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家属院:我怀了糙汉三个崽》 第1章 惨死后重生了 乌漆抹黑的蒙古包中,热浪翻滚。 姜晚婉饱满的唇边难耐的溢出一声:“……痛……放开我……” 她不是死了吗? 怎么还会疼? 身上好重,还很硬,水深火热中,她快窒息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说的话,身上游走的手忽然停下了,男人粗重的喘息声越发浓,热气打在她耳边。 一阵冷风掀开布帘吹了进来。 姜晚婉清醒几分,睁开眼睛。 她看到面前有个人,只是模糊的身影,高大,健硕,头发有些长,很乱。 这、这、这…… 这怎么如此熟悉? 男人看她醒来,牙齿咬出了血腥味,克制着自己的抱着姜晚婉,忍得全身发抖。 风越吹越大,姜晚婉越是清醒。 清醒过后,她心里万分复杂。 她重生了! 重生到家破人亡后的一年后,爹没了,娘改嫁大伯了,弟弟和她天南海北,各下放一处。 她所处的位置是偏远的内蒙,察喀尔生产队。 身上压着她的,是堂姐姜怜特意给她找的,察喀尔生产队最穷的一户人家里面,身世最不堪的哑巴男人。 解完药,立马就有人来抓奸,还会有人从她包裹里面搜出春药,她一个从四九城下放来的知青,即将背负浪荡到下药害人的名声。 转折是。 哑巴男人会帮她顶罪,认下是他下药,藏药,做了这一切,只为娶姜晚婉。 失了身,姜晚婉只能被迫嫁给他,婚后她又情不自禁地和张知青搞上了。 张知青说有办法带她远走高飞,过好日子,她心动了。 跑了! 刚跑出去就被张知青卖了做扭花女! 她拼死不从,咬了舌头,划烂了脸,人家瞧不上她,折断她的手脚让她乞讨要钱,每日吃不完的烂饭,喝不完的泔水。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十几年,她可算要死了。 死之前姜晚婉觉得自己这辈子……做人真是狼心狗肺,牲口都不如! 可她忏悔没多久,堂姐姜怜找来了。 告诉她了一个事实。 其实姜晚婉本不该如此。 她不仅不该如此,还应该大富大贵! 变成今天这样,都是姜怜聪明至极,手段了得,用了不知道什么秘法把她俩的命格给调换了。 姜晚婉背负的是姜怜的命格。 她的善心,富贵,未婚夫,智慧,都被姜怜抢了! 姜怜不仅抢了她的一切,还替她爹把姜晚婉亲娘搞到手了。 简而言之,就是姜晚婉她娘改嫁的人就是姜晚婉的亲大伯,姜怜的亲爹。 姜怜光抢可是不过瘾的,还替姜晚婉规划了十几年的乞讨人生路。 但她看到姜晚婉要咽气了,还是不甘心。 因为百密一疏,姜晚婉的人生中,竟然还有人在乎她。 没错,就是那个被姜晚婉抛弃的哑巴丈夫。 那男人是个厉害的人物。 不过十几年,从一个放羊插秧的土包子,入伍两年当团长,这几年又成为跨国总裁,金融链遍布四九城,混的比姜怜的男人还牛逼几百倍。 这样的人,终身未娶,每次采访都要贴图寻找爱妻姜晚婉。 不甘心归不甘心,终归是她姜怜胜利了! 姜怜对姜晚婉绽开一个得意的笑容,笑着送她上路。 怎么会……这样…… 他…竟然一直在找她? 姜晚婉听完,一口陈年老血呕上来,活生生气死了! …… 许是老天爷看她过得惨,让她重生了。 姜晚婉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 姜怜! 这辈子! 你甭想霸占我的好命格! 昨日种种,我怕必让你亲尝! 姜晚婉声音是非常软绵的,哭起来气弱弱的,可怜巴巴,更何况,她是真的伤心了,哭声也透露着无尽的哀伤。 压在她身上的男人瞬间手忙脚乱要退开。 姜晚婉一把搂住他,胡乱地凑过去亲他。 喉咙,有些扎人的下巴,眉心,最后找到他的唇,把自己贴了上去。 男人愣住了! 结实饱满的肌肉紧绷到一起,比石头还硬。 活生生像是被雷劈了一道。 但他可是个男人,哪里经得住如此撩拔,迅速反客为主,把姜晚婉亲得气喘吁吁。 ……关键时刻,男人放慢了速度,卡在关口,腰间戳了戳,用行为询问姜晚婉,真的可以吗? 姜晚婉攀着他肩膀的手用力:“……我想要你。” 一句话。 姜晚婉体验了比上辈子还长久的快乐。 结束后,外面隐隐要亮了。 男人把姜晚婉紧搂在怀里,像是捧着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 姜晚婉额头上溢出来细细的汗丝,打湿了鬓角细软的发贴在脸上,呼吸轻喘,面颊潮红,活像是草原上的萨日朗花成精了,出来魅惑男人。 她强撑着一口气,要名分:“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要对我负责。” 不说,他当然会负责。 说和不说的区别是,姜晚婉想证明自己是自愿的。 男人抱着她的动作僵住。 姜晚婉没打算等他给个回复,毕竟是个哑巴,不能为难人家。 她抬起头,想看看他的表情,是震惊,还是高兴? 就在她要抬起头的时候,头上传来男人低哑生涩的话:“负、负、负……我负!” 姜晚婉:“?” 这回轮到她僵住了。 “你不是个哑巴吗?” 这话问得直接。 男人……也就是沈行疆,他揉了揉姜晚婉的头发:“我……不是哑……巴……” 姜晚婉:“……” “那你为什么装哑巴啊?我下放那天就是你开拖拉机去接我们的,当时我问你喝不喝水,你不说话。” “后面我们知青点房顶塌了,你去补房顶,我和你说话,你也不理我。” “昨天晚上,林有双把我们骗到这来,我问你怎么回事,你还是不说话,我认识你少说也有一个多月了,见面次数没有八次也有十次,但是你从来没和我说过话!” 这可不是几次的事,是她十几年的认知里,沈行疆就是个哑巴。 姜晚婉推开他,沈行疆放了一点力气,但是没有全放开。 姜晚婉爬起来一点,手肘撑起身体,沈行疆躺在被褥上,她在上,目光如炬的审视着男人,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她有信心问出来。 因为沈行疆婚前婚后对她千依百顺,干什么都行。 如果这不是1975年,而是商周时期,沈行疆定是个大昏君。 草原远处,天泛起鱼肚白,晃神儿的功夫就更亮了,刚刚是有些青白偏黑的光线,现在就是月辉白了。 是能看到皮肤颜色,形状轮廓的。 沈行疆看了眼姜晚婉锁骨下方,喉咙滚动了一下。 继续装哑巴。 姜晚婉:“?” 她咬了下牙,勾着惑人的笑容:“沈行疆你快说,到底为什么装哑巴?” 第2章 你愿意娶我吗 沈行疆眼神晃了一下,嘴巴闭得死紧。 但不管姜晚婉怎么问,这男人死活不开口。 姜晚婉心里都要怀疑,刚刚是不是错觉,幻听了。 她又问:“你会娶我吗?” 沈行疆回答得干脆,语气带着急切:“娶!” 生怕姜晚婉不信,沈行疆拉着她的手:“现在……就……去说。” “你…要什么?” “我买了……提亲……” 姜晚婉嘴角微抽。 好样的,不是她的错觉。 沈行疆不想回答那个问题。 她泄了口气,算了,人家不想说何必强迫呢。 她起来被子滑下去一些,受了冷风咳了声:“咳……” 沈行疆如临大敌,他捞起被子把姜晚婉裹得严严实实的。 姜晚婉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罢了罢了,他装哑巴肯定不是为了害她。 她窝在被子里,眯起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 论长相,沈行疆生得非常不错。 眉目深邃,睫毛长得逆天,唇红齿白,皮肤也不黑,连小麦色都算不上,衣服下面甚至有些偏白。 因为……他是半个汉人。 听说他娘是个非常漂亮的汉族女人,迫于生计嫁给他爹,生下沈行疆没多久就跑了。 他的身世,生产队三岁小孩儿都可以拿来嘲笑一番。 姜晚婉把头埋进他胸膛上蹭了蹭:“沈行疆啊,有人想害我,等下要来抓奸呢,你快收拾下东西,等下来不及了。” 这次比她上次经历的还要久,浪费了不少时间。 听闻此言,沈行疆沉了脸。 姜晚婉要是现在看见,就会发现男人现在的神情可不是在她面前的老实憨厚,而是藏不住的狠戾。 察喀尔生产队位于内蒙与东北交界处,草原连着黑土地,有草原,河流,也有庄稼地。 因此,生产队划成后,这边就不怎么住蒙古包,改成建房子,垒土炕了。 这处荒废的蒙古包,就是以前被遗弃的蒙古包。 昨天林有双骗她,说自己抓了只野兔子,她们来这边烤。 苏家出事后,千金大小姐姜晚婉别说野兔子了,老鼠毛都没见过一根,早就馋死了,馋的她喝了林有双倒的水,就跟她过来吃兔子。 兔子没吃到,她却被吃干抹净。 姜晚婉呲牙列嘴的穿好衣服的功夫,沈行疆已经穿好自己的衣服,把蒙古包打扫的干干净净,被褥上的痕迹被他撒了一把土,湿了的地方碰上土,就脏了,看不出什么。 这套被褥也是林有双特意准备的,怕姜晚婉这个大小姐接受不了地面硬,房事上不够投入,万一跑了就坏菜了,所以弄了个被褥提前铺在这里。 姜晚婉后面也知道林有双干的这件事。 她看着被褥,太阳穴跳了跳。 还真是姜怜的一条好狗。 收拾完,姜晚婉拉着沈行疆要离开:“林有双怎么把你骗过来的?” 沈行疆:“她说……你想吃……兔子……” 姜晚婉脚步一顿,不敢置信的回过头。 “所以?” 沈行疆:“我来给你送兔子。” 姜晚婉:你比我还好骗啊! …… 与此同时。 知青林有双一大早发现自己的好友彻夜未归,又恰好发现好友的包里藏了一包春药。发现了这些,林有双马不停蹄找到队上的大队长、妇女同志、红卫兵、会计、记工员……等等,当着几十号人,哭哭啼啼的说:“我好害怕,我怕姜晚婉拿了药去害人。” 姜晚婉若是听到这话,必然是给她几个大耳瓜子的。 你特娘的,亏你口口声声说什么小姐妹,好姐妹,那小姐妹一夜未归,不担心她是不是被人欺负了,反而怀疑她出去和男人搞? 在这个民风淳朴又封建的年代,林有双的话无疑是扔了个炸弹,把众人炸的片甲不留。 林有双迈着矫健的步伐领路:“她骗我她想吃烤兔子,我真的以为她出去吃烤兔子了,谁知道她包里还藏着药,她一个小姑娘,随身带着这种药肯定存心不良……” 随行的人一半是被炸来的看热闹,一半是准备批斗的,纠正大队风气。 大家听后,眼睛比刚才又大了一圈。 只有大队管事的忧心忡忡。 妇女主任葛红玲为人冷静,听完林有双的话,插嘴半句:“这事还没定夺,不见得是这样。” 林有双皱了下眉,晃了晃手里的春药。 “药都在这呢,还能有假吗?” “我以前就是没说,其实姜晚婉那个人真不行,早就和队里的人看上眼了……诶……我不妨告诉你们吧,那个人就是沈行疆,等下你们就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了。” 她也留了个心眼,提前把沈行疆说出来,增加这件事的真实性。 出了生产队,顺着北部的草原走了十几分钟,看到了林有双口中的蒙古包。 空旷的草原,老旧的蒙古包,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到……同行的小年轻见景脑补一番,脸皮臊得慌,怎么不肯上前。 林有双想到抓奸就蠢蠢欲动,她冲上去一把撩开了帘子,浓烟扑面而来。 “咳咳咳!” 她被里面的味儿呛得直咳嗽。 怎么回事? 难不成姜晚婉娇气嫌弃这边冷,还生火取暖了? 真是……咋没矫情死她! 沈行疆可真够惯着她的! 大姑娘林有双往里面探头一看,愣住了。 “怎、怎么会?” 怎么会只有姜晚婉一个人呢? 蒙古包里,姜晚婉手里拿着一根棍子,棍子上串着一只兔子,兔子被火烤得噼啪作响。 林有双的心也跟着噼啪作响。 不可能啊,她明明亲眼看着姜晚婉喝了那杯有问题的水,又亲自目送沈行疆上山,怎么会……这不是万无一失的事情? 没错,林有双这个计划,对付上辈子的姜晚婉,的确是万无一失。 上辈子她脑子不大好使,人虽然娇蛮,但发生了此等不光彩的事情,第一反应想不到别人害她,只顾着打沈行疆。 俩人在蒙古包里拉拉扯扯,噼里啪啦的,那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可便宜了林有双,带着人一抓一个准! 可她重生了。 姜晚婉拿着兔子,挑了下眉。 世上什么都好抢,但是那张脸已经定型了,不好抢了,姜晚婉被换了命格以后,顶多长了点痘痘,仍旧是漂亮的万众瞩目。 这么漂亮的脸,面无表情地挑了下眉。 林有双见此,心里突突的,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视线向下,那只兔子被剥了皮,除了离火最近的地方,其他位置还是红彤彤的,渗着血的……林有双好似疯了,她竟然觉得,那只被烤的兔子就是她。 “里面怎么样了?” 伴随着这句有些急切的问话,葛红玲也探头看了进来。 第3章 林有双你完了 “啊!” 姜晚婉忽然夸张地叫了声。 叫声十分复杂。 心虚、惊讶、无地自容混杂其中。 外面跟来的人只能听个声,听到这声,小年轻脸皮红透了。 不说别人,且说这新上任没几年的大队长张红日都忍不住搓了搓耳朵:“红姐里面……里面咋样了?” 群众们红着脸,两个手互相插在袖子里,齐齐竖起了耳朵。 是啊,咋样了? 那个谁把那个谁咋样了? 俩人穿没穿衣服啊? 是不是还没起来呢? …… 唯二能看到里面画面的葛红玲脸色变得非常不好,她让开位置,冷声说:“你们自己过来看吧!” 张红日嘴巴啧了声。 “红姐这不好吧!” 抓奸呢! 闹着玩呢吗? 他个大老爷们万一看到不干净的画面长针眼怎么办? 葛红玲眼神冷嗖嗖地瞪了一眼林有双,又瞪了一眼张红日:“能看,过来吧。”他娘的,她就不怕长针眼了吗? 张红日是个人精,不然能年纪轻轻做到大队长吗?瞧着葛红玲话里有话,她眼睛不瞪里面的人,反而瞪着林有双,心里有了自己的小九九。 他板着大红脸走过去。 又又又一个往里面探头看。 蒙古包很破旧了,白色的帐子内部泛黄,布满了尘土,尖顶部分结着蜘蛛丝,不要的桌子敞着腿倒在地上,一团被子散在桌角旁,地中央夹着火堆,漂亮到不食人间烟火的姑娘拿着根棍子,棍子上串着兔子,红着眼睛,惭愧地望过来。 姜晚婉咬了下唇,眼泪滴溜溜顺着脸滚下去。 “对不起大队长,我……我真的太馋了,我想吃烤兔子。” 说起姜晚婉惊人的演技也不是说来就来的。 这可是在桥洞底下,人多的商场门口,火车站门口,还有长途大巴车上,一点又一点,慢慢又慢慢……练出来的。 哭不好,装不好,是要不上饭的。 姜晚婉哭得悲,哭得惨,哭得双眼通红,有种我知道我错了,你可以骂我,但是我知道你们过来,肯定是林有双告发的我,我现在吃兔子被抓了,又被人背叛了。 我错了,但是我也是受害者。 在姜晚婉专业技能满分的攻势下,张红日觉得吧……是吧……听说她是京城来的,还是什么四九城姜家的大小姐,以前要风的风要雨的雨……诶,来这边受苦受难,馋得慌了,所以才薅了社会主义的兔毛。 并非张红日和葛红玲网开一面,心慈手软。 怪就怪,姜晚婉只是吃个兔子,你林有双竟然告发她和沈行疆私通! 原本大队要遭受知青和队员未婚先搞的冲击,现在化为了偷吃兔子。 风险降低了,姜晚婉隐晦地立了一功。 林有双呢,张牙舞爪,信誓旦旦带大家来抓人,最后暴露了自己的自私歹毒,风气不正,怒火就集中到她身上了。 至于林有双为什么要干这么蠢的事。 大家不太关注。 这玩意有智商成分,万一林有双就是个纯傻逼呢? 张红日亦是冷哼声,平时笑呵呵的脸爬满了霜:“林有双!这就是你说的姜知青和沈行疆偷情?” 群众:哦?还有反转? 林有双早就傻了。 咋回事啊? 昨晚上她明明下了药的,姜晚婉怎么能好端端在里面偷吃兔子呢? 对了! 林有双指着姜晚婉红着眼睛说:“兔子!你们看,这兔子就是沈行疆送过来的!” 张红日冷笑。 葛红玲咬牙。 咣当一声。 姜晚婉手里的棍子从白嫩的手心滚了下去,砸的火星子炸了一下,她不敢置信,摇摇晃晃,如风中残烛般站了起来。 她指着林有双的手,都透着被饿惨了的无力感。 “林有双你、你怎么能和大伙儿说我偷情呢?” 她抹了把眼泪:“……这兔子明明是我昨晚上自己抓的!” 姜晚婉看着自己的手心:“我抓了一晚上,跑了一晚上,我快累死了,我还想着烤好了把四个兔子腿都给你,你可好,你竟然举报我!” “不,你还污蔑我!” 张红日听到姜晚婉要拿出四个兔子腿给林有双,咧了下嘴:“你听听人家……诶!” 葛红玲脸色更冷了:“林有双,这里只有姜晚婉一个人,你还想怎么狡辩?” “你们是一起从四九城下放来的知青,人前好的和一个人似的,人后你就是这么对她的!” “大队长,我觉得林有双这个人心术不正,作风有问题,我申请组织教育她,把今天的事情记录到她档案上,和京城那边也要反馈下,必须严加处理!” “至于姜知青。”葛红玲眼中划过一丝怜悯,“姜知青有错在先,但也怪她信错人,这件事她也是个受害者,名声受累……就写个八百字检讨书吧。” 她没说没收兔子的事。 张红日也这么想的,攥起拳头放嘴边咳了咳。 这可是说大事的必备动作,群众们向他看过去。 张红日绷着脸:“……葛主任说得对,就这么办。” “乡亲们,姜知青只是饿了馋了,想烤兔子吃,还想把烤完的兔子四只腿卸下来给林有双吃,林有双不仅不感恩,反过来还污蔑姜知青。大家要引以为戒,不要听过,看过,学着做!这是不好的行为,你们要约束好自己的行为,不要给咱生产队抹黑,不然汉人生产队会笑话我们老蒙古不懂规矩!” 结尾这句,让大家的怒火又上了个层次。 林有双彻底傻了! “大队长你们听我解释,你们想想,我明知道她烤兔子,我为什么把你们带过来?我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不等大家去猜疑此事,姜晚婉从里面出来了。 她穿着京城款式的时髦衬衫,下面是条牛仔裤,外面套着白色大衣,红着眼睛,脆弱不堪地出现在大家面前。 姜晚婉悲痛至极地捂住胸口:“你够了!” “有双,你不要再狡辩了,我都听不下去了!” 林有双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大姐咋俩到底谁在狡辩啊,药是我下的,人是我撮合的,我就不信你俩一点事没有? 第4章 沈行疆身材好 经林有双提醒,大家也觉得这个事儿,不合乎常理。 但,大家决定先听听姜晚婉怎么说。 姜晚婉咬了下饱满红润的唇,桃花眼中泪花闪烁,悔恨不已:“我就不该把我和沈行疆准备申请结婚的事情告诉你,你是不是以为,我昨天过来是和沈行疆一起吃兔子?” 群众:哦? 准备结婚!!! 林有双倒吸口凉气:“这特码的不是我以不以为,这就是事实!” 茶,可真是口好茶! “大队长,葛主任,我刚看到屋子里面有被褥,她只是想吃口兔子肉,至于把被褥枕头都搬过来吗?” 姜晚婉低着头,在人看不到的角落迅速扬起嘴角又落下,楚楚可怜的抬起头。 “是有啊,可那被褥枕头不是你给我铺的吗?” 葛红玲点头:“没错,咱们条件有限,大家的被褥都是登了记的,里面是谁的被褥一查便知。” 穷,也有穷的好处。 林有双想过自己可能是不干好事出车祸死的,或者被水淹死的,万万他妈的没想到,被自己的被褥枕头先钉死在了耻辱架上。 早知道事情就不应该做的那么周全,咋不隔死她。 狡辩的话已经没了。 她认输! “行,我认输……等下?你刚说什么?你要嫁给谁?” 林有双眼睛刷的亮了。 她刚刚听到了啥? 姜晚婉心中冷笑:“我要嫁给沈行疆。” 睡都睡了。 这男人,这辈子,还是他的! 她可看不得这男人打光棍。 林有双合上了差点掉地上的下巴,张红日看她不说话了,挥了挥小胖手,人群里出来两个壮汉把她带走了,送到大队去写检讨,接受批评再教育,重树良好风气。 林有双走了几步,吸收完姜晚婉的话,忽然仰天长笑。 “哈哈哈哈!” 绕了一圈,姜晚婉竟然还想嫁给那个哑巴! 真的是,真的是!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批评就批评,这件事办成了,和姜怜有交代,她回城的计划,指日可待。 林有双被押走了,群众们也走了。 大家想看林有双挨批,也想和沈家求证下,是不是真的准备结婚了? 沈家那么穷,穷得叮当响的,竟然还能娶到漂亮知青? 虽说知青成分有问题,可她性格肯定也不好相处啊,多娇气啊,找个日子过得去的人家还成,沈家那么穷,肯定留不住。 不过大家还是期盼姜知青嫁到沈家。 因为她们想看看,那日子会是如何的鸡飞狗跳,大部分人都为沈家捏了把冷汗,觉得肯定过不下去。 就怕啊……这姜知青也和沈行疆他娘一样,半路就跑了! 沈行疆真可怜,娘跑了,媳妇儿也跟人跑了。 怕不是老沈家风水有问题,咋总跑媳妇儿呢? 葛红玲没走,她进去把兔子给烤熟了,烤得金黄酥脆,烤完了递给等在一边的姜晚婉。 “吃吧。” 烤完兔子,葛红玲拍拍手站起来。 姜晚婉拿着兔子站起来:“主任,你不吃吗?” 葛红玲摇了摇头:“我不馋。” 姜晚婉:“……” 哈、哈哈、哈哈哈…… 葛红玲没有马上离开,她上下打量了几眼姜晚婉:“姜知青,行疆是我看着长大的,是个好孩子,你如果想和他结婚,以后好好和他过日子。他很聪明,你要是能定心和他好好过,以后的日子未必不会大富大贵。” 这人对沈行疆还挺好的,姜晚婉收起笑容,正色道:“葛主任你放心,我是真的喜欢他。” 看她认真保证,葛红玲笑了。 无他,从打她派沈行疆开拖拉机去接这帮知青回来,她就看出来了,眼里向来没有女人的沈行疆,对眼前的小丫头一见钟情了。 别人猜不到,她能猜到,这兔子肯定是那傻小子抓的。 但她没问。 “吃吧,大队一堆事,我先去处理。” 姜晚婉点头。 葛红玲走了,她坐下来吃兔子。 “诶……” 把林有双这关过了,她的神思才慢慢回笼。 还是有些不真切的感觉,毕竟昨天……她才被姜怜抓着头发炫耀了一番,气得两眼凸出来,恨不得和姜怜同归于尽,不甘,悔恨,恨不得杀了她,可又没有一点力气,她当时的恨意比恶鬼都凶。 真是活生生气死的。 经历这些,她重生了,那股怨气可没散。 她咬了口兔子,情绪渐渐稳定下来,脑子也异常的清楚。 怪不得这两年她记忆力忽然衰退,身体虚弱无力,莫名烦躁,看谁都不对,不是想骂人就是砍人,原来这些都不是她自愿的。 嚼着兔肉,姜晚婉又想,这命格该怎么换回来呢? 凭她自己肯定不行,她不会看命看风水,还是要寻个厉害的大师,此事急不来……她又想,自己该怎么报复姜怜,一秒钟想出无数个办法。 各种念头都想了一圈,她眼睛无意间瞥到了角落的被褥,思绪就被带偏了。 沈行疆身材真好。 沈行疆力气真大。 以前咋没发现他那么温柔,对她那么好呢? ……沈行疆就是个放羊的小子,他日后怎么就那么了不起呢? “想什么呢?” 男人冷不丁询问。 姜晚婉脑子一热顺嘴回答:“我在想……沈行疆怎么就飞黄腾达了呢?” 空气异常安静了下。 姜晚婉:“!” 她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男人,正是沈行疆,他好像不一样了,头发修剪过,立正了很多,胡子也剃了,下颚线更加清晰精致了,衣服也换了,不是平时见他穿的破破烂烂的衣服,而是一件看着也很旧,但没有破洞的蒙古袍,衣服是黑色的,腰间的腰封绣着图腾。 还别说……就这么简单捯饬了下,这男人帅得简直让人喷鼻血了。 姜晚婉紧张地看着手里的兔子,薄薄的脸皮红得快要滴血。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忽然捯饬成这样是为了谁,姜晚婉心知肚明,心里掀起了蜜糖的海浪,甜滋滋的。 可真是见到活孔雀开屏了。 沈行疆看她瞅傻了,伸手把姜晚婉嘴边的油渣擦掉。 “有一会儿了。” 他单膝蹲在她面前,黑如墨玉的眼睛盯着她,像是看到了猎物,眸子都是烧起来的。 “你刚才说……我飞黄腾达?” 第5章 他上门提亲了 姜晚婉不一小心就把老底交代了几分,她故作镇定地抿了下唇:“葛主任说你很有能力,以后会有出息。” 沈行疆粗粝手指捧过的地方隐隐发烫发红,红色像胭脂入水般很快扩散开,没一会儿,整张脸都红了。 小姑娘娇嫩的脸百里透着红,赛过江南初荷顶端那一抹春色。 葛主任还说过,沈行疆非常聪明。 ……聪明的沈行疆一眼看穿了姜晚婉在撒谎。 “你希望我飞黄腾达吗?” 他的汉语生涩,但声音好听,听着不别扭,还有点形容不出来的磁性。 姜晚婉真心实意道:“基于健康,安全,不累的情况,我是希望你飞黄腾达的。” 她重生了,不会像上辈子一样离开,她的改变会引起很多变化。 沈行疆的人生轨迹,可能不会像上辈子一样。但不管什么样的日子,她姜晚婉都认了,只要他始终如一,她绝对不离不弃。 梦寐以求的人就在眼前,诚恳地希望他健康安全地飞黄腾达。 沈行疆的心一软再软。 如果她想,他可以拼尽全力,让她如愿。 两人这么对着,姜晚婉觉得自己快烧起来了。 沈行疆的存在感太强了,更何况,昨天他们可是胡闹了大半夜,本身就没什么了解,还做了那么亲密的事,又做了那么久,纵使姜晚婉多活了十几年,也扛不住他的视线扫射。 她把兔子递给他:“我吃饱了,你也尝尝。” 她给的,沈行疆自然不会拒绝。 他从兔子背后撕了一条肉,放进嘴里,吃东西慢条斯理,一点都没有昨晚上的迫不及待,难以自控,兔子明显不如姜晚婉合他的胃口。 他吃了几口:“剩下的晚上热了吃。” 姜晚婉觉得他没吃饱:“你再吃点吧?” “不用给我留很多,我也没那么爱吃兔子。” 沈行疆看她一眼,明显不信。 姜晚婉解释不清楚,又不敢说别的,譬如,我不喜欢吃隔夜的,过夜的,剩下的。 一是怕沈行疆觉得她矫情,二来,她……她怕沈行疆以后就不敢给她吃过夜的饭菜了。 沈行疆看她不说话了,起身,扶着她手臂将她拉起来,把棍子塞她手里,在她面前蹲下去,露出宽阔可靠的后背给她。 “上来,我背你下去。” 姜晚婉想说十几分钟路程自己可以走下去,但脑子又很快地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这样。 昨天的确太激烈了。 人啊,不能和自己作对。 姜晚婉乖巧地爬上去。 沈行疆沉默了下,才伸出手托住姜晚婉的腿,把她背起来。 姜晚婉视角忽然变高,惊呼问:“你多高啊?” 沈行疆:“一米九二。” 他心里庆幸,大队交粮的时候跟着去了,那边有人好奇他身高帮他量了下,不然他还答不出来。 一米……九二……她才一米六几啊…… 姜晚婉腿更软了。 沈行疆皱眉:“怎么了?” 姜晚婉摇头:“没、没事。” 走出蒙古包,外面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初秋了,草地青黄,风吹起来,草浪翻滚一层又一层,远处的生产队时不时传来羊叫声……惬意得说不出话来。 姜晚婉慢慢地把头靠在他肩膀上。 “沈行疆……你以后可要对我好。” 沈行疆:“嗯。” 他会对她,特别特别好。 出草甸,到生产队附近,沈行疆把姜晚婉放了下来,他们离了半米的距离往知青点的方向走去。 到了知青点。 有的知青在晾衣服,有的拿着书看,他们看到姜晚婉和沈行疆在门口说话,大家都放慢手里的动作。 尤其是一个叫张卫星的男知青,拿着书往门口蹭了几步,格外关心门外的情况。 姜晚婉看到了。 没错,这个瘦不拉几,戴着黑框眼镜,故作很有学识的男人,就是她上辈子的‘奸夫’张卫星。 除了林有双以外,怜家双狗里面,第二条好狗! 老天,姜怜到底抢了她多少气运和品格,竟然让她眼瞎地选择了张卫星! 戳瞎她算了! 沈行疆知道大家都在注意这边,不敢多留:“回去好好休息。” 姜晚婉耳尖红红的:“嗯。” 沈行疆:“明天来提亲,等我娶你。” 姜晚婉晃神了下,上辈子,他拖了半个月才来。 不过也是,她那时候那么不乐意,他又怎么敢呢。 “好,我等你!早点来哦!” 沈行疆克制着把她抱怀里亲两口的冲动走了。 他走以后,姜晚婉拎着兔子回住的地方。 知青点不大,前面是男知青,后院是女知青,林林总总十几个知青,女知青有四个人,住在一个屋子里。 林有双在大队里面接受批评教育,只有杜艳红和马春丽在。 姜晚婉和她们的关系并不亲近,不怪人家,她那段时间发疯的厉害,嘲笑人俩穿的是穷酸货,还不肯和人家挨着睡,人家洗脚了还说她们有味儿。 姜晚婉:“……” 她的罪行真是……罄竹难书。 这点她没有责怪自己,因为她知道,那是受姜怜的影响才会这样,日后必须保持警惕,不能再重蹈覆辙! 必须尽快把命格调换回来,她刚刚倒是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勾起唇,眸中闪过一丝杀意。 进屋后,姜晚婉把兔子肉撕了一些分给她们。 杜艳红和马春丽还挺意外的:“谢谢啊。” 她们都是朴实的性格,姜晚婉不为难她们,她们也不好冷着脸,轮流安慰衣姜晚婉,帮她打了热水,叫她好好休息。 姜晚婉着实累了,这一晚上,跟被大卡车碾过一样,浑身酸痛,她躺下就睡着了,睡到晚上醒来,把剩下的兔子拿到大队食堂的灶坑烤了一边,吃完兔子匆匆洗漱过又睡了。 等她睡醒,已经是第二天早晨。 “姜知青你可算醒了,沈行疆和他家里人在外面等你两小时了。”马春丽在旁边有些焦急地说。 姜晚婉:“?” 杜艳红:“沈行疆不让我们叫醒你,还说你啥时候睡醒了,啥时候再说!” 马春丽:“这不能怪你,谁知道这边提亲这么早呢?早上五点就过来了。” 姜晚婉:??? 她怎么觉得不对劲呢,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第6章 沈行疆撒的谎 “我现在就起来。” 姜晚婉用自己平生最快的速度收拾了一番,换上了一条粉色毛线织的连衣裙,头发简单扎两个麻花辫垂在肩膀上,发尾绑了粉色的两个蝴蝶结。 订婚嘛,肯定要喜庆一些。 知青点挨着大队,沈家人不好来知青点打扰大家,就在大队等着,姜晚婉走到门口,紧张地搓了搓手,抬脚进屋。 大队办公室不算宽敞,墙上贴着主席画像,靠窗一张旧红木办公桌,几把坐着嘎吱嘎吱响的椅子,桌上放着搪瓷茶缸,办公文件,几个红纸包。 张红日旁边坐着两位老人和一位中年男人。这几人分别是沈行疆的爷奶,还有他爹。 沈行疆站在他们旁边。 他穿着黑色长袍,腰束着,宽肩窄臀,两条腿修长笔直,布料勾勒出来腿部肌肉,紧实有力,把姜晚婉看得口干舌燥。 日光下,他的脸也很绝。 眉骨深邃,鼻梁高挺,眼尾睫毛很长,在眼尾落下浅浅的阴影,像是帘幕,叫人看不到他的眼底去。 见她来了,男人冷淡的脸立马化开,眉宇间多了几丝温情。 姜晚婉收回目光,对着屋里人腼腆地笑了一下。 这些人上辈子就见过了,她当时下嫁沈行疆,连带着对他亲人也没有好脸色,订婚结婚板着脸,谁都不敢靠近她。 那日笑道:“姜知青来了。” 他示意沈家人:“这是行疆的爷爷奶奶,这位是你未来的公爹。” 姜晚婉拿出最乖巧甜美的笑容:“沈爷爷,沈奶奶,沈伯父。” 听她叫人,沈行疆勾起唇,不愧是他未过门的媳妇儿,真甜。 甜归甜,没有那晚对他叫的甜。 漂亮的姜知青出现在屋子里,沈家爷奶的心是一沉再沉。 知青下放那天好多人都去看了,沈家爷奶年纪大没去凑热闹,偶尔听家里人聊知青,不是吃不惯就是睡不惯,有的女知青嫌弃厕所脏哭了一下午……大家听个乐呵,谁都不想把知青娶进来。 尤其是这么漂亮的! 二十年前,行疆他娘毫不留情跑了,把沈家变成茶余饭后的大笑话。 二十年后来了个更漂亮的。 这个不仅漂亮,穿得还好,瞅瞅那身衣服,毛线织的裙子,针眼密,颜色鲜艳,一条裙子八成能抵他们十几口人吃穿用度几个月。 但…… 心里纵有千万个不愿意,想到孙子昨晚上和她们说的,沈老太攥紧了手里的桃木拐杖,耷拉着脸应了:“嗯。” 三人里面最高兴的当属沈行疆他爹沈业军。 “以后和行疆好好过日子。” 两方打过招呼进入下一阶段,张红日指着桌上的东西说:“这里面是沈家给你的订亲礼,喜糖一斤,喜饼一斤,彩礼钱两块。” “姜知青觉得缺啥少啥不?” 姜晚婉看着桌上的东西,眼底微微发热。 上辈子她和沈行疆被林有双带人抓住,名声尽毁,结婚时沈家二老什么都没拿,想到这些,她对姜怜的恨意翻江倒海,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这副模样,叫人误会她对桌上的东西十分不满。 沈行疆颇为紧张:“你还想要什么都告诉我,我现在拿不出来,你给我点时间,我都会准备齐全。” 姜晚婉闻声回过神,见他误会了,急忙解释道:“我很满意,你不用再添什么。”沈家人多嘴多,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的,能拿出来这么多东西很有诚意了。 沈行疆不信,因为他心里觉得自己亏待了姜晚婉。 “你等我,以后你想要什么,我都补给你。” 姜晚婉噗嗤一笑,眼睛亮晶晶的:“好!” “沈行疆,我等你带我过好日子!” 她大大方方毫不扭捏,让沈老太多看一眼。 张红日看他们聊的不错,笑着说了几句吉祥话,定亲就算完事儿了。 沈家人回去了。 沈行疆没走,他眼睛落在姜晚婉身上,明显舍不得走:“你等下要做什么?” 姜晚婉正好有事需要他。 “你在这等我。” 沈行疆点头,听话地等在门口。 姜晚婉把桌上的纸包拆开,拿出两块糖,两个喜饼递给那日:“我们的事情劳烦大队长操心了,你必须沾沾喜气。” 她既嫁到沈家来,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会留在这里,说不准哪天需要大队长帮忙,关系要维持好。 张红日笑着把东西收了:“你这么说我肯定不能推辞。” 姜晚婉又把糖饼给葛红玲分了一点,剩下的拿回知青点。 知青点女生宿舍,杜艳红和马春丽在看书。 林有双早上回来,坐在炕上满脸怨怼,头发乱糟糟,浑身散发着难闻的汗味儿,她昨天先是被批评教育,又写了一晚上的检讨书,精神熬垮了,看谁都不顺眼。 姜晚婉回来,拿出四块喜糖四块喜饼分给杜艳红和马春丽,唯独没给林有双。 林有双咬牙:“姜晚婉你什么意思?为什么不给我,你想孤立我吗?” 姜晚婉勾唇:“是啊,不然留着你这般背后捅刀子,吃里扒外,风气不正的狗东西过清明吗?” 笑话,她疯了把好东西拿去喂狗。 姜晚婉把其余的喜糖喜饼装到包里,从里面拿出全部家当揣兜里,脚步轻快地出去了。 她在大队门口找到沈行疆:“走吧!” 沈行疆:“去哪儿?” 姜晚婉拍了拍兜里的钱:“我想去县城百货楼逛逛,顺便给家里打个电话。” 过不了多久他们要结婚,她想买点用的东西,除了这件事,她还要送姜怜一份大礼。 凭什么她下放到内蒙,姜怜一家还能安安稳稳地在京城过好日子? 她姜晚婉可咽不下这口气,纵使隔着千里万里,她也要搞垮这家人。 沈行疆颔首:“你在这等我一下。” 没多久,他推了一辆生了锈的自行车出来。 他跨坐上去:“上来,骑这个快。” “你好厉害,还会骑自行车。” 姜晚婉害羞地坐上去,她的手很想扶着,或者抱着沈行疆,但她害羞,不敢伸手。 沈行疆等了好久,也没等到姜晚婉搂他的腰,他性感喉节的滚动了一下。 “路上颠簸,你扶着我的腰比较好。” 话音刚落,两只小手楼了上来,死死的抱着他,嘞的他有些喘不过气。 沈行疆爱死了这种感觉。 “对,就这样抱着,别松开。” 姜晚婉的脸已经红成煮熟的虾子,嘴角都要飞起来。 “那你骑慢一点,我怕掉下去。” 沈行疆求之不得:“好。” 他恨不得背着姜晚婉去县城,骑车还是太快。 出了生产队地界,沈行疆注意到前面有个不大不小的坑,调转车把骑了过去,车子上下起伏,剧烈地颠簸了一下。 姜晚婉眼睛瞬间亮了:“!” “啊~好吓人!” 她假装害怕,搂得更紧了,把脸也贴到沈行疆紧实的后背上,深深闻了一下他衣服上干净的皂角味儿。 第7章 给她男人撑腰 姜晚婉贴在他后背上,嗅着他身上的味道,竟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好像病重呼吸不顺的人来了口氧气灌入血脉大脑。 被姜怜换命后她自己是有感觉的。 以前她就疑惑,姜怜从小是个病秧子,性格不好,学习还差,不知怎的,长大后,她们齐刷刷调了个。 变成她身体差学习不好人缘不好了。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三五年,可就在刚刚,准确说,是前天夜里亲密接触后,她的体力以醍醐灌顶之势好转,昨个儿精神大半日。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貌似待在沈行疆身边,身体和精神状态都会好很多。 难不成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姜晚婉脑子一热脱口而出:“沈行疆你身上的味道好好闻,我怎么都闻不够。” 车子忽然剧烈颠簸了下。 这回是自然颠簸,不是故意的。 沈行疆重新握紧车把,额角溢出了细密的汗:“那你就多闻一会儿。” 姜晚婉到底是个姑娘家的,不想叫沈行疆觉得她太孟浪,想做也忍住了。 “不、不了,我刚刚被吓坏了,瞎说的。” 沈行疆有些失望。 大队到县城走路要俩小时,骑车快一点,四十多分钟。 一个半小时后,沈行疆带姜晚婉到了县城百货楼。 偏远地区的百货楼比四九城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可以用云泥之别来形容,就是这样落后的县城百货楼,以沈家的条件,沈行疆也没进去过。 百货楼人来人往,出入的都是条件还可以的人,的确良,布拉吉,路人衣服质量好,颜色也更鲜艳。 沈行疆自以为不错的蒙古长袍,在一众接触新时髦的路人眼里,显得是那样的格格不入。 “瞧瞧那个人还穿这样的衣服呢。” “……衣服都旧了,看那个款式,是好多年前的。” 一对中年夫妻抱着四五岁的孩子路过,小声议论。 孩子不懂,但学会了嘲笑。 沈行疆把车锁好,面色不改,那些人的话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比起外人的话,他在意的是姜晚婉听完会不会觉得他丢脸,不过,刚刚还在他身边的人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你们说什么呢?” “我男人穿你家衣服了还是吃你家大米了,你们俩穿得人模狗样,也没见你们活出个人样来啊!” “啊呸!当爹娘的人了,也不懂得给孩子树立个好榜样,大街上随便拉屎放屁,真是丢人。你们俩穿的不也是过时的东西,五六年前的款了,攒了多少钱攒了这身啊?” 姜晚婉没去哪儿,她只不过追上了那对夫妻,把人拦住,掐着腰找人说理去了。 “诶呦呦,这位高贵的夫人,你身上的羊绒毛衣怎么用水洗变形了,难道不清楚这衣服不能用水搓洗吗?” 姜晚婉漂亮的桃花眼里往外喷着火,对面的小孩儿被吓哭了:“娘,呜呜呜…阿姨要吃我!阿姨要吃了我!!!” 中年夫妻想骂回去,却忌惮姜晚婉身上不菲的穿搭,抱着孩子匆匆离去。 姜晚婉看他们跑了,脸色稍微缓和。 什么东西呀,长个人样不说人话,穿两件好衣服就能随意对人品头论足了吗? 姜晚婉嘴里骂骂咧咧的,抬眼看到沈行疆石化在原地。 完蛋! 她怎么可以在沈行疆面前露出这么凶悍的。 姜晚婉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扭捏搓手:“那个…我……我只有生气的时候才这样,平时还是很温柔的。” 沈行疆走过来,牵住她的手:“刚刚也很温柔。” 对他,很温柔。 姜晚婉才没有被安慰道,抿着唇不说话,她在路边看到一家供销社:“我去打个电话。” 沈行疆陪她过去。 姜晚婉拨出电话,转接几次联到京城。 “喂?” 电话那边是个沙哑苍老的声音。 再次听到九爷爷的声音,姜晚婉差点落泪:“九爷爷是我!” 姜晚婉来自四九城姜家,她祖上是琉璃厂专做瓷器活儿的,几代人积攒下一笔家业,苏九爷是姜家的管事,但他只听命于姜家负责人。 姜老爷子死后,家业传给姜晚婉父亲姜北望。 姜北望死后,家业传给姜晚婉的弟弟姜隽,按规矩,姜家虽有姜北望,和姜南城两房,但苏九爷只会忠诚于姜北望这一脉。 苏九爷听出了哭腔:“是晚婉啊,你怎么哭了?有人欺负你吗?” 姜晚婉攥紧了电话:“九爷爷你先听我说,旧宅我爹的屋里的佛龛下有一沓资料,有我大伯贪污倒卖文物给洋人的证据,你拿着那些证据,把他举报了。” “举报成功后,姜南城家人要下放,你想办法使个手段,把姜怜弄到我这边,最好和我一个生产队。” 她要把姜怜弄到身边收拾她! 隔得太远,她怕自己的怨气不够旺,姜怜还能日日做美梦呢。 当初爹太心慈手软,知道大伯倒卖文物还帮他遮掩,遮掩个屁啊,通通都去死吧! 苏九爷迟疑了下:“那你娘呢?” “你娘给你大伯生了个儿子,刚出月子没多久,姜南城落马,你娘也逃不掉。” 想到前世种种,有些事情姜晚婉不敢肯定,但她也有了一些头绪,她重重地咬了下唇瓣。 “不用管她,举报就是了。” 苏九爷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他也不问:“好。” 姜晚婉把手护在电话边,低声道:“九爷爷你再帮我查下,我大伯一家有没有找接触过奇门异术的人,从四五年前查起,这个对我很重要,你务必谨慎小心地查。” 她要夺回命格! 苏九爷:“好。” 姜晚婉吸了下酸涩的鼻子:“九爷爷你不用太担心我,我过得很好,我找了一个对我特别好的男人,我们要结婚了。” 苏九爷的声音出现了剧烈波动:“什么?” “你别激动,他是个特别好的人,等以后有机会带你见他。” 姜晚婉声音掩饰不住的欣喜。 苏九爷拿着电话,恨不得顺着电话线去姜晚婉那边:“孩子你不知道男人多复杂……他家里条件咋样?” 姜晚婉怕九爷担心,安慰他:“挺好的。九爷爷我偷偷告诉你哦,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他,十年后,我男人会成为让四九城有钱人抬头仰望的存在。” 第8章 月不穷,两心同 苏九爷闻言急得差点蹦起来:“晚婉我看你被骗的不轻!” 姜晚婉苦笑:“没有被骗,他特别上进。” 这个话题不能继续了:“对了,九爷咱们祖传的鉴宝手札我爹放您那里了吗?” 说起这个,苏九爷更心痛了:“你爹交给你娘,让你娘给你弟留着……但是,我前段时间听说你娘把手札给姜怜了。” 姜晚婉沉默了一瞬,似有刀子在刮她的心脏。 “没事,把姜怜弄过来,我想办法把手札夺回来。” 怪不得,上辈子姜怜摇身一变成了鉴宝大师,家里收藏了无数珍宝,名声享誉国内外,原来吃的都是她们家的人血馒头。 姜晚婉咽下嘴里的血腥气:“我眼下顾不上姜隽,辛苦您帮我照顾好他,等日后我男人飞黄腾达,我绝对不会忘了你。” 苏九爷:“你、你给我清醒一点!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他刚欣慰晚婉看清了苏南城一家,怎么转头就被男人迷得满嘴疯话! 姜晚婉嘿嘿一笑:“男人或许都不行,他肯定靠得住!” “九爷爷这边电话费挺贵的,我先挂电话啦,您老保重身体,等我俩孝敬你!” 挂了电话,姜晚婉拍拍小胸脯。 “好凶险,再聊下去,九爷爷都要跑过来打沈行疆了。” 她肉疼地付了电话费,出门去找沈行疆。 沈行疆本来等在门口,后面注意到姜晚婉有私密话要说,就避开了:“打完了?” 姜晚婉面对他总是有几分不自在:“嗯,走吧,我们去百货楼逛逛。” 她走到沈行疆身边,手心有些痒。 现在的年代比较封建,小夫妻拉拉手都算很亲密的举动。 姜晚婉走在沈行疆身侧,余光看着他的手……沈行疆的手修长,骨节分明,手背皮肤透着青筋脉络,指腹有茧子,看着就让人有种莫名的安全感,也有股按捺不住的冲动,她想牵牵。 这种事儿女孩子主动不大好吧? 可俗话说,处感情总要有一个人先耍流氓。 她想耍。 姜晚婉垂在粉色裙子边上的小手在裙子上蹭了蹭,把手心里的汗蹭干净,犹豫着抬起手,手指僵硬地动了动,闭眼、咬牙,一把伸出去! 沈行疆:“?” 摸到了! 姜晚婉心中疑惑。 怎么回事? 男人的手背这么有弹性吗? 沈行疆嘴唇动了动,还是道:“晚婉,你想摸,可以回家摸,大街上不太好。” 姜晚婉闭着眼睛:“没、没事的!他们看到了又能怎么样?” 沈行疆无奈得不行:“我觉得……不太好。” 姜晚婉第一次牵男人的手被拒绝了。 婉妹儿的内心很沮丧,她睁开眼睛,想表述下自己对牵手逛街的向往,试图用爱打动他。 让他成全自己! 姜晚婉睁开眼,就看到自己的手放在沈行疆臀部左侧靠后的位置上,他的衣服那么黑,她的手那么白,罪行难掩! 姜晚婉悻悻收回手,捧着手放在心口的位置,左右看看,亏得旁边没什么人,不然她肯定要被举报! “你听我说,我说我刚刚摸错地方了,你信吗?” 沈行疆:“我不信。” 姜晚婉要哭了:“我只想牵你的手,我想和你牵手逛街,没想做别的。” 沈行疆眼底波光流转,唇角掀起,眼中盛满了笑意:“不对。” 姜晚婉:“啊?” 沈行疆主动牵起姜晚婉的手:“是我想牵你的手。” 他的手很大,把她的手完全包裹住,掌心温热,不轻不重拉着她,姜晚婉被撩得面红耳赤,进到百货楼,她买了一些喜糖和桃酥。 买完吃的逛到布料区,姜晚婉看中一块黑色的确良料子,这块布做裤子有型,适合沈行疆。 她在兜里翻出几张当地的布票,买了几尺,转头又看到不错的毛线,买了一捆白色和一捆深蓝色。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买。 家里出事后,她带着一百块下乡,花了七七八八,还剩下三十多,买了这么多东西,还剩下二十九块五毛七和一沓子票。 买完东西,她拿出一块桃酥,自己吃了半块,剩下半块逼着沈行疆吃掉,吃完打道回府。 姜晚婉和沈行疆回去路上聊起结婚的事情,她想尽快办了。 商量一番,两人决定回大队打结婚申请,七天后办婚礼。 回到生产队,她们把自行车还了,直奔那日办公室提交了结婚申请,张红日给他们办了。 时间说快也慢,在姜晚婉忐忑期待中,来到结婚前一晚。 姜晚婉有件红色裙子,红裙子掐腰散尾质量特别好,用这条裙子当婚服在合适不过了。 杜艳红会盘头,把她前面的头发三七分从耳侧梳到后面,挽了个十分温婉的发髻盘在脑后,她的头发浓密顺滑,后脑勺饱满,怎么梳都好看。 盘头花用的真花,昨个儿沈行疆从山上采了一把萨日朗,花养在玻璃瓶里还娇嫩着,马春丽摘了两朵戴在姜晚婉头上。 有幸见到的人心里不约而同浮现出一个念头:人比花娇。 姜晚婉带了一些化妆品,她不用打粉底,弄了点腮红描了下眉,涂了点口红人都漂亮得和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装扮完,杜艳红把红盖头给她盖上。 此时天也亮了,知青点外面响起噼里啪啦的爆竹声! 林有双这几日接受教育,吃不好睡不好,还要被人念念叨叨的,烦得要死,人瘦了一圈不说,眼眶凹陷了进去,精神状态很差。 看到姜晚婉喜气扬扬出嫁,她就跟吃了屎一样:“姜晚婉,你以前的未婚夫可是琉璃厂的少爷,现在,你只能把自己后半辈子搭在穷鬼男人身上,心里肯定很不爽吧。” 姜晚婉:“滚,别逼我在大喜的日子打你!” 林有双气急,又不敢继续说什么,她怕姜晚婉告状日子更难过,生生咽下那口气,憋得脸色青里透着紫。 杜艳红叹了口气,安慰姜晚婉:“别和她一般见识。” 马春丽:“她就是嫉妒你。” 姜晚婉没把这个小插曲放心上。 几分钟后,在大家的热闹吆喝声里,姜晚婉听到了沈行疆的脚步声,他的脚步声很有规律,沉稳、有力,待他把她从炕上横抱到怀里,姜晚婉紧张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沈行疆感觉到她的紧张,低声问她:“怎么了?” 喜车是生产队唯一的自行车,车上绑着红绸缎,沈行疆把姜晚婉放在二八大杠上,沈家同大队离得不远,他推车带她回家。 姜晚婉侧坐在杠上,沈行疆从她后面握着车把手,她被他环在臂弯中,天地间仿佛只有他们两个。 姜晚婉紧张地吞咽着口水,犹豫了下才回答他刚刚的问题:“沈行疆,晚上你可不可以轻一点……然后,别开灯。” 第9章 她生生错过了 姜晚婉的心好像被按在洗衣板上反复揉搓,天知道她有多紧张! 那天晚上她中了药,身体热烫不受她控制,好几次都觉得承受不住的时候,失控的身体叫她迎合上去。 可清醒后,再让她那般,她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因此有些怕。 沈行疆推着车,目光向下扫去。 姜晚婉盖着红盖头,从他的视角只能看到她红盖头下窈窕的身姿,裙子腰掐得细,裙摆比较长,盖住了小腿,姜晚婉白嫩似玉的脚踝露在外面,红色裙摆随着风轻抚在脚踝上,美得刺目。 沈行疆艰难移开眼睛,红血丝从眼角向里面充血,他握着车把的手忽然加大了力气。 男人低沉暗哑的声音从姜晚婉头上响起:“……晚婉乖,除了这件事,其余的我都答应你。” 这件事不行,让他收敛,等同于要他的命。 姜晚婉:“……” 你好歹委婉地骗我一下啊? 要不要这么直接! 可是……可是她的心跳怎么越来越快了? 不止心跳加快,她浑身都燥起来,鼻尖溢出了汗,口干舌燥,小腹发热,天呐,她这是怎么了? 姜晚婉攥紧了自己的手腕,心里告诫自己:不行不行,这是新婚夜,你要矜持,你要小白花! 她脑子胡乱地闪过好多念头,直到耳边响起了男人女人小孩儿起哄抢糖的,神思瞬间回笼,爆竹硝火味儿,饭菜味儿铺天盖地挤到她的鼻腔里。 人太多了,不知道谁挤到了车子上,挤得姜晚婉差点掉下去,多亏沈行疆扶她一把,才勉强坐住。 “糖在东屋,你们去东屋抢,不要挤车子!”沈行疆搂着姜晚婉,大声喊道。 听说有糖,孩子们一窝蜂跑了,生怕抢晚吃不到,其他人看沈行疆有些不高兴,也不敢凑上前。 有一人道:“大喜的日子热闹热闹多好,挤两下又不会挤坏!” 矫情死了。 姜晚婉听到这个声音,勾起唇,她知道说话的是谁。 沈家祖孙四代。 爷爷奶奶共孕育了三个儿子。 大伯沈建军,大伯娘魏淑香。她们生了一个儿子,也就是沈行疆的大哥,名字叫沈大柱,大嫂许兰,许兰婚后诞下龙凤胎,今年三岁,分别叫穗穗和果果。 二伯沈红军,二伯王翠霞。二房有两个儿子,老大沈二柱,二嫂刘野菊,沈二柱虽然比沈大柱小几岁,但他和刘野菊结婚早,生了两个女儿,老大货孬已经五岁,狗孬两岁。 二房另外一个儿子沈三柱和沈行疆同岁,比沈行疆大几个月,还没结婚。 除此之外就是他们三房了,姜晚婉的公爹沈业军一脉,这边简单多了,沈业军早年跑了老婆一直没娶,只有沈行疆自个儿。 哦,现在多了一个她。 刚刚说话的是二房家媳妇儿刘野菊。 诶……兜兜转转,又和刘野菊做了妯娌,这就是命啊。 姜晚婉今年十九岁,上辈子的她更稚嫩些,嫁到沈家碰上了极其难缠的刘野菊没少吃亏。 嫁过来后,她发誓下辈子投胎离刘野菊远远的,越远越好! 但……那是上辈子的她才会选择逃跑,这辈子,她要好好讨口气,刘野菊休想再欺负她! 自行车忽然停下,姜晚婉还以为到门口了,谁知下一秒听到沈行疆不悦的语气呵斥。 “二嫂不怕挤,改天我把你放在磨盘上,用磨石滚两圈,我看你能挨几圈。” 听到这护犊子的话,姜晚婉差点笑出来。 上辈子也是这样,每次刘野菊给她不痛快,沈行疆也不管男女有别上来就怼,可惜,她当时不喜欢沈行疆,受了他的情还要指责他是个大老粗,没有风度,搞得沈行疆看她挨欺负心疼,又不能插手,有几次刘野菊欺负她欺负得狠了,沈行疆气急把沈敖云揍得鼻青脸肿。 就是这样的好男人……她生生错过了。 刘野菊被小叔子当着这么多人面指责,脸皮撑不住:“你!我好心提醒两句,你怎么不知道好歹!” 小叔子太羞辱人了,当着新媳妇儿面说她,一点脸面都不给她留,最可恨的,新媳妇儿也不知道哄她两句,什么玩意啊? 她就知道,老沈家的人都嫌弃她不能生儿子。 沈行疆看都不看她一眼:“你的好心还挺歹毒的。” 姜晚婉:“噗——!” 她没忍住笑出声,觉得不太合适,找补两句:“我笑我结婚太开心了,开心!” 刘野菊被气死了,哭哭啼啼跑了,在心里把沈行疆和姜晚婉都恨上了。 沈行疆小心呵护着姜晚婉:“别理她,她脑子有病。” “以后谁欺负你,你和我说,我不会让任何人给你气受,你嫁给我,我就是你的靠山,护不住你我不算男人。” 媳妇儿娶进门是疼的,他恨不得把姜晚婉揣口袋里随身携带才能安心。 姜晚婉心底有暖流滑过。 女子嫁人等于投胎,她投了两次好胎。 沈家不富裕,有几间泥房子,沈老爷子和沈老太太住在中间的土房子里,地方不大,十几平米,有个不大不小的炕,几个旧木箱子,除此之外就没什么大物件了。 大房住在东厢房,挨着老房子靠东,分为左右两屋子,三四十平米,爹娘和儿媳妇儿分开住,二房住西厢房,也分左右两屋子,大小和大房差不多,但不如大房住得舒服。 因为二房有两儿子,沈红军、王翠霞和沈三柱住在西厢房东屋,沈二柱和刘野菊带着两女儿住西屋。 沈行疆结婚了,沈三柱更急了,他怕自己结婚别没有钱,别到头来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三房的屋子挨着二房,也分为东西两屋,沈行疆结婚,沈业军把大一点的东屋让出来给小两口,他搬到西屋去。 沈行疆把自行车停在三房土房门口,抱起姜晚婉进屋去了。 等在屋里的伯娘婶子撒着亮晶晶的彩片欢迎新人进屋,穷归穷,布置得还挺热闹的。 炕上铺着七成新的被褥枕头,墙上贴着喜字,姜晚婉在各种热闹声中被放到炕上,被沈行疆掀了盖头。 红色盖头掀开,底下是姜晚婉红透的脸,她含羞带怯的抬起头,桃花眼水润,脸上的红从脸蛋蔓延到眼尾,勾人的紧。 旁边响起男男女女的起哄声:“新娘子也太好看了!” 沈行疆眼睛更红了,喉咙滚动了下,一把放下红盖头:“你们都去吃席,今天是半荤素席,好吃的很多。” 第10章 我给你生三个 顾名思义,半荤素席就是有荤有素,乡亲们一年到头见不到肉腥,喝点带肉味儿的汤菜肚子里都会多不少油水。 沈家的席面有肉,混着白菜土豆萝卜粉条,一桌一盆,配着咸菜条,窝窝头,还有一瓶自家酿的高粱酒。 这样的席面算不错了。 沈老太今个儿分了二斤花生酥,花生酥不是酥饼,是糖,是碾碎了废弃糖渣,一斤几分钱很便宜,但孩子们每人一块吃得特别开心。 娃娃们吃了糖,女人们吃了菜,男人们喝酒吃到了菜和肉汤,大家坐在稍冷的风里,风就着酒,喝了大半日。 姜晚婉听着外面的热闹声,肚子咕噜噜叫了。 好饿…… 她揉了揉肚子。 门忽然开了,姜晚婉隔着盖头辨认出是沈行疆的脚步声:“你吃完饭了吗?” 盖头被掀开放到旁边,一碗热腾腾的汤面递到姜晚婉面前,手擀的白面条上卧着煎的两面金黄的鸡蛋,两根半软的青菜,一点葱花末,面汤吊的奶白,散发着阵阵香气,衬得鸡蛋金黄,青菜翠绿,特别有食欲。 沈行疆坐到炕边,托着二大瓷碗,他吹了吹面汤,把上面吹凉了,用筷子挑起几根面条喂到姜晚婉唇边,姜晚婉刚要吃,他把手收了回去。 姜晚婉嗔怪地瞪他一眼:“干什么,我饿着呢。” 她以前瞧不上的白面条已经好几个月没吃过了,闻着面香,她馋得流口水。 沈行疆目光炙热坦诚:“面是熟的,等下你吃几口,我问你是生是熟的,你要说生的。” 姜晚婉脸飞上一抹红霞。 问‘生’‘熟’是当地的习俗,家里富裕的会故意做一碗生面饺子,就是为了新娘子多说几个‘生’字,说得越多,生的孩子越多。 姜晚婉抓紧了裙摆,咬了下饱满的唇:“嗯。” 沈行疆这才把面条喂给她,姜晚婉吃饭很斯文,细嚼慢咽,嗦着面条吃到嘴里,闭着嘴吃,吃完了才肯吃下一口。 沈行疆看得颇为有趣:“你在知青点没饿死也是稀奇。” 他见过人抢食,比野狗还疯狂。 他媳妇儿吃饭慢悠悠,别说,还挺好看。 姜晚婉咽下颇有嚼劲的面条,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帕擦了擦嘴,白色小手帕绣着粉色小蝴蝶,蝴蝶栩栩如生。 “有你在,我怎么可能被饿死,别以为我不知道,从打我来那天你就盯着我。” 他有分寸,不会凑上来,只是默默关注她,帮她解决问题。 沈行疆把鸡蛋夹成小块,一点点喂给她,姜晚婉吃掉鸡蛋,心里跟抹了蜜一样。 怪不得他日后能干大事,学得快心又细,看她吃饭慢,就把鸡蛋夹碎了。 不过这点姜晚婉猜错了,沈行疆的温柔细致只对她,他的成功……是拳头底下拼出来的。 姜晚婉吃了半碗,几块鸡蛋,一小根青菜肚子就饱了。 “我吃饱了,剩下的你吃。” 沈行疆看着她:“面条是生的是熟的?” 姜晚婉害羞地看向旁边,把精致的侧颜露给他:“生咳咳,是生的,是生的!” 原本想说两个生就好,被口水呛到,不小心说了三个。 姜晚婉没有纠结几个‘生’,旧习惯罢了,结婚的时候说几个就生几个,天底下就没有为了求孩子满世界奔走的人了。 沈行疆满意地勾起唇,把剩下的面条吃完,他吃饭速度快,三两口解决完汤都喝了。 姜晚婉笑眯眯看着他,没有丝毫的嫌弃。 上辈子她很嫌弃沈行疆吃饭,在沈家饭桌上批评他,说他比野人还要粗鲁,不仅如此,晚上也不许沈行疆碰她……在外面,她多次不给沈行疆面子,但沈行疆从来不会动怒,他会板着自己的行为,尽量不触怒她。 有时候姜晚婉特别好奇,这人……到底喜欢她什么呢? 沈行疆吃完,姜晚婉用手帕温柔地帮他擦了擦唇角,沈行疆眼底暗沉,用尽浑身力气压抑住身体里窜动的疯狂掠夺的冲动。 “你在这坐着,我去送碗。” 姜晚婉有些困了,她打开被子躺进去,想着眯一会儿。 这一觉睡到日暮西斜,天空泼了墨,星子挂上夜幕。 日暮刚落,沈业军卷着自己的行李从西屋搬出去,他搬到了老爷子和老太太那屋里。 三房屋中共有两个房间,入了夜,只有姜晚婉和沈行疆。 姜晚婉睡得沉,发髻散开,鸦黑的发铺满红色的枕套,底下是粗针绣着的鸳鸯戏图案,她白嫩得如同剥了壳鸡蛋的脸,被凸起的鸳鸯图案印出几个印子,姜晚婉皱眉翻身。 翻过去,跳跃的火光照在她脸上,她蹙了下眉,慢慢睁开眼睛。 模糊的视线里,屋子很暗,煤油灯的光照着斑驳的土墙,男人靠在土墙上,狭长深邃的眼眸看着她的方向,眼底涌动着霸道强势的占有欲。 姜晚婉有些迷糊,刚睡醒嗓音中掺杂了点鼻音,软软糯糯,像蒸熟的桂花糕,甜软可口。 “沈行疆,你怎么来我们知青点了?” 她是真的糊涂,忘记自己已经结婚了。 沈行疆看她爬起来,裙子领口歪了一点点,露出精致小巧的锁骨,黑顺似缎子的发披散在身上,长发顺着腰线的起伏坠下,清纯又勾人。 沈行疆嗓子发痒,浑身散发着危险的信息。 姜晚婉说完愣住了,不……不对,她结婚了。 现在是……她和沈行疆洞房花烛夜的时候! “!” 天什么时候黑掉了? 姜晚婉脑子闪了一下神,沈行疆便已经栖身靠过来,他健硕的手臂搂住姜晚婉纤细柔软的腰,把她压在炕上,在她紧张害怕的眸光中,低头摄住她的唇…… …… “唔……” 姜晚婉纤细如葱的手抵在他的胸口,眼尾下耷,哑着嗓子求他:“别、别了……我受不住了……” 第11章 沈行疆去参军 夜深,不知道谁家的狗在吠。 沈家的院门紧闭,白天点了爆竹,夜里还能闻到若有似无的爆竹味儿,刘野菊夜里起来撒尿,从茅房走出来,拎着裤绳打个结,余光看到三房那屋还亮着灯。 朦胧的灯光摇摇晃晃,配合贴在窗户上的大红喜字,在黑夜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禁忌感。 刘野菊吞咽了下口水,放轻脚步,猫一样走到三房窗户旁边。 “行疆…老公……好老公你饶了我吧……” 姜晚婉的声音比猫还软。 就这么一句,听得刘野菊身体都蹿着股邪火,女人听了腿都软,炕上的爷们能擎得住吗? 刘野菊不敢听墙角了,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疼痛让她清醒几分,垫着脚尖摸回了二房。 刘野菊钻进被窝,脑子里都是姜晚婉的声音。 她在心里嫌弃地啐了口:狐狸精托生,夜里缠着爷们一点都懂得节制,好爷们都要废到她身上。 “货孬她娘,孩子都睡了。” 沈二柱从后面抱住她,手掀开她腰间的衣服。 刘野菊按住自己的衣服,用力拍开沈二柱的手,严肃呵斥:“你节制一些,留着力气去地里使,为家里多赚几个工分,总想那档子事,以后你废了,全家人都会怪我!” 沈二柱吃了个闭门羹,邪火没处发,他怕吵到孩子,悻悻地翻过身面朝墙:“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刘野菊咬紧牙,低声嘀咕:“我哪儿奇怪了?我是有思想觉悟!” 她才不要做缠着男人的女人。 沈二柱:“……” …… 三房屋内的动静到清晨才停下。 姜晚婉碰到枕头就睡着了,她脸上挂着泪痕,白嫩的皮肤上斑驳着指痕,沈行疆把被子掖紧,确定不会透风,他起身套上衣服开门出去。 初秋,一早一晚天气冷,厨房窗户上蒙着一层浅浅的霜痕,沈行疆高大挺直的身子从窗下路过进了厨房,不久,厨房里响起柴火的声音,冒出了阵阵雾气。 沈老太已经熬到坐在炕头,指挥媳妇儿们的位置,家做饭的活都是儿媳妇和孙媳妇儿干,大早上,大房女人魏淑香和许兰起早做饭。 魏淑香看着厨房的热气,好奇问:“你二婶子起来做饭了?” 许兰笑笑:“怎么可能。” 做早饭是大房的活,太阳从西边出来,二房的女人都不会好心帮她们分担。 魏淑香想想也是。 “那还能是谁呢?” 许兰心里也好奇,走过去打开厨房的门,厨房窗户不大,里面光线暗,沈家老四沈行疆灶台前的小马扎上,手拉着风箱,大锅里面冒着热气,不知道煮了什么。 许兰稍微想了下,笑着打招呼:“老四给媳妇儿烧洗澡水呢。” 她年纪也不大二十来岁,但比沈行疆大几岁,平时把沈行疆当自己的弟弟照看。 比起对刘野菊的犀利言辞,沈行疆对大嫂态度不错:“嗯。” 水烧开了,他兑了一桶温水拎走到门口,对许兰说:“还有一些,大嫂可以盛走给穗穗果果洗脸。” 许兰忍住打趣他的冲动:“我替穗穗果果谢过他们四叔了。” 沈行疆离开后,许兰和婆母说:“老四娶了媳妇儿比平时都多了点人情味儿。” 魏淑香准备早饭吃的窝窝头:“老四媳妇儿年纪小,老四疼着点事应该的,她嫁过来,你奶奶肯定要给她安排活干,你身为长嫂多帮帮她。” 许兰兑好洗脸水:“娘你放心,我可怜她是个下放的知青,爹娘都不在身边,一定会多帮她的。” 另一边,沈行疆用温水把自己留在姜晚婉身上的痕迹擦去,擦洗的过程中,他好几次又冲动起来,恨不得钻到被窝把她弄哭,但他还是忍住了。 擦干净后,沈行疆从她的衣柜里翻出一套粉色睡衣给她换上,盖好被子。 沈行疆坐在炕边看了她许久,把她刻在自己的脑子里。 他以为自己看一会儿就能看够,瞅了足足半个小时,依旧是恋恋不舍。 但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他去做,不能坐在炕上一直瞅着她。 沈行疆强迫自己收回目光,拎着水桶出去了。 倒了脏水,沈行疆去沈老太房间:“奶,我要出门。” 沈老太花白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盘了个疙瘩揪。 她坐在那里很有气势:“去哪儿?” 沈行疆:“五华山军区。” “有个姓程的团长想招我入伍,他很看好我,说我入伍会用心栽培提拔我。” 沈老太笑了,但笑容渗着凉。 “你娘扔下你跑了,从那以后你最讨厌汉人了,打小就不说汉话。自打你媳妇儿来到咱生产队,你熬夜学汉话,现在又要去参军,我竟然不知道咱老沈家有你这么大个情种。” 沈老爷子就坐在旁边,不咸不淡的咳嗽声:“我也是情种。” 沈老太太瞪他一眼:“闭嘴。” 沈老爷子闭上嘴。 沈老太太恨的是,他们家里人都说汉话,偏生这犟种不说汉话。 不说就不说吧,现在为个女人,几个月熬夜学习汉话,怕自己说的难听从来不敢在姜晚婉开口说话,听说知青队都以为他是个哑巴! 她气的鼻子喷粗气:“你学汉话,想参军我都不拦着你,但你以后不许再为了你媳妇儿惹糊涂账!” 订婚前一天晚上,这混账竟然和她说,说他没忍住强迫了姜晚婉,气得沈老太太劈头盖脸骂他半天,拿藤条抽了他几十下,让他跪在祖宗牌位前反省。 她就说,好好的知青怎么会嫁到他们家? 原来是被他霸占的! 沈老太的确不喜欢姜晚婉,可自己孙子做了禽兽不如的事情,她又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 沈行疆低头不说话。 沈老太知道他听进去了:“去吧,但你参军的钱要交上来。” 沈行疆皱眉:“不行,我可以交一半,剩下一半要留给我媳妇儿,她要吃好的穿好的。” 沈老太想到姜晚婉受的‘欺负’,忍了这个犟种:“行。” 和家里交代了去处,沈行疆出门了,从生产队到五华山农场,几十公里的距离,他想着睡在炕上娇软如水的媳妇儿,这点距离算不得什么。 姜晚婉压根不知道沈行疆为她参军去了。 她一觉睡到下午,睡醒后被窝里只有她自己,姜晚婉皱了下眉,觉得自己像是得了重感冒,嗓子沙哑,浑身酸痛,哪哪儿都不得劲。 也不知道几点了,沈行疆怎么没叫她,起晚了沈家人肯定有意见。 姜晚婉撑着胳膊坐起来,揉了揉脖子,余光看到放在旁边的衣服,嫩黄色的毛衣,蓝色裤子,叠得很板正。 她拿起衣服穿上,敏感地发现自己身上干净清爽,像洗过澡。 第12章 姜晚婉清醒点 想到昨夜她被按在炕上承受他的蛮力,姜晚婉脸都要火烧火燎,不知道这人从哪儿会的花招,她数过,几浅几深都是有数的。 他故意把她欺负哭,然后借着煤油灯看她落泪,听她求饶。 姜晚婉匆匆套上衣服,她不敢多想,怕羞死在床上。 穿好衣服,姜晚婉开门去找沈行疆,她的脚刚踏出门,两道奶声奶气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娘,四婶婶出来了。” “四婶婶长得真好看,她的脸像花一样,果果长大,也要和四婶婶长得一样美。” 姜晚婉看过去,许兰坐在房檐下改衣服,她手里拿着衣服,旁边放个簸箕,簸箕里面装着压扁发黄的棉花,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蹲在旁边,小手扯着棉花玩。 许兰看姜晚婉睡醒了,笑着打招呼:“老四家的,锅里给你热着午饭,你去吃一点。” 穗穗和果果是都兰生的双胞胎,今年三岁,穗穗是哥哥,果果是妹妹。 果果扎了两个小辫子,脑袋圆圆的,脸胖嘟嘟的,特别可爱,她看着姜晚婉,没控制住留下了一道口水。 姜晚婉忍俊不禁的走过去,摸了摸他们肉乎乎的脸。 “大嫂你看到沈行疆了吗?” 对于姜晚婉认识她,许兰没作多想,以为是沈行疆告诉她的,殊不知上辈子姜晚婉就很喜欢许兰。 大嫂性格温柔,讲道理,哪怕对脾气不好的她都屡屡包容。 许兰回道:“行疆参军去了,他说他赚的钱要留下一半给你,让你买好吃的好穿的。” 姜晚婉脑子懵了下:“什么时候走的?” 上辈子姜怜说沈行疆入伍后两年升到团长,手段雷厉风行,为人狠辣,后面不知道什么原因转经商,短短几年又成了四九城的天。 她没想到这辈子沈行疆这么早就去参军了,上辈子是她跑了以后沈行疆才去参军。 看来她的重生影响了很多事情,唯一不变的是,沈行疆依然照着上辈子风光无限的路前行。 搞不准……她这辈子有福气做军长夫人,或者总裁夫人呢? 这个念头生出,姜晚婉拍了拍自己的脸。 姜晚婉你清醒点! 你重生后影响了不少事情,但军长夫人和总裁夫人可不是人人都能当的! 诶…… 嫁给他虽然不过一天,姜晚婉得知他出门的消息,心里竟然空荡荡的,她想念他身上的味道,想念他精瘦的腰身和不知节制的力道。 夜里累得慌,但她更不喜欢独守空房。 许兰看姜晚婉魂魄不守的样子,叹了口气宽慰她。 “早上走的,你别难受,他出去赚钱是因为心里有你,想带你过好日子,等老四在部队干好了,你去随军,你们俩就能天天朝夕相处了。” 同为女人,许兰能共情姜晚婉,若是她家大柱出去,十天半个月看不到一面,她心里也不舒服。 姜晚婉不想在都兰面前泄露自己太多情绪:“谢谢大嫂。” 许兰看她瘦的手上没有一点肉,心疼她:“快去吃饭,别饿坏了。” 姜晚婉点头,去厨房吃饭。 锅里热着窝窝头和白菜汤,大嫂做饭的手艺不错,白菜汤鲜美,土豆绵软吸满了白菜的鲜味儿,她吃了大半碗。 吃完饭,姜晚婉把自己前几天去县城买的糖和桃酥拿出来,给爷爷奶奶,大房二房还有她公公分别送了一份。 沈老太夸她有孝心,沈业军笑的合不拢嘴,大房的穗穗果果啃着桃酥,奶声奶气的谢她,俩孩子抱着腿和她腻乎,姜晚婉被他们缠的心里郁结的思念去了不少。 只有二房,收到东西不咸不淡的。 沈家的规矩,媳妇们都要干活,大房做早饭,二房做午饭,姜晚婉嫁进来前,晚饭由家里的女人一起做,她来了,晚饭就落在她头上。 姜晚婉不会做饭,好在都兰过来帮忙,晚上贴的高粱饼子,配的野菜汤。 沈家十几口人,男人坐在炕桌吃,女人坐在地桌吃。 上桌吃饭,刘野菊就用不善又挑剔的目光看着姜晚婉。 姜晚婉懒得搭理她。 刘野菊故意做出看到姜晚婉就吃不下饭的样子。 她故意做给大家看,心里想着,等会儿有人问她为啥不吃,她就把自己的不快吐出来,让大伙儿安慰她。 可是吃到一半都没有人关心她。 终于,有人说话了。 “晚婉你尝尝这个蘑菇,夏天雨水多的时候我在在山里采的小灰蘑晒成的干,这个蘑菇最鲜嫩,你多吃点。” 许兰发现姜晚婉吃饭慢,一碗菜捡不到几口,借着推荐小灰蘑菇的由头,给姜晚婉夹了好多菜,把姜晚婉的碗都堆起来了。 “啪!” 刘野菊把筷子扣在桌上:“你们够了吧,两个人合伙欺负我一个很有意思吗?” 姜晚婉慢悠悠吃了口蘑菇,吃了几口察觉不对劲:“你在说我吗?” 刘野菊冷笑:“明知故问什么!” 姜晚婉何其无辜啊:“我和大嫂正常吃饭,我们怎么欺负你了?咋的,我吃饭嚼着你舌头了是吗?” 这人有病吧。 许兰也觉得刘野菊的话来的没头没脑:“你不要冤枉人。” 刘野菊气笑了:“我冤枉你们?” 她伸出两根短粗的手指指着自己的眼睛:“我亲眼看到你给姜晚婉夹菜,我今天没怎么吃东西,你怎么不给夹?” “还有你姜晚婉。”刘野菊说完许兰,又把毒辣的眼睛看向姜晚婉,“你给大房两份桃酥,一份糖,给我们二房也是两份桃酥一份糖。” 姜晚婉挑眉:“对啊,有问题吗?” “我给你们拿一样多的东西,又不是少给你了,你摆出哭丧的表情给我看,难不成还是我对不起你?” 第13章 大嫂喜欢晚婉 刘野菊把手插到袖子里,阴阳怪气道:“二房比大房多了一张嘴,你拿同样多的东西给我们,你可不就对不起我们吗…还好意思和我嚷?” 二房的人听刘野菊这么说集体沉默,可见他们都赞同她的话。 大房的听不进去了。 魏淑芬拧眉:“二柱媳妇儿你这话说差了,老四媳妇儿进门送咱们东西都是一样的,给你爷奶那么多,给她公爹那么多,咱们都拿一样多的。你为啥和我们大房比,你咋不和你爷奶比,她们就俩人,凭啥拿和你一样多的东西?” 二柱媳妇儿越来越不像话了,自打两年前生出货孬,总觉得大家对她有意见,瞧不起她。 换能听进去的,她身为大伯娘多少会劝几句,刘野菊的性子不好接触,她说得天花乱坠人家也不为所动。 就算听进去了,也只会觉得你在害她。 这么多年过去,刘野菊因为连生两个女儿的事情,性子越发泼辣怪异,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觉得你背后嘀咕她。 你撒泼尿没带她,她都能联想到自己生不出女儿,所以你才不带她。 这样的性格早晚要出事。 别看魏淑芬平时不说话,有心时谁都说不过她。 刘野菊想了半天,脑子嗡了声,后知后觉发现,魏淑芬给她挖坑呢。 在说他们大房的事儿,这人偏把爷奶掺和进来,要害她啊! 魏淑芬和许兰还有姜晚婉看刘野菊执迷不悟的样子就知道,她压根没发现自己的问题。 许兰和她讲道理:“你说我给晚婉夹菜孤立你,我是长嫂,她是新嫁过来的媳妇儿,我肯定要照顾几分,你记得吧,上回你来月事肚子疼,我给你煮热水,你说我在磕馋你生不出儿子。” 这样的事比比皆是,她又怎么敢多管闲事。 刘野菊眉毛竖起来:“那是两码事!” 大房婆媳俩太欺负人了,看她嘴巴笨,脑袋不聪明,心地善良,就可她欺负。 好久前的事情都能拿出来说事儿,什么人啊。 姜晚婉和许兰对视一眼,无奈牵了下嘴唇。 她上辈子都沉浸在怎么离开这个家,其实没怎么主动关注过刘野菊这个人。 她现在才发现,刘野菊脑子比石头还硬,她信奉自己的道理,压根听不进去你的,也不会在意你的。 和她讲道理是讲不通的。 二房,刘野菊婆婆王翠霞看刘野菊被怼得委屈巴巴的样子,心里骂了句没用,她眯起眼睛笑了几声。 “瞧你们认真的劲,我家野菊就是开个玩笑,咋就扯上咱老爷子和老太太了,我们二房没挑理,和新媳妇儿开个玩笑罢了。” 底下战火纷飞,同男人坐在炕上的沈老太始终一言不发。 她年纪大了,眼皮耷拉着,眼神有些浑浊,但里面闪动着精光,把这些人的神情都看在眼里。 姜晚婉发现沈老太观察她们,她没有硬刚上去,换了副柔弱模样,委屈地抿了下唇,似妥协道:“原来二嫂没有挑理,那是我自己想多了,二伯娘,二嫂,你们别和我一般见识。” “我也不是故意考虑不周的,一年前我爹死了,我娘改嫁了,我和弟弟被下放,一路上吃了不少苦,我身上的钱没那么多,我也准备不出来啥好东西,让你们见笑了,就是不知,二伯娘和二嫂进门时都给大家分了什么,你们说说,让我这个新媳妇学学。” 姜晚婉态度诚恳,说话得非常有水平。 一,扮可怜。 二,暗搓搓讽刺你们。 这话你们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魏淑芬和许兰被她的机灵劲逗得差点笑出声,婆媳俩强忍着没让笑意泄出来,二房脸色一个比一个精彩,叫她俩想忍也忍不住,纷纷把手伸到桌子底下掐自个儿大腿,疼劲上来,才堪堪锁住笑意。 许兰可喜欢姜晚婉软刀子喇人的劲,特别可爱。 她恨不得姜晚婉是自家亲妹子,她从小带到大抱在怀里稀罕。 诶呦诶呦,她这是在想啥呢! 叫老四知道,不得把她踹飞! 王翠霞干笑两声,讪讪道:“我都当奶奶的人了,咋记得那么久远的事情。” 刘野菊怨毒地看着姜晚婉,阴恻恻回道:“我也不记得了。” 好你个姜晚婉,你不止偏心,现在还刮我脸皮! 明知道她家里穷,上面六个哥哥,嫁到这边不仅啥都没拿,还仗着自己怀孕,从老沈家拿了不少东西回娘家。 因为出身问题,刘野菊也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哼。” 沈老太看够了,冷哼一声。 “你们不记得,我可记得,翠霞进门拿了三个鸡蛋,野菊进门鸡毛没拿一根。” 沈老太发话,二房的男人不能装死了。 沈红军呵斥:“你们俩吃饱了出去干活,院子扫了吗?”在这噶丢人现眼,闲得蛋疼。 沈二柱瞪了刘野菊一眼:“老四媳妇儿送东西,奶奶都没说什么,哪有你说话的份,还不快道歉!” 饭桌上这么多人,刘野菊被大伯娘说,被大嫂说,被新来的媳妇儿挑衅,又被奶奶揭老底,被公公翻白眼,被男人训斥,她真是天底下最倒霉,最可怜的媳妇儿! 她心里面有团火焰,越涨越大,不发泄出来今天都睡不好。 满屋子的人,她能欺负,掰扯两句,给自己长脸的对象只有新媳妇儿姜晚婉,她才不道歉,还要把这事儿给姜晚婉说明白,叫姜晚婉给她道歉! 刘野菊嚯得站起来,气势汹汹看着姜晚婉:“老四媳妇儿我到底哪里惹你了,让你明里暗里欺负我?” “你知道错了,道歉就是了,干嘛打听我当年进门带多少东西,现在看我挨骂,你满意了吗?” 姜晚婉心道你可真是个傻子啊,奶奶都生气了,你还想踩着我的头耍威风! 她现在越委屈越好,姜晚婉低下头,眼眶蓦然发红:“二嫂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 许兰心疼得恨不得把她抱怀里:“刘野菊你干什么?到底是谁欺负人?” 刘野菊眼睛瞪得像酒盅:“我先嫁进来的,你怎么向着她!” “不向着她,难道要向着你吗?” 沈行疆的声音从外面响起,声音里面没有任何感情,冷冰冰的,如同淬了毒的匕首,冰冷无情,瞬间夺命。 第14章 踩在他军靴上 姜晚婉假哭的情绪戛然而止,她不敢置信地往后面看去。 低矮的门框处,木头斑驳着岁月的痕迹,老旧木门旁,沈行疆站在门口,他换了身行头,穿着白色衬衫,衬衫掖在军绿色的裤子中,系着皮质腰带,从头到脚散发着禁欲的味道。 脚上穿着皮靴,小腿精瘦笔直,套着靴子不压个,反衬得他比例逆天,身型修长,外罩的军绿色大衣威风凛凛。 太、太帅了吧…… 姜晚婉看着他渐渐痴迷。 沈行疆个子高,进门微微低头走进来,他面如霜雪,狭长深邃的眼眸沉如渊,看谁谁死。 刘野菊天不怕地不怕,有些怕沈行疆。 她刚嫁进来那年,山里野猪受惊下山在生产队横冲直撞,把大队墙撞垮,她当时在大队附近摘野菜,差点没被野猪撞死,千钧一发之际,沈行疆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飞身一脚踹在野猪脑袋上,三百多斤的野猪生生飞起,在空中嗷了声,摔地上抽搐两下死了。 野猪死的时候,刘野菊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脑袋,她的脑袋也跟着隐隐作痛。 自那以后,沈行疆在她眼里多了几个形容词,粗暴、野蛮、性子冲动偏激,惹急了能生吃人肉。 刘野菊声音蔫不少:“老、老四你回来得刚好,你媳妇儿没大没小,你好好教训她。”她要先发制人。 姜晚婉:好家伙,来恶人先告状是吧。 那你告错人了,沈行疆才不会帮你。 姜晚婉擦了下眼角不存在的眼泪,楚楚可怜地看向沈行疆:“对不起,我惹二嫂生气了,你教训我吧。” 沈行疆在外面听了许久,知道姜晚婉看似受欺负,实际上伶俐嘴里,没叫人欺负了去。 可是。 这不能抹杀刘野菊想欺负她的事实。 沈行疆伸出手,粗粝的拇指从她眼角蹭了下,拉着她的胳膊把她拽起来护在身后:“吃的,你们二房都给我拿出来,一样都不许少。” “我们三房不会做人,以免日后惹二房不快,干脆,什么都不给你们,你们也不必给我们,我日后交家里的钱由奶奶分配,她给你们吃,你们有口吃的,但是,我自己口袋里的钱,一分都不会给你们。” 他媳妇儿千里迢迢下放到这嫁给他,进门第一天好心好意分东西,还叫他们欺负。 这种人,不配接受他媳妇儿的善意。 沈行疆是什么人,从来说一不二,他做下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现在参军,日后好处少不了,吃喝都是小事,万一有点啥事儿需要用人,这就是最大的人脉。 现在因为人家主动送礼还把人家得罪干净,二房沈红军觉得自己丢了个大便宜。 “四侄儿你别这么说,你二嫂是个混账,不能因为她断了咱们爷俩的缘分,你想想你小时候,我家二柱对你不错的。” 沈行疆明显不吃这套:“别拿小时候说事,我以前对他也不错。现在我媳妇儿嫁进来,我同你们,包括我爹在内,咱们都是远着。我和姜晚婉未来会有自己的孩子,我们会有自己的小家,能处就处,不能处就散,你们欺负我媳妇儿,我可以带她自立门户。” 一句话,把沈红军堵死。 以前沈行疆说分家,谁也不怕,现在他当兵前途无量,傻子才要和他分家。 沈老太出来打圆场:“我和你爷还没死分什么家。得了,带你媳妇儿回去开解几句,至于老二家的,你们把东西还给老四媳妇儿。” 王翠霞为难:“可是……”可是桃酥和糖都吃了一部分,没有了。 沈老太闭上眼睛,声音不容拒绝:“还不上就回娘家要,你们对老四媳妇儿挑三拣四,想必娘家比她有钱,这点东西还不上,刚才挑的是什么理?” 沈老太太发话,二房连屁都不敢放。 这个家最不能惹的就是沈老太,谁惹了她,她叫你有今天没明天。 沈行疆搂着姜晚婉,从兜里掏出几块饴糖放到魏淑芬面前:“大伯娘,辛苦你照顾晚婉。” 话落,搂着姜晚婉走了。 魏淑芬把桌上的糖收起来,美滋滋地笑了笑。 沈行疆前脚离开,沈红军就想和弟弟沈业军打个感情牌:“业军,老四是你儿子,你能不能管管他?” 从刚刚开始埋头苦吃的沈业军用袖子擦了擦嘴:“二哥别为难我,没听那臭小子说,他要娶了媳妇儿忘了爹,你别害我,我不像你有婆娘还有俩儿子可以指望,得罪他,我死了都没人给我烧纸。” 沈红军:没用的东西。 …… 沈行疆带着姜晚婉回到三房。 姜晚婉脚刚沾地,就被沈行疆压在门板上封住唇,小姑娘的唇比糕点还软,身上香香的,天知道他离开的几个小时想了她多少次。 男人的力道很重,姜晚婉被迫承受着,像条被钓上岸的小鱼,张着嘴拼命呼吸,殊不知恰好给了猎人机会,把她吃干抹净。 沈行疆搂着她的腰把她提起来,姜晚婉脚悬空,试探几下踩在他的靴子上,被迫昂起头,男人的力道特别猛,把她的嘴唇亲得发麻,十几分钟后,姜晚婉受不了了,伸手在他的后背上抓了几把。 “唔……痛……” “你轻点……” 沈行疆知道自己没控制好,他松开姜晚婉,额头低着她的额头,喘着粗气。 “想我没?” 姜晚婉点头:“我好想你,看不到你,我吃不好睡不好,我还以为……”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矫情起来,鼻子发酸,眼眶湿润:“我以为你进军队,我要好久看不到你,你怎么回来了?” 她的眼泪掉下来,却砸到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晚婉因为想他,哭了。 沈行疆忍不住用嘴唇轻轻碰她的唇:“我救过程团长,和团里很多兄弟有过一面之缘,程团长很照顾我,让我隔几天可以回来一趟。我支取了一个月的工资,三十二块五,我给你十五块,给奶十五块,剩下的带身上以防万一。” 原来是回来给她送钱的。 还是要离开那么久……姜晚婉抱紧他。 “你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 世道艰难,沈行疆有这个机缘是他的福分,身为他的女人,她要懂得放开他的手,把家打理好,让他安心闯荡。 沈行疆的心暖烘烘:“嗯。” 他伸手摸进兜里:“看我给你了带什么。” 第15章 别处我听你的 姜晚婉低头看去,见他从兜里掏出油纸包,油纸包裹了好多层,封的严严实实,捆着细细的草绳。 姜晚婉伸出手指戳了戳:“是什么呀?” 沈行疆把纸包塞她手里,他坐到炕上把姜晚婉抱在怀里,反把煤油灯点着。 灯亮了。 姜晚婉饱满的小脸蛋白里透着红,比剥了壳的鸡蛋嫩了不知道几百倍。 她的脸靠在沈行疆胸口上,耳边是他有力的心跳声,她挑开草绳,掀开油纸。 掀开外面那层,鸡肉香味儿蹿出来。 姜晚婉咽了下口水,速度地把纸包拆开,露出里面小半只色泽金黄诱人的烧鸡。 “你从哪里弄来的?” 沈行疆:“五华山农场三面环山,因为是军区农场,山里的东西让我们打,我打了只野鸡烤了,把鸡头鸡脚送给厨子,换了调料,另半只给程团长,剩下的给你带回来了。” 姜晚婉搂着他的脖子,‘吧唧’亲了口。 “老公你真好,嫁给你是我三辈子修来的福分,你说你咋这么好呢!” 沈行疆勾唇,莞尔道:“不,娶了晚婉才是我修来的福分。” 姜晚婉把鸡腿的位置递到他嘴边:“你先吃,吃完了我再吃。” 她的好,沈行疆从来舍不得拒绝,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老天爷垂怜,叫他娶了心上人,还称心如意。 他本想咬一点点。 姜晚婉瞅准时机塞进去一大口:“都吃掉。” 沈行疆无奈,吃了一口。 “部队伙食很好,我晚上吃的五个馒头,一碗土豆粉条五花肉汤。” 姜晚婉闻言,捧着半只烤鸡啃起来,鸡肉温热着,烤得外焦里嫩,外面焦黄冒着油脂,里面肉嫩得流汁,山上野鸡肉质紧实,比普通家养的味道更加鲜嫩。 鲜香味浓! 姜晚婉吃了半只鸡腿,一点点鸡胸肉,剩下吃不掉:“你解决掉。” 沈行疆拿着剩下的鸡肉大口吃起来,吃完鸡肉,姜晚婉打了个哈欠,沈行疆知道她困了,打水洗漱。 姜晚婉冲刷干净嘴里的味道,洗了脚,换上睡衣才上炕。 她把被子铺好。 他穿着线裤,露出的上半身肌肉紧实,线条流畅,洗脸水有几滴在他小腹上,顺着小腹流下去,消失在裤缝里。 沈行疆上炕进了被窝,姜晚婉犹豫片刻,伸手缠了上去。 她躺在沈行疆的怀中,头靠在他肩膀上,手臂搂着他的腰,爆开的烛花下,姜晚婉的脸白里透着红。 她紧张或想事情时喜欢咬唇,饱满的唇珠被咬到充血还不自知。 沈行疆注意到,抬手按住她的下巴:“松口。” 姜晚婉松开口。 沈行疆问:“想什么呢?” 他注意到她这个习惯。 姜晚婉把手搭在他腰上,如实回答:“我再想,你明天出发有几天不在家,我今晚要不要把你喂饱,免得你想我想的紧。” 明天想的紧? 沈行疆听她说这话,现在就小腹紧了! 他翻身把姜晚婉压住。 姜晚婉很喜欢这个姿势,有种天地皆是他的感觉,这个角度看过去,沈行疆眉毛浓密,鼻梁高挺,那眼眸浓墨点缀。 这张脸,姜晚婉最喜欢沈行疆的眼睛,眼型深邃,双眼皮不宽不窄刚刚好,眼尾呈扇形,睫毛很长,很直,从侧面能看到浓密的睫毛。 姜晚婉伸手,用指腹触碰他的睫尾,她被迷得失了神。 “我忽然期待冬天。” 沈行疆挑眉:“为何?” 姜晚婉咽了下口水:“冬天下雪,落在你脸上,你的睫毛这么长,眼尾会凝结细细的晶霜,一定很好看。” “沈行疆,你怎么生得这么好看?” “好看的,竟不似老沈家亲生的。” 姜晚婉:“……” 她在说什么? 谁家好人夸赞别人样貌出众,说对方不像家里亲生的! 沈行疆觉得并无不妥,反而笑了,笑声带动胸前震动:“很多人都说我不像亲生的。” 姜晚婉紧忙找补:“可能你像你娘多一点。” 以前有人提沈行疆的娘,沈行疆会揍他,姜晚婉提,他只是俯身亲了亲她。 “好晚婉,说过的话就要作数,今晚上我对你不会客气。” 姜晚婉方才喜欢他的眼睛,此刻不敢看那双眼睛,只因,他的眼里写满了欲望和征服,叫她不敢对视。 姜晚婉闭上眼睛,哆哆嗦嗦攀上他的肩膀。 沈行疆白,但姜晚婉更白,她纤细白嫩的手按在他的肩膀上,肤色,肌肉,呈现出夸张的力量与美的对比! 姜晚婉白嫩柔软的仿佛一撕就碎的云锦缎子。 沈行疆则是一把玄铁铸的古刀,不用触碰,刀风能把她划碎。 事实也如此,没多久她就双腿发颤,软着声音求饶:“下、下次吧,我承受不住了。” 他某处生得骇人,力气大速度快,花样百出。 她年纪小,吃不住。 沈行疆堵住她的唇,眼中布满红血丝:“晚婉,别处我都听你的,这里,你便从了我。” 什么都可以商量,唯独此事。 刚开荤的男人难喂饱,到凌晨才停下。 姜晚婉累得手指头都不想动,任他烧水伺候她,怪不得昨天早上一身清爽,是他帮忙清洗过。 她害羞地闭上眼睛,等沈行疆给她穿好衣服,她红着脸扑到他怀里搂着他。 姜晚婉深吸口气:“我以前身体不好,头昏脑涨,性情难以控制,但是抱着你,我这些症状仿佛不曾存在。” 她身体好久没有虚弱过了。 上辈子和他同房后,身体好像也好了很多,但是和张卫星私奔后,身体又变的不好。 姜晚婉大胆猜测,难不成沈行疆身上阳气重,把姜怜那狗杂碎的歪门邪道都镇住了! 她越想觉得越有可能。 思及此,姜晚婉像八爪鱼一样抱着他,扯痛伤口倒吸口凉气,把腿放下去。 沈行疆蹙眉,难得训斥:“不要乱动。” 他揉着姜晚婉的腰,下巴放在她的发顶:“你说的,倒像是山里女妖精吸我阳气练功,那个功法叫双修。” 第16章 仇人姜怜来了 姜晚婉气地在他胸口乱抓几下:“我要是女妖精早就吸干你,还能让你大半夜在我身上逞威风?” 她气急,又咬他几口。 沈行疆抱着她爱不释手,爱惨了她小脾气上来的感觉。 “睡吧,我尽量多争取假期,叫你有机会吸我阳气。” 刚要睡着的某婉气得又咬他几口。 “咬洗你!” 沈行疆按着她的手把她压住,眼神幽深恨不得把她吃了:“礼尚往来,你咬我一下,我也要咬你一下。” 姜晚婉蹙眉,不等她做反应,沈行疆低头在她锁骨下方的栾峰上咬了一口,不疼,姜晚婉的脸却憋红了。 “……你,你过分!” 之后的事水到渠成。 隔天姜晚婉醒来,沈行疆已经走了。 枕头旁放着换洗衣服,还有十五块钱。 姜晚婉揉了揉酸痛的腰,把钱拿起来揣到兜里,兜里有钱,心里就有底气,男人的钱在哪儿,心就在哪儿。 外面日头大,照的屋子亮堂堂。 姜晚婉连续两天晚起,不敢再赖床,爬起来洗漱,出去恰饭。 许兰如昨日般在房檐下改袄子,家里穷,衣服有穷穿的方法,春天袄子改单衣,秋日单衣放棉花做夹袄。 春夏秋冬基本都是那几件。 看姜晚婉出来,许兰暧昧地看着她:“弟妹,锅里给你热了饭多吃点补补力气。” 她生了俩孩子,受不住队里上年纪的女人打趣,可看着年纪轻轻刚为人妇的姜晚婉,忍不住打趣她。 第一次尝到那些妇人打趣小媳妇儿的快乐。 姜晚婉脚步顿住,红着脸皮钻进厨房。 她吃的是午饭剩饭,高粱饼子配着酸菜汤。 高粱饼子便宜,但喇嗓子,她咬了一口抬起头,用力咽下去,噎到了,紧忙喝口酸菜汤缓缓。 吃完饭,姜晚婉搬个小马扎去许兰旁边坐下,看她做衣服。 前些日子她买了毛线和布料,想着学点手艺,给沈行疆织件毛衣,改条裤子。 许兰看出她的想法:“这个是锁边针。” 姜晚婉认真学习,许兰把针线给她,她学着许兰的手法把针从线孔中穿出,再缝到布上…… “啊!好疼!” 针不小心扎在肉上,疼得姜晚婉龇牙咧嘴,美眸含泪。 她抓着冒出血珠的手指塞到嘴里,含糊不清说:“幸亏我没生在古代,生在古代连缝裤子都不会,我要被街坊邻里笑话死。” 许兰把针线接回去:“那倒不会。” “不知道吧,你家男人针线活不错,他从小不亲人,五六岁的时候嫌弃三叔针线活不好,又不喜欢别人碰他东西,就自己缝,我家大柱一直以为他会打光棍,没想到见到你之后,竟然把你放手心里捧着,把你排在他前边。” 姜晚婉没见过沈行疆小时候,听嫂子谈他童年趣事,眼前多了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小男孩儿,五六岁还有点婴儿肥吧,可可爱爱的小奶团子自己缝衣服。 “噗……” “他也太可爱了吧。” 许兰:“……” 说的好像你见过一样。 姜晚婉忍俊不禁:“他针线活好,又不代表我针线活好,人家还是会笑话我的。” 许兰不置可否:“那可不一定,老四宠你,他会自己做完针线活拿出去显摆说是你做的。” 姜晚婉汗颜:“好像真有可能。” 许兰的针线活不错,针脚密,走针直,姜晚婉看着颇为心动,她回屋取出她买的布料和毛线,还有一块枣红色的布。 许兰把深色布料和毛线接过来:“想让我给你男人做衣服?” “做衣服行,我不收你的好处。” 姜晚婉嘿嘿一笑:“不是,我想叫你教我做裤子织毛衣,然后这块枣红色的布,你留着给穗穗果果做冬衣,瞅瞅这花色多适合小孩儿。” 沈行疆不喜别人给他做衣服,她才不会假手于人。 看出姜晚婉诚心送布,许兰就把布收下了:“我替孩子们谢谢他们四婶。”农家生活有来有往,她收了这块布,也有办法把人情还回去。 做衣服的事儿谈成,姜晚婉专心学起来。 等她学会裁样子,锁边针,缝裤子。 大队也准备收秋了! 生产队的队员,知青,统统要投入到秋收当中。 秋夜天,连地黄,风吹着稻谷皮满天飞,金黄干裂的苞米叶子哗啦啦作响。 早晨五六点大家要起来下地,姜晚婉穿着旧衣服,大棉鞋,扎着粉色头巾一头扎在了地垄沟里。 姜晚婉干得慢,但是态度端正,苞米皮扒得很干净,这么多队员,属她扒的苞米光溜。 葛红玲不止一次夸过她:“我们要向姜晚婉同志学习!” 姜晚婉没有骄傲,扒玉米她认真,薅绿豆也很认真,绿豆和黄豆不好薅,晒干的豆荚,力气稍微大些,豆荚就会炸开,豆子落在土里不好捡。 姜晚婉蹲在地里,薅得十分用心。 她把每一颗绿豆和黄豆都当做姜怜的头发,她用了巧劲,保管一下子薅掉豆苗,又不会让豆荚炸开,快准狠,绝对不会浪费一丝力气,就可以薅掉所有根系! 在薅绿豆和薅黄豆的任务中,姜晚婉再次被评为先进队员。 吃过午饭,张红日在大喇叭里卖力夸奖。 “喂喂,乡亲们,同志们,大家听我说,你们要向姜晚婉姜知青学习,把绿豆黄豆薅得干净,薅得不炸荚,她是个干活的新手,态度却像个老手。让我真正感受到,妇女能顶半边天……” 生产队边上的黄土路上,一个干事开车开进来,车轮子卷的尘土飞扬,车里坐着个二十出头的女人,还有个保养不错的妇人,妇人手里抱着孩子。 他们的车进来,刚好听到张红日的广播。 年轻女人不敢置信地捂住嘴:“娘,那个人说的是晚婉吗?” 妇人愣了下:“好、好像是的。” 好久没听过晚婉的名字,她才发现,自己好久没有想到这个女儿了。 干事听到她们谈话,好奇问:“姜知青,你们认识广播里面的同志吗?” 他口中的姜知青不是姜晚婉,而是……姜怜。 半个月前,姜怜的父亲姜南城被举报给洋人倒卖文物被查了,在姜怜要嫁进程家前几天,她被削了报社文职的职位,一家人都被下放。 她父亲作为主事,被查后下放到南方山区牛棚,估计还没到。 她和后娘宋香雾,还有几个月大的同父异母的弟弟姜临被下放内蒙,好死不死,和姜晚婉同一个生产队。 姜怜楚楚可怜地咳了声:“认识,我是她堂姐。” 第17章 姜家母女大战 干事没想到这么巧:“那你堂妹还挺厉害的,大喇叭里还夸她呢。” 姜怜嘴角抽了下没说话。 厉害个屁! 琉璃厂姜家大小姐姜晚婉,沦落到和内蒙泥腿子一起在地里刨食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听说她男人没读过书,不懂礼数,不懂风月,也不懂鉴宝,肯定是个皮肤黝黑,流着臭汗,不洗澡脚还特别臭的臭男人! 姜晚婉那么漂亮,男人受不住诱惑,一定每天晚都用他的大黄牙臭舌头欺负她! 姜怜幻想着差点笑出声。 正值抢收午休,队员们拖着沉重的双脚往家里走,车子开进来的瞬间,大家都伸长脖子去看。 小孩儿则追着车屁股跑:“自行车两个轮子,这个车四个轮子,你们瞅瞅,上面还放着玻璃砖呢!” 又有个淘气的指着车尾气说:“你们快看看,它能边跑边放屁!” 姜怜听到粗俗不堪没有见识的话嫌弃地关上车窗。 公社干事从倒车镜看到姜怜的表情,笑着说:“乡下娃没什么见识,以后就要拜托姜同志了。” 姜怜父亲被举报,家里人齐齐下放,杀得姜怜措手不及,当她知道自己被下放到内蒙,她的未婚夫程时关嘱咐这位干事,让他照顾姜怜,帮姜怜在生产队谋个老师的职位。 因此,干事刘学兵才说这些孩子要拜托给姜怜了。 程家在四九城颇有势力,这些年从政有权,早些年因为程家是四九城琉璃厂老大,积攒了雄厚的财力。 程时关是程家独孙,混过部队,转业后在北京谋了个不错的单位,程时关的嘱咐,别说刘学兵,这边公社书记也不敢推脱。 姜怜当然知道这些都是程时关给她的,她心里骄傲又开心。 年少时,程时关最喜欢的人就是姜晚婉,恨不得把姜晚婉捧到天上去,姜晚婉这个贱人,仗着程时关的宠爱,屡次在她面前显摆,自从换了命格以后,程时关爱的是她,宠的是她! 姜怜看着后面追着车跑的泥腿孩子,忍着心里的不耐说:“没见识不是孩子的错,是他们没有投生到好人家,以后我会把我会的都教给孩子。” 姜怜自信地勾起唇。 心里想的是:你们真是三生有幸,还能让我教你们几天学问。 刘学兵在公社是王书记的一把手,他是个人精,听出姜怜是场面话,恭维道:“姜同志真是菩萨心肠。” 寒暄几句,刘学兵把车子开到大队。 大队长张红日刚要吃饭,看到刘学兵的车关掉广播出门迎接。 “刘干事,你怎么亲自来了,有啥事写信给我,我去公社找你啊。” 刘学兵笑笑:“这二位是你们生产队新下放的知青。” 张红日心里敲锣打鼓,刘干事送过来的那叫知青吗,那叫祖宗。 他心里抗拒,面上还要装得欢迎:“二位怎么称呼?” 稀奇真稀奇,一个年轻的姑娘,一个上年纪的妇人,还有个小娃娃,这娃娃是姑娘的还是这妇人的? 张红日心里犯嘀咕。 姜怜拎着行李上前一步:“我叫姜怜,她是我妈,叫宋香雾。” 刘干事把张红日叫到旁边交代几句,无非是让姜怜当老师,多照顾照顾的话,张红日只能点头应着,像个皮影戏的戏娃娃受人摆布。 交代完,刘干事撸起袖子看了眼新买的浪琴手表,他抱歉道:“姜同志,公社还有事我先走了,你们有事随时找我。” 姜怜点头。 刘干事开车走了。 张红日看着剩下的二人,心里想着刘干事说的好好照顾,他注意到宋香雾怀里抱着的孩子,贴心道:“姜知青你孩子几个月了,看着不大,我领你们去知青点,你们赶紧好好休息下。” 姜知青也挺可怜的,才出月子没多久,就被下放到这了,瞧那小身板,一点肉都没有。 空气变得诡异安静。 姜怜牙齿差点咬碎,纠正:“张队长,我还没结婚,那是我弟弟,哦,不止是我弟弟,你们生产队不是有个知青叫姜晚婉,这个孩子也是她亲弟弟。” 张红日愣住,姜晚婉的弟弟? “她弟弟不是被下放到云南了吗?哦,远方的是吗?” 怀里孩子的存在让宋香雾脸色不自然,她抱着孩子左右看看:“大队长晚婉在哪儿呢?” 姜怜勾起唇,她没将姜晚婉结婚的事情告诉宋香雾,为的就是给她个惊喜,好女儿结婚都不告诉她,真是可悲。 等下就能欣赏母女大战的好戏了,她突然变得好期待~ 张红日:“姜知青前几天结婚了,就嫁到咱们生产队老沈家了,老沈家是生产队里成分最好的。” “什、什么?” “晚婉结婚了,她为什么没有告诉我?这孩子,现在越来越不像话了。”宋香雾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好几个度。 张红日看宋香雾穿着打扮都不是一般人,心里为老沈家捏了把汗:“路途远,估计还没把信儿送你们那呢。” “晚婉在沈家过得挺好的,宋同志你别担心。” 宋香雾怎么能不担心:“我们晚婉是什么身份,那泥腿子又是什么身份?姓沈的在哪儿,我要过去看看!” 臭丫头太不像话了,在家里的时候脾气不好,下放后连这种不要脸的事都能干得出来。 张红日心里为姜晚婉捏了把汗:“在这边,我带你们过去。” 姜晚婉此时……她正在吃饭。 薅了一上午绿豆,累得半死,手心都被磨肿了。 她喝了半碗碴子粥,碴子粥里面放了磨碎的杏粉,开胃爽口,她连喝了两碗。 刘野菊才喝半碗,见她吃得比自己多,酸溜溜道:“你不是京城来的,怎么这么能吃?” 姜晚婉斜了她一眼:“京城来的怎么了?就不能吃饭了?我干吃不胖当然要多吃点。” “你!” 刘野菊手指粗肚子胖,从小生得壮,被这句话气得胃口更不好。 “姜晚婉!你在乡下嫁人结婚,为的就是和这帮村妇吵架吗?” 宋香雾走到外门,刚好听到姜晚婉和刘野菊吵架,她瞬间就受不了了。 第18章 你中年改嫁,伺候新夫 姜晚婉眨巴下眼睛,手指头掏了掏耳朵。 “我好像听到我娘的声音了。” 许兰蹙眉:“我好像也听到了。” 姜晚婉:“?” “你知道我娘声音是啥样吗?” 许兰指着姜晚婉背对着门口的位置:“我不止听到,还……看到了,你娘很生气。” 她这么说,姜晚婉回头看去。 宋香雾穿着极为妥帖的黑底牡丹花的羊绒大衣,长发挽在脑后,皮肤很白,身上散发着独特的气质。 她看着很生气,满眼写着失望和无法接受。 她怀里抱着个孩子,小孩儿几个月大,撇嘴哭了。 宋香雾瞪了眼姜晚婉,低头哄孩子。 她身边还有个女人,是姜怜。 姜怜长得和姜晚婉有三分像,却没有姜晚婉眉眼精致,发质没有姜晚婉好,身段没有姜晚婉窈窕,皮肤没有姜晚婉光滑。 像,但一个是绝世大美人,一个是略有姿色的美人。 姜怜三分长相七分打扮,看着也不错,很有气质。 重新见到故人,姜晚婉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她的眸底很凉,略过了一丝杀意。 姜怜,你终于来了、 往日种种,我们要清算的彻彻底底! 姜晚婉拿起桌上的葱塞到嘴里咬了口:“和村妇吵架怎么了?她惹我我还能不回嘴吗?” 宋香雾失望至极,她嫌恶的瞪了眼屋子里所有人,抱着孩子转身离开。 留下一句话:“你跟我过来!” 姜怜看看宋香雾,又看看姜晚婉,站在门口软着嗓子说:“晚婉,娘知道下放到和你一个生产队,路上一直记挂着你,她身体不好你别气她。” 姜晚婉冷笑:“是吗?” “我还以为她多了一双儿女,已经享受到齐人之福了。” 说完,她放下葱,把碗里金黄的苞米茬子粥喝光,拿出手绢擦擦嘴:“奶奶我过去一趟,下午你们先上地,我等下会过去。” 沈老太察觉到姜晚婉心里的不爽利。 她不知道亲家家里具体什么情况,但她能感觉到姜晚婉很委屈,看着凶,但这丫头很难受。 老太太态度难得软和:“去吧。” 张红日就在门口,看姜怜和姜晚婉出来,他跟在她们身后,姜晚婉故意走慢几步:“大队长想问什么?” 张红日低声问:“你们几个什么关系?” 姜晚婉把家里情况说了下,张红日好奇的目光变成了可怜,同情:“你……你小心点,公社干事来嘱咐过,要照顾好姜怜,她很有背景。” 姜晚婉当然知道:“嗯,她未婚夫很有背景,估计是那边交代的。” 程时关……好久没记起这个人。 小时候程时关对他很好,小学时,一大早跑到七八条胡同外面去买豆花给她喝。 被姜怜换过命格后,程时关忽然厌烦她,疯了般解除婚约,她不懂时怨过,伤心过,现在知晓他的变化是因为命格原因,心里什么情绪都没了。 她找到自己携手一生的人,他做过的事,就随风散了吧。 但他若是助纣为虐,她也不会心慈手软。 张红日叹了口气。 宋香雾没去知青点,她怕丢人,就在大队长办公室等着姜晚婉。 姜晚婉进门,宋香雾哭着不说话。 姜晚婉走到空着的椅子上坐下,她也不说话。 都是她爹惯出来的臭毛病,娘以前不高兴就喜欢生闷气,等爹哄,在外面受气回家不说话,让爹猜。 爹对娘那么好,她不也眼不眨改嫁了。 改嫁后对大伯事事操心,学会了洗衣做饭,还学会给继女缝衣服,从一个备受宠爱老娇妻变成十项全能主妇。 姜怜关上门,走到宋香雾身边:“娘你别生气了,晚婉年纪小,受了好多苦,她也不想和你吵架。” 姜晚婉从兜里掏出一把大伯娘偷偷塞给她的炒黄豆,塞到嘴里一颗。 “咔哧咔哧……” “咔哧咔哧咔哧……” 吃的满嘴香。 姜临在宋香雾怀里睡着了,宋香雾听到姜晚婉吃黄豆的声音,心里本来就有气,又怕姜晚婉把孩子吵醒,烦的不行:“没看你弟弟睡着了,别吃了!” 姜晚婉目光变冷:“弟弟?什么弟弟?” 宋香雾语塞,面色有些不自然:“怎么忘了,你下放前我怀了南城的孩子。” 当娘的自然不想在孩子面前掉份,宋香雾轻咳两声,指责姜晚婉:“你结婚怎么没和我说?” 姜晚婉:“你生孩子也没告诉我啊。” 宋香雾被气的不轻,她上下打量好就没见的女儿,这是她第一个孩子,真心疼过的,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姜晚婉被她的眼神逗笑:“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就结个婚,又不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 “爹出事后,你为了自保把户口迁到大伯名下,咱们早就不是一家人了,你中年改嫁,要伺候新夫,博得新女儿喜欢,忙得很,我结婚的事儿就没告诉你,免得你操心。” 姜晚婉话说的漂亮,却怎么听怎么气人。 姜怜把手搭在宋香雾肩膀上给她打气:“晚婉你少说几句,娘一直记挂着你们。” “你这样说,不是扎娘的心?” 姜晚婉敛下眉眼,睫毛遮住眼底的痛:“……记挂着吗?我和姜隽被下放后,怎么没接到一封娘的家书,一通电话呢?” 宋香雾低声吼:“我那不是生孩子没精力!” “我年纪大,身体不好,怀孕风险大,半条命都要没了,你还想要我给你写信?” 姜晚婉心脏痛到快窒息了,她嘲讽道:“照你这么说,我爹刚死,你一儿一女被下放去吃苦,你还有心情给别的男人,搭上自己半条命生孩子,你可真是个好母亲。” 宋香雾竭尽全力维护的自尊被姜晚婉无情践踏,她站起身怒道:“逆女你!” 姜晚婉也站起来,她攥紧了手里的黄豆,克制不让眼里的泪水被人察觉,声音冷到低哑:“你想说什么?说你结婚是为了我们姐弟吗?你结婚后,除了急哄哄生孩子去,你有给我们打过一分钱吗?” “你没有!” 不仅没有,还把我爹留给姜隽的手札……给了姜怜。 姜晚婉怒极反笑,笑声掺杂着悲凉与苦楚。 第19章 出手暴打姜怜 宋香雾被怼的半个字说不出来。 可她不觉得自己有错,她最多反思是自己没有教育好女儿,才让她变成如今的样子。 “你没钱可以写信和我说,我也不知道你缺钱。” 姜怜附喝:“是啊姐姐,娘年纪大身体不好,你也是个女人,你怎么就不体谅她呢?” 宋香雾感动得快哭了,都说继女养不熟,可姜怜就比姜晚婉懂事许多。 姜晚婉忽然收起笑容,她把黄豆揣兜里,快步走到姜怜身边,她红着眼睛杀气腾腾,吓得宋香雾拉着被子护住姜临的头。 “姜晚婉你想干什么?” 在宋香雾惊声尖叫中,姜晚婉一把揪住姜怜的衣服领子,扬手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姜怜被打得猝不及防:“啊!” 这还没完,姜晚婉抬脚踹在姜怜的腿弯里,姜怜吃痛跪了下去,娇嫩的膝盖磕在地上疼得她倒吸凉气。 “姜晚婉你疯了吗!” 姜晚婉一把拽住她的头发,迫使姜怜抬起头,姜晚婉漂亮到不可思议的脸忽然靠近她:“是啊,我疯了。” “我叫你乱插嘴,乱茶言茶语,我们母女说话关你屁事,你他妈的就是根又粗又臭的搅屎棍,再他妈的多嘴老娘把你扔粪坑里淹死!” 说完,姜晚婉扯着姜怜的头发撞向办公室的红木柜子上。 “砰!砰!!砰!!!” 姜怜的额头撞在柜子上发出的声音令人牙碜。 姜临被吵醒,害怕的嚎啕大哭。 宋香雾抱起小儿子跑了出去:“大队长你快过来劝劝,晚婉疯了要杀人了!” 姜晚婉听到这话,仿佛有把刀从前胸贯穿过后背,真是为她着想的好娘,她女儿打人在她嘴里变成要杀人。 姜怜的额头被撞得血肉模糊,姜晚婉拎着她的脖领子,另只白嫩的小手按在伤口上,姜怜疼得痛苦哀嚎。 “姜晚婉你放开我!” “啊!我的脸,你让我破相,我绝对会杀了你的!” 她的脸……她的脸坏了,有血……有血流下来了…… 姜怜吓到抽搐,这张脸破掉程家不会让她进门的。 姜晚婉敢打人,自然就不怕她报复:“姜怜你听好了,今天只是我向你收取一点点利息。” 真爽,她早就想这么做了。 想到上辈子,这个贱女人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吃他们家的人血馒头时,姜晚婉就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 可惜,不能一下子玩死。 没关系,姜怜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姜晚婉用力甩开她,姜怜虚弱地倒在地上。 姜晚婉转身坐到椅子上,她拿出小手绢擦自己的手指,吹去指甲里面的灰尘。 “你可以去和程时关告状,说我打你了,叫他来收拾我,但是你别忘了,程时关是上升期,惹急我,我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说着,姜晚婉抬脚踩在姜怜的脸上,就好像,她死之前,姜怜踩着她一样,不同的是,她踩得更加用力。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抢走我未婚夫,抢走我娘,还在我面前装逼,装一次打你一次,呸!” 她是故意这么说的,为的就是叫姜怜不怀疑她发疯的动机,以免打草惊蛇不好把命格换回来。 宋香雾抱着孩子惊魂未定带着张红日从食堂过来,姜晚婉见他们过来,她慢悠悠把脚移开。 张红日进门,看到柜子上的血,看到脸肿成猪头的姜怜,看到嚣张到不可一世的姜晚婉,他觉得天崩地裂! “这、这是怎么回事?” “姜同志你为什么要打姜知青?” 宋香雾站在门口,用陌生又害怕的眼神看着姜晚婉,手里不停的哄着孩子。 姜晚婉自嘲一笑:“因为姜怜犯贱,在我面前和我娘上演母女情深的戏码,因为我嫉妒我娘疼她,她们俩太欺负人了,这么多生产队非要跑我面前炫耀,我受刺激了,所以打人了。” 宋香雾听姜晚婉这么说,怒火瞬间就浇灭:“你是因为这个打人的?” 当然不是。 姜晚婉故意这么说的。 人啊,不都是同情弱者嘛。 姜怜会说好话,她也会啊。 姜晚婉起身:“大队长你随便处置我。” 说完走到宋香雾身边:“娘,你不是说很记挂我,你在这呢,总不能叫你的继女欺负我吧。” 宋香雾哑然。 她忽然看不懂姜晚婉,但素来坚强的女儿变成现在这样,她心里过意不去。 宋香雾纠结不已。 门口的眼光有些刺眼,姜晚婉眯起眼睛:“姜怜为什么会故意在我面前同你亲近,还不是仗着自己亲爹活在世上,你又成了她继母,她抢走你,又抢走我的未婚夫,她腰杆子多硬。我什么都没有,她想欺负我就欺负我了呗,但我不是任人欺负的,我要是觉得自己一无所有之时,我不会让任何人好过。” 主打一个又疯又茶又弱。 宋香雾心里也被她搅动的五味杂陈。 她再婚后,最听不得的就是姜北望三个字。 说起前夫,宋香雾心里松动,终于在心里承认,是自己对不起姜晚婉多一些。 “惩罚什么,小姐妹打打闹闹。” 宋香雾从兜里掏出一张大团结塞给姜晚婉:“你婆家穷,拿着钱改善吓伙食。” “快回去吧,这里交给娘没事的。” 姜晚婉接过钱面色反而骤冷,因为她心里面某些不敢面对的猜想……被证实了。 她很了解宋香雾,她在这时候掏出钱可不是什么母女情深,她是听到爹以后才软化的。 姜晚婉颤抖地把钱塞进兜里。 “嗯。” 姜晚婉踏过门槛,日头那么晒,她却冷的可怕。 恨不得钻到沈行疆怀里,让他狠狠抱紧自己。 姜怜疼的说不出话,她听到宋香雾对姜晚婉说的话,心里很不服气,宋香雾把她扶起来,姜怜指着姜晚婉离开的方向,气急败坏的说:“她打我,你为什么偏向她?” 宋香雾她让张红日先出去,随后温柔的帮姜怜擦掉头上的血渍:“好了,不要胡闹了,好东西我都给你了,你让着点晚婉,若是叫她知道我把手札给你,就不是打你一顿那么简单了。” 第20章 沈行疆很心疼 姜怜用衣服袖子捂着额头,缓口气来,咬牙道:“你在威胁我?” 宋香雾淡淡道:“没有。” “我只是想让你和晚婉和睦相处,她是我的女儿,你从她那里拿走太多东西,必要时,你要让着她。” 晚婉是她和姜北望的第一个孩子。 终归是她做了对不起姜北望的事,导致她再生气,失望,都没法对晚婉发火。 姜怜哆嗦着捂着额头:“知道了。” 她低头的瞬间遮住眼里的阴毒,姜晚婉……不要以为这件事可以算了! 张红日忐忑地等在大队门口,他心里偏向姜晚婉,他怕姜怜发难不好收场。 宋香雾扶着姜怜走出来:“大队长,姜怜额头撞在柜子上磕坏了,我要带她去县城看看,你能帮我们找辆牛车吗?” 脸对姜怜太重要了。 她就算是死也不会让赤脚大夫治疗。 张红日看姜怜没有追责的意思,连忙道:“有车有车,我现在去找。” 生产队里养了头驴,用来拉磨拉粮食,他叫队里认路的小伙子给驴套上板车,带上半袋子草料,拉姜怜去县城看大夫。 …… 从大队出来,姜晚婉来到地上,她从兜里摸出线布手套戴上,蹲在地龙沟里薅绿豆。 有一件事情,她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爹先中风,又因身体机能受损离世。 但……也可能是中毒过身去世的。 九爷查到,爹身体里残留不少毒素。 她曾经在娘的红色皮包里看到纸包的药沫,也无意间撞见过,爹重病躺在医院里,娘从医院出去上了姜南城的车。 她早就出轨了。 所以,她刚刚故意提起自己没爹,娘原本愤怒的情绪瞬间平静下来。 最坏的结果就是,宋香雾婚内出轨姜南城,同姜南城联手杀了姜北望。 啪嗒…… 一滴滴冰凉的液体砸在她手背上,姜晚婉后知后觉擦掉眼泪。 “哭什么?” 沈老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旁边,她年纪大了,身子有些佝偻,手背在身后,脸上的肉松弛搭在嘴边,唯有那双眼睛精明又神气。 姜晚婉眨了眨眼睛,嘴硬道:“豆荚皮吹到眼睛里了。” 沈老太哼了声,从兜里掏出个煮鸡蛋。 绿皮鸡蛋看着不大,可这小东西在此时重要得很,鸡蛋能换煤换糖换作业本,城里面工人都舍不得干吃鸡蛋。 姜晚婉瞳孔微微紧缩,惊讶不已:“奶奶你要……给我吗?” 沈老太没说话,她慢悠悠坐到的地垄沟上,拿着鸡蛋在石头上砸了两下,拨开鸡蛋皮,里面白嫩软弹,诱人极了。 “吃吧。” 她看出来了,丫头和她娘不亲,她那另一个年纪相仿的姐姐还是妹妹的眼睛里满是算计,看着柔弱,却十分歹毒。 姜晚婉受宠若惊地接过鸡蛋,慢慢塞到嘴里。 鸡蛋是温的,很香,吃完鸡蛋,姜晚婉和沈老太讲了一些家里的事,但她没说宋香雾可能因为出轨毒死她爹的事儿。 沈老太听完叹了口气。 太惨了。 对她好的爹早死了,不是什么东西的娘转头改嫁,她估摸着,丫头她娘早就劈腿她大伯了,男女之间把持不住肯定有点腌臜事儿。 下放后……又被她又被行僵盯上霸占了。 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惨呢? 惨到就连见过人吃人的沈老太都有些同情她,还给她煮了个鸡蛋。 沈老太拍拍姜晚婉的手:“没事儿,以后我奶奶在,没人能欺负你。” 话刚落,刘野菊不知道从哪儿跑过来:“姜晚婉你怎么在这偷懒?” 她只顾着揪姜晚婉错处,喊完才发现沈老太在这,这句话想收回都难了。 沈老太皱起眉。 她年轻是个泼辣又厉害的人物,早年在家里的时候哥哥多嫂子多,她就不服输。嫁给沈老爷子,婆婆小姑子不是善茬,她撸起袖子就是干,年轻时更有火辣椒的外号。 这些年,沈老太熬死了嫂嫂婆婆和小姑子,把持着老沈家上上下下,心境平和不少,但人还是那个人。 沈老太最近挺忍刘野菊了,但是她前脚刚和姜晚婉保证过要帮着她,后脚刘野菊撞到枪口上。 老太太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土。 “老娘抻到腿,让老四媳妇儿给我揉揉腿,到你嘴里就是偷懒了?” “咋的,你是看不得我好,恨不得我抻死在这?” 刘野菊惊恐摆手:“奶奶我没看到你。” 沈老太张口把她喷到墙上:“你眼瞎吗?老四媳妇儿偷懒你能看到,我坐在这你看不到?我看你是有力气没事地方使,闲的没事干把老四媳妇儿这根垄给薅了。” 刘野菊惊得下巴掉地上。 “我也要赚工分啊!” 她那根垄还没薅干净呢! 沈老太凉飕飕的眼睛落在她身上:“蠢东西,你的心思在工分上吗?给我薅,薅完这根就算老四媳妇儿的。” 刘野菊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姜晚婉崇拜地看着沈老太,奶奶也太威风了。 对于姜晚婉的目光,沈老太很受用,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 沈老太走了,刘野菊想走却不敢走:“老四媳妇儿,这根垄自己薅。” 姜晚婉一脸无辜:“嫂子,我也想帮你,但是我不敢违背奶奶的话,你加油,我再开一根垄。” 说完拍拍手上的土也走了。 刘野菊只能认命地蹲下去干活,晚上回家,她委屈地和王翠霞抱怨,王翠霞暗骂她蠢:“你没事招惹她干什么,上次的事儿还没给你教训吗?” 刘野菊哼哧着不吱声。 有刘野菊帮忙,姜晚婉下午还是很轻松的,晚上轮到她做饭,在许兰的帮衬下,姜晚婉很快弄完饭菜,吃完饭就都各自回去休息了。 姜晚婉用热水泡脚,脚面被泡成粉红色,白里透着粉,似藕做的一般。 “咯吱……” 门从外面打开,深秋的冷气入了屋子,吹得姜晚婉脚腕凉,她被吓了一跳,收回脚,脚上的噼里啪啦砸到盆里。 “谁?” “是我。” 沈行疆推门走进来,看到姜晚婉在洗脚,他眼眸微暗,回身关上门。 看到沈行疆,姜晚婉眼睛晃了晃:“你怎么……” 她掰开手指算了算:“不是后天才回来吗?” 部队管理严格,他向来不会早回来。 姜晚婉在腿上掐了一把,疼的她倒吸口凉气:“我没有做梦。”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靠近的男人:“你们放假了?” 沈行疆没有说话,他把军大衣脱下去,里面时间黑色的毛衣,肌肉撑着毛衣鼓起来,精瘦又有力。 他俯身把姜晚婉打横抱起来,面色十分严肃。 姜晚婉觉得他很奇怪。 “你到底怎么了?” 沈行疆坐到炕上把姜晚婉按在怀中,嗓音沙哑:“你娘和你堂姐叫你受了什么委屈,让你对她们大打出手?” 第21章 他知道她被换了命格,发誓要虐死姜怜 北风呼啸拍打着土墙,屋内灶坑里炸着火星子。 姜晚婉噗嗤笑出来:“你都不怀疑,是我欺负人?” 沈行疆毫不犹豫回答道:“我们晚婉是最好的,你欺负人,也会有欺负人的道理。” 从小到大,沈行疆对谁的感情都比较淡。 他看女人,觉得她们都像大萝卜,没有什么姿色形态之分。 直到那天,他开拖拉机去县城接知青,姜晚婉站在知青中,宛若一朵开在萝卜地里面的小花,娇柔,美丽。 姜晚婉在他心中独一无二,做什么都有她的道理。 姜晚婉被他一本正经护犊子的劲逗笑:“哈哈哈哈,沈行疆啊沈行疆,我早就想说你了,你在古代,肯定是个昏君。” “色令智昏!” 沈行疆搂紧姜晚婉,对那句‘昏君’不甚在意:“给我王位,我也不想做天下的明君,我就想给你当昏君。” 姜晚婉心里暖烘烘的,她扬唇抱住沈行疆再次深吸口气。 “我信你。” 别说,自打沈行疆去部队,她已经可以确定,他离开时间长,她的身体会渐渐虚弱,脾气有些控制不住,记忆力明显衰退,可在他身边,闻了几口他身上的味道,姜晚婉瞬间神清气爽,堵在胸口的那口气都散了。 姜晚婉抱住他,鼻尖顺着他胸膛一路向上,滑到喉咙附近停下。 沈行疆抱着姜晚婉的手青筋暴起,熟练地撩起她的毛衣,用虎口掐住姜晚婉的腰,动作是狂野的,但是那张脸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姜晚婉爱死了他这幅模样,她用牙齿咬了下沈行疆的喉结,不等她再动作,掐在她腰上的手突然发力,天旋地转后,姜晚婉被沈行疆按在炕上,男人栖身而上,把她身上的几件衣服从腰间推上去,埋首去尝。 …… 结束后,姜晚婉趴在被子上,面色潮红,任由沈行疆帮她穿衣服。 沈行疆帮她把睡衣穿上:“你今天很兴奋。” 姜晚婉瞥了眼角落的军绿色长裤,她脸颊更红了:“咳咳,没有,一定是你感觉错了。” 他穿上那身衣服简直禁欲死了,让她变成了坏女人。 一件件脱掉他的衣服,占有他,看他在上面疯狂,她心里别提多满足了。 穿好衣服,沈行疆倒了一杯温水。 暖壶有些年头不太保温,水温刚刚好,姜晚婉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 嗓子湿润,她推开水杯:“够了。” 她唇边挂着水渍,饱满肿胀的唇水光盈盈,沈行疆移开目光,把剩下的水干掉。 他跳下炕去放水杯,煤油灯芯燃得久烧不起来,他放下杯子,从抽屉里翻出铁针,一点点挑灯芯。 灯下观人,可是美景。 姜晚婉趴在炕上,用手肘撑着脸看他。 沈行疆下面穿了条深色的线裤,光裸上半身,他进部队后头发剪短了,长到眉毛的位置,黑压压的发干脆利落,鼻子立挺,唇型很完美。 男人肩宽背阔,肌肉精瘦,宽肩窄腰,他认真地把灯芯挑起,火光亮起的瞬间,无数倍放大他的俊颜。 姜晚婉咽了下口水,若不是下面弄得有些疼,她绝对要再来一次。 “你还没说,怎么忽然回来了?还知道我和她们吵架的事,说,是不是在我身边安排你的人了?” 谁啊,大冷天去通风报信。 沈行疆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他扔下挑灯的铁针,从军大衣口袋里面掏出一个包裹递给她。 “你的包裹到公社邮递站,我给你拿回来了。” 姜晚婉打开上面的麻绳。 沈行疆上炕,从她身后把她搂住,下巴压在姜晚婉肩膀上:“这是什么?” 包裹里面放着一封信,一本黄皮书,书看着有些年头,里面写写画画,图不大,却集齐了各种形状的玉器、瓷器、铁器……等等,物件的图案。 姜晚婉翻看手札,笑了:“九爷的手艺真不错,还会仿写我爹的字迹,手札也做得以假乱真。” 可惜,这本手札看着真,实际上比她爹做的还是少记录了许多鉴宝诀窍,而且大部分知识九爷都故意写错了。 有了这本手札,她不仅可以把姜怜身上的骗过来,还能让姜怜潜心学习这本假的,错的,日后姜怜去捡漏,不知道要摔多少跟头,吃多少亏,倒多大的霉! “这是鉴宝手札。” “你听过那个词吧,捡漏。” 沈行疆听过一些,但不是很懂。 姜晚婉用肩膀蹭了蹭他:“我以后要干这个,你好好赚钱给我攒本钱,以后发家致富给你买豪宅买豪车。” 沈行疆抱住她:“嗯。” 姜晚婉放下手札,打开九爷的信。 上面写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九爷通过各种小道消息,终于查到,五年前,姜怜她娘刑梅死前救过一个流浪汉,流浪汉没什么稀奇,但有人称,这个流浪汉差点因为封建迷信被抓起来接受教育,刑梅把流浪汉保了出来。 间接证实此人会封建迷信的东西。 九爷又查到,这个流浪汉名叫李尘,是从云南一座道观撵出来的,会不少旁门左道的法术,九爷派人去寻过其他道人,但是道观破败,其他道人出去云游不在,他继续找人帮忙寻别的道人。 姜晚婉和姜怜命格被调换,就是这个叫李尘的道士做的。 时间日期都对得上,就是他! 姜晚婉隐忍地闭上眼睛,好半天才调整好情绪继续看下去。 沈行疆不会说汉语,不认识汉字,姜晚婉大大咧咧地拿着信,没避着她,她却没注意到,沈行疆看信的眼神专注,一字不差都读懂了。 晚婉被姜怜……换了命格。 晚婉家破人亡,姜怜气运越来越好。 沈行疆目光森冷。 若不是他每天跟着程团长读书写字,就不会知道晚婉在娘家被人如此羞辱欺负。 他握紧拳头克制着没发作,他必须要爬得更快,赚得更多,让姜怜跪在晚婉面前磕头认错,让她付出千倍百倍的代价! 信的第二件事,是九爷苦口婆心,长篇大论劝解姜晚婉。 九爷:“晚婉啊,不要过于相信男人,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完美男人的,他们都是装出来骗你的……等日后有回城的名额,你和老蒙古男人离婚,回来继续做姜家小姐。” 姜晚婉看到信的最后,不知道为什么打了个冷颤。 她蹙起眉回头看向沈行疆:“你有没有感觉忽然有点冷?” 第22章 晚婉不告诉他 沈行疆眼底晦暗不明,嘴上却说:“冷吗?我抱紧你就不冷了。” 姜晚婉桃花眼满是狐疑:“我咋感觉你神情有些不对劲?” 他看着正常,无形中似乎透着杀气。 像是要把什么人活剐了。 沈行疆捞起杯子把二人罩住:“你看错了,给你写信的是谁,和你说什么?” 姜晚婉轻咳两声,柔声道:“是我家里爷爷,我们都叫他九爷,他没说什么,嘱咐我照顾好自己。” 沈行疆把脸埋到姜晚婉的脖颈间,半晌不吭声。 姜晚婉把信纸夹在手札里,心说明天烧炕得把信烧了,虽然沈行疆不认识字,但是九爷最后那句什么让她踹了男人回城做姜家小姐的话,让她莫名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心突突的。 沈行疆:“嗯。” 晚婉不告诉他。 什么都没说。 晚婉这么做有自己的道理,可那死老头子竟然想劝晚婉和他离婚,该死。 姜怜该死,老头子更该死。 姜晚婉被他的胡茬蹭得脖子痒,她往后躲,笑着揉他的头:“我都有些困了,睡吧。” 他回来就开始弄,搞了大半夜,她早就筋疲力竭了。 沈行疆下地吹灭灯,把姜晚婉抱在怀里,力气非常大,箍得姜晚婉骨头疼:“行疆你松开点,我胳膊疼。” 沈行疆把胳膊的力道放松些,姜晚婉觉得得劲了,翻身面朝他,搂着他的腰闭上眼睛。 姜晚婉还以为自己第二天醒来沈行疆就出门了,谁知道,大队抢收的铁铃铛响了,姜晚婉拖着酸楚不已的胳膊正准备爬起来,身后伸出来一只胳膊把她拖回去。 她的后背撞到温热坚硬的胸膛上,某个地方在后面戳着她。 姜晚婉:“……” 年轻人,精力旺盛。 “你怎么还没走?” 沈行疆声音有些倦怠:“明天再回去,你在家里休息,我今天替你上工。” 说完,他掀开被子把衣服套上,简单洗漱好,把被子掖紧,出门前不忘亲了口姜晚婉。 自打抢收开始,姜晚婉好久没睡过懒觉,她抱着被子美美地睡了一觉,九点来钟才醒,打了个哈欠,她穿好衣服去厨房找吃的。 大锅里温着土豆,她蘸着大酱吃了两块,擦了下嘴,拿上手札去知青点。 姜晚婉来的时候,姜怜躺在炕上,头上包着纱布,伤口疼,上药容易留疤,她没上药,忍着疼,躺在炕上嘴里虚弱地哼哼。 “姜怜。” 姜晚婉的声音冷不丁出现,吓得姜怜坐起来,她怕姜晚婉发疯打人。 姜怜抱着被子防备地看着姜晚婉,像是在防一条疯狗:“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姜晚婉,昨天的事我看在你娘的份上饶了你,你别把我惹急眼,不然我和你鱼死网破。” 姜晚婉冷哼声坐到炕边上,她坐下,裤子兜里漏出一小节黄色皮本子。 姜怜眼尖看到,那是什么? 看着像是一本手札,比宋香雾给她的还要旧一些。 姜晚婉问:“我娘呢?” 姜怜眼睛直勾勾盯着姜晚婉兜里的东西:“不知道。” 她指着姜晚婉兜里的东西:“堂妹,你兜里揣的什么?” 姜晚婉假装被惊了一下,手死死捂住兜里的手札,惊慌失措:“没什么。” 姜怜不信:“你拿出来给我看看。” 姜晚婉看她上钩,把兜里的东西捂得更紧,并且防备面对她。 “真的没什么,我娘不在,我就先走了。”姜晚婉起身要离开。 姜怜叫住姜晚婉:“你等下,你兜里是不是咱们姜家的鉴宝手札?” 她就知道,宋香雾生了姜晚婉和姜隽,怎么可能把真的鉴宝手札给她,因此她一直没把那个手札当回事。 老天爷助她,姜晚婉竟然把真的带到她面前了。 现在要怎么把真的手札套回来? 姜怜左思右想,头有些痛,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她脑子时好时坏,尤其是昨天晚上开始,疼得不行。 她自然不知道姜晚婉待在沈行疆身边,换命格的副作用会被终止,她下意识地把头疼和脑袋上的伤联系到一起,没做其他多想。 想了片刻,姜怜想出个办法。 “晚婉,姐姐有话和你说。你兜里如果是个手札,一定是个假的!” 姜怜顾不得只穿着睡衣睡裤,她撩开被子下地,昏头脑涨地从行李里面翻出来一个黄皮手札,手札和姜晚婉兜里的很像。 姜怜把手札举在手上:“晚婉你看,你兜里的是假的,姐姐手里的才是真的,不信你看,手札上都是叔叔的字迹。” 她把手札打开,里面是姜北望的字迹。 姜晚婉看着熟悉的字体,眼底发烫,是爹的字迹。 姜家专做瓷器,小时候日子过得很富裕,她很小的时候,爹爹把她抱在腿上做这本手札,她一眼就认出来,这个就是爹爹亲手撰写的那本。 姜晚婉冷笑:“我昨天打了你,你有这么好心告诉我真的假的?” 她把兜里的掏出来,打开手札,故意漏出最后一页的红章:“我这个有爹的章,我的才是真的!” 姜怜看到章,更加确信姜晚婉手里的才是真的。 她嘴上却不这么说:“晚婉,姐姐昨天反思了下,是我不好,你打我也是应该的,你不来我也想去找你道歉的。但是你要相信我的话,你那个虽然带章,但那个是假的,是你娘亲口说的,二叔怕手札被人偷,故意做了个假的混淆视听。” “你别天天看假的再学坏了,捡漏鉴宝不是小事儿,你看漏一个,损失可能是成百上千的,我还能骗你吗?” 姜晚婉装作将信将疑:“真的?” 姜怜看她神态松动,上前一把扯过姜晚婉手里的手札,把她的手甩到姜晚婉手里,她贪婪地抚摸着手札:“当然是真的了。” 姜晚婉拿到爹爹留下来的真手札,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她故作感激:“堂姐谢谢你,以前是我小气,觉得我娘成了你娘,我心里总记恨你,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帮我,堂姐,佛祖说送人送到西,你也知道我嫁的人家穷,好久没吃过好东西了,你能不能给点钱,再给我点票?” 第23章 叔叔打你了吗 姜怜翻看手札的动作停下,用鄙夷的余光瞄姜晚婉。 嫁给又臭又穷的老蒙古,连钱和票都没有了,日后要是生了孩子,岂不是要带着孩子出去要饭? 姜怜强忍住才没笑出声,她从行李中翻出两张大团结和一些粮票布票:“妹妹拿去花吧。” 姜晚婉嘴甜道:“谢谢堂姐,昨天打你的事情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因为日后我收拾你的地方多了去了,打你一顿你就记在心里,你岂不是要被气死。 “姐姐你先休息,我回去了。” 姜晚婉揣着手札脚步轻快,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把手札骗回来了。 最近的运气好像忽然好起来了,难不成,和沈行疆待在一起,不仅身体素质好了,连运气也好起来了? 从知青点出来,姜晚婉没有直接回家,她去供销社买了一罐子麦乳精,一捆挂面,半斤桃酥,花了六块多。 大家都在地里干活,没人看到她手里的东西。 中午歇晌,队员从地里下工。 刘野菊进院看到在井口打水的姜晚婉,心里酸得不行,同样是女人,咋就姜晚婉命这么好呢? 老爷们进部队,竟然请假回来帮她赚工分! 她在家里睡到日晒三竿,也不知道做午饭。 午饭归他们二房管,可她在家也不知道帮二房分担一下,把自己打扮得溜光水滑,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有沈行疆在,刘野菊心里有想法也不敢说,拧着大屁股去厨房去做午饭了。 姜晚婉给沈行疆打水洗脸,收拾完,沈行疆搂着姜晚婉进屋了。 刚进屋,姜晚婉被沈行疆抱在怀里,就站在地上亲了起来,他身上力气可大了,抱着她嘞的她腰疼,他顶开姜晚婉的唇,品尝她唇里的甜味儿,把姜晚婉舌头都卷麻了。 姜晚婉受不住,蹙起眉,眼睛里面逼出了眼泪。 “唔……” 她唇边溢出来的声音刺激到沈行疆,他吻得更加用力,好半天才放开她。 姜晚婉被亲得气喘吁吁,饱满的唇水亮亮,眼中氤氲着雾气。 沈行疆看她如此,低头在她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想死老子了。” 野蛮的气息靠近,姜晚婉大腿根都软了。 她轻轻用手抵着他的胸膛:“好啦,等下要吃饭了。” 院子里忽然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大人叫骂声,孩子的哭声,乱作一团。 “你个赔钱货,让你烧点火都不会,你还能干什么?生你有什么用,我抽死你!”刘野菊蛮横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戾气,伴随着棍子抽打的声音。 狗孬抽噎着哭:“娘别我打我,好疼啊,我好好干活,你别打我了!啊!” 沈行疆皱眉:“刘野菊又打狗孬。” 姜晚婉刚来的时候以为刘野菊这两女儿的名字是小名,后面才知道,狗孬和货孬,就是刘野菊给孩子们起的大名。 “你在屋里待着,我出去看看。”沈行疆放开姜晚婉走了出去。 姜晚婉在屋里待不住也跟着出去。 狗孬五岁,平时乖得很,大人上的她也跟着去,拾一些掉在地上的黄豆和绿豆,别的孩子抓蚂蚱,她闷头干活,平时也不爱说话,成熟得像个十几岁的孩子。 院子里鸡飞狗跳,刘野菊拿着婴儿手臂粗的烧火棍追着货狗打,货狗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裤裆和腋下开线都没有人给缝,头发乱糟糟的,脸上黑不溜秋,脚上的鞋子早就漏大拇指了。 狗孬哭嚎着在院子里乱躲,脸上顶着两短粗的巴掌印,手背上被烫起好几个水泡,胳膊上好几道肿起来的痕迹。 刘野菊看姜晚婉出来,指桑骂槐道:“好你个小兔子崽子,睡到日晒三竿起,在家里啥活都不干,也不知道生个火做点饭,就知道顶嘴,我抽死你。” 同样是沈家的媳妇儿,姜晚婉在家里享福,她背着货孬上地,还要回来做饭,她咋就这么惨呢? 刘野菊想的来气,手里使得力气更重,把狗孬堵在厕所旁边的角落一顿抽。 狗孬疼的哇哇乱叫,可怜死了。 沈行疆看不过眼,走过去抢过棍子徒手掰断:“你想把她打死吗?” 刘野菊掐腰,满嘴喷唾沫星子:“这是我肚皮里生出来的,我想咋打就咋打,你管天管地,还能管我打孩子吗?” 姜晚婉冷笑:“父母打孩子是为了教育,但是货孬听话又懂事,你打她是为了出气,我们当然可以管。” 刘野菊就是个疯子,不配为人父母! 姜晚婉心疼地把狗孬抱起来,五岁的孩子轻得和猫一样,在姜晚婉怀里啜泣着。 姜晚婉此时也想不到,就是这么不受人待见的小姑娘,在不久的将来救了她一回。 刘野菊呵呵冷笑:“我打她咋啦?我把她养这么大就是对得起她,附近生产队,多少小丫头片子生出来就被塞粪坑里淹死,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姜晚婉:“你可以打,我也可以去县城公社告你,主席同志都说妇女可以顶半边天,我从县城来的路上,路口牌子上可都写了,严打溺死女童,折磨儿媳,打媳妇儿的情况,你现在就是欺辱幼童,你再敢打狗孬一下,信不信我明天就找妇女同志来抓你!” 这不是姜晚婉骗人的话,是事实! 妇女办现在不太受重视,但是有群众举报,她们也会采取严肃手段的。 刘野菊被姜晚婉的气势吓了一跳。 现在的人都怕穿制服的,刘野菊也怕,她在地上啐了口,去做饭了。 姜晚婉安抚着狗孬,对沈行疆说:“你有空和二哥说说,可不能这么打孩子。” 旁人终究是外人,能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 沈行疆:“嗯。” 姜晚把狗孬抱回去,冲了一杯麦乳精给她。 “慢慢喝,小心烫。” 姜晚婉趁空帮她扎辫子。 狗孬眼尖她看到姜晚婉嘴唇上破了一块,好奇地问:“婶婶你的嘴怎么破了?叔叔打你了吗” 第24章 吸娃的姜晚婉 姜晚婉扎头发的手抖了下:“有点上火。” 她嗔怪地瞪了眼沈行疆:都怪你,孩子都看出来了。 沈行疆对她挑了下眉,张狂的可以。 狗孬长得像沈家人,眼睛大,眉毛粗,十分英气。 她胆怯地捧着麦乳精,甜滋滋的味道钻进鼻子里,她似乎不知道怎么下口,好半天才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好甜,谢谢四婶婶。” 狗孬从来没有喝过麦乳精,去姥姥家,姥姥给弟弟们泡,她想凑过去闻闻味道,娘打她的脸,教训她贱丫头不能贪嘴,贱丫头不配喝,想都不要想。 狗孬战战兢兢捧着麦乳精大口灌进去,真好喝,太香了,就算喝完四婶婶抽她,她也认了。 可四婶婶没有抽她,还拿红花油给她擦伤口。 狗孬带着黑泥的指甲扣着玻璃杯,呆呆地看着姜晚婉:“四婶婶,你真好。” 姜晚婉心疼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狗孬喝了麦乳精,身上都没那么疼了。 她偷偷地想,娘打她挺好的,她擦到药,还喝了麦乳精,以前做梦都不敢做这样的美梦。 许兰拿着针线篓来了:“在这呢,你胆子挺大,敢和她叫板,正好我帮狗孬把衣服裤子缝上。” 许兰早就看不下去了。 碍于刘野菊在,她相帮狗孬都得掂量掂量。 刘野菊是个拎不清的,她对孩子不好,还不准你对孩子好,你插手她要骂你。 许兰刚才看到姜晚婉把孩子带过来,眼巴巴跑过来给孩子缝衣服。 姜晚婉心疼的看着狗孬:“她以后打孩子,我不会袖手旁观的。” 若人人都袖手旁观,孩子会被打死的。 狗孬感激的看向姜晚婉。 没一会儿,狗孬像变了个孩子,洗得干干净净,头发梳整齐,衣服也缝补好了,有点小姑娘样子。 许兰收了针线篮子:“走,吃饭去。” 吃饭时,刘野菊看到狗孬像变个孩子,绿豆大的眼睛里十分不爽,她的孩子倒叫她们拿去做样子。 吃完饭刘野菊抓着狗孬的胳膊把她拖进屋子,找到大剪子,咔嚓两下把狗孬的辫子剪了。 狗孬看到镜子里丑丑的头发,嗷的一声躺在地上哭起来。 “我的头发我的头发!” 刘野菊看她哭,心里倒是畅快起来,她反身坐到炕上,恶狠狠地啐了口:“叫你去外面认娘,吃里扒外的东西,我养你有什么用?以后你给我离姜晚婉远远的,再叫我看到你和她们在一块,我把你大腿里面的肉都拧下来。” “哭哭哭!你给我闭嘴,再哭我把你的嘴给你缝起来!” 狗孬害怕的瑟缩了一下,眼泪戛然而止,像个没有灵魂的布娃娃躺在地上,不哭了,绝望的躺在地上。 …… 吃完午饭,姜晚婉把沈行疆哄睡着,她拿着半罐子麦乳精去大房那屋。 许兰和沈大柱在炕上哄孩子,穗穗和果果养的白白胖胖,穿的也干净,看到她,果果嘴边流下来两条晶莹剔透的口水。 姜晚婉进屋把门关上,她把麦乳精放炕上:“嫂子这些是我给穗穗果果的,你没事儿给她们泡一杯。” 孩子们吃不上有营养的东西,果果穗穗胖归胖,但个头比京城的孩子小一圈。 沈大柱蹭的从炕上坐起来:“这可不中,弟妹你留着自己喝,果果穗穗喝米汤就行了。” 许兰:“乡下娃没那么金贵。” 这不是一杯,是半罐子! 那得多少钱?许兰是万万不能要的。 姜晚婉笑了笑,把麦乳精放下,对穗穗果果拍手,两个孩子爬了过来,果果眼睛亮晶晶,爬的特别快,小胖爪子抱着姜晚婉的胳膊,一屁股坐到姜晚婉腿上,坐下后,高兴地拍手,似乎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穗穗看到妹妹坐下,红眼睛楚楚可怜的看着姜晚婉,还把小手指头放到嘴里含着,奶声奶气:“婶婶……穗穗也要……抱抱~” 这可把姜晚婉说的心都软了,她把果果往旁边移了移,把穗穗也抱怀里:“我不管,麦乳精是给我孩子的,你们不能替孩子拒绝。” 许兰和沈大柱想说什么,但他们看姜晚婉真心实意来给的,想想妥协收下了。 许兰也不是完全回不起这个礼,她没有钱,但是可以晚上多帮晚婉做饭,不能叫她吃亏。 “那行,我就替孩子收下了。” 姜晚婉逗了会儿孩子:“我先回去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从许兰这回去,姜晚婉把剩下半罐子桃酥,一捆挂面,还有桃酥给老太太拎过去。 沈老爷子睡着呢,鼾声震天。 老太太睡眠浅,听到脚步声起来了:“咋了?” 姜晚婉把东西放炕上:“奶,麦乳精给你和爷爷补身体,桃酥你留着,时不时吃两块,挂面也放你这,啥时候吃你来做主。” 嫁进来这段时间,姜晚婉看清了,老太太是个嘴硬心软有盘算的,沈家日子难过,奶奶去拿鸡蛋哄她开心。 她姜晚婉不是不念恩的,奶奶对她好,她就对奶奶好。 老太太看着炕上的东西,心里熨帖:“你是个好孩子,奶奶明白你的苦,也明白你的孝顺,这把买的,奶奶收了,下回别乱花钱,把钱攒着自己用。” 老太太起来,把吃的收到柜子里,打开柜门,一个红色布包掉了下来滚到姜晚婉手边,布包散开,露出里面一角。 石块黄色石头… 石头看着普通,却对姜晚婉有种莫名的吸引力。 她捡起红布包,慢慢打开。 待姜晚婉看清玉石,倒吸口凉气。 沈老太把吃的收好,回身发现姜晚婉捧着石头看,笑了:“行疆五六岁的时候很调皮,下河抓鱼,上树抓知了,有天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的石头,说好看,要送给我,我瞧着石头像个树叶,上面趴着只猫,瞅着挺好看的,就留下来了,你喜欢就送你。” 第25章 他做晚婉靠山 从小在琉璃厂长大的姜晚婉,耳濡目染,懂一些鉴宝的弯弯绕绕,拿回手札后,她每晚会看两到三个小时。 手札同市面上的书籍不同,其中记录的是她爹走南闯北碰到的稀奇货,或者书籍上未记载,能帮助鉴宝师确定宝贝年份的特殊痕迹。 姜晚婉幼时背书很快,几乎是过目不忘,被姜怜换过命格后笨了不是一点半点,书要看上几十遍才能背下来。 同沈行疆结婚后,姜晚婉记忆力好了很多,两三遍就能记住,她已经背会手札上三四页的内容。 鉴别手上这块黄石头,无需手札辅助,姜晚婉也可判定这块石头的年份和价值。 玉石瓷器的价值,除了自身的价值外,也受朝代影响,今人贱黄而贵白,《格古要论》记载,黄玉为重,可能起源于唐、宋封建帝国,帝王尚黄,牡丹也以黄为准。 当然,白色自古以来也是受重视的,古人常说美玉无瑕,其中的玉,指的是羊脂玉或者白玉。 姜晚婉用拇指磨搓着手上的黄玉石,这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黄石头,实际上是出自于清代。 价格算不上多高,却是真真实实的清货,拿到古玩市场倒卖,能卖四十到五十,顶在厂工人一个半月工资。 她把黄玉揣到口袋里:“谢谢奶奶,你睡着,我先回去了。” 这块玉是奶奶给的,若是能卖出去,她给奶奶几成分红补贴家用。 姜晚婉回去,发现沈行疆没睡觉,坐在炕上手里捧着姜晚婉的手札看。 “怎么醒了?” 姜晚婉出门时他睡得可香了。 沈行疆抓着她的手把她拽上炕,他把手札放一边,抱着姜晚婉的腰:“去哪儿了?”姜晚婉出去他就醒了,她不在身边,他睡不踏实。 姜晚婉把兜里的黄玉拿出来:“我给奶奶送吃的,她见我喜欢这块黄玉就送我了。” 沈行疆看了眼黄玉就没兴趣,他把玩着姜晚婉的手,在他眼里,姜晚婉的手比什么黄玉白玉更有价值。 “你怎么知道这是黄玉?” 姜晚婉不打算隐瞒沈行疆,两口子过日子,瞒来瞒去时间长感情就淡了。 “玉纯洁光润,从品质定,色彩着重因时代习惯定,奇色以少为定,刻工以设计奇巧精美为贵。观此玉,黄如蒸粟,手感润,是清代的。” 姜晚婉故意卖了个关子,没有说为何是清代的。 她等着沈行疆主动问,她再来解答,会格外的有成就感。 沈行疆对玉石没有兴趣,看出她等着他问,他笑了笑:“你怎么看出来是清代的?”晚婉在意他的态度,就是在意他。 姜晚婉笑道:“清代袭明人的旧风气把玩玉,但不喜爱大器物,他们喜欢放在手里大小的。” 她捏了捏手里的黄玉,她的手都能握住。 “不止是大小,这块雕刻习惯,色泽痕迹,都可以看出来是清代的。” “我不止知道这块是清代的,我还知道你从哪儿捡来的。” 这点引起沈行疆的兴趣:“从哪儿?” 他捡回来没告诉奶奶在哪儿,奶奶也不会告诉她,她若是猜中,可就神了。 姜晚婉:“河里捞上来的,对不对?” 沈行疆看她得意的小表情,没忍住捧着姜晚婉的脸把她的唇堵住,比起第一次圆房,沈行疆现在的吻技特别了不得。 他勾着姜晚婉的舌头进来出去,把她口中的津液蚕食干净,还力道适中地亲她的唇,从里到外,从上而下,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姜晚婉被他带着节奏走,晕乎乎的,嘴唇发麻,心里面在敲锣打鼓,那头小鹿已经撞死了。 沈行疆亲够放开她,二人唇边拉出暧昧的长丝。 姜晚婉捂住嘴,眼睛水汪汪的。 沈行疆奖励般夸奖:“晚婉真厉害。” 这话一语双关,不止夸姜晚婉猜对了,隐晦地还夸赞她某些地方出色。 姜晚婉的唇舌麻麻的,待麻劲过去,她说出各种缘由:“旧玉颜色因为接触浸染不同而呈现出不同颜色,受土黄沁是坩黄,受松香是老坩黄,你这块应该是从土里冲出来的坩黄清玉,被河水冲过,上面留下了一点痕迹,因此判定是河里捞的。” 姜北望是个慈父,也是个严父,他想把家业交给姜隽,因姜隽是男子,做鉴宝苦,他怕女儿吃不了苦。 但姜北望又不想女儿什么都不懂,在姜晚婉小时候会教她一些,姜晚婉看似没用心学过,实际上也比旁人懂得多。 她道:“我和你说这么多也是为了叫你有个心里准备,我家里祖上专门做瓷器的,我以后会捡漏老货再倒卖出去,我想赚钱攒钱开古玩店,等以后要高考可以恢复,我就继续读书考试,深造考古鉴宝。” 她是重来一次的人。 这个年代是鉴宝捡漏最好的年代,太多宝贝流失海外,又被不懂的人看漏弄坏,她想赚大钱,想把这些宝贝挖掘出来,让它们被世人看到自己的价值。 只是……前期会苦会累,风险很大,比黑市风险大多了。 但爹爹死了,她不止为自己,也想替爹爹延续姜家的传承。 姜晚婉说出来还是挺忐忑的,因为他不知道沈行疆会不会支持她,他不同意,这件事还挺麻烦的。 沈行疆看她谈起这些神采奕奕,透着城里人都少有的华彩,他搂着姜晚婉的手更加用力:“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他不怕风险,他怕的是,晚婉飞得越高,他在地上追不上。 原以为好好读书认字就够了。 现在看来,他要学得更多,晚婉参加高考,他也要参加高考,晚婉做鉴宝,他就努力在部队里爬上去,等他上去,晚婉也会安全些。 姜晚婉松了口气:“我以后肯定会赚大钱,等我赚大钱,就弄一屋子瓷器给你把玩。” 沈行疆眼眸充满暗欲,他的手掀起姜晚婉的衣服探上去:“我不玩瓷器,只想玩……” 剩下那个字是‘你’。 第26章 沈行疆出事了 姜晚婉隔着衣服抓住他的手,太阳穴隐隐鼓动:“你脑袋里面能不能想点别的东西。” 沈行疆:“不能,我脑子里面都是你。” 姜晚婉:…… 沈行疆把手抽出来,抱着姜晚婉闭上眼睛:“我再睡会儿。”他抱着姜晚婉很快睡着。 午休结束,大队的铁铃铛拉响了,沈行疆和家里人上地,待他们走后,姜晚婉去大队借走自行车,骑车去县城。 她买了点当地特色的牛肉干,买了一点点,花了五块多,用油纸包将肉干,中午得的黄玉,还有一封她的手写信,一起邮到京城。 打电话快,但是太贵了,她把这边的情况写信转告给九爷爷,让他不要担心手札的事情,还有就是,拜托他帮忙把黄玉倒手出了。 没错,就是因为电话费贵,绝对不是因为怕听到九爷和她念经,说沈行疆不好的话。 …… 对于捡漏的人来说,像黄玉这种巴掌大的,应留在身边,大物件想办法出了。 但她现在没钱,内蒙也没有大规模出货的街巷,只能邮到京城卖了。 九爷爷认识的人多,大多识货,肯定能卖出好价格。 她现在要的是现钱,有了钱,才能收更多的货,收进货卖出去,赚更多的钱。 过几年风头没这么紧,大家都要放手做,便没那么好做,她要光复姜家,要把命格夺回来,要姜怜一家付出血的代价,没钱可不行,必须抓住眼下的机会。 邮寄完包裹,姜晚婉骑车回了生产队,她把自行车送回大队已经下午五点多了。 晚上轮到三房做饭,家里每天吃什么,做多少大差不差,因为食材原因对厨艺没太大要求。 姜晚婉回到家想了想,决定不等大嫂回来再做饭,免得二房逼逼赖赖,她这回就让二房享受下工就能吃上饭的待遇。 她削了几个土豆皮,土豆切块,白菜切片,粉条泡上,烧火放一筷子油,火有点大,油下锅噼里啪啦炸起来。 “……” 姜晚婉在地上跳的比锅里面的油点子高多了。 她防备着看着锅里,趁油没那么大,把案板上面的菜全部扔进锅,一大盆菜下锅,锅里终于安静。 姜晚婉擦了把汗:“做饭真难。” “小说里不都写女主重生或者穿越,厨艺都好的不得了,土豆都能做出米其林的味道,各个都是舌尖上的女主,为啥我不行?” 似乎为了回应姜晚婉的话,锅里的土豆子被油炸开,崩出锅外。 姜晚婉嘴角微抽。 好孬的,她把饭成功做熟了,味道谈不上多好吃,但能吃。 吃过饭以后,几个媳妇儿把碗筷捡下去刷干净,姜晚婉本来想洗完,但许兰抢过抹布说什么都不让她干。 中午穗穗果果闹着要喝麦乳精,她冲了一杯,俩孩子喝完都说浑身有劲了,身上都带着奶香。 穗穗和果果是双胞胎,但果果在娘胎里营养吸收的好,穗穗长得偏小,许兰一直犯愁自家小子长不高,现在能喝点麦乳精补身体,她心里松了口气。 她打心眼感谢姜晚婉,恨不得把姜晚婉的活都干了。 刘野菊不知道有麦乳精这回事,只看到许兰抢着帮姜晚婉干活,这回把许兰一并恨上了。 许兰看出来了,但是没在意。 这人,平时只看表面不往里面深想,也不寻思寻思,为啥大家都待见她。 刘野菊在厨房受了一肚气,回家拿狗孬和货孬出气,货孬还小,她就使劲掐狗孬,狗孬抓着自己被剪断的头发,平时会躲会哭,现在只知道抓着头发,不哭也不躲。 刘野菊被她那股子劲弄得牙齿寒颤:“你咋不哭呢?” 狗孬不说话。 刘野菊眼睛转了转:“是不是姜晚婉和你说了什么?她教你怎么和妇女办告我黑状,让你们把我抓起来教训?” 狗孬恶狠狠抬起头:“四婶婶才不像你在背后搬弄是非,只有你会这样,四婶婶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人!” 刘野菊啪的一巴掌抽上去。 狗孬嘴角流出血,不说话。 她沉默不是因为她想死,活不下去了,是因为她今天忽然想开了,这个世界上,原来不是女子就是最低贱的,那只是她姥姥,她娘的想法,四婶婶就不是这样的人。 熬到长大,她就可以离开这个家! 狗孬任由她打,也不吭声,搞得刘野菊那个巴掌悬在半空,心里生出一丝惧怕,半天落不下去。 最后啐了声:“吃里扒外的东西,老娘当初就应该弄死你。” 骂完上炕睡觉去了。 比起二房鸡飞狗跳,三房安静的过分。 沈行疆明天要回部队,姜晚婉晚上纵着他在自己身上使力气。 自打他们结婚后,公公沈业军就在老太太那屋子里住,晚上做点啥都方便。 沈行疆看出来姜晚婉的纵容,就在她身上变着法的使力气,把姜晚婉弄得浑身都是汗,腿直打哆嗦。 “媳妇儿,你身上真香。” 沈行疆抱着她爱不释手。 姜晚婉魂儿都要飞了,她抬起胳膊盖住眼睛,像是被扔进浪里被拍打:“……闭、闭嘴。” 她实在忍不住,抱住沈行疆的胳膊,他胳膊上都是汗,火热湿濡。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行疆挺动后收了力气,他趴在姜晚婉身上,爱怜的亲着姜晚婉:“生产队有人欺负你,让大队长给我传信,家里的活能干就干,干不了就拿我给你的钱买点吃的给家里当口粮。你有空多学习看书,不要被家里拖累。” 他的晚婉早晚要飞起来,不能被他绊住脚。 其实这次回来,沈行疆想帮姜晚婉出气,但看她情绪还行,就没有冒然出手。 以后他要在部队里多建功立业才是。 无能的男人只能狂吼,他有那个功夫,多杀几个山胡子,多执行任务,位置上去了,谁也不能欺负他的晚婉。 姜晚婉听到这话,抱住他亲了一口:“知道了,你放心,没人能让我受委屈,这家里有你做我的靠山,我谁都不惯着。” “更何况,大嫂他们都向着我,我和她们处的还行,闹起来我也不吃亏。” 沈行疆亲了她一口,照例烧水擦身睡觉。 姜晚婉睡的很快。 睡着后她的眉头紧紧皱着,呼吸有些急促。 待得清晨大队铁铃铛响了,姜晚婉哭着坐起来。 “沈行疆!” 她看向旁边,旁边的位置空空如也,人已经走了。 她做了个噩梦,梦到……沈行疆被胡子的刀扎刀胸口,血肉模糊,他倒在血泊中,没了气息…… 第27章 你比你姐还贱 梦里的画面太真实,她鼻尖似乎还萦绕着淡淡的血腥味儿。 姜晚婉用指尖轻揉太阳穴,摸到一把汗:“不会的,他刚进部队,怎么可能碰上那么危险的事情。” 梦境都是反的。 姜晚婉吐出口浊气,穿衣服下地,用冷水洗了把脸,眼神恢复平时的清明。 吃完早饭上工去,绿豆黄豆已经薅完了,老沈家被分配到苞米地掰苞米,苞米杆已经被放倒,她们要做的是,蹲在地上把苞米皮扒掉,将苞米棒子掰下来放到脚边的筐里,筐装满了,把苞米运到特定的位置堆成堆,到时候会有专门的人把苞米运到长垣上。 姜晚婉戴上苞米钎子,把布绳套在中指上,握着钎子,把木头尖对准苞米顶端,挑开苞米皮往下一扯,三两下就把苞米皮扒下来。 这是个枯燥又锻炼耐性的活。 秋日太阳格外的晒,紫外线很强,姜晚婉戴着帽子蹲在地里,嘴皮干到起皮。 干到中午站起来,她差点一头扎到地里,她找了根棍子当拐杖,慢悠悠往家走。 “晚婉。” 站在路边榆树下的姜怜把姜晚婉叫住。 姜晚婉看过去,差点没被姜怜两个硕大快要耷拉到鼻子附近的黑眼圈吓到,她嘴角微抽:“姐你眼睛怎么了?” 她是明知故问,姜怜拿到手札后,肯定会熬夜苦读,估计都没睡好吧。 姜怜柔柔一笑:“没啥,冷不丁换地方有些没睡好。” 手札记录的东西太多了,她想尽快将里面的东西吃透了,若是能把手札背会,再从内蒙收一批老货拿到京城,程家人都会高看她一眼。 姜怜看着姜晚婉的目光中暗藏憎恨,她早上收到时关来信,信上说,她家里被举报,都是苏九爷搞的鬼。 苏九爷和姜晚婉还常有联系,保不准,她全家被下放就有姜晚婉的手笔。 此事不管和姜晚婉有无关系,她都不会放过姜晚婉。 姜怜热情地牵起姜晚婉的手:“晚婉,我和你说件事。” 她小声说:“咱们队里的知青张卫星,帮我介绍了个传世货,我去看了,觉得是真的,但是我身上没那么多钱,要不你把它收了?” 她的确去看了,但那货是个不开门的。 姜晚婉了然,面上惊讶,心里实则乐开花。 姜怜拿着九爷爷做的假手札,碰到真货估计都看成假的了,谁能想到还有这种好事儿等着她呢! 古玩的行话,传世货就是代代相传的货,一般碰到真的肯定能赚大发。 姜晚婉紧紧攥住姜怜的手,感激不尽:“姐你对我真的是太好了,我回去和家里打声招呼,我们现在就去吧。”她装作不知道该如何感谢姜怜的样子。 她也不怕姜怜在这个节骨眼搞点别的,譬如找几个男的在外面堵她,姜怜这个人,小聪明一箩筐,还很自负变态。 她来这一遭,估摸着是想利用手札让她吃亏,待日后看她肠子悔青的模样。 巧了,她也是这么想的,若是能借姜怜的手搞几件好货,日后必然能看她发疯的样子。 姐俩抓着手,外人看着姐姐妹妹亲近得狠,实际上各怀鬼胎,恨不得把对方弄死,就看谁技高一筹了。 姜晚婉和沈老太打声招呼,说是帮姐姐忙,沈老太因为沈行疆说他强迫了姜晚婉,她对姜晚婉有愧,能帮衬就帮衬着,便同意了,叫她晚上前回来。 姜晚婉来到知青点找姜怜,两人是手挽着手,面带笑容出门的。 宋香雾都看呆住了。 前几天还要死要活的,怎么就和好了? 出门时碰到吃完饭回来的林有双,林有双最近挺不爽的。 不为别的,玛德,她为了姜怜去害姜晚婉,她还没回城呢,姜怜被下放了。 她此举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指标没捞到,连档案都不干净了。 中午吃的大白菜,秋天的白菜梗硬,塞牙,林有双用小母手指头留长的指甲抠牙,好不容易抠到,知青女宿舍门开了,姜怜和姜晚婉从里面走出来,差点他妈的闪瞎她的狗眼。 林有双手指甲一顿,她慢慢把手抽出来,满脸阴郁地看着面前的两人。 “你们俩……” 林有双不屑冷笑:“姜怜你还挺贱的,前几天被人把脑袋打出大窟窿,现在又上赶子舔她了?” 姜怜和宋香雾对外说是脑袋不小心撞桌子上来粉饰太平,但这是乡下,是农村,东头放个屁不出一秒钟西头就能听到。 她们姜家的丑事还想瞒着谁啊? 姜晚婉正准备偷笑。 林有双又骂姜晚婉:“你比你姐还贱!我上次去搞你就是和她指使的,你打她一顿又贴她身上去了,贱!” 姜怜面色一变,蠢东西,连表面功夫都看不出来吗? “你乱说什么,晚婉是我妹妹,我从来没有干过这些事,林有双,你小心说话。”姜怜半是威胁道。 林有双还想骂,想到姜怜还有个未婚夫没把她踹了,不敢说了。 忽然,姜晚婉搂住姜怜的胳膊,扮作天真道:“林有双你以为三言两语就可以忽悠我,你有证据证明姜怜害的我吗?你要是真的有证据,怎么没把证据交给大队长呢?” 姜怜前面还想笑,听到最后一句话笑不出来了:“好了晚婉,我们走吧,别理这种疯狗。”林有双最近脑子不大正常,激怒了,说不定真的去找证据交出去。 姜晚婉点头:“好,走吧姐姐。” 林有双看着她们姐俩手挽着手出门,她一拳砸到墙上。 走到生产队门口,姜怜指着大榆树说:“晚婉我给你介绍下,这是咱们队上的知青张卫星,你有印象吗?” 张卫星特意打扮过,他长得很白很瘦,眉眼周正,但太瘦了,白色的脸皮挂着骨头,不笑还挺斯文俊朗,笑起来脸上的皮肉乱飞,瞬间减了八分帅气。 姜晚婉知道,姜怜还是上辈子的姜怜,还是上辈子的套路,她还没有换题库。 姜怜不就是想借机让她和张卫星在一起,然后在来场私奔卖人的戏码,可惜,这辈子她不会再犯傻。 这个没用的男人,还是留给她享用吧。 姜晚婉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第28章 能被他迷住一定是我脑子坏了 张卫星靠在榆树上,穿着不太合身的西服,皮鞋,他四十五度看着天空,拿出自以为的帅气。 姜晚婉:“……” 她说看了一眼差点吐出来有人信吗? 姜怜把姜晚婉异样的表情当做被张卫星迷住了,她心里窃喜:“卫星,我们来了。” 张卫星听到她们的声音,适时睁开眼睛。 “姜同志,你们来了。” 说着挑起一根涂满发胶的头发甩起。 张卫星:她一定被我迷坏了。 姜怜:她一定被张卫星迷坏了。 姜晚婉:能被他迷住一定是我脑子坏了。 不等他们搞事,姜晚婉率先笑着问:“姐,这是我的新姐夫吗?” 姜怜拉下脸嘴角微抽:“你别乱说话,我和时关有婚约在身,怎么可能和别的男人有一腿。” 蠢货会不会说话! 要是把这种闲话传出去,程家会怎么想她? 姜晚婉抱歉地笑了笑:“姐姐你别生气,我寻思你连我未婚夫都能接盘,还以为你也会喜欢搞外遇,寻求这种刺激呢。”她挤挤眼睛,表示我都懂。 姜怜,就问你气不气! 气,有种打我啊? 姜晚婉偷偷掐手心才没让自己笑出来。 姜怜还要在别的地方让姜晚婉栽大跟头,肯定不会在此处打她,就算能打,她也不敢贸然出手,姜晚婉在她心里等同于半疯,谁也不知道她下一秒会干啥。 就算姜晚婉从裤子里面掏出把刀,姜怜都不会觉得奇怪。 “晚婉你别乱说话,不是我抢你的人,是……是时关喜欢我,我实在拒绝不掉,所以才接受的。” 姜晚婉又懂了:“你被逼的,其实你不喜欢他。” 姜怜牙龈差点咬碎。 话聊得像一把刀,姜晚婉说一句,那刀扎姜怜身上一下,扎得姜怜不得不闭嘴,原本设计好要给姜晚婉和张卫星拉桥牵线,现在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张卫星跟在她们身边,眼睛落在姜晚婉身上,打量她。 她们要去红河生产队,户主叫李保良,出货人是李保良的儿子李麻子还有儿媳刘素芬。 幼时,姜北望曾携一对儿女去外面看货,姜晚婉印象中,无论是祖传的宝贝还是半路得的,基本都不会那么痛快。 亲人间为了一件宝贝争抢,闹得不可开交。 她现在摸不准老李家的情况,也摸不准姜怜的想法。 姜怜坑她无非有两种,一是她看走眼,或者那件物品是真不开门的货(假货)忽悠她买,二来,她和张卫星伙同这姓李的人家埋地雷。 埋地雷也是古玩行话,通常指商贩和看起来敦厚老实的农民联手卖假货。 第二种可能性很小,姜怜和张卫星不是本地人,本地人胆子也小,不可能和她们联手埋地雷。 这货,半真半假。 她还是要多留几个心眼,她栽不到姜怜身上,就怕那是真货,少不得和老李家扯皮。 她有办法拿捏得住姜怜,不一定能拿捏得住这户人家。 铲地皮(挨家挨户收古董)就是这点比较麻烦,爹常说,这行不仅能见到人心险恶,还能见识到人为了利益智商爆表的时刻。 姜晚婉多留个心眼,倒是不怕的。 红河生产队不远,是专属于汉人的生产队,生产队规模不算很大,田埂交错,房屋整齐,一眼望过去很规整。 老李家住在生产队边上,院子不大,养了两只鸡,一个瘦弱的姑娘坐在井边洗衣服,小姑娘十七八岁,手泡在冰凉的井水里搓洗,未到初冬手指上就长满了冻疮。 可能和自己经历有关,姜晚婉见到这种可怜人,更容易心软些。 姜怜则嫌弃地撇开眼,真恶心,那双手还不如她的脚呢。 李麻子和刘素芬出门迎接,夫妻俩伙食不错,还有夫妻相,都微胖,绿豆眼,一口不整齐的黄牙。 刘素芬热情地邀请他们进屋:“大妹子你们来了,快进屋。” 姜晚婉淡淡一笑,十分有距离感。 这叫李麻子和刘素芬心脏瞬间提起来,偷偷瞄姜怜。 姜怜给她们一个安抚的眼神。 李家屋子盖得不错,宽敞明亮,炕上铺着稻草编的席子,炕上坐着一个六岁的胖小子,真的很胖,目测有八十多斤。 胖小子看着炕上的缸,胖嘟嘟的手指戳着玩。 刘素芬进屋把他抱走:“祖宗这个你可不能碰。” 她把胖小子送出去,回来期待地看着姜晚婉:“同志,你瞧这个缸咋样,能入手吗?” 姜晚婉把中指竖在唇边,刘素芬不敢说话了。 炕上的缸被擦过,缸身上有没擦干净的灰印子和水印子,姜晚婉按捺住想掏出兜里的手绢把这些印子擦掉的冲动。 这口缸不算很大,从形状上看是哥釉卷缸。 卷缸是书房里面的大件,眼前这个没什么花纹,一体式浅烟片色。 姜晚婉凑近看。 姜怜瞧她看的认真,心里不屑地笑了笑,这口缸她看过了,没什么特殊的,也没有其他朝代的特征,是个不好看的假货。 也不知道能不能忽悠姜晚婉出钱买下。 缸口径32,高20厘米,细看线有点冲,但是釉水很好瑕不掩瑜。姜晚婉心里有了计较,这口是晚清的卷缸,它有价值,但价值不在缸的本身,别说姜怜这种新手,就算是老手,也容易看走眼。 小时候,一位说话极讲究的姑姑给她买过一根糖葫芦,她是爹的合伙人,她叫那人竹书姑姑。 竹书姑姑曾说,她祖上曾有口爱缸,浅烟片色的,若是有人能把这口缸找到卖给她,她愿意出最低三百块收了。 从成色形状和年份看,姜晚婉肯定这口缸就是竹书姑姑找的。 姜怜瞅她眉头时皱时松,都给她搞紧张了:“晚婉你觉得咋样?” 姜晚婉摇头:“我觉得不咋样。” “缸没啥特殊的,大小也一般,当痰盂体积太大,当夜壶口太大,腌酸菜就能放三五颗,腌芥菜也放不了几个,我都找不到适合它的盖子。” 姜晚婉把这口缸挑剔得啥也不是。 李麻子和刘素芬丧着脸在旁边叹气,刘素芬扯着李麻子的耳朵训斥:“我就说你那死老婆家里八辈子贫农,怎么可能留给那便宜货好东西,还祖传的缸,没听人说吗,当尿桶都特么嫌弃口大。” 第29章 看他最后一眼 姜晚婉了然,这口缸是外面小姑娘的。 李麻子是个耙耳朵,他想把缸出手换点钱:“同志你买了吧,留在我们这实在没用,你稍微给点钱也好。” 姜晚婉掏出手绢把手上的灰擦去,用余光扫了眼李麻子,用一种施舍的口气:“好吧,给你们一块钱,这个缸卖我。” 因为施舍买缸,是姜晚婉能做出来的事情。 但一块钱买个缸,亏能亏多少? 姜怜有些不甘心,转念想到这是个好开头,姜晚婉跟她出来没有空手而归,下次还会和她出来。 姜晚婉心不甘情不愿拿出一块钱:“打个买卖收据按手印,等下帮我把缸送过去。” “切记,不要给我弄坏了,不然我就不买了。” 刘素芬和李麻子乐得合不拢嘴,刘素芬去找纸笔,李麻子去借板车,他在板车上放了被褥,把缸放到上面。 姜晚婉亲自写的买卖收据,李家按过手印后,她把收据放到怀中转悠到外面。 “你叫什么名字?” 洗衣服的姑娘双眼通红,看到姜晚婉擦掉眼泪,小声说:“我叫李玉。” 姜晚婉飞快地在纸上写下她的名字,把一张欠条放她怀里:“我知道那是你娘留给你的嫁妆,我花80块买下了,我给你钱你留不住,这张欠条有我的手印,等你日后自己能掌握自己的钱,就到欠条上的地方去找我拿钱。” 姜晚婉按照市场价给李玉结的钱。 李玉看着欠条,她不识字,却认识上面的红手印。 姐姐她……竟然把钱留给她,没有给她后娘。 娘死后,这是第一个对她这么好的人。 李玉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姜晚婉。 “谢……谢谢。” 姜晚婉提醒她:“收起来留好了。” 刘玉重重点头。 怕姜怜疑心,姜晚婉起身走到门口等着,李麻子和刘素芬把缸放到板车上,李麻子推车,刘素芬扶着缸,帮着把缸送回去。 缸到了老沈家,搬到姜晚婉屋里,她偷偷松了口气,哥釉卷缸,是她的了! 刘素芬拿出收据:“姜同志,你还没按手印呢。” 姜晚婉怕路上缸被磕碰坏,刚刚只让李家人按了手印,她没按,现在缸到了,她把手印按上。 刘素芬和李麻子生怕姜晚婉反悔,拿了钱就跑。 姜怜则打量姜晚婉这个屋子,心疼道:“晚婉,你怎么嫁了这么穷的男人,你瞅瞅这里连个像样的柜子都没有。” 说着看了眼等在门口的张卫星,意有所指:“你找男人,找卫星也好,他家里条件可比这里……” 姜晚婉笑眯眯问:“时候不早了,姐你还不回去吗?想留下来蹭饭吗?”笑意不达眼底。 姜怜差点被气笑,破落户能有什么好吃的? 她才瞧不上,她不吃归不吃,姜晚婉竟然也不意思意思,用完就卸磨杀驴,果然啊,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到八辈子贫农家里,浑身都透着小家子气。 “晚婉你现在彻底入乡随俗了,连破糟烂糠都要眼巴巴护在怀里,放心,我等下去食堂吃,不会蹭你家饭,瞧把你吓的。” 姜怜心里颇有些感慨。 被姜北望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把日子过得如此寒酸。 姜怜努力藏起笑意:“我走了。” 张卫星和姜怜走了。 目送他们,姜晚婉眼底化不去的冷。 她关上门把单据收好,把炕上的柜子收拾出来一块,小心翼翼的将哥釉卷缸藏进去,等沈行疆回来就把它邮走,竹书姑姑是老相识,她打个友情价,两百八卖了,能净赚两百! 两百啊,好大一笔本钱。 姜晚婉把柜门慢慢掩上。 “行疆媳妇儿在家吗?行疆媳妇儿?” 院子里面传来大队长张红日的声音,声音很急切。 姜晚婉听到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她穿鞋跑出去:“我在呢,大队长咋啦?” 张红日急着赶来,脸上都是汗,红得像猪肝,他喘着粗气:“刚公社来信,温师长女儿被胡子抓了,今个儿清晨,行疆受命和部队里的人去黑鹰山救人,胸口中……中了一枪,现在情况很危险,叫你去县城医院瞧他最后一眼呢!” 第30章 她换上寿衣去见他 听到这个消息,姜晚婉全身力气被抽干,眼前天旋地转,身上直冒冷汗。她眼前一黑,小腿肚子打颤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张红日急得直跺脚:“我把车给你推过来你赶紧过去,我等下去找驴车拉沈家人,你行不行,不行就坐驴车。” “我行!” 姜晚婉想也没想,在小臂上用力拧了一把,疼劲压过她的惊颤,她从地上爬起来,骑上自行车赶往县城医院。 路上,她什么都不敢想,眼泪都没流一颗。 只是那双桃花眼爬满了血丝,比哭红哭肿还要骇人。 姜晚婉踏出家门的那一刻,想到了个办法。 他若是死了,大不了,她一起去死。 到了县城,她没有直接去医院,先去卖寿衣的店买了两套寿衣,男女各一套。年轻漂亮的小姑娘驮着寿衣穿梭在大街上,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县城医院不大,门口停了几辆军用车,院诊门前站了两排军人,大家身上带有不同程度的伤,身上沾着泥土,神情肃穆。 姜晚婉把车放到门口,拆开女士寿衣套在身上。 她诡异的行为引起医院门口军人的注意,不等他们主动询问,姜晚婉已经走过来,她生得漂亮,穿着寿衣走过来,开口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沈行疆在哪个病房?” 守在门口的军人听到这话,忍不住酸了鼻子:“你是?” 姜晚婉:“我是他爱人。” 有个还撑得住的中年大哥站出来:“是弟妹啊,我领你进去。” 医院很安静,里面也有军人在把手,急诊室门口站着一个男人,男人身材挺拔,身穿淡绿色军用衬衫,下身是条军用长裤,看着在部队地位不低。 中年大哥一直注意着姜晚婉的情况:“程团长从市里调来大夫在里面抢救,弟妹你别担心。” 姜晚婉淡淡道:“我没担心。” 心已经死了。 是不会担心的。 黄泉路上他们是个伴。 中年大哥看她没了生气,穿着寿衣,再也扛不住哭了。 “程团长,行疆老弟的爱人来了,您看?” 程团长闻言转过身,看到姜晚婉明显怔愣了一下:“晚婉?” 姜晚婉看到他也愣住了:“含章……叔。” 她怎么也没想到,沈行疆口中对他格外照顾提携的程团长会是她未婚夫程时关的堂叔程含章。 虽然叫程含章叔,但他今年也才二十六岁。 如果说程时关是年少有为,那程含章就是程家的活招牌,二十多岁的团长,文武双全,前途无量,是家族未来的荣耀。 姜晚婉见到程含章愣住不止是因为他这个人,还是因为他这张脸,算上上辈子,她已经十几年没有见过程家人,此时才发现,怪不得看沈行疆总觉得他的脸和沈家人格格不入,原以为是不像,现在才知道,她是因为觉得熟悉才觉得奇怪。 沈行疆和程含章生的六七分像。 程含章沉默片刻:“没想到行疆放在心尖上的人是你。” 注意到姜晚婉身上的穿着,还有她拿在手里的衣服,程含章红着眼睛说:“别担心,就算我死了,也不会让他去死。” 急诊室的门从里面打开,大夫走出来:“程团长,子弹取出来了,但病人陷入深度昏迷,能不能醒就看今天了。” 程含章面色白了几分:“必须把他救活!” 说着他剧烈咳嗽了几声。 姜晚婉攥紧手:“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大夫看姜晚婉的穿着,猜出她是病人妻子,家里人去叫希望大一些。 护士给姜晚婉衣服消毒,套了件当下的防护服,姜晚婉换好衣服,沈行疆被转移到重症监护室。 除了她,还有几个人。 程含章和他的手下秦小也,还有沈行疆在部队的好兄弟傅寒声。 姜晚婉进来,三个男人齐齐给她让开床侧的位置。 一天没见,沈行疆就躺在病床上,和梦里一样,面色青白,躺在那里安安静静的,胸口几乎没有起伏,仿佛没有呼吸。 姜晚婉在床边蹲下,她抓起沈行疆的手,嘴角颤巍巍地扬起,眼泪顺着眼角滚落掉在唇边:“沈行疆我来了。” “快醒醒吧,家里晚上好黑,我好害怕,你不在家我都要点着煤油灯才能睡着,可是你不在了,我就没钱买煤油灯……我好怕……我不敢睡一个人睡……” “所以你别怪我,你要是出事我只能去死了,我活不下去的,我胆子太小了。” 姜晚婉握着他的手,颤巍巍伸出手,指腹在他脸上拂过:“……我知道你最疼我了,肯定舍不得我和你一起去死,但是我一个人真的活不下去。” 她握着的手忽然用力抓住她,手背青筋暴起,男人深邃的眼眸刷地睁开,黑眸锁住姜晚婉。 “不许!” 沈行疆开口,胸前包扎的伤口裂开。 他愤怒的看着姜晚婉,低吼:“谁准你去死?姜晚婉,你给我好好活着,你还没给我生孩子!” 他醒了! 冷静自持了半天的姜晚婉呆住了,像是被人抽去灵魂。 程含章看沈行疆醒了:“大夫!咳咳,人醒了!” 大夫还以为需要好长时间才有希望把人叫起来,没想到这么快就醒了!他立马清人,叫护士准备给沈行疆包扎伤口,但沈行疆抓着姜晚婉死也不放手,大夫急得满头大汗:“同志你先把手撒开,叫你爱人出去等你,我们先给你包扎。” 他这么说,沈行疆拉着姜晚婉的手更加用力:“不准,她要去死!” 姜晚婉看他醒来高兴坏了,此刻有点言语失调,想说话说不出来。 护士去掰他的手:“同志你死她就不会去死了!” 沈行疆刚从昏迷中醒来,只记得姜晚婉那些话,其余的一概听不进去。 “你们给我滚!” 拉扯中沈行疆看到姜晚婉身上穿的衣服,直接坐了起来,胸前鲜血直流,他却感受不到痛般,推开帮忙的大夫和护士,拽着姜晚婉的胳膊把她拉到面前,另只手搂着姜晚婉的腰将人扣在怀里,手上移,扣着她的头低头吻住她。 他疯了一般,用力咬着姜晚婉的唇,尝到血的味道都不肯放开。 第31章 看见没,医学奇迹! 姜晚婉被他咬痛,反而能说话了,她含糊不清道:“我不去死了,你不把伤治好,我就不给你生孩子了!” 这年代多内敛含蓄,别说小护士,老大夫脸皮都臊得慌。 好在,沈行疆听到这话慢慢的松开手,肯让大夫包扎了。 姜晚婉一步三回头走出去,沈行疆隔着忙碌的人医护人员看着她。 病房门口,秦小也抱着肩膀往里面探头探脑的看,忍不住啧啧两声:“看见没,医学奇迹。” “大夫都说人快不行了,那姑娘进去两分钟有没有?沈行疆醒了,瞅瞅那生龙活虎的样子,我觉得咱们不在,她俩能立马生出几个来。” 程含章皱眉,他不喜在人前说这种,更何况,姜晚婉要走出来了。 “秦小也。” 秦小也立马夹紧尾巴做人。 姜晚婉出来,秦小也从兜里掏出粉色的卫生纸递给她:“嫂子你擦擦身上的血,等下你家里人会过来,别吓到他们。” 姜晚婉接过纸:“谢谢。” 沈行疆刚刚的力道叫姜晚婉没那么担心了,她松口气的同时注意到送她纸巾的男人生的格外的……细皮嫩肉。 部队里除了糙汉硬汉,还有这么娇嫩的男人。 不怪姜晚婉这么说,比起旁边的程含章和傅寒声,秦小也一米七的个子显得很迷你,他瘦瘦的,身体很修长,皮肤白的和女人一样,睫毛很长,头发也没剃那么短,秀气的不行。 秦小也嘿嘿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不客气嫂子,你别难过了,有你在人肯定没事。” 姜晚婉点头,她走到旁边坐下,把身上的寿衣脱下来叠整齐,和男士寿衣装在一起。 她什么都没有说,却叫旁边的人看的热目。 程含章咳了两声,他把咳嗽声压下去,忍的有些痛苦:“小也,你去买点吃的,还有男女洗漱用品各来一些。” “寒声你开车去把沈家报平安,天已经黑了,你明天接他们过来。” 秦小也:“好的老大。” 傅寒声:“嗯。” 她们领命走了。 程含章坐到姜晚婉身旁:“你和时关退亲后,没想到你会嫁给行疆。” 姜晚婉笑了下:“他那么好,我嫁给他不奇怪,遇见他,是我百世修来的福分。” 程含章对姜晚婉印象还挺多的。 大多来自于他侄子程时关,他和时关年岁相仿,时关从小就喜欢围着她转,大院里的小丫头那么多,他却偏偏喜欢往姜家的四合院钻。 姜晚婉怕蝉吵,他满树抓知了,姜晚婉冬天想吃几条街开外的炒肝,他连外套都不穿去买,把炒肝送到姜家时,日落了,他冻得鼻涕都出来了。 从小到大,他就围着姜晚婉转,四九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基本都知道,程家小子程时关长大肯定会把姜家晚婉娶回家宠着爱着。 谁又能想到,几年前时关忽然移情别恋,爱上了姜家另一个女儿姜怜,把对姜晚婉的感情全部转移到姜怜身上。 那一年,姜晚婉就跟疯了一样,不读书不服管教,性格活泼可爱的她成了泼妇,身体也不如以前。 程含章对姜晚婉的印象停留在这。 因为姜晚婉在最疯的时候姜北望死了,姜晚婉和弟弟被下放,谁也不会关注她,想起她时,也会觉得她可怜可悲可恨,最多当个笑话来说。 程含章看姜晚婉现在的模样,中肯评价:“你比前几年成熟稳重多了。” 姜晚婉:“含章叔看着比以前清瘦不少。” 她说的比较收敛,程含章看着面容浮着病态,像是久病不愈。 程含章瘦了不少,皮肤是也比较白,却是病态的白,尤其个子高,衬得宛若风中残烛,春日残梅。 程含章:“我没比你大几岁,你和时关已经退婚了,以后随行疆叫我含章哥就好。” 姜晚婉点头。 他们默契的没有把程时关拿到明面来提。 程含章不想煞风景。 姜晚婉觉得没必要,以前她埋怨过,现在把他当陌生人。 “含章哥,刺伤行疆的胡子还活着吗?” 程含章握拳放到唇边,压抑着咳声:“咳咳……已经死了。” 他轻飘飘,宛若碾死了只蚂蚁般道:“怪我去晚了,他濒死,只让他感受到五六刀生疼的痛意,不然还要多捅几刀,叫他尝尝痛。” 姜晚婉点头:“便宜他了。” 沈行疆身体底子好,子弹取出来,人清醒了,包扎好打个点滴,身体各项机能慢慢恢复正常,但伤口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转到看护病房,姜晚婉进去看他,程含章很想进去,但他清楚的知道,沈行疆现在除了姜晚婉不会想见别人,他识趣的在外面等秦小也过来,等下给他们送洗护用品的时候再进去。 沈行疆躺在病床上,从姜晚婉出现在门口和大夫学习看护知识起,他就死死的盯着她。 那双眼睛恨不得把姜晚婉罩住,叫别人看不到她。 大夫都被看的顶不住,匆匆交代清楚带着护士走了。 姜晚婉把门关上,走到病床边。 沈行疆唇边挂着姜晚婉的血渍,多了几分疯狂的野性。 “姜晚婉。” 被他叫,姜晚婉害怕的退后半步,在沈行疆更加不善的目光中,她撞着胆子往前走了一步。 “怎、怎么了?” 她当然知道怎么了,人清醒了,想到她要殉情的事情,想要找茬呢! 肯定要教训她! 姜晚婉有点想跑。 眼睛滴溜溜转,想着沈行疆抓她咬她亲她的话,她朝哪边拜拜求个神仙来能救下她。 沈行疆危险的眯起眼睛:“你过来。” 姜晚婉叹口气,认命的坐到床边:“好了好了,你说吧。” 随便骂随便说,但是她不会改的。 沈行疆牵起她的手,目光带着赞赏与不赞同:“你殉情这件事情让我非常感动,但是你下次等我咽气再穿寿衣,不然我半路醒过来还以为你死我前头了,我没被胡子打死,我都能被你吓死!” 第32章 媳妇儿你过来 姜晚婉:??? 她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 姜晚婉看着一脸认真的男人眨巴眨巴眼睛:“你……你就不劝劝我?” 沈行疆握紧她的手:“劝你什么?叫你好好活着?” 姜晚婉:“对啊。” 虽然她不听劝。 但这人不劝她,不符合社会常理。 沈行疆温柔地看着她:“我觉得没有我你一个人活着也没意思,我死了,自己在底下也没意思,若是以后你先去了,我也会穿上寿衣躺你旁边,一碗毒药灌下去,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下去。” 姜晚婉听他这么说,心里诡异地生出种踏实感。 她拎着被角往上拽了一点,帮他盖住腹部的位置:“你失血过多身体虚,我在这陪你,睡一会儿吧。” 沈行疆摇头,支起身体来。 姜晚婉心惊胆颤地按住他,声音都高了几度:“你干什么?给我躺下!” 看他苍白没有血色的脸,肩膀上缠着的绷带,还有隐隐溢出来的血丝,姜晚婉气得脑袋直嗡嗡的响。 “你是三岁孩子吗?伤这么重还动来动去,非得叫我替你急死是吧!” 姜晚婉霸气一按,气得眼尾都红了,发完火,眼泪啪嗒掉下来,先委屈的也是她。 气死人了。 她背过身擦眼泪。 沈行疆看到那抹泪痕,快要心疼死了,他不敢乱动,只能拉住姜晚婉的衣服角解释:“我没有用力,我很爱惜自己的身体,我也怕留下后遗症晚上和你做档子事不够劲。” “我刚刚只想挪出个位置叫你躺在我旁边,我搂着你睡才能睡得安稳。” 姜晚婉其实早就扛不住了,刚刚忙活半天全屏那口气撑着,此时情绪崩塌,泪水也开闸。 她是个天生的美人,天鹅颈蝴蝶背,胳膊细长匀称,皮肤如白瓷般没有一点瑕疵,及腰的黑长发搭在腰间,美人心疼地拭泪,哭起来眼尾红红的,那可真是要心疼死谁。 沈行疆急得不行:“媳妇儿你过来,过来叫我哄哄你。” 只能看着不能抱,又不敢轻举妄动,沈行疆从小到大就没这么憋屈过。 姜晚婉知道他急,她就故意让他急着。 她使劲数落他:“你可是大英雄,救个女人都快把命搭上了。” 她可听得清楚呢,他这次的任务是为了救温师长的女儿,按照后世年代文小说里面的发展,这个女人肯定会纠缠上他,拆散他们。 姜晚婉也不知道怎么了,急着的时候没注意这件事,现在想起来,心思越想越歪,哭得更凶了。 沈行疆虚扶着胸口的位置坐起来,他把姜晚婉抱进怀里:“你他妈的哭成这样,倒不如拿把刀子杀了老子。” 他语气恶狠狠的,手上力气很柔,轻轻擦掉姜晚婉的眼泪。 “别哭了,再哭老子艹你。” 这是在拈酸吃醋还是在勾引他,他分不清。 姜晚婉看到他的伤口没有再渗出血才没有骂他,但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动动嘴皮子:“哼,你都去救别的女人了,还把自己弄成这样叫我担心,我刚刚也是蠢的,我怎么会想着殉情,我就应该找个男人安顿我的下半……” 剩下的话被沈行疆吃进嘴里,他被气得双眼赤红,恶狠狠地咬着她的唇,手顺着她的衣服缝隙钻进去,把玩着那处峰峦。 亲吻中,他含着她的唇珠解释:“我他妈的还不是为了升职,那山里几百个胡子,老子是为了……唔,媳妇儿你真甜……老子是为了杀胡子老大才中枪的,那个女人是傅寒声救的!” 解释完,沈行疆抱着姜晚婉吻得更深。 姜晚婉其实也没那么矫情,就是情绪上来有些昏了头才那么说,听他解释清楚心里也就安稳了。 还觉得有点臊得慌。 推却的动作没那么用力。 趁着沈行疆去啃她脖子,姜晚婉软着嗓子说:“你小心点~” 沈行疆经她提醒,生生压下作乱的心,他怕自己胸口飙血,晚婉会生气,他依依不舍撒开手:“陪我睡一会儿。” 姜晚婉二棉外套脱了,鞋脱了,穿着白色小毛衣钻到沈行疆的被窝里,靠着他没受伤的一侧闭上眼睛。 折腾了一天,姜晚婉早就困了,比沈行疆睡得还快。 等她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病床边上的桌子上放着红色搪瓷洗脸盆,盆里装着牙刷药膏还有毛巾拖鞋。 沈行疆还没有醒来,脸色好了很多,睡着的他收敛了些冷漠的气息,看着亲近人多了。 姜晚婉蹑手蹑脚下床穿衣服,把拖鞋拆开,拿着洗脸盆和牙刷牙膏去公共的洗手间洗漱。 等她回来沈行疆已经醒了,手背上挂着点滴。 程含章和一个二十出头穿着十分得体的女同志,沈行疆再和程团长说话,看到姜晚婉进来,他立马下了逐客令:“温同志,我的伤没有大碍,你可以回去了。” 温书芹昨天也受惊了,脸色比较苍白,听沈行疆这么说,她站起来:“好,沈同志你好好休息。” 随后走到姜晚婉面前:“你们缺什么尽管和我说。” 温书芹说话慢吞吞,很有礼貌,长得也很清秀,眼神很柔,一点攻击性都没有,她见到姜晚婉被姜晚婉的容貌狠狠惊艳了一把。 姜晚婉看到她就想到自己昨天发疯的样子,颇有点不好意思:“谢谢温同志,我们这边暂时没有缺地,你也受惊了,快回去休息吧。” 温书芹笑笑出去了。 姜晚婉把洗漱放起来。 程含章和沈行疆说:“这次你立了一等功,昨天我已经打报告给你申请排长的位置,差不多能申请下来,好好修养。” 沈行疆颔首:“我知道了。” 他躺在病床上,目光追随着姜晚婉,姜晚婉往东他就看向东,姜晚婉去开窗户,他就看向窗户,那黑沉如墨痕的眼眸狼一般盯着姜晚婉。 他忽然有些好奇,若是叫年少的时关看到沈行疆,这两人会不会打得你死我活。 当然现在不会了,因为时关已经不在意了。 别说,程含章为此有些失望。 程含章看了眼手表,问:“晚婉,我等下叫秦小也去买早饭,附近国营饭店卖炒肝,你想吃吗?” 第33章 孩子认贼作父 姜晚婉推窗的动作顿住,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沈行疆不悦皱眉:“团长,你和我夫人才见过几次,请你不要过度称呼,叫她弟妹或者姜同志比较得体。” 姜晚婉咽了下口水,该来的还是要来了。 她算出看明白,沈行疆上辈子就是个醋缸精,这辈子最会吃醋。 程含章眼中含笑:“行疆你这话说错了,我可是看着晚婉长大的,我们两家是世交。” “四九城的琉璃厂归程家管,姜家以鉴瓷闻名,两家在一条街上,我们从小就认识。” 他想逗逗沈行疆,这小子入部队以来总冷着脸,心思深沉得不像二十出头的,程含章看他没有性命之忧,就想看看他跳脚的样子。 姜晚婉从窗边走回来,用刚刚打湿的温毛巾帮沈行疆擦脸,他的眼睫毛长鼻子高,脸型流畅精致得不像话,姜晚婉帮他擦脸,沈行疆很受用。 擦完脸,沈行疆看向程含章:“但是现在她是我媳妇儿,你还是叫她姜同志比较好。” 程含章隐忍笑意:“好。” “你们休息,我叫人买早饭。” 他怕自己留在被沈行疆用眼睛瞪穿。 姜晚婉:“谢谢程团长。” 姜晚婉的称呼叫沈行疆面色好看许多,等程含章走了,他拉住姜晚婉的手腕:“你在京城里面认识很多男人吗?” 想到什么,沈行疆的语气变得很不确定:“那些男人中,有没有和你关系比较亲密,不一般的?” 有些事不能一直瞒着他,好比如她和程时关的事情。 姜晚婉把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我以前有个未婚夫,是家里订下的亲事,对方就是程团长的侄子,他叫程时关。” 沈行疆敛下眉目,神情变得不自然,但没有发作,耐心等待下文。 “五年前他退亲了。”姜晚婉说起过往,语气平淡,没有多余的情绪。 五年前,姜晚婉十四岁。 沈行疆浓眉松开:“他为什么退亲?” 姜晚婉笑了:“他移情别恋,喜欢上我表姐姜怜,现在和我表姐准备结婚。我当时年纪小,我把他当个很好的玩伴,他变心我着实难过了一下,现在想想,这和我同你在一起时的感情不一样,那不是爱情。 说出来她悬着的心落地。 她有时候也担心这件事会不会被姜怜捅出来,或者是别的原因被沈行疆知道,但是又找不到好机会告诉他。 沈行疆黑眸幽深。 不对,程时关和晚婉青梅竹马,男人年轻时情谊最真,想事情容易上头,他变心的原因,怕不是不喜欢,是被姜怜换命格给影响了。 他喜欢的,一直是晚婉。 姜晚婉看他不说话,还一副深思模样,她拿手在沈行疆的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沈行疆一把把她抱进怀中,刚刚的想法冒出来,他被惊出一身冷汗。 不行! 程时关京城人士,家里有钱,人肯定也和程团长一样有学识,姜家和程家是世交,晚婉会鉴宝捡漏,捡个漏一次能赚几百上千,那个姓程的赚的肯定更多! 他现在年轻力壮,白天看着俊,晚上有的是力气,可十年八年以后,他不如现在俊,晚上想在晚婉身上使力气,晚婉肯定不愿意。 怕的是,晚婉把命格和姜怜换回来,姓程的悔恨交加,转头来抢她的晚婉,坏一点的结果,他和晚婉到时候有孩子,晚婉带着孩子改嫁姓程的。 到时候……孩子认贼作父…… 这是万万不行的! 姜晚婉趴在沈行疆怀里,发现他的身体在颤抖:“你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大夫?” 沈行疆隐忍地闭上眼睛:“没事。” 姜晚婉:我咋觉得你好像事情很大一样。 “你帮我把程团长叫过来,我有几句话想和他说。”沈行疆松开姜晚婉,“去吧。” 姜晚婉也不知道怎么了,但他明显不想说,她出去把程团长叫进去:“他情绪有些不对,你帮我劝劝他。” 程含章挑了下眉尾。 有姜晚婉在,沈行疆需要他劝? 这叫什么事? 面对面坐着,程含章笑得儒雅:“弟妹说你找我,什么事?” 沈行疆敛眸,脸色稍沉:“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格外关照,教我读书写字,提出想叫我鉴宝检漏的本事,我以前只答应和你读书写字,但是我现在想好了,空余时间,我可以和你学鉴宝捡漏,鉴宝的事情,暂时对晚婉保密。” 事以密成。 程含章枯败的眼底微微亮了一下,他笑得很开心:“我还以为你会问我为什么照顾你。” 沈行疆嗤了声:“你想说,无需我多问。” 程含章从病房里出来,等在旁边的姜晚婉关切走过来:“他怎么了?” 程含章缓缓摇头:“军区事情,不好同你说。” 这几个字,姜晚婉一个都不信,但是也没问。 姜晚婉回去继续帮沈行疆洗漱,洗完没多久秦小也买早饭回来,一份清粥鸡蛋,一份炒肝和小笼包。 秦小也拿着东西,在门口散了寒气才进来,他用胳膊肘把水杯推开,把东西放桌上:“嫂子你们快吃吧,有啥事叫我。” 桌子上满满当当的吃的,怪麻烦人家,姜晚婉问他:“洗漱用品和这些吃的一共花了多少,我给你。” 秦小也爽快极了:“不用,我们团长说了,吃的用的都由我们军区出,嫂子你不用担心钱的事儿,你们快吃吧,我先出去了。” 程团长还真是体贴周到,姜晚婉从未见过程含章对程家哪个小辈如此关心,这件事,越发不寻常了。 姜晚婉把粥碗打开,白米粥煮得软烂粘稠,有青菜丝和肉丝,热气腾腾的,姜晚婉舀了一勺递到沈行疆唇边:“慢点吃。” 沈行疆的唇型很好看,颜色是淡淡的粉,不娘,看着很干净,这样的唇配上他流畅凌厉的脸,叫人不敢多看几眼。 姜晚婉看他吃粥,莫名想到晚上他趴在她身上,用薄唇吻着她的身体各个位置,偶尔还会用牙齿轻轻地啃噬,最激烈时,她眼前绽开烟花,弥漫起白雾,身体如在巨浪中来回摇晃的独舟,他就会死死掐着她的腰,用唇堵住她的口,把她的声音和不耐全部吞下去。 坏心眼得很,往死作弄她,还不叫她发声…… 第34章 瞒着二房做好吃的 沈行疆吃了一碗:“你去吃早饭。” 姜晚婉把他嘴角擦干净,打开炒肝的袋子,不愧是国营饭店,师傅做的炒肝挺香的,肯定比不上京城,但能吃上这口,姜晚婉也很满足了。 算上上辈子的时间,十几年没吃炒肝了。 汤汁晶莹透亮,猪肠肥滑软烂,肝嫩鲜香,清淡不腻,淳厚味美,粘稠的褐色汤汁挂在炒肝上,舀起一勺有料有挂汤,这么一口直叫人满足。 姜晚婉饭量不大,吃了一碗炒肝和一个小包子,剩下的她吃不下,把袋口扎紧留着中午吃。 沈行疆打完消炎的挂水,大夫帮他换过药,他躺在床上休息。 上午阳光明媚,冬日的暖阳照得人格外舒服,姜晚婉坐在床边帮沈行疆按摩腿。 沈行疆舒服地眯起眼睛:他媳妇儿真是贤惠。 快到中午,傅寒声把沈家人接过来了,大队在做最后的抢收,队员们加紧步伐赚工分,确定沈行疆没事后,沈老太派许兰过来帮忙,其余的人留在家里赚工分。 许兰把麦乳精找出来,让沈大柱每天晚上冲一碗给孩子们喝,穗穗果果知道娘去帮四婶婶照顾四叔,晚上有麦乳精喝,有桃酥吃,她们点头保证不会哭闹,许兰这才放心来了。 她收拾了姜晚婉衣物,自己没什么衣服,随便装了两件就过来了。 “老四伤咋样了,还要养多久?” 许兰目光担忧。 姜晚婉拉着她坐到旁边的位置上,把刚刚剩下的小笼包递给她一个:“先住院观察几天,伤口结痂可以回家养伤。” “人没事就行。”许兰手里多了个包子,她推回去:“给老四养身体吃。”这么金贵的东西她怎么能和病人抢。 许兰好几年没吃过包子了,这包子小小的皮薄馅大,隐约能看到里面的肉馅,她咋能吃。 姜晚婉硬要塞给她:“大嫂你吃吧,她吃不了,这是我吃剩下的,你要是不吃,我可不敢使唤你帮我。” 听她这么说,许兰拿起包子塞嘴里。 她出来得着急,喝了点糊涂饭就出门了,第一回坐四个轱辘的车,差点晃吐了。 胃里翻江倒海,吃了包子,那股反呕的劲下去了。 “真好吃。”要是穗穗和果果也能吃到就好了,许兰忍不住笑道,“我今年太有福气了,还没过年就吃到包子了。” 姜晚婉问道:“家里都吓坏了吧。” 许兰点头:“三叔差点晕过去,找赤脚大夫过来掐人中才弄醒,爷爷奶奶也病了,在家里养着呢,但你们没事,家里就没事。” 她没说刘野菊阴阳怪气说的话,不给老四和老四媳妇儿添堵了。 有许兰在这帮忙照顾,姜晚婉轻松不少,七八天后,沈行疆的伤口结痂,可以自行下地活动,姜晚婉给他办理了出院手续。 程含章亲自开车送他们回去,秦小也从旁打小手,拎东西开关车门,人很是机灵。 不过几日,生产队的山头已经光秃秃,连枯叶都看不到了。 队里收秋的活昨天已经干完,金灿的地里有些萧条,看不到人影,天空发灰,隐隐要下雪的前奏。 路上零星走着几个人,车子路过,大家好奇地伸长脖子看。 “好威风!” 老太太抿着没牙的嘴:“就那样吧,没有咱公社那个拖拉机威风,这玩意只能拉人,拖拉机比牛厉害多了。” “……” 同样走在路上看到汽车的还有姜怜,她冻得两只手互相插在袖子里,目送着车子离去,怎么回事,她好像在这看到程含章了…… 不对劲,她要跟上去看看到底是不是那个人。 程含章把车开到老沈家,秦小也麻溜的下车帮开车门,帮许兰拎东西,许兰香插手的机会都没有:“秦小兄弟,我帮你拎一些。” 秦小也提溜着衣服盆什么的跑了:“嫂子你就别沾手了,我自己能拎。” 今天没上工,沈家人都在家里。 听到汽车动静大家猜到是沈行疆他们回来了,沈家人都出来接人,沈业军自是跑在最前面,看到自己沈行疆比出门时瘦了一点,沈业军心疼的红了眼睛。 他抹着眼泪:“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姜晚婉安慰他:“爹你放心吧,恢复得可好了,对了,这是程团长,专门送我们的。” 沈业军这才注意到程含章,看到程含章的瞬间,他也愣住了。 沈行疆哥兄弟这么多,竟不如一个外人生得同沈行疆像兄弟,但天底下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程团长你好,我家行疆多亏你照顾了。”沈业军真心道谢。 程含章伸出手:“客气了,行疆是这次绞杀黑鹰山胡子的大功臣,他救了很多人,组织照顾他是应该的。” 不论谈吐还是站姿,程含章都带着不一样的气质。 沈老太和沈老爷子明显憔悴了不少,亲眼看到沈行疆没事心才落回的,沈老太:“大家都别堵在门口,叫程团长进屋坐。” 沈行疆和姜晚婉那个屋子收拾得比较干净,他们不在沈业军也没过去坐,沈行疆还有伤,直接招呼大家去他们那屋子。 姜晚婉扶着沈行疆进屋,他个子高,换上那身军服高大伟岸,大半个身子靠在姜晚婉身上,像把她亲昵地搂在怀里。 姜晚婉和沈行疆进屋,程含章随后进来。 屋子不大,炕上铺着草席,地上清扫得没有尘土,很干净。 姜晚婉把沈行疆扶上炕,他坐在炕边,程含章进屋后没有坐下,则招呼沈老太和沈老爷子。 “大爷大奶外面冷,你们进炕里暖暖。” 魏淑香听到这话,一拍巴掌:“还没烧炕呢,我现在就抱柴火烧炕。” 沈大柱帮她包柴火,娘俩抱了两捆苞米杆子,一簸箕苞米样子,苞米杆子烧炕,苞米样子烧卤子,很快火上来,屋子烧得热乎乎的。 沈老太太和沈老爷子坐在炕上,沈行疆和程含章坐在炕边,秦小也和沈家其他人拿凳子坐在地上,屋子里围了一圈人。 沈老太算了下家里的余粮,昨个儿大队杀猪了,每家按人头分了点猪肉,原本打算留着过年,但家里来了贵客,不能不招待人吃顿家常饭。 她叫来魏淑香:“去把瘦肉肥肉各切下碗口大,瘦肉炒土豆片,肥肉炖酸菜,再那条腊肉,肥肉相间那种,用咱家攒的笋干炒了,再整个萝卜粉条汤。” 第35章 姜怜丢了大脸 这么多肉,对于一年到头都闻不到肉腥的沈家人,是平时大半年的肉粮,沈老太一口气拿出这么多,可是不容易。 魏淑香没说什么,婆婆说什么就是啥,外人都说她婆婆厉害,只有她们当媳妇儿的才知道,婆婆她们很好,生男生女都有糖水鸡蛋吃,女娃也不用受挫摸,还不用受白眼。 扫盲的时候,沈老太还去学了十几个字,魏淑香佩服死了,谁家老太太还认字? 她家的会! 所以沈老太做啥决定,魏淑香从来不质疑,全都照做。 “娘你放心吧,我带着许兰去弄,不叫二房看到割肉,等炖上,她们也没啥说的。” 沈老太认可的点了点头:“去吧。” 程团长是大人物,她们不能怠慢。 魏淑香去做饭,许兰立马跟上,二房的王翠霞和刘野菊见大房去做饭没叫她们,她们就安心躲懒,心里还偷笑自己又少干活了。 沈行疆话少,靠着柜子闭目养神,基本都是沈家人和程含章说话,别看程含章从小出身世家,但他和沈家人也能聊到一起,两边聊的都挺愉快的。 姜晚婉帮大家倒水,粗茶叶水,沈业军他们也喝的津津有味。 程含章看着沈家人珍惜品尝的样子,这苦涩难入口的茶水滋味儿都变的与众不同,好喝了许多。 整个屋子,只有秦小也在牛饮:“山泉水真好喝!” 秦小也是个自来熟,长得也有耐人肉,很快和老沈家人打成一片。 一众其乐融融里,姜怜踏着冷风走进院子,她听到西边房子里有人说话的声音,整理了下头发,开门进来。 进门后,姜怜第一眼并没有看到程含章,而是被靠在墙上闭目养神的男人给吸引住了。 沈行疆闭着眼睛却难掩那股杀伐果断,生人勿进的疏离气息,五官俊美的恰到好处,叫人看了就移不开眼。 冷风从未关的门里面吹进来,凉意顺着姜怜的脖子钻进去,激的她回过神,她看向旁边,看到了程含章。 程含章和……炕上的男人,怎么长得这么像! 姜晚婉站起来,走到不速之客面前:“你来干什么?” 姜怜指着沈行疆问:“他是谁?” 姜晚婉:“我老公啊。” 姜怜想也没想就冷嗤道:“你在说什么梦话?” 姜晚婉的男人怎么会长得和程家人如此相像,他不仅像程含章,某些角度和程时关也很像。 他们像,但是这个男人的气度外貌都要更出挑些。 这个人绝对不可能是姜晚婉的男人,林有双可说了,姜晚婉嫁的男人是生产队最穷人家的哑巴。 姜怜指着沈二柱:“他才是你男人吧。” 这话刘野菊可不爱听,蹭的起身大步走过来,推了把姜怜的肩膀:“放什么屁呢,这他妈的是我男人沈二柱,炕上的就是姜晚婉的男人沈行疆。” 姜晚婉有毒,她姐有病,姜家养的什么女儿?刘野菊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沈行疆已经睁开眼睛,他审视着的看着姜怜,目光危险,像是伺机捕猎的凶兽,见到了最恶心的事物,准备撕碎它。 她就是抢了晚婉好命格的堂姐。 霸占着晚婉的命格,抢了晚婉的娘,估计,林有双下药毁了晚婉的清白,这件事里也有她一份。 沈行疆沉着脸:“我就是姜晚婉的丈夫,你有意见?” 听到他开口说话,姜怜嗤笑出声:“你们还想骗我,你男人明明是个哑巴!他会说话,怎么可能是你男人?” “晚婉你真可笑,为了面子找人假冒你男人。” 姜晚婉看她发疯,正好程含章在,就让程含章开开眼界,他们程家未来的儿媳妇儿是什么样子的人物。 姜晚婉没有硬碰硬,她委屈的看着姜怜:“姐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可能为了面子找人骗你,我在你心底里就是这样的吗?” “你就是这样想我的吗?” 姜怜被她忽然的委屈弄愣住了:“姜晚婉你装什么委屈,你给我好好说话!” 打她的时候姜晚婉可不是这个劲。 沈行疆看姜晚婉委屈的样子,他起身下地,把人护在怀里,冷声质问:“晚婉既然是你妹妹,嫁给的男人不是哑巴你还不高兴?为什么我觉得你恨不得她找了个矮挫的?” 沈二柱低头看看自己,他是矮挫的? 刘野菊对这话没法发作,论外表,她家二柱的确没那么出众。 姜晚婉在沈行疆怀里努力憋笑,她怎么不知道他的嘴巴这么厉害! 满屋子的人都用打量的眼神看她,姜怜慢慢冷静下来,是她冲动了,她强挤出抹笑容来:“怎么会,我就是觉得意外而已。怪我被林有双骗了,她说晚婉嫁给了个哑巴,谁知道你这么优秀,还会说话,我还以为晚婉再和我开玩笑呢。” 她叫林有双给姜晚婉找个穷丑的,为什么这个男人不是哑巴还和程家人长得这么像。 林有双你给我等着,这件事我必须和你清算明白。 姜晚婉委屈道:“原来是这样,姐你都不知道,林有双不止骗了你,她没少坑我呢,我去山上抓兔子,她骗大家我和人偷情的,幸亏大队长明察秋毫,才没叫她把我污蔑了,你以后要离这种人远点,我怕你被她带坏了。” 这话她自不是说给姜怜听得,是说给炕上的程含章听得。 你说巧不巧,她想找姜怜麻烦,这人就自己送上门了。 程含章何等聪明的人。 姜怜对姜晚婉充满攻击性,她和林有双是朋友,林有双坑害姜晚婉的事情,肯定和她脱不了关系。 程含章端坐在炕上,屈指敲了敲膝盖的位置,程家已经够乱了,不能再把这种女人娶进门添乱。 等他回去,有必要给老爷子打通电话,好好聊聊姜怜和时关的婚事了。 姜怜最近脑子混沌的很,没有注意到程汉章若有所思的表情,她顺着姜晚婉的话给自己开解:“放心吧,我早就看透她不是个好人,不和她一起玩了。” 说着她对程汉章乖巧一笑:“我来这是因为在路上看到开车的人很像含章叔,没想到真是含章叔,你怎么来了,是时关托你给我送东西吗?” 第36章 秦小也你好香 姜怜问得很是自信,凭她和时关如今的关系,程含章肯定是来看她的。 她刚才丢了的面子,趁现在刚好可以扳回一城。 程时关素来有风度,心里有千秋,面上还是温润的:“抱歉,我并不知道你在这里,时关也没有托我给你捎东西,我来这里,是送行疆和弟妹回家。” 程时关这声弟妹给足了姜晚婉面子。 姜怜自信又得意的问出口,下巴都抬起来了,谁知程含章不是来看她的,他还叫姜晚婉弟妹,她面子上瞬间挂不住,笑容僵硬:“这样啊,知青点还有事情,我先回去了。” 说完落荒而逃地离开,走到外面,冷风夹杂着雪花刮在她脸上,她神思清明几分,不对啊,程含章和沈行疆长得那么像,看他对沈行疆还挺照顾的,该不会……沈行疆是程家流落在外面的野种? 姜怜恍然大悟,回头看向姜晚婉房屋的位置眯起眼睛:“怪不得心高气傲的大小姐忽然嫁给穷小子。”姜晚婉对程时关没有死心,她把沈行疆当做时关的代替品,又发现沈行疆和程含章关系不错,自然眼巴巴扒上去。 呵……万万没算到,把她下放到这个偏远的地方,她还能通过沈行疆扒上程家人。 不仅如此,姜晚婉还有手段举报到京城,害她下放到这里! “姜晚婉,是我小瞧你了。” 姜怜冷笑:“太久没收拾你就让你飘飘然了。”刚刚推她的女人和姜晚婉关系似乎也不怎么样,有几次她看姜晚婉的目光里都透着嫌弃,可以利用一下。 她转身离去,沈行疆和程含章的脸在她脑中来回交替,她有种不太好的感觉,这件事还是要告诉时关,让他早做准备。 姜怜离开,屋子里又热闹起来。 穗穗果果在厨房里和许兰亲近过后,她们拉着小手走进来,穗穗一把抱住沈行疆:“四叔你回来了,你身上的洞长好没?” 沈行疆把穗穗抱在怀里:“已经好了。” 果果看到姜晚婉就流口水,姜晚婉把她抱起来,她抱着姜晚婉的脸啃。 啃完姜晚婉,果果又看到秦小也和程含章,她伸着小胖手去勾秦小也,送上门的小家伙耐人得很,秦小也紧忙把孩子抱过去:“你几岁了?” 果果害羞地看着她:“三岁啦。” 小嗓子奶呼呼的,秦小也忍不住在她脸蛋上亲了一口。 让秦小也抱完,她又叫程含章抱,谁长得好看就往谁怀里钻。 沈老太都没眼看:“以后可得叫许兰看住了,这丫头容易被坏小伙拐走了。” 俩宝爹沈大柱嘿嘿憨笑,程团长抱他闺女,够他吹几年了。 有这俩小活宝,屋子里的笑声一阵高过一阵。 没多久饭菜做好了,王翠霞招呼刘野菊去端饭菜,不是她们忽然勤快了,端饭菜是个好活儿,把饭菜从厨房端出来,再到屋子里那段路上,这婆媳俩能偷吃好几块。 沈老太看她们要往外走,阴沉着脸叫住她们:“不用你们端,去烫几个酒杯,热一斤高粱酒。” 王翠霞和刘野菊的小心思被戳穿,立马拉下来脸。 家里有贵客来,沈二柱挺高兴的,刘野菊拉着脸,整得面子上有些过不去,他有时候也挺羡慕大哥和老四,大嫂脾气好,和谁都能处得来,四弟妹长得好,温婉可人。 只有刘野菊,晚上不让碰,白天还总皱着眉,搞得他每天都不爽利。 沈二柱瞪了刘野菊一眼:“奶说话你没听到啊,还不快去!” 刘野菊瞬间委屈的红了眼,不甘心地走了。 什么老爷们,她想吃口肉他都不帮衬。 家里唯一没有结婚的男人沈三柱也在默默观察几个兄弟的婚后生活,他先是羡慕地看向沈大柱和沈行疆,又同情地看向沈二柱。 然后叹了口气。 媳妇儿娶不好,日子难过。 他以后要从二房多弄出点好处,找个好媳妇儿,可不能像二哥一样,娶个夜叉回来。 刘野菊和王翠霞烫完杯子回来,饭菜已经摆上桌了,有肉有菜,过年都没吃这么好。 刘野菊如同被雷劈住:“这……” 沈二柱打断她:“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酒拿过来。” 刘野菊被沈二柱看了一眼,压着火气把酒给他,她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不等大家动筷,拿起筷子挑菜碗里面的肉吃,菜碗被她翻的像是垃圾堆。 王翠霞心里有火气就没制止她。 因着沈老太和男人们坐在炕桌上,刘野菊她们女人坐在下面吃饭,她奸懒馋滑也碍不到程含章,沈老太就没说她,寻思秋后算账。 沈家男女分开坐不是因为重男轻女,是因为男人坐一桌好吃酒吃菜,女人也能围着桌边唠唠家常。 沈老爷子笑着要给程含章倒酒,程含章犹豫了下,还是拿起杯子:“谢谢大爷,我酒量不好少喝点。” 幸亏带秦小也出来,不然还没人开车。 沈行疆喝不了酒,以茶代酒敬程含章一杯,程含章仰头全喝了。 地上饭桌,刘野菊把筷子抡成风火轮,把肉全挑自己碗里,狗孬想吃两块,被她用筷子打手。 “贱丫头你有什么资格吃肉,拿过来!”她一把将狗孬筷子上的肉夹走放自己嘴里,肥厚的嘴唇吧唧吧唧嚼着。 姜晚婉看不过眼,挑了几块腊肉给委屈得不行的狗孬:“吃吧,这世界上老爷们能吃的,咱们女同志都能吃,老爷们能干的大事,咱们女同志也能干,该吃吃,千万不要叫旁门左道的想法影响了你。” 自那天她帮过狗孬后,狗孬的头发被剪了,缝好的衣服被扯开,有时候她偷偷给狗孬塞点吃的,不敢搞到明面上来,怕刘野菊看到背地里偷偷欺负狗孬。 想来可笑,她当婶子的小心翼翼对孩子好,是怕亲娘欺负她。 狗孬听到姜晚婉的话,眼睛里面多了丝光亮,她夹起肉放到嘴里,婶子夹来的肉好好吃。 狗孬吃了肉,也把婶子的话记在心里,以后狗孬要走出这座大山,外面的世界肯定比这里精彩,外面的人,肯定没有娘这么坏。 “谢谢婶子。” 刘野菊瞪了眼姜晚婉:“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外人来把过年的肉都搬出来,我多吃几口不行吗?” 怪不得她们那么好心不让二房做饭,原来背地里偷偷把肉割出来! 第37章 对不起团长,我没有守护好你的清白 沈行疆皱眉:“二嫂连孩子碗里的肉都要抢,你还有脸说我媳妇儿。”沈行疆开口,刘野菊缩起脖子挑肉吃,屁都不敢放。秦小也看饭桌上有些冷清,抱着果果逗她,果果捂着小胖脸:“果果以后要嫁给小也叔叔。” 秦小也被逗得颤着肩膀笑得停不下来,他扭了扭果果的鼻子:“诶呦呦,小也叔叔可要美死了!” 被刘野菊搅乱的气氛恢复几分。 吃完饭雪也下得大了,程含章不胜酒力有些难受:“我们先回去了。小也,把车上的东西搬下来。” 秦小也麻溜地跑出去,从后备箱搬下来六罐子麦乳精,半头肥猪,鸡蛋鸭蛋各五十个。 东西塞得满满当当的,他搬了半天,额头上都溢出汗来。 姜晚婉看着这么多东西,觉得太多了:“用不了这么多,你们拿回去吧。” 程含章脸很红,摆了摆手:“不多,给行疆补身子用,我们先回去了。” 不等姜晚婉再说什么,秦小也开车带程含章走了,开得挺快的,生怕沈家人追上来,把肉啊蛋啊放他们车上。 秦小也在前面开车,时不时往后座看:“团长您没事吧?” 他第一次见团长喝酒,还喝了这么多。 程含章皱着眉,没说话。 他在军区有专门的家属小院,秦小也把车停在家属院门口,下车扶着程含章进屋。 程含章比秦小也高出很多,他的鼻子蹭在秦小也发顶上,醉后呢喃:“……好香。”冷静自持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程团长对着他脑袋说好香,秦小也觉得自己脑袋都要被吸出来了。 他身子打了个抖,强忍着没把程含章扔出去。 “团长你可真会开玩笑,我个大老爷们香什么呢?” 程含章不胜酒力,他已经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谁,听到这话笑了下:“就是很香。” 秦小也:“……” 同一个喝多的人有啥好说的。 他加快脚步把程含章扶进屋,想着把他送回去,生点火,他立马开溜。 怪不得程团长从来不在人前喝酒,谁知道喝起来这么疯。 程含章的屋子很简单,衣架洗脸架,一张单人床,被子叠的跟豆腐块似的,秦小也把人扶到床上,正准备去外面生炉子,手臂被程含章抓住,他整个人往前跌去摔到程含章身上。 几乎是胸膛接触一瞬间,程含章某个地方拱了起来。 秦小也刚要说话,手被程含章抓着掰到后面,唇被人堵住。 秦小也眼眸大睁,他拼命反抗,但他的力量和程含章比弱爆了,他被程含章压在身下,手被钳制住放到头顶,程含章一只手固定住他,另一只手揭开他的衣服。 秦小也拼命反抗:“团长你清醒点,看清楚我是谁!” 说话间,他胸脯子一凉,裹在胸口的白布被程含章抓在手里。 秦小也疯了。 完犊子了。 没错,她没把。 她女扮男装参军,想过各种被识破的场面,万万没想到,是被程团长压在床上,自己的裹胸布还被他把玩。 程含章喝醉和平时判若两人,他解开秦小也的裹胸布,埋首下去,秦小也哪里经历过这些,她疯狂扭动着身体想把程含章踹下去,程含章夹住他的腿,捂住她的嘴,秦小也像只任人宰割的鱼肉,身上被亲被咬,留下无数痕迹。 “团长……求求你快点清醒,你醒来会后悔的!” 秦小也喊得嗓子都哑了,程含章反而兴奋了,他单手解开皮带,腰身挺动,把秦小也要了。 秦小也疼的倒吸口凉气,脸白了几分。 她不仅疼,又怕他清醒过来把她赶出去。 整个过程,秦小也哭的快断气了,做到晚上程含章不知道第几次在她身体里释放自己,倒头睡去。 秦小也撑着酸疼不已的身体爬起来,抓起衣服往身上套,一瘸一拐跑了。 第二天早上,程含章从凌乱的床上醒来,看到被褥上的那抹红色痕迹,他面色冷下去。 昨晚上…… 他有限的印象里,他轻薄了一个女人,看着床上的痕迹,他头痛欲裂,没想到是真的。 那个女人是谁? 程含章把床褥打扫干净,找来秦小也。 秦小也换了件白色的高领毛衣,把全身包裹严实,唯有露出来的那双眼睛红彤彤的。 程含章打量秦小也的眼睛:“你眼睛怎么了?” 秦小也此地无银三百两低下头:“我想我娘了,没忍住哭了半宿。” 她拿捏不准程含章记得昨晚上的人不,小心翼翼的问:“团长你看起来没睡好。” 程含章揉了揉酸疼的头:“这件事我和你说,你暗地里帮我查,但是要保密。” 秦小也跟他有两三年,性格不错,人麻利,嘴也严,程含章目前只敢把这件事交给她。 秦小也咽了口唾沫:“团长你说。” “昨晚你送我回来以后,有个女人进我房间被我轻薄了,你去帮我查查,昨天都有谁来过我家附近。” 程含章语气淡淡的。 秦小也故作惊讶,曲手碰到嘴边:“团长怎么可能,你不是和我开玩笑呢吧?”做戏做全套。 程含章目光阴郁,涌起刻意:“咳咳……你看我像是给你开玩笑吗?” 说着他把衬衫解开俩扣子,露出八块腹肌和上面的抓痕:“都是那个女人给我抓的。” 秦小也嘴唇微抖,她也想把衣服拉起来,他妈的,这人属狗的,把她胸前那俩咬出好多印。 当然这只能想想,秦小也低下头,真诚道歉:“对不起团长,是我没有守护好你的清白,我一定把那个女人找到。” 程含章现在不想细说这件事:“去办。” 秦小也心落回肚子里,看来团长真的不知道是她。 她麻溜的跑了。 除了程含章院子她嘴角微抽:“这他妈的让我上哪儿找人去!” …… 昨个儿吃饭的时候飘了点清雪花,一大早,下了场鹅毛大雪,白色覆盖了整个生产队,山上白茫茫一片。 早上,姜晚婉不想起来,她窝在沈行疆怀里,搂着他的腰:“老公,好冷,你抱紧我。” 沈行疆半睡半醒间,给姜晚婉掖紧被子,紧紧抱着她。 姜晚婉柔顺的发搭在枕头上,沈行疆一下又一下摸着她的头发。 姜晚婉抬起头,用红润饱满的唇亲了亲他的薄唇:“该起来了,等下吃完早饭我给你看着好东西。” 昨天人多,她还没给沈行疆看她借姜怜之手收的缸呢。 沈行疆看她美眸善睐,娇俏的和个小妖精一般,怎么能忍得住就亲这一下,抱着姜晚婉深吻,把姜晚婉吻的气喘吁吁才放开她。 他拍了拍姜晚婉的小屁屁:“起来吧。” 第38章 晚婉觉的我不行? 许兰一大早给果果穗穗烧了壶热水洗脸,看到姜晚婉来厨房打洗脸水,叫住她:“晚婉你去屋子里面拿壶,我给你装半壶热水,你和老四用热水洗。” 早上雪下这么大,晚婉细皮嫩肉,用冷水肯定会把手冻坏。 姜晚婉甜甜一笑:“谢谢大嫂,你真是我亲姐。” 比起有血缘关系的堂姐姜怜,许兰对她更像姐姐。 许兰被她粘粘糊糊哄着,脸忍不住红了:“你下次还耍嘴皮子我就不给你留热水了。” 姜晚婉偷笑,回屋取暖壶来。 在旁边打水的刘野菊看到她们妯娌相处得好,酸溜溜道:“有人以前可是把‘家中长嫂’,要照顾好底下的弟兄孩子挂在嘴边,现在还不是见钱眼开,瞅着某人是城里来的知青就可劲巴结。” “心可真狠,担心两个有手有脚有力气的大人受冷,怎么不想想我家狗孬货孬才几岁的孩子,怎么不怕她们冷呢?” 姜晚婉把暖壶放炉子旁:“二嫂这话说的,有你在,我们谁敢对你家孩子好?” “我知道你看不惯我,我也不提自己的事,你家狗孬衣服裤子是大嫂缝的,为啥后面都被扯开线了?” 她素来懒得和这种妇人废话,夏虫不可语冰,偏生住在一个房檐下,她日日恶心到你面前,道理说服不了她,她只能怼了。 她不在乎刘野菊能听懂人话,只求让自己心情舒畅,活得开心。 刘野菊伸出手指着姜晚婉:“我说你了吗,怎么就显到你了?” 许兰收起笑容:“你的意思是在说我了,晚婉说的话就是我的意思。” 刘野菊鼻子瞬间酸了,扯着脖子同许兰喊起来:“你们什么意思,不就是瞧不起我生不出儿子,心里有怨气明着说啊,我好歹生了两闺女,姜晚婉一个孩子都没生,你却事事帮着她,我说你巴结你还有脸指责我。” 许兰被吵得头大:“我什么时候说你生不出儿子了?” 刘野菊:“你在心里就这么想的。”她使劲哭得凶一些,以许兰的性子,肯定会过来安慰几句。 姜晚婉不就是装柔弱让许兰心疼她,这门道她也会。 许兰看她硬挤眼泪,不知道她又唱的哪出戏,深吸口气:“没错,我就是瞧不起你没生出儿子。” 说完不管她,忙自己的去。 刘野菊傻眼了。 “你、你说我!” 许兰:“怎么,我在心里说得,嘴上就说不得了?” 与其让她整日沉迷于幻想埋怨人,还不如结结实实恨上,免得她日后对晚婉好还要遮遮掩掩的。 许兰是这家里最好说话的人,连她都不给刘野菊面子,刘野菊觉得自己所有人踩在了脚底下,端着水盆跑了。 姜晚婉佩服至极,她忍不住给许兰鼓掌:“大嫂你真厉害。” 许兰给她倒了半壶水,盖上木塞:“别贫嘴,赶紧回去洗脸去。”有时候晚婉和果果一样,调皮又幼稚。 姜晚婉嘿嘿一笑,抱着暖壶回去了。 回到屋子,姜晚婉调好水温,把脸盆端到炕上:“来,洗脸。” 沈行疆拉着姜晚婉的手放到水盆里:“一起洗。” 红色的双喜洗脸盆中泛着水波,沈行疆帮姜晚婉洗手,他的力道适中,捏得姜晚婉很舒服,嗓子里下意识发出声短促轻|吟。 她害羞地想把手抽回去,被沈行疆死死按在盆底。 他抽出一只湿手扣住姜晚婉的头,吻住她的唇,他含着姜晚婉的唇,在唇角啃噬娇嫩的皮肤,姜晚婉不设防时,夺住她的唇吻着她香舌。 姜晚婉被亲出泪花。 沈行疆抽出另一只手捏住姜晚婉的下巴,姜晚婉抬起手抵在他胸口。 “好了……要吃早饭了。” 好几天没有做那档子事,她知道,夜里他憋得难受,她其实也馋着。 沈行疆那个地方异于常人…每次都把她折腾得要死要活,却又……有些上瘾。 姜晚婉食髓知味。 沈行疆扣着姜晚婉的手向下,把水盆移开,然后搂住姜晚婉的腰把她带到炕上,他的手移到前面扯下裤袋,拉着姜晚婉的手扣上去。 “晚婉,帮帮我。” 他阖着深不见底的眸子,额头上溢出了汗,叫姜晚婉心疼不已。 姜晚婉咬着唇,闭上眼睛帮他,沈行疆发出舒服的喟叹,他再次含住姜晚婉的唇,让他帮自己纾解。 …… 结束后,那东西落在姜晚婉手心,她被烫得不敢看自己的手。 沈行疆拉着她的手洗掉上面的粘腻,又迅速处理干净自己,等姜晚婉脸上的热度退去,旁边的男人穿戴整齐冷静自持,和刚刚判若两人。 感觉到姜晚婉看过来,沈行疆做出中肯的评价:“晚婉很厉害。” 姜晚婉嘴角微抽:“……谢、谢谢。” 这种事还用好评吗? 沈行疆抬起骨节分明的手:“用我帮你吗?” 姜晚婉嘴角狠狠地抽了一下:“……不需要,谢谢。” 这种事也需要礼尚往来吗??? 她拿来牙刷牙膏,刷完牙把水倒掉,好巧不巧碰到许兰,许兰笑着打招呼:“你们城里人真讲究,我们大房一屋子人都洗完了,你们两人才洗完。” 姜晚婉被戳中心事,红着脸解释:“他身体不好洗得慢了些,我先回去了。”她拎着盆跑进屋。 冬日,窗户外面会打塑料布防风,昨夜下了雪,窗户和塑料布结满了霜花,清晨不算热暖的阳光从窗花透进来,映在屋子里的光线朦胧虚幻,沈行疆躺身前有伤,他把被子叠起来靠在墙角放着,斜靠在被摞上,曲起一只腿,姿态懒洋洋的闲适。 姜晚婉靠在门板上急喘气,呼吸平稳,抬眼赏到这一幕,呼吸停止了五六秒。 真乃……人间绝色。 秀色可餐呐! 秀色可餐之人勾起唇,笑意却不达眼底:“晚婉觉得我身体不好,既如此,晚上我好好表现,免得你不满足。” 第39章 沈行疆掀桌子 “眼下不用上工,下午开始也成,晚婉觉得怎么样?” 朦胧似水波般的阳光勾勒着沈行疆精致矜贵的面庞,他眼尾纤长的睫毛遮住眼底思绪,话问得熨帖,语气却叫人毛骨悚然。 姜晚婉舔了下嘴唇:“你怎么偷听我和大嫂说话,还故意曲解我的意思,我明明不是那个意思,我说你受伤,所以身体不好。” “再说了,刚刚为什么慢你自己心里没点数?我难道要和大嫂说实话吗?”什么人啊,自己做错事还欺负人。 沈行疆挑了下眉:“我同晚婉聊晚上的事,晚婉既然不想聊,那就算了。” “刚刚晚婉说有什么好东西要给我看,可以拿出来看看。” 姜晚婉忍不住啧了声,她以前说错了,沈行疆哪里是暴君,明明是个祸国殃民的妖精。 她爬上炕,把缸搬出来,她把姜怜如何想坑害她,她又怎么借姜怜之手收了这个缸的事情都告诉他。 说完,姜晚婉钻进他怀里,娇着小嗓子问:“老公我厉不厉害?” 沈行疆爱死了她这个样子,人外正经屋里放|荡,他眼里充斥着欲火:“厉害,如果我们晚婉夜里能多坚持三四个小时,我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你!” 姜晚婉忍无可忍,他胸口有伤,她抬脚在他大腿上踹了一下:“滚蛋,现在还喂不饱你,你还想通宵?想都别想!” 她气哼哼背过去冲着他,抱着窄瘦的肩膀生气,卷翘的睫毛眨啊眨,透露着心里的小心事。 沈行疆从背后抱住姜晚婉,在她耳边轻声道:“那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等日后分了家,我们有了自己的房子,我打算照三天三夜来。” “……” 姜晚婉捂住耳朵,红着脸说:“沈行疆你变了,你学会欺负我了。” 沈行疆把脸埋在她耳后的发里:“怎么欺负你了,你得说清楚,我可没打你。” “哼!我看你早晚也要学会打我,说,以后会不会家暴?”热气喷洒在耳边,姜晚婉声音发颤。 沈行疆舔了下她的耳朵:“我可以学。” 姜晚婉:“!” 她气的蹭的坐起来,生气的看向沈行疆,回头却见此人眸中含笑:“怎么了?” 姜晚婉柳眉竖起:“你说呢!” “我又没说用手打。” 沈行疆满脸无辜。 姜晚婉隐忍的闭上眼睛,懒得理他,爬起来穿鞋吃饭去。 走到门口她气鼓鼓地看着炕上胡言乱语的人:“刚结婚那几天你对我可是很轻声细语的,现在可好,原形毕露了。” 说完摔门走了。 沈行疆靠在被子上,回忆姜晚婉生气鼓着脸,他忍不住笑出声。 “我媳妇儿又娇又软,发火的样子都那么可爱。” 早饭大房煮的糊涂饭。 玉米面熬成粥,里面放着萝卜缨子,芥菜缨子一起煮熟就是糊涂饭菜,说不上好吃,但能吃。 姜晚婉进屋坐下,刘野菊嘲笑出声:“刚刚听你站在门口同老四嚷嚷,咋,吵架了?” 沈行疆比姜晚婉稍慢一步,刚好听到这句话,他走进来。脚上套着黑色的靴子,披着军绿色带毛领的大衣,峻拔的身子带进来一阵冷雾:“二嫂说错了,不是吵,是我惹她生气,她在教训我,打是亲骂是爱,我媳妇儿打我骂我,是喜欢我。” 姜晚婉:这人没救了。 上辈子他单纯地在家里帮她怼人,这辈子,他学会了秀恩爱。 刘野菊:“……” 好半晌才干巴巴回道:“老四这话听着,倒是比放了一年半载的窝窝头还噎人。” 噎归噎,刘野菊心里是有些羡慕的。 同样是沈家的儿子,大哥对大嫂几年如一日,不让她干重活,事事帮衬她,老四更夸张,把老四媳妇儿当眼珠子,放胸口里捂着都怕磕了碰了。 只有她们家二柱,都不知道关心她,每次都叫大伙儿欺负她。 这么一比,刘野菊把沈二柱一起埋怨上了。 她后悔嫁这来,过的什么日子啊。 憋了巴屈的。 沈行疆的话把沈家其余人着实酸了一把。 沈三柱用一种全新的目光打量沈行疆:“老四,我以前竟然没发现你说话这么恶心。” 沈行疆的目光凉凉地扫向他:“这么多年没找到媳妇儿,可以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姜晚婉端起碗用筷子往嘴里扒拉饭,救命啊,来个人收了他吧。 沈三柱被怼的脸是青红交织。 “我娶不上媳妇儿怪我的嘴吗,怪就怪我们二房没有多余的房子,现在我还和我爹娘一起住呢,哪个好姑娘愿意嫁过来和我爹娘挤一起!” 这话早就该搬到台面上来说了。 沈三柱看着在场众人,等一个答复。 沈行疆上炕吃饭,满屋子中,炕上一个沈行疆,地桌上一个姜晚婉,就他们俩吃得香。 刘野菊看着他们,笑着说:“诶呀,瞧把你愁的,这不是有现成空出来的屋子,老四他们结婚以后三叔搬到奶奶他们屋里来了,那西屋不是空着,三柱结婚住过去刚刚好,你们兄弟妯娌还有个照应。” 把三柱弄出二房,二房两间房早晚是她和二柱的。 沈三柱沉默了,他不管是哪里的房子,只要是房子就行。 准确说,二房的所有人都在心里翘首以盼,希望三房能把另一间屋子让出来。 沈业军拿起筷子:“这可不中,我那东屋空着是留给我孙女孙子的,空着的屋子招子招财,你们谁敢打那屋子主意,别怪我急眼。” 话落,他重重把筷子拍在桌子上。 沈业军平时万事不关心,却不是个好糊弄的主,谁敢欺负他儿子儿媳妇儿,就别怪他翻脸无情。 始作俑者刘野菊被吓的瑟缩了下肩膀。 姜晚婉看了眼她这个不咋说话的公公。 沈业军是沈家叔伯辈长得最周正,性子最沉默的一个,但他对自己总是笑呵呵的,没有任何要求,关键时刻还帮着她。 这个公公是真的好啊。 姜晚婉擦了下嘴:“三柱的婚事的确不能拖。” 沈三柱眼睛瞬间亮了,连刘野菊也愣住了。 沈老太疑惑的看向姜晚婉。 沈业军皱起眉,不晓得儿媳妇儿此时接这话的目的,但没有说话,想听听儿媳妇儿后面要说啥。 只有沈行疆低头笑了下,知道他家晚婉要反击了。 姜晚婉对刘野菊温柔一笑,捅出温柔一刀。 “二嫂你看你也经常说自己生不出儿子,既然这样,不如你们一家四口搬去和二叔二婶住,把房子分给三柱呗,万一三柱和三柱媳妇儿就生出儿子呢。” 她觉得男宝女宝一样金贵,可恨的是刘野菊不把女孩儿当人看,还天天觉得有人因此嘲笑她,人就是这样,你拼命安慰她总多疑,你在她痛处上戳两下,她自己就恨不得把短处藏起来。 沈三柱住三房房子名不正言不顺,机会不大,听姜晚婉帮他,他点了点头。 “弟妹话说的有道理,二哥二嫂,你们搬出去把房子给我腾出来。” 刘野菊瞬间怒了,一把摔了碗:“好你个姜晚婉,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会算计的,为了三柱结婚你就要夺我和二柱的房子。” 沈行疆面色瞬间骤冷,他二话不说掀了桌子。 桌上的碗筷子噼里啪啦掉到地上,糊涂饭在空中洒得哪儿都是,桌子砸在碗上,砸碎了一大半的碗。 果果和穗穗害怕地躲到沈大柱怀里,沈大柱拍着孩子的肩膀哄他们,作为家里的长兄他没有出生斥责,是刘野菊过分先打三房的房子。 老四这把不发火,下回刘野菊能把他家里的东西都抢了。 沈行疆面若冰霜:“刘野菊我给过你几分薄面,你别不要脸,这次你对我媳妇儿摔碗,我摔桌子,下次你敢瞪她一眼,我把你眼睛挖出来!” 第40章 别吵了分家吧 地上一片狼藉,空气中漂浮着苞米味儿。 刘野菊发现大家都看她,她挺起胸脯瞪圆眼睛:“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把桌子掀了,老四掀的。” 见没人理她,她用两根手指头捏出大鼻涕甩在地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梗着脖子和沈行疆喊:“你媳妇儿说了什么话你没听到吗?我摔碗有错吗?” 姜晚婉摇了摇头,这人没救了。 她占别人便宜一概不提,你稍微不顺她心意就是死路一条。 沈行疆冷嗤:“是你先觊觎我们家的房子,怎么,只准你打我们家房子的主意,就不准我们说你了?” 二房。 沈红军羞愧地抬不起头,王翠霞暗骂刘野菊蠢,沈二柱觉得脸都被丢光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沈三柱一心要房子,这两人谁吵赢对他都有益处。 刘野菊她等啊等,看啊看,她的公婆丈夫孩子没有人替她说话,有事儿的时候让她当出头鸟,出事了一个个当缩头乌龟。 刘野菊心被冻成了冰疙瘩,好……不帮她没关系,她可以自己讨公道。 “你们房子空着凭啥不给三柱用?都是一家人,你们就冷眼看着三柱娶不上媳妇儿吗?” “只是让你们把空出来的房子借三柱娶个媳妇儿,又没有要你们的房子。姜晚婉却要我们家里人搬去和爹娘住,我们四口人和公婆挤,六个人睡在一起,那不得挤死!” “没见过谁家小媳妇儿这么不讲理,这么不懂得变通的!” 姜晚婉被气笑了:“这点我的确不如二嫂懂变通,你多厉害啊,你担心二房屋子不够,三柱结婚早晚要把你们一家人赶去和二叔二婶挤着睡,因此把注意打到我们三房头上。” 姜晚婉活了两辈子,不屑于在这种事上浪费时间,但不代表她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 “你多聪明啊,委屈我们三房成全你们二房的美事,你自以为脸皮厚我们就拿你没办法,没算到我们不给你脸,就恼羞成怒摔碗。” “刘野菊,是不是还觉得挺委屈,觉得自己为二房鞠躬尽瘁,但是没人帮你,觉得我们三房不忍让你就是欺负你。我劝你撒泼尿照照,是你蛮横无理,贪婪无度,睚眦必报,甘愿当出头鸟替人做枪,你每次掉的眼泪都是自己作来的。” “天底下人不全是你爹妈没人理所当然惯着你,你应该感谢嫁到沈家来,大家容忍了你这么多年,但是抱歉,我姜晚婉忍不了。我今天把话放在这,我们三房的房子,我们日后不住也不会让给你们,谁想住就过来租,十块钱一个月。” 沈三柱咂舌,十块钱一个月,不如杀了他。 姜晚婉说得口干舌燥:“我知道你听不懂道理二字,你只管记得这句话,再敢把腌臜的念头动我们三房头上,我就报警处理!” 别看姜晚婉生得好看,发起火叫人不寒而栗。 这个年代的人都怕穿制服的,刘野菊打了个抖,又要哭着跑回去。 “你给我站住!” 沈老太叫住她。 刘野菊脚步被钉在原地,眼睛亮了,终于有人要帮她了。 沈老太坐在炕里,盘着腿,她看着家里人,面色平静道:“分家吧。” 一句话,把沈家炸了。 家里老大哥沈建军瞬间急了:“娘!” 沈老太闭上眼睛:“喊什么,我还没聋呢。” 沈建军:“你和爹都在分什么家啊。” 沈红军附和:“就是,传出去像什么话。” “呵呵,如果你们怕传出去难听,那这个家才分得好呢。”沈老太冷笑两声,睁开眼睛。 “业军你呢,你咋想的?” 沈业军:“没啥想法,听娘的。” 不分家,刘野菊总想欺负他儿子儿媳妇儿,分了也挺好的。 沈建军眼睛瞬间红了,觉得是大房没有做好表率,才让娘寒了心,要分家。 “娘我不在乎外人咋看,我是觉得分了家,就不是一家人了。” 沈老爷子:“你看看现在像一家人吗?” 屋子满地狼藉,谁看谁都不顺眼。天天吵天天闹,吵得他脑壳疼。 沈建军说不出话,烦躁地抓了下头发,中年男人的脸上尽显沧桑。魏淑芬心疼男人,走过去给他倒了杯水,也给沈老太和沈老爷子各倒一杯。 王翠霞看她倒水,还以为要分家夺家产了,也站起来捡东西,但又不想干重活,把家里两个没有摔碎的碗捡起来放到炕边。 沈红军瞪了一眼王翠霞。 他觉得不该分,二房没有男娃,三柱子还没结婚,分也分不到什么好东西,分完了,各家过各家的,沈行疆每个月上交的钱,他们就享不到了。 王翠霞当然知道沈行疆一个月拿的钱多,但她也知道老太太手里攥着不少好东西,这俩老不死年纪不小了,谁知道啥时候过去,她挨着累伺候,万一娘死后把好东西留给别人,她岂不是冤大头。 若是分家,她们手里有了钱,把日子过好了,未必是种错误的选择。 大房想的是分家了,老爷子老太太多寒心。 二房担心能不能分均匀,这俩老人该怎么分? 三房则无所谓,爱咋分咋分。 沈老太这些天没管家里的事情,其实就在琢磨这件事,她也狠不下心,都是从她身上掉下去的肉,她生完三个孩子后,也期盼他们能够永远做一家人。 但这就是个错误的想法,人各自成家,就不可能一直是一家人。 这个家,沈老太管够了。 她释然一笑:“你们也别急。” 她从柜子里最底下翻出一个报纸包,里面装了一沓子钱,还有两张地皮契。 “这里一共一百六十五块钱。”她把钱放炕上,又把两张地契摊开放炕上:“这两张是我和你爹早年间从国家批的地皮,每一张都是一百三十平,八十八平宅基地,外带四十二平自留地。位置是东头靠河那两块空地。” 王翠霞贪婪地咽着口水:“东头可是好地,我一直好奇那地咋就没人盖房子呢,土地肥沃种啥得啥,靠着河流都不用打井了,没想到那地是咱家的!” 两张地契呢,必须有他们二房一份! 第41章 吃不穷,穿不穷 王翠霞知道老太太不是一般人。 对于老太太年轻时的情况,她一半猜的,一半是听人说的。 说是老太太在家被哥嫂磋磨,被爹娘偏心对待,但她打爹骂娘手腕厉害,家里安排的亲事落在头上都毁约了,硬是和家里断绝关系和沈老爷子好了。 老爷子爹娘不同意,瞧不上沈家,但她还是嫁到沈家,嫁过去没多久老爷子也和家里断绝关系,带她从沈家分出来,俩人长途跋涉来这边落户。 两个自立门户的,几十年竟然竟然藏了这么多好东西! 小河边那块地空了好多年,这十里八村不知道多少人去批都没批下来,原以为是土地问题,没想到早就被人买了,还是是他们家的,若是得了那块地,她们二房盖个八十八平的房子,三柱子婚事就有着落了! 有了地契和钱,沈红军也不想贪沈行疆每个月交上来的钱,沈行疆的钱一个月落到二房身上才多点,一百多平的地更值钱,更香啊! 沈二柱一直觉得刘野菊蠢,现在看也没那么蠢,她不撒泼奶奶不会想分家,他也见不到这两块地基。 外人看沈家一直是最穷的,他在那块地基上盖房子,谁还敢笑话他沈二柱? 刘野菊感觉到沈二柱赞赏地看她一眼,她心里所有的气怨都没了。 沈三柱摩拳擦掌,觉得明天就能抱媳妇儿回家了。 沈建军也没想到老娘手里藏了这么多好东西:“咱家不是很穷,这两块地怎么来的?” 沈老爷子把烟杆子点着,吧嗒一口:“生你之前,你老娘捡到了个老物件上交给国家,国家赏咱们的。” 老爷子吐出口烟雾,烟雾散开:“咱家当时人口少,若是让人知道咱有这么好的玩意,难免叫人吃绝户。” 吃绝户在乡下和有钱人家都很常见,被黑心肝的亲戚知道你家有好东西,动点手脚弄死你们,把你家好东西占为己有,你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当时沈老太和沈老爷子同沈家分家出来,背井离乡走了一段路来到这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在这边落户,按照一平米几分钱从村里置办如今的地皮。 沈老太当时大着肚子,有好东西也不敢外露,一藏就是几十年。 现在家族兴旺,倒也不怕那个。 沈建军唏嘘片刻,打心眼里佩服老爹老娘。 魏淑香对公公婆婆更加佩服了。 许兰和沈大柱哄着孩子,夫妻俩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沈老太绷着脸:“刚刚我问老三家的怎么分,你们说听我的。” 沈业军点头。 姜晚婉和沈行疆对视一眼,她笑着说:“奶奶你来安排吧。” 沈老太点头:“好,那我就直说了。” “我决定把这两张地契给大房和二房。现在住的地契大一点,但是位置没那么好,也没有那么大的自留地,这边的房子和宅基地给三房,你们觉得咋样?” 老房子宅地基大,但位置没那么好,自留地不肥沃,不靠河不好浇地洗衣服,院子中间低洼,下点雨就存在中间,泥泞难行。 再有就是,老头老太太住在这里,谁得了这块地,往后啊,日日住在他们身边,要洗衣做饭照顾老人。 去外面又是一种活法,盖的大房子又新又好,有地种,还不用伺候老头老太太,比起这边那可是赛活神仙的日子。 王翠霞乐的嘴角要飞天上去了:“我觉得娘安排得不错。” “对对对,我也觉得不错。”刘野菊心想,老太太还是挺疼二房的,尤其疼她,姜晚婉欺负她,奶奶直接把地基拿出来,还把好位置给她,可不是在给她撑腰。 沈建军觉得不妥,他皱起浓眉:“这样对三房不公平。” 二房集体沉默了,他们觉得大房就是傻子,这时候往前凑什么啊? 沈业军没说话,这个要看儿子和儿媳妇儿的想法。 沈行疆住哪里都行:“听晚婉的。” 姜晚婉笑的意味深长:“我觉得这边挺好的,就要老宅。” 沈老太暗暗点了点头。 这孩子上道,不错。 “这些钱,你们一人分五十块,锅碗瓢盆粮食平分,剩下的也就是你们房中的东西了。明个儿开始,你们白天去地里打疙瘩,打完疙瘩不用干别的,去宅地基做泥巴块子,攒够了就盖房子。” “至于吃饭自己做自个儿的,人家吃肉你别馋,不许挑理。你们牢记,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住在三房的房子里,不许在和人家起冲突。” “至于我们老两口,你们每个月各交五斤粮食,多了算你们孝敬的。”沈老太说完露出几许疲色。 吃着饭呢,家忽然散了,沈建军和魏淑芬还是忍不住哭了。 大房子虽好,但是看着饱含回忆的房子,他们也舍不得,在这住了几十年,大到院子房梁,小到锅碗瓢盆,哪哪儿都是故事。 沈老爷子在装旱烟叶子的木头匣子上磕了磕烟杆子,慈祥地笑了:“哭啥,日后分家还能见到。我也没啥能送你们的,就送你们一句话。” “人活在世,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你们可以把一分钱掰成八瓣来花,但是千万别把人情往来算计死了,不然等你有求于人,就别怪旁人不帮你。” 沈建军觉得很有道理:“爹说的有理,你的话我们都放心上。” 沈老太有些累了:“行了,你们把屋子收拾利索,去把大队长请过来,咱们写个分家凭证,各房都拿一个凭证,让大队长做见证,日后谁也甭想反悔。” 写凭证这事可是二房巴不得的,他们就怕三房后悔翻脸。 刘野菊和王翠霞包揽了收拾屋子的活。 王翠霞扶起倒在地上的桌子:“三柱啊愣着干什么,听到你奶话没,快去叫大队长过来。” 沈三柱从炕上蹿起来套上打补丁棉鞋,拿起旁边的雷锋帽扣头上冲出去了。 姜晚婉看着这些人忙忙活活的,忽然道:“二嫂,老房子给我们,你们日后可不要后悔。” 奶奶……终究偏心他们三房啊。 刘野菊扫地的动作顿住,十分警惕:“老四媳妇儿这是说的什么话,好端端的我怎么会后悔呢。” “你放心吧,我要是后悔就用下巴给你刨地!” 这大好事儿还能后悔? 老四媳妇儿看着聪明,实际上挺笨的,不晓得那边地基也有多好,土地多肥沃,也不知道伺候两老人多难,去那好地方傻子才后悔。 刘野菊心情畅快,看姜晚婉都觉得可爱极了:“别说,晚婉这张脸就是好看,怪不得老四喜欢,二嫂也喜欢。” 姜晚婉被夸的毛骨悚然:“你还是先干活吧。” “中,二嫂现在就干。” 第42章 还……还来脾气了 刘野菊和王翠霞把屋子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地上泼了水,面糊糊印都弄没了。 比起二房的兴奋,大房则有些忧心忡忡,冷不丁分家,他们都不太习惯,只有果果和穗穗不知道啥叫分家,在炕上蹦跶来蹦跶去,嘴里喊着分家喽。 早上,东起的太阳像鸭蛋黄似的,一点点从白杨树林后面升起。 张红日懒得做饭,升了炉子,坐在炉子前烤手,炉圈子上贴着厚厚的土豆片滋滋作响,屋子里飘着土豆片的醇厚的香气,土豆片烤得外皮焦香里面软和,蘸着辣椒面吃贼够劲。 他吃了两片,沈三柱忽然闯进屋:“大队长你快上我家来,我家要分家了!” 张红日:“分家?” 沈三柱狂点头,乐得不得:“对啊分家!” 这傻子,分家还这么高兴。张红日用筷子把土豆片捡到盘子里,净了炉子边的堂火,拿出珍藏的钢笔稿纸还有大队印章:“走。” 出门,他见外面白茫茫一片,忍不住感叹:“好端端的分啥家呢?” 沈三柱找人这段时间,沈家已经把粮食,粮票,肉类,吃的,全部都搬出来分成四份。 沈老爷子和沈老太拿得不多,大头都给三房分了。 其中可分吃的,面粉、糕点(姜晚婉买的)、调料、酱料、刚下缸的一百多颗酸菜、碱面、粗茶叶、白糖。 其中含金量最大的就是程含章拿来的半头肥猪,六罐子麦乳精,一百来个鸡蛋鸭蛋了。 刚收秋没多久,大队还没分粮,老太太意思,分粮了就辛苦大队长用工分折给每房多少,去年谁干得多谁得得多,谁干得少谁得得少。 沈老太:“咱这没称,猪肉就按碗分,两碗瘦猪肉顶一碗肥猪肉。” 集体摇头。 沈老太:“鸡蛋鸭蛋你们各拿二十个,剩下是我和老头子的,麦乳精你们一房两罐子。” 各二十个,一共就是四十个,那可不少了。 至于麦乳精一共就六罐,老太太都没给自己留。 沈建军沈红军还有沈业军感到一阵心酸,分家就在眼前,他们想起儿时一起长大的场景,三兄弟忍不住抱着哭了。 恰好张红日来,看到兄友弟恭的一幕,忍不住感叹:“还得是你们家,分家都能和和气气的。” 沈老太笑得淡淡的:“你们给大队长拿凳子,沏杯茶水。” 张红日坐在凳子上,趴在炕沿边帮忙写分家书。 上面记录各家都得了什么,一针一线都要记录上去,最后沈老太和那房人都要盖手印,专属于这房的分家书才算写好。 张红日是大队长,自然知道这两张地契的事,倒没有太过于惊讶,除了分肉浪费了点时间,一切进行顺利。 下午三四点,沈家的东西都分完了,张红日累得手差点抽筋,所有分家书一式三份,各房一份自己所得,其余的老太太那里都要留一份,剩下的,是老太太提议的,多写一份放大队,还是那句,以免日后有人反悔。 刘野菊觉得这就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转头看到姜晚婉,她觉得也挺好,免得姜晚婉日后反应过来,抢她的好地方就糟了。 按完手印,大家收好自己的。 三房这份交由姜晚婉保管,姜晚婉把分家书和老家的这份宅基地地契收起来。 这块地可是个金疙瘩,她要收好了。 姜晚婉看到刘野菊防备的眼神,她抿了下唇,心里感叹,傻啊。 到底是谁傻呢? 眼前的老屋历经了几十年,风雨飘摇,冲过水,受过寒,写满了岁月的痕迹。 刘野菊又怎么会注意到那个关键因素,奶奶捡了个老物件上交国家,那老物件在哪里捡得?捡得什么? 外面不会无缘无故捡到东西,最大的可能,老物件就是从这宅子里面找出来的。 而且,奶奶怎么会留一块普通的黄玉十几年? 奶奶这个人太神秘了。 但她把最好的宅子给了三房,准确说,给了会鉴宝的她,这或许不是偏心,奶奶也怕好玩意被刘野菊这样的人糟蹋了。 姜晚婉才不会后悔呢! 从今儿起就要各自过日子,各房把东西都搬走,屋子里干净立整了,等人都回来,沈老太笑着说:“大队长辛苦,今天留在这吃顿好的。你们从我屋里拿出一碗瘦肉一碗肥肉,炒几个好菜招待大队长。” 刘野菊和王翠霞心情好,勤快地搬柴火做饭,切菜洗米,连魏淑芬和许兰都插不上手。 他们做饭的功夫,沈行疆把张红日叫到三房屋里。 张红日进屋一拍脑袋,从怀里拿出个信封:“前几天去公社开会,从收发室拿的,你媳妇儿的信,京城寄来的。话说你找我来干什么?” 沈行疆接过信封:“从今天开始,给姜怜多安排活,她是成分有问题的,非必要情况不要让她随意出入生产队,更不准给她找驴车马车。” 不坐驴车马车,从生产队到最近的公社都要走一个多小时,去县城要三个小时。 张红日为难:“兄弟,那是公社李干事特意交代要好好照顾的对象,说是上面有人。” “照我说的做,出事了我给你担着。”沈行疆眼神凉浸浸的,生出寒意。 张红日烦闷地从兜里掏出一包烟,递给沈行疆一根。 “为了你媳妇儿,你得罪人家至于吗?好好过日子不挺好。” 沈行疆接过塞到唇边:“有些仇,必须报。”抢她媳妇儿的命格逍遥快活这么多年,便宜她了,这只是收个利息。 张红日欠沈行疆一条命,有一年山里发大水,他被洪水冲走,是沈行疆把他抗在肩膀上送到堤坝处。 这点小事他肯定帮忙。 等吃完了饭,张红日离开,姜晚婉才回房,回到房间,进屋,她坐在炕上,环抱着肩膀蹙着细细的眉,鼓起的脸颊可爱极了。 沈行疆受伤后一直憋着,看到她露出这样的表情,心里痒得不行。 “怎么了?” 姜晚婉抬头,几缕碎发搭在白净的额头上,她语气不善:“你抽烟了!” 吃饭的时候她闻到了烟味儿。 沈行疆转身去了外面,开门关门时带进来一阵冷风。 姜晚婉还想说的话梗在喉咙,眼睛瞬间红了:“还……还来脾气了。” 第43章 便宜全被他占了 姜晚婉哭了有一会儿,沈行疆开门回来,唇边带着未擦干的水渍:“抱歉,不知道你不喜欢,我以后不碰。” 他去刷牙了,还在冷风里吹了会儿,把烟味散干净才回来。 谁知道他出去一会儿,媳妇儿哭得眼睛红红的,鼻尖也红红的,心疼得不行了,屋子里烧了炕,点着炉子,他脱了大衣放在柜子上,把姜晚婉抱进怀里。 “怎么哭了?” 姜晚婉以为他生气不理她,以为他变心,谁知道他去刷牙散味儿,自己误会人还哭成这样,她觉得别扭又丢脸。 本来眼泪没那么多,他回来深情温柔道歉,让姜晚婉觉得自己好差劲,丢脸后哭得更凶了。 姜晚婉不想他误会,窝在他怀里同他认错:“我以为你生气了,就气哭了,谁知道你没生气……对不起。” 面对外人,她冷静嘴毒,漂亮的人身上长满了刺,唯独面对沈行疆,姜晚婉露出手心里的软垫,软和又可爱。 她人小小的瘦瘦的,皮肤白又薄,手背上能看到青色的血管,娇嫩的姑娘趴在沈行疆怀里,是那么的小,沈行疆的手掌扣住她大半个腰身,他随手扯下褥子铺好,抱着姜晚婉放在炕上。 受伤后,他憋了十来日了。 姜晚婉躺在大花褥子上,皮肤白得不像话,她伸手搂着沈行疆脖子:“你下次做什么提前告诉我好不好,我性子不好,会胡思乱想。” 沈行疆紧紧盯着她的脸:“是我错了。我们晚婉是天底下性子最好最乖的女孩儿。” 姜晚婉心咚咚跳起来,被夸得不好意思,害羞的样子软和极了。 他低头摄住她的唇极尽撕磨。 姜晚婉怕碰到他的伤口不敢乱动,恰好给沈行疆机会,在她身上为所欲为,姜晚婉知道,今天不管怎么也躲不掉,关键时刻她抱住沈行疆汗涔涔地背:“我……我在上面吧。” 沈行疆挑了下眉:“好。” 他没有完全躺下,半倚着墙壁,托扶着她的细软滑腻的腰身,帮她使力气。 姜晚婉怕他动扯到胸前的伤口才在上面的,谁知道这么累又那么那么……深,她娇气地想说快点,下一秒唇被堵住。 “……” ……这个姿势一点都不好,便宜全被他占了。 结束后,姜晚婉趴在沈行疆怀里,注意到炕边的信封:“那是什么?” 沈行疆把信取过来,一把搂过姜晚婉抱在怀里,捞起被子把他们盖住:“大队长帮你拿回来的。” 肯定是九爷爷的信! 姜晚婉迫不及待的打开信,靠在沈行疆怀里看起来。殊不知,沈行疆已经把信上的内容一并看了。 苏九爷把黄玉卖了,卖了一百零七块,钱就装在信封里。 另外一个好消息是,九爷爷的儿子苏坪山为了姜晚婉的事一直在努力,前些日子,苏坪山去鉴别一枚乾隆通宝铜钱时意外碰到五通观在外云游的道长李寻真。 李寻真得知李尘在外做下此等恶事,即刻坐绿皮火车回云南去取解命咒所需要的法物,拿到法物直接来这里给姜晚婉解换命咒。 李道长还替姜晚婉算了一卦,说她身边有一命格极贵的男人,只要寸步不离待在这个男人身边,姜怜就无法抢夺她的气运,相反,姜怜还会倒霉。 命格极贵之人……那不就是沈行疆? 谁还能贵过他,上辈子,他用十年从贫瘠的内蒙生产队走上四九城的金字塔。 姜晚婉的猜想被道长证实了,她激动地抱住沈行疆在他唇上重重亲了几下:“老公你就是我的大福星!” 沈行疆自然也看到了。 他知道信上说的是他,晚婉曾经说过,待在他身边觉得精力充沛,身体变好,他当时没信。 没事,他现在信了…… 沈行疆把信抽走扔到旁边,抱着姜晚婉又来了一次。 这次结束,姜晚婉累得腰酸,大腿根发颤,嗓子都喊哑了。 沈行疆用炉钩子勾起炉圈,往炉膛里塞了一块木头疙瘩,火被压灭了一点,没多久,疙瘩燃烧起来,火势增长了几倍,热气顺着炉筒子涌到烟囱里喷出,屋子里热了不少。 等木头疙瘩着起来,沈行疆把壶坐到炉子上烧了温水,烧开后,他用家里最干净的毛巾帮姜晚婉擦身,清洁好下面,过程他眸色越来越深,忍得头上溢出细细密密的汗。 姜晚婉爱干净,他上炕前把自己从头到脚都洗了,换上干净的衣服熄了煤油灯上炕。 睡梦中,姜晚婉翻身钻进沈行疆怀里,抬起细细的腿环上他的腰身,睡裙翻上去,她紧紧贴着他。 沈行疆……要命了。 天蒙蒙亮,外面吵嚷起来,十分热闹。 姜晚婉被吵得皱眉,沈行疆捂住她耳朵,她眉头渐渐松开。 分家过日子的好处就是,他们自己做饭自己吃,他们不起来,谁也不来叫,外人说三道四便由他们去说。 外面还在吵,吵得越来越凶,起得早好事的婶子带着头巾就出去围观。 分家了,魏淑芬想着许兰带孩子累,她早起占厨房做饭没叫她,刚出门听外面吵吵嚷嚷的,她打开院门出去看热闹。 …… 姜晚婉一觉睡到中午,刚洗完脸饭菜就送到了面前,沈业军用辣椒炒的猪肉,辣椒炒得油汪汪,猪肉片鲜香下饭,勾得人馋虫都醒了。 儿媳妇儿睡到中午,老公公做饭送过来,可要折煞姜晚婉了。 “爹你明天可以叫我做饭。” 沈业军把饭菜放在屋子里唯一的组合柜上:“你又不会做饭,我叫你干啥。” 姜晚婉汗颜,不好意思的看了眼沈行疆,沈行疆安抚地看着她,用眼神告诉她没事。 姜晚婉看着盘子里满满当当的肉,怕他自己不舍得吃:“爹你吃肉了吗?” “吃了,放心吧,你们赚钱我舍得花。” 这话不作假,沈业军吃的时候还同沈老爷子喝了二两白酒。 “你们吃饭吧,我先回去休息了,对了,想睡多久睡多久,冬天就应该睡觉。”说完,沈业军哼着小曲儿走了。 姜晚婉无奈一笑:“我嫁给你也太享福了吧。” 组合柜就在炕边,比炕高不了多少,刚好在这上面吃饭,姜晚婉递给沈行疆一碗,沈行疆接过碗筷,挑了一块肥肉相间,但瘦肉偏多的肉片放到姜晚婉碗里。 沈行疆问:“昨晚上就让你那么高兴?那你怎么还哭着说不要,女人的口是心非?” 第44章 狗咬狗的场面 “沈行疆!” 姜晚婉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我指的是享福是我摊上个好公公。” 怎么什么事情都能想到那里去,气人。 哼! 晚上不给他睡了。 沈行疆看她气哄哄的样子强忍着笑意吃饭。 姜晚婉吃完饭没多久,许兰抱着果果来了,她刚才就想来,但碍于姜晚婉吃饭没好意思带孩子过来,大人能控制得了自己,孩子不能。 分家各过各的,吃得多紧俏,可不能让孩子来蹭吃蹭喝。 “诶呀我的小果果来啦,让四婶婶抱抱。”姜晚婉可喜欢果果了,果果奶奶嫩嫩的,扎着两个小啾啾,身上穿着枣红色的小袄子,别提多可人了。 袄子的布是姜晚婉给的,分别给果果穗穗做了衣服,本打算过年再穿,但许兰想着过年还有段时日呢,等过年穿就穿一阵,不如现在拿出来穿了。 在家里哭哭啼啼大嗓门的果果到了姜晚婉面前文静的就跟变了个孩子一样。 果果窝在姜晚婉怀里,鬼精灵偷笑。 “四婶婶香香,四婶婶是仙女。” 姜晚婉被哄得心花怒放,从兜里掏出两块奶糖给她,果果笨拙地把糖塞小兜里,塞进去时不时看几眼,生怕丢了。 许兰迫不及待拉着姜晚婉说:“早上听到外面的动静没?” “好像听到一些。”姜晚婉有点印象,“咋了,发生啥事了?” “林有双和姜怜不知道因为啥打起来了,林有双脸被打成猪头,姜怜被林有双扒了睡衣,听说穿着……”有沈行疆在,许兰挤了挤眼睛,手里示意就穿着城里的胸罩和内裤。 姜晚婉从兜里拿出块糖剥了塞果果嘴里,然后捂住了果果的耳朵,小孩子少定八卦比较好。 奶糖入口,甜滋滋的,醇香,果果闭着眼睛享受。 原来仙女吃糖都要把耳朵堵住呀~ 果果学会啦! “穿着那几块布就被林有双扯到外面,冰天雪地那么冷,林有双直接把她扔雪壳子里面了。” 许兰越讲越兴奋,边说边比画:“扔进去又打她,差点把姜怜身上最后那两件给扯碎,动静闹大了,男知青都出来,全都看到姜怜那副样子了……那个我是觉得你们姐俩关系不咋滴,我这么说没事吧?” 刚才一高兴,都忘了晚婉和姜怜的关系了。 “不会的,我和姜怜关系还不如你呢。” 她听完只会睡觉的时候乐醒而已。 许兰拍了拍胸脯:“后来男知青出来把林有双拉走,姜怜回去穿上衣服,拿起院子里的铁锹,一铁锹拍在林有双脑袋上,顿时脑袋就冒血了,林有双被揍了但没晕,两人拉拉扯扯,骂骂咧咧地吵到路上,打了半晌。” “你是没看见,咱队里不少人起大早看热闹,裤子都穿反了,诶呦我的娘,笑死我了!” 许兰笑了会儿,擦掉眼角的泪花:“我还以为只有乡下女人打架的时候扯头发踹肚子,没想到城里来的下手更狠,连人衣服都扒了。” “怪不得一大早吵吵嚷嚷的,原来是她们俩惹出来的事。”姜晚婉心情自是好极了,她还是太善良了,见到姜怜只是揍了她一顿,都没扒她衣服。 不过……人不行正路必遭反噬,姜怜就是很好的例子。 许兰倒是有些奇怪:“晚婉你知道她俩为啥打起来吗?”吵架的时候她们左一句右一句,风雪声大,倒是没听清她们在吵什么。 这就问对人了,姜晚婉知道:“姜怜用知青回城的指标利用林有双陷害我,林有双为了指标坏事做尽,还把名声搭进去。” “可她没等来回城的指标,反而等来了姜怜被下放,她觉得自己被当猴耍,和姜怜讨公道,但姜怜那个人是个小人,她只会觉得林有双蠢没办好事情,才不会管她死活,吵着骂着两人就打起来了。” 姜晚婉猜着应该还有另一层隐情,怕是林有双家里情况严重了,她被人利用又求救无门,狗急跳墙了。 八成后面会在生产队找个成分好的嫁了,城里来的知青,怎么能心甘情愿嫁给乡下穷小子,回城的路明明近在咫尺,却要把一辈子葬送在这,林有双不甘心,所以发疯了。 林有双啊林有双,这就是风水轮流转,你帮姜怜害我的时候,可想过有这一天? 姜晚婉不会有什么,多亏了姜怜和林有双,才能让她碰到沈行疆这种想法,那是她命不该绝,是沈行疆人好,这两人日后不管过得多惨,她都会翘首以盼,并且在她们伤口狠狠撒盐! 许兰惊讶:“你上次被林有双诬陷的事儿竟然是姜怜指使!她不是你堂姐吗?而且你娘还是她后娘,她这么对你有什么好处?” 黑心肝的东西,早知道有这件事,上次见到姜怜她就该给她几个大耳瓜子:“林有双打得太轻了。” 姜晚婉想了想,摇头。 “我也不知道。” 姜怜因为什么变态的,她也不太清楚。 凡事总会有原因,以后就知道了吧。 许兰和姜晚婉八卦完,抱着果果走了。 姜晚婉看着天色还早,有点犯愁道:“老公,我想把缸邮走,这雪天咋去县城啊?” 沈行疆手里拿着姜晚婉的手札看。 姜晚婉以为他不认识字,看上面的图呢,没多想。 沈行疆翻了一页:“等会儿我帮你找个人,明天你让大嫂陪你去县城邮局,你们可以买点年货,把我的津贴都拿上,想买啥就买啥。” 分家后他的津贴全是三房的,准确说,全是姜晚婉的。 姜晚婉点头:“好!” 沈行疆让沈业军给队上的二柱子传话,叫二柱子明早来这边跑趟驴车。 姜晚婉也同许兰说了,许兰也想出去买点年货,有现成的驴车坐,她乐不得地应下了。 隔天一早,天灰蒙蒙的,冷气四溢时,二柱子赶着驴车来了,黑色的毛驴套着一个不大的板车,板车上铺着厚厚的稻草垫子防止颠簸。 “嫂子你们醒了没!” 二柱子在门外吆喝,许兰把钱和票揣兜里,戴上大围巾去找姜晚婉。 “晚婉起来没,二柱子来了。” 第45章 姜怜半路拦车 三房东屋,屋地上燃着炉子,火舌子拱得老高,烧了半个多小时了。 沈行疆坐在地上的马扎上,面对着炕的方向,姜晚婉的脚踩在他的膝盖上,手里端着碗,正拿着勺子往嘴里扒啦蛋炒饭。 沈行疆帮她整理袜子,把线裤和毛裤掖在白色的棉袜里。 这边穿好袜子和鞋,姜晚婉也吃完了。 “衣服呢?” 粉色的棉猴儿在炉子旁边烤了一会儿,沈行疆回手拿过来帮姜晚婉穿衣服,大姑娘姜晚婉因为要早起,她男人早早地烧热屋子,做了炒饭,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吃得饱饱的,穿得暖暖的。 沈行疆把扣子扣紧,给她戴上自己的厚厚的雷锋帽,雷锋帽能遮住两边的脸,最后裹上棉围巾,就露出两只乌溜溜的桃花眼。 出门前,姜晚婉抱住沈行疆的胳膊,用额头蹭了蹭,把她老公的心肝都蹭化,心满意足挥了挥馒头手:“我走啦,好好看家哦,等我鬼混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姜晚婉的眼睛生得十分灵动漂亮,看你的时候清澈又勾人。 沈行疆闲适地抱住肩膀:“嗯,我要吃两个大馒头。” 姜晚婉:“!” 她气得跺脚:“下流!” 沈行疆挑眉:“吃馒头怎么下流了?还是你想多了?” 姜晚婉踢了他一脚跑了。 许兰在外面等了一会儿,西屋门开了,穿着小粉袄子,带着绿色雷锋帽的姜晚婉跑出来,一把甩上门:“嫂子我们走吧!” 门从里面打开,披着军大衣的沈行疆抱着缸:“我看你是真馋了,把你命根子都落家里了。” 姜晚婉闻声看过去,才发现缸忘记拿了。 “给我吧,你身体不好不要吹风。” 沈行疆径直朝前面走去,嘴巴没有闲着:“比起你刚刚踹我那脚,吹点风算不得什么。” 姜晚婉:“……” 这人真贱啊。 沈行疆把缸放到二柱子的板车上,用绳子捆结实,确保不掉下去,他拍了拍缸身:“到地方帮你嫂子搬下去,别磕了碰了,你嫂子脾气大,凶起来要蹦起来打我,她气急眼打你我可拦不住。” 二柱子比沈行疆年纪小几个月,和沈行疆关系非常不错,上回姜晚婉把姜怜脑袋砸个洞,大队长就是叫二柱子赶驴车送姜怜去公社卫生所,二柱子趁姜怜补脑袋空档里,跑到沈行疆那边偷偷报了信。 二柱子太了解他疆哥了,自小对女人不假辞色,现在还开嫂子玩笑。 他好爱啊。 沈行疆站在冷风里胡言乱语,姜晚婉站在他旁边气得握紧了拳头,但是她的手掌被手闷子包裹着,外面冷,舍不得抽出来,姜晚婉一气之下低头用脑袋瓜子去撞沈行疆的腰。 沈行疆背后像是长了眼睛,伸手用手掌扣住姜晚婉的额头,云淡风轻道:“看到没,发火就这样,我都不敢回手。” 二柱子笑得停不下来:“哥我看你挺享受的,还挺喜欢被揍的。” 姜晚婉顶不过他,抬脚又踹了他一下:“哼,听到没,人家都说你喜欢被揍,懒得搭理你。” 她整理了下帽子,在许兰的帮助下上了车,气鼓鼓坐在板车上。 沈行疆看她坐好,脱下军大衣盖在姜晚婉身上:“路远,天冷,不要冻坏了。” 知道姜晚婉看他穿毛衣站外面要真的生气,沈行疆盖完就回去了。 他黑衣黑裤,走在皑皑白雪间,风雪塑着他的身骨,寸寸散发着寡淡禁欲的气息。 许兰上车,扯了沈行疆的大衣盖在腿上一些:“二柱子咱快走吧,等下别让你四嫂把眼睛看出来了,她舍不得老四呢。” 姜晚婉被戳中心事害羞地捂住眼睛。 但她还是忍不住偷看那个细心又隽秀的男人。 ……她的男人。 二柱子看到姜晚婉和沈行疆婚后关系好,高兴,吆喝声也比平时大:“驾!” 毛驴吃饱了草料,抬着蹄子踢踢踏踏走起来,去县城的路它走了太多次,认路,自己就知道什么时候上坡、拐弯,是缓是急。 姜晚婉和许兰都有些没睡好,靠在一起打盹儿。 “等等!是二柱子吗?你等我一下!” 冬日里往县城走的人不错,雪路没有踩实,姜怜深一脚浅一脚追了上来,她穿着黑色的长袄子,跑得很急。 二柱子常年在外面走,耳力比一般人好很多的,听到声音问姜晚婉:“四嫂,是姜怜,我们要等她吗?” 他哥可特意嘱咐了,这娘们不是好鸟,叫他们在生产队的兄弟们多照顾嫂子,尽可能不要帮着娘们。 姜晚婉抬起头,看到姜怜狼狈追车的画面。 她勾起唇:“等等看,看她要说什么。” 二柱子把车停下。 姜怜看见二柱子的车上坐了两个人,但是并不知道这两人是谁,她也没心情去猜那是谁,见车停下,姜怜眼睛亮了几分,裹着衣服跑过来。 “二柱子你要去县城吗?” 姜晚婉见她头上戴着围巾,因为跑得急,围巾松散,露出斑驳着血块的头皮,姜怜头顶被扯下去十几把头发,额头上方,耳侧都斑秃了,留下血淋淋的印子。 脸上也没好到哪里去,被林有双抓花,受伤后没有及时处理,林有双指甲里面不干净残留在她的脸上,鼻子和眼睑下面被挖下去两个长条的伤痕已经肿起来了,看深度和冻伤的程度,日后养得再好也会留下疤痕。 姜怜察觉到目光,抬眼看到车上坐的人是姜晚婉,她慌忙地把围巾捂住脸,不想叫姜晚婉看到她狼狈不堪的模样。 “晚婉你要去哪儿?” 没想到车上的是姜晚婉,姜怜暗恨自己刚刚的疏忽,竟被她看到了。 林有双那个贱人昨天扒了她的衣服让男人看,毁了她的清白,姜晚婉今天就坐车出去……她是不是给程时关通风报信,想把程时关抢回去! 姜晚婉淡笑,眼睛浮动着叫人看不懂的深意:“去县城,快过年了,我和大嫂去置办一些年货。” 只是置办年货? 姜怜不信。 她放柔语气,装得可怜些,以往她就是这样骗姜晚婉的,每次都能把姜晚婉骗成功,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姜晚婉要举报她爹,但姜晚婉在她心里还是那个傻子。 “晚婉我的事你应该听说了吧,林有双在城里巴结我,看我被下放就欺负我,还把我打成这样,你能不能带我出去?” 第46章 一个女人伺候五个男人 “再不治疗我的脸肯定会留下很深的疤,你也是女人,你知道脸对女人的重要性,晚婉帮帮姐姐吧。” 姜怜说着眼泪往下掉,她扶着围巾,泪眼婆娑的样子还真是可怜。 可惜,惊人的演技用错了对象。 姜晚婉在心里嗤笑了声,蚀骨的恨意被她勾了出来。 那年,她被张卫星和姜怜卖到南方,给一家光棍做媳妇儿。一个女人要伺候五个男人,他们里面有当家的五六十岁的骡夫老爹,有的是三十来岁没碰过女人的大哥,也有十八岁刚成年的小弟。 南方山中潮湿,屋子被子发霉,她被关在臭烘烘暗无天日的小屋子里,窗户很小,很小,小得只能看到外面的树叶和一点点雨丝。 姜晚婉又饿又渴,等来的第一个人,是家中的老爹,他嘴里很臭,脸上已经有了老年斑,在这个年纪本应该慈祥等死的老头子的在进屋后露出了令人作呕的欲望。 姜晚婉被吓得大叫,在男人扑上来亲他的时候,除了这个男人外面还有四个男人在等着她,她知道自己逃不掉,就捡起旁边的石头用力砸在自己脸上,鼻梁被砸歪,她听到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血腥味儿在鼻腔蔓延开,她恶心的想吐。 砸了一下,她害怕地大吼着,又连续在脸上划了两三下,整张脸血肉模糊,她看到那个老头子害怕的表情,惊恐不知所措时,把舌头也咬了下去。 瞬时间,血流如注。 趴在她身上的老头子连衣服都没脱下去,人从她身上翻了下去,他瞪着眼睛,大张着嘴,露出不全的牙齿……被活生生吓死了。 他的儿子们疯了一样冲进来,谁也不敢碰她,把老头子下葬后把她退了,张卫星看她卖不出去,干脆折断了她的手脚去乞讨。 她还记得,临死前姜怜来见她,骂她是丑八怪,说她是世界上最丑最恶心的女人。 闭上眼睛她的脸开始隐隐作痛,明明没有伤口的,那疼,真是刻在了骨子里。 “不行啊堂姐,板车太小了坐不下你。”姜晚婉抱歉道。 的确不大,她和许兰把板车占得满满当当的。 姜怜看着许兰:“能不能让你嫂子下去,晚婉,她又不是非要去,你带我一起走吧,好不好?” 姜晚婉果断拒绝:“我嫂子想买东西的心也很急的,凡事都有先来后到,再说姐姐不是很厉害吗,你自己找车出去啊。” 这点小伤口可偿还不了她昔日的痛。 二柱子插话道:“姜知青,我听大队长说你成分不行,没有大队长的审批不能随意出生产队,你怎么不和我嫂子说明情况,万一嫂子把你带出去,谁来负责?” “天,还有这事呢?” 许兰逮住了机会,她上下打量姜怜,没好气道:“她肯定是想叫晚婉负责啊,咱晚婉多傻啊,多善良啊,可不像某人装的可怜巴巴的,实则一肚子坏水。苍蝇可不叮无缝的蛋,林有双肯定不是无缘无故打她。我看啊,她是被林有双欺负了,眼巴巴跑过来害我们晚婉。” 想到姜怜联合林有双坑害晚婉的清誉,许兰没脾气的泥人都气的满嘴生针,恨不得戳死姜怜。 姜晚婉倒不知道姜怜被张红日限制出行,不是说程时关交代过不许严管吗? 姜晚婉吸了吸鼻子,伤心质问:“我把你当亲姐,你竟然想害我担责,你明明知道我没爹,我娘还疼你,日子已经很难过了,你为什么要欺负我!” 说着激动了,姜晚婉从车上跳下去,顺势把姜怜飞扑倒,抓起旁边的土和雪按到姜怜的伤口上。 “姜怜你把我当傻子欺负吗?” 姜怜昨天没睡好,没怎么吃好,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姜晚婉你给我滚开!” “别忘了时关现在是我的未婚夫,你打我不会有好下场的,赶紧给我滚,啊!!好疼……晚婉我错了,我刚刚只是一时糊涂,你别打我了。” 好疼啊,她的脸快碎了。 姜怜疼得恨不得昏过去。 姜晚婉把姜怜坏掉的伤口再次戳开,扯大,再把雪狠狠地压在上面。 姜怜! 疼吗? 可是比起你欠我的,远不及万分之一! 姜怜的脸快疼炸了,真的好疼,伤口被撕裂又被再次冻伤,疼中带痒,疼得她恨不去死。 比起疼,她更怕留疤,她本来长得就不如姜晚婉,脸要是毁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程时关根本不爱她,因为她夺了姜晚婉的命格,他才多看她几眼……可是,他下意识会买姜晚婉爱吃的豌豆黄艾窝窝,却不记得她喜欢吃的东西。 男人都很现实的,没了这张脸,程时关更不会喜欢她了。 姜怜苦求:“晚婉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招惹你了。” 姜晚婉看她的伤口被冻得僵硬发紫,确保一定会留下疤痕才收手,她站起来优雅地清理身上的雪。 从姜怜的角度看过去,雪花簌簌落下,姜晚婉身着娇嫩粉袄,美得不似真人,她真的嫉妒……嫉妒姜晚婉年少跟着姜北望学习鉴宝,学书法,学昆曲,姜北望用无数钱财娇养的女儿无论是外貌还是身段,眼神动作,都是那么的娇贵。 就算抢走了她的命格,她依然过得顺风顺水,顺得叫人恨不得糟践死她! “姜晚婉我杀了你!” 姜怜几经辛苦坐起来,刚喊了一句,衣服领子被姜晚婉提了起来,姜晚婉看着瘦力气异常大,她拧紧了姜怜的衣服领子,嘞得姜怜脸变得紫胀。 姜晚婉看她这副凄惨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跳梁小丑如何能杀我呢?姜怜,记住了,别在我面前搞小动作,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姜怜被她恨意冲天的眸子吓到退缩。 姜晚婉把将姜怜扔在地上,姜怜剧烈地咳喘起来,想说什么,姜晚婉已经上车了,二柱子甩了下皮鞭,驴车哒哒哒走远了。 姜怜捂着胸口,咳出口后气才顺了,她用力按压了下脸上纵横出血的伤口,伤口的疼得让她身体打战。 “……姜晚婉……我一定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姜怜咬牙往外走,她必须去县城,先把脸治好,还要给时关打电话,告诉他姜晚婉是如何欺负她的,告诉他……姜晚婉的男人可能是程家的私生子…… 第47章 沈行疆的真实身份 天不负人愿,姜怜走了半个小时碰到去县城的牛车,她给了老大爷五块钱把她送到医院。 大夫看到她脸上的伤被吓了一跳:“同志,你这个伤有几处伤得很严重,感染后又被冻伤,肯定会留疤,弄不好疤痕会增生。” 姜怜脸被吓得惨白:“疤痕增生是啥意思?” 这么严重吗? 大夫是个女的,看到如花似玉小姑娘伤成这样,叹了口气解释。 “疤痕增生就是伤口凸起来,肿成像蚯蚓一样的形状,你鼻梁横着这条,脸上这四条都很严重,都有增生的风险,回去好好养着,不要再冻到了。” 姜怜怎么也没想到会伤得这么严重! 她的脸……她的脸…… 大夫帮她清创伤口上了药后,她借了一面镜子,拉开纱布看到脸上的伤口,尖叫着扔掉了镜子。 “这、这不是我!我的脸不会变成这样的!” 好丑好恶心,她的脸以前虽然没有姜晚婉漂亮,却也称得上小家碧玉,打扮下七分变九分,可是现在狰狞丑陋和夜叉一样。 姜怜一把将镜子砸了,抱着膝盖痛哭。 “不……不会的,我的脸不会烂的!” 大夫看着满地的镜子碎片,只能安慰她:“女同志,你继续哭下去只会让你的伤口越发严重。脸不是唯一,你要自强,可以学习别的强大自己。”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 姜怜哭了一会儿,从大夫的话里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对,她还有姜北望的遗物鉴宝手札,她不是一无所有。 “谢谢你大夫。” 姜怜付了医药费拿着药走了,她用围巾把脸围住,去打电话。 等了许久,电话才转到京城程家。 程时关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怜儿。” 听到他的声音,姜怜忍不住啜泣:“时关,我在这被欺负了,林有双和姜晚婉合伙打我,姜晚婉嫉妒你喜欢我,她就……她就把我的脸弄毁容了,大夫说不一定能好。” 电话那端的程时关沉默了片刻,前段时间提起姜晚婉,他会本能的感到厌恶,可是……最近他想起姜晚婉,竟然没有那么深的讨厌了。 但他的心更加倾向于姜怜,便道:“别哭,等你回来我找最好的大夫给你治。” 姜怜愕然。 怎么回事? 按原来,他难道不应该咒骂姜晚婉吗? 但姜怜没有问出来,她怕自己问了,程时关发现自己对姜晚婉的感情,反而起反作用,把程时关推向姜晚婉。 男人都贱,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没结婚前,她还要继续伪装小白兔。 “好,我听你的,对了时关,我在这边看到了含章叔,他和姜晚婉的男人在一起。” 程时关:“怎么回事?” 姜怜:“姜晚婉嫁给生产队的老蒙古,那个男人叫沈行疆,沈行疆和程含章长得非常像,和你也有几分相像,你知道程家有谁在外面有私生子吗?” 程家老爷子程厌虎今年高寿八十八,他膝下两个爷,大爷程文山,二爷程文远,程家子嗣不算多,程文山和程文远各只有一子。 程文山长子程渡,今年年近五十,也是程时关的父亲,程时关有个妹妹叫程思乐。 程文远是程老爷子幺子,出生晚,他比侄子程渡大几岁,婚后孕有一子程含章,一女程凌雪。 因此,程含章和程时关年纪相仿,却大了对方足足大了一辈。 算算沈行疆的年岁,能生下他的,程渡和程文远的嫌疑最大。 程含章对沈行疆多番照顾,难不成是程文远的私生子? 就在姜怜绞尽脑汁猜想时,对面电话传来程时关不带感情的声音:“我爹婚前相中了个戏子,成婚前戏子带着未出生的孩子同人私奔不知所踪,如果是程家私生子,按辈分,是我哥。” 姜怜:??? 如果沈行疆真的是程时关她哥,姜晚婉就是她嫂子! “怎么会这样!时关,程含章对沈行疆很是照顾,他会不会已经确定了沈行疆的身份?现在怎么办?” 姜怜无法忍受自己和姜晚婉做妯娌的事实:“时关你快说话,怎么办啊!” 程时关:“……他的事家里会处理,你先关心下你自己,小叔给太爷爷打电话,说你联合其他知青诬陷姜晚婉的清白,太爷爷震怒,下令叫我取消和你的婚事,怜儿,你做了这种事她们打你你就忍着,在那边好好改进学习,不要再与姜晚婉起冲突。” 程时关冷静分析此事,希望保全婚事,保下姜怜,他和姜怜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他不会弃她不顾。 姜怜却只听到最后一句,她拿着电话的手险些攥不住,姜晚婉到底是我小看了你,隔着千山万水,你的狐媚功夫竟把程时关迷的变了心。 这人,是万万不能留下! “……好,时关我不会同她们起冲突,但是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做那种事,我……我是被林有双陷害了,小叔来这里也只见了我一面,他也被姜晚婉骗了。” 姜怜懂事的样子软化了程时关的语气:“乖,过完年我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过去看你。” 姜怜心提了起来,因为她不确定自己的脸能不能好,但还是说:“我等你。” 挂断电话,姜怜在冷风里站了好久,等她回过神,眼底充斥着杀欲。 姜晚婉……不能留了。 第48章 我想给姜怜送一份大礼 “阿欠!” 在百货楼选布料的姜晚婉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她揉了揉酸涩的鼻子:“不知道谁在咒我。” 他们刚刚把缸邮寄走了,来百货楼买年货,姜晚婉想再买点布料和梅花塑料鞋底,正挑着呢。 许兰比姜晚婉有经验,选了一块耐穿的深黑色布料:“你是给三叔买来做袄子吧,买这块。” 她又选了鞋底:“三叔是40的脚,这个适合他。” 许兰不愧是家里长嫂,对家里人的情况全都了如指掌。 买完布料,许兰打趣她:“给老四织的围巾做的裤子现在还没影呢~” 围巾裤子做一半就农忙了,至今没啥进度,姜晚婉老脸一红:“忙完就继续了。” 许兰没有继续打趣她。 哥釉卷缸邮走,顺利到达京城,姜晚婉能拿两百多,她身上不差钱,买东西也不手软。 各种糖果混装了一斤,买了粉色卷纸五卷,蜡烛一捆十根,火柴两大包,两只猪蹄子,三斤猪排骨,两条鱼,二斤红薯粉条粗的,二斤红薯粉条细的,一口气花了十五六块。 许兰见姜晚婉眼不眨把钱花了,提醒她:“晚婉你买这么多,钱很快就花完了,回去怎么和行疆还有三叔交代?” 姜晚婉用三角兜把东西装起来:“我花的是我自己的钱,不用和他们交代。”这话说得十分有底气。 上辈子过得已经够苦了,这是她重生后过的第一个除夕,她就要热热闹闹的办! 如此许兰明白她为啥花钱不手软了,花自己的钱可不是爱咋花咋花。 “我帮你拿。”年货装了两个兜,许兰帮她拎一个,姜晚婉把装了糖果蜡烛比较轻的口袋给她拿。 二柱子牵着驴车等在外面,看她们从百货楼出来,他把鞭子放车上,过去把包裹都拿在手里:“快上车暖和着,别冻坏了。” 百货楼比外面暖和多了,刚出来,风从围巾袖口的缝隙里面钻进去,打在皮肤上,凉意从小范围扩散变大,把姜晚婉冷的牙齿都在打颤。 许兰和姜晚婉爬上车,盖上军大衣,二柱子把包裹放车上,姜晚婉解开包裹,拿出两根蜡烛,给许兰和二柱子一人一根,又分别给他们一把糖果。 别看都是小玩意,但这红蜡和上好的糖果,是农家过年奢侈都奢侈不来的。 许兰觉得她客气了:“你给二柱子就行,嫂子不要!”坐晚婉找的驴车来县城买年货,已经占很大便宜了,哪能在收她的东西。 二柱子也不要:“嫂子我和行疆哥的关系那是没的说,你这么客气,下回我可不载你来了。” 姜晚婉把兜子系上:“这又不是感激你俩的,眼瞅着过年了,给你们的贺礼,都拿着吧,别和我客气。” 二柱子和许兰都看出来,姜晚婉不是客气,是真的想给她们。 许兰只好把东西收起来:“你这么说那我就收下了。” “谢谢嫂子。”看许兰收了,二柱子也把东西放口袋里。 兜里多了一根红洋蜡,一把他从来没尝过味儿的糖,二柱子觉得冬天都不冷了,他吆喝着甩了下鞭子,驾着驴车返回。 他恨不得这驴车走得再快点,再快点,好叫他赶紧把糖拿回去给奶奶吃。 回到生产队已经下午,下雪的天没那么亮堂,灰蒙蒙的,早晨扫的院子又落了一层雪。 看到二柱子的驴车过来,沈大柱让孩子们在炕上玩,他出来帮忙拿东西,许兰没买啥:“你帮晚婉把东西送三房去,行疆身体还没大好,别让他出来搬东西了。” 沈大柱点头:“要的。” 他把车上的东西轻松提在手里拎去三房,放下东西就走了,刚好和进屋的姜晚婉打个照面。 姜晚婉:“大哥不留下喝点茶水吗?” “不了,先回去了。” 沈大柱关上门走了。 沈行疆坐在炕上,手里拿着一本英文书,姜晚婉以为他看着玩,毕竟他才学会说汉语没多久,怎么可能会英语呢。 她没有问,怕伤到沈行疆的自尊。 沈行疆看的是姜晚婉初一的英文书,他不会读,但这几天已经把里面的单词都背下来了。 他把书合上,看姜晚婉献宝一样捧过来一把糖:“这里面有奶糖虾酥糖,你尝尝。” 沈行疆不喜欢吃糖,他拿起一块金皮包装的糖把玩在手里。 姜晚婉喜欢吃甜的,她往嘴里塞了块奶糖,奶味儿浓郁,可好吃了,忍不住捂着脸说:“太甜了!” “是么?”沈行疆勾着她的腰把她带到怀里,抬起她的下巴去品尝她嘴里的香甜,他的鼻子抵着她的鼻尖,舌头在她口腔里面扫荡,姜晚婉只能被迫承受,奶糖在她口中翻滚几圈,散开更加甜腻的味道,吃到她嘴唇有些发麻,沈行疆才勾着糖占为己有,放开了她。 姜晚婉嘴里的糖没有了,眼中多了晶莹的泪珠。 “你……你欺负人。” 沈行疆用指腹擦掉她睫毛上挂着的泪珠:“晚婉乖,就欺负你一个,要学会承受。” 姜晚婉发现他真的很恶劣,明明刚结婚的时候他不是这样的,现在可喜欢逗她,欺负他。 姜晚婉爬下床把猪蹄排骨和鱼肉这类冻货放到外面缸里冻着,北方就这点好,冬天外面就是个不用插电的大冰箱。 放完东西,她脱下外套和鞋子钻到炕上。 出去一圈没洗脚,她不想进被窝,眼巴巴地看着沈行疆:“老公我想洗脚。” 沈行疆捏了捏她的鼻子,去兑热水。 水端回来,沈行疆把水盆放到凳子上,姜晚婉坐在炕边把脚伸进去,冻了大半日的脚接触到水面,她舒服地动了动脚趾。 她舒服地哼唧了声,把早上碰到姜怜的事情告诉沈行疆:“大队长好端端的怎么不叫她出去了?” 沈行疆给她倒了杯热水放手边。 “不知道。” 他没说是自己让张红日把姜怜看管起来,有些事他不希望晚婉知道,有损他的形象。 姜晚婉想不明白,洗完脚她把脚拿出来,沈行疆拿干净的抹布把她的脚擦干,姜晚婉脱了棉猴儿和厚棉裤钻进被窝。 炕烧得热乎乎,被窝里暖暖的,冬天窝在被子里太舒服了。 姜晚婉趴在被子里,想姜怜的事情。 姜怜的脸毁容影响挺大的,眼下医学没那么发达,她没办法整容,程家门第高,她容貌不整肯定有影响,那她现在一定会想尽其他办法得到程家的好感。 ……她会迫切地需要一件上得了台面的文物献给程家。 一是体现自己的价值。 二来,程家可以拿着文物交到上面,或者送给旁人稳住地位,姜怜为他们立功,又有谁会在乎她是丑是美。 反正和她结婚的是程时关,只要程时关能啃得下去,谁又会在意? 姜晚婉的手指在被炕沿上敲了敲。 沈行疆看她想事情想得认真,把水杯拿走,走到旁边捞起她一缕头发,头发入手比缎子还滑,刚拿起来,姜晚婉蹭得躺在他的腿上,抱住他的腰:“老公你有没有听过谁家有宝贝?” 姜晚婉躺在沈行疆腿上,她的头蹭着他的腿,热气汇聚在沈行疆的腹部,他眼眸颜色加深。 “你想捡漏?” 姜晚婉笑的狡黠:“那倒不是,我想给姜怜送一份大礼。” 第49章 你不想养我啦 “姜怜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嫁入程家攀高枝,倘若姜怜送给程家的宝贝是个赝品,不管程家送没送出去,都会被人发现这是个赝品,届时,姜怜绝对别想迈入程家的大门。” 沈行疆握着她头发的手收紧:“她嫁不进去,程时关掉过头找你你怎么办?” 那个男人始终是个威胁。 姜晚婉觉得这个问题没有问的意义:“他找我我也不搭理他啊。”她感觉到沈行疆的吃味,搂着他的腰撒娇。 “干嘛,你不想养我呀?” 又开始吃醋了,别说,有人为自己吃醋还挺有意思的,姜晚婉噗嗤笑出来,眼睛亮晶晶的,像只狡猾的小狐狸。 姜晚婉按着他的胸肌,从下一点点向上:“我被你天天吃干抹净,你还说这种话,真是过分。” 沈行疆拉住姜晚婉的作乱的手。 姜晚婉用手指勾他的手背:“你天天给我‘吃’的那么好,现在想把我推给别的男人,就没想过我看不上那些男人吗?还是说你不想养我了?” 沈行疆的嫉妒被她打败了。 他伸手揉了揉额头:“没有这个意思。” 姜晚婉娇哼一声:“我看你就是那个意思,如果你真喜欢我,就应该能感觉到我非你不可,别说我不喜欢程时关,别说我找不到比你更好的男人,就算真的有,未必我和他在一起就会过得幸福。” “我就喜欢你一个,下半辈子只想和你在一起。” 沈行疆如何不知道眼前的小狐狸已经看出他的在意,故意哄他,但是这话听着实在是熨贴,让他心甘情愿的相信臣服。 “没有赶晚婉走的意思,我疼你还来不及。” 他不敢再说什么。 姜晚婉如今就是爬着沈行疆自己搭建的云梯到他头上为所欲为。 她嘿嘿一笑,闭着眼睛用额头蹭了蹭他的腹部:“以后不准再说傻话,除你之外,别的男人连和你比的资格都没有。” 沈行疆:“好。” “那你还没说,你知道这附近有能捡漏的地方吗?”姜晚婉靠着他,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昏昏欲睡。 沈行疆:“有。” 姜晚婉刷的睁开眼睛:“在哪儿?是什么东西?” “二柱子的奶奶收藏了一顶玉雕的帽子,我听奶奶说,以前有人来村里铲地皮,原本打算把玉帽收走,但是因为什么原因没有买。” 沈行疆见过那个玉帽,因此有些印象。 想买又没买,肯定是捡漏的人发现这件东西有问题,这不就是替姜怜天选的好东西! 姜晚婉高兴地爬起来,抱着沈行疆在他脸上用力亲了几口:“老公你可真是我的大福星!” 沈行疆想抱住她亲近一会儿,手刚抬起来,姜晚婉这个小没良心的撇下他去研究怎么让姜怜上当受骗去了。 捞空的手打了个弯按住眉心揉了揉。 “行疆,晚婉,我方便进来不?” 魏淑芬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她平时进谁家不敲门,但老四和老四媳妇儿刚结婚,老四在外从军不怎么在家,好不容易在家养伤,肯定是干柴烈火,白天干点什么都正常。 她当大伯娘的,开门进来看到点啥也不好,站在门外先询问看看。 沈行疆下地帮她开门,魏淑芬笑着走进来。 “晚婉,听你嫂子说你给你爹买了布料还有鞋底子,你把东西给大娘找出来,我和你嫂子帮你爹做了。” 许兰回去拿着红洋蜡和奶糖,那都是金贵玩意,上回姜晚婉给孩子们的麦乳精,两孩子喝完胖了不少,比队里其他同龄的孩子高出一截,魏淑芬在心里感激姜晚婉,听许兰说她买了布料和鞋底,她闲着没啥事儿干,寻思把东西拿回去帮忙做了。 姜晚婉本来也不会做,打算找人做的,便没推辞,从包裹里把布和鞋底子拿出来给魏淑芬。 她嘴很甜:“谢谢大娘,大娘你可真好。” 魏淑芬拿着东西摸了摸:“没你好,你给俺家穗穗果果的才是好东西呢。呦,这孝顺丫头,给你爹买的布料真好,鞋底也好,你爹要是知道你有这份孝心肯定要乐坏了,行疆好福气,娶了你这么个好媳妇儿。” 她表面夸姜晚婉,实际上是说给沈行疆听的。 沈行疆看着姜晚婉,心里熨帖,家里有她在,他在外面不管走多远都不会担心挂念。 他颔首:“上辈子积了大德,才能娶到晚婉。” 姜晚婉被夸得不好意思:“哪有,大娘说说就算了,你怎么还顺杆子往上爬?” 魏淑芬不打扰小两口了:“你们歇着吧,我先回去了,夜里把门窗关严,最近风可大了。” 姜晚婉下地送她:“好。” 魏淑芬走了,她把门关上,爬上炕琢磨怎么收拾姜怜。 刚暖和没多久,魏淑芬又来了,她站在门口给姜晚婉挤了挤眼睛,然后让开门口的位置,示意身后的人先进来:“亲家母快进屋。” 这是宋香雾第二次来沈家,却也是第一次进姜晚婉的房间。 房子很老,很小,屋子里烧着炉子还算暖和,但青天白日的,窗帘就拉着,被褥铺着,她的好女儿没有一点形象地趴在炕上。 魏淑芬对宋香雾客客气气的,宋香雾直接把她无视,越过她进屋。 魏淑芬怕宋香雾说姜晚婉,虽说不是姜晚婉的老婆婆,还是走进来给姜晚婉撑腰,进来后把门关上了。 宋香雾站在门口打量沈行疆,也被沈行疆的脸惊到了,她立马皱紧眉:“你是因为他的长相所以才嫁到这里来的?” “时关已经和怜怜订婚了,你为什么还要抓着不放?觊觎别的女人的男人,你一定要如此冥顽不灵吗?” 第50章 就算你是我娘,你也别想欺负我 姜晚婉本来很舒服地窝在被子里,现在什么好心情都没有了。 她冷笑看着宋香雾:“娘真是可笑,说起抢男人,到底是谁抢了谁的,别人不清楚,你还不知道吗?” “我要是咬死不放,当初就不可能放手,其他事我是懒得和你解释的,这件事我要和你说清楚,我嫁给沈行疆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我就是喜欢他。” 程时关算哪根葱,也配和她男人比? 姜晚婉懒洋洋趴在被子里,丝毫没有把宋香雾放在眼里。 魏淑香虽然不知道她们在吵什么,碍于宋香雾的身份,她还是示意沈行疆:“老四这是晚婉她娘,你还没见过呢,快下地招待下。” 她不喜欢宋香雾,如此客气是看在姜晚婉的面子上,不想给宋香雾留下乡下人什么都不懂的印象,不希望宋香雾觉得姜晚婉嫁得不好。 沈行疆安稳地坐在炕上,没什么表示的打算。 “她什么都不问张口就骂,丝毫不在意自己说的话对亲生女儿会有什么影响,我还没见过天底下有这样当娘的。”他的晚婉那么好,她的娘亲却这样对她,沈行疆的心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姜晚婉听到沈行疆的维护勾起唇:“看到没,这就是我嫁给他的原因,你今天来怕不是来管我嫁给谁的,你的好继女怎么同你告状的,你又想替她讨什么公道,直说吧,别拐弯抹角耽误我休息。” 她的这位好娘,心眼子早就偏到不能再偏了。 日后若是叫她确定爹爹的死同她有关系,哪怕是亲娘,她也不会放过! 宋香雾仿佛第一次认识姜晚婉:“我是你娘,你就这么对我说话?你总埋怨我对姜怜好,就没想过从自身找原因吗?怜怜有礼貌,温柔,对我说话向来轻声细语,哪怕你上次把她打成那样,我不过说了几句她就把事情翻篇,不同你计较了,反倒是你,欺人成性,今日怎么又打她?” 面前的人真的是她的女儿吗? “我有时候真的觉得你好陌生,你小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你小时候聪明又可爱,学习成绩好,就是个贴心小棉袄,你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比乡野村妇还不如!” 姜晚婉闻言自嘲一笑,她看着宋香雾,语气干涩:“是啊,有时候我也想知道,我怎么就越来越倒霉?” “不过我也有同样的疑问,都说儿女再不是,当娘的也会觉得是个宝,怎么到了你这边,我就是个没有任何优点的垃圾呢?” “咱们母女之中,到底是我人不行,还是你压根就不爱我?” 这些话姜晚婉向来懒得说,她早就看清眼前的夫人了,有些话问了也不会有结果。 刚才问,语气里也没有什么感情,反而像是一种回击。 宋香雾穿着黑色的呢子大衣,精致的面庞闪过不耐烦:“我刚才已经说了,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你既然嫌弃我这个当娘的不够格,我也懒得管你,怜怜是我的继女,她被下放到这里日子已经很难过了,你日后不要再为难她,她也是我女儿,你日后为难她,我也不会睁只眼闭只眼,你能听就听,听不进去,别怪我以后对你不客气。” “还有,转告你认识的那位赶驴车的朋友,以后怜怜要出去他必须无偿帮忙,什么东西,有头驴就摆上谱了,怜怜是京城下放的知青,程家未来的儿媳妇儿,他有什么资格不拉人?” 说起这个是让宋香雾最生气,她觉得自己被乡巴佬挑衅了,还觉得乡巴佬认不清局势,帮姜晚婉对抗他们,这不是傻逼是什么? 姜晚婉披着被子坐起来,崩着小脸:“别人想干什么是人家的自由,再说姜怜现在不能随意出生产队,你叫人无偿拉她出去,出事了谁来担责任?” 对她如何,暂且不说,连二柱子都要给她们当奴隶,富太太日子过多了,就不知道几斤几两了是吗? 姜晚婉讥诮道:“身为你的女儿,我也劝你几句,别整天觉得自己是富太太,是京城来的名流,你自己低头看清楚眼下的局势吧,姜南城已经被下放到牛棚了,还不知道他有没有命宠你,你不如好好改造,争取组织宽大待你。” 过几年就没有‘成分论’了,大家都要回城,姜南城和姜怜都会得到最宽大的处理,但是……她会夺回姜家的一切,等以后,姜南城一家就等着沿街乞讨吧。 至于她这个娘,姜南城要什么饭,她跟着吃啥就行了。 现在也是看在母女一场的份上提醒她两句。 宋香雾最忌讳的就是姜南城栽了,废了,她刚给姜南城生了个儿子,日子还没有稳当几天就下放了,现在就算想换个人都晚了。 她的好女儿竟然诅咒她,宋香雾被气得不轻,气势汹汹地走到姜晚婉面前,抬手就要打她。 她走得太快,姜晚婉反应不及,闭上眼睛等待接下来的疼痛。 预期的疼没有落下,她睁开眼睛,面前多了一道高大伟岸的身影,沈行疆拦截住宋香雾扇来的巴掌。 宋香雾瞪大了眼睛:“我是你丈母娘,你快放开我!” 沈行疆没有放开,握着她手腕的手越发用力。 宋香雾的手腕疼得快断了。 “乡下没教养的东西,拿开你的脏手,放开我!” 沈行疆危险地眯起眼睛,用力一推,宋香雾踉跄地退后好几步才勉强站稳,沈行疆:“看在你生了晚婉的份上我也忍了一回。她如今嫁给我就是我的人,你日后敢打她,也别怪我不客气。” 他的晚婉被姜怜抢了命格已经够惨了,这瞎了眼的娘竟然还偏心至极,他若是还要顾及亲情关系袖手旁观,那他的晚婉就太可怜了。 旁人若骂,就骂他好了。 无论如何,他都要毫无理由地站在姜晚婉身边,才不辜负她嫁给他一场。 姜晚婉没想到沈行疆在婆家帮着她,在她娘家面前都毫不手软,她心里被宋香雾戳痛的伤慢慢愈合。 姜晚婉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听到没,我现在可是有男人疼的,就算你是我娘,你也别想欺负我。” 第51章 群众们愤怒了 宋香雾被气得发抖,她转身想让屋子里的长辈魏淑香评评理:“你看看这两孩子像话吗?你们沈家什么风气,我闺女嫁过来都被教坏了。” 魏淑香刚刚也在忍呐,她很喜欢老四媳妇儿的,老四媳妇儿被亲娘指着鼻子骂,教训,拉偏架,她听得都要心疼死了,在门口不知道抹了多少回眼泪。 “什么被教坏了?你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人晚婉是个又乖巧又懂事还有善心的好姑娘,这么好的姑娘你不稀罕,我稀罕的嘞!” 老四和他丈母娘已经撕开了,她干脆就破罐子破摔,吵吧,闹吧,晚婉是个头脑清醒的姑娘,也不会反过来怪她的不是。 “你看看你浑身上下哪里有当娘的样子?有了继女就不把亲闺女当人了,进门就骂,你有问过晚婉的意思吗?赶紧给我滚,我们沈家不欢迎你!” 不是说乡下人没礼数吗?瞧不上乡下人,好,她没必要和她客气了,魏淑香只是脾气好,但是绝对不软弱,撸起袖子扯着宋香雾把她扯了出去。 宋香雾被扔出去十分没面子,站在沈家门口骂沈家是乡下人不懂规矩,说他们把好好的姑娘给带坏了,说他们上梁不正下梁歪。 她嗓门不小,吵得附近的街坊邻里都出来看热闹。 魏淑香轻蔑一笑,掐腰回怼。 “我们乡下人的确没你厉害,改嫁带个继女,就不把自己亲姑娘当回事了,乡亲们快来看看,这个女人太过分了,连我这个婆家大伯娘都看不过去了,这叫什么娘啊,有了继女就欺负我们晚婉。” “今个儿我们晚婉出门置办年货,给老公公都买了鞋底子和布料子,最是孝顺的孩子,刚到家没喝口水呢,她亲娘来了,指着我们晚婉鼻子骂,骂啥呢?骂我们晚婉不帮她成分有问题的继女出县城,天地良心啊,她继女成分有问题,还和人打架斗殴,是大队长不让她出去……她连这种事都能怪我们晚婉身上,你们评评理,是我们晚婉的不是,还是她的不错?” 魏淑香是真真的心疼了,说着说着眼睛都红了。 她是沈家人,算得上姜晚婉半个婆婆了,平时又是个老好人的性格,和谁都没啥冲突,也十分有分寸,从来不抱家里的双胞胎去蹭饭,谁给她一段线她还人家一根针,魏淑香在生产队里的名声可不是一般的好。 她这么个性格能为姜晚婉出头,还哭红了眼睛,从侧面证明人姜晚婉是个好媳妇儿。 队里年纪大,说话也比较有力量的王家老婆子砸吧着没牙的嘴说了:“沈家老四媳妇儿也是成分有问题的,在这边日子够难过了,这亲娘来了不帮衬点,怎么还把这种烂事往她身上推?” “人家都说有后娘就有后爹,我看这有了后爹也有后娘,没想到沈家老四媳妇儿这么可怜。魏淑芬是个老好人,如果不是真心疼那丫头,绝对不会站大街上像泼妇一样帮忙,这事儿啊,一定是宋香雾和姜怜的问题。” 说这话的是李大嗓媳妇儿,也是个大嗓门,啥事到她嘴里不出半天传的隔壁生产队都能知道,她还擅长描绘,能把一件事说得绘声绘色的,听她说话,就跟在现场一样。 姜怜让宋香雾去帮她讨公道,宋香雾半天没回来,又听外面吵吵嚷嚷,她裹上围巾包裹住伤口,出门去找宋香雾。 谁知走到半路队员对她指指点点:“就是她,自己成分不好出不去,就逼人老四媳妇儿帮她。” “我瞅她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撺掇继母欺负妹妹,真可恶啊。” “那肯定啊,是好东西能和林有双打一起吗?” “……” “诶?你们听说没,大队长还想让她教娃娃们读书写字呢,我天啊,这种人别把我家狗蛋带坏了,我必须和大队长说,让她去刨粪坑,挖水渠,可不能让她当队里的老师。” 妇女同志们你一嘴我一嘴,情绪渐渐激动,看姜怜的目光越发不善。 姜怜虽然傲气,脾气大,不把这群蝼蚁放在眼里,可她比宋香雾清醒一点,这是在人家地盘上,想搞事情也不能太明着来,不然吃亏的就是她们。 可……这个蠢女人,她出去一趟怎么把事情搞砸了? 姜怜加快脚步来到沈家门口,看到绷着身体气得不行的宋香雾,还有掐腰哭着叫人评理的魏淑香。 她眼皮子剧烈地跳动了两下:“娘!你在这里干什么,快和我回去!” 宋香雾没超过魏淑香,还不想走:“回哪儿去?这个泼妇她骂我!” 她可是姜家的夫人,怎么能把脸丢在这? 她就不走,必须吵赢! 周围的人指指点点,有看笑话的,有替老姜家鸣不平的,就是没有替她们说话的。 姜怜知道宋香雾犯病了,真麻烦,当初就不应该带着她过来。 她还不想丢掉大队里面教书的活,拉着宋香雾小声说:“临临在家里哭闹呢,怕是要饿坏了,你快回去看看吧。” 听到孩子饿了,宋香雾脸上露出焦急:“我不同你们这些乡下穷鬼妇人一般见识,我……我有涵养。” 这句话可算是捅了炸药窝了,不说魏淑香,连周围看热闹的女人都围了上来。 王老婆子八十来岁了,听到这话眼睛瞬间凌厉起来,敲着手里的木头拐杖:“穷怎么了?我们老王家可是八辈的贫农,你们知青成分不好,还要求着嫁到我们家里来改成分呢!” 老王婆子说得骄傲极了。 “可不是咋的,你们知青队的林有双眼下可是求着我们嫁到我们贫农家里呢,你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我们?” 乡下人日子过得已经够苦了,天天憋着股劲,宋香雾那么羞辱穷人,在场什么人最多,穷人最多,大家可不惯着她! 第52章 姜怜和猪睡一起 姜晚婉刚刚就想出去看热闹,被沈行疆以‘天冷,容易感冒’的理由扣在屋子里。 院外面,大队里面看不过眼的已经和宋香雾推搡起来,姜怜本想趁空跑掉,奈何宋香雾朝她的方向跑了过去,那些人连带着姜怜一起推搡倒,吵着吵着还动起手来。 宋香雾和姜怜都是在城里享福的小姐太太,哪里是这些人的对手,被人揪着头发推倒在地上,头发被揪得乱糟糟的,要多狼狈就多狼狈。 你现在叫宋香雾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她也是万万不敢了。 姜晚婉在屋里看得真切,从兜里掏出一块糖剥开糖皮放到嘴里,很甜,甜得把心里的苦涩压了下去。 沈行疆在旁边观察她,见她没有打算出去,他披上军绿色的大衣,笔挺的衣服穿在他身上,衬得人修长:“在屋里待着,我去外面看看。” 姜晚婉也不想出去挨冻凑热闹,也晓得他出去,欺负她的人都没有好果子吃,含着糖果,乖乖地点了点头。 沈行疆看到她信任的样子,他眼里闪过笑意。 “乖。” 他出去把门关严,走到院外没多久,张红日闻讯赶来了,沈行疆同张红日说了几句话就折返回屋子里。 待沈行疆离开后,张红日站在雪地里,说话时嘴里往外冒着白气:“你们知青下乡,组织交代了任务,要学会打柴挑水,要学会生活自理,学会干农活,要带着你们闯过生活和劳动两大难关。看来是我叫你们太闲了,让你们有精力找别人麻烦,既然如此,从明个儿开始,知青都出去挖水渠,至于姜怜,不用你挖水渠。” 张红日说到这故意停顿了下,给足了姜怜幻想和希望。 姜怜听到挖水渠的时候心不由的提起来,这个季节挖水渠,天气冷水和土都被冻住了,岂不是要人的命。 好在张红日还记得干事的交代,让他宽容待她。 张红日看姜怜松了口气,立马道:“姜怜你无组织无纪律,社会风气差,你不用挖水渠,咱们大队里有两头母猪,从今天晚上开始,你就去睡猪圈,喂猪养猪!” “猪瘦一斤你都要负全责。” 姜怜不敢置信的看着张红日,她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我做了什么?凭什么叫我去喂猪!” 她可是程时关的未婚妻,以后要做程家太太的,怎么能去喂猪! 这种事日后传出去,她还要脸吗? 不仅如此,张红日想要历练知青,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这个节骨眼说,那些知青肯定要多想,是不是因为她的原因,知青们才没好日子过了。 姜怜也不是个傻的,姜晚婉她男人刚才和张红日说了几句话,张红日就变着法地折磨她:“你们看到了吧,大队长徇私枉法,为了姜晚婉欺负我,偏待我!” 就算是死,她也不能去喂猪。 “呸!黑心烂肺的东西,明明是你欺负人,还有脸诬赖大队长,叫你去喂猪都是轻的,大队长,她要是不想喂猪,就让她去挑粪吧。” “喂猪都便宜她了。” “你们说沈家老四的媳妇儿怎么这么惨,摊上这种娘家人?” “真是太可怜了。” 不管姜怜说什么,没有人帮她。 宋香雾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姜怜身上时,偷偷跑了。 等姜怜反应过来,她的行李已经被葛红玲扔到了猪圈旁边的小房子里,那里是专门给猪倌看猪用的。 猪可是大队里最强的农副产品,母猪来年配种就能下小猪崽崽了,到年头还能出栏杀了吃肉,猪油都能炒一年的菜,大队把母猪看得格外重要。 但是冬天冷,这个房子四面透风,可冷了。 养猪又不是个轻松活,葛红玲反复交代:“冬天猪屎冻得快,你每天都要清理猪屎,把猪屎弄出来,堆到外面的墙根边,每天喂三遍猪,猪食要熬,等下去学。” 姜怜虽然不想干,但她知道,自己嫌弃这个活的后果就是摊上更脏的活。 跟着队里的大娘学会了用苞米碎屑熬猪食,姜怜艰难地拎着两大胶皮桶去喂猪。 两头老母猪长得膘肥体壮,一头三百来斤,半天没吃猪食了,它们张着嘴在猪圈门口拱来拱去,嘴张得大大的,露出一排牙。 喂猪要进去把猪食倒进去,姜怜从来没干过这样的活,吓得她站在门口不敢过去:“别,别过来!” “你们闭嘴,不然我就不喂你们了!” 姜怜在门口僵持半天,桶里面的猪食上面那层都凝固了,她才哭着打开猪圈门,拎着猪食走进去。 猪圈冬天没什么味儿,但是地面上有好几泡黑黢黢的猪屎,让她不敢下脚,避开猪屎小心翼翼拎着桶把猪食倒进猪食槽以后,她捏着鼻子拎着桶,躲逼着脚底下的猪屎,风雪大,眯了她的眼睛,她又心急,不小心踩到地上的雪,脚下一滑摔到地上。 “啊!” 摔倒时,姜怜手里的黑色胶皮桶飞了出去,她飞扑在地上,好死不死,脸戳到了一泡软乎乎,臭烘烘的东西上面。 姜怜顿时感觉到头皮发麻,她撑起身体,抬起头,发现身底下是黑乎乎的猪屎,猪屎挺厚的,印着她的鼻子眼睛。 “呕!~~~” 姜怜被恶心得够呛,趴在地上吐了出来。 怕被人看到,她哭着从猪圈跑出去,蹲在外面用雪把脸擦洗干净,弄了半天,脸上的猪屎擦掉了,但是那个臭味儿经久不散。 姜怜躲在屋子里,整个人都塞到被子中,她躺下没多久又恶心地爬起来吐了。 吐完,姜怜看着四周漏风的屋子,擦掉眼泪爬回被子里。 “姜晚婉你给我等着!”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拜姜晚婉和她男人所赐,等时关来了,她要让时关替她出口恶气。 可是……假如沈行疆真的是程家的私生子,程家会把他接回去吗? 姜怜想到后半夜才睡着,刚睡着没多久,隔壁猪圈的猪哼唧起来,吵得她睡也睡不好。 隔天一早,姜怜发现自己发高烧了,她去大队请假,葛红玲没给假,还批评她偷懒。 姜怜拖着病体熬猪食,拎着猪食走在冷风中,她身上没什么力气,停停走走好几次才把猪食倒到猪食槽,喂完猪没多久,葛红玲催促她清理猪粪。 第53章 姜怜蓄意谋害老母猪 姜怜好冷,衣服底下是一层冷汗,她眼前阵阵发黑,但她不敢反抗大队的话,只能拿着清理扬叉子进猪圈去清理猪粪。 吃饱的猪趴在稻草上睡觉,脑袋对着猪圈里面,屁股冲着外面。 有的猪食被冻在地上,必须用力气才能把猪屎弄下来。 看着地上的屎,姜怜就忍不住想到昨天自己吃屎的经历,她隐忍的闭上眼睛,身体难受无力,只能在内心把姜晚婉诅咒个遍,骂了个遍。 她脸色惨白,额头上挂着汗,眼前的猪屎是重影的,她在心里骂着骂着,也骂不动了,只想尽快把猪屎弄完好回去休息。 然而猪屎太难清理了,姜怜把扬叉子抵住猪屎,脚踩在扬叉子上借力,踹了一脚,两脚……第三脚用力过猛,扬叉子从猪屎上越过去,带着姜怜的叉了出去,好死不死插在前面的老母猪猪屁股上。 姜怜也摔在地上,不等她爬起来,猪圈里的猪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那声音是形容不出来的惨,嗷嗷的很是刺耳。 姜怜害怕地爬起来,眼皮子狂跳,她嘴里说着对不起,伸手把扬叉子拔了出来,顿时,鲜血如注,猪屁股三个眼哐哐冒血,猪疼得在圈里来回冲撞。 姜怜被吓得冷汗都冒不出来了。 不等她做反应,葛红玲听到声音赶来,看到姜怜手里拿着扬叉子,扬叉子尖上都是血,猪更是惨,屁股后面都烂了。 葛红玲心疼死了:“姜怜你干什么呢!不想干活也不能对猪出气啊!” 她恶狠狠地叹了口气,去找大队的人来抢救老母猪,不仅找了队里的汉子稳住母猪,还找了赤脚大夫来给母猪治病。 姜怜先是病了,又被猪吓到,虚弱地倒在地上,她喘着粗气,觉得自己快死了。 很快,大队的人来了,姜怜伸出手向他们求救。 “你们救完猪,也顺便救救我……” 看到母猪这么惨,大队的人怎么可能搭理她,不踹她就不错了。 姜怜虚弱地倒在猪粪上,看着大队妇女主任,大队的男人,大队的赤脚大夫心疼又小心翼翼地把老母猪弄出去治病。 他们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分给她。 姜怜一口老血梗在喉间。 她竟然不如一头猪! 昏倒前,姜怜凭借着自己超强的毅力爬回自己的屋子里,虽然漏风,但是……不至于被冻死。 姜怜这件事很快传遍了生产队。 她蓄意谋害生产队的老母猪,这件事让大队的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儿全都愤怒了,大家在屋里变着法地骂她,还想来打她,若不是张红日压住了,姜怜会被打个半死。 姜怜的事,是许兰告诉她的,许兰说得有鼻子有眼,痛恨不已,骂了半天才回去。 彼时姜晚婉吃过了晚饭,但是晚上嘴巴还是闲得慌,叫沈行疆用炉圈子给她烤土豆片吃。 土豆片烤得差不多,发出滋滋的响声,外焦里嫩,什么都不蘸都好吃得不行。 姜晚婉吃着土豆片,眼睛里带着笑意:“太活该了。” 她吃的嘴边沾了点焦黑的灰,沈行疆用指腹擦去。 吃了两个土豆,姜晚婉坐在炉子边上烤了会儿手,又烤了会儿脚,烤得全身热乎乎的,伸出手臂撒娇哼哼:“老公我想漱口睡觉。” 她最近生理期,人懒得不行。 仗着沈行疆身体好了不少,又宠着她,连漱口都不愿意自己去了。 沈行疆把炉火勾好,抱她上炕,端来漱口水和搪瓷盆,姜晚婉趴在炕边漱了漱口,把嘴巴里面的味儿都散尽了,乖乖地钻到炕里面。 屋里烧得热乎乎的,姜晚婉把被子掖在腋下,两只手放在被子上面,眼睛像小葡萄亮晶晶的,沈行疆脱衣服她看着,沈行疆上炕她也看着,目光紧紧黏在沈行疆身上。 沈行疆吹了红洋蜡,撩开被子钻进来,刚躺下,小姑娘咕噜噜翻到他怀里,头枕着他的胳膊,脸对着他胸膛。 “老公,你伤养好了就要回部队吗?” 在被窝里的时候,姜晚婉总是软乎乎的,呼出来的热气喷洒在他胸口,烫得他心窝里都是暖的。 沈行疆知道她不舍,小姑娘最近越发粘着他,没人的时候就和他搂在一块,闻他身上的味道,她这样子,叫他也舍不得。 若是可以,他也想在家里陪着她,但……不行,程时关是个定时炸弹,他也不知道那个男人什么时候会炸了他家的炕头。 他要努力往上爬,爬到程时关头上,让他没有资格和他抢晚婉。 沈行疆爱怜地搂住姜晚婉薄薄的肩膀:“过完年再走。” 姜晚婉忽然有些伤感了,她紧紧搂住沈行疆的腰。 沉默的夜里,思念和不舍如海水般把沈行疆淹没,他不敢细想姜晚婉此刻的心情,一定很不舍,说不定会哭鼻子。 他有些焦躁,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个娇娇人哄好。 “怎么了?” 沈行疆还是问出口,他想着先问出来,等她和他倾诉,顺便安慰她。 姜晚婉眨了眨水润的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还有半个月就要过年……” 沈行疆:“嗯。” 时间很快,他们要分别,晚婉一定伤心坏了。 他伸出手摸了摸姜晚婉的脸,没有摸到眼里,又往上去摸她的眼尾,摸到了她卷翘的睫毛,但眼尾干爽,还没有哭。 “……乖,我会尽快……” 他想说,我会尽快回来陪你。 姜晚婉打断他的话,语气非常的遗憾:“怎么就在这个节骨眼来例假了呢?你说我要是不来例假,咱们这大半月都可以做那件事,现在却平白空了这么多天。” “诶……” 银月如霜,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屋子里,幽兰的月光刚好打在姜晚婉的脸上,把她的惆怅照得一清二楚。 沈行疆:“……” 第54章 晚婉全都知道 沈行疆以为,姜晚婉会因为离别伤心。 沈行疆以为,姜晚婉会因为母亲的薄待,堂姐的恶毒而难受。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的小媳妇儿眼下觉得最难受的,是她来例假了,会错失和他亲密的机会而难受。 他妈的,怎么这么会勾人? 沈行疆用力搂紧姜晚婉,恨不得把她揉进骨血里:“没事,我会尽量挤时间满足你的。” 别的要求暂且不提,这件事他要是做不到,那他还算男人? 他的力气非常大,更何况花力气抱着她,巨大的力气箍着姜晚婉的胳膊,她有些喘不上来气,但是被他抱在怀里的感觉可不赖,姜晚婉靠在他胸膛上,两只手搂住他的腰,也使劲抱住他。 两个人紧紧搂着对方,什么也没说,但都从彼此的力气里面感受到了对方的感情。 抱了一会儿,姜晚婉扛不住了,沈行疆率先松开手,他勾着唇打了下她的小屁股:“好了,你力气真大,再抱下去我腰都要被你嘞断了。” 姜晚婉:“?” “你听听自己说的是人话吗?我才多大力气,你那么壮,我怎么可能把你嘞坏了?” 明明刚才是她被嘞得差点喘不上气好吧。 真、恶人先告状。 气的姜晚婉背过去不理她。 沈行疆把脸埋进她的细嫩的脖颈间:“哪有,明明是你使劲抱我,说舍不得我。” 他嘴巴犯贱欺负人,手老老实实扣在她的小腹轻揉。 姜晚婉想骂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你……” 不愧是用了十年学会汉话汉字当团长做总裁的男人,这脑子和脸皮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她发觉自己现在才看清沈行疆这个人,以前他在她的印象里,都是从别人口中听来的,或者知道他做了什么事,唯有婚后的相处中,她才慢慢了解这个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护短,专一……嘴贱又毒舌,但是又很聪明知道讨好她,说白了,就是喜欢逗她,男人有的小毛病他都有。 姜晚婉不算生气,准确说,还有点乐得其中。 他按揉小腹的力道适中,掌心的温度暖暖的,把姜晚婉的小腹揉得热起来,寒气散去,隐隐有点的痛感都不见了。 姜晚婉薄薄的后背贴在他的胸膛上,被他完全包裹着,小腹热乎乎的,没一会儿就困倦了。 睡觉前她还在回味姜怜吃猪屎,被大队的人嫌弃的事儿,睡觉时都忍不住翘起嘴角。 她睡着后,沈行疆帮她揉了两个小时肚子,才睡去。 …… 被姜怜捅了屁股的老母猪差点没保住屁股,好在赤脚大夫医术高超,贴身照顾三四天,老母猪的屁股才保住了。 从这件事情证明,姜怜不适合养猪,大队的人不建议姜怜养猪,想了个别的活,开春种地时,让姜怜去挑粪送到地里。 挑粪是个累活脏活,背上的背篓装满了粪,粪水顺着脖子淌下去,又臭又埋汰,万一有个伤口,粪水流进去还会感染。 那日过后,宋香雾打算叫其他知青帮忙,但是大家一听姜怜的大名,不去踹两脚就不错了,谁都不肯帮忙。 宋香雾用木板子把姜怜拖回知青点,把人弄回去后,她又去大队交了三十块赔了老母猪的护理费用,才保住姜怜,让她可以在知青点度过这个冬天。 姜怜回到知青点也不好过,她的脸沾了猪粪感染了,伤口化脓,又青又肿,连眼睛嘴巴都跟着肿起来,整张脸没有能看的地方。 姜怜躺在炕上,脸上狰狞,目光阴郁,她看着外面飘然落下的大雪,就会情不自禁想起在猪圈发生的事情。 杜艳红和马春丽出去溜达了,姜怜幽幽地看向宋香雾:“娘,我的脸都是被姜晚婉害的,你要替我讨回公道。” 宋香雾几不可查皱了下眉:“也不能全怪她,组织上的规定,她也更改不了。” 姜怜了然,外人怎么能比得过人家亲闺女:“那可不一定,你见到沈行疆了吧,没发现他和程家人很像吗?程时关说,沈行疆很可能就是他爹在外面的私生子。” 宋香雾拍着姜临的手顿了下:“的确很像。” 没想到晚婉找的男人和程家还有关系,她忽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冒失,那天不应该在沈家发脾气的。 姜怜看出她的后悔,嗤笑道:“你别高兴得太早,晚婉过的如意,咱们就倒大霉了,时关和我说,我爹被举报,就是晚婉授意苏九爷这样干的。” “你说什么?” 宋香雾嘴唇微颤,眼神闪躲:“不可能,我是她娘,她怎么对我下此毒手。” 姜怜:“她现在的态度你还看不出来吗?她压根就没把咱们当亲人,我提醒你一句,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和我爹对姜北望做的事情,她说不定已经知道了。” 除此之外,她想不通姜晚婉为什么会性情大变,对她们充满敌意。 原因只可能是……姜晚婉已经知道她爹和宋香雾合伙药死姜北望的事情。 宋香雾被这句话吓得倒吸口凉气,她神色慌乱,不停的拍着胸脯。 “不可能的,我做的隐蔽,她怎么会知道?晚婉的性格藏不住事,她若是知道这件事,绝对不会和我们虚以为蛇这么久。” 对,晚婉一定不知道。 姜怜脸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她内心烦乱,对于姜北望的事情她保持怀疑的态度。 “这件事你上点心,但是她举报我爹的事情是事实,不信你找机会给时关打电话去确认。” “娘,你现在该看清了,除了我们你无人可靠,姜晚婉只会是你的敌人,以后你不要再对她心慈手软了,只有我好,你才能好。” 宋香雾艰难地闭上眼睛,她知道,举报的事情姜怜不会骗她。 ……真的是晚婉,她明知道她刚出月子,但还是举报了南城,害她被下放,这个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毒的? “你想干什么?” 她知道,以姜怜的性子,忽然和她说这么多,挑拨了她和晚婉的关系,肯定有其他目的。 第55章 亲热被人撞破 姜怜也不和她拐弯抹角:“我现在出不去,这张脸多半要废了,时关是真心爱我的,他不会太在意我的脸,他不在意,程家人会在意,我必须拿出我其他价值。” “你身上还有多少钱?” 宋香雾:“干什么?” 姜怜掏出镜子,看着镜子里面丑陋的面容:“我要尽快在这附近收到一件不错的东西,这边偏僻,捡漏的人少,努努力,说不定能收到好东西。” 她已经拿到姜家的鉴宝手札,有了这个手札,她肯定能捡到好东西。 “我身上还剩下三十多块钱,你把你身上的钱给我,我明个儿就出去找货,收到货送去程家,他们会看到我身上的价值,我在程家的地位稳了,才能保全你和爹,还有临儿。” 姜怜其实不喜欢姜临,可以说得上很厌恶。 姜临出生以后,爹恨不得把家里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他,哪怕他们才相处了几个月,但姜怜是个男娃娃,是爹的命根子。 她连命格都换了,却还是得不到姜晚婉身上所享受的父爱。 姜北望从不重男轻女,比起姜晚婉亲弟弟姜隽,姜北望更加溺爱姜晚婉。 有一年除夕,姜晚婉想摸门口的灯笼,姜北望就把她放到肩膀上,让她去摸,姜晚婉来例假,姜北望还特意宴请亲朋好友,庆祝她女儿成为了大姑娘。 她得到了姜晚婉的命格,却还是没有姜晚婉那个爹,姜临出生以后,她爹更不关注她了。 宋香雾低头看着自己的孩子,她温柔地摸了摸姜临的发顶。 这孩子长得很像宋香雾,连带着,同姜晚婉和姜隽也有几分相似,宋香雾清楚地知道,她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晚婉恨她改嫁,姜隽也恨她,她只有姜南城和姜怜可以依靠,不为了自己,就是为了这个孩子,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都要站在姜怜这边。 “我身上还有三百,等下拿给你。” 这些钱是姜南城给她的。 姜怜自嘲一笑,看吧,她和宋香雾一起被下放,爹只给了她几十块,剩下的钱还是程时关给她的,但他却给宋香雾几百块! 姜怜收起嫉妒和不满,只露出欣喜:“有这些钱我肯定会嫁到程家的!” …… 姜晚婉窝在家里没闲着,她天天拿着布还有毛线去许兰那屋学做裤子织毛衣,虽然笨,但架不住刻苦,几天的时间也把裤子做好了。 姜晚婉在许兰给的裤样基础上做了少许改动,她穿的好衣服见的好衣服还是很多的,她照着爹爹以前找老师父订做的裤样裁剪的裤子。 黑色的确良的裤子,布料金贵,裁剪精良,上面做了扣眼和皮带扣,裤腿子底下稍微收了一些,宽松又不肥大,裤边封了两个内兜,兜比沈行疆的手大了一点,能揣手,还能放东西。 做好了裤子,姜晚婉迫不及待捧到沈行疆面前,献宝一样:“老公我给你缝了裤子,你看看喜不喜欢?” 这几日姜晚婉偷摸往许兰那里跑,沈行疆早就吃味了,姜晚婉蛮得紧,他不知道她去做裤子,待姜晚婉把裤子拿到他面前,眼睛亮晶晶地等着他的回应,那瞬间,她瞒了许久的惊喜,发酵到最高的层次。 无论男女,有那么一个人愿意花费时间、金钱、心血去给你布置一个惊喜,他都会被感动到。 沈行疆接过裤子,反复翻看:“我很喜欢,做得很好。” 这一句话,就满足了姜晚婉多日以来的辛苦。 “快穿上试试看合适不,不舒服我再给你改改!” 沈行疆脱下身上的外裤,在炕上把新裤子套上,黑色的裤子很有型,不是这边做的肥肥大大的裤腿,这条裤子的裤腿上松下窄,但是差的不多,把沈行疆两条大长腿衬托得十分笔直! 裤子裆部松紧得当,蹲下站起来都很舒适,两个兜也很趁手,沈行疆穿着裤子下地套上黑色的靴子走了几圈。 “很舒服,长短合适,各个部分都很适合我,没想到我们晚婉还有这样的好手艺。” 沈行疆的情商是高高低低,在别的女人面前低,在姜晚婉面前高到不能再高。 姜晚婉被夸得很满足,小胸脯挺起来:“那是,我和你说,这个裤腿子我改了五六次,这个裆部我也是丈量了好几次。” 沈行疆挑了下浓眉:“丈量?” “你怎么丈量的?” 姜晚婉很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咳咳,趁你睡觉的用手量的。” 其实……每次做那件事,他底下是多大,需要多少空间,她也都感受得清清楚楚,裤腰可能肥,裤腿子可能长,但裤裆绝对不会松一点紧一点的! 姜晚婉自豪上头,挺着小胸脯自夸自吹,完全没有考虑过自己刚刚的话有多羞人。 沈行疆觉得自己的那头大鸟有被冒犯到。 他控制不住地咳了咳,耳尖有些红:“很聪明。” 还知道趁他睡觉用手量呢。 他媳妇儿怎么就这么聪明,这么豪迈呢? 姜晚婉嘿嘿一笑,盯着他裤裆的位置看了会儿,满意得不得了。 她也屡次觉得,自己的智慧在那个时候偷量的时候闪闪发光。 “还好啦,你喜欢就行,脱下来吧,我回头洗洗再穿,新买的布料还没洗过呢。” 沈行疆以前哪里这么讲究过,可她媳妇儿就是想让他讲究。 这种讲究,像是把他的生活和她的生活融入到一起,他心里抑制不住的开心。 沈行疆换下裤子前,他打横抱起姜晚婉:“你怎么这么乖?嗯?老子怎么就娶了你这么好的媳妇儿呢?” “过来亲一口~” 又他妈贤惠又他妈聪明。 姜晚婉害羞地搂着沈行疆的脖子啵了一口。 “因为你值得。” 小两口腻腻乎乎的,沈行疆抱着姜晚婉在地上转,姜晚婉搂着他的脖子时不时和他来个深吻,谁都没听到外面的敲门声。 等程含章和秦小也开门进来,就看到沈行疆抱着姜晚婉,姜晚婉搂着他的脖子吻得难舍难分。 第56章 秦小也:多余的人是她 “咳……咳咳。” 程含章不知是被眼前两个人的举止惊到,还是吸到外面的激到咳了两声。 姜晚婉看到程含章和秦小也,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放开沈行疆,推着他的胸口说:“快!把我放下来!” 沈行疆把姜晚婉放下来,对程含章点了下头:“程团长。” 姜晚婉去倒水:“别在门口站着,你们进来说话。” 饶是她脸皮厚,也架不住和男人亲热被外人看到。 还是两个。 程含章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他噙着淡淡的笑容走进来,面容比姜晚婉上次见他,更憔悴几分。 秦小也跟在后面,脸色也不是很好。 妈的最近要死了,她上哪儿找那个女人去? 程含章和秦小也坐在炕边上,靠着左边的位置,坐下后,程含章从兜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沈行疆:“任命书下来了,以后你就是我们五华山军区排长了,带五个班,具体等你伤好回军区再说。” 沈行疆接过任命书:“谢谢。” 他把任命书收起来,帮姜晚婉端茶水给程含章和秦小也。 程含章打量沈行疆的裤子:“新做的?不像这边的款式。” “晚婉亲手给我做的。”沈行疆说话时,说不出的骄傲。 程含章眼角里溢出来笑意,情绪又波动,牵着他的咳意更重了:“那你要好好珍惜,姜晚婉以前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只有别人伺候她,让她伺候人,你是独一份。” 姜晚婉发现程含章知道她给沈行疆做裤子后特别高兴,高兴当然不是冲着她,是冲着沈行疆,沈行疆过得好对他来说,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含章哥,你是感染风寒了吗,从上次见你,感觉你身体一直不太好,这么久还没养好?” 对比记忆里意气风发的程含章,他瘦了很多很多,军衣穿在身上空空荡荡,面颊有些凹陷泛着病态的白。 程含章目光微涩,闻声道:“以前受伤有些旧疾,正在养伤。” 秦小也在一边咕喏道:“都养了三年了,还没养好有点夸张吧。”明明身体就不好,也不和人说实话。 姜晚婉讶然,病了这么久? 沈行疆皱起浓眉:“什么病?” “秦小也,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程含章眉冷目厉,是少见的发火模样。 最近他胆子越发的大了,干活懈怠,还敢多嘴,程含章警告地看着她。 秦小也耸了下肩膀没说话。 姜晚婉和沈行疆对视一眼,识趣地没有继续问。 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和程含章也没有熟悉到那个地步,虽然好奇,却也不是非知道不可。 但他的样子还真叫人担心。 程含章看向沈行疆的时候,收起了冷厉,像一位亲切的兄长:“我带了点东西给你,你无事的时候可以看看。” 姜晚婉:“在哪儿呢,含章哥你领我过去,我去拿。” 秦小也想说我去吧,但是又看出姜晚婉似乎有话和程含章说,闭上了嘴。 程含章也看出来了姜晚婉的意图,便道:“小也你去搬。” 秦小也:得,多余的人是她。 她也不想听人家的秘密,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的道理,她还是知道的。 秦小也裹紧衣服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三个人,姜晚婉扫了眼沈行疆,深吸口气笑了:“含章哥看出来我有话想要问你了。” 她拉着沈行疆在凳子上坐下,拿起旁边的水抿了一口。 “我想问问,你对行疆这么好,是为什么?” 姜晚婉看着程含章,眼里渴求一个答案:“希望你如实回答,姜怜和我娘都见过他,以姜怜生性多疑的性格,肯定将这个消息告诉程家了,如果其中真的有什么关联,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们。” 程家的人不是善类,她怕沈行疆真的是程家人,会被他们迫害。 沈行疆看出姜晚婉的担心和害怕,他拉起姜晚婉的手,拇指在她的手背慢慢摩搓。 他这个人城府比姜晚婉还要深,从程含章出现在他面前,他已经感受到这个人与旁人的不同。 程含章没说,他也没问。 他生来就在沈家,沈业军是他爹,这点永远都不会变。 至于,程含章带着什么故事,什么目的,他没兴趣。 但……晚婉想知道,他就想知道。 程含章沉默片刻:“我堂哥程渡结婚前有个未婚妻,结婚前逃婚了,腹中怀有一子,就是行疆。” “行疆是时关的亲哥哥。” 饶是姜晚婉猜中了什么,也没想到这么巧,这么狗血! 她老公是前未婚夫的哥哥,兜来转去,程时关要喊她一声大嫂。 “这件事情确定吗?” 程含章点头:“很确定,我查到这件事情时,把行疆亲生母亲祝菩然逃婚时做的车票,走的路线,后面来到这边的生活几年的生活经历全部调查过,确定行疆就是程渡和祝菩然的亲生儿子。” 姜晚婉咽了下口水:“那你还让他管你叫哥……” 按辈分不应该叫叔吗? 说完她小心翼翼地看向沈行疆,忽然发现自己不是沈家亲生孩子,他是不是很难过,觉得难以接受? 感觉到姜晚婉的目光,沈行疆看过来,狭长凛冽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情绪,漆黑的瞳孔中倒映着她的脸,丝毫没有被程含章的话影响到一分一毫。 他用那十分动听悦耳的声音对姜晚婉说道:“不用担心我,只要不是你爹生出来的,我是谁家的孩子都可以。” 只要不是姜晚婉他爹生的,那他就可以和姜晚婉生儿育女,白头偕老。 姜晚婉的担心有点可笑。 程含章挂在嘴角亲切的笑容终于破碎,这臭小子,满脑子只有姜晚婉,除了姜晚婉啥都没有。 姜晚婉干笑两声,不知现在是该放心还是该感动:“老公你想得开就行。”这样也好,一般人想不开,估计会难受好一阵。 程含章:他有点想不开。 三个人干坐了会儿,姜晚婉率先打破沉默:“那个,晚上你和秦小也在这吃吧,我去看看弄点什么吃的。” 第57章 晚婉的幸福生活 程含章:“恭敬不如从命,麻烦你了。” 姜晚婉戴上围巾出去了。 秦小也坐在车里,看姜晚婉出来,她拿着车里的包进屋。 “团长东西我给你拿过来了。” 还挺沉的。 程含章让秦小也把包放炕上,他打开包,里面是初中数学语文英语书:“你自己能学会吗?” 从打认识沈行疆起,程含章就很佩服他,觉得他不是池中之物,远在四九城的沈家子孙,没有一个人可以匹敌沈行疆。 他有股子旁人没有的狠劲。 老天爷把他放到广袤的草原上,就打算让他做一只翱翔的雄鹰。 沈行疆拿起书翻看了几眼:“语文英语我先背下来,数学有不懂的我标记下来,回部队问你。” 在家里剩下的时间,他要把课本都背会,尽早赶上进度。 程含章有些好奇:“姜晚婉初中知识还是很稳扎稳打的,怎么不让她教你?” 沈行疆把书放下,掀开薄薄的眼皮:“……我要努力学习,等以后教她。”让她教,和他教她,那种感觉肯定是不一样的。 他期待姜晚婉崇拜的目光。 程含章千算万算没算到沈行疆是这么个理由,他戏谑问:“你脑子里面除了姜晚婉就没有别人了吗?” “为什么要有别人?我们俩结婚,家里就只有我们二人。”沈行疆对于家的概念异于常人,他对自己和姜晚婉的小家看得比什么都重。 因此,他是程家人还是沈家人,并不重要。 沈家不是亲生,也不影响他日后孝顺老爹和爷奶,程家有钱,他也不想攀龙附凤,他自己想给姜晚婉过好日子,一双拳头就可以打出来。 “对了,等我学完课本,你能加快速度教我鉴宝吗?我不希望日后程时关后悔没娶到姜晚婉,反过来和我抢人。” 姜家擅瓷,程家擅辨玉器,程家作为琉璃厂领头,子孙多多少少都会。程含章从小在老太爷的耳濡目染下,会鉴宝,他巴不得把自己所学知识全部都传授给沈行疆。 因为他也不知道……这副身子能不能撑到大夫给他预估的五年寿命。 他要在死之前,把沈行疆扶起来,把他扶到和程家子孙同一起跑线上。 “咳咳……有志气,凭你这口气,程时关累死也抢不到你的女人。” 他有时也很奇怪,时关对姜晚婉的感情好似一夜之间凭空消失了,他时不时也会想,程时关会不会后悔? 没想到沈行疆也在意这个。 可惜,对手是沈行疆,时关这辈子都没戏了。 外面又飘起了雪花,雪就跟不要钱的一样,白天下晚上下,姜晚婉从缸里捞出两根猪蹄,两根排骨,打算做红烧猪蹄和土豆豆角炖排骨招待客人。 豆角是夏天冻好的,这次分家奶奶给她们一兜子。 姜晚婉把东西捡到盆里,在外面扫雪的沈业军看到,进来帮儿媳妇儿做饭。 “大闺女你把东西放那,爹来做。”沈业军在外面扫雪,穿了件黑色的旧袄子,衣服洗得泛白,袖口和衣服领子打着补丁。 沈业军在沈家长辈中生得比较周正,瘦脸大眼睛,眉目慈祥又和善,皮肤被烈日晒成小麦色,脸上有了皱纹。 作为公爹,沈业军算得上满分,姜晚婉好奇他知不知道沈行疆不是他的孩子……祝菩然来到这里的时候,是带子嫁给他吗? 沈业军发现他儿媳妇儿今天用一种非常奇怪的目光打量他,疑惑、怜悯、心疼……他背着手同样看了会儿姜晚婉,没看明白,眉心皱成川字:“咋了晚婉?你看得爹心里瘆得慌,就好像我被戴绿帽子了,你又不敢直接问我。” 疑惑怜悯,可不就是被人戴绿帽了。 姜晚婉被口水呛到,她表现得这么明显吗? “没、爹你想多了。” 她慌乱地指着放在灶台上的铝盆说:“那个猪蹄我想红烧,排骨炖土豆煮一锅,家里不是有酸菜,弄个酸菜炖粉条,再炒个尖椒土豆片。” 在农家来说,这个菜挺硬了。 沈业军走到灶台边,舀了两瓢凉水倒盆里,把肉解冻,然后洗米做饭,姜晚婉想在旁边削土豆皮,帮忙洗菜,反倒被他赶了出去。 “去屋里帮忙倒茶水,这边爹来弄就行了。” 几个小菜岂不是手到擒来,他自己就能整完,晚婉是京城下放来的,瞅她娘穿的金贵,晚婉以前的日子肯定过得不差。 人家那么娇贵的孩子,嫁到他们家里,啥怨言没有,好吃的给他,好穿的也给他,他可舍不得这孩子沾凉水干活。 姜晚婉被沈业军赶出厨房:“爹你要是忙不过来就叫我。” 沈业军把米下锅:“赶紧回屋吧。” 姜晚婉搓了搓冻红的手回去了。 一个半小时候沈业军做完了四个菜,姜晚婉用热水烫了一瓶高粱酒:“爹你等会儿陪程团长他们喝点吃点,我折点酸菜猪蹄还有排骨给我爷奶送去点,在捡点土豆排骨给穗穗和果果吃。” 姜晚婉是个好孩子,沈业军知道她不干点活心里难受,就让她去忙活。 这个活交给她做挺好的,老太太和大房都记挂着她的好。 姜晚婉先折了酸菜,又捡了两块猪蹄,三四块排骨和一些土豆送到东屋:“爷奶,程团长来了,我们那屋做了好吃的,给你们端来点,你们趁热吃。” 酸菜用猪油炒的,黄色的酸菜上飘着油花,姜晚婉还剪了两个烧焦的干红辣椒进去,酸菜汤又酸又辣,闻着都让人口水直流。 猪蹄用冰糖着了色,配着各种香料酱油炖得软烂,盆子放下,猪蹄上的肥肉还颤了颤。 排骨土豆更不用说了,都是好肉,土豆也吸满了排骨的汤汁,比肉还要香呢。 沈老爷子看到这些好菜立马眉开眼笑:“你是不是还热酒了,给爷爷整二两。” 沈老太瞪了一眼沈老爷子:“不准给他整,上回喝完胃疼上火的。” 姜晚婉也记得沈老爷子不太能喝酒,她倒了一茶缸子热水放桌上:“喝水也挺好的。” 沈老爷子夹着猪蹄嗦喽一口,满嘴肉香:“好吃,太香了!” 沈老太第一口吃的土豆,吸满了肉香的土豆软烂,配着大米饭那一口都塞神仙了。 “嗯,这要感谢咱好孙媳妇儿,晚婉有啥好东西都惦记咱们。”老太太脸上露出了笑容。 姜晚婉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你们先吃,我先回去了。” 沈老太:“去吧。” 这可太香了。 姜晚婉本想回厨房弄点土豆排骨给穗穗果果端过去,进厨房就看到刘野菊蹲在灶台边,匆忙往灶坑里面扔了什么,还用脚往里面填了填柴,她嘴角挂着一圈褐色的汤汁:“晚婉来了,我过来看你们用完锅没。” 第58章 刘野菊偷吃了 姜晚婉被她的蠢劲逗笑了。 “二嫂,偷吃的时候记得把嘴擦干净。”她往锅里看去,半锅土豆纹丝未动,里面剩下的十几块排骨,现在只剩下零星几块,剩的还是骨头大肉小的,大块带着肥肉筋的排骨消失得无影无踪。 刘野菊的假笑僵硬在脸上,她抬手想抹掉嘴角的汤汁,姜晚婉比她更快,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姜晚婉漂亮得如同画里走出来的脸似笑非笑:“我给你两分钟,有排骨还排骨,没有排骨还肥肉,把你吃的都还出来。” 吃都吃了,凭啥还啊? 刘野菊梗着脖子:“我没吃几块,我就尝了个味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吃了多少?” 她就吃了一块。 还个屁啊。 姜晚婉料她嘴硬:“没事,我也不想轻易冤枉二嫂,这样吧,二嫂赶紧回去把炕烧了,把家里该干的活都干了,等会儿让程团长把你拉回军队里好好审问,你觉得谁偷吃了你就说出来,让程团长替你做主。” 这年头的人都怕穿制服的,更何况是团长级别的人物。 刘野菊瞬间就慌了,眼泪都憋出来了,语气是从来都没有的软和:“晚婉算了吧,嫂子就吃了几块,你别让程团长抓我……咱都是实打实的亲戚,几块肉而已,你家老四赚得多,你也是城里来的,和我计较什么?” “咱们已经分家了!” 姜晚婉不同她嬉皮笑脸,好看的桃花眼冷厉非常:“嫂子觉得我们有什么情分在啊?是结婚的时候你冷嘲热讽,还是你天天瞪我,还是你欺负我啊?” 她已经不是上辈子脸皮薄,被人瞪一眼就哭的姜晚婉了! “把好地基让给你,那都是看在爷奶的面子上,嫂子别忘了,你现在住的是我们三房的地基,想住到你新房子盖完,就赶紧把肉给我还回来!” 牙尖嘴利的刘野菊第一次说不出话,当然不是她做错了,是姜晚婉这人吧,太不行了,抠搜得成小气了,有点小权利就为难人。 刘野菊黑了脸:“行,我去拿肉行了吧!” 姜晚婉松开她:“我买的都是好排骨,不许拿烂肉糊弄我。” “什么好排骨,都没有肥肉!”她吃得一点都不满足,瘦肉塞牙,还没有油水。 不怪姜晚婉笑话她:“二嫂是山猪吃不了细糠,懂不懂,城里人不经常吃肥肉,我特意拿肥肉不多的排骨招待程团长,你赶紧给我弄点没有太多肥肉的排骨或者里脊来。” 听这话,刘野菊连忙跑了。 瘦肉好啊,全都给他们。 城里人真不会吃,瘦肉没有油水,跟嚼柴火棒一样,一点都不好吃。 刘野菊回了二房,也挺为难的,她去外面偷吃点背被人抓到,现在还得硬着头皮还,家里就那么点肉……小年、除夕、元旦……都得吃。 把肉还给姜晚婉,二房过节吃啥? 刘野菊进屋后左转右转,像是屁股生疮般闲不下来。 沈二柱在炕上抱着货孬,货孬两岁多,长得和狗孬比较像,小小的,瘦瘦的,她看到刘野菊害怕地缩在沈二柱后面,仿佛刘野菊不是她娘,而是山里面专吃小儿的夜叉鬼。 狗孬不在屋里,早早被刘野菊打发上山捡柴去了。 沈二柱被她转得烦:“你转什么呢?” 刘野菊被沈二柱吓了一跳,思来想去还是不能按实话说,按实话说,婆婆和二柱绝对不会饶了她。 她肚皮不争气,生了两闺女,眼瞅着分家也没能给二房生个男娃延续香火。 这个节骨眼被他们知道自己偷吃还把过年口粮搭进去…… 刘野菊嗫嚅道:“我……我刚才在厨房碰到晚婉,她说程团长来了,家里肉不够,想从咱这要一块,我不想给她,但是她说已经分家了,咱们白住他们家里,咱必须要给肉,不然就叫咱搬出去。” “二柱我没敢和她吵,你说这咋办?” 这是姜晚婉嘴里说出来的? 沈二柱听到这话,脑子里率先产生了质疑。 他这个弟妹不像那么细心的人,大手大脚,花钱如流水,她会背地里管人要东西? “你是不是听错了?” 刘野菊矢口否认:“怎么会!她拽着我手腕说的,你别看她平时花钱猛,但我以前得罪过她,她肯定不想让我好过,她说给几块瘦肉得了,她不要肥肉。” 这话听着倒是能说服人。 沈二柱略微沉思,觉得刘野菊没必要在这骗他:“算了,我和行疆都姓沈,说来说去也是一家人,他前途明亮,咱也能沾光,你去拿点里脊给他。” 刘野菊面露喜色,转瞬又为难起来:“咱娘问起来……” 沈二柱倒也痛快:“回头我和她说。” “好嘞!” 刘野菊喜笑颜开去拿肉,脚步轻快地把肉送过去:“这是一斤里脊肉,还你,咱这事儿就两清了。” 她这么痛快又高兴地把肉送过来,出乎姜晚婉的意料,她接过肉,心里琢磨,刘野菊回家是不是没有实话实说啊? “好。” 姜晚婉把肉切了,用辣椒炒了,她在沈家做过一段时间晚饭,手艺一般,但能做熟。 再说肉和辣椒炒了,难吃不到哪儿去。 姜晚婉盛了一碟排骨土豆,一碟辣椒炒肉送到屋里。 她刚才说去送菜,晚回来点大家也没多想,以为陪老太太她们说话了。 屋子里烧得热乎乎的,沈业军拿着酒杯,品了一口脸就红了:“程团长,我沈老三啥都没有,就有一对称心儿女,我儿子优秀,我儿媳妇儿孝顺!” “你瞅瞅我儿媳妇儿,还给咱加个菜呢!多好!” 真是好孩子啊。 沈行疆赞赏地看着姜晚婉,心疼地拉着她的手:“冷不冷?坐我身边吃饭。” 他特意在旁边留了位置。 姜晚婉笑着摇头:“你们先吃,我去去就回来。” 刘野菊这事儿她还是觉得不对劲。 第59章 山上的酸拐枣 姜晚婉到厨房盛了小半盆二米饭,二米饭是这边比较常见的,大米和小米混合的,队里大多数都吃高粱米,或者窝窝头,糊涂菜,没有几个人吃得起精米。 前几年吃的米多的也是92米或者81米。 92米指的是100千克糙米碾磨出92千克白米,可以保留多粒胡粉,81米是100千克打出81千克面粉,如果人人吃92米和81米,全国一年可节省八亿斤粮食,有的人吃太多精米,还吃出了脚气病。 比以前的大锅饭还有92米和81米的生活,现在幸福了许多。 二米饭在锅里温着,散发着热气,姜晚婉拿着铁勺子舀了一勺汤和土豆浇到饭上,土豆软绵,一捻就碎,吸满了汤汁,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她盛了十几块土豆,汤里混着排骨掉下去的肉碎,掺了点荤腥,看着就香。 盛完小半盆后,姜晚婉又盛了一碗,同样网上盖了几块土豆和汤汁,也有肉腥,她把碗放地上,温柔地对外面说:“狗孬你进来,我给你盛了碗饭,泡着肉汁喝土豆,进来吃点。” 门外风吹过,片刻后穿着单薄,脸蛋红彤彤,手上长着冻疮的小姑娘走了进来。 狗孬吸了吸鼻涕:“四婶。” 她看到灶台上的饭了,好白的米,好浓郁的汤汁,狗孬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 姜晚婉心疼这个孩子,明明是个品性好,聪明又勤快的孩子,就因为不是男娃娃被刘野菊苛待。 “饿了吧,快去吃,不够的话就再盛一碗,你自己去锅里盛汤。” 狗孬犹豫了下,迈着小脚走到姜晚婉面前,她长得很小,抬起头才能看到姜晚婉的脸。 “四婶谢谢你,等以后我有出息了,我认你当娘,我给你养老。” 姜晚婉摸了摸她的头:“好孩子,快吃饭吧。” 狗孬点头,捧着碗和筷子走出去。 姜晚婉:“你怎么不在这吃?” 狗孬抿了下破皮裂口的唇:“我不能在这吃,要是被我娘看到我在这吃饭,她会把自己偷偷吃四婶锅里排骨的事情赖到我身上,我被我娘冤枉,婶婶要生气,我不希望婶婶生气。” 娘是坏人,偷吃婶子的肉,婶婶不给娘吃,但给她吃,娘知道会嫉妒,会发疯的。 姜晚婉看着狗孬聪慧干净的眼眸,心里忍不住感叹,刘野菊啊刘野菊,生女如此,真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可惜你不惜福。 “那你去吧,以后饿了冷了,想要啥,就和婶子说。” 狗孬笑得很甜:“好!” 她想走出大山,走出刘野菊的谩骂之下,需要有人帮她,如果是婶子帮她,她愿意欠婶子的,因为婶子是对她第一个好的人。 大伯娘虽然也好,但是大伯娘会忌惮母亲,只有婶子不怕为了她得罪娘。 她迈着细细的腿出去了。 姜晚婉也端着盆去大房,穗穗和果果还没吃饭呢,双胞胎在炕上打滚玩。 看到姜晚婉,果果推开被子,用小胖手抓吧抓吧乱糟糟的头发:“仙女婶婶。” 穗穗嗅了嗅小鼻子:“好香啊!~” 许兰看到姜晚婉手里端着小盆就知道她给送东西来了:“你咋又给送东西,我家果果都胖了。” 嘴上说着,却止不住笑。 没有姜晚婉,这两孩子还真长不了这么好呢。 姜晚婉没分碗,小盆里放了个勺子,她把饭放炕上,果果和穗穗乖巧地坐在炕上,许兰接过盆,拿着勺子舀了一勺肉先喂果果。 果果吃到肉汤拌饭,香的眯起眼睛,伸出小舌头舔掉嘴边的米粒。 “好香啊!和四婶婶一样香。” 姜晚婉简直哭笑不得,这孩子什么比喻。 穗穗也吃了一口,高兴地蹬着小胖腿:“好吃好吃,我还要吃。” 姜晚婉看着俩孩子吃饭,遗憾叹了口气:“原本想给孩子们添几块排骨的,谁知道我给爷奶送完饭,回厨房就看到刘野菊往灶坑里面踹骨头,嘴角挂着排骨汤汁,我看了一眼,嚯,叫她吃了七八块,她还专挑肉多的吃,我叫她赔,人家和我扯亲戚,扯关系。” 许兰听完都生气了,不是为了肉,是被刘野菊不要脸的劲气到了。 “她那么大的人咋这么不要脸,又不是三岁小孩儿,锅里有吃的就偷吗?嘴咋这么馋?” 果果翻了个白眼,咽下嘴里的饭说:“三岁小孩儿也不偷吃啊。” 四婶婶不给,果果才不偷吃呢,四婶婶的饭也是花钱钱买的呢! 许兰舀了一勺饭塞她嘴里:“大人说话小孩儿别插嘴。” “她不是向来如此。”姜晚婉说给许兰听,就是怕刘野菊回二房拿肉的时候乱说话,诬赖她,现在许兰知道内情,日后也能帮她掰扯两句。 “大嫂你带着孩子们先吃,我回去了。” 许兰点头:“快去吧,我喂她们就先不送你了。” 沈大柱去帮大队弄水渠不在家,婆婆在隔壁屋做衣服,她带俩孩子走不开。 姜晚婉忙活一圈回去了,坐下发现沈行疆就喝了点水,筷子都没动,姜晚婉坐下,他拿筷子夹了块肉放她碗里。 “辛苦了,多吃点。” 其他人已经吃了一会儿,只有他在等她回来。 姜晚婉跑了一圈也饿了,还是给他夹了一块土豆才低头吃饭:“好好吃。” 她回来,沈行疆才动筷子吃了些,期间和程汉章聊了一些军区的事情,又聊了聊老百姓如今的生活。 炉子烧得热乎乎的,热气飘到玻璃上形成一层雾气,大家有一搭没一搭说着,是这冬日里最好的气氛。 程含章向来吃得少,吃了大半碗饭放下了筷子,喝了口酒,他喝酒不上脸,高粱酒顺着喉咙入胃,酒温热,带着粮食的醇香,一杯下肚,他面色如常。 “听说姜怜最近又找你麻烦了。” 姜晚婉点头:“没事儿,她不是我的对手。” 她的鱼饵马上撒下去,姜怜的好日子要彻底到头了。 程含章摸到兜里的烟,顾及到屋里没有几个人抽烟又放回去,问姜晚婉:“这次我回去就直接回京城了,你有需要的带的吗,可以和我说。” “没有什么,这片看着穷,实际上啥都不缺。”京城的回忆在姜晚婉脑海中早已淡去,她现在就记得这边的无边无际的绿野,山上的酸拐枣和烤兔子了。 第60章 敲!你个程扒皮 “好。” 程含章吃的差不多,便不叨扰了:“时间不早了,部队还有事情,我就先回去了,山高路远,通电不便,提前同你们道声新年好。” 他起身穿上军绿棉衣:“年后见。” 秦小也:“……” 敲! 程扒皮,你是吃饱了,也不回头看看我吃饱没,那土豆子炖的又软又烂,拌大米饭成香了,她还想再来一碗呢。 姜晚婉看出秦小也还没吃饱,好心提醒:“秦同志好像还没吃饱,要不要再来一碗?” 秦小也乐的眼睛眯起来,正要点头说要要要。 程含章把棉军帽戴到头上,声音很和煦:“已经吃三碗了,再吃就成猪了。” 秦小也有句骂人的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团长真是料事如神,在世半仙,我的确吃饱了。” 程含章这么说,姜晚婉也不好说什么。 秦小也心里不痛快,骂骂咧咧,你才是猪! 程猪! 病秧子,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没胃口呢? 秦小也只好把衣服穿上,她把大衣领子翻起来,想把围巾绕到脖子上,但衣服厚重,她最近小腹有些不舒服,不敢伸长胳膊弄,拿着围巾绕了两下都绕不上去。 她心里隐隐有些烦躁,刚打算不绕了,程含章帮她把围巾缠了上去。 “走吧。” 男人的声音很轻润,从后面响起,围脖绕在脖子上,缠住了秦小也的心跳,她忽然沉默下来,面无表情的出去了。 姜晚婉在这俩人身上嗅到了不太对劲的味道。 沈业军喝的有点多,踉踉跄跄站起来,沈行疆扶了他一把,沈业军高兴地乐了:“我大儿子长大了。” 喝多了,忍不住想到以前。 沈行疆从小就长得比一般孩子高,性子早熟,但是懂事,贴心,从来没有因为生产队其他孩子骂他没有娘的野孩子回家闹。 他沈业军没能耐。 相中的女人来的时候就怀孕了,他抽了一夜旱烟,第二天还是和家里说把她娶了,婚后她不让他碰,生完孩子没多久她就和人跑了。 但这个孩子学会的第一个字是‘爹’。 沈业军把程含章送上车,看着车离开,他苦笑着摸了摸后脑勺,抓了抓头发。 “诶……” 沈行疆身体还没好利索,姜晚婉扶着沈行疆回屋,沈行疆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他享受和姜晚婉贴在一起的感觉,把大部分重量压她身上。 沈业军:“儿子,我有话和你说。” 冬日天短,不下雪的时候天都是灰蒙蒙的,远处的山脉笼罩在飞雪和灰暗中,清冷没有温度,察喀尔生产队被大雪笼罩,一片银白,杨树柳树的枝干上挂着银霜,天地之间被冰雪塑住。 沈业军看着家门口的景色,他感慨的叹了口气,转身率先进屋了。 饭桌还没收拾,盘子里剩了几块土豆,其余的菜吃的七七八八,炉子里面的柴火劈啪作响,把屋里的酒味儿发酵。 沈业军进屋坐在桌前,倒了一盅酒仰头干了。 姜晚婉和沈行疆也进屋了,姜晚婉把门带上,肉眼可见的冷白气体在屋内慢慢消散。 沈业军背对着他们:“程含章是来找你认亲的。” 沈行疆没有意外:“对。” “你不是我亲生儿子,你娘怀着你嫁给我,我喜欢她,但是我窝囊没有留住她,他们要认回你,你就和他们去吧,我看程团长家世不错。”沈业军看着酒杯,满眼透红。 那个女人具体什么摸样他忘得差不多了,只记得名字,但是这个儿子…… 沈行疆松开姜晚婉的手,坐到沈业军旁边,他身体不能喝酒,还是倒了一点点白酒喝了。 “不去,我走了,你死了没人给你烧纸。” “人生大事,有儿儿办,没儿才侄办……你有儿子。” ‘你有儿子’,四个字,把沈业军多日以来的不安折磨全部都打散了,他自己带大的孩子他了解,沈行疆这个人最重承诺。 沈业军笑着摇了摇头:“爹没能耐,想留你在身边,又怕耽误你。” 姜晚婉可不认同:“谁说的,你明明是天底下最好的爹,你从来不为难我们,还护着我们,我爹已经走了,我俩就认你一个爹,你不要我们,我俩可就没爹了。” “哈哈哈……”沈业军带着愁苦的脸瞬间绽开满是笑容,他看着满桌子的菜,只道,“好啊,你们认我,以后爹就吃好喝好,给你们带孩子。” 真好,儿子儿媳妇儿只认他,他沈老三啊,这辈子没白活! 姜晚婉用胳膊肘撞了下沈行疆:“愣着干什么,扶爹回去休息。” 三房西屋炕没烧,沈行疆把沈业军送到沈老头和沈老太那屋。 姜晚婉则趁空把碗筷端到外面,大房二房已经做好饭了,厨房空着,姜晚婉烧了锅温水,把碗筷放锅里,她拉起袖子准备洗,沈行疆从外面走进来,他把姜晚婉的手从锅里抽出来,帮她把袖子撸下来。 “回屋歇着,我来洗。” 姜晚婉想让他多休息,话还没说出口,沈行疆凉飕飕的看她一眼:“来月事不要干重活,洗洗脸刷刷牙,在被子里面歇着。” “姜姑娘,你是我媳妇儿,不是我娶进来伺候人的老妈子。” 姜晚婉脸微红:“知道了,我现在去还不成吗?” 有他帮忙暖着,她肚子一点都不痛。 沈行疆弯腰刷碗,农家活他都会,干的还特别干净,姜晚婉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没忍住从后面搂住他的腰。 “老公你真好。” …… 出生产队的路上,寒风凌冽。 秦小也全神贯注开车,出去的路不太好走,雪很大,车子碾在雪上容易打滑,她开的很慢。 程含章坐在副驾驶上,他的头靠着车窗,眯着眼睛看着前面:“秦小也,你最近心气很不顺。” 顺? 能顺才怪了! 天天让她找女人,她又不是孙猴子能给他变出来:“嗯,最近心情不太好,团长不要介意。” 程含章沉默了瞬间,偏头打量秦小也。 他的部下最近瘦了一些,头发也长长了一点,看着……更加娘们了。 “为什么心情不好?”他的直觉经常提醒他,秦小也的不高兴源自于他,严重时,秦小也待在他身边怨念十足,恨不得离他远远的。 第61章 来叫声爹听听 出生产队外面的路修过,行驶起来平稳很多,车子在白杨树林里穿过,夕阳西下前一秒的光景,极美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在雪山和生产队上镀了一层金。 金色的霞光落在秦小也小巧的瓜子脸上,她抿着唇,半响才道。 “我不想帮你找那个女人了。” “好累,没有任何头绪。” 程含章垂下眼眸,看着自己大衣上的褶皱:“我怎么觉得你不想留在我身边,你是不是想去其他队伍?” 刺啦一声,轮胎摩擦着雪地猛然停下,卷起雪沫飞舞。 秦小也愤怒地看着程含章:“你有病吧!” 程含章闭上眼睛,是啊,他有病,还病得不轻。 “我跟了你三年,对你忠心耿耿,你现在怀疑我要投敌?”秦小也想弄死他,以后再也不叫他程团长了,他只配叫程猪! 程含章身体不好怕冷,他裹紧了军大衣。 “随口一说,脾气这么急躁做甚?” “我是你领导,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又不是让你上刀山下油锅,也没催你,找个女人你还不乐意。” “忘了我刚把你调到身边时,你怎么说的?” 程含章看着她。 秦小也张了张口,记忆把她带回几年前。 她从家里跑出来混到五华山军区,因为人机灵嘴巴严被程含章破格提拔到身边干活,当时高兴得恨不得跪下来给程含章磕几个响头。 她当时怎么说的来着? “程团长你以后就是我哥,我亲哥,往后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绝对没有半个字的怨言,我这个人不聪明,也没有人脉,程团长能提拔我,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秦小也…… 此一时彼一时了。 程含章也想到秦小也当时发的誓:“你当时说我是你亲哥,是你再生父母,来,叫声爹听听。” “你叫了,我就信你没有投敌。” 最近这小子眼不对心不对,搞得他心里也一股子火气,教训狠了这小子肯定要炸,教训轻了他气不顺。 干脆,用当年的誓言敲打敲打他,这样刚刚好。 秦小也嘴唇狂抖,你他妈的破了老子处,还想当老子爹? 她双手握着方向盘,一口银牙几乎要咬碎:“我不叫!” “啧。” 程含章十分不满的啧了声。 “秦小也你是真的不想待了。” 秦小也松开方向盘,用力踹了脚车门,干脆破罐子破摔:“不想用我你就直说,我看你早就想把我给弄走了。” 甩锅谁不会啊。 不等程含章发难,秦小也先质问他:“不就是个女人睡了你,人家睡了你不找你,说不定就是不想和你有发展,她要是想叫你负责,自己就出来了,你何必这么执着?” 她生气又压下来,眼睛里氤氲着水汽。 程含章看着她瘦瘦小小的,懒得和她计较她发脾气的事,可能这几年他生病了,脾气好了,都不会因为这种事急眼了。 他眸底微凉:“那天没做措施,我怕她怀孕。” 怀孕? 秦小也心下一凛,别说,她这么久都没有来例假…… 该不会是怀上了? 刚打算破罐子破摔的秦小也慢慢把罐子捡起来,小心翼翼捂住肚子。 程含章皱眉:“你捂着肚子干什么?” 秦小也摇头,不敢看他:“想拉屎放屁。”这人洁癖,说得恶心点才不会怀疑。 “那个团长,人家怀孕不挺好的,你看你这么二十六七没结婚没有孩子,身体也不太好,男人啊,有几年好青春,人家给你生个也挺好的,省得以后你想要,身体还不允许。” 她和程含章好歹也有段露水姻缘,还是有必要开导开导他的。 程含章咳嗽声戛然而止,警告道:“秦小也注意你的言辞,我找她不是为了要孩子。” “我、要、打、掉、他。” 他眼眸锐利如刀,仔细看,里面全是无奈,他身体撑不住……让一个女人为他生孩子,是糟蹋她。 秦小也用力抱住了肚子。 还是叫程狗吧。 程猪都抬举他了。 他强了人还要打孩子,亏她以前觉得程含章人儒雅有礼,是个百年难遇的好男人。 “团长放心,我肯定好好帮你找那个女人,相信我。” 秦小也嘴上糊弄着,心里已经暗暗计划跑路的路线了。 如果真的怀孕,月份小跑的机会大,肚子大了他肯定会察觉的。 程含章以为秦小也被他的冷漠吓到,他想解释,想想算了,怕着也好,免得日后他死了,这小子哭瞎眼。 …… 昨天美美睡了一觉,姜晚婉第二天腰不疼,腿也疼,吃嘛嘛香,吃完饭她穿上衣服,让沈行疆领她去二柱子家里。 ……姜怜,你的倒霉大礼包在路上了。 二柱子姓包,大家叫他奶奶包奶奶。 包奶奶年纪大了,独自一人拉扯着二柱子长大,白天太阳足,阳光好,包太太闲着没事儿干就给二柱子做鞋,冬鞋夏鞋都有,她怕自己死了二柱子没鞋穿。 包奶奶在家里做鞋,二柱子在外面喂驴,这头驴不算是二柱子自己的,是大队的,但是交给二柱子管,顺便让二柱子帮人跑腿赚点钱,算是大队扶贫了。 二柱子对这头驴比对自己好多了,给驴喝的水是温水,冬天也尽量去山上找被雪覆盖的草根,沈行疆来的时候,二柱子用自己做的毛刷子给驴刷毛呢。 看到沈行疆和姜晚婉过来,他把毛刷子放下,高兴得不行:“四哥你咋来了!” 姜晚婉没有空手来,买了两子挂面和十个鸡蛋。 二柱子看到姜晚婉手里的鸡蛋和挂面,收起笑容:“嫂子你这是干什么?” “你想进我家门就不要拿东西来,四哥从小就罩着我,以前人家欺负我是个没爹没娘的孤孩儿,把我扔下水沟,给我吃癞蛤蟆,都是四哥帮我。”有一年冬天他奶生病,也是四哥帮忙拉板车,他们两个拉着板车踩在雪地里,他那么瘦,都是四哥出力气,没有四哥,他连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姜晚婉笑着说:“你把这个收了就是帮嫂子忙了,进屋和你们细说。” 沈行疆看了眼二柱子:“听你嫂子的。” 二柱子犹豫了下:“先进来吧。”不行等下让他们把东西再拿走。 包奶奶老远就听到沈行疆的声音了,她年纪大身体不好,没咋看过老四媳妇儿呢,听到有女人说话声,猜到是老四媳妇儿来了,放下针线,眼巴巴看着门口的位置。 姜晚婉跟着他们进屋,她穿着粉色,娇嫩极了,进屋后就把吃的放炕上:“包奶奶你好,我是姜晚婉,行疆的媳妇儿。” 第62章 两千!这也太多了 包奶奶身材比较矮小瘦弱,年纪大了,像个风干的洋柿子,皱皱巴巴的小小一个。 她穿着青色的袄子,黑色裤子,全白的头发梳在脑后,年轻时右眼受伤,那只眼睛带着白茫。 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把眼前的姑娘看清,裂开嘴笑了,露出仅有的几颗牙齿:“俊!娃娃长得真俊!” “配得上四小子!呵呵呵。” 包奶奶真得很高兴,她拉着姜晚婉的手,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 家里平时冷清,少有今日的热闹,二柱子凑到包奶奶身边在她耳边大声说:“奶奶你前几天吃的那块糖是我嫂子给的,我嫂子对我可好了,给我红洋蜡还给我一大把糖,糖还没吃完,咱过年还能吃呢!” 包奶奶笑着点头:“我年纪大了,但是脑袋没坏,记着呢。”她对姜晚婉说,“二柱子回来就和我说了,说你对他好,还说有人欺负你,谁欺负你?奶奶帮你打她!” 这么好的闺女,可不能叫人欺负了去。 二柱子:“奶奶,我嫂子说今天来就是让咱帮忙的,她拿了挂面鸡蛋,忙可以帮,但是东西咱不能要。” 四哥家里日子不好过,他帮不上就算了,怎么能收嫂子的东西。 包奶奶止不住点头,拽着姜晚婉哄着说:“二柱子说得没错,东西你拿回去,想叫奶奶怎么帮忙,奶奶都帮你。” “我家二柱子从小长得就矮,没有你家老四不能活这么大。” 包奶奶的手干了一辈子活,干干巴巴,她用力握紧了姜晚婉的手,传来的力量告诉姜晚婉,包奶奶有多感谢他们。 “奶奶你先听我说,这次的事儿对我来说很重要,对你们也是个发财的好机会。”姜晚婉先不提挂面的事儿。 沈行疆看姜晚婉温柔地拉着老人的手,一点都不嫌弃乡下老太太,眉眼比江南六月的粉荷还要温柔。 晚婉就是这样,心肠软得不像话。 正因如此,午夜梦回,沈行疆都觉得自己捡了个大便宜,何德何能,把这么好的媳妇儿娶进家门。 包奶奶点头:“孩子你说。” 许是包奶奶太好了,姜晚婉讲起姜怜的事情,忍不住就红了鼻子:“欺负我的人是我堂姐姜怜,她抢了我未婚夫,还陷害我下放,上次林有双带人抓我和沈行疆,也是她背后操弄的。” “我娘嫁给她爹以后,也偏心她,上次因为她还想打我。” 姜晚婉是真的委屈嘛,可怜巴巴的。 二柱子听沈行疆说过一些姜怜的事情,沈行疆是个男人,性格冷,很多事没有说出来,他今天才知道姜怜还做过那么多恶事! “臭娘们!怎么这么恶毒,嫂子你别说了,你想让我们干啥,我们都帮你。” 二柱子一拳砸在炕上。 上次他应该帮嫂子一起打姜怜,真后悔。 包奶奶活了个把岁数,啥事都见过,但她听着姜晚婉说这些事儿,不知道为什么,心窝窝疼。 “孩子你说吧,让奶奶咋帮你?” 姜晚婉吸了下鼻涕,沈行疆拿着卫生纸放她鼻子底下,她红了脸,鼻子用力,沈行疆帮她把鼻涕擦干净,回手把鼻涕纸扔到燥坑旁边:“奶奶和二柱子都是信得过的,你有啥直接说。” 包奶奶和二柱子看到沈行疆帮姜晚婉擦鼻涕,被惊了一把,老四这是养媳妇儿还是养孩子? 这真的是老四吗! 姜晚婉嗯了声:“我听说奶奶家里有个老货,能拿出来让我看看吗?” 包奶奶:“有,二柱子你去把玉帽顶拿出来。” 包奶奶家很简单,两个屋子一个厨房,东屋炕下一根承梁柱,底下放了几个大箱子,墙上贴满了报纸,屋子简单又干净。 二柱子从靠墙的箱柜里翻出来个木头箱子,箱子看着有些年头了。 他把箱子放炕上。 “嫂子你看。” 包奶奶松开姜晚婉的手,姜晚婉把箱子外面的莲花银扣打开。 箱子外面有些年头,里面却似崭新。箱内铺着白色锦布,里面放置着一顶玉帽。 看到玉顶帽,姜晚婉先是惊艳了一下,而后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可惜,她呼吸节奏变乱,心疼地将玉顶帽从箱子里拿出来。 “……太可惜了。” 沈行疆坐在她旁边,看出她不对劲:“怎么了?” 姜晚婉叹了几口气:“自古以来,玉顶帽是一件头饰,却具有非常重要的地位象征。” “你们看这件玉顶子,雕刻着山石灵芝,窄树雄鹿,安静肥壮的芝冠鹿,表现得形神兼备……”从工艺、形制、纹饰,都指向了金元时期的秋山题材。 晚个几年,单这一件卖个五位数不成问题。 它越是珍贵,姜晚婉就越心疼,她手指颤抖地抚摸着这件玉器,呼吸都在疼。 “……可惜,不知道是被谁修补过,你们看这个鹿角被粘过,这块灵芝也被修补过……” 文物经过岁月的洗礼出现了残缺和裂痕,被无知的人修复,丧失了原有的价值。 “修复的人有几分手艺,但是技术还不过关,只能骗骗刚入门的,老手是绝对不会收的。” 但这个刚好适合姜怜。 沈行疆知道她对文物有着特殊的感情,拍了拍姜晚婉的手臂:“因为这个原因,上次那个人才没有把它买走。” 姜晚婉:“对。” 包奶奶和二柱子也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么好的东西没有卖出去,原来不是假的,是被人修补过,没有太大价值了。 姜晚婉把盖子盖上:“奶奶,二柱子,回头姜怜会来收这件,你们到时候要两千块出给她。” 她赌姜怜身上没这么多钱。 没有钱,她就会找程时关要,程时关新官上任,正是要表现自己不靠程家也可以独立的时候,他身上也不会有那么多钱。 但他为了娶姜怜会想办法凑钱,废了一番力气后,姜怜买个没有价值的东西拿回程家丢人现眼,届时,姜怜丢人丢脸,还失去了最后的价值。 这件东西是因为修复过才失去了价值,事情败露后,姜怜也不会怀疑到手札上,还会按照手札上写的错误知识去收货,未来还会栽不少跟头。 等姜怜在四九城名声尽毁,就是她夺回姜家最好的时机。 关于姜家的事情她没有说给二柱子和包奶奶听,重来一世,万事留个心眼。 “两千!这也太多了吧,她怎么会收?”二柱子生下来就没见过这么多钱。 第63章 宝贝,你看,下雪了 包奶奶叫住二柱子:“你啥都不懂,既然你嫂子想帮咱把货出了,咱就听你嫂子的。” “你嫂子说多少钱,那就是多少,她既然这么说了,肯定有自己的盘算。” 她年纪大了,半截身子埋黄土里,二柱子就自个儿,家里穷得叮当响,年年倒欠生产队粮食。 二柱子要成家立业,要过好下半辈子,哪哪儿都要钱,老四和老四媳妇儿就是送甘霖的,既然想要钱,就听话,啥都不要问。 二柱子连忙点头:“嫂子我听你们的。” “好。” 姜晚婉回头对沈行疆感激笑了下。 幸亏是二柱子和包奶奶,换个人计划都不会这么顺利呢。 她笑起来桃花眼弯成月牙,唇角扬起,绯红的唇珠坠在笑容里,像樱桃一样勾人去尝。 沈行疆深深地看着她的唇珠,恨不得张口咬掉。 姜晚婉和沈行疆在这陪包奶奶在这说了会儿话,临走时二柱子要把挂面和鸡蛋还给他们。 “嫂子你已经帮我们很多了,鸡蛋和挂面我们不能要。” 姜晚婉呲溜躲到沈行疆后面,小手抓着沈行疆的大衣:“老公你去说。” 沈行疆什么都不用说,一个眼神就让二柱子拿着东西不敢靠近。 “日子不好过的时候不要考虑太多,马上过年了,给奶奶煮碗长寿面。” 二柱子人也机灵,他觉得自己日后可以多帮嫂子干活,不算一点用没有,想着就把挂面和鸡蛋收下了。 他呲牙笑了:“那就谢谢嫂子和四哥了。” 姜晚婉和沈行疆往回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雪了。 雪不大,风未起。 她们走在回家的路上,踩着到脚踝厚度的雪往回走。 “……嘎吱……嘎吱嘎吱……” 踩雪的声音有些治愈。 沈行疆搂着姜晚婉的肩膀:“姜怜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姜晚婉早就想好对策:“明天我去找她,保管她上当后,还不会怀疑到我头上。” 雪路白茫茫一片,仿佛没有尽头,姜晚婉看着前方,姜怜,你的悲惨之路也没有尽头。 她们走到沈家附近,路上没有行人,只有安静的落雪声。 姜晚婉鼻头被冻红了,她加快脚步想早点回去,走到院门口,沈行疆忽然抱住她。 “怎么了?” 男人都喜欢下雪天在外面抱抱吗? 姜晚婉为了不扫兴,转过身扑进他怀里,那就…… “抱抱~” 她声音甜甜的,在这个冬日里,像纯奶的冰糕一样奶甜。 两个字,差点把沈行疆的魂儿都搅碎。 操! 他媳妇儿真他妈的甜! 扑过来的时候要撒娇说抱抱,咋就这么可爱呢,他觉得自己要被融化了,抱着软乎乎的媳妇儿,一点力气都不敢用。 甜归甜,就是记忆力不太好。 他用力把姜晚婉拥入怀里:“下雪了,有件事,你是不是忘了?” 忘了? 她忘啥了? 姜晚婉眨巴眨巴无辜的桃花眼,脑袋空空。 不过,这件事可大可小,要知道男人都是自尊心非常强的,不是憋得难受绝对不会主动说出口。 姜晚婉把自己重生后说过的话全都回忆了一遍,什么都没想起来,不仅没有想起来,因为饿,现在满脑子都是猪蹄的软糯,鱼肉的鲜嫩,至于自己说过的话,就跟饺子馅一样,稀碎稀碎的。 完犊子了。 沈行疆看她半天不说话,语气冷下来:“你是不是忘得一干二净?” “谁说的?给我半个小时!” 姜晚婉松开他,从他怀抱里一点点退出去,她抬起手敲了敲脑袋,快想出来啊,忘了什么…… 越是想迅速想起来,脑袋里面吃的就越多,麻辣烫、麻辣香锅、清酱肉…豌豆黄……艾窝窝…… 姜晚婉:“……” 吸了下大鼻涕。 她鼓起勇气朝沈行疆看过去,男人两只手揣到军大衣兜里,身姿倾长而挺拔,宽肩窄臀大长腿,眉弓骨长,鼻梁挺直,骨相优越到没有任何瑕疵,气质清冷又矜贵。 眼尾略微上挑的眸子里似笑非笑。 姜晚婉:似笑非笑……那就是没有笑。 可恶啊! 这个时候艾窝窝和豌豆黄跳出来刷什么存在感? 姜晚婉嘿嘿一笑,心虚到极点:“行疆锅锅(哥哥)~你提醒一下人家嘛~~” 她的讨好并没有让沈行疆的阴阳怪气减少一分:“刚刚提醒你了宝贝,你看,下雪了。” 是啊,下雪了,死冷寒天的,她到底承诺了什么? 姜晚婉:“下雪天,窦娥冤死了。” 她似乎并没有做下任何承诺,莫不是他冤枉人。 沈行疆忽然笑了,笑得渗人:“晚婉不要开玩笑,是你说的,你希望下雪,然后……” 然后看他的睫毛,因为他的睫毛长得长直,眼尾垂下来,下雪天会挂满晶霜,从包奶奶家里出来,他的眼睛刚好接住了雪,也结满了晶霜。 但晚婉看到了,却没有在意。 果然,以色侍人不能长久。 沈行疆叹了口气,心累了。 他抬腿往家里走:“回去吧,我给你一年的时间,希望你能在明年下雪时想起来。”想不起来,到时候他就把她操哭在雪地里。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姜晚婉,这个问题发酵一年,她会死的。 她一把抱住沈行疆的腰:“老公你提醒我一下,我脑袋笨,你知道的,我……” 沈行疆挺生气的,迈着长腿往家走,姜晚婉像个人形挂件挂在他身后,她看准时机忽然放手,直接趴在雪地上,红着眼睛抬起头:“老公你别走,你告诉我,呜呜~” 孩子还没活够。 沈行疆听到身后扑通一声,知道是他的晚婉在耍手段,可是……她竟然为了他耍手段。 就证明她心里有他。 沈行疆叹了口气,走回来把姜晚婉拉起来,蹲下去把她身上的雪拍掉,忍不住吐槽:“如果是姜怜的事情,你绝对不会忘记。” 天呐! 他怎么连姜怜的醋都吃,老天爷,收了你的神通,不要再让他吃飞醋了! 姜晚婉可怜兮兮的咬着嘴唇:“所以到底是什么事呢?” 沈行疆帮她把雪拍掉,他弯下腰视线和姜晚婉平齐,指着自己的睫毛说:“是你先撩拨我的,你说想看我睫毛挂雪的样子。” 第64章 姜怜觉得自己都不如姜晚婉下作! “什么?” 姜晚婉呆住了。 就这个事! 他恨不得记恨她一年的事情就是这个! 姜晚婉心里过于震撼,表情没有崩住,过于一言难尽。 沈行疆抿了下薄唇:“晚婉是觉得我小题大做吗?”他故意露出自责的表情。 没办法,有程时关那个定时炸弹在,他必须想办法牢牢抓住晚婉的心。 拜托,她两辈子不是沿街要饭就是在复仇路上,真正和男人搞感情也就是这几个月的事情。 姜晚婉哪里能猜得到沈行疆心里的小九九,她自责检讨,认为是自己没有做好妻子的本分,才叫他如此没有安全感。 她拉住沈行疆的大衣前襟,身子向前,十分温柔地吻在他的睫毛上。 饱满红润的唇融化了睫毛上的雪,姜晚婉亲了好一会儿才退开身体,她捧住沈行疆的脸:“当然不会,是我不好竟然把这么大的事情忘记了。” 诶呀,瞅瞅,咱们未来的团长,未来的大霸总,伤心成这样……好可怜哦。 姜晚婉:嘻嘻嘻。 谁来告诉她,为什么沈行疆因为这件事生气,她除了惊讶外心里还有种诡异的兴奋。 果然,人都是有劣根性。 姜晚婉藏起自己的小变态心理,嘟着嘴哄自己一米九的兵哥哥:“疆疆可不可以原谅我,以后我和你说的话,都会记住的。” 沈行疆眼皮上残留着姜晚婉唇部的触感,温度,他喉咙滚动了一下。 “……好。” 姜晚婉嘿嘿一笑,搂着沈行疆罩着他的脸又亲了几口:“真乖。” 沈家院内。 院子里堆满了白雪,房门到厕所清扫出几条小路,院门口墙根下,两个穿着枣红袄子的小团子在那堆雪人。 正是大房的果果和穗穗。 果果旁边堆了一个小小矮矮丑丑的雪人,穗穗的手里攥着个棍子,正准备插在雪人旁边充当雪人的胳膊,但他没有插到雪里,而是愣住了。 龙凤胎的小嘴巴张得大大的,两个小家伙竖起耳朵偷听外面的声音,听得可激动了,嘴里面不停地往外哈气,黑眼球滴溜溜的转,听到她们四婶婶夸四叔乖,果果喝麦乳精养的胖胖的脸瞬间就红了。 她捂住嘴巴,笑意从眼睛里面逃出来。 穗穗也学着果果的样子捂住嘴。 姜晚婉和沈行疆进院子,就听到墙角下响起窸窸窣窣的笑声,奶声奶气的,鬼鬼祟祟地偷笑。 姜晚婉后背一凉,她狐疑地朝声源看去。 “四婶婶羞羞羞!” 果果一只手捂住眼睛,另外一只手刮着胖乎乎的脸蛋,做羞羞的动作。 穗穗一只手捂住眼睛,另外一只手冲沈行疆竖了个大拇指! 姜晚婉:小丫头你笑话谁呢?麦乳精糖果饼干都白吃了是不是? 沈行疆:“……” 这个臭小子。 饶是姜晚婉脸皮厚,也擎不住孩子们偷听到她和沈行疆撒娇调情的羞耻感,羞耻感化为了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她发酸的牙根一路蔓延到四肢百骸,她跺了跺脚:“!” 丢死人了! 她一路跑回屋里。 沈行疆没管小东西们,跟在姜晚婉身后进屋了。 姜晚婉进屋像鸵鸟一样把脑袋埋到被子里。 她羞了整整一晚上,第二天才稍微好点。 隔日清晨,姜晚婉吃完早饭,戴上帽子手套围巾出门,去了知青点。 最近雪大天气冷,张红日没叫知青们挖水渠,其中有些成分不算严重的,已经买了火车票回老家过年去了,杜艳红和马春丽随着回城过年的大流走了。 姜晚婉来到知青点,碰到迎面往外走的张卫星,张卫星穿着黑色棉猴儿,人还是那么瘦,见到她罕见地没凑上来,反而低下头匆匆擦身而过,不知道去干什么…… 奇怪,按理说他不应该听姜怜的指使和她攀扯关系,如同上辈子一样,把她拐走卖了? 姜晚婉把张卫星的反常放在心上。 知青点没人扫雪,院子里的雪到小腿肚那么高,姜晚婉裹紧了衣服,艰难地走到女生宿舍。 拉开门进去前,姜晚婉伸手搓了搓脸,把脸上的杀气搓去大半。 “哇…哇……” 孩子的哭声从里面传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宋香雾是高龄产妇,奶水没那么足,姜临饿得嗷嗷哭,她轻声哄着:“乖儿子不哭了,等你姐姐嫁到程家,咱们娘俩就能回去了。” 多可笑,她生了三个孩子,两个都指望不上,到头来还是继女想办法带她回城。 姜晚婉的男人在部队,同程时关交好,真记挂她这个娘,说几句话就能让她现在的情况好转不少。 她只顾着自己潇洒,日子过得美,一点都不关心她和弟弟。 早知今天这样,当初就不应该生她。 姜怜窝在被子里,手里拿着镜子看脸上的伤口,听到宋香雾含有暗示的话,烦躁地把镜子放下。 找了几天一点动静都没有,这片太穷了,也没什么历史遗迹,很难找到老货。 眼瞅着要过年,年后时关过来,她什么都拿不出来,脸也毁了……他肯定会把她抛弃,转头去找姜晚婉的! “娘,堂姐,你们都在呢。” 姜晚婉进来,露出讨好的笑容。 宋香雾和姜怜刚在心里骂她,下一秒她出现,吓到她们了。 宋香雾冷哼:“沈家媳妇儿怎么有空过来?” 快过年了,莫不是钱不够花,又想起她这个娘了。 姜怜脸还隐隐作痛,恨不得把姜晚婉撕了,语气很差。 “姜晚婉你还有脸过来!” 姜晚婉从外面进来,鼻头被冻红,一点都不丑,相反还楚楚可怜,明明先被下放的是她,嫁给穷的也是她,为什么到头来她的男人又和程家扯上关系了! 她还被那男人捧在手心里宠,气色比在京城的时候还好,被男人滋润得娇艳欲滴。 姜怜看到姜晚婉美得晃人的脸,就会想到自己脸上纵横的疤痕,还有没长全的头发。 姜晚婉美得藏不住,她丑得令人作呕! 姜怜恨不得把姜晚婉的脸撕下来贴在她脸上。 姜晚婉来这边是挖坑的,态度可好啦:“诶呀堂姐你别气,我这次来就是找你的。” 看到姜晚婉讨好的样子,姜怜就忍不住想到前几次,她也是这样忽冷忽热,有事求你给你个笑脸,没事求你,恨不得把你的脸踩碎。 扪心自问,姜怜都觉得自己不如姜晚婉下作! 第65章 姜怜她上钩了 “别找我,我看到你就烦。” 姜怜懒得和她装了,不止是懒得装,她也怕……怕自己再次被姜晚婉欺骗了单纯的感情。 姜晚婉笑着凑上来,爬上炕,拽着姜怜的胳膊在她耳边小声说:“姐你和我一般计较,这件事你必须帮我,你不帮我就没有人可以帮我了。” 被姜晚婉拽住衣服,姜怜心脏都提起来了,身上的鸡皮疙瘩全都冒了出来。 姜怜不想管她,刚要拒绝,就听姜晚婉说。 “我在二柱子家里发现个玉帽顶,可是那个货同我手札上写的有点出入,我拿捏不好,你有文化,人也厉害,你帮我瞅瞅呗。” 姜怜:“?” 到嘴边的拒绝卡在喉咙里。 姜晚婉手里的手札是假的,上面记录的不准,既然那货同错误的手札相反,很有可能是个真货! 看来,她的运气还是比姜晚婉好,有了姜晚婉的命格,情势糟糕也可以绝处逢生。 姜怜用力咳了咳,故作冷漠:“真的?” 姜晚婉:“当然是千真万确。” “好,我同你去看看,但我不是原谅你打我的事情,我是……心系文物才和你去的,你可不要多想。” 姜怜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姜晚婉嘴上恭维她:“姐你真有涵养素质,和普通人不一样,真有格局。” 她们在旁边小声嘀咕,宋香雾没听清,姜晚婉进屋后不和她打招呼,把她给无视掉,让她心里非常不舒服,她嫁了两个男人,被他们捧在手心里宠,面子薄,姜晚婉不理她,她也不理姜晚婉,因此也没凑过去问她们再说什么。 姜怜心里急着找货的事儿,一刻也等不了:“日头不错,咱今天就去看看吧。” “好啊。”姜晚婉可巴不得呢。 姜怜穿上衣服和她出去,姐俩再次短暂达成了和平。 上次是姜怜想坑姜晚婉,这次是姜晚婉想坑姜怜。 巧的是,走出知青点,她们又碰到了林有双。 说起林有双,她父亲被查入狱,为了不被牵连,前几天已经匆忙嫁到生产队最穷,但成分比较干净的人家里,她男人姓胡,掌家的是菊花婶,菊花婶子生了五个儿子,林有双男人排老五,除了男人,妯娌就有四个。 当然,以前沈家是生产队最穷的,但最近老沈家拿出来两块地皮准备盖房子,沈家男人天天去地基那活泥巴做泥巴砖头,现在老沈家已经不是最穷的了。 林有双嫁进门后,妯娌嫌弃她成分不好,使唤她干家里最笨重最埋汰的活,要她做早晚饭,烧家里所有屋子里的炕和炉子,倒夜壶,扫雪,砍柴…… 她每天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吃得和老鼠一样,有这顿没那顿,多吃一口还得靠偷。 最过分的是,她的好衣服都被婆婆抢走,好的衣服给家里的男人打补丁,给孩子们改小衣,差一点的就给妯娌穿了。 她现在穿的家里男人穿破不稀罕要的衣服,又臭又脏,但是不能洗,洗了就没有换洗衣服了,她从山上下来,背上背着柴,压得她后背疼胳膊疼,衣服单薄,冻得她小腹坠着疼。 林有双背着柴路过知青点回家,抬头就看到姜怜和姜晚婉走在一起……有说有笑…… 前几天姜晚婉不才把姜怜打了吗? 姜怜被揍,还被弄到猪圈把老母猪屁股扎了,听说还吃猪屎了,所以这两人咋又搅和到一起去了? 关系这么紧张还能笑呵呵地相处,到底是谁在犯贱? 到底是谁! 林有双对着她们吐了两口唾沫:“你们俩真贱!” 姜晚婉阴阳怪气地说:“哪有你贱啊。” 姜怜巴不得她们吵起来,心里替她们加油,吵吧,最好打起来,林有双把姜晚婉的脸抓破相,姜晚婉把林有双的头发薅掉。 姜晚婉娇哼一声:“你从下放开始就替我姐欺负我,你当狗不就是为了回城吗?怎么没回去呀,还被人打成丧家之犬。” 姜晚婉主动搂住姜怜的胳膊:“傻眼了吧,我俩才是亲姐妹呢,你替我姐干了那么多坏事,她现在还不是要对我好!” 她用娇憨炫耀的语气狠狠踩林有双的痛脚。 姜怜心里的窃喜寸寸碎掉,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晚婉,你要是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我不,姐,你对我这么好,我打你你都不还手,我惹你生气随便几句话就把你哄好了,我就是要让大家都知道,你姜怜对我最好了!” 姜晚婉说着,还对林有双露出嘲笑的表情。 姜怜:“……” 她的沉默震耳欲聋。 若不是指着姜晚婉带她去二柱子家看货,她高低要把姜晚婉的嘴撕了。 林有双鄙夷地看着姜怜:“原来犯贱的是你。” 活该! 林有双气的肝疼,她长满冻疮的手拖着柴筐往上挪了挪,脚步迟缓笨拙地往家走去。 她现在……已经没有资格说谁了,她的灵魂和未来,都要在胡家腐朽,家里有四个妯娌等她对付,她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掺和她们姐妹的事情。 但若说恨,她能恨的,只有姜怜罢了。 姜晚婉在她这里,从头到尾就是个受害者,她也不能说什么。 姜晚婉看着林有双瘦弱潦倒的背影,忍不住想,过几年政策开放知青都要返城,不知道她能不能逃出这个地方。 “晚婉我们快走吧。” 姜怜记挂着货,催促道。 姜晚婉回神:“好。” 她不动声色放开了姜怜,多抱一会儿她都怕自己吐出来。 二柱子和包奶奶都在家,看姜晚婉把姜怜带过来,她们特别热情的欢迎:“二柱子快给姜知青和你四嫂倒水喝。” 农家就这样,没啥好吃的,但热水管够。 姜怜没有心情喝水,四下打量:“那个玉帽顶在哪儿呢?拿出来给我看看。” 二柱子把暖壶放下,将玉帽顶取出来放姜怜手边。 姜怜迫不及待的打开木盒子,看到里面的东西,她惊艳贪婪地把玉帽顶拿了出来。 真的是玉雕刻的……瞅瞅这个做工,太精美绝伦了…… 姜怜不如姜晚婉从小时候受姜北望熏陶,一眼能看出朝代,她看不出朝代,但以前看过类似的玉帽顶,这个东西在古代是权力的象征,很值钱。 她摸不准具体朝代,但她可以肯定,这是个好东西。 姜怜余光看到姜晚婉也再看玉帽顶,她收起眼底惊艳把东西放回盒子里,可惜道:“晚婉…这是个假货。” 第66章 我去筹钱 姜晚婉用怀疑的口吻问:“假货?” “的确同我的手札上写的不太一样,手札上说,玉帽顶是不会刻鹿的……可是,它的手感真好,我怎么觉得是觉得是真玉。” 姜晚婉说得半真半假,态度亦是模棱两可,姜怜已经相中货了,怕姜晚婉和她抢,她有些坐立难安。 “晚婉,这个肯定不是真的。” “你刚刚不也和林有双说,我们是亲姐妹,咱们之间的恩怨都是小问题,咱可是姜家的后人,我还能再鉴宝上骗你吗?” 姜怜拉着姜晚婉的手语重心长道:“时关和我说玉帽顶都不便宜,还是算了,别做冤大头,再说你身上也没多少钱,买不起的。”她之所以相信这是个好东西,也是想起来程时关同她说的,玉帽顶上刻着鹿和灵芝,是金元时期的货,价值不菲。 程家擅玉,她若是能把玉帽顶收了当做贺礼送到程家再合适不过了,他们肯定会认同她,接纳她。 姜晚婉皱眉看了一会儿:“好吧,我还以为能收了送给程团长呢,程家不是擅玉器吗,我想收过来给行疆走走关系,让程团长多提拔他。” 她当然没有这种想法,这么说就是怕姜怜事后犹豫不决,隔段时间不想收这货了。 姜怜听姜晚婉有和程家攀扯的心思,更加急切了。 鉴宝捡漏,最忌讳的就是个‘急’字。 姜怜劝她:“冷静点晚婉,你要是拿假货去程家,说不定会把你男人前途毁了。” 姜晚婉想了想:“也是,害……我先回家了,家里等着我做饭呢。” “好,我肚子有些不舒服,你先走吧,等下我自己回知青点。”姜怜借机留下。 姜晚婉失落离开,看着很失望。 等她走后,姜怜想去拿玉帽顶,回身发现二柱子把东西收起来了:“玉帽顶呢?怎么收起来了,快拿出来给我看看!” 二柱子知道这货有瑕疵,不敢让她多看,他没好气道:“你刚刚不是说我家的货是假的吗?我看你就是半吊子鉴宝的,我家的货是真的,前些年有人来收,价格给得太低我都没卖!” “你是说,以前有人来你家看过货?”如此证明,这就是个宝贝,姜怜暗暗琢磨,可不能把这货给漏了。 “小兄弟,包奶奶,你们别生气,刚刚我是故意说这个是假的,当然了,我知道这是真货,是好货,晚婉身上没什么钱,她买不起的,你们两家关系不错,她掏不出你们想要的价格,你们是卖还是不卖呢?” 姜怜把话说成花,包奶奶也看清她奸诈狡猾的本性:“孩子你说的是,但我家的货可不便宜,我怕你也买不起。” 姜怜从姜家大小姐破落至此,自尊心大受打击,她原本没那么好面,现在也要强了:“你们不知道吧,我未婚夫家里是京城专门做鉴宝的,琉璃厂的风光你们是没见过。” 乡巴佬,这辈子也去不了京城,她不介意多说点。 “琉璃厂,一道桥搭在厂子中间,桥北就是窑场,桥东街比较狭窄,多是些以卖眼镜,烟筒,日用杂物为生的人。桥西街宽阔,除了书肆外,有古董店,卖法贴,裱字画,雕字章,包写书禀,刻板,镌碑耳的…… 园中东,西,南三面为书籍,古玩字画,照像,琴室,北面为楼房,那么大的规模,里面全是奇珍异宝,琉璃厂风光的时候,你们家的玉帽顶未必有资格放进去,我未婚夫家里可是琉璃厂厂长,你觉得我会买不起一个小小的玉帽顶吗?” 二柱子耐心听她吹完,面色缓和略微带点谄媚:“听起来还真是宏伟啊,我和我奶奶估计这辈子也无法亲眼看到那等盛世了。是我小瞧姜知青了,你出手,肯定能把货收了。” 姜怜笑得神奇:“那是自然。” “别拐弯抹角了,说吧,多少钱。”这是姜怜下放后,第一次把脊背挺直了。 二柱子看了眼宝奶奶,包奶奶慈爱地笑着:“孩子,上回我们要那铲地皮的两千五,他拿不出来,二柱子年纪不小了,我想尽快把货出了,你给我两千吧。” 听到价格,姜怜忍不住倒吸口凉气,两千!她和宋香雾两个人手里就只有三百多块钱,差太多了。 姜怜脸上有些挂不住:“这也太……太贵了吧,能不能再便宜点?” “不能,我们已经给你便宜五百了,你要是觉得贵,我等下去问问晚婉嫂子,我看她挺想买的。”二柱子态度强硬,丝毫不退让。 通过这几次谈话,他感觉到姜知青是个欺软怕硬,蹬鼻子上脸的人,他软一点,她肯定要攀扯怀疑。 姜怜听到姜晚婉的名字有些应激,姜北望最看重这个女儿,不晓得有没有给姜晚婉留什么好东西,姜晚婉为了沈行疆的前程,说不定真的能豁得出来。 “这个货我收了,二柱子你能不能送我去趟县城,我去筹钱。” 二柱子哪有不应之理:“姐你说啥呢,当然可以了,你先去大队外面等我,我去接你。” 姜怜也怕被张红日发现她私自出生产队:“好,我先过去。” 姜怜鬼鬼祟祟从小路绕到生产队外等二柱子,二柱子在家里吃了碗挂面条拌大酱才出来,半个小时后才姗姗来迟,姜怜冻得脚都麻了,却不敢说什么,她爬上驴车,心里琢磨等下该如何同程时关说钱的事情。 到县城,姜怜找到打电话的地方,转接十几分钟才连到程时关。 “怎么了怜儿?”临近年关,程时关处理公务,送礼打点人情,忙得焦头烂额,他好像很久没有想到她了。 他抱歉道:“最近有点忙,没来得及联系你,在那边过得还好吗?” 姜怜想吐槽的话很多,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只道:“还好,时关,我在这收到一个金元时期的玉帽顶。” 她没有吐槽,程时关松了口气,同时也来了兴趣:“这么厉害,保真吗?” “当然保真,你可不要忘记了,我可是姜家的女儿,我对我娘好,她就把二叔留下的鉴宝手札给我了,我现在可厉害了。” 程时关把文件暂时放下,身体向皮椅靠去,闭上眼睛,手指在桌面上敲击,声音里难得放松。 “把货收了吧。” 程时关刚转政,需要东西打点,姜怜此时能助他一臂之力,小叔回来阻挠他们的婚事,他也能借此同太爷爷争取一下。 听他这么说,姜怜自豪的不行:“但是……我身上钱不够。” 程时关手指停在半空:“差多少?” 第67章 姜小园,姜小团 内蒙比京城冷很多,电话贴着姜怜脸上的伤口,哈气从她嘴里喷出来,她有几分为难道:“差……两千。” 电话那端静默了片刻:“我转业调剂后就不从程家拿钱了,身上只有五百,回头我借一千五凑出来给你,你一定要把货看好了,千万不要走眼。” 两千不是小数目,买到不值当的要吃大亏。 姜怜立马保证:“你放心吧,绝对不会走眼的。” “好,我尽快凑钱打给你,你把货收了看好,等年后我抽时间去看你,顺便把货带回来。” 程时关安慰她:“辛苦你了怜怜。” 姜怜如释重负笑出声:“怎么会,只要能嫁给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时关,你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不管你站得有多高,我都会努力走到你身边的。” 只有走到你身边,我才能成为人上人。 不管多辛苦,哪怕是跪着爬过去,她也要过去。 这番话说的程时关心底微动:“好。”却不知为何,姜怜的嘴仿佛抹了蜜一样,他心里面还是空落落的。 挂断电话后,程时关靠在椅子上发呆良久,秘书敲门都没有听到,等他回过神,人已经走到他红木桌前面,女人放下文件的同时还放了一包街边小吃。 “程干事,盖章回来路上我买了点艾窝窝,你尝尝。” 程含章原本在部队里摸爬滚打几年,升到连长后转业从政,起点虽然不高,但身为程家子孙前途无量。 他刚分配到这边不到半年,在工作中稳扎稳打,和上下属相处得都不错。 眼前的女人是上面给他安排的秘书,平时帮他做些灵活,程时关一门心思铺在工作上,没怎么在意过她,听到艾窝窝三个字,他心中某个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下意识抬起头看了眼女人。 本想匆匆扫一眼,可他的眼睛意外地被黏住了。 眼前的女人二十来岁,皮肤白,桃花眼,乌发雪肤,笑起来有个浅浅的小梨涡,美,不及记忆中的姜晚婉五分美貌,可像了五分,足以让他心口窒息,头刺痛。 “你也喜欢吃艾窝窝。”说着,程时关拆开细麻绳,打开油纸包,白色乒乓球大小的艾窝窝安静地窝在油纸上。 他拿起一个艾窝窝,蓦然眼有些酸涩:“你叫什么?” 女人来了半个月,程干事从来没和她说过话,她笑着自我介绍:“我叫张园园。” ‘啪嗒……’ 艾窝窝从程时关手里掉到桌上,他用凉薄的眸子打量眼前的女人 张园园害怕地退后半步:“怎、怎么了?” 程时关:“哪个园?” “小园几许,收尽春光中的园。” 张园园不安回答。 程时关从油纸包里面重新捡起一个艾窝窝,小口咬了一下,软糯的皮下包裹着各类坚果,香腻甜软,像极了那个人。 他问:“你说,这个东西能带到内蒙吗?” 张园园不知道啊,她又不是送货的:“我不知道。” 程时关:“出去。” 张园园松了口气快步出去了。 她出去后程时关不屑冷笑。 凡是认识姜晚婉的长辈都知道,姜晚婉乳名姜小园,姜北望从那句‘小园几许,收尽春光’中取得,因着姜晚婉叫姜小园,姜北望给小儿子姜隽取了个乳名叫姜小团。 姜隽那个臭小子厌恶这个乳名,勒令大家不许叫他姜小团,也不许叫他姐姐姜小园,不然他会想到自己的乳名。 慢慢的,大家就不用乳名称呼这对姐弟。 但他一直都称呼姜晚婉为小园。 ……程时关的姜小园。 他把吃剩下的半个艾窝窝放到油纸上,擦净手捏了捏高挺的鼻梁,不知道张园园是哪路哪派的人安插到他身边的。 “呵。” 那些老东西还以为他非姜晚婉不可吗? 这几年姜晚婉变得面目可憎,早就不是当年的姜小园,他不稀罕……念头刚起他胃里忽然刺痛,那种痛不似胃出毛病,反而是情绪太激动,太郁闷牵扯出来的痛。 可他也说不清,以往碰到和姜晚婉相像的女人他都可以很冷静地处理掉,但张园园演技拙劣,手段低下,连撒谎都不会,那笨拙可怜的样子和姜晚婉如出一辙,他诡异地没有把她赶走。 “姜小园……姜晚婉……” 程时关目光阴郁,你偶尔会想起我吗? …… “不会!坚决不会的!” 姜晚婉举起三根手指头,“老公你要相信我,我这辈子最喜欢的人就是你了,怎么会给其他人做衣服裤子呢。” 姜晚婉从二柱子家回来,把毛线拿出来织毛衣,织了没一会儿,沈行疆忽然问她以后会不会给其他人织毛衣。 见识过这个醋缸精的吃醋能力,姜晚婉发誓保证:“以后咱们两个有崽崽儿我都不会给她做衣服的,你做好我偷懒的和不勤俭持家的准备,好好赚钱,给她们买衣服穿。” 姜晚婉满分回答让沈醋精十分满意,他伸手勾起姜晚婉的下巴,视线压迫感十足,像野兽锁定了猎物的瞬间。 “会的,我不止给她们买,我还要给晚婉买,把天底下最漂亮的衣服都买给你穿。” 话落,沈行疆低头吻下来,没有温柔的前奏,他的舌尖探进姜晚婉口中,他疯狂又用力地汲取姜晚婉的香甜,姜晚婉心跳加速,脸蛋通红,下耷的眼尾溢出来生理性泪水。 她大脑混乱,被带到沉沦的欲望中。 沈行疆抽出姜晚婉手中危险的织针扔得远远的,他的手勾住姜晚婉的毛衣,顺着缝隙探进去,握住峰峦用力捏了捏,留下红色的指痕。 “唔……我的晚婉甜死了。” “唔……” 姜晚婉身子软成水,下面的例假涌出一股,吓得她蹙起眉:“老公……” 沈行疆垂着脖颈,用牙齿咬住她精致的锁骨:“宝宝,用手帮帮我…好不好?” 第68章 不就是一条鱼 柴火在炉膛里发出‘噼啪’声音。 姜晚婉的眼角沿至脸颊染上浅浅的胭脂红,水润的眸子迷离难耐,她咬住嘴唇,片刻后松开,饱满的红唇上留下浅浅的齿痕。 她软着嗓子摇头:“不好。” “我给你吃肉了,可我身子不方便,连口汤都喝不到。”废了好大力气她只能看着又不能排解,她不想帮忙,怕自己上火憋坏了,憋出问题。 沈行疆自喉咙里溢出笑意,他咬住姜晚婉的脖子上的软肉,在锁骨上方一点点,留下一枚红色的痕迹。 “乖,等你好了,我加倍补偿你。” 他的手顺着姜晚婉的小腹移到她手腕,另外一只手解开腰带,松解后,拉着她的手去‘帮忙’。 姜晚婉年纪到底小了些,过年才二十。 她微蹙着眉闭着眼睛,脸红的发烫。 十分钟过去…… ……四十多分钟后,热烫打在她手心,有一些散在光洁白皙的手腕上,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被烫了一下,她无措的举着手,沈行疆被她可怜娇软的样子刺的心头有些发堵,他拉着黑色毛衣胡乱帮她把手擦干净,穿好裤子后,打水给她洗手。 姜晚婉郁闷的躲在被子里,沈行疆哄了好半天才把她哄开心,窝在沈行疆怀里拿着织针织毛衣。 午后,她织了一会儿便有些困乏,打着哈欠懒洋洋的趴在他怀里,嗓音中带着点小鼻音说:“老公,叫我和你在这待一辈子,我也乐意。” 沈行疆搂着她的肩膀,轻轻拍哄:“在这有什么意思?” 荒芜贫瘠的土地,天气恶劣,紫外线强,吃住条件都不好,他的晚婉不像他皮糙肉厚,怎么能在这待一辈子? “哼。”姜晚婉娇哼声,眼皮子越发沉,有一搭没一搭睁着:“当然有意思啊,我们可以一起看春起小麦熟,夏日稻花香,秋季大豆灿,冬天白雪茫……只要是和你在一起,做什么我都愿意。” 沈行疆瞳孔紧缩了下,搂着姜晚婉的手用力几分。 他眼底滚烫,嘴上却说:“不,你不愿意。” “?” 姜晚婉不乐意了,眼睛瞬间睁大:“沈行疆你怀疑我!” 他、他怎么能怀疑她! 沈行疆若有所指道:“你刚刚就拒绝了我,还是我强迫你,你才同意帮我的,晚婉,明明是你对我不好,怎么还说我怀疑你…” 姜晚婉:“???” 他说的叫人话吗? 几日后,姜晚婉例假算是走了,走干净当天夜里,沈行疆在屋子里点了足足五根红蜡烛,屋子亮堂堂,烧的热乎乎,他把姜晚婉按在窗台上,从后面把她吃干抹净,欺负的哭了大半夜。 眼瞅着都小年了,姜晚婉累的在炕上爬不起来。 沈老太组织大家一起过小年,老太太那屋拿了两碗小米,两碗大米,两碗肉,掏出大头,剩下的素菜就由剩下三房拿。 冬季漫长,眼瞅着还有个把月,家里的吃的能放就放,每天拿出来一点点荤腥,能吃一个月。 家家户户都掰着手指头算日子过,一点荤腥都要计算着吃,老太太拿出两碗肉过节,大家掏点素菜跟着蹭肉吃,太划算了。 大房拿了十个土豆和五颗酸菜,凑了一锅土豆炖酸菜。 三房呢,姜晚婉去外面瞅了眼,舍出一条鱼来,又拿了三斤粉条,炖鱼的时候放粉条,粉条吸满汤汁,弹牙又好吃。 鱼是姜晚婉置办年货的时候买的,计划的是小年吃一条,除夕吃一条,大家一起过小年,她也懒得计较多多少少,拿出来就是为了开心。 二房是最后交东西的,刘野菊送来碗口粗细一把小野菜干。 野菜……山上地里都能挖到,夏秋两季采摘后晒成干,随吃随煮,谁家没有一麻袋啊。 刘野菊把野菜干放炕上,脸上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奶,我们二房人多,三柱子还没结婚呢,没那么多东西拿出来,您老不要介意。” 原着过小年沈老太不想搭理她,可这把野菜干真的太不入眼了! 沈老太从鼻子里哼出来声:“理解,你是打算把所有家当留给三柱子和他不知道在哪儿的媳妇儿了,当奶奶的,很欣慰你做嫂子的如此为小叔子着想。” 这、这叫哪儿的话?刘野菊随便扯了个借口,咋就被老太太曲解成这样了! 刘野菊为难道:“当然不是…我没那个意思。” 沈老太冷笑:“既然不是这个意思,下次你们二房想抠门的时候,就多费心思找借口,别天天拿三柱子当借口,磕不磕碜?” 她都替他们二房臊得慌! “拿得少,你们就多干活,把鱼杀了,鱼鳞刮干净,鱼肚子能吃的都留着,别乱扔。” 大过节的被训了,刘野菊小心眼的劲瞬间就上来了。 奶奶太偏心了,如果今天是姜晚婉拿野菜干,她绝对不会骂姜晚婉,说不定还会夸姜晚婉干的好呢! 一定会说,老四媳妇儿真有孝心,知道奶奶最近上火了,拿野菜干给奶奶……可是,可是……她不是老四媳妇儿。 奶奶不喜欢她,就势利眼对她,野菜干有啥不好,那不是吃的吗? 穷的时候野菜干还是宝呢! 刘野菊心里憋屈死了,嘴上却道:“知道了奶。”语气硬邦邦,明显不服气。 沈老太不管她服不服气,想蹭肉和鱼,那就要干活,有能耐别凑过来一起吃啊。 东西备齐了,下午几个年轻媳妇儿准备做饭。 年轻媳妇一号许兰,二号刘野菊,三号姜晚婉。 姜晚婉昨天累的半死,腰酸背痛腿心打颤,她站在厨房哈欠连连,由于出的吃的多,理所应当的可以偷会儿懒了。 果然,有钱才是硬道理。 刚刚姜晚婉蹲下捡柴,毛衣领子向下,许兰看到她衣服下面密密麻麻的红痕,有些泛青了,联想到老四过完年去部队,小夫妻腻歪着,这阶段肯定没少折腾她。 更何况晚婉在老四面前单薄的不像话,大腿还没老四小胳膊有劲,晚上不知道要吃多少苦。 许兰心疼她,找了个马扎放燥坑口:“晚婉你过来坐着看火,你拿的鱼,适当歇歇。” 厨房三个人,许兰故意这样说,就是说给刘野菊听得。 刘野菊在老太太那里闹个没脸,听到这话瞬间就委屈炸了:“大嫂你啥意思?” 她把鱼扔到盆里,嚷着问:“老四媳妇儿不就拿条鱼,你们用得着拿这个来刺我吗?我不就没生出儿子,没有鱼给你们吃,你用得着左一句右一句膈应我吗?” 第69章 小小的厨房灶火旺 “没错,我刚刚的确是故意把晚婉拿了一条鱼的事情说给你听,我只是想让晚婉歇一会儿,怕你多想,没有你说的那些意思。” 过小年了,许兰不想和她因为这个事情矛盾激化,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说出来。 许兰得解释在刘野菊这里不算解释,她觉得是自己态度强硬,许兰怕了,所以服软了。 “大嫂心疼老四媳妇儿,怎么不心疼心疼我?”刘野菊阴阳怪气问她。 姜晚婉坐在灶台边烤火,手里拿着一根小木棍,时不时用小木棍把烧出来的柴火填到灶膛里:“二嫂这话问对了。” “大嫂对我好,是因为我对她好,我知道你听不懂‘礼尚往来’这个通俗易懂的道理,所以劝你不要问这种问题,免得自取其辱。” 刘野菊对姜晚婉心底有些犯怵,不为别的,上回她偷吃姜晚婉炖的排骨,赔给她一块里脊,当时她没对家里说实话,导致二房上下都觉得姜晚婉抢了二房一块肉。 按理说,她婆婆王翠霞不是如此没眼力见的人,小年大家拿鱼拿土豆酸菜,她就拿那么一点野菜,她是因为那件事……故意这样做给姜晚婉看的。 刘野菊怕同姜晚婉吵起来,她做的事被抖露出来,屁都不敢放一个。 她低头把鱼从盆里捞出来,掐着鱼头用铁勺子的勺柄刮鱼鳞,银色圆片的鱼鳞在她手里散开,咔哧咔哧,没一会儿刮好了。 姜晚婉拿着木棍愣住了,稀奇太稀奇,刘野菊同志竟然没有回怼她! 不对劲,这其中肯定有猫腻。 姜晚婉能想出来的猫腻就是前几天程团长来,刘野菊偷吃她排骨还了一块里脊,按理说二房知道肯定要骂她,但没有…… 问题就出在这了。 刘野菊肯定和二房撒谎,姜晚婉猜刘野菊和二房的人撒谎,说那块里脊是她借的。 这么久过去,她迟迟没有‘还’肉,二房就用野菜来点她? 姜晚婉梳理一番,有了大致方向。 想让她背黑锅,这可不中。 姜晚婉烧火的功夫想到了把这件事捅出去的好办法。 刘野菊没有继续闹事,许兰省老心了,把酸菜洗了几遍,将酸菜叶一片片撕下来,酸菜白厚的地方斜斜切几刀,片成薄片一起切丝。 她切了一颗酸菜,空气里弥漫着酸菜的酸味儿,许兰正准备切第二颗前,瞅了眼锅开没开,顺势看到姜晚婉打量刘野菊。 她拿酸菜的手顿住。 老四媳妇儿用那双含水的桃花眼看着刘野菊,眉头微微拢起,出神想着什么,忽然勾起唇,一看就生出了什么坏主意。 那小样别说老四天天把她捧在手心里护着,她都恨不得把姜晚婉抱怀里宠着。 咋就……咋就这么可人呢? 姜晚婉感觉有人看她,她顺着视线看过去,发现她嫂子眼神火热的看着她,姜晚婉被吓得两只手环住胸口:“大嫂你干用那种眼神看我!” 好吓人啊。 “你知不知道你的眼神就跟狗看到肉包子一样。” 姜晚婉打了个抖。 许兰掰下一块嫩酸菜心塞她嘴里:“想什么呢,我是看你可爱多瞅两眼,说我是狗,酸死你!” 嫩酸菜心是农村小孩儿的零食,酸的溜的,还挺开胃,姜晚婉吞下酸菜心在嘴里嚼了两下,脆声声的。 “好吃。” 许兰白了她一眼。 菜、鱼、肉都切好备好,许兰和刘野菊准备炒菜。 姜晚婉买的鱼是三花,一条鱼好几斤,这条鱼是今晚上的重头戏,由许兰掌勺,许兰娘家日子过的还算可以,家里哥哥嫂嫂都疼她,她吃过不少好的,也会做鱼。 锅热,许兰舀了一勺猪油放进去,猪油下锅,热锅瞬间将其融化,发出刺啦的声音,白色油脂在锅里融化,变成黄澄澄的油汤,许兰拿着铲子把油泼在锅壁上,待油把锅润了,热了…她拎着鱼尾慢慢将大尾三花放了下去。 小小的厨房灶火旺,鱼皮在油里滚着炸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比放鞭炮还热闹。 鱼肉迅速膨胀变的金黄焦脆,许兰用铲子慢慢的把鱼翻个,鱼肉两面被炸,鱼尾慢慢竖了起来,鱼肉的鲜香味儿争先恐后的钻了出来。 姜晚婉刚吃过酸菜心,酸溜溜的酸菜心让她胃口大开,闻着鱼肉味儿更是馋的口水流出来。 “……吸溜。” 她此刻才知道为啥大嫂要给她吃酸菜心。 呜呜……是想要馋死她啊! 鱼炸好了盛出来,剩下的油爆香了蒜瓣野姜小葱各种香料,等油炸香再把鱼放下去,浓浓的锅气伴随着鲜香再次爆出来,这回香味儿都蹿到外面了。 不说姜晚婉,刘野菊都馋的肚子里咕咕叫。 鱼肉煎的差不多,加水放酱油调料和细粉条,许兰把锅盖放下,隔绝了两道火热的视线:“你们俩干活去。” 姜晚婉收回视线,吞咽了下口水往灶坑里填柴。 刘野菊去洗野菜,做野菜汤。 等了好久好久,野菜汤做好了,酸菜土豆煮熟了,那锅鱼终于出锅了! 连鱼带粉条盛了四盘,粉条炖的入味儿,软弹多汁,晶莹剔透。 姜晚婉看着鱼肉忍不住感慨:“这就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鱼肉粉条都有味儿。” “……我看你就是个小吃货,时间差不多了,开饭吧!”这盘鱼做的成功,许兰脸上有面,一声令下让她们把鱼肉端屋里去。 下午拾掇饭菜,到晚上才吃上。 老屋炕上一个桌子,地上一个桌子,沈家男人在炕桌,女人在地桌,有个人格外的突出,那就是沈行疆,他坐地桌去了。 姜晚婉端着鱼肉进来,他连忙起身把盘子接过来送到炕桌去,把菜放好,他拉过姜晚婉的手,看到她葱白般的指尖微微红了,小心翼翼的对着她的手指吹了口气:“疼不疼?” 屋里这么多人都看着,姜晚婉把手抽回去:“不疼,你……你去炕桌坐着,不要下来。” 沈行疆眼神微暗:“为什么?” 第70章 从我们二房贪的里脊肉那么香吗 还能为什么,家里人都看着,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姜晚婉嗔怪的瞪他一眼,又踩他一脚,扭头走了。 沈行疆故意逗她,不过,想到她烫红的手指,心里暗自决定,下次家里一起吃饭,他要多买点东西回来,这样她就可以不去做饭了。 这话要是让姜晚婉知道,她估计要把脸藏起来。 她啥也没干啊,蹲在灶台旁边烧火躲懒,端个盘子被他看到,心疼得跟什么一样。 姜晚婉小跑到厨房,看到灶台上有一盆酸菜,走过去弯腰准备端起来时。 “老四你咋来了?”同在厨房干活的刘野菊忽然问,她嘴巴一圈油亮油亮,趁着没人的时候不晓得偷吃了啥。 姜晚婉:? 她半侧过脸,看到沈行疆站在她身后,他没说话,越过姜晚婉把酸菜盆端走,他手指有力,单手端走酸菜盆,另外一只手拉起姜晚婉的手腕,把她带出厨房。 “以后你不要干这种活了。” 他的手按握着她的手腕,有力温热。 姜晚婉看着他,从她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他修长的身影,一点点侧脸,鼻梁英挺,俊得不行。 她怎么不知道沈行疆疼她,所以才不让她干活的,还是忍不住说:“家里人都干活,就我不干,会不会不太好?” 沈行疆得声音沉下去:“已经分家了。” “就是因为分家了,一年见不到几次面,我干那么一小点点活没关系吧。”姜晚婉觉得自己那点功夫是能做的。 沈行疆脚步忽然顿住,姜晚婉差点撞到他的后背。 怎么停下了? 姜晚婉正要绕过去看看他的表情,沈行疆开口道:“已经做完了。” “你今天已经把那一点点活做好了,往后的日子你不用干这些。姜晚婉你要清楚,你不是做粗活的料子,你委屈自己,时间长次数多,心里就会有怨气,你心情不好,会连带地影响你对我感情。我们两口子过日子,你最应该保持好的,不是贤妻良母的人设,也不是吃苦耐劳的作风,而是你以前什么样,以后就什么样。 不要因为任何人,任何事情做改变,忍耐,是婚姻里的杀手。你这样让我觉得,我很不像个男人。” 沈行疆说完,松开姜晚婉的手,顺势揉了揉她的头。 “以后这种日子,我们多买几条鱼,多拿点肉一样可以解决人情问题。” 用什么都行,用他媳妇儿不行。 头上的力道很轻,像……像极了她父亲当年揉着她的头说,小丫头想学什么都可以。 姜晚婉吸了吸鼻子,从后面抱住沈行疆,久久没有说话。 躲在厨房门口偷偷听声的刘野菊快酸死了,老四媳妇儿咋这么不懂事嘞? 老四个大男人被她迷惑得连男人味儿都没有了,当兵多好的前途,竟然帮她端菜,她也不知道拒绝! 啧啧啧,姜晚婉就是个狐狸精。 天上云层被风吹散,月牙挂在天边,清辉皎月,星河漫天。 姜晚婉松开沈行疆,在他背上推了一把:“我知道了,你这么宠我我肯定听话,以后我什么都不干,你可不要嫌弃我懒。” 沈行疆拿着酸菜盘拽开老屋的门:“乖,不会嫌弃你,进屋。” 姜晚婉笑着走进去。 天知道她现在有多幸福哦,嫁个体恤老婆的男人,在婆家比在娘家还要自在。 沈行疆把酸菜放桌上,拉着姜晚婉的手。 看着满桌的饭菜,还有坐在地桌上卿卿我我的老四两口子,王翠霞笑不成笑,老四家的私底下贪她们的里脊肉,过节了,来这装大方。 ……真会做人。 刘野菊把剩下的菜都端上来,发现老四坐地桌,地桌没位置,炕桌空着,那边吃得多一些,尤其那条炖得入味儿的鱼,她没说什么,去炕桌坐着。 菜齐了,人也齐了。 沈老太没说废话,俩字:“开饭。” 沈老太吃了块鱼,鱼肉鲜香味浓,肉质紧实,回想一年出的力挨的累,这口鱼肉更加美味。 沈老头子喜欢吃粉条,嗦口粉,嘬口小酒,美得花白的眉毛扬起来。 许兰给果果穗穗把鱼刺挑了,两宝吃上鱼肉,眼睛都亮了几分,嚷嚷着还要吃。 货孬也想吃鱼肉,但二房没有人给她挑鱼刺,急得孩子眼睛都红了,却又不敢说话,怕刘野菊打她,魏淑芬看不下去,给她弄了一块,刘野菊干脆把孩子放她旁边:“大伯奶对你多好,长大要孝敬大伯奶。”向来不饶人的嘴巴难得说了几句人话。 有人帮看孩子就是好,魏淑芬能少吃几块,她能多吃几块,自家赔钱货也能帮二房多吃回几口。 魏淑芬看穿了刘野菊的小心思但没说什么,她当奶奶的年纪,懒得和她计较这么多,刘野菊吃得吧唧吧唧的,没心情管孩子,换旁的时候她还不让管呢。 魏淑芬紧忙给货孬弄了点鱼肉拌饭,货孬张着埋汰的小嘴巴狼吞虎咽。 “好吃。”孩子高兴地泪眼汪汪。 地桌,沈行疆帮姜晚婉挑鱼肉,他挑得比女人还仔细,不会破坏鱼肉完整性和口感,还把鱼刺挑干净了。 他认真地在碗里拨鱼刺,好看的眉眼很是认真。 姜晚婉吃得小脸红扑扑:“好了,你自己也吃。” 看她想吃别的了,沈行疆才没有继续挑鱼刺,他夹着鱼肉随意放进口中,自己就随便吃吃。 姜晚婉看了眼王翠霞难看的脸色,侧头对许兰说:“今天的肉还行,但是我觉得前几天程团长来,我用辣椒炒的小里脊更好吃。” 听到里脊肉,王翠霞心头扎的刺扎得更深,行啊老四家的,贪我们二房的肉,还敢拿出来炫耀,当二房都是死人吗? 别看刘野菊埋头吃着,她心里总有种不安感,当姜晚婉主动提起里脊肉的时候,她心里的石头落地了。 更具体些,就像是她好早前往井里扔了块石头,一直都没有听到落地的声音,时隔这么多天,终于听到了。 她大口往嘴里扒饭扒菜,趁着没打起来,赶紧吃。 王翠霞终于忍不住了,在许兰想回答姜晚婉话之前,她插嘴道:“我说老四家的,背地里从我们二房贪去的里脊肉就那么香吗?” 第71章 刘野菊离婚吧 里脊肉被拿走好几天了。 这几天王翠霞吃不好,睡不好,好几天做梦的时候都梦到里脊肉,肉或煮或炒,该是如何的好吃,如何的有味道。 一斤肉! 够炒多少顿了! 老百姓一年到头来能吃几块肉,那么大一块肉被人抢走,她的心在滴血。 王翠霞说完委屈哭了,冲老太太诉苦:“娘你给我们评评理,不是我们二房过小年不想拿肉出来,是……是因为我们没有肉,前几天,老四媳妇儿以我们分家白住在这为理由,从我们二房讨了一斤里脊肉招待程团长。” “她拿了肉,却从来没同大家伙儿说过这事,反倒在今个儿拿鱼来膈应我们二房,娘,你得给我们做主。” 她真的忍不了了,那么大一块肉,凭啥给她们吃,喂狗还能听狗叫唤两声,老四媳妇儿连句谢谢都没有,见面都不知道多和她寒暄几句,吃了那么大一块肉,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姜晚婉乐了。 牛! 不愧是你刘野菊,连这种骚借口都想出来了。 听到姜晚婉的笑声,刘野菊颤颤巍巍把饭吃干净,小眼睛滴溜溜转,一看就藏着猫腻。 魏淑芬明显不信,出言相劝:“我说翠霞你是不是误会了,老四媳妇儿不是这样的人。” “一斤里脊肉对咱来说很贵重,老四现在是脱产人员,拿着国家的津贴,钱都交给老四媳妇儿,老四媳妇儿怎么会背地里从你们嘴里讨吃的。再说,就算老四没钱,我觉得老四媳妇儿吃糠咽菜也绝对不会干这种事。” 人晚婉的品性好着呢,反正她不信。 脱产人员就是不在大队干活,不吃大队粮食的人,半脱产职工是在大队干活,但是又有额外工资的人。 “瞎说!”奶声奶气的童音掷地有声地喊道。 果果忽然站起来为姜晚婉撑腰:“明明是二婶婶偷吃四婶婶炖的排骨被四婶婶抓住,拿肉赔偿四婶婶的!” 她嘴巴油乎乎的,挂着鱼肉的汤汁,吃得小肚子都舔起来了。 小丫头才三岁,听明白二伯奶的话,气得说话都利索不少。 “四婶婶才不会欺负人,是二婶婶欺负人不知羞,我们三岁小孩儿都不会去人家锅里偷吃。” 她举起馒头般的小拳头:“四叔,我不会叫别人欺负你婆娘的!” “哈哈哈……”沈行疆被小丫头机灵劲逗得笑出声,“果果真勇敢。” 果果美滋滋地对姜晚婉笑了笑,不意外地,流下两条口水。 四婶婶好好看啊~ 王翠霞的哭声戛然而止,下意识道:“你个小屁孩儿懂什么,上一边去。” 许兰冷声接话:“我闺女没骗人,那天就是刘野菊偷吃排骨被抓了。” “怎么可能?”王翠霞不敢置信地看着刘野菊。 刘野菊还在吃,嘴里嚼着粉条,王翠霞想说不可能,老二媳妇儿这么大岁数,都当两个娃的娘了……怎么会偷吃呢? 可刘野菊拼命往嘴里塞东西的动作,让她怀疑自己的直觉。 身为刘野菊的枕边人沈二柱,他太了解刘野菊了,这就是她能干出来的事,他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沈二柱的脸青红几变,最终忍无可忍拿起身边的筷子向刘野菊砸去:“别吃了!这事儿是不是你干的?” 刘野菊被呛到,咳了半天脸都红了,咳完,她硬着头皮狡辩:“不是!那块肉就是姜晚婉管我要的,她污蔑我。” 姜晚婉气笑了,正要说话,她旁边响起一个小小的声音:“四婶婶没有污蔑你,我亲眼看到的,你偷四婶婶的排骨吃。” 说话的是狗孬。 狗孬也觉得很丢脸,她娘对她不好就算了,还好吃懒做,敢做不敢当,她以后坚决不要做娘这样的人。 要做就做四婶婶那样的人。 漂亮,正直,温柔。 姜晚婉没想到狗孬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帮她说话,刘野菊天天打她,她竟然敢站出来作证。 “你亲女儿总不会帮着外人坑你吧,二嫂。” 谁帮姜晚婉说话刘野菊都不会暴怒,偏偏是狗孬,她气急败坏破口大骂:“赔钱货你要死啊,我是你亲娘,你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竟然去帮外人,生你的时候我怎么就没把你按在厕所用屎淹死你!” “养你这么大,你就这么吃里扒外对我,真,真是要气死我了,你给我滚过来,我弄死你!” 刘野菊撸起袖子,露出结实古铜色的小臂,面目狰狞地朝狗孬走过去,沈行疆回手把狗孬抱到腿上,他掀起眼眸,没有看刘野菊,而是看向了沈二柱:“二哥,刘野菊有错在先,狗孬是个好孩子,你是孩子的爹,难道要让孩子受委屈吗?” 狗孬带着小小的期盼看向沈二柱。 沈二柱早就没脸了,脸和脖子涨得通红:“刘野菊你今天不许动狗孬,你敢打她我们就离婚!” 这个年代离婚的人少之又少,男人还好,女人要是被男人踹了,会被人戳脊梁骨,再找也只能找个差的,日子肯定一天不如一天。 刘野菊慌了,脸上的血色瞬间被抽干,小腿肚子软得打颤,跌坐在地:“二……二柱子你说啥呢,你怎么能和我离婚呢?我就知道,你早就看不上我,嫌弃我生不出儿子了!” “够了!” 沈老太坐在炕上,没好气哼了声:“儿子儿子,你生了俩闺女,家里人有谁说过你的不是?儿子闺女都是沈家的娃,你看看你,头发不梳脸不洗,偷吃撒谎,打骂孩子,有个媳妇儿和做娘的样子吗?最看不起你的就是你自己!” “刘野菊你要是能听明白,拗得过劲,你和二柱子的婚姻还能维持下去,你要是一直走不出来,沉浸在自己的脾气中,不是我吓唬你,今天的事过去了,你和二柱子早晚也会离婚的。” 沈老太看到她就吃不下饭:“回你房里去,不要耽误我们过小年。” 刘野菊坐在地上,被这个骂被那个训,她们都在欺负她,没有一个人安慰她,连她的两个女儿都没有帮她,货孬坐在魏淑芬怀里颤颤巍巍,把魏淑芬当成救命稻草的感觉。 狗孬坐在沈行疆腿上,看到她的目光警惕地竖起浑身的刺。 她就说,女儿都是泼出去的水,是贱货!赔钱货! 看看、看看! 她们老娘被欺负了,两闺女没有一个人过来把她扶起来,帮她骂几句……都说她错了,现实放在这,她何错之有! 沈二柱看她一意孤行的样子,气血翻涌上头,脑子嗡了声,下地扯着刘野菊的脖领子把她往外拖,抿唇咬牙的样子吓死人了。 刘野菊腿脚并用挣扎,像只被拖去刑场的猪一样嗷叫:“沈二柱你放开我,你想干啥!” 第72章 舍不得他拿走 “救命啊!沈二柱要杀人了!” 刘野菊再蛮横,但男人和女人的力气是不能比的,沈二柱把她拖着拽出去,路过门槛子时也没收力气,支起来的木头门槛子把刘野菊后背隔得生疼。 他们夫妻俩出去,老屋门四敞大开,冷气灌入。 沈老太揉了揉太阳穴:“大柱三柱你们去拦着点,别让他们打起来,咱老沈家不打媳妇儿。” 这是她老早立下的规矩,可以离婚但是不能打。 沈大柱唉了声,同沈三柱去拉架,沈三柱出去后把门关上,屋子里的冷意慢慢淡去。 刘野菊被沈二柱拖回二房屋里,彻底慌了,她嫁进来这么多年都没挨过揍,被打是小,她怕许兰和姜晚婉笑话她。 刘野菊惊慌认错:“二柱我错了,你别打我,我以后不偷吃不撒谎不打孩子了。” 沈二柱眼睛通红,他把刘野菊按在地上,死死攥着她的衣服领子:“我踏马不信!” “刘野菊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当初你明明不是这样的。相亲时我奶就不同意我娶你,我可怜你爹不疼娘不爱,六个哥哥使唤你,你那时候在家里勤快又干净,任劳任怨从来不抱怨,我以为你嫁过来可以享清福,可以同我家里人处得好,谁知道你来到我们家变得和夜叉一样!” 他当年和奶说要娶刘野菊,夸她贤惠能干不争不抢,在家里和驴一样能干。 奶奶怎么回的? 奶奶说,那不是贤惠能干,那是脑子有病,她被家里人磋磨出了驴性,在娘家啥都干,嫁到这未必会这样。 他偏不信,觉得刘野菊在家里啥样嫁过来也会啥样,只要他们一心好好过日子,日子就会红红火火。 “我问你,我沈二柱哪点对不起你了,你非要把我家搅得鸡犬不宁!” 刘野菊大口喘着气:“我们是一家子兄弟,我帮他们干活咋了,用你可怜我吗?沈二柱你别和我翻旧账本,东扯西扯,今天的事和我家里没关系,我已经认错了,你还想干啥?” 她好多苦水不敢倒,她偷吃怪她吗?还不是怪他沈二柱没沈行疆有能耐。 这些人只会欺软怕硬,老四两口子那么有钱,家里米面粮油吃都吃不完,大缸里冻着鱼和猪蹄子,老多肉了。 程团长一个外人来了,他们都做三四个菜招待,她可是亲嫂嫂,吃几块排骨就让姜晚婉记恨,还勒索她的里脊肉,因为几块排骨,一大家子人恨不得把她弄死。 没有人帮她,这些人都在等着看她笑话! 刘野菊的眼泪流不完,哭声恨不得把房顶戳穿:“二柱子你根本不爱我…呜呜……我容易吗,我给你生了两个孩子,你就这么对我。我只是做了一小点错事,你怎么就不能学学老四,护着我宠着我。” 沈二柱抬起的拳头握紧,好半天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宠你妈,你配吗?” “是,我窝囊,我承认不如老四,这日子你能过就过,过不了就离婚。” 他松开了刘野菊,一个动作,仿佛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在门外准备拉架的沈大柱和沈三柱冲进来把沈二柱扶走,屋里就剩下刘野菊自己,她忍不住嚎啕大哭。 “要是能离,老娘才不和你过呢,窝囊废!” 沈二柱被搀扶回老屋,他进屋先给姜晚婉道歉:“对不起老四媳妇儿,是二哥没看好你嫂子,日后她再这样你和二哥说,我指定不跟她过了。” 姜晚婉:“没事的二哥。” 她和刘野菊不对付,也没想过旁地,沈二柱和刘野菊离不离婚是他们两口子的事。 沈二柱把狗孬抱走:“你想吃啥吃啥,以后不用怕你娘。”刘野菊连生了两个女娃后性情更加恶劣,他有时候想帮孩子,刘野菊就生气急眼,质问他是不是有了孩子忘了娘,生气的样子和母老虎一样吓人,久而久之他怕刘野菊生气,很少去干涉她的事情。 今个儿他才发现,两孩子都烦她,怕她,同样是沈家的娃,果果和穗穗吃得饱穿得暖,白白净净的,他的孩子像外面乞丐,从这点看,他不如老四,也不如大哥。 狗孬看出父亲心情不好,给他夹了颗鱼眼睛:“爹你也吃,你别难受。” 孩子的话让沈二柱无地自容,他捂着眼眶摇了摇头:“是爹不好……”没忍住,哭得泣不成声。 沈老太叹了口气:“得了,继续吃饭吧。” 沈大柱拉着沈二柱喝酒吃菜,几杯酒下肚,沈二柱红着脸胡言乱语。 菜凉了一大半,姜晚婉没什么胃口,沈行疆看她吃不下,他胃口就不太好,干脆放下筷子,挨着姜晚婉的手放到她后腰,帮她揉腰侧的软肉。 每次房事后他都会帮姜晚婉揉腰揉腿,手法相当不错,找准穴位力道适中地揉着。 他的手贴上来的瞬间姜晚婉的脸就红了。 可是……好舒服,舍不得他拿走。 沈行疆:“二娘,你冤枉了晚婉,还没和她道歉。” 吃着饭的王翠霞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沈行疆,她是长辈,也被蒙在鼓里,为啥要给姜晚婉道歉? 沈红军听到沈行疆的话,看到自家婆娘不情不愿的样子,咳了声。 王翠霞听到立马放下筷子,干巴巴道:“晚婉对不起,是二伯娘冤枉你了,你别生气。” 姜晚婉笑着说:“没事儿二伯娘,快吃饭吧。” 沈行疆看姜晚婉吃饱了,拉着她的手和沈老太说:“奶奶,晚婉干了活,又受了委屈,我先带她回去休息。” 沈老太:“去吧。” 沈行疆先起身,把姜晚婉的围巾拿过来给她裹住,几步路时间都怕她受风。 他们路过二房屋子,见二房门开着,刘野菊在屋里骂骂咧咧地。 姜晚婉摇了摇头,奶奶说得对,这婚事怕是不长久。 回到家,沈行疆把炉圈子取下来,点柴烧火,火旺了,把热水壶做上去,烧洗脸洗脚的水。 姜晚婉搬来小马扎坐在沈行疆身边,她抱着沈行疆的胳膊靠在他身上。 “老公冬天这么冷,你不应该对我这么好的。” 橙黄色的炉火映在姜晚婉的脸上,火光下她的脸饱满无瑕,像个水蜜桃,沈行疆忍不住掐住她的脸捏了捏:“为什么?” 第73章 姜晚婉,我对你已经腻了 姜晚婉的下巴靠在他胳膊上,鼻尖是他身上的味道,她声音懒洋洋的,带着不自知的撒娇:“你过几天就要回部队做你的排长了,你现在把我伺候得和娘娘似的,等你走了,我就要自己干活了。” 诶…… 想想都觉得难受。 姜晚婉伸手拿过铁钩子,顺着通气的方形小孔伸进去勾了勾里面的柴火。 沈行疆握住她的手,把炉钩子抢回来:“干什么?” “干活呀,我要提前适应一下。” 姜晚婉垮下脸。 婚后他把她严严实实地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家人,外人,谁都不能欺负她。 想想上辈子吃的苦,她觉得自己错过好多。 姜晚婉搂住他的腰:“老公,我好庆幸你喜欢我,和你结婚是我最大的幸运。” 沈行疆抱住她瘦窄的肩膀,她处处生的都好看,连后背的线条都有十足的美感,他动作轻柔地拍了拍姜晚婉的后背,唇瓣张开,想说什么又吞了回去。 他的晚婉什么都好,就是记性不好。 他以前以为自己是一见钟情,后面才想起来,其实,他们年少曾见过。 晚婉没有认出他。 沈行疆犹豫了下,还是摸着她及腰的乌发说:“是我幸运,娶到了年少就认识的小姑娘。” “嗯?” 姜晚婉狐疑地抬起头:“你在说什么,我们小时候哪里见过。” 沈行疆叹了口气,俯身用牙齿在她饱满红润的唇上咬了一口:“见过,是晚婉忘记了。” 看过她和京城往来的信件后,他才慢慢确认的。 十四年前,1961年,他和晚婉见过。 姜晚婉噗嗤笑出来,眼睛亮晶晶的,她抬起手搂住沈行疆的脖子,眼尾红的惑人:“什么时候我们家沈排长都会说这种甜言蜜语啦,小时候在梦里见过我吗?” 她没忍住抱着沈行疆把唇印在他嘴上,这种事情上,她没有经验,年纪又小,十次有九次都要沈行疆强迫着来。 她少有的主动扑上来,用牙齿咬他,小心翼翼伸出舌尖试探他的领地和味道。 沈行疆坐在木头马扎上,他把姜晚婉提起来,分开腿骑在他腿上面对面坐着。 柔软扣在坚硬上。 没有布料隔着,姜晚婉觉得自己会窒息。 她下意识想逃走,被沈行疆死死按住。 “我原本没打算动你,是你自己勾引我。”他单手解开皮带,用虎口扣着姜晚婉的腰,咬着她的唇,看她失控落泪。 炉火烧得旺,屋子太热了,姜晚婉眼泪和汗水混在一起,她卷翘的睫毛被泪水糊在一起,嫩得能掐出来水的皮肤斑驳着泪痕。 眉心、鼻尖是浅粉色,唇瓣红得充血肿起来,她哭泣的样子真可怜。 这个姿势姜晚婉要高一些,沈行疆凝视她,把她的可怜纳入眼底,恨不得将她彻底撕碎。 炉子里的火熄灭,沈行疆才抱着她放到炕上,清洗干净后,姜晚婉趴在他身上抽噎。 沈行疆把她的眼泪吻去,被子掖好。 看姜晚婉乖宝宝一样要睡着,他心底痒得不行,故意逗她:“睡吧姜晚婉,我对你已经腻了。” 姜晚婉刷的睁开眼睛,‘垂死病中起’,一巴掌拍在他胳膊上。 “做个人吧沈行疆!” 看她气鼓鼓的样子,沈行疆彻底满足了,把她的头按到怀里:“赶紧睡觉,被窝里横得厉害。” 姜晚婉挣扎着想把头抽出来,她身上早就脱力,扑腾的小劲和刚破壳的小鸡崽一样,还没有挠痒痒劲大。 姜晚婉气的眼泪包又破了:“你好过分。” 声音粘粘糊带着鼻音,甜中软绵,她趴在沈行疆怀里控诉:“你欺负我。” 沈行疆低声回答:“嗯,就欺负你,开心吧姜姑娘。” 明明声音好听的不行,人也负责的不行,但是上了炕这个嘴巴为啥要这么毒! 姜晚婉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她呜咽着闭上眼睛,恨恨睡去。 等她睡着,沈行疆轻手轻脚把她放到枕头上,环住她的腰闭上眼睛。 姜晚婉累了大半宿,隔天又睡到中午才醒。 她睁开眼睛,眼睫毛被泪水糊住,她慢慢揉了下才睁开,漆黑的眼珠四周看了看,旁边的人已经起来了。 “嗯,我知道了……买卖纸契写好了吗……钱拿回去,不然日后别来我家……回去吧,你嫂子睡觉呢,醒来看不到我要发火,嗯……没办法,自己娶的媳妇儿跪着也得宠完。” 隔着门板,姜晚婉听到沈行疆和二柱子说话,她听着听着,嘴角忍不住抽搐两下。 内心评价。 这就是我恨不得毒哑的丈夫,和我最大的黑粉头子。 想她姜晚婉一世英名,都毁在沈行疆那张嘴上了,明明挨欺负的是她,外人却觉得她才是脾气大的人。 门从外面打开,男人迈着大长腿走进来。 “醒了,小懒猪。”他声音低润悦耳,隐隐含着笑。 姜晚婉拉高被子遮住眼睛,气得握住被沿的小手手狂颤:“还不是因为你,不然我能起这么晚吗?” “谁都可以说我懒,你有资格吗?” 沈行疆站在炉子边上把寒气烤化,坐到炕边上,附在她耳边说道:“当然有,你夜夜缠着我,只知道哭,天天都是我卖力气,我都没睡懒觉,你还睡到日晒三竿。” 呜…… 姜晚婉刚睡醒又被气哭了。 沈行疆收起笑,板着脸帮她把眼泪擦掉:“不逗你,二柱子说姜怜把玉顶帽买走了,付了两千块。” “真的!” 姜晚婉眼泪戛然而止,眉扬起来:“太好了,姜怜这把要被坑惨了。” “二柱子要拿一千给你,我给拒绝了。”沈行疆把她的衣服放被窝里暖着,等会儿穿身上不会冷。 姜晚婉伸个懒腰:“拒绝的好,他们把货出给姜怜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咱们怎么能要人家钱。” 她闭上眼睛缓了会儿,对沈行疆伸出手:“拉我起来。” 沈行疆把小祖宗拽起来,帮她把衣服穿上:“中午想吃什么?” 姜晚婉的确饿了:“有啥吃啥吧。” 他在的日子总会过得很快,转眼到除夕,沈家贴起对联,福字,打眼看去年味儿十足。 早上吃面条,中午吃的酸菜炖肉,晚上炖的鱼和猪蹄还有辣椒炒肉,荤荤素素弄了六个菜。 刘野菊怕沈二柱真的和她离婚,最近起得早干得多,人萎靡不少,除夕过得热闹温馨,没生出额外的事端。 大年初二,沈家媳妇儿除了姜晚婉以外都回娘家去了。 初三沈行疆要走,看姜晚婉舍不得,待到初五才归队,沈行疆归队后姜晚婉好几天都不高兴,好在没两天许兰回来了,带着果果穗穗在三房待了大半日,孩子吵吵闹闹让姜晚婉缓过来不少。 日落,倦鸟归林,苍穹被雪雾笼罩,整个大队都浸在银白的雪中。 姜晚婉吃完晚饭把门栓插上,正准备生炉火准备休息,外面忽然响起敲门声:“晚婉。” 是许兰的声音,姜晚婉放下炉钩子把门打开。 “咋啦嫂子?” 许兰搓了搓冻红的手:“门外来了个男人找你,他说他叫程时关。” 第74章 他时而念着,时而厌着 沈家院门口,程时关站在鹅毛素雪中。 程家的基因优质,男人生得挺拔,个头少说都有一米八以上。 程时关一米八八,里面穿着一件剪裁合体的白色衬衫,外罩的黑色大衣厚重,冷风肆虐,吹起他大衣衣角,大衣被染白几分,衬得他寒意越发逼人。 他容貌生的冷,鹰眸无情,鼻梁高挺,薄唇冷漠,头发又黑又亮,双十年纪,身上透着心事重重,有种独坐高处的孤冷感。 农家小院简单,不像四合院几进几出,站在院门口,视力好的,从院外能看到门里的人。 那妇人敲门后,外面爬满霜雪的门板拉开,后面是一斗摇晃烛光,漂亮明艳的女人走出来,她穿着粉色的夹袄,黑色长裤,细腿长而笔直,眸含春水,同那妇人说了两句,抬眸向他看过来。 从程时关的视角出发。 这一眼,隔了半年一载。 对姜晚婉来说。 这一眼,隔了十几年。 见到他,记忆中淡去模糊的人面渐渐清晰,清晰的只是这个人,过往回忆她记得不多,着实有点久了。 他的到来,完全出乎姜晚婉的意料。 才初七,他竟然跑来这么远的地方,更让她意外的是,他是自己来的,手里还拎着黑色行李包,证明他还没去看姜怜。 沈行疆担心的事情,姜晚婉也考虑过。 倘若某日她和姜怜的气运命格换回来,程时关是不是就后悔了,真的发生,她会觉得很烦躁。 就像此刻他反常的举动…… 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姜晚婉认定沈行疆,就不希望和别的男人有什么牵扯,既然他来了,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她都要把话说清楚,把态度亮出来。 “嫂子你跟我过去,在旁边等我,我同他说几句话。”她让嫂子跟在身边,为了避嫌。 许兰点头:“好。” 门外的男人看着特别不好惹,她待在旁边等着心里也放心些。 姜晚婉抱着棉袄,回手把门关上。 雪下了有一会儿还没清理,姜晚婉深一脚浅一脚走过来,许兰不远不近跟着。 待她走到院门口,程时关看着她,心底无端升起浓浓的厌恶。 明明前几天……他恨不得飞过来看看她过得怎么样。 想到疯了,他买了张绿皮火车票,坐了两天一夜来到这里,他包里装着艾窝窝,天气冷,火车玻璃上结满了一指后的冰霜,艾窝窝保存得很好,没有腐坏发霉,用过蒸后,能尝到老北京的味道。 但……这份急切在路上消磨了一些。 姜晚婉抬起头看他:“好久不见。”语气微顿,“你怎么来了?” 程时关面色古怪,他折起眉,嗓音沙哑:“姜晚婉,有个问题想问你。” 最近几月,他时而念着她,时而厌着她,像被下了降头。 姜晚婉挑眉:“你说。” 她怎么也没想到,和程时关见面后,两个人没吵没闹,反而来起你问我答。 程时关看着姜晚婉,冷眸充斥着红血丝:“不知道为什么,我给你买了艾窝窝带过来,见到你又不想给你了。” “我最近反反复复想起你,又不想想起你。” 得,这两句话让姜晚婉想起这个人的脾气秉性来。 程家孙子辈唯一的少爷,从小被人捧在手心里,要风的风要雨的雨,成年前不把人放眼里,后面沉淀许多,但骨子里孤傲得不行。 懂人情世故,他不把你放在眼里,也不会管你舒不舒服,做什么都我行我素。 就像现在,大老远跑过来也不管她二人如今的身份有多尴尬,旁边还站着她婆家嫂子。 他却以自我为中心,想什么问什么,丝毫不顾及你的感受。 但他问对人了,姜晚婉知道这是为什么。 因为前几天沈行疆天天在家里,她待在他身边,命格和气运没有受到太大的波动,很多人和事都被左右。 沈行疆前个儿回部队,没有他的庇佑,她身体又有些虚弱。 程时关又因为气运命格被姜怜夺走的原因,开始讨厌她。 以前她觉得程时关没错,他是被命格影响了,所以才喜欢姜怜,伤害她。 后面嫁给沈行疆,姜晚婉就不这么想了。 实在是……沈行疆这人爱得死心眼,什么命格气运,完全动摇不了他对她的爱。 有这么个对照组,程时关被秒成渣渣。 姜晚婉用细嫩的食指指腹点了点太阳穴:“你问我,不如去看看精神科大夫。” “没有别的事我先回去休息了,对了,姜怜在知青点,顺着这条路往下走到尽头,会看到生产大队,知青点在大队院里,你进去就能找到。” 说完姜晚婉脚尖换个方向,准备回了。 程含章咬紧牙关,抵住心中不喜的情绪:“我千里迢迢带过来的,你以前最喜欢吃艾窝窝,拿去吃吧。” 他把包放在雪地上,急切地想拉开金属拉链把艾窝窝拿出来,但是带了黑皮手套手指没那么灵活。 看着姜晚婉要往回走,他用牙齿咬住手套扯下去,拉开冻手拉链,从里面掏出个袋子,透明袋子隐约透着黄油纸包的颜色,巴掌大,冷却的艾窝窝被他托在手心。 “姜晚婉你站住,把这个拿走。” “你离京小一年了,都没尝过这个,把它用锅蒸着口感不会差。” 姜晚婉停下脚步,头也不回道:“谢谢姐夫的好心,但是我早就不喜欢吃艾窝窝了,我现在喜欢吃我老公给我烤的土豆片。” 说着,姜晚婉眼前浮现出沈行疆切土豆片,拿筷子把土豆片放到炉圈子上面的画面。 因为她爱吃,他经常给她烤,在家待了个把月,因为他天天烤土豆片,家里棚顶被炉火都熏黑了。 姜晚婉还为此调侃过他,让他卖烤土豆片去。 不管她怎么胡闹沈行疆都不会生气,只会噙着淡淡的笑容打量她,把她的音容笑貌印在眼里。 “噗……” 姜晚婉没忍住,非常不合时宜地笑出声。 她立马严肃起来:“姐夫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姐夫’二字将他们二人之间划下天堑鸿沟,程时关面色瞬间惨白,狼狈不堪。 第75章 他也觉得自己有病 姜晚婉回到屋子,许兰帮她把炉火点着:“刚才那人是那谁啊? “他啊,姜怜的未婚夫。”干枯的苞米叶子燃起来,慢慢点着木柴,姜晚婉把炉圈扣上。 许兰妈呀一声捂住嘴,眼里燃烧着八卦的火焰:“也就是你以前的未婚夫……他和姜怜在一块,还来找你干什么?” 这种关系,大晚上跑过来送吃的也太不合适了。 还、还跑来人婆家门口送! 姜晚婉笑了:“你也觉得不合适。” 许兰:“何止是不合适,太不合适了!传出去姜怜不恨你?别人不乱嚼舌根吗?” 姜晚婉看着炉子里面的火:“他向来不把很多规则放眼里。” 许兰想到外面的人。 觉得那人看着光鲜亮丽,流光水滑,但是他不会放下身段去疼你爱你,爱你的时候还会伤害到你,看着爱惨了,很可怜,实际上,不是过日子的料。 她留下很中肯一句话“还是行疆适合你。” 姜晚婉失笑:“可不是咋的。” 那可太合适了。 天生一对! …… 程时关在外面站了有一会儿,拎着包顺着姜晚婉说的路线去了知青点。 才过完年,爆竹的硝火味儿未淡去,知青们还没从家里返回,知青点没什么人,程含章不好贸然去女知青宿舍,他看到男知青宿舍有亮煤油灯的,敲门:“睡了吗?” 张卫星从炕上爬起来,披了件衣服开门:“您是?” 张卫星和姜怜相熟,也是京城的,但是他家里住在京郊外,没见过程时关。 “我找姜怜,她住在哪儿?”程时关调业后进了体制内,语气含蓄和缓不少。 张卫星瞬间猜到他身份,他拢了拢衣服:“我带你去。” 知青点没人扫雪,院子里雪积了小腿深,只有窄窄一条被人走出来的路可以勉强行走。 林有双嫁人,马春丽和杜艳红回家,女知青点此时只剩下姜怜和宋香雾和她的小儿子姜临。 走到门口,姜怜不耐烦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烦死了,你能不能让他小点声,哭得我睡不着!” 张卫星看了眼程时关,上前敲门:“姜同志,有人找你。” “谁啊?”姜怜的脸最近消肿了,但是有几条增生,天气冷隐隐朝着冻疮的方向发展,又疼又痒,磨得她根本睡不着。 大晚上谁不长眼找她,没点眼力见! 张卫星再次看向程时关,想让他自己来说,但程时关目光幽深的看着门板,不吭声。 “看样子是京里来的,你快出来。”张卫星知道程时关,他假装和姜怜不是很熟悉,只能暗暗提醒。 姜怜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毛病了,京里,难不成是……时关? 他怎么这么早来了? 宋香雾也听到了:“愣着干什么,快起来看看。” 姜怜慌乱地爬起来,她穿上厚外套,跑到门口想到什么,取下墙上的围巾把脸挡住,打开门,看到外面站着的男人,她眼眶蓦然湿润:“时关,真的是你,我没做梦?” 程时关看到她皱了下眉。 他看到姜怜脸上的伤,乱糟糟干枯的头发,还有……袖口上黑亮的污渍,衣服前襟干枯的米粒和汤痕。 “没有。” 但,哪怕她邋遢成这样,他竟然觉得姜怜比娇柔似水,明眸善睐的姜晚婉看着要讨喜几分? 程时关觉得自己回去真应该看看精神科大夫。 他无法控制自己对人的喜恶,但他觉得自己应该具备正常人应该有的审美。 姜怜高兴又忐忑,她对张卫星说:“你抱两捆柴把隔壁空出来的屋子烧了,我俩晚上住那里。” 张卫星:“嗯。” 他在心里自嘲一笑,姜怜约会男人他帮忙烧炕,更像一条听话的狗了。 屋子烧好前,姜怜叫程时关进屋坐会儿,程时关礼貌地问候了宋香雾,和宋香雾说了会儿话。 姜怜不敢把脸露出来,她迫不及待地把玉帽顶拿给他看:“这就是我收的货。” 灯光昏暗,加上程时关现在没什么心情,匆匆扫了一眼,觉得货不错,没注意到被补过的痕迹:“挺好,我带回去给太爷爷他老人家过目下,过年了,正好我拿出去走礼。” 他觉得货没问题,姜怜心里的大石头彻底落下。 恰好姜临哭了,姜怜为了表现自己温柔的一面,倒了碗温水给宋香雾:“娘,给孩子喂点水也好,不然哭得我心疼。” 假如程时关在门外没听到她刺耳嫌弃的话,会觉得她温柔。 她什么时候变得表里不一了? 宋香雾舀了一点水给姜临喝,姜临饿得吧唧吧唧,把水当奶喝。 姜怜心疼道:“诶……这孩子真可怜,我们下放到这没有奶给他喝,晚婉嫁到本地,也不知道帮孩子找点奶喝。” 程时关没有接话,他不想提姜晚婉,想到她,厌恶又心痛的感觉让他头疼。 他把包里的艾窝窝拿出来:“京城带过来的,给你们吃。” 宋香雾夸道:“时关有心了。” “呀!是什么好吃的?”姜怜打开油纸包,看到里面的白团子,脸色差点绷不住。 这是…姜晚婉最爱吃的。 宋香雾也看到了,但是没说什么。 若不是姜怜能忍,她一定会把手里的东西扔地上踩扁:“艾窝窝热了才好吃,明天吃。”她面目表情地把纸包合上。 她喜欢姜晚婉的男人和姜晚婉的钱,但她不喜欢姜晚婉爱吃的东西。 张卫星把炕烧热,程时关拎着包去休息,姜怜想跟去温存一下,下乡后她没碰过男人,夜里馋得不行,她偷偷用手弄过,但是不解馋。 和程时关做过后,她看不上别的男人,没找旁人排解寂寞,她一直捂着脸也不是办法,等下可以熄了灯和他温存,让他记住她身体的美妙,从而忽略她脸上的伤痕。 程时关和姜怜早就有过夫妻之实,从她欲望满满的眼里看出她的意图,他虽然心里不排斥,却对她有点下不去手:“我今天累了,想一个人休息,我自己睡,你在这给宋阿姨做伴。” 第76章 李道长找来了 姜怜有一个优点,会来事。 她看出程时关有心事,还不太想面对她,她心里翻江倒海而面上波澜不惊,温柔道:“我给你把被子拿过去,你好好休息,过年这段时间生产队没有活,铁铃铛不会响,你可以好好休息下。” 程时关对她的善解人意很受用,语气柔和很多:“你也是。” 姜怜把自己的被子抱过去,帮他铺好,还帮他点了只蜡烛:“那我先回去休息了。” 程时关点头:“好。” 他的确累了,火车硬座位置窄小,伸不开腿,抻不了腰,他脱下大衣和黑色皮鞋,掀开被子准备休息,看到被子残留着经期的血渍,还有黑黄交杂的脏污痕迹,他甩上被子,把衣服脱下来垫在炕上,和衣休息。 躺下后,困意让他闭上眼睛,脑海里却十分活跃。 他想到以前,很久以前。 姜晚婉十三四岁的时候。 她开始发育,胸前两个小小的桃子,雨细梅黄的季节,他骑车接她去学校,自行车胎在水坑里打滑,她害怕地搂住他的腰,胸前撞到他后背上,疼得倒吸凉气。 娇气地说:“程时关你明天别来接我了。” 他被吓出一身汗,骑车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丝毫不敢懈怠。 画面一转。 他骑车送姜怜回家,被姜晚婉拦在姜家门前,她蛮横地打了姜怜一巴掌,骂姜怜是小三,恶心,他觉得姜晚婉变得面目可憎,一把将她推倒在地:“我们解除婚约吧。” 再后来啊,姜北望葬礼上,姜晚婉披麻戴孝,哭得好不可怜,他当时在做什么? 姜怜被灵前烧黄纸的烟灰呛到,他趁着人不在,用水泼灭了姜北望的灵盆。 抬头时,他看到姜晚婉站在花圈之间,面无表情,语气僵硬说。 “好。” “我同意解除婚约。” 解除婚约后,大家一眼能看到她的余生,找个混不吝嫁了,过着鸡飞狗跳,为柴米油盐发愁的日子。 而不是今天看到的,皮肤雪白,穿得干干净净,满脸幸福的她。 沈行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怎么会喜欢姜晚婉? 还把姜晚婉养得这么好…… 用一个比喻来形容,下放前的姜晚婉像一盆又丑又臭的仙人球,现在像……生在草原上的萨日朗。 红得耀眼夺目,开得娇艳欲滴。 …… 沈行疆不在家,姜晚婉有些失眠,看着被子会想起他,上面的味道让她沉醉,思念比野草生长得还要快。 好在,睡着后闻着专属于沈行疆的味道,她做了个好梦。 梦里沈行疆在家,帮她烧水洗脚,马上要上炕做羞羞事情的时候她忽然醒来。 她揉了揉眼睛,穿衣服出门,刚走到厨房里就被许兰叫住:“晚婉今天又有一个人找你,在奶奶屋子里呢。” “嗯?”姜晚婉问,“谁啊?” 她在这边也没那么多认识的人。 最近咋扎堆来了。 许兰也不认得:“是个年轻小伙子,说是你远房大哥,叫李寻真。” 远房大哥李寻真? 有这个人吗? 姜晚婉愣了足足几秒,心里的小鸟扑腾扑腾跳了起来,是可以帮她解决命格问题的李道长!!! “对,是我远方大哥,我现在就过去。” 姜晚婉迫不及待跑到老太太那屋里。 “晚婉是个好孩子,对我们都孝顺。”沈老太和李寻真夸姜晚婉,言语间都是长辈对小辈的疼爱。 “嗯,她从小就心善。”另外一个浑厚低沉的声音和她聊着,听声音是个沉着稳重的人。 姜晚婉进来,见到了李寻真。 李寻真穿着蓝色的袄子,二十六七的年纪,四方脸,手边放着一个军绿色的包,不像修道的,像在哪个地里刚插完秧出来的庄稼汉子。 看着就特别靠谱的那种。 姜晚婉喊了声:“大哥。” 李寻真起身,对老太太说:“我还有事,和妹子说几句家常话就走。” 沈老太意外:“这么急,留下吃过晚饭再走吧。” 李寻真:“不了大娘,等下次来再吃。” “既然这样我就不勉强留你了,你们去说吧。”沈老太向来懂人情世故,老四媳妇儿这位大哥稳重老实,不像装假的,她没必要强留人家吃饭。 李寻真拿着包和姜晚婉去了她那屋。 关好门,姜晚婉紧张问:“李道长你看我的命格能解吗?” 看到姜晚婉的瞬间,李寻真发现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我原本以为可以,但是你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李尘用姜怜母亲刑梅尸骨做的换命咒,我目前还解不开。” 事情远比他想的还要复杂。 姜晚婉刚要失落,李寻真从兜里掏出一个阴阳鱼手链,木头雕刻的阴阳鱼,鱼头咬着鱼尾,鱼尾咬着鱼头,鱼眼睛点着红色,看着活灵活现。 “虽然不能完全解除,你戴着这个,可以暂时中断命格被调换的作用。” 姜晚婉接过阴阳鱼戴在手上:“那我一直带着她,姜怜就拿我没办法了?” 李寻真叹了口气:“但是你不能生孩子,命格不解除,你生的孩子会被姜怜影响,对你子嗣不利。” 阴阳鱼能保护姜晚婉,保护不了她的孩子。 “你不要急,待我去寻我师父,我师父肯定有解除的法子,在我们来之前,你一定切记不要怀上子嗣。” 姜晚婉摸着腕间的小鱼,好神奇,戴上这个一瞬间,她呼吸瞬间通畅,脑子异常清楚:“好。”她心底庆幸,沈行疆念她年纪小,除了新婚夜弄到里面,其余的都弄在外面。 “道长我还有一件事想请教你。” 李寻真:“请讲。” 姜晚婉:“为什么我和姜怜换过命格后,有的人被影响对我厌恶有加,有的人却不受影响?” 李寻真淡淡笑了:“很简单,对你的感情真挚纯粹的人,命格影响不了他。”只不过那种人,凤毛麟角罢了。 姜晚婉懂了,和她猜的一样,沈行疆对她的爱深厚不移,所以他才没有受到一点影响。 李寻真:“若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道长谢谢你,我,我给你拿点路费钱,你带身上备用。”他看着身上没什么钱,找人需要路费,她有义务助他一臂之力。 李寻真没有客气:“给我拿十块钱。”有钱他能更快帮她解决问题。 姜晚婉给他拿了两张大团结。 李寻真把钱放口袋:“大气。” 他拿了钱离开,行色匆匆。 与此同时,知青点。 程时关睁开冷眸,他皱着眉捂住胸口的位置。 好疼…… 他艰难坐起来,像是有人用锯子锯开他的脑袋和心脏,把好多东西一股脑塞到进里面。 他的心脏明明没有病,却疼得快死了一样。 痛了大半个时辰,疼意慢慢消退,程时关紧紧抿着薄唇,因为疼,嗓音变得沙哑:“晚婉……我的晚婉……” 第77章 和沈行疆离婚 苦涩的眼泪滴到他青筋暴起的手背上,程时关咬紧了牙,拳头狠狠砸在炕上。 “这么多年我他妈到底干了什么!” 他变心了,甩了晚婉,在她最难的时候推开她,嘲笑她,攻击她,把她推到天涯海角的位置。 他还爱上了他最厌烦,最看不惯的姜怜。 ……还和她上床了! 而晚婉,已经结婚,同别人领证了。 一件件,一桩桩的事情轮番碾压程时关的心,他悔恨地抱住头。 他明明想好的,长大了把她娶回家,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还有机会的,嫁人又怎么样?他可以把晚婉抢回来,沈行疆算什么东西,乡巴老一个,他和晚婉没有共同语言,晚婉属于四九城,不属于满是牛粪羊粪的地方。 他迫切地要见到姜晚婉。 程时关穿上鞋和大衣,开门冲了出去。 姜怜从玻璃窗看到程时关往外走,也跟着跑出来,她小跑着拦住程时关:“你要去哪儿?” 听到姜怜令人作呕的声音,程时关停下脚步,他垂眸看她,眼里充斥着冷意,那双眼睛本身就不带感情,此时此刻,恨不能用眼神把姜怜刀了。 骇人极了。 程时关伸手狠狠按住她的肩膀,手指似乎要穿透她的肩胛骨。 姜怜被他镇住,她感觉有把刀横在她脖子旁边,她吞咽了下口水。 “时关……你想出去就出去吧,我不拦着你,但你能不能先把我放开?我好疼。” 他的眼神好吓人。 让她回忆起最早的程时关,他满心满眼都是姜晚婉,厌恶她,在他眼里,她是连臭虫都不如的存在。 现在这个眼神,比以前更加冷酷,恨不得直接弄死她。 不……不对劲。 程时关盯着她深深地看了几眼,目光狠戾,杀意透骨:“你踏马也知道害怕啊姜怜。” 他用力把姜怜甩出去,仿佛在甩一块破抹布。 “等我回来再收拾你,滚!” 姜怜摔的上尾椎骨撞到一块尖锐的石头,疼得她脸色煞白煞白的,她不敢在程时关气头上撒火,忍着疼爬起来,让开了位置。 程时关匆忙离开知青点,姜怜扶着腰跟了一会儿,发现他急匆匆地去了老沈家。 他那么急,是为了见姜晚婉。 意识到这点,姜怜先是笑了一下,恶毒在眼中迅速扩散:“好一出郎情妾意,姜晚婉就让你这么爱她,嫁人了还把你勾得魂不守舍,可惜,你别想甩掉我,姜晚婉也别想把你从我手里抢回去。” “你们能有的,除了生离……就是死别!” 程时关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来到沈家。 刘野菊早上从娘家回来了,在院子里扫雪,抬头看到一个穿着打扮极其讲究的男人走进来:“你找谁?” 程时关充耳未闻,略过她他直奔姜晚婉屋子。 姜晚婉闲着没事干打了一盆水擦洗柜子上的灰,她心情不错,嘴里哼着小曲。 “砰——!” 门板撞在墙上来回颤抖,发出吱嘎声。 姜晚婉手里的手帕掉到桌上:“你怎么又来了?” “怎么,你的小心肝宝贝和你告状,给她出气来了?”一大早上冲过来找茬,精力真旺盛。 姜晚婉说的话像刀子一样割程时关的肉。 他来的急,喘着粗气,像个犯错的孩子,痛苦低吼:“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不是故意欺负你,骂你的,我的心里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个人。” 剩下的,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因为他不知道用什么语言美化自己做的错事。 姜晚婉:“……” 嗯…… 气运和命格这么快就停止了! 姜晚婉看着他,心里很平静,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像沈行疆那样对她始终如一,连她的亲生母亲,也背叛了她。 程时关以前的所作所为也是被命格影响了。 她不恨,但是也不爱。 “以前的事已经过去了,你以后不找我麻烦就行。” 这是什么意思,要和他一刀两断吗?程时关往前走了几步:“晚婉你再给我个机会,我求求你了,我爱你,晚婉我爱你!” “我知道你根本就不爱沈行疆,都怪我见异思迁,怪我没有保护好你,怪我狼心狗肺,你打我吧,骂我吧,只要你能消气和他离婚,你怎么惩罚我都没有关系。” 他真的很像把自己的心和脑子挖出来看看,他怎么会喜欢上姜怜,把晚婉推到其他男人身边! 姜晚婉是他的,是他的! 刘野菊躲在门外把耳朵贴在墙上偷听,眼睛时而睁大时而眯起,龇牙咧嘴,跺脚挠墙。 我的乖乖,这男人竟然想让老四媳妇儿离婚! 刘野菊心咣当咣当狂跳,下意识把手插兜里,兜里空空如也。 她狠啊! 这时候兜里咋就没有点瓜子花生呢! 白瞎了一出好戏。 “啪!” 姜晚婉用力抽了程时关一巴掌:“这巴掌,我打你没有分寸。” 她已经结婚了,不管以前何因何果,他都不应出现在这,说这些话。 耳光并没有把程时关打醒,他误以为姜晚婉打她是爱他的表现,她出气后,就会离婚和他在一起。 程时关再也按捺不住,上前一步拉住姜晚婉的手,语气急切激动:“晚婉,不,小园我知道你是爱我的。沈行疆大字不识,听说以前连汉话都不会说,装哑巴不敢同你讲话,他配不上你,他不懂你,我们才是青梅竹马,才是天生一对。你放心,我不会嫌弃你的,只要你嫁给我,你还是我心里的姜小园。” 他不能失去她,稍微一想,他就能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痛。 错过这么多年了,他现在连一天,一小时,一分钟,一秒钟都不想等了! 姜晚婉刚想顶膝盖踹他,忽然,她感觉到有股十分阴鸷,令人毛骨悚然的视线紧紧盯着她。 她寻着存在感的来源看过去。 门口,沈行疆站在那,目光宛若在看死人。 第78章 打了他就不能打我了 姜晚婉内心我嘞个大艹! 来道雷直接把她劈死算了! 她用力挣扎,试图把手抽回来:“放开我,我老公在门口,你死没关系,不要拉我去死。” 姜晚婉和程时关周旋的同时,指着他的脸和沈行疆解释:“看见没,我不是自愿的,我打他了,没用。” 程时关轻笑:“晚婉你别骗我了,我查过,他在部队,你不用和我演戏,只要你肯和他离婚,我把我所有的钱都给你,我在四九城的房产也都可以转到你名下,我走关系帮你返城,回去后给你安排到出版社或者单位找个轻松的活,下半辈子我养你,你只要开开心心地生活就可以。” 姜晚婉胸口起伏不定,她抽不出手,看着沈行疆冷冷站在那,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她红着眼睛,委屈地抽噎了下。 沈行疆蹙起眉,阔步走进来,他一把抓住程时关的衣领,挥手一拳。 “砰!” 程时关右脸颊被砸中,骨骼碎裂的疼痛从脸颊蔓延,他口中尝到血腥味儿,嘴里喷出口鲜血,向旁边倒去砸在墙上。 他倒下后,被迫放开了姜晚婉,他收拢空荡的掌心,艰难地对姜晚婉笑了下:“小园别担心,我没事。” “咳咳!” 他用力咳嗽,嘴里咳出血沫。 离得近了,姜晚婉才看清沈行疆额角凸起的青筋,她暗道不好,跑过去在程时关脸上扇了一巴掌,巴掌声清脆极了,比过年的二踢脚还响。 “呸!谁担心你了,你死了我都不会掉一滴眼泪的。” 说完她踌躇不安地走到沈行疆身边,拉住他僵硬的胳膊:“老公我只喜欢你一个,你不要听他瞎说。” 沈行疆抿着唇,没有看她,也没有说话。 程时关吐了口血水,把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这件事和她没关系,是我…想带她走的,沈行疆,你是个男人就放她自由,让我们双宿双飞。” “呵。”沈行疆唇边溢出一声冷嗤。 他扣住姜晚婉的手,把她的手移开:“姜晚婉是我的女人,死都得和我埋一起,你要和她双宿双飞,下下辈子都不可能。” 沈行疆把军棉衣扣子解开,他里面穿了件黑色的毛衣,随着他的动作,胳膊上,背部的肌肉蓄力鼓起来,线条精致流畅,充满爆棚的力量感。 听他这么说,姜晚婉眼里悬着的泪珠掉了下去。 只要他没放弃她就好。 沈行疆脱下衣服,用力踹了程时关一脚,程时关也在部队摸爬滚打过,不是吃素的,扶着墙站起来和沈行疆打在一起,他们拳拳到肉,恨不得弄死对方。 前面几招程时关勉强能抗住,但沈行疆拳头硬,速度快,反应更快,他是草原上的狼王,不是京城少爷能比的。 沈行疆把程时关过肩摔,程时关后背重重摔在地上,一口血吐了出来。 门外,程含章看着屋里混乱的场面,他虚弱道:“秦小也你进去把他们拉开。” 秦小也:“?” 他刚刚说什么? 让一个怀孕俩月的孕妇,他孩子的亲妈,去拉正在争夺配偶的两个血气方刚的男人! 秦小也……不要生气,他只是不知情罢了,他只是…… 秦小也努力想把火气压下去,憋了几口气,怒火不降反增,她咬牙说:“团长你以后千万不要玩牌。” 程含章:“为什么?” 冷空气让他呼吸困难,没有血色的脸被憋红了一点点。 秦小也冷笑:“我怕你用手里的三去打对家的两个王。” 娃啊,你不长眼啊,那么多人想要孩子的人家,你怎么就投我肚子里来了,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你更可怜的娃了,亲娘是个女的但是要装成男的,亲爹是个脑残的病秧子,你还没出来,他就想送咱们娘俩去死了,诶…… 算了,娘会好好疼你的。 别的不说,肯定不会让你去拉架的。 秦小也下意识捂住肚子。 程含章看到她这个动作,恍然:“你盲肠疼吗?” 秦小也:“……” 娃啊,你爹也不是不关心你,给你起了个小名呢,喜欢盲肠这个小名吗? 她气得肝疼,懒得和程含章说话:“团长我有时候真的很好奇,是不是生病让你智商都变低了。” 程含章不悦警告:“注意你的态度。” 秦小也没搭理他,她走到门口,对姜晚婉说:“嫂子你劝劝吧,别闹出人命了。” 姜晚婉:“沈行疆会注意分寸的。” 既然她这么说,秦小也就没必要留在这,她又走到程含章身边:“嫂子说沈行疆自有分寸。” 没多久,沈行疆把鼻青脸肿,毫无风度的程时关扔了出来。 他站在门口,手拉着门,声音冷寂:“人带走,再敢来,我弄死他。” 程含章点头:“好,你不要生气,和弟妹好好沟通……” 回应他的是沈行疆无情关上的门。 程含章叹了口气,左右看看,不敢支使肚子不舒服的秦小也,他攒了口气,把程时关扶上车。 秦小也看他还有点眼力见,主动坐上驾驶座。 等程含章坐上车,她驱车往县城医院的方向赶去。 她觉得沈行疆的分寸就是。 给人留口气。 …… 沈家三房屋里,门从里面插上了。 沈行疆站在门口,他摸出兜里放了好久都没有抽的烟,点了一根放到唇边,骨节分明的手夹着烟,灰色的烟雾慢慢飘散开,猩红一点越发红了。 他眼底隐着癫狂,在努力克制。 姜晚婉看他这样,多少是有点害怕的,她鼓起勇气走过去,抱住他,她个子太矮了,只能努力环住他的腰身。 姜晚婉抱着他,感觉他气息更冷了,她心里是害怕的,被吓得像个小仓鼠一样身体微微颤抖。 她咬了下唇:我刚刚挣扎得可厉害了,老公你明察秋毫,应该都看到了吧!” 沈行疆吸了口烟,烟雾把他的脸罩住,阴晴不明。 姜晚婉又怕又委屈,她压根摸不透沈行疆在想什么,他不放手,但是……会不会因此心生芥蒂呢? “老公你说句话啊~” 沈行疆紧绷着脸,脸上生着寒冰一般的凌冽之色,他蹙着眉,把烟放到唇边吸了口。 隔着几层衣服,姜晚婉都感觉到他胳膊蓄力,害怕地跑开退后几步:“……你……你打了他,可就不能打我了……” 第80章 姜晚婉在沈行疆身边等于半个残废 姜晚婉不是傻的,看他脱衣服多少猜出来一些。 他现在的状态来一发,会不会把她搞死? “疆疆你怎么知道他过来的?”姜晚婉和他拖延时间。 沈行疆拥着她躺下,用牙齿咬开她脖颈边上的扣子:“昨天他过来,进生产队问路,刚好是二柱子给他指了地方,二柱子觉得他面生,今一早赶驴车去给我报信。” 他知道后觉得驴车太慢了,拜托程含章把他送回来。 说话时,他用手指解扣子,慢慢地把扣子一颗颗解开,毛衣敞开,她娇嫩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冷冽的空气接触到皮肤,她白皙软滑的腹部收紧了一些,胸口起伏,呼吸渐渐急促。 姜晚婉眼角溢出了一点泪水,带着点点鼻音:“这样啊。” 二柱子不去情报组织做事真是可惜了。 姜晚婉的腰很细,很窄,从肋骨往下再到胯骨,是一个线条非常流畅标准的漏斗形状,腰细细的,他一掌可握。 沈行疆眼底发热,很难想象,她这么细的腰日后能怀孕吗? 他低头把脸贴上去,慢慢亲吻。 姜晚婉咽了下唾沫,难耐的闭上眼睛,轻轻喘息。 “老公……刚刚闹出那么大动静,奶奶他们会不会急,我们要不要先过去解释下?” 大白天就关门拉窗帘做这种事,影响不好。 沈行疆把她裤子上的金属扣子从裤眼中拿出来,扯下拉链:“就一回晚婉。” 姜晚婉知道逃不过了,尽量配合他,希望他快点。 ……但是她低估了自己的魅力,她越是配合,沈行疆就越兴奋,腰间的力气越重,姜晚婉哭喊没用,有几次瞳孔失焦,结束后,她头一歪累地睡着了。 沈行疆把她放到被窝里,简单收拾了下穿上衣服出去了。 冬天冷,屋子隔音也好,三房屋子里刚刚的动静,旁人没有听见。 但刘野菊刚刚来这屋,把有男人过来,老四把人打了的事告诉了大伙儿,言语间无非就是说姜晚婉不检点,不干净。 沈业军听不下去,说她了:“青天白日能有什么作风不正的事情?我看是你思想不干净。” 沈老太没说话,但是也没搭理她,刘野菊自讨没趣,回自个儿房间去了。 沈行疆穿好衣服来了这边,给沈老太他们烧水:“刚刚来的人是晚婉原先的未婚夫,晚婉不喜欢他,叫我回来给她撑腰,没旁的事。” 他没有隐瞒程时关的身份。 有些事能隐瞒一时,但过后被人知道,别人会觉得你原先撒谎,现在说的也不是真的,中间肯定有点啥事。 沈行疆坦坦荡荡说出来,沈家人也觉得没啥。 热水从杯子里往外散发热气,沈老太吹了吹,小嘬一口:“嗯,往后他再过来,叫你爹把他打出去。” “晚婉是个好姑娘,平时你不在家她哪儿都不去,去哪儿也知会我,晚上人上完茅房就把门插上,整晚都不出来。” 而且老四媳妇儿对老四的感情大家都看在眼里。 就冲老四危在旦夕,她能买寿衣穿去医院,就这点就比旁地女人强多了。 沈行疆颔首:“我二嫂刚才看到了,不知道会不会往外瞎说。” “呵,我就说你怎么跑这来解释一通,原来是为了这个,你且放心回部队,刘野菊那边我来敲打她。” 沈老太在心里憋笑,老四从小到大都不会求人,也不会把心思暴露给外人看,碰到老四媳妇儿算是彻底栽了。 “你有时候别怪你二嫂欺负你媳妇儿,作为女人来说,你媳妇儿落咱们这鸡窝还当凤凰,叫旁人瞧了啥心情,人家也会有心理落差。” 沈行疆皱眉:“那是她自己不会挑男人。” “我先回部队了。” 沈老太:“去吧。” 沈行疆回屋亲了亲姜晚婉的眼皮,姜晚婉皱了下眉,咕喏道:“干什么啊?” “奶奶那边我解释过了,现在要归队,你在家里乖乖的。”沈行疆看着她贪睡的样子,一点都不想走了。 但是为了更长久的未来,他必须要离开。 姜晚婉真的好累好困,她睁不开眼睛:“哦~” 一个字,特别不舍。 “早点回来。” 她还是强睁开了眼睛,用手摸了摸沈行疆的脸,沈行疆爱怜的侧头亲了一口:“走了。” 沈行疆离开后,姜晚婉又睡了过去。 …… 县城医院。 经过三四个权威大夫的抢救包扎,程时关已经转到普通病房养伤了。 他腿断了一根,肋骨断了三根,眼角嘴角都破了皮,差点被包成木乃伊。 “死心了吗?”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的程含章问。 程时关已经冷静下来:“没。” “我凭什么死心?晚婉本来就是我的。” “姜晚婉生下来那天起,就要做我的媳妇儿,要为我洗手作羹汤,生儿育女。” 程含章嗤笑了声:“那你知道吗,姜晚婉在沈行疆身边等于半个残废。” 程时关皱眉:“什么意思?” “烧水洗衣做饭,只要沈行疆在,她什么都不用干。”程含章鄙夷地看着他,“不要说姜晚婉,就算我是个女人,在你和沈行疆之间,我也会选择他。” “别忘了,你为了姜怜没少折辱她,据我所知,你和姜怜已经同房了,你觉得你现在还有资格和沈行疆抢吗?” 在外人面前冷漠话少,专一钟情的程时关露出个可笑的表情,仿佛程含章说了什么笑话。 他脱去苦苦经营的形象,露出高高在上的姿态:“小叔,我以为你是男人,你会理解我。” “沈行疆有什么资格和我争?他就是个没读过书的乡巴佬,浑身一股子牛粪味儿,你看他今天打我的样子,他像是有脑子的人吗?” “他什么都没有,给不了姜晚婉物质的生活,他自然要献殷勤,但是我不一样,姜晚婉跟着我可以做全职太太,做头发打麻将,每天睡到自然醒,我每个月都可以给她打钱,如果她闹得厉害,我可以把我全部的钱都给她。” “我和姜怜睡过又怎么样?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睡几个女人不是很正常吗?我爸,你的好哥哥,他现在四十多快五十了,背着我妈在外面又养了个年轻漂亮的,这不是很正常?当然,如果我娶了姜晚婉,我绝对不会在外面养女人。” 第81章 程含章的婚事 在姜怜的事情上,程时关知道自己对不起姜晚婉:“我可以用我的余生去赔罪。” “聪明的女人会嫁给我,利用我的心虚和愧疚,牢牢抓住我的下半生,享受荣华富贵。” 他没说的是,小叔的身体每况愈下,程家族谱内,除了小叔只有他一个男丁,小叔若是死了,程家的家业都是他的。 姜晚婉嫁给他,会拥有程家的一切。 过个十年八年,家里的女人年纪大了,姜晚婉就是程家的女主人。 程含章眯起眼睛,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人一般。 “姜晚婉明明垂手可得,你为什么要移情别恋,现在又为什么强取豪夺?”明明过年的时候,他还在饭桌上夸了姜怜。 忽然转性,他觉得这件事很蹊跷。 说起这个,程时关耸了下肩膀:“我说我也不知道你信吗?但不管因为什么,姜晚婉我要定了。” “小叔我也想问问你,我知道沈行疆的身份,他是我爹留在外面的私生子,他只是个血统不正的野种,你为什么要那么护着他?” “你不觉得,你很偏心他吗?” 在他的印象中,程含章此人年少成名,是长辈口中的杰出人才,过目不忘,功勋赫赫,能文能武,性格也很淡漠,最起码面对程家小辈,他从来都没有露出过长辈的关爱。 可他对沈行疆很好,好到他都有些嫉妒。 程含章目光眸光漆黑,一眼望不到底:“偏心是情绪问题,和我的为人处世没有关系,我已经偏心了,就不需要理由。” 他这个侄子,看着前途无量,但在格局和未来上,和沈行疆有云泥之别。 “与其想着姜晚婉,不如想想该怎么和你爹交代。” 程时关面色一僵:“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等下会给你父亲打电话,他也应该知道沈行疆的存在了,还有你早上都干了什么。”程含章比以前瘦了很多,也不似程时关意气风发,但是他坐在那,面无表情说话的时候,周身气势比程时关强百倍。 留下这句劝告,他起身离开。 程时关瞳孔一缩,狠狠地冷笑了一下。 程含章打开病房门,秦小也踉跄地撞到他胸口上,她扒拉着门框站稳:“咳咳,团长你可不要误会我,我是来找你有事的,绝对没有偷听。” 她个子在男人堆里显得矮,在程含章面前显得更矮,他只能看到她毛茸茸的发顶。 秦小也刚进部队的时候瘦瘦小小的一个,不喜欢剃板寸,程含章留她在身边也没打算她有什么能耐,就当带了个男秘书,索性让她把头发留到了及耳的长度。 秦小也的头发是漆黑的,发质有些硬,发根很蓬松,短发的样子比别人好看很多。 他身体不好以后,喜欢听她聒噪,有种生命的旺盛感。 就是最近,这股旺盛感透着傻气。 “秦小也,你最近非常欠揍。” 交代她的事情不好好干,还经常甩脸子给他看。 秦小也咳了咳,指着旁边的傅寒声和一位穿着玫红色大衣的年轻女子说:“傅寒声带了个女人找你。” 程含章把门关上,傅寒声走过来。 “团长,你交代我的事情我办好了,这位是温师长的侄女温如意,那天只有她来过部队家属院,如意同志说,那天的人是她。” 因为秦小也帮程含章找过人,傅寒声就没瞒着她。 温如意听到傅寒声提起自己,她害羞地低下头。 程含章皱了下眉,对傅寒声说:“你先回去吧。” 傅寒声部队里还有事,颔首离开。 程含章又邀请女人:“如意同志,你和我去附近的国营饭店,我和你有话说。” 温如意点头:“好。” 她看着程含章,心里窃喜又忐忑。 她伯父虽然是温师长,但是她家里其实没那么多钱,父母都是双职工,家里还有哥哥,就算是有伯父的关系,她也攀不上程团长。 程团长是京城来的,伯父说他年轻有为,家里很有钱,很有权,伯父想把书芹姐姐嫁给他都担心程团长看不上。 恰好书芹姐姐不喜欢程团长,也不配合伯父的撮合,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谁知道,前几天傅寒声忽然找到她,问她那天在不在家属院,恰好那天她父亲让她给伯父送东西,在家属院留宿一晚。 她知道不是她,但是这个登天梯好不容易送到眼前,她自己也不是处子,鼓起勇气撒了谎。 她其实也有几分把握,那个被程团长睡了的女人这么久都不肯出来,肯定是不敢出来,或者不喜欢程团长,她大概率不会出来了。 她有七成的把握,可以冒名顶替。 正主秦小也傻眼了。 不是啊姐姐,这事儿你都捡便宜啊。 有人把她捅的天堵住了,她原本应该很高兴才是,但是莫名的,她觉得心好痛,肚子也很痛。 宝宝,你爹不仅给你起了名字,还给你找好了后娘。 秦小也不想看到这俩人,她失魂落魄的跟随傅寒声往外走。 “秦小也,你去暖车。”程含章很不悦,“你的职责不要忘了。” 秦小也咬了下牙:“我没有忘,我提前走还不是为了去暖车,而且也不想打扰你和如意同志说话。” 谁想看她们约会商量婚事啊! 她语气挺冲的,被属下落了面子,程含章面色有些难堪。 温如意虽然觉得秦小也知情识趣,但是不满意她的态度,小小军官还敢和团长吆三喝四,她看出程含章脸色不好,笑着说:“秦同志脾气还挺大的。” 秦小也冷笑:“我脾气再大,也没有如意同志的胆子大。” 连这种事都敢冒名顶替,就不怕事情败露,祸起东墙吗? 秦小也长得秀气好看,穿着军绿色的棉衣身体修长有型,她在程含章身边也待了几年,学了几分他的气势,生气时不会直接冷脸,但是周身的危险感令人毛骨悚然。 温如意身体僵住,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第82章 对不起我年纪小,文化程度低 秦小也跟在程含章身边很多年了,温如意来家属院见过秦小也几次,刚刚她很是膨胀,忘了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是不能轻易惹的。 秦小也天天跟在程含章身边,说不定她知道些什么。 害怕的感觉如潮水般没过温如意的脑袋,她紧张得不敢喘气。 秦小也吓唬够了,才道:“我们团长还没训我,你凭什么说我?你难道还想越过我们团长教训他的属下吗?” 温如意摇头:“没有。” 她委屈地看着程含章解释:“对不起我年纪小,文化程度低,只会洗衣做饭听话,我不知道军队的事情,对不起……” 眼前的女人样貌尚可,有点小聪明和一些……封建思想,如果她不是那天晚上的女人,程含章很愿意把温如意介绍给程时关。 她擅长的,正是程时关巴不得要的。 但不是他想要的。 他身体没出问题的话,娶妻,也会娶个有趣话多,身上充满生命力的女人。 她可以不拘泥于后院,可以去参军,可以…… 可以像秦小也一样,留着短发,会开车会用枪,性格风趣幽默,谁都别想轻易欺负她。 都是女人,秦小也怎么看不出温如意装可怜。 她心里不舒服却没说什么,能说什么,人家现在可是程团长的眼珠子。 程含章注意到秦小也皱起的眉头,他微微侧过身,对温如意说:“温同志,你要对秦小也道歉。” 秦小也前前后后没少帮他干活,她今天身体不舒服,有点情绪正常。 温如意傻了般:“啊?” 让她给一个小军官道歉? 程含章目光微冷。 温如意立马对秦小也说:“秦同志对不起,是我态度有问题,你不要和我一般见识。” 她一心想扒住程含章,道歉时装得真心实意,仿佛真的很愧疚。 秦小也:“没事,我去开车。” 她把程含章和温如意送到附近的国营饭店:“团长,我身体不舒服要休息下,你能不能自己开车回去?” 程含章颔首:“可以,回去好好休息。” 秦小也把车钥匙给他,趁空去医院了。 …… 姜晚婉休息到下午才爬起来,吃完饭准备抱柴火烧炕。 炉子烧木头,灶坑烧苞米杆子,苞米杆子堆在房东头的位置,垒成巨大的黄色方块,姜晚婉只需要烧她那个屋子,她扯了一捆下来,苞米杆子上都是雪,她拎着柴火走出来,头发和衣服上沾上枯黄的叶子和雪碎,有一些从衣服领口落到脖子里,冻得她缩了下脖子。 她拎着柴火往回走,柴火摩擦在地面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沈家院子门前,姜怜把手互相插在袖口里,看着姜晚婉的身影,姜晚婉也看到她了,走得近了,她把柴火放下:“有啥事?” “程时关人呢?”他早上出去,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姜怜等了大半日,再也等不下去了。 她好怕程时关把姜晚婉接走,带着她回四九城过神仙眷侣的好日子。 天知道,她走到沈家门口,看到姜晚婉拎着柴火回来,炸裂的心脏恢复平时跳动节奏时的感觉。 姜晚婉把落在手闷子缝隙的雪打落:“你可以去县城医院找他。” 姜怜不敢置信:“你们打他了!” 不过也是,这里是沈家,是姜晚婉的婆家,程时关闯进来找姜晚婉,沈家人怎么会放过他。 她警惕地看着姜晚婉:“你已经是有夫之妇了,时关是看不上你更不可能娶你的。” “你放心,我还看不上程时关。”姜晚婉歇了会儿,拎着柴火进屋了。 为了干活,姜晚婉穿着花袄子,扎着头巾,从背影看是个身材不错的妇女。 如此艰苦的日子,她怎么可能会过下去,姜怜不信姜晚婉的话,她必须早日嫁给程时关。 姜怜去找二柱子,让二柱子送她去县城。 有那玉帽顶生意在,二柱子送她一程,前提是要两块钱的跑腿费。 姜怜心里骂他黑死了,拿她两千块钱还要车费,咋没抠死他。 骂归骂,为了程时关,这两块她掏了。 二柱子连夜把姜怜送到县城。 姜怜在医院里问了一圈,才找到程时关的病房,看到程时关被打得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好地方,她心疼哭了。 “他们怎么把你打成这样?” 程时关心里很复杂,他对不起姜晚婉,冷静过后,他知道自己对不起姜怜:“姜怜,我们分开吧。” 姜怜眼泪挂在脸上,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我们分开吧。” “你冷静听我说,我不会让你白跟我这几年,我可以把你,还有你全家人都调回北京,你爹的事情我会也尽量帮你们粉饰,让他日子过得更舒服。我还会给你找份工作,给你一笔钱,等你以后找到喜欢的男人结婚,我还可以提携你男人一把,让你们舒舒服服过完下半生。” 这个条件,是多少人努力一辈子都努力不来的,跟了他几年,他给这么多补偿,已是仁至义尽。 姜怜听完心里只有冷笑。 他会说这话,其实她并不意外。 因为她早就见识过程时关的冷心冷情了,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原因抛弃的姜晚婉,但是前一秒他可以说爱,后一秒,他就可以作践姜晚婉。 正常人就算不喜欢,也不至于把对方踩死,但他就是这样。 他给这么多补偿,的确不少了。 可是……她不稀罕。 下半生的温饱算得了什么?她姜怜要的可不止这些,她要的是程家的女主人的位置,她要借着程家的位置爬得更高。 她知道,现在的她说什么都挽回不了程时关的决定。 继续攀扯,只会落得比姜晚婉当初更加凄惨的下场。 姜怜红了眼睛:“我……我不知道哪里做的不好,让你做出这样的决定,可是我爱你,我宁愿自己难受也不想让你难受,时关……我、我答应你。” 笑话,她死都不会放手的。 程家少奶奶的位置,只能是她的,至于办法,她已经想好了。 第83章 悄悄生下来,惊艳所有人 程时关没想到她会这么轻易放手,她没有纠缠,十分知情识趣,他不介意用柔和的态度解决这件事:“乖。” “时关,我离开你可以,但是能不能让我照顾你,你这个样子我真的放不下心,我回去会吃不好睡不好的。” 姜怜心疼地攥着手,把女人的小意温柔都显露出来,哪怕她现在样貌大不如从前,衣服也不够得体,但是懂事的样子让男人硬不了心。 “嗯,那你留下吧。”程时关恰好需要人照顾,暂时留下她。 姜怜感激一笑,也不闲着,打水给他擦身子,买饭,贤惠极了。 …… 距离沈行疆离开,过去了几日,有了阴阳鱼后,姜晚婉没有再被姜怜夺走命格,她身体恢复得和正常人一样。 不会无缘无故气短胸闷没力气,不会霉运连连,现在她白天晚上背书,记忆力比以前强多了。 身体恢复后,她不敢懈怠,还有一年就是高考,她要努力考个好大学,赚大钱,做这个时代的弄潮儿。 未来学历太重要了,就算她有一身本领,也要努力把大学文凭弄到手才能站得更高更远。 姜晚婉天不亮就起来生活读书,除了吃饭就是看书,背手札,每天忙得和陀螺一样。 沈业军看出来儿媳妇儿不是池中之物,比一般的女同志有理想有抱负,每天把饭做好送过来,让她能专心读书。 姜晚婉很感激他,更加埋头苦读。 明个儿就是正月十五元宵节,日子虽然苦,但是大家也努力把日子过好,生产队里透着喜气。 姜晚婉没泡在书堆里,早上起来已经看了三个多小时。 “嫂子,我能进来吗?” 门外传来雌雄难辨的声音。 姜晚婉愣了下才想起来是秦小也:“进来吧。” 秦小也拎着五六个油纸包进屋,把东西放到炕上:“别看了,我自己来的。”这几天温如意一直缠着程含章,她看在眼里心里膈应。 她忽然很迷茫自己该怎么办,奈何身边没有几个知心好友,思来想去,她来找姜晚婉,问问她的意见。 嫂子人好,嘴严,做事颇有成算,她肯定能帮她出主意。 姜晚婉看出秦小也情绪不对:“你怎么了?有什么我能帮上的吗?” 她和秦小也平时没什么私交,她找到这来,想必是难为极了。 秦小也抿了下唇:“嫂子,我和程含章睡了。” “?” “!” 姜晚婉左右抓了抓,爬到炕柜子那里,从里面拿出过年的时候,大伯娘送给她的炒黄豆。 黄豆饱满,炒的焦黄,散发着焦香味儿。 秦小也还以为她会吃惊,惊讶,用不可理喻的眼神看着她,但是谁来告诉她,嫂子为什么往嘴里塞着黄豆,两眼还冒着精光。 姜晚婉吃的嘎嘣脆,八卦问:“兄弟,你和程团长,谁是1谁是0?不对,你俩谁在上面谁在下面?” 天呐,团长和小军官。 还是个身材高大的军官,和雌雄莫辨的小军官,怎么看,秦小也都是被压的。 秦小也露出迷茫的神色,倒也没隐瞒:“全程基本我在下面,他比较霸道。” “嗯嗯嗯,那真是苦了你了。”姜晚婉心疼不已。 秦小也觉得姜晚婉误会了,她拉开毛衣露出光滑的脖子:“嫂子,我是个女人。” 姜晚婉手里的黄豆撒了一些,她从裤子上捡起来放嘴里:“女的?你是女的!” 所以说,剧情从男男恋变成了女扮男装:“程团长知道吗?” “不知道。”秦小也摸着肚子,宝宝的月份太小了,还没有拢起,但是她能感觉到宝宝的存在。 “事情发生后我跑了,谁知他让我帮他找睡了他的女人,还说,找到了若是有孩子,就打掉,为了宝宝,我不敢承认。” 从秦小也敲门到坐下来不出五分钟,这五分钟里,姜晚婉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山路十八弯的转折感。 “你还怀孕了,他还不想留?” 秦小也:“对。” “然后……他把这个事情交给傅寒声去办,现在温师长的侄女顶替了我,程含章相信了,温如意每天都去看他……” 姜晚婉拍了下桌子:“狗血,太狗血了!”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秦小也嗫嚅了下,没了平时的精气神,像个被霜打的柿子:“我想带着孩子离开,但是又不甘心让温如意霸占我的位置,可是我什么都不能做,我怕我带着孩子出来,他把我孩子打掉了。” 姜晚婉紧忙拉住她的手:“不妥,你可不能带球跑,带球跑就便宜那个娘们了。” “现实不是小说,带球跑几年后还能在机场回归,打脸渣男夺回你的一切。你现在带孩子跑,只能让那个女人彻底没了后顾之忧,把属于你和你孩子的一切被别人夺走。” “你想想程含章什么身份,他肯定攒了不少身家,不为自己想,你也要为孩子想想啊,人孩子原本能继承不少东西呢,你一跑全都拱手让人,你孩子得多奋斗多少年?” “成年人了,考虑的事情不能那么片面,单亲妈妈本身就困难,尤其是现在的社会,不仅要背负经济压力,还要被人戳脊梁骨说风气不正,受的白眼和压力更大。” 姜晚婉声情并茂,掏心掏肺,把秦小也瞬间说通了。 是啊,那事又不是她主动的,她还是个受害者呢:“程含章不要孩子,那我怎么办?” 姜晚婉伸出两根手指头:“第一,找出他不想要孩子的原因,第二,悄悄生下来……惊艳所有人。” 秦小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半晌后,她手掌握拳敲向另一只手手心上:“我觉得你说得对,我不应该当缩头乌龟,为了孩子,我也要坚持起来,现在她才三个月不到,我还能在部队里留一段时间,趁这段时间,我可以去外面租个房子,等月份大了,我去那里躲起来。” “嗯,到时候我可以帮你租。”姜晚婉一边想帮秦小也,一边也怕她到外面受欺负,能看得出来,她身边有个说话的人都不会找到她头上,她不帮忙,秦小也就没有人可以依靠了。 第84章 沈郎骑竹马来 秦小也没想到姜晚婉这么仗义,不仅帮她出谋划策还要帮她租房子,哽咽了下,诚心道谢:“嫂子谢谢你,我先回去了。”外人看她是个男人,留这里太久对嫂子的名声不好。 “嗯嗯,东西你拿回去,家里啥都有。” 姜晚婉示意她带过来的东西。 秦小也自是不肯:“留下吧,外人问起来,就说我替四哥送东西。” “那行,你慢点回啊。”姜晚婉送她出去。 秦小也戴上手套,踹开自行车脚蹬子,骑车离开了。 她走后,姜晚婉回屋,关上门把她带过来的油纸包打开,秦小也一共带来五个油纸包,有两包桃酥,两包印着红字的福记糕点,一包苏虾糖,都不便宜。 她每样捡出来两份,一份给许兰那屋送过去,一份给老太太送过去,除了糕点,姜晚婉还拿了二十块。 这二十块是卖黄玉的钱,本打算过年给奶奶,但是过年那天大家都在那屋,忙活到半夜,现在那屋没啥人,她正好送过去。 吃过饭,沈老爷和沈业军去帮大房二房在地基那里垒土坯,过完年慢慢天气回暖,种地前有一两个月左右的空闲时间,大房二房要准备盖房子了。 土砖坯子是重中之重,他们一刻都不敢懈怠地制作。 姜晚婉过来的时候,沈老太坐在炕上弄鞋样:“你咋来了?” 老四媳妇儿最近读书呢,是他们老沈家难得的读书苗子。 姜晚婉把吃的放桌上:“秦小也刚才过来,帮行疆给咱们送了点吃的。”家里有外男来,还直接进她那屋,她先解释着。 她又把两张大团结放沈老太面前:“奶,这是你上回给我的黄玉,我卖了钱,返你二十。” 姜老太拿起炕上的大团结,手在钱上轻轻拂过:“你家里是干古玩的?” “嗯,我是跟着我父亲学的。” 姜晚婉没有隐瞒她,她总觉得奶奶这个人不一般。 沈老太若有所思,过了半晌,稀疏的眉头松开:“你父亲也是做这个的。” 姜晚婉颔首:“是啊。” 沈老太眉眼有些动容,情绪有些激动:“你、你爹他是不是叫姜北望?” 姜晚婉嫁进来后很少提自己家里的事情,更没有对沈老太提过她父亲的名字:“奶奶怎么会知道?” 忽然,她记起沈行疆说,他们幼时见过。 难不成还真的见过? 沈老太激动地拉住姜晚婉的手,眼睛都红了:“你……你不记得了吗,61年的时候,你爹带你过来的,说是考察什么红山遗迹。你可小了,我记得才四五岁,当时你爹带着你在河边迷路了,是我家行疆给你们带的路。你和他玩,还在河边捡了个黄石头送给他,他把你们领回家吃饭,你爹对我说,那个黄玉值钱,让我帮老四把东西看好,千万不要弄丢了。” “我问他,黄石头值钱你咋不拿走,他说那是他女儿送给朋友的,他不能拿,而且……他还帮我们看了,就我们这老屋底下还有东西呢,我怕刨出来东西,所以从来不敢给这屋翻新。” 沈老太越说越激动,岁月爬过的眼角下耷着,老人的眼神却充满了神采。 61年……她虚五岁。 姜晚婉心情复杂,像是调味罐子在她心里打破了,五味杂陈:“具体时间我不记得,但是我小时候跟我爹出去过一次,我只记得去了个特别贫瘠的地方,有个小哥哥带我下河玩,我不会水差点淹死,他为了救我腿磕在石头上,出了好多血……” “他还去林子里面找到野鸡蛋,有四五个,他点了火堆烧熟,因为我贪吃,他骗我说自己不爱吃,把鸡蛋都给我吃,后面我才知道,你们好像吃大锅饭,他其实从生下来没咋吃过荤腥。” 说着说着,当年的记忆从黄色变得色彩鲜艳,姜晚婉甚至记起了那年河水潺潺的声音,山里鸟鸣声,野花的香气,斑驳的树荫。 还有……那个留着乱糟糟头发,穿着破破烂烂的小哥哥,他全身都脏脏的,沉默寡言,基本不说话,但那双眼睛黑又亮,像夜空里面最亮的星星。 他看着瘦瘦的,却十分有力气,可以抱着她去抓蝴蝶,帮她抓蚂蚱,摘酸拐枣,小哥哥明明什么都没有,比现在还穷,却把她宠成了小公主。 沈老太忙不住点头:“对对对,是这样的,我记得他特别喜欢你,说你说话甜,乖,像个小糖豆。” “我当时太小了,以为爹爹带我出来玩,不知道具体去了哪儿,没想到是这!” 从这里离开,姜晚婉坐在火车上,年纪尚小的她很快就把这边的人和事淡淡忘记,只记得出门的兴奋和快乐。 回家后有段时间她也喜欢上爬树抓知了,宋香雾讨厌这些,严厉批评她几次,加上程时关得了新的鸳鸯风筝,姜晚婉转头玩别的去了。 ……她离开后,沈行疆又是怎么过的? 沈老太叹了口气,想到当年那个水灵的小丫头兜兜转转成了她家老四媳妇儿,还对她这么孝顺,心情美起来。 “老四因为他娘的事情耿耿于怀,从小不爱说汉话,不喜欢同汉人亲近,他能照顾你是我没想到的,你离开后,他更加不爱说话了。” “我以为他这辈子都要和自己较死劲,谁知道你下放到这,他见你第一眼就魔怔了,白天去你身边转悠,帮你干活,晚上回来埋头苦练汉语,还怕自己发音不准,说得难听,不敢在你面前说话。” 四小子是沈老太一眼看到大的,这孩子最坚韧聪明,心性也最别扭,如果没有碰到晚婉,他这辈子就折在这了。 管他为了女人开窍,还是为了什么,他的确开窍了,没把自己一身好才华浪费在这。 姜晚婉紧紧抿着唇,强忍住泪水:“他从来不肯告诉我为什么要装不会说话,原来是因为这个。” 他认出她了,也不能说起过去……这个人,嘴巴除了会调戏她,其余的什么都不肯说。 沈老太帮她擦了下眼泪:“他就那样,有时候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一点气不通。” 沈老太忍了忍,还是问:“你爹呢,咋……咋没的?” 第85章 咸菜鸡丁 姜北望这个人,声望极高,风评也好。 程家老爷子曾经用一句诗夸他,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是古玩界的君子,难得的好人。 他做古玩,取之有道,对贫苦人家的人,尽量说得清楚些,给得多些。 姜家姐弟被他教育得很好。 就连见过他几面的沈老太,现在都能想起,61年的姜北望,一身白衬衣,戴着金丝框眼镜,斯斯文文,客客气气,对他们平头老百姓都以礼待之,绝不轻视。 晚婉嫁进来以后,听她说父亲没了。 多年轻的人,咋就没了? 姜晚婉抿了下唇,豆大的眼泪掉下来,眼尾微红:“目前看是病死的,我觉得另有隐情,等我考上大学,回到北京,我要把他真正的死因调查清楚。” “啥?另有隐情!” 不知为何,沈老太一下子想到了宋香雾。 “该不会和你娘有关系吧?” 姜北望刚死她就改嫁,孩子被下放,她立马生了个男娃巩固自己的地位,太不正常了。 这些事除了沈行疆以外,姜晚婉没对谁说过家里的事情,奶奶自己猜出来,她也不想隐瞒,一个人背负这件事真的太痛苦了。 “我怀疑是她和我大伯做的。” 沈老太心疼地把姜晚婉抱进怀里,干树皮一样的手拍打她的后背:“娃儿别哭,有老四在呢,你和他说,他准能帮你把事儿解决了。” 她真心疼啊。 那年姜北望意气风发,家庭和美,姜晚婉天真无邪,无忧无虑,没想到再见到姜家人,只剩下孤苦无依的姜晚婉。 “我记得你说你还有个弟弟,他人呢?” 姜晚婉哽咽了下:“被下放到云贵地区了,我托人照顾他,还活着……” 她所求不多,能活着就好。 姜晚婉哭着哭着,忽然反应过来什么:“奶奶,怎么办,我把那个黄玉给卖了!” 那是爹爹鉴别过的黄玉,是爹爹给沈行疆的,是她和沈行疆的幼时的宝贝,她随手就卖了! 姜晚婉悔的肠子都青了。 “没啥,本来就是你爹留下的,那天我看你喜欢,虽然不知道你就是当年的小女孩儿,但老四喜欢你,我就把东西送你了。” 沈老太宽慰她。 姜晚婉却不能原谅自己:“奶奶我出去一趟,我去给九爷爷打电话,让他帮我留意黄玉被谁买走了,我要把它赎回来!” 早知道她和黄玉的渊源,穷死也不能卖她! 沈老太瞧她铁了心要把黄玉买回来,索性让她去:“找二柱子送你,路上注意安全。” 要不是老太太年纪大,身体折腾不动,她高低都跟过去了。 “好~” 姜晚婉风一样跑出去。 她回屋穿戴好帽子手套,从家里拿了钱去找二柱子。 二柱子最近得了两千块,一点都不敢声张,按照沈行疆的提点,悄悄在县城里看房子看地,四哥说,把钱换成房子和地,比攥在手里值钱稳妥。 四哥和他说啥他就信啥,他前几天去县城逛了一圈,觉得现在的小楼房是真好啊,选了几个地方,没事的时候就在家里选。 包奶奶不认识字,也不懂这些,每每听二柱子说这个房子多大,那个房子多高,她觉得自己和做梦一样,活着的时候还能挑房子呢。 “都好都好,都比咱们这边的房子好!” “二柱子,送我去趟县城。”姜晚婉进门便喊。 包奶奶催二柱子:“是你四嫂来了,肯定有急事,把草料带够,皮鞭子甩起来,赶紧送你四嫂过去,对了,把咱家的被子拿上,给她披着,千万别把人冻坏了。” 自家能住上大新房子都靠老四媳妇儿,那么多钱,老四媳妇儿却一分没要。 他们欠老四媳妇儿的,这辈子都还不清。 二柱子麻溜地拿了铺被子跑出去,把姜晚婉拦在半路上:“嫂子咱们走!” 姜晚婉没说干啥,二柱子就不问,把驴车赶得稳稳的,鞭子用得生风,个把小时就把姜晚婉送到县城了。 姜晚婉转电话到京城,好半天才接到苏九爷那里。 “九爷爷,我那块黄玉卖给谁了!” 刚卖的玉,苏九爷记得真真的呢:“卖给一个饭店老板。” “呼……”姜晚婉稍微松了口气。 还好,还在眼把前。 “你问问他多少钱能赎回来,不管多少我都买。” 苏九爷沉吟片刻:“那怕是不行了,我前几天碰到那个老板,他说把黄玉转给个洋商人,那个人已经回洋国了,一时半会儿寻不回来了。” ……寻不回来了。 姜晚婉眼前一黑,扶住柜台勉强站稳。 她进来的时候售货员就关注她,实在是这位女同志太苗条漂亮了,穿着厚袄子都能看出她细细的胳膊和杨柳腰肢。 美人谁不爱啊,她帮另外一位大姐装糖的时候就在看着姜晚婉,看她打电话差点倒下去,担心问:“同志你没事吧。” 姜晚婉回过神,勉强笑了下:“我没事。” “九爷爷你能不能帮我问问老板,那个洋人的名字和国家,就算是穷极此生,我也要把黄玉买回来。” 苏九爷看她执念颇深的样子,好奇问:“清朝把玩的黄玉没那么值钱,卖都卖了,你找它干什么?” “那是我和沈行疆的定情信物,我一定要把它找回来。” 姜晚婉感觉心脏缺失了一块,隐隐作痛,感觉不是很强烈,却绵绵不绝,似乎全身的血水,都要流干。 苏九爷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你俩才认识多久,定情信物换一个就行了。” 姜晚婉苦笑:“1961年,我爹带我来过内蒙,那块黄玉是我爹鉴出来的。” 电话那头静默几秒钟:“我现在就去找那个老板。”定情信物是小,和苏北望有关系的东西,对苏九爷来说都是大事。 听着电话那端的忙音,姜晚婉挂了电话,付钱离开。 没有直接回生产队,她拿着肉票和钱买了只鸡,前几天听大嫂说,用芥菜丁炒的鸡肉咸菜特别好吃,天气凉,放个把月都没有问题,她想做一点给沈行疆送部队去。 第86章 姜有肉满月了 雪原一望无边,驴车碾压过雪地,车身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车轮碾在雪地上也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吱嘎吱嘎。” 天空是浅烟灰色,满目银白。 姜晚婉裹着被子,雪花落在她的脸上,没一会儿在她的帽子,围巾,衣服的缝隙里堆积了一层薄雪。 板车颠簸,塑料袋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她听着塑料袋的声音,就会想到里面冻得梆硬的鸡肉,想着做完的鸡丁咸菜装到罐头瓶子里面,她亲手捧着送到军区。 军区男人多,她送鸡肉过去,沈行疆面上也有光。 黄玉暂时找不回来,她就用别的方式对他好。 “呜呜~” “……呜呜~” 姜晚婉屏气静气:“二柱子你听到没,有什么东西在叫。” 二柱子拉住绳子,把车停下来:“在那边。” 雪路左边的坡下,白雪覆盖着草地和木头根子,姜晚婉掀开被子顺着坡走下去,叫声越发明显了,仔细看,左边的雪壳子地下有微微的颤抖。 有东西。 姜晚婉跑过去,慢慢把雪刨开,一只灰色的小奶狗压在底下,它身上是灰色的,四个蹄子是白色的,头上一撮白毛,感觉到有人来了,它颤颤巍巍睁开眼睛,眼底是蓝绿色的,姜晚婉从来没见过小狗狗的眼睛是这样颜色的。 出于对生命的尊重,她摘下围巾把小狗裹起来:“乖乖不怕了,我带你回家。” 沈行疆不在三房屋里就她自己一个人,开春大房二房盖房子搬出去,院子更加空荡,养只狗狗挺好的。 姜晚婉抱着狗狗爬上板车,温柔地用手抚摸着它头顶上的白毛。 “是只狗,二柱子你赶得快一点,我怕它被冻死。” “好!” 二柱子对着驴屁股甩了下鞭子,毛驴吃痛四个蹄子撅起来,哒哒哒跑了。 他们离开后不久,荆棘壳子后面慢慢走出来一只浑身受伤的狼,狼身上全是血,头上也有一撮白毛。 它看着驴车离开的方向,不顾身上流血,跟了上去。 回到家,姜晚婉拎着冻硬的鸡肉,冻僵的小狗下车。 二柱子看姜晚婉对这狗挺热心肠的,坐上板车说:“嫂子你在家等着,我兄弟家媳妇儿生娃,他买了只羊,我去给你要点羊奶。” “太好了,谢谢你二柱子。”姜晚婉正愁不知道给小狗吃啥呢。 “客气了嫂子,我去去就回。” 二柱子是个热心肠,同生产队大部分人关系都不错,他回家拿了十个鸡蛋,去兄弟家换了十天羊奶。 一天一碗,十天够那狗吃了。 嫂子待他不薄,只要能帮上四哥四嫂,叫他二柱子干啥都行。 姜晚婉回家后把小狗狗放到炕上,温暖的炕融化了它的小身子,它饿得嗷嗷叫,因为太饿了,根本就没有力气,声音小小的,可怜极了。 姜晚婉摸了摸它的头,弄了点温水,用筷子尖沾了些喂给它,小狗狗伸出粉色小舌头卷进去,眯着眼睛看她。 姜晚婉有种错觉,这只狗要把她记住,要认主。 喝完水,小家伙努力把头抬起来,蹭了蹭姜晚婉的手。 乖的不行不行的。 姜晚婉心底被戳动,软的一塌糊涂。 “嫂子是我。” 二柱子打了声招呼,才端着羊奶进来,他用碗装的,上面扣了个大碗,用棉布裹着,送到这还是温的。 把羊奶送到,二柱子退了出去:“嫂子我明天再给你送过来。” “明天还有啊,谢谢你二柱子。” 姜晚婉着急喂它吃奶,没去送他。 二柱子在门口,笑得眼睛眯起来,十分喜庆:“当然有了,我要了十天的,嫂子你就放心吧。” 说着关上门,心情大好地回家了。 终于帮上四哥四嫂了。 羊奶味道浓郁,姜晚婉弄出来一小半喂它,剩下晚上给它。 “来,快吃。” 她不厌其烦地用筷子尖沾奶喂它,吃了一个多小时,小家伙儿打了个奶嗝儿,闭上眼睛睡着了。 喂完它姜晚婉胳膊都僵了,看它睡着,忍不住伸手戳戳它的脑袋,摸摸它的小尾巴。 “不能一直叫你小狗,小狗太大众了,一点都没有归属感,我给你起个名字吧,叫……有肉怎么样?”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你还有姓呢,跟着我姓姜,叫姜有肉。” 这名字真好。 姜晚婉挺满意地拍了拍手。 有肉睡着,姜晚婉把鸡肉放到缸里,打算过几天做,她想等有肉身体好了,带它去部队看沈行疆。 喝了十多日羊奶,刚满月的姜有肉支棱起来,小短腿能跑能跳了,姜晚婉去厨房做饭把它带着放小筐里玩,姜有肉乖乖待在里面,不乱跑也不咬。 只有刘野菊进厨房的时候,会凶狠地咬她。 它叫声有点奇怪,和狗不太一样。 刘野菊嫌弃的瞪姜有肉一眼:“老四媳妇儿你家狗是不是有病,叫声咋这么奇怪?” 姜有肉养的不错,身体硬实了,姜晚婉便着手做咸菜鸡丁,她捞了几头芥菜,还有雪里红叶子,打算把它们切碎了准备炒。 听到刘野菊这话她没跳脚,只是淡淡道:“兴许是二嫂身上的味道难闻,把我家有肉嗓子都熏坏了。” “你!”刘野菊刚想骂她,看到灶台上解冻的整只鸡,馋得嘴里溢出口水来,话锋一转,“你要做鸡肉啊?” 姜晚婉还不知道她那点小心思:“对啊,怎么了?” “啥日子,咋忽然弄只鸡?”刘野菊最近也慢慢开窍了,在她见到姜晚婉用羊奶养条没用的狗时,她忽然发现,自己一直小瞧了老四媳妇儿。 老四媳妇儿有钱啊,跟她混狗能喝奶羊奶。 不是有句俗话,耗子吃猫奶,命运自己改,刘野菊也想喝羊奶吃鸡肉,她觉得自己要对老媳妇儿客气一点,拉近关系,这样就能吃了。 姜晚婉皱了下眉,刘野菊现在的样子让她十分不适。 “我打算炒点鸡丁咸菜给沈行疆送过去。” “这只鸡不小呢,我看着有四斤多,炒咸菜那得多少,老四一个人吃得完吗?” 刘野菊馋得不停地咽口水,咸菜鸡丁,她都没吃过,但是她知道那玩意好吃,哪怕是被鸡油滚过的咸菜都能香掉大牙。 姜晚婉勾唇:“当然吃不完啊,我要给爷奶那屋送点,大嫂那屋送点。” 刘野菊讪讪问:“没了?” 姜晚婉恍然想起来:“有!” 第87章 麝香 不等刘野菊高兴呢,就听姜晚婉说:“还有包奶奶那儿呢,谢谢二嫂,你不提醒我都忘了。” 姜晚婉说了一圈,就不提刘野菊。 有眼力见的就能看出来姜晚婉不想给,但刘野菊哪里有这个,她脸皮厚着呢:“晚婉你怎么把二嫂给忘了,我们二房还没有呢。” 姜晚婉把芥菜洗干净控水放一边:“那就不够分了,二嫂想吃,去买鸡自己做。” 她这人,还真就不怕脸皮厚的。 刘野菊好说歹说没捞到鸡肉吃,立马挂脸:“破玩意谁稀罕啊,你喂狗狗都不吃。” “刘野菊,你就没想过我为啥不给你?”姜晚婉洗完了芥菜疙瘩,接着洗雪里红的菜缨子,“因为你每次都这样,什么都不付出就想要回报,人家不如你意,你就挂脸,当我瞎,看不出你是为了吃的?” “你这种人,就算你对我掏心掏肺,我也不会和你交好,死心吧,我有啥都不会给你的。” 刘野菊被怼的哑口无言,她说不出话,但心里并不认同姜晚婉的话。 留在这也是自找没趣,她扭身走了。 刘野菊走了没一会儿,哄孩子睡着的许兰过来了,她洗净手:“我帮你把鸡肉切了。” 姜晚婉这几天都找许兰取经,怎么做鸡丁咸菜。 许兰知道她想亲手给老四做吃的,便没插手,但是鸡肉不好剁,鸡丁咸菜里面的鸡肉是不剃骨头的,把鸡肉剁成指甲盖大小的肉块,需要力气和手法,还有被骨头嘣到的风险。 老四媳妇儿细皮嫩肉的,她可心疼着。 姜晚婉最近厨艺颇有长进,但刀法平平,她不托大,给许兰拿了个马扎,许兰坐下后,姜晚婉狗腿地帮她捏肩膀:“嫂子你真好,你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嫂子。” 许兰甩了下肩膀:“油嘴滑舌!” “弄你的咸菜去,我要干活了。” 姜晚婉把鸡肉端过来,许兰拎着鸡脖子,挥着刀把鸡分成鸡块,在砍成鸡碎骨。 许兰把鸡肉切完,姜晚婉也把芥菜丁切好了。 鸡丁洗了几次用调料腌制一个小时,鸡肉上色入味儿后,点火热锅,锅里放几块凝脂白的荤油,荤油化了冒出小泡泡,油香溢出来后。 姜晚婉把鸡丁全部倒下锅,凉鸡肉碰到热油,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香气瞬间在锅中爆开。 姜晚婉没有像以前害怕地蹦起来,熟练地挥舞着铁铲子,把鸡肉翻起来,不停迅速翻炒,鸡肉均匀地接触到锅里的热油,每个面都煎得焦黄。 白皙的额头被热出汗,姜晚婉随手擦掉,耐心地把鸡肉逼出油来,从焦黄炒到肉质紧缩,抱成一团,炒的鸡骨头都酥了。 有肉趴在篮子里,对着姜晚婉摇尾巴。 姜晚婉:“你吃不了,只能喝米汤,吃点别的东西。” 有肉嗷呜一声趴了下去。 鸡肉炒好,香味儿四溢,锅底攒了不少油,有猪油也有鸡油,炒得差不多了,她把咸菜丁倒进去,鸡肉和咸菜慢慢炒到一起,鸡肉有了咸味儿,咸菜有了鸡肉味儿,爽口又下饭。 又翻炒了一会儿,咸菜熟了,她用脚把灶坑口的石头踢过去挡住了火。 趁热把鸡肉装到玻璃瓶子里,装了两个罐头瓶子,剩下的姜晚婉分出三份,她给老太太和许兰各送一份,给沈行疆的放回屋里,明个儿再送到军区。 然后拿着另一份咸菜鸡肉丁给包奶奶送过去。 她现在走哪儿都喜欢带着有肉,小家伙软乎乎的,别看它小,可护主了,姜晚婉一时看不到都想得慌。 她带着鸡丁咸菜刚走,刘野菊就摸到厨房,看着锃亮的锅,她馋得咽口水,只能闻味儿却吃不到嘴,只好舀了一勺水到锅里,就着刷锅水喝了两碗。 “好香啊,有咸菜的香味儿还有鸡肉丁的味儿,要是能吃到嘴多好。” 她喝完肚子里叫得更欢实了。 她把水瓢扔锅里,气得穿上袄子,打算自己上山去抓野鸡,抓到了就能吃鸡丁咸菜了。 她走出院子,往南边一拐,半路被人叫住。 “沈家二嫂子你等会儿,我有话和你说。” 刘野菊觉得这声挺陌生的,没咋听到过,她回头往那声源一瞧,嘿,竟然是姜晚婉的堂姐姜怜。 “你找我说什么?” “找你妹子吗?你妹子去老包家了,你去那找她。” 姜怜心说刘野菊真是蠢,半个生产队的人都知道她和姜晚婉关系不好,她半路拦住刘野菊,怎么可能是来找姜晚婉的。 但是蠢点好,蠢点才能帮她干活。 姜怜冲她笑:“嫂子我不是来找她的,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干什么?”刘野菊不想和她说话,姜怜笑起来像个狐狸精,不是美狐狸,是个满心算计的狐狸。 姜晚婉那种才是魅惑人的狐狸。 姜怜把手里的包裹递给刘野菊,又从兜里拿出一张大团结:“二嫂子,这里面是好东西,你想办法放姜晚婉那屋里,事成之后三天,我再给你一张大团结。” 刘野菊看到大团结眼睛都瞪圆了,眼珠子好悬没掉下来。 “这里是啥?” 她闻到一股特别刺鼻的味道。 姜怜勾起唇:“没什么,你最好挖个坑埋进去,把这股味道给藏住。” “放心,不会害死人的。” 里面是五斤麝香而已。 这些天,不管她怎么努力,程时关都没有回心转意,虽然……她已经想办法又和程时关睡了一觉,她也不敢保证肚子能不能怀上。 以防万一,她必须让姜晚婉失去做母亲的资格,只有这样,她才没有资格嫁给程时关。 刘野菊不敢:“你告诉我是啥,不然我不干。” 这玩意味道好奇怪。 姜怜从兜里又拿出来两张大团结:“这个总够了吧。” 三十块! 刘野菊看着包裹,东西也不是很大,随便挖个坑就埋进去了,不是很难,管它是啥呢? 真出事她就把姜怜供出来,刘野菊把钱抢过来:“你放心吧,明天老四媳妇儿给老四送咸菜,我趁机就把东西埋进去。” 第88章 刘野菊挖好坑 刘野菊拿着三十块下山,脚步飘飘然,看天瓦蓝瓦蓝,看雪洁白无瑕,瞅啥心里都高兴。 她把钱塞鞋壳郎里,走路的时候踩着三张大团结,步履生风。 气顺了,心里美了。 刘野菊咳了咳,挺起了胸膛,她常年干活,喜欢含肩膀弓背,忽然把后背挺直了,其实挺难受的。 但她就喜欢用鼻孔看人的感觉! 刘野菊把包裹塞到柜子底下,先放这,明个儿就埋老四媳妇儿屋里去。 隔天一早,天蒙蒙亮,不知道谁家的鸡叫了几声。 姜晚婉穿上粉袄子,戴上粉色头巾,打扮的像是秦淮河边上的嫩荷一角,俏生生的,她用一件旧毛衣包裹上姜有肉抱在怀里,挎着蓝色的三角布兜出门了。 “诶?锁头呢?” 三房门前有个旧锁头,平时就挂门把上,啥时候被人扯走了? 姜晚婉找了一圈没找到,她进屋把赚钱的信封和手札放身上背着,屋子里剩下的没啥值钱东西,也不怕人翻。 二柱子看她出来,拿着扫帚把板车上的雪花扫下去。 姜晚婉爬上车,盖上被子。 二柱子驾着驴车往五华山军区去了:“嫂子你昨天做的鸡丁咸菜太好吃了,我奶吃了两碗饭。” 他人前装穷,关上门也吃起大米白面来,但在四嫂面前自然有啥说啥。 “你们喜欢吃就成。” 她没拿去多少,大家尝个滋味儿。 也就是这年头,你家给个线头布头都是好东西。 二柱子最近心情着实是不错,总是笑呵呵的:“必须喜欢。” 姜晚婉和二柱子的驴车消失在生产队,沈家二房的门偷偷打开,刘野菊装作早上蹲茅房,线衣外面随便披了个袄子出来。 她猫腰顺着房檐下跑到三房门前,手在兜里摸了摸,摸出个铁锁头扔在旁边的雪地里。 可不是她偷的锁头,是孩子玩不小弄下来的! 刘野菊顺了个镐子进屋。 她很少来三房屋里,没想到收拾得还挺干净的,一点都不像姜晚婉那个大小姐住的房间。 放哪儿好呢? 她寻摸一圈,发现炉子旁边的地比较松,平时烧木头,那块地的颜色和别的地方不一样,也有木碎做掩护。 刘野菊挥着镐头开挖,挖了个坑,把姜怜给的东西埋了进去,怕被看出来,把木屑和柴火盖上,从外面看,很难发现地下埋了东西。 埋好,刘野菊回了二房,上炕后她的心脏扑通扑通狂跳,翻来覆去睡不着,沈二柱被吵醒:“睡不着起来做饭去。” 刘野菊身子顿住,她心里有火:“我是你家奴隶吗?张口闭嘴就让我干活,我……我刚才梦到我家里出事了,我想回去看看。” 三十块钱留在这就是个炸弹,她要给娘家送去。 老娘带着六个哥哥的日子难过,还有那么多子侄,做姑姑的怎么能不挂心? 刘野菊恨不得长翅膀飞回家里,变成土行孙也行,土遁钻回去,她一刻也等不了了。 沈二柱想说家里的土坯子没做完,需要人手,看到刘野菊心急心慌的样子,信了她做了噩梦。 “你回吧。” 刘野菊穿衣服:“当然得回了,你拦我也没用。” 沈二柱被噎住,他啥时要拦着她了?好心当成驴肝肺,他背过身去打算睡个回笼觉。 刘野菊穿上鞋了,嘴里喋喋不休:“呵,果然刚刚就是装的,看我真的要走,你就不高兴了,最烦你这种人,明明不高兴还要假装大方。” 沈二柱咬了咬牙,还是没说什么。 等刘野菊穿好衣服出门,他睁开眼睛,竟是一点困意都没了。 刘野菊的娘家就在隔壁白音高勒生产队,走个把小时就到了,回去前,她路过供销社买了两捆桃酥,两包糖。 拎着手里沉甸甸的东西,刘野菊第一次这么神气。 刘家在生产队边角上,刘婆子带着六个儿媳妇儿在院子里干活,扫雪,做饭,洗衣服,哪哪儿都是活。 “娘,那人瞅着像小菊。” 刘婆子抬头,认出来那就是自己生下来的没用的丫头,她走到门口等着:“你咋来了?” 刘野菊笑了:“娘,我得了钱给你送回来。” “钱?你老婆家还有钱给你呢?初二回门就拿了点鸡蛋和野菜,也不知道你咋这么没用,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让人家看不起。你娘我啊,可是十里八村最厉害的,腿一撇就是个大儿子,腿一撇就是个大儿子,你咋就一点没随我,连着生两个贱丫头,真没用。” 刘婆子把嫌弃写在脸上,她身后的几个嫂子也很抗拒刘野菊过来,她们觉得小姑子回来就是蹭饭吃的。 刘野菊讨好地把东西和剩下的钱都拿出来:“娘你瞅瞅,有桃酥和糖块呢,这里还有剩下的二十多,是我帮人干活赚的钱,你可不能声张,留着花。” 她们挨得近,刘野菊说话声小,几个嫂嫂只看到给吃的,没看到钱。 刘婆子看到钱嗖的一下把钱揣到袖子里,笑着把刘野菊拉进屋:“出息了,快进屋坐着。” 刘野菊每次回家,刘婆子都会数落她,然后让她洗衣服干活,刘野菊每次都甘之如饴,这是第一次回家不用干活,还被老娘笑脸相迎。 脚踩的哪是地,分明是棉花啊! 刘野菊飘飘然地同刘婆子进屋了,屋外面,穿着单薄,手都生了冻疮的刘家嫂子们羡慕地看着刘野菊。 进屋后,刘家婆子没问刘野菊钱哪儿来的,抓着她的手询问她在婆家的日子。 上回回来刘野菊想诉苦,她老娘没心情听,得了这么多钱,刘婆子自然要把刘野菊的心笼络好,嘘寒问暖一番。 刘野菊眼红了,还是亲娘疼她:“害,沈老四娶媳妇儿了,他那个媳妇儿是北京来的知青,脾气大,难伺候,有好玩意给谁都不给我,就看不上我。” “人还事儿多,我打狗孬她都要管,说要找妇女主任来办我,娘,我觉得自己在那边过的就是猪狗不如的日子。” 刘家婆子虽然对闺女不咋滴,她不允许外人欺负她闺女。 “怂包样,挨欺负不知道还手。” 刘野菊委屈得不成样子,趴在炕上嚎起来:“我咋还手啊?沈老四护着他媳妇儿,当眼珠子护着,当心头肉疼着,我咋打得过他!” 第89章 五华山军区农场 刘野菊灵机一动:“能让我哥哥们过去给我撑腰吗?” 沈家哥四个,她有哥六个,肯定能打过他们。 刘家婆子迟疑,她当然舍不得自己的六个宝贝儿子为了赔钱货去冒险,再说了,老沈家是啥良善人家? 上上下下都是老蒙古! 尤其是那个沈老四,一脚踹死野猪,一拳头能打死老虎,她六个儿子不一定能打得过他一个。 肯定点说,是肯定打不过。 这话自然不能和刘野菊说,刘家婆子叹了口气:“你哥哥能帮你一次,但是能帮你一辈子吗?” “你要生儿子,把你男人管住才能在婆家直起腰,沈老四护着他媳妇儿,你家老二吃干饭的?” 刘野菊被刘婆子的话唬住,还是她娘有见识,讲的都是真理。 “我家老二才不管我,还想打我,还想和我离婚呢!”刘野菊又哭了,宽厚的腰在颤。 刘家婆子看她哭,没有多少心疼,瞅着她膀大腿粗的样子心里只闪过一个念头。 这便宜丫头在老沈家日子过得也挺不错的,瞅瞅这粗腰和大腿,真结实。 “离就离,你怕啥啊?” 刘婆子冷笑:“离了娘给你找个更好的,沈二柱那是什么玩意?你被兄弟媳妇儿欺负,他不帮你还打你,你别被他吓住,自己有点骨气,大不了咱就离婚,外面好小伙多了去了。” 刘野菊哭声戛然而止:“离婚?” 她很怕这两字,可娘说沈二柱不好,离了还能有更好的。 刘婆子觉得刘野菊下一胎应该生男娃,她屁股大,绝对能生出带把的,闺女嫁给老沈家这么多年,她一点便宜都没沾到,养闺女等于没养,不如给她重新找个人家,最少能捞笔彩礼钱。 “对,听娘的,他不做男人你就不做他婆娘。” 刘野菊想说没那么严重吧,但是看她娘严肃的样子,觉得事情很严重,不行就得离婚,离婚了,可以找个更好的婆家。 “你最近就在家里待着,过几天再回去。”刘家婆子眼睛贼溜溜转了转,想着找几个光棍过来偷偷相看下,有合适的,就把她和沈二柱的婚事搅黄了。 这话正中刘野菊的想法:“我就留在这。” 等那个东西在老四那屋里埋久一点她在回去。 …… 姜晚婉并不知道屋里被埋了个定时炸弹,她才到五华山军区农场。 二柱子来过两回,他话多,大概了解这个军区:“军区地多人多,光是耕地就有一千多亩,农场家属有三百多人。” 姜晚婉已经看直眼了。 这……这也太大了吧…… 内蒙地广人稀,五华山军区更是说不出的宽阔,三面环山,没环山那面种了地,地被分成一块一块,一眼看不到头,地边边挨着天边边,远的嘞。 二柱子指着那块地说:“这片是五华山农场耕地,地北边是旱地,叫二分农场,南边是水田,叫四分农场,连接二分农场和四分农场的那道桥叫友谊桥,前几年建成的。” “军区到农场还有火车呢,十分钟就能从农场的苗圃坐到家属院。” “农场不止有耕地,苗圃,还有农场宿舍,幼儿园,钢磨坊,卫生所,职工食堂,锅炉房,还有养鸡养鸭养猪养牛羊的牲口圈,过了这片农场才是军区,嫂子,等我四哥在军区混到家属院,你就可以进农场了,农场安置了一百多户职工家属呢,在这边你干活也能拿钱,买东西还不用票。” 二柱子就是没能耐,不然他都想来农场生活。 从农场到军区修了砂石路,驴子跑在这种路上速度更快,二十多分钟后到了五华山军区。 军区建在平原上,用铁皮和砖头围起来,正门前插着一排红色旗子,岗哨站满了哨兵,门前也有很多士兵驻守。 二柱子来这里找过两回沈行疆,认识几个人,他把驴车栓到旁边,跑到站岗军人那说了几句,期间指了指姜晚婉,那边做了记录,派人领他们进去。 带他们进去的人刚好认识沈行疆,高高瘦瘦,晒得像个黑土豆:“排长嫂子好,我是沈排手下的,我叫高雷。” 高雷说话客客气气,眼睛正气有神。 姜晚婉扬唇浅笑:“同志你好,我叫姜晚婉,我来给沈行疆送东西,麻烦你带我过去。” “嫂子这边走。”高雷示意她进去。 二柱子没跟过去,驴跑了一路饿得肚子都瘪了,他去喂驴。 姜晚婉抱着姜有肉,拿着三角兜跟在高雷身边。 军区里面铺着砂石,有军区食堂,家属院,医院,好多军人在训练,练武场飞沙走石,军人的呐喊声整齐有力,光是听着,都叫姜晚婉不禁肃然起敬,心里有团火在燃烧。 姜有肉一只刚满月的小狗狗,看到这种场面一点都不怯场,咬着尾巴嗷了几声。 高雷带着姜晚婉走了二十多分钟,来到一处练武场:“嫂子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找排长。” 姜晚婉点头:“辛苦。” 高雷跑到练武场问了一圈,在练武场的人的目光齐刷刷对准姜晚婉,姜晚婉听到他们说。 “这是排长嫂子?” “长得也太好看了,配得上咱排长。” “嫂子长得真白,一点都不像咱这边的人,没见过比嫂子更好看的人。” 好在姜晚婉见过大世面,稳得住,听到这些话笑着点了点头,大大方方的,让沈行疆手下的兵觉得她更加与众不同,配得上沈行疆! 高雷跑过来:“刚才来人把排长叫办公室说话去了,我带你过去。” 高雷把姜晚婉带到附近的军区办,军区办门前停了几辆车,是北京比较时髦的款式,一辆要三四万。 看到这几辆车,姜晚婉皱了下眉。 进到军区办,迎面同沈行疆对上,这么冷的天,沈行疆穿着军绿色半袖野战衣,露出精壮的小臂,裤子把衣服勒紧,腰带紧紧束腰,脚上是一双半筒皮靴。 他没有管理的表情冷到了极点,眼低低压着,唇浅抿起来,身上散发着不可靠近的凌冽之感。 冷淡中带着惑人的野性。 姜晚婉见过他宠溺,无赖,气人的样子,从来没见过他这样,要命的迷人。 “嗷呜~” 姜有肉看到沈行疆叫了一声,沈行疆折起浓眉看过来,一眼看到了姜晚婉,他面色忽然就变了,雪化了,眉头松开,他快步走上来一把搂住姜晚婉:“媳妇儿。” 这么多人呢,姜晚婉推了他一把:“好,好了,等下再抱。” 沈行疆松开她,把她搂进怀里。 姜晚婉往里面看去,蹙起黛眉,礼貌问好:“程渡叔叔。” 果然,她没有看错,走在沈行疆身边穿着咖色呢子风衣的中年男人,是程时关的父亲,也是沈行疆的亲生……父亲。 第90章 老子稀罕你就行 姜晚婉这声叔叔让程渡愣了下。 他前几天接到含章的电话,含章帮他找到菩然为他生的儿子,他知道后推掉所有事情赶来,见到儿子长得和菩然有五分相似的面孔,程渡激动不已,本以为沈行疆会和他激动相认,谁知才说没几句话,他就要出去练兵。 程含章在电话里没有告诉程渡沈行疆的情况,叫他亲自过来看,因此,简短的相认还不足以叫程渡知道,沈行疆结婚了,结婚对象还是…… 姜北望那个水性杨花,品行极差的女儿姜晚婉! 程渡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他对沈行疆充满了愧疚和没有宣泄的父爱,他冷下脸,淡淡应下:“嗯。” 姜晚婉敛眉,她知道程渡不喜欢她。 姜晚婉水润双眸抬起,不安问:“老公,程渡叔叔好像不太喜欢我,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他,让他不舒服了?” “没事,他的喜欢不重要,老子稀罕你就行。” 沈行疆对自己的亲生父亲毫无感情,对于他千里认子的行为,他毫无波动,也不打算人回来。 “程先生,我不会同你回去,请回吧。” 本来就不想认,他还敢瞧不上晚婉,沈行疆不回家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姜晚婉把手臂间挎着的三角兜放沈行疆的手里:“老公你真好,你是全天下最好的老公。” 沈行疆知道,姜晚婉喜欢谁,夸谁,都喜欢这样撒娇。 什么全天下最好的奶奶,全天下最好的爷爷,全天下最好的公公,全天下最好的嫂嫂…… 不过,沈行疆眼神柔和,他媳妇儿夸他,他就高兴。 “嗯,走,我带你去宿舍歇会儿。” 程渡想叫住沈行疆,高雷把他拦住:“同志请回,我们排长不想见你。” 高雷对沈行疆很信服,也很佩服,在这个军区,排长的命令是他第一重要的事。 哪怕他没有命令,但高雷看出来了,这位程同志不喜欢嫂子,所以排长不喜欢他,等同,高雷也不喜欢他。 所以要把他拦住。 程渡看儿子的兵听话,心里高兴又愤怒,他甩了下袖子:“我去找你们程团长。” 程含章刚好在军区办处理事情,手里拿着文件,手边搪瓷缸里放着一万枸杞水。 程渡推门进来:“行疆娶姜晚婉的事儿你怎么没告诉我?” 这事他无法接受! 程含章把文件收进抽屉里,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你也没问,再说了,晚婉是个好姑娘,行疆很喜欢,我也觉得不错。” 程渡皱眉,他怎么觉得这个堂弟没用正眼瞧他? 这个并不重要。 “哪儿好了?” “她就是个破鞋!还是时关穿完的,你有没有想过,日后他们兄弟因为他会有多尴尬?” 若说程渡最喜欢的女人是谁,必须是沈行疆的亲生母亲祝菩然。 祝菩然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他对沈行疆充满了愧疚和自责,还有作为父亲的疼爱。 他想认回沈行疆,带到北京培养。 他应该娶个书香门第家的姑娘,姜晚婉有什么? 原先有个好爹还不是死了,现在一脸狐媚样,抱条狗勾引人,把他的好儿子迷的快走不直路了。 程渡思来想去,想来思去,在地上疯狂走来走去,大衣下摆在空中凌乱飘荡,嘴里念念有词:“你不知道,那丫头以前喜欢时关,为了勾引时关什么事都做过,早就不是干净东西……” 程含章眼底微凉:“大哥。” “咋、咋了?”程渡和程含章平时不怎么亲,程含章少年老成,别看年纪比他儿子大不了几岁,但是受老爷子器重,在家里比他还有话语权。 程含章提醒他:“姜晚婉和沈行疆已经领证了,并且,她对行疆非常好,是个好姑娘,好同志。” “她再不好,也没有做出抛妻弃子,在外面养情人的事情,与其挑姜晚婉的毛病,大哥不如先学会内修自己。” 抛妻弃子,在外面养情人,这都是程渡生平履历啊。 “含章你不能这么比,我是男人她是女人……”程渡振振有词为自己开解。 程含章咳了声,不知道是身体原因,还是被他不要脸的劲呛到,咳意停下,他看向程渡,目光让程渡倍感压力:“大哥,女人也能顶起半边天,姜晚婉从北京一路下放,没有自暴自弃,反而努力上进,不是她,你的宝贝儿子连汉语都不想说。” “你最好不要试图拆散他们,不然行疆会把你当敌人。对了,时关来这边后,一直纠缠姜晚婉,我劝你先管好他,不然,他们兄弟早晚反目成仇。” “你说什么?程时关还想吃回锅肉?”程时关是程渡看着长大的儿子,也是非常其器重的。 现在听到两儿子抢姜晚婉,这比外面的大雪更让他两眼一黑。 程渡抬手拍了下额头:“那个臭小子在哪儿呢?” 程含章:“被行疆打进了医院。” 程渡一听这话,让司机把他送到县城医院。 这么多天过去,程时关的伤好了一些,腿和肋骨还没有完全长好,依然在修养。 程渡过来的时候,姜怜正在帮程时关削苹果,程渡看到她愣了下:“你是姜怜?” 怎么变得这么丑?他差点没认出来。 姜怜手里的刀刃差点伤到指腹,心下一紧,程渡还挺关心沈行疆的,这么快就赶来了。 “叔叔快坐。” 她给程渡搬了个椅子。 程渡没有坐下,他走到床边,态度严厉:“为了姜晚婉被沈行疆打到医院,你把我的脸都丢尽了。” 程时关抿唇,他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他不闻不问,看样子,他心里只有沈行疆那个私生子。 “叔叔你别说他,根本不是为了抢姜晚婉,是姜晚婉从中挑拨,被沈行疆误会了,时关才被打的。”姜怜从中调和,用眼神示意程时关。 程时关不想和程渡起冲突,顺着她的话嗯了声。 程渡面色稍有缓和:“我就说你不是那么糊涂的人。” 姜怜趁机献好:“时关一直记挂着叔叔,还托我在这边买了个宝贝,是个金元时期的玉帽顶,他为了把玉帽顶带回去,才不远千里来了这里。” 她帮程时关应付家里,顺便把玉帽顶拿出来,程叔叔看到她的价值,她何愁嫁不到程家? 第91章 不愧是我媳妇儿,指狼为狗 程渡比程含章他爹程文远强了一点,但没强到哪儿去,一直也想讨老爷子重视,但没有机会。 老爷子从军,做主四九城。 可他骨子里依然挂念着琉璃厂,嘴里经常念叨着要光复琉璃厂的话。 程家擅玉,他若是能把玉帽顶献上去,老爷子一高兴,说不定顺利把沈行疆纳入族谱。 这个念头他自然不能说,叫程时关和姜怜知道,绝对不会把玉帽顶给他。 “这样啊,时关,刚刚是爹不好,冤枉了你。”程渡诚恳道歉。 程时关:“没事。” 他又问:“你是不是见过沈行疆了?” 程渡点头:“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接他回去,儿子你放心,家里的东西都是你的,我会想办法在其他地方弥补他,你们兄弟二人要和睦。” “爸知道,在你二十一岁这年忽然多出个哥哥,挺难以接受的……” 程时关从这句话里没有读出任何愧疚,他知道个屁。 他就知道在外面留种,找女人。 “可是……行疆的母亲是我最想娶的女人,对他,我充满了愧疚,希望你能体谅我。” 程渡说的都是场面话,无论谁反对,他都要把沈行疆带回家。 程时关忽然笑了,笑容渗着凉意:“嗯。” 程渡得到他肯定的答案,回身语气轻快地对姜怜说:“辛苦我未来儿媳妇儿帮我把玉帽顶送到军区,我这几天都在含章那里住。” 姜怜连忙点头:“叔叔放心,我会尽快送过去的。” 程渡没什么交代的了,他留下一百块钱离开。 程渡走后,姜怜想削苹果给程时关吃,她刚把苹果递过去就被程时关一把掐住脖子:“姜怜你在耍我!” 他眼睛里透着阴狠:“我说没说过,不要打我身边位置的主意,那是我留给晚婉的!” “咳咳……好痛。” 手里的苹果掉下去,姜怜抓着程时关的手用力掰,但是徒劳无功,窒息的感觉越来越重。 她痛苦地干咳了两声:“我……这么做,是为了你,没有我,你爸也会给你安排其他女人,她们没有听话……时关,我爱你,只要你开心,我怎么做都可以。” “我真的想拆散你们,就不会帮你开脱了。” 程时关深深的看了几眼姜怜,想到刚刚的确是她帮忙解围,慢慢松开手。 姜怜捂住喉咙,好疼…… 程时关你好狠的心,只记得姜晚婉的好,把我对你的好忘得一干二净,她就知道,世界上没有一个好男人。 若说以前她对程时关有点喜欢,现在只有利用,从今天开始,程时关就是她通天的梯子。 姜怜想通后,装得更深情:“你爸已经来了,有他在,你甭想在他眼皮子底下抢走姜晚婉,就算他不喜欢姜晚婉,也不会允许你接手兄弟的女人,相信我,只要是你想得到的我都会帮你。” “把我娶回家,我会帮你打掩护,让你爸不怀疑你,等时机成熟,我帮你得到姜晚婉。” 程时关目光森然一言不发,良久,他沙哑的喉咙里吐出几个字。 “敢骗我,我弄死你。” 姜怜连忙点头,但她也知道,自己的第一步走出去了。 …… 军区宿舍,排长级别两人住一个房间。 和沈行疆同住的是傅寒声,他不在,沈行疆把姜晚婉带回来,享受二人世界。 房间很干净,两张架子床,床下放着脸盆和洗漱用品,军绿色的被子叠成豆腐块,干净的和没住人一样。 沈行疆拉着姜晚婉在床上坐下,姜晚婉坐下后,迫不及待把姜有肉抱出来:“老公好不好看?可不可爱,这是我在雪地里救的小狗狗!” “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姜有肉。” 她两只小手举着肉乎乎的姜有肉,姜有肉一点不怯场的看着眼前高大劲瘦的男人。 沈行疆抬手在姜有肉的脑门上敲了下。 姜有肉奶凶奶凶张着小嘴嗷了声。 姜晚婉看他们两个颇有对峙的意思,没忍住笑出声。 “噗……” “你干嘛欺负它?” 沈行疆轻笑:“我可没欺负它。”他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姜晚婉把姜有肉抱在怀里,略有些心疼委屈地说:“你在笑我们吗?” 虽然很帅,但是他的笑让她不舒服。 姜晚婉低下头,露出一小节白嫩的后颈,她垂着眉眼,心疼地摸着姜有肉的脑袋顶,抿着饱满的红唇,像个失落的小兔子。 沈行疆揉了揉她的头:“没有笑你们这个,我是在笑我媳妇儿可爱,指狼为狗。” “谁家好狗嗷嗷地叫。” 姜晚婉:“!” 敲,以前咋就没注意呢? 她把姜有肉对着自己举起来,姜有肉胖四个蹄子肉嘟嘟,小肚子胖鼓鼓,头顶的那搓小白毛威风极了,奶凶得不行。 沈行疆又道:“狼群都有狼王,我几年前见过草原上的狼王,头上就有撮白毛。” “狼王年纪大,内斗受伤,把它扔出来恰好被你捡到。” 姜晚婉手有些颤抖:“都说狼记仇,狼王会不会咬我?” 沈行疆思索片刻:“不会。” “它这么胖,想必和你待了有段时间,这么久狼王都没有攻击,要么它已经死了,要么,它觉得你对姜有肉还不错,就把小狼王托付给你了。” 他用骨节分明的手指戳了戳姜有肉的肚子:“狼都比较瘦,这么胖的确少见,只要不叫,还挺像狗的。” “我媳妇儿真厉害,以后肯定能当个好娘。” 姜晚婉怎么听怎么觉得他说话有些气人。 她把姜有肉放到旁边,姜有肉打个滚,翻到旁边去玩。 姜晚婉抱着自己同样鼓鼓的三角兜:“哼,我就不该来给你送东西!这么大老远来,是叫你嘲讽我,气我的吗?” 看小姑娘生气了,沈行疆紧忙把人搂在怀里哄着,磁性的嗓音沉静:“当然不是。” 他抢姜晚婉手里的包裹,姜晚婉表现生气就是为了让他哄自己,挣扎几下放开手,沈行疆打开包裹,放在最上面的是一件蓝白色相间的毛衣,领口袖子下摆都是深蓝色的,中间胸口的位置拼了白色,毛衣针脚细密,款式简单好看。 沈行疆眼微微发热,松开姜晚婉脱下身上的半袖,正要套上去,门忽然打开,几个穿军服的汉子直勾勾地看着沈行疆脱衣服的动作,还有长得如花似玉,娇柔可人的陌生女人,口里爆出。 “操!” “对不起排长,我们来的不是时候!” 第92章 什么时候学坏了? 沈行疆把衣服拉下去,对外面下命令:“进来看看,你们嫂子给我织的毛衣好不好看?” 不等姜晚婉反应,一群阳刚小伙子冲了进来,眼睛亮晶晶地打量沈行疆身上的衣服,夸张的喊着。 “好看!” “衬我们排长气势!” 高雷站在旁边,在姜晚婉面前成熟稳重的小伙子,属他起哄得厉害:“你们瞅瞅咱排长的耳朵是不是红了?” 五六双眼睛对准沈行疆的耳朵,姜晚婉也跟着看过去,何止是红,肉眼都能感觉到沈行疆的耳朵在发烫。 沈行疆笑骂了一句:“都给我出去去练武场,加练负重五公里。” “看到我们排长红了耳朵,五公里算什么,十公里我都能跑得起!”高雷把手指放嘴边,吹了个口哨。 “对,我也跑十公里!” “哈哈哈哈!” 姜有肉哪里见过这么热闹的场面,高兴地在床上蹦来蹦去,像个小跳瘙。 姜晚婉被这种纯真深厚的战友情逗得莞尔一笑,她从三角兜里拿出一瓶鸡丁咸菜递给高雷:“我自己做的鸡丁咸菜,手艺有限,你们别嫌弃。” 高雷有些迟疑,没伸手,询问地看向沈行疆。 鸡丁不便宜,这罐子咸菜哪里是咸菜,一眼看过去七成都是被砍的指甲盖大小的鸡肉,鸡肉炸得焦香酥脆,看着就下饭。 沈行疆刚才看到兜里还有一罐子,他点头:“跑完了你们分着吃。” 高雷这才接过来,他们没有再起哄,真心道谢:“谢谢嫂子。” “嫂子你和我们排长真般配!” “是啊,看着就天生一对。” “……别说了,咱们赶紧去跑,跑完去吃鸡丁咸菜,高雷你等会儿把咸菜藏好了,别让傅寒声知道,不然他是排长,和咱们蹭吃的,咱们不给也不好。” 高雷抱住咸菜:“放心吧,等会儿我背着跑,绝对让外人蹭不到咱们的吃的。” 一罐咸菜,让他们恨不得顶在头上护着。 部队虽然不差伙食,但味道没有特别好,大锅饭也不如小铁锅炒得香,也不会下那么多肉。 而且天天吃都会腻的,他们也想尝尝鲜。 最最重要的,这可是排长嫂子给他们排长的,比一般吃的就好吃一万倍了! 说给其他排的兵,他们都是最有面子的! 他们排长家嫂子嫂子长得最好看,给的吃得最好吃! 高雷他们一窝蜂上了练武场,背上几十公斤负重,高雷除了负重,胸前还挂了个鼓鼓囊囊的东西。 傅寒声看到走过来,他刚训练完,穿着短袖,胸前和背后被汗水打湿,衣服贴着他身上扎实的肌肉。 他用手锤了捶高雷胸前的东西:“什么东西?” “我们排长夫人给我们的鸡丁咸菜。”高雷护着呢,就想嘚瑟一下,他拉开布兜露出玻璃罐子一角,那块正好都是鸡肉丁,看着就让人垂涎三尺。 傅寒声吞咽了下口水:“沈狗!” “有好吃的竟然不先给我。” 说完回了宿舍。 高雷忽然有点后悔,对其他兄弟说:“完了,这个电灯泡回去,该不会打扰咱们排长和夫人亲热吧。” 都是好长时间不回家的汉子,他们特别理解沈行疆看到如花似玉的媳妇儿忍不住做点什么的冲动。 就是因为理解,所以高雷才害怕。 “咱们赶紧跑,趁嫂子在赶紧把咸菜都吃了,等会儿排长追究起来,咱吃都吃了,顶多挨点罚。” “对对对,赶紧跑。” 高雷带着兄弟们上了练武场。 练武场忽然尘土飞扬,男人们异常热血沸腾。 宿舍里,沈行疆穿着姜晚婉给他织的毛衣,把姜晚婉扣在怀里,尽情品尝她唇齿间的味道。 他的手伸进衣服里,指腹轻轻摩搓姜晚婉白嫩的皮肤,轻轻的力道像羽毛一样做养。 与之相反的是,他唇上的力道坏得很,把姜晚婉的舌头都亲麻了,眼角可怜巴巴地溢出了泪水,腿软成了泥,心里塌陷一块,急需什么东西来填补,满足她。 姜晚婉忽然有点后悔过来了。 “我说沈……” 傅寒声面色难看的推开门,开门就看到体型高大的沈行疆把一个娇娇小小的姑娘搂在怀里亲,被打断,沈行疆把姜晚婉扣在怀里,手掌挡住姜晚婉的脸,傅寒声只能看到姜晚婉缎子般顺滑的头发,和一点点嫩豆腐似的侧脸。 姜晚婉趴在沈行疆怀里,虽然羞,但是被他霸气搂着,心脏忍不住雀跃地跳动。 如果她长了个尾巴,现在肯定是摇摇晃晃的。 她使了个坏心,抵在沈行疆怀里的手的指尖轻轻的,柔柔的,在他肌肉上拂过,然后偷笑。 好硬的肌肉,线条好好啊。 哇~ 手感真的绝了! 哈哈哈,他是害羞了吗,被摸了几下,身体怎么紧绷了? 姜晚婉嘴角压都压不下去。 沈行疆:“……” 她就不怕傅寒声看到他那个帐篷吗? “出去!” 傅寒声看到放在桌上的鸡丁咸菜,二话不说走过去把鸡丁咸菜的罐子拿走:“我替你尝尝咸淡。” 沈行疆放开姜晚婉,拦住傅寒声,手做刀砍在他胳膊上,罐子掉下来,他凌空抢了过来。 “老子有嘴,我吃的时候叫你。” 沈行疆速度太快,傅寒声一点招架之力都没有,他瞪了一眼沈行疆:“敢不叫老子,我就开车去你家蹭饭吃。” 好东西竟然没给他,他咽不下这口气。 沈行疆无奈点头:“知道了,赶紧出去。” 傅寒声哪里听过沈行疆用半求人的语气和人说话,他笑了:“行,老子暂时放过你这次。” 他出去后,沈行疆把咸菜鸡丁放到床头,然后掐住姜晚婉的下巴:“什么时候学坏了?” “信不信我以流氓罪把你抓起来?” 姜晚婉用手指扫了扫他下去一点点的帐篷:“你随便抓,大不了进去蹲几年,吃几年牢饭,出来了我再继续耍,一辈子能耍也几次挺好,总比耍不上强。” 第93章 莫把辛苦当儿戏 沈行疆忍不住舔了下后槽牙,露出个得意的笑容:“看来是我小瞧自己,竟让你如此豁得出去,怎么,我就把你迷得宁愿坐牢?” 姜晚婉鼓着小脸,爬起来跪在床上在他脸上咬了一口。 “我也小瞧你了,自己媳妇儿摸两把就要抓起来,外面的女人摸你,你是不是要把人家的手指头剁下来?” 她不怀疑,真有女人敢揩他油,手指头绝对留不到下一秒。 沈行疆任由她咬:“嗯,真是一只聪明心狠的小色狼。” “……补充一点,是聪明心狠风华绝代的小色狼。” 又来了又来了! 这男人的嘴有时候可毒了,谁是色狼?明明每次都是他把人压在炕上,弄到她瞳孔失焦。 姜晚婉生气地拽他耳朵:“沈行疆你不要太过分了,你才是大色狼!” 沈行疆任由她蹬鼻子又上脸:“这是哪里的话?明明是你刚才放下豪言壮语,为了摸我都可以进监狱,现在又不承认了?” 姜晚婉被气得七窍冒火。 “不理你了,你欺负人。” 她说着要走,沈行疆搂着她腰把人带到腿上坐着,姜晚婉背对着他坐在他腿上,沈行疆把头靠在她肩膀上。 “媳妇儿……相思真苦。” “我天天能梦到你。” 他抱着姜晚婉,恨不得就这样坐到地老天荒。 姜晚婉莞尔,拍了拍他的手:“我也是,很想你,等以后……我有空就过来看你。” 沈行疆勾起唇:“还说你没有垂涎我,这么冷的天还要跑过来,爱死我了吧?” 姜晚婉:“……” 结婚半年,沈行疆已经暴露出了很多劣性,她无法想象,日后他还会暴露出什么来。 沈行疆胳膊用力收紧,勒紧姜晚婉的腰,他有种错觉,再稍微用力一下,能把姜晚婉的腰嘞断,他和姜晚婉打商量:“等你快死了和我说,我把你腰嘞断。” 姜晚婉:“……” 看看,不止气人,现在还想杀人! 沈行疆兀自说了会儿,小姑娘都没有回他,他不满地咬了下姜晚婉的耳垂:“怎么不说话?” 她耳垂饱满圆润,是老人家常说的有福之相。 “你怎么不说话?” 姜晚婉面无表情:“抱歉,你这话我接不上。” “我觉得你以前装哑巴的时光也挺好的,活干得勤快,话还不多,像头只会闷声干活的驴。” “谢谢夸奖,但是你要知道有些东西没了就不会在回来。”沈行疆把玩着姜晚婉的手,哪怕是这样,都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 姜晚婉没有真的生气,任由他摆弄,忽然她手里多了点什么,她拿起手一看,是一沓子钱,粗看有六十多。 “这?” 沈行疆很喜欢她现在惊讶的反应:“姜姑娘,排长的津贴翻倍了,你等着,我以后会给你更好的生活。” 谢谢姜姑娘选择了一无所有的他,哪怕赤手空拳,他也要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捧到姜晚婉面前。 姜晚婉拿着钱,勾起唇:“嗯!” 她原本打算待一会儿就走,沈行疆好说歹说把她留下来,要带她去食堂看看,陪她走走。 还让高雷把二柱子带进来吃顿饭,姜晚婉都不用担心二柱子了。 天色尚早,姜晚婉就留下来多待一会儿。 军区食堂很干净,打饭窗口上挂着红色条幅,写着‘米粒虽小犹不易,莫把辛苦当儿戏’。 姜晚婉出现在食堂,还被沈行疆牵着手,着实引起了不小的骚动,碍于沈行疆平时严肃作风,他们只敢偷偷看,但是不敢上跟前来看。 沈行疆给姜晚婉打了一份米饭,搭配着冻豆腐炖肉粉条,还有炒土豆片。 平时在家姜晚婉大多数时候吃的是高粱饼子窝窝头,稀饭蒸南瓜红薯,正经两菜一饭她吃的特别满足。 沈行疆把鸡丁咸菜打开,用勺子舀了一点给姜晚婉,正要给自己盛点,一个餐盘伸过来,如同主人一样存在感极强,傅寒声眼睛很冷:“妈的你压根没叫我。” 幸亏他等在这。 沈行疆舀了一点点给他:“拿去吃吧。” 傅寒声刚要发作,姜晚婉抢过勺子给他舀了两勺。 傅寒声面色缓和:“还不如个女人。” 姜晚婉拍了拍沈行疆的手背:“等过几天我再给你做,我还给你弄红烧肉炖排骨,还有清酱肉,我就做一份,只做给你吃。” 别看沈行疆舍不得姜晚婉伺候别人,但是姜晚婉要是只给他做,他半夜都能乐醒。 “好,那我就不跟没有媳妇儿的人计较了。” 傅寒声惦记着鸡丁咸菜,没搭理沈行疆嘲讽他没媳妇儿的话。 姜晚婉吃到一半,高雷他们进来,几个人抢咸菜抢疯了,食堂吵吵嚷嚷的,比过年还热闹。 姜晚婉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你手下的人精力真充沛。” 沈行疆:“体力都不如我。” 吃完饭,他带着姜晚婉四处走走,还领她去家属院看看:“等我升了连长,也可以在这申请家属院把你接过来。” 北方家属院都是平房,但前后都有院子,可以种菜种花,房子是砖房,把姜晚婉看得很心动。 “好。” 吃完饭适合消食,沈行疆和姜晚婉不知不觉就走远了,遛遛达达走到一处院子前。 这处院子比较大,门前还种了许多树,院门双开铁门,里面院子宽敞,房子也大,门前搭着衣绳,挂了一排衣服。 “这是王师长的住所。” 沈行疆介绍道。 姜晚婉点头:“那我们走吧。” 刚要走,姜晚婉被院门口一只吃饭的猫吸引了,准确说,是被喂猫碗吸引了,她松开沈行疆的手,蹲过去摸了摸小猫的头,然后打量这只喂猫碗。 这只碗比正常碗大一圈,碗内外覆盖了一层猫食,还有很多磨损痕迹。 毛色混杂的小猫被姜晚婉摸得舒服,趴在地上摇着尾巴,眯起眼睛喵喵的叫着,姜晚婉痕迹拿起碗,把碗倾斜,让猫食像旁边倾倒,趁机看了一眼碗心,看到碗心刻着的字,她放下碗,面色严肃地站起身。 “我能见见王师长吗?” 这个货……非常不一般。 第94章 旺夫小娇妻 “我去问问。” 沈行疆看院门没有落锁,打开铁门上留着过人的小门进去。 王师长不在,他的爱人徐爱凤同志在家,徐同志不仅是师长夫人,同样是五华山农场的负责人。 她中午在农场吃了饭,中午回来午休,烧了点水正准备喝,看到有位军人走过来。 徐爱凤放下印有‘备战,备慌,为人民服务’的搪瓷茶杯,打开门,她认出了沈行疆。 “沈同志里面请。” 这是军区的好同志,上回剿灭胡子的大功臣。 “王师长在家吗?”沈行疆没贸然进去,先询问着。 徐爱凤笑着说:“没呢,你有啥事啊,和我说,我帮你转告他。” 沈行疆看了眼站在门口的姜晚婉:“那位是我爱人,她觉得门前的喂猫碗挺有意思的,那个碗是师长的还是厂长您的?” 徐爱凤就喜欢别人叫她厂长:“是我的,脏兮兮的喂猫碗怎么有意思了?” 沈行疆点点头,对姜晚婉勾了勾手。 姜晚婉把小猫咪放下,拿着碗走过来。 “这位是五华山农场的负责人,徐厂长,你手里的碗就是徐厂长的。” 沈行疆替姜晚婉引荐,顺势把手搭在姜晚婉的肩膀上。 姜晚婉勾起唇,软糯的声音说道:“厂长你好,我是沈行疆的爱人,我叫姜晚婉。” “姜同志,沈同志,天气冷进屋来说话。” 徐爱凤快五十了,就喜欢姜晚婉这样长得好看又有礼貌的小年轻。 王师长家里装修得很干净,涂了白灰,搭的大炕,屋里养了几盆仙人剑和仙人掌,这个季节屋里尚保存了几分绿意。 沈行疆和姜晚婉拿了板凳坐下,坐下后,姜晚婉拿着碗问:“徐厂长,你怎么把这只碗用来喂猫啊?” 换做其他人,姜晚婉会不动声色把碗收走,但这次不会。 面前的徐厂长亲切,但是身上透着干部的利落和自信,她是个非常成功的女人,在军区有说话地位,又掌管着五华山农场。 如果能卖她一个人情,人情是无价的。 徐爱凤端起搪瓷缸子喝了一口:“没用的破玩意而已,我看口大,就用来喂猫了。” “姜同志觉得这碗喂猫可惜了?” 徐爱凤笑着问。 “嗯……” 姜晚婉点头,她那双桃花眼眼尾微微上翘,瞳孔又黑又亮,生得唇红齿白,只是点头的动作都比旁人多了几分天真可爱。 徐爱凤发现,这位沈排长进屋后先给姜同志搬了凳子,坐下后又自然而然拉住她的手,视线的余光都黏着姜同志。 舔得她牙都有些疼了。 姜晚婉刚刚在门外把猫食倒了,用雪把碗底和碗外面擦干净几分,隐约能看出碗的本来模样。 “实不相瞒,我父亲原先是琉璃厂的,擅长古玩鉴宝,这只碗不是普通货,这是一只洒蓝釉瓷器。” “你们看这只碗通体蓝,釉色均匀,胎体厚重,尤其是这里。” 姜晚婉指着碗内底心说:“这里的印记是大明宣德年制,距离现在有五六百年历史。” “准确说,这不是洒蓝釉碗,这是一只洒蓝釉钵,钵比碗大,比盆小,我手中这件瓷器,异常珍贵。” 讲解着手里的瓷器,姜晚婉目光中带着爱惜和珍视。 沈行疆很喜欢她现在的神情,她在自己喜欢的事业里发光发热,不像他枕边的小媳妇儿,反而像个名家大师。 姜晚婉吐字清晰,谈吐不凡,让人无法质疑她的话。 徐爱凤听到这话,手不自觉抓紧搪瓷茶缸,缸子有些热,她浑然不觉。 “……这个小东西,很值钱?” 姜晚婉肯定颔首。 “是的。” “明朝有位‘蟋蟀皇帝’,名叫朱瞻基,号称宣德皇帝,这位皇帝从小聪明好学,在位期间对内重视农业生产,鼓励垦荒,对外实行安抚政策,立主和议,保证了社会的稳定。” “但是他也好玩,喜欢斗蟋蟀,后面又迷上骰子游戏,就找来景德镇最优质的瓷土和最优秀的工匠师傅,最终烧制于洒蓝釉瓷器,一共只烧制了十年。” 徐爱凤平时接触的不是军事就是农场的事儿,哪里听过这么有意思的鉴宝故事,她听得津津有味。 “怎么只有十年?” 姜晚婉抿唇:“因为宣德皇帝在位十年,新帝登基,就没有大范围烧制洒蓝釉钵了,因此,此物非常稀少,物以稀为贵。”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绢,用手绢把碗周围的脏污清理掉。 “厂长最好给猫咪换个吃饭的家伙事了。” 徐爱凤放下茶缸,走过去把洒蓝釉钵接到手里:“姜同志,你这话能保真吗?” 仔细听,她声音有些不对劲。 姜晚婉十分肯定:“可以,厂长你不信可以找个专业鉴宝瓷器的大师帮你看看。” 徐爱凤拿着洒蓝釉钵的手微微颤抖,她惆怅地咽下泪水,摇了摇头。 “我信你。” “你没必要拿这个骗我,我看你年纪虽小,但学富五车,我信……” 她捧着钵,眼里弥漫着复杂的情绪,更多的是一种释怀。 “我只是没敢相信,我娘会把这么好的东西留给我。” 徐爱凤有些失态了,她擦了下眼泪,但是没有刻意隐瞒:“我上面有三个哥哥,我娘从小就重那轻女,后面她病重,我哥哥嫂嫂都不肯养她,我就把她接过来养她,她年纪大,生活不能自理,我伺候她,她每次都要骂我,打我。” “那几年我啥都不干,我就伺候她,可不管我怎么付出,她每次都骂骂咧咧,我哥哥们来了,她就乐得跟花一样,说他们孝顺。” “后面她没了,家里的钱的房契都给我哥哥了,把她的喂猫碗给我了,她说这碗就和我一样,她一点都不稀罕。” 谁知道……谁知道…… 老太太心里是有她的。 “这碗她不管走哪儿带到哪儿,我还以为她魔怔了,没想到这只碗,不,这只钵大有来头。” 徐爱凤把洒蓝釉钵放到桌上,她紧紧握住姜晚婉的手:“孩子,婶子真的很感激你,你让婶子这么多年的心结都解开了。” 第95章 小狗狗要立功 “我兄弟嫂子素来精明,我也不屑于和他们争什么,我床前尽孝,我娘弥留之际把最好的东西留给我,我却不知道,我还用这个钵喂猫。” 徐爱凤深深吸了口气:“我不孝顺。” 姜晚婉安慰她:“厂长现在知道了也不晚,想必你母亲把你放在心上。” 徐厂长的母亲再怎么样,也会把好东西留给她,想想宋香雾,眼巴巴把爹爹留给弟弟的手札送到姜怜那里去。 胳膊肘都要拐折了。 论心狠,谁都比不过宋香雾同志。 姜晚婉看徐厂长情绪不佳,估计看他们在还不好宣泄情绪,便道:“厂长我这还得回我们生产队呢,我先走了,改天再来拜访您。” “好孩子,下次我让人去接你。” 徐爱凤有意和姜晚婉往后往来,就没有眼巴前感谢她,寻思日后找个机会好好谢谢她。 “嗯嗯,那我就先恭敬不如从命了。” 姜晚婉不作假的样子深得徐爱凤的心,她亲自把姜晚婉送到门外,还抱了抱姜晚婉。 “对了,小姜你在生产队做什么的?” “没做什么,大队让我干啥我就干啥,我严格服从组织的命令。”姜晚婉没有刻意表现自己。 徐爱凤了然:“小沈啊,你可是找了个好媳妇儿。”聪明又不世故。 日后她倒是可以询问下晚婉丫头的意思,若是晚婉愿意,她完全可以把晚婉弄到农场来,他们夫妻二人也可以天天见面团圆。 不过这个事情也是比较复杂的,小沈的级别不够,在这边批不下家属院,她回头得和老头子商量下,怎么把晚婉调过来。 事成之前徐爱凤没有走路风声。 沈行疆半天没说话,听到这句面色有了暖意:“是,能娶到她,全靠老天爷赏我的。” 他说这话真心实意,让徐爱凤另眼相看。 忍不住夸道:“现在的男人有了点地位就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把自己的妻子叫糟糠之妻,我看到不少人把媳妇儿从乡下接过来,觉得媳妇儿上不了台面。也没想想是谁帮他们把后方打理好,爹娘孩子照顾得妥妥贴贴的,这点小沈就很不错。” 小姜是下放的知青,按理说比一般女人还要饱受争议,但小沈对小姜半点不嫌弃,是个品性非常不错的同志。 沈行疆:“说的是实话。” “喵呜~” 刚刚缠着姜晚婉抱的小猫忽然扑到她腿上用爪子挠,嘴里还是不是咕喏声,絮絮叨叨的。 姜晚婉抢了它的猫碗,还把它猫食倒了,心里有点虚。 这猫……骂得还挺脏的。 “厂长你快回去吧,我们先走了。” 徐爱凤把猫抱起来:“路上慢着点。” 姜晚婉和沈行疆回去的路上,沈行疆和她十指相扣:“你没有收走洒蓝釉钵,是想用人情帮我在部队搭关系。” “嗯。” 雪路上,姜晚婉和沈行疆留下两排脚印,挨得很近。姜晚婉侧眸向上看了一眼,分析道:“程家人都是狠角色,如果你在部队里没有人脉关系,会他们掣肘。” “含章哥人不错,但是我看不透他。他不是个热心肠的人,更同程渡这一脉关系一般,可是他对你倾尽全力教导,扶持。我知道你以前救过他,可我还是觉得很反常。” 姜晚婉敛眉:“抱歉,我……我除了你以外的人,可能都没有办法做到百分百的信任。” 沈行疆松开她的手,单手把她抱了起来,像是抱孩子一样:“说什么傻话,我也一样。” 他不轻不重地在姜晚婉屁股上拍了两下。 这条路没什么人,姜晚婉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身边,她忽然又娇软柔弱起来:“老公对不起。” “怎么了?” 沈行疆没有追述如何对不起,他关注的是姜晚婉忽然低落的情绪。 姜晚婉搂住他的脖子,额头在他脖子旁边蹭了蹭:“我已经想起来了,以前我们的确见过,你给我烧鸟蛋,还带我爬树下河,那块黄玉是我捡到送给你的,可是被我卖了……” 她自责的呼吸都在痛,失落得像是被人抽干了身上所有的力气。 “……对不起,我已经让九爷爷帮我去找黄玉了,听说被一个人洋人买走,我发誓,不管花多少钱,只要我知道它的存在,我都会想办法把它赎回来的。” 原来是为了这个。 沈行疆:“没事,它帮你赚钱就已经实现了它的价值。” 姜晚婉没有被安慰道。 回到宿舍,她抱着姜有肉准备走了,沈行疆送她去坐驴车,把姜晚婉抱上车,用被子把她裹紧,他嘱咐二柱子:“挑好的路走,别着急把车弄翻了。” “放心吧哥。”二柱子打起十二分精神,带着姜晚婉回去。 与来时期盼欣喜的心情不同,回去的路上姜晚婉心里很不舍,很难受,她不敢往回看,怕自己舍不得。 二柱子驾着车,嘴里回味着军区的饭菜。 他二柱子今天真的长见识了。 不仅到军区里面,还吃了里面的饭菜呢。 真好吃,真气派! 回到生产队,天色已经暗下来,姜晚婉回来后给老太太讲了沈行疆在军队的生活,还有军队训练和食堂。 听姜晚婉讲军区,沈大柱和许兰特意抱着果果和穗穗来听。 他们一家四口听的都入迷了。 穗穗举起拳头:“爷奶,我以后也要像四叔一样做大英雄。” 姜晚婉看这俩孩子过完年也四岁了,便说:“开春咱队里有扫盲班可以把孩子送过去,赶明个儿我再去趟县城,买点田字格本让她们学写字,再买点英文本,图画本,水彩笔,除了老师教的,英语和图画我能教他们一些。” “还有课外书,我也给她们弄一些,狗孬年纪不小了,二哥同意的话,可以让她一起学。” 未来发展肚子里有墨水可比别人多了好多机会。 沈老太觉得姜晚婉这话说得对:“钱不用你出,我来出,让家里的四个孩子都去学。” 许兰激动地抱住果果,眼泪都快彪出来了:“奶,晚婉,太感谢你们了。” 只有嫁到老沈家才能有现在的待遇,她儿子可以读书,女儿也可以! 沈老太摇头:“说什么感谢,这都是应该的,咱沈家的丫头不比男孩儿差,前些年咱农村到城市,人家叫咱们盲流。你们瞧现在国家发展得越来越好,咱们不能当一辈子的泥腿子。八辈贫农固然成分好,但人家商品粮也香啊!” 姜晚婉心里佩服奶奶见得太不凡了。 有这样的奶奶在,她有心扶持家里都轻松许多。 沈老太有些累了:“行了,都回去吧。” 姜晚婉困得眼皮子有些沉,抱着姜有肉回三房了,门没上锁,许兰帮她把炕和炉子都烧得热乎乎的。 进屋后,姜有肉浑身的毛忽然炸了起来,对着炉子叫,姜晚婉不懂它怎么了,把它放到地上。 姜有肉四个小短腿跑到炉子旁边放木头的地方,四个爪子刨了起来。 第96章 连夜抓刘野菊 “有肉,怎么了?” 姜晚婉把门插上,蹲下来看它刨土。 小狗狗头朝下,主要用两只肥敦敦的前蹄刨,饱满的小屁股随着它的动作晃来晃去。 刨了好半天,小家伙弄得满脸都是土,忽然,土里面露出一块布头,它没力气刨了,用蹄子踹了下包裹,嗷鸣着倒在土里,张嘴吐出舌头,累得肚子一股一股的。 “这是什么?” 姜晚婉把布包扯出来:“味道好冲!” 她用手指把鼻子抵住,皱眉解开包裹,布包扯开,沙土哗啦啦滑下去,味道更加浓烈。 这是…… 深蓝色粗布上面,放着几团毛绒褐色椭圆形物体,姜晚婉观察了一阵,面色陡然冷冽! 是麝香! 她用粗布把东西包上,开门将东西扔了出去。 深冬末尾,深蓝色笼罩了生产队,家家户户为了省钱晚点不点灯,队里安静得可怕,只有时不时响起的狗吠声,在蜿蜒的小路上回荡。 姜晚婉胸口起伏急促,后背溢出一层冷汗。 有肉是狼,鼻子灵活,早上出门时它没反应,有人趁她不在家埋进去的。 早上她怎么都找不到锁头……有人怕她把门锁上进不去。 为了把这个东西埋进来,煞费苦心。 姜晚婉在周围找了一圈,从窗户下面的雪坑里找到锁头,能把锁头藏起来又扔到这伪装没丢的,只有刘野菊了。 姜晚婉进屋把姜有肉抱出来,敲响二房的门。 出来开门的是沈二柱:“老四媳妇儿你咋来了?这么晚有啥事,家里啥坏了?” 因为野菊的关系,老四媳妇儿和他们关系一般,有需要只会找大房帮忙,大半夜来他们屋外,一定是发生了啥棘手的事。 说着,他把披在身上的衣服穿上,作势要出来帮姜晚婉的忙。 姜晚婉没让他出来:“刘野菊在家吗?” 沈二柱听出她声音里的不对,借着月光仔细一瞧,老四媳妇儿的脸色非常不好看。 “……不在,她回娘家了,是不是她又偷吃你屋里啥东西了?你和二哥说,二哥赔你。” 这个娘们,一天天真不让人省心。 姜晚婉冷笑:“她这是做贼心虚了。” “二哥辛苦你把二叔二婶都叫起来,我现在去叫其他人。” 她抱着姜有肉把沈老太,沈老爷子,还有沈业军先叫起来,又去大房把沈建军魏淑香,沈大柱和许兰叫出来。 晚上八点多,生产队的人基本都躺炕上休息。 沈家人披着衣服聚集在三房门前。 刘野菊不在家,王翠霞哄了一天孩子,早就困得不行,刚躺下就被叫起来,她抱怨道:“有啥事不能明天说,大半夜折腾人。” 魏淑香笑着劝她:“肯定有啥急事,过年的时候老四媳妇儿拿了那么多吃的给咱,咱做长辈的,多体谅体谅孩子。”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王翠霞也不好说啥。 再说两句,大嫂指不定要怎么埋汰她呢。 三房窗户里面,姜晚婉拿了五六根蜡烛点着,蜡烛的火光把窗户外面的空地照亮。 点完蜡烛姜晚婉出来。 王翠霞催促她:“老四媳妇儿到底咋得了?” 大家都心存疑惑,看向姜晚婉。 人齐了,姜晚婉用脚踹了下雪壳子里面的布袋,麝香球滚了出来。 “昨天早上我出门,没找到锁头,锁头不是丢了,是被人恶意藏起来,趁我不在家,跑到我屋里把这玩意埋了进去。” 王翠霞看着地上的东西:“这是啥玩意?” 看着咋这么奇怪呢? 麝香在室外的味道也很浓郁,沈老太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想到什么,她忽然皱起眉:“这……这是麝香。” 麝香有什么作用,在场的基本都知道。 这玩意能入药,却也能让女人怀不上孕,怀了孕孩子也会滑掉。 “噗通!” 沈二柱跌坐在地上,他不敢相信地喃喃道:“老四媳妇儿,你刚刚找我,是怀疑刘野菊埋地吗?” 姜晚婉:“二哥,想必你比我更加清楚。” 姜晚婉过年才二十,年轻又漂亮,若是在这个年纪被人伤了身子怀不上孩子,罪过可就大了。 王翠霞和沈红军面面相觑,想说不能吧。 刘野菊偏偏今天跑回娘家,现在都没回来,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他们做公爹公婆的也不好帮她说啥。 沈老太没想到刘野菊会做这种事,她忍无可忍:“二柱子,刘野菊丧尽天良,你还留吗?” 沈二柱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他抬头的瞬间,眼睛里充斥着红血丝,好半晌,摇了摇头。 趁他们说话的空档,沈业军把麝香的布包拿得远远的,扔到墙根那里,生怕这玩意伤了姜晚婉,让他抱不上孙子。 他扔完东西直接进屋,出来的时候帽子大衣都穿上了:“娘,我去把刘野菊带回来,就算要离婚,那也得让她给我儿媳妇儿道歉。” 沈业军在家里是个老好人,啥时态度如此强硬过,连沈老头子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沈老太觉得对:“去吧。” “咱睡不好,凭啥让她睡得安稳?” “大柱、二柱、三柱,你们三兄弟跟你们三叔一起去,你们兄弟不在家,你们必须要拧成一股绳,不能叫老刘家人把你们三叔欺负了。” 沈大柱欸了声,进屋去穿衣服。 事情是刘野菊做的,沈二柱自然要弥补,他默不作声也进屋了。 沈三柱自从盖房子准备娶媳妇儿后,还是很感谢姜晚婉的,跟着沈二柱身后进屋了。 沈家三兄弟虽然不如沈行疆长得高,但都干活,能吃苦,胳膊粗大腿壮,气势汹汹的样子看着就不好惹。 沈业军带着三个子侄,连夜要上路。 “爹你等下。” 姜晚婉进屋把大脑袋电棒拿出来,她从北京带过来的,没咋用:“爹你带上这个,还有有肉,路上注意安全。” 冬天山上不好找吃的,狼容易下山,带着有肉说不定能避开狼群。 沈业军想说带条小哈巴狗没用吧,姜晚婉把他拉到旁边:“爹,这不是狗,是狼,沈行疆说这还是狼王的崽儿。” 姜有肉窝在姜晚婉怀里,伸出舌头舔了下毛茸茸的脸,头顶上那搓白毛迎风飘着。 沈业军到嘴的话咽了下去,一把将姜有肉抱在怀里:“爹谢谢你了。” 他们几个拿着电棒出发了。 许兰走过来搂住姜晚婉的胳膊:“晚婉进屋吧,外面冷。” 姜晚婉点头:“好。” 进屋后,许兰把刘野菊翻来覆去骂了个遍,约莫着晚上十点半快十一点,外面传来了女人的哭嚎声。 “你们要干啥?不是我干的!你们有啥证据,不要冤枉人!” 第97章 二柱我不想离婚 深更露夜,死冷寒天的,刘野菊被捆猪绳绑着带了回来,她穿着棉裤里子,头发乱糟糟的,鞋子一只是她的,另一只特别破旧,看不出男女。 沈二柱直接把刘野菊压到姜晚婉那屋里:“老四媳妇儿,我把人给你带回来了。” 看到姜晚婉,刘野菊一屁股坐地上:“呸!” “老娘可没往你屋里埋东西,你冤枉我,我就一头撞死!” 她面上咋呼的厉害,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咋……这么快就猜出来是她了? 但她们没有证据,她咬死不认,这些人能把她咋的? 姜晚婉等了这么久,就是等她回来。 她扔了炉钩子站起来,来到刘野菊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 “刘野菊。” 姜晚婉声音异常冰冷,像是掺了冰碴子。 刘野菊抬起头,不等她看清姜晚婉,姜晚婉扬手用力甩了她一巴掌。 “啪!” 这巴掌用得清脆,打肿了刘野菊半边脸,这还没完,姜晚婉反手又打了她一巴掌。 打得她的手背手心都肿了。 刘野菊嘴角裂开,吐出口血,她觉得姜晚婉好可怕,不止是打人,是她的眼神和语气,有种想弄死她的感觉。 刘野菊心虚本就是个纸老虎,又被甩了两个大逼兜,吓得像个冻傻的鹌鹑。 她头发像枯草一样顶在脑袋上,鼻涕眼泪混在一起流过她肿起来的脸。 她不敢看姜晚婉的眼睛,摸爬滚打地扑向沈二柱身边,抱住沈二柱的腿:“二柱你救救我,真的不是我干的,你们没有证据不能冤枉我,旁人不信我,你难道还不信我吗?” “我可是你两个孩儿的娘,我为了你生两个孩子,走了两次鬼门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二柱,你要相信我。” 沈二柱用脚踢开她:“你有什么资格提狗孬货孬,两个孩子被你养成那样,你还有脸提她们?” “刘野菊我告诉你,我不仅不会帮你,我还会和你离婚,明个儿一早,我就带你到大队那里申请办离婚。” 结婚的时候没有好好办过手续,那时候不实行这个,还是后面国家号召,做记录的时候登记上的。 但离婚……必须办得明明白白。 刘野菊愣了下,随后疯了一样爬起来,抓着沈二柱的衣服用力拉扯:“沈二柱你终于说出你的心里话了,嫌弃我生不出儿子是吧!” “你凭啥和我离婚,凭啥?” 刘野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沈二柱狰狞着脸,还是没推开她,刘野菊哭够了,从他身上滑了下去,她靠墙坐着,脚上的鞋不知道啥时候丢了一只,里面的袜子露着脚趾,脚趾上的指甲好久没有修理,蜷在脚趾肚上,结满了黑黑的泥垢。 她坐下后肚子鼓起来三层,像个讨饭的疯婆子。 良久,她抬起头看着姜晚婉笑了:“姜晚婉,你现在满意了吗?害得我家破人亡,是不是特别得意?” 你永远都别想知道,这件事是你的亲堂姐在害你。 姜晚婉看她得意的样子,猜出她在得意什么。 刘野菊是个乡村野妇,哪里能弄来这么多麝香,肯定是有人给她的,能下此毒手的,除了姜怜没有别人。 或许,刘野菊不知道那里面是什么,但是她做了。 她就是该死! 姜晚婉一点都不可怜她有如今的下场,至于姜怜,不礼尚往来,着实对不起姜怜在她身上下的功夫。 姜晚婉没有戳破刘野菊这件事,因为她要对付姜怜的事情,做得越发隐秘,成功率越高。 “二哥,我累了,你可以把你未来的前妻带走了。” 看到姜晚婉,沈二柱就觉得自己对不起沈行疆,兄弟不在家,自己媳妇儿把麝香藏人家屋子里,他无颜面对姜晚婉。 他把刘野菊拖走,沈业军把姜有肉放地上,和沈大柱沈三柱也回去休息了。 许兰没走,她把门插上,晚上留在这陪着姜晚婉。 旁人不知道,她看的清楚明白,晚婉其实也在怕,如果没有有肉,麝香没被发现,不出多久,她就会失去做母亲的资格。 “晚婉,睡吧。” 姜晚婉点头:“嗯。” 许兰把被褥铺上,姜晚婉躺在炕上后,许兰吹了蜡烛,黑暗中,姜晚婉抱紧自己的肩膀,死死咬住下唇。 差一点……就不能给沈行疆生孩子了。 她真的好怕…… 姜怜,你想夺走我的孩子,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隔天一早,沈二柱带刘野菊去离婚。 平时咋咋呼呼吵吵闹闹,刘野菊不觉得难受,可忽然要离开沈家,离开住了几年,享受几年福的地方,刘野菊心里突然咯噔了下。 她不想走。 这一刻,她不想回家里伺候哥哥嫂嫂,也不想看侄子们脸色。 更不想……夜里换个老爷们,她发热发胀的脑袋忽然间就清醒了。 沈二柱一夜未睡,脸上冒出了胡茬,他催促刘野菊:“愣着干什么,赶紧走了。” 刘野菊摇头:“二柱,我不想走了,咱们好好过日子吧,我承认,是我在老四媳妇儿屋里埋了东西,我去给她道歉,你能不能别和我离婚,十里八村哪有两口子离婚的,传出去多丢人。” 沈二柱昨晚上还在给刘野菊机会,他想…… 刘野菊承认道歉,他可以跪下来替她求情,但是没有。 “晚了,走吧。” 未来的日子还很长,他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狗孬和货孬考虑,开春娃们要读书,刘野菊肯定不会让狗孬去读书。 刘野菊冲了出去。 早上许兰起来做饭,姜晚婉听到声音和她一起早起,她不用做早饭,就在屋里洗脸擦雪花膏。 刘野菊开门跑进来,哭着跪在姜晚婉面前忏悔:“晚婉是我猪油蒙了心,你没错都是我的错,你帮嫂子求求情,叫你二哥别和我离婚,咱都是女人,你应该能理解……咱、咱不能让两个男人睡啊!” 第98章 沈家真是顶呱呱! “抱歉,我从来不会共情伤害我的人,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 刘野菊抱着姜晚婉的腿:“想害你的人不是我,是姜怜,我压根不知道包裹里面放的是麝香,不是我想害你的。” 她哭得好可怜,模样憔悴,悔恨万分。 姜晚婉却一点都可怜不起来。 “你确定要指认姜怜吗?按我对你的了解,她肯定给了不少好处,你才答应她的吧,那些好处现在在哪儿呢?” 想到那三十块,刘野菊放开手,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姜晚婉:“……你怎么会知道?” 姜晚婉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大姐,你这种人无利不起早,姜怜不给你好处你能给她办事?看在你是我前嫂嫂的份上,我奉劝一句话,姜怜的恶毒你已经见识过了。 背叛她,不想被她把东西要回去,再把你的皮剥了,你就把自己当成哑巴,把这件事放在心里。” 姜晚婉把手指竖在唇边:“嘘……” 刘野菊干涩起皮的嘴唇动了动,却连一个音节都不敢发出来。 钱已经进了娘的口袋,姜怜把钱要回去,她六个哥哥和侄子怎么办? 沈二柱赶过来把刘野菊拉走:“对不住了弟妹。” 沈二柱和刘野菊离婚了。 这事在生产队炸开锅了,这年头离婚的不多,谁家要离婚可是十里八乡的稀奇事儿。 他们离婚当天,老刘家派人把刘野菊拉走了,刘野菊走的时候还在哭,哭得差点断气。 六岁的狗孬牵着妹妹货孬看着刘野菊被带走,一点反应都没有。 刘野菊给姜晚婉屋里埋麝香的事不胫而走,大家觉得这刘野菊是真的恶毒,竟然想害得人生不出孩子。 刘野菊离开后,姜晚婉坐二柱子的车去县城,办了三件事。 第一件事,拜托九爷爷找能人巧匠用麝香打造一串手串,再由姜南城的名头邮寄给姜怜。 第二件事,让九爷爷用卖给竹书姑姑的哥釉卷缸的钱买点铅笔橡皮和课外书。 第三件事就是在县城以二柱子的名义租了个小院子,院子在巷子中,门外有两棵香樟树,院子里有口水井,离吃饭和百货楼的位置不算近,但走二十来分钟就能到。 再过两月秦小也肚子要显怀,显怀前要搬出来,姜晚婉提前把房子给她租好了。 开春后,外面冰雪迅速融化,生产队的路泥泞难走,葛红玲顺着好走的路,来到老沈家。 进院子,她就听到了朗朗读书声。 沈家四个娃,三女一男,在院子里坐着,她们坐在小马扎上,用板凳当桌子,面前放着课本,摇头晃脑地在背乘法口诀。 最小的货孬洗得白白净净的,头上扎了两个小揪,完全没有和娘分开的痛苦。 而被刘野菊害了的姜晚婉,手里拿着数学书,教孩子们读书的就是她。 开春大队长选了马春丽和付艳红当生产队老师,大队把空出来的女知青宿舍改成学校,学校和老师都安排好了,但是没有学生,葛红玲这个妇女主任临危受命,来队里动员学生读书。 她去了几家,那些人都不愿意让孩子来这读书。 谁知老沈家这么有觉悟,不仅男娃,连女娃都在读:“很好,新时代的孩子们就是要读书。” 葛红玲满意的点头。 姜晚婉这才看到她:“主任你来了,快坐。” 看到有人过来,货孬偷看葛红玲,狗孬拍了拍她的板凳书桌:“货孬你是不是忘记姜老师说的话了,我们要集中注意力背书。” 货孬立马收起溜号,乖乖看书。 葛红玲没坐:“咱大队也要办学校了,你们家的孩子都去不?” “去啊,主任我还让亲戚从北京邮寄过来不少课外书呢,我打算都捐给咱大队,谁看书就管你们借,借完了放回去,孩子们都能读到书。”姜晚婉起身,领葛红玲去她那屋里。 原本想让九爷爷帮忙邮寄点课本,没想到他联系当地小学捐赠了一批书,数学语文英语都有,还有很多励志故事,寓言故事,新华字典,这两天刚到。 书本整整齐齐放在炕上,葛红玲激动地摸了摸九成新的书:“姜同志,我替组织感谢你!” “主任你真的太客气了,应该的。这事儿不全是我的功劳,是我那亲戚心眼好,还有北京小学的帮忙,才能把这件事落实。” 姜晚婉也希望这边落后的教育资源能够有点起色。 葛红玲不知道说什么,眼含热泪抱了抱姜晚婉:“我去和大队长说这事儿,他肯定要高兴坏了。” 张红日得知北京小学送了一批书,坐不住了,让二柱子拉驴车把书带走,他回到大队,找会计商量了下,直接奖励老沈家一百斤高粱,两个印着‘夕阳红’的搪瓷缸,和两个本子。 高粱难吃,但顶饱,最重要的是,大队奖励了这么多高粱,光宗又耀祖。 这几天天气暖了,沈老太就拿着印着‘夕阳红’的茶缸去队里大柳树下坐着。 沈老太这人挺古板的,不咋和人往来,最近爱出来了,大家也爱和她打听刘野菊和姜晚婉。 沈老太不避嫌,掀开搪瓷茶缸盖抿了口水:“刘野菊不是人,好吃懒做心眼坏,俺家老四媳妇儿笨,好吃的好喝的拿出来孝敬大家,家里有啥好东西也不知道争抢,你们知道她捐大队的书吗?贵着呢,邮寄到这还要邮费呢,我瞅那些书后面有数字,一本要好几块呢。” 群众里立马发出倒吸凉气的声音,我的老天爷,一本书好几块? “书里是有银子还是有金子?竟比大白米和富强粉还贵了?” “就是,俺家一个月都花不上五毛钱,那玩意真那么贵?” “沈老太你不是吹牛吧!” 沈老太太也不生气,如今组织奖励了她们家高粱米和搪瓷缸,她手里握着搪瓷缸,大队学校里放着他们家捐的书,她和一般老太太就更不一样了。 要斯文,要有涵养:“你们不信可以问大队长去啊,书都是好玩意,把书读好,我孙子孙女也有机会吃商品粮,苦就苦咱这代,说啥也不能让孩子们跟咱屁股后面朝黄土背朝天,在地里刨食吃。” 第99章 徐厂长来挖人 沈老太这番话叫这些老太太心里咯噔一下,她们不心疼孙女,可心疼孙子啊,八辈贫农固然好听,但没钱…… 吃不饱穿不暖,在山沟沟里脊背能挺直,去外面是盲流,离开这片土地就分不清东南西北。 “沈老太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俺家铁根去他三舅家表弟那,他表弟在食品厂干活,那边办夜校,二十多了还要读书。”没牙的王老婆子很认这个理。 王老婆子在大队里的老太太中说话很有分量。 谁都没想到,现在有工资拿的工人还要学读书写字。 人最怕攀比,谁也不想在黄土里扎根一辈子,老沈家四个娃包括女娃都要去读书,没有好处,人家会把家里三个女娃送过去? 沈老太在这群老太太里坐了一会儿,隔天葛红玲那边被送过去不少男娃读书。 葛红玲问了下,才知道是沈老太的功劳。 日子过得飞快,春天在燕子的尾巴里一点点裁剪出来。 学校开学,队里开工,铁铃铛一响,姜晚婉就扛着锄头上地翻土了。 种地前要把土壤松开,姜晚婉带着斗笠,弓腰干活,她干活的时候努力踏实,带动旁边的队员都向她学习。 姜晚婉干得卖力,是不想自己闲下来去想沈行疆。 眼下四月中了,快两月没有看到他,姜晚婉每天晚上都失眠。 相思有多苦? 婉曰:比黄连苦,苦到她失眠。 姜晚婉专心致志地在地里干活,丝毫没察觉张红日和葛红玲正引荐一位身穿灰色上衣裤子,头发用黑色发网盘在脑后的女人走来。 “徐厂长,姜知青就在那呢。”张红日指着姜晚婉的方向。 搪瓷般瓦蓝的天,黑色的土地上,穿着白色衬衫黑色裤子的女人卖力地干活,丝毫没有知青的娇气,她除了长得白净,过分好看,其余的和地里干活的人没有不同。 葛红玲看着姜晚婉眼神忍不住柔和:“我们小学的课外书都是姜知青赞助的,她还用自己的钱买了一百根铅笔和田字格给孩子们用,我们队里十几个娃能读书,多亏了姜知青。” 张红日点头:“没错,不止这个,我们姜知青也是出了名的孝顺媳妇儿,沈家人都夸她。” 徐玉凤满意地点头:“我这次来不是来考察她的,我是来管你们要人的,过年那段时间我就见过她,我这次来,是想把她带我们军区农场上班,你们可不要舍不得。” 刚才还夸姜晚婉的张红日和葛红玲瞬间不说话了。 徐玉凤是师长夫人,是五华山农场的厂长,他们以为徐玉凤是替军区考察沈行疆的家属,谁能想到,她发现了姜晚婉这颗明珠,想把她带走。 “我们农场吃饭不用票,买肉不用票,一个月给她开四十块工资,咋?你们还舍不得?” 徐玉凤知道姜晚婉在大队的存在,会给大队带来不少便利。 但这是她看上的人,她必须带走。 “她去军区农场,我还给她分了个院子,他们小两口就不用分居两地了。” 张红日憋了半天,只能叹口气:“是姜知青的福气。” 可他真不想让姜知青走啊! 年初打粮上交,会计算不过来,姜晚婉过来帮忙,把账算得又清楚又明白,他刚有意让姜晚婉在大队里面谋个一官半职做,还没等说呢,得,叫五华山农场把人给抢了。 他只好叫葛红玲把姜晚婉叫过来,看到徐凤玉,姜晚婉擦了下头上的汗,她鼻尖和下巴上沾了点黑土,却一点都不影响她的美貌。 “徐厂长,你怎么来了?” 徐凤玉的年纪可以当她妈,她看到姜晚婉就觉得喜欢:“我来接你去五华山农场干活,你愿不愿意?” “每个月给你开工资,还有米面粮油补贴,最重要的,有一套家属院空出来,我给你和沈行疆申请了,你们以后可以住在一起。” 姜晚婉眼睛瞬间就亮了。 张红日和葛红玲的光灭了。 “谢谢厂长,我愿意去!”这种好事她怎么能拒绝。 徐凤玉满意笑了:“回去收拾东西吧,直接和我去农场,你男人晚上执行任务回来,咱们可以给他个惊喜。” “嗯嗯!” 姜晚婉想沈行疆的心,早就翻山越岭出去了,天知道她现在多开心,刚刚还觉得自己又要睡不着了,徐厂长从天而降,要带她去军区了! 她晚上要给沈行疆一个大大的惊喜。 徐凤玉:“走,带我去你家里看看。” 徐厂长来了老沈家,她一点架子都没有,握着沈老太的手夸她娶了个好孙媳妇儿,也看到了沈家的觉悟,三个女娃娃都在读书,太不容易了。 “咱国家提倡男女平等,我在你家算是看到了,女娃娃好好养,不比男娃差。” 沈老太深以为然:“我家供养孩子困难,多亏晚婉,这里的孩子都是妯娌的,她拿钱供他们读书,俺家孩子都得意她。” 许兰作证:“可不是咋的,前几天问果果长大了长干啥,她说长大了要当四婶婶。” 沈家人也不少,但男的勤快女的贤惠,一团和睦,徐凤玉一眼看出根本,和睦的基础是姜晚婉把文化人的思想带进来,让大家知道什么是道理,什么是生活,所以才能拧成一股绳。 “看来是沈排长有福气,娶了这么好的媳妇儿。” 姜晚婉收拾好行李过来,她只拿了一个行李箱,农场每个月都有假期,她缺啥可以回来拿。 许兰看她提着行李,立马忍不住红了眼睛:“你说这咋的了,我看你要走,就舍不得。” 姜晚婉帮她擦掉眼泪:“比果果还爱哭。” 这哪里是妯娌,分明比亲姐妹还亲。 徐凤玉农场忙,没有过多寒暄:“老大姐,那我们就先走了。” 沈家媳妇儿也去赚工资是光荣的事,沈老太没那么多哭哭啼啼,穿鞋送她们:“厂长,俺家媳妇儿要是哪里做得不好,你随时来找老太太问罪,这孩子可怜,别说她。” 第100章 农场鸡舍风波 “奶奶……”姜晚婉险些落泪,黏黏糊糊喊了声。 徐凤玉心道,知道的是奶奶和儿媳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亲祖孙:“不会的老大姐,我疼着还来不及。” “那就好,你们去吧。”沈老太笑着送他们上车。 许兰帮姜晚婉把行李搬上车,车子开出去后,姜晚婉从车窗伸出手和大家道别。 老沈家儿媳妇儿被五华山厂长接走的事情很快传遍了生产队。 那是多光荣的事情! 引得群众纷纷羡慕,隔三岔五就有人找沈老太询问,你家老四媳妇儿是沾老四光进军区农场了吗? 沈老太依旧捧着光荣的茶缸子:“算是吧,但人厂长看中的是我家老四媳妇儿会读书,有学问。” “哦~” 这样啊。 隔天队上读书的娃又多了几个,还有俩女娃嘞! 当然这是后话了。 此时姜晚婉已经到达五华山家属院,徐凤玉亲自送她去安置。 在军区,除立过特大功绩或即将晋升的排长,才有可能分到家属院。 沈行疆入伍时间不长,立过功,但离晋升还远着,徐凤玉给他们安排了家属院,位置比较偏僻,地方不大,房子闲置过一段时间,窗户结着污垢,院子里杂草丛生。 “等你家沈排长晋升,就能在军区给你们换个大房子。” 徐凤玉把钥匙递给姜晚婉。 姜晚婉拿着钥匙打从心里开心:“这个房子也很好,房顶和墙壁修补过,院子我收拾下,正好开春能种点香菜辣椒茄子土豆玉米,我很喜欢。” 徐凤玉满意地点了点头。 行,丫头不错,不贪心,知满足。 “我带你去农场转一转,给你安排个位置。” “好嘞!” 姜晚婉把行李放到屋子里,把门锁上,同她去农场。 徐凤玉领她坐火车去的五华山农场,十分钟路程,火车班次一天来往三次。 上次路过农场,姜晚婉匆匆一瞥,这回可以好好瞅瞅。 姜晚婉撑着下巴往外看,嘴角微微勾起,心情很不错。 徐凤玉心里不止一次可惜,早点认识姜晚婉就好了,可以让她做自己儿媳妇。 到农场,姜晚婉和徐凤玉沿着蜿蜒的小路往里面走。 二分农场和四分农场都在准备春耕,地上扎满了工作的人,苗圃扣着大棚,为培育瓜果蔬菜苗在努力。 徐凤玉想给她找点清闲的工作:“当我秘书怎么样?平时巡查下农场进度,类似于生产队记工员。” 简单说,就是做徐凤玉的眼线,或者耳报神。 有权利又轻松,时间还宽裕。 姜晚婉很感激她对自己的提拔,但她明白,自己能进来已经是托关系走后门,接下这个活,会有人在背地里议论厂长。 她正想说,想找个基层工作,从底层做起。 前面岔路口的位置跑过来一位干瘦,左腿有残疾的中年男人,他衣服脏兮兮的,鞋上沾着鸡粪,满脸焦急,在看到徐凤玉是他仿佛找到主心骨,手扶着左腿卖力跑过来。 “啊……厂长,老母鸡都死了……怎么办?” 他口齿不清,说话有些费劲,不像口齿问题,倒像是耳朵不好用,听不到发音,慢慢发音不准。 徐凤玉严肃起来,大声问:“死了多少?”说话时用手比画着。 大爷哭着说:“六十多只都死了,一只没剩。” 那可是老母鸡啊! 已经开春,老母鸡马上要趴窝孵小鸡,这个节骨眼都死了,对农场的打击是不可估量的。 徐凤玉顾不上姜晚婉:“我去鸡舍看看怎么回事。” 姜晚婉跟着一起过去。 鸡舍在农场靠山的位置,很大,除了老母鸡还养了一百多只肉食鸡,姜晚婉眯起眼睛:“肉食鸡也有点不对劲。”蔫蔫巴巴的。 徐凤玉看出来了:“赵大脚人呢?” 赵大脚是鸡舍负责人。 大叔指了指通往鸡舍后面的路,徐凤玉紧抿着唇,迈步往后面走去,姜晚婉紧随其后。 后山空地挖了个大坑,坑里堆满了母鸡尸体,多到塞不下,身材敦厚烫着洋气头发的妇女在点火柴。 “赵大脚!”徐凤玉叫住她。 听到徐凤玉的声音,赵大脚手里哆嗦了下,点着的柴火叶子烫到手,她吸了口凉气,一把将柴火叶扔到鸡毛上。 鸡毛迅速着起来,焦糊的味道在空气中散开。 姜晚婉眼疾手快抄起旁边的铁锹,戳了一铁锹沙子盖在着起来的火苗上。 “哗……” 沙子灌下去,火势被扑灭。 姜晚婉从地上捡起一块苞米叶子垫着,拿出一只母鸡放在地上检查,她检查得很仔细,主要是脖子和鸡翅膀腋下两个地方。 赵大脚不认得她,便呵斥:“你什么人?乱动鸡场的鸡赔得起吗?” 姜晚婉把鸡放下,冷脸站起来:“我也想问问你,你赔得起吗?” 徐凤玉不会养鸡,但她看出来了,姜晚婉比她懂:“你看出什么了?” 赵大脚眼看不对,走到徐凤玉跟前,先剜了一眼聋子大叔,然后假惺惺抹了抹眼泪:“厂长我对不住你,没把鸡给你养好,我怕鸡瘟传给其他鸡就想着把它们烧了火化,你别被有心人挑拨了。” 姜晚婉斥了声。 “少在那里假惺惺脱罪,我问你,按规定春秋两季是都应该刺中鸡痘弱病毒疫苗,多数打在脖颈或鸡腋下地方,为什么这里面的鸡没有打过疫苗得痕迹?” 赵大脚被问住,眼神闪躲,不敢看徐凤玉,她忽然灵机一动,蛮横地把聋子大叔推倒:“死聋子我把钱给你了,你为什么没给鸡打疫苗?” 聋子大叔听不到说了啥,茫然地趴在地上,紧张又害怕。 姜晚婉不顾他身上沾着鸡粪,把他扶起来,大叔感激地对他点头道谢:“洪大姐说啥?” 赵大脚男人姓洪,一般人不敢叫她名字,都喊她洪大娘或者洪大姐。 姜晚婉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胳膊,用口型说:“大叔不关你的事。” 朱大叔不认识姜晚婉,更不敢接触她这种穿着干净年轻的小姑娘,怕她嫌弃,小姑娘把他扶起来,还帮他,他啥都听不见,只能感觉到无助的时候伸过来一只手,那种感觉……让他想哭。 第101章 接手鸡舍烫山芋 姜晚婉用一句话把朱大叔安抚了。 她没有嫌弃朱大叔,也没有凶他,徐凤玉对此很满意,因为朱大叔的儿子也是排长,还是烈士…… 她把朱大叔安排在这,赵大脚拍胸脯保证照顾他,每次过来看她态度不错,今天她才知道,赵大脚平时没少欺负他。 姜晚婉把大叔护在身后:“赵大脚你是这里负责人,接种疫苗如此重要的事情,你竟然推诿偷懒,把事情交给听障同志负责,你懈怠工作,有什么资格怪别人?” 徐凤玉恨不得给姜晚婉鼓掌。 听障同志,这个称呼好! 赵大脚就是个没读过书的妇人,平时咋咋呼呼欺负人厉害,发生事情,自己本身就理亏,气势瞬间被姜晚婉盖住。 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徐凤玉白了她一眼:“为什么没有打疫苗?” “我……我想给鸡打,寻思早几天晚几天没关系,谁知道鸡瘟这么厉害,老母鸡全死了。” 赵大脚恨死眼前的丫头,都怪她,手欠去翻老母鸡,不然她早就把鸡给烧了。 还有朱聋子,睡鸡舍吃鸡舍,养他这么久,他竟然吃里扒外联合外人对付她。 她咬死打得晚,看她们能咋样? 赵大脚是团长洪军的直系家属,她女儿是见习军医,徐凤玉生气,也不能直接把她赶出军区。 但……鸡舍不能让她继续负责。 “赵大脚,鸡舍事多活杂,不适合你这种老人家,你有空还是回洪军家属院种种花养养菜比较好,就不辛苦劳累你了。” 徐凤玉身为厂长,掌握一门语言艺术,句句为你好,句句撤你的权。 赵大脚还以为能蒙混过去,哪知徐厂长如此不近人情,竟然想把她赶出鸡舍。 “厂长你多虑了,我身体好得很,我会吸取这次的经验,以后的疫苗我都会给小鸡安排上。我看鸡舍五年多了,这里就和我的家一样,你不能把我赶出家门啊。” 徐凤玉冷笑:“照你这么说,你在军区待久了,军区也是你家?” “我告诉你,虽然我是农场厂长,我干不好也要滚蛋,你做错事,我没有罚你,是看在洪团长的面子上,如果你坚持把这件事讲清楚,我不介意让你儿子亲自调查,你为什么没有给鸡打疫苗。” 赵大脚第一次见徐凤玉发火,没有过多表情,她那股铁血劲能把人压死。 “我……我走了,谁接手鸡舍?” 当初让她接手,就是因为她会养鸡。 徐凤玉看向姜晚婉:“你想做秘书,还是想养鸡?” 姜晚婉毫不犹豫做出选择:“厂长我想养鸡。” “好,从今天开始你接手鸡舍。”徐凤玉一时找不到人用,看姜晚婉对这块颇有了解,让她先试试看。 赵大脚瞬间明白,怪不得徐厂长忽然发火,都是为了个把这臭丫头塞到她的位置上。 她阴阳怪气地说:“看来今天的鸡死不死,我都要被撤职,算你们运气好,恰好撞到我错处上,开心死了吧。” 离开农场她就不是农场人了,也不怕徐凤玉。 就是心疼鸡舍捞的油水,每年能捞钱,鸡蛋和小鸡吃不完的吃,现在都没了。 不止没吃的,逢年过节的打点也没了。 赵大脚肉疼得不行。 姜晚婉最看不起这种人,自己做错事还觉得你害她。 “我们开不开心不重要,赵大娘,走之前把给鸡打疫苗的钱留下,还有鸡舍这么多年的账本,有多少只鸡,下了多少蛋,鸡去了哪里,蛋去了哪里,都要写清楚。” “哦~我觉得赵大娘不认字,除了疫苗钱应该没有记账,但没关系,你以前可以没记,但是我一定要看到。” 刁老太太一看就没少掏油水,头发都烫了波斯卷。 姜晚婉虽然不做秘书,但她是徐厂长介绍进来的,有些话徐厂长不好意思说,她可以做那个愣头青。 人际关系从来没有理所当然,她要做的,就是展现自己的价值,升华自己的价值,让领导用得放心,用得开心。 徐凤玉满意得不得了。 她觉得自己把姜晚婉弄到农场,是最对的选择。 赵大脚苦了脸:“我说妹子你别为难大娘,疫苗钱我没给鸡打,但是我也买了不少鸡蛋,还有平时的糠料钱,七七八八的都要用钱,我身上没那么多。” 过年的时候她把钱拿回乡下重新翻盖老房子,老房子扒了,买的青砖盖的大瓦房,比队里万元户都气派。 还修了祖坟,坟场圈起老大一片,种了几十棵松树,钱都花出去了,现在去哪儿找? 诶呀呀,这可不是要她的命吗? 徐凤玉下了死命令:“疫苗钱我早就拨给你了,明天晚上前我必须看到疫苗钱和账本,不然我就要怀疑,是不是你们洪家风气不正,必要时,我就要让我家王勇查查,你们洪家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脚不干净的事。” 干事最怕查,且不说能不能查出来,被查那名声都坏了。 赵大脚再傻,也不敢拿当团长的儿子名声开玩笑。 “我现在就回去找钱,找账本,我现在就去……” 说完慌忙地跑了。 她走了,徐凤玉看着姜晚婉笑了:“小姑娘本事不错,从哪儿学的这些?” 姜晚婉:“我以前爱看课外书,我父亲的好友有一些是农科院的,我有幸听过一些。” 实际上,是她被张卫星和姜怜卖去乞讨后,蹲的第一条街上有个国营农牧场,她耳濡目染,慢慢就了解了。 她其实会的还挺多,挺杂的。 怪不得有句话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要饭也算! 徐凤玉赞赏不已:“今天多亏你了,不然就被赵大脚混过去了,但日后你要小心,洪家的家属院,就在你隔壁的隔壁。” 姜晚婉嘴角抽了下,得,日后还得低头不见抬头见。 和邻居结仇,可以想象日后的鸡飞狗跳。 “没事儿,我多提防些。” 鸡舍人不多,除了赵大脚和朱大叔以外,还有个年轻小伙,叫赵丰年,是赵大脚的侄子。 徐凤玉问:“需要我把赵丰年调走吗?” 姜晚婉想了下:“暂时不用。” “好,那你看着办。” 徐凤玉也想锻炼下姜晚婉。 她把赵丰年找出来,告诉他鸡舍换负责人了,赵丰年惊讶了一下,没说什么。 朱大叔听到这个消息很高兴,一个劲地说好。 把这边交给姜晚婉,徐凤玉去其他地方处理事情。 鸡舍现在无异于是个烫手的山芋,姜晚婉接手后不敢歇脚,先给鸡舍消毒,又把剩下的鸡,病情和病重的分开关,转眼忙活到晚上,午饭都没吃。 剩下的明天处理。 晚上七点多,姜晚婉坐火车末班车回到家属院,简单洗漱一番,她去军区门口接沈行疆。 第102章 姜怜流产 初春一早一晚是冷的,姜晚婉穿了件白色妮子外套,头发扎了两个辫子垂在胸口,手插在兜里等军车进院。 等了大约半个小时,一辆军车开进来,夜色深,看不清里面的人。 姜晚婉以为是沈行疆坐的车,往前走两步。 车子在她面前停下,姜晚婉高兴地跑到车门口,等着车门打开,沈行疆下来。 车门打开,露出一张微冷俊逸的脸,时隔几月,再次看到姜晚婉,程时关强忍住心下激动:“晚婉。” 姜晚婉笑容僵住:“是你。” 过完年,他带着姜怜回北京了,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 程时关没有生气:“我被调派到这里指导偏远地区建设,最少两年起步,你怎么在这?” 他侧旁是姜怜,前几天,她先是献上玉帽顶有功,后查出怀了程时关的孩子,就在前天,程时关的母亲让他们在北京领了证,还简单办了婚礼。 她当然知道程时关哪里是来这建设,都是狗屁的借口,他是来见姜晚婉的。 姜怜刚坐稳姜少夫人的位子,孩子没生下来前,她会对程时关的做法睁只眼闭只眼。 等孩子生下来,她再收拾程时关。 眼下嘛,看姜晚婉不说话,姜怜温柔暖场:“妹妹是不是来这找你男人的?” “这么晚了,他怎么没亲自送你回生产队?” 看似关心,实则嘲讽。 听到姜怜的声音,姜晚婉来了兴趣,她好奇地往姜怜手腕上看去,姜怜纤细的手腕上带着一串黄木手串,上面刻着石榴模样,是多子多福的象征。 呦,还挺听话的,把她拖九爷爷之手送到她身边的麝香手串一直带在身上。 九爷爷以姜南城的名义送给姜怜,姜怜一定睡觉都舍不得摘下吧。 姜晚婉心情忽然不错:“难为你替我操心,我来军区随军了,他出任务马上回来,我是来这里接他的。” 姜怜脸上的笑容险些挂不住,随后摸着自己的肚子说:“忘记给你发请帖,我和时关结婚了,而且,我已经有了身孕呢。” 她少见发自内心地笑起来。 程时关面色冷下去:“好了,回吧。” 说着甩开姜怜的手。 姜怜最恨程时关为了姜晚婉冷落她,不喜欢她就算了,现在连孩子都不管不顾。 忽然,她感觉肚子绞痛,热流顺着她两腿之间往下滑去,为了时刻展露自己的身材,初春的天,她还穿着羊绒长裙,鲜红的血,像红梅一样在白色的羊绒裙绽开。 “时关……我的肚子好痛,啊!!!流血了,怎么流血了?”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感受到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了,姜怜脸白得像祭奠用的白灯笼纸,她恐惧地抓着程时关的衣服:“时关,你快救救我们的孩子,我好疼……” 她看到姜晚婉,想到她埋在姜晚婉屋里的麝香,她让姜晚婉怀不上孩子,这都是她的报复! 姜怜狰狞地往外爬:“姜晚婉你刚刚做了什么,为什么我见红了?” 程时关把她按回去:“吵什么,晚婉站在外面手都没从兜里拿出来过,别他妈闹了!” 他把车窗摇上,临走前还礼数周全地对姜晚婉说:“抱歉,改日再登门拜访。” 姜晚婉微微歪头,越过程时关欣赏姜怜痛苦恐惧的样子:“还是别来,我家不欢迎你。” 怪不得会在门口碰到他们,原来老天爷都想让她亲眼目睹姜怜这个大恶人遭报应的样子。 姜晚婉心情忽然好得不得了。 她转身往前走了几步,继续等沈行疆。 车子开走,姜怜浑身是汗,威胁司机:“快点送我去医院,我孩子要是保不住,我弄死你。” 婆婆很看重这个孩子,程时关调过来,婆婆不想让她跟着过来,怕孩子出问题,她还拍着胸脯保证,孩子绝对会没事的。 可现在孩子没了,她无法想象程时关他娘高淑兰生气的样子会有多恐怖。 虽然姜晚婉什么都没干,但是她知道,这个孩子肯定是姜晚婉弄掉的,因为她刚刚一点都不惊讶,那么淡定的样子,肯定是因为她知道些什么。 姜怜好委屈,好难受,她抓住丈夫的手:“时关你要信我,这件事真的是……” 说话声戛然而止,因为她看到程时关眼底惊艳的样子。 这个时候了,他还在想姜晚婉! 姜怜冷笑,明明她把姜晚婉的气运抢得一点不剩,姜晚婉竟然还不死,还能让男人为她打转。 她咬住嘴唇,咬出鲜血兀自饮下。 到医院,孩子仍然没保住,姜怜毫无生气躺在病床上,为接下来不好走的路盘算。 …… 与此同时,又一批军车回来。 开车的高雷注意到路边的女人,定睛一看:“排长,我看到你家嫂子了。” 靠在车座上假寐的沈行疆睁开眼睛,他撑起身体向外看去,果真是姜晚婉。 姜晚婉站在岗哨的灯光下,身姿婀娜,鼻头懂得微红,探头往军车里面看,在寻找什么。 沈行疆:“停车。” 这时候看到姜晚婉,他身上的疲惫全都没了。 不需他说,高雷已经把车停在姜晚婉面前。 沈行疆开车下来,他穿着黑色的野战服,头发有些乱,眼角被划伤,留下一条血痕,靴子上沾着泥巴,整个人看起来野性十足,浑身散发着无法忽视的爆发力。 快两个月没见,姜晚婉看到他再也忍不住,朝他冲过去抱住他,伸手搂住他的腰:“老公。” 她趴在沈行疆怀里小小一只。 “我好想你。” “想你想的,都快生病了。” 她声音软乎乎,软糯得不行,每个字都催动着沈行疆骨子里的欲望,他敛眸,眼尾过长的睫毛掩饰住眼中的掠夺恶劣。 他缓缓抬起手,揉了揉姜晚婉的头。 “病了么?刚刚撞过来的力气那么大,差点把我扑倒。” 说完他坏笑勾起唇。 姜晚婉气得抬头想骂他,看到他帅得过分的脸,咕喏了句:“看你帅的份上不和你计较了。” 他们这对太养眼,在保守的年代比天上的星星还要闪耀。 原本在前面开的飞快的军车不知道什么时候绕了回来,用蜗牛般的速度在周围晃来晃去,哨兵的眼睛都快斜视了,高雷他们更不用说,憋着心里的尖叫憋得十分的痛苦,脸都要皱成菊花了。 姜晚婉发现周围的车都慢吞吞地移动着,拉着沈行疆往旁边站去:“车怎么开得这么慢,他们在等你吗?” 沈行疆伸手做了个前进的指示,那些车先是犹豫了下,才加快速度掉头离开。 高雷那辆车开没开走,车门打开,一个穿着军绿色大衣的女人走下来,她长得中等姿色,但打扮了得,有八九分漂亮。 女人头发披散着,径直朝他们走来,她脱下绿色的军大衣递给沈行疆:“沈大哥,衣服还给你。” 第103章 风暖夜幕拥玉人 姜晚婉漆黑如黑玉般的瞳仁八卦地看向沈行疆。 呦~ 眼神意思:小妹妹还你衣服了,咋还不接着? 沈行疆不悦甚至是带着不善的皱起眉:“这不是我的衣服,是高雷的,我的衣服从来不借别的女人穿,你不要自己感动自己。” 他从来没把眼前的女人放在眼里,隐隐觉得麻烦,果然,就是个大麻烦,他媳妇儿眼巴巴跑到军区,被她恶心到。 女人错愕。 这不是沈大哥的衣服! 那她还穿了一路,为了引起沈大哥注意,甚至还把衣服盖在头上,违心地夸满是汗味儿的衣服好闻。 她现在有点想吐。 姜晚婉看她的表情大概猜到她认错衣服的主人,以为是沈行疆的,又抱又穿,现在发觉不是,心里膈应坏了。 她没忍住,溢出了一点笑声。 女人刚刚只顾着看沈行疆,没刻意去看姜晚婉的脸,听到笑声看过去,发现沈行疆身侧的位置上,站着一个漂亮到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人。 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这么漂亮? 皮肤晶莹剔透的白,腰细细的,头发顺滑有光泽,还有那腿…… 那叫腿吗? 又细又匀称,哪像她,腿不是很直,只能穿肥裤子遮住。 她瞬间感到自惭形秽,却又嫉妒得不行。 她想要这张脸,想要沈大哥身侧的位置。 “对不起是我搞错了。” 说完,女人朝着车的方向跑过去,没走两步被叫住。 “美玲,你可下回来了。” 一个身材肥硕,烫着卷发的中年大娘跑过来,她跑的时候还擦着眼泪:“玲啊,娘想死你了,你快救救娘。” 赵大脚凑了一下午钱也没把钱凑齐,她儿子不在军区,等了大半天,听说她闺女赵美玲回来,她一刻也等不了过来找她救命。 女人全名叫洪美玲,好巧不巧,刚好是赵大脚的闺女。 洪美玲把军大衣放回车上,她拉着赵大脚的手往家的方向走:“别哭了,有啥事回家说。” 赵大脚有意当着这么多人面前给下午抢她鸡舍的女人泼脏水,故意不走:“死丫头片子,你一走一个多月,咋就不关心你老娘被谁欺负了?” 其他时候洪美玲就配合她了,但她不想让沈行疆看到她娘哭哭啼啼蛮不讲理的样。 “我都快累死了,有啥事回家说。” 她抓着赵大脚想把她拽走,但她刻意保持过的小身板哪能扯得住赵大脚。 赵大脚才不走,她一把甩开洪美玲,哭着哭着唱起来:“诶呦说起来我就是这个命苦哦~半辈子苦心献出来,照顾鸡舍好多年啊~~” “到头来被一个黄毛丫头打了脸,抢走了我的鸡舍哦~~” 赵大脚对着高雷唱几句,掉过头对沈行疆唱起来:“军官你帮小的评评理……” 她转身想对军官旁边的女人唱几句,一抬头,看到姜晚婉的脸差点没被吓死,声音一下子噶住。 半晌才缓回来:“你、你……” 你了几声,赵大脚忽然退后几步,胖墩的身子朝着来时的方向跑了,一刻都不敢多留。 姜晚婉没想到自己接人连看了两场好戏。 “你跑什么啊?” “站住!” 姜晚婉生的娇美,嗓音也很甜软,可这两字,竟然威压十足,让赵大脚硬生生停在了那。 姜晚婉低头抿唇笑了下:“大娘,你这人怎么这样,说话只说一半呢,你说我抢了鸡舍,怎么没说说,你不给鸡打疫苗,害得农场老母鸡都死了,半大鸡也感染了鸡瘟等待救治,徐厂长拿你现行,你还多方狡辩,还想把锅甩在朱大叔头上。” 说起朱大叔,看热闹的高雷等人开车门下车,表情严肃。 “朱志军是我们兄弟,你竟然敢欺负朱大叔?” “朱大叔是个哑巴,赵大脚怎么可能把钱给朱大叔,让他去负责疫苗的事情。” 大家才不信赵大脚的话,怒目看她,看得赵大脚苦哈哈地跑了,像个过街老鼠,洪美玲没想到她娘会做出这种丑事,害她出这么大的丑,她也捂着脸跑了。 丑角都跑了,沈行疆让高雷他们先回去。 他则牵着姜晚婉的手,问她:“鸡舍负责人,你来农场干活,徐厂长有没有给你分配家属院?” 他的手指比以前还要粗糙,摩擦在她手背上有点点疼,更多的是酥麻感。 夜色下,人散了。 姜晚婉感觉到他眼神中毫不掩饰的侵略。 如果这里不是室外,他一定会把她按在地上狠狠亲。 她大腿有些酸软,张口才发现,那嗓子柔成水,娇媚得不成样子:“我领你去。” 沈行疆握着她手腕的手加重了力气。 “好。”他的声音则沙哑得像是戈壁的风沙,恨不得在她身上每一处,刮出自己的痕迹。 回去的路上,姜晚婉默不作声,她心里有太多的话想和他说,想说自己的思念,想说这阶段发生的事情。 可是她不敢,她知道自己现在状态也有点不对,光是说话都够撩人了。 她不知道怎么回到家,更不知道刚打开院门,怎么就被他抵在门垛上堵住唇,那两处柔软失守,被他炙热的吻亲碎了最后一丝理智和挣扎。 家属院四面都围了墙,这片院门里面是专属于他们的天地。 沈行疆拖着姜晚婉的小屁股,让她的背靠着门垛,他推高姜晚婉的衣服,肆意掠夺。 姜晚婉的头发散开,难耐的攀住他的肩膀。 “别……” 男人的喘息声粗重:“晚婉,屋里还没打扫,我们先在这行吗?我想你想得紧,快疯了?” 第104章 她的田螺老公不知所踪 姜晚婉还没有做过这么大胆的事,她有点怕,可身体却诚实地颤抖着。 她脑子有些晕晕乎乎:“我怕……” 沈行疆听到她逐渐加重的呼吸声,咬着她的唇:“别怕,有我在呢。” “……嗯,那你不要太重,发出声音被人听到……就不好了。” 姜晚婉纤细白嫩的手指插在他的头发里,摸到他湿漉漉的发,炙热撩火的感觉把她点燃。 “你快点。” 姜晚婉闭上眼睛,红唇剧烈喘着气,妥协地说了三个字。 沈行疆拽住她裤子边缘,自喉咙发出一声笑意:“好,我现在就快点。” “!” “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有叫你弄我衣服快点,是时间快点。” 姜晚婉又气又羞,都快哭了。 过了半个小时,姜晚婉浑身湿得像是从水里捞出来,那股力道冲得她腰都快断了。 “慢……慢点……” 快死了。 窒息死的。 沈行疆箍着她的腰身,被她粘粘糊糊,软绵绵的声音缠住,眼神一下子变得狠戾,强忍住把她弄哭的念头。 只是嘴上逗逗她:“好,那我把战线拉长。” 姜晚婉抽抽噎噎的:“我求求你了,别……别这样,我腰好痛,那里更痛。” 沈行疆往下一看,借着月色看到她的眼泪顺着眼角滑到下颚上,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他爱怜的吻去眼泪:“嗯。” 他尽量快着,也大半个时辰后才结束。 姜晚婉闭上眼睛,头挨着他的肩膀睡去。 遁入到一片黑暗中,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她再次醒来,夜深得可怕,窗边的桌角放着蜡烛,鼻尖弥漫着淡淡的烟尘味道。 地上的炉子烧得嗡嗡作响,通往外面的炉筒有些年头,铁皮脆裂的缝隙,透着烧得猩红的火舌子。 墙角放着个布团,姜有肉趴在里面,这两个月长大了一些,但还是胖乎乎的,它趴在爪子上,小屁股随着呼吸起伏。 睡得喷香喷香的。 姜晚婉迷糊了一阵,意识慢慢清醒,她撑起手肘坐起来,动了动,发现自己被清理干净,还换上干净的睡衣了。 不止如此,她刚来时屋中的被褥很陈旧,屋子里都是灰尘,可现在,桌子窗户干干净净的,被褥都是新洗的,床板也被调整过,不会咯吱咯吱响。 她带过来的行李包被摆放到柜子上方,门口的洗脸架上搭着两条毛巾,连屋中土地上都没有一点浮土。 她的田螺丈夫不知所踪。 姜晚婉穿鞋下地,缓慢地走出去。 这个小房子有六十平米左右,他们住的屋子大概二十多平米,打开门是个类似于小客厅的屋子,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往后去是个小厨房,厨房里有水流声,还有蜡烛的光源。 姜晚婉走进厨房,看到了这样一幕。 男人光裸上半身,下半身穿着军裤,他后背紧实的肌肉上挂着几条指甲留下的痕迹。 厨房有一口灶台,旁边有个简单的小碗架子,沈行疆站在碗架子前面打鸡蛋。 姜晚婉穿着白色带着小粉花的棉布睡衣,领口的粉色袋子系着标准的蝴蝶结。 长长的发中分到两边散开,衬得那巴掌脸只有一双水润的葡萄桃花眼,精致小巧的鼻子,红润饱满的唇,小小的,精致的,每一处都美得惊人。 她迈着小步子慢吞吞挪过去。 她从后面抱住沈行疆,把脸贴到他后背上:“老公,你知道我这几天多想你吗?” “我夜里睡不着,总是抱着你睡过的枕头一解相思之苦。” “你真坏,也不来我的梦里看看我。” 沈行疆何尝不想,想得都要疯了。 她在后面软乎乎地贴上来,他忍不住勾起唇:“别冤枉我,我去看你了,叫你开门,你都不让我开门进去,怎么看你?” 实际上,他夜夜都能梦到姜晚婉。 “小没良心的,是你自己不想我。” 姜晚婉委屈,额头在他后背上蹭了蹭:“你从哪儿弄的被子和吃的呀?” 沈行疆:“回宿舍搬地,顺了点吃的,饿不饿?” “饿。” 说完,姜晚婉肚子叫了起来。 沈行疆打鸡蛋准备做个煎蛋,煮个面,他筷子在蛋液里翻搅,现在的鸡蛋都是土鸡蛋,颜色金黄金黄的,很有营养,筷子搅过,鸡蛋都漂起了浮沫。 他做饭,姜晚婉就赖着他说最近发生的事情。 “这阶段发生好多事,姜怜买通二嫂在我屋子里埋了麝香。” 筷子停下,沈行疆抿起唇,声音充满低压:“然后呢?” 姜晚婉感觉到他全身都紧绷起来,立马安抚地搓了搓他的胳膊:“就是我那天带姜有肉来找你,她早上埋地,晚上回家进屋,有肉就把麝香包翻出来了。” “然后爹连夜把跑回家的二嫂抓回来,二哥和她离婚了,再然后,我让九爷爷寄了书本过来,家里四个娃都读书了,我又让九爷爷做了麝香手串给姜怜,噗,就在我刚刚等你的时候,姜怜流产了。” 姜晚婉虽然不知道她已经怀了,可她一想到姜怜蛇蝎般的心思,对那个孩子可怜不起来。 沈行疆把碗放下,他回身搂住姜晚婉,恨不得把她抱进身体里。 “对不起……怪我不好……” 没有给你更好的生活。 她嫁给他,竟然这么危险。 沈行疆恨不得杀了自己。 是他没用。 姜晚婉搂着他:“瞎说,不怪你,如果没有你,我的日子还不如现在。” “诶呀,我好饿,你给我做饭吃。” 沈行疆点头:“好。” 沈行疆煮了白面条,面条的汤奶白,面条软和好吃,搭配煎鸡蛋可香了。 黎明,天快亮之前是无尽的黑暗。 姜晚婉喝了口面汤,给他夹了一块鸡蛋:“好幸福呀,可以每天在你身边。” “呜呜……” 姜有肉闻到味儿醒了,舔着嘴唇盯着沈行疆筷子里的鸡蛋。 沈行疆把碗里的面条折到他狗碗一点:“挖出麝香,算你头等功。” 姜有肉在姜晚婉身上闻到沈行疆的味道,把沈行疆当另一个主人,听出沈行疆在夸它,它摇了摇尾巴。 吃完饭,姜晚婉漱了漱口,趴他怀里睡了。 虽然很累,可她真的好开心呀~~ 隔天,姜晚婉强打起精神坐起来,沈行疆已经出去早练,她穿好衣服带着姜有肉出门去农场。 她在农场食堂买了两个包子,给姜有肉一个,她自己吃一个。 吃完包子去鸡舍,进门就看到洪美玲赵大脚,连徐厂长都在。 洪美玲看她过来,眼底的嫉妒藏都藏不住:“厂长,我娘再怎么不是,她也是鸡场老人,会养鸡,这个小丫头片子会什么?” 第105章 大手一挥,买它六百个种蛋 “我人就在这,你怎么不直接来问我?”姜晚婉接话道。 洪美玲抬起下巴:“那你说说,你会什么?” 徐厂长为姜晚婉捏了把汗。 洪美玲来势汹汹,不依不饶。 她身为厂长把姜晚婉弄进来是她的私心,但如果姜晚婉扛不住事,她也不好强行把姜晚婉留在这。 不过也没事,鸡舍留不下,可以把姜晚婉带在身边做秘书。 姜晚婉轻笑:“我会的多了,我能做到的,你娘肯定做不到。” “少口出狂言,我娘是生产队最会养鸡的妇女,你是城里的知青,怎么会养鸡?” 大言不惭,洪美玲就没见过这么能吹的。 赵大脚也不服气:“厂长你看到了,她就会吹牛,比吹牛我肯定比不过她。” 姜晚婉当初接手鸡舍,自是有底气才敢这么说。 “我能在两个月内,让鸡舍孵出最少五百个鸡崽,你们能吗?” 两百个! 那得多少个老抱子? 赵大脚捧腹嘲笑:“厂长你听听,她肯定没睡醒,连这种话都敢说。” 洪美玲眼睛一转:“你想拿钱买老抱子,还是去乡镇里收小鸡崽?” 每家每户都会养点小鸡崽,但数量都不多,鸡崽崽是家家户户的希望,是未来的鸡屁股银行,人家也不会卖给她。 她是不是疯了? 为了争口气说这种大话,不怕闪到腰吗? 姜晚婉:“我不会去外面收小鸡。” 徐凤玉不知道姜晚婉这么说,但她胸有成竹的样子,又不像吹牛。 “小姜,你说话要负责的。” 姜晚婉点头:“我负责。” 洪美玲不想让姜晚婉留在这,她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好,你想吹牛可以,你要是做不到,就滚出农场,你敢答应吗?” 姜晚婉勾唇:“可以啊,但是我要是做到,你们母女俩一起滚出去,敢吗?” “除了这个赌注,我是不会和你打赌的。” 有些人看着就心烦,姜怜和程时关在这个军区够让她烦的,这俩,好日子不想过,她不妨一起送走。 洪美玲觉得这次胜利胜券在握,没在怕的。 “好,我答应你。” 赵大脚摸了这么多年的小鸡崽,就不可能在没有老抱子,又不去外面买小鸡崽的情况下,凭空变出来五百只小鸡崽的! “老娘也和你赌,你要是赢了,我不仅滚,我还用下巴把后面烧老母鸡的坑给你平了。” 姜晚婉思来想去,送她个大拇指。 “豪爽。” 赌局生效,洪美玲带着赵大脚走了,他们临走前把赵丰年叫到旁边说话去,比起这娘俩,赵丰年四方脸,长得瘦,穿得很破也不爱说话。 “有什么风吹草动去给我报信。” “把事情搞砸,你就替她滚出农场。” “想想你卧病在床的爹,等着治病的弟弟……” 娘俩你威胁一句,我威胁一句,赵丰年始终低着头,等她们说完:“嗯。” 赵大脚嫌弃他:“我们说这么多,你咋就说一个字,连话都不会说,要你有啥用。” “好了娘,先回吧,不会叫的狗也挺好的,嘴严听话。” 在洪美玲眼里,她的亲表哥就是一条狗。 “嗯,走吧。” 赵大脚昨晚上想账本累死了,她揉着脖子,想到从美玲那拿去赔偿的疫苗钱,肉疼得不行。 赵丰年回到鸡舍,默不作声拿起扫帚干活。 徐凤玉正在和姜晚婉说话,看到他,把姜晚婉领到后面去说话:“你是孙猴子吗?凭空变五百个鸡崽崽出来?” 姜晚婉附耳过去:“先这样……在买个温度计……” 耳语一阵,她笑着说:“这是科学办法,绝对可以把鸡崽崽变出来,我就是那只孙猴子。” 徐凤玉虽然不太懂里面的原理,但她知道时代发展,知识的力量宛若江河,可以滋养一片干枯的土地。 “唉……我说不过你,需要帮助和我说。” 姜晚婉:“好,谢谢厂长。” 徐凤玉:“行了,我先去回军区,那边有点事比较忙。” “嗯嗯,厂长慢走。” 姜晚婉把她送出去,没闲着,叫上赵丰年去县城了。 这边去县城快,十几分钟路程。 到县城她打听一番,在附近比较小的农牧场订了成鸡疫苗,还有六百个种鸡蛋。 五百个鸡崽买不到,六百个种鸡蛋还是可以的。 农牧场负责人姓田,田大叔收了预定金:“你放心,我老田没啥能耐,一定会帮你找到六百个种鸡蛋的。” 姜晚婉:“好。” 赵丰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姜晚婉全程带着她,但……亲眼看到姜晚婉开口订了六百个种鸡蛋,大手一挥付了钱。 那豪气,那动作,那花钱眼不眨心不痛的样子。 是赵丰年此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姿态。 回到农场,赵丰年干完活到军区报告今天姜晚婉的行踪“她买了六百个种鸡蛋?” “噗!” 赵大脚一口茶喷了出去。 “六百个,她买了多少个老抱子?” 洪美玲也惊呆了:“六百个,妈,老抱子屁股都得蹲出火星子吧,她可是说了两个月弄出来,这根本不可能吧。” 赵大脚:“咋可能?你赶紧说,她买了多少个老抱子?” 赵丰年眼观鼻,鼻观心:“没买,她说可以自己抱。” 洪美玲伸出手,抵住人中的位置按了按:“真特娘的败家,她又不是鸡,咋可能孵出鸡崽崽,就算能孵出来,她一个人两只手,也不可能弄出来五百个吧!” “真祸害人啊,你瞅她长的那样,那是好东西吗?我看她知道自己待不下去,故意祸害人呢。”赵大脚叹了口气,“我的鸡场,跟她可遭老罪了。” 第106章 秦小也不许走 姜晚婉和洪美玲打赌的事情,没多久传遍了军区和农场。 九点九成的人都觉得这位新来的排长夫人会收拾东西灰溜溜离开农场,剩下的零点一,自是姜晚婉的亲友团。 秦小也找过来时,姜晚婉已经给成年鸡打完疫苗,她从县城收来不少纸壳箱子,把小箱子缝成大箱子,箱子里面放着塑料布做的水袋,一个箱子放一百个鸡蛋,无需老母鸡,饭炕上盖着被子恒温培育。 朱大叔住在鸡舍,六个箱子摆满炕,他无需干别的,每天把箱子里的温度控制好就行。 姜晚婉带秦小也看了自己做的培育箱:“房子已经找好,什么时候走?” 她视线落在秦小也肚子上,她穿得宽松,人清瘦,仔细看,也能发现快显怀了。 比起第一次见的秦小也,轻松活泼,现在眉宇间总拢着愁容。 “……唉,我等下就去提。” 她搓了搓眉心:“妈的,每天看那个女人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心情就不是很好。” “等我把孩子生下来,我在揭穿她的真面目。” 上次和姜晚婉谈完后,秦小也觉得自己应该为孩子夺回一切。 发酒疯的又不是她,犯错的是程含章,她是受害者。 等孩子生下来,程含章也不能把他掐死。 “这件事多亏你,等孩子出来让你当干娘。”她在这没有认识的人,若不是姜晚婉,她不知道要做多少傻事,吃多少苦。 姜晚婉笑着答应:“好。” 秦小也问到地址,不想耽误时间了,直接回军区去找程含章。 她等了一会儿,程含章忙完才进办公室。 “团长,我想退伍,希望你批准。” 程含章拿着钢笔的手顿住,他抬起头看着秦小也:“为什么?” 这段时间他很忙,忙程家的事,忙温如意的事,好像……很久没注意过她。 瘦了。 秦小也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理由:“我家里找来,说我爹因为赌被抓,我娘病重,弟弟要念书却没钱,我最近身体也不太好。” 程含章了然,怪不得瘦这么多。 秦小也跟他几年了。 忽然离开,他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儿,他素来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按理应该直接放她离开。 第一次有点不想放人。 看他默不作声,秦小也紧张地捏紧裤子,手心里汗涔涔,手指微微颤抖。 好半晌后,程含章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沓钱,粗略差不多一千。 他把钱放红木桌上,指尖按着钱推出去:“你回去于事无补,钱寄回去。” 秦小也刚想说不用,就听程含章站起来说:“走,我带你去医院检查身体。” 他顺势抓住桌上的钥匙。 走到秦小也身边,鬼使神差又扣住秦小也手腕:“走。” 他也瘦了,手腕像竹节,两边收进去,衬得腕骨突出,但是力气大得很,秦小也挣扎两次没有挣扎开。 “我稍微有点感冒,身体没什么事,我家里缺的不是钱,是人,都需要我照顾。” “团长你帮我批准了吧。” 秦小也嗓子里面带着淡淡的哀求。 再不出去,孩子就显怀了。 程含章皱起浓眉,他时间不多了,希望最后的日子里,秦小也能在身边。 离别乍起,他才发现秦小也的存在感这么强。 “你当军区是儿戏?” 秦小也没想到他这么难缠,她只能兵行险招,用姜晚婉告诉她的办法,一个……可以让所有男人都闻风丧胆的办法。 “除了这些,还有个原因。” 程含章眉头松开几分,心又提了起来。 他就知道秦小也另有其他理由:“你说。” 初春的天,小草破土而出,风裁了柳树一点点尖尖,冒着绿意,程含章不喜欢憋闷,进办公室把窗户打开,风从外面吹来,带着淡淡的草木香。 阳光正盛,落在秦小也脸上,模糊了几分她的表情。 秦小也没被他扣住的手攀上他的胳膊,她个子在女生里绝对不矮,在程家得天独厚的基因面前,足足矮了一个头。 在她攀上去的瞬间,程汉章的身体紧绷起来。 秦小也抬起头,深情地看着他:“因为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喜欢上你了。” 属下离开他的原因,是喜欢他。 程含章默默松开了秦小也的手腕。 “别开玩笑。” 两个大男人谈恋爱,他觉得光是听这句话,夜晚入梦,程家祖先都会扇他几个耳光。 秦小也本就是女人,她以前刻意扮男人,不装了,女气尽显,眼睛温柔如水,多情的看着自己心中的情郎。 “没开玩笑,我不止喜欢你,我还想日你。” “你在下,我在上,我还想看看你菊花的模样。” 这些话都是姜晚婉教她背的,秦小也看着程含章从不舍到诧然再到惊恐的眼神。 她觉得姜晚婉就他妈是个天才! 程含章是谁,程家子孙最耀眼的那一个,从小被严苛培养,饱读诗书,又在军区摸爬滚打,可谓文武双全。 根正又苗红。 这种话不仅让他惊讶,也污了他的耳朵。 他一把甩开秦小也的手,脸红了白,白了红,他强忍了几口气:“滚!” 秦小也抓起桌上的钱塞兜里,麻溜走到滚了。 门关上后,程含章颓然坐回椅子里,简直是……歪风邪气,邪他妈骨子里了。 一想到自己身边的下属对他抱有这样的感情,程含章脑子里乱成麻,他的呼吸调整不顺,激的气管又痒又疼,剧烈的咳了几声后,他吐出口血。 程含章痛苦的抓住胸口衣服,颤抖着从抽屉里拿出几颗配置药丸放嘴里,药很苦,却压不下他仿佛被炮轰过的三观。 “含章我可以进来吗?” 天气回暖,温如意拿出自己压箱底工装衣服穿上,格子衬衫工装裤,还扎了俩麻花辫子。 这年代的姑娘都喜欢工装衣服,为啥啊,大家有工就有面,没有工作的,穿上工装服也让人高看一眼。 温如意学历不行,也没有啥正经工作,缺啥补啥,把温书芹穿剩下的工装裤当宝贝一样稀罕着,有重要场合才穿上。 程含章擦掉嘴角的血迹:“进来。” 温如意进来看到桌上的退伍申请:“秦小也要走了吗?” 第107章 程团长受到的伤害是成吨的 程含章没有回答她,他看到,听到‘秦小也’三个字,太阳穴突突的疼。 刚刚有多不舍,现在就有多回避。 偏他记忆力好,尤其人对印象深刻的东西往往都会记得很牢固,因此…… 程含章脑子里反复环绕秦小也比大海都深情的话。 “没开玩笑,我不止喜欢你,我还想日你。” “你在下,我在上,我还想看看你菊花的模样。” 神特娘的…… 他刚才特别想用匕首把她脑袋撬开,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垃圾东西。 怎么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又不知羞耻的话。 温如意害羞的打量程含章:“前几天你说有事同我商量,是什么事啊?” 程含章强拉回自己的思绪,从抽屉里拿出五百块,和一份纺织厂工作推荐书。 “抱歉,我不能娶你,这是我对你的补偿。” 温如意怎么可能看得上桌上的钱。 他既然能拿出这么多钱买自己风流一夜,家里不知道有多少呢。 她这个人,不贪心,就是想他全部身家罢了。 “可我身子都让你占了,我不嫁给你嫁给谁,你这不是想让我去死吗?” 温如意哼哼唧唧地哭了,她抓住程含章的衣服:“含章你不能不对我负责,我是真的喜欢你,我愿意嫁给你伺候你。” 程含章仔细观察她的眼神。 她说爱,眼神还不如秦小也那个大男人对他深情倾注,温如意看他钱来的。 程含章不敢同她说自己生病的事,不然,这女人会扒得死死的,想尽一切办法嫁到他家里,然后日日期待他去死,继承他的家产。 程含章揉了揉鼓胀的太阳穴。 “罢了,那你就先去工厂干活,这几年我没办法同你结婚,过两年任务没那么多,我再带你回北京办婚礼。” 他把钱收起来。 温如意虽然不知道他为啥要过几年才结婚,但她还是很高兴,最起码程含章松口了。 “那我可以和家里人说吗?” 程含章:“这几年先不要,最近任务比较危险,我怕那些人知道你是我未婚妻,会对你和你家里人下手。” 温如意知道嫁给军人有危险,听到这话明白他为啥说过两年。 她把工作推荐放兜里,变着法找他说话:“你最近听说没,有个排长的媳妇儿进咱军区了,接了农场的活,还吹牛要在两月内弄出五百个小鸡仔呢。” 程含章知道这是姜晚婉干的事。 昨天,他越觉得姜晚婉痴人说梦。 今天,她觉得姜晚婉是个正常人。 毕竟现在谁和秦小也比都是正常人。 “少在背后议论他人,你回去收拾一番,去工厂上班。” 温如意点头:“好。” 她尽量装得乖一些,让程含章多多喜欢她,早点把家里的钱都给她。 温如意走后,办公室恢复平静,程含章头疼欲裂,闭上眼睛都是秦小也的话。 他自己待得难受,让人把沈行疆叫过来。 沈行疆从练武场过来,穿着半截袖,汗水打湿了衣服贴在他劲瘦的身上:“怎么了?” 他渴得不行,进屋喝了两杯水。 程含章面色古怪,还是问他:“你见过男人喜欢男人的吗?想一起睡觉那种?” 沈行疆:“……” 他放下水杯,抓起桌上的电话。 程含章看他拨的是军区医院的电话,按断电话:“我没生病。”他想和沈行疆聊一聊秦小也,到嘴边的话怎么都吐不出来。 沈行疆把电话放下。 他抱起肩膀,用腿支着椅子向后滑了一步远,离远打量程含章。 程含章被他犀利的眸子看得毛骨悚然:“你看我干什么?” 沈行疆皱眉:“怪不得,你对我好得过分。” “原来……你喜欢男人。” 程含章急得拍桌子:“我没喜欢你,我对你还另有隐情,不是这个原因,我说这个是因为秦小也,他……咳咳……” 他急得咳起来,打断了话。 沈行疆面色冷得能刮下来二两霜,听他说秦小也的名字,他面色才缓和。 “你喜欢秦小也。” 程含章咳得更激烈了,他连忙摆手:“……咳咳……不是,是秦小也喜欢我,他还想日我。” 他在沈行疆面前本来就没有防备,一着急什么都招了。 沈行疆:“……” “没看出来,那小子还挺有种的。” 程含章第一次觉得沈行疆不解风情:“这件事你保密,别往外传,回去吧。” 沈行疆摸了摸下巴:“我保密,但是我回去得和我媳妇儿说下。” 他不屑于骗人。 程含章差点没直接被气死:“你的坦诚用错了地方。” 晚上,姜晚婉从农场回来,她在院外的井里打了点水,清洗干净手和脸,倒了脏水,给姜有肉弄了点水放它狗盆里,小家伙渴坏了,埋头用舌头卷着水咕嘟咕嘟喝起来,没多久小肚子鼓起来。 等它喝完,姜晚婉把它抱进屋里。 她把窗子打开放了会儿风,在桌角点了根蜡烛,把数学书拿出来,找到上次做了标记的页面,在本子上抄写公式。 她走路回来,姜有肉调皮跑得快,她追着它锻炼身体,回来坐下身体发热,白皙的额角溢出浅浅的汗。 沈行疆回来,就看到姜晚婉穿着军绿色的外衫,长长的辫子扎了两个麻花辫垂在肩膀上,她太瘦,肩膀窄窄的,衣服松垮地挂在身上,有种说不出的随意的美。 鼻梁很挺,眉目温婉,嘴唇红润饱满,这样一张美人脸,浸在摇晃的烛光里,美得像一幅古画。 姜晚婉学得认真,发现沈行疆进屋,已经被他捏了尖尖的下巴抬起头,唇被他堵住。 这院子是他们的一方天地,窗子开着,他就敢含着她的唇,尝她唇里的味道。 “唔……晚婉,我喜欢你。” 沈行疆一边嘬着她的舌尖,一边像她表白,男人炙热的体温把暧昧烘烤到最热,熏得姜晚婉面颊通红。 沈行疆拎着姜有肉的脖子把它放到地上,打横把姜晚婉抱腿上,粗粝的手顺着衣服下巴探上她嫰豆腐般的皮肤。 第108章 借钱?你看我像钱吗? 姜晚婉的心跳不属于自己,沈行疆动作孟浪几分,心跳变快几分。 她难耐的抓着沈行疆的衣服,无师自通地欲拒还迎,沈行疆扣着她的手,把人压在桌上,他俯身用牙齿咬开她的扣子,锋利的牙齿贴上来,感受到衣服被咬开的瞬间,姜晚婉呼吸卡在喉咙,有种自己被他开膛破肚的错觉。 紧张,炙火,呼吸加速,卡在喉咙的何止是呼吸,还有她头皮发麻下意识发出的声音。 沈行疆轻轻拨开衣服,抬头看了她一眼,这一眼,将无边春色纳入眼中。 “晚婉……” 姜晚婉闭上眼睛,皮肤上溢出薄薄的汗,像清晨第一批寒珠挂在海棠花的花瓣上,那颜色越发娇嫩,花瓣越发的艳丽。 她用鼻子发出个‘嗯’,声音绵软,好似淅淅沥沥的麦芽糖浆,粘粘糊糊,甜到掉牙。 沈行疆看着她,手下动作越发重。 他只解开裤子前面一点,占有后,俯身去轻啄她面上的汗珠,真将这城里来的姑娘当做海棠花,生怕用力便揉碎了。 窗边,晚风,微凉的桌被她的体温打热,姜晚婉始终闭着眸子,她紧张又害怕又觉得刺激。 桌子发出咯吱的声音,她咬住了唇,臊得脸比海棠更红。 一场酣畅结束。 沈行疆烧水,抱着她在厨房的凳子上简单洗了下,都清理干净了,换上新睡衣,他搂着姜晚婉在床上盖着被子,搂着她,缠着她。 姜晚婉这事儿经验少,年纪小,花样一多就害羞。 她不敢回忆刚刚具体发生了什么,尽量不去看他的眼睛。 “你今天回来得好早。” 沈行疆爱怜地把她细嫩如花苞的指尖放嘴边,怎么亲都亲不够:“嗯,想回来和你说说话。” 无事闲聊,这可不是沈行疆的作风。 姜晚婉指尖瑟缩了下:“说什么?” “秦小也喜欢程含章,还和他表白,说了很露骨的话,吓得程团长心神不宁,咳了一下午。” 沈行疆把她的手指当宝贝把玩,聊起八卦都心不在焉的。 姜晚婉扑哧笑了下,秦小也真把那套说辞搬出来了。 可惜啊可惜,不能亲眼看到程大团长的反应了。 “程团长好福气。” 沈行疆没继续聊别人的事儿:“你真的能在两个月内弄出五百只鸡?” “自然!” 姜晚婉自信得很。 …… 忙碌的日子过得还是很快,转眼半月过去,头场春雨来得很早,淅淅沥沥,雨点比小米粒大一些,噼里啪啦砸下来,山雨朦胧,邪风阵阵,不少人都因为下雨倒下了。 譬如小产后的姜怜,本来想找姜晚婉麻烦,但是底下见红一直没好,从打到这里就在调理。 而程时关不见人影,她知道……来内蒙,程时关带了个和姜晚婉长得很像的小秘书,他眼下刚到这,工作忙腾不出手追姜晚婉,就拿那小秘书解闷。 这不是猜想,她有次看到程时关把那小秘书压在车里……小秘书的两条腿都支到方向盘上了,挂着里面的裤子,骚得很。 对感情她尽量不去奢求,那女人再怎么爬,都爬不到程时的心里。 只是个赝品罢了。 真正如鱼刺般卡在姜怜喉咙里……还是那姜晚婉。 除了姜怜,鸡舍里的赵丰年也生病了,原因是赵大脚她们那边的房子房顶漏了,下着雨呢,一大早把他找过去,让他用油布把漏的地方盖上,用砖头压着,前前后后在雨中淋了一个多小时,下来了一件干净衣服都没有。 赵大脚还嫌弃他身上脏,不许他进屋。 赵丰年只好饿着肚子回农场,眼下没有火车过来,他只能走回去,回去后许是着凉了,肚子一直疼。 疼得他冒冷汗,在炕上打滚。 雨天,姜晚婉记挂着农场的鸡,一早就拿着雨伞来农场,早上给成年鸡鸡架铺了稻草,又和朱大叔一起把炕烧了,两人将六百个鸡蛋全部翻个,让其受热均匀。 朱大叔耳朵不好使,不知道外面人怎么传姜晚婉,在他眼里,小丫头长得有多好看,就有多能吃苦。 姜晚婉把培育箱的被子盖上,大声问朱大叔:“赵丰年呢?” 一早上没看到人了。 朱大叔指着外面,示意自己去看看,没多久回来:“病了,肚子疼。” 姜晚婉皱了下眉,去看赵丰年,发现他面上连一点血色都没有了,蜷缩成虾子般:“肚子疼?” 赵丰年点头:“嗯。” 姜晚婉去仓子把板车推过来,和朱大叔一起把他扶到车上,送到农场医院。 农场医院不大,就几个赤脚大夫,大家慌忙检查了一遍,年纪大点的摇了摇头。 “这个病我们看不了,你们想办法把人送到县城医院。” “我瞧着是肚子里生了问题,赶紧的吧。” 姜晚婉和朱大叔犯了难:“这只有火车,一天只跑几趟,眼下没车能送他去医院。” 赵丰年不爱说话,生病咬紧牙自己挺着,就在他要疼昏过去前,听到姜晚婉说。 “我去通讯室打电话,看看有没有军用车可以过来,四个轮子跑得快。” 说完她就跑了。 没一会儿,沈行疆开了一辆半新不旧的军用车过来,把赵丰年拉到县城医院, 到了县城医院,赵丰年被推进了急诊室,一个多小时后被推了出来。 大夫:“是盲肠炎,需要手术,你们交下费用。” 姜晚婉帮他把医药费垫付上了。 下午人被推出来,徐厂长得知这件事,找了俩手脚麻利的小伙子照顾赵丰年,赵丰年在医院养了一个礼拜才好。 出院后,赵丰年在农场修养,心里一直记挂着欠姜晚婉的手术费,能下地走动了,就去通讯室给他大姑赵大脚打电话。 “大姑,我做了个手术,你能不能借我几块钱?” 赵大脚还以为赵丰年会带过来什么有用的消息,谁知道这死穷鬼竟然是来借钱的。 她立马喷了过去:“借钱?你看我像钱吗?” “钱钱钱,你也配和我提钱!” 赵大脚骂了一句仍不解气,掐着腰对着电话咒骂:“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你是我儿子吗?我为什么要借给你钱?” “难道你忘了自己现在的工作,还是我给你找的吗?” 赵丰年沉默了一瞬,他捂着刀口的位置:“这个工位,是我家里出钱从你手里买的,花了一百五,现在都没有还完债……大姑你帮帮我吧……” 第109章 不能让鸡孵出来 “我身上开了个口子,我要还别人手术费。” 他没敢提姜晚婉,怕更加触怒赵大脚。 赵大脚呸了一声:“你那个破驴身子做什么手术?浑身上下值几个钱?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不懂吗?” “你那个破爹破娘屁用没有,你要是觉得一百五花多了,那就滚!” 当然,滚了钱也不会退回去。 赵丰年没想到会听到这番话,握着电话的泛起了青筋,因为用力,骨结都泛着白。 他沉默半晌没说话,默默挂断了电话。 赵丰年失魂落魄走回去,走到半路被姜晚婉叫住。 这个点姜晚婉刚从农场食堂吃完饭回来。 “赵丰年,你怎么出来了?” 赵丰年长得很瘦,身上没什么肉,穿着蓝色的半截袖,衣服都洗谢松了,领口破了两口子,因为生病面色不好看,呈灰白色。 他低下头,苦笑了一下。 “我刚…给家里打个电话。” 姜晚婉拎着饭盒走到他身边几米远的位置,拉开距离和他往前走。 “我打了一份米粥,还有个咸鸭蛋,你回去吃了就休息,这几天别忙了,身体更重要。” “你的情况我已经和徐厂长说过了,她让你好好休息,这个月的工钱都会给你的。” 赵丰年干涸的心像是被水流滋润过。 “嗯。” “……谢谢你。” “不用客气。”姜晚婉却不觉得有什么,一句话的事儿而已,也没催还钱的事儿。 赵大脚挂了电话后仍旧觉得不解气,回到家用水舀子舀了一瓢水,咕嘟咕嘟灌下去。 她喝得猛,水流顺着嘴丫子流了下去。 她用袖子抹了一把嘴。 洪美玲恰好回来拿东西,嫌弃地看着她:“你又和谁吵架了?” 赵大脚看到她立马吐槽:“赵丰年啊,穷死鬼竟然来找我借钱,说他做手术了,他做手术和我有什么关系。” “一身的穷酸气,我都怕他把病气和穷酸劲带我身边来。” 洪美玲太阳突突直跳。 “所以你骂他了?” 赵大脚理所当然点头:“对啊,骂他怎么了?” 洪美玲被气个半死:“你是傻子吗!” “姜晚婉的鸡崽崽基本都快孵化出来了,我们那边只有赵丰年,你这个节骨眼骂他,得罪了他,我用谁呢?”任谁也没想到,姜晚婉在没有老母鸡的情况下,真的让鸡蛋里生出了小鸡。 赵大脚没想到这一层啊,她骂赵丰年就跟骂孙子一样,顺口就喷了。 “诶呀!” 但她嘴犟得很:“你有这个想法你咋不早和我说呢,现在反过来怪我,难道是我的不是吗?” 洪美玲差点被赵大脚气死。 “这件事我早就说过了,就算不说,难道你就不知道拉拢人心吗?” 赵大脚看她生气,不敢还嘴。 她儿子平时不着家,在外面拼命,就算在一个部队,一两年见不到人。 赵大脚陪笑了两声:“你有啥生气的,我现在就去给他赔礼道歉,送点钱不行吗?” 趁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洪美玲叹气算了,先忍一忍,让她去。 “那行,你去,拿五个鸡蛋,务必把他哄好。” 赵大脚立马露出肉疼的表情:“就他配吗?” 洪美玲咬牙:“他不配你配?” “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啥都指望不上你,你配什么?” “赵丰年一家都是傻子,你随便施舍点,他们就会为你拼命,你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赵大脚被说得没了话:“行行行,我明天一早就去。” 洪美玲的语气不容置疑。 “今天就去!” 明天去黄花菜都凉了,失去人心就是一瞬间的事儿,晚一会儿都会加重无法挽回的伤害。 赵大脚唉声叹气地去拿鸡蛋。 她出门前,洪美玲叮嘱她:“一定要让赵丰年想尽办法让那些鸡永远都破不了壳。” “五百个鸡蛋,到时候我写检举信举报沈行疆爱人浪费粮食,作风不正,到时候上面一定会通报批评姜晚婉。” 赵大脚眼前一亮,走路去农场了。 坐车几分钟的路程,走路要四五十分钟。 到地方,赵大脚眼睛一转,偷偷藏起来四个鸡蛋,拿一个去看赵丰年。 赵丰年中午吃了白米粥和咸鸭蛋,吃完也没闲着,去朱大叔屋里照顾鸡蛋,他把鸡蛋都翻面,看着温度有点高,把被子掀开散热,看着温度差不多了,就把被子盖回去。 整个过程他做得小心翼翼的,谨慎得像是对待一颗颗落地就会碎的无价夜明珠。 他刚盖好被子,赵大脚就进来了。 赵大脚进来前把表情调整好了,看起来心疼极了。 “丰年啊,大姑刚在电话里有些冲动,这不就过来看你了。” “在哪儿动的刀?伤口疼不疼?” 赵大脚一屁股坐在炕上,拍着自己肥硕的大胸脯子:“大姑真的心疼你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说着拿出来一个鸡蛋放在炕上。 “瞅瞅,大老远的,大姑给你过来送鸡蛋了。” “你是不知道啊,你生病了,你妹妹也担心你呢,要不是忙,也要过来看你呢。” 哪怕是一个鸡蛋,赵大脚都肉疼得嘴角抽搐。 赵丰年轻嘲一笑。 他做手术,亲大姑先骂他一顿,再给一个鸡蛋。 以前他会觉得大姑不错。 可是他刚喝了一碗香甜的米粥,一个腌制的金黄冒油的咸鸭蛋,还真的是……觉得这个鸡蛋在侮辱他。 如果给四五个,他也就不说啥了。 一个她也能拿得出手? 赵大脚装了没一会儿,立马原形毕露:“这都是姜晚婉养的鸡崽崽吧,你赶紧想想办法,把这几个屋的鸡崽崽都处理了,千万不能让这些鸡蛋孵化出来!” 赵丰年眼皮抖动了一下。 半晌没有说话。 换做平时,他早就乖乖地表忠心了。 赵大脚看他呆滞不作反应的样子,恨不得给他一耳瓜子,碍于这件事需要他帮忙,忍了下去。 从家里走过来,赵大脚累得口干舌燥,气喘呼呼。 她穿着粗气:“我说丰年啊,你听到大姑的话没?” “诶……” “你是大姑的侄子,咱们身上流淌着同样的血,咱又都姓赵,大姑好了你才能好,对不对?” “你不是也说了,你欠了钱,你欠钱总得还吧,只有你妹妹和你哥哥在这待下去,才能保证你工作安稳。” “你也看到了,姜晚婉不是一个善茬,她刚进来就把我赶走了,大姑走了之后,心里一直记挂着你,咱们是一家人,只有我们好了你才能好,这件事你必须帮大姑办妥了。” 赵大脚说着说着,还把自己给说感动了。 她唉声叹气的,觉得自己就是全天下最好的大姑。 赵丰年就是最幸福的侄子。 第110章 鸡崽崽怎么都死了 “大姑和你说话呢,你倒是说一句啊!”赵大脚不耐烦地催促他,要不是这件事她不想沾手担风险,现在就可以把炕上的鸡蛋都弄碎。 赵丰年的手掐住又松开,良久才道。 “好。” “等我把事办好就给你们信。” 说完他折起眉,咬得牙龈都出现了血腥味儿。 赵大脚听到这句哈,夸了几句。 “这就对了,你是我的侄子,肯定要帮我们的,早这样不就好了,你好好休息,大姑改天来看你。” 说完就走了,嘴里还哼着歌,觉得此事十拿九稳了。 临走时,又忍不住在鸡舍里面巡视了一圈,想看看有没有啥好东西可以拿走的。 转来转去,她走到鸡舍,那批成年鸡打完疫苗扛过来,看着精神抖擞,她抓一只回去,吃完了毛烧了,骨头扔了,任谁也不知道。 她撸起袖子准备抓,朱大叔从鸡舍后面出来,警惕防备地看着她。 赵大脚撇了撇嘴:“碍事儿的老东西。” 不甘心地走了。 没几天,小鸡崽崽马上就要破壳了,姜晚婉全天都会待在鸡舍。 “还有三天,鸡崽崽陆续就会出来,这几天最关键,辛苦大家要把这里盯紧,千万要控制好温度,鸡崽崽啄壳的时候不要去剥壳,鸡崽崽如果啄壳很久,露出嘴就不动了,可以帮忙剥一点。” 她年纪不大,说起这些农家活比一些老把式还有经验。 朱大叔连连点头:“我晚上少睡一会儿。” 赵丰年最近吃的不错,脸上多了点肉:“嗯。” 入夜。 鸡舍里没有点煤油灯或者蜡烛。 但是现在的月亮又圆又大,站在院子里,能看到不少景物。 鸡舍,鸡崽崽虽然还没有破壳,但是隔着被子也能听到微弱的叫声。 到了后半夜,月亮被云层盖住。 赵丰年看着炕上的鸡蛋箱子,纠结良久,他伸手拉开了被子,把所有的鸡蛋晾在了外面…… 隔天,赵大脚接到电话。 “大姑。” 听到对面是赵丰年的声音,赵大脚就知道事情成了。 “成了?” 赵丰年:“……嗯。” 赵大脚高兴地直拍大腿,啥都没说挂了电话,跑回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洪美玲。 洪美玲勾起恶毒的笑容。 “太好了!” “最近省里的领导格外关注军人家属素质作风,我现在就把姜晚婉的事情举报上去。” 不仅如此,最近报社还有意无意接近她,想采访一些有用的东西。 她可以带记者去农场,当面采访整件事。 最好让他带上相机,把姜晚婉的事情拍下来,宣扬出去,让所有人都看看浪费五百个鸡蛋的军嫂。 到那时,就算陆衍舟能搪塞过上面,但是他也抵不过悠悠众口! 洪美玲当即写了五千字的举报信,把姜晚婉的所作所为,渲染,夸大,痛斥,批判,字字珠玑,她写完后,把举报信封到信封里,第二天坐车送到省城,托关系把这件事快速举报上去。 紧接着,又一天,就带着报社的一位陈同志,带着大脑袋相机去了农场。 不仅洪美玲和陈同志去了,赵大脚也去了。 他们没赶上火车,找了一辆驴车来的,下了驴车,洪美玲直接带着陈同志来到鸡舍。 他们在门口看到了…… 神色紧张的朱大叔,沉默不语的赵丰年,时刻关注鸡舍动向的徐厂长,他们等在培育鸡崽崽的土房门口,脸上神色各异,但不约而同都带着紧张。 那股紧张紧赵大脚很熟悉,好像谁家老娘们怀了双胞胎儿子,在门外等待的男人,脸上挂着的那种紧张。 “咯吱……” 姜晚婉开门屋里走出来,眼角挂着泪,还用手擦呢…… 赵大脚一看成了啊! 这场景,不就是鸡崽崽死了,大家都悲痛欲绝的场景嘛! 她激动地用力拍了下肥硕的大腿。 “陈同志你看到没有!” “鸡崽崽真的死了,被他们养死了,诶呀,这个姜晚婉可是真不干人事儿啊!” 陈同志这几年很喜欢西方文化,穿着一件白色衬衫,一件时髦的小马甲,二十多岁上下,手里拿着相机,整个人都散发着当代年轻人独有的朝气蓬勃感。 他狐疑地看着赵大脚。 “大娘,鸡崽崽都死了,你怎么看着很高兴啊?”都是农场的人,难道不应该难过吗? 洪美玲瞪了一眼赵大脚。 赵大脚立马就哭丧起脸,变脸速度之快,堪比闪电后随之而来的雷声,说来就来,说变就变。 赵大脚假惺惺抹眼泪:“陈同志你看错了,我就是很伤心啊。” 姜晚婉一抬头看到了他们,走了出来。 “洪美玲,赵大脚,你们怎么过来了?” 洪美玲在陈同志面前装的菩萨心肠。 她语气十分惋惜:“姜晚婉,我娘已经劝说你多次,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了,你为什么还是冥顽不灵呢?” 姜晚婉也跟着叹了口气。 洪美玲满眼痛楚。 “鸡崽崽死了吧?” 姜晚婉想到什么,然后点点头。 “是啊。” 洪美玲听到这话,更加确定了心里的想法,喜不自收,差点尖叫出来。 “这位是报社的陈同志,听说你祸害公共财物,特意来写报道的,这一次,你就老老实实认错吧。” 陈同志听完也觉得惋惜。 看着姜晚婉觉得更加惋惜,这么好看的军嫂,明明很有未来,却不听乡亲们的好心劝告,一意孤行,害得六百多个鸡蛋都没有孵化出来。 这样的人,刚愎自用,不听人劝,再好看也没有。 可怜啊…… “姜同志是吧,我听说了你的事情,觉得非常愤怒,请你带我们进去,我今天必须要把你弄死的鸡蛋全部拍下来,向大家披露你的罪行!” 他们报社最近板块都比较平淡,如果能把这件事揭露出去,一定会重振报社。 姜晚婉看向他,摇头叹了口气。 洪美玲看陈同志都已经批评了,她也就不忍着了。 “姜晚婉,你现在求谁都没有用了,等下乖乖道歉认错检讨,说不定大家能少骂你两句。” 姜晚婉继续叹气摇头,一脸悲痛。 “既然你们想拍,那你们就去拍吧。” 第111章 不背黑锅,沉死啦~ 姜晚婉让开门口的位置,让他们进屋。 洪美玲和赵大脚对视一眼,母女俩走在前面,气势汹汹的。 朱大叔还想再门口拦一下,洪美玲压着声音骂:“滚开,吃里扒外的东西,等她滚了,我也让你滚!” 这句话当然不会让陈同志听到了,洪美玲骂完,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刘芳。 陈同志迫不及待地跟在后面。 姜晚婉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三个冲进屋子,跟在后面走进去。 且说赵大脚一把扒开了门帘子,看到炕上的纸壳箱子做的孵化箱,脚步顿住,愣在了原地。 “叽叽……” 孵化箱子里,黑的,白的,黄色的,还有混杂色的小鸡,有的刚出生,有的出生一天了,毛茸茸的,挨着挤在箱子里。 这个屋子三百多个鸡蛋,就有二十几个没有孵化成功,剩下的几乎都出来了。 赵大脚不敢置信地呢喃:“不对劲,还有另外一个屋子呢!”怎么会这样,明明……这些鸡都应该死掉的。 对,一定是死的。 只不过这个屋子没有死而已。 赵丰年不好把两个屋子的鸡蛋都弄死,所以这屋子的鸡才都被孵出来了。 洪美玲面色十分难看,率先冲出去。 然而…… 隔壁屋炕上全都是小鸡崽,比刚刚那个屋子还要活蹦乱跳的!有两个毛茸茸的小鸡崽是昨个儿下午头茬孵出来的,吃了食喝了水,竟然顺着箱子要往外爬呢。 “……叽叽……叽叽……” 箱子里面放着水槽,小鸡喝着水。 小鸡吃饱了就拉粑粑,箱子里都是粑粑,味道也很难闻。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无不在刺激着赵大脚和洪美玲母女俩。 连跟在后面的陈同志也懵了,但是他很快反应过来,把相机架起来,对准炕上的小鸡崽崽按下快门。 砰的一声,大脑袋里面冒出了一杆子烟。 吓得小鸡崽崽四外逃开,而相片却恰好记录下来这一幕。 活泼的,成群结队的小鸡崽崽! “你在干什么!” 此时的洪美玲彻底绷不住了! 她红着眼睛看向陈同志,质问他。 “鸡没死你拍什么?” 赵大脚也很不爽:“对啊,鸡没死你拍个毛线啊?” 陈同志淡定地摆弄相机,冷淡道。 “我今天看明白了,你们是想污蔑人,反倒被人家打脸了。” “我呢,当然是要还清白者一个公道了。” 这个剧情,可比原本的更加有意思。 他本来也要冒着顶撞军嫂的风险去做新闻,现在好了,还军嫂一个清白,宣扬军嫂好作风,更何况今年鸡瘟严重,这么一大批人工孵化小鸡崽崽,光是写几个劲爆的标题,都会引起舆论的风波。 陈同志笑起来,露出一排白牙。 “多谢洪美玲同志引荐,多亏你,我才能拍到这么好的新闻。” 可惜啊,发布新闻的时候,就要对不起她了。 但是总结一句,就是她们活该。 多行不义必自毙! 洪美玲想到这个新闻发出去,自己将会身败名裂。 又想到她加急投进去的举报信,这么严重的政治错误,上面又会怎么对她? 洪美玲脸色煞白,脚步踉跄地退后两步…… “不……不要,陈同志我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都是我娘教唆我的,她骗我的,你不要乱写好不好?” 赵大脚:??? “臭……臭丫头你说啥呢?”赵大脚万万没想到出事了以后,她的好女儿会把所有罪责推到她身上。 老母亲虽然恶毒,但也会被女儿戳得肺管子疼! “陈同志,这件事咱们好商量,你能不能网开一面?” 洪美玲以为万事妥当,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变故,打得她措手不及,如果没有把陈同志叫过来,只有军区处置她,可陈同志插手,把这件事报道出去,她的名声就彻底完了! 徐凤玉冷声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洪美玲你求谁都没有用了,等下乖乖道歉认错检讨,说不定大家能少骂你两句。” 姜晚婉笑眯眯地说。 这是洪美玲自己刚刚说的话,姜晚婉还给她。 原来把别人加注在自己身上的痛苦,在自己承受痛苦前,原封不动的话还回去,就是这样的感觉啊!~ 姜晚婉心里好舒坦呀。 笑得更甜了。 洪美玲愤恨地看着姜晚婉,气得眼泪逼出了眼眶:“你就这么想看我出丑吗?” 姜晚婉被逗笑了。 “你不可不要污蔑人,这个人可不是我找过来的,是你自己把他叫过来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难道是我绑着你的腿,把你绑到这里来了吗?” “还是我抽你大嘴巴子,让你配合我污蔑我,最后自食恶果?” 姜晚婉可不背这个黑锅呢。 沉死啦! 她用最无辜的表情,说道:“你这个叫咎由自取,活该,就算你被人骂死,也应该自己承受,你如果非得觉得是我的错……那我建议你去看大夫呢~” 姜晚婉指着自己的脑袋,诚恳建议:“我觉得你可能脑袋出问题了。” 洪美玲怒不可遏,恨不得冲上去把姜晚婉的脸抓花,再把炕上的小鸡崽全部摔死! 把这些害她声名扫地的鸡崽子,把它们的肠子全部都掐出来! 就在她行动前,就听姜晚婉用她奶甜的声音又说道。 “洪美玲你可不要冲动做什么,毕竟你马上就要身败名裂什么都没有了,你再动手,失去的将会越多哦!” 姜晚婉直接把洪美玲的原话搬出来,把她定死在耻辱柱上。 洪美玲想反驳,但这话是她自己刚刚说过的,反驳她,等同于反驳自己。 像是有一块巨型石头,从天上掉下来,砸中了她的喉骨,堵得她肺子不透气,时间久了,能直接炸开。 洪美玲艰难地裂开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姜晚婉,这次算你赢了,下一次……” 姜晚婉:“什么叫算啊,本身就是我赢了,我用我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正义感,赢了你这个小人,哦,还有你娘。” “噗……” 陈同志被姜晚婉的话逗得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他忍不住对姜晚婉竖起了大拇指。 “比我们做新闻的还敢说。” 言辞犀利,一点都不委婉,但是就这股子劲,咋就这么招人喜欢呢! 第112章 母女双双把家还 姜晚婉倒是也不含糊,淡淡道谢:“谢谢。” 陈同志感受到姜晚婉对他的不待见,他不生气,是他刚刚没有挖掘出根本就直言伤害人家,人家没拿扫帚赶他走已经是礼貌相待。 赵大脚在旁边一个屁都不敢放,趁他们说话顺着墙根灰溜溜地跑了。 她怕自己被那个大脑袋拍下来,听生产队有见识的说,那玩意能摄魂,她可害怕啊。 她刚跑到墙根下,可她跑得哪有陈同志的眼睛快,他迅速凑到窗边,隔着窗户,按动手指,咔嚓一声录下来赵大脚逃跑的画面。 肥硕的身体像一只大老鼠,慌乱地逃窜,十分滑稽。 姜晚婉看到陈同志拍照,她默默腹诽,这家伙也挺阴险的啊~ 当然,陈同志的阴险不止这些。 他还给洪美玲拍了几张。 洪美玲像只斗败的公鸡,麻木地等待着被屠宰的命运。 不,她还不如公鸡,公鸡还有鸡群守护,她娘却老早跑了。 用得到她的时候,赵大脚永远冲在最前面,用不到的时候,赵大脚跑得比谁都快。 洪美玲自嘲一笑。 她就知道,如果她没有为自己争取到军医的资格,她娘根本不可能对她和颜悦色。 毕竟,从小到大家里的鸡蛋是哥的,好吃的是哥的,脏活累活才是她从生出来就攥在手里的。 她失败,要身败名裂了,她娘只会留给她一个背影。 别人或许看她滑稽,洪美玲却觉得,那个背影好冷漠,冷漠地冻结了她心里的善良,让她一步错,步步错。 母亲教她,不择手段往上爬,这个世道救不了她。 徐厂长对洪美玲很失望:“跟我回军区。” 回军区干什么? 接受处罚,比洪美玲设计要承受的罪罚,更加严重的处罚。 洪美玲离开前要求单独和赵丰年谈谈,赵丰年同意,徐厂长让他们去一边说话。 “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们?姜晚婉给了你什么好处?”洪美玲只关心这个问题。 赵丰年:“五个鸡蛋。” 他做完手术,姜同志每天都会给她买煮鸡蛋,一早上一个,他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 洪美玲很生气。 “五个鸡蛋就给你收买了!那我给你的,就不算鸡蛋吗?” 赵丰年嘲讽一笑。 姜同志除了给他鸡蛋,还买了粥,他故意说鸡蛋,是为了讽刺她。 “什么五个鸡蛋?你睡觉的时候给我的吗?” “我做手术,肚子上开了个口子管你们借钱,大姑把我痛骂一顿,还骂我爹娘……我说后面她怎么突然转性来看我,原来是让我给你们做冤大头!” “还就拿一个鸡蛋!” “你们太侮辱人了!” 他养伤这段时间,姜同志给他买吃的,朱大叔帮他拿东西,照顾他。 外人都比自家人强。 他答应了大姑后,马上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姜同志,他们联手做了这一切。 “我不觉得我做错了,我只是想报恩罢了。” 那天夜里,他把被子撩开,也只是温度上来了,从来没有生过任何歹念。 因为姜同志的恩情,他恨不得把这些鸡蛋当成自己孩子照顾! 洪美玲刚想反驳,想到什么,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原来如此! 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她就说赵丰年哪怕不做,也不应该背刺,原来是那五个鸡蛋的问题! 洪美玲忽然大笑,笑出了眼泪。 她脚步踉跄地往外走。 可说早早跑掉的赵大脚是徒步走回军区大院的。 一路上都骂骂咧咧。 “他娘的,姓姜的你给我等着,早晚死在老娘手里。” “吃里扒外的赵丰年和朱聋子,你们也给我等着,早晚让你们跪下来认错道歉,都是贱骨头,软膝盖的东西!” “……赵丰年才几天就叛变了,老娘是你大姑,是你血亲,你他娘的竟然背叛我!” 赵大脚最恨还是赵丰年了。 “小瘪犊子,什么玩意啊,胳膊肘往外拐,吃里扒外的东西,鸡蛋都给你了,你竟然打电话阴我!” “呸!” “眼下弄不了别人,还修理不了你吗?” “小杂种,看我怎么收拾你!” 赵大脚一路骂回去,走到家门口,发现有双军靴站在门口,她喘着粗气抬起头,见到一个剃着寸头,不苟言笑的男人。 她知道这是谁。 “傅排长你怎么在这?” “你怎么还拿着我的行李卷呢?” 这……她的被子都放在屋子里的,怎么还被收拾出来了? 傅寒声一把将赵大脚的行李卷扔地上。 他动作里没有一点善意。 “赵大脚,你联手洪美玲诬陷姜晚婉姜同志,不仅找人祸害农场鸡蛋,还想找报社诬陷宣传,更可恨的,还把伪证提交到了领导那里。”出现在这里的傅寒声为啥这么冷,因为他好歹也是个排长,现在却要被沈行疆呼来喝去的。 要不是看在沈行疆答应送他两大罐鸡丁咸菜,他才不过来。 “这件事情节严重,组织严肃处理。” “您儿子洪亮同志说了,此事和他无关,也不会求情,并且要求组织严肃处理。组织决定,将你下放回原属生产队看牛棚,在生产队公开做检讨。” “你女儿取消实习军医资格,也下放回原生产队,在生产队做公开检讨,并且要把此事记录到她的个人档案上,背负一辈子污点。” “走吧,赵大娘,我送你去火车站。” “哦,车票钱从你儿子津贴里扣,这个你不用担心。” 一切尘埃落定,赵大脚才真正的慌了。 她不敢嘴硬,哭着道歉。 “我错了,不,全是洪美玲的错,和我还有我家洪亮没有一点关系,傅排长!你一定要明察秋毫啊!” 该死的臭丫头,都怪她乱出主意把人得罪死了。 傅寒声打开车门:“不想洪亮和你一起回去,就赶紧上车。” 赵大脚后悔地扇自己一嘴巴子。 “我该死我该死!” 她坐在车上,看着军区的景物一点点离自己远去,终于想起自己刚来时的小心翼翼。 她就是个农村妇女,什么见识都没有,全靠儿子,一家几口都过来了。 她走的时候特别风光,大队长还去送行了。 可现在,全都没有了。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是绝对不会干这些事儿的。 “……我真该死。” 第113章 那你喜欢干什么? 人都走了,姜晚婉往嘴里塞了个瓜子。 她开心地看着窗外的烈阳甜甜道:“瓜子真好吃呀~” 陈同志给姜晚婉拍了一张正脸照作为这次农场的宣传照。 照片里,姜晚婉扎着两个麻花辫子,辫子上绑着丝带,身上是一件粉色的毛衣裙子,领口有小花边。 照片是没有颜色的,但是姜晚婉的五官轮廓脸型太漂亮了,衣服款式又简单可爱,报社原本只打算刊登在小版面上,看到姜晚婉的脸,没忍住把摩登女郎的照片撤了,把姜晚婉放了上去。 陈同志给姜晚婉做了采访。 “姜同志,你身为军嫂,为什么愿意深入基层,为人民服务呢?” 姜晚婉回答:因为我丈夫告诉我,要多为人民做事。” 沈行疆我吃了你这么多大米,花你这么多钱,这回也给你争争光。 陈同志听到这话,提出要采访沈行疆舟。 姜晚婉轻笑:“那可不行,我老公长得太好看了,我怕他的照片放上去,就没有人关心农场的事情了,而且,他作为军人,不喜欢暴露自己,他更喜欢为人民服务。” 虽然没采访到沈行疆,陈同志却把姜晚婉这话给登了上去。 这叫什么? 夫妻恩爱,共同携手,为人民服务。 宣扬正能量! 除了这些,陈同志又问。 “姜同志愿意把人工培育鸡崽的办法简单说下,让其他人学习下吗?” 说到这里,姜晚婉立马正色,把人工培育的所有细节都说出来了。 还反复检查陈同志记录的笔记,确保没问题才放心。 陈同志看着自己的笔记,从心里生出一种愧疚感。 “对不起姜同志,一开始误会了你。” 姜晚婉笑着说没事:“你看着智商就不是很高的样子,被人骗很正常啦。” 陈同志:“……” 咻咻! 他感觉自己被扎了几刀。 采访完姜晚婉,他又走访了下农场,发现这个军区农场管理得特别好,顺便采访了下徐厂长。 徐厂长作为军区农场负责人,平时也要去向上级汇报。 她上报纸,不仅是给农场宣传,也是为自己宣传,可把她高兴坏了。 她努力描述这次鸡崽崽的事件,突出农场齐心协力,不放弃,最后取得胜利的精神! “当时啊,你没看到,老母鸡的尸体堆成了山,朱大叔找我们的时候,老泪纵横,当我得知老母鸡都死了,成年鸡又生病,压力就像乌云一样降落在鸡舍的上空,把我们每个人都压得喘不过气来。” 说到这,徐厂长叹了口气,她眼睛红红的,攥着手咬紧了牙关,努力用言语还原当时的场面。 “我当时心也痛,可是我身为农场负责人,我心里已经山崩地裂了,但是面上还努力保持平静,因为我是农场的主心骨,我要为大家负责!” “当姜同志提出人工培育时,我再三思考,还是决定给她一个机会!” “虽然农场里面有很多质疑的声音,有很多坏分子在挑事,可是我已经做下决定,这件事,哪怕不成功,我会把责任都承担下来,不会让好同志吃亏的!”别看平时徐厂长面冷心热,关键时刻,嘴皮子尽显老领导的圆滑和周到。 陈同志都听得眼热了。 比起姜晚婉的腹黑小刀嘴,徐厂长这个老油条的采访,才算是绘声绘色啊。 陈同志又问了一些关于洪美玲和赵大脚的事儿。 赵大脚洪美玲都已经走了,徐厂长没有什么可以避讳的,说了不少这母女俩的恶事。 采访完徐厂长,陈同志觉得收获颇丰。 - 一个多月后,五华山区农场的‘鸡崽崽风波是件’终于被刊登上报纸。 陈同志给农场邮寄了十份报纸。 徐厂长把报纸分给各个部分一份,不够了,自掏腰包又买了好几份。 大家虽然不怎么认识字,可认识照片啊! 朱大爷稀罕地拿着报纸,指着上面的图。 “这张是小姜,这张是咱鸡舍的炕,哈哈哈,瞅瞅这些小鸡崽多好啊,长得好,活蹦乱跳的!” 赵大脚和洪美玲被赶走后,赵丰年的日子不仅没有难过,反而越过越好,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是啊,长得真好,就是炕有点乱。” 徐厂长过来送报纸还没走。 “这叫生活气息,人家陈同志特意保留的。” 她看着姜晚婉的照片不禁感叹:“别说,小姜长得真俊,放报纸上,啧,我觉得报纸都亮堂不少。” “噗!这个不是赵大脚吗?” 徐厂长又指着旁边最小的照片乐得哈哈的。 照片上是鸡舍外面,赵大脚撅着大屁股,鬼鬼祟祟往外跑。 陈同志虽然也想把洪美玲正脸照放上去,但是遭到了总编的阻止,说是这种不好影响的,没有征得本人同意,是不建议放正面照的。 但是赵大脚这张没漏正脸,背影又像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就把她放上去了。 报纸后面写了整件事情,夸奖了鸡舍和姜晚婉,又严肃批评了赵大脚。 看过报纸的人都指着赵大脚的照片骂她。 赵大脚和洪美玲现在也不好过,回到生产队就被下放到牛棚了。 生产队知青看到报纸,把事情和大队长说了,大队长觉得十分丢脸,把她们母女俩好一顿精神教育,还让他们挂着‘社会败类’的牌子在生产队游行,被扔了一身大泥巴。 据说姜晚婉看到报纸后,收起来一张,晚上回到家,她洗了澡,穿着干爽的睡衣擦头发。 沈行疆今天去市里学习先进精神,穿的是如雪松的白衬衫和军绿色的裤子,衬衫系紧散发着禁欲的味道。 姜晚婉拿着报纸坐到了他腿上。 她打开报纸,指着上面的采访说。 “你看我说的好不好?” 她指着,‘我老公最喜欢为人民服务’这几个大字给沈行疆看。 沈行疆挑了下浓密的眉尾,挑剔得啧了声。 “你还挺虚伪啊。” “从哪儿看出来我最喜欢为人民服务了?” 姜晚婉想了想。 “你啊,每天早出晚归,打胡子,训练新兵,身上那么多疤痕,你说,你这不叫喜欢为人民服务吗?” 姜晚婉歪头看着他。 发现这个角度看他真帅啊,鼻子很精致,很挺拔,睫毛很长,眼尾处投落一片浅浅的阴影,瞳孔颜色是漆黑的…… 除了完美无缺的五官,姜晚婉觉得他最吸引人的,还是他身上的气质。 挺拔如竹,气势内敛,举手投足散发着不可小觑的气势,一举一动都在吸引旁人的目光。 如果能得他一个眼神,怕是要醉死在那温柔乡里。 姜晚婉又比任何人都清楚,沈行疆的魅力,不止那么简单。 他对她负责,处处关照,身上没有其他男人的劣习,完美的挑不出错。 她看进去的同时,脊背激出来一阵冷汗。 姜晚婉吞咽了下口水。 男人也发现了她的异常,他侧目看过来,漆黑的眼眸对准她。 他忽然淡淡地勾起唇。 “那是我的工作,我的信仰,未必是我最喜欢干的事情。” 姜晚婉想移开眼睛,又被他牢牢锁住。 “那你喜欢干什么?” 沈行疆:“你。” 第114章 怎么了?做噩梦了? 姜晚婉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手心溢出了汗。 她的情绪,因为他一个字,翻江倒海。 像是被刺眼的阳光包裹,无处藏身。 她觉得自己要死了。 她在热浪中翻滚,沈行疆又张开浅淡的薄唇。 他又吐出两个。 “干……你。” 话落,沈行疆搂着她的腰把她放到床上,自从来这边以后,他们二人有单独的院落可以肆意妄为,无需压着嗓子办事后,沈行疆动作越发大胆起来。 好比此刻,窗户没关,风从外面吹进来,白色的窗帘被夜风掀起来,六月天,天气转暖,风微凉,却吹不散沈行疆额头上挂着的汗。 姜晚婉之于他,是要命的毒药。 他每天流血流汗,在外面拼命,就是为了晚上能搂着她,在她身上卖力地使力气,看她咬着唇泪眼朦胧的样子,看她在左边脸颊笑出浅浅梨涡的时候。 姜晚婉紧忙用手指抵住他的心口。 她眼尾微微下耷,看着无辜又可怜:“不可以哦,我来月事了。” 沈行疆:“……” 他…… ……他蓄势待发。 硬的发疼。 姜晚婉故意委屈巴巴地看着自己的手。 “可是我的小裤子弄脏了还没洗……而且又有点想喝红糖水。” 沈行疆额前滑下几条黑线。 他现在无比肯定,姜晚婉刚刚是故意拿着报纸坐在他腿上蹭来蹭去的,她有时候真的很调皮,无辜地作弄你。 但沈行疆从不会因为这个发火。 并且会纵容。 她捏准了这个度,使劲拿捏他,他清楚她的小阴谋诡计,还要心甘情愿。 沈行疆忽然觉得怀里这哪里什么小可怜,明明是个小姑奶奶。 沈行疆沉声叹了口气。 他把姜晚婉放到床上,认命地去冲了一碗红糖水。 姜晚婉摸了一下:“太烫了,你吹凉了喂我。” 沈行疆:“……” 他啧了声。 姜晚婉捕捉到:“不是吧……就让你吹吹而已,你难道都不肯吗?” 那小声音软乎乎的,小嗓子甜滋滋的。 你能怎么办? 沈行疆能怎么办? 那就应着呗! 沈行疆舀起一勺,吹凉了放到她唇边。 姜晚婉张嘴喝掉,粉色的小舌头勾掉糖水咽进去。 沈行疆小腹热的快着了。 他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和冲动,喂完了一碗红糖水,姜晚婉喝完美滋滋躺在枕头上睡觉去了。 没错! 她就是报复刚结婚时,沈行疆天天在嘴巴上欺负她,哼,现在轮到她报仇了。 姜晚婉开心地闭上眼睛,困意慢慢袭来。 沈行疆还有衣服没有洗……他认命拿着盆坐在院子里搓她的小裤子,用洗衣粉把血渍化开,投了七八遍才挂到屋里的毛巾架上。 他洗完衣服,姜晚婉都呼呼大睡了。 他上床把人抱到怀里,沈排长越想越气,一个气不过,低头咬住姜晚婉脸颊上软软的肉。 “啊!!!” 姜晚婉被疼醒,疼得眼泪汪汪的。 沈行疆面无表情地松开口:“怎么了?做噩梦了?” 姜晚婉捂着脸,生气地抱着被子转过去,屁股对着他。 “哼!” “被狗咬了!” 当她蠢吗? 还演戏! …… 姜晚婉睡的香有人却睡不着,姜怜把报纸撕碎,卸了妆,疤痕爬在狰狞的脸上,像蚯蚓一样附着她。 姜怜撕碎了报纸,把桌面上的茶具饭碗全部挥到地上,她趴在桌上,小腹坠痛,又恨又疼的滋味儿让她每一分每一秒都过不好。 “为什么为什么?” “谁来告诉我为什么,姜晚婉的气运都被我夺走了,她不应该蠢货一个,怎么可能培育出这么多鸡崽呢?” 这不科学! 不,这不符合迷信! 她没了气运和好命格,怎么可能在军区混得风生水起,这些明明都是她的。 姜怜没了姜晚婉的命格和智慧,自然没有智商想通其中的关窍。 她暴躁地趴在桌上不得章法,像被困在斗兽场的牛,看谁都想攻击,但她永远只能被圈养在一方天地,没有出头的方向。 程时关进家门差点被碎玻璃扎到脚:“又做什么?” 要不是想回来借机看看姜晚婉,这个家门他一天都不想回。 姜怜擦掉眼泪,咽下所有的苦楚和疯狂,她的肚子里装了个不停胀大的炸药包,马上要把她炸死,她却不停地压制压制压制……把炸药包炸到最小。 她隐隐能感觉到,等压不住的那天,这个炸药包的威力会比以前更大。 毁了别人,也会毁了她自己。 “我刚才肚子疼,不小心把碗打破了。” 程时关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她在发疯,但是他懒得问为什么,冷脸脱下外套挂墙上,进屋后打开一扇锁着的门进去。 没错,来到这边程时关和她不仅分房睡,还把自己的房间上锁,白天防她偷东西,晚上防她偷上床。 姜怜觉得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可她别无所求,只能安安静静在他面前当小丑。 孩子没了,程时关她娘打了五六个电话骂她,姜怜隐隐有种感觉,再怀不上,程家夫人的位子就不是她的。 姜怜洗了澡,穿着粉色睡衣来到程时关屋里:“时关,关于姜晚婉,我想帮你支个招。” 她不算聪明,却也不是十成的傻子,同程时关说的每句话都算计得清楚明白,可以一招制敌。 程时关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你说。” 姜怜眼中闪着晦暗的光:“你带来的秘书,利用她接近沈行疆,沈行疆出轨,姜晚婉心碎欲裂时你安抚她,女人一旦痴情起来很可怕,但被背叛了,照进裂缝里面的光就是救赎。” “她们会丢了傲骨,抓住这束光,依赖他,攥紧他,就算你打骂都不会走。” 姜怜笑着说:“希望你成功的时候,能记住是我帮你出谋划策,不要忘了我的好处。” “我所求不多,只希望你能在身边给我留个位子。”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占据程时关理智之上,他都没有怀疑姜怜是不是真的在乎他。 他掐着姜怜的下巴亲了一口,没有问她为什么知道张园园的存在:“好,肯定留你的位置。” 隔天,姜晚婉坐火车去农场,来例假腰有些酸,她闭着眼睛伸了个懒腰,睁开眼对面多了个人。 程时关坐在初阳里,冷漠的外衣褪去,里面是一如小时候的热血温柔:“晚婉,给你带了早饭,有红豆沙包和艾窝窝,还有豆汁,这些你绝对爱吃,尝尝。” 第115章 男小三,女小三 当小三。 女人有女人的办法,男人有男人的办法。 程时关打小就把姜晚婉当未来媳妇儿宠,多年不做,他重新追逐姜晚婉,自觉得心应手,重新体会怦然心动,他很感激姜晚婉,让他有种重回少年时的感觉。 姜晚婉:“……” 前一秒艳阳天的心情,看到他的瞬间,变成狂风万里,邪风阵阵,牙齿打战,脑壳生疼。 打从那夜她在军区门口等沈行疆碰到他时,就知他目的,该来的总会来的。 她冷转过头:“我不喜欢。” 程时关很有耐心:“那你喜欢什么?”她肯对自己说话,就是个很好的开头。 六月草色青青,柳条随风飘摇,大片的绿从绿皮火车外匆匆掠过,绿意像是被浮了一层雾气,姜晚婉的侧头看着外面,睫毛微颤,红唇如红色玉石,红得晶莹剔透,形似玉石,看起来似乎散发着糖果淡淡的清香。 程时关心下大动,单单一个唇部就叫他妒火中烧,小腹坠热。 姜晚婉勾起唇:“我啊,喜欢沈行疆给我烤的土豆片,你若真有诚意,去找他要点烤土豆片给我当早餐。” 她故意提沈行疆,意在磕碜他。 程时关没有发怒,反而觉得姜晚婉这个人,比他印象中软甜可爱的小姑娘多了几分有趣。 他很想说,晚婉离婚吧,但他知道现在的姜晚婉很看不上他。 他爹很看重沈行疆,为了不让他觉得兄弟为了女人争风吃醋,他把姜怜娶进家门,他现在是有妇之夫,说什么都是无力。 眼下要把晚婉的心抓到手里,才好说些什么。 程时关像极了从清晨就坐在河边钓鱼的闲人,他把鱼饵洒下,有大把的时间去等待,富有耐心,因此不嗔不怒,只是在鱼儿不肯过来时,他往水里扔几颗炸弹,一边吊,一边使坏,让鱼儿不得不吃他的饵。 鱼儿上钩。 那种感觉……光是想想,程时关就觉得妙极了。 比在床上释放自己都爽。 姜晚婉看他笑就知道没憋什么好屁。 火车到站,姜晚婉端起豆汁:“程时关,你不尝尝吗?” 女人实在是漂亮极了。 姜北望放手里宠着爱着掌上明珠,吃得好穿得好,学过书画,学过昆曲鉴宝,纵使什么都不精,但每样沾一点,就不是普通人家女人可以比的。 她脊背端得直,身段窈窕,说话没有片儿口音,北方雪地里长大的姑娘,操着一口秦淮河畔的娇软糯甜。 这些是姜怜和张园园怎么都比不上的。 毕竟,她们福薄,谁都没摊上姜晚婉那个好爹。 姜晚婉又比她们苦了一点。 娘不疼,还命苦。 命苦对千金小姐来说是要了命的词,因此姜晚婉就矛盾的,又矜贵,又落魄,当室内娇艳出现在贫瘠的土地上,总会更加惹人怜爱。 程时关可怜她,更加心动。 他几乎是被迷昏头,当下点头:“想喝。” 说完,脸上被泼了一碗浓郁的豆汁。 酸涩如泔水的味道附着在程时关身上,他勉强睁开眼睛,对面的女人冷漠地看着他。 是他从未见过的表情。 他下意识说:“晚婉你可真辣。” 姜晚婉无语。 “再辣也没你贱。” 幸亏要到终点站,这节车厢没人,不然姜晚婉不多一段风流韵事,也要背上悍妇的名声。 姜晚婉起身,腰细细的一截,随着动作晃人眼:“找个风大的地方忘了我吧,贱人!” 她憋了一口气下车,走出老远才敢回头。 发觉程时关没追上来,才敢松口气。 “神经病吧!” 姜怜最近没吃饭吗,连自个儿男人都看不住。 命格暂时切断,难不成把她脑子也给切断了? 姜晚婉晃了晃头,决定先不想这俩糟心的货,往前走了几步,想到什么心里的蹭的着了起来。 “敲,刚刚泼他豆汁,该不会让他爽到了吧!” 她一点不敢小瞧程时关如今的变态。 程时关的确挺爽的。 是不是变态不知道。 他见到姜晚婉对他有情绪,自己就高兴。 好或不好,记住一点也算记得。 他从西服裤子兜里拿出手帕,一点点把豆汁擦掉:“晚婉,送给你男人的温香软玉,也应该到了。” 军区医务室。 张园园被程时关推荐到这边任职实习医生。 任务,勾引沈行疆。 她进来就见到了那个男人。 她从一开始被别人安排到程时关身边,就知道自己依仗的是谁的东风。 姜晚婉。 瓷器馆姜家的千金小姐。 她有幸长得像姜晚婉,所以被人送到学校里读书,从外形谈吐吃饭的口味和姜晚婉保持高度相似。 因此,当她穿着白大褂,披散着及腰长发出现在沈行疆面前时,内心是自信的。 哪怕沈行疆不喜欢她,肯定也会意外一下。 时间上午九点多,阳光和煦。 沈行疆从军处办出来,被张园园拦住:“同志,你知道军医处在哪儿吗?” 沈行疆看了她一眼,很快移走目光。 眼波平稳,丝毫没有诧异或者多余的波动。 “不知道。” 张园园有些错愕:“我才来,你能带我找找吗?或者你有认识的人,能帮帮我吗?” 沈行疆:“没有。” 说完迈着长腿离开了。 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谎话是多么的……不近人情。 张园园难免在风中凌乱,喃喃道:“大哥,我长得像你老婆啊,你都不惊讶吗?” 五六分也是像啊! 中午,沈行疆找到程含章,把早上的事说了:“我怀疑她是国外的奸细,拦住我故意缠着我。” 秦小也走后,程含章吃不好睡不好,别人打来的水不是烫了就是冷了,饭菜也不合胃口。 他又瘦了很多:“咳咳……有没有可能就是暗恋你?” 第116章 秦小也年纪轻轻就要做野寡妇了 坐在程含章对面冷峭的男人想也没想道:“不可能。” 沈行疆整张脸都是清冷的:“树上的雌鸟从我头上飞过我都要瞪两眼,怎么可能会有女人喜欢我?” 感情界限,只要有心,就算你是块春药也能守得住自己。 程含章咳了会儿,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无他,这点沈行疆比自己做的好。 他稀里糊涂就没了清白,前有温如意死缠烂打,后有秦小也对他的屁股虎视眈眈。 感情一事。 沈行疆处理的比他干净明白。 “张园园你打算怎么处理?” 沈行疆身子向后靠,手搭在竹藤椅上,手指自然垂下,血液向下,手背上青筋鼓起。 他早就想出应对之策:“人是程时关介绍进来,冲我来的,想破坏我和晚婉感情。” 程含章气笑了:“你都知道,还说她是奸细。” “嗯,先按奸细审,审完踢出军区,我也算是替你做好事。”这才是沈行疆目的。 程含章喉咙痒,肺部疼,他忍着咳嗽挥手:“我知道了。” 沈行疆没走,眉眼难得浮起关心:“你身体很差,还在强撑什么?” 不看大夫,不调理,日日为军区打算,沈行疆知道,程含章在暗暗帮他筹谋什么。 论亲缘,他和程时关都是他侄子。 但程含章对他的照顾早已超过界限,关心劲不亚于程渡。 程含章忍不住了,他拿出手帕抵在唇边,控制不住的咳了起来,消瘦的肩膀剧颤,咳嗽声像是年迈的老人,听得出喉咙里有东西,拿开手帕的瞬间,他再掩饰,也掩饰不住里面的血。 程含章唇边挂着血渍,眼下一片乌青,亏他生的俊美,病入膏肓的样子也比常人好看。 他不甚在意的挥了挥手:“没事。” “行疆,不要想太多,我做很多事都有我自己的理由,我还能护你两三年,这两三年,你要……要努力,爬得越高越好,京城的人不会喜欢姜晚婉……” “咳咳……只有你爬得高,日后才能帮她遮风挡雨,不然,姜晚婉同你的下场,都会很惨。” 他看了眼外面的艳阳天。 风和日丽,紫外线很强,但天气干燥,天空透着搪瓷蓝,那么好看。 “再过两年,暴风雨就要来了。” 沈行疆什么都问不出来,又不能左右一个成年男人的想法,他有些暴躁:“我身体比你好得很,还用你护着?” 程含章不肯多说,咳意过去,他身子向后靠,闭上眼皮子歇息,胸口不敢起伏过大,怕引起咳喘。 沈行疆憋闷着走出去,他离开后程时关找人把张园园抓起来审问。 人是程时关早上送出去。 晚上就被程含章踢出军区。 县城某一处院落里,张园园欲哭无泪:“沈行疆压根不给我机会。” 程时关皱眉,想到沈行疆这个人有些头疼。 “除了让我去勾引他,没有其他办法了吗?你比他官职大,怎么还让他骑在你头上呢?” 张园园解开衣服两颗扣子,骑在程时关腿上,用某处磨着他。 程时关见过姜晚婉后腰腹部憋着邪火,他搂住张园园,眉宇间笼罩着戾气:“你知道他是谁吗?” 张园园咬着嘴唇,眉眼含着春情摇头。 把清白交给程时关那天时,她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花,现在已经学会勾引人了。 程时关拨开碍事的布料,占有她。 “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兄长,我爹的活眼珠子,别说我,我娘在家里恨得牙痒痒,也不敢动他,我爹现在就盼着,求着,说服老爷子把沈行疆纳入我程家族谱呢。” 不然,他何必大老远追到这里。 张园园面色潮红,抓着程时关的衣服:“……唔,原来是这样。” 程时关不想说,抿着唇自顾自的干了起来。 结束后,他穿上裤子。 “你见过沈行疆,你说他什么都没有,为什么姜晚婉会喜欢他?” “我对姜晚婉掏心掏肺,只要她同意,我什么都可以给她,她竟然一点不念旧情,被沈行疆迷的……迷得对我言辞冷淡,厌恶至极。” 张园园腿软的不行,她趴在椅子上喘着粗气,想说什么没说。 见过沈行疆以后,张园园能理解姜晚婉为什么会喜欢他,她见过那么多男人,从来没有真正动心过。 见过沈行疆后,瞧见他痴情冷淡的样子,明明一句好话没有,却迷得她上了心。 程时关连夜开车回军区。 他特意在姜晚婉家门口停留片刻,点着蜡烛的屋子里,窗户里面印着朦胧的影子,他看到男人和女人的身影交叠在一处,亲密得不行。 姜晚婉来了小日子,不方便和沈行疆做什么,夜晚漫长,她就腻在沈行疆腿上,拿英语书背单词。 猫一样窝在他怀里,时不时用头蹭蹭他的胸膛,蹭得沈行疆胸膛发胀。 沈行疆抱着她,似有心事。 姜晚婉背完单词,捏着他的下巴对着他的薄唇亲了一口,亲完拍拍他线条流畅的脸:“想什么呢?魂儿都要没了?” 沈行疆扣着她腰身的手动了动,磨得姜晚婉腰身发麻,电流滚过一般。 “团长的身体越发不好了,他话里有话,察觉自己还有两三年活头,想让我踩着他肩膀爬得越高越好。” 沈行疆的能力毋庸置疑,在这吃人的社会,没有程含章保驾护航,也不会升得这么快。 说起程含章的身体,姜晚婉也觉得难受,退一万步说……秦小也马上生了,万一孩子生下来他没了,秦小也年纪轻轻就要做野寡妇了。 沈行疆不知道自己媳妇儿操心别的事:“京城什么情况,程家可与人结仇?” 程含章那病看不出具体病症,就是咳,有身体早衰的迹象,像是被掏空了里面,只剩下壳子,什么补药入他口都是泥牛入海。 此事沈行疆不能不管。 姜晚婉:“我也不知道,我明个儿给九爷爷传电报让他帮忙留意下。” 她上辈子就好奇过沈行疆逆天而起,看来和程含章脱不开关系。 她懊恼地捶了下头,死之前怎么没向姜怜多问两句,就被气死了呢! 隔天,姜晚婉发完电报,抽空去看了秦小也。 第117章 生产队跟着姜晚婉扬眉吐气 出军区后,秦小也肚子吹皮球般鼓起来,粗略算,肚子已经八个多月快九月,马上要生了。 姜晚婉用二柱子的名义在县城郊区租了个小院子,秦小也月份大,她把包奶奶接过来照顾她,不白照顾,一个月给五块钱,包奶奶很高兴自己老了还能赚钱。 平时陪秦小也去医院,帮她洗洗衣服做做饭,姜晚婉来的时候,包奶奶煮了小米粥,秦小也刚吃了半碗。 从部队出来,她换回女人的衣服,穿了一件蓝色的连衣裙,头发长长一些,人都柔和许多。 看到姜晚婉秦小也很惊喜:“你来了。” 姜晚婉给她买了鸡蛋糕,秦小也正好嘴馋,当即吃了两块。 “程含章身体怎么样了?” 最近她夜里总能梦到程含章断气的样子,惊醒好几回,睡都睡不好。 她看着吃得欢快,实际上竖着耳朵等姜晚婉回答呢。 姜晚婉犹豫了下:“和以前差不多。”以前知道程含章身体情况不好,不曾想只有两三年活头,小也快生了,这件事暂时先不告诉她。 “等你生孩子的时候,我请假过来陪你。” 姜晚婉语气温柔,带着安抚的力量。 秦小也第一次生孩子,身边没有亲人照顾,心里害怕,听到姜晚婉的话没那么怕了。 她放下鸡蛋糕,感激道谢:“谢谢。” “说这话就客气了。” 姜晚婉陪她待到下午才回去。 在部队,每月能分到些吃的和酱油什么的,姜晚婉大部分时间都在鸡舍待着,很少做饭。 ……绝对不是因为厨艺不精所以才不做。 因此攒了三瓶酱油,几包盐巴,还有一些调味料,她最近有空,从军队借了一辆自行车,带着吃的回了趟生产队。 二分农场和四分农场已经播撒了种子,培育秧苗了,生产队也忙得差不多,种子种下去,有一小段时间可以歇着。 沈家大柱二柱三柱忙不停地动工盖房子,姜晚婉回去路过小河边那块不错的地基,看到沈家男人们都在那边忙活。 两个房子地基都打好,旁边堆着黄沙泥土,一堆碎片砖头,现在人盖房子,很少会用到水泥和红砖青砖,那可是有钱人才能使得起的。 许兰在旁边打下手,她穿着灰扑扑的外套,头上都是灰,脸比原先晒黑了不少。 “大嫂。” 姜晚婉唤她。 许兰听到姜晚婉的声,惊喜地跑过来:“呀,晚婉你回来了!” 她看着姜晚婉比平时更加精神,瞅着多了点说不出来的气质:“还没回家吧,走,咱回去说话。” “嗯。” 姜晚婉下了自行车,推着车和她回去,路上碰到队里的老熟人,姜晚婉都会打招呼。 她笑得甜,很有礼貌,嘴里喊着叔叔婶婶嫂子大娘什么的,队里的人都受宠若惊。 谁不知道姜晚婉现在是军区大红人,听说培育了鸡崽崽,还上报纸了。 人工培育,报纸,这些词对队里的人来说太遥远。 就像生产队和北京那么远。 他们不懂,觉得姜晚婉很牛,这么牛的人让她们有种错觉,自己在地上,姜晚婉在天上。 而这位飞到天上的农村儿媳妇儿,回到队里竟然还和颜悦色打招呼。 那种感觉让她们觉得自己也沾了点仙气,说出去都能吹个牛了。 他们那样觉得,姜晚婉没有那种感觉,她只是沧海一粟,运气好点,嫁个好男人,有个明事理的婆家,能出去闯荡。 仅此而已,没有任何区别。 姜晚婉和沈行疆离开后,每个月都会给沈老太十块钱,这些钱随意她使,沈老太临老,过上了安逸的养老生活。 儿孙都有出息,大的盖房子,小的读书。 别人家孩子嘴里嚷嚷管你要钱的时候,孙子开始孝敬她,别人家重孙子嘴里骂人淘气的时候,她重孙重孙女嘴里念的诗,是红太阳,是梦里的小白船。 沈老太闲着没事干,就拿着扇子坐在门口扇风。 她往那一坐,队里的妇女都愿意过来和她聊天,学学她的治家之道。 今个儿正巧说到姜晚婉,有个小媳妇儿问:“沈大奶,你家老四媳妇儿咋把小鸡崽弄出来的,你知道吗?” 大家都想学,毕竟老母鸡不是谁家都有的,学到姜晚婉培育小鸡崽的办法,买几个种鸡蛋多便宜啊。 这些人都想暗搓搓打听呢。 沈老太摇头:“我不知道,那不是人回来了,你们自个儿问去。” 孙媳妇儿回来,沈老太可高兴了。 她站起来,笑呵呵和姜晚婉挥手。 好久没见到沈老太,姜晚婉都要想死这小老太太了。 “奶奶我回来了!” 姜晚婉把自行车放下,走过来抱住沈老太:“奶奶我好想你。” 这一幕叫不少大姑娘小媳妇儿艳羡。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亲奶奶和孙女呢。 沈老太眼睛有些湿润:“回来好回来好,老四媳妇儿,咱队里想问问你,你那培育小鸡崽的办法能教教大伙不?” “能啊。” 姜晚婉松开沈老太,笑着对大伙说:“军区和附近公社已经达成共识,这几天就由我带人到各个公社进行‘人工养殖培育’授课,我已经和军区申请,第一个落脚地方就是咱生产队。” 她免不去身上的俗气,有啥好事都要念着自家生产队。 这事儿不仅便利,还让队里的人觉得面上有光。 “这可太好了!还得是咱队里有人,不然谁有这样的大便宜。” 大家都听出来了,人军区对接的是公社,公社会派人去学习,再教各个生产小队小组,但姜晚婉破例来他们大队,还要第一个来。 这、这可不止是授课,也是大大的偏袒! 外面人指不定怎么羡慕她们大队的人呢! 有个刚嫁进来的小媳妇儿心思浅,人单纯,激动的眼角湿润:“我头上四个姐姐,嫁的大队都比我好,我来咱这,她们还笑话我嫁得穷,我看要不了多久,她们都要羡慕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第118章 刘野菊改嫁了 “就是,羡慕死她们。” 沈老太好久没看到姜晚婉,心里挂念:“我们先回了。” 姜晚婉推着自行车和沈老太许兰一道回院子,外面的婶子嫂子艳羡地看着沈老太和许兰。 眼尖地看到姜晚婉车子上挂着的尼龙网:“瞧见没,里面是瓶子装的酱油,没开封呢!” “我早就听说了,人老四媳妇儿有啥好东西都拿回来,不仅孝敬沈老太,还分给许兰吃用。” 那是酱油,是醋,过俩月园子里面的小青菜下来,随便用酱油调个味儿,味道都可鲜了。 “人家吃的酱油肯定和咱不是一个味儿。” 大家你一嘴我一嘴,无不是羡慕。 有的记性不错,想起当初姜晚婉要嫁给老沈家不少人等着看笑话,如今笑话没看成,反倒成了羡慕。 魏淑芬没去地基干活,在家带孩子,果果和穗穗穿着枣红色小外套在院子里玩,冬天的袄子抽了棉花做成单衣,一衣多穿。 姜晚婉刚进院,果果和穗穗就扑上来。 两个小家伙抱住姜晚婉的腿,一边一个,像小家雀一样嘴里嚷嚷着:“婶婶我好想你。” “婶婶你抱抱我!”果果想天仙婶婶,晚上都想哭了。 姜晚婉把自行车立住,蹲下来把她们搂到怀里,小娃白胖白胖,长得更像许兰,软乎乎的很讨喜。 姜晚婉抱着两个‘小人参’猛吸口气,奶乎乎的,心里不免惆怅,她也想要孩子…… 该死的姜怜,等命格彻底换回来,她也准备要宝宝! 姜晚婉拉着她们空不出手:“嫂子你把我车上的东西搬下来。” “好。” 许兰蹲井边把手冲干净,把姜晚婉带回来的好东西都搬到老太太屋里的炕上。 沈老太知道姜晚婉在军区日子过得滋润,也受厂长器重,就没说她啥东西都往家拿。 老太太和别人家的老太太还有点不一样,她会享福。 姜晚婉从兜里掏出两块奶糖给果果穗穗,两孩子咋嘛着嘴里的甜味儿,美的摇头晃脑。 许兰给她倒杯凉白开水:“上几个日子听说个信,刘野菊改嫁了。” 姜晚婉正好口渴,一口气喝了半天,闻言微微蹙眉:“她多半是被娘家给毁了。” 把她教成这种性格,娘家人根本没把她当人看。 许兰点头:“谁说不是,她娘家不是好东西,自己也拎不清,嫁到这和二柱好好过日子,你说多好。” “她后改嫁那户是个瞎了一只眼睛的老光棍,听说快五十了,出一百块钱彩礼把刘野菊娶回去,刘野菊把彩礼都给老刘家,老光棍不乐意,结婚第二天就打起来。” 许兰说着,把穗穗抱过来,捂住他耳朵,姜晚婉看她如此,知道还有其他事要说,就把果果的耳朵捂起来。 果果不哭不闹,闭着眼睛感受奶糖甜滋滋,奶呼呼的味道。 果果一直记得的,仙女吃糖是要捂耳朵的。 许兰压低声说:“老光棍队里的人说,说老光棍夜里不行,就用腾鞭子抽刘野菊,刘野菊脖子后背都被抽肿了,说她走路也不顺畅,不知道造了多少折磨。” 姜晚婉正要说话,坐在炕头晒太阳的沈老太咳了声。 “那是刘野菊吗?” 正应了那句话,背后不说人。 刘野菊竟然来了! 姜晚婉和许兰把孩子耳朵松开,让她们去炕里玩,噤声不言了。 几个月没回来,刘野菊来到老沈家院子,生出恍如隔世的错觉。 在老沈家她总觉得不舒坦,人人都对她不好,和这边比,娘家咋都是好的。 改嫁……也成了她的第二个选择。 娘说改嫁好,改嫁能拿到钱,能帮衬到哥兄弟,但是娘没告诉她,改嫁会嫁给糟老头子,夜里他那处硬不起来,就用木锤棒子捅她下面。 连种子都没有,还痴心妄想要让她生孩子。 刘野菊夜夜都煎熬,当她抬头看到二房那屋,眼泪刷的掉了下来。 她执起袖子擦了擦,心里有悔……却也不悔。 不悔在于,娘家在她的帮助下把日子过好了。 只是那夜里,她总是能梦到沈二柱,沈二柱人笨,长得也不如沈行疆,但夜里有把子力气。 可笑她以前总觉得那事不能多做,现在想想真是可笑,女人嫁人,累死累活一辈子,若是连夜里都不能尝尝那滋味儿,一辈子守活寡,那真是难受。 刘野菊擦干净眼泪,来到老太太屋。 进屋看到姜晚婉,她愣了下。 姜晚婉怎么在? 最近姜晚婉的事儿她听了许多,尤其是上报纸,弄出鸡崽崽的事,不是她特意打听,而是很多人知道她以前和姜晚婉是妯娌,明里暗里朝她打听培育鸡崽崽的办法。 她趁机同那些人说姜晚婉小气,泼辣,有办法也不会告诉她,好一顿编排。 “都在啊。” 她又看到炕上的酱油醋盐巴,心里落差更大。 沈老太嗯了声:“你咋来了?” 许兰也没打算给她倒水。 刘野菊更加认清自己是个外人的事实:“我最近想狗孬,接她回去稀罕稀罕。” “呵。” 姜晚婉忍不住冷笑:“没想到你还有想狗孬的一天,但抱歉,孩子不能和你回去。” 狗孬过完年六岁,六岁的女孩儿……很小,但是在有心人眼里就不小。 刘野菊嫁个老光棍,娘家又一堆哥兄弟侄子什么的,说什么,她也不会让刘野菊把狗孬带回去。 刘野菊急得往前走两步:“那是我闺女,我凭啥不能带回去?” 她最近瘦了好几圈,破衣服松松垮垮,头发干枯像稻草,嘴里还一股味儿,以前是蛮横有余,现在多了股骇人的恶毒戾气。 一般人压不住,但姜晚婉可以。 她冷笑一声,眼里带着打量。 “因为我觉得你压根没安好心,有我在,你就甭想把狗孬带走。” 被姜晚婉一句话戳中心思里的龌龊,刘野菊不免慌神:“放你娘的狗臭屁,我自己生的,我对她能有啥坏心思?” “姜晚婉我警告你不要多管闲事,不然我放不了你!” 第119章 媳妇儿,我不高兴 刘野菊着急心虚的样子让在屋的人都确信,刘野菊对狗孬……没安好心啊。 姜晚婉懒得和没脑子的人吵架,她走到门口,淡淡道:“赶紧离开我们家,不然我先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走不走?不走我让人带话给你现在的男人,你对沈二柱余情未了,回来投怀送抱,你说,是你先遭殃,还是我先遭殃?” 姜晚婉不否认,自己重生以后对很多事情都懒得去维护,看谁不顺眼能骂就骂,心狠手辣。 提起老光棍,刘野菊浑身上下包括头发丝都害怕。 她指着姜晚婉,想骂回去又怕挨揍,恨恨离去。 说起狗孬姜晚婉心里就有种很不好的预感:“狗孬人呢?” “去山上捡柴了,这孩子懂事听话,你不让她干活,她抽空就跑出去干活。” 许兰话里话外充满心疼。 姜晚婉想了想,还是决定:“我走的时候把狗孬带走,你们这几天把其余几个孩子看住,我总觉得刘野菊没安好心。” 许兰点头:“好,回头我把货孬接我屋来带着。” 都是没娘的可怜孩子,做婶子做伯娘的,能拉一把拉一把。 这样说好,姜晚婉等狗孬捡柴回来,叫她收拾衣物和她回军区。 狗孬受宠若惊,以为是婶子要带她去军区玩,跑回屋收拾了衣服和本子。 她东西不多,装完就在门口等姜晚婉。 姜晚婉把她抱上后车座,骑车带她走了。 果果眼巴巴地趴在窗台上看着窗外的姜晚婉,嘟着小嘴像个小河豚:“娘……我也想和婶婶走。” 许兰捏了捏自家小醋包的脸:“你婶婶心疼姐姐没娘,你娘还在呢。” 果果眼巴巴地看着姜晚婉车子在院门口拐没影子,抿了抿小嘴巴:“我啥时候才能和婶婶天天在一起啊?” “为啥四叔可以和婶婶住一起,我不行?” 果果看着自己胖乎乎藕节般的小胳膊,有了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惆怅。 “是因为我长得胖吗?” 许兰笑得直不起腰:“你四婶婶是你四叔的婆娘,人家两个结婚了,肯定可以住一起。” 果果眨巴着水润的眼睛:“我长大可以和婶婶结婚吗?” 这回,连沈老太都忍不住抱住重孙女亲了口:“傻孩子,你俩都是女的,是不可能结婚的。” 果果听后哇的一声哭了,晚饭都少吃半碗。 芳心纵火犯姜晚婉还不知道自己让一个四岁小孩心碎,她带着狗孬回到军区家属院。 狗孬全程张大嘴,惊讶又惊叹。 但她没有乱问,也没有说话,全程都很乖。 姜晚婉把狗孬的东西放到客厅的柜子里:“等你四叔回来,叫她给你在窗下搭个小床,天气不冷,你在这睡着。” 狗孬连连点头,好奇地打量周围。 “四婶你为啥忽然带我来这玩?” 狗孬的头发长长许多,许兰帮她剪了个学生头,她眼睛大大的,眉毛比较粗长,是那种很英气的长相。 姜晚婉把她的东西放好,走过来蹲下身子,手搭在狗孬的肩膀上。 “狗孬,你娘今天来,要带你回去,但是我没让。” “你怨婶子吗?” 多说血浓于水,她想做好事,也想知道这人值不值得自己帮助。 狗孬年纪小,正需要母爱的年纪,姜晚婉也不知道这孩子能不能拎得清,如果能拎得清,她就多教一些,拎不清的话,这次事情结束,她就把孩子送回去,以后不再管。 狗孬毫不犹豫摇头:“我不怪你,谢谢婶子帮我拒绝,我心里没有她。” 说得痛快,但眼里难掩悲伤。 她想娘,可是娘对她不好,她就克制自己不去想。 姜晚婉听她这么说,摸了摸她的头:“我不让你去,是觉得你姥姥那一脉男人多,你娘后找的也是个糟老头子,这些话原本不应该在这个年纪告诉你,但你没有娘带,身子必须得告诉你。” “我们是女娃,要懂得自尊自爱,更要知道保护自己,很多坏人就盯准你没有娘,会打你和货孬的主意,你在这待几天,等我观察下你娘到底想干啥,没啥事了,我再把你送回去。” 有些时候,姜晚婉看到刘野菊对狗孬,不免会想到宋香雾对她。 那种痛……只有经历的人才会明白。 亲人刺痛你,不用刀不用剑,却能割碎你的心肠,成为一辈子的伤。 狗孬把姜晚婉的话一字一句背下来,她捏紧手心,内心经历了巨大的纠结挣扎后,终于鼓起勇气抱住姜晚婉。 她没哭。 语气却哽咽:“婶子,谢谢你。” 母爱很珍贵,但是婶婶非亲非故,能对她这么好……狗孬是不幸的,却又比别人幸运千百倍。 母亲爱你是天性,婶子疼她,不是生来就应该的。 狗孬心里暗暗发誓,她要好好读书,等以后给婶子带宝宝,赚很多钱给婶子花。 姜晚婉拍了拍她的肩膀。 晚上沈行疆回来,看到在屋子里写作业的狗孬还以为眼花,他捏了捏鼻梁,确定真的是她,便问:“你婶子呢?” 比起姜晚婉,狗孬更怕自己的四叔,略显局促道。 “婶子被厂长叫走,商量明天去生产队宣传的事儿,婶子说,等你回来帮我在客厅窗户下搭个床,然后找床被褥来。” 沈行疆点头,没问发生啥,转头去外面搬来砖头和木板,在窗下搭个床,又去军区宿舍要了床被子,他一言不发把被子铺好。 狗孬在旁边看着,深呼吸几次,鼓起勇气道:“四叔。” 沈行疆:“嗯。” 狗孬:“我娘今天来了,想把我带走,婶子怕我娘对我不好,就把我接过来,你不要怪她。” 她怕自己出现在这惹四叔不高兴。 沈行疆了然:“不会怪她,你四婶这样做,我很高兴。” 他的晚婉,素来都是正义温柔的人,对他家人这么好,看的自然是他的面子。 他怎么会不高兴。 可惜,如此宽宏大量的格局没有维持多久,沈行疆就有些不高兴了。 事情是这样的,入夜姜晚婉回来,熄灯睡觉以后,沈行疆抱着姜晚婉,手从她衣服里面伸进去,被她无情拍开。 “老实点,狗孬在外面呢。” 沈行疆把头埋进她颈窝里,闷闷道:“媳妇儿,我不高兴。” 第120章 出发啦出发啦 初夏的夜不算闷,窗子留了一个小缝,晚风徐徐吹进来,姜晚婉却越发燥热。 “我就没见你夜里高兴过。” 她耳后浮起红色,不管做多少次,她都会因为即将到来的火热和顶撞弄得心神荡漾。 和客厅隔着的门紧紧关着,姜晚婉咬了下嘴唇:“床会响,孩子听到不好。” 沈行疆抬起头:“没事,我有办法。” 几分钟后,姜晚婉站在窗边,手搭在窗台上,清冷的月光落在她姣好的面容上,似有星辉揉碎洒在她眼睛里,亮晶晶,异常动人。 沈行疆身子过于高大,从后面的姿势不太顺畅,他的手掌托住姜晚婉细细的腰身把她拎起来,让她脚尖点地,不等姜晚婉反应过来,男人已经在她身后纵情。 “忍着点晚婉,不要叫孩子听到。”男人粗喘的呼吸里尽是爽意。 姜晚婉眼角坠着眼泪,咬住嘴唇,脆弱又惹人怜爱,沈行疆看不到她的侧脸,空出一只手,用带着她腰间体温的手掌把她散在一侧的长发捞起撩到另一边。 “骚……晚婉,真好看。” 她侧脸太太精致,鼻梁小巧,睫毛卷翘,红唇被白皙的牙齿咬紧,下颌线条流畅,与天鹅颈折出好看的轮廓。 沈行疆把她占有,随着动作额头渐渐浮出一层汗,他上身肌肉随着动作不停收紧放松,眉眼尽显愉悦。 “我好像在草原上骑马,真爽!” 姜晚婉抽不出力气打他,气得松开红唇:“闭、闭嘴!” 这人……每每这个时候都放纵轻狂的不行,从好多地方欺负她,姜晚婉气得眼尾都红了。 沈行疆俯身吻住她的唇,咬着她水润的唇,逮住她的舌头到嘴里品尝。 姜晚婉要疯了! 哪怕顾忌她明天要出去办事,沈行疆也弄了一个半小时才停下,灼热烫的姜晚婉呼吸一窒。 沈行疆用他的毛巾帮她清理干净,抱上床搂着她休息。 “媳妇儿……你真好。” “太体贴我了……看你对我这么好的份上,我准备把程时关弄出军区。” 姜晚婉快要睡着,听到这话抬起脚踢他的小腿:“吃醋就吃醋,何必打着为我好的旗号?” 沈行疆啧了声。 温热的大掌抓住她的脚抬起,下身顶了顶,这一下差点把姜晚婉吓死,声音高了几个度:“你干什么?” “活不活了?” 沈行疆不说话,纵使看不到这人的脸,姜晚婉也知道他在表达自己的不满,她无语地按住他肌肉精瘦的胳膊:“……我错了。” 按着她的力气稍微小了点。 姜晚婉欲哭无泪,软着小嗓子道歉:“行疆哥哥你饶了我吧,明天……明天再这样?” 这叫人吗? 就是条狗! 太狗! 沈行疆放开她的脚,抱着她闭上眼睛,略带挑理说:“真是的,大半夜也不让我消停。” “……” 姜晚婉咽下这口恶气。 好,沈行疆,你等着改天我怎么收拾你的。 她嗯了声,做小伏低:“都是我不好呢?” 话是软的,语气可谓是咬牙切齿。 沈行疆勾起唇,在她耳朵上咬了一口。 姜晚婉半点声都不敢出,好在他没有在继续干什么,她闭上眼睛,在这来之不易的休息时间赶紧睡觉。 许是累了,睡的很沉。 第二天早上沈行疆穿戴好,一身军绿色训练服站在床边:“起床了,小懒猪。” 姜晚婉伸了个懒腰,迷蒙的睁开眼睛:“你要走了?” 沈行疆俯身,姜晚婉搂着他脖子在他唇上亲了亲:“去吧去吧。” “敷衍。”男人不满地用力亲了她几口,才转身离去。 姜晚婉闭目养神片刻,才起身穿衣服,屋里有准备好的洗脸水和刷牙水,她整理好出门,发现狗孬正坐在桌边吃饭。 狗孬看到她打招呼:“婶婶快来吃饭,四叔买了肉包子和小米粥,可好吃啦。” 不止人的早饭准备好了,连姜有肉都一头扎在狗盆里吃他的面疙瘩汤,他心满意足摇着尾巴,姜晚婉觉得这狗屁股……不对,是这个狼屁股似乎更圆润了。 姜晚婉吃完早饭让狗孬在家里看书学习:“我今天要出去指导培育的工作,不知道中午能不能回来,我中午没回来你就去食堂吃饭,等会儿我带你认路。” 狗孬放下粥碗:“不用婶婶,刚刚四叔带我去看过了,我记得路,他还给我五毛钱叫我买好吃的。” 姜晚婉没想到他把这种小事都考虑到:“好。” 吃完饭她坐火车去农场,到农场就被气派的拖拉机,还有拖拉机上带着的横幅给震住了。 徐凤玉笑呵呵地招呼姜晚婉过来:“小姜我特意把王师傅找出来,让他开拖拉机带你和老朱同志还有赵丰年下乡走访,今天就去你们生产队,先熟悉熟悉流程,后面去其他地方你就有经验了。” “好,谢谢厂长。” 姜晚婉在农场见过王师傅,王师傅是退伍老军人,受过伤,但开车技术一流,他开拖拉机已经有三年经验了。 还给自己的拖拉机起了个名字叫东风。 王师傅分到这次任务的时候是非常高兴的,他觉得自己也能跟着沾光:“小姜同志,你们准备好就上车,咱们该出发了!” 姜晚婉对徐凤玉点了点头,费力地爬上了拖拉机,坐上拖拉机她觉得下面有隐隐的不适。 嘶……虽然他已经有经验不至于弄伤她,可那个尺寸,依然骇人。 赵丰年扶着朱大叔坐上车,自己也跟着爬上来,他们俩挤在拖拉机一侧,姜晚婉自己坐一侧。 人齐了,王师傅发动拖拉机,只听到‘突突突突……’的声音,拖拉机前面管子里冒出阵阵黑烟。 姜晚婉基本就没有坐过这种车,被黑烟呛了口,回过神车子已经开出去了。 四轮车开在旷野上,巨大的声音引得不少路过的大队小组的人员出来看热闹。 “哪来的拖拉机?上面还有红色横幅呢,谁认识字,赶紧瞅瞅上面写的啥?” 队里看热闹的有参加过扫盲活动,认识字的小伙眯着眼睛看了看,看清楚上面的字后激动地拍大腿跳起来。 “写的啥啊?快说啊!” “就是,赶紧说,别自己拍大腿。” 第121章 威风啦威风啦 小伙太激动,指着拖拉机好半天才憋出来:“上面写着‘五华山鸡舍培育小组’,是前几天特别出名的那个五华山,她们下来给咱们做指导,做教育了!” 看热闹的人群里忽然就热闹起来,大家好奇地打听车往哪边开的? 大家都期望这车能停到自家生产队门前,想啊想,盼啊盼,被大队长教训:“别瞅了,五华山和公社对接,公社派人学习,公社学习完在派人来咱们生产队进行指导。” “人家都是军区的人,咋可能跑生产队来指导呢?别做梦了!” 这番话一传十,十传百,生产队的都是知道教育小组不会来。 就在大家等着公社的人下来时,有好信的跟着拖拉机到了第一个指导教育站点,非常震惊地把消息带回来:“没去公社,他们第一站去的是察咔尔生产队,不是汉人生产队,是个老蒙古的!” 附近最先得到消息的几个生产队队长聚集在一起:“咋去张红日他们生产队了?” “张红日这几年做得也就那样,不算富,凭啥五华山军区照顾他们?” 几个队长一合计,心里不舒坦。 他们都想给大队谋福利,人工培育鸡崽崽成本低,效率快,他们也想干,商量下来组团骑车去找教育小组,看看能不能先给自家生产队拍个号。 规矩订的是给公社交接,可教育小组先去张红日生产队,凭啥就不能去他们那呢? 此时,王师傅的拖拉机已经开进察咔尔生产队边上,张红日和葛红玲带着全队的队员排成两队等在进队路口。 王师傅开拖拉机进队,突突突的声音让大队的人都忍不住抬起头,挺起胸膛,嘴角恨不得咧到耳根去。 张红日忍不住和葛红玲说:“真特娘的风光,这么多年,老子就没这么风光过!” 他带头鼓掌。 队员们立马附和,巴掌都拍疼了。 沈家人更不必多说,他们被张红日安排在最前面,许兰带着穿着早红袄子的双胞胎,双胞胎高兴的蹦来蹦去,生产队虽然穷,但大家都格外的热情。 葛红玲也在鼓掌,她平时严肃的脸多了很多笑容,她看着姜晚婉,小丫头穿着军绿色裤子和帽子,头发扎成两个麻花辫搭在肩膀上,头上戴着军绿色帽子,帽子正中央是个红色的五角星。 又漂亮又神气! 她恍然就想到姜晚婉刚下乡的时候,沈行疆开拖拉机去接她,彼时小丫头娇气得不行,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浑身透着不开心,那小子看她第一眼就魔怔了。 娇气女知青,把农村野小子迷得找不到北。 当时啊……一个觉得未来暗无天日,一个觉得自己见到了太阳。 谁能想到,紧接着发生许多事,姜晚婉被林有双诬陷,提出和沈行疆结婚,婚后她孝顺婆家,亲邻里,对谁都好,沈家得了她就像得了个福星,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好,连带着生产队都跟着沾光。 葛红玲忍不住感叹:“你说姜晚婉是不是有福之人,谁对她好,谁就享福?” 沈家对姜晚婉好的过得都不错,对她不好的刘野菊现在日子过得乱七八糟,哦,还有那个林有双,都快生了,也被婆家磋磨得不成人形。 张红日收回呲出去的大牙:“我觉得你说得对,我还觉得,姜晚婉以后会干出更大更多惊天动地的事情!” 她可是姜晚婉,做出啥都不奇怪。 王师傅把车停在生产队门口,大家围了上来。 “姜知青喝水不?” “你们饿不饿?” “需要我们咋学,要记下来吗?” 大家你一言我一嘴,热闹得不行。 沈老太站在旁边,努力没有凑上前,她可是老沈家的当家人,必须把这乔给拿住了! 其他队员一瞧,心里不禁赞叹。 还得是人老沈太太,孙媳妇儿坐拖拉机回来当指导老师,她竟然都没有凑上前说两句。 不怪人家能把家把持得这么好。 大家都围在车边,搞得姜晚婉都没法下车:“乡亲们让让,让我先下去。” 看着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姜晚婉也不禁感叹啊,上回你们对我这么热情,还是抓奸的时候呢。 她在蒙古包破了身,这些人等着看她笑话。 大半年过去,现在都来拥戴她,这种感觉也不错。 姜晚婉来之前没有想过,此时此刻,却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啦! 张红日看到沈老太稳住身形,他也强行忍住,咳了咳,在大队,大家都知道大队长要说大事,乡亲们很给面子的没有继续围着,撤到旁边把拖拉机围成一个圈。 张红日走过来,圆圆的脸带着笑:“欢迎姜知青回来,下车吧。” 姜晚婉下来,王师傅和朱大叔还有赵丰年也跟着下车。 出于正式,大家都穿着军队的军衣,齐刷刷站在一起,就是个旁边的土豆子们不一样。 她们代表军区,代表着不一样的荣耀。 姜晚婉来这不是为了叙旧,她粗略看了眼:“乡亲们,大家都别围着了,散开散开,一家派一个人来学,我们就带了一组道具,人太多都看不清楚。” 张红日立马挥手:“听到没,一家一个,咱们已经占大便宜了,其他生产队还要跟着公社的代表员学呢,咱一家有一个能学的,已经很不错了,贪多嚼不烂,赶紧派人出来。” 当然这些人里不包括老沈家,姜晚婉让许兰魏淑芬还有王翠霞都过来学,别说她们,果果穗穗还有货孬都要跟着看呢。 但谁也不好说啥,谁让老沈家会找儿媳妇儿呢,找了个这么出息的。 其中有个生得十分刁蛮的老婆子往地上啐了口,啐的不是姜晚婉,而是身边的林有双:“你咋就没人家的能耐呢?都是北京来的,你除了吃就是睡,啥都能耐没有,瞅瞅人家,给老沈家出多大的威风!” 第122章 真是扬眉吐气 骂人的是林有双的老婆婆,大队的胡大娘。 同样是光荣的贫农家庭,同样娶了北京来的知青,胡大娘眼红老沈家越过越好,自家的儿媳妇儿和村里的母猪差不多,啥特殊优点都没有。 林有双双目呆滞地看着姜晚婉,她大着肚子,头发发黄干枯,和从前比,好似换了个人。 “说你呢,你听到没?” 胡大娘看她不说话,伸手在她胳膊上拧了一下。 乡下老太婆特会掐人,有力的手指肚拧着薄薄的肉皮打个弯,不会把人拧得干不了活,又生疼的。 林有双吃痛,她冷着脸把胳膊抽出来,想也没想掉头就走。 为什么…… 她也想问为什么。 都是知青,为啥姜晚婉能摊上那么好的男人? 呵。 这可要多亏她,帮姜晚婉选了沈行疆,要是……要是当初嫁给沈行疆的人是她呢? 现在的好日子就都是她的了。 胡大娘拉下脸,怨毒地看着林有双的背影,小贱蹄子,你等会儿看我回去咋收拾你? 她们婆媳的小插曲没有人引起任何骚动,各家各户都选出个人学习代表后,围在空地上准备学习了。 大家伸长脖子等着等着姜晚婉教学,姜晚婉让赵丰年把纸壳箱子,塑料袋子,温度计啥的都拿下来。 朱大叔听不到,就在旁边打下手。 朱大叔跟在姜晚婉身边,大家也把他当老师,知道他听不到话,还是放低姿态去和他耐心沟通。 自打儿子没了,他好久没有过过这样风光充实的日子,以前想都不敢想。 朱大叔没有骄傲,更加热情地去帮助大伙。 纸壳子都铺在地上,姜晚婉拿着针线:“大家找纸壳子,把小纸壳子铺开,用线缝,用胶带粘,都是可以的,粘成大箱子后,把塑料做成水袋,水袋里面灌上热水,让温度37~38摄氏度之间,不要超过39,摄氏度,太高小鸡会死的。” “半个小时把鸡蛋翻个面。” 姜晚婉说的时候,朱大叔和赵丰年把水袋上的鸡蛋翻了个面,她们带了没做成的材料,也带了做好的小模型,在很短时间内,就可以帮大家做演示。 大队记工员把详细数据都记在本子上。 “不懂的可以上来问,过来操作也可以,务必让大家伙儿都学会。” 姜晚婉话落,立马就有人举手要过来。 听得明白,真的操作就出现很多问题。 箱子缝的时候四角要是软怎么办? 姜晚婉:“加木棍帮忙支撑。” “……对,夜里要一直盯着温度计才行。” “水袋的水不能太少,中间把炕的温度把握好,不用天天换水,烧炕加热就可以。” 姜晚婉微微蹙眉,讲解得十分耐心,不管谁举手她都会过去看,问几遍都不会生气。 耐心好得不得了。 队员们也不是木头,感受到姜晚婉是真的想让他们学会一门本领,学会的队员心里说不出的激动。 “姜知青你人也太好了,谢谢你!” 姜晚婉不觉得有什么:“都是举手之劳。” 她穿着军绿色的外衫,风吹起宽大的衣服,勾勒出清瘦窈窕的身形,她站在人群里,像一株坚韧清甜的草,抚慰万千人心。 张红日学会就上手实践,葛红玲看到进大队的路上多出来几辆自行车,她叫起张红日:“你看那都是谁?” 张红日把针递给旁边的人站起来,他眯起眼睛,风吹起微卷的自然卷头发,来人骑着二八大杠自行车,穿得比旁人讲究,张红日看着看着就乐了。 “这不是咱公社其他大队长嘛!” 他是个人精,见到人就猜出来这些人来干啥的。 张红日故作不懂,等几位大队长把自行车停好走过来,他笑着问:“你们咋来?” 红星大队的大队长年纪比较大,四十多岁,率先开口:“组织规定教育小组和公社接洽,你咋把人弄这来了?” 其余几个大队长都看向张红日。 张红日笑得得意:“刘叔,凡事都有特例,瞧见那个领头的姑娘没?” 几个大队长看向姜晚婉,遂点头。 几个大老爷们瞅着那小姑娘,不知道张红日想说啥。 张红日嘿嘿贼笑了声:“那是俺们大队知青,沈行疆媳妇儿,懂了吧,人家是我们大队的,他们两口子,一个是五华山排长,一个是五华农场干事,人家两口子能耐了,第一个想的就是俺们大队的队员!” “姜干事说了,除了我们大队,其余的都按照规矩走。” 张红日背着手,牛叉的恨不得用鼻孔看他们。 实际上现在和用鼻孔看人没啥区别。 几个大队长懂了。 纷纷遗憾,当初咋就没把姜干事分到他们大队? 分到他们大队,现在风光的就是他们。 大队有进步,受好处,是可以写报告递给组织的,大队长也跟着受嘉奖。 张红日这小子捡个大便宜,大家心里酸归酸,面上也想替自己争取。 “张队长,帮我们说说好处,让姜干事来俺们大队教教。” “我们大队也要!” “……张队长帮忙说说情。” 几个大叔一口一个张队长,张红日比他们年轻十几岁,笑着接下,等他们说完,他慢悠悠开口:“我说几个大队长,你们求人的时候也考虑下姜干事的感受。” “人一个小姑娘哪里有那么多时间受累,赶紧回去吧。” 有人不满:“张红日你别这么不近人情。” 张红日忽然冷下脸:“我记得五年前大旱,我们大队河水少,我也去各位大队长队里求过水,但是你们也没人给啊。” 那次大旱他记到现在。 大伙儿不说话了。 那是事实。 “可今时不同往日。”年纪最大的刘姓队长拍了拍张红日的肩膀,圆滑得很。 张红日点头:“这话没错,我寻思回头我们队里有谁学好了,就过去提前教你们,但是不白教,我有个条件。” 第123章 骑着溆浦鹅出国 姜干事教公社学习人员,公社的学习人员再下派到各个小队,中间少不得要七八天,具体轮到谁那更不好说。 几个大队长对视一眼,觉得张红日也算行了。 “行,有啥条件提出来听听。” 张红日笑了笑:“等日后我们大队有啥困难,你们能搭把手的搭把手,别忘了老弟今天帮过你们。” 几个大队长自然没有异议,立马同意,和张红日定下具体什么时候去他们大队,他们几人赶紧回去号召大队的人,让大队手巧的婆子赶紧做好准备。 这边姜晚婉也教得差不多了,大队安排午饭,有白菜猪肉,尖椒鸡蛋,白面馍,十分好的饭菜招待她们。 姜晚婉也不和他们客气,留下来吃饭。 她饿得不行,一口气吃了两个白面馍,白面到嘴里有股子甜滋滋的味儿,辣椒炒鸡蛋,尖椒用锅煎得软塌塌,带着烧焦的香,连带着鸡蛋也有种辣滋滋的锅气香。 赵丰年也饿狠了,吃了三个白面馍。 朱大叔年纪大,饭量一般,他更喜欢吃白菜,喝了半碗白菜汤。 一行人吃得差不多,正好是午后,太阳没那么晒,她们坐车回去。 张红日又号召大队的人过来送她们,大家看着军区威风凛凛的车开走,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儿。 大抵是,穷了多少年,猫腰多少年,忽然间风光了,那种感激,那种扬眉吐气的感觉,腰杆子立起来的感觉,叫人心里面暖乎乎的。 车子走远,大家也没闲着,反而三五成群去了附近生产队。 自是有那个亲戚关系的熟人,进屋后喝了几口水,便吹嘘起来:“昂,姜干事第一个来的我们大队……人家是我们大队知青肯定向着我们。” “姜干事说了,以后有啥好处还想着我们。” “对对对……就是我们大队。” 他们说完,其他大队的人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这些姜晚婉自然不知道,她回到农场先去鸡舍瞧了一眼。 徐凤玉听说她回来,过来打听:“教得咋样?” 姜晚婉:“挺好的,大家学得都挺快。” 说着她看向鸡舍里的小鸡仔仔,半大的小鸡仔仔毛色慢慢变得不一样,翅膀硬了,小腿有劲了,叽叽喳喳地在笼子里扑腾起烟尘滚滚。 徐凤玉看着鸡笼子里的鸡,疑惑道:“咋感觉不是一个品种?” “的确不是一个,我买的九斤黄和来航鸡两个品种的种蛋,九斤黄就是能长到九斤的肉食鸡,到冬天,咱把母鸡留着下蛋,公鸡杀了吃肉,一只鸡炖一锅土豆,咱们能给军区的兵好好补补。” “来航鸡肉质好,体质不错,下蛋多,咱就多留这个品种的母鸡下蛋。” 小小一个鸡舍,都被姜晚婉管理得头头是道。 鸡舍出蛋又出肉,可给徐凤玉这个领导人省了不少心,她激动拍了下姜晚婉的肩膀:“你啊你,真是个人精。” “我都好奇,你除了养鸡还会干啥?” 姜晚婉会的可多着呢:“厂长知道溆浦鹅吗?” 徐凤玉摇头:“咋的,鹅你也能研究出新花样?” 姜晚婉点头:“有的,溆浦鹅这种鹅有个特点,鹅肝特别肥大。” 别人说话徐凤玉都懒得听,姜晚婉说话她恨不得那本子记下来:“鹅肝大咋了,下蛋多吗?” 不怪她这么问,眼下小到老百姓,大到公社组织,养鸡鸭鹅就是为了蛋,蛋孵化仔,仔长成鸡鸭鹅继续下,蛋的产量就是大家的关注所在。 姜晚婉失笑:“自然不是。” “法国人喜欢吃鹅肝,我下乡前听人说,有的生产队和县外贸公司签合同,专门养溆浦鹅,卖溆浦鹅卖给法国人,从中利润是普通鹅几倍。” “完成收购目标后,县外贸公司还会给额外的化肥奖励,剩下要是有多余的鹅,咱也能到年末给咱军区的人一户分点,尝个鲜亮。” 有很多赚钱的门路,需要的是专业人才,还有就是……准确无误的消息。 这些自然是姜晚婉以前要饭的时候听的,感谢她当时要饭都会挑地方,在国营养殖场门口蹲两年,真叫她学了不少好知识。 徐凤玉听得嘴巴都不禁长大了。 “真……真的?” 姜晚婉点头:“厂长我还能骗你吗?” “你想干这路子也可以交给我,批给我一块地扩建成养鹅场,今年我盖鹅架,盖培育溆浦鹅的养温床,我再去找溆浦鹅种蛋路子,和咱这边的县城外贸公司去谈,咱把东西都弄好,来年开春我就把这条路子打通。” 徐凤玉被这番惊天动地的计划惊得耳朵嗡响,仿佛有一盆冰冰凉的水从头顶浇灌下来。 要是真的把溆浦鹅养起来,她们军区农场的未来不可估量,军区的实力会更加雄厚。 她看着姜晚婉半天说不出话。 别的干事就像那癞蛤蟆,戳一下动一下,姜晚婉这种才思泉涌,赚钱的点子比筛子还多,执行的能力比野狼还要迅捷主动。 “我以前觉得把你带进军区是给我了你的机会,现在看,你能过来帮我,明明是你给我机会!” 徐凤玉不敢想……这条路真的走起来,她未来会有多风光,五华山农场和五华山军区会有多风光! 她重重地捏住姜晚婉的两侧胳膊:“小姜同志,我支持你,你放手去做,前期所有投入不管是赚是赔,都由我来担着,未来不管出啥问题,姐都不会把锅扣你头上。” 换做旁人,她肯定是敲打再鼓励,但对姜晚婉,她想给她全部的支持。 姜晚婉还是很有自信的:“姐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把这件事办好的。” 徐凤玉激动好半天才慢慢平静下来:“老话说,喝鹅汤,吃鹅肉,一年四季不咳嗽,咱养鹅,不管能不能赚钱,我觉得不会赔。” 咋也能卖出去。 卖不出去就杀了吃肉。 姜晚婉也是这么想的,过不了几年,溆浦鹅不仅会飞向法国,还会飞向大上海,她要做这个时代的弄潮儿,可以骑在鹅背上飞出去。 计划定下来,徐凤玉和姜晚婉又合计半天,觉得这件事要悄咪咪做,批地给钱一样不落,但不会告诉旁人具体要干啥。 扩建需要人手,徐凤玉临走前和姜晚婉说:“我记得你婆家人好像都不错,你干脆把他们带过来,让他们帮你搞鹅厂,人人都可以领工资。” 第124章 果果丢了 姜晚婉提出建议时从来没设想过这么好的事。 在生产队干活哪里比上这领工资来得快活! “谢谢厂长!” 外人面前成熟稳重的姜晚婉,也忍不住露出几分孩子气,徐凤玉看到她的笑容,发自心里有点心疼。 调姜晚婉进部队来,徐凤玉调查过她的家世背景。 资料显示她父亲去世,母亲改嫁,她也查到姜晚婉和姜怜的恩怨,还有和程时关解除的婚约。 是个可怜的孩子。 徐凤玉走后,姜晚婉带着朱大叔和赵丰年把鸡舍打扫一遍,她带着棉布口罩,围巾,拿着扫帚把鸡架底下的鸡粑粑清扫干净,弄完时间也不早了,太阳落到树梢间,橙红色,像极了腌制到熟透的鸭蛋黄。 “丰年你们夜里一定要把鸡看好,咱们这边离山近,夏天总有山狸子和黄鼠狼下山抓小鸡,辛苦你们了。” 姜晚婉摘下口罩,呼吸口新鲜空气。 赵丰年把铁锹农具收起来:“不辛苦。” 姜晚婉和朱大叔挥了挥手,趁着天色不错,还有一班火车,坐火车回军区。 走到军区门口,她迎面碰到姜怜。 姜怜面色苍白,眼下一圈乌青,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擦身而过时,姜怜对她勾出个笑容。 邪性的笑容配上她瘦到颧骨有些凹陷的脸,令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姜晚婉心里咯噔一声,生出种不好的预感来。 姜怜肯定没憋好屁。 回到家,姜晚婉用井水洗了把脸,狗孬在写作业,看她洗脸十分有眼力见取过来毛巾,姜晚婉接过毛巾,毛巾半干不湿,她擦完脸擦发现是沈行疆的毛巾。 ……昨晚上,他就是用这条毛巾帮她擦了腿中间的白灼。 虽然洗过,她拿在手里,擦在脸上,脸皮被染红,白里透红,连着耳垂都是红色的。 她把毛巾挂回去,换了身干净衣服:“狗孬,有肉,我带你们去食堂吃完饭。” 狗孬已经做了两道数学题,她放下笔抱起有肉往外走。 吃完饭回来,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去,她挑水把前面小园里种着的香菜韭菜黄瓜浇了点水,刚回屋没多久,沈行疆回来了。 “四叔。”狗孬和他打招呼,沈行疆淡淡点头,进屋后把门带上,随手将锁头插上。 姜晚婉刚洗完头发,及腰的黑色长发披散在白色纯棉睡衣上,她肩窄窄的,脖颈细又精致,哪怕是侧脸都十分勾人。 沈行疆从后面抱住她:“心情不错。” 说完拿过她手里的毛巾,帮她擦发梢,他擦得很认真,用毛巾包裹住头发一点点吸干水分。 姜晚婉闭上眼睛,微微抬起下巴:“我给厂长想个计划,养溆浦鹅。” “溆浦鹅?”沈行疆第一次听说。 姜晚婉又把溆浦鹅的弯弯绕和他讲了,重点说:“厂长给我批地,让我养鹅,干活需要人手,目前农场人员都有活干,人不够,她让我把嫂子奶奶都接过来,还要开工资呢!” 沈行疆帮她擦头发的手顿住。 姜晚婉红唇扬起,眼睛里带着星星:“老公你说我厉不厉害!” 沈行疆:“嗯。” 姜晚婉掰着手指说:“咱在这吃啥喝啥都不用票,住得好吃得好,这边还有幼儿园,你看咱农场的幼儿园多好啊,老师多,学的多,省着吃人人都能攒下钱来。” 稍微一想,她心里都美得不行。 她转身抱住沈行疆精瘦:“你说话呀,我到底厉不厉害?” 沈行疆什么都没说,他勾起姜晚婉的下巴,含住她的唇,迫人的气息把姜晚婉笼罩住,舌尖抵着她口不停地侵略,柔软粉嫩的唇比糖糕还要软,还要甜,沈行疆明明是进攻的人,还是吻到失神。 姜晚婉微微蹙着眉头,不知怎的,一个转身变成她坐在他腿上,她颤巍巍搂住沈行疆的脖子,红着脸回应他,或吸或舔,十分卖力。 亲到火热,男人抱起她轻轻地放在床上,脱下衣服俯身下去。 情到浓时,有些事水到渠成。 当他的火热进入到身体,姜晚婉娇喊了一嗓子,身上的男人便不顾及她,大开大合起来。 结束后,外面已经很深了。 姜晚婉脸很烫很热,她闭上眼睛咽了下口水,唇瓣很麻。 两人没着急穿衣服,沈行疆捞起被子裹住他们,唇瓣贴在她耳边说:“晚婉真厉害,不管我怎么用力,竟然能忍住不出声。” 经历过几次灭顶的潮热,姜晚婉连圆润粉嫩的脚指头都在害羞。 她把脸埋到被子里:“闭……闭嘴。” 沈行疆眸光幽深,把她拽过来忍不住又亲了几口,尝到她口中津液,眸色深如墨。 ……妖精。 “晚婉我很高兴。” 姜晚婉:“嗯?” 她舌尖发麻,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沈行疆把头埋在她精致的锁骨窝里,用牙齿啃了下:“为我家里人做事你那么高兴,足以证明,你爱我爱得无法自拔。” 姜晚婉:“……” 所以她被按在这摩擦半天,感情是他在回应刚刚的问话吗? 姜晚婉舔了下唇瓣:“哼~” “我以后也会对晚婉特别特别好。”沈行疆声音低沉好听,吻她的同时,发下一个又一个誓言。 姜晚婉累得抬不起手指头,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夜晚静悄悄的,山脉卧在大地上,安静得没有任何声音。 但白日高兴欢呼的察咔尔生产队并没有安睡,老沈家的人从山上慌乱地跑下来。 “山上没找到果果!” “山上没有,地里没有,河里没有,哪儿都没有,那孩子能去哪儿?” 许兰腿软的趴在地上,脸上没有丝毫血色:“都怪我,下午只顾着在地基干活,都没有发现果果不见了,呜呜……我的果果……” 时间往前几小时,姜晚婉带着军区的人离开,许兰就随沈大柱他们去地基干活,穗穗在家里睡觉,果果非闹着要去看大新房子。 许兰把她带在身边,她帮沈大柱筛细沙,果果就在旁边玩,她忽然说要嘘嘘,跑到旁边去嘘嘘,谁知一个没看住,孩子就没了! “都怪我都怪我!”许兰疯了一样扇自己巴掌。 第125章 是不是刘野菊干的? 老沈家孩子走丢了,张红日得知这消息立马号召大队人帮忙找,山上,河里,大队被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 大家看着许兰崩溃的样子,有心软的鼻子都酸了。 沈老太站在旁边,脸色苍白,花白的发凌乱地搭在脸上,风一吹露出脸上的皱纹,她干涩的眼睛忽然转了下,一拍大腿:“天杀的!莫不是叫那拍花子的抓走了!” 许兰哭声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越发绝望的面容。 “那还能找回来吗?” 沈大柱壮硕的身子晃了晃:“能的,你别担心,肯定能。”这话不知道是在安慰许兰,还是说给自己听。 沈家人各个面色都很难看,魏淑芬抓着旁边的人问:“你们今天瞧见外乡人来了吗?” 许兰明明绝望得要死,还是爬起来跪在地上给大伙儿磕头:“乡亲们,快帮我们想想,你们瞅见有谁来了吗?” 沈大柱也跪下给大家磕头:“求求你们帮我们想想,有人看到果果吗?” 队员们你看我我看你,都摇了摇头。 “没瞅着陌生脸。” “你呢,你看到没?” 被问到的也摇头。 张红日找了半宿,面容疲惫:“报警吧,让警察帮忙。” 沈老太点头:“现在就去报警。” 二柱子家里有驴车,他站出来:“我带你们去,你们谁去?” 沈家大房的人都已经被吓得虚脱,穗穗年纪还小,妹妹丢了哭了一下午,此刻抽噎着脸特别红,有点发烧。 许兰记挂着果果,又担心穗穗,她去不合适。 沈老爷子咳了声:“三柱二柱你们去,报完警到军区把老四和老师媳妇儿喊回来。” 沈二柱和沈三柱应了声,准备和二柱子去报警。 就在他们要走时,一个怯懦的声音响起:“我……我娘下午来,她给我糖果让我和她走,我害怕跑回去找太奶奶了……” 大家往声源看去。 是货孬。 沈老太当即往地上啐了口,气得胸口呼哧呼哧:“天杀刘野菊,前几天她要过来接狗孬走,老四媳妇儿没让,还叮嘱我们要小心货孬,没成想这倒霉玩意抓不到货孬,竟然让她钻了空子把果果带走了!” 事情有了眉目,沈老太来了股劲:“三柱和老包家二柱子去报警,剩下的人都跟我去老刘家,刘野菊不把孩子交出来,我今天就把她屎包打烂!” 任谁也没想到这事儿竟然和刘野菊还有关系,张红日和葛红玲都觉得恶心,嚷嚷着要一起去。 沈二柱自是没脸,现在不是他道歉发丧的时候,抱起货孬率先往刘野菊家里生产队走:“真是她干的,找不回果果我就把货孬赔给你们!” 队员们其余的事儿爱看热闹,但关乎到孩子身上,大家都放心不下,有体力不错的,自发跟在了沈二柱身后。 许兰在听到刘野菊三个字的时候就咬紧了牙,现在不是她哭,不是她喊的时候,她和沈大柱互相搀扶着,撑口气去找刘野菊要孩子。 另外一边,二柱子和三柱子去县城报警。 县城警员得知这件事立马出动去火车站,客车站找痕迹,又派了两个警察和三柱子他们去大队调查。 天擦了鱼肚白,驴车来到军区,二柱子让哨兵帮忙去找沈行疆,简单说了下这件事,哨兵一听孩子丢了,立马去找沈行疆。 这是沈三柱第一次来军区,被震撼了一下。 黎明前的天最黑,姜晚婉缩在沈行疆怀里,沈行疆霸道地环住她的细腰,腿扣着她,以一种完全纳入的姿势抱着她。 这是他最喜欢的睡姿。 除了这个,还喜欢从后面抱住她,手放在她衣服里。 姜晚婉睡得很沉,眉头微微蹙着。 “沈排长!沈排长!” 外面有人在喊。 沈行疆睁开眼睛,慢慢松开姜晚婉穿上衣服出去,他很快又回来,伸手轻轻推了推姜晚婉的脸:“晚婉别睡了,果果丢了。” 姜晚婉半睡半醒间听到果果丢了,还以为是做梦。 “果果丢了。” 沈行疆又重复一遍。 什么? 宛若有一盆冷水从姜晚婉头顶灌入,她瞬间清醒坐起来,一双手搂住她的腰,她才没有摔倒在地上。 天光破晓,姜晚婉看到沈行疆的脸,脸色铁青,强忍着怒火的模样,她不敢置信的吞咽了下口水:“你刚刚说什么?” 沈行疆帮她衣服扣子系上:“换衣服,果果丢了,我们回去一趟。” 姜晚婉用力掐了下手心,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好,我们快回去。” 换好衣服,她们连带着狗孬和姜有肉一起带走。 驴车坐不下,沈行疆特意找程含章批了辆军用车出去。 沈行疆和姜晚婉带着民警率先赶回生产队。 路边有人看到沈行疆回来,热情指路:“你们直接去大队,许兰他们把刘野菊抓回来了,就在大队审着呢。” 沈行疆点头道谢,开车直奔大队。 大队点,刘野菊被捆成五花大绑跪在地上,她穿着破烂线衣,头发乱糟糟的,惊恐地跪在地上。 她的脸被许兰和队里一些妇女抓花,脸上挂着十几个血印子,嘴巴被扇肿不说,嘴角还流出血来。 许兰正抓着刘野菊的衣服撕扯:“赶紧说啊,果果人呢!” “你把我的果果弄哪儿去了,黑心烂肺的狗东西,你今天不说出来,我就把你打死!” 刘野菊被打得脸生疼生疼的,她蛮横地挺起胸脯子:“谁拐你孩子了?我今天回来是找我闺女的,你有啥证据我拐你孩子了?有能耐你就把我弄死。” 天杀的,把她嘴丫子都撕坏了。 许兰气得又扇了她一个嘴巴子:“不说是吗,不说我把你舌头揪下来。” 她掰开刘野菊的嘴,拽着刘野菊的舌头往外扯。 “昔日我们做妯娌,我自认为待你不薄,可你竟然拐我果果,你的心肝被狗吃了吗?” “我闺女到底去哪儿了!” 第126章 果果到底去哪儿了 刘野菊被许兰掐着脖子,喘不上气,遑论舌头又被拽着,疼得她嗷嗷叫。 许兰面目狰狞,双目赤红,毫无平日温吞的样子,和山里护崽的老虎一般凶狠。 “刘野菊你就是个畜生!” “果果平时二婶二婶地叫你,你怎么忍心把她拐带走?你怎么忍心的!” 许兰正在气头上,也不敢真的把刘野菊的舌头拔掉,让她尝到苦头后松了力气,许兰跌坐在地上,面容憔悴。 她捂住脸,声音从嗓子里面挤出来,悲恸至极,声泪俱下:“刘野菊我求求你,我闺女到底在哪儿呢,你说啊,她虚岁才三岁,那么小,那么可怜,没有娘她会死的!” “果果最怕冷,怕疼,她不能没有娘在身边,你看我不顺眼,记恨我,只要你把孩子还给我,你叫我做什么都行。” 沈二柱看不下去,愧疚地和沈大柱说:“大哥你先把大嫂拉走,我去问问她。” 磨了一晚上,沈大柱的心已经麻了,脑袋沉痛,像是被人打了几闷棍,虽然没像许兰那样激动,实际上喉咙里满是铁锈味儿。 他心疼地把许兰拉走:“让二柱帮忙问问。” 许兰恶狠狠瞪着刘野菊,恨不得在她身上钻个洞出来,沈大柱把许兰抱走,沈二柱走过去蹲下身,哀求道:“孩子被你弄哪儿去了?你快告诉我们。” 看到沈二柱,刘野菊情绪松动。 “不是我偷的,二柱子你不信我吗?” 她舌头搅着劲疼,舌根都快断了:“他们打我你都不帮我,就知道审问我,从来都不帮我说话。” 此时姜晚婉和沈行疆来了。 民警去和张红日等人了解情况。 看到姜晚婉许兰像是找到主心骨,她爬起来抓住姜晚婉的手:“晚婉你帮帮嫂子,果果那么小,离了娘会死的!” 拍花子把小孩儿拐走卖掉,这辈子都找不回来了! 那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闺女,许兰两眼发红,哀求地看着姜晚婉:“晚婉你说怎么办,孩子现在怎么办?” 姜晚婉拍了拍她的肩膀:“嫂子别怕,有我在肯定没事。” 她被拐过,知道那种痛。 想到那个孩子,姜晚婉心疼得火烧一样。 “四婶婶你真好看,你是天上来的仙女吗?” “婶婶我想抱抱你!” “……” “谁也不许欺负我四婶。” 她……她明明刚会说话,却不停地对她表达的喜欢,那么单纯可爱,姜晚婉想安慰许兰,话还没说出口,眼泪就先掉下来。 沈行疆搂住她:“大嫂不用担心,我刚才找军区的人一起帮忙找,我们尽量把她找回来。” 看到沈行疆和姜晚婉,许兰稍微能喘口气:“拜托你们了。” 沈二柱去问刘野菊,刘野菊还抓着沈二柱的手诉苦:“你抛弃我以后就不管我的死活,你知道我日子多难过吗?” “沈二柱你就是个负心汉,你看我生不出儿子就把我踹了,从来不对我上心,别人有事你就装得跟个好人一样,尽心尽力帮忙,给人家做狗做奴才,你但凡对我多上点心……” 她也不会把果果拐走! 没错,果果就是她拐走的。 可她原本也没想拐果果。 改嫁后她的日子从天堂到地狱,起初那些日子还能靠帮扶到娘家来安慰自己,日子久了,她心里总不是滋味儿。 前些日子,她娘找到她,让她帮忙弄点钱,给她大侄子娶媳妇儿。 她改嫁的彩礼钱刚给她小哥娶了媳妇儿,哪成想大侄子又要娶,她侄子把人肚子搞大,拿不出钱,她大侄子要被告流氓罪。 流氓罪是要死人的! 可哪有钱? 家里养了一堆男人,一堆只会吃饭享福不会干活的男人! 刘野菊她娘只好把主意打她身上。 刘野菊卖不了第三次,她娘给她出个主意,卖狗孬。 上回刘野菊回来找狗孬,就想把她带走,谁知道半路杀出个姜晚婉,害她没把孩子带回去。 带不走狗孬,她又想到货孬。 谁知道……老沈家竟然让货孬不认她这个娘,货孬见到她没有扑上来抱住她,竟然转头跑了。 知道的是看到她娘来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狼来了! 这么多天过去了,女方家里早已经等不及,孩子都三个多月,托下去要显怀,让他们务必赶紧把钱拿出来。 没抓到货孬,她悻悻往回走,谁知道恰好就碰到果果蹲在地基旁边的尿尿,她想也没想,用花姨给她的手帕给果果迷晕,将孩子带走。 花姨是主动找到她的,她是个拍花子,六十块钱收一个小丫头卖到南方当闺女,她当时也不想拐别人孩子,寻思自己孩子拐了就拐了,别人也不能插手。 都怪姜晚婉,才让她惹了许兰! 孩子已经被卖了,花姨去哪儿她也不清楚,她只能 沈二柱被她不要脸的劲缠地压抑不住心里的燥火,他一巴掌抽到刘野菊脸上,他抓着刘野菊咆哮:“我以前对你还不够上心吗?” “在家里事事都听你的,你把闺女养成那样我也纵着你,从来不挑你短处,是你自己觉得低人一等,不对,不是你的问题,是你娘有病,把你养成疯子,养成个傻子,你才会变成如今这样。” “你们老刘家都是害人精,当初我就不该娶了你!” 刘野菊又被打了。 没有证据说她卖孩子,她都啪啪挨了好几个大耳瓜子,被落实她不得吃劳饭? 刘野菊怕得不行,嘴巴闭紧跟蚌壳一样。 姜晚婉看着情形是问不出啥,她走过去把沈二柱叫走:“二哥你先别问了,她怕吃牢饭,不会说的。” 民警在这边,大家又严查审问,刘野菊害怕更不会说。 刘野菊刷的抬起头,眼睛充满恨意:姜晚婉是不是她肚子的蛔虫精! 她怎么什么都知道! 姜晚婉看她的神色就知道猜对了。 她把沈家人叫走:“这件事先这样,你们找几个队里相熟的串下口供,就说亲眼看到刘野菊拐孩子,一定要趁快。” 第127章 人贩子花姨 沈行疆也道:“按晚婉说的做。” 家里人没遭过这种事,孩子丢了自己去找凶手,找完凶手又去找民警。 但没有人亲眼看到是刘野菊带走的,那就是没证据,民警不会允许群众私下查人。 他的晚婉,何其聪明。 沈三柱虽然不知道这是咋了,但他知道弟妹比家里人知道得多,当即就去找大队长,把这事儿告诉他。 张红日一拍脑袋:“忘了忘了,刚才太忙把这茬忘了,没事儿,等会儿我就说是我亲眼看到刘野菊拐孩子。” 沈三柱办完事,又溜回沈家那边。 几乎是他刚站稳脚跟,民警就去问刘野菊:“孩子是你拐的?” 刘野菊连连摇头:“不是我。” “他们冤枉我,故意把我打成这样,我就是平头老百姓,家住在这附近生产队,我怎么敢跑这边来拐人?” 民警也觉得不太可能,拍花子一般不是熟人作案。 张红日站出来:“警察别信她,就是她干的,我在大队巡逻查看的时候,亲眼看到她鬼鬼祟祟从地基抱走一个穿枣红色衣服的孩子。” 许兰话音生冷:“没错,我闺女穿的就是枣红色衣服!” 刘野菊眼睛不敢置信地睁大:“你们冤枉人!” 张红日好端端的怎么会在地基那,当时他应该在大队干活啊。 张红日冷脸:“我是大队队长,别人能冤枉你,我还能冤枉你吗?” 他的眼睛没有看到,但是他的心看到了! 就是这么理直气壮! 拐卖孩子的事情严重,民警也觉得张红日不会因此撒谎:“刘野菊,老实交代孩子到底被拐哪儿了?” 刘野菊心直突突:“真的不是我,你们冤枉我了!” 张红日这个瘪犊子,竟然撒谎帮老沈家坑害她,奈何他是大队长,她小细胳膊拧不过大腿。 就在她急于解释时,姜晚婉走过来和民警说:“民警大哥,我素来和这个前妯娌关系好,能不能容我问她两句。” 民警点头:“你去问吧。” 他们也没闲着,去丢孩子的地方去勘察痕迹,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 姜晚婉蹲在刘野菊身边,拿出手帕按住她嘴角,手底下微微用力,刘野菊疼得嗷嗷叫:“姜晚婉你想干什么?” 姜晚婉虽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揍她,可她身上的劲却让刘野菊不寒而栗。 姜晚婉收回手,慢慢靠近她:“你拐卖孩子的罪名已经落实,吃牢饭是板上钉钉的事,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老实交代孩子在哪儿,将功抵过减刑几年,二,继续冥顽不灵,等你出来,我也找个拍花子把你卖了。” “把你卖到南方当扭花女,你知道扭花女是什么吗?” “就是给好几个兄弟做媳妇儿,像牲口一样给他们生孩子,一天晚上伺候好几个男人,怀孕的时候也要伺候,生完孩子不让你好好坐月子,继续怀继续生,你要是不听话,就用一根细细的铁链子拴在你脖子上……” 姜晚婉掐住刘野菊的脖子,没用力,可她滑嫩微凉的皮肤蛇一样缠上来,配上她嘴里毫无人道的话,那种冷和恶,从刘野菊脖子那里慢慢渗透到血肉,穿过骨头,到达心脏的位置。 扑通……扑通…… 心脏越跳越快。 “把你拴在地窖里,让你吃喝拉撒都在那里,不管你怎么喊怎么叫,都不会有人听到。” 姜晚婉说着眼里发狠,好看的眸子似沁了毒一样。 这一刻,才会叫人看到什么是真正的姜晚婉。 她见过了太多恶,就不可能是一朵温纯的小白花。 沈行疆看到姜晚婉突变的脸色,凌厉得让人无法直视,心脏忽然缩紧。 更爱了。 他就喜欢看姜晚婉真实的样子,不是单一地对大家好,笑呵呵,温温柔柔的样子。 姜晚婉说得生动传神,煞有其事,刘野菊大脑发散,眼前出现自己被困在地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画面。 她哪儿都去不了,只能在地窖里乞讨度日,还要在地窖里生孩子。 “姜晚婉你怎么这么恶毒?” 刘野菊说话的声音都颤了。 刚才许兰怎么打她,她都没有这么怕过。 姜晚婉冷笑:“别以为我是单纯吓唬你,我认识一个专门拐卖人的,叫花姨,我以后就把你卖给她,保准你进去就出不来。”花姨是姜怜和张卫星派过来拐卖她的人。 就是花姨把她运到南方,让她过上猪狗不如的日子。 在转运途中,花姨还多次脱她衣服检查她身体,为人狠辣,她在花姨手上吃了不少苦头。 若是再能碰到那个老东西,她一定要弄死她。 “啊!” 刘野菊惊声尖叫,姜晚婉怎么会知道花姨? 她浑身抖如筛糠,腿一软,胯一松,尿了。 黄色带着骚味儿的液体淅淅沥沥从刘野菊腿间流淌下来,姜晚婉那么从容的说出来花姨的名字,连她都不知道花姨具体在哪儿,是什么背景,姜晚婉竟然认识! 姜晚婉太可怕了,心计深,手段多,还认识不干不净的人。 刚刚姜晚婉吓唬她的话,全都成了未来真的会发生的事情。 刘野菊怕死了,她哆嗦嗦说:“我……我说,花姨找我买孩子,我就把果果卖给她了,她去哪儿我不知道,你熟得很,你自己去找好了。” 姜晚婉:“……” 竟然是花姨。 还主动找上门? 莫名的,她想起上回看到姜怜,她那个得意使坏的笑容。 莫不是她在背后搞的鬼? 狗东西,早晚把姜怜卖了,让她去乞讨要饭。 知道是花姨,姜晚婉面色更加难看,花姨的手段狠辣,动作快,擅长把人运到南方,是拍花子里的老江湖。 她被花姨买走后,被灌了药,昏昏沉沉不知道都去过哪儿,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南方了。 姜晚婉忽然想起来:“张卫星人呢?” 葛红玲:“前几天有人给他转关系转走了。” 姜晚婉喉间微梗,已经确认这件事和姜怜脱不开关系,不然她怎么会把知情人张卫星转走:“刘野菊交代,果果被她卖给人贩子花姨,行疆,先去火车站堵人。” 沈行疆点头:“好。” 姜晚婉交代家里人:“我们和民警去截人,你们在家里等消息,大哥大嫂,务必保证好身体。” 许兰很急,却知道自己不能添乱:“谢谢你晚婉,我会努力冷静等你们的。” 姜晚婉和沈行疆上车,她坐到副驾驶座,关上车门手摸到了一个黄色的信封,上面写着姜晚婉。 “这是什么?”沈行疆调转方向盘去接那两个民警。 姜晚婉摇头:“刚才还没有,我看看。” 她打开信封,抽出红色格子的信纸,里面写着一个地址。 是花姨的地址…… 第128章 天灵灵地灵灵四婶婶快显灵 “信上写了花姨的地址,我们过去看看。” 既然有心想给,消息多半是真的,姜晚婉把信纸上面的字迹仔细辨认,瞧出些眉目来,都要自我怀疑了。 “……是不是我看错了。” 沈行疆听她小声呢喃,将车拐过一个弯,侧头看了她一眼:“什么?” 姜晚婉微微蹙眉:“信上的字迹有点像张卫星。” 张卫星…… 沈行疆眯起眼睛,他记得此人,同姜晚婉一起下乡的知青,北京人,长得像个发育不良的白萝卜。 白萝卜长得一般,嘴里会点酸腐的诗句,就把小姑娘迷的转不过弯,他记得……当时姜晚婉也经常和那个知青说话。 姜晚婉没有察觉到旁边升腾的醋意,她抓了下头发:“一定是我看错了,咱们先去那个地方看看,人在不在。” 救孩子要紧,沈行疆没有计较此人是谁。 他们去地基那里找到民警,把花姨的事情告诉他们,地址也一并给过去,民警拿到地址看了下:“这地方是县城郊区荒废的一处化工厂,过去看看。” 路上,姜晚婉拿着纸条又看了几眼,想不通是谁给的。 军用车顺着生产队的黄土路离开,远处山岗之上,碧草摇浪,云青天蓝,抽了叶的白杨树后面走出来一个男人。 张卫星露出半侧身子,目送姜晚婉离开的位置,眼底充满了愧疚和悔恨。 “希望这样可以弥补你。” …… 县城郊区废弃化工厂,墙垣倒塌,半壁残石堆砌在一起,铁门摇摇欲坠,倒闭多年,仍然能嗅到淡淡的铁锈味儿,略微刺鼻。 工厂外面停着一辆破木头板车,废弃的食堂墙边堆满了排泄物,味道很难闻。 废弃厂房最里面,绑着六个小孩儿,六个小孩儿高矮不一,胖瘦不一,身上穿的衣服,有的是讲究的的确良布料,有的是打补丁的衣服,其中一个小孩儿穿着枣红色衣服,衣服被扯勾坏,露出来的皮肤被擦伤很多处,可怜得不行。 小丫头嘴里手绑在后面,头发乱糟糟得像个鸡窝。 她低着头,胖嘟嘟的脸像个小花猫,嘴里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仙女四婶快快显灵!” “……天灵灵地灵灵,仙女四婶快快显灵……天灵灵……” 被绑在旁边,穿着的确良布料的六岁小男孩儿被念得有些烦:“你别念了!” 他显然刚哭过,许是因为身边的小丫头看着小小的一个,不哭也不闹,不想在小丫头面前丢脸,因此强忍着眼泪。 果果被吼道,眨巴眨巴眼睛,安慰自己受伤的小心灵:“果果不怕,小哥哥就是太害怕了,所以才会吼你的,他不是坏人。” 小男孩儿:“……” 果果学着许兰安慰人的样子,慢慢蹭到他身边,她们的小手小脚都被捆住,没办法站起来,她像毛毛虫一样蹭了过去。 坐在旁边喝茶的花姨看到果果蹭过去,慢慢闭上眼睛,小丫头片子还算有点用,能把最能哭的哄住,这几天吵得她耳膜都要破了,疼死了! 果果蹭到小男孩儿身边:“我没有乱念,我四婶婶是仙女,你跟我一起念,她很快就会来救我们。” 小男孩儿听到这话,连哭都忘记了。 他怔怔地看着果果:“原来你是傻子啊。” 怪不得不怎么哭也不怎么闹,嘴里还念念有词,不是不怕,是傻子! 果果皱起小小细细的眉毛,不高兴哼了声:“你才是傻子,我爹说我最最聪明,比穗穗还要聪明!我还会背古诗,会算数呢。” “二乘以三等于多少?” 他不信。 果果眨巴眨巴水润的眼睛:“什么是乘以?我就知道蚂蚁。” 小男孩儿:“……” 原来是一个,不知道自己是傻子的傻子。 果果抿唇,继续念:“天灵灵地灵灵,四婶婶快快显灵。” 知道她是个傻子,小男孩儿没有管她,也不想哭了,有些人比他还可怜,不仅被绑架,还是个小傻子。 “小傻子别念了,你叫什么?” 果果别过头,不理这个没有礼貌的臭哥哥:“我是小傻子,所以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呢。” 小丫头奶哼哼的。 “好了,我不叫你小傻子,我叫温少恒,我爹叫我肉团,你叫什么?” 果果不是个擅长拒绝别人的小姑娘,有脾气,但绝对不会骄纵:“我叫沈果果,我娘叫许兰,我爹叫沈大柱,我四婶婶叫姜晚婉。” 温少恒看出来了,这个小丫头对她四婶有种执着。 “我和你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仙女,能救我们的只有警察。” 果果撇嘴:“不,我就等着四婶婶来救我。” 四婶婶就是画上的仙女,她知道,别人是不会信的。 温少恒皱眉,老神在在地叹了口气,算了,和傻子说什么呢。 她能听懂就不是傻子了。 厂房上面,沈行疆从外面往里面看,看到了果果和几个孩子,也看到了花姨,他悄悄退出去。 车子停在工厂下坡隐蔽的草丛里,他悄无声息地离开回到车里:“里面有五个孩子,四个女孩儿一个男孩儿,男孩儿穿得非常好,这几个拍花子估计在等这男孩儿家里赎金所以没走,你们可以打听下,最近有没有谁家男孩儿丢了,家里比较有钱。” 民警知道沈行疆是军区的,执行过很多秘密任务,都听他的:“现在怎么办?” 沈行疆:“里面有六个男人一个中年女人,怕他们伤到孩子,兵分两路,我去把那些男人引开,你们过去营救孩子。” 说话间他看向姜晚婉:“你就在这等着,不要乱跑。” 姜晚婉点头:“好,你们小心。” 沈行疆带着民警下车:“他们手里有棍子,应该还有刀,一定要小心。” 民警也有办案经验:“嗯。” 姜晚婉坐在车里,时刻关注着厂房里的情况,没一会儿,她看到沈行疆从里面出来,他跑得很快,身后跟着三个男人,跑到后面的钢筋堆,沈行疆抄起一根铁钢筋,和他们缠斗起来。 第129章 血刃仇人 三个男人都是练家子,长得很威猛,动作利索,沈行疆防着三个人,出手快准狠,打中两个人的腿,只听哎呦几声,两个高大男人摔倒在地,捂着腿哀嚎,另外一个瞅准机会,拿刀子胡乱砍出去,砍到了沈行疆的胳膊,好在他反应快,只擦破了点皮。 沈行疆躲开后用力甩出钢筋砸在男人手骨,男人吃痛扔下刀,沈行疆飞出一脚把他踹倒,这边男人被解决。 见没事,姜晚婉才敢慢慢松开手,攥了一手汗。 她打开车门下车,就见一个穿着花布衫,看起来特别慈祥的大娘鬼鬼祟祟从厂房跑出来,她腋下夹着包,脚下生风。 “花姨。” 听到有人叫自己,大娘下意识应了声:“唉!” ??? 谁叫她? 还是个小姑娘的声音。 花姨往后看去,就见一个生得十分好看的小姑娘走出来:“你谁啊?” 厂房里面其余的男人没什么身手,是花姨和她手底下的人在附近找来的二溜子,已经被花姨同手下控制住,花姨趁空逃出来,没想到会碰到这么水灵的丫头。 不怪她不跑。 要怪就怪那个职业病。 拐人拐上瘾,见到好看的孤身一人的小姑娘就走不动道,她这次打水漂了,要是能把这个小姑娘带走也不错。 她也不是盲目自信,屋里那几个靠不住,她带过来那三个伸手猛得狠,她把这丫头拐走,等下连同那几个把她拐到南方,肯定能卖一个非常不错的价钱。 姜晚婉勾起唇:“花姨看我不面熟吗?我是姜怜的妹妹啊……” “姜怜?” 花姨定睛一看,果然同姜怜有几分像,只不过更漂亮,更精致。 妹妹……她被姜怜从南方找过来,不就是要拐她妹妹…… 花姨想起这茬,才发现眼前的小姑娘虽然笑着,但是眼睛里面很冷,特别冷,看仇人一样看着她。 花姨这才发现不对劲,她刚要转头跑,忽然…… 利器切肉的声音从她肚子里面发出来,起初不疼,很快,痛意排山倒海袭来,花姨伸手指着姜晚婉,想说什么,鲜血从嘴里喷出来,她缓缓倒下去。 姜晚婉这一刀没有扎中要害,扎的是她皮肉罢了。 她不想为了这个人渣搭上自己的性命,花姨倒下去,她也跟着蹲下去:“疼吗?” 她的语气里面没有一点人类该有的感情。 花姨想说什么,嘴里吐出一口血。 姜晚婉抓住花姨的衣服领子,慢慢地把她的血擦在自己身上,然后弄乱自己的头发:“这都是你欠我的。” 他们的位置是厂房一侧,旁边没人,碰巧,沈行疆找到厂子废弃的绳子把那三个人捆起来,过来查看前面情况是,要路过这侧,刚好看到姜晚婉和花姨。 确定姜晚婉没事后,他侧身躲在墙后。 姜晚婉并没有发现。 她恶狠狠地盯着花姨,自顾自道:“你当然不知道你欠了我什么,你联手姜怜和张卫星想把我拐到南方,让我伺候一家兄弟五人,还有他们的老爹,你想让我做最丑陋的扭花女,但是我不愿意……我就刮花自己的脸,切下自己的舌头,我吓死了他们的老爹……” “我没有价值了,你就把我扔出去要饭!” “你让我尝尽世间百苦,花姨,你对我做了那么多坏事,我就捅你一刀,我可真善良。” 花姨作恶多端,平生什么都不怕,就怕寻仇的。 寻仇之人心怀怨恨,势必要不死不休,虽然她不知道眼前的人都在说些什么,可她感受到了害怕的感觉。 花姨蜷缩在地上,哭着道歉:“对不起,都是我不是人,你大人有大量……原谅……我……” 姜晚婉不屑地哼了声:“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告诉我,以后还敢和姜怜联手害我吗?” 花姨紧忙摇头:“打死我我也不敢。” 没见过比她更邪性的丫头,忒吓人了。 姜晚婉信她,因为她不会给花姨这个机会。 沈行疆把这番话听去,他克制着自己没有冲过去把那个可怜的姑娘抱在怀里。 被姜怜换了命格…… 还被姜怜拐卖走,吃了这么多苦,他知道,这些事都没有发生在眼前这个人身上,但他不傻,喉结滚动,沈行疆强忍着没有冲出去把花姨打死,他心痛地闭上眼睛。 这些……怕都是她以前经历过,后面她不知道什么原因又回到现在,所以才会选择嫁给她,对他好。 他的晚婉……有被人那般折辱过。 沈行疆伸手捂住心口的位置,那里痛到麻木,痛到……无法呼吸。 等他睁开眼睛,眼睛里爬满了红血丝,微微湿润。 沈行疆张开薄唇,呼吸混乱。 他的晚婉……被人那样欺负过。 他当时又在干什么呢? “啊!!!” 姜晚婉站起来:“救命啊花姨要逃了,警察大哥救救我!” 姜晚婉熟练地展现自己的演技,装作孱弱无辜,找到民警惊慌失措和他们说花姨被她误伤:“我当时真的想拦住她,可是她想拿刀捅我,我……我一不小心,不知道怎么……她的刀子就扎在自己身上了。” 民警赶到看到花姨倒在地上,简单为她检查,率先安抚姜晚婉:“没什么大事,不会死人。” “老郑你先回去找人过来帮忙。” 叫老郑的民警跑出去了。 姜晚婉站在旁边捂着嘴害怕地哭了,眼泪一点点滚落,脸上溅到几滴血渍,看着凄惨可怜,当真是无辜到极点。 花姨躺在地上,想指控是姜晚婉伤她,可她要开口的时候,就见哭着的姑娘挑了下眉,花姨这般狠人都不敢开口。 姜晚婉哭着哭着,看到从侧面走过来的沈行疆,她跑过去抱住沈行疆的腰身。 “老公我刚刚……不是故意要乱跑的,我看她想跑过来帮忙,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就把她痛伤了。” 姜晚婉松开他,抬头哭着解释,她看着手上的血,无辜又自责。 沈行疆看着姜晚婉,抿唇把她搂进怀里,他温热的手轻抚姜晚婉的肩膀,嗓音沙哑:“晚婉不怕……” 第130章 小傻子你没骗我 趴在沈行疆怀里的姜晚婉有几分迷茫。 他怎么比她还抖得厉害? 姜晚婉差点装不下去。 男人搂着她,唇落在她的发顶轻轻颤抖地吻了下,不知道是不是姜晚婉的错觉,她脖子上好像有什么凉凉的液体滑了下去。 她侧脸抵在沈行疆坚硬温热的胸膛里,手环着他的腰,做完恶装出脆弱的样子,她嗓子颤巍巍,吸了吸鼻子:“老公我刚刚不是故意把她弄伤的,是她自己要欺负我,我一不小心就把她伤到了。” “嗯……不怪你,怪她,晚婉不怕,别说没死,死了也和你没有关系。”沈行疆俯身,微凉薄唇印在她的发顶。 男人眼里蔓延着绵绵不绝的痛。 “我的晚婉不管做什么,都可以被原谅。” 他的晚婉不过才二十岁,就经历了这么多,她那时候有多痛?多绝望? 沈行疆胆怯,他不敢想。 姜晚婉为什么不怕,她经历太多,骨子里早就不是姜北望手心里不谙世事的小公主,她是阴间爬出来的恶鬼。 可她趴在沈行疆怀里,听到他的包容,他的关切,姜晚婉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老公……” 为什么这么傻,要对她这么好? 民警很快赶来,把花姨同她六个手下都控制起来,被困在工厂里面的小萝卜头们也被放出来,当果果走出工厂,看到姜晚婉的时候,惊讶地捂住嘴巴,指着姜晚婉同温少恒说:“看到没,那是我四婶婶!” 温少恒皱眉:“小丫头你没骗人吧。” “当然没有啦,四婶婶!” 姜晚婉已经从沈行疆怀里退出来,她站在沈行疆身边,听到果果的声音走了过去。 小丫头和她想的完全不同,一点都没有被吓到的样子。 她蹲下来抱住果果,果果死死搂住她的脖子,在她耳边小声说:“婶婶我一点都不害怕,我就念天灵灵地灵灵四婶婶快快显灵,很快你就来救我了。” “婶婶他们都不信你是仙女,但是果果信!” 稚嫩的童颜像糖果,不仅吃起来甜,传到耳朵里都像是被蜂蜜糊了一耳朵。 姜晚婉心疼地揉揉她的头:“果果真聪明,有婶婶在,肯定不会让你出事的。” 温少恒没想到漂亮女人真的是小傻子的婶婶,怎么会这样! 难不成她真的是仙女? 温少恒瞪大了眼睛,眼睛圆圆的,嘴巴也张得圆圆的,果果松开姜晚婉的手,回头对他比了个鬼脸。 沈行疆看到温少恒眯起眼睛。 “你爹是不是叫温良?” 温少恒点头。 “你咋知道?” 说完他看到沈行疆身上的衣服,是军区的,他眼巴巴走到沈行疆身边,伸手主动拉住沈行疆的手:“叔叔,你送回去吧,我爷爷肯定急死了。” 果果显摆道:“你拉的人是我四叔!” 温少恒看出来了,这两个大哥哥大姐姐虽然没有搂搂抱抱,但是他们站在一起就很亲密。 不像他爹娘,每次见面都吵架。 姜晚婉也拉住果果的手:“和温师长有关系?” 温少恒自己主动介绍:“仙女,你口中的温师长是我爷爷,我爹叫温良,我姑姑叫温书芹。” 姜晚婉心说你们家风水是不是出问题了,去年年尾温书芹被胡子绑架,不到一年这小家伙又被人绑架。 “我们走吧,先去军区把他送回去,然后回家,家里人肯定等急了。” 沈行疆和民警说明情况,民警简单做了笔录就让他们走了。 沈行疆带着温少恒回到部队,正巧碰到四处筹钱准备赎孩子的温师长,温少恒被拐走的时间比较长,已经三天了,这三天他们都在筹钱,温家就这么一根独苗,温家人都要急死了。 温良和他老婆杜月这三天都没有睡好,不知道吵了多少次架。 虽然还没离婚,每次见面,温良和杜月都跟两块同性吸铁石一样,怎么样都按不到一块堆去,孩子丢了,曾经压着的火一下子爆发。 杜月把家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还同温师长撒了泼,连带着小姑子温书芹都被斥责了几句。 罪魁祸首温如意则被杜月扇了几个巴掌,班也没上,在军区跪着道歉。 温少恒在军队原本不会走丢,是温如意为了讨好温家小独苗,带温少恒出去玩,一不注意把孩子弄丢了。 因此杜月才打她。 杜月打别人不要紧,但她同公爹发疯,还骂了温书芹,温良一改儒雅性子,对她破口大骂,虽然没上手,但什么狠辣的词都说了。 就在姜晚婉和沈行疆上门送孩子,走到温家家属大院门口,听到里面的吵嚷声。 温良的声音隔着门板都让人窒息:“孩子是我弄丢的吗?是书芹弄丢的吗?是我一个人的孩子?” “你当娘的天天不着家,在厂子搞你的大生意,告你的大报复,你有想过肉团吗?平时不着家,孩子没了回来发疯,要脸吗?” 杜月冷笑:“我是没管孩子,但我也没天天撩骚下属。” “谁撩骚了?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两人又吵起来。 温少恒回来的路上还很开心,和果果显摆自己家里有好多玩具,他丢了,爹娘都会回家,还拍胸脯说,要让他爹娘带果果出去国营饭店吃饭。 谁知道是这样的情况,他抿了下唇:“对不起小傻子……对不起果果,我不能带你去了,你看到了,吵架的是我爹娘,他们现在心情很不好。” 许兰和沈大柱虽然没有钱,没有大报复,他们二人感情不错,对孩子一直很温柔,果果从来没想过,有人吵架会比二叔二婶吵得还厉害。 “没事没事,等你有空来我家吃饭,我娘做饭可好吃啦,是不是婶婶?” 温少恒看向姜晚婉。 姜晚婉笑着点头:“嗯,以后果果也要搬到军区来,你可以来这边找她玩,好了,我们进去吧。” 温少恒听到果果要来军区,不开心去了大半:“谢谢你仙女,果果说的没错,你就是天上来的仙女!” 天呐,世间疾苦她都能解决! 姜晚婉无奈地对沈行疆笑了笑,然后抬手敲门。 第131章 往后嫂子这条命都是你的 “谁啊?” 温良懒得和杜月吵,听到有人敲门,走过来开门。 拉开门,冷气碰到屋里的暖气凝聚成白色的雾气,门外站着一男一女,男的他认识,是救过书芹的沈行疆,听说已经升排长了。 女的……长得挺好的,面生。 “有事吗?” 温良生得很不错,个子高大,皮肤白,五官很周正,正在气头上,眉毛都要竖起来了。 沈行疆指着底下说:“救人时,碰巧把温少恒救了,给你们送回来。” 温良这才看到底下的儿子,他激动地抱住温少恒:“怎么回事,怎么跑丢了?” 温师听到动静也跑过来,确保大孙子身体无碍,热情地邀请沈行疆和姜晚婉他们进屋,他的家属院很大,是二层小楼,里面装修得很不错。 地面上铺着简单的瓷砖,墙上还挂着山水画,屋子里面的灯有玻璃灯罩,桌椅板凳都是配套的,茶具上都画着好看的花纹。 姜晚婉和沈行疆盛情难却,进来坐下。 温书芹热情地沏了一壶茶水,她给沈行疆和姜晚婉分别倒茶:“恩人你们喝茶。” 姜晚婉笑着道谢:“谢谢。” “别、别这么说,明明应该是我们谢谢你们,你们家已经救过我们家两次了。”她回头对温师长说:“爹,你记得吗,是这位沈排长在上次剿匪任务中救了我。” 温师长记得,这几天他没睡好,看着很疲惫:“我记得,他是沈行疆。” “你们是怎么救了少恒的?” 沈行疆简单说了事情的经过,温师长笑了:“这就是缘分。” 温书芹已经拿出六个橘子放到姜晚婉手边,又拿出不少糖果送给果果:“果果尝尝,很好吃的糖。” 果果先看了眼姜晚婉,姜晚婉对她点头,她才伸手去拿糖。 “谢谢阿姨。” 果果虽然小,但是读过几个月的书,老师教她拿人家的东西要说谢谢。 温书芹发现小丫头很听姜晚婉的话,还很依赖她,她忍不住赞叹:“她很喜欢你。” 姜晚婉果然和报纸上说的一样,善良又温柔,连妯娌的孩子都这么喜欢她,温书芹上次在医院偶然看到姜晚婉,她就对姜晚婉的脸没有抵抗力,现在发现她这么好,更喜欢姜晚婉了。 姜晚婉抿唇浅笑:“嗯。” 果果吃着糖,沈行疆和温师长随便聊着。 说了没几句,沈行疆提出告辞,温师长知道沈家人在等着,让温书芹把橘子装起来,又拿了好多别人送的礼品装着,最后干脆让温良跟在车里去沈家登门感谢,温良去,温少恒也嚷着要去,温师长干脆就让温书芹一起跟着去了。 车里坐不下,温良自己开了一辆车。 两辆军用车开到生产队,别提多气派,大队人都挤在老沈家门前,大家都没有错过温师长家里人来感谢沈家的一幕。 姜晚婉抱着果果下车,许兰和沈大柱冲过来把孩子接过去,许兰搂着果果,沈大柱抱着她们母女。 温少恒看到这一幕,眼睛里面充满渴望:“姑姑……为什么……我娘和爹爹不会这样呢?” 温书芹很心疼温少恒,她抱住温少恒,温柔哄他:“等你长大,不要像你爹娘一样,娶了媳妇儿就有自己的小家,也可以变得这么温馨。” 温少恒指着站在果果旁边,和她长得很像的男娃说:“那我也要生两个一样的孩子。” 一家四口看着真好。 温良下车了,并没有听到儿子的话。 外面,沈家人看到果果平安回来,沈老太和沈老爷子进屋去烧香,感谢祖宗保佑。 魏淑芬和沈建军去外面感谢大队人辛苦帮忙找人,王翠霞虽然平时和大房也不对付,她却没有刘野菊那么疯狂,瞧见孩子回来也高兴,有贵客登门,主动去烧热水沏茶。 沈三柱则去劈柴火准备做饭,沈家人一下子就忙开了。 张红日和葛红玲陪着温良温书芹他们说了会儿话,也不多打扰,招呼乡亲们各回各家去。 乡亲们走的时候还往回看,三五个凑到一起聊家常:“老沈家又要风光了,救了师长的孙子,了不得哦。” “可不是,咱以后不能说老沈家,别得罪了。” 人们散去,沈老太和沈老爷子烧香出来,沈老太把魏淑芬和王秀霞喊到身边:“你们把家里的腊肉洗了煮了,等会儿做点好的。” 魏淑芬应下:“好。” 妯娌俩去做饭。 许兰没帮忙,她抱着果果不撒手,面上仍惊魂未定。 温少恒羡慕地看着。 不仅他羡慕,温良也羡慕。 他何尝不希望家宅宁静。 姜晚婉昨晚上累了半夜,被沈行疆翻来覆去欺负,此时有些瞌睡,靠在沈行疆怀里打哈欠。 沈行疆看她困倦难受,环住她肩膀,凑到她耳边问:“要不要回房里休息?” 姜晚婉实在熬不住点头:“嗯。” 沈行疆和家里人说了声,带姜晚婉回三房屋里去睡。 天气热,不烧炕也不冷。 但沈行疆怕她冷,睡得不舒服,仍然铺了两床褥子,帮她脱鞋抱到被子里,然后搂着她睡下。 姜晚婉困倦得不行,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她睡着以后,沈行疆爱怜的亲了亲她的额头,又亲了亲她的眼皮,眼里克制着心疼:“晚婉……”等我,我势必要在最短时间内,把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捧到你面前。 不管用什么办法,他都要爬上去。 要那些人,尤其是姜怜,付出血的代价! 姜晚婉这一觉睡了好长,好久,等她醒来,沈家猪圈里多了两头猪,许兰把果果和穗穗哄睡着,给她送饭,有蒸好的二米饭,尖椒炒腊肉,还有两个橘子。 沈行疆醒得早已经吃过了,他出门去烧准备洗澡的热水。 屋里只有姜晚婉和许兰,许兰把饭菜放下,没忍住哭了,她紧忙擦掉:“晚婉这件事,嫂子真的不知道该咋感谢你。” “没有你,我们家就家破人亡了,往后嫂子这条命都是你的。” 第132章 全家一起去农场! 短短两天,许兰模样憔悴不少,她坐在那里,擦着眼泪用这般语气说话,姜晚婉瞬间就受不了了。 “大嫂你和我客气什么?果果是我侄女,我能不疼她吗?” 姜晚婉佯装生气:“你下次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许兰哪里会信这种话,却也明白姜晚婉不在乎这些,也受不了这种场面,许兰破涕为笑:“好好好,我不说了。” “你快吃饭吧。” 姜晚婉继续吃饭,吃完饭,她和沈行疆把家里人都叫到沈老太屋里。 沈老太和沈老爷子坐在炕东头,狗孬带着果果穗穗还有货孬在她们身边玩。 魏淑芬和沈建军这几天没睡好,靠在西边墙上坐着。 王翠芬和沈红军则因为事情是刘野菊做的,虽说沈二柱已经和刘野菊离婚,也摆脱不了刘野菊曾经是二房人的事实,这两天亦是没有休息好,夫妻俩扯着凳子靠窗台歇着。 沈业军和沈大柱两口子也坐在炕上,时不时和果果说会儿话,大家仍然有些惊魂未定。 沈三柱和沈二柱靠墙边的凳子坐着,沈三柱有些困,时不时打个哈欠,沈二柱则陷入深深的自责中,羞愧到不敢抬头。 把大家聚集到这的沈行疆和姜晚婉靠地上的箱子坐着,沈行疆姿态闲适地用手肘撑着老木箱子,姜晚婉半靠着他,全家只有他们补过觉,气色看着不错。 人齐了,沈老太问:“老四媳妇儿,大半夜把我们叫过来,要说啥?” 二房率先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想,以为姜晚婉要针对刘野菊做的事说点什么。 王翠霞以前没有像刘野菊那般为难姜晚婉,但也误会过她,还以为姜晚婉要说她,难免坐立不安。 箱子旁边点了根蜡烛,蜡烛的光落在姜晚婉身上,昏黄的烛光,宛若在她身上镀上了一层古画特有的茶底色。 姜晚婉目光柔和:“叫大家过来,不是为了刘野菊的事情。” 二房齐齐松了口气,王翠霞小心翼翼问:“不……不是因为刘野菊啊……要说啥?” 姜晚婉的目光从大家脸上掠过,缓声开口:“军区农场扩建,厂长分给我一个项目,缺人手,这个项目很重要,用的必须是知根知底的人。” 大家听到这话,心不约而同提了起来。 啥意思? 知根知底,是要在家里挑人去军区帮忙吗? 大家都想到了,可是谁也不敢真的去想。 平头老百姓哪有资格门路进军区农场,谁家有一两个人进去就是天大的荣耀。 荣耀就是荣耀,并非你想就可以有的。 姜晚婉卖了个小小的关子:“厂长就说,瞅咱家里人都比较老实憨厚,那就都到农场就帮忙,帮我干活去!” 扑通扑通…… 心脏快要停止了。 昨天有多绝望,今天就有多兴奋。 沈三柱咽了下口水:“弟妹我耳朵好像出问题了,你刚刚说啥,你说……咱都可以过去,这里面包括我吗?” 他以前被刘野菊撺掇的时候,想过去贪老四家房子。 老四媳妇儿肯定不会带着他吧? 姜晚婉看了眼沈三柱:“包括。” 沈三柱人还可以,没有特别多花花肠子,就是娶媳妇儿着急了点。 沈三柱艰难地吞咽下口水:“天呐,爹,娘!你们听到了吗?我也能去。” 王翠霞和沈红军都傻眼了,啥意思?是她们想的意思吗?他们都能去? 姜晚婉看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说:“大家都可以去,在座的每一位都可以,果果和穗穗还有狗孬货孬都去,农场幼儿园办得还是挺好的,连幼儿园都分小中班,小学也是按年纪分的。” 沈老太一拍大腿乐了:“这可太好了,咱大队的学校一年级和五年级坐一个班,孩子上学不方便,听课都听乱了,去军区受的教育好,真好!” 魏淑芬忍不住抓住沈建军的手:“建军你掐我一下,我想看看我是不是做梦呢?” 她咋听到,他们全家人都要去军区农场了呢? 妈呀,她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大娘,竟然还能沾到这种福气? 沈建军四方脸没啥表情,内里没比她好哪里去,不过还是掐了她一把:“疼吗?” 魏淑芬捂着胳膊:“疼。” 沈大柱高兴得合不拢嘴,对沈行疆竖了个大拇指:“老弟还是你有眼光,娶了个好媳妇儿。” 沈二柱表达出十分的肯定。 刘野菊和姜晚婉就是对照例子。 沈三柱心里暗暗下决定,自己以后也要努力娶到这么的媳妇儿,不,不能贪心,能有老媳妇儿百分之一好就行。 沈红军和沈建军则很羡慕沈业军,儿子出息,儿媳妇儿有能耐。 沈业军搓了搓脸,生怕自己的嘴角咧到耳根上去。 孩子们不知道未来的生活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看大人高兴,她们也高兴。 狗孬和弟弟妹妹们说:“军区可好了,早上有小米粥喝,还有白鸡蛋吃呢。” 沈老太在她胳膊上不轻不重拍了两下:“别乱说,咱们到那边可不一定能天天吃这个,小崽子们不经馋。” 狗孬自觉说错话,乖巧地闭嘴。 姜晚婉接着又投下第二个地雷:“这个不用担心,那边吃饭不用票。” 许兰已经被轰炸的忘记了自己闺女丢过一次的悲伤:“不用票要用钱吧?” 姜晚婉点头:“要,不过你们每个人都会根据体力,分到的话领工资,军区物价要比外面便宜许多,孩子虽然领不到工资,各房大人都会拿到钱,譬如,在鸡舍上班的朱大叔,他虽然年纪大但是干得多,每个月可以拿三十多块。” “爷爷奶奶年纪大了,进去时估计只有十八九块,但干得好,以后还能涨,像大柱哥这种劳动力,估计能拿二十或者三十,这些是厂长订的,我不好说,先举个例子你们了解下。” 全家人男女老少的表情都呆滞住了。 没错,全部! 虽然刚刚接收了一个天大的喜讯,但这个消息,无异于比刚刚的砸得更重更猛。 姜晚婉又又又开口了:“农场待遇不错的,你们算是农场职工,无法住军区家属院,但农场有职工专属院子,一大家子人会住在一起,回头我和厂长商量下,尽量把大家分到一起,逢年过节农场还会发鸡蛋,面粉,油,或者醋,每次都不一样,大家都可以分到。” 第133章 沈家拧成一股绳,劲往一块使 别说底下的儿媳妇儿孙媳妇儿,连沈老太都把沉稳丢了。 “别说十八九,就算给我八九块也行啊!咱在大队一年干到头都不一定能攒下这么多钱,到了农场,咱每个人都有工资领,孩子有书读,去那边见认识人了,说不定还能给三柱子找个好对象。” “这不是普通的进农场,这是老四媳妇儿一口气给咱家解决了十几个工位的问题,你们必须牢记老四媳妇儿的恩情。” 沈老太原以为自己这辈子奋斗到眼把前的田地已经很不错了,万万没想到,到老了,竟然还有工位,有工资了! 沈老太说着,大家都感激地看向姜晚婉。 这还不够,沈老太必须把各中关窍给大家说明白,说透了。 老太太收起脸上的笑,板着脸严肃地看向在座的每个人:“现在你们高兴,脑子热,泥腿子从地里拔出来,笑呵呵的说啥都应。” “我就怕你们日后在那边有了新的机遇,碰到新的人,被人随便撺掇两句就不知道是谁让你们重新做人。” “没有老四媳妇儿,别说你们,就连你们的闺女儿子,孙子孙女,也不晓得能不能混到这么出息的一步。” “记住,这是老四差点把命搭上才在军区混上去,是老四媳妇儿不知道在军区吃了多少苦,才能够登上报纸,你们不要忘记报纸上写的,老四媳妇儿是被人陷害的,这次我们去,享福是次要的,记住老四媳妇儿的话,她要干的活是新项目,是机密!” “咱老沈家人必须拧成一股绳,帮老四媳妇儿干好,才能一直在军区待下去,不要觉得自己在军区待时间长就牛逼了,没有老四和老四媳妇儿,咱们就是河上漂浮的灰,不是你想留在哪儿就能留在哪儿。” 沈老爷子高兴地扬了下花白的眉毛,点着好久没有抽的烟杆子,抽了口幽幽吐出口烟卷子。 “记住你们奶奶说的话,时刻把脑子倒干净,不要想不三不四的事。” “现在要是觉得自己做不到,那就干脆不要去,不然,谁敢插老四两口子刀子,别怪老子把你们逐出族谱!” 沈老爷子说完,把烟杆子用力敲在木头盒子上,震得里面的土黄色的碎烟都掉落在外面。 谁也没见过沈老爷子震慑人的样子,今日一见,颇有气势。 说完,沈老爷子懒洋洋地眯起眼睛,恢复了普通老头的样子。 沈三柱第一个反应过来,他一巴掌拍在脸上,打得特别清脆:“老四你们放心,你们给我沈三柱这个机会,来日别人把金子银子放我面前,我也不会动摇。” 他以前没想到,但是现在明白了,老四和老媳妇儿在军区站不稳,他爬到天上也要摔下来。 沈大柱和沈二柱也跟着说道:“对,我们到那边,绝对嘴严,勤快,不在那边给你们惹事。” 沈行疆颔首:“嗯,碰到事情先忍着,告诉我们,我们不会让你们吃亏,但是不要贸然出手。” “不管在哪里都不会是单纯的社会关系,这么多人进军区,肯定会被人下脚绊。”姜晚婉其实也想过这个问题,只不过,在她说之前奶奶已经把其中的利害关系讲清楚了。 有爷爷奶奶在,她其实不怎么担心。 高兴之余,沈家人把心高高吊起来,脑袋退下热度,都看到前方的荆棘,他们想享福,拿钱,把孩子捧到更高的位置上,就要把心想一块,把劲使一块去! 沈建军作为家里的老大哥,他代表家里人给姜晚婉做保证:“大爷没别的能耐,但若是家里有蛀虫,到时候绝对不会手软,全都给你拔出来。” 姜晚婉笑了:“好。” 她又提起另外一件事,看向沈二柱:“二柱哥,我觉得狗孬货孬可以换个名字。” 这俩名字不算好,到军区肯定要被人笑话。 狗孬大一点,早就不喜欢这个名字,她眼睛燃起希望,定定地看着沈二柱。 沈二柱是个男人难免粗心,以前没想到,对上姑娘渴望的眼神,他才察觉到自己的不合格:“对,应该换一个,老四媳妇儿你学问多,帮我姑娘们起个新名字吧。” 他有点小私心,希望两闺女能沾沾她们四婶的光。 姜晚婉想了想:“狗孬和货孬以前没少吃苦,不如以后狗孬叫沈甜,货孬叫沈糖,婶婶希望你们日后的生活,就和名字一样,简简单单就能收获到甜蜜的幸福。” 沈糖……狗孬好喜欢这个名字! 不过以后她就不叫狗孬,她叫沈糖。 “谢谢四婶婶。” 沈糖给沈甜使个眼色,沈甜也喜欢甜甜的名字,她怯懦地看着姜晚婉,两只手软乎乎的合在一起抱拳谢谢:“谢谢婶婶。” 沈甜养胖了一点,模样都更可人了。 果果顿时吃醋,嘴巴撅起来能栓两头驴:“婶婶偏心,都不说给我起名字,果果不高兴。” 姜晚婉要被小醋精逗笑了:“果果的名字本身就很可爱啊,果果香香的,小小的,颜色也好看,婶婶可喜欢了,不用改。” 果果被夸得害羞:“婶婶你真好。” 孩子名字改了,该商量搬家收拾东西的事情,姜晚婉也已经把计划制定好:“这件事咱最好不要拖沓,小河边的基地房子盖一半,后面你们拿钱雇队里会盖房子的泥匠木匠的老把式,把活承包出去。” “家里的东西,能吃的都带走,至于刚刚温家送来的两头猪。” 又是不等姜晚婉说完,沈老太已经猜中了她的想法:“果果丢了,全队人都帮忙找孩子,那两头猪咱明个儿杀了,趁着队里没活,咱弄杀猪菜大队人吃,咱走了,这边房子需要人看顾。” 第134章 你该不会偷偷欺负我吧? “房子空着难免有人惦记,祸害,咱给大队人点甜头,吃的,人家都不白吃,一走一过都会帮你留意着房子。” 沈老太不担心别的。 只怕……老沈家一朝飞上天,脚下的泥点子也想跟着飞上去占便宜。 王翠霞听说要杀两头大猪给生产队的人吃,原本心疼,又听老太太说让大队的人帮忙看房子,心疼散去,觉得很合适。 小河边房子地基打得好,是她二柱三柱子未来娶媳妇儿的家当,必须看好了。 王翠霞赞同不已:“老太太说得对,咱不能在这小气。” 沈老太看了她一眼,这家里,只要她不小气,其余人更不用说。 “三柱子你走一趟,去告诉张红日,叫他明天用喇叭喊一嗓子,叫大队人都过来吃饭。” 三柱子沉浸在喜悦中,让他干啥他都痛快:“奶我这就去。” 沈老太叫住他:“等下,记得和你铁军叔也说一声,让他一早上带几个力气大的男人来杀猪,不白杀,咱给他们下水。” “知道了奶。”沈三柱太激动,直接跑没影了。 沈老太又问沈行疆:“你们两口子夜里回部队吗?” 沈行疆则用眼神询问姜晚婉,意思是,在哪儿住看她。 左右大家都要去部队,平时也不回来,姜晚婉想在这睡一晚:“在这吧。”这边晚上很黑,还有不知名的鸟叫声,树影和鬼爪子一样投落在窗户上,自己睡的时候会害怕,把头和脚都缩在被子里。 他在家就不一样了,黑也成了静谧,反而睡得更香。 沈行疆:“留在这边睡。” 沈老太:“……” 她还没聋呢。 老太太咳了两声:“那行,你明天一早去军区问问温家人要不要过来吃杀猪菜,再问问程团长和徐厂长,那都是对咱好的人,不来,咱也要把心意尽到。” 人情往来,比你强的人可以拒绝你,但你不能不去表态。 沈行疆颔首:“可以。” 事情都聊妥,沈老太让各自散去:“都早点睡,明个儿有得忙,别熬夜熬得没精神了。” 姜晚婉和沈行疆没那么兴奋,起身回去睡了。 姜晚婉睡了一下午现在还不太困,她趴在沈行疆怀里,手指在他胸口戳了戳:“你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仔细想想,从她把花姨捅伤的时候,她跑过去抱住他时,他就很不对劲。 平时不爱说话。 现在是沉默,低气压。 不仔细察觉感受不到,一旦感受到像是被海水拖住手脚把你往下拽,拉扯,直到被彻底吞没。 沈行疆抓住她的手,温热的掌包裹住姜晚婉的小手。 “晚婉……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 姜晚婉皱起眉,身子骤然紧绷起来,他看到她和花姨起争执,听到她的话了吗? “……有。” 她不想说,但也不想骗他。 “你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就算听到她和花姨说的话,也应该猜不出来具体发生什么事情。 上辈子的事过于可耻,如果可以,她希望沈行疆这辈子都不知道。 哪怕她似乎被人陷害,却也的的确确伤害过他。 沈行疆幽深的眼眸轻轻动了下,他松开姜晚婉的手,手臂箍紧她的腰身:“没什么,我在好奇,给你写信告诉你地址的男人是谁。” 原来是为了这个,姜晚婉松口气,身子软下来,胸前的绵软贴着他,勾起唇闭上眼睛。 “我也不知道,神通广大的沈排长能不能帮我查查?看看是谁在背后暗恋我。” 姜晚婉说完,察觉到男人更加低的气压,她偷着笑了下。 “老公我错了,我刚刚故意逗你的,我真不知道是谁给我写的地址。” 沈行疆翻身把她压在身下,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我看你不仅知道,还偷偷高兴呢。” 入夏,姜晚婉没有穿睡衣,换成单薄的粉色小睡裙,她被沈行疆压着,两条腿被他的腿分开,白嫩细长的腿撑在他精瘦腰身两侧,沈行疆忽然捞起她一条细腿,让她盘在自己腰上,下身往前顶了顶。 姜晚婉难捱的咬紧唇。 “唔……” 声音控制不住的泄了出来。 自打狗孬住在家属院这两天,沈行疆夜里都很亢奋,咬着她的唇不让她发出声音,然后对她的身体予取予求。 姜晚婉下面最近没歇着,发红发疼。 她抵着沈行疆的胸膛,语气惊慌:“老公我错了,你别这样,明天有的忙呢,再弄我会坏掉的。” 他刚刚随便顶了下,她都吃痛受不了了。 沈行疆俯身咬住她的脖子上的软肉:“是吗,这坏了,我看你嘴巴挺厉害的。” 姜晚婉几乎是秒懂他话里的意思,她眼睛里面被逼出眼泪,委屈地扁了下嘴。 “现在不行哦。” 沈行疆愣住。 现在不行? 他开玩笑,她当真了? 他的晚婉怎么这么傻,他轻轻在她软得和鸡蛋羹一样的皮肤上嘬了嘬:“什么叫现在不行?” 姜晚婉抿唇:“你现在对我身体还是很有兴趣的,我们先这样弄,等你对我身体没兴趣,我们再来点花样。” 他现在年轻精力旺盛,需求高,等他日后……日后真的富甲一方,姜晚婉也不敢说,他是否能够一直对她有精力。 沈行疆无语。 “你小脑袋瓜子里面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对你没兴趣。” 天底下的女人那么多,他就看她有兴趣。 显然,他媳妇儿不知道这件事。 姜晚婉吸了吸鼻子,不吭声。 她才不信。 岁月漫长,需要经历许多事,人也会发生改变,谁又能言永恒。 沈行疆看她不说话,大概猜出来她为什么会这样没有安全感,上辈子她被人换了命格,后面又被人害了,经历多年不幸,身体,心理,遭受重创,无法对别人敞开心扉,因此怀疑人性。 沈行疆没有生气,只有心疼。 他抱着姜晚婉侧过身,把姜晚婉的小身子完全包裹进自己怀中,粗粝的手顺着她的头发慢慢往下滑:“好了,没事了。” “睡吧。” 姜晚婉闭上的眼睛忽然刷地睁开:“你该不会趁我睡着,偷偷把那玩意塞我嘴里吧?” 第135章 请全队人吃杀猪菜 姜晚婉有时候挺死心眼的。 自己没发现。 她制定了一个爱情的周密计划,就不希望计划被打乱。 有些事可以做,但不是现在。 沈行疆太阳穴不受控制地鼓动了一下,嘴角微抽,心中无语至极。 他伸手按住姜晚婉的下巴:“你觉得……我真的要做些什么,需要偷偷摸摸吗?” 小胳膊小腿,一只手都能把她制服。 沈行疆都特么被气笑了。 姜晚婉想了想,点头:“或许你想在我面前保持个君子形象,人还是很复杂的,这种事情上请原谅我,我不能完全信任你的人品。” 沈行疆:“……” 他该做些什么,才能让她的思想健康一些。 片刻后,沈行疆无力地松开手,背过身去:“放心,我不会半夜偷偷欺负你。” 姜晚婉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果然,你刚刚就是有想。” 沈行疆:“……” 姜晚婉闭上眼睛,有点睡不着了。 过了一会儿,月亮爬得更高,夜更黑,她慢慢伸手从后面抱住他,小手无意间从他某个位置撩过,碰到某个坚硬如铁的东西,姜晚婉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 他的欲望真的太强了。 睡觉还能这样。 姜晚婉不敢碰,老老实实搂着他睡觉。 身后的呼吸逐渐匀速,沈行疆把她的手拿下来,转过身抱住她,下巴抵住她的额头睡去。 隔天一大早,一声惨烈的猪叫把姜晚婉吵醒。 猪叫的嗷嗷的,还有男人说话声。 “猪真肥,瞅瞅接了两大盆血,老马家大叔呢,让他做血肠,他做的最好吃。” “肚子上都是肥肉。” “……老冯家二姐,再拿几个盆来装猪下水。” “……” 天还没有大亮,猪已经杀完了。 姜晚婉睁开眼睛,发现沈行疆已经起来了,八成去外面帮忙,她伸了个懒腰不太想动,等外面猪杀得差不多,她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等她睡醒,猪已经杀完了。 姜晚婉起来穿衣服,刚穿好,沈行疆从外面回来:“起来了,徐厂长他们都过来了,你洗完漱吃点东西可以招待下。” 徐厂长是冲着姜晚婉来的,肯定要由她招待。 她下地去洗脸刷牙,把嘴巴里面弄了好多泡泡,她洗漱的时候,沈行疆已经把被子叠成长方形的豆腐块收到被格里面。 收拾完,姜晚婉把头发编起来搭在肩膀上,别人梳马尾辫是青春,她梳是清纯。 “我先过去了。” 沈行疆还要帮忙杀猪干活,没和她一块去:“去吧。” 徐厂长在沈老太那屋里坐着,这屋清净,几个女人和徐厂长聊天。 徐厂长来了,沈老太没有抓着她说什么谢谢的话,不少大队女人在这块,她不想主动说军区的事情,免得谁都要问一嘴。 沈老太打算吃完饭了,再把他们去军区的消息告诉张红日,张红日知道,大家慢慢都会知道。 杀猪找大伙儿过来,沈老太用的是感谢帮忙找孩子的理由,大队人都知道老沈家顺带救了温师长的孙子,这两头猪就是温师长送来的,老沈家大方,把大伙儿叫过来一起吃猪肉。 目前谁都不知道老沈家人要去军区呢。 沈老太和徐厂长聊麦子,聊苞米,说说乡土人情,徐厂长百忙抽空过来,喝茶水再听她唠嗑,别说,还挺有意思的。 “改天我们地里的土豆下来,我给你拿点。”沈老太笑呵呵说。 徐厂长喜欢吃面糊土豆,闻言点头:“可以呀,我就喜欢冬天的时候呼土豆吃。” 正说着话呢,姜晚婉来了:“厂长您来了。” 看到姜晚婉徐厂长脸上的笑容更胜,指着姜晚婉说:“我们小姜同志是我们农场的主要劳动力,特别吃苦耐劳。” 徐厂长亲口夸赞,大队女人纷纷羡慕。 做女人做成姜晚婉这样,扬眉吐气,光耀门楣啊。 大家纷纷夸沈老太有福气。 沈老太笑眯眯地只夸道:“都要感谢徐厂长给我家媳妇儿机会,不然咱平头老百姓,咋可能干出这种大事业。” 大高帽戴到了徐厂长头上,徐厂长自然是高兴的。 一来一回,气氛也是其乐融融。 说会儿话的功夫,外面的猪肉做起来了,猪肉被分开,好的给主家留下,不值钱的肉就放锅里和酸菜炖了。 许兰看到这一幕,留下了一头猪的排骨,剩下的都让大家切片炖了吃,大骨肉,肥肉片,统统下锅。 鸡冠油切了下锅烤猪油,内脏猪皮切了扔下去,炸得焦焦脆脆,血肠灌好下锅煮,老沈家两口锅不够用,隔壁两个院子的邻居把肉拿回家帮忙煮,一时间以老沈家为中心,热气腾腾,白雾滚滚,香味儿满院子窜,可把人给馋坏了。 饭菜最好,大家就在院子里坐着吃。 温良没见过杀猪菜,今天第一次见,便同沈行疆一桌,和不认识的队员们一起喝酒吃肉。 热乎乎的酸菜汤里面洒上一把烧黑的红辣椒碎,香糊的辣椒味儿瞬间在碗里面炸开,温良以前不吃辣椒,在队员的劝说下尝了一口。 又酸又辣的汤进口里,瞬间将口腔都辣得发烫,温良的脸瞬间变红,他却舍不得放下碗,又喝了一口。 “好喝!” 沈行疆笑了,举起酒杯敬他。 温良摆手说不喝了:“等会儿得开车回去。” “可以在这住下,明早一起过去。”沈行疆用酒杯碰了一下温良的酒杯。 温良想想也行,他觉得挺热闹的。 徐厂长和温书芹是同姜晚婉她们在沈老太屋里吃的,同桌是许兰魏淑芬还有王翠霞和几个孩子。 温少恒坐在果果旁边,好奇地打量果果和穗穗。 “你们俩长得有点像,但是果果长得更好看。” 大直男发言瞬间重伤了穗穗,穗穗嘴里的猪肉瞬间没有味儿了,眨巴眨巴眼睛,眼泪包掉了下来。 “呜呜呜……娘,哥哥说我长得不好看。”穗穗不高兴,心里不得劲。 果果放下筷子,小大人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哥哥你要坚强一点,男孩子长得漂亮没用。” 第136章 搬家了 穗穗并没有被安慰道,他扒拉着碗里的饭,哼哼唧唧一会儿,吃着吃着忘记了温少恒的话。 肉肉太香啦! 果果看他不说话,笨拙地用筷子夹了一点猪油渣给他,果果吃完咧嘴一笑。 一般人家的猪油渣都是鸡冠油的碎渣,老沈家的猪油渣略有不同,里面有炸干的连啼,褐色的卷起来的猪肉皮,还有肥油相间的肉渣。 姜晚婉挺爱吃的。 她碗中有半碗白米饭,饭上浇了酸菜汤,酸菜混着肉片和血肠,她吃了口汤泡饭,又夹了一块炸得焦香酥脆的猪油渣,肥肉被炸得晶莹剔透,瘦肉丝丝分明,口感有韧劲,像极了牛肉干。 她吃了五六块,把碗里的菜吃完,差不多八九分饱。 徐厂长不经常吃肉,破天荒吃了小半碗:“在家里我都不爱吃,到这儿我反而胃口大开,让你们见笑了。” 温书芹非常认同:“我以前都没吃过血肠,谁知道这么好吃。” 略有可惜道:“我爹应该爱吃,但是他没来,没有口福。” 徐厂长的男人王师长和温书芹父亲温师长都没有过来,师长级别的人物不适合随意走动,他们和家属不同,各自代表不同立场,温书芹也是随口一说,心里也知道温师长是不可能过来的。 姜晚婉把这话听进心里:“我吃完了,你们慢慢吃。” 她拿了几个塑料袋去厨房,分别给温师长还有王师长各装了一盆猪油渣,一盆血肠,还有几条生排骨。 沈家院子和门口坐满人,饭桌上交杯换盏,喝着自家酿制的高粱酒,热热闹闹吃一顿,比过年还爽利。 村里的小娃手里拿着骨头满院子跑,高兴的笑声回荡在空气中。 姜晚婉把装好的菜放在阴凉地方存着,等徐厂长他们准备回部队,给她们拿上。 中午吃饭,沈行疆和温良都喝了酒,待到吃完晚上饭,酒气散去,温良才敢开车回部队。 农家院矮小,气氛却好,温良实在不想回部队面对杜月的冷脸,但老沈家要收拾东西去军区农场,他不好留下来打扰。 温书芹很少去别人家做客,吃完人家的饭,姜晚婉竟然又给她打包这么多,她薄薄的脸皮瞬间就红了。 “不太好吧。” “有啥不好的,猪还是你们拿来的,快拿着。”姜晚婉笑着递过去。 温书芹害羞地接过来,领温少恒上车。 比起温良,温少恒更不想回家,坐在车上耷拉着脑袋,像只落败的公鸡一样。 果果刚刚已经睡下,温少恒都没有看到她。 心里面更加失落。 徐厂长搭温良的车回去,和她们挥手再见:“希望早日在农场看到你们。” 沈老太和沈老爷子连连点头:“我们尽快过去。” 温良和沈行疆颔首示意,驱车离开。 温良他们走后没多久,张红日登门拜访,得知老沈家一家人都要离开后,他心里还挺不是滋味儿的。 “大爷大娘,你们放心去,这边留下的房子我会找人帮你盖上,回头给他们点烟钱就行。” 张红日最近瘦了点,脸没以前那么圆了。 沈老太把事先准备好的排骨,剩下的肉菜和肉肠给他:“多麻烦你帮我们盯着点,有啥事就让二柱子去军区找我们。” 二柱子说的是包家二小子。 张红日点头:“放心。” 在这说了会儿话,张红日拎着东西走了。 天幕黑黢黢地,亮眼的星河挂在天上。 沈家各个屋子都亮着灯,男人收拾衣物被子,女人则把厨房熬好的猪油装到罐子里,准备带到军区去。 猪油不像别的吃的,能存很久。 军区虽然有食堂,但他们不一定会过去吃,种点小菜,平时用猪油炒着吃,能省不少钱。 家里十几口人,收拾东西又用了一天,收拾完东西的隔天,大家准备出发了。 姜晚婉和沈行疆先去军区同徐厂长把沈家要住的农场宿舍收拾出来。 徐厂长用心选了一块地皮给姜晚婉盖鹅厂,位置在鸡舍附近,恰好那块地边上有三门户连一起的房子,房子前后带个小院子,听说原先住的是团长的家属嘞。 团长被调走,家里人跟着一起走,那处房子闲置下来。 徐厂长把这边房子批给老沈家人,王师长和温师长都没有异议。 二柱子赶着毛驴车拉了三趟行李才把东西都搬过来,沈行疆开车也载了三趟,才把人带过来,从早上六点多开始搬家,一直搬到下午三四点,沈家人怀揣着不舍和激动的心,踏入了军区的土地上。 军区农场占地面积广阔,一望无际的二分农场和四分农场,农作物脆油油,挺拔地扎根在土地里,窑厂、学校、食堂、宿舍、苗圃……凡是他们所能想到的,这边竟然都能看到! 三柱子在房前房后转了几圈,满意的不行不行的,后面院子和前面的院子,比他们家大多了! 前后院竟然都有井! 三柱子激动地走到沈行疆面前,捏着下巴说:“老四啊,我觉得我在这待到死,不娶媳妇儿也挺有意思的。” 沈行疆难得看他一眼:“挺有追求。” 沈三柱听出里面的讽刺之意却没生气,精力旺盛地去帮大家收拾东西去了。 三个房子,每间房里面都分东西屋,屋里搭着炕,沈老爷沈老太住在最东边那间大屋,沈业军则住东间小屋。 二房住在中间那间,沈红军和王翠霞住小屋,沈二柱带着狗孬和货孬住大屋,屋子地方宽敞,沈二柱转了一圈,心里有了个在屋子里面搭小床的想法,他住床,让两闺女睡炕。 大房住在最西边,魏淑芬和沈建军睡小屋,把大的留给许兰他们一家。 房子分好要自行打扫。 男人打井水,女人擦玻璃收拾屋子,屋子没有落多少灰,擦洗一番就很干净,再把东西归置好,可以住人了。 夜幕落下,姜晚婉从鸡舍赶过来看了眼:“收拾得还挺快的,都弄完了!” 连墙垣有块塌掉的墙都修补好了。 沈老太笑眯眯地叫她坐炕上来:“鸡舍那边挺忙的?” 姜晚婉点头:“三哥,你去把大伙儿都叫过来。”说着从兜里拿出一张纸,“给你们说说大家伙儿的工资情况。” 第137章 乖,不要忍着 三柱子最关心的环节终于来了,他飞奔出去把带大家都叫过来。 等人都到齐,姜晚婉拿着纸念工资情况。 “爷爷奶奶每人每月十八块五,其余成年人每人每月二十八五,孩子们每个月每人可以领两根铅笔,两个本子,生活用品每月都不同,但是都有份,大家去领就可以。” “干得好可以涨,明个儿就在前面那块集合,等我过来给大家安排工作。” 沈老太看姜晚婉这几天都没休息好,等她说完,就让她回家去休息:“你不住这,那你咋回军区?” 姜晚婉的确累了,她东跑西跑,晚上还要看书背手札,回来后又去鸡舍看了一天,此刻全身都酸软困乏。 她把工资单收起来:“这边到军区有火车,每天走几趟,还有一趟晚班,我坐这趟回去。” 许兰有点不放心:“让你大哥送你不?” “不用不用,从农场回军区的还有几位女家属,我和她们一起过去就行了。” 姜晚婉起身:“好好休息。” 王翠霞看她要走,还特意出来送了一段路,姜晚婉觉得她有话要说,没拦着,等出了院子,她笑着停下脚步,回过身看向王翠霞:“二娘你怎么欲言又止的,想说啥?” 王翠霞心说这丫头真聪明,怪不得人家能干大事。 “二娘没啥事,就是想谢谢你,感谢你找回了果果,不然我们就没脸面对许兰,你不仅救了果果,更是救了我们二房,从前吧……二娘对你也不太好,感谢你不计前嫌。” 她能够想明白,姜晚婉也是乐意见的:“没事了二娘,咱都是一家人,从前刘野菊做的事情我不会迁怒你们,咱们日后拧成一股绳,好好过日子。” 过日子就是这样,一家人一家人,大家过得都好才能够不拖累其他人。 这也是她愿意回手帮她们一把的原因。 王翠霞眼睛有些湿润,擦了擦眼睛重重点头。 等姜晚婉回到军区家属院,姜有肉飞奔出来扑到她腿上,她身上的疲惫才慢慢消散了一些。 姜有肉现在体型不小了,肚子屁股都瘦了,四肢矫健,跑起来脚下生风,身上的毛抖动,唯一没变的是,那双碧玉色的眼睛,还有见到姜晚婉会摇起来的尾巴。 姜晚婉抱住它,摸了摸它的肚子,蹙眉道:“我说姜有肉,家里杀了两头猪你偷偷吃了多少骨头肉?肚子怎么比前几天更大了?” 姜有肉哀怨的呜咽几声。 一甩尾巴跑开,窝在它沈爸爸新给它搭的狼窝里,把头埋在爪子里,呜咽着委屈得不行。 它小时候这样姜晚婉觉得蛮可爱,这么大的个,长得威风凛凛甚至有些骇人的模样,还……这么委屈。 讲真,有点违和。 姜晚婉看着自己养了大半年的狼儿,颇为无奈地去哄它:“好了好了,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我是说,我们有肉怎么这么能吃呢?” “胃口真好。” “嗷呜~”姜有肉抬起头,用眼珠子扫着姜晚婉,那眼神仿佛问。 真的吗? 姜妈妈你真的这么想吗? 姜晚婉心里十连否认,那自然不是的。 一人一狼在这用眼神互动的时候,沈行疆回来了,姜有肉看到沈行疆呜呜告状,沈行疆从兜里掏出个塑料袋,里面装着用白水煮的猪骨头,他扔到姜有肉盆里,姜有肉扑腾爬起来,大脑袋塞盆里吃起来。 姜晚婉撸了下它的尾巴:“它每天吃的比人都好。” 沈行疆微微附身对她伸出手:“立过头等功,该赏。” 没有姜有肉,姜怜埋在土里的麝香肯定不会那么快找出来。 姜晚婉把手放到他手掌里,沈行疆用力拉起,姜晚婉顺着他的力道站起来,顺势贴在他身上。 “老公我好累,你烧点热水我想泡泡脚。” “好。” 姜晚婉回屋把鉴宝手札掏出来,躺在床上翻看,趁着有空多背几个知识点。 眼皮子很沉,她强打起精神来,背了三个关于‘漆器’的知识点,沈行疆端着热水进来,他半蹲下身子,帮姜晚婉把鞋和袜子脱下去。 细细的脚踝被袜子嘞出来一圈淡淡的红痕,白嫩间多出一圈红痕,暧味撩拨,沈行疆抓着她的脚放到水盆里。 水温很合适,姜晚婉舒服地眯起眼睛。 “唔……” 软绵绵的嗓音溢出来一点点。 沈行疆抓着她的脚腕,眉尾稍稍扬起,撩起水帮她把脚洗干净,洗完了,姜晚婉的脚带着香胰子的清香,沈行疆没忍住亲了一口。 薄凉的唇印在她白皙的脚面,像蜻蜓点水,明明很小的力道,却在她心间荡起涟漪,脚背上的痒仿佛是天下奇毒。 毒沾皮肤,便会以最快的速度腐蚀到骨血中,慢慢蚕食每一块神经,让血肉失去力气,嗓子也会变痒,喉间忍不住发出诱惑人的声音。 姜晚婉白皙无瑕的脸浮上一层浅浅的红。 眉目含唇水,面庞擦胭脂,她错愕地看着沈行疆,水润的红唇微微张开,无声的诱惑。 沈行疆眼睛锁住姜晚婉,欲望吞噬理智,眼神如有实质,压迫感十足,他把水盆拉到旁边,起身解开裤腰带。 姜晚婉看着他拉链下面鼓起来的位置,心脏砰砰砰如雷敲动。 他的温度,他的力道,还有持久的时间,哪怕经历千百次,睡了大半年,还是忍不住的紧张,想逃。 但她又能逃到哪里去,轻松被人抓住脚,按在身下亲吻。 姜晚婉真的好怕,手都在颤抖:“老公……我好累。” “老公再帮你放松,不要抗拒。”前几天狗孬……不对,现在应该叫沈糖,沈糖在这边的时候,沈行疆享受姜晚婉压抑的声调,偷情的快感,现在屋里屋外只有他们两个大活人,沈行疆骨子里的恶劣因子被激发。 “给老公喊两嗓子,乖,不要忍着。” 第138章 姜晚婉我会弥补你 姜晚婉别过脸,胸口起伏微喘,眼角坠着点点泪痕,她两只手稍稍握拳,白玉般的指尖带着淡淡的荷粉,因用力粉色浅浅加重。 “我不要……啊!” 沈行疆粗粝的手从衣服缝隙钻进去,入手肌肤软滑,细腻,细嫩的肉包裹着皮下筋脉,骨骼,线条流畅,极致的手感配上软绵的嗓音,他的晚婉……勾人摄魄,这般完美的皮相,就算没有他的一见钟情,他也不会半路别的女人勾走。 更何况,他爱她爱的要死。 姜晚婉娇娇的喊了一嗓子,害羞的咬住嘴唇不敢看他:“改天好不好?” 沈行疆把头抵在她肩膀上蹭了蹭:“不好。” 不给姜晚婉话多的机会,沈行疆堵住她的唇,舌尖勾着她的香舌攻城略地,他最喜欢的姿势就是把她的舌头带到自己嘴里,然后尽情品尝她唇里的味道,两厢摩擦,极尽缠绵。 姜晚婉从打和他结婚就没有感受过比较润物无声的亲吻,她头昏脑胀,舌根发麻,慢慢被抽去力气,只能软着身子被他摆弄。 沈行疆扒下她身上的衣服,把她的腿架起来,用力占有。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晚婉哭的嗓子都哑了,不知什么怎么睡去的。 …… “啪——!” 姜怜把桌子上的茶具挥到地上,玻璃茶具砸在水泥地上四分五裂,茶水迸溅到处都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花姨会被抓!” “花姨是拍花子里面的老江湖,拐卖过一百多个妇女儿童,最擅长隐匿踪迹,她怎么会被人知道的?” 程时关最近工作忽然忙起来,没时间回军区,经常睡在单位宿舍中。 姜怜知道他不会回来,出来找张卫星询问花姨的事。 她特意让花姨去找刘野菊拐卖沈家孩子,姜晚婉不是对沈家情深义重,把沈家人当自己人吗? 她就要看姜晚婉哭! 但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姜晚婉没哭,花姨反而折进去了! 花姨会不会在大牢里面把她供出来? 应该不会,她手里面攥着花姨的把柄,她应该没那么蠢,纵然如此,姜怜仍然是不甘心,她见不得姜晚婉过得舒服。 这件事明明应该让她受到重创的! 张卫星拉着椅子坐到她身边,嘴角挂着温柔的笑容:“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花姨已经老了,许是不查被抓到了。” 姜怜眯起眼睛,脑子里面有个大胆的想法:“你知道花姨的位置,是不是你告得密?” 张卫星表情受伤:“你怎么能怀疑到我头上,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是真心实意帮你的。” 不过是以前,现在不是了。 他只想对姜晚婉赎罪。 他能感觉到,姜晚婉和他一样,应该是重生了。 似乎比他重生的时间还要早,为什么他们会重生,他觉得不是小说里面讲的巧合,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的。 上辈子,他事事以姜怜为先,为了帮她完成梦想,作恶多端,害人不浅。 尤其是在姜晚婉的事情上。 他欺骗姜晚婉的感情,坑她,害她,让她一辈子都在恐惧折磨中度过,她原本应该是个受尽宠爱的大小姐,都怪他…… 张卫星在心里自嘲一笑,他做下那么多错事,不求姜怜嫁给他,只求她偶尔能够看看他,或者想起他,谁知道,姜怜杀了姜晚婉以后,竟然爱上沈行疆,疯了一样去追求沈行疆。 而他的存在,就成了姜怜追求幸福的障碍,姜晚婉死后没多久,姜怜把他带到偏远山村杀了。 穷极一生,费尽心思手段,他到头来成了姜怜的眼中钉肉中刺。 死之前他发毒誓,如果可以重来,他要保护好姜晚婉,让姜怜付出应有的代价。 张卫星是前几天重生的,恰好撞到姜怜找花姨害姜晚婉,他特意写文告密花姨的位置,姜晚婉,上辈子我欠你的,这辈子我都会还给你。 “怜儿,你这样我很心痛。” 他说得情深意动,眼神痴迷,姜怜观察片刻,觉得自己想多了。 姜晚婉满嘴屁话,有一句说的很对,张卫星就是她身边的一条狗,他满脑子都是她,就算要他去死,他都会毫不犹豫的去死。 姜怜还要利用他,她微微勾唇,道歉:“对不起,是我太冲动说错话了。都怪那个姜晚婉,竟然把花姨抓了,你知道的,我平时对你很好的。” 张卫星忍着心里的恶心,点头:“嗯。” 姜怜应付了一下就转头想别的:“程时关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工作总出问题,连家都不回,不过这样也好,他忙起来就没时间去找姜晚婉。” “姜晚婉把沈家泥腿子都弄到军区,就没见过吃相比她还难看的。”姜怜微微勾唇,“她绝对想不到,我还送了份大礼给她。” 同为姐妹这么多年,她太了解姜晚婉的痛点在哪里。 …… 六月中,一早一晚还不算热,但温度舒适。 在这边只有一口灶台,大家就不分户,要煮饭就一起煮,这边没有菜,只有从老家院子里带来的一些,早上许兰和王翠霞一起煮了粥,里面放了青菜,大人吃青菜南瓜粥,孩子们吃的里面加了糖,一家人吃完饭,气氛是其乐融融。 吃完饭他们去鸡舍去等姜晚婉,等姜晚婉安排他们今天要干的活。 姜晚婉早上在军区食堂吃饭,吃了一个素包子,偶尔吃两个包子,涨得中午吃不下去,她吃一个不算很饱,却刚好能吃午饭。 她格外买八个肉包给孩子们吃。 沈家孩子们看到肉包眼睛都亮了,果果和穗穗还好,在家里被父母宠爱,沈糖和沈甜拿到肉包子就跟捡到金子一样。 两孩子拿着包子,甚至不晓得该从哪里下口,她们都是被刘野菊打到大的,什么时候自己享受过两个肉包子,还和果果穗穗享受一样的待遇。 沈甜和果果差不多大,刘野菊在的时候孩子很木讷,近段时间机灵了许多,她拿着包子,拉拉姜晚婉的手:“谢谢婶婶。” 沈二柱看俩孩子和果果穗穗一样白净好看,沈甜也愿意多说话了,他眼眶发红差点哭出来。 刘野菊,不知道你在牢里有没有后悔,当初没有好好珍惜在沈家的日子。 第139章 山温水软 果果被找回来后,刘野和花姨都被关押到县城警察局,刘野菊被判了十几年,进入监狱后的刘野菊她娘来过一次,是来骂她的,骂她昏了头搞这种事,搞就搞了还搞不明白,刘野菊没有拿到卖孩子的钱,她大侄子也因为流氓罪被抓,女方把孩子打了,她大侄子比她关得更久,差点把命都搭上。 刘野菊她娘看到她后哭诉半天,骂她没用,骂她是个窝囊废,早知道现在,当初就应该把她给淹死。 刘野菊第一次被骂傻。 她问:“我现在都这样了,你只想着我侄子,都不关心我吗?我没拿到钱,可我努力了,还被关起来,你怎么能这样说我?” “娘,你除了刘家的男人,是不是从来都没有管过我的感受。” 刘野菊她娘只心疼被关的刘家男人,怎么会心疼她,当下也没装:“管你干什么?死丫头片子想什么呢,你生下来就是帮男人干活,给男人拼命的,你就是刘家的牛马,牛马怎么能和金疙瘩比?” 许是身在警察局,未来十几年只能在不见天日的地方待着,刘野菊恍然发现,她娘……从来没有把她当女儿。 笼罩在眼前的迷雾慢慢散去,她突然发现了自己的悲哀。 她被人薄待,又去薄待旁人。 把对她好的人伤得彻底,放弃了本已经到手的幸福生活,沈家爷奶从不严厉骂人,许兰他们也会顾及她的感受,小来小去从来不和她一般见识。 姜晚婉是个非常有能耐的人,好生相处,她甚至愿意伸手拉扯你。 沈二柱……他顾家,脾气好,甚至怕她,当初…他见她可怜,不顾沈家人反对把她娶回去,这样的男人,她作没了!!! 刘野菊发现这点,接下来的每一天都非常折磨,她白天哭晚上哭,眼角和脸颊都哭烂了。 这些沈家从来没有主动去打听过。 刘野菊对他们来说,就是一段过去,甚至不需要铭记。 没有人在意。 因此沈二柱感慨的时候,也不知道刘野菊有没有后悔,他不想去看刘野菊。 就让这个疑惑放在心里,随着时间淡去。 现在,他只求两个女儿未来的日子能够平安顺遂,健健康康。 姜晚婉这几天画了简单的设计图:“砖还没有运回来,咱们先把这块地刨出来,土松了,就开始打厂子的地基。” 鹅舍的建造她心里有些规划,可以照葫芦画瓢弄出来和曾经在培育厂所看到差不多的,但养鹅不是小事,看到三分未必能学到一分,她还需要去书店买几本专业书籍,咨询下专业知识在落实鹅舍搭建的事情。 打地基的活沈家人都会干,他们原本紧张开工不易上手的问题,没想到第一件事要干的是打地基。 比起在生产队集体干活,你看我我看你,大家总会有比较,这里大家各拿各的工资,都铆足劲儿。 赵丰年把农具拿过来,沈家男人开动了。 女人暂时不用干活,许兰提议先来鸡舍帮忙,魏淑芬和王翠霞也觉得合理。 白拿钱不干活,没有价值,她们拿钱拿得不安心。 姜晚婉最近要出去找资料,还要找繁殖基地,的确没有时间管鸡舍:“好,鹅厂需要人之前你们就在鸡舍帮忙。” 活都安排下去,大家都干上活,反而安心了。 姜晚婉把女人带到鸡舍,让赵丰年和朱大叔安排她们干活,她则领着孩子们去农场幼儿园还有小学报到。 姜晚婉可是农场大红人,徐厂长特别器重的人,学校老师对她很客气,把孩子们送到学校里,差不多中午,她坐客车去县城,先去国营饭店订了一份白案甜点,又订了三分米饭,一个红烧肉,和一个酸辣土豆丝。 她拎着打包好的饭和甜点去看秦小也。 算着日子,秦小也快生了。 秦小也在家里闲得都快长毛了,每次看到姜晚婉登门,成了她那段时间最快乐的事情。 包奶奶知道姜晚婉和秦小也要说体己话,她拿着线篓子去外面给秦小也肚子的娃娃缝鞋子,虽然不知道秦小也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但是像包奶奶这把岁数的人看得很清楚。 秦小也是她主家,给她拿钱,还对她好,有吃的给她吃,喝的给她喝,还给她买衣服,包奶奶喜欢这个女娃娃。 因此从来不会在心里去揣摩这孩子的来历,一心一意为她们娘俩着想。 姜晚婉把糕点放桌上,秦小也看到食盒里的糕点,愣了下:“你……你怎么会知道,我爱吃这个。” 姜晚婉笑着没说什么:“快尝尝。” 她以前被卖了以后辗转各个地方,曾经到过姑苏,秦小也同当地人口音有些相似。 怀孕的女人应该很想尝尝家乡菜吧。 姑苏的白案船点是一绝。 江南佳丽,吴郡繁华。 土沃田腴,山温水软。 这边的白案师傅不会做特色阳春白雪,也不会形状神似的花果蔬菜甜点,形似味儿不似,但此时能吃到一点不正宗的,也会很开心。 秦小也拿起桃花形状的糕点放嘴里,抿了下:“好好吃。” 黝黑的眼底闪过一丝想念。 她头发已经长到锁骨上方,南方女子身形纤细,皮肤白皙,眼波流转的特点完全展现出来,美得像头一场春雨。 秦小也穿着水蓝色连衣裙,皮肤很白,笑起来仿佛桃花开了,带着淡淡的香。 “他还好吗,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娶温如意?”在一起的时候,秦小也没有过多的注意程含章,可能是孩子作怪,她最近总会想起这个人。 心里泛着酸,她问完有些后悔,生怕听到程含章和温如意已经结婚的消息。 姜晚婉心如玲珑怎么会听不出来:“温如意被他打发到外面厂子里上班,他似乎没有结婚的意向。” 第140章 怎么,你想红杏出墙吗 秦小也尴尬笑了笑:“我不在乎他娶没娶别人,我在乎的是我的孩子,像你说的,我的宝宝需要爹。” 她才没有为了自己去在意。 姜晚婉在这陪她待了一下午,搭坐最晚的一趟客车回军区。 回家后她先洗澡,坐在门槛上吹干头发后,她把英语书和语文书拿出来温习,这两门功课都是她擅长的,看了半个小时,她将高三数学书上的题全部重新做一遍。 她可能少长了个根筋,背东西快,算东西很慢,要将一道公式做几遍才能会,好在现在命格没有受影响,以前她可是连习题都很难背下来的。 沈行疆回来的晚比平时晚,将近十一点才回来。 姜晚婉背了五个公式,算了二十多道题,眼睛很疲惫,白眼珠有点红色血丝,沈行疆看到便皱起眉,去外面打了一盆凉水,投湿毛巾把她眼睛覆盖上。 “又没有克制用眼!” 冰凉湿润的触感很舒服,他劲大,每次都把毛巾拧得特别干,只有凉意,不会往下滴答水滴。 姜晚婉脖子往后靠,后背抵在椅子上,舒服地嘤咛了声。 “你今天回来得好晚,很忙吗?” 沈行疆面色不渝:“嗯。” 姜晚婉想摘下毛巾和他说话,又怕他不高兴,只能伸手抓住他的胳膊,他穿着短袖,小臂肌肉紧实:“老公你别不高兴,我以后肯定都听你的,下次再也不会这样了。” 姜晚婉适当撒娇。 沈行疆面色才缓和,他脱下靴子,打水泡脚:“明天我会出去执行任务,具体时间没有定,你在军区自己多加小心,不要经常往外跑。” 姜晚婉摘下毛巾,眼睛周围被毛巾压得有些红:“去哪儿?” 沈行疆挑起浓眉。 姜晚婉抿唇:“不说就不说嘛,但是你要自己注意安全,我是个大活人,奶奶爷爷他们都在这边,你不要担心我哦。” 比起她,他才让人担心呢。 沈行疆没说话,洗完脚把水倒了,已经是深夜十二点,他搂着姜晚婉上床,盖上军绿色的被子,姜晚婉躺在他胳膊上,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心里万分不舍的。 “你怎么那么多任务?” 沈行疆搂着姜晚婉的腰:“放心,我会平安。” 他唯一放心不下的是她。 但他不去执行任务,位置永远上不去,他要给她最好的生活,有些事必须去做。 抱着姜晚婉,他有些心猿意马,想到未来的分别,沈行疆自然不会忍,钳制着姜晚婉的下巴,找准她丰软的唇瓣吻下去。 姜晚婉顺着他的力道躺在床上,主动搂住他的脖子,她主动起来屋子里的气温瞬间升高。 想到过段时间会看不到,做到最后,她没力气也挺着。 结束后,沈行疆把她抱在怀里,外面已经蒙蒙亮,他心疼地摸着姜晚婉乌黑的长发,根本舍不得睡觉。 太阳升起,他换上衣服离开,明明是一夜未睡,他反而精神抖擞。 姜晚婉与之相反,等她起来已经早上九点了。 好在徐厂长没有每天盯着她去没去鸡舍,现在还有溆浦鹅的活,她若是不在也没什么。 “唔……我的腰,我的肩膀,好酸好痛啊……” 她按摩着自己的肩腰,难耐地蹙起眉。 腰感觉都要断了。 坐在床上缓了大半天,姜晚婉才爬起来去吃饭,她今天不打算去农场,就在军区食堂吃。 早饭没赶上,她吃的午饭,午饭吃的红烧土豆鸡肉块,土豆炖的烂糊绵软,和米饭拌在一起特别香,厨房阿姨还在上面浇了一勺浓郁的鸡汤汁,她昨晚上体力消耗得严重,此时食指大动,拿着勺子一口接一口吃,吃的特别香。 她埋头干饭,享受极致美味。 面前多了个餐盘,女人撩着头发坐下,温如意主动和姜晚婉打招呼:“你好,我是温如意。” 姜晚婉吃饭的动作慢下来,抬头礼貌笑了下:“有事吗?” 好端端没事找她干什么,黄鼠狼给鸡拜年,想到温如意顶替秦小也的事情,她看温如意的眼神就比较冷漠。 温如意感觉到了,她拢了下垂在肩膀上的卷发:“你应该知道我的,程含章是我未婚夫,在军区,他很照顾你丈夫沈行疆。” 言外之意,我男人照顾你男人,你给我摆脸色算什么事情,给你个机会赶紧舔我! 姜晚婉被恶心笑了:“所以呢?” 冒牌货在这嚣张什么呢? 温如意和程汉章在一起后,觉得自己天命不凡,身份更是不凡,她已经习惯别人对她客气,别人对她羡慕,姜晚婉毫不在意甚至是有些瞧不起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 “所以我今天来找你说件事,你务必帮我。” 姜晚婉没有惯着她:“好大的口气,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你!” 温如意气结:“那只眼睛看到我求你了,我是在吩咐你,命令你,程含章对你家多有照顾,你们夫妻就没想过要报答我们吗?” 姜晚婉讥诮地看着她:“你口口声声说是程团长帮了我们,你也知道是他帮了我们,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们是夫妻吗?领证了吗?” “温小姐觉得,自己一定能够和程团长走到最后?我劝你冷静些,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就能够达到的,他想娶你,为什么还不娶呢?” 脸大得很,冒名顶替秦小也的位置,自己不夹着尾巴做人也就罢了,竟然敢炫耀到她面前,使唤她做事。 抱歉,她姜晚婉从来都不是忍气吞声,看人脸色的人。 姜怜那种恶心玩意她都收拾不误,她温如意算哪根葱,还想在她面前讨好处。 温如意观察姜晚婉好久,觉得姜晚婉长得温柔,说话声音也好听,对她堂姐温书芹总是客客气气的。 她以为姜晚婉是个温顺的兔子,谁知道这兔子牙尖嘴利,不懂得感恩,黑心烂肺,还没有眼力见,丝毫不给她面子! 食堂还有其他人在吃饭,大家默不作声看热闹。 温如意觉得自己面子老大,被姜晚婉落了面子,气得甩下筷子:“你算什么东西,凭你也能质疑我和程团长的婚事?” “怎么,你想红杏出墙抢我男人吗?” 第141章 这么凶,没有男人要你 温如意的声音不小,周围人都听到了。 姜晚婉坐在位置上勾起唇,眼睛里噙满了冷意,不等温如意看清,她起身把温如意的餐盘拿起来扔到她身上。 为什么没有扔自己的,她的饭菜那么好吃,扔她身上岂不是白瞎! 热乎乎的饭菜,粘稠的汤汁,全部都挂在了温如意的脸上。 温如意猝不及防被泼了一脸,尖叫着抖落身上的饭菜:“姜晚婉你想干什么,你怎么能欺负人呢?” 姜晚婉冷笑:“请你把舌头捋直,我没有欺负你,是你自己嘴巴不干净,我帮你洗洗嘴巴,清醒清醒。” “污蔑别人的清白,是要遭天打雷劈的,这话传到程团长耳朵里,估计他以后再也不会让你进军区了,军嫂连自己的嘴巴都管不住,脑袋一热什么话都说,这可是大忌,脑子空空的女人,不适合做军嫂。” 姜晚婉的话刺耳,却刺得温如意慌神。 她不算蠢,最起码没有蠢到刘野菊那样,姜晚婉这样说完,她心里忽悠了一下,不安感爬上心头,她抿了下唇,嗅着自己身上的饭菜汤味儿,脸色煞白。 “谁脑子热了,我只是在警告你,你怎么反倒警告我了?” “哦?”姜晚婉没有因为她恶人先骂人而动怒,她坐在椅子上,抬头看着温如意,声音不小地质问:“你是程团长的爱人,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就说我勾搭人,是不是日后你看不惯谁,就要用同样的办法去祸害人啊?” “我瞧着程团长可不是这样的性子。你这个作风,狐假虎威,害人不浅啊,程团长找你做对象,真是他的不幸。” 姜晚婉说完拿起勺子吃饭,丝毫没有因为温如意的话陷入自证环节,反而是她淡定理直气壮的样子,让看热闹的人觉得她行得端做得正,没有人怀疑她的清白。 温如意说不过姜晚婉,语言苍白无力:“我没有,我没这么说,是你在污蔑我,姜晚婉你好歹毒。” 姜晚婉轻笑:“好,那你拿出我勾引程团长的证据来,你拿出来,你就清白了。” 温如意拿不出来,她刚刚是乱发脾气的。 发觉大家都在看她,温如意眼泪啪嗒掉下来,扭头跑了。 姜晚婉没搭理她继续吃饭,吃完饭把餐盘放回去,心情依然很不错。 温如意心情很不好地跑去找温书芹。 温书芹看她狼狈的样子惊了一下:“你怎么把脸弄成这样,衣服上都是饭菜,谁弄的?” 温如意坐在椅子上,赌气道:“还能是谁,是你的好朋友姜晚婉呗。” “你们吵架了?”温书芹问。 温如意点头又摇头:“看不出来吗,我是被单方面欺负了,我刚刚好声好气去找她帮忙,她不帮我就算了,竟然还打我。” 温书芹在她旁边坐下:“晚婉不是这样的人,肯定是你们没有沟通清楚,你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晚婉和如意…… 怎么看都是如意做了坏事。 这话温书芹没有直接说,怕温如意直接炸了,去找姜晚婉麻烦。 饶是这般小心翼翼的试探,温如意也很不高兴:“什么叫我说了不该说的话,明明是姜晚婉话里话外说我配不上程含章,姐你说,我和含章配不配?” 温书芹自小就知道温如意的脾气,有经验。 “配不配是你自己说的算,你不要去问别人。” 唉…… 自从如意和程团长在一起后,脾气日渐增长,现在谁都不放在眼里。 温如意没听到想听的回答,心里不高兴,脸黑了下去。 “我今天只想找她帮个小小的忙,谁知道她不肯。” 温书芹不知道她现在有啥难处:“你找她帮你做什么?” 说到正题,温如意又是好一顿诉苦:“我不想在厂子里面上班,每天累死累活赚不到几块钱,我还没有时间来军区找含章,你知道他身体不好,时不时还能看到姜晚婉那种女人,我就想着调来农场上班。” “我想和她打个商量,让她把我弄到鸡舍或者他们的新项目里,她都把沈行疆一家子人都带过来了,多我一个怎么了?” “哪知道这人……我连句话都没有说呢,她直接就怼我没有求人的态度,然后我俩就吵起来,你说这件事怪谁?” 温书芹没有犹豫:“怪你。” “程团长给你找了工作,你就安心上,你当初不想要,想去农场,就应该一开始提出来,你以为找工作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吗?” 温如意搞不懂了:“这有什么难得,他可是团长,我想去哪儿不就是说句话的事情。” “我想去农场是为了离他更近,含章对沈行疆那么好,给他解决多少麻烦,他提排长还是含章帮忙的。” 温书芹深深地看着温如意,劝导她:“你说错了,沈行疆是靠自己的努力上去的,子弹面前,程团长可没办法给他挡,你有这样的想法就是大错特错。” 温如意皱眉:“我不过说了沈行疆一句,你干什么反应这么大,难不成你喜欢沈行疆?” “你喜欢他好啊,我们联手把姜晚婉搞走,我要她的鸡舍和新项目,你要沈行疆,你觉得怎么样?” 温书芹咬住唇瓣,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我觉得你蠢!” “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可理喻了,把女子的清白清誉不当回事。沈行疆救过我,但是我从来没有对他生出其他心思,我刚刚是看你乱想,胡闹,我是为了劝你才说,你竟然抹黑我!” 温如意被训斥一顿,当然不觉得自己错。 她觉得自己可对了。 “不是就不是嘛,凶什么凶,你以前从来不凶我,看来你只记得姜晚婉,压根就不管我的死活。” “你这么凶,将来可没有男人要你。” 温如意在温书芹心上狠狠插着刀子。 第142章 事情闹大,晚姐不在怕的! 温书芹被气得脑袋疼,她指着门口的位置,爆出一句粗口:“你给我滚,以后不要来我家里!” 温书芹发火,温如意还是在意的。 毕竟温书芹的爹是温师长。 可她又不想这么快道歉,咬了下唇,在原地等了会儿,没等到温书芹哄她,扭头负气走了。 温书芹看着堂妹离开,叹了口气。 这么大的人还不懂事。 温如意顶着一身油腻饭菜去找程含章。 程含章面色苍白,靠在红木椅上,手边放着一碗中药,药入口难捱,他看了一眼撇开眸子,不想再看。 做了几次心理建树,他终于拿起碗,刚把碗递到嘴边,门咣当一声被打开,温如意甩了下门,擦着眼泪风风火火闯进来,一屁股坐在他对面。 “含章哥哥,你要替我做主,我被人欺负了。” 程含章看到她头开始疼起来。 可能是以前从来没和女人接触过,到了接触女人的年纪他身体就垮了。 这么多年接触最久的女人就是温如意。 “怎么了?” 他把药碗放下,蹙眉揉了揉太阳穴。 温如意未说话先流泪,趴在桌子上呜嗷喊了一阵,抬起头,学着姜晚婉抬头的角度和程含章说话。 姜晚婉这个角度可美了。 眼睛圆润无辜,生气都不会变形。 如果她头上脸上没有挂着的汤渍,会稍微好一点,眼下邋遢又难看,像个跳梁小丑。 程含章皱眉,他不厚道地想。 当初那个晚上为什么是她? 哪怕是送他回家的秦小也,也比她看起来正常。 程含章是个常年冰块脸,城府还深,温如意看不出他的情绪波动:“我在那边上班不开心,领导总刁难我,前几天把我开掉了,然后我来这边听说姜晚婉竟然把沈行疆家里人都弄到鸡舍那边。” “你说她这个人,仗着自己的一点点小权利就给家里人行方便。我想着,那么多人都进去了,你曾经帮过沈行疆那么多,她帮帮我,给我找个活不也挺简单的。” “人情往来不就是这样,我们一来一回,感情才能长久发展。我就去找她,让她帮我在鸡舍或者新项目里找个位置干,谁知……我还没有说是为了什么来的,她竟然让我跪下来求她!” “我们两个人在食堂,当时好多人吃饭,她竟然让我跪下来。”温如意添油加醋一番,觉得胜券在握。 “我很生气,和她吵起来,她就把我的饭泼到我头上,还说我给你丢脸……含章,你对沈行疆那么好,我让她帮个忙她都不肯,你以后能不能不要理沈行疆了?” 温如意撒娇求他。 程含章面色如常,没有说话,他从兜里掏出一包烟,点了一根,手里夹着烟,头次用很专注,很认真的眼神看她,眼睛里面甚至罕见地出现了一丝丝情绪。 一种打量,有趣。 温如意脸庞微红:“怎么了,忽然看着我。” 程含章轻笑了声:“觉得你说话很有趣。” 温如意想说哪有,就听程含章又说道。 “姜晚婉这个人,我比你了解一些。她为人热情,善良,但是头脑很清楚,你确定刚刚那些话,都是她说的吗?” 温如意抿唇:“确定,怎么了?” 程含章什么意思,他干嘛要夸姜晚婉?难不成她一语成谶,程含章真的相中姜晚婉了? 程含章没有理她,他把吸了半根的烟按到铝制的烟灰缸里,拿起桌上的电话拨打出一个号码:“嗯,找几个刚刚在食堂吃饭的人,把他们叫过来,我要问点事情。把姜晚婉也找过来,好,尽快。” 温如意的脸色瞬间惨白。 “你,你想干什么?” 她不敢置信站起来:“我是你未来的妻子,你连我的话难道都不信吗?” 程含章拿起桌上的药碗一口闷下:“我给你机会,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温如意咬住嘴唇,等下那些人来肯定会照实说,姜晚婉也会趁机欺负她……可是……如果她咬死不承认呢? 这些人又能把她怎么办? 她想到个特别好的点子! 温如意委屈巴巴地说:“发生的事情就是我说的事情,我和你发誓,我没有说半句假话,如果有,就让咱们俩的婚事办不成。” 和程含章睡过的女人这么久都没有露面,肯定是她长得奇丑无比,或者身份很差,是个泥腿子,她是不会出来的。 在程含章的世界里,和他睡过的就是她温如意。 结婚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温如意勇敢地发下毒誓。 程含章点头:“好。” 最先来的是姜晚婉:“团长。” 程含章对她点了点头,指着墙边的椅子说:“坐。” 温如意看姜晚婉没了刚刚的嚣张气焰,还以为姜晚婉怕了:“你刚刚不是很嚣张吗,现在装什么装?” 姜晚婉就没见过这么蠢的。 她过来告状,程含章反而找她过来,听说还找了几个在食堂吃饭的,她还敢嚣张挑衅,不是蠢……也是脑子里面缺根筋。 “我也可以不装。” 她伸手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然后勾起一抹凌厉的笑容:“你要是想让我把你头发都薅下来,哦,还可以把你那张胡编乱造的小嘴巴给你撕开,也可以甩你几个大嘴巴子,让疼痛想想你到底说了什么。” 以前吧……她被林有双设计过,当时她装可怜卖惨,博得同情。 她好不容易奋斗到今天这一步,就没有受鸟气的理由! 温如意指着姜晚婉,跺着脚和程含章告状:“含章哥哥你看到了吗?姜晚婉就是这么欺负我的!” “当着你的面她都敢威胁我,你都不知道,她在部队里面是怎么欺负我的。” 温如意自觉拿捏到大把柄,掐着嗓子撒娇。 程含章面色淡淡的:“等食堂的人来了一起说。” “你!” 温如意被气个半死。 等了半个多小时,程含章下属把食堂的人找来了,有两个是在食堂吃饭的军人,还有两个是食堂负责打菜的。 程含章看着他们四个人:“劳你们跑一趟,你们说说,刚刚温如意和姜晚婉在食堂里面,是怎么吵起来的?” 第143章 她是谁? 在食堂工作的大娘平时不怎么能看到团长,现在团长需要她们,她们必定要给团长完成任务。 两大娘对视一眼,瘦的扮演姜晚婉,胖得扮演温如意。 “团长大人,她们一开始说了啥,咱们没有很听清,但是大概是这样的。”瘦的大娘有股子口音,嘴皮子利索:“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扮演温如意的大娘:“我是求你吗?我是命令你!”大娘很看不上温如意,说话的时候还加了几个不太好看的表情动作。 故意丑化了几分温如意的形象,但是并没有在对话上瞎添,不是不想,是不敢在程时关面前说瞎话。 她们一五一十地把演,演姜晚婉的瘦大娘说:“基本是温同志说完,你想红杏出墙我男人吗?姜同志才生气的。” 虽然她们爱看热闹,但她们也看得很清楚,是温如意在欺负人。 温如意听完气结,指着俩大娘说:“姜晚婉比我在军区部队吃饭吃的时间长,她们肯定帮姜晚婉说话,我压根没有那么说过,反而是姜晚婉比我下跪,让我求她!” “才不是,姜同志对你说话还是很客气的,是你趾高气昂,别说姜同志,就算我,我也不会帮你。而且这是军区,你想要工作自己找团长啊,找姜同志是啥意思?” 胖大娘都看不下去了。 程含章:“你说她们冤枉你,那你们说,这两位大姐演得对不对?” 他问的是当时在那边吃饭的军人。 军人站得笔直:“大姐演的情况属实。” 温如意攥紧拳头,不甘的看着这几个人,都是傻子,分不清排长夫人和团长夫人谁更大吗? 这么好的巴结机会都珍惜! 温如意刚才以为程含章只会找男人来,谁知道那个多事的下属,竟然找来了两个多事的大妈。 温如意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被他们冤枉了。 “放屁,你们是不是都和姜晚婉睡过,所以才帮她说话?” 原本跷二郎腿看热闹的姜晚婉慢慢把腿放下,她走到温如意身边,一把拉起她的衣服领子,扬手甩了她一巴掌。 “啪——!” “温如意,我刚刚就提醒过你,军人是不可冒犯的,女人的清誉是不能随便玷污的。” “是你自己犯贱,程团长不好打你,这几位军人不好打你,这几位大姐不敢打你,但是我敢!” 姜晚婉下过地,也干过不少农活,手劲不小,巴掌下去温如意半边脸肿起来。 一巴掌当然不够,姜晚婉冷着脸,啪啪啪,连续打了五六个巴掌。 然后像甩垃圾一样把温如意甩到地上。 温如意的脸好疼,她刚刚挣扎过,没想到姜晚婉的力气那么大,在她的钳制下一丁点反抗的余力都没有。 “呜呜……含章哥哥,我的脸好疼,姜晚婉反应这么大,就是因为我戳到她痛处了,一定要明察秋毫,为我申冤。” 食堂大娘凑到一块堆,声音不低吐槽:“姜同志打得好啊。” “就是打得太轻了,你看看她一点都不知道后悔,嘴还那么硬。” “姜同志人真好,你看看人家风气多正,我也看不惯有人污蔑军人,军人为咱们国家做出多少贡献,温如意就这么污蔑人家。” “就是就是,程团长怎么看上这种人了?” 程含章看着温如意:“你错了,给大家道歉。” 她可是团长夫人,凭啥要给他们道歉!温如意别过脸:“我不道歉,程含章你别忘了你自己做过什么,你难道还想让我把那件事说出来让大家评评理吗?” “程含章,别忘记是谁欺负了我,如果不是你,我可以找到更好的男人!” 程含章眸光微冷:“你说出来。” 温如意没想到他竟然不受威胁! “好啊,是你让我说的。你们知道吗,程含章喝醉酒欺负我,糟蹋了我身体,都是因为你,害我不得不嫁给你这个病秧子,如果有选择,我才不会选择你这个没种的病秧子!” 到这个时候还不护着她。 那她就说出来,让大家都知道程含章都做了什么,闹大了,程含章想甩都甩不掉她! 程含章皱眉,握拳放到唇边被气地咳起来。 唇边溢出血迹。 苍白的脸沾着血渍,看起来触目惊心。 “滚!” 这是温如意听到第二个滚,第一个温书芹骂她,第二个程含章骂她。 她才不滚。 在场看热闹的人都惊了,但是谁都不敢说什么,只能眼观鼻,鼻观心。 姜晚婉看程含章唇边溢出血,她皱了下眉,片刻后开口:“温如意,你这场戏,该唱完了吧。” 温如意:“和你有什么关系?滚一边去。” 姜晚婉怎么什么事都要管。 姜晚婉看向程含章:“程团长,我要举报温如意,她冒名顶替了另一位姑娘,妄想嫁给你,实际上那天你执行任务中了春药,献身救你的姑娘另有其人,抱歉团长,那位姑娘不想你因此陷入内疚,所以一直没有出现,她后面怀孕,求助于我,我帮她租了个院子养胎,孩子马上生出来了。” “北京医学发达,等孩子出生后完全可以做个亲子鉴定,到时候,温同志就算长了八张嘴,也解释不清自己做过的事了。” 姜晚婉余光看着傻掉的温如意,挑了下眉:“这回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厌恶你了吗?你顶替了一个好姑娘的位子,还用这个来胁迫做任务出事的团长,你说你可不可恶?” 程含章的咳意被硬生生止住。 震惊,不敢置信,头痛,怀疑,生动的表情在那张不生动的脸上轮番上演。 “……你说的是真的?” “嗯,团长,你觉得我会骗你吗?”小也已经临产,这边人也多,程含章知道也不能把孩子怎么样。更何况,那天看小也还很记挂他。 女人生孩子都希望男人陪在身边。 程含章闭上眼睛想了几秒,他眼珠动了动,认下姜晚婉说的话,也明白姜晚婉为什么那么说,是为了保全他和那个人的名声。 “她是谁?” 第144章 秦小也怕啊 姜晚婉扫了眼这么多吃瓜群众:“团长,这件事情还是回头我和告诉你,眼下你可以派人好好调查下,那天晚上温如意真的和您在一起吗?” 寥寥几句话就把温如意从天堂打入地狱,她爬滚着站起来:“你们在说什么呢?那天晚上的人明明是我,程含章是我和你睡觉了!” 温如意和程含章的事情存在很多疑点,譬如,温如意为什么会出现在程含章家里? 程含章查过,温如意很多行踪同那天是基本吻合,他有一点印象,是他主动的,因此没有在这件事上多询问温如意。 谁曾想到。 在军区里,温师长的侄女竟然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 程含章掀起眼皮,淡淡道:“我会派人查,你急什么?” “没做亏心事,就老老实实等着事情水落石出。” 姜晚婉说得有鼻子有眼,别人不怕,温如意这个冒牌货却知道,姜晚婉说的基本都是真的。 她捂着被扇肿的脸,心里害怕,害怕被认出来,更怕自己的好日子到手就飞了。 温如意语气虚了几分,仍旧嘴硬道。 “不是的,那天的人就是我,含章你要相信我,一定是有别人看我和你在一起,借机在暗使了什么手段。” 温如意意有所指看向了眼姜晚婉,然后苦苦哀求程含章:“那天帮你解毒的人真的是我,是我救了你一命。” 她压根不知道还有解毒的事情。 为了让程含章相信自己,顺嘴胡邹道。 听到这句话,姜晚婉无声笑了。 哪有什么中毒,她这么说一方面是为了帮程含章和秦小也寻个好听的名头,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试探温如意。 哪里想到这人这么笨。 不过也是,真的聪明也不会把自己的路子走窄。 程含章眯起眼睛,已然确定眼前的女人就是在撒谎。 “哪一天,什么解毒?”门口,温书芹走进来,她刚才听说温如意来找程含章,程团长又把姜晚婉叫到这边,她怕姜晚婉受欺负,立马赶来,想帮忙调节几句。 刚才她听到温如意说什么那一天解毒,解什么毒? 姜晚婉对温书芹笑着点头问好:“温同志,我们正好有事情问你。” 温书芹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她自小和温如意相熟,知道温如意脾气秉性,她现在的样子就是撒谎被戳穿,还要挺着胸脯子骗人的模样。 “好,你们问,我知道什么都会告诉你们的。” 姜晚婉点头。 “我们想问,去年冬天沈行疆受伤在家恢复的日子里,温如意是不是来你家借住。” 温书芹点头:“是的。” 每年过年前后温如意都会来她家里借住,因为过年那段时间家里会准备橘子苹果糖果,温如意每次来都会将吃的一扫而空,连吃带拿。 姜晚婉懂了:“她平时住你家哪里?” 温如意暗道不好:“温书芹你不要乱说话!不许和她说话!” 她捂着脸,情绪激动地对温书芹大吼大叫:“你要是再和她说话,我就去死!” 她应激的样子让食堂大妈和刚刚作证的两个军人都看出来,她在撒谎。 这人…… 死鸭子嘴硬,到现在还不肯说实话。 温书芹没有被她唬住,温如意经常拿死吓唬人,她娘惯着她,自打十几岁用自杀威胁家里人尝到了甜头,动不动就拿这个威胁人。 她只是堂姐,又不是她亲娘,才不会惯着她。 温如意眼睛瞪得大大的,裹满了泪水,愤恨地瞪着温书芹。 温书芹没有搭理她:“我家房间有限,她在我家都同我住在一起。” 姜晚婉:“那她有没有一天晚上忽然出门一夜未归的情况?” 温书芹摇头:“从来没有,她平时都睡在靠墙里边的位置,从来都没有一夜未归的情况,这件事没有比我更清楚的人。” 温如意睡在床里,也是因为她怕掉到床下,还想霸占床上大部分位置,所以蛮横的要睡在里面。 温书芹睡在外面,清楚地知道温如意没有下床。 姜晚婉忍不住在心里感慨,同样姓温,温书芹和温如意的脾气秉性差距很大,温书芹善解人意,为人公道,温如意却嚣张跋扈,占尽小便宜。 温如意尖叫着抱住脑袋,坐在地上蹬着腿耍无赖:“就是我就是我,温书芹你欺负我,你冤枉我!” “明明是我,就是我,就是我!” “你们联手欺负我,你们给我道歉!快点给我道歉!” 她没有错。 这些都是她的,是这些人要把她的生活硬生生毁掉。 程含章现在只关心那个人是谁,他给在场的两位军人使了个眼色:“冒名顶替,蓄意接近团长,我怀疑她是国外间谍,你们把她关起来,查清楚后再决定怎么处理。” 军人抓住一样把温如意拖出去。 食堂大娘看了场热闹,心急火燎回去和人分享,跟着一起走了。 姜晚婉把温如意做的所有事和温书芹解释一番,温书芹知道来龙去脉,羞愧的抬不起头。 “程团长,姜同志,真的很对不起。” “温如意干的龌龊事,我会原原本本告诉我父亲,至于温如意,你们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没想到她和程团长是这样走到一起的。 怪不得程团长会看上她。 程含章:“好。” 温书芹知道他们还有事要说,腿软着离开。 温如意啊温如意,你就等着自食其果吧。 人都散去,程含章问:“那个人到底是谁?” 姜晚婉:“我以为你多多少少会有感觉,是秦小也,她女扮男装跟在你身边,那天吃完饭送你回家,你喝醉了,才会发生那种事。” 程含章握拳咳起来,咳意停下,他黝黑的眸闪动着怒气:“既然发生,为什么不和我坦白?” “这么久过去,她都不同我说,她怀了个孩子。” 他就剩下几个月的命。 他们白白浪费了几个月。 姜晚婉叹口气:“你同她说,找到那个女人如果怀孕就打掉,她怕死了,不想把孩子打掉,因此才没有和你坦白。” 第145章 缘分阴错阳差 程含章从唇边放到膝盖上的手缓缓收紧,手背青筋鼓起:“不和我坦白,却和你说,你们又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姜晚婉看不透程含章想什么。 “她身上没什么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来找我,她想离开,跑的远远的。我说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你肚子里的孩子考虑,你真的愿意把位置让给那种女人,把程团长让给那个女人吗?” 她故意隐去那段为了孩子的将来奋斗的话。 听到最后一句,程含章面色稍霁。 他现在……也特么说不清具体是什么心情。 和他睡过一觉,需要他负责的女人从温如意变成秦小也。 他心情很莫名,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 “谢谢你。” 程含章不怪姜晚婉的隐瞒,没有姜晚婉,以秦小也的脑子带着孩子还不知道要被人欺负到什么地步。 还记得和秦小也见面的第一天,她似乎在家里受好多委屈,不管他怎么问,秦小也都不肯说自己家里的事情。 可她那双水润害怕的眼睛,让他破格把这人留在身边。 程团长不得不承认,秦小也在他身边一直享受着某种特权。 姜晚婉意外的挑了下眉:“我还以为你会小小的埋怨我下,看来,你对秦小也的感情也挺深的。” 她可不认为程含章是看在儿时的情分上才没有怪她,更多的可能,他觉得秦小也留下是更好的选择,他也怕秦小也出去被欺负。 现在的世道,不说别的,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单身母亲秦小也淹死。 姜晚婉远比程含章想的要聪明,他不禁将目光落在她身上:“你知道吗,我没有多少时日了,你说我该怎么面对她?” 他的食指下意识缓缓摩擦着椅背,那是考虑纠结的表现。 姜晚婉:“你该不会想故意不理她,让她心碎离开,等你走了再把你的钱留给她?” 程含章没说话,默认了这个决定。 他觉得,这是眼下最好的决定。 秦小也重感情,他不希望……他死了以后,秦小也陷入到那个感情里,一辈子都走不出来。 姜晚婉缓缓摇头:“我觉得不怎么样。” “不管你还有几个月的寿命,我觉得都应该让秦小也知道,你对她有感情,对孩子有感情,你把你的钱留给她,她会花的安心。” “再有,产妇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她身子重,临产期就是最近这段时间,你陪在身边,我觉得她会更加安心。” “这段时间都是她自己等着孩子出生,我看得出来,她很想你。” 姜晚婉甚至还发现,程含章情绪外泄后,他得知对方是秦小也,还偷偷松了口气,眼里有苦恼有庆幸有心疼。 他或许也喜欢秦小也吧。 程含章觉得姜晚婉说的有几分道理,甚至越听越有道理。 姜晚婉趁热打铁:“团长,我认为你的寿命应该不止这么久,你消极治病,为了秦小也孩子,也应该主动把身体调理好。” “还有,我冒昧问下,你的身体到底怎么了?” 程含章皱眉,病态白皙的面容略冷几分。 “中毒。” “毒入骨髓,难以拔除。” “我还去国外看过,但是没用。” 前前后后折腾了一年,病情每况愈下,并没有找到能够解这个毒的药。 姜晚婉诧然。 竟然不是病,而是毒! 沈家的水这么深吗? “你为什么对沈行疆好?中毒的事和他有关吗?” 程含章颔首:“有关。” “但是具体的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们,我只能和你说,给我下毒的人不止是冲着我来的,也是冲着沈行疆来的。” “在我死之前,沈行疆必须要爬上去有自保的能力,不然,未来的腥风血雨,没有人可以给你们挡。” “你相信我,除了我,没有人会真心帮扶沈行疆。” “你出现的时机刚刚好,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但是为了保护你,努力的接任务,立功,努力的往上走,往后你们可以互相携手,能不能……在我死以后,帮我照拂下秦小也……” 程汉章的面色惨白,说话气虚,连呼吸都在颤。 他像一捧放在烈阳下的雪。 虽然保持着雏形,任谁看一眼都会知道,等待他的只有是无尽的深渊,没有人可以救他。 “程大哥……” 程含章努力牵起嘴角:“没什么可担心的,命运如此,没有必要伤感。” 他撑着桌子起身:“秦小也在哪儿?我想去看看她,方便带我去吗?” 姜晚婉把眼泪憋回去:“方便。” 她能感受到,程含章是真心为沈行疆着想,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能在生命的尽头如此帮助沈行疆,已经是莫大的恩惠。 “程大哥你放心,以后我姜晚婉活一天,就不会让秦小也和你的孩子挨欺负。” 程含章轻笑。 “好。” 县城胡同。 夏日的傍晚天气闷热,门前的香樟树趴了几只蝉,不知疲倦的叫着。 胡同里面道路不算狭窄,红砖墙和绿树,位置安静清幽,瞧着邻居也都是教师工人,都比较有素质。 军用车停在胡同口,程含章让司机等在门口,同姜晚婉进去。 他穿着白色的衬衫,袖子挽起,露出白皙消瘦的手臂,程含章消瘦下来,依然难掩俊朗眉目。 姜晚婉指着靠里面旧木门一户:“就是这家。” 她走上前敲了敲门:“包奶奶是我。” 包奶奶坐在院子里帮秦小也洗衣服,听到姜晚婉的声音,她笑着站起来对着坐在房檐下吹风看书的秦小也说:“晚婉可真挂念你,又来看你了。” 秦小也高兴的把书合上:“她人最好了。” 包奶奶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走过去把门打开,看到门外面带病容,但异常俊美的男人,她愣了下:“晚婉这位是?” 姜晚婉笑道:“奶奶你帮我们烧壶茶,这位是小也的朋友。” 包奶奶点头:“好,我先去烧,你们快进来。” 秦小也已经扶着腰站起来,热情的等着姜晚婉进来,笑容明媚的像朵太阳花,只不过太阳花在看到程含章这捧雪以后,慢慢被冰封住。 程含章也在看她。 上次一别,已有几月。 他昔日伶牙俐齿,身材消瘦的下属,蓄起长发,孕期让她身材变得凹凸有致,连以前平坦的胸膛都鼓起来。 二人静静对视。 姜晚婉率先走过去打破平静:“发生了点事,趁机把你有孩子的事告诉他,他现在已经把温如意看管起来了。” 秦小也眼睛刷的瞪大,颤颤巍巍问她:“草,是不是等下就要把我也抓起来?” 她捂住肚子,脚默默地往旁边退。 程含章看到她害怕的样子,心脏紧张的差点从喉咙蹦出来:“别动。” 秦小也怕死了。 妈的,跑都不行吗? 姜晚婉知道她误解了,扶住她的胳膊:“他不想抓你。” 第146章 原来你那么早,就喜欢我了 秦小也听到自己的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狂跳的心跳声。 她不安地抓紧姜晚婉的手:“真的吗?他等会儿要变卦,你可要帮我。” 几月未见,秦小也觉得还挺尴尬的,尴尬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程含章走到秦小也面前,上下又将她打量一遍,确保她没有被吓到,才开口道:“我们谈谈。” “不谈!” 秦小也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她一点都不想和他面对面谈心,以前程含章总喜欢从气势上压倒她,她们如今的关系,她是一点都不想看他的臭脸。 程含章没有东拉西扯说别的,简单直白切入主题。 “我不会让你把孩子打掉,我会把我的钱,我的家产,全部留给你们,我们谈谈怎么挪到你名下。” 秦小也不敢置信地抬起头:“你想和我谈这个?那我们进屋谈吧。” 诶呦,几个月没见,笑面虎的老大竟然有这样的觉悟了! 姜晚婉默默地移开眼睛。 不愧是程团长,半点废话都没有。 姜晚婉松开秦小也的手臂,示意程含章:“团长你扶着点,她月份大了。” 秦小也全身的鸡皮疙瘩好悬没炸出来:“不用,我自己能走。” 说着转身往住的小屋的方向走去。 程含章皱了下眉,快走几步抓住她的手臂:“慢点!” 男人炙热有力的手攥住她的胳膊,秦小也的心脏差点停止,她想把手抽回来,余光注意到程含章越发难看的脸色,悻悻地把念头作罢。 秦小也住的屋子很简单,一张小床,一张桌子和一个柜子。 小床铺着她喜欢的浅蓝色棉布的床单,被罩也是同款,窗下的桌子上摆着一个透明的山楂罐头瓶子,瓶子里面插着一束野花,是包奶奶从墙根底下摘下来放里面。 粉色的小花在窗边随着风摇晃,屋子气氛静谧温馨。 桌上还有个做针线活的篮子,篮子里面放着剪刀和几件喜庆的小宝宝衣服,基本都是夏款。 程含章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 秦小也局促地坐到床边,不敢看他。 目光看到自己鼓起来的肚子,咳咳,为了娃儿她绝对不能怂,秦小也嘿嘿讨好一笑:“团长你坐。” 她用这样的语气说话,让程含章生出几分熟悉之感。 男人走进来,把凳子扯出来坐下。 程含章端坐在桌前,面朝着床的方向,逆着光,端正的坐姿如竹一般。 他坐下后就不说话了,搞得秦小也憋了半天,没憋住:“你……你打算把你的家产,给我们多少啊?” 她皮肤白,眼睛水润眼尾微微上翘,扮上女装别有一种韵味。 程含章静静地看着她,开口道:“等你回答出我所有的问题,我再告诉你。” “你!你这人怎么这样,早知道就不让你进来了。”秦小也不服气地嘟囔,也只能嘟囔两句,她想要为孩子争取几分。 “好了好了你问吧。” 赶紧问赶紧结束,他们二人在这耗着,难受的只有她。 程含章背对着床边的阳光,眼睛笼罩在阴影中,安静得令人不寒而栗:“骗我是男人,跟在我身边好几年,秦小也,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在军区摸爬几年的秦小也知道这件事情严重起来是要掉脑袋的,认真解释:“没想干什么,我当时无家可归,觉得女子立足于世间太难了,刚好团长你人美心善就把我收留了,所以我就一直跟着你。” “你相信我,我社会关系非常干净,除了团长我没有联络过什么可疑人员,也不是蓄意接近你。” 程含章若有所思点头,随后得下结论:“你的确没有蓄意接近我,但是你蓄意带着我的种要跑,如果不是姜晚婉,我现在还不知道去哪儿找你。” 说到这件事,程含章恨不得把面前的女人的脑子掰开,看看里面是什么构造。 秦小也不服气:“你少冤枉我,我也想和你说,但是你说找到那个人就要把孩子弄掉,当时我已经怀孕了,这不是你一个人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你欺负我也就算了,休想欺负我的孩子。” 程含章沉默片刻:“你还骗我说你喜欢男人,你想日我。” 程含章:“……” 秦小也:“……” 如果说,秦小也最不想提起的过去,莫过于这件事。 她抿了抿唇,四下寻找能蹲进去的坑,她想把自己埋起来,有个王八壳也好。 “你怎么不说话了,以前不是很能说?” 程含章忽然想起来秦小也当时有多嚣张:“从军队离开前的那段时间,你对我可是摔摔打打,没有一点好脸色,现在怎么不说话了?是哑巴了吗?” 秦小也嘴角微抽,嘿嘿傻笑:“不是,那个时候不是和你开玩笑,团长你宰相肚里能撑船,可不要同我一般见识。” 程含章:“你一会儿开玩笑,一会儿表忠心,我很难抉择你有没有在骗我。” “说实话,你接近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秦小也有些急:“我说的就是实话,一点都没有骗你。” “呵。” 程含章一字回应。 秦小也听出里面嘲讽的之意,也有些急了,这人怎么连实话都分不出来了,以前也不这样。 “团长……你别拿这件事为难我,我一开始接近你没有任何目的,我要是有,你早就在我手里出事了不是吗?” 秦小也回忆当初跟随他的心境,急急脱口:“当初你收留我,教我东西,待我特别温和友好,我在你手里一点亏都不吃,而且你从来都不为难我。” “也不会让我去危险的地方,团长我打心眼里觉得你好,我喜欢你为人正直,从不苛待下属,做事认真,我就这么点私心,其余的再多一点都没有。” 一口气说下来,秦小也都口渴了。 男人嘴巴上咄咄逼人,见她舔了下嘴唇,回手给她倒了杯凉白开,他用指腹试了水温,温度不烫不冷,才拿给她喝。 秦小也接过水杯大口喝起来。 水入喉咙,缓解了她干涩的唇舌和肺腑,唉嘛,终于顺畅些了。 她喝完水,正把水杯递出去,程含章接过水杯,若有所思道:“原来你那么早,就喜欢我了。” 第147章 程狗更狗了 “噗……咳咳咳!!!” “……” 秦小也缓过这口气,胸口剧烈起伏:“你,你怎么就只听到这句话?” 而且她的喜欢是对一个长官的喜欢,到他嘴里听起来咋这么奇怪呢? 程含章皱眉:“我还以为你喜欢我才留下来,我原本想着放过你,没想到是我想岔了。” “说,到底抱有什么样的目的来我身边?” “你要是不老实交代,等孩子出生,我可以送你去吃劳饭。” 他心里不畅快。 从知道秦小也是女人以后,对他欺上瞒下没有半句真话的时候,他就很生气,又不是单纯生气,其中还有点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的不爽。 想不清楚就不想。 反正人都快死了,不想为难自己,只想为难别人。 更何况……这个别人还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秦小也。 秦小也:“!” 敲,一段时间不见,程狗更狗了。 她都搞不懂程含章是说真的还是再开玩笑,但不管怎么样,好歹对方松口了。 秦小也讪讪道:“当然没有骗你,我喜欢你,当时就喜欢你,不然我一个黄花大闺女咋能女扮男装留你个大男人身边,你说对不对?” 程含章认真思考,认真点头。 “此话听着却有几分真意。” 秦小也:真意个屁,完全都是胡诌的! 程含章:“看在你当时就暗恋我,喜欢到无法自拔的份上,我也就不介意你酒后同我失德的事情了。” 秦小也:“!!!” 特码的,这死狗乱说什么呢? 她是被强迫的! 虽然当时挺舒服的。 秦小也还是气啊。 “呵呵……谁说不是呢。” 气归气,她还不想被抓起来。 我的娃儿啊,听听你爹是如何的不要脸吧,他就想证明有女人喜欢她,所以就丧心病狂欺负你娘我。 程含章听到这话心气顺了。 “我在北京四九城有两处四合院,还有一匣子老物,我回头就安排人把地契和老物的买卖契约都拿下来给你,其中一半我会留给孩子,一半留给你。” “我死以后,你可以找个男人嫁了,但是孩子的钱你不能打主意,我会找律师帮忙盯着这件事。” 听到死,秦小也皱眉:“你怎么说这样的丧气话,还有你的脸色怎么比我在的时候更差了?” 她刚刚就想问了。 程含章微微垂头低笑一声:“我还有不到三个月寿命。” “所以你说你多傻,为什么非要带着我的孩子跑呢?” 电光火石间。 秦小也明白了为什么他一定要把那晚的女人找出来,还要把孩子拿掉,鼻子像被人锤了一拳,酸涩无比。 眼泪不要钱一样往外流,秦小也扶着腰站起来,走到程含章面前伸手拉住他的胳膊:“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身体情况的?” 程含章:“一直都知道。” “具体呢?”短短几秒,秦小也嗓子已经哑了。 她身上很纤细,肚子很大,脆弱得像个娃娃,程含章心疼的扶住她的腰,深呼吸道:“三年前。” 秦小也悲恸地呜咽了声,抬手捂住脸:“不,不可能。” “怎么会那么早?” “你在我骗我,你生我气对不对?” 程含章想把她擦眼泪,伸出去的手在空中停格一秒又收回来:“没有,秦小也,我和你不一样,我从来不骗人的。” 秦小也哭着摇头:“不对,你就是在骗我。” 怎么会只有两三个月呢,他这么坏,一定可以活千年的。 程含章叹了口气,还是伸手把她揽到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像大人给小孩子擦眼泪一样帮她擦掉从指缝流出来的泪。 “三年前,我被查出来中了毒,毒入五脏六腑,除非大罗神仙在我才能活着,秦小也,不用难过,我不会娶你过门,你如果不想养孩子,我可以让我爹养他。” “秦小也……不要为我掉眼泪,不然,我在轮回路上都不能安心。” 程含章面对温如意,只有责任,对秦小也的感情说不清道不明,看她大着肚子哭,他倒希望自己能多活一段时间。 他故作轻松道:“我会积极配合治疗,说不定能够多挺一段时间。” “不可以,程含章你不能不娶我,你要和我领证。”秦小也执拗道。 她睁开眼睛,眼里有挣扎:“你占了我身子,别想把我撇得一干二净。” “……说什么傻话,你还小,不懂做寡妇的滋味儿,没有人愿意做寡妇。”程含章用尽这辈子所有哄人天赋来开导她。 “你,你才做寡妇!我在这呢,没有人可以让你去死!” 秦小也把头靠在他肩膀上,手臂蛮横搂着他,她尽量不去压到肚子,就轻轻赖在他身上。 什么仇什么怨,也抵不过这个男人马上快没了,这个消息把她的五脏六腑都搅烂的痛! “程含章,你娶了我吧。” 程含章笑得温润:“除了这个都可以答应你。” 秦小也睁开眼睛,双目通红,鼻音很重:“那你好好配合治疗,从明天开始吃清毒的药,扎针也行。” 程含章点头:“好。” 程含章抱着秦小也坐了半个小时:“把东西收拾下,我送你去军区医院待产,在这边万一有个动静也照应不来。” “好。”秦小也也想离他近一点:“那你会来看我吗?” 刚刚还剑拔弩张互相拉扯的两个人,此刻就跟除了三年感情的夫妻一般。 程含章也不知道怎么如此熟练地和她谈这种情情爱爱的话:“你希望我就天天去,我可以从早晚上待到晚上。” 秦小也点头。 “那你不要骗我。” 程含章把秦小也带回军区部队,没有对外人暴露她的身份,派了三四个老大夫守着她,还从乡下找了个嘴严经验丰富的稳婆。 姜晚婉看着他们进步神速的感情关系,心里也在叹气。 她这天从外面回来,买了点当季的桃子送来,秦小也让她把门关上,和姜晚婉说:“晚婉,你能再帮我个忙吗?” 姜晚婉点头:“你说。”她认真地挑选品相好,闻着香的。 秦小也:“我生了以后,你想办法带我逃出去,我要回一趟老家。” 第148章 生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姜晚婉挑了个又大又红的水蜜桃,水蜜桃很硬实,长毛了细细小小的毛,有一点扎手,她刚把最好的拿到手里,听到秦小也的话,水蜜桃掉到地上,咕噜咕噜滚到墙边。 姜晚婉嘴角微抽:“不……不是,你这个着实为难我了。” 上次她帮程小也,程团长没有为难她,再来一次,她也不知道后果会怎么样。 秦小也肚子隆起老大,她抬手摸着肚子蓦然笑了:“刚刚逗你的,我怎么会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呢?” “瞧把你吓得,是不是心脏都不会跳了?” 姜晚婉认真看了看,没发现什么一样,才慢慢松了口气:“是啊,你下次可别吓我了。” 不过也是,好端端的她怎么会跑。 听她说程含章要把自己名下的所有财产都给他们,秦小也能分到一半,聪明点的都不会现在离开。 她把桃子捡起来,清洗一番切成小块递给秦小也。 秦小也手里拿着筷子吃桃子,空气里漂浮着桃子的清香,秦小也饶有兴趣地打量姜晚婉。 “你啊你,明明是个京片儿的姑娘,怎么就长得,这么水灵呢?” “比我们苏杭一带的姑娘还白,指尖还是红的,唉,我可太好奇你不穿衣服什么样子了。” 姜晚婉处理手指尖上的桃子的毛,听到这话搓的力道不经意放大,红着脸瞪她一眼。 “我看你就是扮男人都有几分像男人了。” 张口就是调戏。 秦小也哈哈哈笑起来:“我悄悄问你,你家沈行疆是不是天天晚上都抱着你做那种事,厉不厉害?” “你说你长得这么好看,他怎么就能顶得住呢?” 姜晚婉:“……” “谁说他顶住了?” 说完自己闹个大红脸,她起身拿着包走了。 关上门还能听到秦小也夸张的笑声。 日子大眼过去,姜晚婉养鸡舍的鸡长得越来越大,大腿有力地在地上跑两圈都能带起一阵烟尘。 她平时喂喂鸡,然后去看看鹅厂的地基。 老沈家人在农场已经待习惯了,会去食堂吃饭,会去苗圃买苗种在自家自留地中。 孩子们也在这边接受了更好的教育,越来越开朗。 他们同时也听到了一些传闻,听说温师长的侄女被赶出了军区,还写了惩罚书,做检讨,还接受了精神教育。 程团长原来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被人下了药,有个姑娘给他解药了,那姑娘就住在军区医院的特护病房,说是孩子都要生出来了。 军区的日子一天比一天热闹。 七月初,绿树成荫花圃芬芳,迎来了入夏的第一场大暴雨,豆大的雨珠拍打着窗户,噼里啪啦的砸下来。 电闪雷鸣,轰隆隆地响。 姜晚婉半夜被吵醒。 “怎么下这么大?” 她披上衣服打开门喊了声:“有肉。” 姜有肉睡在客厅的垫子上,听到开门声就竖起耳朵,蹄子发力站起来跑过来,冲进屋子里趴到床边。 姜晚婉把门重新锁好,回来时摸了摸姜有肉的耳朵:“有肉真乖,睡吧。” 雨点子扑到玻璃上,在玻璃上炸开水花,然后汇聚着往下流,屋子里的温度骤降,但又不能像冬天一样烧柴火,姜晚婉只好把沈行疆的衣服翻出来盖在被子上,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她慢慢睡着了。 衣服上沾染着沈行疆的味道,姜晚婉闻着,后半夜不管雷声多大,她都睡得特别安稳。 这一觉起得有些晚,睡到九点多,雨还在下,没昨天那么多。 姜有肉饿得在地上呜咽着叫,姜晚婉穿上鞋子洗漱完,外面凉嗖嗖的,她披了件军绿色的外套才领它出门。 “晚上你立功了,我带你去食堂煮点水煮肉吃。” 她会单独让阿姨给姜有肉煮一碗没有加很多调料的肉。 从食堂出来,姜晚婉想了想,决定去看秦小也,她预产期就是最近了,她每天瞧瞧才能安心。 外面的路水哒哒的,水流顺着下坡路飞速地往下灌入沟里,空气中飘着雨水浸泡了泥土的味道,掺杂着淡淡的树叶香气还有花香,味道很清新。 姜晚婉拿着伞慢慢地走着,姜有肉疯了一样在雨里扑腾着,尾巴上的毛都弄得一缕一缕的。 军区医院旁边有处山,姜晚婉指着山脚说:“你去里面玩会儿,不要乱跑,我等下吹哨子你就回来,不要吓到人。” 姜有肉晃了晃尾巴,四蹄生风蹿进了树林子里。 姜晚婉拿着伞进了军区医院,熟门熟路去找秦小也的病房,她走进来,发现里面没有人。 护士同志路过,认出姜晚婉:“姜同志,秦同志已经快生了,在走廊尽头的手术室呢,你去哪儿找她。” 生了? 姜晚婉点头:“好,谢谢。” 她拿着还在往下滴水的雨伞跑过去。 手术室门口,程含章站在前面等着。 姜晚婉跑过来,扶着墙缓了会儿:“团长小也进去多久了?” 话落,里面传来秦小也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啊!!好疼!!!” “我不想生了,啊~” 程含章紧张的攥紧手,哪里还有平时的从容淡定,他挺拔的身躯紧绷,眼睛直直的看着里面,秦小也喊一嗓子,他的手就会攥紧几分,此时已经毫无血色。 他此刻紧张的样子,和沈行疆更像了。 姜晚婉紧张之余,更加思念沈行疆。 不知道……她以后生孩子的时候沈行疆会不会也被吓成这样。 但是现在还不能要孩子。 每次同房都要把那些白浊弄到外面,她没和他解释过为什么不要,他则心疼她年纪小,觉得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 还说要等她二十五六再看。 姜晚婉呼出口浊气,把目光对准产房。 她站在门口不知道站了多久,秦小也惨叫了好久,忽然一声小孩儿的啼哭声响了起来。 护士抱着一个皱巴巴全身通红的小孩儿跑过来:“团长,孩子和大人都平安。” 秦小也被推出来,程含章漆黑的眼眸动了动,阔步走过去,他心疼地帮秦小也擦掉头上的汗。 “没事了,你很棒。” 秦小也累得很迷糊,嗓子很痛,全身都痛,尤其是下面,她抿了下干涩的唇,看着程含章连孩子都没看就过来看她,在这一刻她必须承认。 她心里有他。 一直都有。 碍于身份没有从来没有让自己认清这件事情。 她努力扬起唇笑了下:“我刚才没看清,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第149章 病树前头万木春 护士原本想把孩子交给程含章,程含章没有看,她就把孩子递给姜晚婉,姜晚婉从小就看弟弟姜隽,对抱孩子这件事没那么僵硬。 她逗弄着刚出生的小宝宝,孩子小看不出具体像谁,但他眼睛很大,嘴巴红润,是个好看的娃娃。 程含章抓着秦小也的手,眼睛闪了下,一滴泪砸在秦小也手背上:“等会儿再看,我陪你回病房。” 秦小也足足愣了几秒,蓦然笑了。 “好。” 姜晚婉抱着孩子跟在后面,到了普通单人病房,程含章俯身把秦小也抱到床上:“疼吗?” 他动作很温柔,秦小也一点波动都没有感受到:“不疼。” “晚婉,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程含章坐在床边,用湿毛巾帮秦小也擦汗,秦小也支不走他,只能问姜晚婉。 孩子被护士抱走前姜晚婉看了一眼:“是男孩儿。” 姜晚婉本来不想留下来打扰他们,但秦小也就想和她说会儿话,她有点饿了,程含章去帮她打饭,姜晚婉看她身边没有熟人,留下来坐会儿。 程含章离开后,秦小也兴冲冲和姜晚婉说:“男孩儿好,可以给他留后。” 姜晚婉心头发酸,强忍着泪意点头。 “嗯。” 秦小也又说:“孩子名儿我都起好了,大名就叫程千帆。” 姜晚婉瞬间想到了这个名字的出处:“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沉掉的船只旁边也会有千千万万的船行过,病树尽头也会有万木春林。 这是……为了程含章起的。 秦小也眼睛亮了几分:“没错,我希望以后每个人叫我大儿子的名字时,都会给他爹积福,让程含章也能变成万木春。” 姜晚婉忽然福至心灵:“要是女孩儿,是不是就叫程木春了?” 秦小也眼睛更亮了,凉凉的小手抓住姜晚婉的胳膊:“对呀!你可真是我的知己。” 程千帆,程木春……还是生男孩儿比较合适。 女孩儿叫程木春,有点……男生气了。 秦小也说了会儿就累了,姜晚婉给她掖了掖被子让她睡着。 她走出去,护士急急寻来:“姜同志,程团长刚刚出门的时候晕倒了,在抢救室呢。” “什么?现在人怎么样了?” 程含章忽然倒下去,倒在了最不应该的时候。 护士摇头:“还说不好,但这边只有你和程团长一家比较熟,万一人挺不过,该怎么办?” 至于人怎么样,还没出来,她也不知道。 姜晚婉没有崩溃于色:“这件事先瞒着秦小也,千万不要让她知道,程团长好之前就说军队有事。” 护士点头:“好。” 姜晚婉把许兰接过来帮忙一起照顾秦小也,她则去程含章那边等着。 听说程含章病危,秦小也又刚生出孩子,许兰虽然惊讶秦小也从男人变女人的事情,但还是心疼眼前的小姑娘。 娃娃刚出生,瘦小得可怜,许兰心里不忍,强忍着帮忙照顾着,叫秦小也看不出问题来。 到半夜,程含章才被推出来。 他面色憔悴,看到姜晚婉有些急切地问:“她知道吗?” 姜晚婉摇头:“我说你军区有事情,没告诉她。” 程含章这才放心了,他在医院休养两三天,面色恢复了一些才过去看秦小也。 秦小也的状态比他好很多,许兰很会照顾人,把她养得气色红润,连孩子都干净清爽。 程含章看着孩子,眼底漫过悲痛。 千帆很亲他,看到他就用小小的手指抓着他的衣服不松开,程含章就仿佛被什么了不得的宝贝抓到,动都不敢动。 秦小也看着这一幕被逗笑:“我给他起好名了,就叫千帆。” 程含章回过神:“名字起得很好。” 许兰帮孩子把尿戒子洗干净,抻平放在阳台上亮着,程含章把千帆放回秦小也身边躺着,他从外衣兜里拿出来五张大团结给许兰。 “你是行疆的大嫂,平时对他也很不错,我就跟着他叫你一声大嫂,这几天辛苦你了,农场那边你可以暂时不用回去忙,我会和徐厂长说,这个月你帮我照顾下小也,这个钱给你拿着。” 许兰连连摆手:“团长你太客气了,你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我是自愿来照顾的,你不用给钱。” 程含章坚持地往前递去:“拿着吧,不然我也不好意思让你留下来照顾。” 秦小也在旁边帮忙说:“嫂子你不想自己,也要想想果果和穗穗,你在农场一个月才二十多,在这帮忙看下孩子,一个月五十块,也就这一个月,多赚钱是点,回头你回去徐厂长还会继续用你,多好。” 姜晚婉看出许兰的为难,帮着说:“嫂子拿着吧,小也这边没有放心的人,你不拿着,倒叫他们心里不安生,不能一辈子都觉得欠着你是吧。” 许兰看破这层,也不含糊,把钱收下了。 “团长你放心,你不给我钱我都把她伺候好了,你现在给我这么多,我绝对把她当我亲闺女伺候。” 天底下没有比母亲更会疼闺女的。 许兰这话说得有些不合适,却也让程含章更加放心了。 有许兰在,姜晚婉就放心多了。 她这几天没去农场,刚过去就被徐厂长找过去:“你可算回来了,程含章媳妇儿生的闺女还是小子?” 姜晚婉:“是个男孩儿,厂长你找我来干什么?” 还这么急。 徐厂长一拍脑袋:“最近有几个合作公社来找我,和我反映妇女办的事儿,说最近溺死女婴,殴打媳妇儿,虐待婆婆的事儿太多了,但是妇女办又没办法,问问咱们有没有办法,我想了好久了,也没招,你向来聪明,有没有办法解决下这个社会问题?” 第150章 孔大花叫你呢 徐凤玉说完觉得有点为难姜晚婉:“这事儿的确对你来说是比较难的,你有点小点子就和我说说,不用把这件事压在心里。” 妇女办的事情姜晚婉有所耳闻,远了不说,就说那林有双。 嫁到胡家,被虐待,被打,听奶奶说她怀孕这段时间婆家找人看了,仙姑说她怀了个女娃,还是个胎里带孽的,胡老太知道这件事要把她孩子打掉。 这个年代没有药,胡老太去找二柱子借驴,想把林有双放驴背上,让驴把她孩子颠簸下去。 二柱子自是不肯。 胡老太没法子,还想别的办法弄掉孩子,林有双倒也不心疼孩子,她怕自己被弄死! 林有双把这件事捅到葛红玲那里,葛红玲劝说几回才慢慢打消了胡老太想虐杀未出世孙女的想法。 比这件事恶劣几百的事情很多,时时刻刻发生着。 原本也轮不到徐凤玉插手这件事,因着前段时间姜晚婉登了报纸,她也接受采访,培育小鸡仔的教育工作在各个生产队落实得非常完美。 这不,公社妇女办实在没办法,又集体找过来,希望她能够出个点子。 徐凤玉当然没有夸下海口一定有办法,就说帮忙想想,但是想来想去也没有个头绪。 就把问题抛到姜晚婉面前,看看她有没有招。 姜晚婉想了下,忽然想出个办法来。 “厂长你知道我婆家二嫂的事情吧。” 徐厂长点头。 姜晚婉笑着附耳过去,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徐厂长眼睛瞪大,拳头砸在手掌上:“这个办法好啊!” “不愧是新时代的年轻人,点子怎么这么多呢,那就麻烦你们家里人了,这件事我交给你去做,鹅厂要是不着急,先放几天,先把这件事忙了。” 妇女工作做好了,是要拯救无数生命的。 姜晚婉想了想:“我需要的人不多,鹅厂的事情三柱他们可以忙。” 徐凤玉已经迫不及待地要把这件事落实:“那你们争取快一点,弄完了我去找妇女办的人聊。” 姜晚婉点头:“好嘞。” 她告别徐厂长,当晚写了个剧本出来,隔天带着剧本把沈家人都召唤过来。 这次也是秘密开会,开会地点在军区沈家老太太屋里。 大家忽然被叫过来都挺懵的,尤其是穗穗,婶婶去找人的时候把沈糖(狗孬)和果果,还有沈甜(货孬)都叫回来了,唯独没有叫他来,穗穗有点点担心,是不是他们背着他偷偷吃好吃的呀! 但是穗穗不敢问,就乖乖在学校里背书,只不过控制不住眼神总是往外看。 沈家,炕里的窗子和桌子前面的窗子口开着,入夏了,但日子也暖和着。 姜晚婉看人都到齐了,准备点人:“我念到名字的人都留下,其余的就去鹅厂干活哈。” 王翠霞忍不住紧张起来,这是干啥啊,念叨名字的是不是要被撵出去? 她不想出去,这边的日子里太好了。 有工资拿,有好东西吃,隔几天还能看电影,还没那么累,她恨不得在这待一辈子。 其余人也没好到哪里去,大家都不约而同觉得,被念到人名的要走。 眼瞅着姜晚婉要张嘴了,王翠霞忍不住着急道:“晚婉咱要是哪里做的不好你就直接说,千万别赶我们出去,要是徐厂长的意思,你帮我们求求情呗。” 姜晚婉噗嗤一笑:“二娘你多余担心,我不喊你名字。” 王翠霞呼出口气:“不叫我啊!哈哈哈,不叫我,那我还能在这待着。” 姜晚婉展开剧本,笑着说:“大家不要担心,不是赶你们出去。” “孔大花。” 她叫了声。 屋子里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 沈老爷子强忍着笑用烟袋子戳了戳沈老太:“叫你呢孔大花,这里可是军队,你赶紧喊到。” 沈老太嘴角裂歪了一下,嘴角抽搐了下,不情不愿地喊了声:“到。” 这么多年,别人都叫她沈老太,或者谁谁的娘,谁谁的奶,老四媳妇儿也真是的,咋就在这么多人面前叫她。 孔大花,这名字太土了! “许兰,沈大柱,沈二柱。”姜晚婉继续点名。 许兰:“到!” 沈大柱:“到!” 沈二柱虽然不知道干什么,只要不赶他出去,干啥都行:“到!” 姜晚婉把目光往下:“果果。” 果果举起手来:“到!”小丫头声音可清脆了。 然后姜晚婉又喊了沈糖和沈甜,两姑娘都答到。 姜晚婉笑了:“大家要记住,接下来我要带你们干一件大事,这件事干好了,是要去各个公社演出,演好了,说不定还能去县城演出。” “演出?演啥?”没被叫到名字的王翠霞忽然感觉自己错失了好多东西。 姜晚婉顺着她的话回答:“咱们厂长为了公社的妇女办工作,要咱们针对刘野菊的事情排练一出话剧,叫《妈妈,请你疼疼我》主角就是咱们的沈糖,但是在剧里,要委屈她再叫回狗孬。” “这出戏分为三场,第一场是我们的女主人狗孬从小挨欺负,为了体现长大的过程,由货孬先演小时候,然后……我再找个面相凶一点的,演刘野菊的角色。” 姜晚婉故意这么说,不动声色地将目光从王翠霞脸上移开。 其实……她一早就想安排刘翠霞演刘野菊的人设,但是忽然开口,她肯定不乐意。 姜晚婉:“这出戏大家都要好好演出,演好了,每个人都有十块的补贴。” 王翠霞有些纠结:“晚婉,你们这场戏就缺刘野菊的角色吗?” 她不想演刘野菊,刘野菊干的事太差劲了,谁想演啊。 姜晚婉点头:“对啊,女人就缺这么个角色。” 王翠霞纠结地皱起眉,犹豫好久,终于下了个狠心:“那你看我中不,到时候给我多擦点粉,我也能演货孬和狗孬的娘。” “成不?” 第151章 二大爷,你要演个家暴男 王翠霞心里忐忑不安,她年纪大了点,就怕姜晚婉嫌弃她呀。 姜晚婉憋着笑,上下打量她:“你这个年纪的确有点大了,这不太合适吧。” 王翠霞急了:“大啥大……的确是大了点,但是谁有我了解刘野菊啊?你们想想刘野菊那是啥人,一般人能演得了吗?” “只有知道她是咋想的,那些词,我肯定念得有感情。” 沈红军看自家婆娘在这自信满满,一时老脸都发红:“得了,不够你嘚瑟了,别给晚婉添乱。” “这叫啥添乱,我这是那啥……啥玩意自见。” 姜晚婉:“毛遂自荐。” 太逗了,她都快忍不住了。 但还得再忍会儿。 王翠霞点头:“对,就是那玩意,十块钱攒下来,给咱狗孬货孬买多少好东西呢。” 姜晚婉故作为难道:“行吧行吧,那二娘就试试吧,我看着不行把狗孬后期的角色改大一些,让她看起来正好能喊你娘。” 王翠霞看她松口,立马拍板:“你放心,老娘绝对给你演得明明白白的。” 说完走到炕上坐下来,一条腿搭在炕上,擦了下鼻涕甩在鞋底子上,颇有种要上战场打仗的气势。 姜晚婉忍着笑:“那个,二娘就来演刘野菊的角色。” “这样的,咱们这是演戏,人还是要发生改变,要注重剧情的改变和张力,譬如咱奶的角色,孔大花这位老人在狗孬还小的时候,是个恶婆婆,经常欺辱媳妇儿刘野菊,刘野菊就学会了欺负许兰。” “等等!”沈老太第一个不乐意:“老娘啥时候欺负过儿媳妇儿了?老娘啥不可着你们来,你们进门来我欺负过你们吗?” 这叫什么戏:“老娘不演!” 王翠霞怕戏泡汤,紧忙劝:“娘你别较真啊,这是演戏,咱要支持厂长和晚婉的工作,你演一个虐待媳妇儿的,那哪能有演的刘野菊恶心吗,你想想她都干过啥事呢?” 沈老爷子在旁边劝:“是啊,在要支持晚婉的工作。” 魏淑芬觉得在理:“娘你不能推辞,而且演戏是演戏,人家不会当真的。” 姜晚婉没催,就静静地等着。 沈老太还是不说话。 姜晚婉没有急,而是看向了沈二柱:“二柱哥。” 沈二柱被点到名,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额……还是算了,这个角色还是让二叔来吧。”她想岔了,咋能让二柱哥还演二柱哥,那不成了儿子和老娘演两口子呢。 沈红军觉得自己长得正派,而且都有俩不好的角色了,笑着问:“老四媳妇儿,你是不是想让我演个明事理,性格好,对媳妇儿好,孝顺老娘的角色?” 人家故事里有反派就有正派,他肯定演个好人。 姜晚婉看着他摇头:“这样的角色太简单了,二大爷,我想让你演的角色更复杂一些,人设更加有层次,对表演人的演技有着巨大的考验。” 沈老太冷笑了声:“一定不是啥好角色。” 她现在看出来了,老四媳妇儿猴精猴精的。 王翠霞眼观鼻鼻观心,她不管那么多,她就要十块钱。 拿钱了,说不定还能风光一把,这些人太傻了,连这层都看不出来。 沈红军忽然有点担心了。 姜晚婉看着他微微一笑:“那个,是希望你演个家暴男,打孩子骂娘的那种,二大爷你可不能推辞,不然我二娘就要跟别的女人去演戏了。” 王翠霞听到这立马接话:“是啊,你难不成还想别人打我吗?万一那个人下手不知轻重,把我打坏了咋办?” 沈红军听到这句话,紧缩的眉头松开。 男人妥协道:“怕了你这个糟心的婆娘,我演还不成!” 姜晚婉笑着看向沈老太:“奶,这个角色不是一直这样的,第三个故事会变好,还有很多教育的话,我觉得一般没有点文化底蕴的人还真的说不出来那个韵味儿呢。” 沈红军咳嗽了声:“娘,你可不能不支持老四媳妇儿的工作。” 许兰虽然不知道自己的角色是啥,但是她都应着,也帮忙劝:“奶,我觉得老四媳妇儿说得对,只有你能把教育人的话说得大家都爱听,都能听到心里去。” 魏淑芬也帮忙:“那都是演戏,要是有人说你,我就和他们解释,到时候你台上台下两人,人家还得夸你演技好呢。” 沈老爷子吧嗒口烟袋子:“没错,那些女人真可怜,还得你去说两句引导引导。” 沈老太听得直皱眉:“怕了你们了,我和你们说老四媳妇儿是故意的,让你们都同意了就来说服我。” 姜晚婉被看穿也不顶嘴。 “奶奶真是明察秋毫。” 然后的角色就是许兰,她演刘野菊的儿媳妇儿被刘野菊磋磨,小媳妇儿一开始受气,但是慢慢地就开始学会了反抗,把自家懒惰不干正事儿的男人教育好了,最后沈大柱养鸡养鹅成了万元户。 姜晚婉想了想,又把沈三柱还有沈业军和沈建军都留下来当旁边,念叨一些很振奋的台词,他们要在旁边重复一遍。 这样盘算下来,剩个沈老爷子和穗穗不参加也不太好,就让沈老爷子和穗穗也加进来,但是要重新安排剧情。 这回大家都参加,鹅厂的事情只能暂停一下了。 姜晚婉回去把剧本修改好,就递给徐厂长,徐凤玉看完鼻子都酸了:“妈呀,要是天下的婆婆都能和孔大花一样改过自新,所有的恶媳妇儿都能像刘野菊一样自食恶果,所有的小媳妇儿都能像许兰一样站起来就好了!” “你这个剧本太有教育意义了,把家庭矛盾,婆媳矛盾,夫妻矛盾全部都映射了,鹅厂我会让人先把地基打出来,这个进度咱也不停,你就带着沈家人安心搞这个。” 这个剧本从他们军区农场演出去,还不知道要带动多少妇女同志们站起来! 她徐凤玉的名字又要上报纸了,她隐隐期待着。 “小姜啊,你真是个人才。” 徐凤玉都不知道怎么夸好了。 姜晚婉也没有过多谦虚:“能为厂长解决事情就好,我也想为社会做贡献,那成,我现在就带家里人去排练了。” 第152章 你就是个逆女! 演话剧,还要连着三场。 对于老农民来说还是挺难的。 第一难,放不开。 王秀霞说得好听,真让她演打狗孬,骂狗孬的场面,她又下不去手,举起鸡毛掸子,尽量做出凶狠,泼辣的样子。 意思好理解,行动起来着实困难。 王翠霞的嘴抿起,呲牙,瞪眼,发出狠辣的声音。 狗孬跪在地上,扮演娘不疼爹不爱的样子,演得入木三分,可怜巴巴的样子真是叫人把心肝都疼碎了。 王翠霞挣扎着又来了两下,狗孬忍不住了,扑哧笑了:“奶奶你的样子好好笑。” 孩子忽然笑了,旁边的大人更是憋不住。 沈红军被逗得哈哈大笑:“平时厉害得很,到正经时候怎么一点能耐都没了,你平时多咋呼,现在咋呼不起来了?” 王翠霞恶狠狠地瞪他一眼。 魏淑芬点评道:“别说,这个眼神对味儿了,你就这样瞪着狗孬。” 王翠霞把头看向狗孬,想着刚刚生气的样子,恶狠狠地瞪了眼狗孬,狗孬瞬间想到刘野菊,怕得发抖,孩子怕了,王翠霞借着势头往下演下去,竟然演得还不错。 等沈二柱和老太太上去,比较好上手。 陪她们排了一天,姜晚婉晚上去供销社买了两罐麦乳精,拎着把这个给秦小也送去,许兰一同跟着,她就下午的时候回去排练一会儿,平时还要在秦小也这边帮忙。 姜晚婉觉得也行,最近程含章下午都在秦小也那,大嫂下午回农场把私人空间留给他们小两口。 夏夜天长,晚上的天还带着浅浅的亮,没有完全黑下去。 程含章给孩子起了个小名叫糯糯,糯糯出生几天就变个样子,黑黑的眼珠子特别亮,人也白胖了长得特别可爱。 姜晚婉来的时候还没睡,躺在秦小也旁边,用黑黝的眼睛打量人。 “晚婉,兰姐,你们来了。” 秦小也恢复得很不错。 许兰生的双胞胎,很会伺候人坐月子,吃的,穿的,还要运动,伺候孩子的同时还时刻关注秦小也。 秦小也和程含章说了好几次,你这钱没白花。 秦小也热情地叫姜晚婉过来看孩子:“糯糯看到没,这是你晚婉阿姨,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哦。” 姜晚婉:“咳咳……” 虽说也差不多,但是放明面上,听着怎么这么奇怪。 姜晚婉发现糯糯的眼睛随了程家人,最像程含章的眼睛,其次,还能看到一点点沈行疆的影子。 姜晚婉不得不感叹,沈行疆和程含章虽然为叔侄,怎么能长得这么像呢? 连秦小也的孩子都能喝沈行疆很像,真的很神奇啊。 在这逗了会儿孩子,姜晚婉就回家了。 她路过军区食堂煮了点肉,带回去给姜有肉吃。 小狼长得越来越大,也不能和狗混为一谈了,平时姜晚婉在家里有人陪它,它还挺开心的,人不在它自己在家里东翻西翻,有次翻到菜园子,把黄瓜架都撞倒了。 无法,姜晚婉去农场的时候,早上走就把它放山里去疯,有肉通人性,晚上最晚八点,肯定会从山上下来。 姜晚婉到家把肉扔它吃饭的盆里。 有肉还没回来,她在前院子的井里面打了盆水,蹲在井边洗脸。 洗着洗着,有两道轻重不一的脚步声从院子外面走进来。 姜晚婉还以为是邻居过来,她捧水把脸上的香胰子冲掉,抬起手,挂在旁边的毛巾被递到她手里,姜晚婉刚要说谢谢,脑瓜顶响起了女人的声音。 “妹妹贵人事多,瞧瞧累的,满头的汗呢。” 姜晚婉冷笑了声,把毛巾扔到水盆里,简单地用手把脸上的水往下擦了擦。 一句话没说,把自己的嫌弃表现得淋漓尽致。 “姜晚婉!你怎么对你的堂姐呢?” 宋香雾好久没有见姜晚婉了,自打这个逆女来军队以后,一点都没有管过她死活,把她这个亲娘忘到脖子后面了。 不教训教训她,她就上天了! 以后有好东西,她怎么可能记得临临。 趴在宋香雾怀里的姜临已经两岁了,看到他,姜晚婉不可避免想到亲弟弟姜隽,她给姜隽写过信,但是那边比较偏僻落后,只听说还活着,至于怎么活着,不太清楚。 “哦?你连自己另外一个亲儿子都不管了,还惦记在你身边吃香的喝辣的姜怜?” “我都不知道该指责你无情,还是夸你母爱泛滥,倒贴没够呢。” 如果说刚回来的时候,对宋香雾的冷漠还有一丝丝期待,她现在就没有任何的想法了。 宋香雾气急,颤抖着手指指着姜晚婉:“你就是个逆女!” “我和你亲弟弟在你眼皮子底下你都不管我们,你宁愿把老沈家那帮泥腿子弄到军区,都不愿意管我和临儿,你还有脸指责我?” “姜隽在云南,那么偏远的地区,你觉得我这自身难保的情况下,我能帮他什么?” 宋香雾说着哽咽:“我要是有办法,我能在生产队待那么久吗?” “你总质问我,问我为什么偏向怜儿,你自己看看,我过得惨的时候是谁在管。” 姜怜听得红了眼眶:“妈你别说了,这样只会让晚婉和你更加离心,她只是年纪小,等她以后做娘,当母亲,自然就会理解你了。” 吵吧,闹吧! 最好让军区的人都知道,姜晚婉是一个多么狼心狗肺的人! 她把宋香雾接过来,可不是白接的,就是为了让她当枪杆子,好好把她女儿的脊梁骨戳碎! 姜怜嘴甜心苦,一边劝着宋香雾,一边又对姜晚婉得意地挑眉。 她搂着宋香雾的胳膊,彰显她们母女的亲热。 在生产队大家都帮姜晚婉,她难免要忌惮,这里是军区,她就算把姜晚婉气死了,姜晚婉又能拿她怎么样? 沈行疆是军人,姜晚婉的一言一行都会影响他。 再优秀又能怎么样? 连自己的娘都不孝顺,肯定要被人用唾沫星子淹死的。 宋香雾冷笑:“她就算当了娘也不会做娘,狼心狗肺的东西,能干明白什么?” 第153章 程时关亲错人 姜晚婉自嘲一笑。 这就是她亲妈。 她捏紧了手指,眼神骤冷:“宋香雾……记住你如今对我说的每一句话,日后就算你在街头要饭,我对看你一眼,都是我该死!” 没办法,重回一世了,什么狗屁的亲情,都滚边去吧。 他妈的命格都停止交换了,只差最后一步要解除,宋香雾还眼巴巴宠着姜怜,真可悲,亲妈并没有受任何影响,她只是看不上她而已。 “晚婉你怎么说话呢,妈十月怀胎生下你,你怎么能这样对她?” 姜怜站在道德制高点狠狠批评姜晚婉,她还扯脖子喊,喊给邻居们听。 姜晚婉隔壁邻居是个团长家属院,家风清白,人都和善,正巧团长他老娘和儿媳妇带着娃在院子里吃晚饭,就听到隔壁院子喊起来了。 有人在说姜晚婉不孝顺? 喊得还挺大声的。 姜晚婉看着姜怜卖力地表演,摇了摇头,她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姜怜,你总是这么蠢,觉得只有你会演戏,可惜,你现在脑子算不上聪明,早就忘记了,这招我也会。” 说着,姜晚婉把辫子拆开,抬手搓了搓脸,哭着跑了出去:“呜呜……芳姐,刘姨,你们快帮我评评理,我堂姐和我娘联手要我男人的钱。” 姜晚婉跑出去的时候,姜怜心里咯噔了一声。 “糟了,忘了姜晚婉多不要脸了。” 姜怜骂了句,追着姜晚婉跑出去。 宋香雾着急跟上去,她怀里的姜临嗦喽着手指头,高兴地扑腾着手:“妈妈,追!” “追!” 姜临虽然是宋香雾和江南城的孩子,也是姜怜同父异母的弟弟,但是他长得更像姜隽,乌黑的头发白皙的皮肤,双眼皮比较窄,说不出的书生秀气,猛地一瞧,其实和姜晚婉也有几分相似,比姜怜还有神似得多。 宋香雾把姜临的手抱住:“别乱动,你可娘的心肝,摔地上摔坏了,岂不是想要了娘的命?” 她抱着姜临走到门口,忽然想起姜晚婉黑心的演技和泼辣的手段。 她现在已经不敢认这个女儿了,看姜晚婉跑走的方向是隔壁,也是家属院,闹到那边去丢人,她的脸还要不要了? 左思右想,宋香雾抱着姜临扭头离开。 姜临玩了一天,路上累着趴在她怀里睡着了。 宋香雾带着姜临回去,进屋把孩子放到床上。 客厅里响起脚步声,宋香雾以为姜怜回来了,她挑开门帘走出来:“这么快回来了?” 白色珠串的门帘晃动,穿着深蓝色精致连衣裙的宋香雾从帘子后面走出来。 她这些年经历得多,但是被两个男人捧在手心里保养得还不错,皮肤有些纹路却不松弛,大女儿姜晚婉已经二十,她却保养得像是三十出头。 若说姜家几个孩子,姜晚婉,姜隽和姜临最像谁,那必然是宋香雾。 宋香雾人如其名,乌发如雾,盘在脑后,用一根木簪子挽起来,露在外面的手臂和小腿都是纤细的,四十多的人,愣是比同龄人年轻十几岁。 尤其是从上往下看的时候,会让人觉得恍惚是成熟的姜晚婉站在面前。 别人不知道,程时关此刻已经看呆了。 宋香雾感受到男人强烈荷尔蒙的气息,吓了一跳,发现是程时关,她用手拍了拍胸脯。 “时关回来了。” “怜怜不在家等会儿就回来。” 程时关脸很红,身形都在摇晃,他耳朵像隔了水,头脑发胀,他看到风韵犹存的姜晚婉出现在他面前,他好想她。 程时关一个箭步走到宋香雾面前,紧紧握住她的手腕,年轻男人有力的掌心是宋香雾好久没有感受到的,她被生生吓了一跳。 “程时关你干什么?” 宋香雾心里乱成一团,用力把手往回抽,她挣扎的动作狠狠刺痛程时关的冷静,他有力的臂膀搂住宋香雾的腰,用力把她抵在墙上,俯首狠狠吻住她。 亲上的一瞬间,程时关用力发泄邪火,恨不得把宋香雾揉碎。 “晚婉我爱你,你知道的……我就是着了魔才会喜欢姜怜,我娶她就是为了堵住家里的嘴,我爱的人只有你。” 程时关把唇在她的唇上碾压的同时,还低语表明自己的真心,宋香雾被亲得心脏突突的,脑袋也逐渐晕乎乎。 她没什么力气,根本抵抗不了一点。 程时关堵着她的唇,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臂抬高抵在墙上,另外一只手顺着她的腰往下,温热的手掌包裹住她丰润的臀用力揉捏,肉从指缝溢出去,他仿佛掐在了水蜜桃上。 程时关发出一声喟叹。 宋香雾娇软,腰软,她觉得自己像是干柴碰到烈火,明明知道不对,但理智的毁灭竟然让她变态地觉得舒服。 “别……别这样……” 不堪的后果被禁忌的刺激所覆灭。 宋香雾只能小小的反抗,用言语来给自己开脱。 程时关拉开拉链,把手伸进去。 “晚婉你的身材真好,和我想的一样好。” 被男人抱着,被叫着女儿的名字,宋香雾皱起眉,觉得自己不堪,但又觉得刺激。 “程时关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不是晚婉,快点~” 宋香雾觉得好危险。 姜怜万一突然回来怎么办? 想到这,她脑子一点点变得清醒,用力反抗程时关,可程时关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事。 他不能忍受姜晚婉想要从他身边逃开。 姜晚婉生下来就是他的! “不许动!我让你不许动!” 程时关怒急,抱着宋香雾踹开他的屋门把她甩到床上,他狼一样扑上去,用牙齿咬开她衣服上的扣子,急促地吻落在宋香雾的脖子上。 “我让你跑,姜晚婉你是我的,谁也不能把你抢走。” 好甜,好软,他的脸好像接触在桃子肉上,好舒服。 程时关把宋香雾的手用皮带捆起来,抬起她的腿架在腰上:“你看清楚,我是程时关,不是沈行疆,我才是你这辈子的男人,不是他!” 程时关狰狞地低下头,用力咬住她的锁骨,宋香雾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声。 第154章 老公真的是你回来啦 “呜呜……娘……” 在隔壁睡觉的姜临忽然醒来,哭着找宋香雾。 宋香雾瞬间清醒,她用尽全身力气推开程时关,甩了他一个巴掌,程时关躺在床上,看着女人跑出去。 他抬起手臂挡在脸前,自嘲一笑。 其实他刚刚就已经发现不是姜晚婉,可他妈的……见到和姜晚婉很像的女人,就是忍不住。 想到刚刚滑腻的触碰,热血从脑子下头,程时关感受到阵阵反胃。 他觉得自己可能病了。 想碰和她像的,碰完了又恶心。 宋香雾泡了点麦乳精给姜临喝,姜临看到母亲就不哭了,乖乖地坐在旁边喝奶,睡得有些热,他抱着小奶瓶,肚子鼓鼓地乖乖喝奶,宋香雾发现儿子额头上发了汗,帮他擦掉。 夏天闷热,刚刚在那个屋子里面折腾半天,弄得她浑身都是汗,她把衣服整理好,拍着胸脯平复心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怜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妈!那个姜晚婉又在外面演戏说我们欺负她,这边的人都帮她……时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程时关罕见地没有批评她咋呼,他把门关上,像是不在家一样。 程时关在,姜怜不敢骂,她悄悄躲回屋子里。 姜怜犯愁的揪着自己的头发,满脸阴郁,最近太倒霉了,好像自打被姜晚婉举报弄到乡下后,她就没有走运过。 换完命格后可不是这样的,难不成…… 这换命格有波动? 姜怜眯起眼睛。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为什么才注意到这点呢? 她心里跟打着鼓一样:“不行……我必须把李尘道长找到,让他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眼下还是先把鉴宝手札背了,她手里可是有真手札呢,姜晚婉只有个假手札,上不了什么台面。 未来的日子,肯定是她姜怜过得更好。 另一边。 姜晚婉在隔壁团长家属院哭了一通,被安慰一番回家了,姜有肉也回来了,姜晚婉把院门插上,把肉拿出来给它吃,姜有肉把脸埋在狗盆里,几口把肉吃光,晃着尾巴回狗窝里趴着。 夏夜天气热,姜晚婉就让它在狗窝里睡觉,她夜里把窗子开着,有啥事姜有肉也能及时跳窗进去保护她。 干了一天活,她身上的肉酸痛难忍,她伸个懒腰,筋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没有直接睡觉,她用凉水沁过的帕子打湿脸,精神一些后把鉴宝手札,数学书,语文书还有英语书拿出来温习。 从晚上八点半看到凌晨一点多,眼睛酸涩了,她才依依不舍放下书。 关灯躺在床上,窗户开着,没拉窗帘。 小小的房间里,幽深的月光从外面落入窗内,姜晚婉拉高军绿色的被子盖在脸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沈行疆这次任务走了有一段时间,她好想他。 好想……好想…… 姜晚婉躲在被子里,想得眼睛发酸,鼻子也酸,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偷偷哭鼻子没关系吧。 好像也是。 自己哭,别人又看不到。 姜晚婉的确不太想让人知道,她想沈行疆想得哭鼻子。 她刚开始躲在被子里哭,还是太闷了,就把头伸出去哭,趴在床上,白皙柔软的脸蛋贴着枕头,哭得心碎。 “沈行疆你就去做任务吧,走这么多天,我也不知道你去哪里了,我不喜欢你了。” “……你让我想死你算了。” “那我可舍不得。”男人的声音忽然从某处响起。 姜晚婉:“!” “好啊,我都想出幻听来了。” 她擦了下眼睛,觉得自己真的病了。 “可能不是幻听……晚婉这么可爱,想我想的都哭了。” 这回男人的声音更加清晰,低沉悦耳,宠溺无度,正是沈行疆无疑啊。 声音是从窗台那里传来的,姜晚婉抬起头,真的看到了沈行疆。 他斜倚在窗台上,手随意地撑着水泥台,身子靠在窗棂上,黑色的半袖包裹着健硕的身材,风吹起他倒眉毛的乌发,眼眸似星,黑沉的眸只有看到她的时候是亮的。 沈行疆看着姜晚婉抬起头,小姑娘趴在被子里,穿着白色睡裙,头发在被子里滚了两卷微微卷翘,眼眶红红的,手撑在被子上,要命的可爱。 他用舌头顶了下后槽牙:草,真特码的要想死她了。 她想的时候就是哭,天知道这些天他怎么过来的。 姜晚婉怔怔的看了半天,确定自己没有幻觉,豆大的眼泪滚得越发厉害:“……唔,老公真的是你呀。” “我还以为是我幻觉了。” 她哭得可怜,尤其是在沈行疆面前,软乎乎的和小猫爪垫一样。 沈行疆皱眉,再也不忍心逗她,扶着窗户框纵身跳进来,走到床边把姜晚婉一把抱进怀里。 抱住的瞬间,姜晚婉扑到沈行疆死死缠住他:“老公我想亲你。” 这句话无异于火上浇油,沈行疆噙着她的下颚低头吻住她,他回来后现在宿舍洗了个澡换身干净衣服,此刻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皂角香,还有他身上特殊的清洌感。 姜晚婉搂着他的肩膀,像个小章鱼扒着他的胳膊。 她难得主动,把娇娇软软的身子埋进他坚硬宽阔的胸膛里,又主动送吻:“唔……” 沈行疆用力抱住她,姜晚婉的小胳膊和他对比,两个都没有他一个粗,力量悬殊,体型悬殊,姜晚婉在勒紧的力道中感受到说不出的安全感。 虽然疼。 但是她爱死了这种感觉。 沈行疆吸着她软软的舌头到口中,津液交换发出啧啧的声音,姜晚婉面红耳赤又沉沦其中。 沈行疆拉住她的睡裙边抬到腰间,炙热的手掌在她腰间轻抚。 粗粝的触感带着令人战栗的酥麻感,姜晚婉眯着眼睛,眼睫轻颤,她再也受不住把手抵在他的胸膛,微微用力抗拒。 “别……轻点……” 第155章 姜隽来了!! “轻点?” “这么久不见,你让我轻点还不如杀了我。” 沈行疆话落,抱着她把她放到床上,用膝盖分开她的腿,在姜晚婉咬着唇害羞地闭上眼睛时,俯身推高她的睡衣,弄湿她的身前的柔软。 真的占有彼此时,姜晚婉觉得自己被劈开了,她的手心都是汗,搂着他的后背轻喘。 “有点疼,慢点。” 沈行疆也有点难受,每次隔段时间,她那处就会变成特别特别紧。 勾的他恨不得死在她身上。 后半夜又淅淅沥沥下了小雨,姜晚婉哼哼唧唧地趴在他身上,累得她又哭了半晌:“我刚才看到你腰上有一块伤痕,是不是被刀划伤了?” 沈行疆光着上半身,肩膀上有几道暧昧的指甲红痕。 男人额发有些湿,凌乱地搭在眼前,野性十足,他慢悠悠抓住姜晚婉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 “那算什么,还没有我媳妇儿刚刚叫着挠我的劲疼呢。” 姜晚婉耳尖可疑地红了。 “还不是你……我让你轻点你还越发作弄我。” “挠你都是轻的。” 姜晚婉往上爬了一点点,张口咬住他的下巴:“我咬你,你能把我怎么样?” 沈行疆浪的勾起唇,薄唇啧了声,用手摸了摸下巴。 “能怎么样?宠着呗。” 自己选的媳妇儿,除了宠能有什么办法? 下雨空气有点潮湿的凉意,他把被子往上拽了拽,裹住姜晚婉的肩头:“反正被子都脏了,今天先这么睡,我的晚婉身上所有的味道,我都喜欢。” 他说情话的时候总是一本正经地把你弄得脸红不止。 姜晚婉刚刚简单清理了下面,被子上的确带着那股淡淡的味道,她闭上眼睛,呼吸有些不稳:“你这个人,长得最正经,实际上最油嘴滑舌了。” “还总是一本正经的说甜言蜜语,衣冠禽兽,斯文败类。” 姜晚婉闭上眼睛,她困得脑袋有些胀,但是又不想就这么睡过去,睡着了有点浪费时间,她只想和沈行疆说说话嘛。 沈行疆知道她的想法,但是更新疼她困着,摸着她的头发慢慢顺着:“睡吧,我还准备了个礼物,明天送你。” 姜晚婉困得对礼物提不起太大的兴趣。 无非就是吃的喝的或者是玩的,哪里有他重要。 她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 晚上累了大半夜,第二天自然是没有清醒过来,到中午才睡醒,姜晚婉伸个懒腰,发现自己竟然穿戴整齐,被子都换过了! 她把脸埋到干净的被褥中吸了口气:“老公回来真好,有可以做小废物啦!” 窗户开着,院子里拉着的晾衣绳上挂着新的床单被罩,院子里的瓜果蔬菜也浇过水了,姜晚婉躺在床上晒着暖洋洋的太阳,闻着瓜果香,恣意的一点烦恼都没有。 哎呀,老公在身边太好了。 姜晚婉坐起来,找了件白色连衣裙,对着镜子简单地擦了点雪花膏,在家里懒得弄头发,就随意地披在肩膀上。 院子里面传来沈行疆和别人谈话的声音,姜晚婉坐在屋子里听到一些,心想,难得啊,沈行疆竟然会带人来家里做客。 沈行疆:“怎么才来?” “哈哈哈……你们小别胜新婚,我来不合适吧,她是不是还没醒呢?” 男人的声音听着很干净,说话的感觉很斯文。 姜晚婉梳头发的手忽然定住。 这个声音。 怎么会? 怎么会…… 她是不是听错了? “咣当……” 她手里的木梳掉到地上,姜晚婉来不及去捡,她站起身往外跑,跑到门口,看到院子里站着两个男人。 除了沈行疆以外,另外的男人穿着一件天蓝色的短袖,黑色短裤,长得很白,身材挺拔纤瘦,洋溢着青春味道。 他眉毛上面的碎发三七分,打理得很帅气,笑起来左边有个小梨涡,像男版的姜晚婉。 “小……小团!” 姜晚婉看到他,惊讶地用手捂住嘴,眼睫颤抖,眼泪簌簌落下。 真的是姜隽! “你不是在,在云南吗?” 姜隽看向门口,看到了好久没有见到的姐姐。 姜北望死后,家道中落,人丁零散,姜隽比姜晚婉还要小,涉世不深,在云南吃了不少苦,过年时,若不是姐姐送过去一大包吃的和钱票,他日子还不知道要多艰难。 吃了这么多苦,姜隽看到姜晚婉,心里汹涌澎湃着多种情绪,大男孩儿冲过去抱住姜晚婉。 在外人面前没掉过眼泪的姜隽,抱住姐姐的那瞬间,再也不忍住哭了。 “姐!” “姐我好想你。” 姜晚婉摸着他的头,她眼泪也是止不住的流,两辈子,好久没有看过他了:“小团……姐姐也想你,你怎么过来了?” 沈行疆虽然有点不爽,但想到姜晚婉上辈子被人害了,在她的世界里,两辈子加在一起应该十几年没有看到过姜隽了。 罢了,让这个臭小子抱下晚婉。 以后可就不行了。 说起这个,姜隽擦了下眼泪,松开姜晚婉笑着指着沈行疆:“是姐夫过去把我带过来的,他给我转了粮食关系,把我转到你们军区农场了。” 姜晚婉看着沈行疆,男人站在那,单手插兜,表情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背着她把姜隽弄过来了。 当着弟弟的面,姜晚婉克制着的情绪才没有跑过去抱住他。 姜隽可崇拜沈行疆了:“姐,你可真有眼光,给我选了这么好的姐夫!我姐夫比程时关强多了。” 沈行疆莞尔:“进屋说话,等下太阳晒,别晒伤了。” 他走过来,搂着姜晚婉的肩膀搂着她进屋。 姜隽看到这一幕,擦掉眼泪偷笑:“姐,姐夫对你真好,你那么皮的人还怕晒啊。” 这个臭小子,温情不过几秒钟,才哭过就调皮了,姜晚婉心里吐槽,但开心居多:“你说话注意点,现在可不是在家里了,你惹哭我,要先掂量掂量能不能打过我男人。” 姜隽跟在后面,发现屋子收拾得格外干净:“可以啊姜小园,都会打扫房间了,收拾得还挺干净的。” 姜晚婉有点尴尬,她爱干净,但沈行疆在家里她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额……” 姐弟多年,姜隽第一时间就知道她想说什么:“该不会屋子都是我姐夫收拾吧?” 第156章 当然还是我收拾的 姜晚婉把客厅的凳子拿过来让他坐:“你姐夫这么久不在家,当然是我收拾的。” 臭小子胆肥了,敢打趣她。 沈行疆最后进来,把纱门拉上,夏天飞虫小蚊子还是挺多的。 姜隽在回来的路上和沈行疆已经熟悉,加上性格活泼开朗,进屋后不显得局促,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竟然是温的。 姜隽斜眼看了眼沈行疆,喝了口水,姐夫对他姐也太好了吧,连水都准备的温水。 咕嘟咕嘟喝了一杯,他放下茶杯擦了下嘴:“你刚刚呼呼大睡的时候,我姐夫把床单被罩洗了,还领我去食堂吃早饭,还带我看了你养的小狼。” “水也是我姐夫烧的吧,你啊,就是会挑人,挑了我姐夫这么好的,人家把活都干了,你就别占着这个名头了。” 损归损,姜隽也彻底放心了。 姜晚婉看他身上穿的衣服都洗得发白了,心里堵了个铁块:“你的衣服怎么都洗发白了,其他衣服呢?” 这小子以前对吃穿十分讲究,下放后也要面对现实,成年人的成长就是这样,但姜隽是她弟弟,看到难免心酸心疼。 姜隽无所谓道:“那些衣服干活穿都不适合。” 姜晚婉蹙眉:“我问你衣服呢?” 姜隽转头看向旁边,不说话,还想找话题岔开去。 “境遇不好,把衣服送人走关系了?”沈行疆问。 姜隽身子可疑地僵硬了一下,想狡辩,又知道自己姐夫眼睛尖,城府深,什么事情瞒不过他,干脆不做无谓地挣扎了:“啊……为了更美好的生活,就送出去了,没事儿的,衣服穿什么都无所谓,我在那边日子过得还是挺舒服的。” 他不安地摆弄手里的玻璃杯,指尖上的茧子和痂痕脱落泛白的位置隐隐透出来,玻璃体还将伤口放大。 姜晚婉看到姜隽努力隐藏自己的伤痕,高兴居多,她酸着鼻子拍了拍姜隽的手臂:“行了,我家小团长大了。” 都学会自食苦,不同旁人讲。 这样也好,男孩子总是要长大的。 “姐~” “你不要再叫我小团了,我不喜欢。”他已经是男子汉了,总是小团小团的。 姜隽艳羡地看着沈行疆,他撸起半截袖子,露出白斩鸡小胳膊:“姐夫你看我还有机会变成你这样吗?” 我去,这身材,这肌肉,他羡慕死了。 沈行疆瞥他一眼:“你太瘦。” 姜隽苦恼地抓了下头发:“我咋吃不胖啊。” “你吃得少,还没你姐吃得多。”说起吃饭,沈行疆起身,“你们先聊着,我去打点饭,中午在家里吃。” 沈行疆出去,姜隽才敢把椅子往姜晚婉身边蹭了蹭,“姐,我姐夫去我们那边执行任务的,他过去的时候,黑着天呢,他忽然就杀到我们生产小组,扔给我二十块钱,还带我去找大队长去弄转关系的事儿,就跟着俊罗刹一样,话都不带多说的。” “那边其实也有人欺负我,我姐夫知道了,还偷偷把人给教训了。他执行任务回来,身上都是血,他连哼都不带哼的,还帮我去山里面挑了两桶水,叫我洗澡洗头发,还找人把我头发剪了,我是和他们一起回来的,一路上他变着法给我买好吃的,肉啊菜啊,大白米饭都没有断过我的,我知道,他怕你见到我混得太惨难受,就变着法对我好。” “你这个人脾气那么坏,我姐夫咋对你这么好?” “我当时都觉得是不是你拿捏啥把柄了。” 姜隽话篓子打开,倒豆子一样往外说。 姜晚婉不知道有这些曲折的事儿。 “他去接你并没有告诉我。” 姜隽点头:“我知道,你看他那性子,生怕自己做不到让你白高兴一场,我以前觉得爹对咱娘就很不错了,看到我姐夫,我才知道啥叫真男人,大丈夫!” 在北京读书的时候,姜隽特别向往出口成章的诗人,觉得倍儿有面子,倍儿有风骨,还瞧不上没文化的糙男人。 现在他变了,他和她姐一样,就喜欢姐夫这样长得好看,身强力壮的。 “我也要变成我姐夫这样的人。”姜隽默默发下誓言。 姜晚婉真的不想泼他冷水,但是又不想看他白日做梦:“别想了,下辈子吧。” 姜隽想顶嘴,想想忍住了:“也是,我姐夫这种太难了,你想想,程时关天天锻炼的,条件也不错,但是和我姐夫也差多。” “我姐夫这种男人还是太少了……” 姜晚婉觉得这话说得特别对:“他怎么有资格和你姐夫比,你姐夫甩他八百条街好吧!” 平时姜晚婉都没有和人吐槽的程时关的机会,和别人吧,谈不上这个人,和沈行疆更是不敢说,他吃起醋来一般人顶不住。 “姐……”姜隽惊讶地看着姜晚婉。 “你以前……以前……” 姜隽警惕地往外面瞅,生怕当着沈行疆的面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姐夫那么喜欢姐姐,要是知道姐姐和程时关以前有过婚约,肯定要生气的。 他可不希望姐夫和姐姐吵起来。 那他成什么人了。 “以前可不会这么说程时关,我算了你下你和姐夫结婚的日子,好像就是你来内蒙没多久,你怎么忽然就改变心意了?” 他可记得,程时关退婚那几天,姐姐疯了一样,要死要活地去追程时关,整个人就跟疯了一样,连他都不敢凑过去。 姜隽不是故意挑过去的黑历史问,他单纯地好奇,怕姜晚婉心里面有什么委屈,或者还有什么傻想法,想开导开导她。 姜晚婉想了下,怎么说呢:“我和程时关已经不可能了,我当时也不是喜欢他,是不甘心,我现在对你姐夫才是真的喜欢,是爱。” 这话自然不作假。 和沈行疆结婚后,她才知道什么是爱情。 姜隽听到这话就放心了:“对了,妈呢,现在还在北京吗?” 第157章 无知也是一种幸福 “没有,在军区呢。” 姜晚婉没有把宋香雾干的事情直接告诉他,有时候说了,姜隽未必能一下子理解,而且,亲眼所见和听说,不是一个概念。 姜隽震惊:“她不是给姜南城生孩子了,怎么会来这边?” 姜晚婉:“姜南城倒卖文物给洋人,被举报了,她和姜怜被下放到这。” 姜隽愣了几秒,忽然笑了,就差鼓掌庆祝。 “活该啊,当年咱老爹活着的时候那么照顾姜南城,老爹刚死,姜南城就和娘结婚,还生了孩子,现在的下场便宜他了。” 姜晚婉点头:“没错。” 姜隽没有主动提去看宋香雾,宋香雾做的事情,在他心里同样是个坎。 姜隽有点累了,恰好狗孬的床没撤下去,姜隽躺在上面休息会儿。 他几乎头刚挨到枕头就睡了。 姜晚婉闲着没事干,进屋看书。 沈行疆买了三份饭回来,三份白米饭,一份红烧鸡肉,白菜炖土豆,菜量都不小,三个人吃绰绰有余。 男人把饭放桌上,进屋:“饿了没?” 姜晚婉从他声音里听出一点异样,回头看他,发现男人没什么表情,但嘴唇微微抿着,透露出几分不高兴。 “怎么了?” “为什么不高兴?” 沈行疆回手把门关上,走到姜晚婉面前,缓缓单膝蹲下,他搂着姜晚婉的腰,把头埋到她身上。 “我刚刚听说,有人欺负你。” “你还揽下很多活,忙前忙后,是不是很累?” 她本来是该享福的,可还是…… 沈行疆什么都知道,他特么就不是个婆婆妈妈的人,刚才去食堂打饭,大娘和他说姜晚婉和温如意的事情,他听完想杀人。 姜晚婉抱住他,手摸着他的发往下顺抚:“累,但是你回来我就不累了。” “老公,我们现在已经很努力地在追求更高的生活了,我们还年轻,未来还会有孩子,年轻累一点是正常的,都是为了更好的生活。” “走吧,先去吃饭吧,好久没和你一起吃饭了。” 沈行疆站起身,牵着她的手往外走,姜晚婉忽然想起程汉章的事情还没告诉他。 “大娘是不是和你说,程团长和温如意的事情黄了,是温如意骗了他。” “你猜那天和他在一起的人是谁?” 姜晚婉调皮地眨了下眼睛,想到沈行疆可能会露出的惊讶表情,她狠狠期待了一把。 沈行疆到嘴边的秦小也三个字在嘴边滚了滚,看着自家小媳妇儿透着小狡诈和期待,他嘴唇动了动,无奈问:“谁啊?” 他稍微想了下就知道是秦小也。 程团长找那个女人后,秦小也的情绪不对劲,后面又提出离开部队 姜晚婉嘿嘿一笑:“你肯定猜不到……就是秦小也,她是女生,当时查出来怀孕后,团长和她说,你必须把那个女人找出来,要是怀孕就遭了,我必须把她孩子打掉,秦小也吓得就死活不去找,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就过来找我,我劝她带着孩子留下来。” “你猜我怎么劝的?” 姜晚婉心说他肯定猜不到。 沈行疆想了下,秦小也当初若是想跑,自己对这边是没有过多留恋,更多的是为了孩子留下来。 他的小媳妇儿,要么劝她想想孩子,要么劝她想想程含章名下的钱,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孩子考虑。 “不知道。” 姜晚婉就把她和秦小也说的话和他叙述一遍,和沈行疆猜得大差不差。 “我厉害吧,把人留下来了……就是,程团长的身体感觉越发不好了。” “等会儿咱们吃完饭,就去看看程团长和秦小也,姜隽和程团长原先就认识,你们回来,不能不过去瞅瞅。” 沈行疆颔首:“好。” 他本来也要去把这次任务详细汇报下。 姜晚婉把姜隽叫起来:“吃饭了。” 忽然听到自己老姐的声音,姜隽被狠狠吓了一跳,他扑棱坐起来,还以为在梦里呢。 姜晚婉看他睡蒙了,原本想伸手去摸摸他额头。 注意到沈行疆盛饭的时候也看着她,她没有伸手去摸:“睡蒙了,不记得自己在哪儿了?” 姜隽这才想起自己在哪儿:“姐,我还以为自己在牛棚呢。” 这时候,他应该在地里下工,干完活要去山里捡山货交给大队,稍微偷点懒就要挨批斗,写报告,还吃不饱饭。 他刚刚被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睡在梦里,还没有出去干活,冷不丁发现并没有在那边,极度的紧张和庆幸激起他身上的冷汗,薄薄的汗打湿衬衣里面那一层,姜隽强挤出笑容。 “开饭啦。” 姜晚婉点头:“吃完我等会儿带你去含章哥那里待会儿,他刚得了个儿子,你去看看也好。” 姜隽惊讶地抬起头:“咋回事啊,娘在这,含章叔也在这,大家怎么都扎堆来这边了?” 他坐到桌前,接过沈行疆递过来的晚饭:“谢谢姐夫。” 等姜晚婉和沈行疆都坐下,姜隽才动筷子:“你不应该叫他叔?怎么现在还差辈分了。”姜家的孩子饭桌上都有规矩,吃饭就吃自己面前的,筷子碰到碗边都不会发出很清脆的响声。 姜晚婉不喜欢吃鸡皮,剥下来放沈行疆碗里:“他是工作调度来的,至于称呼,见到他你也喊他哥,随你姐夫的辈分喊。” 姜隽了然。 这是不想和程时关扯半毛钱关系,连这个都要避讳。 “好。” 姜隽又好奇问:“含章哥和谁结婚了?” 若说除了他姐夫沈行疆他还佩服谁,必须是程含章,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谁都比不过他,也是程家重点培养的人才,他其实从小就好奇程含章以后会娶什么样的媳妇儿。 谁能想到一段时间不见,他都结婚了,一定是和程家门当户对的人吧? 姜晚婉发现无知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姜隽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对谁都保留着最初的印象。 可惜,慢慢就要看透这个世间的糟恶了。 姜晚婉有些食不下咽:“程团长的身体不太好,你见面不要表现得太惊讶,正常相处就好。” 姜隽也感觉到这段时间好像发生不少事,狂点头:“知道了姐。” 第158章 农家乐一乐 虽然提前做了心理准备,看到程含章的时候,姜隽还是忍不住愣住了。 在他的记忆里,含章叔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学习好,身手好,进部队一路高升,方方面面都优秀得不像话。 这种人就该娶个好媳妇儿,生一窝孩子,将优质基因代代传下去。 可……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姜隽来到医院,看到身材消瘦单薄的程含章,愣了一下,想到姜晚婉的提前说的话,他笑着打招呼:“含章……哥,我这回能回来多谢你帮忙批准。” 姜隽算是程含章看着长大的,见他性格没什么变化,他心里很欣慰:“都是自家人,帮忙是应该的。” 他给秦小也介绍:“这位是晚婉亲弟,也是我从小看着长的孩子,叫姜隽。姜隽,这是你嫂子秦小也。” 他活着的时候,该给秦小也的面子都给足。 和他关系还不错的人都要知道,秦小也是他孩子的母亲,等他死了,旁人看到秦小也都会帮一把,至于外人,不认识他们圈子的,也不知道秦小也嫁过人。 他会把钱给她,名分给她,唯独不会霸占她结婚证的另一边。 姜隽规规矩矩的站在旁边,笑着喊了声:“嫂子好。” 他对孩子充满兴趣,说会儿话就去逗孩子。 沈行疆把程含章叫到隔壁房间,先说了下这次任务的细节,汇报完,沈行疆皱眉看他:“你的身体越发不好了。” “最近有吃药,糯糯很乖,我想多陪他一段时间。” 每个晚上,程含章都忍不住后悔,前期没有更加努力配合治疗,现在他希望能多活一天算一天。 “你和晚婉两个人好好的,珍惜时间,不要辜负每天在一起的日子。我现在想多陪陪秦小也和孩子,都是奢望的事情。” 沈行疆的眉头皱紧就松不开:“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他现在有点无法相信,几个月以后,坐在他面前的男人会离开这个世界。 程含章点头:“嗯。” “别皱着眉,眉毛中间不要折出印子,不然你人没老,都有川字纹了,我的命就这样,几年前就已经看淡,只不过最近出了点意外,打破了我的步调。” 兄弟两个坐在病房的窗台附近的凳子上,程含章看着外面的暖阳:“时间不多了,我死以后,你马上就要和我京城碰头。” “小心董家。” 沈行疆敏锐地捕捉到另一个信息:“是董家人给你下的毒。” 程含章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董家原先同姜家竞争厉害,姜南城和董家现在掌权人董善渊关系匪浅。” 沈行疆敛眉,黑眸雾沉沉的凝了片刻:“董家联手姜南城搞死了姜北望,同时给你下毒,董家也是做古玩的,对么?” “你啊你,聪明过头。”程含章笑了下,正色道,“你猜的不错,我调查的就这么多。” 沈行疆有些不悦:“与其说一些傻子都能想到的事情,不如早点告诉我,具人家为什么要给你下毒,我总觉得,你这个毒来的不一般。” “你还隐瞒了我很多关键信息。” 程含章心道什么都瞒不住他,他闭上眼睛,暖阳落在他病态青白的肤上,镀上了一层健康的色度,短暂,刹那的健康。 “姜晚婉没有把我的事情,还有她娘做的事告诉姜隽,对吧。” 沈行疆颔首:“没错。” 军区医院楼下,有一对小夫妻抱着孩子走过,一家人其乐融融。 沈行疆别开眼睛:“所以呢?” 程含章轻笑:“那些肮脏,腐烂的事情,她不希望姜隽早点知道,想他能高兴一天算一天。” 换言之,程含章不肯说的原因,是他也希望沈行疆能够多清净一日算一日。 沈行疆很讨厌这种被保护的感觉,尤其是,他现在只想看破那些迷雾,不想等着垂死挣扎。 程含章又一意孤行,压根不管其他人,只顾着自己开心。 罢了,看他身体弱得风吹就倒,烦心事也不少,沈行疆没有继续追问。 “抽空再给我派个任务。” 程含章眼睛微微睁大:“这次你已经立了一等功,时间问题,早晚会当场副团,为什么又要执行任务?” 在他的安排里,沈行疆执行完这次危险任务,就够了。 沈行疆起身:“还差得远,我的目标最低也是团级。” 如果程含章计划中,希望他在军区爬上去,然后专业到北京,让他在程家些什么,他可以配合,但副团还是不够。 要正团才够。 程含章笑了:“你还真是个狼崽子。” “和你女人一样。” 姜晚婉比他胃口还要全面一些,读书,农场,鉴宝,样样不落,每天忙得和陀螺一样。 沈行疆勾起唇:“要不然我们怎么会是夫妻呢?我和姜晚婉天生一对。” 姜晚婉带着姜隽在这里待了好半天才回去。 沈行疆回来后去军区办写任务记录,做汇报,接下来几天又忙起来。 姜隽转过来,姜晚婉和徐厂长商量让他在鹅厂帮忙,徐厂长欣然同意,询问了下排练的进度,姜晚婉干脆让沈家人先表演了一下。 当着厂长的面演还是有些紧张,但沈家人天天排练,演得还是可以的,徐厂长都看哭了。 “不错不错,一个星期后,我申请了大会堂给你们表演,届时会有周边二十几个公社代表,七十多个生产小组的代表过来,你们要加油。” 她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沈家人还以为随随便便给谁表演下就行了,就跟姜晚婉下乡指导一样,哪里想到这么隆重! 还要去大会堂呢! 沈老太本来不情愿演那种打人的老太太,现在觉得幸亏演了,毕竟后面……按老四媳妇儿的话说,给她洗白了。 她还有一大段感想要说呢。 沈老太带着家里人又紧锣密鼓排练起来。 等姜隽在农场熟悉一些,沈老太带着家里的儿媳妇儿孙媳妇儿,买了好酒好菜,做饭招待姜隽还有程含章和秦小也过来吃。 挑了个程含章和沈行疆都不忙的日子,一大早上,沈老太就吩咐媳妇儿们出去买肉。 王翠霞和魏淑芬一合计,坐车到县城那边用票买了三斤里脊肉,三斤五花肉,一条三花鲤鱼,四个猪蹄子。 现在家里人都有各自的存款,在这干着也不错,未来充满了希望,连王翠霞都不抠搜了。 一口气买这些东西眼睛都不眨一下。 东西买回来开火做饭。 第159章 程含章,我不会让你死的 王翠霞和魏淑芬动作快,快九点就把东西拎回来了,孩子们都在学校,许兰得空,就在家里做饭。 秦小也身体不错,月子没做完,但身体恢复得七七八八,再加上天气热,挪动下也不怕见风,早上吃过饭,许兰从医院回农场,她就黏着程含章要出去。 秦小也搂着程含章的胳膊:“你现在带我过去呗,我想出去热闹热闹,在家里我都快憋死了,好不好?” 她耍皮的时候有几分曾经在程含章手底下干活的那个劲,活泼有干劲,青春又洋溢。 刚生完孩子喂着奶,秦小也胸前鼓起来,胸前肿胀柔软,奶香十足,她嘟着嘴撒娇的样子让人无法抵抗。 “团长,你带我去呗。” “以前总说我不立功,所以不给我奖励,我今年可是偷偷给你生个孩子惊艳你,你带我出去转转,就当奖励我行吗?” 说完对着他眨巴眨巴眼睛。 他们虽然天天呆在一起,但秦小也从来不会伤秋悲春,就仿佛她从来不知道程含章生病一般,和她待着,程含章最为放松。 不得不承认。 他的感情被这个女人吸引。 短短十几天,他癔症了。 秦小也看到程含章一向清冷的眸浮现出欲色的时候,她勾起唇,点着脚尖亲上去,坐月子这段时间她也没闲着,偶尔会和他抱一下,亲一下,一点点深入。 今天不仅限于单纯的亲亲,秦小也的手解开他的衬衣领口,手悄悄地伸了进去,刚要触碰到他胸前的皮肤被拦下来。 “别碰。” 程含章呼吸急促,唇瓣贴着她,他狼狈地率先别开眼睛。 他身体不如以前健硕,现在瘦得他自己很反感,秦小也察觉到他的自卑,她二话不说扯开他的衣服领子,凑过去看,鼻子都触碰到他的皮肤上。 她的鼻尖软弹,有点热,她在上面蹭了蹭:“老……公……” 姜晚婉粘着沈行疆,会忍不住叫声老公,每一次,沈行疆虽然不说,但他身上的距离感会短暂地消失几秒,男人似乎对这个称呼没有抵抗力。 秦小也故意柔着嗓子这样喊他,程汉章的眼尾瞬间就红了。 他忍不住抬起手抱住秦小也的腰:“别喊了!” “你冷静点,我什么都没办法给你!” 秦小也抱着他,没骨头一样靠在他的胸膛上:“就是要喊你,我和你说程含章,你死了,我也是你老婆,我不会找别的男人的。我要是想找个男人结婚,我就不会装男人在你身边。” “我分不清自己以前有没有特别喜欢你,但是我对你的感觉很不同,我喜欢待在你身边,我们其实没有很可怜,最起码,这三年我都在你身边,对不对?” “我们朝夕相伴,陪着对方,程含章,你听好了,我秦小也只会有你这么个男人,你要是个男人,就去跟我把结婚申请办了,不然,我这辈子都只能独自一个人抚养咱们糯糯了。” 秦小也这个人很牛逼的点在于,说这种煽情的话竟然还面不改色。 在感情里,勇猛得像个土匪。 把多有顾忌的程含章杀得措手不及。 程含章闭上眼睛,挡住眼底湿润的光泽:“别说了。” 他不能那么自私。 可是……可是听到她说这辈子不嫁人,也没想过嫁人,从来没有准备嫁人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跳加快,窃喜,人性就这么自私吗? 他不想承认,不想助长她的疯狂。 秦小也轻笑:“你也很希望这样子对吧,但是你不愿意面对,你的理智和感性在打架。” “程含章你可以了,你在沈行疆的事情大爱无私,对家里人多番帮助,你这个人生下来这么久,没有为自己考虑过什么,好可怜啊。” “为什么不能活得自私一些呢?” “和我结婚好不好,我不要婚礼,我就希望我以后是个军嫂,我和儿子都能得你庇护,换个男人有什么好,我见过你这样的,长得好看,品行好,家世好,床上活还好,你把我胃口养这么叼,你还想让给我嫁给普通男人?” “程含章,你是希望我结婚以后还想着你吗?那个男人会容忍我和咱儿子吗?” 程含章刷的睁开眼睛,他低头对上秦小也的目光:“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你如果继续说,这辈子就没有脱身的可能了。” “我不可能从棺材里爬出来和你离婚,你如果对不起我,别人会指着你的脊梁骨骂!” 秦小也的回应就是把他的嘴堵住,激烈拥吻了十几分钟,秦小也在他最上头的时候,和他打了结婚申请的报告,把报告送到上级,程含章抱着儿子,领秦小也去军区农场。 司机跟程含章很多年,知道秦小也的身份也不会暴露出去,但今天没有人警告他,让他保守好这个秘密。 秦小也上车后心情就一直不错。 糯糯睡着,小脸蛋红仆仆特别可爱:“团长,我觉得咱儿子和你真的好像,尤其是眼睛,瞧瞧多有精神。” 程含章把包孩子的被子往上拽了拽的,挡住孩子的发穴:“也像你,五官像我,但是脸型像你,很精致很好看,很秀气。” 糯糯在睡梦中忽然勾起唇,小手抬起来乱抓,程含章想把他的手按下去,糯糯一把握住他的指尖,只勉强抓住了一点点。 程含章心都柔软了,不免一阵酸涩。 要是能看到儿子长大成人娶媳妇儿,就好了。 秦小也看出他的遗憾,她低头分神摸了摸儿子的脸,心想,那个计划要提前了。 程含章,我不会让你死的。 第160章 我们结婚了 姜晚婉和沈行疆带着姜隽来的要更早一些,前几天姜隽已经和沈家人见过面,沈老太非常心疼姜晚婉姐弟,拉着姜隽说了好长时间的话。 问他在那边干什么活,吃住咋样,姜隽一一回答,把沈老太心疼坏了。 姜隽来了也不闲着,陪沈老太和沈老爷子说话,家里的男孩儿没有嘴这么甜的,连沈红军沈建军他们都得意姜隽。 “瞧瞧,人家孩子的嘴真甜啊。” 沈老太有些遗憾:“咱们家咋就没一个这么嘴甜的呢。” “比你姐嘴都甜。” 主要这孩子长得也讨喜。 姜晚婉都有些听不下去:“奶你别总夸他,不然要上天了。” 从窗户往外看,瞧见一辆军车过来,沈老太眯起眼睛:“你们快出去瞧瞧,是不是程团长和小也来了?” 外人虽然不知道秦小也的事,但老沈家是知道的。 姜晚婉点头:“是她们,我去接。” 姜隽已经早先她一步跑出去。 司机把车开进院子,沈家现在的院子更大,院门也大,窗户下就能停辆车。 到地方,程含章先抱着孩子下车,把孩子交给姜晚婉,他特意走到另一边开车门,扶秦小也下车。 小糯糯认识姜晚婉,可亲她了,小小的脸蛋软乎乎的,白嫩嫩的,黝黑的眼睛看着姜晚婉和她用婴语交流。 姜晚婉心都要被这小家伙融化了。 沈家人都出来接他们,秦小也笑着说:“大爷大奶你们快进屋,叔叔们也进屋。” 没瞧见许兰和沈家其他女人,秦小也说道:“你们是不是又准备好吃的了,太客气了。” 沈老太好久没看到秦小也,冷不丁看她女装,心道是个俊俏丫头,和程团长真般配。 老太太看的开,觉得秦小也就是个巾帼女英雄,这么娇柔的小姑娘都能扮做男子在军区里干活,太牛了。 秦小也看大家对她没有特殊情绪,稍稍放心。 程含章亲自扶着秦小也到炕上,有人抱着孩子,他们这对新手爸妈可以休息了。 姜晚婉和沈行疆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逗小糯糯玩。 屋里有个孩子就热闹,大家都轮流逗孩子玩。 快中午,沈家的几个孩子回来,屋子里更热闹,简直要炸翻天了,小糯糯看到这么多小哥哥小姐姐,一时间也打开话匣子,和果果糯糯他们聊了一个小时,才累的睡着了。 他睡着,大家开饭了。 里脊肉用辣椒炒了,五花肉炖了一大盘红烧肉,里面放了土豆,汤汁粘稠的,拌着米饭每口都能把人的舌头香掉了。 三花鲤鱼红烧,一尾大鲤鱼超大,足足盛了两个盘子,四个猪蹄,三个切块做成辣的猪蹄煲,另外的许兰熬了一锅奶白浓稠的猪蹄汤。 猪蹄汤自然是给秦小也喝的,许兰原也是不会做猪蹄汤的,她去问军队里的南方家属特意学习的。 秦小也知道后感动的不行:“谢谢你嫂子,让你费心了。” 许兰收了她五十块钱的月子钱,觉得做这些还不够呢。 沈老太笑着说:“谢啥谢,按理说,还是你们照顾我们家里人多一些呢。” 程含章胃口不是很好,为了陪秦小也多吃会儿,吃了差不多大半碗饭,又吃了点猪蹄。 吃到一半,他感觉胃有些不舒服:“我忽然想起来军队有点事,行疆你陪我过去一下。” “啊?什么事情,必须现在去忙吗?”看他要走,秦小也也想跟着过去。 程含章努力没让秦小也看出自己不舒服:“嗯。” 姜晚婉的角度能看到程含章握紧的手,她对秦小也说:“小糯糯还睡着呢,你在这待着,等会儿他们就回来接你。” 沈行疆顺势道:“是任务的事情,我们过去看看就回来。” 他们神色自然,连沈老太他们都信了:“军区的事儿大,你们去吧,我们肯定把小也和孩子照顾好了。” 程含章笑着歉意的点了点头,装作无事离开,沈行疆跟在他身后。 沈行疆开车,程含章坐在副驾驶。 几乎是车子开出老沈家的院子的瞬间,程含章一口血吐了出来,他穿着白色的上衣,灵星沾上了血渍,白衣红血,看着触目惊心。 程含章费力气的呼了口气。 “不用送我去医院,我找家庭医生来。” 他从北京带过来一个专门负责他病的大夫,他还想回来接秦小也,要吃点特效药才行。 沈行疆深呼吸口气,强忍着没有说他什么。 他看得出来,程含章为了陪秦小也在糟蹋自己的身体。 可他也是个男人,完全可以理解程含章这样做的出发点,世事就是难两全。 “嗯。” 程含章忍着肺腑的痛,蜷缩着靠在车窗上,他已经瘦到不能再瘦了,衣服穿在他身上都有些松。 他靠在车窗上,忽然咧开唇,闭着眼睛问沈行疆:“我问你,你上次病危,姜晚婉穿着寿衣去见你,你当时什么心情?” 沈行疆看着前方的路,皱紧眉头:“什么心情?开心啊,我特么快死了媳妇儿穿寿衣去见我,要和我一起死,我肯定可开心了。” 程含章:“……” “你难道不想她好好活下去吗?” 沈行疆摇头:“不是不想,是我觉得,离开我她活的没那么有滋味儿,我说了可能你不懂,毕竟你和秦小也的感情没到那步,理解不了。” 程含章被笑了:“她拉着我去领证,我俩已经打结婚申请了。” 沈行疆瞥他一眼:“一直都是你在犹犹豫豫……” 他说着停顿,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对。 程含章回去吃了药,又过来接秦小也,夫妻俩带孩子出去转一圈,晚上回到病房,程含章把隔壁另一张床和秦小也的放在一起,孩子在中间,一家三口一起躺着休息。 小糯糯睡在爸爸妈妈中间,嘴角时不时笑着咧起来,床头灯没关,秦小也看到他笑了,叫程含章一起看:“你说咱儿子做什么美梦呢?” 程含章有些困倦,强打起精神来:“说不定梦到娶媳妇儿了。” 第161章 话剧开演啦! 秦小也看程含章有些困了,把床头的台灯关掉。 屋子陷入黑暗,程含章很快睡着,身体虚弱的时候,人会变得格外嗜睡。 姜晚婉晚上失眠了。 沈行疆抱着她,刚要睡着,小姑娘在他怀里转一圈,刚要睡着,小姑娘又转一圈。 “怎么了?” 姜晚婉摇头:“没什么大事,我就是有点难受……你说,程团长的病,真的一点法子都没有了吗?” “中毒,就没有特别厉害的老大夫能看明白吗?” “而且我觉得秦小也的态度也有点奇怪,她一点都不担心,甚至有时候会溜号,我觉得她在计划什么,可是我不好说。” 秦小也淡定的样子,完全是不觉得程含章会去世一样。 沈行疆也看出来,他搂着姜晚婉的腰用力往怀里一带,让姜晚婉的后背完全贴住他的胸膛:“秦小也的身份很神秘,我听团长说,档案上没有记录完全,她这么多年能够跟在团长身边,就是因为团长觉得她身体素质比较差,个子不够高,这边没有亲人,就把她留下来,实际上很多任务她都是不能参加的。” 简单说,秦小也跟在团长身边,平时就是打打下手。 她不用执行太多任务,平时的关系网简单,程团长就没有询问太多关于她身世的问题。 所以,秦小也的身份是个疑问点。 因此秦小也有什么想法,大家也难以推测。 姜晚婉有点累,沈行疆想着程含章的事,一时也睡不着。 夫妻俩难得没睡觉也没干点什么事,就干熬着躺在床上,天亮了才堪堪睡下。 秦小也接下来的几天仍然很安静,每天带带孩子,陪程含章聊天,恢复得非常不错,小脸红润,几乎每天脸上都挂着笑容。 几天后,军区大会堂举办了一次话剧表演。 表演者是沈家人。 来观看的是附近的公社妇女办的,还有下面小队的妇女办,还有大队长,军区农场的人也都来看。 大家平时能看看电影,但是军区话剧可是一次看。 话剧是下午三点开始。 中午,姜晚婉就带着家里人去后台化妆了,军区这次很重视演出,两位师长和师长夫人都参加了。 沈行疆和程含章,还有秦小也他们也来了,沈行疆同师长他们坐在前排,程含章和秦小也挑了个人少的地方,带孩子看。 秦小也也快出月子了,身体恢复得好,孩子胆子也大,就一起过来凑热闹。 下午三点。 大会堂的灯关了,只有舞台上的灯还亮着。 “呜呜呜……呜呜呜……娘,你别打我,我以后好好学习,给你养老!” 剧里面的狗孬从后台跑上来,嘴里喊着台词,她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脸上脏兮兮的,衣服上都是补丁,服化道都不用去做准备,狗孬穿着以前的衣服就完全够了。 这件衣服就是刘野菊以前给她穿的。 别看狗孬小,但台风很稳,哭得眼睛红红的,看着这么多人,狗孬演戏的时候就会想到自己以前的经历,底下坐着好多穿得干净好看的孩子,还有很多爱孩子的家长,悲从中来,哭得更加情真意切。 狗孬只是说完一句台词,站在舞台上哭,就把底下心肠软的妇女给看哭了。 “这小姑娘也太可怜了。” “是啊,瞅着和我二姑娘差不多大,鼻子眼睛长得也像,哎嘛,看得我鼻子发酸啊。” 有些当妈的就看不了这种剧情,眼泪哗哗地往下流。 “小兔崽你你往哪里跑,给我站住!”王翠霞从后面追上来,手里拿着个鸡毛掸子,在家里排练她还有点害羞放不开,刚刚看到师长都来了,狗孬又演得好,瞬间就来劲了。 她穿得特别好的衣服,头发也盘起来,化了妆,看着年轻不少,同剧里面的狗孬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母亲,女儿。 穿的衣服差了这么多。 王翠霞抓着狗孬的屁股打:“学习?你有什么资格学习,你生来就是丫头蛋子,你就应该在家放猪养鸡,在家里干活上地,上学是你哥哥们的事情,你没有资格!” 画面停顿在这里。 啪! 另一盏灯打开。 许兰领着穿着蓝白相间校服的果果和穗穗上台:“你们见到阿姨要说阿姨好,见到叔叔要说叔叔好,我们要做有礼貌的小朋友。” 果果穗穗白白胖胖,手里拿着数学书和语文书,果果拿着书,迈着小步子走上台,嘴里还念着:“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 果果念完,看到擦眼泪的狗孬,跑过去问:“大娘!为什么姐姐穿得不好,为什么姐姐不能去念书?” 王翠霞厌烦地看她一眼:“女孩子没有资格念书!” 许兰此时站出来:“大嫂,你这话说差了,女孩子更应该读书,主席教导我们,女子也能顶半边天。” 她的嗓音大,说得铿锵有力,说话时还拍了下胸脯。 帘子后面,沈二柱和沈红军他们一起重复:“半边天!” 话剧强调重点,加强大家的印象,是姜晚婉特意设计的剧情。 王翠霞眼睛竖起来:“男孩儿还能顶起一整片天呢,我就是要生男娃,女娃不配读书!” 第一幕就是两个沈家媳妇儿对女儿不同的选择。 换场景,沈老太上。 孩子们先下去,许兰和王翠霞在家里干活。 沈老太故意扮成恶婆婆的样子,两个媳妇儿蹲在河边洗衣服。 姜晚婉在旁边配音旁边:“冬天了,好冷啊,河水上结了一层冰,我的手放进去,就被冻红了,我洗完丈夫的衣服,手就长了冻疮,可婆婆说,用冰水洗衣服,可以洗掉男人的霉运。” 旁边结束,两个媳妇儿把手伸进去。 沈老太不满意:“洗这么慢,家里的柴火还没劈呢。” 王翠霞刚刚神气的样子不在,她畏畏缩缩地把手放进去:“婆娘,水太冰了,我刚小产完,不能碰凉水。” 听到这句台词,大家虽然恨她对女儿不好,但又共情她,底下哭成一片。 “……我当时也是,刚小产完婆婆就让我去洗衣服,必须用凉水!”小媳妇儿委屈得不行。 第162章 抓起思想有问题的坏分子 “怎么不能碰凉水,只有碰凉水才能怀男娃,谁让你怀不上男娃了?” “赶紧给我洗!把女娃娃的气运洗掉。还要把我儿的衣服翻来覆去洗三遍,必须把衣服上面的霉运洗掉,洗不掉你今天甭想睡觉!” 沈老太演技还是非常不错的,呲牙咧嘴的样子特别招人恨,她活这把岁数啥人没见过,虽然自己不是恶婆婆,但是她见过不少恶婆婆,照着样子演出来不难。 她说完观众觉得离谱啊,谁家霉运用凉水洗,你这不就是折磨人吗? 这幕停下,紧接着换下一场。 姜晚婉看到道具准备完,开始念:“两个媳妇儿回家了,她们和丈夫诉说今天的辛苦。” 舞台分成两个区域,同样有一个板凳和一盆热水。 许兰这边,她坐在板凳上,沈大柱给她洗脚:“媳妇儿你怎么了,唉声叹气的,你平时不是这样的,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许兰内心话旁边:“我要告诉他,他是我的男人,他要为我顶起这片天。” 说完,许兰和沈大柱说:“娘今天让我用凉水洗衣服,我的手被冻得发红,我的心,也凉了。” 沈大柱为难:“可那是我娘啊,把我拉扯大不容易。” 许兰内心旁边:“可是我也不是说生来就受委屈的。” 她又对沈大柱说:“她为难我,我心里委屈,我不想过这样的日子,我们家,不应该过这样的日子。” “你看我的手,你看看咱们的女儿,我们都不应该过这样的日子!” 最后半句话仿佛说出了这个时代无数女人的心声,不少小媳妇儿和妇女的心里的火都被许兰这句话给点起来。 没错,女人不应该过这样的日子! 沈大柱想了想,思考一番,觉得许兰说得对。 沈老太站在靠舞台前面的位置,坐在那里抹眼泪,营造出一个黑心婆婆,却又觉得自己儿子们不错的苦情形象。 沈大柱来了:“娘,你不能这样欺负我媳妇儿。” 沈老太摸着心脏的位置,张大嘴,哎呀了声:“你这个不孝顺的儿,我没有欺负她,我是为了你好。” 沈大柱硬气地拍了下胸膛:“我不需要你这样的好,我媳妇儿好了,孩子才能好,我才能好,娘!家和万事兴!” 说完他回到许兰那里。 画面切到另一边。 王翠霞给沈红军洗脚:“红军,娘今天让我用冷水给你洗衣服,我的手很冷,我觉得很难受,你能不能去找娘给我求求情?” 沈红军暴躁地踢开脚盆,拽着王翠霞的头发:“求什么求?那是我娘,他把我拉扯大不容易!” 王翠霞捂着脸哭:“可是我们女人不应该过这样的日子,最起码,我不能过。” 沈红军冷哼一声,没有搭理她。 从那以后,沈老太只磋磨王翠霞干活,王翠霞和沈红军爆发了一次又一次的争吵,感情越来越不好,连带着他们的女儿,狗孬和货孬都遭到了王翠霞的虐待,日子越过越差,家里人没有一个人是快乐的。 反观许兰那边,许兰勇敢地做出反抗后,日子越过越红火,大家其乐融融。 二十年后,沈果果当了记者。 二十年后,狗孬做了别人家窝囊的小媳妇儿,她学着许兰的样子,反抗,挣扎,让自己的孩子过上好日子。 二十年后,沈老太被社会教育,被人唾骂,最后说声泪俱下会很认错,质问老天:“所以到底谁做错了?” 长大后的沈果果是温书芹扮演的,长大后的狗孬是部队一个叫韩梅的同志扮演的。 她们看着彼此,长大的狗孬和沈果果说:“我们之间,差了一代人。” 长大的狗孬:“我的女儿,才能过上你的生活,而我,只能在封建糟粕中,死去我的意识……” 这句话结束,台下鸦雀无声。 太震撼了! 简单的舞台剧演绎了太多的故事和道理,许兰一家,王翠霞所饰演的刘野菊一家,他们明明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明明有着同样的恶婆婆,可最后的日子,大家却过得天差地别。 最后姜晚婉的旁白才响起。 “是婆婆的恶毒封建,还是丈夫的软弱自大,是做母亲的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新的时代,新的社会,妇女不应该过这样的日子!丈夫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婆婆也不应该虐待儿媳,新的社会,女子可以做记者,可以当兵,可以传宗接代,可以赡养老人,路,不要死在自己的手里!” 姜晚婉说得慷慨激昂。 她见过未来的社会,女人的独立,女人的长处,大家不应该被封锁在这里! 如果可以,女人站起来吧! 不要死在封建糟粕里。 姜晚婉的旁白无异于是精华,是总结,把家庭矛盾全部挑出来,让大家看清楚,听清楚,又像是一个火种,点燃在场各位没有看出来的问题。 “好!!!说得太好了~” “我天呐,这个话剧是谁写的,也太感人了。” “不,这不止是感人,还有令人发聩的思想,我们要学习,要总结,不能看完就忘记。” “我以前觉得刘野菊那样的人只有可恨,现在看也不是单纯的可恨,她的悲哀可能是多方面造成的。” “是啊,还有狗孬和果果,明明是同样的遭遇,但孩子没有选择的权利,所以两个孩子的结局会差那么多。” “差了一代人,这个台词写得太好了,可不就是差了一代人。” “……” 台下大家没有光顾着鼓掌,而是针对这个话剧的人设去反思,去深思,激烈的讨论使人进步,大家从不同的嘴里听到不同的解读,觉得都非常有道理。 台下的掌声一杆接一杆,久久不能停。 等大家说的差不多,徐厂长拿着话筒上台了:“各位同志们,我们要支持妇女办的工作,咱们不是旧社会了,主席同志都说了,妇女可以顶半边天,妇女同志有手有脚,发展好了,家庭和谐,社会和谐,也给男人长脸。” “不想被别人家落下一代人,我们就要好好地对待家里人,把家庭关系调节好。” “至于以后,我帮各个公社给各个生产小组下个通知,如果发现虐待婆婆,虐待媳妇儿,溺死婴儿的情况,公社会派人把思想有问题的坏分子抓起来进行统一的思想教育!” 第163章 秦小也跑了 如果说前面是教育,这个就是警告。 公社妇女办早就接到通知,也会按照这个来做配合,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各个生产小组的人不知道,忽然听到这件事都被吓到。 生产小组妇女办的人都把这件事记录下来。 其中就有察咔尔生产队妇女主任葛红玲,葛红玲看完也大受震撼,谁能想到老沈家人不仅来了军区,竟然还演舞台剧了。 士别三日,真当刮目相看。 准确说,士别三日,这一家子都应该刮目相看。 葛红玲没有看到姜晚婉上台,听到姜晚婉的声音,她忽然想到去年的姜晚婉,那么可怜的小丫头,满脑子都是烤兔子,现在却闯出这么一番大事业,她现在才二十岁,却比好多人都厉害。 有的生产队妇女办的人问她:“这是你们生产队的吧?” 葛红玲骄傲地点头:“是的,刚刚说话的旁边是俺们那边的知青,这个本子估计就是她写的,特别厉害的小姑娘。上报纸,教咱们培育鸡崽崽的人你们应该记得吧,就是她,台上演出的人是她婆家。” “啊?她这么厉害,咋摊上这么刁的一户人家。”其他人听到有瓜立马凑过来,大家都好奇呢,姜知青这么厉害,婆家人咋这么刁? 瞅瞅刚刚演的,除了许兰一家就没有好人。 葛红玲被逗笑了:“你们可都想差了,那都是剧本,除了姜知青的二嫂人不行,打骂孩子还拐了许兰的孩子果果,沈家其余的人都是相亲相爱的,人家沈老太不仅不打骂儿媳妇儿孙媳妇儿,有啥好东西还想着她们,这都是演戏。” 现在的人还不习惯看剧看电影,没那么多时髦想法,她们觉得沈家人能演得这么刁,还不好相处,是不是私底下就是这样不好相处的人。 不然咋不找别人来演呢? 葛红玲帮忙澄清,大家才恍然大悟。 “那他们家的人演技还挺好的,都能当电影明星了。” 舞台剧演完了,但是这个故事并没有结束,不少公社大队‘借用’沈家人去他们公社演出。 鉴于沈家人在公社有活干,徐厂长就让王师傅每周六去各小队演出。 刚巧,明个儿就是周六,王师傅一大早就拉沈老太他们出去了,姜晚婉有活忙,就把念旁边的活交给军队的另一个叫王芳的女声,王芳特别崇拜姜晚婉,把姜晚婉的样子学了七八成像,就已经够了。 周六他们坐着拖拉机,突突突的车上,大家坐在那里赶往周边的生产队,车上挂着‘五华山军区农场演出团’的横幅。 那气派,那威风,可把路人给羡慕坏了。 沈老太这辈子就没这么风光过! 第一个去的梅岗公社下面的一个生产小队,队伍名叫胜利生产小队,为啥先来这边,胜利生产小队人多,坏分子也多,这个大队有打婆婆的,打公公的,还有儿子把老娘饿死的。 除了这些自然也有磋磨儿媳妇儿,溺死女婴的,胜利生产队名字起得威风,起得顶呱呱,但是风气实在是,最不让人省力的一个。 妇女办的人天天被找,闹到公社好机会,每年年尾都要被批评,一年到头,连五好家庭上面都不愿意给一个。 这就是妇女办重点关注对象。 所以沈家人第一个来到的就是这边了。 胜利生产队伍的人一大早就被叫过来看演出,看故事,大家起初不以为然,看完有的倒是反思了,有的依然该咋样就咋样,还有的来骂许兰,说许兰是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胜利生产队的队员真是野蛮,还想上来打人。 演完后闹哄哄的,这时候带着木仓的兵过来,直接押走了带头闹事的,又把生产队里面重点观察对象,打爹骂娘折磨人的全都抓走了。 一时间胜利生产队哭声一片。 “别抓我娃的爹,他不是故意不孝顺的。” “别抓我娘,马上六十了,身子骨不好,她把我们拉扯大不容易。” 叫喊声一片。 刚刚看过沈家舞台剧的小孩儿立马说:“你爹你娘把你拉扯大不容易,又不是第一天了,你怎么不自己孝顺,干嘛让你老娘欺负儿媳妇儿呢?” “对啊,孩子都知道的道理,人家都演出来了,你还不知道呢。” 众人平时也不管闲事,这不刚看完舞台剧,情绪还在热乎中呢,噼里啪啦就吵起来了,一个骂,十个骂,大家一起骂,这几户人家不敢嚎了。 沈家人演出完坐车回去,沈大柱心疼地抱住许兰:“他们还想打你,咱们明天还去吗?” 许兰虽然有些怕,还是坚韧地点头:“我要去!” 她现在不止是许兰,还是故事里勇敢的许兰。 她要给果果和沈糖沈甜做榜样! 沈大柱被妻子身上勇敢的魅力吸引,觉得她真的很厉害。 “孩儿他娘,你比故事里的许兰还要勇敢,还要好。” 拖拉机突突突的跑在旷野上,许兰被夸的脸都红了。 沈老太则在想,刚刚他们演出完以后,胜利生产队的队员都团结起来,风气一下子就正了,庆幸自己跟着老四媳妇儿干这个。 回到军区,沈大柱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姜晚婉,姜晚婉没想到队员还有这么大胆的,立马和徐厂长报告,徐厂长考虑到自己军区人的安全,专门派了两个伸手好的跟着。 原本周日是不需要去演出的,但周围有个生产队也很紧迫,只好让她们过去了。 许兰和秦小也请了假,秦小也恢复得差不多,痛快放人。 沈家人离开军区后,姜晚婉以为这是一个平静的一天,谁曾想,快中午前,程含章找到姜晚婉,他抱着孩子,目次欲裂问:“秦小也去哪儿了?” 第164章 有缘分再见 姜晚婉从来没见过程含章这个样子,此时她正在农场规划鹅厂基地,听到这话愣了一下。 “秦小也走了?” 程含章一早就在军去办干活,刚刚接到医院电话,说秦小也不见了,普通病房里面只剩下一个孩子。 还有一封她的亲笔信。 程含章看姜晚婉的惊讶不是装的,把信拿给她看:“你看看。” 他面色难看,扶着车才勉强站住,秦小也……你把孩子生下留给我,又和我打结婚报告,现在却一走了之,你到底干什么? 如果不喜欢可以直接说,何必生下孩子又抛下孩子。 程含章现在的怒火到达了一个顶点,如果现在让他抓到秦小也,他会把她锁在屋子里面,哪儿都不要去了。 姜晚婉把信拿过来。 秦小也匆匆交代了几句话:我走了,别怪晚婉,这次她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想让你们知道我去哪里了,如果有缘,我们还会再见。 姜晚婉看着离别信,觉得秦小也这次玩大了。 “你别生气,我觉得她心是在你和孩子这边的,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者她想要做什么事情。” “先别急,我们先去医院,我觉得你现在的状态不太好。” 程含章讥诮笑了:“还不如现在死了呢。” 活着被秦小也气好几次了。 这次真的要把他气死。 这几天他刚意识到自己对秦小也的感情,想着珍惜剩下的几个月和她把感情处好,谁能想到她竟然不告而别。 程含章真的很心痛,气得眼睛都红了。 姜晚婉给司机使个眼色,司机下车把程含章扶走。 姜晚婉同司机一起把程含章送到医院,程含章带过来的大夫给他做了个简单的检查,做检查时,姜晚婉去军区找到沈行疆。 沈行疆正在训练,看到她脱下腕间和腿上的增重器,走过来。 “怎么了?” 他脸上都是汗,汗珠挂在紧实的肌肉上,充满了力量的美感。 姜晚婉拉着他的胳膊往军区医院走,压低声音说:“秦小也离开了,含章哥现在看起来非常不好。” “我觉得他现在吊着那口气,有一半是为了你,你过去陪他说说话,我顺便打听下秦小也去哪儿了。” 沈行疆皱眉:“秦小也最近有什么异样吗?” 姜晚婉忽然想起来:“她曾经开玩笑地问过我,我会不会帮她离开。” “她那个时候就想走了,我觉得她不是薄情寡义的人,这次离开,肯定有原因。”沈行疆和秦小也接触的不多,从他的第六感看,秦小也肯定有苦衷。 至于苦衷是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姜晚婉也觉得奇怪:“你看含章哥生病,她像个没事人一样,我从那个时候就觉得不对劲了。” 沈行疆颔首:“没错。” 天气热,晒得人皮肤疼,沈行疆拉着姜晚婉的手走得快一些,顺着房子旁边的阴凉地赶往医院。 程含章已经做完检查了,身体虚弱,嘴唇白得没有血色。 “你怎么来了?”程含章看了眼沈行疆,询问道。 沈行疆拿着把椅子坐在旁边,顺便把糯糯抱过来,小家伙还不知道娘走了,好奇地看着周围的人。 在沈行疆怀里也不哭不闹的,瞧着就让人心酸。 姜晚婉适当问:“含章哥你刚刚有派人找吗?” 程含章冷笑:“找什么?她不是说有缘再见吗,我何必去找,免得扰了人家兴致。” 既然走,那就走得干脆一些。 姜晚婉和沈行疆看他真的寒了心,也不好劝说什么,在医院陪了他一天。 晚上许兰过来,听说秦小也的事情自责得不行:“早知道我就不去演出了,我在这她就不会走了。” 姜晚婉摇头:“和你没关系,她想走,就算你在这里也拦不住。” 秦小也在军区待了三年,比任何人都熟悉这里,随便找个借口都能把徐兰糊弄过去。 事情是这样,但是许兰心里也过意不去。 秦小也不在这,程含章就把孩子带到自己的家属院去养,找许兰来是为了伺候秦小也坐月子,还差几天秦小也才出月子,没想到人家都跑了。 许兰提前回到农场,别人问她发生啥,连沈大柱也问,她却闭口不提。 这事儿传出去容易让人传不光彩了,许兰可不说。 程含章把小糯糯带到家里,姜晚婉怕男人不好带孩子,和徐厂长商量着,上午去干活,下午去帮程含章带孩子。 徐厂长虽然不知道发生啥了,但她挺同情孩子的,就允了姜晚婉。 毕竟姜晚婉把农场的鸡舍打理得井井有条,鹅厂的地基也划分不错,她看过计划书,写得非常详细,而且规划得很合理。 姜晚婉下午把小糯糯接过来,带在家里玩,小糯糯特别乖,多数时候都在睡觉,姜晚婉趁这个时候学习,背书,做题。 他醒了就搂着他拍一拍。 程含章身体不好,也不想麻烦姜晚婉帮忙带孩子,过了几天找个保姆过来带。 保姆是他特意从北京找来的,以前带过他,年纪大了,但是带孩子带得很好。 把小糯糯交给刘妈,姜晚婉又跑到农场干活去。 军区现在不需要她经常盯着,运转得不错。 她先看了鸡场,就去鹅厂了。 “姜隽呢?” 姜隽读过书,脑子聪明,帮她一起打理鹅厂,平时来都见他在这看书规划鹅厂,今个儿咋没看到? 沈三柱放下铁锹,擦了把都是土的脸:“你娘来找他,让他去姜怜家里吃饭,我看他还挺想你娘的,纠结了下他就去了。” 姜晚婉知道了:“嗯。” 她和姜隽是姐弟,但是是两个人,有些事他如果一直不知道也不好,别人说什么不如自己看到什么,让他自己去感受,然后去选择。 毕竟是他亲娘,他没有经历过重生,也不知道那些事情,一下子让他离自己的亲娘远一些,他心里肯定很难接受。 第165章 你有什么资格骂我姐 姜怜家,程时关和姜怜坐在一起,桌上摆着六菜一汤。 宋香雾拿着汤勺给大家盛汤,第一碗递给坐在姜隽旁边的女人,女人和姜隽年纪差不多大,娃娃脸,穿的是讲究的布拉吉。 她看着姜隽,红着脸接过宋香雾递过来的汤:“谢谢阿姨。” 她顺手把汤放到姜隽面前:“小团哥哥,你也喝。” 姜隽最讨厌别人叫他小团,听着就让人烦,但这个人是他从小认识的程思乐,程思乐是程时关的亲妹妹,他虽然烦,也不想表现得太难看。 主要是他不想给姐姐姐夫惹麻烦,程时关看着比几年前更阴郁了。 姜隽把碗推给她:“我不想喝,你喝吧。” 程思乐有些不高兴:“可是我就想你先喝嘛。” 程思乐可是程家特别受宠的女孩儿,程家女孩儿少,除了她和程汉章的妹妹程凌雪,也就是程思乐的小姑以外,就没有别的女孩儿了。 她和小姑是程家的掌上双珠,从小吃穿用度都是别人不能比的。 她说什么大家都会答应,所以养成了比较娇蛮的性子,程思乐就想姜隽喝汤:“你喝,必须喝!” 姜隽很讨厌这样霸道的关心:“我不渴。” 姜怜有些急了,她婆婆最喜欢程思乐,她巴结这个小姑子还来不及,姜隽怎么回事,咋和姜晚婉一样不懂礼数,不知道分寸,对一个女孩子这么凶做什么。 “妈,你看看姜隽,他怎么能欺负乐乐呢。” 宋香雾看着儿子,他过来这么久,却一直没有来看她,肯定被姜晚婉教坏了,今天看,果然啊,和姜晚婉一个鼻孔出气,不把她放在眼里。 宋香雾心里有气,碍于在饭桌上不能发作,就借着程思乐的由头批评她。 “你是个男孩儿,怎么能不给思乐面子?” “思乐这次就听说你来这边了,特意来看你的,坐了好几天火车,你可好,还凶她,有没有点男人的样子了?赶紧喝了。” 姜隽猝不及防地被这番话呛到。 原来啊,原来是看程思乐的面子上,他娘才特意把他叫过来吃饭的,原以为他娘终于想起他了,看来,除了姐姐姐夫,根本不会有人关心他。 嫁出去的娘就是泼出去的水,期待她的关心,好比冬雪期待暴阳的烈日,找死呢。 姜隽置气的端起碗一饮而尽,黑着脸不说话。 程思乐看他不情不愿,可他听话了,心里就高兴。 “阿姨你说话真好使,谁要是能摊上你这样的婆婆可就幸福死了。”说完害羞地低下头。 她其实早就喜欢姜隽了,以前他们也算是门当户对,大哥追姜晚婉的时候她就想过,自己也可以嫁给姜隽,这样来个亲上加亲。 后面大哥移情别恋,不准她经常去找姜隽,这份关系才慢慢淡去,但是这次过年的时候,她感觉到大哥竟然又有点喜欢姜晚婉了。 虽然他已经和姜怜结婚了,大哥是男人,喜欢几个女人又有什么问题。 她才不管,她庆幸的是自己可以和姜隽在一起了。 糟糕的是,前段时间她和洋男友上床的时候,不小心弄进去怀孕了,肚子里面现在可能有了孩子。 她和那个男人就是玩玩,没想给他生孩子,但她又不想打孩子,觉得好恐怖啊。 恰好听说姜隽回来了,她想让姜隽给她孩子当爹,先结婚,把他骗到手,后面就算孩子生出来不像他也没关系,都已经结婚了,姜家现在混得这么惨,姜隽没有能力和她离婚呀。 有哥哥在,姜隽肯定不敢的。 程思乐想到这,看着姜隽的眼神更加热乎了。 “你别生气嘛,我也是为了你好,你总不能好赖不分是不是。” 程思乐说完,夹了块鱼给他。 姜隽不情不愿地吃了,他决定,吃完这顿饭以后再也不来这边。 太恶心了。 这些人没有一个人正常的。 都是在演戏。 程时关在姜晚婉那里屡屡受挫,看到姜隽不情不愿吃东西,心里面吐出口气。 “思乐好不容易来一趟,就是为了你来的,你平时多陪陪她。”对这个妹妹程时关还是很宠的。 尤其是知道沈行疆是他爹在外面留下的种以后,程时关看程思乐更亲近,这才是他的血亲,和他最亲近,关系最好的人。 既然思乐喜欢姜隽,他暂时得不到姜晚婉,可以让思乐先满足。 姜晚婉看重姜隽,思乐能嫁给他未尝不是坏事,亲上加亲,总会碰到,一来二去还能和姜晚婉培养感情。 而不是像现在,在沈行疆的地盘上,他见姜晚婉一面都难。 再这样下去,他觉得自己会疯。 姜隽不敢违背程时关,小声嗯了声。 程时关和宋香雾虽然发生了那天误会的事情,但后面几天碰面就当没事人一样,姜怜并不知道各种关窍,有时候觉得这两人氛围不对,但是从来没有往那边想过。 以为是程时关还想着姜晚婉,对宋香雾有意见,偶尔还会替宋香雾说话。 姜隽在非常凝重的气氛下吃完饭,吃得他胃有些疼,吃完饭又陪程思乐说了会儿话,时间差不多,他就甩开程思乐跑了。 宋香雾追过来,在院门口交代他几句。 “思乐是女孩儿,脸皮薄,你对人家温柔些,别学你姐。” 姜隽忍不下去,攥着拳头质问:“我姐怎么了?” “我姐那么优秀,我学她怎么了?” 笑话,这个世界上还有比姜晚婉人更好的吗? 他姐姐一直记挂着他,给他邮寄钱邮寄吃的,他吃苦的时候他娘又在干什么呢,带着继女,带着新儿子过好生活。 姜隽红着眼眶问她:“都是你的女儿,儿子,你为什么对姜临那么好,为什么都不管我和我姐的死活,而且,姜临明明是我爹起给我弟弟的,你给姜南城生孩子,为什么要用我爹想的名字,你是纯纯想恶心死我和我姐是不是?”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姐,如果不是我姐和我姐夫,我压根就不会站在这里,我还在牛棚吃苦呢,你知道我在那边是如何被人嘲笑,被人欺负的吗?” “你不知道,因为你压根就不关心我!” “啪!”宋香雾扇了他一巴掌,“孽障,和姜晚婉一样没有规矩!” 第166章 你嫉妒自己的女儿! 闺女不把她放在眼里,儿子也和她大吼大叫,宋香雾的面子被他们踩在地上,自尊被践踏,瞬间就暴怒了。 她气得太阳穴跟针扎一样疼,想到当初怀胎十月把她们生下来,宋香雾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她明明是个母亲,自己生的孩子为什么要如此叛逆。 “姜隽,你口口声声说你姐,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我是你亲妈啊!” 宋香雾伤心下眼眶红红的,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失败:“你姐已经疯了,她现在眼里只有沈行疆,满脑子都是老沈家人,忘恩负义,薄情寡义,心里没有我的存在。” “你知道她在生产队怎么对我的吗,对我吼,对我叫,漠视你弟弟的死活,还好几次把你姜怜姐打了,疯了一样,姜怜多好的孩子,对她那么好,她只知道嫉妒,发火,从来看不到别人对她的付出。” 宋香雾现在宁可没有生过姜晚婉。 每每想到这个人,宋香雾都觉得心痛,排斥,不可理喻。 姜隽刚军区的时候还怀疑过,妈到底做了什么让姐这么寒心? 真的只是她嫁给姜南城,给姜南城生了个孩子吗? 现在他懂了。 不是的。 姐她一个人,女孩子那么不容易,被下放到这里,期待地看着母亲过来,母亲眼里只有新出生的孩子,还有姜怜,根本不会管姐姐。 母亲是偏心的,偏向男孩儿,姜家原先有钱,因此她的偏心没有显露得更多,实际上,在从小到大的成长过程中,她一直偏心他。 姜隽会听姜晚婉的话,姜北望那么宠爱姜晚婉,一部分原因是宋香雾有时候不仅不疼姜晚婉,甚至…… 姜隽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他觉得母亲嫉妒姐姐。 嫉妒姐姐像她,但是又长得比她好看。 他发现这个事情的时候还很小,知道后,他看宋香雾,有时候觉得她像个修成人形的蝎子,所以他不亲近她,渐渐地,宋香雾也察觉到什么,对他也没那么过分关注了。 “呵。” 姜隽实在忍不住冷嗤了声。 “姜怜是什么东西,凭什么让我姐看到她的付出?她付出什么了?你说啊,姜怜有什么东西拿得出手啊,从小跟在我姐屁股后,我姐有啥好东西都给她,她干狗屁没有,只有嘴上功夫厉害,我姐付出的你看不到,姜怜随便几句话你就偏心姜怜。” 姜隽被气到哽了下:“你眼睛瞎了吗?” “我告诉你,其实这些都不是我姐和我说的,是我自己知道的,我看到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从小就嫉妒我姐长得比你好看,你根本没有资格做母亲!” 姜隽发现她简直不可理喻,也不想理她,转头就走 和一个疯子没有什么可聊的。 宋香雾看着姜隽头也不回离开,擦下眼泪回去。 什么孩子,瞎说什么,她根本……就没有嫉妒过姜晚婉,怎么会有人会嫉妒自己的女儿。 疯了,都疯了。 宋香雾恍惚地走回去,程思乐上前关心她:“阿姨你没事吧?” 程思乐这个时候上前关怀,宋香雾是有些不耐烦的,想到自己如今的境地,姜南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被弄回来,姜怜又不是亲生的女儿,她和程时关的感情……也就那样,这时候,她能依靠的人不多。 她不为自己争取,也要为姜临考虑,她的临儿还小,她一定要把他培养好,绝对不能像他哥哥姐姐一样狼心狗肺,变成白眼狼。 这样考虑着,宋香雾看程思乐就不免多了几分耐心:“没事,你瞧你,都不是我女儿还这么关心我,诶……” “我真是个失败的母亲,自己的儿子女儿都不听话,要是他们能够像你和怜怜一样听话就好了。” 程思乐被夸得飘飘然:“阿姨你别伤心,以后我可以多和姜隽说说话,开导他,他啊,就是太久没和你见面所以生分了。” 宋香雾其实听不进去她在说什么,胡乱点头。 程思乐劝了两句就失去耐心,她想去军区周围玩,去找程时关让他带她去玩。 程时关前几天被人举报工作一直忙,最近刚好空下来,他已经好久没有见到晚婉,虽然身边的女人很多,可他就是忘不了姜晚婉。 短暂的满足过后,之后是巨大的空虚感。 空虚将他反噬。 程时关知道这样不对,但他忍不住一直这样做,因为除此之外,他也别无他法。 “妈,怜怜你们在家待着,我带思乐去外面走走。” 他一开口想干什么姜怜是再清楚不过了,但是她早就不在意了,爱干什么干什么,只要程夫人的位子是她的就行。 如果程时关能把好处许的话,他和姜晚婉生孩子,她可以帮忙伺候坐月子。 “好,你们过去吧,早点回来。” 姜怜温柔得挑不出一点错。 程时关很满意她现在的精神状态,稳定,温柔,包容,而且她还会看古董,在玉石方面也有涉猎,还是非常不错的。 看在这些因素上,他可以把这个位置让她多坐一会儿。 兄妹俩出去,程时关走在前面,程思乐跟在他旁边,见周围没什么人,程思乐好奇地打量,故作不经心问:“哥,我问你个事。” 程时关单手插兜往前走:“说。” “你走以后,爸和妈经常吵架,吵得可凶了,妈还回过两次娘家,有次我晚上起夜,听到他们在客厅里吵架,爸说要认回私生子,说妈必须同意,如果不同意他就选择离婚。” 程思乐特别怕他们吵架,所以那段时间经常和圈里的坏小子们混,去看电影的时候还碰到了个洋人,那个洋人笑起来和姜隽特别像,她那天也喝多酒,不小心就和他滚了一宿,谁知道这就怀上了。 就在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姜隽竟然来到这边了,她立马找借口来看哥哥,获得爸妈的通行证来找姜隽。 这件事只有姜隽能负责。 “哥,你知道私生子的事吗?爸真的在外面有个贱人私生子吗?” 第167章 煮碗麻辣烫吃吃吧 程思乐惴惴不安地问。 她好怕这件事是真的,可它好像又真的是真的。 程时关皱眉,没想到爸竟然真的想把沈行疆认回去,还闹这么大。 再这样下去,程含章死了,他岂不是要将程家的家产全部交给外人? 程思乐注意到他的表情瞬间变得很凝重,她咬了下唇,带着哭腔问:“哥,该不会是真的吧。” 程时关没有安慰,只是反问:“你已经是成年人了,自己猜不出来吗?” 能跑来这里问他,心里面就已经知道了,不然着急忙慌跑过来做什么? 程思乐沉默了,片刻后啜泣:“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她拉着程时关的手:“哥,我不想让那个人来,不要让他出现在我们家好不好,我听说含章叔就在这边,咱们也和含章叔说说情,让他帮我们把那个私生子赶跑,少一个人,你们之间的竞争也少一些,不是吗?” 程时关冷笑:“我告诉你,这个人就是程含章找到的,你不是好奇是谁吗,他是姜晚婉的男人,也在这个军区。” 程思乐不算蠢到家,反应过来:“是不是程含章知道自己不行,不想把家底完全给你,所以就……” 找了个人膈应他。 程时关也是这样想的。 “或许吧。” “走吧,我带你四处转转。” 程时关知道姜晚婉现在不在军区,就带程思乐去军区农场,这个点没有火车,程时关开车带她过去。 与此同时,姜隽已经走回了农场。 姜晚婉在鸡舍给小鸡弄食料,远远看到他,她把铁锹靠墙放着,迎了过去:“全天下最好的弟弟回来了。” 听到姜晚婉软带着调侃的声音,姜隽心情忽然就松了。 他看着姜晚婉,不自然地抓了下头发:“姐,我刚刚去妈那里吃饭了。” 农场这个点没什么人,大家都在各自的干活的地方忙着,姜晚婉想起菜园那边早熟的甜瓜,八月份就有打尖成熟的:“我有点想吃甜瓜了,陪我走走。” 姜隽跟上姜晚婉。 夏日啊,太阳都懒洋洋的,鸡舍里的鸡时不时就打鸣,还有大黄猫趴在墙头晒太阳,这样的日子真是自在得让人恨不得躺下睡个午觉。 可姜隽没有心情欣赏,他特别烦闷,看到走在前面,清瘦的姜晚婉,他心里很痛。 姜晚婉和菜园的大叔大妈很熟,平时鸡舍有多余的鸡蛋,她都会和厂长申请互相给大家伙儿送点,一来二去,农场的人对姜晚婉印象都很好。 这个年代朴实的人多,给个鸡蛋,给点吃的,人家都感恩,会记住你的好。 菜园大妈看姜晚婉来了,想吃瓜,她打了一小桶井水,摘了几个成熟的,皮是黄绿相间,顶端那一片泛白,离老远都能闻到淡淡的瓜香。 她把瓜扔到水里,简单冲洗一番,递给姜晚婉:“娃娃拿去吃吧,你弟弟长得和你还挺像的,都好看。” 真好的小伙子,皮肤白眼睛大,招人喜欢。 姜隽走过去接过来,一共四个,各个大脑瓜蛋子,他干脆拉开半袖底下,用衣服把瓜兜住。 “谢谢大娘。” 菜园大娘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不客气不客气,想吃还来啊孩儿。” 姜隽心头暖暖的:“好。” 说来讽刺,一个陌生的大娘都比他娘对他们姐弟好。 拿着瓜,姜晚婉带姜隽去山脚下转转,山脚下比较凉快,风清清凉凉,很容易就把汗带去。 姜晚婉拿来一个瓜,用手心底下的位置磕成两半,随意对着路边将瓜子甩掉,她习惯不会把瓜子甩得很干净,会留一些瓤在里面,那个瓤甜滋滋的,橙黄色的瓤挂在青白色的内壁上,清香甜美滋味儿更加浓烈。 她分了一半给姜隽。 姜隽用一个手拽着衣服,搂住里面的瓜,另一手把半个瓜接过来放嘴里,磕开的瓜边是锯齿形状的,沾着里面甜蜜的橙黄色的蜜水,特别有滋味儿,咬下去发出咔嚓的声音:“好甜。” 脆甜脆甜的瓜在嘴里碎裂,甜美的滋味儿充斥整个口腔。 他心里面的烦闷都散去了很多。 姜晚婉也吃着,她用余光留意姜隽的表情,看他情绪稍微平稳些,才开口问:“妈和你说什么了?” 姜隽想说没什么,但他这次见到姐姐,有种错觉,似乎姐姐不一样了,不要骗她,她比任何人都清醒。 姜隽想了想,决定如实说。 “妈根本不是想我了,是因为程时关妹妹来了,程思乐你记得吧,妈给她盛汤,她拿给我喝,我不想喝,那个女人逼我喝,妈还说我不懂事,一直夸那个人。” 姜晚婉的笑容骤冷。 好啊,自己舔程家人不够,还把姜隽拉进去做关系? 程思乐那个性格,就是有病,她从小就和男生关系比较复杂,好几次在胡同门口看到她坐人自行车后座上,碍于是程家的小珍珠,别人嚼舌根都是关上门嚼,姜隽要真的被他们撮合同程思乐在一起,早晚要被绿。 “那你当时怎么做的?” 姜隽支支吾吾:“我就忍着,忍到吃完饭我就出来了,出来的时候妈还说我,我就和她吵起来了,她说我被你教坏了,我就和她吵呗。” 姜晚婉的眼神一言难尽:“你为什么没有直接掀桌子呢?” 姜隽震惊:“不太好吧,直接掀桌子,会不会给你和姐夫带来麻烦?” 姜晚婉眯起眼睛:“你晚上的时候回去问问你姐夫,你就知道了。” 这一天操不完的心,秦小也还没找回来,宋香雾竟然又弄了个炸弹过来。 姜隽:“……” 晚上姜隽和姜晚婉回去,沈行疆回来,他现在外面洗了脸,照例往姜有肉盆里扔了块带肉的骨头,这才进屋。 进屋就看到这姐俩坐在桌子前面吃这一盆水煮菜,里面有菜有面,上面飘着辣椒油,香味儿很诱人。 他闻到就饿了,走到姜晚婉身边坐下,把她筷子抽走:“吃什么呢?” 姜晚婉吸了下鼻子:“麻辣烫啊。” 她馋得不行,就自己复刻了一碗七八成像的。 沈行疆默默她的肚子,软乎乎的:“少吃点,又胖了。” 姜晚婉气得瞪他:“你想吃我再给你煮嘛。” 说着看到姜隽,想起来那事儿了:“来,把你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你姐夫,你看你姐夫怎么说。” 第168章 谁都想,就特么不想我是不是? 屋子里弥漫着喷香浓郁的麻辣烫的香气,姜晚婉用鸡汤熬的底汤,里面放了奶粉二八酱还有辣椒油麻油,下了牛肉丸,奶白色的汤里面飘着红油,里面下了豌豆尖干豆腐丝还有山里面的野葱野蘑菇,汤味儿鲜香,沈行疆尝了一口,端盆喝了好几口汤。 “我以前怎么没听过,你想的?” 姜晚婉眼巴巴看着麻辣烫,委屈点头:“是啊,我就随便做的。” 随便做就做这么好吃……他以前从来没听过麻辣烫,更大的可能是上辈子她吃过的东西,提前做出来吃。 别说,用他媳妇儿的筷子吃饭就是香。 姜晚婉不知道沈行疆在想什么,吃不到她就当减肥了,明天再煮嘛。 “说啊,和你姐夫说,看看你姐夫怕不怕?” 沈行疆闻言抽空看了眼姜隽,他平时不怎么爱说话,表情很淡,有几分距离感,距离感冲淡了他过于优越的骨相,其实这样淡淡的看人一眼,都能把别人的目光吸引住。 譬如姜晚婉,被沈行疆的脸勾得移不开眼。 真的帅啊。 这么帅的男人到底是谁天天在吃啊!还吃这么好! 到底是谁啊! 姜晚婉看着沈行疆龙章凤彩,醉玉颓山的脸眼底漫出藏都藏不住的喜欢,沈行疆把筷子放到铝盆上,环住肩膀看着姜隽,薄唇吐出个命令的字眼:“说。” 姜隽的脸就是男版的姜晚婉,沈行疆每每看到他的小舅子,都会生出……姜隽是他儿子的错觉。 姜隽下放后吃了好多苦,路边的狗都能踹他两脚,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要看人脸色生活,心里委屈。 好不容易爬出来,他娘还不把他放心上,只想利用他攀关系,那就太委屈了。 姐姐姐夫二话不说给他出头,成吨安全感轰炸下,姜隽低下头。 这个姿势,这个表情。 沈行疆抱着肩膀靠在椅背上,姜晚婉从侧面趴在沈行疆结实的肩膀上,看着姜隽的委屈的样子,不约而同生出一种想法。 姜隽怎么和姜有肉嗷叫委屈的时候这么像呢? “我娘破天荒喊我吃饭,一起吃饭的除了姜怜和程时关,还有程时关的妹妹,他们想撮合我和程时关的妹妹,我不肯,程思乐竟然强迫我喝汤,姐夫,我当时觉得自己像个被逼为娼的良家少女,我真的很屈辱。” 姜隽说得委屈极了,鼻子红红的。 沈行疆心里啧了声。 以后生孩子,尤其是男孩儿,可不能培养成姜隽这样的性格。 女孩儿动不动哭也就算了,男人怎么能没事就哭? “所以呢,你没掀桌子?” 姜隽心说你和我姐真是两口子,怎么都想着掀桌子:“没有,我怕给你们添麻烦,所以就没掀桌子。” 姜晚婉靠着沈行疆问:“老公你说,是不是应该直接把桌子掀了,把碗都砸了?这么干你怕吗?” 沈行疆嗤笑:“我怕砸得不够狠。” “姜隽,你还没有你姐有魄力,畏手畏脚,只要你不主动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有人欺负你就不需要忍,你是你姐唯一的弟弟,我娶你姐进门,我活着有一天算一天,她就不需要忍,她在乎的人也不需要忍。” 不然姜晚婉会伤心。 姜晚婉竖起大拇指:“听到没,我俩在这里不需要你忍,下次人家欺负你,你再被欺负得像落水狗一样,别回来认我。” 姜隽没想到姐夫这么刚,他听得耳朵都热了。 “好!我下次肯定不会再被欺负了。” 他什么时候才能像姐夫这样,做大男人啊? 先吃饭,多吃点,长得壮一点。 姜隽饭量一直就那样,以前还喜欢挑食,这不吃那不吃,吃完饭他把碗筷收拾到厨房,认真洗涮好才离开。 沈行疆把自己的宿舍给他住,姜隽每天都睡在那边。 姜家小弟离开,沈行疆把院门落锁,月光皎洁明亮,院子里种满了瓜果蔬菜,屋中一豆温馨烛光,他的懒媳妇儿趴在桌子前面学习,风吹着她缎子一般的头发,头发挂在雪白肩膀上,很美。 沈行疆索性站在欣赏,他下意识摸兜掏烟,摸了个空,兜里只有布料触感,还有几毛零花钱。 他只能站在外面干看。 屋内,姜晚婉和一道数学题较真。 正算的头秃,感觉到两道火热的视线定在她脑门上,她茫然抬头,水汪汪的桃花眼对上沈行疆:“你站在那里干什么呢?” 那一瞬间的对视。 怎么形容? 沈行疆总结了下词汇,他觉得有一江春水,穿过岁月的长河,从他小时候对幸福两个字生出渴望开始,截止现在,被温软的水浸泡。 他所追求的幸福,触手可及,在他的心里发芽。 他勾起唇:“看你。” 姜晚婉满脑子事情,有关于鹅厂的,鸡舍的,上学鉴宝的,还有秦小也到底去哪儿了,含章哥未来要怎么办?还有姜隽和她妈…… 一堆事情等着她去做,她就没看出来沈行疆眼底溺死人深情。 她低头先把手边的事情做完,没有理会他。 沈行疆垂下眼尾纤长的睫毛,心里很不高兴。 姜晚婉写方程式,笔忽然被进屋的男人抽走,她抿了下莹润的红唇:“疆疆不要闹,快把笔给我。” 沈行疆顺手把她的笔顺着窗户扔出去。 姜晚婉有点生气了:“你干什么?去给我捡回来。” 捡回来可以……但不是现在。 沈行疆温热的手掌扣住她的腰,轻而易举把她提溜到桌子上面对他坐着,膝盖顶开她细细的腿。 姜晚婉进屋后换上一件奶黄色吊带背心,底下是一件白色棉布短裤,皮肤白润得像牛奶一样,细细的带子挂在清窄的肩膀上,清纯中散发着不自知的诱惑。 不是浮于表面的,像藏在花芯里的花香,润物细无声地弥漫散开。 等你察觉已经被勾得失了心智。 这段时间忙,事情多,好久亲热过,姜晚婉又恢复到蚌壳紧闭的状态中,青涩,懵懂,不堪承受。 沈行疆勾起她的下巴,在她不安的视线里缓缓低下头,含住她的唇,浅浅地温柔了下,接着就是狂风暴雨。 姜晚婉被迫承受着,往后躲去,腰部被猎人勒住,她的后背拉出好看的弧度。 沈行疆咬着她的舌尖:“谁都想,就特么不想我是吧?” 第169章 偷偷藏私房钱了哦 姜晚婉已经正式更名为姜怂怂。 她知道男人的占有欲强,那方面需求也高,躲不过的,她就是有点怕,每次到中间她会有种要窒息的错觉。 姜晚婉红着眼尾求他:“老公~~” “哪有,我心里都是你呀,没有其他人的,全天下只有老公最重要。” 说完还娇哼了声,主动搂住沈行疆的脖子,她那小身板在沈行疆怀里,被衬托得又娇又瘦,小胳膊还没人家手腕粗呢。 她哼哼唧唧地搂着沈行疆,小腿主动缠上去。 沈行疆放过她的唇角,留下一点点痕迹,他抓住姜晚婉的背心往上扯去:“全天下?” “呦,我们家小没良心的,敢说我是全天下最好?那和你弟比呢?”那可是血亲。 姜晚婉乖乖地被他摆弄,闷热的空气吹在她身上,肌肤上浮起一层汗:“绝对我是亲亲老公最重要。” 这可不是假话。 没有人比他更重要。 沈行疆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蛋,小妻子傻乎乎地觉得说好话能让她留情,怎么从来没意识到,沈行疆的命可以给她,但在这方面上,他死都要风流。 她说得越多,越好听,压根不会让他手下留情。 只会让欲望更加强烈。 沈行疆眼底暗沉,暴风般掠夺的欲望展露无遗,他剥掉姜晚婉身上的衣服,尽情用牙齿撕咬她的唇瓣,在她锁骨,和锁骨下方,腰侧,留下浅红或者深红的印记。 姜晚婉的头发被腰侧的湿发粘住,她瞳孔失焦,简单的前戏已经让她溃不成军。 沈行疆就让她坐在桌子上,箍着她的腰,把她狠狠占有。 …… 桌子不堪受力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姜晚婉的手无力地搂着他,最后受不住躺在桌子上,美人躺在书上,还真是……叫人欲罢不能。 沈行疆捞起她的腿,落下一个又一个吻。 …… 月上中天,沈行疆才食髓知味地把她放过,他打水洗澡,收拾完去外面把她的笔捡回来,脏了的本子他撕了几页揉碎填到厨房灶坑里,收拾完把他上床从后面抱住姜晚婉。 姜晚婉面朝墙壁,腿心还存有余韵,口干舌燥,不可否认这种事会上瘾,也很解压,但是太累了呀。 而且他从后面抱上来,她每个毛孔都散发着羞耻,害羞,恨不得把自己团成一个面团嘞。 姜晚婉鼻尖汗涔涔的,沈行疆捞起她的小手帕帮她擦汗。 男人沉默又贴心,姜晚婉闭上眼睛耳朵里却响起他刚刚连篇的骚话:“你下次,可不能……可不能不分地方,刚刚桌子好硬,我腰都痛了。” 沈行疆帮她揉腰。 “抱歉。” 姜晚婉嗯了声。 沈行疆搂住她,脸枕着她长直的黑发,这就是个妖精:“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是别担心,一切有我,程含章的事情我一直都在留意。” 姜晚婉知道他只是不爱说话,也不怎么表露自己的情绪,实际上他把每个人的恩情都铭记于心。 程含章提拔他,对他有知遇之恩,程含章不好过,沈行疆心里实际上比谁都难受。 “他还是没和你说,身体怎么回事吗?” 沈行疆放下手帕,捞起旁边的芭蕉扇子,夏夜里,除了外面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屋里面响起扇风的声音。 “呼~呼~~” 扇子从姜晚婉的肩膀扇到膝盖的位置,徐徐的风吹散暑气,沈行疆觉得,有必要买个电风扇回来。 姜晚婉舒服地眯起眼睛。 别说,这家伙为了每次吃到肉,善后的时候都尽心尽力,亲力亲为,把狗腿的精神贯彻落实到每个细节。 沈行疆耐心地帮她扇风:“说是小心董家。” 董家,姜晚婉自然是知道的。 “董家人做事手脚不干净,氏族庞大,做事心狠手辣,这一代虽然只有董鹤爵和董善莹针对兄妹,这对兄妹却不能小瞧。”她和董家没有接触过很多,要饭的时候隐约也看过一些报道。 解放后,董鹤爵做了珠宝公司,鉴宝公司,还涉猎房地产行业,在京城买了一块又一块地皮,钱赚得是盆满钵满。 但同样的,也有很多人在他的打压下苦不堪言,令她印象最深的,有个小企业房地产老总,姓徐,徐老经常给她钱和饭,却在董善渊的打压下跳楼自杀,女儿被卖到歌舞厅,没多久也死了。 不仅如此,后面董善渊和程家对立竞争,搞了不少下作手段,发生这些事的时候,她已经被折磨得快死了,就听说程家忽然上位了大人物,雷霆手段把董善渊压了下去。 她现在怀疑那个人就是被程家认回去的沈行疆。 那个人,长得温润俊朗,手段阴狠手辣,为了公司后面还和一个比他大十岁的离婚女人联姻,就冲这点,姜晚婉都不想和他扯上关系。 但……不论事含章哥特意提,还是之后的路,都会碰上这个人。 沈行疆是程家人……含章哥身体不好,也有意扶持沈行疆,其中目的不言而喻。 他想让沈行疆取代他,把程家把持住。 沈行疆:“嗯,我派人调查了,那个人手段可不干净。” 姜晚婉刷的睁开眼睛,微微侧头问:“你的手都能伸那么远了?” 沈行疆对她自是不会隐瞒:“在军队认识一些兄弟,了解了下外面的行情,做了点其他的小买卖,能做成的话我再和你说。” 姜晚婉:“!” 他每天忙来忙去,竟然还有资源和时间搞别的? “你的钱不都上交给我了吗?” 姜晚婉忽然反应过来,她的财政大权啊! 沈行疆摇扇子的手微微顿了下:“……部队的钱都给你,如果做的小买卖能赚钱,我也都给你。” 姜晚婉气结:“你都不提前和我说吗?” 第170章 陪男人吃苦,你太傻了 听出她声音里的不愉快,沈行疆很不安,他用力抱住姜晚婉,恨不得把人勒到自己的骨血中:“我不是想瞒着你,我怕自己做不好……” 姜晚婉知道他的本意不是坏的,该敲打的还是要敲打。 男人啊,万不能放松。 有些事必须说清楚,不然以后真出事了,他会说,是你提前没说的:“你怕和你说是两码事,我像是那种会嫌弃你的女人吗?” 姜晚婉的嘴巴还是很厉害的,知道先把锅甩他头上。 沈行疆高挺的鼻梁蹭着她耳朵后面敏感的位置,好听低沉的嗓音从她耳边响起:“会。” “你刚来的时候,特别嫌弃我。” 什么叫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这就是! 说起刚开始,她还是蛮愧疚的,满肚子搜刮点有用的,可以安慰他的话,正搜刮着…… 沈行疆握着她的手,委屈地说:“我去给你修房顶,你嫌弃我身上都是土,眼神和我对视上,都会冷漠地移开。” 他知道,那时候的晚婉被姜怜替换了命格,身上的坏习惯不是她的。 但他如果不让她内疚,今天这事儿,他肯定说不过去。 姜晚婉闭上眼睛不吭声,身体微微僵硬,生怕沈行疆再说些什么,好在他没有继续说。 姜晚婉装睡,不知道什么时候真的睡着了。 她呼吸平稳,沈行疆睁开眼睛,用手肘支起精壮的上半身,捞起姜晚婉的头发放在唇边轻吻,眼底满是痴缠的疯狂。 每天晚上感谢老天爷,把她送到他身边,是他必修的功课。 早上下了场毛毛雨,地面湿漉漉的,窗户没关,本子也被打湿了一点,姜晚婉起床,沈行疆已经出去训练了。 她坐在床上呼吸着雨后的芬芳,神台都清明。 她穿鞋准备洗脸,看到桌子上的纸笔,还有擦拭过的书桌,荷花粉的浅红从眼角染上耳朵。 “啊!” 走了一步路,扯到腿下,她疼得倒吸口凉气。 粗略算了下,只要时间够,第二天没有特殊事情,外加如果几天没有做过,他绝对要三个小时起,现在越来越会玩了,深浅快慢,把握得炉火纯青。 姜晚婉哪哪儿都软,哪哪儿都细,一点力气都没有,哪里遭得住他这般拿捏。 她拖着疲乏的身子洗漱完,想着先去军区吃点饭,不行,太饿了。 下过雨的天空水洗一般的蓝,空气中弥漫着园子里面瓜果蔬菜的香气,她打开院子的小铁门,猝不及防看到站在门外的兄妹俩,顶好的心情被驱散了。 程时关太久没见过姜晚婉,猛地看到她,心里的血液迅速流淌,心跳不自觉加快,一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满足感,他刚要说话,注意到姜晚婉被风吹开的白色衬衫外套底下,锁骨上印着深深浅浅的红痕,心里的嫉妒蔓延全身。 “晚婉,好久不见,思乐来这边转转,她吵着要见你。” 程思乐粘黏糊糊的凑上来,搂住姜晚婉的胳膊,她穿着白色的裙子,到肩膀的头发扎起来,笑的时候看着有几分天真可爱。 “晚婉姐你还记得我吗,我小时候经常跟在你身后玩,你可疼我了,经常给我买冰棍吃,我好想你啊。” 凑近了,程思乐也看到姜晚婉身上的痕迹。 被这对兄妹堵在门口的心情不亚于吞了两只苍蝇,姜晚婉把手抽出来,将上衣扣子系上,同样穿白色,姜晚婉透亮的皮肤格外好看,把程思乐衬托得黯然失色。 “还有这件事吗?我忘记了。” 姜怜没少和程思乐吐槽姜晚婉,说她脾气大,手段辣,见到要绕路走。 在程思乐印象里,姜晚婉就是她哥的跟屁虫,以前也经常为了她哥哥讨好她,尤其是哥哥变心那段时间,姜晚婉还想拖她给哥哥捎信儿,她看在姜隽的面子上带过一次。 没想到姜晚婉竟然见面都不给她笑脸! 简直过分。 “我要去上班,就不多留你们了。”姜晚婉冷漠离开。 程时关看她冷如冰雪的脸,恨不得把她按在墙上,把她逼疯,看她失去理智生气的样子。 “晚婉你先等下,我这次来找你不是为了我自己,我是为了思乐的事情。” 呦,这就迫不及待要切入正题了,姜晚婉没有急着离开,而是侧过身看着他们:“想说什么?” 程时关:“思乐对姜隽有好感,宋阿姨很看好这件事情,我想着姜隽听你的话,也和你打声招呼。” 程思乐看姜晚婉没什么意外,也有没有高兴的表情,心里有些不安:“晚婉姐,我们都是女人,你应该可以理解我,我对姜隽有好感,你能不能同意我们在一起。” 昨天姜隽为了姜晚婉和宋阿姨吵架,程思乐在屋子里都听到了。 宋阿姨喜欢她没有用,要姜晚婉也喜欢她才行。 姜晚婉听到这话笑了:“姜隽喜欢谁,那是他自己的事情,他如果喜欢你我不会反对,你和我说没有用。” 不愧是兄妹,爱情观扭曲的可以。 程思乐气结:“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你不要阻挠我们。” 姜晚婉:“嗯,我说的。” 程思乐看着姜晚婉离开,背影窈窕好看,腿又细又长,不禁有些吃味:“哥你看她啊,竟然把事情推到姜隽那里,谁不知道姜隽都听她的。” “思乐,她不是这样的人。” 程时关能感觉出来,姜晚婉在这点,说到做到。 程思乐不乐意地咕哝了声:“你就惯着她吧。” 她哥好像被下降头了。 她要去鹅厂找姜隽,昨个儿她为了姜隽,把这地全都搞明白了! 程思乐和程时关打声招呼,追上姜晚婉,跟在她身后,不远不近赖着她。 姜晚婉自己说的,只要她能把姜隽拿到手,她就不拦着的,她程思乐无论是家世外貌都比姜隽好,不出几天姜隽就会同意。 姜晚婉感受到程思乐跟在后面,以为用这样的行为就能恶心到她,低价的手段。 姜晚婉先去军区买了俩包子,带在火车上吃。 到了农场,她先去鸡舍,检查了鸡舍卫生,半大鸡的进食情况,成年鸡健康情况,确定没有问题才去鹅厂。 程思乐嫌弃鸡舍有味儿:“晚婉姐,你为什么不和我哥在一起,我哥那么喜欢你,你和他在一起什么好日子没有,偏偏相中了个私……什么都没有的男人,陪男人吃苦,你也太傻了。” 第171章 姜怜究极黑化了 程思乐差点说漏嘴。 姜晚婉听到私这个字,心下冷笑,哦?沈行疆是程家私生子的事情这么快就传出去了? 现在是程思乐过来,下一个是谁呢? 她可记得,高淑兰手段多的是,把程家大爷程度拿捏的死死的,事情传到程思乐都知道的地步,想必是程度回家想把沈行疆认回去,和高淑兰大打出手。 真热闹。 姜晚婉冷笑:“你哥喜欢我,没错,他的确喜欢我,但是除了喜欢我,还有什么呢?” “一个男人和你说,我喜欢你,就可以随便变心?你为了那点钱,优越的生活,可以忍受他三心二意吗?” “想想几年前,你哥是怎么对我的。” 姜晚婉不喜欢程思乐,她却知道,程思乐比程时关脑子正常一些,人不咋的,最起码的逻辑还在。 她不是想劝程思乐,只希望她听明白闭嘴,别来烦她。 程思乐想到她哥和姜怜刚勾搭那几年,的确对姜晚婉很不友好。 “他现在已经知错了,你就给他一次机会嘛。” 姜晚婉哼了声,去鹅厂了。 鹅厂地基打完,几百平地基用石碾子压平,沈家男人从山上弄了好多石头片子,盖鹅厂的时候垒墙缝用。 姜晚婉把鹅厂规划图,还有建造鹅厂的书都给姜隽,姜隽会根据书上面的知识标注补充点,帮她解决不少问题。 弟弟还是很有用的。 姜隽穿着黑色的上衣和裤子,坐在石头堆里,手里拿着鹅厂厂舍设计图,在上面勾勾画画。 内蒙的紫外线强,天气干燥,姜隽的嘴上起了一层皮,拿着本子看得认真,连钢笔水溅到嘴上都没有察觉。 姜晚婉对自己的弟弟还是很骄傲的,从小就阳光善良认真,不和他姐夫比,其实很优秀。 “姜隽!” 听到姜晚婉的声音,姜隽抬起头,脸上闪过惊喜。 程思乐对他挥了挥手:“姜隽我也来看你了。” 姜隽收起笑容:“你怎么来了?” 程思乐朝他跑过去:“我想你啊。” 这样清楚明白的话在这个年代是很不恰当的,程思乐和圈里人玩惯了,那个洋人性格又奔放,不自觉把心里话说出来。 她刚刚看到姜隽坐在那里写画,哪怕是一堆废石头,他坐在上面都格外引人注目。 洋人虽然也帅气,缺少了骨子里的内敛,她每次都是追求刺激,只有和姜隽在一起的时候,她才能感受到怦然心跳的感觉。 肚子里的孩子,像个定时炸弹。 她心里别扭,脸上带着点讨好:“我就是想和你说话,你能不能陪我说说话。” 姜隽不想她在这里耽误大家干活的进度,他从石头上跳过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把本子给姜晚婉:“姐你看看我昨天画的图纸行不行?” 对鹅厂,姜晚婉有无数奇思妙想,她毕竟没有学过建筑,不是很精通,姜隽在这方面天赋不错,在她原有的基础上改动一些,让鹅厂基地看着更加稳固,合理。 “臭小子还不错嘛。” 放下本子,她叹了口气:“也不知道秦小也现在在哪儿呢。” 姜隽把程思乐领到火车站附近:“我不喜欢你。” 小时候一起玩,长大后,他对程思乐没有什么感觉,霸道,骄纵,说话难听,他不喜欢这样的人。 程思乐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她没有为了面子否认自己的感情:“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你,你能不能……考虑考虑,或者给我个机会。” “你和我在一起,我家里会给你安排好工作,什么都有,我们一辈子都可以衣食无忧。” 姜隽很不耐烦,但是骨子里的教养让他拒绝得干脆,却没有办法说出很重的话:“对不起,除了个别男人,应该没有男人喜欢这样的生活。” 程思乐对别人嘴巴厉害得很,见到姜隽,她肚子里难听的话,卑鄙的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我今天可以放弃你,但是我明天不会放弃你,姜隽,我会让你看到我的真情实感的。” 她身边很多追她,她知道被人打扰有多烦人,昨天她急切,说话做事都没有顾及他的感受,一定让他不好受了。 “我先回去了,姜隽,我们下次见!” 她跑进火车站,现在却没有回去的火车,等到中午,程思乐才回到姜怜住的地方。 宋香雾哄孩子午睡。 姜怜拿着一封信,眼睛瞪大了,不敢置信的看着上面的内容,手不停地抖,恐惧包裹着她,让她没有注意到程思乐走进来。 怎么会…… 怪不得,怪不得啊姜晚婉,原来你早就知道命格被换了,还找到了解决的办法,所以才会事事顺利,怪不得程时关又迷恋上你,你真是骗得我好苦啊。 信是李尘道长邮寄给她的,他信上还写到,他某位师兄给了姜晚婉一个阴阳鱼,阴阳鱼可以暂时切换命格的事情。 只要把姜晚婉的阴阳鱼搞掉,砸碎了,姜晚婉的气运还是她的! 姜怜拿着信,又是哭又是笑,为了遮盖脸上的疤痕,她敷了一层厚厚的粉,因为表情狰狞,粉下雪一样落下来。 程思乐被吓到:“嫂子你……没事吧?”好吓人,该不会疯了吧? 姜怜没听到,牙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她把信纸撕烂,两边的腮帮子咬紧,突出来,姜晚婉,你到底什么时候发现的? 是在我下放之前吗? 你好狠的心啊,知道我换了你的命格,你就把我家里人都举报,包括你娘,有一个算一个,你是想玩死我们啊? 可恨我下放后被你蒙在鼓里,像猴一样被耍得团团转。 “姜晚婉,这个游戏,该换个玩法了!” 第172章 全都发现了 程思乐小心翼翼看着姜怜,在旁边瞅了老半天,确定姜怜情绪稍微稳定些,她才敢开口:“嫂子……你……你真的没事吧?” 姜怜滚烫的情绪冷却,她迅速遮掩住眼底的狠和狂,变成温柔可欺的样子:“思乐回来了,你哥呢?” 兄妹俩一早出去,估计死姜晚婉那去了。 程时关就是条狗,姜晚婉是骨头,从小他偏要跟着姜晚婉跑,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照程时关对姜晚婉关切的劲,程家夫人的位子她未必能坐得稳。 必须想个法子,要尽快把姜晚婉手腕上的阴阳鱼调换了。 命格影响力大,没有姜晚婉的好命格,她什么都没有。 姜怜头有些痛,她揉了揉太阳穴,该死的,她自己的智商和脑子比不上姜晚婉的好用,怪不得这段时间被她耍的团团转,必须要想个办法才行。 程思乐被姜怜瞬间变脸的样子惊到,她一直以为姜怜伪善了些,看到她狰狞满是杀气的样子,心里已经形成固有印象,对着姜怜说话都有些紧张。 “我哥去上班了。” 以前觉得大哥三心二意,姜怜挺可怜的,现在看,她和大哥在生活中都有自己的阴暗面,都不是好东西。 程思乐想借口溜走,姜怜拉住她:“思乐,你就那么想嫁给姜隽吗?” 挨得近,程思乐闻到姜怜身上传出的香味儿,很清淡的香,香味儿蹿进鼻子里,她忍不住呕了下。 “呕……” 姜怜眯起眼睛,视线下移:“思乐,你该不会是……” 她怀过孕,程思乐不像平常的干呕,更像是怀孕了。 程思乐连连摆手,想说自己没怀孕,紧接着,下腹忽然剧痛,她捂住肚子,看到鲜红的血从她两腿之间流下去。 滴答滴答……落在灰色的水泥地上。 她害怕地抓住姜怜的手:“嫂子你救救我,我肚子好痛。” 她的孩子。 姜怜没有送她去军区医院,把她带到县城一家医院去看,整理衣服和找车花了点时间,到县城孩子流掉了。 程思乐对这个孩子的感情是纠结的,可这是她一半的骨血,小生命没有了,她难过地捂住肚子。 “嫂子这件事你不要告诉我哥,求求你了。” 大哥知道会把她打死的。 程家对男人还好,对女人要求还是很严格的。 姜怜坐在陪护椅子上,程思乐叫了她好几声她才缓过来:“你说什么?” 程思乐重复祈求:“嫂子你别告诉我哥这件事情,他不会放过我的,我们保密好不好?” “以后我也可以帮你做件事。” 姜怜神情恍惚,敷衍地说了句好:“你先休息,我去给你买点补身体的,傻丫头放心,咱们都是女人,嫂子肯定会帮你。” 离开医院,姜怜站在烈日之下,身体却如坠冰窖。 怎么会……大夫说,程思乐是受到外部刺激才会滑胎,和她当初滑胎的症状很像,好诡异,怎么会有两个人一起滑胎? 地点不同,那就不是屋子的问题,难不成问题出在她身上? 姜怜将自己从头到脚检查一遍,除了手腕上的木珠手串,其余的东西和她滑胎那天穿戴的都不同,难不成……可这是她爸爸…… 姜怜的思绪戛然而止。 很快癫狂地笑了:“爸爸已经被下放到牛棚进行改造了,怎么会有心情送这种手串呢?哈哈哈哈……我竟然才想起来,才想起来!” “姜晚婉,你好计谋啊,竟然用这样的手段害了我的孩子!” 她笑着笑着哭了,青筋暴露的手捂住肚子,她的孩子……因为这个孩子没了,高淑兰对她发了好大的火,程家人也不待见她,连程时关对她紧剩的注意力都没了。 “好好好,昔日姐妹情分就此散去吧,孩子的仇,因为孩子没了我被苛待的仇,咱们一点点算回来!” 姜怜就近找了个旧货店,进屋把手串拍到桌子上,面无表情道:“帮我,制作出一模一样的手串。” 接着拍了十张大团结。 她擦掉眼角的余泪,忽然笑了。 前段时间苦寻不到原因,现在明白未尝不是件好事。 程思乐的孩子没得好,这笔账记在姜晚婉头上,以后程思乐知道这孩子的事情,绝对放不了姜晚婉。 …… “阿欠!” 姜晚婉莫名其妙连打了三个喷嚏。 “姐你没事吧。”姜隽以为她着凉了,过来关心她。 姜晚婉摆手:“没事。” “哦,你手链有点松了,可以紧紧。”姜隽注意到姜晚婉手上的手链,红绳有些松。 姜晚婉咬住红绳一端,另只手将其收紧:“嗯。” 晚上,她右眼皮跳了半个小时,她撕了片纸粘在眼皮上,慢慢压了下去。 沈行疆回来的比平时晚,昨天有点累,她合上书本提前躺上床。 屋子亮着黄色电灯泡,电压不高,灯泡的光比较暗淡,姜晚婉扯着军绿色被子一角盖住肚子,热得拿着芭蕉扇扇风。 “好热啊~~” 话音刚落,门从外面打开,身形高挑,穿着白色短袖,军绿色军裤的男人捧着带着纸壳箱子包装的大物件进来。 沈行疆身体很有力量感,肌肉却不是大块头,他身材健硕,肌肉线条清楚刚硬,肌肉薄薄地附着在筋脉上,夏天天气热,汗水打湿了他的白色短袖,宽阔紧实的后背沟壑清楚分明,身形挺拔笔直,眉眼气宇轩昂。 姜晚婉扇着扇子的手速度降下来,好奇地挑了下眉:“你拿的什么?” 沈行疆把正方形物件放椅子上,拆开,从里面搬出来一个绿色风扇。 军区待遇好,他近一年攒了各种票,像什么火柴票,烟筒票,铁炉子票,铁锅票,铝壶票,生炉子用的劈柴票……自然也有风扇票。 电风扇限额,难买,他托关系弄来一个。 姜晚婉这几天热的夜里睡得可难受了,衣服都粘在身上,这还不算,夜夜床上还有个大火炉全方位搂着她,她腰上和胸前那两团严重的时候都被他勒出红疹子了。 “哇!是风扇啊!” 第173章 哥,求你救救他! 姜晚婉心神不宁一下午,此刻像打了鸡血,高兴的喜悦把她不知名的不安冲淡。 沈行疆看她开心得像个小孩子,托人找关系,训练完连饭都来不及吃就去拿,忙碌一天都值得了。 床头刚好放着书桌,风扇放在桌角,沈行疆把电线插上,老实大脑袋风扇,呼哧呼哧……呼哧呼哧……转了起来。 清凉的风吹过来,驱散炎热的酷暑。 姜晚婉闭上眼睛凑到风扇前面,头发被吹到后面波浪飞舞,她粉嫩的红唇扬起来,闭着眼睛,享受地笑着。 沈行疆把汗湿的半袖脱掉随手放到椅子背上,他捏住姜晚婉的下巴,精瘦的腰俯下,含住姜晚婉的唇缠绵地深吻了十几分钟。 分开时,晶亮的丝线从彼此的唇瓣拉扯开,姜晚婉微蹙着眉头,眉心微红,桃花眼里满是迷茫和满足,她唇瓣肿起来水润泛着光,挂着银丝,她注意到那道暧昧的拉扯,伸出粉嫩的舌头舔断。 “你怎么偷亲我?” 沈行疆伸出手按住她的唇瓣揉了揉,嗓音暗哑:“不许撒娇。” 姜晚婉哼了声。 谁撒娇了? 她就是问问而已呀。 沈行疆轻笑:“老子费劲给你弄风扇回来,收点报酬不行?亲你两口就跟我哼哼唧唧的。” 姜晚婉抿了下唇,抬起细长匀称,肤如凝脂的腿,莲子般的脚尖在他裤子拉链那里蹭了蹭,她缓缓躺到军绿色的床单上,头发铺散开,有几缕垂在胸前,勾勒着波涌的起伏,还有不堪一握的腰身。 她白嫩的皮肤上还点缀着昨天留下的痕迹,暧昧在夜里发出致命的勾引。 几乎瞬间,姜晚婉的脚尖感受到某人可怕的变化。 姜晚婉嘴唇微颤,敲,现在跑来得及吗? 就在她想退缩的时候,沈行疆单手握住她的脚腕,拇指在她踝关节留下淡淡的红痕:“撩拨完就跑的怂劲,姜同志能不能改改?” 姜晚婉欲哭无泪,用手臂挡住眼睛,耍赖地蹬了蹬腿。 “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逗逗你,谁知道你反应这么大?” “饶了我吧。” 沈行疆都特么被气笑了:“姜同志,这个时候你应该乖乖地把嘴闭上,求我快点结束,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别人都说男人不记得床上说的话,他们家是姜晚婉永远不记得床上的话。 他说过很多次。 什么都可以,只有这件事没商量。 姜晚婉听到他单手解皮带的声音,金属扣子一点点被拉开,然后是金属拉链,声音缓慢至极,一点点地在她心尖最柔软的地方钉钉子,她好作死啊,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去挑逗一个男人? 平时也就罢了,他今天可是为这个家庭贡献了一台风扇的! 姜晚婉啊姜晚婉,你的脑袋下次能不能冷静点,不要看他站在那里帅得人合不拢腿,你就真的要把腿伸过去呀! 多说无益,她只能默默安慰自己。 其实也挺好的,风扇开着,不会很热呢。 姜晚婉像个可怜的小鱼儿,被翻来覆去,晃悠来晃悠去,她闭着眼睛,听到水浪的声音一阵高过一阵,粘粘糊糊的感觉像鱼身上的粘液,蹭满她身上和被子上。 开着风扇不怎么出汗,沈行疆越做越勇,食髓知味。 从外面听,男人的低吼和女人娇气的啜泣声混作一团。 最后那几下,姜晚婉没忍住把他后背抓花,沈行疆洗床单和姜晚婉睡衣的时候,扯着后背火辣辣的。 他晾完衣服已经后半夜,自己去外面煮了碗白水面吃,吃饱刷完牙,他回来把风扇开到最大,钻进被窝把姜晚婉纳入宽阔怀中。 姜晚婉额前的碎发毛茸茸,沈行疆低头亲了亲:“晚婉……小园园?” 起初姜晚婉没反应,听到有人喊她乳名,她用额头蹭了蹭沈行疆的手臂:“……爸爸……” 沈行疆:“……” 谁特娘的是你爸爸! 他生气把人甩开,怀里空虚寂寞睡不着,不大会儿又把人搂过来,他用力在姜晚婉脸上咬了一口:“坏姑娘!” 姜晚婉迷糊的睁开眼睛,可怜巴巴捂住脸,半睡半醒脑子就不清醒,却还记得为自己讨公道,巴掌软绵绵打在沈行疆脸上:“你才是坏东西,不许再拿蚊子咬我脸骗我了,我知道是你咬我了!” 说完眼皮合上,睡着了。 白嫩的小手留在沈行疆脸上,黑夜里,除了风扇运作的声音以外,响起男人低低的笑声。 “我家姑娘真……聪明。” …… 秦淮河氤氲着两岸的灯光,画舫飘荡在河面上,舫内琵琶声混合着白猫打鼾的声音。 “你说什么?” 男人的声音比秦淮河的水还要凉薄,听着软,实则要冷透旁人的骨子里。 跪在地上的女人低着头:“哥,求求你,救救我孩子的爹。” 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能救程含章,只有眼前的男人,她的堂哥,也是她曾经的未婚夫。 “什么孩子的爹!无欢,三年前你逃婚,少主一直担心你,记挂你,还派人天南海北找你,你如今回来就安稳做秦家的少夫人,不要再说惹少主不高兴的话!”秦家管家梁叔从小看着他们长大,担心这傻丫头说了不该说的话惹怒少主。 秦小也,准确说是她不叫秦小也,那是她认识程含章时起的名字,她原本是百年中医世家传承人,秦家第六代嫡系旁支,秦无欢。 南方注重宗门,秦家延续着族谱制度,中医世家,底蕴深厚,传到第六代,秦家保留几百幅秘制药方,解百毒的便有十二幅,不止有药方,还有现成的丹丸。 秦小也只要能求到一副丹丸,程含章就还有救。 她诚心恳求,跪在地上对着男人磕了几个头:“哥,救救他……我的孩子不能没有爹,求你看在我刚满月孩子的份上,救救他吧……” 画舫缓慢地在河面上划过,木质雕花窗坠着天青色的流苏,男人穿着一袭月白色中式的长袍,容颜淡雅,气质偏冷,身边卧着一只大白猫,他戴着玉扳指的手缓缓从猫身上拂过,他不像七十年代的人,更像十里洋场的公子哥。 秦伯棠轻启唇瓣,神态平淡的像吩咐该准备午饭了:“梁叔,小姐还没睡醒,把她扔河里清醒清醒,不要再让我听到疯癫的话。” 第174章 带娃,一带一个不吱声 “少爷使不得,天气虽暖,夜里河中温度很低,小姐刚产过子,身子还没恢复,伤了身子会留下病根的。” 梁叔看着他们一起长大,小时候两人感情最好,闹成现在这样,手心手背他都疼。 转而,他去劝另一个。 “无欢小姐,你说几句软乎话,少爷最疼你了,记不记得,你五岁的时候把老先生的银针弄丢,他要罚你,少爷帮你顶罪,生生挨了十个手板,你当时还说,嫁人就要嫁少爷,要帮他洗一辈子衣服。” 人到年纪吃不住回忆,梁叔想到以前觉得岁月静好,劝解时也带着回忆,试图让秦小也想起秦伯棠的好。 秦小也低着头:“我都记得。”她的声音干涩。 “少爷对你从小就对你最好了,你和少爷的婚事是咱们秦家各位叔伯一起订下来的,秦家方子多,只有你们结婚,才能把秦家医学秘书更好的传承下去,虽然你糊涂跑了,还在外面闹出这种事,但……少爷今天能见你,就是给你机会,你要把握好。” 话里意思是,婚事改不了,过去的就过去,认个错,乖乖回来嫁秦伯棠。 秦小也扯动了下嘴唇:“我幼时懵懂,初中便和哥哥说得清楚明白,我不喜欢他。” “我若是愿意低头,就不会逃跑,哥,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得,可爱情不是只有好就可以。” 秦伯棠:“废什么话,扔下去。” 梁叔紧忙拦在中间:“少爷你别这么硬脾气,有话好好说。” 秦伯棠:“你的喜欢就是女扮男装跟在他身边,甘愿做个男不男女不女的手下?还偷偷给他生孩子,我以前觉得你对爱情有高要求,现在看来,你脑子里面装的都是浆糊……” 更难听的他说不出来,语气凉飕飕,吓得手边大白猫惊醒,蹄子用力跳到船板上,躲得远远的。 秦伯棠端起身边的月白茶盏,掀开盖子吹了吹:“不过也是,我看你的喜欢也没那么深厚,不想嫁给我,想给他求药,我让你跳河你怎么不跳?” “看来你对他的感情也就那样。” 秦小也咬牙:“我要是跳到河里让你高兴,你会考虑把药丸给我吗?” 她爱程含章,不需要和任何人证明,但……如果跳下去能给他换得一线生机,她愿意。 秦伯棠想到秦小也幼时,采莲蓬时掉进河里,自那以后生性怕水,几次扬言以后要去北方生活,去水少的地方,种地都不要种水田,要种旱田。 这样的人,怎么会为了别人去跳河呢? “我会考虑。” 秦小也没有任何犹豫,绕到船边直接跳了下去。 只听得‘扑通’一声,船边炸起水花,梁叔吓得魂魄差点四分五裂:“少主你看这!” 秦伯棠紧抿唇着唇把茶杯盖扣上,温热的茶水溅到他手背上:“救上来。” “是,是!我现在带人去救。” 一个小时后,昏迷的秦小也被送回以前的房间,梁叔带人把她安顿好,去隔壁屋子见秦伯棠:“人已经没事了,我看着她皮肤虽然粗糙了,但身体比以前好了许多,胆子也大了。” 最后那句是在暗示秦伯棠以后说话什么的都小心些,秦小也敢跳水,那就没什么怕的。 秦伯棠听出话外意思。 没什么怕的? 他不屑挑了下眉:“告诉无欢,什么时候同我结婚,什么时候就能得到解百毒的药丸。” 梁叔连连点头:“好。” 唉…… 这一天夹俩人中间干活,遭老醉了。 隔天秦小也醒过来,听到这话,面不改色道:“我和程含章已经领证了,军婚,离不了。” 她坚持领完证再回来,就是防止秦伯棠这招。 梁叔把话带给秦伯棠,秦伯棠冷笑:“无需领证,让她做我情人好了。” 秦小也听到这话气得把屋子里面的东西都砸了,她想去找别人要方子,还没走出去被秦伯棠的人关进屋子,外面上锁,她被软禁起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秦小也被关在房间里,开窗户都不行,她夜里总能梦到程含章吐血,死去,葬礼的画面。 小糯糯成了没爹没娘的孩子,秦小也一病不起。 军区,程含章毒发的更加频繁严重,半夜吐过血。 程含章病情严重后,小糯糯晚上不吃不睡,哭的厉害,保姆都拿他没办法,姜晚婉听说后心疼坏了,晚上试着哄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小糯糯在姜晚婉身边还消停点。 她干脆把小糯糯接回家里来。 家里有电风扇,屋子没那么热,但床就那么大点,小糯糯夜里要和姜晚婉睡在一起,沈行疆没地方睡。 “你去外面客厅搭的小床睡。” 晚上九点多,姜晚婉好不容易把小糯糯哄睡着,把孩子放在床里面,她半躺在外面,哄孩子的同时拿着鉴宝手札默背。 “我睡哪儿?”沈行疆站在床旁边。 姜晚婉拿着书指了指外面:“去客厅。” 沈行疆转身出去。 就在姜晚婉看了两个玉器年代和出土特点时,就听到外面响起叮当声,小糯糯被吓得抽泣了下,姜晚婉小心的拍了拍他的肚子:“呜呜~没事没事,不怕啊。” “等会儿叔叔进来,婶婶打他,让他弄出动静吓到我们小糯糯。” 小糯糯睡着的时候和秦小也特别像,没剃过胎发,头发已经长出来一小截,又黑又浓密。 两个白嫩嫩的小拳头握住,嘴巴嘬了嘬,没一会儿又睡着。 姜晚婉心说小宝宝太可爱了,生下来身上有父母结合在一起的影子,她有点惆怅,因为她也想要自己的孩子。 不知道她会生出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呢? 孩子会像谁呢? 正想着,沈行疆把门外搭的简易的床搬进来了,说是床,就是几块砖头堆出支撑点,然后放几块木板做床板,铺上褥子和被子就能睡。 但……这张床起初是给沈糖(狗孬)临时睡的,沈糖睡着还行,大一些,姜隽也躺过,勉强刚好够蜷起来身子睡。 沈行疆躺这张床肯定小,姜晚婉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大费周章把这张临时搭地床搬进来。 垒砖头放板子难免要发出声音,小糯糯睁开眼睛,乌溜溜的眼睛看到姜晚婉,抿唇就哭了。 “哇~~” 姜晚婉才把孩子哄睡着啊! 沈行疆蹲在地上,手脚麻利垒床,嘴也说得好听:“辛苦你再哄一次,明天就不会因为床吵到他了。” 半个小时后,姜晚婉再次把小糯糯哄睡着,人就像被吸干,累得抬不起胳膊:“沈行疆,以后你想要孩子,就要负责赚钱买奶粉,还要负责哄,带,我真的不行。” 第175章 他喜欢创造传承的过程 扪心自问,小糯糯和保姆脾气大,爱哭,在姜晚婉身边还是很给面子的,不会哭很久,醒着的时候还咯咯笑,纵然如此,姜晚婉都觉得自己要被掏空了。 太累了,谁带谁崩溃。 她带小糯糯,经常在娃好可爱,我要生一个,带娃好累,我才不要生之间反复横跳。 她现在吃苦,也想经验,先和沈行疆商量好谁带。 沈行疆把被褥铺好,军绿色的床单掖得有棱有角:“可以。” 他才舍不得媳妇儿带娃。 姜晚婉把手札盖在脸上:“对了,你家里应该没有什么双胞胎基因吧?” 在姜晚婉看不到的地方,沈行疆已经把高中的书籍都看了,对一些生物和电子也有涉猎,他知道基因的意思。 “你不应该比我更清楚吗?” 他从小就生在沈家,对程家并不了解。 姜晚婉拍了下脑门:“瞧我这个脑袋,我忘记了,啊,那没事了,据我所知,程家人都是一个一个生出来的,没听说谁怀过双胞胎或者三胞胎,我和你说好,我看你面子上,就生一次,咱就养一个的了。” “多了我真的怕累死。” 沈行疆铺好被子,把她的手札抽走合上放到桌子上,顺手将灯熄灭。 “好,都听你的,你不想生都行。” 姜晚婉没想到沈行疆会说出这种话,他可是七十年代的青年,出生在五十年代,平时就算再好,在孩子这方面也不能看得如此透彻吧。 “呦~你这么有觉悟?我还以为你高低都会要一个。” 风扇吱嘎吱嘎摇晃,她翻身到床边,沈行疆的床比她矮一些,她趴在床边看他,发丝被吹起,清纯可人,沈行疆顺手捞起她一缕头发,放在鼻尖轻嗅。 很香。 不单单是袋装洗发水的味道,还有她身上特有的味道,很好闻。 他可以闻一辈子,不,是生生世世。 “我说过,我们的家是我们两个人的家,孩子是我们爱情的结晶,他未来也会有自己的生活,我对他的期待是基于爱你的基础上,你们二人之间有先后顺序,我先爱你,才会爱他。” 他松开头发,摸住姜晚婉的脸:“我的钱都是给你的赚的,不是给她们赚的。” 此刻,现在。 姜晚婉又被沈行疆上了生动的一课。 她记得有次和刘野菊吵架,沈行疆也这样维护她,说出小家和大家的区别,她当时很感动,没有细想,未曾料到,在沈行疆心里,爱她超过了一切,包括孩子。 “你不觉得需要传承吗?” 在这方面姜晚婉自愧不如,或许是母爱泛滥,她很想要个孩子,并且对孩子有不小的期许,还想为孩子做些什么,譬如攒钱,譬如努力工作,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更好,给孩子更好的生活。 沈行疆也侧过身来,手抓着姜晚婉的脸玩:“我喜欢创造传承的过程,对子嗣真正的传承觉得还好,没什么特殊的感觉。” 姜晚婉:“……” 在她印象里存在了十几年的哑巴男人,已经可以很婉转把露骨的欲望说得伟大又虔诚了。 不就是喜欢在床上做吗? 姜晚婉咬了咬牙,转头在他拇指上咬了一口,没收力气,尖尖的虎牙在他户口的位置咬出两个红色的痕迹。 “嘶……” 沈行疆倒吸口凉气,他的声音是很有磁性的,微冷,又不是冷得彻骨,程时关的声音就比他冷很多,若说区别,程时关的声音像腊月寒冬的雪,沈行疆的声音是开春,房檐上融化的雪,是冷的,触摸时又没那么冷。 当然,这只是声音,论性子,沈行疆拒人于千里之外,经常板着脸,比程含章还有派头。 姜晚婉吞咽了下口水,啧了声:“怎么,我还把你咬爽了不成?” 大半夜发出这样的声音,诱惑人,不守男德。 沈行疆不轻不重捏住她的脸,把她软乎乎,白嫩嫩的脸捏得变形:“是啊,把我咬爽了。” “我家晚婉真厉害,咬我一口都让我爽了。” 姜晚婉真受不了他的阴阳怪气。 她抓住沈行疆的手腕把他的手拽走,气鼓鼓把脸埋进被子里:“我好烦你哦,我要睡了。” 沈行疆轻笑,闭上眼睛:“哦。” 姜晚婉没有睡着,她脑子里面乱糟糟的。 她忽然想到上辈子的他,在她逃走后,他那么久没有结婚,满世界找她,没有想过婚姻,孩子,原来是因为他那时候就把她看得这样重。 姜晚婉又想到被自己卖掉的黄玉,不管怎么样,承载了她与他幼时回忆的黄玉,还是爸爸鉴定过的,穷极一生,她都要把黄玉找回来。 腰间一重,沈行疆搂住她:“别想了,赶紧睡吧。” 姜晚婉唔了声,没一会儿睡着了。 夜里小糯糯醒来过好几次,喝奶奶和尿尿,姜晚婉刚要起身,沈行疆每次都早她一步起来,冲奶粉换尿布,比起对姜晚婉的亲近,小糯糯在沈行疆怀里似乎更加有安全感,沈行疆哄了一会儿,没一会儿孩子就睡了。 哄完孩子,他把灯关上,不忘把姜晚婉蹙紧的眉心揉散。 隔天早上,姜晚婉醒来孩子和沈行疆都不见了,沈行疆给她留了纸条,他带小糯糯去医院看程含章。 军区医院,程含章躺在病床上,最近又清减几分,他逗了会儿孩子,抬头关切地看向坐在椅子上带着黑眼圈的沈行疆:“你半夜做贼去了?” 第176章 程家人来了 沈行疆揉着太阳穴的手顿住:“嗯,偷你儿子尿布去洗了几次,偷奶粉给你儿子冲了几次,你儿子喝完奶还打嗝,我还要给他拍嗝,哄完你儿子还要哄被你儿子吵醒的我媳妇儿。” 怨气像海藻一样飘散开。 天地良心,不是程含章不理解,实在是他当爹的过程太无痛了! 孩子八九个月他才知道自己当爹了,当爹后因为身体原因,媳妇儿是许兰伺候的,孩子是保姆外加姜晚婉带着的。 他给孩子换尿布的次数屈指可数。 含章少爷什么苦都吃过,就是没吃过带孩子的苦。 “你就带他一晚上吧?” 程含章:“至于吗?” 沈行疆:“吗?” 小糯糯白白胖胖,睡觉的时候像个天使宝宝,程含章看着自己的宝宝,小小一个娃能把沈行疆累成这样? “别开玩笑了,是不是你晚上收不住自己的欲望,把力气花别地方,累到了,别冤枉我儿子。” “我儿子这么乖,怎么可能把你累成这样。” 沈行疆:“……” “大哥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你知不知道你儿子动不动就醒,动不动就哭,我打人一拳头能砸实了,哄你儿子我得卸了九成力道,收力气的同时还要架着胳膊哄他,老累了!” 他现在特别共情在家带娃还得不到渣心男人理解的妇女。 太苦了。 程含章嘴角微抽:“没必要吧,瞅瞅把你气的。” 沈行疆看他觉得他更渣了:“你这样的,也就只有秦小也愿意给你生孩子。” 秦小也三个字像根刺扎到程含章的脑神经上,想起这个人他就头疼,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身上有钱吃饭吗? 他用食指勾着小糯糯的手,小糯糯嘟了下小嘴巴,握住程含章的手指,力量小小的,弱弱的,软乎乎的触感握紧时,程含章的心尖尖都颤了一下。 还要再多活几天,偶尔看看儿子,他都会开心些。 但……他的身体他自己清楚:“我最近身体恢复几分力气,八成是回光返照了。” “我爹和我妹妹已经在赶来的路上,听说程渡也来了,他想认你回去。” 沈行疆:“不可能。” “我只有一个爹,叫沈业军。” 沈行疆每次和程渡相处,亲情感还不如和他毫无血缘关系的沈业军。 程含章低头,稍微松了口气:“行疆,我如果出事了,你要是有能力帮我照顾下我老爹和凌雪,凌雪性子硬,说话直,眼里揉不了沙子,她准备明年考试,考上了你帮忙给她弄个工作,不用太好,能赚点钱就行。” “至于我爹,我娘生凌雪走了以后,他意志消沉,要是我走了,他肯定受不住打击,你要是愿意的话,就帮我在他堂前多尽尽孝。” 他最近的情况的确好了不少,脸没那么苍白,说话也比平时多了点力气。 晚上经常吐血还能越来越好,像他说的,这是回光返照。 沈行疆不会安慰人,更不愿意骗他,说一些你肯定没事,一定能挺过去没用的屁话:“好。” “放心,除了你老爹你妹,你死后你儿子我会过继到我的名下替你养着。” 程含章笑了:“听到你这句话,我现在去死都放心了。” 所以,秦小也你到底想干什么呢? 沈行疆不悦皱眉:“不会说话就别说。” 他带着小糯糯在这边待了一会儿,程含章累了,他把孩子抱过去让保姆先带着,晚上八点多,又把孩子从保姆那里接回去。 保姆担惊受怕一天,生怕沈行疆不过来接孩子,把孩子送走,她长长舒了口气。 小糯糯哪儿都好,就是夜里不好带。 孩子也可怜,爹身体不好,娘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好在有朋友家的叔叔婶婶带着。 姜晚婉从鹅厂回来,她又煮了一份麻辣烫吃。 里面放了挂面条和青菜,还有食堂大叔手打的肉丸,她买了点回来,煮在里面可好吃了。 刚吃完沈行疆带孩子回来。 小糯糯在半路睡醒,进屋看到姜晚婉,伸着小手呜呜哇哇的要抱抱。 姜晚婉刷了牙洗完手才敢抱他:“诶呦,宝宝回来了,娃儿他叔,快弄点奶粉给我们宝宝吃。” 小糯糯黝黑的葡萄眼睛看着姜晚婉:“唔~哇~” “唔,快点,我们娃都饿了。” 沈行疆烧水,洗奶瓶,放奶粉。 程含章有钱,孩子他没伺候什么,但奶粉衣服都买得最好的。 沈行疆冲泡温热的奶粉,摇晃均匀递给姜晚婉,姜晚婉抱着孩子坐到床边,脚搭在沈行疆的床边,还没生过娃,已经学会单手抱娃喂奶了。 奶温刚好合适,她把奶嘴喂给小糯糯,小糯糯吧唧吧唧吃起来。 “他看着不太行,程家人过几天会来,我答应他,如果他没了,我就把孩子过继到我名下,你看可以吗?” 小糯糯吃着吃着,咧嘴一笑,胖嘟嘟的小脸像个小弥勒佛,姜晚婉点头:“我正有此意呢,不然我天天把这家伙接回来干什么?” 沈行疆听她这么说,才松了口气。 日子就一天天,缓慢过去。 姜晚婉和沈行疆都在心里默默祈祷,慢一点,再慢一点,让程含章慢一点死去吧。 两天后。 程家来人了。 程含章父亲程文远,程含章的妹妹程凌雪,还有程渡。 他们来的那天下了小雨,小糯糯心情不好,从早上就开始哭,姜晚婉没去鹅厂,在家里带他。 早上带孩子喝过奶,正准备哄他睡一会儿呢,沈行疆从训练场回来,他打着伞,风吹雨斜,头发被微微打湿,迷彩裤裤脚被打湿,颜色比上面要更湿一些。 直系亲属接受亲人去世,场面可想而知。 小糯糯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他可能已经把姜晚婉和沈行疆认成他的爸爸妈妈,丝毫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现在的情况。 他笑得越天真可爱,姜晚婉心里就越难受。 “柜子里面最左边有件白色衬衫,还有条黑裤子,你把那套衣服换上。”见含章哥家里人,正式些比较好。 第177章 你让爹怎么办? 沈行疆换上衬衫和黑裤子,顺手把小糯糯需要的换洗的尿戒子和奶粉奶瓶都装上,用垫子把小糯糯包裹住,格外护住了孩子的卤门。 姜晚婉找了件白色裙子,外罩一件粉色走针没那么密集的粉色毛衣外套。 穿戴好,姜晚婉抱过孩子,沈行疆撑着深蓝色的雨伞,搂着她出门。 雨水淅淅沥沥落下,砸在伞面上,发出小小的,闷闷的‘砰砰’声,姜晚婉抱着孩子,走得小心翼翼,沈行疆搂着她的肩膀,把伞的大部分都撑在她的头顶,从家里走到军区医院,他肩膀的位置被淋湿。 军区医院,建成于五几年,二层楼,门前种着笔直的杨树,楼梯刷得白漆斑驳,在雨里衬得有些阴暗。 程含章的病房在二楼最里侧,只有他自己住,很清静。 平时楼道尽头的窗子会开着,会有阳光照进来,下雨护士将窗子关上,密不透风的走廊站着个人。 是程渡,他站在门前,两只手揣在兜里,看着病房里。 “章儿!!!” “为什么才告诉我,为什么?白发送黑发人啊,章儿,你是爹的骄傲,你身体不好为什么不和爹说?” “你让爹怎么办?” 男人悲恸咆哮声程含章的屋子里面传出来。 光听声音姜晚婉就感觉到一种撕心裂肺的痛,她不禁想到了去世的父亲,多种情绪混杂,她忍不住红了眼睛。 沈行疆余光注意到姜晚婉红了眼睛,用手指帮她把眼泪擦掉。 “不要哭。” 他话落下,姜晚婉怀里的小糯糯忽然张开嘴哭了。 “哇~~” “呜呜……” 姜晚婉抱着孩子,眼泪啪嗒落在他的脸上。 真的太可怜了,含章哥多么优秀的人,怎么会有人偏要给他下毒呢?小糯糯才一个多月,他还这么小,是不是也感受到什么,所以才会哭的。 沈行疆看姜晚婉承受不住,把孩子接过来:“实在忍不住,就靠在我身上哭。” 姜晚婉擦掉眼泪,红着眼睛,带着鼻音指着病房门说:“我们进去吧,让糯糯他爷爷看看他。” 说起来残忍,但含章哥留下的儿子,应该会抚慰一些他父亲吧。 沈行疆颔首,领着姜晚婉往病房走去。 程渡早就注意到沈行疆了,本以为沈行疆路过的时候多多少少会停下来和他打个招呼,再不济,姜家这个丫头,总会说两句吧。 哪知道! 哪知道啊!!! 这两人竟然抱着孩子,连个余光都没有给他,就这么抱着孩子进去了。 程渡在路上还和程文远炫耀自己的私生子,说他如何优秀,如何能耐,等下让程文远看到他的儿子竟然对他不冷不热,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病房里散发着浓郁的消毒水还有中药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儒雅中年男人单膝跪在床边,握着程含章的手,哭得泣不成声,程含章长得和他很像,气质外貌八九分都随他。 男人旁边站了个二十出头的女人,正是程凌雪,程凌雪过年见过程含章,发现他瘦了不少,还问他怎么瘦了这么多。 程凌雪死死咬住嘴唇,想克制发火,还是没忍住。 她上前走几步,指着程含章气得手指发颤,小脸惨白质问:“你不是说只是普通的水土不服和感冒吗?” “为什么病得快死了才和我们说?” “哥!家里有爹还有我,不考虑我们,你也应该想想爷爷吧,他已经八十多了,我们不敢把你出事的消息告诉他,就怕刺激到他,你应该知道爷爷虽然老了,身边还有手下,你的事情他早晚都会知道的。” “你做考虑的时候都不想我们的感受吗?太突然了,真的太突然了……早点知道,我会帮你找世界上最好的大夫,我还能陪陪你,你离开我们到底图什么?非要自己等死吗?” 真的要把她气死了。 几天前很平静的一天,她接到哥哥的电话,得到的消息就是他快死了。 程凌雪还记得那天,她原本打算去新华书店挑几本课外书学习的,谁也没想到,接到的电话会是这种内容。 挂断电话后,她忍不住掉眼泪,部下推着爷爷进来,问她怎么了,她什么都不敢说,强忍着跑上楼,等爷爷进屋去睡觉,才敢去找爹,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程凌雪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天天做噩梦,在火车上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她生怕在路上哥哥就没了。 ……真的很怕,见不到哥哥的最后一面。 程凌雪真的很想把眼前的大哥攥成球再从窗户踢出去呀!!! 气死她了!!! 程含章被她的怒气吓得咳了咳:“我没有一个人等死,我结婚了,还生了个孩子。” 程文远:“你说什么?” 程凌雪:“你说什么!” 你有个孩子? 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们不知道的? 程凌雪这个暴脾气真的忍不住了,她撸起袖子拽开程文远,一把薅住程汉章的病号服:“不是你什么意思啊,干啥都不和家里说,咋的,我们是贼啊,还得防着?” 程含章怕了:“不是这个意思,孩子来的是个意外。” 小糯糯适时嚎了两嗓子,程凌雪和程文远终于注意到房间里有个孩子。 程凌雪回头,看到不远处和程含章长得格外相似,身体看着就很健康的男人,吓得惊讶地松开手。 “爹……我好像看到我大哥的鬼魂了……” 说完,翻了个大白眼,直挺挺倒在地上,后背磕在床头柜子的角上昏了过去。 程文远看到程含章没昏,是不是自己儿子,他还是能看清的。 “这是……程渡家的?” 程渡和高淑兰天天在一起吵,程渡在外面有个比程时关还要大的私生子早就传开了。 程渡这次打着看含章的名义,实际上是来看私生子。 他怎么瞧着,这个私生子长得更像他家含章呢? 和程时关反倒没那么像,和程渡也不太像……厚点脸皮说,程渡的私生子竟然和他有几分像。 程含章急喘道:“快,把凌雪扶起来!” 第178章 给沈行疆换个老婆 姜晚婉把护士叫过来把程凌雪抬走,乱哄哄的屋子安静下来。 程渡不满足在外面看,他进来拍着沈行疆的肩膀说:“二叔,这是我儿子,叫沈行疆。” “入伍一年,现在已经是排长了。” 话里满满的都是骄傲。 丝毫不考虑程文远即将失去儿子的痛苦。 程文远勉强点了点头:“优秀的小伙子。” 沈行疆抱着小糯糯往旁边走了几步,把孩子放到程含章身边,刚放到床上,小糯糯不满意的哼了哼,嘴里吐了个奶泡泡,用乌溜溜的眼睛看着沈行疆,撇嘴要哭。 沈行疆无奈,把他抱起来,他瞬间咧嘴笑了。 程渡很不满意沈行疆帮程含章看孩子的举动,他上次来到这里,发现程含章带着沈行疆入伍,对他颇为照顾,他并没有感觉到温馨,照顾。 程含章的举动在他眼里充满了心机,阴险,他拉拢沈行疆,为的不就是自己死了,让沈行疆和程时关反目成仇。 哼,二房的心思昭然若揭! 他的傻儿子被程含章耍得团团转,程渡把空着的手收回:“我说含章,你当叔叔的,让行疆帮你拼命就算了,怎么还让他帮你看孩子?” “他是个男人,你们让他做女人的话?我知道你对他恩重如山,但也不要挟恩图报。” 程含章轻笑,没说什么,哪怕大限将至,也依然温润如初。 程文远则面上挂不住,他的嘴巴张开几次,什么都没说出来。 姜晚婉对程渡这一脉几脉没有好感。 “不是含章哥让行疆看孩子,是我喜欢小糯糯,把小糯糯接回家的。我们以后也会生孩子,他提前练习下。” 在场的人都听出来程渡话里有话,他暗戳戳嘲讽程含章使唤沈行疆,对沈行疆不好,姜晚婉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一点面子都没有给他留。 程渡眼里,在场的除了沈行疆其余的都是垃圾。 知道沈行疆是他和昔日爱人的共同结晶以后,程渡急不可待想做两件事。 第一件事,让沈行疆认祖归宗。 第二件事,在四九城找个门当户对的女人嫁给他,他已经和董家接触过,董善渊的妹妹董善莹是个非常不错的女同志,家世好,外貌好,还会鉴宝。 董家有意和他联姻,他现在只要让沈行疆认祖归宗,他未来会一路青云直上,下半生再也不愁金钱权利和女人。 程渡看不上姜晚婉:“男人说话女人插什么嘴?姜北望活着的时候就是这样教你的?” 姜北望是一根刺,扎在姜晚婉心上最柔软的地方,谁都不能去触碰,谁碰谁死。 “我爹把我教得很好,最起码我知道在别人饿着的时候不去炫耀自己手里的吃食,含章哥生病,我们会伸出援手,不像你,四十多岁的人了,除了炫耀和幸灾乐祸什么都不会干。” “你说什么?”程渡气的脸发红,额角青筋暴起。 “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和你爹一样没有礼貌,脑子也不好使,我是你公公,你怎么敢这样对我说话!” “我早晚叫行疆和你离婚!”什么玩意,没有眼色讨好他也就罢了,还敢当众顶撞他。 程文远都听不下去了:“程渡你的话严重了,北望活着的时候同你我交好,你初中被校外混混勒索,不敢去上学,还是北望救你的,你忘了?” 过往种种,因为提起变得色彩斑驳,他们三个年纪相仿,程文远还记得穿着中山装校衣的姜北望,是何等的意气风发,也记得程渡被人揍得鼻青脸肿,畏手畏脚的样子。 “北望为了救你和人打起来,一个人挑了对方四个,你感动得痛哭流涕,对天发誓以后要给他当牛做马。现在他人死了,你好歹是个长辈,欺负人闺女,你脸不疼吗?” 程渡刺激他,都是程家人他不好说什么,说重了,恐程渡怪他斤斤计较。 程渡挤兑比他小了一个辈分的姜晚婉,他教训程渡,说轻说重都在理,程文远没顾及他面子,有什么说什么。 当年的糗事在这种场合下被提起,尤其是当着沈行疆的面前,程渡别说面子,里子都没了。 碍于说他的又是年长一个辈分的程文远,他不能怼回去。 程渡讪讪道:“多久以前的事情了,我都不记得了。” 姜晚婉没想到她爸还和程渡同过窗,还帮过他:“来年清明节我要给我爸烧纸,好好和他告状。” 程渡还想发作,沈行疆一个眼刀子扫过去:“我不是你儿子,请你慎言。” “你就是我儿子,是我和祝菩然的儿子。”不是他程渡的儿子,难不成还是程文远的? 小子在外面被养野了,连亲爹都不要。 但他就欣赏沈行疆的狼劲,他从小性子软弱,幼时还有被同学欺负的经历,更多时候,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厉害一些,似乎从那方面可以弥补他的缺失和遗憾。 姜晚婉心疼地看着沈行疆。 身世被人拿出来说来说去,他心里肯定很不好受。 沈行疆眼眸森然,眸色深沉近墨,忽然冷嗤了声:“是么?能在和你情浓意浓时丢下你带着孩子逃跑,你怎么能确定我是你儿子呢?” 姜晚婉知道他厌恶程渡,不喜欢程时关,可他拿自己的身世去回击的时候,她的心都跟着碎了。 姜晚婉挽住他的手。 沈行疆心底发软,他的晚婉总是为他着想。 实际上她想多了,他压根不会难受,因为沈家人从来没有人在感情上亏待过他,他只是不爱说话,不喜欢同人亲近,却不代表他亲情上有什么缺失。 谁生的他,和谁生下他,那是老一辈人的事情。 谁养了他,怎么养的他,才是和他有关系的。 “看我的长相,觉得我和你像所以就认为我是生的,你想法太简单了。死心吧,在我心里我不知道谁是我亲爹,认爹,我只认沈业军。” “我不会和你回程家,你更管不了我和姜晚婉的婚姻,我就是喜欢她,把她当我眼珠子,我这辈子最光荣的事情,就是娶了姜晚婉!” 第179章 姜晚婉忍不了了 程度心脏忽然抽痛,他捂着心脏的位置:“你闭嘴!” “菩然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人,你,你这个逆子,怎么能这样说你娘!” 他指着沈行疆,眼底冒着怒火:“我告诉你沈行疆,不管你认不认,我就是你爹!我和你娘给了你生命,你是我程家人,以后我的财产,我的家业你必须接手,不管你愿不愿意,我是不同意你娶姜晚婉的。” “你年纪小,见识少,不知道外面的女人有多优秀,姜晚婉在这块看着还行,比普通村姑漂亮,有滋味儿,那是你没见过外面的女人,她们家世好,模样好,知书达理……” “咦~~你好恶心啊,你是在YY女性吗?” 就在程渡迫不及待和沈行疆描述配得上他的女人的时候,旁边响起女人的嫌弃声。 程渡说话的动作停下,看向姜晚婉。 姜晚婉搓着肩膀,把头靠在沈行疆肩膀上:“老公,你的野爹好恶心啊,在病房里讨论女人,你说谁家老大爷一天天没事干观察女人?” “你喜不喜欢我不知道,你野爹肯定喜欢。” 老不羞的,当她姜晚婉吃素的? 当着她的面给沈行疆找女人,不收拾这老登一把,他是真不知道谁当家。 ‘野爹’‘老大爷’,两个充满恶意的词从四面八方灌入程渡的耳朵,又从他的耳朵进入脑袋里面。 从小到大,哪怕是当年拦路欺负他的小混混也没有说过如此带有恶意的话。 如果说姜北望是他童年的保卫者,姜晚婉的恶意扑面霸凌他。 “噗……哈哈哈哈……对不起,对不起哥,我真的没忍住。”程含章抱着肩膀,笑得停不下来。 太有意思了。 姜晚婉怜悯地看他一眼,如果你知道我教会秦小也说日你的话,还能不能笑出来…… 程渡看着姜晚婉你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什么脏话:“你没教养,沈行疆你看看她,怎么说话呢?” “姜晚婉你给我放尊重些!” 程渡眼前阵阵发黑:“你当着这么多人面大放厥词,污蔑我,你还要不要脸了?” 姜晚婉摊手,一脸无辜:“拜托,你当着这么多人面给我男人找老婆,公然破坏军婚,我没有找人把你抓起来都是看你年纪大腿脚不利索的面子上,我要不要脸不清楚,我要是找人把你抓起来,你的老脸可要丢尽了。” 沈行疆听了这话,打量程渡,似乎在衡量,在程家的干扰下,把程渡抓起来的几率有多大。 程渡千里奔子,最后落得这个下场。 来的路上,他没少和程文远吹牛,此刻面子被撅,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放肆!” 他时刻注意沈行疆的脸色,认清这个儿子不会管他时,程渡再也待不下去,转身负气离去。 他走后,屋子里面明显和谐了不少。 姜晚婉松开沈行疆,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我就是看不惯他气人。” 程文远叹了口气,摆摆手:“没什么,年轻人这样很好,有朝气,不迂腐,你是个很好的孩子,和行疆很配。” 他看得清楚明白,含章的孩子离远看一眼,被养得白白胖胖,穿得干干净净,今天虽然冷,但已经入三伏,这孩子脖子缝,胳膊缝,没有红肿破皮,可见被精细养着。 程文远用长辈慈爱的目光看着姜晚婉:“你被北望老弟教养得很好。” 姜晚婉笑着笑着红了眼眶:“还行,和爸爸比,还差得远呢。” 屋子里这么吵,小糯糯竟然在沈行疆怀里睡着了,他把孩子放程含章旁边,程含章同程文远围过去看孩子。 这几天程文远接收太多消息,一时之间有些缓不过来。 “孩子他娘呢?” 看她们父子俩看孩子,姜晚婉和沈行疆就在旁边坐下。 每每说起秦小也,姜晚婉也好奇,你到底人去哪儿了? 程含章摇头:“不知道,生下孩子以后离开了,离开前还特意和我领证,我们是军婚。” 怕程文远对秦小也印象不好,他特意说明结婚的事情。 程文远不是程渡,他去思考一个人,往往会朝着比较好的方向出发:“估计是接受不了你离开才会离开,如果真的有什么额外的想法,就不会给你生孩子,还和你结婚了。” “你……不要担心,日后爹能碰到她,肯定会好好对她,把她当亲女儿养。” 程文远说话的时候,眼睛始终看着小糯糯,不敢抬头,他怕自己抬头看到儿子瘦到脱相的脸,会哭出来。 程含章有半年没见过他了,过年见面,大家坐在堂屋里吃饺子,涮铜锅,老爹的头发还是黑的。 程文远低着头,鬓角冒出白发,眼角的纹路更深了。 程含章移开眼睛,他对着沈行疆笑了笑,笑容说不出的苦涩。 沈行疆攥紧手,压下心里的起伏。 程文远忍了忍,忍了又忍,还是问:“谁给你下的毒?” 他问这句话的语气,和平时不太一样。 程含章默了默:“我也不知道。” “你知道!”程文远低吼,他攥着拳头,手背青筋暴起,他看着程含章,无比肯定。 “你是我儿子,不是大街上的陌生人,你什么性子我能不知道?” “你要是撒手去了,连凶手是谁都不告诉我,你叫我如何能安心去活着?你死了一了百了,你让爹接下来的每一天都睡不好吗?” 程文远痛苦地抓了下头发,无措的用手做梳子,把头发往脑后梳去:“死,你也要叫我做个明白鬼。” 程含章半倚着靠在病床墙壁,闭上眼睛不肯说话。 程文远拿他没办法,又不想把小糯糯吵醒。 他像个无头的苍蝇,和程含章沟通不了,转头去问沈行疆:“孩子你知道是谁吗?他和你说过吗?” 沈行疆颔首:“他说要小心董家,我觉得这件事和董家脱不了关系。” 至于到底是谁,他也不清楚。 姜晚婉听到董家,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到底是什么呢? 一个念头从姜晚婉脑子里面飞快闪过! 第180章 姓秦的神医 可它太快了,姜晚婉想抓住却连尾巴都没有碰到,脑子有些闷。 “董家……你得罪董家的人了?”程文远一拳砸在床上,“董鹤爵这个老匹夫,他敢动你,儿子,你的事我会和你爷爷说,爹也不会放过他们。” “不要自暴自弃,我现在就去找大夫,肯定还有希望。” 哪怕有最后一丝希望,程文远都不会放弃。 程文远把手搭在程含章消瘦露骨的手背上,似乎好久……都没有摸过儿子的手了。 程文远看着小糯糯红着眼睛说:“孩子长得像你,也不像你,你小时候比他还要胖一些,四五岁还有个小将军肚,你妈让你少吃点,收着点肚子,你还不高兴。” “凌雪出生后,你妈走了,那年开始你就不怎么吃饭,也不爱笑,到初中你像变了个孩子。” “怪爸没能耐,没有你大伯通天手腕,你和凌雪从小被时关和思乐笑话,我记得有那么一年,我出去应酬,你给我写信,说爸爸你过年回来吧,我长大了,以后我给你依靠。” 程文远痛苦地捂住脸:“从那以后,你入伍参军,把大房光芒遮盖下去。” “有你在,我再也不用去应酬,不用看你大伯白眼……凌雪穿上了喜欢的裙子,什么课外书都随便看,儿子……这辈子,爸亏欠你太多,你别走……” “求你了。” 说起小时候的事情,程含章还是有印象的,他忍不住笑了:“别哭了,有点男人的样子。” “我死了没关系,行疆同我亲如兄弟,以后他会收养糯糯,你可以把他认成干儿子,有他在,我死也瞑目。” 入伍后,他经历太多,早已经不是幼时的他。 现在想想,那个时候过得还是很幸福的,他和凌雪会因为程文远从远处带回来的难吃死了的饼干高兴一个月,也会拿着程文远雕刻的四不像的木雕玩具到处炫耀。 程时关从小就玩国外带回来的,机械模型玩具,他也从来不羡慕,父母的爱从不分贵贱。 哪怕只是一把木头玩具。 程文远听这话摇了摇头,他没说的是,旁人始终是旁人,怎么能代替自己的儿子。 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的程凌雪靠着墙壁慢慢滑下去,她捂住嘴不敢发出声音,蹲在地上哭得几近昏厥。 程含章身体不好,醒了一会儿要休息。 姜晚婉抱着小糯糯,沈行疆扶着程文远出去,慢慢走到外面,沈行疆把门合上。 姜晚婉看到程凌雪哭得眼睛都肿成核桃,也是心疼:“我们送你们去程团长分配的家属院,然后带你们吃点东西。他肯定不愿意看到你们难受的样子。” 程凌雪向来坚强,她站起来帮沈行疆分担了一部分行李,鼻音厚重道:“谢谢晚婉……姐。” 以前姜晚婉见到她,要叫她小姑。 她刚才听到,姜晚婉的丈夫称呼大哥为哥哥,她自然不能根据程时关那边称呼了。 外面下着雨,雨密如雾,笼罩着军区各个角落,树叶花草被雨水浇灌的颜色更加深了。 土路泥泞不好走,找来军车送他们去家属院。 程含章的家属院离沈行疆不是很远,布局差不多,院落小园带着连排两房。 区别是姜晚婉把自家院子打理得生机勃勃,程含章的院子什么都没有种植,只有房子孤零零立在院子里。 好在是夏天,没有提前烧暖屋子也能住人。 屋子有些潮湿,沈行疆把行李搬进来放到炕上,开窗通风。 小糯糯被吵醒,姜晚婉给他换了尿戒子,抱着他在地上哄着,小糯糯有点饿了,砸吧着粉色的小嘴。 沈行疆二话不说拿着伞去前院压井水,拎了满满一缸水,烧开后给小糯糯冲泡奶粉。 孩子无疑是可怜的,爹妈都不能照看,又过得不比任何孩子差。 程文远和程凌雪在旁边插不上手,小糯糯吃饱打着奶嗝睡着,躺在炕上呼呼大睡了,程文远才十分不好意思靠过去看孩子。 “含章和小糯糯都辛苦你们了,孩子有大名吗?” 沈行疆搬来凳子和姜晚婉坐下,自然而然拉过姜晚婉的手帮她揉胳膊:“叫程千帆。” 程凌雪不敢看小糯糯,她会睹人思人。 她坐在炕上,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流:“真的没有办法吗?我哥才二十几,他还那么年轻,还有那么好的未来。” 姜晚婉摇头:“没有了,除非……” 程凌雪希冀看过来:“除非什么?” 姜晚婉蹙眉回想:“我幼时同我父亲出去游历,曾经碰到一个年纪不大的姐姐,她年纪轻轻,就用针灸救过心悸停止心跳的人,我记得她家在苏州南京一代,姓…秦……同她和我父亲的交谈中听说,她们祖上从医,有百种药方和独门针法…好像是叫……” 姜晚婉和姜北望来内蒙是五岁,隔年六岁去了苏杭一带。 她太小了,记得的不多。 屋里的人大气不敢出一口,沈行疆停下手里的动作,怕自己稍微动一下,把姜晚婉的回忆吓跑。 姜晚婉用力去回想,想那天大姐姐给她吃的雪人雪糕,想那天发生的事,十几分钟后,她额角激出了汗,她终于想起来。 “叫五通针!” “她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大夫,她说要和父亲去香港,想要找到她,无异于大海捞针,更何况咱们这边受限制,也不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的。” 香港,对于现在的人来说,找一个人堪比海里淘沙。 沈行疆:“我觉得,不用去香港,可以去苏州和南京打听。医术如此精湛,肯定有认识他们的人,找到熟悉的人,顺藤摸瓜,说不定可以找到秦家后人所在位置。” 泥潭之中见到生机,程文远坐不住了:“给我找车,我现在就买票过去。” 程凌雪:“我和你一起去。” 姜晚婉飞快思索:“可以先去秦淮河那一带找。” “有什么说道吗?”程文远以为姜晚婉又想起些什么。 姜晚婉缓缓摇头:“我也不确定,小糯糯的母亲是苏州人,家在秦淮河附近。” 第181章 她干吃不胖 程文远迟疑:“我觉得还是先去南京一带找,感觉那边名医多。” “不,就去秦淮河。”沈行疆斩钉截铁说道。 大家都朝他看去。 沈行疆的右手放在膝盖上,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敲打膝盖:“秦小也也姓秦,恰好也是苏州生人。” “你们不觉得巧合吗?” “苏州人,婚后离开,她拼死跑出去为什么?” 姜晚婉刚刚隐隐有这个猜测却不敢肯定:“为了找救命的药给含章哥。” 沈行疆认同颔首:“没错。” 两个毫无关联的人,听起来很玄乎的事情,却让人觉得越想越可能。 “你们先去秦淮河找,找的时候如果打听不到秦小也这个人,就不要管这个名字,她是化名,在那边不一定叫这个名字,就打听有没有二十出头,长得不错的小姑娘从北边来。” 他听程含章说过,秦小也身份不透明。 程含章一开始留她在身边,想看看她是不是奸细,时间久知道不是,才放心带在身边的。 姜晚婉:“一米七的个头,很瘦,脸型轮廓和小糯糯很像。” 小糯糯除了眼睛以外,其余的地方更像秦小也。 听到有一丝希望,程凌雪擦掉眼泪,立马硬气了:“好,我记住了,爸,咱们现在买票走吧。” 程文远憔悴着点头:“嗯,走。” 不管有没有希望,他们都要去尝试。 人生很多希望都高高的挂在天上,踮起脚尖是够不到的,要不停地跳起来,他们不能有所怀疑,有所迟疑。 行李还没有放下多久又要离开。 沈行疆把刚才送人的车找回来,先把姜晚婉送回家,他开车亲自送这对父女离开。 下午雨下得越来越大,沈行疆回来去看过程含章又去趟食堂,傍晚九点多才到家。 他裤腿湿透,身上满是寒气:“吃饭了吗?” 下这么大的雨,她带着孩子不容易。 姜晚婉摇头:“晚上我煮了点面条。” 沈行疆身上的凉气散去,他走过来,背在身后的手拎出来个塑料袋子,袋子淋了一点点雨,雨雾蒙在上面,进屋后化成水顺着塑料袋褶皱滑下去。 沈行疆把袋子放到桌上:“小姜同志,猜猜我给你买什么了?” 他打开袋子,从里面拿出四个白色泡沫饭盒。 姜晚婉闻到了肉的味道,甜滋滋的肉味儿,她眼底亮起:“是红烧肉吗?” 沈行疆打开盒子,饭盒盖掀开,白色的泡沫盒上面的盖子氤氲着雾气,下面的盒深铺着颜色油亮的红烧肉。 小糯糯睡的不安稳,姜晚婉就把他抱怀里哄着,手腾不出来,沈行疆拿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吃肥肉吗?” 姜晚婉忙不停点头:“吃啊!” 她又干吃不胖。 沈行疆喜欢看她的小馋猫的样子,把手里的红烧肉递到她唇边,姜晚婉咬到嘴里,红烧肉炖得软烂,颜色油亮宛如宝石,入口即化,鲜嫩多汁,姜晚婉咬下去的瞬间,上面的糖在最里面化开,肉香四溢。 “唔……好好吃。” 沈行疆干脆搬来凳子,把剩下几个菜也拿出来,一口饭一口菜喂她吃。 姜晚婉抱孩子手累得抬不起来,又饿又累的情况下,有人喂她吃饭简直太幸福了。 姜晚婉吃完饭,沈行疆把剩饭剩菜吃干净,去外面洗了澡,把孩子接过去,让姜晚婉休息。 小糯糯很快睡踏实,放在床里面。 关灯,姜晚婉闭上眼睛。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的,砸得月季花花头乱颤,豆大的雨水顺着房檐滴答滴答砸下来,把水坑砸出水花消失得无影无踪。 沈行疆帮姜晚婉把被子盖得严实一些:“辛苦你了。” 姜晚婉脱口而出想说不辛苦,想了想:“嗯,好好赚钱,以后对我好点,就算弥补我了。” 再喜欢,她也不会说什么我的辛苦是应该的。 沈行疆也喜欢她身上的劲,头脑清醒,不委屈自己,这样感情才能长久。 …… 从内蒙去苏州要转站,火车半夜开的,绿皮火车行驶在荒无人烟的草原上。 车里面又闷又挤,程文远和程凌雪坐在硬座上,要辗转几天才能到,程凌雪看着外面,玻璃上倒映着她毫无血色又疲惫的脸:“爸,能把哥救回来吗?” 程文远空洞的眼神变得坚定:“可以的。” 秦淮河畔,没有下雨,河上倒映着灯笼的朦胧光影。 河岸街边的宅子里,木质房檐上挂着红色的灯笼,屋内灯光昏暗,秦小也躺在木床上,床边挂着浅蓝素色的床帐,她不吃不喝好几天,梁叔勉强喂她喝了点水。 秦小也嘴有些干瘪起皮,身体很虚弱:“我说了,我不会嫁给你的,我是军婚,我有丈夫。” “他叫程含章,是大英雄,他对我很好……会在雪地里,把身上的吃的给我,他会护着我,哪怕我只是一个……属下。” 坐在床边的男人手猛然收紧,白瓷碗摇晃,里面褐色药汁溢出,洒在他青色长袍上。 “无欢,不要以为我不会对你下狠手。” 他重重将药碗放在旁边,俯身掐住秦小也的下巴:“我们的婚事是各房族老订下的!我没有告诉他们你和外人结婚了,只要你留在我身边,嫁给我,我不需要没用的证件,那个男人早晚会死的,你们的婚约不会做数!” “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秦家经历了什么才会如此人丁单薄,我们的婚事不止关乎你我二人,还关乎咱们秦家整体的根基。” 秦伯棠胸口剧烈起伏,他隐忍地闭上眼睛:“我调查过,你们相处的几年中,他不知你是女子,你们没有什么感情,忘了他,我们还会有自己的孩子。” 秦小也不肯看他:“别做梦了,他死,我也不会独活。” 任她也没有想到,那个男人早已经扎根在她心里,现在每每想到,都是他含笑看着她的模样。 秦伯棠冷笑:“你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了?” 第182章 我不喜欢程含章 年轻的家主放下狠话后,屋子里陷入诡异的寂静中。 秦伯棠冷着脸,气息凝重。 男人威胁女人,你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了? 他能选择用什么办法让你低头? 秦小也咽了口唾沫,咬紧牙关,把无力的胳膊抬起来,抓住了自己的衣服领子:“秦伯棠,我和你实话吧,我的确不喜欢程含章。” 秦伯棠皱眉:“你说什么?” 床帐把灯光挡住一部分,微弱的光打在秦小也脸上,她慢慢的将眼睛看向床帐顶,抓着衣服的手紧了又紧。 “我说,我不喜欢程含章。” 秦伯棠笑了:“你觉得我会信?” 嫁给病秧子,给病秧子生孩子,没错,这不是喜欢,这是爱到脑残。 秦小也痴痴地看着上面:“我真的没骗你,我其实喜欢的是另外一个人,她叫姜晚婉。” 对不起了晚婉,在帮姐妹一次。 她这几天躺在床上想了很多,她和秦伯棠自小有婚约,在秦伯棠的意识里,他可能不爱她,娶她更像是一种使命。 可她逃婚了。 使命被中断,男人的面子自尊被践踏,这个时候你告诉他,你爱上了别的男人,他肯定难以接受。 自从认识姜晚婉以后,秦小也很多思路被开阔,她不拘泥七十年代人的思维模式,她脑子里面一种很奇怪的筋被搭上了。 上次不想让她离开的人是程含章,她拿出男人喜欢男人的言论把他吓退。 这次怎么就不能举一反三,说她喜欢女人呢? 秦伯棠也是男人,他肯定也受不了这个。 果不其然,秦伯棠从姜晚婉这个名字中,读出了女里女气的感觉。 “男子怎么起了这样的名字?” 他果然试探了。 秦小也惨白着脸摇头,露出痴迷的笑容:“不,她不是男人,她是女人。” 稳坐在床边的男人嚯地站起来,秦伯棠指着秦小也,一脸一言难尽:“你在说什么!” “女人怎么能和女人在一起?秦无欢,不用拿这样的理由恶心我,死了你那条心,我是不会让你走的。”女人喜欢女人,简直不可理喻,秦伯棠是不会信的。 秦小也嗤笑:“你以为我在骗你,你在那边应该有人吧,你可以去查啊,查军区是不是有个叫姜晚婉的女人。”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和她在一起吗?当时我女扮男装救过她,我男装温柔又帅气,比她只会冷着脸的男人暖心很多,女人都喜欢我这样的。” “我趁着他丈夫不在家把她拿下,好景不长,她知道是女人要和我分手,你没见过姜晚婉,她长得好看得不行,我自然是舍不得,就哄骗她,女人和女人也是会有孩子的。” 秦伯棠瞪大了眼睛,温润男人形象应声碎裂。 “闭嘴!不可能!别想骗我!” 秦小也嗤笑:“瞅瞅你害怕的样子,已经信了七分吧,好,我现在让你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当时她也不信我能够弄到孩子,我转头就把程含章睡了,因为他快死了,有钱死得早,我们连抚养孩子的钱都凑齐了。” 秦伯棠如鲠在喉。 不,不会的。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女人? 一定是她在骗人。 不要相信鬼话,哪怕听起来像真的。 作案动机,作案过程,作案结果全都有,秦伯棠头很痛,仿佛有一只手在搅动他的脑浆。 他在秦小也脸上找不到曾经的影子,能看的只有满目心机和令人发指的变态笑容。 军区家属院,半睡半醒的姜晚婉打了个喷嚏。 她揉了揉鼻子,迷迷糊糊想,啊~天好冷啊,都冻得她打喷嚏呢。 秦小也看秦伯棠害怕了,勾起贪婪的笑容:“哥,我其实也没那么想救程含章,我也知道,你娶我更多的是想堵住族老的嘴,也不是不行啦,我们做明面夫妻,你每个月给我钱,偶尔让我回去看看我心爱的女人,我就和你结婚。” “至于程含章的死活,和我有什么关系?你说呢?” 说什么? 说个屁啊! 秦伯棠从小到大就没有听过如此放浪形骸的话。 军区医院,胸口闷疼的程含章痛苦打了两个喷嚏,他把被子拉高盖住胸口的位置,睁开眼睛看着外面的夜雨。 下雨天真冷。 秦小也嘻嘻笑出声:“哥你别害怕,我是不会给你偷偷下老鼠药,更不会故意在你腿上绑石头故意推到河里的,你是我哥啊,不看僧面我也会看佛面,你和程含章不一样,我们是有往日情分的,你说对不对?” “我帮你完成秦家的使命,你帮我和晚婉遮掩世俗的目光,我们双赢。” “哥啊~帮帮我~~” 秦伯棠像是在看一个陌生的人,他现在怀疑秦小也脑子有病。 还病的不轻。 他面对着床,身形有些摇晃,不受控制退后两步。 秦小也眯起眼睛,嘿嘿一笑:“伯棠哥,你跑什么,不是你要娶我的?我都已经答应你了,你怎么反而变卦了?” 秦伯棠退后三步。 秦小也还说了什么他耳朵发热发胀,什么都没有听进去。 秦伯棠凭借身体里剩下的最后一股男子气概退到门口,打开门,出去,关上门,脚步踉跄回到自己的房间。 梁叔看这对兄妹较劲,这几天也是心力憔悴。 既要不违背秦伯棠不许给秦小也送吃的命令,又要看着秦小也不能被饿死了。 只能趁着秦伯棠睡觉的时候,偷偷溜进去给秦小也喂一点吃食。 唉…… 这不,又吵了。 瞧瞧,伯棠被气成什么样了,走路都不稳了。 趁他走路不稳,梁叔拿出藏在草丛里面的铝饭盒,开门偷偷进去:“无欢,吃点吧,别和你哥较劲,你较劲也别拿自己身体开玩笑。” 秦小也虚弱地伸出手:“快,把吃的给我,给我带什么了?里面有啥啊?” 梁叔准备了几千字劝人的话,就说了一句。 他愣了下,随后笑了:“想开就好,我给你带了粥,太久没吃饭让肠胃适应下再吃别的。” 粥是温的,秦小也拿着勺子强忍着没有一口灌进去,而是细嚼慢咽。 梁叔看她吃了半份,寻思插空劝劝:“你和你哥挺配的,他会对你好的,想开点,嫁给他后半生吃穿不愁。” 秦小也咽下嘴里的白粥,太久没吃东西,什么佐料都没放的白粥都很甜。 “可以啊,你和我哥说去吧,我嫁给他,只要他同意。” 第183章 嫁吗?秦小也 一个平平无奇的夜晚,梁叔接连收获好几个好消息,喜不自收,他的手高兴地搓动了下:“那行,你先吃,我先出去下。” 秦小也用膝盖想都知道,梁叔肯定迫不及待去找秦伯棠了。 她美滋滋把粥喝完。 喝完嘴里有点干吧,撑起虚弱的身子倒了一杯水喝。 屋子里面还保留着她在家时候的布置,桌子上放着她喜欢用的药用香膏,搪瓷茶缸火了,她买了一对拿回来用,墙上还挂着主席的画像。 回家好几天,秦小也才有心情打量周围。 喝完水她趿拉着鞋倒回床上,拉着薄薄的被子盖住肚子,高兴地闭上眼睛。 “过不了多久,就能拿到药丸去救程含章了。” “开心~” 梁叔从秦小也房间出来,高兴地去找秦伯棠,连门都没敲,直接闯入进去。 坐在桌前凝神静气思考的秦伯棠被吓了一跳:“梁叔,进屋要敲门。” 梁叔乐头上:“伯棠,无欢吃饭了,还和我说,答应和你结婚。” 说完,他负手站在旁边,满脸笑呵呵,等着看秦伯棠高兴开心的样子。 秦伯棠咬牙:“先别说这个,你现在就去联系内蒙那边的人,问问他,军区有没有一个叫姜晚婉的女同志,长得很好看……” 梁叔收起笑容:“不太好吧,你不能因为对方长得好看就三心二意,还没结婚呢。” 还以为伯棠和别的男人不一样,没那么三心二意。 瞧瞧,结婚就是道坎儿,男人跨过去就把操守给跨丢了。 秦伯棠皱眉:“我没有三心二意,她和秦无欢认识,让你去就去,别问那么多。” 梁叔:不止操守丢了,连礼貌都丢了。 身在秦家干活的他,只能去了。 消息是隔天早上带过来的,梁叔睡了一宿,早上接到信,就过来给秦伯棠说,没想到秦伯棠还保持着昨天的姿势没动。 “你没睡啊。” 秦伯棠动了动有些滞住的骨头:“怎么样,有吗?” 梁叔点头:“有,和咱们家无欢关系特别好,无欢离开后,她还把孩子接过去养,听说还想过继到她名下养着呢。” 晴天霹雳! 秦伯棠皱眉:“姜晚婉好看吗?” 梁叔提醒般咳了咳,但还是道:“据说,是军区第一美女。” 秦伯棠:“展开说说。” 梁叔没有感情叙述:“一米六出头,皮肤白,桃花眼,缎子般的头发及腰,军区大爷大妈都很喜欢。” 秦伯棠失魂一般挥了挥手:“你先走吧,我缓缓。” 是真的……是真的…… 秦小也喜欢男人,有个孩子,他可以安慰自己抢过来,眼睛一闭可以忍,但…… 每天躺在身侧的女人,她喜欢女人,这件事太可怕了。 秦家基业都压在他身上,还和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保持医患关系,偶尔他们会邀请他吃饭,他免不得要带上身边另一半。 如果,他说如果。 把秦小也带过去,她会不会在吃饭的时候用小腿勾人家夫人的小腿? 越想越离谱,秦伯棠用手按压太阳穴。 听秦小也的意思,她喜欢好看的,对女人还格外痴迷,万一跟了他以后劈腿,这就不是单纯的作风问题,是思想不端正,思想邪恶。 到那时……他还能有脸在? 自己女人被男人勾引走,是他能力不行,被女人勾引走算什么? 外人不得怀疑他床上能力的? 万万不可! 秦伯棠走到床头柜前,他的床头柜是个装药的百斗柜,黑色的,每个格子上面都有小铜环,他打开上方左侧第六个格子,拉开后在内壁按了下,从里面取出白色瓷瓶。 他拿着瓷瓶往外走,脚步匆匆来到秦小也房间。 秦小也坐在桌子上,桌上放着一盘蜜饯,一只叫花鸡,一碟卤汁豆腐干,她吃得津津有味,比起前几年小口小口吃饭,现在糙了一些。 手里抓着鸡腿,一口咬掉好大一块肉。 “哥你考虑好了吗?”秦小也看到他,眼睛都亮了,抓着鸡腿的手握紧了些,现在谈,是不是更容易把解毒丸要到? 秦伯棠把手里的瓷瓶放到桌上,两根手指按着瓷瓶,向前推去:“解毒的。” 他的表情似乎在说:你们俩去祸害程含章,不要祸害我。 秦小也手里的鸡腿啪嗒掉到桌上,趁秦伯棠没有反应,嗖的一下把药丸拿回来揣裤子兜里,嘴里不忘继续演戏:“哥你真的不考虑一下了?” 秦伯棠不想考虑:“我不会娶你,赶紧收拾东西走,去找你的程含章,别忘了,你儿子不能没有娘。” 秦小也刚要站起来,外面传来老人严肃的声音。 “走什么走?” 梁叔搀扶秦老爷子走进来,秦老爷子马上八十,头发花白,胡须垂下去,老人家面容威严,脸上布满皱纹,脸色黯淡却没有很多老人斑,声音洪亮,眼睛清亮不见浑浊。 梁叔得知秦小也回心转意的想法,特意去和老爷子报喜,谁知道……人来了,确定到伯棠不想娶的话。 听到秦老爷子的声音,秦伯棠和秦小也规规矩矩站到旁边。 梁叔扶着老爷子坐下,秦老爷子用手敲了敲桌子:“把解毒丸拿出来。” 秦小也硬着头皮退后半步:“叔公爷,这是救命的药。” 若说面对秦伯棠,秦小也有撒泼,装神弄鬼,跳河,各种办法,闹到秦老爷子面前,她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秦老爷子没说话,只看着她。 无声胜有声,秦小也猜到了太多可能,她不交出去,叔公爷会生气,不会给她留一点点希望,可以救程含章的希望。 她想都没想就跪下:“求您把药给他!” 秦老爷子眼波未动:“嫁给伯棠,行过礼,我会让人把药送过去,送得快,程含章不会死,你嫁吗?” 第184章 热辣辣的香菜牛肉面 秦小也跪在地上,把药攥得死死的。 “我嫁。” “等一下,爷爷,你怎么不问问我想不想娶呢?”秦伯棠急忙制止。 秦老爷子看向自己的孙子:“你从小到大,我让你做任何事情,有征求过你的意见吗?” 秦伯棠憋闷:“没有。” 秦老爷子:“是啊,以前都没有,你凭什么要求今天有?看在你难得提要求,我问你,为什么不想娶?” “在你回答前,你要考虑清楚,秦无欢是我从小为你挑选的良配,你叔公爷那辈只有她一个继承人,左右无所出,秦家的秘斗不能分散,你想坐稳秦家药堂主位,妻子必须是她。” 秦伯棠陷入沉默。 没错,从小到大他只有一个目标,继承秦家衣钵,把秦家做强做大,衣食住行,看书习字,从早到晚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替他安排,包括他的心,他要娶亲无欢,和她成家立业,把叔公爷手里的药方一并继承,把秦家变成一个整体。 ……可是。 “爷爷,无欢喜欢女人,我没办法忍受自己的女人思想不健康。” 秦老爷子失望地看着秦伯棠:“我没想到你会想这样的理由来骗我。” “老梁,从今天开始就让他们待在一个屋子里,选定良辰吉日,你们结婚,婚后我会把解毒丸给程含章。” 梁叔完成任务,却不敢看秦家两个小辈,扶着老爷子出去了。 当然,没忘记把门从外面锁住。 秦小也失神地跪在地上好久。 秦伯棠看不下去:“你没事吧?” 秦小也摇头,没有哭,嘴角抽动了下,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没事。” 好在……程含章有救了。 …… 距离程文远和程凌雪出发六天以后,姜晚婉在军区接到了他们的电话,电话从南京几经转接才打进来。 天气热辣辣,蝉趴在树上拉着长鸣,姜晚婉站在通讯室的小窗口前,及腰的发全部梳在脑后盘了个低发髻,用蓝色的发带捆住,裙子和发带同色,看着青春又亮眼。 “喂,凌雪,怎么样?” 程凌雪不知道在哪儿来的电话,外面全是听不懂的方言吵嚷声:“晚婉姐,我们真的找到了秦家人!还有小糯糯她娘。” “我们到这就在周边打听,又买通了给秦家送菜的国营饭店的厨子,打听了些事,前段时间秦家从国外回来了个小姐,叫秦无欢,她和秦家嫡长孙,也是秦家药堂继承人秦伯棠青梅竹马,马上要结婚。” “我觉得是小糯糯娘,也就是我嫂子,前几天秦家去祭祖扫墓,我蹲在门前远远看了一眼,瞧见了秦无欢,和小糯糯长得特别像!她看着很憔悴,满脸苦相,晚婉姐,我确定那就是我嫂子!” 程凌雪没和秦小也接触过,听说她的事迹,她为大哥做的种种事情,她心里认定了秦小也就是她嫂子! 终于有秦小也的消息了。 她怕程凌雪和程文远多想,不动声色帮秦小也说话:“想必是为了回家求药,受了什么威胁才会和秦伯棠结婚。” 程凌雪听出来了:“啊,我知道,秦小也是好人。” 姜晚婉无奈笑了,这孩子哪里像程含章的妹妹,程含章肚子里有一千句话,嘴上顶多说半句,她的脾气倒是直来直去,一点都不会拐弯抹角。 “你们有机会接触到她,可以亮出身份,想办法问问那边的情况,可以把解药和人都带出来。” 程凌雪也是这么想的:“行,通讯费挺贵的我先挂了,你们安心等消息。” “万事小心。”姜晚婉放下电话,付钱离开。 她今天有事要出去一趟,前几天去培育场看鹅蛋,问品种,路过一条巷子,巷子看着平平无奇,但是有个老人家在晒书,书面没有字,黄色旧皮,能晒这种书的,家里肯定有老货,她用行话问了几句,果然有。 约了今天下午过去看,瞧瞧能不能收到什么老货。 来农场以后她一直在忙鸡舍和鹅厂,还有舞台剧的事情,好久都没有去收货了,最近背了好多知识点,把里面的知识反复嚼烂,她急需出去转一圈,收点什么。 不然手痒痒。 姜晚婉从军区借了一辆半新不旧的自行车,除了链条有些涩,骑着都挺好,铃铛还能响呢,巷子最前面有家国营饭店,姜晚婉先去吃了一碗牛肉面。 食堂再好吃,天天吃也容易腻。 姜晚婉坐在窗边吃牛肉面,忍了又忍,没去找店家要大蒜,怕吃完不能刷牙嘴里有味儿。 国营饭店手艺还行,面条劲道弹口,牛肉卤得很香,褐色的肉片带着琥珀透明的筋,处理过的肉没有很强的膻腥味儿,还保留了牛肉特有的肉香,汤头飘着小小的油花,撒了一点点香菜碎。 姜晚婉端碗喝了一口汤,清淡鲜香的汤热乎乎,一口便激得她鼻子发了细密的汗珠。 中午人还挺多的,有手挽着手从窗子下面路过的,也有淘气的小孩儿隔着玻璃看里面漂亮的阿姨在吃饭。 姜晚婉发现外面的小朋友,对他笑了笑,小男孩儿立马收起鬼脸害羞跑了。 “晚婉。” 姜晚婉侧头看着窗外,坐位旁边有人在唤她,声音惊喜,惊讶,有点冷,正是午休出来吃饭的程时光。 程时关身边还带着小秘书张园园。 张园园见过姜晚婉,在照片里,从很久以前有人找她,让她学照片里女孩子的穿衣,说话,走路,她学得很像,大家都很满意,包括程时关。 她自信地以为,她和姜晚婉很像,总有一天,她可以超越正主,让大家看到她的时候,不将她当成替身。 她见到了。 女人顺滑到仿佛用牛奶,蜂蜜,上好的草药护理过的乌发随意挽在脑后,额前留下一点点碎发,简单挽起的头发比她在四联美发店精心烫染过的还要好看。 她们的脸型有点像,气质很像,她从小到大被人夸美人坯子,见到姜晚婉才知道,什么叫美得不可方物。 第185章 他是什么很贱的人么 好比桃子,长得像的很多,色泽,外形,线条,稍微差一点,两个之间就会有天壤之别。 却不耽误买家将她们归类成同一种桃子。 张园园看到姜晚婉,忽然明白了,赝品为何无法代替正品。 她的自信心像花一样枯萎,思绪越飘越远,飘到有天晚上,她和程时关刚上完床,程时关看着心情不太好,她自然要拿出小意温柔来融化他,就问他怎么了。 程时关和她吐槽,姜怜总问他,为什么喜欢姜晚婉而不喜欢她,明明她们是姐妹。 张园园很想说,不说家世学历人品,姜怜那张脸被姜晚婉甩了十万八千里,她有什么脸把自己放在姜晚婉身边作比较的呢? “主任,你有熟悉的朋友在我就先回去了。” 张园园笑着说。 程时关这才想到张园园在身边,他紧张得手心出汗:“好。” 张园园踩着黑色的小坡跟鞋走了。 听话又有眼色。 程时关毫不客气地要坐到姜晚婉对面,天知道,每次看到她他都觉得生命有了意义,像吸到新鲜氧气。 姜晚婉看他坐过来,皱眉要走。 程时关局促地离开,站在旁边,生怕姜晚婉不高兴离开:“才吃了一口别挪地方,小心岔气。” 姜晚婉也不想挪,这么热的天,她不想端着碗跑来跑去。 “你走远点,我就不会挪地方。” 程时关小心翼翼退后两步,站定后他苦笑:“晚婉你不要防备我,只要你高兴,我不会做什么的。” 姜晚婉把筷子放到碗边,讥笑地看着他:“是吗?” “你觉得,你把我爸灵盆浇灭我会开心吗?你觉得,你喜欢姜怜以后对我做的所有事,我会开心吗?” 姜晚婉黑白分明的眼看着他:“你扪心自问,你的痛苦是愧疚还是得不得的执念在折磨你?” 每次见面都要被他盯着,她很烦,不如一次性把话说开。 当然,愿意和他说开,是因为他的确被换命格的事情影响了,这次听不懂,下次她就棍棒伺候。 程时关感觉到姜晚婉态度软化了一点,试探地坐到她对面。 看姜晚婉没有把他赶走,他偷偷松口气,拘谨地把手放到桌子上:“我承认,我现在的愧疚是为了让自己好过一些,但是我喜欢你,也是真的。” 他苦笑:“你可能无法相信,我对你的感情是始终如一的,我爱你,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半路被姜怜迷走,我那天在知青点忽然就清醒了,我清醒过来以后,什么都变了。” “我对你做了好多好多坏事,你也终于心寒嫁给他人,晚婉,对不起,但是我不知道该怎样弥补你,才能挽回你。” 姜晚婉重新拿起筷子嗦了口面:“呵呵。” 不知道,男人懦弱又虚伪的借口。 刚好,她不需要。 “不用你想清楚,我来和你说清楚吧。” 姜晚婉拿着筷子搅拌着里面的面条:“假如,你没有被姜怜蛊惑,你知道现在会是什么局面吗?” 程时关迫不及待道:“我们已经结婚,我在北京工作,事业有成,你嫁给我,想干什么干什么,我赚的钱都给你,给你买包买吃的买房子,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国营饭店外面仍旧是人来人往,玻璃外面的马路上还有老大爷身上挂着保温箱卖冰棍儿。 路边的军用车里面的人喊住他,买了两根,傅寒声塞自己嘴里一根,把另外一根递给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沈行疆:“吃一根吧,败火。” 沈行疆拿过冰棍,一口咬掉半根:“我又没上火。” 傅寒声被逗笑了:“会唇语吗?那小白脸说,要把赚的钱都给你媳妇儿,给她买包买吃的买房子,要什么给什么。” 说完贼笑两声。 沈行疆黝黑的眼睛看着里面,第二口把冰棍另外半块全吃掉,冰棍化开,会剩下一点点类似于棉絮的东西在嘴里,他嚼了两下吞咽下去。 “打个赌。” 傅寒声来兴趣:“赌什么?” 今儿可有意思,开车出来办事意外碰到老沈媳妇儿和小白脸吃饭,还能打赌,太有趣了。 沈行疆眯起眼睛:“赌我媳妇儿是扔筷子还是直接把面碗扣他身上,我赌直接摔碗。” “不能吧,大庭广众之下对方还笑眯眯的,你媳妇儿能下那么重的手?我赌你媳妇儿不会出手,我赌你会出手。” 傅寒声和沈行疆认识这么久,还是很了解他脾气秉性,大粗缸一个。 看见却不动手,不是他风格。 沈行疆眉头微蹙,周身透着难以言喻的杀意,浓密的睫毛微微垂下,盖住逐渐暗下去的眸色:“我不会在这出手。” 傅寒声觉得稀奇:“为什么?” 沈行疆:“我现在动手,我媳妇儿会觉得我误会她在外面和男人不清不楚,被吓到怎么办?” 傅寒声:“?” 沈行疆:“就算我回头解释清楚,她心里还是有压力怎么办?” 傅寒声:“??” 有人能看到他的无助吗? 沈行疆:“你不懂,我媳妇儿胆子小,心理承受能力差,我答应过她,除了在炕上,我都会让着她。” 傅寒声:“???” “你秀我也不说啥了,你能不能考虑下我还没有对象这件事吗?”他是什么很贱的人么。 沈行疆:“不行。我朋友不多,程含章身体不好,我只能秀给你听,不然我娶了这么好的媳妇儿,别人却不知道她有多好,你懂那种滋味儿吗?” “……老子不想懂。”傅寒声握住方向盘,他想开车走。 沈行疆按住他的胳膊:“跑什么,别忘记我们正在打赌,你想当懦夫吗?” 傅寒声面无表情,心如死灰:“你闭嘴我就继续看。” 国营饭店玻璃窗里面,程时关仍在憧憬:“我们会恩爱如初,会生下一儿半女。” 姜晚婉打断他:“你错了,我们应该已经离婚了。” “结婚一年,我发现你出轨姜怜或者你身边的小秘书,离婚,离婚后你会欺负我,把钱都抢走,然后我下乡,碰到沈行疆,我们结婚。” 第186章 自尊心一定很痛吧 程时关听到最后一句心情急转直下:“你被那泥腿子迷得彻底走不出来了,晚婉,我以为你是真心要同我谈。” 姜晚婉无辜地看着他:“怎么可能,我是希望你不要再纠缠我才和你谈的,我们之间,我找不出可以真心谈的理由。” “但我说的是事实,你心性不坚定,准确说,你不懂什么是爱情,你以为喜欢我,非我不可,或许只是一点点喜欢,和求而不得的执念。” “得不得到,都不会耽误你放纵自己,去追求刺激。而沈行疆,他心里脑袋里面装的都是我,如果他路过看到我和你吃饭,他不仅不会误会我们两个有什么,估计还会怕我害怕,改天找时间把你堵在哪个巷子口打你出气。” 姜晚婉摊手,自豪。 “这么优秀的他,如此龌龊的你。” 程时关伪装出来的温润险些又挂不住:“晚婉你这样说就有点过分了。”他什么时候那样不堪了? “好,就算没有很快离婚,我碰上他也会爱上他,从而和你摊牌,我们不合适,我们离婚吧,我虽然没有出轨但是我的心已经被别的男人勾引走了。”姜晚婉痛心疾首。 傅寒声庆幸自己没有直接离开,留下看戏才好玩啊。 “别说,老沈你媳妇儿对你的确是,爱得挺无脑的。” “幸亏结婚过一块去了,不然我一定会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狠狠斥责你们!” 沈行疆勾起唇:“我就说,我媳妇儿眼里都是我。” 傅寒声抬起手给自己一嘴巴子。 怪你多嘴! 姜晚婉说这么多,程时关算是看明白了,她单纯想耍玩:“晚婉,我是真心想和你聊天的,你能不能不要逗我。” “现在没有假如,只谈以后,你说的事情不会发生的,我现在事业有成,比他更有前途和未来,你冷静思考下,女人的一辈子不是短暂的一两年。和我在一起,你有想不完的荣华富贵,跟着他你只能住在狭窄的房子里。” 程时关满脸痛色,他不懂,为什么姜晚婉就不能现实一些呢? 姜晚婉轻笑,想到和沈行疆单独的小家,她藏不住脸上的温婉:“房子很小,但是安全感很足,房子不能一直遮风挡雨,他可以。” “你或许在有些女孩儿眼里很优秀,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程时关,你不了解我,更不会了解我的爱,你不了解,又怎么能顺着爱的方向走到我心里呢?” 姜晚婉没有泼面,眼前的人对她来说存在感太低了。 最好的远离是无视。 有些人,得不到你的喜欢会奢望你的讨厌,因为无论是什么,都会得到你的关注。 如果可以,她更愿意无视。 喜欢和讨厌,她都不想给。 姜晚婉的话猝不及防地被程时关听进去,如果从前还能自欺欺人,金钱,财权,这些都是他的优势,他以为铜臭味儿可以掩盖他曾经的腐烂不堪……是因为他一直拿当初的姜晚婉来衡量。 姜北望死以后,她需要帮助,所以会把所有的目光投放在他身上,那几年,她喜欢钱,喜欢权,一点道理都没有。 程时关恍然发现,姜晚婉变了,他身上引以为豪的东西,她半点都不在意了。 程家子孙,比不过外面的私生子。 可他除了那些,还有什么? 脱下程家外衣,他没有干净的身体,没有唯一的感情。 程时关被深深的无力包裹住,他痛苦的抓住头发,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 因为……他爹是这样的。 “晚婉,这不怪我,我爹他就这样!” 程时关急切解释,抬起头,面前的位置空了,刚刚坐在这的人已经走了。 他麻木的看着对面,狼狈地捂住脸。 “难道不对吗?” “成年人的世界不都是纸醉金迷,给出三分感情已经是极限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愿意付出全部呢?” 程时关眼角发红,声音哽咽:“晚婉……对不起,越是这样我越要把你留在我身边,沈行疆能给你的,我也会想办法给你。” 我们才是,天生一对。 姜晚婉从国营饭店出去,看到一辆军用车开走,恍惚间看到坐在前排的两位军人,一身军绿军衣,挺拔的晃人眼。 尤其是副驾驶座位上的,匆匆一瞥,像极了沈行疆。 姜晚婉拍了拍脸:“昏了头了,怎么能盯着别人家的男人看呢?” 尤其是自家的是个大醋缸。 开走的车里,傅寒声取笑沈行疆:“你媳妇儿可没有拿汤碗泼人,认输吧。” 沈行疆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他拍了拍傅寒声的肩膀。 “没听到我媳妇儿怎么夸我?” 这些话足以让程时关看清一切。 “对了,你说女人都喜欢什么?” 傅寒声乐了:“没事儿研究这些干什么?不像你作风。” “那是以前,刚刚没听到程时关那臭小子说什么,他要给我媳妇儿买包买房子,我以后也买,但我要做的更多。”结婚以后,姜晚婉大多时候都在为了他家,为了他家里奔波,他实际上没有带她出去好好走走。 生命如此短暂,他假期又不多,能陪她的时间屈指可数。 傅寒声啧了声:“我说你至于吗?那小子有机会才行啊,你媳妇儿都不鸟她,何必折腾呢。” “你以前啥样她都喜欢你,你还费劲弄这些,不累啊。” 每天跑前跑后够忙了,还经常命悬一线,他觉得沈行疆对他那小媳妇儿够好了,挑不出啥问题。 沈行疆收起笑容,正色道:“我可以不知道,但是我不能视而不见。” 程时关很多地方的确不好,但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譬如对女人另一种好法。 他的晚婉,上辈子吃了太多苦,做老公的,自然要对她更好一些。 上辈子的他干什么呢? 为什么没有在晚婉被人欺负的时候救救她,帮她处理下伤口也行啊。 切掉舌头有多痛? 划破脸有多疼? 跪在街上要饭,看人白眼,自尊心一定也很痛吧。 第187章 滚啊,我可没舔! 傅寒声受不了,刚要调侃他,侧头正要说话,发现沈行疆脸色不太对,联想到他刚刚说的话,点头:“没错,这才叫爷们。” “额……你可以带她照相,你俩有合照吗?” 他随时留意前面路况,用余光留意沈行疆的表情。 老沈不对劲。 他又不说上来哪里不对劲。 沈行疆摇头:“没有。” 他有晚婉的照片,是上次鸡舍上报纸,他从报纸上把她的照片剪下来,收在背书学习的本子里。 “没有就去照,我和你说,那玩意不会把魂儿照走的,你说咱们这辈子,和猫啊狗啊比,咱寿命的确长,和王八比,咱几代人送不走一个。” “谁能活多久,还真说不准。所以说,你没事儿就带你媳妇儿照个照片,把她今年明年的样儿都留下来,没事儿翻翻相册,多美。” 沈行疆:“还有么?” “有啊,女人喜欢穿的,戴的,平时买衣服,买口红,擦脸的雪花膏,高端点的有杏仁蜜,还有最近人家有钱的地方,又流行起时髦的厚底鞋和喇叭裤,知道啥是喇叭裤不? 低腰短裆,裹紧屁股,而且大腿很紧,下面宽,走路兼顾着扫地的功能,那家伙,你媳妇儿穿这样裤子,以她每天从军区到农场还有食堂医院的运动量,刷刷刷,军区扫地的都得下岗。 沈行疆不悦:“说点正经的你。” 论武力值,谁能打得过草原上长大的狼王,傅寒声不敢开玩笑:“还有三转一响,永久或者飞鸽的自行车啊,浪琴、钻石、宝花的手表啊,收音机,还有缝纫机,你随便买,她肯定喜欢,前提是你兜里有钱吗?” 沈行疆把他说的这几样都几下:“其余的行,缝纫机是干活的,我不会踩。” “啧!” 傅寒声无语了:“那玩意是给女人使唤的,啥时候用你踩了?” 沈行疆:“说明书上写着,必须女人用?” 傅寒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绝! 见过宠媳妇儿的,没见过把媳妇儿当祖宗宠的。 踩个缝纫机就心疼坏了。 “你嫌弃她踩缝纫机,你怎么不嫌弃她做毛衣给你缝裤子呢?” 沈行疆想也没想便道:“你不懂,那是爱。” 她干活慢,又不擅长,做一两件就挺好,买缝纫机,万一一次性做五六件呢?累死怎么办? 傅寒声忍了又忍,额角跳了又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看你像个变态。” 车里陷入安静。 车轮行驶在路上,碾压过石子,发出很微弱的噼里啪啦声。 傅寒声觉得沈行疆的沉默有点不对劲,确定前方安全,降低车速侧过头偷看他,想想沈行疆干什么呢,咋得还生气了? 这一看不要紧,差点被吓到:“活爹你特么死盯着我干什么?” 想吓死谁? 沈行疆慵懒地靠在车坐椅上,手托下巴,黑润的眼打量他。 这眼神怎么说呢? 是一种肯定的揣摩。 他发现了什么,并且深以为然。 傅寒声:“……” “你看着我瞎想什么呢?” 沈行疆松开下巴,手指着他:“我认识你快一年了。” 傅寒声:“啊。” 他抽空看了眼前面的路:“咋的,要给我办个相认纪念会吗?” “不好吧,你媳妇儿会吃醋的。” 说完贱兮兮笑了。 沈行疆难得没有动怒,他笃定道:“我从来没见过你身边见过女人,但你,却对女人用的了如指掌,肯定不是你自己买来用,你是不是在追求谁?大城市的,还……” “嗤——!” 轮胎在路上迅速划过,军车摇晃着停在路边,刹住时发出刺耳的响声。 傅寒声:“不许猜了。” 沈行疆:“还喜欢打扮,一直以来没有答应和你在一起,却吊着你的胃口,让你觉得马上就能得手,或许,将来会有机会,所以你一直研究怎么给她送礼物。” 傅寒声石化在座位上。 不用走两步,风吹就会碎成一盘散沙。 沈行疆摇头啧了声:“我以前听过一位近现代文学大师讲的寓言故事,说是生产队有条小黑狗。” 傅寒声嘴角微抽。 沈行疆:“小黑狗喜欢上隔壁生产队的小花狗,费劲吧啦看家护院赚的几根狗骨头全部拿给小花狗吃,它不知道,小花狗相中了城里的小白狗,吃着小黑狗的狗骨头,给小白狗生了三个小狗崽,你知道那位大师给小黑狗起了什么名字吗?” 傅寒声知道这厮没憋什么好屁,挡不住自己好奇。 “叫……什么?” 沈行疆:“舔狗。” 此名词,沈行疆从姜晚婉嘴里学会的。 傅寒声:“滚啊!” “你才是舔狗,你才是!我可没你舔!” 沈行疆环住肩膀:“我们不一样,我媳妇儿生的崽肯定是我的,别说狗骨头,我卖血赚钱给她买吃的都值得,毕竟那是我亲崽!” 虽然很不想承认,傅寒声现在的境地的确是有些尴尬,对方花他钱吊着他,他知道的那些女人喜欢的,都是对方和他说的。 但她也没有故事里说的那么可恶,顶多是不喜欢他吊着他,绝对不会给外人生孩子的。 “什么寓言故事,谁瞎编的?一点都不靠谱。” 他摸兜里的烟,手在裤兜里摸索半天才抽出来把半包烟摸出来,抽出根烟放嘴里。 沈行疆:“姜晚婉写的《小狗寓言》。” 脸上挂着形容不出来的骄傲。 傅寒声这才知道被耍得这么彻底:“你特么给我滚开啊!” “再不滚我报警抓你!” 县城某一条小巷子里,香樟树茂密地遮住巷子窄路的太阳,走到树下的姜晚婉忽然鼻子发痒,她扶着墙打了个喷嚏。 她用手绢擦了下鼻子:“也没感冒啊,最近怎么总是老打喷嚏。” 前面就是她要看的摊子,上了年头,房顶有些往下塌陷,下雨后旧瓦里面的草籽生根发芽,生出一片浅浅的绿意。 房子前面摆了个晒书的书摊,石头搭底,几根破木板撑起来,几本旧书放在下面晒,穿着白背心坐在石头上看摊的老大爷手里拿着芭蕉扇扇风驱暑气。 他面前站着一个穿着浅色孔雀绿很有质感的西服裤子男人,男人穿着讲究的手工皮鞋,身上的衬衫半挽到小臂,手里拿着一本书翻看着。 姜晚婉看到男人,眯起眼睛。 她出门就算看黄历也算不出,今个儿出门这么热闹,不仅碰到程时关,还能‘偶遇’京城董家的人。 第188章 宰了他 还不是董家普通的人,是新一代年轻人,唯一的男丁董善渊。 姜晚婉的意识里,董家没好东西,上下都是歪梁,林子里全是歹笋。 琉璃厂,程家,姜家,不知道里面有多少事是他们搅和起来的,董善渊,看着人畜无害,文质彬彬,不知是多么手段凶残,无恶不作的。 能在这碰到他,姜晚婉不会天真地认为是巧合。 她不会掉头就走,含章哥的毒既然和他们家脱不开关系,说明董家没打算放过程家,更不会放过她,与其逃走,不如过去瞅瞅。 “瞧啥啊丫头?” 晾书的老大爷笑呵呵地问姜晚婉,前几天丫头就来这边看过,瞧着是内行人,来买货的。 姜晚婉浅笑:“随便看看,除了书,您家屋里面能看看吗?” 好东西都放在屋里的。 老大爷拎起桌角的长嘴壶,茶壶有些年头,壶身底下结了一层茶垢,铝壶被磨得不怎么反光,他拎着壶,嘴里哼着歌,用芭蕉扇撩起门前挂着的塑料纸皮做的门帘:“你们都进来吧。” 董善渊十分有礼的对着姜晚婉点了点头,绅士道:“请。” 姜晚婉和董善渊小时候见过几面,他和程时关关系还行,上学时,程时关去接她,董善渊偶尔会等在胡同口和他们一起去。 他不喜欢说话。 最喜欢的事情,嘴角挂着笑打量大家。 董家老爷子一直觉得洋空气好,把董善渊和董善莹送国外待了几年,具体什么时候回来她不清楚。 记忆中,他们基本没说过话。 都是她在旁边听董善渊和程时关讨论怎么玩弹珠。 姜晚婉率先走进去,董善渊紧随其后。 屋内很狭窄,房顶矮小,窗户也不大,给人的第一感觉很憋闷,屋子四周放满杂物,弥漫着旧仓房的烟尘味道。 和姜北望存放旧物屋子的味道很香。 姜晚婉久违了。 墙壁四周摆着架子,架子上零星摆着几样物件,前些年查得紧,石器青铜器大件的这里自然看不到,少数有几个玉摆件看着也不是什么旧货,打眼看去,能瞧得上的就是一个玉童子。 玉童子巴掌长,面容恐惧,手臂抱头,穿着僧袍,线条清晰呈黄色,一眼看过去,让人难以辨别真假。 “丫头瞧上了?眼光不错,这是好东西。” 姜晚婉把玉童子拿起来,在手里掂量着,摸完手感,她放在鼻子前面嗅了嗅,做工上没有什么很明显的破绽,放鼻子底下却散发着淡淡的酸味儿。 很多仿古玉,用强酸强碱腐蚀,作为以假乱真,余味很浓。 姜晚婉闻完,面色如常地把东西递给董善渊:“你来看看,这个东西怎么样?” 董善渊再看架子上的一盆绿萝,绿萝生长得茂盛,栽在破陶土盆里,从上面一路蜿蜒下来,底下的叶片微卷。 听到姜晚婉的叫他,他立马走过来,他个子不矮,一米八以上,站在屋子里,让屋子里更显闭塞。 沈行疆一米九多点点,姜晚婉和沈行疆待习惯了,竟然觉得董善渊的身高也就这样。 董善渊伸出手来,他的手保养得特别好,骨节带着淡淡的粉,手指十分修长。 他托着玉童子底部,将其拿到手里。 姜晚婉有意避嫌,他也绅士,连衣角都没有碰到对方。 董善渊在阳光底下看着玉童子:“看着不错。” 说完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 他闻不到什么酸味儿,闻到了也不懂,单纯学姜晚婉的做法。 “我看不出什么。” 姜晚婉带着十分善意笑了:“这个玉器特别不错,看在咱们从小就认识的份上,我偷偷告诉你,买下来,啊,买下来绝对赚。” 她的演技无懈可击。 只要不去多想,绝对能看得出来,她是真心为人好的。 董善渊是故意来见姜晚婉的,最近的资料显示,姜晚婉像是变了个人,恰逢程含章身体油尽灯枯,他又对姜晚婉感兴趣,便也跟着跑来这片没有任何经商必要的土地上来看一看。 前几天他听说姜晚婉来这边停留过,猜到她是为了收货,便想亲自看看,姜北望的女儿变得如何了,鉴宝的能力和他妹妹善莹比,谁能力更强一些。 今个儿听说姜晚婉出军区大门,他也动身来此瞧瞧。 他以为姜晚婉见到他会沉默不理,或者浅淡地打个招呼。 但…… 现在她什么意思? 帮他断货? 董善渊不善鉴宝,略懂一些皮毛,粗浅浮于表面的能够看清,比起鉴宝,他更擅长鉴人。 此刻,不得不承认。 他看不透姜晚婉。 很好,姜晚婉果真如资料上显示的,变得很奇怪。 他一下子来了兴趣。 “大爷,玉童子你怎么卖的?” 大爷从里屋走出来,手里拎着壶,嘴里吃着饼子,用茶水将噎嗓子的高粱饼子冲下去,挑着眉说:“这可是好东西,宋代出土的,少说也得一千。” 小丫头懂点,但不多。 把货看打眼就算了,还把这玩意推荐给别人,不怕被揍啊。 “少一分不卖。” 姜晚婉满脸的可惜啊:“这么贵,我是收不了了,呆子货(一眼真)你别犹豫拿着吧。” 董善渊从进门到被推销,不超过十分钟,他很笃定姜晚婉和这位老人不认识,她为什么要把好东西让给他? 董善渊不解。 一千块对董善渊来说不算什么,但绝对不是小钱。 他想了想,笑眯眯地看着老伯:“看在我同伴的份上,八百我可以收。” “我相信她的眼光。” 老大爷没有坚持,那货也就值个几十块钱,八百都能净赚好几百呢:“行吧,你拿着吧。” 心里太高兴,肉疼的表情做得都不是很真。 姜晚婉趁机说:“大爷,我朋友在这买了,你能不能送我一个不值钱的。” 她指着堆在旁边角落那颗硕大的,枣红皮白玉寿桃摆件。 能把玉童子出到八百的价格,多亏了小丫头,她要的那个也不算什么好东西,送了就送了。 老大爷没有犹豫:“送你了。” 第190章 春风十里独步 风从窗户缝隙吹进来,炎炎夏日,医院的浅蓝色窗帘被风吹起,在屋内飘荡,帘角拍打着玻璃。 屋内浓烈混合的药味儿随着空气流散,苦涩,辛甘,姜晚婉没有吃药,可那苦涩,顺着鼻腔流入肺腑被血液吸收,她嘴里是苦的,五脏六腑是苦的,她怀里的孩子忽然变得如有千斤重。 “怎……怎么会这样,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是吗?” 程含章眸光温润:“是啊,不用担心,我对行疆亲如兄弟,你们日后自会明白。告诉你毒是谁下的,不是让你自责难受。” 姜晚婉点头:“你怕沈行疆有一天知道这件事承受不住,所以先让我有准备,日后才能撑住他。” “含章哥,你能不能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诉我,为什么祝菩然要给你下毒,她离开沈家以后又去了哪里?” 好端端的,她怎么会给含章哥下毒,其中必有阴谋。 上一世,沈行疆后面也知道了这些事吗? 他一个人又是怎样面对的含章哥,又是怎么忍下凄苦艰难前行,他身上要背负的东西太多。 程含章不会说:“我有些累了,辛苦你照顾糯糯回去吧。” 姜晚婉在旁边坐了一会儿,抱着孩子回家。 回到家,她打温水给糯糯洗了澡,在腋下腿窝拍了痱子粉,小糯糯葡萄般的眼睛滴溜溜看着姜晚婉,小嘴巴一张一合,阿巴阿巴聊起来。 姜晚婉糟糕的心情被他治愈了一大半:“糯糯开心吗?” 小家伙对她裂嘴笑了,露出粉嫩的牙床。 “啊~呜~~” 眯着眼睛蹬着小胖腿,吃完奶奶睡觉了。 孩子睡着了,姜晚婉坐在桌前,规划自己未来的计划,上学,鉴宝,赚钱,赚很多钱。 稀里糊涂的想法左一个右一个冒出来,等她回过神,都日落了。 晚饭还没吃,她自己闷了点米饭,院子里面摘了根黄瓜,随便炒了个黄瓜鸡蛋配着米饭吃。 吃完饭天黑透了,她打开鉴宝手札学习,背完三分之二,还剩下一小部分,很晦涩的知识点。 “吱嘎……” 外面的门开了,姜晚婉猜到是沈行疆回来,放下手札小声说:“你回来啦。” 沈行疆手里拎着塑料袋子,里面装着酥饼:“去外面开会,顺手买的,尝尝喜欢不?” “我尝尝。” 姜晚婉小脸红扑扑的,她把塑料袋放桌上,从里面捡了一个出来。 她素白的指尖拖着酥饼,另外一只手托在底下接着酥皮碎,然后咬了一口,酥饼外壳焦脆,里面一层软面,最里面是层绿豆沙。 沈行疆站在桌边,手撑着桌面,低头看她吃东西。 “好吃吗?” 姜晚婉看到他就会想到程含章的话,她知道,以沈行疆的性格对祝菩然没有感情,他却会对程含章感到深深的歉疚。 沈行疆看出她有心事,以为是程时关的原因。 等姜晚婉吃完一个酥饼,沈行疆随意靠在桌边,他温柔地用纸巾擦掉她手上的油,随意问:“明天早上收拾得好看些,我带你出去玩,徐厂长那边我已经打好招呼了。” “啊?” 姜晚婉愣了下抬起头:“去哪儿?” 还要收拾得好看些。 沈行疆俯身吻上她的唇,嘴唇触碰蜻蜓点水离开:“明天就知道。” 一夜好梦。 姜晚婉睡到早上八点多,睡了一夜筋骨发酥,她下意识摸了摸旁边的位置,空地,小糯糯不在。 惊坐起,旁边果然没人了,沈行疆也不在。 “孩子我已经送走了,你起来收拾下我们出去。” 他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姜晚婉揉了下眼睛看过去,睡眸惺忪忽然大睁,转为花痴地看着门口。 “你……你怎么打扮成这样?” 沈行疆换上了军装,非常正式的军装,军绿色的上衣,腰间扣着皮带,脚上穿着靴子,头上还戴着五角星军帽。 他单手撑门,手在门框上敲了敲:“说好带你出去。” 姜晚婉起床刷牙洗脸,收拾完在衣柜面前挑衣服,她从北京带过来不少好看的裙子,还有一双白色凉鞋,在这里很少穿,打扮太过容易被骂资本家。 除却刚下放时不太懂规矩,上次精心打扮还是结婚的时候呢。 衣柜里挂着款式简单,洗得发白的衬衫,短袖,还有比较肥阔的裤子。 姜晚婉把手伸到衬衫上,下一秒蹲下身子,从底下的行李包里翻出她叠放整齐的天蓝色连衣裙,裙子带着半截袖子,袖子往外飞边设计,稍微掐了点腰身,下摆是宽松的,转圈时可以展开蓬起来。 姜晚婉换了一套白色内衣,穿上裙子,底下搭配的是那双没在这里穿过的白色包头凉鞋,鞋面镂空菱形花纹,整套搭配下来,清凉得像是空谷幽兰。 脸上不用擦什么,她拍了点雪花膏,皮肤晶莹剔透,唇红齿白已经美得不可方物了。 最后她把头发散下去,用蓝色发带在脑后半扎起来,顺滑的发垂在腰际,柔软又有垂感。 沈行疆把包子热好,回来看到姜晚婉站在窗边,风撩起她的发丝和裙摆,细腰雪肤,星眸顾盼。 他脑子里面瞬间想起那句诗。 倾国倾城,非花非雾,春风十里独步。 和男人对视上,姜晚婉有种被饿了七八天的狼盯上的感觉,瞬间毛骨悚然。 肌肉记忆告诉她,沈行疆现在有多恐怖。 姜晚婉手足无措:“我有点饿了,包子是给我准备的吗?” 沈行疆径直走过来,他顺手把帽子摘下来挂墙上,单手解开衣领前面几颗扣子,走到窗边把盘子放桌上,抬手合上窗帘,捧住姜晚婉的脸,用力吻下去,抬起她一条腿撩起她的裙子,整个过程可谓是一气呵成。 姜晚婉别说反抗,她怎么被攻城略地都没想明白,已经被他得手。 沈行疆反剪她的手,把她按在床上,从后面侵略。 “宝宝,想听诗吗?” 姜晚婉呜咽着,说不出完整的话。 “不、不……想……” 每当这个时候,沈行疆的声音会格外的动听诱人,欲望沉沦,暗哑的嗓音混合着淡淡鼻音:“想啊,老公看到你,就想到那句诗,西施醉舞娇无力,笑倚东窗白玉床。” 第191章 沈行疆你big胆! 姜晚婉的头和左侧肩膀抵在乱糟糟的床单上,她红着眼睛呜咽,嘴里控制不住发出声音。 “别念……了。” 小姑娘朱果般的耳垂红透。 沈行疆一手反剪她的手臂抵在她纤细后腰,另外一只手抓着她的裙摆,冷眸沉醉:“当时我醉美人家,美人颜色娇如花。” 剧烈的顶撞让她倒抽口凉气,她今天怕不是要交代在这了。 姜晚婉反省自己,她现在是不是要来句。 雅! 太他么雅了! 才能和他比肩一起飞上天? “闭、上、你、的、嘴。” 沈行疆看她的手腕有些红,松开她的手,俯身把她的头发撩到一侧,抱住她,一字一句道:“我想……吃了……你……” 姜晚婉:“……” 十点多,姜晚婉软着身子摊倒在床上,清理后吃了三个包子才勉强恢复体力。 沈行疆又恢复了平时的淡漠冷静自持,出门前甚至看了眼天色,感慨:“都怪你,害我们出门迟到了。” 姜晚婉后脚跟他出门,闻言踩在门槛上身形踉跄,脑袋撞到他的后背稳住身形,暴怒地抬手锤他后背:“不要得寸进尺,给脸不要脸!” “忒,你个贱人!” 如果说上辈子,她曾因为各种原因,身不由己,嫌弃他是个哑巴,又因为幡然悔悟,痛苦自省,怜惜他为什么是个哑巴! 那么现在,她只恨他为什么不是个哑巴! 沈行疆把她搂住朝外面走去,大手无情地揉捏她发面团般柔软的小脸:“老子为了你天天耕耘,把一身力气都给你用,你叫我贱人,姜晚婉你就是这么感谢我的?” “没良心,你说话啊。” 姜晚婉眼睛往外冒火:“呜呜呜呜~~呜呜呜~” 贱人你捂着我的嘴,我怎么说话哇? 沈行疆:“没良心的,没心肝的,你说话啊?” 姜晚婉:“big胆! “沈行疆你big胆!” 走到院门口,沈行疆松开手率先去推自行车,姜晚婉从后面软着小腿跑出来,伸手要掐他胳膊,不小心碰到邻居大娘出门,大娘看到姜晚婉和沈行疆要出去,笑着打招呼:“诶嘛,小两口今个儿咋这有空呢?” “这是打算去哪儿啊?”当邻居的,大娘还是很喜欢姜晚婉,小姑娘院子里面有啥好吃的都惦记给她们,偶尔还会分鸡蛋。 长得好看还不娇气,可怜有个不疼她的娘,上回闹成那样,她这个做邻居的都有些心疼姜晚婉了。 姜晚婉想打沈行疆的手,改成在他胳膊上轻飘飘拍了下:“我们上外面溜达溜达,我说不用去,怪浪费时间的,有这功夫我应该多看看书,背一背先进思想,沈行疆不愿意啊,这人轴得很,就想让我陪他出去走走,一点都闲不下来。” 沈行疆没说话,笑了。 他媳妇儿记仇的小性子,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哪哪儿都完美,发脾气都比别的女人好看,有意思,刚刚想打他又变成拍他了,再生气也只会说话挤兑挤兑他。 姜晚婉还是太爱他了。 大娘看着沈行疆,笑容有几分僵硬,小沈瞧着不像这样人啊? “开玩笑呢吧晚婉,是你想出去吧?” 姜晚婉眯眼睛笑起来,手搭在沈行疆胳膊上,用力捏住他胳膊上一块肉,转圈:“你说话啊,大娘问你呢。” 沈行疆穿着军装,一脸正经:“对,我在家里待得闲不住,是我求她陪我出去的。” 大娘笑得肚子疼:“小姜别掐了,我都看到你掐小沈了,得了,赶紧出去吧,我也去苗圃看看水萝卜长出来没,可不耽误你们了。” 说完挎着筐贴着路边走了。 人走了,姜晚婉赌气站在那。 垂眸发现自行车后座铺了两层厚厚的垫子,用绳子捆在上面,她心又瞬间软了。 就这么原谅他,是不是太骄纵他了? 没等她想到答案,沈行疆搂着她的腰,轻松抱起放到后面,姜晚婉缓过神,沈行疆自己都跨坐上来,他抓着她的手搂住他的腰。 姜晚婉想了想,没有在路上骑车子的时候和他赌气,乖乖抱住他。 “你好坏啊。” “你总欺负我。” 沈行疆挑着树荫多的地方骑过去,小姑娘的头靠在他腰上,语气委屈。 北方地区,尤其是这边,家家户户喜欢种沙果树,沙果树枝叶茂密,叶子呈现深绿色,在阳光下绿油油的,沙果成熟前是淡绿色,成熟后是黄红色的,长得好的,从外面能看到里面淡淡的,晶莹剔透的糖心。 这个季节既然是淡绿色的,像一颗颗绿色的珍珠点缀在树上。 姜晚婉看着沙果树不开心,果子都比她过得好,没有人会欺负果子。 沈行疆被她可爱到了:“可我只欺负你。” 姜晚婉皱眉:“谢邀,以后你再欺负我,我咬你。” “话说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啊?弄得神神秘秘。”她昨晚上就挺好奇的,要不是带孩子累,一准好奇地睡不着觉。 沈行疆嘴巴严的像是蚌壳:“到了你就知道了。” 他们的穿着和打扮,路过碰到不认识的人,大家也没说什么,人男方穿军装,在一起肯定是两口子,人家才不会搞不正当关系呢。 这年代的人就是对穿制服的有着别样的敬畏,哪怕你是供销社的营业员,都和普通人不一样。 沈行疆骑着自行车一路拐到县城国营照相馆。 照相馆在街边角的位置,门前刷着白漆,照相馆里面有两位工作人员,一位负责帮忙化妆打理下的女同志大姐,另外一位是年纪不是大,会摄像的年青男同志。 大姐叫徐玲,热情地介绍照相馆业务范围:“咱们家是国营人民照相馆,有艺术人像摄影,可以加印放大,还能够帮你们打印出照片,帮你们邮寄给远方的亲朋好友,请问二位同志想照几张,照什么样的?” 第192章 甜蜜蜜的一天 现在可以选择的照相模式比较单一,姜晚婉看了眼当模版的照片:“咱们这边怎么收费的?” “同志,我们这边一块钱一张。”大姐推荐,“你们可以照两张,摆两个姿势。” 照相在此时是奢侈的事情,但姜晚婉还是有点钱的:“照五张吧,帮我们都洗出来。” 大姐开票:“你们俩衣服都选好了,女同志长得漂亮,不需要化妆,你们俩拍完,肯定特别好看。” 开完票据,男同志带他们去照相。 现在没有那么多背景布,就是简单的一面墙,墙前面放了两个凳子。 沈行疆拉着姜晚婉的手坐下,挨着坐下,体型差很明显。 沈行疆紧紧拉着她的手,正襟危坐,看着镜头。 姜晚婉还真没猜到他会带来她照相,现在相片留念来之不易,同后世拿起手机就能拍一张不同,姜晚婉还真有点紧张。 感觉到他抓紧她的手,姜晚婉下意识侧头看向他。 “咔嚓!” 男青年看着相片:“女同志的眼神太好了,深情!来,这回看镜头,我把你们拍一张。” 镜头里,男人身穿军装,正襟危坐,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面容立体分明,充满着健康威严的光泽,肩宽背直,散发着令人无法忽视的气势。 女人则柔和许多,精致小巧鹅蛋脸,白皙无瑕的皮肤透着淡淡浅粉,玉颈修长,腰身纤细,照片定格的时候,她微微勾唇,留下无比温柔幸福的笑容。 第三张撤了椅子,姜晚婉挽住沈行疆的胳膊,她笑容更自然一些,上翘的眼角弯起,沈行疆垂眸看向她,眼神无比深情。 还剩两张,大姐递过来一捧粉色的假花,假花的质感一般,布花上点缀着大颗胶水做的水珠,姜晚婉把花拿在手里,在快门按下的瞬间,沈行疆飞快地把她搂进怀里,姜晚婉表情惊讶,抬头看着他,神色有些紧张又害羞。 姿势有些大胆,但男青年很满意:“二位同志已经结婚了,可以适当抱一下没关系的。” 他话说完。 沈行疆像抱孩子一样把姜晚婉抱在怀里:“照吧。” 男青年:我也不是说,要这样照…… 但这样也行。 姜晚婉害羞地想下来,沈行疆紧紧抱着她,无奈,她只好害羞的用花挡住半张脸。 有互动情绪的照片自然很好看,男青年很满意。 “一个月以后过来拿照片。” 从照相馆出来,沈行疆带她去公园玩了一圈,看了会儿花,等小朋友走开,玩了会儿秋千,热得姜晚婉鼻尖冒汗。 没等她喊热,沈行疆去旁边买了两瓶橘子汽水。 姜晚婉接过来咕嘟咕嘟喝了半瓶:“好开心啊,偶尔出来走走,感觉心情愉悦,胸膛都开阔了!” 沈行疆脱下外套,袖子半挽,露出结实的小臂。 他倒是没说话,抬手摸了摸姜晚婉的头。 “饿了吗?” 姜晚婉点头。 沈行疆把衣服搭在肩膀上,骑车带她去国营饭店吃饭。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巧合,下午三点多饭店没什么人,沈行疆带姜晚婉直奔昨天姜晚婉吃饭的位子,他还坐到了程时关做过的位置。 服务员把菜单放下:“为人民服务,二位吃些什么?” 不需要沈行疆说,姜晚婉主动把菜单拿过去:“两碗米饭,额,三碗吧,一盘小米炒土豆丝,一份红烧肉。” 她把菜单递给沈行疆:“还想吃什么随便点,姐请客。” 服务员被姜晚婉逗得忍不住笑了下:“女同志你可真有意思,你看着比他小几岁呢。” 沈行疆翘起嘴角:“土豆炖鸡腿,醋溜白菜,加两个菜。” 服务员记好菜单去传菜。 姜晚婉手肘支在桌子上,手捧着脸,开心地问他:“你怎么忽然开窍了?竟然带我出来玩。” 他能带她出来,她还是挺意外的。 沈行疆:“想就做了。” 姜晚婉瞬间懂了他的意思。 有想法立马执行,不会装聋作哑。 除了早上把她压在床上酱酱酿酿比较可恶以外,其余的时候还是蛮可爱的。 饭菜正坐着,他们就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不晓得凌雪他们什么时候能把解药……老公,外面有醉汉调戏妇女!” 街对面不远处的招待所门前,两个穿着花衬衫的醉汉正在纠缠一个年轻女同志。 沈行疆看到,毫不犹豫出门,姜晚婉怕他下手没轻没重,跟上去,出门前和服务员说:“我们马上回来。” 服务员也看到对面闹事,放心他们出去。 “小妹妹穿得真好,裙子真短,腿好白啊,哥哥好想亲一口。” 两个醉汉拉着女人的手,酒气冲天的嘴往女人脸上拱,女同志穿着布拉吉裙子,黄色花纹的,头发精心烫染过,精致描绘过的脸吓得花容失色:“滚开啊,你们知道我是谁吗?赶紧放开我,再缠着我,等我哥回来,他不会放过你们的!” 董善莹厌恶死这座肮脏又落后的小城镇,更不想和姜晚婉抢那个私生子。 她心态炸裂了,恨不得手里有把刀,好让她把眼前的两个男人通通捅死。 “你哥是谁啊?就算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其中一个拉着董善莹的手,摸到滑不溜秋的肌肤,他心神一下子就荡漾了:“这妞就是比我家那个母老虎强,我家母老虎生完孩子以后大黑屁股和大黑腿上长了好多银色的纹路,丑死了!” “我今天,就要看看你白不白,有多白!” 男人贼笑两声,抓着董善莹亲了一口。 臭气熏天的嘴凑上来,扎人的胡子把董善莹的脸戳得火刺撩得痛,她恶心之余也害怕了:“救命啊,快来人救命啊。” 恶心死了。 董善莹好悬没被吓死。 周围的人已经去找街道办带红袖箍的人来解决了。 “放开她!” 董善莹近乎绝望想死的时候,听到男人低沉有力的声音,紧接着眼前高大身影闪过,沈行疆拎着行凶男人的脖领子把人拽走,在绝对的身高和力量面前,男人无法反击,踉跄地被扯到旁边,沈行疆反手给他一拳,动作干脆利落,容易得像是在修理一只水耗子。 董善莹看到恩人的背影,她脚下发软,朝着沈行疆宽阔后背倒了过去。 第194章 有婶婶的孩子是个宝 “呵…呵呵……” 姜晚婉干笑两声:“谁知道呢,估计是易胖体质,吃空气都胖。” 她竟然不知道姜有肉天天跑山上是去帮忙看鸡了。 但……姜有肉好像也没那么胖吧,她看着还有点瘦呢,一定是赵丰年没怎么看过狼,所以觉得姜有肉胖,实际上姜有肉不是胖,只是过分的健壮。 喂完鸡,姜晚婉去鹅厂。 地基和基本轮廓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只等砖窑烧出砖,就可以盖了,现在剩下一些收尾工作,大家平时忙着溜缝干点。 不管鹅厂活多活少,早上七八点钟,沈老太就带大家过来干活,包括沈老爷子在内沈家所有人,必须出现在鹅厂,哪怕在这晒太阳,或者去农场其他地方搭把手,也必须人齐了在外面忙活,除非身体不舒服,不然都要出来干活。 人沈老太咋考量的:“咱一大家子过来已经很占便宜了,是走后门,是关系户,咱来这边没活瘫在家里,像什么样子?” “不叫人戳老四和老四媳妇儿的脊梁骨吗?” 沈家人热情,好客,没事儿就腌制点院子里面有的小咸菜送邻居们吃,二分农场和四分农场农忙,他们演出完做完自己的活,还拎着农具去地里帮忙。 现在农场谁提起老沈家,不竖起个大拇指? 连姜隽跟着沈老太都学了不少为人处世的道理,人也开朗了,不像刚过来那阵沉闷怕生。 姜晚婉有几天没看到沈老太,也想得慌,这不,她远远走过来,在地基清理沙土的沈老太看到她,放下扫帚过来了。 “来了丫头。” 姜晚婉上前挽住她的手:“奶奶我好想你。” 沈老太也想她:“最近忙啥嘞,老四呢?” 姜晚婉搂着她的胳膊去旁边搭的简易遮凉棚里休息。 遮凉棚是沈大柱和沈二柱做的,用木头架子钉框,上头铺了防水毡布还有稻草,夏天能遮阳还能挡雨,棚子底下放了几个圆形的石头当板凳,还有稍微歇躺的稻草垫子。 姜晚婉把程含章的病情说了:“前几天我和沈行疆去照相了,拍了五张,拍完他就去苏州找解药去了。” 说起程含章,沈老太不免叹气:“那是个好人,没有他,咱老四进不来军队,于情于理老四过去帮忙找解药都是应该的。” 沈老太用茶水洗了两杯子,倒水给姜晚婉喝:“最近已经不用我们去外面演话剧了,该演的都差不多了。其余时间不忙,我就带着家里人去二分农场帮忙干活。” 姜晚婉知道她的打算和顾忌:“别太累。” “知道,我和你爷爷干半天活就回去。” 吹着山风,沈老太舒服地眯起眼睛:“最近下了几场凉雨,果果感冒了,把穗穗也传染了,你嫂子带着孩子在家里,说是准备用剁碎的猪油渣混着酸菜包饺子,中午回去吃吧。” 姜晚婉最近忙,胃口一般,听到酸菜馅饺子来了食欲。 “好啊。” 在鹅厂坐了会儿,姜晚婉把姜隽叫过来,给他五块钱。 姜隽看到钱眼睛都亮了,把钱揣兜里:“姐你咋这么客气,其实不用,我现在每个月都有三十多工资呢,我没老婆没孩子,够花。” 说完拍了拍兜。 姜晚婉踹了他一脚:“谁说给你的,你去供销社买一瓶黄桃罐头,在买点小孩子爱吃的糖球,粉的蓝的糖球都买点,家里几个孩子爱吃。” 姜隽摸了下小腿:“姐你偏心。” 说完又乖乖去买。 等姜隽回来,姜晚婉才拎着东西和沈老太一行人回去。 许兰包了三盖帘饺子,家里有钱了,包饺子也能用富强粉了。 自打过来以后,厨房地方不大,大家手里又都有钱,就没有太计较吃食,一般都是谁家做好吃的就拿出来大伙儿吃,不知不觉,变成一起凑钱吃好的。 富强粉包的饺子白白胖胖,许兰手巧,捏得花边,看着像极了胖乎乎的元宝。 “呀,晚婉来了!”许兰有几天没看到姜晚婉,热情打招呼,“我包了饺子,中午在这吃,多吃点。” 果果和穗穗躺在炕上,两孩子头上顶着被井水凉过的毛巾,脸蛋都红扑扑的,喘气呼噜噜,喘气不通畅,时不时咳嗽下。 听到许兰说姜晚婉,果果蹭得从炕头坐起来。 毛巾翻滚下午,被小胖胖的肚子挡住,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姜晚婉,想跑过来抱姜晚婉,和她撒娇,想到自己生病,一只小胖手捂住自己的嘴,另一只手捂住穗穗的嘴。 可怜穗穗鼻子堵住得更严重,被捂住瞬间喘不过气了。 “婶婶不要过来,果果生病啦!不能传染婶婶,不能传染糯糯弟弟!小宝宝的抵抗力是很差的!” 果果和穗穗最近都在读幼儿园,知道生病的时候有虫虫会在空气里飞,生病的小朋友身边都有虫虫,虫虫喜欢欺负年纪小的小宝宝。 果果头上的两个小辫子左一个右一个飞起来,穿着粉色棉布的小半袖,脸蛋胖乎乎,红彤彤,嗓子还有点哑。 明明自己都很难受了,还是懂事关心姜晚婉,关心小糯糯。 乖巧可爱的样子,把姜晚婉看得心尖都软了。 “果果真懂事,先把哥哥的嘴巴松开吧,别捂坏了。” 姜晚婉说话,对沈果果来说,没有对错,只有服从。 果果松开手,嫌弃地把手在腿上蹭了蹭。 呼吸到新鲜空气,糯糯迷迷糊糊翻身继续难受地去睡。 果果跪在炕上,小胖手支着炕奶声奶气控诉:“婶婶我好想你,你都不来看我,别的小朋友都有妈妈来接送,我却没有婶婶接送。” 许兰隐忍地闭上眼睛,咬牙切齿到:“沈果果你不要得寸进尺啊,我哪天没有接送你了?你说得好像我不疼你一样!” 姜晚婉忍俊不禁,果果这孩子太有意思了:“等果果身体好了,婶婶带你去照相好不好?” 果果眼睛瞬间瞪圆,小鸡啄米点头,举起双手:“好!” 沈果果:“有婶婶的孩子果然是个宝!” 第195章 真正的心寒不是大吵大闹 “沈!果!果!” 许兰被气得心肝肺一起疼,找到鸡毛掸子,看她病恹恹的样子舍不得打:“我告诉你适可而止啊,可以喜欢婶婶,但是你妈我还没死呢,你给我注意点分寸。” 不能打孩子,也忍不住生气地把鸡毛掸子在炕沿边敲了敲。 穗穗被吵醒,半睡半醒,迷迷糊糊看到许兰生气地拿鸡毛掸子,哽咽着控诉:“好吓人。” 许兰被她们气得没了脾气,去厨房煮饺子。 果果缩了缩脖子,小手指着姜晚婉的手里的罐头,生病要吃黄桃罐头,好得快,果果想吃。 姜晚婉把糖球袋子放炕边上:“我去开罐头。” 果果美滋滋点头,等姜晚婉出去,才肯慢慢地爬过去,把糖袋子拽到炕里,趴在袋子上数里面有多少糖球,她要把糖分成五份,除了臭穗穗以外,有沈糖姐姐的,沈甜妹妹的,还有温少恒,大家都要吃到。 四婶婶是仙女,仙女给的是仙丹,大家吃完就不会生病了。 果果分糖球时,小少爷温少恒从走进来,他穿着海魂衫,带着红领巾,下身是一条军绿色的裤子和一双黑色皮质的小凉鞋。 温少恒比果果大不在一个班级,中午放学发现沈家的小不点没来。 他问了幼儿园小班老师,知道果果生病了,回家取了两个塑料积木玩具过来探望她。 “小包子!” 沈果果又白又胖,像个小包子,温少恒喜欢叫她小包子。 果果不喜欢小包子的绰号,默默将分成五份的糖果改成四份,皱眉瞪着温少恒:“温少恒你不许叫我小包子,我是沈果果!” 温少恒没搭理这句话,他把用尼龙网兜着的积木放炕上,积木五颜六色,看着怪好看的。 “知道你生病了,我把最喜欢的积木送给你玩,希望你在难受的时候可以开心点。” 果果短粗胖乎乎的手指默默地将糖球又分成五份。 温少恒看她把糖球扒过来送回去,大热天的,糖球化开,粉的沾上绿色,绿色染上黄色……他艰难地咽了下口水。 她……该不会想把糖分给他吧…… 温少恒擦了下头上的汗:“我家里应该在等我吃饭,我先回去了。” 其实原本打算在这蹭饺子吃的,可他不想吃那个糖球,一并都不吃了吧。 果果啊了声,随便抓起一把糖球跑过来,头上的小揪揪随着她跑步的动作晃来晃去,她的手心抓着一把和积木一样五颜六色的糖球:“少恒哥哥,我婶婶给的仙丹,吃了不会得病。” 温少恒汗颜,这家伙刚刚还喊他温少恒的吧? “我不吃了,你自己吃。” 果果笨拙地蹲在炕上,视线和他平齐:“少恒哥哥你还不信我婶婶是仙女吗?” 温少恒半信半不信,但他不信这把粘糊糊的糖果是仙丹:“小包子,你觉得山里有鬼吗?” 果果想了想:“这个世界上没有鬼,山里有老鼠,有山猫,没有鬼。” 温少恒:“你不信鬼,但是你信你四婶是神仙?” 绝,他想忽悠小包子世界上没有神仙,没有神仙就不用吃这个糖,谁知道小包子比他想象的还要傻。 罢了。 他拉开身上的军绿色包包,指着里面高冷道:“放进来。” 果果吸着鼻涕把糖果放他包里。 想到糖果会把他的包粘住,温少恒认命地闭上眼睛:“小包子你以后睡觉要把肚子盖上,不要再感冒了,感冒次数多会变成真的小傻子。” “感冒挺好呀!婶婶说等我感冒带我去照相。”果果其实还不太懂具体照相要干什么,好像是一张小纸片上画上果果。 至于怎么画上去的,对于才四岁的果果来说实在是太遥远了。 幼儿园的小朋友家长都会带着她们去拍照,特别威风,她也想去。 温少恒喉咙被堵住:“你没拍过照片?” 那个东西不是想拍就拍吗? 果果摇头。 温少恒彻底说不出话,捏了捏果果的小肉肉脸:“我回去吃饭了。” “少恒来了,在这吃吧。” 姜晚婉端着黄桃罐头进来。 果果看她进来,手脚并用爬回炕最里面的角落,抓住被子堵住脸。 温少恒:“你跑什么?” 果果:“我感冒了,不能传染给四婶婶。” 温少恒:那你还肆无忌惮凑我身边来! 寒心……真正的心寒不是大吵大闹,真正的失望不是泪流满面…… 温少恒嘴涩涩地动了动:“我没胃口,先回家了。” 姜晚婉把黄桃罐头放在炕边:“果果先吃,等穗穗起来再给他盛。” 她出去把温少恒送到外面,恰好碰到从外面回来的王翠霞,王翠霞看到姜晚婉是红光满面:“晚婉今儿有空来了。” 她的笑容给人一种,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感觉。 “二娘最近有啥开心事儿?” 王翠霞拉着姜晚婉的手往里走:“这不是上回,你让我们去各地演那个剧,我认识了个老姐妹,老姐妹人可好了,家里情况还行,有个独生女,那姑娘屁股大,头发亮,三柱子也挺喜欢的,我让两孩子先处着。” “挺好,有空可以把家里地基打起来了。” 三柱子一直想找对象,可下找到了,就是不知道人怎么样。 姜晚婉和王翠霞关系没有和魏淑芬许兰近,三柱子又一直想娶媳妇儿,很多话她也不便多嘴。 王翠霞连连点头:“是呢。” 就这么进屋了,饺子煮好开饭,果果死活不来这边吃,许兰就带着孩子在大房那屋里吃。 大家都准备开吃了,姜晚婉发现沈业军不在:“我爹呢?” 好像在鹅厂就没看到他。 沈建军拿着破毛巾擦汗,一拍脑袋想起来:“早上干活那阵儿,有位瞧着城里来的男人找他,我听着那意思,是程含章他爹,你爹就跟他过去了,没注意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啪!” 姜晚婉把碗重重放下。 程渡想认儿子想疯了,竟然从爹下手。 姜晚婉站起来:“大柱哥,二柱哥,三柱哥,辛苦你们和我走一趟,我爹八成已经出事了。” 第196章 找姜怜算账 “还有姜隽,你跟着一起来。” 看姜晚婉表情严肃,姜隽刷地站起来:“嗯!” “发……发生啥事了?你爹咋就出事了?” 沈建军慌了,拿着破巾子不知所措。 沈红军也懵了:“咋了?” “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救人要紧,你们先和我去把我爹带回来。”人是被程渡带走的,姜晚婉现在也说不清具体情况。 沈老太沉吟了下,当机立断道:“建军和红军跟着一块去,都机灵着点,啥事都听老三家的安排,不管发生啥,把嘴都闭严了,别说不该说的话。” 有些话没那个意思,都会被人误解。 若是说了啥不好听的被人逮住,跳进黄河里都别想洗清。 沈二柱把话听进去:“好,我们会把嘴闭严的,弟妹让我干啥我就干啥,多余一个字我都不说。” 沈大柱也点了点头。 沈业军出事,不用沈老太说,沈建军和沈红军也要过去的。 沈建军:“老四媳妇儿咱们走吧。” 姜晚婉:“好。” 沈家男人身高什么的不如沈行疆,常年劳作,身板很扎实,众男人从门口走出来,别说,怪有气势的。 姜晚婉在门外等大家都出来一起走。 大家出来以后,沈三柱迟迟没露面。 姜晚婉眸光闪烁了下,笑着走到门口。 沈三柱站在桌前,面色为难:“弟妹,你看咱家里人都去了,不缺我跟着去吧。” 姜晚婉:“三哥有什么事情要忙吗?” 沈三柱眼神微闪,求助地看向王翠霞:“娘你说句话啊。” 王翠霞最近各地方演出,碰到她的都夸她演技好,风光的不行,人自信了,说话声也大了,隐隐的呢,还觉得自己和以前不一样了。 “晚婉,不是三柱子不和你过去,等下牵牛过来找他,小姑娘好不容易来一回……” 沈老太没说话,精明的眼睛打量王翠霞。 姜晚婉并未说什么,点了下头出去了。 日头热辣,中午没有车,只能步行。 姜晚婉不知道程渡把人带到哪里去了,但她知道,这件事绝对和姜怜脱不开关系。 先找姜怜,绝对没错。 温度高,路上蒸腾的炎炎热浪,透明打卷徐徐上升。 虽然热,还是会碰到几个从军区返回到农场的家属,苗圃大娘离老远看到姜晚婉带着沈家男人气势汹汹往军区的方向来。 碰到了,好奇打听:“小姜同志,你们吃了没?大中午这么多群要去干啥啊?” 姜晚婉气语顿了,略有些苦恼道:“唉……还没吃呢。” 大娘啧了声:“着急忙慌干啥去啊?” 姜晚婉叹了口气,擦了下眼角的汗,这个动作落在大娘眼里就是擦眼泪了。 姜晚婉:“我堂姐姜怜,就是程时关的媳妇儿,她家里房子漏雨,下了死命令,让我今天带人把房顶修补好。我也想吃饭,可她着急啊,我……” “唉……” 沈家众男人虽然不知道姜晚婉为什么要这样说,他们牢记沈老太的命令不能乱说话。 不说话可以啊,他们学着姜晚婉叹气的样子,齐齐跟着叹气。 “唉……” 欲言又止的话,难受的表情,让大娘脑补了一出大戏。 “她自己有男人,干啥要这样使唤你?”大娘就是上回给姜晚婉和姜隽甜瓜的那个大娘,她对姜家姐弟,还有沈家人印象都不错。 军区前些日子还传过姜怜和姜晚婉亲娘联手欺负小姜同志的事儿。 她觉得孩子们可怜,嗓门忍不住提了几个音量。 姜晚婉摇头:“这事儿说不清楚的大娘,我堂姐的脾气你是没见识过,我要是不给她帮忙,改天她肯定要寻摸个办法泼我脏水,不然就找我娘打我骂我。” 姜怜啊,你也别怪我,怪就怪你坏事做尽,骚主意一堆,程渡才来几天,一个人肯定不好把公爹骗走这么久,这里面肯定有姜怜的手笔。 两军对峙,先发制人,方为上策啊。 大娘还想说什么,姜晚婉堵住她的话:“时间快来不及了,我们先去了。这件事大娘你要帮我们保密,我堂姐对我不好,但她毕竟是我姐姐,是我娘最疼的继女,还是程时关的老婆,于情于理于公于私,我都不希望她做的事被传出去。” 大娘皱着眉点头,脸上心疼得不得了。 小姜太傻了,被恶毒亲娘和继姐拿捏得没了脾气,以为忍气吞声能够换来和平。 放屁吧! 去他娘的吧! 她好歹吃了小姜同志和老沈家不少东西,此事定然不能袖手旁观,她回去就要传的军区和农场的人都知道姜怜干的龌龊事! 大娘拍拍姜晚婉的胳膊:“快去吧,放心,大娘嘴最严了,绝对不会和别人说的。” 姜隽:为什么……他觉得五分钟以后这件事会传遍军区各个角落。 大娘忙不迭走了。 姜晚婉也带人去姜怜那里。 姜晚婉带人走到门口,恰好碰到姜怜、宋香雾还有程思乐三个人用木棍子挑了一桶10升塑料桶装满的粪水往门口方向走来。 许是天气太热,发酵过的,黄绿色带着颗粒,甚至有白色蛆虫趴在塑料桶扭曲着往外爬。 “啊!!!蛆动了,好恶心啊!” 程思乐和宋香雾抬一头,姜怜自己抬一头,她忽然喊了一嗓子,震得宋香雾耳鸣,碍于程思乐的身份,此刻又需要她帮忙,宋香雾压着性子说:“思乐小点声,就是虫子,盖子盖得紧,不会跑出来的。” “是么,我怎么看到有虫子爬到你们胳膊上啊,白白胖胖的,弓着身子还能弹起来了呢…哎呀,跳你耳朵里面了,往里面爬呢……”姜晚婉的声音幽幽响起。 程思乐已经很恶心了,听到这话压根没管是谁的,尖叫着跳起来,她跳着拍打着胳膊:“哪儿!哪儿呢?” 她跳开不要紧,宋香雾常年不干重活,手上没劲棍子从手心滑出去,粪水桶顺着棍子滚到地上,三个人都干不了脏活,还是姜怜从茅厕舀了一桶,盖盖子时已经吐了几个来回了,偷懒没盖严,因着这个原因,粪水桶摔到地上,没拧紧的盖子滑落,里面的粪水呕的一下,全都泼了出去。 最先遭殃的就是宋香雾…… 第198章 老瘪三你放尊重些 炕下,正对着沈业军的方向放了个破木头椅子,程渡坐在上面,手里拿了个搪瓷缸子,他幽幽地喝了口茶,看着沈业军的惨状咽下口里的粗茶。 唔,真特么难喝! 他侧头,把嘴里的茶梗吐在地上。 “呸!乡下地方的东西都是垃圾货,扎嘴,味儿差,诶呀……我儿子跟着你,过了这么多年苦日子,你怎么还有脸和我谈判,让他别认我呢?” 他没有正面回答沈业军的问题。 程渡鄙夷的打量沈业军:“我刚说了,坐火炕不是折磨人,我要看看你意志坚定不,坚定的人才能当沈行疆的爹,不然你说,你要钱没钱,要权没权,儿子跟着你,什么东风没吹到,什么光都没沾到,要赤手空拳往外打,你窝囊成这样了,意志力还不坚定,有什么脸让孩子管你叫爹呢?” 沈业军苦笑着低下头:“是,你说的是。” 炕上的热度越来越高,他感觉屁股上的肉快熟了。 他低着头,脖颈低下去的弧度,像极了被掰折的高粱头。 程渡把手里的茶缸转了两圈:“我们程家有钱有权,我另外一个儿子在京有两套四合院,吃穿从小都是挑最好的,想念什么学校,随便读,只要他愿意,踩着我的肩膀能爬到任何地方,行疆在你这里,日子过得怎么样?” 他恍然大悟:“瞧我这个记性,他没读过书,你口口声声说爱他,为什么没送他去读书?” “是因为你没钱吗?” 滚热的汗珠滑过沈业军刻满皱纹的脸,常年劳作,风沙做刀,差不多的年岁他看起来比程渡老了十来岁。 他点头:“是,我没钱。” “可我对孩子的爱是真的,有钱有吃的都想着他,从来没有苛待过孩子,我也不是一定非要把孩子捆在身边,认亲,看孩子选择,你别逼我,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主动放弃这段父子关系。” “难道穷就不配当爹吗?穷,我对他好的就不算好吗?” 程渡冷笑,眼里淬着毒:“配啊,但你不配做我儿子的爹。” 他对着沈业军的头,把搪瓷缸砸了过去。 搪瓷缸砸在沈业军头上。 茶缸子滚落在地,茶叶水糊了沈业军满头。 沈业军捂着头,不管多痛,他都不会松口,更不会落泪。 “嘶……” “没错,我没能耐,但沈行疆要是需要,我把我的命给他都行。” 门外,姜晚婉听到公爹吃痛,却掷地有声的声音,她眉眼染上了怒气,一脚踹开门。 门板子砰的弹开撞到墙壁上,阳光泄露到屋子里。 屋中烧着热炕,本就是暑热的天,屋内又烧得热烘烘,热浪扑面而来,像个蒸笼。 姜晚婉皱起眉,大喊:“爹!” 沈业军听到这声爹,强撑着笑了笑:“丫头来了,爹没事。” 看到姜晚婉,程渡嫌弃的撇了下嘴,怎么是她来了? 姜怜呢? 大粪呢! 姜晚婉快步走到屋里,手往炕上摸了下,炙热的温度像是火炉。 “快进来,把我爹抬下去!” 沈建军和沈红军冲进来,看弟弟在炕上受着刑烙,沈建军在炕前弯腰,沈红军扶着沈业军,把沈业军放到他背上。 沈业军:“大哥你们把我放下去,程同志说了,只要我坐下去,他就会答应我,让行疆一直做我儿子。” 沈红军急了:“你脑子傻了,管他让不让,行疆就是你儿子,他算哪路孙子,还能管你儿子是不是你爹?” 等在门口的姜隽也听不下去:“就是,天底下有抢媳妇儿的,我就没听过抢人家儿子的!” 沈大柱:“他家断子绝孙不成,跑出来抢儿子。” 沈二柱:“看他挤眉瞪眼的样子,说不定是老年痴呆,程团长那么厉害,他堂哥咋是个傻子呢?” 沈大柱:“三叔也真是的,竟然被这种吓唬到了。” “三叔,行疆是你儿,旁人眼红也不能把你儿子抢过去啊,你为啥要在这坐火炕证明?” 沈二柱都看不下去了。 刚才姜晚婉离门的位置最近,她听得多一些,其余人都听了一半一半,因此知道的不多。 误以为是程渡半路抢人儿子。 不知道为啥抢儿子。 左一句右一句,程渡被损得坐不住,站起来一脚把凳子踹倒:“乡巴佬懂个屁,你们知不知道,当年沈行疆他娘是我对象,揣了我的娃跑了,沈业军就是个龟奴,替我养老婆养儿子的!” 沈业军痛苦地皱眉。 好半晌,沈建军才问:“业军,他说的……是真的吗?” 沈业军:“嗯。” “但是,沈行疆就是我亲儿子,我亲生的……儿子。” 程渡对着地上吐了一口:“我呸!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我儿子管你叫爹。” 消息过于炸裂,沈家人都懵了。 姜晚婉心底积压的怒火燃烧起来。 “怎么不配?” “生而不养则为仇,且不说你知不知道沈行疆的存在,这么多年是我公爹在明知道祝菩然有身孕后,依然把她娶进门,是我公爹不计较血缘,待沈行疆如亲子,你算什么东西?也有资格站在这里指手画脚?” 程渡最看不上的就是姜晚婉,把他儿子迷得六亲不认。 “这事儿有你女人说话的地方吗?” 姜隽立马不干了:“放什么屁呢老瘪三,我姐现在和我姐夫可是一个户口本上的人,她没资格你有啊,没名没分的爹有啥说话权力?” 骂了还不够,姜隽用非常不文明的食指指着程渡:“我告诉你啊,我姜隽当奴才做狗都行,但姜晚婉不行。别说你,我娘都不能骂她,说她,老瘪三你态度放尊重点,掂量好打起来能打过我吗,在决定你说话的语气!” 姜晚婉嘴角抽了下,臭小子,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不忍好啊,对程渡这种人压根就不用忍。 你忍三分,他蹬鼻子上脸,忍五分,他骑在你头上撒尿。 程渡要虚伪有虚伪,心狠手辣手段残忍,但他虚伪多了,嘴上尽会说些羞辱人讨好人的话,粗话对骂,他会的那几句都骂不过六岁的姜隽。 “姜隽你说话放尊重点,不要觉得思乐喜欢你,你就能安稳地做我程家姑爷,小心我让思乐以后不见你。” 第199章 把狼杀了才行 姜隽:“我对你女儿没有一点意思,求求你们家要点脸,不要让她来找我,就算你做善事了。” 程渡:“你!” “好啊,姜北望生了对好儿女,不守礼数没有涵养。” 姜晚婉温声问沈业军:“爹,他为什么要你坐火炕?具体是怎么说的?” 沈业军口干舌燥,艰难说道:“他说,坐火炕是为了考验我的意志力,只要我坐到他满意,他就不会公开老四的身份,是我没用,没让他满意。” 程渡整理了下衣领:“听到了吧,我可没欺负他,是他自己无能,我说老姜家的,你也别觉得他有多老实,他为啥眼巴巴扯着行疆,托他后腿,还不是看行疆现在功成名就,想让我儿子给他养老。” “你以为乡下人思想多淳朴,实际上比我还会算计,真为我儿子好,他能不让老四读书念学?” 姜晚婉不屑冷笑:“怕你是自己还不知道,为什么沈行疆不读书吧。” “为什么?”事关沈行疆,程渡是关心的。 姜晚婉:“因为祝菩然啊,怀有身孕,和农家男人假结婚,不知感恩,抛夫弃子,丝毫不考虑年幼的儿子,外人都说他母亲是个破鞋,和人跑了,他从小就不喜欢说汉语,因此也不想读书,现在知道了?” 程渡:“你少在这瞎扯,菩然都是有苦衷的。” “哦,只允许她有苦衷,天底下就她一个可怜人,你啊,还真是自私又恶毒,让我公爹坐火炕只是第一步吧,第二步是把粪水倒在他有大面积的烫伤伤口上,想让他感染去世,一死百了。” 沈红军和沈建军瞬间明了:“姜怜他们抬粪水是用来祸害业军的!” 沈大柱拳头瞬间硬了,抓住程渡的肩膀用膝盖顶他肚子:“你特么算人吗?那是救了你儿子的人,你就这么对他!” 闻言,沈二柱和沈红军也冲上去揍他,姜隽去外面找了个棍子递给混乱的人群里,沈二柱得了棍子用力砸在程渡后背上。 程渡被打得鼻青脸肿,嘴巴挨了一拳,后背被踹了一脚:“姜晚婉,你!” “我是你亲公公,你竟然不救我!” “啊!!!” “我的腿!!!别用棍子打啊,疼死了!” 姜晚婉:“他的阴谋诡计没有得逞,事情闹大了,他伤了我公爹,你们打了他,也就两清了,注意分寸,趁现在能打多揍两下。” 沈红军闻言,想到王翠霞小时候拾掇儿子的画面:“听我的,都别打脸了,掐他大腿里面!” 这种事男人做不太合适,可沈业军的惨状就在旁边,沈家人可不管合不合适,上去就掐他。 程渡的惨叫中又多了一重侮辱感。 姜晚婉看着沈建军说:“大爷,先送我爹下山。” 又对沈业军说:“爹,喊得惨一些。见过哭丧吧,按那个哭。” 沈建军和沈业军一齐点头。 沈建军背着沈业军先下山,姜隽在旁边搭手扶人。 姜晚婉离开前对程渡说:“这里是军区,不想你恩将仇报的事情传出去,影响程时关的仕途,有什么不服都给我憋着。” 说完走了。 听到姜晚婉的话,沈家人又多打了十几分钟。 姜晚婉走到山脚下,刚好跟上沈建军他们的步伐,走到山脚下,姜晚婉把手捂到脸上:“爹啊~” “你命咋这么苦啊,是儿媳对不住你啊,竟然让你遭了这么大的难!” “沈行疆不在家,你竟然被人如此欺负,让你坐火炕啊,呜呜呜~~” 谁让坐的火炕? 谁欺负人了? 姜晚婉那是一个字不提。 她一嗓子在后面嗷起来,沈建军和沈业军头皮发麻,沈建军想到弟弟这么多年混吃等死,哪里受过这么重的伤,戴过那么绿的帽子,一时间悲从心来。 “啊呀我苦命的弟弟啊!” “你的命好苦啊,你让我这个做大哥的,有什么脸下去见……啊不是,回家见爹娘啊~” 沈业军被氛围带动,虚弱地喊疼,时不时还抽搐两下,踢两下腿。 去军区医院的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食堂大娘,自然是不会错过热闹的。 更有路过的军人看到,把沈业军背送到医院。 到医院,沈业军的烫伤起了一大片水泡,大夫用针管抽出浓水上药。 “回家以后给他早晚换次药……” 姜晚婉打断大夫的话,抽噎着说:“大夫,我做儿媳妇儿得没照顾好老人,我们决定办理住院,住五天。” 真真假假,最容易恶化。 姜怜,程渡,你们一起接受群众的审判吧! 这般恶毒的想法肯定是姜怜琢磨出来的,可转念想到宋香雾也参与到其中,姜晚婉的心如坠冰窖,她还真是逢恶必做啊。 大夫被姜晚婉的孝心感动,正好有病房,就让沈业军住进去了。 很快,姜怜耍横欺负姜晚婉,让姜晚婉带沈家人去修补房顶,但是没有修得让姜怜和程家人满意,程渡暴怒把沈业军推到火坑里烫坏了屁股,沈家人决定不再忍气吞声,打了程渡的事传遍了军区。 姜怜:都是谣传! 程渡:泥马,只有最后一句是真的。 程渡也在军区医院养伤,受尽白眼,姜怜和宋香雾过来看他,程渡把苹果扔了出去:“你不是说,这件事万无一失吗?” 他的嘴角裂伤,被揍的时候嗓子眼呛了股烟,被熏哑了,只能哑着嗓子质问姜怜。 程渡是姜怜的公爹,她虽然不想管程渡,面上要装得孝顺,最起码要比姜晚婉孝顺:“爹,都怪姜晚婉,我也没想到她那么快找到你。” 程渡摸了下刺痛的嘴角:“她身边养了头狼,我瞧着那狼特别聪明,嗅觉灵敏,是那匹狼坏了咱们的事。” “狼?” 很多事姜怜恍然明了,怪不得刘野菊把麝香埋得那么隐蔽会被挖出来,原来她身边的不是狗啊,是狼! 狼忠心护主又记仇,有它在,姜晚婉如虎添翼,不行,必须想办法把姜晚婉手上的阴阳鱼,还有那头狼都除了才行。 第200章 让老四回程家吧 程渡被揍得挺惨,有心对姜怜发火,碍于伤势说话不清楚,身体还痛,骂了两句就躺下休息了。 姜怜和程思乐从医院回到家属院,路上碰到好几拨人。 “瞧瞧,就是她,欺负沈排长家属,不让小姜同志吃午饭,带着婆家的亲戚给她补房顶。” “穿的人模狗样,就是不干好事呢。” “……” 姜怜被指指点点,想骂回去,一个舌头挡不住多人的唾沫星子,只能咽着怒火回家。 回到家,姜怜拿起铁壳暖壶倒了杯水,一口气全吞下,喝完生气地把杯子放桌上。 她面色阴沉道:“凭什么?” 她看着程思乐,还有抱着姜临坐在一旁的宋香雾,指着自己的脸质问。 “去年冬天,姜晚婉故意让我摔到猪屎上,害的我脸上的伤口受冻感染,无法回复原样,只能留下丑陋的疤痕!” “我只不过是学她的法子,以牙还牙,凭啥咱们屎没抬出去,还落得万人唾弃的下场?” “凭什么?我用麝香害姜晚婉没害成,反倒让她用麝香把我的孩子弄掉了?” 明明是一样的计划,为什么老天爷每次都要站在姜晚婉那边? 就因为气运被她抢回去了吗? 她姜怜不甘心! 阴阳鱼是吧,她要尽快弄碎,不能再留了。 程思乐被几个问题打得措手不及,她偷看姜怜,小声嘀咕:“天呐,你俩之间的厮杀这么惨烈吗?” “听起来,你连败啊。” “要不然别和她斗了,一次的失败证明不了什么,总是失败,可能是智商问题,你有没有考虑过多读书呢?” 几把小刀咻咻插到姜怜身上,她脸色黑得滴墨水。 姜怜很想说自己每天都有努力背手札,碍于宋香雾在,她没说出来,只是没好气道:“我怎么没背?我总失败和智商没有关系,还有,你是不是忘记前几年我把她踩在脚下,她比我狼狈多了。” 程思乐觉得姜怜精神不太正常,思想很不正经,她回里屋找出包包:“那个我出去一趟,你们先商量吧。” 好吓人啊。 …… 沈业军住院五天伤口已经结痂,可以出院了。 姜晚婉随他一起回部队,走到门口刚好碰到王秀霞和沈三柱,母子俩看沈业军和姜晚婉的表情有些生疏。 鹅厂的活阶段性完成了,农场也没啥活,除了孩子们去读书,大人都在家。 沈业军回来先去的沈老爷子和沈老太屋里,进屋二话不说跪在地上连磕了三个头。 魏淑芬惊了下:“老三你伤还没好,这是干啥啊?” 她说着过去拉他,沈业军却不肯起来。 “大嫂你别拽我,是我骗了大家,那年我见到祝菩然未婚先孕,着实可怜,就和她结婚了,行疆……的确不是我的亲生儿子。” 沈老爷子从窗台上取过装了旱烟丝和薄纸的木头盒子,他低头卷了根烟。 沈老太没什么表情的看着沈业军。 过了好半晌,老太太开口:“你当我瞎吗?” 沈业军把头压得更低。 沈老太:“我见到程家小子就知道行疆不可能是咱家的种,我问你,你把他当你儿子吗?” 沈业军立马道:“一日为父,终身为父,我沈老三窝囊没能耐,不管旁人咋说,我儿子认我,我儿媳妇儿认我,那他沈行疆这辈子就是我儿子!” 沈业军生得偏瘦,跪在那脊骨凸起,像一座山的山脊,从姜晚婉的角度刚好看到他眼尾纹路黝黑中透着红,匍匐在地的手背青筋暴起。 这位父亲,用尽一切去博取父亲的名分。 “业军这话说得未免自私了,人老四亲爹多有能耐,我觉得你可以多考虑考虑,就让老四认回程家,程家那么有钱,还看重老四,让老四回去,程渡说不定会给你不少好处。” 王翠霞领着三柱子站在门口,她笑眯眯地说,任谁都能从她的话里听到算盘拨动的响声。 “老四是个孝顺孩子,想必就算认回去,也会把你当亲爹的,咱别那么犟。” 以前没发觉,沈业军这么蠢。 蠢的甘愿戴绿帽子,替人养儿子,当那乌龟王八蛋。 现在亲爹找上门来,屁股让人烫烂他还死抓着不放,图什么? 姜晚婉:“二娘,莫不是看上程家的大鱼了,你也想攀高枝了?” 王翠霞被戳破心思,面上挂不住,左右看看,拍了下大腿:“你这孩子思想怎么这么复杂,我那不还是为你公爹好。” “程家和我有啥关系,我攀什么高枝?”高枝自然攀不上,但是她们家里人出门在外,就说认识程家,肯定能行不少方便。 老四回到程家,钱票都成山堆起来,手指头缝里随便漏点下来,也够她们家二柱子和三柱子享福了。 她嘴上说得再好听,也遮挡不住眼睛里面贪婪的光芒。 沈业军头抵着地,低喝:“如果程渡和祝菩然真心对老四好,当初就不会让这个孩子流落到沈家!” “二嫂当程家什么地方?程渡有老婆,有儿子,我儿子过去当人家私生子,人家会心甘情愿让他拿到钱吗?” “我沈老三再不济,也不会让我儿子受人白眼,被人叫私生子,我沈老三当初要这个孩子当儿子,也是娶了他娘进门,让他做我唯一的儿子!” 姜晚婉的心就跟掉醋罐子里一样,鼻子酸涩得不行。 “爹,老四心里只认你这么一个爹。” “我也只认你这么一个公爹!” 沈老爷子把烟点着,抽了口,眯着眼睛看着沈业军:“行,这才叫我沈家男人,咱不做软膝盖。” 沈老太:“你自己都想好了,跪我们干啥,没有你儿子,我们一家老小还在生产队刨食,哪里有现在的好生活,我们肯定不会做忘恩负义的人。” 老太太别有深意看了眼王翠霞,又道:“咱们家,应该也不会出现下一个刘野菊才对。” 第202章 报应不爽 姜晚婉攥紧手:“说够了么?” 她的声线崩得特别紧,漆黑眼眸燃起不可遏制的怒火。 令人不安的感觉扑面而来,姜怜忽然有些后悔,不应该在这里,在这个时刻还等在这触怒她。 姜怜只看到姜晚婉散发着寒气的眸光扫过来,不等她反应,掌风迅速袭来,姜晚婉的手掌落在她脸上。 “我现在没空修理你,滚!” “不滚,我就把你拖到厕所喂你吃屎!” 姜怜捂着脸离开。 走开几步她才说:“得意什么,等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医生在抢救程含章,姜晚婉不希望闹出动静打扰他们。 姜怜……今天的债,很快会报应到你身上。 抢救了两个多小时,姜晚婉在门口站了两个多小时,大夫出来,她身影恍惚了下:“大夫,人怎么样?” 大夫摇了摇头:“不怎么样,他中的是毒,毒素扩散得更深了,通知家属预备后事。” 姜晚婉身上的力气瞬间就被抽干。 大家还没回来,含章哥…… 她想哭,却哭不出来,整个人都傻了。 护士扶她进去病房。 程含章躺在病床上,形容枯槁,看着他,姜晚婉忽然想起从前的程含章,意气风发,眸光温润,像一块羊脂玉。 “含章哥。” 程含章睁开眼睛,看到姜挖完勉强笑了:“晚婉来了。” “含章哥你在挺一挺,沈行疆他们去找解药救你了,再等等,我相信他肯定会带着解药回来的。” “还有秦小也,文远叔,凌雪,大家都在想办法救你。” 程含章呼吸的声音特别沉重,杂音很多:“没用的,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解药哪有那么好找,我找了那么多年,都没找到,找不到。” “谁说的?” 病房门外响起沈行疆的声音。 他的嗓音掷地有声,宛若天籁。 姜晚婉擦了下眼泪:“含章哥,我好像幻听了,听到沈行疆的声音了。” 这就是大悲之下的幻听吗? 程含章看着出现在门口的高大身影,眨了下眼睛,又眨了下眼睛:“他们……真的回来了。” 姜晚婉:“?” 她不敢置信回过头,真的看到沈行疆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他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面容很憔悴。 “晚婉出来,让秦姨救人。” 秦姨? 姜晚婉啊了声,脑袋懵懵的走出去。 抢救室门外,穿着土黄色衬衫,蓝色长裤的女人从包里掏出自己的医生证件给大夫过目:“我虽然没办法完全解毒,但我有九成把握可以暂时留住他的性命。” 军区大夫已经束手无策,检查完证件带她换衣服去救人。 军区大夫领着三名辅助医生帮忙打下手。 抢救室的门再次关上。 姜晚婉追随着女人的视线被隔绝,她挽着沈行疆的胳膊去椅子上坐着等:“她是谁?秦家人?” 沈行疆颔首:“我出了火车站,碰到有人抢钱,顺手做好事救下她,看她是本地人,我就向她打听秦家,巧的是,她正是秦伯棠和秦小也的小姑,你没认出来吗?” 姜晚婉:“你是说,那年给我送过吃的姐姐,就是她?” 怪不得看着有些眼熟。 沈行疆点头:“嗯。” 久日不见,他发现姜晚婉瘦了,拉着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 姜晚婉左看右看,只看到程凌雪和程文远:“秦小也没回来吗?”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提到秦小也,沈行疆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甚至有些怪异。 “怎么了?” 沈行疆压低声音:“原本,秦姨是没办法过来帮忙治病救人的,秦老爷子压根不允许。” 姜晚婉好奇:“所以怎么把人带过来的?” 沈行疆:“文远叔和秦姨结婚了,从秦家要了一颗解毒丸做嫁妆,药力虽然抵不过秦伯棠手里的药方丸子,但能暂时压制毒性,还能解了三四成。” 姜晚婉蹙眉:“想完全解读,还要徐徐图之吗?” “嗯。”沈行疆捏了捏姜晚婉的手,“秦小也在秦家的身份特殊,秦老爷子不放人,我们也没办法把她带出来。” “我怎么觉得你提起秦小也就咬牙切齿的,是我的错觉吗?” 姜晚婉觉得他的态度好奇怪。 沈行疆:“……” 程凌雪站不住,过来椅子坐,听到他们的谈话,便道:“可能因为我嫂子不想嫁给秦伯棠,故意说她喜欢女人,现在秦家上下都知道姜晚婉是秦小也的心头宝。” “秦老爷子还说,姜晚婉和沈行疆生一个孩子就给一颗解毒丸,吃三个,毒也就解干净了。” 沈行疆脸色更不好看了。 秦家人的智商都用在学医,这种话都能信。 要不是看在程含章的面子上,沈行疆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恨不得把秦小也扔秦淮河里淹死,放火车道上压扁。 姜晚婉动作僵硬的抬起手,大拇指扣在人中位置上。 “报应不爽……” 她递给秦小也去扎程含章的刀,终于扎她肾上了。 秦小也,我帮你带孩子,你在外面坏我名节,办法那么多,非要用这个吗? 怪不得沈行疆脸色那么臭。 程凌雪从小就没生出温婉的性子,有啥想法在心里搁不住。 她和姜晚婉打商量:“晚婉姐,你能不能和沈大哥快点生三个孩子,不管你生几个我都帮你带。” 姜晚婉想刀秦小也的心更甚。 孩子是要生的,但李道长还没过来,她也不敢生啊。 “我俩努力。” 这次救治得很顺利,秦文秀从里面出来,摘下口罩笑着说:“毒素暂时解了两成过,后面我帮他每日用针灸排毒,配合泡澡,活个三五年不成问题。” 听到这话,大家都松了口气。 虽然没有完全救下来,大家却都看到了希望。 程文远两边的鬓发比来时生了更多白发,闻言他点了点头:“多谢。” 秦文秀:“没事。” 他们都很客气。 程凌雪忽然多了后妈,心里面肯定不舒服,但她帮哥哥治病,还是很感激她的,忍着不舒服和程文远说:“爸,你带秦姨去哥的家属院休息吧,我在这照顾他。” 第203章 认程渡做爹 程文远想留下来照顾程含章,碍于秦文秀的身份,他从门口看了眼程含章,点头:“好。” 秦文秀把衣服和帽子还给护士,拎起自己的行李包:“不用,让沈同志送我过去就行,你们在这陪护吧。” 程文远舍不得拒绝:“嗯。” 他和秦文秀结婚,各取所需,才认识几天别说感情,现在还是陌生人。 沈行疆先送秦文秀去家属院安顿,又把姜晚婉和小糯糯接回家。 舟车劳顿,沈行疆到家随便洗过澡就睡了。 洗澡还是怕熏到姜晚婉才烧水冲洗了下,不然他恨不得倒头就睡。 姜晚婉帮他把被子往上拉了一些,哄睡小糯糯后,关灯睡觉。 最近忙得很,姜晚婉夜里又醒来几次,隔天九点多才行,她醒来以后发现小糯糯已经醒了,睁着眼睛看着周围。 “呀,小糯糯醒啦。” 刚睡醒,姜晚婉嗓子有些哑,她给小糯糯换了个尿戒子,穿上干爽衣服:“你知不知道,你爸爸暂时没事啦,咱们小糯糯有爸爸疼啦。” 小糯糯听不懂,许是姜晚婉说话温声细语的,他裂开嘴咯咯笑了。 姜晚婉给小糯糯冲了奶粉,抱着他去医院,沈行疆平日里有点动静都会醒的人,姜晚婉折腾一番都没吵醒他。 累坏了他。 姜晚婉先抱着小糯糯去家属院:“秦姨,你醒了。” 秦文秀认床,晚上没怎么睡好,老早就醒了,刚洗漱完。 她三十多岁,保养得不错,举手投足有种说不出的书香气:“是你啊,自我介绍下,我叫秦文秀。” “我还记得你,那年你很小,和你爸爸出门,特别有礼貌喊我姐姐,你现在的样子和小时候几乎没有变化。” 曾经碰到过的小朋友转瞬长成大人,秦文秀不禁感慨岁月流逝的快。 姜晚婉笑了:“我叫姜晚婉,这是含章哥的孩子,小名叫糯糯。” “秦姨,我先带你去食堂吃饭,然后再去医院吧。” 秦文秀也饿了:“嗯,正好尝尝你们当地的饭菜和南方有什么不同。” “我记得你,前段时间忽然想起来你,才敢大胆猜测你和小也可能认识,顺着这条线索查出来的。”去的路上,姜晚婉和秦文秀聊起来当年的事情。 秦文秀也很感慨:“我这些年都不在本地,刚好那天回来,谁知道下车就被人盯上,抢了我的钱包。” “咱们都是缘分,对了,你父亲呢?现在还好吗?” 姜晚婉抿了下唇:“已经过世了。” 秦文秀:“抱歉。” 到食堂吃饭,秦文秀看到大家朴实的面孔,还有扎实的饭菜,觉得当地民风比她待过的地方淳朴很多。 吃完饭,她们去了医院。 程含章刚醒没多久,今天气色明显好很多,脸上病态的青色都好了不少:“谢谢秦姨。” 没想到,他竟然还能看到今天的太阳,很暖,很耀眼。 至于他爸和秦姨的婚事,他没有什么意见,他单身那么多年,身边也该有个人了。 程含章用手指戳了戳小糯糯的脸:“行疆还睡着呢吗?” 姜晚婉揉了揉胳膊:“还睡呢,你要找他吗?” 程含章吃完解药,又调理过,胸口的疼意缓和一些,也不想咳,他冷不丁有些不习惯,习惯性清了清嗓子。 “嗯,昨天姜怜和我说,行疆的身份在沈家已经暴露了。” 姜晚婉颔首:“不过没事,家里人都可以理解。” 程含章若有所思:“等行疆醒了,你让他立马来找我。” “我人暂时没事,很多事情就不能像以前那样布置了。” 某些仇和怨,必须了解。 姜晚婉感觉程含章像一堆枯木,里面有一点点火苗没有被暴雨浇灭,雨后,点点火星慢慢燃烧起来,带着烈火燎原的势头。 “好!” 沈行疆下午才醒,在食堂吃了两碗饭才过来。 “想说什么,还把人都清出去了。” 程含章:“多了你不用问,明天开始,你去认程渡当爹。” 沈行疆:“我还想认你当爹呢。不认,我只有一个爹,那就是沈业军。” 犟小子,程含章早就猜到他不会立马同意:“你认程渡当爹,不久的将来,程渡和程时关的生活都能被搅得天翻地覆,照我说的做,你很快就会知道,四九城到底是谁在布局。” “还会知道,姜北望真正的死因。” 程含章太清楚沈行疆在乎什么了。 他可惜道:“姜北望身体一直都很好,怎么会突然去世呢?他若没死,姜晚婉也不至于吃那么多苦,你难道就不想给姜北望报仇?” 沈行疆:“……” 他敛眸看着病床上刚恢复了点体力,就在这拿捏人心的男人。 “我想不想报仇另说,我看你挺想报仇的。” 程含章笑了,没有否认。 沈行疆没有考虑很久:“除了这个办法,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程含章:“有啊。” 沈行疆刚要问是什么,程含章立马道:“但这个是炸死他们所有人的办法,炸得成功,给我下毒的人能气疯。” “认程渡当爹,你不用做别的,尽量把程渡名下的家产攥在手里。” 沈行疆暗骂老狐狸。 “知道了。” “还有事吗?” 程含章摇头。 沈行疆嗯了声:“没事也别闲着,身体恢复前让你妹带孩子,身体好了自己带,我媳妇儿都累瘦了。” 程含章失笑:“知道了。” 沈行疆:“走了。” 姜晚婉还以为他们要聊一段时间,没想到几分钟就出来了,沈行疆领口的扣子解开两颗,隐约露出锁骨附近的肌肤,野性十足,他出来随手搂住姜晚婉往外走。 离开医院姜晚婉才问:“含章哥说什么?” 沈行疆:“让我认程渡当爹,说这样做能让把程家二房搅得天翻地覆。” 姜晚婉皱眉:“你答应了?” 沈行疆:“嗯,答应了。” “爹怎么办?”姜晚婉把前几天发生的事情告诉沈行疆,沈行疆气息立马沉下去,“爹那边我会和他提前解释清楚。” 第204章 秦小也,只能是他的 夫妻俩有段时日没见,出了军区医院的大门,沈行疆紧紧拉着姜晚婉的手。 在门外,他们最近的距离就是拉着手,饶是如此,路上碰到没结婚的,看到他们手拉着手,也要看出个大红脸来。 姜晚婉已经可以预见:“程渡认回你,肯定会和爹炫耀。提前和爹说清楚,倒是没啥,我觉得,二娘肯定会有不少小想法。” 三柱子马上要结婚了,还不晓得对方是啥样的人呢。 沈行疆:“她敢闹,就把她弄走。” 姜晚婉就喜欢他果断决然的样子。 既然程含章开口了,这件事就立马处理了。 沈行疆和姜晚婉先去供销社买了两包桃酥,还有五仁的月饼,又去军区专供肉的铺子买了二斤排骨。 沈行疆把东西都拎在手里,和姜晚婉搭上午的火车去农场。 在沈家职工院等了一会儿,沈家人回来准备吃午饭。 沈业军伤的养得差不多,沈奶想让他在家里养伤,他自己待不住,又怕给儿子拖后腿,去鹅厂帮忙搬砖筛沙,做点量力而行的活。 大家回来,沈红军王翠霞还有沈三柱,看沈行疆的眼神还和以前一样。 沈业军在井边洗脸,沈行疆帮他拿了条毛巾:“爹。” “唉。” 沈业军接过毛巾,沈行疆把他扶起来:“身体没事吧?” “没事儿,不用替爹担心。” 看到儿子的脸,沈业军就知道,沈行疆还是他从小带到大的儿子。 “爹,我有话和你说,你和我来一下。”沈行疆对沈业军说话的语气从来不会特意软下来,是平常的,平缓的,只不过比和外人说话时,慢一些,耐心一些。 沈业军笑着点头:“好。” 来到这边,沈业军都和沈老太还有沈老爷子睡在一个屋里,爷俩想说点悄悄话,就去房东边。 房东边草檐下面有块阴凉,旁边是山,此处的山风比生产队,比县城的风要凉快很多。 说话前,沈行疆从兜里掏出一包烟递给沈业军:“……特意……给你买的。” 沈业军乐了,眼角纹路更深更多,却瞧着开心。 他的手指因为常年劳作指腹和指甲浸染了黑土的颜色,怎么洗都洗不干净。 儿子出息了,他也从来没有炫耀过,默默地将大部分工资存下来,等以后儿子儿媳妇儿生孩子,做爷爷得能给孩子添点奶粉钱。 他只抽旱烟丝,便宜,量大,笨拙地撕开包装纸,沈业军用火柴点了一根,味道不错。 “咋了?” 沈行疆:“程团长说,想要揪出惩罚给他下毒的人,我能做的,暂时认程渡做爹。” 沈业军比旁人通透。 沈行疆认程渡当爹,一般人会受不了,会多想,是不是儿子嫌弃他或者什么。 但上次儿媳妇儿的话和态度,就能证明他儿子看不上程渡,他儿子这回把话说得清楚,他立马接受了。 沈业军指尖夹着烟,二话不说就同意了:“认!” “程团长对你有恩,咱不管因为啥,能帮咱就帮,你放心,爹心里都明白。” 更多的话无需多说。 抽完一根烟,沈业军哼着小曲儿进屋了。 原本打算午饭随便弄点粥,配点蘸酱菜就吃了。 姜晚婉买了二斤排骨,许兰直接就剁了,用土豆炖得烂糊,填了到肉菜。 排骨炖土豆端到饭桌上的时候,姜晚婉心里不得不感慨,大嫂做饭的手艺真的一绝,和国营饭店的大厨比,也多了点旁人没有的家常香味儿。 姜晚婉都不爱吃里面的排骨,爱吃土豆,一口接一口,吃得停不下来。 吃完饭姜晚婉去鸡舍午休,沈行疆则去军区。 他回去后没有上赶子去找程渡,很多事过于主动会露出马脚。 下午他去看程含章,程渡比沈业军受伤重,恢复的慢还在医院治病,病房和程含章的同在一个楼层。 下午没那么热,他在楼下转了会儿,回来恰好在楼门口碰到了程渡。 程渡看到沈行疆,就会从他的脸上看出昔日爱人的影子:“我儿,你回来了。” 沈行疆移开眼睛,往里面走:“嗯。” “回来好,外面累不累……等等,你刚刚应我了!”程渡先是讨好地和他说话,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接着就是一喜。 程渡多么想和沈行疆告状,参姜晚婉一本,又怕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僵住。 就在他想怎么办的时候,沈行疆已经拐进程含章的病房里,并且把门关上了。 程渡狼狈至此,不想让程含章看到,犹豫了下折回自己病房。 沈行疆听着门外脚步声走远:“除了认回去,还需要我做什么?” 程含章治疗过休息一晚,精神头恢复三分,他让凌雪和程文远先回家属院休息去。 病房里只有他们二人。 程含章没想到他这么快可以接受并且执行:“认回去,让程渡告诉爷爷你的存在,把他手里的钱,全都分给你,越多越好。” 沈行疆:“你想隐瞒自己身体转好的情况,让我回去和程时关打擂台?” 老狐狸…… 程含章看沈行疆看穿一切的眼睛,他忍不住轻笑:“是的。” 说完,他又歉意道:“我身体好点以后,这边就要拜托你了。” 沈行疆掀开眼帘,看着他。 程含章叹了口气:“你说,孩子也不能一直没娘是不是,后娘咋整也比不过亲娘。” 秦小也,只能是他的。 …… 程渡怅然地回到自己房间。 姜怜在旁边伺候,虽然她压根就不想伺候,但没办法,她不来就没人来了。 程渡从外面回来靠在床边闭目养神,失落的模样像极被抛弃的小媳妇儿。 自打姜南城出事后,姜怜宛若无根的浮萍,顺着水流飘摇,命格被终止后,她的日子更加难过。 虽然如愿当上了程家儿媳妇,做得又是那般不快活。 这是难得讨好程渡的机会,姜怜装作乖巧的样子,主动问。 “爹,你怎么了?” 程渡没说话。 恨乌极乌,因着讨厌姜晚婉,连带着对姜怜也不怎么不喜欢。 第205章 三柱子中暑了 姜怜察觉到程渡的冷漠,她笑着说:“说起来,晚婉太不争气了。” 人没有话题可以制造话题,程渡真的很厌恶姜晚婉,要什么没什么的女人,除了祸水般的皮囊,就没有优点。 姜怜不讨喜,和姜晚婉比,稍微强点。 程渡没说话,但距离感稍微淡化一些。 姜怜继续说:“二叔在鉴宝这块还是很厉害的,生前游走各地,写了一本鉴宝手札……” 程渡睁开眼睛:“现在在哪儿?姜家小子手里?” 姜怜说姜晚婉不争气,那就是说这个手札,姜北望留给他儿子了。 姜怜目光短浅了,这和争气不争气有什么关系,姜晚婉是女人,姜北望不可能把那么重要的手札留给她。 姜隽是男子,做父母的,本就应该把手札留给儿子。 姜怜把切好的苹果递给程渡:“那倒没有。” “没有?那在哪儿?” 程渡最烦女人卖关子。 姜怜谦虚地低下头:“我继母把手札给我了。” 程渡不敢置信:“你说宋香雾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你了?” “嗯。” 姜怜红着脸点头:“她说,姜晚婉和姜隽都没有鉴宝天赋,就把手札给我了,我现在已经熬夜苦读,把手札的内容都背下来了。” 程渡嗤笑了声。 什么鉴宝天赋,分明是宋香雾为了自己的好日子,把姜北望的看家宝拱手送人。 如果他是姜北望,早就从棺材板里跳出来,把宋香雾和姜怜都弄死。 什么玩意? 吐槽归吐槽,姜怜是他儿媳妇儿,若是能把手札借给他看看……也很不错。 程家也鉴宝,到他们这代早就已经不如从前,程含章从小就接触,比时关厉害很多,老爷子非常看重鉴宝。 姜怜把姜北望的手札都背会了,无疑是给二房增长势力。 程渡难得夸赞:“时关眼光不错。” 他斟酌了一下:“你的手札在哪里,能不能借给我看看?” 他想把行疆认回来,肯定没那么容易,若是能把姜怜手里的手札给他看看,管他家里的母老虎多厉害,老爷子都会做主把行疆认回来。 姜怜暗骂他臭不要脸。 她说手札是为了让程家人高看她一眼,可不是想便宜他的。 姜怜皮笑肉不笑,甚至把水果刀放下:“不太方便,我怕姜家绝学不小心弄丢了,让外人学去,背会后就把手札烧了。” 老登还想骗手札,下辈子吧。 姜怜的目的是让程渡高看一眼,她成功了。 哪怕知道她在暗讽什么,程渡也没生气:“上回你送回去的玉帽顶,我已经送人了,以后碰到好的古玩,可以放手去收,缺钱可以和我说。” 姜怜现在愁的就是空有一身学问,却没有钱去收老货。 真是打了瞌睡就有人送枕头:“谢谢爹,那我先回去了,找找有没有门路弄点货。” 姜怜走后没多久,沈行疆来这坐了两分钟,大概的意思是,认他可以,但是要光明正大回程家,这么多年,程时关一个人享受程家的金钱权力,他这么多年也没享受过,必须给他补偿。 程渡高兴得差点忘记说话,好半天才说一定把沈行疆光明正大认祖归宗。 当下也顾不得养伤,买了火车票回京城了。 回去后,他没有急于和程老爷子提自己在外面有孩子的事,他先把沈行疆在内蒙的丰功伟绩拿给老爷子看,又把他从头到尾夸了个遍,甚至连从小尿尿都比别人远的话拿了出来。 老爷子程厌虎被吵得烦,下令程渡这几日不要回四合院,不想看到他。 程渡妻子高淑兰知道他在老爷子面前干的事,和他日夜闹起来,程家是鸡飞狗跳。 和那边对比,军区还算比较惬意。 有程凌雪和程文远在,姜晚婉不用带小糯糯,家里的小床拆了,她的生活也回归正轨,白天去鸡舍喂喂鸡,大多时候在鹅厂。 砖厂把砖烧好,拉了几车过来,指导沈家人盖鹅厂。 下了一场雨,天气又干燥热辣起来,姜晚婉拿着图纸,在施工时基本都实时盯着,快晌午,姜晚婉把帽子摘下去,去棚子里纳凉。 王翠霞在里面喝茶水,看到姜晚婉放下水杯要出去。 姜晚婉笑着喊住她。 “二娘,三柱子呢?” 从早上过来,她就没看到三柱子。 王翠霞尴尬地笑了笑:“俺家三柱子今天不舒服,在家里歇着呢,有点中暑了。” 烦死了,她最近怎么天天来啊。 姜晚婉还在笑。 有时候笑容是一种礼貌,也是一种警告。 “前天下午,三柱子离开两个小时,大前天,早上迟到了一个多小时,如果干不了这个活,可以直接提出来,不用强迫自己。” 放眼十里八村,军区的活绝对是最轻松最赚钱的,最最重要的,生产队的泥腿子能一家子都有活干,以前做梦都不敢梦的事儿。 王翠霞肉眼可见慌了:“不是,没有,孩子你想多了,三柱子稀罕干这个活,但人也不是铁打的,你前几天不在的时候,你三哥可天天在这干,谁都没有他干得多。” “你不能因为太阳晒,他的干得多病了,就不让他干啊,如果你看不上我们,直说,别找这种理由赶我们。” 姜晚婉收起笑容:“好,那我现在亲自去探望下三哥,免得二娘觉得我不近人情。” 王翠霞差点咬到舌头:“不用了,我刚刚是有点气头上,他身糙得很,不用你亲自去探望,回去我给他煮点绿豆水就行了。” 他们在这边说话,沈二柱在旁边挑石头片,他听了一会儿,把石头扔下,擦着汗走过来。 沈二柱审视地看着王翠霞,对姜晚婉说:“我早上看到王牵牛来了,三柱子可能和她出去,逃工了。” 王翠霞好悬没被气死:“瞎说什么,你弟弟明明就在家里呢,别瞎说。” 她心虚,压根不敢看姜晚婉的眼睛。 姜晚婉暂时没说啥,等中午回去吃饭,一家子人坐在一块,饭菜快上桌,三柱子才回来。 看到姜晚婉热情打招呼:“弟妹来了。” 姜晚婉笑着问她:“三哥去哪儿了?” 第206章 相看 三柱子进门俨然是高兴的,收不住心里的喜气,高兴得连姜晚婉问他去哪儿了,他还以为是一件普通的小事。 赶在他说话前,王翠霞给他挤眉弄眼,沈三柱反应过来,宛若有一盆凉水兜头而下,把他从头到尾淋下去。 高兴,喜悦,情窦初开的悸动,全部烟消云散。 沈三柱收起笑容,蔫头耷脑进屋:“我去……去……拉肚子,肚子疼,还有点中暑。” 王翠霞没想到自己和老三还怪有默契的,她瞪了一眼沈二柱,讨好地给姜晚婉盛了一碗稀饭。 说是粥,实际上哪有空熬粥,都是昨个儿吃不完的饭,泡上水熬一熬,带着汤的饭。 眼下马上九月,天气早晚凉快,中午反而闷热起来,喝碗稀饭再合适不过。 王翠霞有心巴结姜晚婉,手指肚都不敢碰碗沿,捧着碗身轻轻放到姜晚婉面前:“老四媳妇儿,听到没,三柱子身体不舒服才没去上工。” “兴许早上王牵牛来了,但很快走了,你可是我们顶头领导,我们是一家人,肯定不会把工亏在你这的。” 左右没抓到现行,王翠霞倒也不怕姜晚婉。 沈三柱上比哥下比弟,都是会说的。 “对对对,牵牛来了就走了,我是身体不舒服才没去。” 果果拧了拧眉,想说什么。 许兰以为她看不惯二婶子和三柱子和姜晚婉说话,要瞎说啥,紧忙夹一块炖得绵软的土豆塞她嘴里,果果还想说,沈大柱夹了一块肉塞她嘴里。 果果皱着眉毛用力嚼肉,吃完了,生气地拍了下桌子。 “哼,三叔骗人,我可看到你和那朵牵牛花在我们学校门口乘凉呢。” 许兰没想到果果还真的碰到了,这回不往她嘴里塞东西了。 果果:“三叔,老师说了,撒谎的人要长长鼻子的。” 小丫头长高了一些,身上除了肚子鼓一点,其余的地方都抽条了,唯有小脸胖嘟嘟的,是个圆脸有小梨涡的丫头。 小丫头翻了个白眼,不叫人讨厌,反而有种天真可爱。 沈三柱急了:“别瞎说,你肯定看错了。” 沈大柱还不知道弟弟的沈三柱的德行? 前段时间老四忙,老四媳妇儿也忙,三柱子没找对象前还算老实,自打找对象心就野了,好几次偷跑出去和王牵牛约会。 有几次还想把人领鹅厂去,鹅厂是老四媳妇儿秘密计划的,他自然不让沈三柱把人领进去,就把人拦在外面。 沈三柱为此还和他急头白脸过。 沈大柱之所以没有管沈三柱偷跑出去,主要是姜晚婉不在他不好管,也不想闹大了,让老四一家更操心。 只能在有限的能力内,把鹅厂那块看好了。 如今老四媳妇儿回来,当大哥的,不能视而不见:“三柱子,果果虽然年纪小,但是从来不撒谎,你自己出没出去,心里还不清楚吗?” 沈二柱是沈三柱亲哥哥,刚才就揭他短了,这时候更不可能维护他:“你早上就是和王牵牛出去了,我已经告诉老四媳妇儿你逃工了。” 还想挣扎一下的王翠霞,死死地闭上眼睛。 她搅着衣服下摆,恨不得把沈二柱的嘴缝上,大柱说就说了,二柱子是三柱子亲哥兄弟,不帮衬也就罢了,还在背后捅刀子。 沈三柱也很意外:“二哥,你怎么……” 怎么没帮他瞒一瞒呢? 沈红军见姜晚婉面色不对,三柱子的事儿又被抓个实打实,他抄起没有盛稀饭的碗扔到地上:“逆子,还不快给老四媳妇儿赔礼道歉!” “处个对象连本都忘了,没有老四媳妇儿把你弄到军区,你能有现在的好工作吗?没有工作,人家能看上你?” 沈三柱不算蠢到底,紧忙认错:“对不起,是我失了心窍,以后肯定好好上班,不会乱跑了。” 姜晚婉从桌上捡了双筷子:“下不为例。” 王翠霞立马高兴了:“快上炕吃饭吧,下午多干点活。” 沈三柱点头:“嗯嗯。” 许兰和姜晚婉平时来往多,也更了解姜晚婉,她知道,这是晚婉给的最后一次机会,再有一次,沈三柱和二婶,都别想糊弄过去。 吃完饭谢过晌,大家马上去鹅厂干活,王翠霞和沈三柱就跟打了鸡血一样,筛沙子,捡石头筷子,搬砖,眼里有活,脚下生风,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来。 姜晚婉暂时能敲打住他们,便没有一直盯着。 过了十来天,沈三柱保持得还不错,不过也抽着下午没活的那天,领王牵牛来家里了。 带人来那天,沈老太让姜晚婉回来帮忙做饭。 姜晚婉那个厨艺……自是不用说,能做熟,个别菜也会做,说实话帮不上什么忙,更多的,沈老太是想让她帮忙掌掌眼,瞅瞅王牵牛这人怎么样。 沈老太看人利索,可她毕竟是个老太太,不能出去调查王牵牛背景,对很多超出生产队范围的事儿,也不太清楚。 姜晚婉就不一样了,她是京城来的,上过报纸,还管着鸡舍和鹅厂,身边不是团长就是厂长,军区两位师长也给她几分薄面。 她的见识不用说。 九月初,一场雨浇透,添了几分凉意。 姜晚婉早上起床,沈行疆已经出门了,怕她来例假腰疼,早上给她煮了一碗红糖姜茶,用的古巴红糖,糖味儿混合了姜特有的味道,不至于喝不下去。 天气冷,下着凉雨,姜晚婉喝上一碗姜茶,身子立马就暖了。 她套了件厚一点的外套,穿雨靴撑伞出门。 下雨天沈家做饭晚,她到还没吃完呢,三柱子却不在,出去接人了。 来军区要办理登记,第一次来还要查你的证件合不合格,三柱子带来两个姑娘。 其中一个是姜晚婉的熟面孔,下各个公社演话剧时,姜晚婉有活脱不开身,让王芳同志代替她的工作,和王牵牛一同来的,正是王芳。 姐俩个头都不算高,王芳偏瘦,长得普通人,胜在气质好,有种说不出的朝气。 王牵牛穿着薄的,新打的土黄色毛衣,黑色裤子,体型和王芳差不多,脸上有两团红,到肩膀的头发扎了两辫子,头发硬,辫子支起来。 第209章 我不喜欢牵牛花 别说,王翠霞被喷了几句,脑袋忽然清醒了,没那么热了。 刚刚做饭累得全身冒火的感觉忽然就冷静下来,分得清谁是大小王了。 “是……是我们刚才说话有点没轻重,我们就是关心牵牛。” 王牵牛有点被吓到,缩着肩膀:“对不起,是我刚刚说错话了。” 沈三柱脸色不太好看:“没事,吃饭吧,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我肯定会帮你的。” 王牵牛害怕地点了下头,小心翼翼吃饭。 大家开动了,就是氛围比较低沉。 王芳没有和他们坐在炕桌,而是坐在地桌挨着姜晚婉,她全程啥都不说,脸色也比较正常,没有因为王牵牛的缘故有什么情绪。 倒是小果果,人小懂的还不多,饭吃一半忽然听明白了,这些人又欺负她婶婶。 沈果果小同志攥紧自己的小筷子,她和糯糯还有沈甜都有双小筷子,比较短,适合小手。 她攥紧筷子,揪着小眉头不开心地看沈三柱,像樱桃一样的嘴巴刚要张开,姜晚婉夹了块土豆放她嘴里。 “果果吃饭饭,明天婶婶去取照片,正好你们放假,带你们几个去拍照片,去不去?” 家里几个孩子的眼睛都亮了,糯糯虎头虎脑:“婶婶我也去吗?” 姜晚婉:“去呀。” 自刘野菊被抓起来,沈二柱真心反省过后,沈糖沈甜上学还交到新朋友,两个孩子肉眼可见胆子大了。 沈糖摸着沈甜的头:“妹妹你听到没,婶婶要带咱们去照相呢!” 沈甜的头发留到肩膀那里,发质偏软,腼腆地看着姜晚婉,人如其名,嗓子甜甜感谢:“谢谢婶婶,婶婶最好了。” 姜晚婉给每个孩子都夹了块肉:“吃饭吧。” 许兰领姜晚婉的情,姜晚婉入门后对她对孩子,对这个家都特别好,她从来不会因为这份好就觉得是应得的。 姜晚婉给孩子们夹肉,她就给姜晚婉夹,妯娌俩之间的氛围特别好,瞅着都让人羡慕。 王翠霞也羡慕,为啥魏淑芬就不能对她这么好呢? 说到照相,孩子们话可多了,穿啥,头发怎么扎,屋里面的气氛立马好起来。 吃完饭,沈三柱带王牵牛离开,王芳不想打扰她们,多留了十几分钟才离开。 王翠霞见人走了:“我刚刚自己做的饭,手都酸了,你们捡桌子吧。” 说着还揉起胳膊。 这回都知道,刚刚是谁做了一大桌子饭菜了吧。 沈老太寻了个细棍抠牙,凉凉道:“我说呢,好肉都做难吃了,还寻思许兰今天没认真做呢。” 一句话把王翠兰气走了。 沈红军喝了半杯水也回去歇着。 不大会儿,屋里就剩下睡觉的沈老头和沈业军,还有姜晚婉许兰魏淑芬。 沈老太问:“你们觉得那朵牵牛花咋样?” 许兰先说:“我觉得不咋的,瞧着有礼貌还柔弱,但工作这事,我不认为是随随便便提的,八成就是瞧准晚婉有能耐,故意把晚婉这边的关系当做一份彩礼了。” 魏淑芬很赞同许兰的话:“你瞅她刚才说工作就说工作,还暗示性地看晚婉,拿捏好三柱子没脑子会替她说啥,她今个儿试探,明个儿指不定还要啥,我不得意这姑娘,但……红军家的挺喜欢的,当个宝一样。” 沈老太冷笑:“你们啊,都比她看得清楚,也不想想,人家香饽饽,父母是双职工还有城里户口,人家为啥能看上她家呢?” 这话不假,57年开始,盲流能进城工作,经济遭到破坏,农村人和城里人之间竖起高墙,农村孩子和城里孩子,有道泥腿把子和公家人之间的鸿沟。 脑子没问题的城里人,是不可能随随便便让姑娘嫁给农村人的。 如果有,都是成年人了,用脚指头都能想到,这里面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姜晚婉沉吟片刻:“我找人问道问道,里面到底有什么关窍。” 沈老太觉得可以:“问出来先别和你二娘和三柱子说,先和我们商量,免得人家以为你眼红城里媳妇儿,或者你喜欢掐尖,看不得比你‘强’的来咱家,故意破坏人家婚姻感情呢。” 奶奶这样为她考虑,姜晚婉可不同二房置气,笑眯眯道:“好嘞奶。” 隔天也有点阴天,但没下雨,一大早姜晚婉把孩子们,还有沈老太沈老爷子都带到照相馆,孩子们分别照了一张,老爷子和老太太分别照了一张,又合照一张。 最后,所有去的人,包括姜晚婉和沈行疆在内,大家来了张大合照。 林林总总花了八块多,不全是照相钱,姜晚婉的相片出来,她买了几个相框。 沈行疆把人送到家就回军区了。 沈老太和老爷子回来,沈老太脸上带着点化完妆的痕迹,到家看了看姜晚婉和沈行疆的照片,就拿着搪瓷缸去外面遛弯了。 她性格爽朗,在军区结识了一些上年纪的家属。 天气凉爽,恰好园子里面的豆角子下来,有十八香,还有油豆角,扁豆角,院子里有啥大家吃啥,尤其是豆角子,刚下来的时候好吃,吃不完晒了冬天炖菜也好吃。 有豆角的就都装了半簸箕,或摘两边的硬丝,或拿着剪子剪豆角丝,十八香比较长,从中间剪开一条,油豆扁豆多剪几道,剪成细丝来。 天气好不热,大家不约而同捧着簸箕在树下大石头上剪豆角摘豆角。 沈老太的头发用发网盘在脑后,脸上擦了粉,还画了眉毛,她刚出来就有老太太看到她,扑哧笑出来。 “我说沈家大姐,太阳打西边出来,你还弄洋出了,咋还画眉毛,擦粉了呢?” 沈老太端着搪瓷缸抿了口:“啥呀,是我家老四媳妇儿,非得带我和老头子去照相,我俩不想去,她不干,你说说,现在的孩子有钱没地方花,给我们俩花啥呢?” 那老太太说她:“孩子是孝顺的,那玩意可贵了,你咋还不知好赖,别说,眉毛一画跟变了个人似的。” “我觉得老沈家大妹子的脸都小了。”有个年纪比较大,没牙的老太太艳羡地说。 大家虽然怕照相机,却也羡慕,剪豆角的动作都慢下来了。 “照相吓人不?” “照了多长时间啊,有画画的时间长吗?” 左一句右一句,沈老太就成了中心。 沈老太又抿了口水:“不吓人,特别快,咔嚓下就好了,孩子瞎折腾罢了,我家那个老四媳妇儿最能折腾,刚还和我说,以后有机会领我去京城,去什么大北照相馆照,说那边的鸡…是鸡术(技术)吧,那玩意才先进呢,就跟拖拉机和小轿车都是四个轮子的,小轿车只能拉人,拖拉机能拉人还能拉的,大北照相馆还有其他绝活呢。” 第211章 大水冲了龙王庙 姜晚婉没有直接说相亲处对象的事,怕她找人的事传王牵牛耳朵里,她能推出来是沈家人在打听。 问完,她把烟放到窗口台子上,大爷把烟收起来。 他从里面抽出一根放嘴里:“我说同志,你会不会听错了,王牵牛能救人?” 姜晚婉笑了:“没听错呀,她就说她叫王牵牛,听你的意思,咋感觉她不好相处呢?” 大叔觉得眼前的丫头应该没说实话,不过就打听人的事儿,他说了也没啥。 门卫大叔压低声音:“我不管你找王牵牛家里人想打听啥,我也不瞒你,他们家的人啊,不中啊。” 姜晚婉挑了下眉尾:“这话咋说?” “王牵牛她爹叫王骡子,她娘叫马英,这两人……性格特别独,好掐尖,去年俺们厂子做月饼,他们还偷过,被厂子通报批评了。” “这都不算啥,她们家有丑闻。” 姜晚婉眯起眼睛:“丑闻?” “啊,他们家生了三个孩子,老大老二都是女儿,超生的老三就养在姑姑名下,随他姑父姓叫马小山。 前几天马大山和马小山喝多马尿,在街上调戏了身份了不得的女同志,让警察抓了,她们家现在就想办法找关系给马小山脱罪。” 门卫大叔吧嗒口烟,还是花钱烟抽得舒服:“这事儿在我们这不是秘密,这两口子现在啊,求遍了所有人,没办法了,听说他们家二姑娘有点能耐,找了个军区有工作的,就等着结婚让军区那边帮忙走走关系。” “唉……这种人家,谁娶谁倒霉。” 马大山,马小山,光听名字姜晚婉冷不丁没想起来,但调戏姑娘的她可碰到过。 不就是上回在国营饭店门前,两个男人调戏了董善莹吗? 闹了半天,马小山是王牵牛弟弟! 怪不得王牵牛会嫁给农村户口的三柱子,定是三柱子许诺了什么,吹嘘了什么,让王牵牛以为嫁进来就能救弟弟了。 “谢谢叔。” 门卫大叔:“太客气了,你给我包烟呢。” 打听清楚,姜晚婉去厂子里面找徐凤玉,她也不完全冲着王牵牛的事情来的,跟着厂长能学到不少东西,她应该多看看。 接待徐凤玉的是副厂长。 食品厂的月饼并非全年大批量供应,都是在中秋节前面做出几种给单位组织品尝挑选,订下数额在大批量制作,赶在过节前把月饼发放给各单位。 姜晚婉来得正好,副厂长刚好叫人把月饼端过来准备试吃。 姜晚婉看穿着白色工作服的女同志端着月饼进来,特意往后退去让开位置,郭摇还特意给她空了点地方,好让她往里面站得更加靠后。 女同志进来后,眼睛就盯着副厂长,眼睛里面藏了千言万语。 她看着厂长,没注意脚下的路,走到姜晚婉身边一不小心就摔倒,托盘从手里飞出去,月饼扬在半空中撒了一地。 得亏姜晚婉眼疾手快才拉了这位女同志一把,让她不至于让她摔个狗啃泥。 “同志你没事吧?” 女同志看着满地狼藉,还有副厂长明显不高兴的脸色,她害怕了,转头呵斥姜晚婉:“你怎么站在这?还把脚伸出来绊我?” 说着委屈地擦眼泪。 姜晚婉收起笑容,松手。 谁家棺材盖没扣好,让这路不都会走的东西跳出来祸害人。 晦气玩意。 姜晚婉松手。 女同志啊的一声摔到地上,她没有防备,摔得结结实实,下巴和手心扣在地上,摩擦坏冒出血丝,疼得她眼泪都出来了。 “你这人怎么回事,好端端放手干什么?” 长得挺好看,谁知道生了副蛇蝎心肠。 姜晚婉按了下手腕:“不好意思,我昨天干活抻到胳膊了,你有点沉,就没抓住你。” 女同志身材还行,也不是很胖,但姜晚婉不喜欢她,故意这么说的。 “你!” 女同志想说你才胖,抬头就看到姜晚婉细细的小腿,腿上不显肌肉,线条流畅,脚踝又白又细,那话硬生生卡在嘴里。 郭摇不悦地看着她:“这位同志,小姜刚才明明特意让路,脚没有伸出去,你自己腿瘸,不要冤枉我们军区的人。” 她跟徐凤玉有段时间,又是军区家属,读过初中,身上有种铁面无私的狠劲,给人一种公正不容侵犯的感觉。 郭摇冷眼俯视她:“小姜同事做事一向光明磊落,是我们军区不少女同志的榜样,可不像某些人,心思歹毒,胆小如鼠,自己眼斜走路摔倒,还要怪旁人身上。” “你这样别走夜路,回家撞到电线杆子,岂不是要把电线杆子给挖了?” 郭摇轻易不佩服别人。 她佩服姜晚婉。 厂长早前和她说,有个女同志拒绝当她秘书,去养鸡,她当时觉得这位女同志很不一般,后面,小姜同志不仅上了报纸,还接了新项目,还帮妇女办解决了一批生下来差点被溺死的女婴。 郭摇打从心眼里敬佩姜晚婉。 不过,姜晚婉性格还是太柔了,光松手摔她有什么用?就应该把她的龌龊心思戳破,让她没脸! 郭摇经常板着脸也不爱笑,姜晚婉没想到她会帮自己,她抿了下唇,浅浅微笑,左边脸颊一个小小的梨涡露出:“谢谢摇姐。” 郭摇无意间看到她的笑容,有种吃了蜜糖的甜。 “没事。” 趴在地上的女同志明显业务不够熟练,听到军区两个字被吓了一跳,她来送东西,都不知道这边的组织单位是哪个。 她忍痛爬起来,把摔坏的手背到身后,陪笑道歉:“对不住,我刚刚被摔平懵了,是我自己没走好,小姜同志你别和我一般见识。” “说起来,我妹子马上也要嫁给军区的人了,她嫁的人还不一般呢,婆家有个妯娌,是你们军区的名人,上过报纸,还组织过上回的妇女办活动。” 女人挺起胸膛:“和小姜同志一个姓,叫姜晚婉,你们知道不?” 第212章 红豆沙馅月饼 姜晚婉:“……” 第一次有人在这种场合把她问住。 郭摇看向姜晚婉,用眼神询问她怎么回事? 连徐凤玉都被女人的自信发言弄得为之一愣。 三人错愕的反应,落在女人眼里就是自己攀关系成功了。 食品厂副厂长都以为她真的攀上什么不得了的关系。 女人了然笑了:“看各位的反应想必是认识了,这件事儿是我不对,小姜同志,看姜晚婉的面子上,咱就扯平。” “行不行?” 姜晚婉:“……” 好半晌,姜晚婉点头:“那我……就给姜晚婉几分薄面,这事儿就算了。” “那啥同志,回头别和姜晚婉提这件事啊,我怕她回头训我,毕竟你们的关系可比我们近多了。”姜晚婉低声道。 “咳……”徐凤玉红着脸咳了声,她怕笑出声,尽量不往姜晚婉脸上瞅。 向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郭摇差点被口水呛死。 这个小姜,还真是……想了半天,郭摇都没有想出形容姜晚婉的词。 明明长得那么好看,人咋这么逗乐呢? 女人拿着手绢按了按伤口,得意地挑了下眉:“你都这么说了,我肯定不会说。” 副厂长没想到王牵花和军区还有关系,把这场闹剧成功收场,但,怠慢客人的是食品厂:“王牵花,赶紧把地收拾干净,让小李把试吃月饼端过来。” 王牵花蹲下捡走月饼,很快新的月饼送过来。 “徐厂长我们今年一共做了四个口味,五仁的,芝麻的,枣泥的,豆沙的,配料占比和去年比都差不多,芝麻的减了一分糖,吃着没那么腻,您先尝尝。” 副厂长伸手示意。 桌上摆放着做工精致,烤得金黄的月饼,试吃的月饼对半切开,徐凤玉拿了块五仁地咬了一口:“嗯,味道可以。” “小郭,小姜,你们也尝尝。” 郭摇喜欢吃枣泥的。 除了五仁地,姜晚婉都喜欢,她率先拿了块豆沙的。 刚烤出来没多久的月饼,饼皮薄,馅料绵软细腻,甜度适中,姜晚婉很喜欢。 副厂长对姜晚婉饱含着歉意,特意和她说:“我们的月饼皮里加了鸡蛋,去年周边收上来的红豆品质不好,我们特意从乡亲们,还有供货点买的前年的豆子,糖加得不多,就怕齁甜,小同志觉得怎么样?” 副厂长年约五十岁,身材保持不错,地中海也很坚挺,说起吃的眼睛里闪着光,语速和缓,看得出来,他身居高位依然对美食有着热爱。 姜晚婉咽下嘴里的月饼:“我就喜欢吃起来有豆子甜,而不是白糖甜的豆沙馅,很好吃。” 副厂长发现,在小姜同志说完以后,徐厂长也去拿豆沙馅的吃了口,还满意地点头。 徐凤玉觉得不错:“嗯,那就订五仁豆沙枣泥的,和去年一样的数量,五仁的订五成,枣泥和豆沙各一半。” 副厂长:“好,做好我让人给您送过去。” 临走时,副厂长还给她们三人每人打包了四种口味月饼各一包,一包四个,一共十六个,出手可是够阔绰的。 王牵花看着她们几个离开,中午下工,她去找她爹娘吃饭。 王牵花:“爹,娘,我今天给副厂长送东西,不小心和军区的人起冲突了。” 自从上回偷月饼的事儿被厂里发现,王骡子从五级工被降为三级工,他们一家人也不受待见,平时吃午饭就在角落里,不同其他工友一起吃。 王骡子皱眉,用筷子敲了下饭盒:“我怎么和你说的,在外面收着点脾气,军区的人你也敢惹。” 自从马小山进去,马英心情很不好,天天夜里哭,眼睛都哭感染了,眼角发红。 听到王牵花说和军区的人起冲突,二话不说抓住她的胳膊拧着肉用力拧了几下。 拇指拧着肉,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疼得王牵花忍不住哭了。 马英小声骂她:“死丫头你疯了?军区的人你也敢惹,你妹妹好不容易勾搭上军区的人脉,要是因为你断了,害你弟弟出不来,我就把你的皮扒了!” “不省心的玩意,我打死你算了!” 说起马小山,马英忍不住哭起来:“我可怜的儿,生下来就和咱们在一个户口上,没吃过几口好东西,喝点酒发了疯,还碰到多管闲事的把他逮了,你说他怎么这么倒霉?” 王骡子被吵得烦:“他自作孽不可活,等他出来我先打他一顿皮鞭。” 说归说,王骡子也心疼。 听他要抽鞭子,马英瞬间就不干了:“王骡子你有良心吗?当初为了生小山我可是拼了命,担着超生风险生的!足足疼了三天呢,生丫头我才生了半天,我儿子让我疼这么多天,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儿子更疼我!” “生了三天咱小山都出来了,他是将军命,是披着金光的,不落寻常百姓家。我是贱身子,他愿意怀我肚子里,就折腾我三天,还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这样的好儿子上哪儿找?” 马英恶狠狠擦了把眼泪:“丧良心的东西,你敢抽小山,我就和你拼命。” 王骡子被闹得也没了吃饭的心情:“我不抽他,小山也是我儿子,我就是生气。” 王牵花胃口还不错:“得了,听我把话说完啊。” 老两口看向她。 王牵花:“我得罪军区的人,我也怕,可我不是好端端做你们面前,啥事儿没有。” “要说得亏了咱牵牛对象未来婆家那姓姜的妯娌,我把她搬出来,你们没看到,军区的人都拉着我赔礼道歉,说她错了,再也不敢了,还求我说,千万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姜晚婉,她怕姜晚婉收拾她呢。” 说着王牵花捂着肚子乐了:“同人不同命,求我的人也姓姜,有的人生来就是凤凰,有的人生来就是山鸡。” “诶呦,笑死我了……你们是没看到,副厂长瞧我那个眼神……” 王牵花支起手指着自己的眼睛:“都愣了,咱们家这位大佛亲家,真给咱长脸,等牵牛嫁过去,副厂长巴不得求着给你们恢复原级呢!” 第213章 小姜这样的,她也很心动 本在为儿子担心的两口子听闻此言立马乐了。 马英拉着闺女的手,激动的手都在颤抖:“真假,姜晚婉竟然这么厉害?” “自然是真的,不然我能好端端在这里吗?” 王牵花自豪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姜晚婉亲姐呢。 王骡子露出久违的笑容:“二丫头平时小聪明怪多,不如你机灵,谁知道,这个时候出大力了。” 马英:“咱家鱼票还有一张,晚上我买条鱼,回去那鱼眼睛你就别自己独吞,给你二妹妹一个。” 俗话说,老大的,老疙瘩,爷爷奶奶的命根子。 王牵花是王骡子和马英的第一个孩子,对他们的意义不一样,在家里除了马小山最受宠,其次就是王牵花。 马小山出事前,家里的鱼眼睛他和王牵花一人一个,王牵牛只有吃鱼刺上不好挑的肉,或者鱼汤的份儿。 王牵花立马不高兴了:“娘你啥意思啊,老二厉害了,你就要宠老二了是吗?” “瞧你这丫头,又犯轴劲,我平时对你的好都喂狗了?咱现在要仰仗老二,就必须让老二尝到甜头,才能给咱帮忙。” 马英最不放心王牵花,太蠢,趁机教导她:“你以后早晚都要成家,要是先生了儿子,也别太亏待闺女,你要给你儿子说,要对妹妹好。 妹妹长大了不仅不分你家产,还能挣钱给你娶媳妇儿,她的彩礼钱还能给你结婚,等你有孩子了,她还能给你拿红包,等爹娘老了,还能跟你一起照顾爹娘。” “给你媳妇儿伺候月子,让你月子里面躲清闲,但是,你们适当的要装对她好,不然和家里就不亲了,是我疏忽,早年前光顾着宠你和小山,平时都没注意她,是我看走眼,她是个有主意的,回头你对她好点,让她在沈家给你寻摸个差不哩的好男人,回头你也享福。” 王骡子又有吃饭的胃口,转眼吃下去半份,抹了把嘴说:“你娘教你的都是外面学不来的,只有真心为你好的人才说,都记下来。” 王牵花细细咀嚼马英的话,总觉得哪儿不对劲,但是又咂摸不出来。 到底是哪儿呢? 王骡子给马英一个眼神,马英瞬间领会:“不要多想,记住娘的话照做就行。” 她押错宝了,小时候觉得老大嘴甜,以为是个会盘算的,哪成想,长大了除了嘴甜啥也不会,脑子还特蠢。 反观老二小时候不声不响不爱说话,长大了主意多,会打算,但是稍微有点晚了,这也不怕,回头给老二单独开小灶,诉诉苦,装一装也就拿捏在手心。 王牵花点头:“知道了娘,娘对我最好了。” 马英:“那是,你要时时刻刻记住,娘往后多给老二的,都是替你打算的,老二好了,才能给你找个好人家。” 两个闺女嫁好了,她们家小山未来才会好。 等以后小山娶媳妇儿,才能有两个姐姐支撑,有两个姐姐帮忙带孩子,等她们老了,端屎端尿的活都不用小山干。 晚上,马英特意炖的鱼,王牵花把鱼眼睛都夹给王牵牛:“牵牛你多吃点,瞧你都瘦了。” 王牵牛把鱼眼睛吃进去,什么都没说。 她眼睛闪过嘲弄,发现她有利用价值,所以要把对付大姐的那招放她身上吗? 可惜,晚了。 她要借住自己的力量爬的更高,亲情爱情,对她来说算个屁! 徐厂长带着姜晚婉和郭摇从食品厂出来,又领他们去县城最大百货楼,各地供销社转了转,还坐车去其他就近县城的食品厂看了看。 军区每年产出的菜量大,白菜,芥菜疙瘩,黄瓜,茄子豆角都很多,分完了还会剩下一些,她打算学个办法,找个师傅在军区办个咸菜厂。 做完自己的咸菜,还能加工好了卖出去。 一来可以让家属都有活干,有工资拿,二来赚得多,对大家伙儿都好。 当然也是姜晚婉给她的灵感,溆浦鹅能赚钱,军区闲着的地方完全可以做个咸菜厂。 实地考察了一天,快傍晚徐厂长领他们去国营饭店吃饭,点了三个菜一个汤。 炸溜肉片,烧脍肘子,冬笋火腿烧黄花菜,外加鸡蛋汤。 米饭和菜都上来,徐厂长招呼她们开吃。 姜晚婉骑车加走路,少说一五千步,累得她腿儿都在打颤,等饭的时候饿得狂喝三碗茶水。 她手里有钱,但也没顿顿吃肉,两盘肉一盘勉强说素的还带着火腿,姜晚婉不客气,夹着肉大口吃起来。 她吃饭虽然快,饿急眼了吃大口些,但也比旁人斯文不少。 三个人都饿了,其实也不管吃相,饭桌上只有木筷子碰到瓷碗的声音。 吃完,她们趁着擦黑的夜色骑车回家。 晚上稍微有点点冷了,回到军区天彻底黑下来,只有塔台上亮着灯,红旗飘展,哨兵站岗巡视。 军绿色铁门前,男人靠墙站着,眼睛看着外面,看到路前出现的三个人,沈行疆才把揣在兜里的手拿出来,活动僵硬的身体。 “那是小沈吗?” 徐凤玉一眼看到沈行疆。 姜晚婉体力不算特别好,早就困得不行了,闻言往前看去,视野里,风吹乱男人的发丝,他像矗立在隔壁的白杨树,挺拔笔直,不畏风霜,俊美之外多了点神性。 龟速落在最后位的姜晚婉忽然加速,超越过郭摇,又超越了徐凤玉,蹭的一下跑前面去了。 “是他,厂长你们回吧,我和他走了。” 郭摇看到姜晚婉奋起向前,默默感慨,小姜体力还挺好的。 姜晚婉把车停在沈行疆身边,腿一软差点摔下去,沈行疆顺势捞起她,把她抱到后座,男人扶着车把手:“冷不冷?” 姜晚婉骑自行车还算好,有那么一丝风吹的冷意:“嗯。” 沈行疆把车蹬子立好,脱下军绿色外套披在她身上,体贴地把她的辫子拿出来垂在肩膀上:“坐稳了。” 姜晚婉点头:“好。” 沈行疆踹下脚蹬子,骑车载她离开。 郭摇看着他们亲昵又克制的动作,小姜分明很有劲,在男人面前却软了腿的行为,她忽然懂了,为啥她妈骂她脾气硬,不会来事,有时候像男人。 嗯……小姜这样的,她也很心动啊! 第214章 兄弟你是谁? 姜晚婉抓着沈行疆的衣服:“你特意等我?” 沈行疆:“嗯。” 昨天听她说和徐厂长一起去食品厂,查王家的事情,他心里留意,晚上特意早点回家,发现她不在,就去门口等。 沈行疆问:“查到什么了?” 车子拐到回家属院的路上,没那么多路人,姜晚婉松开他的衣服,改为抱住他的腰:“我贿赂了门卫大叔,大叔和我说老王家爹娘有偷东西的不良行为,他们的儿子被抓起来了,你还见过他呢。” 自行车轮胎碾压在路上的小石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他避着大石头:“上次在国营饭店,抓起来那俩个调戏人的酒蒙子?” 姜晚婉:“这么快就猜到了,没意思,就是那哥俩中的一个,王牵牛想嫁进来,想走关系救她弟弟。” “王牵牛和马小山有个姐姐叫王牵花,好巧不巧给我们送试吃的月饼,自己没端稳托盘摔倒,还想诬赖我,我没叫她得逞,她倒好,搬出自己在军区认识姜晚婉,让我给她几分薄面。” 说起这个,姜晚婉还能笑得肚子疼:“你是没看到徐厂长和郭姐的脸色,快憋成猪肝色。” 他的姜姑娘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用软绵绵的嗓音同他分享白天发生的事情,沈行疆唇角微微勾起,眼底呈着温柔,淡淡的笑意,足以融化三冬雪。 “姜姑娘面子真大,明天借我出去吹吹牛。” 姜晚婉用胳膊戳他:“胆子肥了敢打趣我。” 到家,沈行疆按住刹车,腿支着自行车:“你先进去,我看看食堂有没有饭,随便吃点。” 他等自己还没吃饭,这个痴人,姜晚婉把院门打开:“进来吧,我给你煮碗麻辣烫吃。” 家里有二八酱,还有方便面,满园子瓜果蔬菜,随便都能烫一碗热辣喷香的麻辣烫。 听说有麻辣烫,沈行疆不打算去外面吃:“你先做,我去把自行车还了。” “好。” 姜晚婉把月饼取下来:“你去吧。” 沈行疆脚撵地,轻松调转方向盘骑车离开。 夜晚风都轻轻的,倦鸟归林,星河挂在天空,璀璨夺目,月光将云层割裂成细碎鱼鳞状,沈行疆单穿白色短袖,乌黑茂密的短发随风扬起,带着说不出的朝气蓬勃的精神劲。 姜晚婉只想起那句,春风得意马蹄疾。 嗯……可以改成春风得意自行车疾。 随便创造句一点都不押韵的半句诗,姜晚婉拎着月饼进屋,她打开灯,从厨房拿出个大盆去院子里摘菜。 她把电棒打开,先去土豆池子挖土豆。 搬进来后,姜晚婉种了香菜、韭菜、萝卜、豆角、大葱、土豆、甜杆等等十几池子蔬菜,还有东北特有品种的甜瓜。 这些都是从苗圃买的苗,可能是没打理好,成熟的比苗圃晚了点,个头也不大,味道却很不错,土豆绵软,辣椒辛辣,黄瓜水灵,啥都比后世菜市场卖的好吃。 蔬菜香,满天星河,惬意的感觉包裹全身,姜晚婉不禁感慨,当下的日子真好啊,星星还很亮,土地很肥沃。 姜晚婉用小镐头刨土,挖了五六个手掌心大的土豆,刚要起来,旁边的石头洞里忽然蹿出来两个黑影。 是灰溜溜的耗子! 姜晚婉吓得一把掀翻了簸箕,跳出去老远:“啊!!” 电棒掉在地上,光束对着墙,姜晚婉看到石头片子墙缝里藏着好几个耗子,吓得她动都不敢动。 墙头蹿起一条黑影,姜有肉直接跳墙进来,身形极快蹿到姜晚婉身边,三下五除二把地里乱窜想跑的耗子咬死两个,剩下的都吓跑了。 姜有肉叼起电棒给姜晚婉照着土豆地,爪子按着簸箕,示意她可以继续挖了。 姜晚婉本来吓得发软的腿恢复力气,她蹲下来抱住姜有肉,抓着它头上的白毛揉了揉:“我家姜有肉长大了越来越厉害了。” “真棒!” 姜有肉嘚瑟地扬起脖子,下耷的尾巴贴着地面得意的扫了扫。 姜晚婉松开它:“走,我们去摘香菜!” 香菜小白菜,一样摘了一把,她还弄了黄瓜,回屋又泡发了一把豆皮,土豆切片。 上回为了煮麻辣烫,她买了一罐奶粉,还有大半罐,她舀了两勺熬汤底,锅里先煮着水。 她找出小碗稀释二八酱,稀释完锅开,把方便面的面饼、蔬菜还有土豆细粉都下进去,汤不多,煮完放上麻酱和辣椒油,醋和白糖。 小味儿瞬间上来。 姜晚婉刚把麻辣烫端到桌子上,外面就响起男人夸张的声音:“老沈啊,你媳妇儿平时不咋做饭,稍微出手,味道就不一样。” “煮的啥啊?是锅子吗?” 傅寒声一点不客气地走进屋,看到桌上的麻辣烫咽口水:“嫂子,给我煮的?” 姜晚婉:“额……” 今天碰到的人,说话怎么都这么不客气呢? 她刚要说不是。 傅寒声已经坐下了:“嫂子我从后山打了两只兔子,老肥了,特意给你送过来一只,你不让我吃一碗?” 沈行疆走进来,看到蹭饭得皱起眉。 男人皱眉走到厨房,拿出一副碗筷,从盆里挑出一点给他:“赶紧吃,吃完赶紧走。” 看在兔子的面子上,他勉强分出去一碗。 傅寒声就得意这口,他拿着筷子迫不及待吃了口,发出极为满足的声音:“嗯,这煮的什么?真好吃,有种在京城吃铜锅涮肉的感觉,好几年没吃过了,冷不丁吃一口,太满足了。” 姜晚婉明明记得,第一次在医院看到这家伙,他还是很高冷的,熟了以后,他是一点不客气。 沈行疆:“吃都堵不住你的嘴,快点吃。” 说完他怕傅寒声吃完了来抢他的,紧忙吃自己的,红薯粉煮得晶莹剔透,和蔬菜一起夹起来,沾着麻酱和辣椒油,花生芝麻香气中散发着淡淡的奶味儿,菜上挂着辣椒末,一口下去初秋的凉意全都退去。 沈行疆端盆喝了口汤,放下盆,对上傅寒声直勾勾的眼睛。 傅寒声喉咙发出咕咚的声音:“老沈,我们是兄弟吗?” 沈行疆克制掐着筷子:“你是谁?” 第215章 二房想吃绝户吗? 为了小盆里剩下没吃到的土豆片,还有大半盆吃的,傅寒声从容不迫地放下自尊和脸。 “我是你最好的兄弟傅寒声啊,你忘了,上次你还说我是舔狗呢?” “是兄弟,再给我来一碗。” 面对这种人,沈行疆有种挫败感,他面无表情地把盆推过去:“半碗,不能在……” 不等他说完,傅寒声两筷子夹了满满一碗,端着盆倒了点汤。 他放下盆:“别愣着,快吃啊。” 沈行疆看在外面兔子的份上,才没把他扔出去。 姜晚婉看得忍俊不禁,转头进屋吹风扇去,在灶台前熏得好热。 沈行疆和傅寒声很快吃完,吃完饭傅寒声把衣服搭肩膀上,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个小细棍抠牙,悠悠哉哉走了。 沈行疆刷完碗才进来:“我把兔子关外面的木头笼子里,明天晚上我来做饭,想怎么吃?” “烤着吃还是炒着吃?” 姜晚婉想也不想:“用辣椒炒着吃。” 她坐在床边吹风,小腿来回晃荡。 沈行疆坐到她身后把她抱住:“嗯,你要是喜欢,明天我上山抓几只回来。” 姜晚婉:“不用,偶尔吃下就行。” 沈行疆:“你不是最喜欢吃兔子了?” “啊?”,姜晚婉回头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睛,“我有说吗?” 沈行疆用脸蹭了蹭她白嫩的脸,软乎乎的感觉像煮好的鸡蛋白,又像嫩豆腐,恨不得咬她一口。 “忘了,在蒙古包……” 提起蒙古包,姜晚婉率先想起的就是在里面发生的涩涩事情,她转过身一把握住沈行疆的嘴,笑意从沈行疆眼睛里流露出来。 姜晚婉红着脸说:“别,别提蒙古包,当时我饿得头昏眼花,好久没沾过肉腥,我……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草原上的兔子,其实也还好,没那么执着,但是有的吃我也很喜欢。” 沈行疆抓着她的手在她粉嫩的关节处亲了一口。 “明天把兔子红烧给你吃。” 她的手指酥酥麻麻,她转过身靠在他胸膛上:“嗯,留下对兔子腿儿给有肉,刚才我在园子里挖土豆,跳出来两只耗子,赶我鞋底子长了,有肉咬死了两个,你明天有空把那俩大肥耗子扔了。” 沈行疆搂住她:“好。” 隔天早上出门,沈行疆把耗子装到塑料袋里,拎到老远的山脚下才扔了。 姜晚婉把月饼拆开,每样挑出两块,剩下的用夹子把袋子口封紧,拎着月饼去农场。 姜晚婉来得早,沈家还没吃完饭,她把月饼放老太太组合上。 王翠霞立马夸:“老四媳妇儿有心了,又给老太太拿吃的。” 说着吸溜口糊涂饭,又夹块咸菜放嘴里。 许兰问姜晚婉:“再吃点不?” 姜晚婉顺势坐在炕上:“来的路上吃了包子。” 果果把脸从碗里抬起来,鼻子上沾着饭糊糊,挥着小手和姜晚婉打招呼。 姜晚婉对她笑了笑,果果高兴的摇头晃脑的。 沈三柱看到姜晚婉进来,拉着脸没啥好颜色,也就是牵牛度量大,换做旁人都被她吓跑了。 姜晚婉看到沈三柱不痛快的表情,低头笑了:“奶,我昨天陪厂长去食品厂挑月饼,听说了点事。” 沈老太啊了声:“啥事儿啊?” 沈三柱后背发凉,食品厂,她跑那干嘛去? 他竖起眉毛,语气不太好:“老四媳妇儿你什么意思,背后调查牵牛吗?” 沈老太虎着脸拍桌子:“没听到老四媳妇儿说陪徐厂长去的,你当徐厂长也有空管你的牵牛花吗?” 沈老太发火,沈老爷子都不敢大口喘气,王翠霞紧忙拉了拉沈三柱的衣服,挤着眼睛示意他别乱说话。 沈三柱压着火低头往嘴里扒拉饭,故意弄出声音,表示自己的不痛快。 他想忍,又实在忍不住:“当初家里都有房子,就我没有,老四不是老沈家的种,三叔还是霸占着老宅两个屋子,不肯分我一间。 现在我好不容易找到个可心的对象,你们偏不愿意让我消停把她娶进门,恨不得明个儿就把我俩拆散,都存的什么心,就不想看人好过吗?” “我不是沈家人,我爹是。” 沈行疆从外面走进来,身上散发着寒气,给初秋的天凭添了三分凉气。 他站在门口,冷凝的目光看着沈三柱,沈三柱阴阳怪气,天大的怨气,瞬间消散于无形,他无措的抱着碗,丝毫看不出刚才嚣张气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姜晚婉对他发火了呢。 沈行疆昨天就打算过来,他没和姜晚婉一同来,为的就是想在外面看看,二房在知道他不是沈家人以后,怎么欺负他媳妇儿的。 果不其然,他不在,这些人胆子很肥。 沈行疆来到沈三柱面前,威压逼近,沈三柱害怕的往姜晚婉的方向挪了一点,也仅仅那么一点,他怕自己挪太近,老四铁球般有力的拳头砸在他脸上,把他脑浆砸出来。 “我不是沈家亲生的,我爹是,爷奶分的公平,儿子一人一套房子,房子内带俩屋子,我爹的房子别说给我,就算给外面的流浪汉,关你什么事?” 沈三柱后背发紧,立刻摇头:“不关我的事,刚才我睡蒙了,胡言乱语的,老四你别当真。” 沈行疆抽到他手里的碗一把摔地上,碗摔的四分五裂,他怒喝:“看我不是沈业军亲生的,觉得我以前占你们便宜了,恨不得把我踢出沈家,吃我爹绝户是吗?” 沈三柱缩着脖子摆手,像个被吓傻的鹌鹑:“绝对没有,我发誓,真的没有那样的想法。” “就算有,那也是刚才的事情,以后我绝对不会胡思乱想,老四你冷静点,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敢了!” 王翠霞面色发白,她颤着手抱住沈三柱:“老、老四……三柱子没那个意思,你不要多想,咱都是一家人,有啥事不能好好商量吗?别动手,你爷奶年纪都大了,他们不经吓。” 沈老太从咸菜盘里夹了块芥菜丝:“咸菜不错,开胃。” 王翠霞想哭了,老太太你就算胆子大,现在就不能配合下:“老四媳妇儿,你快劝劝老四。” 第216章 他坟头草长得比刘野菊的还高 王翠霞颤抖得如被秋风狂卷的落叶,她祈求地看着姜晚婉,惊恐得像是被狼咬住分奋力求生:“老四媳妇儿快救救你可怜的二娘和三哥吧!” 沈三柱后反过来抹,跟他娘一起求姜晚婉。 “老四媳妇儿我错了,我是猪油蒙了心,脑子被驴踹了,被门夹了,我简直就是个畜生,都是三哥不好,三哥真心诚意给你道歉,咱都是一家人。” 娘俩看着一个比一个可怜。 姜晚婉始终保持着似笑非笑的模样。 她就是这样! 小小年纪沉得住气,很少会把真正的情绪露给外人看,大家在一个房檐底下住过一段时间,谁不知道她露出这样的笑容,比不笑还可怕。 刘野菊和老四两口子没少打擂台,沈三柱看了不少场,渐渐摸出个道理,老四家里当家的是老四媳妇儿。 老四媳妇儿是老四的命根子。 天杀的,他最近演出听人喝彩,兜里多了工资,找了对象,竟然飘到和老四媳妇儿叫板。 幡然醒悟,沈三柱觉得自己吃了熊心豹子胆,让老四媳妇儿不痛快,来年他坟头草长得比刘野菊的还高。 沈三柱:“弟妹,你别生气,刚才你不是想说去食品厂,你去食品厂听说啥了?” 王翠霞在惊恐中努力撺起个笑容,皮肉僵着挑起,嘴角都在颤,眼睛睁的大大的:“对啊,你听说啥了,二娘忽然很好奇呢。” 姜晚婉对沈行疆伸手:“过来坐。” 沈行疆走过去,坐到姜晚婉身边。 王翠霞和沈三柱狠狠松了口气,后背都被汗水打湿了。 吓死个人。 姜晚婉:“三哥可知道,王牵牛有个亲弟弟,在舅舅家养大的,叫马小山,马小山前几天在街上喝多,调戏了从京城来的一位有钱人家的姑娘被抓起来,正等着挨枪子呢。” “你、你说什么?” 耍流氓可是死罪啊,谁家出了个耍流氓的都被人看不起,走大马路上谁看不惯你,还会往你身上扔石子。 沈三柱更相中的就是王牵牛城里的户口。 她弟弟耍流氓,有城里户口都盖不住其中的骚腥味儿。 王翠霞也不太相信准,准确说,是不愿意相信:“不能吧,他疯了不成,当街调戏小姑娘。” 沈红军撂下筷子,虎着脸开口:“老娘们懂什么,老四媳妇儿是厂长心腹,她去调查还能有错,还能骗你?” “老四媳妇儿,三柱子的事儿多亏你了。” 姜晚婉淡淡道:“二大爷客气了。” 每次都是最后出来打圆场。 王翠霞从惊转怒,最后变成失望,痛苦:“我日他仙人板板的,她竟然骗我们,我儿子是农村户口,也不能娶个兄弟有流氓罪的!” 她生气地拧着三柱子的胳膊:“别懒,赶紧和她谈分手去!” 三柱子愤怒恐惧过后,脑海里袭来的是王牵牛的小意温柔,她在家爹不疼娘不爱,姥姥瞧不上舅舅嫌弃,如今又摊上这样糟心的哥。 他……他舍不得放不下。 姜晚婉看出三柱子不舍:“三哥要是不舍得,我们也不想棒打鸳鸯。” “只是……我昨个儿去食品厂,不仅听说王牵牛父母因为偷东西被降了职工等级,还碰到她姐姐王牵花,竟然打着我的名义欺负人。” “咱们能在这,都是托我家行疆的关系,是亲戚我才给三份薄面,但你们结婚影响我们家的声誉,不好意思,谁的面子我都不会给。” 姜晚婉稍微说话稍微停顿:“婚可以结,三哥必须辞职搬出去另住。” 沈行疆什么都没说,被姜晚婉维护的彻底。 姜晚婉照顾他亲戚的同时,又帮他料理乱码七遭的事,明明年纪不大,却心似玲珑。 王翠霞哪里会想到背地里还发生这样的事,怪不得老四媳妇儿生气,她现在也很生气。 “结什么结?和王八结婚也不能和老王家这种人家结亲家!” 王翠霞撸起袖子,一脚把沈三柱踹下地:“老王家什么品种的癞蛤蟆,八字都没一撇就敢借老四家的威风,少给我整那出,赶紧滚过去和王牵牛分手!” 没有被触动利益的时候,谁都不疼不痒。 三柱子被踹到地上摔了个屁股蹲,隔的屁股痛。 沈三柱咬了咬牙,提上鞋后根跑出去。 想到这阶段因为三柱子找了城里对象,就对老四媳妇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王翠霞脸疼。 沈红军观察沈行疆脸色,对王翠霞嚷嚷:“脑子没长齐的东西,还不快给老四媳妇儿道歉!” 沈老太冷哼一声,她这个二儿子,四五十岁的人,还把着小聪明不放,以为谁都是傻子看不出他的那点小聪明? 二房把日子过成这样,也不是一个人的功劳。 王翠霞颤颤巍巍地,下地给姜晚婉倒杯水:“老四家的你别二娘一般见识,啊,是二娘识人不清,没啥人脉,不知道王牵牛家里有这么多龌龊关系,二娘以水带酒给你赔不是了。” 姜晚婉笑眯眯接过,没说啥。 沈老太不想家里几个不成器的东西浪费姜晚婉时间:“得了,记住今天的事,往后不要再剃头挑子一头热,啥事多听听大家的意见,说再多不诚信的检讨也没屁用,吃饭吧。” 大房刚才光顾着看老四英勇护媳妇儿,还没吃饭呢。 许兰看着她们的眼神暧昧极了。 姜晚婉:“……” 大嫂这是饭桌上,你要不要收敛点。 吃完饭,许兰拉着姜晚婉说:“我听人说,附近山上有土豆蘑菇,你明天早点来,咱们上山采去。” 姜晚婉:“入秋了,还有土豆蘑菇?” 许兰啊了声:“是啊,埋土里的,回去找个筐,在找个小铁片子,咱们一起上山挖。” 土豆蘑菇圆圆的,吃起来滑溜溜,艮啾啾,姜晚婉还挺喜欢的。 “好,那我明天早点过来。” 王翠霞看她们妯娌说悄悄话,凑上来:“你们说啥呢?老四媳妇儿,你要是对我家还有啥不满,你直接说,我们可以改。” 第217章 牵牛,是我错怪你了 姜晚婉:“我对你二娘偷听人说话,又偷听不明白很不满意。” “嫂子我先去奶那屋休息了。”说着过去了。 沈行疆回军区,姜晚婉下午在农场上班,在老太太那屋休息片刻。 王翠霞的目光追随姜晚婉纤细的背影:“嘿,你这孩子!我啥时候偷听你说话,我就是路过。” “晚婉啊,你可千万不要把今天的事往心里去,三柱子肯定能把这件事解决好。” “……” 直到姜晚婉身影拐进屋里,王翠霞才打住嘴,转头和许兰小声说:“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看到没,我做二娘的也得求人家。” 许兰特意扬声:“二娘,我和晚婉刚才在说采蘑菇,是你多心了,再说,有人能给我家工作,给我闺女儿子读书的地方,别说手短,把我手剁了都行!” “你!嚷这么大声干啥?” “许兰你可真是的,啥时候学会挑拨离间了!”王翠霞待不下去,跺了跺脚进屋去。 想到自己为了招待王牵牛,买了那么多肉和菜,头晕眼花倒在炕上。 “杀千刀的东西,别让我再看到你。” “诶呦~头好痛啊~~” 沈三柱走到军区,坐车去县城,来到县城郊区一片平房胡同。 胡同窄,仅前面种了两棵歪脖子树,当腰拔出来一个地方,盖了两个公共旱厕,旱厕旁是垃圾站,两平方米的铁皮垃圾站,堆得满满的,脏污水从底下蔓延出来。 沈三柱差点一脚踩上去,捏着鼻子往里去。 王家住在最里面,王牵牛没有活,就在家里浆洗缝补做饭,做鞋做衣服啥的。 沈三柱敲门,王牵牛把棒槌扔到朱红色塑料盆里:“谁啊?” “是我。” 王牵牛听沈三柱语气不对,没急着开门,冷静几分钟才把门打开。 沈三柱皱眉:“怎么才开门?” 王牵牛害怕地低下头:“我…我刚洗衣服,收拾了下,不好意思。” 沈三柱看到井边的红色盆,大盆里泡着一盆衣服,旁边堆着还没有洗的十几件,男女都有,他面色缓和。 “我们分手吧。” 王牵牛猝不及防抬起头:“为什么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王牵牛眼中没有祈求,只有伤痛和不舍。 沈三柱闭上眼睛,用力推开她,背过身去:“你为什么要瞒着我,你弟弟进监狱了,我想不到,你为什么要让我当冤大头?”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他想离开,就好办了。 王牵牛从后面抱住沈三柱:“你在说什么?我家里只有我和王牵花姐妹两个,压根没有弟弟。” “你还想骗我,马小山是谁?” 沈三柱没想到她竟然死不承认! 王牵牛:“马小山是我舅舅家的孩子,难道我舅舅家的孩子进监狱,你也要怪罪到我头上吗?” “是你说的,我们之间的感情要坚硬如钢铁,风雨不能催,怎么,才几天你就忘记了吗?” “别的风雨没有落下,是你,亲手摧毁我们的爱情,你腐蚀了我们的爱情!” 王牵牛咬住唇,不肯让眼泪掉下来,带着哭腔:“沈三柱我看错你了。” “我知道了,表弟只不过是借口,你这么优秀,有别家姑娘看上你了吧,那你走吧,我放过你。” 沈三柱转过身来:“你可真会装,我四弟妹去食品厂查了,查出来你有个弟弟,还查出来你爹娘偷月饼,偷元宵,你姐姐还在外面打着她的旗号欺负人!” 原来是这样,不愧是厂长最看重的职工,她竟然能把马小山是她弟弟的事情都查出来。 王牵牛没有露出惊慌,反而先困惑地看着他,然后不堪低下头。 “我不知道她从哪里道听途说,听说马小山是我弟弟,可他不是!” “……至于我爹娘偷东西,没错,他们偷了,因为我乡下有几户吃不起饭的穷亲戚,我爹娘怕他们饿死,才偷的……” “不然,他们怎么会蠢到冒着降级的风险去偷呢?” “至于我姐姐,是因为我上次去你们家,发现你娘,和你,还有你爹在你四弟妹面前都抬不起头,我心疼你啊!” 王牵牛说着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抬起胳膊擦掉眼泪:“我回家就和我爹娘说,能不能让他们给我弄个进场的名额,你手里也有钱,到时候拖他们的关系买一个名额,咱们搬出来一起进厂赚钱。” 她委屈地抽噎:“我爹娘不肯,我就以死相逼,他们没办法又没钱,让我姐把名额让给我,姐姐不高兴,所以……才故意在背后搞这么一出,目的就是让你们家里人讨厌我。” “你知道的,从打生下来家里好东西都是她的,我平时都让着她,可这次,我想和你过上好日子,我不想你的尊严被你弟妹践踏,我宁愿自私,被她欺负…… 可你呢,你竟然在我负重前行的时候,被你弟妹三言两语挑拨得干净,沈三柱,我……我还是去死吧!” 王牵牛揪着胸口的衣服,闷头朝旁边的墙撞过去,跑得踉踉跄跄,像一只喝醉的大鹅,抻着脖子往墙上撞。 沈三柱没怎么花费力气就把她拦下,他被吓出一身冷汗,死死抱住王牵牛:“牵牛我不知道你为了我做这么多,是我不好,我错了牵牛!” 王牵牛用力扑腾两下,绝望地抱住沈三柱。 “我不应该告诉你的,让你为难。” “你有你的家人,是我的错,三柱,对不起……” 沈三柱抱着她,两个人缓缓坐在地上,沈三柱把王牵牛按在自己的胸膛里:“说什么对不起,是姜晚婉调查不清楚就想怪罪于你,是我践踏了我们的爱情。” 最近半年他们家存了一笔钱,能买得起职工名额,牵牛也弄个名额,他们搬出来,日子过得潇洒又轻松。 牵牛对他这样好,怎么可能骗他,怪姜晚婉查错消息,差点害得他和牵牛断了姻缘。 “不,三柱你别怪自己,我会心疼的。”王牵牛更加用力抱他。 第218章 老四媳妇儿没安好心 沈三柱出去大半天,晚上才回来,王翠霞紧张地将他拉进屋:“咋去这么久?” 她拉扯三柱子的衣服,打量他:“王牵牛没纠缠你吧?” “你走以后我才想起来,咱为了招待她花了三五块买肉,谁知道她是个骗子,天杀的我的肉,不行,断了关系你也得把买肉的钱给我要回来!” 那不是猪肉,是她王翠霞的肉! 要不回来她这几年心里都有疙瘩。 沈三柱烦闷挥开她的手:“要什么要?我俩没分……” “没分!” 王翠霞拽住他:“啥叫没分,你还想和家里出流氓的人结婚吗?我告诉你不行!你和她结婚就先弄死我。” “姜晚婉说啥你们信啥,她查错了,也许没差错你当她啥好人呢?”沈三柱再次挣脱她的手,走到旁边凳子上闷声坐下。 王翠霞愣了:“你说啥?” 躺在炕上准备睡了的沈红军也起身:“咋了?” 沈三柱没好气道:“马小山不是牵牛亲弟弟,姜晚婉调查错了,牵牛为了和我在一起,还管家里要了进厂名额,让她姐姐把名额给她,她说了,等我把钱拿出来通过她爹的关系买名额,我俩一起进厂,照样有工资拿,说不定,我还能转个城里户口。” ‘进厂’,‘城里户口’单两个词,在王翠霞脑子里炸开了烟花。 沈红军蹭得从炕上坐起来。 “有准吗?” 沈三柱:“当然准,姜晚婉她就是个外人,她要向着,也是向着三房和大房!你看她瞧得起咱们二房吗?给咱的东西,跟喂狗一样,给你点好处就把你当狗使唤,牵牛是你们儿媳妇儿,一心为咱家好,你们信她不信牵牛吗?”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王翠霞捋顺半天才艰难的咽了口唾沫。 “不是不信她,我是谁都不信,咱必须确定老王家说的是真的,咱在行动,不能因为她三两句话,把老四媳妇儿得罪干净。” 沈红军盘腿坐在炕上,想了想:“你娘这句话说得在理。” 沈三柱:“牵牛说,你们要是不信,就带你们去工厂亲眼看看。” 睡了一晚,沈三柱带她们去食品厂转了一圈,由厂子的人作证,王牵花刚才把名额转给王牵牛,王牵牛明天就能进厂,榨菜部门的班长还偷偷传递了个消息,三百块钱能买个进厂培训的名额。 马英十分热络地接待了他们一家三口,向他们保证:“我们会想办法把三柱子的关系转到城里的,我们有人。” 离开时,王骡子追出好远,拿了两包月饼塞给他们。 王翠霞笑眯眯收下:“亲家你也太客气了,有空咱就把婚事订下。” 王骡子长得黑瘦,笑起来还有捧场纹,最重要的,他家里都是城里户口,却没有城里人的架子,穿得也很普通,让王翠霞和沈红军觉得自己和城里人也没差啥,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好,回头我们在厂子附近租个房子让三柱子他们住。”王骡子一手包办的豪气彻底让沈红军他们乐开花。 送走沈家人,王骡子进屋关上门。 屋里传出女人的哭声,王牵花趴在炕上哭得不能自己:“凭什么,呜呜……凭什么把我的工人名额让给王牵牛,她是老二,她怎么配拿我的工位?” 马英在哄她:“哭啥啊,为了你弟弟你忍忍,等我们救出小山,就让牵牛把名额还给你,娘啥时候亏待过你。” “牵牛你来,和你姐姐说,是不是?” 王牵牛半晌才嗯了声。 王牵花很不满,从小王牵牛就跟在她后面巴结她,被她欺负,凭啥全家为了她的婚事做让步? 她拿着炕掸子砸王牵牛身上,炕掸子是用撕碎的破布条扎在木头棍子上,为了稳固用铁丝加固,铁丝头没收进去,砸在王牵牛身上刮破了她的手臂,留下十多公分长红痕。 马英看到,假模假式掐了王牵花两把:“瞎扔什么,把你妹妹手都刮坏了,牵牛你去隔壁歇着,歇好了,明天去厂子培训学习,早日上手。” 王牵牛从小就知道自己要什么,她不会在小事情上和王牵花计较:“嗯。” 等王牵牛出去,马英放心给王牵花画饼。 饼,又大又圆。 另一边,回去路上,王翠霞拎着月饼,自觉给三柱子找了好对象,美得不行:“红军啊,咱家以后就要有城里人了。” 沈红军也露出笑容:“三柱子比老四出息,老四现在还是泥腿子。” 说起老四,王翠霞往地上啐了口:“我原先以为姜晚婉是个好心的,咱对她多好,来这以后说啥是啥,每次我都赔笑脸,生怕惹到她,她可好,叫我去演坏娘们,那次去演出差点被打了,她呢,也不说拎东西来看看我。” 她拎着月饼晃了晃:“每次弄点吃得不够她嘚瑟显摆的,现在咱也有月饼,也有两提,但咱这个就放咱自家吃。” 对此沈红军没有异议:“已经分家了,你怎么安排都行。” 王翠霞面色稍缓:“你们说,老四媳妇儿为啥骗咱们?” “还能为啥?牵牛是城里人,父母双职工,家里成分干净,不像她爹死妈不疼,是个有问题的知青,干得再厉害有啥用啊,身份不干净,她不干净也就罢了,怕牵牛嫁进来抢她风头!”沈三柱目光阴沉,怀着恨意说道。 “人没有啥就爱折腾啥,牵牛进来奶奶肯定更喜欢她,老四媳妇儿就不能当家做主了,她怕咱们二房日子过好,压过他们三房。” 沈三柱:“你们别以为她是啥好人,她对咱好,你以为那是真好吗?牵牛说,心思最沉的就是姜晚婉,真正的好是给你但是不给你压力,姜晚婉啥时候笑眯眯给咱东西了,每次给完就得听她的,感激她,不能辜负她,啥都得对她心意,那是好吗?她把咱当狗养!” “你们对比下王叔给咱月饼,追出这么久,生怕咱不满意,这才是真正对咱好的人!” 第219章 三柱子你让啥觅住了 从郊区走到坐车的地方需要二十多分钟,途中路过百货楼,王翠霞长这么大没进过百货楼,她情不自禁往里面瞅:“我想进去瞅瞅。” 沈三柱皱眉,催促道:“回去吧,食品厂名额要三百,你们兜里存得够我买名额,我手里的钱还要买暖壶结婚用品,你花了,我咋过日子?” 王翠霞点头:“成,那回家。” 坐上车,沈三柱和她们说:“牵牛让我们先把证领了,她怕老四媳妇儿耍阴招不让她进门,就在出租屋把婚事办了,但是……需要瞒着爷奶。” “不行!你结婚怎么能不告诉你爷你奶,传出去像什么事儿?”沈红军不乐意。 王翠霞有不一样的意见:“咋不行,老太太疼老四媳妇儿,让她知道,她肯定要告诉老四媳妇儿,咱计划就泡汤了。” 沈三柱点头:“还有我二哥和他家两个小崽子,咱也不能告诉,狗孬那个没良心的,为了巴结老四媳妇儿连她娘都不管,咱也不能叫她知道,这次结婚,只能咱们三个去。” 谁都不能破坏他和牵牛的婚事。 王翠霞也怕事情出意外,她劝沈红军:“红军啊,咱三柱子结婚不容易,我知道你心软,可你把人家当家人,人家未必真心为你好。” “爹娘年纪大了,脑袋糊涂,有些事你和他们说不通,咱鸟悄儿把三柱子婚事定下来,办完婚礼再和他们说,咱三柱子进厂干活,给沈家光宗耀祖,他们就不会生气了。” 说完,她紧张地看着沈红军,生怕他不同意。 沈红军叹了口气:“按你们说的办。” 爹啊,娘啊,别怪儿不同你们说,怪就怪你们偏心老四家的,儿不敢说。 回到农场,王翠霞拎着月饼进屋,翻箱倒柜,把月饼放到衣服最底下,确保沈糖和沈甜拿不到,才放心去鹅厂干活。 说是那么说,二房人回来以后,先观察观察姜晚婉在不在,发现她和许兰还没从树林趟里面回来,瞧瞧松口气。 “你们干啥去了?” 沈老太不声不响忽然出现,吓得王翠霞差点坐地上。 心脏剧烈跳动,紧缩,她拍着胸口:“娘你走路咋没声?” 沈老太揪着眉头,背着手,目光如炬:“吓死你个做亏心事儿的,到底干啥去了?” “还能干啥,三柱子和人分手,要见过我们才同意,我们就去解决这件事了。”王翠霞想着好日子在后头,胆子比平时大了几分,撒起谎脸都不红。 沈三柱看王翠霞糊弄过去,拿着铁锹铲土去。 农场山林子中间有片杨树林,初秋的天,青黄交错的树叶被疾风吹落,落在树根下面,一片金黄蓬松的叶片磊在地上。 姜晚婉怕紫外线晒伤她的脸,带了个头巾在脑袋上,手里拿着木棍,胳膊挎着筐,在叶子底下认真翻找蘑菇。 木棍撬开树根上的叶子,叶片混杂雨水木质腐烂味道扑面而来。 底下生长着细细的杂草,姜晚婉眼睛扫过,发现扎在土里的褐色凸起:“大嫂,这边又发现一窝。” 土豆蘑菇一窝一窝,有大有小。 许兰听到召唤,拎着筐撒丫子跑过来:“晚婉还是你眼神好使,我来了!” 姜晚婉蹲下捡蘑菇,用铁片把蘑菇挖出来,大的手掌心那么大,小的像弹珠,她摘了半框,又找到四五个中不溜地扔进去。 许兰在她周围找到三五个:“晚婉,你俩结婚这么久,你肚子咋还没有动静?老四房里行吗?” 她早就想问,但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姜晚婉手一抖,铲掉蘑菇大半个脑袋:“……唔……” 这个‘唔’很有灵性,一个字传达了姜晚婉的害羞和各种心思。 “和嫂子有啥不好意思的,我瞅老四挺粘你的,为啥你肚子没鼓起来呢?” 许兰说话时又找到好几个,挖出来扔土里:“想当初,我和你大柱哥结婚没多久我就怀孕了,咱女人有孩子才有依仗。” “大嫂我还不急。”姜晚婉和沈行疆关上门怎么来都行,换个人脸皮薄如纸,风吹就破。 许兰:“不行就不行,不用给老四找借口。” 姜晚婉无奈:“他行……” “行啥行,这么久还没动静,你是不是不知道啥叫行?你大柱哥每次都能十几分钟呢。”许兰怕姜晚婉不知道,说得更详细些,“老四有十分钟吗?” 姜晚婉脸又胀又红,白嫩的脸蛋飘着胭脂红,因为紧张害羞睫毛轻颤,戴着围巾不敢看人,活像个被受欺负的小媳妇儿。 许兰哪里见过这样的姜晚婉,抬头看得有意思,忍不住继续逗她:“有吗?” 姜晚婉耳朵红透了:“何止……” 十分钟还不够他塞牙缝的。 要是说他普普通通都一俩小时,大嫂肯定不信。 许兰啧了声:“那是为啥,这样,你俩每次结束以后,你把腿抬起来,让那玩意多留一段时间。” 姜晚婉不想和她细说这件事,也不想和她说现在不能要孩子,他从来不弄到里面,唯有的几次,还是靠每年妇女办发的几个小雨伞放肆两回。 “嫂子快挖,挖完了我还要回去干活呢。” 怕许兰还说什么,姜晚婉又道:“我家里有个兔子,昨天想做,我想着今天挖蘑菇,昨天没炒,今个儿用蘑菇炒了,明天我拿点给你吃。” 许兰也不是胡搅蛮缠的,看她不想说就不说了。 更何况她拿兔子肉堵她嘴,她肯定不说啦。 “行,那咱快点挖。” 妯娌俩一人挖了一筐,下山回来碰到沈三柱,沈三柱看到她们,小声嘀咕:“我出去转一圈你盯那么紧,自己倒好,带着大嫂去挖蘑菇,出去就是一上午。” 许兰皱眉:“三柱子你让啥觅了吧?” “晚婉时间和你能一样吗?人家在这待两小时也比你厉害,再说人家领导都没说啥,你挑什么理,而晚婉是你领导,你就该服从她,人家给你机会,让你干啥你就干啥,你看不惯我挖蘑菇,今天早上的工资我就不要了!” 第220章 疆疆牌麻辣兔肉 王翠霞扫沙子呢,听到这边吵起来撒丫子跑过来,逮住沈三柱揪着耳朵把他拧走:“他昨晚上睡梦魇了,有点没大没小,许兰你甭和他一般见识,晚婉你也别生气!” 走出两步,王翠霞笑呵呵回头:“蘑菇真大!” 走出十步,王翠霞竖起大拇指:“你俩真棒!” 走到拐弯不见人,王翠霞拧着三柱子恶狠狠骂他:“咋沉不住气呢?让她们看出来咋办?你就不想和牵牛消停结婚了吗?” 特意压低声音骂的,口水呛到嗓子管里,王翠霞咳了好几声才缓过来。 “怪不得你奶天天骂你愣头葱,关键时刻掉链子!” 沈三柱揉着被掐红的耳朵,龇牙咧嘴道:“知道了,赶紧把日子订下来让俺俩结婚吧。” 他等不了一天。 王翠霞叹口气:“知道了,不行明天你俩就去结,结完咱选个日子办了。” 她抚摸着胸口:“办吧办吧,不然我也不安心。” 许兰离远观察他们,鸟悄儿和姜晚婉说小话:“我觉得二婶和三柱子在计划啥。” 姜晚婉拉着她去放蘑菇:“还能计划啥,结婚那点事呗。” “啥意思?三柱子又准备相亲?” 许兰也跟着头疼:“从打我嫁进门,三柱子还没成年呢,他就惦记着娶媳妇儿,白天想晚上想,盯着家里的几间房想着媳妇儿的事,刘野菊生一个他闹心一个,觉得自己在二房更没有地方娶媳妇儿了。” “老四结婚那几天,我看他脸上长了好几个火疖子,你说他就不能有点耐心?妈耶,说句难听的,我怀疑他是个十辈子转世的老光棍。” “不然这辈子咋能这么急呢?” 姜晚婉噗嗤笑出来:“嫂子你这张嘴,我以前咋没发现你会损人。” 她以前甚至觉得许兰是个泥人,没脾气的,时间久了,才知道她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许兰:“人前谁不装一下呢?” “温柔只是我的伪装,我还是很疯狂的,得了,干活去了,免得我歇久了,三柱子眼里生针。” 她揉了揉手腕,去干活了。 还不去别地方干,非要跑三柱子面前去表现自己。 三柱子筛沙子她去,三柱子抬石头她也去,三柱子去撒尿…… 许兰干得就更卖力气了。 三柱子觉得许兰就像个苍蝇,围着他嗡嗡嗡转,一圈又一圈,他不耐烦极了:“大嫂你到底想干什么?” 许兰故作无辜:“我这不是干活呢吗?” “三柱子你咋了,我干活也不行吗?” “干活碍你眼了吗?” 许兰又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姜晚婉在旁边看了全场,得出一个结论,沈果果随谁,她算看明白了。 三柱子忍了忍,忍了又忍。 “行,你以后别后悔。” 擎等着吧,等牵牛嫁进来,有你哭的时候。 大房以后遇到啥事,都别来求他! 许兰被逗乐了:“我能后悔啥啊?别是你后悔!” 这小子,太有意思了。 肯定这边山多,他冲到啥了。 晚上下工,姜晚婉回到军区,顺着小路走回去,远远看到自家烟囱冒烟,她拎着蘑菇加快脚步往回走。 沈行疆穿着黑色短袖,坐在井边清洗刚宰杀好的兔子。 姜晚婉把蘑菇放到一边,撸袖子想帮他。 “进屋去歇着,不用你。”沈行疆嫌弃她碍手碍脚。 姜晚婉搬个小板凳坐在旁边陪他:“疆疆你真帅,真好,全天下最好的男人就是你了。” 沈行疆拎着带着血丝的兔子在水里清洗,他把血丝揉搓下去,洗得差不多,拎着兔子控水。 男人倒了脏水,起身压水时,淡淡来了句:“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姜晚婉:“?” “住嘴,不要仗着你长得帅就可以乱说话。” 沈行疆:“……” 洗完,沈行疆把兔子剁了又冲洗一遍,他干活很认真,低着头,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睫毛又长又直,鼻梁很高,鼻头如玄丹,大小刚刚好,唇瓣是淡淡的粉,每个角度都能让人欣赏许久。 更别说,这男人长得好看还会做饭。 沈行疆拿着斩骨菜刀,几下将兔肉剁碎。 “可以再小点块,入味儿。” 沈行疆默默地将几块大的重新分成小块,剁完肉再次清洗就可以炒了,姜晚婉跟在他身后,炒辣椒的时候有些呛,她就站在门口等。 油在铁锅中爆出香,沈行疆把野葱段野蒜末还有姜段扔下去,翠绿澄黄一起入锅,在锅里泛起小泡泡,花椒大料混着葱姜蒜的味道爆开。 锅里面的佐料炒得差不多,他把兔肉全都放下去,比指甲盖大一点的兔肉下去,经过翻炒,每个面都变得金黄焦脆,炒到火候下辣椒。 “咳咳。” 姜晚婉被辛辣锅气呛了一口。 沈行疆皱紧眉头:“出去等着。” 姜晚婉跑回屋里喝了口水才缓过来,眼睛也被呛得发红。 八点多,沈行疆把菜炒好,大米饭,一大盆肉,还有额外的一块白煮兔肉,是给姜有肉的。 除了一盆兔肉,还有一盘清炒小白菜土豆蘑菇,姜晚婉没急着吃,把兔肉和青菜蘑菇各盛出一份放到饭盒里:“等会儿吃完咋俩把这个给含章哥送去,给他们尝尝鲜。” 沈行疆盛了两份米饭放桌上,拉着姜晚婉的手坐下,给她挑了两条带腿骨的兔肉。 姜晚婉早就馋的流口水,从辣椒和花椒中挑出来的兔肉麻辣鲜嫩,一口下去,她仿佛看到了她太奶。 “好好吃!” 沈行疆看她小馋猫的样子,他忍不住笑了下,伸手把她嘴角的辣椒籽擦掉。 “慢点吃,都是你的。” 小姑娘以前吃了那么多苦,一点兔肉就让她开心成这样。 不知道要怎么养她,才能把她养得更娇气一些。 他没见过有钱人家的女儿是什么样的,或许可以找个时间看看,有模板才好养她。 姜晚婉眼大肚小,吃了一碗米饭,十来块兔肉就饱了。 沈行疆吃饭没有发出声音,但吃得很快,姜晚婉放下筷子时,他已经吃完两碗半饭吃饱了。 吃完他把桌子收拾起来,剩下的兔肉用白色的蒸布帘子盖上,抹干净桌子,刷完碗,拎着饭盒带姜晚婉去探望程含章。 第221章 小糯糯认错爹 走到半路这对没长心的小夫妻才想起个问题来:“这么晚他们能不能睡了?” 姜晚婉先想起来的。 沈行疆也有点迟疑:“小糯糯平时晚上九点有睡觉吗?” 姜晚婉回想下:“睡得还挺早的。” “……” 沈行疆搂住她:“没事儿,灯亮着进去,灯不亮我们就回来。” 运气不错,程含章院里亮着灯。 姜晚婉和沈行疆拎着东西进去,恰好程凌雪出来倒水,她身上穿了件羊绒的毛衣,白色的,样式简单,穿在身上显得很温柔。 沈行疆一眼就相中了这件衣服。 他觉得姜晚婉穿上更好看。 羊绒的毛衣薄薄一层都比毛线的保暖,回头他找渠道搞两件,马上冬天了,她可以换着穿。 “沈大哥,晚婉姐你们来了。” 程凌雪拎着搪瓷盆打开门:“进屋。” 姜晚婉往里走:“还以为你们睡了,吃饭没?” 程凌雪摇头:“正准备吃呢,小糯糯最近和夜猫子一样,晚上不睡白天不起,我哥他还要养身体,平时就我带孩子,我觉得,我的寿命被他熬走了十年。” “晚婉姐,你和沈大哥对我哥真的太好了,竟然愿意帮他带孩子,还带了那么久。” 姜晚婉忍不住打趣她:“你前段时间还说,让我两生三个,你来帮我们带吗?” 程凌雪瞬间僵在原地,看姜晚婉如看洪水猛兽:“不不不,我太大言不惭了。” “我哥身体恢复得不错,晚上都不咳了,他说再养半个月就去把我嫂子接回来,他们自己想办法找解药吧,我的命也是命啊!” 程凌雪说完又忍不住感慨:“幸亏沈大哥不是我哥,我要是再多出个哥,还要帮忙带孩子,我觉得我会死。” 那哪里是孩子,白嫩可爱的外表下,明明是只小恶魔。 姜晚婉指着沈行疆手里的饭盒说:“带了兔肉,还有我今天去山上采的土豆蘑菇,可鲜嫩了,犒劳犒劳你,晚上才有力气带孩子。” 程凌雪高兴没一会儿就叹口气:“好嘛,有惊喜总比没有强。” 程含章和程文远住在东屋,程凌雪还有秦文秀带着小糯糯住在西屋。 平时吃饭,为了照顾程含章桌子放在东屋。 小糯糯还没睡,放东屋大家逗他玩呢。 程含章身体已经恢复几成,有些瘦弱,气色好了很多:“你们来了。” 程文远和秦文秀在厨房做饭,程文远厨艺好,秦文秀打打下手,煮了锅海带排骨汤,用了三斤排骨熬了一盆。 海带鲜,排骨肉香,煮出来的汤清亮中飘着油花。 秦文秀听到姜晚婉和沈行疆来了,立马多拿出两个碗,家里本来碗也没那么多,都是程文远后添的,买的时候就把姜晚婉和沈行疆的份带出来。 想着等程含章病好点,偶尔请他们吃顿家常便饭。 程文远带着蓝色的围裙,一副家庭煮夫的样子:“坐,喝碗汤。” 说着把一大盆汤放桌上。 程凌雪打开饭盒盖,看到香辣的兔肉,还有炒的翠绿的青菜鲜嫩的蘑菇,她用手将香气往自己鼻子里挥:“哇~~” “晚婉姐你做饭的手艺真好。” “你好贤惠啊,沈大哥好福气,娶了你这样好的媳妇儿。” 姜晚婉:尴尬了不是。 程含章侧躺着逗小糯糯,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错了。” 程凌雪:“啊?” 程含章:“你沈大哥家里,做饭洗衣的是你沈大哥,当家做主的是你晚婉姐。” “你应该说,沈大哥好贤惠。” 沈行疆随意坐在凳子上,手臂搭在水泥窗台上,闻言懒洋洋抬起眼皮。 姜晚婉局促地搓了搓手:“那个,其实我也做饭,做得不如他。” 秦文秀拿碗进来,催促他们搬凳子过来坐:“赶紧过来吃饭,海带排骨汤益精补血、御寒利尿、还能润肺补肾,你们两个必须喝一碗。” 姜晚婉看她把碗都拿出来,就带着沈行疆过去坐下。 程文远手艺非常不错,吃一口排骨,咬一口海带,浓浓的海带混着肉香的汤水顺着舌尖流入胃里,姜晚婉还吃到带着脆骨的排骨。 沈行疆很喜欢,和程文远要了炖汤的方子。 程文远很欣赏这位后辈,顺便多教两道菜:“不会你就来问我,想吃啥也和我说,我给你们做。” 能把含章救回来,多亏了沈行疆。 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就是程渡的种呢? 程渡横看竖看,都不是能生出沈行疆的人啊。 程文远纳了闷了。 他眼馋也没用,沈行疆注定不是他儿子。 姜晚婉喝完汤去看小糯糯。 小孩儿发育快,一个月变一个样。 小糯糯已经学会了抬头,可以专注地看自己的手,还会蹬腿,感官也开始反应,可以追逐物体。 看到姜晚婉,他似乎闻到熟悉的味道,委屈地撇嘴哭了。 姜晚婉带这孩子就跟带自己儿子一样。 心疼地把他抱起来,小糯糯嘴巴颤巍巍哭了,眼睛挤了挤,两道眼泪挤了出来。 姜晚婉没良心地笑了。 “瞧把我们小糯糯委屈的。” 程凌雪吃着兔肉酸溜溜地说道:“我带他这么久,他都没这么亲我,该不会把晚婉姐当娘了吧?” 程含章语气也发酸:“对我也没有对行疆热乎,显然把行疆当他爹了。” 沈行疆被汤呛了下。 原来被别人家儿子认爹的感觉……还不赖。 人性啊。 丑陋啊。 他当初有多怕自己儿子认程时关做爹,现在就有多享受啊。 这话自然不能明着说,沈行疆把碗放下:“他还小,过段时间就忘了。” 程含章默然片刻:“可我过段时间要去找秦小也。” 意思就是还要离开一段时间。 意思是,小糯糯转头会给他给忘了。 这段时间,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脆弱父子情,会被他轻易忘记。 沈行疆嘴角微抽,难得安慰人:“行了,想想你前段时间差点死了,现在能看到孩子,参与孩子未来的成长,还有机会把媳妇儿抢回来,已经捡大便宜了。” 第222章 三柱子聊聊彩礼吧 程含章皱眉,想说什么脏话又忍住了。 姜晚婉心想:疆疆啊,咱实在不会安慰人,还是别安慰了。 别说,沈行疆坐在程含章程文远还有程凌雪中间,融入得毫无违和感,跟一家人似的。 程文远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沈行疆说:“我听说程渡对你爹做的事情,我心里也过意不去,他做得太过分了,你爹身体现在怎么样?” 沈行疆颔首:“还成。” 程文远:“唉,他那个人,睚眦必报心眼小,想要什么必须弄到手,你不认他是对的。” 沈行疆:“我要认他。” 分离干饭的程凌雪抬起头:“沈大哥你疯了?程渡不是啥好人,程时关更不是啥好人,你缺啥少啥和我大哥说,他都能给你解决。” 程含章用筷子粗的一头敲程凌雪的头:“是我让他认的,这件事你们就当不知道,吃饭。” 程凌雪捂着脑袋:“爸!!!” “程含章敲我脑袋,我要被敲傻了!” 程含章:“你傻是我敲的吗?” 程凌雪:“你!你看看人家沈大哥,人家的嘴多安静,多好,从来不会像你这样欺负人,沈大哥怎么不是我哥,为啥是你这个黑心的。” 委屈的小姑娘转头对姜晚婉说:“晚婉姐我和你说,别看我在外面人模狗样,在家可会欺负人了。” 姜晚婉看了眼沈行疆:“别看你沈大哥在外面嘴巴紧得像蚌壳,在家不比你哥像个人呐!” 程凌雪:“呜呜……天底下就没有好男人了吗?” 吃完饭,姜晚婉和沈行疆就告辞了,走出院门,姜晚婉老神在在的掐了掐手指。 沈行疆看到她摆弄手指头,嘴里念念有词,问她:“怎么?手指抽筋了?” 姜晚婉白他一眼:“没看懂吗,我算命呢!” “给谁算?” “姜怜呐!” “算出什么了?” 姜晚婉嘿嘿一笑:“算到她,好日子要到头了。” 先钉桩子后系驴,先撒窝子后钓鱼。 她挖的坑,马上就要把姜怜一网打尽了! 打不死,也能让她退层皮。 到家门口,沈行疆把姜晚婉扛到肩膀上,姜晚婉大头朝下,拧他胳膊:“干什么?” 沈行疆不轻不重在她屁股上打了一下:“我不比程含章像个人?” 姜晚婉欲哭无泪:“你好小气。” 沈行疆扛她进屋:“刚才还说我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转眼我就不是人了。” 姜晚婉能屈能伸:“是我说错话,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小气巴拉的男人,怪不得从含章哥那边出来,他就阴阳怪气的。 病灶在这。 不欺负她是不可能的,沈行疆把姜晚婉按在床上狠狠欺负了一番。 导致姜晚婉第二天去农场,腰酸腿痛,十分没有精神。 许兰吃着她带来的兔肉,逗她:“咋?你回去和老四说他大哥平时十来分钟,快二十分钟,把他刺激了?” “瞅瞅你腿儿都在打颤呢。” 姜晚婉无力地翻了个白眼,转移话题:“三柱子又没来上工。” 许兰:“是啊,感觉他有事瞒着咱。” 姜晚婉倒也不生气:“没事,就他那智商和眼力,吃亏的总不会是咱。” 许兰咽下火辣的兔肉:“没错。” 沈三柱已经寻好后路,就不怕姜晚婉寻他错处,早上吃个素包子,喝碗小米粥,带着家里凑出来的三百多块钱出门,先同王牵牛回生产队申请办理结婚,后带着钱去食品厂找榨菜部门的班长陈东升,交钱买进厂名额。 陈东升收了钱,办事很快,让他下个月1号和其他家属一起进厂培训上岗。 培训都是统一的,王牵花把位置让给王牵牛,王牵牛现在也不能直接上岗,要和沈三柱一起正式进厂培训。 从食品厂出来,沈三柱和王牵牛却再也按捺不住,抱着王牵牛生啃半天,激动下,他们去了老王家,进屋滚炕头。 浑然忘记王牵花没工作在隔壁待着。 王牵牛第一回,沈三柱也是第一回,两人弄半天找到地方,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匆匆五分钟结束。 沈三柱有点傻眼。 这么快? 他偷偷听过墙角,男人没这么快吧。 怕王牵牛觉得自己不行,又来一次,好在这把还算威风。 火车轰隆隆开起来。 ‘咚’的一声。 年久没有修补过的炕……塌了。 沈三柱和王牵牛两具白花花的身体掉进炕洞,白的进去,裹了一身黑灰出来。 王牵牛在底下,脚踝被石头咯到,脚腕肿个大包。 沈三柱灰头土脸地把王牵牛拽出来,他三下五除二穿上衣服打水进来,两人洗完,已经没了风花雪月的心情。 王牵花在隔壁气的两只眼睛瞪的像牛眼睛。 不把人当人啊。 她还没出嫁,是个大姑娘呢。 王牵牛嘚瑟什么? 晚上王骡子和马英回来,王牵花趴在马英怀里告状:“娘,我还怎么嫁人啊,王牵牛太欺负人了,他们怕我听不到,还把炕弄塌了。” “我活不下去了,我要去死。” 家里的闺女咋说都是宝,嫁得好对娘家才有利,马英觉得王牵牛主意正,到底是不如王牵花好拿捏,就抱着王牵花哄她:“你妹妹也不是故意的,她那屋炕好多年没盘过,泥巴早就裂纹了,再说她把沈三柱伺候好,早点怀上孩子,咱也能早点拿捏沈三柱不是?” 王牵花委屈死了,向来宠爱她的娘却不肯帮她,她只能委屈地继续哭。 王牵牛还算冷静,沈三柱脸都没了,想跑,又要硬着头皮和马英他们讨论彩礼的事情。 马英和王骡子做好饭,这顿饭同上次说亲时的饭菜明显不同,上次有米有肉,这次只有几个干巴饼子和一碟咸菜。 大家坐下,马英和沈三柱说:“三柱啊,牵牛已经和你领证,人也是你的了。” 沈三柱立马红了脸皮,脖子都是红的。 他低声道:“嗯。” 马英很喜欢沈三柱一点,不是旁的,是他明显没啥脑子,人又傻又直,给点嘴上的甜头就能被耍的团团转。 “咱也得说说彩礼了。” 沈三柱又嗯了声。 马英:“我们要的也不多,两百块钱,三转一响要齐全,我们王家虽然不是啥大户人家,在这地也是有不少亲朋好友的,办酒席的钱你得给我们出,就给一百吧。” 第223章 没想到牵牛这孩子这么好 三转一响包含缝纫机,手表,自行车,收音机。 缝纫机常见的‘飞人牌’‘熊猫牌’的八十,手表是昂贵物件动辄一百,收音机‘红星牌’‘红灯牌’都在五十到一百多不等,不同型号价格都不一样。 自行车更不必说了。 官见官,比洋车(自行车)。你永久,我飞鸽。 一辆自行车小一百块,贵的能涨到一百八去。 粗略算下来,少说三百多,往高处要五百都是要的,再说了,钱是钱,票又是票,缺啥都办不成事,他压根就没有那么多钱,也没票! 沈三柱在家里前头有哥哥顶着父母的天,缺啥少啥张口就是娘。 想娶媳妇儿,比他小的沈行疆知道自己出去找,看到中意的姑娘,会追到知青点给人补房顶,挑担子,那么精明的人也会因为姜晚婉被林有双骗到山上抓兔子。 沈三柱想找媳妇儿,看到中意的,觉得人家条件稍微好点,不敢伸手,条件差的立马退后。 只有王牵牛这种自己撞上来的,他才敢接住天上下的馅饼。 沈三柱碰到这种情况,脑瓜里想不出一点办法,笨嘴拙舌来了句:“太多了,我买完就没钱了。” 王骡子给马英使眼色,马英竖起眼睛拍桌子:“啥叫没钱?没钱你睡我闺女?” 沈三柱艰难地咽了下口水,还觉得对方生气是理所当然,都是他不好。 “我们已经……领证了。” 马英的眼泪说来就来:“婚礼没办谁认那张破纸,好啊你,冲着那张纸就能欺负我闺女了,牵牛听娘的,和他离婚!” 王牵牛抿唇,害怕地抱住沈三柱:“我不离婚,三柱已经是我男人,我俩已经这样了,你让我离婚,难不成是想让我去死吗?” 她也哭,哭得比马英好看,泪眼汪汪叫男人看了心疼:“三柱子你别丢下我,你不要我,我只有死路一条了。” 初尝情事的男人怎么能受得了这种,更何况王牵牛哭得梨花带雨,他现在抛弃她,还算男人吗? 沈三柱抱住王牵牛:“我不会丢下你的。” 王牵牛用力搂着他的腰,赴死一般:“我喜欢你,我不能让你被我爹娘逼死,城里人都是这样给彩礼的,或许他们不是故意在逼你,可……” “可你拿不出来啊。” “我又不想你为难,三柱,我们离婚吧!” 说着,她松开沈三柱冲到厨房。 沈三柱怀里一空,抬眼王牵牛已经跑了,他失了魂一样跟上去,踉跄地追到厨房,看到王牵牛把刀往手腕子上抹,吓得他脚软直接跪下。 “牵牛你干啥呢?” “快把刀放下。” 王牵牛哭着摇头:“我不,三柱子我爱你,我不想为难你,我也不会让我家里人为难你,你被他们威胁,心不甘情不愿娶我,咱们未来的日子要咋过,你爹娘要咋看我?” “与其熬到最后相看两生厌,还不如我现在去死,一干二净,我死了没事儿,你是个男人,很容易再找到称心如意的老婆,未来日子肯定会和和美美儿女双全的!” 王牵牛把刀刃往下按了一点,手腕破了点皮。 沈三柱伸手尔康手:“别冲动!没有你我日子过不下去的,咱们再想想办法,牵牛你回来,别吓我……” 马英子和王骡子紧随其后赶过来:“对,牵牛你别冲动啊,咱们有事好商量。” “这样,你们先结婚,彩礼的事儿三柱子手里有多少钱给俺们多少,这样你看成不?” 王牵牛红着眼睛质问:“你们确定事后不逼他吗?” “确定!娘啥时候骗过你?”马英保证。 王牵牛这才把刀放下,沈三柱跌跌撞撞跑过去把她抱住,抱住失而复得的宝贝:“牵牛你太傻了,你为什么这么傻?” 他上辈子救了多少人,才能娶到牵牛这么好的女人。 她竟然愿意用生命帮他。 沈三柱死死搂着王牵牛:“牵牛你放心,我以后会对你特别好的。” 马英和王骡子对视一眼,退出去了。 回到隔壁屋把门关严,马英拉着王骡子说:“咱家老二心思妙,想出这么好的办法拿捏他。” 王骡子:“嗯,有今天这出,咱小山后面就有救了。” 屋里,沈三柱抱着王牵牛哄了好半天,答应她把身上仅有的一百多都给她娘家,还说明天来帮她把炕盘了,王牵牛才重新笑了。 沈三柱把钱给马英,订下三天后结婚,从王家出去,沈三柱天擦黑才回农场。 王翠霞和沈红军都在等消息,见他回来,两人围上来:“咋样?” 沈三柱灌了三杯凉白开,嘴巴润了把刚才的事儿叙述一遍,只省略了睡人闺女把炕睡塌的事情,最后红着眼睛说:“是我对不起牵牛,她是好女人。” 王翠霞听完也很唏嘘,作为女人,她虽然不像刘野菊那么维护娘家,却也不会用死威胁娘家人给婆家争取利益。 “没想到牵牛这孩子这么好。” 王翠霞坐到炕上,感慨道:“的刘野菊闹得那么难看,我这个做婆婆的脸上无光,我算苦尽甘来了,摊上这么好的媳妇儿。” 沈红军:“城里人彩礼厚,人家都不要三转一响,你把钱都给他们是应该的。” 想到三柱子结婚,他们家多个城里媳妇儿,沈红军嘴角压都压不下去。 晚上吃饭时,二房除了沈二柱以外,他们面上喜气洋洋。 沈老太犀利的眼睛从他们身上溜一圈就知道,这是要乐极生悲啊。 虽然不想管,但这一家子人住在一块,还是问问:“和王牵牛的关系断干净了吧?” 沈老太有种预感,老二家的根本没把王牵牛的事情当回事儿,说不定已经把自己卖了还帮人数钱。 王翠霞心虚大笑:“断得干干净净,娘你马上就知道啥叫光荣日子,啥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第224章 程含章离开 王翠霞高兴忘形,说完才发现屋子都安静了。 魏淑芬啧了声,左手拿着碗右手拿着筷子,两手敞开,示意在场的人:“弟妹好大的本事,要把我们这些鸡猪都送上天呢。” 王翠霞自打嘴巴:“瞧我没读过书,肚子里没洋墨水,说话不如老四媳妇儿好听,我可不是表面功夫的人,我是想大家都好,以后你们就知道了。” 二房多个城里人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王翠霞的嘴管不住地飘。 她这样别说旁人,二柱子都被吓到了。 他瞧着王翠霞怎么瞧都觉得诡异。 平时做小伏低讨好谋好处的嘴脸大变,变得吓人。 前几天他就听大嫂说三柱子莫不是被啥觅住了,他觉得不太像,此时看他娘…… 那太像了! 沈老太听到王翠霞的话老大不乐意:“夸你自己就夸你自己,踩老四媳妇儿干什么?不想呈她人情,不想在军区待,麻溜收拾包裹滚回生产队去!” 王翠霞被怼得哑口无言,她想说老四不是亲生的,吃沈家那么多粮食,帮他们在军区谋个差事那不是理所当然吗? 但这话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 算了,来日方长。 往后有你们求我的时候。 她正要继续吃饭呢,就瞧见沈业军慢悠悠从后背里掏出果果用剩下的半截手指头长的铅笔,还有一个破本子。 沈业军把本子按在桌上,本上有十几个图案,有花,有烟枪,一根棍两根棍三根棍,最显眼的,还属最顶端四脚朝天扑棱的王八。 王八后面写着不太完整的‘正’字。 王翠霞眯起眼睛:“你干啥呢?” 莫名的,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沈业军把‘正’字补齐,眼不抬道:“我在记录谁对我儿媳妇儿不满意,谁骂她一回我就加比划,凑齐三个字,就让我儿媳妇儿把她送回老家。” 王翠霞:“……” 怪不得最近总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忽然又大怒:“那你给我画个王八是咋回事?” 老太太是朵花,老爷子是烟杆子,一根棍是大柱,三根棍是三柱,旗子是红军,大家都很正常,凭啥她非得是四脚朝天的王八? 沈业军嘿嘿憨笑:“二嫂不如你有文化,我不会写字。” 他拿着本子对着王翠霞:“只会写正字。” “噗……” 屋里面有人在憋笑。 许兰连憋都不憋。 王翠霞把饭碗推沈红军:“我不吃了!”抬屁股走了。 沈红军看着沈业军:“你干嘛呢,她不就是说了老四媳妇儿……” 他不敢往下说了,因为沈业军在他名字后面加了个横。 自此,屋子清净。 第二天姜晚婉知道沈业军记比划的事儿,被逗笑的同时心里暖暖的。 晚上她回家把这件事说给沈行疆听,在厨房炒菜的沈行疆手下忙不停:“爹人很好。” 他又道:“沈三柱应该和王牵牛还没断干净,良言难劝该死鬼,沈三柱执意去王牵牛就让他娶,但是不要留他在农场。” 姜晚婉也是这么想的。 很快,不用他们赶,偷偷办完婚礼的沈三柱满面春风收拾东西从军队搬出去。 早上他们才告诉老爷子老太太,沈三柱和王牵牛在外面办完喜酒了,气得老爷子倒在炕上浑身都不得劲。 王牵牛带着礼品想和老爷子老太太打声招呼,也被老太太撵了出去。 王牵牛和沈三柱站在门口,沈老太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滚,不要脸的东西,结婚这么大的事瞒着家里,以后老沈家没有你这个人,带着你的小狐狸精滚吧,往后过得好过得不好都别回来,也别找老四媳妇儿!” “有能耐别只你自己去进厂,潇洒,把你爹妈都接走,能做到这个才是真牛逼。” 沈三柱还以为自己今日要扬眉吐气,等着大家攀附夸他,万万没料想到他奶不给牵牛面子就算了,还骂她,句句都在维护姜晚婉。 姜晚婉又不是镶金边镶银边,有她在,牵牛就不能入他们眼吗? 沈三柱紧紧握着王牵牛的手:“你们放心,以后不管发生啥,我都不会回来求老四媳妇儿的,也请你们转告她,有事也别求我头上。” 姜晚婉来得巧,刚好听到沈三柱的豪言壮语。 她站在阳光下,白色衬衫外套着军绿色的外衫,袖子挽起,露出半截白皙的小臂,麻花辫垂在胸前,青春靓丽。 “三哥放心,以后你不管过得是好是坏,都和我们没关系。” 王牵牛拽着沈三柱的胳膊,小声说道:“你别这样,家和万事兴。” 关系闹得太僵,后面对她们家不好。 沈三柱以为王牵牛怕了,拎着行李带她离开:“没事儿,我们马上就要有自己的小家了。” 老四曾经说过,男人只有一个家,那就是和媳妇儿的小家。 他马上就要迎接自己的幸福生活了。 沈三柱搬出去半个多月,沈老太和沈老爷子的情况才好转不少。 九月下旬,风吹着枯黄的杨树叶哗啦啦作响。 军区,离开的不只有沈三柱,还有程含章。 他身体恢复了几成,但毒素没有完全解除,无法参加训练执行任务,还要腾出时间去找秦小也。 他不适合留在军区,申请转业。 程含章身体养好了不少,胃口好了,凹下去的脸颊长了血肉,慌神一看,姜晚婉觉得看到了休假回四九城,二十出头的程含章。 程含章家属院门前停了一辆军用车,程凌雪抱着小糯糯已经上车了。 程含章站在车前,看到姜晚婉和沈行疆过来送行。 程含章看着她们:“我在京城等你们,行疆,早点过来。” 他拍了拍沈行疆的胳膊:“程家的事情我会电话联系你。” 沈行疆没说什么,点了下头。 他向来话少,程含章不在乎这些虚礼,转头对姜晚婉说:“晚婉,明年加油考个好成绩,多了我就不说了,今年有机会,回北京过年,我好好招待你。” 第225章 你让程家成了笑柄! 姜晚婉抿唇浅笑:“含章哥你也要多保重身体,需要我们帮忙你就给我们打电话。” 程文远没舍得上车,瞧着沈行疆,心里没来由的舍不得。 “行疆,晚婉,你俩好好的。” 沈行疆对他没那么冷淡,眉宇间存着温和:“路上小心。” 程文远怕自己哭出来让沈行疆也跟着难受,上车去擦眼泪。 秦文秀性格比较冷静,平时话也不多,点点头算作告别。 只有程凌雪抱着小糯糯和她们说了一堆:“沈大哥你们来之前要给我打电话,我给你们收拾房间。” “晚婉姐,姜怜那小贱蹄子敢欺负你,你给我打电话,我过来帮你把她脑袋开瓢。” 程凌雪打小就不太喜欢姜怜。 程凌雪单纯可爱,和姜怜完全不一样,姜晚婉把她当妹妹疼:“好,回头这边有什么特产,我给你邮过去。” 程凌雪嘿嘿一笑:“谢谢晚婉姐。” 要赶火车,程含章不多留:“再见。” 再见是个很好的词语。 预示着在未来见到某个人的期待。 程含章属于团级转业,他有北京户口,后续会分配到北京工作。 无数人等待的程家最出类拔萃的男人死在内蒙的风沙里,但他没死,好好地回去了。 死灰复燃,枯木逢春,将会比原先更加富有生机。 程家的热闹只会比原先更令人期待。 姜晚婉目送车子离开,她很想知道,给程含章下毒的祝菩然现在身在何处,得知程含章回去,又会是怎样的心情呢? 她猜,一定很好看。 姜晚婉看向侧边的男人,沈行疆没有看驶离的车子,他在看程含章住过的院子,院子空了,人走了,以后路过这里,这里会分配新的军官,住新的人。 不再有程含章。 姜晚婉感觉到他身上失落,主动搂住他的胳膊:“疆疆~” 沈行疆的确有些难受,他不擅长把情绪展现出来。 纵然如此,也瞒不过一个姜晚婉。 他的晚婉,会永远陪在他身边,填补一个个遗憾和失落。 人生路这么长,她是沙漠里开出的萨日朗,他走到哪里,开到哪里。 明年,他也会参加高考。 他会带着晚婉考到北京的,到那时他们会再次相聚。 沈行疆不舍的情绪像放开水闸,迅速倾倒干净。 他垂眸,好看的眼睛看着她,漆黑的瞳仁里倒映着姜晚婉明媚艳丽的脸:“我饿了,我们回家做饭吧!” 沈行疆:“好。” 他们的脚步和车辙相背而行,心却惦记着对方。 送程含章的军车开到军区门前,姜怜不知道要干什么去,脸色不是很好地往外走,来到这以后她头发明显粗糙,出门急切,随便把枯草般的头发挽在后面,脸上没擦粉,纵横发红的痕迹交错着覆盖在脸上,加上她表情凶悍,活像个索命的夜叉。 姜怜闷头匆匆往外走,一辆车子忽然停在她身边,她狐疑着向旁边看去。 车子是程凌雪叫停的。 车窗开着,程凌雪腾出一只手,挑衅地对姜怜竖起中指。 “同志,咱们可以继续走了!” 不等姜怜反应过来,车已经开出去。 程凌雪收回手指,看着天空,都觉得更蓝了呢! 哇咔咔,姜怜等下肯定要被气死了! 没等她高兴太久,小糯糯小嘴一抿哭了。 程凌雪的笑容消失殆尽,认命的哄孩子:“哥,你赶紧把嫂子接回来吧,我真的快疯了。” 程含章坐在副驾驶座上,闭目养神。 “你没见过你嫂子,她就不是哄孩子的料。” 程凌雪希望的火苗被无情掐灭,她靠在椅背上认命的哄孩子,全家,除了晚婉姐和沈大哥能帮带一下,其余的人都不太擅长。 秦姨只会看病,爹只会做饭。 只有她,不会看病不会做饭,但是能看孩子。 看孩子,难不成就是小姑子的宿命吗? “为什么沈大哥和晚婉姐不是我哥哥嫂子呢?” 程含章唇角扬起,想到什么却没说。 姜怜的确要被气死了,可她没有时间生气,因为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刚刚程时关给他打电话,让他迅速去一趟他办公室,上次送程到程家,被程渡拿去走关系的玉帽顶竟然出问题了! 现在对方很生气,觉得程渡言而无信,关系直接闹僵。 能让程渡舍得出那么重要东西去走关系的人肯定不简单,姜怜赶到程时关办公室门前,敲了敲门。 “进。” 光听程时关的声音,姜怜都能从里面嗅出狂风暴雨的味道。 她推开门,走进去。 程时关的办公室位置很好,也宽敞,朝阳面,窗台摆着两盆灯笼花,是姜晚婉喜欢养的花,紫红色,像挂在树叶间的小灯笼,开的时候能开爆满盆。 上次姜怜来的时候还没看到。 原来他还贼心不死。 是啊,姜晚婉手腕上的阴阳鱼还没有除掉,他肯定心心念念都是姜晚婉,眼里怎会容得下别人? 男人就是贱,送到嘴边的你不啃,就喜欢跪着去追。 程时关坐在办公椅子上,手边放着一摞文件,还有办公电话。 程渡坐在会客沙发上,姜怜进来,他刷地站起来,指着她破口大骂:“你怎么办事的?不是说拿着姜北望的鉴宝手札,怎么还把东西看走眼了?” “你知不知道,这次的事情让我丢了多大的脸!” “程含章被救回来了,他已经提申请回北京了,他回去就是放虎归山,还是匹恶虎,你现在让我把关系弄成这样,怎么和他抗衡?” 程渡被气得不轻,反手把衣帽架推倒,觉得不解气又踹了两脚。 姜怜在来的路上想到了应对的办法,幸亏她留了一手,不然就完了。 她赔笑道歉:“爸,不可能啊,我看那个玉帽顶是真真的,可没可能是对方看走眼了?” 程时关皱眉:“玉帽顶没错,但是有修补的痕迹,而且很明显,这种货你都能看走眼,不仅让程家难做,更是给程家的脸上抹黑。” “爷爷知道了这件事,也很生气。” 程家擅玉是京圈都知道的事情,把被补过的货拿去送人,丢的不仅是程渡的脸,程家也成了旁人口中的笑柄。 程时关最厌烦拐弯抹角,姜怜的利用价值已经看到头,他无心合作:“我们离婚吧。” 第226章 旧人归 姜怜眼里闪过嘲弄又迅速收起,装作楚楚可怜的样子:“时关,难道你连我们的孩子都不要了吗?” 她替换姜晚婉送来的麝香手串,又精心调理身子,找机会和程时关上床,前段时间查出来怀孕身孕。 他一直没回家,还没来得及把消息告诉他。 幸亏没告诉他,才能在关键时刻拿出来做筹码。 程时关皱起浓眉,表情不耐烦。 孩子带给他更多的是烦躁,而不是高兴。 姜怜心里没有多埋怨他,毕竟她也只把他当做筹码。 谁又比谁多良心? “时关你别和我生气,我就是年纪小看得少,没看出玉帽顶被修补过的痕迹,再给我几年时间,我肯定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姜怜摸着小腹的位置,眼泪啪嗒落在手背上:“我已经努力学习,努力背手札了,看在孩子的份上,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程渡量姜怜不敢在孩子的份上撒谎:“得了,这件事情先这样,你俩不用闹到离婚的地步,只会让程家更难看。” 姜怜低下头,挡住自己的笑容。 老天爷垂帘,让程渡也在这,才能把孩子的价值发挥到最大。 因为沈行疆的原因,程渡和高淑兰吵破天,不然他也不会赖在这不回去,想必就是用行动来和高淑兰抗衡,逼高淑兰低头接纳沈行疆。 高家在京城不是小门小户,程渡因为玉帽顶得罪人,眼下更不能失了高家的支持。 中年女人,除了想拿捏老公儿子,最想的就是抱孙子。 她腹中的孩子,恰好可以把高淑兰拴在程家。 姜怜知道程时关对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点,她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乖巧道:“谢谢爸,我这次一定会把孩子看好的。” 程渡听到这话面色稍缓:“行了,你也是为程家考虑,下次可不能再犯这样低级的错误了。” “你和时关是夫妻,有空一起学习。” 姜怜冷笑,好大的脸,想让程时关和她一起学手札……等以后程时关学会,她把孩子生下来,就把她踹了是吗? 门都没有。 “爸你忘了,手札已经被我烧掉了,都在我脑袋里,不过时关要是感兴趣,就早点回家,我肯定会多教他一些的。” 程渡嗯了声,背着手说:“刚好你们俩都在,我和你们说件事。” “行疆是我儿子,他已经决定认回我,让他在外面流落二十多年是我的失职,你们是血肉兄弟,别被程含章弄离了心,有空多劝劝你们妈,让她不要犯倔。” “女人是女人,儿子是儿子,多一个人给她尽孝不好吗?” 程时关本来就心烦意乱:“我妈还没死呢,你就想把私生子弄回去恶心她,别想了,我们是绝对不会同意沈行疆认回去的。” 抢了他女人,还想抢他在家里的位置。 做梦吧。 姜怜聪明的没有多嘴,看他们父子争吵,吵不出头绪,程渡走了。 姜怜拿着程时关简单地玻璃茶杯给他泡了杯茶水:“你别和爸置气,男人嘛,你将心比心,姜晚婉要是给你生个孩子,你肯定也和他一样。” 她把水放到程时关手边:“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之所以这么说,是想你知道,你和他吵,是吵不通的,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消失。” “而我,有很多办法,我们可以慢慢来。” 程含章离开的消息很快传遍军区和农场。 沈家人知道的时候,已经是隔天中午吃饭的时候。 姜晚婉:“含章哥不喜欢太悲伤的场合,没来这边辞行。” 王翠霞听说程含章离开的消息,反应最为激烈:“我的娘,他咋走了?” “他走了是不是以后就没有人给老四撑腰?我们该不会被赶出去吧?” 姜晚婉收起笑容:“会,你现在可以走了。” 沈红军呵斥王翠霞:“说什么呢,咱们是厂长看老四媳妇儿介绍进来的,程团长走了和咱有啥关系,给老四媳妇儿道歉。” 因为沈三柱娶媳妇儿的事,这两天沈红军和王翠霞不招老爷子和老太太待见,平时在家里说话都没人搭理。 沈红军有时候觉得王翠霞挺聪明,有时候觉得她挺蠢的,这节骨眼上不知道少说两句没脑子的话。 王翠霞讪讪地笑了笑:“对不起啊,你看二娘脑子糊涂就不知道说啥好了,你别往心里去。” 姜晚婉没搭理她。 吃完饭王翠霞上赶子包揽了捡桌子刷碗的活,干完厨房的活,大中午还顶着太阳去院子里扫地。 她出去后,姜晚婉凑到沈老太身边,搂住沈老太的胳膊蹭了蹭:“奶,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 淡淡的皂角香混合着太阳的味道,让人安逸。 姜晚婉好久都没有这样搂着她了。 沈老太干燥粗糙长满皱纹的手摸了摸姜晚婉的额头:“我没事儿,二房爱咋闹是他们的事。” “以后我就指着你,跟你吃香喝辣的。” 儿孙自有儿孙福,她管不了那么多。 “现在的日子,比平头老百姓过得幸福多了。” 姜家父女是他们沈家的大贵人。 姜晚婉下午基本都陪在老太太身边,沈老太虽说没有特别高兴的样,晚上比平时多吃了半碗饭。 许兰用土豆炖的茄子,炖得软烂,沈老太吃完饭又捡着茄子吃了不少。 王翠霞觉得老太太一点都不像个老人,胃口比她还好。 姜晚婉照例晚饭回家吃,远远地看到家里没亮,灯熄着,沈行疆还没回来。 走在路上,她琢磨晚上吃些什么。 她也有点想吃茄子,不过不是土豆炖茄子,而是酱茄子。 园子里面有大白菜叶,白菜叶脆嫩清爽,秋天打饭包在合适不过了。 仓子主梁吊着的篮子里还有把花生米,用油把花生米炸香打饭包,甭提多香了。 她哼着歌走到家门口,从旁边砖头底下找到钥匙,把钥匙插到锁眼里,刚要用力。 “晚婉,晚婉……” 忽然出来的声音,还有余光里蓬头垢面蹿出来的身影吓得姜晚婉尖叫着跳开。 “啊!谁呀!” 第227章 姐们,玩这么大? “是我啊~~” “我最亲爱的,心头大宝贝,我的乖宝晚婉,是我啊~~~” 女人的声音有气无力,卖力地诉说着自己的喜欢。 熟悉的声音,陌生的语气,姜晚婉定睛看去才认出,眼前穿着花布衫,口干舌燥,面黄肌瘦,头发乱糟糟的好像被屁崩了的人…… 竟!然!是!秦!小!也! 一定是幻觉! 是不是坐车回来的路上睡觉了,现在还在做梦? 秦小也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 更不可能用这种形象出现在这! 姜晚婉抓住秦小也的胳膊用力掐了下,掐得秦小也脸像包子褶一样揪在一起。 秦小也从牙缝里挤出话:“你掐我干什么?” 姜晚婉满脸天真:“我想从梦里醒过来,看来掐你不管用。” 说着要掐自己。 秦小也拉住她的手:“你不是做梦,亲爱的,我真的回来看你了,感不感动?” 姜晚婉发现秦小也很奇怪,说话就说话,挤眉弄眼做什么。 秦小也向左侧挑眉,嘴巴也往那边努嘴,五官在脸上乱飞。 好在姜晚婉冰雪聪明,机智过人,聪明伶俐,还生了颗七窍玲珑心,立马注意到她‘明显’的暗示。 看到了躲在左侧墙后的身影。 那个人一定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实际他那肥大又打了好多补丁的衣服袖子在风中摇摆。 姜晚婉:“……” 所以说这不是梦。 秦小也知道姜晚婉清醒了,激动地抱住她,嘴巴对准姜晚婉的耳朵,飞快交代。 “我带着秦伯棠从秦家跑了,他说没见过女人和女人谈恋爱,非要看看是什么样的狐狸精把我迷得转了性……从现在开始,你是我女人,我们是一对,程含章和沈行疆就是两个戴绿帽子的大冤种。” 姜晚婉:“!” “小糯糯是我们伟大爱情的结晶,也是我们为了谋夺程含章家产的工具人。” 姜晚婉:“!!” 不是吧,大姐,玩这么大! 忽然还有点小兴奋呢。 注意到姜晚婉的兴奋,秦小也眯起眼睛,就知道这娘们骨子里也不是啥正常人。 “他生怕我回去嫁给他,确定咱俩真的是一对,自然就给程含章解毒了。” 秦小也用力抱了抱姜晚婉:“我们一家三口的幸福就寄托在你身上了!” “哪怕冒着被你男人刮了的风险,你这几天最爱的也只能是我,能办到吗?” 姜晚婉用力回抱住她:“放心,妥妥的!” 秦小也满意地闭上眼睛,夸张大喊:“婉妹儿!” 姜晚婉比秦小也矮一点,稍微蹲下点身子就把头靠在秦小也的胸膛上了,靠上去的瞬间,姜晚婉觉得她胸前鼓鼓的,软软的。 略有嫉妒小声道:“敲,胸怎么背着大了?” 秦小也自豪啊:“等你生孩子,你也会大的。” 姜晚婉忽然就有信心了,她同样夸张地抽泣道:“小也姐姐,你怎么才回来,死鬼,你可想死我了~~~” 躲在拐角的秦伯棠伸出个脑袋。 昏暗的天色下,秦小也真的和那个女人抱在一起了! 虽然只能看到模糊身影,也能确定,姜晚婉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腿是腿,腰是腰,还有把好嗓子。 呸! 怪无耻的! 俩都结婚了还搞到一起了。 可不能让程含章真的死了。 不然就便宜这俩黑心货了。 秦伯棠气得咬牙,怕把牙咬坏,把袖子塞到嘴里用力咬住。 姜晚婉觉得差不多,放开秦小也,啜泣着擦眼泪,跺脚道:“你再晚点回来,你的大宝贝就要活不下去了。” 秦小也心疼地揽住她的肩膀:“怪我,来,我给你介绍个人。” 秦小也招呼秦伯棠过来:“哥,你过来。” 秦伯棠听到秦小也叫他,把袖子从嘴里拽出来,整理了下身上的脏衣服才走出来。 他的形象没比秦小也好到哪里去,头发打缕,衣服和鞋子明显不合身,袖子短,脚后跟露在外面,像是偷了身衣服穿。 姜晚婉害羞打招呼:“哥哥好。” 秦伯棠努力让自己看得有威严:“嗯。” 不合时宜的,秦伯棠肚子咕咕叫了几声。 他从小金尊玉贵,锦衣玉食,在大家吃不起饭的年代还能有人伺候,日子过得要多舒服有多舒服。 饿肚子的滋味儿对他来说不仅难受,还是种耻辱,脸瞬间就红了。 姜晚婉拉住秦小也的手:“你们饿了吧,进屋,想吃什么我给你煮?” 秦小也狂点头。 姜晚婉把门打开,领他们进去:“我原本想打饭包吃,你有没有想吃的?” 秦小也来北方这么多年,也好这口:“想吃,太想吃了!” “你给我做,多整点大米饭,我快饿死了!” 姜晚婉点头:“那我多焖点饭,在炒点花生豆,搽点黄瓜丝,切点辣椒丝,还有香菜,一起包进去。” “我从苗圃买的白菜苗可好了,白菜心紧实,外面那叶散开,白菜味儿可重,可水灵了!” 在火车上吃不好睡不好的秦小也馋得哈喇子都要流成河了,点头如捣蒜:“别说了,你赶紧去给我俩找两身衣服,我俩洗洗,你去做饭,快点做,我真的快饿死了。” “好。”姜晚婉找出她和沈行疆还没穿的衣服,秦小也先洗先换。 秦伯棠后换的衣服。 秦小也洗漱好换上新衣服,姜晚婉正好淘米把饭煮上,除了饭她还做蒸了茄子土豆和鸡蛋羹,一锅下去一锅出,都是打包饭不可缺少的配菜。 白菜和香菜什么的还没弄,姜晚婉拎筐去园子,秦小也见状立马跟上。 进了园子,秦伯棠不在,秦小也收起嬉皮笑脸,担心道:“程含章和小糯糯人呢?” “他们还好吗?” 姜晚婉先去的黄瓜池子,摘了五六根水灵黄瓜:“唉……他们昨个儿刚走,回北京了,含章哥说转业到北京安顿好就去找你,谁知道你自己跑回来了,还和他刚错开。” 摘完黄瓜,她去采香菜,香菜有点老,只有底下一点点嫩叶能吃。 秦小也拿着电棒帮她照着:“这样啊,算他有点良心。” 姜晚婉摘了两根,园子里泥土的味道混合着香菜味儿,沁人心脾,她好奇问:“你俩怎么混得这么惨?跑出来的时候就没揣点钱出来?” 说起这个秦小也脸色绷不住的一言难尽。 第228章 好歹有几分姿色 “忒!” 秦小也往旁边啐了口:“玛德,我俩出来的时候在屋里搜刮了不少药材和钱,还有俩银镯子呢!” “大大小小加到一起有五百多。” 姜晚婉不懂了:“从你们家到这也就几天的路程,就算在路上被人追,需要躲藏,也不至于混得连个人样都没有吧?” 秦小也又忒了下。 她捶胸顿足,抓住头发用力扯了扯:“可恨脑残的狗玩意,第一次坐火车,我俩站票只能四处流窜休息,这狗东西上车就和一群打扑克的碰头了。” “你知道吗,秦家对孩子的管控是非常严格的,他从来没碰过,第一次沾上这个,就陷进去了。” “起初赢了两把,后面就开始输,输得他妈的裤衩子都不剩了!” “我的衣服是为了躲藏找人换的,他的是自己输光的,他一遍耍牌一遍躲着车上检票员巡查,我俩像下水道的老鼠拼了命地跑,最惨的时候,我俩挤在火车厕所里待了两小时,硬生生把检票员耗走了。” 许是天色原因,姜晚婉眼睛晃了下,从秦小也头上看到海藻般不断向上滋生的紫色怨念。 秦小也:“你知道这个季节的厕所多臭吗?熏得我眼睛都睁不开,我被他拖累四处躲藏,你猜这厮咋的,竟然还不情不愿和我躲厕所里!” “他竟然有脸嫌弃我!!” 秦小也回想在火车上发生的事情,攥紧拳头关节咯吱咯吱响,恨不得把秦伯棠脑袋揪下来当球体,放座钟底下当大摆锤也行。 晃悠晃悠,希望能把他脑袋里面进的水晃悠出来。 姜晚婉拍她肩膀安慰她消消气:“你身上的钱为啥给他?” 秦小也更气了,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我像那么蠢的人吗?” “我有钱好吃好喝,看他倒霉能就二两花生米,我咋可能把钱给他。” 姜晚婉就更好奇了:“那你咋混得惨了?” “他四处招摇大家都知道我俩有钱,我身上的银镯子和钱不知道啥时候被扒手给摸了,幸亏火车站离军区不远,我俩才能在饿死前走过来。”秦小也实在饿得挺不住,从筐里拽出个黄瓜,在手里随便把上面的刺撸掉,塞嘴里咔哧咔哧吃了起来。 咬了没两口,秦小也被美食感动得两眼泪汪汪:“太特么好吃了。” “秦伯棠就是条狗,要不是看他有用,我半路就找个拍花子把他卖了,太特么气人了。” 姜晚婉听完也很唏嘘,摘完香菜,带秦小也摘辣椒。 “听说他医术很厉害,还是药堂继承人,怎么会……” 姜晚婉没和秦伯棠接触过,实在猜不出这个人怎么同她想象里的人差距……这么大呢? 秦小也吃完一根黄瓜,肚子里好歹有点东西,她看着天上的星星说:“秦家家规森严,看过木偶戏吧,我和秦伯棠都像里面的木偶,我还好点,是女孩儿管得没那么严格。” “秦伯棠从小看的听的,都是秦爷爷制定好的,在秦家,他不像一个人,更像是传承家族的工具。” 说起小时候,秦小也惆怅道:“他从小就要学很多东西,学医多苦自是不用说,且说学毛笔字,冬天下冻雨,院子里面放着半人高的缸,伯公爷让他涮着大缸里的水去写毛笔字,他喜欢柳公权的,可伯公爷不喜欢,逼他练九成宫书法。” “他小时候还挨打,慢慢就不挨打了……后期压根不知道自己该喜欢什么,可以喜欢什么了。” 秦小也感叹完,又拽出一根黄瓜咬下去:“不然你觉得我都在外面生孩子了,他为啥要娶我?” “你以为他心甘情愿吗?” “他压根就没有选择。” “但!这不是他出来耍牌把我害成这样的理由,狗东西,早晚我要把这口恶气出了。” 姜晚婉把辣椒扔到篮子里,辣椒砸到里面的香菜,把香菜压了下去。 “我们姜家也是有传承的,但是我父亲从来没有逼我们去学,我还好,我娘从小不怎么亲我,我就到处跟着我爹跑东跑西,姜隽是男孩儿,从小就喜欢招猫逗狗,他也从来不逼姜隽学鉴宝。” 说起姜北望,姜晚婉脸上就会露出小女儿家的笑容:“他啊,鉴宝厉害,做桃木剑不行,奈何姜隽喜欢,他就熬夜在煤油灯下做,熬得黑眼圈差点耷拉到嘴角。” 秦小也着实羡慕:“还是你们好啊,碰到好家长了。” 说话的时候时间过得快,姜晚婉把蘸酱菜都摘好,和秦小也回屋去。 屋里亮着灯,姜晚婉和秦小也去园子的时候只留了秦伯棠自己,现在多了俩人。 沈行疆回来,把姜隽也带回来了。 姐夫和小舅子坐在客厅饭桌靠门的位置,秦伯棠离坐在他们对面,他穿着沈行疆的衣服有些宽大,但身子骨匀称腿长,挽起裤腿和袖子,颇有几分说不出的气度。 秦伯棠已经简单冲过澡,头发微微湿润,他还偷偷用沈行疆的刀片把胡子刮了,擅自用别的男人的东西,正刮的时候沈行疆回来,被逮个正着,一时激动,下巴留了两厘米长的口子。 秦伯棠匆匆把刀片洗干净擦干放回去,十分拘谨地坐在桌边。 沈行疆和姜隽两个人打量他。 尤其是姜隽,年纪小也不是什么细心人,盯着人瞧。 秦伯棠觉得自己容貌虽不如对面的沈行疆长得精致有气势,好歹也有几分姿色,忽然出现在他家里,还用他刮胡刀,怕引起误会,假装清了清嗓子,主动求和。 “沈同志,我是跟秦小也来的,你太太去园子里摘菜了,我……我对她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希望你也不要多想。” 秦伯棠是个地地道道的南方人,又不常出门,皮肤白得能掐出水来,说话还有点文邹邹。 姜隽被他害怕的样子逗得噗嗤笑出来,走到他身边伸手在他下巴上摸了把。 姜隽下午和沈行疆部队里的人去山上抓野鸡,进屋还没有几分,指尖带着淡淡的凉意,像初冬的泉水。 秦伯棠被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第229章 兄弟,这是堕落的开始 沈行疆认识秦伯棠,对他的到来很意外,却没有什么别的心思,更不会因为他用了刀片就生气。 他还把风扇搬出来,接了一根长线放在客厅吹风。 姜隽还穿着蓝色的外套,里面是件白色短袖,青春洋溢身上带着电影院门口常卖的橘子汽水的感觉。 蓝色外套被风扇吹起来,黑亮的发被风吹起来,搭配善意至极的笑容,少年好年华有了更具体的展现。 姜隽看着指腹的血:“别怕,我姐夫人可好了,要打你早就打你了,你现在还能安稳坐在这吹风扇,诶呀,你下巴都出血了,我给你找点纸擦擦。” 少年人力气足,去山上抓野鸡回来还能跑到屋里去拿纸。 秦伯棠终于鼓起勇气看了眼沈行疆,发现他脸色不难看,心里松了口气。 姜隽拿着纸跑进来,还拿了面镜子:“你擦擦吧。” 说着指了指自己的下巴。 姜隽脸型轮廓比姜晚婉硬气一些,但还是精致的,桃花眼高鼻梁尖下巴。 下巴干净,像剥了皮的鸡蛋。 姜隽的自来熟让秦伯棠没有那么防备,他接过红色塑料背面是女郎的镜子,用纸把伤口的血擦掉。 姜隽看他不像本地人,他话多,就问他:“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姜隽。” “秦伯棠。” 秦伯棠擦完血,想找个地方把纸给扔了。 姜隽伸过手来:“给我吧。” 秦伯棠:“谢谢。” 他人还挺好的,和姜晚婉长得很像,一个姓,应该是姐弟。 现在还不流行垃圾桶,有垃圾扔地上,讲究点的扔灶坑。 姜晚婉不能接受垃圾随地扔,就弄了个小铁桶放在角落,垃圾装满倒去厨房灶台里,一把火烧得干净。 姜隽扔完垃圾,看到姜晚婉和秦小也从园子走过来,又跑了出去。 “小也嫂子你回来了!” 秦小也:“是啊,吃了没?” 姜隽十分有眼力见把筐接过来:“姐你们进屋歇着,我来洗吧。” 姜晚婉看他鞋子边缘都是土,点了点他的脑袋:“下午哪儿野了?” 姜隽把筐放在水井出口的位置,井里有水不用特意引水上来,他握着铁把手用力往下按,水流冲洗筐里面的蔬菜:“我姐夫下午叫我去山上抓野鸡,我们逮了好多,其余的被他排里兄弟拿回去烧了,我们挑了只最肥的带回来,等会儿炖了。” 姜晚婉这才注意到拴在铁门把手上的山鸡,鸡被捆了膀子和脖子,在地上小范围扑腾,弄出点小动静。 沈行疆起身走出来,拎着野鸡去厨房杀鸡,姜晚婉过去打下手。 进到厨房,姜晚婉小声和他说:“秦小也说让我俩装一装,显得亲密一些,这几天秦伯棠在的时候,咱俩别那么亲近。” 沈行疆控制着野鸡的膀子,把它的头按住,脖子露出来。 姜晚婉帮忙按着野鸡脚,野鸡可能感受到自己要噶了,不停地扑棱着腿。 沈行疆怕鸡脚划伤她,把鸡脚从她手里拽出来,用胳膊肘压在膝盖上:“好。” 他拔掉脖子上的毛,几下拽干净,抄起刀一刀抹了鸡脖子。 鸡血落在碗里,红色的血溅到白色的碗壁上,粘稠的血滑下去,留下红色的痕迹。 姜晚婉和他说好,看他乖乖的,抱住他亲了一口。 亲完对着还在扑腾的小鸡说:“鸡啊鸡,这辈子我杀你,别着急,下辈子你再来我家里,我再养你一场。” 她上回看许兰杀鸡的时候念叨就学会了。 她念完小鸡腿一蹬咽气了。 沈行疆看她蹲在旁边傻乎乎地念咒语,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去屋里歇会儿,我烧水把鸡烫了。” 姜晚婉不想回去,一天没见到他怪想的:“我去烧热水哦。” 沈行疆看穿她的小心思:“去吧。” 院子外面,秦小也洗干净手,拐到屋里趴在姜晚婉的书桌前睡着了。 姜隽压水时发现秦伯棠一直往这边看,就招呼他:“你是不是没看过压水,过来试试啊?还挺好玩的!” 看秦伯棠有些犹豫,姜隽笑着挥了挥手。 秦伯棠没见过这样的井,他抵不住诱惑走出来,姜隽松开压井的铁把手:“你来试试,小心点挺沉的。” 秦伯棠很聪明,他按住姜隽刚刚握住的位置。 按上去才发现手下的位置被姜隽抓热了。 他抿起唇用力按下去,铁皮栓子上升落下,清凉凉的井水从铁嘴里流出来。 姜隽也不闲着,拎起裤腿蹲下去,抓起里面的菜清洗。 秦伯棠还挺喜欢这些小东西。 从家里逃出来,他发现外面的东西都很好玩,尤其是打牌。 他看姜隽性格不错,就问他:“你平时会打牌吗?” 姜隽笑容卡在嘴边:“打牌?你说扑克牌?” 这个人看着小古板的样子,没想到他还喜欢赌…… 秦伯棠眼睛瞬间就亮了,比天上的星星还亮:“对,我特别喜欢玩这个,我以前从来不知道天底下还有这么好玩的东西!” 姜隽狐疑问他:“你什么时候知道扑克牌的?” 秦伯棠:“前几天。” 好吧,怪不得愿意玩,感情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 姜隽遗憾道:“这里是军区不让打牌喝酒,等收完秋你要是还在这,我带你去外面找几个人,咱们玩不赢钱的吧。” 收完秋就到年关了,大家玩点不赢钱的,也不算赌,顶多是个娱乐。 秦伯棠更乐意了,他身上没有钱,玩不赢钱的再好不过了。 “好!” 为了打扑克牌,他可以留到秋天。 他和姜隽说了自己在火车上辉煌的战绩:“虽然我的钱都输光了,可我觉得,我要是能练上一个冬天,再去玩,绝对能赢个千八百块!” 姜隽听着他的豪言壮语,手里的黄瓜都洗两瓣了,索性递给秦伯棠一块:“我说兄弟,你可不能这么想,这就是堕落的开始!” 好多人家几年都赚不到千八百块。 姜隽怕他误入歧途,打算劝劝他:“打扑克可以,千万不要玩赢钱的,很危险的!” 秦伯棠做了个你不懂的摆手手势:“我现在自信得很。” 第230章 梦里熟悉的男人 房檐下挂着的五十灯泡照着院子里面的水井,清凉的水从铁褐色的井口里流出来,倒映着灯泡橙黄色的光。 姜隽的手拿着白菜叶,对着光寻找虫子,还不忘回应秦伯棠:“在此处的自信就是走向灭亡的开端。” “年轻人,思想端正一些,不要被外面的花花世界眯了眼睛,这样,明天我带你上山打野鸡,摸兔子也行。” 姜隽观他双目清明,还没有彻底堕落。 精力太充沛,上山跑一圈啥都干净了。 秦伯棠现在身上没钱,也不知道该去哪儿,他在秦家做什么都要看人家脸色,去哪儿也是旁人规划好的。 他也想领略下内蒙的风土人情,上山抓野鸡听着不错:“行。” 姜隽抓着白菜叶把水抖搂干净:“好了,菜洗完了,我给我姐送过去。” 姜隽把洗好的菜送进厨房。 厨房地上放着盆,姜晚婉和沈行疆坐在小马扎上摘鸡毛,姜隽把菜放下立马上手帮忙,没一会儿,自己在外面没意思的秦伯棠找到厨房,也想加入摘鸡毛的队伍。 位置小,姜晚婉果断让开:“你来我这摘。” 秦伯棠在火车上啥脏地方都藏了,啥脏东西都吃了。 他倒也不嫌弃,蹲下撸起袖子开始摘鸡毛:“谢谢。” 姜晚婉…… “不用。” 帮忙干活说谢谢,可以多来几次。 秦伯棠十分有耐心,手巧,没一会儿就把鸡毛摘干净,姜隽和沈行疆就打个下手。 鸡毛摘干净,沈行疆点着炉子,就着向上舔起来的炉火把鸡身上细小的绒毛燎干净。 鸡毛被火烧出淡淡的焦糊味道。 燎完鸡毛要给鸡开膛破肚,沈行疆拿着刀,下刀精准有力,动作毫不拖泥带水,挖鸡肚,掏内脏,清洗剁块,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秦伯棠看着沈行疆胳膊上的肌肉,宽肩窄腰,摸摸自己干瘦的身子:“你姐夫身材真好。” 姜隽深以为然:“是啊,可厉害了。” 锅里面的油热了,沈行疆把葱花蒜末扔下锅,大铁锅炸出香味儿,他把盆里的肉全部倒进去,热锅爆起白色的小水点,噼里啪啦滋滋作响。 一时间,厨房里只能听到男人此起彼伏的惊叹声。 这顿饭吃得晚,秦小也睡了两个小时才开饭。 她揉了揉眼睛,去外面用井水洗了把脸。 进屋看到桌上的白菜叶,鸡蛋酱,一盆打饭包的菜,还有炖得软烂,色泽诱人的野鸡肉,她狂咽口水。 “肉炖得不错啊!” 大家就等她呢,她坐下都开动了。 姜晚婉拿起筷子正准备吃,沈行疆凑过来小声说:“野鸡肉难消化,慢点吃。” 姜晚婉没做他想,听他的慢悠悠吃。 鸡肉不算多,出锅前十来分钟放了几个土豆,分量瞬间就多了,农家的肉都是这么吃的,放土豆或者萝卜块,连着素菜都多了肉的味道,吃的肚子才圆滚,大家才开心。 大家开动,秦伯棠没吃过野鸡,觉得味道非常不错,有种农家鸡没有的野味儿。 他还吃了个小饭包,不会包,姜隽给他包的,里面放了花生米土豆泥还有蒸熟的茄子泥,搭配葱花香菜碎,还有一点点辣椒。 秦伯棠吃了一口,先入口的是白菜脆爽感,生吃和熟吃味道口感完全不同。 生白菜保留了白菜最鲜嫩水灵的味道,脆爽的白菜包裹着软黏的土豆茄子还有米饭粒,嚼着嚼着能吃到鸡蛋酱香,偶尔还能吃到花生特有的酥香感。 秦伯棠瞬间就爱上了。 他连肉都不想吃了,吃完一个,自己也拿白菜叶包,包得虽然不如姜隽做的,成就感十足。 “没想到生的菜叶这么好吃。” 秦小也和碗里的鸡脖子做斗争,嘴边挂着油,提醒他:“两顿没吃了,你悠着点,别把自己撑死了。” 和老山炮进城似的,一点矜持都没有了。 可惜不能让伯公爷欣赏他现在的样子,那群老东西看到,一个个不得昏过去。 秦伯棠吃得满足,还有点累了,累得叹了口气:“我自己心里有数。” 然后又吃了个巴掌大的小饭包,吃完有九分饱,按理说六七分就应该停下,他忍不住又挑了一块鸡翅膀子的肉啃着吃了。 姜晚婉看得目瞪口呆。 大少爷入乡随俗的也忒快了。 她旁边的凳子往后稍了下,沈行疆放下筷子走出去,没一会儿又回来,手里拿着碗,不避讳任何人目光,把碗放到姜晚婉面前。 小碗明显是从锅里拿出来的,还散发着热气,碗里面装着鸡胗,鸡腿,鸡心眼还有一块鸡肝,都是好位置。 秦伯棠、秦小也,还有姜隽三个人吃的都差不多了,看到这碗菜有心无力。 沈行疆坐下,继续吃饭,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姜晚婉这才明白,为什么刚吃饭的时候他让慢一些,她脸微红。 杀鸡宰鸭把鸡腿什么的留下来都是给孩子吃的,他还特意留了一碗。 怕秦伯棠看出异样,姜晚婉夹了块鸡胗给秦小也:“你也多吃点。” 秦小也看着沈行疆撇了下唇:“谢啦。” 在大家复杂的目光下,姜晚婉吃了块鸡胗,又吃了块鸡腿,可香可香了。 秦伯棠吃的有点撑,吃饭时还用手抓了鸡骨头,手黏答答的,去外面洗手。 他刚走,姜晚婉挑了块最嫩的鸡腿肉放沈行疆碗里:“疆疆你多吃点。” “唔!”姜隽捂着脸,“世风日下,世态炎凉。” 姜晚婉不悦地啧了声:“说人话。” 姜隽:“公然让我们喝醋,成何体统,我牙疼。” 他捂着脸也跑出去了。 秦小也叹气摇了摇头,但是没走,做戏做全套嘛。 沈行疆倒没说什么,把姜晚婉夹给他的肉吃了。 吃完饭,姜隽把秦伯棠领走,去他宿舍睡,他宿舍还有个位置。 秦小也就歇在姜晚婉她们家客厅,那个最开始给沈糖搭的小床又派上了用场。 晚上洗漱后都睡下,姜晚婉趴在沈行疆怀里,沈行疆搂着她亲了好一番。 把她的嘴唇都亲肿了。 姜晚婉舔了下有些痛,咬住他胳膊上的肉泄愤,咬完也困了,迷迷糊糊睡去。 意识经过混沌,进入到梦里。 梦中,她来到死前的90年代初,高档商品房内,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背对着她,男人身型伟岸,散发着成熟稳重的魅力。 只是……他头发的发根有三分之二都白了。 第231章 白了中年头 梦里的缘故,姜晚婉视线像是蒙了一层尘埃,隔着水雾观花一般。 电话响了,男人转过来。 看到男人的面容,姜晚婉眼泪瞬间打湿了面庞:“沈行疆……你怎么……” 90年代,你不过四十多岁,头发怎么白了这么多? 沈行疆硬朗的轮廓染着淡漠疏离,眸光死一般的枯寂。 同程时关冷不一样,和他自己年轻时拒人于千里之外也不同……他现在看起来更像一具活在阳间的尸体。 眼睛里面没有生气。 沈行疆接起电话:“喂?” 电话那端说了什么,他淡淡道:“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他喃喃道:“还是没找到么……” 良久,他撑着桌子站起来,坐电梯出门。 公司里面的小姑娘看他出来,害羞地和他打招呼:“沈总……” “沈总。” 沈行疆余光都没有闪过去,径直走出去。 姜晚婉不知道他要去哪儿,就跟在他身边。 九十年代的街头比七零年繁华许多,穿着橙色衣服的环卫工人在街上打扫,男人穿着花衬衫,留着中分头,街拐角小铁棚贩卖报纸,还有一些纸质小说杂志。 沈行疆从杂志摊面前路过,他腿长走得快,姜晚婉跟得很费力气。 和沈行疆结婚这么久,她从来不知道他走路这么快。 借口车来车往,他在杂志摊侧旁停留片刻,姜晚婉好不容易追过来,手心撑着膝盖歇喘口气的时候,风吹着摊子上的报纸呼啦啦飘起一半,姜晚婉看到报纸最顶端,红色大字刊印‘重金寻找爱妻姜晚婉’。 爱妻……姜晚婉。 姜晚婉啜泣出声,她抬起胳膊盖住眼睛,带着浓厚鼻音道:“这个傻子……” 等她再次回过神,沈行疆已经走到街对面,他进了一家发廊。 姜晚婉擦掉眼泪紧忙追过去。 发廊很时髦,门口贴着满墙古惑仔的画报,理发师穿着红色衬衫,下面是条宽牛仔裤,耳朵上别根烟,他和沈行疆很熟悉的样子:“沈老板来了。” 上午不是忙的点,店里没人,沈行疆在椅子上坐下:“帮我把发根补成黑色。” 男人熟练地去挑染发膏,嘴里嚼着泡泡糖,吊儿郎当的语气说道:“沈老板你不要总补了,老头老太太都没你补得勤,这玩意对身体不好。” “有空多吃点黑芝麻补补。” 沈行疆没说话。 店里收音机放着歌,声音不小。 “我承认都是月亮惹的祸,那样的夜色你太美太温柔,才会在刹那之间只想和你一起到白头,我承认都是誓言惹的祸,偏偏似糖如蜜说来最动人,再怎么心如钢铁也成绕指柔……” 沈行疆睁开眼睛:“江淮,这首歌叫什么。” 站在旁边的姜晚婉小声道:“月亮惹的祸。” 理发师江淮弄完染发膏走过来:“月亮惹的祸,十一郎作词张宇唱的,说起来,沈老板你也为了你太太白头了,你们肯定可以一起走到白头的。” “总有一天你会找到她的。” 沈行疆蓦然笑了。 “会的。” 他笑时,只见冰雪消融,万里春光。 姜晚婉好不容易收起来的眼泪再次崩溃,她颤抖着,去触碰沈行疆的手,手指从他身上穿过去。 她哭着蹲下去。 虽然是梦,但是太痛了。 姜怜曾经和她说过,沈行疆一直在找她,在报纸上不停刊印寻找爱妻的消息。 江淮开始给沈行疆染发。 姜晚婉注意到他右手小拇指缺了一根,有截断口。 江淮给沈行疆补头发,姜晚婉在旁边看着他,仔仔细细地用目光描摹他的眉眼。 她带着哭音:“别找了……” 一具尸体,何必呢。 “晚婉……晚婉……” “晚婉,你别吓我!” 姜晚婉听到沈行疆的声音,比梦里的人年轻许多,语气十分急切,充满担心。 “晚婉,求求你快点醒过来……晚婉……” 姜晚婉头很痛,眼前出现刺眼的光芒,她瞬间睁开眼睛,泪水从眼里溢出,视线渐渐清晰,她对上沈行疆布满红血丝的眼。 “沈…行……疆……” 姜晚婉抬起手摸住他的脸。 沈行疆搂着她,拇指颤抖地擦掉她的眼泪。 他声音发颤,带着恐惧:“我在。” 姜晚婉皱眉:“刚刚怎么了?” 她不是在睡觉嘛,还做了个梦,梦到他的头发白了好多。 她的手从他的脸上移到他的头上,在他乌黑浓密的头发里动了动,看到都是黑色的头发松了口气。 沈行疆嗓子明显发紧:“你刚刚忽然哭着喊我名字,我怎么都叫不醒你,你哭得很吓人。” 姜晚婉咬了下嘴唇:“对不起哦,我做噩梦了,梦到我丢了,你满世界找我,头发都白了很多。” “梦里面你补黑头发的速度,比老头和老太太还勤快呢。” 沈行疆听不得‘丢’这个字。 他用力把姜晚婉搂进怀里,死死搂着她:“快呸三声。” 姜晚婉也还没彻底从梦里走出来,梦里的沈行疆太真实了,真实得让她生怕那是真的。 她也用力抱住沈行疆,呸了三声。 “你好重哦。” 沈行疆把头埋到她的颈窝里:“我重可以压住你,谁也不能把你拐走。” 姜晚婉温柔地抚摸着他扎手的头发:“嗯,别人拐我我也不走,我就跟着你,跟你一辈子好不好?” 沈行疆:“不好。” 沈行疆:“要生生世世都和我在一起。” 姜晚婉嗓子哽住:“……嗯。” 对不起,上辈子就没有和你在一起,但是下辈子,绝对还和你在一起。 就这样抱了好半天,沈行疆才愿意放开姜晚婉拉了灯绳睡觉,当然,拉完灯绳他又把姜晚婉死死搂到怀中,用力抱着她。 第232章 黄金黑人心 客厅,秦小也看到卧室没哭声了,灯也熄灭,才放心睡去。 做了噩梦,姜晚婉第二天显得无精打采,坐在饭桌上吃着包子都在打哈欠。 秦小也后半宿睡得不错,还赖在被窝里不肯起来:“你家老沈对你真不错,我听到你哭腔,屋里的灯立马就开了。” 她把脸埋在被子里,昏昏欲睡道:“早上怕你饿,还给你买包子,洗脸水都给你打好,你命真好。” 姜晚婉头晕脑涨,想起昨晚上的梦只剩下心酸,包子是牛肉馅的,她吃得有点急,卡嗓子里了。 她拿着包子,抬起嗓子用力,把包子咽下去,喝口小米粥往下顺顺。 “放心,等会儿我就去给京城打电话,告诉含章哥你已经逃出来了,不然他还得去南京找你。” 提起程含章,秦小也把脸埋得更深。 造孽啊。 她其实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她。 姜晚婉吃完就撤:“你的那份包子我给你放锅里,醒了加把火热着吃,我先去农场了。” 姜晚婉拿着包出门,走到门口刚好碰到往她家寻来的军人同志,大高个国字脸,瞅着面善,好像出入军区的时候,看到他在门口执勤过。 男人就是来找姜晚婉的:“同志你好,刚才有位自称包二柱的同志来找你,他带个小姑娘,模样很着急的样子。” 是包二柱子啊,难道是生产队有啥大事? 姜晚婉:“谢谢。” 她小跑到军区门口,在军区门前的树下,看到了二柱子的驴车。 二柱子从姜怜那得了两千块钱,包奶奶伺候秦小也也赚了点,但他们一直没有张扬,还穿着以前的衣服,任谁都看不出二柱子手里有那么多钱。 驴车上坐个小姑娘,身材消瘦,衣服的款式明显是男人穿剩下的破烂衣服,补丁上面垒补丁,蓝色布,灰色布,啥样的布都有。 “嫂子这边。” 二柱子好久没看到姜晚婉:“嫂子你和我哥挺好的吧。” 想起身后的姑娘,他让开位置,介绍道:“今儿一大早,我给毛驴为草料,她在我家门口鬼鬼祟祟往里看,我出去问她干啥,她说她找姜晚婉。” 看姜晚婉过来,小姑娘从车上下来,还差点摔倒。 姜晚婉走近时已经认出她来:“你是李玉。” 她伸手扶住李玉,注意到她脚上穿着自己用稻草编织的粗糙草鞋,草鞋硬,难做,需要以稻草为纬,搓、拧、交织,用拇指推紧挤压,制成厚实的鞋底,然后再把麻绳结股成束,以绳代帮儿,才能穿。 好穿的草鞋需要力气和技巧才能穿在脚上不扎人,姜晚婉猜李玉的草鞋是她自己做的,底松帮儿松,底子扎脚面上磨脚,此时已经看不到原先的样子,只能看到她被磨得血肉模糊的脚。 从李玉家里走到她们生产队不算很远,穿这样的鞋,就很难说了。 更何况,眼下入秋,秋老虎热,但一早一晚凉,草里结着露水,她被磨破的脚膛着露水走过来,无异于是在伤口上撒盐。 姜晚婉观察细致,一眼就在心里琢磨清楚,并没有多瞅。 李玉看到姜晚婉,先是点点头,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张纸,纸被她揣得皱巴巴:“上次和你一起去我家里买缸的人,昨天下午来我家,花二十块买通我爹娘,那个人要我爹娘举报你,举报成功,把你抓起来还给他们钱。” 李玉把纸条递给姜晚婉。 姜晚婉接过打开,是她和李麻子买缸签的买卖纸条。 她当时怕有这手,故意写错名字。 她把纸条收到包里:“这是你偷出来的?” 姜怜啊,你果然狗急跳墙了。 李玉点头。 她在临走时告诉李玉,可以来这取80元,钱她还没拿到手,就愿意冒着被家里人揍的风险把纸条偷出来,又艰难地走到她们生产队四处询问。 小姑娘有心了,姜晚婉看她干瘦的样子,很是心疼。 李玉很迷茫:“我不知道能去哪儿,我爹娘是不会放过我的,就算你把钱给我,钱到我手里也留不住。” 她声音越来越小:“我想嫁人,她们也不会放过我,我这样的人,是嫁不了什么好人家的,我后娘看不得我好,想把我嫁给没儿子的老光棍,或者二婚带孩子的。” “与其有笔横财,不如一开始就没有,我顶多吃点苦,你把钱给我,他们就会觉得我有利用价值,说不定还会利用我害你。” 白酒红人面,黄金黑人心。 大部分人经不起金钱的考验,不如不去试探。 “我娘死后,你是对我最好的人,我……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感谢你愿意帮我,也想和你说,钱不用给我了。” 娘活着的时候,她时常抱怨爹不疼,奶奶总打她,娘还直不起腰杆子。 娘死后,她才发现原先的生活有多美好。 好人太少,她得到姜同志一份温暖善意,也想还给她。 除了把这份契书偷出来,她身上再拿不出半点东西来。 凭着这番话,姜晚婉和包二柱都高看李玉一眼,不是她视金钱为粪土,是她把人性看透了却仍然愿意怀揣着一份感恩的心。 姜晚婉拉住李玉的手:“我要是能把你从家里解救出来,他们日后过得不好,你能保证自己不帮忙吗?” 从那个家彻底脱身,李玉连做梦都不敢想。 怎么可能呢? 李麻子和刘素芬恨不得磋磨是她。 但。 姜同志这样问,李玉不想怀疑她,她只给出自己的回答:“就算李麻子、刘素芬、李元宝在我面前掉河里,被石头压住,跪在面前求我,我都不会帮他们的。” 姜晚婉要的就是肯定的回答:“行,这样,今天你先别回去,明天上午让二柱子送你回去,回去后他们打你,你就把事情闹起来,闹得越大越好,哦,对了,再把这张纸条顺便还给他们。” 姜晚婉想了想,把收起来的纸条交给李玉。 李玉不懂为什么姜同志让她把纸条还回去,她不怀疑也不问:“嗯嗯!” 说完,姜晚婉又问:“你的头发……” 上回去还挺长的辫子,变成参差不齐乱糟糟的短发。 第233章 以后姜南城是你爹 李玉局促地抓了下头发:“李元宝想吃鸡蛋,刘素芬把我辫子卖了换钱买鸡蛋吃。” 卖的时候还不停交代对方狠狠地剪,不用刻意留头发,她原本顺滑的辫子被剪得参差不齐,除非必要,她自己都不想摸。 姜晚婉几不可查皱了下眉:“二柱子,李玉先麻烦你照看下,明天送她回红河生产队。” 等事情过去再带她买两双好的布鞋,置办新衣服。 二柱子忙不停点头:“放心吧嫂子。” 姜晚婉又道:“姜怜已经知道你家里的玉帽顶有问题了,她找到李麻子,很快也会去找你们麻烦,你和包奶奶这几天要注意点,有任何问题就来找我,要是她找你们赔钱,你按我说的做……” 她前几天给九爷打电话,让九爷去查程家把玉帽顶送到哪儿去走关系,查到后顺便提点下玉帽顶有问题。 事情败露,对方才去找程家麻烦。 程家出问题,姜怜吃不了好果子。 像她那种没仇都能陷害你的人,发现自己吃亏肯定要报复回去。 二柱子躲不掉的。 姜晚婉不放心,低声嘱咐二柱子几句。 二柱子记下:“行,到时候按嫂子你说的办。” 二柱子怕李玉饿坏了,带着她急忙回家去了。 姜晚婉折返回军区,好巧不巧和姜怜一行人碰到。 宋香雾抱着姜临,有姜怜在,姜临穿的都是新衣服,蓝白条的海魂衫,军绿小裤子,头上还带着布的虎头帽。 十五六个月大的孩子冒话了,他长得白白胖胖的,越长大越像宋香雾,胖乎乎的脸上找不到姜南城的影子。 程思乐跟着她们,宋香雾对她们总是温柔笑着,转头看到姜晚婉,脸色瞬间就不好了。 “大早上你去外面晃悠什么?一点军嫂的样子都没有!” 看到姜晚婉宋香雾就会想到上次粪洒她一鞋的事情。 闭上眼睛,鞋里面的触感,空气中发酵的味道,都会冒出来攻击她,让她汗毛直竖,浑身都不得劲。 姜晚婉看都不看她:“关你什么事?” 每次都是这样,死丫头见到她都竖起全身的刺,这可是她亲女儿,把她当仇人一样,宋香雾尖着嗓子训她:“我是你妈,我管你怎么了?” 姜晚婉嗤了声:“我说多少次了,你是姜南城的老婆,我是姜北望的女儿,我们已经不是家人了,有这个精力最好放在你的继女和你新儿子身上。” 宋香雾被气得上头:“我是你妈,姜南城是我男人,就是你继父,你那个短命的爸早就死了,姜南城以后是你爸!” 姜怜听到‘姜南城以后是你爸’几个字,料想到姜晚婉肯定心都被宋香雾戳烂了。 要她说啊,像姜晚婉这种嘴皮子厉害,有男人疼,嚣张跋扈不给人留面子的人,就应该让她亲妈收拾。 宋香雾也是个狠角色,说话从来不考虑姜晚婉感受,为了自己好受,使劲巴结她,她看得开心,真让她做姜晚婉,估计也要被气死的。 程思乐见过姜北望,比起姜南城她更喜欢姜北望。 小时候还偷偷羡慕过姜晚婉,因为她的爸爸是姜北望。 姜叔叔长得好看,和很多人家的爸爸都不一样,他把姜晚婉当做公主,温声细语,给她买好看的裙子和鞋子,姜晚婉可以喜欢很多事情又半途而废。 姜北望不是她爹,她都希望他是,姜晚婉听到这话,心里肯定很难受吧……更何况,这话是从她娘嘴里说出来的。 好扎心。 考虑到姜隽更向着姜晚婉,程思乐搂住宋香雾的胳膊说:“宋姨,话说得有点严重了。” 宋香雾就是点着的火油,下暴雨都无法浇灭,沾谁身上都要把人熏一熏:“有什么严重的?” “她就是个白眼狼,不认娘,不认弟弟,姜临生下这么大,她从来都没有抱过几次。” “这么大的人了,一点人情世故不懂,不懂得体谅我这个做母亲的,每天就知道情情爱爱,狼心狗肺,对婆家人都比对我好。” 姜晚婉自嘲笑了下,笑声中透着无力,很短促,无力感消失,多了浓浓的攻击性,还是笑,就是笑得让人不寒而栗。 那双桃花眼挑衅地看着宋香雾:“爹?” “你这么喜欢姜南城,你自己管他叫爹啊!” “宋香雾我告诉你,你惹我一次,我就让姜南城难受十分。” 姜晚婉嘴角扬起,眼神冰冷:“听说他下放的地方很多毒虫毒蚁,稍有不慎,被咬上一口,是不是……” 剩下的话她不说了,转而道:“姜南城要是出事,你想靠自己的生存本能活下去,就得三嫁了,啧啧,你克夫啊,还有人要你吗?” “姜怜这样利己的人,能管你和你的孩子?” 宋香雾被气得浑身哆嗦:“逆……女……” 姜临被她吓哭,小胖墩眼里的泪都是呲出去的。 姜怜扶住宋香雾:“妈你别听她胡说,不管到什么时候,我都不会不管你的。” 她又瞪向姜晚婉:“你也太恶毒了吧,怎么能这样对妈说话呢?” 幸好军区门前除了站岗的哨兵没有其他人,不然姜晚婉被她们闹开,名声早就毁了。 姜晚婉毫不在意:“昂,我还有事,不打扰你们母女情深了,这个妈我送你了。” 谁往她身上扎刺,她就拔谁逆鳞。 爸,对不起,她必须把你真正的死因调查清楚,真的和宋香雾有关系,她不会心慈手软。 姜晚婉离开好半天,宋香雾才从情绪里稍微冷静几分。 “她太过分了,气死我了。” 若不是在沈行疆的地盘上她不好下手,不然,刚刚就把逆女的脸扇肿。 姜怜眼睛微闪,趁热打铁道:“姜晚婉养的那头狼,我往山里扔了带毒的馒头,还有带毒的鸡,都没把它药死,它还聪明地把鸡和馒头都扔回咱院里。” “我觉得,咱们完全可以利用那头狼做篇文章,叫晚婉吃些苦头,妈,她嚣张下去,绝对不会让咱们好过的。” “你不能再顾念儿女亲情。” 她已经收买李麻子,后天就让李麻子来这边举报姜晚婉倒卖文物,管她手里的缸是真是假,她做的事是真的,够让她退层皮。 这事肯定弄不死她,就再加一件,几件事情下去,姜晚婉名声尽毁,沈行疆迫于压力把她甩了。 等她走投无路…… 命格,程家少夫人的身份,通通都是她的! 她要把姜晚婉卖了,让她尝尽人间疾苦,要上几十年的饭,被人践踏,死得连点尊严都没有! 宋香雾正在气头上,想也没想就同意了:“什么办法?” 第234章 王牵牛献殷勤 姜怜把目光落在姜临白胖似藕节的胳膊上,伸手摸了摸,小声说了个办法。 说完又劝道:“妈,想让姜晚婉知道错了,我们必须下记猛药。” 宋香雾抱紧姜临:“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看她对你的态度,你还要忍耐吗?”姜怜往火里添柴。 宋香雾犹豫地看着姜临,良久狠下心来:“一定要成功。” 子不教,父母过。 姜晚婉变得猖狂不逊,当娘的,也该管管了。 程思乐在旁边听到计划内容,觉得浑身发冷,她抬起手搓了搓肩膀。 姜怜好黑的心。 姜怜转头笑着对程思乐说:“思乐也不用担心,等我们的事情结束,我会想办法让姜隽乖乖娶你的。” 说到姜隽程思乐就不困了,用力点头:“谢谢嫂子,嫂子你最好了。” 黑心归黑心,能帮到她就好嘛。 姜晚婉走到军区耳朵有点热,她搓了搓耳朵,猜着姜怜肯定在背后搞小动作。 不对啊,玉帽顶的事情爆出来,姜怜竟然一点事儿都没有…… 不像程家的作风。 还是说,姜怜想到什么办法把水搅浑,又躲过去了? 姜晚婉一边寻思,一边走到军区,先去鸡舍帮忙干了会儿活,把鸡架下面的粪便都清理干净,她喝口水就去鹅厂了。 鹅厂地基打好,从砖窑订的土砖也到了。 先拉来几千块土砖都堆放在旁边的空地上,除了土砖,旁边还多了两排,目测一千多块的青砖。 青砖便宜的也要八分一块,盖鹅厂,姜晚婉只选了土砖,没选青砖,怎么多出这么多? 沈大柱就在旁边,姜晚婉问他:“大哥,咋运回来这么多青砖?” 沈大柱擦了把头上的汗,笑着说:“咱爷那天去运砖,发现那边有一批瑕疵的青砖,三分钱一块买了一千两百块。” 姜晚婉对烧砖也不太了解,随口道:“烧坏了?” 沈大柱摇头:“那倒不是,烧砖前有个废人的功夫活,叫‘摔砖胚’,别人一天10个工分,摔砖胚的师父要20个工分,砖胚要阴凉晒干才能进窑,这批砖被前几个日头的雨给淋湿了,摔得又费劲费功夫,就拉窑里烧出来低价卖,咱爹看到这批青砖只有点裂纹,坏的不严重就把这些都买了。” 盖鹅厂圈框架,需要砖的地方多了去了,青砖结实耐用,咋也比土砖强。 姜晚婉竖起大拇指:“咱爷也捡漏了。” 沈大柱仰头笑了,笑着笑着忽然想起啥,指着厕所方向说:“忘记和你说了,王牵牛来了。” 姜晚婉皱眉:“她来干啥?” 正说着,王牵牛从厕所走出来,就她自个,头发硬,在耳朵边扎俩刺猬辫子,结婚后比以前看着更害羞。 王牵牛看到姜晚婉,笑着往这边走来。 沈大柱速度很快的说:“你嫂子撵她走她不走,俩人差点吵起来,你自己小心点,她看着没啥攻击性,嘴巴可厉害了。” 说话间,王牵牛已经站到他们面前,娇哼哼的说:“大哥和弟妹说啥呢,瞧着像是在说我呢。” 姜晚婉和沈三柱已经闹掰,不需要看情分给她留面子,直言道:“这里是施工重地,你不在这领工资,来这干啥?” “回家属院去,别在这逗留。” 姜晚婉来之前,许兰就劝王牵牛回去,王牵牛不回去,还说许兰硬拿鸡毛当令箭,给许兰气得去旁边扬沙子去了。 沈大柱和许兰结婚后,许兰一口气生了双胞胎,孩子长得好性格好,她孝顺长辈还能生,针线活、腌咸菜、做饭都不在话下,老沈家谁不说句话。 就连王翠霞,时不时都眼馋许兰能生能干。 沈二柱离婚后,她说了好几次,叫沈二柱下次找媳妇儿按许兰这样的找。 许兰这样的好媳妇儿,沈大柱当眼珠子的,王牵牛欺负他眼珠子,他心里老不高兴了。 姜晚婉直言不讳赶她走,沈大柱脸上藏不住的高兴。 王牵牛瞥了眼沈大柱的笑容,委屈叭叭地和姜晚婉说:“是不是大柱哥说啥让你误会了,我来这边想帮你干活,我公公婆婆年纪大了,也想帮他们分担下。” 说句孝顺公婆的话,正常谁不夸两句。 姜晚婉了然:“知道了,你要是觉得你公婆在这赚钱累,伤身体,心疼他们,接走吧,别哪天在这腰闪了,腿崴了,胯骨轴拧到,还说是帮我干活,为了我这个亲戚才累坏的。” “为了我这个亲戚,连你这个儿媳妇儿都要上阵做白工,我可担责不起这个罪名,都接走,接回家当眼珠子护着,好吃好喝供着,回头我联系报社给你单独出一版好儿媳伺候公婆的佳话文章,保管大家都夸你。” 姜晚婉不是不正常,做事儿人情最贵。 她和二房一家子是上下级关系,准确说,二房的确是借她东风上来的,仔细论关系,也是二房占她便宜。 王牵牛说话看似孝顺,实则没长脑子。 有些话必须说明白。 姜晚婉说话的语气生硬,说的话直白没有修饰,直白的同时又给王牵牛设下‘好儿媳’‘养公婆’的圈套。 不止是刮她面子,还给她设套子,王牵牛面色难堪:“弟妹你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三柱和我说了,他们能来军区上班,都是托你的福气。” “要是没有你,我和三柱子还不会认识呢,是我多事,我现在就去家属院给你们做饭。” 王牵牛灰溜溜离开了。 沈大柱觉得老四媳妇儿的嘴巴就是管用:“还得是你,你嫂子让她说两句就气跑了。” 姜晚婉感激一笑:“我瞧她没安好心,多谢大哥大嫂帮忙看着了。” “你太客气了。”沈大柱觉得没啥,都是应该做的。 王牵牛往家属院走,王翠霞紧忙追上去。 她刚才离远看到王牵牛和姜晚婉说话,她想得挺美,觉得王牵牛是城里人,肯定能和姜晚婉聊到一块儿去,谁知道没说两句,王牵牛委屈巴巴地走了。 王翠霞急坏了,追上来问:“牵牛咋了?咋不在这待着了?” 第235章 打死你个偷汉的 王牵牛没说话,回头看了一眼姜晚婉的方向,抿唇离开,眼角红红的。 她从小就懂得一个道理,有些时候,看似吃亏实则享福。 有些话不需要说出来,多暗示,比说出来更有用。 旁人看出来帮她出气,那是她的福气,事情闹开,她什么都没说,锅也不会在她身上。 王牵牛从小深谙这个道理,并且练就得炉火纯青。 既要别人帮忙,又不会落下把柄。 东窗事发也是旁人意会错了。 她这样的暗示王翠霞当然看懂了,她同王牵牛往家属院走:“是不是老四媳妇儿惹你生气了?” 王牵牛仍然不说话,眼泪疙瘩啪嗒掉下来。 哭着哭着摇了摇头,她抿唇浅笑,乖巧可怜:“娘,别问了,咱们回去吧。” 她嘴唇缠了下,眼泪掉下去:“弟妹对我很好,我要回去给你们做饭吃,娘还没尝过我的手艺呢,我的手艺可好了。” 说起姜晚婉她就哭,委屈成这样还要帮姜晚婉说话。 孩子嫁她家太受委屈了,王翠霞怕城里媳妇儿受委屈回去和他家三柱子吵,安慰她回到家:“别做饭了,娘来做,也别哭了,老四媳妇儿就那性格,有能耐飘了,眼睛顶在脑门上,只能顺着她不能逆着她。” 王牵牛眼泪滚了滚:“娘,我就是想帮你们忙,想着上班前多帮你干点活,你和爹年纪都大了,在队里没吃过啥好的,我怕你们骨头脆,干活受伤,才想着帮忙的,绝对没有别的心思。” 王翠霞心说城里媳妇儿孝顺又心善。 “娘知道你是好孩子,外人要是敢说你,娘会护着你的。” 王牵牛嗯了声,看王翠霞捡土豆准备做午饭,她不想吃:“三柱子自个儿在家八成没吃饭,我先回去给他做饭了。” 说着往外走。 王翠霞没拦住她,拿着土豆叹了口气。 “有姜晚婉在,家早晚都要散啊。” “以前觉得她还行,对大家都挺好的,牵牛嫁进来触动她地位,她就不满了。” 王翠霞跑回来做饭,不想吃饭时碰到姜晚婉,提前把饭吃了。 吃完饭,许兰把姜晚婉拽她屋里:“牵牛花啥意思,我瞧她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但是又想不到她的目的。” 果果和穗穗在炕里玩布口袋,里面装着细沙,玩得不亦乐乎,许兰看了眼孩子,小声说:“我每次看到她心里发毛。” 姜晚婉轻笑:“她想和我套近乎,让我救马小山。” 许兰懂了:“三柱子和二婶不信你,觉得你在骗他们,既然这样就让他们栽跟头去吧。” 接下来的时间王翠霞都躲着姜晚婉,虽然不想见,但是也不敢偷懒。 姜晚婉的敲打还是挺有用的。 沈二柱看到他爹娘躲着老四媳妇儿,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三柱结婚没找他,他心里倒不在意,也不想掺和他们的事情。 晚上到点姜晚婉洗完手准备离开,沈二柱跟上前叫住她:“老四媳妇儿。” 姜晚婉:“二哥。” 对沈二柱,姜晚婉和颜悦色,没有因为三柱子的事情迁怒他。 沈二柱更加愧疚:“我……三柱和我爹娘的事,你如果往心里去了……他们做的实在过分,不行就把他们赶出去吧。” “他们不知道感恩,唉……” 沈二柱:“前个儿三柱子喊我们和王家人吃饭,见了面,我觉得王家不是什么好人家,近墨者黑,我怕我爹娘和三柱子学坏对你不好。” 不然,他也不会叫住姜晚婉说这些话了。 姜晚婉没有过多和沈二柱宣泄对沈三柱的不满,只是说:“二哥今天能找到我,就是我种下的善果了,三柱他们的事情我心里有数,你放心。” 她不会把这么多危险炸弹留身边很久的。 沈二柱知道她聪明:“行,回家路上小心点。” 秦小也不想在这白吃白喝,晚上做了顿饭,她做饭手艺还成,不经常做,随便下厨也能和姜晚婉打成平手。 吃完饭姜晚婉枕着沈行疆的胳膊,和他说了王牵牛的事情,沈行疆想得比她更加复杂一些。 “她来这帮你干活,赶明个儿可能给你送礼。” 姜晚婉蹙眉:“送礼?” 沈行疆:“嗯。” “你让没让她干,有没有收东西都不重要,她拎着东西在军区走一圈,怎么着也是你的不是。” 姜晚婉打了个哈欠:“小小年纪心思好深沉。” 沈行疆心疼地搂住她:“王家的事情你别管了,这件事我会处理的。” 姜晚婉点了点头,声音小下去:“好。” 赶紧睡,睡醒了明天还要去处理李玉的事情呢。 隔天一早,包二柱把李玉送回红和生产队,按照姜晚婉说的,把李玉送到生产队口,他没跟上去。 “小心点啊。” 李玉跳下车,缓缓点头。 包二柱心里觉得这丫头可怜,他在红和生产队有认识的人,把驴车先放在那,不放心躲在远处瞅瞅。 李玉回到家,没等走到门口,等她一夜的刘素芬跑出来,肚子上的肉花都在颤,她一把拽住李玉的耳朵,一巴掌呼上去。 “死丫头去哪儿了?” “说!去哪儿了?” 刘素芬没有使劲嚷嚷,不是不想,她还指着臭丫头卖钱呢。 把李玉扯回院里,刘素芬一脚把她踹倒,李玉长得瘦没力气,像刘素芬手里的玩意,一踹就倒。 李玉头磕在石头上,额角的头发被磕下来一缕。 李玉不说话,刘素芬就坐在她身上抽她,胡萝卜粗圆润的手指头扯她裤子:“贱货,一夜不归上外面偷汉子。” 李玉穿的本来就是李麻子不要的破衣服改的裤子,改衣服的线刘素芬都舍不给她,她只能用跟绳系着,刘素芬扯下绳裤子立马就松了。 凉飕飕的风往她肚子那吹灌,再软弱的人,遭受这般侮辱也忍受不了,李玉伸手去扯裤子:“我没有偷汉子!” 刘素芬又扇了她一巴掌:“小点声,嚷得大家都知道卖不上好价钱,老娘弄死你!” 第236章 姜同志,她真的来了 刘素芬巴掌厚,打得狠,打在李玉脸上的巴掌声,比过年的二踢脚还响。 李玉的脸上很快肿起巴掌印,牙齿磕破嘴里的肉,铁锈腥味儿在嘴里弥漫开,她死死拽着裤子,和刘素芬对抗。 “别扯我裤子,我没偷人。” 刘素芬脸上横肉抖了下:“偷没偷我检查就知道,贱蹄子把手撒开,再不撒开,我就把你的手踩断!” 李玉不放手,她扯着裤子,威胁道:“你放开我,不然我就把买卖文物的契约吃了。” 刘素芬愣住。 闹了半天,李玉把纸条偷走,她还不知道呢。 她往李玉脸上吐了口唾沫:“没脸皮的烂婊子,我们供你吃喝,养你活着,你竟然敢偷东西,拿出来!” 臭烘烘的口水糊在脸上,李玉抿了下唇,趁刘素芬生气上脑,松开手用力抓住刘素芬腰间的肉拧了一圈,院子里响起刘素芬杀猪惨叫。 刘玉趁机用脑袋撞开她,刘素芬滚到了旁边,捂着肚子打滚:“猪狗不如的畜生,你竟然打你老子娘,李麻子滚出来,你闺女要造反了!” 俗话说有后娘就有后爹,李玉知道李麻子是不会帮她的,等他出来还会帮刘素芬打她。 趁李麻子出来前,李玉把裤绳扎起跑了。 等李麻子出来,李玉早就没影了。 李麻子把刘素芬扶起来,刘素芬一巴掌糊他满脸麻子的脸上,抽的李麻子诶呦一声。 刘素芬恶狠狠地看着外面:“你生的好贱种把契约偷走了,傻愣你妈呢,追啊!” 李麻子怕刘素芬,立马追出去,追到半路才反应过来李玉把什么偷走了,表情立马凶狠起来,不像找女儿的爹,倒像宰猪的屠夫。 李麻子一路打听,在生产队河边找到李玉。 李玉哭了一路跑到河边,引来不少热心肠的队员跟着她,有家里孩子和李玉差不多年岁的,主动上来询问:“丫头咋了?” 李玉只是哭,却不说话。 她十几快二十几的人,瘦得皮包骨,露在外面的胳膊上被人掐的,抽的,留下好多疤痕,瞧着触目惊心。 还有那脸,啧啧,没有肉,反而肿起来巴掌厚。 生产队谁不知道李玉可怜,她娘没了,李麻子立马把刘素芬娶进门,刘素芬进门对这孩子就不好,要不是看李玉长大能讨笔彩礼钱,可怜孩子肯定活不到这么大。 李玉跑到河边,初秋的天,孩子穿着破衣烂衫,被揍得没有人样,队员们在旁边怕她做傻事,都来关心她。 “丫头过来,别站在河边,你站河边摔下去咋办?” “听婶子的,有啥事和婶子说。” 李麻子看到大家都围着李玉,更生气了:“兔崽子滚出来,丢人玩意,滚回家去!” 李玉哭着摇头,满脸惧怕:“我不回去,后娘欺负人。” 刘素芬嫁进门后,李玉每天过得都很煎熬,可她人被李麻子和刘素芬拿捏着,姥姥姥爷都没了,舅舅舅妈也不待见她,除了李麻子手里有口吃的,去外面只能等死。 她不敢反抗,不敢诉苦。 可昨天,姜同志说可以帮她。 不管是不是真的,能不能做到,她都要试一试。 不尝试一次,等待她的就是嫁人,后半生继续活在痛苦中。 成不成,她都要试一次。 “死丫头乱放屁,你后娘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给你吃的给你穿的,对你还不够好吗?”李麻子指着李玉骂。 平常李玉不吭声,大家想帮她说话没机会。 最先站出来的就是李麻子邻居家嫂子,左邻右舍挨着住,谁家有点啥事不知道,张嫂子掐着腰,指着李麻子愤愤不平说道。 “得了吧,好个屁啊,冬天让孩子睡猪圈,夏天让孩子给李元宝成宿成宿扇扇子,你瞅瞅孩子瘦得,就差饿死了。” 张嫂家里没闺女,有个和李玉差不多大的妹妹,人心都是肉长的,她个外人瞧李玉都觉得可怜,李麻子咋就不知道心疼心疼自己亲骨肉呢? “这算啥,大冬天的,李玉穿破洞露脚趾头的鞋山上砍柴,差点被野猪咬了。”记工员李大叔补刀道。 “我也知道个事,刘素芬最近在拉姑(牵线)附近大队有钱的光棍或者骡夫,想把李玉卖了,还给她儿子攒娶媳妇儿的钱呢。” 队里人说到这,刘素芬捂着腰跑过来,手里牵着李元宝,李元宝吃得脑满肠肥,脚背宽胖肉都从鞋里溢出来了。 大家看刘素芬的眼神充满愤怒,恨不得把这贼妇扔河里去。 李麻子紧忙把刘素芬和他大胖儿子护在身后:“乡亲们你们的话太严重了,李玉是我孩子,我怎么能让素芬欺负她,让她睡猪棚也是为了锻炼她,女人家家的,咋能不知道吃苦,不知道节俭呢?” 刘玉合上眼睛,遮住满目疮痍。 这就是她的亲爹。 “女人要知道节俭,那男人还是家里的顶梁柱呢,你怎么不把你儿子带地上赚工分呢?”人群里忽然传出清甜悦耳的声音。 声音主人说话的语气很有气势。 红河生产队的人寻着声源看过去,片刻,自发让出一条路。 姜晚婉带着两个步兵走过来。 大家看到步兵,都害怕。 红河生产队大队长是个五十多岁男人:“同志,你们咋来了?” 说着,他眯起眼睛,认出了姜晚婉:“你是上回教培育鸡崽的姜同志吧,你和这两位带星同志来,是组织有啥事吗?” 李麻子看到姜晚婉,和刘素芬对视一眼,两人眯起眼睛,开始盘算怎么从李玉手里把契约拿出来,当兵同志在这,正好举报姜晚婉啊! 李玉看到姜晚婉,干枯的眼瞬间湿润。 姜同志…… 真的来了。 ……世界上,真的有人愿意救她。 姜晚婉注意到这对夫妻鬼溜溜的眼睛,猜到他们在想什么,她勾起唇:“你是何队长吧。” 老队长点头:“是我,你们这是?” 姜晚婉:“前段时间,我们军区徐厂长受县城妇女办所托,开展了妇女教育活动,你们大队没参加培训吗?” 第237章 我姐那副心肠 老队长不负责这个,四处张望了下,对着大榆树方向招呼道:“刘同志你过来回答姜同志的话。” 红河生产队妇女主任刘素琴走出来,她中等身材,大饼脸稀疏的眉毛,绷着脸严肃又刻薄。 姜晚婉皱眉看着她,目光转移到刘素芬身上。 一个胖,一个瘦。 丑的一样难看。 怪不得前段时间严肃处理女性被虐待的事情,李玉的事情却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 病因在这啊。 刘素琴:“我们大队参加了,怎么了?” 语气和茅坑里的臭石头似的,又冷又硬,丝毫没把姜晚婉放在眼里。 姜晚婉眯起眼睛,生产队妇女主任,让大队女人受欺负,见到穿制服的同志不慌张也就罢了,还能摆出冷漠有理的样。 看来,刘素琴有人脉,根子深着呢。 刘素芬得意地看着姜晚婉,一只脚伸出去,抱着肩膀,挑了下眉,猖狂得不行。 姜晚婉:“参加了,大队里怎么还有后娘欺负继女的事情发生?” 刘素芬指着姜晚婉:“少放屁,谁欺负她了?亲娘都把小闺女溺死,我做后娘的,给她吃给她穿,把她养这么大,咋就成欺负她了?” “你个外人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看到姜晚婉刘素芬就明白为啥李玉跑了,死丫头片子,通风报信去了,她啥时候认识姜晚婉的呢? 呵,管她啥时候认识的。 李玉想通过巴结姜晚婉就翻身,痴人说梦,等人走的,把她身上都抽烂了。 刘素琴:“听到了吧,没人欺负李玉,姜同志,李玉年纪小,爱撒谎,我不知道她怎么把你找来了,姜同志军区的人,可不要轻信李玉的话,你要对得起你男人帽子上的红色五角星。” “啥撒谎啊,李素芬平时咋对李玉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姜同志,我给李玉作证,李玉作风没问题,精神非常健康,从来不撒谎。” 张嫂子可不怕这个那个,咱知道啥就是说。 李玉感激地给张嫂子跪下了。 李玉这一跪,生产队不少人也跟着张嫂子的话给她作证。 刘素琴用眼神警告她们。 刘素芬在家猖狂惯了,同大队的人在步兵同志面前胡编乱造,戳她脊梁骨,落井下石,她气不过捡起地上的石头砸向张嫂子。 她儿子李元宝有样学样,用肥臭臭的手指头捡石头砸人,小孩子不知轻重,直接砸大队长脱发的地中海上了。 大队长咬牙。 张嫂子肩膀子上挨了下,瞅大队长也被揍,招呼队员们把这娘俩,外带软膝盖助纣为虐的李麻子一起围起来打。 姜晚婉和步兵同志说:“事情属实,等下把李麻子和刘素芬带走教育,有劳你们了。” 两位同志可怜李玉,要不是穿着制服,也想上去揍呢:“这有啥,锄强扶弱是我们应该做的。” 前段时间军区巡回演出,他们抓的人更多,家暴男人,恶毒婆婆,不孝顺的儿媳,抓了一堆,抓人的事他们有经验。 姜晚婉和李玉招手,李玉看到小跑过来:“姜……姐姐。” 姜晚婉从怀里拿出一双新的军绿色女士鞋:“穿上试试。” 李玉看着崭新的鞋,迟迟不肯接过:“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穿上,特意给你准备的。”姜晚婉把鞋带都串好了。 李玉看她执意要送她,缓慢地接过鞋,低头换上,鞋子很软,很舒服,有令人舒服的温度。 进生产队的路口上,站着俩看热闹的。 秦伯棠和姜隽说:“你姐人还挺好。” 早上他和姜隽去鹅厂干活,准确说,姜隽是去干活的,他是无所事事打酱油的。 在路上他看到姜晚婉和步兵同志出去,还找了开拖拉机的师傅拉他们,他没坐过拖拉机,也好奇姜晚婉去哪儿,委婉地和姜隽表示了下,姜隽就带他一起坐上拖拉机出来了。 因此,这两人才会出现在这。 姜隽自豪地抬起下巴:“那当然,我姐那副心肠……” 秦伯棠:“很好?” 姜隽摇头:“遇黑则黑,遇白则白。” 秦伯棠:“……” 李麻子和刘素芬挨揍的时候还想护着李元宝,他们不老实待着被揍得更狠了,大家就仗着这是集体行动,谁出几个拳头也分辨不出来,每人都揍了两下,踹了几脚。 刘素芬和李麻子挨打是一方面,他们大胖儿子挨揍可心疼坏了。 刘素琴想帮忙又怕挨揍,黑着脸站在旁边。 瞧着揍得差不多,老队长揉着脑袋说:“得了,都停下吧。” 老队长在队里有威严,他开嗓大家给他面子停了手。 步兵同志上去把刘素芬和李麻子抓起来押走。 姜晚婉带着李玉和老队长商量:“能不能把她户口单独立出来。” 老队长算着李玉虚岁也十八了,这事儿闹得难看,如果不给个交代,八成过不去,思来想去:“我看中,但户口单拎出来,她没地没房子,没地方住,赚的工分可能还不够吃的,咋办?” 别到时候烂摊子甩他身上。 姜晚婉:“户口分出来,我会管她吃喝,不会麻烦队长的。” 老队长搁心里盘算了下,李玉的事情解决大队人都会夸他,以后也能更服从他,马上年底了,这事儿还能汇报上去,对他来说是件好事。 “行,我给你们办手续。” 姜晚婉:“多谢队长,我先带人回去了。” 老队长笑着送她们。 李玉不知道姜晚婉想怎么安排她,从打穿上那鞋她就跟丢了魂一样,姜晚婉去哪儿她就跟到哪里。 姜晚婉把她卖了,李玉都能笑呵呵给她数钱。 大队人看李玉跟姜同志走了,下意识跟上去,瞧瞧她们是咋个来的,想咋个走,走到出大队的路上,张嫂子等人发现了秦伯棠。 秦伯棠随便穿了件白色短袖,深蓝色外套,普通衣服穿在他身上显得都价值不菲,他那脸,那身段,那气质,队里头家里有姑娘没嫁出去的瞬间就动心了。 不是她们没瞧上姜隽,姜隽看着嫩着呢,秦伯棠年岁相当,瞧着就合适。 张嫂子拦住秦伯棠,晶亮的眼睛打量他:“同志你哪儿的人啊?结婚没?” 家里有闺女的婶子不甘示弱:“同志我家有住东头石头房那家,五六间房子,条件好,你要不去我家坐坐?” 秦伯棠被围个水泄不通,看到姜晚婉带人往外走,情急之下抬起手往外挤:“我克死三个媳妇儿了,打跑了两个……你们让让!” 第238章 我讨厌自作聪明的蠢东西 “瞧他长得斯文俊俏的模样,怎么打人啊?” “人不可貌相……” “就是……” 队员一哄而散。 张嫂子格外机灵,跑姜晚婉这来,指着秦伯棠说:“姜同志,我要举报,瞧见他没,他自个儿说他克死三个打跑两个,你们赶紧抓起来吧。” 姜晚婉:“……” 见过蠢的。 姜隽:没见过这么蠢的。 秦伯棠捂住受伤的小心脏,又双手合十,祈求地对姜晚婉拜了拜。 姜晚婉对张嫂子抱歉道:“嫂子,我这兄弟脑袋不大好使,他其实还没娶媳妇儿呢。” 张嫂子眼睛瞬间亮了。 姜晚婉紧忙凑到她耳边小声解释:“他撒谎是因为有难言之隐啊。” 张嫂子嗅到八卦的味道:“有啥隐不能说出来?” 姜晚婉遗憾叹气:“……男人嘛,就那方面喽。” 姜隽:“……” 姐,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张嫂子皱眉:“咦?” 姜晚婉可惜得不行:“十几岁就不太好了,四处的大夫都看过。” 更加压低声音:“都不行。” “大夫说他先天的,那就跟小孩儿一样,不行了,因为这个我兄弟没找过对象,就怕耽误对方。” 张嫂子:“啧!” 姜隽瞳孔地震。 孩子慢慢转过头,目光复杂,愧疚,歉疚,飞快扫了眼秦伯棠。 姜晚婉帮自己说话,秦伯棠还是很感谢的。 他对姜隽善意地笑了笑。 姜隽立马别过头,不敢和他清澈的眼睛对视上。 ……不然他会笑出声的。 姜晚婉拍了拍张嫂子的肩膀:“嫂子这事儿是个乌龙,你看队里其他大姐,你能不能劝她们离开?” 张嫂子:“能。” 姜晚婉重重道了声谢:“谢谢,我兄弟这事儿传出去不好听,你看你能不能……” 张嫂子紧忙摆手:“我刚啥都没听到。” “嫂子大义。”姜晚婉对秦伯棠招手,带人离开。 其他队员瞧着老张媳妇儿和姜同志说了半天,等姜同志走了,她们就把张嫂子围起来:“老张家的,姜同志咋说,为啥没把他抓起来?” 张嫂子面露难色:“这件事我就和你们说,千万不要往外传……” “一定一定,我们嘴严着呢,你还不知道吗?” “放心吧,就咱们几个知道,不会让旁人晓得的。” …… “阿欠!” 从红河生产队出来,秦伯棠鼻子泛痒痒,好些了,他从拖拉机后斗的一侧,凑到姜晚婉身边:“姜同志,刚才的事情多谢你了。” 姜晚婉丝毫不心虚:“没事,张口之劳罢了。” 秦伯棠还是好奇:“你怎么和她们解释的?” 姜隽紧张地咽了下唾沫,不自觉握紧了拖拉机车斗的边缘,指头关节泛起白色。 姜晚婉翘起唇角,甜甜的笑容搭配人畜无害的表情,像个小观音。 “我说你特别好,特别有能力,不想沉迷于儿女情长,更不想耽误人,所以才撒谎的。” 她相信,这番话刚刚说出去,张嫂子她们是绝对不会信的。 步兵同志刚抓了人,妇女同志对打媳妇儿的事特别上头,没有令人信服的解释,他估计走不出红河生产队。 秦伯棠不禁感叹:“你这个人还不算太坏。” 姜晚婉保持微笑:“是的,请收起对我的刻板印象,我就是个大好人。” big好人。 王师傅开拖拉机把姜晚婉几人送回农场,又开车把步兵同志还有刘素芬李麻子被揍得鼻青脸肿两人送到县城专门的教育所。 姜隽带秦伯棠去山上打兔子去。 姜晚婉带着李玉几人来到农场,先领她去沈家洗漱一番。 沈家人基本都在农场忙,姜晚婉只把许兰叫回来,许兰听说李玉的事,心疼得不行,帮她打水洗脸清洗伤口,还找了一套自己的衣服给她穿。 “谢谢。” 李玉拿着衣服进屋清洗伤口换衣服。 姜晚婉和许兰坐在房檐下唠嗑:“你打算咋安置她?” 李玉的户口迁出来,以后就是自个儿过活,去哪儿干啥,都需要人安排。 李玉粮食关系什么的都在红河生产队,送她回去,李麻子和刘素芬不会让她好过。 姜晚婉已经想好了去处:“我打算在厂子里买个工位给她,让她进厂子上班,每个月自己赚钱自己花。” 许兰觉得这个办法成。 妯娌俩说着话呢,远远瞧见王牵牛手里拎着大包小裹走过来。 “瞧,牵牛花又来了。”许兰和她拌过嘴,知道王牵牛不是啥好东西,看到她都烦。 姜晚婉看到王牵牛手里的东西,想到沈行疆的话。 神了,这都能预料到。 王牵牛拎着东西走过来,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和许兰还有姜晚婉打招呼:“大嫂,弟妹。” 许兰当作没听到。 姜晚婉点了下头:“你咋又来了?” 王牵牛笑容依旧,她把手里串在一起的油纸包递给姜晚婉:“上回跑到鹅厂给弟妹添麻烦了,这是我的赔礼,希望弟妹不要把那件事放在心上,往后咱还是一家人。” 又对许兰说:“大嫂,上回你好心提醒我,是我自大没有听进去,对不住。” 许兰冷笑了两声,没接她话茬。 姜晚婉:“你和三哥刚结婚,日子过得也紧巴,把东西拿回去吧。” 王牵牛把东西拎过来,自然没有拎回去的道理:“下个月我和你三哥就要培训上岗拿工资了,我俩日子还成,不算紧吧。” 姜晚婉哦了声:“我还以为你天天往这跑,是日子过不下去来蹭饭的呢,看来是我误会你了。” “不管你日子过得咋样,东西我都不会收的,拿走吧。” 姜晚婉像块铁疙瘩,软硬不吃。 许兰在旁边憋笑憋的冷汗都出来了。 她抓着头发,用疼意缓解笑意。 王牵牛:你在此地无银三百两做什么。 她咬了下唇:“弟妹你对我有啥怨言直接说,我想和你往好了处,但是我笨,猜不到你对我有什么意见,你能直说嘛?” 姜晚婉坐在木头小板凳上,胳膊肘支在膝盖上,纤细白嫩的手托着更加白皙软滑的脸,一脸无辜。 “可以呀,我讨厌自作聪明的蠢东西。” 第239章 王牵牛的阴险计划 “噗……” 许兰捂住嘴想忍住,用力过猛嘴里的笑直接喷出来:“哈哈哈哈……隔儿~” 笑了足足五六分钟,许兰搓了搓发麻的脸,一本正经道:“忽然想起个笑话,对不起,绝对没有嘲笑任何人的意思。” 王牵牛有多装腔作势,装乖卖巧,暗搓搓想通过软手段渗透姜晚婉,姜晚婉就有多强硬,多不耐烦。 许兰这样描述自己的观后感。 王牵牛像苍蝇,围着晚婉飞了一圈又一圈,苍蝇想占晚婉的便宜却近不了身,自作聪明捧来一把屎,试图用这把屎讨好晚婉。 奈何,屎就是屎,苍蝇喜欢得要命,晚婉也不会喜欢。 王牵牛再装作听不懂目的就太明显了,她嘴唇轻轻张开又合上,拎着东西扭头离开。 看她气哄哄走出老远,许兰才放开声音笑出来:“晚婉你怎么这么逗,她刚刚的脸色太好玩了,白了青,青了紫,紫里透着红。” “晚婉,我觉得她还有后手,小心点。” 关于姜晚婉的事情,许兰很担心。 姜晚婉眯着眼睛看着蓝天:“把你的肚子放回心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李玉洗漱完,把伤口包起来。 清洗后的伤口很痛,腐烂发脓沾了沙土的地方重新被洗干净上药,痛得牙根打战,痛过后,伤口都会好。 李玉换上衣服出来,她长得瘦,面相营养不良,穿许兰的衣服松松垮垮,收头发的人把她的头发剃得有些过分,但简单收拾下,也比刚才看着顺眼。 “姜姐姐,我都收拾好了。” 李玉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里,她不害怕,姜姐姐是太阳,是大好人,未来的日子,姜姐姐会让她过得特别特别好。 姜晚婉很满意。 小丫头眼睛里不再是枯槁,多了希望。 “换好衣服跟我走,我带你去厂长那,走吧。” 李玉点头,跟上姜晚婉。 许兰看天色还早,就回鹅厂干活去。 鹅厂已经不是光秃秃的平地了,旁边堆着拉过来的土砖青砖,沈大柱他们男人在拉土垫高地基。 养鹅无技巧,窝干食又饱。 鹅喜欢干燥环境,大型鹅厂自然没有天然高地,这就需要打完地基往高垫,在沈老爷子带领下,沈大柱几个挑沙质土垫地基,沙质土壤最适合盖鹅厂。 泥土下雨天容易成湿泥地,造成积水泥地,造成细菌增长。 带砂石的土壤在夏季容易生成高温,晚上温度降得很低,昼夜温差大容易让鹅生病。 这些原理都是姜晚婉在乞讨时听养殖场的人说的。 在军区盖鹅厂,她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这些原理,沈家人也不晓得垫高地基的目的是什么。 沈家人不懂,王牵牛就更不懂了。 她从沈家出来,拎着东西来找王翠霞,她没有走到地基范围内,哪怕王翠霞再三邀请都不肯进来。 “算了吧娘,弟妹知道会不高兴的。” 王翠霞心疼坏了:“你咋来了?还拎这么多东西?” 王牵牛把手里的包裹给王翠霞:“娘,你帮我交给弟妹,上次无意冒犯她,是我做嫂嫂的不对,我特意给她赔礼道歉了。” 说着,她把手里的东西交到王翠霞手上,委屈道:“我先回去了娘,三柱子还等着我做饭呢。” 王翠霞拎着东西:“孩子你拿回去,给她太浪费了!” 王牵牛转头看到许兰,加快脚步离开。 许兰微微皱眉,看到王翠霞手里的东西,有种不好的预感,等会儿看到晚婉,她要把这事告诉她。 王牵牛把东西留下,离开老沈家人视线,她看到人就会笑笑,一点都不腼腆。 “是沈家三柱子的媳妇儿,你今个儿咋过来了?” 军区瞅她眼熟的,碰照面会打招呼,问她咋来了。 王牵牛脸不红心不跳撒谎道:“给我弟妹姜同志送吃的。” “呀,你对你弟妹真好,前儿帮她干活,今个儿又送吃的。”军区的人都有点羡慕了。 王牵牛抿唇轻笑:“应该的呀,我弟前几天犯事进去了,我弟妹说帮我把我弟弟弄出来,她帮我这么大的忙,我不能让她白帮忙,礼尚往来嘛。” 和她说话的人是供销社的杨姐,杨姐男人是团长,她为人热情,最不喜欢的就是走后门,无视纪律的人。 听王牵牛的话,杨姐立马收起笑容,深深看了眼王牵牛,拐去供销社。 王牵牛掀唇,多日以来在姜晚婉面前受得起,终于吐出来了。 “骑虎难下,摔进脏水池子里,多方施压力,她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 最后能不能帮成,结果对她并不重要。 只要她做了,能堵住爹娘的嘴就行。 姜晚婉还不知道王牵牛做了什么。 她带着李玉找到徐厂长。 昨天姜晚婉已经和徐厂长说了李玉的事情,徐厂长见到李玉并不意外。 姜晚婉直接说明来意:“厂长,我想给李玉买个工位,让她去厂子里上班,您接触的人多,有没有适合的厂子推荐下?” 徐厂长没想到姜晚婉会善后到这个地步:“我明天正好出去,帮你们打听下。” 看李玉什么都没有,徐厂长让郭摇找来一床半新不旧的被褥枕头,还有几套退役文艺兵的衣服,收拾出来都送给李玉。 李玉受宠若惊,抱着东西和姜晚婉回到沈家,姜晚婉让她先在这住下,外面安顿送她出去。 沈家地方不小,有位置让她留下。 歇晌,许兰先跑回来:“晚婉,王牵牛没有直接离开,她把东西送给二婶,让二婶给你拿回来。” “……我们是不是小瞧她了?” 姜晚婉不觉得意外,王牵牛拎着东西心甘情愿回去才奇怪呢。 “没事,她闹得越大,我才越好动手收拾她。” 许兰担惊受怕的心,听到这句话渐渐平息下去。 王翠霞拎着东西进门,看到姜晚婉和许兰在门前说话,直奔她走过来,没好气道:“看到没,牵牛特意送东西给你赔礼道歉,城里人和城里人区别也不小,我家牵牛不愧是吃商品粮长大的,有礼貌不计较,人还大方。” 第240章 你怎么能纵容你媳妇儿走后门呢 王翠霞在路上偷偷扒开油纸看过。 油纸包里有槽糕、月饼,还有糖,都是农村人吃不起的好东西。 给老四媳妇儿着实有些可惜了。 “给你。” 王翠霞不大乐意道:“老四媳妇儿不是我说你,你上回骗我们牵牛弟弟有问题,我们也没说什么。” 许兰不乐意,想说什么,姜晚婉拉住她。 她倒要听听,二娘在背后对有多少不满意。 王翠霞自然注意到这个动作,她拎着牵牛的东西过来,姜晚婉想要东西,就要听她训两句。 “里里外外是你把牵牛婚事耽搁了,闹得三柱子结婚还得偷偷摸摸的,才没敢叫家里人……明明是你的问题,我家三柱子和牵牛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但他俩啥怨言都没有,还买东西给你。” “老四媳妇儿,女人可以要强,但不能不讲理,东西你拿着,日后跟我家牵牛客气点。” “牵牛虽然成分好,是城里人,人也优秀,但咱都是一家人,她优秀你脸上也有光不是?” “往后你和她好好相处,以前的事,咱们就当过去了。” 说完,打赏是的把东西递给姜晚婉。 许兰看着王牵牛拎过来被晚婉拒绝的东西,心里五味杂陈,二婶子太蠢了,以后不知道要被王牵牛忽悠成啥样。 姜晚婉自然不会接:“对不起。” 王翠霞哼了声:“知道道歉还成,以后就别……” 姜晚婉打断她:“我和她,包括你还有二大爷,三柱子,我都相处不了一点。” 说完她去打水准备洗手吃饭。 刚才在门口默默听了一会儿的沈业军合上本子,腿着走到军区,托人找来沈行疆。 沈行疆才训练完新兵,浑身都是汗,看到沈业军立马严肃起来:“你咋来了爹?家里有事?” 没事爹是不会过来的。 他自己挨欺负也不会过来,只有一个原因,有人欺负晚婉了。 “她怎么了?” 沈业军把手里的本给他:“你看看。” 沈行疆狐疑接过来,本子上画着各种图案,王八后面跟着五六个正字。 沈业军在旁边解释:“谁骂你媳妇儿一句,我就在后面写个横,刚才老二媳妇儿在院子里说你媳妇儿说了好半天。” 沈行疆握着本子的手收紧。 “嗯。” “我知道了。” 恰好午休,沈行疆和沈业军一起往农场方向走,路过军区供销点,杨姐看到沈行疆,认出他,放下装着苞米茬子的碗,叫住他。 “沈排长!你过来一下!” 沈行疆和她男人熟悉,一起执行过任务,平时也说过话:“咋了嫂子?” 杨姐是老革命,不是剃头挑子一头热的人。 她见过姜晚婉几回,小姑娘笑呵呵脾气成好了,还给军区立过好多次功,她对姜晚婉印象不错的。 不仅如此,她男人回家就把沈行疆挂嘴边,说这小子未来可期,是草原的狼,早晚要杀出一片天。 供销店除了进去的大门,货台旁边留个窗,杨姐刚才就从窗里叫住沈行疆,沈行疆和沈业军没进屋,在外面和她说话。 杨姐胳膊搭在窗台上:“我说沈排长,你怎么能纵容你媳妇儿走后门呢?” 杨姐对姜晚婉印象不错,也不敢贸然相信姜晚婉的作风,先敲打问问。 沈行疆薄唇翕动:“杨姐是不是听说了什么关于晚婉的谣言,你可以直接说。” 当兵的人,自不可能被诈到。 杨姐没诈道:“上午沈三柱的新媳妇儿来了,和我说她弟弟马小山犯事被抓起来,你家小姜要救呢,隔三差五来一回,帮干活献殷勤,又拎着东西眼巴巴送过来。” “我看你家小姜不是那种人,但是也不确定,就想着问问你。” “我和你说,咱要发扬艰苦朴素的革命传统,不能仗着自己有点小权利就做对不起人民群众的事情,我家里就是县城的,不少亲戚都知道马家兄弟和王家的关系,我提醒你们,他们关系不一般,她嘴里的弟弟说的就是马小山。 马小山因为啥进去的?骚扰女同志,流氓罪,这种事不管你们帮不帮,也得让小姜处理得亮亮堂堂的,谁知道王牵牛在背后还和谁说过这件事,闹大了,对你的影响才是最严重的。” 王牵牛和她说了这件事,杨姐都没和旁人八卦。 她男人是团长,有些话不能乱说,再说了,都是军区的人,傻子才会想着看军区人的笑话。 “谢谢杨姐,回头我带晚婉亲自登门谢你。” 沈行疆诚恳致谢。 杨姐不甚在意这种虚礼:“赶紧回去问问咋回事,处理了吧。” 沈行疆和沈业军往回走,沈业军忍不住叹气:“外人都知道帮咱说两句话,二哥二嫂却不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穷汉得了狗头金,眼睛就瞎了。” “不管说啥,咱不能委屈晚婉,他们看不到你也不给你添麻烦,可劲欺负晚婉……速战速决吧,我看不下去了。” 他的好儿媳妇儿让沈家的人从泥鳅变成蛇,现在这群泥鳅竟然想咬人。 多寒人心。 沈行疆周身气压又低了几个度:“嗯。” 正当晌午,秋风刮得树叶子哗啦啦响。 王翠霞倒在炕上,沈红军坐在她旁边,四五个打开的油纸包铺散在他们身边,王翠霞手里拿着槽糕,轻轻咬了一口,槽糕掉了点渣。 她看到渣子掉到衣服前襟上,本想伸手捡起来塞嘴里,想到什么又把手放下。 沈红军看到:“咋不接捡起来吃了?这玩意贵着呢。” 王翠霞老佛爷般闭上眼睛:"牵牛给她,她不稀罕,不会享福的东西,她不会享福,咱必须享福,掉点就掉点,又不是吃不起。" “你儿子给你讨了个好儿媳妇儿,饽饽渣子你还心疼,没出气的样儿。” 沈红军愣过后笑了:“你还挺有福骨头的。” 王翠霞:“那是。” 她拿着槽糕递到嘴边,刚要咬下去,就听门口传来沈行疆的声音。 “收拾东西,立刻、马上搬出去。” 第241章 打,给我狠狠打! 王翠霞迟疑地放下手里的东西,和沈红军面面相觑:“老…老四,咋了?好好的干啥让我们搬出去?” “我们上午刚干完活,还没吃口饭呢。” 沈行疆逆光站在门口,深邃的五官更显立体,容颜淡漠,深深的冷意带着不容拒绝。 “炕上的饼干,打包带在路上吃。” 军区的日子美,有活干有工资拿,沈红军和王翠霞打算在这养老,忽然让他们搬走,简直是晴天霹雳。 王翠霞嘴里的东西瞬间就不香了:“干啥啊,咋这么突然呢?” “是不是因为你媳妇儿告状了?她和你瞎说啥了,所以你要赶我们走?” 王翠霞想到就来气:“她肚量怎么这么小,撺掇三柱子婚事我们都没计较,还敢反过来咬我们一口,老四你不能信她。” “两口子过日子,谁家媳妇儿不盼望家宅宁静,就让她四外挑唆,你信她日子没好过头。” 沈红军:“你二娘说的没错。” “咱都是一家人,你把我们赶走,岂不是让外人看笑话?” “想想你丈母娘,本来就瞧不上咱家,你把我们赶出军区,她第一个笑话你。” 有沈红军帮衬,王翠霞更嚣张了:“姜晚婉就是个害人精,你不能纵容她骑在你脖子上,女人要打,打了才能听话。” 这话她早就想说了,要不是看在姜晚婉把她们带到军区,有利用价值,平时就不捧着她了。 王翠霞酸道:“怪我平时捧着她,有人就是贱骨头,捧还捧出错了。” 沈行疆眼神犀利起来,狭长的眼眸浮上一层寒意:“立马滚出去!” “欸!你怎么骂人呢!”王翠霞瞬间就装不下去了。 她光脚跑到沈行疆面前,掐腰骂他:“我是你二娘,你凭啥骂我?小兔崽子你喊谁滚出去呢?” 沈行疆周身散发出刀锋般强烈的气场:“姜晚婉和你没有血亲关系,她有关系时拉扯你们,你们作践她的好心,没有资格留在这里。” “再多说一句,我不介意亲自‘请’你们出去。” 他可以咬重‘请’这个字,丝毫不用怀疑他所谓的请有多粗暴。 王翠霞还真不怕这个,她抓乱头发扑通坐在地上撒泼:“我可怜呐,在生产队干活干好好的,看在亲戚面子上过来帮忙,自家房子都没盖好跑这来帮忙,却落得儿子儿媳妇儿被欺负,我们老两口也要被赶走。” 她用力拍着自己的大腿,咧开嘴又哭又笑:“我们都是老实巴交的人,跟她来军区,还要被你们羞辱。” “你们两个没良心的,你们是想逼死我。” 沈红军看到站在门边的沈业军,猜到是沈业军去把他儿子喊过来。 留,怕是留不下。 老四是硬骨头,有军功在身上,拧不过他。 他把姜晚婉护得跟眼珠子一样,姜晚婉不顺心,老四就犯浑。 唉…… 业军也是个蠢货,帮人养了这么多年孩子,到老胳膊肘还往外拐,他做哥哥的指望不上他。 沈红军从兜里掏出一盒红盒子烟,盒子上面三个金灿灿的字‘大丰收’。 沈三柱在外面买到工位,他把旱烟换成两毛三一盒的丰收烟,还剩下半盒,他掏出一根放嘴里,点着吸了一口。 中年男人的骨节夹着烟,思索片刻后道:“我和你二娘是奔着你们来的,说好说坏都是帮你们干活。” “你们把三柱子逼出去我们没说啥,这回你要把我俩也赶出去,岂不是断我们财路,这样,给我和你二娘一人五百遣散费。” 说完,手指头动了动,把烟蒂抖下去。 没等烟蒂掉落到屋地上,沈老太拿着扫帚疙瘩冲进来。 新扫帚用高粱糜子扎地,扎的时候把籽粒甩净,去掉叶鞘及箭杆下面的节,然后把中散穗同直千穗(中间有硬芯)分开,挑出中散穗的糜子,在扎笤帚时做外皮,直千的糜子做骨架。 扎好的扫帚枝条刚硬,扫院子里的小石子,干巴的鸡粑粑都不在话下,用来打人,还专门往人脸上打,那就更疼了。 扫帚铺垫盖地打下来,抽在王翠霞脸上,打得她嗷嗷瞧叫唤。 沈老太刚才就从窗户看到沈行疆过来,特意把碗里的饭吃完才蹲墙角听,听了会儿肚子里的东西也沉下去,有力气揍人了。 她拿着扫帚冲进来,打这俩狼心狗肺的。 沈老太一边打一边骂:“臭不要脸的玩意,不干人事你还好意思在地上撒泼,倚老卖老,仗着孩子们有良心不动手揍你们,你们就在这耍大爷?” “杂总草的,你哪儿来的脸埋汰老四媳妇儿,没她你还在地里刨食当泥腿子呢,现在反过来觉得她不好,要脸吗?” “老四媳妇儿对不起谁,也对得起你俩了,刘野菊在的时候,你没少指使刘野菊欺负她,人家有机会也没忘了你们,没有她,你们能够到你们城里的媳妇儿?” “要我说,王牵牛不是个好东西,也就你们把她当宝。” “你既然觉得王牵牛是宝,觉得老四媳妇儿不好,你俩咋不出去奔她呢?赖在这干啥啊?膈应人家还不滚,犯贱呢?” 老太太边抽边揍,累得直喘,她放下扫帚:“收拾东西滚,他们不打你,老娘我抽不死你。” “老头子。” 沈老爷子立马应了声走进来。 沈老太把扫帚给他,沈老爷子抡起扫帚朝炕那边走去。 沈红军紧忙把烟掐了:“爹你干啥啊?我都四十多岁了你还打我?” 沈老爷子比沈老太劲更大,把扫帚当芭蕉扇使:“老子还没死呢,你怎么敢管小辈要钱的?” “五百你可真敢要啊,要回去干啥?留给自己做棺材本吗?” “狗玩意我抽不死你!” 沈红军再怎么狗,也不敢对沈老爷子还手,被抽得在炕上乱窜。 王翠霞听到沈红军的惨叫声,抹了把脸上的被刮出来的血道:“嘶……” 疼得她忍不住倒吸口凉气。 “娘,有啥话不能好好说,非得打人吗?” 沈老太背着手,对着她吐了口唾沫:“人语不懂的玩意,和你说话浪费我唾沫星子。” 老太太又冲沈老爷子嚷:“刚才吃三碗饭,劲呢?咋使不出来,你给他挠痒痒呢?” 第242章 生你不如生个家雀儿 沈红军在炕上抱头鼠窜,听到这话气得直跳脚,扯着脖子喊:“老太太你至于吗,我就随便说了句话,你们还打我!” “我又不是娃娃,都是当爷爷的人了,孩子们没去上学,都在家看我挨揍,我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他喊的声音越大,沈老爷子打人的动作越狠。 哼,必须让老太太看看,他还老当益壮呢! 屋里鸡飞狗跳,沈家人挤在窗户口看热闹。 沈甜问姐姐:“太爷爷为什么打爷爷?” 来军区以后,沈甜大变模样,以前不爱说话的孩子小嘴叭叭地停不下来。 沈糖摸摸她的头:“对,爷爷和奶奶做错事了,甜甜不要学爷爷奶奶。” 沈甜乖乖点头。 许兰听到两孩子的话,忍不住说:“二哥是唯一明白人,俩孩子教得多好。” 姜晚婉:“清醒的人过得总不会太差。” 许兰:“二叔二婶狮子大张口是我没想到的,脸皮真厚,这种话都能说出来。” 沈二柱听到她们说话,除了愧疚没有多余的想法。 爹娘被赶出去挺好的,继续发展下去,还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 王翠霞瞅到沈二柱眼睛瞪大,急忙招手:“二柱子你干啥呢,快进来帮你爹!” “你傻子啊,瞎瞅啥,快进来帮忙。” 沈二柱表情很平静,像一面打磨如镜子的湖面:“娘,等会儿我进去帮你们收拾行李。” “你!!” 王翠霞指着他,气得心窝肺管子疼:“没良心的东西,不帮忙就算了,你还帮倒忙。”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不孝顺的东西,都是我肚子里出来的,你看人三柱子,啥时候都想着我和你爹,只有你,吃里扒外,脑袋比木头桩子还不开窍。” “我当初生个家雀儿都比生你强。” 王翠霞用力捶打胸口,鼻涕眼泪往下掉:“你别气死我,你直接拿把刀捅死我来得干脆!” 不管王翠霞怎么说,沈二柱都没不为所动。 二房还有能拎得清的,沈老太心里稍微好受点。 炕上,沈红军被揍得鼻青脸肿,不知道啥时候缩在犄角旮旯抱头哭求:“爹你别打了!” 沈老头子举着扫帚疙瘩:“滚不滚?” 沈红军:“滚滚滚!马上滚!” 沈老头子:“还要钱吗?” 沈红军手抖得像筛糠:“不要了,别说钱,屁我都不敢要了。” 闹腾这么多天,沈老太懒得瞅他们,背着手下达指令:“行了,让他们走吧。” 沈老头子放下扫帚,胳膊娇酸,他面上不显,反而意犹未尽道:“我还没打够呢,还能抡他两下。” 沈老太无语地皱了下眉头。 看在他出力不少,没有戳破逞能的老家伙。 “知道了,出来吧,把地方腾给他们收拾东西滚。” 沈老爷子这才拿着扫帚出去。 沈红军脸上挂彩,耳朵上面都被刮出血痕,疼肯定是疼的,能受得住,满脸挂彩才让人难受得不行。 沈二柱说到做到,沈老爷子出去,他进来帮忙打包行李。 找俩饲料袋子,把她们的行李,衣服都装进去,动作麻利,毫不拖泥带水。 他收拾得越快,王翠霞就越难受。 沈红军和王翠霞气沈二柱,两人搀扶着坐在炕沿边看他拾掇,谁都不上手帮忙。 王翠霞恨啊,反正都要走了,也挨打了,她把乱糟糟的头发掖到耳后,擤了把大鼻涕甩地上,指着姜晚婉恶狠狠地说:“你以后会遭报应的。” 沈行疆掀开眼皮,眸光如刀:“想爬着出去?” 王翠霞呸了声:“我说她有错吗?” “我家三柱子好不容易讨个好媳妇儿,她给我们家新媳妇儿身上泼脏水,我们说啥了?” “我们做小伏低讨她欢心,现在落得这个下场,按你说的,还是我们的错了?” 姜晚婉手肘撑在外面的窗台上,没有因为王翠霞的话大发雷霆。 良言难劝该死鬼。 被坑的又不是她,她不会因为王翠霞的话让自己生气,惩罚自己,生气是最无能的回击方式。 姜晚婉只是在心里隐隐期待,期待王翠霞、沈红军,还有沈三柱知道王家真实情况的时候。 那时,他们没有军区的活,在低谷时知道肮脏的真相,想必他们的脸色一定很精彩。 姜晚婉想过现世报的来临,却没想到就在下一瞬。 杨姐在供销点还是不放心,刚才就找过来,走到院子里听到王翠霞在嚷王家的事。 人家是个聪明人,几句话就明白,姜晚婉好心提醒过亲戚,她亲戚没当真。 她被亲戚坑了,被亲戚骂。 王牵牛还顺着亲戚的线攀扯她,到处拉她下水。 杨姐看明白沈家的弯弯绕,都忍不住心疼姜晚婉了。 “对不住,上午王牵牛和我说,小姜要替她救她耍流氓弟弟出来,我寻思不对劲,就过来看看,不打扰你们吧?” 姜晚婉:“?” ……尼玛,瞧着闷不吭声的东西,竟然还给她送了份大礼。 死又不断气,活又不新鲜的东西,咋这膈应人? 姜晚婉故作震惊,捂住嘴紧忙解释:“姐,王牵牛说的都是假的,她每次攀关系送礼我都没收,她想拉我下水故意在外面埋汰我,我弟弟混账我都会大义灭亲把他送到监狱,她亲戚我怎么会帮忙。” 杨姐知道,她故意这么说,就是说给小姜亲戚听的。 沈红军和王翠霞果然听进去了。 王翠霞在军区赚钱了,每个月都拿出几毛钱去买零嘴犒劳自己,自然认得杨姐,也知道杨姐的脾气秉性,是个直肠子,还喜欢抱打不平。 沈红军也知道杨姐,他都抽两毛三的丰收烟了,时不时就要往供销点跑,肯定知道啊。 杨姐这种人说话往往具有信服力。 王翠霞狐疑,沈红军也生疑心。 王翠霞跑到外面,阳光刺她眼睛,她眯起眼睛,皱脸的动作扯痛伤口,嘴里斯哈了声。 “小杨同志,你说的都是真的?” 王翠霞虽然怀疑王牵牛,也只有一分怀疑:“你是不是听错了,我家儿媳妇儿只有个姐姐,没有弟弟啊。” 杨姐笑了,笑容里有几分幸灾乐祸:“你不知道也正常,王家老早就把马小山给送走了,马小山和王牵牛是亲得不能再亲的姐弟,你儿子娶的就是前段时间因为耍流氓被抓起来的马小山的亲姐姐!” 第243章 王翠霞被‘气晕\’ “马小山从小被送到舅舅家,没养在王家名下,我亲戚就和王家住一个胡同,说马英隔三差五就给马小山送东西,送钱。” “春衣棉衣,棉鞋二棉鞋,她都预备得齐整,还经常带马小山吃冰棍,给马小山做新书包,马小山和马英的关系,那条胡同的人都知道,你随便打听下就知道了。” 没错,杨姐就是故意刺激她们的。 杨姐的话说得明白,王翠霞和沈红军不想听明白,也得听明白。 秋老虎咆哮着夺走了初秋的凉爽感,晌午热辣的太阳焚烧人心,王翠霞脑袋发热,渐渐传遍全身。 她脑袋晕得很,杨姐的话在她脑袋里面翻来覆去过了好几遍。 她才品出里面的味儿来。 杨姐是军区的人,也是城里户口,是不可能骗他们的。 她说的都是真的。 那…… 王牵牛嫁给三柱子的目的就很明显了。 王牵牛嫁进来以后,跑到农场干活,又一个劲给老四媳妇儿送东西,老四媳妇儿不待见她,她还送东西,没有庞的目的谁信啊? 王翠霞把啥都撸明白了。 也知道自己这阶段干了什么事情。 老四媳妇儿从一开始,只有好心没有坏心眼子,是她们恩将仇报,分不清好坏,还说了那么多对不起老四媳妇儿的话。 她糊涂啊! 她太糊涂了! 王翠霞身上的力气像是被啥玩意吸干,腿脚发软打颤,不敢看姜晚婉,又不得不看她。 姜晚婉没有避开她的眼睛,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了解姜晚婉的人都知道,她不喜欢挂脸,生气时都是笑着生气,大多时候是把你放眼里的。 往往这个时候最难搞。 刘野菊多番挑衅姜晚婉,姜晚婉也很少像泼妇一样和她吵,顶多讽刺两句,但永远都不会去选择接纳得罪她的人。 王翠霞宁愿姜晚婉讽刺她两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笑着看她。 “晚婉……是二娘糊涂了,你别和二娘一样的,二娘也是受害者,二娘被骗了啊!” 她嘴唇蠕动,不停道歉:“你生气你就打我,别和我一般见识,我们乡下人不了解城里人,谁知道她们心眼比筛子都多,咱是一家人,往后不管你说啥二娘都信你的。” “中不中啊?” 咋办啊,她们咋这糊涂,为了那样的人家把老四两口子得罪干净。 王翠霞急得团团转,看姜晚婉还不说话,抬手扇自己嘴巴子。 把自个儿抽得龇牙咧嘴,伤口溢出更多的血:“怪不得你们奶奶要打我,怪不得老四和我生气,怪不得二柱子不肯帮我们说话。” “是我们蠢,蠢得无可救药,这么多人都没让我们看清王牵牛一家子是人是鬼。” 想到他们为了娶王牵牛,偷偷摸摸让三柱子办婚礼,老太太都气病了,王翠霞打自己的动作越发用力。 沈红军也不好受,从炕上滑到地上,腿软得站不起来。 城里媳妇儿,变成流氓犯的姐姐,他们的脸往哪儿搁? 沈红军听到旁边悉悉索索的声音,下意识看过去。 二柱子把衣服啥的都装好了,又拎着袋子把他们的鞋塞进去,他向来是个勤快人,干活利索,割高粱时,三柱子割一根垄的时间他能干两根垄。 掰苞米的时候,三柱子掰两筐他掰三筐半,掰得还比三柱子干净,把上面的苞米须子全都摘掉,在抢收的时候,经常被大队长夸。 勤快人干啥都勤快,一屋子东西三两下都给装好了,眼瞅着就剩下两双破鞋没装进去。 沈红军急火攻心,扶着炕沿,腿在地上蹬了蹬,眼睛好悬没瞪出来,用力喊道:“别装了!” “我们知道错了,我们道歉,以后绝对不会和老四媳妇儿对着干了,快别装了!” 沈二柱闻所未闻。 不装? 早寻思啥去了? 王牵牛蹦跶的时候他们想啥呢? 背着家里人给三柱子结婚的时候想啥呢? 老四媳妇儿忍下那么多气的时候,他们还没开窍呢? 沈二柱把鞋都扔进去,拎着塑料袋子,沉着脸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王家固然可恨,你们三个也不见得能摘得干净。” “老四媳妇儿把咱家几口带到军区,月月拿工作,还带咱去演出,你们风光了,飘了,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还瞧不上老四媳妇儿。” 沈二柱用力攥紧塑料袋子,身为二房的人,他甚至没脸去面对老四两口子。 “是你们心不好,才会被王家盯上,别把责任都推到王家,你们也有问题。” “你们现在道歉,认错,也不是诚心的。” “只不过是鸡飞蛋打,发现自己没那么牛逼,又想到老四媳妇儿的好,等以后再有机会,你们还会欺负她,就因为老四媳妇儿是外嫁来的媳妇儿,老四媳妇儿没爹疼,没娘疼,老四平时忙,你们欺负她一个人在这。” “你们欺负她心肠好,明明你们以前也帮刘野菊欺负过她,她还是不计前嫌把你们带到军区来,扪心自问,你们把她当家里人吗?” 沈二柱摇头:“没有,你们把她当成谋取好处的人,用时捧着,不用就踩着……如果我是老四,我估计不会只骂你们几句,我会直接把你们打出去。” “爹,娘……” “装够了吧?” “装够了赶紧走吧,不要在这继续暴露你们的狼心狗肺,就算老四媳妇儿不赶你们出去,我会赶你们出去的。” 沈二柱这番话憋在心里很久了。 沈二柱是沈家二房的人,他宁愿帮理都不帮亲,侧面印证姜晚婉的人品有多好。 杨姐听得眼睛发红:“你们太过分了,小姜同志这么好,你们还……” 她想到王牵牛小人装弱的样子,不敢想象,这件事情让她得逞,小姜的名声废了,心里该有多痛啊。 沈红军指着沈二柱,想说什么又气得说不出来。 王翠霞也没料到沈二柱捅了一刀不够,竟然补了这么多刀,平时三棍子打不出个屁,今儿可显到他了。 不管怎么说,她是不会出军区的。 眼下亲儿子都不帮她,只能自己想办法,王翠霞抬手按着太阳穴,哼唧两声…… 翻着白眼直直倒下去。 第244章 王牵牛被揍 自打来军区之后,王翠霞不用靠工分换粮食,每个月兜里都能多几张票,每个月都有零嘴,吃得也好了,体重明显增长了。 衣服往宽了做,裤子也往外松两捺,脚面都宽了一指。 胖了一圈的王翠霞倒下去,把地上的灰都砸出来。 ‘砰’的声。 果果的嘴巴都张大了,能塞个小鸡蛋。 小丫头指着王翠霞说:“天呐,二奶奶竟然睡着了,也太能睡啦,她是局(猪)吗?” 许兰:“……” 她敢打包票,沈果果是在讽刺。 小丫头片子鬼精灵的,除了她四婶婶,她谁都敢气。 沈大柱抱住果果,堵住她的嘴,他用力给许兰点了点头,表示,‘人质’我已经先控制住了。 果果同时给穗穗皱了下眉。 在家里小霸王的威胁下,腆着小肚子站在旁边的沈穗穗,奶声奶气道:“二奶奶你是局(猪)吗?” 王翠霞:“……” 丫的,这俩小王八蛋! 骂谁呢? 眼瘸吗? 她分明是因为内疚到极点才倒下去的! 许兰扶额,无语望天。 算了,说就说吧,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姜晚婉被果果和穗穗逗得心情又明媚几分。 天真的可以,昏倒了就以为她没办法了? “二娘晕倒,等会儿找个板车,辛苦二大爷把他拉出去了。” 沈红军刚要说自己拉不动。 沈二柱再次站出来:“弟妹放心,我会把他们送到三柱子那的。” 王翠霞:“……” 玛德,这孩子肯定不是她生的,生孩子的时候一定被人调包了。 沈红军憔悴地闭上眼睛,已经没有折腾的力气。 沈二柱自己去找板车,板车只有拉沙子用的,车底打扫得再干净也有灰土和石碎,沈二柱把王翠霞搬上去,王翠霞没忍住皱了下眉。 后背压到石头了,隔得好疼。 沈二柱把她拽到旁边,把被子衣服和鞋子都放旁边,有个饲料袋子还把王翠霞胳膊压住了。 众目睽睽下,王翠霞万般难受只能忍着。 她心里再次痛骂姜晚婉的无情,还有沈二柱的冷漠。 沈二柱把人和行李打包到板车上,两只手拉住车辕:“爹,咱们走吧,你们中午还没吃饭呢,我送你们去三柱子那吃饭。” 沈红军一瞬间像老了十岁。 他用力扶住炕沿站起来,颓败地往外走,像只斗败的秃鹫。 沈二柱送他们离开,沈家院子恢复安静。 杨姐不方便再继续留,只道:“供销点忙着呢,这边没啥事我就回去了。” “谢谢姐,改天我去看你。”杨姐跑这一回就是为了帮忙,姜晚婉打心眼里感谢她。 杨姐确定姜晚婉是个记恩的,她也不是圣人,顺手帮忙能帮军区恢复宁静,还能得姜晚婉个人情,何乐而不为。 “好,改天见。” 说完杨姐就走了。 事情结束,沈行疆从屋里走出来,站定在姜晚婉面前,他个子高,挡住刺眼的日光。 “抽空休息会儿,不要把他们放在心上。” 姜晚婉微微歪了下头:“好~” 人都弄走了,她还有啥烦的。 该烦的,是二房的人才对。 院子里人多,沈行疆不能把她抱到怀里好好哄一哄,想要亲热只能等晚上在被窝里,可他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放到姜晚婉头上,揉了揉。 “乖。” “我先去忙。” 姜晚婉点头:“嗯嗯。” 沈行疆回到军区,和哨兵打了声招呼:“以后不要让王牵牛,沈红军,王翠霞,还有沈三柱进军区。” 早在王牵牛第一次来军区,她还没有和沈三柱结婚时。 王翠霞因为王牵牛的事情开罪姜晚婉,沈行疆就想把二房那几人赶走。 但……因为一点小事把二房人赶走,未免有些不近人情。 他便故意让王牵牛进来走动,留下把柄,等她做的错事多了……拔出萝卜带着泥,可以把二房的人一并赶走。 任谁都挑不出错,心狠是他,姜晚婉永远都是最干净,最善良的。 这些他不会说给姜晚婉听。 在她心里,他永远都不想露出阴暗的一面。 事情已成,二房那几位就不用在放到军区里来。 他接下来该处理的,就是姜怜那伙人了…… 沈二柱把王翠霞推到外面路上,见没有旁人,王翠霞挪开压在身上的饲料袋子,从板车里爬起来,利落地跳下车,抓住沈二柱的胳膊又掐又打。 “打死你个没良心的,我是你老子娘,你竟然不帮我。” “我被人羞辱,被人赶出来对你有什么好处?我就不该怀胎十月把你生下来!” “完蛋玩意,半点指望不上你,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榆木疙瘩。” “三柱子要是在这肯定会帮我和你爹的,你是不是脑子让门夹了,分不清里外人,姜晚婉得意狗孬和货孬,对你也不错,你们刚才帮忙说两句好话,我们也不至于被赶出来。” 沈二柱任她打骂,等王翠霞打累,他松开板车,面无表情道:“娘既然没病,还有一把子力气打人,想必你和爹可以自己推车去找三柱子。” 他毫不犹豫回军区。 从军区走到农场需要几十分钟,他不想耽误下午的工,还特意加快脚步离开了。 落在王翠霞眼里,沈二柱急匆匆的样子就是狼心狗肺,没有人性。 她脱下鞋子追上去,想揍他。 追到军区门口被拦住,站岗哨兵严肃道:“上级指令,你没有资格进去。” 上级? 他上级能有谁,沈行疆呗! 王翠霞原先多风光,出门坐拖拉机,生产队妇女办都要巴结她,现在她连军区都进不去,落差可不是一点半点。 王翠霞一口老血梗在嗓子眼,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板车上。 沈红军:“我推不动你。” 王翠霞只能下来和他一起推板车。 推到一半,王翠霞不止后悔错信王牵牛的话,又后悔自己不该打沈二柱,不然也不需要推车去县城。 推车走得慢,两个小时后他们来到沈三柱租的房子门前。 沈三柱为了照顾王牵牛,在王家附近租的房子,房租不算太贵,离王家近,免得王牵牛想家。 因着近,左邻右舍也都认识王家。 推着板车来到三柱子家胡同,正好碰到邻居大婶子出来倒尿壶,王翠霞拉住她,打听马小山和王牵牛的关系。 大婶子想都没想回答她:“马小山就是马英亲生的,是王牵牛亲弟弟。” 饶是王翠霞信了九分,最后一根稻草压下来,也把她压得两眼一抹黑。 她强撑住,冲到沈三柱家里。 厂子没开工,沈三柱和王牵牛都在家。 王翠霞蓬头垢面跑进屋,脸上满是血痕,衣服上沾着沙土,她进屋跳到炕上,抓着王牵牛的头发把她按炕上,左右开弓扇她。 “小贱人你竟然敢骗我们!我打死你!” 第245章 三柱子心疼了 巴掌声噼里啪啦响起,王翠霞抓着她的头发,扇她的脸,忙得不可开交。 一两分钟的事,王牵牛的脸却被扇肿了。 要不是认出王翠霞的声音,沈三柱还以为是哪个疯子进来打人。 他上炕拉架:“娘你干啥啊?有啥话不能好好说,别动粗。” 王翠霞在军区受的委屈丢的脸,都在此刻发泄。 她要打王牵牛,谁拦着,谁就是找死。 王翠霞使出股蛮力把沈三柱推个倒栽葱:“我都打听清楚了,王牵牛和马小山是亲姐弟,她是流氓犯的姐姐,嫁给你就是为了接近老四两口子,最近天天跑军区给老四媳妇儿添堵,我和你爹都被赶出来了!” 说到伤心处,王翠霞伤得嗓子都粗噶不少,她跌坐在炕上,痛哭嚎叫:“我一个月三十多的工资没了,一年少赚三百多块钱!” “我和你爹,还有你,咱三口人一年要少赚一千多,一千多啊!!!有那钱在农村一年就能给你娶十个八个成分好的黄花大闺女!” 王翠霞后返劲,见到王牵牛以后,她的恨意达到了极点,悔的肠子也青了。 “……世界上为啥没有卖后悔药的地方呢?” 王牵牛躺在炕上,头发被撕扯下好多,散落在身旁,脸被扇肿,嘴角挂着血。 沈三柱还有点懵:“你说老四媳妇儿把你们赶出来了?” 沈红军走进来:“你爷奶还被把我俩打了一顿,我俩像臭鞋垫子一样被扔出来的。” “现在军区都不让我俩进去了。” 王牵牛听到这话,不敢置信皱了下眉。 沈三柱用力锤了下炕:“姜晚婉怎么能这样?” “他就不能放过牵牛吗?现在还死抓着马小山的事不放,我不是和你们说了,牵牛和马小山没有任何关系,她赶你们出来,你们就心甘情愿出来,咋没在军区和他们闹?” 王翠霞用力踹了脚王牵牛,嫌弃得不行:“闹啥啊?王牵牛和军区的人扒瞎,说老四媳妇儿要救她弟弟。” “她以为这样能让姜晚婉帮忙,人军区的人听了她的话,特意跑到咱家作证,说王牵牛要救的弟弟就是马小山。” 沈红军:“刚我和你娘也拉了你左边第三户的大娘问过了,邻居证明,马小山是马英亲生的。” “王牵牛别装死,你和马小山到底啥关系,和我家三柱子承认吧。” 沈三柱脑袋嗡嗡的,像被大锤猛捶了几下。 闻言,他爬到王牵牛身边:“牵牛你说……这事是真的吗?” 王牵牛的脸火辣辣地疼。 说谎前她就知道,谎言会被戳破。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姜晚婉出手的速度和狠辣劲,都比她想象的强。 她从炕上费力爬起来,欲语泪先流:“三柱子,对不起,是我骗了你。” 沈三柱扑通跌在炕上,腿脚发软,面无血色。 有个流氓犯弟弟的媳妇儿,传出去是要被人笑话的,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自打他懂事,他的梦想就是娶个好媳妇儿。 以前在家,他看到刘野菊,许兰还有姜晚婉三个人的区别,暗暗发誓,不像沈大柱一样享福,也不能像沈二柱一样窝囊吧。 千挑万选,花了好多钱,得罪老多人,最后的下场竟然是这样! 王牵牛看沈三柱脸色变了,她伸手抓住沈三柱的衣服,可怜巴巴道:“三柱子你别生我气,我也不是故意的,我从小就爹不疼娘不爱,姐姐比我嘴甜,弟弟是个男孩儿,只有我吃不到好的,穿不到好的,我甚至没有选择的权利。” “我和他们说过,马小山的事请不要波及到别人,我原本也不想骗人,但是我没办法……我看到你们演出的时候,我见到你第一眼,我就狠狠心动了。” “三柱子,我嫁给你不是为了马小山,是为了你,如果不答应我家里假装救马小山,他们是不会同意我嫁给你的,更不会连彩礼都不要让我嫁给你。” 王牵牛哭的时候眼泪一颗颗落下,恨不得把男人的心砸碎。 “三柱子,如果我真的想利用你,就不会不和你说马小山的事情了,我应该结婚后就找你帮忙。” “没错……我是去过军区,我也是被逼无奈,我不想通过你的关系求姜晚婉,才会买东西去讨好她,我没想到她,她竟然因为这点小事就把你爹娘赶出来。” “我做小伏低,看她脸色,她背后偷偷骂我,训斥我,我从来都没有和你们说过,我只想一个人默默努力,给我爹娘一个交代。” 王牵牛哭着松开沈三柱的衣服,跪在炕上给王翠霞磕头,还自己扇自己嘴巴子。 “爹,娘,是我对不起你们,你们想打我就打我吧,我让你们打到出气为止。” “这件事是我处理得不好,明天一早我就拉血幅跪在军区给姜晚婉道歉,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自己承担,我一定会给你们讨个公道的。” 王牵牛的脑袋磕在炕上邦邦响,脑门磕红了:“都怪我,没有预料到姜晚婉会对你们下死手,我既然嫁到你们家里,我的心自然是向着你们的,马小山的死活都和我没关系。” “只求,我能把你们的位置讨回来。” 沈三柱看到王牵牛卑微的样子,心痛不已。 她身上的伤痕也牢牢刺着他:“别磕了,脑袋不要了?” 第246章 牵牛有什么错? 王牵牛脑袋抵在炕上,嘴角微微扬起又迅速落下,她受宠若惊抬起头:“三柱子,对不起……” 好一番深情表白,把沈三柱感动坏了。 他把王牵牛搂过去,护在身后:“……马小山的事情是牵牛有错,却不止她的错,主要原因在马英和王骡子身上。” “爹,娘,牵牛是个好媳妇儿,名声固然重要,但日子怎么过也很重要,有她在,我回来有热饭吃,衣服有人洗,马小山是马小山,她是她。” “刘野菊家里穷成分好,但六个哥哥跟伥鬼似的扒着她,她嫁进门紧着往娘家搬东西,给多少她都不觉得好,你看牵牛,嫁过来以后管你们要过啥,还经常从娘家贴补咱。” “娘……牵牛这么好,你怎么能狠下心打她呢?” 沈三柱想着婚后的点点滴滴,心疼得快要窒息。 他用袖子把王牵牛脸上的血擦掉,眼睛通红:“牵牛你怎么这么傻,你又没做错事,凭什么要你道歉?” 王牵牛哭得更凶,她可怜巴巴的拽住沈三柱的衣服角:“我……我怕娘让你和我离婚,三柱子没有你就没有家,没有你我就只有死路一条。” 炙热的爱情把沈三柱融化,他顾不得王翠霞和沈红军在这,把王牵牛搂到怀里哄起来。 王翠霞傻眼了。 “儿子……你老娘我工作都没了,你不先安排我和你爹,你竟然哄她?刚才说她有点错,现在怎么又没错了?” “退一万步说,王牵牛作为当事人,怎么不提前交代呢?” “什么情情爱爱的烂借口,她把你当二傻子哄,你就真信啊?” 沈红军也很失望:“为了你结婚,我和你娘操碎心,不管怎么说,我和你娘是被她害的,你娘打她两下怎么了?” 荒唐! 沈红军品出来几分不对劲。 二房中他脑子算灵光的,在沈家,刘野菊和王翠霞蹦跶的时候他不管,事态恶化他站出来骂两句,平时当个老好人,但该享受的利益一点都不少。 王牵牛能忽悠得了沈三柱,忽悠不了沈红军。 沈三柱倍感头疼:“你们为啥不理解我,不理解牵牛对我的爱?” 沈红军:“爱能当饭吃吗?能当一年一千的工资吗?” 王牵牛皱了下眉,嗅出不对劲的地方,沈三柱他爹说这话啥意思?想要钱? 她和沈三柱刚结婚,他们啥钱都没出去。 现在出事,他们一点眼力见没有,不滚回生产队待着,竟然还想要钱? 行,我看你要钱还是要儿子! 王牵牛依靠在沈三柱身上,懂事道:“三柱,要不然等我上班,把我的工资给爹娘,爹娘养你一场不容易,我不想让你左右为难。” 王牵牛的懂事让沈红军和王翠霞都颇感意外。 王翠霞不敢置信地问:“真的假的?” 王牵牛把脸上的眼泪擦掉:“当然是真的,只要你们不为难三柱,让我干啥都行。” 沈三柱该怎么形容现在的感觉。 如果说他以前羡慕沈行疆,现在是一点都不羡慕了。 姜晚婉有能耐,嫁过来以后却经常和家里人吵架,让老四为了她得罪家里人。 他的牵牛,把他当天,把他当地,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宁可委屈自己。 沈三柱对他爹娘要收钱的举动有些不满,却也没说什么。 王牵牛一个月工资也有三十几的收入,比不得两人收得多,也能抵得上一半亏损。 事已至此,王翠霞只能暂时同意:“我和你爹在路上盘算过,现在不能直接回生产队。” “为什么?”沈三柱很是不悦。 他们不会生产队,就得和他们挤在一起。 他和牵牛刚结婚,他正贪那个,租的房子就这一铺炕,大家睡一起,他晚上怎么玩? 沈红军坐到炕上,用行动暗示沈三柱,他们是不会走的。 “我们被军区赶出来,你又去了流氓犯儿媳妇儿,回去被人戳脊梁骨吗?” “大队重视作风问题,我俩回去上地,让人笑话就算了,说不定还会被安排脏活累活,你忘了,咱生产队有资本意识的大春家,年年分不到轻活,只能去挑大粪。” 王翠霞附和道:“以前就算了,我在军区可是跟团演出的,人家都叫我王老师,我怎么能回大队做泥腿子呢?” 沈三柱无语至极。 王牵牛又拽他袖子,小声说:“三柱算了,咱们在炕上拉个帘,让爹娘留下,他们受苦了,做儿媳妇儿的,我理应孝敬孝敬他们。” 王牵牛的懂事,乖巧,像煦日和风一般把沈三柱包裹住。 沈三柱看在王牵牛的面子上,让沈红军和王翠霞住下。 事情敲定后,王牵牛下地找帘子挂炕中间,又把沈红军和王翠霞的行李收拾下来,秋日晚上凉,还要烧炕,要做饭。 别说,躺在炕上等钱来的日子,不比军区差。 王牵牛把她们安顿好,连夜用红油漆写个横幅,横幅上写着。 ‘姜晚婉同志,我错了!请你高抬贵手!’ 白色布上写红字,瞧着都瘆人。 她故意在厨房做的,等沈三柱找不到她人找来厨房,看到她做这个,感动得什么气都没有了,王牵牛叫他去死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去撞墙。 隔天,王牵牛起大早煮了早饭,三个白水蛋,一碗白米南瓜粥。 她凌晨四点煮,七点吃粥香软糯,把沈三柱吃红了眼,觉得自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王牵牛刷完碗拿着条幅去军区。 她做小伏低那么久,什么好话都说尽,姜晚婉还是不肯帮忙,害她被抽成这样,这口气让她怎么都咽下去? 王牵牛拿着条幅走到上坡,前面就是军区,她把头发抓乱,让自己看着更惨一些。 脚上的花布鞋抬起来,正要过去,树林子里底下的忽然蹿出个什么东西,速度特别快,带着生肉的腥味儿,巨大的力量直接把她扑倒。 “啊!!!” “救命啊!” 王牵牛被吓得面色惨白,扯着嗓子嗷嗷叫。 “滴答……” 黏哒哒的液体滴在她脸上,粘粘的,温热,像是毒蛇喷洒出来的毒液,带着嗜血的毒性,王牵牛被吓没了七魄。 “啊啊!” 她不停惨叫,手脚僵硬得像是木头,好半天才察觉没有疼意,强撑着睁开眼睛,这一看又被吓得差点昏过去。 血盆大口,尖利的獠牙正对着她的脸,仿佛下一秒就能把她脸上的肉撕扯下来,让她变成没有鼻子,没有眼睛的人。 “救命啊!有狼!” 第247章 程大郎 姜有肉两只蹄子按住王牵牛的肩膀,龇牙咧嘴对着她吓唬半天,玩够了,叼住她怀里的条幅跳跃着跑回山里。 山里的树木比街上的树落叶晚一些。 山间小道,枫叶如火,柏树翠绿,银杏树黄的像金色的蝴蝶,风一吹哗啦啦覆盖满地。 姜有肉四踢用力,轻松踏过满地金黄的银杏叶,蹿到树林里面,两颗绿色的眼睛像宝石般闪过,蓬松的尾巴在地上扫过。 翻跃几次停下来,把嘴里的条幅吐在地上。 姜隽把条幅捡起来,打开,看到上面的字冷哼了声:“姐夫英明,早猜到沈家二房不会善罢甘休,你瞧瞧,还她错了,让我姐高抬贵手,好歹毒的心思,她想闹的整个军区都觉得我姐欺负人。” 秦伯棠从怀里掏出个铝饭盒,饭盒里装着煮熟的野鸡腿,他把野鸡腿一点点撕开喂姜有肉。 姜有肉趴在地上,眯着眼睛张嘴吃肉。 秦伯棠从来没见过这么有灵性的狼,他又喂进去一条肉:“她是白骨精化美女,人面鬼心呐。”秦家外面的天地,真的太有意思了。 人面鬼心的王牵牛在地上足足躺了半个小时才缓过来,她惊魂未定爬起来,不敢再去军区,拖着僵硬的腿脚以一种很难看的姿势往回跑。 跑了没多久,她被人叫住。 叫住她的女人穿着料子极好的浅粉色上衣,模样看着有些眼熟,如果不是脸上有疤,也算个美人。 “你想干什么?” 王牵牛警惕地看着她,忽然想起她像谁。 面前的女人有点像姜晚婉! 王牵牛咬了下牙:“条幅被狼叼走了,我什么都没做,姜晚婉好着呢,你们能不能放过我?” 姜怜:“?” 姜怜昨天去县城产检,晚上在程时关那住的,程时关去上班她自己没意思,吃完早饭回来。 刚才看这女的鬼鬼祟祟,就把她叫住,没想到,竟然是姜晚婉对家? 姜怜看她蓬头垢面,脸肿的像猪头,想到自己在生产队在猪圈经历的事情,心情瞬间不美丽了。 “想太多,姜晚婉死活关我屁事,能给她添堵,我高兴还来不及。” “你刚才说条幅,被谁抢走了?” 王牵牛仔仔细细观察姜怜说话的语气和表情,确定她很讨厌姜晚婉,才把自己的身份,还有刚才发生的事说了。 姜怜咬牙切齿:“又是那条死狼!” 王牵牛:“你知道那条狼?” 姜怜:“嗯,是姜晚婉养的,这样,我也想搞姜晚婉,你把地址给我,回头我找你一起搞她,最近我们还有别的事要做,你先等两天。” 王牵牛看她穿着不菲,很像有钱人,还和姜晚婉有仇,决定和她联手。 她把地址告诉姜怜,就回家等消息去了。 姜怜回到军区,心情非常美丽。 程思乐见她回来,心情还不错:“嫂子,你想到办法了吗?” 姜怜摸摸程思乐的小脸:“想到了,你等着吧,我马上就把姜隽给你搞到手。” 先把姜隽给程思乐搞到手。 下一步就把姜晚婉搞身败名裂,把她那匹狼搞死。 最近天黑得明显早不少。 姜晚婉从农场回到家天都黑了。 她不在家,借住在这的秦小也很有眼色地把院子里的土豆,萝卜,芥菜疙瘩,大白菜都挖了出来。 土豆装在丝袋子(塑料袋子)里,装了两袋子,萝卜装了一塑料袋子,芥菜疙瘩比较多,两袋子半。 大白菜不能收在丝袋子里,秦小也去问隔壁大娘,学了个办法。 一层砖上摞一层板子,板子上面再摞砖头,直接垒在厨房,厨房温度没那么高,墙角上霜,是天然的保鲜冰箱,白菜放在那不至于腐烂,又不会冻坏。 秦小也垒四五层,把白菜根朝里,翠绿色的邦朝外,摆在一起整整齐齐,让人看着都舒服。 姜晚婉回来看到院子里面的芥菜萝卜土豆,又看到屋里的大白菜,进屋连包都没摘就开始夸。 “小也你太厉害了,竟然把院子都清理了。” “咱们晚上用土豆炖白菜,放红薯粉吧。” 白菜越炖越香,炖得软烂,会炖出白菜特有的清香味道。 秦小也光是想都要流口水了。 “好呀,我帮你打下手。” 姜晚婉把米饭先焖上,粉条泡上。 秦小也则蹲在旁边打土豆皮。 她头发长到肩膀,露出女性的柔美,个子高身条好,生完孩子肚子上一点赘肉没有,比以前还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母性光辉。 姜晚婉从墙上挂着的红辣椒干串上撸下五六个红辣椒,扔到燥坑前边快要熄灭的火星子里。 “算算日子,含章哥要过来了。” 秦小也手狂抖了下,差点把手指盖片下来:“啊。” 她和程含章从在一起到生孩子,没怎么聊过感情,相处最多的时候他生死未卜,很多事就没有深究。 现在他的身体没有全好,也有半年活头,秦伯棠还在这,说不定就好了。 她私自怀孕、产子、逃婚的事,程含章肯定要和她从头清算。 秦小也看着手里的土豆,土豆变成小小分坟包…… 程含章,让她又爱又不敢面对。 姜晚婉看她生无可恋的样子,猜到她心里的复杂。 有好戏看喽。 晚上秦伯棠和姜隽先回来,沈行疆回来的晚一点。 饭菜端上桌,秦小也双眼呆滞的问秦伯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人失忆?” 往嘴里狂炫白菜土豆粉条掺辣椒的秦伯棠差点呛的喷出来,他勉强优雅的把咳意止住,用粉色的手指擦了擦嘴角。 “算算日子,你家程大郎就要回来了,你怕了?” 说着,他意味深长的瞥了眼沈行疆。 还有你,沈二郎。 秦小也没听懂:“什么程大郎?” 姜晚婉捏紧筷子,不太确定道:“他该不会在内涵含章哥是武大郎吧……” 第248章 李玉干活顶一个半三柱子 姜晚婉转眼又想到。 他何止内涵了含章哥,还内涵她和秦小也。 一个是西门庆。 一个是潘金莲。 哦,沈行疆也跑不了,指不定在他心里扮演了什么角色。 秦伯棠颇为惆怅地摇了摇头:“没想到竟然是你最先领会我的意思。” 姜晚婉:“谢谢,我并不是很想理解。” 秦小也闭上眼睛,默念心经咒语,不能冲动,千万不能把碗凿他脑袋上。 要凿,也要等程含章身上的毒都解了,再凿! 秦伯棠仗着自己有利用价值,吃饱喝足擦干净嘴,嚷着要打牌。 “我已经很久没玩了,我的心痒得像是有万千只蚂蚁在爬,你们必须给我找一副扑克陪我玩,不行就帮我问问这附近有没有做局的地方,我要去玩!” 来到这已经有段时间了,他想打扑克牌。 秦小也崩溃:“大哥你以前可是穿金戴银的,你瞅瞅你输的就差欠一屁股债了,还玩!” 最后还是姜隽出马:“明天我领你去骑马。” 秦伯棠没骑过马,痛快同意了。 送走秦伯棠这座瘟神,秦小也站在院子里感慨:“你弟弟真好,连这样的大犟种都能降服。” 姜晚婉也挺佩服姜隽的。 秦伯棠对别人疏远又刻薄,却能被他三言两语喊走。 吃完饭,洗漱后就歇下了。 姜晚婉最近有点累,躺在被子里浑身都透着疲惫。 沈行疆把室内小门落锁,把玻璃门的门帘拉上,走到床边伸手帮姜晚婉按摩胳膊,揉腿。 姜晚婉舒服的眉心舒展开:“沈师傅手法不错,好舒服。” 沈师傅捏着捏着,姜晚婉就感觉不对劲,他温热的手掌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脚腕摸到大腿。 姜晚婉刷的睁开眼睛。 她裤子呢? “你……唔……小也……” 沈行疆堵住她的唇,撬开她的唇瓣去品尝里面的温软香甜。 有段时间没做,沈行疆动作急切,也有些重,姜晚婉在狂风暴雨中失去神智,任由沈行疆搓扁揉圆。 结婚这么久,沈行疆对她的身体了如指掌,随便都能触碰到她敏感的地方。 他微凉的薄唇从她耳边滑过,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畔,下面用力侵略,耳边的刺激,不堪重负的力量,把姜晚婉拆开又重组,重组又拆开。 姜晚婉怕发出声音,激情时咬住他的肩膀,在他肩膀锁骨上留下十来个牙印。 沈行疆把她的唇吻得湿润,汗顺着他的鼻尖滴在姜晚婉白嫩细软的脸上:“晚婉……” 激烈的顶撞让姜晚婉泣不成声,结束后,她累得手都抬不起来。 沈行疆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手帕帮她清理,手帕还是温热的。 姜晚婉欲哭无泪。 预谋! 绝对是他的预谋! 不然哪里有事先准备好的热水和帕子呢? 辛苦耕耘两个小时,姜晚婉第二天没爬起来,四肢酸痛,尤其是大腿的位置。 每个月都有假期,她索性没去上班,和秦小也去县城百货楼逛了一圈,买了米面肉的和鸡蛋糕。 家里留一些,分出来两斤鸡蛋糕还有二斤五花肉。 杨姐在供销点工作,知道鸡蛋糕和五花肉有多贵,她和她男人收入不错,但养着老人孩子,每月手里都省不下钱。 每月吃肉的日子都能用手数出来,二斤五花肉,要钱又要票,回礼太重了。 杨姐不肯收:“你和小沈拿回去吃。” 姜晚婉诚心送东西,把肉和鸡蛋糕扔下就跑了。 同样在供销社上班的老李大哥笑呵呵劝杨姐:“小姜从来不是客道人,你帮她,她心里感激你,快收下吧。” 又笑呵呵道:“你家里肉多,锅里油多,不行把肉给我,我晚上用冰糖炒色,炖红烧肉吃,放点鸡蛋和土豆,一家人都吃得肚皮溜圆,晚上都能做美梦!” 老李和杨姐在一起共事有段日子,杨姐知道老李在打趣她。 杨姐拎着捆肉的绳把肉放阴凉地方收着,嘴角是拢不住的笑:“我家锅里没有油水,孩子上个星期嚷着吃肉,晚上我就拿回去炖红烧肉,馋死你。” 老李笑了。 嘴上说笑,却有几分真。 他好久没吃红烧肉了。 小姜日后有事他也要去帮忙,帮着说两句话,就能得那么多鸡蛋糕和五花肉,太划算了。 杨姐知道老李家人多嘴多,晚上下班把鸡蛋糕拿出来两块送给他:“拿去给孩子吃。” 老李看杨姐走出去老远,高兴又感叹地把东西小心翼翼收起来:“晚上孩子们有好吃的喽。” 姜晚婉不知道自己送去的鸡蛋糕和五花肉还有这样的后续。 当晚下了场秋雨,一场秋雨一场凉,秋老虎被打跑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姜晚婉整个人都趴在沈行疆身上,腿缠着他的腰,汲取他身上的温度。 沈行疆任她抱着,手伸到她衣服里帮她把后背搓热。 被窝里热起来,姜晚婉舒服地眯起眼睛,睡个好觉。 不止睡得好,隔天去农场,徐厂长找到她又告诉她一个好消息。 “你上次拖我办的事有眉目了,土产厂和酒厂还有饮料厂最近都没有空位置,食品厂今年业绩好,准备在年前把饼干班加俩位置,我把李玉的情况和那边说了,那边低价一百给留个位置,这是介绍信,你现在就拿信带李玉去报名。” “好!谢谢厂长!” 姜晚婉把信揣兜里:“回头我做清酱肉给你吃。” 清酱肉是北京名菜,她小时候就喜欢吃,虽然不太会做,但记得一些步骤,回头研究下。 徐凤玉身为厂长,自然知道北京名菜清酱肉,可是和金华火腿、广东腊肉齐名的三大名肉。 清酱肉要‘盐七’‘酱八’,现在做来年开春才能吃到,她是地地道道的内蒙古人,在书上了解过这道菜,却没吃过,早就馋着呢。 “一言为定,你要是忘记我可不饶你。” 姜晚婉走到门口,身子站在外面,手拉着门,歪头看进来:“我从来不骗人,不过做得不好吃您可别怪我。” 从徐厂长办公室出来,姜晚婉去沈家接李玉。 二房人搬走,沈家迎来难得的和谐,李玉住在这明显胖了点,脸上都有肉了,时不时也去鹅厂帮忙。 许兰如此评价:李玉干活顶一个半三柱子。 第249章 大水又冲了龙王庙 姜晚婉接李玉去食品厂,许兰在鹅厂旁边的井冲干净手,回来帮忙收拾东西。 许兰家里也有兄弟姐妹,都相处得不错。 她知道自己生得好,看到日子过得不如意的,真心心疼,能帮忙就拉扯一把。 刘野菊刚嫁到沈家,许兰身为长嫂,又得知她有六个哥哥,心疼她从小没吃过啥好的,被人欺负,刘野菊刚进门那段时间许兰对她掏心掏肺。 以至于后面许兰看清她,收回付出的好意,刘野菊才会很生气,甚至嫉妒许兰对姜晚婉好。 许兰没有因为刘野菊的事情收起对别人的好,知道李玉的遭遇,心疼小丫头,给她做好吃的,还把自己不错的衣服改小给她穿。 李玉觉得自己碰到姜晚婉,被她带到金窝窝里。 许兰把李玉的行李打包好,一个三角兜,里面装着衣服和糕点。 李玉在这吃住很不好意思:“嫂子,吃得留下给果果和穗穗吃。” “他俩才多大的肚子,你去外面需要钱的地方多了去了,吃的都带着,不然以后别来看我。”许兰把三角布兜系紧,放李玉怀里。 李玉只好把沉甸甸的包裹背到身上,第一次感受到家的温暖。 时间差不多,姜晚婉领她去县城。 食品厂门卫大爷看到姜晚婉,放下水杯笑呵呵和她打招呼:“丫头又来了,不打听事了?” 姜晚婉刚在供销点买了一包烟,从门卫窗户塞给大叔:“叔,我妹子以后就来这边上班,有啥事劳您照应。” 从上次谈话,姜晚婉感受到大叔是实在人,多双眼睛照顾李玉,她能多放心一分。 门卫大叔笑呵呵把烟揣兜里:“是饼干厂新招的人?” 姜晚婉点头:“对。” 李玉从出生就在生产队,很少来县城,更没有见过大厂,她背着三角兜,拘谨地攥着包带。 和在农场酷嗤酷嗤干活的小丫头判若两人。 叫她干活行,和人打交道,李玉胆子小,不敢说话。 门卫大叔看出来,笑呵呵和她打招呼:“丫头叫啥啊,比你姐姐内向多了。” 外人主动和李玉说话,李玉状态放松些:“我叫李玉。” 在厂里多个熟人,李玉的恐惧下降不少,也明白姜晚婉的良苦用心。 姜姐姐……是个非常非常好的人。 姜晚婉和大叔打完招呼,带李玉往厂里去,先带她去人事科把介绍信和钱交齐,李玉和厂里签了实习合同。 现在的实习和后世的不一样,可能实习很久,一两年都正常,不想熬资历,对厂子有杰出贡献,可提前转正。 李玉的介绍信是食品厂厂长开给五华山军区厂长的,人事科科长非常重视。 “姜同志放心,李玉下个月月初入厂参加培训,有老师傅手把手带,不用担心。” “这个月可以先把她的粮食关系转到厂子,不仅有工资,还有两个副食本,分别可以是工业品供应本,生活用煤供应本。” 其他厂子还有副食品供应本,食品厂专做各类食品加工,每月会按时给厂里工人发油盐酱醋。 李玉跟在姜晚婉身边听的耳热。 一个月三十左右的工资,可以拿供应本换煤,每个月还能领吃的。 她是不是到天堂了? 她腿脚发软,不敢置信的同时,心疼姜姐姐拿出去的一百块钱。 一百块,远超那口缸的价格,更何况姜姐姐为了她,带人把她爹娘抓起来,又安排她住下,吃好的喝好的。 沈家的伙食不错,她早上能吃一个鸡蛋,沈奶奶看她可怜,偶尔给她加一个,魏大娘看她可怜,也给她加一个。 多的时候,一天能吃到四个鸡蛋。 李玉做美梦都不敢幻想自己一天能吃四个鸡蛋,可她……真的吃到了。 林林总总加起来,姜姐姐带给她的,不知道值多少钱。 在李玉算账的时候,姜晚婉带她从人事科出来,转弯碰到了王牵花。 王牵花看到姜晚婉很是惊喜,自来熟上前搂住姜晚婉胳膊:“姜同志,是你啊。” 王牵花的职位早让给王牵牛,她正烦着呢,闹心呢,谁知道王牵牛婆家人被军区赶出来。 爹娘气急眼,就把工位要回来还给她。 王牵花今早才回到厂里来,哪知道老天爷如此眷顾她,竟然让她碰到军区的姜同志。 她要做父母最看重的女儿,想通过把马小山救出来证明自己,因此有了刚才这幕,她热情搂住了姜晚婉。 姜晚婉嘴角微抽:“好巧。” 她把手臂抽出来。 王牵牛小心思不断,王牵花脑子却不太灵光。 王牵花笑得热情:“可不是咋的,姜同志我问你个事。” 姜晚婉点头。 王牵花看没啥人,她拉着姜晚婉小声问:“你和姜晚婉熟悉吗?” 姜晚婉:“熟吧。” 李玉:“?” 王牵花:“她在军区权力很大吗?” 姜晚婉轻咳了声:“不大,管鸡管鹅。” 王牵花了然,她闲着打听打听,趁机和眼前的姜同志拉近关系找个话题而已,又问:“那你呢,你管啥?” 姜晚婉第一次被人问住。 “……咳,我也不管啥,就是个打杂的。” 王牵花在心里比较一番,打杂的也是给人打杂,姜晚婉连人都管不上,眼前的姜同志可比姜晚婉厉害多了。 “你真厉害。” 姜晚婉用咳嗽掩饰自己的异样:“我还有事,先去忙。” 王牵花注意到李玉:“她是?” 姜晚婉:“我妹子。” 王牵花有意和姜同志拉近关系:“新来的吗?” 姜晚婉:“对。” 王牵花拍胸脯保证:“姜同志你放心,有我在,我会帮你照顾好你妹子的。” 姜晚婉嗓子发痒,用力咳了咳:“谢谢了,那我们先走了。” 这话被王牵牛听到,会不会直接气升天。 王牵花热情地把她们送到厂门口:“改天见啊,姜同志!” 离开厂子,姜晚婉交代李玉:“离她远点,别收她任何东西。” 李玉重重点头。 她刚才看出来了,那个同志脑子不大好用。 姜晚婉随后带李玉去找附近胡同的房东。 第250章 清酱腌成亦美甘 眼下租房大多靠熟人介绍,姜晚婉上回给秦小也找房子,认识不少人。 这两天花两块托人打听,看中距离食品厂十来分钟路程的一户房子,每个月房租五块,套内三十平,外面带个小厨房。 好处是便宜,不方便的是和房东一起住。 李玉一个人,不好的地方也成了好的地方,房东儿子儿媳妇儿争气,在市里上班,家里就她自己。 李玉自己住姜晚婉还不放心,何大娘人不错,两人作伴对彼此都好。 天气凉,何大娘早两天就把小屋炕烧了,屋子里是热的。 屋内除了一张小炕,还有张桌子,洗脸盆暖壶都是旧的,却不用花钱,连被褥都有一套。 李玉什么都不准备可以直接睡下。 姜晚婉先给李玉付了一个月房租,把包袱放下,领她去百货楼买布还有针线,又带她去四联美发店理个发。 她的头发被收头发的人剪坏了,姜晚婉怕她去厂子被人嘲笑孤立,理发师手艺不错,把头发修剪出不错的轮廓,往后养出来的发型才会好看。 李玉看着镜子里面焕然一新的自己。 她忍不住伸手抓了下自己的头发,头发不长,刘海儿整齐,后面没有多出来的毛刺,被收头发大娘剃的粗糙发根修剪掉,人干净清爽又利落。 现在天气不算特别冷,也不热,适合做清酱肉,从理发店出去,姜晚婉用身上的钱和票,买了三十斤猪后臀尖肥瘦肉。 老板看她身板小,寻了个不要的旧筐给她,方便她挎着。 不等姜晚婉去拿,李玉冲上去把筐挎手腕上,她力气很大,挎着肉走得飞快。 姜晚婉没有和她硬抢,李玉是非常知恩图报的人,得了她的好处,不做点什么心里难安,索性让她干点活心里舒坦些。 她不确定清酱肉做法,特意给苏九爷打电话,问了具体制作配方。 苏九爷好吃清酱肉,自己会做,姜晚婉来电话,无需去外面打听,张嘴就把清酱肉的做法,细节,注意的地方说出来。 姜晚婉掏出本子,记住关键点。 “谢谢九爷。” 苏九爷:“上回你托我做的料子,我找老周雕在红的地方雕刻寿桃,上面雕的蝙蝠,恰好赶上有人要送程老爷子,转手卖了四百多,我已经让坪山把钱给你邮过去。” “我还买了点北京特产,布料,学习资料,你收到自己安排。” 姜晚婉握着电话的手收紧:“九爷爷,你不要都寄给我,你也留点。” 她敢说,九爷爷卖出去所有的钱他都不会动一分,买东西的钱反而是从自己兜里掏的。 “我有吃有喝,留什么留,倒是你,带着你弟弟还要防着姜怜和程时关,日子不好过,身上有点钱才是正经的。” 苏九爷好久没见过姜晚婉和姜隽,心里惦记还来不及,怎么会用姜晚婉的钱。 不等姜晚婉劝说,苏九爷啪地将电话撂下。 九爷太固执。 固执地对她们好。 姜晚婉放下电话,带李玉去买了点调料,买齐准备送她回去。 李玉挎着筐,坚决不往胡同的方向走:“我认识路,我自己可以去厂子报道上班。” 肉很沉,姜姐姐会把手累坏的。 姜晚婉无奈:“你把肉给我,我们一起拎。” 三十斤肉,还有几斤调料,她也怕李玉细瘦如甜杆(比甘蔗细很多)的咔嚓累断。 李玉能听得进去这种话? 姜晚婉越是强调,她跑的越快。 吓得姜晚婉不敢再说话:“我不和你抢了,你慢点走。” 李玉这才降下速度。 她把筐送到家属院门口:“晚婉姐我先回去收拾东西。” 姜晚婉疑惑:“在这吃完饭再回去。” 李玉不肯:“东西太多,我先回去了。” 说完掉头就走,手里没拎东西,姜晚婉更别想追到她。 秦小也看到姜晚婉回来,出来帮她拎东西:“嚯,你怎么买了这么多肉?” 好大一坨。 “姜晚婉你想胖死我吗?” 说归说,秦小也拎住筐左边,和姜晚婉把肉搬进来。 姜晚婉发力提筐,手心感受到一股力量往下坠。 嚯! 这么沉! 李玉长得干瘦,力气怎么这么大? 秦小也力气也不小,看姜晚婉小吃力的样子,啧啧两声:“得了,行疆媳妇儿,搬不动别搬了,你累点没事,等你家那口气回来,要心疼好几天呢。” 姜晚婉瞪她,松手:“那你自己拎。” 秦小也把筐拎起来,看了眼姜晚婉,虽然什么都没有,也让人感受到深深的嘲讽之意。 姜晚婉低头看了眼被磨红的手心。 被沈行疆的养得那么娇贵? 忽然有点庆幸,刚才李玉执意送她回来,不然她晚上都不一定能走回来。 秦小也看着放在厨房地上的肉:“你买这么多肉干啥?不怕坏了?” 没下雪,肉不经放,别说三四天,两天都能馊了。 “我要做清酱肉。” 姜晚婉在屋子里找了个能装下三十斤肉的缸,半人高,拉到井边用瓜丝瓤清晰几遍,把里外刷得锃亮,外面清晰得能看到人。 秦小也站在门口,抱着肩膀斜倚在木头门框上。 她留起长发清纯可人,动作间却透着股女儿家没有飒爽气:“你知道你现在像谁吗?” 姜晚婉直觉她没憋什么好屁。 “说。” 秦小也:“你现在很像秦伯棠,你做饭吧锅那两下子,和鸡爪子在玉米堆里扒拉两下没什么不同,和秦伯棠自信地觉得他可以连本带利赢回来也没啥不同。” “你自信地可怕。” 姜晚婉听完九爷详细教程后,的确很自信。 她容不得秦小也在她自信的时候打击她:“放屁,我和秦伯棠能一样吗?我好歹是能做出几道家常小炒的。” 秦小也:“你也说是家常小炒,清酱肉是什么,是记载于《故都食物百咏》中,被赞美,故都肉味比江南,清酱腌成亦美甘;金华火腿广东腊,堪为鼎足共称三。” 她在程含章桌上看到的这本书,对清酱肉印象很深刻。 肉都买回来,姜晚婉才不会服输:“你看着吧,我肯定能做出来!” 第251章 给姜隽做的局 清酱肉第一步,要把肉切成五斤大小的肉块。 姜晚婉在家里翻找出上任房主遗留下来的老称。 老称一边是弯钩,一边是250克的秤砣,十六两为一斤。 秤杆上有十六个刻度,每个刻度代表一两,关于这十六个刻度,还有个很有意思的说法。 十六个刻度分别对应星星,秤杆前面七颗星代表北斗七星,紧接着六颗是南斗星,剩余三颗则为‘福’‘寿’‘禄’。 做买卖得用老称给顾客称量,少给一两就是缺福,少给二两缺福缺禄,少给三两这是福寿禄俱缺。 这个说法姜晚婉要饭时听个做小本买卖老师傅说的,觉得很有意思,一直记着。 这种称,称东西方便,想用它在三十斤肉里均匀量出五斤,很难。 姜晚婉挂帅出征,没走出城门就卡住了。 她拿着刀,看着称,不知道该怎么把一块肉分成几份标准的五斤肉。 当然可以多点或者少点,碍于刚才的豪言壮语,姜晚婉怕肉的斤两不对,影响清酱肉的口感。 她犯愁呢,就到后晌午了。 沈行疆中午和属下在山里训练,走得远,碰到一片无人采摘的野果地,他用外套围成兜,摘了一大兜野果子,怕果子在训练场压坏,他把吃的放 有山丁子,红菇娘,山葡萄。 红色的山丁子指甲盖大小,又称糖李子,姜晚婉以前没吃过,瞅着稀奇,沈行疆把在井边洗了一把,顺手把杆摘掉,喂给姜晚婉一颗。 姜晚婉没吃过山丁子。 小东西和小樱桃差不多大,味道有些酸涩,还挺开胃的。 沈行疆交代她:“少吃点,吃多了容易上不出来厕所,还要看大夫。” 姜晚婉点头,从厨房拿出来两个盘子,把山葡萄和红菇娘果分别装好。 山葡萄个头也不大,黑紫色,但果肉紧实,吃着很酸甜,汁水饱满。 红菇娘果偏苦,却有清毒解热的效果,她打算用冰糖酿了。 沈行疆蹲在井边洗手,洗完回头发现姜晚婉眉头紧锁,看到吃的也不高兴,似有很重的心事。 他把手里的水弹她脸上:“愁什么?” 他平日对人冷淡,话少。 对自家小媳妇儿观察入微,事事走心。 秦小也在旁边吃了两颗红菇娘,苦得她找个墙根去吐口水。 姜晚婉脸上挂着水珠,像西窗头探进的海棠花,不经意沾了雨点,越发娇嫩。 她拉着沈行疆的衣服:“我想做清酱肉,但一口气买了三十斤,不知道怎么分成五斤一块。” 沈行疆握住她纤软的手往厨房走:“我帮你分。” “怎么弄?” 姜晚婉好奇他想怎么做。 猪后臀尖肉放在菜板子上,白色像油脂膏,油亮油亮的,红色的部分颜色鲜嫩,弹性很足。 家里切肉的刀刚磨过,沈行疆拎起刀,用手点掂了掂肉,三十斤的肉在他手里仿佛轻飘飘的白纸一张。 他把肉放下去,无需丈量,一刀下去切下长条分成两份,因为宽窄厚度不同,分出来的两份大小不同。 沈行疆拿过老称,把肉挂上去,挪动秤砣,精准五斤。 他又量另一块肉,也是五斤。 把肉放下,他几刀把剩下的肉分成四个五斤,多出来一点点边角,是卖肉的多切出来一点。 姜晚婉崇拜死了。 “你怎么分出来的?” 她的手上下晃了晃:“就掂两下,就知道?” 沈行疆很满意姜晚婉的表情,他拿着肉问:“想做什么?怎么做?” 沈行疆在姜晚婉眼里就是神一样的存在,她没过脑子,张口道:“在肉上擦花椒面和盐巴,均匀涂抹,压出肉的水分。” 以家庭为单位进行厨艺评比,沈行疆做饭色香味儿俱全,有力气会炒菜,刀工也很不错,知道菜的做法很容易就复刻出来。 姜晚婉… 姜晚婉…… 姜晚婉苦练刀工,能切条不能切丝,能切块不能切片,炒菜同样的调料,却因为没有炒菜的手感,导致不是糊了就是没太熟。 做素菜还可以,因为素菜可以洗完下锅炒,无需太多火候炖煮的把控。 沈行疆听完做肉的步骤,轻松上手,很快把调料擦在肉的表面,并且将水分挤出来。 挤干水分,把肉放到刷干净的板子上,再用板子压住肉,肉上放石头,腌制七天,使肉的水分都挤压出来,这叫‘盐七’。 做到这步要等七天。 沈行疆把肉放好,顺便炒了盘尖椒土豆丝,和土豆炖茄子,简单的小菜很有家常锅气的香味儿。 姜晚婉和秦小也埋头吃饭,赞不绝口。 吃完饭沈行疆去训练场。 秦小也靠在椅子上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刚才是谁说一定要做出清酱肉的了?” “找自己男人做,也算自己做?” 姜晚婉好想把她的嘴缝起来。 晚上吃饭时沈行疆没回来,秦小也掌勺,等了会儿秦伯棠回来了。 姜晚婉看向他后面:“姜隽呢?” 秦伯棠观察桌上的菜,发现都是素菜,最近吃得不错,已经忘记火车上的艰苦,又开始挑食了:“路上碰到你娘,你娘说她过生日,让姜隽过去吃顿饭。” 姜晚婉记得宋香雾的生日,的确是在附近日子。 她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吃不下去饭,从屋里拿出电棒:“我去那边看看。” 秦小也不放心他,一把将秦伯棠手里的碗抽走,秦伯棠张着嘴,手却空了:“你干嘛?” 秦小也拉上他:“姜隽可能出事了。” 秦伯棠跟上她:“我看他妈挺温柔的,能出啥事?” 秦小也:“去了你就知道了。” 姜晚婉家属院离姜怜他们住的地方比较远,平时觉得清净,心里想着姜隽,她觉得好远好远,怎么还没有走到地方。 秦小也安慰她:“时间还不久,应该没有事的,她毕竟是你们亲娘,应该不会做很过分的事情。” 姜晚婉紧皱眉头:“程思乐忽然跑过来要嫁给姜隽,我怕今天就是给姜隽做的局。” 第252章 经杨武,过思芦 秋儿的夜凉了,尤其今晚。 饭桌上放着从北京邮寄过来的铜锅,金黄色的铜锅中间放着炭火,木炭烧得噼啪作响,时不时炸出个灰沫儿从里面顺着铜炉嘴儿飘到空中。 铜锅清水涮肉,老北京地道吃法,吃的就是肉的鲜嫩。 内蒙肉是没的说,牛肉带着的牛肉微微泛着一点点黄,肉香十足还不腥膻。 程时关从盘子里夹起一筷子肉卷放到锅里,牛肉卷瞬间被沸腾冒泡的滚水淹没,几秒钟瘦肉从鲜红被烫成浅褐色,肥肉从奶白带点黄,变成半透明状,牛肉香气和葱姜蘑菇滚水激发出的香味儿混合到一起,勾得人胃口大开,像有一双手在揉搓胃。 宋香雾过生日,私下换了身黑色红牡丹旗袍,衣服都是很早前姜北望找老师傅偷偷给她订做的,她不敢在外面穿,偶尔在家里穿。 瑞蚨详老师傅的手艺自不用说,该收的收,该放的放,腰身臀部线条勾勒得像是工笔画一笔成型的线条。 宋香雾看程思乐一直偷瞄姜隽,姜隽则爱答不理的,可以说非常冷漠。 她特意给姜隽夹了块牛肉放他碗里:“铜锅和涮肉干料包都是思乐托人从北京带回来的,为的就是给你个惊喜。” “还是下放前吃到的吧,怀念没?” 宋香雾又道:“在你姐姐那里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吧,你姐那人,我说句话你别不爱听,她眼里只有老沈家人,你跟着她在鹅厂风吹日晒,瞅瞅,都瘦了,她也不知道从北京运个铜锅回来给你涮肉吃。” 傻孩子,和他爹一样傻。 姜隽回来有段时间,已经不是原先的毛头小伙子,听到这话第一反应不是无能的愤怒,淡淡道:“因为我姐知道,我看到铜锅就想吐。” 姜隽的话让程时关和程思乐脸色都难看不少。 姜怜努力保持微笑,咬牙提醒他:“娘过生日,你别乱说,别添堵。” “小孩子乱说什么,我看你是山猪吃不了细糠。” 姜隽知道姜怜欺负他姐,他不是傻子,看得出来姐姐很多事都瞒着他。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欺负他姐姐的人都该死。 罪该万死! 姜隽依然冷着脸:“我爹是姜家继承人,朋友无数,知识渊博,藏宝撷珍,你爹呢?酒囊饭袋,脑满肠肥,我和我姐从小吃喝不愁,我记得幼时,你家连最便宜的炭火都用不起。” “隆冬,还跑到我家巴结我姐,说你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给我姐倒洗脚水,我姐不让你倒,你还生气。” “赖在我姐的房间里蹭炭火,蹭我姐的衣服和鞋子,还有我姐的零嘴。” “我要是山猪,你是什么?” “下水道里的秃毛的水耗子?” “还是……一肚子卵鞘的蟑螂?” 姜隽说话带了点京味儿,少年寒着脸,染上沈行疆身上一二分气势,坐在这挺直了脊背,如寒竹破土而出,长势惊人。 “呵……”程时关听到姜怜和姜晚婉幼时发生的事,忽然想到姜晚婉小时候穿着毛茸茸领子的花袄子,追着他要糖葫芦,他没忍住笑出了一点点声音。 想到今时不同往日,姜怜又怀着他孩子,忍了下去。 程思乐对姜怜没什么好感,姜怜在她眼里就是一只得势的孔雀,山鸡偷了孔雀的衣服,把孔雀尾巴上的毛粘在屁股上,成天装腔作势,装模作样,令人作呕。 若不是还有点用处,她早就不捧姜怜的臭脚了。 姜隽好帅啊,把姜怜尾巴上的毛全部都拔下去了! 哈哈哈哈,好玩好玩! 程思乐来到这边都快憋死了,看到这种戏码,开心得不行。 姜怜自从和姜晚婉换过命格后,自觉已经和以前不同了。 早就把小时候巴结姜晚婉的事情全部焚烧埋葬。 那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屈辱! 是愈合还留下比她脸上更深更丑陋的疤痕。 最忌讳的无疑是逆鳞。 姜隽把这块逆鳞挑起来拔掉,还往上吐口唾沫。 她捂着肚子,另只手扶着桌子,被气的肚子微微痉挛,她艰难喘息:“姜!隽!” “我也是你姐,小时候不懂事,我被姜晚婉欺负,我已经受苦了,你为什么还要把我们的事情拿出来羞辱我?” 这对姐弟,同样的该死! 姜隽冷笑:“又不是我强迫你讨好我姐换吃的,又不是我叫你嘴馋谄媚,是你自己侮辱自己,怎么能说我侮辱你。” 宋香雾和一对儿女不睦,在姜南城回来前,她只能巴结姜怜,这时候自然要训斥姜隽的。 “你怎么和姐姐说话呢,你疯了不成?” 姜隽的冷笑变成自嘲一笑:“我终于……知道我姐为什么讨厌你,要避开你了。” “这么多次,明明是姜怜在搞事情,到你嘴里就成了我们的不是。” 姜隽不想哭,眼睛还是湿润了:“外人辱我骂我,如同蚊叮,亲生母亲眼睁睁看着外人欺负我们,还要搬弄是非,谩骂我们,我和我姐的确是疯了。” “被你气疯的!” 宋香雾:“姜隽你怎么说话呢,我有自己的苦衷,你到我这个岁数就理解了。” 他忽然站起来,椅子在水泥地上发出尖锐的响声,他指着宋香雾,手指颤抖:“被下放,别的人,哪怕三十岁,母亲也会缝衣服相送。” “而你对我们不管、不顾。我拎着黄帆布旅行包,包里的钱和干粮还是九爷爷给我装的,你知道吗,火车汽笛响起,我特码也想娘,我的心肠也断了!” 姜隽说着说着吼起来:“火车经杨武,过思芦,下火车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叫我别想美事,做好吃苦的准备。” “哈哈……哈哈哈……吃苦啊,睡牛棚,吃泔水,晚上路上被人头上套麻袋打,还往我身上撒尿。” “我的好母亲,你当时又在哪儿呢?” “你特码在姜南城床上快活呢!” “我是个男人已经吃过这么多苦,姜晚婉她是个女人,世道不仁,对女人更不仁,我知道我姐要吃苦,但是我没想到,让她吃苦最多的竟然是你宋香雾。” 姜隽的手慢慢移到姜怜脸上:“还有你,姜怜。” 第253章 药效发作的好快 火锅咕嘟咕嘟冒着泡,玻璃窗子上结了一层淡淡的水汽。 屋内反而气压很低。 挂在墙上的座钟铛铛响了几声。 程思乐恍然想起一件事,在姜怜耳边小声问:“嫂子,姜隽刚才都喝水杯里面的水了,不是说反应很快嘛?他怎么脸色都没变。” “……还没晕啊?” 程思乐示意程时关:“你看我哥的脸都被熏红了,他怎么还跟没事儿人一样呢?” 宋香雾生日,准确说是给姜隽和程思乐牵线的日子。 姜怜在外面买了包春药,准备下给姜隽,让他昏倒和程思乐颠鸾倒凤,生米煮成熟饭。 姜隽不想变成流氓,就必须娶程思乐。 吃了药,屋子乌漆嘛黑,姜隽药性大发,长三只眼睛也发现不了程思乐不是个处。 姜怜刚想说估计等会儿药效就会发作,没等她开口,程时关按住太阳穴,满脸痛苦:“烧了多少柴?怎么这么热?” 程思乐看看程时关,再看看姜隽。 她艰难吞咽了下口水:“嫂子,你该不会把药放错人了吧?” “我虽然没给人下过药,但我能看出来,我哥明显就是中药的样子。” 程时关满脸通红,额头上溢出细汗,脖子上青筋暴起,眼神有些浑浊。 他解开黑色衬衣的扣子,扣子解开几个没那么闷,他冷静几分。 程时关不知道程思乐怀过孩子,在他看来,程思乐喜欢姜隽就去追,去威胁,以程家的财力和实力,肯定能把姜隽弄到手。 姜怜觉得他不知道程思乐的隐情,不太能理解下药的举动,被他知道还会有所察觉,程思乐的秘密就保不住了。 程时关并不知道家里几个女人准备姜隽下药的事情。 他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也感受到身体情况不太对,像中药了。 几分钟捋顺她们的意图:“我身体不舒服,先走了。” 不管怎么说,程思乐是他妹妹,她能嫁得良人,做哥哥的也高兴。 程时关吃了闷亏,不敢声张怕姜隽发现,在药效彻底发作前,他艰难地站起来,从墙上钉子上取下车钥匙,连外套都没穿,拉开门准备出去。 门吱嘎一声打开,露出门口一群人。 站在门口的是王师长和徐厂长,旁边是姜晚婉沈行疆,秦小也、秦伯棠,高雷和一位穿着黑色衣服,身材十分壮硕,蓄着胡子的蒙古男人。 程时关气结:“你们……” 他想说你们大半夜不回去吃饭睡觉,站我家门口偷听? 他是京城来的干事,是打报告申请才带着家属住到五华山军区,王师长在五华山地位不低,他不能冒犯。 “师长,你们刚到?” 王师长也是男人,看到程时关脸上红得不正常,很像中了那种药。 “来了有一会儿,我们接到举报,你妻子姜怜购买兽用春药害人,我们过来查证此事。” 姜怜的确买了春药,对方说他专门干这个的,绝对不会走漏风声,这件事怎么会被人举报呢? 她转怒为惊,扶着肚子走到门口,看到站在后面的蒙古男人,姜怜浑身汗毛炸起来。 怎么回事? 卖她药的人怎么会在这! 还举报她! 几乎第一时间,姜怜对姜晚婉发难:“姜晚婉,是你对不对,你找人诬陷我!” 姜晚婉满脸无辜:“警告你不要狗急跳墙啊,泼脏水诬陷人,我告你作风有问题,思想风气不正,有作奸犯科的前兆,我让人把你抓起来再教育。” 当着师长的面,姜晚婉说话斯文了不止一点半点。 实际上她也很懵逼,得知姜隽出事后,她拿电棒出门,带着秦小也和秦伯棠往姜怜这赶,半路碰到沈行疆和王师长一行人。 碍于王师长在,姜晚婉没有询问沈行疆各中缘由,怕自己说错话。 有沈行疆她就放心了,跟着他们一起过来,顺便听了会儿墙角。 姜怜不用看,光听姜晚婉说话就知道她有搁那嘎哒装呢。 “少装柔弱,肯定是你干的,是你找人来污蔑我!” “不然他一个老蒙古,怎么会找到师长,又恰好在今天来这呢?一定是有人里应外合勾结老蒙古陷害我。” 徐厂长早就听闻姜怜在军区里是怎么欺负沈家人,欺负小姜的。 看到姜怜咄咄逼人的样子,徐凤玉心里啊,疼得很。 “巴尔特是我带进来的人,和姜晚婉没有一点关系,你的意思是,我联合小姜诬陷你?” “小姜从始至终都不知道巴尔特这个人!我和老王还有巴尔特,是在半路碰到沈排长和小姜的,他们夫妻俩什么都不知道。” 徐凤玉不想和姜怜说话,看到她都想作呕:“程干事,你和你妻子一样的想法吗?” 程时关努力保持微笑:“厂长息怒,我爱人上次流产后脑子不太正常,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谈,不要伤了和气。” 姜晚婉眼观鼻,鼻观心,说真的,她的确是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 姜怜准备春药给姜隽吃,促成姜隽和程思乐的好事,是正常发展。 但为啥中药的成了程时关? 为啥姜隽那小屁孩儿好端端的什么事儿都没有? 这位卖给姜怜药的巴尔特,忽然善心大发来举报?沈行疆又一点事不知道? 姜晚婉是一点不信。 肯定是沈行疆发现什么从中动了手脚。 她男人…… 太聪明,太可靠谱了。 要不是人多,姜晚婉都想抱着他的腰在他唇上啃两口,好好审问他,到底怎么周旋的,能把他俩摘干净的同时,又让徐厂长觉得他们是受害者。 名叫巴尔特的壮汉用生硬地汉语说道:“师长,厂长,这个女人在撒谎,是她找我买的兽用春药,她说给家里的老母猪用,我这个人脑子笨,把药卖给她以后心里觉得不对劲。” “买药时她含糊其辞,看着不像家里有牲口的样子,我怕她买药是为了给人吃,想追上她问个清楚,就追到了军区,没有撵上她。” “我怕有人被她害了,保险起见才找人举报这件事。” 第254章 女婿举报丈母娘 屋里点着黄色电灯泡,姜怜站在灯光照得到的位置,脸上的错愕,惊诧,愤怒,显露无疑。 “你瞎说什么!” 药的确是她买的。 买的时候,这大胡子和她说,卖的是人吃的药,他拍着胸脯保证不会出事,他卖了很多年,绝对靠谱,绝对不会被人发现的。 现在怎么回事? 他来举报了! 好啊,又是姜晚婉挖坑耍她是吧! 姜怜气恼:“我根本没有见过你,也没从你手里买过药,你不要血口喷人!” 她买了又咋样? 想害人的是她,咋啦? 证据呢! 程时关燥热难耐,又解开一个扣子,好在秋天风拂面吹来清凉无比,才让他能忍得住,没扑过去把姜晚婉拽过来做点什么。 沈行疆看到程时关一个劲盯姜晚婉,把姜晚婉拉到身后挡住。 姜晚婉乖乖躲他身后。 夫妻亲热的举动刺痛程时关的眼睛。 明明……他才应该站在沈行疆的位置。 巴特尔有备而来,指着程时关说:“证据不就是你旁边的男人,你给他下药了吧?他脸红青筋暴起的症状,和中兽药的症状一样,找个大夫检查下,什么都会清楚。” 程时关听到兽药两个字,眉头忍不住跳了下。 兽药比人用的猛烈多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买药都能被坑。 他感觉自己下半身有些撑不住,顺手把屋里的长外套穿在身上,挡住即将隆起的部位。 姜怜完全不在怕的:“他是我男人,我为啥要给他下药,我看是姜晚婉给我男人下药。” “你们不知道吧,姜晚婉和我男人曾经有婚约,她脑子有问题被甩了,一直觊觎我男人。” 姜晚婉:“姜怜你不要乱说话,羊粑粑蛋和珍珠我能分清楚,我对你男人没有任何兴趣,更不会在你们吃饭的菜盘里下药,你说的话根本不成逻辑。” 巴特尔指着屋里的姜隽说:“那他呢,他总不能是你男人了,你说不定就想给他下,下错人了呢?” 巴特尔不给姜怜说话的机会:“厂长,师长,我巴特尔在队里的作风是有目共睹的,我从来不会冤枉人,我刚才和你说的她来买药的时间,你可以去找人打听打听,她当时在哪儿,有没有人看到她去我们生产队!” 王师长散发着不可侵犯的威严:“进出军区都有记录,核实下就都清楚了。” 姜怜还想狡辩,程时关阴鸷的目光扫过去,吓得她不敢动。 蠢东西…… 对方给她设套,套的死死的,说干口水也不会有人信。 程时关对巴特尔抱歉一笑:“我妻子最近怀孕总爱胡思乱想,买药是下给我的,本来是家丑,造成误会……” “是误会吗?” 姜隽从里面走出来。 姜弟弟来军区后,不光吃得有营养,沈行疆还偶尔带他去练体能,个子蹿了一截。 他站到程时关身边,姜晚婉才发现,姜隽长高许多。 在她印象里,更多的是姜隽拿着爸爸做的木剑,挺着小将军肚追着邻居家的狗玩,一晃儿,他都长大了。 刚刚为她说的话,讨得公道,她都听到了。 姜隽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师长,请您过目。” 王师长打开纸,面色骤变,看程时关的眼神都不对了。 程时关把姜怜拽到一边,低声问:“你们还做什么了?” 姜怜摇头:“什么都没有做,问我不如去问姜晚婉,是她在背后搞鬼,我是冤枉的时关。” 宋香雾见事情不对,踩着黑色小皮鞋出来,看到姜晚婉皱起眉:“逆女你又干什么了?” 姜晚婉沉默了:“……” 对,在宋香雾眼里,什么都是她的错。 她是个千古罪人。 沈行疆的脸色立马阴沉得让人不寒而栗:“师长,厂长,我举报宋香雾没有彻底切割资本主义的尾巴,穿旗袍配皮鞋,是资本主义的作风。” 宋香雾偏疼继女的事情早就在军区传开了。 徐厂长有多喜欢姜晚婉,就有多讨厌宋香雾和姜怜。 “宋同志,这里是军区,你竟然私藏这样的衣服,抱歉,虽然你是小姜的母亲,我也不能视而不见,等下我会让人带你去接受精神思想的教育。” 宋香雾本想仗着自己是姜晚婉和姜隽的母亲,息事宁人,谁知道她刚说一句话,她的好女婿竟然把她举报了! 装逼没装成,面子被人踩稀碎。 宋香雾不单单是气,本来就脸皮没那么厚的人,恨不得把脑袋撞墙上撞晕了。 一定是姜晚婉到处抹黑她,才会让军区的人不喜欢她。 “姜隽你看到了吧,你姐就是这么对我的,你还替她说话。” 姜隽冷笑:“我爸给你做的旗袍,你留着干什么?穿我爸送你的旗袍讨好姜南城?” “自讨苦吃,怪不得别人,我觉得我姐夫做得对。” 徐厂长心里很欣慰,不管怎么说,小姜的弟弟是个好苗子,拎得清,不枉费小姜和小沈对他好。 姜晚婉心里暖暖的。 沈行疆脸色缓和许多。 姜隽比三柱子强多了。 王师长问姜隽:“这个情况属实吗?” 姜隽点头:“用我的前途担保,没有作假,组织可以去调查。” 王师长把诊疗单递给程时关:“你自己看。” 又问姜隽:“姜怜买药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说出来,调查属实军区会为你做主。” 师长说可以做主,却没说姜隽如果撒谎,要怎么办。 侧面表现,师长是相信姜隽的。 程时关看到手里的纸,仿佛有一盆凉水兜头浇下,他身体里憋着邪火,情绪爆冷,冷热在身体里用力碰撞打架,几乎把他撕碎。 姜怜想问问那是什么,又不敢问。 心里隐隐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知道事情要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姜怜也没有任何解决的办法。 她现在就是老母猪卡栅栏上,进退两难。 姜隽对着王师长信任地点了下头:“程思乐来军区以后,缠着要和我结婚,我当时就觉得奇怪,我父亲死后家道中落,好端端的,她为什么忽然缠上我。” “我觉得她对我造成了困扰,就去调查,从在医院照顾过程思乐的嫂子嘴里得知,她打下去的胎,已经有三四个月,见到我之前就已经未婚先孕。” 姜隽不屑冷嗤:“她的肚子藏不住,必须找个男人接手,就想利用我。” “可笑我娘和姜怜他们都知道,还想让我接盘,我娘对我和我姐的意见很大,从来不会主动给我们东西,她利用过生日的由头找我吃饭,我就知道不对劲。” “到这后一直防备着,姜怜给我倒水我怕有问题,就把水杯和程时关的调换了,程时关喝的是我的水,本该中药的人……也是我。” 第255章 这事儿不能怪思乐 姜隽既然敢拿着诊断单当着师长,厂长的面指控程思乐婚前未孕,让姜隽接手娶她。 只能说…… 这件事是真的。 程家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程思乐被钉在耻辱柱上,程时关多问一句,都会侮辱了他自己的嘴巴。 “程思乐,滚过来!” 程时关拿着诊断单的手握成拳,身上有无尽的怒火在燃烧:“小小年纪不检点,还敢伙同嫂子用龌龊的手段把自己的后半生强加给姜隽,别活了,跳河死了干净!” 程思乐原本坐在桌子前面看戏,姜隽掏出那张纸,她也以为是和姜怜有关系的纸。 万万没想到,那会是她的诊断单。 她早就吓傻在椅子上,听到程时关喊她去死,身体应激抖了下。 在场的人都知道她未婚怀孕还没了孩子,还想强迫姜隽和她在一起,明明是条妙计,暴露后随便一条罪名都可以让她名声扫地,被人耻笑死。 不,也许不用别人。 她自己都能羞死了。 程思乐眼泪不要钱地往下掉:“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太喜欢姜隽,我没有恶意的。” 宋香雾看事情严重下午,带着怜惜的语气说:“时关,你别和思乐动气,这件事不怪她……” “厂长,师长,这孩子也是可怜,在北京下夜课被歹人给玷污了,她心里只有姜隽,事情发生后是想寻思的,知道这件事后,我见她可怜,就让姜怜给她打电话,把她叫过来。” “姜隽是我儿子,做父母的,怎么能坑他,他年纪小会错意,我叫思乐来,是为了撮合她们,没有强买强卖的意思。” “至于那个药,是姜怜想给时关用的,怪我,不知道药的效用,以为是预防风寒的药,就想着给姜隽喝了,这才闹出现在的误会。” 宋香雾说完,程思乐忙不迭点头,哭着捂住脸:“我也不想的,事情发生后找不到那个人,我也不敢和家里说。” 被人强暴也比作风不正,未婚先孕传出去好听。 姜怜没想到宋香雾在关键时刻反应这么快:“对,事发突然我刚才被吓到了,我从来没想过下药,都是误会。” 姜隽想第一次认识宋香雾,眼里满是受伤。 “世道如此,你竟然还要帮她们撒谎。” 姜晚婉看着宋香雾,觉得陌生至极。 沈行疆感受到姜晚婉逐渐低下去的气压,给姜隽使了个眼色。 姜隽从怀里掏出大北照相馆特有的相片纸套,打开纸封,他从里面掏出一张黑白相片。 外国男人搂着程思乐,两个人甜蜜地贴着脸抱在一起。 姜隽语带嘲讽:“你和强迫你的犯人关系还挺好,怕不是勾引人家,又故意甩了他?玩弄他的感情。” 没有建立婚姻关系,就有这般亲密的举动,说破天都解释不清其中的关系。 姜隽余光看到宋香雾,他收回目光,眼中含泪,声音一下子弱下去:“王师长,我娘故意帮她们隐瞒,不顾亲情,你们看着处理吧,我头有些痛,先回去休息了。” 他没看任何人,姿势狼狈逃离开。 秦伯棠跟上他:“姜隽……” 王师长确定程时关并不知道此事,便对他说:“程干事,你三位亲属思想都有问题,需要接受调查,调查结束,请你们立即搬出军区。” 程思乐不想去,她跑到程时关身边拉着他的衣服袖子:“哥,我不想接受调查,他们会把这件事宣扬出去的,我的清白和名节就没了!” 程时关脸色涨红,脖子涨得像是快要爆炸了,青筋暴起,十分骇人。 他抬起手重重扇了一巴掌,程思乐吃痛摔倒在地,嘴角流出血:“哥……你怎么能打我,我是你妹妹啊。” “你不是很厉害嘛,你叫他们都闭嘴!” 程时关在心里骂她愚蠢。 走关系威胁人,智者是不挂在嘴边的。 凭在场几个人和他们家的关系,这件事瞒不住,程思乐以后许不到好人家,几乎没有利用价值。 程时关不再看她:“师长安排就是,我身体不太舒服,先走了。” 他觉得自己眼前都出现了幻影,身体里有只巨兽在用力冲撞,似乎要冲破他的身体跑出来。 程时关离开的时候,特意和姜晚婉点了点头,努力维持着正常状态,往军区医院的方向赶去。 剩下姜怜她们三人,王师长找人把她们带去接受调查。 姜怜几人被带走的时候,宋香雾不甘心,和姜晚婉求救:“晚婉,我不想接受调查,今天是妈妈生日,你平时怎么胡闹都行,你不能让我过生日的时候被带走。” 姜晚婉抓着沈行疆衣服,冷漠道:“过生日去接受教育,想必您一定会牢记这一天。” 宋香雾被两名女兵拉走,她回头怒骂:“姜晚婉你不得好死!” “……别拽我,把我儿子给我带过来,姜临太小了,我要照顾他。” 其中一位女兵帮宋香雾把姜临还有姜临用的东西带上。 姜怜怀有身孕,不方便行动,她没有做太大幅度的挣扎,肚子里的孩子才是她制胜的法宝,不能在这摔死。 程思乐已经没脸见人,全程都闭着嘴。 人都离开,徐厂长看姜晚婉低落的样子,叹了口气:“小沈你好好安慰她。” 沈行疆颔首。 姜晚婉和徐厂长说了声慢走。 徐厂长和王师长走远,站在旁边的大胡子问沈行疆:“疆哥,兄弟这事儿办得不错吧。” 沈行疆怕还有耳目留在这附近:“你先回去,改天我去找你。” 巴特尔拍了拍胸脯:“疆哥可以带嫂子去,我给你们煮热牛奶,喝马奶酒。” 说完便趁着夜色离开。 姜晚婉现在什么都明白了:“沈行疆,都是你策划的……” 秦小也不禁对沈行疆肃然起敬。 操,厉害啊! 可惜程含章没回来,不然也让他开开眼界。 沈行疆捞起姜晚婉的手攥在手里,温声道:“只是个开始,接下来还有更精彩的戏。” 与此同时,他深邃漆黑的眼眸闪过戾气,早晚要把扎根于京城的人都连根拔起。 第256章 秦小也暂时不想见到的人来了 回家路上,秦小也和姜晚婉在沈行疆背后蛐蛐。 秦小也明知道沈行疆不高兴,还是把姜晚婉抓到身边:“你男人好大手笔,一口气算计了一串人。” 姜晚婉也咂舌啊,他做了这么多,把她瞒死死的。 “也不意外,按他性子能留程时关在军区蹦跶这么久,已经很不容易了,把他们赶出去我就不用担心姜隽了。” 秦小也:“你弟挺厉害,配合得还挺好。” 说起姜隽,姜晚婉还是很心疼的,他来军区没几个月,却要接受宋香雾变成现在这样。 秦小也搂住姜晚婉的肩膀:“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姜晚婉点头:“你问。” 秦小也嘿嘿一笑:“可能有些冒味,我单纯好奇,你娘从你出生的时候就这样吗?” “还是……她嫁给姜南城以后,才变成这样的?” 走在前面的沈行疆放慢脚步,他也很好奇。 按理说,岳父姜北望是个非常优秀的男人,对妻子孩子都很好,朋友很多,他怎么会容忍宋香雾不善待儿女呢? 这点完全说不通。 是他一直疑惑的地方。 见到宋香雾丑陋的一面,姜晚婉已经慢慢接受。 她认真回想,快走到家属院门前才缓缓摇了摇头:“那倒没有,她在嫁给姜南城以前,就有点讨厌我。” “但……小时候对我还挺好的,是我很小的时候,她还给我做鞋子,在鞋子上绣海棠花。” 沈行疆推开院门,随意问:“后面还给你做吗?” 姜晚婉摇头:“不给了。” 沈行疆:“你大概几岁没有穿过她做的鞋子?” 姜晚婉想了想:“我记得初一过年的时候还穿过,她说晚婉是大人了,穿新鞋,走新路,还在鞋上缝了两个毛茸茸的圆球。” 她当时很喜欢那双鞋,因此记得很清楚。 在姜晚婉看不到的地方,沈行疆黑眸中闪过沉思。 秦小也觉得姜晚婉还挺可怜的:“没事儿,除了她还有很多人对你好,不要难过哦。” 说话间三人已经走进院子,来到房门前。 沈行疆原本走在最前面,他忽然侧过身,示意秦小也开门。 秦小也:“……” 玛德,我可是看到你的手抬起来了,你怎么又让开。 门半开着,沈行疆站在侧面,从门缝里能看到客厅。 秦小也咽着口水向前走了一步,抓住铁把手,轻轻把门拽开,看到里面的人,她刷地把门合上。 姜晚婉想着宋香雾的事,大脑没做太多反应,问她:“怎么了?” 秦小也嘴唇哆哆嗦嗦,想起她女扮男,怀孕,小小敲诈过某人遗产,骗婚后逃跑,在外面又被逼婚…… 试问,你碰到这个人,你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秦小也又咽了下口水,小腿肚子都吓软了。 她看向左边:“沈行疆,你现在有办法,把我送到任何人找不到的地方吗?” 沈行疆笑了。 笑声里充满看好戏的意味。 秦小也心里狂奔过八万头草泥马,笑个屁啊,默默地看不就好了,你在笑什么啊? 她看向右边:“晚婉,你愿意帮我吗?” 姜晚婉抬头看天,水润的桃花眼倒映着满天星河。 秦小也不怀疑,姜晚婉要是会吹口哨,绝壁吹了。 什么姐姐妹妹,感情太易碎。 秦小也长长叹了口气,脑袋耷拉下去,认命拉开门。 屋内,秦伯棠和姜隽把凳子搬到靠里屋门的一侧坐着,姜隽眼睛红红的,思绪明显在别处。 秦伯棠翘着二郎腿,嘴角噙着笑意打量坐在饭桌边慢慢吃饭的男人。 程含章照上次离开,气色好了很多,不说他身体余毒未清,不知道的都看不出他中过毒。 饭桌上摆着秦小也炒的尖椒鸡蛋,还有白菜猪肉炖粉条。 程含章拿着碗,细嚼慢咽。 别说秦小也,姜晚婉都觉得含章哥现在就是涨潮前的海面,看似平静,实则波涛汹涌。 沈行疆看了眼饭菜都凉了,捏了捏姜晚婉的手:“想吃什么?” 姜晚婉想了下:“我想吃放黄瓜丁的蛋炒饭了。” 沈行疆干脆没进屋,出去做饭。 姜晚婉不想当电灯泡,和他去厨房做饭。 秦伯棠还饿着,又不喜欢吃冷饭,干脆抓着姜隽的胳膊把他扯起来,追出去找沈行疆加饭。 离开后,还贴心的把门带上。 关门的时候一阵风吹到秦小也身上。 吹的秦小也透心凉。 程含章穿着白色羊绒毛衣,手腕上的手表泛着冷光,和沈行疆相似的脸多出几许不可亲近的温和。 秦小也看他吃饭,总有种自己被他放在嘴里咀嚼。 比耐力,她比不过。 干脆坐在他身边:“我离开你是为了救你,没想到回去就被逼婚,但我和秦伯棠是清白的,到现在他都觉得我喜欢的是姜晚婉。” 秦小也又问:“儿子呢?” 程含章吃干净碗里的饭:“换季感冒了,他太爷不许带他过来,留在老宅了。” 程厌虎喜得新曾孙,精神头好了不少,白天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都要把孩子带在身边。 秦小也有些失望,好久没看到小糯糯,她其实夜里很想孩子。 程含章态度还算不错,她摸不准他心里的想法。 “你还生气吗?” 程含章没有回答,反而问:“你本名叫什么?” 秦小也:“秦无欢。” 程含章放下碗,拿起椅背上搭着的黑色外套:“东西收拾好,和我走。” 秦小也:“去哪儿?” 话没说清楚前,她不想单独和他相处。 程含章把外套穿上,微微侧头,他眼眸微微眯起,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低笑:“我把你怀孕住的院子买下来了,带你熟悉熟悉,不要赖在行疆家里,他会不高兴的。” 秦小也被他最后一句话堵住嘴。 算了,早死早超生。 她东西不多,一包装走。 程含章把她的包拎起来,去厨房告辞。 秦伯棠和姜隽一左一右靠厨房门口看沈行疆做饭。 碗架子里放了一盆剩饭,米饭失去水分,非常适合炒饭。 锅里荤油化开,冒着油泡泡,沈行疆把鸡蛋液放下去,柴火灶煎鸡蛋,土鸡蛋被锅气熏得特别香,炒成小碎块,鸡蛋块拉扯出的每个蛋丝都煎的焦焦的。 第257章 欠的债总是要还的 撒了把葱花,香味儿瞬间被激发出来,等油将葱花的香味儿吃透,他把米饭放下去,先用铲子把结块地压碎,然后用力翻炒,确保每个米饭都被炒透。 炒得差不多,他撒了把葱花,后把秋季尾巴剩下的黄瓜丁放进去,米饭被炒透粒粒分明,鸡蛋金黄,黄瓜翠绿,在大锅里融合。 “咕嘟……” 秦伯棠肚子传出饥饿的信号。 姜隽呆滞的眼睛也松动了不少,嘴里分泌出口水。 姜晚婉坐在小马扎上时不时灶坑里扔个细细的柴火叶,刚扔进去,沈行疆就投来一个赞赏的目光。 “晚婉真厉害。” 姜晚婉不好意思的笑了:“也没有,就是帮忙烧下火。” 秦伯棠看她们互动,觉得有点不对劲。 程含章没进厨房:“行疆,我先把电灯泡带走了,明天我再过来找你。” 沈行疆颔首:“嗯。” “炒得多,你们吃吗?” 秦小也立马举手:“吃,给我装一饭盒。” 太香了,她馋虫都要出来了。 程含章也有点想吃:“装两盒吧。” 秦小也的手艺和沈行疆比,还是差了点。 秦伯棠看着锅里的饭,觉得有点不够,他自己都能吃三四碗,他想抗议,碍于自己和秦小也那点破事,他有点不敢和程含章说话。 更别说和他抢蛋炒饭吃了。 沈行疆翻炒两下,就差不多了。 姜晚婉从碗架子里面找出两个铝饭盒,用清水又涮了遍味儿,拿干净白色的抹布擦干水才递给沈行疆。 沈行疆装饭的时候,姜晚婉又把昨个儿沈行疆做的蒜茄子,给她们装了一根。 蒸熟的蒜茄子饭蒜末香菜末和盐巴,腌制一晚上,软塌塌带着茄子籽的茄子肉和蒜末香菜末特有的香味儿腌制到一起。 吃的时候用筷子拎起茄子头,从头撕扯下来,茄子肉挂着蒜末香菜,又不会很咸,吃上一口,就会念念不忘。 姜晚婉闻着蒜茄子的味儿,想到它的口感,恨不得现在就去吃。 她略微有些匆忙地将几个饭盒拿出去交给程含章:“含章哥小糯糯呢?” 好久没见那孩子,她怪想的。 程含章对姜晚婉这个弟妹自然是满意的不行,早就当自家亲妹子看待:“感冒了,他太太怕路上折腾着凉,没让他回来。” 姜晚婉有些失落:“好。” 程含章:“我把你给秦小也找的院子买下来了,我们来内蒙都会安置在那边,你随时可以去。” 姜晚婉点头:“嗯嗯。” 夜色不早,程含章带秦小也回那边。 他到内蒙,先买了部便宜的代步车,不到三万,停在军区门口,开车不到二十分钟就带秦小也回到那个小胡同。 胡同窄,车子只能停在门口,车灯熄灭,秦小也生的欲望也熄灭了。 再见了,这个世界。 程含章果真没有急着下车。 他解开安全带,倾身凑到秦小也面前,不给秦小也反应的机会,钳住秦小也的下巴,用力吻上她的唇。 秦小也感觉自己的下巴要被捏碎。 她和程含章上床经验也就只有短暂的一次,她连孩子都生了,可当程含章吻过来的时候,秦小也心跳加速,脸瞬间就烧起来了。 程含章的吻里明显带着惩罚的味道。 秦小也只能被迫承受。 她被亲到嘴巴都麻了,程含章才放过她,他坐正回去,开门下车,绕到另一边把秦小也和饭都带下去。 回到屋内,程含章没有急着说什么,带秦小也把饭吃了。 秦小也知道等会儿会发生什么。 她现在好像待宰杀的年猪,程含章给她吃饭,就是为了把她养肥,等她养肥再宰掉。 可恨的是,蛋炒饭还特别特别香,她想慢点吃都忍不住一勺接一勺送进嘴里。 吃完饭程含章带她去刷牙洗漱,洗完换上宽松的棉布睡衣,她被程含章抱起扔到床上。 成年男女,解决任何矛盾最快的办法就是那点事。 秦小也和程含章在清醒情况下上床,这是第一次,两个人感受很奇妙。 秦小也皮肤软的很,程含章爱不释手。 蛋炒饭没白吃,秦小也坚持到后半夜才昏死过去。 从这夜起,姜晚婉一连六七天都没看到秦小也,程含章来过一次,给她们送来两双过冬的皮鞋,两件红色毛衣,还有一件特意给沈行疆做的黑色呢料子大衣。 送完衣服他单独和沈行疆聊了会儿就离开了。 再次见到秦小也,姜晚婉的清酱肉都放到泡了酱油的缸里。 开始‘酱八’。 做饭动手的活自然是沈行疆全程无偿帮忙,姜晚婉在旁边念九爷提供的步骤就成。 清酱肉酱起来,天气立马冷了不少,早上起来的时候玻璃窗上凝着冷雾,夜里特别冷。 秦小也穿了件高领毛衣,进屋见沈行疆不在,只有休假在家的姜晚婉,她关上门扯下衣服领子,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草莓印。 “晚婉,他不是人啊,你瞅瞅把我脖子啃得,没有一点好地方。” 说着又把毛衣拉高,细腰上几条手印:“他还捏我腰。” “我一开始不想和他沟通,后面我求着他和我沟通,别再用这种办法折磨我了。” “每次我求他,狗玩意都会笑得特别和煦,说他没生气,让我别多想。” “晚婉……我晚上不回去了,能不能在这做电灯泡啊?” 秦小也小狗狗眼,祈求地看着姜晚婉。 姜晚婉还咂舌她身上的印儿,感慨道:“我还以为只有沈行疆这样,没想到含章哥背地里也这样。” 姐俩忽然抱在一起,默默地心疼对方。 秦小也仍没有死心:“所以我晚上可以睡在你家客厅吗?” 姜晚婉拒绝她,倒也不是因为别的:“降温了,客厅冷。” “我不怕冷,冷有什么可怕的,冷能把我身子冻得青一块紫一块吗?” 秦小也现在真的不能和程含章单独相处:“我这块地啊,快被耕废了。” 姜晚婉想了想,决定曲线安慰她一下:“你要知足,听说程时关吃了那药,那块差点废了。” 第258章 做蜂窝煤 秦小也拍手笑了:“活该!” “让他们算计姜隽,自食恶果了吧,老天爷是不会放过坏人的。她们几个也怪不要脸的,为了破鞋算计年轻小伙子。” “这回好,姜怜要当一阵活寡妇了,哈哈哈哈。” 秦小也笑完缩了缩脖子:“比起来累点也没啥。” 姜晚婉:“所以你还是乖乖回家睡,和含章哥好好调节,等他消气就好了。” 秦小也犯愁:“我不怕他说,就怕他跟个活哑巴一样,啥都不说。” 临冬,天越来越短,下午五六点钟就有点天黑的意思,秦小也不想回家看那个大冰块,还是离开了。 临走前又顺走沈行疆腌了俩月的咸鸭蛋,拿了六个,咸鸡蛋十个,糖蒜拿了十来头。 怀里捧着沉甸甸的吃的,秦小也心里稍微有点安慰。 傍晚的天空灰色中带着点深蓝,一层冷雾笼罩着。 姜晚婉戴上围巾,从仓房里装了半簸箕木头,做饭前把火墙点着,塞了几块木头慢慢烧着。 厨房和屋内房间隔了一层火墙,火墙烧起来,屋子里也暖和起来。 沈行疆最近训练任务忙,姜晚婉炖了酸菜和粉条,见他没回来,把饭菜饭锅里温着,她回屋打开灯,拿书背起来。 快九点,沈行疆才从外面回来,他穿着长款军绿色的二棉衣,身上带着寒气,手里拎着邮局包裹。 沈行疆把包裹放桌上:“北京邮寄来的。” 姜晚婉放下书本:“前几天问九爷爷要清酱肉的方子,他说给我寄东西了。” 沈行疆找来剪刀把包裹拆开。 邮包里装着好几个大大小小的油纸包,有两个油纸包外面套着方便袋,透过方便袋能看到里面的油纸包被油浸透,不知道装的什么。 包裹上面放着半指厚的信封。 姜晚婉把信封里面的东西倒桌子上,有四百多块钱,十来张全国粮票,布票,工业票,还有一封信。 姜晚婉把钱捋顺好,抽出五块钱给沈行疆:“明天就是给你发月零花钱的日子,这个月姐赚得多,多分你五块。” 沈行疆接过钱塞兜里。 想了想,伸手向姜晚婉:“再给我十块钱。” 姜晚婉蹙起眉头:“小伙子怎么回事啊,平时你连五块都花不完的。” 胃口这么大,要十五块。 “老实交代,拿钱干什么去?” 沈行疆有事向来不会瞒着她:“团长让我多和程渡走动走动,没事儿送点东西给他,顺便给他施压,让他认我回程家,最好分点家产给我,如果可以,尽量过年前能让他搞定高淑兰,把我认回程家。” 有些东西,生下来没有,死的时候也不会得到。 他想站在高位,必要时需要做出选择。 姜北望的死,迷点重重,他现在觉得宋香雾也不正常,小小的姜怜和姜南城能把姜家搅得天翻地覆? 沈行疆不太信。 还有他娘祝菩然,当初为什么会带着他逃走,都没有解开。 四九城,他连冰山一角都没有看到,不能再等了。 姜晚婉抽出十块给他:“不够可以和我说。” 沈行疆把钱收起来,去放桌子端饭。 姜晚婉把信打开。 九爷先问她婚姻感情和睦不,又问她公婆好相处不,到结尾提了嘴李道长,说李道长从云南找到西北,还没有找到,让她耐心等待,千万不要冲动,万事都要等命格彻底解除再说。 姜晚婉把信收起来,放到抽屉里。 沈行疆也不认字,她就把信放抽屉里,不怕他看。 剩下的包裹里面装着一份艾窝窝,牛舌饼,做工模样都出自老师傅手,看着都地道。 用塑料袋包起来的是腊肉烟笋干和小鱼干,还有一罐掺着辣椒的豆腐。 沈行疆把饭菜都端上桌,进来叫姜晚婉,瞧着她手里正方形玻璃罐子里面装着的豆腐,没认出是什么。 “这是腐乳?” 怎么还放辣椒? 姜晚婉看着手里的‘豆腐’,嘴里分泌出口水,眼睛亮晶晶的,小吃货姜晚婉藏不住了。 “不是腐乳,是霉豆腐。” 她晃了晃手里的豆腐罐子:“这是霉豆腐,江西有,湖南也有,口味儿稍微有点区别。” 沈行疆没吃过,想象不出是什么味道。 “这是哪里的?” 姜晚婉:“湖南的,你打开,用干净筷子夹到碗里,别沾到口水,不然就坏了。” 她可喜欢吃霉豆腐了,江西和湖南的都吃过,两个都超级爱。 “不知道九爷从哪儿淘来的,腊肉等你过生日炒,还有小鱼干,用辣椒炒了可下饭了。” 姜晚婉把袋子扎紧,和他去吃饭。 沈行疆轻松拧开密封的罐头瓶子。 只听‘砰’儿的一声。 盖子打开,香辣腌制的味道从瓶子里散发出来。 这瓶应该是农家做的,豆腐在颠簸中已经碎了,姜晚婉搭配米饭尝了一点,唔,丝毫不影响口感。 沈行疆也试着吃了点:“很下饭。” 他没吃菜,就着霉豆腐吃了一碗饭。 吃多了有点咸,第二碗他就着酸菜吃的。 睡觉时沈行疆抱着姜晚婉躺在床上。 临睡前在火墙里添了柴火,没那么冷,也不热,眼下能扛过去,等冬天真的来了,肯定要把人冻坏。 “我抽空在床尾搭个炉子,内蒙煤矿多,我收点煤渣碎自个儿打些煤饼子,冬天烧煤饼子,晚上烧拉小时,封上炉子能热大半宿。” 说着,他捏了捏姜晚婉的手,显然已经提前心疼她会不会在冬天手凉了。 蜂窝煤贵,城里人烧得多,自己要是能做煤饼子,能省一大半钱。 姜晚婉被沈行疆聪明到了:“做之前问问大柱哥和二柱哥,他们舍得钱买,带他们一起做。” 沈行疆嗯了声。 “你也可以问问你九爷爷要不要,他需要的话,我可以做完了放运货火车给他运过去,你让他找板车偷着拉回家里。” 男人随口提了这件事。 姜晚婉背对着他躺着,像个灵活的小鱼翻个身抱住他:“会不会给你添麻烦呀?” 第259章 打疙瘩 买煤要钱要煤票,到冬天大家为了蜂窝煤都要绞尽脑汁。 都说城里好,其实也有不好的地方。 农村冷了,买不起煤可以烧苞米样子,稻谷碎,勤快地去山上砍柴,捡干树枝,连长在地上的苞米根也要趁上冻前挖出来,俗称打疙瘩。 疙瘩打回家,敲掉根部的土,也是烧火的好玩意,大队里面的学校,过冬就靠苞米疙瘩烧火,哪个班墙角没有小山高的疙瘩,冬天上课都不放心。 城里没山也没地,买不到蜂窝煤,或者家里人多煤不够分的,就只能去农村花高价弄。 苏九爷有钱,也要跨过烧煤这个大关。 沈行疆搂住她的腰:“顺手的事情。” 姜晚婉把头在沈行疆头上蹭了蹭:“诶呀,你怎么这么好呢,太厉害了。” “我经常麻烦九爷帮我,让他留点钱他都不肯,还自己贴钱给我买东西,你给他送煤,他肯定高兴坏了,绝对不会拒绝的。” “你直接做吧,做好运上车,到时候我发电报给他,叫他到时间去拉。” 沈行疆:“嗯。” 以后要去北京,不把那老头子哄住,他怕是还想拆散他和晚婉。 他对晚婉好,沈行疆只能找别的办法和他和睦共处。 姜晚婉搂着沈行疆很快睡着。 一晚上过去,玻璃窗爬上浅浅的霜痕,太阳还没出来,沈行疆已经穿戴整齐,在厨房把火墙烧热。 烧完火墙,他出门前回到屋里,从抽屉里拿出苏九爷给姜晚婉的信。 看到换命格的事还要等,他双眸透出阴鸷的寒意。 看完,沈行疆把信纸按原样放回抽屉,顺手把姜晚婉的衣服放到他睡觉的被子里暖着。 想了想,又在外面烧了壶热水,确保姜晚婉醒来不用凉水洗脸,能穿上热的衣服,才放心出门。 程渡住在程时关在外面的住所里。 那夜后,程时关虽然去看了大夫,还是伤到根基,最近那个地方无法抬头,不管张园园怎么卖力帮他治疗,用手用嘴都不行。 程时关看着比平时更冷了,和刀子一样。 体制内的人都圆滑,他天天板着脸,仿佛谁欠他几百万一样,搞得大家都不太想和他说话。 姜怜几人还没有接受完教育,程时关想发火都找不到人。 吃完早饭,他拎着公文包出门,家里就剩下程渡。 天气冷,程渡起来先抽了根烟。 外面忽然响起敲门声,程渡不耐烦去开门。 “谁啊?” 门外,沈行疆的声音淡淡的:“是我。” 认出是沈行疆,程渡麻溜把门打开,对谁都有点瞧不起的人,面对沈行疆很拘谨:“儿子你怎么来了,冷不冷,进屋,爸给你倒热水。” 察觉到沈行疆带着寒气,程渡心疼坏了。 该死的天气,把他儿子都冻到了。 幸亏程时关不在,他发生那么大事,程渡都没有这么关心过,沈行疆屁事儿都没有,他疼得跟什么一样。 沈行疆买了点茶叶和白酒,花了十多块。 在本地算好东西,在程渡眼里……谁敢拿这些垃圾东西找他办事,他这辈子都不会帮他。 东西是沈行疆拿来的,意义大不一样。 程渡把水放茶几上,看着桌上的烟酒,嘴角乐开了花,像盛开在风中的晚菊,花枝烂颤。 “儿子真孝顺,烟酒挺贵吧。” 沈行疆坐在沙发上,淡淡嗯了声:“晚婉掏钱让我买的。” 经过这么多事,程渡已经看明白了,他儿子生在这,没吃过好东西,才会把姜晚婉护得和宝似的。 此事不能硬掰,姜晚婉心思不善,吹点耳旁风就能把他们父子吹散。 不急,来日方长,先把行疆认回来,给他钱,带他体会不同女人的滋味儿,就不会想着姜晚婉了。 原本想把董善莹介绍给他,死丫头前几天忽然找到他,和他说找到真爱了,她必须找到救她的男人,嫁给他。 程渡碍于董家的面子没有指鼻子骂她不识货,把人送走,他气儿不顺了好几天。 当然,那点气在看到沈行疆的时候就烟消云散了。 程渡违心夸了句:“算她有心。” 沈行疆拎东西过来,不需说什么,程渡已经愧疚得穿肠烂肚,他手掌握在一起又松开:“没有第一时间把你认回去是爸的不对,这阶段我已经和高淑兰吵了四五回架,我一定会把你认回去的。” 沈行疆用质疑的口气问:“认不回去呢?” “认不回去我就和她离婚!”媳妇儿可以换,儿子就这一个,程渡可舍不得。 沈行疆得到回复,拒绝程渡一起吃饭的邀请,回部队了。 姜晚婉醒来,把腊肉和烟笋分成两份,准备一份送徐厂长,一份送沈老太那去。 她拎着东西先去厂长办公室,快年底,徐凤玉被一堆资料淹没。 “厂长,亲戚寄来的腊肉,我给你拿来点。” 姜晚婉时不时就会给徐凤玉送吃的,徐凤玉知道她拿来的都是好东西:“就你有心,对了,别以为你给我拿腊肉,我就不惦记清酱肉了,做了吗?” 姜晚婉笑着说:“做着呢,已经下缸里酱八了。” 徐凤玉不懂咋做的,知道她做就行。 “去忙吧。” 从徐凤玉这出来,姜晚婉去农场。 初冬的农场已经抢收完毕,二分农场和四分农场撤了青纱帐,只剩下光秃秃的田地,干完农活的人闲着没事儿干,就在地里溜剩下的豆子和麦穗。 姜晚婉路过供销点,杨姐打开侧边小窗户喊住她:“小姜你来。” 姜晚婉转个弯走过来:“咋了姐?” 杨姐掏出一兜子沙果干:“我晒的,拿回去泡水就能吃。” 沙果干泡水酸得溜的,泡开的果肉哏得揪,是冬天不二选择的小零嘴。 姜晚婉想吃,把沙果干收下:“谢谢杨姐。” 杨姐是个热火性子,最烦拉拉扯扯装模作样的人,姜晚婉痛快儿的,大大方方的,杨姐可得意了。 要不是姜晚婉结婚早,杨姐高低让家里的几个弟弟加把劲把姜晚婉娶回去。 杨姐问:“最近听没听说你家二房的事儿?” 第260章 地基不能分给沈二柱 杨姐的表情隐隐带着幸灾乐祸,想也知道二房一定鸡飞狗跳。 姜晚婉摇头:“没听说,发生啥了姐?” 二房出去后,除了王牵牛拿条幅搞过一次事情,就没音讯了。 二柱哥在军区每天埋头工作,从来都不往他们跟前凑,他都不去,旁人更不可能和二房的人接触,消息还不如杨姐来得快。 上回姜晚婉给杨姐拿的肉和鸡蛋糕,恰好杨姐娘家妈来。 娘家看到她在军区过得不错,有肉吃有鸡蛋糕吃,孩子小嘴泛着油光,来一趟放心回去。 杨姐对姜晚婉的感情又深厚一层,说话语气有种把她当娘家妹子的亲昵感:“王牵花原本把职工名额让给王牵牛,因为前段时间沈红军他们两口子被军区赶出去,马英又把名额抢回去还给王牵花,因为名额没了,王牵牛还被王翠霞扇了几巴掌。” 给名额的事,上回送李玉去厂子,姜晚婉就知道了。 杨姐又说道:“名额被抢,王牵牛还不是最不乐意的,最不乐意的是沈红军两口子,王牵牛让他们住下,还答应他们给沈红军和王翠霞一个月工资,职工名额没了,他们就拿不上工资,因为这份工资,那边吵翻天了。” “沈红军要抽好烟,王翠霞要吃肉,沈三柱一个人的工资压根不够养活这么多人,他让沈红军和王翠霞回去,两口子死活不挪窝。” “王牵牛哭着劝,激动下晕了,送到胡同老大夫家把脉,王牵牛怀了,王翠霞和沈红军可下不闹了……”杨姐把声音放小,“不过我亲戚听马英说,王翠霞和沈红军看中王牵牛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决定回老家盖房子,还要把房子修成两间,不给沈三柱他哥留。” 沈三柱他哥就是沈二柱。 杨姐不知道沈家老宅和地基怎么分的,她怕王翠霞和沈红军趁姜晚婉不在,把她的地方给贪了。 沈红军两口子连自己亲儿子都不给,更何况旁支亲戚。 姜晚婉明白杨姐良苦用心:“谢谢杨姐。” “好了,去干活吧。”杨姐说着,从玻璃货架放着的糖罐子里抓了块桔子瓣硬糖给姜晚婉。 姜晚婉拿过来塞嘴里:“嗯嗯。” 糖块被她放到左边含着,脸鼓起来一块,姜晚婉长得有耐人肉,好看没有攻击性,软乎乎让人有保护欲望。 穿着白色小毛衣,外面套着军绿色女士外套,窈窕得像杨柳枝。 杨姐目送姜晚婉离开,高兴地哼起歌。 姜晚婉照例去鸡舍巡查一圈,鸡舍的鸡吃得好,每天在山上跑山,来航鸡明年准能下单,九斤黄年底就能吃。 赵丰年和朱大叔每天伺候鸡舍的鸡,累也高兴着。 他们知道姜晚婉要照顾两个地方,时间紧任务重,鸡舍的活他们努力早点干,多干一些。 早上把鸡放出去,朱大叔和赵丰年就拿着扫帚和矬子收拾鸡舍。 鸡舍墙壁上钉了板子,板子上隔半米绑一个鸡轱辘。 清扫鸡舍,主要是鸡轱辘里面的粪便,地上的粪便,还要把鸡食槽子打理干净。 姜晚婉来的时候剩下的活不多,她戴上自己做的布口罩,拿着扫帚进鸡舍把鸡轱辘里面的鸡粪扫下来,小扫帚头不大,能伸进去。 鸡轱辘两头通,她站在左边把鸡粪捅到右边掉出去,弄到地上一起清理。 清理了十几个鸡轱辘,她把地上打扫干净,把清扫工具放回到仓子里,和朱大叔还有赵丰年打声招呼,准备进屋拿上腊肉去鹅厂。 拿到东西走到门口,赵丰年从隔壁他的屋子出来,手里拎着一包东西:“我爹娘给你的。” “厂长给我涨工资,我把家里的债还得七七八八,我老爹的腿不好,也是靠工资养好了不少,我们一家人都很感谢你。” 姜晚婉知道他不善说话,实则很感恩,她看着包裹问:“这是啥?” 赵丰年左右看看,把东西塞姜晚婉手里:“我爹从亲戚手里收的雪蛤,东北特产,煮粥红烧都好吃。” “你不会做,让你男人给你做,他是内蒙人肯定会。” 说完生怕姜晚婉把东西还给他,飞快跑回屋子里,啪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姜晚婉…… 所以,谁能告诉她。 她不会做饭的事,到底什么时候传出去的? 谁传出去的! 她把雪蛤收到自己的军绿色斜挎包里,拎着腊肉去鹅厂。 地基打好,鹅厂扩建的速度就快了,鹅舍采用开放式和封闭式相结合的设计,确保温度和湿度,姜晚婉来的时候,连秦伯棠都戴着手套帮忙搬砖。 姜晚婉看他干得劲劲的,想到了地主家傻儿子这个词。 家大业大,非要干粗活,还觉得挺好玩。 没吃过苦,所以想尝尝。 沈二柱话少,早上吃完饭过来,除了喝水上厕所,基本不讲话,他心思细,手稳,盖鹅厂以后,把瓦匠活练出来了。 不论砖墙还是石头墙,啥墙都能码得齐齐的。 看到姜晚婉过来,沈二柱放下手里的砖头:“弟妹咋了?” 老家宅基地的事情,二柱哥一个人解决不了,姜晚婉要告诉奶奶,告诉奶奶之前,她先和二柱哥提个醒,让他自己消化一上午。 “刚才听说个事儿,三柱子让二大爷和二娘回大队里把盖房子的进度赶起来,但……那块宅基地打算都给三柱子,不给你了。” 按理说,是可以盖成连排三间。 王翠霞和沈红军住一间,二柱哥带两孩子住一间,三柱子分一间。 他们不想把房子分给二柱哥,直接盖成两间大房子。 房子盖好,二柱哥想要都无处下口。 沈二柱老实憨厚的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更多的是失望和伤心,片刻后他擦掉脸上的土:“正常,我不随他们心意,他们就不给我好过。” 姜晚婉:“但你没错。” 沈二柱伤心归伤心,脑子拎得清:“狭隘的人不分对错,如果只有我自己,我送给他们也没啥,但我还有俩孩子,谁也不能保证我在外面能混一辈子,我必须给孩子留条后路。” 落叶归根,老家的房子就是在外面打拼人的根。 他的反应比姜晚婉预想的能抗:“行,中午我把这件事告诉奶奶,有啥事儿咱一起回去解决,人多力量大。” 第261章 村斗战士孔大花! 吃完晌午饭,姜晚婉帮许兰还有魏淑芬把桌子捡下去,收拾完厨房把大家喊到老太太屋里。 当然,不想让孩子听见,叫姜隽和秦伯棠带家里几个孩子去隔壁听《小兵张嘎》的故事。 除了家里的孩子,沈家人都到齐,等姜晚婉宣布事情。 姜晚婉坐在炕梢,手边放着一杯水:“王牵牛厂子名额被王牵花抢回去,三柱子养不起二大爷和二娘,就让他们回老家盖房子。王牵牛怀孕了,二房合计着,宅基地不打算给二柱哥了。” 想了一上午,沈二柱表情是家里最平静的。 沈大柱满脸怒容:“二叔二婶太过分了,二柱从小就比三柱子懂事,下地干活,挑水砍柴,冬天还给他们倒尿壶,事事以他们为先。三柱子好吃懒做,娘们唧唧的,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脑子还笨,他们凭啥不给二柱子宅基地?” 许兰也觉得过分:“三柱子原先还好,自从认识王牵牛,他就跟被人牵着鼻子的牛一样,让人忽悠得找不到北了。” “二柱你别难受,长兄如父,三柱对不起你,你大哥帮你讨公道。” 哥兄弟的,处的就是感情,许兰索性把王翠霞他们得罪干净,就不差这点了。 沈老太坐在炕上,面容淡然,云淡风轻:“这点事儿有什么可气的,明天咱在军区门口集合,回去瞧瞧。” 说罢,她看向窗外,轻轻说道:“天凉了,有些人该收拾了。” 晚上下工,姜晚婉要去赶火车,沈老爷子笑呵呵叫住她:“晚上回去睡个好觉,家里的事交给你奶奶。” “中午听到了吧,你奶奶生气了。” 姜晚婉回想了下,奶奶生气了吗? 沈老爷子笑呵呵很慈祥,很少见他发火:“明个儿你就瞧好吧,孔大花生气了!” “好久没看你奶奶生气了……” 沈老爷子的语气,好像霸总小说里面的管家,和那句用欣慰又感动的语气说‘好久没看到少爷笑了,’有异曲同工之妙。 姜晚婉:“……” “爷爷你口味挺特殊的。” 沈老爷子掏出腰间别着的崭新塑料的烫绒布的新鞋,换掉脚上的破布鞋,穿着新鞋,哼着歌儿悠然往家走去。 沈老爷子堪比节俭楷模,到鹅厂穿破鞋,出鹅厂立马把新鞋套上。 姜晚婉坐上火车,看着掠过的深蓝色夜幕,黑色树影,还有漫天的星河,她忽然有点期待明天。 斗得了嫂子,斗得了婆婆,在封建年代把男人手拿把掐一辈子,让王翠霞和刘野菊都要夹着尾巴做人的孔大花同志,要怎么把单身带两娃可怜的老天爷垂泪的沈二柱同志的地基拿回来。 拭目以待吧…… 姜晚婉期待的同时,晚上有点小失眠,好在第二天闹钟响起时她准时睡醒,扑棱坐起来,洗完脸刷完牙,跑厨房从锅里捡出沈行疆提前买好的肉包子塞嘴里,叼着包子穿衣服跑出去。 军区门口,沈家人都等在这了。 姜晚婉刚吃完包子,跑过来有点岔气:“等很久了吧,咱们走吧。” 说话间,她看到穿的乞丐都不如的沈老太。 她在心里提前给沈红军、王翠霞、沈三柱、王牵牛四个人上香了。 人齐了,沈老太淡淡道:“出发。”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家走。 昨夜。 沈家小课。 孔·村斗冠军·大花同志如此规划:徒步过去,才能把真实的累展现出来,坐车回去,气势上太足,第一步就输了。 姜晚婉还是第一次走回去,别看她小年轻,体力还不如沈老太和沈老爷子。 许兰搂着姜晚婉,扶她往前走。 许兰表情轻松,还有点小兴奋:“晚婉,昨晚上奶奶给你二柱哥单独培训了,等会儿你睁大眼睛瞧好吧!” 许兰:“嘿嘿嘿~” 姜晚婉云里雾里。 但……更期待了! 徒步走了好久,才走到生产队。 停在生产队口,沈老太派沈大柱同志先去‘敌方’打探。 沈大柱同志从小路拐到山脚又顺着树林趟子,从树林趟子里隔着小河地基往沈家偷看。 沈建军和沈红军的宅基地挨着。 王翠霞和沈红军看在王牵牛肚子里孩子的份上,老早就跑宅基地盖房子。 沈红军在鹅厂学了点瓦匠手艺,原先想盖石头房子,他不知道啥时候从外面拉回来几车青砖放地基旁边摆着。 砖,沙子,泥窝子都准备齐全。 但……王翠霞和沈红军没有砌墙。 而是…… 沈大柱看清他们在干啥,气得牙根痒痒,恨不得冲过去拿大石头打他们脑袋! 他奶奶的! 碍于沈老太的计划,沈大柱悄咪咪回去了。 怀孕的王牵牛也过来了,摸着还没鼓起来的肚子,嘴里吃着饽饽,在旁边充当监工的角色。 王翠霞和沈红军扒着石头墙,右眼皮忽然狂跳,心里有点不得劲,心脏忽悠忽悠的,好像荡秋千一样。 她捂着胸口的位置,不太安稳地问王牵牛:“牵牛,咱和你大爷家的中间墙是老太太量出来划分的,咱偷偷把墙往他们那边移过去五米,他们肯定会发现,发现了,你说咱咋办啊?” 没错,他们没砌墙,在拆墙。 按做人的人生准则来说,王翠霞算不上多有良心的。 她的良心都搁在钱的后面。 为啥扒着扒着忽然有良心了? 那应该不叫良心,叫害怕,王翠霞‘西子捧心’满脸痛苦:“你不知道我闭上眼睛就能想到你奶的脸,我想到你奶的脸,我就害怕啊。” 沈红军也有点忐忑。 王翠霞当沈家儿媳妇儿几年? 二十多年…… 沈红军做沈家儿子又多少年? 四十多年了…… 沈老太从来不惯着孩子,也不会惯着沈红军,小时候没少挨沈老太收拾,娶媳妇儿以后才好点。 沈红军皱眉点头:“老太太比包青天还吓人。” 王牵牛摸着肚子,一脸母性的光辉:“爹,娘,你们猜我昨晚上梦到啥了?” 王翠霞想说你这不是废话,你梦到啥我能知道? 看在孩子的份上,王翠霞还是耐着性子问:“梦到啥了?” 王牵牛不愧是白嘴起家的王者:“我梦到送子娘娘说,我肚子里怀的是男孩儿,还有文曲星和武将军的命,是个文武双全的,能给你们挣来缝纫机,每个月都能赚百十来块!” 第262章 王牵牛怀了二三十个吗? “啥?” 王翠霞惊呼:“真的假的?” 喜悦战胜恐惧,王翠霞高兴得合不拢嘴,像看着珍宝似的看着王牵牛,左一圈右一圈围着王牵牛转圈瞅。 “你真梦到了?” 王牵牛点头:“当然,我骗你干啥,未来文武状元他奶奶,你大孙子说他想住大房子,你们挖不挖?” 王翠霞笑得嘴角翘起来,不停点头:“挖挖挖!” “别说挖老沈家墙,我大孙子真是文武状元,让我把老沈家祖坟挖了都行!” 大孙子。 还是文武状元。 王翠霞搓搓手,继续搬砖。 沈红军也干劲十足。 大房的许兰生了对双胞胎,有丫头有小子,王翠霞两口子眼馋坏了,他们没有刘野菊对儿子的疯狂执着,但心里也盼望抱大孙子。 王牵牛摸着肚子,找个平稳的光面石头坐下。 别说,老沈家的地基不错,靠着河靠着山,还有块不小的自留地,房间大空地多,夏天摸鱼,吃山里野果,到季节还有瓜果蔬菜,想吃多少吃多少,不用拿钱去外面买吃的。 老百姓的生活,也挺滋润。 从沈大柱家里扩出来五米宽,加上纵长,屋子带院子,可以多出几十平米的空间,以后她孩子出来,玩的地方就更宽敞了。 沈大柱气势汹汹按原路摸回去。 许兰看他脸色不好,率先问:“你咋了,气鼓囊塞的?” 沈大柱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珠子充血:“王翠霞和沈红军把咱两家中间的线墙扒了,想偷偷把咱地基占着自己用。” 许兰立马呸了声:“他们还要脸吗?地基都是平分的,他们凭啥占咱们的?” “脸呢?被狗吃了吗?良心呢?让猪啃了吗?” “占二柱子的位置不够,连咱的也要霸占,王牵牛肚子里面怀的是猪崽子吗,需要这么多地方才能放得下,一窝怀了二三十个吗?” 许兰气得浑身发凉,恨不得把二房的人撕吧撕吧嚼碎了。 沈建军满眼失望:“红军以前不是这样的,年纪大了,反而越来越混账。” 魏淑芬安抚地拍了拍:“行了,咱们来都来了,他们也不能真的把地方占上,占上又能咋的,地契写得明明白白,他们扯皮耍赖,咱们找警察同志,找妇女主任和大队长给咱解决。” “咱家老四还是军队的排长,还收拾不了这几个小喽啰。” 话是这么说,生气还要生气,伤心还要伤心。 道理弥补不了人情上的亏欠。 沈红军一家子干的事,终究伤到了大家。 姜晚婉等他们说完,面带浅浅微笑:“你们都不要生气,二大爷和二大娘回来盖房子,想必住的还是老宅,老宅是我们三房的,咱们搬出来的时候,除了爷奶的房间,其余屋子钥匙我都收上来了,他们搬回来进不去,八成已经把门砸了。” “说不定觉得咱们不回去,还把其余人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用了呢。” 交钥匙的事情是沈老太提议的。 老太太觉得在军区干得长久,家里的房子找人就修完了,为了让大房二房加快进度,就把老宅钥匙统一收走,以此督促他们盖房子。 大家集体沉默了。 二房好不要脸。 沈老太率先往生产队走去。 生产队还和以前一样,小路纵横,黄泥土路散落着大圆盘牛粪,小圆球羊粪,路边的草壳子枯萎,干巴巴的黄没有一点水分,依稀能从凋零的草叶子辨认出原先的样子。 沈老太带着大家直奔宅基地,十来分钟就到了。 王翠霞和沈红军把院子中间兼并墙扒了七七八八。 沈建军看到散落的石头片子,暴起的烟尘,他心里也很沉痛。 王牵牛率先看到这的沈老太一行人,她捂着肚子害怕地站起来。 “爹……娘……你们家里人……” 王翠霞把一块石头扔出去,想到军区的美好生活就来气,嘴皮飞快地说道:“家里人咋了?那群没人味儿的东西,三柱子结婚相亲,他们都不说搭把手,还把我们赶出来,最没良心的就是他们。” “要我说,就应该把大房的宅基地,三房的老宅都给他们占了,再把老四夫妻俩举报了,让他们俩吃牢饭,让老太太和老爷子看咱眼色吃饭,天不亮叫他们上门外站着,到饭点老太太跪着求我施舍。” 比起王翠霞和沈红军,王牵牛很怕老沈家人。 老沈家人,尤其是姜晚婉,太聪明了。 她磨破嘴皮子也不能从他们身上骗到啥,嘴巴说干,也不能和她们亲近一点。 她扶着腰往靠边的地方走,同时带着哭腔提醒王翠霞:“娘你别说了,他们来了!” 说完彻底退到旁边去。 怕伤到自己,王牵牛还跑到砖头摞起的后面去躲着。 北风掠过草原一路刮过来,凌冽刮脸。 王牵牛的话从王翠霞和沈红军的耳朵里面钻过去,在耳朵里卷起沙尘暴。 沈红军弯腰搬石头,手一松,石头滚了出去,王翠霞手里的直接掉她脚上,她啊呀一声把石头扔了,腿软着摔倒在地上。 摔坐地上,身子翻了个,从背对变成面对来势汹汹的一群人。 王翠霞脚丫子被砸得刺痛,她来不及管,因为她刚才说的话,在她自己耳朵边响起来。 姜晚婉怒极反笑:“二娘好关心我和老四,想请我俩吃牢饭呢。” 王翠霞把脑袋摇成拨浪鼓:“没有没有,我刚才开玩笑呢,咱们是一家人,我咋可能举报你们。” 天杀的!!! 他们咋来了? 沈建军身为家里老大哥,昔日跟在身后喊哥哥的弟弟在他背后搞小动作,他声音掩饰不住的痛苦:“红军,你太让我失望了。” 沈业军附和:“二哥,你也太让我失望了。” 沈红军看到沈建军失望的眼神,他没脸低头,手底下的墙像大嘴巴子刮他脸。 “我……我不是……” 沈红军蹲下去,满是灰土的手搓了搓脸,啥借口都找不出来。 沈大柱打心眼里瞧不起二房:“不是啥啊,你们在扒墙,想占我们家地方,二叔,连你也疯了!” 第263章 老太太雷霆手段 魏淑芬扶着老太太,怒视王翠霞:“你二叔二婶何止是疯了,五脏六腑都黑完了,想举报老四两口子,还想让老太太伺候她,呸,你特娘的不怕折寿!” 说到激动地地方,魏淑芬眼睛湿润:“老太太对咱没的说,从来不磋磨儿媳妇儿,逢年过节还让咱王家送东西,王翠霞啊王翠霞,你怎么能说出那种话?” 沈老太冷哼一声:“废什么话,我看就是我和老头子劲不够,上回没把他们打服了。” “既然打不服,就找大队长给咱评评理,不然咱不在这,自家人先偷起来了。” 不需要沈老太多说,沈大柱转头去请张红日,葛红玲,还有在大队颇有声望的王婆婆,惊动了他们,其他队员都知道发生大事,没多会儿,各种熟悉的面孔把他们围住了。 王翠霞和沈红军在这块生活了几十年,在外面咋撒泼不要紧,回家来就想要脸了。 张红日好久没看到沈家人了,一时也不知道为啥把他们找过来。 “大爷,大奶,这是咋了?” 瞧这样子是在盖房子,盖房子把他们叫过来干啥? 从打大家过来,沈老太已经不是刚才的脸色,她挺直的脊梁弯下来,像个活受气的老太太,穿的破破烂烂,人也跟被磋磨完的老菜帮子一样。 “咳咳……” 沈老太咳了咳。 在场众人谁不知道沈老太,对她的印象都是‘厉害’‘能耐’‘手段硬’,啥时候见她这样过。 ……到底发生啥了? 张红日都急了:“大奶你别激动,到底咋了?你说,咱们都是一个整体,谁让你不得劲,咱大队人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比沈老太年纪更大的王婆婆,特别能共情沈老太:“老妹妹,人老讨人嫌,是不是你家里人欺负你了?” 王婆婆没牙,脸揪揪到一起,雪白的头发下能看到头皮,葛红玲扶着她走到沈老太身边,王婆婆拉住沈老太的手。 “你孙子沈行疆是个能耐的,行疆媳妇儿是个孝顺有本事的,外人欺负不了你,家里兄弟阋墙了是不是?” “家里的事是笔糊涂事,咱年纪大也管不了几年,你管不了,也把大伙儿叫出来,有啥痛快说。” 生产队年纪大的人不少,将心比心,大家看沈老太这样,大部分心里都会联想到自己,挺难受的。 “说吧,你自己扛着别把自己扛废了。” “沈家大妹子,你年纪也不小了,硬气一辈子,到老你就别硬撑。” 王翠霞和沈红军看沈老太这样,心里都咯噔咯噔的。 沈红军急了:“娘你这是干啥啊,咱有啥不能好好说的,非得闹成这样吗?” 生产队之间都互通,这里面有不少人还和王翠霞沾亲带故的,她的名声都在这些人嘴里。 王翠霞急得都快哭了:“大哥大嫂你们劝劝娘,咱有啥事上门解决,闹这么大,至于吗?” 沈老头子用鼻子哼了声:“怎么不至于?现在不闹,等我死了以后从棺材板里跳出来揍你吗?” 沈老太对着王婆婆痛苦点头,身上的力气就跟被抽干了一样,脆弱得仿佛地上枯黄的野草。 若不是许兰早上还看到奶奶吃了两碗稀饭,现在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姜晚婉观摩老太太演技,觉得自己以前还是太嫩了,表情有破绽,根本没有奶奶这么苦。 沈老太的眼泪说来就来:“老~来~难~啊~~” “沈红军和王翠霞,自从到军区,就不把我们放眼里,吃我们穿我们,儿子娶了城里媳妇儿,嫌弃俺们丢脸,都不叫我们去参加婚礼。” “他们家三柱子在城里找了工作,沈红军和王翠霞就把尾巴翘上天去,踩我们头上耍威风,不好好干活被军区赶出去,竟然还偷偷跑回来霸占建军家的地基。刚才他们还威胁我家老四媳妇儿,说我们敢把这件事捅出去,就花钱找人写信,举报到北京,撸了我老四,叫老四媳妇儿不得好死!” 事情是那些事情,从沈老太嘴里说出来,就变味儿了。 短短几句话,比看电影还精彩。 沈老太哭着摇头,伤心,无助,痛心:“沈红军这死兔崽子,气二柱子正直,不和他们一起干坏事,就想把地基都占了分给三柱子,讨好那个城里的媳妇儿,作践没能耐的!” “你们说气不气!” 姜晚婉咂舌。 这年代谁家没几个儿子,自古儿子多得不患寡患不均。 短短一会儿时间,沈红军和王翠霞就犯了不孝顺,偏心眼,心眼坏,种种罪行。 不要小看这几句话,这可是当下最容易引起别人共情的。 “气!谁摊上这样的爹娘不气。” “不止二柱子吃亏,没听说吗,他俩还想占大房地方呢,我说老沈家人都好好在军区,他俩咋跑回来了,感情是混不下去回来偷人东西。” “沈红军和王翠霞以前也不是这样人,上外面长见识,娶了城里媳妇儿,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沈行疆两口子也挺寒心啊,好不容易爬上去,上回不还吃了个枪子。人家好心接他们去干活,他们竟然背地想把人搞死,咱以后得离他们远点。” “呸,打死你个不要脸的!” 不知道人群里是谁先捡石头砸沈红军和王翠霞,一个人砸了,更多人捡石头砸他们。 王翠霞和沈红军躲闪不急,脸上挨了好几下子,哪哪儿都疼。 比过街老鼠都不如。 “别打了,再打就打死了!”王翠霞龇牙咧嘴喊,“牵牛,把三柱子找过来帮忙!” 王牵牛看这群人这么凶残,早就绕小路跑了,哪里听得到他们求救。 张红日让大伙儿打了几下,怕闹出人命,差不多喊停:“乡亲们停手,有啥事让沈家人来解决。” 张红日有威望,大家伙儿给他面子停手。 张红日问老太太:“大娘,你心里有啥诉求和我们说,咱们一起解决。” 沈老太点头:“我想在大伙儿的见证下,把二房的地契要出来,走手续过给我家二柱,王翠霞和沈红军畜生不如,以后我们老沈家的老宅和现在的地基,和她们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第264章 你就嫁本地,房子给你弟 “娘!你想逼死我和翠霞还有三柱子吗?” 沈红军听到这,才彻底急了。 老宅不分给他们,地基不分给他们,三柱子租的房子和她们没关系…… 叫他们怎么活! 王翠霞顶着满脸包叫嚣:“我家红军姓沈,老沈家东西理应有他一份,你凭啥不给他?” 沈老太做出痛心难过的样子:“给你们,你们就狮子大张口,不让旁人好过,难道还要我把你们为了救三柱子媳妇儿那个犯流氓罪的兄弟。如何在军区逼老四媳妇儿,又如何纵容刁媳妇儿在军区散播老四媳妇儿坏话,差点让老四媳妇儿被处理的事儿说出来吗?” 要不是人多,姜晚婉真的要笑出来了。 奶奶,你怎么这么逗。 王翠霞:“你都说出来了!” 装什么? 群众哗然。 “啥?沈红军两口子巴结维护的新媳妇儿,她弟弟竟然是流氓犯!” “流氓犯要枪毙吧!” “怪不得城里媳妇儿能看中他们家三柱子,怕不是奔着沈行疆两口子去的。” “他们脑子有坑,为了那么个媳妇儿,瞒着沈家上下偷偷结婚?图啥呢?” “犯贱呗。” “唉,你们再想想,他们把二柱子的地基都分给三柱子,还想占沈大柱的,这么好的宅基地,岂不是都要便宜三柱子媳妇儿了?” 为个有流氓犯弟弟的媳妇儿,宁愿伤老爹老娘和亲儿子亲兄弟的心,在场几十个脑袋都想不通沈红军和王翠霞图啥。 沈老爷子叹息:“大队长,地基必须给二柱子,不能叫三柱子带他媳妇儿回来住,不然,三柱子要带他亲家跑咱生产队来,还不晓得会咋抹黑咱大队。” 此话敲响了张红日心中的警铃。 流氓犯的亲戚能是啥好人? 不能叫他们祸害了队员! 王婆婆又来点睛一笔:“城里人都讲究卖闺女养儿子,刚才跑的小胖妞就是三柱媳妇儿吧,八成就是她撺掇的,有那种做父母的,从小就和孩子说,你就嫁本地,房子给你弟。” 沈红军和王翠霞霸占房子的举动,变成替三柱媳妇儿弟弟抢房子了。 ……更傻缺了。 谁家好人抢亲儿子房子……养外人? 还是劳改犯。 群众们的眼睛可是雪亮的,群众的们的心可是团结的! “大队长,王翠霞和沈红军的思想没有觉悟,千万不要让他们继续留在咱生产队。” 葛红玲也觉得不能留:“可以和组织打申请,说明此事,你要是怕他们死外面,不如把生产队最北边的分出十五平米荒地让他们开荒住下去。” 群众集体沉默了:“……” 姜晚婉不懂,问许兰:“嫂子北边荒地咋了?” 许兰看戏看的早就忘记生气了,兴奋地说:“北边荒地就是坟圈子啊,种啥都种不活,打井也不出水,给她们一块地让他们半死不活待着,饿又饿不死,活又不痛快,符合人民情怀,又不会让三柱子媳妇儿和弟弟有占便宜的可能。” 此次一战,姜晚婉觉得自己还是太嫩了。 她看着葛红玲的眼神肃然起敬。 葛主任高明啊。 不等沈红军和王翠霞抗议,张红日拍板:“行,把他们两口子从你家户口分出去,重新落户,你们家地基爱咋分咋分。” 群众看的痛快,爽感十足,纷纷拍手叫好。 王翠霞麻爪了。 她本是沈家不受拘束的媳妇儿,又变成军区演戏的大红人,城里媳妇儿的婆婆,咋就忽然间,啥都没了呢。 她的大砖房,她的大孙子! 王翠霞摆手,嘴唇子颤抖:“不、不中,大队长北边的地不是人住的,你们不能这样对我们,对了,我和你说,你们还不知道吧,沈行疆不是沈业军亲儿子,他是野种!” “啪!” 王翠霞脸上挨了一巴掌,她的脸被扇歪,脸上的伤口被扇出血。 站在她面前的,是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冷到令人牙齿打颤的姜晚婉。 姜晚婉的手还停留在半空中,维持着打人的姿势。 “王翠霞,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是你不要脸的。” “沈行疆的确不是沈家的孩子,但他从来没有薄待过你们任何人,哪怕找到有钱亲戚,也没有抛弃过沈家人,逢年过节给你们肉,给你们穿的,我也提醒过你,三柱子媳妇儿家里不是什么好东西,是你自己不信。” “你可以当一条疯狗,别咬错人。” 姜晚婉收回手,掌心通红。 沈二柱忽然开口:“老四和老四媳妇儿从来没有对不起我们,我家狗孬和货孬都改名了,她们四婶给起的,叫沈甜和沈糖了,现在都去幼儿园读书呢,会算数,还会英语。” 沈大柱:“我家果果和穗穗天天早上能吃鸡蛋,吃包子,她们最喜欢的人就是老四媳妇儿,上回我家果果丢了,也是老四和老四媳妇儿把孩子救回来的。” 沈行疆的身世的确晃了众人一下。 大家接受后,不禁羡慕:“我家里咋没有这样的兄弟。” “爹,当初你咋没把沈行疆捡回来呢?你把他捡回来,享福的就是咱家人了。” “沈红军和王翠霞也太不知足了,又不是亲兄弟人家还这么帮他们,她们还想拿这个事儿恶心人家,太不是东西了。” “怪不得飘了,就是欺负人家心善呢。” “姜知青打得好!” 在大家的见证下,张红日把沈家二房地契要出来,把沈红军和王翠霞的户口调出来,分给他们北山荒地十五平方米做宅基地。 沈红军和王翠霞在大家的唾骂中拿着包裹跑了。 张红日看沈家人情绪不高,就带着大伙儿先撤了。 姜晚婉猜得不错,沈红军和王翠霞就是把老宅的门撬开住进来的,三房的门也被撬了,里面被翻的乱七八糟。 许兰和魏淑芬把老两口扶到屋子里,沈大柱抱柴火把炕点着烧了。 沈老太有心闹,闹完了,老人心里难免不得劲。 她把大家叫到一块:“一辈儿亲,两辈儿淡,三辈儿不管饭……不能仗着人对你们好,就理所当然地觉得,人家应该对你这样,不管是谁对谁好,都要凭良心吃饭。” “行了,我想在这待会儿,中午就在这吃吧,你们也去歇会儿,吃完咱就回军区。” 姜晚婉和许兰她们去厨房准备饭。 “姜知青还在吗?” 院子里传来俩女人的声音。 第269章 打狗入穷巷必遭反噬 坐在驴车上长得美若天仙的女同志,从靠山变成毒蛇,吐着蛇信子。 王牵花脑子嗡嗡的,像是被谁揍了两拳:“小姜同志,你告诉我,你不是姜晚婉……” 沈三柱不知道她会表现出认识又不认识姜晚婉:“她就是姜晚婉!” “就是她把我们从军区赶出来的!” 发生这么多事,姜晚婉仍然处之淡然,面容恬静:“自我介绍下,我的全名叫姜晚婉。” “咔嚓!” 王牵花好像听到一道雷劈到她身上。 怎么会这样,她还和家里吹牛,她在军区有人,救出小山的事情包在她身上。 沈三柱看她还在发呆,急了:“愣着干嘛,你上去打她啊。” 王牵花怎么敢,急道:“不能打,军区厂长很器重她,得罪她我们在食品厂都别想吃好果子。” 说完,腾腾腾跑了。 沈三柱被卖得干干净净。 他怕许兰拿鞭子抽他,也想跑,姜晚婉忽然开口:“沈三柱,最好不要惹我,不然我就把你们如何在生产队混不下去的原因告诉你们厂长。” “刚刚你的领导还在教训你,想必你在这干得也不痛快,他们肯定想找借口把你开掉,我不介意将你的把柄送上去。” 姜晚婉长得好看,声音好听。 这么好看的人嘴里说出来的话,敲打在沈三柱身上,比许兰的鞭子还疼。 沈三柱气结:“你怎么……” 这么恶毒? 后面的话他不敢说出来,因为他不敢赌。 他刚刚听到李玉的名字,想起来李玉是和他同期培训的新人,姜晚婉是来看那个叫李玉的,根本没打算找他。 车上的麦乳精,金鸡饼干都是给她买的! 臭娘们,不给他还误导他说了那么多话,好让在场的人看他笑话。 沈三柱心里骂得凶,现实里早就跑出老远了。 许兰不懂:“晚婉你干什么提醒他?咱们直接举报到厂子里让他丢工作,记大过不好吗?” 从内到外都黑透了,干啥还留他。 姜晚婉解释道:“打狗入穷巷必遭反噬,二房在生产队原先的宅基地已经没了,只有十五平米,他们虽然不会回去住,但想着家里有块地,不管好不好,也算有个退路。” “同理,沈三柱的工作也是他们内心最后一条退路,王牵牛的孩子,王翠霞和沈红军吃穿用度,都指着这份工资,把最后一条路堵死,他们会发疯,和我们鱼死网破。” “我刚才提醒他,就是为了让他把注意力都放在工作上,不要盯着我们看。” 最后的饭碗,他们会格外珍惜。 许兰觉得很有道理。 他们在门口没有等多久,就等到李玉出来吃午饭,门卫大叔给她指了指姜晚婉的位置,李玉看到姜晚婉,飞奔着跑过来。 “姜姐姐你怎么来找我了?” 李玉跑得急,气喘,手搭在板车上,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把姜晚婉从头到尾看了一圈,发现她的姜姐姐从头到脚都好着呢,松了口气。 许兰把李玉的举动看在眼里,心里感叹,晚婉这次没帮错人。 二房的人,除了二柱哥都叫人心寒。 姜晚婉也在打量李玉,一段时间没见,李玉长胖了点,脸上有肉气色好起来,短发养长了一点点,看着有点学生头的造型,简单干净的发型搭配她清丽有点冷清的脸,别有一番气质。 “过来看看你,瞧瞧你过得怎么样。” 她没有带二柱子去李玉家里找她,是不知道李玉的心思,贸然带过去不好。 带他来李玉上班的地方看一看,让他瞧瞧小姑娘上班的地方,精神面貌,心里有数的小伙子就会努力赚钱。 卖玉帽顶的钱是死的,早晚会花光,二柱子有上进心,看完李玉上班的地方,会有新的盘算。 如果没有,他们走不到一起。 许兰没有姜晚婉心里那么多想法,拍了拍放在旁边的饼干盒子:“你看这儿,这是……” 包二柱抢过话头:“是嫂子给你买的,她怕你在这吃不惯!” 来找她是自己一头闹热,买东西是想关心她,见到人了,二柱子不想自己热烈的关心冒犯她。 李玉自然不会要:“嫂子,你咋拿这么贵的东西给我,你我有工资可以自己买吃的。” 姜晚婉看了眼二柱子,心说小伙子还挺上道:“其实不是我买的。” 听姜晚婉这么说,二柱子心忽然提起来,哀求地看着姜晚婉,求她以他的名义把东西送李玉。 姜晚婉笑着说:“是包奶奶给你买的,老人家惦记你,怕你在外面吃不好穿不好,让二柱子过来看看你,再给你送点东西。” 钱是二柱子出的,姜晚婉不想占他们家的人情,放包奶奶身上最合适不过了。 二柱子暗骂自己笨,想不出这么好的理由。 平时说话一个顶俩的包二柱,说话都支支吾吾的:“你收着吧,不然……我奶奶会担心你。” 李玉在家里,靠看人眼色活着。 她只是不爱说话,很多事心里明镜的。 包二柱同志对她有想法,但她对爱情没有想法:“谢谢包奶奶。” “我吃不惯这些东西,心意我领了,东西你带回去,我改天亲自去看包奶奶,让她放心。” 包二柱也是个人精,知道李玉不愿意收他家东西,他僵硬点头:“……好。” 他没有借着姜晚婉的名头硬逼李玉将东西收下,强行开启这段感情,但还是不死心问:“你还记得我家路吗?” 李玉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愣了下点点头:“记得。” 包二柱:“那就行。” 姜晚婉肚子有点饿:“我们去吃饭吧。” 姜晚婉做东,请大家吃的牛肉拉面。 吃完饭她给九爷爷发电报。 ‘小年我回北京。’ 一个字八分钱,她就发了六个字。 发完电报坐二柱子车回去,回去路上,二柱子沉默了十来分钟,忽然问姜晚婉:“嫂子你比我聪明,你觉得我手里的钱,能干点啥买卖?帮我指条明路。” 前段时间得了一笔钱,他有点懈怠,只享受着钱过日子。 这点钱娶不上有工作的媳妇儿,目光太短浅了! 姜晚婉坐在驴车上昏昏欲睡:“房子看了吗?” 二柱子点头:“看了,国营饭店附近的院子,一百多平要一千多。” 姜晚婉:“价格还可以,先把房买下来,买完房子就去收山参,回头可能需要你往外面跑两趟,能行吗?” 第270章 又是一年冬来早 有些古玩看起来和没人要的酸菜缸一样,不是行里人很难看出来,方便她邮寄。 山参就不同了,不好存放,收到一批,开次介绍信人工送过去,刨去运输成本,从内蒙到北京,山参的物价有云泥之别。 包二柱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嫂子我行!” 他是农村生产队里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伙子,无父无母,和奶奶相依为命,是生产队光荣的低保户,翠花还是生产队共有资产,他负责养着照看,赚点跑路费。 一辈子从生下来就能看到头。 碰到疆哥,有人罩着他,让他活得安稳。 碰到嫂子,他兜里有钱,活得更有尊严了。 机会摆在眼前,吃苦受累算什么,能赚到钱他才不嫌弃累! 吃苦的人很多,有拼劲,胆子大,不怀疑的人很难得,姜晚婉确定就是他了。 “你先回去收山参,收完来找 包二柱疯狂点头,赶驴都更加起劲了,恨不得现在就立马回去找兄弟们商量卖山参的事情。 他们一行人从厂子离开,沈三柱做工明显积极了许多。 工作……绝对不能丢了。 工作丢了,家里人包括牵牛肚子里的孩子,只能喝西北风了。 晚上下工,沈三柱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走到胡同,闻到令人作呕的厕所臭味儿,他加快脚步走过去,走到家门口开门回去。 打开门,碰到面色不善的姜怜。 沈三柱现在看不得姓姜的人:“你来我们家干什么?” 姜怜瞪了他一眼:“和你没关系。” 她越过沈三柱离开,身上的戾气比他还重。 沈三柱对着姜怜的背影呸了两声:“什么东西,少来我家,有事找你的好妹妹去!” 他把门关上,从里面落下门插。 王牵牛和王翠霞还有沈红军在屋里,沈三柱进屋,没好气问:“姓姜的妹妹来这干什么?” 王牵牛看他脸色不好,怯懦道:“她来找我,让我被狗咬一下,去举报姜晚婉养的狼乱咬人…” 沈三柱急了:“你答应了?” 他紧张地攥紧拳头,骨骼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没……” 王牵牛看沈三柱的脸色,庆幸自己没有被姜怜的几十块钱迷惑:“爹和娘不让我答应。” 沈三柱狠狠松了口气,他一屁股坐炕上:“中午碰到姜晚婉,她威胁我,谁敢惹她,她就把你们抢房子的事情举报到食品厂,让厂子开除我,你们别得罪她了。” 王翠霞和沈红军对视了一眼没吭声。 姜怜过来,他们俩是想要钱的,王牵牛因为怀孕的原因拒绝了。 姜怜走后,他们还因为这件事凶了她几句,没成想,这孩子竟然在关键时候没把他们供出来。 沈红军和王翠霞对王牵牛的印象更好了。 王牵牛把沈红军和王翠霞的反应看在眼里。 她摸着肚子,再有几个月孩子就会出生,这段时间她需要人照顾,她娘根本不会伺候人,只能让王翠霞心甘情愿伺候她,她才能消停把孩子生出来养大。 有什么事,也要等孩子出来以后再说。 姜怜在沈三柱这跑个空,心情很不爽,她也怀孕呢,在路上吐了两次,强撑着回去。 姜临已经会走了,拿着小球在地上滚来滚去,看姜怜回来,他流着口水走过去,把小球举起来示意她一起玩。 姜怜心情不好,推开他:“脏死了,离我远点。” 小肥墩摔倒在地也没哭,委屈地去捡球。 宋香雾就坐在客厅看着姜临,她心疼地把孩子抱起来:“怎么了,火气这么大?” 寄人篱下的滋味儿不好受,她有点受不了姜怜对谁都发火,临临这么小,她也不知道让着点。 心里有怨言,她和姜临要靠她生活,不敢抱怨。 姜怜在客厅的桌子前坐下,倒了杯水,水刚烧开喝不了,她生气推开:“怎么回事啊,连口水都喝不上。” 宋香雾没搭理她的任性:“王牵牛怎么说?” “她不答应!” 姜怜把目光放在姜临身上:“要不然就用姜临吧。” 她原本就想找条狗,用狗的牙齿在姜临大腿上划坏两下,后面碰到王牵牛被姜晚婉的狼吓到,才想着换成王牵牛,没想到王牵牛因为怀孕拒绝了。 姜临无忧无虑地啃着胖胖的小手,见姜怜瞅他,他歪头眯着眼睛笑了下,嘴巴红红的,傻乎乎的可爱。 宋香雾自然舍不得,上次答应她是因为在气头上。 “我们被赶出军区不好下手,保不准姜晚婉找什么理由堵住我们的嘴,这几次我们都没讨到好,你收收心,先把孩子生下来,趁怀孕的空当复习高考书,程家看学历,你考得好才能挽回自己在时关心中的形象。” 宋香雾被扰得头疼,用考学来转移她注意力。 姜怜想怼回去,想了想又找不到话。 宋香雾继续道:“姜晚婉肯定会参加高考,你难道要让她把你比下去吗?” 姜怜:“她拿什么和我比?” 宋香雾:“别忘了,程渡很想把沈行疆认回去,程时关不是程渡唯一的儿子,你和程时关夫妇一体,你在这时候还不能清醒,姜晚婉早晚要站在你头上,报复你。” 这番话叫姜怜听进去了。 她现在没有姜晚婉的命格,但只是暂时的…… 她娘说过,姜晚婉是不可能把命格讨回去的。 宋香雾说得没错,她不能让姜晚婉轻易打倒,考学才是唯一出路。 姜怜盘算着后路,等她回过神,手边的水已经凉了,她起身回房间,把书找出来坐下奋力追起。 宋香雾抱着儿子,悄悄松了口气。 她向窗外看去,不知道何时,外面飘起了雪。 内蒙的冬天格外漫长,十月份就下去小雪。 姜晚婉回到家把园子里的酱缸盖上,压了石头,弄完她回屋把酱肉翻了个,再一天半天,就要把酱肉挂起来晾晒了。 翻完酱肉,她关上仓子门进屋休息,刚开门走进去,就听到身后传来噗通一声,接着就是男人吃痛的声音。 姜晚婉被吓了一跳,警惕转过身,看到张卫星被五花大绑扔在地上。 第271章 我们算重生吗? 雪飘了下来,落在身上,地上立马化掉。 张卫星正面朝下摔到地上,啃了一嘴沙子,他侧头把沙子吐到旁边:“呸!呸呸呸!” 他怎么在这? 在姜晚婉满是疑问的目光中,沈行疆开门进来,他身上还穿着训练场的衣服,束着腰,衣服包裹着肌肉,满脸肃杀之气。 他进来蹲下,拽着张卫星的衣服领子,薅萝卜一样把他的脑袋薅起来:“这小子最近就在军区外面晃,我觉得他来找你的,把他捆了,他说有话要单独和你说。” 说着,沈行疆抬起军靴,一脚踩在张卫星后背上。 “老实交代,想干什么?” 张卫星被沈行疆拖过来之前,身上没露出来的地方被沈行疆揍了一顿,除了这张脸,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 任沈行疆怎么揍,张卫星都不肯说自己的目的。 沈行疆干脆把他捆了扔院里。 看到张卫星,姜晚婉就会想到自己上辈子被他和姜怜骗了卖了,经历的那些事情。 怎么,上辈子卖她一次不够,又想和姜怜联手祸害她? 若不是沈行疆在,自己泄露出不对的情绪,她早就捡起旁边的石头砸在张卫星脑袋上,把他砸开花! 姜晚婉声音冷硬:“你偷偷摸摸地想替姜怜干什么?” 张卫星吐沙子的动作顿住,他眼神晦暗低下头:“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打算替她干什么,我在外面徘徊,有事想和你说。” “但不能叫他听到。” 这个他意味很明显了。 上次果果丢了,姜晚婉拿到的纸条是张卫星的字迹,她当时觉得奇怪,此人身上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现在想说了? 额……但是单独和他说话,沈行疆肯定会不开心的,就在姜晚婉绞尽脑汁想办法时,沈行疆打开门:“我在门口守着。” 说着迈开长腿,出去了。 这么简单? 通情达理的,出去了? 姜晚婉没有纠结太久,她走到张卫星身边,唇角蓦然绽放出一声冷笑:“他不会偷听的,有什么赶紧说。” 沈行疆主动去外面,就不会偷听。 这点她很自信。 张卫星艰难地抬起头,看向姜晚婉。 他扯了下唇角:“你和上辈子,过得很不一样。” 姜晚婉表情里出现了瞬间的空白。 她猜过,上次抓花姨的纸条是他留的,他出于什么目的? 他是不是也重生了? 这个念头从她脑海里出现过,很快就消失不见。 想和亲耳听到的冲击力是不一样的,她过度惊愕,导致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也……重生了……” 张卫星不合时宜地露出了迷茫:“我们算重生吗?” 姜晚婉知道他找过来不是说废话的,什么叫算重生吗? 姜晚婉立马紧张起来,嗓子比平时尖利:“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卫星喉结滚动:“你上辈子被卖了,很多事情都不清楚。” “姜怜起初也以为占了你的命格就为所欲为,没嚣张多久她就渐渐感觉气运不足,开始倒霉,到最后公司只剩下空壳看着还繁荣。李尘说,李尘就是被姜怜母亲刑梅救下的道士,他说你的命格是说不出的贵,不可能出现这种事情,找了几年,他带回个消息,你的八字被人改过……” 这些,姜晚婉的确不知道。 她耐心等待张卫星剩下的话。 张卫星接着说:“这里面的水比你想的深,你爹的死,你娘忽然变成这样,都是有人故意操控的。” “包括我们会把你卖掉,也是姜怜和人合作的,具体的她不肯和我说。我知道最多的,就是我们重生的事情。” “李尘说想要解决姜怜命格颓败,必须找到小玉山。” “小玉山?”姜晚婉蹙眉,“我从来没听过什么小玉山,我只听过大玉山。” 大玉山分很多种,其中比较出名的就是《大禹治水图》,是玉器中用料最宏、器形最巨、运路最长、雕琢最精、花时最久、费用最昂且气魄最大的玉雕工艺品。 小玉山又是什么? 姜晚婉压根就没听过。 张卫星摇头,他神态也透露着不解:“我也没听过,但……姜怜通过你父亲留下的手札,找到了,她说,小玉山是个有灵性玉器,它有魔力,可以筑梦。” 姜晚婉面容凝重:“筑梦?” 张卫星点头:“对,就是筑梦。” “她是个不懂爱的人,她和程时关都不知道如何爱别人。为了不让沈行疆找到你,她和幕后之人同沈行疆周旋了十几年,十几年里,她看到沈行疆洁身自好,对你情深厚意,被他的深情和能力深深折服。” 姜晚婉怒从心来,气急反笑:“所以她爱上了沈行疆?” 可笑,变态,垃圾! 张卫星被捆着,身上还有伤,血液不循环他很难受,在地上动了动,找了个稍微能舒服点的姿势侧躺着。 “嗯。” “在弄死你前不久,她有次喝多了同我说,她睡觉的时候带着小玉山,入梦了,梦到自己回到最初的地方,和沈行疆喜重新开始。” “杀你的时候,她手里带着小玉山,你重生了,你死没多久,她觉得不需要留着我刺激你,解决你,我又知道的太多,就想把我灭口,杀我的时候她身上也带着小玉山,我也重生了。” 张卫星说到这里,面上露出恐惧,如果现在的世界是小玉山带过来的,他们算重生吗? 如果不算,他们已经死了! “我相信,你死以后沈行疆肯定会弄死她的,我一直观察姜怜她还没重生,但我相信,姜怜总有一天会带着以前的记忆来到这里,姜晚婉,我知道真正的手札在你手里,你要尽快找到小玉山,找回你真正的生辰八字,揪出幕后之人。” 姜晚婉咽了下口水,双眼空洞无光,眼睛一动不动,手指尖冰凉没有温度,微微颤抖。 “你没有骗我……” 问归问,她能感觉出来,张卫星有着和她一样的恐惧和困惑,根本就没有撒谎。 不然他重生的事情怎么解释? 姜晚婉反应过来,被未知的惶恐压得喘不过气:“我以为……我对所有都了如指掌……没想到,仍然被蒙在鼓里……” 第272章 他们激情四射 暮色渐沉,寒风卷着雪花扑面而来,落在姜晚婉的睫毛上。 她捂住头,头有些痛:“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她有点不想看到张卫星。 他变好也抹杀不了上辈子做的孽。 张卫星摇了摇头。 姜晚婉把他手上的绳子解开,沈行疆系得很紧,姜晚婉解了一会儿才把绳子弄开。 “走吧。” 张卫星艰难地爬起来,胳膊腿和后背都在叫嚣着痛。 “你就这么信了我的话?” 姜晚婉:“你没有骗人。” 张卫星活动着手脚,忍不住感叹:“上辈子如果我没有害你,而是把真相告诉你,那你就不会……” 姜晚婉闭上眼睛:“少放屁了。” 事情都发生了,讲这些屁话没用。 她最不愿意听的炮就是马后炮。 自讨了没趣,张卫星也没有生气,他有点担心姜晚婉的精神状态,一般人碰到这种事,肯定被压垮了。 姜晚婉刚才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 唉…… 想他发现这些事情的时候,怕得发烧好几天,姜晚婉上辈子经历了那些事,心里一定很害怕,不知道要发烧多久。 “我知道你不爱听,但我还要告诉你,这一世我会站在你身边的,随便你怎么利用,你把我当你的武器,我可以替你打探姜怜的消息,请你千万不要拒绝我。” 就在他还以为要说些什么来安慰姜晚婉的时候,姜晚婉已经拿着绳子站起来了。 她皎如明月的脸上,担心和惶恐都不见了,竟然还有隐隐的兴奋…… 兴奋…… 她在兴奋什么? 张卫星以为她被吓傻了,他忽然慌了。 “喂……你笑什么?” 雾草,姜晚婉和他单独相处的时候出事了,沈行疆等会儿回来,和他解释不清,那个究极恋爱脑,忠犬丈夫会不会把他脑袋拽下来当球踢? 他伸出一根手指:“这是几?” 张卫星表情越来越焦急,像热锅上的蚂蚁,油锅里的蚂蚱,烧烤炉上的活章鱼。 他水深火热,他呼吸急促,他不知所措。 姜晚婉白了他一眼:“2。” 张卫星把手指头举到眼前,他明明只伸出一根手指头啊。 “啊!!!” 张卫星怪叫:“姜晚婉你别傻啊,你男人等会儿会活刮我的!” “我说你2呢!” 姜晚婉一拳打在他肚子上:“你给我闭嘴,再大点声,他现在就能进来揍你。” “你没事啊。” 张卫星捂着肚子,艰难地拍了下胸口松了口气。 “那你为啥忽然笑了?笑得还贼诡异?” 姜晚婉冷笑:“我当然是在笑,我和姜怜上辈子没算完的账,这辈子终于和她清算了。” 张卫星傻眼:“合计我这阶段一想到姜怜会重生的事,就替你担惊受怕,感情都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呗?” 姜晚婉不屑哼了声:“怕个屁啊,她那种杂碎有什么好怕的,我还愁没人看我和沈行疆秀恩爱呢。” “那你就不怕咱们没有真的重生吗?”张卫星其实蛮担心这个的。 他上辈子的死法不比姜晚婉好到哪儿去,姜怜为了让他死得自然一些,把他拉到工厂,先揍他一顿,还当着他在电脑里存的小说都格式化了,才把工厂汽油点着制造成意外火灾死亡。 他是被活活烧死的。 闭上眼睛都能回想到烈火焚烧的痛。 姜晚婉嫌弃他的怂样:“怕什么,死都死了,真是小玉山把咱送过来的又能咋样,俩死人多活一天都是白捡的。” “再说了,你知道的都是姜怜和你说的,她说的未必是真的,你觉得以她的脑子,除了害人能想明白什么事?” “以前我还尊重几分她的卑鄙和阴险,谁知道还不是她自己想出来的,背后竟然另有其人。” 姜晚婉冷不丁知道这个消息,的确有点被冲到了。 很快她觉得也没啥,知道总比被蒙在鼓里强。 人不能去猜想未知的事情,被未知的恐惧打倒。 张卫星担惊受怕这么久,竟然被姜晚婉的淡定感染得不怕了。 ……还觉得自己赚了。 “你没事儿就行,那我先回去了,有事你就找我,我现在还和姜怜混在一起呢,没事就往报社投稿,但是他们现在需要的稿子好像不是咱们以后看的电子小说,唉……搞得我英雄无用武之地。” 姜晚婉脑子里闪过电流,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上次去李麻子家,张卫星会靠在树上四十五度看天。 原来他早就已经暴露了自己…… 书虫的属性。 还是个代入感超强的书虫。 他和正常读者不太一样。 “你走吧,姜怜有什么举动全都告诉我。”天色不早,又忽然下雪,家里的炉子该盘起来了,不然晚上会冻的牙齿打颤。 张卫星肚子也饿着呢,出来有一会儿,他也得赶紧回去了。 张卫星走后没多久,沈行疆回来,他牵起姜晚婉的手领她回屋,用毛巾把她头上的雪一点点擦掉:“他和你说什么了?” 姜晚婉看着沈行疆,伸手抱住他的腰:“没说什么。” 她的老公好好哦,好得让姜怜都动心了。 狗玩意,敢觊觎她的男人,改天一定要把她眼睛挖下来。 沈行疆搂着她,感觉她身体还算放松,精神头也算不错,确定她没什么问题才放下心来。 抱在一起,身体挨着身体,姜晚婉胸前的柔软贴着他,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儿,沈行疆想低头亲亲她的眼睛,他的唇即将挨上姜晚婉的眼皮,外面的门忽然打开砰地合上。 是姜隽和秦伯棠过来蹭饭。 姜隽比秦伯棠稍微矮一点,两人身型都是修长笔直型的,走在一块非常养眼。 除了姜隽精致的脸上阴沉的能滴水,一切都不错。 姜晚婉听到开门声,用力地推开沈行疆,抢过他手里的毛巾给自己擦头发,恰好姜隽拽开门走到里屋来,脸色含着愠怒。 “姐,刚刚从你院子走出去的傻逼谁啊?” 姜晚婉擦头发的动作放慢:“怎么了,气成这样?” 姜隽没好气道:“那个傻逼,他说我和秦伯棠很般配,还说我俩激情四射,你说他是不是有病?” 第273章 来吧,烧火丫头 经历了秦小也装男人,秦小也装喜欢女人的事情。 在场的除了姜隽以外的人,听到‘般配’‘激情四射’几个字都显得很淡定。 姜晚婉在心里暗骂张卫星磕CP也不知道看看年代。 姜隽和秦伯棠都是大好儿郎,直得不能再直,怎么可能朝着那种方向发展,和他们说这些,不是纯纯恶心人吗? 姜隽被膈应得有些反胃,握着门把手的手都在抖。 他觉得自己被人用语言污染了! 恶心死了! 姜隽甚至不想看秦伯棠。 姜晚婉把毛巾挂在洗脸架上,在自己的小词库里搜索解释的话。 “额……” 她胶原蛋白满满的脸上露出为难,嘴巴张开又合上。 沈行疆眼里的宠溺装不下,深邃沉冷的眸子一点点变亮,他接过话:“那个男人脑子有问题,说的话你不用在意。” 姐夫说的话,姜隽自然是深信不疑的。 “这样啊。” “姐夫我有点饿了,我想吃你做的酱茄子,晚上能做这道菜吗?” 少年人在信任的人面前心思是浅的,不纠结以后立马就想着吃什么。 姜隽能感觉到,他姐夫爱屋及乌,对他很有耐心,因此他想吃什么就直说,通常沈行疆都会答应。 沈行疆在洗脸盆里洗净手:“好。” 过秋的茄子没几个了,留着也会蔫吧变干,他也想做了吃。 姜晚婉听到茄子酱,想到昨天沈行疆放在窗户下面煮过的一兜白菜:“老公白菜冻好了吗?今天能煮了吃吗?” 这边的冻白菜简称冻菜,白菜焯水后放到温度低的地方冷冻,想吃的时候煮了吃,味道和新鲜白菜大不一样。 姜晚婉去年吃过两次就上瘾了,昨天和沈行疆随意提了嘴,他就把白菜扔外面了。 降温以后,上冻很快,白日下过雨,白菜已经冻上了。 沈行疆没做太多,拿起外面的白菜看了看,和旁边的伸脖子瞧的姜晚婉说:“能吃。” 动过的白菜颜色有点透感,白色菜帮的地方颜色透亮,叶子已经缩水得很小,颜色偏暗,上面结了淡淡的冰碴。 沈行疆把袋子合上,往厨房走,他抬起手,背对着姜晚婉勾了勾掌心。 男人音质清洌,听起来含着温柔笑意:“过来打下手,烧火丫头。” 姜晚婉原本要过去的,闻言跳起来扑到他后背上:“沈行疆你不要太过分,叫谁烧火丫头呢!” 她扑上去,直接挂在他身上,成了人形挂件。 沈行疆把她背到里面:“下来,我要做饭了,不然烧火丫头会饿坏的。” 姜晚婉气哄哄地去旁边搬柴火,放到灶台口,熟练地搬过自己的小马扎坐在旁边,时刻待命,准备点柴手拉风箱。 沈行疆淘米做饭,动作熟练迅速,菜板子锅碗瓢盆用过就洗,时刻保持着干净。 姜晚婉原本还有点生气沈行疆逗她玩,转眼看到他做饭的样子,又被他散发的居家好男人气息给吸引住了。 她手里拿着烧火棍,眼睛一瞬不瞬看着他。 真的好帅啊。 “你说你怎么这么帅,长得好看,身材高大,身形完美,性格好,忠诚,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婚姻观念健康,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完美的人呢?” 姜晚婉泛起花痴有点失智:“我走了狗屎运不成,竟然被你一眼相中娶回家了。” 姜晚婉的好人卡发起没完了。 沈行疆无奈地低声笑了出来。 “姜晚婉,这话不要出去说,不然我的老脸没地方放了。” 姜晚婉撇嘴,把苞米杆子填灶坑里,拿火柴点开,火舌子舔着枯黄色的苞米叶子,顺着苞米叶子很快将灶坑里的可燃物吞了,火烧得旺起来。 “放心吧,我不会出去说的,免得其他女人和我抢你。” 没想到啊,姜怜上辈子竟然还喜欢沈行疆了。 她那么利己的人,知道什么叫喜欢吗? 想到姜怜觊觎她的男人,姜晚婉有种吞了苍蝇的恶心感。 她想着想着,又想到小玉山。 小玉山的秘密的确要尽快挖掘,不能等姜怜重生后让她先一步得到小玉山。 吃完饭她研究下手札,看看里面到底藏了什么。 不过手札被她翻了百八十遍,也没看出来有什么特殊的,爹把线索藏得太深了。 还有她的八字,怎么会是错的呢? 她从小过生日都是那天,压根不可能错啊。 还有她的命格后面出问题,真的太奇怪了。 不仅这些,爹死有异,娘又有什么问题? 姜晚婉感觉自己两辈子真的错过了太多。 她甚至有点迫不及待的想回趟北京,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 “晚婉……” “晚婉……” 沈行疆接连叫了两声,姜晚婉才从自己的沉思中回过神来。 她回过神,就看到沈行疆不知道什么时候弯下腰,担心地看着她。 “我刚刚在想事情,对不起,你刚才说什么?” 沈行疆伸出手,拇指按住姜晚婉眉心,她的眉生得很好看,细细长长,顺着眼睛的轮廓生长。 只是……他很不喜欢她的眉心笼罩着愁绪。 “张卫星和你说了什么,你不要自己想,可以和我说。” 沈行疆直言:“不然我会很担心。” 他弯着腰,细心和她沟通的样子,带着几分兄长的儒爱之感。 姜晚婉扔了烧火棍,拽住沈行疆的手,两只手拉住他,她认真看着沈行疆:“对不起,但是我……有些话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是我自己解决不了,和你说好不好?” “老公,我……” 解释清楚张卫星的事情,就要牵扯到上辈子。 她上辈子做的事……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发生的,是不是她愿意的,她都无法对他说出口。 疆疆真的太好了。 他用无私的爱包裹着她,展现给所有人的偏宠,心尖上的第一人,都是她的位置。 姜晚婉不知道他知道原先的事情,会不会把这些好变淡。 她不敢赌。 哪怕知道沈行疆上辈子真的很爱她,她也不敢。 沈行疆看她更焦虑,唇角上扬,非常理解道:“没关系,那我等晚婉来找我。” 第274章 搭了个小炕 窗外下着雪,小小的厨房里,灶台里发出柴火炸开的噼啪声。 姜晚婉看着沈行疆,心里酸酸涨涨,想吃了什么甜过头的东西,甜到酸胀,酸到她眼睛想下雨了。 沈行疆把无措的人搂进怀里,他的胸膛永远都是宽阔有力量的,依靠上去像是漂泊了半生的船终于靠岸了,惊慌,惶恐,所有的风雨都暂时停下。 姜晚婉的侧脸贴在他身上,隔着衣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他们不带情欲抱着彼此。 却比任何时候都感觉离对方更近了。 沈行疆轻轻拍着姜晚婉的脊背,他的声音引起胸腔共鸣,分外撩人:“不管何时,你都要记住,我永远都在你身边。” “敌人是谁不重要,只要记得,沈行疆是你最强大的依靠。” 姜晚婉忽然想到《第二性》里面写到的。 一个人不是生下来就是女人。 她是变成女人的。 身边的人会让你变成各种各样的女人,把性别放在模具里,模具是家庭关系,是社会关系,关系让你变成怎样的女人。 变化很多时候是无力的。 姜晚婉在这一刻感受到自己的幸运,她的另一半,是个开明的男人,他委屈自己迁就她。 她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用把贤妻良母的标签贴在身上。 姜晚婉眉间的枷锁慢慢展开。 去他的焦虑,去他的这个那个,和沈行疆在一起的每一天,她应该用最好的状态迎接。 至于未知的东西,她相信,只要他们有对方,就够了。 姜晚婉抱住他,小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好啦,我已经没事了。” 沈行疆没松手:“再抱一会儿。” 姜晚婉反手搂住他:“好吧。” 饭做得格外的慢,在姜隽肚子要饿坏前,沈行疆和姜晚婉终于把饭做好了。 当然了,饿他不会说什么。 他和秦伯棠纯属来蹭饭的,人家赏口吃的就不错了。 终于吃饭了,姜隽夹了口酱茄子放饭上,埋头吃起来。 秦伯棠则有点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行疆为了姜晚婉能吃好,还弄了点鸡蛋酱,酱茄子和冻白菜的适配度不是很高,最好的搭配还要属鸡蛋酱。 吃饭时很安静,只有筷子碰碗的声音。 秦伯棠对北方菜接受度很高,很快就知道冻菜的好吃之处了,白菜的口感发生很奇怪的变化。 新鲜的白菜是脆的,摘下来放上半下午,会有一点点韧劲,焯过水冻过又煮过的菜,就十分柔韧了。 口感清甜弹口,搭配鸡蛋酱,放一点点辛辣的葱,吃得嘴里有味儿,却还是停不下来。 吃完饭,姜隽和秦伯棠把碗筷捡下去,洗干净才走。 吃饭的功夫,外面的雪已经下了很大了,有鞋底那么厚。 脚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秦伯棠在月光下踩着晶莹透亮的雪,听着雪的声音,玩得不亦乐乎。 吃完饭已经八点多了。 姜晚婉觉得还行,不是很困,把手札拿出来,在灯下观察。 姜北望记录的手札不大,比手掌大一些,外壳较硬,呈牛皮纸色,书脊用的古装线手法进行装订,里面的纸张选用的熟宣纸。 熟宣纸是在生宣纸的基础上加刷胶矾剂而成,渗入骨胶或桃胶、明矾后宣纸强度增大,耐水性增强,比较结实耐用,记录的墨水是特制的,遇水不融。 姜北望的字迹很有风骨,小小的字,一笔一划,通篇下来竟无一处涂抹。 上面的画图也很精致,细节还特意标注出来。 姜晚婉细细地研究每一处,先把玉器篇看了,小玉山应该是玉器,可能会在玉器篇找到。 她半躺在床上,手边放着炒瓜子。 眼睛看着,手拿着瓜子送到嘴里,瓜子炒得香极了,火候刚好,不生不苦。 就在她看得专注时,沈行疆从外面回来,手里抱着个铁炉子。 姜晚婉把手札移开一点:“怎么搬进来了,太晚了,明天弄吧。” 沈行疆找个合适的位置,把炉子放下:“我先把炉子底用黄泥盘了,明天再从烟囱附近的墙洞掏个位置,把炉筒子按上去,马上就能烧了。” 他还不困,弄了才安心。 姜晚婉知道拦不住他,就没说什么。 沈行疆把炉子放好,去外面活了一桶黄泥,黄泥里放了稻草上劲,会更结实。 他裤子已经脏了,索性坐在地上,用铁铲子把黄泥抹到炉子底下缝隙上。 “睡床有点冷,我打算抽空再盘个炕。” “铁架子床可以搬到外面,谁来了偶尔可以睡一下。” 外面的小铺盖床还是不太行。 屋里的铁架子床也不太行,他晚上有时候不敢使力气,还是炕好。 姜晚婉哪里知道这男人在想什么,觉得火炕冬天热乎,觉得挺好的:“那就盘个炕吧。” 沈行疆低下头,遮住了得逞的目光。 他把炉子弄完,时间也不早了,十点多了。 姜晚婉把手札收起来,窝在沈行疆怀里睡了。 沈行疆是个急性子,隔天晚上就招呼了高雷和傅寒声过来,准备盘炕,砖头黄泥都好弄,三个男人两天把炕盘了。 两米长三米宽的小炕,挨着墙角搭地,另外一边不靠墙,沈行疆在最边上做了个墙垛,墙垛掏空,弄成火墙,火墙和炕洞是通的,烧火的地方放厨房,但是和厨房灶台不同。 烧灶台顺便烧炕虽然方便,冬天烧热挺好,夏天做顿饭炕也跟着热,就有点难受了。 单开一个烧着麻烦,但是冬夏都舒服。 炕上铺的是牛皮纸,用浆糊贴了三层,沈行疆手巧,把牛皮纸贴得严丝合缝,三层下去都找不到有疙瘩的地方。 姜晚婉立马就相中了靠炕剁那边,她可以放点瓜子和书本,晚上就在炕上看,看完了随手放墙垛上,都不用下地。 高雷和傅寒声帮忙搭炕,姜晚婉留他们吃晚饭上,她现在也能做饭,就是做得不如沈行疆。 手艺不够,东西来凑,腊肉烟笋炒一盘,酸菜白肉放点红辣椒,冬天坐桌前吃这么一顿,谁都挑不出半点毛病。 傅寒声坐桌前眼睛都亮了。 高雷夹了块腊肉放嘴里:“傅排,你追没追到那北京小妞呢?” 第275章 她到底怎么想的? 这两天傅寒声他们训练,晚上过来搭炕,都累到了。 刚坐下,高雷这句话把傅寒声的好心情都搞没了,伸去夹菜的手收回来,叹了口气:“好端端提那事干什么?” 军区禁酒,姜晚婉泡了壶茶端上来。 她倒腾古玩,加上沈行疆的津贴,每个月收入不少,手里也攒了几百块钱,距离京城还远远不够,家里喝的也是粗茶叶。 沈行疆给大家都倒了一杯茶,高雷拿走自己的茶杯,在旁边吃饭偷笑。 傅寒声皱着眉头:“嫂子你说,这个女人她要你的钱,又不肯和你在一起,她到底怎么想的?” 军队里都是大老爷们,傅寒声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既然高雷把这件事说出来了,他也就不掖着藏着,正好还能问问嫂子,嫂子也是那地的人,肯定知道女同志想什么,顾虑什么。 姜晚婉心说你可问对人了。 “对方是做什么的?” 说起那女孩儿,傅寒声生气,郁闷,提起时眼睛里还是软和了:“她和我原本是一个地方的,跟着母亲改嫁了,去你们那了。” “咱都知道,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她在那边经常吃不饱穿不暖,她娘想维护着她,又不敢明目张胆地贴补,我俩小时候有娃娃亲,她也认这回事……” “你说我能眼睁睁看她吃苦吗?每个月发钱,我都会给她邮过去三十来块,邮了三年了,我提过三次结婚的事,她每次都含含糊糊,说自己还小,还没准备好,她心在我这,让我再等等她。” 高雷转眼吃了半碗饭,腊肉就着米饭,腊肉吃到嘴里,碗里的米饭都油亮亮的。 “等啥啊,等她给你戴绿帽子啊。” 傅寒声咬牙:“都是兄弟,别逼我揍你大老爷们懂个屁!” “嫂子你说,她如今还能有什么顾虑,为啥不跟我在一起?” 姜晚婉心里也更加倾向于女方把傅寒声当取款机器,但这事儿谁也没见到过对方,也不知道剩下小概率理由会是什么。 “我觉得你可以直接问她,问她到底要不要在一起,如果有顾虑,就说出来一起解决,如果没有,你把钱留着,给自己攒点老婆本。” 姜晚婉问他:“所以,你有直接问过她的想法吗?” 傅寒声摇头:“没有,我不敢问。” 无非是两种结果。 默默吃了会儿饭的沈行疆伸手拍了拍傅寒声的后背:“放假,我和你嫂子过去,有什么想送她的拿过来,我们帮你送。” 良久,傅寒声点了点头,低头吃饭。 吃完饭把人送走,沈行疆把碗筷洗刷干净,又把地上的尘土扫干净,将火墙烧热,凑了把苞米瓤才回屋抱着姜晚婉休息。 姜晚婉面对着墙,头枕在沈行疆胳膊上,沈行疆从后面紧紧搂着她,长而笔直带着精壮肌肉的腿压她身上,蛮狠霸道的搂着她。 每次睡觉都是,不是从后面抱,就是面对着抱在一起,面对着他就用力禁锢着她,腿还是要骑她身上。 姜晚婉已经习惯他霸道的睡姿:“你要帮傅寒声去看看,那女同志的具体情况再做打算?” 沈行疆嗯了声:“不然,他不会死心的。” 傅寒声听出了沈行疆的良苦用心,才等了好久同意了。 也只能这么办了。 姜晚婉闭上眼睛,把被子往上拽了拽:“睡觉。” 天大地大,睡觉最大啊。 前两天下的初雪第二天就化了,光秃秃的树干上没有叶子,也没有积雪。 鹅厂已经盖到了最后阶段,这两天就收尾了,沈家人也可以休息了。 他们休息,姜晚婉又忙起来。 明年开春就准备把养鹅场扩大起来,她要提前去找种鹅蛋,或者有谁家愿意出鹅苗,都要先订下来,来年开春才好养。 徐厂长知道她要出去,她人脉广,面子大,干脆放下手里的事带着郭摇陪姜晚婉一块出去。 有徐厂长在自然事半功倍。 他们在县城找到一家国营的培育场,订了一千种鹅蛋,还有五百个溆浦鹅苗,鹅苗就是孵化出来的小鹅崽。 又去县外贸公司,提前告诉他们军区也打算培育溆浦鹅,明年他们有需要,可以和她们订。 外贸公司的魏经理是个很圆滑,人到中年还保持着不错身材的中年男人。 他看了姜晚婉事先准备的企划书。 说是企划书,就是用草稿纸写下了军区今年养鸡的成功,以此来突出军区养殖的能力,又写了军区溆浦鹅养殖场地基规模,养殖规模计划,抵御风险能力,写得很详细。 魏经理很满意:“徐厂长手底下真是能人辈出,那行,明年你们先培育,国外需求高,只要你们的鹅够肥,健康,不愁没有出路。” 事情定下来,大家都松了口气。 魏经理亲自把她们送到门口,徐厂长带她们出来,中午自然是在外面吃了。 徐厂长走在前面,她气势很足,走路带风。 姜晚婉和郭摇跟在后面,郭摇小声和姜晚婉说:“我最喜欢和徐厂长出来了,每次都能吃到好吃的。” 去国营饭店吃炒菜,太奢侈了。 姜晚婉点头:“我也喜欢。” 在国营饭店吃了一顿,下午徐厂长还给她们放假。 郭摇摸着鼓起来的肚子,满足地说:“托你的福,溆浦鹅的事情定下来厂长高兴,我都跟着沾光呢。” 姜晚婉则笑着说:“不是沾我的光,事情能定下来,还是厂长的功劳,我自己出去跑,找人,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把事儿搞定。” “厂长大方,自己亲自跑了一趟,还给咱放假。” 郭摇佩服点头:“怪不得厂长喜欢你呢,你的小嘴可真会说,我也喜欢。” 她天天跟在厂长身边,知道姜晚婉对鹅厂和鸡舍付出得不少,点子是她想的,鹅厂设计图听说也是她和弟弟一起弄的。 她就是太谦虚了。 回到军区,姜晚婉和厂长还有郭摇告别,立马跑回家。 不为别的,今天沈行疆生日,原本还以为要等晚上再做饭呢,现在有空,她要好好准备下,给他惊喜! 第276章 我发誓,这是我听过最美的誓言 沈行疆回来得比平时更晚一些,快十点才回来。 推开院门,屋里面黑黢黢,连灯都没点。 人没回来,还是在屋里出事了? 他周身的气压立马沉了下去,寒风从他衣角掠过,身上镀了层寒气。 男人用最快的速度跑到屋里,推开门,不等他反应,客厅燃起烛火,身穿红色蒙袍的女人手里端着白面蒸的寿桃,寿桃上点着红蜡烛,她头发洗过后编了辫子,散开成了好看的波浪发,垂在细细的腰间。 姜晚婉很少穿如此张扬的颜色,平时除了军绿色的小外套,就是白色衬衫,要不然就是灰扑扑的旧衣。 更何况,她从来没有穿过蒙古女人的衣服。 衣服是她早前就准备好的,拜托大嫂给她做的。 许兰手艺好,红色蒙古衣袍剪裁合身,把姜晚婉身上突出的位置,挺翘的胸,盈盈一握的腰身全部突出来,腰封以下是细而长的腿,掐腰设计,把身材的好比例扩散到最大。 姜晚婉拿着蛋糕,用流利的蒙语唱了一首生日快乐歌。 她的声音甜甜的,像糯米糍粑,外面软里面甜,蒙语本身就有些低沉缠绵,有种神奇安逸的力量。 在农场干活的时候,她就和大家学习蒙语,学了小半年,会了七七八八,简单常用的话,说得已经非常地道。 沈行疆保持着走进来的姿势,他看着姜晚婉的目光,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他听到心跳的声音,不受他的控制。 如果说,他学习汉语娶到姜晚婉,拥抱到幸福。 姜晚婉学习蒙语给他过生日,何尝不是,往井里扔了个石子,等了一年多,终于听到了石子落地的声音。 不是他的付出等到了回报,他付出的时候从未想过等同的回报,他等来了爱。 姜晚婉看他震惊顿在那,好像被人点了穴道。 和平时城府深,遇到任何事都能淡然的男人截然不同,她知道自己的准备成功了。 姜晚婉用蒙语提醒他:“该吹蜡烛了。” 沈行疆这才反应过来,他关上门,走到屋里把蜡烛吹灭。 姜晚婉拽着旁边的灯绳把灯打开,不等她说话,沈行疆打横把她抱起来,男人眼睛闪烁着赤裸裸的喜悦和占有欲。 “学了多久?” 姜晚婉好久没听到他说蒙语,准确说,是压根没听他说过蒙语! 好好听…… 姜晚婉手里举着寿桃,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小半年呢,可不像某些人,小半个月就把汉语学会了,学不会还不同她说话,害我以为某人是个哑巴!” 桌上放着一碗长寿面,红烧雪蛤,鸡腿炖土豆。 从和面、揉面到抻面,都是姜晚婉自己做的:“快尝尝长寿面,做完有一会儿了。” 沈行疆抱着姜晚婉坐到饭桌前,让姜晚婉坐他腿上。 他把姜晚婉手里的寿桃放旁边,拿着筷子准备吃。 姜晚婉眼疾手快拦住他,她捂住了沈行疆的嘴:“第一根要选一根最长的,从头吃到尾不许咬断。” 说完松开手。 沈行疆没说什么,认真地从碗里挑出一根面条,从头嗦到尾,都吃到嘴里才嚼碎咽下去。 面里有煎得很完美的荷包蛋,面汤用煎过的荷包蛋吊过汤,素面的汤是奶白的,面条稍微有点软了,却不影响口感。 姜晚婉用高筋面粉抻出来的面条有弹性,放了会儿也好吃。 “好吃吗?” 沈行疆侧过头,等眼睛的热意下去,才点了下头。 他五官生得极好,天生的眉眼深邃,高鼻梁薄唇,喉结精致,浑身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性感。 “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长寿面。” 姜晚婉知道他不会骗人的:“以后我每年都做给你吃,等以后我们年纪大了,我们就回草原来,我们养一群羊,带着有肉,映着春风,伴着晚霞,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好不好?” 沈行疆薄唇微抿,认真地问姜晚婉:“为什么想回内蒙?” 她那么努力地往上走,怎么还会想到这片偏僻的地方? 姜晚婉同样认真地看着他:“因为这是你的故土,是我们相遇的地方,沈行疆,我爱这片土地,这是我第二个故乡。” 他不喜欢汉语,不喜欢和汉人打交道,因为她,他违背了自己的意愿。 两辈子,他都因为她踏出这片辽阔的土地,放弃了水草丰沛的牧场,这一世,事情解决,他们攒一些钱,不用等到老,她就愿意陪他回到这来。 悠然自在地过完下半辈子。 沈行疆把头靠在姜晚婉的肩膀上:“我发誓,这是我听过最美的誓言。” 他的晚婉,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姑娘。 沈行疆把桌上的面条,雪蛤吃干净,他也喂姜晚婉吃了一些。 吃完饭,他让姜晚婉先不要换衣服,就这样洗脸。 姜晚婉没想到他这么喜欢这套衣服,过生日的人最大,她穿着衣服刷牙洗脸,收拾完去厨房找他。 沈行疆蹲在新开的小炕灶坑前,灶坑里面热浪翻滚,火势熊熊燃烧。 姜晚婉蹲到他旁边,把手凑到灶坑前烤火:“可以睡了吗?” 沈行疆点头:“嗯。” 姜晚婉没看到他眼睛里的晦暗不明,乐得屁颠屁颠的:“太好啦,冬天睡火炕才舒服呢,我去把被褥铺上!” 她的小火炕,她的小炕垛! 姜晚婉跑回屋,先用布条扎的掸子把炕扫干净,又投湿抹布把炕擦干净,炕已经烧得热乎乎了,她把被褥搬上来,铺好,两个枕头挨在一起放着。 姜晚婉刚收拾完,跪在炕边准备下来时,沈行疆就已经烧完炕进屋了,他把门插上,走到炕边,从姜晚婉身后把她搂住,搂着她翻转,把她压到炕上,他闭着眼睛动情地吻住姜晚婉的唇。 姜晚婉的桃花眼一片水雾濛濛,唇被掠夺,身下的炕火热,男人的胸膛也是热的,她的衣服被解开,都不觉得冷。 沈行疆喉结滚动,和她唇舌缠绵,今晚的他格外的动情,眼中的欲火恨不得溺死人。 隔着布料,姜晚婉感受到他的坚硬火热戳着她发软的腿…… 第277章 过年前的序曲 凛冬将至,北方的风雪悄然刮了下来。 屋内灶火燃起,炕板热乎,被窝里暖暖的,热汗淋漓。 姜晚婉咬着唇,面颊泛着粉,娇媚的让人移不开眼。 红色长袍一半在炕上,另一半掉到地上,刺目的红和军绿色的床单形成鲜明的对比色,洁白如凝脂的手臂从里面伸出来,用力拽住了被子。 大上许多的手覆盖住姜晚婉的手背,从上面与她十指相扣。 姜晚婉觉得自己快昏过去了:“好了……没?” 沈行疆手臂肌肉蓄力鼓起,眼底眸色愈发加深,精壮的腰冲撞着她:“快了。” 二十多分钟后,姜晚婉被他揽腰抱起,无力的手臂被他抬着搭在炕垛上,男人壮硕的宽阔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抓稳了。” 姜晚婉有片刻的茫然,很快,就理解他好端端的为什么搭了个墙垛。 原来……不是给她放书用的。 是放她用的! 被汗打湿的碎发贴在脸上,显得她无辜可怜,姜晚婉摇动着腰肢想离开,被男人按住。 沈行疆眼角被欲火燃红:“晚婉不是说,最喜欢这个墙垛了?” 姜晚婉累得说不出话,嗓子又干又哑。 只能在内心咆哮:我去你大爷的…… 她最不喜欢这个墙垛了。 有了墙垛助攻,沈行疆把姜晚婉榨干得一点劲都没剩才收手。 屋子热乎。 沈行疆打水来二人都清晰了,他又从柜子里翻出新的被褥换上,躺下后拉了灯绳,抱着姜晚婉入眠。 姜晚婉累得沾枕头就睡着了,不出意外,第二天没起来,中午才去鹅厂。 鹅厂没那么多活,基本不用怎么去,每天巡逻几圈,瞧看下有没有人搞破坏就成。 姜晚婉上午没来,到鸡舍还挺不好意思的,又下雪了,小鸡就在院子和山脚下活动,鸡舍都扫干净了,姜晚婉想着把院子扫了。 朱大叔拦住她,把扫帚抢过去。 他的腿原本冬天就疼,自从姜同志来了,他每个月干的活轻了,吃得好了,还不用操心有人偷拿鸡舍东西去贴补自家,省心省力后,到冬天腿脚都没那么疼了。 赵丰年也拦着不让姜晚婉干:“我们来就行,你天天陪厂长干大事业,已经很累了,鸡舍我们能打理干净的。” 姜晚婉心说,陪厂长出去才不累,有吃有喝有威风。 “过年你回家吗?” 鸡舍的鸡也不少,明年只会更多。 农场的基本都是军人家属,赵大脚已经被劝返了,赵丰年在这没有直接的亲属,亲属都在乡下生产队,如果过年期间要回去和家里人一起守岁,鸡舍就剩下朱大叔了,朱大叔是烈士家属,也没亲人在这了。 眼瞅着过段时间就要过年了,过年人员安排可以提前规划上。 赵丰年也知道鸡舍人员少,以为姜晚婉担心过年他回去的问题:“我不回家,我留在这看鸡舍,你放心吧。” 姜晚婉笑了:“不是这个,我是想着你过年可以放几天假回家去,这边我找别人来干,你在家待过初八再回来吧。” 这件事她也和厂长提过,厂长觉得赵丰年也挺辛苦的,朱大叔干不动的活基本都是他在干,小伙子老实,什么怨言都没有。 姜晚婉:“我和厂里提过,厂长已经批准了。” 赵丰年好久没和家里人好好守过岁了,离得近,一年也见不到几次,他想回去,又放心不下鸡舍。 “鸡舍怎么办?” 姜晚婉:“我叫婆家大哥还有我大爷他们过来,他们今年就在这边过年,你不用担心了。” 军区物资够,东西多,去县城还方便,沈老太和沈老爷子就想在这过年。 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沈家二房进不来军区,免得回生产队里,又要被他们缠上,挺好的年,热热闹闹的,沈老太可不想听什么人在旁边哭鸡鸟嚎地卖惨。 姜晚婉也和他们提过,鹅厂没啥事的话,就偶尔派人来鸡舍帮朱大叔一把。 沈家人,除了王翠霞那几口人,其余的都是热心肠,沈老太还说过年的时候把朱大叔接过去一起过年。 沈老太还教育果果他们几个,一定要尊重善待烈士家属。 也给孩子们讲了烈士家属的意义,把小果果听得眼泪八叉的。 赵丰年听到这,明白了姜晚婉的苦心。 她早就把一切打点好了,他再推诿就有点虚了:“我先谢谢你了。” 姜晚婉笑着说都是小事:“我先去那头了。” 赵丰年用力点头:“好!” 这场雪下得更大了。 姜晚婉走在茫茫雪地上,看着远处的山峦,似梦似画,白杨树是抵御风沙的屏障,杜鹃花是夏日山峰的点缀。 她踩着雪来到沈家,在门口抖落身上的雪。 “奶,我嫂子和大娘她们在厨房做啥呢?我瞧着热气滚滚的。” 沈老太和沈老爷子坐在炕上喝茶叶水,农家小炕拾掇得利索,被子整齐地叠起来放墙角,还用一块布盖着,防止落灰。 炕头上放着两个大大的搪瓷盆,盆上盖着盖帘。 屋子里面有淡淡的泥草味和灶火味儿,说不出的安逸。 沈老太今年也攒了百十来块钱,兜里有钱,身上有靠。 冬天坐在这不必为来年一年的吃食发愁,悠然自得:“烀饭豆子呢。” 烀饭豆子,就准备要做粘豆包了。 做粘豆包就是过年的大序,是庄稼院里排得上号的大事情。 现在的年代用黄米面做黄粘豆包的居多,饭豆子馅有豆子香,豆馅里面不放啥,放点糖精,蒸熟的豆包又香又软,吃的时候蘸点白糖,软糯甜滋滋的,或者放油锅里煎了,剪过的还能吃出后世油炸糕的口感。 当然,也有包得不粘的粘豆包,在黄米面里掺苞米面,就没那么粘口。 沈老太叫姜晚婉坐下唠会儿磕:“前个儿老四给这边送煤渣子,听他说,要带你去北京呢。” 说起北京,老人家眼里充满了向往。 沈老爷子嘴里咂摸出滋味儿,点着了烟斗子放嘴里,他不爱抽洋烟,也不爱抽用薄纸卷的旱烟,卷完封层口水,他不爱那玩意。 他就爱用烟斗子抽,手里拎着斗子,没事儿吧嗒口,仿佛什么烦心事儿都随着吧嗒吸烟吐烟的时候消磨殆尽。 “北京可是好地方,老四没去过,你带他去天安门瞅瞅,开开眼界。” 第278章 出发去火车站 沈老爷子看向窗外,瞧的是北京的方向。 谁还没有个北京梦呢? 姜晚婉宽慰他们:“等以后我带你们去,领你们瞧瞧天安门,还可以合影留念。” 沈老爷子觉得他没啥机会,去一趟要钱,要车票,太费劲了,但他心里还是高兴:“听听,还得是咱老四媳妇儿孝心。” 沈老太:“老四说就带你去待个小年,我寻思左右就那几天,折腾啥啊,假期有十来天呢,你们索性就在那过年,过完了再回来,别折腾来折腾去的。” “还有家里的豆包,包完冻上,你们拎点过去,咱这没啥好东西,也不能空手叫你们去。” 说着,她从炕里被垛底下掏出三十块钱给姜晚婉:“这钱你拿着,你和老四结婚的时候家里穷,没啥好东西给你,如今你要回去见亲戚,还要给你爸扫墓,下车了买点吃的带手里,再买点黄纸元宝啥的,替我们给你爸烧了,算是见过亲家了。” 她孔大花从年轻的时候就不是欺负人的。 宋香雾这个大活人天天搁眼前,她不待见,是因为宋香雾不当人。 姜北望虽然死了,但老太太绝对不会慢待半分。 何况,姜北望老早前就来过这,她见过那位儒雅的亲家,想当年见他的时候,他两鬓全是黑的,是个风华正茂的小伙子。 再听到那名字……竟然已经去了。 沈老太每每想到他,心里都难受可惜。 姜晚婉知道奶奶惦记她,也看重她,才会掏钱走这份礼:“谢谢奶奶。” 她没有客气,把钱收下。 正说着呢,魏淑芬和许兰端着一盆搥好的豆馅进来,她俩把豆馅放炕上。 许兰累得呼哧带喘的:“咋样啊,来这帮我攥豆馅来了?” 姜晚婉起身打水洗手:“可不是嘛,就怕把我嫂子累坏了。” 洗干净手,攥豆馅,包豆包。 攥豆馅还好,包豆包是真的累,姜晚婉试了两个,手掌心都搓疼了。 包了一会儿,孩子们背着书包回来了。 在军区就这点好,上学放学都在农场里,没有外人,孩子们自己上下学,大人都跟着省心。 果果和穗穗穿着枣红布的小袄子,像一对金童玉女。 沈糖和沈甜也穿了新袄子,沈二柱花钱买的红色灯芯绒布,许兰和魏淑芬给做的,里面絮了厚厚的棉花,松软又保暖。 两孩子穿着新袄子,背着小书包,和果果穗穗嬉笑打闹跑进来,孩子们都开朗了不少。 果果扎了两小揪揪,看到姜晚婉背着书包抱住她的腿:“我的美人婶婶,好久没看到你,我都想你了。” 入秋时,姜晚婉买了两瓶雪花膏,给四个孩子用。 果果擦了雪花膏,脸上白白嫩嫩的,连红血丝都下去了不少。 她眨巴着葡萄大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姜晚婉:“婶婶,你去北京,能不能给我带点好吃的回来?” 沈甜举起小手:“我也要。” 换做旁人,许兰肯定要斥责她们不懂事,对姜晚婉,大家都没说什么。 姜晚婉是啥样人,她们心里清楚的。 许兰没有骂她们,而是换了种说法:“你们婶婶出去给你们带吃的,等你们以后有钱了,要怎么样?” 穗穗也是个鬼精灵:“等以后有钱,我就孝敬四婶婶。” 许兰满意点头:“对,你们要记住你们婶婶给你们的好处,是她让你们有书念,是她让你们吃大鸡腿,还交到这么多好朋友的。” 孩子们齐齐点头,围着姜晚婉叽叽喳喳地说好听的话。 没有大人私下撺掇,孩子们的心思纯净,把姜晚婉每一分的好都埋在心里,恨不得明天就长大,好报答他们的婶婶。 姜晚婉被孩子们的甜言蜜语哄得嘴角都没放下来过。 家里人多,包到天黑,边包边蒸,说说笑笑,唠唠家常的功夫里,豆包竟然做得七七八八了。 姜晚婉活动了下筋骨,拿了一盘蒸好的豆包回去了。 晚上吃的豆包蘸白糖,姜晚婉吃了三个就饱了,沈行疆吃了七个。 昨天他做得厉害,晚上就没碰姜晚婉。 风雪一日厚过一日,随着年味儿越来越重,转眼就过了腊月,迎来元旦,转眼就要到小年了。 这两三月里发生了不少事。 秦小也和程含章惦记孩子率先回去了。 包二柱给姜晚婉拿来野山参,找了五棵,姜晚婉花将近三百给收了。 明个儿一早就要赶去北京的火车,这边有一趟车是直达那边的,需要坐三天两夜。 沈行疆已经休假了,前天晚上两人一起收拾行李。 山参用盒子装了放包里,豆包,草原小姐妹的饼干,还有一些牛肉干之类的土特产都放行李袋里,衣服加吃的,装了两个行李袋。 这把子去的人不止他俩,沈行疆给姜隽还有秦伯棠都弄了关系证明,有军区盖章,他们都能过去。 收拾完行李,姜晚婉兴奋地躺在炕上有点睡不着。 沈行疆怕她夜里睡不好,上火车累,虽然是硬卧,他也怕姜晚婉精力不够,睡得累。 他像搂孩子一样搂姜晚婉:“睡吧。” 说着还慢慢轻轻地拍她后背,姜晚婉听着风声,身上还有他轻柔地拍打,她眼皮子越发的沉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进入梦里,她梦到了列车突突的声音,绿皮火车行驶在狂野里,紧接着到了北京,她梦到了……爸爸来接她。 等她醒来,泪水打湿了沈行疆的鸳鸯枕巾。 姜晚婉有些茫然。 “醒了,东西都收拾好了,姜隽他们等在外面,起来洗漱吧。” 傅寒声拖沈行疆帮忙去找那个女同志,特意开车送他们去火车站,也等在外面,行李都装上去了。 姜晚婉揉了揉脸,赶紧爬起来穿衣服洗脸,十来分钟收拾完,和沈行疆上车。 车子发动了一会儿,开出军区,到达县城的火车站。 傅寒声还有事要忙,把她们送到开车按原路返回。 姜晚婉身边跟着三位男同志,她连最小的包都没拿,手里捧着茶叶蛋和包子,悠哉地进了火车站。 第279章 火车座位风波 春运,火车站人很多。 沈行疆把姜晚婉三人放到门口背风的地方等着,他去取票。 姜隽看着还在啃包子的亲姐,她身上穿着厚厚的军绿色棉大衣,头上带着雷锋帽,帽子耳朵的带子 脖子上围着红围巾,很长一条围巾,围了两圈还能垂在胸前很长。 姜隽感叹:“姐,你就是有享福的命,在家里有爸,现在有姐夫,都把你照顾得无微不至的。” 姜晚婉把包子吃完吃鸡蛋:“看出你姐夫好了吧,学着点,这样才能娶到媳妇儿。” 姜隽啧啧两声,竟然无言回答。 沈行疆回来姜晚婉刚好吃完东西,他把票给秦伯棠先拿着,从兜里掏出手帕,把姜晚婉手擦干净,把红色的手闷子给她戴上。 然后拉着她的小手闷子去候车室。 沈行疆左手拉着他的小媳妇儿,右手拎着大行李包。 秦伯棠拿着票,拎着包,也感慨道:“想我也是秦家大少,活得还没你姐有滋味儿。” 姜隽认命的拎着包:“别想了,咱俩现在顶多算是姜晚婉的长工,少爷已经是你上辈子的事儿了。” 他们四个人走在一起,身条都靓,引得大家频频侧目。 候车室等了会儿就检票了。 火车分三个等级的车厢,头等,二等,三等。 三等是硬座,几个车厢配备一个打扫卫生的工作人员,由于是三等车厢,一般都挨着火车头,蒸汽机车,烧煤驱动,三等车厢都要承受着煤灰的侵袭。 有人评价道:“风伴着煤屑吹来,闯进鼻似酸醋,塞闷像在棺材。” 硬卧虽然没有后世那么舒服,也比较不错了。 姜晚婉他们的车厢挨着硬座车厢,四个人票挨着,还有个下铺,沈行疆把特产行李放下铺底下,还帮着其他乘客把行李放架子上,收拾完,最后坐下。 火车发动没多久,一个大娘抱着孩子从硬座那边过来,孩子瞧着不小了,八九岁的样子,大娘个子不高,头发稀疏,身板瘦小,她抱着孩子挤过来,看到沈行疆穿着军绿色的衣服,走过来。 “你是军人同志吧,我俩就买到一个座,能不能叫我孙子在你们这躺一会儿,我有点抱不动他了。” 沈行疆没有直接同意,而是问姜晚婉:“你想睡吗?” 姜晚婉还不困,挪到靠窗的位置。 沈行疆去过道的座位上坐着,对大娘说:“睡一会儿你就叫醒他,我爱人也要休息。” 他坐在那,显得走廊一瞬间就闭塞了。 大娘把孩子躺下,她则挤在最末尾的位置,为了让孩子睡得舒服,把孩子鞋脱了,后面鞋脱下去,酸臭味儿在车厢里飘散开。 男娃的袜子半干不湿的,蓝色的袜子前面破了个洞,袜子特别脏。 秦伯棠的位置在对面上面,大少爷瞬间就不舒服了,咳了两声爬下来,拿着水杯出去了。 大娘看秦伯棠出去,不乐意了:“那小伙子啥意思,嫌弃我孙子脚臭吗?” 姜隽睡在姜晚婉的铺位上,听到大娘的话伸头下来:“你把孩子的鞋穿上吧,真的挺难闻的。” 姜隽怕吵醒孩子,还很委婉地提醒,声音也不大。 大娘不乐意了,刚才瞧着老实和善的人,稀罕吧啦抱着孩子的脚,扯着脖和姜隽对峙:“有点味儿你就受不了了,你没长脚吗?” “谁家脚没味儿,我孙子的脚十天半拉月就洗一回,可干净了,咋你这么矫情呢?人家小姑娘咋没说啥呢?” 大娘气得够呛。 姜晚婉也忍不住了:“抱歉,这是公共区域,请您照顾其他人的感受,把孩子鞋穿上吧。” 也是赶巧,就在姜晚婉说话的时候,大娘的孙子醒了。 小男孩儿醒来就哭,打滚哭,用脚使劲踹他奶奶:“啊,我刚睡着,你们说话就不能小点声吗,都把我吵醒了!” “坏奶奶,你怎么不把他们的嘴堵上!” 大娘心疼地抱住孩子哄了又哄:“是奶奶不好,让他们欺负我大宝贝孙子,等会儿奶奶拿针,把她们的嘴一点点全都缝上。” 姜晚婉给沈行疆使了个眼神,沈行疆起身出去了。 他刚走,大娘眼尖看到,从兜里掏出车票扔床铺上:“就是你把我孙子吵醒的,你必须跟我换座,让我孙子睡个安稳觉。” “我孙子要是因为没睡好觉长不高,你要陪我们钱!” 姜晚婉没生气,扫了眼她的硬座票,侧头看向窗户外面。 大娘还想说什么,沈行疆已经走进来,从她怀里把孩子抱出来放外面过道站着:“同志,我们好心让座,她们还想讹我们的座位,请您处理下。” 他又把大娘的车票递过去。 被沈行疆找来的男同志抱歉地对他点了点头,劝大娘离开:“您的座位在隔壁车厢,请您和我过来。” 大娘才不想回去,她抱不动她的大孙子:“我就要在这,他们合伙欺负我,他还是解放军同志呢,也欺负人。” 列车同志心里也在吐槽,这老太太过来讹座位的,真让人头疼。 姜晚婉轻笑:“你想坐在这可以,双倍票钱买我的位置,就可以让你大孙子住下了。” 她对着小孩儿努努下巴:“我们的位置肯定不会让给你睡觉的,你奶奶要是真的疼你,就会花钱给你买了。” 小孩儿一听果然耍脾气了:“我要睡在这,奶奶你快掏钱,我不要回去坐硬座,太硬了,我腰疼腿疼屁股疼,快点拿钱!” 大娘要是有钱买卧铺,怎么可能来这讹座位呢? 她瞪着姜晚婉:“小姑娘家家的心肠黑,你怎么能挑唆我孙子呢,他原本很懂事的。” 姜晚婉淡定地补上另外一刀:“同志,我看大娘只有一张座位票,那孩子明显超过一米了,是不是穿长棉袄,量身高的时候蹲下来逃票了?” 第280章 惯孩子,就有吃不完的苦 列车同志急于解决大娘讹座位的事情,没注意到他们俩只有一张票。 这孩子吃得好,长得壮,身材和他奶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就像筷子和大冬瓜凑一块了。 筷子还辛辛苦苦抱着大冬瓜。 但大冬瓜明显超过一米了,要买票的。 大娘听到逃票两字,额头上都出汗了,刷地站起来拽着孩子要走:“大孙子别哭了,咱们快走,不然他们要打你。” 男孩儿不想走,拉扯着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哭不出来就用手用力揉眼睛,干打雷不下雨的作起来:“奶奶坏,你一点都不疼我,见到爸爸我要和他告状,说你欺负我不给我饭吃,我就要睡在这。” “呜呜……我要睡卧铺,是你说的,上车就会想把我给我弄到卧铺的,你怎么能骗我呢!” 小男孩儿从小就要啥有啥,他不管奶奶怎么做的,只要能拿到就行。 他也知道,只要自己耍,哭,和爸爸妈妈告状,哪怕是要天上的月亮和星星,奶奶都会想办法帮他得到的。 沈行疆:“孩子不会撒谎,你上车前就准备用硬座换硬卧的办法找座位,还带着孩子逃票,列车员同志,必须严惩这样不道德的行为。” 现在不属于调节范畴,列车员同志立马硬气起来:“大娘,不要耍赖,带着你的孙子先把票钱补了,回你们自己的座位上去。” 大娘见事情败露,灰溜溜地想带孩子离开。 奈何她被惯得无法无天的大孙子,信了她的话,闹着要睡硬座。 大娘扯他,他像泥鳅一样在地上打滚:“放开我,我就要睡在这,坏奶奶骗我,我要让我娘打你!” 大娘尴尬局促地把他往外拽,混乱中还挨了她大孙子甩过来的两巴掌,还有两炮脚。 她那小身板抓她大孙儿,比抓猪还困难。 列车员同志看不下去想帮忙,被她呵斥:“别动我大孙,扯坏了你赔得起吗?” 姜晚婉看到这一幕没有任何恻隐之心。 惯子如杀子,孩子养成这样,家长就有吃不完的苦。 祖孙俩拉扯半天,大娘用自己的小身板把她的大胖孙给拽走了,火车走廊恢复了安静,好半天,弥漫在空气中的臭脚丫子味儿也没了。 沈行疆伸手拍了拍姜隽的床板:“没了。” 姜隽把堵在鼻子上的纸巾拽掉,像上岸的鱼一样,大口呼吸新鲜空气:“谢谢姐夫,再不没,我都要没了!” “什么人啊,什么素质啊。” 早知道和秦伯棠一起出去透风了。 在火车上姜晚婉只能简单洗脸刷牙,不能洗澡,吃盒饭太贵了,一份要几块钱,她们四个人拿饼子就着水,馋了就啃两个豆包,三天两夜,在火车的汽笛声中,度过了。 下车时他们还看到了带孩子的大娘,她恶狠狠瞪了姜晚婉和沈行疆,拽着她大宝贝孙子走了。 出站的人群如同一条顺流的溪水,拎着大大小小行李包的旅客就是溪水里的鱼,人挤人,向外走。 出站时,沈行疆把两个行李包拽在手里,空出手护着姜晚婉,他像铜墙铁壁一般,给姜晚婉开拓出一小块自在不拥挤的地方。 出火车,下站台,走出火车站,姜晚婉连头发丝都没怎么乱。 秦伯棠和姜隽就没那么好过了,两人拎着包,毫无形象地从人群里艰难的挤到出站口,找到早就出来等在门前的姜晚婉和沈行疆,四个人汇合。 出了火车站,看到外面的蓝天,姜晚婉心里又酸又涩。 黄叶飘落,红花凋零,深冬北京下了几场雪,树干上,花坛上覆盖着一层白雪。 嘈杂的人群里,夹杂着几个京片儿口音。 熟悉的口音,让姜晚婉眼睛都热了。 沈行疆注意到她的异样,把手搭在她肩膀上,隔着雷锋帽揉了揉她的头发。 “以后常回来。” 姜晚婉点了点头,用鼻子嗯了声。 “爹,你瞧那不就是晚婉吗?” 人群里,和沈行疆他们年纪相仿的国字脸男人对旁边穿着黑色袄子的中年男人说:“还有姜隽!” 苏九爷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人来人往,几个青年站在角落里。 其中高个男人最为醒目,穿着军大衣,清俊又挺拔,凤眸狭长深邃,光是瞧那身气势,就能看出此人必定是人中龙凤。 瞧着硬朗不好惹的男人皱着眉,眼里藏匿着心疼,拍着身边的女人,对她说了什么。 在苏九爷眼里,格外熟悉的小丫头抬起头,收起了难受又委屈的表情。 天杀地,把他家晚婉蛊惑得五迷三道的男人,他可是瞧见了! 苏九爷先看沈行疆,这好那好,千好万好,知道他是姜丫头在内蒙嫁的男人,他瞬间就挑剔起来了。 长得也忒高了,还挺凶的,男人越厉害,有钱了对女人可就不好了。 晚婉丫头被骗得厉害啊! 苏九爷从人群里走过来:“丫头,丫头!” 听到熟悉久违的声音,姜晚婉立马看过去。 “九爷爷!” 她跑到苏九爷身边:“你和坪山哥怎么来了,你腿不好,冬天容易疼,别跑来跑去的。” 苏坪山:“没事儿,上回你们运回来的煤烧了一冬,爹的腿比往年好受多了。” 说着,他去拿沈行疆手里的行李:“把行李给我。” 沈行疆:“东西不多。” 苏坪山看他表情认真,不是作假,对沈行疆笑了笑,转头和姜隽说:“把东西给哥。” 姜隽可不客气,把行李交给苏坪山。 “九爷从小就偏心啊,看到我姐就跟瞧见自个儿闺女一样,可不管我呢。” 苏九爷一个眼刀子飞过去:“乱说什么,大小伙子吃小丫头的醋,要不要脸了?” 说完和姜晚婉说:“走,咱回家吃锅子去!” 姜晚婉已经嗅到苏九爷和沈行疆之间,两个男人暗暗较劲的味道。 她回头看了眼沈行疆,示意他跟上来。 苏九爷家和姜晚婉家在同一个弄堂,离北京站有些距离,坐公交转走路,要两个多小时。 北京城就像一个大弄堂,四方四正,弄堂是城里的脉络,承载着百姓们的烟火人间。 苏九爷在前面带着自己的心肝丫头回家,苏坪山负责同不认识的两个年轻同志朋友外交:“老北京就是胡同多,有名的胡同三千六,没名的胡同赛牛毛。” 第281章 娇养姜晚婉,把他卖了都不够 胡同交错纵横,里面逗鸟的,哼曲儿的,同样的七十年代,严打的十来年中,这里的时光似乎慢了下来,保留了不少外面闻不到的味道。 众人坐客车转走路,在晌午过后到了苏九爷的住处。 苏九爷家里住胡同,房子且宽敞着,进院子两边是高墙,院里不算很宽,两边挤挤巴巴开出半米宽的池子,两个大男人生活的院子没种菜,种的凌霄花。 冬天凌霄花休眠,干枯的枝干爬在墙上,夏天会生出芽,长出绿色茂密的叶子,叶子间点缀着大朵大朵的橙色的花。 姜晚婉小时候喜欢来九爷家玩。 “丫头进屋,锅子都准备好了,有羊肉卷,去饭店买回来,找师傅刨好的。” 走过铺着旧砖的小路,挑开屋前的厚门帘,姜晚婉抬头看向门前的房檐:“呀,看那燕子窝。” 看到燕子窝,想到小时候的事,姜晚婉下意识拉着沈行疆说:“燕子窝在这好多年了,有一年房檐上面漏雨,燕子窝塌了,摔死了一窝,坪山哥把房檐修缮过,它们第二年又来这筑巢,没想到还在这。” 挑开帘子的苏九爷轻咳了声:“外面冷,有话进屋说。” 姜晚婉松开沈行疆进屋。 沈行疆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腕,没说什么,正准备进去,苏九爷把帘子放下了。 苏坪山立马把帘子捞起来:“对不住,我爹把晚婉当自己亲闺女,小时候家里有口好吃的,他护着连夜送晚婉那去,绝对落不到我嘴里。” 姜隽怕沈行疆因为苏九爷落他面子生气:“没错,尤其我爹死了,他更把我姐当眼珠子。” 沈行疆把手里的包紧了紧,面色如常:“没事,我不会和老人家计较。” 苏家屋子分了几间,屋里有大柜子,屋中烧着炉子,炉子旁边放着蜂窝煤,堂屋里放着饭桌,锅子摆好了。 进屋后,苏坪山把行李安置到旁边的屋子里去,回来打水给他们洗漱。 几个人在火车上条件有限,早就受不了了,哪怕用香皂洗洗脸,细细手,都会让人觉得焕然一新。 苏坪山把炭条放进铜锅里,去外面取回来羊肉卷,没有青菜,他准备了鱼片和泡发的菌菇干。 秦大少爷是个自来熟,家里有钱,但看得严,没来过北京,对正经的铜锅涮肉很好奇,坐下等人齐了,拿起筷子开动。 “好吃,肉真鲜!” 肉好了,沈行疆给姜晚婉夹了一些。 姜晚婉吃到熟悉的味道,味蕾大开。 每次等她吃得差不多,沈行疆会给她续上。 隔着氤氲的锅气,苏九爷端起酒盅,浅浅抿了一口,入喉辛辣,他咽下去,忽然笑了。 他拿起酒瓶给沈行疆的酒盅满上。 “小子,是个爷们。” 沈行疆端起酒盅:“多谢九爷照顾晚婉。” 他仰头一口闷了。 苏九爷想到什么,笑了。 从火车站开始,他看似照顾晚婉,更多的心思都在打量沈家小子。 被冷落不生气,没有因为他的态度去迁怒姜丫头,反而事事都以姜丫头为先,细枝末节的照顾更不像装的,他能装,姜丫头的反应装不了。 小丫头脾气可难搞,她那么依赖沈行疆,侧面证明沈行疆的优秀。 苏九爷开心啊。 北望,你可以放心了。 “多吃点,她爹要是看到你,会乐醒的。” 苏九爷就是这样,看得上你你就是大爷,看不上你,你连个屁都不算。 沈行疆情绪没什么过多的波动,他就是这样,除开姜晚婉以外的人和事。 不易喜,不易悲。 姜晚婉知道九爷的性子,由着他测试,观望沈行疆,她也知道沈行疆性子,属于九爷喜欢的一类,一路上都没担心过。 坐下后就开始大快朵颐,刨得薄薄的羊肉卷下锅几秒就熟了,蘸着芝麻酱,味道描述不出来的鲜美。 秦伯棠吃得连连称赞:“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涮羊肉。” 沈行疆夹了生羊肉放进锅里:“吃着味道,是内蒙的小尾绵羊,没有太多羊的膻味儿,价格不便宜。” 刚喝过酒,他眼角有些红。 苏坪山颔首:“没错,就是小尾绵羊。” 他介绍道:“吃羊涮锅,一般吃羊上脑,小三岔、大三岔、磨裆、黄瓜条五个部位。差不多十五斤肉,都是肉质细嫩,瘦中带肥的。片羊肉是有讲究的,传统的片法是手工切片,讲究薄如纸、匀如浆、齐似线、美如花,这盘肉,是老字号大师傅亲自刨的。” 若不是苏九爷有关系,是万万吃不上的。 小小羊肉吃出花来,沈行疆掂量了下自己现在的存款。 想在北京娇养姜晚婉,把他卖了也不够。 必须为后路再多想想办法了。 冻豆腐也是涮锅必备,有着比蜂窝还密集小眼的冻豆腐,下锅里吸饱羊肉混合着菌汤香味儿,蘸点麻酱,在嘴里爆汁的瞬间,是冬日特有的美食烟火。 冻豆腐刚下锅,有人掀了帘子进来。 “苏老九,我儿子呢?” 程渡从外面匆匆走进来,春节程家这班子人也都来北京了。 程渡得到沈行疆到这的消息,老早就等在火车站,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没等到沈行疆,在外面转悠几圈,他跑这来寻人。 气势冲冲的程渡进屋后看到吃涮肉的沈行疆,动作缓下来,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 “儿子,涮肉有什么好吃的,苏老九穷得要死,走,爹带你去外面吃烤鸭去。” 苏九爷被手里的酒呛个够呛:“咳咳!” 他问沈行疆:“怎么回事,你咋成他儿子了?” 苏坪山在苏九爷耳边小声提醒:“前些日子,程家有传闻,程渡和高淑兰因为外面的私生子大打出手,高淑兰一气之下回娘家了,眼瞅着要过节,程时关亲自去接,才回来的。” 苏家爷俩八卦到私生子一事。 任谁也没想到,私生子就是他们姜丫头的内蒙丈夫。 姜丫头前未婚夫是程渡的儿子,现任男人是前未婚夫的兄弟。 转悠一圈,这事儿说起来稀奇又巧合,编成书说出去,听书的都要讲他们会编故事。 不等屋里人作何反应,一道声音传进来,饱含着说不出的怒火:“程渡你给我滚出来,不要让我在这给你没脸!” 第282章 你才是小三,你儿子才是野种! 来人正是另一个女主人公,高淑兰。 高家在京城的名号也是响当当的,高淑兰留过洋,读过书,年轻的时候追求者无数。 生完程时关以后身材稍微胖了点,一直没有恢复过来,红色中式袄子包裹着她两层肉的腰,脸上擦着白粉,涂着口红,手上和耳朵上都带着金溜子。 她眉毛高挑,眼神凌厉,拿的就是不好惹的架势,进屋后她先看到和程家小子一个模子刻出来,却又要优渥很多的沈行疆,心里立马起了杀心。 “好你个程渡,胆肥了是吧,把野种藏这来了!” 说着她拽住程渡的耳朵要揍他。 关上门程渡忍忍也没关系,当着外人面,尤其是沈行疆的面子,做爹的怎么能让个娘们给撕了。 程渡一把推开她:“我告诉你,沈行疆是我儿子,不管是你还是谁,哪怕是老爷子反对,老子也要把我儿子认回祖谱里!” 高淑兰怒不可遏,张着血盆大口冷笑:“你想让他入祖谱,呸,想得美,小杂种还想进程家门,抢我儿子的财产,做梦吧。” “不管你有什么能耐,都别想把他认回去,除非我死!” 程渡早就受不了那一口一个小杂种,野种了。 “你说谁是杂种,谁是野种?我和菩然早就在一起了,是你把她逼走的,她那么柔弱的女子,怀着我儿子在外面乞讨度日,还要委身于别的男人讨饭吃,我每每想到她,都恨不得把你给宰了。” “爱情里,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行疆和菩然都比你出现得早,你是小三,你生出来的才是野种!” 拿出去都是有脸面的两个人,在门口越吵越激烈。 秦伯棠啥时候见过这么有趣的事,夹起一块快煮老的羊肉放蘸料里,毫无形象塞嘴里,上挑的眼睛看得聚精会神。 光吵吵有啥意思,打啊,上手啊! 高淑兰气得唾沫星子飞出来,眼泪也飚出来:“程渡你说的是人话吗?我嫁给你的时候,你说会疼我爱我一辈子,生孩子的时候,你还说这是你最喜欢的孩子,以后要当继承人培养。” “我拉高家的资源让你站稳脚跟,去酒局帮你解决烂摊子,让你在程家站稳脚跟,现在儿子长大了,我人老珠黄,你什么好处都得了,就骂我是小三,骂我儿子是野种,程渡你有良心吗?” 高淑兰模样霸道,嗓门也大,伤心也是真的。 这么多年,她想离婚早就离了。 何必落下个母老虎的外号。 程渡端的是衣冠禽兽的气质:“我哪知道菩然带着孩子走的,说不准就是你把他们母子逼走的。” “我难道还要感谢拆散我们家庭的人吗?” “你应该庆幸,我这几年都没发现你的恶行,还让你怀了我的孩子,我早知道菩然有孩子,肯定不会娶你的,你能当这么多年的程太太,就不要叫屈了。” “想想你生孩子的时候去医院,有那么多助产士帮你,还有乳婆伺候你,菩然在内蒙古,连医院都没去,在那么艰难的条件下生孩子。” 程渡指着沈行疆说:“你看他那么大块头,生下来的时候肯定很重,菩然为我吃了那么多苦,你吃的苦和她比算个屁!” 沈行疆:“……” 高淑兰简直要气死,她看这个杂种就来气,他还三番五次提他。 动起手来,她打不过程渡,憋气是不可能憋的,气的眼红,她在周围寻摸起来。 苏九爷看不下去了:“坪山啊,赶紧把她们轰出去,别让他们砸我东西!” 苏坪山站起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挂在墙上的座钟,箱子组合上的杯子,门框上的相片玻璃筐,桌上的镜子,墙上的干蒜头都被扯下来踩个稀碎。 高淑兰扔,程渡也扔。 噼里啪啦,夹杂着哭声和巴掌声,就看到两个穿着讲究的人在发疯厮打。 两人杀得眼红,四只胳膊抡出十来只的效果。 眼瞅着越打越靠近堂屋吃饭的桌子。 沈行疆怕他们把桌子给掀了烫到姜晚婉,嚯地站起来,一米九的大高个,左手掐住程渡的脖子,右手抓着高淑兰肥厚的肩膀,拎两只一胖一瘦的小鸡崽子一样,把他们扯了出去。 扯出去也没客气,松开手还往外推了一把:“要打出去打,碰到姜晚婉,我把你们两个挂树上吹风冷静冷静。” 把人扔了,他啪的将门关上。 吹到冷风,程渡和高淑兰不约而同冷静了。 他们的战火从家里打到外面,早就闹得没脸了,收放自如。 高淑兰留下一句话:“我是不会和你离婚的,你的小野种也别想回程家族谱!” 认祖归宗,下辈子吧! 她日子过不好,谁都别想消停,程渡的家产只有她儿子时关的份。 爱不爱的,她早就看淡了,受不了的是程渡的狼心狗肺。 程渡在高淑兰离开的地方用力吐了口唾沫。 他嫌恶地看了会儿,转身进屋。 屋里一片狼藉,苏九爷抓着程渡要赔偿:“你俩把我家砸了,少二百你别想出我家门!” 程渡在沈行疆面前损了一次面子,不可能再损一次。 “赔给你,我差你那点钱。” “我身上没钱,回头给你。” 苏九爷可信不过他:“你不给我,我就让沈行疆赔。” 程渡连连点头:“你们可算是找到我害怕的人了,放心,绝对赔你。” 听他这么说,苏九爷才把他放开,和苏坪山去整理屋子。 姜晚婉吃得差不多,拿起旁边的扫帚要帮忙,苏坪山拦住她,闻声细语说道:“坐了一天火车累了吧,去隔壁休息,这种活别插手。” 在一众孩子里,苏坪山永远都站在照顾人的位置上,无论是姜晚婉还是姜隽,他都当自己的亲弟弟亲妹妹,抢过扫帚,他不动声色问:“内蒙条件艰苦,你经常干农活吗?” 第283章 回家 姜晚婉站在旁边,说话时眼里透着对生活的满足:“刚下放的时候要干一些粗活,嫁给沈行疆以后,他就护着我,不让我干。” “家中妯娌大嫂对我很好,时常帮着我,二嫂很小气的人,斤斤计较发作时,大家都会帮我,他更是不允许任何人欺负我,沈家十几口人中,只有我才是他的亲人,我公公都要排在末位。” 苏坪山把碎掉的玻璃扫到旁边,皱了下眉:“你们吵架的时候呢?” 姜晚婉想也没想:“几乎没吵过架。” “程时关闹到你家里,也没吵?”苏坪山对程家的事情并非一无所知。 苏九爷听他们聊婚后生活,蹲在旁边捡东西,手放下抬起来,活没干多少,耳朵却都竖起来了。 程时关闹到沈家,丑事一桩,姜晚婉没想到苏坪山连这种事都知道。 “没和我吵,他就把程时关打了。” 沈行疆处理这件事的方法,苏坪山比较意外。 没有因为程时关迁怒晚婉,是个汉子。 苏九爷撩了下眼皮,瞅向里屋,正在和程渡说话的男人。 程渡说十句,沈行疆才点一下头,但他点一下头,就够程渡高兴半天的。 闹了一场,大家没有吃饭的心情,姜隽把铜锅和桌上的菜拾掇下去,从厨房回来,跑过来帮他们把东西搬回箱子里,又把垃圾倒出去,苏坪山不想让姜隽干活,都没抢过他。 俩孩子出去一趟,都变成熟了。 苏坪山心里百感交集:“你家房子我这几天都溜着火,可以回去住。” 姜家宅院离这不远,知道他们要回来过小年,苏坪山提前暖屋,把潮气冷霜散一散。 程渡一脸嫌弃:“老姜家的房子有什么可住的,姜晚婉你想住自己住去,我儿子和我回程家。” 转头和沈行疆吹嘘:“咱家有老宅,我在外面还有自己的房子,哪儿都比老姜家强。” 程渡碰到沈行疆,一整个脑干缺失的状态。 苏九爷嗤之以鼻:“和你回去被人骂野种?老高家人打你儿子,你能拦得住?吹什么啊,先把你家的烂摊子解决了。” 埋汰了一句还不过瘾,继续揭他老底:“程家有钱和你有半毛钱关系吗?你儿子在程老爷子都比你有面子,但你儿子比的过程含章吗?” “赔偿的钱都拿不出来,装什么大爷。” 姜晚婉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行了九爷,他就想吹吹牛而已。” 沈行疆不悦地皱了下眉:“姜北望是我的岳父,请你尊重他,我这次会来北京,不是来看你的。” “我是带晚婉祭拜我岳父的,理应住在姜家,让晚婉一解思家之苦。” 他神色淡漠,言语间全在维护姜晚婉,看不出半点对程渡的在意。 姜晚婉和沈行疆婚后,他每次都在维护她,听到这话并不稀奇。 姜隽也听习惯了。 连程渡也见识过,有点点不开心,但能接受,不算太意外。 苏九爷和苏坪山就不同了。 亲爹啊! 为了你媳妇儿,把你亲爹的面子踩脚底,还用力碾压,苏九爷总算领会,姜晚婉话里那句,‘他不允许任何人欺负我’,这句话的含金量。 程渡听完觉得耳朵不舒服,想到沈行疆难得来一趟,没和他计较。 “行,你去那边住,我把程家安排好,你也过来坐坐,让你太爷爷见见你。” 老爷子身体硬朗,程家的老祖宗,他能认下沈行疆,高淑兰上吊都没用。 他儿聪慧有能力,比程含章也不遑多让,老爷子肯定喜欢。 “你先去姜家休息,明个儿我来看你。” 程渡掂量着,回去想想办法把沈行疆认回去。 儿子好不容易来一趟,总这样不是办法。 程渡撩着门帘心事重重离开,苏九爷在他身后点他:“明天把钱拿来,不然别过来。” 程渡烦得要死,甩了下衣服:“知道了。” 好好的饭局被打乱,苏九爷有点累了:“丫头回去看看。” 姜晚婉颔首:“嗯。” 她心不在焉地穿上大衣,沈行疆看扣子没有系好,细长的手指把大衣领子整理好,扣子的位置盖住,保管一点风透不进去。 系完扣子,又把雷锋帽戴她头上,红围巾缠上,都穿戴好,贴心地把姜晚婉的刘海儿拨到旁边,确保他媳妇儿穿得暖,形象还周正。 苏九爷:“……” 老头子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苏坪山:“……” 长得那么爷们,没想到私底下是这样的。 还没结束,沈行疆把蛇皮袋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根拇指粗细的山参,两盒草小姐妹饼干,还有一大包当地人家烘烤的牛肉干。 他统统放桌上。 姜晚婉一拍脑门,她咋把这事儿忘了:“内蒙的特产,特意给你们带的。” 苏九爷看着野山参,咂舌:“山参……” 姜晚婉点点头:“你可以泡酒喝。” 她把野山参当普通玩意的态度,让苏九爷都没那么紧张了:“好,丫头有心了,不愧是我家丫头,知道惦记我,我真是好福气。” 沈行疆把行李拉链拉上,牵着姜晚婉的手出门了。 他走哪儿都拉着姜晚婉的手,哪怕是几条胡同的距离都不松开,把大家伙儿腻的啊。 秦伯棠跟在她们后面,长胡同,红灯笼,白雪莹莹,他低头笑了下。 这些人,演技越来越差了。 秦小也和程含章不怎么接触,他摸不准,沈行疆和姜晚婉,腻歪起来能把死人酸醒了,还想骗他。 他又不是真的傻子。 苏坪山和他们一路去姜家,姜家在几条街开外的胡同里,那边的胡同更宽敞些门前有几棵玉兰树。 姜家靠胡同中间的位置。 两街宽敞,姜家门脸用的如意门。 前瞻柱子间砌墙,墙上居中的位置留门洞,门内安装门框,门槛,门扇以及抱鼓石构件。 本应该紧闭的大门,此时大敞着,院子里堆了不少杂物。 姜晚婉临走时,把她的钥匙交给苏九爷,方便他们维护房子。 苏坪山见到门开着,快步走进去:“我烧完火把门锁好的。” 第284章 她真的是宋香雾吗 不等他们走进去,里面传来女人说话的声音。 宋香雾在屋里翻找东西:“把衣服都拿出来,料子都很好的。还有用马皮做的拨浪鼓,不知道姜北望从哪儿淘来的老物件,听说上面画着的东西还挺值钱的。” 姜怜回她:“值钱的都拿走,等姜晚婉回来肯定要占着,姜临什么都捞不到。” 听到她们不要脸地谈论,姜晚婉嗓子里抽着冷气。 “我爹的东西,和姜临有什么关系!” 姜晚婉的声音响起得猝不及防,吓得在屋里拿东西的宋香雾和姜怜不约而同哆嗦了一下。 她们和程时关回来没两天,在程时关家里休息几天,趁天气好没什么风,来姜家淘点值钱的东西。 没想到,东西还没带走,姜晚婉竟然来了。 姜怜把抽屉里的袁大头塞兜里,神情自若从里面找出来:“你也回来了。” 宋香雾随后出来,手里拿着小包袱,包袱里面鼓鼓的,不知道装了多少好东西。 她拿着东西要往外走,走到半路被姜晚婉拦下:“东西放下。” 宋香雾怎么可能把东西留下:“凭什么?这个家也有我的一份,我拿我自己的东西,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姜北望尸骨未寒时宋香雾给姜南城诞下一子,苏坪山看不上她。 他示意姜晚婉不要急,上前道:“她当然有资格。” “北望叔离世前写了遗嘱,姜家的房产和资产平分给姜隽和晚婉,你嫁过来的时候分文没有,平时也不上班,家里的财产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姜北望离世前那段时间,宋香雾已经懒得去医院了。 压根不知道还有遗产一说。 宋香雾没想到姜北望这么绝:“他怎么敢!” 姜隽把她手里的东西抢过来:“家里的东西我心里都明净的,劝你们把东西都给我放下,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儿女不待见她,宋香雾里子面子全没了。 姜怜从后面走上来,掏出兜里的袁大头扔地上,又把宋香雾手里的包裹抽出来扔地上:“妈,我们走吧,有些人天生冷血,不认血脉亲情的,你还有我,我给你养老。” 宋香雾失望地看着姜隽:“你看看姜怜,再看看你,天天抱怨我对她好。” “希望别人对你好的前提是你也有付出,你们狼心狗肺,少怪我无情无义。” 姜晚婉看她偏执的样子,知道她已经疯透了。 “有这么多哲理回去念给你新儿子听,少干偷鸡摸狗的事情,把家里的钥匙交出来,房子和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宋香雾原本还有把钥匙,来这一回,东西没拿到,还把钥匙搭进去。 她学姜怜的样子,把钥匙扔地上。 正要和姜怜出去,沈行疆冷声道:“东西捡起来。” 姜怜没把他放在眼里,这里是北京,不是内蒙古:“娘,我们走。” 沈行疆从地上捡起挡门的棍子:“不想要你们的手,就这样走出去,我也可以和程渡说,让他处理你们的行为。” 姜怜一口牙险些咬碎,狗仗人势的东西。 她肚子里怀着一个,不想弯腰:“我不能弯腰。” 这就是要宋香雾捡起来的意思了,宋香雾只好把东西捡起来,递给姜晚婉。 姜晚婉接过东西,拂去上面的灰。 等她们走了以后,她把家里藏着没被翻出来的东西都装到包里:“坪山哥,这些东西暂时放你家里。” 苏坪山不懂:“她们不敢拿这的东西了。” 姜晚婉眼里闪过深意:“我了解姜怜,她不是吃亏的性子,刚才她没闹,八成是想回头举报我们家里还有什么值钱的资本物件,让人严打我们,你找个地方帮我寄放。” 苏坪山没想到这茬:“好,天色不早我就先回去了,我给你们屋里都放了煤,你们自己烧着火,多烧一会儿再休息。” 姜晚婉颔首:“谢谢坪山哥。” 苏坪山拿了东西离开,沈行疆把门关上,落下门锁。 在火车上休息不好,到家了,姜晚婉忍不住的身心疲惫:“时间不早了,姜隽你带秦伯棠去你屋里住,你去爸的房间住,先休息,估计夜里姜怜会带人来。” 姜隽也累了,安顿秦伯棠去休息。 姜晚婉则领着沈行疆回她的房间,她的屋子不大,二十多平米,有一张小床,床上挂着素色的帐子,窗前放了张桌子,旁边是衣柜。 墙上挂着下放那年的日历,桌上放着一本《青春之歌》,还有一张全家福。 沈行疆把东西放下,拿起桌上的全家福。 全家福拍摄于姜隽刚满月的时候,就在院子里玉兰树下照的,姜晚婉坐在姜北望腿上,奶呼呼的小脸蛋,调皮地歪头笑着,眼睛弯成月牙的样子。 姜北望的样子和沈行疆印象中大差不差。 穿着中山装,头发三七分,斯文儒雅,彼时二十多岁,儿女双全,春风得意在这张年轻俊美的脸上藏不住地显露出来。 宋香雾抱着姜隽坐在旁边,她穿着白色布衫,脸上露着灿烂幸福的笑容。 姜晚婉抖了抖鸡毛掸子,把床掸了掸。 “看什么呢?” 他捧着看着有一会扔了。 “里面有花吗?” 沈行疆的确看了许久,看的不是姜北望也不是姜晚婉,而是宋香雾。 照片里的宋香雾,眸光柔情似水,举止端庄,被姜北望搂着露出满脸的甜蜜,她抱着姜隽的同时,手还下意识去拦着姜晚婉的脚,生怕她摔倒了。 举手投足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姜晚婉把床打扫得差不多,推开窗子通风。 风吹进来,屋子里的尘土味儿瞬间被吹散。 姜晚婉走到沈行疆身边,凑过去看他手里的照片,想到宋香雾刚才对她的样子,姜晚婉都不想看到她的照片。 “有什么好看的。” “等会儿我就把宋香雾的脸剪下去。” 沈行疆沉默片刻,把照片拿得远了些,示意姜晚婉看过来:“晚婉,你仔细看,照片里的女人,真的是刚刚过来的人吗?” 第285章 夫妻俩摊牌了 姜晚婉了解沈行疆,他不是喜欢说废话的人。 她认真打量照片里的人,顺着他话里的暗示去找不同。 “不论容貌,神态,都像两个人。” 沈行疆:“嗯。” “一个人,除非遇到重大事故,很难把性格完全改掉,你仔细回想下,现在的宋香雾和你印象里的母亲,有没有很明显的差别?” 姜晚婉蹙眉。 沈行疆怀疑现在的宋香雾不是她原先的娘。 是两个人? 她没有急着否认这种可能,而是仔细回想。 “在我很小的时候,记忆中的她性格比较娴静,话少,却会给我的鞋缝上毛绒球,还会给我做衣服,她很讨厌我玩得满身脏,训斥我的同时,也会给我擦脸。” 姜晚婉说着说着,嗓子发梗。 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 “我……我以为……” 沈行疆把相框放下,把姜晚婉搂进怀里:“你以为她只是爱慕虚荣,所以才变成今天的样子。” “以为是你调皮,惹她不高兴,她才会训斥你。” 怀疑的种子种下,宋香雾两极反转的态度,无法圆说过去。 很多值得人深思的细节,从水底慢慢浮现出来。 姜晚婉抓住沈行疆的手:“我娘被这个女人顶替了,被她害了!” 生活在身边的血亲之人,被一个外人冒名顶替了这么多年,她叫她母亲,为她的行为感到生气愤怒,却不知,她根本就不是亲娘! 真正的娘呢,她在哪儿? 沈行疆把姜晚婉抱住,用身体温暖她:“暂时不好说,我原本也没怀疑,方才听苏坪山说,你父亲没有留遗产给她。” 从男人的角度出发,结发妻子为他生育一儿一女,就算不爱了,也会留点什么给她,保全自己的名声。 姜北望是爱宋香雾的,他不留家产的举动很反常。 姜晚婉聪慧:“……我爸很可能是他怀疑‘宋香雾’的身份,被她暗害了,我当时年幼,他又拿不出证据,便没有告诉我们,或者还有其它打算,因此没有说。” “我爸生病那段时间,我看到她包里有药粉,当时有点怀疑,却不敢往那边想,如今看,就是她下的药。” 空气中的尘土散得差不多,沈行疆松开她,把窗子关上,扶着她坐在椅子上。 他把炉子点着,压了几块煤:“你母亲有没有姐妹?” 姜晚婉摇头:“没有。” “据我所知她没有兄弟姐妹,但不排除,她有的可能。” 沈行疆:“年幼走失的双胞胎姐妹,或者,容貌相似的两个人,有心人找到她,花费时间和精力栽培她,把她训练得同你母亲很相似,口味,喜好,都可以模仿,模仿得差不多了,就把你母亲替换掉。” “你好好想想,你母亲从哪一年对你感情发生了质的改变,那年,她还单独出过门。” 替换人,不能在家里替换。 热气从炉子里爬到炉筒子,屋子渐渐暖起来。 姜晚婉坐在椅子上,回想以前发生的事情,出门……母亲出门…… 她茫然地眼眸忽然聚起亮光。 “我想起来了!” “我九岁那年,姥姥生病,她去照顾了半个月,她回来以后没有特别对我不好,反而对我比从前更热情,更话多,我以为她是走得久了,有点想我才反常的。” “差不多在我十岁左右,她对我有点嫌弃,总批评我,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她很嫉妒我的脸。” 人换了,这一切都解释得通。 沈行疆站在炉子边上,环抱着肩膀,沉吟道:“她刚换到你家,自然会对你热情些,时间久对你们家里人熟悉了,习惯了环境,自然会暴露一些自己的小漏洞。” 姜晚婉遍体生寒,脸白得没有丝毫血色。 她拿起桌上的照片,照片里的母亲,笑容是清淡的,下意识的举动骗不了人。 她怀里抱着儿子,心里记挂着女儿,身体靠近丈夫,她爱着家里的其他三个人。 姜晚婉把照片抱进怀里,眼眶通红,像个犯错的孩子:“这么多年,我竟然不知道……” “我还恨她……” 沈行疆走过去,温柔地摸着她的头:“你没有错,对方有心策划,你很难发现的,你父亲肯定发现了,才会被谋害。” “对方一定是和你们相熟的人,他觊觎你家里某样东西,才会如此。” 几乎是一瞬间,姜晚婉想到了张卫星说的,藏在手札里面的小玉山。 她扑进沈行疆怀里,手指用力捏着他的衣服。 声音闷闷道说道:“老公,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能抛弃我,不可以生气。” 她以为,只是重生,所以一直瞒着他。 背后的阴谋纠缠了这么多年,害得她家破人亡,先不说她能不能报仇,沈行疆娶了她,对方说不定还会害他,有些事,早点摊牌,对彼此都好。 沈行疆低头亲了亲姜晚婉的发顶,眼里裹着心疼。 “嗯。” 姜晚婉深吸口气:“我其实……是重生之人。” 说完她紧张的闭上了眼睛,等待沈行疆的质问。 沈行疆:“我知道。” 什么? 姜晚婉刷的睁开眼睛:“你知道?” 沈行疆轻轻拍着姜晚婉的肩膀:“我还知道,你的命格被姜怜换了。” 姜晚婉:“?” 她紧张的嗓子都哑了:“你也重生了吗?” 知道她上辈子做的破事了吗? 沈行疆坦白得比她痛快:“我一直在背后努力读书,入军队没多久就会认字了,可不是我偷看你的信,怪就怪,你每次看信都窝在我怀里,我顺眼就看了。” 姜晚婉人在风中凌乱:“你还真会顺眼啊。” 沈行疆:“上次你教训花姨,我就在房后,所以知道你重生前的事情。” 姜晚婉:“你可真能藏事啊。” 她以为她已经很能藏了,闹了半天,她把脑袋藏起来,撅着屁股把狐狸尾巴露出来,天天和他演戏。 他可好,什么都知道,还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沈行疆微微叹了口气:“唉……知道还要装不知道,蛮辛苦就是了,但为了晚婉能把秘密藏住,不尴尬,我只能牺牲自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286章 奇怪的女人 姜晚婉:果然是温情太久了,都快忘记他嘴贱是什么样子了。 她拿拳头锤了下沈行疆坚硬的胸膛。 “我看你的演技比顶替我娘的人还厉害。” 演到她流泪。 还倒打一耙呢。 姜晚婉经历得多,很快从情绪里抽离出来。 “姥姥姥爷早就过世了,我妈有没有同胞姐妹没人可问,但我可以找和姥姥姥爷熟悉的人打听。” 她的头靠着沈行疆的怀里,冷静分析。 沈行疆敛下眉睫,温柔地搂住她:“把他们地址给我,交给我来调查,你目标明显,你去查会打草惊蛇。” 姜晚婉没有拒绝:“好。” 沈行疆:“可以哭一哭,我们晚婉受了这么多委屈,还没有人安慰呢,还没找人倾诉呢,可以和我说了。” 屋中响起姜晚婉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她脑中拉扯的弦忽然就断了,眼泪夺眶而出。 “呜呜……沈行疆,她们欺负我,都欺负我……” “只有你对我好,你知道吗,你上辈子当大老板,你有钱了,发达了,可你一直都在找我,姜怜拿着我家的鉴宝手札当上了教授,她还喜欢你,但你不喜欢她,我死之前,她还在嫉妒我。” “我还做了个梦,你为了找我三十多岁头发就白了一半。” 沈行疆闻言怔住:“是我不好,当了大老板,还是没能在第一时间找到晚婉,让她们欺负你,是我不对。” 姜晚婉摇头,眼泪鼻涕肆无忌惮蹭在他衣服上。 “你没有不对,你是世界上对我最好,最好的人。” 炉火烧得热烈,姜晚婉伏在沈行疆怀里哭了半天,把眼睛都哭肿了。 压抑了太久的感情,像高楼倾塌一般崩溃。 哭一哭,反而心里的压力去了大半。 姜晚婉在风雪中孤身走了十几年,她转过身,发现沈行疆一直都在陪着她。 心里酸酸涩涩,心疼他的同时,又庆幸有他。 哭够了,沈行疆打盆温水,帮她把脸擦干净,动作小心珍视:“我们晚婉,从来都是有人疼的。” 姜晚婉险些又流泪。 擦完脸,沈行疆哄着姜晚婉睡着。 小姑娘面朝他,搂着他的腰,脸上挂着浅浅泪痕,睡着了眉头都皱在一起,褪去伪装,她的委屈都写在巴掌大的脸上。 沈行疆清冷俊逸的面容凝聚肃杀之气,寒意从胸膛溢到眼中。 他默默地看了姜晚婉良久,轻轻拿开她的手,起身出去。 姜晚婉解开心结,又睡在曾经的闺房,睡得比较沉。 沈行疆夜里出去又回来都不知道。 隔天醒来,她半趴在沈行疆怀里。 她的床是个单人床,沈行疆躺下来还短了一块,宽度也不够,她们挤在一起,粉色的小被子勉强把他们包裹住。 炉子里的火熄了,屋子有点冷。 姜晚婉想趴下去生火,刚支起来要爬出去,猝不及防被粗壮的胳膊揽住拖进被窝中,沈行疆把她压在怀里,手在她脑后拍了拍:“在被窝里待着,我把火点着你再起来。” 他坐起来,光裸着上半身,下半身穿着深蓝色的睡裤。 炉子点着,屋子有了热乎气。 沈行疆站在床边穿上毛衣棉裤,去打洗脸水。 姜晚婉坐在床上,揉了揉眼睛把衣服穿上,她走到桌边,用抹布把相框擦干净,把它摆到显眼的地方上。 “娘,是我误会你了,不管你是生是死,女儿都会找到你的。” 姜晚婉对她露出一抹小女儿的笑容。 “我已经结婚了,他叫沈行疆,对我特别特别好,你和爹都不要担心我。” 笑着,她双眸转为幽暗:“我会照顾好姜隽,也会查出真相替你们报仇的。” 沈行疆烧热水洗脸,收拾完没多久,苏坪山拎着包子炒肝过来:“我要去上班,有什么事儿可以找我爹。” 沈行疆把东西接过来:“多谢。” 苏坪山点头笑笑,离开了。 沈行疆把早饭分成两份,另一份给秦伯棠和姜隽送去。 俩懒蛋子还没起来,姜隽睡得头发炸起来,半睡半醒间,看到他英明神武的姐夫站在床边:“姐……夫……” 沈行疆看着他和姜晚婉相似的脸,那种姜隽是他儿子的错觉更加严重了。 他把早饭放桌上:“我带你出去转转,醒来热了早饭和秦伯棠一起吃。” 说话的时候,顺手把姜隽屋里的炉子引着,压了几块煤。 房间热起来,姜隽睡的口水都流到了枕巾上。 沈行疆嫌弃的别开眼睛出去了。 姜晚婉在屋里等沈行疆回来吃饭,她把炒肝的袋子放搪瓷缸里,就着缸吃。 看他进屋立马挥起小手手。 “快来尝尝。” 沈行疆心里暗暗想,还是女儿好。 姜晚婉睡着的时候奶香奶香的,姜隽睡着的时候还流口水…… 炒肝汤汁油亮酱红、肝香肠肥、味浓不腻、稀而不澥,姜晚婉拿着小勺子尝了一口,熟悉的味道刺激着她的味蕾,香得她眯起眼睛。 “啊……久违了,你快尝尝!” 沈行疆吃了一口,面露难色:“你多吃点。” 他吃不惯。 姜晚婉眼睛里闪过坏笑,炒肝都不喜欢吃,有必要带他尝尝老北京豆汁。 吃完饭,沈行疆给姜晚婉戴上雷锋帽,带她在四处转转,顺便买点黄纸、苹果等祭祀的东西,下午去墓地祭拜姜北望。 北京的气候没内蒙凌冽,冬日的暖阳和煦,墙边积着薄薄的雪。 姜晚婉推开掉漆的朱红门,迈过门槛走出来,对面街上穿着灰色旧棉袄,用黑色毛线围巾把头都围住的女人迅速避开她的眼睛,匆匆离开。 妇人走得有些快,踩到树坑旁边的雪堆滑倒了。 姜晚婉看她摔得好像有点严重,爬不起来,她走过去轻声问候:“您没事吧?” 妇人低着头,藏着自己的脸,嗓子非常沙哑:“没事。” 姜晚婉把她搀扶起来,她衣服底下空荡荡的。 妇人顺着姜晚婉的力量站起来,围巾下的脸交错纵横着烧伤的痕迹。 怪不得她总低着头,是怕被人看到她的脸啊。 姜晚婉没有再瞧她的脸:“能走吗?” 妇人试着往前走了两步,狼狈点头:“能走。” 沈行疆看到姜晚婉和陌生人说话,还去扶对方,门都没关,步履匆匆走过来:“怎么了?” 姜晚婉:“她刚才摔倒了。” 妇女听到沈行疆的声音,朝他看过去,眯了下眼睛,声音低低地问:“他是你的?” 第287章 洁白如霜,绵软味香 问完,妇女发觉自己的有些冒昧,赶忙解释:“你们看着很般配。” 姜晚婉温声细语回答:“嗯,是我丈夫。” 女人身形怔住,她整理了下围巾,抬头打量沈行疆,看了几眼把围巾紧了紧:“姑娘,我的腿没事儿,谢谢你们。” 她挣脱开姜晚婉搀扶的手,踉跄离开。 姜晚婉看着她的背影。 灰色的袄子空荡荡的,身上一点肉都没有,好瘦啊。 “好奇怪的阿姨,但我觉得她没什么恶意。” 姜晚婉没把心思放在这太久,她搂着沈行疆的胳膊说:“把门关上,咱们去书店转转,我想买点书。” 沈行疆嗯了声,把大门关上。 书店离家里不算远,走个二十多分钟有一家。 北京新华书店门脸更大,一手资源书都能找到,姜晚婉买了一些学习资料,又买了几本小孩子看的连环画和课外书。 从书店出来,差不多快晌午,姜晚婉揉着肚子:“我想吃艾窝窝,咱们找个地方吃吧。” 她就念着这口。 沈行疆嗯了声:“你想去哪儿吃?” 姜晚婉想到胡同附近的一家国营饭店,那边有油条,焦圈儿,还有豆汁儿,快晌午,他们俩来到国营饭店。 姜晚婉点了一盘艾窝窝,一盘六个,还有一盘豌豆黄。 除了小吃,主菜点的贝勒爷烤肉,三碗米饭,姜晚婉一碗沈行疆自己吃两碗,还有一碗豆汁。 菜上齐,服务同志下去,边上的座位只有他们两个。 姜晚婉给沈行疆介绍桌上的菜:“这是艾窝窝,《酌中志》里面记载,以糯米夹芝麻为凉糕,丸而馅之为窝窝。” 小姑娘把盘子往前推了推:“尝尝看。” 沈行疆从盘子里夹起白色团子,咬下半个,切面露出里面包裹的馅料,有花生、核桃仁、青梅肉、山楂糕、白糖,一口下去,面皮软糯,里面酥香,两种口感混合在嘴里,不怎么爱吃甜的沈行疆一口气吃了三个。 “很好吃,洁白如霜,绵软味儿香。” 姜晚婉撇了下唇:“怪不得你嘴里忽然纹邹邹的,原来早就读书了,只有我被瞒在鼓里。” 吐槽归吐槽,她手下没停,把剩下三个打扫干净。 好好吃,不愧是她一直念着的吃的。 她眼睛转了下,喝了口豆汁,把碗推给沈行疆:“你尝尝,可好喝了。” 沈行疆吃了艾窝窝,和贝勒爷烤肉都觉得不错,没设防,端起碗塞进去一大口。 豆汁进嘴里,他表情凝固住,愣了几秒,眉头皱紧,艰难地咽下去。 “咳咳……” 他把碗放姜晚婉手边:“你喝吧。” 姜晚婉坏笑问他:“好喝吗?” 沈行疆吃了两口饭,已经恢复了平时的表情:“挺好喝的。” 只要是她给的,不好,他也觉得挺好。 他严肃冷淡的脸满是妥协,姜晚婉抿唇偷笑,胃口不错,吃完三个团子还把饭都吃光了。 吃完饭他们去买了点黄纸苹果。 上午花销的钱和票,都是沈行疆买单的。 姜晚婉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弄来的这么多全国饭票,水果票,纸票的。 只能说,有心人,不用教自己也会去掂量,去学。 灰蒙蒙的天,时不时刮下一点零星小雪。 沈行疆牵着姜晚婉的手,陪她走过大街小巷,有他在身边,纵使前路迷茫,荆棘丛生,姜晚婉也是有底的。 姜隽和秦伯棠也起了,九爷知道姜家孩子下午要去扫墓,他吃过午饭就过来了,还准备了表纸的毛笔和墨。 姜晚婉身为长女,由她来裱纸。 她提笔,墨润笔头,在粗糙的黄纸上写下姜北望的家庭住址,生辰八字,表完纸,他们带上东西去墓地。 秦伯棠自己在家待着没意思,和他们一起去的。 墓地在郊区,坐公交半个小时,下车走了十来分钟,到了姜北望的墓前。 许是昨天哭多了,情绪也激动,姜隽到墓前哭了,姜晚婉却没有流泪。 她把黄纸放下,拿火柴点着,用帕子把姜北望的墓碑上的灰擦去。 “爸,我和姜隽来看你了。” “我给你介绍个人,这是我丈夫沈行疆,对我很好。” 沈行疆没说什么,跪下给姜北望磕了三个头。 苏九爷看着姜家两个孩子,心疼地背过身擦眼泪。 老姜啊,丫头挑了个好男人,你就放心吧。 姜隽趴在墓前哭了好半天,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爸,你放心,我和姐夫会照顾好姐姐的,我相信,姐夫也会照顾好我们的。” 姜晚婉:“……” 从墓地回去,天都擦黑了。 走到回家的岔路口,苏九爷把手插在袖子里,慈爱地看着他们:“后个儿小年,我在全聚德排了号,咱中午去那儿过节。” 北京里的大饭店吃饭提前订号,小年更抢手,苏九爷老早就排上了。 姜晚婉点头眼睛笑成月牙:“谢谢九爷,还是九爷最疼我。” 苏九爷摆手:“回吧,早点睡,晚上多添点煤。” 姜晚婉:“好。” 告别苏九爷,他们在旁边胡同吃了炸酱面才回去。 吃完晚饭,天彻底黑下来,胡同里面点着红灯笼,路上借着灯笼的光回去。 从胡同口走进去没几步,离老远看到一辆车停在姜家门口。 秦伯棠识货:“阔气啊,这辆少说也得三四万。” 车里的人看到他们,驾驶座的人开门下车,他穿着长款大衣,身形挺拔修长:“行疆,晚婉,回来了。” 见来人是程含章,姜隽收起了身上的防备。 程含章这么晚过来,难不成是程家出什么事了? 沈行疆和姜晚婉对视一眼。 沈行疆握紧姜晚婉的手:“怎么了?” 程含章开门见山道:“昨天程渡和高淑兰回去打了一架,高淑兰一气之下回娘家了,程渡放话,他必须把你认回程家,马上过年闹得这么难堪,爷爷也很生气,叫我接你们过去,把这事儿料理了。” 第288章 沈行疆不是你儿子 事发称得算突然,又是程家家事,没带姜隽和秦伯棠去。 程家不住弄堂,住在四合院。 四合院,大门,第一进院,大堂,第二进院,书房,住宅,两侧有厢房,各房有走廊和隔扇门连接。 第一进院种植梧桐和梓树,寓意桐梓交耀。 第二进院种着萱草和香椿,寓意着椿萱并茂。 处处都是金贵和讲究。 同样的七十年代,有人为了一顿饭绞尽脑汁,也有人手指头缝露出来的富贵,都能闪瞎别人的眼。 程家响应国家政策,除了此处碉楼细致的宅院晃人眼,里面布置还算简单,少了点压抑的气息。 还没进院子,就听到程时关的声音:“爷爷,我爸糊涂了,您不能糊涂,沈行疆没有资格入我们程家的门?” 程时关的爷爷程文山和程含章的父亲程文远是亲兄弟,但兄弟间差了二十来岁,导致程文远和侄子程渡差不多,程含章和程时关年岁相当,又比程时关大了一辈。 程文山样貌同程文远相似,岁数更大一些,马上六十,头发白了一半,声音暗哑:“有没有资格,也要听你太爷爷的意思。” 有老爷子在,程文山都不能做主,程时关更不敢再说什么。 程厌虎七十八岁,头发全白,却没有龙钟老态,经历岁月风霜的脸透着威压,双目锐利,他坐在堂厅主位上,怀里抱着穿着红色袄子的小糯糯,小糯糯一周岁多了,会爬以后满地乱窜,就是不爱说话,平时哼唧声都算给你面子。 不管谁来教,小糯糯死活都不叫爸爸妈妈,也不叫太爷爷。 程含章领着姜晚婉和沈行疆进来。 原本坐在程厌虎怀里啃手指头的小糯糯,看到姜晚婉和沈行疆,撇开手扯着嗓子嗷一下哭了。 “粑粑…麻麻……” 小家伙生了一双和秦小也一样的眸子,哭起来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肥嘟嘟的小脚丫在程厌虎身上用力踹着。 他激动的样子,特别像被坏人拐走的孩子,见到了自己亲生的爹娘。 程含章扎心地啧了声:“臭小子你不叫我爹,感情你还没认清,谁是亲爹是不是!” 说是这么说,他还是走过去把小糯糯拎起来,把他抱给姜晚婉。 辛好秦小也不在,看到这臭小子认人作妈,也要伤心了。 小家伙哭的鼻头红红的,可怜巴巴的伸手要抱抱,姜晚婉鼻子都酸了,她怕身上的寒气冷到他,把围巾和外套脱下来,才把小糯糯抱怀里。 衣服里面是温热的,还有股她身上专属的好闻的味道,小糯糯闻到熟悉的味道,抽噎着搂住姜晚婉的脖子。 “麻麻…” 秦小也天天教他叫妈妈,小糯糯发音不太准,只能叫出来麻麻。 小糯糯被带走有段时间了,姜晚婉还以为他不会认得她,没想到不仅认识,还把她认成他妈。 她心疼的掏出手帕给他擦眼泪:“瞧把我家糯糯委屈的,是我不好。” 管它什么场合,屋里有什么人,姜晚婉都挡不住小家伙搂着她脖子,把眼泪擦她身上的催泪感。 程含章看姜晚婉抱着孩子,沈行疆拎着衣服站在门口不方便:“来这边坐。” 他示意程文远旁边的位置。 沈行疆搂着姜晚婉的肩膀,带她在程文远身边坐下。 姜晚婉坐下后,小糯糯趴在她怀里待了会儿,支起脖子眼泪汪汪对沈行疆伸出小胖手:“粑粑~” 小家伙奶乎乎的,模样和程含章像,他像程含章,连带着也有点沈行疆的影子。 毕竟程含章和沈行疆的长相就有几分相似。 沈行疆坐在这衣服没那么凉,倒也不用脱下衣服抱他,他表情没什么变化,在抱到孩子的瞬间,眼神柔和不少,春风化雨般。 他怀里宽敞,小糯糯待的也舒服,没一会儿抽抽搭搭停下,他扭着小屁股坐在沈行疆腿上。 得,程含章一看,更扎心了。 他儿子坐人小两口怀里,活像一家人似的,偏生臭小子还一脸满足安逸。 程文远没品尝出儿子的扎心,笑着和程老爷子说:“怪不得小糯糯回来不肯叫爹叫妈,晚上也不习惯和他们俩一起睡,八成把含章和小也当拐卖孩子的,臭小子怪机灵的,还能和他们装这么久。” 程含章:“……” 程渡看到小糯糯亲沈行疆,心里自豪得不行:“二叔,你也不看是谁生的儿子,我早就说行疆优秀了,你看,连你孙子都承认。” 程时关嘴角微微上翘,露出嘲讽的笑容。 他目光落在姜晚婉身上,心里的酸楚冒着泡滚出来,当初没有移情别恋姜怜,现在就是他抱着满月的孩子,和姜晚婉回来过小年。 她抱孩子的时候,笑容柔和,美得很宁静,家里若是能有一位这样的妻子做好饭等他回家,他做梦都会笑醒。 都是男人,程时关那点心思瞒不过沈行疆,他牵起姜晚婉的手,十指相扣,什么都没说,就让程时关输得一败涂地。 程时关别开眼,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人到齐了,程渡介绍:“爷爷,他就是我儿子沈行疆,当初是我辜负了菩然,害得她带着孩子嫁给泥腿子艰苦度日。” 沈行疆皱起眉毛:“我爹不是泥腿子,没有他我不会坐在这里,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辞。” 程渡连连点头:“是爹不对,说错话了。” 程时关觉得自己坐在这特别可笑。 他看向姜晚婉,想从她眼里寻求到哪怕一点点安慰也好。 姜晚婉坐在沈行疆身边,眼睛看着沈行疆,一丝都不肯分给他。 为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和喜欢都给了沈行疆,他身体紧绷,手掌握成拳。 程渡对老爷子说:“爷爷,我不能看着我亲生的孩子流落在外,高淑兰是个蛮妇,黑心肠的,她不让我把行疆认回来,您老一定要替我还有我可怜的儿子做主啊。” 小糯糯靠在沈行疆怀里吃手指,也不知道程渡说话哪儿搞笑,小家伙流着口水咯咯笑起来。 莫名的有点嘲笑的感觉。 程渡皱了下眉,不等他再说什么,外面忽然冲进来一个女人:“不行!” “沈行疆不是你儿子!” 第289章 程含章的毒,是你下的 “你不能认他!” 女人冲撞进来,跑到程渡面前,拉着他的手悲戚道:“程渡,是我对不起你,沈行疆不是你的儿子。” 她穿着红黑格子的大衣,头发烫着卷,穿着打扮比宋香雾还精致,姜晚婉从她脸上看到了沈行疆的影子。 果然是祝菩然。 程家守卫森严,她怎么会轻轻松松进来? 姜晚婉左右看看,难不成有人故意放她进来,适时搅局的。 她握着沈行疆的手,微微用力。 沈行疆回握住她,叫她放心。 他对祝菩然没有任何孩子对母亲的感情,家,有姜晚婉已经足够,不需要新的人员。 祝菩然和程渡这对苦命鸳鸯见面,迅速红了眼睛,旁若无人地捧住对方的脸。 二十多年没见,程渡 想到沈行疆的出身,祝菩然痛苦不堪:“程渡,当初我也不想离开你,都是程文远,他在婚前玷污了我,我身怀有孕,没有脸见你,更没有脸告诉你发生了什么,我只能带着孩子远走他乡。” 她颤抖着指着程含章:“他们父子害我不能和你结婚还不够,竟然还诓骗你认沈行疆当儿子,其心可诛!” 姜晚婉:“?” 沈行疆是文远叔的儿子! 他是含章哥的亲弟弟! 怪不得啊,一开始按照沈行疆在程家的辈分,他和程时关疑似兄弟,应该和程时关一起叫含章哥小叔。 沈行疆不叫,含章哥就不强迫他,因为他知道沈行疆不是他侄子,是他弟弟。 程含章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他转过脸眯着眼睛笑起来,还对姜晚婉点了点头。 姜晚婉:以前觉得含章哥的笑容如沐春风…… 春什么风啊,他就是个芝麻汤圆啊,外面白白净净,刨开后里面黑心死了。 她身边男人一开始是不想认程渡的,后面忽然要认他。 所以呢? 这对亲兄弟耍着程渡那一房在玩? 感觉到姜晚婉炙热的目光看过来,沈行疆伸出手,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头。 姜晚婉:“!” 怪不得总觉得沈行疆和含章哥更像,和程时关一点兄弟味儿都没有,原来他们才是兄弟。 怪不得小糯糯这个小人精,没有程含章在身边,却愿意亲近沈行疆,也是血脉原因? 姜晚婉凌乱没多久,又继续看戏了。 得知真相的一瞬间,程渡愕然失色,像被一只手掐住了脖子:“你说什么?” “怎么可能,沈行疆怎么可能不是我儿子……” 找不到祝菩然的日子里,程渡每一天都过得很艰难,心爱的女人婚前不告而别,对他来说就是一种执念和折磨。 他找了很多和祝菩然相似的女人,都填补不上心里的窟窿。 见到沈行疆的瞬间,他觉得自己的等待有了结果,他把沈行疆当最亲的人,把所有的爱都给了他,哪怕抛妻弃子也在所不惜。 程时关冷笑,适时补刀:“不是你儿子怎么了,他和你年轻的时候多像啊,不是你儿子你就不认他了?” 祝菩然愧疚难当:“他们故意骗你的,想让你做冤大头。” “放屁!” 程文远听不下去了,因为过于愤怒,额角的筋一根根鼓起来:“不要仗着你是个女子就可以血口喷人,当初我和蓉儿相爱,是你们不知道得罪了谁,在我饭里下药,要不是因为你们的破事,后面蓉儿的身体就不会垮,也不会在怀着凌雪的时候难产,产后没多久就死了。” “如果是我强你,就叫我被雷劈死,死后也不得超生!” 当时他中药迷腾的厉害,根本不知道对方是祝菩然,事情发生后,对方跑了,他不会抽烟,那天抽了一天,选择回家坦白。 比起程渡和祝菩然轰轰烈烈的爱情,程文远和宋蓉是青梅竹马,相濡以沫,程文远从未想过辜负宋蓉,当年他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那件事在宋蓉死后,成了他心中的死结。 为了救程含章,他和秦文秀二婚,只是名义婚姻,各取所需。 这么多年,宋蓉的音容笑貌一直在他心里,成了一道无法愈合的疤痕。 程文远在程家是个另类,脾气软,不争不抢,不像程家人。 谁也没见到他像现在这样爆粗口,下诅咒的样子。 程文远双目赤红:“你们委屈,你们难受,我媳妇儿死了!我两个孩子没了娘,我另外一个孩子被你扔在内蒙,我啥都不知道!” 盛怒至于,程文远心疼沈行疆,明明什么都没做,就被亲娘扔了,他也是个糊涂的,这么久都没把他认出来。 祝菩然被吼傻了,程渡搀扶住她的胳膊:“就算如此,你是男子,你还吃亏吗?” 程文远听到这话,二话不说抓住程渡的衣服,一拳砸他脸上。 他这拳铆足了劲,把程渡打倒在地,牙齿磕破口腔,血液从程渡嘴里溢出来,门牙上都是血沫。 程文远头发凌乱,扯了下衣服站在原地喘粗气。 程时关看到程渡被人打,没有任何动作。 做儿子的没有行动,当老子的程文山也没有动作,他还站起来给程老爷子把水满上:“爹,天气干,喝点水润润喉。” 姜晚婉注意到程文山的举动,心想,程家另一脉,最应该忌惮的当属程文山。 祝菩然心疼地将程渡扶起来,恶狠狠地瞪着程含章:“不论当年的事情,你利用沈行疆欺骗程渡,做得不过分吗?” 程含章勾着唇,别有深意地看着祝菩然。 他什么都没说,就把祝菩然看得心虚。 微弱暖黄色的灯光落在沈行疆脸上,偏暗的灯光让他的神色看起来晦暗不明,半晌后,他忽然开口。 “含章哥身体里的毒,是你找人下的。” 第290章 含章又没死 沈行疆语速缓慢,却是肯定句。 程含章的城府,对上程文山也不会逊色。 他早就知道沈行疆的身份,所以才申请调令去内蒙,把沈行疆从生产队带到军区,培养他,辅佐他。 程含章知道北京水深不可测,他怕自己死后沈行疆和家里人都不好过,没办法,才在死前拖着病弱的身体,栽培他的亲弟弟。 程含章无奈地摇了摇头:“行疆,心思太深就不好玩了。” 他再睁开眼睛,不是带在脸上的浅笑,眼里夹着冰,掀起的唇角只剩下极浅的弧度,他淡淡扫了眼祝菩然,带着极强的压迫感。 “我不耍这招,怎么能把你逼出来?” 看在祝菩然生过沈行疆的份上,程含章说不出更狠毒的形容,他全的,是沈行疆的脸面。 姜晚婉觉得,沈行疆在好早前已经猜到了程含章的想法和意图,才会在后期去配合认程渡,不然以他的性格,怎么可能抛下沈家公爹,去认程渡…… 哪怕是假的,对他来说也不是那么容易。 祝菩然别开眼睛:“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程含章:“你穿得不俗,想必离开内蒙后,找到了待你不错的人……据我调查,你和董鹤爵来往甚密。” 董鹤爵是董善渊的父亲。 若不是董家从中作梗,程含章也不必兜这么大圈子把祝菩然揪出来。 祝菩然眼睛里闪过慌乱,强装淡定:“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她下意识把衣服紧了紧:“我压根不认识什么姓董的,我的衣服是我自己赚钱买的。” 她的解释比白纸还单薄,比白纸还苍白。 祝菩然捏准了没有证据,她不承认别人也拿她没办法。 程含章猜到又如何,没有证据能把她怎么样? 程含章笑了,这回的笑容是嘲讽,是计谋得逞的笑。 “我的确只是查到,没有确切证据,但你暴露了,对董家没有利用价值,董家不会再护着你,暴露在烈阳之下的霜,只有一个结局。” 祝菩然给程含章下毒,出于记恨,她看不得程文远儿女双全,就出手买通了程家干活的厨子给程含章下毒,前几年,厨子死了。 这件事死无对证。 祝菩然靠着董家藏得很深。 董家从商。 董家祖坟的根都透着铜臭味儿。 他们愿意帮祝菩然藏起来,必然是后面需要祝菩然做些什么,她自己提前跳出来,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 对捡回半条命的程含章来说,棋局的利弊,比眼前的仇恨更重要。 祝菩然后知后觉明白了程含章话里的意思,她顿时被抽干了力气,董家人的手段,她是见识过的。 她跪在地上抱着程渡,一瞬间,眼前的人和物都在旋转,她松开手,肩膀颓了下去,陷入到未来肯定会面对的恐惧之中。 她的反应不用多言,谁都看出她有问题。 程渡龇牙咧嘴坐起来,他怎么也没想到,程含章病恹恹那么多年,其中竟然和祝菩然有关系。 他拉住祝菩然的手:“没事儿,还有我在,我不让别人欺负你。” 祝菩然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冰凉的手拉住程渡,流着泪点头。 她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向沈行疆,无意间扫过去的几眼,目光触及到沈行疆,会厌恶移开。 仿佛坐在那的不是一个大活人,而是一个耻辱。 程老爷子从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程文山看事情解决理得差不多了,才插手到这件事里来:“没想到会闹出这样的乌龙,含章中毒的时候怎么不和我们说,我也可以找人帮忙解毒。” 程文远也没料到毒是祝菩然这个黑心毒妇下的,冷哼了声,没说话。 谁知道这事儿和程文山有没有关系,当初他可是最反对程渡娶祝菩然的。 程含章素来表面功夫做得一流:“多谢大伯的好意。” 沈行疆不是程渡的儿子,认亲环节显得有些尴尬,程文山起身:“爹,您看这?” 程文远松开攥紧的拳头,立马道:“他是我儿子,让他在外面流落这么多年,我也有责任。” “他在沈家有位很得体的父亲,想认他回来,他自己也不愿意,但……他是我程家血脉,我名下财产整理出来,要分一部分给他,爹,程家的大门也要对他敞开。” 程文远见过沈业军,老实的庄稼汉子,为了祝菩然这个女人,娶妻养子,她转身跑了,留下沈业军被世人嘲笑。 同为男人,程文远不觉得可笑,只有敬佩。 程老爷子:“你自己的事,自己做主。” 时间不早了,老爷子从椅子上起身,程文山立马扶上去,搀扶他出门回去休息。 他一走,屋子里的人瞬间就压制不住了。 程文远向来好脾气的人,对男人都少有动手,对女人更不会动手的人,端起桌上的茶壶,摘了盖子,把一壶茶浇在祝菩然头上。 寒冬腊月,门没关,一壶热茶兜头而下,激得祝菩然尖叫出来:“好烫。” 风一吹,她身上湿掉的衣服变冷,冷热交替下,祝菩然。 程渡紧忙脱下外套盖在她肩膀上:“含章又没死,你朝她发这么大火干什么?” 程文远气得差点跳起来,把手里的壶扔他俩身上,壶身扔到了程渡脸上,壶盖砸祝菩然鼻子上了。 程文远指着程渡:“感情不是你儿子要死了,无耻的玩意,少让我见到你们,说话注意点,不然我见一次打一次!” 他不是不想打祝菩然,碍于沈行疆坐在那里,才克制着。 祝菩然下药,行疆帮忙解的。 不知道是亲兄弟的时候,沈行疆没少帮含章。 含章身去内蒙,把他扶起来,是最正确的事情。 无论如何,行疆是他儿子! 一条龙怀事里,程文远唯一觉得欣慰的就是,得了沈行疆这么个儿子。 程时关看了场自家热闹,没觉得多开心,程渡没把沈行疆认下,他稍微吐出口气。 他爹在屋中抱着别的女人,程时关难以入眼,更不想去猜自家事情闹得如此难堪,姜晚婉会用什么样的眼光看他。 离开前,他还是忍不住看了眼姜晚婉。 姜晚婉坐在那,手和沈行疆紧紧攥在一起。 屋子里难受的两个男人,沈行疆却有姜晚婉陪在身边,那么知心的女人,如果是他身边的…… 他就会自己孤零零坐在那里承受一切。 他站在门前,身后是白雪划过黑夜,程时关转身离去。 他下定了决心。 姜晚婉,只能是他的…… 第291章 以后让凌雪帮你带孩子 有钱人家的屋顶都要高许多。 沈行疆坐在椅子上,看到程时关贪婪的目光,他不屑地勾起唇。 就凭他…… 连爱是什么都不知道,还想和他抢女人,可笑。 见大家都走了,程渡和祝菩然也不敢单独和程文远还有程含章待在一个屋檐下,怕被二次伤害。 哪怕到现在的田地,程渡依然保持着风度,他擦掉嘴边的血,先爬起来,再贴心地将祝菩然扶起来。 “你先去我那儿,有我在,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祝菩然点头:“我相信你,我想去和沈……行疆说几句话。” 沈行疆的名字是她起的,她受不了沈家人起名字的方式,吐了吧唧的,什么大柱,二柱,三柱,按他们的排法,她儿子要叫四柱。 也不是她多在意沈行疆,对这个儿子,她一直当耻辱,给他起个体面点的名字,是为了让他出现的时候,没那么土气。 她受董家庇佑的时候,可以不考虑日后,现在必须考虑下了。 她没有工作,身上也没有多少钱,也没有房产和地,靠男人,程渡和高淑兰还在一起,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加入他们的家庭,享受程夫人的身份。 男人的爱,看着让人心动,她也对程渡一往而深,可谁敢保证,他能一辈子护着她。 儿子是她生的,意义自然不同了。 程文远接纳了沈行疆,是她没想到的,她把程文远和程含章得罪死了,日后肯定要遭报复,唯一能救她的,只有沈行疆。 程渡觉得没必要,但也没拦着祝菩然。 祝菩然保养的也挺不错的,外貌看起来还不到四十岁,她来到沈行疆面前,看着让她厌恶的儿子,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慈爱:“行疆,对不起,当初你的到来是个意外,我也是没办法,才把你抛下的。” 小糯糯有点困了,坐在沈行疆怀里打哈欠,胖乎乎的小手揉了揉眼睛。 沈行疆调整了下抱孩子的动作,看她的眼神宛若再看陌生人:“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是沈业军。” 祝菩然把沈行疆当耻辱,就把沈业军当耻辱中的耻辱,庄稼汉子,连市里都没去过,没读过诗,没上过学,连大米白面都没怎没尝过。 什么都不懂,长得又不算很好看,脾气又窝囊,还好色。 若不是好色,就不会在知道她怀孕以后还娶她,如果不是窝囊,就不会在娶了她以后却不敢碰她。 祝菩然最看不起这种男人,也很讨厌有人在程渡面前提起沈业军,会让她颜面扫地。 “行疆,妈妈没有对不起他,我和沈业军婚前就说好了,婚后我是不让会让他碰我的,我生下你以后,怕他做出格的事情,才不得不扔下你离开,妈妈有自己的苦衷,你要理解我。” 沈行疆面色阴沉下来:“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你有什么盘算,都不要盘算我到我头上来,请你离开。” 祝菩然没想到见到他的第一面,他冷漠成这个样子。 他就算不冲上来认亲,也不应该这样打她的脸啊。 程渡见不得祝菩然被这个逆子气到,拉着她往外走:“别管他了,他脾气一直这样,不把人放在眼里,你和他生气是生不完的。” 原先沈行疆不理他,他觉得沈行疆有脾气。 沈行疆不是他儿子,他觉得沈行疆这个人不太行,不适合走近了处,身上一点优点都没有,和程文远还有程含章一样烦人。 属于多看一眼都觉得眼睛疼的地步。 祝菩然就这样被程渡半拉半拽带走了。 姜晚婉觉得祝菩然挺可笑的。 不需要的时候弃之敝履,需要的时候又凑上来,长得挺漂亮,脑壳里面空空如也,小心思不少,却都写在脸上。 幸亏,沈行疆没随她,小时候也没和她相处过。 孩子和谁相处,接受谁三观的影响太重要了。 祝菩然不在内蒙,因为她跑了,沈行疆被人嗤笑,从小就抗拒说汉话,当时幼小的他,除了被抛弃的痛,还有被排挤的痛。 他努力长成现在这样,对家庭,对爱人,还有父母,孝顺又有责任,很大部分功劳是公公还有奶奶的功劳。 他们虽然穷,却懂道理,明辨是非,用仅有的土壤,把后代栽培好。 明明她想的是京城,回来以后,竟然开始想军区大院了。 “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也回去吧。” 小糯糯鬼机灵的,听到姜晚婉的话,迷糊得快睡着的眼睛刷地睁开,不安地扭着屁股,侧身抱住沈行疆的胳膊。 程含章:“……” “臭小子你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谁是你亲爹!” 程含章抓住小糯肥嘟嘟的胳膊,小孩子软乎的很,肥肥软软,抓在手里手感特别好。 他逮着小糯糯往回拽。 手刚用力,小糯糯张着嘴,眼泪珠子直接呲出来。 姜晚婉也不知道他怎么哭的,哭的时候眼泪能喷出去。 从小他就这么哭,每次他哭的时候,姜晚婉都挺想笑的。 沈行疆难得嘴角扬起,脸上露出很明显的笑意:“把你儿子的东西收拾收拾,我俩带回去帮你们带几天。” 程含章无奈,只能放开手,去后院打包不孝儿子的行李。 程文远以前觉得沈行疆好,还羡慕程渡有这么好的儿子。 忽然,大儿子是他的了。 他喜当爹。 着实有些手足无措:“那个……行疆,以后你喊我啥都行,但是你有什么事,需要帮忙都来找我,我平时干不了啥,做饭还成,你俩以后有孩子,我和凌雪可以帮你带孩子的。” 比起程渡,程文远更有当爹的样子。 姜晚婉心情都好了不少:“文远叔有这句话在,我就放心了。” 沈家有人,程家还有人,都能帮她带孩子,程凌雪把小糯糯就带得不错,以后有孩子拜托他们照看下,不敢想象,生活该有多滋润。 程文远也喜欢姜晚婉这个儿媳妇儿,知进退,有傲骨,不愧是姜北望的女儿。 他笑着点点头,忐忑地看向沈行疆。 生怕沈行疆不愿意。 沈行疆抿了下唇:“也要问问凌雪的意思吧。” 第292章 挑拨兄弟关系 程凌雪带孩子都快魔怔了。 沈行疆记得她头不梳脸不洗的样子。 说曹操曹操就到,程含章刚才回去收拾小糯糯衣服,知道了沈行疆是她亲哥,直接跑了过来。 正好听到她们说话:“带带带,二哥,你和嫂子生几个我都给你们带。” 程凌雪巴不得沈行疆是她哥呢,大哥告诉他沈行疆是她二哥,她就愣了一小下,立马就接受了。 上次去帮大哥找解药,她和爹在路上吃了不少苦,到地方找到人,又见不到人,是二哥带他们想办法见到大嫂的。 程凌雪很自然地就接受了沈行疆是她哥,非常自然改口叫二哥了。 程凌雪又热情地跑到姜晚婉身边:“你当我二嫂太好了!” 大嫂二嫂人都好,她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姑子! 姜晚婉心说,傻丫头,才几天没带孩子就忘记带孩子的辛苦了。 不管怎么说,她的小姑子从程思乐换成程凌雪,还是很让人高兴。 程凌雪性格直爽,三观正,和这种人相处不会累,等她以后找个好人家,结婚了也不会闹出什么让你操心的事。 在她身上投入都是值得的。 程思乐就不一样了,私生活混乱,三观歪得离谱,和这种人走太近有不少的麻烦。 秦小也和程含章收拾小糯糯的衣服用品晚了一步,才过来,秦小也刚知道沈行疆和程含章的关系。 她凑到姜晚婉和程凌雪身边,悄悄和姜晚婉耳语:“怪不得我老觉得,我家程含章和你家沈行疆一样的狗,看着像人,嘴损得不行,原来是亲哥俩啊。” “咱们妯娌的命可真苦,怎么就找了他俩。” 秦小也说着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 刚说完,感觉到程含章似笑非笑的目光,她心下一凛,后知后觉捂住嘴。 瞧吧,不仅狗鼻子灵,狗耳朵也灵呢。 姜晚婉觉得秦小也此话非常对:“没办法,命就如此了。” 程文远看着家里人其乐融融,稍微放心了。 “你们晚上要回去住吗?” “不如在家里睡吧。” 姜晚婉接过小糯糯的包被,和沈行疆一起把孩子包起来:“不了,距离不远我们就回去睡了,在我家里比较自在些。” 程文远想想也是。 “小年你们怎么过?” 姜晚婉说话的时候把小糯糯地包好了,留了双眼睛在外面,小糯糯兴奋地拱来拱去,眼睛滴溜溜打量四周。 知道沈行疆要抱他出去,他按捺不住,朝外面拱身子。 沈行疆控制他。 姜晚婉回答:“九爷预定了全聚德,我们去那边吃。” 程文远倒没有预定全聚德,但是他不想在程家吃。 小年还好,不强制大家在一起过,大年程家人都要回老宅的。 程文远琢磨了下,很快做决定:“和苏老九说下,回头我们一起去全聚德,咱们一起过,热闹。” 沈行疆和文远叔相认后还没一起过过节日,姜晚婉有意让大家先熟悉着:“好,回头我和九爷说。” 小糯糯早就按捺不住了,憋着劲,嘴里哼唧着要走。 这回轮到秦小也被扎心了。 “小崽子我也带了你好久好不好,你不要如此见异思迁啊。” 说他见异思迁,他还能记得姜晚婉和沈行疆,可秦小也养了他这么久,小糯糯除了不咋理他们,偶尔也会咯咯笑,和他们玩一会儿。 谁知道臭小子见到姜晚婉和沈行疆就不认他们了。 秦小也觉得自己的真心都喂了狗。 小糯糯不听不听,扭过头,对姜晚婉笑笑,大眼睛弯成月牙。 沈行疆有段时间没带孩子,面上不显,心里挺想的。 “帽子戴上,我们回吧。” 姜晚婉把雷锋帽戴上,围巾裹上,和她们告别:“我们先回去了。” 程文远他们把她们送到大门口。 雪下得越来越大了,红灯笼飘着,风打在身上像冰冷的小刀。 上车后立马暖和。 姜晚婉和沈行疆带孩子坐在后面,程含章坐在驾驶座,秦小也坐上了副驾驶座。 程凌雪把孩子用的包裹放姜晚婉脚边:“他现在可调皮,还会假哭骗人,他要去外面的时候,你们分一下是真哭还是假哭。” 二哥二嫂刚到这没多久,她怕小糯糯缠着人打扰他们休息。 姜晚婉伸手捏了捏程凌雪的脸:“知道了,小操心婆。” 程凌雪年幼丧母,如今有了两个好嫂嫂,可开心了。 “知道啦。” 连说话的声音都忍不住夹了起来。 程凌雪把车门关上。 程含章开车驶出去,身后巷子的阴影里走出来一个人,是程思乐,她刚从高淑兰那边回来,还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 她和程凌雪年纪相仿,但程凌雪不喜欢她。 为什么大家都喜欢她? 她到底差在了哪里…… 等程凌雪他们进去,程思乐才回老宅,她去找了程时关,知道了自己出去后这么点时间发生的这么大的事情! “天呐,怪不得沈行疆跟你一点都不像,原来不是咱们的哥啊。” 程思乐又道:“他娘挺狠的,竟然敢找人给程含章下药,咱爹也挺蠢的,被人家耍的团团转,还想认沈行疆回来。” “哥,怎么办啊,他现在眼里只有祝菩然,不会把他娶回来吧?” 程时关倒不慌这个事情:“不会,多方压力,他不会娶的,家里也不会让他娶,顶多贴补点钱,平时多注意他的钱,人在哪儿无所谓。” 他现在在意的是如何把姜晚婉弄到手。 上次中了药,他慢慢在恢复中,却没有完全恢复好,姜晚婉才是唯一的解药。 “沈行疆和程含章在一起太难对付。” 程思乐也犯愁:“那怎么办,程含章没死成,又来了沈行疆,咱们怎么对付他们呀?” 程家家大业大,怎么分是大家关注的事。 原本程含章身体不好,他们有点机会,现在就很难说了。 程时关皱眉,语气薄凉:“放一块不好对付,那就拆散了,祝菩然给程含章下药,险些要了他们的命,我就不信程含章一点想法都没有。” 第293章 朝思暮想的男人 程思乐觉得这话非常有道理:“也是,如果是你害得我差点没了命,我肯定要和你拼命的!” 她也不信,程含章能一点都不在意。 程时关听到她的话,别有深意看了她一眼。 “有时候多吃点核桃。” 程思乐不爱吃那玩意:“我没事吃它干啥?” 程时关烦躁的不行,他挥了挥手,按住额头:“补补你萎缩的脑子。” 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那就是没脑子。 程思乐更不乐意听这话:“我是你妹妹,你怎么能这样说我,而且我说的也没错,只要你不害我,我就不会反击你。” “还说我脑子萎缩,你不萎缩怎么这么多年都没把姜晚婉把握住,和姜晚婉处得好好的,忽然就去找姜怜了,你不比我萎缩的厉害?”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程时关冷不丁也观察到这个不合理的地方。 在他的记忆中,他对姜晚婉的爱有过变动。 那段时间,姜怜的可怜,善良,柔弱,深深打动了他。 可是…… 真的很不正常,连外人都觉得不正常。 难不成其中还会有什么隐情? 程思乐心情也不太好,姜隽一点都不待见她,她每次想到心里都很难受。 姜隽不理他,爹又被外面的狐狸精迷惑住,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程思乐回去睡了。 她除了睡觉,好像也做不了啥。 姜晚婉和沈行疆带着小糯糯回家,程含章和秦小也稍坐片刻离开。 小糯糯被放在床上,乌黑的眼珠滴溜溜看着四周,兴奋地在被子里蹬着小手小脚。 姜晚婉把被子拉开,放他出来,刚拉开被子他就尿了。 沈行疆去兑了盆热水,简单给他洗了下,换上干净的裤子。 屋子暖和了,小糯糯坐在床上玩木头积木,他玩着玩着把东西放嘴里,姜晚婉拿了本连环画给他讲,小糯糯自然是听不懂的,看着画上图案有趣,还有人哄他,根据姜晚婉语气升降调的不同,呲着小嘴笑了。 读了两篇,姜晚婉把他放倒,小糯糯躺着听,没一会儿就睡了。 沈行疆打水,夫妻俩洗完脸上床睡觉,把小糯糯放在中间。 孩子身上带着淡淡的奶香,有他睡在中间,屋子里面都静谧了。 沈行疆隔着小糯糯,搂住姜晚婉的腰:“不能生孩子,也是因为换命格。” 姜晚婉半睡半醒:“嗯,李道长说,命格彻底换回来之前,我不能生孩子,不然对孩子的影响不好。” “具体什么影响他没说,我不敢冒险。” 沈行疆沉默了一瞬:“没事,你现在年纪还小,不急这个。” “其实有没有孩子,对我们的影响都不大,孩子是爱情的结晶,不是你必须完成的任务。” 到此刻,姜晚婉都觉得他在安慰她。 他能做到这点真不容易。 她抓住沈行疆的胳膊,温柔地拍了拍。 黑暗中,沈行疆的眼神很真:“不要对孩子有太多幻想,你要知道,我们才是一家人。” 姜晚婉风中凌乱:“孩子呢?” “爱情的结晶,孝顺我们好好养,不孝顺等他们成年踹出去,我是不会管的,你也不许管。” 沈行疆的家庭观念很超前,甚至是过分超前了。 他这么想没毛病,姜晚婉也不想为了不孝顺的孩子拖累自己后半生,万一是个次的,打她骂她,她确实会很难受:“好,尽量在他们成年前,把他们培养得孝顺点。” 小年这天,天气还不错,没飘小雪,不是很冷,大家中午在全聚德碰头。 秦伯棠见到小糯糯以后,看到那双和秦小也格外相似的眼睛,瞬间就被吸引了,有种说不出的长辈心情在那瞬间从心里萌生。 没事儿就抱着小糯糯出去玩。 小糯糯不排斥他,有人抱他出去玩乐不得的,秦伯棠成了他人肉司机,一大一小都挺开心。 姜晚婉也苏九爷一行人先到的。 苏九爷知道沈行疆是程文远的孩子,心情好了不少,他从以前不就不太喜欢程渡这个人。 觉得程渡装,嫌贫爱富,私生活也不太干净,他不只一次说过,程时关挺好的孩子,被他耽误了。 程时关小时候不错,待人真诚有礼貌,小学那阵儿还拿过见义勇为奖。 后面不知道程家发生什么事,程时关性情变了不少,越长大越像程渡。 反观程文远,性格不厉害,人还是很不错的,把程含章培养得出类拔萃,沈行疆是他们家孩子,过程复杂了点,结果还是蛮好。 沈行疆好,姜丫头就好。 苏九爷从知道那天笑容就挂在脸上,过节了,心情更是不错。 程文远他们来得稍微晚了点,他和程含章秦小也,还有程凌雪四个人来的。 位置订了个大包间,凑在一起刚好坐下。 苏九爷和程文远寒暄了下,心情都不错。 小糯糯吃饭的时候赖上沈行疆,站沈行疆腿上,搂着沈行疆脖子,四处看着玩,偶尔秦伯棠和姜隽逗逗他,他就笑得咯咯的。 秦小也来的路上还问程含章,儿子能不能想他。 到这一看,得,别说想了,简直是乐不思蜀。 秦小也伸手叫小糯糯抱抱:“大儿子,想没想妈妈?” 程含章:还是不死心。 小糯糯吐着舌头喷了下口水,扭着小屁股勒紧沈行疆。 他粘着沈行疆的时候,比粘着姜晚婉还多。 苏九爷叫服务员上菜单:“我们要只烤鸭,剩下的你们看看吃什么。” 来这边,必吃烤鸭。 程凌雪没什么想法,点了个油爆鸡丁,她把菜单给秦小也:“大嫂你看看。” 程含章和秦小也回北京以后挺忙的,还没带她来全聚德吃过,秦小也点了两个菜,选了北京特色的乾隆白菜,还有一道软炸大虾。 菜谱就这样转了一圈,有想吃的都点上,算上烤鸭一共点了十二个菜。 苏九爷好久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场面了,颇为感慨:“来,文远,咱们老哥俩今天必须碰一杯。” 只有程含章开车过来,这边离程家不算远,喝多大家一起走回去也行。 苏坪山自己带的酒,开了男人们准备开喝,连姜隽和秦伯棠都被满了一小酒盅。 秦小也不好意思总麻烦姜晚婉看孩子,用奶做的小饼干把小糯糯勉强忽悠走,等会儿菜上来,好让姜晚婉她们先吃饭。 酒刚打开,全聚德来了几个人,董善莹随意一瞥,从门缝里看到了她朝思暮想的男人。 第294章 你怎么还抢有妇之夫呢 是他! 在内蒙出手救过她的人。 她兜兜转转找了这么久都不想放弃,看着要过年她被叫回来,心情很不爽,干什么都不开心,还和家里人吵了一架。 谁能想到…… 她被逼着出来吃饭,竟然看到了他! 董善渊察觉到她的不正常,自从上次去了趟内蒙古,就在找一个男人,叫她回来也不听,也不去上班,不学习,魔障了。 今天小年,想带她换换心情,领她来这全聚德吃饭,怎么走路上还发呆? “善莹。” 董善莹仿佛没听到,直愣愣地朝着里面的包间走去。 董善渊皱眉:“你干什么?” 已经回来了,周围很可能有认识的人,她这样闯进去,被对家看到影响不好。 董善渊拉住她,被董善莹挣脱开:“哥你别拽我,我找到那个男人了。” 包间里酒香肆意,男人拼酒聊天,说着天南地北各朝代的话题,有女人聚在一起逗孩子玩,吐槽下男人,聊聊未来的规划。 屋里有个小孩儿,肯定少不了欢声笑语。 董善莹听不到,什么都听不到! 她推门而入,径直朝着沈行疆走进去。 姜晚婉看到她的状态,就知道她想干什么了。 没想到还是让她看到沈行疆了。 董善莹眼里只有沈行疆一人,她走过来,局促地搓了搓手:“你好,还记得我吗?我叫董善莹,能认识一下你吗?” 沈行疆喝了两酒盅的酒,身上带着酒气,毛衣挽上去,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散发着极强的男人魅力。 他看了眼董善莹:“你谁?” 董善莹仿佛没听出话外的意思,沈行疆压根没记住她,她抿了下唇:“我是董善莹。” “上次在国营饭店门口,我被两个流氓欺负,是你赶跑了他们。” 秦伯棠放下酒盅,笑了:“我说这位女同志,光天化日的,你怎么还强抢人有妇之夫呢。” 秦小也接话:“就是,人家都结婚了,还是军婚。” 听到结婚两个字,董善莹脸上的笑容定格住,发热的脑袋慢慢降温。 “结、结婚了?” 她才反应过来,这是聚餐,他身边坐着女人……很可能就是他老婆。 董善莹鼓起毕生的勇气朝他旁边的女人看去。 看到姜晚婉的脸,她脱口而出:“怎么会是你!” 姜晚婉,竟然是姜晚婉! 她指着姜晚婉:“你,你们!” 所以说……他就是沈行疆! 大哥和程渡,想安排她和沈行疆结婚,获得程渡那边的势力,她半路被一位军人救下,就是沈行疆。 绕来绕去,她错过了一个天大的机会。 董善莹向来都是骄傲的,她在这丢了脸,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怎么会……她从来不把姜晚婉放在眼里,这个男人,怎么会喜欢她,是她男人呢? 董善渊摇头叹了口气,进屋里把她带走。 “抱歉,我妹妹有些误会,没有故意破坏军婚的意思,我现在带她离开,事后在找你们赔礼抱歉。” 董善渊把董善莹带走,去他们订的位置。 董善渊把她按座位上:“别想了,他不是程渡儿子,是程文远的,错失了一次机会,不会再有第二次的。” 不争气的眼泪说掉就掉,董善莹摇头:“我不要,我就沈行疆,我找了他这么久,哥,你不也想着妙仪姐姐吗,你肯定能理解我的心情。” “如果妙仪姐姐嫁给别人,你能好受吗?” 董善渊紧张地看了眼门口:“别乱说,元仪他们马上来,你注意点言辞,不要丢人现眼,让元仪不开心,我不会饶了你。” 董善莹知道她哥哥眼里在乎的是什么。 是名声,是地位。 她只能排在这些后面,也不敢真的闹:“可沈行疆怎么办,真的没办法了吗?” 董善渊怕艾元仪忽然进来听到这些腌臜计划:“回家再说。” 董善莹心里不甘心,又不敢说什么,只好忍着等回家。 兄妹俩的谈话刚刚结束,服务员把门推开,一位年纪二十出头的女同志走进来,她穿着黑色大衣,带着格子围巾,头发烫过,发根挺立,发丝散发着柔顺的光泽,路人见了都要回头。 不仅是漂亮,也能看出来,她很有钱。 董善渊见到她绅士起身,帮她把椅子拉开:“小年把你叫出来,让你不能和家人过节日,抱歉。” 艾元仪把包放下,坐下后浅笑着说:“没事,留洋的时候连除夕都不能和家人一起守岁。” 她长了张鹅蛋脸,下巴比较尖,眼睛狭长又妩媚,红唇饱满。 “我刚刚进来,好像在隔壁包厢看到姜晚婉了,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 董善莹:“你没看错,她回来了。” 艾元仪闻言点点头,没说什么。 姜晚婉就是儿时认识的玩伴,长大了各自分开,没什么交集,之所以对她有印象,是她父亲在鉴宝领域的声望。 董善渊忍不住教育董善莹:“看看你元仪姐,平时说话做事有条不紊,你多学学。” “元仪,善意很喜欢鉴宝,你有空多带带她。” 放眼鉴宝领域年轻女同志,没有人可以超越艾元仪,董善渊除了欣赏她自立独特的性格,更被她鉴宝能力所折服。 艾元仪:“可以呀,善莹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董善莹吐了吐舌头:“元仪姐你可真好,不像我哥这么凶,你要是能帮我把如意郎君弄到我身边来,我会非常开心哒!” 董善渊皱眉:“善莹,不要乱说话。” 艾元仪对她的话来了兴趣:“什么如意郎君,能把你迷得离不开眼?快说来听听,善渊哥你别管她,我可要好好听听,是什么样的男人。” 第295章 烤鸭皮蘸白糖 董善渊警告地看着董善莹。 董善莹逗弄够了,吐了吐舌头:“没什么人,等以后我机会我再和你说。” 艾元仪看出董善莹利用她吓唬董善渊,很多事知道得多了反而不好,董善渊不想外人知道,她也不过问。 “好,我等你这个小调皮告诉我。” 她端起面前的茶杯浅尝一口,眼中闪动着亮光,董善渊是京城这辈数一数二的,董善莹能用她威胁董善渊,间接证明她在董善渊心里的位置。 她知道这个就够了。 董善莹想和艾元仪套近乎,拉着她说:“你刚才说姜晚婉是吧,就是她回来了,自打她回来,姜家和程家就没消停过。” 董善渊看董善莹收敛几分,没有事事拦着她,怕做得太过,艾元仪追问沈行疆的事情。 艾元仪摇头:“别这样说,她家破人亡也不是自己可以选择的,女子立足于世本来就难,她想安安稳稳生活,也没有人给她机会,她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是无奈之举。” 程渡认亲不成,把祝菩然留下,第二天高淑兰杀回程家,把穿着睡衣的祝菩然打了出去,听说程老爷子下令让程渡赶祝菩然出去,他不仅没有赶,还把高淑兰没长胖之前的睡衣找出来祝菩然穿,高淑兰赶回家看到祝菩然穿着自己的睡衣,那还能不疯魔? 她掐着祝菩然又抓又打,程渡认错亲,还收留情人的笑话不胫而走。 当然也只有抓人打人的事情传了出去,祝菩然下药害人的事,藏的滴水不漏。 京城有点人脉的人都看上程家人的笑话。 艾元仪知道董善莹在笑话什么,笑话姜晚婉的男人成了程家私生子,她还听说,姜晚婉和她母亲也闹掰了,真的挺难的。 董善莹没说成姜晚婉坏话,心里颇有不甘:“元仪姐姐你怎么还帮她说话啊。” 董善渊最欣赏的就是艾元仪不在背后议论别人的优点,娶妻娶贤,艾元仪从方方面面都是男人的最佳选择。 “你元仪姐姐有修养,才不像你长舌头。” 董善莹心情本来就不好,又被说教就更不好了。 艾元仪看她不开心,想着开导一下:“她日子过得挺难的,为了赚钱,去年还从内蒙找到哥釉卷缸给我姑姑,我姑姑给了她三百多的好处费,她也不好过。” 艾元仪的姑姑叫艾竹书,艾竹书正是姜晚婉口中的竹书姑姑。 董善莹没想到还有这事儿:“啧。” “还不是她命不好,克死了爹娘,还克她男人,谁和她在一起能好啊,没听说吗,她连她妈都不孝顺,前几天还把她妈和姜怜一起赶出门,多没人性啊,她连亲妈都不认。” 艾元仪微微皱眉,显然有些不适。 “哦对了,上回我哥带我去内蒙……考察,我哥碰到她,她还骗我哥买了个假货,你说这个人坏不坏!” 董善莹太清楚艾元仪在京城的地位,还有鉴宝界的地位,别人都在等高考,元仪姐姐已经被北大的考古教授看上,要收为关门弟子呢。 她学习好,留过洋,往后前途无量。 不仅她哥哥,京城多少富家子弟都喜欢元仪姐姐,和元仪姐姐打好关系,有她帮忙,未来她能占不少便宜。 元仪姐姐心善,可不能让她觉得姜晚婉是个好人。 艾元仪没想到还有这件事:“的确过分。” 董善莹放心了,胃口变好,喊服务员点餐。 隔壁不远处的包间陆续上菜了。 最重要的烤鸭,由学徒端上来,大师傅亲自过来片肉。 全聚德特制焖炉烤鸭,师傅都是当着食客的面把鸭肉片下来,片鸭肉的技法必须娴熟,没有几年功夫是不能上台的。 没吃过北京烤鸭的秦伯棠撑着下巴看得津津有味。 烤鸭拔毛清除内脏以后,师傅在鸭胚外面涂上烤糖,当时北京烤鸭店里的烤鸭平时大约烤40-45分钟,冬天时间稍长,约50分钟出炉,鸭皮酥脆,鸭肉鲜嫩多汁,片下来的鸭皮蘸白糖,或将鸭肉和葱粘上酱以后,用芝麻饼和面皮包着一起吃。 师傅将鸭肉做好:“慢用。” 带着学徒和鸭架回厨房熬鸭架汤了。 烤鸭上桌,苏九爷和程文远示意烤鸭,让孩子们先动。 在他们眼里,二十几岁的大人也是孩子。 姜晚婉夹了块烤鸭皮沾上白糖放沈行疆盘子里:“尝尝看,保管你喜欢。” 姜隽用饼皮卷着葱酱还有烤鸭一起吃,他把东西塞嘴里,含糊不清说:“姐你不能这样。” 姜晚婉:“我咋啦?” 姜隽:“你给我姐夫夹毒药,他都觉得味道不错,你应该让他自己吃。” “哈哈哈哈……” 不知道是谁先带头笑的,笑声逐渐变多,变大。 姜晚婉闹了个大红脸:“死小子赶紧吃饭,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秦小也紧张兮兮地看向秦伯棠,秦伯棠像个二傻子一样,吃得满嘴流油…… 天呐,出了秦家以后,贵公子毫无形象可言,诶,她就说秦家的教育方式不合理。 沈行疆在笑声中把鸭皮吃掉,入口没有预想齁甜的感觉,白糖与烤的酥脆融合了鸭肉味道融合出非常神奇的味道,很难描述那一点奇异的口感。 他在笑声中回答姜晚婉:“很好吃。” 姜晚婉脸爆红。 这个人……就不能不回答吗? 他们人多吃得慢,天擦黑才从饭店出去。 沈行疆和程含章酒量不错,扶着带来的两个老酒鬼各自回去。 苏坪山喝的有点多,全靠沈行疆自己扶着苏九爷,苏九爷靠在沈行疆身上罪得厉害,他和沈行疆说:“你要对姜丫头好,那是个可怜的丫头。” 沈行疆:“放心。” 他们一行人从全聚德离开,董善渊他们也刚好吃完,艾元仪家里的司机和保姆一直等在门口,艾元仪和董善渊他们告别上车,坐上车,她对着旁边围着黑头巾的女人笑了下:“辛苦容姨在这等我了。” 被称为容姨的女人拿出毯子盖在她身上,嗓音沙哑:“应该的。” 第295章 烤鸭皮蘸白糖 《七零家属院:我怀了糙汉三个崽》全本免费阅读 董善渊警告地看着董善莹。 董善莹逗弄够了,吐了吐舌头:“没什么人,等以后我机会我再和你说。” 艾元仪看出董善莹利用她吓唬董善渊,很多事知道得多了反而不好,董善渊不想外人知道,她也不过问。 “好,我等你这个小调皮告诉我。” 她端起面前的茶杯浅尝一口,眼中闪动着亮光,董善渊是京城这辈数一数二的,董善莹能用她威胁董善渊,间接证明她在董善渊心里的位置。 她知道这个就够了。 董善莹想和艾元仪套近乎,拉着她说:“你刚才说姜晚婉是吧,就是她回来了,自打她回来,姜家和程家就没消停过。” 董善渊看董善莹收敛几分,没有事事拦着她,怕做得太过,艾元仪追问沈行疆的事情。 艾元仪摇头:“别这样说,她家破人亡也不是自己可以选择的,女子立足于世本来就难,她想安安稳稳生活,也没有人给她机会,她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是无奈之举。” 程渡认亲不成,把祝菩然留下,第二天高淑兰杀回程家,把穿着睡衣的祝菩然打了出去,听说程老爷子下令让程渡赶祝菩然出去,他不仅没有赶,还把高淑兰没长胖之前的睡衣找出来祝菩然穿,高淑兰赶回家看到祝菩然穿着自己的睡衣,那还能不疯魔? 她掐着祝菩然又抓又打,程渡认错亲,还收留情人的笑话不胫而走。 当然也只有抓人打人的事情传了出去,祝菩然下药害人的事,藏的滴水不漏。 京城有点人脉的人都看上程家人的笑话。 艾元仪知道董善莹在笑话什么,笑话姜晚婉的男人成了程家私生子,她还听说,姜晚婉和她母亲也闹掰了,真的挺难的。 董善莹没说成姜晚婉坏话,心里颇有不甘:“元仪姐姐你怎么还帮她说话啊。” 董善渊最欣赏的就是艾元仪不在背后议论别人的优点,娶妻娶贤,艾元仪从方方面面都是男人的最佳选择。 “你元仪姐姐有修养,才不像你长舌头。” 董善莹心情本来就不好,又被说教就更不好了。 艾元仪看她不开心,想着开导一下:“她日子过得挺难的,为了赚钱,去年还从内蒙找到哥釉卷缸给我姑姑,我姑姑给了她三百多的好处费,她也不好过。” 艾元仪的姑姑叫艾竹书,艾竹书正是姜晚婉口中的竹书姑姑。 董善莹没想到还有这事儿:“啧。” “还不是她命不好,克死了爹娘,还克她男人,谁和她在一起能好啊,没听说吗,她连她妈都不孝顺,前几天还把她妈和姜怜一起赶出门,多没人性啊,她连亲妈都不认。” 艾元仪微微皱眉,显然有些不适。 “哦对了,上回我哥带我去内蒙……考察,我哥碰到她,她还骗我哥买了个假货,你说这个人坏不坏!” 董善莹太清楚艾元仪在京城的地位,还有鉴宝界的地位,别人都在等高考,元仪姐姐已经被北大的考古教授看上,要收为关门弟子呢。 她学习好,留过洋,往后前途无量。 不仅她哥哥,京城多少富家子弟都喜欢元仪姐姐,和元仪姐姐打好关系,有她帮忙,未来她能占不少便宜。 元仪姐姐心善,可不能让她觉得姜晚婉是个好人。 艾元仪没想到还有这件事:“的确过分。” 董善莹放心了,胃口变好,喊服务员点餐。 隔壁不远处的包间陆续上菜了。 最重要的烤鸭,由学徒端上来,大师傅亲自过来片肉。 全聚德特制焖炉烤鸭,师傅都是当着食客的面把鸭肉片下来,片鸭肉的技法必须娴熟,没有几年功夫是不能上台的。 没吃过北京烤鸭的秦伯棠撑着下巴看得津津有味。 烤鸭拔毛清除内脏以后,师傅在鸭胚外面涂上烤糖,当时北京烤鸭店里的烤鸭平时大约烤40-45分钟,冬天时间稍长,约50分钟出炉,鸭皮酥脆,鸭肉鲜嫩多汁,片下来的鸭皮蘸白糖,或将鸭肉和葱粘上酱以后,用芝麻饼和面皮包着一起吃。 第296章 好,你生,我养 《七零家属院:我怀了糙汉三个崽》全本免费阅读 艾元仪把毯子往身上拽了拽:“容姨你洗过的毯子味道好好闻,可惜你没有孩子,不然做你的孩子多幸福。” 她在容姨面前露出小女儿的娇憨:“那年要不是容姨救我,我也不能好端端坐在这,容姨你放心,以后我给你养老送终。” 容姨大名叫李容,她话少,艾元仪说,她就在旁边听。 对所有人都冷漠的艾元仪,唯独愿意对李容把距离缩短。 哪怕李容被火烧毁容,嗓子不好不爱说话,却不耽误她和李容聊天。 “容姨,你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姜家的姜晚婉吗?” 听到那个名字,李容把头巾裹紧,遮住眼睛里面的情绪:“没什么印象,她……怎么了吗?” 艾元仪靠在车座上,闭着眼睛:“听说她把她妈妈赶出去了,闹得特别凶。” “亲生母女,她也狠得下心,换我我做不出来。” 李容放在膝盖上的手忍不住握紧。 回到艾家,李容给艾元仪放了洗澡水,把她换下来的衣服洗好,回到自己的房间。 艾元仪对她很好,给她安排了单独的房间,有床和桌子,还有个小窗,坐在桌子前能看到外面的玉兰花。 回到房间,李容把围巾慢慢摘掉。 她拿出镜子,对准自己的脸。 镜子中的女人容颜尽毁,满是烧伤后的疤痕。 唯一能看的就是那双眼睛,藏着无尽的恨和思念,她看着这双眼睛,会想起她的女儿和儿子。 小园,小团…… 隔天一早,李容拿着一张纸条匆匆出门,来到姜家,她把纸条顺着门缝塞了进去,又匆匆离去。 沈行疆最先醒过来,他捡起打开,纸上记录着生辰八字。 看年份,是姜晚婉出生那一年,连日期都对得上,唯一不同的是时辰。 纸上的时辰晚一刻钟。 他收起纸条,等姜晚婉吃完早饭拿给她看。 昨晚上秦小也趁小糯糯睡着把他带走了,姜晚婉起得比平时迟了些。 姜晚婉看到纸条,仔细辨认上面的字迹,她不认识:“张卫星说我生辰八字被人改了,姜怜以为偷到我的命格,后面却迅速衰败,其中应该和我不真实的八字有关。” 沈行疆摸了摸她的头:“不管是谁放在这里,应该是帮你的。” 姜晚婉不自觉想到那天见到的女人:“我有个大胆的猜想,有没有可能是那个女人?” “那天早上看到的阿姨,我看她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又说不上具体感觉,我从来没在附近见过她,她忽然出现在这肯定不是偶然,说不定就是她放进来的。” 只是个猜想,但越想越真。 沈行疆也正有此意,甚至比她想得更多。 没有确切证据前,他不想说出来让姜晚婉跟着操心,很多东西他都在暗处查,京城的水太深了。 “好了,收拾一下,我们出去吧。” 送东西的人不想露面,姜晚婉叹了口气,拿着纸条放到炉子里销毁痕迹。 “改天我让坪山哥联系下李寻真道长,让他看看八字,有没有办法查到点什么。” 说着,姜晚婉抿了下唇:“我想尽快把命格换回来,早点生个宝宝。” 最好在高考前生下来,有了娃以后再念大学,多爽啊。 沈行疆看她害羞了,拿起帽子戴她头上:“好,你生,我养。” 穿戴好,沈行疆拉着她的手,拎上东西出门。 过完小年,离除夕没几天,她们在北京时间有限,趁着没什么事的时候,先把傅寒声的事情处理了。 和傅寒声青梅竹马的女同志叫马小娟,继父是厂工,坐车一个多小时就到她们家了。 马小娟跟随继父一家住在筒子楼里,筒子楼走廊是做饭的,墙壁被油烟熏得黑黢黢的,空气中散发着油烟味儿。 找到地址上的位置,沈行疆抬手敲了敲门。 里面很快传来女人响亮的声音:“谁啊?” 开门的是个大娘,个头不高,头发稀疏挽在后面,吊三角眼睛,看着不太好相处。 “你们谁啊?”< 第297章 马小娟结婚了 《七零家属院:我怀了糙汉三个崽》全本免费阅读 马小娟她娘热情极了,眼睛盯着姜晚婉手里的东西瞧,眼珠子恨不得粘上去。 门框不高,姜晚婉走进来没觉得什么,沈行疆过还需要微微低下头。 屋子里有个十分狭窄的客厅,非常拥挤,有组合柜和吃饭桌子,来人就坐在桌子旁边喝茶水,卧房门都关着。 饭桌上放着吃剩的饭菜,茶杯里结满了茶垢,旁边放着咸菜透明罐罐,里面长满了霉菌,柜子好久没打扫,铁把手,柜子板上,还有不知道啥时候买的假花,上面的灰都腻住了,擦不掉,必须用小刀片或者钢丝球才能弄掉。 阳台上的龙草菊和芦荟养死了,绿色肥厚的叶片干枯腐烂,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一个年纪看起来不大,穿着却很老气的女孩子坐在桌子旁边。看到她们,她紧张地低下头,眼神闪躲。 不知道是不是姜晚婉的错觉,她进屋后闻到了淡淡的奶香味儿。 沈行疆拉出两个凳子,还用袖子把凳子擦了擦,才让姜晚婉坐下。 他自己坐的凳子没这规矩,单纯怕弄脏姜晚婉的衣服。 姜晚婉看出来了,沈行疆也感觉出不对劲,连基本的面子都不顾了。 马小娟她娘看出这俩人讲究,长得好看,穿得不错,还挺爱干净穷讲究的,有衣服裤子隔着,还害怕椅子上的灰弄脏衣服,既然怕脏,肯定不愿意喝她们家茶水,还省着了。 看她没倒茶水,姜晚婉都松了口气。 不然还要撅人家面子。 马小娟她娘也拉着凳子坐他们那,笑眯眯地说:“这就是俺家小娟,傅寒声有啥要说的,就和她说吧。” 说完用手掐了下马小娟的腿:“人家来看你了,你别傻愣着。” 马小娟胆子小,长的清秀,目光有些呆滞,说话声不大:“他叫你们给我说什么?” 姜晚婉把带来的袋子放脚边:“他想问问你,处这么久了,什么时候能讨论下婚事。” “诶呦,我以为啥事,你说这种事咋还叫你们托人带话呢,有事打电话说啊,这样,你们把东西留下,我回头让小娟给傅小子打电话,这种事儿还是电话里说比较好。”马小娟她娘插嘴道。 马小娟连连点头,比她娘还巴不得他们走的样子:“我们打电话说。” 姜晚婉没接这话:“小娟在哪儿上班呢,马上过年了,还没放假啊。” 马小娟:“我在土产厂上班,今天刚放假。” 姜晚婉听这句回答得快,也有底气,不是假话。 她点头,笑着把东西留下:“这里面有牛肉干还有饼干,东西送到我们就放心了,我们就不打扰了。” 东西留下,她兜里的津贴并没有拿出来。 马小娟她娘皱眉:“他没给俺家小娟拿钱吗?” 姜晚婉摇头:“没有,许是过年了,家里也要钱,就没给你们拿。” 马小娟她娘嘟囔道:“你们别看俺们老实就骗俺们,回头俺们要给傅小子打电话,问问到底有没有钱的。” 平时都有钱,月月都有钱,就这个月没钱,太奇怪了。 姜晚婉还是笑眯眯的样子:“大娘你随便打,随便问,我爱人也是军区的,我们贪了你们的钱,就让傅寒声举报他好了。” 马小娟拉扯了下她娘的袖子:“娘,他们不像会骗人的样子。” 他们身上散发着有钱人的气质,不像骗子。 马小娟你她娘没从姜晚婉这个笑面虎身上刺探出啥,勉强相信了。 “行,那你们走吧。” 从马家出来,姜晚婉收起笑容:“她们在说谎。” 沈行疆颔首,给出更炸裂的定论:“那个人不是马小娟。” 姜晚婉觉得有道理,还头头是道分析起来:“傅寒声给她前前后后买了不少杏仁蜜,吃的,喝的还有布料,不应该过成那样。” “你看她手上生着冻疮,脸被风吹膻了,穿的衣服明显不合身,穿得老气,长相和举止明明还不超过20岁。” 沈行疆就喜欢她的聪明劲,一点就透。 “嗯……我家晚婉能当个小侦察兵了。” 姜晚婉低头,把脸埋进围巾里 第298章 狗东西骗老子! 《七零家属院:我怀了糙汉三个崽》全本免费阅读 姜晚婉动了动手指,无奈道:“太热了,我想拿出来缓缓。” 他的手很大,包裹着她的手,很热啊。 沈行疆攥紧了:“一点都不热。” 姜晚婉索性随他去,也不挣扎:“我觉得,咱们不能只揭发她们,也要把傅寒声这些年花的钱要回来,打个电话问问,花了多少。” “要钱的日期就从马小娟结婚的日期开始算,前面咱们都算他们自由恋爱,她婚后就是欺诈罪,骗的还是军人,” 去的路上,沈行疆找个打电话的地方,打给军区,让军区同志找下傅寒声。 傅寒声还没回去,站岗呢,半个小时后带着满身寒气来接电话:“喂。” 内蒙刮了几日风,从电话里能听到对面的呼呼狂啸的风声,以至于觉得傅寒声的嗓音都是冷的。 沈行疆握着电话:“是我。” 傅寒声猜到是他,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嗓子都是干的:“怎么样了?” 沈行疆:“孩子都不小了,你算算近两年给她花过多少钱,我们帮你要回来。” 说完,他把电话拿远了些。 就在姜晚婉不明所以时,对面传来傅寒声的咆哮声。 “艹!” “不止在外面有男人,还生孩子了?” “她他妈的咋不把内蒙大草原种我脑袋上,老子辛辛苦苦赚的钱,感情给她养男人养孩子了,狗!东!西!” “气死老子算了!” “……” 沈行疆看在他收了侮辱性情伤的份上,让他干嚎了一分钟:“可以了,账单有吗,有的话告诉我大概数额,帮你讨回来。” 傅寒声拿着电话,双眼通红,他深呼吸几次,把火从喉咙里憋到心里:“有,两年大概花了一千五,你尽管去要,我这里有情书,还有买东西的账单记录,她不给你你就告诉她,老子去北京找她!” “狗玩意敢老子钱,真当老子犯贱吗?” 亏他看在小时候的情分上,那么相信她,把钱给她,想攒下来和她一起过好日子。 她可好,娃娃都有了。 直到数额,沈行疆干脆果断的把电话挂断。 受伤的男人真是聒噪。 姜晚婉也听到一千五了:“两年花一千五,他可真舍得,怪不得天天来咱家蹭饭。” 缩衣减食拿钱给没有未来的女人花,也就傅寒声舍得了。 姜晚婉:“我要是男人,我是干不出来这个事的。” 沈行疆付了电话费,重新拉起姜晚婉的手:“如果我是个女人,你会给我花这么多钱吗?” 姜晚婉:“……” “会。” 沈行疆:“不怕被我骗?” 姜晚婉:“甘之如饴。” 沈行疆没再说什么,明显上扬了点的唇角表现初他心情不错。 姜晚婉心里暗叹,沈排长对她也忒执着了,连这种假如都能把他哄开心。 傻乎乎的。 重新折返回马小娟家里,马小娟她娘听到她们的声音,没有立马开门:“你们咋又回来了?” 姜晚婉:“我们想到,有点东西忘记给你们。” 她先这么说,怕里面不开门。 听了这话,马小娟她娘在屋里撇了下嘴,给坐在客厅的几个人使了个眼色,等人都进去,才把门打开。 “是不是把钱落自己裤兜了?” “怕我们去找傅寒声对账是吧,拿出来吧。” 马小娟她娘似笑非笑看着姜晚婉,有种我就知道你们耍小手段,还是没玩过老娘吧。 姜晚婉伸手摸进兜,拿出手的时候,趁她不注意把她推开钻进屋。 她刚才带过来的饼干已经拆开了,没了一大半,牛肉干也被吃了好几根。 马小娟她娘被推开,生气掐腰走过来:“我说你这位女同志你想干什么?我让你进来了吗你就进来,赶紧把钱拿出来给我,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姜晚婉冷笑:“你不客气?我还怕你客气呢。” “你女儿马小娟在哪儿呢?她孩子 第299章 她是人,不是你的奴隶! 《七零家属院:我怀了糙汉三个崽》全本免费阅读 姜晚婉眯起眼睛:“你的确没有求他给你钱,你却没有告知他你结婚的消息,还和他保持联系,收入的所有钱,都是骗婚得来的。” 马小娟脸皮比墙还厚:“啥骗婚?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片子不要乱说话,我和傅寒声可是清清白白的,关系好也是小时候,我连啥叫爱情都不知道的时候把他朋友,他咋想的我哪儿知道。” 多亏她机灵,这几年和傅寒声写书信,从来不主动要钱,每次都是暗示他,最近日子过得苦,家里谁身体又不好了,或者觉得什么好吃,什么东西好看,皮肤干了等等。 她没撒谎,从来不主动要钱,也不提结婚的事,那个傻子就贱兮兮地把钱送过来。 她有什么错? 她错就错在,还是让他们轻松猜到她结婚了。 以后想骗傻子钱就难了。 姜晚婉被她不要脸的话气到。 挡在她身前的沈行疆,眼眸深处闪过寒意:“不谈感情,没有血缘关系,就可以白收人家的钱和东西,你确定自己要这么说,是吗?” 他语气淡淡的,甚至没有怒火。 就是这样的平淡让马小娟和她娘俩人心慌慌。 马小娟警惕地看着沈行疆:“你想干啥?甭想套我的话。” 姜晚婉呼出口浊气,未必是傅寒声傻,马小娟滑不溜丢的,像浑身都涂抹了豆油的鲶鱼,根本抓不住。 沈行疆:“我没想套你的话,我只是让你想清楚,还钱,还是让我找到你们厂子领导,你男人领导,再和我们军区的领导一起调查这件事。” “不管有没有骗婚,你这位女同志的风气肯定不正,有丈夫有孩子的情况下还能和其他男人保持书信联系,并且不告知男同志情况,肆意挥霍男同志的钱,和男流氓有什么区别。” 姜晚婉站回他身后,背过身捂住嘴,生怕自己笑出来。 沈行疆可真有你的,都整出女流氓来了。 恶人自有高人磨啊。 比起姜晚婉和你讲道理要钱,沈行疆的通知显得毫无感情。 他给了你两条路,一条难走,一条更难受。 马小娟她娘着急拽住马小娟:“行啦闺女,他们就是奔着搞死咱们来的,把钱拿出来吧,凑凑也能有。” 他们家意外得了钱,也没乱花,手里有几百,想想办法能凑出来。 “民不与官斗,咱们不管咋说都不占理,再说了,这事儿可不能叫国华知道,更不能叫你领导知道。” 国华是吕国华,马小娟的丈夫。 马小娟知道傅寒声送东西,就带孩子回娘家来,吕国华在她们家,没跟过来,得亏没跟过来,跟过来听到这番话,定要和她闹的。 马小娟重重咬了下嘴唇:“我现在给你凑,行了吧!” 姜晚婉和沈行疆坐下等着。 期间马小娟孩子忽然哭闹起来,里屋卧房传出了怒骂声:“许明明怎么回事啊,叫你看孩子你都看不好,是不是你偷偷打她了?” 许明明的声音和姜晚婉第一次见到的马小娟是一样的:“我没有,他可能饿了才哭的,我现在就哄,姐,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 她声音颤抖,带着哀求。 “不是你打的,他屁股蛋子这怎么红了?好你个许明明,刚才叫你穿一会儿我的衣服,就不知道自己算老几了是吧?觉得自己牛逼是不是?” “我告诉你,你就是坨烂狗屎,人长得不好看,又不聪明,死丫头再不勤快点,是打算这辈子都留在家里啃我吃饭吗?” 马小娟骂起人来比她骗人的时候还要凶残,声音尖厉,什么脏骂什么:“贱玩意,呸,造瘟的东西,命真特娘的硬,你怎么还不死呢?看到你就倒胃口。” 许明明压抑着哭声:“他哪里是尿太多,没擦痱子粉才红的,和我没关系啊。” “啪——!” 是扇巴掌的声音。 许明明哭得更凶了,马小娟骂的也更大声了:“你也知道没擦痱子粉,为啥没擦?你明明看到却不给他擦,想让我儿子屁股烂掉你就开心了是吗?”< 第300章 杜鹃母女 《七零家属院:我怀了糙汉三个崽》全本免费阅读 马小娟眼里闪过笑意,抓着许明明单薄的肩膀把她甩出去:“狐媚东西,丑成这样还有人愿意给你出头,过去吧。” 等没人的时候,看她怎么收拾她。 姜晚婉上前扶住许明明:“你没事吧?” 素不相识的人能替她说话就不错了,不可能救她一辈子的,许明明摇摇头:“我没事。” 哪里是没事,她觉得自己都快死了。 姜晚婉看她脸上的伤口需要处理,来的路上看到附近有卫生所,她和沈行疆说:“我带她去卫生所处理下,你在这看着。” 沈行疆颔首:“去吧。” 许明明摇头:“我身上没钱,先不去了。” 姜晚婉拉着她的手,觉得隔人:“我有,先给你付了。” “你身上的伤必须检查下,不能留下病根。” 许明明含着胸,挣扎了下和姜晚婉离开,走到门口,马小娟忽然叫住许明明:“你身上不是起红疹子了,顺便叫好心的同志买一瓶痱子粉回来。” 她眼睛里发狠:“拿不回来,晚上我叫你好看!” 许明明天天被打得和狗一样,身上连件完整体面的里衣都没有(外面的衣服体面,是马小娟和马小娟她娘故意让她穿出去给外人看的),兜都是漏的,半毛钱都没有,叫她买痱子粉,扯犊子呢吗? 姜晚婉听出马小娟的弦外之音。 威胁她,想让许明明不挨揍,就买痱子粉回来。 且不说傅寒声被骗,和智商有没有关系,重点是,他眼光真不行。 许明明又为难了,她不想去了,不想连累好心的同志。 姜晚婉拉着许明明出去,没在搭理她的。 马小娟想骂两句,被沈行疆眼刀子看着,把骂声咽回去。 马小娟已经没心情收拾马小娟了,见许明明离开,她进屋抱起孩子哄着不哭了。 马小娟她娘说道:“我枕头里面缝了五百块钱,都拿出来。” 马小娟惊讶:“你哪里来的钱?” 马小娟她娘:“老头子死前腿摔坏了,我帮他端屎端尿,他要是没钱可图,我能照顾他?你学着点,男人兜里的钱可不好往外掏。” 沈行疆听到这话皱了下眉。 还是他媳妇儿好,从来不惦记他兜里的三瓜俩枣,比他还有钱,不仅有钱还有能力,对他从来都是一心一意。 马小娟:“知道了,可惜以后没有傅寒声那边的额外收入了。” 不仅没有,大出血一千五百块,她的心好疼啊。 姜晚婉拉着许明明出去,不知道沈行疆在里面又被这对母女刷新了三观。 走出去,她没有直接带许明明去卫生所,找了个没人的角落,问她家里情况:“你爹呢?” 说起父亲,许明明的情绪没有特别变化,只是回道:“去年死了。” 俗话说,有了后爹就有后娘。 许明明父亲没了,亲女儿被欺压成这样,由此可见,许明明手里一点筹码都没有。 家里的房子,钱,可用的资源,她爹都没有给她留下,才让她如此被动,被打了都不敢声张。 姜晚婉从兜里掏出帕子:“擦擦嘴。” 小姑娘长得还行,比马小娟强多了。 这么多年,许明明不能读书,不能去工作,每天在家里伺候马小娟和她娘。 她爹生病没得,年轻时候干活太拼命,吸入了不少化学东西,人到中年,没扛过去,钱是攒下一笔,都没到她兜里。 人前,她穿得还行,那对母女对她温声细语的,让所有人都以为她有福气,爹没了还有善良的后娘和姐姐,偶尔挨揍也是她不听话,人家养着她,照顾她,为她后半辈子撑腰,是她命好。 其实这么多年她很憋屈,同学上班的上班,结婚的结婚,她什么都没有。 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许明明擦掉嘴角的血,忽然打开话匣子:“我爹去前糊涂得不行,夜里我帮他按摩脚,他就说,辛苦你了立花。” 立花是马小娟她娘的名字。 “我帮他倒水,给他洗衣服,我叔叔伯伯来了,他就和人夸,我家小娟可好了,对 第301章 拿鼻烟壶抵债 《七零家属院:我怀了糙汉三个崽》全本免费阅读 出手救人本就是麻烦事,换作上辈子的姜晚婉,她肯定不愿意出手多管闲事,怕惹上麻烦。 有上辈子的经历在,她太知道坐等自己死亡的滋味儿。 都是可怜无辜的女子,她经历过那样的痛,就没办法袖手旁观,当然,帮人的前提是,这个人有一颗感恩的心。 姜晚婉不求她们还什么,以命相抵,她要的是自己帮忙了,没有救一只白眼狼就行。 剩下的恩,就当她积德。 许明明能有这份心,是姜晚婉乐意看到的,她把内蒙的地址告诉她,还有她的名字。 许明明擦掉眼泪:“不管我以后过成啥样,能不能逃出这里,我都记你的恩。” 姜晚婉把手帕拿过来,把她嘴角的血擦干净,带她去医院看病。 给许明明看病的是位女大夫,大夫看到她满身的伤,不禁想到自家孩子:“下手太狠了。” 她检查一番:“你胸前受伤比较严重,还好没有造成更大的损伤,擦药静养,不能再二次伤到这里。” 许明明点头。 看完大夫,姜晚婉带她去附近供销社买了点吃的。 槽糕软乎,像个胖胖的小花,里面是绵软的金黄色,外面深褐色,又软又香,许明明一口气吃了三个槽糕。 她伸长脖子把最后一口槽糕咽下去,喝口售货员送的温水,终于把嗓子眼里的吃的咽下去了。 “我吃饱了。” 姜晚婉把剩下的打包带走,她没给许明明,现在给她什么都没用,都会被马小娟母女两个收走的。 回去筒子楼,快到饭点了,公共水房和走廊里,聚集了家里掌勺的妇女同志们。 炒菜的声音,抱怨家里米要见底了,过年凑不齐四个菜的声音起此彼伏,还有打水的声。 姜晚婉从头听到尾,觉得妇女同志能不能顶起半遍天且不说,就说见底的米缸凑出一家老小十来口饭菜,就很牛了。 大家看着她这张陌生的面孔,纷纷打量着。 熏的漆黑的墙壁,从来都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的过道,突然来了个长得如花似玉,面白好看的丫头,大娘嫂子的心,那是蠢蠢欲动。 最先开口的是和许明明比较熟悉的邻居大娘:“老许家丫头回来了,这同志是你的?” 许明明嘴角还肿着,说话会拉伤伤口:“她是我……” 她下意识想说自己远房姐姐。 姜晚婉却接过她的话笑眯眯说:“我是马小娟债主,她欠我家里钱,我过来要钱的。” 小姑娘水灵灵,说话声音底不虚,看着就有活力。 大娘听她话里的意思,不止有活力,还有财力呢。 不过……马小娟娘俩竟然还在外面借钱? 不能吧! 不怪大娘和周围的人不信,主要是…… 赵立花和马小娟,谁看到不夸一句命好。 小地方来的,一点文化都没有的母女,现在老娘有房子,有钱,闺女嫁得好,生了娃,有工作。 每到月底那几天,他们都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粮食从牙缝里省出来,人马小娟和赵立花,吃不到肉就吃饼干,吃好东西,家里分明有个还没鼻噶大的小娃娃,人家也不用缩衣减食留着养娃。 人比人,羡慕死人。 大娘啧了声:“不能吧,我听马小娟说,他们老家有个特别有钱大爷,看她们不容易,每个月还会给她们打钱,那大爷闺女用不完的杏仁蜜,还拿出来给马小娟用呢。” 有这样的亲戚,人家能在外面借钱,是不是这位女同志在撒谎啊。 姜晚婉压低声音说:“呀,马小娟这么和你说的啊,那可不是……” “那钱分明都是她借的,我就是来催债的。” 原来傅寒声不是没名没分,而是成了有钱的大爷。 “大娘你们听完就算了,她挺好面子的,我把钱要走就回家去了,你们可别当面问她。” 姜晚婉略有些为 第302章 姐夫,你是慈父! 《七零家属院:我怀了糙汉三个崽》全本免费阅读 沈行疆跟在姜晚婉身边这么久,拿捏住她一些小心思。 褒贬的都是买家,她没有直接说不行,而是先把东西贬低一顿,这么说,赵立花手里的还是好玩意。 值得她装个门外汉,把东西贬低得一文不值,像个赝品。 什么绿盖…粉瓶,装的还挺像。 赵立花现在真的凑不出钱来,她又怕去见官,把家里剩下的东西弄得鸡飞蛋打,小娟孩子那么小,事情闹大,叫亲家看低她们,她往后的日子没法过。 “瞧你说的,天底下东西那么多,还能啥都叫你看到吗?” “这就是好东西,你拿着绝对吃不了亏。” 眼下政策,除了姜晚婉这种有自己门路,知道如何把东西脱手的人,平头老百姓有也不敢买,赵立花自然不知道自己手里的东西值不值钱。 她不知道,所以努力让姜晚婉相信,这东西是真的。 姜晚婉和她一来二去,又掰扯半个多小时,说得她口干舌燥,颇为烦躁:“行了行了,穷成这样还骗人,把东西装起来,我一起拿走算了,回头我们和傅寒声解释。” 赵立花也累得满头大汗,把钱和鼻烟壶,还有杏仁蜜麦乳精,收拾收拾递给他们。 姜晚婉身上背着军绿色的斜挎包,打开黑色纽扣,拉开包,把清点完的钱和鼻烟壶都收走。 麦乳精啥的,就让她找个尼龙袋子装起来,装完这些,把这次拿过来的牛肉干啥的一并装走。 赵立花颇为无奈,又不敢说啥,只盼望赶紧把这俩缺德玩意送走。 “行了吧?” 姜晚婉又看了一圈,才迟疑点头。 沈行疆把尼龙袋子拎在手里,牵着她的手离开。 出门的时候恰好隔壁大娘做完饭,看到姜晚婉身边的沈行疆,做媒的话到嘴边硬生生咽了回去。 赵立花送走这对瘟神,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姜晚婉露出清甜可人的笑容:“要回来了。” 她从兜里掏出一把牛肉干给放大娘手里:“婶子,我瞧老许家丫头挺受苦的,身体也不大舒服,您有空的话,就帮忙搭把手。” 砸砸实实的牛肉放手里,大娘想推出去的手都犹豫了:“你是个心善的姑娘,放心吧,下回有啥事我多帮忙留意,那我把东西收下了。” 家里小孙子嚷了四五天要吃肉,天天夜里哭嚎,眼瞅着要过年,添点肉给孩子们热闹也是好的。 这姑娘和她男人穿得都不错,想必也不差这口吃的,回头许明明要是挨欺负,有啥难处,她能帮忙的搭把手还他们人情就是了。 姜晚婉点点头,和沈行疆离开。 大娘不等目送她们离开,高兴地拿着手掌长,五六根牛肉干进屋去了。 她家小孙子看到,嘴不停啃了半根:“奶奶真厉害,真好吃!” “吃上肉你就嘴甜啊。”大娘被夸得高兴,干活都更有劲了。 另一边,姜晚婉和沈行疆走出小区,牵着手往家走。 她把围巾往下拽了点,把鼻烟壶拿在日光下看:“这是清代荷花型鼻烟壶,现在没那么值钱,往后,能卖几万。” “回头你一起拿给傅寒声,叫他留好,最好当传家宝。” 沈行疆还以为她会出钱买下来:“你不留着?” 姜晚婉摇头:“算了,傅寒声这回被人骗感情又骗钱,想必挺难受的,从马小娟那里坑来的鼻烟壶送给他,他会开心点吧。” 沈行疆和傅寒声是过命的交情,他平时不爱说话,心里却给他们腾了位置,好兄弟遭罪他也看不过去。 他的晚婉做这些,是为了他。 折腾一天姜晚婉都困了:“晚上咱们去吃炸酱面吧。” 沈行疆:“好,我请你。” 姜晚婉冷哼:“你的钱都是我的,还你请我,没自觉。” 沈行疆立马改口:“我把钱给你,你请我。” 姜晚婉点头:“这话听起来还有点样子。” 回家,姜隽和秦伯棠知道姜晚婉在外面捡漏,拿着鼻烟壶去观摩。 论医,秦伯棠精通,能说上几天几夜。 但鉴宝,他一窍不通,还挺感兴趣的。 “没画人,咋值钱呢?” 姜晚婉猛灌了口茶:“你 第303章 我不是帮你,我不想你姐生气 《七零家属院:我怀了糙汉三个崽》全本免费阅读 姜隽每次拍马屁,沈行疆说不上受用,碍于那张脸也能听进去一二分:“我不是帮你,我不想你姐生气。” 姜晚婉有些话没说错,姜隽年纪不小了,他在南方吃过苦,但骨子里还是个少爷,心里有计划,但计划总喜欢不紧不慢地进行。 比起他什么事儿都能干得不错的姐姐,这速度就太慢了。 吃饭的时候姜晚婉挑着炸酱面,又说:“你前两年吃苦,我体谅你没有经历过什么苦,回来和我一起在鹅厂干活,勤快了不少,也算上进,但终究不是办法,你得找份工,想在鹅厂干一辈子吗?” 进鹅厂简单。 在鹅厂干一辈子,可不简单。 姜隽现在愿意在里面干,是因为他姐姐和姐夫在:“你们会在里面待一辈子吗?” 姜晚婉嗦了口面条:“显然,不可能。” 姜隽脸色发囧:“姐夫在军区要待很久吧。” 沈行疆:“不会,后面我可能会转业出来。” 晚婉出来读书,他也会出来,没有北京这么深的水,他可能会选择在军区待一辈子,但北京水太深了,他打算转业出来。 前几天路过电影院,他发现有些人竟然偷偷在门前卖瓜子,投机倒把的事情在这显然的有接受度多了。 他和晚婉聊过,直到以后个体经营会起来,他要赚钱,赚很多钱。 只有赚钱了,什么霍家姜家,才能没有威胁。 这个消息把姜隽炸得体无完肤:“这么突然吗?” 嘴里的炸酱面瞬间都没味儿了,怪不得姐忽然叫他想想以后,姐夫和姐姐都不在军区,他该去哪儿? 姐夫对姐好,是因为喜欢姐,他们是一家人,他就是个小舅子。 姜隽这顿饭吃得难以下咽。 姜晚婉没有安慰他,吃完饭回家,她把脱下来的鞋子放炉子旁边用热火烤着,拿本英语书上床盖着被子看。 沈行疆看了会儿炉火,等屋子温度上来,他换上睡衣上床。 在老家他没有穿睡衣的习惯,和姜晚婉结婚以后才有的。 沈行疆把姜晚婉搂在怀里,他靠在墙上,让姜晚婉靠自己怀里。 北京的冬天没有内蒙的冷,但床有一面靠着外面的墙壁,屋里暖和,墙体也是冷的,沈行疆怕姜晚婉靠墙冷着,甘愿做人肉靠垫。 陪着她看了会儿书,姜晚婉有些困了,他把灯熄灭,抱着她入睡。 姜晚婉眼皮子发沉,睡前冒出个疑问:“来到这你规矩不少。” 沈行疆:“隔音不太好。” 姜晚婉:“……” 原来是她想多了。 姜隽有点睡不着了。 他在想自己能干什么,读书,鉴宝,他不是那块料子,小时候爹教姐姐,姐姐连玩带听,会的都比他多。 不鉴宝,吃不上家里传承的饭,只有读书的路子,姜隽烦躁地抓了下头发,他读书也不是块料子。 烦躁之余,他翻了个身。 去上工? 在鹅厂当工人,姐姐他们走了,再回来当 一个月赚三四十,除去住的地方,生活开销,能剩多少? 姜隽翻来覆去到深夜,他还没睡,临近早上睡了会儿,很快又醒来,顶着两个熊猫眼鸡窝头,去厨房烧水去了。 平时这些活都是沈行疆在干,昨天被姐姐说,他反思一晚上,发现自己这样不对。 烧完水,他不会煮饭,准确说,他能煮,但煮得不好吃,这个真不是他懒,他煮完姐夫不肯给姐姐吃,东西就浪费了。 烧完水,姜隽坐在门槛上发呆。 沈行疆从房间走出来,看到他坐在那,眼神闪了闪,还行,说两句就走心,不是顽石。 “起这么早。” 家里有面和鸡蛋,苏坪山还从家里送来一盆葱,碎掉角的陶泥土盆栽着大葱,冬天外皮是干的,一捏就碎,但大葱芯顶出个绿结,做饭时拔下一根,能吃几顿。 沈行疆和他说话的功夫,从面袋子里舀出两碗面,白花花的面倒进盆里,散开白色粉雾,他又 第304章 要沈行疆尽孝 《七零家属院:我怀了糙汉三个崽》全本免费阅读 姜隽凑过来讨好的意味明显,姜晚婉点头:“可以,拿去看吧。” 怕姜隽不努力学,容易放弃,姜晚婉放下手札:“你现在学完全来得及,知道你姐夫以前都不会说汉语吗?” 姜隽到内蒙时,沈行疆都是排长了,他的事情只有传奇,身边也没有人去打趣他以前的事。 姜隽自然没听过:“啥?我姐夫不会说汉语,那他什么时候开始学的?” 十几岁,还是几岁? 姜晚婉胳膊杵在桌子上,手撑着下巴:“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以为他是个哑巴。” 姜隽:“!” 所以说…… 不会是他想的那种吧。 姜晚婉:“结婚的时候说汉话还不太标准,我问他为什么不和我说话,他也不说,还是奶奶告诉我,他怕自己说话难听,我嫌弃他。” 姜隽还没有领悟到姜晚婉的意思,以为是个故事:“姐夫对你情深义重,你放心,我以后也会努力找个对我这么好的姑娘。” 姜晚婉想抽他。 “听我继续说……我想说的是,你姐夫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可以学会汉语,现在也学会了初中以上的知识,就是这两年开始学的,他基础大不如你都能准备参加之后的高考,你还读过书,打过地基,你姐夫都能学成现在这样,你还觉得难?” “知不知道什么叫有志者事竟成。” 姜隽连连点头:“知道了姐,我现在就去学,姐夫都能做到,我肯定也可以。” 姜晚婉挥了挥手:“赶紧去吧。” 吃完早饭,姜晚婉要去履行和许明明的承诺了。 能帮这个忙的目前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程含章,她拉着沈行疆出门,走路去程含章那。 有程文远授意,程家看门的门卫放他们进去,还帮忙找来了程含章。 程含章平时头发都不乱的,难得看他头发乱糟糟的样子:“来了。” 坐下后他活动了下筋骨,肩膀发出骨骼的响动声。 姜晚婉把许明明的事儿和他说了:“大哥,你能不能帮忙找关系给许明明开张证明?” 程含章端起水杯灌下去:“小事一桩。” 他立马打电话叫人去开介绍信,等介绍信的功夫里,程含章揉着太阳穴和沈行疆说:“我说老二。” 沈行疆对这个排名并不是很感情兴趣:“叫我老四。” 老二听着怪怪的。 程含章:“行疆,年前可以把秦伯棠的事儿落实下。” 姜晚婉一直好奇他们怎么没劝说秦伯棠帮忙治病,看来是早有成算了:“你们打算怎么办?” 程含章笑着摇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呦,还挺神秘。 姜晚婉都有些拭目以待了。 程含章喝了口茶,叫人上了点牛舌饼还有豌豆黄:“晚婉小时候就爱吃这个,你们尝尝。” 姜晚婉拿起一个牛舌饼,另只手接在下面:“小也呢?” 说起这个程含章揉太阳穴的动作更快:“昨个儿孩子感冒了,闹了一晚上,我基本没怎么睡,孩子早上刚睡下,她在补觉。” 姜晚婉抱歉道:“我打扰了。” “打扰什么,你俩帮我们带了这么久孩子,要说也是我们打扰你们。”程含章每次带小糯糯带到崩溃,都会对眼前的小两口生出感激之情。 说了会儿话,介绍信开出来了。 姜晚婉不想打扰他,带着介绍信和沈行疆打道回府。 路边,姜晚婉嘴馋又喝了碗豆汁,顺便欣赏了一下沈行疆浓眉紧锁的痛苦表情。 喝完她调皮地拉住沈行疆的手,到家门口看胡同没什么人,她笑眯眯地踮起脚尖往他身边凑:“我们要不要亲亲一下?” 沈行疆伸手按着她的脑门把她按下去,动作像按出冒头的地鼠一样。 “不要。” 那个东西的味道,他不想尝第二次。 看着男人毫不留情迈着大长腿离开,姜晚婉在后面捧腹大笑。 “哈哈哈……沈行疆你要不要这么搞笑,尝尝怎么了嘛。” 沈行疆听到她的笑容,加快脚步开门进屋。 姜晚婉追上来,笑得停不下来。 她跑进院 第305章 讨厌的人又冒出头来一个 《七零家属院:我怀了糙汉三个崽》全本免费阅读 姜晚婉穿着军绿色大衣,带着红色围脖,鼻尖被冻的有点点红,说话时哈气一股一股冒出来,飘散在空中。 她明明个子不高,努力站直也完全挡不住沈行疆,但就是这样的人站在前面,用自己帮他挡住祝菩然,沈行疆眼底蔓过热意。 姜晚婉情绪上头,没有感受到沈行疆的注视,她看着祝菩然,心里只剩下维护沈行疆。 祝菩然差点被气歪鼻子:“我和我儿子说话,关你什么事?” 沈行疆露出不悦:“我的事都是她做主的,她不喜欢你,请你离开。” 以前他因为母亲的原因,被人嘲笑,被人排挤,连沈家也成了别人的笑柄。 他曾经难受过,困苦过,遇到晚婉那些苦和流言蜚语就不再中伤他,她会站在前面维护他。 姜晚婉有人撑腰,气势更盛。 “听到了吧,就算你是他妈也得听我的。” “生而不养则为仇,你有你的苦衷我们尊重,但请你离开了,就离开得彻底一点,不要想着孩子大了,可以养你了,跑来这占便宜,没有付出就要享受,自古都没有这么好的事儿。” “别忘了,你抛下他的时候,你给程含章下毒的时候,程含章临死前想的都是帮扶他,没想过报复他。你出现在这,无非是在外面混不下去了,这些事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不要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没人知道,你的小算盘只对程渡管用,对我们,没有任何用处。” 祝菩然面上自然是挂不住的,她眼神闪躲,不敢正视姜晚婉:“我就说了一句,把你激出这么多话来。” “我可没指着你们,指着你们我不如去喝西北风,以为谁是乞丐呢。” 祝菩然待不下去了,说完气愤离开。 姜晚婉跟上去,等她离开把门关上,关好门,她拍拍手折回来拉住沈行疆的手回家。 冬天很冷,姜晚婉的手心温热。 驱散冬日所有的阴霾。 第二天一早,姜晚婉带着证明和钱票在马小娟家小区门口等着,约定的早上,等了半个多小时,许明明才跑出来,她手上添了新伤,长细红肿,从户口到手背十厘米以上的烫伤。 她抱歉道:“我假装生病她们不信,只好拿炉圈子把手烫了。” 她怕烫轻了马小娟和赵立花不放她出来,干脆弄得这么严重,看着都快破了。 烫伤感染会死人的,马小娟还指着许明明干活,难得大发善心让她出来看病。 姜晚婉先带她去医院把伤口包扎,从医院出来就把钱票和证明给她:“剩下的路,祝你事事如意。” 许明明包扎过的手结果钱票,她双目湿润,咬了下嘴唇,还是鼓起勇气上前抱住姜晚婉:“谢谢你!” 亲生父亲对她不管不顾,后娘继姐虐待她,萍水相逢的人却愿意拽她一把。 这才是最不易的。 她很久没有抱过人了,抱住姜晚婉的瞬间,暖意袭遍全身。 姜晚婉没有嫌弃她身上的脏乱,抱住她,温柔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好了,快走吧。” 许明明知道事不宜迟,迟则生变的道理,松开手擦掉眼泪,一步三回头去火车站了。 把人送走,姜晚婉心情明媚起来。 沈行疆看她心情好,没说什么,回去路上主动给她买了碗豆汁,带她喝完才回去。 他们走在路上,俊男靓女,引得大家频频回头。 “别跑!” “臭小子,你答应把东西卖我们了,现在反悔是不是太晚了!” 前方路口冲出个半大小子,穿着灰色打补丁的衣服,头上带着布帽子,两个耳朵能护住脸,他眉毛很粗,脸被冻得通红,怀里抱着什么东西,焦急地往前跑,想甩开后面跟着他的二流子。 姜晚婉看到男人觉得眼熟,忽然想起来这半大小子是谁,待他跑过来,姜晚婉冲他喊:“彭京!” 彭京原本千米冲刺,也看到了前面漂亮姐姐,他觉得眼熟,但实在太着急了,没想太多,直到那姐姐叫他,彭京才惊讶地喊了 第305章 讨厌的人又冒出头来一个_313 《七零家属院:我怀了糙汉三个崽》全本免费阅读 姜晚婉穿着军绿色大衣,带着红色围脖,鼻尖被冻的有点点红,说话时哈气一股一股冒出来,飘散在空中。 她明明个子不高,努力站直也完全挡不住沈行疆,但就是这样的人站在前面,用自己帮他挡住祝菩然,沈行疆眼底蔓过热意。 姜晚婉情绪上头,没有感受到沈行疆的注视,她看着祝菩然,心里只剩下维护沈行疆。 祝菩然差点被气歪鼻子:“我和我儿子说话,关你什么事?” 沈行疆露出不悦:“我的事都是她做主的,她不喜欢你,请你离开。” 以前他因为母亲的原因,被人嘲笑,被人排挤,连沈家也成了别人的笑柄。 他曾经难受过,困苦过,遇到晚婉那些苦和流言蜚语就不再中伤他,她会站在前面维护他。 姜晚婉有人撑腰,气势更盛。 “听到了吧,就算你是他妈也得听我的。” “生而不养则为仇,你有你的苦衷我们尊重,但请你离开了,就离开得彻底一点,不要想着孩子大了,可以养你了,跑来这占便宜,没有付出就要享受,自古都没有这么好的事儿。” “别忘了,你抛下他的时候,你给程含章下毒的时候,程含章临死前想的都是帮扶他,没想过报复他。你出现在这,无非是在外面混不下去了,这些事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不要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没人知道,你的小算盘只对程渡管用,对我们,没有任何用处。” 祝菩然面上自然是挂不住的,她眼神闪躲,不敢正视姜晚婉:“我就说了一句,把你激出这么多话来。” “我可没指着你们,指着你们我不如去喝西北风,以为谁是乞丐呢。” 祝菩然待不下去了,说完气愤离开。 姜晚婉跟上去,等她离开把门关上,关好门,她拍拍手折回来拉住沈行疆的手回家。 冬天很冷,姜晚婉的手心温热。 驱散冬日所有的阴霾。 第二天一早,姜晚婉带着证明和钱票在马小娟家小区门口等着,约定的早上,等了半个多小时,许明明才跑出来,她手上添了新伤,长细红肿,从户口到手背十厘米以上的烫伤。 她抱歉道:“我假装生病她们不信,只好拿炉圈子把手烫了。” 她怕烫轻了马小娟和赵立花不放她出来,干脆弄得这么严重,看着都快破了。 烫伤感染会死人的,马小娟还指着许明明干活,难得大发善心让她出来看病。 姜晚婉先带她去医院把伤口包扎,从医院出来就把钱票和证明给她:“剩下的路,祝你事事如意。” 许明明包扎过的手结果钱票,她双目湿润,咬了下嘴唇,还是鼓起勇气上前抱住姜晚婉:“谢谢你!” 亲生父亲对她不管不顾,后娘继姐虐待她,萍水相逢的人却愿意拽她一把。 这才是最不易的。 她很久没有抱过人了,抱住姜晚婉的瞬间,暖意袭遍全身。 姜晚婉没有嫌弃她身上的脏乱,抱住她,温柔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好了,快走吧。” 许明明知道事不宜迟,迟则生变的道理,松开手擦掉眼泪,一步三回头去火车站了。 把人送走,姜晚婉心情明媚起来。 沈行疆看她心情好,没说什么,回去路上主动给她买了碗豆汁,带她喝完才回去。 他们走在路上,俊男靓女,引得大家频频回头。 “别跑!” “臭小子,你答应把东西卖我们了,现在反悔是不是太晚了!” 前方路口冲出个半大小子,穿着灰色打补丁的衣服,头上带着布帽子,两个耳朵能护住脸,他眉毛很粗,脸被冻得通红,怀里抱着什么东西,焦急地往前跑,想甩开后面跟着他的二流子。 姜晚婉看到男人觉得眼熟,忽然想起来这半大小子是谁,待他跑过来,姜晚婉冲他喊:“彭京!” 彭京原本千米冲刺,也看到了前面漂亮姐姐,他觉得眼熟,但实在太着急了,没想太多,直到那姐姐叫他,彭京才惊讶地喊了 第306章 过年热闹极品也多 《七零家属院:我怀了糙汉三个崽》全本免费阅读 地上两人面面相觑,脑中一齐生出个疑问。 她谁啊? 为什么对赵文轩的事情这么了解? 她总结得又好有道理,他们帮赵文轩干了不少活,总结如下。 赵文轩最喜欢的是艾元仪。 赵文轩赚的钱都给艾元仪花了。 赵文轩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艾元仪。 大把的钱撒下去,又不敢承认自己对艾元仪的感情,天天拿哥哥啥的当借口,虽然第一次听到舔狗这个词,还是觉得很有道理。 敌人的道理听听就算了。 他们还要放狠话:“谁给你的胆子这样羞辱他,你等着,他不会放过你们的。” 说完,很识相地跑了。 那些人离开,这边离姜家不远,姜晚婉把彭京带回去。 姜隽和秦伯棠不在家,不知道去哪儿溜达去了。 沈行疆要准备午饭,问了句姜晚婉要吃什么,就去厨房做饭。 彭京看着长得好看的大高个竟然是家里掌勺的,不禁对姜晚婉肃然起敬,等沈行疆出去,彭京好奇地凑过来:“晚婉姐,他是你的?” 姜晚婉坐在窗前的书桌前,白天阳光暖和,屋子里不烧火也不算很冷。 她没有笑:“是我丈夫。” 说着,她屈起手指敲了敲桌子:“把你怀里的东西拿出来。” 彭京看姜晚婉板着脸,收起嬉皮笑脸把怀里的东西放桌上。 姜晚婉打开灰色布包,里面放着一块羊脂玉佩:“为什么要偷家里的东西给那些人看,不懂得什么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吗?” 这孩子他太胡闹了。 姜怜和宋香雾来家里翻东西,她紧忙就把东西送走,就怕姜怜偷偷举报她,许是姜怜猜到她会防范,再加上她以肚子里的孩子为主,就没搞这件事,让她省得去和姜怜撕了。 这种事,可以发生在她身上,就能发生到彭家。 彭家都是平头老百姓,一旦露富,肯定躲不过去。 姜晚婉没有继续批评,晓之以理道:“我和你姐姐从小一起长大,关系不错,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老实交代,为什么要把这块玉拿出来给那些人看?” 彭京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我哥和嫂子处对象两年了,还没结婚,需要一笔彩礼钱,要五百块钱,如果没有彩礼钱,就拿正式工作去抵,我家里除了大哥,还有二哥二姐和我,不能只顾着大哥娶媳妇儿,叫我们扎脖等死,我爹娘的正式工肯定不能让出去。” 不需彭京往下说,姜晚婉就猜到个中原由:“你姐姐比我大一岁,也到了适婚年龄,把她嫁了,彩礼刚好抵你哥需要的嫁妆,就算你姐的彩礼没那么多,你家里凑一凑,也够给你哥娶媳妇儿是吧。” 彭京难堪的脸色恰好证明姜晚婉都猜对了。 彭家三个男娃,压力比一般人大,月月放粮,从月初掰手指头过到月末,吃饭穿衣看病娶媳妇儿,样样都需要钱。 几乎是睁开眼睛就要想怎么赚钱。 姜晚婉和彭家唯一的三女儿碰苏从小交好,碰苏在姜晚婉低谷期也陪着她,在她爹刚过世那段时间,还用柳树枝盘花环逗她开心。 可那段时间她心情不好,加上命格被调换,对碰苏态度很差,次数多了,也就断了往来,没多久她就下乡了,没有联系过碰苏。 彭京虽然是男娃,但和他头上的两个哥哥不一样,彭京和碰苏关系好。 在彭家,桌上有肉,彭苏才能多吃口菜,彭京经常藏起个饼子,或者藏起块肉给彭苏吃。 现在大哥结婚,想用彭苏的彩礼去填窟窿,就意味着,要把彭苏找人嫁了。 彭京看不得彭苏吃苦,就想偷玉佩拿出去卖,姜家落败后,他也找不到什么人帮他去看,一来二去碰到了那几个二流子,对方是给赵家做事,中间要吃回扣,看彭京年纪小又没钱,肯定想给几块打发了。 更没良心的做法也有,骗彭京这东西不值钱,或者把东西调包,白捞这么个玩意。 姜晚婉知道他是为了彭苏一时冲动,没有再说他,把个中厉害关系分析了,吓得彭京小麦色的脸,黄中透着惨白。 “那怎么办,我回头把他藏起来,那些人会不会抓我家里人来问,我以为只要藏起来他们就那我没辙,可这些人好坏,我怕他们干出啥来。” 他急得在地上直转圈。 姜晚婉任他转,看他转了好半天,急得嘴里都干了,才施施然喝了口温水:“也不是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