颇为诧异,“还有这事儿?” 孙令望一直不得机会见王妃,今日一见,才晓得当年险些与自己儿子成婚的江晏,便是王妃沈雁归。 又想起两年前夜市相遇,她身边那个自称兄长的面具男子,十有八九便是王爷。 “……没想到摄政王私下里还是个小心眼。” 温怀仁一直不言不语站在夫人身旁,听了此言,忍不住咳嗽提醒,“皇城边上,怎敢胡说八道?” 孙令望瞧了眼左右,“我就是可惜我儿没这个福分,不过王爷对王妃是真心的。” “这是哪里的话?令郎亦有自己的福,你的准儿媳,我也见过,性格、头脑、相貌样样都好,心地善良,于医术上也有些天分,将来进门,你定然会喜欢。” 孙令望哎呀一声,失落道:“你们都见过,就我没见过。” “好了,时辰不早了。”温怀仁提醒。 “改日等妹妹得空,我再去郡主府叨扰。” 姐妹惜别,花容这才叫人将马车牵来。 花音将珊瑚的传话,告诉了江佩蓉,江佩蓉看着长公主府方向。 “夫人若担心叨扰了长公主殿下,奴婢立刻派人去将郡主抱回来。” “不用了,难得长公主殿下疼爱圆圆,圆圆也喜欢长公主殿下,让她们待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 江佩蓉想到宴席前、宴席中小女儿的表现,这半年,长公主殿下想必也是费了许多心思的。 纵容,却不娇惯。 胆大,又知进退。 她姐姐日后要做大事,她想必也差不到哪里去。 在长公主身边,未必不比在自己这个娘身边好。 何况三府对她不设限,圆圆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她姐姐在她这个年纪,可比她野多了。 “王爷和王妃可是已经回府了?” “说是宫中椒房殿修缮一新,王爷今夜吃多了酒,便留在宫里,不回去了。” 月光洒在长街上,墨承影牵着沈雁归的手,慢吞吞走在她身后。 “卿卿?” “嗯~” “卿卿??” “嗯!!” “卿卿!!!” 沈雁归眉眼弯成两道桥,停下脚步,回过身,“我在呢、在呢。” 墨承影双手捧起她的脸,目不转睛盯着她瞧。 “看什么?” “看看我自己。” 墨承影拿她的眼睛当镜子,月光如水,他在银辉里。 他的大拇指轻轻拂过她的眼睛,“我这么大的人,怎么轻易就被你困住了呢?” “今夜也没喝多少酒,怎就醉了呢?” 今儿这种席宴少不了要各种敬酒,上位者是不能醉酒失态的,所以他们桌上除了开始和结束那两壶酒,其他都是白水。 他本就不是个嗜酒之人,从前也只在心情烦闷时饮酒,自重生回来,除了几次宴会浅尝两杯,也没有碰过酒,去纪州这一年,也几乎与酒绝缘。 “嗯~醉了。” 墨承影松了手,抱着她,左摇右晃,“你的眼睛把我的魂收走了,我这辈子怕是醒不来了。” 他贴着沈雁归的脸,蹭了又蹭,隔一小会儿便要唤一声“卿卿”。 “怎么了?” 沈雁归抚着他的后背,怀疑他是久不喝酒,酒量浅了,真醉了 。 “卿卿,你说我会不会是在做梦啊?” “傻话,你看我像是假的吗?” 沈雁归抱着他的脑袋,亲了一下又一下,连声问道:“是梦吗?是梦吗?是梦吗?” “更像是梦了。”墨承影双手锁紧了些,“你知道吗?我都不敢想,这辈子能找到真正的你,你能原谅我,我们还有了孩子。” 沈雁归听着他愈发娇气的声音,哄道:“你不是说上辈子没有玉儿吗?做梦只能梦到自己见过的,怎么可能梦到自己没见过的?” “光说怎能叫人相信?你总要让我证明一下。” 墨承影瞧了眼前头灯火通明的椒房殿。 “证明?怎么证明?” 沈雁归双手要来掐他的脸,却被他一把抱起,“光说不行,得做。” 她嫣然一笑,左手勾着他的脖颈,右手食指挑着他的下巴,“闹了半天,夫君在这里等着我是吗?” “带你参观本宫的宫殿,你竟然不领情?” 墨承影佯装不高兴,“如此不识好歹,本宫非得惩罚你不可。” 本宫…… 他这个皇夫入戏还挺快。 眼见他前脚迈进殿中,沈雁归右手也摸到他脑袋后面,稍稍用力一压,两唇相触。 她带了些羞涩,吻唇配合道:“惩罚?那朕便瞧瞧你有何能耐?” 受到“挑衅”的墨承影,迫不及待要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只是初来乍到—— 皇夫自己也不熟悉自己的宫殿。 椒房殿宫女有心领路介绍,但被已经长大成熟的青霜叫了出去。 “你们叫什么名字?” 两名宫女立刻蹲下回话,“奴婢千帆/万春,见过青霜姑姑。” 夜间当值的宫女不多,后头还有四位,也都跟着回了话。 青霜认了脸,“在外头候着便是。” 千帆和万春她们一年多前就已经挑选好,都是学过规矩的,王府大总管和春褀四人也都仔细查验过,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只是一直没在王爷和王妃跟前伺候,今日初见主子有些紧张。 这会子站在外头,经冷风一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行事有失。 王爷自有他熟悉宫殿的方式,也自有他向王妃介绍的方法。 那一只玉脂般白皙的手搭上檀木雕花架、缠上织花帘、抚过长颈瓶、按下龙凤被面……总会立刻有另一只手紧贴而来,穿过指缝,十指相扣。 妙音出口,无需陈词、也无法陈词。 手把手解释。 面对面、背对面。 或立、或坐、或跪、或躺…… 俯仰之间,赴巫山、落九天,一盏金莲,几番重回。 天明方歇。 郡主府。 因着昨夜晚归、席间又饮了酒,江佩蓉今早醒得也迟些,月竹带着两个丫鬟伺候她梳洗。 “长公主府那边派人来说,郡主今儿要跟长公主殿下去游湖,暂时不回来,左右也没什么事,夫人怎么也不多歇息会儿?” “都快要巳时了,再睡今儿夜里怕是不得好眠。” 江佩蓉瞧见花容,便召到身边来,“昨儿府上可还好?” 她问的是「祝东风」,姜从容的院子。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55章 稀客 “夫人放心,一切安好。” 花容细说了姜从容的情况,昨儿她离开没多久,姜从容便去花园转了一圈,夜里早早便睡下了。 “夜间没有偷偷出去吧?” 姜从容是想过要趁夜深人静出去,可是他现在连郡主府内的巡逻侍卫都避不了,更不要说,府外还有巡逻人员。 花容摇头,“郡主府外是摄政王府的侍卫在巡逻,若有出去,必然会被发现。” “没有就好。” 江佩蓉只盼着是自己多心。 太医院那边一大早便派人将一些文书送来,江佩蓉简单用过早膳刚翻开一本,月竹来报,说是沈娘子求见。 “沈娘子?”江佩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哪个沈娘子?” 月竹回道:“沈将军的正室娘子林氏。” 昨日安远伯夫人当众受罚,林惠茹一整晚心神不宁,她既害怕沈府被连累,又担心安远伯府荡然无存。 当年安远伯府连遭意外,娘家几位兄长接连丧命,母亲受不了打击去世,父亲也是那时候卧病,身体每况愈下。 而今弟弟若是再出事,林家的香火便要断了。 沈清月自小便在外祖安远伯府长大,对林家人比对沈家人更亲近,一大早得知安远伯府出事,小舅母挨打下狱,便吵着要去牢中探望。 结果马车过去,林府那边被官府的人包围,不许任何人进出,大牢那边听说是来看林姚氏的,无论使多少银钱,牢中人都不收。 人没有见到,沈清月急得大哭,又逼着林惠茹找沈雁归求情。 “她是摄政王妃,整个京城都知道,王爷最是疼爱她,只要她肯松口,小舅舅一定不会有事的!” “求她?此事若不是她,你小舅舅能背负勾结外敌的罪名?” “现在追究这些有什么用?不管是不是她,只要她愿意放过,小舅舅就会没事的!母亲,此事宜早不宜迟,等舅舅入京,再想法子就来不及了,您别犹豫了!” “啪——” 林惠茹原就满头官司,情急之下一巴掌扇在沈清月脸上。 一个从小不在自己身边养大的女儿,即便是亲生,情分总是要差些。 她大声斥责道:“当初圣旨赐婚,泼天富贵送到你手上,你为了赵家那个没用的东西,抵死不肯,若不是你蠢,哪里轮得到那个小贱人受宠?你小舅舅又何至于此?!” 这一巴掌带着对沈雁归的怒火,所以下手很重。 沈清月摔倒在地,捂着一侧脸,不知是疼痛、委屈,还是戳中了伤心事,她巴巴儿掉眼泪。 过去的事,她不敢、也不想再辩,只是看着林惠茹,弱弱道: “母亲……你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见死不救吗?” “是我不想救吗?” 林惠茹这一辈子,又何尝不算是为了娘家而活呢? 沈庭纵有万般不是,自她嫁入沈府,他那些年的俸禄赏赐,都捏在自己手里,尤其是沈老夫人在世时,这些年,她明里暗里、前前后后给娘家贴补的银钱,少说几十万两。 若不是她从前出手阔绰,单是连累侯府削爵这一条,便足以叫天怒人怨,林家怎可能还与自己齐心? 便就是为了掌握沈府的经济命脉,保住自己的主母身份,她这些年才会视江佩蓉为眼中钉,与她水火不容。 想到往事,林惠茹有些懊悔,当年不该派人去永州。 若她们母女在永州没有出事,就不会被沈庭带回京中,自己就不会对江佩蓉的儿子下手,不会与沈雁归这个冷血无情的东西为敌。 父母兄长尚在,林家还是安远侯,即便幼弟犯错,也总有父亲兄长想法子,总不至于落到如今的田地。 林惠茹颓然坐下,“而今太后不在,连皇帝也救不了林家……” 她心中盘算着天底下能够救林家的人,除了沈雁归,便只有摄政王、临安长公主,还有…… 林惠茹眼睛一亮:还有江佩蓉! 沈雁归最听她娘的话,而她这个窝囊废的娘最是心软。 打定主意,林惠茹立刻命人去驾车,等待的时候提笔去信沈庭,告诉他安远伯遭人诬陷,恐连累沈府,让他速速想法子。 马车到了永嘉郡主府。 她在府门外等了许久,才得了一句传话:“提点大人没空见客,请回吧。” 林惠茹不死心,给通报的人使了银子,放下尊严恳求,可是永嘉郡主府的人,没有一个肯收。 她又在门口等了许久,郡主府的人往来如常,没人搭理她。 街口有个小贩一上午挑着挑子来往三四回,就在路口歇脚,远远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待马车离开,一路跟到沈府。 沈清月在府上焦急等待,听到车轮声,赶紧跑出来。 “母亲,如何?” 林惠茹从马车上下来,踉跄两步,险些摔倒,同行的丫鬟愤愤回答:“夫人在郡主府门口等了几个时辰,那江氏别说露面,连口水都不给。” 沈清月仍抱着一丝幻想,“是不是不在府上?” “在,奴婢还瞧见玉竹那丫头送客到门口了,江氏就是故意避而不出,存心将咱们夫人晾在外头。” 沈清月扶着林惠茹进屋坐下,给她倒了杯温水,又命人去准备饭食。 “母亲,您也要保重身子,再不济咱们还有父亲呢。” “你父亲?沈雁归那个贱人何曾给过你父亲颜面?那年在梅园,她当众朝你父亲拔刀,还是你告诉我的,你就忘了?” 林惠茹笑自己女儿傻,她喝了口茶,余光瞥见女儿脸上的青紫。 “母亲一时心急打了你,疼吗?” 沈清月摇头,“女儿不能为母亲分忧,还让母亲烦心,是女儿的不是。” 林惠茹突然发现,自己所倚仗的娘家不知在何时没落了、曾经引以为傲的儿子也靠不住,身边所能依靠的,只剩下眼前这个女儿。 “若不是沈雁归那个小贱人,你而今也成婚了。” 沈清月低下头去。 她与赵太傅的孙儿赵奇珍也算是两情相悦,赵奇珍曾有意来沈家提亲。 可是梅园之后,摄政王将赵奇珍的妹妹赵亦柔许给定襄侯的小儿子,赵周氏便不允许自己儿子同沈清月来往。 她认为自己女儿落得这样的下场,除了原来定襄侯世子夫人设计之外,还有沈家女善妒难容之故。 当时赵奇珍还不肯,有所反抗。 后来定襄侯参与皇孙谋逆,连累合府抄斩,赵亦柔亦未能幸免,赵奇珍怨怪摄政王夫妇,迁怒沈清月,二人就此一刀两断。 去年赵家与鸿胪寺华家结亲,赵奇珍娶了原鸿胪寺卿、现鸿胪寺少卿华家的女儿华杉儿。 沈清月的这场姻缘才算彻底终结。 翌日,沈府来了一位稀客。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56章 喝药 来人三十多岁,软帽长衫、身形挺拔,带了点书生气,却又比书生更加硬朗,眉眼也比书生少了几分温柔。 细瞧去,眼神中暗藏杀气。 他朝林惠茹恭敬行了一礼,自称姓安、单字用,从南边来,受过安远伯恩惠,特来报恩,他还拿出了伯府信物。 “若说安远伯通敌,我头一个不信,林大人为人中正,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安用说得斩钉截铁,“据我所知,摄政王早就有心对付勋贵遗老,寻一人下手是必然的事情,之所以选择林家,多半还是为了讨好王妃,一举两得。” 林惠茹握拳捶在桌面上,“我就知道跟那个小贱人脱不了关系!” 安用不管她恨谁,只要能与摄政王府为敌,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摄政王出手,借力打力,想要找到证据为安远伯证明清白,只怕很难……” 林惠茹眼神悲戚,“难道我弟弟注定……” “我有一计,进可救人、退可报仇。” “还请先生明示。” “沈小姐。” 安用简单同林惠茹说了自己的想法。 “你的意思是,让我女儿去……” “在下知道此举委屈了沈小姐,可实在没有比令嫒更适合的人选。”安用晓之以理,“沈小姐从小在林家长大,想必与江氏母女并无什么大仇,若由她出面去求江氏,接近摄政王不成问题。” 林惠茹觉得悬,“江氏唯唯诺诺,生出的女儿却桀骜不驯,相较之下,我这个女儿瞧着任性,其实性子软弱,胆子又小,她便是接近摄政王,也断然不敢对他下手。” “人,是会变的,尤其是在遭遇巨大打击之后。” 安用给了林惠茹一个坚定而意味深长的眼神,不等林惠茹领悟这句话中的深意,他又道: “不管沈夫人如何考虑,在下初心不改,若不能救出恩人,拼了这条命也会替他报仇!” 说罢,他抱拳告辞。 林惠茹但凡昨日细心些,便能发现此人与昨日王府街巷口的“小贩”,身形相似。 安用,陆安用,奇峰寨大当家的军师。 他本是打算混进郡主府,去找姜从容汇合的,奈何郡主府戒备森严,他尝试各种方法,都没能进去,只能扮作小贩,远远观察,等待时机。 没想到老天开眼,让他看到了沈家马车。 陆安用连夜派人打探,花银钱撬开沈府下人的嘴、综合各种市井传闻,了解到沈府的事情,虽缺少细节,但可以肯定沈家主母与王妃不和,沈清月也因为王妃黄了亲事。 天赐棋子,不用白不用。 陆安用离开之后,林惠茹在房中来回踱步,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这个人。 可是她还有别的更好的办法吗? “母亲。” 沈清月端着参汤进来。 林惠茹瞧着自己女儿这张脸,她与沈雁归同一个父亲,眉眼之间总会有那么几分相似。 这天底下,再恩爱的夫妻,也免不了磕磕碰碰。 倘若自己女儿能接近摄政王,趁他们争吵分歧时,一举夺了沈雁归那个贱人的宠爱,取而代之,未必不是一种解救林家的方式。 不,这不叫夺,这是月儿在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摄政王妃之位,本就是自己女儿的! ?椒房殿。 沈雁归趴在床上,青丝如绸遮住大片肌肤,她撑着下巴,瞧着自家夫君,“你这两日背着我偷偷喝药,莫不是大补之物吧?” 此大补自然不是指寻常补益药。 墨承影被最后一口汤药呛住,轻咳两声,让宫女千帆将空药碗端下去,转头看向自家夫人,故意蹙眉道: “你这是在怀疑你家夫君的能力?” 今年京城比往年更冷些,椒房殿早早用上地龙,椒墙受热、满室馨香。 沈雁归赤着脚走来,顺势往他怀中一坐,身子往后一靠,一双眼睛勾着他的魂。 墨承影双手搂住她,手掌滑过细嫩的肌肤,“也不穿件衣唔。” 沈雁归双手一勾,丁香独自上阵,轻易撬开他的口齿。 椒房殿中有一鱼缸,里头养着一尾金鲤,小红鲤初来乍到,充满好奇、处处观赏。 她用温柔做伪装,没有丝毫攻击性,贴着玉瓷内壁、戏着成排的莲子。 红鲤所到之处,都能感受到方才药汤留下的药草影子。 七叶一枝花、土贝母、山慈菇……还有雷公藤! 小金鲤被小红鲤的主动温柔,麻痹意识,他欢喜回应,鱼尾纠缠、唾液交换,后知后觉,发现红鲤意图不对。 金鲤退、红鲤进。 红鲤露出真面目,不顾金鲤阻拦、躲避,强势进攻。 墨承影落在她后背的手,挪到她肩头,想要将她推开。 他才离远些,便发现被偷家了。 “啊。” 红鲤再入。 好卑鄙。 墨承影抓住她那只偷袭的手,翻了个身,将她按在地板上。 好不容易脱身,他嗔道: “跟谁学来的?想废了你家夫君?”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沈雁归抿唇感受他遗留在自己口唇上的味道,微拢的眉头表示,她在思考。 墨承影南下在先发城受过重伤,虽有沈雁归在侧调理,但一直不得时间好好休养,这次回来,李不言给他开方调养,他一日三顿吃着补药。 可沈雁归分明记得,李不言的药方上写着一日两次,且在早晚服用,他好像在那两次之外,还会吃一次药。 仍是当她的面喝下,却不许她细究用药,连空碗也不给她瞧。 昨日她便已怀疑他有事瞒着自己,方才吻他,便是为了一探究竟。 现在探出来了,心下不可谓不震惊。 沈雁归陡然用力、欺身而上,将他按下,有些气恼道: “墨景明!你在想什么?!” 墨承影晓得这事迟早瞒不下去,可没想到仅仅两次就被发现。 他可怜兮兮道:“这也能尝出来?” 沈雁归质问道:“你可知道雷公藤有毒?” “你还是大夫呢,哪有大夫抛开用量谈毒性的?”墨承影对她的话表示不赞同,“何况药毒向来不分家,用对了都是良药,这点你比我更清楚。” 沈雁归没说话,她不想同他争论,起身往床榻去。 墨承影瞧她背对自己穿衣裳,晓得她是生了大气,连忙跟过来。 他从背后抱住她,在她耳边柔声逗着:“生气了?要收拾东西回娘家?” “我没生气。”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57章 楼塌 “我听人说女子说没生气,便是生了大气。” 墨承影将她掰转过来,一脸严肃盯着,“这天底下怎会有你这样的人?” 沈雁归原不想同他说话,听了这句,忍不住反问:“如何?” “连生气都如此可爱。” 他叹了口气,“我这辈子算是栽在你手里了。” 沈雁归明明还在生气,可他没个正形,哄得人气不出来,便白了他一眼。 “油嘴滑舌。” “天爷,到底谁比较滑舌?我这油嘴不是刚刚被你亲出来的?” 好好一个词被他这样一拆解,也突然不正经了。 “你放开!”沈雁归怕自己气消了。 “放是放不开了。” 墨承影晓得自家卿卿不是个会生闷气的性子,也晓得她气从何来,眼下她大抵是气消了,只剩下面子强端着,“哪有说真心话,还要同人置气的道理?” “你……” “我真是强词夺理。” 墨承影抱着她顺势躺到床上,轻易翻了个身,手按着她的后脑勺,强吻了自己。 “这样惩罚我够吗?不行再来两下。” 沈雁归:“……” 墨承影语气糯糯,带着讨好解释道:“莫要生气了,我没有胡乱用药,是大夫给我开的。” 沈雁归瞪着他道:“难道不是你逼着李院使给你开的?” “那又怎么样?”墨承影拒绝与她对视,“他既然写了方子,必然会斟酌用药,不会损伤我的身体,你……” 他还在说话,便觉耳畔一暖。 沈雁归将脸埋在他脸侧,“你实在没必要为我做到这一步。” 墨承影心下欢喜。 “你我夫妻,应该互相体谅、互相扶持,我不需要你在我面前刻意放低姿态,不需要你刻意委屈自己。” 未来的路还长,总是叫一个人付出,是不可能长远的。 沈雁归晓得他万事自信,唯有在感情上,总是因为亏欠而拿不准。 所以事事对自己小心。 “景明,我既然选择你,必然是要与你一同走下去的。” 她侧一侧脸,在他耳边道:“我们在红螺山许过愿,在菩萨面前立过誓,今生来世、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所以你不用担心。” 墨承影嘴角浑似被一双无形的手给扯了起来,想压都压不住,那心里的热水壶,咕嘟冒泡,心室热气腾腾。 这次的尾巴怕是要摇上天去了。 “我从前不晓得生孩子那样痛苦、那样危险,而今知道了,必然不能再叫你受一次苦。” 墨承影也不遮掩自己的需求,“可是你于我而言,就是饿狼面前的一块生肉,我恨不得时时刻刻同你粘在一起,看着想抱着、抱着想做着,做着便想地老天荒、永不停止。” “你好不容易将身子调养好,月事时不再难受,我是断不可能叫你去喝那乱七八糟的汤药的,我是男人,生孩子不能帮忙,这点苦,我还不能吃吗?” 他想要两全其美——既不要孩子又能肆意在一起,便“逼着”李不言给他开了男子避孕的方子。 墨承影翻了个身,俯身看着她,一脸认真道:“你放心,李老头跟我再三保证过了,那药半点不会影响我的能力。” 有没有影响,沈雁归这两天还感受不到吗? 可那些有毒的药偶尔一次也就罢了,长期服用,终归是伤身体的。 她大拇指拂过他的脸,思量着,同他道: “似我这般的习武之人,身子并没有寻常女子那般容易受孕,而且我入京后有那么几年,吃穿用度都不好,老天爷将玉儿给我,我已经心满意足,其他的孩子……便是你想要,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满足你。” 还有一点,沈雁归怕说出来,景明又要往自己身上揽责,才成婚那几个月,她曾偷偷服避子药丸,多少也是有些影响的。 “只要你身子好,旁的我都不在意。” “我们有好多事情要做,所能分给孩子的精力有限,那有限的精力和宠爱给玉儿一个就好了,我们的玉儿值得父母全部的爱,你说呢?” 墨承影眼巴巴望着沈雁归。 “是~”沈雁归抬起下巴亲了他一下,“夫君所言甚是。” 二人交颈缠绵,一轮红日坠山间。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三日转瞬而逝。 墨承影有心再推两日,奈何朝中事务繁多,纵然他想,朝臣也不放过。 下朝议事不再去辅政殿,而是到了养居殿。 墨承影以伺候笔墨为由,留沈雁归在身侧,朝臣虽觉不妥,可所议不是大事,王妃也不曾开口,便没说什么,谁知不消两日,王妃便不在案边研墨,而与王爷并坐。 又两日,王爷会当众询问王妃看法。 再两日,王妃会主动驳回朝臣意见,字字句句、条理清晰、逻辑缜密。 无论是出于理性还是感性的角度,朝臣都会反对王妃这种行为,并且想法子,让王妃感受到朝堂险恶。 试图以此让她知难而退,再也不进书房。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他们抓住王妃话语中的漏洞进行反驳,观点尖锐、视角刁钻,咄咄逼人。 可这些事情,沈雁归事先便与墨承影排演过,他们提出来的问题,便是摄政王夫妇提前设好的陷阱。 沈雁归不慌不忙,对答如流,且陈述有理有据。 反对无效,一时又提不出更好的策略,文臣向来主张以理服人,这理字上争不过去,拳脚上又不是对手,傲娇的他们只剩哼哼两声表示不满,暂且作罢。 十月中旬,肃国公世子押送安远伯进京。 沈清月去郡主府外跪求。 父母恩怨不涉及子女,江佩蓉素来心软,那沈清月对她也没做过什么出格冒犯之事。 她有不忍,见不得沈清月下跪。 于是干脆将沈圆圆交给长公主,自己住在太医院。 沈清月莫说接近摄政王,连郡主府都没有踏进过。 林惠茹的第一个算盘落空。 她的信送去了镇守军军营,可惜沈庭人在陵州,留在营中的齐少将命人将信压了,说等大将军回来再看,并未立刻转送。 第二个算盘也落空。 此案没什么悬念,所有人都能看到结果,勋贵避嫌还来不及,没人会在这个时候,不知死活强出头。 大雪下了两场,林惠茹独自在京中奔忙数日,等来林府满门抄斩的结局。 安远伯府这个高楼,算是彻底塌了。 消息传到沈府,林惠茹又气又急又伤心,怨天尤人砸东西,骂沈庭忘恩负义。 “夫人、夫人。” 人倒霉是喝凉水也会塞牙缝。 林惠茹刚端起热汤药,丫鬟跌跌撞撞冲进来,惊得她手一抖,药洒半身。 自幼在她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全都折在沈雁归手里,最后一个王嬷嬷,也因为两年前那次自己想要弄死沈雁归,遭了摄政王府丫鬟毒打,不久于人世。 而今这一个个,用着总是不趁手、不贴心。 “慌慌张张,叫魂呢?”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58章 平妻 林惠茹气得想要将这丫鬟拖出去乱棍打死。 “夫人,牢狱那边传来消息,可以去探望伯爷了。” “你说什么?”林惠茹不敢相信。 丫鬟重复一遍:“牢狱那边可以探望林老爷和林夫人了。” 允准安远伯府的人被探望,是沈雁归特别下的令,但是京城的勋贵为了避嫌,没一个敢去牢中。 包括安远伯夫人的娘家。 安远伯原是林家最小的嫡子,林惠茹看着长大的亲弟弟,此刻她顾不得什么影响。 哪怕会连累沈府,她也不在乎。 林惠茹命人准备了弟弟从前最爱的吃食、最喜欢的美酒,即刻驾车去了大牢。 还没见到弟弟,她先给牢头塞了一包银子,希望能多待一会儿。 牢头掂了掂重量,让人将牢门打开。 林惠茹尚未靠近,便闻到一股浓浓的尿骚味。 安远伯在军中已经受了一百军棍,因没有接受及时系统的治疗,双腿已经无法站立,在牢中自然不可能有人伺候他的二便,那骚臭味都是从他身上发出来的。 他面如死灰躺在谷草上,一见到姐姐,立刻爬过来。 “姐姐、姐姐,你想想法子救我出去、求求你,救我出去吧,这鬼地方,我真的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或许他也晓得出狱无望,转而又求,“姐姐,你给我一瓶鹤顶红,砒霜也可以,你让我死得痛快些,求求你了。” 林惠茹怎可能给自己弟弟毒药呢? 她看着弟弟身上的血痕,抹了眼泪,抖着手将食盒打开,“你是我们林家唯一的香火,姐姐便是拼了命,也会救你出去的,你再忍忍。” 回府之后,林惠茹拿了三千两银票,再次去了大牢,交给牢头。 不为别的,便是希望牢中人能够对自己弟弟好一点。 沈庭连个口信都不让人传回来,便是铁了心要与林家划清界限,林惠茹现下所能依靠的,只剩一个人。 陆安用。 “夫人莫急,我这些天东奔西走,为恩公谋划,不曾停歇。” 陆安用这话算不得撒谎。 这些天他为了能见到姜从容,可谓绞尽脑汁,好不容易等到江佩蓉离开,谁想主人不在,郡主府进出都需要汇报,经允许后才准出府。 姜从容倒是让人同江佩蓉说过想要出府逛逛,江佩蓉以他身体尚未大好为由拒绝,总说过两日会亲自带他去街上。 只是太医院事情太多,江佩蓉又是个医痴,这一忙起来,便轻易将自己弟弟抛诸脑后。 陆安用两手准备,打算将沈清月送进郡主府,利用她为自己传信。 现在他一切都准备好了。 “此事我已安排妥当,万事俱备,只差一个时机,到时候还得沈小姐吃些苦头。” “没关系,只要能救她舅舅,她都愿意。” 陆安用才不在乎安远伯的生死,甚至他还盼着安远伯死,最好沈林氏也下地狱。 他们这些人不死,沈清月那个小丫头哪里会有仇恨呢? 没有仇恨,如何当他的刀,去帮他杀人? 林惠茹也没有在这一条线上吊死,她半恳求半威胁让肃国公府出面帮忙,请王妃过府,给她一个当面求情的机会。 肃国公作为勋贵老臣的领头羊,当年与安远侯也颇有交情,而今一众勋贵老臣纷纷遭遇打压,偏他韩家逆势而上。 儿子封赏在即,若这个节骨眼做得太绝情,难保不会有人背后对他们国公府使绊子。 特殊时候,小心为上。 左右他们国公府只提供机会,能不能成,全看沈林氏自己。 ?椒房殿。 阳光斜照入内,落在案头的兰花上。 沈雁归伏案批阅文书,墨承影在旁边带孩子。 小公主在地毯上爬得欢快,时而想要吵自己的娘亲,被自家爹爹抓回去,玩累了,便要睡觉。 墨承影便当起了女儿的小床。 她偶尔会抬头看他们父女一眼,那小小一只趴在自家爹爹胸口,显得格外小、又格外乖巧。 绿萼寻思将小公主抱走,免得扰了王爷休息。 墨承影眼睛都没睁,将手一竖:谁也休想碰他的掌上明珠。 沈雁归微笑着低下头去,继续处理朝政之事。 青霜入内,瞧见公主睡着,蹑手蹑脚走到沈雁归身旁,跪地小声禀告道: “王爷、王妃,肃国公府递了请帖来。” “搁着吧。” 沈雁归头也没抬。 “肃国公府请帖?” 女儿彻底熟睡,墨承影才来到自家夫人这里,瞧见桌案上的请帖,他顺手拿了,顺势躺下去,以沈雁归的腿为枕,仰面翻看。 “这时候海棠花落、红梅未开、霜蕊将败,前后不着节庆,正是宴席青黄不接的时候,难为韩家人想了这么个名头,请你过府。” 沈雁归一边朱批一边接话,“什么名头不重要,重要的是将人请到。” “那你这么重要的人物要去吗?” “为何不去?” 沈雁归合上奏疏,“我听临安说了桩趣事,刚好可以去肃国公府看个热闹。” 墨承影好奇道:“什么趣事?” 沈雁归正要搁笔,余光瞥见自家夫君的俊美容颜,于是低头,用朱笔在他额间作画。 “肃国公世子韩修成成亲没多久便离京,一走便是七年,而今回来,给他夫人带了个妹妹。” 笔尖落在眉心,墨承影闭眼听着,“负心薄幸,有何趣味?” 还不如自家卿卿在自己额间作画有趣。 真是脏人耳朵。 “那韩世子是个‘痴情郎’,与那妹妹情深似海,有意用军功换那妹妹一个平妻之位。” “荒唐!” 正室娘子从来只有一位,平妻说白了还是妾室。 “我朝哪有平妻?”墨承影对此颇为不耻,“让心上人做妾,还真是‘情深’得很。” 大夏礼法有规定,夫君纳妾,须得正室首肯,肃国公世子夫人宋氏的父亲曾任太傅之职,清流文官之女,自有傲气。 她不是不能给夫君纳妾,但绝不能这么莫名其妙纳妾。 “临安听到的信儿,说是宋氏闹着要和离,肃国公再蠢,也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犯糊涂,尤其是当下这个时间,所以我得趁这个机会过去瞧瞧。”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59章 世子 处理完安远伯府,再借机收拾掉这个肃国公府。 那群勋贵老臣便是鹰失双翅、蛇去毒牙,再难扑腾出水花来了。 沈雁归可不愿错过韩世子这个犯错的机会。 墨承影眉心一簇灼灼烈焰,莫名为他添了几分邪魅。 她满意停笔。 墨承影歪着脑袋、凤眸半合,故意沉声,拿腔拿调问道:“吾孰与探花美?” 这哪里是提问? 这分明是要沈雁归照着答案念,哄他开心呢。 沈雁归岂敢答错? 只是“探花何能及君也”实在不足。 沈雁归咳咳两声,无比认真道:“天下容颜共一石,古今男子共一斗,历代探花共一斗,墨景明独占八斗。” 墨承影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他即刻坐起身,将脑袋贴在她胸口,搂着她。 “继续继续。” “吾夫盛世容颜当以国奉之,俊美无俦,祸国妖夫也。” “祸国妖夫?” 没错没错! 墨承影可太喜欢了,他余光瞥见案上盘中果,随手拿起一颗。 一手勾着沈雁归的脖子。 “大王,张嘴。” 沈雁归瞧他近来戏本子瞧多了,但还是配合张嘴,然而他未将葡萄放进她口中,而是放进自己口中。 半咬相渡。 “咦~”她侧脸,“不要你吃过的。” “嗯?”墨承影双眉上挑,大大的眼睛充满困惑,又压下眉毛,“大王方才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好好好、强行收回。 沈雁归从善如流:“本王知错、知错。” “知错?知错那就认罚。” 墨承影强将果子渡给她,可为着那句“咦~”,果子才入了她的口,又被他勾走。 勾走、又送回。 来来往往、去去归归。 直到那干果饱满晶莹,他才咬破。 酸。 沈雁归口中涎水满溢。 唔,不止口中。 …… 肃国公府迎冬宴,遍请京中勋贵官宦家眷,品酒赏实。 这些勋贵之家,最好的便是面子。 但凡此类宴会,总是摆足了排场,这次因为摄政王夫妇和长公主的到来,方方面面都要比从前奢华些。 府上原就养着一个十多人的戏班子,因着不知王妃听曲儿的喜好,又从外头选了一个班子备着。 戏本子厚厚两大摞,不管经典的、时兴的,但凡能叫得上名儿的,他们总能唱那么几出。 国公府各个院子里的丫鬟,除了主子贴身伺候的,其他全都调用到主院。 护卫更是足足添了一倍,生怕有半点错漏。 肃国公世子夫人宋氏相宜乃是国公府当家主母,虽为了平妻之事,与韩家闹得不愉快,可终究未曾和离,这几日为着迎冬宴日夜操持。 今儿更是天不亮便起床,各项事宜一一亲自确认。 摄政王府的马车,才到朱雀街,守在街口的人便快马回国公府通知,国公府的主子们立刻准备着出府迎接。 老夫人身边的刘嬷嬷却来拦住宋相宜去路,“前头有国公爷和老夫人迎接,夫人还是留在后院,照看贵客吧。” 虽说贵客不能无人照看,可她是国公府主母,于情于理都该过去。 丫鬟瑞香不忿,欲辩解几句,被宋相宜拦下。 “长公主殿下在此,后院不能没有人照看,前头辛苦母亲,有劳刘嬷嬷走这一遭。” 刘嬷嬷转身白了瑞香一眼,哼一声离开。 “老刁奴!仗着是老夫人身边的人,整日对夫人颐指气使,拿着鸡毛当令箭,神气什么?” 瑞香跺一跺脚,“听说那个小贱人今日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未见过来,想必也去了前头,国公府真是欺人太甚!” 那小贱人自然是说世子带回来的那位柳绵绵。 宋相宜岂不知欺人太甚? 成婚这七年,世子不在府上,她替世子侍奉双亲、操持国公府家业,处处周全,老夫人总还认为是自己没用,留不住夫君,让他新婚不足月便远走戍边。 孝义压身,她无言反驳,加之父亲去世后,宋府式微,没有强有力的娘家做后盾,很多时候她都不得不打落牙齿和血吞,逆来顺受。 此番却不知为何,平妻之事尚无定论,便迅速在京中传开,被娘家母亲知晓。 清流之家虽然没落,可也是有风骨的。 宋母不忍见女儿受这样的气,写信告知女儿:即便宋府不复往日辉煌,仍能养得起回家的女儿。 哪怕是被休也无妨。 早日脱离苦海最重要! 有母亲撑腰,宋相宜这才狠下心离开国公府,只是被休实在影响宋家族中女子声誉,她在努力争取和离。 若说对韩府还有什么眷恋,大抵便是那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吧。 林丘那孩子三岁便被抱来,过继到自己名下的,这四年多来,她珍之宝之,尽己所能给他最好的,不是亲生胜亲生。 若要和离,韩家人必不能叫自己带走这孩子。 临安长公主单手撑着脑袋,目光看向戏台,听着小侍卫小声禀告,不免摇头。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程家女连皇孙都敢踹,她这想离又不敢离,到底在犹豫什么? 前院。 肃国公夫妇牵着小孙子先到门口,韩世子晚到一步,肃国公瞧见他身后所站之人,气不打一处来。 “胡闹!这等重要场合,不带正妻带外室,成何体统?” “绵儿她不是外室!”韩修成紧握着心上人的手,“她是我的妻!” “你的妻?”肃国公差点没忍住说粗话,他知道儿子心里的算盘,忍道,“我朝律法从无平妻之说,平妻那是商贾……” “怎会没有?” 韩修成早知父亲会如此说,胸有成竹道:“王妃的母亲不就是外室抬妻?不仅封了诰命,而今还进了太医院当提点,有此珠玉在前,绵儿如何不能当平妻?” 人不怕无知,最怕无知而不自知。 韩修成是先帝在时,奉旨离京,回京短短数日,应酬之余、还要周旋于后院之事,对朝中局势理解不够深刻。 对朝中人,尤其是摄政王夫妇,亦是一知半解。 半桶水晃荡,还把自己当成先知。 韩修成不以为意道:“难不成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肃国公真想给自己这个蠢儿子一巴掌:摄政王可不就是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么? 他的规矩一向是给别人立的,自己从来不守。 虽是摄政王,从新皇登基开始,他穿戴、出行皆是帝王仪制,言官参奏,他当众将奏本烧了,再参,发配边疆。 可怜那些个一辈子没吃过苦的文弱书生,被迫放下笔杆,面朝黄土背朝天种地。 谁敢跟他讲道理? 肃国公余光扫了眼柳绵绵:身份都没有,还敢出来招摇! 而今这天下女子,当真是越来越不自爱! 令人唾弃!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60章 发难 “她算个什么东西?也配与摄政王妃的母亲相提并论?” 肃国公并非是有多看得起王妃和她母亲,是形势所迫,“勋贵之家而今在京城如履薄冰,你难道要让我们整个国公府为了这么一个女人毁于一旦吗?” 先帝理政从严,尚且拿百年勋贵无可奈何,摄政王连皇帝都算不上,而今有意登大宝,这种关键时候,不努力拉拢勋贵势力,敢对国公府动手? 韩修成认为父亲如此危言耸听,不过是希望自己放弃娶绵绵。 “父亲放心~绵儿而今的处境与王妃的母亲当年相似,王妃仁孝,必然会向着绵儿。” 肃国公瞧儿子油盐不进,怒火愈盛,“来人,将这个贱人给我关进柴房!” 韩老夫人打小便宠着自己这个儿子,自然不愿瞧着父子反目,她阻拦道: “我倒觉得成儿说得有理,王妃瞧见绵儿这丫头,没准能想起自己的母亲,成儿若似沈将军那般薄情寡义,反叫王妃心生不满,借机怪罪,到时候……” “摄政王驾到——摄政王妃驾到——” 一家人还没争论出个结果来,摄政王府马车出现。 王爷王妃驾到,谁也不敢再闹。 肃国公赶紧下台阶,众人跟随,韩世子拉着他的绵儿一同跪地行礼,齐声参拜: “参见摄政王、参见摄政王妃。” 未得“免礼”二字,没有一个人敢抬头。 墨承影先一步下马车,而后将手递给沈雁归,扶她下马车、上台阶,方才让众人起身。 国公府仍循旧制,开宴前,男女分席。 韩老国公和老夫人左右躬身开路,分别引着墨承影和沈雁归往两处去。 青霜扶着沈雁归,春褀夏安秋绥冬禧跟在身后。 所过之处,游廊挂满红灯笼,连栈桥的扶手,都缠了红绸,冬日的萧索被遮掩,阖府上下喜气洋洋。 女子候席之所在湖之北,条案蒲团沿湖摆放。 因借了庄子上丰收之名办的宴会,厨房那边备得东西格外多。 新鲜的瓜果蔬菜自不必说,还有各式各样新奇的点心,粮食鲜果酿成的新酒。 所用杯盘碗盏也都应着景,不仅精致,还很讲究。 席面虽然在国公府后花园中,但是王妃未至,谁也不敢先入,所有人暂且都安排在湖之西,戏台那边。 夫人们听戏闲谈,小姐们临水嬉戏,瞧见老夫人引着王妃走过九曲桥往候席处,纷纷看来。 阳光下,两名宫人提着香炉引路,王妃身着曳地长袍、光彩夺目。 因是私人席面,仪仗简化,可王妃至湖心,那随行仪仗还有等候上桥的。 谁见了不说一声气派? 年岁大的贵夫人悄声道:“当年太皇太后垂帘听政,盛极一时,也不及王妃的排场。” 宠字已经不足以形容王妃在王爷心中的地位了。 平心而论,这些女人是羡慕沈雁归的。 那样的出身、这样的高位,连国公夫人都要在她面前点头哈腰、小心伺候。 在所有人目光都看向湖心时,沈林氏悄悄离开此处,避着众人去了旁边假山后头。 韩林丘年岁尚小,跟着祖母陪王妃只觉无聊,此刻瞧见湖对岸人群中那小小一只的沈圆圆,登时喜上眉梢。 “王妃娘娘,我可以去找郡主玩吗?” 韩老夫人闻言嗔怪道:“王妃面前不许任……” 沈雁归抬手打断韩老夫人的话,“我记得你,永嘉的小同窗。” 韩林丘抱拳,深鞠一躬,“劳王妃娘娘记挂,我是郡主的同窗韩林丘,之前有错,郡主打过我,回来母亲也同我说了道理,我已经同郡主和好,不再欺负别的同窗了。” 小家伙一板一眼,很是有礼,可见宋氏教得很用心。 “去吧。”沈雁归还有事情要做,不好叫这个小家伙看着。 韩林丘行礼道谢,前后看了一眼,择了条近路,跑着就过去了。 沈雁归收回目光,注意到韩老夫人身旁的女子,她身着绯色锦缎,目光一错不错盯着韩林丘,满眼慈爱。 绯色,是极接近正红的颜色。 可再接近,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沈雁归见过宋相宜,不是韩老夫人身旁这位绯衣女。 想到方才男女分开之时,世子韩修成与这女子情意绵绵的眼神,这八成便是临安所说的那位妹妹。 或许还不止这么简单。 沈雁归心里有了主意,夸赞道:“国公府不愧是百年勋贵之家,果然气派。” 韩老夫人不敢直身,谦虚道:“王妃谬赞,国公府如何敢与王府相较?勉强不落笑话罢了。” “早闻世子夫人品貌端庄、持家有方,今儿这席面布置甚好,深得我意。” 沈雁归侧脸看向旁边绯衣女子,握着她的手,亲昵道:“不愧是宋太傅之女,世子夫人有心了。” 韩老夫人脸有些绿,她生怕绵绵开口惹祸,给身旁的嬷嬷使了个眼色。 刘嬷嬷抢答道:“王妃误会,这位不是世子夫人。” 沈雁归今儿可不是来吃席的,是来发难的。 谁说都一样、说什么也都没区别。 她捏着帕子的手遮一遮唇,轻咳一声,不咸不淡道: “国公府好家风。” 谁都喜欢被夸,但是莫名其妙的夸奖,只会叫人心惊。 韩老夫人不解其意。 青霜冷声解释:“王妃问话,老夫人不曾答话,倒是被一个下人插嘴,国公府还真是规矩森严呐。” 韩老夫人心跳漏了一拍,低头认错,“老身管教不严,还请王妃恕罪。” 简简单单一句恕罪就完了? 沈雁归脚步停在原处,不进不退、不言不语。 场面有些尴尬。 韩老夫人在后宅这么多年,怎可能是个糊涂蛋? 这是要让她开口惩罚自己身边的人。 老夫人咬咬牙,道:“嬷嬷刘氏,在王妃面前失礼,掌嘴三十。” 刘嬷嬷不敢求饶,“老奴失仪,甘愿受罚。” 说罢,抬手要打自己。 “春褀。” 沈雁归蹙眉,侧身看向西侧戏台那边,临安于人后端起酒盏朝这边举了一下。 春褀上前一把握住刘嬷嬷的手腕,“国公夫人好厉害!这是打自家嬷嬷的脸,还是有意在给王妃难堪?想告诉众人,王妃苛责国公府的人吗?” 韩老夫人吓得双膝一软,跪地求饶,“王妃明鉴,老身不敢!” 那厢看热闹的女眷惊呆了。 “不敢?我看你敢得很!王妃驾到,主母不来迎接,倒让个登不得台面的小妾出面招待,跟谁摆架子呢?说!” 青霜陡然提高音量,“是不是成心的?!!” 王妃甚少如此苛责,青霜当“恶仆”的经验还不是很足,言语有所欠缺。 不过好在有摄政王府加持,天然叫她的话多了几分气势,倒是圆了青霜“仗势欺人”的梦想。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61章 搞事 “冤枉啊王妃,这、这实在是无心之失——来人、来人,将刘嬷嬷拖下去。” 韩老夫人原本因为儿子,对那温柔可人的绵儿爱屋及乌,现下因为她而处境尴尬,忍不住心生怨恨。 婆媳尚未做成,先做了仇家。 “王妃明鉴,绵绵不是府上小妾,她是、她是老身娘家侄女,原是想让她跟着一起见见世面,不想闹出如此误会,是老身考虑不周,还请王妃息怒。” 韩老夫人娘家姓阮,柳绵绵这还没进府,先改了姓氏。 柳绵绵成了阮绵绵。 绵绵低着头,听着远远传来扇脸的声音,只庆幸方才没有开口,否则现下挨打的便是自己。 韩老夫人有心将责任推到宋氏头上,可奈何宋氏现在是韩家人,出错也是韩家之过,只好解释道: “长公主先到府上,后院不能无人照料,是以宋氏才未能过来。” 于她而言,这也不算说谎,“来人,速将世子夫人请来。” 国公府丫鬟不敢怠慢,朝沈雁归磕了个头,赶紧去请。 韩老夫人只觉得自己该说、该做都做到了,却不知何故,仍未听到王妃叫起。 她开口试探道:“王妃,时辰不早了,可要将女眷叫过来行礼?” “不急~” 沈雁归搭着青霜的手,往亭子那边去。 安远伯的脑袋不可能留着过年,肃国公想为旁人做嫁衣,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夏安,去将临安请来,我倒要问问她,而今可是比摄政王的架子还大?要不要本王妃也给她这个长公主行礼!” 早知摄政王喜怒无常、阴晴不定,怎么王妃也是这样的性子? 韩老夫人倒吸一口凉气,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说错了话,不该说长公主的。 这下可好了,一下子将两个最有权势的女子都得罪了。 眼见王妃走远,韩老夫人在丫鬟搀扶下,紧跟着到了亭子口,“王、王妃娘娘,老身不是这个意思。” 青霜回头看她一眼,老夫人无奈再次跪下。 女眷那边议论纷纷,不知道北面发生何事。 丫鬟小跑过来,在宋相宜耳边嘀咕两句。 “你是说老夫人身边的嬷嬷挨打了?”宋相宜觉得不可思议,“是王妃降罚吗?” “不是,是刘嬷嬷失仪,老夫人亲自下的命令。” 瑞香听了很高兴,“那老刁奴素日被老夫人宠得跟二老夫人似的,在府上到处摆谱,成日便晓得欺负夫人,这回算是踢到铁板了,活该!” 自打提出和离,瑞香愈发没了顾忌。 宋相宜也觉得痛快,可不敢表现太明显,“少说两句。” 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匆匆跑来,顾不上行礼,催促道:“夫人,老夫人让您过去一趟。” “这会子知道叫夫人过去了?”瑞香不满,“方才不还拦着咱们夫人不许去吗?” 大丫鬟瞪了瑞香一眼,“参见王妃,夫人不去是要抗命吗?” 宋相宜想着老夫人下跪、刘嬷嬷受罚,王妃大抵不会帮着国公府,今日或许是自己和离的好时机。 她前脚刚走,春褀后脚便过来。 “长公主殿下,王妃请您过去。” 临安吩咐自己的小侍卫,看紧了沈圆圆,独自过去。 韩老夫人往后退了两步,柳绵绵陪她在亭外站着。 沈雁归与宋相宜聊了几句,觉得此女子谈吐不凡、颇有见地,不似寻常闺阁女子。 转念一想,这世道,几个女子敢主动提和离? 她已是十分难得。 沈雁归也不同她绕弯子,单刀直入,“你想继续留在韩家吗?” 临安晓得宋相宜有犹豫,故意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王妃婶婶就不怕好心帮了倒忙,回头遭人怨恨?” 沈雁归敢问,自然是提前命人调查过。 她晓得临安话中之意,没说话,伸手端起桌上的茶盏,用杯盖刮着浮沫。 宋相宜直接跪下,双手叠放,重重磕了个头,而后直起上本身,“臣妇斗胆请王妃做主,允准臣妇与世子和离。” 沈雁归喝了口茶,自然接了一句话:“但是呢?” 宋相宜惊诧抬头,“王妃娘娘……知道臣妇的顾虑?” “不知,不过——自韩世子回来之后,关于世子纳妾、世子夫人善妒难容的传言闹得满城风雨。” 沈雁归看了眼临安,临安挠了挠头、左看右看,沈雁归微微一笑,也不戳破她在背后推波助澜的事,继续道: “宋太傅狷介之士、高风亮节,他若在世,断不会受这样的污名,也不会允许别人这样对自己的女儿,可你,面对不公,未曾反抗,还能为韩家操持宴席,甚至连正妻应有的排面都没有,也默默忍受,想必是他们拿到你的软肋了?” 许是这七年在国公府受了太多委屈,又不敢同娘家倾诉。 一时有了体谅理解自己的人,宋相宜眼前瞬间模糊,“我、臣妇还以为……” 她有些哽咽,但没说完的话,却非此原因。 临安看她不敢说,代答道:“你和那些人一样,以为王妃婶婶看到柳绵绵会想到自己母亲。”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臣妇有罪,可这境遇确实……”宋相宜这回是真的斗胆,“很像。” 沈雁归也晓得,柳绵绵的事情一出,自己娘亲免不了要被拿出来议论。 所幸娘亲现在在太医院有事情做,压根没空理会这些。 “哪里像了?” 临安虽然不曾经历,但她斩钉截铁道:“知世子有妻而为妾,即便你像那个歹毒的沈林氏,王妃的母亲也不是那个柳绵绵!” “何况世子的算盘打错了,王妃的母亲江提点从来不是平妻,王爷在金殿上封的是将军夫人沈江氏,可从未说过平妻二字。 彼时沈林氏诰命已夺,我想,沈家族谱上那段时间,沈将军的妻只写了江提点一人。” 这点临安还是可以肯定的。 她虽然不了解沈庭,但了解自己的小叔叔,倘若沈庭敢在这件事上犯糊涂,他当时肯定就发作了。 临安提醒道:“‘流丸止于瓯臾,流言止于智者’,宋小姐是个聪明人,可莫要糊涂。” 宋相宜磕头认错,而后坦诚自己的顾虑。 品酒赏实的小宴开不了,戏台锣鼓阵阵,也无人去听。 女眷这边情况不妙,男子那边也未见好太多。 摄政王一到,丝竹声响起,各类新酒轮番上阵,品酒开始。 墨承影晓得韩修成的心思,浅尝几口酒,说话的语气变得兴奋起来,他不吝辞藻将其功绩大夸特夸。 又是要赏金银、又是升官职,还号召众人效仿其行为,为大夏做贡献。 那形容,只恨不能立刻为韩世子修书立传。 子曰:不患寡而患不均,眼下肃国公与其他勋贵严重失衡,这叫其他勋贵如何乐意? 「还说什么领头羊,不过就是摄政王的走狗。」 「难怪在中午办宴席,踩着勋贵同胞的肩膀上位,早晚得凉。」 墨承影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却当什么都不知,他带着上位者独有的宠爱语气,问道: “韩世子想在哪里高就?禁军?兵部?京卫营?”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62章 打赏 这可都是好去处。 把他当心腹培养么? 勋贵们馋红了眼,羡慕已经发展到嫉妒,推杯换盏间,眼神相接,那赤裸裸的全是恨意。 男人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 简单到韩家的楼未起,便想要将这楼弄塌。 大家都是一个乌鸦窝里的,凭什么他飞出去当金凤凰? 伴随着越来越多的酒,和摄政王越来越高的赞誉,韩世子那本就不重的戒备心越来越少。 很快他就飘了。 他飘了,墨承影便开始暗戳戳搞事情,三两句话将他绕进去。 “趁着今日高兴,世子可还有什么请求,只管说出来,本王定当满足。” 韩世子年岁与摄政王相当,可这心眼子呀,实在比不得摄政王。 他一高兴,跪地便将内心深处的想法说了。 墨承影饶有兴致听着,修长的手指把玩着酒盏,耐心等韩修成说完,才缓缓道: “世子是想与柳氏共结连理?” 他的语气一向是叫人分辨不出情绪的。 韩修成以为摄政王这是要成全自己,双颊绯红,高声道:“是,绵绵与我在边境相守七载,我不能不给她一个名分,何况她还给我生……” 国公府今日之席宴,是为了成全沈林氏救林府的心,做个样子给勋贵看,不是要把自家送进断头台的。 肃国公听得心惊胆战,连忙下位打断道:“犬子醉酒,叨扰王爷,老臣这就命人将他带走。” 他低头侧脸,“来人,世子爷醉了,将他带下去醒醒酒。” “父亲!您为何要百般阻挠?” 墨承影很喜欢韩世子,愣头青,不需要费心动脑,他自己就能将自己玩死。 韩修成不满地看了眼自己父亲,大着舌头道:“江提点是过来人,王爷又是痴情之人,他定然能够理解我、成全我。” 他是真喝多了,没注意到“江提点”三个字说出来时,摄政王眸中的寒光。 “边境艰苦,相守七年,这份感情确实可歌可泣。” 墨承影抿一口酒,悠闲道:“我朝军律,战时任何将士不得带家眷,驻守军至少三品,且常驻三年以上,方可携夫人同在,韩世子在军中是何职级?” 韩修成的脑子被酒泡迷糊了,一点也没有意识不到情况不对。 有勋贵听出来,也并不提醒。 他老实回答道:“微臣步军营都统。” “好啊~很好!区区都统,便敢视军纪于无物。” 明明还是同一张脸,墨承影甚至笑意未减、音色未变,此刻瞧来,却是令人后背生寒,“来人——赏军棍一百。” 什么叫伴君如伴虎? 前一刻带你上九天,后一刻送你下地狱。 赏罚一念间,毫无征兆。 韩修成瞬间酒醒大半,连求饶的话也说不好。 “王、王爷……” 破山一抬手,王府两名侍卫进来,当众将韩修成架出去,外头棍棒声响起来,里头的勋贵才意识到,不是自己的幻想。 真打了。 他们哆哆嗦嗦将酒杯放下,动作轻柔,生怕闹出响动而被连坐。 肃国公听着儿子的哀嚎,想要求情。 墨承影正喝酒,头都没抬,瞟了他一眼,他莫名感觉,自己敢求情、王爷便敢加刑。 打一顿总好过要了性命。 肃国公识趣闭嘴,其他勋贵见状也不敢多言。 丝竹声声,竟生出“鸟鸣山更幽”的静寂来。 男女席宴异地同况,若说国公府,还有哪里不受干扰,便是那假山之后。 “落水?月儿落水,王爷未必会去救她,这法子怕是行不通。” 还真敢想! 她女儿沈清月算个什么东西,还能劳动摄政王去救? 且不说国公府后院有这么多侍卫、丫鬟,便是这些人都不得力,肃国公亲自跳下去,也断不会给王爷下水救人的机会。 陆安用怀疑林惠茹脑子被水泡过。 “我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沈小姐第一时间下水救人,郡主府必然会领这份情,等沈夫人您见完王妃,我保证,那江氏定然亲自将沈小姐接去郡主府。” 临安前些时候常带沈圆圆游湖,再过几日湖面冻结实,这个冬日便不能坐船游湖。 陆安用猜测长公主和郡主近期内必然再坐游船,原计划等那时候再行动。 林惠茹告诉他安排了肃国公这一出,他便假扮戏班中人,混进肃国公府,又打晕一个小厮,换了他的衣裳,提前实施自己的计划。 二人商定之后,各回各处、各自为行动准备。 林惠茹再到戏台这边时,瞧见韩老夫人站在临水亭外,沈雁归坐在亭中,另外还有一人站着、一人跪着。 眼下虽则氛围不对,却是个极佳的求情机会。 林惠茹不敢耽误,找到自己女儿沈清月,同她说明等会儿在什么位置、要做什么,便要去临水亭。 沈清月拉住自己母亲,“推沈圆圆下水?” 林惠茹吓得一把捂住自己女儿的嘴,将她拖到旁边,压着声音喝道: “糊涂东西!你再大声些!叫众人都知道,便不止能给你舅舅收尸,也能给你母亲我收尸了!” “这大冷的天,湖面都结了薄冰,她还那么小,落水怕不是要出人命的?” 沈清月是有些任性,到底是从小被外祖和舅舅们宠大的,心地并不坏。 “你心疼她,谁心疼你舅舅?我为了你舅舅,要去同她下跪求情,你却在这里跟我玩临阵退缩?” 林惠茹气得拧了她一把,“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 沈清月疼得热泪盈眶,她捂着胳膊,嗫嚅道:“我不是心疼她,只是她……” 只是沈圆圆年岁太小,且在沈府时,并不管各自母亲不合、也不在意自己待她的态度,一口一个姐姐叫着自己。 今儿席宴相见,那小丫头也不曾摆郡主架子,仍愿唤自己一声姐姐。 沈清月确实是不忍心的。 “又不是让你去推,你怕什么?”林惠茹故意用激将法,“还是说,你压根不想救你舅舅他们?你想看着他们被砍头?” 沈清月摇头,“我没有……” 林惠茹哄道:“权宜之计,只要你行动快,那小丫头不会有事的,何况,她娘医术高明,能出什么事?” “要不要救你舅舅,全在你!” 说罢林惠茹再不看自己女儿,径直往临水亭去了。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63章 了结 “……宋小姐,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临安原想坐下,瞥见亭外韩老夫人,想起自己是来被“问责”的,那屁股一沾凳子立刻站起来。 “还请长公主殿下明言。”宋相宜道。 “你说韩修成与柳绵绵是在边境认识的,还是认识以后去的边境?” “据他所说,是在边境所识,柳氏几次救了世子性命,又陪他度过各种艰难岁月,世子全靠她的陪伴,才走到今日。” “有没有可能,他们在京中相识?” 韩修成离京那年,先帝的太子尚在人世、墨承影也未回京,京中尚未遭遇巨变。 宋太傅作为天子之师,又受命教导太子,宋家在朝中算不得如日中天,但于宋家而言,确实到了巅峰。 韩宋两家便是那个时候结亲。 大夏律对于男子纳妾有严格限制,需男子年满四十且无子嗣,方可纳妾。 这自然不符合高门贵族男子利益,因此他们又解读出新法条,夫妻成婚三年无所出,正妻可主动为夫君纳妾。 清流对此不屑,也不承认此法。 柳绵绵家世低微,倘若与韩修成在那个时候相遇相知,想在一起,难如登天。 “长公主殿下的意思是……韩修成为了和她在一起,抛下新婚妻子,远走边疆?”宋相宜说着冷笑出声,不无嘲讽道,“好、好个痴情的男儿,我竟是小看他了。” 沈雁归微微摇头,有些疼惜道:“你确实小看他了。” 宋相宜身体莫名有些发寒,她看着王妃,眼神微恐,又看向长公主。 临安点了点头。 “不、不可能……” 宋相宜努力扯着嘴角笑了一声,“韩修成回来并没有立刻说平妻之事,他和老夫人谋划着,起先是瞒着我的,要不是林儿告诉我的,说他爹爹和。”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沈雁归和临安对视一眼,看样子当事人心中已经了然。 柳绵绵初入府,韩修成便安排她见自己儿子,虽未相认,但是母子重逢,柳绵绵克制不住感情,韩林丘受不了陌生人的浓情,转头告诉了宋相宜。 宋相宜身体忽然失去支撑,颓然瘫坐,口中喃喃道: “我不信、我不信……” 孩童清脆的笑声从湖对岸传过来。 沈圆圆和韩林丘不知道从哪里得了个纸鸢,二人跑着、闹着,丫鬟和小厮在后头追着。 “他是我一手、一手带大的,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她们的孩子?”宋相宜如同霜打过后的茄子,说话再无气力,“我甚至还想为了他忍一忍……他们怎么能这么骗我?” 秋绥进来,同沈雁归耳语,“王妃,前院那边传来消息,王爷已经当众对韩世子行刑。” 看样子景明那边已经拿到了把柄。 如此,宋相宜的事情,便是板上钉钉,也就不必再给韩老夫人做戏。 “我可以准你和离,等着席宴结束,你便可以收拾东西回宋府。” 这大抵是整个大夏开朝以来,和离速度最快的夫妻。 沈雁归顿了顿,“你回去准备吧,至于韩林丘,我可以给你个恩典。” 那不是宋相宜的亲生孩子,却是她一手养大的。 想不想要他,全看她们母子缘分。 宋相宜支撑着直起身子,双手叠放,缓缓叩拜下去,“谢王妃娘娘、谢长公主。” 她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沈雁归。 “国公府这些年收支账目,府上田庄铺子、人员进出、与各府往来皆有造册,未必完全,但若是王妃需要,臣妇可以提供。” 这实在是意外之喜。 勋贵之家很难有屁股干净的。 不是这里有问题,便是那里有问题,何况这内部账册到手,便是没问题,也能给他查出问题来。 肃国公府,百年门楣,截止今日。 “好!” 沈雁归双手扶起宋相宜,为防万一,让秋绥送她回去。 大抵是跪了太久,宋相宜站起来的时候,身子歪了歪,丫鬟瑞香进来,将自己主子扶住,“夫人小心。” “该改口啦。” 临安刚坐下准备给自己倒口茶喝,看到外头来人,“哟,那不是沈将军的娘子吗?” 沈林氏来了。 “明知所求得不到满足,何必还来自讨没趣?” 临安这个人最是爱屋及乌、同仇敌忾,“冬禧,给她踹出去。” 沈雁归笑了,“我跟她之间的恩怨,该有个了结了。” 早晚是要见这一面的。 “让她进来吧。” “小婶婶是要让她死个明白?” 临安的语气分明是觉得多此一举,没有必要。 沈雁归想到她先前对自己娘亲坚定的信任,并不打算瞒她,便道:“你若没有别的安排,一起听听,倘若沈林氏发疯,你也好替我挡着。” “这——荣幸之至。” 正大光明听墙角,临安很乐意。 她提壶殷勤给沈雁归添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默不作声在旁吃茶吃点心。 林惠茹进了亭子,一改往日模样,跪到沈雁归脚下,恭敬道: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参见王妃娘娘、参见长公主殿下。” “好久不见。” 距离上次宫宴过去并不算久远,沈雁归看着脚下人,补充道:“常言道‘物是人非’,没想到九年过去,沈娘子又回到初见时的懂事模样。” 她用了懂事,便是在区分上下尊卑。 就如同沈雁归从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而今林惠茹有求于人,也不得不低眉顺眼。 “是我有眼不识金镶玉,这些年多有冒犯,我欠王妃的,愿以命相偿。”她其实是个很高傲的人,此刻连着朝沈雁归磕了三个响头,“还望王妃能够手下留情,饶我弟弟一命。” 老仇家,互相了解,无需遮掩。 沈雁归笑道:“沈娘子真会说笑,你贱命一条,够偿什么?” 林惠茹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王妃要如何才肯放了我弟弟?” “刚进京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我阿娘从始至终就不知道京中有你的存在,她从来没想过与你争什么,一开始她恨的人,只有我那个爹。” 沈雁归语气平静道:“是你自己不信,怕我们母女夺了你本来就没有的宠爱,怕我兄长和弟弟分了你儿子的家业。” “任何一个人处在我那个位置,都会不安,都不会相信。” 林惠茹仍觉得自己所作所为情有可原。 沈雁归并不与她辩对错,“你有没有想过,是谁让你处在那个位置上的?”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64章 救命 林惠茹没听懂,她看着沈雁归:不就是想让自己低头认错吗? 好,她认。 “是我不自量力,明知你父亲为了你母亲抛弃京中一切、在永州成婚,还非要横插一脚,自以为家世、才学、容貌样样胜于你母亲、以为替你父亲在家中尽孝,总有一天能感动你父亲,让他看到我。” “我不该派人去永州谋害你们一家,不该在你们来京之中,四处散播谣言、诋毁你母亲声誉,不该屡次三番针对你,但是——” 林惠茹还要救自己的弟弟,不能什么罪都认,“你母亲失足滑胎,并非是我指使,你弟弟意外,真的只是两个孩子打闹,至于你哥哥,我当时确实没想到他会过去。” 避重就轻、推卸罪责。 “我兄长也是为了护我,才失手杀了你哥哥,就算他有罪,也已经不在人世,我弟弟是无辜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林惠茹跪移到沈雁归脚边,双手抱着她的裙角,悲戚哀求道: “林家没有人了,王妃,我求求你,求你高抬贵手,留我弟弟一命吧。” “沈娘子还是没有听懂我的话。” 不止林惠茹没听懂,临安也不明白,她生怕咀嚼声吵着自己,连点心也不吃了。 沈雁归缓缓道:“你当年之所以会看上我父亲,并非是上天注定、也不是你的少女情怀。” 林惠茹嘴上没说什么,但是内心嘁了一声,不屑一顾。 “一切都是人为算计好的。”沈雁归道。 临安晓得林惠茹不会问,她好奇,“人为算计?谁啊?” 沈雁归没有直接回答,“密林打猎初相遇,你迷路、他出现,街头再见,你被地痞调戏,他从天而降、为你打抱不平……一而再、再而三,哪个女子不喜欢救自己的英雄?” 林惠茹内心有些惶恐,“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这些事都是女子私隐,除了与她亲近之人,便只有沈庭知晓。 关于她们如何相识成婚,在进京以后,沈庭同江佩蓉坦白过。 沈雁归还是不答,且叫她自己去猜,“我父亲当年屡立战功,赏赐丰厚,京中多少世家勋贵想要将自己的女儿嫁进沈府……” 她有意拖着声调,“当主母,掌财权,好贴补娘家?” 话至此处,答案已经十分明显。 她被算计了。 而且算计她的人,就是她最为倚仗和信任的父母兄弟。 换言之,她这一生的不幸,都是拜林家所赐。 林惠茹没能绷住情绪,大吼道:“你胡说!” “我胡说?” 她有多失控,沈雁归便有多稳定。 “你扪心自问,自嫁入沈家这些年,给林家贴补了多少?你兄长和弟弟的聘礼从哪里来?你母亲当真是爱你女儿,才将清月接过去抚养的吗?” “不过是多个要钱的由头罢了。” 自己是家中唯一的女儿,父亲母亲一向是最爱自己的,他们怎么可能为了那些冷冰冰的金银,算计自己? 如果是真的,那自己这些年为娘家的付出、这些天为林府东奔西走,算什么? 笑话吗? “不!不可能!!”林惠茹拒绝接受现实,尖声嘶吼,“绝对不可能!!!” 临安瞧一眼自己这个小婶婶,愈发觉得她比想象的更厉害。 小叔叔杀人用刀,她连刀都不用。 沈雁归继续道:“你以为你给林家那么多银钱珠宝,我父亲不知道吗?他只是觉得感情上亏欠了你,左右不过是些身外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不知道罢了。” 更像个笑话了。 林惠茹定定看着沈雁归,双眸失神,好一会儿笑出了声。 “哼、哈哈、哼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雁归,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不想救我弟弟,才故意说这些,我才不信你的鬼话。” “你幼弟,便是牢里的安远伯,当年在定襄侯府后花园并没有迷路,他是故意引着你与我父亲偶遇的……” 陈年往事不需要证据,那清楚的地点、事件和人物,便是最强有力的证据。 林惠茹忽而扑过来,“你住口!你给我住口!我不许你污蔑我的家人!” 临安吓得来不及丢掉手里的东西,一个箭步上前,一边拦着,一边道:“拖下去!春褀夏安,将这个泼妇拖下去!” 混乱中,她将糕点塞的林惠茹满嘴满脸都是。 春褀和夏安原就站在沈雁归身后,反应也很快,二人一左一右拿着林惠茹一条胳膊,用力一压。 “老实点!” 林惠茹被呛得连声咳嗽,脸上好些残渣、头发也散了。 看上去十分狼狈。 沈雁归丝毫不慌,坐在她面前,仿佛坐在云端,那般高高在上、遥不可及。 “沈娘子,你说,我父亲若知道他爹、他亲弟弟,都是被你林家人害死的,你和你的傻儿子、你的小女儿,会有怎样的下场?” 那是她最后的依靠。 林惠茹脸上的表情如墙体剥落,眼神中多了几丝惊恐。 “我没有!你、你没有证据、你这是污蔑。”她摇头,眼神在闪躲,声音愈发尖锐,“你父亲不会相信你的!” 语言的可信度往往与说话者的地位相关。 下位者百口莫辩,上位者一锤定音。 从前沈庭确实不会相信,甚至还会觉得是二人关系不睦,沈雁归故意编来诋毁林惠茹的。 但今时不同往日。 沈雁归唇角微弯,不言自喻。 林惠茹内心最后一丝光亮,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掐灭。 墨承影又派人过来了,说他那边已经结束,可能过来寻她? 沈雁归闻言起身。 林惠茹护着林家、撑着林家大抵已是本能,她还是挣扎着挡在沈雁归跟前,颤颤哀求。 “你杀了我吧,王妃,放过我弟弟好不好?” 杀了她? 朝中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沈雁归才不会犯蠢,何况这么痛快去死,岂非太便宜她了? “我说过,不会要你的性命,安远伯是自作孽,罪证确凿,无关私怨。” 儿子、娘家、夫家,从今之后,林惠茹再无支撑,她会在怨恨不甘、惶恐不安中度过余生。 这才是对她最好的惩罚。 离开临水亭,临安不解道: “小婶婶知道这么多事,为何不早说,要等这么多年再报仇?” “空口无凭,谁会相信?” “骗她的呀?!”假话说的那么情真意切,临安差点都信了。 沈雁归微微一笑,三分真,七分假,确实没有实据。 不论如何,她与沈家、与林惠茹的恩怨,就此结束。 沈雁归深呼吸,脑子里浮现景明的脸。 “卿卿。” 松风徐行,抬眼处,墨承影张臂相迎。 玉树临风这个词,仿佛为他量身打造,沈雁归没想到想着他、他便来了,她提了裙摆,朝他快步过去,脚步轻盈。 “夫君。” 国公府的花园很安静,她靠在他胸口,“还以为你在前院等我。” “想你,便过来了。” 墨承影双臂环紧怀中人,浅嗅一口,“夫人好香啊。” 三步之外,缓缓而来的临安故意深吸一口气,“有吗?我怎么没闻出来?” “回家。” 墨承影牵起沈雁归的手。 “救命啊——来人——救命——” 不好! 是圆圆的声音!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65章 封府 “圆圆!” 沈雁归、墨承影和临安三人异口同声。 春褀夏安冬禧还有破山,不需要吩咐,各自上树的上树、爬山的爬山,利用高处视野查看。 “在那边!” 夏安伸手指向湖西北。 所有人即刻前往。 湖面水花激荡、涟漪阵阵,湖中有两人正不停扑腾,浮沉之际,只剩半个脑袋露出水面。 岸边已有人朝那边游去。 沈雁归嫌慢,还没靠近便急得要自己下水,墨承影将她按下。 “我去。” 就在墨承影准备跳下去的时候,一个奶萌的声音在脚下响起。 “姐姐姐夫、长公主~” 沈圆圆趴在岸边,她的贴身丫鬟小松果,正使着吃奶的劲儿将她往上拽。 “圆圆!” 沈雁归一把将沈圆圆抱起来,看了眼旁边避风亭轩,边走边道: “怎么掉水里了?没事吧?姐姐在这里,圆圆别怕。” 青霜抱着披风小跑过来,将沈圆圆裹住。 “小小姐方才不是还在放纸鸢吗?怎么跑水里去放了?练水上漂吗?” 沈圆圆瞄了眼青霜,“我没有去水里放!” 水中不是王妃的妹妹,大家便都不着急了,春褀、破山等人瞧了一眼,谁也没下水。 长公主的丫鬟珊瑚立刻道:“马车里还备了一套郡主的衣裳,奴婢去取来。” “你腿脚太慢。”临安没瞧见自己的小侍卫,“冬禧,你去。” 丫鬟们各自忙碌开,很快亭轩里摆了炭盆,春褀给沈圆圆递了杯热牛乳,方才用姜熬出来的,散寒安神。 “也给我的小松果倒一杯吧。” 松果比沈圆圆大一岁,性子沉稳,但个头不及沈圆圆,说是丫鬟,日常做不了伺候的事情,主要是陪圆圆读书玩乐。 她怯怯跪在地上,“奴婢没有照顾好郡主,还请王妃责罚。” 沈圆圆求情道:“姐姐,松果也是个小孩子,她不会凫水,下水救我只能添乱,是我让她在岸上的,你不要怪她。” 沈雁归摸着圆圆的脉象,确定没有问题,心才稍稍落下。 “好~不怪她。” 她看了眼春褀,春褀立刻给小松果也递了杯牛乳。 “告诉姐姐,怎么掉水里去了?” “纸鸢被树缠住了,侍卫去取,我就在下面等着,不知为何,腿上疼了一下,没了力气,整个人差点栽到水里,还好清月姐姐路过,一把将我拉回来,但她太用力,自己没站稳,掉下去了。” 林惠茹忘了、陆安用没料到,沈清月是个旱鸭子。 人没救到,自己险些搭进去。 沈圆圆条理清晰陈述方才的情况,“她掉下去的时候,又不小心将我带下去,但是我会凫水,她好像不会,扑腾扑腾扑腾、就到水中央了,我就让长公主的侍卫去救她了。” 沈府后花园也有个湖,虽然不大,但是淹死个人还是很容易的。 沈雁归怕圆圆会像她的哥哥们一样出意外,所以从她很小开始,便教她各种避险和自救的方法。 屏息凫水便是其中之一。 “那、湖里还有一个是谁?” “韩林丘,他看到我落水,想也没想就跳下来,但他也好像不会凫水,跟清月姐姐一起,扑腾扑腾,到了水中央。” 沈圆圆有些抱歉道:“我太小了,不能贸然救人,就趴在岸边喊人。” “姐姐,我没有做错吧?” 沈雁归赞许道:“没错,圆圆做得很对!” 她帮妹妹把湿衣裳脱了,仔细检查,发现圆圆后膝委中穴附近微青。 落水非意外,是有人故意为之! 沈雁归面色一沉,眨眼之间,心中有了想法,“青霜。” 青霜附耳过来。 “出去告诉王爷和长公主,有人蓄意谋害郡主。” 冬禧拿了干衣裳进来,春褀道:“王妃,奴婢们替郡主穿衣裳吧。” “不用,我自己来。” 雕花椅上铺着软垫,沈圆圆赤脚站在上面,穿上莲花肚兜、脖子上戴着长命锁,肉嘟嘟、软乎乎的。 她看向几个丫鬟,带着些炫耀道:“我小时候都是姐姐帮我穿的。” 沈圆圆落水地点离戏台这边不远,女眷们听到动静就都过来了。 青霜刚说完,墨承影还没来得及发作,临安先爆发。 “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把主意打到我家圆圆头上来,谁干的?”临安扫视着这群女眷,“谁???” 夫人小姐们跪下不敢抬头,七嘴八舌道: “长公主殿下息怒,不是我”、“不是我”、“臣妇什么都不知道”、“臣妇什么都没瞧见”…… “都不敢承认是吧?”临安道。 墨承影只觉得这些声音吵得头疼,“破山!” “属下在!” “即刻调兵,将国公府团团围住,今日参加宴会的所有人,不论宾主、不分上下,真相水落石出之前,一律不得离开。” 临安补充:“角门的大黄狗也给本宫看住了!谁敢擅闯,就地格杀!” 墨承影睨她一眼,对被打断表示不满,临安立刻闭嘴。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你们最好祈祷能找出凶手来,否则,你们这些在岸边的人,同罪同罚!” 众女眷瑟瑟不敢言,后悔今日过来。 今儿国公府上错事连连,韩老夫人瞧着王妃离开亭子,立刻命人去前院打听情况,还没个结果,便听说郡主落水,急吼吼跑过来。 瞧见门口人人跪着,也不敢多问,直接叩头请罪。 长公主的小侍卫将沈清月捞上岸、抱过来,得了长公主怒视,他立刻将人放下。 “卑职有罪。” 要不是顾着这么多人在,长公主能一脚踹在他脸上,“食本宫之禄、不忠本宫之事,不好好照看郡主,玩忽职守,怜香惜玉是吧?” “长公主殿下明鉴,卑职没有。” 小侍卫有心想说是郡主吩咐,只怕说出来反倒要讨一顿好打,“卑职失职,还请长公主殿下责罚。” 沈清月咳了两声,吐了些清水出来,人还没完全清醒,便道: “快救沈圆圆!” 到底是冬月,湖水冰冷彻骨,她经风一吹,立即打了个摆子。 为着她是真心救圆圆,墨承影示意,让丫鬟给她披了件披风。 国公府的下人也将韩林丘抱过来。 柳绵绵怜子之心,忘了规矩,直接冲过来抱着韩林丘。 “林儿?林儿?你没事吧?你醒醒、你不要吓娘。” 韩老夫人吓得魂飞天外,连忙出声掩盖,“来人!快去请大夫!” 即便有她及时打断,墨承影和长公主也都听到了。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66章 借刀 韩林丘醒来,无视柳绵绵,看着韩老夫人哆哆嗦嗦问道: “祖母,郡主没事吧?” 亭轩门被打开,沈圆圆从里头跑出来,“我没事,外头冷,你们快把韩林丘抱进去吧,里头有热水炭盆。” 柳绵绵抱着孩子便要进去,被韩老夫人及时拦住。 老夫人心有余悸,看着沈雁归,“王妃……” 得了王妃允准,她们才敢进去。 沈雁归朝墨承影走去。 墨承影瞧着自家卿卿的脸色,“可是有发现?” 沈雁归瞥了眼沈清月,墨承影便将她醒了说得那句话转述。 “我怀疑下手的人已经……” 沈雁归话还没说完,林惠茹跌跌撞撞跑过来。 发丝凌乱、哭哭笑笑,瞧上去疯疯癫癫的。 方才她一个人瘫坐在亭子里,将早些年的事情统统想了一遍,竟发现沈雁归说得都是真的。 她真的被自己最亲的人算计了。 仇恨如烟雾漫散,将她整个人包围,她却不知道要恨谁。 此刻她过来,既不行礼、也不说话,拉起沈清月便要走。 “母亲、母亲你……”不是说要趁机为舅舅求一个恩典吗? “回家!回家!” 林惠茹的力气奇大,沈清月挣脱不开。 没有命令,谁也不许离开,王府侍卫拦着。 “你们便是这样对郡主的救命恩人的?”林惠茹质问。 沈雁归抬手放行,将方才没说完的话继续说完,“我怀疑动手的人已经走了。” 墨承影深以为然,若是这些妇人所为,大抵会制造一场混乱,让人趁乱直接去推,不大可能飞石。 行凶之人如此谨慎,留在这里等着被抓的可能性极低。 “追吗?” 他们有怀疑的人选。 沈雁归稍加思忖,摇了摇头,“他们敢把主意打到我妹妹身上,就别怪我无情。” 不追,是为了纵容他做另一件事。 破山行动迅速,外头已经被围。 即便晓得这些女眷无辜,但这兵——是不可能撤的。 韩世子想要抬平妻终究是私事,打一顿也就了了,不可能因此便封府彻查。 沈雁归和墨承影原还需要找个正大光明的借口,圆圆落水,成了最好的切入之机。 今日受邀来肃国公府的,十之八九都是勋贵之家,剩下那一二,若非与韩家交好,便是有意攀附。 正适合被一锅端。 大夫来得慢,沈雁归念着韩林丘那孩子对沈圆圆的救命之意,进去亭轩给他把脉。 怕他年幼、寒气侵体留下病根,沈雁归特意开了个调养的方子。 宋相宜也来了。 母子一场,她听说韩林丘落水,心里终究放不下。 “母亲——” 方才还小大人一般同沈雁归表示自己没事的韩林丘,一见到宋相宜,便立刻扑到她怀中。 而在这之前,他是不愿柳绵绵碰自己的。 沈雁归看得出来,韩林丘是打从心底里认下了宋相宜。 “没事了没事了,母亲在这里。” 宋相宜与他紧紧相拥,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柳绵绵看着这母子情深的一幕,咬牙切齿,快要将自己手里的帕子给撕碎了。 她多少有些自找,沈雁归倒是半分不同情。 摄政王府和长公主府的马车前后过来。 沈圆圆既想要跟姐姐在一起,又不想跟长公主分开,可恨她一个人、只生了两只手,还要匀一双眼睛看看姐夫,生怕厚此薄彼。 墨承影瞧她小小一个人儿,都快要忙死了。 “临安,与我们同车而行吧。” 临安担心自己打搅了小叔叔和小婶婶,并没有立刻答应。 沈圆圆十分开心,为显亲昵,她摇了摇临安的手,“好姐姐,跟我们一起走吧。” 嗯? 墨承影听着不对,“圆圆,你叫她什么?” “好!好!一、一起。” 临安一手捂着沈圆圆的嘴,将她抱起,先一步往车上去。 “不是说好了,人前叫我长公主的吗?” “可是、可是姐姐和姐夫,不是外人。” “你……” 临安手指指着沈圆圆。 沈雁归和墨承影算是听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墨鸢姐姐。”沈雁归打趣道,“这是在做什么呢?” “哼哼哼。”临安哭唧唧转过身来,“小婶婶,你这不是要折煞我吗?” 墨承影接话:“你胆大福厚,敢让圆圆叫你姐姐,还怕什么折煞?” “她那么小,我这么大,让我叫她小姨?”临安瞥了眼坐在凳子上双脚不能落地的沈圆圆,咕哝道,“合适吗?” 沈雁归瞧着这两人平日相处也是没大没小的。 确实不必拘泥称谓。 “在玩什么呢?” “宴几,这是韩林丘送我的。”沈圆圆拼了一幅鱼图,歪了歪小脑袋,问,“姐姐姐夫、长公主,好看吗?” “好看好看,你最好看!” 临安伸手揉着沈圆圆脑袋,道:“江提点才去纪州时,圆圆情绪十分低落,韩林丘那小子央着宋相宜去学堂接他。” “我原以为那小子是故意刺激圆圆,没想到他是让他娘带他和圆圆一起,去逛铺子、去酒楼吃点心。” 这是分一半母爱给圆圆,解她思母之愁。 “在那之前,韩林丘都是养在韩老夫人身边,祖母溺爱,他娇纵任性、肆意妄为,从那以后,他待在宋相宜身边,谦和有礼,母子感情也愈发好了。” 沈圆圆意外成了这对母子关系的纽带,甚至还可能在无意中,改变了韩林丘的品性以及整个人生。 沈雁归点头,“虽只两面之缘,他今日之谈吐和举止与上次去沈府,大相径庭,可见孩子是需要人教的。” 柳绵绵与韩修成相识在后,却撺掇他们夫妻离心,得了孩子,又一心期盼他能得嫡子身份、按照嫡子培养,日后好继承国公府。 出生时狠心分离,而今回来便想要捡个现成儿子。 比起柳绵绵满脑子国公府家业,宋相宜确实更适合当韩林丘的母亲。 只是清官难断家务事,沈雁归所能为者,不过是成全她和离,其他的管不了。 沈圆圆玩了一会儿,便在姐姐怀中睡着了。 沈雁归将圆圆交给青霜,和墨承影互相说着前院后院的事情。 临安又听了一遍林惠茹,见他们说完无事,便闲话道: “我其实原以为,小婶婶今日不会留林氏性命。” 墨承影的手落在沈雁归的手背,指尖移动,交错相插,十指相扣。 “你小婶婶手如柔荑,岂可沾血?” 杀人的事情交给刀,君王所要做的,便是要利用好天下的刀。 临安不需要考虑那些,“我是个俗人,还是觉得一刀杀了痛快,也免留后患。” “我下令杀了她,才会有后患。” 沈雁归说完,墨承影点头,对自己夫人表示极为认同。 临安一向觉得自己还算聪明,此刻竟云里雾里,每个字都听得到、连起来便听不懂了。 “什么意思?” 不管自己掌没掌权,滥用职权,为私怨杀害朝廷命官的妻子,都是在给自己树敌。 何况杀了林惠茹,要怎么处置沈清月? 留与不留都是隐患。 沈雁归意味深长一笑,宽慰道:“莫要担心,会有人替我动手。” “啊?她还有别的敌人?”临安还是一头雾水。 第367章 自缢 前两日桑妞来信,说是奇峰寨的人全部处理妥当,但这么大的土匪窝,却没有发现军师。 以她的经验,不是没有,而是跑了。 可巧的是,奇峰寨少了个人,摄政王府外头多了个人。 沈雁归和墨承影回京那两日,王府外多了个可疑人员。 每日来往几趟,在街口张望。 能在摄政王府当差的,都不是吃素的,侍卫当天便注意到他,并且汇报侍卫长。 这点小事,还不值当立刻禀告王爷王妃。 侍卫长没有打草惊蛇,只派人暗中跟着,这些天那人去过哪里、见过谁,不敢说全部,十之八九,侍卫长都清楚。 此外侍卫长顺藤摸瓜,顺便将他何日进京、住在何处,住宅何人所有,全都查了一遍。 有了这些信息,他再汇报。 两个消息刚好撞在一起,沈雁归和墨承影断定那人便是奇峰寨的军师。 他没找到下手的机会,却意外发现了林惠茹,便去与她合作。 林惠茹以为寻到了救命稻草,却不知,那是把杀人利器。 他的目标是杀了摄政王,至于过程中会牺牲谁,他是全然不会在乎的。 林惠茹养虎不自知,自寻死路。 ?沈府。 “我说不要推沈圆圆下水,你偏不听,我顺了你的意,下水救了沈圆圆,那样难得的机会,王爷都将披风赏给我了,我可以开口求情救舅舅了,你又为何阻止我?” “母亲!你到底在想什么?” 沈清月一路湿着衣裳冻回来,此刻又气又急,激动得连连咳嗽。 林惠茹却似没有听到她的话,“沈雁归那个小贱人想让我余生在不安中度过,也不看看老娘是谁?!” “我怕谁?” “从现在开始,沈家、林家,谁死都跟我没关系,我要为自己而活!” “母亲!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沈清月瞧着林惠如状态不对,连唤了几声“母亲”,她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不给女儿回应。 “来人!去锦绣坊请她们的师傅上门来,让他们带上最时兴的款式、最精美的料子,老娘要裁衣裳!还有珍宝阁的金钗步摇、胭脂铺的胭脂水粉……统统要最好的!” 她这些年操持沈府,精打细算,却几千几万两的省给娘家、从不眨眼,没想到到头来却是一场算计。 连沈庭也跟自己装聋作哑,把自己当猴耍。 她们算什么东西,竟然敢把自己当猴耍? 哼,哼哼,她们也配! 从现在起,林惠茹要将每一个铜板、每一钱银子都花在自己身上。 没有安远伯府、不是诰命夫人又如何? 她还是镇守军大将军的正室娘子,沈雁归那个小贱人轻易不能对自己动手。 沈庭不是看不起自己吗? 她要用他的银子去潇洒快活,沈庭从前能养外室,自己以后就能养小倌,左右自己这辈子已经生不了,还怕什么? 他不是爱装聋作哑吗?不是喜欢视而不见吗? 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 “夫人,安先生求见。” 因着陆安用每次过来都避着耳目,大丫鬟小声禀告。 林惠茹一把将她推开,“滚!让他滚!他想要救他的救命恩人,让他自己去救!他想死就让他自己去死!与我无关!” “统统与我无关!!!” 说完她回了自己房间,嘭的一声将门关上。 “沈雁归,我求你杀了我,你不肯,妄想让我余生不安?你做梦!” 林惠茹对着铜镜描眉画鬓,努力让自己变得明媚灿烂。 “江佩蓉,你真是好福气啊,年轻的时候,是永州女神医,与沈庭拜堂成亲,没人叫你沈夫人,反倒叫他神医相公,临老了,又成了江提点。” “你永远是你自己,我呢?” “安远侯府的嫡女、安远伯的妹妹、沈将军的娘子,林氏、沈林氏,我就没有自己的名字吗?” 她是在意被亲人算计的。 十万分在意。 “你当年口口声声爱他,为什么连给他委身做妾也不肯呢?你要做了他的妾,恭恭敬敬跪在我膝下给我奉盏茶,我又何必担心你志在主母之位,又何必同你争?” “我与他成婚二十余载,他连一根簪子都不曾给我买过,我到底在争什么?” “我若不同你争,我两个儿子也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若她两个儿子好好的,她也不至于老无所依、任人欺凌。 胭脂描出唇外,林惠茹情绪再次崩塌。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她有太多事情想要问明原因,可是能给她答案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林惠茹咆哮着将妆台上的东西,全都扫下去。 忽而全身失力,伏案恸哭。 沈清月仍穿着湿衣裳站在门口,“母亲,您有什么事情同我说好不好?就算沈雁归不答应救小舅舅,你还有我呀,母亲……” 她抹了一把眼泪,“我胆子小,你不要这么吓我……” 林惠茹终于走出来了,肿着一双眼睛,摸着女儿没干的头发。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江佩蓉能够依靠她的女儿,自己也可以。 “傻孩子,母亲没事,你先回自己院子,泡个热水浴、换身干净衣裳,好好睡一觉,你先前不是还说,很久没有吃杏花楼的点心了么?” “明儿母亲陪你一同去街上。” 沈清月满眼担心,“母亲……” “一切都过去了。” “那舅舅、舅母……” “他该死。” 林惠茹语气轻柔,好似在说一个无关之人。 自家弟弟她都不愿管了,何况是外姓之人? 她命丫鬟收拾房间,自牵着女儿的手,亲自送她回自己院子。 沈清月揣测母亲今日受了刺激,不敢再提舅舅,言语间也多宽慰。 “那母亲今晚也早些歇息,明儿一早,女儿去陪母亲一起用早膳。” “好。” 晚上临睡,沈清月还特意问过丫鬟,说是母亲那边今儿也热汤沐浴,喝了参汤早早睡下。 她才放心安置。 翌日一早,沈清月醒来觉得头晕沉沉的。 她摸了下额头,似乎有些发烫,嗓子也干得厉害。 听到小姐咳嗽,贴身丫鬟芳音连忙过来:“小姐是不是病了?要不要请大夫来瞧瞧?” 沈清月想起自己母亲昨日的状态,想着陪母亲去街上逛逛,或许能好些。 她双手拍着脸,努力让自己清醒些,“定然是昨日落水所致,你让人给我煮碗姜汤吧。” “好。” “母亲可派人来请过?” “还未派人来过。” 沈清月看了眼窗外天光,隐隐有些不安:母亲一向起得早。 她梳洗更衣之后,先将姜汤喝了,而后去了林惠茹那边。 刚到院子,便与林惠茹的大丫鬟撞了个满怀。 “瞎了吗?一大清早慌慌张张!”沈清月呵斥道。 那大丫鬟看到沈清月,直接跪了下去,“不好了,小姐,夫人她、夫人她……” “母亲?母亲她怎么了?” “夫人她……她殁了。” 沈清月耳旁嗡的一下,万籁俱寂,她张开嘴,嘴唇颤颤,好半晌想要开口,却连一个“殁”字也重复不出来。 她跌跌撞撞朝房间奔去,推开门的一瞬间—— 风从身后灌进来。 林惠茹一双腿在空中轻轻摆动。 “啊——” 沈清月眼前一黑,当场晕了过去。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68章 吊唁 林惠茹突然离世、沈庭不在京中,两位公子疯的疯、傻的傻,剩下唯一一个主子沈清月,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还晕死过去了。 府上无人主事,管家当机立断,寻了沈家族中耆老过来。 白稠白幡白灯笼很快挂上,通知的信件也快马送往陵州。 沈清月醒来时,听到唢呐声,拉着丫鬟芳音不停确认,“芳音,我是不是幻听了?外头是什么声音?她们哭什么?” 芳音不知该如何作答,“小姐,您节哀……” “什么节哀?”沈清月哼笑一声,“我为什么要节哀?” “母亲昨儿跟我说,今儿要陪我逛街,陪我去吃杏花楼的点心。 她送我回院子的时候,还说我们娘俩以后好好过日子、好好活下去,让我擦亮眼睛选婆家。 若是选不着,一辈子待在沈府也没关系,咱们沈家能养得起……她怎么会选择自缢呢?” 沈清月语气平静摆摆手,“不会的,母亲不会的……” 芳音瞧着她这个模样,怕极了,“小姐、小姐您哭出来吧。” “我哭什么?我才不哭。”沈清月眼前有些模糊,“我不哭……” 主事将女儿的孝服端来,请小姐去灵堂。 沈清月鞋都顾不上穿,直接冲过来将托盘掀翻。 “居心叵测!你们这群小人居心叵测!你为什么要诅咒我母亲!我母亲好好的,我为什么要穿这个?滚啊!你给我滚!” 她嘶吼着,忽然冲出去。 灵堂已经布置妥当,林惠茹方才放进棺椁,沈清月执意要求打开棺材。 “我母亲一定是被人害死的、一定是!” 旁支的叔母拉着她,说方才洗身更衣时,并未发现任何伤痕,她不信,族中长辈瞧她可怜,便叫她见自己母亲最后一面。 沈清月指着林惠茹脖子上的勒痕:“你们看!这就是证据!报官!我要报官!我母亲是被人活活勒死的!” 族中长辈互看一眼,有些无奈,考虑到她丧母之痛,还是耐心同她解释自缢和他人勒,在脖子上的勒痕的区别。 沈清月再也寻不到别的痕迹,无助的她,伏在林惠茹身上痛哭大喊: “母亲,你昨天不是这么跟我说的,你为什么这么想不开?为什么抛下我一个人?” 沈庭要从陵州回来,得要上书请奏,获准方可离开,就算一切顺利,最快也得五日后才能回府。 沈家长辈在旁商议,认为王妃毕竟是沈家长女,由她出面主持沈府之事,当最为恰当。 “你们谁敢通知沈雁归?我就一把火将沈家祠堂都烧了!” 沈清月个人对沈雁归并没有那么深重的恨,可她的母亲生平最讨厌那对母女,她才不要让那对母女过来。 “我沈家的事,父亲不在,我说了算!谁也不许给信摄政王府和郡主府!” ?慈仁宫。 因着江佩蓉近来常常宿在太医院,沈雁归干脆下令,将东边离太医院最近的一处宫殿收拾出来,改名慈仁宫,赐给江佩蓉居住。 江佩蓉原还觉得不合规矩,可转念一想,古往今来,几个帝王的母亲会住在宫外呢? 那会被臣子议论不孝的。 尽管而今臣子不知内情,自己先住进来,日后也少一件争执之事。 “夫人,王妃来了。” 月竹掀开帘帐,话音刚落,沈雁归已经进来。 “阿娘昨晚是不是又睡得很迟?” 瞧着娘亲挣扎起身,沈雁归三两步上前坐在床边,将她按下,语气带着些心疼,责备道:“让您当这个提点,是不想让您的才能埋没,也免叫您在府上无趣,不是叫您去拼命的!” “倒也不是拼命。” 江佩蓉连日劳累,眼睛反倒愈发明亮。 后宅沉寂这么多年,医术未曾忘废,可知她是多么痴爱。 她像是做错事的小孩,为自己分辩道:“就是忘了时间,回来得晚了些,今儿不必当值,圆圆那皮猴子又不在身边,我便想着多睡会儿,哪知便被你抓包了?” “阿娘,不是我说你!” 江佩蓉立刻抬手,“莫要自欺欺人,‘不是我说你’后头通常跟得便是‘说你’的话,好了,我知道,我年纪大了,禁不起这样熬,我以后会注意的。” 沈雁归真是心疼又无奈,“我的娘啊。” 江佩蓉坐起身来,靠着女儿,“你这会子过来,可是有事?” “嗯。”沈雁归点点头,“虽然尚不确定,但阿娘是个明白人,女儿也不想瞒着,所以提前来同您说一声,以防万一。” 江佩蓉稍加思忖,“可是跟你舅舅有关?” 沈雁归看了眼青霜,青霜立刻将寝殿众人带出去。 “他偷偷出去见人了?” “没有,我问过府上的人了,他什么都没做,自入京一直乖乖待在郡主府。” “那是……” “是我疑心。” 奇峰寨的军师不见了,摄政王府外多了个人,沈雁归仍怀疑舅舅是大当家。 她握着娘亲的手,“阿娘这几日若是不忙了,便和舅舅多相处相处,你们毕竟是亲姊妹,这世上倘若还有人能够解他心结、化他执念,大抵便也只有您了。 我是有心想要保他的,可他若是坚持作死,阿娘……您别怪我。” 江佩蓉拢了眉,“这般严重?” 舅舅的执念可能伤害到的人,是她最亲密的夫君、她孩子的父亲、她最忠诚的谋士……无论怎么看,景明都比舅舅重要。 沈雁归不可能叫他为了一场与景明无关的仇恨,伤害了景明。 一根毫毛也不行! 沈雁归面容严肃,语气坚定道:“是!” 殿中安静须臾,江佩蓉长长吐了口气,“我知道了。” “后日便是冬至,我陪他一起去京中逛逛,去姜家老宅看看——你放心,我不会让他给你添乱的。” “有劳阿娘。” ?冬至日。 姜从容好不容易出府,逛铺子的时候,有意留了信号,想要寻机会与陆安用见一面。 可不巧的是,陆安用去沈府吊唁。 林惠茹的死,并不意味着结束,相反,这才是他计划的真正开始。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59章 游说 “沈小姐,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十分难受,但是有些话,我不得不现在告诉你,可否借一步说话?” 沈清月眼皮抬了一下,看他眼生,没动、也没有说话。 陆安用压低声音道:“夫人不是自缢,她是被人逼死的。” 沈清月歘地抬起头,“你说什么?!” 陆安用眼珠子左右移动,示意这里不方便说话。 沈清月看了眼堂中人,“跟我来。” 她让丫鬟打掩护,与陆安用去了屋后无人处,“现在可以说了。” “肃国公府的席宴,是夫人求着韩老国公办的,目的就是为了救林伯爷,也就是小姐的小舅舅,原本夫人做了两手准备,她亲自去求王妃,小姐这边救郡主,倘若她那边不行,小姐这边好歹还有个人情。” “你怎么知道这些?” “伯爷对我有恩,我就是夫人委以推郡主下水的人。” 沈清月想起来了,母亲那日发脾气,说过这个人,“你姓安?” 陆安用抱一抱拳,“正是在下——” 那日他飞石让沈圆圆落水,怕摄政王夫妇查出来,即刻离开、后来他来沈府也没有见到林惠茹,所以并不清楚后续。 此刻怕乱说引起怀疑,便以问代述。 “小姐这边可曾同王爷王妃讨了这个人情?” 因是母亲的熟人,沈清月卸下心中防备,她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说,便被母亲拉回来了。” “这就对了。” 陆安用稍加调整,将此事与自己事先准备好的说辞对上。 “小姐有所不知,夫人那日恳求,王妃已经答应放过伯爷。” 沈清月怀疑他在胡说八道,“沈雁归若是答应了,我母亲如何会死?我舅舅又怎么还会在牢中?” 陆安用不疾不徐道:“因为王妃的条件便是——要夫人死!” 沈清月因为震惊,瞳孔扩大,“怎么可能?” “夫人与王妃之间的仇恨,想必小姐比我更清楚。” 陆安用说话时,一直注意着沈清月的表情,瞧她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便又掏出一封信。 昨夜他偷偷入府来见林惠茹,这死女人竟然赶自己走,他当下便劈晕林惠茹,将她挂上房梁,眼瞧着她被勒醒、在半空挣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到最后窒息,双手垂落。 确认她咽气,陆安用又从她房间搜了些往日信件,让人仿照笔迹,写了这么一封信。 “夫人在去肃国公府之前,便料到有此局面,提前将这封信留给我,让我转交给小姐。” “那日我来,便是想要劝一劝夫人,谁知夫人不肯见我。”陆安用说得自责惋惜。 蜡封的信件,上书:月儿亲启。 沈清月认得这是母亲的字迹,她连忙拆开,信中果如陆安用所言,母亲预料到自己的结局,只是不知道会以何种方式结束。 她在信中自责今生没有照顾好自己的宝贝女儿,懊悔没有提早给她物色婆家。 最后还提到: 「母亲不能去接你的舅舅,还望日后你能好好照顾你舅舅,照顾你两个哥哥。」 “可是、可是没人通知,让我去接舅舅呀。” “当然没人叫你去接伯爷,夫人都已经死了,谁还承认先前的诺言?” 陆安用咬牙切齿无比愤恨道:“摄政王有心除掉勋贵遗老,本就不可能放过林家,王妃不过是想手不沾血,杀了你母亲而已。” “她、她好歹毒的心!” 沈清月攥紧了手中的信。 “歹毒?小姐怕是忘了,你两个哥哥便是栽在她手里,仅仅只是利用你舅舅,让你母亲自尽,没有想别的法子折磨,还算不得她歹毒。” 沈清月身子歪了歪,眼泪控制不住落下,口中呢喃:“母亲怎么会那么傻?她怎么就信了那个女人呢?” “因为小姐很想救舅舅啊,夫人她不想让你失望。” “竟然是为了我……”沈清月想到自己再三逼迫,一时站不住,扶着墙壁瘫坐下去,“母亲竟然是为了我……” “小姐,你要保重啊,现下能够为夫人报仇的,只有你了。” “我?”沈清月抱着那封信,颓然道,“我能做什么?” “我要是有用,怎么可能逼死自己的母亲?” 陆安用提醒道:“小姐难道忘了?摄政王府还欠你一个人情呢。” 沈清月缓缓抬起头,泪眼婆娑看着他,“人情?能做什么?” 女要俏、一身孝,现下的沈清月红着眼、滚着泪,如雨中娇花,是个男人见了,都会生出怜悯之心。 陆安用双手将她扶起来,“入王府,夺回属于你的东西。” “夺回我的东西?” “是~那本该属于你的王妃之位、本该属于你的专宠!” “王妃之位?专宠?” 沈清月喃喃重复,她想起自己母亲先前的责备,“母亲说得对,倘若我当初没有被鬼迷心窍,不肯出嫁,今日受宠的王妃,就是我!” “小姐当时年纪小,听了几句流言害怕,一时任性也是有的,圣旨赐婚,沈雁归比你大那么多,她该拒绝的,可她没有,她就是故意的,她就是吃定了你的恐惧,故意替嫁。”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她和她娘,夺走了本该属于你和你娘的人生啊!” 陆安用眼瞧着沈清月眼中的恨意渐盛,又添了一把火,“赵家公子与小姐原本两情相悦,是王妃非要将他妹妹指婚给谢家,最后害得赵小姐身首异处,这才让赵公子与您生恨。” “她是故意的!她知道我母亲最在意儿女,所以通过伤害我和我哥哥,去报复我母亲!”沈清月握着拳头砸在石壁上,“贱人!我要杀了她!” 直接杀摄政王并不容易,陆安用就是要让沈清月恨沈雁归、对沈雁归动手。 倘若沈雁归死了,她这个与王妃容貌有两三分相似的妹妹,必然会成为摄政王新的心头宠。 到时候想要杀摄政王,便是易如反掌。 “你和母亲先前是不是有计划让我入王府?”沈清月问。 “是,夫人当时还舍不得。”陆安用的诚恳看不出半分假,“小姐若是愿意,日后我为小姐出谋划策。” “有劳先生。” “小姐也不必太着急,此事……”陆安用与她说起入王府的方式和契机。 …… 未至午膳时间,姜从容随手指了路边一家小酒楼,“姐姐,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我有些饿了。” “‘小时候你最喜欢去的酒楼「醉春风」,离这里不远,我们去那里吃。” 姜从容在京中力量薄弱,所能联络的地点,就那么两个。 既然见面的信号已经放出去了,机会难得,他还想再等等陆安用。 “姐姐,不用麻烦了,我觉得这家就很好,走得久了,伤口还有些不适,先去里头歇歇吧,下次再去「醉春风」,好不好?” 江佩蓉点头,二人进去,花音要了个临街雅间。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70章 撑腰 菜肴端上来,姜从容还站在窗口,看着对面,江佩蓉看着他的背影,好一会儿才问道: “从容,你在瞧什么?” “啊?哦。”姜从容坐下来,“我就是几十年没回来,瞧这京城大变样,看什么都新奇。” 是新奇吗? 江佩蓉瞧他一上午,对某一家铺子一直保持“新奇”,雁儿的担忧大抵是对的。 “用过午膳,姐姐带你去个地方。” “自从受伤,体力大不如前,我还想在这里……” “姜府。” 这是姜从容无法拒绝的地方。 “我、我早些年回来过,但是这里不允许……” “早些年是早些年,现在是现在。” 简单用膳之后,江佩蓉吩咐,马车直接赶到原来的姜府门口。 “我记得以前这里荒草丛生,大、大门也破败了,怎么现在、现在……” 姜从容迫不及待跑进去,院中荒草已除、破墙已修,梁柱重新上漆,他拾阶而上,入中堂,看到正中那块「悬壶济世」的匾额,登时热泪盈眶。 姜府竟还是从前的样子,父亲、母亲也好像随时会从哪个地方出来,唤他一声“容儿”。 “容儿。” 姜从容俶尔转头,看到姐姐提着裙摆过来,恍然看到母亲。 “姐姐,这、我是在做梦吗?” “你不是在做梦,我说过,摄政王要为咱们姜家翻案,他不是说说而已。” “他怎么肯?那可是他爹下的命令!”姜从容咬着后槽牙道,“墨家人追杀我们那么多年,生怕我们将他墨家的丑事公之于众,他怎可能违背其父遗愿?” “摄政王的父皇是仁宗皇帝,下令赐死我们姜家的是先帝,先帝是摄政王的兄长,也是险些杀了摄政王的人。” “姐姐的意思是……” “容儿,摄政王从来不是你的仇人,我不管你从前怎么想。” 江佩蓉握着姜从容的手,她姜家人骨子里的良善,也愿意相信自己的弟弟,“从现在开始,放下你的仇恨,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好好过日子。” “摄政王不是我的仇人?” “对!” “也不是仇人的儿子?” “对!” “那我们的仇人呢?” “死了。” “我该找谁报仇?” “你不需要报仇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忘掉仇恨,从此以后跟姐姐、跟你的两个外甥女、外孙好好生活。” 江佩蓉拉着他,在姜府逛了一圈,这个地方是他们小时候常来、那个地方是他们小时候待过。 院中处处有回忆。 “……母亲会在这里晒药、制药,你大外甥女鼻子便是随了她外祖母,可灵了,一碗药搁她鼻下过,一样一样给你闻出来,但是你小外甥女就不行了。 雁儿像她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将铜人的穴位摸得清清楚楚,我不教她医术,她寻着空的偷学,有回她爹去永州,她乐颠颠跑过去,一本正经告诉她爹,‘阿爹、阿爹,我学了大本事’,三针!” 江佩蓉比划了三根手指,“三针将她爹扎面瘫,她爹年轻的时候,身材魁梧、仪表堂堂,人见人夸,当时就控制不住流口水。” 她现在想起那个画面还觉得可笑。 “雁儿学什么都是一遍就会,小圆圆就是她姐姐的另一个极端,医不行、文也不行,药认不清,字识不得,倒是个爱玩闹的性子,成日舞刀弄枪的,功夫也不行。” 江佩蓉叹息摇头,脸上却没有半分失落,“你这些年打猎为生,想必箭术了得,回头便教圆圆张弓射箭吧。” 姜从容晓得姐姐绕这么一大圈,是为了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好让自己被亲情感化,彻底放下。 可是,他能放下吗? 他还能和普通人一样,好好生活吗? 夜里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闭上眼都是这些年在奇峰寨的经历。 那是个土匪窝,烧杀抢掠。 他还怂恿知州,故意丑化摄政王。 为了身份合理,他甚至纵容手下杀了那猎户一家…… 过往一页页在脑中翻过,他没想过自己这根江中浮木,有一天也可以落地生根。 安稳生活……他想到了陆安用。 陆安用早一步进京,应该已经做了不少准备,他必须得找个机会出去,与安用好好聊一聊。 姜从容满心思虑,直至天明方才浅浅睡去,才合上眼没多久,便又听到外头有响动。 “外头怎么了?” 小厮福瑞进来回话,“回二爷的话,是陆府上门下聘。” “下聘?” 姜从容摇了摇刚睡醒的脑袋,雁儿不可能改嫁、圆圆年岁太小,莫不是姐姐要二嫁? “是……哪家?” 福瑞连忙道:“回二爷,是王妃身边的大丫鬟绿萼,提点大人收她为干女儿,前些日子便住在郡主府了,今儿是她的夫家上门,提点大人正在招待,二爷要去瞧瞧吗?” 热闹? 说不准有机会混出去,姜从容去了前头。 路过前院,他隔窗远望。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绿萼背靠摄政王府,陆父、陆母都不敢小觑,但是陆家还有一尊大佛——陆老夫人。 今儿她便一同来了,正一口一个“旻儿是我陆家长房长孙”、一口一个嫡庶尊卑,好似那是天底下顶了不起的事情。 有些话她说得委婉,可江佩蓉是过来人,听得出深意——绿萼高攀了她的好嫡孙。 这正妻的婚还没成,她已经担心起妾的事,江佩蓉大抵是明白了,陆老夫人自卑,她是在担心绿萼太厉害,压了他家孙儿,今儿特意来给下马威呢。 苍旻听得心惊胆战,唯恐祖母言语冲撞了提点大人,几次想要让祖母少说两句,又碍于礼节,不敢在长辈面前肆意插嘴。 他歉疚看向斜对面的绿萼,目光收回时,扫到窗外一影。 不甚清楚,却有些熟悉。 好像哪个晚上、在什么地方见过。 也是这样远远一瞥。 “王爷、王妃驾到——” 通禀声传来,众人起身,“参见王爷、参见王妃。” “免礼,坐。” 沈雁归和墨承影上座,随口聊了几句,沈雁归问道: “听老夫人的意思,似乎是嫌六礼麻烦?” 陆老夫人一改方才傲气,俯首帖耳、客客气气道:“王妃误会,臣妇只是觉得绿萼已经和旻儿有了孩子,一家人倒是不必在意这些虚礼,早日入陆府才是正道。” 虚礼?正道? 怕不是觉得绿萼一介孤女,配不上她的好孙儿吧? 难怪在纪州时,绿萼整日忧心,也难怪母亲会特意收绿萼为义女。 沈雁归嗤笑一声,“苍旻,你也这样想吗?” 倘若苍旻跟自己父亲当年一样懦弱,沈雁归不惮毁了这桩婚事,将绿萼留在自己身边。 左右王府有实力,不差多养两个人。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71章 添妆 绿萼知道,王妃和王爷今儿过来,是特意给自己撑腰来了。 其实自己不过就是个下人,还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便是死了,也不甚要紧的,王妃大可不必如此待自己。 她抿了抿嘴,这便是家人的感觉吗? 鼻腔莫名有股酸涩感,绿萼看向王妃的视线也变得有些模糊。 陆老夫人满腹狐疑:难道不是因为王爷看重自家孙儿,才有意赐婚拉拢陆家吗? 怎的王妃这般没有眼力,竟似要护着一个婢女?还是说她在故意敲打? 苍旻即刻下座,掀袍跪地,“王爷、王妃明鉴,绿萼下嫁于卑职,是卑职的福气,莫说是赐婚,便不是,这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三书六礼一样不会少。” 态度,倒是差强人意。 沈雁归眼中有赞许,绿萼没有看错人。 “绿萼是我的妻,来之前卑职已与父亲、母亲商议,绿萼入府之后,便立即执掌府上中馈。” 这是要将陆府大权交给绿萼。 可以! 这小子不错! 但是沈雁归却道:“怕是不能。” 一句话叫座下众人一头雾水,苍旻略有些惶恐,只怕是祖母方才的话有所冒犯。 “卑职、愚钝,还请王妃明示。” 花容上茶,墨承影端来递给沈雁归。 陆老夫人瞧见,心中大为震动:王爷给王妃端茶? 竟然是王爷给王妃端茶! 王妃还心安理得的受着? 若是两年前方才成婚,沈雁归还有几分警觉,便是做样子,也会客套一番,而今她是习惯成自然,理所应当接过来,修长的手指捏着茶盖,红唇轻吹水面,悠悠喝了一口。 苍旻有些急了,“王妃、王爷在上,苍旻此生唯绿萼一人,绝不另娶!如违此誓,万箭穿心、不得好死!” 陆老夫人闻言,连规矩也顾不得了,“你这孩子,大喜的日子,你胡说什么呢?也不怕犯忌讳。” 沈雁归放下茶盏,“我与王爷商议过了,有意晋封绿萼为尚宫。” 内宫六局,尚宫为首,尚宫局宫正乃是内廷女官最高职位。 一朝天子一朝臣,沈雁归这是要收内宫之权,无论是能力还是忠心,绿萼都是最合适的那个。 “尚宫?” 陆老夫人惊诧,“臣妇惭愧,听闻宫中女官需要终身守贞,不得成婚……” “坊间流言,岂可当真?” 上位者的语气,越是温柔,越具备压迫感。 陆老夫人不敢怒、更不敢驳王妃,她小心翼翼道:“自古女子三从四德,绿萼嫁入陆家,不该以夫家为重吗?若要为女官,岂不是……” 岂不是不能照顾夫君孩子,不能侍奉长辈? 她若为女官,自己还有什么资格调教她? 何况,人妇在外谋事,古往今来未有之事,这要传出去,陆家岂非叫人笑掉大牙? “怎么绿萼夫妇二人共同为我大夏效力,陆老夫人不高兴?” 陆老夫人性子强势,沈雁归瞧着那陆母在陆老夫人跟前也说不上几句话。 绿萼做事是沉稳,而且伶俐,可她身世不好,骨子里少了几分做主子的底气,没有王爷和王妃在她身后,日后在内宅对这位陆老夫人,只有吃闷亏、被欺负的份儿。 而且,陆家那点子家业,便要将王爷一手培养出来的人才困住,实在叫人惋惜。 沈雁归是舍不得的,她微笑道:“还是陆老夫人觉得,陆家高于大夏?” 这话太重,不止陆老夫人承受不住,陆父、陆母也承受不住。 陆家一家人全都离座下跪。 “微臣惶恐。” “臣妇不敢。” 封绿萼为女官的事情,沈雁归提前跟绿萼说过,而且不是问她愿不愿,而是问她—— 尚宫局宫正和诰命夫人,她想要哪个作为添妆? 绿萼很清楚,陆家那么庞大的一家子人,自己最大的倚仗不是苍旻,而是王妃。 而且王妃也说了,只有自己真正立起来,陆家人才不敢慢怠于她。 否则,明白人也只能吃明白亏。 天底下,再不会有比尚宫局宫正,更好的添妆。 绿萼自记事起便不知父母宗族,她的名是王爷赐的,而今认了江佩蓉为干娘,便承了江姓。 江尚宫。 陆夫人之名固然动听,绿萼琢磨着,还是江尚宫更有气势。 有王爷王妃在,陆老夫人不敢造次。 江陆两府的婚期定下,陆家人起身告辞。 苍旻走到院子里,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被青霜瞧见。 “拜堂之前新人两地分居,瞧瞧,咱们陆大人舍不得呢。”青霜打趣。 “哪有舍不得?”绿萼羞红了脸,“就你嘴坏。” “舍不得也是好事。”江佩蓉乐呵呵道,“绿萼出嫁,青霜的亲事是不是也该提上日程了?” “我不着急。” 殿中没有外人,青霜抱着沈雁归的胳膊,“我要再陪王妃两年。” “成了婚也是要陪在王妃身边的。”绿萼抓住了机会揶揄她,“难不成你嫁给了破山,便再也不见王妃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那不一样,成了婚便要生小娃娃,得要好久不能见王妃呢。” “哎呀呀,你瞧瞧、你瞧瞧。”江佩蓉故作嫌弃道,“咱们青霜竟是个不知羞的。” 青霜摇着脑袋,浑不在意。 守在外头的破山,瞧着苍旻那一眼大有深意,他两步上前。 “恭喜啊,陆大人。” “同喜同喜。”苍旻抱拳,二人并肩往外走,他低声道,“你来的时候,可瞧见外头站了谁?” “莫担心,尊夫人在郡主府不会出意外的。” “没开玩笑。”苍旻啧了一声,“我方才在屋里往外瞧了一眼,总觉得那个身影在哪里瞧过,一时想不起来。” “知道了。”他会多加留心的。 破山手背敲了敲苍旻胸口,“王爷和王妃准了你一年大假,你且安心当你的新郎官,万事有我。” 送走苍旻,他转身往后院方向瞧了一眼,同守门的侍卫叮嘱两句,自去了后院,在无人处,飞身上了房顶。 沈雁归和墨承影今日不打算回宫,等小圆圆散学回来,一家人在郡主府用了晚膳。 这其中自然有姜从容。 他很拘谨。 先前从陵州回来路上,他们还曾同桌而食,那时他处之泰然,今夜两两一桌,他坐在江佩蓉旁边,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拘谨。 沈雁归特意起身到他跟前敬了一杯酒,分明感觉他眼中少了几分凌厉。 膳后,回到王府。 破山将苍旻的怀疑和自己的发现一并回禀。 “属下斗胆猜测,二爷是奇峰寨的人。” 不过是验证了沈雁归的猜想,倒是没什么值得意外的。 “让你们去盯的那个铺子。”昨日姜从容试图联络陆安用的那个铺子,“可有结果了?”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72章 出府 “回王妃的话,派人查了,确实是先前来过府外的那个可疑人员,昨日之所以没有与二爷见上,是因为他去了沈府。” 听到“沈府”,沈雁归不由叹了口气,“告诉侍卫长,让府外巡逻的人警醒着些。” “是,王妃,属下会叮嘱侍卫长和花容,必不会放一个可疑人员入内,也不会叫任何人有机会偷跑出去。” “不。”墨承影反对道,“让他出去。” 虽未点名,他们都知道说的是姜从容。 奇峰寨那群亡命之徒,上次在陵州界,若非王妃提前察觉,他们一行人必然要吃个大亏。 破山不能理解,如果姜从容是山匪,他出去必然是要联络奇峰寨的人,到时候……不对啊,这里是京城,不是陵州。 王爷的大势所在,还能几个小毛贼掀出浪来? 那可真是笑话! 破山知道自己多虑,抱拳道:“属下明白。” 墨承影手指轻动,破山立刻带人往后退。 沈雁归心有所思,径直往前走,墨承影在她身前蹲下去。 “这是做什么?” “今晚夜色甚好,邀夫人同游。”墨承影拍拍自己的肩,“到夫君身上来。” 沈雁归也不弯腰,直接倒在他背上。 “如何?” 墨承影稳如泰山,将人背起掂了掂,小跑两步,“不行啊,大夏江山近来轻了许多。” 沈雁归笑了,“大夏江山……” “难道不是吗?”墨承影一本正经道,“你肩挑大夏,我背着你,可不就是背着整个大夏的江山么?你哭,便是江山落泪,你笑,便是天下同乐。” 心知她所忧,又宽慰道:“你莫担心,你和阿娘摆在这,姜家人骨子里坏不到哪儿去,舅舅的症结在家仇,阿娘将他的仇消了,他的结便也解了。 你之前说得是不错,多年仇恨成执念,可你别也忘了,人之所为、皆有所求。 杀我固然能让他得到一时快意,可是阿娘的态度会让他明白,那不仅不能够报仇,还会让他失去更多。 我看得出,他很在意姐姐和你们两个外甥女,很在意这个来之不易的家。” 但愿吧,但愿舅舅能有这个觉悟。 他愿意收手,便是皆大欢喜。 沈雁归将下巴放在他肩上,“我懂了,阿娘在我们和舅舅之间,就像是婆婆和儿媳之间的那个儿子,只要她态度和立场摆得够坚定,舅舅就不会乱来。” “嗯?你别说,还真有那意思。”墨承影夸赞道,“我的卿卿每次说话,总能别出心裁,不愧是要统御四方的女帝。” 论别出心裁,还是他的夸赞更胜一筹。 沈雁归歪着脑袋看天。 其实今晚夜色并不好,无星无月、前途无亮。 可是有他在,黑暗有光、雪也温暖、风也温柔。 “景明?” “我在呢。” “我的夫君。” “你的夫君也在。” 沈雁归的食指,在墨承影下巴上轻轻挠动,“我的夫君想不想夜揽山河?” 墨承影脚步停住,没有说话。 “怎么?不想寻幽访胜?” 她将脑袋往前伸了伸,试图看到他的表情。 “夫人可抱稳了?” “嗯?——啊!” 墨承影手上突然用力,沈雁归的手环着他的脖颈,整个人在空中划了个弧,而后稳稳落在他怀中。 风在耳旁呼啸,他将人横抱,踏叶破风。 生动诠释什么叫归心似箭。 秋绥和冬禧即刻跟随。 破山原是随行护卫中动作最快的,可他才起身,后头便有人压着声音急切喊着。 “别丢下我呀,还有我!” 青霜不会轻功,提着裙摆往前跑,脚下不慎滑了一下,她哎哟一声,得亏破山及时伸手,将她拉起来。 她倒是不客气,双手一张。 “做什么?”破山问。 “这还用问吗?抱我追呀!” “这里是王府。” “嗯。”然后呢? “秋绥和冬禧回去了。”破山看了眼追回去的仪队,“其他人也回去了。” “我知道啊,所以你要赶紧带我回去呀!” “王爷和王妃现在在做什么,你不知道?” “我怎……” 青霜莫名脸上发烫,她转身往回走,小声咕哝:“我当然知道。” “所以不用着急。” 没有仪队、没有灯笼,无星无月,仅有白雪反射的微光。 破山悄悄牵起青霜的手,与她慢悠悠并肩而行,“绿萼年前就要嫁去陆府,你呢?” “什么我呢?听不懂。” “你不会真的要等两年再嫁给我吧?” “你催我?”青霜站住,“说好了这事儿听我的,你不能出尔反尔。” “没、没有。”破山生怕她生气,期期艾艾道,“我哪有……催你?我就是……” “你就是什么?” “我就是想同你在一起,可是不能成婚,我们就没法和王爷王妃那样在一起。” 破山摇着她的胳膊,“你要是不想出嫁,我入赘也行。”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都在一个府里,她出嫁、他入赘,这有什么区别吗? “我才不要现在生小娃娃。” 青霜羞臊抽手,小跑离开。 “不生!不用生!有药!王爷有药!不用你吃,我吃!你慢些跑,别摔着了……” 破山急急忙忙追上去。 …… 今年的年底比往年更忙一些。 即便是六部循例照旧之事,量也比从前大。 因着这两年纪州大疫、各州支援,户部年终账册成山,几个老头整日哭穷。 陵州上下官员几乎都受到郁家案影响,旧人去、新人上,刑部大理寺忙着审,吏部也不轻松。 还有恩科、女子试,太医院新设立惠药局;安远伯一家问斩日期已定,勋贵遗老挨个被弹劾…… 翻过年重要的事情也多,春耕便是头一件,礼部已经在准备来年春耕礼。 其次便是春闱。 再就是靖宁公主满周岁。 百日宴未曾好好筹办,墨承影说什么也要给自家乖乖一个盛大的周岁礼。 郡主府婚宴的菜肴单子还没有确定下来,墨承影已经同尚服局确定好公主周岁宴的吉服样式。 朝中正忙的时候,他偏连朝也不好好上,朝臣找他议事,他也说忙,越是着急的时候,越是见不到他人。 还是王妃靠谱些,关键时候拍板做决定。 她有见解、有担当,简直就是那定海的神针、定心的神药。 朝臣对沈雁归的印象愈发好了。 临近绿萼婚期,郡主府上人员往来越来越多。 姜从容总算是寻到了机会,出府与陆安用见面。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73章 逆风 “大哥这是什么意思?享了两天富贵生活,便忘了血海深仇?” 久别再见,陆安用还想同大当家分享自己这些天在京中的谋划,谁知却听到姜从容打退堂鼓。 “不是我要忘了这血海深仇,是我们的仇人已经不在人世。”姜从容道。 陆安用反驳,“他不在人世,他的后代还在,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摄政王不是先皇的儿子,而是兄弟,是他推翻了先皇。” “兄弟怎么了?”陆安用双手一展,广袖挥动,声音带着不可遏止的愤怒,“还不是骨肉至亲?!大哥,我劝你莫要糊涂!” “可他愿意为我姜家翻案,洗刷冤屈啊。” 姜从容抓着陆安用的胳膊劝道:“我们从始至终所求,不就是希望家族沉冤昭雪吗?安用,待姜家事后,我会让王妃重提你陆家案。” “翻案又如何?” 陆安用拂袖保持距离,背对着他,“翻案就能叫我父母兄弟活过来吗?血债!就得要血偿!” 我陆家被皇室杀绝,他墨家也别想留后代! 西边金乌如同一颗蛋黄,沉沉欲坠,外头起了风。 陆安用闭着眼睛,咬着牙,脸部肌肉缓动,好一会儿才转过身来看姜从容。 “大哥,你也是男人,应该知道,对那些高高在上的男人来说,女人不过就是个玩物,兴起时,天下也愿意拱手让之,翻脸时,转身能杀你全家。 你姐姐吃的亏还不够吗? 姓墨的不过是一时宠爱你的外甥女,故意这般哄她罢了,他若真要翻案,知道的那一刻便就该行动了,还用等南下回来?” “可是……” “别天真了,我的大当家。” 陆安用不希望姜从容放弃复仇,他需要姜从容的帮忙。 “退一万步说,大哥愿意放下,可是大哥从前在陵州那般毁坏摄政王名声,还杀了那么多人,若被你姐姐、你外甥女、被那个摄政王知道,他们会放过你吗?” 姜从容诧异道:“你威胁我?” “大哥,你别怪弟弟。”陆安用并没有否认,反而语气更甚,“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注定无法回头!” 姜从容沉默了。 陆安用乘胜追击,“我们这种人,双手沾满鲜血,这辈子注定只能活在阴沟里,便是翻了案,你我的名字,也是注定不能再进宗族祠堂。” 共事多年,姜从容如何不晓得陆安用的性子? 想要劝他收手,怕是比登天还难。 外头的光越来越少,屋里没有燃炭盆,窗户也是开着的,气氛凝结,周遭愈发寒冷。 不知过了多久,姜从容开口。 “你说的没错,男人都是这样,爱之宠之,弃之厌之,与其等到雁儿被摄政王抛弃,不如趁这个时候,利用她杀了摄政王。” 陆安用这才放下心来,“正是这个道理。” “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眼下还不是时机。” “怎么说?” “我们先前高估了王妃,以为用仇恨可以说动她与我们同仇敌忾,依这些天我在郡主府所见,王妃与那摄政王正是浓情蜜意时,无论如何,也不会对王爷下手。” 姜从容两指并拢,敲击桌面,颇有些为难道:“得要想法子叫她死心才是,否则以她的功夫,和摄政王联手,便是没有侍卫,咱们也近不了身。” “弟弟我这些日子在京中,可没有闲着。” 陆安用回想陵州界那次刺杀,断定摄政王的软肋是王妃,想要杀王爷,必得先除王妃。 可是先除王妃,自己这位重情重义的大当家必然不同意。 陆安用不打算将实话和盘托出,“沈家二小姐与王妃乃是同父异母的姐妹,相貌多少有些相似,若有机会……” “王妃美貌,天下无人能及,珠玉在侧,那几分相似有个毛用?” 姜从容还没见过沈清月,但是因为姐姐的事情,对沈家人全无好感。 不管是真是假,他都不会让自己的外甥女体会其娘亲的遭遇。 姜从容护短明显,摇头道:“王爷是不会喜欢她的。” “不需要喜欢,三分相似、十分醉,若再添些人为,不怕不成。” 姜从容明白陆安用的想法。 这是要用美人计,让他们夫妻离心。 他没有反对,“有我在,安排沈二小姐入府并不难。” “只是咱们势单力薄,武力还是冒险了些,终究我还有些制药的本事,到时候我亲自配药,保管连我那个姐姐也发现不了。” 姜从容当然知道,要瞒的人不是自己的姐姐。 陆安用不知,“有大哥出手,自然万无一失。” “万无一失?”姜从容嗤笑一声,“这才哪到哪?” “大哥的意思是……” “既然来了京城,咱们必定要借助京城的力量。” “大哥只管说来,小弟单凭大哥吩咐。” “最近朝堂大清洗,朝臣自危,对摄政王有诸多不满,我们倒是可以趁机暗中拉拢,组建咱们自己的势力。”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姜从容坐到圆桌旁,单手捏住酒坛,分别给自己和陆安用倒了一碗酒,“等到咱们的势力起来,便也可以效仿摄政王,扶持幼帝登基。” 他端起酒碗,递到陆安用跟前。 “咱们既然要做,就做个彻底,贤弟,你说呢?” 陆安用垂眸看了眼碗中酒,又抬眼看了眼姜从容。 姜从容继续道:“到时候咱们一个当大将军、一个当大宰相,一文一武,这天下便是咱们的天下。” “这不比光报仇有意思?嗯?” 陆安用接过酒,大笑起来,“还得是大哥!” 二人一番谋划,确定分工。 姜从容因为重伤之后,身手退化,且在郡主府不方便活动,便假意收心,利用舅舅的身份,各种接近王爷和王妃,打探朝堂消息。 陆安用则通过他给的消息,在外联络朝臣,组建他们的新势力。 外头风雪正盛,姜从容裹了裹衣裳,逆风而行。 亥时,椒房殿。 沈雁归迎着风雪,从前头养居殿回来,千帆和万春在前头提灯引路,才将厚厚的门帘掀开,里头的门便被打开。 墨承影听到动静,便从内殿出来迎接。 “穿这点衣裳,也不怕冻着。” 沈雁归进门,青霜赶紧将门关上。 “今晚殿中地龙烧得暖,我还嫌热,你今儿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墨承影顺手解了她的披风,低头吻了她的唇,双手捂着她的脸,“冻坏了吧?” 沈雁归顺势靠到他怀中,“没被冻坏,倒是被吵坏了。” “可是那群老头为难你了?” 墨承影这语气,仿佛沈雁归点个头,他能连夜提刀杀出去。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 第374章 拦车 沈雁归贴着他的胸口摇头,“兵部要银子、工部也要银子,户部哭穷,这也不肯批、那也不肯批,一群老头吵了一整天,也没吵出个结果来。” “谁说女人吵?我瞧着这一群男人聚在一起,吵起来嗡嗡嗡,叫人头疼心慌,我是真恨不能叫他们打一架,直接分个胜负得了。” “年年如此,不独今岁——为夫替你揉一揉,心就不慌了。” 墨承影上手,将人揉进怀中。 破山在那厢沏了茶,青霜特意过去端出来。 墨承影端过茶盏,揭了茶盖,试了水温,将茶杯直接递到她嘴边。 “喝口热水去去寒气。” 沈雁归手也不必抬,被他伺候着。 “为夫带你去看个宝贝,保证叫你身心欢愉、横扫疲倦。” 墨承影将自家夫人打横抱起,沈雁归顺势踢掉脚上的鞋。 “不去寝殿,怎么到这边来了?” 千帆和万春左右挑起朱帘,西侧莲花门内,原本被做憩室的小间,贵妃榻换成了一张雕花小床。 “是玉儿吗?” 沈雁归落地走到床边,暖被里,小小一只睡得正安稳。 果然,再多的烦心事,见到自家宝贝千金,也一扫而空。 她俯身吻了一下那粉嫩嫩、圆嘟嘟的小脸。 怕吵到小家伙,只无声道:“玉儿,娘亲回来啦。” “放心,咱们这个小家伙睡得实,轻易不会被吵醒。” 墨承影捏着被角,献宝似的,问道:“你猜猜咱们家小公主,这会子脚在哪里?” “脚在哪里?脚在被子里呀。” 沈雁归看着小手握小拳,斯文又恬静,她的手掌轻落在脑袋正下方,“侧着睡,小腿在这儿。” 墨承影将被子掀开,展示自家女儿的绝妙睡姿。 小家伙脑袋侧着、身子拧着,撅着小屁股,下半身却是趴着的。 确切说那双小短腿还是跪在床上的。 寻常人轻易睡不出来。 “阿娘下午来给咱们小乖乖请脉,小家伙脑袋摆得端正,一掀开被子,身子却是个要起飞的姿势,阿娘说这天赋异禀的模样,跟你小时候别无二致。” 沈雁归忍笑,拒绝承认,“我小时候可乖了,才不会这样。” “是吗?”墨承影龇着牙,歪着脑袋凑上来,“那我这颗牙,定然是被你的美色迷惑,自己惊掉的。” 他说过自己给他喂药的事情。 “早晚也是要掉的。” 沈雁归替女儿将被子盖好,离开西间道:“你是打算以后将玉儿安置在这里了吗?” “陛下三千宠爱在我一身,为我空置六宫,没有庶务缠身,横竖我平日也没事,将她留在身边,好照看些,大冷的天,实在没必要叫她去别处。” “多可怜啊。” 沈雁归想想也是。 墨承影继续道:“我是说我,夫人见不着,若再不能见女儿,岂不是太可怜了?” “一日不见,怎就成了冷宫怨夫了?” 沈雁归双手按了他的肩,轻易攀上他的腰。 双腿缠绕。 她双手捧着他的脸,“么~给你瞧个够!” 秋绥进门,破山即刻上前,“怎么了?” “侍卫长来了。” 破山晓得是为了什么事,他瞧了眼里头,自出门去,二人在门口说了好一会子话。 丫鬟打了热水进去,又端着盆出来。 沈雁归钗环已卸,墨承影正拿着篦子为她篦发,瞧见帘子晃动,问道: “怎么说?” 破山隔着帘子回禀,“回王爷王妃的话,方才侍卫长来过了,今夜是他亲自跟过去的,一切如王爷王妃所料。” 他将侍卫长所有话原样重复。 “王爷、王妃,接下来该怎么做?”破山询问,“要不要属下连夜带人将那个地方给端了?” “端了?” 沈雁归笑了一声,而后看向墨承影。 二人眼神交汇,话也不必说,已然达成默契。 墨承影道:“不必。” “不需要趁着他们壮大之前,先连根拔起、以绝后患吗?” “何为后患?”沈雁归问。 破山答不上来。 “刀本无情,在谁手里,就是谁的利器。” 沈雁归扭头看向墨承影,“王爷觉得呢?” “王爷觉得王妃所言甚是。” 能坐上位的,从来不是傻子,尤其是靠自己实力上去的。 他以为自己是条毒蛇,其实不过是条无牙的泥鳅,被人玩弄股掌之间罢了。 沈雁归和墨承影俩人观点一致,无需多言,破山愈发迷茫了。 “属下愚钝,接下来……” “接下来?这倒是个好问题。” 沈雁归起身跑去另一方条案边,随手翻起官员名册,“勋贵不必了,御史台的人正紧锣密鼓弹劾,他们是彻底不行了,但是这些个人还待查——” 她将名册递给墨承影瞧。 她们要将计就计、借力打力。 是日,江佩蓉马车刚出府,便被人拦下。 花容推门下车,“何人如此大胆,敢拦……沈将军?”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沈庭? 江佩蓉没有下车,她掀开窗帘一角,“沈大人清早拦车,可是有事相求?” 沈庭上前一步,“佩蓉,清月身子不适,我想劳你过去瞧瞧。” 他原就是公事重于私事的脾性,也承认这些年为了追名逐利,过于冷心冷情。 这次在陵州得知林惠茹的死讯,他并无半分悲戚,只是一切按照规矩来办,若不是清月病了,他甚至不想等林惠茹头七,便去陵州。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江佩蓉绝情,他也不想纠缠。 可是昨儿夜里,清月高热昏迷,他作为父亲脑中第一个想法,竟然不是担心,而是有一丝雀跃。 他可以正大光明来见她。 来得这一路上,他反复练习“江大人”,可是见到她,这三个字,怎么都说不出口。 不是不愿承认她的提点身份,是实在无法接受两个人可以变得那样疏远。 沈庭承认自己很卑劣,他怕江佩蓉不去,故意拿恩情施压。 “你也知道这丫头打小便娇惯着,身子本来就弱,我听说月儿之前在肃国公府落水,紧接着她娘便出事了……我倒是也可以找别的大夫给她瞧,只怕留下病根……” 纵然圆圆不是沈清月救上岸的,可她确实是因为圆圆而落水。 这份情,江佩蓉不能不认。 “花容,去沈府。” 她没有一个多余的字。 “等等——” 沈庭抬手按住被她放下的帘子。 “沈大人还有什么事?” 喜欢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请大家收藏:()宠妻无度:腹黑摄政王重生太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