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萤方殷》 第1章 玉佩 1993年,我妈怀我的时候,我是在肚里坐着的! 双腿盘的跟个道士一样,全家都吓死了。 医生说这姿势必须难产大出血…让准备好大把的票子。 就这,还未必能保住大人! 90年都是工人阶级,家里可没那么多钱,我妈做好了保小的准备,可预产期时,她出门打了个喷嚏,我腿一蹬—— 自己出来了! 我妈半点罪没受,在床上抱着我直说我是她的小菩萨时,家门被敲响了。 我爸以为是救护车来了,没开门就嚷嚷说生了生了,结果门外来的是位白胡子老先生。 他同样抱着个娃娃,指着我家天空说我家院上有白虎青龙坐阵,七彩祥云焕红光,百鸟齐聚,必是天上降下来的大人物! 我爸抬头,啥也没看着,回头再看老人家朝我妈屋门口行了一大礼,反应过来,这是说吉祥话讨喜来的! 我爸就去拿红包,可等拿钱出来,老人家已经不见了。 村口路头,只有我姥姥拄着紫花龙头拐杖往我家赶。 姥姥来了,也指天指地的说我家院子青龙白虎齐贺,百鸟齐聚的…… 我爸听的乐呢,说刚听过一遍。 姥姥脸色变了,抓着我爸厉声问刚才来了什么人,都做什么说什么了? 我姥姥是半仙,人称阴七婆,又甚少下山。 我爸看姥姥脸色不对,立刻把刚才的事都说了。 姥姥听完就跪在我家门口抓了把土,又扔了几个大钱,好一通算卦才吩咐我爸去把我抱出来,要带我走。 我爸他一向是怕姥姥的,听完傻了愣杵着没动,姥姥就自己进去和我妈说我是人间富贵花的命,我妈听的直亲我,可跟着姥姥又愁云满面的说我命里还有一劫,在18岁,得安然度过去,才是一生无忧,命入金门。 说白了,我的福气在后头! 姥姥说她要把我带去当女冠,等养到18岁渡劫完再还俗! 可我妈四十才得我,胎位不正做了多少心理斗争,村里人还总笑话她老蚌生珠,那哭的,死活不肯撒手。 最后姥姥无奈留下一块玉佩,说玉佩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离我身,但往后每年今日都必须带我去山门找她待满一周,再回来。 我小时喜欢去山里找姥姥玩,大山里什么都新鲜,可长大后,爸妈带我去了城里上学。 接触到科学后~就不太乐意去山里站桩插香,抄经画符。 第2章 拘魂 拍我的人是我儿时玩伴陈玄。 陈玄看到我一脸惊讶的问我怎么在这?该不会是和他一样走不出去了吧?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可能是遇到鬼打墙了! 鬼打墙化解简单,往左一直走,左属阳能破阴出去。 走的时候我的手被陈玄给抓住,他说怕我有危险…我们一直走啊走,到后来,我就在白雾里晕了,具体是怎么晕倒的我已经记不起来了,醒来时我已经躺在家里的炕上,发着四十度的高烧。 我的意识是清醒的,大脑却是一片混乱的,浑浑噩噩的对外界失去了感知。 我应该是丢了魂,就是传言中的失魂症。 那两天一直坐在炕上发呆,眼神呆滞,对外界没有任何反应。 我妈为了让我醒,拿绣花针扎我的十根手指放血,我不觉得疼;我爸把我会中医的四叔请来,四叔把脉后给我喊魂,但他也失败了,说是我的魂是被鬼差拘走,可他没那本事和鬼差讨要…… 最后,是我姥姥花大钱从阴差手里买回了我的命! 一切的根由,就是那块玉! 姥姥说,我是天上来的带着莫大福份,所以鬼邪觊觎,唯玉能保我平安。 玉是我的命! 玉碎,我才会倒霉被鬼打墙。 现在没了玉庇护,姥姥也没别的办法,让我在18岁前晚九点后别出门,更别去肮脏偏僻和乌烟瘴气的地方,熬过这几个月也就没事了。 我问姥姥,陈玄现在怎么样。 姥姥还没说,爸妈惊奇问我怎么知道陈玄的事,说他三天没音讯,陈家已经报警了! 我正想说人在学校,忽然姥姥幽幽说了句:“萤丫头,能救陈玄的,只有你。” 说得有气无力,直接挂了电话! 帮我叫魂的四叔还没走,一听说鬼打墙里还有人,急了。 鬼打墙里的人一旦过三天必是凶多吉少,留给陈玄的时间不多! 在我转达了姥姥的话后,四叔说他有办法,并且,和姥姥说的一样,他的确需要我帮助。 四叔是中医世家,中医,属道家的山医命相卜之医术。 四叔让爸妈赶紧和他还有我去学校,到时爸妈负责找陈玄的身体,四叔跟我去找陈玄的魂,时间已经八点半,赶在九点钟回来我就不会有危险。 我咬牙撑着起来,跟着四叔在家拿了两塑料袋米和一捆红线。 小米里放着红线,小米少了就跟红线走,糯米和大米混合起来是驱邪的,少了立马跑,四叔在车上又教我背了段咒。 咒很怪,但我念熟。 天阴沉的要下雨。 教学楼里,四叔在我后面跟着,雷声阵阵中,我边跑遍念:“孤雁影单独望月,暗里红线把脚拴,千里阴缘一线牵,只羡鸳鸯不羡仙!” 念一遍,兜里红线钻一节,米也少一点。 再没几步,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出现两道人影! 左边的是陈玄,衣服是三天前的,右边是位披头发的本校女学生。 红线到陈玄脚脖子后就缠上他,四叔说,红线缠上陈玄脚脖,他就会被红线吸附。 第3章 引蛋 眼看红线马上碰到陈玄了,我怕陈玄“消失”会吓到女学生,赶紧伸手拍陈玄旁边的女学生肩膀。 没想女同学的头竟拍掉了下来?! 七窍青紫,双目流黑血的腐烂脑袋,在半空中悬着就张嘴朝我咬! 人头扑面,我本能旋飞起一脚踢到女学生嘴里! 球一样的脑袋,被踢的在空中崩出两颗烂牙。 飞撞到墙上,再弹回来,还张着嘴,咬着追我! 我转身跑,没看见四叔,而兜里的大米剧烈翻滚,大把往下落。 噼里啪啦的米,在我身后冒烟。 大米是驱邪的,那头被砸的稀巴烂,我跑了三圈,发现自己又陷入鬼打墙,体力不支的时候,看人头要追上来,只剩最后一把米了,我急中生智想既然米能驱邪,把米撒自己身上,是否就破了鬼墙? 一把米下去,真破了! 我正站在出口前,我立刻拼命往出口跑,外面轰然落下大雨… 跑出去后我就看到四叔和爸妈,还有躺在地上的陈玄! 然后,我又昏了过去,再后来,就是听我爸说了。 说那天晚上时间不够,他们兵分两路,四叔送陈玄回家,我和爸妈回家,刚好是九点,至于那女鬼……爸没提,我也就没问。 但我想给姥姥打电话报平安,可姥姥没接。 我爸说姥姥忙,又说陈家那边很感谢我,要请我家吃饭。 我说指不定是我的玉碎了,才连累陈玄跟我一起落到迷雾里!合该我们请他们吃饭…但我没空! 高三学业重,我这次被勾魂后,漏下好多课程;没来及休息,我就赶着去上学。 四叔的中药铺子附近,我让爸停下来买点驱蚊和止痒药,我大拇指给蚊子咬了,肿痒一夜。 没想到的是涂药的脚,不到中午居然就流出黑黄的脓水。 不痒了,疼!根本走不了路! 我爸中午放学来接我,背我就直奔四叔那,问他给的什么破药,谁知四叔说我这不是被蚊子咬了,是脚踩到什么脏东西,他早晨就看出来了,给我的是引发毒性出来的药。 四叔让我仔细想碰到什么了,我疼的根本想不出来! 四叔说我这叫怨毒,是碰到不干净的东西了,因为那些东西的毒类不同,必须对症下药才能药到病除,不然,就得截肢! 我爸一听截肢就要给姥姥打电话,可姥姥还是没接。 四叔让我爸别打了,说他有办法,去拿了两只薄的白纸一样的大鹅蛋,用银针戳出了八个孔后又用朱砂写了一个繁体的“引”字,让我把孔对准放在大脚趾。 诡异! 那阵痛竟像被海绵吸了一样,如抽丝般消失! 我这才缓过神来,看四叔掰开蛋,透明的蛋清里全是黑红色絮状物,恶臭。 我问四叔这是什么,四叔说,这是毒…说他祖上是在山海关的巫医,祖传的祝由术以字为灵,以蛋为媒,能把怨气发的毒转到蛋清里,但—— 毒根子吸不走。 等蛋清彻底浑浊,我还拿不到怨引,毒入蛋黄时,我会毒发身亡,截肢也救不了我,这毒比他想象的更厉害!! 我爸当即垮了脸,又打电话给姥姥。 第4章 阿飘 我等我走了问四叔这个蛋的祝由术法能不能教我?我赶着上学…怕耽误学习!四叔答应了,说我这样有福气的学他祝由门,也算光辉了祖宗。 我不敢当,认真学了引蛋术,四叔又给我提议,仔细回想我的脚都干嘛了,踩什么,碰什么,踢什么… 我这会不疼了记起来,陈玄身边一直跟着的女学生头,我踢了她,还踢到嘴里…对应的刚好是大拇指! 四叔说那就是她了,又说凡不能投胎的鬼都是有怨的,会被留在事发地,让我去学校问问。 我爸这时回来了,姥姥电话还是没打通。 拿了一大篮子蛋回家后,我一连三天,问遍了能问的人,什么都没问到! 好在脚不疼了,多亏四叔那写字引毒的法子。 说也简单,就是以字为媒,以蛋为引,将身体里的毒素引去蛋清中… 四叔说根据每个人的造诣不同,写的字作用大小也不同。 我是从小练字的,写的勉强够用,只是到第四天,我蛋清里的絮状物越来越多,学校也去不了了。 因为恶臭已经发展到我全身,味道令我自己都作呕。 好在我妈出差,我爸要上班,我自己在家吸完第五颗蛋开窗通风时,陈玄来了。 陈玄拎着许多零食来问我,出事了为什么不告诉他?说我是因为救他才染的毒! 我让他别多想,跟他没关系。 那时候,我心底认定是我害了陈玄在先的,没想到陈玄竟说,四叔告诉他,那晚我念的是姻缘咒,跟他就姻缘了,以后,就算我截肢残废……都会对我负责! 我愣了下,接着说我相信四叔,他既没跟我说,肯定没这回事。 也是真没人问了,我改口让陈玄想想—— 在学校里见没见过头发这么长,中毒而死的可怜女学生? 我说我就是踢了她,才中毒… 七窍流血对应中毒,这是我自己猜的,没想陈玄竟忽然起身,支支吾吾的说,自己有事先走了? 我立刻感觉些许不对,四叔不是那种胡诌的人,很是严谨,他不会无缘无故乱说;而倒陈玄花花公子的大名一直在学校里声名远扬… 难道四叔有意为之? 我立刻把事给四叔说了,四叔听完松了口气,说他这几天一直在点播陈玄,只是陈玄一直没说重点,他只好用姻缘咒骗他来看我,还好我懂他的点。 我说,姥姥曾经也说过鬼都是要找熟人或仇人折腾,肯定是得有牵连的人! 陈玄跟她走一起,是得有点什么… 四叔说他去找陈玄先问清楚陈玄和女鬼有什么牵连,我说那是他的问题,我只问四叔我是不是没牵连陈玄? 四叔说这个不确定,反正我只能先等。 之后没多久,四叔就给我打电话说陈玄答应晚上去牺牲自己找女学生出来,又叫我晚上等着药到病除。 我听牺牲不太舒服,问他牺牲什么了,要不要紧。 四叔只让我好好休息就把电话挂了。 夜里,我睡得不安稳,感觉屋子里忽然冷的不正常,冻醒的睁开眼,听到床头电话响了。 四叔打来的,他在电话里的声音焦急无比,他让我千万提防女鬼靠近,说我的脚伤不是普通的尸怨毒,是人面疮! 人面疮一旦形成,那女鬼到我附近,就能上我身! 只是四叔说完,窗外,电闪雷鸣我就看到七窍流血的女学生出现在我的床尾… 我强行镇定的问四叔,如果她已经在我面前怎么办? 四叔没说完我的手机被女学生给“拿”走了。 闪电下我看见我的脚趾头上,真浮现出了人脸。 有鼻子有眼,和女学生长得一模一样… 而丢远的手机里,四叔几乎疯狂的喊着什么找大米!糯米!砸,拖的—— 我床头就有米,我迅速抓了,但没砸她,而是直接把自己围起来。 然后,我说:“你站那,我有话问你。” 大概是我太气定神闲了,女学生愣了下,幽幽的说,“你倒是胆子大,你要问什么。” 我问她为什么缠着我! 谁知问完她笑了,“我为什么缠着你?倒不如说江萤,你为什么总坏我的好事??” 第5章 戏台 女学生接着嘀嘀咕咕说了好长一串,我终于理清楚,原来鬼打墙是她设的,自始至终她的目标只有陈玄,说陈玄欠了她承诺,她必须要带走陈玄! 可陈玄命太硬。 她好不容易把陈玄弄进去,我出现了!陈玄跟我走了! 她又好不容易把陈玄哄回来,我又拿着红线和陈玄结缘—— 陈玄又被我带走了! “江萤,你的命就算不落我手里,也没几天活头。上次那家伙没能把你带走是阴七婆对自己够狠,这次—— 你就栽我手里吧。先弄死你,就没人再来烦我和陈玄了…” 电闪雷鸣中,女学生一脚踏到床上,踢翻了米,就要骑上我的身。 我一翻滚,反问她:“我姥姥怎么够狠了?你知道上次那家伙是谁??” 我姥姥曾经给我说设局害我的来头很大,又一直没接电话,我一下急了。 可那女学生不肯说了,只让我去地府问判官,然后久用腐烂的双手使劲儿掐住了我的脖颈!我被掐的喘不过气来,手挣扎摸到了枕头下的碎玉佩,心中默念了一句抱歉,就尽全力把玉佩砸在“女学生”的脑袋上! 姥姥说过,碎了的玉也有残存灵气,可以当作最后的武器。 可没想玉佩居然陷到她的脑袋里… 她没出血,不可思议的捂着脑袋像看见什么可怕的怪物,竟就顶着我的半块玉佩直接消失! “我的玉佩!”我呼喊时,爸妈才破门而入。 我妈过来就抱着我痛哭说我怎么不早说,她可以陪着我的! 我还没缓过来,看四叔也冲进来,拿着八卦图的布兜四处找着什么。 忽然,我脚面一痒,刚出现的人面疮变成一层小人脸皮,从我脚趾头上掉下来。 我妈喊四叔来看,四叔说只有鬼死,疮才能好这么快,但又觉得不可能,我怎么有能力让女学生魂飞魄散? 魂飞魄散?我没想这样的,我把玉佩的事说了,说完,看那人面疮忽然烧了起来。 烧起来的火差点连接到床铺,幸好四叔一袋子扑灭,烧焦味后,地上多了个字—— 死! 四叔惊了,说那女鬼没死!非但没死…也许更厉害了! 第6章 真假 四叔的吼声让我回过神然后吓的直接发抖。 酥茶是碗黄纸拌蚰蜒蜈蚣! 我周围也压根没戏台子,只有那种死人头七前,在路边支的纸房子… 碗翻了,虫子爬去地下道里… 我顺着看到纸房不远处,摆着还没烧完的戏服花绿纸人。 四叔冲上来说,是陈玄看我站路边看人家烧纸钱,人家烧,我在旁哭,人家烧完走,我还坐着哭!又端起烧纸的碗,准备吃! 我脸色发白的看陈玄,问陈玄怎么换衣服了?他刚不是穿着中山装吗? 结果陈玄挠头说自己没换过衣服,一直都是这身衣服,他最近休学跟四叔学医呢,累好几天了,不过,他说:“学医也好,以后能给你看病~”说完冲我挤了挤眼。 我全部注意力都在他和四叔「一直在一起」—— 那拉扯我走的黑衣陈玄是谁? 四叔看了下表说时间太晚了,这里不能久留,我也才发现时间九点半了! 我是翘了晚自习的课大概七点钟,现在竟在外“听戏”入迷过了三小时! 我想把学校里的事跟四叔说,可四叔让我跟他赶紧回家在说。 我跟着走了。 走几步,感觉不对。 走在前面的四叔和陈玄都没有影子,可我有。 突然又想:陈玄能是假的,四叔会不会也是? 我试着咬破舌尖,舌尖,是阳气聚集的地方,既能破邪又能爆发出阳气自保。 可咬舌头太疼一下没成功,倒抽气引得四叔和陈玄回头看过来,问我怎么了。 我忙解释是自己没注意绊倒自己,继续跟他们走。 第二次,下了狠功夫。 一口咬破舌尖,我看清楚了,周围不是四叔的店,而是郊区的墓葬场! 前面的竟还是那两个坐在前排的老太! 她们正朝一座被扒开入口的坟墓里走… 我视力一向很好,坟墓旁边的墓碑上小照片正好被磷火照亮,看的我浑身发抖—— 是陈楠的墓碑! 她正在夜幕里笑,而这两个老太太穿着戏服,裹小脚,踮着脚尖,说是走,更像飘。 我捂着一嘴的血,看她们回过头来,冒绿光的眼盯我,学四叔和陈玄的声音,说我怎么走的那么慢,太危险了,走快点… 起风了。 我捂着嘴往前快走两步,趁风最大时,到她们面前,就一嘴的血喷出去! 阳血,喷的两个老太呀的捂脸就跑。 我趁她们跑,转头也朝墓园大门跑,可脖子转眼被白水袖缠住。 后面,那两个老太脸伤烂肉耸动着说—— “跑什么啊,你不是爱听戏吗!!” “来啊!听啊……” 说这把我往回拖… 我反手抓拽水袖,可始终无法逃脱,耳边听到那陈楠的冷笑声时,我整个人被拽摔在地上。 拖拽的石头割的我肉疼,窒息之中,突然听到锁链的晃动声。 一个黑影缓缓从墓园门口走来,是黑色中山装的陈玄… 他手里拖着一条锁链,锁链的尽头有把镰刀样的武器冒着寒光。 他正朝我的方向走来… “陈——玄——” 第7章 对比 沙哑的喊出陈玄的名字后,他手拿锁链过来就一跃而起。 锁链前方的镰刀一转,手起寒光落,老太太白水袖瞬间砍断! “先走,不用管我。” 他跳到我旁边,把我往后推。 我捂着脖子,想跑,可又忍不住问:“那你呢?” 他嘴角一扯,“我?工作啊。” 说完,一挥手推我出去好几米,“赶紧走别碍事。” 然后,我就走了。 走之前我看到他的镰和两个老太太的水袖缠打在了一起,他是占领上风的。 陈楠却不见了… 我怕陈楠找我,飞快的跑,一直跑到大马路边看到爸妈开车来。 可有了“局中局”的教训,我细观察了爸妈都有影子,才敢过去。 爸妈被吓得不轻,说怎么都联系不上姥姥和我,最后—— 是陈玄告诉他们我在这里! 说的时候,夜色下陈玄正拿着链条刀走出墓园。 爸妈说陈玄现在打定主意辍学跟四叔学医术了。 但是,我爸妈却看不到陈玄还有陈玄后面还牵着那两个老太太… 但陈玄看到了我,一眼远远点了头就消失在黑暗中… 我没看见陈楠。 爸妈说真是吓死了以后晚自习课他们提前两个小时来…我则心想,那个莫非是陈玄的魂不成?还蛮帅! 爸妈问我怎么到这里,我就把陈楠还有老太太的事都说了。ζΘν荳看書 我爸妈说铁定是上次的事是没解决完,又说打算好了说等周末去找姥姥。 姥姥自从上次后就一直断联,他们担心。 可没等到周末,第二天一早,学校就通知停课,说学校发生了命案…班上有个同学跳楼了。 我爸妈以为高三的学生压力大,可我想到的是—— 这个同学玩了笔仙! 不过我不敢说,而且,爸妈合计说他们请假吧,今天就带我去车站,我想着见到姥姥就全知道了… 没想到的是,我们车站里遇见了陈玄和四叔,巧了,他们也要去白云山采药。 再见到陈玄,我爸妈千恩万谢,说还好陈玄知道我在哪。 陈玄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就跟之前我醒来知道他在哪是一样的。又说自己学习不好打算弯道超车,以后跟着四叔学习中医和风水,还能帮我! 我被他的话吓到了,因为这些话昨晚那两个老太太已经说过。 这么看来,那个女学生竟埋伏在我周围,什么都监视到了… 候车台忽然阴嗖嗖的,我觉得背后有只眼。 也许,只有见到姥姥才能解决了… 路上,陈玄刷手机看到了学校跳楼的消息,问有没有邪祟的事。 我妈说肯定不是,就是高三压力大跳楼。 我问陈玄,你怎么知道是邪祟? 笔仙的事只有我和黑衣陈玄一起经历,可到现在为止我还没和任何人说过这件事。 陈玄说自己也不清楚,就有预感,跟昨晚一样,知道我在墓园。 四叔说直觉这块,陈玄还蛮灵,也是有这点灵气他才收的弟子。 之后车来了,我就没再问,等上车就睡着了。 爸妈跟我是前后排。 我睡到一半,旁边好像换了人,阴冷的气息中,那人靠过来是个陌生的阴寒嗓音,说—— “江萤,你和陈玄谁都跑不掉!” 我被吓得惊醒过来,睁眼就看陈玄坐我旁边,他正在吃雪糕,问我吃不吃。 虚惊一场的我接过雪糕刚要吃,忽然又听到一个声音说:“不想死就别吃。” 是黑衣陈玄。 两侧明明都是陈玄,可气质天差地别。 黑衣的感觉很严谨可靠;可另一边陈玄拿着雪糕,就看起来是个花花公子。 突然,花版陈玄摁住我,凶神恶煞的把雪糕往我嘴里塞,“吃!你给我吃!” 我不假思索,身上还带着半片玉佩,掏出来就砸… 第8章 交易 我砸完以后,就醒了。 我坐的是f位,左边是陈玄捂着脑袋,哪是什么雪糕? 右边是车窗,又哪有黑衣服的陈玄? 好多人过来,乘务员,四叔,爸妈… 陈玄一手的血,捂着血淋淋的头被四叔带去洗手间收拾,我爸和乘务员解释什么。 周围人对我避之不及,指指点点中,我被我妈摁在怀里,我妈让他们散了没什么好看的,又拍着我的背,说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我半天回过神,抱着我妈想哭又死死咬牙,不肯说出我真实的想法。 我觉得那东西也跟上车来了… 它无时无刻不想要我的命! 可我不敢说,我怕我妈担心。 直到陈玄和四叔回来,陈玄主动安慰我说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我很过意不去,明明是我错了,他还安慰我,好在四叔已经给他把血止住,列车员让我们坐好,我妈就先回去自己作为。 等人走了我赶紧给陈玄道歉,可陈玄摆摆手说知道我是又被什么给操控了。 我说等见到姥姥,姥姥肯定有办法! 我没一会儿就又睡着了,睡着看到梦里的陈玄又变成了一身血的样子,冲我狞笑说:“咱们两个,一个都少不了。” 可这次,我在梦里死死的捏拳,闭眼念佛号,念法号,念道教神君…最后,终于被我妈拍醒。 我们到了白云山。 四叔找来当地的熟人开车,说顺路给我们带去山下就各自分开。 姥姥在白云观里。 听过白云山应该都知道,这里山路崎岖,正常人上下山都费劲,而姥姥前些年帮人看事儿腿断了,下山很不便利。 去山门的路上我有些莫名轻松,我坚信姥姥什么都能解决。 常接待我的孙婆婆开门,我看到她很高兴,她对我来说就像《神雕侠侣》里帮助杨过的那位孙婆婆一样,我们一见如故,可这次孙婆婆脸色难看,看我说,“你们真不该来。” 话这么说,可还是让条路,叫我们都跟她进去。 等到屋里,全家都傻眼了。 姥姥躺在床上,双目双唇紧闭,脸色灰白如蜡,形容枯槁! 孙婆婆这时才说—— 从阴差手里捞人哪有那么容易! 姥姥是跟阴差做抵押,把自己剩下的命数中数月阳寿抵给我,等到我18岁,姥姥才会醒来! 而这段时间,姥姥只能靠输液活着,已经瘦得脱了相! 我感五雷轰顶,是跪爬到姥姥的床前,说我不要这个阳寿,可孙婆婆说,交易已成,现在只有我好好活到18岁,姥姥才能活。薆荳看書 我听的眼泪一个劲儿往下掉。 孙婆婆又问我爸妈,我最近还有没有遇到邪祟事?可不等回答,她看着我的脸说,应该遇到不少,说我身后跟着不少脏气,眉心黑的炭一样。 我握住姥姥的手,转头终于把我遇到的都说了,事无巨细,包括列车上的一段。 我妈听完就过来抱住我,说我怎么承受得住。 孙婆婆听完也唉声叹气,说早知我会被觊觎,所以,劝过姥姥别做傻事,因为—— 我未必能活到十八! 但姥姥一意孤行,她昏迷前最后一句是说—— “如果有能力却保护不了自己的家人,跟死了也没区别,还不如死了!” 第9章 埋雷 “如果有能力却保护不了自己的家人,跟死了也没区别。” 从孙婆婆的口中重复着姥姥的话,我泪水止不住的流。 是我连累了姥姥。 我早该来山上的,也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孙婆婆说我哭也没有用,想姥姥活回来,就必须得支棱起来。 最主要,要想办法找出背后害我的家伙! 不然这数月阳寿一过,我还会遭受更大的灾难。 到时姥姥醒过来还得为我再操心。 我问孙婆婆我该怎么办? 我爸嘀咕说能怎么办?阴七婆都斗不过的,我们又怎么斗? 孙婆婆忽然怒喝,“怎么斗,拿命去斗!萤萤命带朱雀,只要她愿意,多了去的名师要收她为徒,要不是你们一家人死活不愿从这一行当,用得着阴七婆在这里躺?” 我妈说这一切都是姥姥同意的,孙婆婆就更好笑了,那是她疼你,你们呢?为她想过吗? 我握着姥姥的手让他们别吵了,等我爸妈一言不发我才说,我愿意从现在就开始学! 我学可以不上,休学,只要姥姥醒过来。 孙婆婆也终于不再阴阳怪气,转口说学晚了,现在的我能撑得到十八,命格坐稳,也就没事了…当然前提是别再发生什么事。 又说,阴七婆让我去上学也没错,阴阳一行五弊三缺,他们拼命努力祛除邪恶,不就是为了下一代不受妖邪侵蚀? 又问我学习怎么样?我诚实回答还算不错,考上985是没问题。 可说的一刻,真的陷入两难。 我觉得姥姥是为了让我上学才躺在这里,我该上学!可姥姥为我做了太多了,该我为姥姥做点什么…只是我又不知道做什么。 这时候孙婆婆又说,姥姥和她都算不出来要害我的家伙是谁,只能确定对方来头很大,而且对我势在必得,也是被逼急了,姥姥才以身作保,把我从阴差手里交换回来。 只要我能撑过去这几个月,十八岁坐稳命格应该就能好转! 我就奇怪了,既然对方如此强大,非逼着我干什么?我是否有得罪过他? 孙婆婆冷笑,说,“三十五年,楚伐随。 随曰:我无罪。 楚曰:我蛮夷也。” 嗯,他就流氓,不讲道理了!又能怎样?无解! 我不知道说什么了,但我爸忽然提起陈楠,说陈楠是不是也是对方的人? 我立刻业绩起来,说陈楠是知情的!说不定找到陈楠就知道是谁针对我了! 没想到的是,孙婆婆沉吟了下冷笑说——陈楠?她可是个厉害角色,前世是修罗鬼道入的人道。 “这次你玉佩真是砸的好,砸的妙!她那体质,吃了那块玉……只怕以后吸收消化完了,世上难有敌手!” 孙婆婆说完,我就傻了,不过孙婆婆又说,消化玉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也许百年以后都说不定,让我也不用过于担心。 虽然她迟早是个祸害,但万一她愿意改邪归正,也不是不能。 孙婆婆边说边抽着旱烟,一锅的烟吃完她就赶我们走了。 她说在姥姥醒来之前她都会看着姥姥,如果我有什么问题,去找姥姥的死对头名叫“高人”。 找“高人”的原因很简单,因为高人的拿手绝技就是鬼面疮,我四叔只认得人面疮却不认识鬼面疮,人面疮是人蛊下的,死了烧毁;而鬼面疮是鬼蛊下的,随时能够烧毁。 陈楠能够让鬼面疮迅速消失的手法,跟“高人”很像,也许高人能帮我走到18岁… 孙婆婆给了我们电话后又说—— “记住了,说是阴七婆那个老不死的孙女,一定要加上‘老不死’,高人才会想尽办法帮你。” 说完,撵我们走。 我到门口还有一惑,问孙婆婆,能不能算出来那个黑衣的陈玄是什么来头?在梦里头要害我的,似乎是正常的陈玄,帮我的是黑陈玄,我分不清楚他们了。薆荳看書 婆婆掐手指算了后把我往外一推,说—— “天下人都说这个人不好,但他对你好,你就得认人家的好。” “天下人都说这个人好,但他对你不好,他的好就与你无关!” “走吧!18岁前别来了!” 之后,我就和爸妈红着眼下山了。 没成想,山下四叔和陈玄还没走。 他看到我们红着眼下来就说,早猜到姥姥续命的事,阴差手里拿命除非交易,别无他法,而他和陈玄,是专门来陪我们,护送我们的。 我和爸妈心情沉重的道谢,回去中途,我爸妈就把那位死对头的电话存了“高人”。 几度犹豫爸妈还是没打过去,主要是不想喊老不死的… 我爸说,既然孙婆婆说了对方一定会帮助,那就等需要帮助的时候再打。 可谁也没想到第一次打电话的事情是为了…… 第10章 救人 告别孙婆婆后,晚上到家我就接到通知,学校第二天正常上课。 跳楼的事被压下来,高三马虎不得。 我一整夜都想着姥姥,白天打瞌睡,到晚自习课间迷瞪的听见警车又来。 我以为是跳楼的事没完,可老师和警察把我叫出去,这才知道,在我瞌睡时,班上两个女同学发生口角,在卫生间里拿美工刀厮杀,救护车都没到,人就双双咽气了。 警察找我的原因是问我同桌的下落。 我同桌名叫孙丽,她在这次案发前给警察打过报警电话,还给警方精准的预告了杀人的时间,地点,但警察匆忙赶来后,孙丽已经不见了。 警方怀疑孙丽,问我知不知情,我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警察就让我有什么事情再跟他们联系,让我先走。 出办公室,我便寒毛直竖,因为死掉的三个同学,都是玩笔仙的! 晚间,学校又通知停课。 爸妈早早接我回家后,我有些低烧,这次是纯被吓得,我不怕死的,我怕连累姥姥,怕让爸妈伤心。 可我觉得那家伙还在我附近,她无孔不入,裹着被子的我瑟瑟发抖,我妈坚守在床边,说我一定是中邪了,先打给孙婆婆,孙婆婆说她管不了,让我妈去找高人。 我妈就打给“高人”,可对方没接电话。 很着急时,家里来了客人,竟是—— 警察都找不到的孙丽! 我妈胆小,她知道学校里死人就害怕了,我就没告诉她源头是孙丽。 孙丽来找我,我妈就开门让她来。 我看到孙丽,被吓出一身汗,汗出来,反而不那么难受,握紧半块玉佩,想着孙丽如果敢伤害我妈,管善不善,我跟她拼了。 没想到的孙丽一来就跪我床边了。 孙丽说现在能依靠的只有我,我问她什么意思。 她直言自己是因为家里穷,看班里好多同学都在花钱找人帮忙填专业选学校,可她没人指路,最后才想到要找笔仙来询问… 她只是小小尝试了下,谁知,玩过的同学接二连三死了不说,她也深受其害,不受控制的打给警察预告死亡,现在警察都在抓她,是有个声音吊着她来找我,说只有我能救她。 “江萤,我们这么久的同桌了,你不会见死不救对不对!” 孙丽鼻涕眼泪往下掉的说。 我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因为我自己也泥菩萨,可我又是想帮的,毕竟笔仙的事儿我总觉得跟我也脱不了关系,就在这时,我妈也说让我试试。 说我现在的情况很危险,与其一直被动,不如趁机多学点东西……又偷偷拉过去我到一边,说这可能跟女学生有关系,总归要管的。 我想了想咬牙说,是可以试试! 孙丽忙给我磕头说以后命都是我的。 我让她别谢我,但也没好意思说是我弄的,主要是不敢说。 扶起她后,我说我现在连半吊子都不算,也得找人问,然后拿了我妈电话打给四叔。 学校里接二连三的大动静,四叔也正打算问我有没有事儿。 我就把孙丽请我帮忙,以及她玩笔仙的过程大概说完。 其实,下山以后很多事情我都和四叔提了,关于女学生和笔仙也说了,我以为四叔会帮忙的。 可没想到的是,四叔说—— 这件事他帮不了,跟女学生也没关系!! 具体原因,他马上开车过来当面说。 第11章 真相 四叔挂断电话后,我表面上没有异常,就让孙丽先去洗澡换身衣服。 我妈看出异常,等孙丽去了来问我,我把事情说了,我妈说先看四叔怎么说吧!既然四叔说跟我没关系,那肯定没关系的。 不过,能救人我们还是要救! 很快,孙丽换了我的衣服后出来。 孙丽对我妈说,以后赚了钱再把衣服的钱,还有这次帮忙解决事情的债一并还给我们。 我妈说用不了多少,让她踏踏实实先住下,这件事一定会圆满解决的。 我爸中间回来了,听了这些面色有些不好,他觉得我已经很难了,额外在多一个岂不是难上加难,不过他仍旧答应了孙丽住下。 四叔这次是独自前来。 他看到孙丽,就不留情面地说,让她收拾收拾赶紧走。ζΘν荳看書 孙丽急的站起来就哭,说是不是因为她没钱,她知道看事儿需要钱,以后可以给的! 我妈相信四叔的为人,说肯定不是钱的问题,问四叔怎么回事? 四叔就详细的表述了一下—— 在阴阳行当里,有很多规矩和说法,孙丽这件事的难点并不在于贫不贫,而是她是请笔仙的发起人! 走阴阳的都极注重福报,阴德说法。 有些师父看到你是有福德的善人,没钱也会帮你,这是积德的好事;可有些人出于某种私利,像笔仙碟仙,这种阴暗的契约来达成目的的肮脏交易,既不属于积德的范畴,对走阴阳的人来说也没任何好处,更甚至有坏处! 所以,正当阴阳人是没谁愿意出手帮助的。 除非有一种例外,就是那种跟笔仙,碟仙沆瀣一气,同流合污的邪恶之辈。 他们会愿意帮忙化解这种破事儿,可价格,也是相当昂贵,是我家也出不起的。 孙丽听完就蒙了,坐在地上,痛哭不已,说她只是一时糊涂,怎么就这样了? 我问四叔,难道一点没有商还的余地了? 四叔摇头后,我又说,孙丽这事,至多是小孩子的无心之失,招惹了不该惹的东西。佛不是说,不知者无罪?? 四叔没答,但我妈电话响起,电话显示——“高人”! 我妈让我接。 我知道我妈的意思。 本来是为了我的事打过去的,现在我已经没事了,决定权在我。 接通后,我就和高人快速说了,“您好高人,我是……老不死的……阴七婆的孙女江萤。” 电话那端愣了下,才是发出一声苍老的笑,女的,“哦,看来她不行了呀。什么事找我?” 高人的声音听不出年纪,但她是我姥姥的死对头,我接着喊的是高人前辈,然后讲了一下孙丽的事。 那位高人奶奶不等我说完,就和四叔一样说—— “帮不了!” 只对比四叔,她说得更加有理有据:“孙丽犯的罪是自己签的契,天地鬼神在场,和恶道的交易一旦达成,就再也没有回头路。而且,她到底做了什么邪恶的想法,你未必清楚!” 说完,电话挂了。 四叔跟着补了一句,“孙丽,你说实话,或许能减轻点罪过。” 我没想到孙丽还隐瞒了什么东西,看过去时,孙丽就又跪了,而她说的真相,让我傻了眼… “对不起!是……是我嫉妒她们! 我嫉妒那些每天嘴上说没有学习,可每次考的都在我前面的骗子! 她们明明背地里都在拼命用功,可总是说的那么云淡风轻… 所以,在笔仙请过来的时候,我就心想:让所有撒谎的人,都去死! 可是……我真没想过,她们真的会死啊……” 孙丽说完,趴下去哭的浑身抽搐,“是我有罪……我错了……” 四叔把头扭到一边,我妈也是从她旁边走到我旁边,握住了我的手对我摇了摇头,我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就在沉默中,孙丽佝偻的脊背一挺,忽然起来眼神直勾勾的看我,声音变得吊诡而纤细说—— “笔仙杀人时间到,江萤,你……” 第12章 上身 孙丽的话没说完,被四叔甩手一根银针扎晕过去。 四叔又给她点了几个穴位,说能防止妖邪操控她的身体,做出对我家不利的事儿。 之后才跟我妈把她扶起来。 扶起来的孙丽又醒了,她捂着脸,好像反应过来什么,自称没脸见人,要不就让她死了吧!说完,给我妈又磕头,说感谢我们一家愿意收留她,但她错了愿意接罚! 我听的心里不舒服。 姥姥说,人食五谷杂粮,自有七情六欲,起心动念都是正念的那叫菩萨。 我们在人世间,不就是为了努力修成那样善正念的人吗? 她知错了,我是想帮的。 可孙丽拒绝了,说自己真的不是个东西,不配被帮助。然后她就说去自首,可走到门口的四叔把她拦了下来。 四叔说,凡人心起於善,善虽未为,而吉神已随之;心起於恶,恶虽未为,而凶神已随之,其有曾行恶事,後自改悔,转祸为福也。 说孙丽既有悔悟,就试着帮忙沟通鬼神。 孙丽听完就又哭着跪下了。 四叔把她拉起来说他最后可能救不了孙丽,因为这件事背后有阴暗的契约,孙丽完全不在乎,说自作孽,已很感谢遇到我们! 我愈发心情复杂,上去安慰她说,人的善恶只在一瞬间,就看事情的关键走向时到底是善恶,占了哪一边。 说完,四叔忽然又问我:“萤萤,你愿意救孙丽吗?” 我当然愿意,死去的人不可能再复活,但孙丽是真心悔改,就问四叔要用什么办法。 四叔沉吟说要我的身体作灵媒。 我听灵媒,愣了下! 成为灵媒的人有两种,一种是阴人,这样的人当灵媒,鬼怪上身后离开就会病一段时间;另一种就是有灵气自带福德的人,鬼怪上身后又容易被夺舍,因为福德太多,鬼怪也不想走。 我是后者。 我犹豫了说得再去问问那个高人奶奶的意思,倒不是我不愿意救人,是我身上还背负着姥姥的命,不能大意! 高人不愧是高人,电话打过去我还没开口,她就直接说:“可以。做法时,电话保持畅通。我有别的事要安排。” 接着就是准备需要用的东西,朱砂,狗血,线香,坛炉… 孙丽始终紧跟我,说能不能活都无所谓,她本身家里还有几个弟弟,从来都不受重视,就连学费都是自己暑假狂打工攒的,村里的女孩,如果不好好读书是要回去嫁人的。 村里头十五六嫁人的太多了,十七八岁孩子都会走路了,她回去一次就再也不想过那样的生活。 我跟她同桌三年,从没听她说过这样的话。 我告诉她,等结束后她不行就住在我家里,不要回去了。 她感激涕零,但也不太抱希望,毕竟是自己作恶。 我全力以赴的帮四叔准备好东西后,我们全家都跟着四叔家堂里做法。 四叔说关公面前,小鬼不敢造次。 四叔家里,按照四叔的指引坐好后,我就打给了高人,让电话保持畅通时,四叔念咒没多久,一阵凉意就直逼我的脚底,像是什么东西从脚底下钻到我身体里来… 全身发冷,还打不出哆嗦,半天,我的嘴不受控制的张开,发出冷笑—— “阴七婆在她身上设了那么多保护,没想到,她孙女居然自己把我请上身了。” 诡异的话从我嘴里说出来后,对面的孙俪摇摇晃晃起来,脸上全是狞笑的掏出一把弹簧刀,而“我”缓缓站起来…接过了刀! 我吓傻了! 怎么回事? 这是中计了? 却接着听到的话让我松口气。 开了免提的电话那边,高人说:“你又怎么能确定,不是老娘故意让你上身?” 第13章 九娘 高人说完,我听到“我”发出一声讶异的惊呼,喊了一句“你是蛊九娘?”接着,我就失去了意识… 等我再回过神来,正置身于一片迷茫的黑色雾气中,头顶是阴沉的灰色天空。 迷糊中,听到很多嘈杂的声音,睁开眼人在一处红河边。 河上有座桥,桥对面姥姥在招手… 姥姥在喊我,“江萤,江萤——” 我下意识往桥上走,忽然被谁拽了一下,回头,发现是好久不见的黑衣陈玄! 他冷冷地说,“过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陈玄”说完,桥面起了雾,对面的姥姥看不见了,我还想看,陈玄又说:“别看,是幻相。” 然后,点了一下我的眼睛,我这才彻底清醒,“黑衣陈玄?” 他救过我一次,我是信他的,不等他回答又接连问他这是哪?我怎么会在这?又说上次没好好道谢… 不曾想黑衣陈玄说,陈玄是不是长得和他相似? 我也正好问,“难道你不是陈玄吗?” 他却不说了,回答我上面的问题,说这是阴司地府的三途河!那桥是奈何桥! 我被吓到,赶紧问他我是死了?然后没遮掩的告诉他孙丽的事儿,还有被害的几个人,问他,阴司能不能解决真正的凶手,就是—— 背后那个操控设计我的家伙! 现在我可以确定,那家伙设计笔仙,肯定是为了接近我,上我的身! 孙丽,也只是被诱导的棋子… 这么说完,我其实又有点迷茫,迷茫这一切,到底是因我,还是因为笔仙? 但不管因为谁,都害了他们。 我说完低下头,不曾想的是黑衣陈玄说难道孙丽不是咎由自取?是她自己有恶念!” 我说不是这么回事,孙丽很苦的,黑衣陈玄摇头说我你这样菩萨心肠,以后麻烦可多。 我觉得这不是麻烦,而是该有的基本操守,与他争论了一下,说所有佛道经文都在讲述人人平等,众生平等…没想我说完,黑衣陈玄笑了。 我还没见过他笑,当然,他笑起来也是高高冷冷的,跟我认识的陈玄完全没有可比性。 他忽然俯下身,点着我的眉心说,“小东西佛道悟性还挺高,那——是不是背后的家伙被你找到了,也要超度一番?” 我心想了下,其实是不愿意的,可刚说了众生平等,眯眼说:“如果真有那一天的话,能超度当然好!” 他眯起了眼睛点头说很好,拭目以待。 之后又让我猜一下,家里人怎么样了,蛊九娘又斗不斗得过那家伙,如果那家伙杀了我全家呢?还要超度? 我那一刻瞬间懵了,忽然意识到某种危险,还没来及说我该怎么回去,就被“陈玄”抓着,往上一提! 明明是往上走,可我觉得我在往下坠,等坠到底的时候,我睁开眼,就看到四叔家里一片凌乱狼藉,到处都是血! 客厅里的关公像前,“我”拿着把刀坐在地上傻笑,而我爸妈,四叔,都不见了,只有孙丽躺在“我”面前的血泊里,抓着电话打电话报警… 她说了什么我听不到,呆呆看着傻了,而黑衣的陈玄这时说了句“好好悟吧”,把我塞回了自己的身体里去…… 我又昏了过去。 再醒过来,人已经在医院了。 周围只有陈玄一人,不是黑衣的陈玄,是那个吊儿郎当一双桃花眼乱瞄的陈玄。 陈玄说四叔带着我爸妈走了,走之前告诉他,当晚,蛊九娘前辈和那人斗法时,孙俪拿了刀递给我,要我去杀我妈和我爸。 但关键时刻也是孙丽挡在我妈前面,还抓住了我的刀夺走后,自己捅了自己… 之后,还发生了一些事,他说自己也不太清楚,就知道蛊奶奶命令四叔带我爸妈先走,又让陈玄来接我去医院。 而他来时,我已经昏迷了。 至于孙丽…… 她用最后的力气,跟警察讲清楚自己是自杀的后,咽了气… 陈玄说完支着脑袋看我,说到现在为止,我已经昏迷24小时,他本来是跟着四叔学徒的,现在弄的不知道怎么办,只好找我负责… 第14章 福报 听陈玄说完,我想哭,可又不想在人前哭,咬着牙想给我爸妈打电话,发现了“高人”打来的电话。 我立刻打回去,喊的蛊前辈,结果,被要求喊高人就行… 高人说,孙丽必死,至于我爸妈和四叔在高考结束前,都不会回来。 她让我远程听指挥,高考结束去找她。 到哪时,她需要我做件事。 我顾不得以后,问我爸妈在哪,高人直接挂了电话!! 我一直没怎么哭过的,忽然忍不住了,对着挂断的电话说我只要我爸妈都不行吗? 陈玄递过纸巾来,说要不,让我先去他家住,他爸妈一直在广州下海做生意,他家和在我家离得很近,当然,他也可以搬去我家住,因为他不放心我。 我哽咽着给爸妈打电话关机后,才说他先去我家…我晚上回去给他收拾客房。 陈玄答应了。 我们离开医院后,去学校了。 孙丽那边下午来了人,说嫌丢人都没来给安葬。 我就和陈玄去交了钱,又给她做了火葬,去火葬场的时候,陈玄不让我去,说怕不干净对我不好,拿回骨灰后,陈玄也暂时放在四叔药铺。 再后来,我就被老师找去谈话了。 老师说让我别被最近的事情影响,一定要好好学习。 我刚答应晚自习就接到电话,说陈玄出车祸了! 陈玄是去给我买奶茶的…我听到消息,赶紧去和老师讲了一下,说我们父母都出去了,现在互相照顾,老师批准我去医院找陈玄。 医院里,医生和肇事司机都在,陈玄是腿被撞断了,三个月内不能走了…司机一直赔礼道歉说是忽然瞌睡了,给我拿了不少的医药费营养费,陈玄就让司机走了。 打完石膏的陈玄状态还可以,我松口气送走司机准备进去,忽然听后面传来哎呦一声,竟是刚才的司机撞上了运送手术刀具的车,直接被刀插进了肩膀。 血彪出一走廊,我赶紧跑到房间,免得添乱,没想的是,进去后我给陈玄弄了个苹果,陈玄居然躲了。 我有些发愣,他叹了口气说,“萤啊,你别碰我了。其实,我知道叔叔阿姨和四叔为什么走……因为他们不走,就是我这样的,还有司机那样的……总之,碰到你就会倒霉。” 陈玄说完,我手里的苹果就掉了下去。 后来在陈玄的复述里,我才知道,在我的身体被占用和斗法的过程中,高人又一次找来了阴司,做了裁判。 判的结果是—— 以我江萤的福格作为交换,让余下几个玩笔仙的同学的命,从暗黑的契约账上一笔勾销! 我妈合计,用我的福格换那几个玩笔仙同学的命,当然是划算的,当场就答应了高人。 只是…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个行走的倒霉蛋。 我爸妈之所以离开也是高人指点别被我连累,他们上山去找姥姥了。 我电话问高人,我是余生都要如此倒霉吗?高人说不是,福报可以自修,拿走的只是我前世累积修行的福报,也就是说,我目前的好运彻底到了头! 之后,我不敢靠近陈玄,挥手一句话也没说就离开了。 离开后,我把自己裹得严实,因为高人说,只要不碰我,就不会变得不幸。 也是庆幸,孙丽作为杀人犯,她的位置没人敢坐,晚间自习的空档,我又给高人打了电话,问怎么做才能积累我的福报。 她却反问我,当个阴人不好吗?这样对方就不要我的命了,苟活到十八岁姥姥就活了。 我倒没想还有这个bug可以钻,可我想爸妈啊。 现在短信电话也不能联系,我说,我不能一辈子不看爸妈,也不能一辈子这样啊…… 高人却不说了,只预告说—— 今晚会出事,谁敲门都别开。 就又挂了电话。 我现在只有高人愿意,以及能够帮我,当然,我心里也不是全信她,她的鬼面疮很厉害,孙婆婆曾说陈楠的事未必跟她没关系… 放学我赶紧回了家。 陈玄住院,我一个人在家还挺怕。 尤其半夜,我听到门被敲响,明明没去开,可门自己开了!? 脚步声响起一路到我门口,又打开门… 我缩在被子里拿着玉佩,眼看我妈出现在我的床边… 第15章 少年 我妈出现,我第一个反应是想去抱她,可伸出的手又缩回来,不能碰!会变得不幸!可—— 我被我妈一把扯着,往被子外拖! 她边拖边说,让我赶紧跟她走,姥姥醒了! 我惊呆了,赶紧往外走,可到门口,察觉出不对,墙上时间是夜里一点钟,我九点都不能出门的人,我妈怎么可能来半夜带我走? 趁她开门,我猛然甩开手往后退质问她—— “你是谁?你现在是化作我妈身体还是…占了我妈身体!” 她在门口停住动作,转身时,门被风吹开了。 嘎吱嘎吱的门声里,她表情狰狞说,“好闺女,我当然是你妈妈,来带你上路的!黄泉路难走,咱们娘俩作伴啊——” 她说完朝我扑,我躲开同时打电话给高人,但手机被她一脚踢开。 我不敢伤我妈,攥紧了玉佩,拼命躲。 跑到门口时,她冷笑说赶紧出去,出去的话,就更好办了… 我家是姥姥之前来加持过的,我肯定不能出去,但没想到,门外面传来了一个冷冷清清的声音说—— “是更好办了。” 居然是黑衣陈玄。 他来了,他拿着熟悉的镰刀和锁链条走进来了! 我莫名心安听到他淡淡的说:“你看是你自己滚出来,还是我把你打出来?” “打啊,你敢打我这个身体吗?”“我妈”说完,“陈玄”已经化作一道黑影子扑来,接着就一声惨叫后,一道黑影子从我妈身体里出来! “把阿姨带走。”陈玄说时,我顾不得碰不碰了,拉着昏迷的我妈,往旁边挪。 两道黑影在屋里打架。 陈玄挥舞的那一把弯钩像是夺魂锁,最后终于割掉了那个人的头!!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鬼”的死亡,那鬼怪我都没看到样子就瞬间化成了一滩水,当水也化作了蒸汽消失时,那家伙留了一句话—— “你护不了她!” 陈玄没话,打完坐在沙发,微喘,我看着黑烟一点点消散,忽然想到什么,跪着双手捏诀说:“愿您当下,业消智朗,解脱佛道,弘扬善法,度尽众生!” 这是姥姥教我的超度咒,我说完睁眼,看陈玄在看我。 他淡淡地说我妈很快就会醒过来。 我抱着我妈想到什么,猛然撒开,他看到了,玩着镰刀没话。 我又跟他说感谢,他也只是淡淡的说这是他的工作。 我问他是阴差吗?他又不说,让我不要多问,但有一点他强调,自己不会害我。 他声音很好听,不是吊儿郎当的那种。 我说,我相信他的,现在我什么都不是了,也没有福报,靠近我还会变得不幸,没什么报答的,万没想到他说,福报这件事只要有命就能修,每天捡垃圾,打扫家务,都算是修福报的一种。 我没想到还能这么修,赶紧问他还有没有其他的方式?我都学一学! 他就逐一告诉我,比如—— 最简单的吃素,不杀生;小一点的话,收拾乱糟的房间,包括但不限于自己的,别人门口的落叶垃圾也可以收拾。最最小的,就连上超市少用个袋子,都是攒福报的行为,还有平时不发脾气,不被别人的脾气影响…等等,往最大了说,救人,救花草树木,都是! 我没想到这些也是福报的方式,拿出小本子就记,记完就决定立刻干。 后面,我边收拾家里,边听他又说如何做一件件不起眼的小事积攒福报,最后又说到当官的好修福。 说我不是要高考了吗?往这方面考虑。 我赶紧又擦擦手坐下来查:行政管理专业,公共事业管理专业,汉语言专业,都是未来可以报考gw员的行业。 逐一都做好笔记后,黑衣陈玄才说—— “我叫陈墨,墨守成规的墨,今天就到这,你休息吧。” 说完他朝大门走,拖着他那把镰刀。 外面黑,我看不到他的影子,但忍不住问,他是人是鬼是神? 他难得一笑说—— “这世间并非只有人鬼神。” 说完抬手在我家门上画了什么,那动作我好像看姥姥也做过。 他走后,我收拾完房间,就离得远远的看我妈。 看得有点困,埋头蹲时,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在喊我。 “江萤,江萤!” 我已经被喊怕了,掏出来玉佩后,居然看到了死去的孙丽! 她是没有脚的,在窗户边冲我招手。 我想着她骨灰都是我给烧的呢,走过去了。 “江萤,我时间不多,你记住,明天中午一定要去放学的十字路口,那里会有一辆黑车经过发生车祸,车上的人能改你的命……” 窗户口,她飞快的说完,回头张望了一下,很慌张的样子说:“我没法继续说,但我会努力来找你的! 你要加油活下去!连我的一起!” 她说完匆匆卷着白雾走了。 我经历这么多事,第一反应是打给高人! 可高人不接电话,午夜三点多了,我跟陈默居然说了这么久…… 睡觉到上午,我妈还没醒,我先去上学了。 在学校的十字路口中午时分,我竟真看到两辆车相撞。 油撒了一地,不断崩出来的火星,极为危险。 周围很多人在围观,我大喊车里还有人,可没人敢过去。 我咬牙冲过去打开车门,车上只有一个少年,把驾驶位置上的少年往下拖后,拽到快路边,后面砰地一声着火了! 也到这时才有人过来拉我一把。 昏过去的少年脸上没有任何的瑕疵,像是个精致的瓷娃,他胳膊被玻璃扎了一直在流血,我找不到绷带,就扯碎了自己的衣服,给他缠上然后又用我的发圈固定。 救护车是早就叫了的,不过,绑带完成后,我才意识到我好像碰到他了,他不会变的更倒霉吧? 等待的救护车过程是漫长的,中间少年醒了,皱眉,薄唇抿成一条线显得更凉薄严酷。 我告诉他,我们在等救护车,救护车就来了,我是想离开,再跟下去,我怕他跟我倒霉,可他抓住了我得手,抓的死死的,我只好跟着上去。 到医院里,少年进手术室,手才松开。 我心神不宁,总觉得他手术会因为我不顺利,就一直等结果,好在医生出来,告诉我一切都正常,就是缴费问题得处理一下…… 这次,我也没钱。 我说我不是他家人只是见义勇为的,但是看他的样子也不差钱。 医生没为难我,而我走了没多久就感觉浑身都没了力气,累的,后怕的。 可想我还得回家看我妈,我又赶紧跑回去,没想我刚到家,警察又找上门! 我现在一看到警察就犯怵,难道笔仙的事儿还没解决完? 第16章 雀门 警察是来找我问中午车祸的情况的! 他们问是不是我救了车里的人?我告诉他们后,他们下午就给学校送了一面锦旗。 那少年竟是今年才被国家送去比赛的奥数天才凤宴戎。 中午学校找不到人,才发现出车祸了,感谢我没让国家损失一个重要的人才! 我没想救了这么个大人物,真不知孙丽是怎么知道的。 我妈还没醒,我留了字条后泡了碗方便面就去上课了,下午课不让带手机,放学时拿过来手机,我发现高人给我来了电话和短信。 她问我是做什么了,命数变这么多。 我回拨问我的命格是出什么事了吗? 高人说严格来说,不算坏事,我的命格有些好改动,从现在起—— 碰到我的人,没那么倒霉了! 但想要恢复到以前是不可能的。 我心想救人是真有用! 只是来不及说,先问了我妈被附体的事儿。 高人说,我妈没事,让我晚上还是九点钟之前回家,而且,不用跟我爸妈分开了。 我喜欢最后一句话,可没想到放学回去路上,我就被一群穿黑西装的人,给强行掳到车上,带走了! 我一路上问他们是谁,谁都不肯说,我看他们也不像是拐卖人口的,只说带我去见一个人,等到饭店,见到少年,我才知道—— 凤宴戎是要感谢我~ 问我想要什么报酬! 我谢谢他的感谢,把我拉这么远地方…我表明不要报酬,又告诉他立刻送我回家,不然,我可能要出事。 凤宴戎长得比宣传报纸上好看多了,就是面容一直冷峻,在我说完后他就起来了,说送我回家。 亲自送。 至于谢的事,路上他又提了一次,问我要什么,都可以说,我都说没要。 时间早过九点了,我手机也没电了,用凤宴戎的手机打给了爸妈说晚一点到,又告诉凤宴戎,我的体质特殊容易遇到不好的磁场,可能会连累他。 没想到的是,凤宴戎的助理说他们家里车子都是高僧加持过的,不用担心。 真——一路平安! 到家门口时,我爸妈都在等着了,还有陈玄和四叔! 我高兴的扑过去抱住我妈,一时忘了少年还在路口。 等我想起来时,车早就走了,更令我惊奇的是四叔告诉我,陈玄的腿没大碍了,小伤,两贴狗皮膏药就行!医院小题大做了。 我眼看到陈玄做了两个投篮动作后,破涕为笑的问,狗皮膏药怎么做?这个可以学嘛? 四叔就直乐说,我真是什么都想学啊。 我当然想学,不仅想学狗皮膏药,还想学很多的东西,这样我就不用一直连累身边的人。 四叔留在我家吃饭,席间想了下说让我和陈玄一样,学习以字为符。 正规来这说叫祝由术。 祝由是华夏文化传承,以象形文,文字,还有语言为术! 四叔会的是其中一种鬼文写法,名叫祝由鬼文。 颇有威力,比如第一次他给我的蛋写的引字,就是他从小到大写了无数遍的字,驱邪特有用。 而据说人之语最早是八种发音,但是传下来的只有四种剩下四种是妖鬼神魔的语,这个四叔也不会。 他让我学的就是练习写各种鬼文字。 写的越心情宁静,越全神贯注,这字的威力就越大。 因为每个人的字都表露出来的形势有所不同,效果也不同。 有些德高望重的老人力透纸背,那种字最好,可惜他并不认识几个… 我拿出相机拍了四叔随身带着的书本文字后,陈玄就怅然的说,以后就要多个人跟他抢饭碗了~但接着眼睛一眯说—— “这么看我是不是多了个小师妹了???小师妹好啊,叫师哥!” 我还没说话,四叔说,没有正式拜师就不算,陈玄就兴致恹恹。 之后,又聊了一会儿怎么练习,等送走他们,已是半夜。 晚上我跟我妈住在一起,娘俩说起来昨晚,还触目惊心… 第二天早晨,五点钟我就起来练功了。 上古传来的祝由字,我之前一直以为是繁体,其实不是,它跟繁体字也有区别的。 我用了一个小时练字到浑身出汗才去上学。 没想到的是,去学校又撞见了凤宴戎。 他是昨天被请来我们学校开奥数班的讲座,但昨天车祸就没上,改成今天。 我并不是奥数班的,不知道这件事,等他下了课来找我,班上的人告诉我奥数天才来了,我才知道是他。 他问我是今后都要九点回去吗? 我回答是后,问他什么事。 他说想请我吃饭感谢,我说不需要。 我记得陈墨说过,不需要回报的善事才是真积德,然后我让凤宴戎别再找我了。 凤宴戎愣了下,他旁边还跟着个助理,一听到我说别来了,就说话很难听,大概意思是我一个看起来挺正常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拒绝一个帅气的天才呢? 凤宴戎倒没多余话,一派老成的说,“那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救命之恩,以后再报。” 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陈墨灭了那个附身鬼的缘故,还是我每天写符挂满书包里。 转眼就过了一个月。 到我考计算机和小四门,我再没遇到过什么事。 只是考试这天,我抽到的学校是在郊区。 陈玄虽然不学习了,但还是打算参加高考。 他的考场跟我相反,我们一南一北。 我的学校路程来回就得仨小时开车。 其他问题没有,就是晚上九点钟我肯定是回不来的。 我爸妈找了四叔问,四叔让我提前写下灵字符,我写了,并且全带上了。 为了防止万一,夜里我又奋发起来写了好多张“破”和“阳”字,一个破除邪祟,一个滋补生阳气,阳气足鬼邪便上不了身。 然后我又带了不少颗蛋,一旦遇到鬼打了架,碰到哪里,当场把脏东西引出来。 弄完后,我已经精疲力尽。 值得一提的是,那天睡梦中,我梦见了陈墨。 他跟我说,好好考试,我是最金尊玉贵的贵人,等到我命入雀门…就什么都知道了… 雀门… 我怎么记得是金门? 剩下的记不清楚了,就记得早晨起来差点晚点赶不上,一整天考完四门和计算机,我人都快废了。 回去的时候,我妈没来。 我爸来带的我,我妈在家,有什么事可以及时联系高人。 四叔是外援,他去接陈玄了,可以随时过来支援。 路上我爸让我别紧张,说不定睡一觉就好了,我的确困得厉害,睡得迷迷糊糊却听到砰地一声巨响。 第一个反应是出车祸了,吓得赶紧起来,发现是爆胎。 我爸下车时我看了眼周围,到处都是碎石。 我记得这边以前是个小风景区,但后来,有一对情侣自杀后就没了。 我爸让我回车上坐着,自己去弄备胎。 我心里总觉不安,尤其是手机一点信号没有。 直觉让我跟我爸说,要不车别要了,我们必须离开这里。 我爸一合计说不行,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离开走的路程都够他换车轱辘了,还是换车轱辘最好。 我不敢回车上等,和我爸协力把轮胎换上,换上后长了个心眼,把写的阳字全部贴在了车轱辘,车身上。 我爸直夸我聪明,上车再走后,一路无事,只是……按照导航走的我们怎么都开不出去这片荒野。 第17章 玄武 始终走不出去,我就在我爸的方向盘和玻璃上贴了几张破符。 贴时,我爸看到有路,但他一脚油门就朝着那边冲,路又没了,然后,我们就又绕了回来。 我猜测他们是进不了车,四叔给车开了光的。 我们一直耗在车里,也不是不行,就是油快没了。 我和我爸手机又没信号,坐以待毙吗?那不能。 我咬破舌尖,在写过的破纸上又用中指再写了一遍,凝心聚气,气沉丹田,再擦了点磷粉,往前面一扔—— 符燃烧时,迷雾中又出现了之前看过的路… 但还没等我们过去,火焰熄灭,路又被迷雾给拦上。 我爸有些不安了,踩了刹车停在原地。 我也心中着急,可低头发现这地方有信号了! 手机上全是未接来电,我来不及给我妈回,先打给那位高人,她说完还算聪明,现在按她说的来,别停车,背后那玩意儿要动手,要用我的朱雀命来开雀门,我只要保持一直走,那家伙就没法作法! 我听得模棱,但明白车不能停可我怕油表没油,没成想高人冷哼一声—— “老娘在,放心开!” 这话给我莫名安慰,之后油一直是满的。 因为高人说了无论撞到了什么都别停。 所以,真就撞到了“人”时,我爸要停车去看,我都不等问高人就说咱们转了这么久,都没人,怎么可能现在就有人?确定是人? 我爸回过神来,咬牙继续往前冲!果然,接下来的路,蛇,蜈蚣,爬满了整个窗户。 我对这些长足虫麻头皮,更别说有些虫子朝着窗户里钻,我赶紧贴了符来阻拦,最后符纸用完了,就撕下作业本的纸… 到清晨四五点,撑不住的困让我和我爸昏昏欲睡,我们互相掐大腿的那种往前冲,可仍免不了眼皮打架。 眼皮子打架厉害时,车门忽然被拍响,一转头看到陈墨。 陈墨示意让我下车,可我看一眼昏昏沉沉睡过去的我爸不敢动。 高人是说过别下去别停的,我晃醒了我爸接着开车,也没管陈墨。 陈墨就在车玻璃上写字,写—— “玄武未沉,朱雀不升。” 我没懂,他又往后退写了一句,“无碍。可归。” 写完,他站到车前头指着一条路,迷雾竟然散了……同时我手机铃声也响起,是高人给我打电话。 她也说了同样的话,说对方雀门没开成,看到路就赶紧回家吧! 我爸早就朝着路开了,我回头扫了一眼—— 地上全是我们打转的车轱辘印… 再之后,我才接到我妈打的电话,都哭成啥了……而等回家,我们车胎和发动机都报废了。 四叔猜高人只是强行让车子转起来,他听过有这种隔空的技术,我立刻摩拳擦掌的想厚着脸皮问这种技术能不能学… 结果四叔说这得修很多年才行,我只好作罢。 四叔跟我家呆了一夜,看我没事才放心回去。 说陈玄昨天落水了,他都还没回去看一眼。 我催促四叔赶紧过去,犹豫了下,喊上爸妈也过去看看。 路上,四叔说陈玄昨天明明被他带回家了的,可四叔来找我后,陈玄又出去了,还莫名在医院落进池塘里,差点淹死。 是四叔去捞他出来的, 我听着就莫名想到了那句—— 玄武未沉,朱雀不升。 南朱雀,北玄武,那么巧,我跟陈玄是一南一北,他叫陈玄,又掉湖里。 他该不会是玄武吧? 早晨医院路上堵车,我们到的时候都八点多了,到医院门口等电梯的时候,高人电话来说—— “快去顶楼,陈玄在顶楼,他要跳下去,你也得死!!!” 说完,电话挂了。 我那一刻都来不及喊上爸妈,自己就冲挤进去电梯。 我赶到顶楼时。 陈玄正朝着边儿走。 我不敢喊猫着腰,用了一套戏文里无声的鬼步,飞快到了他旁边用力一扑,将陈玄给摁在了地上。 门口我还专门抽了条裤腰带,摁下他就给他绑起来后,我的手机就响了。 是我妈打来的。 第19章 困扰 陈玄回来没走到门口就晕了,四叔给他探了脉搏说是惊吓过度就把人扶到里面休息。 助理那边打点好了孙婆婆的伤,给九五少年打电话,可山里没信号。 助理挂了电话也不急,问我这白云观里还有什么人,可见过凤仙娘子。 我觉得奇怪,我从小到大都在这里,竟没有听过凤仙娘子,也是这时候我发现白云观里,除了孙婆婆和姥姥,其余婆婆竟都不见了。 不仅这次,上次来,也一样! 我爸妈也是反应过来,说以前这里很多婆婆,怎么一个都没了? 我蓦然想起丛林里吊着的一具具尸体… 不!不可能! 孙婆婆还晕着,姥姥还昏着,我咬着牙,看四叔掐指算说,算不出来! 我现在电话不通,打算等九五少年回来,我要下山给高人打电话。 结果等了一个小时后,九五少年也没回来。 大家都有些着急了,助理也说不可能出去那么久不回来,尤其天色渐渐晚了,天黑了,谁都没法离开这片地方。 助理很着急,我爸妈提议不如大家一起出去门口等等,反正屏障下不会出什么问题… 我也跟着去一起蹲了会儿,被四叔过来悄悄拉走。 四叔问我,愿不愿意再用一次姻缘咒救凤宴戎。 说姻缘咒有月老加持护送,是不会被妖邪附体的。 我有些心跳紧吧,但还是点头答应,只是,四叔说有一点很麻烦,就是—— 九五少年的命格很强硬,他未必能给我们系上; 或许能系上,但是他又解不开,让我考虑好! 我没考虑久答应了,救人要紧。 四叔就去和助理沟通。 助理起初是不愿的,理由很好笑,说我曾经拒绝过凤宴戎,凤宴戎从没被拒绝过!是不会答应的! 但最后,不知道四叔说了什么,他才点头说可以。 情况特殊,这次四叔不会带我去。 而助理也明说了—— 只要能找到凤宴戎,解除姻缘这件事,他就能解决。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脏很快速的缩了又缩,抓起来小米大米和红线出去的时候,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接近夜幕的丛林和白天全然不同。 阴森压抑还有诡异的虫鸣。 铺垫整个丛林的叶子,松软的像是踩在肉上; 偶尔传来的锁链晃动声,咯吱咯吱的是丛林里吊的一具具尸体发出的。 我拼命暗示自己别往上看,别往下看,嘴里念着—— “孤雁影单独望月,暗里红线把脚拴,千里阴缘一线牵,只羡鸳鸯不羡仙。” 红线一点点往前的时候,我忽然看到一个人站在树旁! 我吓了一跳,但看红线朝着对方游走,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凤宴戎?” 凤宴戎先回答我“嗯”,又说“你先别往前走,”顿了顿又说:“前面会吓到你。” 我感觉他有些不同寻常,但看到他安然无恙,也就没继续念红线,说:“大家都很担心你,所以让我来找你。” 他嗯了一声,声色犹豫的问:“第一次在马路上为何救我?” 这问题可给我问着了。 我第一个反应是不能和盘托出吧?可想了下,诚实很重要,就说了,“是我提前做了一梦,梦里一个人让我去的。” 没曾想他竟知道!说—— “这件事我有知道,但我问的是,你为何……不怕车爆炸?当时已经着火了,你就不怕死吗?” 我当然怕了,可是,“那时候,我心里只有救人一件事。” 我说完,问凤宴戎要不要回去,可他在月下转身看我说—— “江萤,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给我造成很大麻烦和困扰。” 第20章 凤仙 凤宴戎的话问完全不懂,再次问他走不走。 他就叹口气说,“你这么小,说也不会懂。” 说的好像他年纪很大一样,我说,“你也就比我大一岁吧?” 他嗯了一声,终于朝我走,走了几步看见我手里的红线,又停下脚步,有些意外的问我:“你是要……给我红线的?” 我啊了一下,脸热心跳加速的说,“本,本来是……现在看起来不需要了。” 迅速扯完红线,问看到他嘴唇微微动了动,眼神也忽闪忽闪。 他好像要说什么,又只转过头看了一眼刚才的地方,叹气说,“不牵扯也好。” 我还是不懂他意思,但他没事就好。 不过,一阵风吹过,我又一次听到了锁链的声音。 想到来的路上所见所闻,我害怕的贴近了他说,“很多尸体……我……”没说完,我的眼睛被他抬手遮住了。 他说:“那就别看。他们……是都死了…” 我整个人僵住,问他们……是谁。 他的手离得很近,近到我睫毛能扫到他的掌心,他掌心有很好闻的檀香味,他说应该都是白云观里的,我就腿软。 凤宴戎扶住我,说,“你不是早就看到了吗?不怕…世界上每天都有死人。”说完又拿出来一条布条把我眼蒙住,然后,拉起了我的手,说:“这样可以吗?” 我在被拉住之前,还有些不能接受,可被他拉住的瞬间,好像有了点力量,只是身体还紧绷的不行。 “可以拉手吗?” 他这时再问。 我嗯了一声,他才松口气,然后,一路上几乎都是他再说,而我保持沉默。 凤宴戎说,阴阳行业里最可怕的并非死亡,因为死有转世轮回,可怕的是—— 死了被锁魂永远出不来。 世界上的很多鬼事,也都是因为鬼混被困。 或有冤屈,或有什么,但是,他觉得这些死去的人身上他没有感觉到怨气,尸体的表情也都很平和,大概率是死的没有什么痛苦,让我不用过于纠结其中。 也许他们都去投胎转世了。 许是他九五之尊的气场庇佑,我很能听进去。 而我跟他走一起,竟什么事都没发生,轻松回到山门里。 到门边,他的助理就迎了上来,我听到声音就拿下眼带,看见他跟助理去一起,而孙婆婆爸妈都迎上我。 四叔姗姗来迟,他说陈玄还没醒,刚去照顾了,接着看我一眼,又看了看我的红线,皱眉说:“你们没连着啊……” 我没说话,凤宴戎的助理冷冷说—— “你好像很想要连上?” 四叔连忙咳嗽两三声转移了话题问他去了哪里,我们哪里遇到的。 我还有些心闷,是凤宴戎把事情都说了,说他在丛林里发现了很多尸体,还遇到了一些尸困局,所以才耽误这么久。 我这时候想到我一路平坦的走下去,莫非就是风宴戎已经破过局了? 果不其然,四叔也提出类似说法,凤宴戎承认后,加了句:“回来路上,江萤没有看见,我蒙住了她的眼。” 我不知道尸困局是什么,但后来自己遇到了,我才明白凤宴戎不让我看的原因。 孙婆婆听完后,就问凤宴戎,还有没有看到其他什么痕迹? 比如,凶器,气息?说白云观死了那么多人,她不会善罢甘休,白家老祖宗们也不会坐视不理。 但凤宴戎摇头,说没有任何怨气,感觉像是去轮回,但他说的未必对。 孙婆婆就说等天亮后去丛林里看一眼。 凤宴戎答应带路后,问孙婆婆“凤仙娘子”去了哪,他没在尸体里找到。 孙婆婆显然是知道凤仙娘子的,微愣后,忽然走到凤宴戎面前看了看,我以为她要说—— 你是凤仙的什么人?结果… 孙婆婆说不知道!没见过!那婆娘疯疯癫癫早几年自己跑了! 然后就转身走了。 我没见过孙婆婆这么不客气的样子,很是不解,看爸妈也是面面相觑,而四叔和助理都若有所思……唯独凤宴戎,竟面色平平,好像根本没有受影响,就朝我们转问,“休息的地方在哪?” 这题目我熟,本来道观里没有那么多地方可以住的,可现在人都没了,孙婆婆走了,我就提议让大家自己找房间住就行。 但我说完,孙婆婆就回来了……说住的地方她安排。 因为陈玄发烧挺严重的,孙婆婆带着四叔去给单独照顾,之后—— 我爸妈,凤宴戎和他助理分别住在我左右隔壁。 我心情不好,很怕影响我妈,就说自己可以睡,其实根本睡不着,好不容易要睡着,忽然听见凤宴戎和助理的谈话,大概意思是,他的线索又断了,接着又说起,找师父询问凤仙娘的下落。 可让我惊讶的是—— 他说的师父会出现的时间,地点,跟高人发给我的见面时间地点一模一样? 第21章 吊尸 再后来的话他们压低了声音,我听不太清楚,就睡着了。 第二天是阴天。 四叔说,等出太阳再去吧,阴天不太好,阴气重。 可凤宴戎说他明天还有事,必须今天,我也一样。 爸妈也说明天我也有事(就是我和高人约见),孙婆婆无奈,只好说那就赶在12点钟之前回来。 为了安全,出门前孙婆婆给了我们一些保护措施和方案。 比如朱砂手串,辟邪罗盘,雷击枣木剑等等… 全给我们挂上了。 最后又让凤宴戎尿了童子尿,专门装在喷壶里以防万一到时候急了尿不出来… 陈玄醒了,但还虚弱,问怎么不用他的!他也是童子啊! 我爸还惊讶呢,陈玄居然不是童子了嘛? 还好,他自己说了,孙婆婆说他太弱,没用!气的陈玄干了两大碗饭,说自己一定要赶快好起来…… 都弄好装备后,大家就出发了。 因为林子蛮大,我们是兵分两路。 凤宴戎,我,还有他的助理走一路;孙婆婆说只有他们俩罩得住我! 我爸妈和四叔走一起,他们八字都不弱,互相帮衬没我的话也没大问题! 至于孙婆婆,她还得留在寺庙里,照顾姥姥和陈玄。 分两路到林子后,助理就冷冰冰的对我说,我太弱了,真有问题,他不会保护我,让我自求多福! 凤宴戎盯他一眼,他就闭嘴了一下,可走远一点,又说—— 我就是个累赘!拖累! 风宴戎脸色挂不住了,让他闭嘴,不然后果自负。 他这才住口,但时不时瞪我一眼。 我全程没反驳,因为他没说错啊,我就是不如他们,不过,我也不是很弱,我告诉他,我有一点自保能力,以及—— 我为什么来这! 白云观的历史可追溯到千年前,是唯一的女冠!道观,从古至今很多女人都是被抛弃的可怜人,无家可归,白云观就会收留。 而且,收留的这些人,大多数要么没孩子,要么有了夭折…所以,我小时候到山里大家都带过我,我更答应过给他们送终。 因此—— 无论如何,我得来。 我要找到他们,带他们去该去的地方,给他们收尸送终。 我说完,助理没再讲话,而凤宴戎忽然让我们停下,说前面有情况。 助理就往前撒了把粗盐。 粗盐和米一样效果,粘地上就噼里啪啦的炸起来黑烟,黑烟后,地上一道横锁腾空起来,在我们前面围出一圈。 圈里头,八方树上抽出无数铁锁,空无一人的树林里,忽然挂出数具尸体。 尸体吊得很高看不到脸,但全是白云观的服饰! 凤宴戎问我,“要去收尸吗?” 我当然说要,可助理却让我快闭嘴,要去自己去,他们不奉陪!这个阵法很厉害,刚才不是小凤总警惕,真走进去,可能就出不来了…这些尸体会无休止的殴打我们。 他说完凤宴戎点头,再问我一次,“还去吗?” 我莫名……不敢去了。 不是怂,是我姥姥还没醒,我不能死。 风宴戎见我不说话,跟助理转身走了,我跟过去,问他我怎么才能把婆婆们弄下来。 没想到凤宴戎说,有个简单的方法,就是用我的命破阵。 我一下愣了,下意识就说—— “不行!我死了姥姥怎么办?还有爸妈……” 我说完,风宴戎摇摇头往前走,助理也是冷冷笑了下,丢给我一个白眼。 我追上去,不明白了,说非要我死才行? 这阵法为我做的? 没想到的是,说完,我脚下一空,人就笔直往下掉! 第22章 水尸 危机时刻凤宴戎拉了我,但他没拉住,我还是掉了下去。 洞窟里一堆枯树叶坐屁股下,倒没摔得很疼。 抬起头,我就发现凤宴戎和助理都不见了! 问喊了好几句,也没有人理我,洞口很高,我除非会飞,不然上不去! 在洞里急的直转圈,不知道多久,忽然听到上面又传来了风宴戎的声音,他问我怎样了。 我有些欣喜,立刻说了我没事,就是上不去! 凤宴戎说他想办法,然后又消失了一会儿。 他再消失的时候,我听到角落里一阵诡异的击打声。 像是什么东西在敲打瓦罐。 那年头诺基亚的前头,是具备照明功能的。 我打开后就看见角落里躺着个半人大的瓦罐,声音就是从瓦罐里传出来的。 鬼使神差,我不受控制的朝着瓦罐走,边走边又听到那个呼唤我的声音:“江萤,江萤…” 呼唤我的声音在罐子里。 我应该是又着了道,木讷的一步步往前,哪怕凤宴戎呼唤我我都没有理。 也幸运的是我没有回应,凤宴戎直接跳下来,在我就要碰到罐子时,把我给拽走了… “别碰!” 风宴戎就像是四叔说的那样,是个行走的辟邪圣物,他一来,我身上所有奇怪的感觉,听觉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一身冷汗。 凤宴戎的助理也紧随下来了。 下来后他就捂住鼻子说都是我的错,外面很多腐尸围过来了…说完又给我投来不友好的目光。 我下意识想往上看,被凤宴戎拽到一边去捂住了眼睛,说让我别看, 奇怪的是,我发现他手掌心有一股臭味,不香了。 我没好意思说,但看他继续冷冷的眼神制止了助理说下去。 不过,这次助理没被制止成功! 助理冷冷的说:“小凤总,咱们都已经算出来了,她的死亡时间地点,何必继续,直接让她自生自灭丢在这里不好吗?” 我讶异,什么叫我的死亡时间地点?难道我要死在这里?接着助理看向了坛子,手抖了抖,指着那坛子尖叫—— “你看!坛子出,她要死!小凤总,就算她救过你,可上山时候咱们也还清了啊!咱们快走吧!别管她了!” 助理这一句句给我说傻了。 等反应过来时是凤宴戎被拉扯着往外推。 然后,助理被风宴戎一把推在了地上,“要走你自己走,你被解雇了。再有—— 她救我,是知道我会死,可还是帮我。” 凤宴戎说的时候是带着光环的,我都不觉得他臭了。 只是他靠过来我还是觉得不舒服,尤其是他拉起我的手,臭味更浓了。 不过他的话很感人,他说:“这次,无论如何,我也会带她出去。” 凤宴戎说完拉着我开始找出去的办法,我在走的过程中抽回了手,他的手不像是之前那么暖,黏糊糊的不舒服。 不过我能理解他林子里说的那些话了。 也许,他说的就是现在这样的情况,我救了他,他又来救我。 而我救他很容易他救我很麻烦,我猜测是这样吧! 不过,我有一点不明白—— “那个坛子是怎么回事?它……能杀我?” 凤宴戎没说话,忽然又拿出一条丝带递给我,让我绑上眼,说等出去后再睁眼。 我环顾四周这里不过空空荡荡,怎么需要捂眼睛? 然而下一秒,这个洞穴忽然地动山摇,不等我作准备,脚下一塌! 这次,凤宴戎只来及说了一句“小心”就跟我一起掉下去… 下坠时,我手机和眼带都掉了,我下意识伸手去捞,打翻的手电筒正照到了洞穴里的罐子… 坛子的罐口朝下,哗啦啦的掉出来一堆长条状的东西落在水中。 水中翻滚起一阵腥风血水时,我跟凤宴戎一起掉到了血水中…不过,掉进去的一刹那,我好像看到看到了陈楠的脸… 只是一刹那,就消失了… 第23章 龟息 看到陈楠,我就被吓得有些抽筋,还好凤宴戎捞起来我往岸边游。 我手机落在水里,清楚照到那群长条状的东西朝我们游… 那东西不像蛇,没头没尾的像红色蚯蚓,所到之处,一片猩红,血红之下,还有什么白白的,起初看不清楚…… 但等在手机落到最后,我看清楚了—— 那是一具具被水浸泡,站在水里的水尸! 这洞穴下,是个盛尸体的水潭! 凤宴戎游得快,转眼就带我上了岸,而那些猩红的长条状似乎无法抵达岸边,扑腾着落下去消失不见。 凤宴戎上岸后就拧着水说,这虫子一种极凶猛的蛊虫,人沾上必死,我的死劫就在这。 我手机这时已经落到潭底部,往上照射,没见了那些红蛊干扰,倒是白色的死人看的尤为清楚。 我问他那些尸体又是什么。 他没回答,仰起头看洞穴上方的出口,说现在想要回到上面唯一的办法就是那个洞口,可那个洞口上不去,他没本事再越水潭,那些蛊虫不会给机会;况且,就算到水池中,他没有借力点,更别说还要带我一起。 所以,当务之急不是那些尸体,而是让他的助理去找绳索,用绳索摇晃着把我们从边缘拉上去。 不过他不能确定助理会不会来,毕竟被解雇了。 果然,问跟他一起仰头看洞,助理不见了… 我不好说助理是不是跑了还是怎样,然后,就是我和凤宴戎一起拧巴衣服,越拧巴我越感觉不对,风宴戎的衣服…怎么还掉色啊… 我没说出来,但看池子里这些水人好像带一丝丝的光泽,让我想到那种被灌满水银而死的陪藏人,没话找话的说,也许这个水下有个墓。 没想,凤宴戎听完朝水边走,我看他到池子边蹲,就忍不住提醒,让他小心蛊虫跳上来。 结果他掐指算说—— “江萤,我算出来,破解整座山的吊尸就是这些水尸,你跟我下去破。” 我吓得差点没坐地上,直呼这水里不是有蛊吗?! 谁知他淡然答说,那些蛊虫是守墓的,已经沉去水底下的墓里了,而且,他刚才算到,背后设计我的家伙,本是想借墓杀我,但这个墓,如果我们能拿在手里,就能反将一军破局离开,还能反噬对方。 还说这里葬了位很厉害的天水师,若能得到帮助,就一定能改我的命… 说实话,我心动了,可一路走来我警惕心越来越强,我总觉得凤宴戎哪里不对劲。 他好像在骗我,可我又不是他的对手,他非要下去,我也没有拒绝权利。 但我试探着问他,我如果不去会怎样… 他说的很简单,会死,说我们现在没有别的选择,又说我们下来这么久了,却根本没有任何声音传入,说明这里有屏障! 现在,要想破了屏障,唯一的办法就是从水底下手。 总之,不下去不行。 我花了一点时间捋了捋所有的细节,然后,同意下水。 下水之前,风宴戎拿出来一个药丸给我,说吃了能够在水下憋气时间久一点。 我吃了后发现他没吃,问他为什么他不吃。 他的答案很凡,说本身就会龟息功,无需这些旁门左道。 旁门左道的我忍不住问,“那龟息功能教我吗?” 他微侧头说:“你学了干什么?你——”他说到一半不说了,改口说:“你用不上。” 我说怎么用不上?技多不压身啊。 以后掉水里也不怕死…… 万没想到,他不等我说完,就拽我跳了下去! 第24章 知道 我带着疑问被拖进水中后就直接和那些水下的尸来了个正面接触! 诺基亚神器照明功能太厉害。 我忍不住把凤宴戎手捏紧,忽然发现凤宴戎手像没骨头,一眨眼就溜走。 还好我会游泳!而且那药丸真的有点用? 风宴戎他游到电话边,拿起手机照去了别的地方,那边竟是真的有墓门,不过,我看了一眼墓门后心脏发沉。 这里……刻着玄武。 如果没写鬼文字之前我可能不认识这门上的字,可现在我学了祝由术,我明显看出来这是一座玄武墓门。 朱雀升,玄武沉,我不太明了,可是任何跟朱雀玄武有关系的我都本能恐惧。 风宴戎这时回头找我,而我忽然感觉浑身都提不起力气。 可能是吃了那颗药丸的缘故! 我意识到的时候,我已经是个废物了,这时候莫名有些害怕,我都这么废了他带我下来我能干什么?该死……突然想到这该不会是设的局,假的风宴戎?也不一定! 水下,我也没法和凤宴戎沟通。 凤宴戎抓着我,带我继续往墓口游,我则愈发觉得脑袋昏昏沉沉,迷迷糊糊中竟好像看到陈玄,不,是陈墨! 他出现在不远处,拿着镰刀的样子太显眼,一看到他,我就立刻有一丝丝的力气。 只是陈墨没有过来,他似乎站着睡着了一动也不动… 身体还是无力。 到那扇玄武墓门前,凤宴戎终于松开我的手,我一屁股坐在水下,这时候感觉到他给我的药绝对有问题! 虽然可以呼吸可是一点用不上力气。 门难开。 凤宴戎摆弄半天也打不开,有些烦躁,而我一直看着陈墨,担心陈墨。 因为陈墨一直没动我还以为他遇害了,还好他是熟悉的样子再次出现在我眼前。 只不同的是他这次没朝着我走,是走到了凤宴戎的后面,他贴着凤宴戎,凤宴戎也完全感觉不到的样子,直到我听陈墨开口说—— “玄武沉,朱雀升,玄武未沉,雀门不开。” 他居然可以在水下说话! 而他说话的时候,我发现凤宴戎动不了了, 风宴戎就僵固着,蹲在那里,陈墨这时才转身走到我面前来,没问我什么,只是摸了摸我的头,又掰开我的嘴,手一伸,我刚吃的药片出现在他手里。 他拿回去,放在了凤宴戎的面前。 又说:“江萤是生死簿上误杀名单上的头筹,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否则——下次这药片就塞到你的嘴里。” 说完,他把凤宴戎松开,就直接消失。 我自从药丸拿出去就忽然有了点力气,但脑子却转不动了。 这到底什么情况??? 凤宴戎果真是要害我吗? 凤宴戎没说话,他在陈墨过来时一直是背对我的,他朝我走来时,我不等他碰我,就往上游,在往上游的过程中,我发现了异常。 异常这些水下的尸体,刚才的朝向似乎谁都背朝着墓门的,可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正面向墓门……他们转身了! 没时间去仔细想,我想离开这! 并且,我再也不相信凤宴戎! 然而,我没游走多远,就被凤宴戎给一把推开,接着,我就看到一只短箭插到了凤宴戎的肩膀。 他吃痛抖了一下,流出的是黑血,满眼的都是不甘心我绝不会看错。 接着,下一秒,他又把我推的更远了。 那一刻,只要一下,我就能浮出水面了…可低下头,手机照耀下,我看到那群“水尸”的眼球都变成了深深的洞口,正在射出短箭,而凤宴戎正闭眼往下掉… 我要不抓他,他非死不可! 鬼使神差,我一个翻转,抓住他就在水中借力一轮,用轮起来的水波,把那一拨箭打断在中途。 趁机会,我拽着凤宴戎就往上逃… 上岸边的时候,凤宴戎爬的比我快,上去的瞬间,我好像又看到了陈楠,不过转眼又消失。 然后,我们一起上了岸。 风宴戎用没受伤的胳膊在包扎。 而我能看到下面的尸体眼睛还在发射箭雨,还好我们跑得快,不然都得完。 风宴戎包扎好了胳膊才诧异又复杂的看我说—— “你……为何救我。你知不知道……” 第27章 尾指 “我在这里。” 陈玄说的声音微沉,与往常的不正经有很大区别。 我微愣,四叔和爸妈也是。 他不多说,却言简意赅,“很怕吓到诸位,于是没有表露,我小住几日休息好便走。不会伤害到陈玄。” 陈墨说完,朝我们微微点头。 这会子,索性连气场和表情都变得陈墨起来。 我愣了下,见他没事,真是眼眶发酸,揉了揉眼擦掉泪水,才是赶紧跟着大家一起吃饭…… 孙婆婆早听我说过陈墨了,没说什么,问他路上都发生了什么,陈墨就说了些自己的分析,尤其关于凤宴戎的… 陈墨说凤宴戎应该也是想杀我的势力之一,不过,他跟最初对付我的不是一批人。 我听的心中苦涩,怎么绕一圈,杀我的人还变多了? 陈楠,背后勾魂的势力,还有风宴戎! 到底我该怎么办? 陈墨听了微微沉吟说,“你不是有办法吗?若世间有一人能帮你,必是诸葛神婆。” 他接着说,那诸葛神婆最近会出现在山下,时间地点竟是跟我和高人约的时间一字不差…可我不敢问,毕竟我这个叫蛊九娘啊! 眼看孙婆婆和我爸妈也知道时间,都没问,就话题作罢。 白天累了一天吃完饭我就有些困,但是我又睡不着。 因为明天,也就是我的十八岁了。 按道理来讲,十八岁我是要兴奋的,可是我完全没有。 爸妈要陪我也被我拒绝了。 姥姥会醒过来吗?我困的厉害,可却睡不着。 风宴戎没回来,这次是陈墨住在我隔壁。 夜里,我翻来覆去的时候忽然看到一抹光从墙里飘出来,吓了我一跳,但我也不是第一次见,抓着半截玉佩起来,结果发现是他就放下了,问他有什么事。 没想到的是他靠近我说,需要借点阴气。 他救我多次,我立刻答应,他就微愣问我,都不问他是怎么借的? 我问他要怎么借? 顿了顿开玩笑的说,“反正肯定不能是偶像剧那种奇怪的借法吧?” 我指的是,比如亲吻啊……啥的! 我已经很久没开玩笑说话了,也不知道怎么了,大概是看到陈墨还活着我真的高兴! 陈墨再愣了下,伸出手来说:“只要握住尾指就好。” 我就伸出手,跟他勾在一起。 他的手指很冷,我抖了个哆嗦,感觉身体里冷气不断汇聚在尾指,而浑身发热。 他告诉我这是阴气借走了,阳气滋生,对我们是双重好处,说完又忽然问—— “如果是那种……接吻的借法,也借吗?” 我愣了下才说,“如果非要这样才能救你的话,当然可以。不过,你就得做好准备被我爹追着揍了……说起来,我忽然想知道,鬼差不能娶亲也没有感情吧?” 我琢磨鬼差肯定没法搞这些,亲吻也只是个形式主义。 他没说话,忽而低头抿唇一笑,过了两秒才转移话题说—— “你怎么看凤宴戎的事?” “凤宴戎?我……不知道,我好歹算是他的恩人,当然我没想过回报,可他也不能害我吧……有点失望!”我说完又忍不住怅然叹气,“尤其是我一开始觉得凤宴戎还蛮好,因为他我才改了运气又不那么倒霉了,四叔也这么说,可现在看,我们都走了眼……” 我垂头丧气说完,忽然尾指被勾紧了一些,陈墨说—— “我觉得,那个不是凤宴戎…是陈楠。” 第28章 善念 陈墨一说这,我就睁大眼直接站了起来,接着,陈墨拽着我去了他的房间,给我看了个图,准确说,是个卦/ 他说这卦象是他卜凤宴戎和我的,是52卦,艮卦。 我说我理科不好,易理不分家,姥姥曾经教过我,可我不懂。 陈墨就给我解释,说艮卦就是两座山叠在一起的卦象,寓意为止。 说的是两座山在眼前,旅人(也就是风宴戎)当然可去攀登,但—— 爬过了一座山,还有一座山,这表示风宴戎想杀我的话,困难重重。 而这个卦象最大的提示点在于:止。 就是,看到山的时候,比攀登山更难的是知道停下来,所谓看山是山,远远的看着山,比征服山,爬上山更难。 能抑制住不爬山的人,去看山的人,才是狠人。 陈墨又拿出凤宴戎的八字,说他的八字就是最狠最聪睿的那一种,所以,他必不会今天害我。 我其实没太明白。 可我也感觉到这个凤宴戎是假扮的,都不香!而且我的确看到了陈楠两次! 陈墨说那就对了,后来洞穴外再来的风宴戎就是假的了。 卦象从不骗人。 卦象上显示的就一定有! 我说那这么看我和四叔没看走眼啊,就是,他还是要害我……就很难受~ 陈墨又说未必,说风宴戎可能是在救我,但具体的还要明天找到真的风宴戎在说,还说风宴戎没死。 我一听到风宴戎没事,我就没兴趣知道更多了反而更想知道的,陈墨是怎么到陈玄身上的?当时可吓死我了。 偏偏陈墨不肯说了,只是勾着我的尾指说,这是不可以说的内容了。 我只好作罢。 陈墨让我好好休息,说等我成年他就要回去了,来的次数就不能这么多了。 又说,我的命格因为风宴戎有了些许的改变,之前说的十八岁命入金门,只怕是不作数了,但是——我会命入雀门。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但更多的他没发给我透露。 我不关心这个,我只想知道,姥姥能不能醒。 陈墨说这要看姥姥和地府怎么沟通的。 我奇怪陈墨居然不知道,却也不好多问。 但陈墨自己解释了,说自己来的迟,最后,陈墨又掐指算了会儿,说如果我再遇到假的凤宴戎,就跟他去阵里。 去里头,找到一处红色的石头,把那块石头拿开,白云观里的婆婆们就可以落下来,可以收尸了。 我听的惊喜极了,可又紧接着难过起来,问他—— “这一切是不是都是我造成的?” 凤宴戎是真的也好,假的也好,都是为我而来。 是我害死了他们… 陈墨说这不是我的错,我已经很好了,还知道超度,知道去救人,这叫天人思维……我很聪慧,以后都会好起来。 他说的的确有安慰到我,天快亮了,白天还有事,他让我赶紧休息。 可我就快十八了,我是早晨出生的,我想睁着眼到天亮看姥姥醒过来。 陈墨就不劝我了,跟我又聊了一些福报的问题,到大概早晨,我迷迷糊糊有点睡意的时候,听到外面我妈激动的呼喊姥姥醒了! 我一下就弹跳起来冲出去…… 跑到门口想到什么,回头屋子里已经没有陈墨的影子。 姥姥醒了! 我进门就看到姥姥坐起来,可我眼泪刷的流下来,因为姥姥她—— 第29章 入阵 姥姥的眼眶是空的! 像被什么生挖走了,留下两个黑洞,像个活人骷髅。 我看得直接捂住嘴,直到姥姥问是不是我来了,让我过去。 我用了好大力气才走到姥姥身边,声音哽咽到喊不出姥姥。 姥姥安慰我说不怕,她这个行业本身就有五弊三缺,她本身就要丢掉双眼,不是因为我没的。 接着姥姥问我有没有考上想要考的大学?我早不在乎考什么了,讲了我考的几个学校。 姥姥听的高兴,也说“当官的好修福”,我的选择是对的。 说她最正确的就是没让我入行…再次强调自己的眼睛就是个例子! 我听得出姥姥一直在安慰我,她就是想让我别后悔去过正常人的生活,可我真的后悔我没有跟着姥姥,我本可以帮助姥姥的,可现在… “听说,那个毒九娘要找你见面了?” 忽然姥姥提起高人,我赶紧告诉姥姥说是,并且她要我在姥姥醒了和我成年以后,帮她做一件事。 本来还以为我如果下山,姥姥醒了我没见到会很遗憾,现在看,没有遗憾了。 姥姥轻锤了我一拳,说人生短短,怎么可能没有遗憾呢?这话说的不好,我必须要有很多的理想和远大抱负!要上大学,要成为村里,成为他们所有人的骄傲,才不辜负这些苦难…… 我听得难受,因为觉得自己没受什么苦难,一直是他们在替我负重前行,问了一下姥姥高人会做什么?姥姥想不出来,只说,虎毒不食子,蛊九娘再毒,也不会害我。 我听得一愣,虎毒不食子?我不是我妈的孩子吗?还没问,我妈提醒我约定的时间到了,我得下山,还要去等车。 “陈玄”这时也进来,说他护送我去,我只好道别姥姥,说等见完高人后,就回来陪姥姥… 姥姥挥手让我走,我走的心里却很没谱。 下山路上,脑子里一直回荡那句虎毒不食子,我跟高人莫非还有什么亲情关系??? 高人没让我带爸妈,叫我一个人去的。 “陈玄”下了山后,安慰我说人各有命,我已经做得很好,而且他给我算了一卦,此行只要能见到高人,定有办法找到背后的主使! 我相信他的卦象,也是这时下定决心问他,“陈墨,你能教我看卦象吗?” 陈墨嘴一抿说:“可以,那正好边走边和你说…” 下山路长,他又勾住了我的尾指汲取阴气。 我们走了好一会儿我就发现又遭遇了鬼打墙。 陈墨在旁,我不算着急,尤其是,陈墨对我微微眨了眨眼,用手笔划了石头的造型。 他昨晚和我说过的,再遇到假的风宴戎,就跟上去破阵。 交换眼神后,陈墨直接消失,我故意朝着右边走,左属阳右为阴,走右边会更容易中计,果然,没多久为就看到了凤宴戎。 凤宴戎自从山洞里消失后就没再见到。 他问我是不是走不出去了,让我跟他走。 我答应后,就沉默地跟着凤宴戎,一言不发的一直走到了那片熟悉的丛林。 就是那片吊着尸体,掉落水底的丛林。 凤宴戎假模假样的说,出去的办法就在那片林子里,问我敢不敢走,他这次绝对不害我。 我说我赶时间,也没别的办法就闷头直接往里走! 余光中,凤宴戎脸上一晃而过得逞,而我即便是早有准备,可踏进后丛林后,仍旧被阴寒扎了个刺骨穿心…… 然而,我不怕,因为我看到陈墨的影子一晃而过消失在附近… 第30章 打工人 凉意从脚趾往上钻心时,陈墨已经不见了,我全身发抖中,看凤宴戎忽然变了脸,他果然是——陈楠变得! 我抱住自己哆嗦说了句又是你啊,陈楠也不装了,狞笑说要找到这里,还真是不容易。 我从容看她,问她现在是属于哪方势力?是找陈玄?还是找我? 她说当然是找我,因为我和陈玄现在不管谁死,对方都会死!所以,她下不了手杀陈玄,杀我也一样。 这真是天大的锅,莫名砸下来。 陈楠问我还有什么心愿未了,可以看在陈玄的面子上帮我留一句遗言在地上。 我说我唯一的心愿就是超度了她,说能够当一个好人的话,她也不想当鬼…我接着问她需要超度的话,我可以帮她。 我说完,看陈楠狰狞的表情就微愣,随后,咬牙红着眼说我别假惺惺!赶紧去死! 我说我没假惺惺,你也没那么坏,水底下你不是还救了我? 陈楠再次愣了下,忽然头也不回的出去,消失不见了。 我看她这样不撑说,心情反而舒缓,这么看她良心未泯啊… 等她走远,我缓缓地挪着脚朝四周看。 一找陈墨,二找红色石头。 红石头没看见,看到块红石碑,不管是不是了,我朝那边走。 没想石碑后,居然看见了凤宴戎? 这个凤宴戎可不是能扮的,他手里抓着我的头绳!也是这时候我才意识到,那个陈楠扮的没有头绳啊~ 风宴戎闭着眼,满身满脸都是伤的晕着。 因为伤太多,我反而不知道怎么办。 突然,陈墨的声音在后面响起,“果然……他来打这一座山了…” 我没懂,陈墨就给我分析—— “卦象不是说了吗?他的卦,是艮卦,一重山又接着一重山。 他就算是找你害你,也会被另一座山压制,所以,唯一破除的路就是要么不爬山,选择放弃;要么,就直接找另一座山……也就是,他直接先来对付这边要害你的了。” 陈墨说完,我明白了,“就是说,敌人的敌人——还是敌人?” 陈墨嗯一声,拿出个黑色药丸给凤宴戎。 我想到之前的“陈楠牌”凤宴戎,问陈楠给我吃的红药丸是什么? 陈墨沉思了下才说,“你还是不知道的妙。” 我就不再问。 接着,陈墨把凤宴戎背起后,就一掌拍碎了石碑! 我看得目瞪口呆,石碑拍碎后,周围的树木忽然像长了腿,四下分散出一条下山路… 陈墨说把凤先送回山上,再带我下山去找高人。 可我想着凤宴戎也要去见师父,时间地点都一样,决定带他一起去! 再次下山的路就顺多了。 陈墨问我刚才是真想帮助陈楠超度?还是故意说话骗她的? 我没犹豫说了一句是真心想。 陈墨的眼微亮,说我这么慈悲不该来白云观,合该去寺庙里当比丘尼。 突然,他背上的凤宴戎醒了,微声说了一句—— “她的认知水平,在你我之上。” 我被忽然的声音吓一跳。 陈墨也一样,问凤宴戎什么时候醒的,能不能下来。 凤宴戎说能后,就被放下来。 之后聊了一些我才知道,那天凤宴戎在我掉下去后,就看到了陈墨下去找我,他就没再跟我,转去跟那些林子里的机关斗法,也即是:帮我去解决麻烦了! 但的的确确,他不否认,他是奔着「害我」来的。 却不是常规意义上的「害」,明说了,他是凤灵入命,他师父是凰灵。 凤凰乃是朱雀下的七大星宿的一门,本身就需要借助雀灵来增长自身的修为…所以,师父让他来接近我,取走我的「灵」来助长他们师徒修为。 那他和师父拿到灵后,就能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 也即是:杀一人可救万人,杀之。 我就是那「一人」。 我问他拿「灵」我会死吗?他说不会害我的命,但会让我变得蠢,可他被我救了后,他改了主意。 他觉得,能冲到快爆炸的大火里救人的,本来就够蠢,再拿走了「灵」我还怎么活啊? 只是,朱雀灵并不是那么好找的,尤其我这么纯粹的,所以—— 他就每天盯着我,看我做什么坏事,恶事,如果我有一丁点的坏毛病,他就毫不犹豫的出手,然而—— 跟了我好些个月,他陷入怀疑。 因为他发现我是个路上垃圾都会捡起来的善良小姑娘。 越是跟我久,越是没有再联络过师父。 当然也有太忙的因素。 他说跟着我,每天都要帮我清扫一些不必要的障碍邪祟… 我的福报一开始是太弱,容易招惹倒霉鬼; 后面我修福报攒多了,又很容易被觊觎夺舍……于是,他就一路跟到了白云山那,才跟我汇合。 我整个听得目瞪口呆! 所以说—— “我这段时间没有遇到邪祟事情……是你在背后默默打工?” 第31章 皮圈 我说完捂住嘴,说很抱歉这样说,可闪亮的“打工人”三个字,真的像刻在风宴戎的脑门上… 风宴戎轻轻咳嗽了一声说,“没事,反正今天以后,我帮不了你了。师父找到了我,让我带你去见她……但你救过我的命,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 鬼面疮是我师父创出来的,所以,有段时间,我怀疑师父是故意纵容陈楠,但我没有证据。 你要自己小心。” 忽然严肃的话题让我立定原地,没想到他会这么轻易的直接承认。 这么看来高人-蛊九娘,真是凤宴戎的师父。 陈墨在这时笑我,“现在,还超度陈楠么?” 我抿唇,犹豫了下说:“如果我真有超度的能力,那我谁都不怕。我全给超度了……” 陈墨笑的厉害,我还真是头回看他笑的这么开心,笑完了,他一扬下巴,“冲你这超度的劲儿——去吧,有我呢!” 他的笑让我觉得很安定。 “嗯!冲!” 我深吸口气,朝着前面继续走,没想风宴戎跟过来说,“你就这么信他?万一哪天别人假扮成他骗你,一骗一个准。” 我一顿,真是……身处迷雾中,我有时候都分不清楚真假。 我问陈墨,“那你是真的吗?” 陈墨没话,悄勾了下我的尾指。 我脸莫名一热,明白了,就退一步就往前走。 凤宴戎看见皱眉说:“江萤,你该不会是喜欢他吧?他可是阴间的!” 我一愣,脸更热,摆手让他别乱说!我才多大!刚成年啊! 没想凤宴戎竟一本正经的科普起来说曾在生物书上看过,喜欢一个人的话,靠近那个人,心跳会加快,看着那个人,眼睛也会放大瞳孔,肢体接触的话,心跳也会快,他说完,陈墨就看我,问我,“你昨晚有心跳加快吗?” 我想到昨晚的尾指渡阴气,诚实说,“没有!” 凤宴戎惊愕:“你,你们干什么了?”说完意识到什么,迅速别开脸又补充说:“我的意思是,你们……尤其是你,才刚成年,你对她干什么了?” 我听的尴尬,可没等我解释,陈墨微勾唇说—— “小凤总不也才成年没多久?问这么多干什么?” 凤宴戎就抿唇不说话,但走得快了点,手捏着我的头绳,握得紧紧的。 陈墨嗤笑了一声后又勾住我的尾指,说他阴气不足以应付,只能陪我到这一段路,等会就让陈玄来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想到陈玄如果跟我勾手指,我可能不太舒服~甚至抵触。 下山后,风宴戎找了司机开的房车来。 我跟陈墨坐一起。 他手指又伸过来,我熟练的勾上去就从后视镜里看到凤宴戎的眼睁开,他没看我,盯着陈墨。 陈墨不咸不淡的看回去说:“小凤总,你一直这么盯,该不会……”没说完,凤宴戎的手忽然伸过来说—— “你勾我的。” “好啊~” 陈墨的嘴角扯起,真去勾着他的了,“你的气,比她的更好。” 陈墨说时,冲我微挑眉。 凤宴戎没话,但我不知道为什么,盯着凤宴戎的手腕,那皮圈,看的我莫名心跳快… 这人总留着我皮圈干什么啊… 第32章 阳谋 我一坐车就犯困,盯了会儿皮圈就睡了。 等再醒,我是被陈玄给叫醒的,陈玄的音色和陈墨区分的太容易,他有些慌张的推我问,“小师妹啊,我们怎么在这里啊?这哪儿啊?” 陈玄固执的叫我师妹很久了。 我刚睡醒也不知道,倆迷糊都找不到北了,车上也没人。 想着该不会又遇到什么,看到司机端着保温杯上来,说小凤总已经先下去了,说让我睡醒了再去也行。 我就顾不得和陈玄解释,就赶紧下车。 高人点名了只要见我一个,我就让陈玄呆在这,可陈玄非要跟着。 陈玄大概是失忆了一段的。 他完全不知自己怎么在这,可当他知道我要去找“高人”后,就不管自己的失忆,跟我一起去饭店。 桃源饭店,午后没什么人。 我按照包厢号往上找,没走几步,感觉到一阵阵凉意刺骨。 同样的路,陈玄就丝毫没有感觉到凉意。 我想到上次上山时的诡异离魂,主动停住脚,摸出来兜里的祝由字符,一张「破」贴出去后,符化成了灰,只是,走廊还没变化。 陈玄总算看出异常,他告诉我说:“别急,有我。”之后,咬破中指,血抹在眼皮子上,接着,倒抽了一口气说:“是你。” 我跟着学模样做一遍,终于看清楚走廊的全貌,到处都是冰,而陈楠裹着厚貂,坐在楼梯上! 貂下是黑色旗袍,披散头发梳起来。 如果不是眼眶和嘴唇还是黑紫色,几乎和常人没两样,就一身黑看着很是阴郁。 她坐在楼梯扶手上说等我很久,我直接问她楼上怎么样了?风宴戎呢?她是和高人,也就是蛊九娘一伙儿的吗? 陈楠皱眉说:“你还真是谁都敢问啊?第一次见我,就问我问题,这次又问那么多?你是十万个问题吗?” 我说:“我没觉得我们有什么不同,况且,昨天我们在水下,今天在山上,都互相帮助了。” “谁跟你帮助了!”陈楠一脸无语,拿怪异的眼神看我几下,忽然发怒,一把拍碎了楼梯说:“我是没到杀你的时候!”接着看了一眼楼上,又笑的很危险—— “你想知道楼上啊?自己去看啊。” 我也是跟她打交道多了,翻来覆去都是她,我直接往前走,说:“那你能让开么?” 陈楠愣了下,真就让了。 这态度让我其实不适应,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陈玄拉住我说,“别去。前面有问题。” 我当然知道,陈楠也笑的更危险,“肯定有问题啊,可是不上去——怎么知道,雀门是什么,又怎么知道,风宴戎怎么样了?而且—— ‘有个厉害的家伙,到底要拿我的命干什么呢???’” 她最后故意模仿我的声音,学的有模有样,然后又还狡诈的加了一句:“‘啊,不上去的话就更不知道,我姥姥——阴七婆的眼睛到底是谁挖的呢??’” 说白了,她这就是逼着我往陷阱里走,这是在玩阳谋。 不过,我没有受到影响。 所有的经文古籍无不在讲“静”字,非宁静无以致远,我沉静下来分析却感觉奇怪—— 陈楠都没怎么正眼看陈玄,她不是要跟陈玄同生共死吗? 陈玄也怪,一直在看陈楠…俩都不说什么。 不过,自己的事都没理清楚,我无法分心管他们,看陈楠没有攻击陈玄的意思,我直接往前走。 可走的第一步,我就感觉脚下的冰透出一股钻心的凉意侵蚀全身毛孔… 第33章 雀灵 接下来的路,是一步一寒。 彻骨的冰寒让我走到208房间门口时,几乎冻成冰人,眉毛,睫毛,都是冰碴儿。 208的门打开,寒意更明显。 凤宴戎先出来,脱了黑氅外套要披在我身上,可里面一道飞出来的银针,打落他的手。 大氅掉地上,凤宴戎没捡,脸色难堪的让条路,低声对我说进去看他眼色。 我举步维艰的进去,进前,想回头看一眼陈玄,可脖子僵的动不了… “果真是最纯的雀灵,离火旺到的连北极玄冰都冻不僵。” 房间上座,是个穿旗袍裹着貂的女人,她就是蛊九娘,说话声和电话里一模一样,威严苍骏,但脸看着比我妈都年轻。 她让我喝点茶去去寒,凤宴戎就给我倒水。 他是背对着蛊九娘的,皱眉对我摇头,示意我别喝,但接着他一声闷哼,坐倒在我旁边椅子上,人僵住! “真是儿大不中留,师父带你走南闯北这么些年…还有你那不争气的爹周围那么多美女,你个小刀划屁眼的,竟对个茅丫头开了眼——” 蛊九娘长得酷似王熙凤,话也是一般毒辣难听。 道门奇术众多,她如此年轻我不意外,但忽然想到几十年前「杀疯了」的蛊九娘……杀疯了的形象是适合她的,一股子泼辣劲。 “师父,我没有那种心思,是她不是我们要找的目标,她人很好没有错处,嗯哼……” 椅子上的凤宴戎还在帮我说话,可说完就又挨了一针。 蛊九娘摆弄的银针手法我眼熟,很像四叔给我讲的祝由术中的鬼门十三针,当时我练字扫了一眼,四叔说这学起来比较难,就没研究,但我记住了图。 现在,蛊九娘的银针在我面前演示,我好像懂了那些连环画一样的图是什么意思。 “哟,这才多大呢,就是一副糟老头子吃棒棒糖样,只会舔了,她好跟你有什么关系?” 蛊九娘很不满凤宴戎,又骂骂咧咧一堆难听话,还丢了好几针给凤宴戎。 凤宴戎的额头密密麻麻都是汗,可嘴上仍说—— “凤凰门规第一条,不对善人出手!” 没想到凤宴戎看着满精明的,竟这么耿直的帮我… “可以啊!都会跟师父讲规矩了!那我现在就废除了这个规矩!他娘的,白养你了…” 蛊九娘脾气火爆的又拿起针来。 我这会儿全看明白了针法就让她别再折磨凤宴戎了,不是找我有事吗?要我帮她做什么,直说。 蛊九娘瞪了他一眼,才收手说,要我的雀灵!真够直截了当的,又告诉我,给我的那杯茶不是普通的茶水,我一路走来走的是最冷的南极三尺冰,现在我的灵火微弱,只要喝下去这茶,我的灵就能分离出来,不伤我分毫… 她一面说,凤宴戎就一面给我摇头,睁大眼看我,真~凄楚又坚定的落魄少年。 蛊九娘说完就示意我喝了,我不可能随便喝,深吸一口气压下去哆嗦,问蛊九娘,能不能回答几个问题,就走廊上陈楠说的那些问题。 如果那些问题得不到解决,我没法给。 当然就算能解决,我也要考虑。 蛊九娘冷笑,说她要拿走我的灵,是我答不答应的问题? 她现在可以直接逼出我的灵,说完,拍桌子就朝我走来。 我一点也不怕,看了一眼凤宴戎的眼神,冷静说:“如果真的可以逼出来,那你早逼了,不需要这样大费周章让我主动上门。” 我说完,气的蛊九娘直接给了凤宴戎一巴掌,说—— “你个吃里扒外的,连这个你都告诉她了?你到底是谁徒弟!我派你去干什么了!” 她气的不轻,凤宴戎嘴角挂着血,眼神却依旧清冷不变,我没想到她动手打脸,这时身体已经松散许多,没那么冷,看她要继续出针,拿起筷子直接打掉。 蛊九娘的针落下,她就倒抽一口气,“你能打掉我的针?” 我迅速给自己拍了个阳气咒,一口气走到凤宴戎面前,回想着招式和四叔给我看的鬼门十三针拆解,真解开了凤宴戎身上的银针! 蛊九娘惊了,凤宴戎也一样,几乎是一起问我—— “你怎么会祝由术?” “你怎么会鬼门十三针?” 我不好说,我也是刚会的,这时陈玄进来了…… 陈玄跟我一样,步履蹒跚,脸上身上全是冰渣渣。 我过去给他也来了个阳符,那些冰就从他脸上消散。 后面的凤宴戎嘴角带笑,被蛊九娘狠狠拍了一巴掌,又恢复深沉的冷脸站在一旁。 大概是我见过凤宴戎在学校里被众星捧月的样子,看着站在蛊九娘身边的他,跟阿猫阿狗一样随便打来骂去,忍不住说:“你要找我,就别打他,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就算你是长辈,也不可以这样做!” 我说完“陈玄”已经完全恢复,他低沉的说了一句“是我”后,我的信心更是倍增,陈墨来了! 在我心里,陈墨最厉害。 蛊九娘似乎也看出陈墨不是那个陈玄,皱着眉说阴差现在管的挺宽啊,不取性命,也要管了? 陈墨手中又浮现出那把大镰刀说,本不该管,可上面这么安排,他也没办法,又说:“诸葛高人,你多少也算是个人物,这么欺负个小辈,就不怕传出去丢人吗?” 我是后来才知道诸葛高人就是“蛊高人”的本名,九娘是外号,因为她当年用了九种方法和蛊去反复的复活又杀死那个负心汉,大家也就不提诸葛,直接说蛊为她的名字了。 蛊九娘哼一声,说她当年都能那样抛出去颜面,现在也不怕,要不是她需要做一件大事,也用不着我的雀灵,而且这件大事上面也知道!让陈墨好好问清楚再来管她。 陈墨掐了掐手后,稍稍沉思了下说,拿走我的雀灵肯定不行,用「借灵」的方法吧。 他可以给做担保,又说,我的雀灵太散,直接借凤宴戎的。 陈墨拄着镰刀一本正经说,“借自己徒弟的灵…一门同族,省心省力还方便!” 刚缓过来的凤宴戎:“???”眼神迷茫了下又坚定说:“我可以。” “放你娘的屁可以!”蛊九娘直接否决,“你忘了你的……”她没说完,转口说凤宴戎的她借不了,陈墨就说那没别的办法了,只能借他倆的,他俩—— 就是陈玄和陈墨了。 蛊九娘笑了,说这是什么操作,牺牲自己奉献爱心?光奉献自己也就算了,怎么连带玄武灵也奉献了,玄武知道么。 我听了玄武就心一沉,陈玄还真是玄武啊~可尽管如此,我还是觉得,陈墨不用这样帮我! 陈墨在我心里地位非常的高,我很怕他会被借走什么,变弱了… 而且,他帮我足够多了,我不要他牺牲什么。 我说还是借我的吧,可陈墨说,就算陈玄在这里也是能答应的,并且,他这次上身,陈玄也是能感应到外界的一切的,这是免得陈玄再断片,接不上。 果然,接着,陈玄出来了,看着我说,他愿意帮助我,而且,咱俩谁没了都一样,还是让他这个大师兄来奉献爱心比较好,反正,还能还回来,就是需要我照顾他了~ 凤宴戎这时补了句,他也可以照顾。 陈玄微微一愣,说了一句不要你多管闲事,就换回了陈墨。 陈墨一来就说起借和还的时间,订的是七天,蛊九娘合计了下,说可以。 然后,他们就要借灵,让我和凤宴戎出去。 我和凤宴戎出来后,我感觉更迷茫了,弄了一圈我的疑惑非但一个都没解开不说,还又多了一个疑问——薆荳看書 她借陈玄和陈墨的灵干什么去? 凤宴戎说,他知道的是师父在做一件利国利民的大事,要不然,鬼差和阴司也不会帮忙,但涉及国家,他不能透露太多。 我听到这,也算满足了一点点疑惑,只是,关于害我姥姥,还有害我的,我还是不知道! 凤宴戎说,这件事师父也在一直查,背后要害我的来头太大,连师父都查不出来。不过,师父一直没想害死我,说不定,这次借灵后,师父能查到背后的家伙… 走廊上,陈楠还在远远地看着我们。 我听了半天没听到想要的,又问凤宴戎陈楠到底是谁?为什么能变得跟他一模一样。 凤宴戎好像什么都不瞒我,说,他不是去山上找凤仙娘子吗?脸红红的可能扯着伤口疼了,我赶紧打趣说,“哎?你不是去山上「打工」吗?” 凤宴戎立刻眼睛微微弯了弯,说他是去跟着我,同时也是真去找凤仙娘子,可那是陈楠的祖母,并不是他奶奶。 当初,陈楠死后,灵魂被拘,是凤仙娘子托梦给蛊九娘,让帮忙找孙女的亡灵,指引她走向东方极乐,转世投胎,结果被蛊九娘顺手拿来当作棋子欺负我和陈玄了… 欺负我的原因很简单: 雀灵属南方离火,需要不停的打压,火苗弱了才能好取出来不伤害我的命! 就是没想到,还有一股「黑恶势力」跟着要我的命。 蛊九娘也和对方隔空斗过几次法,当然,都被对方逃掉了… 所以,蛊九娘和那股黑恶势力的区别是: 对方是要我的命,而蛊九娘只要我是个傻子。 凤宴戎说完问我会不会因此远离,或者讨厌他? 我想了想说,不会,你那么努力地打工,我最多觉得你——像是我的大哥。 凤宴戎一愣,“哥哥?我可不想当你哥哥。” 我下意识就说,“不当哥哥,那你想……” 没说完,对上他的视线,陡然像是被什么给咬了一下,然后,他先别开脸,说“里面好了”,接着推门进去,我也跟着进去。 里面,陈墨脸色苍白,陈玄也一样。 这俩真是难得同框出现! 陈玄应该是能看到陈墨,很好奇的在打量陈墨,问陈墨到底是什么啊,跟他这么像,该不会是照着他模样变的吧? 陈墨还是那么清冷淡然,说只是巧合,就看向我说事情暂时解决了,这段时间,他先寄存在陈玄身体里,等七日还灵之时,可能也是我们告别的时候。 我没想到还有告别的说法,愣了下,没来及说什么,陈墨就消失了。 外面陈楠走进来,对蛊九娘叫祖奶奶,说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我现在知道了陈楠的身份,再看着陈楠,就更加没有怨恨的想法。 事实上,她好像也真的没怎么害我,凤宴戎说,那些死的都是那股黑恶势力干的,陈楠每次出现,恰恰相反是为了救我… 可能唯一一次没拦住的就是那个上我妈身的家伙,不过,让陈墨给斩了。 可陈墨斩的太利索,就搞得对方的线索全断了… 蛊九娘带着陈楠离开,留下我跟凤宴戎和陈玄,面面相觑。 最终,是凤宴戎先开口说回山上,他送我们,也跟着我们一起,保护我们。 陈玄有些虚,是被凤宴戎扶着出去的。 坐上车后陈玄就睡着了。 我也有些疲累,可睡不着,脑子里盘旋的是—— 雀门是什么,背后的家伙,到底要拿我的命干什么?我姥姥的眼睛到底是谁挖的… 车里很安静,凤宴戎没睡,睁着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琢磨他什么都告诉我,或许他也有答案,万没想到—— “雀门后到底是什么,这个,我师父也想知道。” 我傻了吧唧,这话说的,还不如不说? 什么叫他师父也想知道? 凤宴戎九给我解释的更详细,说这事情说起来,跟商周时期的封神大战有关。 传闻说姜子牙封神是人间界的最后一次封神,之后,其他修道修佛……修什么,都只能为人仙,而非神位。 这话题,我在白云观也听过,什么地仙,房仙,上房仙,出马仙等等,最高级别似乎是天仙,还有妖仙鬼仙等,却统统都跳不脱人间道,也即是—— 再怎么修,也都是在尘世中打滚。 凤宴戎就说,是这样没错,凡人最多也就是他师父蛊九娘这样,九十多岁,还童颜永驻,可仍旧是留在人间的打工人。 然而就在百年前,突然传出有仙家飞升上神的消息。 飞升处就传出了几句词,为: “东方日出青龙来贺,西月未落白虎来坐; 玄武沉;朱雀升; 雀门开;金光渡!” 第34章 未归 凤宴戎的话让我想起来我小时出生的异象—— 青龙白虎齐贺,百鸟齐聚朱光照! 这两句我爸妈姥姥常说,我背的滚瓜烂熟,感觉和“东方日出青龙来贺,西月未落白虎来坐”有些相似。 我没打算说出来。 听凤宴戎接着说,他这几句话就是开雀门的由来,传闻飞升入神的秘诀就在这几句中,而我—— 就是雀灵入命的女孩之一! 雀灵入命,指出生在「雀神当值」时辰的女子。 前面他提的凤凰门以雀灵为修,但他们找雀灵也不是白找的,那些被凤凰门「选中」提灵的雀灵女们,会在答应「奉献」雀灵后,得到一笔够负担雀一生无忧的巨款。 算是种买卖和交易。 我听的目瞪口呆问给多少钱?得到的答案是八位数左右后,我直接傻了。 “你,你早说呀!” 我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说,早知道给钱的话,我就答应了! 拿这笔钱,一来可以给我爸妈,给姥姥养老;二来,没了雀灵也不用再被恶势力觊觎,能回过正常生活! 一举两得! 至于之前的仇嘛,人生在世,重要的不是拿起,而是放下… 我说的凤宴戎微愣,接着说,我已经不够八位数了。 他说我的雀灵火早被打散,分散在四肢和全身,“人人”都可以采摘,也是因此,蛊九娘直接要借走~ 我正掰的第七根手指卡住,说没听懂。 凤宴戎就告诉我,雀灵在女子的丹田「子宫」中,可以直接取出来类似于舍利。 可女子如果没到十八,灵火被打碎,就没用了。 而我的灵火是玉佩碎的时候一并碎的… 我听完呆了下,就怒了,“是那个老师干的?” “老师?”凤宴戎奇怪的问,我就把那天在陈玄学校轮考,监考教师弄碎了我玉佩的事讲了,讲完我的心好痛。 我痛极盛怒,捶胸顿足说:“他无心之失,毁了我八位数存款!” 八位数,打工一辈子都拿不了那么多钱。 我长这么大脾气一直很稳定,真是第一次又气又恼。 凤宴戎脸色微沉,忽然说那块玉佩不是凡品,他在陈楠那里见过半块,他想弄碎都难,只怕—— 那老师不简单! 或许,就是恶势力中的一股。 凤宴戎说完又着重介绍了一下恶势力。 还是那段雀灵玄武的说词,说那段词出世后,就百般妖魔鬼怪都来争抢雀灵和玄武。 人间也跟着死伤许多玄武和朱雀命的童男或童女。 这些童男女的死法千奇百怪,我如果不是姥姥和玉佩保护,早早就被那些想要开雀门的拿去用各种方法,拿去献祭开雀门了… 我一听,忽然全明白了,断言:“那老师是假的!?” 凤宴戎摇头:“未必,有些修道人也会伪装人间道身份,等我查一查吧,你把你的考场号发给我。” 这个我记得很清楚,立刻就说了,凤宴戎也是立刻就去手机发消息问了。 我心情略感沉重,又问他,这么说的话,黑恶势力还很多。 凤宴戎发完消息后才回我说是,所以他们才不好查出来到底是谁在背后找我的魂… 不过,目前我的灵散的厉害,他们估计一时半会不会盯上我。 有的也都是小杂碎,他暂时还能解决的过来。 话虽这样说,可他脸上的伤让我想起林子里的一幕,问他,林子里很凶险吗? 那些白云观的婆婆们也都是黑恶势力害的吗? 这次凤宴戎说他也不明白,不过林子里的确很凶,而且现场做的太干净,一点气息都没留下,他什么都没查到,但也不至于特别厉害,他还是破了对方的阵法。 不知不觉,竟聊了一路。 到白云山下车时,凤宴戎说他找到了当天考试的老师名单,一会儿秘书就对好照片,让我指认。 他这个办事速度我是服的,也问他「小凤总」是他开公司吗? 他没肯说,留了一句“秘密”就让司机离开,然后,自己背着陈玄,跟我走上山。 山门口,爸妈早来迎着我了。 第35章 卦象 陈玄走后,爸妈和四叔也跟着收拾行李一起离开。 上山容易下山难。 在下山中途,我妈体力不支需要休息,大家找了一片草地坐下时吃吃喝喝,一时间,竟有种难得的快乐和安逸。 凤宴戎被我爸拉着聊奥数,我远远听他说,是用河洛理术做的奥数。 河洛理术,河洛精蕴和周易理术几本书,姥姥从小时就带我学了,但我怎么都不懂,有时候气的姥姥直叹气,说祖师爷没给我开这个窍! 最后教的烦了,就让我自己去玩… 眼看凤宴戎当场给我爸演示,我也靠过去,看完,惊呆了… 同样一道题我爸用繁琐的公式一层层解下来,才得到的答案,凤宴戎只用了几秒,他掐了个诀就出来了,先写出来的答案丢在一边,最后和我爸一比—— 答案一模一样! 陈玄过来看了,说这跟开外挂有什么区别?你是不是早就背过这个题目。 四叔敲打了他的后脑勺,说题目是现出的,接着陈墨转过头来说:“秦四,你敲错了。” 陈墨的声音一起,四叔就连忙说对不起。 我莫名看着想笑,憋住了看陈墨淡淡摆手,看向我问:“想学吗?” 我当然想啊,只是还没来及说,凤宴戎那边看过来,被陈墨给挡住,说:“我教你。” 我就跟陈墨去一边了。 陈墨和陈玄单从神态气质就很容易能分辨出来,陈玄微微有些耸肩,可陈墨一出现就站得笔直。 陈墨告诉我,凤宴戎用的方法很简单,就是小六壬,不过小六壬现在学了也没用,现在有的时间可以教我卜卦。 他让我拿出手机先找了64八卦图的全图,接着又去我妈那拿了三块硬币。 说硬币正面1字为阳,计数作3; 反面花为阴,计数作2。 然后,三个硬币双手合十,心无杂念后,想着要求的问题后,随机丢下来,那么根据2+3的可能性,出来的数字只有6789。 而后,68为阴,79为阳,其中6-9分别是老阴和老阳,老阴需要变成老阳,老阳变成老阴;也就是,遇到6和9要变,即——6变9,9变6。 第36章 错了 他们上车前,我还给自己贴了张阳符,才努力伸手拉开了前后车门! 上车的凤宴戎身上淡淡香味和皮圈看的我放心,后面上来的也的确是陈墨。 他拿着的镰刀晃了晃消失,人在后座闷头就倒了下去… 车几乎是飞驰离开。 我想回头被凤宴戎喊住,“别看。” 我就没看。 过好一会儿,车离了很远我,我才听凤宴戎说加油站里有陈年老鬼盘桓,陈玄是要上厕所,误打误撞,双重灵身份被发现了。 现在的陈墨微弱,差点被老鬼给吃了。 我听到“吃”吓了一跳,赶紧问他最后是怎么解决的? 他看一眼陈墨,欲言又止,到底没说出来,留句:“等他愿意和你说,再说吧。” 我便不再问。 车渐行渐远… 抵达一处山脚下的宾馆车停入门的时候,我发现门不对。 往常的门都是朝外开,可这里的门却朝着里面? 我脑子里隐约划过去一些关于门朝着里面开的东西,但还没抓住,陈玄醒了。 陈玄仍旧虚弱着,是被凤宴戎给扶进去的。 我想凤宴戎比我懂,或许是我太敏感了。 但走进去后我发现是我太天真… “这…僵尸?” 走到房间里的我,差点没跳起来尖叫出声,眼看着一个个靠墙站着笔挺的“死人”“死尸”盖着黄符! 凤宴戎解释说:“这里叫渡门客栈,是专门给死在异乡的过路赶尸人所用,为方便旅途中辨认,门是专门内开…而且,二十四小时不会关门。” 凤宴戎说的我死死的压着脚底板,才没腿软,“你……知道还进来?” 陈玄这时候被凤宴戎扶着坐在一具尸体旁的椅子上,他拍了拍旁边的灰尘喊我过去坐,又说,“往往死人是比活人安全,快来休息……” 我没动,真想立刻马上回到车里去,忍不住说在车里也能休息啊! 可凤宴戎坐下来擦着汗说,车上的封印破了,今夜除了这里安全,哪里都不安全,因为,他们已经到了师父的附近…… 凤宴戎欲言又止,到底还是说了,“江萤,那个要你命和灵的,也在这里。我一直在你身边驱除邪祟,我能嗅到他的味道…” 我听的陡然汗毛竖起,“什么!他……”我立刻握拳再顾不得这里还有许多的僵尸,到陈玄旁边坐下,问:“他在哪?” 他害了我同学,害了姥姥的眼睛,还险些害了我妈! 可凤宴戎说他不知道,只是嗅到味道,猜测也许蛊九娘是被这些人缠住了。 我忍不住头靠着墙说,“如果蛊高人都搞不定的,我们能做什么?” 我觉得紧张万分时,陡然,听到外面传来了一声猫叫,是那种尖锐刺耳的叫声。 听到猫叫的瞬间,凤宴戎和陈玄几乎是同时说的:“不好!” 老破的窗户跳进来许多的猫。 黑夜中,绿色的眼睛,幽幽发光。 我从小就蛮喜欢猫的,可这一刻也感觉到寒毛直竖,因为借了微凉月色,我发现……这些猫,似乎都是死猫,身上毛皮破烂,有的缺了下巴,有的缺了耳朵,尾巴……爪子……全都是残缺不全的尸猫! 陈玄强撑着起来,又化身陈墨,把我拉到身后说,这下真麻烦了。随后,看一眼凤宴戎,少有的烦躁—— “你们凤凰门招的事,别往江萤身上扯。” 接着看我声音淡了些补充说:“别听他的,来的不是背后那家伙。” 我不明白,看凤宴戎抿唇,嘟囔了一句:“几十年前的旧账,我还没出生你也别问我。” 说完双手掐诀的往前冲,飞快打开了一只要撕开符咒的尸猫。 可那尸猫极其敏锐,跑了,却还是撕掉了半片的符咒,立刻,那站的老老实实的尸体就睁开了眼,四肢不休止的动起来。 那人应该是上吊死的,一张嘴舌头就往下掉… 一边动舌头一边甩荡。 陈墨这边也掐诀,还从我包里拿了一张“定”符,就隔空飞贴了上去。 之后,周而复始。 凤宴戎阻止和赶走尸猫,陈墨则贴回被坏掉的符。 可架不住猫越来越多,叫声越来越嘹亮…四五只的时候凤宴戎还算游刃有余,多了以后,他也不好处理,很快就有尸体动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就瞬间窜出来两颗獠牙,朝着陈玄的脖动脉就要啃,我眼明手快的贴了一张定符,可下一秒符咒就被一只没头的玄猫用爪子拽掉了! 陈墨在关键时刻,镰刀卡在了自己脖子上,挡住了僵尸的动作。 凤宴戎那边状况也不太好… 我看这一幕,觉得我们今晚真是在劫难逃了。 第37章 妖蛇 说戏台,戏台到! 车前方陡然出现了黑色戏台,数名曼妙少女在半空中上下翻飞,可样子不像唱大戏。 我问凤宴戎那是什么?凤宴戎没说话,只目色严肃的看着方向盘撒开手说这下糟了。 他撒手我才发现车子居然自己朝着戏台开。 凤宴戎又让我看他的脚,他踩着刹车,但没用! 我立刻想到之前我爸带我开车的经过,深吸一口气反而冷静下来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别霍霍了车,跟着它走! 越来越近。 舞台上的几个女人盘旋的姿势绝对在进行某种神秘仪式。 我恍惚记起白云观有位婆婆曾经跳过类似,姥姥说那是东北特有的跳大神,属于萨满灵族。 可这不是东北,怎么会有萨满大神? 凤宴戎在不断的掐诀算着,拿出罗盘嘴里嘀嘀咕咕,我不懂,发现陈墨醒了,试着跟他搭话,问刚才那个找错的人,有没有害死婆婆们? 刚被找错嫌弃,我竟忘了问… 还好陈墨的答案是否,“不是,那家伙是在找凤凰门的雀灵,属于正规斗法。不会害人……” 我皱眉,仔细想了下说,我似乎没遇到他们正规时候?? 陈墨便冷笑说,那是因为凤宴戎都清理(打工)了。 接着陈玄就出来了,说:“师妹,你现在明白了吧?这凤宴戎的‘打工之路’根本就是清理门中破事,跟你没关系,你可千万不要被他给骗……” 没说完,下一秒陈玄就被陈墨摁了回去,接着对我说—— “你救他是没错,因为如果不是他,你的气运到现在还衰着。” 陈墨总是那么的冷静,他分析完,就目视前方,沉稳严肃。 而我心中忽然开朗,但也没说话,只是心中苦涩,绕了好大一圈,害我的还是没找到一丝一毫的线索… 反而还连累了那么多人… 凤宴戎这时掐诀算完,回头想说什么又没说,这时候陈墨又开了口,盯着前方说—— “江萤,有意思的东西要出来了。” 说这话,刚跳舞的八名少女停在八方,头朝下,发丝垂落的戏台上,缓缓勾出八口巨黑棺。 黑棺一头高一头低,头齐齐朝内,内部中央,又浮现出一口竖棺。 与其他不同,这口棺完全青铜色,是具仿若巨石碑的棺。 我看的不敢眨眼,就是顷刻间,少女们转瞬成为皮包骨肉的衣架,接着,白骨羽化,羽化后的骨成了粉末齐齐朝着青铜棺汇集。 粉墨登场,所有棺材围着青铜棺转起了圈… 转起来时,我们车离得很近,近到能看见每口棺材上纹刻的八卦图。 忽然砰地一声巨响棺材全部炸开,八卦图位上再次出现八名少女,若大变活人的把戏,她们复活了!集体朝着中央的棺材跪拜行礼,然后—— 中央的棺材上,那巨大的青铜棺材板板就笔直朝我们车打来。 阴影压下,我后侧一闪而过黑影,接着盖子就被陈墨的镰刀打飞,插入地中,而陈墨在车里大吐了一口血… “陈墨!”我忙问他:“你怎样?”接着伸出手要去拉他,“勾手指——”没说完,被他打落,冷冷说,“不需要。” 他从加油站出来就一直冰冷的态度。 我微愣,收回手,看他擦了嘴角血,冷冷望外面说:“别乱说话。” 他说时我回头被吓一跳,棺材里的东西来了,是只半人半蛇的怪物。 人头却下半身是蛇尾,它摇曳着身子,长发披散到腰蛇分离处。 样貌看雌雄莫辨,分不清男女,朝我们过来时,八名大变活人的少女就在旁撒花瓣。 车窗,车门,同时不受控制的开。 妖蛇就站在我们面前,吐着信子问—— “你们看我像神吗?” 他不开口前,我当真是吓坏了,可这一开口,我就知道他是什么了! 这是动物封讨来了。 姥姥曾当过睡前故事讲给我,说有些动物修炼到一定程度后会“封讨”,讨就是乞讨的讨,封一个言一个寸,是封侯拜相的封! 在东北,已经有不少动物讨封的真实事件,尤其是五大家仙中的狐和黄仙。 时常有人在野外碰到修炼有成的黄鼠狼和狐狸,见到人后就直立身子,头顶戴一顶草帽,问:“你看我像人吗?” 如果说像人,那就讨封成功,修行会上一个台阶,功力也会大增!如果回答不像人,或在那骂骂咧咧的…那么对不起,就要损失几十年的道行,从此说不定被缠上… 这样的故事屡见不鲜,可从来没有人说,那被讨封的人说了这些话会有什么好处吗?我就问了姥姥。 姥姥说好处就是从此背上了妖怪的因果,因为你的一句话,妖怪成了仙家,若是造福平安一方倒是好事,若是做了坏事,那么要一起背上因果…不过大多数都是要修炼成仙的不会做坏事,所以大家也乐的说好话,只是—— “你们看我像神吗?” 他再次问一遍,我张口就想说的人梗住了。 神?有点太大了吧。 怎么也没想到后座陈墨说:“我看你像我的下属。” 霎时间,那天昏地暗,狂风呼啸。 妖蛇的头发都被吹的向后竖,他显然不想要这个回答,面目狰狞的说:“你说什么?我不像神?” 陈墨再次说:“我说,你像我的鬼吏。”接着伸出手,一手的血说—— “过来,与我缔结契约。” 陈墨的黑血在莹莹发光,可下一秒那蛇怒吼起来,我耳朵被刺痛时,那八名少女也瞬间灰飞烟灭。 妖蛇直接一把扯出来陈墨,体型就是庞大了数倍! 陈墨一翻身骑上他的脖子,接着拽他的头发说:“你就是我的差吏!签契约!” 跟驯马一样,任凭妖蛇怒吼,山都抖了抖,接着冲到旁边的山林里,我要追,但被凤宴戎拉住,“你管不了的。陈墨体内有一只鬼,或许……能帮的上。” 让凤宴戎一说,我微愣,“有一只鬼??” “是加油站那只老树精,当时……” 凤宴戎尽量简短的说了一下,当时情况危急,陈墨把那只老树精吃了… 鬼差的确可以吃鬼,随后到地府吐出来,交给地府处理,但是陈墨这不是没法回去???于是就生生压着… 也根本不是我度气就管用的… 我没想到我不在的时候出了这么大事,不由得看向林子,问现在怎么办? 凤宴戎就更眉头紧锁说,失足堕悬崖的人,会被「山魅」给收集起来,然后,极阴和极阳体的人就会被留下作为九转阵法的阵眼。 他说的我是完全没理解,我说我问的是陈墨,讲这个干什么?结果他说,他说的九转阵就是这九口棺材,这些棺材会源源不断的把坠落悬崖的阴阳人当作吸收天地阴阳的精华之气的过滤器,把养分输送给山魅。 等九转阵过了九九八十一年后时间到,山魅就可以成为山神… 所谓山魅,早就过了讨封的阶段,是开始讨神了! 他们可能是胡黄白柳灰的五大家仙,也可能是清风长蟒熊鹿等类的地仙…但多数山魅都是狐黄柳蟒,刚才那个不是蟒就是柳,还是最厉害的巳火蛇。 现在走,是走不出去的! 去林子里也只能拖陈墨的后腿让他分心,只能等。 我就不明白,神,那不是好事儿么? 结果,凤宴戎又一次提到了雀门。 说从姜子牙封神后,哪还有封神的说法了,这些后来被封讨的所谓山神,都会成为没人管的土皇帝,民间流传的献祭牲畜,献祭童男童女的都是给山神河神的…其实都是这些土妖怪在作妖! 这时候,我已经全明白了,这个阵法里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这时,竟萌生出一个想法来:“凤宴戎,你说,开雀门后,真的能遇到神,会解决这些事吗?” 凤宴戎微微一愣,侧头看我:“你别胡思乱想。这种事……不是我们该操心的。” 我微微沉吟,没说话,只是握紧拳看着树林那边不断的颤抖,不断地深呼吸等着……等着……直到看见陈墨从林子里走出来,而他身后跟着一条鼻青眼肿的蛇。 虽然陈墨看起来也不太好的样子,但比那条刚才雌雄莫辨的蛇来说,他至少还看得清楚是陈墨,可蛇已经妈都不认识了。 蛇回来以后,就垂头丧气,应该是被打服了。 两只眼一只肿的睁不开一只还有半条缝,嘴巴也肿了,口齿不清的说听不懂的话,但陈墨听懂了,伸出手来,在他头上点了一下,他就变成了一个豆大的小蚯蚓般大小,随后被陈墨用矿泉水瓶子随手装了起来… “走吧。” 陈墨说的很疲惫,我看他,发现他身上一直渗透的丝丝黑气没有了,犹豫了下还是问他:“那只老树精……现在消化了吗?”ζΘν荳看書 陈墨微微一顿,睁开眼看凤宴戎时有寒光一掠,不过转眼又闭上,“嗯”一声,还是疲惫。 我再问他还要不要勾着手指了,他也伸了过来,我心中莫名的舒畅,勾上去后,凤宴戎驱车打算退回刚才的路,却忽然间,陈墨问我:“你刚才怎么没来。” 我愣了下本能地说实话,“凤宴戎说我去了你也只会分心。” 立刻,我感觉后排的寒意更加浓重,远比之前的冷意更冷,陈墨嘴角有血,那样子连我看了都怕。 凤宴戎则是心虚的样子,总之,气氛变得很古怪。 我憋不住问了句怎么了,陈墨这次又是瞒着说,“没什么,不过……凤宴戎,我把灵找回来以后,就完整回地府了,你又何时离开。” 凤宴戎看了我一眼,说,想再跟着我一段时间。 我在这一刻莫名其妙的不太舒服,也不知道为什么,之前,没觉得凤宴戎坏,可自从这一路上知道一切打工的事儿都是凤宴戎自己家门的事牵扯到我,跟我的事情并无关系,再加上,凤宴戎拉着我不去找陈墨… 陈墨这时也不客气的说,“她不需要,那家伙你们又查不到,就别给她再生事端。” 我信陈墨的,从开始到现在都是他一直在帮我。 凤宴戎看了看我,似乎还想说什么,可他对陈玄不尊敬,对陈墨是真的没辙。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到了家门口。爸妈闻讯一直在门口等我,还有四叔以及——蛊九娘! 蛊九娘在这里主要是着急给凤宴戎雀灵服用,当她发现凤宴戎竟然有雀灵,就看了我一眼,那眼睛毒辣,我立刻脸红了下,赶紧说,我没当回事的。 没想到蛊九娘竟一反之前冰冷高傲的常态,直接说—— “要不这样吧,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老娘—— 诸葛高人问今日就代表凤家跟你家江萤提亲。这样,以后江萤的事,我们凤凰门一概承担!” 这话说完,我爸高兴坏了,他多喜欢凤宴戎啊,凤宴戎眼睛也发亮,然而就在这时—— “凤凰门都像你这样吹牛,天下的牛全死光了。你这么厉害,她怎么还这么惨?” 说话的是陈玄?陈墨?我不知道。 但下一秒,沉了冷脸伸出手拿出契约的绝对是陈墨:“把灵还了。等着回地府复命。” 陈墨这一出,把婚事的话彻底打断… 他们去房间弄灵,我和大家留在外面,我爸是希望我订婚的,他可太喜欢凤宴戎了,但凤宴戎说尊重我的意见。 四叔和我妈都是让我考虑清楚,说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何况凤宴戎的身份是需要雀灵,不要卖了自己! 我的答案当然是否定。 婚姻,太可怕了,我不敢想,卖不卖自己的说实话,我觉着—— 真需要卖了我自己来救人的,我倒愿意早早把自己八位数给卖了! 可惜晚了,我现在是个散黄蛋! 不过,面上我说的是,我姥姥的事没解决,白云观的婆婆们死因不明,还有我的同学……我自己,我家人,等等,这些事没解决,我不可能考虑人生大事。 我说到最后,陈墨和陈玄又同框出来,陈玄一副吸过d的样子神色厌倦,陈墨还是那副高冷的模样。 凤宴戎被出来的蛊九娘给带走了,干脆利索一句话都不说,但临上车他回头说会尽力帮我,然后,就被摁车里,扬长而去。 之后陈墨简单道别后,陈玄也跟着四叔回家了,临走前,陈墨说等下次来把妖蛇给我当护身符,我先谢过。 大家都走了,一切好似恢复宁静,可我和爸妈对视,彼此都知道,一切早就变了。 大家期待的十八岁扶摇而上变成急转直下。 姥姥瞎了,白云观荒了…我的灵散了… 可总算缠着我的恶势力其中一拨找错不会再来。 那么,剩下的一拨—— 就在老师的身上! 我假装阳光正能量的样子,瞒着爸妈说是学习大学功课,实际上,我决心用一整个暑假揪出来那个监考老师! 可任凭我打着给老师们写名册的由头,翻遍了整个教师圈,仍旧找不到,可在我要放弃的前两天,我接到了大学通知书,通知书上有二维码,扫码入群后,我竟在教导员处看到了那个媒婆痣的监考老师! 第38章 水声 我没把找到媒婆痣老师的事告诉别人。 这件事我要自己解决。 我给学校打了电话,问最快能什么时候提前入学,想熟悉环境,去学校里感受学习氛围。 校长鉴于我考的成绩位列前x,给我说最快的时间地点是一周后。 一周后去学校,列为我的新目标。 我现在的情况,能不连累家人就不连累。 何况,整个家里,就我是个半吊子的风水阴阳懂行的。 我和爸妈沟通,说希望能够换个环境。 爸妈起初不同意,可我说我现在有符有咒又新学了鬼门十三针,他们也不是一直在家里看着我。 既然在家里也未必好,不如出去,况且大家不都说我是雀火,越烧越旺,越打越厉害吗? 他们还是有些犹豫,两天没答应,最后第三天提出辞职陪我,还好第三天陈墨来了。 陈墨这次来明显和我一开始遇到的那个陈墨有些相似。 高冷却又不是不近人情,一来就递给我个精致的吊坠,淡淡说送我的项链。 我注意到那里头是他收服的山魅妖,可除了妖蛇外似乎还有几根头发丝和红线,正想看的更清楚,听他又说,为防止我再有意外,他特意让地府能工巧匠做了些特殊加持,保准我一出事就能够感应到我。 我妈被陈墨救过,喜欢陈墨,听这话说,“哪里是项链啊,这不是平安符吗!快!带上!” 我被迫带上瞬间,就有种莫名的发抖,很阴很寒的感觉并不好,但我妈说让我一定要我随身戴着,我想我也没有别人可以相信,对陈墨说了一句谢谢他费心。 他淡淡点头,然后就要走,说最近有几起凶杀案是厉鬼所为他是来查案的。 我妈也不多留他说正事要紧,告别后,我妈就盯着我脖子上的吊坠又看了好几遍说,陈墨真是有心。 我说你怎么知道他有心,我妈嚷嚷你没听到他说这东西在,你一出事他就能感应到吗? 我还没说话,我爸提着裤子从卫生间出来嘴快说:“那你怎么不说这东西跟监视器一样呢?人鬼殊途,他到底是个亡魂啊!小萤,你可别……” “停!我去看大学功课了!”我捂住耳朵喊完后,想到什么,放下手又捏起来坠子说,“那既然我有了这个,我是不是可以下周去学校了?” 我爸妈面面相觑后,答应了! 学校我考的是本地985。 我是提前报名没有人山人海,提前打好招呼,我爸妈给我直接将行礼送到宿舍。 宿舍是四人间,但提前来的只有我一个人,铺好床铺后,我妈还是有些犹豫,说长这么大我没有一个人单独在外面住过,要不她每天晚上来陪我住校,被我再次举着吊坠拒绝。 最后爸妈无奈给我留了一些钱就走了。 临走时我妈叮嘱我,每天睡觉前和早起都给他们打电话或者发语音消息。 等爸妈一走,我行李也不收拾直接朝着校园里走,先摸清路,然后找那个媒婆痣的监考老师… 只是,摸索一天,我发现我找了个寂寞。ζΘν荳看書 晚上打开手机给我爸妈回消息时,我看到群里那媒婆痣老师发的公告,说他人还在青川地区做志愿,期待开学和大家见面!有什么事情大家也可以线上提问… 第40章 墨伞 胡灵灵被踢的舌头甩出来老长。 我被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被陈墨一把捂住嘴。 胡灵灵没发现我们,一瘸一拐的又回去继续伺候,跟吃了迷魂药一样。 陈墨撒开手,示意带我离开。 我们绕了一圈很久才把鬼域摸清楚,陈墨在角落无鬼处发现了许多残骸,头发很长,陈墨拿出令牌确认了是他找的失踪少女。 每个都被折磨的一点人样没有了。 看来这只黑山老妖是每次都玩完腻了才吸干,够变态的。 晚上,黑山老妖呼呼大睡,陈墨又带我找到了胡灵灵,他一显出来,胡灵灵就要叫,被他直接拿起簪子,横着挡住了嘴。 胡灵灵愣了下,扯下来簪子,陈墨问她怎么到这里。 她才回过神的样子,哭哭啼啼讲,那天找我,一进门就踏进来了… 陈墨说这是鬼域飘忽不定,我的房间现在刚好就在鬼域上方! 像有些地方,房子忽然消失,人消失,也是同样道理。 我说:“胡灵灵别害怕,我一定能带你出去。”陈墨看我一眼,我立刻又有些怂,讨好的说,“陈墨,咱们…能吗?” 陈墨说,能是能,就是胡灵灵现在已结阴婚,没法出去,还想当我的鬼奴就只有一个办法—— 我杀了鬼王,把这个鬼域归给胡灵灵。 否则的话,她强行离开,只会魂飞魄散! 胡灵灵吓傻了,我也吓傻了,“我??” 陈墨却笑,“是啊,你。你刚才不也说,一定能带她出去吗?” 我说,“刚才,或许是我过于大声了…” 他笑的更开,他笑起来可比陈玄好看多了,陈玄有点玩世不恭的那种,他是忍着笑,很小心地笑,稍微放肆一点,眉头舒展的有种格外的宠溺。 我缩缩脖子说,“你是不是有办法?别吓唬我啊…我哪儿打得过。我也没有东西用……” 我之前好歹还有玉佩和符咒呢,这不能让我空手鬼画符吧? 未曾想,他摊手说:“你是差个器用。但……刚好,我带了。” 我想到他那威武的夺命锁链镰刀,缩头缩脑的更厉害了:“不行不行,万一我丢出去我,飞回来再给我自己脑袋割了!” 他的锁链很长,比双节棍可怕。 我小时候学过双节棍,被自己打得可惨了,吊打! 不料想,陈墨含笑看我一样说,“我的镰刀没带。” 我觉得他骗人,那东西他平时刷刷就拿出来了,跟金箍棒似的,怎么可能不带?可接着他像掏镰刀那样,掏出来了一把伞递给我,“你行走阴阳,只有项链不行,我也不是时时都能来,这个,你拿来用做武器。” 我傻了,不知道怎么接的伞,莫名有些鼻子发酸,“这不过年不过节的……你……送什么礼啊。” 我不知道说什么了,因为长这么大除了家人,就是他对我好了,好到我忍不住问他,“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啊?” 他戳了一下我的脑袋,又恢复了高冷:“我只是工作,上面让我保护你。当然,你如果不需要——” “需要!”我一把搂在怀里,“这东西,能带出去吗?我意思是现实生活。” 陈墨点头后,我才仔细观察,就发现我太喜欢这把伞了! 不管是伞柄上的八卦图,还是伞身的天干地支星宿,不过,还没画完,有一大片的空白,陈墨说以后我厉害了,让我自己写字在上面,又告诉我,伞柄的八卦图是按钮,可以发出叫做镇魂钉的暗器…最后,让我打开看看里面。 等打开后,我惊了—— “这是……” “六十四卦卦辞,六十四骨伞刚好可以对上,就写上了。昨熬夜刚写完,你就把我叫过去了。” 陈墨说完,我感觉眼眶已经打湿了,奇怪的是,并没有眼泪落下来,可我声音还是哽咽了:“谢谢,管你是不是工作,这份情我记着了。这个伞我很喜欢,我会好好保护它的!” 他抿唇说:“不用记我,而且,是它保护你才对。”接着别开脸往外走说:“时间不多了。” 到这时,胡灵灵才弱弱的说:“所以……说了半天,这把伞能救我吗?” 我看她一眼,又去看陈墨,问,“这伞有名字吗?没有的话我可以取名吗?” 陈墨回头扫了我一眼说当然可以,我这才看向胡灵灵,举着伞说:“好!墨伞在此,我定会铲除那只黑山老妖!” 雄赳赳气昂昂的举着伞,我朝门口走,可没走两步,忽然感觉脖子后侧一紧被陈墨给拎到角落—— “别出声。他来了……” 第41章 黑匣子 那黑山老妖进来是要寻欢作乐的,满嘴的污言秽语,低俗恶心,不堪入耳,陈墨及时捂住了我的耳朵,直接带我穿墙出去了… 我们出去后又走远了一点才没听到那些恶心的声音,只是担心胡灵灵。 可陈墨说她和黑山老妖洞房过了,多一次少一次没区别,重点是我现在必须灭了黑山老妖,灭的方式需要赶紧讨论好,以免她再被黑山老妖给糟践。 最后的商议结果是,我那些三脚猫功夫,给陈墨打下手都不行,只能说—— 陈墨负责打,同时给我预告黑山老妖可能会躲闪的位置,给我丢红绳飞镖,标出位置! 我在看到飞镖后,就以最快的速度冲到标红位上,举着伞就行。 说白了—— 灭老妖怪的时间和地点,陈墨都给我准备好了! 就等着黑山老妖自己躲闪陈墨的技能时,主动撞到我的伞尖儿上,自己撞死自己。 自己把自己撞死……可真是太哇塞的死法了。 回去路上,又看到那些死去的少女尸骨,感觉这么“哇塞”的蠢死,太便宜这个老妖怪了。 可也没别的办法了……我太弱了。 在回去路上,陈墨又说,还有一个致命问题,就是所有鬼域都有一个功能,可以屏蔽外来客,就是鬼差也不能私闯进来,这就跟老外搞什么私有财产意思差不多,不可以强行闯进来,我说这规矩也太扯淡了吧?就这种坏角色!凭什么??? 陈墨没说话,似乎还有什么隐瞒,只说,总之,自己可能被这个鬼域排斥出去,所以,到那个时候,我就—— 疯狂摸项链。 他就可以继续进来帮我击杀鬼王… 好嘛,这能卡bug可还行。 我说没问题,就有点奇怪,为什么我能留在这里?接着不等陈墨说我自己说了,我弱!我灵散的! 陈墨却纠正我说,相反,我这样的散灵,在他这里超厉害,因为只有我能不被排斥,不仅仅是这里……其他的鬼域,神域,我都有这样的能力。薆荳看書 我眼睛亮了,还有神域呢? 陈墨眼神一暗没说话,只说,我这算是丢了芝麻捡了西瓜,未尝不是好事。 我想也是,又问他这个案子做完了,我是不是真正是个法师了。 他挑眉说,我甚至可以自封一个门派,因为我有鬼域在手,以后招揽门派也好,弟子也好,妖怪鬼神当下手也好,想塞点儿什么进来塞什么。 我听傻了,说还能这样玩?刚才你可没说! 他却不说了,看着前面的房子说准备战斗,接着自己先冲过去了。 那边的屋子直接被陈墨一拳打破碎了一个巨大的洞。 洞口里的老妖怪直接被拖出来,但是—— 下一秒陈墨不见了! 他果然出现就被排斥出去了,我不慌不忙的跑到一边儿疯狂摸项链,下一秒—— 哎~陈墨大帅哥又回来了! 黑山老妖蒙了,直呼“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陈墨没说话,就狠狠的打他,揍他。 黑山老妖打不过他,就跑。 陈墨就给我放信号,我跟着跑…… 但是黑山老妖跑太快了,我快累死,才终于——停下来,然后举着伞,他刚好被陈墨一脚踢飞过来。 陈墨成功让我戳到了他的后心! 哇哇的惨叫声在伞尖绽放,我觉得手臂忽然千斤重,想要撒开手,可怎么都动不了,接着砰地一声,黑山老妖扩散成雾气,竟然……没了! 他化作一抹黑烟消失在伞前方后,千斤重的力量也消失,随之,伞上多了抹黑色乌云。 陈墨说这是黑山老妖的鬼灵,现在这么弱,都凝聚不成团,估计是全部的法力都在这个鬼域了… 我说,他本体竟然是一片云?可,那这么大鬼域他怎么不调动起来跟我们打啊? 陈墨没说话,若有所思。 我就也没问,而胡灵灵在一边儿小心翼翼的说,“也许,是陈墨在这里,他动不了那些云呢???不过这朵云看起来有些眼熟,好像是……” 没说完,随即被陈墨一眼盯没了下文,转口说:“陈墨大人,您这跟游戏大神带菜鸟小新人去新手村刷副本,把装备给小弟没区别。” 陈墨这才恢复淡淡的表情问我:“你什么感觉?” 我说,我……没感觉行吗? 我唯一的感觉是,我忽然想到陈玄一直是我小弟的角色,忽然当了我师兄,我其实是不认可的,但是—— “陈墨,你这个大哥我是真认。” 我真觉得陈墨太厉害太威风了,尤其是刚才打架的时候,我一个劲儿的飞奔赶不上他的标签,很大部分原因是我光顾着看他打架了,比电影里的慢动作特写可帅多了。 不想陈墨瞥我一眼说:“你这样的话,也跟凤宴戎说过吧。” 我愣了下说好像是。 他问我凤宴戎答应了吗? 我就把凤宴戎的话就重复了一遍—— “我可不想当你大哥。” 陈墨挑眉:“那你当时又怎么说?” 我就又重复当时,场景,我问凤宴戎想当什么?他就只是看我不说话,再后来谁知道,他竟想娶我! 不过现在看,他可能只是需要我的雀灵,也许当时就想。才故意这么说吧! 没想到的是,陈墨居然点了一下我的头说,“别想那么多,不管如何,你的命格是他带来改变,他也的的确确背后为你做了许多,只是……你确实是雀灵女,虽然现在没有了雀灵丹,但是,你的雀魂还在,雀灵会随着你的修为,重新回来,就算丢了一些,也还会源源不断长出来,就跟你的头发一样。” 陈墨说完,顺着我头发一路摸到肩膀拍了拍,“加油。” 我从没想过,我还能这样,陈墨轻笑,“怎么?你好像不高兴?” 我说,“我说不上来!就是,他们是不是都不知道这件事啊?那我现在又长出来会不会麻烦又来?” 陈墨盯着我的伞,抿唇笑完才说:“变聪明了,加上这鬼域,我猜,你很快又有新的麻烦了…” 我真慌了。 我刚过一段勉强算是消停的日子,怎么就又要麻烦了? 陈墨再次摸了摸我的头,很大哥哥那样揉了下,“别灰心,也许,这对你来说不是坏事。多磨练磨练……才能保护你想保护的,你不是还要报仇?” 我想也是,咬牙捏住伞嗯了一声,胡灵灵这时弱弱的说,“那个……二位,我是要一直留在这里吗?” 我不知道,看陈墨。 陈墨看她一眼,说是,直到她能完整控制这个鬼域,将鬼域变成附属品,就可以出来了。 但在这之前,鬼域由我操控/ 说白了—— 我以后多了个随身空间,什么都往里能塞了。 包括我的伞,我的衣服啥的,我要是有车,车子都行塞进去~ 甚至,以后我打不过的“野怪”,只要不超过鬼王的级别,都能塞进去…以后我要是厉害了,还能自己构造出鬼空间的形态,换一个造型,不过那就是很久远的后话了。 胡灵灵有些蔫巴,但我听的兴奋,我说,现在改不了也没事,那我以后睡觉,就把鬼域放在周围,来的只要不是鬼王就掉进去鬼域,我岂不是高枕无忧? 胡灵灵赶紧说,别啊,那万一进来个打不过的怎么办? 陈墨及时说,我作为鬼域的主人可以有特权,把她隐藏起来就可以。 胡灵灵这才松了口气… 沟通完毕后,我就感觉我真是运气太好了!又问这个鬼域我能起名字吗?陈墨说可以后,我取名“黑匣子”。 这趟走的不亏。 黑匣子有了,墨伞也有了,以后安全系数飙升。 只是,这一切都不是我自己努力得来,是陈墨给的…… 我莫名的,隐隐的不安。 他对我太好。 无理由,无厘头的好,只是因为工作吗? 我似乎管不了那么多。 陈墨把我送回去后,就又到了宿舍。 宿管阿姨正敲门说楼下有人找我,自称是我师兄,应该是陈玄。 陈墨听了说自己回去复命,顺带给我分一半的功德,也即是修为! 我觉得我不需要,这都是他的功劳,可他没理我就消失了。 我兴冲冲下楼去,就看见陈玄穿着浅色中山装站在楼下。 我微愣了下,因为陈墨也穿着中山装,不过是黑色的。 陈玄对我挥手时笑的很像四叔,我才想起来四叔也穿的是这个。 陈玄是来给我送吃的,边吃边给我说他打算怎么超度胡灵灵,还问我怎么样了, 我想陈墨也没专门叮嘱说不透露,于是把鬼域里的事,还有详细杀鬼过程告诉了他,不曾想陈玄听完后眉头微皱,“小师妹,我知道他跟我长得很相似,但你也不用这么借着他来表示我很帅吧?” 我:???? 赶紧解释:“陈玄我觉得你可能误会了,我没有——” 结果越描越黑:“不用解释,我知道我这脸很帅!很好看!你不知道每天铺子里多少桃花……” 我只好说“好吧”,但又忍不住咬住下唇,侧头看他一眼,又一眼,还是没说:他俩在我眼里,就跟那侠客行里的石中玉和石破天似的。 可再想,陈墨也不是石破天,陈墨可比石破天要聪明多了! 不知道为什么,想的我有点心慌。 还是因为,他对我太好了,而我没有什么可以等量交换的……又非亲非故。 陈玄这时又问我:“那你更喜欢师兄我的气质,还是陈墨?” 我胡乱接话说:“你说的喜欢是哪种喜欢?” 他凑过来说:“当然是——那种。” 我懒得扯皮说我要去自习室了,拿过饭盒要走,可没想他往前走几步抓我的手,哀求起来:“别啊,师兄难得能吃到江大厨的菜呢,一起去那边小树林分享一下啊!” 我被抓的瞬间就赶紧甩开手,抱饭盒说:“吃,吃饭动嘴就行了,别乱动手!” 陈玄摸摸脑袋手插兜里没说话了。 我爸做饭那是一绝。 一道乌贼炖红烧肉,放点宽粉豆泡,奢侈点再放点鲍鱼海参,那味道绝了。 小树林边就有公共座位,饭盒还没打开我就闻着鲜味。 陈玄吞了吞口水,打开盒饭看见两份米饭两份筷勺就乐了,“江叔叔懂我!” 我们整顿饭,都坐在树下吃的,正好能看见校门口。 吃完,陈玄问我这菜叫什么,我心不在焉说学名叫墨鱼红烧肉,眼盯着校门口一群人…我盯他们老半天了。 全是道士,各种各样的衣服,他们来学校干嘛?还一直在门口好似跟保安商量着什么。 “你在看什么呢?”陈玄见我心不在焉,端着盆回头同时用米饭把盆底给擦干净…显然,还意犹未尽。 我指校门口那群仙风道骨的老道士们说:“你看他们……从我们吃饭时候就来了。” “啊?是吗?我怎么没看到?我可是正对着呢!”陈玄的位置应该比我看的更清楚,我说:“你是吃的太投入没看见!”说完站起来,准备过去瞧瞧热闹。 我有点担心,这该不会是跟我的鬼域有关系?去听听总没错。 真让我猜着了,隔着栏杆门,我听到他们后排几个在嘀咕什么鬼域,雀灵。 “年纪轻轻就能同时得到牵魂伞和三千世鬼域,可不了的!” “可不是吗!妥妥是后起之秀,妥妥的新一代掌门候选人啊?” “可惜,感觉咱们不是前面那几个对手,他们门派名字太响亮了……争不过的。” “看个热闹,见见孩子。而且……万一人家觉得有眼缘,觉得咱们不争不抢可靠呢?” “那咱们还是少说几句树立一下形象,万一那孩子路过呢。” “也对,好好好!不说话了,高冷起来!” “……” 他们都沉默了,陈玄也默,忽然拉过我衣角走到一边说,让我不要跟这些人任何人走,说我之前那么惨,不见这些人出手,哦,现在我好了,有鬼域了,就都来了。 我心里倒不是这样觉得。 我有雀灵这事儿吧,好像是只有凤凰门比较关心,其他的门派并不关心我的灵。 这些话,我也是那天晚上从胡灵灵嘴里听到的。 不过—— 我关心的是牵魂伞和三千世鬼域。 我说,这个学名比墨伞和黑匣子气派啊,陈墨咋不告诉我呢?陈玄听的脸都黑了,重点是这个吗?难道不是这东西这么厉害,陈墨为什么给我??? 我心虚但嘴硬说那还能为什么,不是工作嘛? 陈玄气呼呼的没说话,而那边门卫大叔不知道是被说动了什么,忽然开门了,接着几个大师就拿起罗盘往里走,然后忽然转身,看向我! 第42章 抉择 我被那群仙风道骨得道士们迅速包围了… 别看年纪大,跑得飞快。 陈玄迅速给我拉身后去。 多人围上来就争先恐后,你一言我一语的,要收我当徒弟! 只是—— “孩子,你这气息不对劲啊,可能外行人看不明白,但是老朽这种常年在山上修炼的一下就看出来了,这样,你拜我为师,上山后,带你回去仔细观察!” “说的是没错,正常的修行气息可不是你这样的,你拜我,我帮你解决更快!” “跟我,小丫头!你这个问题,再不解决就来不及了……” “……” 这些道长们都在说我有问题?我不知道自己什么问题,但忽然,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道长冲到了最前面来,“丫头!别听他们胡扯,跟着老夫才能解决,老夫建议你——算了,不编了! 丫头,你直接跟老夫走,哦对,老夫是这里最长得老年人,有老年证,你跟老夫的话,要每个月再给老夫两千抚养费……” 我本来就没明白,一下听更听傻了。 这时后面还有个冲到前面来,叉腰说—— “好家伙,没进门前,老朽就想着你们几个肯定都在打算盘!没想到……你们这是在打劫啊~算我一个!我是终南山的,丫头,刚才老夫临时灵魂出窍,飞去抓了个鬼,他们门派都没老朽好!” 终南山… 我似乎听姥姥讲过,可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不过这时,陈玄幽幽开口了,“你们早哪儿去了?”那态度十分不善! 我紧张拉扯了一下他的衣角,似乎被一位道长看见了,立刻说—— “哎,这是你的男朋友吗?这样,我这边可以带一送一!把他也带到山上去!一起修炼!” “好家伙!丫头别听他的,跟我走,我给你们办婚礼!以后生孩子我也包了……” “我包到孙子!” 他们又吵了起来… 陈玄本来怒气冲冲一下愣住,耳朵和脸红红的看我。 我忙出来解释说:“没有,我和他只是同学朋友……” 我解释他们才停下来,接着那位破破烂烂的老道长又举起手来:“看老夫呀,老夫有老年道士证!童叟无欺,你快看看,跟老夫走,哦对,记得带上两千块钱……” “你——你竟然还想要钱,你算盘珠子要蹦人丫头脸上了!”有个道士嚷嚷,结果那破烂道士冷笑说:“我跟你们目的可不一样!丫头!你信老夫!这里在的没一个打得过老夫!” “是打不过,可现在社会那是打不打得过问题吗?这样,丫头你拜我为师,我倒给你两万!” “我也给的起这月薪!” “呵呵,我说的是日薪!” “%……#!” 我:“……”傻了,感觉有阴谋。 尤其看着破烂道长那冷笑的样。 我记得,很久以前姥姥就给我讲过,说真正的道士收徒弟,是很难的,非但不要钱,还要管徒弟的衣食住行,一辈子的因果报应,所以,这些道长们……肯定是相信我的为人。 可给那么多钱就有些意料之外。 陈玄这时又把我往后拉了拉,说不对劲,先别做任何决定。 我也察觉异常不敢乱说,僵持了一会儿,忽然,他们其中一个说:“你这么蠢笨没有社会经验的,就算出去,也肯定要被捯毛的,就算你现在是金凤凰也得给捯秃噜皮了,你就赶紧选了吧…过了今天,你失去了庇护,可就没这么走运了…” 威胁我的道长正是第一个提出要给我钱的道长。 我看他一眼没说话,听其他人又接二连三的说,类似的话,说我不找个靠山,肯定不行的,可具体怎么不行,谁都没透露。 我就不太懂,我怎么就金凤凰了,又怎么要被捯毛? 最后还是那个破烂道长推开几个前面的,又给我解释说,末法时代,弱肉强食,我现在开启了一块鬼域,一方面我可以自立门派,当一派掌门,但另一方面—— 会遭到很多人,鬼,妖等邪祟觊觎。 即:正道邪道都会来找我,到时不再是雀灵被夺那么简单,我也可能跟胡灵灵一样,被永远困在鬼域里,或者,被炼化成鬼域的一片云,一块瓦。 破烂道长最后还想说伞,可刚开口说了一句“至于你的伞”就被其他几个道士打断了,他们挤上来,让我赶紧做决定! 陈玄这时候却抓着我说,他这不是害你吗!!! 我这时想给陈墨辩解,可张嘴竟不知怎么说,因为好似……没有辩护的空间,陈墨肯定知道的…他为什么不讲清楚? 不对,他讲过,说我有麻烦,而且,我忽然福至心灵说:“为什么?因为就算我早知道!我也会为了胡灵灵这么做。” 我一定会救胡灵灵。 这是改不了的事实,我妈说的,救人才能救己! 陈玄咬着牙说去给四叔打电话。 我继续听几个道长给我分析利弊,无非还就是「没有能力的金凤凰,到处乱飞惹眼,周围已经很多鬼怪觊觎,趁着他们在,赶紧跟一个走,否则——不会有好下场!」 陈玄听烦了回头吼了一句—— “我说你们几个老头儿到底是来招徒弟还是来抢劫的?我看你们这个样子就不像好人,走走走!都走!我们是金凤凰还是落毛鸡都跟你们没关系!走!要不报警了!” 陈玄说完挂断电话走回来,说,四叔的意思是再等等,说不定还有更高级别的人来。 我觉得有道理,退了一步。 他们逼近,再次强调我现在是被所有鬼物盯上的… 明明刚见面,我已经觉得对这些人都腻了。 就在这时,校门前忽而一骑绝尘。 红色超跑在尘埃中喧嚣停下,车里走出来了凤宴戎和蛊高人! 蛊高人一出现,那些喋喋不休的道士全禁了声,只有那问我要2000块的破烂道长敢走过去,嬉笑:“哟,九妹妹也来跟老夫争了啊。妹妹跟他们的目标可不同吧?” 蛊九娘都90多岁了,这个「2000」道长能见面喊妹妹?有点厉害! 蛊高人睥睨的扫了一眼周围,最后才哼了一声说—— “本高人想要的,需要争?” 我在了解了蛊九娘的名字由来后,是更喜欢高人这个奇怪的名字。 “高人前辈。”我走上去,冲她乖乖地喊,心里盘算,莫非四叔说更高级别的——就是高人前辈? 高人上下扫了扫我,问我跟不跟她走,我抿了抿唇,心中是想的。 她救过我太多次!又跟我姥姥有渊源…而且找个女师父,安全! 只是我刚要答应,她把凤宴戎推出来了,说—— “跟了本高人,就把亲传弟子都给你。” 我啊了一下,陈玄皱眉问:“给当牛做马?” 蛊高人不悦的看他一眼,“你个狗崽子这里没你说话的份!要放屁一边放去,”骂完了,才回来看我又按下脾气说—— “给你当夫婿。另外,他们刚才是不是给你开价了?他们开多少,我出十倍。 凤凰门——有的是钱。” 她这句话一说,其他人就怂退了下去,只剩下两个,一个是要我给他2000的道长,一个是那位口气最大日薪2w的终南山道长。 我正扒拉手指头算钱,但我数学不好,十倍……那就是—— “六百万?月薪?” 高人和凤宴戎直接点头:“可以!” 那瞬间,陈玄和我都变了脸。 陈玄变的暴怒:“我说你这个暴发户,仗着有钱了不起!你倒是说句话啊!我师妹那是你能买的起吗?” 高人是直接一巴掌给他推地上了:“一口一个师妹,她可没正式拜师过!” 我有些担心陈玄,但看陈玄一下又爬起来,就没过去扶。 高人再问我:“怎么样?要跟我走吗?凤宴戎这小子,可帮你不少啊…” 我因为六百万还没回过神,咽了咽口水,想到我那八位数的命格,莫名鼻子有点酸。 我问凤宴戎:“这么算起来,我命格是不是变好了?” 终于不连累周围人倒霉了吗? 还又能赚钱了吗? 凤宴戎没直说,拐了弯说的,说:“结婚后……会更好。” 他说完就低头。 我愣了下,本来有点想哭,憋没了。 怎么老扯结婚呢? 不过,这么看来,我算是熬出头了! 第43章 悟空 我出示了二维码后,跟我的师父成功加上了好友…师父新注册的名字叫「无为老道」,我没敢问是不是名字。 加完好友,他又让我一直帮他充话费。 我说放心,他的跟我的绑定一起,我的不欠费就不会停机。 他才心满意足的把手机揣到怀里头又说要吃饭,我又带去找地方。 路上,他拒绝了我提议吃素面的说法,扭头进了旁边的炸鸡店… 烧烤啤酒炸鸡薯条汉堡一样一套。 我跟陈玄吃过饭,眼看他炫了满桌… 吃完,无为道长才是满足的擦嘴说,“你这孩子不错~不愧让老夫专门下山一趟!嗝~” 我又递上去苏打水,让他顺顺。 他喝完剃了下牙才又说,这顿全当作了拜师宴,让我跟他去走拜师流程。 陈玄还想跟着,但被师父赶走了,走之前他信誓旦旦的说:“师妹你放心,回去师兄一定好好修习,什么鬼道士也别想夺走我小师妹!” 我很感动,道别后,跟师父走。 我以为要去道观了,谁知,他带我直奔着学校旁的湿地公园。 也不知哪犄角旮旯里掏出来三根半截的野香,插地上后让我用打火机点了,自己则盘腿坐在公园长椅上,等我拜师…… 我拜了! 他能称呼蛊高人是妹妹,又在所有人都不敢招出黑恶势力时愿意留下! 冲这,我的头磕的咔咔响。 他连连捋着胡子点头,十分满意的自我介绍起门派来,说门派名为:龙门派! 掌门,也即是无为师父,而我就是龙派日后的亲传弟子。 外面都尊称一声「无为掌门」,我感觉听着像骂人一样,他让我叫师父就行。 师父接着又仔细讲了我门派里前面的三位师兄—— 分别是悟天,悟道,悟地。 到我这—— “悟能吧!” 他故作严肃的说完,我就跪的忽然笔直,高呼:“师父!这……不是八戒吗!” 他哈哈一笑,一捋胡子,“那就悟空吧。” “悟空……我能行?” 我还是很喜欢孙大圣的,可是我觉得配不上啊。 但师父正经危坐起来,给我科普:“这可不是孙悟空!悟空,是研习法门者必经的过程。常人闻道便说空义,却忘了最不可说的便是「着空见」,着空之见乃大误,极其危险,危险呐……” 第44章 鬼针 宿舍里的女生,长得和凤宴戎一模一样,要不是身材凹凸有致,我真以为是凤宴戎女扮男装了。 我迟疑的问她是谁,她单凤眸微挑,说:“凤宴戎的妹妹,怎么,很难认出?” 语气有些冲,我忙说认得出,搓手进去,看她铺好的床上写着「凤宴玺」。 她电话响了,电话那边应该是凤宴戎。 讲了几句嗯嗯的就对我说,她哥要跟我讲电话,我把电话靠在耳边刚说了一句“是我”,那边凤宴戎就给我道歉,说不知道他妹会去,说不管凤宴玺说什么我都不要信,不要理,有什么联系他就行,又说,凤宴玺如果给我惹事,或者欺负我,也可以找他…后面还说了什么,但我没听到,电话被凤宴玺抢了回去,大骂——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有了嫂子就不要我了!你们男人果然是这样……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电话漏音,凤宴玺肯定是听到了,没好气说完,就气呼呼关闭了电话,坐在床上瞪了我一眼就转身抱着枕头…把后背留给我。 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就也躺下打算休息,思考我以后的路怎么走。 虽说无为师父什么都没教我,可哪有徒弟一进门师父就教的,孙大圣尚在山上呆了阵儿才学真功夫,师父这里先压着,感觉就像留了个大小王在手里一样。 我先理巴好我手里的牌—— 练祝由字,针,自不必说。 每天起来都练,我愁的是鬼门十三针。 这鬼门十三针分别是一针人中二少商,三针隐白四陵良,五针申脉六风府,七针颊车八承浆,九针劳宫十上星,十一曲池火针强,十二会阴不用忙,十三舌底在中央。 单出可治疗人,配上特殊手法,独门心法,就不是治人,而是治魂! 蛊九娘上次对凤宴戎施展的鬼针法就是鬼门十三针里的五六七式,受者灵魂颤动,远不是肉身折磨,是灵魂折磨。 书上曾写不可对活人用,是极大酷刑!所以我当时才出手相救,可即便救了,也只是拆解,我还从没下过针…四叔让我用的是猪皮练习,到底拿不拿捏得准,未尝可知。 针,还是得找人才能练。 要不,给自己扎两下? 邪恶的念头窜出来我就立马否决。 不不不,要是给自己下针,我怕我疼的自己解不开! 踌躇中,忽然听到对面发出一阵阵低低的呼痛声……带着轻轻的喘,伴随呼吸越来越急促…抬头,我就看凤宴玺捂着肚子,在床上滚来滚去… 虽然凤宴戎让我别搭理凤宴玺,我做到了,可是她一疼,我无法袖手旁观。 我问她怎么了时她已经疼得说不出话了。 而鬼门十二针的针口,人中,少商,隐白,陵良,申脉,风府,颊车,承浆,劳宫,上星,曲池,会阴全部顺着衣服缝隙散发浓浓的黑气! 她痛苦到说不出话,哀求的看我再也没了刚才的戾气,手推着手机,看了一眼,大概是让我求救。 但我看到的是—— 鬼门十三针最后一针,舌底中央…没有冒黑气。 “打……救……哥……” 她的话我听懂了,但是来不及了! 她的黑气正在逼近舌根,一旦蔓延,就只能去地府找魂了… 第45章 结婚 事不宜迟。 我直接拔针,下在凤宴玺的定海! 我打算定住凤宴玺的身体,防止她乱动挣扎,影响后续施诊操作。 这一针并不是鬼门十三针中的正式针法,我很容易就定住她。 只是黑气忽然蔓延的更厉害了? 弥漫的黑气,扩散把她包围,隐约还想朝我而来。 凤宴玺无力反抗,我在黑气中给凤宴戎的衣服从肚皮,从脚踝,依次下往上全拿剪刀绞了… 凤宴玺的呼吸急促,眼底带惊恐又慌张和愤怒的看我。 我眼观鼻鼻观心,平心静气的开始翻手数针,以固定的手势准备落鬼门第一针。 这一针,破邪! 逼邪往下退! 也是打响正邪气战斗的号角! 两尾指相贴向掌心,两指无名交叉。 中指压与无名端后—— 双食指,拇指,合! 再伴随心法口诀默念间,四指合力将第一针往她的人中推! 平常推入猪皮毫不费力的银针,此刻用了我浑身力量也扎不下去,针扎入的人中下方,很快涌翻出一股强大的气流力量与我的力量相对抗…… 从针底下泛出的黑气蔓延到手指,我的双手立刻发寒! 四叔说,扎针是场医生自身气场与病人身上邪气的博弈,不少针灸医生最后都会落了一身病,就是因为病人身体里的邪气多多少少都会顺着银针过到医的身上。 当时的我知道有危险,可现在身临其境,才知道这危险也太大! 转眼,我的手臂已经被邪气浸染的都是寒意… 哆嗦着再也下不去针。 我太弱了! 寒意顺着银针还在不断的侵蚀到肩膀,再往前就是我的命门… 隐约,我又听到了最初听见的那种声音—— “江萤……江萤……” 伴随着怪悚的怪笑声,隐约婉转的戏曲声,一时又变成兰陵王入阵曲,一会又是十面埋伏的琵琶快扫,各种曲最后一起在我脑子里,转的我头晕眼花,心神不宁,额头冒汗… 忽然,头重脚轻! 我砰地一声往下倒在了椅子上! 可我身后哪有椅? 惊愕抬头,我看见胡灵灵站在不远处,手指捏着个诡异的姿势,看到我后松了口气,放下手说,再不把我带进来,我就要被那股极厉害的咒绞杀了! 我这才发现,周围是那黑山老妖的鬼域。 也是这时,我才感觉双手有了点力气。 胡灵灵又长话短说的给我解释,说凤宴玺的身上有种极恶毒的反噬鬼咒。 这样的恶咒,一般都是有世代恩怨的人家,在两方达成了某种协议后,一方反悔,导致契约损毁,那对方世世代代纠缠报仇,是地府都默许的,而这里毁约的就是凤家,那刚开始的黑气蔓延,也是对方警告,让我别多管闲事… 我没想道凤宴玺的身上有这种可怕东西,我还以为是某种邪术。 我告诉胡灵灵,契约是什么我不知道,我最开始就是想施针,当然,后来我只想救人。 胡灵灵让我别再管了,这是凤门都管不了的事,要不,也不会只让凤宴戎加入凤门,任由凤宴玺在外面自生自灭的当平凡人… 我这才知道,凤宴戎和凤宴玺本身就是龙凤胎,而凤凰门向来尊崇女性,比如—— 蛊九娘就是头目之一。 按照凤家的资格出身和背景,凤宴玺远远比凤宴戎更具有资格去继承凤凰门的凤凰胆。 凤凰胆是凤凰门立足于江湖的命根子。 据说百年能产出一颗,可通幽冥,肉白骨,起死回生! 这颗凤凰胆,就给了凤宴戎! 这是凤家的选择,他们舍弃了女儿保了儿子凤宴戎,所以,凤宴玺势必会沦为报复的葬品… 胡灵灵说的,我竟从未听过。 我问这些事凤宴戎都知道吗? 胡灵灵说凤宴戎是知道的,老凤家就这么一个种,所以,他一直在想办法最快时间内结婚,生子,然后—— 留下孩子后,把凤凰胆再给凤宴玺续命…自己去死。 我听到结婚一愣,接着想到他总要跟我结婚,我还以为是我魅力大呢,合着是要传宗接代!让我守寡一辈子啊… 我再问,那凤宴戎如果一直不结婚,给不了凤凰胆,凤宴玺是不是就…… 我没说完,胡灵灵就摇了头,意思很明确。 我叹口气,改口说,“死了轮回也好,别当这可怜人了……来世不做凤家女也罢!” 不曾想胡灵灵接着也摇头叹气说:“哪有来世,她是要魂飞魄散的,凤家以前是大家族,凤凰门就是他们的祖产之一… 可现在,凤凰门早就易主,他们凤家,也就只剩下凤宴戎兄妹和他爸了…” 第49章 雀桥 我盯着陈墨,陈墨似觉我说的有道理。 一抬手,我解放了。 藤蔓松了我就去抓伞,被他看一眼也没松开,紧紧抓着。 而他少有长长的沉吟的一声嗯——才说:“你可能误会了,我让你来,并非是害你,刚也说了,你值得更好的。我只是让「你」成为真正的「你」,而现在的你还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但很快,你就知道了。” 陈墨说的跟绕口令似的。 我不明白,看他走向那片火。 我不敢过去,抓伞在后面盯着他后心窝,随时准备防止他又干什么坏事! 他站在大火前停了。 我就在他身后停,听他对大火方向喃喃自语说:“你明明有那样好的天赋,却过成现在这样,我必须帮你。“ 说完,前面的他抬手,竟朝着自己心脏的位置—— 掏进去! 我看傻! 眼看他一口血喷出来,我下意识想过去扶,可走一步,想到我师父,想到陈玄…… 我顿住脚,僵硬收回手! 他没摔大火里。 站稳后,擦擦嘴角的血站直了,用掏心窝的手伸到火里,五指的血,一滴一滴的落下去。 血,转眼被大火吞噬。 他的手也纹丝没烧坏,反而烧了个干干净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看到火里的羽毛更多了。 陈墨在漫天的羽毛纷纷中回头看我,竟喊我「小玄」。 他说—— “知道么,其实你才叫「玄」。你不在的这些年,支撑我活下来的唯一念想就是知道有一天,你迟早会回来!” 我听傻,觉得他在说疯话,我跟他压根不认识,更别说什么玄。 我让他你别跟我说些老套的前世今生话题,我!不!信!! 可事实,由不得我不信。 他接着说—— “小玄,你会知道,我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要那个「朱雀玄女」也就是你回来这人世间!” 朱雀。 这从小就伴随我长大的名词,让我莫名紧张,连忙摆手:“我不是,你乱讲,我才不是什么玄女……” 我就是个小丫头,跟着爸妈,跟着四叔,想摆平一切事情,过平平淡淡的日子。 我往后退,好在他没跟来,继续看着大火和羽毛说—— “小玄,你知道,你没出现时,我反复想什么吗?我在想,你再出现是什么样子?是否变得更强,是否我的努力修炼与你的距离拉近还是遥远?你曾经那么遥不可及…” 我见过陈墨高冷,讥讽,可痴汉一样的他,我从来没见过。 但我也看得出来,他这些不是对我说的。 他捏了火光里的羽毛,又拿了心口血,羽毛沾染后就变得更加光彩夺目。 燃烧的火焰里羽毛飞得更高了。 陈玄继续喃喃道:“早在第一次,我碰到你手指的瞬间,就确定了,你是她。可你太弱,你不是我仰望的那个玄女,我为等你,已煎熬这许多年,又怎么可能……让你过平凡的一生。 小玄,谁都可以平凡,你不可以。” 我觉得这简直是浑话,“凭什么不可以??” 陈墨脸色又严肃了起来:“你就是不可以,你是带给人世间——总之,你必须被激发,你要有最原始的火花,愤怒…所以,哪怕……你要恨我,我仍做了今日的决定,我一步步带你走到这里,就是为了让你变得更强。接下来每一天,都是!我会亲手让你回到巅峰!” 一路听到这,我似乎懂了,也炸毛了,恶狠狠问他—— “所以,你是不是……也偷偷害我!?” 是他自己说的要激发,要愤怒,我最愤怒的就是姥姥的事,白云观的事,如果这件事也是他做的… 而他终于是摇头—— “这个,我不做。让你失望的事,我不会做!我只想让你愤怒……最多,伤害我自己罢了。” 我愣了下,但不信。 因为我师父,他还尸骨未寒,陈墨他怎么敢说得出口啊! 我指着师父颤抖的说:“我师父,不是你害得?!” 可怎么也没想到的是,他淡淡的口吻说,“无为道长,那不是害,他阳寿已尽,非死不可,这是工作!” 我不止一次听到陈墨说工作,可这次我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吼回去—— “难道你的工作就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杀人吗!” 再怎么也没想到他又点头说:“是,我本就是地府的,你冷静些。” 我怎么冷静! 我语塞,憋的心口有一大团火焰。 就因为他说的—— 竟然有道理!?? 可我不能接受!!我不能接受!!! 陈墨这时又说下去—— “无为命数已尽,青龙归位了,但我接他的死亡,确确实实是有私心,第一,只有无为死在我手里,你才能生气,恨我,哪怕是工作! 第二,我要亲眼看到你当掌门,毕竟只有掌门才可以开雀门,等开雀门后,你就全知道了。” 他再次提到开雀门,眼神又翻涌。 我则终于记起之前蛊高人曾说雀门是多久一开的。 算算时间就是最近。薆荳看書 一切好像理清楚了,可又好像更迷茫了。 “那我的雀灵,也是你打散的?媒婆痣是不是也是你安排的?”我说这,已经浑身发抖,如果真的是他,那我真的瞎了眼了…而万幸之至,他嫌弃的看了我一眼说:“我巴不得你变强,怎么会?这件事我也在查,只是……还没个结果。” 他说完,我不知道是庆幸还是痛苦,一下瘫软坐在了地上,接着捂着脸,哭了起来。 “所以,你是明知道我会难过,还是接了我师父的……可是……你又……” 我说不下去,眼睛里都是泪,因为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我甚至不知道我为什么哭!!! 胡灵灵,陈楠,陈玄,都是他安排好的! 我师父也是刚好没了寿命的… 好像谁都没错,又好像谁都错了。 他多无辜的样子! 让我怎么办! “你怪我吧。” 陈墨蹲在我面前说。 我浑身颤抖,哽咽,痛苦,煎熬的想用头撞地!! 陈墨叹了口气在我旁边说,“没办法,小玄,我当你的朋友,你进步太慢,所以我想,当你的敌人,你才会奋发,现在,你尽管向我冲,让我成为支撑你重振旗鼓的动力,待你重成玄女之日,你再继续成为我遥不可及的梦……” 他说完起来,去面对大火,又作法。 我哭了会儿才抬起头握着伞,这会儿好像明白很多尤其是明白我师父为什么带我走。 也许,他什么都算到了。 所以公园里那些话像是临终之言,所以他丢给了我一本书! 但我最后的注意力是刚才他说—— 别恨陈墨。 我这个没头苍蝇在这一刻,好像忽然顿悟什么,我不确定那是不是真的,但是,我决定试一试。 我调整好内心的心情站起来说:“陈墨,你可能要失望了。” 陈墨的作法被我打断,抿了抿唇皱眉说:“什么意思?” 我也抿唇,擦了眼泪后把伞收到鬼域后,又深呼吸调整了一下心情,望着他平淡说:“我不怪你,甚至谢谢你一直等我,只是,我可能不想要成为你说的那种人,我也不想要当你的遥不可及,我就想当个平凡人。所以……” “你!你不能!你!你!”陈墨急了,这么久以来我第一次看到他急,而他越是如此,我越是笃定我师父最后给我的话是某种提示。 折腾了一夜,东方已经出现鱼肚白。 我看着远处的一潭死水,再看着吊着已经失去生机的师父。 “东方日出,西月未落;玄武沉;朱雀升,陈墨,你是想等到日出和月快落时,在五行作用下,雀门开,对吧?” 我说的话,让陈墨的着急戛然而止,他愣住,抿唇,严肃的看我说:“你……你别妄图挣扎,现在,南方离火已燃;青龙灭,玄武落,菩提尘,白虎坐…只要你在这里,朱雀必然……” “必然什么呢?我这个朱雀灵,必须得发怒,愤怒,有情绪,才可以开启雀门吧?又或者……我还得用那把伞才行。愤怒的我用伞,无意中打开了雀门,你是这样想的吧?” 我接着话茬说完,陈墨的脸色就更难看,也是这一刻他意识到我看穿了一切,恢复了往常的冰冷——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一直觉得自己悟性挺高,没说是师父最后一句给我的提示,只淡淡的说:“我现在更想要知道,我不答应的话,雀门不开是什么样?” 说的时候,我忽然听到了一阵清脆的鸟叫。 一声,两声,接着是无数声。 叽叽喳喳的群鸟,密密麻麻的从天南地北的飞来。 起初遮天蔽月,忽然又像受到某种感召,在我的面前排列成雀桥… 陈墨这时沉默的看着我,一言不发,我浅浅分析说:“我是很心痛,可是我那种心口无名的火,已经消了,现在我无论如何不会踩上去,就算你逼着我往前,我也不会用愤怒之火将伞打开雀门。所以,你的计划失败了,你要失望了……” 我说的尽量云淡风轻,可只有我自己知道心里有多疼。 我再也不相信陈墨了,我再也没有陈玄师兄了,还有我那短命的师父,虽然我们相处不多,可是我的心中他是我永远的师父… 未曾想,陈墨居然躺了下来! “也不算失败,本来我也没计划到你的计划。” 他说着,双手放在脑袋后面,屈腿一副少年派的模样,仰下巴看着我和雀桥嘴角弯弯。 那表情竟是真高兴,眼,唇,眉梢都是弯的—— “江萤,你知道,你从来不在我计划之内,你每次做出的选择都不是我意料之中。这才是你,如果这次你真按照我的计划走了,那我反而真的失望……” 他说完,拍拍旁边:“或者,你愿意的话,过来一起看看,这雀桥千里来相会,可不能多看几回。” 我是真的心平气和了许多,看他一眼,真过去躺了下来。 他又意外,“你……真不怪我?不会恨我吗?我都……” 我把手也仰起来放在后脑勺,看着那边的雀桥千里,说:“我从不记仇,从小的情绪稳定,是因为我从来不憋,有什么当场就说了,或者有仇当场就报了……刚才我不是也捅了你两刀。” 他抿唇,似笑非笑留了一句:“也是。” 长长的雀桥,就像是昨夜的星空舞草一般,我看的心情逐渐宁静,呼吸深长之时,忽然听到陈墨讥笑,像是自嘲,但更是嘲笑我—— “我做这一切,以为自己足够冷血,但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你更冷。” 他对我说这样的话,我微愣,心里第一反应是他想激怒我,毕竟雀桥还在这里呢。 只是,我不上当。 “是吗?我完全没想这个问题,我只是觉得,坏情绪停在那个地方就好了,不要跟坏情绪走,也不要有什么反应,越是反应,越是纠缠不休,就停在那,让坏情绪自己消灭掉就可以了,我姥姥小时候对我说过,生命的每一秒都不可复制重来,只要努力过好下一秒,上一秒耽误就让它过去。就像山上的流水,流过去了,你为什么跟着往山下跑呢?往上往前走不行吗?” 我这番话看似说给陈墨,可实际上是在说给自己,我怎么可能不难受不窝火啊,可是如果真的一切都是陈墨所言,师父的命格是固定的,陈玄又是他的分身…我能怎么办? 我总不能一直凝视深渊,又被深渊凝视! 揪着一直生气,那不就中计了吗? 可任凭我怎么也没想到的是,雀桥逐渐消失的时候,我听他说—— “那如果,媒婆痣来了呢?又或者,你一直要找的背后的家伙来了呢?” 陈墨说完,我平静的心就像被砸下巨石,陈墨看我这反应,浅笑,“看来该早点说。你就上雀桥了。” 我人都坐起来了,瞪着他说:“在哪?他们在哪?真的来了?你没在骗我?” 陈墨没看我,瞧着我的身后,语气散漫—— “一点点动静?也值得您亲自跑一趟。” 我的后面这时一股泼天的凉意逼近,我下意识捏紧了伞转身就看到了一个戴着恶鬼面具的男人。 “一点点动静?你管开雀门叫一点点?我看你是想统治整个地府——不,你是想统了天庭吧?” 男人的声色听不出年纪,但我觉得年纪也不是很大,他说完就绕过我走到陈墨旁边坐下,盘腿,抱着农夫揣,恶鬼脸一歪头,面具下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 “她莫非就是……” 没说完,这恶鬼嘴就被陈墨给捏上了,“少废话了,你也来看到了,就只看了个雀桥,什么都没干……” 第50章 玄女 恶鬼男被捂住嘴后,就不继续说了。 陈墨则利索地起身,站稳,就让他走。 恶鬼男没走,绕着周围走了一圈,冷笑:“瞧瞧,你这是没干成吗?你这是就没想干!用胡灵灵作假,你这是要威胁谁啊?” 恶鬼绕一圈后停在了我面前,常人说话大多有气息,可他说话,我一点气息都没有感觉到。 陈墨又是轻笑,“该威胁的,都威胁到了。” 说完仰头看天,正巧太阳出来了,撒了他一身光芒万丈。 有光的地方,恶鬼男男看起来都没那么吓人了,他扫了一眼陈墨,对我说:“看好这疯子,别让他开雀门。不然,你们不会有好下场。” 恶鬼男话音没落,陈墨敛了一身光泽走过来推了他一把:“跟她说有什么用。她又管不了我……你看完了,也没事了,该回去了吧?” 陈墨说话时,顺带拉我到身后去。 我人站他后面,脑子还不灵光。 ——什么叫胡灵灵是假道具? ——威胁谁? ——雀门…不能开?会有什么下场? 统统没来及问,陈墨又和恶鬼男讲,要好好安排陈楠的转世投胎,还有,胡灵灵这次也是抵消了五十年的阳寿,可以一并安排。 恶鬼男不情愿的哼,问他怎么不问问自己去哪儿投胎?「陈玄」已经死了! 我听陈玄,就想问师父,结果被陈墨抢先了一步,“你别管我去哪投胎,青龙归位了?” 恶鬼男撇我一眼,把陈墨拉到一边,倆家伙明明是说悄悄话的姿态,可声音不大不小刚好给我听到—— “她知道是你抢了别的鬼差活儿吧?本来这差事不归你对吧?” 恶鬼男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我鬼使神差竟先替陈墨说了:“我知道。” 恶鬼男听到顿时皱眉,回头看我,身上散出一股不高兴的幽冷气息,“你知道?你竟然知道?真没意思。” 顿了顿看一眼抿唇的陈墨,又不死心地补充:“那你光知道他抢了这个活儿,你知不知道,他为了这个活儿,帮着别的鬼差,杀了好多鬼。从黄泉路一直杀到阎罗殿——” 陈墨一直抿唇,似笑非笑的看我,那样子让我心口莫名一动,想了想问:“这个事情,我并不关心。” 陈墨直接笑了出声。 被恶鬼男又白了一眼,才是走到我旁边幽幽说了一句,“等我一会,我先带他走。”说完陈墨搭手在恶鬼男身上,他们就一起消失了… 我是等他们消失才后知后觉的想起—— 陈墨刚才说,媒婆痣和主导一切的家伙来了。 这恶鬼莫非就是? “喂!讲清楚啊!” 我想追,可周围哪还有人影,只剩天上还有没散的雀鸟! 正心思慌乱,我听到熟悉的声音—— “江萤……江萤……” 熟悉的声,可我没反应过来是谁叫我。回头看到孙丽才惊呼怎么是你? 刚才陈墨跟恶鬼讨论投胎的事,我就也问孙丽还没去投胎? 孙丽摇摇头,欲言又止的看我说是专门来告诉你,去哪儿都别去鬼城。 我不太明白,问鬼城是哪? 但她又像上次那样,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留了一句有机会再见面说就又消失了… 等她们消失,我又听到陈楠和胡灵灵的声音,她们正在疑惑,刚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飘过去了?互相说着不知道,都飘到我面前来。薆荳看書 我是看到她们两个,才忽然明白过来恶鬼和陈墨的对话是什么意思! 陈玄是活人;蛇是活物;师父和老树精也是活物,只有胡灵灵是真阿飘。 陈墨运筹帷幄了几百年才把需要的东西置办齐,他怎么可能弄错,所以,是打从一开始他就没要开雀门,是在威胁,是在炫耀—— 他有开的资本! 开的能力! 但他没开! 反应过来的一刹,我心中大为震惊。 陈墨到底是什么身份?? 胡灵灵要投胎去了,主动和我说,让我别怪她骗了我。 而她现在也是人之将投胎,其言也善,说她是白虎女不错,可自己死了,是抵押了阳寿来开雀门,可是,没有活人,这雀门是开不了的…陈墨根本没想害我。 这番话我早就猜到了,没什么太大情绪波动,只对她说来世投个好人家。 第51章 扎针 我的卧室打开门就能看到客厅全貌。 全是半死不活的人。 横七竖八的在我家客厅躺满,身上是那种残,破,烂到不堪入目的脓疮,连皮带肉的翻过来,绿的黄的脓水满屋子都是。 要不是他们胳膊腿齐全,眼睛睁着,时不时哎呦哎呦的叫唤,我都要以为是一客厅的尸体,诈尸! 屋里很臭。 陈墨在其中忙碌,戴着一层纱罩着下半张脸。 他一会拿胳膊起来给人扎针,一会由拿腿和脚扎针。 看到我,陈墨招手让我过去。 我望着满地的血污狼籍,先去找鞋,等找完回来,正看陈墨大手一挥,地上血迹竟全部干净。 “这里是你的黑匣子,改成了你家的样子。快过来帮忙……”他说完从“我家”沙发上,抓起个后背鼓着脓包的女人翻过来继续扎针。 我注意到,他扎下一针就会有一道金光,然后他回拿布兜着,让里头的脓水就迅速引流到布上。 旁边有纱布,我也围了一块,走过去问他这都是怎么了? 说的时候,我透过窗户发现陈墨没骗我,外头的确还是鬼域的山水… 陈墨说这些都是平村寨里的村民,地府收到了守村人给的信号,二十天前,全村的村民都得了种身上长脓疮的怪病,所以,安排他过来查看。 「守村人」,我听姥姥说过的。 说多是前世对村子有所亏欠的人,或烧杀抢劫,或奸淫虏掠,总之不可饶恕! 今生,就会化作守村人,一生一世守村门。 震魑魅魍魉众小鬼,驱山精狐媚异心人。 陈墨说,现在全村里的人都是这种情况,他挑了最严重的人带到鬼域来医治,剩下的人交给我处理,然后让我务必去平村里找出真相,这里问题严重他不能帮我,只能守村人帮我。 听完,我竟莫名有些怕,我也不知道我怕什么,但我知道我不怕什么。 我不怕遇到这些人和奇怪的病,我是怕我治不好。 陈墨似乎看出我的忧虑,给了我一套金银双色的针,不多不少,十三根,他让我用鬼门十三针。 “相信你自己。这些人我全部弄完也会找你。” 他说完,又盯着我的右手掌心:“而且,我现在就在你的「手掌心」,你怕什么?” 我想也是,鬼域里的一切我作为主人都能调动。 深吸一口气,我就闭上眼从鬼域里抽离出来,等出来后,我就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 外面的情况,并不比鬼域好到哪里去! 间隔几米就能看到半死不活的“尸体”,我都来不及作反应,过去把针插在他们的人中—— 第一针,破邪! 怪病的治疗,江湖鬼门十三针称第二,没有派系敢称第一。 自我总结来说,这就是一套刺激人体自己防御系统的针法。 六道中,为何精怪都想要修成人形,因为只有人形才能存“神”! 这种神就在我们身体内,叫体神。 为心、肝、脾、肺、肾、胆六神,这六神在道教中,是六位神明,心神名丹元,字守灵;肺神名皓华,字虚成;肝神名龙烟,字含明;肾神名玄冥,字育婴;脾神名常在,字魂停;胆神名龙曜,字威明。 鬼门十三针叫鬼,却是驱鬼驱邪,调动人身上的“神”来排除身体里的各种邪气。 有凤宴玺的扎针经验在前,我的针破后,有些人当时就从昏迷中醒过来,虽然还是哼哼唧唧,在地上蠕动若虫,举着屁股……排气。 而这正是邪气泄出去的姿势。 这可比凤宴玺好办多了,有了第一个破邪成功,第二个第三个……等我满头大汗的弄完这一条道上后,太阳已经都下山,而我第一个医治的人,也已经排完了邪气,缓缓从地上爬起来,带着几个后面的一起站了起来! 第52章 国粹 第一次救人成功,说不上高兴,我觉得更多是欣慰。薆荳看書 夕阳下,我看了一眼前面的道上还不少村民。 我琢磨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告诉他们,如果他们中有人帮忙掌灯就好了,他们都是我救的,立刻答应,有的家就在附近回去就找了手电筒…还有的拿了衣服怕我冷,但我没要。 接下来就是继续医治,继续扎针。 中间累的时候,有村民问我多大了,看起来很小,是仙女下凡来救人吗?我没告诉他们,我也只是个半吊子,这时候他们需要信念感,所以我告诉他们的是—— 不管我是谁,我都是来救他们的。 说完后我就把他们村长也给扎针扎醒了。 我当时不知道那是村长,救完了就继续下一个,虽然体力有些不支,可眼看还有十几个就完了,硬撑着全给做完了,而这时候,村长也在被我救醒的村民们介绍里知道了我的作用。 第一次做这种事的我,完全没有经验,最后一个人救完了,我累的直接瘫倒在地上,被几个恢复还不错的壮年大哥扶起来,抬到了担架上。 几个村民在村长的带领下,过来给我端茶倒水,我十分不好意思,赶紧坐起来自己喝了。 那水不知道是什么水,有些浑浊,但我一口气喝完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喝完后看到村民们都带着笑,问我吃什么?村子里大家都病了,谁也没做饭吃…我喝了水已经精神好些,告诉他们,随便给一口馒头干粮的就可以,他们非要去做饭拦不住。 我只好又说,这个病我并没有除根。 “你们的病根我还没找到,暂时只是帮你们恢复正常的体态,我需要等明天休息好仔细给你们查验过后才可以。” 我说时认真看了看他们的脸,有些怕他们失望…可没想到他们脸上只有对我的关心,满口说着没事没事,先吃饭,先照顾身体要紧。 弄的我不由感叹,乡村的氛围就是好。 到晚上,他们做了很多吃的,我也饿坏了,吃了很多,毕竟,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干活。 只是,吃完饭我想给爸妈照常发个消息报平安,却发现我的手机不见了。 我是在村长家吃的饭,来的时候我手机还放在床上的,但村长家人全部咬定了,我的手机没带在身边。 弄的我也怀疑是不是我太累了记错了丢在了鬼域。 试着闭上眼我问了陈墨,可陈墨没回应,而村长一家人则热情地拉着我去换衣服,洗漱… 我弄了一身的脓血也的确想要洗漱,可没想我洗漱到一半,肚子就剧烈的疼了起来。 我是闹肚子了。 村长家人举夜没睡,一直看着我,给我嘘寒问暖端茶倒水还煮了姜汤。 我很不好意思,这一整夜来来回回的不知道多少趟。 本来想给他们看病,结果我自己病了! 尴尬又无奈,可吃了药也没用。 这跑了不知道第几次,我都快虚脱了,忽然,在卫生间门口被陈墨给拦住了去路。 “妈的。这群畜生——” 我本来拉的虚脱萎靡不振,听到这句,傻了。 陈墨居然……飙国粹了? 第53章 源头 这可真是稀奇,我到现在已经见过他两幅面孔了。 常年淡然高冷的,痴汉的,可却从未看过他这样可怕的眼神,好想要毁天灭地一般。 陈墨骂完就原地消失了。 我有些慌,想找他。 可肚子疼的厉害,现在没项链,只能又钻到卫生间里头…… 这次我的症状更严重排的全是血… 我怀疑我是得了急性肠胃炎一类,想打电话叫120救护车,可又没手机,最后好不容易走出卫生间,就晕了过去! 再醒过来时,村长一家人在我面前嘘寒问暖,问我怎么样了。 我说肚子不怎么疼,但还虚,身上挺痒,长了好几个红包。 村长家的儿媳给我拿了药涂,其实他儿子跟我差不多大,但他早早不上学了,在家里种地,是病的最严重的一个。村长又给我递过来一杯浑浊的水给我,说喝点井水吧,这里的井水都是受过白泽神的庇佑的。 我看到那浑水,第一反应是拒绝。 我闹肚子时分析过,我吃的都没问题就是喝了口浑水,也许就是水闹的! 可不等我拒绝,村媳妇搓手说,“小妹妹,你是不是觉得脏啊?其实俺们村里人都喝这个山泉,就你们城里人叫什么农夫山泉,有点甜,你昨天不也喝了吗?是不是……嫌弃啊——” 这么说,我就真不好意思拒绝了。 想着昨天都喝了,接过来,又要喝。 可没等我喝进去,手腕一凉,像被什么给打了,痛得要死。 碗立刻就翻了。 眼看翻到地上的水居然哧哧的冒烟,我傻了,村长一家人也愣了下,接着村长主动解释说是地太干了的缘故,我还想再看个明白他们就把我围着架了起来,要带我去吃饭。 我这时意识到他们好像有问题。 但什么问题,我没想到。 后来吃了饭,肚子不怎么疼,我就又继续干活。 经过昨天的扎针驱邪,村里人都活动起来。 村长把他们都安排到山上的庙里,像医院病床一样排列一起的病床让我方便扎针,并且他们还给我单独安排了工作间。 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背负如此重任。 责任心和使命感若熊熊之烈火让我又重新振作起来,继续扎针一整天,竟不觉得累,可到傍晚,还有几个人没治完,我的肚子就又又闹起来。 肚子一整天没发作,我还以为好了,谁能想比昨晚更凶。 我没去两回就晕了。 等再醒过来,人已经在工作间的小床上,屋子里,外面都是黑漆漆的,没什么动静。 我看了看确认房里没人,去了一趟鬼域。 我这两天都没有联系家里,我怕我爸妈着急,得告诉他们一声我手机丢了。 只是,我也不确定我手机在不在鬼域。 鬼域没了胡灵灵挺不方便,更别提还多了许多的病人,陈墨还在“我家客厅”凌乱又有序的给重病的村民们扎针治疗,他看我来了,问我怎么样,很明显早知道我的症状了。 第54章 中蛊 陈墨直截了当的开口说一个劲的扎针没用,他让我来,是为了找到源头,分析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脏东西干的。 把病治了重要,把案破了更重要! 我当然没忘记。 只是我到现在为止也没有遇到过守村人。 陈墨说守村人暂时不在附近,去搬救兵了,让我直接和村长一家人沟通详细的案发过程…自己先梳理。 我答应后,陈墨就回去了,说村长马上就来了,又让我别把手机的事告诉他们。 我感觉陈墨好像不喜欢村长。 陈墨走后,村长一家人果然又来了,老一套嘘寒问暖问我身体怎么样。 我感觉很虚! 我说想去一趟医院,想打120,可是手机丢了。 让我没想到的是,村长居然给我拿出来了手机。 可就像是陈墨说的那样,手机已经被水泡坏,还烂了。 村长很愧疚的说是在水坑里找到的,找到时就这样,估计是大家没看到踩坏了。 可我看着那痕迹更像是砸坏的,不过我已经有师父的手机了,也没多说, 村长这时又说,手机拿来也没用,去不了,因为医院已经不接待他们村里的人了! 我问为什么?他说这边之前发病的时候大家也老闹肚子,都去了医院,医院里爆满又治不好,就——不让他们去了。 我莫名气愤,这些医生怎么能这样? 村长却不接话,转问,我有没有想出来彻底解决的办法。 我把陈墨的话转了一下,说得他们发病的原因,才能解决! 村长说跟我一起上山问问。 很晚了。 夜里的村民都已经休息了,到山上,我被吓了一跳,每个人都是睁着眼睡的! 我来到这也算好几天,每天准时昏迷,竟从未发现这件事。 眼看着大家全部都睁着眼看我,我站在门口头发发麻,还是村长解释说村子里之前闹过脏东西,所有人都不敢闭眼睡觉,慢慢就变成这样了…… 我也没多问,看村长过去逐一把他们弄醒后,眼瞅着大家生龙活虎,我也开心。 至少,我有能力解决一些问题。 欣慰骄傲,百感交集着,我开始一个个盘问他们的发病过程,然后,我慢慢意识到某种不对…… 他们说最开始染上的是村头的寡妇。 第55章 教化 知道中蛊的话,就是有了方向,蛊毒必须得口服或者接近,不可能毫无痕迹的空气下毒,我再问寡妇吃了什么怪东西,得出的结果是只吃了烂菜叶,还是菜市场随便捡的,随机事件。 况且,寡妇吃了烂菜叶,第二个发病的却是村里少有的富豪。 思索了一会儿我明白了—— 这么大规模的下蛊除非有一个东西全村都要吃。 “就是水!” “你们的水有问题。你们喝的水龙头水在哪里开始供应的?” 我想到答案有些激动,可我怎么也没想到村长支支吾吾说,“我们喝的——都是井水……” 接着有人微弱的说:“井水有问题……前几天,就有人猜了……” 说的那人声音微弱,但对我来说如雷贯耳。 我愣了。 脑子里像忽然绷紧了一根细线,然后啪的断了! 井水?! 我第一天喝的不就是井水??? 我缓缓看向村长一家人,他们也正看我,脸上丝毫没有被抓包的焦虑,而是一脸无辜的说:“我,我们也不知道那水真的有问题的呀!” 村长说完就往后躲了躲。 我站起来,偏又肚子狠命的一疼又坐下来,捂着肚子,听他们又说—— “现在看,水是有问题,你也拉肚子了,就的确是井水有问题,这样……你也好更知道症状,更好为我们医治!” 说得多么理直气壮! 他们可真狠啊! 这气的我直接晕了过去! 这救人不成还中蛊了,我竟……还洋洋得意觉得自己普度众生了! 呸!我是二百五! 二百五醒过来时,又在工作间。 外面天亮了,但我一点力气没有,只觉得烧的头疼,忽然额头一冷,是陈墨不知何时坐在我面前。 他手很冰,但我觉得很舒服,闭上眼,喘息的都是热气。 “很难受?”陈墨问我,我嗯一声,说:“浑身都没力气……” 眼皮子好不容易再抬起来看到他眼神不善冰冷,问我:“现在,知道了真相,打算怎么办?” 我没力气睁眼了,闭上眼喃喃问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陈墨默认,但过了会儿又补充:“我随时可以帮你抓人,但……我认为你还有别的想法。” 我的确有,但是我是醒来后才有的。 我断断续续说了半天才说完,说从我进村开始他们就给我喝了水,显然,他们开始就不怀好意,当然也有他们说的那样—— 我得了病,才能更好的医治! 陈墨问我不恨这些恶水刁民么? 我说有,但能理解他们,这也不是地域的问题,是人心的问题,教育的问题。 姥姥给我讲过荀子,说人性本恶,人在没有受过教化之前都是自私暴力贪欲的。 人的本能从孩子就出现了。 孩子会知道吃最大最甜的,全然不顾母体的痛苦用力的吸n水……等等,所以才有孔融让梨的故事来教育教导和教化孩子向善礼让等等美德品质。 可是真要磨练出一颗好心,是要受到种种事情磨砺后才能成功的。 眼前这些村民们很显然没有受过良好的教育和教化。 所以他们的认知层面就在这里,想让他们的品德道德高尚起来,让他们知道这样做是错的,只怕要教育很久,甚至,要好几代人,代代教育下来,才能达到应有的礼仪道德的标准。 陈墨听的半天才“哼”了一声,别开脸说—— “我当初就不该教你如何修福,你修傻了,现在没有金刚手段还敢有菩萨心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第56章 摆烂 我也觉得我有些菩萨心肠了,可我的确做不到怨恨。 而且这也是陈墨告诉我的—— “别人惹了你,害了你,你不加以报复,而是忍下来的话,只要不伤及性命,都会转成福报。” 我给陈墨说完,陈墨脸色就更黑:“你把这个都忘了!” 我笑了,感觉他好像来给我治病的,已经没那么难受,坐起来又说,我想到孙丽了。 孙丽的家庭艰苦我是后来才知道的,在那之前,我一直觉得她很奇怪。 为什么总是爱吃小卖部的一毛钱辣条和两毛钱的汽水,有那个钱都可以吃更好的饭菜了,学校食堂的盒饭也就几毛钱一盒,还荤素搭配! 当时的我只觉得她就是喜欢吃垃圾食品,可后来了解她家庭条件以后,我到现在才忽然明白—— 或许,她没有吃过更好的饭菜,也从没家里人给她做好吃的。 所以…她不会吃到认知之外的东西。 “不是每个人都能幸运的拥有良好的家庭环境和教育。你之前说过的,我们要对人世间做点什么……所以,他们这样对我,我偏反其道而行,不怨恨的帮他们,相信等这件事结束,他们也会受到感化。对不对?” 我说完隐隐感觉浑身暖洋洋的。 陈墨这时也收回手了,冷笑:“跟一群道德破碎的畜生说感化,真有意思。” 他很显然是在生气,可咬了咬牙说:“怪我,给你教的这么蠢。” 我抿唇,不知该怎么说,因为我能感觉到陈墨是在替我说话,可是—— “陈墨,我自己的力量我知道,这次我也没让你插手,而且,你不就是要安排我吗?你别说你心软了。你不安排我了?” 最后两句说完,我看到陈墨眼底一晃而过光泽,接着转过身说:“我是想安排你,但只能我安排你!不能别的?懂?” 我愣了下,莫名找到当初依靠着陈墨这棵大树的安全感。 陈墨烦躁的站起来,我则低了头说,“陈墨,你也别自责,你教我的,我很喜欢。起善心,修善行,做善事……让所有人变得更好,我也希望能看到世间美好的那一天。说远了,再说回来—— 村民们也不是故意的,何况,真正的凶手是投毒的……” 我一句句说到这被陈墨打断:“不要再说了。去忙你的,需要援助知会一声。” 他说完,看了一眼我的肚子,“要不是你底子好,经不住这么糟践。张嘴。” 我不知道他要干嘛,但张了嘴。 我信他。 除了信他我也别无他法。 然而很久的以后我才知道,这一信,是多么—— 错误的决定… 蛊毒的行业和阴阳行业又不一样。 陈墨给我喂药后,给我又讲述了蛊毒行业里反噬的说法。 自然界有很多毒虫,被他们叮咬,轻则瘙痒疼痛,重则毒发身亡,蛊毒其实就是人工培养的毒虫。 放蛊,中一人,可以保证主人三年无病无灾,中一牛保一年,中一树保三个月,猪也是可以放的,但狗不能放,所以,放蛊之人怕狗,也不会吃狗肉。 但如果一年不放这些蛊虫出来害人,蛊虫就会反噬主人! 被蛊毒害死的人就成了蛊鬼,受到放蛊之人的奴役,毒害的人越多,蛊毒的威力就越大,放蛊之人家中也就越富贵。 之所以这么多人养蛊就是因为蛊能够让人心想事成,主人想要获得钱财,借用蛊的力量就可以一本万利,一帆风顺。 甚至,想要子嗣繁茂也可以三年抱俩! 总之,凡是主人想要的,蛊都能帮助主人达到,所以养蛊之人对蛊虫也是十分敬重,诚心供奉,若是蛊虫被杀害则全家都会瞬间遭殃……如果蛊被破,反噬,更是会和破蛊人,同归于尽! 所以,江湖上再厉害的人,也不来接蛊毒的案。 我听的无奈,这么难搞,这么厉害,都不会有好结局的案,还给我弄来干嘛? 这不要我死吗? 我这不是有怨言,只觉得,这纯纯送人头嘛不是。 可没想到他再次强调我是个要成为玄女的,所以,我必须也一定能解决。 得,我到这明白了,这安排在这等我呢。 我花时间思考了一会问他—— 我能做什么? 我就一把伞一个鬼域,到现在为止也没有找到头绪。 可陈墨这家伙也不肯告诉我指点我了,只让我自己去查,去拟定查询方案,然后,让我有想法了和他再会面。 我反口就问他,万一遥遥无期呢? 我一直查不出咋办?他不给我一点提示的话,我摆烂了! 他略惊讶,大概没想到我会说摆烂。 我说摆烂就往床上一躺,摆烂,我认真的。 第57章 守村人 “反正你不会让我死,你还要培养我回头对付你……” 我仰躺着看天花板上的霉点,头一回得意的笑—— “这不给点提示,不是增加难度,浪费时间吗?” 陈墨扶额,又坐了回来,在床头低头看我,眼神说不出,表情却是无奈。 “好吧,寡妇就是蛊女。” 留这一句,他直接消失,我一下坐起来,猛然睁大眼,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这个寡妇,是最开始发病的,可治疗过程中,寡妇的症状是最轻的。 反观其他初期发病的患者,全死了,消失了…(其实是去了鬼域!) 寡妇病症轻,是唯一不在山上住,回家住的。 我记得四叔曾说所有玩蛊毒的人,家里都特别干净,一尘不染,我去给她扎过针,的确是干净的出奇。 寡妇家的路我记得。 现在村里的人都在山上,我一个人,一路打着手电筒走,有些怕。 尤其快到寡妇家的时候,我看到了路边有一只小狗,又想到一点:村里所有的牲畜也都染上了恶疾,全部死了,可狗全部活着… 这也早该想到是蛊,我拍了拍脑袋,觉得自己一定是还没从雀门桥的阴影里走出来。 之后,我从口袋里拿出一些村长招待我的零食给狗吃,可狗闻了一口就走了,还用后蹄子蹬了两脚…用土给埋了! 我意识到这吃的只怕也有问题,就全丢了。 等到寡妇家门口,我的手电筒昏暗,发现寡妇家门不见了。 我心里发毛,很怕遇到什么,可就在这时,看清楚是黑黝黝的几十上百口棺材,把寡妇的家门口挡的死死的。 家门口摆棺材,还真多,这寡妇哪儿来这么大力气? 疑惑和害怕中,嘿嘿嘿嘿的怪笑声忽然从身后传来… 我吓了一大跳,抽出来伞,却看到眼前影子一晃,那装神弄鬼的家伙敏锐性很高,啪地一声,跳到了我面前,竟……拿着快板就在棺材盖上边唱边跳了起来—— “哎呀那个朱雀门呀,朱雀魂!玄武死沉沉~ 玄女嘛呀金光渡,可雀门她偏不升~! 她偏!不!开~” 披头散发,看起来智商有问题的少年,蓬头垢面的双手打着快板拍子,蹦蹦跳跳的跳棺材。 我这已经经历过大起大落的,忽然发现,哪怕这家伙说雀门,我都没什么太大反应。 甚至冷静的分析出来—— “你是守村人?” 姥姥说过,世代守村人都有些疯傻,没想到他嘿嘿嘿的笑,笑说:“不啊,狗。” 第58章 解药 “嗷呜!汪汪汪!” 守村人率先嚎叫着冲去了院里,我想跟着他一起进的,可刚走一步,就听到寡妇喊我:“小神医,你确定要管这事吗?” 我脚步没停,走进去就是给她答案。 院子里,守村人自己拿起井边的绳子,套在自己脖上。 接着,熟练的蜷缩成一个小狗睡觉姿势趴下,还若有其事的吧唧了两下嘴… 屋子里的灯亮着寡妇再给了我一次机会说:“你现在出去,我不杀你。” 我想了想说:“我还是进去吧,我觉得你也不会杀我。” 我说完朝里面走,走的竟莫名不怕,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我胆子越来越大了吧。 寡妇坐在太师椅上,仍旧是前几天见的模样,但看起来今日更精致些,没有故意蓬头垢面的装虚弱。 我不跟她废话,直接问她:“能不能解了这恩怨?” 她笑,“你还真是耿直啊……” 我说,“没办法,我也是个打工的,被逼的。” 老旧的桌子边,点着油灯,她拿剪刀剪了灯芯后,才面容表情平静祥和的看我说,“我知道你是雀灵女,那个出了名的善女,我门中人不害你这样的。”她说完从袖子里倒出来一颗红色的药丸,放在了桌子上,“这是解药,只此一枚,吃了就速速离开吧。我知道你背后是谁,但你是个好姑娘,我不想杀你。” 我没动,私觉我已经吃过陈墨给的解药了,这个不需要了,气势如虹的说:“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为了你这口药来的。而且,我也已经被你害了。” “不要?也罢。”她笑着把药收回去,“可别后悔,这是唯一一枚,本来是给……算了,你也不必知道。那你想怎样?” 我说,“蛊毒解开有两种方式,一种是解药,另一种,你知道是什么。你自刎谢罪吧,我会给你超度。” 我说的时候,内心有些波澜,犹豫,因为脑子里后知后觉的浮现出一些我给她扎针时她的小动作,她时不时碰碰我,挠挠我的。 我以为她就是逗我玩儿,可现在想,她都是在给我缓解毒素,要不我早就毒发了。 我说完,扫了扫她的身体,这身体我扎针三天也算了如指掌,手中捏了针,准备动手。 她大概看出我真要动手,脸色十分难看的说:“蠢货,那些人都要害你,我一直在帮你,你却要为了他们……来对付我??” 我说我也难受,直接放下针说的—— “春姨,你是这么好的人,那你是不是还有别的后手?回头吧,杀全村的人太不值得了,有什么问题我们能不能一起解决? 我知道,你一定是受了很大的委屈,未经他人苦,不好劝人善,可是我不想要你变成那些恶人的模样。 我现在劝你的是—— 不要凝视深渊,否则你也在被深渊凝视啊。” “姨姨,你一定还留了别的手段可以救回所有人对不对?” 我抱着希望说完,却看她眼红了说,指着大门说:“既然知道未经他人苦,不劝人善,那你还不滚!滚!” 寡妇骂着转身进屋关门,但把药留在了桌上。 我想去敲门,忽然听到低低的呜咽声,一回头居然看到了守村人过来,他身上也有脓疮。 我看了一眼药去把守村人拉起来,直接把解药给他喂了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吃完有些许愣神,然后,看了我一眼,啥也没说就出去了,我没追,就在寡妇家里呆着,现在只有两条路—— 要么她死,蛊死,人活,要么她想办法灭了蛊救全村…这两个可能性其实都很低。 按照陈墨的意思,这个蛊就算是破了,也是要同归于尽的。 可即便如此也要破。 如果蛊不小心泄出,世间都要乱…可我怎么也没想到,我是第一个出去的… 我是迷迷糊糊在椅子上坐着睡着的。 睡到早晨时,我被车声吵醒,接着,隐约听见了风宴戎的声音??? 第59章 婚礼 来的确是风宴戎。 院子里,他喊我的名字:“江萤,江萤……” 我迷迷糊糊起来往外走。 外面起雾了。 风宴戎破雾走来,一身红色的汉喜服把我看的醒了困。 “凤哥,你怎么穿成这样?” 这是逃婚来的吗?我下半句没说时,他已经直接对我跪了下来! 我惊了,赶紧走过去,扶着他,却被他反抓住手臂。 那一刻我吓到,我怕是遇到什么邪祟,变成风宴戎的样子来害我,可当我想掏出伞,发现他手腕上的桃皮圈,我顿住了。 再看风宴戎,已经红着眼,哭了。 我惊讶,不解,然后还有慌张,忙问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风宴戎落泪的样子也高高冷冷,只红着眼圈,眼泪晶莹剔透的往下掉。 他深呼吸调整了下情绪才说:“江萤,能不能……帮帮我。” 我被他又跪又哭给整的手抖了,声音也抖,“你,我……你先起来啊,我……”我想说我答应的,可直觉他一定是很重要的事,又怕自己担不起,于是说:“你告诉我什么事?” 可他摇头,只是哭,说:“答应我……我……不会害你。” 该死的这句「不会害我」,我已经从陈墨那体会过一次,死死的咬了咬下唇,疼痛后才找回理智说:“我必须知道什么事情。” 他看我,似是不可思议,大概没想到我这样绝情。 我也不好受,但没办法,我不能再傻白甜了,没有金刚手段,没法菩萨心肠。 他低头,又落了两颗泪下来,才沉声说:“我……我爸快不行了……” 他说的声色哽咽,抓着我的手都在抖:“我……求你……跟我回去见一眼我爸,让他了结心愿……我……我不是真的娶你,我只是……想他走得安心!他……他……没有轮回的机会了……” 风宴戎哭着说完,撒开我得手,整个人跪在我面前,双手拖地,毫无力气。 我眼圈也瞬间红了,纵是早就听过胡灵灵说起,可事情发生得如此突然—— “我……” 我张了张嘴,眼泪也落下来,流到嘴边时,我也跪在了风宴戎面前说:“别哭了,我可以去。不就是假结婚吗,别哭了…只是,你要答应我,我过去后,要很快回来,因为这里也有我需要解决的事情。” 我那时候想着,我吃了陈墨给我的解药了,我应该没问题,所以在大雾弥漫中,我跟风宴戎走了,但是,我完全忘记了,我随身带着鬼域…… 风宴戎的车就停在院外。 这边是村里,不好开进来,风宴戎的车已经被刮的破破烂烂。 但除了车,我注意到棺材也都不见了,还有守村人也不见了。 不过,风宴戎答应了我很快回来,我就跟他坐上车,然后在村外的空地,直接坐凤家的私人飞机去了凤家。 飞机,我还从没坐过。 但我完全没心情,因为风宴戎一路上都在落泪,是那种隐忍的落泪,几次看到他牙齿都被咬出血来… 我想到他们家族的命运,内心也很是难受,这些该死的,万恶的契约,难道就没有人管管了吗???! 我的同学;我的家人…还有凤宴戎! 飞机半小时后就抵达了凤家的顶楼。 到达的时候,凤宴戎已经整理好了情绪,他对我说了一句“谢谢”,然后率先走在我的前面。 电梯门打开后,一路都是白色的孝布,唯独走廊的尽头房间,打开后一片赤红。 这让我莫名想到上次胡灵灵嫁给鬼王时的阴婚场景,不过,也没多想,走进去后,就有人带我去换装,我顺从去了,换的是跟凤宴戎一样的汉服喜袍,妆容没弄,只戴了个凤冠,有些不伦不类。 时间要来不及了。 凤宴戎拉我出去时,递给我一节红绸,我接过后,跟他一起走向红毯的尽头,没有仪式,没有司仪,有的只有满屋子的静谧以及凤宴戎又哽咽的呼吸声… 一声,又一声,颤抖着的他带起我的情绪也有些莫名难过。 静默的红毯尽头,凤宴戎的父亲跟他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坐在轮椅上,看着我们,似乎是笑的,可是说不了话。 然后他点了点头,眼泪从眼眶落下时,凤宴戎拉着我鞠躬。 一共鞠了三次,鞠躬完成的时候,我听到凤宴戎抑制不住的悲哭,等抬起头,我正看到凤宴戎的父亲…… 手从轮椅上垂了下去!!! 我想说什么,可说不了,而就在这时,他父亲居然猛的化作一阵黑烟,不见了! 我看愣,凤宴戎则猛的跪下来,这次—— 放声大哭… 我从没没看到过男人哭,可想,若是我家人再也不入轮回永远消失,我只怕哭的更惨! 凤宴戎哭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过来。 我想安慰,也不知说什么。 只能拍着他的后背一下又一下… 不知多久,他才停下来,对我说—— “江萤,对不起,我骗了你一件事。” 我安慰他安慰的都有些着急,因为我还要回村子里解决蛊毒啊。 可听到这句,我猛然抬起头来:“你说什么?” 他抿唇,看着我,赤红着眼抓紧了我的手—— “我不想跟你假结婚。所以……” 他没说完,但我好像明白了,惊愕睁大眼,甩开他的手,惶恐的退了好几步—— “你,你怎么能这样呢???” 第60章 重婚 红毯上,凤宴戎反复的对我说对不起,说以后会对我好……我信吗?他连结婚都能骗我! 掐了自己一把,我才回神,问他是怎么把假结婚变成真结婚,论法定年龄,我不够!还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环节? 最后我又专门附上一句:“别再骗我!” 凤宴戎忙说不会,说以后也不骗我,否则就天打雷劈。 我让他别发这种毒誓,只要告诉我就好。 他这才说,刚才我跟他牵红绳和鞠躬,就是在举行契约仪式,是给地府通了灵讯,预了我的婚期,而且是—— 三日合订,缔结三生良缘,订成三世佳偶。 至于我说的法定结婚年龄,可以等我年龄到适婚,再跟我举行阳日的婚礼。 但事实上,只等地府婚契拿来,三生三世无论阴阳,我都是他的人。 我听完倒退了一步,瘫坐在地上,整个人傻了。 这不但被骗了一回,还搭进去了三生三世… “江萤,难道……你对我就一点都……无意吗?” 凤宴戎忽然很受伤的问我。 我抬起头,也很受伤的问他:“你觉得这是有意无意的事?凤宴戎,我是来帮你的!婚姻之事,古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现在是自由恋爱,双方欢喜才是永结同好。可你这算什么?骗我来跟你结三生三世的婚?你……” 我指着他,手抖了抖,又放下来。 “凤宴戎,你这样做让我反而彻底明白,我是真的不喜欢你。” 只是木已成舟,我垂下头,眼泪落下来。 这下,如了我爸的心愿! 凤宴戎被我说沉默了,半天才低低的说了一句对不起,过了会又说,我的阴重,他阳重且命硬,可护我三生周全。 我没说话,默默把身上的喜服扯下来,头冠也拿下,放在一旁后才说,“我不需要你的三生。这婚约,我会想办法解开!” 到底,我不想如谁的心愿。 我自己一摊子烂事没解决,不想也不能依靠凤家。 “凤宴戎,你很好,可这婚约我是被骗的,能解就解开,解不开——我们也不要见面。” 我说完,站起来要往外走,我得离开。 可怎么也没想到凤宴戎一把拉住我的手说:“阴阳婚配许三生,解不开!难道……难道你就这样厌恶我?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更好的守护你!和你结亲后,你有危险我就可以第一时间感应到,可以第一时间出窍到你身旁……你——你现在还是个掌门,你根本不知道我为了你,牺牲了什么!掌门不可联姻,凤门掌门之位,我都拒了——我只想要守护你!” “可我不需要!” 我终于忍不住爆发了。我甩开他,没甩成功…只能被他抓着咬牙说—— “我从不需要谁来守护我!更不要任何人为了我,去牺牲什么,放弃什么! 我最不需要就是为了我怎样!我从没有要求过任何人。 你这样只会加重我的负担啊……” 我说到最后,想到姥姥的眼睛,忽然蹲下来,他也终于撒开手,我捂着脸,眼泪从指缝流下来,哭的难受。 “明明你走你的路就好了,为什么要为了我停下?我本来就是淋雨走路的!为什么非要给我撑伞呢?这样我会走不快,你也会淋湿……就各自走各自的不好吗?” 我哽咽说完,脑子里闪过这走来的一段段路。 这一段段我不愿意走的路,悲欢离合的路。 明明我已经很努力的乐观了,可眼泪在这一刻终于忍不住… 凤宴戎蹲在我旁边,好半天拍了拍我的后背,一言不发,直到一阵风铃声掠过后,我感觉到屋内忽然寒风四起。 凤宴戎在我背上的手一缩,握成拳,我也抬起头,竟看到了—— 恶鬼面具男! 就是前几天雀门没开成时,来找陈墨的家伙。 恶鬼面具男一看到我就笑嘻嘻的举着契约书说:“哟,江小蠢又被安排了啊。” 我:“……”胡乱擦了一把眼泪,站起来,听他转头又调侃凤宴戎:“我说,你们姓凤真是没吃够了契约的苦,这次还要拉着江小蠢一起下水,这可不行啊。诺,这可叫重婚罪,还好被我及时拦下来~不然——啧啧啧。” 恶鬼男说时,我和凤宴戎都敏锐地抓住了「重婚」这个点。 我以为是凤宴戎重婚,不曾想恶鬼男先把婚书丢给我,我快速打开后,傻愣了—— 「天地鬼神六道三司大婚书」 兹:玄沉墨-生辰-不详 兹:江萤-生辰-癸酉/戊午/壬戍/辛丑壬寅/ 与—— 阳日2010年3月22日;农日二月初七;阴日庚寅年己卯月辛未日 三日合订,缔结三生良缘,订成三世佳偶。 赤绳系,白首偕。 业海枯,天石烂,鸳侣永不散。 证词:“鸿雁双影齐望月,暗里红线两命拴,千里阴缘一线牵,只羡鸳鸯不羡仙。” 订此约,礼成,良缘缔证。 黑白的「天地鬼神六道三司」印刻在红色婚书证婚人处,我彻底傻了。 直到凤宴戎把婚书拿了过去,然后猛然捏紧,“玄沉墨?陈玄,陈墨……他……他竟………” 第61章 口嗨 凤宴戎拿着婚书颤抖说不出话时,我还傻着。 直到那恶鬼男走过来,低低的说,“蛊可是会跟着鬼域跑的,你知不知道你闯下多大祸?” 我这才回过神,慌张问已经跑了,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了凤凰就行啦!”恶鬼男面具后的眼含笑,盯着凤宴戎又说是他带我走的,这蛊要是蔓延开,因果他要担大部分。 “不过——解决这件事对凤家来说,应该不算难。” 最后恶鬼男又补充这一句,而凤宴戎才回过神来,在笑,“呵……呵呵呵!”他笑时,婚书在他手里化作点点光斑消失。 而他透过闪烁的点点看向恶鬼男说:“陈墨就是玄沉墨吧?呵!那么久,他藏的可真深啊。” 凤宴戎说的也是我想的。 莫名「结婚」这么久,我这个当事人竟完全不知情… “你们是早等着看我笑话么。”凤宴戎再说时,恶鬼男啧啧了好几句—— “啧,可别说把自己想的太重要啊!谁也不想看你笑话,就算你以前是个皇帝,我们也没想你怎样。 不过,我要是你,我现在就出家当个道士,好好攒福报,指不定能抵消了死后灰飞烟灭的债,避免凤家彻底绝后。” 凤宴戎满脸铁青,而我……还在想陈墨。 陈墨在我的鬼空间里,到现在不出来,是处理空间里的蛊吗? 我是不是真造成了很大麻烦?? 我再次问恶鬼男,现在蛊怎么样了? 结果答案是—— “哟,自己的两重婚事都不放心上,还在想蛊呢?不错不错!孺子可教!” 说了等于没说。 我只好抹一把脸上的泪,说我得赶紧回去了。 我作势要走,可被凤宴戎给拉住,“别走…再……陪我一会,就一会,不会耽误事,我可以解决所有问题…” 我微愣,恶鬼男就在旁边笑:“嗯,他说得没错,凤家蛊术,天下无双,不过,真难得了,他那么喜欢你的话,呆了这么久,竟没有对你下个情蛊……” 情蛊,我是听过的,据说下蛊后就会一心一意的全扑在对方身上。 不过,凤宴戎摇头,苍凉的看了眼远处的早就设好的灵堂牌位,苦笑:“情蛊,真正的情又岂是蛊可以左右。能被蛊左右的,又岂是动情!” 我不知道怎么说,心情很复杂。 主要是忽然认清了自己不愿和凤宴戎结婚的事实。 以前我小,觉得爱情离我很远很远,婚姻更是。 可经历了这一圈,我发现,情——我还不知道,但情况我清楚—— 我不愿和凤宴戎在一起。 凤宴戎这时在说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我回过神来,没说我一直没看到凤宴玺,且想了下凤宴玺的发作过程…那一身的黑气和刚才凤宴戎的父亲离开时差不多。 “得了!你差不多得了啊,江萤又不是你老婆,你多呆一会少呆一会的能改变什么呢?轻重缓急没有嘛?” 恶鬼男不耐烦的提醒,让我彻底割掉恻隐之心。 本来是觉得,凤宴戎没亲人很可怜,可世界可怜的人又少吗,我就是一个。 倒霉过,无助过,甚至不能碰别人,会变得不幸…… 只是,这个命是凤宴戎帮我改得。 我还是劝他:“凤宴戎,这世界上,自始至终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你好好照顾自己,我先走了。” 留下多陪他没用处。 我用力甩开他扯我的手,就看他体力不支一样直接摔坐在地上。 “哎,你可别碰瓷啊,她可没用力气,我作证!”恶鬼男始终没个正经,说完冲我一扬头,“快走!” 我抿唇,离开前,还是没忍住回头。 我不喜欢凤宴戎,可他到底是我朋友,一抹光打他脸上,像个一碰就碎的木讷瓷娃,他坐在地上,还在看我,红着眼圈,眼泪又往下掉… 我深呼吸一口气,狠心转头,可忽然后面脚步声响起。 凤宴戎朝着我们的方向冲了过来… 他速度很快,转眼就到我旁边,拦住了我们。 恶鬼男停下,我也停了,眼看凤宴戎竟是恢复了以往冷静的模样。 他定定的冷冷的看着我说:“江萤,我知道我做了错事,可这是我唯一能为自己争取到的最好的命。” “可我怕我不这样做以后会后悔。” 他说完鞠躬九十度,再次道歉! 我抿唇不知道说什么,却听恶鬼男补了句—— “其实你做了也后悔,而且是每一天都后悔。” 我看了一眼恶鬼男,实在不太想听恶鬼男再说他,皱眉说都过去了,咱们赶紧先走吧,得赶快处理掉蛊的事,如果真的传播出去,就糟了! 没想到这番话也能让恶鬼男又抓住了缝,见缝插针的又啧上—— “啧啧,听懂了吧,这叫:‘抱歉,事业未成,不想谈儿女私情!’” 凤宴戎鞠躬起来后,脸上的泪刚干净,又瞬间红了眼。 但他深吸一口气才认真说:“嗯,现在就带你回去解决问题。” 说完,他就又去安排了飞机。 之后,从走廊出去的路上,凤宴戎又给我说了好多次对不起,我一直告诉他没关系。 这会子,是真没关系了。 毕竟他没有结成功。 倒是陈墨…… 算了,见到陈墨再说吧。 我本想再问恶鬼男的,却又怕他再说什么奇怪的话,只能先压着。 不曾想,凤宴戎又提起许久之前的话题—— “江萤,当初……你说我像是你的大哥,这话还作数吗?” 我微愣,抬起头觉得不妙,果然还没回答,被恶鬼男又给搅和了,“哎,可不能乱认大哥啊,萤啊,你要告诉他—— 你的眼光到位,但实力还不够!” 凤宴戎早脱了红妆。 他抿唇没说话,一身孝服素白,眼圈微红的样子,莫名可怜。 我们这时走到了走廊里,到处都是素缟,我说:“这位……不知道如何称呼的鬼面大人,这里,好像不适合开玩笑。” 恶鬼男微微仰起头,根本不知悔改,还说,“哦,那怎么办?谁让他贼心不死,要知道,女神——是不能乱攀亲戚的!” 我真是忍不住狠瞪他一眼,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一直欺负凤宴戎有意思吗? 不曾想,我瞪完,他还笑的更厉害了—— “啊哈哈,让个好脾气的瞪一眼,可真舒服啊。” 得,此人多半有病。 我不理他了,看凤宴戎一眼,小白花一样脸色白白的。 到底我是得自己解决。 我对他也直接鞠了一九十度的躬说道—— “凤大哥,有幸让您动心,遗憾未曾心动。承蒙厚爱,但……抱歉不能愿闻其详。” 走廊的尽头,外面就是天高云阔。 我鞠躬完看着白色的地毯上的凤宴戎,他微愣了下,伫立在风中,半天才缓缓笑了说—— “知道了,无妨的,我自愿。” 接着,就像翻篇一般,转口说:“论解蛊,我们凤家当仁不让。快走吧!” 我深吸一口气,该说的都说完,也终于舒服了,可往外走没两步,那恶鬼男又说—— “哎这就对了,他们凤家,是解蛊高手,但那都是被蛊霍霍出来的,有经验了,所以,解蛊可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