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依为病》 第1章 我要和他结婚 京市。 南桑出院,来接的是景深。 他背靠车门,长腿微屈,覆住眉眼的黑发垂下,嘴里衔着根烟在接听电话。 瞄见南桑,走近接过行李放到后备箱,把车门打开。 南桑上车。 路上敏感的听见‘南初’两个字。 南桑在景深挂断电话后开口,“她这次确定要离婚了?” “恩。” 只一个字,南桑沉默了。 景深从后视镜睨了她一眼,淡淡的,“你呢?” “我什么?” “和江家那个二世祖断吗?” 南桑的小姑南初和她老公不停的闹离婚。 江州和南桑也在不停的闹分手。 这次江州和一个小明星开房间,南桑知道后喝多出车祸,住院了七天,江州一次没来过。 南桑在车和隔壁加长车平行时,看向窗外。 景深的侧脸映照在对面的玻璃上,很清贵,却也很冷淡。 南桑说:“不断。” 景深把车拐进小区后开口:“你有点贱。” 南桑的指甲掐进了掌心,蓦地一笑,精致到像是娃娃的小脸甜甜的,“和您一样。” 景深十三那年被去旅游的南初从大山里带回来,被收养在了南桑的外公景家。 南桑是在外公家里长大的。 俩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南桑自问比谁都清楚他的痛处,伶牙俐齿的反驳,“不,您比我更甚,您可是惦记了整整十四年。可又有什么用呢?咱小姑就算三十四了,追求者也多如过山之卿。就算没追求者,她那种眼高于顶的人也看不上你个一无所有,没爸没妈的景家养子,不,过去的景家养子,景家已经不在了,你现在什么都不是。” 车里静了下来。 良久后,景深下车跟着南桑,把行李丢进电梯扬长而去。 当晚南桑接到南家的电话。 说南初在今早离婚回家了,让她回去吃饭。 南桑没去。 到市中心的酒吧找到了江州。 江州搂着小明星在喝酒,看见她皱了眉,“还来干什么?” 南桑在他对面的茶几上坐下,“和我结婚吧。” 江州放开怀里的唐棠,扒了扒凌乱的发,烦躁,“你又犯什么病。” 南桑说:“只要你同意,咱俩婚后各玩各的。” 江州盯了她许久,“桑桑。” “恩。” “你脑子有病。” 南桑一直都不是吃亏的主,行动上的亏不吃,言语上的亏也不吃。 拎起桌面的酒水,泼了江州和唐棠一脸。 在江州扬起巴掌后,环胸冷冷的看着他。 江州最后放下手,抹了把脸上的酒水,搂上唐棠接着喝酒。 南桑去旁边坐着。 在他搂着人出门,跟着。 跟到酒店房间门口,江州恼了,“你他妈能不能要点脸!” 南桑冷冷的,“和我结婚。” 门贴着南桑的鼻尖甩上了。 南桑坐在酒店楼下的台阶处,从包里掏出根烟咬进嘴里,打火机火苗窜出来的时候被夺走。 南桑仰头,看到了景深。 景深居高临下,眼底跳动着不耐的火光,“你打算作践自己到什么时候?” 南桑盯了他几秒,白皙的手掌朝后贴着地面,海藻似的卷曲长发及地,腿屈开,高定小香裙下,白瓷似的小腿蹬了蹬,把高跟鞋直接蹬到了景深干净的皮鞋上。 盯着洁癖景深被自己弄脏的皮鞋轻轻翘了唇,噙着烟含糊的低语,“我没有选择的权利。” 景深没听见,低头看了眼鞋没理会,手插兜侧身:“起来,跟我回家。” 南桑不语。 景深皱眉,声音冷凝:“我让你起来。” 南桑被拽起来丢进了车里。 景深皱眉开车回家的路上,听到后座传来一声轻喊。 “哥哥。” 南桑的声音冷清起来很清脆。 可一旦不冷清了,就变得很软。 现在这个腔调,很像小时候跟在不耐烦的景深身后,蹦蹦跳跳喊哥哥的甜软腔调。 自打五年前她外公家里破产,外公、舅舅母亲相继去世。 南桑再没喊过景深一句‘哥哥’。 景深踩了刹车,从兜里掏出根烟叼进嘴里,“你就这么喜欢他?” 南桑喃喃:“我要和他结婚。” 景深低低的叹了口气,“好,我让你和他结婚。” 第5章 你要做的是道歉 等她下车的景深看过来。 两厢对视几秒。 南桑清醒了。 把身上不知何时裹着的毛毯掀开,跟景深上楼。 景深住的是别墅。 外观看着像城堡,奢华程度比之从前的景家都不逞多让。 进去才发现不是一般的冷清。 装修是温馨的,昏黄的壁纸和暖色的灯光。 但没有家具。 除了宽大的阳台那摆的整齐的空酒瓶,空空荡荡到像是没人住过。 景深打开最东边的房间:“你晚上睡这。” 南桑走近,看见这间房愣了下。 这间房和外面的空荡相比像是割裂了。 白色的落纱帷幕床,地上还铺了毛茸茸的地毯,很大但也真的很漂亮。 南桑看向床上放着的像是女士的睡衣,皱了眉:“我不睡别人睡过的床。” 她早没小时候那么娇贵,但也不想睡别人睡过的床。 尤其可能是南初睡过的。 景深淡道:“没人睡过。” 南桑进去了。 把睡衣拎起来在鼻间闻了闻,皱鼻子看向门口的景深,很认真的不满,“你撒谎,有香水味。” 南桑披着宽大的西服,踩着大大的皮鞋,浓密的黑长发下,眼睛又大又亮。 景深顿了几秒,蓦地轻笑一声,闲散道:“不住就出去睡大街。” 到底是寄人篱下,南桑住了。 晚上用景深给的药涂了肩膀。 在软软的床,又香又暖的被子里给江州发了几十条不带脏字的骂语。 心满意足的拉黑关机。 隔天早上起来景深在厨房。 把土司和煎好的鸡蛋递过来。 南桑怔了瞬,接过吃饭。 景深手机响了,拎起来去了阳台接电话。 景深的声线和长相一样,清清淡淡的,很有质感。冷起来是这样,现下温柔起来更是。 南桑在他挂了电话走近后,随意道:“南初?” “恩。”景深说:“她听说你昨晚的事了,打来问情况。” 南桑莫名感觉这煎蛋吃的有点反胃。 坐车回南家的路上听见景深说:“网上的事给你压下去了,今天你在南家待着,晚点我送你去订婚的酒店。” 南桑看向窗外:“江堰找过江爷爷吗?” “没。”景深手肘横上车窗,闲散道:“就算找了也没戏,他娶不了南初。” 南桑没再说。 到南家迎面看见摇摇晃晃的南煜朝着她走。 这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 胖乎乎的孩子走路很不稳当。 南桑扫了眼不想理会,却还是在他快要摔倒的时候伸出脚勾住他。 轻轻一带,要摔倒的小胖子坐在了地上。 揉揉眼睛后哇了一声哭了出来。 不等南桑皱眉。 身子猛的被推了把。 赵欣搂着南煜冲南桑喊:“你再怎么讨厌我也不能打你亲弟弟啊!” 南桑扶住门框转身就走。 到楼梯口调转回来,将她身边的花瓶拉下。 砰的一声。 赵欣尖叫出声,搂着南煜脸色煞白。 南桑环胸俯视她:“我南桑想打谁就打谁,你算哪根葱!管得着吗?!” 赵欣盯了南桑几秒,蓦地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我不算哪根葱,只是最后的胜利者而已。” 南桑唇线抿直。 赵欣抱着南煜站起身,“不像你妈和你,一个被丈夫抛弃,抑郁症自杀。一个马上要嫁给一个外面女人无数的男人。你猜,你的结局最后会不会和你妈一样?” 南桑重重的扇了她一巴掌。 赵欣尖叫一声,抱着南煜跌跌撞撞的摔进沙发。 南桑转动脖颈,拎起旁边的厚重琉璃摆件朝赵欣近了一步。 再想近的时候,肩膀被往后拉。 南初挡在她和赵欣中间,沉了脸,“这是你母亲,是你亲弟弟,你在干什么。” 南桑目光移向她,“你说什么?” 南初娇艳的脸上寒冰一片,“我知道你因为你妈的事对你母亲有怨气,但那已经是前尘往事,现实是她现在是你父亲的妻子,是你弟弟的……” 南桑扬起的手腕被握住。 侧目看向景深,冷道:“松手。” 景深没动,只是攥着她的手腕。 南桑一字一顿:“我让你松手。” “你明天就要订婚了,别在这发疯。” 南桑手掌缓慢的握成拳,另外一只手抬起指着南初:“她说赵欣,这个插足了我父母婚姻,导致我妈抑郁症自杀的人是我的母亲。” 南初皱了眉:“你爸妈感情不和很多年了,抑郁症是因为她自己太过脆弱,不够强大,没办法从家里出事的噩耗里走出来。和你母亲没有关系!你该做的,是为那巴掌和她道歉!恳请她的原谅!让她还愿意不计前嫌的出席你的订婚宴!” 第7章 划算 南桑跟着去了。 订婚的酒店房间是昨晚订好的,现在已经装置完成。 烫金喜字,粉色气球,红色床品上撒了花生桂圆。 很喜庆。 但房内的二人都没喜色。 南桑坐在床边发呆,江州站在落地窗前看窗外。 良久后江州打破平静,“我只是让唐棠发了个视屏,没想到会闹这么严重,唐棠也没想到。” 南桑想说手腕不是因为你更不是因为唐棠。 江州已经回身冷冷道:“就算再闹严重十倍,哪怕你胳膊断了,那也是你活该!两年前我就说过,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不想死,就别再缠着我。” “可当初,说开始还说会娶我的……”南桑拨动腕间的正筋带,“是你啊。” 明天就要订婚了,南桑该哄着江州。 被他屡次欺负的事也该留到事成后再和他算账。 但南桑的手腕真的很疼,心情也很差。 南桑抬头看他:“是你先缠的我,是你先对我说的喜欢。” 南桑起身走近江州,手背后微侧头,海藻似的黑卷长发偏至一侧,启唇轻笑,“现在说别缠着你,那你当初为什么要缠着我啊,当年我说的很清楚,一旦我们开始了,就必须以结婚收尾。你是怎么说的呢?” 南桑食指点了点他的胸膛,仰头一字一顿:“你说你一定会娶我,如果不娶,情愿出门被车撞死。江州,如果真的这么不想娶我,现在下楼去找个车撞死吧。” 江州是江家的小少爷,和从前的南桑一样,都是被宠着长大的。 但他又霸道的多。 俩人订婚近在咫尺却没取消。 说明江州这次没霸道过老爷子。 订婚势在必行。 南桑有恃无恐,“否则,我就会一直缠着你,直到你死。” 江州的眼圈被血色充满,直勾勾的看着南桑。 两厢对视,先避开的是输家。 就像江州说的,南桑虽还是豪门千金,但也早就不是了。 但南桑依旧不惧。 冷着脸和他对视。 这瞬间,她隐约感觉江州的瞳孔里像是带了一抹伤。 这抹伤像是幻觉,江州避开眼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和我签个合同吧。” 南桑微怔。 江州越过她去门口开门,接过合同丢给南桑,“合同签完,订婚也好,结婚也罢,我都认了。” 南桑皱眉打开,脸沉了。 江州靠着房门,“给你一晚的时间考虑,同意的话,明天我正常出席订婚宴,把你在京市丢掉的脸面给你捡回来,不然……我明天出国,让你就算自己走完了订婚宴,也成不了江家少奶奶,不信的话,你试试。” 江州朝床上丢了管药膏走了。 南桑把合同砸进了垃圾桶。 在门铃响了后起身猛的开了门:“你觉得你的合同像话吗?” 看到门外站着的景深怔了瞬,沉着脸就要关门。 可景深的手已经握住了门框。 南桑冷着脸硬关。 她用了很大的力气,却不敌景深轻飘飘一推。 南桑不关了,转身回床边坐着。 在听见打火机响的时候,彻底炸了,“滚出去!” 景深像是没听见,侧头点了根烟,噙着弯腰从垃圾桶里把南桑砸进去的文件拎起来打开。 半响后挑高眉,“婚后三个月怀孕。三年生两个孩子,离婚的话净身出户,孩子归江家,南桑终生不得见,且要滚出京市,再不得踏近一步,更不能对外说是孩子的母亲。” 南桑扒了扒发,“你出去。” 景深眯眼看了半响,开口:“这合同很像话。” 南桑微闭的眼帘睁开。 景深语带轻笑:“合同可以签,但有前提。” 南桑声音很低:“什么前提?” “江家子弟除了江州都在体系内,因此江家的不动产全都挂在他的名下,加上他母亲去世前给他留下无数巨额财产,江州是个隐形的大富豪。据我所知,他名下省外的银行就不下于十家,身家不是一般的丰厚,想让你签可以,把江南那五家银行转到你的名下。” 景深语调慵懒,满意几乎要从冷质的声音里溢出来,“这笔买卖,划算。” 第8章 订婚 南桑喃喃:“划算?” 景深眯眼道:“这份合同有三层意思,一层是逼你主动放弃和他结婚,一层是侮辱你,还有一层……” 景深顿了顿:“是绑着你,让你一辈子待在江家。” 南桑没说话。 景深接着说:“江州是被娇养大的,对金钱没有概念,更不屑一顾。不管他是哪层意思,给了你考虑的时间,就有商谈的空间。我找人带着你和他谈,有百分之七十的几率他会应。” “景深。” 南桑小时候一直喊他哥哥。 跟在他屁股后面叽里呱啦的喊来喊去。 五年前那晚。 景深选择南初和南家,抛弃了她。 南桑追着他们的车,怎么都追不上后,泪流满面又歇斯底里的喊了一声景深。 这是五年来的第二次,也是这么多年的第二次。 南桑对他笑笑:“在我外公家装了这么多年,很累吧。” 别人和南桑说这个合同有利可图,很划算。南桑会认为他是在为她着想。 但换了景深。 就是不行。 南桑冷笑,“你到底是怎么装出来的,明明骨子里是头狼,一切朝利益看齐,却在我家装了九年的两袖清风,像是对钱财和权势不屑于顾。” 景深是大山出来的人,到了她家,却真的没大山孩子的拘谨和无措,反而身上扎满了刺,偶尔看人的目光像是猝了毒。 外公和舅舅对南桑宠爱到了骨子里,对外却不是好脾气的人,动过把他送走的心思。 但南桑真的很喜欢他。 虽然景深像是不喜欢她,话很少,看见她也总是有点不耐烦。 但他长的好看,个子高,字写的好,试卷全是满分,声音更好听。 更重要的是。 景深会在清晨给门口的流浪猫喂牛奶。 南桑喜欢到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只会一直跟在他屁股后面转,对着他没心没肺的笑。 笑到外公和舅舅把他留了下来,正式收养在景家。 那九年。 景深埋头学习。 舅舅和外公想让他去公司。 他选择做检察官。 景深宣誓那天南桑捧着花去了。 十四的南桑感觉在阳光照耀下正在宣告誓词的景深,是这个世上最正义的神。 他满足了她年少对男人的所有幻想。 可长大了,幻想全部变为泡影。 景深不是变了,而是他骨子里就是京市传闻中那样。 冷血无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一切朝利益看齐。 所以在看到这份合同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她签了后会没半点退路,不管过成什么样都离不了婚。 而是这份合同有利可图。 景深手插兜垂首,唇角燃烧到尾声的烟灰往下掉落。 景深伸手接住。 猩红的烟头被攥灭在了掌心。 景深侧目看向南桑,“签合同吧,把自己利益最大化,否则你得不到心,也得不到钱,到那会,不止贱,更蠢。” 南桑点了头:“好。” 南桑在深夜跟着景深叫来的律师和江州面对面。 江州托腮坐在对面,“这是景深的律师?” 南桑低头玩手机,一言不发。 江州手指勾住合同,落笔签字。 签完后对南桑笑笑:“景深其实挺疼你,否则照他的性子,哪会为不相干的人出手捞一笔。只是……疼的不多,否则怎么会明知道咱俩婚后是对怨偶,还是眼睁睁的看着你嫁给我。亲情少……” 江州似笑非笑,“爱情……纹丝没有。” 南桑掀眼皮:“签完了吗?” 律师点头。 南桑对江州也笑笑:“景深说你让我签这个合同有三层意思,其中一层是想绑着我,一辈子待在江家做你的妻子,做你孩子的母亲,江州……” 南桑存心恶心他:“原来你还爱着我啊。” 南桑拿过文件就走。 一觉到中午,被叫起来化妆换礼服。 下午五点。 南桑站在酒店的帷幕后,等着订婚宴开始。 后面的门开了。 进来一个化妆师,手里拿着一条长长的缎带。 化妆师把缎带一层层的绑在她红肿到遮不住的手腕上。 打了个蝴蝶结后,余下的带子飘扬至裙侧。 这缎带的材质和她身上珍珠质感长礼裙一模一样。 南桑怔松了会,摸了摸给了她手腕体面的缎带:“这哪来的?” “一位长得很好看的先生送来的,让我给您绑在这只受伤的手腕上。” 第9章 体面 南桑抚摸缎带的手垂下。 在帷幕掀开后,落落大方的出去,缠着长长缎带的手腕抬起,搭上了江州的掌心。 虽只有三天的时间,但二人订婚的场面很盛大。 南家的人,不管是赵欣还是南初都像是没和南桑争执过。 在这场订婚宴上,给了南桑体面。 江家人本就因为江州胡来的事对不住南桑,更是给了南桑体面。 江州也是。 全程带着她,和来宾寒暄,和圈里的朋友说笑,像是前几天的事从没发生过,从前侮辱南桑的事也没发生过。 南桑的订婚宴,是京市豪门千金的规格。 她很体面的和江州订婚了。 只是体面在订婚宴散了后跟着消失了。 江州说:“像那种我还爱着你的话,再说出来恶心我一次,我弄死你。” 南桑和江州订婚的第一晚,江州出去寻欢作乐,搂着那个网曝了南桑的唐棠,在KTV里扯着嗓子唱歌。 唱的浓时,抱着唐棠亲了口。 南桑想把唐棠发给自己的视屏转发给江州。 顿了顿,存了起来,没发。 早上起来给南镇打电话:“订婚结束了,我要进公司。” 当初说的很清楚。 订婚后她进公司。 “你和江州只是订婚,还没结婚。” 南桑吐掉嘴里的刷牙水,阴冷道:“怎么着,想反悔啊。” 南镇顿了顿:“你前几天打了你妈……你阿姨一巴掌,如果不是爸哄着,你小姑和你阿姨绝对不会去参加你的订婚宴,这个当口,你让我怎么把你安排进总公司。桑桑啊,你也该为我想想。” 南桑一字一顿:“最迟明天,必须安排我进南氏,否则南家的院子,我一天砸一次,之前我只是你闺女都没人敢拦我,现在我是江家已经过了帖子的少奶奶,你敢拦我,试试?” 南桑把电话挂了,收拾东西回自己的公寓。 下午手机里进来江州的电话。 “你死哪去了?” 南桑直接把电话挂了。 江州发来一个住址,让南桑搬过去。 南桑在床上躺平很久,起来收拾自己的行李,搬去了江州发来的位置。 是个新装修的大平层。 空空荡荡的。 南桑找了间没人住的卧室,把行李搬了进去。 晚上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腰间隐约多了双手。 南桑侧目,在昏暗中和江州对视。 江州翻身朝压住她,目光黝黑。 南桑手指蜷了蜷,抬起放在枕边,看向窗外。 江州的手很烫,贴着她脖颈的呼吸更烫。 移到唇的时候顿了顿,捏着她的下巴把脸转过来,抿抿唇说:“我们订婚蜜月去哪?” 南桑只听说过新婚蜜月,从没听说过订婚蜜月。 “不去。”南桑有点烦,“我想睡觉,你快点。” 江州在南桑脖颈处狠咬了一口,像是想咬掉她一块肉。 南桑吃痛,给了他一巴掌。 江州舔了舔唇,勾着欲望摔门走了。 南桑隐约听到大门也被甩上的声音。 没理会,翻身睡了。 隔天早上给南镇打电话。 南镇不接。 南桑气笑了。 换身衣服准备去总公司。 手机里进来南镇的短信。 他拿上次南桑和赵欣的争执做借口,说总公司里的总经理是赵欣的哥哥。 如果她不和赵欣道歉。 就算他同意南桑进去,赵欣的哥也会卡她。 接着甩锅,说可以悄悄的把她安排进分公司。 如果她愿意去的话,让她给景深打电话。 南桑深呼吸很久,气笑了。 给南镇回消息——我打她的时候你躲的比狗都快,现在把赵欣抬出来说事,你可真狗。 南镇没回。 南桑还是去了分公司。 在楼下会客区坐下招手要了杯咖啡,给景深打电话,“下来接我。” 南桑一杯咖啡喝完。 托腮等到一个助理模样的人,在让跟着她上去时,懒洋洋的,“让景深来接我。” 南桑长相相当的精致漂亮,皮肤像是白瓷,头发卷曲海藻似的垂在腰间,一身红白格子的高定小礼裙及膝,漏出的小腿线条美到像是腿模,高跟鞋松松散散的被脚撑着晃悠,托腮坐着的样子,拖腔拿调的语气,拉长的尾音。 从头发丝到脚趾,哪哪都娇贵到像是极极尊贵的千金大小姐。 助理不自觉的恭敬了,“您说的是北川的景总吗?” 南桑和景深分开后有三年没见过面。 后来两年见面也寥寥无几。 她对他的事除了互联网上那些,早就不清楚了。 但还是隐约知道他的公司好像是叫北川。 南桑点了头:“恩。” “景总和我们公司有合作,但并不是我们公司的人。” 第10章 会自己回去 南桑怔了瞬,哦了一声。 懒洋洋的样子收敛了,下来和助理一起上去。 到楼上被引去总经理办公室。 “您是大小姐。” 南桑伸手:“你好。” “景总刚和我通过电话,说您要来公司视察,您看……” 南桑言简意赅:“不是视察,我要来工作。” 总经理怔住。 南桑找了个凳子坐下,翘脚高傲道:“给我安排工作。” 南桑心里其实是没底的。 她小时候对玩的兴趣远大于学习,一直到上初中都是个学渣。 后来因为成绩实在太差,被叫了家长。 母亲和舅舅还有外公对她的学习都很无所谓。 说能快乐成人就好,长大了可以送她出国镀金,他们换着人去陪读。 景深是少年天才,那会已经考上了政法。 他不可能出国。 南桑因为这事焦虑的半夜跑去景深房间,挤进他被窝,趴在他枕边,挨着他的耳朵哭了两场。 再后,她的学习一直是景深亲手带,不管他是上大学还是参加工作。 从初中到高三,南桑勉强算是个学霸。 高考前家里出事。 南桑状态不好,考上个三本,脱离了景深,忙着挣钱交学费养活自己,她的成绩一落千丈,缕缕徘徊在挂科的边缘。 再想捡回来,也差了点意思。 南桑毕业不过一年,从没在正经的公司上过班。手掌松松握握,高傲的重复:“给我安排工作。” 总经理转身出去打电话,让南桑等着。 南桑等了半小时,等来了景深。 景深惯常梳理整齐的头发有点乱,穿着西服,却没打领带,睨了她一眼,让陪着的助理出去。 走近靠着办公桌:“你又闹什么?” 南桑抿抿唇,“我要在南氏工作。” 景深看了她许久,“起来。” 南桑起身跟着他出去。 景深带着她和南氏分公司的总经理直接去了人事。 到地坐下伸手。 翻阅了遍职位表,“安排她做方静的助理。” “企划部?” “恩,她大学专业学的是企划。” 景深回眸,看向站在他身后的南桑,“办入职吧。” 南桑摇头:“我不进企划,也不跟她。” 南桑知道自己的专业几斤几两。 而且…… 她不想再靠景深了。 这种依靠像是瘾,已经戒了,不能再沾。 南桑额首:“我要做销售,还有,不准告诉任何人我的身份,不要给我任何特权。” 给特权相当于温水煮青蛙,什么核心机密都接触不到,南镇也不会让她接触。 她可以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路痴,到会做饭能认清楚京市繁杂的小巷。 就能同样靠自己在南氏站稳脚跟,生生挤进核心。 南桑看向总经理:“听见了吗?” 总经理垂首看景深。 景深目光在她脖颈处的斑驳痕迹定格了一秒,回身淡道:“照她说的做。” 南桑成了南氏分公司销售部的实习销售。 这晚江州没回来。 南桑刷朋友圈,看到江州发的海边照片定位在国外。 他出国了。 南桑没理会,隔天去上班,被分到了三组,跟一个四十岁的女性组长。 南桑感觉她不太喜欢自己,但什么都没说。 …… “先生。” 景深翻阅手里的文件,头也不抬的嗯了一声。 “大小姐。” 景深微顿,抬眸侧目。 看到车外的路边。 南桑惯常散下的齐腰黑卷发被个鲨鱼夹盘了起来。 常穿的裙子和高跟鞋换成了白衬衫和西裤以及平底黑皮鞋。 她手臂撑开。 每只手上都拎了两提八杯咖啡。 其中一只手腕上还绑着厚厚的,目测像是两个正筋带。 景深看到南桑进了南氏的大门才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手里的文件。 司机小邓犹豫道:“要和分公司的张总交代一声吗?” “不用。”景深古井无波,“她从小到大什么都没干过,最多三天,她会受不了自己回家。” 第11章 有点难受 南桑在南氏分公司待了七天。 买咖啡、寄快递、打印资料和拿外卖,什么都做。 然后确定了一件事。 大概是同性相斥,组长是真的喜欢不了她。 南桑不内耗。 第八天的时候,在刘总这个名字上画了个圈。 销售想要提前转正,需要业绩。 这是销售部这个月必须要拿下的客户。 南桑在天色暗下来后拎着两瓶酒挤进刘总的包厢。 后半夜拿着签下的合同摇摇晃晃的出包厢朝外走。 手机突然响了,南桑掏出来看了眼,是江州的。 没等接,迎面和个男人撞了下。 南桑道歉:“对……对不起。” 说完转身想走,手腕被握住。 男人眼睛亮的惊人:“你是这的小姐?” 和江州刚闹崩的那一年,江州为了报复她,切断了她所有的正经工作。 南桑去绝对碰不到圈里人的低级KTV里做过一晚三百的点歌公主。 在那学会了怎么对男人欲拒还迎。 首要就是服装。 南桑今天穿的很性感。 墨绿色的缎面长裙开叉到膝盖,肩膀处大片锁骨和胸线毕露,海藻的发齐腰,艳丽的妆容,看着和小姐没区别。 南桑摇头:“我不是。” “不是什么啊不是。” 南桑被硬拽进了旁边无人的包厢。 “别怕,哥哥有的是钱。”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地的规格很高,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碰到圈子里的人。 就算是为了过世的外公舅舅还有母亲的颜面,也不能给他们丢这个人。 但这句哥哥真的有点刺激了南桑。 在男人来扒她衣服的时候,南桑没解释了,拎起桌面的烟灰缸朝着他脑袋上砸了上去。 在人摔倒在地的时候,眼眸血红的扑上去再砸。 被反扑在地,裙子从下到上被扯开。 南桑转身朝外爬,被拽回去后恼红了眼,扑过去和他扭打在一起。 南桑那三年里因为长相和很多常识不懂吃了不少亏,天真烂漫被岁月打磨到无影无踪,只剩睚眦必报,毫不吃亏。 因为别人欺负你,你不打回去,他们会变本加厉,没完没了。 南桑被拽住头发的时候,张嘴咬住他的胳膊。 嘴里漫进了铁锈味。 “南桑。” 南桑感觉头皮被撕裂的痛好像消失了,却充耳不闻,面目狰狞到像是要咬掉他一块肉。 “桑桑。” 喊桑桑的特别多。 外公舅舅和母亲,甚至南镇和南初。 但这些年却没了一个很有质感的,不耐烦或者是很温柔的喊。 南桑嘴巴松开侧目,懵懂的看着面前凭空出现的景深。 景深脸色很难看,眉眼压成了一条线,盯着她的目光深沉又阴郁。 半响后,抬手抹掉她唇角的血迹。 脱了西服遮挡住她半身风光。 手朝下,拉住她的手腕,额首对外面的人说:“把他带去十九号仓库。” 南桑被景深带着出去。 走了两步才觉出脚不舒服,低头看了眼。 鞋又不见了。 景深跟着低头。 把鞋脱了放在她脚边。 南桑踩进去,跟在景深身后。 吹了阵风,嘴里的血气和胃里的酒气漫了出来。 扶着门柱,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南桑吐到苦胆几乎都吐出来才作罢,眼圈通红的看向景深:“我……有点难受。” 第12章 争执 南桑被送去医院,做了全身检查。 身上小面积挫伤,没大问题。 难受是因为空腹喝的酒太多,加上小腹被撞击,伤到了胃粘膜。 南桑被安排住院输液。 昏昏沉沉的时候,被手机铃声吵醒。 看到身边坐着的景深站起身出去接电话,喊了一声:“南初。” 景深打小就喊南初叫做‘南初’,从没喊过小姑。 南桑看了会他的背影,转身面对墙壁。 听见门被关上的声音。 南桑睡着了。 再醒来,床边站着的是江州。 江州头发乱的像是被鸡挠,脸色阴冷到了极点:“你脑子有病吧。” 南桑手抬起遮住眉眼,哑声道:“别和我说话。” “你他妈是江家的少奶奶,不是陪酒卖笑的贱货!” 南桑掀高被子蜷缩进里面。 被子猛的被掀开。 “老子是缺你吃还是缺你喝,给你五个银行还不够你花,要你和从前一样出去让人占便宜!你贱不贱。” 南桑冲江州勾勾手。 江州沉着脸,却还是弯了腰。 啪的一声。 南桑给了他一巴掌。 在他木愣住的时候,拎起旁边的保温杯朝他脑袋砸了下去。 “江州,就算我被占了便宜,哪怕是被强了,那也是被你逼的,因为你明知道我要交学费,要生活,却还是砸了我的饭碗。” 南桑之前真的很缺钱。 家里出变故的时间恰好在高考前一个月。 就算有景深补习的基础在,还是考砸了。 三本的学费一年十几万。 是咬着牙交学费,考研再往上读,还是就这么辍学不上,混个高中毕业证。 能送南桑出国镀金的都不在了。 她不能只有个高中毕业证,给外公舅舅和母亲丢人。 南桑选择咬牙交学费。 江州明明都知道。 他全都知道,却还是切断了她所有的正经工作。 南桑一字一顿朝他心窝里扎:“你老婆是被你亲手送去给人摸的。” 南桑被江州攥住领子狠狠的按在墙壁上,巴掌扬起来的瞬间,病房门被打开。 进来的是南初。 江州胸膛急速起伏,把额角的血抹掉,将南桑狠狠丢在床上,砰的一声踢倒凳子,转身就走。 南桑把被扯乱的衣服整理好,对南初笑笑:“小姑。” 南初回头看了眼江州走的方向,再看向南桑,略冷淡,但还算客气:“你怎么样?” “挺好的。”南桑无所谓道:“不过遇到个酒鬼而已。” 南初在床边坐下,眼底烧起一簇光,“刚才江州是想打你?” 南桑淡道:“你看错了。” “如果是想打你,你告诉小姑,我们南家不是京市小门小户,寻常找女人这种事就罢了,豪门避免不了,家暴这种事,我们不忍。” 豪门子在外养小三小四在圈子里很常见,真算不上什么大事。 大不了婚后各玩各的,互相给个体面就罢了。 但家暴却真是大事。 南桑笑:“不忍后呢?” “和他的婚不结了,江家还要给补偿。” 南桑不咸不淡道:“把地补偿给南家,然后你再嫁给江堰?” 南初手紧了紧,训斥,“我是在为你着想,我们是一家人,你不要总是把人朝坏处想。” 南桑说:“我很好奇一件事。” 南初皱了眉。 “你是怎么钓的那么多男人在你结婚的时候还等着做你的备胎,是这幅喜欢说教的嘴脸,还是……” 南桑手指勾进她的衣领,挑了挑:“床上功夫了得。” 南桑手被甩开,病房里跟着安静了下来。 南桑冷笑:“你和姑父婚姻期间出轨了,江堰知道吗?” 南初的脸只是瞬间就白了。 南桑面无表情:“亲爱的小姑,我笑着和你说话的时候,是在给你脸。请你识趣点,不要上赶着给脸不要脸。” 第13章 婚事提前 南初摔门走了。 南桑重新蜷缩进被窝里睡觉。 迷迷糊糊的时候,隐约感觉有人给自己提了提被子,醒来时,身边没人。 南桑感觉好多了,自己办理出院去公司,得知被解雇了。 南桑懵了,去找总经理,“为什么解雇我?” 总经理支支吾吾,“这是上面人的说法。” “南镇?” 总经理抿唇:“景总。” 南桑气笑了,把昨晚和刘总签下的合同砸过去。 下楼给景深打电话:“你为什么让分公司解雇我?” 景深顿了几秒:“你在哪?” “我问你为什么让分公司解雇我!”南桑恼到全身发麻:“你凭什么解雇我,你算老几,你算什么东西!” “你是想找南家报仇,还是想把你父亲从你手里骗走的南家产业抢回来?” 南桑怔住。 景深的声音冷到像是二月的寒冰,甚至隐带了嘲讽,“南家产业遍布全国,工厂上千家,分公司子公司八十七家,旗下员工百万人,涉及行业成百上千。就凭你,哪怕是喝成一滩烂泥,也碰不到分毫。” 南桑手掌横卧成拳。 “你现在是江家的少奶奶,就算我不解雇你,江家也绝对不会允许你接着做一个要应酬陪酒被人随便占便宜的销售,南桑,别做梦了。” 南桑笑了笑,“好。” 南桑把电话挂了,转身回家。 睡到脑袋发蒙的时候,门被砸响。 迷迷糊糊的爬起来开门。 门口江州牙冠紧缩,眉眼压成了一条线,直勾勾的看着她。 南桑皱眉,“你为什么不直接进来,还要砸门。” 江州冷笑,“睁开眼看看这是哪。” 南桑环视了一圈,这是她的公寓。 南桑沉默了,再看向江州,“你有事吗?” 这句话带了点虚弱的沙哑。 江州顿了几秒侧身,冷冰冰的:“跟我回家。” 南桑不想和他吵了,换衣服跟他回家。 路上看向窗外,“为什么你不进体系?” “家里这辈小孩在体系的太多,位置就那么点,不想兄弟隔墙。” 南桑喃喃:“江家也从不了商。” 商政联名是现成的活靶子。 江州不进体系,就算进了,想爬到毁南家的地位不知道是何年何月。 江州皱眉,从后视镜睨了她一眼,切了一声,不屑道:“我从什么商,老子的钱多到下辈子也花不完。” 南桑没理会,在后座蜷缩成了一团。 默默地想。 所以……嫁给江州是一步错棋吗? 可是除了江家,整个京市,还有谁能把南家踩在脚下。 南桑发烧了。 夜里烧的迷迷糊糊时候,眼帘微掀,看着床头坐着的阴影,喃喃出声:“哥哥。” 阴影没动弹。 南桑手伸出去,轻轻攥住面前坐着人的衣摆,晃了晃,苍白的唇往下弯了弯,眼睛里含满了水汽,很小声的说:“桑桑……桑桑有点辛苦。” 南桑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江州盘腿坐在窗台看窗外。 侧脸被阳光熏出一片阴影。 比平日的混不吝平白多出了点阴郁的气质。 南桑扫了眼没理会,爬起身伸出手去够水杯。 听见江州说:“咱俩的婚事提前吧。” 第16章 争执 其实江州算得上温柔。 手也好,力道也罢。 照江州的性子,已经算得上是相当温柔了。 南桑想忍。 但被越靠越近,已经碰触到她唇瓣的这股香水味激的头痛欲裂,猛的推开他。 江州的衣服已经脱光。 南桑的睡衣被他拉扯到半遮半漏。 在窗帘缝中漏出的浅淡月光下,活色生香。 江州猛的扑了过来。 手强按住南桑的手臂,不由分说的矮身强吻。 南桑睫毛颤动一秒,屏息忍耐。 最后还是没忍住。 屈膝踢了上去,在江州吃痛的瞬间,扬手一巴掌甩下。 江州瘫坐在床边,半响后侧目看过来,冷笑一声后一字一顿,“三个月内生孩子。” 南桑抬起胳膊蹭了蹭唇,冷道:“咱俩还没结婚!” 江州想说话。 南桑猛砸了个抱枕,指着门口:“滚!” 江州起身甩门走了。 不过几秒,在昏暗中猛的踹向房门。 接着哗啦一声脆响。 像是砸碎了一个花瓶。 四处无声下。 他在门外打电话:“在家洗干净等着老子!” 江州摔门走了。 南桑把衣服扯好,重新躺下。 半响后爬起来把外面被江州砸的一室狼藉收拾干净。 睡不着了。 找出烟屈膝坐在窗台边抽了半包。 隔天早上给江州打电话。 江州不接。 南桑跑去唐棠的公寓敲门。 唐棠开的门,身上裹着浴袍,看见她颦眉,“你来干什么!” 语气不像是情,像是正宫。 南桑摘了墨镜,高高在上道:“滚开。” “这是我家。” 南桑长得很漂亮,不,是相当漂亮。 笑起来娇美到惊人。 不笑了,沉下脸,脸上挂着的是高位之人的冷漠。 唐棠抿唇把门打开。 南桑拧开手里的矿泉水瓶,浇在熟睡的江州脸上。 江州睁眼就要骂,看见她怔了瞬,接着冷笑,“怎么着?找来是想当面看春宫宴?” 南桑坐下翘起脚,“我要补充协议。” 南桑没理江州的沉默,直接了当,“私生子我可以养,但你的产业要先过给我,只是暂时的,补充协议里会说的很清楚,等我的孩子生下来,我会过给他,我可以让你和别人的私生子在我膝下长大成人,但属于我孩子的东西,没有他的份。” 江州盯着南桑,蓦地吐出一句:“你怎么变成了这幅鬼德行。” 南桑笑的明眸皓齿,“彼此彼此。” 你从前多非我不可,现在就有多肮脏,你都能变,我凭什么不能变。 江州抹了把脸上的水汽,“我没有私生子。” 南桑不管,冰冷道:“就算现在没有,早晚也会有。” 江州眼圈悄无声息的爬上了红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屈起腿说:“好啊。等我有了,我签。” 南桑和江州签的上一份协议是三年两个孩子,过不下去南桑净身出户。 净身出户出的是夫妻共同财产。 景深让人起草的合同上写的很清楚,并不包含个人财产。 南桑昨晚一夜没睡,抓着头发反复的想。 嫁给江州就算是一步错棋。 也只能错下去。 怎么能把错误掰正? 只剩下一个办法。 江家不能从商,江州也没那个本事,她从。 南桑从包里抽出文件,连带笔帽摘了,一并丢过去。 “这是我找人公证过的协议,等有了私生子,你名下的产业,要全都过到我的名下,签吧。” 第17章 给我一个私生子 江州呼吸粗重了,瞪过来的目光像是要把南桑凌迟。 南桑翘着脚,指尖轻拍膝盖,额首催促:“快点签,我待会还有事。” 江州签了。 文件朝着南桑的脸砸了过去。 南桑闭眼,随文件煽动鬓边发。 弯腰把文件从地面捡起来,拍照让人确定他这龙飞凤舞潦草到极点的签名有效。 收起文件想走。 听见江州说:“我想掐死你。” 南桑顿足,几秒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和江州的婚事已经定下,没有回旋的余地。 既如此。 就只能在这段注定是怨偶的夫妻关系中,多给自己谋求点利益。 南桑下电梯的时候看着反光镜里的自己。 勾唇笑了笑。 厌恶现在的景深。 但时间久了才发现,有时候,你也只能变成现在的景深。 南桑下楼后没走,去了附近办公楼楼下咖啡厅坐着。 一个小时后,等到了姗姗来迟的唐棠。 唐棠嚼着口香糖,戴着帽子和口罩,懒懒的,“为什么要把我单独约出来?” “你和江州在一起,有做过措施吗?” 唐棠怔了瞬,甜美的脸板了下来,“关你什么事?” “没吧。” 江州从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准确来说还很娇气。 手指被划了道口子,都要来找南桑唧唧歪歪。 南桑不信他会委屈自己。 唐棠没说话。 南桑开口:“一个礼拜后,我会伪造一份怀孕证明,说是你给我的,同意的话,我给你一千万。” 南桑再学渣。 之前江州给她划的五个银行总结下来的流水却还是看得懂。 流水惊人。 配得上江州太太的身份。 唐棠盯着她,“你什么意思?” “我需要他有一个私生子,不管是真是假。”南桑说:“你给我一个,这些,我不会在我们婚后爆出去。” 南桑把视屏合集发过去。 里面是一年前到现在,唐棠林林总总发给她的很多张她和江州的合照和视屏。 南桑说:“否则,我会毁了你的事业,让你最后的结局只能灰溜溜的滚出京市。” 唐棠不是简单的女人。 她是个小明星,而且事业在和江州的事爆出来之前,处于上升期。 江州外面女人无数。 南桑觉得一千万加上这个威胁足够了。 唐棠点开了视屏合集,几秒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眉眼轻睨:“我真替江州感觉不值。” 南桑皱眉。 唐棠伸手:“合作愉快。” 南桑浅浅的出了口气,伸出手,听见唐棠说:“但我要先收五百万的定金。” 南桑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莞尔,“好。” 远处江堰挑高眉看着俩人,侧身嘱咐助理:“查南桑和这个女人聊的什么。” 南桑这晚打电话给了江南银行的经理。 在隔天,收到五百万的汇款,打进了唐棠的账户。 当晚。 南桑睡的正香的时候被从床上捞了起来。 她睡眼蓬松的和江州对视。 只是瞬间,被江州称得上阴鸷的表情惊住,整个人像是被盆冷水迎面浇下。 她抿抿唇,提起笑:“怎么了?” 她觉得自己的计划没问题。 江州真的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受了点气,一准的要十倍百倍的讨回来。 他一定不会做措施。 那天南桑去唐棠家,也看的很清楚,垃圾桶里除了点散落的纸团,没有T。 所以……拱出一个私生子是可行的,否则唐棠也不会找她要五百万的定金。 南桑心里有点忐忑,声音便温柔了,“怎么了?” 江州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蓦地额头轻覆,很亲呢的撞了撞南桑,温柔道:“明天陪我去吃个饭吧。” 南桑沉默几秒,点头。 江州唇角的笑意加深,“打扮漂亮点。” 第18章 听话 南桑隐约感觉好像哪不太对劲。 明白是哪了。 他太温柔了。 江州性格不止霸道,还暴躁。 脾气大到只要一生气总要南桑哄,才能臭着脸和你说两句话,如果南桑不哄,就阴阳怪气的没完没了。 但…… 南桑想,也不是没温柔过。 刚和她在一起的时候,走哪都要和她十指紧扣,看过来的眼神,温柔的像是能淌出蜜。 所以…… 南桑想,他温柔也不反常。 南桑点了头。 江州把南桑拉下来搂在怀里。 脸埋进了她的脖颈,声音低低的:“睡吧。” 南桑侧目看他一眼,闭眼睡了。 隔天早上起来江州已经不在了。 南桑在傍晚的时候换了衣服化了妆,打车去江州发来的定位。 江州不做生意,不进体系,不工作,只玩。 平时吃饭也只是和朋友一起吃。 那些人,南桑全认识。 可到了地方才发现是陌生人的局。 不止。 这些人膀大腰圆,穿着普通,和江州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江州把她揽在怀里介绍:“我女人。” 南桑皱眉想挣扎。 江州附耳,“一会就结束了,听话。” 南桑按捺住不耐,听他们说话。 在听到他们问起怎么找到这么漂亮的女人时。 江州笑的肆意,“漂亮有什么用,还要听话啊。” 江州侧目看过来,轻挑眉,“要知道什么叫怕,什么叫懂事,什么叫做有些事能做,有些事不能做。” 南桑和他对视。 眼底怒火一层层的积压。 起身想走的时候,腰被往下拽。 江州说:“唐棠怀孕了。” 江州笑笑,“过了今晚,我和你签合同。” 南桑重新坐下,被烟酒和脏话荤话熏腾不耐到极点的心重新平静下来。 场散了后。 江州让她上楼,去房间里等他聊私生子的事。 南桑去了。 距离电梯还有几步的时候顿足。 景深在电梯门口侧目和身边的人说话。 南桑上次才和他吵完架,现在不想见他,低头轻踩地,打算等他上去再过去。 电梯门叮的一声开了。 南桑抬头。 看见景深站在电梯里,手伸出挡住了电梯门,眉眼冷淡道:“上吗?” 不碰上就算了。 碰上了先避开像是认输了。 南桑翻了个白眼,踩着高跟鞋进去。 在电梯门合上后冷冷的,还很凶,“起开点。” 隐约的,她像是听到了一声短促的笑,侧目,景深没任何表情的插着兜。 南桑重新回过头,听见景深说:“怎么跑这来了?” “玩。” 景深皱眉,“自己?” “自己不行?”南桑语气还是冲,而且很阴阳怪气:“管好你自己得了,少管我。” 说完要走,听见景深悠悠道:“你按的这层,是情趣套房。” 南桑顿足几秒,没理会,抬头挺胸的从开了的电梯门里出去。 到门口朝电梯口看了眼。 电梯门合上,景深已经走了。 南桑拿出江州给的房卡贴上去。 灯亮起来的刹那。 嘴巴猛的被只粗糙的大手捂住。 南桑悠悠转醒时,只感觉到了热。 她晃了晃昏眩的脑袋,手撑着大床,顺着淅沥沥的水声看向浴室,哑声道:“江州。” 门吱呀一声开了。 出来一个男人,不……还有一个。 而且全是刚才饭局上的。 他们笑的淫邪:“江少爷让我们来教你什么叫听话。” 第19章 我是不是有点贱 南桑隐约听见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南桑。” “南桑。” “桑桑。” 南桑恍然睁开眼,看了好大会惨白的天花板。 转动脖颈。 病房门口的玻璃那映照出一个人影。 脑袋黑漆漆的。 像是察觉到目光,景深看了过来,隔着玻璃和南桑对视。 南桑脑中的记忆在这瞬间突然回笼。 她被下了药。 江州做的。 他还叫来两个人要强她。 南桑摔下床朝门口爬的时候,脚踝被握住,猛的拽了回去。 裙摆被撩开,肩膀的布料被扯碎。 她腰间的手的力道用力的像是要掐死她。 无路可逃的时候,房门开了。 再后…… 咔嚓一声。 病房门被推开。 南桑思绪被打断,看向景深。 他的西服已经不见,身上的衬衫皱成一团,上面还漫着大片水渍。 走近站在床尾和南桑对视,几秒后启唇:“清醒了?” 南桑手掌握紧,抓住身侧的床单,半响后掀开被子,把自己埋了进去。 景深那会是带着人来的。 两个赤裸的男人被按住。 他把西服脱下给她盖上,打横抱起她下楼塞进了车里。 被药物沁入骨缝的南桑没了理智。 只感觉后座抱着她的景深身上很凉。 她反复撕扯他的衣服,拉他的手朝自己胸口放。 景深……没反应。 沉着脸拧开矿泉水浇了她一脸。 在她清醒不过一秒,再扑过去的瞬间,砸了她的脖颈。 南桑抓住被子的指骨,因为羞耻和丢人泛起凛凛青白,听见景深说:“江州做的。” 南桑没说话。 景深的声音隔着被子接着传进来,“你怎么想的?” 南桑哑声说:“什么?” “和江州。” 南桑埋在被子里的眼睛睁开,半响后说:“结婚。” 景深沉默了几秒,开口:“这事很好解决,拿闹大到江老爷子那威胁,和江州内部协商。” 景深的声音很冷淡,甚至到了刻薄的地步。 他不疾不徐,声音无起伏的说了后续。 说江州不知道他把她带走了,现在在满世界的找她。 感觉像是内疚了。 南桑可以趁此机会找他要东西,给自己多争取点婚前财产。 全部没可能,江州也不是傻子,小部分有戏。 如果江州的内疚是假象,南桑要拿闹大到江老爷子那威胁,他会妥协。 景深说能不闹大,最好不要闹大。 一是江老爷子对财产虽没看那么重,却没江州那么好对付。而且江州的两个同父异母哥哥,看着高风亮节,不争不抢。其实很眼馋江州的财产,并且一直不满老爷子的偏心,他们更会从中阻挠。 二是这事闹大了,这桩婚姻就真的成了一场笑话。 景深说:“别贪心,最多要六分之一,多了你没本事接住。” 南桑一直没说话。 在听见椅子的拖拽声后,哑声道:“我是不是真的有点贱。” 景深顿了几秒,“恩。” 景深走了。 南桑攥着被子的手松开,在被子里蜷缩成了一团。 午夜的时候,掀眼皮看病床前出现的江州。 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 江州猛的开始扒她的衣服。 嗞拉一声。 病号服被扯烂一道口子。 江州的目光在触及到她肩膀的青紫后瞳孔紧缩。 手发颤朝下去拉她的内衣。 南桑给了他一巴掌。 江州偏过脸没说话。 南桑哑声道:“你就这么恨我吗?” 南桑笑的有点凄凉,“就算……就算不看咱俩谈了四年,看在我们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份上,你也……不该这么对我吧。” 南桑记得江州小时候对她其实挺好的。 虽然手贱,总是喜欢拽她的辫子、抢她的书包、没事讲点鬼故事吓唬她。但也会背着景深给她买她喜欢吃的很甜的小猪包,还会把热牛奶揣进怀里,酷酷的丢到她怀里。 吊儿郎当的说:“你江州哥哥喝不完,赏你的。” 她感觉就算两年前闹掰了……他和她也真没到这种地步。 江州回过头看她,眼圈蓦地红透了,“我……我只是因为你找唐棠坑我的事生气了,在吓唬你,我没打算真的……” 南桑坐起身,把病号服扣子解开。 胸衣下的腰间青紫一片。 一直连绵到小腹。 南桑褪去裤子,雪白的腿间全是指痕。 第20章 我们以后好好过 南桑本就白。 越加衬的全身痕迹触目惊心。 南桑说:“我找唐棠坑你的钱,是因为我没有安全感。” 南桑小时候真的很单纯,像是一汪清水。 别人说什么她都信。 江州说他们家地下藏着恐龙。 她就会真的跑去神秘兮兮的告诉景深,“哥哥,江州哥哥家里的地下藏着恐龙哦。” 可长大了,单纯一去不返。 她长睫颤动,掉落两滴泪水,低声说:“你说的对,南家里早就没了我的位子,我爸给南初的嫁妆里,只洋房就好几套,可给我买的公寓不过七十坪。我的订婚宴是体面,可南家却没给我一分钱的嫁妆,而你在外女人无数,我害怕……” 南桑现在的性子高傲,从不对人低头。 但小时候最会的就是示弱。 尤其是景深刚开始时对她很不耐烦。 可南桑真的喜欢他。 母亲从来不搂她睡。 舅舅疼她,但是喜欢玩。 外公年纪大,睡得早,觉也轻。 南桑会叭叭叭的跑去景深房间,掀开他的被子,挤进他怀里。 在他有点烦的时候,会掉着眼泪用脑袋蹭他的胸口,可怜巴巴的说:“哥哥,我做恶梦了。” 景深把她丢出去,她就坐在他门口,抱着娃娃脑袋一点一点的。 景深开门后,南桑接着哭。 是装出的可怜。 但时间久了,景深信了。 于是提着她的后颈衣领,把她扔去了床上。 南桑可怜的喃喃:“我害怕我们结婚后,你外面养的的不知道哪个女人会在我前面生下你的孩子,人都说母凭子贵,在平民圈子是这样,在江家也是这样,我害怕……” 南桑抬头看他,眼泪大颗大颗砸下,“我害怕到那会我的两个孩子会和现在的我一样,什么都没有。江州,我找唐棠骗你,不是我的本心,我只是没有安全感。在母亲,外公舅舅都离开我后,我没有钱,没有家,没有安全感,我什么都没有。” 被子猛的被掀开。 江州把南桑全身触目惊心的伤痕裹住了。 身子微弯,抱住了南桑,抖着嗓子说:“对不起。” 江州手轻拍南桑的后背,“对不起……桑桑,对不起,对不起桑桑,你别哭,别哭,你要钱是吗?我给你,桑桑别哭。” 南桑在被江州搂住的刹那就已经停了眼泪。 眼底清明,毫无起伏,声音却依旧委屈,“你别再欺负我了,和我好好过,好不好?” 江州答应了。 晚上上了狭小的病床,把南桑小心翼翼的搂在怀里。 在南桑小幅度的抖了下后,轻抚她后背,温声说:“别怕,桑桑别怕。” 南桑埋在他怀里的眼睛睁开,半响后闭上,蜷缩在他怀里睡着了。 隔天江州带来了律师。 厚厚一扎资料摆在南桑面前。 和南桑想的不一样。 江州名下的财产不给她,就连景深说的六分之一也没有。 是等婚后孩子生下来,不管是男是女,孩子们一人一半。 江州咳了咳,轻声说:“我不是防你,只是……你签吧。孩子的就是你的,没区别,你想怎么花怎么花,他们俩如果有意见,我打不死他们。” 南桑没说话。 江州在病床边坐下,握住了南桑的手,抿抿唇说:“你以后对我好点,少气我。我不会……我不会欺负你,也不会再在外面找女人,更不会有私生子。虽然说东西都给孩子了,但后面有补充协议,你可以随便支配,想干嘛干嘛。” 南桑掀眼皮看他眼底的小心翼翼。 低低的出了口气。 感觉这样已经是极限了。 就算要来点婚前财产,加上手上的钱,想快速支起一个大摊子也很难。 不如趁这段时间好好研究市场。 等孩子生下来,再从长计议。 只要不离婚,照这个协议来看。 江州手里的这些巨额财产,她的确可以随意支配,也相当于是她的。 只是…… 南桑想起景深的话。 ——别贪心,最多六分之一,多了你接不住。 南桑咬咬唇,最后还是签了字。 脸被捧了起来,江州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蓦地绽开一抹笑,“我们以后好好过吧。” 说着很温柔的在南桑眉心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