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神婆有个约定》 第1章 秀秀 娘怀我的时候突然不会说话了,脑子好像出了问题,整天傻乎乎的,家里人领着去医院也没看出怎么回事。 爷爷说要是三妮子在家就好了,兴许能看明白。 三妮子是我三姑,高中没上完,她突然休学,中了邪一样要去当道士。 爷爷奶奶苦苦劝说,没能留住。 三姑一走就是二十年,杳无音信。 我爹见我娘状态不对,他很担心,害怕胎儿有问题。 结果担心什么来什么,我出生那天不哭不闹不说,小嘴一张,很清晰地说出一和二两个数字,说完后咯咯的笑了。 一家人全傻了。 然后,都怀疑我娘在怀我之前,遇到过什么事情。 我爹忽然想起一件事。 娘怀我一个月前的一天,曾经上村后山里打猪草,回家后和我爹说有个东西很好吃。 村后山里面野果多得很,我爹以为我娘吃了野果子,所以没把她说的话放在心上。 现在回想起来,应该和我娘吃的东西有关系。 于是,家里人分头去打听。 可是,问遍了村里的人,都说不知情。 就在一家人失望的时候,族长家的小孙子跑过来,说那天看到我娘去了村后山的道观。 村后,群山起伏,是乌拉山山脉的分支。 山内,有一座道观,破败不堪,不知建于何朝何代。 墩子才三岁,很调皮,胆子也很大,就没有他不敢去的地方。 家里人去了道观。 院内,荒草萋萋,一个老太婆正在荡秋千,龇牙咧嘴,悠哉悠哉。 走近一看,原来是个用草和布做成的假人,老太婆脚穿绣花鞋,脸上涂着粉彩,样子很逼真。 细看,只见老太婆后脑勺上,用红笔写着“张天师救我”。 爷爷“呸”道,肯定是张半仙干的。 张半仙叫张金发,是邻村一个光棍子,去崂山学过法术,靠给人看风水和算命为生。 此人擅长装神弄鬼,不过也真有些本事,得了个张半仙的绰号。 不过,一提张半仙,我爷爷就很不待见,说他品德不好。 道观早已荒废,我娘来这里干什么? 全家人一头雾水。 回来后,爹带我去了县城医院。 经检查,医生说我身体很健康,我爹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没几天,村里跳大神的黄翠花,领着一个三岁左右的女娃来到我家。 一进屋,她就指着襁褓里的我说,这孩子是阴寿人,克亲人不说,还活不过18岁。 想续命只有一个办法。 黄翠花把女娃叫过来,说她叫秀秀,只要你家孩子现在和秀秀订娃娃亲,然后等成人后正式拜堂,就能躲过劫难。 我爹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不信黄翠花的鬼话,当场就要撵人。 爷爷奶奶见秀秀长的白白净净挺秀气,跟画里的人参娃娃一样,顿时心生欢喜,止住我爹,把秀秀拉到身边,一口一个乖孙女叫上了。 黄翠花见爷爷奶奶愿意,说出门的时候看过黄历,今天是定亲的良辰吉日。 然后,不由分说让秀秀跪下,对着我三叩九拜。 秀秀很听话,脑袋磕出血,也不哭不闹。 黄翠花临走时,自语般说了一句,“红线线,绿线线,不如山里的金线线。” 因为我刚出生就会说一二,所以爷爷给我起名刘二一。 三年过去,一切正常,什么事也没发生。 家里人渐渐忘记了阴寿人的事。 秀秀陪我一起长大,她和正常孩子没什么区别,挺活泼,一天到晚蹦蹦跳跳的。 只是有一处很特别,每当月圆之夜,秀秀就会搬一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看月亮。 她仰着小脸,眼睛一眨不眨。 后来,家里人发现了秀秀这个情况,不过都没当一回事。 小孩嘛,有好奇心很正常。 本以为我家会这么一直平淡下去,没想到,厄运很快就开始了。 我四岁时,有一天奶奶抱着我坐在门口晒太阳,突然眼睛一闭死了。 我从奶奶怀里掉到地上,不但没哭,反而咯咯笑,跟刚出生时情况一样。 奶奶年龄大了,身体本来就不好,所以家里人并没有把奶奶的死和我联系到一起。 我六岁那年,爷爷也死了,死得同样很蹊跷。 那天爷爷挑着水桶去菜园浇地,一路上还有说有笑的,到了菜园,他一头栽到地上,再也没有醒过来。 爷爷闭眼前,说了一句,“红线线,绿线线,不如山里的金线线。” 又过了两年,厄运降临到我娘身上。 一天早上,我娘用心梳妆后,说娃他爹,昨晚我梦见彩云了,她说她想我了,让我去找她。 彩云就是我三姑。 三姑不辞而别这件事,我爹一直都耿耿于怀,听了我娘的话,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大吼说“有本事你就去找,我不拦你!” 爹话音刚落,我娘呼地冲出门,一头撞向院子里的梧桐树,当场没了气息,奇怪的是脑袋上一滴血也没流出来。 爹悲痛之余,总算想起了黄翠花的话,拉着我,急匆匆去找她。 第2章 变丑 黄翠花的家却锁了大门。 邻居说,黄翠花两天前带着大包小包出了门,不知去哪里,应该不回来了。 爹回来后,把秀秀叫到跟前,端详了她好长时间。 然后,爹把我拉过来,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儿子,秀秀八成是个小神婆。今后你要听她的,她是你活命的关键。” 后来,和秀秀一起玩的时候,我问:“秀秀你是小神婆吗?” 秀秀不回答,只是笑。 不回答就是默认。 那时候,我对神婆没什么概念,以为神婆就是很牛逼很厉害的意思 从那起,我就对秀秀很崇拜。 有一天,秀秀变戏法一样,拿出一块有三种颜色的糕点给我吃,形状像宝塔,最上面一层是红色,中间黄色,下面是紫色。 我尝着味道有点怪,有股艾草味。 想起爹的告诫,我强忍着吃了。 见我吃完,秀秀灿烂地笑了,她说刘二一你真乖,以后我每天都给你吃这个,不过你不能告诉任何人。 说完,她伸出指头和我拉钩,“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每次吃完这种三颜色糕点,秀秀都给我揉肚脐,左十下,右十下。 时间一久,成了习惯。 后来,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秀秀白白净净的脸上长出一些黑色斑点,一开始不明显,只有两三个。 后来,斑点渐渐多起来。 七个八个。 甚至几十个。 秀秀本来很漂亮的脸蛋,逐渐变得丑陋起来。 变丑之后,秀秀有意躲避我,她每天把糕点给我后,转身就走开了。 慢慢的,我身边开始出现一些诡异的现象。 比如,一些模糊的人脸一闪而过。 有次秀秀晚上看月亮的时候,我看到她身边有三种颜色的光晕在环绕。 我把看到的情况告诉了秀秀。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给我吃过那种糕点。 八岁那年,我上了小学,碰巧和墩子一个班级。 墩子学名叫李大墩,因为他爷爷是族长的缘故,墩子在班里很有些威望。 班里还有一个男生叫丁浩,和我也是一个村的,这家伙知道我的底细,把我克亲人的情况和其他人都说了,弄的全班同学都躲着我,好像躲瘟神一样。 我找丁浩算账,他却威胁我,说我是害群之马,趁早乖乖滚开学校,否则他早晚对我不客气。 丁浩的舅舅是乡长,所以才如此蛮横。 幸亏有墩子护着我,丁浩只是嘴上说,没敢对我怎么样。 有一次墩子对我说,刘二一你将来肯定会大富大贵,等你牛逼了别忘了我。 我问墩子为什么这么说。 墩子说因为秀秀。 原来。 八年前,邻村有个大户人家有白事,请黄翠花去跳大神,黄翠花跳着跳着,突然晕倒在地人事不省。就在所有人都不知怎么办时,人群中,突然冒出来一个陌生小女孩,伸出小手在黄翠花额头上摸了摸后,黄翠花就醒了。 “那个小女孩就是秀秀。是爷爷告诉我的。” “我爷爷说,秀秀可能是茅山某个阴阳大师的后人。” 墩子的语气既肯定又神秘。 放学回到家,我把听到的情况和秀秀说了。 “不要听别人瞎说。”秀秀的眉头皱了起来。 有一天,秀秀很认真地问我,“刘二一,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你再丑,也是我媳妇,我不嫌弃。” 听了我这句话,秀秀笑了,她指着我的鼻子,说:“刘二一,记住你说的话。我是你媳妇,将来你一定要正式拜堂娶我啊。” “当然。” 说完,我伸出手指头和她拉勾。 两个稚嫩的声音一起喊,“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时间一晃,我长到18岁。 秀秀比我大三岁,可是很奇怪,她的相貌和身高都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和第一次进我家的时候差不多。 距离18周岁还有两个月的时候,爹开始一丝不苟地为我和秀秀布置洞房。 可是,这时候秀秀好像有心事,和我交流越来越少。 而且,她经常离家出走,一走就是好几天。 我爹发现不对劲后,开始跟踪秀秀。 一共跟踪了三次。 第一次跟踪回来,爹看我的时候眼神有点茫然,半天才认出我是他的娃。 第二次跟踪回来,爹变得很狂躁,拿起一把斧头,把院子里的梧桐树砍了。 第三次是一个月圆之夜,秀秀和平时一样坐在天井里看月亮。 往常,秀秀看完月亮后,一个人回到自己房间睡觉。那天晚上我睡醒一觉后,发现秀秀不见了。 我赶紧告诉爹。 爹披上衣服,出门找秀秀,一夜未归。 第二天早晨,爹一个人回来了,他躺在床上发高烧说胡话,我找来医生,没看明白怎么回事。 邻居三瘸子对我说,你爹这是中邪了,快去找张半仙。 爷爷在世时曾说张金发品德不好,可是我没办法,病急乱投医,就去邻村找他。 张半仙听明白我的来意后,“嗤”了一声,道:“黄翠花一个跳大神的臭婆子,她说的话你们也信?什么阴寿人克亲人?瞎扯!你们一家人一而再出事,是因为你家祖坟漏风,老祖睡觉的床上窜上一条长虫,搅的你家祖宗不得安生。” 我跑到村西边的老墓地一看,只见祖坟的坟头上裂开一道口子,一张蛇皮挂在上面,被风吹得荡来荡去。 第3章 迁祖坟 我回去找张半仙,让他给出个主意。 “只有迁坟。”张半仙把一张图递给我,煞有介事地说,“把祖坟迁到西山峪,就迁到此处。” 我很吃惊。 西山峪是村后大山里的一处山坳,距破道观不远,里面杂草丛生,怪石嶙峋,曾有个放牛娃在里面失踪过,还有个猎人在里面遭遇过一只狐狸,回来后,人就傻了。 村里人都说西山峪里有狐狸精,是大凶之地,不想送命就别去那里。 张半仙解释说,大凶之地必有大吉气脉,可以逆天改运。 我拿不定主意,找墩子商量。 墩子初中毕业后就不上学了,他二叔在县城一个建筑公司当包工头,他跟着二叔干。 墩子听说我要迁祖坟,急火火回来了。 我已有好长时间没见到墩子,经过一段时间社会上的历练,他显得很成熟。 “迁祖坟是大事,得靠你自己拿主意。” “西山峪那个地方不寻常。” 墩子给我提供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 20年前,有两个穿工作制服的年轻人找到墩子爷爷,操着外地口音,自称是省地质勘察队的,村后大山内有比黄金还珍贵的稀有资源,他们受上级委派前来勘探。 两人还给族长出示了工作证。 族长热情接待,既是公家安排的,当然要配合。 后来族长发现两人很反常,白天躺家里睡大觉,晚上半夜出发,族长起了疑心,就悄悄跟踪。 族长发现这两人到了西山峪后,拿出仪器在不同方位测量,然后在杂石下面掘地挖坑,朝里面埋什么东西。 两人知道秘密被发现后,送给族长一块古玉,说是商朝时期的东西,价值连城。 不过,东西不能白要,两人对族长提出要求,绝对不能把看到的事情说出去。 族长不傻,第二天,他带着古玉去县城古玩店,找行家鉴定,行家说古玉是老东西,至少能值十万元人民币。 八十年代十万元什么概念?在当时无疑是天文数字。 “我爷爷穷怕了,一时起了贪念,就把东西收起来,答应了两个外地人提出的条件,” “说来奇怪,我爷爷身体本来挺壮实,自得了那个东西之后,他身体就变得一天天不行。五年前,我爷爷去世的时候,对家里人交代说,把那个古玉砸碎,千万不要留,” “专家说古玉很值钱,砸碎了岂不可惜,家里人没舍得,把东西收了起来。” 墩子介绍完情况后,总结说:“20年前,那两个外地人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西山峪鼓捣了什么。迁移祖坟的事情,你得慎重。” “你爷爷留下的那块古玉,现在在什么地方?能拿来看看吗?” “没问题。” 墩子回家抱来一个木头盒子,上面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打开盒子,里面有一块巴掌大小的玉,呈现精致的龙形,龙身婉转曲折,龙眼炯炯有神。 我把玉拿到手里,在阳光的照耀下,我发现里面有红色的东西隐隐流转。 仔细一瞅,是一抹液体,颜色暗红,像人的血。 我从小就吃秀秀给的糕点,眼力已非寻常,我揉下眼,更加靠近古玉。 这下看得更清楚,只见古玉内有一条蜈蚣,将红色的液体吸进口内,然后再吐出来,一吸一吐,重复不停。 同时,一股腥气缓缓钻入鼻孔。 我顿时有种恶心的感觉。 我把古玉还给墩子,“原先放在什么地方,还放在什么地方。保管好,以后应该会有用处。” 墩子把古玉收好,得知我爹的情况后,他说不妨听张半仙的话试试,都已经这样了,还怕个啥呀。 我听了墩子的话,按照张半仙给的图,把祖坟迁到了西山峪。 本希望爹能够恢复过来,谁知,迁完祖坟第三天,爹却咽了气。 咽气前,爹拉着我的手说,娃啊,一定要把秀秀找回来。 第4章 怪老头 我走出胡同,碰见干活回来的刘大婶,她问我干啥去,我说我要去找秀秀。 “可怜的娃。”刘大婶眼圈顿时红了,不由分说把我拉到她家,拿出好吃的给我,“二一,以后你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大婶家虽不宽裕,但不差一双筷子。” 我喉头有些哽咽。 村里人都知道我克亲人,出门碰到我,一个个都像躲瘟神一样。 也有好心人,刘大婶就是其中之一。 我好几天没吃顿饱饭了,也就不客气,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等我吃饱之后,刘大婶说,“你只有秀秀一个亲人了,你是该找她,可是你知道去哪找吗?” 见我摇头,刘大婶提供了一个信息。 一次,她去山后打猪草,碰见我爹从西山峪方向走过来,她问我爹干嘛去了,我爹说去找秀秀了。 我道了一声谢,出门的时候,刘大婶把我叫住,“把秀秀找回来后,你们两个人成家好好过日子。西山峪旁边要盖宾馆和酒店,缺人,愿意的话,去那里干就行。” 原来,市里有个房产开发公司在西山峪附近买了一块地,打算搞开发。 “宾馆和酒店都需要服务员,咱们村好几个年轻人都报名了,我家妮子也报了名,现在正参加培训呢。” 妮子是刘大婶的二女儿,叫李梅,丹凤眼,身材很好,是村里的村花。 刘大婶是好意,我随口应了一声,离开了。 山路崎岖,很不好走。 来到西山峪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我在荒草中漫无目的地寻找,边找,边喊,“秀秀、秀秀…” 一个小时后。 天黑的更加厉害,我突然发现一块岩石的后面,传出隐隐的光芒,条形线状,金色。 我快步走近岩石,发现旁边有一个长满野草的荒坟,金色的光芒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荒坟里面有宝? 我正疑惑,突然听到坟内有人说话,声音很微弱。 我吃了一惊,赶紧俯身,将耳朵贴到坟上。 是个男人的声音,“为什么、为什么…” 对方不断重复这三个字,声音充满愤怒和不解。 我出门的时候带了一把斧头,担心碰上野兽,用来防身,现在用上了。 费了半天劲,我终于把坟扒开。 去掉碎石和杂土后,面前出现了一块青色大石板,又厚又重。 忙碌的这个过程中,刚才我听到的声音,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秘密应该就在石板下面。 我用上吃奶的力气把石板挪开,下面出现了一口棺材。 等我把棺材盖子揭开后,只见一个白胡子老头,直挺挺躺在棺材里,身子一动不动。 老头打扮得很新潮,上身穿一件黑色皮衣,下身穿一条牛仔裤,脚上一双旅游鞋。 我很惊讶,老头面色红晕,应该是个大活人,怎么会躺在坟墓棺材里? 我把手放在老头鼻孔前,一试,居然没有呼吸。 死了? 我靠近老头近些,伸手想重新试一下时,就见老头眼睛猛然睁开,冲我扮个鬼脸,大叫一声,“我是鬼呀!” 吓得我激灵一下子,一屁股坐到棺材里。 “哈哈哈!”老头得意地拍着手,道,“小娃娃,吓到你了吧。” 然后,老头忽然想到什么,呼的一下子从棺材内跳了出来,远远躲着我,一脸紧张地问,“你,是公是母?” 这老头好不奇怪。 他刚才动作太快,应该是个功夫高手。 我按捺住诧异,恭敬地回道,“前辈好,我是个爷们。” “让老夫鉴定一下。” 老头如鬼魅一般,一晃到了我眼前,然后,探手伸来… 等我反应过来时,他已试探完毕,手缩了回去。 一伸一缩,半秒不到,电光火石一般。 “干什么!!”我惊悚地叫了一声。 老头却松了口气,“果然是个带把的。好险,好险。” “这、这…” 我尴尬极了。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情。 接下来。 老头不说话,上下打量我,眼珠子不停的转来转去。 好像在判断我是友是敌。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一时间,空气有些凝滞。 就在这时候。 旁边一个黑乎乎的窟窿内,突然探出一只狐狸脑袋。 它口中衔着一个竹篮,里面装有几个野果子,还有一个带有缺口的瓷碗,碗里面盛有一些清水。 另外,还有一些药草。 狐狸把竹篮放下,抬头瞅了我一眼,然后缩回脑袋,消失不见了。 与狐狸对视的一瞬,我看清了,是一只红毛狐狸,眸子狭长又迷人,充满神秘和诱惑。 老头从竹篮里拿出一个野果子,朝我手里递过来,“拿着…” 我刚要接时,他突然一拳朝我脑袋打来。 速度之快,就像一道影子。 我根本来不及躲。 眼看就要中招,对方却收住拳头,笑嘻嘻的问我,“喂喂,你叫什么名字?” “刘二一。” “哇!你也姓刘?”老头惊讶了一下,然后一脸真诚地看着我,“我和你结拜兄弟怎么样?我比你大,我是哥哥,你是弟弟。你不会吃亏的,我教你学法术,你会成为天下第一牛逼。” 说完,他神色很紧张。 生怕我不同意一样。 我哭笑不得,“前辈,你谁呀?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老夫叫刘伯通,他们都叫我老顽童…” 第5章 美人计 原来。 老头叫刘伯通,是神霄派张陵第三十代孙刘继先的徒弟。 神霄派到了南宋,分衍出金丹派,掌门人白玉蟾驾鹤西去后,其弟子莫子严与异界勾结,创立了萨那派。 异界与炎夏道教从来都誓不两立,刘继先劝莫子严不要与邪教狼狈为奸,莫子严却视刘继先为眼中钉,为了日后能统一江湖,用毒计害死了刘继先。 刘继先一死,树倒猢狲散,徒弟们流落五湖四海。 刘伯通悄悄来到这个西山峪这个地方,自掘坟墓,躲在这里秘密修炼。 “老夫花了十年功夫,修炼成至高无上的法术,就在我觉得能为师父报仇的时候,却倒了八辈子血霉…” 刘伯通神色瞬间变得非常沮丧,好像死了亲爹一样。 原来,去年春天一个深夜,刘伯通打坐到忘我境界的时候,突然闻到浓郁的香水味。 睁眼一看,一个身穿红色旗袍的美女出现在眼前,对方一句话不说,直接宽衣解带,然后扑向刘伯通。 完事之后,刘伯通的功力一泻千里,荡然无存。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说到这里,老头愤怒的不得了,忍不住大喊大叫起来。 和我在荒坟外面听到的声音一样。 我很惊讶,“有没有搞错?老前辈,是不是你做了个梦啊,外人不可能进来的。” “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刘伯通从棺材里面找出一团东西,塞给我。 是女人穿的旗袍,红彤彤的,润滑丝爽,散发着一股芳香之气。 香气很浓,令人浮想联翩。 我不由摇头,这老头喜欢恶作剧。 旗袍说明不了什么。 “我露一手给你看看,要不然,你以为老夫放狗屁。” 看出我不信,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符,念念有词,然后把符捻成碎末,抛在旗袍上。 旗袍上的香气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腥臭之气。 然后,一张女人的脸浮现在旗袍上。 面色惨白,两个眼珠子血红,嘴角向外淌血。 我吓了一跳,手一松,旗袍落到地上。 “味道不好闻了吧?”刘伯通哼了一声,得意地看着我。 “女人!哪来的女人?”我失声道。 “你能看到女人?”老头很吃惊。 他呼一下靠近我,与我几乎脸对脸,我都能闻到他的口臭。 我把脸偏到一边,他却紧跟着贴过来。 我向右,他向右。 我向左,他也向左。 弄得我哭笑不得,不由叫了一声,“前辈你干嘛?” 盯着我足足一分钟后,他伸出两根手指头,搭在我的手腕处。 老头双眼眯起,给我把脉。 渐渐。 他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由疑惑转为欣喜,又由欣喜转为惊讶。 其下巴上的胡子一动一动的。 活脱脱像一只大狸猫。 半响。 老头松开手,从怀里摸出一本泛黄的破书,随意翻看一页,命令我道:“照着上面的做,给你五分钟时间。” 我一看,上面画了一幅图,一个人成金鸡独立的姿势,双手合十。 旁边有文字,“舌头抵住上颚,导引气息,意念从涌泉到百会,顺时针三十次,逆时针三十次…” 我按照方法一试,马上就进入了状态。 秀秀每次给我按摩肚脐眼的时候,就让我把意念守在涌泉和百会两个穴位。 五分钟时间到了。 老头让我睁开眼,把旗袍递过来,“你再瞅瞅,现在上面有什么?” 我揉下眼,目光落在旗袍上。 刚才那张女人脸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一个椭圆形图案,颜色暗红,上面有很多蝌蚪状的东西在爬。 我非常惊讶,仔细一瞅,不是蝌蚪,是一些奇怪的符号,笔画弯弯曲曲,好像一种古老的文字。 我把看到的情景说给刘伯通听,他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然后莫名其妙地爆出一句粗口,“我日他八辈祖宗!” 然后,他再次盯着我的脸,表情变得非常严肃,“说!你师父是谁?” “我没有师父啊。” “胡说,你至少有十年功力。你骗不了老夫的眼睛。” “我真的没有师父,我是阴寿人,克亲人…”我把出生后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关于秀秀,一个字也没提。 “原来这样啊,”刘伯通怔了一下,嘻嘻道,“我和你一样,我也是阴寿人。不过,咱俩克的对象不一样,你克亲人,我克老婆。媒婆到我家提亲,提一个,死一个,后来就没有敢给我提亲的了。” “有这种事情?”我很惊讶。 “像咱们这种人,就不能和女人沾边,否则早晚得死,而且会死得很难看。” 刘伯通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无比认真,一脸恐惧之色。 我对他的话不以为然,但什么也没说。 接着,刘伯通郑重其事的对我说:“什么也别说了,咱俩天生就是兄弟,今天是个好日子,现在就磕头结拜。” 弄的我不知说什么好。 这时候,老头撮起嘴唇,吹了一声口哨。 那只红毛狐狸出现了,它半蹲半站,眸子微微眯起,看我的眼神很友善。 不知为什么,这只狐狸让我感到很亲切,好像在哪里见过。 刘伯通对我说:“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小九,别看它是狐狸,其实比人还聪明…” “小九,”他转头看向狐狸,“今天我和刘二一结拜兄弟,你给见证。” “这可使不得,”我赶紧说,“咱们年龄差太大,要拜,也应该我拜你做师父。” “有志不在年高,年龄不是问题。放心吧,和我结拜,你只会赚便宜,不会吃亏的。” “还是拜师比较好…” “想死就拜师父,”刘伯通警告道,“我就是最好的例子。” 这话说的似乎有道理。 “好吧,我同意。” 第6章 结拜 见我答应,刘伯通欢喜不已。 于是,举行结拜仪式。 非常简单。 地上弄了几个野果子,还是那个带缺口的粗瓷碗,里面放了一些清水。 刘伯通抓起一个野果子啃了一口,递给我,我也啃了一口。 然后,两人把碗里的水喝完。 最后就是发誓。 两个人都跪在地上。 刘伯通磕了一个头,说:“在下刘伯通,今日和刘二一结为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若是反悔…猪狗不如。” 轮着我了,我说:“我叫刘二一,今后和刘伯通做兄弟,我一定听大哥的话,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刘伯通对我的话很满意,站起身,抓住我的手,叫了一声,“老弟。” 我回了一句,“大哥。” “哈哈!我今天太高兴了。”刘伯通把那本破书递给我,“老弟,这是阴阳法术的百科全书,算是我给你的见面礼。好好学吧,不懂的地方问我。” 书的封面被撕掉,纸张泛黄,每一页上都有图画和文字。 看到书的内容后,我马上就投入了进去。 好像专门为我设计的一样,我觉得如鱼得水,整个人完全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个月。 小九每天都用竹篮子送吃的喝的,还有散发着气味的药草。 刘伯通做的事情很简单,他每天把药草揉碎,敷在下面,然后闭眼打坐,有时候睁开眼睛,唉声叹气,偶尔会说一句,“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可以想象,那是一个令他非常难忘的夜晚。 我两耳不闻周围事,沉浸在学习修炼中不能自拔。 一天晚上,我正看得津津有味,突然,刘伯通脑袋凑过来一瞅,脸色大变,一下子把书夺了过去,“你怎么敢学这种东西!” 他“嗤”的一下,把我正看的那一页撕掉,丢到地上。 是介绍一种厉害的方法,一男一女,盘腿相对,旁边是文字说明。 我有些尴尬,“大哥,我只是好奇…” “不许好奇,更不许看!”刘伯通严厉地警告,“从现在开始,你脑子里不能有女人的概念,否则你早晚走火入魔。” 我只好说:“大哥,我知道了,我听你的。” 后来的日子里,有时候练功枯燥了,我就会想秀秀。 距离成人的生日越来越近了,说好了我要和秀秀拜堂成亲的,可是,秀秀在哪里呢。 刘伯通眼很贼,看出我走神,问怎么回事。 我撒谎说,我还有个妹妹,到山里打猪草时走丢了,我是找妹妹才找到这里来的。 刘伯通拿出一张符,贴在我胸口上,然后,他嘴里念念有词。 一分钟后,他把符取下来,“你果然和一个女娃接触过,这女娃也的确进了大山。” 我很诧异,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老头虽失了功力,但还是有东西的。 我赶紧问:“大哥,她现在怎么样?能找到她吗?” “放心,她还活着。不过,你找不到她。” 见刘伯通说的煞有其事,我有些着急,什么叫她还活着,秀秀究竟在哪里呀。 “你把这本书学透,就能找到那个女娃了。”刘伯通说。 我说:“大哥你有所不知,妹妹对我很重要,没有她,我活不下去。” 我说的很隐晦。 我不能出卖秀秀。 “不要分心了。你学成之后,大哥和你一起去找。” 我没再说什么,点头答应。 黄翠花说我想续命只有和秀秀拜堂,可现在有什么办法呢。 听天由命吧。 古墓里漆黑一片,不知道白天黑夜。 时间一天天过去。 整本书的内容,全部被我记住了。 有一天晚上我正在练习的时候,听到旁边有痛苦的呻吟声。 睁开眼睛一看,是刘伯通。 只见他额头上冒虚汗,身子发抖。 我赶紧问:“大哥,你怎么了?” “老弟,如果大哥变成了女人,你还认我这个大哥吗?” “大哥你开什么玩笑?” “大哥不是开玩笑,”刘伯通表情非常认真,“快回答我!” “无论你变成什么,我都认你这个大哥的。” 这话从嘴里说出来,我自己都觉得别扭。 “我的好弟弟,我果然没看错人啊。”刘伯通居然感动的眼圈发红。 “究竟怎么回事?”我好奇地问。 “我日他八辈祖宗!”刘伯通再次爆了粗口,“莫子严,他就是个大汉奸啊。” 第7章 合作 原来。 东汉张道陵创立道教后,很快发扬光大,到了后来主要分为全真、正一、太一、上清、武当、净明、真大等七大派别。 再后来,七大派别继续繁衍,百花齐放,越来越鼎盛。 异界邪教设法入侵,他们把金丹派的莫子严拉拢过去,在炎夏大地上创立了萨那派。 由于有异域扶持,萨那派势力渐渐壮大起来,很多派别受到了它的打击。 最后能够和它抗衡的就是神霄派,掌门人刘继先被害死后,最后能够抗起大旗的就是刘伯通。 “他们千方百计打探到我的藏身之处,他们趁我不防备,弄死我,其实很容易,但是他们没有这么干,而是采用了下三滥手段…” 刘伯通神色既悲哀又沮丧,“他们使用妖术把我变成女人,然后再让我去魅惑同门师兄师弟,其用心歹毒下流无耻至极啊。” 我很诧异,“不会吧?” “为什么不会?非常会,肯定会,而且一定会。老弟呀,你想想看,如果发生这样的事情,神霄派就没有脸在江湖上立足了,” “到了那时候,再也没有谁和它抗衡。我现在想死的心都有啊。” “可是…”后面的话,我没说出来,因为没法说出口。 我特别想知道,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要知道,像刘伯通这种有修为的人,都能够坐怀不乱,即便旗袍美女脱光,他内心也不会起波澜。 难道…那个女人对他用强了? “老弟,关键时候你得帮帮大哥呀。”刘伯通说。 “怎么帮?” “如果我乱来,你可以一巴掌把我拍死,或者用刀子也行。” 我笑了,“大哥,你怎么说这种话。” “我相信你不舍得,也下不出手。那就采用第二种方案,你去揽生意,咱俩个合伙干。” 我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你大哥我现在不是丧失功力了吗,想恢复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实践。” 我恍然大悟。 没有掉馅饼的事情,老头和我结拜有他的私心。 不过,这是互惠互利的事情。 再说,他也是为了对抗异教。 “大哥,我听你的。” 听了我这句话,刘伯通欢喜道:“你很仗义,我没看错人。我就陪着你在这里修炼,凭你阴寿人的体质,两年后你会掌握书里的内容。” “好像不用那么长时间吧,我现在已经掌握的差不多了。” “你说什么?”刘伯通瞪大眼睛看着我,“你已经学会了?” “差不多吧。” “我考考你…” “入墓口诀?” “甲癸入坤,乙丙戊乾,丁已庚艮,辛壬在嗣。” “击刑口诀?” “戊三已二庚刑八,辛九壬癸半。” 刘伯通提的这两个问题,是奇门遁甲中的基本知识。 他接着又问了三四个,我都对答如流。 刘伯通看我的眼神不一样了,像看怪兽一样。 然后,他把那件旗袍又拿出来,“你再看看。” 我目光落在旗袍上,和之前看到的一样,还是那些蝌蚪形状的文字,应该是一种古老文字,看不懂。 不过这次有了另外的收获。 我知道旗袍为什么散发腥臭气味了,原来上面有女人的经血,椭圆形的一块,颜色黑中透红,上面还有几根毛发。 我把看到的情况说给刘伯通听,他愣了一下,然后眼神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摇了摇头后,连说了三个“卧槽!” “当年我师父说我天赋天下第一,想不到你比我还牛逼,你已经青出于蓝了。” “从现在开始,旗袍由你保管,千万不要弄丢。” 我说:“这是害人的东西,一把火烧了得了,留它干嘛!” “千万不能烧掉,有一天会有人找咱们的,听大哥的话。” “好吧。” 又过了一些日子。 有一天我正在练功的时候,突然听到上面有嘈杂的声音。 我悄悄掀开石板,探出脑袋,只见山坡高处有七八个人,都戴着安全帽,在商量什么事情。 其中一个,胖乎乎的,肤色黝黑,虽然距离有200米远,但我还是一样认了出来,是墩子。 刘伯通的脑袋也探了出来,看到远处的人群后,他变了脸色,“不好,有个母。” 我再一细瞅,确实有个女的,五官看不太清楚,头发很长,好像穿着一身制服,正在和墩子说话。 “兄弟,这个地方不能呆了,得赶快离开,回头我去找你。” 刘伯通说完,转身就要走。 我把他拽住,“大哥,不是说好了咱哥俩一起混吗,你怎么自己开路?” “没看见有个女的吗?” 我顿时无语。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刘伯通说完,从青石板下面跳上来,身子一拱,悄无声息消失在荒草之中。 我也从下面上来。 这时候,站在高处的墩子看到了我,朝着我招手,大声喊:“刘二一,你咋在这里?快过来!” 听他的声音很着急。 我急匆匆走了过去,到了近前才发现,原来和墩子说话的是一名女警察,留着短发,大眼睛,非常清秀,英姿飒爽的样子。 另外五六个穿着很旧的工作服,带着安全帽。 不等我说话,墩子就先开口了,“二一,你干嘛来了?” “前些日子不是迁祖坟了吗,出了点情况。” “什么情况?” “我爹走了。” “祖坟不该迁,这件事情怪我。”墩子很自责。 “不,和你没关系,谁也不希望看到这种情况。” “西山峪这个地方很诡异,”墩子指着旁边的女警察,介绍道,“这是东单分局的王雪警官。前几天,建筑公司的人在这里发现了人的尸骨,王警官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刘大婶没说错,紧靠西山峪一千亩地,被市里一家房产公司拍买下来,正准备搞建设,这个活被墩子的二叔包了下来。 建筑队伍挖地基的时候,挖出了一具人的尸骨。 派出所接到报案后,马上报告分局,上面派人把尸骨带走,经过DNA比对,发现死者是二十年前一个失踪者。 “咱们村曾有个放牛娃,在西山峪失踪,你听说过对吧,”墩子说,“这个死者,就是那个放牛娃。” 第8章 女警官 关于放牛娃的事情,我很小的时候就听说了,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但墩子的话还是让我很意外。 “警察怎么说?” “是他杀…” “你叫刘二一对不对,”叫王雪的警官打断墩子,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我,“你从哪个方向过来的?” 我朝来的方向一指,“那儿。” 王雪顺着我的手指看去,一脸疑惑,“那不是西山峪吗,你去那里干什么?” 对方语气带着质问,而且看我的眼神明显带着审视。 我心里感觉很不舒服。 “打猪草。”我随口回了一句。 “走,过去看看。”王雪的语气不容质疑。 我意识到情况有点复杂。 这个女警官看上去一脸稚气,好像刚参加工作不久,但气场很足。 如果被她发现那个棺材,很难解释。 我想说句什么时,王雪已经走在前面了。 墩子对我说:“没事,配合一下就好了。” 然后,他吩咐其他人在这里等着,拽着我的胳膊跟了上去。 走了几十米后,女警察目光很毒,一眼就看到了远处的青石板,她加快脚步。 走过去之后,王雪跳进墓穴里,从包里拿出放大镜,对着棺材板子仔细查看。 然后,又查看地下的脚印。 最后,目光落在我的脚上。 整个过程一分多钟,非常专注,非常专业。 “有两个人来过这里,其中一个是你,”王雪的眼睛紧盯着我,“另一个是谁?” “不知道。” “需要看一下我的证件吗,”王雪哼了一声,掏出一个小本递给我,“你看一下。” 我打开一看,是警署颁发的警官证。 一级警官,王雪。 还附有一张照片,长相非常甜美,应该是上警校的时候照的。 我把证件还给对方,“想问什么,尽管问吧。” “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我说过了,我不知道。” “如果你不配合,我有权利把你带到警署。”王雪嗓门一下抬高。 墩子赶紧对我说:“二一,有什么说什么呗,咱身正不怕影子斜。” 我当然不能把刘伯通的事情说出去。 我说:“我到这地方打猪草,发现有个大窟窿,过来一看,下面有口棺材,觉得好奇,就跳下来看,” “我以为里面有宝贝呢,找了半天什么也没有,然后刚出去,就发现了你们。” 话漏洞很多,想糊弄女警察根本不可能。 但是,我只有这么说。 没想到,王雪没有再问什么,而是对墩子说:“今天的调查就到这里,多谢你的配合,有什么事回头再联系。” 说完,转身就走了。 只剩下我和墩子。 我问墩子:“你的话还没说完,他杀怎么回事?” “21年前,咱们村有人失踪,就是你说的那个放牛娃,他是刘大婶的侄子,叫李木来,派出所里有登记,” “我二叔带着建筑队伍在这里施工的时候,挖出人的尸骨,经过确认后就是李木来,他的骨头里面含有剧毒成分,” “王雪已经找刘大婶核实过,他侄子是个乐观派,绝对不会自杀,所以肯定被人毒死了。” 介绍完情况后,没等我问话,墩子紧接问我,“当警官面,我不好多说什么。你告诉我,你怎么知道这里有棺材的?” “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 我犹豫了一下,“是因为找秀秀。后来找到这个地方,发现这地方有个坟,我听见里面有动静,觉得好奇,然后就扒开看,结果除了这个空棺材,什么也没有。” “你听到了动静?”墩子的脸色变得认真起来,“什么动静?快说来听听。” “吱吱叫,和老鼠叫差不多。”我随口道。 “卧槽!”墩子吃惊的叫了一声,“难道真有老鼠精?” “怎么回事?”这下,轮到我吃惊了。 墩子把我拉到一边,声音很小的说:“有些事情我没告诉警察,说出来你可能以为我胡说,其实,到现在我也很怀疑…” “你到底想说什么?” “二叔带人挖地基的时候,也听到下面有吱吱的声音,结果挖下去之后,发现了一具完整的人体骨头架子,” “我二叔弯腰想看个仔细,没想到那具骨头架子突然站了起来,狠狠给了二叔一耳光,然后骨头架子就散开了。” 我忍不住笑了,“墩子,你也太能扯了吧?” 第9章 进城 “是啊,是有点扯,不,不是有点扯,是太扯淡。当时我也这样说二叔,可是第二天二叔胡言乱语后,还有他的腮帮子上出现了巴掌印后,我才知道,不是扯,是真的。” “二叔在哪里?” “在家里躺着。” “带我去见见。”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墩子笑了。 “你怎么这么说?” “秀秀肯定教给你一些本事,我相信你能行。” 我无语。 “我也去!”一个声音从荒草中传出来。 顺声音看去。 是刘伯通。 只见他倒背着两只手,大摇大摆的走过来,指着墩子,问我:“兄弟,他是谁?” 我没回答,而是语气带着调侃说:“大哥,你刚才开溜的动作太快了。一个女警察,有什么好怕的。” “有你上当的那一天。”刘伯通瞪了我一眼,“以后你不能单独行动,也不能擅作主张,必须经我同意才行。” 我把墩子介绍给他,“李大墩,族长的孙子,上学时候幸亏有他罩着我,否则,我在学校呆不下去。” 刘伯通抓住墩子的手,嘻嘻道:“原来是自己人,好说好说。” 突然蹦出一个白胡子老头,直接把墩子弄愣了,“二一,这是…?” “这是我大哥,姓刘,刘伯通。你跟着我叫大哥就行。” 墩子看看我,又看看刘伯通,一脸的狐疑。 不过,他没再继续追问,说:“刘大哥一定是有本事的人,我很高兴认识刘大哥。” 然后又说了一句,“你们先稍等,我过去安排一下。” 墩子说完,快步朝那五六个建筑工人走过去。 利用这个间隙,我对刘伯通说:“刘大哥,刚才墩子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死人骨头架子怎么会突然蹦起来,还给了他二叔一巴掌,这是什么情况?” 刘伯通不满意的瞪了我一眼,“给你的书白看了,附体而已。” 一句话提醒了我。 这时候,墩子走过来,带着我和刘伯通走出去。 来到村口,远远地看见一辆黑色桑塔纳车。 墩子指着车,说:“那是我二叔的车,现在他身体出了问题,由我接替他的业务。” 走到前面一排瓦房的时候,传来女人的哭声。 我一看,是刘大婶。 有几个邻居围着她。 另外,还有一个20多岁的年轻女孩,是李梅,刘大婶的女儿。 李梅正在安慰母亲,“娘,都21年了,你就不要难过了。警察不是说了吗,会给咱们一个交代的。” “呜呜…我可怜的侄子呀,当年还以为你遭了狐狸精呢,谁知道被人害了呀…” 听到有人过来,刘大婶停住哭,看到我,招呼了一句,“二一,这么长时间,你怎么才回来呀?找到秀秀了吗?” 没等我回答,看到走在我旁边的墩子,眼睛顿时一亮,“墩子,我侄子的事,警察怎么说?” “正在调查。”墩子回答,安慰道,“婶子你放心,肯定会给你侄子一个交代的。” 李梅对墩子说:“李大墩,不管怎么说,要感谢你二叔。” “李梅,你不是在培训吗?怎么回来了?” “家里出了这种事,能不回来吗?” “也是。”墩子尴尬地摸下脑袋,“那个啥,我们先忙了,回头联系哈。” 李梅看了我一眼,就像看陌生人一样,目光迅速移开。 我没觉得有什么。 我早就习惯了。 上小学的时候,我和李梅一个班,她从来没和我说过一句话。 原因很简单,我一直被村里人视为瘟神,像李梅这种村花,肯定不会拿正眼看我。 三个人上了桑塔纳。 刘伯通擦一下额头,一脸后怕的说:“好险,好险。” 我摇头,道:“大哥,既然你见不得女人,就不要跟着我去城里了。” “有理,你说的有道理。”刘伯通挠了挠后脑勺,“给我点时间,我要跨过心理上的阴影。” 我以为墩子会好奇地问怎么回事。 但是,他一直很专注的开车,一句话也没有说。 墩子的二叔叫李有田,以前在村里是个泥瓦匠,后来出去跟着建筑公司干活,再后来,有他爹是族长这层关系,成了包工头。 我爹带我去医院检查身体的时候,就曾找过李有田,托他找个名气大的医生。 说起来,我家还欠李有田的人情。 半个小时后。 桑塔纳来到市区。 这时候,已经傍晚了,路两边的高楼大厦都亮起了灯。 转了五六个红绿灯,刘伯通突然痛苦的叫了一声,然后,把脑袋转到一边。 我朝车窗外看去。 此时正值夏季,男男女女,人来人往。 有一对情侣正好从旁边经过,女的穿超级短裙,一边走,一边亲热。 我皱起眉头。 连这点免疫力都没有,刘伯通确实不适合进城。 见我脸色不对,刘伯通赶紧说:“毕竟我有好长时间没出来了,得给我一点时间适应。” 第10章 落魄男人 桑塔纳进了一个居民小区。 小区比较陈旧,李有田住的房子是租的,60多平米,里面一些旧家具,还有一台普通的彩电。 客厅茶几上,有几个空酒瓶子,其中一个还剩半瓶白酒。 另外,还有半碟花生米,一碟小咸菜。 李有田如此穷困潦倒? 卧室里散发出一股怪味,伴随呻吟声,“哎呦,哎呦喂…” 走过去一看。 只见,一个40多岁的中年男人斜靠床头,两只手捂着腮帮子。 正是墩子的二叔,李有田。 和16年前相比,对方变化太大。 虽然那时候我刚一岁,但还是有印象,那时候李有田是一个毛头小伙子,精气神很足,正和城里一个姑娘搞对象,浑身洋溢着激情。 再看现在。 脸色发黄,酒糟鼻,眼皮浮肿。 墩子二叔到底经历了什么? 刘伯通小声对我说:“注意,有妖气。” 我把意念运到眼睛上,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然后,用力吸了吸鼻子,闻到一丝怪怪的气味。 “二叔,”墩子走进卧室,“有人看你来了。” 听到声音,李有田抬起头,只见他的额头上贴了一帖膏药,黑乎乎的,像一坨狗屎。 李有田看了我一眼,没有任何表情。 目光移到刘伯通身上,他的眼睛里有了一丝神采,说了一句,“是、是…诸葛大师的同门师兄吗?” 李有田说话很吃力。 两只手仍然捂着腮帮子。 刘伯通摸了下后脑勺,“诸葛大师是谁?怎么个情况?” 墩子替他二叔回答,“丁总对我二叔很关心,听说二叔中邪后,他特意从港湾区请来诸葛蛮大师…” “唔,”他指着李有田额头上的膏药,“这就是诸葛大师的独创秘方。” 墩子的一番话信息量太大。 我说:“丁总是谁?诸葛大师又是谁?” “丁总就是丁浩,还记得小学时候那个丁浩吗,就是他…” 原来。 丁浩当乡长的舅舅后来辞职下海,和别人合伙开了一家房产公司,赶上2000年房产开发大热潮,一波红利收割下来,赚了3000万,然后单独注册了金大房产公司。 丁浩高中毕业后考上了一个二本,大一下半年被学校开除,回来后到了他舅舅的房产公司,成了舅舅助手。 西山峪旁边一千亩地被金大房产公司买下,李有田带着建筑公司的人干活的时候,发生了诡异事件。 诸葛蛮是丁浩的舅舅从港湾区请来的风水师。 “快、快…” 墩子刚介绍完,李有田突然激动起来,“花生!我要新鲜的花生!” “怎么回事?”我问墩子。 “谁知道啊,二叔每天都要吃花生,不给他吃,他就咬人。” 我走近,仔细一瞅,明白了。 一只老鼠趴在李有田的胸口上,正对着刘伯通龇牙咧嘴。 当然,我已经开通了灵眼,我能看到。 普通人不会看到。 刘伯通说:“好像有东西,我看不清楚。” 我替他悲哀,居然他的功力丧失到这种程度。 “是鼠。” “他姥姥的!”刘伯通气的大骂,“虎落平阳被犬欺,它竟敢威胁我。” 虽然他没有看清鼠精完整的化形,但还是能够感受到对方的挑衅。 “给我灭了它!” 刘伯通拿出一张符,递给我。 这是击杀令,用咒语,就地请神,可以杀死对方。 但我不想这么干。 没有二百年的修为,老鼠不可能成精,已经成精了不容易,无缘无故,不能结仇。 另外,也是最重要的,我不是雷锋。 见我不行动,墩子说:“我二叔现在已经身无分文,过几天金大公司预付建筑公司一笔款,到时候我拿出一万…” “你这样说就太见外了,”我连忙打断墩子,“咱们是兄弟,不要谈钱。” 如果李有田开口,我肯定不会这么说。 刘伯通说:“只要有地方住,有饭吃就行。” 墩子说:“放心,有我一口吃的,肯定饿不着你们。住的地方简陋些,一会儿我带你们过去。” 暂时有了安顿后,我不再有后顾之忧。 我对墩子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二叔被鼠精附体,是因为得罪了人。” “喜欢吃花生就是因为有老鼠精吗,真假啊。” 见墩子不相信,我觉得有必要露一手,正好也检验一下我所学。 我提了一口丹田气护体,然后念了几句驱邪咒语。 鼠精有了反应,对着我“吱吱”叫了两声。 声音是从李有田嘴里发出的。 墩子很惊讶,“我二叔得罪的,会是什么人啊?” “有人不希望李木来的尸骨被曝光。” 听了这句话,墩子想起什么,顿时呆住。 半响。 他开口道:“应该和我爷爷留下的那块古玉有关系…” 第11章 柳姗姗 “还记得那块古玉不?”墩子转脸看着我。 “是的。” “爷爷临死的时候,特别交代,一定把古玉砸碎,二叔不舍得,留了下来,” “二叔知道爷爷曾经鉴定过,爷爷走了后,他再次带着古玉去找人鉴定,” “我到现在还记得,那是五年前一个傍晚,二叔带着古玉回到家,一脸的兴奋。我问二叔,东西是不是很值钱,二叔说,这一趟没白跑,他和古玩店的老板一见如故,两个人都是相见恨晚…” 原来。 李有田去的那家古玩店名字叫澜雅居,老板是个女的,叫柳姗姗。 看到李有田拿来的东西后,柳姗姗非常专业,她上手一试,就肯定地说,东西确实是老物件,却是盗墓贼从坟墓里刨出来的,是棺材里面的陪葬品,上面有血沁。 柳姗姗说,东西再好,有了血沁,就成了不祥之物。 李有田恍然大悟,怪不得老爹让砸碎呢。 可是,他从心里头不舍的,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李有田问。 办法有一个,把东西用盒子密封,放个十年八年,邪气会渐渐淡去。 不过,家里放这东西总归不太好,你自己拿主意。 李有田很感激,带着古玉转身要走的时候,被女老板叫住,我看你身体力壮,给你介绍个工作怎么样。 说这句话的时候,女老板媚眼如丝。 李有田虽然是农村人,但不傻,他知道城里人怀,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这女人对他抛媚眼,可能介绍他去做鸭。 他吓得转身就跑。 柳姗姗把他叫住,这位农民工弟弟,你跑个啥呀。 李有田语气坚决地说,我们是穷了点,但人穷志不短,永远不会干那种事情的。 柳姗姗弄明白他误解后,咯咯笑了,她说大弟你想哪去了,有个建筑公司缺人,管吃管住,每个月8000,你想干吗。 李有田一口答应。 接下来,两个人进行了一番交流。 原来,柳姗姗比李有田大六岁,离婚两年多了,前夫是有钱,但是心很花,她发誓,如果再找就找个单纯善良的男人,哪怕是个穷光蛋。 李有田符合她的要求。 对李有田来说,可谓艳遇,村里的姑娘都盯着城里的小伙子,像李有田这种情况,在农村找个黄花大闺女很难,只能从寡妇堆里找。 村里寡妇再年轻,长得再俊,无论从气质上,还是言谈举止,和柳姗姗都无法相提并论。 “听到这个情况后,家里人都替二叔高兴,都说既然人家柳老板让把东西保管起来,那咱就得听人家的。”墩子说。 我问他,“你怎么会想到你二叔出事,和古玉有关系呢?” “二叔通过柳姗姗介绍,去了建筑公司,也就是现在这个利华建筑公司。二叔特别能干,有一定的组织能力,后来成了包工头,” “有一天柳姗姗找到二叔,问他,上次你给我看的东西放哪里了,二叔说,按你的要求用木箱锁好放起来了,” “柳姗姗说,东西不能再留,得赶紧砸碎。二叔问为什么,柳姗姗变了脸色,说不要问为什么,让你砸你就砸…” 墩子脸上露出懊悔的表情,“二叔回来后,征求我的意见,我说,姓柳的那个女人对你也并非真心,否则为什么不和你登记,所以你没必要听她的,” “现在来看,如果把东西砸碎,也许二叔就不会有现在这种情况。” 墩子说的这件事情,听起来有些离谱。 我在琢磨,其中有没有必然联系。 站在旁边的刘伯通,总结性地说:“女人是祸水,自古以来,都是这样。” 话音刚落,李有田再次嚷道:“我要吃花生!” 附在他身上的那只老鼠受了我的驱邪咒后,不但没有收敛,反而两只绿豆眼珠子凶狠的瞪着我。 “吱吱”叫得更凶。 叫它如此嚣张,我火气上来了。 我对墩子说:“我可以让你二叔恢复过来。不过,后面的事情,你们得自己接着。” 灭鼠并不困难,麻烦的是后面的事情。 有人在林木来的尸骨上施了妖术,这是老鼠精的后台。 墩子说:“我能做的就是对亲叔负责,至于以后的事情,该是谁的,就是谁的。” 这话没毛病。 亲兄弟,明算账。 亲叔侄,当然也这样。 刘伯通兴奋起来,他说:“娘的,开工干活。第一单,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然后,认真的对我说:“想好怎么动手了吗?别丢大哥的脸。” 第12章 老鼠 虽然理论知识我已经烂熟于胸,但从来没有实践过。 第一次干这种事情,未免有些紧张。 我拿出四张符,在李有田的四肢上分别放一张,对应坎、震、离、兑。 把这四个方位锁住,确保鼠精逃不掉。 我动作很快。 如果被鼠精发现我的意图,就会被溜走。 最后一张符放好之后,我刚要作法,刘伯通命令墩子,“快,拿花生过来。” “是。” 墩子麻溜地拿来一包花生,递给刘伯通。 刘伯通把花生撒在李有田的胸脯上,对我使了个眼色。 我明白什么意思。 我向后退了两步,拿出一张灭令符,悄悄攥在手里。 见有花生吃,老鼠精大朵快颐起来。 “吱嘎吱嘎”的声音,马上在卧室内响了起来。 不过,声音从李有田嘴里发出,像磨牙一样。 墩子看不到老鼠精,但是花生数量减少,他还是能看到,他惊讶极了,“我二叔这是…” 趁老鼠精吃得正香,完全没有防备,我念一句咒语,把灭灵符对着鼠精抛去。 老鼠精吃疼,显了原形。 一只通体乌黑发亮的大老鼠,趴在李有田胸膛上。 墩子目光一颤,迅速脱掉脚上的皮鞋,对着老鼠狠狠打去。 他哪里有老鼠的动作快? 只见老鼠哧溜一下子,已经跳到地下,窜到了客厅。 墩子紧追上去,从茶几上拿起个酒瓶子,对着老鼠狠狠一下子。 他出手很果断。 直接把老鼠尾巴砸断了。 老鼠痛苦地尖叫一声,身子一跃而起,跳出窗户,消失不见了。 墩子目瞪口呆。 窗户离地面一米多高,老鼠竟然能越窗而逃,普通人眼里,当然不可思议。 刘伯通对墩子大加赞赏,“孺子可教,大有潜力,大有潜力啊!” 我也赞不绝口,“牛逼,真牛逼。” 换成别人,突然冒出一个大老鼠,不说吓个半死吧,也差不多。 真有墩子的,一通操作,忙而不乱,而且出手果敢。 我正夸墩子,刘伯通的脸突然拉了下来,“妈蛋!害怕砸锅,还真就砸了锅,出师不利啊。” 我也觉得奇怪。 “大哥,怎么没锁住它?” 刘伯通没回答,他从地上捡起半截老鼠尾巴,细瞅。 我凑上前。 发现老鼠尾巴断茬处没有血。 “噬魂术?”我一怔。 噬魂术又叫摄魂术,是旁门左道的邪术之一,最早来自南方的一个组织,名字叫八婆门,创始人叫麻婆子,听名字很瘆人,其实是个大美女。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者犹是可,莫过妇人心。 这句话用在麻婆子身上最合适不过。 相传,麻婆子的丈夫与小三勾搭,被麻婆子发现后,她下蛊控制了丈夫的身体,然后让丈夫去报复小三,本来把小三弄死就算了,但是麻婆子用的金蚕蛊变异后,失去控制,把丈夫体内的血液全部吸干,最后控制了她丈夫的魂魄。 不说了。 再说就扯远了。 总之,噬魂术已经失传多年了。 想不到现在又出现了。 刘伯通脸色微变,嘀咕了一句,“那天晚上,幸亏没对老夫用这个。” 这时候,老鼠的半截尾巴,好像弹簧被压缩一样,越来越短,一小会儿功夫,居然消失不见了。 “阿嚏!” 卧室内,李有田打了一个喷嚏,从床上坐了起来。 墩子赶紧走过去,“二叔,你现在怎么样?” 我和刘伯通也随后跟着进去。 “感觉好多了。”李有田脸色有了红润,“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觉得有块石头压在胸口,喘气很费劲…” 看到刘伯通,他赶紧从床上下来,双手握住刘伯通的手,很崇拜的说:“大师也姓诸葛吧,你们叫诸葛的都太厉害了。” 刘伯通瞬间懵逼,摸了下后脑勺,“喂喂!你搞错了,本人姓刘,不姓诸葛。” 我问墩子,“怎么回事?” 墩子指着李有田额头上的膏药,回答说:“刚才我说了,港湾区那边有个叫诸葛蛮的大师,是丁总请来看风水的,知道二叔这个情况后,他让诸葛大师来了一趟,” “诸葛大师说,二叔受了惊吓,贴上他的独门秘方后,在家里躺三天就没问题了,” “三天过去了,二叔没有好转。诸葛大师又来了一趟,重新给二叔把脉,说事情有点复杂,二叔的魂在回家路上,遇到了阻碍,被死人亡魂纠缠住了,” “诸葛大师说他有个师兄,对这方面比较擅长,他师兄也是港湾区人,他打电话让师兄过来…” 说到这里,墩子一笑,“我二叔把刘大哥当成诸葛蛮的师兄了。” 说完,指着刘伯通,对李有田介绍,“二叔,你搞错了,他和诸葛蛮半毛钱关系也没有,姓刘,不姓诸葛。” “刘大师好手段啊,”李有田感激地说,“请问尊姓大名,还有…” 他转脸看向我,“这位是你的徒弟吧,真是太感谢了。” 刘伯通说:“本人名字叫刘伯通,你可不要搞错,他不是我徒弟,我是他大哥,他是我兄弟,叫刘二一。” 李有田愣住了,“这、这…” “你把脸转到一边,”刘伯通命令李有田,“我给你看看。” 李有田把脑袋一偏,露出半边红肿的腮帮子。 上面的巴掌印清晰可见,五道指印子。 刘伯通没看明白,对我说:“兄弟,你现在的眼力比老哥好,你看看什么情况。” 我打开灵眼,发现五根手指骨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其中小指少了半截。 由于掌印比较浅,所以一般人看不出来。 我又用力吸了吸鼻子,能感受到一丝阴冷的气息。 我心里一凛,脑子里蹦出一个名词:炼肢。 第13章 村口 炼肢是邪术之一,把死人的肢体分解,取其中一部分,然后用特殊手段作法,被使用者就和死者扯上了关系。 这是一种高级手段,书上只是介绍,并没有说如何破除。 “怎么样?”刘伯通问。 我怕吓到李有田,说:“问题不大。” 这句话很含糊,李有田和墩子听不出来,刘伯通一听就知道有问题,他说:“兄弟你能不能痛快点,干嘛说话藏着掖着。” 我说:“那是下一步的事情。” 我这话说的没毛病,墩子很聪明,对李有田说:“这两人都是我的朋友,看我面,一个子也没收。今后的事情,就得另算。” 李有田是混社会的人,一听这话,马上对墩子说:“你安排一下,找个好点的地方,今中午我请两位大师吃顿便饭。” 刘伯通拍了拍肚皮,自语道:“肚皮啊,有十年没见荤腥了吧,一会儿注意点,别让人家笑话。” 李有田和墩子脸上的表情都很诧异。 我解释说:“我大哥为了修炼,这些年一直坚持吃素。” 李有田感慨道:“真不容易。” 墩子没说什么,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打过去,“娟姐吗,中午我们过去,四个人,你准备一下,多整几个硬菜。” 打完电话,墩子说:“村后新开了一家饭店,是施工队的定点,路远了点,不过我觉得去那里比较好。吃完饭,正好去看看现场。” “可以。”我点头。 四个人上了桑塔纳。 路上,我问李有田:“柳姗姗现在在哪里?” 虽然很冒昧,但是没有办法。 我有预感,接下来会有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我需要提前准备功课。 李有田一怔,“我的事情…墩子都和你们说了?” “为了你的身体健康,我想知道,你和她交往的过程。” 话一出口,我就知道自己操之过急了。 这种事情,只有对方求你的时候,才可以问。 否则,对方不可能说实话。 果然,李有田脸上露出一丝尴尬,“我和她其实没什么,就是个普通朋友。当然,我的工作是她给介绍的,我挺感激。” 刘伯通哼了一声,“不见棺材不落泪。” 这老头脸上露出来的表情,既害怕又厌恶。 害怕是因为女人,墩子介绍柳姗姗的时候,他就摇头。 厌恶是因为李有田,墩子二叔当年也是一个精壮小伙子,现在落魄至此,在刘伯通看来,都是因为那个女人。 接下来,不再说话。 车内的空气有些尴尬。 20分钟后,桑塔纳出了城,朝郊外驶去。 墩子一边开车,一边说:“二一,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咱俩人有些年头没见了,你现在已经成了人物。” 我一笑,“别说的那么夸张,什么人物也不是,我还是我。” “我爷爷没看错人,你是个不寻常的人。” 墩子话说的很认真。 不知为什么,听到这句话,我鼻子突然一酸。 所有的亲人都离我而去,现在秀秀又失踪不见,我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孤独的人。 很快。 车来到乡间土路上。 墩子说:“早些年根本就没有路,丁浩舅舅下海经商发财后,拿出50万,修了这条300米的土路,打算铺沥青的,后来预算了一下,费用不够,就改成炭渣。” “50万不是个小数目,他舅舅倒很大气。”我有些意外。 “他舅舅人挺好,干乡长的时候就很受老百姓欢迎,他辞职不干的时候,很多人都不舍得。” “这样啊。” 我更意外。 丁浩上小学的时候飞扬跋扈,我以为和他舅舅有关系。 没想到和想象的不一样。 车经过土路,来到村头。 一个饭店出现在视线中,门口挂了一个牌子:真好吃。 字写的歪歪扭扭。 车刚停住,一个女人从里面快步走出来,帮着打开车门,眉开眼笑地对墩子说:“李总,今天你们真有口福,刚杀了一头笨猪,好地方都给留着呢。” 这女人40岁不到,穿了一件黑色紧身的背带裙,浅浅地露着如雪似酥的胸脯。 刘伯通“卧槽”一声,猛地推开车门,一溜烟消失不见了。 墩子很奇怪,他没搭理女人,望着刘伯通的背影,问我:“刘大哥怎么了?” “哦,他…有点小情况。”我含糊道。 下了车。 墩子指着女人,对我说:“你不会不认识吧,这是刘娟,刘姐。一个村的。” “是娟姐呀,有好长时间没见了。” 我客气的打招呼。 心里却非常疑惑,真是一个村的吗?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刘娟很热心的对我点了下头,然后进去忙活。 走进去,我才发现这个饭店很简陋,就是几间活动板房。 墩子熟门熟路,领着找到一个房间坐下,然后开口问我,“二一,刘大哥什么情况?” 我一笑,“不用管他。” “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的,当着刘大哥不方便,现在他不在,他到底是何方神圣?你怎么认识的?” “这个…”我犹豫了一下,“他是个江湖术士,四海为家那种,碰巧被我碰到,很投缘,就磕头认了兄弟。” 墩子微微一笑,“也许刚才我不该问。” 然后,站起身,出去弄酒菜。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李有田。 刚才我和墩子说话的时候,他就一直盯着我看,在琢磨什么。 现在他还盯着我。 我不说话,转脸看向外面。 窗外,村后连绵的大山尽在视线之中,我在想,秀秀到底去哪里了? 会不会就在大山里? “哎呀,”李有田突然一拍大腿,“我说这么眼熟呢,想起来了,你不就是那个刘二一嘛。” 我转过头,一笑,“李叔,你才认出我呀。” “哎呀呀,这一晃都多少年了,那时候我刚进建筑公司,你爹带你去找我,问问医院有没有熟悉的专家…” 李有田沉浸在往事中,一脸感慨。 我也有些感慨。 人这一辈子,指不定什么时候会和谁发生联系,对方曾帮助过我,我现在帮他。 帮助别人,就相当于帮助自己,这句话没毛病。 第14章 对这个女人没印象 熟悉起来,有些话就可以问了。 我说:“李叔,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能不能把细节再回忆一下?” 李有田变了脸色,“天天做噩梦啊,他们说我和李木来有仇,我说纯粹放胡屁,小时候我和李木来关系最铁,经常一块光腚下河去摸鱼,说仇恨,离谱的不能再离谱。” “他们是谁?怎么会这么说?” “都是村里那群乌鸦嘴…” 原来。 李有田挖出李木来的尸骨,挨了死人一巴掌后,这件事情很快就传来开了。 在村里传的沸沸扬扬。 各种版本都有。 到了后来,所有传言最后达成一致,李木来的死和李有田有关。 “分局那边,我已经去过三趟了,有个女警察很凶,单独审问了我半个小时,最后,对我使用了测谎仪,最后也没弄明白,让我在家里呆着,需要时随时找我,唉…” 李有田叹了一口气,“太邪门了,我这人是个无神论者,以前一直都是,现在不是了。是那只从我身上蹦下来的老鼠,是它,颠覆了我的三观啊。” 说话的过程,贴在额头上的膏药露出一个缺口,要掉,看上去很滑稽。 这时候。 墩子走进来,他提着几瓶啤酒,一进来就说:“我刚才过去看了,真是刚杀的笨猪,肉膘子一寸厚。这种猪肉,在城里拿钱都买不到” 坐下后,对我说:“刘大哥有手机吗?我给他打电话。” “没有,” 我站起身,靠近窗户,故意声音很大的说:“可惜喽,我大哥没有口福,猪肉用大盆盛,连排骨一块上,全部吃光,一点也不剩。” 其实,刚才我转头看窗外的时候,听到外面有动静。 饭店外面的一处灌木丛中,隐隐着半个白发苍苍的脑袋。 我知道刘伯通躲在那里。 听到我的话后,这家伙一定忍不住。 果然。 我话音刚落,灌木丛动了起来。 接着,我故意大声说:“什么?一会儿女老板过来敬酒?也太客气了,不来不行吗…好吧,我们每人和她喝一个。” 说完,我坐下。 墩子笑着问我:“二一,刘大哥怎么怕女人怕成这样?” “过会,还是你问他吧。” 一会。 香喷喷的猪肉上来了,真用一个大盆盛着,香气扑鼻。 是刘娟亲自端过来的。 这下,看清了。 这女人皮肤很白,嘴角微微上翘,眼神很勾人。 难怪刘伯通落荒而逃呢? 我有些诧异。 虽然我和村里人接触不多,但村里有特点的女人,还是听说过。 怎么对这个刘娟一点印象都没有? “刚才是谁说让我敬酒的?” 刘娟熟练地打开啤酒瓶子,不由分说,把所有杯子都斟满,然后端起酒杯,“希望各位老板今后多多支持。” 说完,一饮而尽。 然后就走了。 出房间的时候,很特别的看了我一眼。 眼神中,有疑惑,有惊讶,也有一丝…挑逗。 是的,是挑逗。 女人本能的那种。 墩子和李有田把啤酒都喝了,我没动酒杯。 戒辛辣,是修炼法术的常识。 墩子见我没喝,没劝酒,他拿起筷子,指着盆,说:“不用客气,自己动手吧。” 三双筷子刚要伸出去,就听“咣当”,窗户开了。 然后,一个黑影跳了进来。 第15章 隐情 是刘伯通。 看到盆里的猪肉,他两眼放光,不由分说,伸手抓起一块,一边大嚼,一边说:“你们太不仗义了,人还没到齐就开吃,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 说完,一大块肉已经被他吞进肚子里。 紧接着,又抓起一块,三下五除二,一扫而光。 我皱起眉头。 不用筷子,直接上手,太不雅。 转念一想,也能理解。 他在棺材里呆了十年,吃东西用过筷子吗? 给他筷子,恐怕都不会用。 墩子和李有田都看的目瞪口呆。 一会功夫不到,满满一盆肉,下去了一半。 我摇头,“大哥,你太不像话了。” “你懂什么?”刘伯通拿衣襟擦了擦手上的油,“万一那个女人突然进来怎么办?所以我只能先填饱肚皮。” 原来他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 我不客气地说:“你不是说要适应吗,我看你适应不了。” 刘伯通朝外看了一眼,凑近我耳朵,放低声音,“这个女人有问题,我怕打草惊蛇。” 他声音非常小。 我心里一惊,脸上却表现的很平静,我对墩子说:“刚才不好意思,我大哥好久没见荤腥了。你再去端一盆吧。” “没问题。”墩子呵呵一笑,“吃的高兴就好。” 不到一个小时,三个人从房间走出来。 刘伯通原路出去了。 我和刘伯通都没有喝酒,墩子和他二叔每人喝了两瓶啤酒,墩子没问题,李有田却有些醉了,他脸色通红,走路摇摇晃晃。 状态明显不对。 在他租房的客厅里,茶几上有很多空酒瓶子,说明这是一个酒徒。 两瓶啤酒,对酒徒来说,就像喝水一样才对。 难道,他装醉? 走出饭店,刘娟出来送。 看到刘娟,李有田的眼圈突然红了,他颤巍巍抬起手,指着刘娟,道:“姗姗,你、你…” 一边说着,一边上前,张开双手,就要抱。 刘娟咯咯笑了,“李大哥,你可看清楚了,我不是姗姗,我是刘娟哦。” 墩子赶紧上前,拽住李有田,“二叔,走吧,上车。” 上车后,墩子没有发动车,因为刘伯通还没来。 等刘娟走回去,车门被打开,刘伯通像影子一样上了车。 墩子感慨道:“刘大哥怕女人怕成这样,我二叔却想的不得了,真是天壤之别啊。” 说完,觉得不妥,赶忙解释,“我二叔很痴心,他是因为柳姗姗才成现在这样子的。” 我早就预感到,李有田精神颓废是因为柳姗姗。 尽管好奇,但现在不方便问。 我打开灵眼,看了一下李有田。 没什么大问题,三盏阳火很正常。 只不过,由气海产生的相火稍微暗一些。 《钟吕传道集》里对人体的三盏阳火说的很清楚,脑袋和双肩上,各有一盏阳火。 三火生于三海之上,君火生于血海,相火又叫臣火,生于气海,民火生于津液之海。 三火以人的元阳为根而生真气,真气聚而安,散而病。 李有田相火弱,是肾气消耗的缘故,与那只附体的老鼠有关。 他突然酒量不济,是相火弱造成的。 刘伯通不拿正眼看李有田,他一脸不屑道:“只有女人过不去情关,大老爷们弄什么景,呸。” 李有田很尴尬,但是他又不好说什么。 刘伯通还没完,指着李有田额头上的膏药,“还不快揭下来,留着过年吗。” “诸葛大师说,至少满十四天,现在不能去掉,否则,会招惹小鬼。” “狗屁!”刘伯通拿出一张符,念了几句咒语,然后把符放在对方的脖领处。 刘伯通额头上的膏药掉了下来。 李有田很惊讶,“您是真大师,我要把你推荐给丁总。” 刘伯通问:“丁总到底什么的干活?房产公司是干什么的?找机会带我见识见识这个人。” 李有田更惊讶,看刘伯通的眼神像看外星人一样。 房产开发如此火热,对方竟然不知道房产公司是什么。 我闻到空气中有刺鼻的味道。 用力吸了吸鼻子,来自膏药。 捡起来一看,其中有朱砂的成分。 诸葛蛮不是个无名之辈,他也看出了李有田中邪。 我转移话题,问刘伯通,“刘娟有问题吗?你怎么看出来的?” “凭本人的直觉。”刘伯通得意的说,“女人分三种类型,这个女人属于第三种,风骚型,风骚分两类,一类是自我欣赏,这叫骚不外泄,” “另一类是骚气逼人,这种类型,有很大的杀伤力,对修炼的人来说,就是毒药,千万不能靠近,否则就会一泻千里,遗憾终生。” 见刘伯通说的煞有其事,我有些诧异。 想不到这家伙对女人有研究,他一定对我隐瞒什么了。 “刘大哥好新潮啊,”墩子减慢车速,啧啧道,“好眼力,好眼力啊,张半仙曾经后悔地说,他最不该干的事情,就是给刘娟驱邪。” “怎么回事?” 听到张半仙这个名字,我心里咯噔一下子。 “五年前,刘娟从外地嫁到咱们村,是我爷爷给牵的线,刚嫁过来一年,她丈夫就死了,从此后,村里很多光棍子都去找她,有时候半夜翻墙去,都被这个女人轰走,” “女人很厉害,直接用棍子,把光棍子们打的屁股尿流,后来就没有人敢去骚扰她了,” “后来不知为什么,这女人遇到了鬼上身,就把张半仙请到家里,张半仙用了三晚上的时间,把刘娟的问题解决了。” 听完墩子的介绍,刘伯通富有经验的点头,“我明白了,张半仙用了第二种方式。” “还有第二种方式?”我很好奇。 处理鬼上身只有一种方式方法,那就是锻炼身体,提高免疫力,增加阳刚之气。 “有时间老哥再给你讲。”刘伯通倒不是故意卖关子,车来到一条不好走的路上,颠簸的厉害,说话都感觉费劲。 说到鬼上身,有必要提醒一下大家,有一种人,或者说有一些情况,特别容易被鬼缠身。 左手食指上有黑痣,在凌晨两点47分的时候洗脸,还有,半夜在卫生间里照镜子。 最后,就是刚打完胎的人。 第16章 歌声 虽然刘伯通没说,但可以想象的出来,第二种方式一定上不了台面。 爷爷当年说张半仙品德不行,果然有道理。 可是,转念一想,不太符合逻辑。 我爷爷早就走了,刘娟六年前才嫁过来,她和张半仙有一腿是后来的事。 难道,我爷爷还掌握张半仙另外的事情? 这段土路五百米左右,一路颠簸过来后,车停在村头。 墩子边开车门,边对我说:“我有点自我做主了,不过没有办法,丁总限期两个月内把地基打好,不把李木来的事情处理好,就没法干活。” “警方不是已经介入了吗?” “时间等不起啊,就说中毒吧,王警官说,李木来中的毒很特别,是一种植物的汁液,目前还不知道这种植物叫什么名字,已经送到上京找专家鉴定了,” “等有了结果,黄瓜菜早就凉了。超了工期,不但一分钱拿不到,按照合同约定,还要交违约金,” “问题是,有结果又怎么样呢?等彻底破案,不知道猴年马月。” 我说:“我能为你干点什么?” “你和刘大哥肯定有办法。亲兄弟,明算账,解决了这个问题,我拿出5万作为酬劳。” “这单,我们接了。” 我还没说话,刘伯通一口答应。 怕我不高兴,他嘻嘻对我解释,“钱是次要的,关键是我需要尽快恢复功力,这一单对我帮助肯定很大。” “你就这么有信心?” “我没丧失功力的话,这事不叫事,我现在这种情况,半点信心也没有。” “那你还答应?” “放心吧,山人自有妙计。”刘伯通眨巴了一下眼睛,下巴上的白胡子一动一动。 活脱脱,真的就像一只大狸猫。 说话间,四个人下了车。 李有田对墩子说:“是不是先缓缓再说?已经答应了诸葛蛮,瞒着他不太好吧。” “二叔,我觉得诸葛蛮不太靠谱,他一个人玩不了,还说什么师兄得过来,咱们等不了啊。” “我觉得还是和丁总汇报一下的好。” “等回头我和丁总解释吧。” 就这样。 说着话,我们四个人进了村。 经过刘大婶门口的时候,里面传出对话声: “妮子,你这次去城里培训,有没有男孩子追你?” “没有。” “咋会没有呢?你长的这么俊,又很勤快,是个男娃都会相中你的。” “真的没有。” “是你嫌人家长得不帅吧,妮呀,娘为什么送你去城里参加培训,是因为城里人有钱呀,娘过够了苦日子,娘希望你嫁个有钱人…” 很快。 我们四个人来到村后,进山。 远远的,可以看到,四五个工人站在高处,在商量什么。 一个人眼尖,看到墩子,对着这边大声喊:“李总、李总…” 声音很着急。 一边喊,一定朝这边跑。 “靠!又出事了!”墩子自语一声,加快脚步。 那人一路小跑下来,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来到跟前。 这是一个中年汉子,脸膛方方正正,皮肤又黑。 “李、李总,不好了,王勇不见了。” “张继胜,你慢点说,怎么回事?” “你们走了后,我们哪里也没去,就呆在那个地方。王警官不是说了吗,要注意保护现场,如果发现异常,就赶紧向警方汇报…” “不要啰嗦。王勇什么情况?” “今中午12点的时候,山坡北边有人唱歌,王勇一听,来了兴趣,想过去看看是谁在唱,” “刚要走,被李祥拦住了。李祥说,山坡北边有一个破道观,里面全是荒草,道观外面是悬崖,那地方不可能有人,” “我和另外三个工友听李祥这么一说,都觉得不可思议,没有人,哪里的歌声。可是王勇不听,他坚持要去,没办法,我们拦不住…” 说到这里,张继胜懊悔不已的样子,“怪我们几个人,要是硬拦,也能拦得住。再说,不应该让王勇一个人去,我们几个应该陪他去的。” 说话间。 另外三个工友,从山坡上都走了过来。 你一句,说一句,我们听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确切说,是中午12点25分的时候。 五个人刚刚吃完自带的午饭,正围一起打扑克消遣,突然,飘来女人唱歌的声音。 张继胜说的不错,是从道观方向。 是个年轻女声。 唱的歌很流行,是鸟叔的江南style。 这首歌节奏感很强,其他四个人还不怎么,王勇一听就兴奋了。 原来,王勇平时就非常喜欢唱歌,他曾经以农民歌手的身份,上过我是大明星的擂台,进入过32强,实力还是相当不错的。 当然,五个人都以为有人放录音。 谁也没想山里有人唱歌。 但是听了会儿后,都觉得不对,唱到一半的时候,这个女人突然咳嗽,好像吃东西呛住了。 咳嗽完之后,接着唱。 循环往复。 中间停顿的时候,这女人咯咯地笑。 放录音被排除了。 这才有了王勇坚决去看看的事情发生。 “后来,我们四个人就顺着王勇去的方向找了过去,唱歌的声音没有了,静的出奇,” “我们一边找,一边大声喊王勇的名字,没听到他回音,” “就这样,我们一直找,来到那个道观,刚进去吓了一跳,有个老太婆在荡秋千,仔细一看,原来是个假人,” “道观不大,就那么一点地方,没找到王勇,出了道观,后面是一处断崖…” 张继胜说到这里,脸上的表情疑惑极了,“太邪门了,王勇到哪去了?还有,女人唱歌到底怎么回事?” 第17章 往事 墩子没犹豫,手一挥,“走,去道观看看。” 刚迈出两步,回过头,“二一,你和刘大哥先等一会…咦?刘大哥呢?” 我也才发现,刘伯通不见了。 墩子摇头,“这几个都是大老爷们,一个女人也没有,怎么会…?” 我也觉得奇怪。 刚才刘伯通就在我旁边,眨眼就消失了,这家伙速度比老鼠还快。 “算了。不管他,咱们过去看看。” 道观在山坡北边,目测距离300多米,这是海拔高度。 往上攀登,不那么轻松。 走了不到一半,李有田就喘不上气。 我打开灵眼,发现他的相火旺了很多。 这说明他身上残存的邪气正缓缓被祛除。 墩子吩咐其中两个手下工人,“你们两个,帮下忙。” “没问题。” 两人应了一声,刚要去搀扶李有田,被我阻住,“别!让他自己走。” 见墩子疑惑,我说:“这对恢复身体有帮助。” 继续走了几十米后,李有田虽然还累的只喘粗气,但脸色越来越红润。 我更放心了。 人的阳气就像炉子里的火苗一样,刚点起后,需要助燃,体力活动就是最好的方式。 所以,年轻人千万不要懒惰,越折腾自己的身体,它就会越感激你,会给你最佳回报。 终于来到道观。 我迫不及待第一个走了进去。 我母亲怀我的时候曾经来过这里,这件事情,我是后来听说的,所以我一直很好奇。 道观的院墙早就塌了,两侧,没有青龙白虎,有一个用石头雕刻的兽,脑袋上两只角,下巴上有三根须子,眼睛瞪得很圆。 看不出是什么动物。 走进院子。 荒草萋萋。 果然有个老太婆在荡秋千,在风的吹动下,摇摇摆摆。 走近一看。 不错,是个用破布制成的假人。 年份已久,风吹日晒下,老太婆脸上的粉彩早就无影无踪。 想起后脑勺有字的事,我翻过来一看,居然,字还依稀可见:张天师救我。 墩子说:“那时候我才三岁,有一天,我到山里捉蝴蝶,看到远处忽然冒出一道金光,我觉得很好奇,就朝冒金光的方向找去,然后来到这个道观,” “我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你娘从里面出来,我跑上去,叫了一声大娘,” “你娘没理我,急呼呼朝外走,我以为你娘没看见我,冲上去又叫了几声大娘,” “你娘还是没理我,她走路非常快,轻飘飘的,一眨眼就消失在荒草中看不见了,” “然后,我就进来了,结果除了这个老太婆,什么也没发现。” 我正在端详假人,听到墩子这些话,心里咯噔一下子。 “你说什么?我娘看到你了,她没搭理你?” “是。” “她走得很快?” “是的。” “墩子!”我嗓门顿时抬高,“当时,你为什么不把这个情况和我爷爷说?” “说了,可是你爷爷威胁我。” “威胁?” “你爷爷警告我,小孩子不懂不要瞎说,否则,我把你的屁股打烂,” “你爷爷还给了我一包糖。后来我就把这件事情忘记了。” 听了墩子的话,我愣住了。 我爷爷从来没把这件事情和家里人说过。 爷爷为什么警告墩子? 我想到一种可能。 爷爷怀疑我不是我爹的种,家丑不可外扬。 换句话说,爷爷怀疑我娘外面有人,破道观就是幽会之地。 这时候,我又想起娘曾对爹说过的话。 我问墩子:“你好好想想,你看到我娘时,她手里拿着什么?有没有在吃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