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明柯久》 第2章 幕后之人 朱由校甩了甩头,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历史上明末三大案,"红丸案"的男主角,自己的父亲已经退场。 按照历史走向,很快就会发生由自己这个大明太子主演的"移宫案",而自己并不打算在这个时空再次上演这一闹剧。 改变历史,就从这一刻开始。 朱由校从龙塌上起身,站了起来,看向跪地地上垂泪的英国公:"英国公,孤命你即刻出宫,携孤旨意,率三千精锐入宫,听孤调遣." 朱由校的话,仿佛在平静的湖面上引来一道惊雷。新帝刚丧,太子却要引兵入宫,这是要干什么。 内阁首辅,白发苍苍的方从哲直接问道:"太子殿下,新帝新丧,太子这是要干什么" 朱由校看着面前的内阁首辅,仔细回想着历史上此人的所作为,好像并没有提到他跟明光宗皇帝的死有关。毕竟是一国首辅,还是要给予尊重,给予些许解释。 于是缓缓的说道:"父皇曾留下口谕,待他百年之后,召英国公率兵进宫,以防不测。" 听了朱由校的话语以后,内阁首辅方从哲思考了一会,竟未继续反对,反而起身从身上拿出了一道旨意。双手捧开:"遵大行皇帝遗诏,太子朱由校即日登基,即皇帝位" 朱由校听闻自己的刚刚去世父亲已经为自己准备好了登基的旨意,心头更是一暖。此刻有了内阁首辅手书的遗诏,从法理上,自己即位不会有任何问题发生了。 大明朝历代以来,大行皇帝遗诏均由内阁首辅手书,只有当皇帝留下遗诏,首辅亲自起草,随后用印以后才算一个完整的过程。 朱由校随即在刚刚去世的"泰昌皇帝"灵柩面前,在内阁首辅宣读大行皇帝遗诏后,即皇帝位。当然现在只能算是一个"嗣皇帝"。接下来还需要在大臣的劝进下,在举办一个登基仪式。 这个登基仪式是非常繁琐的,现在只是临时的走一个形式。中国历史上的封建王朝中,对于权力的交接有一系列非常繁琐且完整的手续。不是上任皇帝任命即可,还需要去宗庙祭祀祖先,举行祭天仪式等。 很明显,现在的朱由校有更重要的事情来做。 朱由校对着刚刚拿出遗诏,拥戴他登基的内阁首辅方从哲说道:"父皇新丧,一切丧事规格均按照父皇生前遗愿来做,不得有误。" 朱由校语音话落,内阁首辅方从哲领着几个阁臣也是领旨以后,转身就走。皇帝新丧,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他们来处理。以他们的身份,此时并不需要来给皇帝守灵。 随后朱由校还是把目光投向了英国公张维贤,他的态度将直接决定了朱由校在这宫里的处境。 看向朱由校将目光转向自己,张维贤毫不犹豫的磕头:"臣张维贤,领旨。" 随后,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 宫里的水很深,他知道。大行皇帝死因成谜,他也知道。甚至,新皇帝想要做些什么,他也能猜到一些。但是,这不是他能置身事外的理由。 自初代英国公张辅开始,京城的城防便一直牢牢的掌握在了英国公府一脉的手里。两百余年间,从未变过。可想而知,英国公府是如何的受皇帝信任。即便是历史上有诸如刘瑾,魏忠贤等阉臣当权的时候,英国公府一系依旧巍然不动。这一切的根本,来源于英国公府对待皇室的绝对忠诚。 历史上的英国公府也确实没有让皇帝失望,当李自成打进了紫禁城,无数权贵正打着改换门庭念头的时候,末代英国公张世泽陪同崇祯皇帝殉国。真正做到了与国同休。 可以说,张维贤近乎是刚刚登基的朱由校唯一可以信任的外臣了。至于其他大臣,谁知道他们内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 朱由校看了一眼跪在自己父皇灵柩前,痛哭不止的大太监轻轻摇了摇头,要不都说孤家寡人呢,宫里宫外真心实意为皇帝逝去感到伤心的人,恐怕也只有这个陪伴了自己父亲几十年的太监了吧。 正在感叹间,却听得殿外突然传来了几个女人的哭声,细眼看去,几个身着长裙的女人正哭哭啼啼的向殿内走来。正是自己父皇登基以后,整天陪伴在身边的几个女人。 竟没有任何人通报,也没有任何内侍阻拦,她们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走到了自己这个储君面前。 朱由校就这么站着看着他们向皇帝的龙塌走来,此时的泰昌皇帝还没有被转移到梓宫(专门用来停放皇帝尸体的宫殿)里。 自己父亲的死,跟她们有关吗。自然是有关的,要不是索求无度,身体怎么会突然垮下来。可要说全推给她们,也是不公平的,朱由校比谁都清楚,真正要了自己父亲的命的原因,还在于那几颗"红丸"身上。 许是真真被皇帝的死给吓没了魂,也或是真是横行霸道惯了,也或是带着些许刻意,这几人竟无视了在一旁站立的朱由校。也没有见礼,径直扑到了泰昌身边。 无论在泰昌皇帝生前,她们如何受宠。可如今,嗣皇帝是朱由校。即便是还没有正式举行登基典礼,可也容不得几个后宫中的女人如此无视。 朱由校眼睛眯了起来,看着扑在皇帝身边,只是干嚎却没有几滴泪落下的女人们,并且时不时偷看自己两眼,怎么看都像是在刻意在他面前表演。 朱由校突然嗤笑一笑,像是想明白了什么。能在宫里生存下来的人,哪个不是人精。怎么会对自己这个储君视而不见,想来是刻意的受人指示,来他面前表演,想要探一探他这个储君的态度了。 从一开始的不经内侍通报,堂而皇之进入乾清宫,到对自己视而不见的态度,这充分说明了幕后之人的一个态度。 这是在向我展示对方在宫廷中的力量吗。朱由校不禁自语道。 这就迫不及待的开始向我展示力量了吗。 至于这几个女人背后的人是谁,朱由校不用想也知道,不过是郑贵妃或是历史上闹出"移宫案"而想当太后的李选侍罢了。 没有心思理这几个被人充当傀儡的女人,朱由校吩咐道:"来人,传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进宫觐见" 让朱由校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自己的话说了出去,却没有一人应答。殿内跪满了的内侍没有一人起身去传旨。同时,刚刚还在哀嚎痛哭的女人们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突然安静了下来。 殿内的内侍们全都以头伏地,仿佛要把身体整个的融入大殿的地砖内,但是却没有一人起身。 前世曾经听闻政令不出紫禁城的笑话,结果到了自己这,变成了政令不出乾清宫。朱由校暗自发笑。同时,也紧张了起来。看来,形势远比他自己想象的严峻。 此时殿内的大臣们除去刚刚领旨去处理泰昌皇帝身后事的阁臣们已经跟着英国公一同出宫去的武勋们,已经不剩下几位了。全是皇室近亲。 他们见状,本想呵斥内侍,但看着跪满一地却无一人发出声响的内侍们,意识到了自己仿佛是已经介入了皇室权利的斗争中。以前只听过大臣抗旨的,什么时候听过太监们敢抗旨不尊的。除非,他们身后有大的后台。于是也分分选择闭口不言。 毫无疑问,被这么多人无视的朱由校有些许难堪。这是对身为储君的他的第一次挑衅。 倒是有一位皇亲似是感到皇室尊严受到了挑衅,也顾不得君前失仪,径直站了起来,同时大声呵斥:"都反了,没人领旨是吧,本王自去传旨。"对着朱由校行了一礼后,便向殿外走去。此人正是朱常洛的异母弟,受封为端王的朱常浩。 只是刚走了两步,就发现自己的路被几个太监们挡住。他们一言不发,只是用身体挡住了自己前进的路。 "放肆,谁给你们的胆子敢拦本王。"朱常浩又惊又恐。 内侍们却一言不发,只是用身体挡住了这位年轻亲王的脚步。 朱由校的脸阴沉了下来,他没想到,宫内的局势竟恶化如此。 正在此时,自己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有些颤抖的呵斥声:"放肆,谁敢对端王不敬。" 朱由校回头一看,竟是脸上还带着泪痕的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安,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 "殿下请宽心,老奴自去传旨,一切有老奴在"对着朱由校施了一礼,许是怕年幼的储君受到惊吓,这位朱家皇室最忠心的大管家,竟主动伸出了手,握了握朱由校的手。 随后径直走到了阻拦端王的几个内侍眼前,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狠狠的招呼了几个巴掌。 "不长眼的东西,忘了你们的主子是谁了吗,还不给我滚"清脆的巴掌声以及王安的怒喝声响彻整个乾清宫。 小太监们或许有胆子阻拦一位无权无势的年轻亲王,却是不敢阻拦面前这位权势滔天的司礼监大裆。 于是对视一眼,忍着脸上的剧痛,唯唯诺诺的撤到了一边,为王安清出了一条路。 仿佛一切是安排好的,就当王安刚刚走出乾清宫片刻,殿外就突然传来了一个小太监的声音:"太后驾到!" 第3章 选侍的野心 太后,多么陌生的词语。朱由校眉头一皱,倒是好大的野心。 明朝最后一位享有太后实权的正是几年前逝去的李太后。自己祖父,万历皇帝的生母。 朱由校自己的生母,与自己便宜父亲朱常洛的生母全都早逝,自然没有享受到太后的尊号。 此时,却突然有太监通报太后驾到。朱由校知道,"移宫案"中最大的boss要登场了。 果不其然,在一众小太监的簇拥下,迎面走来了一位身着长裙的年轻貌美女子。凭借原主的记忆中得知,此人正是历史上著名的"西李"。小说 此人面容虽然娇媚,但是眉眼之间却带着一丝狠厉。看着屹立在大殿中间的朱由校,打量了几眼。主动开口道:"才几日不见,哥儿就不认识哀家了吗" 朱由校一听,不由得一笑。真是先入为主啊,直接从身份上先入为主,想要拿捏住自己。 见朱由校沉默不言,李选侍身旁的其中一个小太监,竟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直面朱由校:"殿下为何不向太后见礼?" 朱由校一愣,看来原身的自己真是在宫中没有任何根基啊。一个选侍身边的小太监竟敢这么跟自己说话。无非是看自己年幼可欺罢了。 见朱由校依旧沉默不言,那小太监或许是胆大包天,竟是走向前来,准备逼迫朱由校给"西李"行礼。 只要朱由校这一礼行完,那么名分既定。 朱由校就仿佛被吓到了一般,就直直的站在了原地。朱由校的表现被"西李"看在眼里,暗自点了点头。这才是她认识的那个软弱无能的朱由校。 小太监与朱由校越来越近,近到朱由校能看清小太监脸上的急切与眼眸中的不屑。 突然,朱由校伸出了手。狠狠的给了自己面前的小太监一巴掌。随后用尽全身力气向前一推。 仓促之下,谁也没想到看着木讷不言的朱由校会突然暴起伤人。李选侍是又惊又怒,大声呵斥道:"太子是想干什么?" 朱由校看着她,不由一笑,"选侍是在问孤吗?孤倒是要问问选侍了,父皇灵柩尚在。就迫不及待的开始要以太后自居了吗?" 听闻朱由校此言,李选侍脸上一红。但还是强词夺理的说道:"太子错了。先帝在世,曾亲口许诺哀家皇后之位。便是太子,哀家也对你有养育之恩。" 的确,这是李选侍最大的政治资本。历史上的她正是仗着自己曾养育过朱由校,从而想要以太后自居。 朱由校则是冷冷一笑:"非嫡之贵,非生之恩,如何敢觊觎太后之尊位。" 朱由校的话,无疑是让李选侍直接破防了。 确实,朱常洛生前曾有一位太子妃郭氏。郭氏去世后,再没有扶正过任何人。所以从法理上来说,真正有资格被尊位太后的应是这位郭氏,以及朱由校的生母王才人才对。无论如何,也轮不到李选侍被尊位太后。 历史上的朱常洛在刚刚继位以后,李选侍就在郑贵妃的唆使下,要求立自己为后,尊郑贵妃为太后。 即便是在朱常洛病倒以后还不依不饶,拉着朱由校在群臣面前,要求立自己为后。 后来被当时的礼部侍郎孙如游以光宗生母王恭妃的封号尚未定下来的理由将李选侍想要封皇后,郑贵妃想要封太后的事给巧妙的拦了下来。 李选侍的脸阴了下来,朱由校的话无疑是刺痛了她的内心,简单的来说就是有些破防了。 她想不通一直对自己唯唯诺诺的的皇长子为何才几天不见,就变得如此能言善辩。 李选侍姣好的面容突然阴沉了下来,轻咬银牙,狠狠轻轻的吐出了一句话:"先皇刚逝,太子尚且年幼,本宫欲效仿当年孝懿李皇后之事,迁居乾清宫,照拂太子。" 终于李选侍暴露出了自己的最终目的。 孝懿李皇后是她的公公-万历皇帝的生母。万历皇帝年幼登基,少不知事。于是当时的大臣张居正上书,请求让万历皇帝的生母,李太后迁居乾清宫照顾年幼的万历皇帝。同时,当时的国家大事,均是由当时的内阁首辅张居正与李太后商议的。 历史上的"移宫案"是李选侍仗着养育过太子朱由校,赖在乾清宫不走,想要尊封太后。但是,其最终目的很有可能就是想要再行当年孝懿皇后之事,进而掌握国家大权。 朱由校眯起了眼睛,打量起了眼前这位并不比自己年长几岁的妇人,一位得宠并没有多久的区区选侍,竟然有如此大的野心,她的背后没有人挑拨与支持,任谁都不会相信。 莫说朱由校不会同意此事,便是外朝的大臣们也断然不会同意,可眼前的选侍还是堂而皇之的说了出来。想必真是有很大的自信能够得到外朝大臣们的支持。 第4章 选侍的底气 许是猜到了朱由校的处境,也顾不得等待朱由校的通传,英国公径自推开大门,走进了乾清宫之中。 刚一进大殿,英国公一眼便瞧见了众人簇拥的李选侍,冷哼一声。随后,便看到了一脸怒色的朱由校与正打算步步紧逼的太监们。 张维贤只是从朱由校僵硬的脸色与小太监们脸上写着的惊慌便大概猜出发生了什么,他没想到,竟真的有人胆敢挟持堂堂储君。 不由大喝一声:"放肆,尔等何敢"。 大步走向朱由校,将围在朱由校身边的太监们,不由分说,一人赏了一个结结实实的耳光。 挨了打的小太监们或许有胆子敢欺负一下自幼长在深宫之中,毫无根基的朱由校,但却是万分不敢对位高权重的英国公张维贤有任何不满。 从见到张维贤的那一刻,朱由校一直提着的心,算是彻底放下了。他知道,他没有相信错人。有了张维贤的站台,他才算有了一些自保的力量。 被众人簇拥的李选侍,眼见张维贤闯入,为朱由校解了围,不由得冷笑一声:"英国公好大的威风啊。" 英国公也并不答话,只是大喝一声"京营何在?" 随着英国公的怒呵,殿外传来一声整齐的脚步声。随后有数十穿着盔甲的人进到了大殿之中。 "臣,见过太子殿下。"所有人,统一对朱由校行礼。 在见到了这些人后,一直高枕无忧,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李选侍第一次在脸上露出了慌色,悦耳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慌乱:"英国公,你竟敢带兵入宫,你意欲何为?你是要造反吗?" 张维贤不屑的一哼,对着李选侍说道:"本国公奉太子旨意,携京营见驾。" 随后张维贤对着朱由校说道:"殿下放心,臣已命京营暂时接管皇城。"随后似乎意有所指的说道:"些许宵小,殿下不必放在心中。" 朱由校听闻后,稍稍点了点头。用手指了指刚才意图逼迫自己的小太监,说道:"国公未到时,孤险些被害。" 张维贤一听此言,顿时怒极。"阉人竟敢。"随后不由分说,啪啪两个巴掌,将小太监们拍到在地,并让人将小太监们拉了下去。 刚刚还无比嚣张的小太监们,此时纷纷失去了刚刚的跋扈,不住的向着朱由校磕头求饶。 "太子饶命,选侍救命。"几人不住的向着朱由校求饶,并向自己的主人发出了求救声。 第6章 年号"天启" 朱由校的喃喃自语让身旁的张维贤一愣,继而低下了头。他感受到了身旁这位少年天子身上的野心。 突然朱由校把目光投向了远方的翊坤宫,那里居住着主导今晚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郑贵妃。 比起李选侍所谓的先帝曾欲以我为后,郑贵妃才是真正的有遗诏傍身。 并且郑贵妃宠冠后宫三十余年,即便是外廷的大臣,也有不少深受郑贵妃恩惠。 他们的暗地支持,才是郑贵妃有决心发动今晚这场逼宫的底气。虽然今晚的这场逼宫在张维贤的武力镇压下得以顺利解决,但是这位还依旧居住在翊坤宫里,她的分量可不是区区李选侍可以比拟的。 张维贤顺着朱由校的目光看去,自然清楚那座宫殿的主人,也明白了朱由校的思虑,许是怕朱由校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事情,连忙朱由校劝诫道:"殿下,名分已定。切莫行不轨之事,对您的名声不利。" 朱由校轻轻一笑,明白身旁的国公误会了自己,生怕自己在冲动之下做出什么错事。"国公误会了。孤没有那个意思。" 在听闻朱由校的保证以后,英国公才算是松了口气。随后,许是怕朱由校误会自己有为郑贵妃说话的嫌疑,又连忙要开口解释,同时也暗暗后悔,怎么就多嘴说了这么一句话,好不容易给身旁的太子刷了一波好感,这一下就要败没了。 朱由校看到了张维贤脸上的变化,猜到了张维贤的想法,轻轻一笑:"国公不必多想,孤没别的意思。"算是稍稍安抚了一下有些紧张的英国公。 "国公对如今的朝廷的局势如何看?" 朱由校突然又换了一个话题,向身旁的英国公问道。 张维贤先是一愣,略微思考了一下,斟酌了一下以后说道:"殿下,眼下国朝虽有些许动荡,但我大明自有国情在此。边境的些许蛮子不足为虑。" 就在一年前,万历四十八年,大明经历了著名的"萨尔浒之战",后金此战之后,彻底崛起,夺取了辽东战场的主动权。 从此以后,明朝在辽东的局势由进攻变为防守,并且在天启元年,也就是1621年三月,后金发动了辽沈之战。努尔哈赤攻占沈阳,并迁都沈阳。辽东局势彻底崩坏。 不过现在辽沈稳之战还未发生,摆在朱由校面前的是一个不算好,但也不算特别坏的开局,一切还来得及。 不过当务之急,是要肃清宫内一切不稳定因素。并且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威信。 紫禁城皇宫内的肃清活动持续了一夜,时不时便有小太监从各个宫殿被锦衣卫带走。夜色笼罩下的紫禁城内,时不时便传来一声惨叫与求饶声,并又很快消失。 待到天色渐渐放亮时,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安与锦衣卫都指挥使骆思恭来到了朱由校身边。 "太子,都处理干净了。"王安对着朱由校行礼后说道。 "骆卿,你那边呢?审出来什么东西没有?" 听到朱由校的问询,骆思恭先是与王安对视了一眼,脸上露出犹豫之色。 "殿下,倒是有几个人已经招了,虽还没有切实证据,但均已承是受人指使,听从李选侍之命,为难殿下,只是这指使之人..." 骆思恭吞吞吐吐,没有把后续的话说完。 朱由校一皱眉头,"只是什么,不过是郑贵妃罢了。有什么不敢说的。" 听闻朱由校已经知道了幕后之人,骆思恭顿时放下了包袱,实在是郑贵妃身份太过特殊,由不得他不谨慎。没有切实证据之前,万万不敢随便攀附。 朱由校暂时也没有想出什么好的主意来解决这个麻烦。 就连李选侍,历史上刚刚移居仁寿殿哕鸾宫,外廷就传出来天启皇帝虐待李选侍母女,职责天启违背孝悌之道。 更何况郑贵妃。怕是自己稍有动作,外廷就不一定会传出什么谣言风语了。 于是也只能无奈的对着王安说道:"翊坤宫那边,看的紧一点。"王安自是点头应是,经历了今晚的混乱,他绝对会把这个女人看的死死的,谁能想到其竟有如此之胆。 不过很快,朱由校便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王安,传旨福王,进京面圣。"朱由校突然对着王安说道。 朱由校口中的福王便是郑贵妃的亲子,一度闹出了国本之争。最后在群臣们的压力下,万历皇帝不得不妥协,使其就藩河南。 接下来的几天里,在掌握了宫内的绝对力量以后,郑贵妃与李选侍并未在搞出什么事情,早在朱由校即位之前,李选侍就抱着她的亲生女儿,朱由校的皇八妹移居了仁寿殿哕鸾宫,并未在多生波澜。 而朱由校也在群臣们的劝进之后,完成了一系列的仪式以后,正式的即皇帝尊位,依旧以天启为年号,以明年1621年为天启元年。 而在朱由校登基之后,下达的第一道旨意便出乎所有大臣的意料,既不是加封在自己即位过程中出力良多的英国公等人,也不是清算进献红丸从而导致朱常洛丧命之人,反而是下旨给了千里之外的辽东经略熊廷弼,升任熊廷弼为辽东巡抚,总领辽东一切军务,并赐予尚方宝剑,有先斩后奏之权,并发内怒拨款50万两。 拥有后世上帝视角的朱由校比谁都清楚,一旦历史上的"辽沈之战"再度发生,那么辽东局势会再一步恶化。 乾清宫暖阁。 朱由校睡眼惺忪的睁开了双眼,看了一下大殿外面的天色,早已是大亮了。狠狠的伸了一个懒腰。 发现了朱由校醒了以后,早在身旁等候的宫女太监们连忙赶来伺候。 朱由校也是登基以后才知道,早在自己的爷爷万历皇帝登基时,便经内阁提议,对早朝制度进行了变动,减少了早朝的次数,定为每逢三,六,九日进行上朝,也就是每月只需上朝九次。 待得朱由校洗漱完毕之后,朱由校刚准备传膳。便听得王安对他说道:"皇爷,客氏早早就来了,候在殿外。" 听得从王安嘴中提起这个名字,朱由校先是一愣。客氏正是自己这具身体的奶妈。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客圣夫人"。 历史上正是她与魏忠贤狼狈为奸,肆意迫害忠臣良将,杀害王安,霍乱宫廷。他就觉得自己前几天命王安与骆思恭清理内廷之时,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人,这下一经提醒,突然想了起来,自己怎么把这个魏忠贤给忘了。 历史上的李选侍正是在魏忠贤的怂恿下,密谋挟持朱由校,妄图争当皇太后,把持朝政。 "客氏,宣进来吧。"朱由校随口吩咐道,他也确实想见见这个历史上都著名的奶妈。 王安吩咐下去,时间不长,很快便有小太监引着一个身着红色长裙的妇人走了进来。 伴随着一阵香风,一个姿色妩媚的少妇缓缓走到了朱由校的近前,随后缓缓下拜。 "客氏见过陛下。" 第7章 客氏登场 朱由校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客氏。 史书上记载,客氏原名客印月,姿色妖媚,为人狠辣残忍,生性淫荡。 细瞧之下,确实生得一张好脸。柳叶眉,杏核眼,樱桃小口一点点,举措多娇媚。 "起来吧,别跪着了。" 朱由校唤起了眼前的客氏。 "客妈妈,这么早进宫有何要事。" 客氏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在起身时,又往前近了一步,让朱由校刚好能够看清大红长裙下隐藏的曼妙身材。 身旁伺候的王安也是看到了客氏的举动,不由得眉毛一皱。 朱由校自然也是看清了客氏的小动作,不由一笑。只从这一点上看,史书上记载客氏与天启皇帝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恐怕并不是空穴来风。 客氏微微一笑。"臣妾心念陛下,陛下已是数日没有召见臣妾了,今日特来探望陛下。" 朱由校轻轻一笑,打趣了一句。"客妈妈,倒是有心了。" 随后对着身旁的王安说道:"大伴,传膳吧。想必客妈妈此时的肚子也饿了。" 一旁的王安看了一眼此时已经站立在朱由校身旁的客印月,随后躬身点头应是。自去殿外传膳。 说起明朝皇帝的饮食也比较有意思,明朝虽有光禄寺存在,但是光禄寺的厨子居然是世袭制的。并且光禄寺并不仅仅负责皇帝一个人的饮食,还有许多别的事要忙,比如光禄寺还负责操办宫中的各种大宴。这做菜的水平自然而然的也就下降了。 所以大概从明朝中期开始,皇帝们的饮食就由宫内的太监们承办了,一般都是由皇帝身边最信任的太监们来负责皇帝的饮食,各宫妃子们也都有自己的私灶。 而且历史上的天启皇帝非常有意思,他的饮食一般就是由两个人负责的,一个就是眼前的奶妈,客氏客印月。另一个人便是那位权倾朝野的大太监"九千岁"魏忠贤。 其中客印月有时还会给天启皇帝进家膳,名为"老太太家宴"。 朱由校径自起身,走到了暖阁内的一处软塌之上,半倚着。 客氏见状,也连忙走了朱由校身边,弯下腰,轻轻的为朱由校按摩着。 朱由校半眯着眼,享受着客氏的按摩,揣摩着客氏的用意。同时说了一句"别站着按了,上来按吧。" 客氏一听,告罪一声,脱去红缎绣花鞋。跪在软塌之上,轻轻的为朱由校按摩着。 朱由校嗅着眼前妇人的体香,饶有兴趣的盯着客氏看,客氏被朱由校盯的心慌。 一咬银牙,对朱由校搭话道:"瞧见陛下一切安好,臣妾心里由衷的高兴。" 见朱由校并没有说话的打算,客氏似是无意挑起话题:"就是陛下登基之后日渐繁忙,以后想要给陛下请安恐怕是越来越难了。"朱由校大概猜到了她想要说些什么,也不打破。就是附和道:"客妈妈求见,朕定没有不见的道理。" 客氏听后,内心稍定。心想朱由校心里还有自己这个奶妈的位置的。 随后又试探着说道:"只是臣妾住所稍远,且人多眼杂。倒是不方便日日来给陛下请安。" 朱由校一笑,明白了客氏的意图,这是来找求自己给她改善一下居住环境了。 在朱由校心中,这点小事自无不可,正要答应,就听得殿外脚步匆匆,打眼望去,正是王安指挥着小太监们把一道道膳食搬到了殿内。 于是止住了话题,只是一句:"朕知道了,稍后会让大伴给客妈妈安排的。"随后便起身准备用膳。 而一旁的客氏见没有直接达成目的,略有失望。依着皇帝的意思,是会给自己换一个环境。自己身为天子奶妈,住的环境稍微好一点,自无不可。可依着自己的心思,是想要伴驾天子身边。 客氏可是读过几本书的,知道明朝成化年间,那位宠冠后宫的万贵妃当初不过是照顾宪宗皇帝的一个宫女。但却让宪宗皇帝对其死心塌地,宠冠后宫。 而自己作为朱由校的奶妈,朱由校对其也是信任有加,并且也是陪同朱由校从幼年皇子时期一步步长大,积累了深厚的感情,在朱由校成功登基以后,在身边一些小宫女,小太监们的巴结声中,也难免滋生出了一些不该有的想法。 若是让朱由校知道客氏此时的心里想法,应该也是得一笑。殊不知,这具身体早已变换了灵魂。自己可没有前身对其有浓浓的依赖之情。但倘若是其他感情,自己或许可能还能有点...毕竟朱由校也得承认,客印月长得确实还挺妩媚的。 很快朱由校在王安与客氏的伺候下,用完了早膳。一旁的客氏也是识趣的告退。 王安盯着妖媚的客氏的背影,眉头一皱没有说话。 反倒是朱由校先对王安提起了话头,他对于这位陪伴自己父亲二十余年的近侍可谓是抱有绝对的好感与信任。历史上的崇祯帝上台之后,即赐予王安祠堂的匾额为"昭忠"。 "大伴,今日客妈妈进宫,对朕提起了居住之地有些不堪,央求朕给她换一个地方,你怎么看?" 王安没想到朱由校率先开口,思虑了一会。说道:"客氏身为皇上您的乳母,这点要求自无不可,一会内臣就安排下去。" 朱由校听闻以后,刚欲点头同意,但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客氏那张妖媚动人的脸。鬼使神差般的开口说道:"给客氏安排一个离朕近一点的偏殿吧。" 王安一听,顿时心里一沉。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若是寻常人等,天子想要女人了,那自无不可。即便是女人身份有些特殊,也不是什么大事。可那女人,他怎么看都不像是安守本分之人。 于是咬了咬牙,劝诫道:"若是平常人等,自无不可。可那客氏,内臣瞧着心机颇深,内臣实是怕日后恐有祸端。" 朱由校一听并不意外,也没有生气,史书上就记载着王安为人正直,敢于进谏。 于是微微一笑对着王安说道:"大伴多心了,朕明白你的意思。朕不过一时新鲜而已。" 皇帝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王安也没有办法。只是心底暗暗打算,若是日后客氏稍有不轨,定要再次劝说天子。 不过很显然朱由校并没有把客氏放在心上,很快的就转移了话题。 "大伴,这几日有些事忙忘了,竟忘了嘱咐于你。东厂的厂督你也给朕兼任起来,若是忙不过来,找一个信得过的人看着。也给朕上下清洗一遍,朕会让骆思恭从旁协助于你。" 王安没想到身旁的天子竟会如此信重于自己,不仅仍让自己任司礼监秉笔太监,还把东厂这个重要部门交给了自己,连忙磕头谢恩。 而对朱由校本人而言,王安的忠诚是经过历史验证的。 吩咐完王安,朱由校正打算一起去外面走走,紫禁城实在是太大了,饶是已经穿越过来数日,自己还没有把整个紫禁城溜过来。 不过还没有走出殿门,便听得骆思恭来报。 福王进京了。 第8章 福王进京 福王,朱常洵。郑贵妃与万历皇帝之子,是万历皇帝最宠爱的儿子。 为了将朱常洵立为太子,万历皇帝与大臣们斗争了15年。闹出了历史上的国本之争。最终迫于群臣压力,不得不在万历二十九年,封朱常洵为福王。 明史记载,万历二十九年,封常洵福王,婚费至三十万,营洛阳邸第至二十八万,十倍常制。廷臣请王之藩者数十百奏。不报。至四十二年,始令就藩。 并且在就藩之后,万历皇帝还下令将四川,洛阳等地的盐茶税全部交予福王,并且赐予大量土地。足以可见,万历皇帝对这个儿子的疼爱。 对于朱常洵本人,有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事情。他与皇帝的关系好像并不如大多数人猜测的那么不堪。相反,历史上的福王多次向天启皇帝捐献银子,充当辽东军费。李自成攻占洛阳,福王遇害以后,崇祯帝甚至大哭,罢朝三日。 就在月前,万历皇帝殡天时,朱常洛自然没有允许这个弟弟进京服丧。但是,谁能想到朱常洛即位不过月余,也步了自己父亲的后尘,堪称史上有名的短暂皇帝。 再接到朱由校进京的诏令后,朱常洵没有丝毫犹豫,带着自己的随从,日夜星程,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了北京。 朱由校也是没想到自己这位皇叔居然来的如此之快,完全出乎了自己的意料。 "人到哪了?" 朱由校看向身旁的骆思恭。 "福王此刻就在宫外候旨" "宣进来吧。不,王安你亲自去请朕的这位皇叔。"朱由校思考了一下,对身旁的王安说道。 让司礼监秉笔太监去亲自迎接,这无疑就是在对外界释放一种政治信号。 奔波数日的福王此刻就等候待在宫门之外,看着这熟悉的大门,一时间不住地唏嘘。 前几日他正在王府内饮酒作乐,突听到有侍从来报。说京城有旨意来,顿时一愣。 此时朱常洛的去世的消息还没有传到洛阳,朱常洵并不知道这个消息。待得听完旨意以后,更是不敢相信。月前刚刚登基的朱常洛居然殡天了。 给自己传达旨意的是刚刚即位登基的侄子朱由校。 自己这位刚刚即位的皇侄,命自己火速进京。 "王爷,这一趟凶险尚未可知,不如称病暂行。" 在王府的书房内,朱常洵紧急的召集了自己的几个心腹商议此事。 "是啊王爷,不如即刻派遣心腹火速进京,摸清京城局势后,再行商议。" "王爷,不如即刻修书一封。问询贵妃娘娘。" 此人不提还好,一提到自己的母亲,朱常洵不由得一怔。他敏锐的感觉到,恐怕自己的这位皇侄命自己火速进京,就与自己的母亲有关。 他深知自己的母亲是什么性格的人,在联想到自己的皇兄朱常洛即位不过月余便撒手人寰,恐怕这其中也有着母亲的影子。朱常洵不敢再往深处去想。 "给本王备好车马,火速进京。"朱常洵近乎颤抖着吼出这句话。众人不理解福王的转变,但也只得照办。 而朱常洵又何尝不知道此行的风险,自己身在河南,自就藩以来,虽有些须犬马声色,但从不染指政治。皇帝没有任何理由与动机去处理自己,可自己的母亲不一样。他要进京去面圣,倘若真像他想的那样,自己的母亲在朱常洛的死中充当了某些角色,自己也好当面向皇上求情。 福王自幼衣食无忧,平素又缺乏锻炼,时间久了自然便成了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没走几步就气喘吁吁,但是依旧用着自己最快的速度准备好了所需要的的一切东西。 就连被王安派来传旨的两个小太监,以及护送他们的锦衣卫也没想到福王如此迅速。刚刚传达完旨意,被福王府的下人们安置好,尚未得以好好休息,就被通知福王召见,准备一同进京。 待得走到王府门口,见得朱常洵正在指挥下人们准备进京所需要的一切事物,不由得对视一眼,说道:"福王爷好快的速度。"言语之间,有些许吃惊,他们日夜兼程的从北京赶来,原以为福王会找出各种理由搪塞,再不济也会拖延数日再行进京。万没想到,不过是回房间喝口茶的功夫,这福王就要进京了。 待得福王府快速的准备好了进京一切所需要的的事务之后,福王在王府卫队的保护下,快速启程进京。 几天的星夜兼程,无疑是让这位从小衣食无忧的王爷吃了不少苦头,如果是让福王府的侍妾们看到,无疑会发现,福王竟有些消瘦了。 正当福王在宫门外踱步,心里盘算着这一次进京可能会遇到的风险时,就看到从眼前的午门走出了几个人。来人正是王安一行。 福王身穿四爪大红蟒袍,腰系玉带。自然是最好认的。 王安走到近前,先对着福王行礼道:"见过福王爷,王爷一路辛苦,陛下有请。" 福王连道不敢。在王安的引领下,从午门的西侧门一步步走入了紫禁城内。午门西侧门,非宗室王公不得行。 在交谈间,福王得知为自己引路的这位中年太监竟是堂堂司礼监秉笔太监,不由得一愣。许是看出了福王的惊讶,王安微微一笑对着福王说道:"陛下念王爷皇叔之尊,特派老奴亲迎。" 毫无疑问,王安的亲自迎接,让这位一路提心吊胆的王爷稍微松了口气,让司礼监秉笔太监来迎接自己,无非是对自己表示了一种尊敬。想来,之前怕是有些想多了,自己吓自己。朱常洵暗自寻思着。 时间不久,王安便引着朱常洵来到了乾清宫外,刚才隔着老远,他就看清了有一人被众人簇拥在中间,屹立在台阶之上。 他没想到,王安引路还只是个开始,堂堂天子竟也出迎。 快走两步,走到了朱由校身前,跪下就要行礼,并且说道:"臣,朱常洵,奉旨见驾。" 而朱由校不待朱常洵行完礼,就亲自去搀扶朱常洵,朱常洵体态肥胖,朱由校一时之间,竟没有搀动,身旁的王安赶忙帮忙。 "皇叔不必如此,都是一家人。" 朱由校的话语,无疑是给一路上都有些心惊胆跳的朱常洵打上了一阵强心针。 "皇上切莫如此,自古君臣有别。臣,愧不敢当。"朱常洵倒是非常上道,并未摆谱。非常明白自己的位置。 朱由校见状倒是一笑。这就好办了,福王是个聪明人啊。 于是对着福王说道:"这次急诏皇叔进京,实在是有一桩家事要与皇叔商议。皇叔我们暖阁说话。"随后一指乾清宫,就要请福王入内。 而刚刚稍有放松的朱常洵,在听闻朱由校是因为家事召见自己以后,刚刚才放下的心,又瞬间提了起来。 第9章 拿捏福王 待得朱由校与朱常洵步入暖阁之后,王安挥挥手,让殿内所有内侍宫女全部退下,只留自己一个人在身旁伺候。 朱常洵见状知道,接下来皇帝要说的事情,怕不是小事。而且定然与自己有关。 果不其然,朱由校的第一句话就让朱常洵心里一沉。 "福王叔进京之前可曾与太妃通信" 朱常洵自然明白,朱由校口中的太妃是自己的母亲郑贵妃。 连忙正襟危坐道:"臣自接到皇上旨意后,立刻星夜兼程赶赴京城面圣,未曾与母妃联络。" 朱由校看着眼前这个三十多岁,体态肥胖甚至有些臃肿的富态王爷打趣了一句:"皇叔虽远在河南,可这紫禁城中偏偏就有人想要皇叔不安稳啊。" 朱由校这话就有点诛心了。吓得朱常洵立马跪在地上请罪。 "臣自就藩以来,一直谨守本分。望皇上明察。" 这一次朱由校并没有像刚在乾清宫外那样立刻的唤起朱常洵,而是站了起身,叹了口气说道:"福王叔自然是无辜的,可这紫禁城里有人想要给福王叔找不自在,朕也是无奈啊。" 朱由校语气轻松,可听在朱常洵耳里却犹如催命符一般,豆大的汗珠顿时顺着额头而下。 虽然内心已经近乎猜到了皇帝口中的让自己不自在的人是谁,但是还是抱有一丝侥幸,抬头看向了朱由校:"请陛下告知此人是谁?" "福王叔,你是个聪明人,何必多此一问呢。" "福王,你可知先帝因何殡天?"朱由校不待朱常洵回答。突然又换了一个话题。 此话一出,暖阁内的温度仿佛都似乎低了一点。 此时的福王已是大汗淋漓。 "臣,不知。" "那好,朕来告诉你。" 朱由校图穷匕首现。 "先帝登极,太妃进美女侍帝。未十日,先帝有疾,御药房崔文升进通利药。以至先帝日泄三四十次。" "福王,你知道崔文升是谁吗?"朱由校这一次不再温言细语,而是大声呵斥道。 此时的福王已是浑身颤抖。崔文升他怎能不知。那是他母妃,郑贵妃的贴身内侍。 朱常洵想要张口解释两句,却发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铁一般的事实摆在了明面上。一切都指向了自己的那位一直不甘心居于人下的母妃。 "福王叔,朝廷对你福藩赏赐不断,你就是这么来报答朝廷的吗?" 朱常洵跪在地上,后背早已被浑身的汗水浸透。这要他怎么解释?自己的母妃很有可能谋害了先帝,而自己这个儿子又恰好曾经与先帝竞争太子之位二十余年。 朱常洵此时只想找到他的母妃问一问究竟是为什么?先帝又不是没有子嗣。她这么做到底是图什么? 朱由校并不知道朱常洵此时的心理活动,他看着被吓得浑身颤抖的福王说道:"福王叔先去见过太妃再说吧。朕就在这乾清宫等你。" 许是没想到朱由校能允许自己去见自己的母妃,他先是一愣。他以为自己很快就会被门外的锦衣卫冲进来带走,然后就是被废为庶人,然后被囚禁在凤阳,终老一生。涉嫌弑君这么大的罪名,即便是他亲王的身份也护不住他。 待听得朱由校允许他去见自己的母妃,他那肥胖的脸庞立马涌现出一丝愤怒与迫不及待。他要亲口去问一问自己的母妃,做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把他这个儿子置于何处。 随后由王安亲自将福王送出乾清宫,在指派几个小太监引着福王前往翊坤宫,见一见那个郑贵妃。 待得王安去而复返后,他望着朱由校,欲言又止。他不知道刚才朱由校说的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 朱由校看出了王安的窘迫,暗自一叹,恐怕自己身边的这位大伴才是真正关心朱常洛死因的那个人。 "大伴有什么想说的,尽管问吧。不要有顾虑。" 王安见朱由校开口之后,这才小心翼翼的问道"皇爷,先帝的死真的跟翊坤宫那位有关吗?" 朱由校沉吟了一会。朱常洛的死因,一直是一个迷。在后世一直有着两种声音。 一种是认为朱常洛是因为纵欲而死,史书记载,朱常洛在登上帝位以后就彻底的放飞了自己,白天处理完政务以后就与郑贵妃进献的美女厮混在一起。没有多久,就病倒了。而在病中的朱常洛仍拖着病体纵欲,最后纵欲而死。 还有一种声音是认为,朱常洛是被郑贵妃下毒害死。首先是朱常洛在临幸了郑贵妃进献的美女之后,没过多久就生病了。朱常洛曾诏太医陈玺诊治,根据记载,御医认为皇上精损过重,所以使用了一些固精之类的药物。但无论用的药物是什么,疗效不是很明显。于是不知道怎么想的,朱常洛传召太监内侍崔文升给他看病。也就是说,是朱常洛主动召唤的崔文升。而崔文升认为皇帝“日饵房中药,发强阳而燥”,导致“体内蕴积热毒”,有必要用“去热通利”之药。于是给朱常洛开了泻药,然后朱常洛就大泻不止,一夜之间如厕三四十次。彻底的损害了朱常洛的身体健康,使其本就虚弱的身体,更加虚弱。 随后就是那两颗史上有名的"红丸"登场了。或许是朱常洛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身体快要不行了,开始胡乱投医。服用了鸿胪寺丞李可灼进献的"仙丹"。 这两颗红丸与之前崔文升进的泻药之间药性相反,这才导致了朱常洛暴毙而亡。 并且在移宫案中,李选侍背后站着的靠山也是郑贵妃,只有她才有能量这样做。 朱由校思考了一会,对身旁的王安说道:"朕也不知道,至少朕找不到她这么做的目的。但,她在背后暗暗支持着李选侍是真的。至少,这宫里是不能让她待了。" 一旁的王安听得朱由校的回答后,也是暗暗点头。不管如何,这宫里郑贵妃是肯定不能待了。 同时朱由校看向翊坤宫的方向,换了一个话题,对着王安说道:"大伴,朕的这位福王叔是不是很有钱啊?" 一旁的王安不明所以,下意识的回答道:"福王之贵,天下皆知。" 那么万历皇帝到底有多宠爱自己的这位儿子呢? 史书记载,福王大婚,用去银两三十余万。这是个什么概念呢? 万历6年,万历皇帝本人大婚时,用去银两七万两。万历10年,万历皇帝的亲弟弟潞王大婚时,用去银两八万两。皇太子朱常洛大婚时,用去银两10万两。由此可见,万历皇帝对自己这个儿子的偏爱。 朱由校听得王安的回答以后说道:"看来福王叔比朕这位皇帝都要富有啊。" 有意思的是,一旁的王安并未出言反驳,只是面带笑容的看着朱由校,点了点头。 朱由校一愣,随后也是一笑。很明显,自己身边的大伴恐怕也是猜出了自己急诏福王进宫的目的。 第10章 郑贵妃 大明紫禁城,翊坤宫。 郑贵妃正坐在宫殿里发呆。前些天夜里,那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安与锦衣卫都指挥使骆思恭借着审讯的名义,将她宫里的许多小太监都带走了。 两人虽是表面上犹对她恭恭敬敬,没有一丝冒犯。可却没有给她一点脸面,抓起人来毫不手软。二人为何这般如此,她心知肚明,可又无能为力。谁叫她当时一时脑热。可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大明的天,已经变了。 不再是她能一手遮天的万历朝了。 宫中的人最是见风使舵,眼见得从翊坤宫带出去的小太监,能够回来的不过十之四五,一些风言风语也开始在宫里流传开来。李选侍那边,也已经断了联系。她几次派人去请,都吃了闭门羹。 郑贵妃似乎也知道得罪了当今天子,于是深居简出。 今日,她起得稍晚了些,刚刚用过饭食,便听得殿门外有些许声音传来。听不真切,只听得是行礼声。 她暗自一叹,许是皇帝来了。这几日她翻来覆去的睡不好,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 于是站起身,往着殿门外走去。 只是刚没走几步,便停下了脚步。那个正一脸怒气,急匆匆向自己走来的人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皇帝,反而是身着四爪蟒袍亲王赐服。 仔细打量一下,此人竟是自己那朝思夜想的儿子,朱常洵。一时间,竟惊喜的眼含热泪。 而原本有些愤怒的朱常洵在见到自己的母妃正惊喜的看着自己并眼含热泪时,心中的愤懑也暂时搁置。 "儿臣,见过母妃。"朱常洵对着数年未见的母亲,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大礼。 待得朱常洵行完礼之后,郑贵妃将朱常洵带进了翊坤宫中。待得激动的心情少许平复之后,郑贵妃看向自己的大儿子,问道"我儿为何突然进京,怎不提前与母亲知会。" 待听得郑贵妃此言,朱常洵站了起来。他也有一堆话,想要问问自己的这个母亲。于是,看向了殿内的宫女们与内侍们。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 待得最后一人退出,并关上了大门之后,朱常洵也是迫不及待的对着郑贵妃说道:"母亲为何害我?" 第11章 朱由校的打算 "皇叔这是一切都知道了?" 朱由校面带笑容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福王-朱常洵。 刚才朱常洵一进乾清宫,就二话不说,直接跪在了自己的面前,直呼请罪。 许是听到了朱由校的语气并不算严厉,一直低着头的朱常洵这才敢抬起头来,稍稍的看了一眼正注视着自己的天启皇帝。 "臣,替母妃向陛下请罪。" 朱常洵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跟皇帝打马虎眼。 而朱由校其实这个时候也比较尴尬,他作为一个皇帝,总不能亲自去跟朱常洵去讨价还价。跟他说"你母亲在背地里给我使绊子,这事你打算怎么解决?" 所以气氛就这么尬住了,朱由校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而朱由校的沉默在朱常洵看来是皇帝心中的怨气很足,同时也在心底暗自埋怨郑贵妃的举动。 在他看来,他跟朱由校往日并无交际,但是无论是王安亲自出午门引路,还是天子亲自乾清宫出迎,都毫无疑问的照顾了自己这位皇叔的尊严。可以侧面看出,自己这位皇侄并不会因为自己曾与他的父亲竞争太子之位而对自己抱有偏见。可偏偏自己的母亲却无故去招惹与他。 平心而论,换做是他,也断然不会轻易放过给自己添堵的人。 可是天子不开口,他也不敢贸然开口,于是就这么尬住了。 正当朱由校纠结如何去打破这个僵局的时候,一直伺候在朱由校身边的王安突然开口了。 "皇爷,内臣刚刚听传旨的小太监跟我说,福王爷在听到陛下您的旨意后,片刻不曾犹豫,星夜兼程,生怕误了皇爷您的大事,看在王爷的面子上,纵然太妃有些许不对,您略给些惩戒也就罢了。" 朱常洵正内心焦灼,思虑该如何向皇帝请罪时,便听到了王安的话音。 毫无疑问,此时王安的话语对朱常洵来说犹如天籁之音一般,他立刻抬起头,看向了王安,眼神中写满了惊喜。 朱由校突然听到身边王安的话语后,下意识般的皱了皱眉头,他不明白一向稳重的大伴,怎么突然在这种事上为朱常洵求情,难道他不知道自己另有目的吗? 第12章 又见李选侍 朱由校的话,毫无疑问的在王安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他没想到,皇帝竟有如此想法。因为这是没有任何先例的,有明一朝,从未有过这样的例子。 许是看出了王安的震惊,朱由校呵呵一乐,随后说道:"大伴不必在意,朕不过说说而已。" 成功的敲了朱常洵一笔后,朱由校心情极佳。明末财政崩塌,一年收入不过数百万两。单单今日福王朱常洵这一笔进献,便抵得朝廷一年收入的十分之一。 随后朱由校伸了伸懒腰,刚才用完早膳后,他便打算随便出去走走,只是刚好被福王的事打断了,眼下处理完了,也该继续刚才本就打算做的事了。 朱由校带着王安和几个小太监在紫禁城里随意逛着,肆意的打量着自己的地盘。 突然,朱由校在一处宫殿外面停住了脚步。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朱由校随后问向身后的几个小太监。 王安年岁大了,听力自然不如年轻人,仔细的听了几下,也没听到皇帝口中的声音。 但是,队伍中有一个小太监仔细的听了一下,犹豫了一下。不太肯定的说道:"好像是孩子的哭声?" 朱由校随后问向身旁的王安,"这是谁的宫殿?" 王安抬头看了一眼,先是一愣。 "皇爷,这是李选侍的哕鸾宫。" 朱由校听闻之后,眉头一皱,推开宫门,径直向里面的大殿内走去。 待得走到大殿门口时,哭声更加明显,很明显的听出里面有孩子正在大哭。 朱由校心里大概猜出发生了什么,一声冷哼,狠狠的推开了殿门。 朱由校一眼望去,便看见大殿深处,一个美貌妇人正被几人团团围住斥责,怀中的女孩因为害怕而大声痛哭。 "现在宫中谁人不知,你得罪了皇爷,还以为自己是曾经的那个得宠的选侍呢?" "就是,还在摆贵妃谱呢?你以为你是谁?" "以后能吃就吃,不能吃就饿死。" 几个中年宫女正围在美貌妇人身边大声的呵斥。 "可是你们根本不给我和母亲吃的,那吃的都变味了。" 妇人怀中的小女孩,啜泣中说道。 听得小女孩还敢还嘴,几人怒气更甚。正欲再度出言呵斥时,便听得身后大门被突然推开。 "是哪个不长眼的..."几人下意识的唾骂道。 待得几人转过身后,看清楚来人之后,顿时止住了话语。脚下一软,瞬间趴在了地上。 "奴婢见过皇上。" 几人虽不曾见过朱由校,但是朱由校身上那明晃晃的五爪龙袍,便是身份的最好说明。 第13章 辽东熊廷弼 大明辽东,辽阳城。 "圣上口谕:即日起,擢升熊廷弼为辽东巡抚,总领辽东一切军务。再赐尚方宝剑,有先斩后奏之权。遇事不决,可自行决断。" 如今年逾五旬的熊廷弼此时正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传旨的小太监,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太监见熊廷弼一时呆住,不由得有些着急,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巡抚还不接旨吗?" 此时熊廷弼才缓过神来。 "臣,熊廷弼,接旨。" 其实不怪他熊廷弼不敢相信,早在月前,朝廷就有御史弹劾他按兵不动,破坏辽阳。他大怒,上书为自己辩解,请求罢官回乡。 只是没想到罢免他的旨意没有等到,反而等来了将他擢升为辽东巡抚的旨意。再赐尚方宝剑并总领辽东一切军务。 这份信任与荣耀是熊廷弼从来没有得到过的。 历史上的熊廷弼在这个时候因为朝中有人中伤,大怒,自请罢官回乡,接替他的袁应泰虽精明能干,但用兵却并非其所长,计划也不精密,尤其熊廷弼治军严格,部队军纪整肃,而袁应泰施之以宽,更改了往日的规章制度。 袁应泰更善于民事,治理民生是一把好手,且爱民如子,但用兵实非其所长。袁应泰更适合作为熊廷弼的副手,帮助他一起治理辽东。 待得天启元年三月,后金大肆进攻辽阳。袁应泰不敌,后自杀殉国。 熊廷弼的军事才能没有任何问题,他提出的几个策略后来被证明完全正确。倘若真的明朝一直坚持任用熊廷弼,并给予其绝对的支持,后金用不了几年便会自然衰弱。 有史料记载,当时的后金内部的粮食价格已经比崇祯17年时的价格还高了。 足以可见,当时后金内部的形势也严峻到了极点。 熊廷弼双手接过小太监的圣旨后不由得心怀激荡,他已经听说了京城发生了巨变,早已心灰意冷。短短一月之内,大明朝两位天子接连殡天。可万万没想到,这位刚刚上台的少年天子,不仅没有批准自己的请辞奏章,反而擢升自己为辽东巡抚,并赋予自己事急从权以及先斩后奏的权利。表达了对自己的绝对信任。 熊廷弼规规矩矩的对着京城的方向,行了一个大礼。 "臣,熊廷弼必当尽心竭力,以报吾皇君恩。" 可是熊廷弼没想到,皇帝给他的惊喜并不止于此。 "熊大人,陛下还有口谕。" 熊廷弼一愣,没想到皇上还有其他的指示。 "熊卿,辽东之事大可放手去做,朝中一切有朕,另有内怒50万两,不日到达。朕在京城等着你的好消息。" 待得宣完了朱由校的口谕以后,几个小太监对着熊廷弼行了一礼。随后便转身退去,他们还要回京城向朱由校复命。 而熊廷弼则是万万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惊喜等着自己,辽东环境恶劣,军士缺粮少饷。朱由校的这一笔内怒可以很大程度上提升军队的士气以及军士们的动力。 "臣熊廷弼,必不负陛下。"熊廷弼低语几句。随后也转身向官衙走去。如今有了新皇帝的支持,他势必要做出一些成绩来回报皇帝的信任。 辽东发生的一切,身处北京紫禁城里的朱由校自然是不知道的。此时的他,刚刚从李选侍的宫中走出。行走间脑子里还在想着刚才李选侍那勾人的眼神,不由得暗自一笑。 身旁的王安自然发现了身边皇帝的喜悦,随手招来身后的一个小太监,对他耳语了几句。随后小太监点头转身离去。 待得朱由校他们一行离开了哕鸾宫没多久后,刚刚的那个小太监带着众多内侍与宫女再度返回了哕鸾宫。 "娘娘,这些人以后就留下来照顾您跟公主了。"那个小太监对着李选侍行礼后说道。 而李选侍也很明显认出了为首的小太监便是刚刚陪伴在朱由校身边的近侍,如今认清现实的她自然不敢在对皇帝身边的近侍摆谱。 "倒是劳烦公公了。" 那小太监倒像是被吓到了一般,连道不敢,随后转身离去。 李选侍大概打量了一下殿内候着的众多内侍与宫女们,那人数竟比当初侍奉朱常洛时还要多些,内心不免得也生出了一丝涟漪。小说 许是瞧得朱由校心情不错,王安胆子也大了一些,陪笑着对着朱由校说道:"皇爷,李选侍那边不太好办啊,内臣怕是外廷的御史们会有些意见,到时倒是会惹得皇爷您不快。" 朱由校自然听懂了王安的言外之意,不由得笑骂了王安一声:"就你话多,想些什么呢。"而王安也不出言辩解,只是冲着朱由校嘿嘿直乐。 朱由校也渐渐的收敛了自己的笑容,明朝的御史确实很有意思。尤其以明朝中后期为主,大多数御史整日无所事事,不关心国事,反而整天盯着皇帝的言行举止。自称为"直臣",而且偏偏皇帝对他们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拖出去"庭杖",就是拖出去打板子。偏偏大臣们还热衷于此,你皇帝打了他们,反而会成全他们的名声。 "这些吃饱了撑的,日后早晚要收拾他们。"朱由校不由得冷哼一声。若是国家四海升平,朝廷之上自然需要不同的声音,可历史上的党争一直持续到明朝灭亡都没有结束。所以说,党争害国。 "李选侍的事先不着急,先是好好准备晚上的事吧。"朱由校眼神一眯,他还是分得清孰轻孰重的。 "福王叔啊,希望你别让朕失望。" 藩王改革已经刻不容缓了,宗室藩王已经对国家的经济造成了很大的负担。他们食禄而不治事,且不可参合四民之业,并能世袭罔替。而且他们还不需要承担任何义务。 但同时,藩王如果利用的好,又是很有力的助力。这些王府世代积累下来,手中所掌握的财富是非常恐怖的。 早在朱由校刚刚穿越过来之初,就将主意打到了这些藩王身上。 此时身在翊坤宫的福王突然打了个喷嚏,感觉身上一寒。 "怎么感觉有人在打我的主意呢?"福王暗自寻思。随后一笑,并没有放在心上。 第15章 客氏的目的 听得殿外传来的声音,朱由校跟王安都是一愣。 "这么晚了,她来干什么?"朱由校暗自寻思。 不过脑海里想起客氏那张妖娆成熟的脸,突然心头一热。对着王安使了个眼神。 时间不长,一个身着长裙,内衬白色素纱的女人便从殿外走来。 "给皇上请安。" 朱由校饶有兴趣的打量着自己这个心怀别样心思的奶妈。 "上午的时候,客妈妈不是才刚来请过安吗?深夜来见朕,所为何事?"朱由校打算道,打算看看客氏能给自己一个什么理由。 听到朱由校提问,客氏倒是不慌不忙。 "臣妾今日见得陛下食欲欠佳,特地亲自做了几道小菜,都是陛下往日最爱吃的。" 身后自有内侍将客氏带来的膳食展示给了朱由校看,朱由校提鼻子一闻,确实香气扑鼻,分外的有食欲。 "客妈妈倒是有心了,不过客妈妈来的不巧,朕刚与福王叔一起用过膳了。" 听到朱由校吃过了,客氏那张妖媚动人的脸,肉眼可见的闪过了一抹失望。 不过很快便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娇滴滴的说道:"那到是臣妾来的不巧了。" 其实这几天客氏着实过的不太好,本以为随着朱由校登基,自己也能跟着飞上枝头变凤凰。可是没想到,朱由校一连几天都不曾召见她,这属实让客氏有些意想不到。不由得有些慌了手脚。 朱由校一笑,倒是主动关心起来了客氏。 "客妈妈,今日白天所言倒是提醒了朕,如今客妈妈确实不太适合继续住在西二所那个地方了。" "倒是不知道客妈妈想要去哪里啊。"朱由校对着下面跪着的客氏说道。 客氏闻言,脸上顿时闪过了一丝激动。倒不是开心能够换一个地方居住了,而是高兴皇帝还在关心着她,证明自己在皇帝心中仍有位置。 略微思考了一下说道:"臣妾别无所求,只愿能离得陛下近一点,方便日后日夜伺候陛下。" 朱由校闻言倒是一笑,他真想对着客氏问一句:"你说的这个日夜伺候,正不正经?" 不过很显然他不能这么问。 于是对着一旁的王安说道:"大伴你也听见了,给客妈妈找一个近一点的偏殿住着,遣几个机灵点的人伺候着。" 第16章 大明的困境 趁着今天不用上朝,也没有什么事。朱由校决定好好梳理一下朝廷如今的局势。 暖阁内所有人都被轰了出去,只留下王安一个人在旁边伺候。 坦白的说,明朝灭亡很大一部分原因要归于"党争",朝堂之上的那些大臣们,看不到国家,民族所处的危机。他们不管对方是对还是错,只要不和自己观点一致,或者就算是一直也要反对,纯粹是为了反对而反对。 后金的坐大,完全就是明末的那些大臣们因为"党争"而一手造成的。 倘若熊廷弼,孙承宗拥有一个轻松的,团结的政治环境,后金的灭亡只是时间问题。 如果说前期的"东林党人"在不考虑能力的前提下还有些许气节,兵败之后,纷纷以身殉国,那么后期的"东林党人"便是无耻,误国误民,比如说出"水太凉"的钱谦益。 如今的朝廷已经到了必须要大刀阔斧改革的时候了。朱由校深知这一点。 他不需要只会为自己以及身后的利益集团谋取利益的大臣。 而一旦改革,触及的就是这些既得利益者们的利益。即便是皇帝也无法从他们的手中蛋糕。历史上的明武宗朱厚照与自己的前身均都在壮年落水而亡。谁知道背后有没有这些既得利益者们的影子。 朱由校并不想重蹈历史上的覆辙,所以他格外的谨慎。在没有掌握绝对的权力之前,他不会轻易掀桌子。 朱由校结合后世的记忆,仔细的分析着明末的局势。 突然,他好似想起了什么。 "速传锦衣卫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朱由校语气严厉的对着王安说道。 王安意识到皇帝语气中的急促,不敢耽搁。连忙传召骆思恭。 没有让朱由校等待太久,身着锦衣赐袍的骆思恭便大步迈入了乾清宫暖阁。 "臣,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参见陛下,陛下圣躬金安。" "起来。"朱由校没时间与他客套。他突然想起来一伙蛀虫,一伙蚕食着大明的蛀虫。 "听着,朕收到密报。山西有商人密通鞑子。你即刻亲赴山西,给朕查清这件事。如有涉案人员,据实报来,上不封顶,一个不要放过。" 第18章 大明江山永在 竖日,太阳东升。 朱由校醒来以后没有立即起床,看着还躺在自己身边熟睡的妇人,先是闭上双眼回味了一下昨晚的疯狂。 随后自嘲般的一笑,他也不知怎的,每次面对客氏的时候,都有些异样的兴奋。 待得完全清醒以后,没有留恋身边的熟妇,毫不犹豫的起身。 早有宫女们早早的候在了一旁。 随后在宫女们的伺候下洗漱更衣,穿越过来的这些天也早已熟悉了这些过程。心安理得的享受着。 朱由校的动静自然惊醒了还在床上熟睡的客氏,眼见得朱由校已经在更衣了,忙要起身伺候。倒是朱由校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起身。 客氏自己也没料到自己今天居然醒的这么迟,实在是昨晚被朱由校折腾的狠了些,天都蒙蒙亮了才刚刚睡去。到现在,自己的屁股还有些许阵痛。 等朱由校收拾好了以后,大步向床边走来。对着尚有些迷糊的客氏的翘臀就是狠狠一拍,在客氏的惊呼声中大步走出了此间宫殿。 今天还有些正事要干。 王安早早的在殿外候着了朱由校,见得朱由校荣光满面,心情似是不错,倒是也大着胆子主动说道:"皇爷今日瞧上去倒是气色好的多了。" 朱由校听后也不恼,笑着拍了一下王安。"你这老狗,就你话多。" 王安自然听懂了朱由校话中的亲切之意,也是陪着笑。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自是摸明白了自己的这位新主子的脾气,不仅没有任何疏远反对他信任有加,让他不胜感激。 朱由校在王安的陪伴下朝着前方走去,没一会便来到了乾清宫。 王安自然也是早早的安排好了膳食,让经历了一夜恶战的朱由校狠狠的补充了能量。 "大伴,去给朕将英国公请来。" 用完了膳以后,朱由校擦了擦嘴,让王安去请张维贤,从自己登基之后,还一直没有与这位重臣见过面。 他眼下还有许多事情要依靠这位老臣来帮助他。英国公张维贤是如今京城之中的当之无愧的勋贵第一人。众多勋贵都以他唯首是瞻,有些事上他的话比自己这个皇帝还要有用。 眼下大明尚还算一片祥和,没有内乱,朱由校要抓住这个机会,快速的提升自己的实力。 迅速的培养出属于自己的嫡系军队,大可明朝的这些勋贵们早就烂透了。溜须拍马,仗势欺人他们是熟门熟道,可若谈到带兵打仗,就不要去指望他们了。 第19章 选秀 接下来的几天里,京城里倒是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一句"日月山河永在,大明江山永在"倒是给朱由校刷了不少的存在感。这是朱由校没有想到的。一时间,朝野上下都在讨论着朱由校这个皇帝。 不过有的人听闻之后浑身激动,自然也有的人不屑一顾。 前两天举行的常朝上,也由张维贤这位勋贵第一人提出了"重整京营"的建议。文官们对此自然毫无意见,而勋贵们虽然有些吃惊,但也没有出言反对。 在他们看来,无非是皇帝刚刚亲政,想要做出一些东西出来,犯不上与皇帝作对,大不了收敛些,让出去一些利益,待得皇帝碰了钉子,自然也就知难而退了,何况上表的还是堂堂英国公。故虽有些许不满,但也没有出言阻止。 对于如何让这些勋贵们心甘情愿的将嘴里的利益吐出来,朱由校其实也有自己的杀招。 "皇帝想要选秀了?那是好事啊。皇帝放心,老身稍后就让人去张罗。" 一位面容慈祥的老妇人正开心的对着朱由校说道。 即便是贵为皇帝的朱由校在这个老人面前也是规规矩矩的行晚辈礼,没有一丝架子。 这位说话的老人便是历史上有名的太妃,刘昭妃。 历史上的天启皇帝即位后,便迎刘昭妃居慈宁宫,掌管皇太后印玺。 刘太妃是为万历皇帝的妃嫔,朱由校的奶奶辈。这位老人虽不受宠,一生无子,但却性情谨厚,在宫中有着不小的威望。 并且刘太妃一家满门忠烈,李自成攻陷北京,崇祯帝自缢煤山,刘太妃的弟弟刘岱率全家百余口,举火自焚,是少有的忠烈之门,气节比起那些重臣们不知道高出多少。 由这位太妃出面安排选秀,自然是在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皇帝想要个什么样的,老身定给咱们大明选出个好皇后出来。" 刘太妃一脸笑呵呵的看向朱由校。 朱由校倒是没有说些什么,不出意外,他的皇后还是那位名列古代五大艳后的张嫣。 "太妃,选秀之事全权由您负责,从民间海选。一切按着规矩来。不过除此之外,朕打算从勋贵之女中择一二人为妃。"朱由校将他的计划说了出来。 刘太妃听后也是一愣。除了明初时期,皇室曾与勋贵大臣们进行联姻,距今已有200余年,没有勋贵之女进过宫了。 "皇帝,此举是不是有违当初太祖爷之意。"刘太妃慈祥的劝解着朱由校。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如此想法。 "太妃,今时不同往日,我大明如今看似歌舞升平,实则处处危机,朕若不如此做,那些勋贵们怎么会将到手的利益吐出来。至于日后会存在的一些麻烦,先顾不得了。"朱由校对着刘太妃说道,他相信这位睿智的老人能够理解他话中的意思。 当初朱元璋定下不让皇室迎娶勋贵之女,就是为了杜绝外戚干政。 "也罢,既然皇帝已经有了主意,老身也不做那无用功了。"刘太妃倒是个豁达之人,见朱由校下定了决心,也不在劝了。 "稍后老身便放出风去,这件事皇帝你就先不要管了,对你的名声也不利。外朝的那些大臣们有意见,让他们来找老身。"刘太妃还是笑呵呵的说道。 朱由校见得这位老人愿意替他分担一些大臣们的压力,不由得也是心里一暖。虽然他肯定不可能真的让那些大臣们扰了老太妃的清净,但是老人家有这个心,还是让他感受到久违的被关心的感觉。这种感觉,真的不错。 "不过皇帝,老身倒是还真有个事想跟你商量。"刘太妃突然神色一正,收敛了笑意。 见状,朱由校连忙坐直了身子。 "太妃您请讲。" "老身突然想起来,老身娘家好像倒是有个孙女与你年纪正相仿,不如明日就叫进宫来,让皇帝你先瞧瞧。老身跟你说,那孩子我见过,绝对是个好生养的。" 朱由校万万没想到眼前的太妃竟然说的是这个事,不由得哭笑不得,而刘太妃见得朱由校这个样子,也是哈哈哈大笑。 待得朱由校行礼告退后,还不忘对着朱由校的背影说道:"皇帝可不要忘了,回头有时间定要叫皇帝瞧瞧。" 朱由校听闻,不由得脚下一软,在刘太妃的哈哈大笑声中,逃离了这处宫殿。 "想笑就笑吧,朕又不会怪你。"朱由校没好气的对着身边的王安说道。刚刚王安就一直憋着笑,没敢笑出声来。 "皇爷,您是不知道,刚才您嘴巴长大的都快能吃下一个鸡蛋了。"王安强忍笑意对着朱由校说道。 说实话,朱由校自己也没有料到,那么慈祥和蔼的一位老人,竟也有如此风趣一面。 "王安,传旨。请刘太妃迁居慈宁宫,掌皇太后印玺。" 于是这一天,有两件事,飞快的从宫中传了出来。迅速的传遍了朝野与民间,引起了激烈的讨论。 第一件事,自然是皇帝朱由校迎刘太妃居于慈宁宫,掌太后宝印,这件事并没有引起过多反应。 第二件事,便是从这太妃的慈宁宫中传出,太妃有意给皇帝选秀。如果仅仅如此,倒也罢了。皇帝早就到了大婚的年龄,自有礼部人员,按规矩行事也就罢了。 但是与这消息一同传出的另一个消息,就令朝中所有人沸腾了。 刘太妃有意从勋贵之女中,另寻一二人入宫。 这个消息才是真正令所有勋贵感兴趣的。 一时间,不管家里有没有适龄女儿的全都心思活泛了起来,即便是没有女儿的,那也不要紧,没有女儿不是有侄女么,没有侄女还不能有外甥女吗?办法总比困难多。 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北京城上层的一些勋贵们全都提着礼物,不约而同的来到了英国公张维贤府上。这么大的事,自然要提前从皇帝最信任的大臣口中提前打探一下了。 "国公爷,您应该也听说了,宫里传来的这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您给我们个准话。"说话的是第八代惠安伯张庆臻。 "对啊,国公爷这到底是不是真的?"第一个到来的定远侯邓文明也在一旁附和道。 英国公扫了一圈书房中的众人,所有人都急切的看着他。希望他能给一个肯定的回答。 张维贤自己也很懵,自己本来在府上赏花,然后就有下人来报。说是定远侯来访。他一寻思,跟这人平素也没有多少交情啊,但是还是让管家将其请到了书房。 但是还没等自己走两步,便接连听得下人来报,还有客人来访,只能一起请入书房。 等自己到书房以后才发现,好家伙,基本上大明朝北京城里只要还能喘气,能走道的伯爵,侯爵都来了,就连成国公也来了。 闹明白了他们来的意图以后,张维贤沉默了。 皇室与勋贵联姻,这不是瞎胡闹吗。200年了,什么时候有过先例。 但是转念一想到,自己曾经问过朱由校如何面对勋贵们的反扑,他们是不会轻易将手中的利益交出来的时候,朱由校那露出的那抹自信且意味深长的笑容。 此时突然明白了那笑容代表的含义。原来皇上早就想到了。那这件事十有八九就是真的,不是空穴来风。 于是在众人殷切的眼光中,迟疑的点下了头。 "皇爷跟我提过,欲打破先例,迎勋贵之女入宫。" 第20章 京城见闻 书房内的众人听到张维贤的话后,先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众人在消化着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大明皇室已经有200年没有与勋贵联姻了。如今皇帝竟然有意打破这个先例,这意味着在座的众位勋贵之中,必然有女能嫁入皇宫为妃,甚至为后。若是祖坟上在冒出青烟,能为大明皇室开枝散叶,诞下皇子... 突然,定远侯第一个起身打破了这种沉默。 "国公爷,诸位,老夫家中还有要事,今日就先不奉陪了。"说罢,也不待众人回答,便急匆匆的向外面走去。 而众人也仿佛醍醐灌顶一般,纷纷全部起身。 "国公爷,府中还有事,老夫先告辞了。" "世伯,小侄先告退了。" "英国公,我等先告退了..." 英国公张维贤还来不及反应,就发现刚刚还人声鼎沸的书房,此时已是空无一人了。 而众位勋贵们急匆匆的走出了英国公府,迫不及待的上了自己的马车。近乎不约而同的对着一旁候着的管家说道:"快,用最快速度回府。" 一时间,京城里所有勋贵心思都活泛起来了。可是哪有那么巧,每位勋贵的府上都有适龄且还未婚配的小姐。 不过这自然也不是问题,方法总比困难多。 当夜,不知道有多少勋贵们在自己小妾惊愕与不可思议的眼光中,进了自己原配正室夫人的房间里。 一顿温存后,也不能忘了正事。 "夫人,我记得你娘家里应该还有几个尚未出嫁的侄女吧..." 无心插柳柳成荫,因为这件事,倒是间接的帮助不少勋贵大妇们重新证明了自己在府中的地位。 而作为始作俑者的朱由校自然是不知道这一切的。 "皇爷,您稍微慢点,别走太快啊。" 此时朱由校正带着王安行走在大街上。 "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这么叫我。"朱由校兴致勃勃的说道。自打穿越过来以后,他还是第一次出宫。 王安只能连忙挥手,让隐藏在暗处的东厂番子和锦衣卫赶紧跟上,随时保护朱由校的安全。 "皇爷,咱到底要去哪啊?奴才好提前安排一下啊。"王安是真的有点害怕,刚才朱由校突然来了兴致,换了身衣服,就拉着他出宫来了,没有给他一点时间安排。 第22章 贵婿 第二天朱由校被王安早早的唤起。 "皇爷,该醒醒了,今日您还要去出宫的。"王安轻轻的在朱由校耳边说道。 朱由校打着哈欠,睡眼惺忪的坐了起来。 然后近乎木头人一样,被小宫女们伺候着洗漱,更衣。今日要出宫去,倒是不必穿的那么复杂,常服即可。 一顿操作下来,朱由校也清醒了,伸了几个懒腰。 "大伴,都安排好了吗?" "皇爷放心,奴婢都安排好了。"王安连忙说道。昨日朱由校就说过今日要出宫去,他这个东厂提督自然要提前安排下去。 "那还等什么?走吧。"朱由校大步就要往外走去。 "皇爷,您先吃了饭,咱们再走啊。"王安赶紧跟上,在一旁说道。 "都要出宫了,还吃什么?走,朕带你出宫去吃。"朱由校颇为高兴的说道。 上一次出宫是临时起意,没待多久,就被王安给劝了回来,今日定要好好逛上一逛这个时代的北京城。 没走多远,就来到了一处宫门前。门口早已备齐车架,几十名身着常服的侍卫候在一旁,朱由校打眼望去,全是些精壮的汉子。见得朱由校出门来,纷纷行礼。 "见过公子。" 王安早早的就对他们吩咐过,在外面绝对不许透露皇帝的身份。 朱由校满意的点了点头,王安办事还是很让他放心的,在王安的伺候下,上了一辆马车。 一行人,驶出了紫禁城。 时间不长,就来到了外城里。一时间,人声鼎沸。 朱由校早早的下了马车,被乔装改变的侍卫们紧紧的围在了中间。 现在正是热闹的时候,街上人山人海。 朱由校只是这么随便打鼻子一闻,就能闻见好几种小吃的味道。让人食欲大涨。 不过今天终归还是有正事的,朱由校也没过多停留。 "直接去英国公府。" 朱由校直奔目的地。 没一会,在朱由校的示意下,一行人来到了英国公府的后门。 门口有几个家丁正零零散散的扫着门前的落叶,待瞧得众人来到了近前以后,均停止了手中的活动。 没有出现那些狗血桥段,一个领头模样的人主动迎了上来。"诸位,有何贵干?" 朱由校看着王安过去说了几句话,然后出示了一个牌子。然后就看见那人顿时面色大变。立刻行礼,然后说:"我这就去请示管家。"然后对着其他人说道:"莫要冲撞了贵人。"说罢,便急匆匆的向府内跑去。 以他的身份,还没有资格直接见到英国公。 没有让朱由校等待太久,朱由校就看见大门突然打开,然后就看见一位老者带着几个人,急匆匆的跑了出来。 "老臣见过陛下。"老者自然是英国公,一见到朱由校便作势要拜。 朱由校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 "老国公不必多礼。倒是朕,突然造访,叨扰了。" 只见张维贤一脸正色。"陛下这是哪里的话。陛下请。"随后张维贤站在朱由校身后,一起的向府邸走去。 待得朱由校一行人穿过一个走廊以后,才发现早早有一群人等候在了原地。 "吾等见过陛下。"朱由校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这些人是张维贤的家眷。 "不必多礼。"朱由校示意这些人起来,随后在英国公的带领下,与他一同前往他的书房。 待得到了英国公府的书房之后,朱由校随口对着王安说道:"嘱咐一下他们老实一点,不要冲撞了国公爷的家眷。" 随后便与英国公一同迈进了书房之中,王安则是亲自站在了门口,充当了看门人。 "皇爷,怎么今日突然前来,也不提前通知老臣一声,老臣也好做些安排。您这样太莽撞了。" 进了书房以后,倒是张维贤率先的埋怨了朱由校一句。 朱由校自然能听懂这位老人话里包含的关心之意。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说道:"老国公多虑了,有这些人跟着,朕都嫌麻烦呢。"哪知听了朱由校的话后,张维贤突然神色一正。跪在了地上说道:"皇上,请恕老臣直言,此等心思万万不可有,您乃万金之体,绝不可如此随性。" 朱由校没想到他如此认真,打了个哈哈,连忙让张维贤起来。 "国公所言正是,朕记住了。国公快坐" 张维贤这才从地上起来,坐在了一旁。朱由校自然是当仁不让的坐在了书房中的正坐。 "国公,想必你也清楚朕的来意。朕交代你的那件事,做的如何了?"朱由校饮了一口茶水问道。 张维贤也早有准备,从自己的桌子上拿了一个册子,递给了朱由校。 "陛下,经过臣这几日查点清算,京营亏空严重。中下层官吏贪腐严重,军纪散漫。饶是老臣,在一开始时也是苦难重重。" 朱由校听这话,就知道还有翻转。饶有兴趣的问道:"哦?听国公爷这意思是还有反转?" "陛下声明。"张维贤不大不小的拍了个马屁。 "此事全赖陛下高瞻远瞩。原本老臣处处碰壁,中下层官吏互相袒护,实为难办。但,自打宫中传出陛下有意与勋贵联姻之后..."张维贤卖了关子,没有说到。 第23章 泼皮侯二 听得朱由校竟然同意了这个请求,张维贤明显的松了口气。实在是这些天里,他的压力着实有些大了。 一开始众位勋贵纷纷给面子的让出了自己在经营中的一部分利益,但是随着张维贤整顿的力度越来越大,他遇到的阻力也越来越大。尤其是朱由校与勋贵联姻之事,除了当日宫中有一点风声传出,此后就再也没有了后续。 这不禁让众位勋贵怀疑这不过是朱由校放出来的一个假消息,目的还是在于整顿京营。他们不敢去找皇帝本人,自然就将压力给到了张维贤这边。 因此张维贤这两天着实过的有些不好。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安排在今天。老国公就在你的府上吧,你去安排一下。" 朱由校想了一会说道。他能够理解张维贤身上的压力。见个面而已,不是什么大事。正好也给他们吃一颗定心丸。 张维贤闻言一喜,连忙应承了下来。朱由校此举,无疑是在以示恩宠。 "好了,国公你自行安排吧。朕接着去逛逛。下午时分朕自行回来。"朱由校起身要走。 "对了,低调些,别弄得人尽皆知。"朱由校暗自嘱咐了一句。 等朱由校走了一会,就发现跟着自己的队伍又变大了。 除了原先的那些侍卫之外,还有几十个孔武有力的汉子跟在自己的后面,朱由校苦笑一声。 不用想,定是英国公将自己府上的家丁派了出来。 名为家丁,实则都是经历了生死磨炼,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们。 不过王安倒是对英国公的这番安排很是满意,在他看来,什么都没有朱由校的安危重要。多了些人,总是好的。 朱由校苦笑一声,安危确实是有保障了,但是终究有些束缚。不过他也清楚,自己有些矫情了,以他的身份,怎么可能在没有任何安保的情况下出行。 不过好在,随着逐渐进入闹市,那些侍卫们也都暗自散开了,没有那么招摇了。朱由校一行人,倒是没有那般引人注目了。 "馄饨,新鲜的馄饨。"一道略显稚嫩的声音传到了朱由校耳中,他仔细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朱由校很快就在一个馄饨摊面前停下了脚步。他出宫的时候就没有吃饭,折腾了这么久,早已是饿的不行。突然闻到了这混沌摊中传来的香气,再也移不开脚步。 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小摊,地方不大,随便支了三四张桌子,只有零星几个客人。一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妇人在勤快的忙活着,还有一个年纪不大的孩子一边收拾桌子,一边招揽着客人。 一个妇人带着一个孩子?朱由校先是一愣,倒也没多想。很少看到一个女人抛头露面的。 "给我来一碗馄饨,小妹妹。"朱由校走进去,坐在了一张空桌子上,对着那小女孩说道。 小女孩先是应了一声,然后看向朱由校甜甜的一笑,说道:"大哥哥,他们不吃吗?"用手指了指站在朱由校身后的王安以及两名侍卫。 朱由校一愣,随后哈哈一笑。 "要,一共要四碗。" 小女孩又是甜甜的一笑。 "阿娘,这边的客人要四碗馄饨。" 一直在忙碌的妇人听闻小女孩的声音以后,抬起头,冲着朱由校的方向看来,正好与朱由校的眼神对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点了点头。 这边朱由校也示意王安以及那两名侍卫坐下来。 说话间,其他几桌也坐满了客人。小女孩连忙勤快的去照顾那几桌客人,瞧她的高兴劲,许是好久没有这么多人过一样了。就连那妇人脸上也是升起了一丝笑容。 "阿娘,今天好多人啊。我们家好久没有来过这么多人了。"那小女孩兴奋的跟着那年轻妇人说道。 朱由校听后,暗自点头。看来他想的不错,从那小女孩的惊喜劲就不难看出,这家小摊的生意恐怕不太好。 时间不久,那年轻妇人就为朱由校他们端来了四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朱由校轻轻一闻,香气扑鼻。 "几位客官,请慢用。"随后冲着明显是领头的朱由校,善意的一笑。 朱由校看着眼前这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再也忍不住了,刚要大快朵颐,就被一脸严肃的王安拦住了。 "皇爷,让奴婢先来。" 朱由校立刻明白了王安的用意,不由得苦笑一声,压低了声音说道:"大伴,这是在宫外,不必如此。" 但是王安执意不肯,一定要他先吃下这第一口,才能放心让朱由校食用。 等到王安轻轻点头,朱由校再也忍受不了,低头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不得不说,吃惯了宫中的御膳以后,这碗馄饨倒是给了朱由校不一样的感觉。 但是没等朱由校吃几口,就听见有什么东西打碎了的声音,随后便是一声清脆的巴掌声,然后便是一个嚣张的声音。 "这个月的摊位费,都已经给你们宽限几天了,你们要等到什么时候?今天在不给给足了,别怪我掀了你们的摊子。" 朱由校打眼一看,便看见一个一脸胡须,满脸横肉的人正嚣张的对着那对母女说道。在其身后,还有几个青皮打扮的人。 而被妇人紧紧搂在怀中的小女孩脸上,肉眼可见的有一个清晰的巴掌印。不用去想,刚刚那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便是落在了这个小女孩脸上。 小女孩捂着自己的涨红的脸颊,一边委屈的掉泪,一边啜泣道:"又是你们,我们在大街上摆摊,哪来的摊位费?不给你们,你们就捣乱,都没有客人愿意来我们家吃饭了。可给了你们以后,你们还不知足,月月涨价,我们哪有多的钱来给你们?" 听得小女孩的话后,那人也不恼。反而是一笑。 "没钱?没钱好啊,没钱这不是有人吗?"说罢,便色眯眯的看向那妇人。 那妇人也是快要急哭,声音中带了哭腔:"侯二爷,求求您再宽限我们几天,今天生意不错,我定能交上那摊位费。" 那被称为侯二的中年汉子闻言却是一笑:"秦娘子,您这就是见外了不是?什么摊位费,些许小钱有什么打紧的?当年秦大哥对我有恩,如今他没了,我可得好好照顾您啊。" 那妇人没想到这侯二竟能如此无耻。 "你死了这条心吧,我就是带着婉儿离开京城去要饭,我也不会同意的。"那妇人一抹脸上的泪水,狠狠的说道。 此时摊位附近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侯二,你也别太过分了。当年秦娘子的相公可是与你有恩,你这么做对得起他吗?" "就是,你还是人吗?若不是秦娘子的相公战死辽东,你敢如此吗?你不怕秦娘子的相公的袍泽知道了吗?" 有些熟知内情的人,看不下去了,纷纷指责道。 说的人多了,侯二也有些恼了。 "看什么看?与你们何干?莫要给自己找不痛快。"侯二一声大喝。围观的众人被他的凶狠模样吓到了,在一想到侯二的身份,面露忌惮之色,叹息一声,纷纷散去了。 "秦娘子,你好好想想吧。若明日再凑不齐这摊位费,就莫怪我不讲情面了,明日可就谁也帮不了你了。" 随后侯二便得意的一笑,准备带着人扬长而去。 不过刚走了没几步,便听得有一道声音从自己的身后传来。 "侯二是吧?我让你走了吗?" 第24章 我让你走了吗? "侯二是吧?我让你走了吗?" 侯二刚走没几步,便听见从自己身后传来了这么一道声音。 他面色狰狞的转身,想要看看是哪个不知死活的敢这么说话,已经好久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了。 "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想活了?" 侯二只是一转身,便看见一位少年人,紧紧的盯着自己。 想来出声之人,便是他了。 侯二虽然看似莽撞,但并不蠢,粗中有细,先是细细打扮了朱由校及其同桌三人。朱由校很明显是读书人的样子,一旁的三人似是管家和护卫。从衣着上看,并无些许特殊。 "些许是刚进城的外乡人。"侯二暗暗的分析了一下眼前的情况。 "小子,你可知道我是何人?就平白无故为人出头。今日之事,没有些许银两,怕是不好解决了。" 侯二搬来了一把椅子,大咧咧的说道。 没等朱由校说话,倒是刚刚那被称为"秦娘子"的妇人率先说道了:"侯二,我的客人不过一时气愤而已,关他何事。" 侯二也没想到秦娘子竟会为朱由校说话,随后不怀好意的扫了一下二人说道:"他还没说话呢,你着什么急啊?莫非这是你新找的姘头?不过有些年轻啊,怕是满足不了你吧秦娘子。" "放肆。" 没等秦娘子再次出言,倒是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王安坐不住了,大声怒喝道。居然有人敢当着他的面,如此侮辱天子。 那侯二也是没想到,居然是这个管家模样的人跳了出来。 "放肆?有什么放肆的?老不死的,话可不能乱说。这里可是京城,不是你那乡下土地方。"他不以为意的说道。 王安被气得有些发抖,他堂堂司礼监秉笔太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天子,谁敢这么跟他说话。 朱由校挥挥手,制住了要继续说话的王安。 "据我所知,京城从未有过摊位费一说,京城脚下,你竟敢如此欺行霸市,抢男霸女?你就不怕王法吗?" 听了朱由校的话后,侯二先是一愣。随后毫不掩饰的哈哈大笑,他猜的果然不错,许是刚进城的外乡人。 "我说,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王法?王法管的到这里吗?在这条街上,我就是王法。" 听了侯二如此大放厥词,朱由校面上没有一丝不快。 "我刚刚听旁人之言,这秦娘子的夫君竟是为国捐躯,战死辽东的好汉子,你如此欺辱他的家眷,就没有人管吗?" 那侯二听闻之后,心中大定。这不知道是从哪个乡下跑出来的土包子。 "那又干你何事?老子都说了,在这条街上,我就是王法。"侯二毫不掩饰,非常嚣张的说道。 倒是惹得他身后的几个青皮打扮的人,一同哈哈大笑。 朱由校正要在说话,却觉得有人轻轻的拉了拉自己的衣袖,竟是那秦娘子。 "公子不要多言了。这侯二是这街上有名的泼皮,你招惹不起,一会妾身拖住他,快快离去吧。" 秦娘子善意的对着朱由校说道。 倒是一旁的侯二听见了秦娘子的话,嚣张的大笑:"现在想走?晚了。" 随后转身对着自己身后的几个随从说道:"去,看看他们有什么好东西,出了事我担着。" 言下之意,竟要让他们动手来抢。 而那几人也毫不含糊,径自向朱由校走来。 "小子,你真是读书把脑子读傻了。" "今天就给你涨涨教训,话不是随便说的。" 几人一边活动手脚,一边面色狰狞的向着朱由校走来。 只不过还不等走到朱由校桌前,便被坐在其他桌上,装扮成客人的锦衣卫放倒。 只是一个照面,几个青皮便被时间放倒。 前一秒还无比嚣张的几人,下一秒便倒在了地上哀嚎。 局势改变的如此之快,让侯二都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看着自己的随从被放倒在了地上,他又恐又怒,他都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自己的几个跟班就被放倒在了地上。 "小子,你找死。"侯二站起身,骂骂咧咧向朱由校几人走来。 他学过几年拳脚功夫,不然也无法如此嚣张。 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他跟他的跟班没什么区别,只是一个照面就被放倒在了地上。 他有些不敢相信,有些愣神。但是脸上传来的痛感告诉他,这是真的。 "妈的,你敢踩我。你知道老子是谁吗?"侯二彻底丧失了理智,嚣张的大喊道。 "哦?你是谁?"朱由校蹲在了地上,饶有兴趣的问道。 "小子,你死定了。五城兵马司典吏赵晨是我姐夫。十三太保李的李樊是我结拜大哥。"侯二丧失了理智,疯狂的叫嚣道。 朱由校示意锦衣卫松开那侯二。 "我就在这等着你,我倒想看看你是让我怎么死的?" 侯二也没料到朱由校如此轻松的就放开了自己。毫不犹豫的带着其余几人,转身就跑。 "有种的你别走。"那侯二气急败坏的说道。他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丝毫没有意识到,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怎么会有那么多身手非凡的侍卫。 他现在只想去找自己的姐夫,找自己的结拜大哥,他要让朱由校知道后悔,他要让知道朱由校羞辱他的下场。 见得局势瞬间发生了改变,侯二带着人仓皇而逃。站在一旁的秦娘子有些发愣,事情发展超出了她的意料。 不过她还是很快的反应过来说道:"公子快走,你如此羞辱了那侯二,他定要报复回来。" 朱由校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他对这个刚刚还敢为自己说话的年轻妇人印象不错。 "夫人,五城兵马司我知道,这十三太保又是何人?"朱由校看向秦娘子,希望她能给自己解惑。 那秦娘子想了想说道:"公子,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只听说过有一伙人将这京城的地痞流氓团结在了一起。首领一共十三人,故号十三太保,在这京城中横行霸道,敲诈商户,平民百姓闻之色变。" "那官府就没有人管吗?区区流氓就能横行霸道了?"朱由校非常好奇的问道。 "公子有所不知,他们行事极为规矩。从不敢招惹权贵,平日只是欺负我们这些商户,索取那摊位费。只要交了以后,便是不再招惹与你。所以官府对他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闹得堂上去,他们也认罪,可日后定要报复回来。故而一般也没有人愿意招惹他们。"小说 朱由校暗自点头,这伙人若不是今天被他碰见,还不知道要嚣张到什么时候。 "姐夫,大哥,就是他!就是他不知死活的招惹于我。" 隔了老远,朱由校就听到了那侯二嚣张的声音,抬眼看去,他带着一伙人去而复返,正朝朱由校走来。 第25章 锦衣卫办事,跪 朱由校听到这个声音以后面色古怪,他没想到侯二竟真的有胆子去而复返。 等到侯二领着一群人走进了一些以后,朱由校发现了让人了啼笑不得的一幕。 左边一群人身着深青色衙役服,腰跨圆刀,一看便知是衙门的人。右边一群人,穿着不一,手拿棍棒。面色嚣张,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 这样的两群人居然能够凑到了一起。 "小子,你死定了。你一定会后悔惹到了我。大哥,就是他。"侯二来到近前,就迫不及待的指着朱由校,对他身边的青皮说道。 被侯二称为大哥的人倒是没有立刻发难,先是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朱由校一行人,随后才缓缓开口:"听说几位跟我这小兄弟有一些误会?" 朱由校打量了一下说话之人。此人皮肤白皙,面容清秀,往那一站,不像是一个泼皮无赖,倒像是一个饱读诗书的读书人。 "你便是那李樊?"朱由校饶有兴趣的问道。 见得朱由校没有露出丝毫惧怕之情,那李樊也是一愣。不明白为何眼前之人为何如此淡定,心中隐隐约约感到有些不对。不明白此人底气何在。 "贱名倒是让诸位见笑了。既然诸位听过,倒也好办了,我这小兄弟被诸位打伤了,想必其中有些误会,不如诸位拿出些许银子,权当是汤药费了。此间误会,权当做没发生。" 侯二听闻这李樊之言后,满脸不甘。 "大哥,不能就这么简单放过他们..."侯二气急败坏的说道。 那李樊只是轻轻一句住嘴。便吓得那侯二不敢再多吱声,只是满脸不甘。 李樊是一个聪明人,他与那些没有脑子,只知道偷奸耍滑的地痞流氓不一样。 事实上也正是由于他,才把这京城里的大大小小的地痞流氓们团结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组织。 "那我要是不给呢?"朱由校饶有兴趣的对着这个人说道,他明白眼前的这个人是一个聪明人。 那李樊也没想到朱由校如此不识好歹。自己已经足够给他面子了。随后又是深深的打量了朱由校一行人,确定没有看出什么端倪,强压住心中若有若无的一丝不安,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这几位小兄弟不懂事了。" 随后便是后退一步。 第29章 福王的惊喜 "皇爷,您慢着点走。" 朱由校带着王安急匆匆的转身就走,生怕走得慢了就被别人瞧见自己快要压制不住的笑意。 "大伴啊,你刚才瞧见那些文臣的脸色了吗,朕实在是忍不住了。"朱由校实在忍不住了,肆意的笑着。 "朕真是难得看见他们吃瘪一次啊。" 王安等到朱由校心情慢慢平复下来以后才说道:"皇爷,今日之事还是有些许不妥,纵然肖大人恼了您,但当庭杖毙御史怎么说还是对您的名声有些许影响,毕竟他们也是言官,有风闻奏事的权利。" 朱由校也是默默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今天自己的确是有些过分了,一言不合便杖毙了那个言官。 "让锦衣卫查一下吧。背后有没有收取商人的利益,若没有就好生葬了吧。" 朱由校没有提倘若那肖御史若是与商人勾结该当如何,王安也明白,若是当真有所勾连,仅仅一个杖毙是不够的。 就当王安陪着朱由校刚刚回到了乾清宫的时候,一个小太监蹑手蹑脚的走到了王安身边,对着王安低声耳语了几句。王安听了以后,点了点头,然后挥挥手示意他下去。 "皇爷,福王爷返京了。"王安走到了朱由校身边,躬下身子,悄悄的说道。 朱由校听闻以后,默默点头。 "算算日子,倒是差不多了。不过福王叔的这事,还真的不太好办啊。" 随后朱由校迅速手书了一封密信。 "大伴,你亲自去交给福王叔吧,就说朕已知晓了,其余的都在信中了,朕这次就不见他了。" 王安躬身退下。 朱由校现在就不好随意召见福王了,今天他才借着保护费的名义,摆了文臣们一道。可以想象,那些大臣们心里都憋了一口气,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跳出来,眼下还是不惹事的好。小说 "时间啊,朕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朱由校坐在乾清宫书房中,喃喃自语道。 王安身为司礼监太监,自然可以随意出入紫禁城,随意带了几个小太监,便在东厂番子的保护下来到了十王府。 十王府,明朝尚未就藩的成年皇子们居住的地方。 福王进京,自然也是暂时的歇息在这里。 "王公公,皇爷怎么说?" 一见到王安,胖胖的福王朱常洵便迫不及待的站起来说道。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能与自己的母妃团聚,他便浑身激动。 "王爷莫急"王安不动声色的摆了摆手。随后从怀中掏出了朱由校的密信。 "这是陛下亲手所书,王爷一看便知。" 朱常洵先是一愣,刚刚的激动有所褪去,狐疑的看了一眼王安。随后接过了王安手中的密信。 在信中,朱由校仔细的对朱常洵解释了要让郑贵妃出宫的难度以及当前的局面,并且在信中作出了保证,今年除夕,会再度召福王进京,待得赐宴结束以后,再下旨让郑贵妃出宫。 朱常洵略微失望的看完了朱由校的亲笔书信,他原本以为不日就可将他的母妃接出宫去。 不过他毕竟也是一位位高权重的亲王,明白此事由不得他。更何况,距离除夕左右不过也就三个月的时间。 于是做好了表情管理,对着王安说道。 "请王公公回禀皇上吧,就说我朱常洵谨遵圣谕,待得休整一日后,便启程离京,等待皇爷召唤。" 随后,朱常洵停顿了一下,又略显心疼的说道:"本王此次进京,将之前答应了皇爷的银两全数带了过来,稍后就请王公公带人查收了吧。" 王安一听,顿时面色一正。 "王爷放心,待得奴婢回宫之后,定会第一时间禀报圣上,想必皇爷听闻之后也会异常欣喜。" 随后又想了一下,悄悄的给眼前福王露了一个话,说道:"王爷今日之举,皇爷全都记在心中。" 待听得王安的保证之后,朱常洵突然觉得送出去的这些银两竟然没有那么心疼了。连忙摆了摆手:"本王身为皇室宗亲,自然要为皇上解忧。" 王安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连忙对着福王说道:"王爷,事情重大,奴婢要立即回宫回禀圣上,就先不陪王爷了,请王爷切勿莫要走露了消息。" 第30章 荐将 "臣,参加陛下。" 张维贤原以为朱由校在一散朝后就会召见自己,没想到耽搁了这么久。 "陛下,臣等三十余人已经白银准备好..." 张维贤行过礼之后,便直接开口。他知道朱由校召见他,定是为了这事。 哪知笑容满面的朱由校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 "国公误会了,朕不是要问此事。" 这让张维贤一愣,朱由校此刻笑容满面,很明显的是心情不错,可倘若不是此事,还有什么事能让他笑容满面,还与自己有关呢?张维贤暗自寻思。 不过很快,朱由校就给出了答案。 "国公,京城士兵招募的如何了?" 原来是问此事,张维贤心中稍定。这件事他一直亲自盯着,不敢放松,倒也不怕皇帝来问。 "皇爷,自打您提高了赏格,将军饷定位以前的双倍后,一时间报名从军人数无数,不过老臣按您的要求,严格筛选,符合条件者不过四万余。即便算上之前原有老兵,如今京营也不过五万余人,距离原有的十万编制,尚差一半有余。" 许是怕朱由校责怪他办事不利,张维贤又连续的开口说道:"京城附近符合条件者且有意从军者近乎皆入,老臣以为不如在其余几省招募兵员。" 朱由校听了张维贤的话后,暗自点了点头。对于张维贤的话倒是没有怀疑。 "朕稍后会下旨,在临近几省招募兵员。" "眼下还有一事要与英国公商议,便是选何人练兵。"朱由校主动的对着张维贤说道。 张维贤听后,便是苦涩的一笑。硬着头皮,面对着朱由校那充满希望的眼神说道:"老臣恐让陛下失望了,老臣家中却有世代传承的兵书,可老臣愚钝,只学得一丝皮毛,恐让陛下失望了,难当此大任啊。" 朱由校对张维贤的话也不意外,他也明白如今大明勋贵们的德行。 "国公莫自责,朕毕竟年幼,不知兵事,想听听国公的意见。" 听得朱由校没有让自己领兵的意思,张维贤这才轻轻的吐了口气,开始思索起来。 "陛下,我大明能征善战者无数,但若轮战绩,无人能胜戚家军。" 突然一个名字从英国公张维贤的口中说了出来,让朱由校眼前一亮。 戚家军的名字,在后世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戚家军因为主帅戚继光而成名,盛名的背后是号称百战百胜的傲人战绩。 但是很快朱由校便有些意兴阑珊的说道:"戚少保的威名,朕自是知道的,戚家军更是一等一的强军,只是这么多年了,戚家军恐怕早就不复存在了。" 戚继光的名字,朱由校客可是太熟悉了,民族英雄,抗倭将领。但是很可惜,在万历初年就已经去世了,他的军队随后也逐步被收编,戚家军也逐步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但是张维贤听得了朱由校的抱怨后,先是一愣。 "陛下此言何意,戚家军虽已不成编制,但军队尚存浙江,由戚少保族侄领兵。" 朱由校一听,顿时一惊。连忙站起了身。 "国公所言当真?戚家军尚存?" 朱由校的反应倒是把张维贤给吓了一跳。 "陛下,戚少保虽去,但仍有子侄在世,微臣之言自然为真啊。"张维贤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朱由校的反应为何如此之大。 听了张维贤的解释后,朱由校这才恍然大悟,自己的确是有些想当然了。戚继光虽然是逝世了,但是人家肯定也有子嗣后代啊。 "来人,即刻传旨浙江,命戚家军戚金进京。"朱由校迫不及待的吩咐道。不怪朱由校如此兴奋,实在是戚家军的名头太大了,百战百胜,这是个什么概念。尤其是戚继光自创的鸳鸯阵更是名噪天下。 见自己的提议被朱由校立刻采纳,张维贤也是颇为激动,这代表了皇帝对自己的信任啊。 "陛下,若论治军严谨,老臣仍想向陛下举荐一人。" "国公尽可说来。"朱由校转而又把目光投向了张维贤,希望他能带给自己新的惊喜。 "臣举荐遵义副总兵陈策,陈策老成持重,熟知兵事,曾援朝抗倭,曾镇压四川杨应龙起义。" 张维贤说出了一个朱由校没听过的名字。这也怪不得他,实在是明朝将领无数,任谁也做不到人尽皆知。 不过能够从张维贤的口中提出,想必陈策此人定有他的过人之处,更何况招来京城,自己一看便知。 "去,传旨四川,召遵义副总兵,陈策进京。"朱由校又下了一道旨意。 见朱由校又一次采纳了自己的意见,张维贤喜不胜收,这种信任是他从未有过的。 "陛下,臣等三十余位在京勋贵,均已准备好白银五万两。随时可充入陛下内怒。"张维贤趁着朱由校高兴,连忙又说出了这事。 果不其然,朱由校听闻之后,脸上的笑容更胜。光这一项,便可得白银一百五十余万辆,在加上王安去接收的福王的一百万辆,今日内怒便可进账白银二百余万。 "好,英国公你做得好。从明日起,便通报京城保护费一事,些许青皮,想必各位勋贵的府上的家丁就可以搞定。有冥顽不灵之人,朕让锦衣卫拿他。还是老国公你来盯着这事,让惠安伯张庆臻为辅。" 朱由校点了一个名字,他知道这位勋贵,是原本历史上少有的以身殉国的勋贵。 张维贤虽然差异朱由校为何单独点出惠安伯张庆臻的名字,但也没有多问,领命之后,又与朱由校寒暄了几句,躬身退下。 朱由校现在的确是有些兴奋,自打登基以来,他还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 这么开心的事,必须得找人分享一下吗。 大明紫禁城,乾清宫偏殿。 "见过陛下" 一声娇滴滴的声音从朱由校的耳边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先是一愣,随后连忙说道。 "起来吧。" "陛下怎么突然来了?臣妾才刚回到寝宫不久呢。"客氏坐下后,一边为朱由校斟茶,一边陪笑着问道。 "哦?莫非客妈妈是不想朕前来吗?"朱由校听了之后,淡淡一笑,故意拿话逗她。 客氏顿时面色一红,想起了昨晚的荒唐。 "臣妾哪有,臣妾巴不得皇上日日前来呢..."到最后,客氏的声音如蚊子叮一般,近乎听不到。 "怎么今日没见王大伴呢?"客氏连忙换了个话题,问起了一向不离朱由校寸步的王安。 "大伴去为朕做事去了。"朱由校淡淡的说道。随后突然觉得好像有人在轻轻的踹自己的腿。 朱由校顿时一怔,正好看到坐在自己对面的客氏正面有春色的看着自己。 "你们都下去吧。"朱由校淡淡的吩咐道,随后起身向床榻走去。 他决定要跟客氏分享一下自己的快乐。至于在哪里分享,那不重要。 第31章 李进忠或者魏忠贤 竖日,一抹刺眼的阳光透过了这座偏殿的窗户,打在了朱由校的脸上。 朱由校睁开了双眸,慢慢的拼着着身旁佳人的体香。小说 "皇爷..不要。" 许是感受到了朱由校的动作,身旁的佳人还在下意识的低吟着。 朱由校又躺在床榻上细细感受了一会身边佳人的滑嫩肌肤,随后恋恋不舍的收回了手掌,坐了起来。 每次宿在客氏这里,客氏都会使尽浑身解数来迎合他,每次都带给他不一样的体验。揉了揉自己的头,回忆起昨夜的客氏好像尤为的疯狂,他都记不清昨夜究竟是何时休息的了... 伴随着"吱吖"一声,大殿的门被推开。一群下人们在一个人的带领下,鱼贯而入,朱由校认出了那为首之人是王安。 "皇爷,您醒了。"王安轻轻的对着朱由校说道。 "大伴何时回来的?"朱由校颔首,随意的对着身边人说道。 "爷,奴婢昨日下午回的。听闻您来了客妈妈这边,奴婢就没敢打扰。" 朱由校听了王安的话后,脸上也是一红,他也没料到竟从昨日晌午一直疯狂到昨夜。不过也没人发现他的窘境就是了。 "走吧。回乾清宫。朕有些饿了,莫要扰了客妈妈。" 朱由校回头打量了一眼尚还在床榻之上的客氏,随后吩咐道。似乎是不打算叫醒她,让其再多睡一会。 不过就当朱由校一行人离开以后,客氏也缓缓的睁开了双眼,嘴角上浮现了一抹得逞的笑容,似乎是感受到了皇帝言辞之间对她的爱护之意。 她要做万贵妃第二的心,还一直没有熄灭呢。 .... .... "爷,福王爷与勋贵那边的银两,已经全部充入内帑了。"趁着朱由校吃早膳的功夫,王安连忙汇报一下他昨日的成果。 昨日的兴奋之情已经在客氏身上发泄过了,所以在听得这个消息,朱由校也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让锦衣卫看着点那帮勋贵,不许行那欺压霸道之事,这帮人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给朕捅出个篓子出来。"朱由校深知那帮勋贵的尿性,纵是他用利益将他们与自己困在了同一辆战车上,但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不长眼的跳出来恶心自己一下。 第33章 孟德之好 北京紫禁城,西华门外。 一辆装饰简朴的马车,正不急不缓的行驶着。 "皇爷,咱们今天到底去哪啊?"王安坐在马车上紧张的问着朱由校。 今天朱由校一觉醒来,便吩咐王安要轻车简从,再次出宫。还特别强调不要上次一样安排那么多人了。 无奈之下,王安只能顺从朱由校,只带了锦衣卫里的几个好手,护着朱由校。 见得朱由校不语,王安脸上的焦急更胜,伸手掀开了马车上的帘子,探出头去,看着马车后面隐隐绰绰的跟着不少人,这才勉强放下心来。 朱由校看着王安的小动作,也不去点破他。心中自然明白保护自己的人不可能只有马车周边这几个人。 "行了大伴,朕带你去吃馄饨。"朱由校看着一脸急色的王安,忍不住的打趣道。 待听得朱由校的话语后,王安脸上仿佛如释重负一般。连忙探出头去,跟外面的人小声低语了几句。 等到身子重新回到马车,对上朱由校那洞悉一切的眼神时,王安有些无奈的笑道:"爷,放心吧,不会误了您的兴致。" 宫中美婢宫女无数,皇爷从不多看一眼。他眼睁睁的看着,宫女们眼中的春水都快荡漾出来了,自家皇爷都跟看不见似的,偏偏独宠那有些上了年纪但风韵犹存的客氏,这让王安有些不太理解。 若是独宠客氏也就罢了,偏偏自家皇爷跟哕鸾宫的那位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那位可也是个风韵犹存的美貌佳人。 朱由校刚刚一提馄饨,王安心中便想起了上次见过一面的那位馄饨摊老板娘,他依稀的记得好像也是个妇人... 自己的这位皇爷,好像还真是有些孟德之好。历史上的那位曹操,曹孟德可是出了名的爱人妻... "行了,别发呆了,寻思啥呢?"朱由校看着有些魂不守舍的王安,不由得没好气的说道。 王安这才连忙收回了心中那些小九九,脸上浮现一抹笑容。 "奴婢这是想着一会得多吃一点呢。" "行了,就你话多。"朱由校自然明白王安的言不由衷,也没去点破。 王安又陪着朱由校说了会话,似是想到了什么,又伸出头去对着外面的人吩咐道:"去给我差。查一查她的身世。" 在他心中,一切涉及到朱由校的事都容不得他掉以轻心。 驾车的马夫看上去其貌不扬,但技术极高,马车行驶的极稳,让端坐在车厢中间的朱由校没有感受到一丝颠簸。 过了没一会,朱由校就感觉马车缓缓的停下,然后听到驾车的马夫轻轻的说道:"爷,到了。" 听得声音之后,王安率先的走下了马车,先是朝四周探望了一番,看见了隐藏在各处的番子们,这才放下心来,身手掀开帘子,躬身说道:"爷,咱们到了。" 朱由校听得之后,躬身下车。 ... ... "瞧一瞧,看一看啊.不甜不要钱" "新出炉的包子..." "冰糖葫芦..冰糖葫芦.." 朱由校带着王安穿过了一个胡同,走了没几步便来到了一处热闹的街道上。 朱由校打量了一下,这条街瞧上去比前几天来的时候似是更热闹了些,摆在街边的营生也更多了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朱由校感觉街上行走的人们的脸上居然也更多了些。 "爷,今天好热闹啊。"王安自然瞧出了朱由校脸上一闪而过的诧异,顺着朱由校的念头说道。 果不其然,朱由校闻言脸上闪过了一丝笑容,人都是爱热闹的。 朱由校一甩手中的折扇,兴致大发,大步朝前走去。 "走,跟本公子好好逛逛。" 王安连忙对着身后打了几个手势,随后快步追上朱由校。 "爷,您等等。" 此时刚刚入秋,阳光明媚,微风不急不躁,吹在人的脸上,只觉清风拂面,让人心情大好。 待得几人缓缓穿过了几条街,一行人便来到了上次吃馄饨的那条街。 朱由校远远便瞧见了上次吃过的那家馄饨摊,如今摊上看着有不少的客人正在用餐。 "秦娘子,你的手艺真是没的说。" "是啊,是啊。" 朱由校刚刚走进,便听见有食客在夸赞老板娘。 那秦娘子听得众人称赞,只是略微羞涩的一笑,没有多言。倒是上次见过的小女孩颇为兴奋的说道:"大叔,我阿娘的手艺自然是一等一的。" 那般可爱娇憨的模样倒是逗得许多食客哈哈大笑。 秦娘子看着作怪的女儿只是宠溺的一笑,无奈的摇了摇头。擦了擦手,准备继续去忙。 回首间,看见了站在不远的朱由校一行人,顿时便是面色一喜,好看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精亮。 但是身边还有食客催促,只能是略带歉意的对着朱由校一笑,点了点头,回头去忙了。 王安瞧得这般情况,对着身旁的番子奴了努嘴。 朱由校只瞧得那番子走到了刚刚落座的一桌食客面前,先是小声说了几句,从怀中掏出了些许银钱之后,那桌食客便立刻起身,让开了座位。 "爷,您请吧。"瞧得番子处理完了以后,王安对着身旁的朱由校说道。 朱由校感刚刚落座,那小女孩便面带惊喜的发现了他们,兴奋的朝着朱由校挥了挥手,想要走过来说些什么,但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只是在原地对着朱由校甜甜一笑,便去帮她的母亲忙去了。 朱由校一行人自然引起了店中其他食客的注意,只见得一名贵公子身着锦衣玉袍,手持折扇,端坐中间。身后一名管家模样的人与三名看似侍卫的人伺候在身后。 "这是哪家府上的贵公子..." "与你我无关...切莫多事" 有好事的食客小声讨论着,也有谨慎的食客不愿招惹是非。 不过很快就有眼尖的食客便发现了端倪,就在店门口也站着数位虎背熊腰,腰间鼓鼓的大汉,似是同为店中那位贵公子的侍卫。 心中惊诧下,连忙加快速度,胡乱吞了几口馄饨,将银钱放在桌子上就匆忙离去,生怕引祸上身。 在这般诡异的气氛下,其余几桌客人也纷纷离去。一时间,刚刚热闹无比的馄饨摊,只余下朱由校几人。 "来了,新鲜的馄饨来了。"等到小女孩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转身后便发现了令她目瞪口呆的一幕。 刚刚还热闹无比的摊位,已经不剩下几人了,只有朱由校对着她报以微笑。 随后立刻回头,带有一丝哭腔的说道。 "阿娘,又有人欺负咱们了..." 第 35章 大明奇女子 紫禁城乾清宫书房。 为表庄重,朱由校特意身着明黄色衮龙袍接见这位大明功勋。 "臣,四川石柱宣威使秦良玉见过陛下。" "秦夫人快快请起。一路辛苦了。"朱由校三步两步从自己的案牍后面走出,亲自将秦良玉搀扶了起来。 秦良玉很明显没有料到朱由校会如此礼遇,连道不敢。 早有小太监为秦良玉搬来了椅子,秦良玉谢恩之后才谨慎的坐了下来。 朱由校仔细打量着这位将一生都奉献给了大明的奇女子,常年的军伍生活使得秦良玉这位年逾四旬的妇人浑身散发着一股肃杀之气,头发被打理的整整齐齐,面色刚毅。 秦良玉同时也在打量着眼前的这位少年天子,同时思索着天子让其进京的用意。 "秦夫人,此次急诏您进京,实乃不得已而为之,夫人一路辛苦了。"等到秦良玉坐下之后,朱由校仍不忘再次安抚秦良玉。 年轻皇帝的这两句话犹如春雨一般打在了秦良玉的心中,连日赶路的些许疲惫在这一刻一扫而光。 "陛下言重,敢问陛急诏臣进京所谓何事?莫非辽东有变?"秦良玉一路上也在思考着皇帝召见自己的原因。 就在不久前,朝廷就曾下令命自己出兵援助辽东。她在接旨之后,让自己的哥哥跟弟弟领兵数千支援辽东。 没想到不过月余的时间,自己就又接到了旨意,令自己火速进京,这令她不得不怀疑,是否是辽东生变。 "陛下,倘若辽东生变,臣即刻率军出征。"看朱由校第一时间没有说话,秦良玉以为被自己说中了,连忙对朱由校说道。 朱由校明白秦良玉误会了自己的用意,连忙摆手。 "夫人误会了。辽东暂时无事,朕已命熊廷弼总领辽东一切军务,料那后金一时不敢妄动。" 秦良玉自然听过熊廷弼这位重臣的大名,知晓这是位真有本事的人,于是内心稍定。 "陛下英明,熊大人之名,臣在四川便有耳闻,有熊大人在,辽东无碍矣。" 秦良玉也是十分上道的拍了朱由校一个马屁,盛赞朱由校有识人之明。 她虽然身处四川,却也不忘关心国事,自然听过熊廷弼这位重臣的名字,同时对于熊廷弼在辽东的举措十分认可。 第 36章 宫外出事 "升四川秦良玉为一品诰命夫人。提督京营。" "升秦良玉之子马祥麟为指挥使。" 等到秦良玉走出紫禁城的时候,朱由校最后的声音还一直在其心里回荡。 "待到马踏西京之日,朕不吝封侯之赏。" 封侯之赏,这是秦良玉从未敢想的。中国的历史上,从未有过任何一个女子当得如此殊荣。 但这句话就从朱由校的口中言辞灼灼的说了出来,并且当时朱由校的眼神之真挚,让秦良玉知道皇帝绝不是随便许诺。 这份礼遇与信任,让秦良玉发誓要将京营训练成天下第一强军,才好对得起朱由校。 ... ... 等到王安亲自将秦良玉送出了紫禁城返回后,发现朱由校脸上仍依旧带着笑意,坐在龙椅上饮茶。 "爷,您好久没有这么高兴了。"王安陪着笑脸。 虽不明白秦良玉一介女子如何能当得起如此重任,让素未蒙面的朱由校对此信任有加,但那不重要,但只要朱由校高兴,他便也跟着高兴。 "大伴,朕是真的开心啊。若满朝文武皆如秦夫人一般,区区辽东,朕挥手便可平之。" 朱由校高兴的同时,仍不忘给予秦良玉极高的评价。 在书房中盘旋了几步,决定给自己放个假,不再看那些没有任何营养的折子了。 "走,跟朕去看看太妃。"朱由校一边向外面走去,一边吩咐道。 朱由校的口中自然是前段时间已经移居慈宁宫,掌太后宝印的刘太妃了。 想起来好几日没有去给老人家请安了,朱由校决定去看看老人家。 只是可惜,朱由校才刚没走几步,便有人拦下了他们的脚步。 "陛下,宫外来报,秦娘子之处告急。" "嗯?你说什么?"行色匆匆的朱由校顿时停住了脚步,眉头一皱的说道。 朱由校冰冷的语气,顿时吓得那小太监一寒。 "陛下,奴婢也不知,锦衣卫并未多言。" "这帮废物,连个人都护不住吗?"朱由校暗骂一声。他早晨才刚刚从秦娘子之处离开,这才过了没多久,便又出现了新的麻烦。 第40章 选拔亲军 是夜。 大明紫禁城,乾清宫。 朱由校特意在自己的寝宫,设宴招待秦良玉以及素有"小赵云"之称的秦良玉之子,马祥麟。 这种超高规格的招待,让秦良玉母子二人颇有些受宠若惊。 "臣,马祥麟谢陛下提携之恩。" 今日白天,他没有随自己的母亲进宫面圣,留在了住处等待。不久,便有小太监来传旨,擢升其为指挥使。 朱由校打量了一下跪在下方的马祥麟,模样瞧上去应该比自己年长几岁,生的是英俊潇洒,好一个英雄少年。 更重要的是,历史上的马祥麟与他的母亲一样,对大明忠心耿耿。 "起来,不必多礼"朱由校爽朗一笑,唤起了马祥麟。 "如今国家动荡,卿家,能战否,愿战否?"朱由校笑呵呵的看着这个此时还略显稚嫩的年轻人。 被朱由校用话一激,马祥麟脸色有些涨红。 "愿为陛下死战。"马祥麟声音洪亮,响彻乾清宫。 朱由校笑容更盛,示意他入席。 酒席宴间,有英国公从一旁作陪,气氛倒是没有那般尴尬,相反君臣几人之间多了一些了解,拉近了一些距离。 "老国公,就劳烦你把如今京营的状况跟秦将军和马将军介绍一下吧。" 英国公张维贤领命称是。 "好叫秦将军知晓,京营经过陛下改革,现有兵员五万余人,皆为新征靑壮,士气高涨,但尚未经过操练。" 随后朱由校接过了话头。 "朕欲在其余几省征兵,具体规格交由秦将军负责,自行选择,凑足十万兵员。交由秦将军训练,作为朕的亲军。另再从周边,征兵五万,填充进京营,护卫京城。" 朱由校对秦良玉抱有很大期望。 听完朱由校的话后,秦良玉起身出席说道:"臣谢过陛下隆恩。" 对于兵员的选择,她也早有想法。 早在四川,她受限于经济与身份,只能组建起一只数千人的军队,不是她没有能力,而是因为身份不允许,朝廷不允许。 "陛下,川浙两省素为我大明重地,可从川浙两省,选取兵员。" 秦良玉依着自己的想法,对朱由校提出了建议。并没有因为自己是四川出身,而避讳。 在古代,有些皇帝是很忌讳自己的亲军中存在大量士兵与亲军将领是同乡的情况,因为会有很多隐患。 朱由校自无不可,没有丝毫犹豫,点了点头。 "一切由秦将军自己决定。亲军的俸禄依旧为双俸,由朕的内帑出。" 朱由校一句话,将亲军的规格定了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里,英国公张维贤推荐的遵义副总兵陈策与戚家军将领戚金先后入京。朱由校面见之后,发现均是久经战阵的将领,便放下心来,让其二人与秦良玉一起负责起了京营的组建与训练。 ... ... 京郊外,一处军营前,排起了长队。 "叫什么?哪的人?" 一个小吏正低头在桌子上,飞快的写着什么,同时头也不抬的说道。 队首是一个看上去不过双十年龄的少年,身上透露着一股淳朴气息,憨厚的笑道:"王老七,河北人。" "我问大名。"那个小吏有些不耐烦的抬起了头。 "嗷嗷,那叫王守纯。"那个少年略微羞涩的笑着。 随后小吏飞快的在桌子上的牌子上,写上了几个字。递给了他。 "去吧,拿着这个牌子去里面排队。只要选拔过了,就能入伍了。"那小吏虽然态度有些许不耐烦,但还是为少年详细的讲明了规则。 等到少年拿着牌子道谢离开以后,那小吏又把头埋在了桌子上。 "下一个。" 最近的几天里,京城外的各处军营外都有人排起长队,等待着选拔。 等到王守纯拿着小吏递给他的牌子,按着小吏的指示,走进了军营之中,他才发现军营里也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模样。 学着其他人的样子,依旧找了一个队伍,排在了后面。 排在他前面的两人,似乎是同乡,正在飞速的交谈着。 "我可扫听过了。皇上这次扩军,要精,不要多。只要咱们的选拔过了,就能入选京营。" "这还用你说,过了就留下来,不过就回家,有何可说的?"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可听说了,皇爷的这次征兵可有说法。" 最先开口的那人,非常得意的一笑,卖弄了一下关子。 另外一个人连忙催促道,"有什么说法?" 听得他们交谈,王守纯也竖起了耳朵,仔细的听着。 "这次征兵,皇爷除了要填充京营,还会选拔自己的亲军,只要通过第二次考核,成为皇爷的亲军,兵饷可是双倍呢。" "只不过听说要求极高,这几天来的人,也甚少人能够加入亲军,大多数都是成为了京营士兵。"那最先开口的人,略显遗憾的说道。 言辞间,似乎对自己能够通过第二道考核,不太自信。 听到他们的交谈,王守纯心里活泛了起来,只要成功通过两次考核,不但能成为天子亲军,就连军饷都是双份的?这等好事,哪里去找。 第42章 深夜来客 "皇爷,臣不负所托,特来复命。" 一身铠甲的马祥麟跪在乾清宫的书房内,对着朱由校说道。 朱由校放下了手里的奏折,露出了一丝微笑。 "辛苦你了。瑞征(马祥麟的字。),事情可顺利吗。"朱由校从案牍后面起身,扶起了马祥麟。 "禀皇爷,一切顺利。臣,未遇到任何阻拦。"马祥麟见得朱由校亲自将其扶起,面露激动的说道。 "皇爷,臣不知为何,他们似乎都是早有准备一般。更有甚者,只是见臣一来,便主动交出了银两。" 朱由校闻之并不觉得意外,给马祥麟仔细的讲解道。 "商人逐利,实乃天性。朕此举,实为促进商业。对他们的生意更加有益,可他们怕得罪了身后之人,因此不敢贸然缴纳。但又怕触怒了朝廷,所以做了两手打算。" 听到朱由校的讲解后,马祥麟恍然大悟。 "行了,做的不错,朕不留你了。好好给朕盯着京营那边。"朱由校夸赞了马祥麟一句。 "臣,告退。"马祥麟虽是一个武将,但并不愚笨,他没有去追问商户背后是何人,为何朱由校没有对背后之人动手。 他这辈子只需要好好遵守朱由校的命令,效忠朱由校就够了。 这是他被受封为指挥使之后,他的母亲秦良玉亲口对他说的。 等到马祥麟退出了乾清宫之后,王安为朱由校递上了一杯新茶。 "爷,这些勋臣着实有些过了。他们世受皇恩,与外朝那些大臣不一样。"一向恪尽职守,从不多言的王安也有些看不过去了。 朱由校倒是有些意外的看着王安,以前王安从不对政事发表意见。如今居然连他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且再容他们蹦跶一段时间,等朕腾出手来,就收拾他们。"朱由校淡淡的说道。 他今日让马祥麟带着京营的人前去,便是对京城一些心怀不轨之人的一种震慑。 如今的京营已经不再是那些勋贵的地盘。早已变成了朱由校的一言堂,朱由校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占据了主动性。 第44章 请设火炮营 徐光启话音一落,陈策,秦良玉及戚金三人便愣住了。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面前的这位大人,给出了这么一个建议。 徐光启话中的红毛指的是荷兰人,因为他们须发皆赤,所以称之为红毛,后来更简称红夷。 他的意思也很简单,澳门已经有人仿制出了荷兰人的大炮,威力很大,我们可以采用。 秦良玉与陈策久在四川,对于红夷荷兰人没有丝毫接触。倒是戚金身处浙江,倒是从一些渔夫等人的口中听说过这红夷。 "陛下,臣在浙江虽有所耳闻,可我大明乃天朝上国,这红夷乃蛮夷之人,我等如何信之?" 戚金一脸迷茫的说道。 听到这里,朱由校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局限性。也不能说古人愚昧,狂妄自大。 自古以来,我中国华夏都是世界的核心,这个观念在中国人心中已经生根发芽。这种骄傲是刻在骨子里的。 即便是现在大明已经内忧外患,摇摇欲坠了,可依旧不耽误他们看不起那些蛮夷之人,自然对他们的东西就有所抵触。 朱由校自然没办法跟他们解释的清楚,因此只能将目光转向徐光启,希望徐光启能给他们解释清楚。 "陛下,今年年初,臣奉神宗之命,前往澳门采购火炮四门,现已运达京师。" 徐光启施了一礼,对着朱由校说道。 朱由校一听徐光启之言,顿时被惊得起身。面露激动:"徐卿所言为真?" 徐光启顿时一叩首,"臣不敢欺君。" 徐光启口中的神宗皇帝正是朱由校的爷爷。他是没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便宜爷爷跟徐光启给了他如此之大的一个惊喜。 "火炮现在何处?"朱由校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徐光启自己也没料到朱由校的反应会如此之大,他本来还在思虑如何劝诫朱由校接受这几门火炮。因为毕竟是红夷人的产物,可能不太会被皇帝接受。 "臣为了安全,暂时安排在城外,臣的一处宅子中。" "可有炮手?"朱由校自是清楚,这东西没有专业人员玩不转。 第47章 外朝沸腾 朱由校对成国公府内发生的一切自然是毫不知情的,此时他正带着秦湘儿和小敏准备回到紫禁城。 "阿娘,你的脸为什么瞧上去红彤彤的?" 刚刚玩完回来的小敏对着秦湘儿好奇的问道。 秦湘儿撇了始作俑者朱由校一眼,不由得没好气的说道:"没你的事,就你话多。" 朱由校则是默不作声,装作什么都与他无关一般的样子。 "咱们这是去哪啊?" 秦敏儿很快就换了个问题,好奇的问道。同时不忘舔了一下手上的冰糖葫芦。 是的,直到刚才,自己才从秦湘儿的口中得知,敏儿居然是跟着她的姓氏,姓秦。随母姓,在这个时代还是很少见的。具体原因,秦湘儿没有多说。朱由校也没有追问,她知道等到时机到了,秦湘儿自然也就说了。 "咱们要搬家啦。"秦湘儿脸带笑意,对着秦敏儿说道。小说 秦敏儿倒是没有多想,反正阿娘之前就跟她说过,眼前的大哥哥会照顾他们的。 不过对于大哥哥为何会主动的照顾她们母女,聪明的小敏儿却是没有多问。 不过这一次的搬家好像不同于前段时间的那一次,她们越走越远,也越走越偏,到了最后附近已经没有了人家。 秦敏儿有些紧张的握住了自己阿娘的手,却发现自己的阿娘手心也在微微冒汗,好似一样有些紧张。 远远地,小敏发现自己等人来到了一处高大的宫墙面前,还有许多侍卫们盘旋于此。 到了这里,秦湘儿感觉自己的身体也开始微微有些颤抖。朱由校发现了秦湘儿的变化,一双有力的大手揽过了她的娇躯。 "莫怕。" 只是两个字,便给了秦湘儿莫大的安全感。 等到他们的马车行驶到了那群侍卫面前,为首之人便是一声低喝。 "跪。" 顿时所有侍卫们全都对着这架普通的有些过分的马车行起礼来,马车也在他们的注视下,驶进了威严的紫禁城。 "去择一处好的宫殿给湘儿,不要离朕太远。多找些懂事的人来伺候着,同时让那些人嘴严实点。" 朱由校对着伺候在一旁的魏忠贤吩咐道。 "皇爷放心,奴婢省得。" 魏忠贤连忙低头应道。 朱由校看着有些惊慌失措,不知所然的秦湘儿微微一笑。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说道:"莫慌,一切都有朕,先让魏忠贤带你们去看看你的新家,晚上朕在来瞧你。" 秦湘儿这才有些放下心来,恋恋不舍的离开了朱由校。倒是一旁的秦敏儿异常兴奋,没有意识到自己来到了一个什么地方,只是对新的环境感到好奇。 瞧着秦湘儿她们走远了,朱由校这才收回了目光。带着王安朝着慈宁宫走去,准备找刘太妃说一说这个事情。 "爷,东厂传来了消息。说是客娘娘的弟弟这两天与临淮侯李弘济及成国公朱纯臣走的火热。" 王安在一旁小声的跟朱由校汇报着。 临淮侯李弘济,朱由校沉思了一会,印象中好像没听过这个名字。不过能够与朱纯臣走的火热,想来也不是好人。 历史上的临淮侯李弘济的确不是什么忠臣良将。他奉命守卫城门,却在李自成打进北京的时候,弃城逃跑,跑到了南京,最后投降了清朝。 "这帮子人越来越过分了,都把手伸到朕的后宫来了。"朱由校恨恨的说道。可是他的确拿这些勋贵们没有太大办法,两百年的传承下来,他们早已紧紧地盘绕在了一起,勋贵之间彼此联姻,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势力网。 可这不代表朱由校没有脾气,任由他们拿捏。 "叫锦衣卫跟东厂的人看紧点,若是有什么动作,直接拿了。" 如今驻扎在北京城外的那十五万大军,就是朱由校最大的底气。 "等到朕从辽东腾出手来,在挨个收拾。" 朱由校自己清楚,如今最大的问题还在辽东战场。在辽东的局势没有完全控制的情况下,自己还不好妄动这些背地里使小动作的大臣们。不然他们闹腾起来,说不定就给了后金可乘之机。 说话间,慈宁宫就到了。 "皇帝可是好久没来老身这了。"一脸慈祥的刘太妃笑呵呵的看着朱由校。 "上次就想来跟您请安,却是有事耽搁了。"朱由校也陪着刘太妃说着话。 又说了几句闲话后,刘太妃挥手屏退了众人。 "皇帝可是有什么事要跟老身说的?"刘太妃人老成精,自然是看出了朱由校今日前来,必有目的。 朱由校也不意外,陪着笑说道:"敢叫太妃知晓,朕从宫外纳了个人。" 刘太妃听后,眉头微皱,微怒道:"王安,你就是这么伺候皇爷的?宫外的人干净吗,你就敢让皇帝侍奉?" 王安一听这话,连忙跪在了地上请罪,闷声不语。这种事,自然是由他这个近侍来背锅的。 不过刘太妃也没有真的生气,她知道皇帝跟她说这件事,是给她面子。她又有什么资格真的职责皇帝呢。 "罢了,既然皇帝喜欢,接近宫来也就是了,明日叫来跟老身瞧瞧,看看是谁这么有福气,得了皇帝的宠。"刘太妃叹了口气,装作无奈的说道。不过眉眼之间,全是笑意。 朱由校也瞧出了刘太妃没有真的生气,也知道这位老太太不是一个古板的人。 连忙陪着笑说道:"都是朕的错,与王安没有关系。太妃莫急。" 刘太妃瞥了一眼王安,"起来吧。日后你这个司礼监秉笔太监可得注意点,什么都没有皇帝的身体要紧。" 言辞之间没有对于王安的责怪,反而是表达了对朱由校的关心。 朱由校自然明白刘太妃的言外之意,连忙接着陪笑道:"太妃莫急,别气坏了身子,朕还有事没说完呢。" 刘太妃这才一愣,"还没完?皇帝你领回来几个人?" 朱由校哭笑不得,心知老太太误会了。连忙说道"太妃你误会了,只有一个。" 朱由校顿了顿,小心翼翼的说道:"太妃,朕纳的这个人曾为人妇..." 刘太妃的嘴巴肉眼可见的因为吃惊而长大了一点,不过还是很快的恢复过来,强壮淡定的说道:"若是皇帝真的喜欢也就罢了,名分低点就是了。" 不过朱由校还是从老太太的表情中看出,老太太的内心恐怕并不如脸上表现出来的这般淡定。 "太妃,不仅如此,还有一点麻烦。" 朱由校硬着头皮说道。 "啊?还有麻烦?"刘太妃这下彻底装不下去了,挺慈祥的一个老太太,目瞪口呆的看着朱由校。 同时内心出浮现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皇帝,你别告诉老身,莫不是此妇人..." 朱由校见刘太妃猜了出来,也不再隐瞒。 "太妃明鉴,此妇人早年丧夫前曾生育一女,朕从宫外偶然遇见,惊为天人,便要了她。" 刘太妃听了朱由校的话后,居然有些如释重负,不是她那般想的就好... 朱由校看着刘太妃如释重负的表情,好像猜到了一点什么,怕是自己被这位太妃误会了。 连忙尴尬的说道:"太妃莫要多心,朕并未行那巧取豪夺之事。" 正当朱由校仍要开口的时候,就听见门传来了魏忠贤的声音:皇爷,不好了,外朝的大臣们闹起来了。 第48章 秦湘儿给的惊喜 朱由校一听这声音便是眉头一皱。 "滚进来说话。" 门外的魏忠贤躬着身子进来扑腾了两步,跪在了朱由校和刘太妃面前。 刘太妃看着魏忠贤,轻轻皱眉,没有说话。 "朕和太妃议事,你都敢出声打扰,你最好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朱由校语气森冷的说话。 这时,魏忠贤才发现殿中居然只有朱由校和刘太妃,以及一个在侧面充当哑巴人的王安,心中暗道不妙,自己好像打扰了皇爷的大事。 魏忠贤不顾其他,以头伏地,颤颤巍巍的说道:"皇爷,奴婢刚安顿完秦娘娘,便遇到了东厂的番子,他们找不见王公公,便来寻我。说是外朝的大臣们,不知怎的,突然知道了秦娘娘的事情,更知道了小敏姑娘的存在,正打算明日上书弹劾陛下您。" 听了此话后,朱由校又惊又怒。他才刚把秦湘儿接进宫中,外朝便得到了消息。这紫禁城,究竟还有没有秘密。 "放肆,他们好大的胆子。"朱由校还没说话,倒是一直和蔼可亲的刘太妃发了火。 "后宫的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他们指手画脚了?" "王安,你这司礼监太监到底是怎么做的?皇帝的事,就这么快传出去了?"刘太妃将怒火同样宣泄在了王安的身上。 王安也是不清楚为何走漏了风声,但也只能跪在地上:"太妃息怒,奴婢有罪。" 倒是一旁的朱由校琢磨出些许不对,他才刚刚进宫,那帮大臣们怎么会那么快得到消息,并且同时约好上书弹劾。除非是早就知晓,并且早有预谋。 知晓内幕并且有能力做到这一切的只有一个人,成国公朱纯臣。 虽然不明白朱纯臣为什么会一直给自己使绊子,但是这不代表朱由校会一直任由朱纯臣给自己上眼药水,真以为自己没脾气。 "传旨,令马祥麟带兵进城,宫外等候。魏忠贤,你即刻带领锦衣卫,把之前闹腾最欢的那几个人给朕拿了。若有不服,皆入昭狱。" "传旨,将成国公剔除黑社会,他的那份交给秦良玉。" 朱由校杀气腾腾的下了两道圣旨,他真的打算杀人了。 从他继位以来,这帮大臣对于国事没有提出过什么看法,反而是对他的家事指手画脚起来。 这一次他才刚把秦湘儿领进宫,外面居然就已经在准备上述弹劾了。 "皇帝,遇事莫要冲动,不要误了国事。"这边的刘太妃见得朱由校杀气腾腾的样子,反而转过来劝诫道。生怕这位年轻的皇帝一怒之下,做出什么冲动事。 她虽然在深宫之中,可也听说了朱由校的手段。朱由校登基不过月余,便将京营牢牢的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这份本事,可是朱由校的爷爷,万历皇帝当年都没有的。 "太妃放心,朕心里有数。"朱由校强压怒火,对刘太妃说道。 "罢了,你让人将那母女二人带来,让老身瞧瞧,老身或许有些办法。"刘太妃摩挲着手中的佛珠,突然对朱由校说道。小说 朱由校有些不明所以,但看着刘太妃一脸慈祥的笑容看着自己,还是随口吩咐道:"没听见太妃吩咐吗。还不快去将湘儿带过来。" 魏忠贤连忙领命而去。 没等一会,魏忠贤便带着一脸惊色的秦湘儿走进了慈宁宫,身后的秦敏儿反而是没有丝毫怯场,一脸好奇的打量着殿内的一切。 "臣..臣妾见过皇上,见过太妃。"来的路上,秦湘儿已经被魏忠贤告知了此行的目的,也明白了自己要见什么人,也知道自己要改口了。 瞧得秦湘儿近乎于有些笨拙的礼仪,刘太妃脸上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她记得几十年前,她刚入宫的那天,好像也是这般的手忙脚乱。 "好一个天仙似的美人,难怪皇帝心动了。快起来吧,不然一会皇帝都心疼了。" 刘太妃似乎心情颇好,开始打趣了起来。 朱由校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太妃赎罪。" 刘太妃不以为意的摆摆手,同时将目光投向了秦湘儿身后的那个小人。 感受到刘太妃的目光后,秦湘儿身体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向朱由校投去了求助的眼神。 朱由校虽不知道刘太妃的用意,但想来也不会为难她们母女,向秦湘儿微微点头,示意其放心。 "这便是那孩子吗?果然生的可爱伶俐。孩子,到这边来。" 刘太妃一脸慈祥的看向秦敏儿,她久居深宫之中,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这般可爱的孩子了。 宫里其他的孩子们都早早被宫中的礼仪束缚住了,见到她都是规规矩矩的行礼,全然失去了一个孩子应有的灵气。 秦敏儿听得是在叫自己,也不怕生,嘿嘿的笑着,向面前这个慈祥的老奶奶走去。 在她的心中,根本不知道她身处何地,也不知道在场的众人都是什么身份,她只觉得面前的这位老人生的面容慈祥,让她想要亲切。 刘太妃一把抱住了秦敏儿,好生打量了一番,随后突然又瞧了瞧秦湘儿,面色有些不对。召来自己的宫中女官。 "知音,你带这孩子出去玩一会。老身有话要和皇帝讲。" 很快便有一位同样瞧上去有些上了岁数的老妇人走了进来,将秦敏儿带了出去。同时魏忠贤也一同躬身退了下去。 朱由校瞧了一眼,从她的年纪上看,估摸是伺候了刘太妃一辈子的老人了。 待得殿内只剩下了他们几人后,刘太妃这才不慌不忙的看向秦湘儿:"秦氏,老身虽然岁数大了,可这眼睛还是清楚的。那秦敏儿面容五官,眉眼之间与你没有一丝相同,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听得此话,朱由校顿时长大了嘴巴,没想到刘太妃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秦湘儿听得此话后,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愣在地上许久,方才带有哭腔的说道:"太妃赎罪,小敏儿的确非臣妾亲生,是臣妾从一牙人手中购得。臣妾瞧其可怜,实不忍心,便买了下来。几年下来视为亲生。" 刘太妃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情,随后又追问道:"既然如此,为何不对皇帝说实话?" 秦湘儿转向朱由校梨花带雨的哭道:"皇爷见谅,臣妾不是有意欺君。臣妾当日不知公子身份,本想入得府后,在告知公子。可没想到那日公子告知臣妾,公子乃宗室亲王,臣妾怕王府规矩大,王爷得知小敏并非臣妾亲生后,碍于脸面,将其遗弃。方才隐瞒了下来。一直到今天,都没有机会告之。" 朱由校听了秦湘儿的话后哭笑不得,"你是说,小敏儿不是你亲生的?" 这时他才反应过来,难怪秦敏儿跟了秦湘儿的姓。 秦湘儿听了朱由校的话后,面色娇羞的啜泣道:"臣妾的确曾有过婚约,可未曾等到洞房当天,他便被征召,前往辽东。在听到他的消息,便是半年后传来了他阵亡的消息。臣妾未曾人伦,更未曾生育.." 说到最后,秦湘儿面色滴红,声音小的近乎于听不见。 此时,朱由校才恍然大悟,喃喃自语道:"难怪刚刚朕觉得那般阻塞艰难,不似当日客氏一般顺滑。" "咳咳。"刘太妃不动声响的轻咳两声。 朱由校这才反应过来,身旁还有刘太妃在。顿时住嘴,"太妃见谅,朕孟浪了。" "可有落红?"刘太妃此时已经听懂了来龙去脉,她刚刚瞧着秦湘儿行礼的时候,那笨拙且不灵活的样子就有些奇怪。 "有。请太妃明鉴。"秦湘儿面色更红,小心翼翼的从自己怀中掏出了一个手帕。 刘太妃只是略微瞧了那么一眼,便是彻底相信。 "来人,速召左都督刘岱入宫。" 第50章 率先发难 竖日清晨,太和门广场。 午门城楼鼓响三声,文武百官左右两列齐进。 钟鼓司奏乐,朱由校到达御门,坐于御座之上,钟鼓司鸣鞭,文武百官行一拜三叩之礼。 "参见皇上。" 待得朱由校唤起之后,一众文武方才起身,站回原位。 朱由校刚刚唤起的时候,他就瞅见了站在末尾处的几个文官脸上不加掩饰的兴奋之情,不由得内心嗤笑。 果不其然,他才刚刚唤起。便看见其中一人就要从文官之列中站出。 "陛下,臣有话..." 只不过他话还没有说完,便发现早有一人已经站了出来,正站在中间奏事。 "陛下,辽东军报。" 兵部右侍郎张经世,率先一步站了出来。 按照惯例,官员奏事之前,需要提前"咳嗽"一声,这样是为了避免尴尬。告知其他人,我要出来奏事了。 而奏事环节又有一个优先程度。按明律,边关军报优于一切。 那率先走出来想要奏事的御史一听,心中便是一寒。自己一时激动,竟忘了规矩。 果不其然,朱由校嘴角挂着冷笑。 "鸿胪寺,君前失仪,该当如何?" 很快,便有一个文臣从文官的对于里面走了出来,跪在地上。 "陛下,君前失仪,庭杖。" 鸿胪寺的官员话一出口,那御史便是面色大变,之前朱由校便杖杀过一次御史,没想到自己竟也主动的撞在了皇帝的枪口上。 "皇爷,臣姚宗文知罪。"他忙不慌的跪在地上请罪。丝毫不顾文人所谓的脸面,脸面能有自己的命值钱吗? 朱由校不置可否的看了他一眼,"再有下次,一并执行。" 本就是可大可小的一个罪过,全看朱由校的心情。 姚宗文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冷汗,谢恩之后,退回了班列。心中狂跳,暗自思索一会还该不该按照原计划上书。 其他几个刚刚也跃跃欲试的御史文官,瞧得姚宗文这个样子,纷纷面露不屑。只是一个庭杖就被吓到了?身为文臣的风骨呢?命能有风骨重要吗?看我们一会的表演就是了... "奏来。"朱由校对着张经世说道。 他之前给了熊廷弼单独奏对的权利。眼下这封军报是发给兵部,而不是单独呈现给他的,想必没有什么要紧事。 专门负责朗读奏章的通政司官员接过了张经世手中的奏章,大声代读了起来。 果不其然,这封奏章大概就是给皇帝汇报了一下,他在辽东的一些举措,汇报了辽东的军事部署以及近况,同时针对女真最近的动向提出了一些分析。 "臣..断言,待到年底,辽东女真或起战乱,请朝廷早做准备。" 这是熊廷弼在奏章中的最后一句话,判断了女真人或许会在年底挑起一场战胜,请朝廷方面加以重视。 这让朱由校微微点头,熊廷弼的判断与历史上的走向基本一致。历史上的女真的确在这个冬天发起了一场战争。不过规模并不算大,更像是一场试探性的战争。 熊廷弼能够有这样的判断,无疑是对熟知历史走向的朱由校证明了他的军事才能。 听得了兵部军报之后,在场的文武百官纷纷的小声讨论起来,有的人是在讨论熊廷弼的军事部署,有的人是在怀疑熊廷弼的判断。大多数都是在针对这份奏章进行讨论。 只有少数的几个人,听了之后,神色一紧,似乎有其他的考虑。 其中就包括了位列武勋中首位的成国公,朱纯臣。 "咳咳",朱由校轻咳两声。 "回头让内阁讨论一下,再呈给朕看。"朱由校一句话,将这件事定了基调。 充当工具人的内阁首辅,方从哲躬身应下。 听到皇帝处理完了这件事之后,有几个御史面露兴奋之色,他们可没忘记他们今日的目的。 只不过还没等他们来得及说话,便发现一位锦衣卫装扮的男子,走到了御前。 "臣,北镇抚司镇抚使奏报,昭狱中的几位御史大人全都招了,均承认是受宫外人指使,在宫外散播谣言,臣已经遣人去抓了。" 原本刚刚还有些喧闹的太和门广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安静的朱由校可以听清,一些人因为害怕而咽唾沫的声音。 伴随着这道奏报,众人才发现,今日文官的队伍里倒是少了几道身影。 刚刚那几位跃跃欲试的御史对视了一眼,纷纷收拢了有些向队伍迈出的脚步。 "陛下,敢问他们几人犯了何罪?臣请交由三法司处理。" 文官中倒是走出了一位身着四品官服的老人,追问道。 朱由校一愣,不认识此人。 "你听得很清楚了,他们几人中伤于朕,你还要为他们求情吗?" 没想到那位老人,没有潇洒的一扭头。 "微臣不敢,臣只想将他们的罪行公之于众,以证国法。" 朱由校这才明白此人的用意,这是想跟他抢权利,不想让朱由校的皇权凌驾于一切之上。不然只凭锦衣卫的一句话,便把几位风闻奏事的御史定了罪,就太儿戏了。 朱由校点头,这点要求他自无不可。 "可。"那几个御史早就被锦衣卫查明了是受人指使,这点没什么可说的,交给三法司处理也无所谓。 "臣,谢陛下。" 那位老人很干脆的行礼,退回了队伍内,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朱由校被这人一打岔,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而把目光投向了刚刚那几位跃跃欲试的御史身上,眼神中饱含着期待。 队伍末尾的那几人自然察觉到了皇帝的注视,纷纷以头伏地,不与皇帝对视。 见在场气氛陷入尴尬,平素早朝里一直充当哑巴人的武勋里面,有人站了出来。 "臣,临淮侯李弘济有言。" 身着明红色麒麟朝服的李弘济出声,走出了队列。 "臣曾听闻,陛下欲迎一人妇进宫,不知可有此事?" 话音刚落,太和门广场便是一阵喧嚣。许多大臣与勋贵,都是第一次听说此事。瞬间炸开了锅,开始了讨论。 朱由校也没想到,文官消停了,居然还有武勋敢跳出来,还好昨日刘太妃早有准备。 瞧得朱由校面色阴沉不语,临淮侯李弘济心中窃喜,脸上装出一副为朱由校考虑的样子说道:"陛下乃万金之体,怎能令那等身份卑微的妇人入宫,我大明自立国以来,也从未听说有人妇入宫为妃的先例。" 临淮侯知道此举会得罪皇帝,但也毫不在乎。他的身上本来就只有一个虚职,爵位又是世袭罔替,皇帝也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给他摘了。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让朱由校意识到他们这些勋贵的实力,让朱由校的注意力从辽东转回到京城。最好是将那熊廷弼撤了。 只要今日让朱由校在此事上跌了跟头,他就有把握将皇帝的威信降到最低。终归皇权是与他们这些勋贵脱离不开的,最好再借机多拉拢一些勋贵。 皇帝想要扔下他们单干,是万万不可能的。 就在此时,武勋中也有几位站了出来,纷纷附和临淮侯。小说 站在队首的英国公张维贤是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有武勋跳出来给朱由校上眼药。也没想到他们居然这么大胆,跳过了自己,暗自组成了一个小圈子。 "放肆,皇爷面前,也敢妄言。还不退下。"张维贤的身躯因为生气而有些颤抖,不住的咆哮着。 出列的勋贵们听了张维贤的话后,纷纷面露不屑。 "英国公,我等是为了陛下着想,您老就不要操心了。" "老国公,您已经老了,就安心养老吧。" "国公爷,您似乎也管不到我们身上吧...." 那几人纷纷冷嘲热讽道。 正当张维贤愤怒的想要呵斥他们的时候,勋贵队伍里不紧不慢的又走出了一位老人说道。 "陛下,老臣要弹劾临淮侯诽谤圣上。" 第52章 支援辽东 "去,给朕好好查查临淮侯。" 等到朱由校回到乾清宫之后,思虑了一会,还是对着王安吩咐道。 他怎么也没想到,今天居然会是临淮侯等人跳了出来。他想不到他们这些人这样做的目的。 莫非是因为京营?或者因为收取保护费而侵犯到了他们的利益,所以导致他们心生不满?他们也不应该这么蠢啊。 朱由校想不明白这些人的动机所在,干脆摇了摇头,不再去想了。谅他们也翻不出天来。 "再去把徐光启和京营众将给朕叫来。" 朱由校还是决定召集众人研究一下熊廷弼的这封军报。 当传旨的小太监刚刚退出乾清宫的时候,乾清宫外面正好也传来了一道声音:"陛下,左庶子讲官孙承宗求见。" "宣。"朱由校连忙说道。 孙承宗便是朱由校名义上的老师。 孙承宗也是一个历史名人,明末重臣,对大明忠心耿耿。他也曾受命于临危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想要拯救大明于水火之中,但是因为党争的原因,被迫辞官,离开朝堂。后来在抵抗清军的入侵中,城破被擒,自缢而死。他的五个儿子、六个孙子、两个侄子、八个侄孙都战死。真真正正做到了满门忠烈。 没让朱由校等了太久,一位瞧上去面庞有些憔悴,鬓角有些发白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臣,孙承宗见过皇上。" "老师快快起来。"朱由校亲自案牍后面走出,扶起了这位老臣。 对于像孙承宗这些真正将一生奉献给了大明的忠臣,朱由校总是天然的对他们抱有好感。 听得朱由校称呼他为老师,孙承宗脸上闪过一丝激动。能够成为天子的老师,这是他一生最大的荣耀。 待得小太监搬来了座椅,孙承宗落座之后,朱由校才问道:"老师今日,有何教我?" 孙承宗浑浊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激动,万万没想到朱由校对他他如此尊重。 "陛下严重了。老臣不敢,老臣是为那辽东军报而来。" 孙承宗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孙承宗虽然名义上是天子的老师,身份尊贵。但是他实际的官职并不算高,自然没有资格与内阁阁臣议事。 所以他只能单独前来面见朱由校。 听到孙承宗禀报来意之后,朱由校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他就知道他的这位老师,是肯定不会错过此事的。 孙承宗并非是一个只会读书的酸儒,他早年间曾在大同边境生活,经常与边境的老兵与军官们交流,对于边境的军务有所了解。后来更是曾经督师蓟辽,修建宁锦防线,抵抗清军。 "老师来的正好,暂且稍待一会,朕刚刚已命京营众将进宫。" 朱由校令人为孙承宗上茶,师生二人说着一些闲话。 没有让朱由校等太久,乾清宫外便传来了脚步声。 "臣等,见过皇上。" 一同进来的几人,同时对着朱由校行礼。 "众卿不必多礼,起来吧。"朱由校唤起了众人,并分别赐座。 这个时候,孙承宗发现来人之中居然有一位妇人,便是一愣,面露古怪之色。 朱由校发现了孙承宗的脸色,连忙主动介绍道:"老师,这位便是我大明的花木兰,四川石柱宣慰使秦良玉夫人。" 听到了朱由校的介绍之后,孙承宗立刻收起了眼中的轻视,脸色一正。 "见过秦将军。"孙承宗规规矩矩的行礼道。他自然是听说过这位女将军的威名,没想到朱由校将这位召来了京城。 秦良玉听得此人是朱由校的老师,也是不敢怠慢,连忙还礼。 "诸位都是朕的股肱之臣,就不要互相客套了。先来议一议这熊廷弼所奏之事吧。" 京营众臣早就猜到朱由校召见他们的原因,早就做好了准备。纷纷对此事,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陛下,臣与熊廷弼乃是旧识。熊廷弼为人谨慎,战阵经验丰富,对于此等军国大事,若无把握,绝不会无的放矢。辽东女真狼子野心,朝廷不可轻视。" "陛下,待到岁末,辽东气候恶劣,天气严寒,不利于我大明军士作战。可那女真鞑子自幼生长于辽东深山之中,早已适应了那等严寒。因此,天气恶劣对于他们反而是优势。他们极有可能利用这一点,挑起战端。熊巡抚所言,极有可能。" "陛下,女真鞑子..." 在场的几位都不是碌碌无为之辈,纷纷从几个角度分析了女真人会在岁末的时候出兵的可行性。 "老师,你怎么看?" 朱由校转而向孙承宗问道,他也想看看这位在原本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帝师,会有什么看法。 顿时,众人把目光投向了孙承宗。几位武将的眼神中隐隐有些不安。 实在是明朝立国两百多年间,文武相轻,彼此瞧不上眼。生怕这位帝师是不通军事之人,全盘否定了他们的意见。 孙承宗思索了一会,在秦良玉等人期盼的眼神中说道:"陛下,几位将军言之有理,辽东女真狼子野心,不可轻视。" 听到孙承宗的话后,在场的京营众将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 "既然如此,朝廷该当如何?" 朱由校追问道。 "陛下,我军不善于在冬日作战,只能暂避锋芒。令辽东提前做好准备,严守城池。以防女真突袭。" 几人对视一眼,给出了一个最保守的方法。 "可。那就传旨熊廷弼,令其多加注意吧。"朱由校也知道,指望这时候的明军在正面击溃女真人,不太现实。但是这样就比较被动了,只能龟缩城墙之中。 瞧得朱由校有些意兴阑珊的样子,徐光启犹豫了一下,主动开口说道:"陛下,莫非忘了火炮之威了吗?" 徐光启的这一句话,瞬间激起千层浪。在场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激动之色。 "朕怎么把火炮忘了!"朱由校兴奋的说道,但是他很快又冷静了下来。 "可火炮目前只有两门,还要供兵仗局研发。"朱由校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哪知徐光启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的说道:"陛下,早些时候臣从澳门购得火炮一共三门,还有一门正在路上,不日即将抵京。可将京中两门先行运往辽东。" "好。若有火炮相助,定叫那鞑子,有去无回。"朱由校还没说话,反而是陈策这名老将兴奋地说道。 可是派谁去辽东,又成了朱由校面临的难题。 秦良玉跟戚金要留在京城训练新军,陈策岁数又太大了,经不起奔波。马祥麟倒是年轻,但是朱由校是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军将领的。 孙承宗好似猜出了朱由校心中所想,主动请缨道:"陛下,老臣可前往辽东慰军。" 朱由校想了一会发现,孙承宗好像的确是此时最好的人选。 "那就只能麻烦老师亲自走一趟了。"朱由校转而对孙承宗说道。小说 "食君之禄,为君分忧。这是臣的本分。事不容缓,臣即刻出发。"孙承宗起身应道。 "陛下,臣曾率领三千白杆军进京。可令白杆军护送孙大人前往辽东。臣的兄长之前就已率领数千白杆军支援辽东,如今再加上臣这三千白杆军,即便辽东真有女真鞑子来犯,也定让他有来无回。"秦良玉也站了出来说道。 "好,就按秦将军说的来。"朱由校略一思考,便同意了秦良玉的建议。 有白杆军这么一支强军坐镇辽东,他也能够放心不少。 第53章 心怀鬼胎的李弘济 竖日,紫禁城便传出了一道旨意。 加封孙承宗为兵部添设侍郎,巡行辽东,抚慰驻军。 孙承宗也在接到旨意后,当天便带着三千人的队伍出京去了。 倒是朝中有不少大臣认为孙承宗出行的规格太高,随行人员太多了。被朱由校以押送物资的名义给挡了回去。 明面上看,这支三千人的队伍的确是用来往辽东输送物资的,随行的马车排成了长列。但是只有朱由校等少数人知晓,这三千人全是由能征善战的白杆军组成。押运物资也是真的,里面更是有两门被掩盖起来的火炮。 ... ... 北京城,成国公府书房内。 "国公,难道这口气我们就要咽下去不成?"一名中年男子对着成国公朱纯臣,恼羞成怒的说道。 此人正是由临淮侯降爵为临淮伯的李弘济。 "是啊,国公。小皇帝这笔账我们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自大明立国以来,还从没有一个皇帝敢向咱们勋贵动刀子。" 书房内还有几人也纷纷出声附和道。 若是朱由校在此,定会发现,与李弘济一同受罚的勋贵,一个不少,全在这了。 成国公朱纯臣端坐在上首,不慌不忙的拿起了身旁的茶杯,轻轻的饮了一口茶。 "慌什么,瞧瞧你们的样子。"朱纯臣撇了这些人一眼,淡淡的说道。 "哎呦我的国公爷,都什么时候了,您还这般淡定,您倒是给拿个主意。这次咱们可是彻底得罪了小皇帝。" 李弘济都快急死了。 突然,李弘济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国公,不如我们给后金透点消息?等到战场失利,小皇帝没了主意,我等在主动请缨,挂帅出征?" 李弘济不阴不阳的说道。 "嘶..." 李弘济的话刚出口,书房内便传来了众人吸冷气的声音。书房内的温度都好似下降了一点。 众人均被李弘济的言语给吓到了。 "世兄,咱们平常私底下做点生意也就罢了,可此举无疑是叛国啊。" "李兄,此事一但被他人知晓,你我都是抄家灭族的下场啊。" 第54章 李选侍也有大梦想 接下来的几天里,朱由校倒是闲了下来。每天白天便是在马祥麟的陪同下,一起去巡视京营。亲自观看军士们的训练,刷一刷他这个皇帝的存在感,拉近与士兵们的距离。 还别说,朱由校的这一招,极大的鼓舞了军士们训练的士气。看的戚金和秦良玉都是啧啧称奇。 到了晚上,便是宿在秦湘儿的宫中。享受着秦湘儿带给他的温存。 尤其是经过了上一次奏对,朱由校知道了秦湘儿的第一次其实便是给了自己,对于秦湘儿是更加宠爱,赏赐不断。 "皇爷,臣妾有些想念敏儿了。 "刚刚经历了一场翻云覆雨的运动后,脸上仍残存红晕的秦湘儿躺在朱由校怀中,轻轻的说着。 秦敏儿因为古灵精怪,娇憨可爱,分外得刘太妃的喜欢。每天都要得刘太妃的召见,前几天更是干脆就住在了刘太妃的慈宁宫。 便是她这个母亲,都有好几天没有见到秦敏儿了。 "那就明日,去太妃宫中瞧瞧便是了。"朱由校不以为意的说道。 "皇爷,臣妾这不是一个人不敢吗。"秦湘儿用自己的玉指轻轻地划过朱由校的胸膛。 朱由校感觉到秦湘儿的动作,狞笑一声。一把将秦湘儿的玉指放在了自己的嘴中。 "想要朕陪你去?那就得看你的表现了。" 秦湘儿耳尖通红,口中嘤咛,眉眼间散发出一抹春意。 "臣妾遵旨。" ... ... 竖日,心情大好的朱由校率先起了床。 只不过动作太大,惊醒了躺在外侧的秦湘儿。 "皇爷,您醒了。"秦湘儿看着满地的狼藉,回忆起了昨晚的疯狂,小声的说着。 "臣妾伺候您更衣。" 秦湘儿连忙收拾情绪,坐起来伺候朱由校。 "你爱我啊,我爱你,蜜雪冰城甜蜜蜜..."朱由校享受着秦湘儿的服务,感受着身边佳人身上的体香,不由得闭上了双眼,轻声的哼着。 "皇爷,这蜜雪冰城是何物啊?"秦湘儿好奇的问道。 朱由校一怔,这要他如何回答。 "一种夏天的饮品罢了,待到明年夏日,朕做给你喝。" 秦湘儿听了之后,心里美滋滋的。 "皇爷就会讨臣妾开心。" 第57章 八大晋商 山西宣府镇。 "范家主,最近这生意是越来越不好做了,朝廷管的越来越严了。" "可不是说,大汗要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别的不说,便是北京的那些老爷们张口便是要加大一倍的量。" "我看啊,又要打仗喽..." 一座毫不起眼的平房内,有八名男子正在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着。这八个人年龄不一,有大有小,唯一的共同点便是全都衣着华丽,一眼便能看出是江南出产的上好的丝绸织造而成。 明太祖朱元璋为了重农抑商,曾经下令,商人不许穿丝绸,只能穿布衣。只不过这条禁令,到了此时早已是名存实亡... "诸位,大汗待我等不薄。此次更是给我们将价格提了一成。此次所需粮草,我等八家还按之前的规矩来,尽快筹集吧。" 八人之中,被称为范家主的人说道。他被众人环绕,隐隐有些以他为首的意味。 此人,便是后来被满清皇帝封为皇商之首的范永斗。 早在明朝初年,范氏就在张家口和蒙古地区做生意,历经七代,传至范永斗成为张家口地区对满蒙贸易的汉族大富商。 与范永斗同席而坐的其余七人也是山西大同,宣府等地有名的大富商。也就是后来俗称的"八大皇商。" 其余七人听了范永斗的话后,略一犹豫,便纷纷应承了下来。 "范家主说的是,凭借我等在山西各处的关系,即便是这次的量有些大了,也没什么打紧的。" "可不是,刚好这次家里收了些铁器,正好能带过去,换个好价钱。" "就是,即便是北京的小皇帝手再长,也伸不到我等的地盘上来。" 众人谈笑之间,便定下了一次数额庞大的走私活动。言语中,丝毫没有在乎朝廷的禁令,不得出售粮草,铁器。 对于他们而言,只要能够获取利益,没有什么不能卖的。别说粮草铁器,便是大同,宣府等地的边镇情报不也早就透露出去了吗? 众人又随便谈笑了几句,约定了下次再见的时间。随后便一前一后的离开了这处不起眼的平房,只留下了范永斗留在最后。 范永斗又坐在椅子上思虑了一会,随后也转身离开了这处房屋。在踏上自己的马车之前,范永斗突然抬头,茫然四顾,似是心有感应。 这些日子他总是觉得有些心神不宁,莫名其妙的心慌,不知道为什么。 "罢了,怕是自己吓自己。"范永斗心中自语,随后摇了摇头,一头钻进了自己的马车。 ... ... 北京紫禁城。 "这帮吃里扒外的东西。" "山西当地的官员在干什么?就没人知道吗。" 朱由校看着手里的密折,不住地咆哮着。 上面详细的记载了,骆思恭这段时间发现以及整理的关于山西晋商的走私活动,以及与当地官员的勾结。 并且骆思恭字里行间还提到了,怀疑京中有人与山西晋商有所联系。虽然还没有找到切实证据,具体的书信往来到等到抄家之后才能寻找,但是骆思恭还是上书了朱由校,将自己的发现报给了皇帝。并且推测,近期晋商与后金,可能还有一次大的走私行为。 山西大同,宣府,全都是军事重镇。居然就在这样的军事环境下,还生出了一条规模如此之大的走私利益链。由此可以看出,明廷确实已经腐朽了。 得知这些晋商,近期可能还有交易,再也忍耐不住。鱼也差不多都咬钩了,没必要再钓下去了,该开始收网了。 "给朕传旨骆思恭,让他带着当地锦衣卫,把这些人全给我拿了。" "传旨代王府,晋王府,让他们也从旁协助,便宜行事。" "传旨大同总兵麻承恩,让他即刻自查。" 连发了三道圣旨后,朱由校还是有些不太解气。 "让马祥麟亲自去山西看着,然后跟骆思恭一起回来复命。" 山西等地徇私枉法的官员,则要等到仔细查证过后,再做处置。他要把所有参与过这条利益链的人,一网打尽。 至于山西的总兵们有没有参与这次走私,朱由校不太敢保证。但是至少大同的总兵麻承恩这个人他还是知道的,麻氏家族上下几代人都为大明尽忠职守,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江门。 这样的人,或许可能会暗地里收受些贿赂,吃些空饷,但是要说他背叛朝廷,私通后金,朱由校是不信的。 不过这些晋商们手里握着的土地该如何解决,倒是一个不小的难题。 他需要一个有能力,并且信得过的人来帮他解决。说到底,还是明朝已经逐渐腐朽,各级官府的执行力已经不足。只能亲自从京中派人去解决。 第61章 大同总兵麻承恩 "骆大人,不是本总兵不信你。这么大的事情,没有内阁的命令,便是我也无能为力。" 大同总兵麻承恩一脸愧疚的说道。 他刚刚在军营之中小憩,却被通知有锦衣卫上门,心中纳闷,不知道怎么会有锦衣卫找他。等到见到了那名锦衣卫后,他心中疑虑更重。 那名锦衣卫百户说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在大同城中有请。 瞧那百户认真的样子不像说笑,麻承恩便带着亲兵随那百户一同进了城,准备看看这名锦衣卫百户耍什么花招。 没想到在一座客栈中,他真的见到了一位自称为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的中年男人,只不过这个男人随后说出来的话,却在他心中掀起滔天大浪。 "麻总兵,皇爷的信,你也看到了。本官的身份你也验证过了,你还有何为难。"骆思恭气急败坏的说道。 他万万没想到,这位握有大同边军调动之权的麻总兵并不打算奉旨。倘若没有了这位总兵相助,只凭借他们锦衣卫的这点人手,可就明显的不够看了。 "骆大人,真不是本总兵不奉旨。即便是没有朝廷的旨意,只要皇爷给我下了一道中旨,我也即刻调兵。可若单凭一封书信便要我调兵,这事后追究下来,本官实在是难以交代啊。"麻承恩一脸苦笑的说道。 骆思恭听了麻承恩的话后,也沉默了下来,他也明白眼前这位总兵说的都是实话。 这也是这件事里唯一的bug。 锦衣卫乃天子亲军,只以朱由校的意志为最高旨意,不受任何人掣肘。 但是地方军队调动起来却不是那么简单的,都得是由朝廷下令,地方将领接旨之后才能领旨调军。 可偏偏骆思恭此时拿不出来朝廷的调兵文书,即便是朱由校的中旨也没有。 何谓中旨呢?中旨是指皇帝不经由内阁同意批复,直接由皇帝下达的旨意。被称之为中旨。 刚刚麻承恩言说,倘若有朱由校的中旨在此,他也即刻调兵,其实已经算得上是违制了。 可现在谴人回京寻求中旨,时间是已经来不及了。难道真要看着这些杂碎出关吗。 骆思恭有些不甘心, 麻承恩听了那些商人们做出的事情,也是又惊又惧。倘若真的有旨意在此,他会毫不犹豫的派兵镇压,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人手。 他是大同边镇的最高军官,在他的眼皮底下,居然出现了这么大规模的走私事件,任谁也会怀疑这其中是否有他的参与。 朱由校不但没有立刻追究他的责任,反而在心中只让他自查并配合骆思恭行动,已经可以看得出这位皇帝的心胸,以及对于他的信任了。可他没有旨意,实在无法调兵。 麻承恩苦笑一声,似乎看到了未来自己的下场。在他的眼皮底下出了这么大的事,又得罪了皇上,即便是皇爷念在麻家满门忠烈的份上,他恐怕也是一个辞官回乡的下场了。 "骆大人,我即刻派兵,八百里加急赶赴京城,向皇爷求一个旨意。"麻承恩对着骆思恭说道。 眼下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军队的八百里加急肯定是要锦衣卫自己传递的速度快。骆思恭也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希望一切还来得及吧。 就在二人相顾无言,陷入沉思的时候。突然房间外面传来了一道声音。 "指挥使,京城有旨意到。" 听到这道如同天籁般的声音,骆思恭与麻承恩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还不快请。" 片刻之后,一名模样俊秀的年轻将军走了进来。 屋子中的二人对视了一眼,没想到来传旨之人居然是一位身着铠甲的武将。 似乎是瞧出了二人的疑虑,那年轻人率先开口,自报家门。 "二位大人,本官京营指挥使,马祥麟。" 话音一落,骆思恭与麻承恩便知道了此人是谁。 朱由校在京营的动作自然瞒不过这天底下的有心之人,稍有门路的人便知道现在的这支天子亲军已经脱胎换骨,正在渐渐恢复往日的荣耀。 朱由校更在大明奇女子秦良玉进京的当天便封其为一品诰命夫人,让其主管京营。 其子马祥麟也被封为指挥使,被天子引为心腹。 "见过马大人。"二人连忙行礼。 马祥麟陪着客套了几句,便拿出了身上的圣旨。 "二位大人,先接旨吧。" 马祥麟宣读完朱由校的旨意后,便将手中的旨意交给了骆思恭传阅。 骆思恭只是稍微一扫,便交给了身旁翘首以待的麻承恩。 此时的骆思恭笑容满面,"麻总兵,这下你可以调兵了。" 麻承恩一目十行,快速看完了圣旨,并注意到了末尾有内阁以及皇帝的印玺,证明这是一道经过内阁同意的圣旨。 "臣,大同总兵麻承恩接旨。"麻承恩跪在地上,规规矩矩的说道。 "二位大人稍待,本官即刻调兵。" 随后麻承恩毫不犹豫,转身就走。有了皇帝的旨意,他不必再有顾忌,相反他要全力配合,以此证明自己的清白。居然真的有人,敢在他的眼皮底下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骆思恭看着身旁这位同样被朱由校引为心腹的马祥麟心生心切,"马将军实在是来的及时,解了本官的燃眉之急啊。" 马祥麟微微一笑,也不倨傲,连忙说道"同是为皇爷做事罢了,倒是骆大人这些日子辛苦了,便是皇爷也时有提及。" 骆思恭听了马祥麟的话后,笑容更甚。 "既然马将军携旨前来,不如我等一同前往代王府。" 在没有朱由校的旨意之前,即便是他身为锦衣卫指挥使,也不敢贸然前往代王府,生怕惹出什么麻烦,所以率先来找了麻承恩这位大同总兵。 不过有了朱由校的旨意后,便再无后顾之忧了。 "皇爷有旨,一应事务均由骆大人做主。"马祥麟示了个好。 一时间,骆思恭觉得这段时间受的这些苦都值了。 "指挥同知何在?"骆思恭大声问道,底气十足。 "大人,卑职在。"房间外面走进了两个人。 "你二人携我令牌及圣旨,即刻赶赴太原晋王府,令晋王协助,火速控制名单上的人。" 两名指挥同知接了圣旨后转身便走。 走私的那八大家族,七家都在这大同府,只有一家在太原。因此,太原那边不必投入太多人手,只要不提前走漏了风声便好。 接下来,便是要亲自去见一见这大同的土皇帝,代王了。 第62章 代王朱鼐钧 位于山西大同的明代王府在后世有着"天下第一王府"的美誉。 洪武二十五年,明太祖朱元璋封第十三子朱桂为代王,令其就藩大同,随即开始营造代王府。 说是王府,不如说是一座王城。 代王府是以南京故宫为蓝本,在辽、金西京国子监的基础上兴建的一座规格仅次于皇宫的王爷府邸,比北京故宫还要早了二十五年。 代王府南北长690米,东西宽260米,面积约为18万平方米,有宫殿屋宇约800间。 这是一个什么概念呢?故宫占地不过72万平方米。一座代王府,相当于四分之一的故宫大小。 骆思恭与马祥麟被验过身份后,被内侍带着,穿过了气势宏伟的承运殿之后,终于来到了代王府的内庭。 "二位大人稍待,奴婢去通禀王爷。" 一名已经上了年纪的内侍,声音沙哑的说道。 他是代王的近侍太监,刚刚听说锦衣卫指挥使求见,心中疑虑,所以便亲自来见了骆思恭等人。 "公公请便。"骆思恭客套了一句,便开始打量起了代王府。 王府整个建筑金碧辉煌,豪华壮丽,廊庑连接,屋宇错落,前堂后寝,两厢配房,殿宇深邃,回廊曲折。彰显着王府的尊严。 即便是经常出入紫禁城的骆思恭,见惯了皇家的奢华,这座雄伟壮丽的代王府也是让他暗暗咂舌。 几人等了没一会,刚刚那名年老的内侍去而复返。 "二位大人,王爷有请。" 随后那名年老内侍带着几人穿过了崇信门,正式进入了代王府的内廷。又走了没一会,来到了一处宫殿面前。 "二位大人随我前去面见王爷吧。"那名年老的太监挤出一个微笑,对着二人说道。 言下之意,是让他们身后的侍卫留在此处,不得入内。 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面见代王的。 若不是骆思恭自报家门,又手拿圣旨,恐怕他连代王府的门都进不来。 骆思恭与马祥麟对视一眼,颔首称是,跟着这名内侍走进了此处宫殿。 再一次被搜身之后,二人方才见到了这座雄伟王府的主人,明朝第八代代王,朱鼐钧。 "臣骆思恭,见过王爷。" "臣马祥麟,见过王爷。" 明代王朱鼐钧是一个已经有些上了岁数的老人,见得二人行礼,先是咳嗽了一声,随后才慢悠悠的说道:"二人大人,起来吧。" "谢过王爷。" 待得二人起身后,方才看清了端坐于宫殿上方的代王朱鼐钧。 "听底下人讲,二位是携圣旨前来。"朱鼐钧懒洋洋的说道。 他已经上了年纪,早已不管这王府事务,终日在内廷休息。刚才听人来报,说锦衣卫指挥使携圣旨前来,这才令他勉强打起精神,接见众人。 "王爷,皇上有圣旨在此。" 骆思恭站了起来,对着朱鼐钧说道。 听到骆思恭的话后,大殿内的众人全都跪了下去。只有朱鼐钧仍端坐于远处,懒洋洋的说道:"本王年纪大了,行不得那些礼了。请骆大人宣旨吧。本王也好早点回去歇着" 骆思恭听得朱鼐钧的话后,脸上瞬间闪过了一丝怒意,这代王竟然连表面功夫也不打算做,就打算坐着接旨。他以前只是听说大明的王爷们行事倨傲,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代王居然将皇帝的圣旨也不放在眼里。 骆思恭冷哼一声,"王爷此举怕是有些不妥吧。"言语中有些许不满,他是锦衣卫指挥使,是皇帝身边最忠心的爪牙。任何一切蔑视皇权的行为,在他眼里,都是决不可恕的,即便你是一位亲王。 那代王朱鼐钧听了骆思恭的话后,脸上闪过一丝意外。已经许久没有人敢这般跟他说话了,以往经常那些来传旨的太监,哪个敢这般跟他说话。 "骆大人,你好大的威风啊。敢管起本王来了。"朱鼐钧眼睛一眯,声音森冷的说道。 "代王爷,你这般倨傲,不将圣旨放在眼中。不怕日后皇爷追究下来吗?"骆思恭没有理会代王的威胁,一本正经的说道。 哪知代王朱鼐钧听了骆思恭的话后,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居然开始捧腹大笑。甚至因为大笑,而有些咳嗽起来。吓得跪在他身边的那名年老内侍,连忙起身,轻拍着代王的后背。 "骆大人,本王已经好久没有这般开心过了。既然你不愿意宣旨,本王就回去歇着了。本王倒要看看,日后被追究的到底是谁。"朱鼐钧收敛了笑容,一字一句的说道。 随后在那名内侍的搀扶下起身,准备朝后面走去,似乎真的是不打算接旨了。 "代王,你代王府抄家灭门之日就在眼前,到时候本官倒要看你还笑不笑得出。" 骆思恭没有被代王的言辞吓到,反而撂下了一句狠话,转身就走,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代王朱鼐钧听了骆思恭的话后,愣在了原地。 第64章 一网打尽 "速速遣人通知指挥使大人,前来范府。" "请边军的兄弟们将府邸围住,等大人到了,再做抉择。" 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王守纯连忙吩咐道。 没等一会,笑容满面的骆思恭与马祥麟以及一脸心事的大同总兵麻承恩便来到了范府。 骆思恭和马祥麟此时是春风拂面,万万没想到事情进展如此容易,范永斗是皇爷朱由校在信中点名要擒住的要犯,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将其拿下了。 大同总兵麻承恩一脸心事则是因为他刚刚听得下面人奏报,在包围其他商人府邸的时候,居然遭到了商人府上家丁的抵抗,而且那些家丁居然携有装备良好的武器,近乎于私军。 虽然还没有对这些商人进行抄家,但只从这些家丁拼死抵抗的行为来看,恐怕走私一事,不是空穴来风。 "王守纯。"骆思恭笑容满面的大喊一声。 他前几天将这王守纯从京中叫来,就是为了今天。 北镇抚司"专理诏狱",可以自行逮捕、侦讯、行刑、处决。不必经过其他司法机构。 他要在其他势力接手之前,最快的将此案审查一遍,呈给皇帝。以免三法司接手之后,消除罪证,互相包庇。 区区几个商人就敢私通后金,走私这么久,一直没被发现。他们后面没人?谁信啊。 "卑职在。" "我把范永斗交给你了,我只给你一天时间,懂我意思吗?"骆思恭收敛了笑容,一字一句的说道。 "卑职领命。"王守纯也不废话,留下了四个字。便大手一挥,带着他的手下,将已经浑身瘫软如烂泥的范永斗拉到了别处。 他自有他的去处,也有他的方法。 "其他人,随本官查封范家。但有抵抗,格杀勿论。"骆思恭大手一挥,率先朝着范府后院走去。 等到骆思恭带着人走到了范府后宅的时候,便发现有数十名手拿长刀的家丁正紧紧排成一队,好似要做最后的抵抗。 "儿郎们,杀出城去,自有我等的去处。"刚刚那个管家模样的人,被众多家丁簇拥在中间,颇有些色厉内荏的意思。 见到家丁们的脸上渐渐升起的凶狠神色,骆思恭冷哼一声,后退一步。 "冥顽不灵,杀。" 还不待众多家丁反应,数十发弩箭便飞了过来。 庭院内,瞬间就响起了不绝于耳的惨叫声,局势瞬间倒塌。 一轮齐射过后,后院内再也没有多少能够站着的人。就连那位管家,也在这一轮扫射当中,丢了性命。 "挨个厢房去搜,每一个角落都不要给我放过。再有反抗,就地格杀。" 骆思恭命人搬来了几把椅子,请马祥麟和麻承恩坐下。 "二位大人稍待,一会就好。论抄家,我锦衣卫可是专业的。"说话时,骆思恭脸上还露出了骄傲的神色。 纵是这些年锦衣卫声势大不如从前了,但是这抄家的本事,可是刻在锦衣卫骨子里的。 "都给我小心着点,不该伸的手,别给我伸。事后皇爷,必有赏赐。别在这等事上栽了跟头。" 骆思恭端坐于院子之中,淡淡的说道。 锦衣卫的德行,他再清楚不过。每次抄家,都是大发横财的时候。若是以往,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看不见了。但是在这件事,他可绝不懈怠,务必要把此事办的漂漂亮亮。 很快,便有哭哭啼啼的女眷以及不断求饶的男人从各个厢房之中被带了出来,跪在院子当中。 这些女眷年龄不一,有的甚至怀里还抱着婴儿。婴儿的啼哭声,女眷的哀嚎声,男人的求饶声,以及锦衣卫的唾骂声夹杂在一起,再配合上院子里尚未冲刷干净的血迹,好似一幅人间炼狱的模样。 马祥麟毕竟年轻,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忍。 "骆大人,这些女眷以及婴儿何其无辜。不如先将其看管起来,等候皇爷发落。" 骆思恭听了这话后,心中闪过一丝不屑。这些人享受了范家提供给她们的荣华富贵,自然就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但是马祥麟毕竟是天子的心腹,他又有心交好,不好直接驳了马祥麟的面子,于是酝酿着该如何开口。 倒是马祥麟看到了骆思恭脸上闪过的一丝犹豫之色,身体微微倾斜,靠近了骆思恭一点,在其耳边说道:"骆大人,再说句犯忌讳的话,咱家皇爷的寡人之疾..." 剩下的话,马祥麟没有继续说下去,一脸神秘的看着骆思恭。 寡人之疾,代指古代君王的通病——好色。出自《孟子·梁惠王下》 骆思恭眼睛一亮,露出恍然大悟之色,一拍脑门:"多谢瑞征教我。" 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真是离开京城太久了,竟忘了考虑皇爷的感受了。 "来人,收拾一间干净的屋子,把这些女眷以及幼童带进去好生看管。任何人不得打扰。" 随着一声令下,当即便有锦衣卫将这些女眷赶进了一处院落,统一看管。 "瑞征啊,这事还是多亏你提醒我啊。"骆思恭一脸后怕的朝着马祥麟说道。 刚才马祥麟的意思很清楚了,咱家皇爷什么德行,你这位锦衣卫指挥使还不清楚吗?咱家皇爷那孟德之好,还能瞒得过你这位天子亲军?你怎么知道这里面有没有皇帝喜欢的口味呢? 所以骆思恭才恍然大悟,一脸后怕。 他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就是用来替皇帝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脏活累活。给皇帝送女人这种事,皇帝可以不要,但是你不可以不送。 马祥麟淡淡一笑,没有多言。对于他来说,倒不是真的为了取悦皇帝,他身为武将,自有从战场上博取功劳的机会,犯不上用这种事讨好朱由校,他只是真的不忍心看这些婴儿啼哭,母子分离的景象。 一旁的大同总兵麻承恩则没有两人这般的兴致,满面愁容的看着不断穿梭的锦衣卫。 还是年轻的马祥麟出言安慰了一句:"麻总兵不必多心,大同境内出了这等事,与你这一位总兵又有何关系?皇爷对你们麻家的忠心是相信的。" 麻承恩苦笑一声,抱拳客套了几句。 他确实是问心无愧,但是在他的治下出了这等事,朝廷上的大官们会放过他吗?北京城里的阁老们会放过他吗? "大人,我们在厢房里发现了数量巨大的制式武器,铠甲,以及粮草。" 终于,一名锦衣卫小旗跑到了骆思恭的面前,激动的说道。 "好,给我即刻查封范家。" "杜老八,这里交给你了。给我好好盯着。"骆思恭起身,唤来了一人。 "卑职领命,大人放心。" 被称为杜老八的那名锦衣卫躬身领命。 "二位大人,咱们换下一个地方吧。"骆思恭一脸笑容的朝着马祥麟和麻承恩说道。 像范家这样的府邸,可还有足足六家等着他呢。 第65章 代王世子朱鼎渭 山西大同,代王府。 "父王,什么事啊,这么急的把我找回来。" 一个身着常服的中年人打着哈欠,走进了代王府的内廷寝宫。 明明是年富力强的年纪,可是此人看上去却病恹恹的,脸色苍白,好像被酒色掏空了身体一般。 此人便是代王府的下一任主人,当今的代王世子朱鼎渭。 嗅到此人身上扑面而来的酒气,代王朱鼐钧眉头便是一皱,火从心头来。 "堂堂代王世子,整天花天酒地,成什么体统。"代王咳嗽了一声,对着自己下方的儿子说道。 代王世子听到自己的父亲这般言语,也不以为意。随意的拱了拱手"是是是,父王您教训的对,孩儿还有事,先告退了。" 朱鼎渭无所谓的敷衍了几句,转身就要朝殿外走去。 他那如花似玉的侍妾还在房中等他呢,他可没有时间听自己这位随时都会入土的父亲唠叨。 看到自己的儿子不以为意,如此放荡的样子,代王朱鼐钧既是愤怒,又是懊悔。都怪他当初对朱鼎渭过于溺爱,疏于管教。才让他变得如今了这般样子。 等到后来,他即便是想管也无能为力了,一气之下,索性不再过问代王府事务,回到了内廷修身养性。 "逆子,我代王府已经危在旦夕了,你还不知道吗?"代王大喝一声。随后因为岔气而不住的咳嗽起来,身后的老内侍连忙轻拍着代王的后背。 那代王世子的脚都快迈出了寝宫门口,听到代王的话后,脸上露出狐疑之色,又收了回来。 "父王,您老糊涂了?这天下,谁能奈何的了我代王府?"代王世子靠在门口,不以为意的说道。 他心中好似猜到了自己父王今日叫自己前来的原因,无外乎自己做的那些事被捅到了自己父王面前。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哪件事,不过他也没有丝毫害怕,反而有些不屑。 自己可是堂堂的代王世子,郡王之尊。未来更要袭封代王。犯些小错又怎么了?这天下,比我更加不堪的宗室有的是。 瞧得朱鼎渭不以为意的模样,代王怒火更甚。 "你给我老实交代,你与那些商人有没有交集?"老迈的代王一字一句的说道。 "哪些商人?父王您说明白些,以孩儿的身份,整天巴结我的商人不知有多少,谁知道您说的是哪个?" 朱鼎渭轻轻的拂去自己身上衣服的褶皱,同时随意的说道。同时心底琢磨着,一会该如何收拾这个跑到自己父王面前告状的人。 "孤问的是,你与那大同城中的几大家族,有无往来。" 听到代王提到了几大家族,朱鼎渭脸上闪过了一丝狐疑。 "自是有些接触,父王问这些做什么?" 听到此话,代王朱鼐钧痛苦的闭上了双眼。他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孤问你,你在他们私通后金,走私粮草这件事上,参与了多少?" 年迈的代王仿佛被抽去了全身力气,心如死灰的说道。 听到此话后,代王世子朱鼎渭如同像被针扎的气球一样泄了气,目瞪口呆的看着端坐于王座之上的代王。嘴巴张大,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父.父王.您说什么?私通后金?"朱鼎渭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的说道。 瞧得了自己儿子的这番反应,代王伸出了手指,颤颤巍巍的指向朱鼎渭,却许久没有发出声音。 随后因为怒火攻心,身体一软,倒在了王座之上。 "快来人啊,代王晕倒了。" "医官何在,速去传医官前来啊。" "父王,父王,您别吓我父王。" 顿时,代王寝宫乱做了一团。 .. .. 待到代王醒来时,已经是深夜了。 "父王,您醒了父王。"见得自己的父亲苏醒,代王世子连忙上前说道。 代王瞧着自己眼中的关切模样,心里叹气,这种眼神有多久没有在他的身上出现过了。 "扶我坐起来吧。" "外面是什么情况了?"代王问道。 代王世子咽了一口唾沫,一天的功夫,大同府就像变了天似的。 "父王,大同总兵带着人将大同府内七家豪商全部抄了家,此刻那些兵丁还镇守在大同府内。" "巡抚高大人与那伙领头人交谈了片刻,便回了自己的巡抚衙门,闭门不出了。" 代王世子小心翼翼的将大同府内的形势报给了自己的父亲听。 "父王,大同总兵究竟是奉了谁的命,居然敢如此行事,大同巡抚居然也不闻不问。" 苍老的代王无奈的一笑,在大同境内居然有商人犯下如此骇人听闻的勾当,大同巡抚高第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此时躲还来不及呢,又怎敢过问此事。更何况,那锦衣卫是带着圣旨前来的。 "大同巡抚?呵,本王所料不差,那高第请罪的折子怕是已经在路上了。" "你给孤说实话,这件事里,你到底参与了多少?你实话实说,孤或许还能保你。"终归是自己的儿子,代王心里一软。 "父王,儿臣对天发誓。那些商人平素只是给我送些好处,本世子兴致来了,有时会与他们酣饮一场。但是对于他们私底下做的事,儿臣是真的不知道啊。" 朱鼎渭好似无辜的说道。 其实朱鼎渭此时心里也很慌,卧槽。巴结我的商人有的是了,比他们更富有的也不是没有,可是我怎么知道他们居然敢私通后金的。 朱鼎渭身为代王世子,他自然明白此事对于朝廷,以及皇上意味着什么。 堂堂一位亲王世子,居然与走私后金的商人扯上了关系,这等行为,与谋反何异。你想干什么? "父王,儿臣真的冤枉啊。儿臣真的不知道他们私底下做些什么啊,父王。您得救儿臣啊。" "孤要你说实话,你真的不知道吗?"代王声音变冷,身上亲王威势顿显。竟压得代王世子有些喘不过气来。 "父王,儿臣真的不知情。" 代王世子连忙说道,在这件事上,他还真有底气。 瞧得自己儿子信誓旦旦的模样,代王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曾参与就好。 "你即刻上请罪的折子,将你与那些商人的关系,一字不差的交代给皇爷。并请辞去你代王世子的位子。" "本王也即刻上请罪的折子。"代王叹了口气,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结局。 "啊?父王,不用这般严重吧。儿臣还要辞去世子之位,父王您可不能不管儿臣啊。"一个中年人却像一个婴孩一样,扑在床前,不住的哀求着。 "愚蠢。难道非要锦衣卫将你擒拿入京那一天,你才能醒悟吗?只要皇上高兴,你代王世子的位置,不就是皇爷一句话的事吗。"代王没好气的说道。 听了自己父王的话后,朱鼎渭这才如梦初醒,点头如捣蒜一般。 "父王说的对,我这就去写请罪的折子,我这就去写。"随后便失魂落魄的离开了代王寝宫。 而年迈的代王则是靠在了床榻之上,瞧着紫禁城的方向,轻叹一声:"皇爷,您是怎么知道的呢?" 第66章 滔天富贵 正如老代王预料的那样。大同巡抚高第的请罪折子早早就发了出去。 这位同样年过六旬的老人,躺在自己的床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若不是今日白天代王告知,他还不知道在自己的治下竟有不法商人从事着走私粮草的勾当。 身为地方的最高长官,他这名大同巡抚仿佛就像一个笑话一般,居然对此事毫不知情,一直被蒙在鼓里。 其实,高第也很冤枉。 他在今年年初,才调任山西,任大同巡抚。 不过不论怎么说,他一个失察的责任是跑不了的。同时为了避嫌,他从代王府回来后,便将自己关在房中,谁也不见。 ... ... 竖日清晨。 骆思恭红着眼睛从一处府邸的书房中走出,正巧就看见迎面走来的马祥麟。 "起的早啊瑞征。"骆思恭笑着说道。 "骆大人,您这是一夜未睡?"马祥麟看着骆思恭眼中充斥的血丝,不由得问道。 "事情太多,一直忙到了半夜。后来索性就不睡了。" "瑞征,我是真的从没想过,这些商人的家底居然如此丰厚。" 说到此处,骆思恭的眼皮跳了两跳。昨天只是粗略了统计了一下从这些商人家中抄出的白银,银两之多便令其咂舌,不敢相信。 "只单单范永斗一家,便抄出白银四十余万两。还不算其余古董字画,店铺土地。" 骆思恭靠近了一步,神神秘秘的说道。 "这么多。"马祥麟也是被这个巨大的数字吓了一跳。 他自幼跟随自己的母亲秦良玉练军,他深知这笔银子意味着什么。 而这,只是这次被查抄的家族之一,像这样的还有七家。 "滔天富贵啊..."即便是堂堂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也忍不住喃喃自语道。 马祥麟看了骆思恭一眼,犹豫了一下说道:"骆大人,莫要自误啊。" 骆思恭颇为意外的看了马祥麟一眼,他自然听出了马祥麟话中的关心之情,不由得心中一暖:"瑞征多心了。我的意思是,这等滔天富贵,最后会便宜了谁呢?"小说 马祥麟毫不犹豫的说道:"自然是归皇爷所有。这有何问题。" 骆思恭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是啊。银两我们可全部充入内库,可土地呢?" 只是一句话,便道出了关键。 土地才是重中之重,平白多出这么多无主的土地,最后会归了谁呢? 在大同,谁是最大的地主呢?谁又最有实力竞争这些土地呢? 答案呼之欲出,代王府。 "行啦,那不是我等要考虑的事情,想必皇爷自有安排。" 骆思恭笑了笑,不再纠结此事,与马祥麟一起向宅院深处走去。 那里,关押着范家家主范永斗。 骆思恭轻轻推开了木门,清晨的阳光伴随着生机一同照射进了这处厢房。 "呵,品味倒是不错。"骆思恭打量了一下房间,随口说道。 "怎么样,交代了吗?" 骆思恭随口问道。 "大人,都交代了。"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王守纯脸上带着些许血迹,躬身说道。 "哦?这么快?能创下这么大的家业,也算个人才了。可惜了。" "行了,做的不错。" 骆思恭懒洋洋的说道,准备起身离去。 "大人,根据范永斗的交代,这件事的背后还有京城勋贵参与,甚至还有代王府的影子。"那镇抚使见骆思恭要转身离去,连忙小声说道。 骆思恭听得此话,脚步一怔。猛地回头,看向王守纯,"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感受到骆思恭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王守纯额头上流下几滴冷汗。 "事关重大,范永斗是卑职亲自审问,只有卑职一人知晓。" 骆思恭听到王守纯的回答后,轻轻颔首,思考着对策。 没想到一件走私案后,竟还牵扯着这么多人。 "是京城的哪些勋贵?他交代了吗。" "他说他也不知晓。说每次都是对方府上的管家出面。"王守纯小心翼翼的说道。 "代王府呢?又是什么情况。" "他说曾与代王世子一同酣饮过几次,世子出面,为他解决了一些麻烦。"王守纯犹豫了一下说道。 这也就是锦衣卫出马,若是换了山西府衙审问或者交由京城三法司审问。代王府三个字,都不会出现在卷宗之上。 "事情重大,我即刻回禀皇爷。"骆思恭撂下一句话,转身就走。涉及到藩王,已经不是他能够插手的了。 昨日在代王府扯虎皮做大旗,恐吓代王是一回事。可代王府若真的参与其中了,就是另一回事了。必须上报京城,由朱由校亲自处理。 此时的大同城内,充斥着一种诡异的气氛。 昨日的抄家,并没有被骆思恭刻意掩饰隐藏。因为他知道,也瞒不过有心之人。 等到清晨天光放亮,大同城内便驶出了几匹骏马,朝着不同的方向,飞奔而去。 昨日城中几大富商被一同抄家的消息,经过一夜发酵,传遍了大同城。沦为了老百姓们单调生活中的谈资。 "她二姐,听说了吗?范家倒了。" "听说了,老姐姐。还有好几家呢,都倒了。" "我听说是得罪了巡抚大人的小妾,惹来巡抚大人震怒,这才将他们抄家。" "哎呦,不对。我听说是得罪了代王家的总管太监,才招来如此祸端。" 在大同城内的大街小巷中同时上演着类似的对话。 城中热闹依旧,小贩们还在卖力的沿街叫卖着,茶楼内说书的先生们也在高谈阔论着,酒楼依旧高朋满座,好似与往常没有一点变化。 作为始作俑者的骆思恭此时则是没有寻常百姓那般轻松的心情,此刻他正眉头紧皱,看着范永斗和其余等人的口供。 那抄家得来的滔天富贵以及土地自有其他人去处理,轮不到他操心。但是关于关于此案的一切,他都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骆思恭手指有规律的轻扣着桌子,在思考范永斗口中的勋贵到底是何人。 "瑞征,你久在皇爷身边,你觉得谁最有嫌疑?"骆思恭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向着身边的马祥麟问道。 马祥麟一愣,没想到骆思恭会问计于自己。 他到底还是年轻,也没有思虑太多。听得骆思恭提问,略微思考了一会便说道:"我随母亲进京不过月余,对于京中勋贵不甚了解。但是倒是听母亲提起过,皇爷曾将临淮侯降为临淮伯。" "临淮侯?"骆思恭闭上了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是很快,便有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 "大人,京城有圣旨到。" 第67章 返京 说真的,骆思恭第一时间是懵的。 他知道朱由校一定会派人处理山西这堆乱摊子,但是没想到这么快。 他这边才刚抄完家,皇爷就派人来了?这是算准了? 瞧骆思恭愣神,马祥麟轻呼了几声。 "骆大人,骆大人?该出去接旨了。" 听到马祥麟的声音,骆思恭这才回过神来。 "对对对,瑞征说得对。走,我们快走。" 说罢,便即刻起身,与马祥麟一同朝屋外走去。 等到了院子里,看见了正站在院内徘徊的人,马祥麟噗嗤一声乐了,这人他认识啊。 "瑞征,别来无恙啊。" 院中的老大人看见马祥麟,脸上也是露出一丝微笑。 "瑞征,见过孙大人。" 来者,正是兵部添设侍郎,帝师孙承宗。 随后马祥麟非常有眼力见的为骆思恭介绍起孙承宗。 当清楚了眼前这位老者是天子的老师后,骆思恭心里一松。 "见过孙大人。" 天子老师。这四个字便可以说明一切了。这代表着孙承宗是坚定的帝党,与他一样,是永远站在皇帝一方的。 孙承宗依旧是笑呵呵的,"骆大人这段时间辛苦了。" 随后将手中的圣旨交给了骆思恭观看。 骆思恭连道不敢,接过圣旨之后,快速的扫了几眼。便双手将圣旨交还给了孙承宗。 看了圣旨后,骆思恭心中大定。有孙承宗这位天子老师坐镇,他可就省事不少了。 孙承宗也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正式接管了大同政务。配合骆思恭调查起,八大晋商走私案所涉及的一切相关人员。 一时间,大同锦衣卫尽出,捉拿相关涉案人员。与此同时,太原府晋王那边也将涉案人员全部押送到大同。经孙承宗亲自审问过后,只要证据充足,凡是涉案官员,就地格杀。杀得山西各地官员,人心惶惶,狠狠的震慑了山西各地的豪门望族,贪官污吏。 孙承宗在处理完了这一切之后,亲自去见了大同巡抚高第。与其密谈了一下午后,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 让大同巡抚高第戴罪立功,与其一同主政大同,等候京城指令。 至此,山西八大晋商全部伏法。范永斗、王登库、靳良玉、王大宇、梁嘉宾、田生兰、翟堂、黄云发及其直系子嗣就地问斩。其余人员,则是充军的充军,流放的流放。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规则。 他们家中的女眷们以及伏法官吏家中的女眷们则是被统一押往京城,等候她们的将是被打入教坊司或者充入宫中为奴。当然,也许会有几个姿色好,命好的被人赎买出。 马祥麟则是和骆思恭一同踏上了回京的路。孙承宗则是留在了大同坐镇。还有许多后续的事情,需要他来处理。 一同随行的除了锦衣卫以及众多女眷们,还有护送孙承宗来山西的三千白杆军。 这支军队,先是从京城出发,押送粮草,护送孙承宗去辽东。随后,孙承宗在辽东接到圣旨后,又护送他去了山西。 如今,又要在山西押送赃物回京。 兜兜转转,绕了一大个圈子,最后又回到了京城。 走在路上,马祥麟的心情不错。对他来说,事情一切顺利,没有生出什么波澜。但是与笑容满面的马祥麟相比,骆思恭此时的心情就不算美丽了。 他还在脑海里不断梳理京城的勋贵。到底是谁,在暗地里支持着这帮商人走私。谁又拥有那么大的能量呢。 他心中隐隐有些怀疑对象,但又没有实在证据。 千万不要低估了勋贵们的智慧,他们传承两百年,做起事来,不会留下任何把柄。 所以即便是骆思恭心中怀疑,但也无能为力。只能日后暗中增派人手,紧盯着怀疑的对象,看看能不能有所发现了。 因为携带有大量辎重以及女眷,骆思恭等人返京的速度并不算快,足足走了将近半月才回到京城。 此时,大同府八大晋商被抄家的消息,早已传遍了京城,震惊了朝野。 朝堂之上,隶属于不同党派的文臣们,罕见的达成了一致,要求彻查此事。 天启初年的文臣们,虽然也有党派之争,但心中仍有家国情怀,纷纷上书朱由校,要求彻查此案,不放过任何一个幕后黑手。 当然,这些大臣们如此卖力的原因,除了心中仍有家国情怀,可能也是因为没有触及到他们的利益。 世家大族的根基,都在南方一带。 若是此事发生在南方,朝堂上恐怕就不会如此和谐了。 当得知朱由校将山西晋商一网打尽,一应贪官污吏全部绳之以法的消息传来时,京城内外,朝野之上全部沸腾了。纷纷盛赞朱由校,俨然一副圣天子在位的景象。 ... ... 成国公府的书房内。 "老爷,骆思恭进京了。"成国公府的管家,躬身走进了书房,轻声的说道。 听得此话后,书房内传来了几道下意识的叹息声。 成国公挥手,示意管家退下。 "怎么这么快?他这就到了京城?" "我等该如何抉择?" "不行咱们跑吧。" 书房内响起了七嘴八舌的声音。 成国公朱纯臣也是心里一惊,随后强壮镇定。 "诸位,瞧瞧你们的样子。哪有一点侯爷,伯爷的体面。反而像极了市井里叫卖的小贩。" 听到此话后,众人面上一红,停止了交谈。 "国公,您给拿个主意,咱们到底怎么办?这事到底怎么捅出来的,皇爷是怎么知道的。" 有一个人率先出声,问出了困扰众人许久的问题。 怎么捅出来的?我他妈知道?朱纯臣在心里暗骂。 但是表面上还要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 "诸位莫慌。若是有事,锦衣卫早就进了各位的门了。我等早就在昭狱见了。" 听得此话后,众人心中一定。成国公这话说的没毛病,若是真的有事,锦衣卫早就上门了。 "诸位莫慌。咱们从未亲自出面,便是锦衣卫也查不到我们的身上,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纵是皇爷也不能动我们分毫。" 朱纯臣品了一口茶,慢悠悠的说道。 书房中的几人又密谈了一会后,纷纷告辞。从成国公府上的一道不起眼的后门,偷偷离开了。 他们都不是傻子,这个节骨眼上自然不能引人注意。 倒是朱纯臣等到其余勋贵离开以后,立刻浑身颤抖的瘫在了椅子之上。 嘴里不断的重复着:"到底是怎么暴露的?皇爷您是怎么知道的.." 第68章 水落石出 乾清宫,暖阁。 "皇爷,据范永斗等人交代,此事背后有京中勋贵的影子,甚至还有代王府。" 骆思恭跪在了朱由校的面前,将山西发生的一切,来龙去脉的讲给了朱由校听。 朱由校点了头,不置可否。 "代王府,在此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代王知不知情。" 听到朱由校提问,骆思恭沉思了一会,脸上露出一丝奇怪的表情。 "皇爷,根据锦衣卫掌握的证据,以及山西当地官员的口供。代王爷早就不过问府中事务了,对于此事毫不知情。但是偏偏代世子曾与范永斗等人酣饮,给他们行过一丝方便。" 朱由校听了骆思恭的话后,思考了一会。左手轻轻的敲击着案牍,案牍上摆放的赫然便是代王与代世子请罪的折子。 "代世子做了什么?" "皇爷,范永斗等人在山西各地采购粮草,有几次数量巨大曾被大同巡抚高第过问。最后是代世子打了招呼,说是王府采用。" "只是粮草吗?铁器,火器,其他东西呢?代世子,知不知情?"朱由校眼皮一挑,追问道。 "禀皇爷,除了粮草之外,代世子毫不知情。臣亲自问过,范永斗等人对于此事讳莫如深,一直是亲自操办,没有走任何人的关系。" 朱由校面沉似水,思考着什么。 骆思恭静静的跪在地上,不敢打扰。 "行了,起来吧。一路,你也辛苦了。"朱由校唤起了骆思恭,骆思恭这事办的,他还是比较满意的。 "至于京中勋贵,不必查了。朕大概心里有数了。" "叫你的人,给朕盯紧了成国公府。"朱由校身上威势顿显,图穷匕首见。将矛头直指成国公朱纯臣。 骆思恭听后,心脏狂跳。没想到朱由校将矛头直指当今成国公,朱纯臣。 "臣,领命。" 骆思恭磕了一个响头。规规矩矩的向殿外走去。 他在回京的路上,将京中有嫌疑的勋贵全都过了一遍。但是从未考虑过幕后黑手是成国公。 因为他找不到怀疑成国公府的原因,毕竟成国公府的地位实在是太显赫了,与英国公府一样,世袭罔替。深受皇室信任。 朱由校有证据吗?他也没有。就连锦衣卫都没查到,他能有个屁的证据。 他只是出自直觉,天然的觉得成国公有这么做的嫌疑,谁让历史上的他,不战而降,而且劝进李自成称帝呢。 朱由校没来由的对他没有好感。 "传旨孙承宗在大同即刻安抚百姓,招募流民。将土地交给百姓耕种。" "传旨代王府,问责代王。令宗人府给朕拿了朱鼎渭的世子位。令其配合孙承宗行事,戴罪立功。" "同时责令大同巡抚高第以及大同总兵麻承恩自查,罚俸一年。共同丈量代王府名下土地。" 朱由校又是连下三道圣旨。你代王世子不是愿意多管闲事吗?我就彻底查查你到底名下有多少土地。 朱由校知道那代王是个懂事的,从那请罪的折子里就可以看出来。他的圣旨一到,想必那位大同的亲王便能明白他的意思。 若是识相的配合朱由校,那自然是最好的,若是不识相的,朱由校也有其他手段等着他。 王安领命一声,快速的令侍从宦官将朱由校的话记下,抄送内阁。 不出意外,明天早晨,这三道圣旨便会由内阁通过,朝着山西而去。 朱由校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太阳穴,在思考着是否还有漏洞。 他在后世只是一个普通人,对于明末的历史知晓不多。明末八大晋商私通后金,是他为数不多能够记住的大事件。可是后世没提过晋商到底与哪些勋贵有牵连啊... 王安看着朱由校眉头紧锁的样子,有些心疼。 "爷,先别想了。夜深了,您歇着吧。" 轰,朱由校只觉大脑一炸,思路被瞬间打开。一语惊醒梦中人。 "对,大伴你说的对。"朱由校脸上露出笑意,神色间有抑制不住的兴奋。 额。王安一愣。没想到朱由校有这么大的反应。 "爷,今天去哪歇着?秦娘娘那,还是哕鸾宫?"王安陪着笑问道,朱由校已经有好久没有进后宫了,难得今日来了兴趣。他得赶紧去通知那两位娘娘,早做准备。 朱由校轻轻摇头。 "带朕去看看客氏。" 随后率先朝着乾清宫外面走去。 王安一愣,不知道皇爷怎么突然提起她了。但是很快便醒过神来,一边朝身后的随侍太监使了个眼色,一边快跑几步追上了朱由校的脚步。 ... ... 匆忙打扮过后的客氏,微张红唇,跪在了朱由校面前。 自从上次朱由校深夜离开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朱由校了。 她知道,她的小聪明触碰到了朱由校的底线。她这段时日来,整天惶惶不可终日,生怕下一秒就被朱由校打入冷宫。 第69章 孙元化 "皇爷,臣妾不行了,求您了,放过臣妾吧。" 察觉到枕边人的动静,浑身上下散发着风韵气息的尤物喃喃自语道。 刚刚醒来的朱由校一笑,悻悻的收回了自己放在雪白双峰上作乱的手。 不得不说,客氏的确是一个天生的尤物,朱由校每次都能在她的身上得到莫大的满足。 披上自己的常服,朱由校自己起身。走了两步,来到门前,推开了殿门,让清晨的阳光照在自己的脸上。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朱由校觉得今日的阳光都格外的温柔,让人心情愉悦。 "爷,您醒了。"早早等候在外面的王安见朱由校自己出来,连忙走到了身边说道。 "嗯。"朱由校轻轻颔首。 "走吧。回乾清宫再说。"朱由校回头关上宫殿大门,大步向着乾清宫走去。 十一月的微风从朱由校脸庞拂过,冷冷的却不觉得寒凉。闭上眼,深呼吸,感受着初冬萧瑟里特有的温暖,这样的日子真好。 "骆思恭带回来的东西,都进内帑了吗?"朱由校坐在暖阁里,一边用着早膳,一边随意的向王安问道。 "皇爷放心,骆大人共带回白银三百余万两,全进了皇爷您的内帑。" 内帑便是古代皇帝的私房钱,皇帝拥有自由支配权,与国库收入不同。 "拿出一百万两,拨给户部。" 朱由校也知道,此时的朝廷上下贪腐严重。一百万两到了户部手里,能有一半用到了正事身上就算不错了。可是他对此也无能为力,清理吏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拿出一百万两,拨给徐光启,令其研发火炮,打造铠甲。" 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这个道理,朱由校比这个时代的任何人都清楚。 用过了早膳过后,朱由校半躺在软塌上,享受着身后夏雨和秋香两名美婢恰到其处的按摩。 同时闭上了双眼,静静思考着。 昨夜他从客氏的嘴中得知了,背后怂恿她弟弟的那人是成国公府上的管家。 于情于理,不管怎么说,客氏算是爬上了自己的龙床,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依着旧例,也确实该对她的亲属赏以官职,以示恩宠。 就在这个当口上,成国公府的管家怂恿客氏的弟弟,来要一个收取"保护费"的差事。 这与成国公府有什么关系?他们为什么要趟这个浑水。 朱由校百思不得其解。 "罢了,不想了。你们两个去换身衣服,跟朕出宫走走。" 朱由校想了一会想不明白,索性不再去想。决定出宫走走,换换心情。 "奴婢遵旨。" 夏雨与秋香两人对视一眼,脸上闪过了一抹喜色,脆生生的说道。 这还是皇爷第一次提出,要带她们出宫呢。 "皇爷,那老奴这就去安排。"王安见朱由校来了兴致,也是连忙说道。 皇帝出宫不是那么容易的,他有许多事要做。 尤其是最近朝廷刚刚在山西杀了一批贪官污吏,谁知道有没有怀恨在心的人,偷偷潜入了京城之中,准备刺杀皇帝。 没让朱由校等太久,王安便去而复返。 "爷,安排好了。" 这个时候,朱由校也在夏雨和秋香的服侍下,换好了一身贵公子的常服。 来到了西华门外,早早有一队乔装打扮的锦衣卫等候在了门前。 朱由校发现,今日的马车倒是似乎华丽了些。 "臣,骆思恭见过皇爷。" 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经历了一夜休整,容光焕发,精神满面的跪在了朱由校的身边。 天子出行,他这位亲军将领自然要陪侍在身边。 随着骆思恭的躬身行礼,他身后的那些锦衣卫也是动作整齐的躬身。 "见过皇爷。" "行了,都起来吧。你怎么不在家多歇几天。"朱由校一边亲自拉了一把骆思恭,一边示意其他人免礼。 骆思恭感受到朱由校的动作,面露感激之色:"臣身为锦衣卫指挥使,自然要时刻陪在皇爷身边的。" 朱由校无奈的一摇头。 "行了,这次山西的事你做的不错。朕记得你有个儿子吧,回头带来给朕看看,让他早点跟着你学学,将来也好接你的班。" 朱由校在秋香跟夏雨的搀扶下,踏进马车的时候,对着规规矩矩站在一旁的骆思恭说道。 这次骆思恭在山西的确做的不错,让朱由校非常满意。 锦衣卫指挥使已经是锦衣卫中最高的官职了,再往上的左右都督则是虚职,没有含义。骆思恭已经升无可升了。 索性给骆思恭许了一个大饼,承诺让他的儿子将来接他的班,反正他模糊的记得,原本的历史上也的确是他的儿子骆养性接了他爹的班。 "臣,叩谢皇恩。"听到朱由校的话后,骆思恭难掩心中的喜悦。 朱由校的这个大饼,对他来说,胜过一切荣华富贵。 ... "爷,咱们去哪?" 依旧是那个熟悉的车夫驾车,王安坐在一旁,朝着身后的帘内问道。 "先去京营看看吧。"朱由校报出了目的地。 得到朱由校的命令后,车夫轻轻颔首,驾驶着马车朝着城门驶去。 马车内。 夏雨和秋香两人兴奋的坐在窗边,透过窗子,不时向外面张望。 "这是你们第一次出宫吗?" 朱由校瞧着两人的样子,有些好笑的说道。 听到朱由校的声音,两人吐了吐舌头,连忙一左一右坐在了朱由校的身边。 "之前倒是跟着嬷嬷一同出来采买过几次,可是有着规定的路线以及规定的时间,急匆匆的来,急匆匆的回,从未像今天这般。" 年纪稍小些的秋香率先说道,一旁的夏雨则是默默点头,表示同意。 "那今日,朕就带你们好好转转。"朱由校伸出手刮了一下秋香的鼻子,略带宠溺的说道。 "奴婢谢过皇爷。"两名美婢一笑。离得朱由校更近了些。 有美人相伴,时间总是过得更快些。 朱由校感觉没过多久,马车边缓缓停下了。同时车外响起了王安的声音:"爷,咱们到了。" 朱由校停止与夏雨秋香的嬉戏,整了整身上的衣衫,在王安的搀扶下走下了马车。 "臣等,见过皇爷。" 见朱由校下车,京营众将呼啦一声,跪倒了一片。 "都起来吧。"朱由校笑呵呵的唤起了众人。 "秦夫人,瑞征这一趟替朕跑了这么远,都有些晒黑了。你不会埋怨朕吧?"朱由校心情不错,对着秦良玉打趣道。 秦良玉听了后心里一喜,她自然能听出朱由校话里的亲切之意。 "他若是这点苦都吃不了,日后还怎么为陛下犁庭扫穴,收复辽东。"秦良玉哈哈一笑,非常有男子气概的说道。 "夫人说得好。犁庭扫穴,收复辽东。"朱由校大喝一声,单单这份志向,便胜过不知多少人。 随后朱由校将目光转向了徐光启,这位被他寄予厚望的火炮专家。"徐卿,朕命内帑给你拨了一百万两。希望你不要辜负朕的信任。" 听到朱由校会给予自己这么大的支持,徐光启心中激动。"皇爷放心,有臣和臣的学生在,必不负皇爷众望。" "你的学生?"朱由校一愣,徐光启啥时候多了学生。 听到朱由校的疑问,从徐光启的身后走出了一名中间人。 “草民孙元化,见过皇爷。” 第71章 大胆的推测 付钱的事,自然不用朱由校去操心,自有骆思恭负责。 朱由校则是在夏雨和秋香两名美婢的簇拥中下楼。 这时候,朱由校才发现这一楼的大堂,居然有些许嘈杂。 一队身穿公服的人,此刻正站在柜台前。 "掌柜的,一个月到了。这个月的保护费该交了。"为首的公人,对着柜台内的掌柜的说道。 "该交了,该交了,官爷。"柜台内的老掌柜的不慌不忙的从柜台内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银两,同时将手边的账本递了过去。 "爷,这是上个月的进账,您过目,看看数对不对。" 为首的公人扫了一眼账本,没有打开。 "行啦,郝掌柜,都是老熟人了,你还不知道我?我大字不识一个,哪看得懂这个?" 随后顺手拿起了账本和银两。 "东西我拿走了啊。数目自有侯爷派人校对。" 随后便将账本装入了怀中,带着人转身离开。 老掌柜嘴角带笑,对于这些人将账本和银两拿走的行为没有一丝不快。 朱由校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 "掌柜的,问你个事。" 掌柜的正低头收拾柜台,听到有人说话,连忙抬头。 "爷,您有何吩咐啊?"和气生财,古人最明白这个道理。言辞间,客气极了。 朱由校一笑,"掌柜的,我有一事不明,刚刚你所交的银两是何等费用?" 掌柜的一愣,打量了身着华丽,气质非凡的朱由校一眼。 说话间,更加小心。 "这位公子,您怕是官宦之家?" "哦?何以见得呢。"朱由校一笑。 老掌柜见朱由校的表情,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这位公子,您有所不知,朝廷前些日子下了命令。让我等缴纳"保护费",要的也不多。仅是收入的一成即可。同样的,朝廷帮我等解决了许多烦恼。实在是朝廷的善政。" "那你缴纳账本又是何意呢?" "公子,自然是要交给核查,方才能确定缴纳的费用对不对啊。" 老掌柜理所当然的说道,心中更加确定了眼前年轻人的身份,一定是来自于官宦之家。 不然,只要是在京中有买卖的,谁没听过保护费之事。 不过他却没料到,眼前的年轻人来自大明最大的官宦之家,而且就是他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提出并推动了他口中的善政。 朱由校听后道了谢,若有所思的带着众人离开。 "爷,可是刚才那家店铺有问题?臣让人去查查?"骆思恭看着朱由校一脸心事的样子,忍不住的问道。 同时骆思恭也暗自琢磨,这家店他也知道,是挂靠在某位侯爷名下的。难道是那位侯爷有问题? "没有。"朱由校随口说道。 然后又走了几步,突然回头向骆思恭说道:"若是有人账本作假,能否看的出来?" 骆思恭一愣,这种专业性的问题,他也不知道啊。 "皇爷,依着臣的经验来看,应当是能查出来的。" 朱由校点点头,心中升起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好像有些明白了当初成国公等勋贵为什么不配合保护费的推行,而且处处阻挠。 也许,他们怕的不是缴纳银两,而是怕的缴纳账本? 朱由校隐隐约约的觉得自己抓到了事情的关键。 突然,王安对着朱由校低语了几句。 "爷,是临淮伯。"随后示意朱由校朝前方看去。 朱由校果不其然,一眼便看见了前方乔装打扮的临淮伯李弘济。 李弘济似乎心情不错,双手一左一右,各搂着一位面容妖艳的女子,身后跟着还跟着几人,从打扮上来看,似乎是他的管家和家丁。 "走,跟上他。" 朱由校连忙示意派人跟上李弘济,想看看他要去哪。 锦衣卫是跟踪的好手,有他们在,自然不怕跟丢了李弘济。 最终一行人在锦衣卫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座酒楼面前。 "爷,临淮伯刚刚进去。" 朱由校打量了这座酒楼,生意看上去倒是不错,人来人往,还挺热闹。 李弘济来这干什么?吃腻了府上厨子做的菜?出来换换口味? 朱由校不置可否,率先的迈进了酒楼之中。 许是天意注定,朱由校一进酒楼便看见,乔装打扮过后的李弘济正对着酒楼掌柜的说着些什么。 同时从自己管家手里,拿出了一本册子之类的东西,交到了掌柜的手里,并又耳语了几句。 这一幕刚好被朱由校撞见。 "爷,是账本。"骆思恭眼见,连忙说道。联想到刚才朱由校的话,他心中也渐渐升起了一个荒谬但又具有可行性的念头。 朱由校点点头,没有多言。怕被李弘济发现,连忙从酒楼内退了出来,站在大门一侧,装作要等人的样子。 酒楼内的李弘济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小动作会被朱由校看在眼里。 按理说调换账本这等机密之事,应该要面授机宜。至少要在背地里进行,不能被人发现。但是事情就是这么巧。 李弘济送给后金女真的那封信,很快就得到了回报。身边的这两名妖艳动人的后金女子,便是这次后金的谢礼之一。 昨夜这两名极具风情的后金女子在床上对他百般逢迎,将他伺候的好不舒爽。 今日醒来后,便央求他带着她们去见识一下富饶的京城,所以李弘济这才乔装打扮,带了二女出行,顺便调换一下账本。 交代完了掌柜的,李弘济带着二女走出了酒楼,赶往下一个地方。 "侯爷,人家饿了吗..." "宝贝,马上,还有一个地方。" 朱由校等人刻意背过了身,没有被李弘济发现。 但是李弘济与那两名女子的对话,刚好被朱由校等人听进了耳中。 只不过,朱由校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爷,是女真人。那女的是鞑子。"骆思恭瞪大了双眼说道。 听他提醒,朱由校这才意识过来哪不对劲。 李弘济身边的女人,口音不对。格外的僵硬,分明就不是汉人女子。 骆思恭感觉自己的思路被瞬间打通。 京中勋贵,改账本,后金女子。 "爷,我这就带人拿了他。" 骆思恭咬牙切齿的说道。一切的证据都指向了这位临淮伯李弘济就是山西晋商走私案背后的勋贵。 "他跑不了。"朱由校眯着眼,对着李弘济的背影说道。 "走,去英国公府。" 第72章 抄家灭门锦衣卫 "放肆,这个吃里扒外的畜生。" "皇爷,您请稍作,老臣这就去拿了他。" 英国公府的书房内,英国公张维贤勃然大怒。 "老国公先别动怒,他跑不了。" 朱由校端起手中的茶盏,品了一口。 "这走私案的背后,真的只有他李弘济一人吗?" 听到朱由校的话后,张维贤一怔,陷入沉思了之中。 "皇爷,给臣一天时间,臣绝对给您一个交代。"身旁的骆思恭主动上前了一步。 就算是大罗神仙,进了锦衣卫诏狱,他也有办法让他开口。这是锦衣卫的看家本领,骆思恭有绝对的把握。 "去,让国公府上的人出面,将平素与李弘济走得近的那几位勋贵府中生意的账本拿来。"朱由校摇摇头,拒绝了骆思恭的提议。 这才是他来英国公府上的原因。英国公本就被他受命负责保护费一事,又是京城勋贵之首。由他出面,再合适不过。 张维贤听后眼睛一亮,连忙唤来了自己的长孙张世泽。就是后世陪着崇祯皇帝勋贵的那位英国公。 "你亲自去,务必将此事办的漂亮。"张维贤有意让自己的孙子在皇帝面前露个脸。 "孙儿领命。"随后张世泽便带着府上的家丁离去。 "还不去护着世孙?"朱由校眉头一皱,对着身旁的骆思恭说道。 骆思恭一愣,要个账本还用他跟着? 但是皇帝发话了,他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臣领命。"随后便躬身离去了。 一旁的英国公张维贤自然明白朱由校的此举是在施恩,面露感激之色。朱由校只是一句世孙便定下来了张世泽的身份。 "国公,朕不瞒你。朕怀疑此事背后,还有成国公府参与其中。" 朱由校语气平淡的对着张维贤说道。 张维贤听后,面露不可思议之色。长大了嘴巴,下意识的就要反驳朱由校。但是最后还是没有开口,准备听一听皇帝的理由。他知道,朱由校定然不会无的放矢,一定有他的把握。 其实不怪张维贤反应如此之大,实在是此事太过于荒诞。 堂堂国公,世袭罔替,居然私通女真,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皇爷,有证据吗?"张维贤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的说道。 朱由校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言语。 他的确没有什么确实证据,也只能寄希望于成国公府上的账本细查之下,会有问题。 等了没一会,张世泽便带着人去而复返了。只不过多出了许多账本。 "皇爷,几家勋贵名下店铺这一月的账本都在此处了。" 英国公府世孙张世泽对着朱由校行礼说道。身旁的骆思恭也不动声色的点了一下头,示意朱由校没有漏网之鱼。 "骆思恭,带着人就在这给朕查。" "有消息,及时通知我。"朱由校吩咐了一句,便带着王安和夏雨秋香朝外走去。 这等小事,自然不用他亲自看着。 倒是走到了门口,突然对着英国公说道:"国公,明日便让世孙来朕身边当差吧。朕的羽林左卫还差个统领。" 听到此话后,张维贤和张世泽连忙跪下谢恩。 羽林左卫,与锦衣卫相同,同为皇帝亲军,与其余诸卫共同护驾左右,宿卫宫禁,负责皇室的安全。 朱由校此举还是在施恩。可以预料的到,一旦他对成国公等勋贵动手,势必会引起其他勋贵的不满。因此,他必须也要紧紧拉拢一部分勋贵。 更重要的是,这个位置也散发着一种信号,天子仍然以勋贵充当亲军统领,天子仍然信重勋贵。 这也是他最近才琢磨出来的平衡之道。 ... ... 竖日清晨。 北京紫禁城,乾清宫暖阁。 "爷,不出您所料,那几家果然有问题。"双眼通红的骆思恭跪在了地上,虽然一脸憔悴但仍难掩兴奋。 他天一亮,便迫不及待的进宫来禀告朱由校。 "成国公那边呢?"朱由校擦了擦手,淡淡的问道。 骆思恭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 "卑职无能,没查出成国公府上的账目有什么问题。" "没有?"朱由校颇有些意外的看着骆思恭。 骆思恭感受到朱由校的眼神,惭愧的低下了头。 "也罢。先不去管他了。" "骆思恭,即刻率领锦衣卫给朕将那几位给朕拿了。" 有了证据在手,朱由校不再顾忌着什么。 "臣,领旨。" 骆思恭领命,转身离去。 "传旨京营,让马祥麟带一队兵进城。别闹出乱子来。" 朱由校向着一旁的王安吩咐了一句。 这几家勋贵毕竟传承久远,谁也不知道他们狗急跳墙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来,还是派兵跟着比较好。 骆思恭身穿大红斗牛服,气势汹汹的走出了西华门。 只要不在皇帝面前,他便是那个令文武百官谈之色变的锦衣卫指挥使。 ... 临淮伯府。 "爷,您快出来吧,出事了。临淮伯府上的管家屁滚尿流的从前院跑到了李弘济的住处,大声的呼喊着。 此刻李弘济还躺在床上假寐着,昨夜折腾了一宿,他也是刚刚醒来。 "侯爷,外面怎么了?"听到外面的声音后,其中一名女子娇滴滴的问道。让李弘济的心都为之一颤。 "不碍事,宝贝。本侯爷去看看。"他在府邸里还是自称侯爷。 随后又胡乱的的在两名侍妾身上抓了一把,这才恋恋不舍的穿衣起身。 "发生了何事,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李弘济披着一件常服从房中走出。 "平素你也是个识规矩的,今日这是怎么了?"李弘济打了个哈欠,略带不满的说道。 "爷...爷..外面有人来了。"那管家因为害怕,双腿都有些打颤,磕磕巴巴的说道。 "何人将你吓成这样?"李弘济一皱眉头,不明白一向稳重的管家今日这是怎么了。 "爷..是..." 还不待老管家的话说完,李弘济便听到了前院传来的脚步声以及喝骂声。 从声音上听,这些脚步混乱,似乎人数不少。正一起朝着自己的后院走来。 不知怎的,李弘济心头突然升起一丝不妙。身体僵直的看向前方。 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 一群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在李弘济难以置信的眼神中涌进了后院。 这个时候,身后的老管家也终于把舌头捋直了。 "爷,是锦衣卫。" 第73章 就这? "临淮伯?气色不错啊。" 一道声音,从前排锦衣卫的身后传来。 李弘济一眯眼,发现身着斗牛赐服的骆思恭推开了前排的锦衣卫,站了出来。 "骆思恭?"李弘济打量了一下,不太肯定的问道。 "伯爷,不请自来,饶了您的清梦了吧。"骆思恭嘴角含笑,对着李弘济说道。 李弘济脖子上的青筋微涨"那你还不退下,不怕本伯爷去圣上面前参你一本吗?" 骆思恭听了李弘济的话后,微微一笑。 "伯爷,您此时怕是不敢见皇爷吧?" "你,你什么意思?"李弘济听了骆思恭的话后后,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李弘济,你的事犯了。给我拿下。"骆思恭掩去了脸上的笑容,不愿与这个吃里扒外的废物再作口舌之争。 听到骆思恭的大喝,李弘济猛地睁大了双眼,脸上露出惊慌之色。用力的一推眼前的骆思恭,随后立刻转身,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另一处厢房跑去。 "不知死活。" 骆思恭颇为不屑的一笑,挥了挥手,示意身后锦衣卫上前,将其拿下。 李弘济迅速跑进了一处厢房,猛地将房门关上。声嘶力竭的喊道:"骆思恭你放肆,本侯爷世袭罔替,与国同休,没有人可以审判我,本侯爷要进宫面圣。" 李弘济紧紧的将身体靠在木门之后,仿佛这扇木门可以为他带去莫大的安全感一般。 "放箭,生死勿论。"骆思恭目露精光,好似完全没有将这名前侯爷的命放在眼里。 房门后的李弘济听到了骆思恭的话后,浑身颤抖,大脑一片空白,全然没有了任何思考能力。 "怎么会?怎么会呢?"李弘济靠在门后,失了魂一般的喃喃自语。 直到有一支弩箭,狠狠的穿透了木门,钉在了离他面颊不远的地方,他才意识到骆思恭不是说说而已。 他是真的会杀了自己的。 "慢着...本侯爷出来就是了..." 李弘济颤抖着对着门外喊道,心中一片死寂。 过了片刻,失魂落魄的李弘济,从屋中走出。 瞧得李弘济这般样子,骆思恭面露鄙视。 "临淮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听到此话后,李弘济猛地抬起了头,看向骆思恭,状若疯癫。 "骆大人,皇爷不会杀我的对不对?皇爷不会杀我的对不对" 骆思恭见状,面露鄙夷之色,这等贪生怕死之辈,居然有胆子私通后金。 "带走。"骆思恭转身就走,不愿与一个死人浪费时间。 看到骆思恭这番表现,李弘济仿佛猜到了自己的下场,他好像突然有了力量一般,扑向了骆思恭。 "骆大人,骆大人,本侯爷有话要说,本侯爷有话要说。" "骆大人,本侯爷要举报,本侯爷要举报成国公啊。"李弘济即便是被两名锦衣卫一左一右的按住,依旧疯狂的对着骆思恭的背影喊道。 他妄想用自己掌握的秘密,为自己换取一线生机。 瞧着去而复返的骆思恭,李弘济眼中露出了一丝惊喜,他慌不迭的说道:"骆大人,本侯爷要举报,成国公也有参与山西走私一事啊,他才是此事最大的主谋。您跟皇爷说说,骆大人,您跟皇爷说说,本侯爷是被胁迫的啊。" 骆思恭默不作声的看完了李弘济的表演,吐出了两个字。 "就这?" 听到骆思恭的回答后,李弘济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变得苍白。身体里的力量好似被瞬间抽空一般,瘫软在了地上。 "带走吧。押入北镇抚司,等候皇爷发落。" 骆思恭命令锦衣卫将瘫倒在地上,犹如行尸走肉一般的李弘济带走。 "查封侯府财产,所有人等,全数押入北镇抚司。" 失去了临淮侯这位主心骨,侯府上的下人们顿时乱作一团。尖叫声,哭声,求饶声,喝骂声此起彼伏。 锦衣卫也迅速的从各个房间里,将李弘济的亲眷们押出。 女眷们不知道发生何事,跪在地上,低头痛哭。 男丁们则是义愤填膺的喝骂着。 "我们犯了何罪?" "你们放肆,这里是侯府。" 只有少数知道内情的几人,心中一片死灰,跪在地上,低声不语。好似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 骆思恭瞧着眼前的这一幕,摇了摇头,没有过多同情。 随着锦衣卫的抓捕,时不时便会传来几声喝骂声以及打斗声,但很快便伴随着一声惨叫,迅速的安静下去。 这更令跪在院中的众人不安,疯狂大哭。 "大人,都查清了,没有一人遗漏。"很快便有一名脸上带着血迹的锦衣卫向骆思恭禀告。 骆思恭点点头,没有多言。 大步迈向了临淮侯的卧房之内,他还有一件事没做。 他刚一进屋,便看见了两名浑身赤裸的女子,躲在被褥之上,浑身颤抖的看着自己。见自己进来,连忙跪在了地上。小说 骆思恭冷哼一声,没有理会那两名女子,打量了一下屋内,便转身退了出去。 随后又去往了下一个厢房,好似在寻找着什么。 终于骆思恭在一间书房的暗格内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几本账本模样的东西和几封书信。 随意的翻开瞧了瞧,露出了一丝微笑。 "本指挥使即刻进宫面圣,你们留在此处,等我命令。" 骆思恭大步踏出了书房,对着院内的锦衣卫们吩咐道。 随后快速的走出了临淮侯府,向着皇宫而去。 ... ... "皇爷,这是臣从临淮侯府上查抄出的账本及与后金女真往来的书信。" 骆思恭站在暖阁内,将手中的东西双手递给了王安。 王安接过账本后,递给了正低头看书的朱由校。 "哦?这么快?做的不错。"朱由校一边接过账本,一边随口说道。 打开之后,随手翻阅了一下。 "既然如此,一并拿了吧。" 朱由校随意的说道,顺手将那账本与书信放在了别处。好似全然不意外一般。 "臣,领旨。" 骆思恭听后,眼眸深处升起一抹喜色。 强压着自己内心的激动,离开了乾清宫。 等到了西华门外,瞧着等候在此处的锦衣卫们,下了一道令。 "所有人等,随本都督前往成国公府。" 第75章 后金反应 后金都城,赫图阿拉。 "四贝勒,不好了。" 突然一个留着金钱鼠尾的鞑子闯入了皇太极的大帐,表情严肃。 "何事这等慌张。" 大帐中间,穿着汉人服饰的皇太极放下了手中的书,看着突然闯入自己大帐的人,眉头微皱,有些不高兴。 "旗主,大事不好了。"那名鞑子跪在地上,神色慌张,唤起了旗主。 听到此人唤自己为旗主,皇太极面露严肃。 爱新觉罗·努尔哈赤起兵之后,于万历四十三年,正式建立八旗制度,初设之四旗为正黄、正白、正红、正蓝,增设之四旗为镶黄、镶白、镶红、镶蓝。 此时的皇太极正是正白旗旗主。 "到底发生了何事,详细说来。"皇太极挥手斥退了帐内的护卫,这才出声问道。 "主子,探子来报。山西的那几家晋商全被明廷抄了家,我们之前的那些暗线全被一网打尽,一个不留。" "什么!"皇太极听了这人的话后,又惊又怒,从自己的软塌上站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父汗不日便要兴兵沈阳,怎么偏偏在这个当头?" 一向冷静的他也忍不住在大帐内咆哮起来。 实在是这个时机太过敏感了一些,他们后金正打算粮草一到,便要兴兵沈阳城的,偏偏在这个关头,出了这档子事。 没有了那些商人提供的粮草,他们大军的后勤就会面临极大的压力。 可偏偏后勤一事,一向是由他来全权负责,他也确实处理起来游刃有余,从未让努尔哈赤失望过。但是这次却在关键时刻,掉了链子。 "这要让我如何向父汗交代.." 皇太极在帐内不住的踱步,脸上闪过了一丝冷汗。 不过皇太极很快便想到了什么,逐渐的镇定下来。 "不必太过惊慌,抓紧时间传信给明廷京城那些人,让他们想办法,给他们许以重礼,他们会有办法的。" 皇太极重新坐在了自己的软榻之上,对着眼前的心腹吩咐道。 只要京城那些人还在,他们后金就仍有机会... 可是听了皇太极的话后,那名鞑子没有领命,反而是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更加难看。 皇太极注意到了自己心腹的表情,心底升起一丝不妙。 "还有何事,一并奏来。" 那鞑子咽了一口唾沫,看了一眼皇太极,随后小心翼翼的说道:"主子,京城那些人也被小皇帝下令,一网打尽了。" 皇太极感觉自己大脑翁的响了一声,感觉有些眩晕。 "你再说一遍。"皇太极的眼里好像闪着怒火,紧盯着自己的心腹,一字一句的说道。 "主子..京城那些人,也被小皇帝一网打尽了.." 听到这句话后,皇太极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一脚踹开了跪在自己面前的心腹,疯狂的嘶吼着。 "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 "该死的,这些蠢猪,到底是做了什么?" 皇太极在自己的帐内疯狂的发泄着情绪。 他用尽手段才搭上的线,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摧毁了。 发泄了许久后,皇太极的情绪方才渐渐平复。 看着跪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心腹,皇太极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此事,还有何人知晓?" "主子,除了奴才,再无第二个人知晓。" "很好,将此事烂在心中,不要声张。"皇太极喘息着说道。 等到自己心腹离开了大帐之后,皇太极面色又狰狞了起来,朝着明廷京城的方向狠狠的说道:"小皇帝,算你走运,这事没完。" 随后皇太极深吸了一口气,离开了自己的大帐,他要赶忙将这个事情告诉自己的父汗。 ... "什么,你再说一遍。" 一座核心大帐内,一个满脸胡须的人拍案而起,冲着皇太极吼道。 此人正是被四大贝勒中最为年长的大贝勒代善,努尔哈赤的嫡次子。 不止代善,帐中还有几人不住的怒吼着。 "皇太极,你便是如此对待父汗的信任的吗?" 端坐在大帐中间的老酋努尔哈赤也是面露怒色,死死盯着被众人围攻的皇太极。 而皇太极面对这些人的指责也不反驳,只是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过了一会,一直没有出声的努尔哈赤挥了挥手,止住了这些人。 "罢了,或许就是明廷气数未尽。" "父汗,不如趁着明廷还没反应,儿子即刻出兵沈阳,打他熊廷弼一个措手不及。"战功彪悍的莽古尔泰走了出来,冲着努尔哈赤说道。 努尔哈赤眼睛一亮,似乎对这个提议所有心动。 "父汗不可。"皇太极看着努尔哈赤心动的样子,连忙说道。 "老八,你到底是何居心?"刚刚跳出来的莽古尔泰转头冲着皇太极喊道。 皇太极充耳不闻,仿佛没有听到莽古尔泰的怒吼,冲着努尔哈赤说道:"父汗,明廷动作如此迅速,定是对我等的计划了如指掌,辽东方面怕是早有准备。" 听了皇太极的话后,老酋努尔哈赤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刚刚的那抹心动逐渐淡去,明白皇太极的话更有道理。 便是一直在叫嚣的莽古尔泰听了皇太极的话后,也悻悻的闭上了嘴。 "罢了。此事莫要再提了。来年再做打算吧。"努尔哈赤闭上了眼睛,不甘的说道。 帐中众人皆是领命退下,只留下皇太极留在了努尔哈赤身边。 努尔哈赤看着自己这个最聪明的儿子露出了一丝苦笑。他们都知道,不能发动一场战争,这个年怕是不好过了,不知道有多少儿郎会被冻死在这冬天。 有的时候,战争反而是减少内部矛盾的一种方式。 "父汗莫要心烦。我大金铁骑,天下无敌。待来年开春,定要叫那熊廷弼知道我大金的厉害。" 皇太极看着有些苍老的努尔哈赤,不由得出声劝慰道。 努尔哈赤听到皇太极的话后,颇有些暗淡的眼眸泛起了一丝精光。 自从他起兵以来,他的铁骑横扫一切,还从未在明军手上尝过败绩。 "说的对,等到来年,定要让那熊蛮子知道我大金铁骑的厉害。"努尔哈赤咬着牙,恨恨的说道。 当皇太极走出了大帐之后,朝着京城的方向摇了摇头,低声说了一句:"小皇帝,我们走着瞧。" 他的目标从来不是称霸辽东,困守于贫瘠的关外。他的目标从一开始便是问鼎中原。 第76章 孙传庭 "皇爷,您尝尝臣妾的手艺。" 秦湘儿端来了一碗散发着热气的汤面,放在了朱由校面前,轻轻的吹着。 "放那吧,朕还不饿,一会再吃。" 朱由校换了一个姿势,将头枕在了秦湘儿的大腿上,颇为惬意。 "皇爷,您辛劳了一夜,该吃些东西了。"秦湘儿说话的时候,脸上闪过一丝红晕。 朱由校听到秦湘儿话后,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别说,朕还真饿了。昨夜是辛劳了些。" 朱由校从秦湘儿的腿上起来,开始用起了这道简单的早膳。 "行了,朕先去忙了。你若是无聊,可去找刘太妃说说话。" 用过了早膳之后,朱由校抹了抹嘴,冲着秦湘儿说道。 秦湘儿听到朱由校的话后,眉眼间闪过一丝笑意。 "臣妾省得。" 随后朱由校上前揉了一下秦湘儿的俏脸,在她的惊呼中扬长而去。 ... "爷,福王爷上了折子,想进京给您贺寿。" 在前往乾清宫的路上,王安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朱由校身边,并且俏生生的说道。 顿时,朱由校脚步一顿,愣在了原地。 原来是要过生日了吗?他还真不知道这具身体的生日是哪天。 但是一想到他那些有些臃肿的皇叔,朱由校脸上便升起了一丝笑意。 "朕猜福王叔这道折子可不是单纯的想进京给朕贺寿,怕是还有其他的意思在。" 朱由校冲着王安说道。 王安自然不敢接下朱由校的话茬,连忙低下了头。 "罢了,有些事朕既然答应了福王叔,那就得说到做到。" 他曾经答应过福王,到了年底便让其迎自己的母妃出宫奉养。 想来福王这道折子也有些提醒他的意思。 随后朱由校便把目光投向了翊坤宫的方向,那位郑贵妃除了在即位之初给自己使过一些小手段之外,这段日子倒是一直老实的呆在自己的翊坤宫,没有整出什么幺蛾子。 "准了,召福王进京。沿途花费自理,不得惊扰百姓。" 朱由校犹豫了一下,便准了福王朱常洵的折子。 等到了自己的乾清宫外,朱由校颇为意外的发现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正等候在此,想必是有事情要向自己禀报。 "臣,见过皇上。"骆思恭连忙对着朱由校行礼。 "走,进去说话。" 朱由校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示意骆思恭跟在自己的身后。 等到进了暖阁之后,夏雨和秋香连忙为朱由校脱去了外面的袍子,为朱由校送上了一杯热茶。 "代王府的事,办的如何了?"朱由校喝了一口茶后,觉得身上暖和了一些,向身下的骆思恭问道。 骆思恭听到朱由校的话后,连忙从椅子上起身,躬身说道:"皇爷,代王接到旨意后当日,便将代世子囚禁在了王府中的一处宅院。并配合孙大人以及大同巡抚高第一同清缴土地。" 随后骆思恭小心的看了一眼朱由校,略带钦佩的说道:"并且代王爷还主动交出了一万余顷的土地。根据锦衣卫的情报来看,代王近乎交出了三分之一的土地。" 听到此话后,朱由校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他料到了这个结果。这位老代王是个聪明人,猜到了他的想法。 "既然如此,传旨对代王嘉奖一番。" 朱由校嘴角含笑的吩咐道。 "还有何事?"朱由校主动问道,他知道骆思恭主动来找自己,绝对还有别的事。 "皇爷,还有一件事,与河南有关。" 骆思恭说话变得有些小心翼翼起来。 瞧得他这般样子,朱由校眉头便是一皱。 能令锦衣卫指挥使如此忌惮的人或事可不多。 "河南?福王的事?"朱由校问道。 想必又是这位皇叔在封地上做出了什么荒唐的事了。 但是出乎朱由校的意外的是,骆思恭摇了摇头。 "皇爷,不是福王爷。是..是周王爷。" "周王?"朱由校眉头一皱,老朱家亲戚太多,他不知道这是哪号人啊。 骆思恭瞧出了朱由校脸上的迷茫,连忙主动给朱由校汇报起来。 "爷,据锦衣卫查探,商丘县令孙传庭曾数次上书弹劾周王府的人在商丘跑马圈地,苛待臣民。但几次上书都被开封府给挡了下来。" 骆思恭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冷汗,弹劾明朝宗室可是大罪,跑马圈地这种事对于明朝宗室更是再平常不过了。 若不是隐隐感觉到朱由校有对藩王下手的打算,并且的确借着由头令代王府献出了土地,这等小事他是永远也不会呈报给朱由校知道的。 他此举也是在赌,赌朱由校到底是不是真的有对宗室动手的打算,所以拿了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小事报给了朱由校知道。 但是出乎骆思恭意料的是,朱由校的确面色大变,嘴里在念叨着某个名字。只是念叨的并不是周王,反而是那个商丘县令孙传庭的名字。 刚刚从骆思恭嘴里听到孙传庭的名字后,朱由校便是面色一变,表情奇怪。 孙传庭,这个人他知道啊! 明廷的忠臣良将,明末最后的希望。 历史上的他因为某种原因,直到崇祯八年才被重新启用,令其担任陕西巡抚,清剿叛军。 上任之初,崇祯皇帝答应给他六万两饷银,但以后由他自筹。五月十六日,孙传庭入秦履职,期间募得三千劲旅,积极整顿陕西军政,重振明军的战斗力,履任不到一个月就派副将罗尚文斩杀了据守商洛一带的农民军首领整齐王张显。 此后更是数次立下战功,与他的上司洪承畴一起清剿李自成的农民军。在潼关南原将其主力歼灭殆尽,李自成仅率十八骑突围。 再加上当时,张献忠、罗汝才也投降了明廷,农民军一时归于沉寂。大明仿佛有了再生的希望。 但是很遗憾,大明的骚操作实在太多,孙传庭含冤入狱,直到三年后才再次启用。 更讽刺的是,孙传庭在兵败战死后,崇祯皇帝没有给予其任何奉赠。 反而是后来清朝的乾隆皇帝,明令表彰包括孙传庭在内的明末殉节诸臣。 孙传庭因为"夙娴良画,屡著捷功,仓卒殉军,仁成身殒"得到“忠靖”的谥号。 在他死后不到五个月,明朝便被推翻了,因此《明史》有“传庭死而明亡矣”之说。 "传旨,召商丘县令进京。" 朱由校决定亲自见一见这个县令。 不怪他如此重视,实在是孙传庭名声太响。 第77章 继承者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朱由校觉得今年的秋天,格外的凉。 乾清宫内的朱由校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吓得身后的夏雨和秋香花容失色。 "爷,要不要给您传太医?" 朱由校无奈地摆摆手,打个喷嚏何必这么大惊小怪。 "无碍。" 听到朱由校拒绝,秋香和夏雨对视了一眼。 不一会,夏雨扭动着娇躯为朱由校送上了一杯热茶,放在了朱由校的面前。 "爷,趁热您喝一口。" 听到夏雨娇滴滴的声音,朱由校这才发现这名美婢正将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递到了自己的面前。 朱由校打鼻子一闻,的确是有特殊的香气溢出。想来定是上好的茶叶。 不过很遗憾,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朱由校都喝不惯这玩意。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夏雨和秋香二人对朱由校的脾气秉性也有了一丝了解。 瞧着朱由校皱眉,夏雨小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笑容:"爷,您就喝一口。不然奴婢就去唤王公公来了。" 听到此处,朱由校脸上也升起了一丝无奈。想象了一下画面,若是王安在此,怕是一定会在自己耳边不住的劝道:"皇爷,龙体要紧,您就喝了吧。" 那画面太美,朱由校不敢再想象下去了,打了个哆嗦。无奈的点了点头,伸手接过了夏雨手中的茶盏,喝了一口热茶。 或许是心理作用,一口热茶进胃,朱由校的确胃里一暖,浑身上下都有了劲。 朱由校忍不住低喃道:"这大冷天,要是有海底捞吃就完美了。" 夏雨和秋香听见了朱由校的嘀咕,脸上闪过了一丝狐疑,自家这位皇爷总是会时不时的从嘴上冒出几个他们听不懂的词语。 还记得之前朱由校还曾经对着他们二人嘀咕过诸如36d,腿玩年这等听不懂的词语.. "爷,什么是海底捞啊。"年纪更小的秋香没忍住心中的疑惑,率先问道。 朱由校一愣,这要如何跟他们解释,只能含糊道:"无事无事,一种火锅罢了。" 话音刚落,朱由校内心便是一阵后悔,给她们说这干啥。一会问起了火锅是什么,他该作何回答。 但是出乎朱由校意料的是,夏雨和秋香听了朱由校的话后,没有出言询问,反而是颇有些理所当然的说道:"既然皇爷想吃了,那奴婢就吩咐下去,晚上吃火锅就是了。" 嗯?嗯?朱由校一愣,他听到了什么?明朝有火锅? "夏雨你说神马?宫里有火锅?"朱由校脸上闪过一丝惊喜,颇为惊喜的问道。 夏雨和秋香二人对视一眼,没有去纠结皇爷口中的神马是什么意思,反正她们也习惯了。 "奴婢怎么敢骗皇爷,宫里自然是有火锅的啊。" 听到二人的回答后,朱由校内心一喜,没想到明朝居然已经有了火锅,这他是真不知道啊。 "好好好,吩咐下去,晚上咱们一起吃火锅。"朱由校兴奋的下令。 得知自己在大明居然也能吃到火锅,朱由校发自内心的笑了一下,这真是一个意外之喜。 又与夏雨和秋香打趣了两句,朱由校继续垂下了头,开始看起了眼前的文书。 这也是他前两天从孙传庭身上得来的启发。 前些日子,若不是骆思恭提及周王府在封地上为非作歹,从而间接的提到了商丘县令孙传庭的名字,朱由校怕是永远不会想起大明名将。 而在明末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文臣武将又有许多,朱由校也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因此他便灵机一动想了个办法。 正好快到年底了,又到了吏部考核官员一年功绩以及兵部核查人事调动的时候了。 朱由校干脆直接找吏部和兵部要来了这份名单,自己一个个校对,相信自己总能找出几个自己眼熟的名字。 朱由校也不贪心,只要能找出自己两个眼熟的名字就好。 只是事情并不像朱由校想象的那般顺利,大明实在是太大了,官员也实在是太多了,饶是他看了整整两天,居然也没能找出一个自己稍微有些许印象的名字。 而且由于明朝后期,官员缺乏的情况严重,常常会发现一个官员身兼数职的情况,也就是朱由校经常会发现同一个名字出现了好几次的情况。这更为他的工作带来了难度。 朱由校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有些发酸的太阳穴,后世中的小说里都是说穿越成皇帝会如何潇洒自若,掌控全局。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但是怎么到了他身上,就完全不按剧本来呢。啥事都得他亲力亲为呢? 朱由校自嘲的一笑,正要低头继续看时,却感到自己的肩膀一软,回头一看,夏雨和秋香正站在自己身后,为自己轻轻的按压着有些发酸的肩膀。 朱由校一笑,还是她们两个有眼力见。那王安只会一个劲的劝自己:"皇爷,多喝点热茶吧..." 估计过段时间就会换成:皇爷,多喝点热水吧。 抛开了脑中的恶趣味,向身后一靠,闭上了眼睛,颇为惬意的享受起二人的按摩。 不得不说,二女的按摩手法还是颇为到位的,朱由校闷哼之下,不由自主的从身后抓了一双小手,放在自己的掌心。 闭着眼睛,朱由校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抓的是谁的手,只觉得小手柔若无骨,滑嫩异常。 "行了,到这吧。"朱由校放开了那只小手,睁开眼说道。 随后重新把目光投向了案牍之上的文书。 这次许是有了幸运女神的加持,朱由校没过多久居然就发现了一个自己有些眼熟的名字—洪承畴。 朱由校模糊的记得,洪承畴此人在历史上争议好像比较大,先是明廷的臣子,最后被明朝的一些骚操作给逼到了清朝一方。 至于此人具体做了什么,朱由校就不太清楚了。 朱由校用笔在别处将洪承畴的名字记了下来,准备回头一并召见。 没过多久,一个名叫杨嗣昌的名字也引起了朱由校的注意,从吏部的资料上来看,杨嗣昌的履历相当漂亮,十八岁中举,二十二岁进士及第。在今年八月,刚被擢升为户部郎中。 朱由校将这个人的名字也记了下来,写在了洪承畴名字的旁边。 接连回忆起了两名历史人物,朱由校既兴奋又感慨。 纵然明帝国已经有些腐朽,老迈不堪了。但仍然有许多人前仆后继,想要为大明续命。但是偏偏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他们失败了。明朝还是不可避免的走向了灭亡。 但是,现在朱由校作为大明的继承者,他要改变这个结局。 日月山河永在,大明江山永在。 第79章 神机营 徐光启听了朱由校的话后,自是点头称是。 朱由校今日到这南海子来,还有一层别的目的。 他要见一见,曾经威震大名的神机营。 神机营是京城之中,专掌火器的军队,曾是大明军中,最为骁勇善战的一支军队。 明成祖在亲征漠北之战中,提出了“神机铳居前,马队居后”的作战原则,神机营配合步兵、骑兵作战,发挥了重要作用,使火器的应用更趋专业化,神机营也成为明军的一个兵种。 可以说,神机营是最能体现降维打击的一支军队。 靠着火炮和火枪之威,打乱敌人的阵型,然后再由大明的骑兵冲上去一通砍杀。直接降维打击。 只是非常可惜,在土木堡之变中,大明最为精锐的核心力量被一网打尽,当时最勇猛无敌的三千营全军覆没,神机营也在那一战中被打废。 从此之后,神机营便一直驻扎在南海子休养生息,彻底退出了历史舞台。 此后,虽有数位皇帝曾想重整神机营,但都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而被迫不了了之。 如今朱由校有了徐光启这位火炮专家,自然也是希望重建神机营,恢复其往日的威名。所以今日才要来南海子看一看如今的神机营到底是何等状况了。 京营指挥使马祥麟早已带着三千精锐在南海子的校场警戒,等待着朱由校的到来。 "爷,都准备好了。"见朱由校似是和徐光启谈完了正事,王安快走了几步,对着朱由校说道。 听到王安如此说,朱由校微微颔首。 "走吧,徐卿,随朕一同去看看我大明的神机营吧。" 朱由校对着一旁的徐光启说道。 徐光启听到这里,才恍然大悟。明白朱由校为何会在此处召见他。 不过听朱由校提起神机营,他脸上也闪过了一丝激动。对于这支创造过无尽辉煌的军队,他也是好奇的紧。 徐光启连忙错后了两步,跟在了朱由校身后。 有了王安引路,没走一会,便来到了南海子的校场外。 "臣,参见皇上。"在此等候多久的马祥麟见到朱由校,连忙行礼。 "哎,起来起来。今天精神不错啊。"朱由校随口唤起了马祥麟,打趣了一句。 只是一句简单的调侃,却令马祥麟这位少年将军面露激动。 马祥麟咧嘴一笑,没有出声,默默跟在了朱由校的身后。 等走到了校场内,刚刚还颇为开心的朱由校顿时止住了脸上的笑容,一颗心更是跌到了谷底。 校场内的众人,按照队列,倒是颇为整齐的站在了校场中心。 只是他们的穿着却令朱由校为之一愣。 这哪里像是一支有着辉煌历史的军队。这分明就是一群乞丐。他们的衣衫破烂的就像是北京城中最为落魄的乞丐一样。 朱由校在瞧着他们,他们也在瞧着朱由校这位天子。 朱由校能够清楚的看到他们脸上的麻木与无奈。 "这..这就是我大明的军队吗?"朱由校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后退了一步,喃喃自语道。 身后的马祥麟连忙扶住了朱由校,脸上同样露出了一丝苦笑。 刚刚他见到神机营的现状也是被惊呆了,这哪里是军队,这分明就是一群眼睛里写满了麻木的流民。 "这帮只会窝里斗的畜生们。"朱由校咬牙切齿的说道,只是他骂的是谁,没有人知道。 他曾经听说过大明末期的军备松弛,也知道大明军人的日子不好过,但他万万没想到居然会落魄至此。 徐光启也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不住的摇头。 眼前的一幕,给了君臣几人极大的冲击。 这些人为何会如此落魄?在场的君臣几人心里都清楚。怕是这些人的俸禄,早就被兵部上下分润个干净,这些人就像被遗忘了一般,任其在南海子自生自灭。 "王安,发内帑。给朕的将士们,先补齐一年的军饷。" 朱由校看这些人,眼睛通红,咬牙切齿的说道。 他的将士们,就如同乞丐一般,被朝廷上的大臣们给选择性的遗忘在了南海子。 此时此刻,朱由校的心情沉重,他从未想过,就在他的身边,还有一支军队,在过着这样的生活。 第80章 孙传庭进京 王安很快就去而复返。 带着东厂的人,抬着一个个大箱子,来到了这南海子校场。 "皇爷。"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是惊动了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 因此他也一同跟着王安来到了南海子校场。 朱由校回头看见是骆思恭,随意点了一下头。对着他说道:"看看吧,这就是我大明的军队,看看我大明的将士们都在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骆思恭自然早就发现了校场内众人的样子。 "臣有罪。"骆思恭后撤一步,跪在了地上。 至于他有什么罪,他没说,朱由校也没有问。 “魏忠贤。” 朱由校一眼便瞧见了队伍里的魏忠贤。 听到朱由校召唤,魏忠贤连忙快走几步,跪在了骆思恭的身边。 "皇爷,奴婢在。" "从今以后,给朕盯紧了那些朝堂上的大人们。朕的大明,绝对不允许他们再指手画脚了。" 朱由校看着远处的校场,声音不带一丝感情的说道。 只有亲眼见过,他才知道,他的大明已经腐朽到了何种程度。 “臣,遵旨。” "奴婢遵旨。" 二人同时说道。小说 又让他们跪了好一会,朱由校这才淡淡的说道:"行了,起来吧。" "徐卿,从即日起,全力研发火炮火器。并提高赏格,从民间招募能人巧匠。朕将神机营的未来,交给你了。" 朱由校转过了头,眼神真挚,诚恳的对着徐光启说道。 徐光启自然听懂了朱由校话中的期盼以及信任。 "臣,万死不辞。" 他要对得起朱由校的这份信任。 朱由校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话。 "瑞征,这里交给你了。"朱由校没有再看下去的想法了,校场内的将士们收到军饷以后表现出来的兴奋与激动让朱由校有些心酸。 大明对不起这些人。 马祥麟躬身应是。目送朱由校远去。 一旁的王安,骆思恭等人连忙跟上朱由校的脚步。 ... ... "爷,您别恼了。事情不是解决了吗。"王安对着回到乾清宫后,依旧有些闷闷不乐的朱由校劝道。 瞧自己的话没有反应,王安连忙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朱由校身后的夏雨和秋香。示意她们二女劝劝朱由校。 "皇爷,您别不开心了。小心气大伤了身。" 依旧是毫无营养的废话。只是这话从不一样的人嘴中说出,便会有了不一样的后果。 听到夏雨和秋香开口后,朱由校的脸上这才升起了一抹无奈的笑容。 这两个妮子,胆子越来越大了些。 刚刚说话的时候,居然在背地里悄悄的冲着自己耳朵吹了口气,让他浑身一麻。 "行了,朕无事。大伴你也忙你的去吧。把东厂给朕管好了。" 朱由校冲着面露担心的王安吩咐了一句。 看到朱由校露出了笑容,王安的老脸也挤出了一丝笑容,他是真怕朱由校自己怄气,气出个好歹。 "是,奴婢遵旨。" 王安冲着朱由校行了一礼,也是躬身退去。 成国公等几名勋贵的财产还没有查抄干净呢,需要他仔细的核对。 见着王安退去,朱由校无奈的摇了摇头,低头看起了桌子上的文书。 他昨日才刚忆起两名文臣,对于兵部的名单,可还没有仔细查验呢。 夏雨和秋香见状,也连忙贴心的为朱由校端来了一碗水果放在了桌子上,随后便是安静的站在了朱由校身后。 只是还没等朱由校翻开文书,准备查验,便听得暖阁外传来了脚步声。 “皇爷,东华门外有人求见,说是奉了皇爷您的令。” 朱由校抬头一看,正是前些时日被他提拔为羽林左卫统领的,英国公府世孙张世泽。 "怎么样,累不累。"朱由校冲着张世泽一乐,没有问正事,反而是关心起张世泽来。 张世泽听到朱由校的话后,也是内心一暖。 "谢皇爷关心。臣不累。" 朱由校轻轻颔首,随后才继续问道。 "何人求见?说是奉了朕的令?" 朱由校也颇为好奇。一些他较为倚重的大臣,如他的祖父英国公张伟贤,马祥麟,徐光启等人都有不经通传,自行进宫的权利。 "爷,来人自称是商丘县令孙传庭。"张世泽回答道。 听到张世泽的话后,朱由校便是一愣,脸上露出了些许笑容。 "来的好快啊。" “宣。” 朱由校脸上的表情以及自言自语刚好被张世泽看在眼里,心里不由得对这名商丘县令重视了几分。 "臣遵旨。" 随后张世泽躬身退去。 听到孙传庭到来的消息,朱由校也没有心情再看下去,将手中的文书放在了一旁,随手拿起了桌上的桔子吃了起来。 "你们也尝尝。"朱由校剥好了桔子,在夏雨和秋香二女意外的眼神中,将两瓣桔子放进了二人的口中。 "甜吗?"朱由校面带笑意的问道。 二女脸上露出一丝娇羞,正要张口,便听得暖阁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二女连忙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恢复了站姿,她们不能耽误了朱由校的正事。 朱由校抬眼向外看去,果然见是张世泽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臣,商丘县令孙传庭,拜见圣上。" 一个仪表魁伟,身长八尺的年轻人规规矩矩的对着朱由校行了一礼,声音中充满了激动。 朱由校瞧着面前的这位仪表堂堂的年轻人,不由得感慨。如果没有重名的话,这位便是日后被称为大明最后的脊梁的名将。 "一路辛苦,起来吧。"朱由校面带笑容的吩咐道。示意随侍太监,为孙传庭搬来座椅。 对于朱由校的举动,孙传庭有些受宠若惊,浑身激动。 "臣,谢过皇爷。" 直到见过朱由校的这一刻,他才知道原来自己真的被皇帝召见了。 因为就在前几天,突然就有一名自称为锦衣卫的人,来到了商丘县衙传令,口称皇爷召见。 孙传庭起初不信,直到那人拿出了锦衣卫的令牌,以及朱由校签发的中旨。他才相信了眼前人的身份,这才跟着眼前人,一同奔波赶来京城。 但是出乎孙传庭意外的是,朱由校没有询问他弹劾周王府一事,反而是向他抛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你对于我大明的军事如何看待。” 第81章 关宁铁骑 没有人知道孙传庭在和朱由校的这场奏对中说了什么,后来王安曾经好奇的问过朱由校,孙传庭在那天到底说了什么,让您这般信任与栽培。 朱由校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回答了两个字:骑兵。 是的,这就是孙传庭给朱由校的答案。 在明末提起骑兵,就有一支军队不得不提。 “关宁铁骑。” 在明末,明廷有三支最精锐的军队。分别是孙传庭的秦军,卢象升的天雄军,以及袁崇焕的关宁铁骑。 后世对于关宁铁骑的争议非常大,有人认为他是袁崇焕一手打造,有人认为是帝师孙承宗打造,有人认为是李成梁的辽东铁骑,也有人认为是祖大寿打造的。 但是不可否认的就是,关宁铁骑是为数不多可以正面对抗后金八旗军的军队。 但是非常可惜的就是,这支军队并没有力挽狂澜,拯救大明。相反,关宁铁骑随着吴三桂投降清朝,也调转了枪口,对着南明一顿输出。小说 在崇祯末年,朝廷重金打造的军队,俨然成了各个军阀的私有财产。对于朝廷听调不听宣。 关宁铁骑便是典型的代表之一。 而孙传庭,在局势还没有彻底崩坏,女真铁骑还没有天下无敌的时候,就率先向朱由校给出了训练骑兵的答案。 朱由校看着孙传庭远去的背影,不住的摇头。 这些经过了历史考验的人,没有一个是无能之辈,他们差的真的只是一个机会。 但是虽然朱由校非常认同孙传庭的能力与想法,但是也没有立即着手让他去组建训练一支骑兵。 原因很简单,没钱。 一支精锐的骑兵,对于财政的压力是非常大的,仅凭他的内帑,是不足以供养起这么一支军队的。 而且组建一支军队,绝不是说说而已,内阁的那些大臣是万万不会同意他去组建一支精锐骑兵的。 外朝的大臣们也不是傻子,任由皇帝掌握军权。他们用了近乎两百年的时间,才把军权从武将那里抢过来,又怎么会随意的交出去? 何况现在朝廷上的大多数人们,都没有对辽东有足够的重视。为了应付女真,单独打造一支军队?想都不要想。 第82章 辽东异动 朱由校明显有了兴趣,对着一旁的王安问道:"这么快?朕记得不是传出去没多久吗?" 听到朱由校的话后,王安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 "爷,京畿附近的秀女们已经到了。奴婢想着,皇爷可先过过眼。" 原来是这样,朱由校恍然大悟。 许是自己好久没有进后宫了,王安怕自己无趣,这才大着胆子,寻思让他先过过眼。 朱由校无奈的一笑,在这个世界上,恐怕也只有王安会这般关心自己了。 “不急,别坏了规矩。等礼部的通知吧。”朱由校随口说道。 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干预而导致选秀出现什么意外。毕竟他对于的皇后还是有颇多期待的。 听到朱由校如此说,王安也只能躬身应是。 而同一时间,辽东的女真人们的心情就不太美丽了。 ... ... "父汗,让我带儿郎们再冲一次吧。" 沈阳城下,一个身高六尺半,满脸络腮胡须的中年人,正跪在地上,对着面前的努尔哈赤说道。 此人正是四大贝勒之首的大贝勒,爱新觉罗·代善。 努尔哈赤终究是没有抵抗住心里拿下辽东的诱惑,又或者是国中将士们的战意太过高涨,总之努尔哈赤终究是率领着八旗中的精锐,突袭了沈阳城。 或许他也在赌,赌自己能趁其不意,拿下这沈阳城。 可是,事情往往并不像他想象的那般美好。 当他的女真骑兵,铺天盖地的到了沈阳城下,还不待摆开阵势。便迎来了来自沈阳城头上的炮击。 起初努尔哈赤有些不屑,明军的大炮威力如何他再了解不过了,除了能有些响声外,也造不成什么杀伤。 只是,很快他便意识到了不对。 自己的耳边很快便传来了儿郎们的惨叫,只是一轮炮击,便令得自己己方的阵脚有些变换,胯下的战马也在高声嘶吼着。 努尔哈赤又惊又恐,不知道明军的火炮何时有了这等的威力。 更可怕的是,他不知道此时的沈阳城内到底有多少门火炮在等待着他。 "父汗,让儿臣试试吧。" 代善依旧不死心的说道。他迫切的需要战功稳固自己的地位。所以他一直在努尔哈赤耳边鼓动着突袭沈阳城。 但是老谋深算的努尔哈赤,远远的看着沈阳城头上的几个人影,没有冲动。 "鸣金,收兵。" 努尔哈赤,调转马头,离开了沈阳城。 “父汗,父汗...” 代善仍旧不死心的喊道,但是眼见得努尔哈赤走远,也只能凶狠的看了一眼沈阳城,不甘心的说道:"大汗有令,收兵。" 随后打马,朝着努尔哈赤追去。 听到命令后的八旗军,草草的收敛了几个倒霉蛋的尸首,有条不紊的后退。 不知道怎的,努尔哈赤好像听到了沈阳城上传来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声,好似在嘲笑他的退兵。 努尔哈赤回头,看着沈阳城,发誓一定要拿下这座雄伟的重城,让熊蛮子好看。 而沈阳城头上的熊廷弼,看着远去的女真人,笑容也渐渐散去。这次试探,以女真人付出了几条命的代价而结束了。 只是下次,怕是就不会有那么容易了。 同时熊廷弼也是暗自叹气,他手下的军队都是刚刚编排成军,无法对女真八旗形成威胁。不然刚刚趁着女真人撤退,便可从侧面追杀一番,给女真人造成更大的损失。 从四川支援而来的白杆军倒是勇武,可惜也是步军,追不上机动灵活的八旗骑兵。 不过这一次试探让他见识到了红夷大炮的威力,的确与以往明军的火炮不同,刚刚他清晰的看到,女真人的阵脚出现过一丝的慌乱。 "来人,上书皇爷。将女真人试探沈阳城的动作禀告给皇爷。" "同时向朝廷再讨要几门这红夷大炮。" 打退了敌人的一次进攻,这对于沈阳城内的一些将士们的可谓是一次大的鼓励。尤其是最近这半年,先是泰昌皇帝发内帑,支付辽东将士们的军饷,朱由校上台以后也曾发内帑,拨给了辽东。 因此此时沈阳城内的将士们的士气还是很高涨的。 "传下去,今日吃肉。"熊廷弼转身下了城墙。 耳边传来了将士们的欢呼声。 ... 赫图阿拉,这座小城在广大的辽东平原上,本是毫不起眼,但是随着努尔哈赤起兵,这里就在不断的被修缮着,尤其是万历四十四年,努尔哈赤称汗,建国号为金,建元天命,定都在这里,赫图阿拉就变成了辽东的一座重镇,也称兴京。 回到城内的汗宫内,努尔哈赤憋屈的坐在汗位上,阴鸷的双眼中充满了怒火,自他起兵以来,还从未打过这么憋屈的仗。 虽然他自己也知道,这一次更多的是以试探为主。但是万万没想到,居然都没靠近沈阳城,便被人打了回来。 "父汗,明军那火炮有些不对。" 身材有些肥胖的皇太极,率先走出,对着努尔哈赤说道。 努尔哈赤沉着脸,点了点头。 久经战阵的他,自然一眼便瞧出了明军火炮的异常。 "老八,难道你被明狗吓破了胆吗?"满脸络腮胡的代善闻言,便是站了出来,朝着皇太极怒斥道。 殿中其余几人瞧着暴跳如雷的代善,均是默默的摇了摇头。在心底浮出一丝鄙视。没看见上首的努尔哈赤都点头认同了吗,怎么你偏偏跳出来,这不是在打大汗的脸吗。 果不其然,听了代善的话后,努尔哈赤的脸更阴沉了几分。 "代善,你莫非是在暗指本汗吗?" 听到努尔哈赤的话后,代善顿时跪在地上,"父汗,儿臣不是这个意思。" 努尔哈赤的厌恶的看了一眼代善,"你打的什么主意,本汗心里清楚。" 代善听了努尔哈赤的话后,身体下意识的一颤,以头伏地。 "儿臣不敢。" "罢了,你退下吧。"努尔哈赤摆了摆手,让自己的长子退了出去。 而殿中的几人瞧着失魂落魄的代善,脑海中各有各的算计。 而最先站出来说话的皇太极,瞧着代善的背影,则是不易察觉的升起了一抹微笑。 空气中也透露出一股诡异的气氛。 第84章 周王来信 辽东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北京城中。 有人对这个消息不屑一顾,有人颇为赞赏,口称熊廷弼名不虚传。 不过不管怎的,进了腊月之后,这北京城终归是安静了些。 小冰河时期的威力已经逐渐体现出来了,刚进腊月,天气便冷的吓人,这两天每天都有锦衣卫来报,有流民乞丐冻死在了某处.. 北京城中一些家境殷实,富有善心的人家已经开始在城外施粥了。城外的农户们则是盼着来年开春,有一个好收成。 不过终归,今年的辽东没有像去年一样生了乱子,不然辽东乱起来,这个年节怕是谁也过不好了。 ... "爷,户部尚书李汝华求见。" 乾清宫暖阁内,王安来到了朱由校身边,躬着身子,小心的说道。 朱由校一愣,户部尚书?这人是谁?他没接触过啊。 王安瞧出了朱由校的迷茫,紧跟着在朱由校的耳边说道:"爷,户部尚书李汝华在户部已经任职十余年了。为了我大明一直兢兢业业,他与朝堂上的那些大臣们,不一样.." 听到王安的话后,朱由校颇为意外的看了王安一眼。王安生性谨慎,从来不在自己的耳边评判一位大臣。没想到居然今日给了此人如此高的评价。 王安察觉到了朱由校的注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爷,奴婢失言。" 今日他的确是有些冲动了。 朱由校不以为意的摆摆手。 "唤进来吧" 他倒要看看王安口中,与其他大臣们不一样的户部尚书李汝华到底是何许人也,居然令得王安都给他说了一句好话。 过了没多久,乾清宫暖阁外边走来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对着朱由校行礼。 "臣,李汝华,拜见皇上。" "快快给部堂赐座。" 朱由校没有想到户部尚书李汝华居然是一位步履蹒跚的老人。 同时又连忙让王安送上暖和的茶水。 "臣,谢过皇上。"李汝华连忙站起来谢恩。 说起来,这也是他第一次与朱由校单独作对。 等到李汝华喝了一口热茶,朱由校这才问道:"部堂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第85章 福王的直觉 "皇上,许久不见,您竟是有些瘦了。" 乾清宫内,身材有些肿大的福王朱常洵陪着笑,对着上首的朱由校说道。 朱由校无奈的摇了摇头。 "王叔,朕瞧着你怎么又胖了些。" 福王朱常洵有些憨的挠了一下头,"皇上,臣就这体质,从小就胖。" "行了王叔,既然来了就在京中多住些日子。等过了年,便将郑贵妃接出宫去罢。" 朱由校看着朱常洵一脸猴急的样子,不忍心再逗他,直接将他最关心的事情说了出来。 听到朱由校的话后,朱常洵一撩蟒袍,"臣多谢皇上。" 朱常洵跪下容易,可起来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在身旁两个小太监使出吃奶的力气后,方才将这位肥胖的福王爷给搀了起来。 "王叔,你与开封的周王可有交集?"朱由校看似无意的挑起了一个话题。 朱常洵听后一愣,怎么突然提起了周王。 "皇上,臣自就封之后,便一直待在洛阳。与开封的周王倒是没有多少来往。"朱常洵小心翼翼的说道,不明白朱由校的用意何在。 朱由校点了点头,随后又突然换了个话题。 "王叔久在洛阳,如今洛阳百姓如何。" 朱常洵明显被朱由校的跳跃思维给弄糊涂了。 "皇上,洛阳百姓自是安居乐业的。" "可是朕听说,洛阳有许多百姓们,已经吃不起饭了。" 朱由校站了起来,冲着朱常洵一笑,似乎调侃一般。 顿时,朱常洵的冷汗就下来了。 每次他与自己的这位皇侄单独奏对时,都会有非常大的压力。 "皇上,臣.." 朱常洵磕磕巴巴的说不出来话,朱由校此言诛心。 这年头,哪没有活不下去的人啊。怎么皇上就一直偏偏找他的麻烦呢。 朱常洵有些想哭。 "王叔不必惊慌,朕只是心疼我大明的百姓。" 听到朱由校的话后,朱常洵的圆脸一颤,大概明白了朱由校的意思。 "皇上放心,臣即刻传令回福王府,令王府搭棚施粥。" 朱常洵毫不犹豫的说道。 皇帝都亲口对自己点出来了,没必要跟皇帝装糊涂。施粥而已,能花几个钱。 朱由校点了点头,"皇叔去忙吧,朕还有些事,就不留你了。" 听到此话后,朱常洵如蒙大赦,连忙躬身告退。 等到朱常洵离开乾清宫后,朱由校盯着他的背影思虑了一会,谁也不知道他又在打什么主意。 第86章 兵马未到,粮草先行 谈完了粮草的事,朱由校又将话题转回了火炮身上。 "徐卿,火炮一事,可有进展了。" 这件事,是朱由校此时最关心的一件事。 火炮将直接影响到辽东战局的走向,虽然这一世他没有罢免了熊廷弼,反而擢升熊廷弼为辽东巡抚,但是说实话,对于熊廷弼能否守住沈阳城,他心里也没底。 他能做的,就是给予熊廷弼最大的信任,并且尽可能的给予熊廷弼支援。 何况熊廷弼前些日子传来的战报上,明确指出了那两门红夷大炮的功劳。肯定了红夷大炮的威力。 徐光启听到朱由校的话后,也是连忙说道:"皇爷,臣让人从澳门采购的几门火炮已经运抵了京师,臣也在跟火炮局上下尽快的仿制中。" 听到徐光启的话后,朱由校默默点了点头。不是他着急,实在是辽东战局一触即发。 原本的历史上,后金是在三月份突袭了沈阳城。但是谁知道在这个时空中,后金会不会提前发动进攻。 他需要早做准备啊。 "陛下不必多虑,臣已经请了传教士汤若望相助,想来用不了几日,火炮局便会传来好消息了。" 听得徐光启如此说,朱由校也只能点头同意。对于火炮一事,他一窍不通,只能选择相信这些位历史名臣。 "既如此,朕就再等些日子,务必保证好火炮质量。"朱由校再三的嘱咐。 朱由校随后又带着徐光启来到了位于京城东南的盔甲厂。 这里是专门负责为大明将士打造盔甲的地方。 这里地处河边,围墙环绕,规模倒是不小。只是很可惜,这么大的盔甲厂,只有零星的几十名工匠在辛苦的劳作着。 百年的弊病下来,盔甲厂也早已被历史遗忘。若不是徐光启这些日子大力从民间招募匠人,这盔甲厂怕是连十个人都凑不到。 朱由校站在外面看了一会,意兴阑珊,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带着徐光启转身离开了这里。 大明的复兴,任重而道远啊。 "陛下,臣已遣人到各个省份去招募匠人,想来明年这里便能热闹起来了。"徐光启看着有些失落的朱由校,小心翼翼的说道。 朱由校也明白徐光启已经是尽力了,盔甲厂人烟稀落怎么也怪不到徐光启头上。 "朕无碍。徐卿自去忙吧,早日将那火炮造出来。"朱由校挤出了一丝笑容,对着徐光启说道。 徐光启听到此话后,也不多言,躬身行礼退去。他知道早日将火炮造好,才是对朱由校最大的回报。 "爷,咱们回宫歇着吧。"见徐光启转身离去,一直跟在二人身后,默不作声的王安走近了一步,对着朱由校说道。 朱由校点点头,他出宫也是心血来潮,想找徐光启聊一聊,如今目的达成了,自然是该回宫了。 "帝师在山西如何了?" 朱由校突然朝着一旁的王安问道。 "爷,距离孙大人上一次传书已经有些时日了,这段时间没有新的奏章传来。" 王安思索了一会,对着朱由校说道。 "传旨给帝师,令其处理完晋商事务后,将截获的粮草物资,尽数押往辽东。" "令大同总兵派人护送。" 朱由校思索了一会,决定还是给熊廷弼送去一点物资吧。能多一点是一点。 王安则是对朱由校的举动感到诧异,他十分不解朱由校为何如此重视辽东。 朱由校上台颁发的第一道旨意,便是擢升熊廷弼为辽东巡抚。并在几个月间,不断的部署兵力。 看着王安满是疑惑的眼神,朱由校摇摇头没有回答。 此时此刻的大明朝堂,恐怕没有一人会想到,在原本的历史上,仅仅过了二十多年,这从不被他们放在眼里的女真人,便夺了天下。 "拟旨去吧,若是内阁问起,让他们来找我。"朱由校语气平淡的吩咐道。 王安听后,点头称是。 随后挥挥手,便驶来了一辆早已备好的马车,停在了朱由校的面前。小说 依旧是那个熟悉的车夫,朱由校冲着那车夫一笑,大步跨上了马车。 只是让他颇为惊喜的是,夏雨和秋香居然一左一后,坐在了马车之中。见他进来,脸上都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躬身行礼。 "你们二人为何在此?"美人总是能带给人好心情。 见到两名美婢之后,朱由校那稍显压抑的心情也舒缓了许多。 夏雨还是稍微矜持些,只是甜甜一笑,没有多言。 还是更为活泼些的秋香,抓住了朱由校的手臂。 "皇爷,您怎么出宫也不带着我啊。" 朱由校听后也是无奈的一笑,这妮子居然反问起他来了。 "爷,您坐好了,咱们走了。"王安的声音从车头传来。 听到王安的声音后,夏雨悄悄的指了一下外面的王安,吐了吐舌头。 见状朱由校明白了她们二人出现在此的原因,微微一笑,默不作声。 夏雨和秋香二人见朱由校似乎心情不佳,也不敢像往常一样与朱由校嬉戏,只是安静的靠在朱由校的身上,任凭朱由校的手从她们的身上游离。 "这该死的36d..." 不知道过了多久,朱由校突然从嘴中吐出了一句夏雨和秋香二人都听不懂的话。 不过夏雨渐渐的猜到了自家的这位皇爷说的是什么意思了,因为每次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朱由校的手都在她的身上作祟,弄得她耳朵通红。 "爷,咱们到了。"王安的声音不合时宜的突然传来。 朱由校一愣,收回了还在作祟的手,咳嗽了一声,率先下了马车。 或许是错觉,王安总觉得一同下来的夏雨和秋香二女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带有一丝幽怨,这让王安有些不解。 回到乾清宫后,朱由校喝了一口热茶暖了暖身子,示意王安前去内阁宣旨。 内阁的几位阁臣在听说了朱由校的旨意后,虽然有些许不解。但也没有出言阻止。毕竟孙承宗也算是他们东林党的人。 解决了粮草的问题后,朱由校想了想,好像也没有什么可以帮到熊廷弼的了。自己已经帮他解决了所有问题,剩下的就只能交给他了,希望他不会令自己失望吧。 京营中的兵丁才刚刚训练几个月,这个时候拉去辽东,无疑是送死。在这支军队训练完毕之前,朱由校不打算将其派出京城。 京营才是朱由校能够在京中肆意妄为的底气。 第87章 齐人之福 "皇爷,您都看了一天的奏折,该歇歇了。" 夏雨的声音从朱由校的耳边响起。 朱由校抬头看了一眼夏雨,发现这妮子小脸一紧,双手紧紧的抓着自己的宫裙,显然刚才那一句话是用尽了她全身的勇气。 朱由校抬头看了看乾清宫外的天色,早已经擦黑了。 自己居然不知不觉看奏折看到了现在。 "行,歇着吧。你们饿不饿?"朱由校随意的冲着二女说道。 夏雨展颜一笑,轻轻摇头。秋香则是皱着眉头,不情不愿的摇了摇头。只是还不待朱由校说话,她的小肚子便咕咕叫了一声。 "来人,传膳,吃火锅。"朱由校大笑一声,冲着外面吩咐。他正好也有些饿了。 身为皇帝最大的好处,便是有一群人随时准备着为他服务。 朱由校的命令传出去没多久,便有一群小太监捧着铜锅和食材走进了暖阁之中。 王安一脸笑意的指挥着众人将食材按顺序摆放好。 只是朱由校打眼一看,有许多食材他虽然不甚了解,但是只从形状上,便也大致猜出了是某种补物。 "咳咳,大伴..这些?"朱由校脸上升起一抹尴尬的笑容,这还有夏雨和秋香在呢。 王安脸上的笑容不减,"爷,按照祖例,这都是您每日该进的。打太祖爷开始便是这样。" 朱由校看着那些补物,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难怪太祖朱元璋这么能生儿子,这尼玛... 就这桌上的这些东西,放在后世,枪毙不敢说,一个无期是绝对没跑了。 "问题是我要吃火锅啊。"朱由校脸上无奈的说道。 王安听到此处,笑容更胜。 "爷,不耽误,不耽误。"随后又跟献宝似的,拍了拍手掌。 又从乾清宫外走进来两个小太监,双手一起抬着一个铜锅。 锅里是一种朱由校判断不出来种类的肉。 "爷,您尝尝。这可是咱们宫里传了两百多年的膳食。" 看着那判断不出来种类的肉,朱由校有些艰难的咽了一下唾沫,第一次用有些怀疑的眼神看向王安。 这东西,吃了真的没事?? 看出了朱由校的紧张,王安笑了一声,为朱由校介绍起来。 这道膳食被称之为"一了百当",是历史上明朝皇帝们酷爱的一道膳食。 它是由猪、牛、羊各一斤剁烂成馅;虾米半斤捣成碎末,再加上若干调料以及其他的辅料,搅拌而成。 羊肉和虾米的作用,懂的都懂。 "行了,你们两个也别看了。跟朕一块吃吧。"朱由校没好气的冲着夏雨和秋香说道。 二人也没有多推辞,一左一右,坐在了朱由校的身边。 她们二人如今在宫里不知道羡煞了多少宫女,明眼人都能看出朱由校对她们二人的喜爱。飞上枝头,就是一个时间的问题。 "大伴,你真的不吃吗?"朱由校率先夹了一筷子那名为"一了百当",将其放入了锅中。 听到朱由校的问询,王安脸上笑容更甚,脸上的褶子都快挤到一块了。 "爷,奴婢吃过了。" 听到王安如此说,朱由校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魏忠贤..最近老实吗。"朱由校扭头,吃掉了夏雨为他夹过来的肉,有些含糊不清的问道。 听到朱由校的话后,王安思考了一会。 "他倒是颇为老实,内臣最近让他盯着东厂那边的事了。" 朱由校听了后便是有些颇为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王安这个老好人,就这么轻易的把东厂的权利交出去了? 许是看到了朱由校眼中的无奈,王安颇为自得的一笑。 "皇爷放心,老奴有分寸的。" 见王安如此说,朱由校也没有多说什么,反正有自己在,也没人能奈何得了王安,魏忠贤也翻不起天。 之所以突然提起魏忠贤,是因为朱由校琢磨着等过完年,就把魏忠贤派去南方。南方的税收才是个大问题。 夏雨和秋香不知道是无意还是有意,总是将一些补物夹进朱由校的碗中。次数多了,朱由校也发现了她们的小把戏,带着戏谑的眼神瞧着她们,也不说话。 二女察觉到了朱由校的注视,脸上一红,不过动作没有任何停顿。 "爷,您饿了,该多吃点。" 朱由校看着自己碗里的这点东西,咽了一口唾沫。 最后这场气氛诡异的晚宴,在朱由校的饱嗝声中圆满结束。 "吃不动了,朕实在是吃不动了。"朱由校摊在软塌之上,嘴里不住的唠叨着。 "爷,那您早点歇着,老奴明日再来伺候。" 王安瞧着被撑到不想动的朱由校,笑了一下,躬身说道。 从语气上听,这位司礼监大裆似乎对自己今日的杰作颇为满意。 朱由校听到王安的话后,无力的挥了挥手。 火锅实在太容易使人满足了。 王安笑了一下,不发出一点声音的躬身退下。 此时暖阁内,除了朱由校以及夏雨秋香二女外,便只剩下一些躲在远处,充当工具人的随侍太监了。 "爷,奴婢去给您打点水,您累了一天了,早些歇着吧。" 夏雨和秋香将朱由校扶到了龙榻之后,年纪更长些的夏雨对着朱由校说道。 朱由校点点头,刚刚吃完火锅的他,浑身有些燥热,是要洗漱一下。 一旁的秋香则是躬身为朱由校整理着龙榻。 等到朱由校洗漱完毕之后,二女正要告退的时候,突然听到了让她们浑身颤抖的一个声音。 "今晚你们侍寝。" 简单的一句话,却充满着霸道。 "是。"二女均是小脸羞红,近乎于叮咛的说道。 从她们成为朱由校贴身侍女的那天起,她们便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当这天真的来临了,言辞已经无法形容她们的心情。 有忐忑,有害怕,有紧张,有恐惧,亦或者有期待。 "还愣着干什么。"朱由校催促的声音,从龙榻上传来。 听到朱由校的话后,二女对视了一眼,带着一丝娇羞,冲着朱由校而去。 身上的衣裳不知是主动还是被动,一件件的褪去... 暖阁内的烛火,在不知不觉间熄灭了。 只有窗外皎洁的月光透过窗子,打进暖阁之中,为欢愉的人们带来一丝亮光。 第88章 周王世子朱恭枵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唐朝大诗人白居易的这句诗句,怕是此时对朱由校心情最好的写照。 看着躺在自己怀中的佳人,朱由校的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 若不是念在二人初经人事,朱由校怕是能奋战到天亮。昨晚的晚膳实在是有些太过于生猛了。 朱由校打量了一下还在熟睡的夏雨,将手伸进了被褥之中,朝着自己的目的地而去。夏雨一对高耸的秀峰,实在是让他有些爱不释手。 或许是感受到朱由校的作怪,夏雨叮咛一声,便睁开了双眼。 一眼便瞧见了正冲着她笑的朱由校。 "呀,皇爷。"夏雨一惊,作势就要起身。 但是才刚坐起来一半,便觉得身下一疼,不由自主的又躺了下来,与其同时,昨晚的记忆碎片也快速的涌入脑海。 夏雨的小脸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 朱由校看着她一笑。"行了,你再睡会吧。" 随后朱由校作势就要起身穿衣。 夏雨看着要起身的朱由校,强忍着痛,跪在床榻之上。 "爷,让奴婢来。" 只是朱由校的衣裳早已在昨晚的混战之中,不知道被扔到哪里去了,就连她也是不着寸缕。 "来人。" 朱由校坐在了床头,朝着外面喊道。 听到朱由校的话后,夏雨惊呼一声,连忙把自己藏进了被褥之中。 暖阁外面的随侍宫女们听到了朱由校的声音后,也是轻轻地推开了门,双手各自捧着各自的东西,低着头走进了暖阁之中。 "你们放下吧,我来伺候皇爷。"夏雨突然从被褥之中伸出来了自己的小脑袋,朝着那些宫女们说道。 她可不允许有人跟自己抢伺候朱由校的活,谁也不行。 "嗯?秋香那丫头倒是可以分润她一点。"夏雨颇为恶趣味的想到。 听到夏雨的声音,所有随侍宫女们都将目光投向了朱由校。 朱由校轻轻一笑,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退下。 等到所有宫女们退下后,夏雨这才红着脸,从床褥之中钻出。皱着眉头,快速的穿好了宫女们新拿来的衣服。 不过当她对上了朱由校戏谑的眼神后,居然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 "皇爷,好看吗?" 朱由校一愣,这丫头转变这么快吗?之前可没这么大胆啊。 不过他也没有逗她,在夏雨期待的眼神中点了点头。 "自是好看的。" 听到朱由校的夸奖后,夏雨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容。 "奴婢伺候皇爷穿衣。" 终于二人一边穿衣,一边打闹的举动惊醒了睡在最里面的秋香。 "皇爷.."性格颇为跳脱的秋香作势就要起身。 "行了,朕让人进来伺候你们。"朱由校伸手摸了摸秋香的小脸,大步朝着暖阁外走去。 听到朱由校的话后,她们不约而同的从心底浮现出了一抹荒诞。 我们也有被人伺候的一天吗?那不是宫里的娘娘才有的待遇吗。 直到暖阁外再度走进来十数名随侍宫女们,并飘飘朝她们二人下摆后,她们才意识到身份的转变。 "爷,您醒了,昨晚睡得可好?"暖阁外,王安早早的就候在外面了。 见朱由校荣光满面的从暖阁里走出,连忙问候。 "你这奴才,昨晚怕是故意的吧?"朱由校看了一眼王安,颇有些意有所指的说道。 昨晚的那些补物实在来的太巧了些。 听得此话后,王安顿时止住了脸上的笑容。 "皇爷息怒,奴婢知罪。" 见状,朱由校无奈地摇了摇头。 "起来吧大伴,以后不要再有这种事了,朕不太喜欢。"朱由校也没有真的生气,只是敲打一下王安。虽然这个人是真的关心自己。 见朱由校没有真的生气,王安这才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的陪着笑:"爷,您都好些日子没人伺候了。奴婢是瞧着夏雨和秋香两位姑娘早晚是您的人,这才动起了小心思。您别气了。" 朱由校听后无奈的摇摇头,果然和他猜得差不多。 "行了传膳吧。"折腾了一夜,他也饿了。 "哎,哎,皇爷您稍待。" 王安脸上重新浮现了笑容,冲着外面吩咐了一声。 这个时候,夏雨和秋香也梳洗完毕,从暖阁内走了出来。 "二位姑娘,早啊。" 王安的脸上笑容更胜,居然对着二女行了一礼。在他心中,只要成了朱由校的女人,那便是他的主子了。 夏雨和秋香见状,连忙躲开,不敢受王安的礼,但一想到自己的身份,又不知道该如何,于是愣在了原地。 "行了,受着吧。无碍。"朱由校一句话,便解了二人的尴尬。同时也无异于给二女吃了一颗定心丸。 等到吃完早膳后,朱由校擦拭了一下嘴角,对着身旁的二女说道:"你们二人先跟着朕吧。等朕大婚时,一同给你们位份。" 听到朱由校亲口说出要给她们二女一个位份,二人眼含热泪,面露激动。 "奴婢叩谢皇上。" 朱由校撇撇嘴,没有去纠正她们二人的称呼问题。 心里盘算着,没了秋香和夏雨,到哪再去找这么称心的贴身宫女呢?这也是他一直迟迟没有对夏雨和秋香二女下手的原因。 不过就在朱由校暗自思索的时候,暖阁外传来了一道声音。 "皇爷,锦衣卫指挥使骆大人求见。" "宣。" 时间不长,身着斗牛赐服的骆思恭大步走了进来,冲着朱由校行礼。 "臣,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见过皇爷。" "行了,起来吧,今天这么早?什么事啊。" 群臣二人经过几个月的相处早已熟络,尤其是经过了山西晋商一事,骆思恭赢得了他的信任,所以说起话来也随意许多。 骆思恭听到朱由校的问询,连忙答道:"爷,周王世子朱恭枵的车驾今日就能进京,臣特来请示。" 朱由校没想到这位未来的亲王来的如此之快,居然只比福王慢了一天。 "你亲自去城门外迎一迎吧,将周王世子安置在十王府空余的府邸中,安置完毕后,就让世子进宫。"小说 朱由校思考了一会,定下了迎接周王世子的规格。 按例来说,亲王进京应该要隆重操办,不过朱恭枵此时还没有袭爵王位,朱由校没那个心思,也没那个必要。若不是接下来可能会用得到周王,他连骆思恭都不打算派过去。 "算了,你去请英国公,代朕一块去迎迎。" 朱由校想了一会,在骆思恭错愕的眼神中,将英国公张伟贤也点了出来。 至于他为何如此重视周王世子,原因也很简单。 这些宗藩,有钱啊。 第89章 朱恭枵的愿望 "臣,朱恭枵见过皇上。" 乾清宫内,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正跪在地上,向着坐在上首的朱由校行礼。 "世子一路辛苦,起来吧。赐座。" 朱由校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周王朱恭枵,随后唤起了他。语气平淡,听不出是喜还是怒。 朱恭枵听后,领旨谢恩。 动作规规矩矩,即便是最严苛的礼部官员在这,也挑不出周王的毛病。 待到周王世子朱恭枵坐在了小太监搬来的椅子上后,乾清宫暖阁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 实在是朱由校不知道说些什么。 虽然名义上大家都是亲戚,但是实则关系已经远到不能再远了,虽然理论上周王这一脉与朱由校这一脉关系会更近一些。 洪武十四年,明太祖朱元璋封他的第五子朱橚为周王,令其就藩开封。从此,周王府便在开封繁衍传承,距今已经有两百多年了。 之所以说,周王与朱由校这一脉更近一些是因为,初代周王朱橚是明成祖朱棣的同母弟。 朱由校没有说话,朱恭枵也不敢轻举妄动,眼前这个还没到弱冠之龄的天子,刚一上台就展现出了与他年龄严重不符的成熟。 清除宫闱,重视辽东,重整京营,扫除勋贵,这几件事无论单独拿出哪一件事,都值得让人谨慎对待。 "世子此次进京,所为何事?" 暖阁内气氛实在是太过尴尬,朱由校只能挑起一个话头,没话找话。 听到朱由校开口,那周王朱恭枵侧过了身子,半边屁股坐在椅子上对着朱由校答话。 "皇上自继位以来,便广施善政。臣在开封,实无缘得见。恰逢听闻皇上万寿节将近,特此斗胆上书,进京为皇爷贺寿,瞻仰圣颜。" 朱恭枵的话说的相当漂亮,滴水不漏。 只是朱由校听了后,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闹不清这人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明朝的藩王们大多都是一些奇葩,在明末生死存亡的时候,这些与国同休的藩王们或许是受限于朝廷禁令,或许是不自知,在天下已经大乱的时候,这些宗室亲王们好像根本不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依旧沉浸在自己封地里,醉生梦死。 最终积累百年的财富,全都便宜了农民军。 只有个别亲王,相对而言,算是有一些作为的。比如眼前的朱恭枵。 在李自成攻陷洛阳,处死福王后。这位周王好像是明白了唇亡齿寒的道理,他拿出库金五十万两,犒赏将士,并提高赏格,成功的打退了李自成的进攻,并为此得到了崇祯皇帝的嘉奖。 但是当时天下局势已经崩坏,朝廷已经无力支援。虽然周王府靠着城墙挡住了李自成的两次进攻,但是在第二年九月,李自成还是利用洪水,攻陷了开封城。 周王朱恭枵经历此劫,年过六旬的他已经心力交瘁,不久便病逝于彰德府。 "世子有话直言便可,朕不喜欢弯弯绕绕。" 朱由校直接下了最后通牒。 听到朱由校的话后,朱恭枵的脸上闪出了一丝纠结。此时的他,还没有被生活磨平棱角,他的心中仍然渴望着自由,他不甘心在那开封城里终老。小说 "皇爷,臣不愿终老于开封。" 周王世子朱恭枵咬了咬牙,像是鼓足了全身的勇气一般,从嘴中吐出了一句话。 "什么?你想改藩?"听到此话后,朱由校面色一冷,声音中没有一丝感情。 他万万没想到朱恭枵居然向他提出了这个想法,这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有改藩的心思。这到底是他的想法,还是周王的想法,须知此时他还只是周世子,他的父亲,周王朱肃溱还在世。 朱恭枵从朱由校的声音中,便明白朱由校误会了他的意思,连忙从椅子上起身,跪在了地上。 "皇上误会了,臣不是想改藩,臣..臣是想为朝廷做些事情,而不是终日只能被困于那开封城中。" 说完此话后,周世子将头整个埋在地上,乾清宫内没有一丝声音,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夏雨和秋香早已屏住了呼吸,大气也不敢喘一声。王安和骆思恭也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用震惊的眼神看着周世子,万万没想到从他的口中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有明一朝,中央对于各地藩王看管的极严,分封而不锡土,列爵而不临民,食禄而不治事,且不可参合四民之业(即士农工商)。 就连自由都给你限制住了。 只是令众人想不到的是,朱由校不但没有想象中的雷霆大怒,反而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外的神色。 "周世子,想做些什么?" 提心吊胆的朱恭枵听到朱由校的话,不可置信的抬起了头,他从朱由校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可能。 "皇上,无论何事,臣周王府都愿为皇爷分忧。" 朱恭枵声音低沉,甚至带上了周王府。以此证明他的决心。 只是朱由校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不跟什么都没说一样吗,这位周世子或许有想为朝廷出力的心,只是很可惜,他没什么一技之长啊。 除了身份。 想到他的身份,朱由校眼珠转了一转。 "世子的心意,朕明白了。" "过些日子,朕打算从自己的皇庄推行几种农作物。只是此物虽然产出多,价值却比不上寻常百姓们耕种所得。" 朱由校将话说完,拿起了一旁的茶杯,装模作样的喝了一口茶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看向身下的周世子。 这个周世子是个聪明人,会明白他的意思。 "臣即刻传书周王府,力谏父王推行皇上的农政。" 果不其然,听了朱由校的话后,周世子没有经过思考,毫不犹豫的向着朱由校说道。 他明白,这就是朱由校给他的一个考验。 他周王府,世袭罔替两百余年,拥有的土地多到他自己都不清楚,金钱与他也没有什么大用处,他想要的只有自由。 朱由校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 "朕年后也会令福王叔在洛阳推行此项农政,从而映射河南全境。若是世子弄得好了,朕到时便把整个河南交给你了。" 朱由校轻轻松松许下了一个大饼。 跪在地上的周世子听到此话,浑身颤抖。虽然朱由校没有明说,但是一旦将此事交付于他,至少整个河南,他都可去得,他再也不用待在那熟悉到有些厌倦的王府了。 "臣,谢皇爷恩典。" 第90章 方从哲请辞 朱恭枵千恩万谢的跟着骆思恭离开了乾清宫,前往城外寻找徐光启。 朱由校相信徐光启会安排好一切的。 等到二人的身影渐渐远去,已经瞧不清的时候,朱由校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他万万没想到周世子朱恭枵给了他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或许是他低估了藩王们对自由的渴望?朱由校不由自主的想到。 他本来想着,借着送郑贵妃出宫的由头,来要求福王在洛阳种植土豆,红薯等物。可是没想到福王这边还没有搞定,倒是先搞定了开封的周王府。 需知福王朱常洵虽然号称富甲天下,但是毕竟底蕴较浅,就藩距今也不过六年时间,他的一身富贵全都来自于神宗皇帝的赏赐。 但是周王府不一样,周王府自初代周王就藩开封以来,可是足足积累了两百多年,恐怕就连周王世子朱恭枵自己都不清楚他周王府有多少财产。 周王世子朱恭枵来得快,去的也快。 他没有领略京城的繁华与风土人情,带着从徐光启那里领到的人和物,便匆匆离开了京城。只是拜托了骆思恭代他向朱由校辞行。 朱由校看着回来复命的骆思恭,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周世子居然如此急切。 "要是宗室人人都如周世子这般就好了。"朱由校冲着骆思恭和王安不由自主的感慨道。 二人听后不敢接话,只能在一旁陪笑。 "行了,忙你们的去吧。" 朱由校对着二人吩咐了一句,自顾自的坐在了案牍之后,准备开始看奏折。 随后拿过了内阁送过来的第一封奏折,只是扫了一眼,朱由校脸上的笑容便逐渐散去。 "王安,去将首辅请来。" 正要离去的王安听了朱由校的命令后,先是一惊,这是什么事,居然要请首辅来一同商议?带着这样的疑问,王安快速的离开乾清宫,朝着文渊阁而去,那里是内阁大学士们的办公地点。 朱由校将手里的奏折缓缓的放在了一旁,闭上了眼睛,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 "臣,方从哲见过皇上。" 方从哲的声音,打断了沉思中的朱由校。 抬头一看,发现方从哲已经跪在自己的面前了。 "首辅快起,给首辅赐座。" 朱由校连忙唤起方从哲,并令人给方从哲搬来凳子。 "首辅,您坐。" 王安亲自搬来了椅子,对着方从哲说道。方从哲回报以微笑。 "首辅,何事乞骸骨?" 朱由校一句道破了他将方从哲请来的原因。 大明帝国的首席大学士,要辞官回乡了。 王安听了朱由校的话后,瞪大了双眼,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大事。 方从哲显然做好了朱由校召见他的准备,听到朱由校问询,不慌不忙的说道:"皇爷,臣自出仕至今已有三十七年。时至今日,臣已年老体弱,不足以担任首辅的位置。还请皇爷恩典,容臣告老还乡。" 坦白的说,朱由校对方从哲还是挺满意的,至少他上位的这几个月来,没有感受到过内阁给予他的压力,在辽东的事情上,也对他表示支持。 这其中或许有没有触碰到东林党人利益的关系,肯定也有方从哲的一些功劳。 他在此时突然提出乞骸骨,朱由校还真的有些不知所措。 下一任的内阁首辅还会一如既往的支持他吗? 其实在之前他便见到过几封弹劾方从哲的奏折,不过当时没有在意。 朱由校随后又与方从哲深谈了一会,多次挽留无果,这才明白方从哲是真的想要致仕了,而不是做个样子给朝臣看。 眼见得挽留无用,朱由校也只能无奈的问道:"首辅走后,朕当以何人为相。" 方从哲听到朱由校的话后,由衷的露出了一丝笑容。 "皇爷天生聪慧,自由决断。臣不敢妄言,但东阁大学士刘一燝为人光明忠厚,善处大事,可为股肱耳目。" 按照旧例,每当内阁首辅请辞的时候,皇帝都会向他问询下一位内阁首辅的人选,一般情况下皇帝都会加以采纳。 朱由校听了方从哲的话后,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首辅说的,朕记在心里了。" 这就是便向的同意方从哲的请辞了。 方从哲起身,跪拜。 "臣,叩谢皇恩。" 朱由校连忙亲自从案牍后走出,将方从哲搀起,并亲自将方从哲送出了乾清宫。 古代大臣如果请辞,皇帝为了表示他的重视,以及对他臣的尊重,会驳回他前三次的请求。直到第四次,才会下旨同意大臣乞骸骨。 朱由校对方从哲也是这样。 接下来的几天里,方从哲接连上书请求乞骸骨,惊动整个朝堂。方从哲身为大明文官的首领,一举一动都牵扯着无数人。 果不其然,朱由校听到方从哲请求乞骸骨,皆是"不准。"只是态度一次比一次松动。 终于在方从哲第四次上书请求乞骸骨之后,朱由校才勉强答应了方从哲的请求,下旨加封方从哲为中极殿大学士,赏赐银币、蟒衣,派遣行人护送他回乡。 并擢升东阁大学士刘一燝为新的内阁首辅。 方从哲这位兢兢业业了七年的首辅,也终于可以卸下了身上的担子。 ... "季晦,日后这重担便交到你的身上了。我也终于可以歇歇了。" 北京城外,前首辅方从哲一脸笑意的对着前来送行的刘一燝说道。 刘一燝,字季晦。与方从哲同为明光宗朱常洛任命的顾命大臣。在原本的历史上,在移宫案中出力不少,力保朱由校登基。 此时的方从哲卸去了身上的重担,再也不用游离于各党派之中,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刘一燝听后,也从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 方从哲随后又与熟识的官员们各自攀谈了几句后,便在众人的目送中,踏上了回家的路。 直到踏上回家的路,方从哲才真正的意识到自己离开了曾经魂牵梦绕的朝堂。随后他回头,朝着北京城的方向一笑,从此纷纷扰扰与他无关了。交给那些人头疼去了。 世界那么大,他该去看看了。 第91章 天启元年 在满天飞舞的雪花中,大明帝国送走了多灾多难的一年。 在过去的一年中,大明接连逝去两位皇帝,国本动荡。但是好在大明迎来了一位似乎还不错的皇帝。 新的皇帝刚上台,便发内帑支援辽东。随后又是整顿宫闱,查抄勋贵,惩治晋商。 如今这位皇帝也正式迎来了属于他的年号,天启。 ... .正旦,即为大年初一。 天还没亮,睡眼惺忪的朱由校就被王安唤起,这是他继位以来的第一个正旦,容不得朱由校忽视。小说 简单的洗漱过后,他便来到了位于紫禁城内廷东侧的奉先殿,先是在前殿简单的祭祀了一下自己的祖先,随后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了皇极殿接受百官的朝贺。 这是自万历二十年后,皇帝第一次在初一举办大朝会,一些年老的大臣们纷纷眼含热泪,身体颤抖。 先是内阁首辅刘一璟代表百官,向朱由校进了贺词。 随后又经历了一系列繁冗的仪式,足足折腾了两个多小时,这次大朝会才算结束。 文武百官散去,开始了他们为期五天的休沐。 朱由校也终于可以回到自己的乾清宫,补一个回笼觉了。 日上三竿,朱由校才缓缓睁开了双眼。 "爷,您醒了。"一脸喜意的王安凑了上来,喜气洋洋。 朱由校打了个哈欠,伸了一个懒腰,这一个回笼觉睡得可真是舒服。 "宫里都赏过了吗?" "爷,都安排好了,您就放心吧。" 老成持重的王安自然早就将宫中的赏赐发了下去,每当过年或有重大节日的时候,皇帝都会对宫中所有人有所赏赐。 王安的为人,朱由校还是信得过的。听得王安保证,朱由校也没有多问。 "行了,收拾一下,出去走走吧。" 大过年的,自然是越热闹越好。最热闹的地方,当然是在宫外。 王安似乎早就料到了朱由校的这个想法,轻快的应了一声,便不慌不忙的下去准备了。这些事情,他早已经轻车熟路。 在夏雨和秋香二人的伺候下,朱由校很快的换好了出宫的衣服。 没让暖阁内的众人等太久,王安便去而复返。 "爷,都安排好了。" 朱由校点点头,便在王安的带领下,朝着宫门而去。身后自有二女跟随。 空中的雪花,不知不觉中便停了。只留下了薄薄的一层,将这紫禁城装扮的极为好看。 朱由校也是第一次瞧见下雪后的故宫,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白雪镶红墙,碎碎坠琼芳。白雪掩映下的红墙金瓦,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好美。" 朱由校下意识的喃喃道。 "爷,紫禁城每年都是这样的.."王安小声的在朱由校耳边说道,似乎是怕打扰了朱由校。 朱由校点了点头,微微一笑,继续朝着前面走去。没有人知道,他的灵魂来自于六百年后的后世。 东华门外,羽林左卫统领张世泽正好今日当值。 "臣,见过皇上。" 远远地瞧见朱由校,张世泽便躬身行礼。 朱由校面露和蔼的与他交谈了几句,便带着众人走出了东华门。门外,骆思恭早已带着人等候在外面了。 依旧是那辆熟悉的马车,依旧是那名熟悉的车夫。一躬身,朱由校便钻进了马车之中,随后夏雨和秋香也探着身子,钻了进来,一左一后的坐在朱由校身边。 "长安街。" 不等朱由校吩咐,王安便将目的地告知了众人。过年当然要去最热闹的地方了。 "帝师到了哪里?"朱由校闭着,朝着车外问道,他知道骆思恭能听得见。 "爷,孙大人已经启程,动身前往辽东。由宣府参将满桂亲自护送。" 朱由校一愣,孙承宗不是在大同吗?怎么由宣府参将护送了? "帝师不是在大同吗?怎么去了宣府?" 听到朱由校的疑问,骆思恭连忙解惑。 "爷,根据锦衣卫的情报来看。晋商留下的财产,店铺,土地不仅仅是涉及到大同当地,在宣府也有大量财产。因此孙大人前段时间便坐镇宣府了。" 听到骆思恭的回答后,朱由校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什么,他早就给了孙承宗全权负责晋商一事的权利。 不过满桂的名字听起来倒是颇为耳熟,好像也是隐隐听过。 朱由校闭上眼,思索着接下来朝廷的人员安排。 方从哲致仕,首辅的位置由阁臣刘一璟接任,内阁的位置便空了一个出来,这个位置他打算留给孙承宗。 内阁之中,一定要有一位自己的亲信大臣。 眼下自己与内阁尚且还保持着良好关系的一个很重大的原因,便是没有动那些文人们的蛋糕。 相反,他一上台便是拿勋贵以及宗室开刀。这两个势力,天然就站在文臣的对面。朝堂上诸位文臣,自然而然的认为他朱由校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 算了算,距离辽沈之战可能也就不到三个月的时间了,只要熊廷弼给力一点,挡住了努尔哈赤的进攻。 到了那时,孙承宗携胜归来,再加上自己的支持,入阁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代王府最近表现如何?" "爷,自从代王交出了一万余顷的土地后,代王便终日避世,不再过问王府事务。" 听到这里,朱由校嘴角上翘,这个老代王倒是有意思。 "让人将土豆,番薯等物交由代王。告诉他,若是做的好了,朕便恢复了朱鼎渭的世子。" 想要马儿跑,就得马儿饱。 "是,臣这就去安排。" 很快队伍中便有一个锦衣卫调转马头,朝着另一个方向驶去。 皇帝的意志必须及时的传达下去,这是他们锦衣卫的使命。 ... 隔着老远,朱由校在马车里便听见了人群鼎沸的声音。 下了车,满眼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把长安街挤的满满当当,好不热闹。 沿街叫卖的小贩似乎也更多了些,不知道是不是城郊外的想趁着过年来城里多赚些银子。 "走吧,去转转。" 朱由校一手一个拉起了夏雨和秋香,大步朝着人群走去。 王安和骆思恭对视一眼,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连忙跟在朱由校身后。 人流量如此巨大,可千万别有什么事发生。 第93章 乾清宫奏对 "监生卢象升,叩见皇爷。" 乾清宫暖阁内,国子监监生卢象升经过礼部官员简单的礼仪培训,便被带到了朱由校的面前。 直到真切的踏入了乾清宫中,闻到了暖阁内香炉里散发出来的幽香,卢象升才明白他不是在做梦,他真的来到了天子的寝宫,面见皇帝。 朱由校望着下首那名因为激动,浑身都在颤抖的监生,面露一丝微笑。 "起来吧,朕听过你的名字。"朱由校面容和煦,只是一句,便令卢象升稍稍有些平复的心情,重新激动起来。 "学生惶恐。"他已经中举,有资格在皇帝面前称学生。 朱由校瞧着此时还有些稚嫩的卢象升也是有些无奈。卢象升的确是一个毫无疑问的军事天才,但是此时的他没有功名,还没有出仕,自然也没有办法立刻帮助朱由校练兵。 "朕听闻你爱读兵书,喜习骑射。不知你对我大明军事如何看待。" 依旧老问题,朱由校期待着卢象升的答案。 卢象升显然没有料到,朱由校居然会向他问询如此国家大事,一时间面色涨红,呼吸急促。 过来好一会,卢象升方才平复好自己的心情,对着朱由校深施一礼。 "学生拙见,请皇爷恕罪。" 朱由校点头示意卢象升畅所欲言。 "国朝承袭两百余年,弊病繁多。边镇军将腐朽,士兵战力低下。朝廷自前年萨尔浒大败之后,后金女真彻底坐大。" "那老酋努尔哈赤狼子野心,图谋甚大。先是横扫其余几部女真,又拉拢蒙古,更是建国称汗,实为我国朝大敌。" 卢象升不愧为明末的军事天才。简单的两句话,直接点名核心。 朝廷如今的问题,一是边镇腐朽,士兵们战斗力低下。二就是女真已经在辽东彻底坐大,不可轻视了。 朱由校点点头,非常认同卢象升的观点。 "日后若有闲暇时间,可多与京营众将交流,待你明年出仕之后,朕既有任用。" 若是寻常的读书人听到朱由校的这句话,可能会有些不屑,因为大明文重武轻已经二百余年,文臣自古便瞧不起粗鄙的武将。 但是偏偏卢象升是个例外,他是个地道的读书人不假,但是他也酷爱军事,兵马娴熟。或许在他心中,更希望自己成为一个领兵出征的将领。 "学生,遵旨。"卢象升浑身颤抖的应和了下来。 直到卢象升被小太监引着,走出了紫禁城时,卢象升还是有些浑浑噩噩。他居然真的见到了皇帝,并且与皇帝进行了单独的奏对。不仅如此,天子还对他表示了期许,示意等他明年会试出仕后,便有任用。 他要即刻传信给自己在老家的父亲,让他赶紧去看一看,他们家后山上的祖坟是不是最近有些异常表现... 朱由校看着卢象升远去的背影也是有些感慨,不愧是卢象升。可惜现在的他,还没有出仕,即便是朱由校身为皇帝,也不能破坏规矩,破格将其提拔为官员。 既然召见了卢象升,朱由校索性干脆令人将洪承畴与杨嗣昌两人也一并唤来了乾清宫。 二人此时都在京中任职,洪承畴此时为刑部员外郎,杨嗣昌为户部郎中。都是算是六部中地位比较高的大臣了。 洪承畴和杨嗣昌二人在历史上的争议都比较大,二人都曾经身居高位,只是不同的是洪承畴更像是一位统帅,亲自带兵指挥镇压农民军。与卢象升一人分管关内,一人分管关外。 但是比较让人不齿的便是,崇祯十五年,洪承畴兵败被擒。起初的时候,洪承畴绝食数日,拒不肯降,但是后来在大汉奸范文程的劝说下,最终还是投靠了皇太极。 皇太极对其礼遇有加,信任异常。洪承畴也彻底的展现了他的军事天赋,清军能够入关争夺天下,就离不开洪承畴的军事才能。 所以洪承畴此人在历史上的争议比较多,不过毋庸置疑的就是,洪承畴的确具有极高的军事素养与才能。 同样历史上对杨嗣昌的争议就更大了。 朱由校与洪承畴和杨嗣昌的奏对并没有同时进行,先是与洪承畴长谈了许久,至于具体的谈论内容,除了王安以外无人知晓。 而与杨嗣昌的谈话时间就精简了许多,只是简单的勉励之后,便让人将杨嗣昌送出了乾清宫。 后来的历史证明,在这一天单独与朱由校奏对的三人,都成为了朝堂上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 ... 正月初五,休沐的最后一日。 年节的喧嚣已经逐渐散去,紫禁城又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寂静与肃穆。 突然,紫禁城东华门外来了一名面露凝重的锦衣卫,手持朱由校的令牌。在守城的侍卫们的注视中,快速的踏入了紫禁城。 此人步伐急促,与宫中小心翼翼行驶的宫人们形成强烈反差。没有任何引路,似乎对这宫中路线极为熟悉。 终于此人一路疾驰,来到了目的地所在。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宫殿匾额,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迈上了雪白的白玉阶。 "臣骆思恭,求见皇爷。" 来人正是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 很快,乾清宫内便走出了一位内侍,示意皇爷召见。这位天子亲军首领压抑住了心中的激动,跟在内侍后面走进了乾清宫暖阁。 "臣,见过皇爷。" 暖阁内,香炉中散发着阵阵清香,让人心旷神怡。 "起来吧,什么事啊这么着急?"朱由校一眼便瞧见了骆思恭额头上的汗珠,须知此时已经是正月时节,想要在这大冬天出汗可不容易。 由此可见,这位锦衣卫指挥使怕是一路疾驰跑过来的。 听到朱由校的话后,骆思恭居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唾沫,随后下意识的看向了在暖阁内四周站立的内侍。 朱由校瞧见骆思恭如此谨慎,再加上他的神情,不由得一愣。顿时一个不好的念头从心中浮现而出,莫不是辽东出事了? 难道真让他猜中了?历史的走向被改变了? 朱由校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都离去,只有王安留在原地没有动。 "发生了何事,如实奏来。"朱由校面露严肃,紧盯着骆思恭一字一句的说道。 在朱由校目瞪口呆的眼神中,骆思恭给出了一个完全超乎朱由校想象的答案。 "爷,兵仗局徐大人那边,成了。" 第102章 辽东军 在明末,提起辽东就有一个绕不开的人,李成梁。 在将吏贪懦,边备废驰的时代,李成梁纵横北方边塞四十余年,前后镇守辽东近三十年,屡破强豪,力压各方北方游牧部落,拓疆近千里。 他曾亲自率兵擒拿了犯上作乱的建州女真首领王杲,并将其押送北京处死。王杲也是努尔哈赤的外祖父,在此役中,李成梁俘虏了努尔哈赤和其弟舒尔哈齐。 在王杲死后,他的儿子阿台继续和明朝作对。 李成梁奉命镇压阿台叛乱。那时,努尔哈赤的父亲和祖父都已经归顺明朝,自愿去劝降阿台。 当阿台开城投降时,李成梁下令屠城。努尔哈赤的父亲和祖父都死在其中。对此努尔哈赤十分不满。李成梁自知理亏,后明廷将属于他祖父的土地、人马等送给努尔哈赤,令让他承袭都督指挥衔,以为补偿。 在他的默许下,建州女真统一了各部落,并且实力一步步坐大,最终到了足以威胁明廷的地步。 很难说李成梁是不是有养寇自重的意图,但是的确是因为有了他的庇护,才导致努尔哈赤一步步统一女真,并最终坐大。 所以李成梁作为辽东的最高军事首领,一直饱受争议。 熊廷弼到了辽东任职后,就不止一次上书朝廷言:成梁罪致死。 时过境迁,许多是是非非已经很难再说的清楚了,但是李成梁的确在镇守辽东三十余年的时间里,打造出了一支战无不胜的辽东铁骑。 但是这支军队,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是明朝的军队建制,他更像是李成梁本人的私兵。 他刚上任的时候,边军的问题已经很严重了,将官们贪腐严重,杀良冒功。于是在这种情况下,李成梁开始"乃大修戎备,甄拔将校,收招四方健儿,给以厚饩,用为选锋。军声始振。" 但是钱从哪来呢?朝廷没有,那就只能自己抢了。抢谁呢?那自然就是当地的辽人,关外的女真人,蒙古人。 正是凭借着高额的赏格以及战争的洗礼,李成梁才拥有了一支战无不胜的军队。小说 可惜的是,这支近乎于私兵的军队依赖的是带头冲锋和优厚的待遇,信奉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所以辽东铁骑虽然战斗力极强,但对领军将领的个人勇武、人格魅力都有很大要求。到后来李成梁、李如松父子战死后,辽东铁骑上下慢慢丧失了进取之心,甚至开始怯战。 第103章 蓄势待发 只是还没等孙承宗开口,站在熊廷弼身旁的辽东副总兵贺世贤率先发现了远方的天际线上,突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黑点。 "督抚,您快看。"贺世贤连忙示意熊廷弼。 孙承宗等人听出了贺世贤声音中的急切,纷纷顺着他指的方向瞧去,果然发现了端倪。 "莫不是鞑子来了?"袁应泰紧张的说道。 熊廷弼和孙承宗对视一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上均露出了一丝笑意。 "胡闹,你好看看那个方向。"熊廷弼笑骂了一声。 等到那黑点又走近了些,辽阳城上的众人纷纷看清了黑点的庐山真面目。那特殊的穿着,一眼便知道是秦良玉麾下的白杆军。不用想,这准是皇爷将京中的白杆军再度派遣了出来。 熊廷弼朝着身旁的秦邦屏笑道:"秦总兵,咱们一起出去接接吧。" 去岁辽东告急的时候,秦良玉便派遣他的兄长秦邦屏率领几千白杆军赶赴辽东,此后秦邦屏就一直留在了辽东。 听到熊廷弼的话后,秦邦屏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他毕竟年轻些,大概瞧出了那走在军前,为首之人的模样,赫然就是他的外甥,马祥麟。 "遵督抚大人令。" 等到众人出了辽阳城,前去核对身份的军士也去而复返。 “督抚,是朝廷派来的白杆军及神机营。” 熊廷弼颔首,脸上带着笑与辽阳一众文武静带着白杆军的到来。 "京营指挥使马祥麟,见过熊大人。" 马祥麟到了近前,翻身下马,自有人为其介绍熊廷弼的身份。 熊廷弼听了后笑容更盛,一句京营指挥使便将马祥麟的身份介绍的清清楚楚,天子心腹中的心腹。 如今天子把他都派来了辽东战场,由此可见天子对于辽东的重视以及支持。 "瑞征,一路辛苦。"熊廷弼为表亲切,故意称呼表字,不称官职。一旁的孙承宗与秦邦屏等人自是早就给熊廷弼说过了马祥麟的表字。 马祥麟听后不敢托大,再次作揖之后,又在自己亲舅舅秦邦屏的介绍下,与辽阳城诸位文武一一见礼。 "瑞征,皇爷派你前来,可有旨意?"秦邦屏毕竟是马祥麟的亲舅舅,说起话来也没有那么多顾忌,没有客套,直奔主题。 马祥麟听后,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冲着熊廷弼一抱拳:"皇爷口谕,辽东事务一切以熊督抚为主。随行有三千白杆军,以及操练数月的神机营。" “还有兵仗局徐大人最新研制出来的红夷大炮二十余门,并配有炮手。” 听到此话后,熊廷弼等人脸上的笑意再也压抑不住。 "好,好,好。" "有了这东西,定要叫那老酋有来无回。" 一向沉稳严肃的熊廷弼都忍不住连唤了三声好,足以印证其心中激动。有了这东西在,即便是没有精锐骑兵,他也可以给予建奴一个沉重的打击。 众人又在辽阳城下寒暄了几句,随后马祥麟就在熊廷弼的指示下,将带来的白杆军交予大舅秦邦屏率领。马祥麟则是率领神机营与秦邦屏率领的白杆军,一同赶赴沈阳城。 那里才是战场的核心。 他熊廷弼在辽阳城处理完一些事务后,也会赶赴沈阳城,亲自坐镇。 平白多出了二十余门红夷大炮,他熊廷弼对于重创建奴的信心又多了一些,争取凭借这一战便将建奴根基打掉,待到来日辽东士卒成长起来,便可挥师兴京,再来一次犁庭扫穴。 辽东如今最缺的便是时间,若是再给他一些时间,他定能让这辽东的局面再好上一些。 现在的辽东在他的经略之下,已有成军十六万余人,但是辽东缺口太大,自是不能全都派往沈阳城。 这便是明廷目前面临的最大的难题,只能被动防守。 刚刚辽阳城下的那些将士们,便被他分别派往了不同地方。 不仅如此,这首府辽阳城也要派重兵把守。虽然根据探子的情报来看,那老酋的意图虽然直指沈阳城,但谁也不知道那老酋会不会突然兴兵别处。 毕竟努尔哈赤纵横辽东这么多年,自然也是有几把刷子的,不然怎么可能统一女真,横扫蒙古。 他熊廷弼从来没有小觑过自己的这位对手,这是他与朝堂上那些衮衮诸公们最大的区别。可笑居然有些人大言不惭,扬言将辽东给了建奴便是。 熊廷弼摇摇头,将这些想法从脑海中挥去。 "来人,将马指挥送来的红夷大炮,分十门运往沈阳,十门驻守辽阳,其余几门分到奉集堡,广宁等处。" 站在辽阳城下,熊廷弼思索了一会,便做出了决定。 随着这次军事调动,整个辽东都开始紧张了起来,百姓们也纷纷躲在家中不敢出来,一时间颇有些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大来,沈阳城和辽阳城中的那些富户可都派人盯好了?"熊廷弼仔细的在脑海中思索着一切可能被疏忽的地方。 听到熊廷弼的话后,袁应泰脸上闪过一丝局促。 "督抚,都派人看好了。战事若起,他们稍有举动便会就地格杀。" 这是袁应泰对于熊廷弼颇为不满的一点,熊廷弼始终认为在城中的富户们或许是一个隐患,而他则认为熊廷弼有些过于谨慎了。 听到袁应泰的话后,熊廷弼微微点头,他知道自己这个副手的脾气,虽然有时会与自己的意见相左,但是只要应了,那就是一定会执行好。 这与朝堂上那些只会放空屁,打嘴仗的东林党人可不一样。 "诸位,相信各位都能感受到皇爷对我们的期许,这一战,我们只能胜,不能败啊。" 再度思索了片刻,确保万无一失后,熊廷弼对着辽东的这些将官们说道。 眼前的众人纷纷单膝下跪,"督抚放心,我等必死战以报君恩。" 熊廷弼长叹一声,将面前的诸将官唤起,他从不担心眼前的这些位将官们,他深知自己麾下的这些位总兵们的脾性,没有一个贪生怕死之辈。 他怕的是,会有人在后方给他捅刀子。 身后的众人朝着熊廷弼叹气的方向看去,那里是广宁的方向。 第107章 建奴攻城 建奴阵中的努尔哈赤瞧着那些难民不但没有填充壕沟,反而大半都跑到了沈阳城下,不由得暗骂一声。 等到他见得就连自己的女真骑兵似乎也有不少损伤的时候,脸上的难色更加难看。他们每一个女真勇士的兵都十分宝贵,万万不能平白葬送在明军的炮火里。 “李永峰,带着你的人,给本汗冲上去。” 努尔哈赤朝着自己阵中的一名汉人模样的将领喊道。 李永芳本是明朝将领,在努尔哈赤进攻抚顺的时候,不战而降。努尔哈赤为了表示自己的诚心,还让李永芳娶了自己第七个儿子阿巴泰的女儿。 "遵大汗令。" 李永芳心中升起一抹苦涩,但也不敢反抗,很快就指挥着与自己一同投降女真的军队向着沈阳城下进发。 他麾下的军队全是之前努尔哈赤进攻抚顺以及其他边镇俘虏的明军,这些人的装备比刚刚那些百姓们要强上一些,起码人人手中了兵刃,其中一些身上还穿着甲胄。 沈阳城上的众人自然也早看清楚了这伙人的样子。 "传令,一旦近前,便直接开炮,无须请示。"熊廷弼从这些人的穿着上也猜出了他们的身份,都是汉人的样子,手里却有兵刃,不是之前的降军,还能是什么? 很快这波降军就在李永芳的带领下,一边呐喊,一边朝着沈阳城冲来。 颇为讽刺的就是,这些人面对女真时唯唯诺诺,不敢兴兵。可面对以前旧住的时候,人人都好似战神,悍不畏死。 很快,伴随着红夷大炮的呼啸声,正在冲锋的降军中很快便传来了惨叫声。小说 只是这伙人毕竟是以前的边军,具有一定的战略素养,所以冲锋时在刻意躲避着沈阳城上火炮的轰炸。 虽然耳边不时传来同伴的哀嚎声,可是这伙降军的脚步没有丝毫停留,踏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向前冲锋着。 后方阵中的努尔哈赤见状也是暗自点头,脸上露出了满意之色。 很快这伙降军便来到了沈阳城外的壕沟,他们动作熟练,没有丝毫犹豫的将自己阵亡的同伴的尸体扔进壕沟之中,踩着同伴的尸体向着沈阳城发起冲锋。 等到他们离得沈阳城更近一些的时候,沈阳城头上涌出了早已备好阵势的神机营,他们在马祥麟的带领下,有条不紊的用自己手中的火铳收割着这些降军的生命。 不过此时的火器终归是有些弊端,一轮射击过后,需要很长时间的填充。趁着这个空档,有些悍勇的降军便架起了云梯,朝着沈阳城头上攀来。 不过待到这些悍勇好不容易爬上了城头,便会被周边的几个明军围剿。一声惨叫过后,便会从沈阳城头掉落。 而一些命不好的悍勇,则是在攀爬的过程中,云梯就被推落,落了个摔死的下场。 而城下的降军们虽然也在朝着城头上放箭,但毕竟有着城墙的保护,倒是没有给明军们造成太大杀伤。 "督抚,不如让卑职率人,冲杀出去。"熊廷弼身后的贺世贤看着城头上的情况,忍不住的说道。 这种情况,只要一支骑兵,便可将城墙外的这些人,尽数扑杀。 只是熊廷弼听了贺世贤的话后,没有一丝心动。 “不行。”熊廷弼决绝的干脆又果断。 或许是觉得此举有些不太给自己心腹面子,熊廷弼用手指了指几里外的建奴大军,开始给贺世贤解释起来。 "你没看那老酋阵前的骑兵们早就准备好了吗?怕是沈阳城门一开,那老酋麾下的八旗骑兵便会冲杀过来。" 贺世贤顺着熊廷弼手指的方向一瞧,果然鞑子的阵型在不知不觉间又发生了变化。数量众多的铁骑正在阵前蓄势待发。 看到这里,贺世贤心头浮上一抹后怕,自己竟没有注意到建奴军中的变化。倘若自己真的出了城去,那建奴的大军便会顷刻之间扑杀过来。 "是卑职孟浪了。"贺世贤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给自己的上司认错。 熊廷弼听后,微微一笑,没有多言。 此时沈阳城头上的情况也开始焦灼了起来,虽然依旧没有降军可以在沈阳城头上待上片刻,但是在这些人悍不畏死的厮杀中,明军也逐渐的开始了伤亡。 "让秦将军的白杆军上,迅速收割。" 第110章 皇太极的建议 赫图阿拉城。 "四贝勒,大汗有令,命你火速前往沈阳城。" 皇太极闻言,放下手中的书,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说话之人。 他认出了这是努尔哈赤的亲卫。 "奇阁,发生了何事,父汗怎么会派你前来。" 皇太极的声音有些急促,眼前的亲卫一向是不离努尔哈赤左右的。怎么会出现在赫图拉城。 "四贝勒,等您见到大汗便知晓了。快点随我动身吧。" 那名亲卫并未回答皇太极的问题,反而一直催促皇太极动身。 见状,皇太极没有过多思考,匆匆披上战甲,与其走出了自己的帐篷。 随后皇太极随口唤来了自己的几名亲卫,一同朝着沈阳城的方向疾驰。 虽然奇阁什么也没有说,但是皇太极还是从他的脸色与语气的急促中猜到,沈阳城的战事恐怕不太顺利。 ... "儿臣见过父汗。" 经历了一夜的奔波,皇太极在沈阳城下的军中的大帐内见到了端坐上首的努尔哈赤。账内还有不到十人,均是后金的重要人物。 代善见到皇太极到来,脸色有些难看,没想到父汗还是将其召来了。 "知道因为何事将你召来吗?"努尔哈赤脸色平静,好似根本不曾失利一般。 "儿臣不知。"皇太极躬身说道。 "费扬古,给老八说说。" 听到努尔哈赤的吩咐,费扬古简洁明了的将昨日发生的一切,告知了皇太极。 "老八,你有什么可说的?" 战局焦灼,皇太极第一个想到的还是自己这个聪慧的八儿子。 论作战勇猛,皇太极在他的诸子中名列末尾,即便是那还未长大的多尔衮,也远比皇太极凶狠。 可若论起计谋,他所有的儿子加起来,也比不上皇太极一半。 "父汗,果然不出儿臣所料,明军早有准备。" 听到此处,努尔哈赤轻轻点头,这也是他把皇太极叫来的原因。 因为今日那沈阳城头上的火炮威势明显要比年前大上许多,如若是只有年前那般水准,不敢说一日拿下沈阳城,至少不会是这般局面。 "多的话不用说了,我只问接下来该怎么办。"努尔哈赤的问题也很简单。 皇太极思索了片刻,给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 "撤军。" 帐中所有人都被皇太极的话给惊到了,即便是努尔哈赤脸上也露出了愕然之色。 "老八,你到底要干什么?只是一日,便让我大军无功而返吗?" 依旧是凶神恶煞的老八率先跳了出来,今日就属他正红旗损失惨重。 他代善如今地位斐然,一靠军功,二靠麾下的正红旗以及镶红旗。 若是就此撤军,他不仅什么也没捞到,反而还削弱了自己的力量。 "大汗,不可。" "大汗,贸然撤军,定会使我军心不稳。" 一时间,帐内众人纷纷开口,对着上首的努尔哈赤说道。 "老八,说说你的理由。" 努尔哈赤用手止住了众人的声音,朝着皇太极问道。 "父汗,如今我大金举倾国之力,围困沈阳城。若是能够成功打下沈阳还好,可一旦被熊廷弼拖在了沈阳,那我大金的后勤如何保证?靑壮都在前线,后方何人耕种?" 皇太极一语点醒梦中人,这也是游牧民族最大的弊病。 他们游牧民族,上马为兵,下马为民。如今正是开春的时节,大金全部的靑壮几乎都聚集在此,后方自然空虚,也没人从事耕种。 尤其是如今辽东汉民四处逃散,仅存的辽民也被努尔哈赤捉来充当前军。若是国中靑壮不回去耕种,只凭借后方的妇幼,怕是不用等到明军犁庭扫穴,他大金的勇士自己就能被饿死。 很显然,皇太极的话戳中了努尔哈赤的内心。 这也是努尔哈赤最担心的点,他大金的底子太薄了。 "老八说的有道理。" "我大金的确不能死守沈阳城。"努尔哈赤一句话,定下了基调。 "可是父汗,难道我等要无功而返吗?" 代善依旧不死心的说道。 "明日你遣我亲军巴牙喇,突袭沈阳城。做最后一攻。"努尔哈赤虎目圆睁,朝着代善说道。 巴牙喇是满语,翻译过来就是护军的意思。 努尔哈赤有一支亲卫,他们全都统一身着白甲,故被称为白甲巴牙喇。 这些巴牙喇全部都来自于八旗,各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他们被努尔哈赤单独选拔出来,建立成军,身披重甲,是精锐中的精锐。 听到努尔哈赤的话后,代善脸上露出一抹喜色,这支军队一向由努尔哈赤亲自率领,战力异常,即便是他的正红旗与之相比,也是有着不小的差距。 "儿臣领命。"代善一脸兴奋的说道,可是他却没有注意到努尔哈赤眼中的阴霾。 而皇太极听了努尔哈赤的话后,也没有继续进言,他知道自己的父汗是何等骄傲与自负,让他就此撤军是不可能的。 不过等到之后所有人都一一告退,离开努尔哈赤大帐的时候,努尔哈赤却单独叫住了皇太极,让其留了下来。 "老八,若是沈阳城打不下来,我大金该当如何?"挥散众人的努尔哈赤再也不复刚刚的强硬,神色全是疲惫。 他心里自己也对明日一战打下沈阳城不抱有太大希望,只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是就此回城,恐怕他的威严也就此不复了。 "父汗,如今沈阳城在那熊蛮子的经营下已是铁板一块,轻易打不下来。可我大金铁骑,在正面仍是天下无敌。我大金可远征蒙古或者朝鲜。只要打下了这两个地方,我大金大可以绕过辽东,直指明廷边境。" 皇太极充分的向努尔哈赤展现着他的军事才能以及战略目光。八旗的优势就在于机动性强,正面作战的能力远胜明军,只要借道蒙古,便可直抵明军边境,甚至直抵京师。 历史上的皇太极就是这么做的,他发动了赫赫有名的"己巳之变",率领着他的八旗精锐,避开了辽东,借道蒙古,一度打到了北京城下。 努尔哈赤瞪大了双眼,属实被皇太极的这番高谈阔论给惊到了,可是细想一下,努尔哈赤发现皇太极的这个大胆的想法居然完全具有可行性。 "难道自己真的老了吗?"努尔哈赤有些意兴阑珊的想到。 "老八,你很好。日后大金有你,本汗也能放心了。" 努尔哈赤第一次用这般温和的语气和皇太极说话,并且话语中夹带着一丝暗示。 "行了,你折腾了一夜,好生去歇着吧。" 皇太极连道不敢,规规矩矩向着自己的父汗行了一礼后,方才一步一步退出了大帐,只是其凌乱的步伐在印证着这位四贝勒的心并不如表面上表现出来的这般平静。 皇太极的心,乱了。 第111章 沈阳大捷 "大安,撰写战报吧,尽数报与朝廷知晓。" 熊廷弼望着城外渐渐散去的大军,语气沉重的说道。 建奴虽然彻底的撤去了,可是熊廷弼的脸上没有一丝喜悦。 就在不久前,沈阳城挡住了建奴的最后一次攻势。 只是这伤亡,远比他想象中大的多。 刚刚那伙身披白甲的鞑子之雄武远超他的想象,这伙重骑兵凭借着身上的重甲,几乎是毫发无伤的抵达了沈阳城下。 在他们悍不畏死的攻势下,明军即便是有着守城的优势,依旧付出了近千名军士生命的代价,方才堪堪守住了沈阳城。 不过好在,鞑子这次真的退了... 熊廷弼的脸上有着一丝庆幸... ... ... 北京城门外。 隔着老远,等着排队进城的老百姓以及守城士兵便听到了传来的马蹄声。 很快,三匹快马就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隔着老远,便听见为首的一名骑士高举着手中的令旗大喊道:"八百里加急,沈阳大捷!" 待到三人行驶到了北京城门外,一拉缰绳,高声喊道:"紧急军报,沈阳大捷。"言语虽然急促,但难掩脸上的兴奋之情。小说 守城士兵匆匆验过几人的身份,冲着三人一拱手,便连忙退到了一边。 能在辽东打鞑子的,都是好汉子。 周边的百姓商户听了后,也是由衷的露出了笑容,朝廷终于是取得了一次胜利啊。 前年的萨尔浒之战给老百姓们的印象实在是太深了... "打的好,都是好样的!都是大明的好儿郎!" 不知道是哪个大娘率先朝着那三名骑士喊道,随后夸赞的声音此起彼伏。 那三名面相有些稚嫩的骑士脸上升起一抹羞涩,朝着城门外的众人抱了抱拳,没有多语,拍马向北京城中疾驰而去。 他们还要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尽快的报予朝廷知晓。 朝廷在沈阳打了胜仗的消息,也通过城门口的这些百姓们,快速的在城中传播开来。 及至晌午,整个北京城都知晓了朝廷在辽东打了胜仗的消息。北京城中的各处酒楼全都人满为患,几乎所有人都在推杯换盏,庆祝着这次胜利。 ... 紫禁城,宫后苑。 "皇爷,大喜,沈阳大捷。" "皇爷,沈阳大捷,建奴败退啊!" 王安手中捧着一卷文书模样的卷轴,脸上挂着洋溢不住的笑容,声音有些颤抖的向着朱由校所处的亭子跑来。 朱由校听到王安的话后,下意识的松开了一旁张嫣的小手。蹭的一声站了起来,脸上带着几分激动,望着向他跑来的王安。 等到王安到了近前,一眼便瞧见了朱由校身旁有些惊慌的张焉。 "皇爷恕罪,老奴孟浪了。" 王安心道一声不好,竟打扰了皇爷的好事。一时兴奋,竟然忘了皇爷最近几天都会在此与那名为张焉的少女见面。 他王安身为朱由校的近侍,对于朱由校的脾气秉性最是了解不过,只凭朱由校对那张焉的态度来看,王安就猜到这位名叫张焉的少女,恐怕就是大明朝的国母了。 只不过朱由校此时没有心情理会王安,一把抓过了王安手中的文书,快速的阅读起来。 "好,做的好。" "熊廷弼果然没有负了朕!" 朱由校一拍厅中的小桌,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 熊廷弼真的挡住了建奴的进攻,保住了沈阳城。 经过这段时间与京营众将的交谈,他深知沈阳城对于朝廷以及对于女真的重要性,倘若沈阳城真的到了女真人的手中,朝廷从此就丧失了在辽东的主动性,近乎相当于将整个辽东让给了建奴。 一旁的王安也是脸上带笑,只有他最清楚朱由校对于辽东之事有多上心,如今那位熊大人总算是没有辜负自家皇爷的期许。 "速速通知内阁,该有的封赏务必给朕落实下去。谁敢伸手,朕要他全家的命。" 虽然熊廷弼在军报中对朱由校禀明,他已经擅自做主赏赐过辽东诸将士了,但是朱由校不介意再赏赐一次,反正此时内帑还充盈的很。 在上个月,他派遣魏忠贤率人核对了自己内承运库中的银两,最后得到了一个让他有些颇为惊愕的数字。 他的内帑中足足有白银一千三百万两。 第112章 战后事 刚刚那小太监很快就去而复返,手中捧着一个果盘。 张嫣见状,主动上前接过。 ‘’爷,尝尝这橙子吧,您最近都有些咳嗽了。‘’张嫣冲着朱由校一笑,将她亲手剥开的橙子递给了朱由校。 朱由校一愣,没想到刚刚自己的小动作居然被张嫣注意到了,不由得心里一暖。 "你倒是有心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朱由校发现张嫣真的是如史书上记载那般,纯洁娴静,温婉动人。朱由校也早就将心里认定张嫣为自己的皇后。 "行了,朕让人送你回去吧,朕今日还有要事。" 朱由校又与张嫣谈笑了一阵,随后起身冲着张嫣说道。 张嫣听后连忙冲着朱由校躬身行礼告退,身旁自有那机灵的小太监前来引着张嫣,此时宫中不知道多少人上赶着巴结张嫣。 朱由校站直到看不到张嫣的身影后方才起身朝着自己的乾清宫走去。 他估摸着用不了多久,收到战报的阁臣,六部尚书就会纷纷请求进宫了。 ... "爷,您回来了,倒是比往日早些呢。" 回到乾清宫后,朱由校的贴身侍女秋香冲着朱由校一笑,甜甜的说道。不过朱由校总觉得这妮子的话里有着一股淡淡的醋意。 朱由校淡淡一笑,走进了秋香的身旁,趁着另一旁的夏雨没注意,对着秋香的香臀就是一巴掌。 "啪" 清脆的声音在这乾清宫暖阁内格外的清晰,夏雨扭头一看,果然发现了另一旁的秋香正面色绯红的看着朱由校,而自家皇爷则是若无其事的拿起手中的奏折,装作无事发生。 "皇爷,您又作怪了。"夏雨噗嗤一笑,冲着朱由校说道。 听到夏雨声音的朱由校一脸茫然的抬起了头,"朕怎么了?" 夏雨看着一脸无辜的朱由校刚要说话,便听得外面王安的声音传来。 "爷,内阁及六部尚书诸位大人都到了。" "宣。" 朱由校朝着外面喊道。 听到朱由校有正事,夏雨和秋香二女吐了吐舌头,冲着朱由校蹲身一行礼,便朝着后面走去。 "啪。" 又是一声脆响,朱由校趁着夏雨经过自己的身旁,对着她的翘臀也是狠狠给了一巴掌。夏雨吃痛之下,撅起了小嘴,想要对着朱由校说些什么。 可是这个时候,暖阁外面已经有脚步声传来,夏雨不敢任性,只能冲着朱由校一声轻哼,便拉着一旁的秋香匆匆的朝着后面的偏殿走去。 "这妮子,欠收拾了。"瞧着两人婀娜多姿的背影,朱由校喃喃自语道,似乎意有所指。 不过很快,面前传来的声音便打断了他的思考。 "臣等,见过皇上。" "都起来吧。" "给诸位大人看座。" 待到众人落座之后,内阁首辅刘一璟脸上带着一丝笑容:"沈阳大捷,臣为陛下贺。" "臣为陛下贺。" 随后便是异口同声的声音传来。 "诸位大人来了就好,正好议一议辽东的封赏问题。"朱由校脸上挂着笑,冲着众人说道。 只是让朱由校有些错愕的是,这些位大臣彼此对视了一眼,脸上的表情好像有些尴尬。 "诸位,有什么问题吗?"朱由校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 几人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内阁首辅刘一璟出动出声:"陛下,臣从军报上来看,辽东巡抚熊廷弼坚守沈阳城,斩杀鞑子上千是不争的事实,可我大明同样也伤亡惨重。若是大肆封赏,怕是有些不妥吧。" 朱由校听后便是一愣,他自然知道明军同样伤亡惨重,可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就不对辽东诸将封赏吧,而且他听首辅的这意思,怎么还隐隐有些想要问责的意思呢。 "是啊陛下,熊廷弼守城固然有功,可也仅限于此,我大明在辽东尚未收复旧土,平复一城,怎可大肆封赏。" 很快也有一人主动站出来,冲着朱由校说道。 不仅如此,很快其余几人也纷纷站出来,从侧面反驳朱由校的意见。 到了这个时候,朱由校眼睛一缩,他知道发生了何事,从心底默默浮现出了两个字:党争。 此时的朝臣大多为东林党人,而熊廷弼本人性格火爆,素来瞧不起这些打嘴炮的东林党人,且他本人又与浙党走的颇近,所以众人自然不能容纳熊廷弼。 此时的朱由校有些无措,他自上位以来,一直顺顺利利,顺利的让他近乎已经忘了所谓的"党争"。 "辽东诸将士呢?"朱由校语气有些发冷。 "陛下,辽东诸将士自然要将奖赏落实到位,阵亡的将士们也一定要落实抚恤,他们都是我大明的好男儿。" 内阁首辅见得气氛有些尴尬,连忙站了出来说道。 听到此话后,朱由校缓缓点头,这些人只是单纯的不想让熊廷弼升官,但还不至于波及到普通的将士们。 "那依你们的意思,熊廷弼等人该如何处理。" "陛下,传旨对熊廷弼奖赏一番便罢了,待到其收复旧土,再行封赏也不迟。" 这回是内阁次辅韩爌走了出来,冲着朱由校说道。 "是啊陛下,熊廷弼在辽东已经大权在握,不可再赏。臣请派御史,巡视辽东。" 这回是吏部尚书跳了出来,冲着朱由校说道。 朱由校被他们吵得有些头疼,这打了胜仗尚且如此,这要是打了败仗可还得了? "首辅,你的意思呢?"朱由校扭头看向内阁首辅,刚刚他发现刘一璟的态度似乎不是那么坚定。小说 听到朱由校点了自己的名字,刘一璟脸上流出了一丝意外。 "皇爷,熊廷弼在辽东的确大权在握,不可轻赏。不过可以赐予其一些金银,并封赏一下他其余将官。不能寒了我大明将士的心。" 朱由校听后缓缓点头,这个办法还勉强可以,不过即便是这样,朱由校也敏锐的发现一些朝臣的脸上仍有不满之色。 "兵部即刻派人前去辽东验证战果吧。如若无误,尽快将赏赐落实下去。其余将官的赏赐也务必落实。" "至于熊廷弼...口头奖赏一番吧,待其收复辽东旧土再说。" 朱由校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有些意兴阑珊的说道。 暖阁中的诸位大臣听了后倒是颇为兴奋,起码熊廷弼没有升官。 "臣等遵旨。" 这些人也察觉出了朱由校的失落,见目的达成,纷纷向朱由校请辞。 毕竟熊廷弼上位是靠着朱由校力挺,而熊廷弼又的的确确在辽东打了胜仗,可是他们却要求不给熊廷弼封赏,这无疑是在打皇帝的脸。 等到众人缓缓退去后,朱由校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朝着一旁的王安吩咐了一句:"传旨辽东,召帝师孙承宗回京。" 内阁中还是得有自己的人。 第113章 孙传庭请缨 当紫禁城的圣旨传到辽东后,没过几天,孙承宗一行人便在白杆军的护送下,风尘仆仆的回到了京师。 "臣等见过皇上。" 乾清宫书房内,孙承宗,马祥麟,孙传庭等人跪在朱由校面前。 "起来起来,老师一路辛苦。" 朱由校率先拉起了跪在最前面的孙承宗,从其疲惫的面容上可以看出,恐怕这一路的急行军将孙承宗给折腾的够呛。 "瑞征你们也起来。" 跪在后面一点的马祥麟,孙传庭自然不敢让朱由校亲自来扶。口称谢过皇爷之后,便径自站了起来。 "来人,赐座。" 其实不用朱由校吩咐,早在众人踏入乾清宫的时候,王安早早的便遣人搬来了座椅。 "臣等谢过皇爷。"依旧是异口同声的谢恩过后,几人方才落座。 "老师,辽东如何了?熊廷弼战报上所说斩杀上千鞑子可是真的?" 等到孙承宗落座之后,朱由校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虽然早在前几天,便已经看到了奏报,但是战报上所说毕竟有限,许多细节没有交代清楚。 如今孙承宗等人终于是自辽东归来,他正好问个仔细。 听到朱由校提问,孙承宗等人脸上带上了一抹笑容:"皇爷,熊巡抚军报所言句句属实,鞑子的确在沈阳城铩羽而归。" "好,做的好,不愧是熊廷弼。"朱由校一拍案牍,兴奋的说道。 瞧得朱由校如此满意,孙承宗几人在心中也是暗自点头,就怕自家皇爷少不更事,被朝中的一些大臣们给忽悠了,认为此等战果不过如此。 "皇爷,熊大人的确雄才大略,若无熊大人在,此次沈阳或有大祸。"孙承宗身后的马祥麟也是主动出声说道。 朱由校听后便是一愣,有大祸?熊廷弼的战报上没说啊。 "瑞征快快详细说来。" 随后马祥麟便详细的将沈阳城内发生的一切告知了朱由校,当朱由校得知沈阳城内居然也有建奴的细作之后,不由得有些愣住了。 建奴在辽东无恶不作,屠杀汉民,就这样,居然都有汉人甘愿充当细作吗? 朱由校有些无奈,看来没心没肺的人,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有。 "陛下,臣请练精锐骑兵一支。" 这次轮到了孙传庭说话,继上次与朱由校奏对之后,孙传庭这次又一次提出了训练精锐骑兵的想法。 女真建奴的骑兵给他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深了。 此次战役虽是明军胜了,可是明军全程处于被动一方,没有丝毫可言。全是凭借着守城的优势,方才取得的战果。 "皇爷,老臣复议。" 为首的孙承宗听到孙传庭的建议后,也是连忙的说道。他也亲眼见到了明朝在辽东的弊端,以及女真建奴的高机动性。 明军在这次战役中全程龟缩在沈阳城中,眼睁睁看着建奴全身而退,甚至不敢出城追击。白白浪费了数次扩大战果的机会。 没有一支可以在正面御敌的精锐骑兵,谈何收复旧土,平复辽东? 听到孙传庭以及孙承宗的话后,朱由校也是缓缓的点了点头,他自然是知道骑兵的重要性。 可是如今熊廷弼打了胜仗,朝中那些大臣都不愿意给熊廷弼封赏,更何况允许熊廷弼的手中再掌握一支精锐骑兵呢? "辽东的兵..太多了啊。"朱由校缓缓的说出了自己的为难之处。 孙承宗听后也是一愣,随后略一思考,便明白了朱由校的为难。辽东的兵的确是太多了些,全掌握在熊廷弼一人手中,的确有些不妥。小说 倘若再给熊廷弼一支精锐的骑兵,谁敢保证熊廷弼会不会就是下一个李成梁? 一时间,孙承宗也有些沉默,有些事的确不是说做就能做的。 瞧得朱由校与孙承宗二人俱是有些沉默,孙传庭心中一动,主动上前请缨。 "陛下,臣请在陕北督练骑兵。" "陕北吗?"朱由校眼睛一眯,仔细的回想着自己那为数不多的历史知识。 他隐约记得,孙传庭就是在陕北拉起来了属于他的秦军。 "陛下,臣以为可。秦人素来勇武爱国,可为强军。" 孙承宗听后面露兴奋之色,不住的点头。 既然辽东练不了骑兵,那就换一个地方训练,反而还容易掌握在皇帝手中。 不过孙传庭的话同样点醒了朱由校,他突然想到了此时的大明如今好像还有一支所谓的精锐骑兵。 "广宁那边,在此次大捷中出力多否?朕怎么没有在战报中看到关于他们的只言片语。" 听到朱由校的话后,孙承宗等人对视了一眼,露出了一丝苦笑。 辽东形势之复杂,若非这次亲身体验,恐怕他们永远也无法体会。 "陛下,此次战役全靠熊大人高瞻远瞩,广宁方面没有任何动作。" "什么?朕记得有人跟朕说过广宁尚有精锐骑兵数千,受那广宁游记祖大寿统领,为何此次战役不见广宁动作。" "皇爷,有所不知。那广宁骑兵俱为昔年李成梁私兵家丁,一向以祖家唯首是瞻。所以此次熊巡抚并未征调广宁骑兵。不仅如此,熊大人还分兵去了广宁,驻守广宁城。" 听到此话后,朱由校大受震撼,他万万没想在天启年间,这些辽东将门居然已经隐隐的有一些拥兵自重的意思了。 "准了。朕会召集内阁商议此事的。" 朱由校冲着孙传庭点了点头,看来当务之急,的确是要训练出一支属于自己的精锐骑兵。 见朱由校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孙传庭等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随后朱由校又与孙承宗交谈了片刻,发现这位老人不时露出疲惫之色,方才止住了话题。 "是朕疏忽了,老师一路辛苦了,还是自去歇着吧。朕明日再行召见。" 孙承宗苦笑一声,一路奔波,他的确是有些累着了,一连几日没有睡好,精神的确是不如年轻时那般了。 "多谢皇爷体恤。"孙承宗也没有跟自己的学生推辞,告罪了一声,便由王安亲自引着,退出了乾清宫。 马祥麟和孙传庭见状,也纷纷有眼力见的向朱由校请辞,一同离开了乾清宫。 第114章 朕能不能全都要? 就在孙承宗等人归京不到一天后,朝廷对于辽东的赏赐也彻底昭告了天下。 皇帝再发内帑,对辽东诸将士大加封赏,一时间引得天下震动。 而人们最关心的辽东巡抚熊廷弼则是出人意料的只是被朝廷赐予了些许白银,以及一件蟒衣。 有人说熊廷弼引起了皇帝猜忌,怕其功高震主,也有人说熊廷弼得罪了皇帝,故而对其没有封赏,各种各样的说法在民间流传开来。 不过民间对于辽东封赏的讨论仅仅持续了数天便戛然而止,因为紫禁城里又流传出来了一条更重磅的消息:天子要大婚了。 ... ... "皇爷,您饶了臣妾吧..." 乾清宫暖阁内,朱由校正在挥汗如雨。 朱由校双手不由自主的攀上了秦湘儿的山峰,爱不释手的把玩着,许久没有见到秦湘儿了,今日的她格外主动。 "皇爷,您许久没有来看臣妾了。"经历了一场运动过后的秦湘儿面色潮红,声音中有一丝幽怨。 朱由校听后,脸上一笑,双手轻轻搂住秦湘儿,没有说话。 他的确是有些时日没有来这后宫了,一是因为辽东事务让他无心分神,二是他也在刻意的控制着。 "皇爷,现在宫里都在传您就要大婚了,是真的吗?"秦湘儿抬起自己的小脸,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朱由校听后轻轻颔首。礼部前段时间刚上了折子,请了大婚的日子。若是没有什么意外,应该就是在四月的某一天了。 看到朱由校点头,秦湘儿脸上流露出了一丝失落。朱由校见状刚要说些什么,却被秦湘儿的玉指堵住了嘴巴。 "那臣妾可得珍惜些.." 秦湘儿说了一句让朱由校有些懵懂的话,随后便见秦湘儿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钻进了大被之中。 很快朱由校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脸上不由自主的流露出舒爽之色,他万万没想到一向拘谨的秦湘儿,今日居然也会有如此大胆的举动。 暖阁内重新凝聚了春意。 ... 竖日清晨,慈宁宫内。 "太妃,何事这么急?" 朱由校精神焕发的朝着一旁的刘太妃问道。同时他注意到,慈宁宫内还有许多位太妃,都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听到朱由校的提问,刘太妃脸上笑容更甚。 "皇帝,今天可是有大事。今日就该你选妃了。" 听到刘太妃的话后,朱由校这才明了,原来到了自己媳妇的时候了。 "一切由太妃做主便是。"对待刘太妃,朱由校还是保持着应有的尊重。 果不其然,听到朱由校的话后,刘太妃脸上笑容更胜。 "这可不行,若是老身给皇帝挑了个不可心的,日后皇帝可得怪我喽。"刘太妃对着朱由校打趣了一句。 随后便是朝着自己的贴身内侍使了个眼色,给朱由校选秀之事,一直是她亲自过问的。 过了没一会,一群莺莺燕燕便在刚刚那名内侍的带领下,来到了慈宁宫内。 按照之前宫内女官教的礼仪,有条不紊的冲着朱由校和刘太妃行礼。 "皇帝,看看老身给你选的人,满不满意。" 刘太妃冲着朱由校一努嘴,随后便与一旁的众多太妃笑了起来。 她们在宫里无所事事,好不容易有个这么热闹的事,自是不能错过的。 更有性子跳脱一些的太妃,私底下还讨论过朱由校会选何人为妃。 朱由校瞧着面前的这群莺莺燕燕,一时间有些愕然,这也太多了些。 "太妃,这些...都是?" 朱由校有些无奈的冲着刘太妃说道。 刘太妃听了朱由校的话后便是一乐,"那是自然。老身都亲自看过了,都是能生养的,定能为我皇室开枝散叶。" 朱由校摇摇头,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些妙龄女子,这也太多了些。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历史上的朱由校选秀,比现在还要夸张。足足有五千名适龄女子到达京师,最后一路筛选,留下了五十人,充为朱由校的后妃。 而这一世刘太妃或许考虑到朱由校一些特殊的嗜好,刻意的刷去了一些年龄偏小的女子,反而选取了一些年龄更大一些的。 不过即便如此,朱由校的面前也足足有三十多人。 "皇帝,按照祖宗的规矩,今日选出三个最可心的吧。" 刘太妃的声音在朱由校的耳边响起。 想当年,刘太妃便是万历皇帝大婚时,被钦点为妃的三人之一,地位尊崇。 朱由校听后也没有再做矫情,他知道这是他身为皇帝的责任与义务。随后起身,朝着面前的那些莺莺燕燕们走去,毕竟是要给自己选媳妇,还是要谨慎些的。 今日他会在这些人中,挑选出最喜欢的三人,一人为后,两人为妃。 其余的女子也会被赐予简单的封号,充入后宫。待到日后朱由校再加封赏。 也就是说,面前的这些人,不管今日有没有被朱由校选中,都已经自动的升级成为了朱由校的女人。 看到朱由校走来,面前的这群莺莺燕燕纷纷朝着朱由校见礼,有的紧张,有的冷静,还有些胆大的冲着朱由校抛去媚眼。 而刘太妃等人全是笑呵呵的瞧着,没有出言阻止。 待到朱由校看过了几个人后,发现张嫣正脸上带笑,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皇爷倒是食言了,好久没来见我了。" 在这种时刻,张嫣仍不忘与朱由校打趣。 其他女子瞧着张嫣这般随意的与朱由校交谈,均是面露羡慕。 朱由校听后也是一乐,的确是好几日没有见过张嫣了。 没有经过思考,朱由校便在一众莺莺燕燕羡慕的眼神中,拉住了张嫣的手,将其从队伍中拉出,示意其站在一旁。 见张嫣出列,刘太妃面露笑意,皇帝果然是选了她。这段时间刘太妃数次召见张嫣,倒是对其颇为满意。 而一旁的诸位太妃脸上也露出了和善的笑容,她们早早的就与刘太妃一起,向张嫣送去了自己的善意。 只不过朱由校看着剩下的莺莺燕燕,突然间有些挑花了眼。突然脑海里想到了一句话:"只有小孩子才做选择。" 随后朱由校扭头朝着刘太妃问道:"太妃,朕能不能全要?" 第115章 大婚 朱由校的无理要求自然是没有得逞。 在经历了时间颇久的纠结过后,朱由校还是选择了两位看上去岁数更大些的美貌佳人。 说是岁数大些,可也不过双十之数。 待朱由校选完之后,剩下的事就与朱由校没有关系了,一切皆由刘太妃与内阁操办。 ... ... 天启元年,四月二十一。 紫禁城内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朱由校睡眼惺忪的被王安唤起。 "大伴,也太早了吧。"朱由校感觉自己才刚刚睡下,就被叫了起来。 一向以朱由校唯首是瞻的王安今日却一改往日的模样,"皇爷,不早了。不要误了吉时。" 随后不待朱由校出声,便有一群小太监围在了朱由校身边,为其洗漱换衣,穿上最庄重的冕服,佩戴上各种配饰。 朱由校好久没有这种木偶人的感觉了,上一次好像是他登基那天?也是这般被人肆意摆弄着。 王安面色严肃的在一旁督促着众人,"都小心着点,动作轻点。" 就当朱由校感觉自己又要睡过去的时候,听见王安在自己的耳边轻轻说道:"皇爷,好了。" 朱由校睁眼,发现刚刚围在自己身边的一群小太监不知何时早已退去,只有王安正一脸喜意的看着自己。 "哦,那我们走吧。"朱由校晃了晃自己有些酸疼的脖子,冲着王安说道。 前几日已有礼部的官员,来向他讲述过大婚当日基本的过程。 果不其然,当朱由校推开乾清宫的大门后,早有礼部的官员等候在此。他们要陪着朱由校一同去祭祀历代帝王。 待得祭祀结束,一行人簇拥着朱由校来到皇极殿正殿。 其余文武大臣早已等候在此,见朱由校进了大殿,纷纷向其行礼。 又是经历了一系列复杂的礼仪过后,由王安高呼一声:"宣旨。" 随后王安走下御阶,来到大殿中央摆放的御案,那里面放着一份早已由礼部拟好的圣旨,将其郑重的交给了内阁首辅刘一璟。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张氏之女张嫣温柔和顺,娴熟大方,品貌出众...依皇明祖训,册立张氏为皇后,母仪天下。" 殿中众臣领旨谢恩。 随后朱由校指派了内阁首辅刘一璟为迎亲正使,英国公张伟贤为迎亲副使,替自己前去迎娶张嫣。 早在前几天,朝廷便赐予了张嫣之父张国纪一处府邸。 ... 如此整整折腾了一天,朱由校才坤宁宫内,见到了自己的皇后。 朱由校手持玉如意,轻轻挑起了张嫣头上的盖头,见到了那张美的让他有些窒息的面庞。 "你们都下去吧。" 朱由校坐在桌前,朝着身后的一众内侍吩咐道。 算上前世,朱由校也是第一次结婚,此时不免有些激动。 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刚才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 待到坤宁宫内只剩下朱由校和张嫣二人时,朱由校的紧张才略微好些。 看向一旁的张嫣,发现她也全然不复往日的清净淡然。 此时也是眼神闪躲,紧张到了极点。 朱由校瞧着这个被自己明媒正娶而来的皇后,轻轻一笑:"今日的你,比往日还要好看些。" 张嫣听后,心如鹿撞,脸颊不知不觉间红了起来。 朱由校见状,再也忍耐不住,朝着其樱唇而去。 张嫣叮咛一声,双手不自觉的抱住了朱由校的后背。 是夜,坤宁宫内春意盎然。 ... ... 接下里的几天里,朱由校带着张嫣又是拜见刘太妃,又是带着张嫣接受在京亲王的朝拜,随后又接受百官的拜见,如此折腾了足足五天,这个婚礼才算是彻底结束。 而刘太妃也没有丝毫留恋的将后宫的权力,全数交予张嫣。 从此张嫣便是整个大明帝国最尊贵的女人。 ."爷,您今日不去处理朝事吗?" 张嫣穿着皇后的常服,一脸笑意的看着躺在坤宁宫内大床上的朱由校。 "不去了,最近朝堂上也没有什么大事。" 朱由校此时对于朝政的确有些懈怠。 不过朝中诸位臣工念在天子新婚,正是新婚燕尔的时候,倒是也没有多说什么。 不过张嫣倒是眉头一皱,对着朱由校说道:"皇爷切莫如此,不可懈怠。" 朱由校瞧张嫣这幅认真的模样,不由得无奈的摇摇头。 第116章 明朝马市 明朝末年没有出现大规模骑兵的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在于财政糜烂,中央朝廷负担不起一支精锐骑兵的花费。 曾有人大概统计过,一名骑兵的花费大概相当于十名重甲步兵。 也就是说一支一万人的骑兵部队,花费足以相当于十万步兵。 "王安,将所有关于辽东马市的奏本,全给朕拿来。" 回到了乾清宫后,朱由校急匆匆的冲着王安说道,对于如何建立一支骑兵部队,他已经有了一点初步的想法。 王安听出朱由校声音的急切,不敢耽误,躬身应诺,便转身小跑离开。 时间不久,王安便带着两三个小太监,返回了乾清宫暖阁,每个人的怀中都抱有许多奏本。 "爷,近些年的辽东马市的奏本,以及朝廷对于蒙古诸部落的赏赐记载都在此了。" 马市,顾名思义,交易马匹的市场。 由于自然地理条件等诸多方面的原因,中原王朝并不盛产优质战马,但是相反,草原一直是盛产马匹。 早在永乐四年,明成祖朱棣就下令于辽东开设马市,当时选择的地点是开元城和广宁城。随着马市贸易的发展,明朝又陆续开设了多个马市。 然后经过两百年的发展,单一的马市逐步发展成为综合市场,马市性质也由“官市”向“民市”过渡。 而在原本的历史上,由于努尔哈赤攻占辽阳,明朝在各地的马市也基本关闭,导致明朝获取战马变得更加的艰难。 李成梁之所以能够称霸辽东,拥有一支数量庞大的私军,便是因为其牢牢控制着辽东马市的贸易,从中获取暴利,以此供养大军。 "给朕传旨辽东及大同巡抚,宣府巡抚,着其重开马市,向蒙古诸部落采购战马。" 明朝对于马市控制的极严,每一次开放的时间都是有严格限制的,对于所能交易的数量也有严格控制。 "令代王全权处置大同马市一事。" "令晋王全权处置宣府马市一事。" 朱由校仔细思虑了一会,决定还是给这些藩王们找些事干。 对于如何说服内阁,朱由校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你们不是怕花钱吗?不花自己的钱不就好了,反正明朝藩王手里有的是钱。 朱由校有意改革宗藩的想法早已不是秘密,随着郑太妃妃宫,河南周王,福王全被朱由赐予了自由出入的特权之后,几乎所有藩王们都意识到了朱由校的特别。 "再给朕将内阁阁臣请来。" 朱由校详细的看过了大同,广宁等地关于马市的奏本之后,心中有了一丝底气。 ... ... 没过多久,在文渊阁办公的三位阁老,便在王安的带领来到了紫禁城暖阁。 韩爌和何宗彦二人还有些好奇,不明白怎么今日朱由校突然来了兴致,同时召见他们三位。 倒是走在最前面的刘一燝若有所思,他大概猜到了皇帝此次召见的目的。无外乎关于骑兵之事。 上次朱由校单独召见他的时候,便就此事问询过他,不过虽然当时他拒绝了朱由校,但是他也看出了天子脸上的不甘。 "臣等,见过皇爷。" 三位阁老毕竟身份尊贵,非特殊场合,不用次次行那跪拜之礼。 朱由校瞧着坐在椅子上面的三位阁老,脸上露出了一丝人畜无害的笑容。 "三位阁老,朕今日瞧辽东奏本,有一事不明,故请三位阁老为朕解惑。" 刘一燝作为内阁首辅,率先说话。 "陛下请讲。" "昔年李成梁麾下有铁骑数万,称霸辽东。如今我辽东虽有将士十数万,可却只能困守城中,任凭建奴嚣张,这是为何?" 听到朱由校的问题后,三人脸上升起了一丝尴尬。 "陛下,如今建奴虽然可逞一时嚣张,但有我辽东诸将官在,相信犁庭扫穴,指日可待。" 依旧是刘一燝站了出来,硬着头皮说道。 "哦?请首辅教朕,如何犁庭扫穴?" 朱由校脸上出现了一丝嘲弄之色。 "这..这.." 刘一燝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朕有意在辽东重建一支精锐铁骑。" 朱由校直接抛出了自己的想法。 "陛下,不可。" 三位阁老顿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异口同声的说道。 "陛下,如今国库空虚,没有多余钱财支援辽东了啊。" 刘一燝还是搬出了之前的理由,身后的韩爌,何宗彦两人也是纷纷点头,显然非常同意刘一燝的看法。 "倘若不用朝廷出钱呢?" 朱由校此话一出,便令三位阁老面面相觑。 "陛下,即便是内帑也万万不可。" 韩爌反应很快,意识到了朱由校可能是想自己出钱。 "次辅误会了,也不是朕的内帑出钱。如今国家有难,各地宗室自然也要承担起他们的责任来。" 朱由校此话一出,三位阁老更加迷糊。 皇爷难道不知道自己家的亲戚都是什么德行?还能主动往外掏银子? "如今河南农政一事,推行的如何了?"朱由校不但没有给三位阁老解决疑惑,反而问了一个与其完全不相干的问题。 不过听到朱由校提起农政,何宗彦脸上升起了一抹钦佩:"皇爷,如今开封府,洛阳府各地均有土豆,甘薯大量种植。其余各府,也有诸王种植。" 听到此话后,朱由校缓缓点头。小说 "山西代王府,晋王府,陕西秦王府,成都蜀王府早早的就向朕上了折子,同样要求推行这农政之事,诸位怎么看?" 朱由校直接掏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听到朱由校的话后,三人脸上升起了一抹苦笑,他们知道皇帝的意图了。这是实实在在的阳谋。 藩王们进献土地,换取自己的自由。 朝廷得了土地,换取同意朱由校养兵。 "陛下,诸藩可愿出资助陛下养兵?" 刘一燝还是有些犹豫,毕竟养兵所要消耗的钱财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朱由校见状露出了一丝得色的笑容,他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 "朕会让他们同意的。" 第118章 白杆军归京 "秦将军,这一杯本督抚替辽东百万汉民敬你。" 沈阳城下,熊廷弼带着沈阳城的一众文武给秦邦屏送行。 就在刚才,北京传来了消息,要求秦邦屏火速率军回京。 消息来得突然,熊廷弼甚至来不及为秦邦屏设宴。 秦邦屏听得熊廷弼所言,憨厚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伸手接过熊廷弼手中的酒杯,一仰头将其一饮而尽。 "熊大人且在辽东等着末将,待到来日,末将还要跟着熊大人一同犁庭扫穴,收复旧土。" 熊廷弼听后,伸出手拍了拍秦邦屏的肩膀。 "好好好,本督抚祝秦将军此行一路顺利,鹏程万里。" 身后沈阳城的一众文武皆是微微躬身。 "祝秦将军此行一路顺利,鹏程万里。" 秦邦屏被熊廷弼的话弄得有些手足错误,眼睛似乎有些湿润,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但是最后还是双手紧握,对着熊廷弼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随后便转身朝着远方的白杆军走去。 熊廷弼看着逐渐远去的白杆军身影,有些感慨。若没有白杆军在,沈阳城的损伤还会多上几倍,多亏了这些从四川一路赶来的儿郎们,却不知皇爷将他们急召回去所为何事... 熊廷弼摇摇头,没有去想这些与他无关的事,率先朝着沈阳城走去。 昨日有一个名叫毛文龙的游击将军主动找上了他,向他提出了一个非常大胆的想法,引起了他的兴趣,他决定今日在跟那个毛文龙好好谈谈... ... ... "大兄,不知道皇爷此次急诏我们归京,所谓何事。" 一个样貌与秦邦屏有三分相似的中年汉子对着秦邦屏随意说道。 他是秦邦屏的亲弟弟,秦民屏。 去岁奉了自己大姐秦良玉的命令,与秦邦屏一起率领白杆军支援辽东。 秦邦屏听到自己弟弟的询问,没有做任何思考的说道:"管那么多作甚,见了皇爷不就知道了?" 秦民屏听到自己大兄的话后,脸上露出了一丝急促的笑容. "小弟这不是想着,留在辽东熊大人麾下,还可以多打些鞑子,手底下的儿郎们也能多赚些钱财。" 秦邦屏听后,心中一动,他知道恐怕很多儿郎都跟自己的弟弟有相同的想法,上次沈阳大捷,他白杆军几乎没有任何伤亡,但是却人人有赏,尤其是上了沈阳城头厮杀的一些儿郎,更是赚足了赏银。 如此情况下,这些白杆兵自然更希望待在辽东,生命有保证,还能杀鞑子拿赏银。 "告诉麾下的儿郎们,收起那些不该有的想法。如今圣天子在位,只要好好为皇爷效力,皇爷定不会亏待了我等。" 秦邦屏面色一寒,颇有些严肃的冲着自己的小弟说道。 秦民屏见自己的大兄如此严肃,也是吓了一跳,连忙应是。 在秦邦屏的要求下,白杆军以最快的速度赶行进,最终在五月中旬抵达了北京城。 ... 紫禁城,乾清宫内。 "末将秦邦屏,见过皇爷。" "末将秦民屏,见过皇爷。" 朱由校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两名虎将,心中激动。连忙自案牍后面走出,亲自将二人拉了起来。 "二位将军一路辛苦,快快起来。" 这是秦邦屏,秦民屏二人第一次面见朱由校,饶是之前已经从自己的外甥马祥麟处得知,自家皇爷对秦家信任有加,依为心腹,但是亲眼见得朱由校如此礼遇,还是令二人内心颇为激动,只觉得数日以来的奔波之苦,在这一刻,都值得了。 "来人,赐座。" 随着朱由校一声吩咐,早有小太监为二人搬来椅子,放在了暖阁之中。 秦邦屏,秦民屏兄弟二人谢恩之后,方才有些拘谨的坐在了椅子之上。 在他们归京之前,他们从未想过会得到皇帝的如此礼遇。 他们刚刚到达北京城外,便受到了自称为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的迎接,言说皇爷令其在城门外迎接白杆军。 当时二人便是一阵唏嘘,他们自然清楚锦衣卫指挥使是何等重要的位置,乃是天子心腹中的心腹,如今居然被朱由校派出来迎接二人。 "二位将军,沈阳大捷,白杆军功不可没,朕在这里多谢了。" 说到此处,上首的朱由校向二人微微点头。 听得朱由校如此所说,秦邦屏兄弟二人咚的一声跪在了乾清宫的地砖上。 "皇爷厚爱,末将惭愧。" 朱由校见状不由得有些无奈,连忙将其二人唤起。 "二位将军,如今四川有变,朕不得已,所以才将二位从辽东召了回来。" 寒暄过后,朱由校也告诉了二人召回白杆军的理由。 "请皇爷下令,末将即刻领兵回川,擒杀奢崇明。" 秦邦屏听后便是径直起身,朝着朱由校请命。 "既然如此,许二位将军在京中休整三日,随后便率领白杆军回川。" 朱由校思虑了一会,冲着二人说道。 秦邦屏率领大军一路奔波,终归是有些辛苦,也需要一段时间休整,他也正好用这几天调拨粮草。 "臣等遵旨。" 秦邦屏和秦民屏二人领旨谢恩,见朱由校没有其余吩咐了,方才躬身行礼,退出了乾清宫。 见二人离开,朱由校紧张的心情稍微平复,自上次朱燮元发来奏报以后,四川方面再未有消息传来,想来形势还不是太过于糟糕。 如今白杆军已经归京,有了这一支精锐军队在,想必四川即便真的有所异动,也可以快速镇压。 白杆军在辽东的英勇表现让朱由校意识到了一支精锐军队对于战局的重要性。这也使其下定了要打造一支精锐骑兵的决心。 "骆思恭。" 朱由校在暖阁内踱步了一会,朝着门口喊了一句。 "陛下,臣在。" 很快骆思恭就大步走进了乾清宫,冲着朱由校行礼。 "将锦衣卫给朕派遣出去,盯着各处马市,谁敢在这上面伸手,给朕即刻拿了。你亲自去大同盯着。" 朱由校深知此刻明廷上下贪腐严重,若不看的紧些,怕是会做无用功。这其中大同马市又最为重要。 "臣领旨。" 骆思恭听到旨意后,转身就走。他在京中已经闲暇些日子了,如今终于是有了差事。 第119章 建奴动作 自从三月底,努尔哈赤在沈阳城下铩羽而归之后,便整天窝在赫图阿拉中的汗宫中,没有再公开露面。 这让整个后金人心晃晃,以往英明神武的大汗,莫非就此沉寂了吗? 时间久了,各种各样的流言在辽东悄悄升起。 有的人说大汗被流矢击中,命不久矣。有的人说大汗旧疾犯了,也有的人说大汗被沈阳城的失利给打击到了。 老酋似乎真的垂垂老矣了。 ... "对于出兵朝鲜,你们都有什么可说的?" 此时的努尔哈赤正在大妃阿巴亥的陪伴下,召见后金重臣。 努尔哈赤声如洪钟,完全不像传言中那样命不久矣的样子。他目光阴狠的扫过殿内众人,他知道赫图阿拉流传的各种流言背后,或许就有这些人的影子。 见殿中众人皆是沉默不语,努尔哈赤有些暴躁。 "代善,你先说。" 听到努尔哈赤点名,代善先是一惊,不易察觉的对着努尔哈赤身旁的大妃阿巴亥投去了一丝垂涎的目光,随后才硬着头皮说道:"父汗,那朝鲜素来两面三刀,儿臣愿领兵征剿朝鲜。" 在三月底的沈阳之战中,就属他的正红旗损失最为严重,此时他发自内心的不愿再兴刀兵,一门心思的想着恢复他自己的力量。 听到代善的话后,努尔哈赤不置可否,没有多说什么。 只不过这个时候,站在角落处的皇太极站了出来。 "父汗,我大金如今人困马乏,存粮也不富足,不若休养些时日,再行出军。" 皇太极之前虽然向自己的父汗努尔哈赤建议过可以讨伐朝鲜,或者征剿蒙古。但是万万没想到,努尔哈赤居然如此迫切。 听到皇太极的话后,代善罕见的没有出言讥讽皇太极,而是默默的点了点头,显然也是颇为认可。 随着皇太极的发声,汗宫中的其余人也纷纷进言。 "大汗,四贝勒言之有理。我大金如今正需要休整。" "大金,此事需要慎重啊。" 原本刚刚还无比沉默的汗宫,随着皇太极的发声,顿时喧嚣了起来。 只是却没有人留意努尔哈赤的脸色似乎阴沉了一些。 "够了。" 努尔哈赤狠狠的一拍宝座,止住了众人的讨论。 汗宫中的众人见努尔哈赤发怒,纷纷噤声,老酋余威尚在。 而努尔哈赤也没料到,居然不到两个月的功夫,这些人居然就有胆子反对自己了。 "莫非本汗的话不好使了吗?" 努尔哈赤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用鹰一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帐中众人。 众人被努尔哈赤的眼神吓到,纷纷低下了自己的头颅。 只是皇太极硬着头皮说道:"父汗,我大金如今的确经不起折腾了,还请父汗三思。" 随着皇太极的发言,汗宫中又响起了小声的附和声。 努尔哈赤的脸色更加难看,气急之下,居然咳嗽了起来。 一旁的大妃阿巴亥见状,连忙起身,轻轻的拍打着努尔哈赤的后背,为其顺气。 见到努尔哈赤当众咳嗽,殿中一些人的眼睛猛地收缩了一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行了,先这样吧。你们都退下吧。" 缓过气后的努尔哈赤摆了摆手,颇有些无力的说道。 听到努尔哈赤的话后,众人纷纷行礼告退。 而努尔哈赤瞧着这些人的背影,心中有着遏制不住的杀意。自己不过在沈阳城下折戟了一次而已,居然就让这些人心中生出了一些不该有的念头。 曾几何时,这些人哪敢在自己的面前说一个不字。 "看来他们都认为本汗老了啊。" 努尔哈赤紧眯着眼,从嘴中吐出了几个字。 一旁的大妃阿巴亥听后,连忙握住了努尔哈赤的大手,柔声说道:"大汗英明神武,怎么会老呢。" 努尔哈赤听后,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只有这个女人最懂自己的心。 随后努尔哈赤眼神一狠,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 他的儿子,皇太极最近似乎有些太跳脱了。 ... ... 努尔哈赤很快便用自己的行动,宣示着自己才是后金当之无愧的主人。 他迅速以莫须有的罪名处死了几名刚刚在汗宫内,出言反对他出征朝鲜的大臣。颇有些耐人寻味的便是,这几人最近几日都与四贝勒皇太极走的颇近。 第120章 大明的“钱袋子” 天启元年,五月二十八,户部尚书李汝华因年迈,上书请求致仕,朱由校多次挽留无果,着加封太子太保,准其归乡。 李汝华仔致仕之前,曾与天启皇帝在暖阁内单独奏对了一下午,并在最后向朱由校推荐了一位他属意的接班人,毕自严。 "臣,太仆寺卿毕自严,见过皇爷。" -朱由校瞧着自己面前这位瞧上去最多五十余岁,却早已发髻皆白的大臣一阵恍惚,这就是李汝华向自己推荐的新的户部尚书。 毕自严年少出仕,历任松江推官、刑部主事、工部员外郎、河东副使、洮岷兵备参政、榆林西路按察使、右布政使。 自己的父皇朱常洛一上台,便提拔毕自严为太仆寺卿,成为朝中重臣,位列九卿之一。 从毕自严的履历上看,自己面前的这位重臣可谓是一个能臣干吏,在多个部分任职的时候,都做出了不错的成绩。 "毕卿请起。" "王安给毕大人看座。" 毕自严稍显拘谨的坐在了椅子上,双目炯炯有神的盯着上方的朱由校。 他对于今日朱由校的召见,隐隐有些猜测。 他与前户部尚书李汝华素有交情,其在致仕之前,曾隐隐约约向自己透露过一点消息。 果不其然,待得毕自严就座之后,便听得上方的少年天子朱由校开口。 "李老大人致仕之前,曾向朕推荐了毕卿作为新任户部尚书,朕今日召见毕卿,是想听听毕卿对于我大明财政如今有何看法?" 户部尚书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位置,他近乎掌管着大明帝国的钱袋子,所以这个位置的人选,朱由校必须慎之又慎。 坦率的说,上一任户部尚书李汝华,虽然多年来一直兢兢业业,对于国家财政的盈亏,边防储备的虚实,以及盐业、漕运、屯田、牧业各方面大政方针,都竭尽心力裁度调剂,是一个难得的能臣干吏。 但是李汝华有一点,是朱由校颇为不满的。 李汝华在户部任职期间,的确兢兢业业,但是他对于增加赋税的意见不能尽力坚持,一直持反对意见。 他虽然在朝中不结党,不营私,但是他始终对于增加商税一事持反对意见。 而收取商税,又是朱由校改革中必不可少的一环,因此朱由校必须要保证信任的户部尚书在这一点上,要与自己达成一致。 毕自严听到朱由校的问话,内心一紧,心道果然如此。不过毕自严并不慌张,略微斟酌了一下用词,便朝着上方的朱由校说道:"陛下,如今我大明财政负担严重,重症当下重药,必须要大力改革。" 听到毕自严的话后,朱由校眼睛一缩,有点意思。 "毕卿详细说来。" 朱由校明显来了兴趣。 "陛下,如今我大明的官屯地亩因年代久远皆被世家豪族侵占,赋税收不上来,故应当重新核查官屯地亩,对于不从者,皆杀。" 毕自严声音不大,却是中气十足,说出来的话让朱由校的眼睛都为之一跳,这位毕大人当真敢说啊。 此举毫无疑问会得罪天下所有豪强。 "毕卿,继续说下去。"朱由校收起了之前的戏谑之色,开始正视起眼前的这位大臣。 "如今朝廷应增加盐引,令商人运粟实边,裁汰冗兵冗役,检查军饷虚冒,开发京东水田,清查天下隐田,兴办军屯。"小说 毕自严将自己多年来总结的一些想法,尽数的分享给了朱由校。 说到最后,朱由校的脸上满是凝重,毕自严的这些办法毫无疑问是将他自己推到了所有既得利益者的对立面。 盐商,权贵,将门,地主,毕自严这是一个也没落下啊。 "毕卿可知此举意味着什么?" 朱由校脸色十分严肃的问向毕自严。 "只要有比陛下在,谁能奈何的了老臣?" 毕自严没有正面回答朱由校的问题,反而笑着向朱由校反问道。 朱由校先是一愣,随后便是大笑一声。 "说的对,只要有朕在,谁也动不了你毕自严分毫。" 朱由校万万没想到李汝华为他推荐的接班人竟是这样一位愿意大刀阔斧改革的能臣,有些喜出望外。 第122章 宝和店 朱由校一行人走在热闹的长安街上,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爷,京师好热闹啊。" 张嫣颇有些兴奋的冲着朱由校说道,她是河南开封人氏,自然是没有见识过京城的繁华。 朱由校瞧着张嫣的样子,微微一笑,莫说张嫣,即便是来自于后世的他,初到长安街,也被狠狠震撼过。 朱由校身后的良妃也是一脸愕然,跟在皇后张嫣身边,一起感叹京师的繁华。 倒是一旁的纯妃颇为淡然,竟有些见怪不怪的感觉。 "纯妃,朕瞧你兴致不大,莫非以前来过京师吗?" 朱由校随口朝着一旁的纯妃问道。 一旁的纯妃听到朱由校问话,顿时紧张了起来。 "爷,臣妾年幼的时候倒是随父亲来过几次京师,再大些倒是没有来过了。" 纯妃王氏颇为拘谨的说道。 听到纯妃的话,朱由校倒是来了兴趣,这个时代交通可并不发达,有的人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自己生活的县城。 "朕记得你是河北保定府的人氏吧?那离京城也不算太近了。" 纯妃没想到朱由校还清楚的自己的籍贯,顿时展颜一笑:"皇爷说的是,臣妾的父亲是个商人,年幼时曾带着臣妾一同来京师游玩过几次,等到后来才全家定居保定府。"小说 朱由校听后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由于出来的早,没有在宫里用早饭,几人没逛多久,朱由校就感觉有些饥肠辘辘。 "朕有些饿了,不如我们去吃点东西?" 朱由校开口,张嫣等人自无不可,纷纷应是。 不过吃什么呢?街边的小吃倒是琳琅满目,可今日毕竟不是朱由校一人出行,还带着张嫣几人呢。 一直跟在朱由校身后,默不作声的骆养性似乎瞧出了朱由校的为难,主动上前了一步:"爷,臣倒是知道一家还算不错的酒楼,不如请您移驾?" 朱由校听后便是一喜,论起对京城的了解,他自然不如骆养性这些整日在外面跑的锦衣卫。 "前面带路吧。" 朱由校一挥折扇,对着骆养性吩咐了一句。 时间不行,一行人便离开了人来人往的长安街,来到了在后世比较出名的灯市口大街。 这是里京城里最热闹的商业街,店铺聚集,喧闹非凡。这条街上店铺众多,行走的路人也多都衣着华丽,具有一定的经济能力,不似长安街那般,更多的是市井百姓。 到了这里,就连刚刚还有些淡然的纯妃都来了兴致,也与张嫣一同,四处的打量着,叽叽喳喳的谈论着。 突然一个嚣张的声音,在朱由校等人面前响起。 "哪的人啊?交税了没有。" 朱由校抬眼一看,一个约莫四十余岁的中年人,站在一处店门口,正面露嚣张的打量着朱由校。 被这人声音一惊,张嫣等人吓了一跳,纷纷躲到了朱由校身后,打量着说话之人。 那中年人也没料到三女竟是这般绝色,面容上顿时浮现出了一抹贪婪。 骆养性等锦衣卫见状心道不好,一个没注意,竟让人冲撞了皇爷。 连忙呼啦一声,将朱由校等人护在中间。 那中年男子见朱由校这般排场,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意外之色。 "挺大的排场啊,哪的人啊,交没交税啊?"言辞间依旧嚣张,丝毫没有将眼前的阵仗当回事。 朱由校一愣,经过他多番治理,京城居然还有这么嚣张的人? “问你话呢,哑巴了啊?长嘴没有啊?” 见朱由校沉默不语,那中年人愈加的不耐烦。 "啪,啪" 那中年人话音刚落,骆养性抬手便赏了他两记耳光。 "你敢打我?你居然敢动手?你不但不交税,居然还敢动手打人,好好好,天子脚下,居然还有你这等歹人。" 那中年男人不可思议的看向骆养性,声音尖锐。 "有能耐的你别走,咱们这就去见顺天府尹。" 听到此人言语,朱由校眉头轻皱。 "顺天府尹跟你什么关系?" 顺天府尹便是北京城的最高行政长官,听这人言语,似乎笃定了能见到顺天府尹。北京城的顺天府尹可是正二品的官员,可是一个寻常商人说见到,就能见到的。 第123章 朱由校的买卖 听到王安的解释,朱由校脸上的疑惑更甚。 "朕的买卖?朕何时开了这家店。" 还不待王安给朱由校解惑,便自那宝和店中走出了几名身影,为首之人瞧上去五十多岁,面色阴沉。 外面的喧嚣也惊动了里面。 地上的那名壮汉一见为首之人,连忙从地上爬起。 "干爹,就是他们。不但不交税,还动手打人。" 那为首之人先是略微不满的对着中年人说道:"小九啊,瞧瞧你这丢人的样子。" 刚刚还嚣张无比的中年人,在这个人面前就犹如最听话的婴孩一般,唯唯诺诺,不敢反驳。 朱由校瞧得眼前这一幕,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眼前两人年龄相差最大不过十岁,这到底是怎么认的干亲? 身后的张嫣等人也听到了两人之间的称呼,不由得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为首之人听到了张嫣等人的笑容,面沉似水。 "瞧这样子,几位是动手打了我这不成器的儿子?" 此人声音沙哑,那双阴翳的眼眸透露出一丝寒意。 朱由校听了以后便是一愣,这个声音怎么不太对呢。 "太监?" 思虑了片刻,朱由校不太确认的说道。此人声音像女人一般尖细,但并不妩媚。说话时,又垂着腰背,微微低着头,倒是有些像宫里的内侍。 "放肆!" "哪来的野小子。" 朱由校的话刚出口,几声呵斥便从刚刚那人身后的几名长随身上传来。 刚刚的那名嚣张男子脸上升起一抹喜色,自己的干爹最忌讳别人叫他太监,这不知道哪来的乡巴佬怕是要倒大霉了。 果不其然,朱由校的话音刚落,那为首之人脸上升起一抹怒意。 "你好大的胆子。" "给本公公拿下他。" 听到此人吩咐,顿时从那宝和店中又涌出了十数名手持棍棒的小厮,凶神恶煞的盯着朱由校等人。 "不识好歹的东西。" 朱由校身后的王安暗骂一声,径自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牌子,扔到那人的脸上。 "瞎了你的狗眼。" 说话间,王安便是两个巴掌狠狠的扇在那了那人的脸上。 第124章 魏忠贤掌内宫监 "王安,快快给朕传膳。" 朱由校刚一回到乾清宫,便迫不及待的朝着王安吩咐。 折腾了大半天,他早已是饥肠辘辘。 "等等,再把魏忠贤给朕叫来。" 朱由校叫住了转身就要离开传膳的王安,他对于魏忠贤有点不放心,觉得还是要当面敲打他一下,毕竟魏忠贤的名头实在是太盛了。 时间不长,一脸喜意的魏忠贤便来到了乾清宫暖阁。 "奴婢魏忠贤见过皇爷,见过皇后娘娘,见过贵妃娘娘。" 魏忠贤忙不迭的向暖阁内众人行礼。 "行了,起来吧。有件事要交给你去做。" 朱由校眼神复杂的看着面前的魏忠贤。 "皇爷,请您吩咐。" 魏忠贤内心一喜,皇爷这是想起他来了。 "先把东厂的事放一放,朕把之前的内宫监掌印给拿了,你去担起来。" 随着朱由校的话出口,魏忠贤的内心便是一阵翻滚,内宫监那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内廷十二监中,油水最大的一处地方。 "别急着高兴,朕要你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京中所有皇店之前的账目全给朕核对清楚了,该拿的人全给朕拿了。" "不该做的,别做。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 朱由校的声音直接打破了魏忠贤的幻想。 魏忠贤听着面前皇爷的话,额头上升起了一丝冷汗。 "皇爷,奴婢不敢。" "行,放手去做吧。做得好了,朕将南方全都交给你。" 朱由校冲着眼前的魏忠贤随口许诺了一张大饼。 "奴婢遵旨。" 见朱由校没有什么话要吩咐了,魏忠贤又再度冲着殿内众人行了一个礼后,方才弓着身子微微退去。 魏忠贤此时心中有着按奈不住的激动,内宫监作为油水最大的地方,一向是由天子心腹担任,在宫中十二监的地位也仅次于司礼监。 换句话说,他魏忠贤一跃成为宫中仅次于王安的人物了。 瞧着魏忠贤远去的背影,朱由校的眼神也有些深邃,他正好借着这件事,来检验一下魏忠贤的能力,若是此事做的让朱由校满意了,他就将魏忠贤放出去。 让他去和南方的那些地主阶级们去撕逼。 "皇爷,快用膳吧,臣妾都要饿死了。" 朱由校扭头一看,发现自己的皇后张焉正扑闪着大眼睛,看着自己。 "对对,一同用膳吧。" 就在刚刚朱由校沉思的时候,王安早已带着一众小太监将琳琅满目的膳食摆在了暖阁里。 这一顿吃的朱由校颇为满足,并且由于刚刚的同行,纯妃良妃对于朱由校的拘谨也稍稍退去,气氛倒是颇为热烈。 "爷,咱们稍后去做些什么呢?。" 坐在朱由校右边的纯妃,突然扭过了头向着朱由校问道,眼神中满是期待。 朱由校扭头一看,纯妃旁边的良妃也是眼神灼灼的看着自己,就连自己的皇后张焉也是面带期待的看着他。 "不如去南海子划划船?" 听到朱由校的提议,三女均是面露兴奋之色,连连点头。 朱由校苦笑一声,刚回来就又要出去,索性衣服还没换,也正好去南海子看看神机营操练的如何了。 "王安,去安排一下吧。" 朱由校的声音有些无奈。 时间不久,王安去而复返,面带笑意的冲着朱由校点了点头。 朱由校瞧其余三女也吃得差不多了,便挥手让人撤下宴席。又稍作休息之后,便带着三女重新出了乾清宫。 "臣,骆养性见过皇爷。" 骆养性的脸上也有一丝意外,万万没想到这么快又见到了皇爷,不过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好事,起码能多跟皇帝接触。 "嗯,起来吧。去南海子吧。" 朱由校冲着骆养性吩咐了一声,便带着三女再度上了面前的马车。 还是熟悉的马车,熟悉的车夫。 南海子位于京城南二十里处,路途不算太近。 不过车中有着三位美人作陪,朱由校倒不觉得无聊。 不多时,王安的声音从马车外响起。 "爷,咱们到了。您下车吧。" 朱由校下车后,入眼看去,便是一大片湖泊沼泽,草木繁茂,让人心旷神怡。 张焉及纯妃良妃三人是第一次到这南海子,顿时被眼前的美景给迷住了眼。 "皇爷,这里可比宫里的宫后苑可大多了。" 纯妃王氏颇为欣喜的向着朱由校说道。 "若是你们喜欢,等过几日朕带着你们来南海子住上几天就是了。"朱由校微微一笑,冲着几人说道。 紫禁城里的那处御花园的确是有些小了。 听到朱由校的话后,三女脸上明显露出了期待之色。 瞧得三人相处的如此和谐,朱由校也是暗自轻叹。此时他尚未有子嗣诞生,宫中女人也不算多,张焉几人年龄又还小,所以后宫还算一片祥和。 "自己可得好好保养自己的肾"朱由校没来由的低语了一句,暗自发笑。 朱由校又陪着三女在这南海子畅玩了一段时间,瞧得三人依旧兴致不减,不由得暗自叫苦,这也太能逛了些。 朱由校轻咳了一声,见三女都转头看向自己,方才开口:"宝珠,朕让骆养性陪着你们玩,朕还要去视察一下神机营。" "皇爷,臣妾是不是误了您的正事。" 皇后张焉一脸紧张的看着朱由校,身后的纯妃良妃也是一惶恐。 见得三人这般紧张,朱由校摇头一笑。 "朕是陪你们逛的有些累了,你们头一次来这南海子,好好逛一逛,等到你们累了,再让骆养性带你们来寻朕。" 见朱由校认真的样子不像说笑,张焉等人方才放下了心里的包袱,冲着朱由校微微躬身,展颜一笑,接着向远处走去。 "骆养性,护好皇后和贵妃。" 朱由校对着一旁的骆养性吩咐道。 骆养性领命之后,连忙带着一众锦衣卫跟在身后。 "大伴,走吧,咱们去瞧瞧朕的神机营。" 朱由校在原地驻足了片刻,方才冲着一旁的王安说道。 自从神机营从沈阳城回返之后,他还从未见过自己的这支心腹部队。今天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亲眼看一眼被熊廷弼夸上天的神机营,如今是何等模样了。 熊廷弼的军报上可没少夸赞这支神机营。 第125章 毕懋康 "臣马祥麟见过皇爷。" "臣徐光启见过皇爷。" "都起来。" "徐卿,你怎么在这?" 朱由校颇为意外的冲着面前的徐光启说道。他没想到居然在此处见到了自己的得力重臣,在他的念想里,徐光启即便不是在兵杖局也应该是在工部。 沈阳大捷的消息一传到了北京城,朱由校就力排众议,将徐光启提拔为了工部侍郎。 听到朱由校的提问,徐光启脸上升起一丝尴尬。小说 "爷,今日是臣沐休。" 朱由校明白徐光启误会了他的意思,徐光启以为在责怪他不务正业。 "徐卿,朕不是那个意思,朕是想说,今日怎么得空来了神机营。" 听到朱由校的解释,徐光启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笑容。 "爷,臣今日来找马将军,乃是有要事相商。" 徐光启的话引起了朱由校的兴趣。什么事,居然能让徐光启跟马祥麟商量? "这下朕倒是有了兴趣,说说看。" 听到朱由校提问,徐光启和马祥麟二人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皇爷,请随臣进营,一看便知。" 徐光启冲着朱由校说道。 待到几人进了校场之后,便发现校场内的官兵正在有条不紊的训练,每一个人都铠甲齐全。 "不错,不错。" 朱由校一眼便发现眼前的神机营较之以前,简直有着天翻地覆的变化。 之前朱由校第一次来的时候,这里的官兵哪有一点官兵的样子,全都近乎于乞丐一般,双眼无神,满脸麻木。 如今却是精神焕发,士气正盛。 "仰赖皇爷圣恩,我神机营在辽东斩获颇多,近乎人人有赏,因此士气更旺,人人勤于训练,随时准备着为皇爷而战。" 马祥麟一脸严肃的冲着朱由校说道,但是不难看出他脸上的满意之色。 "不错,不错,你果然没有令朕失望。" 朱由校毫不吝啬对马祥麟的赞扬,做得好就是要夸。 "不过徐卿,朕还是没明白,你特意跑这神机营驻地所谓何事?就为观看军阵吗?那京营应该更近些啊。"朱由校还是有些纳闷。 "皇爷,臣来这神机营是为了跟马将军仔细了解火铳的表现如何,以便日后加以改进。" 听到这里,朱由校面露满意之色,这才是徐光启,永远在探索的路上前进。 "徐卿可有收获?" 朱由校迫不及待的问道,徐光启给他的惊喜实在是太多了。 听到朱由校的问话,徐光启连忙答道:"皇爷,如今我大明的火铳虽然火力尚可,而且在兵仗局的监制下,质量也大大提升,不复之前经常炸膛的情况。但换弹依旧是个大问题。而且精准度也是个大麻烦," 听到这里,朱由校暗暗点头。他也见识过这个时代的火铳,需要打一次,上一次子弹,操作起来极为复杂。 "于是臣就想着,能否解决换弹以及射击准度的问题。" 徐光启向朱由校分享着他的想法。 "可有方法了?"朱由校清楚的意识到,徐光启这两个问题所代表的意义。 只是在朱由校期待的眼神中,徐光启缓缓摇了摇头。 "截止到目前为止,臣还没有太好的办法,臣来此也是为了和马将军讨论一二。" 朱由校听后虽然有少许的失望,但并不失落,他知道这两个问题绝非能轻易解决。 "葡萄牙人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吗?"朱由校突然想到了京营内的那支葡萄牙炮队。 "他们只会打炮,哪里懂得生产。"徐光启苦笑一声。 "不过皇爷放心,臣已经传信给了臣的一位好友,邀其来京随臣一同研发火铳。相信不日就会抵京。" "哦?是哪位?"朱由校饶有好奇的问道,实在是徐光启此人太过于传奇,能跟他当朋友,并且被他认为有能力与他一同研发火铳的,一定不是无能之辈。说不定就是一个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下自己名字的人物。 "臣的这名旧友名为毕懋康,乃是万历二十六年进士,曾任顺天府丞,因丁忧离任。" 徐光启的话音刚落,朱由校便是一愣,他怎么把这位大神给忘了。这位也是历史上有名的武器专家。 "好好,待毕懋康抵京,徐卿带他一同来见朕。" 徐光启瞧得朱由校如此兴奋也是一愣,不过马上就释然了。 自己的这位老友在当陕西巡按的时候,正好赶上陕西旱灾。随即他便广设粥厂,大放仓廪,流民渐复其业,救活数万人。 第126 悍将满桂 "满桂,皇爷有旨,要在辽东重开马市。本督抚欲派你前往广宁城坐镇,监管马市。你可愿意?" 辽阳城里,辽东巡抚熊廷弼正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位孔武有力的汉子。 "末将愿往。" 被称为满桂的汉子冲着熊廷弼行了一个军礼,声如洪钟的说道。 "好,满桂。本督抚也不瞒你,那广宁城一直便是辽东将门祖家的地盘,此行前去或有危险,你可知晓。" "请督抚放心,末将知晓。" "既然如此,即刻点齐三千兵马,自行前往广宁去吧。" 待听完熊廷弼的话,满桂又再度行了一个军礼,随后转身朝着府衙外面走去。 熊廷弼望着满桂离去的背影,满是欣赏。 "督抚,只让满总兵带三千人去,是不是有点草率了?毕竟广宁城一直是祖家的地盘..." 不知何时,袁应泰出现在了熊廷弼的身旁,一脸忧心的冲着熊廷弼说道。 熊廷弼听了袁应泰的话后,微微一笑。 "如今大势在我,借他祖大寿十个胆子,他也不敢作祟。相反,还会配合满桂,将那马市弄好,以此自证。" 听了熊廷弼的话后,袁应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倘若真如熊廷弼所说,满桂此行不但不会有危险,反而还有大功。毕竟马市是皇爷亲自交代下来的,谁做的好,自然能在皇爷面前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 ... 熊廷弼的确是要送满桂前去广宁城立功的。 满桂本是宣府副总兵,因为护送帝师孙承宗才来到了辽东,熊廷弼见他样貌雄武,便起了爱才之心。 然后恰逢努尔哈赤进攻沈阳城,满桂就留了下来,并在沈阳大捷中身先士卒,斩杀了不少鞑子,熊廷弼便上书朱由校,将满桂给留在了辽东。 明朝实行军卫制,城内设广宁卫,是辽东当之无愧的军事重镇,广宁城内建有镇东堂,是辽东巡抚,辽东太监、辽东总兵官议事办公的“会府”。曾一度为为东北地区最高军政机关。 伴随着辽东的烽烟,李成梁走上了历史的舞台,并且在镇守辽东三十余年的时间里,以广宁城为大本营,肆意扩张自己的势力。 在李成梁黯然下台后,另一个将门祖家便登上了历史的舞台,广宁下辖锦州,宁远等军卫,控制着辽西走廊。 前些日子,朝廷下了文书,要求在广宁重开马市,祖大寿闻讯之后,迫不及待的前往了广宁城中的府衙,要求负责此事。 只不过令他有些心悸的便是,之前一直对他唯唯诺诺的府衙众人言语中对其颇为不敬,言说朝廷自有主张,不劳他游击将军操心。 这令得祖大寿又惊又恐。 之前努尔哈赤出兵沈阳,他打着一个坐山观虎斗的心思,并未主动派遣精骑前去参战,打算在战事末尾,再派精骑参战。但是万万没想到,建奴围困沈阳城不到一周,便自行退去了,这令得祖大寿颇有些手足无措。 生怕朝廷事后追究,毕竟此时的广宁城的兵力,名义上都受他节制。 但是直到六月,朝廷也没有丝毫动作,这令他有些许懈怠,以为朝廷仍忌惮他身后的近万铁骑,不愿与他撕破了脸皮。 但是万万没想到,在马市一事上,却吃了个钉子。 只是还不待祖大寿有所反应,第二天广宁城外便来了一支数量不在少数的军队,为首之人自称为新晋辽东总兵,满桂。奉命前来监管马市。 满桂刚一进广宁城,便强势接管了广宁的兵备道衙门,勒令祖大寿前去觐见。 毕竟从官职上来看,他祖大寿还仅仅是一个游击将军而已。 "本总兵,奉辽东巡抚熊大人之命,前来接管广宁军务。" 此时的广宁城,因为之前李成梁以及萨尔浒之战的种种原因,甚至没有实质的巡抚坐镇,只是在名义上受辽东巡抚熊廷弼节制。 祖大寿一脸复杂的看着站在上首的满桂,嘴里满是苦涩。虽然满桂对其态度尚可,也无任何责问,但是他敏锐的感觉到,朝廷要对自己动手了。或者说,要对自己麾下的几千精锐骑兵动手了。 果不其然,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满桂接连召见了广宁城内其余兵将,并核对账册。小说 "祖将门,本总兵核查兵册才发现,怎么广宁的兵册上好像还有数量不少的骑兵在册呢。" 满桂正一脸笑容的冲着坐在下首的祖大寿说道。 祖大寿听了满桂的问询,内心咯噔一声,心道终于来了。 深吸了几口气冲着满桂说道:"敢叫满总兵得知,我祖家上代家主祖承训昔日曾任辽东副总兵,并曾抗倭援朝。因此麾下倒是聚集了部分家丁。" "哦?令家主麾下的家丁足有数千之数吗?"满桂笑容可掬的看向祖大寿。 "总兵玩笑了,如今我祖家家丁不过数十人而已。" 祖大寿咬着牙,感觉心在滴血。 这两天他跟自己的堂弟祖大乐早已商讨过无数对策,甚至讨论过是否投奔建奴.. 但是无一例外,全都不可行。甚至他们发现,最好的对策便是听从安排,交出手中的所有骑兵... 听到祖大寿的话,满桂脸上笑容更盛。 之前熊廷弼曾与他详细介绍过广宁城中的形势,他格外留心,就记了下来。 这次来广宁城,除了负责马市一事,熊廷弼也跟他说过,试着过问一下广宁城的兵马,因为他笃定祖大寿必不敢反,不过也没有强求。 反正随着朝廷在辽东的形势越来越好,祖大寿的处境也会越来越难,早晚有一天,他会亲手将手中的骑兵交出来。 只不过满桂也没想到,他只是略微一试探,祖大寿便彻底交代了。 "哦?这样本总兵就更疑惑了,本总兵曾听说这广宁,锦州,宁远等地的骑兵都只听你一人号令啊。" 满桂脸上笑意不减。 扑通一声,祖大寿便跪在了满桂的面前。 "末将不敢。不过是之前朝廷管理稍微松懈,广宁城一直未授巡抚,这些兵丁又都曾随我祖父征战多年,故而与我祖家有一份香火情在。" 祖大寿满脸惶恐,身体颤抖。 "既然如此,这宁远城的兵,本总兵是调的动了?"满桂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一字一句的说道。 "大人受命接管广宁军务,自然是有这个权利的。" 祖大寿言辞灼灼,眼含真诚的说道。 "好,祖将门身怀家国大义,不愧是将门。本总兵定当禀明熊大人,为祖将门请功。" 满桂笑脸可掬。 第127章 给代王画的大饼 "好,做的好,好一个满桂,好一个熊廷弼。" 朱由校很快就收到了熊廷弼自辽东发来的密信。按照熊廷弼信中所说,辽东总兵满桂受其令,前往广宁城负责马市一事。 经过满桂的一番操作过后,广宁,锦州,辽远等地区的几千精锐骑兵被祖大寿主动交了出来,如今被熊廷弼重新打散之后,驻扎在辽阳城及沈阳城附近。 "好一个满桂啊,着实给了朕一个惊喜,朕一定要好好的赏他。" 朱由校喜不自胜。 "皇爷,何事这么高兴啊。"一旁的王安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小心的问着朱由校。 "大伴,那辽东的祖大寿将手中的骑兵尽数交了出来。" 朱由校丝毫没有顾忌王安,肆意的分享着开心。 "皇爷,按照您之前说的,祖家可是辽东的将门,那祖大寿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将手中的骑兵交了出来?"王安虽然高兴,但是依旧小心的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听到王安的问题,朱由校脸上的笑容不改。 "大伴有所不知,昔年李成梁能供养起一支军队,是因为整个辽东的命脉都被他握在手中,他祖大寿有什么?倘若朕猜得不错,祖大寿这是养不起了,索性利索的交出来,还能跟朕卖个好。" 朱由校的确没猜错,祖大寿之所以如此干脆的交出手中骑兵,还真是因为他快养不起了。 尤其是建奴折戟沈阳城,他麾下的骑兵没有丝毫建树,自然也找不到理由向朝廷要钱。想要靠自己,供养一支数量庞大的骑兵?他祖大寿也配。 "传旨内阁,擢升洪承畴为广宁巡抚。" 朱由校想了想,决定还是将洪承畴派出去。顺便让年轻的洪承畴积累一些经验。 ... ... 山西,大同府。 "臣,大同巡抚高第见过王爷。" "臣,大同总兵麻承恩见过王爷" 大同巡抚高第以及大同总兵麻承恩二人一脸狐疑的向着面前的老代王行礼,不明白老代王今日这是有什么事了,将他们二人同时召来。 "二位大人快快请起,容本王为二位介绍一下这位。" 老代王朱鼐钧笑容可掬的唤起面前的大同府中地位最高的两位行政长官。 经得老代王提醒,大同巡抚与大同总兵这才发现,在宫殿的角落还站着一人。 "本官,锦衣卫都指挥使骆思恭,见过二位大人。" 骆思恭身穿大红斗牛赐服,腰佩绣春刀,脸上含笑,冲着大同巡抚高第和大同总兵麻承恩行了一礼。 "麻总兵,多日不见了。"骆思恭自角落之中走出,冲着曾经打过交道的大同总兵麻承恩打了个招呼。 "见过骆大人。" 麻承恩自是认识骆思恭的,去岁晋商一事就是骆思恭亲临大同府负责的。 "高大人,想必您也收到了朝廷关于重开大同马市的消息了。" 骆思恭扭头冲着另一位穿着文官补服的人说道。 "本官接到朝廷传令了。不知道皇爷有何指示。" 大同巡抚微微躬身,他知道骆思恭现身大同府,必是代表着皇帝朱由校的意志而来。 "高大人不必惶恐,只是因为去岁晋商的缘故,皇爷放心不下,特派我来坐镇大同马市。" 听到骆思恭的话后,大同巡抚高第微微点头。 "二位大人,大同马市非同小可,还望二位大人一同尽心,为皇爷效力。" 骆思恭又再度冲着二人行了一礼,颇有些严肃的说道。 殿中二人连忙回礼,见骆思恭没有什么吩咐了,方才一同向着代王行了一礼,缓缓退出了代王宫殿。 "骆大人,不知道皇爷对我代王府可有指示?" 等到高第与麻承恩退出了这座宫殿之后,老代王朱鼐钧脸上带着一丝讨好的问向身旁的骆思恭。 自去岁之后,他代王府虽然被朱由校下旨嘉奖,可代世子的封号还一直没有给他儿子恢复呢。 听到代王的问询,骆思恭脸上带上了一丝认真,微微躬身:"启禀王爷,皇爷之前曾特意叮嘱本官,要让本官替皇爷,向您问一个问题。" 听到朱由校真有指示,代王朱鼐钧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有些紧张的问道:"皇爷有何问题要问本王。" "王爷,您想不想踏出大同府。" 话音刚落,老代王朱鼐钧先是呼吸立刻急促起来,脸上升起了一抹不可置信。 "骆大人有何教本王,本王自然是想的。" 河南周王府和福王府的事,他也早就听说了,难道那种恩典,也要落到他代王府了吗? 代王朱鼐钧眼神热切的盯着殿内的骆思恭。 "皇爷亲口所言,朝廷即日起开始清查土地,核查官屯地亩。山西大同府为试点。" 骆思恭微微一笑,冲着代王说了一句有些模棱两可的话,剩下的话他没有说,他知道这位聪慧的老代王,一定明白他接下来的意思。 果不其然,老代王朱鼐钧脸色变了又变,不过最后还是咬了咬牙,冲着骆思恭说道:"请骆大人替本王回禀皇爷,我代王府必会配合朝廷诏令,还请皇爷放心。" 骆思恭脸上带笑,口中称是,对着代王行了一礼,躬身退了出去。 他今日来见代王就是为了特意履行朱由校交给他的任务,朱由校不相信老代王听了自由两个字后,会不心动。 "管家,管家呢?" 老代王朱鼐钧坐在王座上思索了片刻,连忙朝着殿外喊道。 "王爷,您叫我。" 很快,便从殿外走进来了一个中年人,冲着朱鼐钧行了一礼。 "即刻去核对我代王府的官屯地亩,将不属于我代王一脉的,全都给我交出去。" 听到代王的话后,那管家抬起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代王朱鼐钧。 "王爷,还交?去岁我们已经交了一万余顷了?朝廷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听到管家的话后,代王朱鼐钧又气又怒:"放肆,你想死不要拉上本王。即刻去给本王清查。若是出了丁点差错,本王要你好看。" 听到朱鼐钧的咆哮,那中年管家不敢再反驳,躬身应是后,离开了大殿。 而老代王坐在王座上依旧若有所思,有些事若是做了,就不如做的再漂亮些。 "来人,将城中诸王都给本王请来。" 老代王中气十足的朝着外面吩咐了一句。 此时的大同府,除了代王这一位亲王以外,还有足足十二位隶属于代王一脉的郡王。 他们手中掌握的土地财富加起来,也是一个不小的数字。 第128章 朱由校的要求 "皇爷,京中诸皇店账目,内臣已经带人亲自核查过了,京中二十四处皇店,除顺宁,和远两处无事,其余店的管理太监均被内臣拿了,查抄了家产之后,送去给先皇守陵了。" 乾清宫暖阁内,魏忠贤躬着身,小心的向朱由校汇报着他近些时日的成果。 "做的不错,抄得多少银两。" 朱由校打了个哈欠,随口问道。 "禀皇爷,共抄得现银一百三十余万两..其余古董字画,店铺土地加起来,估摸有个两百余万两。" 魏忠贤斟酌了一下,小心的说道。 "这么多?"朱由校闻言,也被吓了一跳。 不过一想到这是查抄了二十余名太监所得,随即也就释然了。在这明末,谁都比自己这个皇帝有钱。 "都充入内帑吧。这些皇店,你给朕好好盯着。等机会合适了,朕将你派到南京。" 朱由校说完后,挥了挥手,示意魏忠贤退下。 ... "见过皇爷。" 坤宁宫外一众宫人跪倒了一地,冲着朱由校行礼。 朱由校刚刚将众人唤起,便发现坤宁宫的大门打开了,自己的皇后张嫣正站在门口,笑脸盈盈的看着自己。 连忙快走了几步,迎了上去。 "朕的宝珠还没睡吗?" 朱由校顺势搂住了张嫣的腰,温声的说道。 察觉到朱由校的动作,张嫣的脸上升起一抹红晕。 "皇爷不也没睡吗。" 说话间,帝后二人就一同迈入了坤宁宫。 王安见状连忙唤住了想要进去伺候的一众内侍,只示意几名贴身宫女进去伺候。 "这些人呐,还差得远呢。"王安摇摇头,颇有些臭屁的想到。 ... ... "朕看奏折看的烦了,索性就来看看宝珠。" 朱由校肆意的躺在了坤宁宫的床榻之上,冲着坐在不远处梳洗的张嫣说道。 "皇爷又为何事烦心了?" 张嫣一边梳洗,一边随口回答着朱由校。小说 她自小独立惯了,即便是已经贵为皇后,但还是不习惯别人伺候,一些自己能做的事,还是习惯自己来。 "能有何事,自从朱燮元上次发来奏报之后,四川就再也没有消息传来了,朕也不知道如今四川如何了。" 朱由校揉了揉太阳穴,有些无奈的说道。 一想起四川的奢安之乱,朱由校就感觉好像有自己的心口压着一块大石,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按照原历史来看,这场奢安之乱耗尽了明帝国西南,乃至中部的所有实力和积蓄,彻彻底底的动摇了明廷的国本。 "皇爷不要心烦了。您不是已经派秦将军回川了吗。" 不知何时,张嫣已经梳洗完毕,悄然坐在了身边,用自己的盈盈玉指给朱由校按摩起太阳穴。 伴随着张嫣温柔的按摩,让朱由校渐渐放下了心中的烦闷,心头升起一丝心猿意马。 "宝珠,你还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朕一件事?" 朱由校躺在张嫣雪白的大腿上,脸上闪过一丝狡黠之色。 "嗯?什么事啊。" 张嫣没有注意到朱由校脸上的表情,随口问道。 "之前宝珠答应过朕,只要朕带宝珠一起出宫,就会答应朕一个要求。" 朱由校眼睛眨了眨,说话的同时,双手也开始不自觉的作祟起来。 察觉到朱由校的动作,张嫣的脸上红晕被迅速放大。 "那皇爷有何要求呢?"张嫣强忍朱由校在其身上作乱的大手,小声的问道。 "最近天越来越热了,不若一同梳洗一番。" "臣妾刚刚已经梳洗过了,臣妾伺候皇爷洗漱就是了。"张嫣脸色通红,温柔的说道。 "皇后误会了,朕说的不是洗漱,朕说的是一同沐浴。" 朱由校脸上的笑容更胜,一板正经的给张嫣解释起来两者的区别。 随着朱由校的讲解,张嫣的脸愈发红艳,好像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到她的脸上来了,热辣辣的,碰上去就要烫手似的。 "臣妾都依皇爷就是。" 张嫣面颊燃烧着鲜艳的红晕,眉毛显得淡了些,长长的睫毛在轻轻颤动。 "来人,王安,给朕传混堂司。" 朱由校中气十足的朝着外面吩咐了一句。 混堂司,明宦官机构。四司之一,掌宫内沐浴事务。 很快王安的声音,便自坤宁宫外传来。 "老奴领旨。" 时间不久,坤宁宫的大门被轻轻打开,一个足以容纳数人的大浴桶被小太监们抬了进来。 一桶桶热水以及各种不知名的药材也被倒入了浴桶之中,很快浴桶便被注满了热水。 "爷,都安排好了。" 待到宫女们擦拭完留在地上的水渍后,王安方才上前一步,对着躺在床榻之上的朱由校说道。 "嗯,大伴辛苦了,自去休息吧。留下几个宫女伺候就好了。" 朱由校微微点头。 得到朱由校的指示后,王安率领着殿内的小太监们共身体退去,只留下了几名张嫣的贴身宫女。 "宝珠,到我们了。" 朱由校简单的褪去身上的衣衫,大步坐进了浴桶之中,随后便是眼含热切的盯着仍坐在远处的皇后张嫣。 张嫣察觉到了朱由校的注视,走了几步,来到了浴桶旁边。 轻咬红唇,同样褪去身上的宫装以及亵衣,轻抬玉腿,跨入了浴桶之中。 朱由校见状,顺势便将自己的皇后搂在怀中。 "宝珠你是真的美。" 朱由校近乎于贪婪的嗅着自己皇后身上传来的体香,发自内心的夸赞着。 听到自己丈夫的夸赞,张嫣展颜一笑,开始伺候起朱由校沐浴。 "皇爷,不要在这里作怪。" 张嫣察觉到了朱由校的变化,脸色涨红,趴在朱由校的耳边,小声的叮咛。 "灭灯。" 伴随着朱由校的吩咐,坤宁宫里的灯火被迅速熄灭,只有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子,为坤宁宫带来一丝光亮。 黑夜里,哗啦啦的水声响起。 朱由校抱着自己的皇后从浴桶之中走出,不顾彼此身上的水珠,将其放在了床榻之上。 窗幔被缓缓放下,挡住了外面的月色,也挡住了里面的春意。 第129 蜀王府 "皇爷,这海参是好东西,您得多吃点。" 王安一脸笑意的给朱由校面前,递上了一道菜。 "平白无故,吃那么多海参作甚。" 朱由校不解王安的用意,他不喜欢这个味道。 "皇爷,您现在正是补身体的时候,就该多吃点。" 说罢,王安还冲着眨了下眼睛,露出了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 朱由校见状一愣,"那是得多吃点,海参是好东西。" 虽然他觉得这话从王安嘴里说出来怪怪的。 听到朱由校的话,王安脸上笑容更盛。 ... ... "四川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吗。" 朱由校抹了抹嘴,随口问向一旁的王安。 距离朱燮元上一次传旨回来,可是有些日子了。 "爷,四川还没有动静。是不是皇爷您将事想的太糟糕了些,或许四川形势并没有那般恶劣。" 听到王安的话,朱由校摇摇头,没有做多解释。 "将京营诸将和神机营诸将都给朕叫来。" 朱由校在暖阁内思虑了一会,还是向王安吩咐了一句。 "奴婢遵旨。" 王安躬身应是之后,便转身朝着外面走去,安排小太监们前去传令。 朱由校顺势拿起来了案牍之上的奏折看起来,根据熊廷弼所说,女真建奴自从三月底从沈阳城下败退之后,就缩回了赫图阿拉,再也没有了动作。这点倒是颇为奇怪。 "这老奴在打的什么主意?"朱由校喃喃自语道。 由于历史已经发生改变,并不能按照原来的轨迹判断,谁也不清楚老酋的下一步动作。 没等朱由校思考太久,乾清宫外便传来了一阵喧嚣声,朱由校皱眉抬头看向门口,那里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很快,身穿飞鱼服的骆养性便一脸急切的走进了暖阁内,双手高举着一封信,声音急促:"皇爷,四川成都锦衣卫急报。" "快呈上来。" 身后的随侍太监连忙走过去,接过骆养性手里的信函,双手递给了朱由校。 朱由校接过信函之后,只是一眼,脸色便阴沉了下来,待看到最后,脸上已是乌云密布。 "消息可靠吗。" "皇爷,臣查验过了,消息来源没问题。" 骆养性磕了一个头,冲着上方的朱由校回答道。锦衣卫在全国各地都有自己的卫所,彼此之间也有一个情报系统。 听到骆养性的话,朱由校的双手都不自觉的紧握起来,若依着这信中所言,如今四川的形势恐怕就不太妙了。 "这个不知死活的蜀王,都什么时候了,还不知悔改,眼里只有那黄白之物。" 朱由校有些恨恨的说道。 之前朱燮元便曾上书朱由校,言说四川如今形势复杂,当地土司与大明官吏关系因为土地兼并的问题,关系紧张。 可是就在这种时刻,那蜀王朱至澍居然还不知悔改,大肆吞并土地,更一步的激化矛盾。 "好一个不知死活的蜀王啊,好一个进献土地啊,他是真嫌自己的命太长了啊。" 朱由校一拍龙案,越想越气。 前些时日蜀王府也向他上了折子,说要进献土地,朱由校还挺高兴。 可是朱由校万万没想到,这个蜀王居然借着要给他进献土地的由头,继续大肆吞并土地。这种骚操作,让朱由校都有些目瞪口呆。 人家周王,福王,代王进献土地都是实实在在的拿出自己王府的土地,进献给朝廷。 可是蜀王不一样,人家先是传书朱由校,向朱由校汇报了一声,我也要给朝廷进献土地。然后转头便借着这个由头,继续开始圈禁土地。 倘若依照信中所言,恐怕四川不日就会乱起来,甚至可能已经乱了起来。毕竟这封信自四川成都传到朱由校手中也要些时日。 "朕真是高估了你们这群蛀虫的下限啊,好一个借花献佛。" 朱由校有些愤恨不平。 倘若换做其他亲王行这扯虎皮,做大旗的事情,朱由校可能都不会如此生气,可偏偏是蜀王行这下作之事。 蜀王是谁?天下王府,唯蜀府最富。 蜀王府是整个大明朝当之无愧,最富庶的王府。在蜀王面前,福王,周王,代王加起来都不够看的。 整个成都府,十一个州县的肥沃良土,百分之七十都是蜀王府的。这是一个何等恐怖的数字。 "好一个不知死活的蜀王。" 朱由校连续踱步,依旧不能压抑住心中的怒火,不住的咆哮着,这一幕刚好被交代完事情,返回的王安看到。 "皇爷,发生何事了,发了这么大的火?" 王安小跑两步,走到了朱由校的身边,小心的问道。同时用疑惑的眼神,看向跪在暖阁中间的骆养性。 "还能何事?大伴你自己看吧。"朱由校有些没好气的将案牍上的信函甩给了王安。 王安小心的接过之后,快速的看完了上面的内容,也是感觉有些心惊肉跳。 "爷,当务之急是快速做出应对。等一会京营的诸位将军们到了,您也可以一同商议个对策出来。" 听到王安的提醒后,朱由校脸上的烦躁稍微退去。 "四川巡抚是干什么吃的?就眼睁睁看着他蜀王作乱,为非作歹吗?" 朱由校调转了枪口,转而问责起地方官员来。 王安苦笑一声,上前劝诫道:"皇爷,蜀王势大,地方官员即便有心阻止,怕是也无能为力。" 王安的这句话说到了点子上。 成都蜀王与开封周王一样,都是自明初传承至今的老牌王府。 但是河南除了周王以外,还有数位亲王。 可是整个四川省除了蜀王,终有明一朝,除了弘治年间,明孝宗朱佑樘的九弟,寿王朱祐榰曾短暂的就藩四川保宁府以外,再无第二位亲王。 两百余年的传承下来,蜀王府恐怕早将成都府上下,打造成铁板一片。谁也不能染指。同时也积累了数之不尽的财富。 别的不说,大奸臣严世蕃便曾经做了一个大明朝的富豪榜。蜀王力压天下所有藩王,富商,土司,登顶榜首。 "天下王府,惟蜀府最富。"这是对蜀王府财富最好的一个形容。 第131章 祸起西南 大明四川叙州府,永宁城。 此时已是深夜,城中央的永宁宣抚司署衙,依旧灯火通明。 "父亲,我们还不动手吗?" 正厅之中,站立着一个二十余岁的年轻人,身着少数民族服饰,正一脸焦急的冲着端坐在大厅中央的人说道。 除此二人外,偌大的正厅再无第三个身影,显的空旷无比。 端坐在大厅中央的那名中年人,看上去约莫四十多岁,生的魁梧异常,黝黑的皮肤上纹着不知名的图腾。在灯火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凶狠。 "当真要举事吗?" 那中年人脸上闪过一丝犹豫,有些为难。右手不自觉的划过腰间的宝刀,轻轻的敲打着。 饶是族中已经策划了多年,但真到了这一步,还是令他有些左右为难,犹豫不决。 "父亲,我已探明了成都府的虚实,如今成都府中兵力不足两千。那蜀王又不知死活的开始横征暴敛,早已闹得天怒人怨,倘若我等此时举事,定能一举拿下成都,进而掌握四川。" 那青年的脸上闪过一丝兴奋,他好像已经看到了自己被封为太子的那天。 "父亲,我族中带刀儿郎足有数万,倘若再加上水西安叔父相助,何愁大事不成。如今明廷势弱,辽东又有建奴女真虎视眈眈,明廷的大军过不来的。" 见自己的父亲还是有些犹豫,那青年躬下了身子,不断的劝说着。 "当真要如此吗?我儿,须知此事一旦做了,便没有回头路,动辄就是身死族灭的下场啊。" 那中年人依旧有些摇摆不定,脸上带着一丝苦涩,向着自己的儿子说道。 "父亲,我族已经筹划多年,待到如今早已露出端倪,远的不说,只说今日那新来的四川佥都御史朱燮元,自他就任以来,便视察各方土司。说不得,朝廷早已知晓了我等的谋划,若是再不起事,等到朝廷做好了准备,你我父子恐怕只能任人鱼肉了。" 那青年脸上涌上了一抹疯狂,继续劝说着他的父亲。 听到自己儿子提起那朱燮元,那名中年人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忌惮。 "罢罢罢,那就反了吧。准备粮草,召集兵马,传信于你安叔父,商议起兵。" 那中年人咬了咬牙,终于下定了决心,猛地一拍椅子,起身朝着自己的儿子吩咐道。 "是,父王!" 听到自己儿子的称呼后,那中年人先是一愣,随后便是放声大笑起来。被他潜藏在心底的一种欲望被瞬间释放出来,他突然觉得自己很喜欢这个称呼。 ... "大兄,莫非族长真要起兵造反吗?" 山脚下,几个穿着少数民族服饰的夷人正在匆匆赶路,突然一个年轻些许的汉子停住了脚步,朝着领头的那人问道。 从称呼上看,几人似乎是亲兄弟。 听到自己弟弟的话后,那领头的夷人也停住了脚步,脸上露出了些许憧憬:"怎么,鲁耶你怕了吗?你难道还要过那苦哈哈的日子吗?" 听到自己大兄的话后,那鲁耶脸上露出了一丝迷惑:"大兄,可是打仗是要死人的啊..." 听到这人说话,其余人眼中也露出了少许迷茫,纷纷点头,看着为首之人。 "怕什么!那些明军你们平素也不是没有见过,他们除了吃喝玩乐还会什么?还是说,你们还想在山中做一辈子的苦哈哈?" 那大兄听了自己弟弟的话后,不但没有退意,反而愈加狂热。 听到自己大兄如此说,其余几人眼中的迷茫渐渐退去,转而变成一种坚定。 正如自己大兄所言,他们兄弟几人最近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以前的日子虽然苦,但是兄弟几人一起扶持,种种庄稼,打打猎倒也自在。 可是最近几年,族中的贵人们收的税越来越多了,他们一年的收成有大半都要被族中收去,听说是要献给那成都府的蜀王。 可是一个村里的汉人们却是不用缴纳那么多,听说他们只交三成就好了。那些汉人们还告诉他们,他们的收成都是被他们族中的贵人给收走了,根本不是进献给蜀王。 第132章 奢氏起兵 由于蝴蝶效应,这场在原本历史上于天启元年九月十七日在重庆府发起的叛乱,在这个时代足足提前了两个月。 天启元年,七月十七,永宁宣抚司奢崇明及其子奢寅起兵造反。破泸州,杀知州,建国号“大梁”,奢崇明自称梁王。 清晨中的泸州城,遍地烟火,残垣断壁。空气中充满了血的味道,令人有些作呕。每一个街道上都躺着数不清的尸体。 街道两边的民宅以及店铺被粗暴的打开,夷人们放肆的搜寻着一切能找到的财物。小说 城中的各处角落里不时传来一阵阵求饶声,但很快又戛然而止。 持续不断的是城中夷人那近乎于放肆的狞笑,以及女子的惨叫哭声。 泸州城内,已沦为人间炼狱。 ... ... "父王,孩儿早就说了,明廷势弱,这些卫所不足为虑。" 泸州城中的知州衙门内,奢崇明之子奢寅正一脸得意的冲着自己的父亲说道,在其怀中还有两名瑟瑟发抖的女子,因为害怕,脸色苍白无比,没有一丝血色。 听到自己儿子的话,奢崇明脸上也升起一抹笑意。 "我儿说得对,为父也没想到这明廷如此不堪。" "父王,如今儿郎们士气正旺,应一鼓作气拿下临近诸城,直逼成都。" 一脸凶相的奢寅,赤裸着上身,向自己的父亲说道。 "你们几人怎么说?" 此时厅内除了奢崇明父子二人,还有几人,俱为奢崇明的心腹大将。 "王爷,世子所言不错,我大军应即刻出发,趁着明廷没有反应,横扫诸府,拿下成都。" 其中的一个人站出来附和了奢寅,言辞之中好像视攻城掠地如手到擒来一般简单。 "既然如此,吩咐下去,召集儿郎们,三个时辰后,大军出征,拿下富顺。" 奢崇明捋了捋自己脸上的胡须,意气风发的说道。 在起兵之前,他从未想过如此顺利。 自永宁城到这泸州城,他几万大军竟未受到丝毫阻拦,直到兵临城下,泸州城才后知后觉。 更为可笑的是,他并未在城下受到丝毫抵抗,不过是一阵冲杀,便成功登上了城头,打开了这泸州城的大门。 只不过听到奢崇明的话后,奢寅脸上露出了一丝为难。 "父王,如今儿郎们正在兴头上,仓促起军怕是不太好。不若让大军休整一天,以逸待劳。" 听到自己儿子的话后,奢崇明脸上露出了一丝恍然。 他自然知晓自己麾下的儿郎们是何等脾性,此刻怕是都待在婆娘的肚皮上耕耘,恐怕此刻就是拿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也使唤不动他们。 "好,既然如此,我大军就休整一日,明日再杀往富顺。" "是,大王。" 听到奢崇明的话后,几人俱都起身退下,他们也要自己找乐子潇洒去了。 见得众人全都退去,奢崇明转身,大步向着原本属于那知州的厢房走去,那里是他昨晚最大的收获。 听到门口传来的脚步声,床榻上的美貌妇人双手抱在一起,不住的颤抖着,紧紧的盯着门口。 奢崇明进门之后,瞧得妇人的模样,心中更觉兴奋。 快走了两步,坐在了床榻之上,一把将其拉入了自己的怀中,双手伸入妇人有些不整的衣衫中,不住的作祟。 那美貌妇人的眼中不时流下泪水,但却始终紧咬银牙,不敢发出声音。浑身瑟瑟发抖,显然是害怕极了。 ... ... 奢崇明搂着两名心腹新进献上来的美貌妇人,意气风发的站在泸州城头上,身边的这两个女人,听说是以前城中大户的女儿。 城下,是阵列颇为混乱的军队。 每个人都身着不同形状,不同材质,不同颜色的衣服,也不管合不合适,径自就往身上套,端的是可笑至极。 "寅儿,此行一去,务必要拿下富顺,不要乱了我大军的士气。" 奢崇明站在城头上看着不断集结的大军,朝着站在一旁的奢寅说道。 "父王放心。如今儿郎们得了犒赏,士气比之前更旺,定能无往而不胜。" 奢寅脸上露出了一丝自信的笑容,颇为随意的朝着自己的父亲说道。 奢崇明清楚人在欲望的刺激下,会爆发出想象不到的力量。族中的这些儿郎们得了刺激,必会比之前更加拼命。 但是这种拼命是建立在一种前提条件下的,那就是无往不胜。 一旦遭受挫折,这支没有经历过任何军事训练,单凭个人勇武的军队会瞬间瓦解。 "既如此,为父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为父等着你的好消息。" 奢崇明伸出手,在奢寅有些受宠若惊的眼神中为其整理了一下衣衫。 "父王放心,孩儿必定无往不胜。孩儿也等着父王长驱直入,直抵成都。" 奢寅冲着奢崇明行了一礼,便下了城头。 分兵两路,一路突袭成都,一路顺势而下,兵锋直指富顺。 这就是奢崇明与自己儿子不知推演了多少遍的计划。 ... ... 同一时间,距离泸州城不远的叙州府的府衙内一片寂静。 佥都御史朱燮元脸色难看,泸州城破的消息已经传到了这里。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奢崇明父子终究还是反了。 "大人,为今之计,我等应当如何?" 叙州府知府一脸惊慌的看向朱燮元。 前些日子,朱燮元在成都接管了四川军务后,便带着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几千军队一头扎进了他叙州府。 "秦将军,终究还是发生了。" 朱燮元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有些疲惫的向着大厅中的一位武将说道。 此人正是率领白杆军返川的秦邦屏。 "大人,为今之计应即刻报与成都与朝廷知晓。"秦邦屏面色平稳的说道。 "这是自然。"朱燮元点点头,看向一旁的叙州知府。 叙州知府明白朱燮元的意思,自去撰写战报。 "秦将军,依你之见,叙州府该当如何?" 朱燮元叹了口气,扭头问向一旁的秦邦屏。 若是以往,他倒是不用与秦邦屏这般客气,事事商量。可如今叙州府附近,只有秦邦屏率领的这一支白杆军,自然也要听取一下秦邦屏的意见,更何况秦邦屏可是奉了皇爷的命。 "朱大人,依末将愚见,应即刻遣人将周边诸县百姓,尽数接入叙州城内。同时诏令诸卫所来援,将叛军挡死在这叙州城下。" "那...成都怎么办?"朱燮元问出了最令他头疼的问题,也是无法逃避的一个问题。成都府到底救不救?那里不仅是四川的核心,更是蜀王府的驻地。万一蜀王有了什么闪失... "朱大人可诏令离成都府最近的卫所驰援成都,成都墙高粮足,些许叛军短时间内打不下来。" 这就是不救了。 听到此话,朱燮元感觉自己的太阳穴愈发的肿胀起来。思虑片刻,还是做出了决定。 "就依秦将军所言。" 第133章 叛军攻城 天启元年,七月十八,四川佥都御史朱燮元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下令将叙州府内下辖诸县百姓尽数接入府城叙州府。 召集诸县士卒青壮,共守叙州府。 数日之间,大梁叛军连下富顺、内江、资阳、简州、新都、龙泉等县,声势浩荡。 由于朱燮元的举措,除富顺,内江两县百姓遭受到了叛军的洗劫,其余诸县百姓尽入叙州府。 其余诸县,留给大梁叛军的,只是一座空城罢了。 七月二十六,大梁王世子奢寅率领狼兵数万,抵达叙州城下。 ... ... "四川巡抚那边有消息了吗?" 叙州府的府衙内,朱燮元一脸严肃的看向身旁的叙州知府。 听到朱燮元的话后,叙州知府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奏报下官当天就发了出去,至今没收到四川方面的回报。" 听到叙州知府的话后,朱燮元缓缓点头,并不意外。 他之前就曾与徐可求共事数年,对其人秉性颇为了解。 四川巡抚徐可求是个文官,虽然兢兢业业的将这四川治理的有声有色,但突然遇到战事,恐怕即刻就会慌了神,没有了主意。 "四川总兵呢?诸卫所呢?本官的诏令不是已经发出去了吗。" 朱燮元紧接着又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这倒是把叙州知府给问住了,他也不知道为何截止到目前为止,叙州府未有任何援军来此。 倒是一旁的秦邦屏主动出声,为叙州知府缓解了一下尴尬。 "大人,依末将来看,恐怕诸卫所全都被召集赶往了成都。即便是有些许卫所受您诏令之后想来援叙州,看着城外的情况估计也都退往成都了。" 秦邦屏道出了如今叙州府,尴尬无援的根本所在。 那些卫所疏于训练,突逢战事,恐怕早被吓得不知所措。哪可能有勇气来援助叙州城。 "哎,秦将军,幸而有你在啊。不然本官真无法想象这叙州境内会变成何等样子。" 听到秦邦屏的话后,朱燮元发自内心的感叹道。 "如今之际,也只能靠我等自救了,坚持叙州城,等朝廷的大军来救了。" 秦邦屏一语点出叙州城如今的局面。 朱燮元以及叙州府知府均是暗暗点头,脸色有些许暗淡。 秦将军麾下的近万白杆军的确勇武,听说还曾经在辽东与鞑子厮杀,可是当真能守住城外那数万狼兵吗。小说 二人心里都没有太大的把握。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二人的思考。 一身戎装的秦民屏腰中佩刀,脸色急切的走进了府衙之中。 "大人,叛军攻城了。" 听到此话,秦邦屏脸上闪过一丝狠辣。 "二位大人,末将先去城头御敌。" 不待二人回答,秦邦屏便匆匆跟着自己的弟弟,秦民屏匆匆朝着外面走去,他要亲自上城楼督战。 见得秦邦屏匆匆离去,朱燮元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凶狠,甩了甩自己的宽袍大袖,顺着秦邦屏的背影追去。 留在原地的叙州知府只是稍微一愣,便连忙跟上了朱燮元的脚步。 他也要上城楼督战。他才是叙州的父母官,他也要为叙州出一份力。 ... ... 叙州城外混乱的聚集着数万人,身后不远处便是这些人草草搭建起来的形色各异的帐篷,站在叙州的城头看去,好似一处处坟包。 "攻城!" 伴随着一声厉喝,城外的狼兵们皆是发出了一声汉人们听不懂的长啸,随后便是拿着简单的攻城器具,疯狂的向着叙州城发起冲锋。 "放箭!" 城头上的秦邦屏有条不紊的下达着命令。 随着秦邦屏的命令下达,数百只箭矢呼啸着向着城下的叛军们射去。 只是一瞬间,率先冲锋的那些狼兵们便倒下了一片,惨叫声,哀嚎声瞬间响起。 见状,秦邦屏与秦民屏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屑的笑容。 这些乱兵比起辽东的鞑子来看,实在是有些太不够看了。竟连最基本的战阵都不懂,竟然是直直的就往前冲,宛若靶子一样。 "若是有红夷大炮在,片刻就可让这些叛军死伤殆尽。"秦邦屏看着城下不住哀嚎的狼兵们有些不屑的说道。 一旁的秦民屏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这些所谓的狼兵们的确有些不够看。 很快,城外的乱军大营里又传来了几声号角,令得刚刚稍微有些停顿的叛军们继续迈开了自己的步子,向着叙州城冲去。 这一次,这些叛军们学聪明了,不再是直愣愣的冲锋,而是躲闪着向前。 因此这一轮的齐射倒是没有造成太大的杀伤。 "这些蛮夷之人,倒是不傻。"秦邦屏有些可惜的说道,若是还按照之前那样冲锋,几轮齐射下来,这些所谓的狼兵们就都得交代在这叙州城下。 "儿郎们,迎敌。" 见有些狼兵已经抵达了叙州城下,秦邦屏掏出了腰间的长刀,大步向前指挥着。 很快,手持劲弓的白杆军们迅速从城头抽身,有条不紊的向后退着。 他们身后自有手持利刃长刀的同袍顶替他们的位置。 "杀!" 秦邦屏一声长喝,率先挥出自己手中的长刀,朝着一名即将登上城头的狼兵斩去。 战斗的号角打响了。 城头的白杆军士们每一次挥刀都会带走一名妄想登上叙州城头的狼兵的生命。空气中充满了血腥的味道。 偶尔有些身手矫健的狼兵们可以短暂的登上城头,但很快又被四周的白杆军尽数扑杀。 场面居然变成了一边倒的虐杀。 城外的号角还在不断的响起,但是这些狼兵们冲锋的速度越来越慢,人数越来越少。 终于,这些凭借原始本能冲锋的狼兵们感到了一丝畏惧,不知是谁开始带头,狼兵们停止了冲锋的步伐,调转方向,转头向自家大营跑去。 纵然身后的号角声还在不断响起,也不断有人在后方斩杀着从前方跑回来的狼兵们,但依旧挡不住这些狼兵们。 到了最后,大营内的号角声也不再响起,任凭这些狼兵们跑回到自己的帐中。 只留下刚刚那些妄图攻城的狼兵们的尸体在叙州城下堆出了小山。 第134章 水西安氏 叙州城外,大梁叛军的中心,"世子"奢寅脸色难看。 刚刚那近乎儿戏一般的攻城全被他看在眼里,在他看来颇有威势的狼兵却被守城官兵无情的收割着生命。 "这叙州城,何时冒出这么一伙官兵了。" 奢寅有些费解,他不明白一向畏敌如鼠的官兵为何突然敢走上城头御敌了,这些官兵什么时候有胆子拉起弓弦了。 之前望风而逃的官兵,居然布防起来,看样子整个叙州的兵力都被那叙州知府布置在此了。 难怪自己的大军,除了在最开始的两个县受到了简单的抵抗后,便是一路长驱直入,再未受到任何抵抗了。 "世子,如今军心有些涣散,我们用不用想点办法?" 奢寅身旁有几个心腹,小心的上前提醒着奢寅。 "勿慌,军心不会散的。" 奢寅的脸上升起了一抹奇怪的笑容,冲着自己的心腹说道。 很快,刚刚那些从战场上幸存下来的狼兵们自顾自的钻进了自己的帐篷之中。伴随着这些人的回营,营帐内顿时响起了男欢女爱的声音。 听到四周此起彼伏的声音,奢寅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只要回帐后见到了这些小娘皮和帐中的财物,只需一夜,儿郎们便会重新拾起长刀利刃。" 听到奢寅的话后,几名心腹对视了一眼,不敢多言。 "传令下去,生火做饭,让儿郎们吃顿好的,明日再行攻城。" "是,世子。" 很快几名心腹便领命退了下去,只留奢寅留在原地,望着叙州城的方向发呆。 在原地驻足了片刻,奢寅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丝狞笑,转身向着身后属于自己的营帐走去。 那里,也有几名属于他的小娘皮在等着他。 ... ... 叙州城的府衙内,朱燮元正一脸关切的看着刚刚亲自厮杀的秦邦屏。 "秦将军,可是伤到了?脸上和身上这血.." 听到朱燮元的话后,秦邦屏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大人放心,不碍事,都是些贼子身上的。" 听到秦邦屏的话后,朱燮元这才松了口气,刚刚秦邦屏的勇武可是被他看在眼里,一军主将居然亲自上阵厮杀,端的是让他有些心惊肉跳。 "秦将军,本官曾在九边任职,倒是知晓一点军事。今日这叛军攻城,本官怎么瞧着好似有些随意,毫无章法可言。" 听到朱燮元的话后,秦邦屏稍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这位文官,没想到这位居然连这些都能看出来。 "大人所言不差,末将刚刚瞧着也有些疑惑。这伙叛军冲锋起来毫无章法,好像丝毫未把我叙州城放在眼中,就像笃定了我城中军士无人敢战一般。" 朱燮元听到秦邦屏也有相同的感受后,点了点头,看来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这么认为。 "大人,一次攻城说不得什么,说不定是那叛军主帅故意而为之。若是下一次叛军还是这样毫无章法,只凭借个人勇武作战。说不得我叙州城不需要等待朝廷的援军,只凭借麾下这近万白杆军,便可将这叙州城下的叛军们,尽数绞杀。" 听到秦邦屏的话后,朱燮元和一旁的叙州知府的脸上肉眼可见的闪过了一丝兴奋,呼吸也加速了几分。 "将军所言为真?" 叙州知府迫不及待的问道,倘若真当如此,那他叙州知府说不定还能免于朝廷的责罚。毕竟叛军是在他叙州麾下起兵,他负有绝对的责任。 迎着二位大人有些殷切的眼光,秦邦屏没有任何迟疑的点了点头。 在他看来,外面的那伙叛军比辽东的鞑子们可是差的太远了。 ... .. 土司制度是一种特殊制度,也可说是中央王朝的权宜之计。在少数民族地区设官统领,官职由少数民族首领兼任,实行以土治土,民族自治。这就造就了一个特殊的统治阶层:土司。 而水西土司安氏,便是贵州省当之无愧,最大的土司之一。 他们在贵州这边土地,已经繁衍传承上千年,任凭中原王朝如何变换,水西安氏一直是贵州省当之无愧的统治阶层。 "那李枟还没有松口吗?" 当代水西宣慰土同知安邦彦脸色阴沉的向着下首之人问道。 由此当代水西的主人,水西宣慰使安位年幼,因此族中权柄便落入到了他的族兄安邦彦的手里。 下首之人,乃是他的儿子安武功。 "父亲,李枟大力夸赞了咱们水西安氏想要平叛的心,但是却没有张口同意咱们调兵遣将。不仅如此,贵州府城的戒备也森严了许多,就连孩儿去贵阳,都免不了搜身。" 安武功面色古怪的向自己的父亲禀报道。 听到自己儿子的话,年逾五十的安邦彦脸上露出了一丝狠辣。 "这个老东西,这是防着咱么呐。" 安邦彦一拍身边的桌子,狠狠的说道。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遭到拒绝了,早在去年,辽东局势紧绷的时候,他便不止一次的请求率兵支援辽东,但无一例外的都遭到了李枟的拒绝。 "奢崇明打到哪里了。" 安邦彦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向着自己的儿子问道。依照他的猜想,此时的奢崇明恐怕早已是逼近成都了吧。 果不其然,自己的儿子脸上露出了一抹急切,眼中带有一丝羡慕的说道:"父亲,探子来报,奢..奢族长兵分两路,一路连克叙州诸县,围困叙州府城。一路则是长驱直入,突袭成都,想必此刻早已到了成都城下了,甚至说不得已经入主成都城了。" 刚才谈及奢崇明,安成功的脸色有些古怪。 奢崇明的亲妹妹嫁给了上一代水西的主人,水西宣慰使安尧臣,生了现任水西的主人,安位。 而安邦彦又是安位的族兄,因此从辈份上来说,奢崇明是安邦彦的叔叔,是自己的爷爷.. 听到自己儿子安成功的话后,安邦彦的脸上虽然闪过少许心动,但并没有冲动。 在他看来,成都虽好,但却并不是自己的地盘。在奢崇明没有彻底起势的时候,他并不打算贸然起兵响应。 如今就要看那奢崇明能够在成都掀起怎样的风浪了... 第135章 京中反应 天启元年,七月二十九,北京城外。 此时天色刚刚大亮,北京城外的百姓们正睡眼惺忪的排在城门外,等着进城。 突然,几声厉呵从远处的薄雾中传来。 "八百里加急,闲人闪避。" 抬眼望去,有急促的马蹄声自那官道上传来,扬起阵阵尘土。 "八百里加急,闲人闪避。" 又是一声厉喝,这次的声音听的更清楚了一些。 睡眼惺忪的百姓们彻底褪去了睡衣,连忙站在道路两旁,生怕挡了骑士的路。 赶去城中做生意的小贩们,也纷纷的将自己的大包小包从从官道上移出。 很快,几名马上插着鲜艳旗帜的骑士自薄雾中驶出,从人群中掠过,向着北京城门奔驰而去。 北京城门处的守将早就听到了声音,匆匆勘察了几人的身份,便赶忙令士兵们打开了北京的城门。 只是还不待守将上前去攀谈,几位骑士便是狠狠一抽胯下的战马,径自向城中驶去。 瞧得几人如此样子,守将的眼皮狠狠的跳了几下,从这几人的神色来看,怕不是什么好事啊... 他看着远去的驿卒们,心有升起一丝不妙,他清楚的记得几个月前沈阳大捷的时候,那些个驿卒脸上虽然也是急切,但更多的是溢于言表的兴奋。 可他刚刚瞧那几名驿卒的神色,脸色极为难看。 "头,这是咋了?哪来的驿卒啊。"有几名好事的士兵,围过来询问自己的顶头上司。 一些好事的百姓也纷纷开口询问,其余默不作声的人也纷纷竖起了耳朵。 听到周边人的询问,守将把脸转到了西南方向,喃喃自语道:"四川来的..." 听到守将的话后,四川的百姓们也纷纷目视西南,他们刚刚也将那几名驿卒的表现看在眼里。 "我大明刚消停了两天,莫非又起战事了吗。" 一个挑着胆子的年轻汉子,下意识的喃喃道... ... ... 那几名骑士进城不久,紫禁城内便匆匆跑出了数十名内侍,神色紧张,向着不同的方向而去。 "都看看吧。" 乾清宫暖阁内的朱由校声音有些低沉,手指轻轻的敲击着眼前的案牍,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除了朱由校敲击案牍的声音,诺大的暖阁内再无一丝声音,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在场的众臣们小心的传阅着手中的军报,不发出一点声音。 "都说说吧,首辅你先说。" 朱由校率先点了刘一璟的名字。 穿着大红官袍,坐在首位的内阁首辅似乎被这封军报吓到了,听到朱由校的声音后,半晌才起身回禀。 "皇爷,倘若佥都御史朱燮元所言为真,朝廷应即刻派遣大军平乱。务保成都不失。" "叙州就不管了吗?" 朱由校眼睛一眯,盯着眼前的首辅,声音阴寒。 刘一璟被朱由校盯的有些发毛。 "皇爷,朱燮元在军报中所说,叛军足有数万。等我大军到达叙州,叙州怕是早已..." 刘一璟后面的话没有说,但是意思却表示的很清楚。 "成都能守的住吗?" 朱由校转头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听到这个问题,众人似乎来了精神,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分析起来了成都的局势。 ”陛下,成都城高粮多,附近又有诸多卫所驻扎,应该不会有事。“ 内阁次辅韩爌站了出来,主动说道。 他的意见也得到了暖阁内众人的认可,纷纷点头。 "皇爷,臣瞧那军报中所说,有一秦姓将军率军支援叙州,不知是否是秦邦屏将军。" 突然一道不一样的声音,打破了众人的议论,将众人从成都又再次拉到了叙州。 朱由校抬眼看去,看着发声一人,露出了一丝微笑。 "帝师,所言不差。秦邦屏的确率军到达了叙州城。" 发言之人,正是兵部尚书孙承宗。 听到朱由校的回答后,孙承宗以及暖阁内的京营诸将脸上都露出了一丝喜意。 "如此,叙州城短时内,不会有失。" 孙承宗展颜一笑,尽显风采。 他在辽东与秦邦屏曾一同作战过,对于这名川军将领及他麾下的白杆军再了解不过。 朱由校听后也是缓缓点头,他也是这般认为的。 一旁的内阁臣以及其余几部尚书,脸上均是露出了疑惑之色,不明白孙承宗哪来的这般底气。 "诸位大人,秦将军乃军中翘楚,麾下的白杆军更是我大明的精锐之师,即便是与辽东的鞑子作战也不落下风,区区夷人叛军,如何能破的了秦将军的城。" 孙承宗言辞之间充满了对于秦邦屏的认可之意。 秦良玉也十分诧异的看向孙承宗,万万没想到这位老大人竟给了他的兄长,如此之高的评价。 内阁次辅韩爌听了孙承宗的话后,略微思考了一会,脸上便闪过一抹急切。 "皇爷,倘若当真如孙大人所言,那位秦将军能够力保叙州城不失,那朝廷应即刻传至贵州,着贵阳巡抚严阵以待。" 朱由校一愣,这里怎么还有贵阳的事? "次辅此言何意,详细讲来。" "陛下,此前贵阳巡抚李枟曾数次上书朝廷,言说水西宣慰土同知安邦彦或有不臣之心,请求增兵派饷。" "那安邦彦与奢崇明互为姻亲关系,而叙州城又地处川贵交界。万一叛军久攻不下,很难说安邦彦会不会起兵响应。" "即刻传旨李枟,要求他整顿军马,严阵以待。" 朱由校连忙冲着韩爌说道。 "毕卿,如今户部可还有银子。" 朱由校转头看向一旁的户部尚书毕自严。 "皇爷,如今国库空虚,怕是没有太多的银两支援贵阳了。" 毕自严脸色有些难看,觉得有些愧对天子的信重,在这种关键的时刻,居然不能给予皇爷有力的支持。 不过朱由校倒是没有太过于失望,毕自严才刚任户部尚书不久,这怪不到他的头上。 "发内砮五十万两,尽数发往贵阳。" "遵旨。" 与此同时,孙承宗再度起身发言。 "皇爷,鲁钦率领的五万精锐,不日即刻抵川,应该传旨四川成都,令当地准备负责大军粮草。" "准了。传旨四川巡抚许可求,要求其负责大军后勤。" 暖阁内的诸位重臣听到孙承宗提到的鲁钦,眼皮均是一跳,心中一凛。 这鲁钦原是神机营副将,前些时日被皇爷提拔为京营总兵官,率军援川的时候,众人还颇为不屑,认定皇爷有些小题大做了。 四川还没有生乱,却提前将大军派了出去。 可依照如今的形势来看,皇爷这是早有预料,并且派遣的将军也是亲军神机营出身,经此一役恐怕皇爷对于军权的掌握就愈发着力了。 第136章 虎视眈眈的建奴 鸭绿江畔,数之不尽的大帐立于江边。排列的极有章法。 营地之中,随处可见镶蓝色旗帜,立于帐边。一队队八旗精锐,严阵以待,军容齐整。 "你再说一遍。" 营地中间的大帐内,镶蓝旗旗主阿敏眼睛一眯,紧紧盯着跪在地上的士卒,语气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听到阿敏的话后,那士卒再度叩首。 "贝勒,大汗有令,命你回返。" 阿敏听后,眼珠转了两转,脸上露出了思虑之色,随后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径自从帐中的宝座内走下,一把拉起了士卒,脸色凶狠。 "你实话跟本贝勒说,是不是国中有变,不然大汗为何诏令我回返。" 那士卒明显被阿敏吓到了。 "回二贝勒,国中无事发生。" 听到此话,阿敏松开了抓住士卒的手,重新返回了宝座之上。 "既然国中无事,为何突然召我回返。" 阿敏依旧充满了狐疑。 不能不怪他狐疑,实在是之前大金国内形势复杂,事变突生。 五月中旬,大汗努尔哈赤问询出兵朝鲜之事,遭到了四贝勒皇太极以及国中诸多老臣的反对。 是夜,大汗以莫须有的罪名诛杀出言反对的几名老臣,并下旨苛责四贝勒皇太极,令其在府中思过。 当晚,还有第二道旨意降下,大汗努尔哈赤在立四位贝勒,将原有的四贝勒制度变为八贝勒。 在这样人心惶惶的形势下,他作为努尔哈赤的侄子,第二天便上出努尔哈赤,请求出兵朝鲜。 待努尔哈赤同意之后,他便迫不及待的率领着自己的镶蓝旗近乎于逃命一般,来到了这鸭绿江边,准备伺机而动,拿下朝鲜。 只是还不待自己行动,却收到了让自己回返的命令,这不能不令他谨慎。 听到阿敏的话后,那士卒躬身说道:"二贝勒,国中收到情报,明廷四川生变,有土司兴兵作乱。故大汗召您回国。" 听到这士卒的解释后,阿敏的脸上肉眼可见的涌上了一抹兴奋。 "你说什么?明廷国内有变?还是在四川?" "回二贝勒,正是。" 听到此处,阿敏顿时仰天大笑。 "看来就连老天都眷顾我大金。" "明廷国内生变,定然无暇顾及辽东,说不得还要从辽东抽调兵力,这可真是白白送给我大金的机会。" 阿敏想到此处,止住了脸上的笑容。 "吩咐下去,让儿郎们收拾一下,随我回家!" "是,旗主。" 帐内的章京们躬身领旨,走出了帐外,下去传旨。 阿敏也径自走出了大帐,望向了鸭绿江畔对岸的朝鲜,眼睛中闪过一抹贪婪。 他作为努尔哈赤的亲侄子,他对自己有一个清楚的认知。 自己的父亲与兄长犯上作乱,被大汗努尔哈赤亲手下令处死。自己因为年幼而逃过一劫,并且在努尔哈赤的身边长大。 虽然目前自己战功显赫,功勋卓著。但是大金的汗位,与他没有丝毫关系。而他又不想久居于人下。 他瞧江对岸的朝鲜就不错,完全可以等到大汗逝去之后,他就学一学汉人,在这朝鲜来一个裂土封王。 不过当务之急是要率军回国,趁乱借机拿下辽东。 在大汗没有逝去之前,他阿敏还是为大金殚精竭虑,忠心耿耿的二贝勒。 ... ... 经历了三月的那场大捷,辽东的局势大为改善。居住在此地的汉人们脸上的笑容也比往常更多了些,朝廷能打胜仗,便是他们能够在家乡安居乐业的底气。 毕竟谁也不想背井离乡,离开生养自己的这片土地。 "三伢子,今天这是咋了,怎么城门多来这么多人。" 沈阳城门外,一个手提着菜篮子的老太太排着队,有些好奇的向其中一名守城士卒问道。 今日城门的士卒明显比往日多了许多,而且盘查也严格了起来。有时还要搜身,倒是令得等待的众人有些不耐烦。 听到老太太的询问,那士卒脸上闪过了一丝不好意思的神情,好像是因为被老太太当众叫了自己的小名而有些难为情。 "阿娘,儿子也不知道,反正皇爷下了令,咱们听着就是。" 原来这守城的三伢子竟是那老夫人的儿子。 听到儿子提起皇上,老太太脸上闭上了嘴巴,没有再出言。 皇上是个好人啊,听说几个月前的那场战争就是皇上力排众议,全力支援辽东,方才让城中的熊大人守住了这沈阳城,保住了他们的故土。 排队的其余人听到三伢子的话后,也纷纷收起了脸上的不耐烦,配合起守城士卒的盘查来。 皇爷下的令,咱们就得遵守。没有皇爷,他们就没有家了... ... ... "督抚,您也看到了消息了吧。" 沈阳城的府衙内,袁应泰正一脸忧心的冲着熊廷弼说道。 "哎,我大明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啊。" 熊廷弼也是感叹了一句。他自然也收到了西南生乱的军报。 兵部刚刚来了命令,让其提高警惕,以防辽东生变。 "希望快点解决吧。" 袁应泰面露愁容。 "想那么多作甚,皇爷自有雷霆手段,当务之急,是我等应该给皇爷守好这辽东,不要生了乱子。" "督抚这话说的没错。下官一开始还以为,朝廷要从我辽东抽调兵力呢,没想到皇爷早有准备。" 说到此处,袁应泰看向京城的方向,面露钦佩之色。 听到自己的副手提起皇爷,熊廷弼也面露钦佩之色。自家的这位皇爷的确不同凡响。虽然尚不足弱冠之年,但却极有主见。 尤其是对于他熊廷弼,极为信任。 在上次沈阳大捷之后,自家皇爷还亲自为自己写了一封信,信中详细解释了为何没有擢升自己的原因,并极力的肯定了他的功绩。 为此,熊廷弼甚至眼睛一酸,流下了不知道多少年未曾流过的眼泪。 "行了,好生做事吧。" 熊廷弼拍了拍自己副手的肩膀,径自起身,背着手,向府衙外面走去。 "督抚,您干什么去?"袁应泰站在原地,冲着熊廷弼的背影喊道。 "去视察一下城中军务。" 第138章 绝望的奢寅 "世子,我们撤吧。" 叙州城外的军营中,奢寅的几名心腹焦急的冲着已经有些失魂落魄的奢寅喊道。 "不,为什么会这样?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 奢寅状若疯癫,对旁人的规劝置之不理,只是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叙州城。 两个时辰前,他还意气风发,妄想今日拿下叙州城。 两个时辰后,他就被现实狠狠给了一巴掌。他引以为傲的狼兵,在这叙州城守军的面前,宛若婴孩一般,没有丝毫抵抗力。 "世子,管不了这么多了。明军早有准备,那根本就不是卫所兵,那些是石柱秦家的白杆军。我们被算计了。" 一名心腹急切的给奢寅解释道。 听到此话,奢寅渐渐回过了神。 "我几万狼兵,就敌不过他石柱几千白杆军吗?" 奢寅满脸不甘,有些苦涩的说道。 "世子,族中精锐尽数被大王带去了成都,我等不敌也是情有可原的。如今之际,应该保留力量,迅速回撤,与大王合兵一处,再做打算。" 依旧是刚刚那名心腹,冲着奢寅喊道。 这名心腹的话,彻底唤醒了奢寅。 "快快,鸣金收兵。我等撤军,与父王合兵一处。" 随着奢寅的一声令下,军营中顿时响起了有些杂乱的锣声。 听到后方传来的锣声,尚还在前方冲杀的那些狼兵们,纷纷调转方向,往自家大营的方向冲来。 其实早在奢寅的锣声响起之前,这些被杀破了胆的叛军们就早已心生退意,迟迟不敢上前,此时听得锣声响起,更是如蒙大赦,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自家的方向跑去。 两个时辰的时间里,这些叛军们损失严重,奢寅口中的所谓精锐近乎全军覆没,只有少数得以保全。 还有许多普通的夷人,见势不妙,早已脱下身上的戎装,扔掉手中的武器,趁乱往不同的方向跑去。 就在两个时辰前还有数万人马的乱军,此时已经不足一万余人,皆是些永宁土司麾下的死忠。 "世子,我们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说话之人神色紧张,不是惶恐的看向叙州城的方向。 那里好像城门正在被缓缓打开,那些杀得他们胆颤抖的白杆军,说不定随时会冲出来。 "走吧,走吧。" 奢寅也意识到了眼前的局面,匆匆吩咐了一句,便率先带着几名心腹逃离了此处。 其余幸存下来,刚刚归营的叛军们,还不待喘口气歇息一下,便得到了撤军的命令,匆匆闯入帐中,拿起能够随身携带的一些财宝,便逃命般的离开了此处。 ..叙州 叙州城上的几道人影瞧得城外的叛军们的动作,均是仰天大笑,满脸喜色。 "秦将军,叛军真的退了,叛军真的退了啊。"朱燮元一脸兴奋的冲着一旁的秦邦屏说道。 两个时辰前,叛军来势汹汹,抵达叙州城下,着实让他们几人紧张了一番。 只是随后展开的攻势便令秦邦屏放心不少,今日的这些人虽然从身形以及动作上看,要比昨日那些人精锐许多,但是他们依旧不懂阵列,甚至没有像样的攻城工具,只是一股脑的涌到了叙州城下,沦为了白杆军的靶子。 "大人,这些叛军瞧上去来势汹汹,实则色厉内荏,根本不值一提。倘若有一支援军在此,冲杀出去,定当能将那外面的叛军们,全数扑杀。" 秦邦屏颇有些遗憾的说道。 这些叛军已经肉眼可见的被他麾下的白杆军杀破了胆,无人再有一丝战意。可惜再刚才的战斗中,他麾下的白杆军体力也消耗殆尽,无力在出城追杀。 倘若此刻叙州城外哪怕是只有一个卫所的援军,也可以将这些叛军尽数留在叙州城下。 听到秦邦屏的话后,朱燮元的脸上的笑意没有丝毫减少,反过来开始安慰秦邦屏:"秦将军,这就够了,这已经是不世之功了。本官定当上书皇爷,为秦将军请功。" 听到此处,一旁的叙州知府也连连点头。 "朱大人说的是,下官也定当上书朝廷,将秦将军的功劳报于朝廷知晓。" 听到身旁两人的吹捧,饶是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秦邦屏也感到了一丝不好意思,连道不敢。 "大人,虽然眼下叛军稍退,但我等仍不能贸然支援成都,万一中了叛军的埋伏,可就不妙了。" 秦邦屏依然保持着绝对的理智,生怕自己身旁的朱燮元贸然下令,支援成都。 但是很明显,朱燮元深知穷寇莫追的道理,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秦将军,所言有理。" 就在几人谈笑间,远处似乎又重新传来了若有若无的厮杀声。 仔细瞧去,远处的本已经撤退的叛军们似乎又调转了方向,近乎逃命一般冲着叙州城的方向跑来。 "传我的令,让将士们打起精神来。" 秦邦屏见状便是眼皮一跳,冲着自己的弟弟秦民屏吩咐了一句。 一旁的朱燮元也发现了叛军们近乎有些诡异的操作,不由得有些纳闷起来,这是什么表演? 很快,几人的疑惑便得到了答案。 自叙州城远处,突然出现了一群黑压压的身影,正在追杀着这群叛军。也正是由于这群身影的出现,才导致了城外的叛军们又重新朝着叙州城的方向逃来。 看着远处的那群身影,秦邦屏跟朱燮元两人对视了一眼,近乎于异口同声的说道:"莫非是援军到了。" 没有让二人在困惑太久,很快一杆杆大旗,便从远处出现,一个"明"字,刻在大旗之上,随风飘摇。 "大人,真的是援军到了。" 秦邦屏一脸兴奋的冲着朱燮元说道。 很快,随着远处大军的逼近,这伙体力消耗殆尽,逃无可逃的叛军们丧失了最后一点求生的信念,纷纷丢下了手中的武器,跪在了原地。 "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明军?" 奢寅看着四周不断下跪的狼兵们,状若疯癫。 他想不明白,为何会这样?明明他横扫诸县,声势浩荡,却在这叙州城下碰了钉子。等他想要率军撤往成都,却又碰到了不知从而来的明军。 将他们近乎赶鸭子一般,赶回了叙州城。 奢寅身旁的那些心腹们早已不知所踪,周边只剩下不断跪伏的叛军。 "为何会这样?为何会这样?" 奢寅不断的呐喊着,用力的嘶吼着。 突然,奢寅感觉到自己的后背撞上了一个人,随后便是后脑一疼。 在其失去意识之前,他听到自己身后之人在呐喊着:"我降,我手里有叛军世子!" 第139章 兵发成都 "末将,京营总兵官鲁钦见过诸位大人,见过秦总兵。" 叙州城的府衙内,一身戎装的鲁钦冲着眼前的几人打了一声招呼,在面对秦邦屏的时候,还特意点了下头。 秦邦屏在京中驻扎的那三天,他们二人也是见过面的。 "鲁大人,你来的正好啊。" 朱燮元一脸兴奋的冲着眼前的将军说道。 "末将紧赶慢赶,生怕误了大事,所幸一切还来得及。" 鲁钦饱经沧桑的脸上露出了一点笑容,冲着几人说道。 "是啊,这都是秦将军的功劳。" 朱燮元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倘若没有秦邦屏先率领白杆军来这叙州城寻他,恐怕这叙州城早就破了。小说 "都是皇爷高瞻远瞩,末将也是奉命行事。" 听到此处,秦邦屏连连说道。 "鲁总兵,皇爷可有旨意降下?" 朱燮元收起了脸上的微笑,问向一旁的鲁钦。 "皇爷有旨,命末将率京营五万,兵发成都。" 听到此话后,朱燮元眼中的疑惑才稍稍退去,刚刚他便好奇,这鲁钦到底是从哪拉来的这么一支军队。 听说皇爷自从上位以来,便下了大功夫在这京营之上,看样子如今是已成战力,不然不会由这鲁钦派出来。 "既如此,我等应即刻赶赴成都府。本官奉皇爷的命,总领四川军务。" 经过几人简单的商议过后,将城外那些投降的夷人尽数斩杀,由秦民屏率领三千白杆军,径直前往泸州,收复失地。 秦邦屏与朱燮元则率领剩余的白杆军,跟随鲁钦的大军,前往成都。 .... 竖日清晨。 "民屏,此去泸州,务必小心,不可大意。" 叙州城外,秦邦屏又一遍的叮嘱着自己的弟弟。 "大兄放心,小弟此行,必定马到成功。" 秦民屏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冲着自己哥哥说了一句,又对着朱燮元等人行了一礼,便径自带着休整一夜的白杆军,前往泸州。 昨日他们从投降的叛军口中得知,那泸州此时仅有数百夷人看守,甚至由于奢崇明尽起族中青壮,就连自己的老巢永宁也只剩下妇孺了。 等到秦民屏率领着三千白杆军逐渐远去,鲁钦与秦邦屏等人也掉转马头,朝着不远处的京营驻地驶去,他们今日也要启程赶往成都了。 ... ... 天启元年,七月二十八。 奢崇明起兵,攻陷泸州城的第十一天,奢寅兵败被擒的第二天,他率领着大军达到成都城下。 望着不远处的成都,奢崇明雄心万丈,以往在他眼中高不可攀的成都府,此时正城门紧闭,城外空无一人。 "传令下去,安营扎寨,明日攻城。" 大梁王奢崇明望着不远处的成都,脸上闪过一抹得意,似乎非常满意成都如此紧张。 随着奢崇明的一声令下,数之不尽的大帐在城外立起,延绵不绝的狼兵们有条不紊的安营扎寨,排列的也极为规整,比起叙州城外的那伙叛军,不知道强了多少。 此时奢寅在叙州城下,兵败被擒的消息还没有传到成都来,奢崇明此时正是志得意满,气势高涨的时候。 "我儿,依你之见,成都几日可破。" 奢崇明端坐马上,睥睨着不远处的成都。 听到奢崇明的话后,一旁的樊龙连忙狞笑了几声。 "父王,如今这成都缺兵少将,人心惶惶。蜀王又不得民心,只要我大梁麾下狼兵尽出,区区成都,几日可破。" 樊龙是奢崇明的女婿,一向被奢崇明倚重,颇为亲近。 听到自己女婿的话后,奢崇明的脸上的笑容更甚,紧紧盯着不远处城楼上那些零零散散的守军,面露不屑之色。 "这大好的河山,被这些孱弱的汉人们占据太久了,如今也是时候归我我大梁了。" 自从他起兵以来,他还从未遇到过任何像样的抵抗,那些卫所的明军们就好像狗崽子一般,被自己稍加吓唬,便躲在了城中,不敢出来。 他就这样,一马平川的从泸州来到了成都。 "父王,明廷势弱,我大梁定能占据川南,从而问鼎中原。" 听到自己女婿的话后,奢崇明脸上的得意之色更甚,放声大笑。 一时间,周围的将士们也纷纷附和,大笑起来,粗豪的声音响彻了成都的天空。 ... ... 成都,蜀王府内。 "诸位,快拿个主意啊,叛军怎么就到了成都城下了。" 蜀王朱至澍面色焦急,不断的踱步。 听到蜀王的话后,坐在下首首位的四川巡抚徐可求瞧了瞧其他人,率先说道:"王爷,莫慌。我成都城高粮多,那叛军又是夷人土族,没有攻城器械,短时间内他们打不进来。" 一旁的四川总兵黄守魁也是出言说道:"王爷莫慌,龙安的两千援军已于前日进城,再加上城中原有的守军,我成都府如今共有军士五千,在加上城中的一些青壮,坚守些时日总不是难事。" 随着一文一武两位官员的发声,大厅内的其余官员脸色好看了不少。 只是蜀王朱至澍脸色依旧难看。 "倘若守不住又当如何,你们也说了,只能坚守些时日罢了。我可听说,城外的叛军们足有数万。本王在城外的那些庄子可尽数被乱军占领了。" 听到蜀王的话后,厅中一众官员皆是闭口不言,这都什么时候了,蜀王还惦记着他那点王庄。 "王爷,为提升士气,臣请王爷拿出钱财,犒赏军士,募集青壮。" 徐可求向前一步,向着蜀王朱至澍请求道。 此时此话一出,刚刚脸色还有些苍白的朱至澍,顿时红润了许多。 "巡抚大人这是何意,本王在城外庄子的损失还不知道找谁去赔,怎能还让我出钱,犒赏军士呢。" 听到此话后,纵是早有心理准备的徐可求也不禁微微摇头,心道:"若不是你蜀王强征暴敛,说不定那奢崇明还不会犯呢。" "既如此,下官还要去准备城防一事,下官告退了。" 有些心灰意冷的徐可求冲着蜀王摆了摆手,不待蜀王回答,便径自朝着府外走去。 一旁的四川总兵黄守魁也是失望的看了蜀王一眼,简单的一拱手,便追着徐可求而去。他还有许多事,要跟徐可求商议。 "下官告退。" 看着徐黄二人离去,厅内的其余官员也坐不住了,纷纷向蜀王告退。 只留下蜀王朱至澍有些愕然的愣在原地。 第141章 穷途末路 八月初九,清晨。 成都城外的叛军围城已经足足有十余日了。成都府城里人心惶惶,城中充满了肃杀的气氛。 诺达的成都城中,家家大门紧闭,街上鲜少有人影。 偶尔有脚步声响起,通过门缝一看,却是不知道谁家的汉子从家中走出,向着城头而去。 战事持续到如今,城中的那些士卒们伤亡早已过半,若不是城中的这些好汉子们顶上,恐怕几日前,这成都府就要破了。 瞧着街上那道身影,无数百姓均是在心里轻唤了一声好汉子。 ... ... "大人,蜀王还不肯将他府中的侍卫们派出来吗?" 成都城头上,黄守魁一脸焦急的冲着一旁的四川巡抚许可求说道。 许可求未着官袍,只是贴身穿着一件被血水浸泡透的小衣,有些失魂落魄的摇了摇头。 这位文官出身的巡抚大人,经历了这十余天的战争,身上褪去了往日的书生气息,反而多出了几分凶狠,早在几日前,巡抚许可求就已经亲自督战,并且有些笨拙的充当起了一名守城士卒。 倘若不是许可求以身作则,极大地鼓舞了士气,恐怕成都府的这些士卒们早已无心奋战。伤亡实在是太过惨烈了些。 生死存亡下,黄守魁再也不顾身份尊卑。见许可求摇头,顿时大骂鼠目寸光的蜀王:"他为何就想不通,倘若成都破了,他那几百王府侍卫就能护得了他周全吗?" 随着形势严峻,许可求已经不止一次的向蜀王请求向他的王府侍卫参战,但是遭到了蜀王义正严词的拒绝。 许可求有些心灰意冷,苦笑了一声。 "君贤,待到城破之前,你就组织百姓们跑吧,能跑多少是多少。" 黄守魁听到许可求的话后,先是一愣,随后怒极反笑:"大人再说什么胡话,城破之时,便是黄某以身殉国之时。" 许可求扭头看了看这位往日被他认为有些粗鄙的武夫,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狠狠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人,叛军好像又要攻城了。" 一位身着破烂铠甲的军士,突然来到了城头上,对着黄守魁和许可求说道。 黄守魁看了一眼自己的这位副将,他浑身上下的衣衫早就被血水浸透了。甚至就在说话间,还有滴滴鲜血掉落到脚下。 "怕不怕。" 黄守魁露出了一丝笑容,问向了自己的这位副将。 那名副将听到黄守魁的话后,有些疲惫的脸庞上挤出了一丝笑容:"大人莫非小看了末将?不过一死而已。" 听到这名副将的话后,不待黄守魁说话,巡抚许可求反而率先说道:"说的好,不过一死而已,告诉儿郎们,准备好迎战,本巡抚与诸位同在。" "是!" 副将冲着许可求认真的一拱手,转身下去传令。 "君贤,来把,看你我齐心,能不能在坚持一日。" 许可求冲着一旁的黄守魁洒脱的一笑。 黄守魁听后,脸上也是升起了一抹笑意,狠狠的点了下头。 不过短短数日,这位以往有些迂腐的巡抚大人早已变得洒脱阔然。 ... ... "父王,成都城破,就在今日。" 脸上带着血色的樊龙跨在马上,颇为凶狠的向着一旁的奢崇明说道。 十余天的拉锯战,不仅仅是让成都的士卒伤亡过半,奢崇明麾下的狼兵们同样损失惨重。 奢崇明原以为不过数日就能拿下成都,却没想到以往在他眼中不值一提的明军,竟突然变得勇武了起来,足足抵挡了他十余天。 不过所幸,明军早已疲惫不堪,数日来,全靠一口气撑着。 "告诉儿郎们,荣华富贵,就在今日。" 奢崇明的声音中没有一丝感情,再也不复十余天前,兵临成都时的意气风发。 这十余天的拉锯战,同样令他身心疲惫。 很快,狼兵们的嚎叫声便响彻了军营,伴随着沉重的号角声,这些幸存下来的夷人们,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再度向成都发起了冲锋。 此时早已不需要攻城云梯,成都城头下夷人的尸体们早已堆成了一座小山,他们只需要向上攀爬,便可直抵成都城头。 "成都的儿郎们,随本官杀啊!" 换上了一身铠甲的四川巡抚许可求,竟像一个武将一般,亲自挥舞着长刀,站在了成都城头。 说话之间,便是一刀挥下,成功劈退了一名夷人。 "杀!" 再也不需要什么言语,有的只是面对面,近距离的厮杀。 每一次挥刀,都会有明军或者夷人倒下,血腥味充斥着成都城头。 "死战,不退!" 明军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战意,喊着相同的口号,保卫着他们身后的家乡。 只是实力悬殊过大,纵然明军悍不畏死,但依旧被夷人逐渐的占领了成都城头。 城外的奢崇明见状,僵硬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虽然随时惨重,但终究要被自己拿下这成都城了。 成都城头的黄守魁和许可求见身边的夷人越来越多,也渐渐的面露绝望。 "大人,恐怕今日就是你我殉国之日了。" 黄守魁用力一刀斩杀了面前的夷人,冲着不远处的许可求喊道。 听到黄守魁的话,许可求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容:"诸位,今日我等以身殉国,共赴黄泉,怕不怕。" "不怕!" "早就够本了!" "大人莫慌,小人先走一步。" 生死厮杀间,这位亲自上阵的四川巡抚早就赢得了众人的尊重与爱戴。 听到众人的话后,四川巡抚许可求眼含泪水。 终于城头上的明军越来越少,甚至已经不足一百之数,众人紧紧围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圈子。 登上城头的夷人们挥舞着长刀,笑容可怖的向着众人一步步走来。 就当许可求等人闭上双眼,准备迎接死亡的时候,突然听见远方传来了急促的锣声与号角声。 众多夷人听后面面相觑,他们知晓这声音代表着什么,这是他们族中最急切的命令。 又对峙了几秒,多年来养成的尊卑信念令他们警惕的握着长刀,有条不紊的向身后退去,直至一步一步的下了成都城头。 幸存下来的许可求等人被眼前的一幕给弄得手足无措,纷纷面露狐疑。不明白这些夷人怎么突然退去了。 "大人,您快瞧那边!" 一个明军,面露兴奋的指着成都城南的方向。 许可求和黄守魁对视一眼,踉跄着往城头而去,看向城南的方向。 只是一眼,便令许可求和黄守魁这些经过了战争考验的汉子们潸然泪下,城南的方向,远处的天际线突然多出了密密麻麻的黑影。 黑影之中,有数道大旗在随风飘扬。 在阳光的照射下,大旗之上的"明"字,分外的扎眼。 第143章 奢崇明伏诛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奢崇明怒目圆睁,狠狠的盯着眼前的夷人士卒。 "大..大王,咱们的后面真的来了一股明军。" 那夷人浑身颤抖,冲着奢崇明说道。 只是奢崇明并没有与他争论,径自抽出了身边的宝刀,对着这夷人的脖子便是狠狠一刀。 顿时,献血溅了奢崇明一脸。 "无耻小贼,平白乱我军心。" 奢崇明满脸倦容,双眼布满了血丝,状若疯癫。 "来人,传我的令,与明军拼了。" 奢崇明满脸疯狂,再加上脸上的鲜血,犹如魔鬼一般。见身边的几个心腹,迟迟不动,扭头冲着他们一笑:"怎么,听不到本王的命令吗?" 几名心腹对视一眼,纷纷低下了头颅,不与奢崇明对视。 "大王,不如降了..." 还不待一名心腹将话说完,奢崇明便是一刀将那心腹的头颅斩下。 "还不去传本王的令?" 奢崇明的样子更为可怖。 几名心腹见状,均是心里一寒,嘴里称是,匆匆下去传令。 见着他们几人的背影,奢崇明眼神闪烁,挥舞着手中的长刀,低声嘶吼着。 他隐隐有种预感,今日恐怕不好走了。 自己面前的明军从何而来他不得而已,但自己身后的明军来的方向赫然就是叙州城的方向。 这伙明军能够从叙州城而来,定是与自己的寅儿有过接触... 想到这里,奢崇明有些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 ... 叛军后方突然出现的一伙明军,自然也被成都府上的一众文武给注意到了。 那标志性的武器以及军中飘扬的"秦"字大旗,顿时就让四川总兵黄守魁认出了他们的身份。 "大人,是石柱土司秦家的白杆军。" 黄守魁面露兴奋,指着那秦字大旗,冲着一旁的四川巡抚徐可求说道。 站在成都城头上,城外的局势被他们尽收眼底,在叛军前方有一眼望不到边的明军,在叛军的后方,也有数量众多的白杆军挡在身后。 叛军竟被明军给包了饺子,已经再无退路了。 就在众人交谈间,一声炮响将众人的注意力重新拉回了正面战场。 不知何时,竟有几门火炮立于明军阵前,冲着叛军大营,开始了轰炸。 顿时,叛军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战阵,就被火炮给炸开了一个大口子。叛军大营中顿时响起了哀嚎声。 黄守魁眼皮一跳,看着城外的火炮不住的发呆。 "这是什么火炮?竟有如此之威力。" ... ... "打的好,继续给本将打。" 鲁钦一脸兴奋的向身旁的几位炮手下达着命令。 在他的身边,赫然立着几门红夷大炮。本次出征西南,自然是少不了红夷大炮的。 又任凭红夷大炮在叛军的大营里肆虐了一会,鲁钦方才止住了身旁的炮手。 "停了,别给那奢崇明炸死了,本将不好向皇爷交代。" "众将士,随我冲!" 鲁钦冲着身后数百精骑大喝了一声,便一马当先的向着叛军大营冲去。 在刚刚的齐射中,叛军好不容易组起来的军阵被炸得七零八落,此时叛军阵中正是惨叫连连,哀鸿遍野。 见自家主将如此勇猛,身后的骑士们也不甘示弱,也提马扬鞭,向着叛军阵中杀去,此时不搏一个封妻荫子,更待何时。 在鲁钦率领着骑兵在对叛军正面冲杀的同时,伴随着沉重的鼓点,秦邦屏率领的白杆兵在叛军后方,开始了绞杀。 "杀出去,儿郎们,随本王杀出去。" 奢崇明骑着战马,满脸疯狂,挥舞着长刀,对身旁的夷人士卒们喊道。 在阳光的照射下,两伙势力,开始了正面厮杀。 战鼓声,嘶吼声,惨叫声,怪叫声以及喊杀声,在这片土地上响彻云霄,鲜血浸透了每一寸土地。 叛军仍有两万余人,在奢崇明的带领下开始了最后的反扑。 在叛军阵营中肆虐的鲁钦察觉到了四周狼兵的变化,他不愿让自己麾下的儿郎们被这些已有死志的夷人给平白夺去性命。 "京营所有,随本将回营。" "黄得功,带着你的人,速速回撤。" 鲁钦眼神一眯,提马立在原地,冲着不远处正杀得兴起的副将喊道。 "黄闯子,听不见我的话吗,带着你的人跟我撤。" 鲁钦又是大喝一声,方才唤住了自己的副将。 这个黄闯子什么都好,就是打起仗来不要命。 "儿郎们,跟我撤。" 又是大喝了一声,鲁钦拍马,率领着几百精骑往不远处的明军大营而去。 奢崇明自然发现了正面的变化,心中一喜。 "明军退了,儿郎们,顶上去。杀过去!" 奢崇明嘶吼着命令自己的部队,向着鲁钦等人的方向追去。 只是让奢崇明有些想不通的是,立于远处的明军阵营就好像呆住了一样,没有任何准备,就站在原地看着他麾下的狼兵越来越近。 "儿郎们,杀过去,明军已经被吓傻了。" 冲在最前方的狼兵们自然也发现了不远处明军的异样。纷纷嘶吼着,向前冲去。只要冲开了这伙明军,他们便有了生得希望。 只是伴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奢崇明发现不远处的明军并不是毫无准备,第一排的明军早已手持盾牌,蹲在原地,漏出身后的明军来。 "不好,快举盾!" 奢崇明已经认出了第一排的明军们手持的武器,他也终于明白了眼前的明军们为何宛如傻子一般愣在原地,任凭他的狼兵冲锋都无动于衷。 那是,火铳! 一眼看不到边的明军们,人人手持着火铳。 奢崇明看到的最后一幅画面便是,冲在最前方的狼兵们纷纷停下了脚步,在惨叫与哀嚎中向后倒去。 在明军火铳面前,这些冲锋的叛军们就好像狂风下的麦穗,成片的倒下。 硝烟的味道与血腥味道混合在了一起,格外的刺鼻。 终于,叛军们丧失了最后的信念,他们丢掉了手中的长刀,跪伏在这片被鲜血浸透的土地上。 "我降。" "我降。" 兵败如山倒,只是一瞬息的事,空旷的平原上再也没有站立的叛军,所有狼兵们都扔掉了手中的长刀,跪在地上,他们再也没有战斗下去的勇气了。 第144章 大捷 天启元年,八月二十三。 因为西南战事的原因,近些时日的北京城倒是充满了一种肃穆的气氛。 就连城中的小贩们,贩卖东西都不太提的起来兴致。 有相识的熟人经过,也是抱拳稍作寒暄,不再像以前那般驻足长谈。 就在这种气愤当中,北京城门外再度迎来了几名驿卒。 "八百里加急,闲人闪开。" "八百里加急,闲人闪开。" 同样的声音自北京城外的官道上传来,引得路两边的百姓们纷纷驻足。 众人心知,定是西南那边有了结果。 却不知朝廷到底是打了胜仗,还是如何。 城门外的守将,依旧是前些天的那位,远远的听到了马蹄的疾驰声,便赶忙示意兵丁挪开栅栏等物。 等到驿卒近前,守将连忙让手下的兵丁去查验驿卒递过来的信物,他则是上前一步。 "兄弟,怎么样了,战事可顺利?"守将的声音隐隐有些颤抖,同时向驿卒投去一个殷切的眼神。 在守将期待的眼神中,驿卒满脸笑意,狠狠点了下头。 "朝廷收复泸州,在成都府下全歼叛军。" "好,打的好!" 守将听后浑身颤抖,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狠狠的对着自己面前的栅栏捶了几拳。 待等兵丁验过身份过后,几名驿卒冲着守将一抱拳,拍马朝着城中而去。 就像生了翅膀一样,朝廷在成都打了胜仗的消息,顿时在北京城中蔓延开来,等到朱由校接到奏报的时候,这个消息早已在传遍了北京的大街小巷。 ... ... "打的好,不愧是秦邦屏,一己之力守住叙州城。鲁钦也做得好,几乎没有任何损失,全歼叛军一万余人,俘虏一万余人。" 紫禁城暖阁内,朱由校看着自己手中的军报,不住的呐喊。 言辞已经无法形容朱由校此时的心情,他只能不断的呐喊,用以抒发心中的激动。 "皇爷,您小声着点,一会阁老们估摸着就要进宫了,让他们看到您这番样子,恐怕又要说您了。" 第145章 议宗藩 就在骆养性领旨,躬身退出去没多久后,在内阁首辅刘一燝的带领下,内阁诸臣以及六部尚书到了乾清宫暖阁里。 "臣等,为皇爷贺,为大明贺。" 众人脸上皆是洋溢着笑容,发自内心的说道。 战事结束的如此顺利,终归是一件好事,起码将损失降到了最低。 老实说,刘一燝等人接到西南大捷的军报的时候,是不敢相信的。在他们心中已经做好了要打一场持久战的准备,但万万没想到,一向以彪悍著称的西南土司,在鲁钦率领的神机营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诸位臣工来了,都坐吧。" 朱由校从僵硬的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 这顿时令刘一燝等人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打了胜仗,朝廷在西南平乱,怎么皇爷反而看上去不太开心一样。 "皇爷,莫非西南又有了新的变故吗?" 刘一燝先是向王安投去了一个求助的眼神,见王安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这才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 "诸位来得正好,朕有意改革宗藩,诸位怎么看。" 朱由校没有接刘一燝的话茬,反而是抛出了一个重磅的问题。 听到此话,户部尚书毕自严眼皮跳了一跳,这个问题他早在第一次与朱由校奏对的时候,朱由校就问询过他,并且还让自己拟了详细的条款。 嘶。 伴随着朱由校的话语,暖阁内的诸位重臣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问题可是有点尖锐啊,弄不好便会引起大的麻烦。 "皇爷,宗藩乃重中之重,不可轻动,应该循循渐进。" 刘一燝犹豫了一下,小心的说道。 虽然藩王与文官们天然便是对立的存在,文官们也一直想要削弱藩王的势力,但是他们也深知藩王的身份之特殊,绝对不能妄动。 "不可轻动?首辅先看看这个吧。" 朱由校不屑的笑了一声,将手中的奏本递给了刘一燝。 刘一燝一开始神色正常,脸上满是欣喜,直到最后方才脸色巨变。 "皇爷,臣请立刻将蜀王擒拿归京,废为庶人。" 刘一燝话语一出,顿时令其余臣工面色大变,明朝藩王不可杀,废为庶人已经是对一位王爷最大的惩罚了。 众人纷纷面露狐疑,这位蜀王究竟是在成都犯下了何等大的罪过,这才能让堂堂内阁首辅说出废为庶人这等话语。 "让诸位臣工都看看。" 听到刘一燝的话后,朱由校淡淡的一笑。 随后,乾清宫暖阁内的众位臣工们都先后浏览过了刘一燝递过来的奏章,没有人怀疑这里面的真实性,没有哪位大臣愿意拿自己的前途去平白诬陷一位宗室亲王,更何况是这么多人同时上奏,甚至还包含了领兵在外的大将。 "陛下,臣请即刻将蜀王擒拿回家。" "陛下,不惩治蜀王不足以平民心啊!" 暖阁内响起了各种各样的声音。 听到众位臣工的话语,朱由校微微一笑。 "不必了,朕已经令锦衣卫去成都了,赐死蜀王。" 朱由校的声音不大,却犹如惊天海浪一般,打在了众人的心上。 "陛下,不可。" "陛下,此举万万不可。" "陛下,此事应当从长计议。" 顿时暖阁内跪倒了一片,形势立转。 终有明一朝,虽然历代皇帝都曾有过惩戒诸王的经历,甚至赐死。 但是除个别郡王因为罪大恶极而被勒令赐死以外,其余藩王均是废为庶人,勒令在高墙禁锢终身。 但是,从未出现过一名亲王被朝廷勒令赐死的情况。 (冷知识,真实的历史上,明朝十六帝,只有朱由校没有处理过宗室亲王与藩王。) 一众大臣跪在原地,面露惶恐的看着朱由校,亲王和郡王虽然一字之差,但是地位可是天差地别,尤其蜀王乃是自明初传承至今的老牌王府,地位非同寻常。 "诸位别劝了,朕意已决。" 朱由校摇摇头,眼神坚定的冲着身下的诸位大臣说道。 "陛下,妄动蜀王,很可能会引起天下诸王恐慌,进而动摇国本啊陛下。" 内阁首辅刘一燝言辞诚恳的说道。 他们并不是想为蜀王求情,他们只是害怕这样做,会造成天下大乱。毕竟,靖难便是一个先例啊... "勿慌,朕会将蜀王的罪行昭告天下,成都有朕的五万大军在,翻不了天。" "宗藩改革,朕是一定要做的,刚好蜀王给了朕这个机会。" 听到朱由校话中的决心,内阁中的诸位重臣纷纷止住了话语,神色复杂的看着面前的朱由校。 诸位重臣此时才意识到,面前的皇帝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掌握了一支只效忠于他的军队。 "之前毕卿给朕上了一道关于宗藩改革的折子,内阁回去议一议,若无问题,尽快传告天下。" 朱由校转头冲着自己的内阁首辅刘一燝,不置可否的说道。 对上朱由校的眼神,刘一燝竟然感受到了朱由校身上传来的压力,让刘一燝有些心颤。 "臣,领旨。" 见刘一燝领旨,朱由校又冲着内阁下达了几道旨意。 "传令四川,废除永宁宣抚司。令朱燮元提督四川军务,重整诸卫所。" "臣等领旨。" 内阁诸臣躬身领旨。 "老师,如今马市推行的如何了,朕记得前些日子,代王给朕上了一道折子。" 朱由校转头问向一旁的孙承宗。一位蜀王绝不可能说杀就杀了,他也要适当的拿出一些政策,安抚一下其余诸王。 孙承宗会意,主动上前说道:"皇爷放心,如今大同马市,广宁马市,宣府马市等各地马市皆是有条不紊的开展着,臣特意请了王公公的人坐镇。" 说罢,孙承宗还示意了一下王安。 朱由校点点头,这个事他知道,为了表示重视,也为了避嫌,孙承宗特意上书朱由校请了东厂的人,前去坐镇。 "大同代王朱鼐钧忠君爱国,已于月前将代王府名下诸多土地尽数捐出,只保留了当初太祖爷赐下的那些,不仅如此,代王一系名下,十二位郡王也一同上书,捐献土地,并自请减半俸禄。" 听到孙承宗的话,朱由校也是颇为意外的看了他一眼,这位聪明的老代王倒是好大的手笔。 "传旨,恢复朱鼎渭的世子位,令朱鼎渭主管大同马市一事。准其自由行走,年终来京面圣。" "代王一系,十二位郡王均赐蟒袍,允自由行走。" 第147章 请设登莱巡抚 天启元年九月,经由贵州巡抚李枟同意,水西安氏出狼兵八千,自贵州一路疾驰,奔赴辽东。 朝廷以水西宣抚使安位年幼的名义,召安位及其母奢杜辉进京。 但是颇为耐人寻味的便是,朝廷并未废了水位的宣抚使,因此安邦彦仍然只是代领水西族中事务。 但是安邦彦没有了这八千狼兵,水西再也没有了威胁地方政府,拥兵自重的可能。 在有心人眼中,会感叹一句朝廷的手段高明,可能有好事之人还会编排一下孤儿寡母在京中的遭遇。但是,总的来说,这件事并未掀起多大的波澜。 因为成都发生的一件事,引发了天下所有人的讨论。 成都蜀王朱至澍因罪,被天子朱由校赐死,除国。 传承二百余年的蜀王府就此消失于历史的长河中,蜀王也成为自成祖朱棣迁都北京以来,第一位被赐死的亲王。 让朝中诸位臣工意想不到的是,蜀王的死,并未引起多大的反响。除了少数几位亲王上书朱由校,声称惩罚过重以外,再没有其余声音出现。 泸州等地也在许可求和朱燮元的指挥下,逐渐的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朱由校也下旨免了泸州等地三年的赋税。 在完成了一系列的战后收尾工作后,四川巡抚和贵州巡抚同时向朝廷上书乞骸骨。 经由朱由校同意后,由朱燮元接任四川巡抚,太常寺卿臣王三善任贵州巡抚。 至此,大明西南再无战事。 ... ... "臣,骆养性见过皇爷。" 骆养性虽然中气十足,但仍难掩脸上的疲惫之色。 "回来了啊。" 朱由校放下了手中的奏章,颇为欣喜的看向了下首的骆养性。 "臣,一人双马,星夜不停,特地赶来向皇爷复命。" "行,朕都知道了,做的不错。" 朱由校亲手扶起了骆养性,脸上浮现出了满意的笑容。 "蜀王府,收获如何。" 朱由校重新返回到自己的鎏金龙椅,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他非常好奇,素有天下第一富之称的蜀王,到底能带给自己多大的惊喜。 听到朱由校的询问,骆思恭脸上闪过一丝认真,从怀中掏出了厚厚的一本卷轴,双手呈上。 "皇爷,臣初步查得现银共计一千两百余万两。尽数在鲁钦将军的护送下,押解回京。查抄过程,全程由四川巡抚徐大人以及秦邦屏将军坐镇。" 饶是朱由校早有准备,可依旧没有料到蜀王府竟有如此之财富。这些还只是现银,并不包括蜀王名下数量恐怖的土地以及店铺。 那些东西,朱由校交给了朱燮元去处理,会随着四川来年的岁收,共入国库。 "做的不错,下去好好歇歇吧。朕准你几天休沐。"心情大好的朱由校冲着下手的骆养性说道。 骆养性听出了天子的言外之意,躬身行礼告退。 他连续赶了几天的路,的确需要下去好好休息。 "大伴,吩咐下去,告诉皇后,朕今晚去她那里。" 人逢喜事精神爽,朱由校美滋滋的冲着王安吩咐了一句,平白多了这么多的银两,肯定要跟自己的皇后两个人好好庆祝一番。 王安自然是躬身应是,只要朱由校高兴,他就高兴。 随后朱由校又是深吸了几口气,方才平复下心来,坐在龙椅之上,继续看着刚才尚未看完的奏本。 能让他如此重视的原因只有一个:事关建奴。 朱由校从未忘记,他最大的敌人便是关外那雄心勃勃的女真。 如今解决了自己国内的麻烦,朱由校也该将自己全部的注意力转移到女真人的身上,他不止一次的跟自己的皇后张嫣说过心底话,他必须要将关外女真犁庭扫穴。 朱由校面带严肃的看完了手中这一本有些冗长的奏本,将其放在了桌上,颇为疲惫的轻锤着自己的太阳穴。 就在这个时候,朱由校突然感觉自己的肩膀一紧,回头看去,便是一愣。 不知什么时候,夏雨和秋香二人居然在不知不觉间来到了朱由校的身后,开始为其按摩起来。 "都什么身份,还做这等事。" 朱由校扭头冲着二人一笑。 秋香甜甜一笑,"无论什么身份,伺候皇爷也是臣妾的本分。" 夏雨虽然没有说话,但却是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 朱由校又是一笑,没有与二人争论,任凭二女的小手在自己的肩膀上游离。他则是闭上眼,靠在龙椅之上,继续思考着奏本之中的内容。 奏本是太仆寺少卿,袁可立所上。 他在奏本中分析了如今辽东的局势,提出了明军在骑兵上的不足以及弱势。但是与孙传庭相反的是,他提出了一个新的观点。 他提议在山东和天津重振水师,到时便可借助战船,直抵女真的老巢。进可攻,退也可守。 朱由校对这个提议颇为好奇,这为他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 仔细思考之下,朱由校竟然觉得大有可为。 而且重振水师本就在朱由校的计划之中,即便在收复辽东的时候用不上,日后远征海外的时候也一定会用上水师。 远处不说,起码那倭寇的大本营,朱由校是一定要将其占了的。 "登莱巡抚,登莱巡抚..." 在袁可立的奏本中,袁可立请求将山东麾下的登州和莱州单独划分出来,设立巡抚。专为辽东军事负责。 并且袁可立同样请求在登莱地区设立军镇,练出一支精兵,做到来去自由。 这让朱由校面色古怪,这不就是后世的游击战吗? 只是朱由校并不知道的是,在真正的历史上,袁可立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名臣,在此人的帮助下,毛文龙将后金搅得天翻地覆,后金恨其入骨。甚至女真人的后代,在史书上将袁可立"封杀"。 但是,这样的一位重臣,却因为党政,而被迫止致仕。这不能不让人感慨。 "王安,明日将袁卿家,叫来见朕。" 想再多,也不如当面一见,朱由校索性不再去想,有什么事,明日见了那袁可立再说。 一旁的王安躬身应是,然后悄悄的退了出去,将暖阁留给了朱由校和夏秋二女... 第148章 作茧自缚的皇后 "怎么今日突然来我这乾清宫了。" 朱由校趴在龙塌之上,半眯着眼,有些惬意的问道。 听到朱由校的闻讯后,二女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笑着说:"皇爷不去我们那里了,我们还不能来看看皇爷啊。" 朱由校听出了二女话中的醋意,自知理亏,也不作回答,只是嘿嘿一笑。 自己这些时日愁于西南战事,的确没怎么进后宫,少有的几次还都是宿在了皇后张焉的坤宁宫里,的确是有些时日没有召见她们二女了。 "你们往日无聊的时候,可去坤宁宫中找皇后说说话,你们几人年龄相仿,定是合得来。" 朱由校享受着二女的按摩,扭头冲着二人说道。 没想到不说还好,一说反而惹了祸。 朱由校明显感觉自己背后的两双小手平白加大了力道,:"些许小事自是不用皇爷操心,皇后温良淑德,每日都召我等姐妹前去说话。" "轻点轻点..."朱由校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的轻呼了一句。 朱由校趴在床榻之上,瞧了瞧外面的天色,瞧着差不多了,也不心接着去看什么奏章了。在二女的惊呼中,一转身,径直从龙榻之上起了身。 "走吧,跟我一块去皇后宫里。" 朱由校一边整理自己的衣服,一边对着二女说道。 夏雨和秋香对视了一眼,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皇爷,我俩才刚从皇后宫中出来..." 秋香吐了吐舌头,小声的说道。 这要是跟着朱由校一同去了坤宁宫,皇后一眼不就知道她们二人离去之后没有回自己的寝宫,反而径直来找皇爷了吗。 "行了,别想那么多,皇后不是那样的人。" 朱由校猜出了二女在想什么,挥了挥手,打断了二女。 "走啊,晚上正好一起吃个火锅。" 朱由校提起火锅时,突然着重强调了火锅二字,冲着二女不怀好意的眨了下眼睛。 二女听到朱由校的话后,脸上顿时升起了一丝红晕,她们自然是明白火锅对于她们二女有何特殊含义的... ... ... "皇爷您来了,不是说晚上才来吗“” 坤宁宫里,皇后张焉看着突然到来的朱由校脸上闪过一丝惊喜。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听到二女的声音,皇后张焉这才发现朱由校身后还跟着夏雨和秋香二女。刚才因为惊喜,她竟是都没有发现二人。 脸上快速浮现出一抹微笑,伸手冲着二女虚扶。 "二位妹妹起来吧." 在夏雨和秋香二人羡慕的眼神中,朱由校径自搂上张嫣的细腰,一起往宫中走去。 "皇爷,还有人在呢." 张嫣小声的叮咛了一声,但是神色上却是一脸幸福。 朱由校听后没有多言,只是宠溺的一笑。 后宫中的人越来越多了,他这样做也是在帮助张嫣树立威信,以免整出什么乱子来。 "下去安排一下吧,晚上吃个火锅。" 朱由校径自坐在了坤宁宫的主桌上,朝着一旁伺候的王安投去了一个眼神。 "奴婢遵旨。" 王安低头称是,快步的向着坤宁宫外走去。 见状,朱由校倒是有些呆住了,也不知道这老货究竟懂没懂自己的道理,若是没懂...今晚自己的腰子... 想到此处,朱由校不由自主的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后腰。 张嫣很好的观察到了朱由校的小动作,一脸关心。 "皇爷可是哪里不适?不如叫太医来看看?" "无妨无妨,宝珠多虑了。" 在张嫣疑惑的眼神中,朱由校尬笑了几声,连忙拒绝。 "近些时日,太康伯在忙些什么?家里一切可好?" 朱由校扭头问向自己的皇后。 早在大婚之前,朱由校便遵循旧例下旨封了自己皇后张嫣的父亲,张国纪为太康伯。 这一点倒是与原本的历史上不太一样,原本历史上的朱由校不知道出于何等原因,自己在位期间一直没有将张嫣的父亲封为伯爵,反而是到了崇祯皇帝朱由检即为的时候,才封了自己皇嫂的父亲为太康伯。 听到朱由校关心起自己的家人,张嫣的脸上升起一抹笑容。 "父亲前些时日刚进过宫一次,家中一切都好。不过父亲倒是提及过,总有些江南来的人每日拜访,将父亲弄得不胜其烦,后来索性闭门,谁也不见了。" 说到此处,张嫣的俏脸上也闪过一丝狐疑。 "皇爷,是不是臣的父的父亲哪里做的不妥?" 听到此处,朱由校一脸苦笑,这都哪对哪啊。 "宝珠想多了,朕不过是随口提及。" "不过宝珠倒是提醒朕了,太康伯好歹也是堂堂国丈,整天在府中闭门不出像什么话,改日等太康伯进宫,宝珠你只会朕一声。朕正好有些事交于太康伯去办。" 听到此话后,张嫣没有立即应承下来,反而是犹豫了一下:"皇爷,这样好吗?" 听到朱由校再三保证,张嫣才算放下心来,一张俏脸演绎着灿烂的笑容。 不多时,王安率领着一众小太监捧着各种各样的食材鱼贯而入,踏进了坤宁宫。 朱由校听到声音,抬起头,径直向小太监的队伍中望去,好似寻找着什么... 没有令他失望,摆在坤宁宫正中间的那道食材便是那道"一了百当",王安刚好就站在这道食材旁边,对上朱由校满意的眼神,王安回应了一个"我都懂"的笑容。 ... ... "皇爷,您若是喜欢就多吃些。" 张嫣见朱由校喜欢,不住的将那道"一了百当"夹进朱由校的碗中。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无疑,张嫣总觉得自己身旁的丈夫再用一种戏谑的眼神看着自己,甚至就连坐在对面的夏雨和秋香也在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 "好,好,朕是得多吃些。"朱由校脸上的笑容更盛,不住的吞咽起碗中的肉食。 这倒是让张嫣啧啧称奇,在她的记忆中,自己的这位丈夫并没有那般喜爱肉食啊。 只是张嫣却没有想到,她的好意却有些作茧自缚了... 第149章 男人不能说不行 朱由校一向是颇为喜欢睡在坤宁宫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床大。 "皇爷,饶了臣妾吧..."皇后张嫣酥胸半露,面色有些潮红的说道。 她此时终于懂得了自己丈夫吃晚膳时,那有些意味深长的笑容究竟是何等意味了。 "皇爷,您去找二位妹妹,让她们伺候您,让臣妾歇歇。" 张嫣见朱由校还要有动作,连忙将杏眼瞪大,不住的向朱由校求饶。 朱由校本来也只是装腔作势吓一吓自己的皇后,没打算再有动作。张嫣毕竟是自己的皇后,不易折腾的太过。 "那?朕走啦?" 朱由校一边上下其手,收着一点利息,一边小心的跟自己的皇后说道。 "快走,快走,您让她们留宿坤宁宫,不就是等着这时候了吗?" 说到这里,张嫣强忍身上传来的痒意,没好气的冲着自己的丈夫说道。 被张嫣戳破了自己的小心思,朱由校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直笑。 "快去吧,皇爷,一会那两个小蹄子都等急了。" 张嫣一把拍掉朱由校仍在作祟的手。 见自己的皇后真的不似生气,朱由校猛地在张嫣的脸上亲了一口:"朕一会回来睡。" 然后便是身着单衣,向着不远处的偏殿走去。 ... ... "臣妾见过皇爷。" 夏雨和秋香二女脸上带着一丝羞红,向朱由校盈盈下拜。 刚刚的响声可是被二女听得清清楚楚。 二女起身才刚刚起身,便被朱由校一手一个径直拉到了里间的床榻之上。 "脱掉。" 朱由校喘着粗气,双眼有些发红的吩咐道。 二女自然不敢拒绝朱由校,只是对视了一眼,便径自脱掉了二人贴身穿的亵衣。 "用我上次教给你们的。" 朱由校满意的看着二女,一时间邪火大起。 虽然都是后宫中的女人,可毕竟身份始终有所差异,许多羞人的姿势张嫣等女是一向不愿意去尝试的,朱由校也不好强求。 不过在夏雨和秋香二女身上朱由校倒是没有那么多的顾忌。 ... 又是一番翻云覆雨,待到二女沉沉睡下后,朱由校抹了一下头上的汗珠后,重新披上了一件衣裳,又再次回到了坤宁宫。 "陛下,您还行吗?" 张嫣的声音在黑夜中犹如惊雷。 朱由校没有回答,在张嫣的惊呼中,他用自己的行为做出了回答。 男人不能说不行。 ... ... "皇爷,皇爷..." 朱由校感觉有人在自己的耳边轻声唤着自己。 "别动,让朕再睡会。" 朱由校不耐烦的说了一句,同时翻了个身。 "皇爷,您该醒醒了..." 耳边依旧是那道温柔的声音,而且这次还在轻轻的推着自己。 "放肆,你不想活了吗?" 朱由校被推的有些烦了,径自坐了起来。 只是当他看到正一脸惊慌的盯着自己的皇上张嫣时,一身睡意瞬间退去。 "宝珠,朕不是有意的。" 朱由校一把将张嫣搂进了自己的怀中,有些歉意的说道。 "皇爷,臣妾不是有意的,只是外面天色早已大亮,王公公又催了一次,臣妾才想着将皇爷唤起。" 张嫣盯着朱由校的眼神,有些歉意的说道。 见张嫣如此,朱由校心中更是内疚,又是低声哄了宝珠好一会,并且在张嫣的催促中方才离开了坤宁宫。 "发生何事了?"朱由校脸色难看的看向坤宁宫的王安。 王安伺候了朱由校这么久,一眼便猜出了朱由校为何如此。 "奴婢万死,饶了皇爷的清梦,实在是您昨日有吩咐,嘱咐奴婢一早将袁大人唤进宫中,奴婢怕误了皇爷您的大事,这才斗胆请示了皇后娘娘。请皇爷恕罪。" 王安跪在地上,小心的向朱由校解释着原因。 听到最后,朱由校的脸色才好看了几分,昨夜实在是太疯狂了些,竟忘了今日还要见那袁可立。 "起来吧,跟你没关系,是朕疏忽了。" 朱由校快速的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没有怪罪于王安。 "袁可立到哪了" 朱由校一边走,一边向王安问道。 第150章 天下震动 天启元年九月十八,经由礼部草拟,内阁请旨,皇帝恩准之后,朝廷颁发了一条新的旨意。 天下所有藩王及宗室名下土地,一并纳税。 郡王以下,所有宗室,均可科考,行商,务农,从军。但,刑罚统一,宗室受地方政府管辖。 朱由校思考良久,还是没有贸然将毕自严草拟好的完整的宗藩条件,明发天下。而是先是取了其中两条,先行宣布。 第一条针对的是天下拥有土地最多的一群人,明确指出他们不再享受国家优待。 第二条针对的是天下过的相对而言"更惨的一群人"。 在明朝,并不是所有的宗室都能享受荣华富贵,像一些最底层的宗室们过的还是挺惨的。 一时间,天下震动,各地官府都收到了无数状告宗室们为非作歹的消息... ... ... "袁可立走马上任了吗?" 乾清宫的暖阁里,朱由校冲着自己的老师孙承宗问道,一旁还有毕自严以及徐光启作陪。 "昨日他刚出的京城,临走之前,特意来臣的府上拜访了一番。" 孙承宗脸上带笑,向着朱由校说道。 听到这里,朱由校微微点头,对于袁可立的提议,他还是颇为心动的,希望能有所成效吧。 "毕卿家对于袁可立的提议如何看?"" 朱由校转头问向了自己的钱袋子,户部尚书。 毕自严一愣,显然没料到皇爷居然在军事问题上,也征询自己的意见。 "皇爷,袁大人之前请内帑百万。臣虽不太懂军事,但也明白事急从权的道理。倘若袁大人的提议有效,从长远来看,勿提百万两,便是五百万两也是值的。" 毕自严站在自己的角度给出了答案。 自万历年间起,辽东的军费在日复一日的增长,这给国家的财政带来了极大的弊端,毕自严自然希望早点堵上这个窟窿。 "今年的税收,该当如何?" 听到这里,毕自严来了精神,在他的主持下,兴复屯田,清丈官屯地亩已经初步的取得了一丝成效。 "皇爷放心,今年的税收预计要比去年多出一成。" 对于以农税为主的明朝而言,多出一成财政收入已经是一个非常恐怖的数字了。 "毕卿,辛苦了。" 朱由校听到毕自严的汇报后,向其微微点头,肯定了他的功劳。 "又快要到年底了,务必要保证九边重镇的军饷,不要闹出哗变来。" 朱由校向毕自严叮嘱了一句,如今国库还算充盈,朱由校自然是不会苛待他的将士们。 "辽东方面,最近可有问题。" "皇爷,日前熊巡抚刚上了折子,言说女真建奴的二贝勒阿敏领兵从朝鲜而归,或有动作。" 朱由校本来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居然真的有动作,不由得紧张起来,向孙承宗问道:"熊廷弼还说什么了?" "皇爷勿慌,熊廷弼早已将辽东经略的如铁桶一般,女真建奴等闲不敢来犯,若有消息,朝廷会第一时间知晓。" 听到孙承宗的规劝,朱由校依旧没有放松警惕。 "告诉熊廷弼,务必盯紧建奴,一旦女真有丝毫动作,即刻来报。" "臣,遵旨。" 又反复交代了孙承宗几句,朱由校才算放下心来。 "马市怎么样了?可有成效?" "皇爷放心,蒙古察哈尔部的首领林丹汗此时正需我明朝的援助,因此广宁等处的马市进展颇为顺利,我大明收获战马颇多。" 听到孙承宗提到林丹汗的名字,朱由校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他知道林丹汗这个人。 林丹汗是名义上的蒙古大汗,统率蒙古诸部。但是实际上情况并不是这样,蒙古草原上以实力为尊,林丹汗只能号令属于他的察哈尔部,草原上还有许多实力雄厚的部落并不听他的号令,而且还对他的汗位虎视眈眈。 努尔哈赤在称汗前后,便一直与草原上的科尔沁、内喀尔喀等部落联姻。 林丹汗这个人也以悲剧收场,最终他在与后金的战斗中失利,逃到了青海地区,等他死后,他的后代投降了后金,蒙古帝国就此灭亡。 "告诉熊廷弼,林丹汗需要什么,就给他什么,朕需要他帮着朕牵扯女真建奴。" 其实不用朱由校吩咐,此时的林丹汗也非常需要明廷一同与他抗击女真。 "皇爷放心,臣等明白。" 这等细枝末节的内容并不需要朱由校事事过问,他只需要把握好一个大的方向即可。 "孙传庭在干什么?" 朱由校突然将话题转移到了孙传庭身上。 洪承畴被他派往了广宁,充当广宁巡抚,他也需要给孙传庭找些事干。 "皇爷,孙大人如今还是在京营之中,一同操练将士。" 对于这个与自己同姓的后辈,他也是颇为欣赏,若有机会,自然希望能够提携他一把。 "之前他便给朕上书,请求练一支精锐骑兵,不如令其前往广宁,给朕练出一支骑兵来。" 如今朱由校兜里有钱,国库充盈,腰杆子自然是硬了起来。 听到朱由校的话,孙承宗不置可否,略微思考了一会,便同意了朱由校的想法。 倒是毕自严数次想要张口,不过还是闭上了嘴巴。 骑兵,那可要钱啊。 一想到这,毕自严就有些心疼.. 朱由校猜到了毕自严的想法,冲其一乐:"毕卿放心,从朕的内帑出。" 内帑即将进账一千两百余万两,朱由校有这个底气。 "那臣就放心了,臣没有意见。" 毕自严脸上的忧愁快速散去,转而释怀一笑,冲着朱由校说道。 前后反差如此之大,倒是令君臣几人失笑起来。 "徐卿,如今番薯等物推广的如何了?" 交代完了军事问题,朱由校不由自主的关心起来了民生问题。 "皇爷明鉴,如今河南河北山西等省份都在推行,效果不错,今年的收成很快就会出来了。" "倒是南方及陕北,甘肃等地,效果不大,百姓们普遍不愿意接种。" 听到此处,朱由校脸色严峻了几分。 "这是为何?" "皇爷,陕北甘肃等地近年来不断有灾害发生,百姓们收获不多,自然不愿意贸然改换农作物。" "南方...南方富庶,自是看不上经济效应更为低下的甘薯等物,而且南方诸多官员对于推行这甘薯等物也不积极..." 听到此处,朱由校眼色更为难看了几分,整治南方地主阶级也该逐渐提上日程了。 第151章 努尔哈赤的反扑 "给朕传旨秦王府,肃王府,韩王府,庆王府。老百姓的地朕不管,他们即刻在自己的土地上给朕耕种甘薯等物。百姓们若有经济损失,报予当地官府知晓,由当地官府进行赔付。" 朱由校朗声对着一旁的王安吩咐了一句。 "奴婢遵旨。" 这等涉及藩王事务的事情,只需朱由校的一道中旨即可。 有蜀王的前例摆在前面,朱由校不相信还有人敢将他的话置于脑后。 "与内阁知会一声,推行农作物一事乃国之大计,各地官府一定要尽心而为。" 朱由校的语气突然严厉起来,冲着徐光启说道。 "陛下放心,臣知晓。" ... ... 辽东,萨尔浒。 早些时候,努尔哈赤为了提高自己在国中的威信,便力排众议,将都城从之前的赫图阿拉迁到了位于萨尔浒山上的萨尔浒城。 刚刚修建而成的萨尔浒城无论是地理位置还是生活环境都比之前强上太多太多,仅仅不到一周的时间,本来对于迁都一事还颇有微词的女真重臣便纷纷换了口风,开始吹捧起来努尔哈赤。 "大汗,如今明廷西南战事已平,那熊蛮子又在辽沈摆下重军,我大金此时怕是不太好取得战果。" 新的汗宫内,努尔哈赤的心腹大将费扬古一脸忧虑的冲着坐在汗座之上的努尔哈赤说道。 提起此事,努尔哈赤也是一脸愤恨。 原本他听说明廷西南生了叛乱,而且声势浩荡,不由得喜不自禁,认为这是老天给他女真的机会。 迫不及待的将阿敏从朝鲜召回,蓄势待发,只等辽东稍有异动,便扑出去,狠狠的咬上一口。 可是令努尔哈赤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明廷没有丝毫要从辽东征调大军的意思,不仅如此那熊蛮子还将辽东看的更紧了一些。 更让努尔哈赤愤怒的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原本声势浩荡的叛乱便被明廷平息了。 这让努尔哈赤好几晚都没有睡得踏实,不住地咒骂那素未相识的土司奢崇明。 "大汗,此时的确不宜与明廷交战。" 一名就连说话都有些气喘吁吁的人,站了出来,劝阻着努尔哈赤。 第154章 辽东异变 从沈阳城往东,六十公里,便是辽东的一座重要城市,抚顺。 万历四十六年,萨尔浒之战前夕,努尔哈赤率领大军包围了抚顺,仅仅一日,抚顺守将李永芳不战而降,出城投降努尔哈赤,成为第一个投降后金的明朝将领。 努尔哈赤将抚顺的物资一扫而空后,将城中百姓迁徙到了赫图阿拉,下令将抚顺摧毁。 抚顺的陷落也正式宣告了明末辽事问题的开启。 ... "额真,听说大贝勒在蒙古满载而归。" 抚顺城的废墟内,几名样貌与汉人更像,脑后也没有那丑陋的金钱鼠尾的汉子,正一脸巴结的向着被他们簇拥在中间的人说道。 那被称为额真的人,听到自己手下的话后,桀骜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操着一口不太熟练的汉语说道:"消息挺灵通嘛。" "额真,您给我们说说。" 那名军汉脸上的巴结之色更浓,向自己的首领说道。 "有何可说的,无非是牛羊,以及女人而言。" “不过那蒙古女子,比起你们汉人女子可是差得远了。” 说到此处,那名额真面露淫秽之色,放声大笑起来。 言语中赫然点出了其余几名军汉的身份,均是汉人。 其余几名军汉听后居然不以为耻,反而纷纷附和着笑了起来。 "好好守城吧。等到轮值结束,说不定上头会赏赐下来,也让你们爽爽。" 那名额真脸上的笑容更浓,眼中有着毫不掩饰的蔑视。 就在几人大笑的时候,突然一名汉军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眼中升起了一抹惊诧之色。 "额真,您听,好像有马蹄声。" 听到此话,众人的脸上笑容先是一顿随后更盛。 "刘老二,你他娘的想啥呢,马蹄声?" "就是老二,你想啥呢,咱们前面是沈阳,哪能有马蹄声。" 就连那名鞑子额真也是脸上带笑,言语中充满了不屑。 "你们明人没有骑兵。" 那名被称为刘老二的军汉虽然被众人指责,不但没有放心下来,反而眼中惊诧之色更甚。他从小就耳力过人,他对于他的判断有绝对的自信。 "额真,奴才突然肚子不舒服,得去解个手。" 那名刘老二冲着领头的额真一笑,向其说了一声。 "老二,你别是让额真说的心痒痒了,自己找地方解决去了吧。" 那名额真听到之后,脸上的笑容更甚,挥了挥手。 "谢额真。" 那刘老二先是慢走了一会,直到确定众人没有发现他之后,便撒腿朝着远处跑去。 他刚刚听到的绝对是马蹄声他绝对不会听错。他要找个地方躲起来。 就在刘老二走后不到二十秒钟,刚刚那处废墟的众人突然止住了脸上的笑容。 "额真,有些不对。" 其实不用人提醒,那名鞑子早已发现了端倪。 "敌袭!是明军!" 那名鞑子惊恐的抽出腰间的腰刀,并大声的呵斥着。他已经看清了远处的身影,以及阵列之中明晃晃的“明”字大旗。 伴随着他的呵斥,自各处废墟涌出来了数量不少的包衣以及鞑子,均是面露惊恐之色。 饶是今年的沈阳战事不利,建奴也从未考虑过明军敢主动出击的问题,因此明军自沈阳城一路疾驰而来,竟没有任何岗哨发现。 "儿郎们,随我杀。" 在那名额真鞑子一脸的惊恐中,明军的将领一马当先便冲到了他的身边,不待他来得及反应,只是一刀便终结了他的生命。 这名鞑子致死也没想明白,明军究竟是哪里来的骑兵... "建功立业就在今天,儿郎们随我杀!" 祖大寿一马当先,不断的挥舞着手中的长刀,收割着生命。 "不要杀我,我是汉人,我降啊..." 很快就有剃光了头的汉军扔掉了手中的武器跪在了原地,向明军请降。 只是没有人理会这些人的请降,骑兵们在尽情的收割着这些人的生命。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这里便成为一片人间炼狱,血腥味浓的让人有些作呕。 "尤将军,都查探过了,没有活口。" 一脸血色的祖大寿拖着长刀,纵马来到了尤世功这边。 "祖将门辛苦了.." 总兵尤世功点点头,刚才祖大寿的表现他看在眼里.. 听到尤世功的话后,祖大寿面露一丝笑容,没有多说什么。但是配合上脸的血污,显得极为恐怖。 熊廷弼给了他机会,他自然要牢牢抓住这个机会,不能错过。 早在将手中的铁骑交出的那一天起,祖大寿心中的那点野心便一同消失不见了... "曹文诏,你亲自去通知一声后方的贺总兵一声,让其不要离我们太远。" 尤世功随手唤来了自己的副将,对着其吩咐了一声。 "将军放心。" 那名为曹文诏的副将冲着尤世功抱了一拳,便亲自拍马,掉转马头向着身后而去。 "其余人,将这抚顺各处堡垒,给本将尽数挑了,一个不留。快去快回,不要误了大事。" 尤世功冲着围在自己马前的几名副将吩咐了一声。 "末将领命。" 很快,几名副将便调转马头,各自带着数百骑,往不同方向而去。 之前明廷在抚顺四周建有诸多堡垒,后来尽数归于了鞑子。 祖大寿领命之后,也是召集了自己的人马,选择了一个方向,快速疾驰而去。 尤世功纵马立在原地,凝望远处,心中在思虑着什么。 出征之前,熊廷弼将他单独叫住,为他布置了一项任务。 想到此处,一向以冷静著称的尤世功也不免心头火热,倘若此事真的成了,那就真是一战成名。 "若是有可能,率军过了那浑河,冲着那萨尔浒城给我放上两炮。" 这是临出行的时候,熊廷弼在他耳边悄悄说的。除了他以外,没有人知晓这次战事的真实目的。 但是此时尤世功内心火热,他突然觉得仅是如此,倒是有些不够看了,他心中有个一个更大的想法。 "将军,已经知会了贺总兵,如今大队人马就在我等身后不足五里之处。" 名为曹文诏的副将拍马赶回,冲着尤世功回禀。 "待到诸位总兵回返,我等直指萨尔浒城。" 尤世功缓缓说出了此行的真实目的。 第156章 明军威武 等到惊恐交加的努尔哈赤带着人赶回了萨尔浒城的时候,原本颇有些富丽堂皇的萨尔浒城到处都是残垣破壁。 城中哀嚎不断,惨叫连连,空气中充斥着硝烟弥漫的味道。 "父汗,您回来了。" 灰头土脸的皇太极从一处废墟中走出,冲着努尔哈赤说道。 "老八,到底是怎么回事?" 努尔哈赤心疼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脸上有着压抑不住的愤怒。这座萨尔浒城近乎凝聚了他大金全部的国力,如今却变成了这幅惨样。 "父汗,明廷不知道从哪凑出了一支骑兵,自抚顺方向一路疾驰而来,趁我大金不备,突袭了我萨尔浒城。" 皇太极剧烈的咳嗽了一声,向着努尔哈赤说道。 听到皇太极的话后,努尔哈赤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一些。他从未考虑过那些胆小如鼠的明军居然有主动出击的一天,更何况以前的明军即便是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力。 "国中损失如何?" 努尔哈赤深吸了一口气,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父汗...有千余儿郎们出城战死,除此之外,除了城门受损严重之外,城中倒是无碍。" 听到皇太极的话后,努尔哈赤的心猛的揪了一下,纵然城中留守的鞑子们不是八旗中的精锐,可也足够他心疼一阵。毕竟后金的人太少了些... "明军有多少人?走了多久了。" 努尔哈赤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咬牙切齿的说道。 "父汗,约有两千骑兵,刚走一个多时辰..." 皇太极的话音刚落,便看见自己的父汗努尔哈赤调转马头。 "白甲巴牙喇。" "在。" "跟随本汗追上去,让那些明狗们血债血偿。" 努尔哈赤一马当先,不顾皇太极的阻拦,便朝着抚顺的方向疾驰而去。 在努尔哈赤的身后,一群人数在三百左右,人马俱披重甲的鞑子们,同样拍马赶上。 白甲巴牙喇,八旗中最精锐的一支部队,由大汗努尔哈赤亲自统领,是精锐中的精锐。他们拥有着最好的装备,骑着最好的骏马,是努尔哈赤最引以为傲的一支力量。 在努尔哈赤一统女真的征战中,白甲巴牙发挥了不可忽视的作用。 ... ... "将军,这仗打的可真是舒服。" 一位副将脸上带着笑意,冲着尤世功说道。 "就是将军,什么满万不可敌,净他妈放屁。" 曹文诏脸上带笑,连忙附和。 听到自己属下的吹捧,尤世功的脸上也有着掩饰不住的得意。 此次突袭萨尔浒城,极大的提升了明军的士气,狠狠的打击了建奴的嚣张的气焰。想必朝廷得知以后,定然也会有着丰厚的奖赏等着自己。 "行了少说两句,都是督抚大人运筹帷幄,不然哪有我等立功的机会。" 尤世功虽然心中也是高兴,但是他也知道他们此行不过是趁建奴不备,打了个措手不及而已。 "将军说的是。" 几名副将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祖将门,今日战果颇丰,你为何闷闷不乐?" 尤世功注意到了自己身旁的祖大寿有些心不在焉。 听到尤世功询问,祖大寿回过了神,简单思索了一阵,冲着尤世功一抱拳。 "将军,我总觉得咱们今日有些太过于顺利了。" 听到祖大寿的声音,其余几名副将均是将目光投向了祖大寿,想要看看这位辽东将门出身的汉子有何真知灼见。 "祖将门,仔细说说。" 尤世功同样面露不解之色,虚心的问道。 "将军,诸位同袍,你们不觉得刚刚的那些鞑子有些不对吗?纵然咱们是打了个出其不意,可也不至于这些鞑子人人无甲吧?而且大金的那些贝勒们呢?将主呢?咱们都打到他们的老巢了,也不见一个主事的?"小说 祖大寿缓缓的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随着祖大寿的话一出口,围绕在他身边的诸位副将脸上均是露出了严肃之色,此时经过祖大寿提醒,他们才意识到哪里不对。 "祖将门,你的意思是?" "我怀疑刚刚萨尔浒城中根本就没有多少鞑子,甚至刚才出城的那些,已经是城里所有的鞑子了。" 听到祖大寿的话后,所有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脸上流露出了后悔的神色。 第157章 惨胜 "给本汗杀!" 在明军嘶吼着,挥舞长刀的同时,努尔哈赤也同时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白甲巴牙喇作为八旗军中最精锐的存在,向来执行的便是最艰难的任务,无数次以少胜多,所以即便面前的明军人数数倍于他们,这些巴牙喇也没有丝毫犹豫。 就连蒙古人都倒在他们的铁蹄之下,更何况这些孱弱的明人。 是时候让这些明人回忆起被支配的恐惧了。 片刻之间,两方人马便厮杀在了一起。仅仅是一个照面,明军便有数十人惨叫一声,掉落马下。 "杀!" 尤世功嘶吼一声,亲自提马参与了进去。身为主将,应当身先士卒。 在其身边,有几名心腹家丁,死死的将尤世功护在中间。 与其同时,祖大寿,曹文诏等将领也纷纷抽出了长刀,亲自上了战场。 "儿郎们,封妻荫子,就在今日!" 尤世功用尽全力,在自己家丁的配合下,将一名身着重甲的白牙喇斩于马下,望着近乎有些失衡的战场,奋力嘶吼着。 他的确高估了这些辽东骑兵的战力,或者说低估了精锐鞑子的战斗力,即便是面对数人围攻,那些身着重甲的鞑子们也是毫不畏惧,奋力厮杀。 在这些主将的带领下,明军的士气被进一步点燃,虽然时刻有明军被挑落马下,但是没有一人退缩,均是咬着牙与这些鞑子缠斗在一起。 这处平原几乎瞬间就被血水染红,每一秒都有人发出一声惨叫,跌落马下。 望着场中近乎有些焦灼的局势,位列后方的老酋努尔哈赤脸色有些难看。 自己麾下的白牙喇的确凶猛异常,仅仅以数百人却在压着这些明军在打。 可是这些明军明明损失惨重,却没有一人哗变,这与他想象中孱弱的明军大为不同。 "该死的明狗。" 努尔哈赤怒骂了一声,明狗有的是人,经得起这般消耗,可是他的白甲巴牙喇可是精兵中的精兵,每损失一个,都足以令他心疼好久。 第159章 东林党的反扑 "臣等,见过皇爷。" 很快,在王安的带领下,内阁首辅刘一璟率领着其余阁臣以及六部尚书来到了乾清宫中。 "诸位都起来吧。" 让朱由校颇为意外的是,这次觐见的人居然较往常还多了一位。 "周部堂,身体可好?" 朱由校率先向那名居于六部尚书之首,仅落后阁臣何宗彦半个身位的老人问候。 听到朱由校的问候,那名老人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向朱由校微微躬身。 "谢皇爷关心,老臣的身体好多了。" 此人便是六部之首,吏部尚书周嘉谟。 此前因为身体的原因,周嘉谟数次告假,近些日子都没有觐见过。 "诸位,辽东最新军报,熊廷弼遣人直捣建奴都城,杀虏上千,狠狠的打击了老酋的嚣张气焰。" 朱由校颇有些扬眉吐气的意思,之前你们说熊廷弼固守沈阳城,不敢出城野战,这次他都打到了女真都城了,这总算一桩胜仗了吧。 听到此处,内阁首辅刘一燝等人脸上的笑容有些许勉强,彼此对视了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只是不待内阁阁臣发声,吏部尚书周嘉谟脸上便涌现了抑制不住的笑容。 "打的好!那建州女真不过是蒙古人的奴仆,仰仗我大明恩典才能苟活至今。" 周嘉谟声音洪亮,底气充足,压根看不出这是一位刚刚大病了一场的老人。 "皇爷,熊廷弼有大功,当赏。" 周嘉谟没有任何掩饰,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是吏部天官,掌管官员进阶,他的话语相当有分量。 果不其然,周嘉谟一开口,内阁三位阁老脸上便变了颜色。 你看我,我看你,最终还是内阁首辅刘一燝硬着头皮,主动站了起来。 "皇爷,周部堂此言差矣。臣观那军报,辽东军虽然在萨尔浒城下杀敌颇多,但是随后在平原上进行了一场野战,女真仅仅付出了百人的代价,便杀了我辽东六百儿郎。" 在朱由校有些冷冽的眼神中,刘一燝虽然倍感压力,但依旧我行我素的说着:"熊廷弼此举思虑不周,贸然出击。不宜担任辽东巡抚,臣请庭推。" 第160章 庭推 竖日清晨,左掖门大开,一众文臣按官位排列好次序,有条不紊的穿过午门,跨过金水桥,遥望不远处的皇极殿。 皇极殿便是紫禁城中最大的宫殿,是皇帝举行大朝典的地方。 按照明朝惯例,庭推一般用来讨论三品以上官员的任命,廷推又称为会推,由吏部,九卿,六科一起参加的会推大典。 可以理解为庭推是更高级的大朝会。 "我等见过皇爷。" 皇极殿中,一众文官或激动,或平静的向高坐于御座之上的朱由校行礼。 "起来吧,今日庭推,主要议一议辽东巡抚的位置,熊廷弼究竟还适不适合待在这个地方。" 朱由校言简意赅的宣布了今日庭推的内容,声音平淡,听不出是喜还是怒。冠冕之上的落珠恰好挡住了他的脸庞,看不清表情。 少许的沉默过后,便有一名青袍官员自队列后方走了出来。 “臣兵部给事中有本奏,熊廷弼就任辽东巡抚多年,蒙天子信任,一人独掌辽东军政大权,但却未立丝毫寸功,空耗钱粮无数,近日更因他的盲目指挥,害的六百儿郎命丧辽东战场。臣请查处熊廷弼,将其革职回京。” 明朝有一个非常特殊的存在被称为“给事中”,他们品级很低,只有七品,相当于县令的品级,但是他们却有非常大的权利,他们既可以弹劾六部中的任意官员,也可以参与庭推这等国家重要集会。 随着这名给事中的率先发难,很快便有数名青袍官员自队列之中走了出来,对着远在辽东的熊廷弼开始了发难。 朱由校高坐于御座之上,对于这些人慷慨激昂的弹劾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些人表演,他知道这些人只不过是马前卒而已。 "陛下,臣兵部右给事中杨涟有话要说。" 听到这个声音,一些本来要主动站出来说话的人,均是脸色一僵,暗暗的收回了即将要迈出的脚步。 杨涟虽然为兵部给事中,品阶低下,但早在尚未出仕的时候,杨涟便名动东林书院,成为东林党中的后起之秀,待到杨涟出仕之后,曾任常熟知县。为真实了解当地民情,他常常青衫布履,深入田间、民舍,微服察访,遍知闾里利病,深受百姓拥戴。后因“举廉吏第一”,升为户科给事中,不久又改为兵科右给事中。 第161章 受挫的努尔哈赤 就在明廷这边还在争议熊廷弼的时候,远在辽东的建奴内部也正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讨论。 "父汗,萨尔浒城不宜再待了。我等不如撤回赫图阿拉。" 萨尔浒城的汗宫内,四贝勒皇太极正一脸焦急的冲着满脸阴寒的皇太极劝道。 努尔哈赤本来在大妃阿巴亥的安抚下已经逐渐冷静,此时突然听到皇太极的话语,心中不由自主的升起了一股怒意。 大步的从汗座之上走了下来,狠狠的一脚将皇太极踹到在地。 "竖子,你也认为本汗老了吗?难道你被明狗吓破了胆吗?" 努尔哈赤居高临下的望着跪伏在地上的皇太极,脸上有着说不出的愤怒。 皇太极见状,心中一叹。自己的父汗自从今年折戟沈阳城下,脾气便愈发的怪了,也越来越听不进劝了。 "父汗,儿子不敢,儿子一心都是为了我大金。" 身材有些肥肿的皇太极跪在地上,苦苦的向着努尔哈赤劝道。 听到皇太极居然还敢反驳自己,努尔哈赤心中的怒意更盛,抬腿便要起脚,继续将跪在地上的皇太极踹倒在地。 皇太极有些见到努尔哈赤的动作,有些痛苦的闭上了双眼,准备迎接努尔哈赤的怒火。只是等了许久,也察觉不到痛楚,小心翼翼的睁开了双眼,却发现自己的父汗正被大妃紧紧的拉着。 "大汗不可,若没有四贝勒,前几天我便葬身在明军的铁蹄之下,如何能够与大汗再次相见。" 阿巴亥的俏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冲着努尔哈赤苦苦的哀求着。同时也趁努尔哈赤不注意,拼命的给皇太极使眼色。 "父汗别气坏了身体,大金还需要您的领导。" 许是阿巴亥的劝诫有了用,许是因为皇太极低了头,努尔哈赤只是冷哼一声,没有再理会皇太极,径自走回了自己的汗座之上。 "老八,你可知道我大金在这座萨尔浒城上投入了多少?难道就因为一场突袭,我就平白的将这城市让给明狗?" 努尔哈赤的声音依旧寒冷,只是不再那般丧心病狂,逐渐的有了一丝理智。 听到努尔哈赤所言,皇太极心中闪过一丝窃喜,那个英明神武的父汗又回来了。 "父汗,此言差矣,我大金大可以继续将这赫图阿拉当做都城,只是大汗不宜在此坐镇。这样一来,即便明军再度派遣大军而来,那红夷大炮也威胁不到父汗的安全。" 皇太极一副为努尔哈赤着想的样子,苦苦的阐述着自己的理由。 听到努尔哈赤的话后,努尔哈赤有些阴暗的脸色也好看了一些,缓缓的点了点头,明狗的那红夷大炮实在是有些厉害了。 "还有吗?若是就这一个理由可不够服众,被蒙古人得知,还以为本汗怕了明狗。" 努尔哈赤的眼神依旧深邃,仔细的盯着跪在下首的皇太极。 “父汗,如今那林丹汗野心勃勃,一心想要恢复他祖上成吉思汗的荣煌,重振他黄进家族的威势,我大金证可以抓住这个机会,与其余蒙古部落合谋,一并吞并了他。而老寨刚好更适合出兵蒙古。” "父汗,在草原上没有人是我大金的对手,即便是明廷想要来救也是有心无力,等到我大金靠着这些蒙古人壮大了自己后,便可以绕道蒙古,突袭大明的边境。" 皇太极紧接着又给出了一个让努尔哈赤拒绝不了的理由。 "父汗,白甲巴牙喇损失惨重,这笔账我们需要蒙古人给咱们抵消。" 听到此处,努尔哈赤的心渐渐松动,前些日子的那次盲目追击,的确让他损失惨重。而且努尔哈赤还有些后怕,倘若当时那些明军一拥而上,说不定便会将他留在那里。 "那萨尔浒城,由谁坐镇。" 努尔哈赤嘴角带笑,看似无意,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听到这个足以致命的问题,皇太极内心慌乱,犹豫了片刻之后,迎着努尔哈赤有些戏谑的眼光说道:"父汗,儿子愿率军坐镇萨尔浒城,为父汗保驾护航。" 寂静,汗宫内是死一般的寂静。 汗宫中的卫士,包括大妃阿巴亥均是一言不发,就连呼吸都小心翼翼,不敢发声一点声音, 努尔哈赤站了起来,紧紧的盯着皇太极,似乎想要将其看穿一般。 第164章 代王训子 山西,大同府。 "骆大人,皇爷口谕,命你急速归京,锦衣卫随行。" 一名小太监向恭恭敬敬跪伏于地上的骆思恭出示了朱由校的信物过后,向骆思恭宣读了朱由校的旨意。 "臣,骆思恭奉旨。" 骆思恭接过信物之后,恭敬起身。宣旨的小太监自有一旁的番子引着下去休息。 “大人,皇爷怎么突然召您回京了?是不是先派人传书给公子..." 待到小太监离去后,一名番子快走了几步,冲骆思恭小声的说道。 "不该你操心的事,别瞎寻思。" 骆思恭冷哼了一声,打断了自己的心腹的话。 "皇爷的话你没听清吗?赶紧安排下去,派人向代世子知会一声,所有人即刻跟我回京。" 如今大同马市的事务已经在朱由校的示意下,由代世子朱鼎渭逐步接手负责,骆思恭已经不再管事了,整天落了个清闲。 "是,大人。" 听到自家指挥使的吩咐,几名心腹不敢耽搁,对视了一眼快速的向厅外走去,只有骆思恭独自站在原地。 看着自己这些心腹离去的背影,骆思恭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似乎在自说自语:"干咱们锦衣卫的,不怕皇爷有事吩咐,就怕皇爷忘了你啊..." 很快,没用多久,自大同府城中便驶出了数十匹快马顺着京城的方向一路疾驰而去,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带着自己的心腹,奉命归京。 ... ... "父王,骆思恭刚才遣人来报,将马市一事尽皆托付给了儿子,随后便带着人匆匆离去了。" 代王世子朱鼎渭正一脸恭敬的向着自己的父亲禀报。 经过了之前一系列的事情,代王世子朱鼎渭大为改变,整个人稳重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般热衷声色犬马。 尤其是前些日子朱由校恢复了他的世子位置,更令他负责大同马市一事,让这位之前无所事事的代世子好像找到了人生追求一般,将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扑在了上面,终日亲自坐镇于大同城外的马市上。 "马市一事,如今进展如何了?" 老代王见着如今大为改观的儿子,满心欣慰,向着代世子温声问道。 "父王放心,骆思恭交予我手上的时候,马市已经步入正轨,儿子现在又每天在城外坐镇,马市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开展着。" 代世子朱鼎渭恭敬的回答道。 "朝廷在西南的事,你知道了吧?" 老代王微微一笑,向着自己的儿子说道。 "儿子听说了,蜀王府在成都横征暴敛,被皇爷下令赐死,除国。" 说到此事的时候,代世子浑身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他万万没想到自家的皇爷竟然有如此魄力,一位世袭罔替,与国同休的亲王府,说除爵就除爵了。 "不,我说的不是这件事。" 老代王眼中闪露着精光,朝着自己儿子说道。 这让代世子朱鼐钧颇为意外,西南的事?除了蜀王府被除爵,还有何事值得被自己的父王单独提及,难道是朝廷大捷的事? 瞧出自己儿子眼中的疑惑,老代王面露高深之色:"你只看到了朝廷在西南打了胜仗,却没有看到那平叛的军队乃是皇爷亲自整顿的京营,就连将领都是皇爷亲自点的。" 说到此处,老代王停住了话头,看向自己的儿子。 经过自己父亲的提醒过后,代世子才猛然的发现了一件事,此次朝廷在西南平乱,从军队到将领,全是出于皇爷一人钦点。 "父王...这意味着.." 代世子的脸上有些许惊恐,声音有些苦涩。 "这意味着皇爷手中掌握了最为重要的军权,而且不受制于朝廷上的那些大臣们。" 老代王接过自己儿子的话头,自顾自的说着。 自家的这位皇爷自从上台以来便表现出了不同寻常的成熟,以及让人望尘兴叹的手腕。只是区区一年时间,并整顿了朝堂,收拾了勋贵,如今就连亲王,也没有逃过皇爷的雷霆手段,虽然那蜀王是咎由自取罢了... 听到此处,代世子的脸上的惊慌更深:"父王,若是依您所言,我等宗室的性命岂不是取决于皇爷一念之间。" 听到自己儿子的话,代王朱鼐钧没好气的说道:"难道之前我等宗室的性命就不在皇爷一念之间了?" "无须想那么多,踏踏实实的,听皇爷的令,好好做事就是了。天下藩王那么多,除了洛阳的福王以及周王,如今只有你一人能够有些许事务做吧?而且还是涉及军务。“ 经过自己的父亲的提醒过后,代世子面露精光。 "父王放心,儿子一定好好做事。" "你还年轻,一定要好好做事,不要耽误了皇爷的大事。" 老代王语重心长的向自己儿子嘱咐道,眼底深处藏着一些艳羡。 随后父子二人又谈笑了几句,代世子方才告辞离去,他还需要去城外坐镇,如今听了自己父亲的教诲过后,代世子感觉浑身都是干劲。 瞧着自己儿子远去的背影,老代王不由自主的有些感慨。 "这好命的小子。" 老代王突然开始羡慕起来了自己这个儿子的运气,阴差阳错之下居然入了皇爷的眼,不仅被皇爷委以重任,还被准了自由出城,更重要的是,他还年轻,如今不过三十余岁,他还有大把的时间享受接下来的时间。 当一位亲王拥有了自由出入的特权,那他几乎能享受到这世间一切的美食与美景与美人。 "来人,备轿,本王要出城游玩。" 老代王突然中气十足的朝着外面吩咐了一句。他虽然已经老了,但是与他一辈子没有出过大同府的父亲相比,他又是幸运的,起码他现在能够自由的出入了代王府,甚至年底还有机会去传说中的京城见见。 如今老代王最大的爱好便是乘坐着马车,光明正大的出城门,去自己的属地上亲自去瞧上一瞧,这等情形,在一年之前,就算是梦里,也没有出现过。 第166章 国宝? "臣,鲁钦,见过皇爷。" 一身戎装的鲁钦,跪在乾清宫暖阁里,声音洪亮的向着朱由校叩首。 "起来。" 朱由校今日才刚刚睁眼,便听到了鲁钦进京等待面圣的消息。满身的睡意,瞬间一扫而空。在自己的皇后张焉颇有些幽怨的眼神中,朱由校快速的洗漱了一下,便迫不及待的让鲁钦于乾清宫暖阁见驾。 "怎么多耽搁了几日?" 朱由校满心欢喜,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按照之前的行进速度来看,鲁钦应该在前几天就回到京城了,不应该一直推迟到今日才到。 听到朱由校询问,鲁钦脸上浮现了一抹笑容:"臣下令大军不许路经州县,因此多绕了两日的路,让皇爷久等了。" 听到鲁钦的解释后,朱由校恍然大悟。大军压境,时常有骚扰百姓的事情发生,鲁钦这样做是对的。 "一路辛苦了,朕会即刻令内阁论功行赏。" 听到此处,鲁钦的脸上闪过毫不掩饰的笑容,一展武人的粗狂。 "臣,多谢皇爷。" "下去好好歇两天,朕还有事要交给你去做。" 朱由校饶有深意的看了鲁钦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 鲁钦听到朱由校的话后,不经任何思考,重新躬身。 "愿为皇爷效死。" "没那么严重,下去歇两日,两日后再来宫中见朕。" 听到朱由校的话后,鲁钦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犹豫,没有直接告退。 "怎么了?还有事?" 朱由校笑着向鲁钦问道。 "皇爷,臣此去成都,给您带回来一个礼物。想要敬献给皇爷。" 听到此处,朱由校脸上的笑意稍稍退去,他不太希望手底下人出现这种投机行为,但是鲁钦毕竟刚刚得胜归来,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 "那就呈上来吧,让朕看看。" 听到朱由校的话,鲁钦的脸上闪过一丝为难。 "皇爷,这件礼物被臣放在了奉天门外,还请皇爷移驾。" 听到此处,朱由校的脸上闪过狐疑之色,什么礼物居然还要让自己移驾。 "走吧,王安,一起跟朕去看看。" 朱由校随后说了一句,便示意鲁钦在前面带路。 鲁钦虽然走在前面,但是内心也颇为惶恐,他突然觉得自己此举有些许突兀了,万一皇爷不喜欢此物,岂不是平白给自己招惹了一番事端。 想到此处,鲁钦不由得在心里开始埋怨自己,可是一想到自己准备的那份礼物,鲁钦又平白多了几分信心,皇爷应该会喜欢的吧? 鲁钦的心理活动,朱由校自然不知,但是就在刚才,他的内心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对于鲁钦的礼物也开始突然期待起来,想到这里不由得呼吸急促了几分,隐隐的加快了脚步。 "皇爷,您这是怎么了?" 王安自然察觉到了身旁朱由校的变化,不由得好奇起来。 "无事,朕只是突然对鲁钦的礼物感兴趣了.." 听到朱由校的话语,走在前方的鲁钦不由得暗暗叫苦,倘若一会皇爷对自己的礼物不满意,可就糟了... 时间不久,君臣几人便到了太和门前的广场,隔着老远朱由校便看见有诸多内侍与宫女们正围在一起,似乎在对着中间的物件指指点点。 "这就是白熊吗..." "这东西吃肉吗?" "还别说,还挺可爱。" 隐隐约约的议论声传到了朱由校的耳中,朱由校脸上的激动之色更甚,心中隐隐的有了期待。 "皇上驾到。" 王安跟在朱由校身后,远远的招呼了一声。 听到王安声音的众内侍,犹如小鹿受惊一般,顿时止住了声音,各自向后退了几步,跪在地上。 "见过皇爷。" 随着众人的退去,被围在中间的事物,瞬间映入了朱由校的眼帘。 广场上赫然摆放着两个大笼子,里面各有一只体型肥硕似熊、丰腴富态,头圆尾短的动物。 "皇爷,此乃白熊。臣在四川山林得见,臣瞧着颇为可爱,便自作主张将他擒来,送给皇爷。" 朱由校脸上的神情自然没有逃过鲁钦的眼睛,鲁钦不由得在内心里低吼一声,赌对了。 听到鲁钦的介绍,朱由校面露疑惑之色,这是白熊?那畜生身上黑色还不够明显吗。 许是看出了朱由校脸上的疑惑,鲁钦也露出了一丝尴尬,"皇爷,臣问过当地人,当地人都将它称之为白熊。" 第167章 提督南京 十月的北京,秋风渐起,打在人的脸上格外的舒爽。紫禁城中,有两道身影正焦急的向着宫中走去,路上的内侍见到二人均是面露恭敬之色,微微低头。 二人一左一右,径直穿过了偌大的广场,来到了乾清宫前,对视一眼,没有任何话语,依旧是一左一后,各自踩着白玉阶,踏进了乾清宫大殿。 ... "臣,锦衣卫指挥使见过皇爷。" "奴婢,内宫监掌印魏忠贤,见过皇爷。" 二人一前一后,先后向高坐于案牍之后的朱由校,俯首行礼。 "都起来吧。" 朱由校将目光从案牍之上的奏折抬起,朝着下方的二人说道。 "骆思恭,一路疾驰,辛苦了。" 听到朱由校的话语,骆思恭内心闪过一丝暖流。 "臣收到皇爷急诏,便星夜疾驰,不敢耽搁片刻。" "好,朕这才将你们二人叫来,是有一件大事要交给你们。" "请皇爷吩咐。" 二人没有任何犹豫,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道。 "朕要你们二人,在南京城重整军务,将南京的军权给朕重新拿回来。"小说 后面一句,朱由校是朝着魏忠贤说的。 听到二人的话后,两人的脸皮均是抽了一抽。南京城,可是江南那些大人们的天下... "你们二人怕了?" 朱由校眼睛闪过一丝精光,脸上有些不太好看了。 "请皇爷下旨,奴婢万死不辞。" 魏忠贤最先缓过神来,脸上闪过一丝狠辣,纵然南京城是龙潭虎穴,他也得去闯一闯,更何况那可是提督南京城. 提督整个南京的权势,不比在北京城中当一个内宫监掌印,来的威风? 几乎就在魏忠贤开口的一瞬间,骆思恭也以头伏地。 "臣,愿往。" 听到二人的话语,朱由校默默点头。 "好,朕便升你骆思恭为都督同知,给朕将南京的锦衣卫给朕重新握在手里。" 听到朱由校的话,骆思恭不可思议的抬起了头,脸上露出了一丝兴奋之情。声音不由自主的有些颤抖。 "臣,谢皇爷恩典。" 自明太祖朱元璋建国,在南京设立五军都督府,下设左右都督。左、右都督之下设置都督同知,从一品,协助左右都督管理本府所辖都司、卫所。 朱由校此举,相当于直接将他的官职从正三品提升到了从一品,更为重要的是,朱由校此举是在向他释放了一个信号。 上一次被任命为都督同知的锦衣卫指挥使乃是嘉靖年间的陆炳。陆炳的母亲,是嘉靖皇帝的乳母,嘉靖皇帝对陆炳信任有加,恩典一世。在陆炳去世的时候,更是破例将陆炳追封为忠诚伯。 一想到这里,骆思恭就有些呼吸急促,心跳加速,恨不得现在就飞到南京城去。 朱由校瞧着骆思恭脸上的激动,就知道骆思恭理解到了自己释放的信号,暗暗点头。 倒是一旁的魏忠贤面露艳羡之色,这几句话的功夫,这骆大人便由正三品,升为了从一品。 "到了南京城,不要轻举妄动,一切稳步就绪,给朕仔细的查。有鲁钦在,朕保你们无碍。" 就在朱由校说话的同时,一道魁梧的身影自暖阁角落走了出来,向骆思恭,魏忠贤二人抱拳。 "骆大人,魏公公,以后咱们三人倒是要多来往了。" 二人稍一愣神,便连忙还礼。 "见过鲁总兵。" 对于这位威震西南的京营大将,他们二人自然是有所未闻。听他的意思,鲁钦日后竟然也会跟他们一同前往南京城。 想到这里,骆思恭和魏忠贤二人脸上都浮现出了一抹喜意。这下他们最担心的生命安全也得到了保障。 "鲁钦,等左光斗从辽东归来,朕保你一个都督同知的位置,你给朕坐镇南京都督府。谁的命令也不要听。" 听到这里,鲁钦的心中同样有着无限感慨,因为自己当日的毛遂自荐,自己就从一个从正品的神机营副将变成了正二品的京营总兵。 仅仅过了几个月的时间,自己又摇身一变成为了从一品的都督同知,这等升迁速度说出去实在是有些骇然。 而且听皇爷的意思,将他们三人派往南京是为了重新整顿南直隶,倘若到时做的让皇爷满意了,那正一品的都督,他也是有望.. 一想到这里,鲁钦就浑身激动。 "请皇爷放心,臣只遵皇爷一人号令。" 鲁钦跪伏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因为用力,而使得额头有些发红。一旁的王安见状,暗暗点头,不枉皇爷的一番栽培。 "此去南京,只为配合骆思恭,魏忠贤二人行事,不得擅动,若有事情,即刻来报。" 朱由校用手指轻轻敲击龙案,再一次的对着鲁钦嘱咐道。 南直隶事关重大,绝对不能贸然生乱,他将鲁钦派过去是为了震慑人心,而不是为了激化矛盾去的。 "皇爷放心,臣省得。" "既然如此,你们三人下去收拾一番吧,等朕的消息吧。" "是。" 三人郑重应道,随后转身退去。 ... 目送着三人离去的背影,朱由校轻轻一叹,心情复杂。昔日正值壮年,御极多年的万历皇帝都没将南直隶重新拿回来,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行。 揉了揉有些发酸的太阳穴,朱由校有些疲惫的走出了暖阁,站在白玉阶上。这诺大的北京城,不知道有多少阴谋诡计在等着自己,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正等着看自己的笑话。 如今国力疲弱,边境不稳,真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等待着伺机而动。 想到此处,朱由校突然眼神发冷。 "朕那五弟,最近在忙些什么?有没有人来见过他" 站在一旁的王安,听到此话,突然浑身打了个哆嗦。 "皇爷,由检皇子整日在宫中,外人如何得见。" 听到此话,朱由校缓缓点头,自己那五弟朱由检此时不过十岁,还没有被自己封王开府,自然还在宫中居住。 "将宫中看的紧些,闲杂人等就不要让他去见由检了。" 朱由校突然吩咐了一句。 在原本的历史上,朱由校正值壮年,落水而亡,这背后究竟是意外还是阴谋,一直饱受争议,但不可否认的便是,最终的受益者便是朱由校的五弟,信王朱由检。 而且在朱由检刚刚上台的时候,便大肆提拔了许多东林党的官员,一时间朝堂重新众正盈朝。 "皇爷放心,奴婢知晓了。" 听到王安的声音后,朱由校暗暗点头,眼神逐渐变得发冷,他要将一切存在的可能都扼杀在摇篮里。 第168章 论功行赏 左佥都御史左光斗回京的消息不胫而走,几乎瞬间传遍了北京城。几乎所有官员都将目光投向了北京城中央的紫禁城。 人们都在期待着左光斗这位"东林六君子"能够给出什么样的答案。 很快,左光斗被诏令进宫,内阁与六部九卿旁听。 ... ... "左卿家,一路辛苦。" 朱由校目光复杂的看着下首的这位年过四旬的中年人。 他也是在左光斗奉命出京之后才知道这位左敛都御史居然也是东林骨干,可当时左光斗已经出京,也来不及将他唤回来了。如今只能寄希望于左光斗能够如那杨涟一般,也有自己的操守,不至于因为党争而毫无底线。 左光斗听到朱由校的话后,面色一凛。 "为国效力,不敢谈辛苦,皇爷严重了。" 听到左光斗如此之言,朱由校微微颔首。左光斗此话说的很有意思,表明了他是一心为国的... 就是不知道左光斗口中的"国"是何等样子的了.. "左卿,如今辽东如何。" 在所有人的瞩目中,朱由校缓缓问出了此时暖阁内所有重臣的心声... 他也想听一听左光斗口中的辽东是何等情形了.. "皇爷,臣奉旨巡视辽东。熊廷弼所言非虚,的确斩杀鞑子数千,当重赏。" 左光斗简单的一句话,奠定了今天的基调。 数位东林官员,皆是面露苦涩,在心中哀嚎一声。 "完了。" 内阁首辅刘一燝也是脸色发苦,微微叹了口气,看向暖阁中央的那道身影。 左光斗也是东林骨干,素来被他赏识,如今竟然就连他也"背叛"了东林,看来这朝中的局势已经是越来越艰难了。 听到左光斗的话,朱由校虽然依旧面不改色,可是心脏猛地跳了一下,他是真怕左光斗在众目睽睽之下说熊廷弼欺上瞒下,伪造军报。 “这么说来,熊廷弼在辽东的举措颇为有效了?” 朱由校脸上带着笑容,冲着左光斗说道。 迎着朱由校的笑容,左光斗心里一叹,但是没有丝毫犹豫。 "确实如此,臣在辽东走访了当地百姓以及军民,辽东百姓都颇为认可熊大人。" "好,做的好。" 朱由校再难压制心中的激动,狠狠的拍了一下龙案,当初他就要对熊廷弼封赏,但被以内阁首辅刘一燝为首的一系列东林官员给拦了下来,如今东林骨干亲口认可了熊廷弼,这样应该再也没有人敢阻拦朱由校了。 "诸位,左卿家的话你们听得很清楚了,兵部也早已验明了战果。恰逢鲁钦也从西南平叛归来,是时候议封赏了。" 听到此处,暖阁内的东林重臣均是面露苦涩,颇有些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就连左光斗脸上也有着少许的落魄,不过他却没有后悔自己刚刚的举动。 他在辽东亲眼所见,如今辽东军民人人安居乐业,军阵整齐,上下一心,时刻不忘收复旧土,这一切的改变都是从熊廷弼上任开始。 他虽然为东林骨干,但更希望国泰民安。这才是他一开始读书的时候,许下的宏图壮志。 "陛下,可将熊廷弼擢升为辽东经略,并赐蟒袍,以示恩威。待收复旧土之后,再行封爵之赏。" 不待众人开口,左光斗反而率先向朱由校建议起来。同时也在侧面点出,熊廷弼虽然劳苦功高,但已经为地方最高长官。而且建奴尚在,不宜太过恩典。 听到此话,朱由校也是微微凝神,暗自点头。如今他已经不是刚刚登基的懵懂少年,如今他也渐渐的理解了何谓平衡之道。 听到左光斗的话后,其余诸臣也纷纷的开了口,有的表示同意,有的表示仍需商议。 只有一人例外。 "首辅,你的意思呢?" 朱由校将目光转向一直默不作声,脸色有些发苦的内阁首辅刘一燝。 听到朱由校的话语后,刘一燝缓过了神。 "一切具有陛下乾纲独断,老臣不敢掣肘。但倘若擢升熊廷弼为辽东经略,臣请升王化贞为辽东巡抚。" "辽东重地,绝不可将大权尽数托付于熊廷弼一人。" 言辞之间,满是对朝廷的负责以及关心。 听到王化贞的名字,朱由校便是眼光一寒,他知道这个人。在原本的历史上,正是因为他和熊廷弼不和,方才导致了日后的广宁惨败。 此人,绝不可掌军。 "此人不可。" 在所有人的注视中,朱由校丝毫没有给老首辅刘一燝面子,直接拒绝了这个提议。听到此话,刘一燝脸色更加难看了一些。 "不过首辅的确是老成持重之言,朕深以为然。" "熊廷弼的军报上,数次提及他的副手袁应泰。他们二人在辽东也搭档许久了,就升袁应泰为辽东巡抚吧。" 朱由校虽然驳了刘一燝的提议,但很快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自己并不是在针对刘一燝。这让刘一燝的脸色方才好看了一些。 只是稍微思考了一会,刘一燝便轻轻点头。 "皇爷思虑的更为周到一些。" 不管是王化贞还是袁应泰,都是他东林官员。自己刚才也是突发奇想,既然无法阻止熊廷弼,那就不妨在辽东多安插几个东林的官员。 "那就依首辅所言,擢升袁应泰为辽东巡抚,熊廷弼为辽东经略,赐蟒袍,加太子少保。" 说完这句话,朱由校便用自己有些冷冽的眼神,环顾了一下场中数位想要开口的官员。就连刘一燝看到了皇帝的眼神过后,也是叹了口气,没有再过多言语。 "鲁钦率军平叛,威震西南,极大的提升了我大明的声威。便擢升为都督同知吧。" 相比较熊廷弼而言,鲁钦毕竟只是一名武将,而且此次出征的确战功显赫,因此鲁钦的擢升倒是没有受到太多阻碍,毕竟都督同知也不过是一项虚职。 "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擢升为都督同知。" 朱由校又简单的提出了一项人事任命,众臣虽然不解朱由校这样做的目的,但是下意识的就要反对。 "臣,遵旨。" 在所有人意外的眼神中,内阁首辅刘一燝率先同意了朱由校的提议,并微微躬身。 有了首辅点头,剩下那些反对的声音也很快的消失不见,微不可查。 ... ... 很快,几道人事任命便从紫禁城中传出,瞬间点燃了北京城。 "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因功,升为都督同知。" "京营总兵鲁钦因功,升为都督同知。" "右敛都御史袁应泰因功,升为辽东巡抚。" "辽东巡抚熊廷弼因功,升为辽东经略,加兵部侍郎衔,加太子少保。" 第169章 宣府异动 宣府镇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战略地位十分重要。特别是明朝建都北京之后,宣府镇更是保卫京都,防御蒙古族南下的咽喉之地;大同府为京师西北屏障。大同地区“东连上谷,南达并恒,西界黄河,北控沙漠”,战略地位极其重要。 宣府镇也被称之为九边重镇之首。 昔年的宣府也有藩王坐镇。洪武二十八年,明太祖朱元璋下令让他的第十九子朱橞就藩宣府,为谷王。 只是在永乐年间,朱橞就被明成祖朱棣下令削为庶人,除国。不过这依旧不影响宣府的重要地位。 为了防备蒙古的鞑子,早在宣德年间,大明便在宣府修建了张家口堡。并且由于宣府的特殊位置,张家口便成为了最初允许"马市"的地方。 后来由于朝廷禁令,张家口堡便逐渐荒废了下来,但是随着前些日子的马市重启,宣府又再度热闹了起来,全国各地的行商纷至沓来。 ... ... "大人,您还在担心那边的鞑子吗。" 宣府衙门内,一身戎装的宣府总兵杨肇基轻轻端起手中的茶盏,向一旁的宣府巡抚解经邦问道。 听到此话后,宣府巡抚解经邦的脸上闪过微不可查的一抹尴尬,近些日子来他的确是有些忧心。 "太初,你也知道,这些日子,咱们这宣府可是有些不太平啊。" 听到自家巡抚的话后,宣府总兵杨肇基也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脸上浮现出了些许认真之色。 "大人说得对,这些日子是有点不太平。鞑子,来的有点多了。" 杨肇基出身武将世家,自幼有才且勇武过人,成年后由武举袭指挥,历任征东平西防倭三镇总兵,提任沂州卫正指挥,经屡次提升,任大同总兵,前些日子才从大同总兵调任到宣府,就任总兵。 "保险起见,大人还是向朝廷知会一声吧。" 提到此事,杨肇基的声音也认真了一些,他近些日子也隐隐约约感觉到宣府最近有些变化,来往的行商们越来越多,蒙古鞑子也多了起来。 "本官稍后就向京城修书一封,希望朝廷能够重视吧。" 瞧得自家巡抚如此认真,杨肇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大人,不必如此揪心。有末将在,定当保得了宣府平安。" 听到杨肇基的话后,宣府巡抚微微一叹。 "希望如此吧。" 他近些时日总感觉有些心神不宁,好似有事发生... "朝廷交代下来的马市如何了?" 宣府巡抚转而问向了此时宣府城中最热闹的事。 "大人放心,如今宣府行商颇多,热闹非凡,因此城中的百姓们倒是平白多了些进账,日子倒是好过许多。" "马市那边也有末将亲自盯着,那些蒙古人倒也懂规矩,因此倒是颇为顺利,未有矛盾发生。" 听到此话,宣府巡抚谢经邦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容,对于他来说,这是天上砸下来的“政绩”,倘若将此事做得好了,那不就是"简在帝心",日后升迁调动,也定能更容易些。 "既然如此,太初你就辛苦些,多盯着一点那马市吧。本官听说皇爷一支想要练出一支精锐骑兵,将那辽东的鞑子一网打尽。" 听到这里,杨肇基的心中平白多了一份激动。作为武将,谁不想征战沙场,立不世之功?若有可能,他更希望调任辽东,充当辽东巡抚熊廷弼手下的一名总兵,至少那里有战事发生,更容易立功一些,总好过自己在这宣府空耗时光。 "大人放心,末将知晓的。" 纵然杨肇基对自己现在的处境有些不满,他也知晓轻重,断然不会在朝廷的大事上开玩笑。 "大人,末将听说,大同那边正在开展清丈田亩,开荒军田,不知我等..." 杨肇基转而向自家的巡抚大人提了一个意见。 听到此话,谢经邦的脸上同样有着少许的心动,可是不久就黯然一叹。 "此事,日后再说吧。" 言辞之中,满是落寞。 谢经邦怎么会不知晓如今宣府的状况,他也想着改善这般局面,可是宣府的屯田废弛已经是多少年遗留下来的问题了,他也是有心无力。 第170章 范文程 辽东,赫图阿拉城。 "代善,你不在前线坐镇,怎么跑回来了?" "莫非,战事不利?" 努尔哈赤面色阴霾,声音有些寒冷,冲着跪在自己脚下的儿子说道。 一听这话,女真大贝勒代善不敢含糊,冲着努尔哈赤磕了一个头。 "父汗,如今蒙古战事焦灼,察哈尔部有了明廷的赏格,麾下的鞑子人人皆悍不畏死。这样僵持下去,对我大金不利。故,儿臣特赶来,报与父汗知晓。" 代善声音颤抖,脸色惊慌。没有努尔哈赤的诏令,擅自从前线而回,这在后金可是大嘴。 "这不是你从前线,无召而回的理由。" 努尔哈赤听了代善的话后,眼神一凛,声音依旧寒冷。 "父汗,儿臣是想到了一个好的办法,用以改善我大金如今的局面,所以才无召而回。" 代善连忙向努尔哈赤辩解道。 "说说看。" "父汗,如今内喀尔喀部早已与我大金联姻,达成同盟。我大金可令喀尔喀部假意向明廷投诚,申请互市,麻痹明廷。" "如今明廷边境局势糜烂,军备废弛。我大金轻而易举便可以绕道宣府,大同,直抵京师。何必在草原上与察哈尔部厮杀,平白让明廷落了好处。" 听到此话,努尔哈赤脸色一怔,代善的话说到他心里去了。若不是被熊蛮子锁死在辽东,他早就率兵出关,大肆抢劫了。努尔是 自打他起兵造反,明廷就封锁了辽东地区的互市,让本就贫瘠的建州女真日子更加难过。全靠那些晋商走私,才令他们大金的处境好过一些。 可是随着晋商被明廷一网打尽,他们大金的日子就不太好过了。如今他大金国内的粮食价格已经到了一个离谱的程度,若不是如此,他怎会出兵蒙古,不就是为了缓解国内的压力吗。 可是那察哈尔部与明廷达成同盟,有明廷给他们作为后勤,察哈尔部根本就不怕消耗。此消彼长之下,他大金只会越来越弱。 如今代善的这番话,刚好戳中他的内心,如今察哈尔部的族人们通过与明廷的互市可是获利颇多,他也眼红的紧。 "来人,将大贝勒的意思传达至内喀尔喀部。" 听到努尔哈赤的话后,代善心里一喜,他知道自己这番话被父汗采用了。 "做的不错,回去告诉阿敏,尽快的将战事了结,从草原上返回。" "咱们出关,去抢明廷的。" 努尔哈赤眼神发狠,雄心万丈。 他真的是有些老了,这等妙计居然是一向粗鲁的代善提出,这让他心生感慨。 "日后有这等妙计,尽早提出。" 努尔哈赤白了一眼脸上喜滋滋的代善,有些没好气的说道。倘若这个办法被代善早些献出来,他早就采纳了,何必让自己麾下的儿郎们在草原上与那林丹汗杀个你死我活。 毕竟那林丹汗是蒙古帝国的大汗,麾下的察哈尔部是蒙古诸多部落中最精锐的部落了。饶是他女真铁骑,与林丹汗麾下的蒙古鞑子对上也是颇为吃力。 "父汗,这等妙计并不是儿子想出来的,而是儿子麾下的一个文书主动进献,儿子觉得有理,便立刻提马回国,报予父汗知晓。" 听到这里,努尔哈赤来了兴趣,他大金国内还有这等目光深远之人?须知一向被他寄予厚望的四贝勒皇太极也没有此等真知灼见。 "你麾下的人?我大金还有这等妙人?" 听到努尔哈赤的话后,代善的脸上涌现出些许讨好。 "父汗,是汉人,是咱们之前攻陷抚顺的时候,劫掠的一个秀才,此次儿子率军出征蒙古,此人一同随军,并求见了儿子。" 听到这里,努尔哈赤缓缓点头。他就说,以代善那等脑子,怎么会想出这等偷天换日的妙计。 "人呢?带来了吗?让本汗见一见。" 听到努尔哈赤的话后,代善连忙朝着汗宫门口比划了一下,示意门口的鞑子让外面的人进来。 很快,一名汉人模样的年轻人,自汉宫外走了进来。与其他汉人不一样,此人的脑后居然有着丑陋的金钱鼠尾,显然是蓄发许久了。 "奴才,范文程见过大汗。" 那名自称为范文程的年轻秀才,到了努尔哈赤近前,规规矩矩的磕了一个头。 瞧着此人脑后的金钱鼠尾以及一丝不苟的大礼,努尔哈赤那有些阴霾的脸上,涌现出了些许笑容。 "起来吧,本汗听大贝勒说,是你给他进献的此等妙计。" 听到努尔哈赤所言,范文程双手抱拳,眼神恭敬。 "敢叫大汗知晓,如今我大金国内局势复杂,奴才以为不宜在草原上与林丹汗纠缠,所以才斗胆向大贝勒进言。" 听到范文程话里话外,俨然以大金的子民自称,努尔哈赤脸上的笑容更胜。 "做的不错,如今我大金正需要你这样的博学多才之人,稍后本汗必有重赏。" "谢大汗。" 范文程听到努尔哈赤的话后,脸上涌现出了一抹惊喜。 "将你的计划给本汗详细的描述一番。" 努尔哈赤坐在汗座之上,饶有兴趣的盯着下方的范文程,他很期待这个汉人能够给自己带来怎样的惊喜。 "大汗,如今科尔沁部与我大金结成同盟,一同与林丹汗征战。值此之际,倘若内喀尔喀部请求向明廷请降,明廷为了不把内喀尔喀部推向大金一方,定然会同意。" "到了那时,我大金便可趁着那喀尔喀部与明廷互市的机会杀入关内,大肆的抢劫一番。" "那喀尔喀部早已与我大金联姻,而且为了自身的利益,他们定然不会拒绝大汗这个提议。" "而且内喀尔喀部与我大金接触最近,内喀尔喀部定然不敢抛弃我大金,真心向明廷请降。" 范文程的一番话说的努尔哈赤是满心激动,不时的发出赞叹之色。 "范先生此计甚妙啊。范先生日后还要多多为我大金出谋划策才是。" 不由自主,努尔哈赤已经将眼前的范文程称作先生。 "奴才当然为我大金尽心尽力。" "来人,带范先生下去好好休息,好好伺候着。将上次从蒙古抢来的女人,全送到范文程住处。" 片刻之间,范文程俨然便成为了大金新贵。 第171章 韩爌进言 天启元年,十月二十八,卯时三刻(凌晨五点四十五分),天光尚未大亮,紫禁城依旧笼罩在夜色之中。 待到晨钟响起,响彻皇城,朱红色的左掖门缓缓开启。 "给二位大人贺喜了。" 左掖门后,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安穿着一身红袍,喜气洋洋的冲着门外的二人说道。 门外赫然便是刚刚升为都督同知的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以及刚刚平叛归来的悍将鲁钦。 "见过王公公。" 骆思恭与鲁钦二人连忙还礼,开玩笑,谁敢在王安这位天子近侍面前摆谱,就是骆思恭也不行。 "二位大人随咱家走吧,别让皇爷久等了。" 王安稍稍点头,随后便是转身率先往皇城里面走去。 骆思恭与鲁钦二人对视一眼,连忙跟上。 今日便是他们辞别皇爷,前往南京的日子了。一想到这里,二人不由得呼吸加速,即将便能手握大权,提督地方了。 偌大的太和广场上空无一人,稍显冷清,只有几人清脆的脚步声。 "王公公,臣前几天进献给皇爷的那白熊?" 鲁钦面上带着几丝讨好,跟王安攀起话来。 听到这里,王安的脚步稍显迟缓,脸上带着一丝笑意。 "那两头白熊,皇爷喜欢的紧,便是皇后娘娘以及贵妃娘娘见了都颇为欣喜。如今被皇爷放到了豹房,妥善安置了。" 豹房,昔年曾为明武宗正德皇帝的享乐场所,位于西苑太液池西南岸。正德皇帝在那里饲养猛兽,鲁钦送来的两头大熊猫就被朱由校安置在那里。 "能够入了皇爷的眼,倒是那两头白熊的福分了..." 鲁钦脸上带笑,附和着王安。 王安微微点头,心中也有些感慨,这武夫倒是好大的运气,先是从众多将领之中脱颖而出,然后又大胜而归,得了皇爷青睐。进献的两头白熊,又极得皇爷喜爱,如今更是要被放出去,提督地方了,真是好大的福分。 一旁的骆思恭也是面露羡慕,他也听说了鲁钦乘胜归来。进献的两头白熊,引得龙颜大悦,甚至惊动了皇后娘娘。 不由得也动起了心思,盘算着日后有机会是不是也得给皇爷送送东西?到了南京他得好好琢磨一下,看看南京有没有什么猛禽异兽... 思虑之间,三人便到了乾清宫外。 "二位大人,等我进去禀告皇爷一声吧。" 王安将二人丢下,径自登上白玉阶,进了乾清宫。 不多时,乾清宫大门再度开启,一名小太监自乾清宫走出。 "皇上有旨,准二位大人觐见。" 骆思恭与鲁钦二人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袍服,踩着崭新的官靴,一步步迈出了乾清宫之中...小说 ... "臣,都督同知鲁钦,见过皇爷。" "臣,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见过皇爷。" 乾清宫暖阁内,两位中年人均是面露严肃,朝着朱由校行了一个大礼。 "起来吧。" 朱由校的声音从案牍之后传出。 待到二人落座之后,朱由校打量了一下穿上崭新官袍的二人,面露笑意。 "多的事情,朕就不多嘱咐了,此去南京,一切小心,以谨慎为上。" 听到朱由校的话语,二人均是微微躬身,口中称是。 "既然如此,那就..." 朱由校微微点头,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暖阁外面有一道身影,缓缓走了进来。让他将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朱由校的异样自然被骆思恭与鲁钦二人注意到,不由得向身后看去。 "臣,韩爌见过皇爷。" 来人正是内阁次辅,韩爌。 "给阁老赐座。" 很快,便有小太监为韩爌搬来一把椅子,坐在了骆思恭与鲁钦对面。 "阁老,清晨来见,有何教朕?" "皇爷,昨夜是臣当值,有一封奏报送到了臣的手里,臣看了以后不敢擅自决断,特送来皇爷御览。" 说话间,韩爌便自怀中掏出了一封奏报,双手递于朱由校。 一旁的王安,连忙快走两步,接过韩爌手中的奏报,递给了朱由校。 朱由校听了韩爌的话后,不敢大意,连忙打开了奏报。到底是何等紧急的消息,居然令堂堂内阁次辅清晨来见。 随着奏报的打开,朱由校的脸色也渐渐的变得奇怪起来。 "骆思恭,你在大同的时候,那些互市的蒙古人可有异样?" 朱由校将奏折放在了一边,转而问向一旁的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 第174章 杨肇基 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用这样的话来形容张国纪再合适不过。作为当今皇后的父亲,张国纪蒙天子恩典,受封太康伯,并赏赐无数。 只是骤然得了富贵的张国纪并不像大多数人想象的那般快乐,甚至还有些许的苦恼。 ... ... "父亲,怎么今日有空前来?" 紫禁城,坤宁宫内,皇后张焉在众多宫女的簇拥下走出。 "臣,见过皇后娘娘。" 张国纪的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无奈,躬身向着张焉行礼。 这就是身份的尊卑,纵然面前的是自己的女儿,自己的掌上明珠,但是由于嫁入了帝王家,自己就必须要向自己的女儿行臣子礼。 不过张焉很快就让人阻止了自己的父亲。 "父亲,不必如此。" 为了避嫌,即便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张焉的身旁也有许多宫女,内侍在一旁伺候。 "父亲今日怎么有空前来?可是家中有事?" 等到张国纪坐回了椅子之上,张焉轻启红唇,再度询问自己父亲的来意。 "宝珠..为父最近实在是有些烦闷,又不敢擅自决断,这才进宫来,想让你拿个主意。" 张国纪理所当然的唤出了自己女儿的名字,将自己今日的来意托盘而出。 张焉也没有觉得丝毫不妥,她早在张国纪第一次进宫的时候,就跟自己的父亲说过一切照旧就好。 听到此处,张焉的眉头轻皱,他的父亲能遇到什么麻烦,还不敢擅自决断,需要自己来给拿主意? "父亲遇到了何事?" 张焉问向张国纪。 听到自己女儿的问询后,张国纪的老脸上闪过一丝无奈,轻叹了一口气。 "宝珠,自从为父受封太康伯之后,为了不给你惹麻烦,为父终日闭门不出,不问世事。" "但是近些天,有几名昔日的同乡来见为父。为父也实在是最近憋的紧了些,便令人好好招待了他们,酒席宴间,他们极力的拉拢为父一同做一门生意,并且拿出了一个账本。为父也是有些酒醉了,稀里糊涂的便答应了他们。在那账本上签了字,好像还用了官印.." "等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们早已离去,只给为父留下了一封书信,以及几张地契,言说等到到日后,还有分红送来。" 说到最后,张国纪的声音已经带上了颤抖,他感觉自己好像落入了某种圈套之中,思虑了两天,便连忙进宫来找自己的女儿拿主意。 张焉听到这,也是面色一变。 "父亲..你?你怎么能用官印.." 因为张焉的原因,张国纪被受封为太康伯,但这只是爵位而已,按照惯例,外戚一般还会担任一些虚职。 张国纪就被受封为五军都督府,都督同知。虽然是一个虚职,但却是名副其实的从一品。 "哪里的地契。" 说到这里,张焉的声音中已经充满了愤怒。 "扬..扬州。" 感受到自己女儿扑面而来的压力,张国纪有些心虚的张口说道。 "父亲...你糊涂啊..." 终究是一手含辛茹苦将自己带大的父亲,张焉只是长叹了一声,并未再说些什么。 "所以为父这不是来找你拿主意了吗宝珠。" 被自己的女儿呵斥,张国纪的老脸也有些挂不住,颇有些无奈。 "来人,将皇爷请来。" 张焉扭头冲着远远伺候在远处的宫女吩咐了一声,当即便有一名宫女冲着张焉行礼后,转身退去。 张国纪听到自己女儿的话后,也有些手足无措。 "宝珠,不用惊动皇爷吧..." 听到此处,张焉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父亲,你糊涂啊。你是什么身份?此事只能由皇爷决断。" 张国纪被自己女儿训斥的有些唯唯诺诺,心里直寻思,这才几个月,自己的女儿居然就有了这么强的立场。 没等多久,朱由校的声音便从坤宁宫传了进来。 "宝珠,何事啊?还谴人去寻朕," 朱由校脸上带着一抹笑意,大步迈进了坤宁宫中,他刚刚在暖阁内任命了杨肇基为宣大总兵,心情颇好,正要来与张焉说说话,就在路上碰见了张焉派出去的那名宫女。 "臣,见过皇爷。" 见朱由校进了坤宁宫,张国纪连忙起身向朱由校行礼。 朱由校这才发现,张焉的身边还有一人。 "太康伯来了啊,起来吧,一家人不用这么麻烦。" 朱由校径自坐在了张焉身旁,冲着张国纪说道。 "宝珠,怎么了,还派人去寻朕?" 离得近些,朱由校才发现自己的皇后脸上有着些许气愤,不由得有些好奇的问道。 "皇爷,臣妾有罪。" 在朱由校一脸惊愕中,张焉突然从椅子上起身,作势要跪。 这可把朱由校给吓了一跳,连忙拉住了自己的皇后。 "父亲,你自己说吧。" 张焉叹了口气,有些气恼的说道。 朱由校这才将疑问的眼神投到了太康伯张国纪的身上,据他所知,自己的这位老丈人骤然得了富贵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啊。与之前的那些外戚相比,不知道强了多少。 在朱由校疑惑的眼神中,张国纪声音颤抖的将发生的一切告知了朱由校。 听到最后,朱由校的脸色也严峻了几分,倘若真如自己的这位老丈人所言,这些人好大的胆子。 扬州的地契,倒是好大的手笔,初次见面就是至少几万两银子送出。 "此事无妨,朕知晓了。" 朱由校轻轻点头。 "王安,告诉五军都督府,就说太康伯的府上遭了贼人,盗走了他的官印,让五军都督府重做一方官印,并将此事放出风去。" 听到朱由校的处理后,王安的眼睛一亮。小说 "奴婢知晓了。" "太康伯无须担忧,此事有朕过问,好生回府上休息吧,等过了今年,朕另有差事交付于你。" "臣,谢皇上。" 张国纪如释重负,声音颤抖的向着朱由校行了一礼,随后又对着自己的女儿张焉行了一礼后,方才浑身轻松的离去。 "皇爷,会不会有些麻烦?" 张焉有些担忧的问道,她知道此事定然背后没有朱由校说的那么简单。 "无妨,太康伯也是遭了贼人算计而已。" "且在容他们蹦跶一阵吧。" 朱由校的声音有些寒冷,这些江南士族阶级居然将手都伸到张焉的身上了。倘若不是宣府外面的鞑子有些异动,此时朱由校的大军已经到了南京城外了。 第175章 内喀尔喀部请降 "臣等,见过皇爷。" 暖阁内密密麻麻挤满了六部九卿,朝中重臣。 "起来吧。" 朱由校微微抬手,唤起了在场的众人。 只是还不待他率先开口,礼部尚书孙慎行脸上就闪过一抹急切,一把从怀中掏出了一封文书。 "皇爷,就在刚才,内喀尔喀部刚刚派人送来的请降文书,内喀尔喀部请在宣府互市。" 听到这里,原本还有些嘈杂的暖阁内为之一肃。 朱由校的目光也有些寒冷,好像真的被他猜中了。 "皇爷,此乃大喜。我大明如今国势鼎盛,威服四海。周边蛮夷,皆臣服于我大明。正是皇爷的功绩啊。" 少许的沉默过后,一名中年官员便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微微躬身向着朱由校说道。 听到此话,朱由校有些无语的看了这人一眼。他很好奇,这种人是怎么爬到这个位置的? 等了片刻,没有任何人回应他,那名官员脸上出现了些许尴尬之色。悻悻的一笑,又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皇爷,内喀尔喀部在这个关头跳出来,应该慎之又慎。" 刚刚从辽东回来的左光斗站了出来,向朱由校躬身说道。 朝堂之上还是有一些干臣的,并不是都如刚才那中年官员一般的酒囊饭袋之辈。 "皇爷,内喀尔喀部狼子野心,在这个时候趁火打劫,朝廷绝不能妥协。" 吏部天官周嘉谟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没有人关心内喀尔喀部提出的条件是什么,大家都清楚内喀尔喀部绝对另有图谋,这个时间点选的实在是太敏感了一些。 "皇爷,我大明乃天朝上国,若是不做出回应,倒是有些许的不体面,只要传旨大同,宣府等地严加管理就是了。" 内阁阁臣何宗彦站了出来,向着朱由校说道。 他之前掌管礼部十余年,对待这些涉及到外交的事情最为敏感与认真。 "阁老说的是,朕会认真考虑。" 朱由校虽然对何宗彦的话不屑一顾,但是也不好驳斥他。毕竟这位老臣也是出于为大明考虑。 "皇爷,这内喀尔喀部定然有别的图谋,不是真心归附我大明。" 第176章 李永芳的使命 自从老酋努尔哈赤带着亲卫重臣回了赫图阿拉城后,位于浑河岸边的萨尔浒城便尽数交给了大金四贝勒皇太极掌管。 皇太极于是遣人,重新入驻抚顺及抚顺周边的碉堡,并在一路上设置了多处关卡。对于自己在萨尔浒城的动作,皇太极专门谴人报予后方的皇太极知晓,一日一通报。 他深切知晓自己这位父汗对于权力的掌控欲,虽然将这萨尔浒城交给了自己,但并不意味着自己能够肆意妄为,在自己没有登上大汗之位前,自己永远只能按规矩行事。 一想起之前的种种,皇太极总是会有些心悸,自己的父汗实在是有些太狠了,那些追随他数十年的大臣都可以被努尔哈市毫不留情的杀掉。 再一想起自己的大哥,努尔哈赤的嫡长子褚英,皇太极心中的忌惮更甚。 褚英是努尔哈赤的嫡长子,他皇太极无论是地位,还是军功,还是谋略都远不如他的大哥褚英。 但即便是这样优秀的继承人,只是因为威胁到了自己父汗的权利,便被父汗毫不犹豫的舍弃,幽禁,最终赐死。 更何况,还有二哥代善的例子摆在面前,倘若不是代善军功卓越,羽翼日渐丰满遭到了父汗的打压,哪轮得到他皇太极滋生野心。 ... "这个老八,看来上一次将他吓得不轻。" 赫图阿拉城的汗宫里,努尔哈赤不屑的将手中的信件扔掉,同时摆摆手示意前来送信的那名鞑子退下。 "大汗,四贝勒怎么了?" 温润如玉的声音响起,一名成熟风韵的妇人自汗宫深处走出,坐在了努尔哈赤身旁,正是努尔哈赤的大妃阿巴亥。 努尔哈赤一把将阿巴亥搂紧自己的怀中,贪婪的嗅着自己大妃身上的体香。沉醉了几秒钟后,方才抬起了自己的头,睁开了自己的那双鹰眼。 "老八上次被本汗吓到了,如今事事都向本汗汇报。" "这不是很好吗?说明四贝勒心中是敬仰着大汗的。" 阿巴亥依偎在努尔哈赤的肩头,温和的说道。 听到此处,努尔哈赤的鹰眼中有着一点寒芒,没有人能比他更了解自己的儿子。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素来有才华,但也极有野心。真不知道日后叫将大金交给他是好是坏。 正当二人温存的时候,汗宫外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大汗,驸马来了。" 这道声音来的有些不切合时宜,努尔哈赤有些愤怒的将手从自己大妃阿巴亥的衣衫中抽了出来,并且没好气的朝着汗宫门口吩咐了一句。 “让他进来。” 过了片刻,一个脑后同样有着丑陋金钱鼠尾的汉人走进了汗宫之中。 "奴才李永芳,见过大汗。" "见过大妃。" 李永芳先是规矩的向努尔哈赤行了一礼,抬头发现大妃阿巴亥正坐在努尔哈赤身边,也连忙又向阿巴亥行礼。 自从他在沈阳城下侥幸捡了一条命回来后,便终日待在这赫图拉城城,宛如被人遗忘了一般。 他自己也清楚缘何如此,经过了沈阳城之战,他麾下的兵丁已经不足之前的一半,对于大金来说自然没有之前那般重要了,被人遗忘也理所当然了。小说 只是万万想不到,今日居然又被努尔哈赤想了起来。 李永芳是第一位投降后金的明朝将领,为了显示自己对于人才的重视,努尔哈赤将自己的孙女嫁给了李永芳。 同样李永芳也没有让努尔哈赤失望,李永芳自从投降了努尔哈赤以后,便四处随同努尔哈赤征战,并不断出谋划策,就像之前山西晋商向女真走私,就是李永芳在其中拉线。 因此虽然努尔哈赤一向看不起汉人,但是他也得承认,李永芳的确对他后金算得上是尽心竭力了。 "驸马,本汗有一件事要交给你做。" 努尔哈赤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亲和一些,不至于那么暴虐。 "请大汗吩咐。" 李永芳的态度摆得很正,微微躬身。配合上脑后的那根丑陋短小的金钱鼠尾,显得滑稽至极。 努尔哈赤显然很满意李永芳的作态。 "大贝勒和二贝勒不日就会从草原上归来,内喀尔喀部也派人来报,说已经向明廷派遣了使臣,递交了降书。" "相信过不了几天,明廷就会同意内喀尔喀部的互市请求。我要你在这几天带人先行前往宣府,尽量给我摸清在宣府驻扎的明军兵力,并且散播谣言,动摇军心,为我大金后续的讨伐做好准备。" 一听这话,李永芳内心一松,这事他擅长啊。 "大汗放心,奴才知晓。" "若有机会,奴才会力劝宣府投诚,加入我大金。" 瞧李永芳如此上道,努尔哈赤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不愧是我大金的好驸马。" "等大军入关那天,我准你也上前线。" 努尔哈赤毫不犹豫的向李永芳画下了一个大饼。何谓上前线?那不就是进关劫掠,抢夺财富吗。 "谢大汗,奴才这就带人前往宣府。" 李永芳压住心中的激动,跪在地上向着努尔哈赤和阿巴亥磕了一个头,随后转身离开了汗宫。 "大汗,此事如此重要,驸马..." 大妃阿巴亥面露担忧,有些欲言又止。李永芳毕竟是一个汉人,倘若他到了宣府,将大金的计划对明廷托盘而出,那大金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努尔哈赤听到阿巴亥的话后,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 "阿巴亥,你不懂。这些明人对自己的人下手最狠,为了他自己的切身利益,他不但不会告诉明廷,反而还会尽心尽力为我大金做事。" 言辞之中,充满了自信。 他对于人性的理解已经达到了极致,在他数十年的戎马生涯中,正是凭借着这些反水过来的"外人",他才能够一统女真诸部落,并建国称汗。 阿巴亥听了努尔哈赤的话后,虽然不再言语,但是心中仍有疑虑。 为什么会有人放着堂堂正正的人不做,反而愿意卑躬屈膝的做奴才呢? 不过阿巴亥也没有再去就此事询问努尔哈赤,她知道自己的男人最讨厌别人质疑他的决定,她要做的就是完全服从努尔哈赤。 第177 章 张国纪的苦恼 "皇爷有旨,升宣府总兵杨肇基为宣大总兵,提督宣府,大同两地军务。加五军都督府都督佥事衔。" "臣,杨肇基遵旨。" 太和门广场上,一身戎装的杨肇基恭恭敬敬的从王安的手中接过了圣旨。 "王公公,请代臣向皇爷辞别,末将定然恭谨行事,不负皇爷重恩。" 杨肇基的身体微微颤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他昨日刚刚抵京,今日便被正式擢升为正二品的都督佥事。总领大同与宣府两地的军务,大同总兵麻承恩也要受他节制。 虽然只是从节制一镇变成了节制两军事,但这其中的差距犹如天壤之变,更重要的是,这是皇爷亲自点名擢升。 听到杨肇基的话后,王安也是面露笑意,微微点头。他自然能看出眼前这军汉不是惺惺作态,而是发自肺腑的感谢朱由校。 "杨总兵的话,奴婢自然会给皇爷带到,杨总兵放心便是。" 按照惯例,京中官员将领出京的时候,都要来到太和门广场向皇帝陛辞赴任。不过皇帝一般都不出面,大多时候都是在太和门广场上放置一龙椅,由官员自行叩拜。 杨肇基听了王安的话后,脸上恭谨更甚,又是规矩的跪在地上冲着龙椅磕了三个头,便起身准备离去。 只是当他起身的时候,突然发现,不知何时,正前方的皇极殿门口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正注视着自己。 杨肇基顿时身体一颤,普天之下有资格如此正大光明站在那里的只有一个人。 他带着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了身旁的王安,王安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含笑点了点头。 "咚" "咚" "咚" 磕头的声音,清晰耳闻。 三声过后,杨肇基起身,脸色涨红,呼吸急促。紧紧的握紧了手中的圣旨,转身向外走去。 ... ... 北京城外的大军开拔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北京城,顿时引起了城中的热议。 得益于朝廷今年来接连取得的两次大胜,京城中的百姓们如今对朝廷信心十足,没有丝毫担忧,紧张之感。 尤其是皇爷登基以来,都是发内怒充任军饷,再未征过什么税,所以这些百姓们全然不像前些年那样一听说朝廷要打仗了,便提心吊胆。 "眼看着要入冬了,估摸辽东那些鞑子又不安分了,朝廷这是派兵镇压,这是好事。" 北京城中一处颇为热闹的茶肆内,一名衣着富贵,体型偏瘦的中年人品了一口茶,脸上带着些许笑意,向众人分享着他的观点。 茶肆中的众人稍一思考,纷纷觉得有理,便对其吹捧起来。的确是快要入冬了,得早做准备。 "李员外,此言差矣,我可听说朝廷此次是为了朝鲜而去。" 很快便有一道不同的声音在这处茶肆中响起,众人闻言纷纷寻找着声音的主人。 "李员外,你也知道老夫家中有些关系,听说建奴那二贝勒代善再度率兵压境松花江,朝鲜因此向我大明求援。" 不远处的一桌,一名体型有些肥硕的中年人脸上带着笑,冲着众人一拱手,高声说着他的观点。 前不久,建州女真二贝勒代善率军压境松花江,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突然撤军了。 这等消息有些机密,不过有些门路的人自然也清楚此事为真,做不得假。 听到此人消息,茶肆中的众人舍弃了最开始出声的那名李员外,开始吹捧起这位胖胖的中年人,希望他多道出些内情。 一开始出声的李员外脸上也没有丝毫恼意,反而竖起耳朵想要倾听一下这位胖员外的内幕消息。 见得茶肆中的众人目光都到了自己的身上,这胖员外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脸上带着笑,咳嗽一声,刚要说些什么,就被大街上传来的一道声音给打断了。小说 "朝廷有令:宣府总兵杨肇基升任宣大总兵,率京营出京,坐镇宣大两地。" "朝廷有令:宣府总兵杨肇基升任宣大总兵,率京营出京,坐镇宣大两地。" 大街上有着一名小厮挥舞着手中的邸报在高声叫卖。 早在汉朝,就有邸报的雏形,到了明朝的时候,邸报已经拥有了一套完整、且详尽的发行与传递制度。 明朝的邸报便是政府的官报,由中央朝廷负责统一编写与刊行,并面向全国发行。 民间自有一种盈利机构被称为抄报房,他们从官员的手上获取邸报,并抄写印刷卖向民间,赚取钱财。 听到此处,那胖胖的员外有些尴尬的闭上了嘴巴,在众人殷切的眼神中,朝着大街中的那名小厮唤道:"给我来一份邸报。" ... "大人,我们该如何分兵?" 黄得功骑在马上,落后杨肇基半个身位,向前方的杨肇基问道。 他也是京营中的将领,跟随鲁钦平叛归来,同样升了官,如今再度受命跟随杨肇基出京。 听到这黄得功的话后,杨肇基只是略做思考,便扭头向一旁的黄得功说道:"如今宣府的状况最为紧急,不若派遣四万将士随我坐镇宣府,另派一万将士,前往大同。" 大同经过朱由校的一番整顿,情况已经大大改善,更何况那里有代王府坐镇,形势更好一些。 "一切都凭大人做主。" 听到黄得功的话后,杨肇基微微点头。他也不傻,虽然他被任命为宣大总兵,名义上在军务一事上拥有绝对的权利,但是平素也要尊重一下这些京营将领的意见。 毕竟京营乃天子亲军,这些将领都是天子心腹中的心腹,他也要谨慎对待。尤其是身边这"黄闯子"刚刚得胜归来,说不准便是皇爷故意放在自己身边,令其随他出征的。毕竟从今天起,他杨肇基也算是皇爷口中的"自己人"了。 看着身后一眼望不到头的大军,杨肇基突然有些感慨。 两日之前,他还是默默无闻的边镇总兵,望着日渐废弛的军镇而有心无力,整天浑浑噩噩。 两日之后,他是年仅三十九岁便官至正二品的都督佥事,宣大总兵。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杨肇基心底莫名其妙的想到了这句古诗,恐怕这是他此刻心情最好的写照。 第178章 宣大总兵 "皇爷有旨,升宣府总兵杨肇基为宣大总兵,提督宣府,大同两地军务。加五军都督府都督佥事衔。" "臣,杨肇基遵旨。" 太和门广场上,一身戎装的杨肇基恭恭敬敬的从王安的手中接过了圣旨。 "王公公,请代臣向皇爷辞别,末将定然恭谨行事,不负皇爷重恩。" 杨肇基的身体微微颤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他昨日刚刚抵京,今日便被正式擢升为正二品的都督佥事。总领大同与宣府两地的军务,大同总兵麻承恩也要受他节制。 虽然只是从节制一镇变成了节制两军事,但这其中的差距犹如天壤之变,更重要的是,这是皇爷亲自点名擢升。 听到杨肇基的话后,王安也是面露笑意,微微点头。他自然能看出眼前这军汉不是惺惺作态,而是发自肺腑的感谢朱由校。 "杨总兵的话,奴婢自然会给皇爷带到,杨总兵放心便是。" 按照惯例,京中官员将领出京的时候,都要来到太和门广场向皇帝陛辞赴任。不过皇帝一般都不出面,大多时候都是在太和门广场上放置一龙椅,由官员自行叩拜。 杨肇基听了王安的话后,脸上恭谨更甚,又是规矩的跪在地上冲着龙椅磕了三个头,便起身准备离去。 只是当他起身的时候,突然发现,不知何时,正前方的皇极殿门口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正注视着自己。 杨肇基顿时身体一颤,普天之下有资格如此正大光明站在那里的只有一个人。 他带着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了身旁的王安,王安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含笑点了点头。 "咚" "咚" "咚" 磕头的声音,清晰耳闻。 三声过后,杨肇基起身,脸色涨红,呼吸急促。紧紧的握紧了手中的圣旨,转身向外走去。 ... ... 北京城外的大军开拔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北京城,顿时引起了城中的热议。 得益于朝廷今年来接连取得的两次大胜,京城中的百姓们如今对朝廷信心十足,没有丝毫担忧,紧张之感。 尤其是皇爷登基以来,都是发内怒充任军饷,再未征过什么税,所以这些百姓们全然不像前些年那样一听说朝廷要打仗了,便提心吊胆。 "眼看着要入冬了,估摸辽东那些鞑子又不安分了,朝廷这是派兵镇压,这是好事。" 北京城中一处颇为热闹的茶肆内,一名衣着富贵,体型偏瘦的中年人品了一口茶,脸上带着些许笑意,向众人分享着他的观点。 茶肆中的众人稍一思考,纷纷觉得有理,便对其吹捧起来。的确是快要入冬了,得早做准备。 "李员外,此言差矣,我可听说朝廷此次是为了朝鲜而去。" 很快便有一道不同的声音在这处茶肆中响起,众人闻言纷纷寻找着声音的主人。 "李员外,你也知道老夫家中有些关系,听说建奴那二贝勒代善再度率兵压境松花江,朝鲜因此向我大明求援。" 不远处的一桌,一名体型有些肥硕的中年人脸上带着笑,冲着众人一拱手,高声说着他的观点。 前不久,建州女真二贝勒代善率军压境松花江,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突然撤军了。 这等消息有些机密,不过有些门路的人自然也清楚此事为真,做不得假。 听到此人消息,茶肆中的众人舍弃了最开始出声的那名李员外,开始吹捧起这位胖胖的中年人,希望他多道出些内情。 一开始出声的李员外脸上也没有丝毫恼意,反而竖起耳朵想要倾听一下这位胖员外的内幕消息。 见得茶肆中的众人目光都到了自己的身上,这胖员外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脸上带着笑,咳嗽一声,刚要说些什么,就被大街上传来的一道声音给打断了。 "朝廷有令:宣府总兵杨肇基升任宣大总兵,率京营出京,坐镇宣大两地。" "朝廷有令:宣府总兵杨肇基升任宣大总兵,率京营出京,坐镇宣大两地。" 大街上有着一名小厮挥舞着手中的邸报在高声叫卖。 早在汉朝,就有邸报的雏形,到了明朝的时候,邸报已经拥有了一套完整、且详尽的发行与传递制度。 明朝的邸报便是政府的官报,由中央朝廷负责统一编写与刊行,并面向全国发行。 民间自有一种盈利机构被称为抄报房,他们从官员的手上获取邸报,并抄写印刷卖向民间,赚取钱财。 听到此处,那胖胖的员外有些尴尬的闭上了嘴巴,在众人殷切的眼神中,朝着大街中的那名小厮唤道:"给我来一份邸报。" ... "大人,我们该如何分兵?" 黄得功骑在马上,落后杨肇基半个身位,向前方的杨肇基问道。 他也是京营中的将领,跟随鲁钦平叛归来,同样升了官,如今再度受命跟随杨肇基出京。 听到这黄得功的话后,杨肇基只是略做思考,便扭头向一旁的黄得功说道:"如今宣府的状况最为紧急,不若派遣四万将士随我坐镇宣府,另派一万将士,前往大同。" 大同经过朱由校的一番整顿,情况已经大大改善,更何况那里有代王府坐镇,形势更好一些。 "一切都凭大人做主。" 听到黄得功的话后,杨肇基微微点头。他也不傻,虽然他被任命为宣大总兵,名义上在军务一事上拥有绝对的权利,但是平素也要尊重一下这些京营将领的意见。 毕竟京营乃天子亲军,这些将领都是天子心腹中的心腹,他也要谨慎对待。尤其是身边这"黄闯子"刚刚得胜归来,说不准便是皇爷故意放在自己身边,令其随他出征的。毕竟从今天起,他杨肇基也算是皇爷口中的"自己人"了。 看着身后一眼望不到头的大军,杨肇基突然有些感慨。 两日之前,他还是默默无闻的边镇总兵,望着日渐废弛的军镇而有心无力,整天浑浑噩噩。 两日之后,他是年仅三十九岁便官至正二品的都督佥事,宣大总兵。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杨肇基心底莫名其妙的想到了这句古诗,恐怕这是他此刻心情最好的写照。 第180章 李永芳的情报 "小兄弟,不瞒你说,这宣府我也来了几趟,都收获一般,偏偏自当日咱俩一别后,老哥我获利颇丰,这趟来宣府没有白来。" 一处酒肆内,李永芳脸上带着笑容冲着王二说道。 听到此处,王二在恍然大悟,难怪这名员外老爷要请自己吃酒,感情是此行赚钱了,把自己当成吉祥物了,他知道这些有钱人最迷信这个。 "嘿,倒是给员外爷道喜了。" 王二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冲着李永芳说道。 "哎,不说这个不说这个。" 在王二有些疑惑的眼神中,李永芳从袖中掏出了二两银子,放在了桌上。 "小兄弟,没别的,这是你的。" 瞧到桌子上的二两银子,王二的眼睛都直了,他啥时候见过这么多钱。 狠狠的咽了口唾沫,声音有些颤抖。 "员外爷,这是何意?" "哎,没别的,老爷我最是迷信,拿着吧,就当赏你的。" 听到李永芳如此言说,那王二的脸上涌现出一抹狂喜,迅速的将银两放出了自己的怀中。 "多谢员外爷赏了。" 李永芳脸上带笑,摆了摆手。 "小兄弟今日不当值?" 听到李永芳问,王二不疑有他,陪着笑说道:"是,今日得闲,抽空来赌坊玩两天,正巧就碰上了您。" 正巧,这个时候酒菜也送上了他们的桌子。 李永芳拿起了酒壶,给王二倒了一杯,装作无意的说道:"这次来,发现这宣府的鞑子们倒是比往日多了。" 王二有些受宠若惊的接过了酒杯,附和着说道:"这不都是朝廷的互市闹的吗,这些日子的确是来的人多了些。" "人一多了可就容易出乱子,朝廷这不得给你们加饷?" 李永芳眼睛一眯,笑眯眯的说道。 王安不疑有他,大笑一声。 "员外爷玩笑了,能够按时给发饷就不错了,还加饷呢。" "就这,都得感谢新皇,自从新皇即位,倒是不曾欠过饷。" 王二小心的咽了一口酒,有些贪婪的回味着。他自己都忘记了上次喝酒是什么时候了。 "那人手够吗?宣府可就靠你们了,可别让这些鞑子给闹出事来。" 第181章 宣府驻军 "驸马,出事了。" 正在睡梦中的李永芳突然觉得有人在轻轻的推着自己,并低声唤着自己。 "聒噪。" 李永芳不耐烦的吐出了两个字,随后翻过了身,打算继续睡。 "驸马,快起来,真的出事了。" 耳边的声音愈发的急切,手上的动作也大了起来。 李永芳烦不胜烦,猛的睁开了双眼,直直的坐了起来。 "你们几个不去睡觉,跑来折腾我作甚。" 瞧着自己床边已经站满了人,李永芳语气充满了不耐烦。 "驸马爷,别睡了,您快出去看看吧,出事了。" 其中一名心腹脸上写满了焦急,就连声音也隐隐的有些颤抖。其余几人也是纷纷点头。 瞧得几人这等样子,李永芳心中突然咯噔一声,莫不是暴露了。 "怎么了?你们被人发现了?" 李永芳冲着自己小声的问道,倘若真是这样,那他们就得赶紧跑路了。 "哎,我们倒没事,您跟我们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见得此人如此言语,李永芳快速的穿上了衣服,跟着几人出了房间。 ... "到底生了何事?" 直到走出客栈,李永芳也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大街上一切如常啊,完全没有生乱的迹象啊,相反市井中的人好像还多了一些,而且都在热闹的交谈着。 听到这里,其余几人苦笑了一声。 "驸马爷,您还是去城门外看看吧。消息都传开了。" 李永芳略带狐疑的看了几人一眼,没有多言,径自往城门外走去。 没用多久,他们几人就来到了宣府城门外。 "这也没什么事啊?到底怎么了。" "您往那看。" 李永芳脸上带着不耐烦,顺着自己心腹手指的方向看去。 仅仅一瞥,便令他愣在了原地,心头狂跳,后背涌上了点点冷汗。 人马过万,无边无岸。 抬眼望去,是一眼望不边到的明军,正踩着相同的步伐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那个方向,赫然便是宣府城外的张家口堡。 第182章 建奴扣边 辽东,赫图阿拉。 "驸马如何说?" 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两名汉军,努尔哈赤有些不屑的说道。 这些汉人实在是太懦弱了些,见到自己就不住的发抖。 "大汗,驸马已经探明了宣府的情况,如今宣府只有边军两千,但是内喀尔喀部总是在宣府外闹事,为了不引起明廷注意,驸马建议您在辽东牵制一下明廷的注意力。" "行了,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努尔哈赤不耐烦的冲着二人摆了摆手,瞧着两人懦弱的样子,他就有些厌烦。 思考了片刻,努尔哈赤冲着汗宫门口的侍卫吩咐了一声,"将范先生请过来。" 这段时日,范文程已经凭借他自身的才能彻底征服了努尔哈赤这位大汗,颇有些相见恨晚的意思。 过了片刻,一身白衣的范文程自汗宫外面走了进来。 "奴才,见过大汗。" 努尔哈赤见状,脸上涌出了一抹笑意,这也是他欣赏范文程的原因,这汉人每次能将礼节行的一丝不苟,比别人强多了。 "范先生不必多礼,起来吧。" 等到范文程跪下磕了一个头后,努尔哈赤才笑容可掬的唤起了他。 "范先生,我收到情报,如今宣府疲弱,我准备遣大军及内喀尔喀部一同出兵,突袭宣府。先生意下如何?" 出乎努尔哈赤意料的是,范文程只是思考了片刻,便摇了摇头。 "大汗不可。" 努尔哈赤脸上的笑容渐渐退去了,要不是他近些日子来颇为欣赏范文程,仅凭这一句话,他就能让人将他拖出去,剁碎了喂狗。 这汉人难道真把自己当先生了?都敢拒绝自己了。 瞧到努尔哈赤有些阴沉的脸色,范文程不慌不忙,没有丝毫害怕。 "大汗,奴才想问,倘若我大金与那内喀尔喀部一同出兵,那劫掠所得,该怎么分呢?" 只是一句话,便让有些暴躁的努尔哈赤瞬间的冷静了下来。 "大汗,按照您所说的,宣府疲弱至此,我大金破之如探囊取物一般,哪里用的上他内喀尔喀部。" 范文程的第二句话,让努尔哈赤开始有些呼吸急促。 "可本汗答应了他们...若.." "那日后将咱们所得分他们一些便是了,难道他们敢对我大金有所不满?" 又是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努尔哈赤的眼睛亮了起来。 的确,内喀尔喀部实力最弱,而且与他大金接壤,纵然有千般不满,也不敢有什么动作。 "不愧是范先生。" 努尔哈赤的脸瞬间多云转晴,开始夸赞起范文程来。 范文程微微一笑,继续进言,他要充分证明自己的价值。 "为了以防万一,大汗可以令四贝勒出兵袭扰一下熊廷弼,甚至可以多深入一些,反正明廷也追不上我大金的铁骑。" 又是一句话,彻底让努尔哈赤心服口服,他不得不承认,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汉人的确极有才能。 "来人,给本汗告诉老八,让他派人扣边。" ... ... 接到努尔哈赤命令后的皇太极虽然不解,但也不敢耽搁,毫不犹豫的派出了五千铁骑,直奔沈阳而去。 "经略,这些鞑子想干什么?" 沈阳城头上,袁应泰问向身旁刚刚被擢升为辽东经略的熊廷弼。 熊廷弼望着城外的鞑子们也是面露不解,他今日凑巧来沈阳城巡视军务,就赶上了城外的鞑子。 "许是来碰碰运气?" 熊廷弼的话中充满了不确定性,饶是与那老酋打了十几年的交道,他这时也有些摸不到头脑了。 但是让城头上严阵以待的众人颇为意外的便是,城下的这些鞑子们只是提马驻足了片刻,便掉转马头,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经略,他们想干什么?" 袁应泰脸上的疑虑更重,这些鞑子总不是吃饱了撑的想要来这沈阳城下逛逛吧? 熊廷弼顺着那鞑子离去的方向,只是略微思考了片刻,便是面露焦急之色。 "不好,快报予朝廷知晓,鞑子扣边。" "尽快通知广宁巡抚洪承畴,让其早做准备。" 熊廷弼的声音急促,脸上写满了焦虑,这段日子以来,他竟被老酋给麻痹住了。 第183 风云起 "下官洪承畴,见过经略大人。" 广宁城巡抚衙门内,洪承畴颇为意外的看着眼前的熊廷弼等人,不知道怎么今日会突然造访,尤其是几人看上去颇为疲惫。 "洪大人,广宁无事?" 洪承畴被熊廷弼这一问有些手足无措,莫非广宁发生了他不知道的事情,不然怎么将熊廷弼等人都惊动了。 "经略大人,请详细告知。" 一头雾水的洪承畴看向熊廷弼。 听到洪承畴的话,熊廷弼与袁应泰对视了一眼,难道他们猜错了。 "洪大人,广宁没有鞑子来犯?" 洪承畴脸上的疑惑之色更甚,今天更早些的时候,广宁城外倒是来了两名信使,言说辽东经略熊廷弼令其严阵以待,以防鞑子扣边。 听到这话,他不敢大意,当即令满桂将广宁城戒备起来,并在远处设立暗哨,可是没想到没将鞑子等来,反而等来了熊廷弼等人。 "大人,下官一直在广宁坐镇,从未有听闻附近有鞑子啊..." 直到现在,洪承畴还以为是他广宁附近潜藏着鞑子。 听到这里,熊廷弼苦笑了一声,将他们前天在沈阳城下的见闻告知了洪承畴,说明了他们今日到来的原因。 等到熊廷弼说完之后,广宁巡抚洪承畴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异色。 "经略大人,下官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有没有可能这鞑子根本就不是冲我广宁而来。" "洪大人有话直说便可。" 熊廷弼颇为意外的看着眼前的这名年轻人,对于天子亲口点名任命的这位广宁巡抚,他也是好奇的紧。 "经略大人,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些鞑子是在混淆视听?按照经略大人所说,区区五千鞑子,纵然是能到了我广宁逞凶片刻,但也绝对讨不了好。" "下官突发奇想,这鞑子会不会是在用障眼法?" 熊廷弼听了洪承畴的话后,顿时茅塞顿开,他在路上就一直在思索这些鞑子的用意,他一直想不明白这些鞑子想干什么。 可是倘若如眼前的这位广宁巡抚所说的一样,鞑子此举是在混淆视听,牵制他们的注意力,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呢? 第185章 京城动 或许是因为小冰河的影响,朱由校总感觉今年的秋天要格外的冷些,才刚刚进了十一月,朱由校便将自己的衣物加厚了一些。 自打杨肇基带兵回了宣府,朱由校就一直有些心神不宁,他总感觉自己忽略了某些细节,一连几天都有点心不在焉。 "皇爷,您还在忧心宣府吗?" 正暗自发呆的时候,一道温柔的声音传入了朱由校的耳畔,抬眼看去,发现自己的皇后正笑盈盈的看着自己。 "宝珠来了啊。" 朱由校一把将张焉搂入了自己的怀中,感受着身边佳人身上扑面而来的体香。 张焉对朱由校这般大胆的举动早就习以为常,只是象征性的挣脱了一下,便径自靠在了朱由校身旁。 "皇爷,您不是已经将京营派了出去吗?有大军在,宣府无碍的。" 张焉的声音有些空灵,格外的好听。 "话虽如此,可是边镇已经多年未经战事,朕总感觉还是哪里有些疏漏。" 张焉听了朱由校的话,正要开口安慰朱由校几句,便看见王安脸上带着一丝急切,闯进了乾清宫。 "皇爷,阁老们带着六部的大人们突然朝乾清宫来了,奴婢瞧着几位阁老脸上的样子不太好看。" 王安的样子瞧上去有些慌张。 听了王安的话后,朱由校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他并未征召这些大臣们,他们居然敢擅闯后三宫。 倒是张焉感受到了朱由校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不由得轻声说道:"皇爷莫急,许是事情紧急,阁老们着急面圣。" 听到张焉的话后,朱由校微微点,不置可否。 "宝珠先去里面等我。" 张焉听后冲着朱由校一笑,便径自起身,往深处的隔间走去。 只留朱由校面色阴沉的坐在原地,似乎是在想着什么。 ... 过了没一会,乾清宫外便径自走进了一名小太监,跪在地上言说外面有大臣们求见。 "准。" 随着朱由校一声令下,乾清宫的大门被内侍们缓缓打开。 "臣等,见过皇爷。" 很快,一众大臣便在内阁首辅刘一燝的带领下,踏进了乾清宫,跪在了扬州进贡的名贵地毯上。 与往常不一样,暖阁内并未立刻响起朱由校的叫起声,刘一燝等人依旧跪在原地。 等了片刻后,依旧听不到朱由校的叫起声,一些狐疑的大臣遍抬起了头,望向了前方的朱由校。 "诸位大人,何事这么着急见朕?" 朱由校的声音有些寒冷,脸色阴沉。 这等样子让刘一燝等人顿时心里一沉,今天他们着急进宫见朱由校,不等通报,便闯入了乾清门,的确是有些坏了规矩。 "王安,按律,擅闯乾清宫该当何罪。" 简单的一句话,让暖阁内所有人都露出了惊恐之色,就连一旁的王安也被吓到了。 "说话,该当何罪。" 朱由校脸上的不满愈加清晰,又催促了一句王安。 "皇..皇爷,按律,无诏擅闯乾清宫,视作谋反。" 王安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清晰的落入了暖阁内所有大臣的耳中。 过了乾清门,即为后庭。 "皇爷,臣有罪。" 没有过多思考,刘一燝便一个头磕在了地上。 "皇爷,臣等有罪。" 在刘一燝的带领下,其余官员均是以头伏地,开始请罪。 倘若真要追究起来,虽然不可能真的把他们当做谋反一般全都杀了,但是一个庭杖绝对是跑不了的。 "罢了,起来吧。诸位以此为戒。" 听到众人请罪,朱由校冷笑了一声,唤起了眼前的这些人。 他此举只为打击一下刘一燝的锐气,除了内阁首辅,其余人再无可能组织起来这么庞大的队伍。 被唤起的刘一燝脸色有些许不对,他能察觉到皇帝此举是在针对自己,但一想到怀中的奏本,他的底气就足了些。 "皇爷,辽东急报,建奴扣边。" 刘一燝从怀中掏出了一封奏报,神色紧张的递给了一旁的王安。 听到刘一燝的话,朱由校心里咯噔一声,辽东有熊廷弼坐镇,难道也出了差错? 带着略微忐忑的心情,朱由校看完了手中的这封军报,军报中熊廷弼详细的介绍了鞑子前些时日出萨尔浒城进犯辽东的情形,不过他也提出,鞑子并未有所获,仅仅是有几个在城外的百姓家遭了灾,已经得到了他的妥善安置。 "首辅何意?" 朱由校颇为不解的看向下方的刘一燝,就这么一封军报值当这么兴师动众吗? "陛下,熊廷弼在辽东拥兵十数万,却坐视建奴扣边,区区五千鞑子就能任耀武扬威,没有任何反应,熊廷弼尸位素餐,臣请将其撤职问罪。" 刘一燝的声音急促,表情有些狰狞,好像辽东已经失守一样。 听到刘一燝的话,朱由校有些无语,像看傻子一样看向他。就这么点事,就要撤了辽东经略? “首辅言重了吧。按军报所说,辽东并无大碍,不过是有些许鞑子进犯而已。“ "陛下,倘若我大明官员都如熊廷弼这般尸位素餐,我大明危矣。" 刘一燝义正言辞,一副据理力争的样子。 "辽东的事,首辅就不必过问了,如今年关将近,首辅还是多关心一下我大明的民生问题吧。" 朱由校瞧了刘一燝一眼,出声噎了刘一燝一句。 "陛下,熊廷弼误国误民,必成祸端啊陛下。" "诸位,你们也是因为这封奏报而与首辅来一同劝谏朕的吗?" 朱由校没有理会刘一燝,扭头看向了暖阁内的其余诸臣,他已经注意到这其中没有兵部尚书孙承宗,户部尚书毕自严以及吏部尚书周嘉谟的身影。 听到朱由校的问询,暖阁内的诸臣均是低下了头颅,不敢与朱由校对视。 “陛下,您这般信任武人,不敬朝臣,肆意妄为,长久下去必将国之不国。” “刘一燝,你放肆。” 听到这话,朱由校再也坐不住,狠狠的一拍案牍,直呼刘一燝的大名,拂袖而去。 看着朱由校远去的背影,刘一燝的脸皮抽了一抽,心中有些酸涩。 相信经过今日的这番奏对,他的首辅之位是彻底保不住了,恐怕下一次大朝会就是自己乞骸骨的时候了。 不过刘一燝却也没有太过失落,他今日本就是故意而为之。 他已经愈发的感觉到独木难支了,东林党的这番大旗他扛不动了,还不如趁早的激流而退,还能落下个不畏皇权的名声。 第186章 刘一燝请辞 "这个刘一燝,好大的胆子。" 饶是进了暖阁深处,朱由校还在高声怒骂着刘一燝,这让一旁的王安听的是心惊肉跳。 还好这乾清宫暖阁的内侍全都是自己的人,不然皇爷的这番话要是传到了外朝,恐怕那些大臣们会借机生事。 "皇爷,这是怎么了?" 皇后张焉早就听见了外面的动静,连忙起身迎接朱由校。 不过此时朱由校心情极差,即便是张焉开口询问,也没有出声为张焉解惑,只是脸色铁青的坐了下来。 张焉见状只能将疑惑的眼神投向了一旁的王安。 王安先是瞧了一眼朱由校,瞧朱由校没有反对,这才苦笑一声,向皇后说道:"皇后娘娘,刚刚内阁首辅刘大人说皇爷不务正业,任用武人,长久下去会国之不国..." 听到这话,张焉的脸上也是布满了惊容,这位首辅倒是好大的胆子,什么话都敢说。 "别说什么首辅了,他很快就不是了。" 朱由校听到王安的话,猛的抬起了头,恶狠狠的说道。 王安见状不敢搭话,只能苦笑。 有着张焉在一旁相劝,朱由校逐渐冷静下来,也一点点恢复了理智。 "骆思恭呢?把他给朕找来。" 因为宣府的原因,去南京的事情就这般耽搁下来,骆思恭与鲁钦也留在了京中。 得了朱由校的吩咐,王安不敢怠慢,连忙示意一旁的随侍太监前去传唤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 因为锦衣卫的特殊身份,骆思恭平素就是在宫里当差,随时等待皇帝的召见,因此只是一盏茶的功夫,暖阁外就响起了骆思恭的脚步声。 "臣骆思恭,见过皇爷。" 身着飞鱼服的骆思恭规矩的跪在了地上,他刚进暖阁就发现了朱由校脸色铁青,行事更加小心谨慎。 "给朕去查,最近京中发生何事?都有何人见过刘一燝。" 朱由校将目标直指内阁首辅刘一燝。 听到朱由校的话,即便是一向以朱由校唯首是瞻的骆思恭也抬了头,不可思议的看向朱由校。 虽然锦衣卫有监察百官的职责,但那仅限于明初太祖时期。更何况朱由校要让他去查的是内阁首辅。 "皇爷?这..." 骆思恭有些为难,转头看向一旁的皇后张焉,希望皇后娘娘能帮忙劝谏一下皇爷,毕竟这种事一旦传出去,皇爷的名声可就臭了。 "皇爷,不至于吧,也许首辅就是一时糊涂呢?" 张焉冲着骆思恭摆了摆手,示意其起来。 朱由校摇了摇头,他的直觉告诉他,今日的刘一燝有些不对,他似乎是有些在惹火自己。这不符合他的中庸之道。 平素以往,他们君臣二人虽然有些政见不同,但也算的上和气,从未闹出这等荒唐的一幕。 "那就先查查京中最近有什么动向,他绝对不是无的放矢,他一定有他的目的所在。" 朱由校的看着在一旁束手而立的骆思恭说道。 这个任务就比刚才那个简单多了,没有经过任何思考,骆思恭便躬身低头。 "臣领旨。" ... ... 还未等到骆思恭查到什么,潜藏在水底的动荡便自己涌现了出来。 短短几日之内,足足有半数的科道言官上书朱由校,请求朱由校疏远武将,重视文人,广开言路。 有的人居然还弹劾朱由校沉迷酒色,终日只待在皇后的宫中,把权柄都交给了太监王安。 这些人的奏折锋利如刀,字字诛心,直指朱由校亲近"贰臣",疏远"君子"。 与此同时,还有督查院御史上书,以天子年幼的缘由,请求朱由校效仿先帝,下旨请前阁臣叶向高,李三才等人进京辅佐。 不仅如此,甚至就在民间,都有一些不好的流言扑向了一向口碑极好的朱由校。 如果说这些还不算什么的话,那内阁首辅刘一燝在大朝会上的表演,则是将这场动荡推上了高潮。 ... "臣,刘一燝乞骸骨。" 天色刚刚大亮,太和门广场上的诸位大臣有的还在偷偷的打着瞌睡,便突然听到自己的耳边传来了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小说 朱由校高坐于御座之上,有些戏谑的看着下方的刘一燝。 见朱由校不言,刘一燝再拜。 "皇爷,近些时日以来,国事冗杂,臣愈发感觉精神不济,为免误了国家大事,臣请骸骨。" "前内阁首辅叶向高德高望重,学富五车,可为陛下良臣。" 等到刘一燝说完此话后,不等朱由校发言,自文官队列中便瞬间响起了多道声音。 "首辅不可,国家还需要您啊。" "首辅还要注意身体,朝廷离不开您啊。" "首辅与叶阁老一同辅政岂不美哉,首辅何至于此。" 看着些人着急的样子,朱由校突然觉得有些后世看马戏团里的猴子一样的感觉,静静的看着他们表演。 听到耳边数道挽留的声音,刘一燝的脸上升起了淡淡笑容,这些都是国家栋梁啊。 未等刘一燝开口说话,众人便听到端坐于御座之上的朱由校终于说出了今日大朝会以来的第一句话。 "准了。" 短短两个字,顿时引起了千帆浪。 就连一直闭目养神的勋贵们也猛的睁开了双眼,看向了御座之上的朱由校。 "皇爷,糊涂啊,太着急了。" 英国公张维贤在心里暗道。 文官们先是愣了一下,完全没有料到朱由校给出了这番的答案,片刻沉默过后,广场上便响起了文官们铺天盖地的喊声。 "陛下,不可啊。" "陛下,首辅老成持重,万万不可。" 就连刘一燝都没有料到朱由校会是这般反应,让他不由得有些愕然。 "皇爷,首辅为国操持多年,也得不到皇爷您的尊重吗?您就不怕寒了天下人的心吗?" 一道有些尖锐的声音传来,朱由校发现一名身着青色官袍的人正跪在地上哭天喊地,驳斥着朱由校。 "陛下,长久以往,必将失国啊,陛下。" 又是一带着哭腔的声音,清楚的传入了朱由校的耳中。 还不待朱由校作出反应,又接连有数人出列,跪在地上向朱由校哭诉。 等了一会众人见朱由校一直没有反应,有些人抬起了头,带着怒气看向上首的朱由校。 "陛下何意?" 朱由校默不作声,没有多言,只是径自站起了身,朝着远处望去。 那里,是午门的方向。 第187章 落下帷幕 随着朱由校的起身,广场上的众臣皆是顺着朱由校的目光,同时向身后看去。 就连广场中间的刘一燝等人也是面色古怪的看向身后,不明白朱由校是在干什么。 站在勋贵最前方的张维贤瞧着朱由校的动作,突然心神一跳,他隐隐猜出了皇爷想要干什么。 记得在一年前,朱由校即位当天,他奉旨率京营进宫,走的便是这个方向。 果不其然,午门方向传来了阵阵声音,就连地砖都隐隐有些震动,这让张维贤面色大变,竟然真的如他猜测的一般。 不止英国公张维贤,其他几名曾经有过军旅经历的勋贵们也是面色大变,不可思议的看向身后,他们自然清楚午门外的声音,乃是大军行进的脚步声。 "杀。" "杀。" "杀。" 伴随着响亮的口号,一列身着玄色重甲的京营军士,迈着整齐的步伐踏进了午门之中,径自在广场两边列阵。 这冲天的厮杀声,几乎令所有人面色一变,心里一颤。 "诸位臣工,朕的京营如何?" 就在所有人失魂落魄的时候,朱由校的声音从众人耳边响起,将他们的思绪重新拉回到了广场之上。 "陛下,京营已成,臣为陛下贺。" 站在勋贵首位的英国张维贤率先走了出来,向朱由校进言。他曾经提督京营,一眼便能看出如今这些人与之前的天壤之比。 "朕往宣府派了五万,如今京城还有十万大军。谁敢说我大明将亡?" 朱由校有些倨傲的声音在偌大的广场上回荡,没有一人敢直视朱由校的眼睛。 "王安,按律。于朕不敬,该当何罪?" 朱由校重新坐回了御座之上,看着之前哭天喊地的几个御史,面无表情。 "皇爷,按律庭杖。" "行刑吧。" 没有给广场上的众臣多少反应的时间,只见一声令下,便有十数名军士从广场后方的军阵之中走出,径自拉着跪在地上的几名御史就往后走。 "陛下,不可。" 刘一燝最先反应了过来,朝着朱由校说道。 庭杖乃是由宫中的锦衣卫执行,司礼监监刑。 倘若由这些丘八来执行,这些御史哪还能留的命在。 其余的文臣也反应了过来,纷纷向朱由校进言。 而那些被拖着往后走的御史们也反应了过来,纷纷开始剧烈的挣扎。 "陛下,此举万万不可啊。" 一直默不作声的吏部尚书周嘉谟也站了出来,倘若此例一开,陛下残杀大臣的名头可就坐实了。 一时间,朱由校的一些心腹诸如孙承宗,毕自严等人也纷纷出声,劝谏朱由校。 他们倒不是为了那几名御史求情,他们只是单独的不想让朱由校担上残杀大臣的名声。 只是这一次朱由校并没有被他们说动,对这些心腹的声音充耳不闻,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 很快,就在众人说话时,那些御史便被拉到了金水桥后,由两名军士按着,径自开始了庭杖。 只是一杖落下,广场上便传来了这些御史们惨叫的声音,令广场上的众臣们为之侧目。 待到第二杖落下,一些原本还在剧烈挣扎的御史们便停止了抖动。 等到第三杖落下,广场上已经听不到了御史的惨叫声,只剩下庭杖打在肉体身上的声音。 "锦衣卫,给朕查,他们近些时日,都跟谁有过书信往来。如今国事艰难,居然还有心思内斗,是何居心?" 没有让广场上的众人心悸太久,朱由校的声音再度传来。 "刚才说到哪了?诸位接着说罢。" 朱由校的眼睛深处出现了一抹笑意,但是声音依旧寒冷,他忍这些只会打嘴炮的人们太久了。 平素没事的时候,说说也就罢了,朝堂也需要不一样的声音,可是如今边境不稳,这些人居然还敢跳出来生事,朱由校随性将他们连根拔起,反正他也不在乎自己的名声。 "陛下,臣请骸骨.." 刘一燝的声音更加落寞,身躯也有些佝偻。 因为他的原因,竟然平白导致了几名御史丧命。 "准了,下一件事。" 朱由校颇为不屑的说道,好像一名首辅的去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臣,谢皇爷。" 刘一燝听到朱由校的声音后更显落魄,对着朱由校行了一礼,重新回到了队列之中。 见得广场上许久没有声音,朱由校冷笑一声。 "如今边境不稳,国事艰难,朕希望诸位臣工好好为国出力。" "臣等,谨遵皇爷教诲。" 一向与文官不对付的武勋们,最先反应了过来,纷纷出言向朱由校表忠心。 过了片刻,文官队伍中也有零零散散的声音响起,继而变成了统一的附和声。 听到这些声音的刘一燝心中更加苦涩,万万没想到他的致仕竟然酿成了一场惨剧。 按他所想,他已经渐渐的感觉到与朱由校的疏远,也差距到了朱由校对他的不满。不仅如此,一些东林官员也对他愈发不满起来,朝野之中也有了一丝对他不满的声音。 迫于种种压力,刘一燝决定破釜沉舟,决定在自己致仕之前,与朱由校唱一出反调,也可成全自己的名声。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一向颇为敦厚的朱由校,这次居然这么大反应。竟然不顾名声,公开的庭杖大臣。 这些事固然会导致朱由校的风评下降,但是日后终归都要落到自己的头上,毕竟这些人是为了自己说话,才招惹出祸端。 想到这里,刘一燝心中的烦闷更甚,平白羡慕起了前任首辅方从哲,人家的致仕可不像自己一样,沦为了一个笑话。 对于朱由校而言,他原本也不愿意与刘一燝闹得如此不愉快,毕竟这位大人在他即位之初还是出了大力的,若有可能,他也希望与刘一燝这位老首辅好聚好散。 "首辅刘一燝为国操持多年,劳苦功高,加封太子少保," 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眼神中,朱由校还是给出了对待一位内阁首辅应有的礼遇。 听到此话,刘一燝先是一愣,随后老泪纵横。 "臣,谢陛下。" 第188章 御马监提督 随着大朝会的落幕,近些时日以来,流连于市井之间的传言几乎瞬间消失。 朱由校动用了他自己的雷霆手段,让所有的魑魅魍魉销声匿迹。 虽然他也知道,这样不是长久的办法。但是非常时期,当用非常的手段。如今建奴与蒙古鞑子都在蠢蠢欲动,他没有功夫陪这些人打嘴炮。 .. "王安,给朕将后庭再度梳理一遍。" 等到回到了乾清宫后,朱由校对着一脸愁容的王安说道。 王安此时有些心不在焉,他还在惊诧朱由校的大胆举动,皇爷在大朝会上居然动用了京营,这件事早晚要传出去。日后那些读书人不知道会将皇爷描述成什么样... "大伴,想什么呢?" 见王安迟迟没有反应,朱由校有些微微不满,提高了自己的声音,难道连王安都开始不听他的话了吗。 这下王安反应了过来,有些后知后觉说道:"皇爷放心,老奴知晓。" 见王安这般魂不守舍的样子,朱由校微微皱眉。 "大伴,你想什么呢?从回来的路上就一直魂不守舍。" 见朱由校开口询问,王安在心中苦笑一声,还不都是因为你吗。但是他身为朱由校的家奴,是万万不能如此说话的。 "皇爷,老奴还在为刚刚的大朝会而后怕不已,皇爷您的举动实在是太大胆了些.." 暖阁中静悄悄的,只有王安有些惊慌的声音在不住的回荡。 "这些时日他们在背后的小动作难道大伴不知晓?若仅限于如此也就算了,但是他们居然将脏水泼到了宝珠身上。" 朱由校的脸色阴霾,眼睛中闪着怒火。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那些御史们,好死不死的正巧碰到了朱由校的逆鳞。 听到朱由校提起张焉,王安的脸上升起一抹苦笑,那些御史们的确有些不知好歹了,不但在市井之中推波助澜,散布流言,而且居然还上书攻击皇后,难怪皇爷发那么大的火。 "这些人嚣张惯了,还真把朕当成泥捏的了,觉得朕没有脾气?朕才是这大明之主。" "死几个人就当是给他们长长记性。" 朱由校的言辞之中满是不在乎,几个御史罢了。 自从武宗正德皇帝以后,庭杖被大规模的应用,哪位皇帝手上没有些御史的命。更何况更多时候,这些风言奏事的御史们是故意激动皇帝,获取庭杖,从而成全他们的名声。 "不用管那么多,大伴给朕将这内廷管好就是了。" 朱由校知道王安一向尊敬外朝的那些大臣们,不过此事涉及到了皇权的威严,朱由校容不得王安心存怜悯。 "皇爷放心。" 朱由校此话其实说的已经是有些重了,敲打在王安心上。 "将皇后与纯良二妃的内侍们给朕仔细的检查一遍,务必保证都是你身边的人。" 朱由校再次向王安强调了一遍。 自从他上位以后,他已经数次清理内廷,但是他依旧有些不放心。 千万不要低估了外朝那些大臣们的底线,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他可不想让自己重蹈负责,得一个"落水"的下场。所以一定要做好绝对的防备,防止那些人狗急跳墙。 王安见朱由校如此郑重,也是不敢耽误,连忙答应。 "御马监如今是谁在管着。" 朱由校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向自己的贴身大伴。 御马监,明代十二监中地位仅次于司礼监的衙门,地位犹在由魏忠贤任提督的内宫监之上。 司礼监秉笔太监拥有代替皇帝批红之权,为当之无愧的"内相",而御马监则是与兵部共掌兵权,昔年由成化皇帝设立的西厂,便是归于御马监下,与司礼监提督的东厂分庭抗礼。 饶是如今兵权几乎已经尽数被文官们夺去,但是御马监仍然掌握着"腾骧四卫",这支特殊的天子亲军。 而且得益于御马监直管的缘故,这支军队并没有遭到文官们的染指,因此这支军队并未出现“喝兵血”的情况,兵员还是满额。 "陛下,上任御马监提督因病去职,又恰逢皇爷登基,宫中事务繁杂,因此这提督之位便一直空了下来,由内臣暂且派人盯着.." 王安说话时有些小心翼翼,生怕让朱由校以为自己贪恋权势。毕竟内廷十二监,自己已经担任了司礼监秉笔太监,御马监也是自己派人在管着,真可谓是一手遮天了。 但是朱由校倒是并没有太大反应,他对于王安是极为放心的,不过一直这样下去终究是不太妥当,毕竟是御马监提督,除了掌管腾骧四卫,负责内廷的安全意外,还有管理草场,马场,牧场等职责。 "如今是谁在管?" "皇爷,是奴婢麾下的曹化淳在管..奴婢见他忠厚老实,又勤恳做事,又是一个老人了,便斗胆让他先管着御马监。" 听到曹化淳的名字,朱由校的眼眶微微收缩,脸上露出了一丝异色。 曹化淳在后世可是颇有名气,明亡之后,一些读书人将李自成破城进京的原因推给了曹化淳,指责是曹化淳为李自成开城门,从而导致了崇祯皇帝殉国。 但是真正的历史却是颇为讽刺,在甲申之变的时候,也是崇祯皇帝殉国的时候,曹化淳早就已经因病归家六年了,一直在老家居住。 等到清军入关,顺治皇帝入主北京城的时候,曹化淳赴都上疏,请妥善处理怀宗帝后陵寝。经恩准,委内官监冉肇总理其事。 除了被诬陷"开城引路",曹化淳一生再无其他的黑点。 不得不说,历史就像是一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由胜利者书写。 朱由校只是沉吟了片刻,便做出了选择。 "那便将曹化淳升为御马监提督太监吧,一会叫他来见朕。" 如今京城外虽有十万忠心耿耿的将士坐镇,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朱由校必须保证在这紫禁城中也有一支绝对忠于自己的武装力量,保证自己的安全。 "皇爷遵旨。" 第189章 努尔哈赤的真实目的 就在朱由校重新整顿宫廷的时候,宣府张家口堡外突然来了一群不速之客,远在辽东深处的建州女真,经过长途跋涉,绕道蒙古抵达了宣府。 .. "奴才见过大汗。" 大金李永芳垂着头,有些心虚的向着一脸倨傲的努尔哈赤行礼。 "驸马不必多礼,此次宣府城破,你有大功。" 虽然还未采取行动,但是努尔哈赤俨然已经将宣府当成他的囊中之物,直接对着李永芳开始了允诺。 听到努尔哈赤的允诺后,李永芳的身体微不可查的颤抖了一下,脸上的苦涩更多。他有些害怕,倘若让努尔哈赤知道了真相以后,自己将会面临什么样的惩罚。 因为就在昨天,一直驻扎在张家口堡的明军突然分兵,径自到了宣府城下,就在城外结营扎寨。 思虑了片刻,李永芳还是挣扎着抬起了头,望向一脸喜意的努尔哈赤,选择将事情的真相如数告知。 "大汗,如今事情有变,明廷突然来了援军,一半驻扎在张家口堡,一半驻扎在宣府城外..." 李永芳的话一出口,便令得有些嘈杂的大帐,瞬间安静了下来。 最先反应过来的大贝勒代善脸上涌现出了抑制不住的怒意,一把将李永芳拉了起来:"狗奴才,你再说一遍?宣府怎么了?" 在代善等人心中,李永芳也是他们大金的奴才,只是地位稍高一些罢了。如今愤怒之下,自然是直呼其名。 李永芳感受到代善扑面而来的压力,心中暗自叫苦,这些明军又不是他叫来的。 "李永芳,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宣府只有两千边军吗?到底是哪来的明军?" 努尔哈赤的脸上也写满了怒火,不过他更冷静一些,强压着自己心中的火气,声音寒冷的问道。 "大..大汗,就在我派人给您传信不久后,明廷就向宣府派来了驻军。" "一开始这些明军只是驻扎在张家口堡附近,但是昨天,这些明军不知道缘何,突然驻扎在了宣府城外。" "经过奴才百般打探,这些明军是从京城而来,受了那小皇帝的命,为了内喀尔喀部的互市一事而来。" 听到这句话,努尔哈赤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愤怒,一把将自己面前的茶盏等物狠狠的扔在了地上。 "一群废物。" 努尔哈赤厉声喊道。 他率领国内众多儿郎,经过长途跋涉才来到这里,难道要无功而返吗?倘若如此,他日后还如何在国中立足,他的威信何在? 就在所有人噤若寒蝉,默默承受努尔哈赤的怒火的时候,大帐之中突然响起了一道颇为年轻的声音。 "大汗勿慌,事情还有转机。" 努尔哈赤听闻这话,猛地停止了喝骂,用自己的鹰眼寻找着出声之人。 迎着努尔哈赤的怒火,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变化的范文程向前走了一步,直面努尔哈赤。 见是范文程出列,努尔哈赤收敛了一些自己身上不由自主散发出来的暴虐:"范先生,有何指教。" 声音虽然依旧寒冷,但是却多出了一丝希翼,他平白的冒出了一个有些大胆的想法,万一这个年轻人真的能扭转局势呢。 "有心算无心,大金无敌。" 仅仅九个字,却令得帐中所有人都为之一振。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他们突然对明军产生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畏惧,居然开始变得有些畏手畏脚。 努尔哈赤呆呆的看着神情自若的范文程,愣了片刻后,便是一声豪迈的大笑。 "说得好,我大金天下无敌。" 管你有没有驻军,我大金野战天下无敌。这才是他建州女真横扫诸部落的底气所在。 "都怕什么?难道你们怕了胆小如鼠的明狗吗。" 努尔哈赤大喝一声,向帐中的众人望去。 一时间,帐中群情激奋,一扫之前的颓废与畏惧。 李永芳跪在原地,呆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不明白怎么仅仅九个字,便令得帐中的形势瞬间改写。 "尔等随我出生入死,横扫女真,灭亡叶赫时也不曾有些许惧意,怎么如今在宣府城外畏手畏脚,莫非是怕了明狗吗?" "请大汗下令。" 后金诸将领用自己全身的力气,回应了努尔哈赤。 见到众人的反应,努尔哈赤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是他的大金。 "听我号令,点齐兵马,直指宣府,杀。" "杀。" "杀。" "杀。" 随着努尔哈赤的一声令下,帐中所有人都开始动了起来,径自走出账外,找准自己的兵马,做最后的动员,就连李永芳也趁努尔哈赤不注意,溜出了大帐。 "范先生,今日多亏了你。" 等到所有人走出帐外后,努尔哈赤脸上升起了一抹笑容,颇为真情实意的说道。 刚刚若不是范文程站出来,恐怕军心就乱了,这些人会未战而心生怯意。 "大汗谬赞了,奴才只是干了奴才应做的事宜。" 范文程微微一笑,没有居功自傲,颇为谦虚的跟努尔哈赤说道。 "依范先生之见,我大金胜算几何?" 努尔哈赤逐渐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颇为认真的向范文程说道。 毕竟,宣府城外有了驻军已经是不可争议的事实,他刚才那般表现只为唤回众人的战意,免得军心不稳。 果不其然,听到努尔哈赤的这个问题后,即便是一直神情自若的范文程脸上也出现了一丝异样。 "先生有话直说便可。" "大汗,依奴才所见,我大金此次虽会损失惨重损伤,但仍能满载而归。更何况大汗您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减少压力吗。" 听到范文程的话后,努尔哈赤的脸皮肉眼可见的抽了两下,他隐藏在心底的最终目的,居然被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猜到了。 对于此次远征,努尔哈赤心中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就是通过战争,减少国内的压力。 大金的后勤压力实在是太大了,粮价已经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他需要通过战争来控制人口,只有通过战争洗礼,活下来的勇士们才有资格享受粮食。 而且只要在宣府有一定收获,他就可以堵住国内的嘴,还可以激发剩余将士的进取之心,只有战争才可以让他们获取富贵。 "我大金得了先生,乃是大金的福分。" 努尔哈赤没有反驳范文程的话,反而是无比认真的说了一句。 范文程彻底得到了他的重视。 第190章 宣府危 "父汗,儿郎们都准备好了。" 正当努尔哈赤感慨的时候,代善突然一撩大帐,闯了进来。 "范先生也在。" 见范文程还在帐中,代善也是一愣,不过随后便对范文尘客气了一句。他知晓这个原本微不足道的汉人已经入了自己父汗的眼,不能等闲视之。 "那还能什么,是时候让明狗重新感受死亡的恐惧了。" "范先生与本汗同行吧。" 努尔哈赤先是狞笑一声,随后邀请范文程与他同行。 听到这里,代善的眼睛猛地收缩了一下,看来他还是低估了范文程在他父汗心中的重要性。 "大汗,请。" 范文程面带微笑,点了点头,随后便伸手做出了邀请的手势,努尔哈赤先生一愣,随后便与范文程一同离开了这处被临时搭建起来的大帐。 "儿郎们,随我杀。" 瞧得早已蓄势待发的女真铁骑们,努尔哈赤也没有废话,利索的抽出了自己腰间的宝刀,向前一挥。 "杀!" 不需要更多地言语,一声令下,这些建奴们便猛地一拍胯下的战马,呼啸着向着远处驶去。 此地距离张家口堡尚有几十里,明军的探子不会深入到这里。 就这样,伴随着铺天盖地的呼啸声,这些女真鞑子挥舞着长刀,径直向着宣府而去。 ... ... 宣府虽然号称九边重镇,但是由于承平许久,多年未经战事,军备也早已废弛的原因,并未在关外设立哨卡,毕竟那里是蒙古人的地盘。 随着京营大军的到来,这座已经渐渐荒废下来的重城又重新焕发了活力。毕竟商人天性逐利,哪里有人,哪里就有生意。 ... 直到昨日率军抵达了宣府城外,近些时日以来一直有些失神的杨肇基才算彻底放下心来。他在宣府城外驻兵两万,在张家口堡陈兵两万,不管蒙古人有何异样,他都能第一时间知晓,并作出最快的反应。 几乎没有人对于杨肇基在城外安营扎寨的决定提出异议,除了宣府巡抚解经邦。 随着大军压境,如今的宣府城中几乎人人都在讨论宣大总兵杨肇基,而忘了他宣府巡抚解经邦。 "那杨肇基在干什么?" 随手放下手中的公文,解经邦揉了揉自己有些发酸的太阳穴,向自己的的心腹问道。 那杨肇基进京一趟得了天子的宠幸,竟然连带着天子将注意力放在了宣府之上,倒是给了他不小的压力,这几天一直在尽心处理公文事务,不敢有丝毫耽搁。 "大人,杨总兵应当还在城外军营巡视吧。" 听到这个,解经邦就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又有些酸胀了,自打昨日他带兵回了宣府以后,就一直没有进城,搞得他想跟杨肇基聊聊都没有机会。 "哎,算了,你带我去见他。" 解经邦叹了口气,起身离开了案牍,他的确有事要与杨肇基相商。 ... "解大人。" 在亲兵的带领下,杨肇基在宣府城门颇为意外的见到了以前的顶头上司,宣府巡抚解经邦。 "太初,本官来找你,是有一件要事要与你相商。" 解经邦说出此话的时候,脸皮都不由自主的抽了一下,以前他是宣府的最高长官,一切事由都是他说了算,可以自行决断。 可是如今的宣府有了杨肇基这位宣大总兵就不一样了,人家提督宣府,大同两地军务。 杨肇基听到解经邦的话后,脸上也升起了一丝狐疑,他只管军务,解经邦还有什么事需要与他相商。 "解大人,有何指教。" 杨肇基非常客气的说道。 听到这里,解经邦的心底暗爽,颇为满意杨肇基的态度。 "太初..." 解经邦刚开口,便发现自己身旁的杨肇基脸色瞬间就白了,狠狠的盯着远处的天际线。 见到杨肇基这般样子,解经邦有些不满,这是在给自己做戏吗。 刚要再度开口,便发现杨肇基的的身体都开始了微微颤抖,猛地推开了挡在他身边的亲兵,大喊了一声:"敌袭!随我结阵!" 解经邦被杨肇基的这般表现弄得有些手足无措,他不明白眼前这个汉子在耍什么花样,但是还不等他再度开口,他便发现了不对。 他已经感觉到了自己脚下的大地在微微的颤抖,而且自己的耳边隐隐约约传来了厮杀声,解经邦脑海里瞬间浮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颤颤巍巍的扭过头,顺着远处看去。 远处的天际线突然出现了黑压压的黑点,正在急速的向自己这里奔驰。 解经邦见状怪叫一声,两眼一翻,彻底昏了过去。 "派人把巡抚大人送回府衙。" "城中戒严。"小说 如今形势尚未明确,他不敢擅自调动张家口堡的驻军,以及大同驻军,倘若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该当如何。 早在杨肇基发号命令之前,在城外最外围的明军们便发现了远处的异样,只是短暂的慌乱过头,便有条不紊的组成了战阵,并快速向身后驱赶着尚且还在城外的小贩与百姓们。 "总兵大人。" 黄得功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站在了杨肇基身后,同样脸色难看。 此时城外的这些军士们都是前些时日跟随鲁钦参与过平乱的,因此对待远处突然出现的敌人并未表现出太多的慌乱,在各自的将校带领下,迅速向城外押进,组成了一个军阵。 几乎没用太久时间,远处的那些黑影们便完整的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在离城外明军两里地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 "大人,是建奴,不是蒙古鞑子。" 黄得功脸色难看,通过远处隐隐约约传入耳中的声音,他就判断出了前方的敌人,那晦涩难懂的语言,绝对不属于被明廷赶到草原上的蒙古人,而是从那辽东苦寒之地生存的女真建奴所拥有的语音。 听到黄得功的话后,杨肇基不可思议的看向了身旁的黄得功。按照黄得功所说,出现在他们眼前的这批骑兵们,居然不是心怀鬼胎的蒙古人,反而是辽东的建奴。 须知,辽东距离宣府足足有两千里,这犹如天方夜谭一样。 不过尚未等到杨肇基接受这个不可思议的现实,远处的那些鞑子们便在嚎叫中,挥舞着长刀向他们杀来。 第191章 宣府血战 "轰" "轰" "轰" 就在远方的建奴们挥舞着长刀挺近的时候,自杨肇基等人身后也传来了火炮的嘶吼声。 听到这近乎有些震耳欲聋的声音,杨肇基的心神狂跳了一下,他自然知道这般动静不是宣府那陈旧落后的火炮能够发出来的,那是他从京中带出来的十门被称为红夷大炮的火炮。 战火的硝烟被瞬间点燃,惨叫声也瞬间在宣府城外的平原上空响起。 "杀。" 冲天的怒吼声,从明军的阵营中发出,最前方的明军们已经与先行到来的建奴们展开了厮杀。 骑兵对上步卒理应有着压倒性的优势,但是如今宣府城外的这些明军们都是当初选拔时,被十中选一择优录取的壮汉们。 在加上这些人经历了戚金,秦良玉等人的调教,颇为通晓军阵。 因此在与建奴的骑兵们率先照面的时候,不但没有被建奴的骑兵们撕开一个口子,反而通过被层层藤牌保护在身后的长枪手而挑落马下。 藤牌是一种重要的防护性防御,它呈中心向外鼓起的球面形,在明朝前期的时候,只有南方的福建人喜欢用。 藤牌可以抵御刀枪和弓箭,但无法抵御火器。戚继光在他的戚家军中便大量应用了这件装备,并且在著名的"鸳鸯阵"中,也有藤牌手的存在。 在戚金的建议下,京营同样大量应用了藤牌。 "干的好。" 处在阵中的杨肇基见到初回合告捷,不由得高声大喝,不愧是皇爷精心栽培的京营,的确不同反应。 倘若是之前的边军,恐怕不用等到建奴冲阵,只是简单的冲杀,便能吓得那些边军们落荒而逃。 "兄弟们,顶住,这些人是建奴,勿要忘了皇爷的赏格。" 黄得功大吼一声,点出了一个关键。 虽然不清楚这些建奴是如何偷天换日一般的来到了宣府城外,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们高昂的赏格。 听到这里,所有明军的内心都为之一振,前些时日他们虽然跟着鲁钦进川平乱,并且也取得了大胜,朝廷也对他们论功行赏了,但是那些夷人如何能与鞑子相比,两者之间的赏格差距差的有些太多了。 身后的红夷大炮还在不断的嘶吼着,最前方的明军们还在咬着牙,紧紧的顶着藤牌,组成一道牢不可破的防线。 纵然有的明军会倒在建奴的马下,但是还不能建奴撕破防线,这道口子便会被一名新的明军重新堵上,根本不给建奴们扩大战果的机会。 在这种悍不畏死的防守下,建奴一向无可匹敌的冲阵,居然没有获得任何成效,这些建奴们好不容易突破了红夷大炮的轰炸,到了明军面前,却丝毫发挥不出骑兵的优势,近乎再与明军肉搏。 "兄弟们,顶住,一个鞑子五两白银,兄弟们发财的时候到了。" 在最前方的阵前,一个将校狠狠的抹去了脸上的鲜血,狞笑了一声。那是刚刚被他捅死的建奴溅到他脸上的。 听到这名将校的声音后,在这么紧要的关头,明军阵中仍然爆发出了哄笑声。 什么女真铁骑天下无敌?什么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都是放屁,这些鞑子也不是像京中传闻的那样拥有三头六臂,被他们的长枪刺中,也是会惨叫的,也是会死的。 不过真正终究是残酷的,随着局势的焦灼,渐渐失去体力的明军逐渐落在了下方,牢牢组成的战阵也渐渐的露出了缺口,并且在不断的扩大着。 "传我的令,火速让大同增援。" 杨肇基随口朝着身旁的亲兵吩咐了一声,他已经顾不得那些了。至于张家口堡,他没有去理会,张家口堡距离宣府仅仅不到二十余里,相信用不了多久,那里的驻军就会发现宣府城外的厮杀,自动的支援过来。 看到身旁的亲兵领命退去后,杨肇基狞笑了一声,快速的跨上了早就被亲兵牵过来的战马:"儿郎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随本总兵杀。" 说罢,没有任何犹豫,杨肇基便一拍身下的马匹,向着那道有些被撕裂的缺口赶去。 在其身后,有着二十余名身着重甲的军士,也一拍身下的战马,紧紧的追随着杨肇基。这三十余人便是宣府原有的边军中,被杨肇基引为家丁的心腹们。 第192章 援军来袭 "大汗,这里的明军有些不对。" 留着丑陋金钱鼠尾的李永芳大着胆子,纵马来到了努尔哈赤的近前。 这些明军完全颠覆了他对明军的认知,这些人的勇武甚至超过了今年在辽东见到的那些明军。 "废话,难道本汗会看不出吗?你以为都跟你的手下一样废物吗?" 努尔哈赤白了李永芳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听到努尔哈赤的训斥,李永芳缩缩头,不敢回应。 "明军的这火炮,实在是有些恼人。" 看着前方战场的厮杀,努尔哈赤突然冲着自己身旁的范文程说道。 范文程听后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明廷毕竟底蕴深厚,倘若没有些手段,如何显示的出大汗英明神武。" 一番话,说的努尔哈赤身心愉悦。的确如范文程所说,明廷毕竟坐了两百多年的天下,倘若没有点手段,这天下恐怕早就乱了,也轮不到他努尔哈赤。 "不过这明军的确有些不同,竟然有点前些年明军精锐的样子了。" 又看了一会后,努尔哈赤眯起了眼睛,颇为认真的说道。 能够在他的八旗骑兵的冲击下,坚持这么久而一直保持战阵不稳,的确是让他有些惊异,自从萨尔浒之变后,他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如此有战斗力的明军了。 就是辽东的熊廷弼也只能守城不出,不敢与他正面对决。 "恐怕这便是那传说中小皇帝大力扶持的京营了。" 范文程不冷不热的说道,面露睥睨。 如今战事不利,他身为努尔哈赤的好奴才,自然对这些英勇的明军提不起好感。 在他的设想中,这些明军最好望风而降,这样才显不出他的特殊来。 毕竟无论怎么说,他范文程都是一个汉人,如今却投降大金做了大金的奴才。 "的确有些意思,居然能坚持这么久,还迟迟不退。" 努尔哈赤丝毫没有将战场中的折损放在心中,依旧趾高气扬的说道。 李永芳在一旁听着二人的交谈有些心惊,但是却不敢贸然开口,这明军居然已经有了这般战力了吗?就连努尔哈赤都颇为认同?那岂不是说,这场蓄谋已久的突袭竟然会以失败告终? 不过让李永芳费解的是,直到现在他都没在努尔哈赤的脸上看出一丝焦急的神色,反而努尔哈赤依旧意气风发,好似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父汗,让我率领您的白甲喇,冲杀一番?" 代善望着场中的僵持不下的局势有些看不下去了,拍马来到了努尔哈赤身边,主动请战。 在他看来,这些明军已经成了强弩之末,只要自己率军冲杀,定能一击破敌,拿下宣府。 只不过一旁的努尔哈赤并未答应他的请求,只是用他锐利的鹰眼扫了他一眼:"等着,有你出战的时候。" 代善被努尔哈赤的目光盯的有些心虚,不敢再上前搭话。 但是莽古尔泰有些坐不住了,场中折损的都是他大金的儿郎啊。 "父汗,为何还不率军冲杀?" 莽古尔泰脸上写满了焦急,语气颇为急促。小说 "放肆,你是在怀疑本汗吗?" 努尔哈赤的话犹如一盆冷水一样,浇在莽古尔泰的心上,使其瞬间冷静了下来。 莽古尔泰翻身下马,跪在地上:"儿子不敢,儿子只是在忧心我大金,毕竟都是我大金的好儿郎啊父汗。" 听到这里,努尔哈赤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 "范先生,你来给他解惑吧。" 努尔哈赤将问题抛给了范文程,顺便借此考究一下范文程,看看他能不能猜出他的用意。一时间,李永芳,阿敏,代善等人都将目光放在了范文程身上。 "三贝勒难道忘了吗?在我们身侧还有两万明军。"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便为众人解开了疑惑,努尔哈赤是在防备侧翼张家口堡的明军。 "范先生高见。" 莽古尔泰听了范文程的话后,先是错愕的看了一眼张家口堡的方向,随后心服口服的说道。 若是抡起上阵杀敌,他莽古尔泰自付不输给任何人,但是也仅限于此了,杀敌之外的事情他从来不会考虑。 听到范文程的声音后,努尔哈赤微微点头,这个汉人的确有两把刷子,对于战局也有相当深刻的理解,不是那种只会空谈的酸儒。 "那父汗..我们这样与明军消耗下去,恐怕也落不了好啊.." 莽古尔泰有些迟疑的问出了自己的问题,他不太理解努尔哈赤这样做的目的。这样做不是在平白消耗大金儿郎的性命吗。 对于这个问题,努尔哈赤没有做出解答,范文程也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多言,毕竟努尔哈赤的真实目的有些太过于骇然,不能贸然讲出,即便在场的众人都是他的心腹子侄。 或许是看到明军的疲弱,大金的阵中战意更盛,他们并没有受到那些阵亡的建奴们的影响,他们依旧士气高昂。 "范文程,你看如何了?" 没来由的,努尔哈赤扭头问向了一旁的范文程。 对于现在这个局面,虽然努尔哈赤心里早有准备,不过依旧有些不忿,声音中夹杂着一些愤怒。 "大汗莫急,依奴才看,或许还需要一炷香。" 代善等人被努尔哈赤与范文程的话说的有些摸不到头脑,什么一炷香?莫非一炷香后,大金便可攻入宣府城中?可是这明军也不像是即刻就溃败的样子啊。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场中的局势依旧焦灼,但是明军的战阵在不断的收缩,已经不像刚开始的时候那般严谨,大金已经逐渐占领了上风。 "行了,鸣金收兵吧。" 就在众人仔细观察着场中局势的时候,努尔哈赤夹杂着一丝肉疼的声音传入了众人的耳畔。 在战场上,努尔哈赤的话就是最高指示,容不得任何人质疑。 片刻过后,大金阵中便响起了有些沉重的号角声,听到了这道声音的建奴们心头纷纷一颤,瞅准时机,卖了个破绽便掉转马头向身后的大部队驶去。 这一次,并未让众人多做纠结,努尔哈赤便主动朝着身旁的代善等人说道:"看看你们身侧。" 经过努尔哈赤提醒后,众人这才发现,在自己的身侧,张家口堡的方向突然出现了一群黑压压的身影,正朝着自己这个方向而来。 明军的援军到了。 第193章 倒霉的蒙古人 "父汗,让儿子带人去灭了他们。" 代善只是略微忌惮的看了一眼自己身侧的明军,便朝着努尔哈赤请战。 他大金的铁骑是无敌的。 虽然宣府城外的战争已经到了白热乎的状态,可他们阵中依旧尚有一万余人,并且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他有自信能够挡住侧面的明军。 "够了,不要再跟这些明军做纠缠了。" "收拢军阵,我们撤。" 努尔哈赤睥睨的看了一眼前方的宣府城,随后便毫不犹豫的调转马头,向身后驶去。 代善与阿敏等人皆是被努尔哈赤的这道命令给弄得有些手足无措,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他们大金折损了这么多的人马,连宣府城的大门都没有碰到,然后就要不战而退吗? 大汗难道怕了吗? 一时间,这样的念头同时在几大贝勒的心中浮现。 "听不到本汗的话吗?" 不远处,努尔哈赤发现代善等人还愣在原地,又再一次冷声催促道。 "遵大汗令。" 代善等人眼中闪过了一丝不甘,有些苦涩的应道。 "快点,我们来日再找明军算账。" 努尔哈赤又是再度高声催促了一句,随后便带着自己身后的白甲白牙喇径自冲向了不远处的草原。 见到努尔哈赤已经远去,代善等人虽然不甘,但也只能狠狠的看了一眼宣府的方向,同样拍马跟上努尔哈赤的脚步。 从身侧支援而来的明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金的这一万多人马扬长而去。 ... "大汗,不愧是雄主,魄力非凡。" 草原上,范文程突然没来由的对着身旁的努尔哈赤说了一句。 听到范文程如此言语,努尔哈赤的脸上闪过一抹苦涩的笑容,将自己的速度放慢:"不瞒范先生,本汗心里也是十分不舍。" 刚刚那一仗,他足足折损了几千人,算是近些年来,大金打的最惨烈的一仗了。 "非常时期,该行非常之事,这才是雄主应有的手段。" 范文程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眼中闪过了一抹钦佩,饶是他之前就猜到过努尔哈赤的用意,但是依旧震惊于他的手段。 他居然真的敢用战争来消耗自己国内本就不多的人口。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努尔哈赤这是在以战养战,通过战争不断磨练女真人的战斗力,但是这样做风险很大,稍有不稳,便会引起异动。 毕竟如今大金的人满打满算也不过是十余万,他这一仗就折损了将近五千人,已经足以引起国内动荡了。 "只有仇恨,才能让他们保持血性。只有财富,才能令他们挥的动长刀。" 努尔哈赤听到范文程的恭维,面无表情的说道。 "这一仗,的确足以让大金的勇士们保持足够的血性了,可是财富呢。" 范文程脸上的笑容更盛,丝毫没有顾忌努尔哈赤。 "先生既然已经知道了,为何还来问本汗。" 努尔哈赤颇为戏谑的看了一眼范文程,他不信范文程没有猜到他下一步的动作。 "是时候让蒙古人承受女真勇士的愤怒了。" 范文程先是哑然失笑,随后便朝着努尔哈赤说道。 他的确猜到了努尔哈赤的真实目的。 见范文程果然猜到了自己的用意,努尔哈赤说不上是满意还是失望,脸上依然面无表情。 范文程说的没错,蒙古人才是他真正的目标所在。 他在最开始的时候,的确打算血洗宣府,但是当得知宣府已经有了驻军后,这个念头便从他的心间隐去,转而变成一个新的念头。 既然宣府已经得不到了,那么就借助明军来帮他消耗掉大金的人口,然后将大金勇士心间的仇恨与对财富的渴望,宣泄到蒙古人的身上。 毕竟蒙古人可没有一战消灭他几千儿郎的本事。 努尔哈赤与范文程的对话倘若被任何一个人听到,恐怕都会被惊掉下巴。 任谁也想不到努尔哈赤居然可以有这么大的手笔,或者说想不到努尔哈赤居然可以如此凶残,漠视几千八旗勇士白白送命。 "代善。" "阿敏。" "莽古尔泰。" 又与范文程并行了片刻,努尔哈赤突然高声呼唤自己的三个子侄。 "大汗。" 三人就在不远处,听到努尔哈赤呼唤,便径自穿过了白甲巴牙喇的身旁,拍马来到了努尔哈赤身边。 第194 深夜叩阙 宣府城外,数千面色严峻的明军正在打扫着战场,遇到有些还在惨叫的鞑子,他们会毫不犹豫的补上一刀,割下他的头颅。 鲜血已经浸透了这边土地,到处都是断臂残肢。有些侥幸活下来的建奴的战马,因为失去了主人,而在原地不住的徘徊着。 阵亡的明军们也被妥善安置,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展着。 满身是血的大同总兵杨肇基拒绝了身旁亲兵进城休整的提议,他就瘫坐于地上,眼神空洞的看着建奴们远去的方向。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他防备了半天的蒙古人没有犯境,最后居然是远在辽东的建奴潜力突袭,来到了宣府城外。 他此时心中有着压抑不住的愤怒,他想飞到辽东经略的面前,问一问他们到底是如何做的,居然能让这些鞑子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宣府城外。 不过,他的心中也有一丝侥幸。 还好他进京见到了皇帝,皇帝也听取了他的意见,为宣府派了驻军。倘若今日的宣府城外没有这些京营士兵,那现在的宣府想必已经是一片人间炼狱了。 也幸好他昨日突然醒悟,将张家口堡外的准军一分为二,将两万明军派到了宣府城外驻扎。 倘若今日要是没有这两万明军,即便是他听到消息后,即刻率军来援,宣府城中的百姓们定然也会遭了建奴的毒手,更会让大明沦为耻辱。 堂堂天朝上国,居然被建奴打进了京师的门户,宣府城中。 不过还好,他守住了。依靠着这些悍不畏死的儿郎们,他率军挡住了这些建奴鞑子的铁骑,他没有让身后的百姓们失望,他成功挡住了这些建奴鞑子。 "大人,您没事吧。" 正在愣神间,同样满身是血的黄得功来到了杨肇基身旁,同样是毫无力气的瘫坐在地上,有些贪婪的呼吸着空气,享受着侥幸活下来的喜悦。 "没事,虎山你怎么样?" 杨肇基被黄得功的话给唤过了神,带着一丝关心,看向了一旁的黄得功。黄得功不愧是京营虎将,今日杀敌颇多,极大的振奋了军心。 "没事,后背被砍了一刀,没什么大事。" 黄得功狞笑一声,丝毫没有将背上那道有些狰狞的伤口当回事。 的确,与性命相比,些许伤口就显得没有那般重要了。 他们二人是侥幸活了下来,可是还有太多明军在刚刚的厮杀中丢掉了性命,将自己的生命永远的定格在了宣府城外。 "都是我大明的好儿郎啊。" 杨肇基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哭腔,他有些想哭,几千明军就这般丢掉了性命? 黄得功的脸色同样暗淡了几分,的确是有些太残酷了。 "让巡抚大人来主持后事吧,让受伤的将士们尽快得到医治,让阵亡的儿郎们得到妥善安置。" 杨肇基张了张口,最后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此时的杨肇基自然不清楚,早在战争刚开始的时候,宣府巡抚解经邦便昏了过去。 ... ... 深夜的紫禁城静悄悄的,如往常一样,除了偶尔传来的脚步声以及小声的叮咛声,这座偌大的古都再无一丝声音。 但是今爷突然出现的几道惊慌身影打断了往日的沉静。 "人在哪?" 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安神色紧张,在前方小太监的引领下,快速的朝着宫门走去。 "还在东华门外。门外的羽林左卫已经验证过身份了。" 在王安的身旁,有一名太监恭声回答道。 一想起刚刚这名太监对他言说的那几个字,王安心中的不安更甚,径自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再快点。" 王安不住的催促前方引路的小太监,全然没有往日身为司礼监秉笔太监的稳重。 等到了东华门的时候,王安发现果然门口已经聚集了数十名太监。 "门外何人。" 王安强行镇定下来,向门外问道。 "臣,羽林左卫张世泽。" 门外之人听到有人询问,便自报家门。 "原来是世孙,奴婢王安。" "身份都验证过了吗?" 不等张世泽回答,王安便急忙开口问道,事关重大,容不得他们闲谈。 门外的张世泽也知道事情紧急,没有跟王安做多余的客套。 第196章 京城知晓 "臣等见过皇爷。" 乾清宫暖阁内,内阁阁臣以及六部九卿均是神色恭敬的向朱由校行礼。 经历了前些时日的大朝会,纵然这些人心中还有一丝别的想法,也不会在脸上表现出来。 "皇爷,敢问有何喜事。" 如今首辅刘一燝去职,内阁是由次辅韩爌在顶着。他见朱由校心情不错,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便大着胆子向朱由校问道。 暖阁内的重臣心中有着同样的问题,今日并不是大朝会,按例来说他们只需要准时到衙门当值便可。 可是等他们醒来的时候,却被告知宫里来了公公,皇爷令他们进宫觐见。 听到韩爌的问题,朱由校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扫视了一眼众人。 "诸卿,朕收到消息,昨日有建奴扣边,千里突袭宣府。" 朱由校的声音不大,却狠狠的冲击着众人的心。 安静的暖阁内顿时爆发出了一片喧嚣。 "皇爷,此言当真?如今宣府形势如何?" 兵部尚书孙承宗脸上带着一抹急切,向年轻的天启皇帝问道。 顾不上去思考建奴为何突然出现在了宣府城外,他现在只关心宣府的情况。 宣府作为九边重镇之首,是京师的门户,一旦宣府有失,京师的形势便不容乐观。 "老师莫急,宣府无碍。" 朱由校脸上带着笑,轻轻的挥手,示意暖阁内众人不必惊慌。 见朱由校如此言说,孙承宗按下心中的惊诧,勉强坐在了椅子上,用自己写满惊惧的双眼,紧紧的看向朱由校。 "宣大总兵杨肇基昨日急报,建奴绕道蒙古,突袭宣府城。幸得京营士兵勇敢作战,悍不畏死,将建奴的铁蹄挡在了宣府城外,使宣府并未遭受战火之灾。" "此战役,我大明将士阵亡七千余人,杀虏斩首四千五百人,斩获战马一千余匹。" 朱由校言简意赅的描述了战果。 短暂的沉默过后,暖阁内再度响起了喧嚣声,所有人都在为这次的战果而震惊着。 就连孙承宗也是一脸见鬼的样子,:"皇爷,我大明斩首多少人?" 孙承宗的声音急促,就连身体都隐隐的有些颤抖。 "四千五百。" 朱由校笑着重复了一遍数字。 "赏,杨肇基有功当大赏。" 几乎没有经过任何思考,孙承宗的声音便再度在暖阁内响起。 朱由校含笑点了点头,这杨肇基的确给了他太大的惊喜。 "升陈策为五军都督府左都督,戚金为五军都督府右都督。" 出乎所有人意料,朱由校并未率先封赏杨肇基,反而是提到了与此战毫无相干的两人。 孙承宗听了朱由校的话后先是一愣,略微思考片刻后,脸上便升起了一抹淡笑,颇为认同的冲着朱由校点了点头,显然是领会到了朱由校的用意。 "皇爷,老臣愚昧,请为臣解惑。" 吏部尚书周嘉谟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向朱由校开口询问,据他所知那两人应该是皇爷的心腹将领,但是并未参战啊。 见是周嘉谟发言,朱由校的脸上升起一丝无奈:"老天官,无论是鲁钦率军平乱,还是此次杨肇基率军抵抗建奴,他们麾下的士兵都是由京营而出。" "京营糜烂许久,想必老大人也有所耳闻,仅仅用了一年的时间,京营便有了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陈策戚金等人在其中出力甚多,有着无可争议的功劳。"小说 "凭借这些,还不足以让他们升迁吗?" 朱由校耐着性子为周嘉谟详细讲解起了他想要如此做的原因,同时也是侧面的讲给其他人听。 听到最后,已经七十余岁的周嘉谟涨红了老脸,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笑容。 "皇爷说的是,是老臣糊涂了,如此当大赏,重赏。" 周嘉谟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由于万历年间的党争严重,官员任命全由各党派妥协商议,因此他这位吏部天官的权势被无限制削弱。 反而近些时日由于朱由校的雷霆手段,令他这位吏部天官重新找回了一些六部之首应有的尊严,所以他才下意识的开口询问,不想平白坏了规矩。 "陛下,杨肇基有大功,可辽东熊廷弼该当何罪?他为何能让这些建奴们突袭千里,直达宣府。" 正热闹间,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在暖阁内响起。 朱由校抬眼看去,发现是内阁阁臣何宗彦面不改色的朝着自己进言。 听到何宗彦的声音,暖阁内再度沉寂了下来,这个问题同样困扰着在场的重臣,只不过所有人都知道熊廷弼是朱由校的爱将,不敢贸然开口,没想到最后是内阁阁臣何宗彦开口询问。 听到何宗彦的话,朱由校也有些无奈,他知道这位老臣并不是借机攻击熊廷弼,再度掀起党争,他只是出于公心,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远在千里之外辽东的建奴,如何能够到了宣府城外,并且辽东方面毫无察觉。 "阁老说的是,其实此事是朕有些疏忽了..." 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朱由校从案牍上拿出了一封信件。 "熊廷弼早些时日便给朕上过一道私折,言说蒙古鞑子或有动作。只是朕没有当回事。此事是朕的疏忽,朕会下罪己诏。" 说话间,朱由校便将手中的信件交给了何宗彦。 何宗彦的脸上带着一丝诧异接过了朱由校的手中信件,快速的看了起来。 "纵然如此,熊廷弼也有一定责任,臣请皇爷下旨训斥。至于罪己诏之事,皇爷请不必再提。" 何宗彦看完之后将手中的信件合上重新交给了朱由校。 "阁老说的是,朕定当下旨训斥朱由校。" 朱由校脸上带着笑冲着何宗彦说道。言辞之中的袒护之意,几乎溢于言表。 "如此,臣没有别的异议了。" 何宗彦并未得寸进尺,毕竟此事可大可小,他也不想平白恶了朱由校。 "诸卿家若无异议,便让兵部派人去宣府查点战果,户部做好准备,将阵亡将士们的抚恤一定要落实到位。并且按照战果,严格执行赏格。" 朱由校微笑着冲着毕自严,孙承宗说道。 仗打完了,该论功行赏了。 第197章 小冰河临近 十一月的北京城是在一片肃杀的气氛中度过的,人们一直沉浸在前段时间的宣府战事中。 为了防止蒙古人与辽东建奴卷土重来,朱由校下令,再度派遣五万大军,由鲁钦率领着前往大同镇守。 紧张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十二月,笼罩在紫禁城上方的乌云才稍稍淡去,紫禁城才逐渐的恢复了往日的祥和,人们的脸上也重新的浮现出了笑容。 京师里也逐渐出现了一丝年味,战争所带来的阴影也逐渐消散。 在前段时间,蒙古方面也传来了消息,建奴从宣府退往草原后,并未立即返回辽东,反而是重整旗鼓,出其不意的突袭了察哈尔部,甚至一度打到林丹汗的察汉浩特城。 努尔哈赤率领着他麾下的八旗军在林丹汗部烧杀抢掠,大肆掠夺了一番后,在科尔沁部的接应下,从容的退回了辽东赫图阿拉。 一时间,努尔哈赤威震草原,蒙古大汗林丹汗颜面扫地。同一时间,内喀尔喀部宣布与大金正式结盟,林丹汗的威望遭到进一步打击。 而后金也凭借着在草原上的劫掠,成功的获得了他们过冬所需的牛羊物资,相信这个冬天他们都不必再为食物担忧。 相反,林丹汗的察哈尔部实力大减,迫于无奈,林丹汗遣使臣向明廷求援。 ... "抚恤都分发下去了吗?" 站在紫禁城西苑的豹房内,朱由校一边看着眼前的国宝大熊猫,一边向身后的王安问道。 "皇爷放心,此事由骆大人亲自盯着。" 王安知道朱由校对于此事的看重,听到朱由校问询,便连忙开口说道。 听到王安提起骆思恭,朱由校脸色缓和了一点,微微颔首。 因为宣府的战事,骆思恭与魏忠贤没有去成南京。闲来无事,索性骆思恭便亲自带人盯着兵部对于阵亡战士们的抚恤一事了。 "命令当地官府好生对待这些阵亡将士们的家属,责令兵部年年派人走访。" "奴婢知晓了。" 王安暗暗的将朱由校命令记下,没有丝毫犹豫。 "左光斗回来了吗?" 前些日子,何宗彦请求他下旨训斥熊廷弼,追究其责任。朱由校索性便将有过出使辽东经历的左光斗给派了出去。 "皇爷,还没有,不过算算日子,也就这几天了。" 见朱由校转身,王安连忙快走几步,跟在朱由校的身后。 "又要过年了。" 裹了裹身上的衣物,朱由校突然没来由的说出了这句话。 "是的皇爷,奴婢总觉着近些年的冬天好像越来越冷了。" 王安注意到了朱由校的小动作,连忙担心的说道。 朱由校自然清楚这是小冰河的时期,随着时间的流逝,小冰河带来的影响会越来越明显,天灾也会越来越多。 "周边几省可有流民?"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句话从来不是简单说说而已,几乎每年冬天都有流民因为贫穷饥饿而被活活冻死。 尤其是如今明朝的土地兼并严重,几乎每年都有活不下去的百姓们流离失所。 "皇爷,照东厂的情报来看,除了山东等地有少许流民,已经得到了妥善安置外,其余几省倒是未曾发现状况。" "陕西呢?" 朱由校不会忘了这个在后世受灾最严重,影响最大的省份。 "爷,陕西各府近日并未有折子提到关于流民一事,想必今年陕西的收成还不错,百姓们能过个安稳日子。" 王安虽然不知道朱由校为何如此重视陕西,但依旧事无巨细的讲给了朱由校听。 "朕记得,前些日子不是说陕西推行农政一事并不顺利吗,朕还为此特地下旨给了秦王,肃王,庆王等人,如今推行的如何了。" 朱由校回过了头,看向身旁的朱由校。 陕西乃是重中之重,绝对不容有失,明朝就是在与这些农民军的缠斗中,渐渐地失去了最后一点元气,从而才被关外的建奴给夺了天下。 "陛下,朝廷前些日子倒是派了人前往陕西督促农政,但是路途遥远,迄今为止尚未有信传来,相信有了皇爷您的旨意,几位王爷定然也会奉旨执行。" 第198章 施粥 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冷,才刚刚进了十二月中旬,北京城的上方便飘起了雪花,端的是极为好看。 但是这种美丽的背后,隐藏着致命的危险。 连日以来,温度不断骤降,连续几天北京城下都发现了被冻死的乞丐。 首都尚且如此,地方上可想而知。 ... ... 乾清宫作为皇帝的寝宫,在营造的时候就考虑到了取暖的问题,因此在乾清宫的地砖下面留有火道,这个火道会一直延伸到外面,人们在外面生火,从而将热气通过火道传回给乾清宫,借以达到取暖的效果。 这种取暖方式被称为地龙。 不过铺设地龙是非常消耗人力物力的,即便是朱由校的乾清宫,也不能全部覆盖,只有几间暖阁铺设了地龙而已。 其余的地方,还是要通过炭火取暖。 "皇爷,熊大人向您上了请罪的折子。" 王安毕恭毕敬的向朱由校呈上了一封奏折。前些天左光斗归京的时候,已经向他言说过这件事,因此也并不意外。 简单拆开看了一眼,眉头一挑,便将信件扔到了不远处的火盆之中。 熊廷弼在心中诚挚的向朱由校请罪,请求削去自己身上的太子少保衔,但仍请经略辽东,他想戴罪立功。 "传旨熊廷弼,削去他半年俸禄。辽东巡抚袁应泰,削去三月俸禄。" 朱由校淡淡的向身后的王安吩咐道。 饶是知道朱由校不会怪罪熊廷弼,但是王安仍免不了苦笑一声,皇爷对这熊廷弼真是爱惜的紧。 "奴婢知晓了。" 按照熊廷弼所说,他已经再度加强了辽东的警戒,并且通过他几次小规模的试探,他判定辽东在今年冬天乃至来年开春之前都不会有任何动作了。 前些日子的掠夺,使大金恢复了些许元气,他们此时的后勤压力得到了大大的缓解。 并且今年的冬天有些格外的寒冷,即便是在辽东自幼生长的女真人在这等严寒下,也提不动刀,他们也想待在温暖的大帐里。 良久,朱由校轻轻吐出了一口气,如今大明实在是内忧外患,容不得他半点马虎。倘若建奴就此消停一段时间,倒是正好能让朱由校腾出手来整顿国内。 "徐光启在忙什么?" 沉思许久,朱由校突然想起了徐光启。 "皇爷,徐大人近些时日还是一门心思扑在兵仗局上,好像是徐大人的故友前段时间到了京城,徐大人与他整日待在兵仗局中,常常数日才回家一次。" 王安略微思考过后,便给出了朱由校答案。 他知道朱由校对于徐光启等人的看重,因此对于几人的动向也格外的关注。每天都有东厂的人向其汇报几人的近况。 "哦?徐光启的旧友?" 朱由校先是自语了一句,随后脑海中便浮现了当日在南河子与徐光启的奏对。 当日徐光启对他奏明了如今火铳遇到的难题,并提到了他已经派人去请他的老友。 他隐隐约约记得,徐光启口中的那名旧友叫做毕懋康,被徐光启特意喊来一同改进火铳。 这位可是历史上有名的火器专家。 这段时间由于西南战事以及宣府战事的原因,他都快把此事忘在脑后了。日后定然要找个时间,见一见这传说中的毕懋康。 "皇爷,可要传旨徐大人,令其进宫?" 王安小心的看了一眼朱由校的脸色,随后问道。 "算了吧,改日吧,朕只是突发奇想。" 朱由校愣了一会,便摇了摇头,他只是突然想起了徐光启。 毕竟农作物一事是由他牵头的,他想要问一问徐光启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不过他思考了一会便自顾自将这个念头从自己的脑海抛去,若是有好的办法,恐怕徐光启早就呈上了。 "令顺天府尹搭建粥棚,开始施粥吧。" 北京城外的情况自然瞒不过朱由校,他定然不能坐视还有乞丐们在这严寒的冬天因为寒冷和饥饿而被夺去生命, "爷,昨日城中就有一些大户们和勋贵们在做此事了。" 并不是所有富商们眼中都只有利益,事实上每年冬天北京城外都有一些勋贵们自发的组织施粥,照顾一下北京城外的百姓们。 "哦?都有谁?" 朱由校颇为意外的点了点头,他还真是第一次听说此事。 "勋贵们由英国公挑头,几个城门外都有粥棚。国丈爷虽然未曾出面,但是也派了府上的管家在城外施粥。" 听到王安提到张国纪的名字,朱由校颇为意外,他倒是有些小瞧了他的这位老丈人,看来日后有机会,倒是可以用一用他的这位老丈人。 "告诉魏忠贤,让他带着人,同样给朕设立粥厂。" 民间的富户乡绅们或许会自发性的组织施粥,但是碍于等等原因,一般规模都不会太大,此事还是需要官府出面。 "秦良玉等人进展如何,兵员可募集到了?" 朱由校又问起了他最关心的一件事。 "皇爷..未曾,按照秦夫人所说,上次募兵便几乎将京师附近所有符合条件的人都召集到了京营之中,因此这次进展颇为缓慢。" 王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惶恐,他也知晓自家的这位皇爷最重兵事,生怕他会有些许不满。 不过出乎王安意料的是,朱由校的脸上并未出现丝毫不满,反而露出了一丝恍然。 他倒是忘了,京营选人条件极为苛刻,并不是青壮即可。 "倒是朕着急了,告诉秦良玉等人先将此事放放吧,等来年开春以后,再派人赶赴北方其余几省募兵吧。" 见识到了秦良玉等人的本事,他自然选择继续相信秦良玉等人。 "王爷,福王爷,周王爷,代王爷,璐王爷都上了折子,请求进京,为您贺寿。" 不知不觉中,朱由校的生日又要到了。 "免了吧。告诉他们几人都不必进京,让他们安抚好治下的百姓,等到来年天气转暖,再行觐见不迟。" 没有经过任何思考,朱由校便否了众王的折子。如今天寒地冻,路途艰难,他们还是老实待在封地的好。 第199章 天启二年 在一片祥和声中,有些坎坷的天启元年被正式结束了。 这一年对于大明来说的确颇为坎坷,无论是辽东的建奴扣边,还是西南的土司反叛亦或者前些时日的宣府血战都颇为惊险。 但是所幸最终都得到了妥善解决,大明并未遭受太大的损失。 除了最后的宣府血战,大明折损了不少兵丁以外,前两仗都是不折不扣的大胜,极大的鼓舞了军心。 无论如何,这有些坎坷的一年终归是要结束了,中国人最重要的年节即将要来临了。 人们茶余饭后最爱听的市井传闻也由朝廷趣事变成了家长里短。 得益于朱由校的重视,近些时日以来,北京城外已经连续多日没有流民乞丐被冻死的事情发生了。 百姓们纷纷扛着严寒走出家门,采买年节所需要的的一应事物,北京城又重新热闹了起来。 ... "臣,毕自严见过皇爷。" 感受到乾清宫暖阁内的温暖,毕自严先是不由自主的呻吟了一声,随后才向朱由校行礼。 "毕卿来了,赐座。" 正在低头看奏本的朱由校听到声音抬起头,发现是毕自严到了,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连忙招呼自己的这位"钱袋子"。 毕自严刚刚落座,一旁的王安便亲自为毕自严端来了一杯尚且冒着热气的参茶。 "毕大人,您请。" 王安规规矩矩的将茶水放到了毕自严身侧的小桌上。 这让毕自严不胜惶恐,连忙向王安和朱由校道谢。 "勿需客套。朕有些事想要问毕卿,这才将毕卿请来。" "如今年节将近,今年的军饷可曾足额发放了?" 朱由校如今最关心的还是军事,如今大明好不容易有了一丝改色,倘若在这个时候发生因军饷而导致哗变,那他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会前功尽弃。 见朱由校提起此事,毕自严脸上的笑容稍稍敛去,露出了一丝苦笑。 "皇爷,因为前些时日宣府战事的抚恤及赏格过高的缘故,军饷倒是有些缺口,未曾全额发放。" "还差多少?" 朱由校的脸上掠过一丝担心,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倒是不多,只差大概四十万辆。" 朱由校都做好如同去年一样,发内帑百万充当军饷的准备了,没想到只差四十万两,这倒是颇为出乎朱由校的预料。 "毕卿辛苦了。" 今年一年时间,朝廷接连发生了三次大规模的战争,这其中还不包括熊廷弼突袭萨尔浒城,在这等条件下,缺口居然只有四十万两,可见毕自严推行的一些列政策颇有成效,极大的改善了财政压力。 而且自从他上来以后,朱由校便停了辽饷,不再把军费压力摊在百姓身上,这也是他在民间声望不错的原因之一。 要知道,在前些年辽饷几乎每年都能给朝廷带来一百万两白银以上的税收,在减少了这样一项巨大的进项之后,毕自严居然还能把缺口控制在四十万两。由此可见毕自严的能力之强, 毕自严也显然没有料到朱由校会是这般反应,不但没有呵责他,反而是率先出言安慰他,顿时心里一暖。 "臣惶恐。" 毕自严跪在了地上,规规矩矩的向着朱由校行了一礼。 "朕稍后会发内帑,毕卿务必保证军饷充足。" "宣府一事如何了?" 不给毕自严发声的机会,朱由校便将话题带到了宣府上面。 前些时日的宣府血战,彻底暴露了宣府边镇废弛的问题。 "皇爷放心,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展着,所有军田均被收回,兵册也被孙大人执掌,正在清查此事。" 毕自严口中的孙大人自然便是孙承宗,早在宣府战事结束的第三天,孙承宗便请命离开了京城,前往宣府坐镇,他要亲自过问清查军田及兵册严重不符之事。 至于原本的宣府巡抚解经邦,因为临战先怯,被朱由校不喜,被连削三级,调往南京养老。 只是朱由校不知道的是,在原本的历史上,因为广宁陷落,明廷决定调任解经邦经略辽东,在人心危惧之时,解经邦不堪危疆守土,三疏力辞,随后便被天启帝以“托词避难”贬官为民永不叙用。 "索性让帝师将大同也一并管上吧,大同位置同样重要。" 朱由校看着毕自严,淡淡的说出了这句话。 "臣,没有异议。" 没有太多犹豫,毕自严便冲着朱由校拱手说道。 原来朱由从来没有忘记设立宣大总督一事,如今内阁没有了首辅刘一燝掣肘,想必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拦朱由校。 "毕卿多费费心吧,今年冬天有些寒冷,尽量保证这些银两能够发放到军士们的手里吧。" 沉默了片刻,朱由校突然有些苦涩的说道。 大同及宣府离京师如此之近,尚且发生如此骇人听闻的喝兵血事件,由此可想其余几处边镇该是何等夸张。 "皇爷放心,臣定当尽心尽力。" 看着朱由校有些疲惫的脸庞,毕自严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苦涩,他自然清楚如今朝廷贪腐成风,上行下效之间,苦的就是最底端的军士。 "只此一年罢了,明年就不会如此了。" 朱由校盯着毕自严的眼睛,认真的说道。经过宣府一役,他下定了整顿军备的决心,他总不能让他大明边镇的军士们,饿着肚子,拿着微不足道的军饷去上战场。 京营就是最好的例子,在充足的粮饷保证下,即便是仅仅经历了一年训练的士兵,便可以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 王安听到朱由校的事情后,也是心里一叹,没来由的开始心疼起眼前的朱由校,大明看似歌舞升平,可实则处处千疮百孔。 这个重担就这么压在了朱由校的身上。 "皇爷放心,臣等定当效死。" 正暗自怅然间,毕自严的声音也径自在这暖阁之中响起,回荡在乾清宫中。 这令朱由校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丝笑容,还好大明有这些人在。 第201章 徇私舞弊 随着考试日期的临近,天启二年壬戌科的主考官人选也公之于众。 天启皇帝朱由校钦点,任命阁臣何宗彦担任本次会试的主考官,东阁大学士朱国祚担任副考官。 一时间,市井传闻的重心都放在了这两位大学士的身上。两位大学士的府上也宾客盈门,来拜访的人络绎不绝。 不过两位大学士皆是闭门不出,拒不接见任何访客,再加上有官府维持秩序,这才令得前来拜访的人,逐渐散去。 不过每日依旧有零星几个不死心的举子们,拿着自己的文章前来两位大学士的府前碰运气,希望就此得到赏识。 维持秩序的官吏们也没有去管这些人,任凭他们在府前矗立。 只是每当这些举子们欣喜的发现大门打开,匆忙的拿着手中文章向前迎接的时候,却发现从府中走来的是准备去采买的小厮们。 碰的地钉子多了,这些举子们也渐渐散去了,到了最后只有个别不死心的举子们苦苦等候在门外,妄图一步登天。 与此同时,在京城中有门路的商人们,早已搜集好两位大学士平日的文章,并刊登成册加以兜售,一时间倒是颇为抢手。 举子们都想借此提前揣摩一下考官的喜好,借此能够在考试的时候博得考官的赏识。 北京城中的酒肆茶楼,谈论的更多的也是两位大学士的文章喜好,以及平素的雅文趣事,就连说书先生也紧跟时事,开始讲述着一些以两位大学士为主人公的趣事。 不过故事是真是假,恐怕就连说服先生也不敢保证... 当然也有出身富贵,手段通天的举子们,并不甘于枯坐。他们一进京中,便拿出家中为他准备好的书信,有条不紊的敲开了京中官员的大门,逐一拜访。 若是有心人便能够发现,这些出身富庶的举子们所拜访的官员们,大多数都为江南出身,或者曾在江南任职,倘若再划分细些,也可将这些人称之为东林出身。 不无论是出身高贵,还是出身贫寒,总之所有的举子们都在动用自己的一切手段,来准备即将到来的会试。 ... 朱由校自然不知道京中的风云涌动,他此时正带着王安以及骆思恭,兴致勃勃的视察起贡院。 过几天,来自全国各地的举子们就会在这里进行为期九天的考试,届时他们吃住都要在这里,直到考试结束才允许离去。 "这,有些艰苦啊。" 饶是朱由校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 他万万没想到,考试的环境居然如此艰苦。 每一间号房三面环墙,房上无顶,而且依着朱由校自己估算,这每处号房的面积恐怕都不足两平方米,他怀疑一个成年人都没办法伸开腿。 "皇爷,历朝历代都是如此。" 骆思恭陪在朱由校身后,小心翼翼的说道,前几天他才刚从山东赶回来。 朱由校自然也知道一切都有法制定律,他只是心生感慨而已。 几人簇拥着朱由校又转了一会后,朱由校突然脚步一定,站在原地,脸上露出了一丝戏谑。小说 "这会试,可有人舞弊?" 考试作弊可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他很好奇在这个最重要的一次考试上,该如何防止舞弊这种事情,毕竟考生要在这里待够足足九天,有大把的时间。 "皇爷,自然会有些胆大妄为之人妄想一步登天,不过会试舞弊倒是颇为少见,而且朝廷也有一系列举措防止舞弊。" 王安的声音恰到好处的响起,为朱由校解答了他的疑惑。 毕竟能参加会试的都已经是身上有功名的举人了,他们已经初步具有当官的资格了。除了一些多年不中的举人们,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可能会铤而走险,妄想舞弊之外,其余的举人们一般都会规矩行事,毕竟谁也不想丢了身上好不容易得来的功名。 更何况,到了明朝的时候,古代科举制通过不断发展已经到了臻于完备的阶段,朝廷有了一系列完整的举措。 "皇爷,举子进入考场时必须解衣脱帽,接受监门军吏的严厉搜检;入场屋后,还有兵士巡回监视。" "考试的时候,还随时会有监试,提调官亲自掣签,查验笔迹,一旦有所不同,也会即刻扶出。" 王安简单的给朱由校介绍了两种杜绝舞弊的办法,让其了解到会试的严谨性。 朝廷对于对从事科场舞弊活动的官僚和举子,往往一经查处,便毫不留情地从严从重惩治。 与宋朝不同,宋代朝廷对科场徇私舞弊的处置,一般只是把当事人降职贬官了事,但是明朝对于徇私舞弊的官员们惩罚极重。 不仅仅是革职流贬,稍微严重一些的就要被逮捕问罪或者当庭杖死。 当然即便是制度不断完善,但考场舞弊的情况也没有得到丝毫改善,相反越来越猖獗。 "到时候,将锦衣卫尽数派来。" 听到王安的介绍,朱由校的眉头一皱,对着一旁的骆思恭吩咐了一句。 他可不相信如今已经日渐腐朽的这些官吏们,毕竟会试是在为他选拔人才,他定然要重视起来。 "臣遵旨。" 骆思恭在心中苦笑了一声,有些有些苦涩。 毕竟朱由校的这道命令就意味着他到时候,也要有整整九天待在这贡院之中。那日子恐怕不太好过。 其实也不怪朱由校如此重视,这毕竟是他上位以来的第一次会试,他完全可以通过这次考试,来选拔培养属于他自己的心腹,借而一点点替换掉朝堂之上的衮衮诸公。 东林党之所在朝堂之上拥有那么大的声威,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他们的后备力量足够的充足,他们有着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注入。 久而久之,朝廷便变成了东林官员们的一言堂,与自己政见不合之人,无论是否真的有能力,便大力打压。 对于归属于东林党派的官员,不论是否真的有能力,便大肆提拔。朝廷的吏治法度,就是被这样一点点破坏掉的。 第202章 宋应星 天启二年,二月二十六。 在万众瞩目间,三年一届的会试在京师贡院正式开始。 经历了整整九天的折磨过后,来自全国各地的将近一千两百余名的举子们,拖着疲惫的身躯离开了贡院。 让朱由校颇为欣慰的便是,在这持续了整整九天的会试当中,并未有一例徇私舞弊的事情发生,也未曾发生举子病倒的情况。 当然这里面可能也有骆思恭率领着锦衣卫驻扎贡院的原因。 当贡院大门打开的时候,所有举子们有条不紊的离开考场,他们还需要留在京中,等待最后的贡士榜单。 并不是所有举人都能够榜上有名,不知道有多少默默无闻的举人,蹉跎一生也未曾某得进士之位。 每一次会试揭榜,都会尽显人生百态。 对于读书人来说,会试才是真真正正能够实现从民到官这一阶级的跨越。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 当所有人的举人们离开了贡院之后,京师贡院被再度落锁,在阅卷工作结束之前,贡院之中的官员们依旧不得离开贡院。 主考官,副考官,率领着考场中的其余官员开始批阅试卷。 为了防止官员舞弊,所有的考生卷子全部都是封闭的,并且阅卷官看到的试卷并不是考生们自己的试卷。 有专门的官吏,会将考生的卷子单独抄录一遍,并将抄录的卷子呈现给阅卷官,这样是为了防止能够通过字体,来认出考生的身份。 朱由校在了解到有这种阅卷方式之后,命令王安亲自率领着几十个内侍,进入了贡院,代替原本的官吏,履行抄录卷子的职责。 不要小瞧了这些内侍们,他们都是曾经在皇宫内书堂读书,并且有专人教导。教太监读书的老师分为本监、掌司、学长三种职位,本监总管太监读书事宜,掌司协助本监做全面工作,学长负责授课。 等到阅卷官们批阅了所有的试卷之后,会将这些没有名字的试卷们呈现给主考官与副考官,由两位考官最终决定这举子谁能够高中贡士。 第202章 揭榜 天启二年,三月十二,揭榜之日。 贡士榜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杏榜,因为时正值阳春四月,杏花绽放,故称“杏榜”。 这场牵动了无数人的会试,从二月二十六开始,光是考试就持续了整整九天,后续的阅卷工作又持续了数天,如今终于是要到了画上句号的时候了。 就在昨日,即将揭榜的告示一出,整个京城为之一震,北京城中再无一丝其他的声音,全部开始讨论起明日就要进行的揭榜。 毕竟,只要榜上有名,就意味着你彻底完成了阶级的转变。虽然揭榜之后,还有一场殿试,但是那仅仅只是决定排名,不存在任何淘汰。 因此只要在杏榜上留有一名,便可以提前恭喜,称呼一声"进士老爷"。 天还尚未大亮,位于京师南侧的贡院便已经人山人海,除了翘首以盼的举子以及举子亲属们,还有无数看热闹的百姓,以及不少勋贵富商等候在此。 榜下捉婿从来不是一句笑谈,虽然不如前宋那般壮观,但仍不失为一件热闹事。 在万众期盼间,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亲自率领着一队威风凛凛的锦衣卫到了贡院之外,与此同时贡院大门也被缓缓打开。 两名训练有素的锦衣卫,利索的将榜单贴到了张榜之处,并有数名锦衣卫,抽刀环绕,维持秩序。 等到一切完善过后,榜单映入四周众人的眼帘。 在朱由校的示意下,此次壬戌科,足足录取了两百余名贡士,远超历届。 ... "我中了!我中了!" 仅仅片刻过后,便有一道声嘶力竭的声音从人群中响起。 抬眼望去,发现是一名年岁颇大,至少也有五旬年纪的中年人正在原地怅然落泪,高声呐喊。 一时间,几十年寒窗苦读的辛酸苦辣,猛然涌入心间,让其颇为失态。 不过京中百姓显然对此等现象习以为常,每一届会试都有人在揭榜现场潸然泪下,如今这位还算好的。 很快,一片恭喜声就在那名中年人的四周响起,没有人去怪罪苛责此人的失态,毕竟这名其貌不扬的中年人很快便是"进士老爷了"。 众人的追捧很快便令他从怅然中醒来,猛的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冲着四周众人拱了拱手,便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他自有他的去处,在其身后还有一名老妇人和几名年轻人紧紧跟随,从他们脸上激动的神色便可推测,定是刚刚高中的那名中年人的亲属。 并不是所有举子们都会在贡院门外等候,有些人并不稀罕热闹,他们会宿在客栈之中,客栈之中自然有小厮前往贡院替他们探询消息。 不时,便有小厮脸上带着狂喜,嘴中称呼:"恭喜河南杞县,刘老爷高中",随后转身离去,脚步急促。 他要急忙赶回客栈,向他口中的刘老爷报喜,换取喜钱。 这也是他最重要的一项进账,倘若赶上高中的老爷家庭富庶,一次打赏便赶上他数年的辛苦劳作。 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声声惊喜自人群之中响起,每次都能令得周围人为之侧目,为其送上一声恭喜。 有人欢喜,自然有人悲。 榜上无名者,神态各异。有的人黯然落泪,有的人脸色麻木,也有的人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一时间,贡院外上演了人生百态。 人群中,来自江西奉新县的兄弟二人彼此对视了一眼,脸上写满了落幕。 榜单上依旧没有他们兄弟二人的名字,算上这次,他们兄弟二人已经足足名落孙山三次。 遥想当年,他们兄弟二人在乡试的时候,一人第三,一人第六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没能榜上留名。 "大兄,我不考了。" 兄弟二人中的弟弟,率先打破了沉默,他脸色平静的说道,显然此次名落孙山对他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听到自己弟弟的话语后,那名哥哥没有露出一丝意外的神色,相反他也颇为平静的说道:"为兄也不考了。" 显然,接连三次失利,已经将这兄弟二人的棱角完全抹去。 毕竟他们如今人到中年,也要考虑家庭了。他们二人虽然身为举人,每年都有颇多的进项,但是尽数被他们用在读书上了,一年也没有多少剩余,因此生活上算不上多为优越。 正当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在他们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道让二人感到晴天霹雳的声音。 "恭喜江西奉新县,宋老爷高中!" "恭喜江西奉新县,宋老爷高中!" 那道声音颇为尖锐的声音,足足响了两次,见场中无人应和,那唱名之人方才隐去了脸上的笑容。 倒是他有些想当然了,恐怕早有小厮将这消息报予了进士老爷知晓了。 那兄弟二人对视了一眼,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几乎同时掉转身子,向身后的声音寻去,在他们身后赫然站着一名百姓打扮的年轻人。 "你刚刚说谁?" 兄弟中的哥哥声音有些颤抖,向着身后之人问道。 见到此人如此激动,那刚刚出声的年轻人心底泛起了一个念头,脸上带着一丝恭敬的说道:"江西奉新县,宋应升老爷高中。" 说话的时候,还将手指向了榜单的最下方。 由于刚刚人数众多,他们兄弟二人忽略了榜单最下方的名字。 听到宋应升的名字,那名哥哥身体先是一阵颤抖,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行热泪,真真正正的热泪盈眶。 "恭喜大兄。" 陪伴在其身旁的弟弟,脸上虽然闪过一丝落魄,但是仍然真心实意的冲着自己的兄长说道,他发自内心的为自己的兄长开心。 听到二人如此称呼,那名年轻人眼中闪过一丝惊愕,嘴角浮现出更大的笑意。 "给进士老爷道喜。" 此次,是冲着二人中的弟弟行礼。 在兄弟二人不解的眼神中,那名年轻人再度将手指向了不远处的榜单,在宋应升的名字下面,还有一个宋应星的名字。 第203章 天子门生 就在杏榜揭晓之后的第三天,即三月十五日,来自全国各地的两百余名"准进士",迈着整齐的步伐,在内侍的带领下,一步一步的走进了紫禁城中的皇极殿。 这些从所有读书人脱颖而出的两百余名幸运儿将要在皇极殿中进行最后一场考试,来角逐出他们最后的名次。 由于殿试的考题一般是由天子自己拟定,并且皇帝作为殿试的主考官,所以也将这些进士们称之为天子门生。 早在前两天,朱由校便想好了此次殿试的考题:农政与商政。 自大明开国以来,便一直重农抑商,但是经历了两百多年的发展,土地兼并严重,社会矛盾日益尖锐,改革迫在眉睫。 朱由校不需要只会书写八股的酸儒,他需要的是能够协助他大刀改革的能臣干吏。 ... 望着皇极殿中奋笔疾书的两百余名学子,高坐于御座之上的朱由校格外兴奋。观察了片刻过后,许是觉得无聊,朱由校干脆下了御座,径自走到殿中,当起了巡考老师。 朱由校的大胆举动,顿时令在殿中驻足的何宗彦以及朱国祚两位大学士大惊失色,皇帝此举颇有些失礼,正当二人下意识的便向开口阻拦朱由校的时候,便见王安脸上带着一丝微笑,冲着两位老大人轻轻地摆了摆手。 何宗彦以及朱国祚二人对视了一眼,脸上闪过些许无奈,闭上了嘴巴。 皇帝毕竟年幼,第一次当主考官,难免有些兴奋,索性就随他去吧,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情。 殿试的座次排序是按照会试的排名而来,因此距离朱由校最近的一张考桌便是会试第一。 朱由校屏住呼吸,站在此人身后,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的试卷。 "好字。" 只是粗略一瞥,朱由校就在自己的心中暗叹,不愧是会试第一,先不论文章水平如何,只是这一手好字便令得朱由校眼前为之一亮。 没有在此人身上浪费太多时间,朱由校便离开此处,背着手向前方走去,他有他自己的目标。 朱由校的这番迹象很清楚的就映入了何宗彦以及朱国祚二人的眼眸,皇帝这番表现,很明显是在寻找着某人。 这让两人颇为狐疑的同时也有些担心,倘若皇帝中意之人未能成功通过会试,恐怕就有些难看了。 不过时间不长,刚刚走到皇极殿中段的时候,朱由校便眼前一亮,他发现了自己的目标。 在自己的左手边,国子监监生卢象升正在低头奋笔疾书。 这让朱由校微微颔首,卢象升果然没令他失望,只要通过会试便可,不然没有功名在身,他就是再器重卢象升,也不能对其委以重任。 没有打扰卢象升,朱由校只是稍作停留,便又继续向前走去。考试还是一切都需要靠卢象升自己。 ... "皇爷,这是读卷官以及内阁阁臣,拟出的前十名判卷,请皇爷过目。" 待到考试结束,天色渐晚的时候,内阁次辅韩爌率领着何宗彦以及朱国祚来到了乾清宫暖阁内。 朱由校将所有翰林读卷官以及内阁阁臣共同推选出的前十名的试卷中,选出前三名作为一甲进士。 一般来说,虽然是由皇帝任命前三甲的学子,但是依照惯例来说,会试第一名一般都会被选入前三甲之列,少有例外。 毕竟能够在会试中独占鳌头的学子,定然有他的独到之处,一般来说成绩都不会太差。 朱由校听了韩爌的话后,饶有兴趣的盯着前方的十份试卷,刚打算逐一开始阅读的时候,便发现阁臣何宗彦的手中还紧紧握着一份试卷。 "何阁老,手中所握何物?" 朱由校颇为好奇的问道。 听到朱由校提问,韩爌的脸上微不可查的闪过一丝恼怒,不过他的这番细微表现没有逃过朱由校的眼睛。 "皇爷,这份试卷争议较大,评卷官及韩大人对其评分较低,但臣及朱大人持有不同意见,这才将其拿来,请皇爷做最终裁定。" 听到这里,朱由校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过心里倒是一动,依照何宗彦所言,这是闹了内讧啊。 见朱由校颔首,何宗彦恭敬地将手中的试卷呈给了朱由校,并坦然立于原地,丝毫没有理会脸色有些铁青的内阁次辅韩爌。 他忠于内心,忠于国事,无惧于任何人。 朱由校接过试卷之后,迫不及待的将其展开,只是第一眼,便被此人的言论给深深吸引。 不算很长的篇幅,朱由校却看了整整半炷香的时间。 "何人所著。" 朱由校猛的抬起头,声音有些颤抖,脸上带着一丝惊喜。 看到朱由校的这番表现,暖阁中的三位重臣反应不一。 内阁次辅韩爌心中咯噔一声,脸色有些难看,那份试卷他也看过,他之所以打低分就是怕这张试卷到了皇爷的手中,引起皇爷的兴趣。可万万没想到何宗彦以及朱国祚二人居然顶着他韩爌的压力,还是将这份试卷送到了皇爷的手中。 与韩爌的苦涩不同,何宗彦以及朱国祚两人则是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他们果然没有猜错,皇爷果然对这份试卷满意极了。 "皇爷,江西奉新县宋应星所著。" 何宗彦的声音平淡,可听在朱由校的耳中犹如晴天霹雳。 宋应星,中国历史上有名的科学家以及农业学家。 他的著作和研究领域涉及自然科学及人文科学的不同学科,而其中最杰出的作品《天工开物》被誉为“中国17世纪的工艺百科全书”。 听到宋应星的名字,朱由校就有些释然了,这份试卷倘若出自这位的手中,那就显得顺理成章了。 "次辅想给此人一个何等名次。" 朱由校将手中的试卷放下,转头问向一旁的韩爌。 韩爌听到朱由校的话后,便是一震,他能听出朱由校话中的不满之意。 "臣,以为可名列三甲..." "二甲头名。" 没有等韩爌的话说完,朱由校便打断了韩爌,并站起了身,紧紧的盯着韩爌。 一时间,暖阁内的三人都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压力。 何宗彦以及朱国祚二人还稍好一些,毕竟朱由校不是针对他们二人,虽然他们也有些惊诧皇爷居然对此人如此推举。 韩爌站在原地,后背上隐隐有冷汗渗出,他突然有些理解了自己的前任,刘一燝昔日的感受。 "臣..遵旨。" 僵持了片刻过后,韩爌缓缓开口,他实在顶不住面前皇帝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让他有些窒息的压力。 第204章 金榜题名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金榜指的便是殿试的榜单,金榜题名便意味着一名读书人经过层层考验之后正式成为了一名"进士"。 但是在金榜题名之前,昨日刚刚参加完殿试的贡士们还要经历一项仪式,名为"传胪"。 ... 天启二年,三月十六日,二百余名"准进士"们被鸿胪寺的官员们带领着,踏进了中极殿。在嘉靖皇帝之前,这里一直被称为华盖殿,后来由于失火重建的缘故,被改名为中极殿。 "皇上驾到。" 在万众瞩目间,朱由校迈着沉闷的步伐,缓缓的踏进了中极殿中,在王安的搀扶下,坐在了高处的御座之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早已等候在此的文武百官们,在内阁次辅韩爌的率领下,向着御座之上的朱由校行礼。 "诸位卿家,都起来吧。" 朱由校用手在空中轻扶,并唤起了殿内的众人。 "阁老开始吧。" 等到众人起身的时候,朱由校便朝着身下的何宗彦微微点头示意。 见状,何宗彦向着朱由校微微躬身,然后侧身出列,将由他来宣布本次殿试的最终排名。 一甲第一名,南直隶文震孟。 一甲第二名,浙江绍兴倪元璐。 一甲第三名,福建漳州黄道周。 随着何宗彦的声音落下,自贡士的队伍最前方,走出了三人。身体微微颤抖,向朱由校行礼。 他们三人便是此次殿试的状元,榜眼,探花。 昨日傍晚朱由校已经见过这三人的文章,的确出彩,对于农政以及商政都有不浅的见解,可以看出不是只会八股的酸儒。而且这三人在会试的时候,便以优异的成绩名列前三,因此在殿试的时候名列一甲也在情理之中。 在前三甲的人选上,朱由校没有指手画脚,一切按照内阁拟出的排名为准。 等到三人行礼退去后,何宗彦冲着朱由校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然后声音更为洪亮的念出了一个新的名字。 二甲第一名,江西奉新宋应星。 令在场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阁老何宗彦念出了宋应星的名字后并未再度唱名,而是收拢了手中的榜单,径直站在原地,显然这是要让宋应星单独面圣。 见到何宗彦的举动后,韩爌的脸色难看,眼神都深邃了一些。 "皇爷,过犹不及啊。" 韩爌微眯着双眼,微不可查的吐出了一句话。不过他也没有做任何举动,显然不打算就此明显违制的情况加以制止。 些许沉默过后,一道颇为瘦弱的身影,自贡士队伍的最后方挤出,来到了中极殿中间。 "学生宋应星,见过皇上。" 宋应星此时的心情无法用言语形容,他在会试的时候,乃是杏榜上的最后一名,他从未想过自己居然能够名列二甲头名。 仅仅是从大殿后方来到大殿中间这短短的几十步,便令宋应星感觉到有些呼吸急促,脸色涨红。 他竟然因为激动而有些喘不上气。 朱由校看着在自己脚下浑身颤抖的中年人,也是内心激动,这是真正的"神农"啊。宋应星的那本天工开物甚至在后世都有深刻的影响,甚至被列为中小学生阅读指导目录当中。 "日后当恪守自身,好好为国效力。" 强压住心中的激动,朱由校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宋应星听到朱由校的话后更显激动,一丝不苟的向朱由校再度行礼之后,站到了大殿另一侧,他只居于刚刚的那三名一甲进士之后。 待到宋应星退下,何宗彦方才再度出列,拿起手中的榜单,继续朗声念着剩下的名字。 经历了这场小波折过后,这场传胪再没有出现任何意外情况,饶是卢象升也没有被单独提起,只有少许几名知晓内情的大臣再听到卢象升的名字后,睁开了自己有些惺忪的眼睛,暗自多打量了两眼,将这名精壮的汉子牢牢的记在了心中。 毕竟这位尚未出仕,便得到了天子的垂青,由此可见他在天子心中的地位。如今更是得中进士,前途不可限量。 对于殿内重臣的心理活动,朱由校一概不知。他一门心思都扑在自己面前的这些贡士们,倘若不出意外,自己未来的班底都将在这些人中产生。 朝廷终究还是需要一些年轻血液的。 而且朱由校渐渐的也开始对韩爌有些不满起来,倘若不是何宗彦以及朱国祚二人将宋应星的试卷送到他面前,至少他短时间内都会想不起宋应星此人。 不过他也能理解韩爌为何阻扰宋应星的试卷,原因很简单。因为宋应星在试卷之中的观点非常明确,应大力发展农政,并且收取商税,矛头直指江南地主阶级。 而韩爌本人虽然在某些事情上数次向朱由校妥协,不过其终究还是东林出身,不可避免的会偏向东林官员,或者说东林官员背后的江南地主阶级。 ... 在传胪结束后,有锦衣卫将书写好名次的皇榜帖于长安左门外,向天下公布。 顺天府尹,用伞盖仪从,送状元及第。 两百余名进士们意气风发的从长安左门鱼贯而出,再度在皇榜之上观看自己的名字,随后在状元文震孟的带领下,进行游街。 新科状元文震孟头戴金花乌纱帽,身穿大红袍,手捧钦点圣诏,端坐于高头大马之上,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笑容,冲着长安街边的百姓们不住的拱手。 在街道两边,有顺天府尹的衙役在维持秩序,在文震孟的马前,有人击鼓敲锣,为其开路。 街边的酒楼茶肆早已爆满,人们为了一睹新科状元的仪容,早已提前几天包下了此处,只为占据一个有利地形。 "好威风啊。" 长安街边的百姓中,有一个小男孩发自内心的感慨着。 "我儿以后也要努力啊,来日也当个状元公。" 小男孩的母亲听到了自己儿子的感慨,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蹲下了身子冲其温柔的说道。 "我不,我要当大将军,我要杀虏。"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名小男孩并未顺着自己母亲的话后,反而是坚定的摇了摇头,他有他自己的志向。 小男孩的母亲显然没有料到自己儿子会发出如此言语,一时间有些语塞,倒是男孩的父亲猛然一笑。 "我儿好志向。" "我儿日后定能建功立业,为国效力。" 第205章 山东流民复起? 这场声音浩荡的殿试,在传胪结束后,又持续了数日,一直到了三月底,才算彻底结束。 朝廷对于新科进士们的任用自有朝廷法度,用不着朱由校关心,除了宋应星以及卢象升。 朱由校毫不犹豫的将宋应星放到了工部,并将徐光启引荐给宋应星熟识。 卢象升则被朱由校放到了兵部历练,如今兵部尚书孙承宗坐镇宣府督查兵备之事,兵部由侍郎王在晋主事。 ... "臣锦衣卫指挥使,见过皇爷。" 乾清宫暖阁内,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一身飞鱼服,向朱由校见礼。 自从年后从山东回返之后,他除了短暂的负责会试一事,便一直没有得到朱由校的召见。 "起来吧,这些日子在府中休养的如何。" 朱由校看上去心情不错,还与骆思恭打趣了起来。 "臣惶恐.." 骆思恭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他这些天无所事事,也没有朱由校的旨意,便在府中休养了几日。 "无事,忙碌了许久,也该歇歇了。" "可是歇够了,也该动起来了。" 未等骆思恭发言,朱由校便声音一冷,径自说道。 "臣,为皇爷效死。" 骆思恭起身,毫不犹豫的说道。 听到朱由校的话后,他已经隐隐约约的心中猜到了今日朱由校召见他的目的。 年前的时候,朱由校便升他为都督同知,准备将他派往南京,只是恰逢宣府出事,这才将此事耽搁了下来。 后来又赶上山东流民闹事,他奉命前往山东巡视。 好不容易将山东的流民安抚完毕,又赶上了会试。如今所有事情都忙完了,恐怕皇爷就要旧事重提了。 果不其然,在骆思恭的注视下,朱由校缓缓道出了今日召见他的目的:"年前的那件事,也该提上日程了,近日朕会召见鲁钦,令尔等前往南京。" 听到果真如自己猜测的一样后,骆思恭浑身一震,就连心脏都跳得更快了一些。 "臣遵旨。" 对于骆思恭,朱由校一向是颇为满意的,自从他登基以来,骆思恭一直称得上是尽心尽力,颇为勤恳。 "朕会让鲁钦率兵..." 正当朱由校向骆思恭面授机宜的时候,王安的脚步声在暖格外面响起。 "皇爷,山东急奏。" 王安见骆思恭在场,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向其微微点头。 骆思恭见状不敢拿大,连忙还礼。 虽然锦衣卫与东厂都是隶属于皇帝的直属机构,但是锦衣卫头领的地位相对而言还是无法与东厂提督相比。 在很多时候,东厂都是节制着锦衣卫的。 朱由校听到是山东的奏报,脸上闪过一丝疑色,山东好端端的,怎么又来了急报。迫不及待的结果奏报,将其展开。 过了片刻,朱由校的脸色有些难看,瞳孔不由自主的有些收缩。 奏报是山东巡抚赵彦所上,按照奏报上所说,近日以来山东又有大量流民涌入,聚集在山东曹州府一带,数量众多,引起他的重视。 "骆思恭,年前你亲自去了山东,那里的流民到底妥善安置了吗?" 朱由校猛地摔掉手中的奏本,向身旁的骆思恭问道。 这让骆思恭为之一愣,怎么又有我的事? "皇爷,山东的流民在四川巡抚赵彦的安排下,已经得到了妥善的安置。" "再加上皇爷的内帑支援,整个冬天这些流民们也没有受到多大影响,除少数年老体弱之人,几乎无一人伤亡。" 虽然不明白皇爷为何突然提起此事,但是骆思恭还是快速的回答道。 这件事是他亲自负责,他有绝对的发言权。 "你确定,妥善安置了?" 朱由校见骆思恭如此自信,不由得反问一句。 "臣确信。直至臣回返的时候,山东境内几乎再无流民。" 骆思恭的样子不似作伪,迎着朱由校的注视,神色没有一丝改变。 "这就怪了。" 朱由校不由自主的低喃了一句,倘若骆思恭以及赵彦所言为真,那此事倒是颇为蹊跷了。 骆思恭此时就是再愚钝,也知道山东出事了,不由得面色一变。 "皇爷,可是山东出事了?" 见骆思恭出言询问,朱由校只是看了他一眼,也没有瞒他,点了点头。 "山东巡抚赵彦上奏,山东兖州府涌入流民数万。" 简单的一句话,令骆思恭以及王安脸色大变。 他们二人都清楚的知晓,数万流民是个什么概念,一旦得不到妥善安置,便是一场不小的浩劫。 "皇爷,臣再请出巡辽东。" 骆思恭跪在了地上,向朱由校说道。 不过朱由校并未立刻应准,而是摆摆手将他唤起,脸上有着思索之色。 近些时日他没有收到山东周边有灾害产生的奏报,而且现在乃是新春时节,怎么就会有数万流民产生。 而且按照赵彦所说,这些流民大多都聚集在兖州府一带。好巧不巧,年前的那次大规模聚集,也是发生在山东兖州府。 甚至在奏报末尾,赵彦向朱由校提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让朱由校的心神都为之一震。 赵彦怀疑山东境内或有异变产生。 这位山东巡抚大人话说的非常委婉,但是朱由校却明白他的意思。 有异变产生,可以理解为有人要造反。 倘若是其余巡抚如此言语,朱由校可能还不会太过于重视,可能是一些巡抚为了事后担责,故意将事情夸大一些,以引起中央的注意。 但是山东巡抚赵彦此人颇为不同,朱由校详细了解过此人的履历,赵彦一生戎马,多在边地谋事,多次巡边出征,战功显赫,后来回到中央以后,官至兵部尚书。 这样一位有着丰富军旅生涯的巡抚做出了此等有些骇人的判断,不能不引起朱由校的重视。 可是赵彦也在奏报中说明,他也只是怀疑而已,如今山东境内尚未安稳。倘若只是因为些许异动,朱由校便派遣大军前往,实在是有些儿戏。 许久,朱由校叹了口气,神色有些复杂的看向身旁的骆思恭,让赵彦的这封奏报一闹,这南京恐怕又去不成了。 骆思恭自然察觉到了朱由校的目光,不由得脸上一凛,微微躬身,等候朱由校的旨意。 "罢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再辛苦一趟,带着人再跑一趟吧。" 朱由校拍拍骆思恭的肩头,有些无奈的说道。 "臣遵旨。" 骆思恭倒是没有那么多的矫情,他的身份也不允许他矫情。 第206章 白莲教 就在朱由校接到山东巡抚赵彦奏报的当天下午,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便亲自率领着一队锦衣卫出了京城,向着山东省兖州府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紫禁城也下达了一道新的旨意。诏令登莱巡抚袁可立整顿军备,提高警戒。 洪武十八年,明太祖朱元璋诏令,降济宁府为济宁州,兖州升为兖州府。自此,山东下辖济南、东昌、兖州、青州、莱州、登州等六个府。 其中,济南府,东昌府,兖州府被并称为"西三府",登州府,莱州府,青州府,并称为"东三府"。 在年前的时候,经由袁可立提议,朱由校恩准,朝廷下令,将登州府与莱州府独立出来,单独设立巡抚节制。 朱由校传旨袁可立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倘若山东境内真有变故发生,袁可立便可第一时间前往支援镇压。 由袁可立建设的登莱镇,可不仅仅只有水师驻扎,更有训练有素的精兵。 前段时间,袁可立还向朱由校上了折子,汇报了如今登莱镇的情况,水师战船虽然还在打造当中,但是青壮兵勇早已募集完毕。 如今登莱镇足有训练有素的精兵两万,并且还在日以继夜的训练当中。 尤其是登莱镇是朱由校一力扶持的,当初设立的目的便是直指辽东的鞑子,因此此处官军的装备,粮草供应,军饷都远非边镇可比。 倘若山东境内有的所有异动,这支最近的武装力量,便可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兖州府,将损失降到最低。 朱由校也没想到,昔日的一道无心之举,居然能在现在这般诡异的局势中,起到定海神针的作用,倒是让他颇为惊喜。 ... ... 在中国的历史上,有一个鬼魅般的存在,他贯穿了元明清三个朝代,他从未作为主角登上历史的舞台,但是在黑暗的角落当中,却总是有着他们的身影,这便是白莲教。 白莲教起源何时已经不可考证了,但是比较公认的说法是在南宋末年,由一个叫做吴俊岩的人将白莲教发扬光大。 白莲教崇尚无生老母与弥勒佛,宣扬弥勒佛未来会改造世界的传说,凭借着其独特的教义,迅速的在民间蔓延开来,拥有众多信众。 不少野心家都打着白莲教的名义,蛊惑底层百姓,发动叛乱。 万历四十二年,白莲教首领王森妄图发动武装暴动,还是还不能执行,便被明廷知晓,将其扼杀在摇篮里。 王森被验明正身后,予以处死。 但是王森虽死,他身后的白莲教却并未消失。 群龙无首的白莲教并未就此瓦解,烟消云散。相反还迅速一分为二,各自推举了一个人成为他们信任的首领。 一名是王森的儿子叫做王好贤,他并未像他父亲一样,被明廷抓获。他在明廷的抓捕当中,侥幸逃得性命。 等到形势颇为好转的时候,他便在河北潜藏下来,大力发展教徒,意图东山再起。 另一名首领则是王森的徒弟,叫做徐鸿儒,他选择了在山东潜藏下来,发展周边信徒。 徐鸿儒此人神通广大,在他的大力发展下,白莲教的实力迅速扩张,远超昔日王森担任首领的时候,麾下的信徒遍布山东,山西,河南等省。 甚至,就连南北直隶都有白莲教的大批信徒。 ... 山东省,兖州府,郓城县。 郓城县一处颇为传奇的地方,此处是水浒故事的发祥地,素有“梁山一百单八将,七十二名在郓城”之说。宋江、晁盖都是此地人士。 但是历史终究是历史,已经是过去式。 倘若此时提起郓城县,几乎所有兖州府的百姓们都会想到一个人,徐鸿儒,徐大善人。 可能有人不知晓兖州府知府的姓名,不知晓郓城县当地县令的姓名,但是即便是幼龄儿童,也一定听过徐大善人的名头。 自从这徐老爷人到了郓城县后,几乎年年施粥,救助乡里,赶上时节好的时候,更是时不时的发些粮食,在这兵荒马乱的时节,当真是一个大善人。 久而久之,这徐老爷的名头便传了出去。整个郓城县,乃至兖州府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但若问起这位徐老爷究竟是做何等营生的,倒是没有人能够说得上来,只知道徐老爷来头极大,在全国各地都有生意,时不时便有外地的商旅前来山东郓城县拜访徐老爷。 尤其是每到年节的时候,都会有一群穿着富贵,操着不同口音的人带着礼物一同来到这郓城县拜访徐老爷。 声势极大,极为热闹。 若仅限于如此,这徐老爷也仅仅是一个实力雄厚的富商罢了,倒也不至于人尽皆知,造成徐老爷有这么大名头的原因,还是因为前几年发生的一件事情。 几年前,郓城县有一落魄的农户走投无路,上门来求徐老爷,请求徐老爷为其做主,将被军官侵占的土地,给要回来。 那军官听说来头颇大,在府城里面也有不小的人脉,就连知县老爷也要给他几分薄面,不敢妄自决断。那名农户也是走投无路,这才想到来徐大善人这里碰碰运气。 可是就当所有人以为徐大善人也没有能力解决此事的时候,令当地所有百姓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徐老爷仅仅是遣人向府城送去了一道书信,几天之后,便有府城的老爷们亲自到了这郓城县处理此事,就连知县大人也被惊动,亲自赶去迎接,全程站在那几位老爷身后,不敢多说一言。 待到此间事了后,那名据说来头颇大的军官也被迅速调离了此地,前往别处。 经此一事,徐大善人的名头被彻底打响,人人都知晓徐老爷手段通天,不仅拥有滔天的富贵,在官面上也有不小的背景。 当时的县令老爷此后几乎一有闲暇便前来城外的庄子与徐老爷对弈,钓鱼。几年下来倒是与徐老爷结下了不小的友谊。 等到县令老爷的任期结束的时候,那县令老爷被破格提拔,调往了江南,落下了一个肥差。 这让徐老爷的名头更加响亮,也更加神秘。 第207章 徐鸿儒 山东省,兖州府,郓城县。 郓城县外的一处农庄内,此时人头攒动,有数十名精壮的汉子排着队正从庄外的马车上搬卸货物,瞧这些人颇为吃力的样子,足以看出这些被紧紧包裹住的大箱子,恐怕分量不轻。 ... "教主,兄弟们都到齐了。东西也都运过来了。" 农庄深处的密室内,零零散散的坐着不到十余人,皆是脸上带笑,眼角中有着丝丝兴奋。 听到此人的汇报后,被众人簇拥,坐在上首的徐鸿儒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之色。 "众位都辛苦了。" 倘若有外人见得眼前这一幕,恐怕便会大惊失色。 一向慈眉善目,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徐大善人此时的面露有些狰狞,脸上洋溢着放肆的笑容,与往常的形象大相径庭。 "只是可惜明廷警觉,未能趁着冬天再多发展一些信徒。" 提及此事,徐鸿儒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可惜。 若是一切按照他的计划执行,他便能趁着赈济灾民的机会,将自身的队伍再扩大一些。只是那明廷不知道因为何等原因,居然没有令当地官府自行赈灾,相反居然还从京城派来了锦衣卫,亲自赶到兖州府赈济流民。 这让他的如意算盘给落了个空。 "兄长,无碍大事。我等苦心经营多年,不必为细枝末节怪怀。等大军一起,自有信徒百姓来投。" 说话的是徐鸿儒的弟弟徐和宇。 此话一出,此间密室之人皆是脸上带笑,微微颔首。 经过他们教主徐鸿儒的这近十年的发展,他们白莲教的规模扩大了何止十倍?不仅仅在百姓中受到拥戴,就连一些达官富贵都入了他们白莲教。 "教主,自从那小皇帝上台即位以来,先是辽东扣边,后是西南叛乱,年前甚至鞑子都打到了宣府,由此可见明廷气数已尽。" 很快又有一名心腹出言安慰徐鸿儒。 如今白莲教的规模已经庞大到了就连他这等核心元老都不能完全了解的程度,恐怕只有教主才知晓如今教众到底有多少人。 第208章 郓城县令 "那些烧香的,还没走吗?" 郓城县衙内,身着七品青色官袍的中年人脸上闪过一丝忌惮,向着自己身前的师爷问道。 听到自家老爷的话后,那师爷先是探头向外面看了一眼,发现衙外无人的时候,方才有些小心翼翼的说道:"是的老爷,那些人自前些天到了郓城之后,便一头扎进了徐鸿儒在城外的庄子,一直没有离开。" "听下面人说,现在那六家屯还有源源不断的马车到来,似乎是在搬运些什么..." 说到此处,那师爷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颤抖,似乎在怕着什么。 听到自家师爷的话,身着七品县令官服的余子翼脸上露出了一丝狐疑:"这不年不节的,这些人来干什么?而且都半个月了,还没有离开的迹象..." 他可不像前些日子刚刚得中的那些新科进士老爷们一样,对于这些隐藏在暗处的道道一概不通,他是举人出身,一路摸爬滚打,才登上这县令之位。 并在天启元年,调任郓城县令。 百姓们不知晓那徐鸿儒是何等来历,他岂能不知?那徐鸿儒算什么大善人,他分明是供奉弥勒佛的白莲教教首。 不过虽然白莲教被明廷官方列为邪教,处处镇压,他也没想着将徐鸿儒捅出去,反而是与这位白莲教教首相处的不错。 他余子翼可不傻,如今明廷早已腐朽不堪,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是这白莲教的教众。 别的不说,至少他的顶头上司,兖州府知府就对徐鸿儒知根知底,可是也没见到他对徐鸿儒有什么动作。 倘若他要是傻乎乎的将这徐鸿儒捅出去,恐怕不但无法升官发财,可能还会死于非命,最后落一个殉职的下场。 可是只要自己与这徐鸿儒和平共处,等到自己任期已满的时候,这徐鸿儒投桃报李,反而会给自己送上一场富贵。 说起来,倒是颇为讽刺。 "走吧,一同去见见那徐鸿儒。" 说罢,郓城县令便准备起身,带着自己的师爷准备前往城外的六家屯,去见一见徐鸿儒。 毕竟这郓城乃是隶属于兖州府,而兖州府则是有着鲁王府坐镇,容不得有一点乱子产生。自己还是亲自去见一见这徐鸿儒,去探探虚实吧。 不过那师爷听了自家老爷的话后,身体抖动的更加剧烈,脸上露出了一丝后怕,竟然站在原地,大着胆子拉了一下余子翼的官袍,冲其摇头。 "何事如此慌张。" 余子翼有些不快,自从他出仕以来,这师爷便一直跟在他的身旁,也算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怎么今日却像失了魂一般。 "老爷,去不得啊。" 那师爷的声音虽然颤抖,但是手上动作没有停止,依旧死死的拉着自家老爷的官袍。 "到底发生何事?" 见到自己的师爷露出这等样子,余子翼的心中也升起了一丝不妙。 "老爷..城外的那些人,来自南边..." 中年师爷似乎是怕犯了忌讳,就连名字都不敢说清,只提了一句南边。 "南边又如何?你怕什么。" 余子翼猛地挣开自己师爷的手,径自向前走去,不过才走了不到十步,脚步便猛然停下,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自己的师爷,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是南边的国公?" 余子翼的声音有些苦涩,略带惶恐的问向自己的师爷,虽然他在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能够让自己的师爷如此讳莫如深,恐怕只此一家了。 果不其然,那师爷见自家老爷猛然醒悟,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 "嘶..." 余子翼倒抽了一口凉气,重新回到了原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之上。 好端端的,南方的那位怎么派人来到自己这破地方了,还与徐鸿儒扯上了关系。这两位应该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啊。小说 突然,一个近乎有些不可思议的念头在余子翼的心中浮现,让他的眼眶都有些收缩,脸上布满了震惊。 "他们想造反...? 余子翼不可思议的看向自己身旁的师爷。 听到余子翼的话,师爷身体也是一颤,没敢在这有些致命的话题上妄加言语。 "该死的...怎么在这个时候。" 余子翼语气复杂的说道,他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在意徐鸿儒将要造反了,而是担心自己的官位,倘若在自己的任上,发生了徐鸿儒造反之事,恐怕他的仕途便走到了尽头,甚至还会被秋后问罪。 第209章 赵彦的怀疑 山东省,位于直隶地区西南方向,一方面要守护直隶地区安全,另一方面要把江苏、江西等江南地区的粮食源源不断输送到京城,因此山东的位置极为险要。 由于山东的特殊位置,山东巡抚这一职位一向是由身份高贵,经验丰富的老臣担当。赵彦便是以兵部尚书的身份,出任了山东巡抚。 四川巡抚赵彦如今年过六旬,发须都已经斑白了,但是除了身体有些许孱弱之外,精神与年轻人无异。 从年前开始,山东便隐隐的有些不太平了,令得这位为了明朝操碎了心的老臣有些殚精竭虑。 由于孔子的缘故,山东曲阜一直在天下读书人当中有着特殊的位置,许多言行都是从这里传出,进而传遍天下。 年前的那次大朝会,皇帝朱由校下令当庭杖死御史的事情虽然没有在京中引起太多反响,但是当传到曲阜的时候,却令这里着实热闹了一阵。 许多读书人都对朱由校的举动颇为不满,一时之间颇为闹腾。 好不容易随着时间的缘故,此事也逐渐淡去,不再被人时常提起,山东境内突然又涌入了数万流民,这可将赵彦这位老大人给吓了个好歹。 数万流民一旦得不到妥善安置,将会造成不可想象的后果。 所幸他的奏报得到了皇爷朱由校的重视,不仅亲自派遣锦衣卫前来赈灾,朱由校还自发内帑,终于将冬日的流民给妥善安置了。 可是还不等赵彦松口气,刚刚开春,这些不知从何而来的流民居然又再度聚集到了山东境内。 须知,周边几省并未有灾害发生,也没有战乱发生,按照常理来说,断然不会有如此之多的流民产生。 可是好端端的,山东省兖州府再度涌入了数万流民,这一特殊情况迅速引起了赵彦的重视。 ... "卑职,骆思恭见过赵大人。" 巡抚衙门内,风尘仆仆的骆思恭规规矩矩的给赵彦见礼。 他虽然为锦衣卫指挥使,但是在赵彦这等封疆大吏面前,依旧有些不够看,更何况大明文贵武轻的既定事实已经存在了两百余年。 "骆大人,又见面了。" 赵彦一脸笑呵呵的冲着骆思恭说道,他们二人年前便曾一同共事过,对于这位天子的心腹,他不像其余文臣那样不假辞色,反而对骆思恭颇有好感。 "皇上见了您的奏报,深感重视,当即便派了卑职前往山东,听从赵大人安排。" 骆思恭将话说的很客气,在临出京的时候,朱由校便示意他到了山东,先来见一见这位山东巡抚,听一听这位老臣的意见。 听到骆思恭的话后,赵彦连道不敢,冲着京城的方向拱了拱手。 "督抚大人,如今兖州府到底是个何等状况?年前的那次流民,应该已经得到了妥善安置了,如今没有天灾人害,绝不可能平白产生数万的流民。" 二人寒暄完毕,骆思恭轻轻吐出了一口气,冲着上首的赵彦问道。 年前的那次流民,是他亲自参与赈灾的,他很确定那些人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甚至由于朱由校发了内帑的缘故,那些流民不但不但没有因为饥寒交迫而死,相反人人过的颇好,等到他们离去的时候,当地官府还为他们发送了些许的粮食。 "骆大人,这也是本官颇为不解之处,这些人就好像背后有一个推手,将他们从四面八方,推到了兖州府。" "兖州府的州府呢?这些人他是如何安排的?" 骆思恭问出了最为关键的问题,这些人到底是被怎么安置的。 见骆思恭提到此处,赵彦的脸色逐渐严肃起来,眼中带着一丝寒芒。 "兖州府并未有任何奏报传来..." 简单的一句话,便令骆思恭面色大变,他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么多人,涌入一个府城,可是当地知府却瞒而不报,兖州府知府到底在干什么? "督抚大人此言当真?" 事情紧急,骆思恭也顾不上自己的态度问题了,颇为急切的问道。 迎着骆思恭急切的眼神,赵彦坚定的点了下头,他身为山东巡抚,自然还是有他的情报来源。 "我即刻派遣锦衣卫,进驻兖州府。" 骆思恭突然十分庆幸,听了朱由校的话,没有贸然前往兖州府,而是选择先行拜访山东巡抚赵彦。 倘若他带着锦衣卫,傻呵呵的前往兖州府,恐怕万事皆休。 赵彦听到骆思恭的话后,短暂的思虑了片刻,也是缓缓点了点头。 "也只能这么做了。" 在没有得到掌握足够的证据之前,他们二人谁也不敢断言兖州府或有大乱,一切都是他们二人根据蛛丝马迹的推测罢了。 "嘶..鲁王府?" 骆思恭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不可思议的看向身旁的赵彦。 与历代的鲁王府都设在曲阜不同,大明的鲁王府可是设立在兖州府滋阳城。 想到这里,骆思恭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身体都隐隐的有些颤抖。 不过赵彦倒是并未像他这般失态,而是缓缓的摇了摇头,否定了骆思恭的猜测。 这两次流民,恐怕跟兖州的鲁王府没有什么关系... 不是赵彦瞧不起鲁王,如今的鲁王朱寿鋐,平素并无大志,断然没有如此魄力与能力,行这等不轨之事。 见赵彦摇头,骆思恭刚刚提到嗓子眼的心,才松了下来。 毕竟兖州府,鲁王,数万流民,这三个条件加在一起,实在是有些敏感。 "先派人前往兖州府,探探消息再说吧。" 赵彦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在没有得到充足的证据之前,一切都是空口无凭。刚好锦衣卫最擅长的便是缉查,查案。刚好可以派上用场。 说干就干,骆思恭也没有过多犹豫,轻轻的一拍手掌,从门外唤来了几名锦衣卫。 "你们几人,火速前往兖州府,一有消息,即刻来报。" 赵彦身为山东巡抚,当坐镇济南府,距离兖州府不近不远。 得到了骆思恭吩咐后的锦衣卫,冲着二人行了一礼,便扭头转身离去。 只留下骆思恭与赵彦二人留在原地,暗自祈祷,希望只是一次简单的巧合吧。 第222章 虎头蛇尾 双方围绕着夏镇的厮杀并没有持续太久,看似声势浩大,人数众多的叛军在夏镇这座孤城下折戟沉沙。 来自登莱镇的明军们,展现出了丝毫不弱于京营的战斗力以及高昂的斗志。在炮火的帮助下,仅仅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中兴府烈帝徐鸿儒便不得不仓促收兵,率领残军退回邹县。 原因很简单,他规模庞大的义军,哮营了。 哮营,指中国古代军队中的一类突发性事件,精神长期处于紧张状态是主要诱因之一。 徐鸿儒低估了登莱镇明军们的战斗力,也高估了他麾下由流民青壮组成的叛军。 明军仅仅是用炮火轰炸了片刻,便令得他这一方的军阵大乱,侥幸逃脱性命的流民就像撒欢的鸭子一般,顾不得其他,扔掉手中的长刀,便向身后跑去。 好不容易在明军杀来之前,重新组织了一队人马,可是刚一接触,徐鸿儒就意识到了正规军以及"农民军"的差距到底有多大。这战斗力的差距,根本就不是他用人数能够弥补的。 正面战场近乎于陷入了一边倒的屠杀当中,他这边的叛军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全都扔掉手中的长刀利刃,跪在地上向明军请降。 除了他用重金蓄养的两千青壮有少许反抗之力外,其余人等皆是不战而逃,望风而降。 在这种情况下,他用了数年时间,呕心沥血拉起来的一支军队,在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里,便土崩瓦解。 等到徐鸿儒逃回邹县的时候,重新清点人马,徐鸿儒突然悲哀的发现,原本早晨还有将近十万的大军,只剩下了一万多人。 其他人都在刚刚的厮杀当中,望风而降,兵败如山倒。 要不是因为明军都是步卒,行动不便,又加以他见势不妙,当即决断的话,恐怕今日他就要被留在夏镇城下了。 在今日之前,徐鸿儒从未想到自己会有这么狼狈的一天,他不是盲目自大之人,不然不会潜心隐忍这么多年。 可是徐鸿儒从未想过自己呕心沥血,好不容易拉起来的军队,居然会这么轻易的土崩瓦解。 他清楚自己麾下义军的战斗力低下,可是明军同样废弛许久,纵然义军与明军战斗力上仍有差距,可料想差距也不算大。 尤其是当徐鸿儒得到了南方的支持,获得了数量众多的制式铠甲后,徐鸿儒的野心被迅速滋生,他认为有了盔甲的义军,战斗力已经不弱于明军。 可是刚刚的现实,却给了徐鸿儒狠狠一巴掌。 "天要忘我啊.." 没有理会身旁垂头丧气的一众心腹们,徐鸿儒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喃喃自语道。 几天前,他意气风发,满脑子都是自己逐鹿天下,问鼎北京城的景象。几天后,他败退邹县,身边只剩下了一万余人。 虽然夏镇的明军并未追来,可是他的下场已经注定了。仅仅是一万多人,便将他近十万大军打的土崩瓦解,等到明廷大军到来的时候,哪里还有他的活路。 "陛下,当务之急应是趁着明廷大军未到,即刻赶赴兖州嵫阳城,据城死守,以谋后事。" 与邹县府衙内唉声叹气,长吁短叹的其他人不同,左丞相很快便收敛了自己的情绪,来到了徐鸿儒近前,冲其耳语道。 "还有意义吗..?" 听到左丞相的话后,徐鸿儒疲惫的抬起了头,苦笑了一声。 倘若时间有后悔药,他愿意付出一切去换取,只为让时间重新回到几天前。 那个时候,他还尚未起兵,他还是那个远近闻名的徐大善人,荣华富贵尽在其手。 "陛下,嵫阳城乃是兖州府城,易守难攻,朝廷一时之间,难以攻克。南方的那些人也不会坐视咱们落败。" 听到左丞相提到南方,徐鸿儒的眼睛闪过了一丝精光,突然焕发了些许生气,不再是像之前那样一脸死志。 "南方.." 徐鸿儒喃喃自语道,心中有着说不出来的滋味。 倘若没有南方人的蛊惑,他恐怕也不会下定决心走上造反这条路,如今自己落败,那些人一个也别想跑。 "清点人马,即刻赶赴嵫阳城。" 徐鸿儒冲着众人吩咐了一句,言说他在嵫阳城还留有后手,勉强算是稳住了眼前这些心腹们的心。 ... "二哥,我看这白莲教也不行啊?咱们还跟着去嵫阳城吗?" 嵫阳城门外,趁着没人注意,十多名穿着破烂衣衫却拿着长刀的人,小声的叮咛着。 他们便是今日徐鸿儒出征的时候,受命留守邹县的守兵,目睹了今日清晨,徐鸿儒意气风发,率军出征的样子,也见到了徐鸿儒刚刚狼狈逃回的样子。 "大狗,你傻啊?还真跟着他白莲教玩命啊?你没看见今天清晨去了多少人,刚才才回来多少人?" "你真当明军不会杀人?你没看回来的那些人,都跟傻了一样,魂都没了,那是被吓傻了。" 人群中有一名年纪更为年长的人,听到自己小兄弟的问题,火从心头起,没好气的说道。 "他娘的,这白莲教也太没用了,这才几天啊,就不行了。老子还想着多吃几天饱饭呢。" 听到此人的话后,最开始说话的那名大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些没好气的说道。 "行了,都他娘别说了,一会瞅准时机,跟老子一块跑,吃了这么多天饱饭足够了,别为了几顿饭,把咱们的命搭上。" 人群中的二哥很快就制止了他们这一个小集体的讨论,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他们这些人都是附近诸县城的百姓们,当日听说了徐鸿儒起义之后便赶来投奔,他们所为的只是填饱肚子。 但是这些汉子们没有一个是傻子,与那些被洗脑的白莲教徒们不一样,他们最初的目的只是想趁乱沾点便宜,顺便吃两顿饱饭。 刚刚徐鸿儒率领着残军逃回的样子,可都是被他们这一众兄弟看在眼中。这得多傻,还能跟着他徐鸿儒一条路走到黑。 若不趁着明廷大军还没到来的时候赶紧跑路,他们可就彻底跑不了了。 第223 鲁王见驾 "臣鲁王朱寿鋐,见过皇上。" 乾清宫暖阁内,身着五爪金龙亲王袍服的鲁王朱寿鋐正喜气洋洋的冲着朱由校行礼。 当日鲁王朱寿鋐镛逃到济南府,经过山东巡抚赵彦的提醒,鲁王决定亲自进京见驾。 "鲁王来了啊,起来吧。" 朱由校的声音平淡,听不出是喜是悲,不过令得一旁的王安以及鲁王身后的老太监刘和面色大变。 从辈分上看,朱寿鋐是第八代鲁王,而朱由校则是成祖的第十代。天子朱由校应称呼朱寿鋐为一声皇叔祖,即便是天子不喜欢这个称呼,也不至于语气如此平淡。 不过朱寿鋐好似并未听出朱由校的冷淡之意,反而是颇为兴奋的起身。 "谢陛下。" 朱寿鋐的脸上闪过一抹兴奋,这还是他生平第一次到这京城。 "给鲁王赐座吧。" 朱由校的声音依旧寒冷,不过在王安看来,天子总算是给了这位年仅六旬的亲王一份体面。 毕竟鲁王朱寿鋐虽然不比福王朱常洵那般肥硕,但体型也颇为肥大。仅仅是片刻的功夫,那鲁王就已经两股战战了。 听到此话,朱寿鋐脸上的笑意更足,眼前的皇帝也没有传说中那般暴戾吗,真不知道那蜀王是如何得罪了皇上,才落了一个身死除爵的下场。 "鲁王受惊了吧。" 等到朱寿鋐坐在王安为他搬来的椅子后,朱由校脸色平静的再度开口。 "谢皇上挂怀,本王无碍。" 朱寿鋐笑呵呵的冲着朱由校回禀到,心中不住的感慨,真是人言可畏啊,如此好说话的皇上,怎么就被传成了冷酷无情,蔑视血亲的形象。 "兖州有贼人作乱,鲁王可曾知否?" 简单的一句话,顿时令朱寿鋐脸上的笑容停滞。 "皇上明鉴,此事与我鲁王府无关。本王一概不知啊。" 朱寿鋐的胖脸上闪过一抹急促,连忙向朱由校说道。此事可开不得玩笑,他身为亲王之尊,最忌讳的就是与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惹上关系。 也正是因为此,他才不顾路途遥远,以及朝廷法度,无诏自行进京,为的就是自证清白,没想到还是引起了皇上的猜忌。 "莫慌,等朕把话说完。" 在鲁王惊恐的眼神中,朱由校径自起身,离开了案牍,坐在了鲁王朱寿鋐对面。 "若只是寻常的农民起义,朕自然怪不到鲁王头上。可是偏偏此次起义颇为蹊跷,与往日不同。" "鲁王给朕解释一下,为何在你的治下,这些农民军的队伍里,出现了我大明的制式铠甲?" "朕听说,整个兖州,从来没有人敢搜查你鲁王府的车架,你给本王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听了朱由校的话后,鲁王朱寿鋐只觉大脑一片空白,猛地跪倒在了地上,浑身颤抖却哆哆嗦嗦的说不出来话。 "怎么会?怎么会有制式铠甲?" 鲁王不住的在心中咆哮,他如何得知这些叛军从哪里得来的制式铠甲,可是他该如何向皇上自证清白。 鲁王身后的老太监刘和同样心神狂跳,他终于知晓了为何朱由校的态度如此之差的原因,难怪一进乾清宫暖阁,他就觉得气氛不对,原来症结在此。 "鲁王,回答朕。到底是哪里来的?朝廷难道对不起你鲁王府吗?" 见到浑身颤抖,哆哆嗦嗦说不出来话的鲁王,朱由校心中的厌恶更甚,在他看来,此次徐鸿儒造反即便鲁王并未直接参与其中,恐怕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听了朱由校的怒喝,鲁王有些肥胖的身躯颤抖的更为剧烈,额头上也生出了冷汗,嘴唇苍白。 "陛下,老奴斗胆进言。" 老太监刘和见状,咬了咬牙,狠狠的朝着地面磕了三个头,大着胆子向朱由校开口。 "何人?" 朱由校眼神发冷的盯着刘和,冷冷的吐出了两个字。 "老奴乃鲁王伴当,鲁王府总管太监。" 刘和感受到朱由校扑面而来的压力,强挣扎着说道。 "讲。" 朱由校惜字如金。 见到朱由校给了他开口的机会,刘和在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皇上,请容老奴为鲁王爷开解,我家王爷自袭爵以来,一直恪守己身,谨遵圣训,不与兖州文武有任何往来。" 刘和停顿了一下,见朱由校的脸色没有任何改变,不敢耽搁,连忙继续开口。 "皇上,我家王爷虽然行事或许有些许荒诞,但对朝廷并无二心。鲁王府也从未敢与京城文武乃至南京勋贵们有任何往来,皇上可彻查此事,鲁王府上下皆可作证。" 待到此话说完,刘和惊喜的发现,朱由校一直冰冷的脸色总算是有些许的暖和,不再像之前那般铁青,很显然他说的这番话,被天子听了进去。 这时候,鲁王朱寿鋐也终于缓过了魂,拖着自己有些肥大的身躯,向朱由校面前膝行了两步,声音中带着一丝哭腔说道:"皇上,鲁王府一脉尽皆忠心耿耿,万万不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而且臣如今年近六旬,麾下并无子嗣,臣为何要铤而走险,行那大逆不道之事。" 平心而论,朱寿鏳此时并未对朱由校产生一丝怨恨。倘若身份对调,他若是处在朱由校的位置,恐怕都不会给自己辩解的机会,直接就缉,送宗人府了。 "先起来吧。朕已经派大军前往兖州平乱,相信不日便有消息传来。到时候,真相自然大白。" 听到朱寿鋐麾下并无子嗣,朱由校的声音中第一次出现了波动,不再像刚刚那样冷漠。 "臣,谢皇上。" 鲁王朱寿鋐自然听出了朱由校话中的宽恕之意,心里一松,发自内心的说道。此时他无比希望朝廷能够尽快平乱,好还他清白。 倒是刚刚大胆进言的刘和,眼睛转了一圈,再度斗胆向朱由校进言。 "皇上,容奴婢斗胆,早在前些日子,老奴便注意到了兖州城内多出了许多富商,具是南方而来,且贩卖的多为粮草。" "是啊,皇上,本王能够证明,前些天本王还派人从南京采购了一幅画,南京城还特意给本王送到了兖州。" 朱寿鋐也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冲着朱由校说道。 只是当他此话一出,乾清宫暖阁便陷入了一顿沉默,朱由校与刘和皆是神色复杂的盯着这位体态有些肥大的亲王。 "皇上,可是本王说错话了?" 看着有些乱了分寸的鲁王朱寿鋐,朱由校第一次发自内心的感觉,兖州生乱的背后恐怕真的跟这位鲁王没有关系。 这也太蠢了些... 第224章 嵫阳城破 "杨总兵,锦衣卫得到确切消息,鲁王朱寿鋐已经逃出兖州,王驾不在嵫阳城中。" 嵫阳城下,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与宣大总兵杨肇基骑马立于阵前,望着前方巍然高耸的嵫阳城心中有着淡淡的笑意。 他们二人谁都没料到,声势浩荡的白莲教起义居然在他们到来之前,就已经近乎于被扑灭了,只剩下些许残军败将,以及白莲教的狂热信徒们还牢牢占据着嵫阳城,妄图做最后的抵抗。 "登莱将士们乃此役第一功,本指挥使回京以后,会亲自向皇上为登莱请功。" 骆思恭脸上带着笑意,扭头冲着稍微落后他们二人一个身位的副将许诺道。 "谢大人。" 那名来自登莱的军将脸上闪过一抹兴奋,有了骆思恭的这句话,谁也无法抹杀他们登莱将士们的军功了。 这一仗,便可让登莱镇扬名天下。 听到这话,杨肇基的心中有些许的郁闷,他乃是此次平乱的总兵官,可是没等到他率兵赶到正面战场,这叛军就已经被人家登莱镇的将士们给击溃了。 "这也太不经打了.." 杨肇基望着嵫阳城头上的白莲教徒,有些不忿道。 "既然鲁王王驾不在,那就没什么可顾虑的了,我即刻下令攻城。" 简单的在心中吐槽了片刻,杨肇基便准备下令攻城。 嵫阳城中唯一让他有些许忌惮的便是那位鲁王,倘若鲁王被叛军挟持,投鼠忌器之下,他一时之间还真没有太好的办法。 可是既然已经知晓鲁王不在嵫阳城中,杨肇基便没有一丝负担,他有信心一天之内,便能夺下眼前的嵫阳城,将白莲教徒们尽数斩杀。 "杨总兵且慢。" 听到杨肇基准备下达攻城的命令,骆思恭的脸上闪过一抹苦笑,连忙拦住了这位一军主帅。 "刚才本指挥的话还没有说完,鲁王虽然不在嵫阳城中,可是泰兴王恐怕还在嵫阳城中..."小说 说罢,骆思恭一脸无奈的看着身边的杨肇基。 "骆大人,这泰兴王..?" 杨肇基一介军将,他对于老朱家的这些亲戚能够认识多少,听到骆思恭的话后,只觉得头脑发昏,这都谁对谁啊。 "杨总兵有所不知,泰兴王乃是鲁王胞弟,而鲁王如今年近六旬,膝下尚未有子嗣,一旦百年之后,这泰兴王便是..." 骆思恭没有将话说完,他知道杨肇基能明白他的意思。 果不其然,骆思恭话音刚落,杨肇基便一脸古怪的看着骆思恭,心中有一匹羊驼在不断的翻滚着。 这叫什么事?闹了半天,白高兴一场? 鲁王的确是不在嵫阳城中,可是这下一任鲁王却扔在嵫阳城中? 一时间,杨肇基不住的心中问候那位未曾见面的鲁王,你逃就逃了,怎么不把你弟弟带走呢? 骆思恭瞧着杨肇基脸上的阴晴圆缺,也大概猜出了这位总兵官心中的想法,不由得苦笑了一声。 "当务之急,杨总兵还是想出一个十全十美的办法吧。" ... "将这嵫阳城围住,谴人劝降吧,只诛首恶。" 思虑了片刻,杨肇基无奈的摇了摇头,对方的手中有着下一任鲁王,这令他万分沮丧,不敢擅作主张。 "黄闯子,下去传令吧。" 杨肇基扭头冲着身后的副将黄得功吩咐了一句,示意大军围城。 黄得功颔首领命,刚要掉转马头转身离去,便听到不远处的嵫阳城头上传来了声响。 "降,我们降。" 突如其来的动静,让心情略微沮丧的杨肇基猛地抬起了头,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一旁的骆思恭也是不可置信的盯着嵫阳城头。 "杨总兵,会不会有诈。" 听到骆思恭的话后,杨肇基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紧紧的盯着嵫阳城。 过了片刻,在杨肇基等人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嵫阳城门被缓缓打开,数百头戴红巾,身上有着点点血迹的叛军自城门之中缓缓走出,跪在了城门处。 "大人,他们内讧了。" 黄得功一眼便发现了眼前那些人身上的斑驳血迹,迅速判断出发生了何事。 杨肇基也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到了,上一秒他还在头疼该如何打开这嵫阳城的大门,下一秒这嵫阳城的城门便自己打开了,白莲教徒主动出城投降。 "带着人,去看看。" 杨肇基冲着黄得功吩咐了一声。 虽然城门大开,可是与生俱来的谨慎,还是令杨肇基心中生出了一抹警惕,没有贸然进城。 很快,自明军阵列中便驶出了近百骑兵,他们没有理会跪在城门处的降军们,而是直接冲向了嵫阳城内。 没过多久,刚刚驶入城内的黄得功便带着身后的骑兵去而复返,来到了杨肇基的身前。 "大人,城内一切如旧,没有发现什么异像。" 听到这里,杨肇基微微颔首,看样子这些白莲教首们是真的降了,可是这也太奇怪了。 "徐鸿儒呢?" 杨肇基带着人,拍马赶到了在城门外跪伏的降军身前,居高临下的问道。 "死..死了。" 一众白莲叛军们你看我,我看你,全都低着头不敢说话,沉默了许久,直到杨肇基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在队伍中间,才有一名看上去被吓破了胆的汉子,小心翼翼的说道。 听到徐鸿儒身亡的消息,杨肇基的眼睛微不可查的眨了一下,白莲教首徐鸿儒就这么简单的死在了内讧之中? "很好,你可以走了。" 杨肇基微微点头,冲着刚刚说话的那名汉子说道。 见那人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杨肇基微微皱眉。 "还要本官再重复一遍吗?" 听到此话,那名汉子彻底缓过了神,冲着杨肇基磕了几个头,便撒丫子一般朝着别的方向跑去。 "徐鸿儒怎么死的。" 杨肇基再度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被城中的贵人杀的。" 杨肇基的话音刚落,眼前的降军队伍便响起了吱吱喳喳的声音,人人都想跟刚刚那名汉子一样被释放。 听到这里,杨肇基微微皱眉,冲着身旁的骆思恭摇了摇头,出于直觉,他感觉此事并不简单。 第225章 泰兴王 "见过王爷。" 一身甲胄的杨肇基以及骆思恭在泰兴王府内见到了一脸惊恐之色的泰兴王,朱寿镛。 "二位将军,你们终于来了,可叫本王好等。" 泰兴王朱寿镛望着杨肇基以及骆思恭一脸的兴奋,快速的从王座之上走下,亲热的拉着两人的手。 杨肇基不声不响的将自己的手从朱寿镛的手中抽出,默默后退了两步。 "末将,宣大总兵杨肇基。" "王爷,卑职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 与此同时,骆思恭也后退了两步,做起了自我介绍。 不过杨肇基敏锐的察觉到,泰兴王对于自己的介绍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讶,脸上笑容依旧,但当泰兴王听到骆思恭乃是锦衣卫指挥使的时候,泰兴王的眼皮微不可查的跳了两下,脸上的笑容也有一瞬间的呆滞。 这一幕,刚巧落在了杨肇基的眼中。 "王爷,让您受惊了。" 按照两人来之前的对策,骆思恭率先开口,一脸忧心的冲着泰兴王朱寿镛说道。 "哎,本王的确是被吓到了,这些乱臣贼子,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居然意图颠覆我大明江山,真是不知死活。" 朱寿镛的脸上闪过一抹愤怒,冲着二人发起了牢骚。 "卑职得知,叛军教首徐鸿儒是被王爷亲手斩杀,不知可有此事?" 骆思恭的眼神一凛,紧紧的盯着眼前的泰兴王,朱寿镛。 听到骆思恭提起此事,朱寿镛的脸上闪过一抹后怕,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确有此事,那贼子带着人闯入本王府邸,意图挟持本王。" "本王身为高皇帝子孙,怎能与这等逆贼同流合污,便大声训斥贼子。" "许是贼子觉得被本王驳了面子,便近前想要教训本王,本王趁其不备,便给了那贼人一刀。" 说到此事,朱寿镛的脸上满是得意之色,显然亲手诛杀徐鸿儒对于他来说,是让他颇为引以为傲的事情。 听到此话,骆思恭微微颔首,泰兴王此话不似作伪,脸上并没有丝毫的不自然。 扭头看向一旁的杨肇基,杨肇基也是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他也没有发现泰兴王有丝毫不自然的地方。 可是此事还是有着诸多疑点... "王爷,卑职等想去看一看那徐鸿儒的尸首。" 骆思恭冲着泰兴王拱了拱手,想要打算亲眼瞧瞧,毕竟空口无凭。 听到这个再正常不过的理由,泰兴王朱寿镛的脸上闪过些许的不自然:"指挥使的要求自无不可。" ... ... "杨大人,可瞧出了什么?" 望着身前这具经过多人指正,明确是徐鸿儒本人的尸首,骆思恭好奇的问道。 从一见到这具尸首,杨肇基便一直皱着眉头,紧紧的盯着徐鸿儒身上那道颇为恐怖的伤口。 "刚才我已经派人问过王府的下人们以及侍卫们都言说此事为真,当时徐鸿儒亲自去书房内见泰兴王,过了不久,泰兴王拿着刀出来言说徐鸿儒伏诛,一同前来的白莲教徒们顺势被王府侍卫们乱刀砍死。" "消息传出去,白莲教徒们爆发内讧。" 骆思恭的声音中充满了诧异,脸上也写满了狐疑。一名养尊处优的王爷,居然有勇气暴起杀人,这超出了他对老朱家这些亲戚们的认知。 而且正是因为泰兴王的这一刀,在导致了白莲教徒们发生内讧,进而导致嵫阳城门大开,明军兵不血刃的收复了这座府城。 听到骆思恭言语,杨肇基微微颔首,没有多说什么,依旧在仔细的盯着那道伤口。 "杨大人,您到底在瞧些什么?" 见杨肇基对他不闻不问,骆思恭也来了兴趣,眼前这具尸首他也亲自检查过了,没什么问题啊。 "这徐鸿儒乃是被人从后背一刀捅死。" 杨肇基的脸上闪过一丝荒诞,冲着身旁的骆思恭淡淡的说道。 "这又如何?泰兴王也说了他是趁徐鸿儒不备。" 骆思恭不解杨肇基此言何意。 "骆大人,一名叛军贼首,一名是宗室王爷。二人乃是天然对立的身份。见面不说打生打死也就罢了,那徐鸿儒居然只带着少量教徒便敢来这泰兴王府?" "即便如此也就罢了,那徐鸿儒究竟是有多蠢,居然还不带任何侍卫,与泰兴王独处一室?还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了泰兴王。" 说到此处,杨肇基的脸上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颇为戏谑的看向身旁的骆思恭。 杨肇基的声音虽然平淡,但却在骆思恭的心中升起了滔天骇浪,倘若如此的话,那岂不是说泰兴王居然与白莲教教首徐鸿儒素有往来,甚至阴谋一点,泰兴王便是白莲教的重要成员,因此兵败之后,徐鸿儒才迫不及待的来找泰兴王商议。 "杨总兵,此事我们没有证据。" 骆思恭左右瞧了一眼,小心翼翼的说道。显然经过了短暂的思考,他已经认可了杨肇基的看法。 "很简单,查一查兖州知府就知晓了。" 杨肇基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他知晓兖州知府在此次动乱中扮演着多么重要的角色。也正是因为兖州知府在徐鸿儒起义前的调令,才导致了诸县城群龙无首,让白莲教轻而易举的拿下了几座县城。 "来人,去知府衙门给本官查,赶紧查。" 骆思恭的脸上闪过一抹急切,迫不及待的朝着门外吩咐。如果一切都像杨肇基猜测的那般,那么兖州知府那里一定还有还没有来得及消灭的证据。 毕竟在大军一进城的时候,他们就正式接管了知府衙门。 ... 没有让二人等待太久,仅仅是半个时辰的功夫,百户赵吏便火急火燎的来到二人身前。也不多言,径自从怀中掏出了许多封书信,交给了骆思恭。 迫不及待的掀开书信,快速的翻阅着,只是少许几眼,便令得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呼吸急促,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了起来。 身旁的杨肇基一瞧骆思恭的神色,便知自己所料不差,这泰兴王果然有问题。 "将泰兴王给本官拿下,押解进京,交予皇上发落。" 骆思恭猛地将手中的书信扔掉,语气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杀意。 第226章 幕后黑手 山东兖州白莲教起义来的快,去的也快,就如去年的西南土司反叛一样,从开始到结束仅仅持续了不足半月的时间,便彻底画上了句号。 京城这边刚刚收到白莲教起义的消息没有几天,叛乱被镇压的消息就传到了京城。除了最开始的两天,在市井之中引发了些许讨论以后,关于山东的这场动乱就再也没有引起过任何讨论了。 白莲教起义而已,朝廷镇压成功不是再正常不过了?白莲教在凶能凶的过辽东的建奴?没有建奴厉害,那说个屁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京中的百姓们渐渐的恢复了往日的自信,恢复了对朝廷的信任... ... ... "臣,骆思恭见过皇上。" 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跪伏在乾清宫暖阁的丝绒地毯上,神色轻松的向朱由校行礼。 与数日前不同,此时骆思恭的心中满是激动。 声势浩荡的白莲教起义,居然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镇压了,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起来吧,一路辛苦。" 朱由校的脸上同样有着掩饰不住的笑意,他也没想到胜利来的如此之快,远超他的想象。 "骆卿,快将此中情形,详细与朕说来。" 刚刚唤起骆思恭,朱由校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虽然他昨日便收到了朝廷大军收复兖州全境,叛军贼首徐鸿儒伏诛的消息,可是其中具体发生了什么,他还不曾知晓,只知道袁可立的登莱镇在其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在杨肇基到达兖州之前,便将白莲叛军击溃,着实让他惊喜了一把。 因为消息太过于振奋人心,朱由校整整激动了一夜,都没有丝毫睡意,可是将皇后张嫣给折腾惨了... "皇上,请传唤鲁王旁听。" 出乎朱由校的意料,骆思恭并未即刻回话,反而是让朱由校请出鲁王旁听。 顿时,朱由校脸上的笑容一顿,果然如他所料吗,此事背后还是有鲁王参与。 深深的瞧了一眼骆思恭,朱由校朝旁边的王安点了点头,示意将鲁王传唤进宫。 "鲁王参与了是吗?" 趁着王安去传值的当头,朱由校快速的问出了心中的问题,声音有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倘若鲁王真的参与到了其中,不管他的身份有多高贵,政治地位有多么特殊,他都不会放过鲁王。 不过更令朱由校意外的是,骆思恭反而颇为意外的瞧了一眼朱由校,并非常肯定的摇了摇头。 "截止到目前,臣未查到鲁王爷参与其中的证据。" 骆思恭的一番话,令朱由校彻底摸不到头脑了,倘若与鲁王无关,那为何要传唤鲁王旁听? 不过不等朱由校再次提问,骆思恭便是脸上带笑,劝朱由校稍安勿躁。 见状,朱由校彻底没了脾气,冲着骆思恭一瞪眼,便气呼呼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他倒要看看骆思恭这是唱的什么好戏。 ... "臣朱寿鋐,见过皇上。" 过了没多久,气喘吁吁的鲁王进了乾清宫暖阁,瞧这样子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赐座。" 朱由校示意王安为鲁王搬来椅子,令其就坐。 随后便扭头看向一旁的骆思恭,示意他开始表演,他倒要看看骆思恭这是在整什么把戏。 "鲁王爷,卑职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 鲁王朱寿鋐听到骆思恭的自称,顿时一惊,心里大概猜出了今日朱由校召见他的用意,估摸着是山东有结果了。 "卑职奉皇命调查山东兖州叛军叛乱一事,现有几件事不明,请王爷配合。" 骆思恭的态度放得很低,言辞非常客气。 "指挥使客气了,本王一定知无不言。" 朱寿鋐的胖脸上闪过一抹急切,冲着骆思恭点了点头,他也想快速的洗白证明自己。 他还记得进宫之前,刘和曾向自己叮嘱:"王爷,进宫以后,一定知无不言,不要有任何犹豫与隐瞒。" "鲁王爷,敢问平素与泰兴王往来频繁吗?" 出乎暖阁中所有人的意外,骆思恭没有针对鲁王,反而提到了一个新的人物,泰兴王。 听到这个名字,端坐于案牍之后的朱由校便是眉头一皱。 "少有往来。" 听到骆思恭提到自己的弟弟,鲁王朱寿鋐有些意外,不过没有犹豫多久,便脱口而出。 事实上虽然泰兴王朱寿镛乃是他一母同胞的弟弟,但是两人关系并不和睦,甚至有些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第227章 请诛泰兴王 "到底怎么回事,说明白点。" 安抚住有些激动的鲁王,朱由校示意骆思恭不要再卖关子了。 "皇上,经过锦衣卫查明,泰兴王朱寿镛才是此次叛乱的幕后黑手。白莲教叛军所拥有的制式铠甲也是通过泰兴王的门路而流入了兖州。" "臣等在兖州知府衙门处,查获了大量兖州知府与白莲教教首徐鸿儒的书信往来。甚至在泰兴王府内查获了尚未来得及销毁的,泰兴王与徐鸿儒往来的书信。" 骆思恭简单的一句话,揭开了此次叛乱的谜底。 解释了数量众多的制式铠甲,是如何流入兖州府的。 鲁王朱寿鋐听到此话,嘴巴微微张开,满脸的不可思议,自己的胞弟居然是此次叛军的幕后黑手。 他有心想为自己的胞弟争辩两句,虽然平素没有往来,但终归是一母同胞。可是还未等到他开口,便想到刚刚骆思恭曾言明,泰兴王将妄图将脏水泼到他的身上,他便熄了这份心。 "制式铠甲的源头呢?查到了吗?" "泰兴王交代了吗?" 朱由校并没有满足这个答案,一个泰兴王远远不足以平息他的愤怒。 "泰兴王一口咬死,此事与他无关。" "虽然没有切实的答案,但是种种证据,都指向了南京..." 听到这里,朱由校不由得阵阵冷笑,都到了这份上这泰兴王居然还不老实交代。显然是还抱有幻想,希望真正的幕后黑手能伸出援手。 "皇上,碍于皇明祖训,锦衣卫也无能为力,但是至少泰兴王与白莲教起义脱不开关系。" 骆思恭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声音中有些许苦涩。 明太祖朱元璋规定了,宗室藩王享受卓越的地位,即便是犯罪了也不能用刑。 "无妨,朕会一个个收拾。" 朱由校轻吐一口气,声音中的杀意充斥着整个暖阁。 "皇上,鲁王府出了这等乱臣贼子,本王有失察之责,臣请削去鲁王府封爵,以儆效尤。" 正当朱由校暗自沉思的时候,有些肥胖的鲁王重新跪倒在了地上,向朱由校进言。 "鲁王此言严重了,你也听到了,此事与鲁王府无关。" 朱由校扭过头,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向鲁王朱寿鋐说道。 看到朱由校脸上的笑容,鲁王朱寿鋐有些肿大的身躯微微一颤。 "臣请削去鲁王府封爵。" 朱寿鋐没有理会朱由校,只是一味的重复着。 这也是他进宫之前,老太监刘和向他叮嘱的。 瞧着朱寿鋐认真的样子,朱由校第一次认真打量起眼前的这位有些肥硕的亲王,莫非此前是他小瞧了这位鲁王爷,鲁王此前一直是在扮猪吃虎? 毕竟此事与鲁王府无关,鲁王又自请削爵,倒是让他不好借此事大肆追究了,毕竟依着他的念头,是打算将鲁王府整个连根拔起的。 "鲁王言重了,朕不是那薄恩寡情之人。此事与鲁王府无关,不至于此。" 听到此话,鲁王并未有任何放松,反而依旧是十分认真的说道:"皇上,不重罚不足以震慑诸王,臣请削爵。" 此时暖阁内的鲁王,俨然是一副贤王模样,一心在为朱由校考虑。 "皇叔祖,朕说了此事与鲁王府无关,不至于此。" 朱由校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也是第一次起鲁王为皇叔祖来。 听到这里,鲁王的心神狂跳。 "皇上天恩,鲁王府无以为报,臣愿献出土地三万顷,白银五十万两。" 又是重重的一叩首,朱寿鋐再度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如此丰厚的条件,倒是将朱由校弄得有些手足无措,他也没料到眼前这位看着有些憨厚的鲁王居然有如此大的手笔,大手一挥便是三万顷土地。 目的便是以退为进,保住鲁王府的爵位。 "哎,皇叔祖来一次北京不容易,这次就多住些日子。" "王安,将太医院的那些太医们叫来,给皇叔祖看看身子。" 朱由校没有理会鲁王的话,反而是提起了新的话题。 跪在地上的鲁王朱寿鋐也明白了朱由校的用意,心中如释重负,看来自己是保住了这鲁王府的爵位。 "皇上说的是,本王一直想请太医来给本王瞧瞧身子。" ... ... 就在朱由校与鲁王在暖阁奏对结束的第二天,一则消息也在北京城中不胫而走。 泰兴王朱寿镛乃是此次山东白莲教起义的幕后黑手。 一时间,朝野上下都在讨论着泰兴王,文武百官全都义愤填膺,各自上书,请求朱由校即刻诛杀泰兴王朱寿镛。 由于上奏的人太多,一时间颇有些洛阳纸贵的意思。 "大伴,你说这些人是真心还是假意。" 朱由校有些疲惫的将手中的奏折放下,扔到了一旁。 他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多少封劝他诛杀泰兴王的奏章了。 王安听到朱由校的话,苦笑了一声,不敢言语。此等乱象,即便是他也瞧出了不对劲,这些大臣们的反应实在是也太大了些。小说 "千夫所指啊,泰兴王这是死得其所啊。" 朱由校冷笑了一声,揉了揉自己有些发酸的太阳穴。 文武群臣们上一次这么齐心协力做一件事,好像是内阁首辅刘一燝率领群臣劝谏,请朱由校将辽东经略熊廷弼撤职查办。 "这些御史们也就算了,朕就想不明白,此事与你们这些武勋有什么关系。" 狠狠的一拍桌子,朱由校再也掩饰不住心中的愤怒,不住的咆哮。 "皇上息怒。" 王安吓了一跳,连忙跪在地上。 "大伴,朕真的不理解,所有人都能看清此事并不简单,可是这满朝文武却几乎都在装瞎,几乎没有人去追问制式铠甲的来源,都在劝说朕早日诛杀泰兴王,你说朕怎能不怒。" 说到这里,朱由校心中的怒火更甚。 除了孙承宗,毕自严等少数心腹,几乎所有人都在劝谏朱由校尽快诛杀泰兴王,早日结案。 "这满朝文武都在拿朕当傻子啊。" 朱由校压着声音在喉咙中低吼了一声,全然不复往日的镇定模样。 "他们不是让朕杀泰兴王吗,朕就听他们的。" "传旨,诛杀泰兴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