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瘸腿妒夫(女尊)》 1、第一章 外头还乌漆嘛黑,沈宅的下人就开始劳作了,提前准备要伺候主子的东西。 北院正屋内亮着微弱的烛火,照不亮阴翳的双眸。 男子身材瘦弱,侧脸如雕刻般挺立,衣着打扮素净了些,但也能看出是好料子。 明明有一副好看的皮囊,家世也不凡,身上却透露出若有若无的气死。 骨骼分明的手轻轻捏着一个荷包,拇指擦过细密的针线,就算沈书不懂绣工,也能看出送的人是个心灵手巧的。 “刚奴才整理白娘子衣物的时候发现的,这鸳鸯荷包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难不成白娘子外头有人了?” 越说越真了,双瑞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帘子隔起来的里屋。 沈书眼中闪过厌恶,把荷包里装的香料揉的嘎吱作响,“她外头人还少吗?” 察觉到公子的情绪不对,双瑞后悔说那些话了,赶忙劝说,“主子您也别太生气,万一是个误会呢,有话好好说,别和白娘子吵起来。” 鼻腔轻哼一声,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从屋内出来,双瑞捂着砰砰跳的心口,祈祷千万别像上次那样,砸的屋内一片狼藉,没有落脚的地方。 公子说的那些酸话气的白娘子小半个月没回来,到头来自己又想人想的难受。 睡前一直惦记着明日严侍郎要来考察学院的事情,一晚上睡的很浅,预感时间差不多了,白珠就睁开了眼睛。 一摸身边空荡荡的。 刚成婚时会诧异,郎君大半夜不睡觉干什么。 后来知道沈书身体弱,夜间容易醒,醒后入睡又困难,经常一坐就是一宿。 慢悠悠爬起来,柔顺的长发散落在肩膀处,懒散的撩开隔光的帘子,果然在桌子前看见了沈书的身影。 “半夜又醒了,怎么不叫我。”揉着眼睛,打量外头天色还早,就没着急起来,打了个哈欠,随口道, “今天严侍郎代表女帝前来考察学院,我要全程陪同,中午就不回来吃饭了。” “自然是明白的。”沈书冷飕飕瞥了她一眼。 只穿了一件轻凉的里衫,薄薄的毯子盖在双腿上,后背靠着轮椅,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着快要爆发的情绪。 相处那么多年,白珠对他的情绪可谓是异常警觉,察觉到不对劲后,立马闭嘴不说话了。 为了维持夫妻关系的和谐,麻溜的爬起来穿衣服准备离开,避免吵架的最好方法就是杜绝接触。 衣柜里翻找半天,白珠奇怪的挠头,冲外头喊,“双瑞!我昨晚脱下来的衣服放哪里去了?” “是想找衣服,还是找里头的东西。”被攥的骨架变形的荷包安静的躺在掌心。 沈书盯着女人的脸,没看见预想中的怒气和疼惜,报复得不到回应让他心里头更加难受。 好半天白珠才认出来这是什么东西。 学院内的刺绣老师送给她的,荷包这种东西比较私密,白珠自然是不能收的,但怎么又出现在自己身上,值得思考一下。 “怎么变成这样了。”那荷包饱受□□的样子,让白珠怎么拿回去还给人家。 一切落在情绪敏感的沈书眼中,就变了意味。 将东西扔白珠脸上,咬着后槽牙,“心疼了是吧,又是外头养的哪个小蜜,怎么不带回家给我也看看?” 咂的脸一疼,白珠知道又要开始了,总是会被沈书安上莫名其妙的罪名,仿佛她是什么大色魔一样,见到男人就走不动道。 “只是一个荷包而已,我今天就去还给他。” “只是一个荷包?” 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沈书眼眶通红的,怒视时表情有些狰狞,“绣着鸳鸯戏水是普通荷包,白院长单纯到鸳鸯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这是鸳鸯?”白珠挑眉,都不知道这东西是怎么在身上的,自然是不会注意到上面绣了什么东西。 拿到光下仔细端详,“这不两只鸭子吗?” 沈书都不知道该如何讽刺来的好,如今女人的借口都找的那么拙劣,瞎说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抄起手边的水壶冲着她脚尖砸了过去,“滚!带着你的荷包一起滚出去。” 静悄悄的北院瞬间热闹起来,陶器碎裂的噼里啪啦声和男女主人的对骂,惊起了树上栖息的鸟儿,扑腾的翅膀远离是非之地。 双瑞蹲在墙根偷听,判断局势是否需要喊家主来主持场面,门就被哗啦拉开。 白珠蹦跳着穿着一只鞋子,腰带松松垮垮的挂在胯,衣领也翻的翘起来。 就算是如此狼狈的模样,依然金鸡独立站在庭院内,昂首挺胸指着屋内的男人,“你就是个泼夫,谁家赶妻主出房门的。” “出去找你的小蜜去,这家里头你还呆着干什么!” 尾音带着点飘,话音落下后屋内最后一盏杯子也跟着飞了出来,砸在了白珠身后的地上。 “什么意思?” 嘀咕了一声,白珠找个台阶坐下,把鞋子衣服穿好,盯着开敞的屋门愣了一会,看见了从角落里鬼鬼祟祟走出来的双瑞。 “是不是你把东西递给大公子的?”白珠呲着寒森森的牙,笑的慎人。 双瑞连忙摇头,怎么着也不能在这时候承认是自己,不然白娘子不得拿他撒气。 “您衣裳大大咧咧的摊在软塌上,主子想不看见都难。” 估计是听见了外头说话,又传来了东西碎了的声音,大公子在生气,双瑞不敢再和白娘子多说什么。 “您赶紧走吧,等主子气消了再回来。” 被赶出家门不知道多少次的白珠,早已经麻木了,双眼无神的看着初升的太阳,拍了拍屁股。 大声的喊了一句,“别求着我回来!” 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添一把火,愁的双瑞两眼一抹黑。 都说能当夫妻是前世修来的福分,这两位怕是修的孽缘,来互相折磨对方的吧。 屋内的沈书气的脸红脖子粗的,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在屋内扫视了一圈,没有能摔的东西了,才捂着心口平缓呼吸。 双瑞垫着脚尖小心翼翼的走进来,声音轻的不能再轻了,“白娘子走了。” “有本事就别回来。”沈书重重拍打在扶手上,望着狼藉的屋内出神。 绣工讲究的是手指的灵巧和敏感度,双手保养是绣郎每日必做的事情。 打了一盆热水在院子里准备泡手,傅淮隐约看见了大院门口蹲着一个人影,心下奇怪。 擦干净指尖后凑过去一看,是坐在石头上吃包子的白珠,赶忙把人拉起来,“白院长怎么来的这么早?” 吞下最后一口包子,白珠差点被噎的喘不上气来。 学院为了安全着想,采取的是封闭管理,老师和学生都住在学院安排的院子内。 里头都是男人,白珠不方便进去,就只能在门口找个地方坐着,先把早饭吃了再说。 擦了擦手上的油渍,“我来还东西的。” 荷包拿出来的时候,傅淮的眼神明显暗了下来,“这是什么意思?” “脱衣服掉下来的东西,没注意弄成这样了。”白珠说的有点心虚,紧张的手在袖子里来回搓,“我想起来应该是你的,特意过来还。” 把人家的东西弄成这幅惨不忍睹的模样,白珠心中暗暗责怪,沈书都是谁惯的坏毛病。 明显就是被揉的,傅淮心里也猜出来是谁了,扬起唇角柔和的笑道,“不碍事,没影响到你和白公子的感情就好。” “怎么会,他挺善解人意的。”白珠摆手,眼神乱飘,更加心虚了。 2、第二章 严侍郎一行人到的时候,学院已经正常运转了,朗朗读书声回荡在学院内,假山流水,一片祥和。 都是老熟人了,过来不过是走一个过场,好回去能有东西汇报给女帝。 女帝格外重视整体教育,不然以女子为尊的金凤国也不会有男德学院的存在。 一同而来的还有一群陌生面孔,穿的人模狗样的,眼睛珠子乱转,小声嘀咕着什么。 白珠拉着严文文走到一边,双手插在袖子里,压低声音询问,“怎么回事啊?没说还有外人啊?” “都是国女监的。”严文文啧了一声,确认没人靠近后才继续道, “几天前陛下在早朝上表扬了男德学院,这不被国女监的听见了,非要跟着过来看看。” 男德学院的建立没有几年,一切都还是在试验中,外界的名声和女帝的印象对学院来说攸关是否能继续开办下去。 而国女监顾名思义,是专门提供女子上学的地方,历史悠久,教师资源丰厚,出了不少的名家。 是女帝重点培养的学府。 两者对比之下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加上女子本身就有得天独厚的优势,放在面前都不够看的。 “看完能给我投资点吗?”白珠脸色冷了下来,明显是不高兴了。 身为礼部管理学校的侍郎,严文文可谓是两面做人,夹在中间快要精分了。 国女监那儿以丞相为首,存在大量的保守派,认为男子就该安心呆在家中,别抛头露面,故而对男子思想上解放秉持着反对意见。 而以白珠为头的教育平等派,认为每个人都享有受教育的权利,男子不应该思想固化屈居于小家,有为国家做贡献的权利。 两方的矛盾就那么产生了。 “别这样,大家伙都是搞教育的。”严文文拍了拍她肩膀,腆着脸卖人情,“以后都是要一起共事的,甩脸子太难看不好。”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我知道你想要为父亲完成遗愿,但思想改革绝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提到父亲,白珠的脸色才缓和下来。 在女尊的大环境下,白珠能有为男子站出来的觉悟,全都是受到了已故父亲的影响。 父亲的容貌已经模糊了,只晓得他身上总是萦绕着淡淡的墨水和宣纸味。 破旧漏雨的茅屋,是父亲工作的地方,也是耗尽一辈子心血的地方。 白珠总是趴在讲桌案边,听父亲给台下的孩子讲课。 告诉他们人生不止只有嫁人一个选项,世间天地辽阔,有许多值得去追寻的东西。 后来因病去世,白珠自然的把父亲的期盼背在了身上,成为了藏在心中的执念。 从回忆中抽离,白珠眨了眨有些红润的眼睛,点头算是不计较国女监的不告而来行为。 学院内特意圈出了一块空旷的草坪,供给学生户外运动时使用。 一个个身穿劲服的少年,神采飞扬,照葫芦画瓢的跟着老师拉弓搭箭。 即便是没能射中,也开心的乐呵,互相比着谁的箭飞的更远。 看见学生能够在阳光下如此肆意,白珠心情好了一些,正准备介绍新开设的课程,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不和谐的声音。 “男子学习骑射?”眉眼都带着嘲讽,双手背在身后,摇头道,“金凤国需要男人上战场的时候,怕是离亡国不远了吧。” “哎,武祭酒,也不能那么说。” 眼瞧着话题方向不对,严文文赶忙出面阻止情况恶化,“武术不止能保家卫国,还能强身健体,提高百姓的身体素质嘛。” 白珠推开挡在面前的严文文,上下打量了一眼女人,“需不需要男人上战场不知道,但肯定轮不到满身虚肉的武祭酒上。” 武蜜身为国女监的祭酒,常年坐而论道,疏忽了身材的管理,腰围一个顶两个。 身份摆在那里,没人会拿她身材说话,今天倒是被白珠开创了先河,一时间还不知道怎么还嘴。 “我国一向注重全面发展,白院长的安排在下看来合理。” 不知道又冒出来哪个说话的,瘦的根竹竿似的,黑眼圈要拖到嘴角了,笑起来阴柔柔的。 “方司业说的在理,陛下今天早朝还强调要全面发展呢。”严文文暗自抹了一把汗,算是度过危机了。 白珠的情绪不高,严文文为了活跃气氛,搂住了她的肩膀,“白院长能力排众议,在陛下面前做出如此成绩,得把功劳分一半给身后的郎君。” “早就听闻白院长有一位好内人,娶了京城唯一盐商的大公子,好福气。”方媛媛瞥了眼她,又迅速的垂下了眼睛,掩盖嘴角的嘲笑。 沈家跟女帝七拐八拐带着亲戚,也不知道家主沈穆南是怎么说服女帝,将京城的盐交给她经营的。 一跃成为了京城首屈一指的富商,又展现出惊人的商业天赋,拓展其他领域,钱就那么滚了起来。 明明是美满的家庭,生下来的第一个儿子却是个天生瘸腿,走起路来一颠一颠的,格外滑稽。 身体上残疾,导致沈书的性格格外偏激,早年在外头人多看几眼,都要指挥家仆动手,惹了不少的麻烦。 后来沈家小儿子出生,沈书逐渐淡出了众人的视野,就算是出门也都是马车,轮椅的接送,双脚绝不会沾地。 想到家里那位,白珠顿时头大了,哪壶不开提哪壶。 早上的吵架还历历在目,怕是跑的晚一些,沈书能给她带荷包一起撕了。 心情本来就不好,现在有家回不了,更是难受,眼中多了丝幽怨,周遭的气氛都变了。 剩下的地方没精力去陪着了,白珠以男子学院,女人太多不好,一个两个的都撵走了。 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别在她面前添堵了。 管理后勤的就是照顾学生生活起居的,任齐美滋滋的拿着合同在院长办公室等着,上头写的银子数目越看越喜欢。 白珠回来后颓唐的盘腿坐下,简单扫过合同,目光落在了落款上,瞪大了眼睛,“每人五十文!这么多!” “您不知道,这是包含了秋冬两个季节的校服。” 任齐凑过来,蹲在矮案旁边,掰着指头道,“秋天可以简单一些,但冬季校服肯定要保暖,我已经尽力的谈下来了。” 拍着胸脯保证道,“那边已经等着开工了,只要您盖章签字,立马动工。绝对会赶在秋天来之前,让学生们穿到新衣裳。” 白珠内心可谓是天人交战,每个学生花五十文,算下来得多少钱,白花花的银子就那么流出去,还没在手里捂热呢。 忍着肉痛的盖章,再三叮嘱,“你可得把关好,别出岔子。” “自然是。”任齐舔了舔嘴唇,笑容差点咧到嘴角。 3、第三章 无端打了个喷嚏,沈书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总觉得有谁在说他的坏话。 宣纸上的墨迹还没干,吹了吹,又重头看了一遍,对于这次的休书写的很满意。 “午饭都不来吃,躲在屋子里做什么呢?”父亲的突然出现,让他猝不及防,连遮带挡也没能逃过法眼。 “休书?”安萧捏着一角抽了出来,仔细阅读后挑起眉头,“又给白珠写的?” 被父亲发现写休书实在是丢人,自觉不好意思,却还是嘴硬的梗着脖子,“谁叫她拿别人的荷包。” 具体的情况安萧听双瑞叙述过了,他实在想不到那呆呆的儿媳能是偷藏男人荷包的人。 不过肯定是不能对沈书那么说的,休书放了回去,已经记不清撞见多少次沈书扬言要休妻了。 恐怕每次吵架,都得多一份休书出来,也算是一种坚持。 “这次打算等她回来还是送去学院?” 安萧是一点也不着急,坐下来倒了杯茶解渴。 自己生的孩子是什么性格,心知肚明的,不然也不会到现在还没有成功,那床底下的小匣子里藏着一指节后的纸张,都是关于要休了白珠的。 沈书倚靠在椅背上,拿着帕子擦指尖沾染的墨汁,浓密的睫毛遮挡住了眼中的情绪,淡淡道了句,“她才不敢回来。” 一个是沈家千金公子,一个是初出茅庐的状元,本不会产生交集的两人,却因缘巧合下互相交织,组成了家庭。 要说起来还得从两年前讲起,科举考上状元的白珠面见陛下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讲述对金凤国男子的期盼。 提出了自己的独特见解,那是男德学院的雏形。 想法太过于离经叛道,不仅是陛下无法理解,就连提出一切的白珠也没办法诠释清楚。 任何的变动都存在两面性,当今陛下并不害怕政策的改变会使得朝中局势动荡,但也绝对不会一意孤行只听从个人的意见。 就让白珠在皇城脚下演讲拉票,只要能得到三千以上人的支持,就愿意支持白珠做尝试。 那时候跟着母亲前去参加宴会的沈书,路过时,只因为外头的喧闹,撩开帘子看了一眼,就再也挪不开眼睛了。 高台上的白珠沐浴着阳光,身上镀着一层柔和的光晕,面对乌泱泱的人群丝毫没有畏惧。 身为女人,字字句句却都在为男子着想,为金凤国更光明的未来考虑。 不知道是触动到心中哪根弦,沈书头一次提出了要求,希望母亲能支持这位陌生的女子。 沈穆南的财力是有目共睹的,她能够站在白珠这一边,陛下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机会,找着法子让沈穆南出资来帮助建造男德学院。 男德学院的大部分优秀建筑,都有沈家的功劳在里头。 因为这层关系在,白珠时常会跑到沈宅去表示感谢,逢年过节也会送礼去,难免会和沈书碰见。 孩子的爱慕心思嘴上不说,全都从眼睛里跑出来了。 沈书的天生残疾,性格上也出现了或多或少的问题,适婚的年龄了,也没有一个上门提亲的。 导致沈穆南对他有内疚之情,不然也不会因为沈书一句支持,而为陌生人耗费大笔银子。 明白孩子难得喜欢上一个人,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的,旁敲侧击的询问了许多关于白珠家里头的情况。 安萧知道他心里头矛盾,手轻轻搭在孩子的肩膀处,有些惆怅,“明明心里头是喜欢的,嘴上却永远不服软。” “谁喜欢她了。”沈书别过脸,被发遮盖住的耳廓微微泛红,神色极其不自然。 若是不喜欢,就不至于在白珠答应婚事后,开心的整宿整宿睡不着。 “听父亲的一句劝,过日子哪有处处顺心的,我和你母亲还动不动吵架呢。” 安萧是来做和事佬的,总不能让小两口就那么僵持着,那沈宅不得闹的鸡飞狗跳的。 “你瞅瞅,哪家的郎君把妻主赶出家门的?” 脾气上来,做事情就没把控的了,特别是面对白珠身边的莺莺燕燕,丧失理智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听父亲那么说,沈书也明白自己做的有地方不对,搅动着手指犹豫了片刻,“那她回来后,我不说什么了。” 总算是把人捋顺过来了,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沈书性格上的缺陷是没办法改变的事情,而白珠一心都在事业上,也无可厚非。 她确实没有招惹外头的蜜蜂,可架不住自身香。又是为男子出头的形象,很容易让受到不公的男子倾心。 也不知道这两口子什么时候才能对味回来。 不回家就不回家,反正学院内有地方给她住,白珠抱着几层被褥铺在办公室的地板上,动作格外熟练。 手里头是开创学院以来所有的开支账簿,闲来无事一点点的对账。 家里头若是有闲钱的,都让女儿出去读书,儿子留在家里帮忙干活,补贴家用。 为了保证男孩子也能上学,只有尽可能的减少学杂费用,这样下来学院基本上都是在亏欠,最好的也是出入持平。 白珠懊恼的挠头,抱着账簿翻来覆去也没能想出法子来,颓唐的趴在被褥里头。 “白院长在里面吗?”门被推开,傅淮端着油灯而来,熟悉的地铺让他哭笑不得,“又和白公子吵架,被赶出来了?” 尽可能维持的良好婚姻形象,也架不住一个地铺打回原形,家丑不可外扬,白珠不好意思的挠头,“小拌嘴。” “白公子因为身体原因,性格上难免会有些古怪,做夫妻的得多包容对方。” 傅淮贴着被褥边缘盘腿坐下,暖色灯光照的他格外温柔,青色的衣衫和散落在肩膀上的头发,都恰到好处。 “跟他身体没多大关系,就是我莫名其妙惹着他生气了。”在外人面前,白珠不愿意多提及沈书。 总觉得一提到沈书,都在拿他身体说事情,让白珠百思不得其解,难不成她和郎君吵架,是因为瘸腿的关系? “在看什么?”傅淮笑了下,听察觉到了白珠拒绝提及的情绪,转换了话题,探出上半身去看摊在地上的东西,“账簿啊。” “反正也睡不着,随便看看。”白珠把东西推了过去,拖着下巴道,呐呐道,“得想办法让学院挣钱。” 大致看了一眼,傅淮就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眼尾上挑,缓缓道, “国女监也曾因为经营不当,资金上出现过危机,但里头有才能的人很多,靠卖字画和写诗,筹集了运转的资金。” “字画写诗。”白珠抹了抹下巴。 让男德学院的学生搞字画卖出去不现实,大家伙都是刚上学没多久的,能流畅的阅读就已经是很不错的事情了。 既然无法做到女子那样,那就发挥本来的优势,灵光一闪,白珠拍手道,“都是会刺绣的!我们可以卖绣品!” 男子到了差不多的年纪,家里头的长辈就会教缝缝补补,基本上都是会拿针线的,有基础的事情做起来自然是轻松许多。 “我可以帮忙指导。”傅淮弯起眼睛笑了下,手轻轻搭在了白珠屈起的膝盖上。 高兴中的女人压根没注意到亲昵的举动,满脑子都是白花花银子入账的场景。 4、第四章 今日学院门口格外的热闹,路过的百姓不免驻足,三两成群的结伴观赏。 几块木板简易搭起来的台子上,放着各种刺绣产品,有绣在扇面上的,有绣的帕子上的,无一例外都很精美。 一听说是学院内学生做的,并且出售的价格还格外便宜,纷纷掏腰包买上一块。 白珠里外来回跑的补货,傅淮在前头给大家伙推荐花色,任齐在旁边收找银子,分工干活格外的利索。 钱包逐渐鼓囊起来,白珠心里头看着舒心。 赚的钱会分一部分给这次出力的学生,其余的会用在日常的伙食和书本费用上。 做到取之于学生,用之于学生。 女人大半个月没有回来,就算是吵的再凶的时候都没有过的情况。 沈书在家里头吃不下,睡不好的,心里头把人翻来覆去的骂了许多遍。 最终在双瑞的建议下,没忍住的前来寻找白珠。 学院门口人多,马车过不去,沈书好奇平日里扔棍都砸不到人的地方,今日怎么聚集了那么多的百姓。 叫卖声在马车内都能听见,撩开帘子一探究竟,入目就是让人恼火的场景。 一个男子笑盈盈的给白珠擦额头上的汗水,两人相视一笑幸福的模样,让沈书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直觉告诉他,这男人就是荷包的主人。 双瑞爱凑热闹,他所注意到事情和沈书不一样,惊讶道,“白娘子好像在卖东西。” 后知后觉发现公子脸色不善,嘘了声不敢再说话,心道好端端的怎么又生气了。 “把摊子砸了。”沈书靠在车厢壁上,闭上了眼睛,胸口的剧烈起伏彰显此刻情绪的激动。 跟在马车旁边的丫鬟犹豫不决,那可是白娘子的摊子,怎么能砸自家人的东西。 “任何的损失我双倍赔偿。” 一听这话,瞬间有了底气,摩拳擦掌的准备过去,倒是把双瑞吓的腿都软了,可不能在学院门口闹事,那不是打陛下的脸么。 连忙出声制止,“主子咱不是来服软的吗?这摊子要是一砸,那白娘子何时才能回家来。” 见人不为所动,双瑞看见了站在白珠身边的男人,心下似乎是明白了公子为何生气了。 眼珠子一转,故意说道,“咱们不就是中了外头花蝴蝶的计谋吗?” “你也看出来了?”沈书终于是有了反应,狭长的眼眸像是在墨水中浸染过,带着无尽的幽深。 “咱们看出来没用啊,得白娘子明白,但奴才知道,越是和娘子吵架,就会把人推的越远。” 双瑞见公子在思考,松了一口气,乖顺的坐了回去。 只要不在学院门口闹事,一切都好说。 还记得家主三番五次的叮嘱他,在外头第一要注意公子的安全,第二就是闹脾气不能影响到学院。 东西卖的很快,转瞬就没库存了。 白珠思考着下次能把价格稍微提高一些,丝绸刺绣本就是奢饰品,到时候做工精致点,放在其他的店铺里卖。 胳膊被戳了一下,傅淮轻拽着她的袖子,指着人群后面,“那是沈家的马车吧。” 定睛一看,还真是,沈书出门都是这架马车。 白珠摸了摸鼻子,心里头有点小得意,这不是来找她了吗? 今晚上终于不用打地铺了,睡的腰都要断了。 “我去去就回。”白珠理了理衣裳,显得不那么邋遢,抬脚要走。 被攥着的袖子还没松开,傅淮眉眼低垂,欲言又止的瞧着他,“你可千万别再和沈公子赌气了,哪有隔那么久的仇。” 不用他说,白珠也是知道的。 能让沈书低下脑袋来寻她,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但她平白无故受了那么大委屈,找谁说理去。 可不得借着机会,好好的拿捏一下妻主应该有的架势。 雄赳赳气昂昂的大步走了过去,进马车前还不忘打声招呼,“我进来啦。” 白娘子知道主动过来,双瑞稍微放心了一些,识趣的下了马车把地方让给小夫妻。 沈公子出行的马车很大,内饰豪华,柔软的地毯覆盖全部,小香炉里燃着安神的香,随着她进来带起的风,袅袅白烟摇曳。 沈书闭目养神,并没有搭理她,被忽视白珠也不气恼,双手抱臂的同样靠在柔软的枕头上。 用脚尖踢了踢沈书的脚,不搭理她就继续踢,把沈书弄的不耐烦了,冷看了一眼。 “来找我啦,不是让我有多远滚多远吗?” 白珠表情欠欠的,还记得衣衫不整被赶出屋的狼狈,非要嘴上多讨回几句。 “怎么着?难不成要我给你磕一个?”沈书没忍住的阴阳怪气道。 明明心里头委屈的厉害,刚才的事情也哽在心头,可当女人走过来的时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能够化解。 气如此不争气,怎么就喜欢上这样的人,把自己折腾的完全不像是从前的沈书。 白珠观察着男人的表情,瞧见人情绪不对了,也不说风凉话了。 既然都主动来了,那她也就不计较了。 男人嘛,稍微让着一点,吃点亏也没什么。 试探着勾了下沈书放在膝盖上的手,没反抗,立马握住放在掌心。 这么多天紧绷的一根弦终于是放松下来了,白珠懒散的伸展身体,嘴角的笑意止不住,“终于可以回家睡觉了。” 女人的手掌干燥温暖,被握着的时候很舒服,也很踏实。 沈书别过脸,不让她看见自己的开心,声音闷闷道,“你都睡在哪里?” “打地铺睡地上,这把老腰都要睡废了。” 白珠心道,要是再来几次,她得考虑在办公室内安装张床。 “活该。” 眼底化不开的阴翳逐渐被笑意代替,透过侧窗和傅淮对视的时候,又瞬间收敛起来。 歪头询问道,“他是谁?” 白珠放下了帘子,阻隔了两人的视线。 “一位刺绣老师,祖上三代都是宫内的秀娘,到他这一辈家道中落,来投奔学院。我当时看他的绣工确实了得,就留下来了。” “荷包是他的吧。”沈书抬眸看着她,想抽回手却没能成功。 “我还回去了。”白珠就是不松手,紧紧的攥着,抿唇明显是不开心了。 双瑞的话回荡在脑海中,沈书压下心中的戾气,笑意荡然无存,点了点头,“还回去就好。” 又生气了。 白珠实在不明白,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沈书心满意足。 许多话到嘴边,看见他一副冷淡的模样,又不知道从何处说起,干脆选择闭嘴。 多说只能换来争吵,不想日子过的跟炮仗一样,所以选择了视而不见。 宅内晚饭特意丰盛了些,为了犒劳在外流浪了大半个月的白珠,也庆祝夫妻两人重归于好。 那么多好吃的菜肴,白珠自然是不会客气,把委屈化为了食欲。 老丈人看儿媳,是越看越喜欢,安萧不停的给她夹菜,“大半个月都瘦了。” “是吗?”白珠摸了摸脸,好像真的瘦了一点,当即咬了一口鸡腿。 默默喝汤的沈书闻言瞥了一眼。 “哥哥不给嫂嫂夹菜吗?嫂嫂都瘦了。” 沈星河和沈书就是两个极端,没心没肺的,圆溜溜的眼睛像是黑葡萄一样,“外头的菜肯定没家里好吃。” 话是没问题,但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沈书捏着勺子的手一紧,如果眼神能刀人,沈星河现在怕是已经躺地上去了。 淡淡说了句,“多吃点。” “咳。”沈穆南被郎君在桌子底下掐了几遍,终于是晓得开口调节氛围了,“白珠啊,听说你们学院准备校服?” “已经敲定有大半个月了,任齐今天还和我说,场子那边要做好了。” 白珠看岳母大人的眼神亮晶晶的,里头闪烁着对金钱的渴望。 “学生的事情可不能马虎。”沈穆南捧起碗来遮挡住视线。 从赞助过白珠开始,每次看她都用这种眼神,仿佛自己是个行走的金元宝。 都是一家人,也不是不能赞助,但要是都她出资,那陛下嘴不得笑歪了。 5、第五章 夜里白珠睡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一双手在身上来回摸索着,一会捏捏腰,一会攥攥胳膊的。 好不容易躺在柔软的床上,盖着温暖干燥的被子,被频繁打搅清梦实在难受。 白珠不耐烦的睁开眼睛,想瞧瞧到底是谁大半夜不睡觉,那么无聊的折腾她。 做鬼事被发现,沈书快速的抽离双手,极其不自在的扯了下被子,眼神乱飘的移开,望着床帘,“你怎么还不睡?” 问她怎么不睡觉? 白珠恨不得拿绳子给男人双手捆起来,说不定可以老实一点。 心里那么想,实际肯定不能那么做。 打着哈欠爬起来,一脸的幽怨盯着他,不用说话都能感受到身上浓浓的起床气和未睡饱的不满。 今天不说清楚做什么,都别想睡觉了。 察觉到女人的态度不善,沈书也知道自己理亏,难得的没发脾气。 大半夜的睡不着,想到晚饭时都说白珠瘦了,沈书左看右看的,始终是看不出来,所以晚上人睡着的时候,没忍住的用手去感受了一下。 确实是瘦了,其他的地方沈书可能不清楚,但女人腰上脂肪明显消退了,只剩下薄薄的皮覆盖在肌肉上。 不过这种事情是不可能说出来的,那样也太丢人了,沈书抹不开面子,不然也不会大半夜的悄悄摸。 眼神游离在床帘垂下的流苏,被中的手互相扣着,故意错开话题,“你真的不认识鸳鸯?” 等半天说出来的是这个,白珠无奈的一头倒栽回枕头上,彻底没脾气了。 “考上功名就来京城了,满脑子都是能面见陛下的喜悦,从来没有想过男女之事。后来只认得你一个男人,你又没给我绣过鸳鸯,我怎么会认得。” 说的理所当然,语气中甚至带上了小小的抱怨。 提及过去,沈书的眼神暗淡下来,他很少听白珠讲述从前的事情,大多数都是母亲日常闲谈时询问,自己在旁边捡漏。 知道白珠从小丧母,是父亲独自拉扯长大,后来父亲去世,白珠受到了刺激。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为的是完成父亲的期望。 这么说来,她对于感□□情的迟钝,也是能够理解的。 心里头堵着的事情有了疏通,沈书又捏了下女人的胳膊,像是没玩够一样。 他心情好了,白珠也能够感受到,只要不是生气的小郎君,还是很愿意亲近的。 一把抱住了幼稚的男人,牢牢的锁在了怀中。 说话带着浓浓的鼻音,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好困啊,让我好好睡一觉。” 沈书没回答,只是拍了拍她的手臂,就安静的一动不动。 入睡困难的沈书,在女人的怀抱中意外踏实,隔着布料传递令人安心的温度,仿佛心里有了底。 这一夜沈书睡的格外踏实。 几天后任齐指挥工人,搬着大包小包的衣裳送入了学院内。 忙的满头大汗的,随意的拿布子擦脸,叉腰自豪道,“校服都做出来了,我说时间赶得上吧。” 白珠拎出一件抖了抖,水蓝色的布料青春活力,摸在手里也舒服,针角也没问题。 银子虽然花的有点多,但东西看起来值得,白珠也就不那么肉疼了。 犒劳的拍了拍她肩膀,“你办事我放心,今天下午就给学生发下去吧。” “得咧!”任齐做起事情来风风火火,充满干劲,一溜烟的就指挥人把东西朝宿舍区搬。 能有这样的帮手,白珠很是欣慰,拿那么少的钱还愿意跟在后头干,是个有大格局的人。 新衣服谁不喜欢,一水的颜色看过去赏心悦目的,就连白珠都忍不住赞叹,年轻就是资本。 算起来,秋季要举办蹴鞠比赛,到时候女帝也会过来观战,外在形象还是非常重要的。 还在感慨一切朝着好方向前进时,学生皮肤上起的小疹子,砸的白珠当头一棒。 不知道什么原因引起的皮肤红疹,一个个痒的挠来挠去,在宿舍里头抓耳挠腮的,有些手重的甚至挠出了血痕。 白珠知道事情后,没有拖沓,大晚上的喊来了医师看诊,不停的安抚躁动的学生,其实自个焦急的坐立难安。 关于学院的事情,医师不敢怠慢,火急火燎抱着医药箱就来了。 在检查了一众人之后,捋胡子沉思了片刻,才开口道,“按理来说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才会起疹子,我觉得应当从日常生活起居查起。” 明白源头远比治疗来的重要,白珠沉思了片刻,在众人没有注意到她的时候,前往的食堂后厨。 食堂每日都会留取当日的餐点,防止发生食物中毒等情况,好准确的追究责任。 一盘盘菜摆在桌子上,白珠拿着筷子没带犹豫的一个个试吃。 傅淮赶来的时候,就见白珠抱着碗坐在椅子上发呆,眉头紧蹙。 “你吃这些做什么?” 傅淮气的夺过碗来摔在桌子上,失魂落魄的模样又让人说不出狠话来。 “你要是倒下了,那些学生怎么办?” “饭菜没问题,到底是哪里出现了纰漏。”白珠压根没听他说了什么,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喃喃自语。 想要知道问题出现在什么地方,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把这几天学生经历的事情亲自来一遍。 “事情可以慢慢调查,任齐已经安排人去熬制汤药给学生喝了,过不了几天身上的疹子就会消下去的。” 傅淮想拉她起来,伸出的手被有意无意的躲开了,急躁的心瞬间冷静下来。 心口的一团怒火也被浇灭,只剩下浓浓的无力,张嘴好半天才措好辞,“你也别太着急,自乱阵脚。” 天刚亮,男德学院不干净,导致学生集体起疹子的事情就传出去了。 理智一点的认为是皮肤出现了问题,玄幻一些的都扯到是神明对他们的惩罚。 外头风言风语,里头乱糟糟的。 身上痒的整宿睡不着,充斥着唉声叹气,又甚着更是被痒的脾气暴躁。 学院的课程也全都暂停下来,全心全意的帮助学生缓解身体上的不适。 腾出了一间宿舍,白珠已经在里头住了两天了,学生吃什么她吃什么,用什么也跟着用,但她的身上就是不见任何的疹子。 任齐头顶着青菜和臭鸡蛋推开门,狼狈不堪的摸了把脸,苦哈哈的道,“白院长你还是去看看吧,百姓堵在门口,要求学院关门。” 白珠捂住了耳朵,蜷缩成小小的一个,对任齐对叫喊充耳不闻,脑海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向群众解释这件事情。 创建学院以来遇到过很多次资金上的问题,白珠不管是求助沈宅,还是求助陛下,都勉强的挺了过来。 唯独学生身上出现了问题,是经验缺乏的白珠不曾经历过的,也是最无能为力的事情。 一切都慢了下来,桩桩件件的事情在心里过了一遍又一遍。 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白珠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如行尸走肉的跟在叽叽喳喳的任齐身后。 紧闭的大门遮挡不了谩骂声,白珠整理好皱巴巴的衣裳,已经准备好接受同样烂菜的洗礼了。 推开门的一瞬间,外头安静了下来,没有臭鸡蛋砸过来,没有烂菜叶子飞来。 预想中的事情都没有发生,白珠眼睛睁开一条缝,疑惑的打量着四周。 失去理智的人群已经被一个个强壮如牛的侍从拦在了五米开外,就算是想要扔也是扔不到的。 沈书坐在轮椅上,对脏兮兮的地显得格外嫌弃,拿出帕子捂住鼻子。 人群中谁冒出来一句。 “仗着沈家的势力欺负百姓,算什么女人!” 沈书危险的眯起眼睛,可惜太多人了,一时间没能找到是谁在说话。 从小就仗势欺人的沈书,对于类似的话术非常熟悉,抬了抬下巴,毫不避讳的高声道, “白院长脾气好,任由你们在皇家的地方撒泼打滚的,但我沈书性子古怪,看不惯的事情就喜欢用拳头解决,有不服的可以站出来到我面前说。” 人群中的不满立马嘘声,私下里嘲笑沈家大公子是个残疾也就罢了,谁敢舞到正主面前去,指不定被沈书吊起来抽。 找了半天的声音,白珠才组织好语言,“你怎么来了?” “几天不回家,一个消息都没有,要不是听双瑞说,我怕是还不知道你被堵门了。” 沈书瞧她眼眶红红的,可怜巴巴,一副被欺负不敢还手的模样,心里头就来气。 “和我吵架挺能的,怎么这时候就哑巴了?” 双瑞在后头听着连连摇头,主子全身上下就那张嘴最硬。 明明知道后着急的不行,连午饭都没吃就赶过来了,帮白娘子解围后还要阴阳上两句,生怕别人承他情似得。 白珠一句没有反驳,乖乖的接替双瑞的位置,推着沈书进了学院。 说来还是沈书第一次进男德学院。 任齐探着脑袋不可思议的望着这一幕,头上的臭鸡蛋还没清理干净呢。 不经感慨,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那么大,难道这就是抱上大腿的好处? 路过花园的时候,碰上了急匆匆赶过来的傅淮,瞧见白珠身上干净,松了一口气。 “还好你没事,我刚想告诉你别出去,外头的百姓都疯魔了。” 沈书微微抬起下巴,终于是有机会近距离的看傅淮了。 样貌小家碧玉,说话也慢声细语的,确实是招女人保护的类型。 只不过都是男人,那点小心思在沈书面前一览无余,不客气道,“按照你的速度,怕是早就被揍完了。” “白公子。”傅淮像是刚发现似的,惊讶的喊了一句,随即又看了一眼白珠,“我以为你不会来学院呢。” “怎么不会,这里大部分都是沈家出资建造的,不过是回来看看,不用那么惊讶。” 沈书双手搭在膝盖上,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像是在嘲讽一般。 火药味十足,白珠没忍住打了一个喷嚏,松动了平静的局面。 “天气转凉了,白院长要注意保暖。”傅淮让了路,笑容僵硬了不少。 保暖! 白珠瞬间瞪大了眼睛,心里头有了新的怀疑。 6、第六章 一路给人推到了住的地方,仿佛后头有鬼追赶,厚厚的软垫都没能缓震颠簸。 碰见情敌本就一肚子的火,被这么一颠,心里头更气了,沈书刚想转头准备骂,就见她风风火火的跑出去了。 再回来的时候,白珠抱着一件衣服,脸上是掩藏不住的欣喜。 把双瑞赶出去后,白珠麻溜的脱了衣裳,换上了水蓝色的校服。 颜色衬托女人皮肤格外很白,瞬间年轻了好几岁,恍惚间回到了第一次看见白珠时的感觉。 沈书不禁红了脸,垂下眼睛等着女人先开口。 可惜白珠大大咧咧的坐在凳子上,手指敲打在桌面,一句话不说,搞的气氛怪奇怪的。 还以为她是受到刺激了,沈书捏着袖中藏的东西,犹豫再三准备拿出来的时候,女人忽然跳了起来,吓的他一哆嗦,立马又把东西收了回去。 白珠撩起的胳膊,白皙的皮肤上肉眼可见的起了红色的小疹子。 沈书一把抓住,皱起眉头,不解的看向她。 “我这几天在学院住着,就是为了找到学生起疹子的原因,唯独漏了新校服。”白珠挠着痒痒,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 “快脱下来,脏不脏。”沈书嘴上嫌弃,却不顾及的上手帮她脱,“校服是谁负责的,用有问题的布料。” 白珠沉默了,笑容收敛起来。 院长办公室内,气氛沉重,大家伙都互相看着,谁都不敢触眉头。 平日里白珠的脾气很好,从不会跟他们拿捏摆架子,可一旦碰到关于学生的事情,那就不一样了。 任齐如坐针毡,一双眼睛到处乱飘,不敢看在场的任何人。 “秋季校服的料子有问题,冬季校服里头塞着黑心棉,这是你做事的态度。” 白珠差点把东西扔她脸上,忍住忍着没动手,拿出备份的合同,怼在任齐的眼前。 “我给你批五十文一人,你就是买这种东西来糊弄我的?” 五十文一出,在场的人倒吸一口冷气,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是我该死,我贪财了。”任齐扑通跪了下去,泪流满面,自责的掌嘴,打的嘴角都冒血珠了。 哭着解释道,“我当初看一家布坊投标便宜,想着从中间能赚差价,没想到竟然是布料有问题。” “多少钱?”白珠额头青筋暴起,手死死捏着桌子的边缘,才能控制不产生过激的行为,气的心里一阵阵疼。 “三十文一人。” 声如细蚊,差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白珠指着她的手都在颤抖,“你真的是,好大的胃口。” 中间差了整整二十文钱,不出意外全都吞肚子里去了,掰着指头都数不过来到底从中贪污了多少,只觉得头晕乎乎的,眼前发黑。 “每天忙死忙活的就挣一口饭钱,跟着干那么久了,连在京城安家都做不到。” 事情已成定局,任齐也没什么好顾及,自暴自弃的说出藏在心中的想法。 “您有沈家在后头撑腰,饿不着,冻不到的,可我们这些打工人,只靠在那一点薪水过日子。” 任齐擦了一把眼泪,越说越委屈,嘴都撇歪了,“稍微挣一点钱,全都返还给学生。得亏我没男人,不然养都养不起。” 学院的薪水少白珠是清楚的,以至于她到现在都没拿一分属于院长该有的薪水,全靠着朝廷对状元的俸禄维持日常开销。 任齐说的对,她能够活的还算滋润,确实仰仗着沈家,摆平了许多生活上的烦忧。 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去说,白珠一屁股坐回椅子上,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全程安静听完的沈书终于开口了,声音格外的冷静,“还剩下多少银子?” 面对沈家大公子,任齐的态度明显怯懦,脊背都弯了下去,拉拢着眼皮,小声道,“我没敢用,都放在床底下了。” 钱没动,事情就不算糟糕。 白珠郁闷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一些,想起任齐的话,有些别扭的询问,“你还愿意在学院后头干活吗?” 发生这样的事情,还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 任齐微微瞪大眼睛,眼眶中又蓄满了泪水,一把扑过去抱住了白珠的大腿,“愿意,我没地方去了,以后再也不干丧德的事情了。” 任齐并非京城本地人,是从偏远小地方来京城找机会的。 可惜文化水平不高,科举这条道是走不通的,混市井勉强度日,三教九流都接触了遍。 学院招后勤的人,任齐因为期望的工资低和社会经验丰富,被白珠选上了。 确实做事情很少让她担心的,只是这一次属实没有想到。 “做错事情就要付出代价。”白珠略带嫌弃的推开了她,别眼泪鼻涕往她衣服上蹭。 谁做的,谁负责,都是成年人,这点责任感还是要有的。 指条道路,能走成什么样,就全看自身的本事了。 任齐离开后,办公室内瞬间安静下来,白珠也放松了许多,疲惫的趴在桌子上。 袖子被不容拒绝的撩开,纤细的一截胳膊红肿起来,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红疹,看上去格外慎人。 沈书的眉头皱的紧紧的,“胳膊上的疹子严重了。” 被气的都糊涂,感觉不到痒了,乍提起才发现难受的厉害,胡乱的抓了几下止痒,“待会喝药能缓解一些。” 沈书对于女人不重视身体的态度,表示不赞同,但没有多嘴,只是道,“事情也算是解决了,跟我回家,家里有郎中。” 除了和她生气吵架的时候,就算是天塌下来,沈书都是一脸平静,仿佛没什么可以动摇他的心性。 来时太阳正当空,离开已经是黑漆漆的夜晚了,马车晃晃悠悠的驶出学院,挂着的铃铛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门口的地上被清扫干净,全然不见白日的闹剧。 白珠脑子还没停下思考,嘴上说让任齐自己解决,但心里头难免多虑。 不仅仅是对个人,还关系到学院的风评。 “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当时负责投标的人。” “能压那么低的价格,敢用有问题的布料,自然是不打算做长久生意的。” 沈书对她老妈子的性格有些反感,耐着性子解释道,“估计那工坊手里只剩下这批布料,恰好你这冤大头撞上来了。” 直白的话语让白珠无力反驳,确实跟冤大头一样,两边都不落好。 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抱怨也没用,揉了揉面颊,打起精神来,“想想好的事情,最起码任齐没花掉那笔钱。” 要是任齐转手就把银子变现,那亏空的一大笔金额,白珠都不知道从哪儿去凑,把学生的校服给变出来。 一直捧着她手臂观察的沈书抬起了眼睛,漫不经心道,“花了也没事,我可以给你添补空缺。” 有个家财万贯的郎君是什么感受,还得去问白珠。 白珠的小泪珠差点掉出来,一把抱住了男人的腰肢,在怀里蹭了又蹭,哼哼唧唧的像是个小动物一样。 搞的沈书不习惯,浑身僵硬的一动不动,好半天才伸出手回搂住了她,紧张的手指不自觉蜷缩起来。 不过是皮肤起小疹子,事情传到安萧那里,成了儿媳妇胳膊断了,吓的老丈人大半夜的跑了过来。 胳膊上已经抹了药膏,仰着脑袋正咕噜咕噜的灌药喝,白珠从大碗中探出眼睛。 看见风尘仆仆的老丈人,头发都炸毛了,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一口水差点没下去。 “哪个小王八犊子干的!老子不削了她!”安萧撸着胳膊,手里就差提把刀了,气势汹汹的。 沈书从里屋出来,上下打量了,歪头不解,“大晚上的父亲怎么来了。” “她胳膊怎么还在?”安萧眨巴眼睛,指着白珠搁在桌子上的手。 默默的,把胳膊挪下桌子,白珠吞咽口水,难不成老丈人要削的是她。 “只是简单的皮疹,别听下人乱传。” 转动轮椅在地毯上行动格外不方便,沈书思考着明天让双瑞把屋内的地毯都给撤下去。 “皮疹啊。”安萧坐下后,倒了杯水润喉,一路上跑过来的,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想当年我当绿林好汉的时候,钻那长满苍耳的草丛,一出来头发丝上都是,刺激的浑身都是小红疹子,给你母亲吓死了。” 提起当年的事情,安萧满脸自豪。 看他细胳膊细腿,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就是一个被娇养在家中的男人。 但安萧从前确实是绿林好汉,跟着一帮人专门截小路上的货车,拿到钱就分给周边的困难家庭。 按照沈穆南的话,第一次看见安萧的时候,以为是山里来的野猴子,又瘦小又黑黢黢的,满身粘着杂草。 说来她们两人的相遇也是奇怪。 那时候沈穆南刚开始接触盐,心血来潮自己去运,路上碰见了两伙打劫的,其中一方人就是安萧。 都不肯让这块肥肉,就互相打起来了,不要命的最后赢了,安萧正准备收获战利品的时候。 沈穆南连哄带忽悠的把自己说的特别惨,搞的安萧觉得这钱拿了,自己就真不是东西,擦着眼泪一路护送的给人送走了。 没过几天,沈穆南兴致冲冲的又回来找他,这次是连哄带骗的把人带回了家中。 从此后绿林好汉安萧被商贾擒拿,乖乖的在家里头享福去了。 7、第七章 即便只是皮疹,那也是生病,在郎君的强烈要求下,白珠获得了难得一天休息,睡到自然醒浑身舒服。 白珠伸展懒腰,好久没有睡到太阳升起来了。 “白娘子醒了啊。”恰好双瑞端着水盆前来,里头盛着刚打上来的井水,备着给她醒来后洗漱用。 眼睛在室内转悠了一圈,没找到沈书的身影,慢悠悠爬起来,挠了挠脑袋。 “主子陪正君吃早饭去了,特意嘱咐奴才别打搅您睡觉。” 双瑞笑起来喜气洋洋的,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像是故意说给白珠听似的。 刚打上来的井水凉冰冰的,扑在脸上瞬间清醒,白珠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转眼就看见双瑞撅着屁股,趴在地上扒拉地毯。 挑眉问,“好端端的卸掉干什么?” “今早上主子说屋内的地毯影响轮椅滚动,要奴才中午前给全拿了。”嘴说着,手上动作不停,干活特别的麻利。 是沈书要求的,她也就不多做参与了,坐在绣花凳上,磕桌上的瓜子,闲聊道, “又不是真的不能走,为什么老是坐着轮椅?” 沈书天生瘸腿,却并非丧失走路的能力,白珠就半夜看见过他起夜,自己走路去茅厕。 双瑞钻入床底下,声音传出来是闷闷的,“主子虽然能走,但走起来一颠一颠的,老是被人嘲笑,就不愿意走路了。” 这么说来,当时屋内黑漆漆的,确实感觉沈书像是跳着走路,只是当时太困了,就没放在心上,还以为是单纯尿急。 摸到四四方方的东西,双瑞好奇的掏出来,是一个小盒子。 应该是主子的东西,但藏在床底下做什么。 不过他一个下人是不敢随意的打开,规矩的递给了白珠。 就是个简单的小木盒子,连锁都没上。 白珠按耐不住内心的好奇,准备打开的时候,东西的正主回来了。 “不许看!”轮椅转的飞起,没有愤怒,全是慌张。 沈书无缘无故的失态,让她更加好奇了。 白珠一个箭步蹿起来,躲屏风后面打开了盒子,里头不过是简单的纸张罢了。 但就是这简单的纸张,让白珠的眉毛越看越高。 “休书!”举着东西从后头出来,不顾男人闪躲的目光,一字一句的念道, “家妻白珠在外头沾花惹草,不知廉耻的将男人的物品带回家,行为挑衅,态度恶劣,不符合沈家对儿媳的要求。 故而我忍万分心痛,决定当千古第一休妻之人。” 白珠拿出一张,下头还有,震惊道,“还不止一张!” 双瑞默默的抱着地毯,找准时机从门边缘钻了出去,这也太恐怖了,光听着腿脚就发软。 同时心里头也佩服自家公子的魄力,敢做千古第一休妻之人。 东西确实是他写的,没什么好狡辩的,但对上女人的眼睛,莫名其妙的心虚。 沈书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什么话来,握住轮椅的扶手慢慢缩紧,思考怎么狡辩。 几乎每次吵完架,都会多一份休书出来,要不是今日收拾屋子发现了,还不知道要藏在床底下多久。 沈书想要抢回来,坐着的高度够不着女人的手,咬着唇盯着她幽怨极了,胡扯说,“我写着玩的。” “写休书玩?没收,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白珠抓起里头的东西塞入袖中,把空盒子还给了他,“我要入宫一趟,午饭就在外头解决了。” 空盒子要也没用,沈书目光流连在她袖口,怎么就忘记了床底下藏的东西。 进宫是昨天晚上才决定的,任齐的话触动了内心,想要干出一番事业来的前提,是让跟着自己的伙计能够正常的生活。 男德学院最终受益人是女帝,自然她是要负责的,所以这次入宫,白珠是去讨要银子的。 单从外头看太和殿,气势威严,汉白玉雕刻的凤凰栩栩如生的匍匐在两路台阶之间。 旗帜飘摇,彰显天家威严。 仰头屋檐和太阳并齐,高大的建筑废材可想而知,落在白珠的眼中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李素是从小跟在女帝身边的太监,是陛下的心腹之人,现在担任大内总管的职务,整日里头服侍陛下。 甩着浮尘老远就迎了过来,扯着嘴笑的殷切,“什么风把白院长吹来了。” 怎么挡在前面都没能阻碍白珠的脚步,只得跟着人来到了紧闭的太和殿门口,“我来找陛下商谈学院的事情。” 拦不住,那只能扯谎。 李素叹了一口气,佯装惋惜道,“那可真不巧,陛下前脚刚去后宫。” 白珠又不傻,每次来陛下都不在,不就是故意躲着不见她。 “那真是太不巧了。” 白珠眼珠子转悠,大声道,“岳母昨晚上准备给我投资,可我拿不定主意,想请陛下指点迷津,看来我还是去拒绝好了。” 没一会,就听见了里头传来的脚步声。 李素尴尬的扶额,遮挡着脸,最后干脆是侧过身去了。 太和殿的门被推开,穿着常服的金如意迈着大步子走了出来,一巴掌拍在李素的帽子上,训斥道, “朕去没去后宫都不知道,这差事当的越来越糊涂了。” 李素左看看,右看看,决定闭嘴不说话了,扶正帽子站到了一旁。 “进来说。”金如意保持着女帝的姿态,带着人入了大殿内。 门关上的那一刻,原形毕露,迫不及待的询问,“沈穆南要给你投多少钱啊?” “陛下。”白珠正色,大声喊了一句。 这一声叫喊,听的金如意浑身一抖,熟悉的套路,熟悉的不详感瞬间涌了上来。 果不其然,白珠抬眼间,泪水续满了眼眶,整个人可怜兮兮的往地上一卧,像是市井泼妇,拍打着地面哭喊道, “是臣没用啊!经营不好学院!臣罪该万死啊!” 也不知道隔音好不好,有没有传外头去,金如意手忙脚乱的把人提溜起来。 要是白珠能把撒泼劲用在沈家大公子身上,那还愁什么银子啊,要天上的星星都能给想办法,用元宝堆梯子摘下来。 “爱卿快快起来,快快起来啊。”金如意眼睛瞥了眼地毯,发现眼泪鼻涕没粘上去,松了一口气。 这可是波斯进贡的特产,刚铺上去没几天,她都舍不得踩,走路都绕着那一块。 白珠倒好,一头直接栽上面去了。 “微臣没能力,让男德学院经营一直亏空,导致工资都发不出来啊!” 脑海中瞬间蹦出一句:是来要钱的! 金如意像是碰见什么脏东西一样,扶着白珠的手想要抽回来,却被反攥的紧紧的。 大有一副你不给银子,咱们就在这里耗着的决心。 干脆双腿一软,一屁股跟着坐在地上,痛苦的捂着心口,“朕相信爱卿的能力,当初皇城脚下侃侃而谈,真诚的话语触动了多少百姓啊!” “不!陛下!微臣不再是从前的状元了!臣只是一个缺钱的中年老女人,您给批点银子吧。” 白珠跪在地上,泪眼朦胧的,来的时候就做好准备了,膝盖上提前绑了小垫子,跪的再久也不会难受一下。 “您不给银子,臣怎么经营学院,到时候学院倒闭,那国女监不得乐的合不拢嘴…” 还准备诉苦的白珠,面颊被捏住说不了话了,疑惑的看向沉思的金如意。 仿佛要把后槽牙咬碎了一般,金如意几乎是带着哭腔,“别说了,朕给还不成。” 起初同意男德学院的事情,不仅是因为金如意重视百姓的全面发展,认为只有整体素质提高,才是强国之道。 更重要的一点是,历年来国女监人才辈出,势力逐渐蔓延在朝中各处。 已经让陛下感觉到威胁了,必须要有一个新的学院来平衡。 所以提出举办男子学院的白珠,正好撞在了那时机上,就成为了抗衡老旧势力的新鲜血液。 站在桌子旁,白珠一边抹眼泪,一边悄悄打量上头写了多少银子,小动作自然是没能逃过陛下的眼睛。 章卡上去的那一刻,金如意重重叹了一口气,颤抖着双手将纸张推了出去。 “朕也没多少银子了,你得自己想办法搞钱出来。前几天搞的买东西,看起来就不错。” 给出去的钱,抛出去的水,艰难的把视线从上头移开,语重心长终于是拿出了点陛下的样子来。 “您放心吧,臣脑子动着呢。”白珠的嘴角止不住的上扬,眼泪是掉不出来了,“秋季的蹴鞠比赛,陛下可得驾到。” “又想让朕出奖品?你可赶紧滚蛋吧。” 金如意看见她就烦,怎么当初就招来这么一个无赖。 8、第八章 就像沈书说的,工坊的人早已溜之大吉,连个影子都摸不到。 校服有问题的事情目前只有她们几个内部的人知道,都是值得信任的。 任齐并不打算将自己贪便宜的事情坦白出来。 对外界的说法是被黑心工坊坑了,她的失误会自己买单,也就是拿贪污的钱重新给学生定制校服。 对此做法,白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还要继续在学院内干,就不能让自身陷入舆论之中,不然往后办事情谁会听任齐的,出事情的第一个反应也是她。 黑心工坊确实存在,并非虚构,去提供的地址调查就能找到还没有撤走的染缸。 外界的声音在发表过公告后,逐渐平淡下来,不再是什么鬼神之论。 学生身上的皮疹也在合理的治疗下好转,大家伙也都默契的没再提这件事情,或许这些无依无靠的学生,比她们更加珍惜这所学院。 又恢复了一片祥和。 新的淡紫色校服穿在身上,格外的亮眼,白珠一脸欣慰的看着操场上奔跑跳跃的青春,感慨日子还是平平淡淡来的好。 蹴鞠悄无声息的咕噜滚到脚底下,白珠没留神的踩上去,摔了个狗吃屎,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吓到一众学生撒腿跑过来。 “没事吧。”徐远穿着修身的劲服,腰肢勾勒的强劲有力,一把子拽起了她来,跟拎小鸡仔一样。 捂着鼻子,感觉指间热热的,白珠倔强的摇头,打发学生回去继续上课。 徐远龇牙挪开了白珠的手,震惊道,“流鼻血了。” 血! 白珠两眼一摸黑,软瘫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在她的小办公室内,两个鼻孔都被塞上了布条,只能长大嘴巴呼吸。 揉着脑袋坐起来,对上了两道视线。 “堂堂院长,被抬着回来。”傅淮带着点责备的倒了茶水给她,“怎么好端端的能摔到鼻子。” “那球都不动了,你怎么就自个踩上去了?” 徐远的声音很有辨识度,是清脆的少年音,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大咧的将胳膊搭在白珠的肩膀上。 徐远,学院内的骑射老师,要找到会武术的男子实在不容易,这人还是白珠硬生生抢来的。 本身就是武术世家出身,家里头的女子都是混迹军营的,他从小跟着耳濡目染,加上本身就有天赋,学起来格外的快。 都决定了成年后乔装打扮,装成女儿前往军营,反正有姐姐们在,也不怕暴露。 就在成年前一晚,白珠敲响了大门,给小小年纪的徐远画大饼吃,让他跟着自己干。 对比去军营,徐远的家里人简直是把白珠当成了救世主了,赶紧把这孩子拎去当老师吧,别一个男子满脑子打打杀杀。 “我怎么知道。”头还晕乎乎的,白珠默默的拿开徐远的手,“蹴鞠比赛要开始了,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一般般吧。” 徐远耸肩,对白珠的行为完全不在意,“要和国女监的比赛,本来就是绝对碾压,只能说输的不那么难看。” 国女监派来的应该是专门的蹴鞠队伍,体型什么的都不用说,男女力量上的悬殊就摆在这里,绝对一个顶两个。 想象一下在操场上细胳膊细腿的学生,被女人撞来撞去,仿佛他们才是那个球。 白珠扶额,那只能如徐远说的那样,输的别太难看就好。 “两方第一次比赛,别太有压力,输赢都是经历。” 傅淮的眼睛终于从徐远的胳膊上移开,早就发现了这位骑射老师性格大大咧咧的,完全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是什么意思。 而接触的多了,白珠已经免疫,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后来面无表情的挪开。 “要是输了,指不定那些国女监的人要怎么嘲讽,又开始说男子就适合在家中绣花了。” 白珠想到武祭酒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就恨不得把她当蹴鞠踢,指定没人能拦得住。 不提绣花,白珠已经思索了几天的事情,觉得是可行的,刚好傅淮也在,干脆趁机会说出来。 “上次买东西的效果很不错,咱们不能光靠陛下吃饭。” 陛下自己都穷的要死,拿点钱都要哭爹喊娘的。 “每个学生都有擅长的事情,你能去分出一批擅长刺绣的,让他们闲暇的时候做点绣工,我们拿出去买,到时候钱按照分成返还。” “自然是可以的,许多学生家里头贫困,有赚钱的机会肯定是不会拒绝的。” 傅淮点头,作为老师是最直接和学生接触的,所以学生家里头的情况他大致也都明白。 “只是还是放在学院门口搭台子买吗?” 地方决定价格,路边摊那环境,怎么着也卖不出店里的价格,肯定是要找个店铺,有个门面才好。 陛下虽然给钱了,但白珠不愿意花在这上面,要店铺的话,回去找岳母大人就好。 心里头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白珠嘴角勾起笑意。 此刻在院子里浇花的沈穆南打了一个喷嚏,搓了搓胳膊,嘀咕了一句,“这天气转凉的那么快?” 随后没当一回事,美滋滋的抱着花盆去找郎君了。 沈家晚饭是要聚在一起吃的,除非白娘子和大公子闹矛盾被赶出家门,餐桌上就会少上一人。 白珠特意坐在岳母的身侧,贴心的又是夹菜又是添汤的,殷勤的不得了。 今个饭和往常一样,可怎么就吃的沈穆南心里那么慌呢,瞧着儿媳妇堆满笑容的脸,不自觉的挪着凳子远离了一些。 沈星河捂着圆滚滚的肚子,打了个饱嗝,嘴角还粘着白米粒呢,摊在椅子上,“哥哥我新学到一个俗语。” 沈书斜眼看了他,嫌弃的拿帕子给小弟把嘴擦干净。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喝汤的沈穆南差点被鸡骨头卡着嗓子,捶胸顿足好一会,眨巴着眼睛惊恐的盯着白珠。 这不是黄鼠狼吗? “吃饱了,我要去温习功课啦。” 全然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让在场的两个人内心翻江倒海,沈星河笑嘻嘻的离开饭桌。 放弃抵抗,沈穆南拽着袖子擦去额头冒的汗珠,“说吧,什么事情。” “没什么大事情。”白珠夹了一筷子蘑菇放她碗里,眯起眼睛笑的样子格外慎人。 “就是能不能匀一间店铺给我,我想用来放置学生做的绣品。” “店铺啊!”沈穆南松了一口气,从长筒靴里抽出一沓屋契,霸气的甩在桌子上,“你看看,要哪个。” 还以为多大的事情,原来就是要一间店铺。 差点以为这小丫头反应过来,当初忽悠她娶沈书的事情,要是现在后悔,沈穆南说什么都是不同意的。 好不容易找到能忍受沈书脾气,又是沈书喜欢的人,哪能够轻易放过。 不需要多大的地方,不然还要招人看店,小一点的任齐和她在一个就好。 最后挑选了一间离学院近的,万一发生什么事情,也能够及时赶过去。 “多谢岳母大人。”白珠笑的格外不值钱,把那散开的屋契整齐的叠好,又给塞回岳母的靴子里去了。 “傻孩子,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谢。”安萧一巴掌拍沈穆南的胳膊上去了,“你岳母啥都没有,就是钱多,有困难找她开口。” “哈.哈.哈.”沈穆南干笑了两声,揉了揉胳膊,郎君说什么都是对的。 屋契是越看越好看,咋就那么讨人喜欢,白珠睡前都抱着不撒手。 “你是打算握着那玩意睡觉?”沈书格外鄙夷。 长时间不走路,下肢血液循环受阻,需要按照医嘱每晚上用活血化瘀的药膏去按摩。 白珠把东西压在枕头底下,自然的接过药膏,在掌心融化后开始给他推拿。 手法都是一天天练出来的,已经是格外的熟练,力道拿捏在沈书的承受范围内。 舒服的眯起眼睛,抬脚踩在了女人的膝盖上,沈书靠在软枕上,身上还带着刚沐浴完的水汽,“怎么不和我说要铺子,我手里头也有。” 白珠能说岳母看起来好欺负吗?那定然是不行的。 “你那铺子还要做其他生意,给我实在是可惜了。” 鼻腔内发出哼一声,沈书对她的回答很是满意。手头的铺子都在营业,不过只要白珠开口,他就能匀的出来。 男人的腿格外的光滑笔直,常年药膏滋养,皮肤也要比其他地方细腻,摸起来爱不释手的。 给他按摩,合何尝不是奖励白珠。 走神呢,一个东西砸了过来,白珠下意识的接住,看清楚后脑袋都大了,苦着脸道,“这不会又是在我衣服里找到的吧。” “想得美。”沈书别过脸,耳廓泛起红晕,话说的极其别扭生硬,“我给你绣的。” 朱红色的布料上,绣着祥云和葡萄花,其中还有小鸟穿插在其中。 流苏上绑着一排小指盖大小的珍珠,用金圈隔着,碰撞的时候发出叮当响声。 “时间匆忙,没那么精细,而且我也不会那玩意。” 当初去学院找她的时候,就想给的,但被打岔把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给缩回去了。 自成婚以来,两人很少在相处上搞浪漫。 沈书拉不下面子,而白珠似乎并不明白生活要讲究情趣。 在身上放了几天,又弄了点装饰上去,觉得差不多了,能拿得出手了,才拿出来。 9、第九章 一听到赚钱的事情,学生的积极性就被调动起来,没几天各种样式的绣花就做出来了。 不得不说,男子心灵手巧是天生的,做出来的东西就是比女绣娘的精致。 每个看下去,白珠都喜欢,放在家中养眼,挂在身上也不掉价。 效率能那么快,也得感谢傅淮的帮忙,为学生在制作的过程中解决的许多麻烦。 “幸苦你了。”白珠发自内心的道。 傅淮莞尔一笑,没有回应她的话,目光落在了女人腰间奢华的荷包上,观察了好久才指着道,“真好看。” 自从沈书的荷包送给她后,就没从身上拿下来过,里头装着小碎银子压着,格外的显眼。 被外人提起,白珠还有点不好意思,羞红了耳朵,“郎君给绣的。” “没想到沈公子还会绣工。”傅淮微微惊讶,“花纹我没见过,能看看吗?” 下意识的白珠挡住了荷包,又觉得反应有些过激了,挠挠脑袋, “他性格你是知道的,东西被别人碰了,肯定要不高兴了。” 委婉的拒绝,傅淮也识趣的闭嘴。 都说白珠和沈家大公子过日子,要忍受沈书的坏脾气,整日里头不是在吵架,就是在准备吵架的路上。 时常看见白珠落寞的走在路上,有家不能归,成为京城女人的饭后笑柄。 可在傅淮看来,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日子,过的要比大多数在外头吃喝嫖赌为荣的人,来的要幸福的多。 拿的店铺只有一层,地方也就放三四个柜台的,上头固定好架子,用来展示商品。 打着男德学院的名头,就算是不想买的人,也会过来凑个热闹。 金凤国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极其爱美,脸上的胭脂要好看,身上的配饰自然也是要好看的。 白珠站在门口招呼着客人,有老熟人,也有生面孔,卖出去多少东西暂且不知道,但光门口的人流量就压了好几间店铺。 “这是我儿媳妇开的店铺。” 老远就听见了安萧的声音,头上的珠钗随着动作叮当作响,很少见到他打扮如此盛重。 定睛一看,身后跟着四五位男子,都是寻常在一起喝茶聊天的官家郎君,来沈宅做客的时候,有幸见过一面。 香香的脂粉味充斥鼻腔,衣着不凡,成堆的站在一起,成为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在里头忙碌的任齐没忍住外头的热闹,垫着脚尖跑出来,差点被涌入的人群挤碎,堪堪扶稳帽子。 震惊的瞧着一帮雍容华贵的男子,在台子上就看了几眼,大手一挥的包下一排来。 安萧满意的点头,手中的扇子轻拍在白珠的肩膀上,眼波流转,“还不快去给你的那些好叔叔,再推荐推荐。” 敢情老丈人是带着好兄弟过来给他撑场子了,那白珠下手就不客气了。 都是自家人,肥水不流外人田,悄悄的指挥任齐把价格上调了一些。 都是不差钱的主,买起东西来不手软,更何况白珠这里的了可比秀坊要便宜,还不需要预约等候。 一天下来,赚的钱手都数麻了,白珠笑的合不拢嘴,这些银子够做好多事情的了。 当天晚上吃饭的时候,白珠拿出了香粉送给老丈人,是京城内的香料坊最新出的味道,可是独一份拿到的。 帮忙本就是长辈应该做的,但孩子有心意,安萧的心里头也欣慰。 转头瞪了眼喝汤的沈穆南,“还是儿媳妇好,知道我喜欢什么。” 莫名其妙被阴阳的沈穆南委屈极了,她对男儿家的东西本就是不明白。 所以给足了银子,生怕别人有的,自家郎君没有。 沈星河晃悠着双腿,大眼睛四处的观察,幸灾乐祸道,“嫂嫂只给父亲买,不给哥哥买,哥哥生气你又要被赶出家门了。” 沈书一巴掌拍在弟弟的脑袋上,使劲揉了揉,眼神阴沉沉的,仿佛要吃人似的,“吃饭也堵不上你的嘴。” 缩了缩脖子,沈星河咬了口鸡腿,对比之下,还是生气的哥哥更加恐怖。 睡前沈书会在烛灯下看一会书,然后再上床准备睡觉。 今晚上不一样,就坐在梳妆台前整理那些首饰,还故意弄出很大的响声,生怕白珠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那小心思就差写在脸上了,怎么会看不出来。 背着双手慢悠悠的走到男人身边,从后头环住了沈书的腰,“看看这是什么?” 掌心是一个铁质的小盒子,金线弯曲成各种的花纹焊接在盒子上,一枚圆润的珍珠作为扣子,镶嵌在开口处。 郁闷一哄而散,沈书压着嘴角,不愿意透露真实感情,佯装不在意的拿起盒子,“什么奇怪的东西。” 打开后,是质地丝滑的口脂。 “这是胭脂铺的老师傅大胆创新的颜色,说是和寻常的红不一样。” 白珠也看不明白是怎么不一样了,但稀有的东西带回来送给郎君,准是没有错的。 “外头还没有出售,也是独一份。” “那么多独一份,都给你拿去了?”沈书白了她一眼,指腹沾了些抹在了唇瓣上。 终于是看出来有什么不一样了,口脂里掺了细碎的金粉,涂抹在唇上的时候,不仅红润润,还亮晶晶的。 在烛光的映衬下,白珠眼睛都看直了,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手指互相搓着,“真好看。” 沈书不自在的别过脸,挣扎着要从怀抱中出来,故意说,“我才不好看。” “谁说的,好看。”白珠掐着他的下巴,亲了又亲,给人的嘴角都亲的晕染开了,还傻呵呵的乐。 折腾的面颊通红,沈书擦了擦嘴巴,觉得自己这样子肯定是蠢透了,转移话题道,“听说你今日开业很成功,赚了不少。” “大家都很捧场。”目光中透露出浓浓的可惜,白珠把小郎君抱着上了床。 “该分的分,该用的用,秋季的蹴鞠比赛在我们学院内举办,要准备不少东西,估计得花上不少。” 被子拉盖到胸口,沈书懒散的靠在软枕上,对待钱这种事情,向来是没有具体概念的。 勾了勾手指,“你要是让我开心,我可以资助比赛。” 比赛需要花费的资金白珠已经凑齐了,并不需要帮忙,只不过她好奇,沈书口中的开心是什么意思。 榆木脑袋也不过如此了,沈书只能脱去了上衣,白嫩的脚掌踩在了女人的大腿上,微微挑眉,“你觉得呢?” 掰着指头都不知道有多久没有亲密过了,都说中年的女人如狼似虎,沈书怎么就没感觉到呢。 不过很快,他就为自己的想法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外头的鸟儿已经不叫了,回到巢中歇息,可怜的沈书还半眯着眼睛,揉着腰趴在床上。 手指都酸软的不愿意动弹,身上的汗仿佛被水洗过一样,黏糊糊的难受的厉害。 罪魁祸首体贴的端来热水为他擦拭身上,眉角眼稍都带着贪足之意,都差点忘记了,夫妻之间还能做那档子事情了。 白珠自责的连连摇头,真的是忙昏脑袋,都忘记照顾好郎君了。 10、第十章 提前半个月就开始准备蹴鞠的事项,为了让来学院内观看比赛的人有良好的体验,专门在操场周围设置了看台。 白珠大手一挥,给蹴鞠队的每人整了一套队服和关节的护具。 比赛可以不赢,但她的学生不能受伤。 为了熟悉比赛场地,几天前国女监的人就带队过来稍微训练了几个时辰。 比试了几场,结果惨不忍闻,别说进球了,能摸到球都是有进步。 并且全副武装的他们很好的诠释了差生文具多的观念。 即便是知道赢是不可能的,但白珠的心里还是抱着一丝丝希望,这下是彻底的幻灭了。 男女比赛蹴鞠,百年难得一见的事情,消息传出来就受到了广泛的关注,还有赌坊摆了筹码,乘此机会搞个活动。 白珠蒙着脸悄咪咪的去看过,支持男德学院的少的可怜,旁边的国女监却是堆满了银子。 要么说资本都鸡贼呢,只有压谁赢的选项,连平局都没有。 白珠摸了摸钱袋子,忍住忍着。 要不是身为男德学院的院长,肩膀上承担着责任,白珠也想在国女监牌子上压上一笔,完全是稳赚不亏的。 秋高气爽,树叶尖泛起黄晕,号角声吹响,学院内彩带飞舞,热闹非凡。 想进学院看比赛需要买票,这还是任齐给她出的主意。 面子和钱总得捞一个吧。 徐远格外的紧张,训练了队员那么久,验收成果的时候到了,在原地又是踱步又是蹦跶的,一刻也停不下来。 晃来晃去看的她头晕,白珠给人按坐在椅子上,宽慰道,“放宽心。” 反正都会输,就别那么紧张了。 不能蹦跶了,徐远就开始啃手指,目光紧紧盯着不远处活动身体的国女监人。 “你说我现在把她们打残了,是不是赢的概率就比较高。” “真是个好主意,我怎么没想到。”白珠差点想一巴掌拍过去,什么奇葩主意。 徐远的脑袋就一根筋,直上直下的,一不留神就能冒出各种奇怪的想法。 女帝的位置自然是最好的,高高的蓬子遮挡住阳光,里头桌椅软垫备齐,瓜果茶水都是准备好的。 跟着金如意来的还有一些大臣,如此好玩的热闹怎么能不过来。 不过除却女帝之外,管你多大的官,一概交钱才能进来,为了避免老油条,还是白珠一个个上前去拿的。 要不是鉴于前不久女帝刚给了银子,白珠多多少少也要收点入口袋。 坐在候场区的白珠一眼就看见了沈书,倒不是他在人群众有多亮眼,而是沈大公子出行的架势完全不低于女帝。 场地上唯独两个蓬子,一个是金如意的,一个就是沈家的了。 为了看比赛的时候不无聊,还把煮茶的一套东西带了过来。 沈书的轮椅铺上了毛茸茸垫子,坐在上头仿佛坐在云朵上似的,懒散的倚靠在扶手上。 双瑞跪坐在一旁给他又是煮茶又是烤橘子吃的。 安萧正常一点,只是呐喊加油助威的声音,差点盖过了号角的声音。 还拉着沈星河一起充当拉拉队,父子两在看台玩的不亦乐乎。 对比之下,沈穆南就显得尤为正常,啥都没干,坐着安静的等比赛开始。 开场先是帅气的马术表演,特意从杂耍团请来的,高难度的动作让在场人惊呼出声,纷纷拍手叫好。 外头的喧闹和白珠已经没有关系了,她站在学生的面前,就是一根主心骨,挨个检查防护装备有没有穿好。 “安全第一,听见没有,千万别受伤。” 确认没问题后,白珠拉着大家加油打气,一个个目送入了场。 两队对视的气势就不一样,一方嚣张的厉害,一方如鹌鹑一样,连对视都不敢。 紧张刺激,又毫无悬念的比赛开始了。 身为院长,白珠主动陪在了女帝身边,主要还是担心那武蜜趁她不在说坏话。 两人一边坐一个,给金如意夹在中间,全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有男子的比赛,感觉就不一样,青春活力啊。”严侍郎站在看台边缘,官服随风舞动,露出欣慰的笑容。 “是青春活力,知道和男子比赛,她们可是打起十二分精神训练,可绝对不会放水的。” 武蜜笑的得意洋洋,仿佛比赛已经赢了一样,看的白珠格外恼火,却又没什么话可以说的。 金如意淡淡看了她一样,挥手把挡视线的严侍郎赶到一边去,“朕看着不错,人家不也没给你拿到球吗?” 比赛场上战况激烈,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少年们,在锣鼓敲响的那一刻,鼓足了勇气。 没有女子的力气大,那便运用身体的灵活去躲避不必要的碰撞。 经验和技术都没有身经百战的她们丰富,那就把徐远教的基础技巧做到最好。 抱着轻视态度上来的国女监发现状态不对了,那么久了还没能进一个球,一个个跟泥鳅一样滑的厉害。 互相对视了一眼,手势打的飞快交流。 “玩够了,开始认真了。”都是武蜜带起来的学生,看一眼就知道她们心里头在想什么,勾起唇角笑道。 简单的一句话听的白珠心跟着吊起来了。 实力差距摆在那里,并非是认真能够弥补的,国女监的蹴鞠队伍稍微踢的凶一些,他们就溃不成军了。 一个个被撞的倒在地上,有些甚至追都追不上奔跑的速度,看的人心都揪了起来。 唯一庆幸的就是给他们购买的护具,不然皮肉蹭在粗糙的草地上,也不知道有没有碎石子,那该有多疼。 跌倒就继续爬起来,跑不过也咬着牙去追,不止是为了学院的荣誉,更加是希望打破人们心中长久以来的固有印象。 这些蹴鞠队的少年们,虽青涩紧张,但身上都有着不服输的骨气。 自我意识的觉醒让他们觉得人与人之间是平等的,他们也可以做女子做的事情。 在场的人唏嘘不已,有心疼的,有嘲笑的。 反正世间之大,什么货色都有。 白珠后悔了,她一瞬间不明白为什么要答应举办蹴鞠比赛,是为了向所有人证明自己的想法是对的吗? 看着学生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突然觉得一切也不过如此,要什么她人的认可,自证才是最愚蠢的事情。 想要阻止这场闹剧,大不了钱全退回去,也不希望赛场上继续出现受伤的情况。 屁股还没离开座位呢,肩膀被重重的按了下去,白珠不解的看向严文文。 后者只是摇头,什么都没有说,在场那么多的人,她也不能说什么。 金如意的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笑容,不论是哪一方优势,都不曾有情绪上的波动。 终于是熬到号角声吹响,中场休息时间到了,白珠再也按耐不住,拔腿就朝候场休息的地方跑去。 徐远拿着药膏在给受伤的学生擦药,深情凝重,处理完后一言不发的坐在凳子上,眉头紧皱在一起。 大家的气势低迷,让白珠隐约有不祥的预感,问学生定然是不会说的,转头拉着徐远摇了摇,“怎么了?” “守球的学生被砸伤了,手腕扭着了。”徐远烦躁的揉着头发,脑袋埋的很低,“可咱们没有预备的队员,下半场没人能上。” 本就是临时组建起来的队伍,能够凑齐愿意参加的人已经很不错了,预备队员简直是天方夜谭。 “只能放弃了。”徐远嘴上那么说,脸上却满是不甘心。 白珠望着远处看台。 今日的阳光格外炽热,不得不眯起眼睛,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那些不是支持国女监的人,而是跟在男德学院的群众。 其余观看的学院学生面容痛苦,趴在栏杆上垂头丧气的,有甚着更是看见狼狈的模样,在偷偷抹眼泪。 人群中她找寻到了沈书,即便是隔着操场的距离,两人的视线还是准确的对上了。 “加油啊!!!我相信你们可以的!!!” 安萧的声音传来,挥舞着双手。 恐怕是性别相同的缘故,沈星河看的格外有代入感,甩着拳头恶狠狠道,“嫂嫂干翻她们!” 在此刻,白珠清楚的意识到了家人的重要性,眉头松了开。 “谁说没有预备队员了。” 白珠挺起胸膛,双手叉腰道,“这是学院之间的比赛,不是性别的斗争,身为院长,我有责任代替学生上场。” “你去?” 徐远瞧她细胳膊细腿的样子,微微挑眉,随即淡然一笑,起身活动筋骨,“既然如此,身为老师,我也有代替我的学生上场的资格。” 低迷的气势在此刻重新燃了起来。 11、第十一章 下半场的比赛在喧闹声中开始了,身穿结实护具的白珠站在球门前的那一刻,引发了全场轰动。 “白院长亲自上阵,是被打急眼了吗?” “是不是玩不起,换女人上场。” “还是想看美男柔弱倒地的样子,嘿嘿嘿。” … 闲言碎语充斥在耳边,混成一团,听不清楚到底在说些什么,但冒出来的字句,能感觉出不是什么好话。 白珠挠了挠耳朵,觉得这些人真的是无趣,满脑子只能想龌龊的东西。 看到男德学院的院长亲自守门,国女监的都兴奋了起来,此刻进球已经不是目的了,那明晃晃站着的人,就是活靶子。 徐远伸展身体,受到白珠的启发,也换上了衣服上场了。 前锋是最理想的位置,也是最符合徐远进攻性的,需要他带着学生找到应该有的比赛节奏。 此刻的输赢已经不重要,只需要体面的打完这场比赛。 国女监在上半场比赛中玩脏的,掐着规则的边缘伤害他的学生,那就别怪不手下留情了。 白珠对蹴鞠可谓是一窍不通,只是在上场前简单的培训了一下,知道了大致的规则,作为守门的人员,不让球进门就好了 眼睛死死的盯着满场乱飞的球,瞧着徐远跟脱缰野马似的,横冲直撞,没一个敢拦着他的,也没一个拦的住他的。 就在低头喘息之间,惊呼声响起,白珠下意识的抬头,球直勾勾的飞了过来,都能清楚的看见上头的脚印。 砰一声,精准无比的砸在了脑门上,瞬间的天旋地转让白珠走路都晃悠了几下,但还是没忘记自己的职责,本能的抱住了掉落的球,甩来甩脑袋。 “没事吧!”徐远跑过来,满头汗大的,担忧的看着她额头上红了的一片。 怎么就那么凑巧,打在了脑袋上。 学生们也一个个跑了过来,目光焦急的围绕着她,“院长!” “没事。”白珠把球给了他们,勉强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我接到了。” 虽然付出的代价有点大。 看台上的人就没那么淡定了,原本都快要睡着的沈书,在看见白珠要上场后,立马打起了精神,目不转睛的盯着女人看,球砸到人的时候,瞬间炸毛了。 白皙匀称的手指仿佛要把扶手捏碎一般,脸色阴沉沉的盯着场上偷笑的国女监人。 双瑞瑟瑟发抖的,主子这是生气了。 不过白娘子也太惨了,被一群学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这样的欺负。 有了第一次,下面的球就像是找准白珠的位置一样。 肩膀、心口、肚子…… 朝着没有护具的地方踢,拦是都拦下来了,就是白珠喉头弥漫着丝丝血腥味。 单方面的殴打已经成了事实,可没有坏任何的规矩,也说不了什么,只能熬着等时间结束。 值得欣慰的是,火力集中在白珠身上,导致她们的防守很弱,徐远带着学生侥幸进了一球。 而揍白珠不亦乐乎的国女监学生,已经忘记了比赛的意义,或许在她们的心中,只需要一炷香的时间,就能让她们赢下比赛。 在此之前,可以好好的挫挫这位男德学院院长的锐气。 “混账!”沈书心都跟着揪起来了,指着场地道,“把我抬上去!我看谁敢踢!” 轮椅往球门前一放,就算是当今陛下也是不敢的。 双瑞不知道该怎么说,看主子的样子真是想要去替代白娘子,求助的看向已经抱着妻主抹眼泪的安萧。 咬着帕子,趴在沈穆南的肩头,安萧心里头已经把人骂了千遍万遍了,眼泪朦胧的道,“等结束,我拿着麻袋给她们都装起来打一顿。” “打一顿哈,医药费我出。” 沈穆南拽着袖子给郎君擦眼泪,儿媳妇被揍倒是没多大感觉,但自家郎君一哭,心都跟着碎了。 “哎呦,小珍珠别掉了。” 再坚持一会,白珠擦了擦嘴角,瞥了眼沙漏,时间快到了。 现在的比分1:1,只需要守住最后一个球,就算胜利。 眼看着时间快要没了,国女监发起了猛烈的攻势,耐力的持久让人惊叹。 防守压根是来不及的,眨眼间人就运着球离开了,根本摸不到。 一个飞踢,球高速的旋转,用了十成十的力气,白珠左右摆动,找准方向,一切在她的眼中都慢了下来。 砰的一声,手被震得失去了知觉,只知道趴在地上抱着球不撒手。 一瞬间的安静后,全场暴起,欢呼声如潮水般涌来。 白珠的耳朵嗡嗡作响,听不清楚大家伙都在喊着什么,只感觉到许多人围了过来,把她高高举起。 要是有力气说话,白珠想告诉他们,放她下来,晃的要吐出来了。 对比之下,女帝的篷子内气氛显得有些尴尬不和谐。 金如意笑容扩大了一些,手指愉悦的敲打在桌面上,斜眼看了面色铁青的武蜜,慢悠悠的开口, “武祭酒啊,得告诉学生一个道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武蜜咬着后槽牙,紧绷的表情是一点也笑不出来,“尊陛下教诲。” 对于国女监来说,只要不赢,就是输。 输给创建不足两年的学院,丢面子不说,赛前的嚣张话简直就是在打自己的脸。 白珠就算是身体状态不好,爬也坚持爬了上来,挨了那么多揍,怎么能不上来看一眼武蜜,那也太不够意思了。 身上灰扑扑的,头发也乱糟糟,脸上的笑容却格外肆意,被严侍郎扶着才堪堪站稳,拍了拍武蜜的肩膀, “不知道武祭酒有没有跟风压出去什么东西,今天过去后,几家欢喜,几家愁啊。 要是吃不上饭,可以来我这儿,饭管够!一定不会让你的腰围少一寸的。” 戳刀子,白珠怎么能手软,忍了那么久,总得让她嚣张一下。 按照武蜜自大的性格,一定是知道赌球的事情,肯定是毫不犹豫的压国女监,觉得是不会输的。 没想到最后平局,钱全都打水漂去了。 “那可多谢白院长好意了。” 白珠不提,武蜜差点忘记这件事情了,这下好了,看白珠越发不顺眼,却又干不掉她,心里头急的跟猫抓一样。 “爱卿的毅力朕心生佩服。” 金如意起身,转动着手中的翡翠手串,刚想再夸几句,就瞧见白珠的眼睛黏在她的手串上了,贪婪的眼神不加掩饰。 轻咳了一声,双手背在了身后,后面的话咽了下去,还是别搭边了,免得被找机会再刮上一笔。 就算是再想要,白珠的身体状况也是支撑不住了,简单说了几句,被搀扶着下去休息了。 沈书找到她的时候,正蹲在角落里吐,眼泪鼻涕一起掉的,模样可怜的厉害。 “被揍成这样子,还傻呵呵的笑。” 心里又是急又是气的,帮她顺背,又忍不住想要再揍她一顿。 白珠从旁边捧了沙土,给自己吐的玩意盖住了,接过帕子擦干净嘴,“你都不知道,武蜜的脸色有多差。” “我的脸色也很差。” 自己的妻主被一帮学生当沙包踢,那不止是踢在白珠的身上,也是打在沈书的脸。 “看起来很重,其实还好。”白珠勾了勾手指,可不能让沈书生气,不然哄起来格外的费力气。 寻常也就算了,她现在状态不好,可是没那么多精力。 沈书别过脸,有时候真的不愿意搭理她,总是又气他,又用小动作来讨他心软。 揪了下她的耳朵,还是没忍心下重手,“回家。” “好咧!”白珠笑呵呵的道。 12、第十二章 坐马车上还好好的,能说能笑的,就靠在他的肩膀上睡了一会,下车人就不行了,是一步都不能走。 蹲在地上捂着肚子,额头的冷汗直冒,要不是维持形象,白珠直接就躺地上去了。 “去叫郎中。” 沈书稳扶着女人的胳膊,指挥双瑞,后者片刻不敢怠慢。 白娘子被揍他也是看的真真的,明白可能是内里伤着了,一般能要人命的,基本都是伤着内在。 “我休息一会,马上就好。”白珠脑袋靠在门框上,肚子里一阵阵绞痛的,恐怕男人生孩子也差不多这感受吧。 “起来。”沈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还没反应过来的事情,被掐着腋下被抬了起来,坐在了轮椅上。 白珠惊讶的想回头看,一只冰凉的手捏着后脖子,一动不敢动的。 “你要是敢看,我就挖了你的眼睛。” 语气冷冷的,透露着浓浓寒意,白珠识趣的点头。 只是沈书不知道,太阳照耀在身上,影子是没办法遮挡的。 白珠盯着地上的黑影,也能够猜出大概来。 沈书走起路来像是兔子一样,一颠一颠的。 想象寻常板着脸,一副无所畏惧的沈大公子,是这样的姿势,白珠自觉的移开了目光,怪不得不愿意走路。 可算是躺床上了,白珠松了一口气,抱着肚子安心的等待医师来就好了。 郎中上了年纪,腿脚不利索,双瑞连拖带拽的把人带了过来,搞的老郎中气喘吁吁,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在肚子上戳来戳去,又把了脉,眉头紧皱的样子调动着屋内人的心。 “你摇头是什么意思!”沈书又炸毛了,要不是双瑞拦着,怕是想上去给一拳。 “沈公子息怒。” 躲避医闹,老郎中可是经验丰富,仗着沈书坐在轮椅上不方便,立马拉开距离,“也没什么大事情,好好休养半个月就好了。” 白珠被老郎中支支吾吾,弄的差点以为自己没救了,都想好怎么交代后事了。 到头来告诉自己,休息就行。 要不是肚子又开始疼,指定要给一脚解气,咬着后槽牙问道,“那你摇什么头。” 重重的一声叹息,老郎中看她的眼神带上了怜悯,“白大人啊,要注意身体休息啊。你那么虚,想要孩子可是不容易的。” 噗嗤,双瑞没忍住的笑了出来,被沈书刀了一眼,只敢低着脑袋偷笑,肩膀止不住的颤抖。 “好了,我送郎中出去,你好好休息。”沈书面颊泛起红晕,谁能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药方写好,老郎中递给了他,抬脚要走的时候,沈书喊住了她。 悄悄的看了眼里屋四仰八叉躺着怀疑人生的白珠,摸出了一袋沉甸甸的银子,压低声音道,“还劳烦您给治治。” 不用多说,就知道是什么事情,老郎中心神领会,会心一笑,银子塞进袖子后,立马提笔写了个方子。 拍着胸脯保证,“独家秘方,治好了多少家庭的痛。” 负伤正大光明的偷懒,白珠吃完就睡,醒了继续吃,身体不好绝不强求自己。 除了每次喝药的时候,都会多出来的一个拇指大的药丸,一切都过的很舒心。 白珠鄙夷的瞧着那黑黢黢的东西,和沈书闪躲的目光催促的语气。 捏着那小玩意,悲伤的捂着脸,“你竟然相信那郎中的话。” “没有!”沈书想都没想就开始狡辩,“这是补身体的。” “你不相信我。” 白珠撒泼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不肯吃那药丸,吃了就证明她不行,怎么能承认自己不行。 奇耻大辱!!! 沈书盯着她看了一会,眼神逐渐淡漠,淡定道,“乖乖吃了,我给你学院投资二百两。” 拇指大的药丸吞下去也没那么费力,吃起来还甜滋滋的,味道不错哦。 白珠还有心情砸吧嘴,笑的跟刚吃的是蜜糖一样。 果然还是钱最管用,早知道如此,沈书就不用那么心虚了。 没过几天安静的日子,六扇门就找上沈宅了,几个穿着黑服的站在庭院前,模样威严,腰间的佩刀也是泛着寒气。 花园里溜达的白珠脚底抹油,躲在假山后悄悄的打量,难不成岳母大人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 安萧刚睡醒午觉,浑身带着慵懒的劲,宽松的袍子披在身上,慢悠悠的走了出来,坐在庭院的石凳子上,丝毫没有畏惧的意思。 “什么风把六扇门的人都吹来了。” 老丈人一个人面对那么多女人,白珠要是再躲下去那可真不是东西了,万一动手了,她还能抗揍一下。 “哎呀,这么热闹啊。”白珠甩了甩袖子,扶着腰带走了出来,打招呼道。 “白大人,沈郎君。”为首的脑袋上裹着帽子,白白嫩嫩的,一点也没有六扇面风吹日晒的粗糙感,像是刚上任的。 也不绕弯子,直接了当来的目的,“前几日国女监有学生被打了,有人说在现场看见过您。” “看见我?”安萧摸了摸滑顺的头发,素簪堪堪挽起,显得秀发又长又多,抬起眼皮道,“话可不能乱说,你让看见我的人拿出证据来。” 证据自然是没有,不然也不会站在这里说话,早就传票请去六扇门喝茶了。 江月月第一次出外勤,就是来那么大的宅子,表面看起来淡定,其实裤下的腿都在打哆嗦。 国女监的人被揍了? 白珠的脑子飞速转动,谁敢动国女监的人啊,难不成她们又嚣张的得罪了谁? “我们希望您前往配合调查。”江月月硬着头皮说出这句话,而安萧连眼皮都没抬,瞬间觉得自己的气势又挨了一截。 “没证据就乱抓人啊。”沈穆南从外头急匆匆赶回来,迈着大步子气势凶凶的,一副护夫着急的样子。 “沈大户。”江月月汗毛都炸起来了。 沈穆南的名号京城内谁不知道,和陛下攀亲带故的,又是第一富商,说话还是极其有份量的。 “没什么事情就早点下班,别老去别人家乱晃。”沈穆南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是!”新上任的菜鸡江月月下意识的应了一声,又觉得丢人的厉害,原地踌躇了一会,红着脸带人走了。 早知道就不来了,后悔没有听前辈的话,踏入沈宅的那一刻,江月月肠子都悔青了。 人走了,沈穆南捏了捏安萧的脸,“我不回来,你就打算跟她们花时间扯皮。” “怎么会,我做事情从来不留痕迹,再怎么扯都扯不到我。”安萧笑的狡黠,得意藏都藏不住。 看的白珠云里雾里的,好半天反应过来,张大嘴巴难以置信。 “她们能欺负我儿媳,我就不能还手啦。”安萧起身,揉了揉肩膀, “想当年我一个打十个,好久没活动了,稍微动一下,好几天没缓过来。” 惆怅的望着天空,“难道我真的老了。”说着小泪珠就要落下来了。 在旁边听的一愣一愣的,总算是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了。 白珠很是好奇被揍的那几个人怎么样了,于是乎找机会乔装打扮的去了国女监的门口蹲守,看见了裹着纱布,一瘸一拐走出来的一群人。 都是那日比赛的人员,老丈人是一个都没有落下啊。 看那惨淡的样子,下手绝对不会轻的,专门挑着疼的地方打。 心底再次对老丈人表达崇高的敬意,并且明白了岳母大人为何如此的乖顺。 13、第十三章 补身体的药吃多了的后果就是,晚上格外燥热,像是有小火炉在心上烤着似的。 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还时常莫名其妙的流鼻血。 白珠堵着鼻子坐起来,幽怨的瞧着假睡的男人。 已经记不清是多少次半夜爬起来了,光鼻血流的都快贫血了。 白珠靠着墙壁,双腿不老实的搭在沈书的小腿上蹭着。 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但沈书冷漠的翻身,背对着她,冷飕飕的说,“老郎中说吃药期间不能泄元气,不然就白吃了。” “我这明显是元气过盛了。”白珠怎么就想不明白了,他宁愿去听郎中的话,也不相信自己的感觉。 难道她不猛嘛!!! 沈书撑着身子坐起来,抚摸上女人的面颊,在她的唇瓣上轻轻落下一吻,“乖,一个疗程很快就好了。” 好吧,她就是那么容易被安抚。 拉过小被子盖在肚子上,一侧的身体贴着凉凉的沈书,霸道的拉过男人的手,眼睛提溜的转悠了一会就闭上了。 白珠这边还吃着小药丸,流着鼻血,每日掰着指头数疗程疗呢,那边就收到了丈母娘跑青楼喝酒的消息。 肯定是不能告诉家里头的男人的,不然惹怒了老丈人,沈穆南的日子不好过,连带着她都不好意思要钱了。 来自都怕郎君的同理心,白珠是不相信沈穆南会有胆子去青楼里吃花酒的,一定是有原因的。 怎么着都得先把人从那乱糟糟的地方接走,别真出了事情,到时候抬个小爹回来,那家里头不得乌烟瘴气的。 今晚上饭桌没见沈穆南和安萧的身影,一个是要外出谈生意。 年轻的时候,沈穆南经常要和人饭桌上谈生意,不回家吃饭是经常的事情,但沈家起来后,就很少需要她出面的饭局了。 而安萧为什么不出现,白珠就不知道原因了。 准备吃饭的时候,白珠一拍手掌,满脸懊恼道,“我突然想起还有重要的事情没有处理,得去学院一趟。” 沈书懒懒的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双手放在铜盆的简单搓洗了一下,擦干净指缝的水分后,抬了抬下巴,“那去吧。” “好咧,要是回来的太晚,我就直接在学院睡了。”白珠麻溜的起身,亲了口沈书的面颊,自以为有底气的大步走了。 沈星河饿的肚子咕噜噜叫,趴在餐桌上有气无力,还不忘添堵一句,“女人的话只能听一半。” 沈书难得施舍给这个弟弟一个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看啊,有事情是真的,但是不是关于学院的就不知道咯。” 沈星河眼珠子转的飞快,也不知道小小年纪,在哪里学的这么多奇怪的知识。 年纪虽小,但话说的有道理。 沈书眯起眼睛,望着庭院门口,只有两盏灯笼挂在上头亮着。 女人说关于学院的事情,他都是不会怀疑的,毕竟白珠对学院的重视程度是能看出来的。 可经过沈星河那么一点拨,事情有了破绽。 在家里头休养那么久的人,是怎么知道学院内有事情没处理的。 是什么样的事情,还非要大晚上去? 色香味俱全的饭菜瞬间没了胃口,父亲也不知道怎么了,晚饭也不出来一起吃。 大桌子只坐着他和沈星河两个人。 “你慢慢吃吧。”沈书连筷子都没碰。 沈星河抬起脑袋,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激动的搓手,“哥哥是要去捉奸了吗?” 沈书的眼神仿佛数九寒冬般,沈星河胆敢再多说一句,祠堂的垫子就是为他准备的了。 转动轮椅只留下了短短一句,“吃你的。” 京城主干街道往旁边两条路,就是风月场所汇聚的地方。 夜幕降临更是热闹,人来人往,站在外头都能听见里面的欢声笑语和喝彩声。 这地方白珠是真的不熟,站在外头好一会,犹豫再三都没敢踏进去。 门口有专门揽客的男子,一般都是长相端正,声音好听的,能够吸引路过的客人停留。 “姑娘进来歇歇脚。” 还没思考该怎么说,就被搂着胳膊架进去了,毫不夸张,白珠感觉只有脚尖点地。 摇曳着腰肢走出来的老鸨,发髻上顶着一朵大红花,胭脂也是涂抹最艳丽的,不管看男人还是女人,都带着魅态。 瞧白珠是生面孔,才上来说话,手中的扇子放在胸前,轻轻拍打,“看看喜欢哪个啊?” 一排站着的男人各有风情,都是等待客人挑选的,穿的衣裳也是各有不同,满足所有的口味。 白珠转过脸一把捂住了鼻子,遭了,上火了。 一副雏的样子,逗笑了在场的男人,看她就像是在看一只误入狼窝的小绵羊似的。 “我,我来找人。”白珠擦干净鼻血,目不斜视的盯着围绕着她的唯一女人,“沈穆南在吗?” 老鸨侧过身子,散了围过来的男人们,上挑的眉毛带着审视,“你是谁啊,找她?” “她是我的丈母娘,我来接她回家。”鼻血又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白珠干脆用袖子胡乱的擦去,也不在意形象了。 满京城还有谁敢称呼沈穆南是丈母娘的,老鸨立马反应过来她是谁了,笑容灿烂的招呼,“哎哟,有眼不识泰山,是白大人啊。” 亲自给人带楼上去了,上头一间间的小包厢,有的里头传来了奇怪的声响,都是成家的人了,自然是知道怎么回事。 白珠默默的捏住了鼻子。 在最里头,最大的那一间停了下来,老鸨敲了敲门,里头应了一声。 “白大人进去吧。”老鸨笑的很奇怪,白珠心里头莫名的发慌,但还是推开了门。 入目是宽大的包厢,里头几个穿着轻纱的男人在跳舞,一眼就看到了喝的脸色通红的沈穆南。 随后视线转移到了赤着胳膊,拿着酒壶往嘴里倒的严侍郎,还有看似坐的端正,实则眼睛就没离开过美人脚的金如意。 等等!思绪有点混乱。 白珠站在门口,后撤一步,转身要跑。 衣领子被拎了起来,金如意的动作很快,把她扔进来就关上了拉门。 “来都来的,跑显得不近人情了。”金如意压着不让她离开,身上浓重的酒气熏的晕乎乎的。 “陛下,怎么能那么对我儿媳妇。”沈穆南摇摇晃晃的走过来,把她拉了起来,说话带着浓重鼻音,“哎,你怎么流血了。” 像块饼摊在地上的严文文翻了起来,抱着酒壶好奇的看过去,眼睛是睁了又睁,指着她嘲笑,“白大人流鼻血了哈哈哈。” 两个鼻孔都塞了帕子,白珠被夹在中间坐着,真的想知道是哪个王八羔子给她传的消息。 那副焦急的样子仿佛下一秒人就要没了一样。 “咱们一条船上的蚂蚱,以后你放心吧,她不会揭你短的了。” 严文文胳膊挎在白珠的肩膀上,大半个人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 揭短? 白珠好奇的看向丈母娘,听严文文的意思,她是自愿来烟花柳巷的,白珠目光鄙夷,的亏她那么相信。 但心里头还是不相信沈穆南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毕竟日常的表现她都看在眼中。 沈穆南做生意有魄力,拿得出狠劲来,可面对家庭,却是小心翼翼,生怕哪儿出问题的性格。 被盯着看的沈穆南挠了挠脸颊,移开了目光。 丝竹歌舞还在继续,舞郎手腕上和脚踝上绑着的铃铛,随着动作发出清脆的响声,格外的好听。 大敞的阳台,时不时吹来凉爽的晚风,吹散了笼罩在屋内的酒气。 景色是京城的繁华灯火,看的人双眼迷离。 人人都向往京城,人人都怀揣着希望来到京城闯荡。 却始终没能感受到真正的纸迷金醉,抱着悔恨或者是遗憾重返故乡。 见严文文和陛下拉着美人跳舞的时候,白珠不动神色的挪到了沈穆南的身边,悄悄的拽了拽她的衣角,压低声音道, “岳母大人,我后背发凉,有不祥的预感。” 沈穆南喝多了,脑子转不过来,看白珠塞鼻孔的狼狈模样,脸上还带着无畏的笑意。 危机感越来越强烈,看来是救不了丈母娘了,自救才是王道。 心里默道,生死富贵,人各有命,她先溜为上。 起身立马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视线全都汇聚在她身上,白珠捂着肚子,装作窘迫的样子道,“尿急。” “什么尿急,是心里头怕郎君了吧。”严文文笑倒在地上,拍打着柔软的地毯。 “爱卿去吧,去吧。”金如意面露慈祥微笑,摆手。 人都是有两面性的,工作上是正经人,不代表私生活是良好的。 金凤国对于女人吃喝玩乐的态度很包容和开放,所以才会有如此繁华的烟柳之地,甚至成为了京城的一道□□。 女人嘛,吃够了宫里头的规矩男人,总喜欢尝试不一样,大胆一些的。 金如意的身份特殊,来这种地方是不能为人所知道的,找几个信得过的,陪着自己也是情理之中。 白珠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背负着她们的嘲笑,脚底抹油的溜走了。 14、第十四章 说巧不巧,白珠还没走到楼梯口,就瞥到气势汹汹上来的一群人,为首的她可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不是她亲爱的老丈人么。 都是贵夫,老鸨陪着笑脸的不敢得罪,只能用丰硕的身躯去遮挡道路,心里头直打颤。 被安萧不留情面的推开,拧着眉头警告,“再挡我一次,我待会连你一起打。” 她可是听过安萧曾经的身份,立马嘘声,站在一旁不敢说话了。 这是白珠反应速度有史以来最快的一次,缩成一小团的蹲在视线死角,确保过来的人看不见自己后,才小心翼翼的暗中观察来的人有谁。 跟在安萧后头,一看就气质不凡,浑身透露着富贵气息的男人,白珠没见过。 但那个哭哭啼啼,拉着安萧袖子不知所措的小郎君,白珠还是知道的,是严文文的正君。 实打实的青梅竹马,到了年纪顺理成章的成婚,家室地位自然也是不差的,就是性格上软弱了一些。 眼睛转悠了半天,都没看见沈书的身影,悬着的心稍微放松了下来,随后就是幸灾乐祸。 嘲笑她尿急是吧,正君都找上门了,还不知道害怕二字怎么写。 白珠目送着他们进去,瞬间的寂静后,是鸡飞蛋打,惊恐的尖叫声此起彼伏,仿佛包厢内在杀鸡一样。 喝的醉醺醺的女人们,完全没有想到如此周密的计划竟然能被发现,揉着眼睛不敢相信郎君真的找上门来了。 反应最大的就是沈穆南了,一个激灵的钻桌子下头,脑袋埋在里面,屁股撅的老高,顾头不顾腚的。 “玩的很开心吗?”安萧的眼中没什么陛下,什么官员的。 四散离开的舞郎,已经点燃了怒火,揪着耳朵给她从桌子下拉了出来。 “听我解释!我能解释。”挣扎不敢,不挣扎耳朵疼,沈穆南龇牙咧嘴的。 严文文坐在地上,手忙脚乱不停的给自己小郎君擦眼泪,袖子湿掉了一大片,那眼泪仿佛要淹死她似的。 “我就是喝喝酒。”说出来自己都不相信,严文文心虚的厉害。 那柔弱的郎君一边哭一边咳嗽,拽着严文文的衣角不放手,说出的话差点让女人给她磕一个。 “你要是真的不喜欢我,就和母亲说吧。” 怎么能和母亲说,严文文想到威严的女人,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亲事是她老人家亲自定的,自己也同意了,别说凶一下郎君了,就是提上一嘴,皮都能被扒了。 反观金如意这儿,就显得有面子多了,没有争吵,没有打骂。 雍容华贵的男人坐在她的旁边,静静的盯着她看。 “君后别这样看朕。” 金如意对旁边两个友人的惨状表示同情,但都是宅院内的事情,就算她是陛下,也管不了那么多。 “既然还记得自己是一国之主,留恋于烟柳之地可是不妥?” 情绪格外的平静,像是一尊毫无感情的雕像一般,表情都不带变化的。 说教的口吻让金如意立马站起来,酒气散去了大半,“朕明白!朕现在就回宫处理事物。” 当今君后并非是什么精挑细选的豪门公子,而是从小陪伴陛下读书的书童。 记事开始就跟在金如意身后督促她成为一位明主,久而久之也产生了强烈的依赖感。 成为女帝后,迫不及待的娶了人。 大概是从小养成的习惯,金如意对君后的劝诫格外重视,也特别害怕他生气。 “陛下能有这样的想法,臣妾很开心。” 男子终于是勾起了唇角,本就是牡丹富贵的长相,一笑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了。 魂魄跟着笑飘飘然,金如意心下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拍着胸脯格外的骄傲,“朕回宫!朕要去干活!” 老鸨扇子遮面,背靠在角落看屋内的闹剧,惊讶的发现少了一个人,找了半天都没能发现。 吵吵闹闹下,楼下停靠的三驾马车,缓慢的离去。 今晚来的客人恐怕怎么也想不到,她们心中的高官和尊贵的陛下,会在楼上被郎君狼狈的逮回家。 安萧的脸一直板着,看的怪可怕的,都在同一车厢内,肩膀靠着肩膀坐的,也不好装傻看不见。 “还生气?” 沈穆南可比平时还要清醒,思维更加活络,想要把火力从身上转移的唯一办法,就是找个人代替, 想想自己给白珠花费了多少钱,这时候帮个忙不过分吧,很简单的就说服了自己。 沈穆南坐直了身子,故作高深的道,“其实白珠那小丫头也在。” 安萧疑惑的看了她一眼,仿佛在嫌弃她发什么神经。 “只是她尿遁,去上茅厕躲过了,估计当时在门外头听着呢。”沈穆南急了,手脚一起笔画,想让郎君相信她说的。 “你个乌鸦,自己黑的,就看谁都是黑的。”安萧捏着她面颊,两边用力的把她嘴扯着一条直线。 “酒水钱你出的吧,带着陛下喝花酒,你真的是能耐了。” 嘴被扯着,说话糊成了一团,沈穆南大着舌头说话,勉强能够听明白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没招惹舞郎的胆子。”安萧松了手,和沈穆南过了十几年的日子,自然明白她是什么样的人。 要是有那个心思,他一个无权无势的男人也拦不住,后院早就被填满了。 但还是忍不住瞪了一眼,“陛下要求的,你就带着去?” “那可不,我还指望着明年的盐权继续给我呢。” 沈穆南倒吸了一口冷气,手下没留情,估计这几天脸上得多几个指印了,可怜的摸着引以为傲的面容。 明白郎君这是不生气了,贱嗖嗖的凑了过去,环住了他的腰肢,下巴就垫在他的肩膀上。 “等再过几年我退休了,咱们回那山头建房子,到时候继续做你的绿林好汉。” 哄他的话可是一套一套的,安萧想生气也没由头了,干脆放松往人怀中一靠,“谁要继续当山里野猴子。” 除了几条热闹的商业街道,其他的道路都静悄悄的。 白珠可没忘记自己是用什么由头出家门的,最戏要做全套。 撒谎何尝不是另一种计划,她这不真得来学院度过一晚上。 那门敲得噼里啪啦响,白珠垫着脚尖在外头等着,不知道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但用脚趾头想都不会太好。 万分庆幸自己提前溜走了,不然坐在那里,十张嘴都解释不清楚自己是被骗过来的。 殊不知,在巷子的角落里,停着一辆马车,从她出青楼开始,就一直保持着距离跟着她。 双瑞大气都不敢出,还真被小公子说中了,捉奸去了。 “推我下去,我倒要看看,学院能有什么事情。”沈书的视线就没从那身影上离开过,咬紧的后槽牙足以凸显出他压制住的愤怒。 暴风雨来临前,海面都是格外平静。 沈书越是冷静,爆发出来的能量就越是恐怖。 任齐打着哈欠,心里骂着大晚上的谁敲门,要是没重大的事情,指定要骂娘。 打开门,看见是白珠后,愣住了,再瞧瞧天色,疲惫的抹了把脸,“院长大人,就算是休息了那么久精神好,也不至于大晚上的来上班吧。” “好个啥。”白珠推开她,抬脚要进去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冷冰冰的声音。 “原来沈家没照顾好,才让白院长大半夜的也要出门。” 白珠还没反应过来呢,任齐就抢先一步把门关上了,还贴心的落了锁。 冲门后喊,“大人家务事情还是在外头解决吧!” 双瑞提着灯笼站在一侧,光照的沈书寒意的面孔半明半暗,仿佛是画本里怨气冲天的妖怪。 白珠本就心虚,被那么一阴阳,腿都吓软了,拍打着门道,“放我进去!要死人了!” “谁在叫喊,看来我真的没睡饱。”任齐摇摇脑袋,惋惜的叹了口气,大步的溜走了。 学院门上各挂着一个灯笼,随着晚风晃动着,连带着地上的光影也跟着晃。 周围安静的可怕,白珠搅动手指,脑中飞速思索该怎么开口才能死的不那么惨烈。 她的危机意识,在沈书的面前微乎其微,男人总是能敏锐的察觉到一切的不对劲。 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白珠的后背紧贴着大门,准备开口缓和气氛的时候,双瑞使眼色,把她想说的话吓了回去。 沈书撑着下巴,眼皮抬起,“还有要处理的事情吗?” 白珠缩了缩脖子,干巴巴道,“听我解释。” 15、第十五章 头一次觉得,车厢要是再大一些就好了,可能就不会那么尴尬。 白珠是一点也不敢靠着沈书的边,自己缩在角落里坐着,眼巴巴的看着他。 恰好,沈书忍耐着脾气,只要女人在此刻多狡辩一句,就能立卡炸开花。 而双瑞在外头瑟瑟发抖的,耳朵竖起来听里头的动静,生怕两位主子打起来。 乖乖的跟着回府,恰好在庭院内碰到了沈穆南,正坐在石凳子上自我反思。 一对视上,白珠立马虚心的移开了视线,拔腿就想跑。 “你小丫头要去哪里!”沈穆南三两步过去,拽住了她的后衣领,咬牙切齿的压低声音,“看见了不知道回来报信。” “堵在楼梯口,我没办法啊!”白珠挣扎着拽回衣服,余光看见了沈书过来了,拉开距离,大声的指责道, “我过去是想让岳母大人回头是岸啊!可没想到啊!不听我劝说,还嘲笑我!身为晚辈,心痛啊!” 一番操作,看的沈穆南云里雾里的,巴掌拍在她后背上,“抽什么风。” “母亲。”沈书不悦的皱眉,眼睛盯着那手,好半天才收回视线。 “父亲让您好好反省,您就好好的表示态度,而不是抓着我的妻主责怪。” 石桌上笔墨纸砚备齐了,白珠望过去宣纸上密密麻麻写着字,敢情大半夜的在挑灯写检讨。 瞬间对丈母娘多了几分同情。 “岳母大人慢慢写,我就不打扰了。” 白珠偷乐,找到靠山似的躲在沈书的身后,乖巧的推着轮椅给人带走了。 殊不知,轮到她的才刚刚开始。 房门关上,来解决问题。 沈书坐在床上,双腿盘起来,手里捏着的是卷成筒状的书本,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在膝盖上,“说说吧。” 从头到尾,白珠自认为没做什么缺德的事情,挺起胸膛拿出了点妻主该有的架势,腰板站直双手叉腰。 细致的讲述了全部过程,并表达了对她们喜欢烟柳巷子的行为深恶痛绝,且发誓自己不是那样的人。 “今天去开了眼界,感觉怎么样啊,白大人?” 一声声白大人叫的白珠浑身发寒,搬来凳子坐下,还是不要站着为好。 抹了把脸,痛斥道,“伤风败俗!不堪入目!有违师表!我下次再也不撒谎了!” “哼。”沈书相信她说的事情,生气是因为对他说谎了。 女人在关键时候都是站在一条线上的,遇到事情互相包庇,打掩护,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 听了沈星河的话,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劲,直觉告诉他这次能钓到大的,就去找了父亲,没想到路上碰见了同样第六感强烈的两位郎君。 就一起结伴去了。 坐轮椅的原因,沈书不方便上楼梯,就在马车里等着,谁能想到就碰见了偷溜走的白珠。 心里头虽然生气,但白珠的认错态度良好,沈书也不愿意大晚上的惹人不痛快。 天色不早了,闹腾了一宿也累了,沈书舒展懒腰,随着动作衣摆滑了上去,露出了白皙的脚。 长时间不走路,脚要比寻常人要嫩很多,指甲修剪圆润,脚趾微微蜷缩着。 “你怎么又流鼻血了?”沈书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拉起来,连忙找帕子去给她擦。 这些日子血流的她都要贫血了,不过这些不是重要的事情。 白珠淡定的握住男人的手腕,一脸深情道,“一个疗程,差不多了。”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我还在生气,你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事情。” 沈书瞪了一眼,确实许久没有亲密了,他也很想女人的温度。 可刚才还气呼呼的,现在就给了,那不是白发火了。 做错事情总归是要有惩罚的吧。 “想着吧。” 天塌下来只在一瞬间,白珠跟霜打过的苗子,头顶翘起的头发都弯了下来。 那日过后再见到严文文,顶着乌青的眼眶,一看就没手下留情。 “你家那位还动手啊?”白珠围着她转悠了一圈,嘶了一声,对比之下沈书还挺温柔的。 “想笑就笑。”严文文瘫倒在椅子上,望着房梁。 那晚回去后,好说歹说的希望郎君口下留情,没注意到母亲就站在身后,听完全程后不动声色的给她来了一拳。 疼的眼冒金星,早上起来后直接青了,就算是这样还得上早朝。 耳边的笑声就没停过,指望来白珠这边躲一下。 想到明明她也在,却逃过了一劫,心里不平衡的冒着酸气。 不然按照沈家大公子的性格,得扒了她一层皮。 其实也没什么好笑的,在听见屋内传来惨叫声时,白珠已经乐完了。 愿意呆在这里就呆着,休息了许久没来学院了,她要处理堆积的事情。 学生的成绩都不错,白珠的理念是因材施教,政策不允许男子考取功名,所以死学自己不擅长的也没多大用处。 兴趣才是最好的老师,除了基础的需要全部学习外,都是按照每个学生的特长进行排班。 “要招生了。”白珠摸着下巴喃喃自语。 学院是三年制的教育,但创建只有两年不到,所以现在只有两届学生。 要想学院繁荣起来,得招揽更多的学生,那样学院才能活络起来。 如果能够有世家子弟入学就好了,不仅拉攒人气,说不定家族一开心,还能投资点。 “年前礼部要派人下来考察,决定了来年各学院的绩效。”在自己的领域里头,严文文瞬间自信了起来,气场都变了。 绩效=朝廷拨多少款 白珠的眼睛亮了,不用多说,给严大人按摩肩膀。 “瞧给大人累的,不妨中午就在这里吃。力道怎么样,舒服吗?” “不错不错。”严文文闭上眼睛,想起什么事情,突然道,“快年底了,你可得注意点。” “什么意思?”白珠手没停,又是揉又是捏的,讨好的嘴脸表现的淋漓尽致。 “今年的蹴鞠比赛虽然是打平手了,但舆论上男德学院是压国女监一头的,而最高绩效只能有一所学院,自开国以来,蝉联的一直是国女监。” 白珠眼睛眨巴眨巴的,有些转不过弯来。 “笨死你得了。”严文文只好给她分析,“大家伙都差不多,想要获得第一的位置,那就只能搞事情。 国女监背后是谁? 当今元丞相,桃李满天下,陛下都得给三分面子。” 点到为止,严文文的身份放在这里,不便再多说什么,看情分提点一句,免得吃了哑巴亏还不知道。 “走了,走了。”严文文起身,衣服被躺的皱巴巴,用手勉强的抹平了痕迹,“礼部里头一大堆事情等着我去处理。” “那我不送了。”白珠双手插在袖子里,笑盈盈的看着她。 跟小绵羊似的,的亏抱上了沈家这条大腿,不然被吃了都不知道。 “话说沈公子邀请了我郎君去划船游湖,几个意思啊?”严文文还不知道那晚的事情和沈书也有关系。 不理解两个毫无交集的人竟然玩到了一起,搞的她一头雾水。 白珠自然是不会出卖自己的郎君,于是乎装傻充愣的摇头,“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你知道啥?”严文文摆摆手,懒得和她在说了。 16、第十六章 将堆积的事情处理完,天色也暗了下来,白珠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家的时候,碰见了前来找她的徐远。 徐远面色潮红,步伐虚浮,能闻到身上若有若无的酒味,靠在门框上傻傻的笑着。 “刚好有事情找你,干脆就现在说了。”白珠掏出刚收回去的纸张,摊在桌子上。 “我打算再采购一些靶子之类的消耗品,清单都在这里,你看一下还缺什么。” 徐远脚步有点飘,晃晃悠悠的走过来双手撑在桌子上,甩来甩脑袋勉强看清楚了纸上的字。 “你做的决定自然都是好的。”徐远打了个酒嗝,眼睛半眯起,带着丝丝缕缕看不明白的情愫。 “身体怎么样了?那么久不来学院,我还以为你死在沈宅了呢。” 白珠退开了点距离,害怕待会人吐出来,又怕把她幸苦罗列的清单给弄脏了,连忙收了起来。 “好端端喝什么酒,别在我这里耍酒疯。” 男人盯着她了会儿,被凶的委屈瘪嘴,手一下下戳在白珠的肩膀上,“你就是个榆木脑袋。” 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呢,徐远绕了一个圈,坐上了她的位置,故意把双脚翘在桌面上。 大有一副你能奈何我的架势。 “你把荷包还给傅淮,我都看见啦。” 看见也是正常,学院内的老师都住在一个院子里,谁发生点什么不能知道。 和一个醉酒鬼耗着实在不是办法,白珠刚想开口说话,就被打断了。 “我告诉你哦,荷包是傅淮那心机男趁你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挂在你身后的。” 自个叙述事情,还断断续续的要想一会,就这样了不忘揭对方的老底。 管它是怎么来的,荷包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白珠不想去再追究是怎么回事,只想把眼前的醉汉给弄走。 “为的就是让你和沈公子吵架。” 一句话给白珠愣在原地。 记忆中的傅淮不争不抢,说话永远细声慢语的,就算是生气也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 怎么也没有想到,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想让她和沈书吵架。 不论说的是真是假,白珠都有点不开心。 如果真的是故意的话,也太过分了,害的当时被赶出家门,平白挨了一顿骂。 又让沈书生那么大的气,闹的沈宅鸡飞狗跳的。 “真是喝糊涂了,我说这些干什么。” 徐远眼神一瞬间暗了下去,不过也只是一瞬间,他的目的达到了,也就不想再继续呆着了。 慢悠悠的爬起身,又恢复了醉醺醺的模样,“好困啊,回去睡觉了,白院长明天见。” 拍拍屁股走入,留下一脸沉重的白珠。 回家的路上,白珠都在思考这件事情,怎么一个两个的都那么奇怪。 从前沈书怀疑她外面有人,每次都发疯似的互相折磨,白珠很不理解,甚至觉得沈书心理上出现了问题,才会如此的敏感。 可今日徐远那么一说,白珠通透了一些。 或许应该试着去相信自己郎君在这方面的直觉。 沈宅今日来了客人,远远就瞧见庭院内坐着三个男的,其他两位都是认识的,另一位在青楼的那次见过,跟在安萧身后哭哭啼啼的。 应该就是严文文的郎君,叫什么名字白珠听人说起过,但没记住。 “忙完了?”沈书勾起唇角,看见女人的时候,总是忍不住的开心。 从对白珠有好感后,就是这样了,不过心里头要强的沈书从来没直白的表现出来。 生活的经历放在这里,再开心也不过是勾勾嘴角,不会太过于跳脱。 “都处理完了。”白珠打过招呼,等待着郎君的介绍。 “你应该是见过的,钱阮青,严侍郎的正君。”沈书道。 在哪里见过不言而喻,整个家里,除了沈穆南知道她去了青楼,也就是沈书了。 干笑了两声,白珠决定还是不留在这里打扰男人说私房话,免得殃及鱼池,到时候自己惨烈了。 一走,才继续刚才的话题,钱阮青轻拽了拽沈书的袖子,“白院长在家里头都是这样的吗?” 沈书微微挑眉,有点不确定他什么意思。 就听见钱阮青继续道,“我跟着妻主后头见过一次白院长,那时候她不愿意说话交谈,我还以为脾气不好呢。” 白珠脾气不好,可谓是天大的误会。 “不提她,还没说你回去后怎么办了。” 即便是知道钱阮青有了妻主,且一心都在严侍郎身上。 但沈书还是不愿意从其他男人口中听见关于白珠的事情,喜悦能够隐藏,但占有欲没办法,总会从各种细节上表现出来。 安萧默默的喝了口果茶,把孩子的态度看在眼里,瞅了眼离去白珠的背影。 好在儿媳妇对感情的事情不明白,也没那么多的花花肠子,不然沈书的性格得自我憋屈死。 钱阮青傻乎乎的,对待他人的情绪迟缓许多,并没能立马感觉到沈书的不悦。 注意力被轻易的转移,捂着嘴偷笑。 “起初还不让我说,其实我也没打算说出来,我了解她母亲的性格,肯定不会轻易的饶过的。 她求着我的时候,被母亲听见了,我拦都没拦住。那一拳看起来没什么,今早上起来,眼眶周围都青了。” 可谓是又是心疼又是好笑的,那么大的官,逛个青楼还要被长辈教训,心里头可不憋屈嘛。 “女人就是不能惯着,治一次就老实了。”安萧拍了拍他手。 那天晚上,沈书先是告诉了安萧自己的猜测,而后在前往的路上碰见了其他两位。 钱阮青明知道人在楼上,却不敢上去,还在自我疏导不过是官场上的社交,没什么大不了的,但那眼泪可是止都止不住。 看的安萧浑身冒火气,连拖带拽的给人带进去了。 什么官场上社交,谁让她们这么社交的,社交到青楼来了。 定然要好好治治不正之风,不生气还不知道家里头还住着一个人了。 那魄力,直接让钱阮青心中充满了仰慕之情。 在大时代之下,能够有安萧这般性格的男子,少之又少。 不然金凤国的青楼楚馆也不会如此繁荣,为了家中能和谐,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一辈子的婚姻糊弄就过去了。 讲的太明白,吵架闹矛盾,最后受伤的只有男人。 而安萧能够如此无畏常态,不仅是沈穆南长期宠爱给的底气和安全感,还有早年间在山野间磨练出的气性。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白珠回院子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好好洗漱一下,不知道身上有没有沾染酒气,别到时候被沈书闻见。 为此特意朝双瑞要了花瓣飘在木桶内,舒舒服服的泡在热水里头,思考着今晚上怎么样才能让沈书同意给了她。 搓搓洗洗的从浴房出来,人还没有回来,白珠忍不住看了眼天色,嘀咕什么事情能聊那么久。 自己都洗白白了,还拉着人说话,同时又抱怨严文文怎么不管管自家的郎君,大晚上的还不领回家。 准备再去看看情况的时候,院门口站着一个人,定睛一瞧,不是心里刚骂过的严侍郎么。 深秋的晚风吹在身上,泛起丝丝凉意,白珠只穿了件薄衫,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你怎么在这里?” “这么晚了,钱阮青不回家的肯定是要过来看看的。” 严文文还穿着官服,看样子是才从礼部回来,就马不停蹄的赶来沈宅了。 “那刚好,赶紧把你的人带回家。”白珠推着她肩膀。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是你郎君先找的阮青,怎么说成是我们赖着了。” 本来要走的,听见这话脚瞬间长在地上了,严文文极其不平,她可以抱怨阮青大晚上在人家里头呆着,但别人不行。 鼻尖传来淡淡的清香,又看白珠一副出水芙蓉的模样,都是女人,严文文瞬间明白了为什么她暴躁了。 “哦~”声音拖的老长了,一点也没有脾气了,嘲讽拉满,“欲求不满,所以才火气那么大。” 被戳中心事的白珠,两眼一瞪,无比希望此刻的严文文是个哑巴。 也不掩饰了,“都看出来了,你不赶紧去说说。” “我也没办法,谁叫他们一见如故。”严文文露出笑意,随后想到什么叹了一口气,“不过我可不希望她跟沈公子学习,那我可受不了。” “沈书怎么了?”这下轮到白珠炸毛了,拽着严文文的衣裳不松手,“我还不喜欢哭哭啼啼的呢。” “那才是正常男人,谁家男人赶妻主出家门的。”严文文也不示弱。 幼稚的互相争论,像是谁唾沫星子喷的多,谁就有道理似的。 进院子就看见两个人互相扯着头发衣服的,声音此起彼伏,嘈杂异常,听不清楚在说些什么。 “她们这是怎么了?”钱阮青呆楞的看着,有些害怕的躲在沈书的身后。 “穿那么少,是身体好了吗?” 沈书抬头看两个纠缠不休的女人,说话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她们停手。 不说还感觉不到,白珠的手冰凉的,惊觉自己在外头呆了好久。 “回屋去。”简单的一句话,瞬间让白珠停手了。 此刻钱阮青上前挽住了严文文的胳膊,声音格外的甜,面颊靠着女人的胳膊,“我们回家吧。” 冷脸的沈书承托出钱阮青的温柔,严文文心里头再次庆幸,还是他的郎君可爱。 17、第十七章 那天晚上在外头晃悠的时间有点久,起来后鼻子不通了,说话闷闷的,还是被沈书强制灌了姜茶后的症状。 如果昨晚上不喝的浑身热乎,怕是今早上人已经躺下了。 白珠吸了吸鼻子,脑袋有点晕乎乎的,处理事情的时候,反应都慢上半拍。 任齐在旁边办公,听那难受的哼唧,自己也跟着不舒服起来,贴心的去倒了杯热水给她。 “多谢。”白珠握着杯子捂手,懒洋洋的趴在桌子上。 早知道不跟严文文进行无意义的争论,或者回去多穿一件再出来也是不亏的。 临近中午,食堂的饭香味已经飘过来了,勾的人口水直流。 瞧白珠的状态,半死不活的,不像是能出去的样子。 任齐主动承担起在学院照顾白院长的责任,绝对不是因为沈公子交待了。 “我去食堂吃饭,要不带点回来给你?” 鼻子不通气,再好闻的味道都闻不见,也就没有胃口,白珠摆摆手,“不吃了,睡一会。” 把藏在柜子里的被褥重新抱了出来,熟练的铺好后钻了进去,只露出了一个脑袋,说话声闷闷的,“有事情喊醒我就好。” 这一睡就完全没意识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一觉醒来,外头天都黑了,好在身体舒服了不少,鼻子也是通气了。 白珠慢吞吞的爬起来,头发乱糟糟的散落在肩膀处,看时间已经放学了,该走的走了,该回宿舍休息的休息了,办公室内只剩下她一人。 望见了桌子上的食盒,应该是任齐给她带的午饭,只不过那时候她没醒,就放在旁边了。 卖相看起来不错,肚子也有点饿了,就是凉掉了,要是身体不舒服的,白珠也就给吃了。 收拾了一下,临走的时候还给了食堂,按时间算是赶不上沈宅的晚饭了,在路上随便买了两个包子垫肚子。 一边吃一边回到了沈宅,刚踏入大门,吞下了最后一口包子。 沈星河晃晃悠悠的抱着书籍路过,惊讶的抬头看着她,犹豫了一会,为了家里头的安宁,决定还是说了吧。 “嫂嫂没说不回来吃饭,哥哥等你好久,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可得小心一些。” 遭了,忘记不回来吃饭要提前说了,白珠也没能想到自己中午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晚上。 吃下去的包子瞬间梗在了心口,回院的脚步走放轻了许多。 院里很安静,连下人都看不见,白珠推开门都是心虚的。 沈书已经洗漱过了,坐在床上看书,懒懒的抬起眼皮看鬼鬼祟祟进来的女人,只是一眼就又回到了书本上。 白珠凑到面前,搬着绣花凳坐下,主动的坦白今天做了什么事情,并且仔细说明了为什么没有回家吃饭。 说了一大堆,男人的眼睛都没能从书上离开,仿佛偌大的活人成了空气似的。 白珠耐着性子等了一会,还是没能够得到沈书的回应,站起身准备发作一番的时候。 双瑞火急火燎的端着一碗面走了进来,脸上是挥之不去的喜悦,“白娘子可算是回来了,都不知道做了多少遍了。” 下意识的看向沈书,生气还在担心她没吃饭饿肚子,刚才的郁闷瞬间消失无踪。 “去吃吧。”沈书收起了书本,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热腾腾的香气直冲鼻腔,白珠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两眼放光的。 对比她的饭量,两个包子只能是勉强垫肚子,真想要吃饱,还得是吃热乎的。 “您不回来吃饭,主子就知道有事情耽搁了,害怕您饿肚子回来,就让小厨房一直备着。”双瑞放好筷子,旁边还有一碟酱菜,站在旁边笑盈盈的。 外界人都传,白珠愿意娶沈家那位脾气古怪的瘸腿子,是因为看上了沈家的钱,又或者是被沈穆南逼迫的。 其实外人哪里能知道其中的原因,一个个站着老远的看别人家的生活,还猜测的头头是道,仿佛真和沈书一起生活过一样。 沈书的心思细腻,在关心人的方面无微不至,不过也导致了情绪上的敏感,对于害怕和担心的事情,会表现出过激的反应。 但这些对于白珠来说,都是小打小闹,谁家没个吵架的时候,不能总是盯着人不好的一面看。 要是沈书因为自身的残疾,而整日里哭哭啼啼的,自怨自艾,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相处起来不是更加的疲惫么。 她反正是喜欢这样的郎君,不管在什么地方,不会让自己吃亏,会在关键的事情,表达出自己的主见。 吃饱后,浑身舒坦,白珠瘫在软榻上不愿意动弹一下,捂着微微鼓起的肚子,满足的叹了一口气。 沈书从床上转移到了轮椅上,推着咕噜过来,凉意的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感觉不出什么来,只好额头相抵。 睫毛又长又翘,眨眼时像是一只扇动翅膀的蝴蝶,半垂下的时候更是看的清楚。 发现她并没有发烧,担忧收了起来,刚要离开,被白珠搂着腰拉到了榻上,手脚并用的困住了他,死皮赖脸道,“不生气了。” 沈书推着她的肩膀,拒绝交谈的别过脸去,“我怎么敢和你生气。” “我也没想到能一觉睡早晚上,天黑的时候我人都是迷茫的。” 白珠就是不放手,双腿夹住他的腿,手也给他握住,让沈书动弹不得,只能乖乖的在怀中。 “真的是在学院内睡觉?”沈书半信半疑的看着她。 “那当然!” 被怀疑是绝对不能容忍的,白珠头埋在他的脖颈间,闻见的是淡淡的书香。 没忍住的咬了一口,要不是压着双腿,差点被沈书踹下去。 通红着脸,捂着被咬的地方。 不疼,但格外的羞耻。 白珠内心的小九九已经控制不住的乱飘了,自以为浓情蜜意,接下来正适合做坏事的时候,手都扣到了腰带上了,去而复返的双瑞闯入进来。 “白娘子不好了!” 双瑞瞧着主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去了软榻上,和坐在地上揉着腰的白珠,瞬间明白了刚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顿时不好意思起来,但又迫于情况紧急,大喊了一句。 “学院里头出事情了!” “什么!”白珠瞬间爬站起来了,连带着沈书都清醒了过来。 “任管理就在门口,具体情况您还是问她吧。”双瑞看起来比她还要着急。 任齐没进院子,就站在门口的灯笼下面,凉意的晚风吹着,显得格外凄凉。 白珠出现的那一刻,仿佛是看见了救命稻草一样,小跑着就过来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边理腰带边带着人往外头走。 “李老上吐下泻的,整个人奄奄一息的。”任齐说着拽她就要走。 李老是学院的文学老师,白珠好不容易找到愿意来学院教学的。 金凤国男子读书的很少,要是能读上书的,家境都不凡,自然是不会让孩子来学院地方做个教书先生。 李老曾经也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可惜家道中落流落到了乡下。当了大半辈子的农民,靠着一亩三分地来勉强糊口。 后来经过介绍,看见了学院的公告,进城来尝试一下,被选上了,从此担任了文化课的老师。 白珠的第一反应是,李老倒下后,谁来代替文化老师的位置。 如果学院内没有文化课的开设,那也就失去了最初的意思了。 赶到的时候,李老躺在床上,面色惨白,颤颤巍巍的伸出手,“老朽恐怕是要倒下了,还请白大人继续将教育的事业坚持下去。” 那副大公无私的样子,要不是和医师聊过,白珠怕是要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了。 “只是吃坏了肚子,禁食几天就好了。”白珠开始在屋内四处看,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半只没吃完的烤鸡。 拎着那袋子举到面前,“医师说过好几次,不要吃太过于油腻的东西,您就是不听是吧。” 年纪上来了,肠胃变得脆弱。 特别是李老这种,前半生娇养,后半辈子吃苦的,身体会格外的差一些,饮食上就需要注意许多。 被发现的李老转动眼珠子,开始装聋作哑。 “我今天中午还看见了李老拿着一壶类似酒的东西,进了屋子里。”傅淮也从一开始的担心,变成了揭短。 都住在一个院子里,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干什么事情都可能被看见。 吃肉又喝酒,好不快活。 李老也不哼唧难受了,翻个身背对着她们,手指敲打床板哼歌全当是听不见。 18、第十八章 忙活了大半夜才回到沈宅,一路上都在思考李老的位置让谁来替代。 不知道他的身体什么时候能好,总不能全校的学生都等着他。 屋内亮着微弱的烛光,沈书还没有睡觉,在等她回来,顿时心中升起暖意。 撑着脑袋的男人眼皮已经沉重,点着头要睡不睡的,听见推门的声音,立马清醒过来,下意识的询问,“情况怎么样了?” “吃坏了肚子,估计要休息许久。” 白珠坐下,捏了捏男人柔软的面颊,却被沈书毫不留情的拍开手。 委屈的揉了揉,正经起来,“主要愁李老休息的那几天,谁来担任学院的文化课。” “没有其他人了吗?‘”沈书蹙眉。 “找个有才学且是男的,并愿意来学院的,实在是难。” 白珠秉承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精神。 学院内的老师都是男子,就是为了防止出现什么师生恋的情况,耽误学业,影响学院的名声。 大晚上的想太多容易睡不着,更何况这是白珠自个要解决的事情,不想让沈书太过于烦忧。 郎君等了她一晚上了,他不心疼,白珠还心疼呢。 沈书的身体本来就不好,睡眠又浅的,每天晚上睡那几个时辰了不得了。 所以故作轻松的伸懒腰,无所谓道,“船到桥头自然直,先不想那么多了,睡觉。” 简单洗漱了一番,白珠美滋滋的爬上床,抱着香香软软的小郎君倒头就睡。 心里头藏着事情,睡的就很浅。 白珠以为沈书一动不动的睡着了,正准备翻身背对着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一句,“我可以去学院暂代李老的位置。” 一句话,将她从浅睡中拉了出来,瞬间爬了起来,两眼放光,“那多不好意思。” 吓的沈书一哆嗦,猛的回头看向眼睛瞪的老大的女人,捂着心口,“我以为你睡着了。” “本来是要睡着的,被这个好消息给唤醒了。”解决了心头的难题,白珠瞬间轻松了起来。 沈书的能力是不容置疑的,那满屋子的书和一手漂亮的字都足以证明实力。 只是没想到能够屈尊来学院教书,白珠感动的眼泪哗哗的。 抱着人不撒手,蹭来蹭去的,由心的感慨,“还好有你,学生能够听到你讲的课,肯定很开心。” 被女人需要的感觉,让沈书很得意,轻轻捏了捏环在腰上的手,唇角勾了起来,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谁说他是为了教育,寻常时候去学院,总是被外人说闲话。 他是什么嫉夫,就知道查妻主的岗,所以沈书不愿意去学院,可又想知道白珠在学院内都接触什么人。 毕竟学院内都是有一技之长的男子,学生也都是年轻貌美的,沈书危机感还是存在的。 这次能够利用李老生病的机会,正大光明的进入学院内部,是沈书一直的想法。 趁着机会,把白珠身边的花花草草拔干净了。 天刚亮,白珠就起来了,学院是她最骄傲的事业,自然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展现给沈书,并且也想知道,沈书在讲台上教书是什么样子。 沈家大公子一到学院,就吸引了许多的学生前来围观,打量着这位不凡的男子。 若是说女人觉得沈书强势且性格糟糕,那么放在男子的眼中,沈书就是新时代男性的代表,想要学习的榜样。 自己的名下有财产,对于商业机会的敏锐嗅觉,小金库越滚越多。 并且所嫁的妻主,大家都是有目共睹行为作风,从不沾花惹草,一心都放在学生身上,为男子的教育事业做出了许多的贡献。 在这些学生的眼中,两人就是天作之合,再般配不过了。 学院内该参观的都看过了,没必要再晃悠一遍,把李老上课用的教材翻出来给了沈书,顺带着告诉他教室在哪里。 第一次上课,沈书紧不紧张不知道,反正白珠在办公室内坐立难安的,就害怕他不适应或者被学生欺负。 手头上要处理的事情一完成,就偷偷跑去教学区,蹲在教室的后门口悄咪咪的打量。 阳光透光窗户照射在沈书的身上,周身镀上了一层光晕,垂下眼眸看着教材,不紧不慢的语速在给学生讲解诗词的意思。 一切都安静了下来,或许是沈书自带的成就,比任何的话语都有说服力,没有人走神,都专注着听讲。 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白珠忍不住想上前去,把郎君抱在怀中好好揉揉。 总是能在沈书的身上,发现一次又一次的惊喜。 “白院长怎么蹲在这里?” 傅淮上午没有课,来教学区去准备下午所需要的材料,路过的时候看见了鬼鬼祟祟的白珠,目光顺着寻找过去,不动声色的笑了下。 “过来的时候听说沈公子来顶替李老的位置,我起初还不相信,没想到真的来了。” 白珠站起身,后背靠在墙壁上,脸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总算是解决问题了。” 李老的突然生病也给敲响了警钟,学院内的老师太过于缺乏,要是哪位有事情,连顶替的人都没有。 招学生的同时,还需要对老师进行招揽。 只是两者都很困难,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解决的,只能等着第一批学生毕业,看有没有愿意留在学院内工作的。 铃声敲响,沈书放下了书本,长叹了一口气。 好久没有说那么多的话了,口干舌燥的,台下那帮渴求知识的眼神,让他都不好意思偷懒,硬着头皮讲了半个时辰。 还没碰到杯子呢,学生又围了上来,像是看到什么稀有物品一样,问东问西的。 一个个年轻的面孔,好学的样子,沈书不忍心打碎,心里又是长叹了一口气,打起精神来准备为他们解决问题。 此时2从人群中好不容易挤进来的白珠挡在了他面前,身影完全把他遮挡在身后。 “让沈老师休息一下,你们还不赶紧准备下一节课的东西?”白珠摆手驱散了失落的学生。 没课了,麻溜的把沈书推着出了教学区,塞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特意倒了茶水给他,贴心的给他按摩肩膀,“当老师的感觉怎么样?” “把一个月的话都讲完了。”沈书小口的喝着,舒服的眯起了眼睛,突然回头看了她一眼,“来的那么及时,一直在外头看我?” “那当然,我处理完事情就过来了。”白珠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小声抱怨道,“蹲在外头腿都麻了。” 被女人重视的感觉沈书很喜欢,心里头乐开花了,表现出来的也不过是勾了下嘴角。 “中午是去酒楼还是回家吃?”白珠道。 沈书捏着杯子,手指蹭了蹭杯口,“学院不是有食堂吗?就在那里吃,我也尝尝你们学院的口味。” 沈大公子出现在食堂,那些好奇的学生又想要围上来,寻常都是没有机会见到沈书人的,有许多的问题想要去询问。 但身边跟着的白珠让他们暂时打消了念头,免得到时候又被白院长赶走。 反正沈公子还要在学院呆上几日,总有白院长不在身边的时候。 餐盘上的三菜一汤,卖相有些寒酸,但吃起来口味不错,沈书抬眸看向一直盯着他的女人,“你怎么不吃?” “早上包子吃多了,还撑着呢。”看沈书吃饭也是一种享受,白珠就撑着脑袋看着。 要是说外头谣传,白院长是为了钱才跟沈家公子成婚的,都该过来看看。 那白珠一脸痴汉的模样,哪里像是被迫的了。 “白院长。”肩膀被拍了一下,徐远大大咧咧的在她旁边坐下,“沈公子也在啊。” “我以为全学院的人都知道了,没想到还有漏网的。”沈书立马提高了警觉,开启了领地防御,皮笑肉不笑的,视线从白珠的肩膀上划过。 徐远像是没听出那语气中的嘲讽,笑的开朗道,“白院长高明,竟然能把沈公子请来。” “妻主有困难,我这个做正君的,自然是要帮衬着。”沈书放下了筷子,擦了擦嘴角。 他记得这个男人,蹴鞠比赛的时候,就和白珠靠的很近,但当时更加担心白珠的情况,所以对这个人的注意力减少了一些。 今天那么一看,满脸满眼都是想入门的意思,挑衅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了。 气氛不对劲!白珠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火药味,以及再不说些什么,就要继续打地铺的预感。 “吃饱了。”沈书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后者瞬间明白了意思。 白珠唰站起来,推着郎君的轮椅,“我带你去休息。” 19、第十九章 大概是一上午的精神紧绷,让沈书疲惫。回到办公室里就泛起了困意。 又不愿意去多出来的宿舍休息,白珠只好把柜子里的被褥抱了出来,铺在地上给他暂时休息一会。 自己则在旁边处理事情。 太阳从正当空满满西斜,刺眼的阳光穿过窗户照射进来,恍的眼睛不舒服。 白珠担心会影响到沈书睡觉,起身准备拉起帘子的时候,郎君有了动静。 从被褥里爬出来的沈书头发有些乱了,脸色差的厉害,气若游丝的,“寻常你都睡在这里?” 白珠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抬手去摸沈书的额头,不烫啊,询问道,“你不舒服吗?” “有点恶心。”沈书坐在被褥上头,胃里仿佛有一只手在搅动,一阵阵的想要吐。 还有就是睡在地上也太不舒服了,即便是褥子厚,阳光充足,也能感觉到地板透出的凉气。 有点心疼白珠,若是知道睡在这里这么难受,就不会随便赶她出去了。 即便是不舒服,沈书还是没能忘记责任,揉了揉肚子,“时间差不多了,是不是要上课了?” “你休息吧,下午的课我来。”白珠道。 沈书的模样实在是放心不下,脸色惨白,没见过那么虚弱的时候,都害怕下一秒直接倒下去。 倔强的沈书慢吞吞的爬了起来,倒是没倒,就是吐了一地。 吓的白珠赶忙放下手头的东西,过去扶住了他,丝毫没有嫌弃的拍背擦嘴,“你别吓唬我啊。” “难受。”还在不停的反胃恶心,但胃里的东西都吐出来了,只能干呕,沈书抹了嘴角,眉头皱的死死的,“吃坏东西了。” 想来想去,早饭两人一起吃的,那就只剩下中午在食堂的饭菜了。 因为沈书来了,办公室里肯定是人夫妻两个要呆着,任齐自觉的去了隔壁屋子。 白珠不敢离开虚弱的郎君,于是乎探出脑袋喊了一声,“任齐叫郎中!” 只见隔壁颤颤巍巍的伸出一只手来,似乎比沈书还要虚弱,“白大人,叫郎中!” 一出去才发现,整个学院的人都上吐下泻,一片混乱,白珠撒开腿跑去找郎中。 把京城大半的郎中都喊来了学院,分散开来医治。 “怎么都病倒了。”傅淮跟着忙前忙后的,一刻也没有停下,擦去额头上冒出的汗珠。 帕子打结在脑后,捂住口鼻,四周弥漫着呕吐物的味道。 “你中午吃食堂了吗?”白珠问。 “今天身体不舒服,准备完上课需要用的东西后,就回去休息了。”傅淮回。 傅淮没事,没有吃食堂的饭菜,那么问题就出在食堂内。 白珠怎么也想不明白,食堂的菜品都是寻找专门的农商提供的,不应该会出现食材上的问题。 话都问到这里了,傅淮是个聪明人,倒吸了一口冷气,“难不成都是吃了食堂的东西?” “只是猜测。”白珠抹了把脸,偏偏是在年底的时候出现这种情况,想到了严文文和她说的事情,脑袋就大了。 郎中来了,也就暂时能放松一下,目前最重要的就是保证学院内的人员不要有伤亡。 希望这次只是简单的吃坏肚子。 “沈公子也吃了食堂吗?”傅淮问道。 “嗯,我回去看看他的情况,然后再去食堂查看一下食材。”白珠心里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沈书了。 寻常时候怎么会让他有吃坏肚子的机会,本来身体就弱,这下一折腾,不知道该有多难受。 “你可千万别再自己尝了。”傅淮想到那次学生皮肤起疹子,白珠跑出吃食堂的饭菜就后怕。 白珠道,“既然明确是食物的问题,我自然是不会傻乎乎的再去验证了。” “那就好。”傅淮弯起眼睛笑了一下,解开了围在口鼻的帕子,“你就放心去查找原因吧,我替你去照顾沈公子。” 白珠思索了一会,最终还是点头了,临走的时候不忘叮嘱一句,“我派人去通知沈家了,很快就会有人来接他回去休息的。” 没东西吐了,病歪歪的躺在榻上,沈书头一次那么难受,嗓子眼和胃里都疼的慌。 特别是门推开后,出现的是傅淮,瞬间躺到,这下不止是身体上不舒服了,心理上更难受。 就算是不舒服,沈书还是要呛一句,“你来这里干什么?” “白大人又要想着全院中毒的事情,心里头又记挂着您,我就代替她来照顾一下。” 傅淮选择坐在了被褥的旁边,双手撑在地板上,笑盈盈的看着他,“在这里午休感觉怎么样?” 沈书缩回被子里,背对着傅淮,身体不舒服,懒得和他搭话。 “她经常被你赶出家门,就铺着被褥睡在这地板上,一睡就是半个月。” 傅淮也不管他到底愿不愿意听,态度如何,自顾自的讲着。 “我曾经问过,为什么不去客栈住,好歹能舒服一点。 她回我说,在学院内住着方便,可谁不知道,是害怕你生气。” 沈书不淡定了,他和白珠的相处就算是再不符合常态,也轮不到嚼舌根到他面前。 撑着坐起身来,眼中的厌恶不加掩饰,“你什么意思?” “渴不渴?需要喝水吗?”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傅淮倒了茶水放在一旁。 “一直没有机会和沈公子单独聊聊,好不容易找到机会了,得好好珍惜。” 沈书气极反笑,反而是冷静了下来,不屑的看着他,“白珠身上的荷包是你偷放的吧,下三滥的手段也就小门小户学的来。” “手段是不高明,可你还不是吵了一架。” 傅淮耸肩,“外头怎么传白大人的,你也是知道的,一个女人在家里最基本的尊严都没有,外头的人能不笑话吗?” 沈书沉默了,说的事情他不是不知道,只是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脾气。 从小被宠惯了,加上自身的遭遇,在遇到一点不顺心的事情,就容易产生过激的反应。 并且在沈书的生命中,没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和东西,从小什么都不缺,唯一的身体也是不可逆的情况。 但白珠的出现,就是一种不确定。 在他的眼中,白珠处处都好,所以格外的害怕别人惦记。 原来在喜欢的人面前,一切都能成为自卑的缺点,所做的过分的事情,也能成为害怕失去的理由。 “可就算是这样,白大人的心中还都是你。”傅淮自嘲的笑了,手轻轻搭在了他的手背上。 “你送给她的荷包,我能看出来,非常的喜欢,半刻不离身的带着。” 突然的态度转变,让沈书有些奇怪,垂下眼睛看着那手,并没有看起来的纤细,掌心中布满了薄茧。 “我说那么多是想要告诉你,示弱没那么丢人,哪个女人能拒绝依赖她的郎君呢?” “不需要你说。”沈书侧过脸去,心里头别扭的厉害。 以为傅淮是来趁机宣战的,怎么料到说教起他来了,让沈书一瞬间不知道怎么回才好。 “我反正是没机会了,但我可不希望其他人能有进沈宅的机会,不然我可是会伤心的。” 傅淮终于是露出了最真实的笑容,没有任何的伪装,只是单纯的笑,“所以你得学着一些。” 20、第二十章 就算是让傅淮去照看了,白珠的心中还是放不下,自己郎君的脾气是知道的,怎么会让外人看见虚弱的模样。 去食堂采样过后,就急匆匆回办公室了,看见和和气气坐在一起的两个人,有一瞬间的恍惚。 气氛好像没有想象中的糟糕。 沈书正端着药,皱着脸喝了下去,苦的舌头都麻木了,连忙用清水漱口。 “感觉怎么样了?” 一路跑回来的,头发像是被火燎过一样炸在额前,白珠没功夫去理会,满门心思的担心沈书的身体情况。 男人手里捧着空空的药碗,眼睛半垂下,过了好一会,做好了心理建设才看向她。 白珠一愣,竟然在沈书的眼中看到了委屈的情绪。 有点不确定,再看看。 沈书轻轻拽住了她的衣袖,晃了晃,“药好难喝。” 没错!沈书在撒娇! 她的第一反应是去看傅淮,到底给沈书灌了什么迷魂汤,才让一向冷淡的人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可惜傅淮在她们聊天的时候,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只是一瞬间的奇怪,白珠的重心就又放回了沈书的身上,“还吐不吐了?” “没东西吐了。”揉着空荡荡的胃,身子一歪躺在了女人的怀中。 难受到是没有多难受了,还得感谢中午徐远的出现,让沈书没胃口吃饭,不至于中毒太深。 还没多说几句话呢,老远就听见了双瑞的脚步声,人还没到,嗓门就先到了,“主子!你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事情。”沈书的脸色还有些惨白,嘴唇没有血色的,靠在白珠的怀中,嘀咕了一句,“不想坐轮椅。” “那我背您。”说着双瑞蹲了下来,把后背对着沈书,嘴里道,“宅子里头知道主子您中毒了,医师已经候着了。” 什么时候那么没有眼力见了,要不是白珠在这里,沈书怕是脚早就踹上去了。 只好装作没听见的样子,继续虚弱的倒在女人的怀中,害怕她走似的悄悄拽住了袖子。 抱起沈书是毫不费力起的,白珠瞬间明白了郎君是什么意思,要她抱着送回去,他难得的要求,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学院内的事情再着急,也不是立马能够解决的,需要调查的人太多了,还不如先照顾好受伤的沈书。 “搂好我的脖子,可别掉下去了。”白珠掂量了几下,有些不满意男人的体重。 有点轻,平时也没见沈书少吃,肉都长哪儿去了。 除却成婚那日,这还是婚后第一次被这般抱着,沈书的脑袋埋在她的肩膀处,泛红的耳朵显露出此刻的羞涩。 傅淮的话还在耳边,或许他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 夫妻之间过日子,要讲究面子里子的给谁去看,偶尔的示弱才能够激发女人的保护欲。 双瑞在后头跟着,满眼的难以置信,这可不是平日里头的主子。 明明食物中毒是不好的事情,怎么看起来周遭弥漫着甜蜜的味道。 入了马车,沈书得了意思,更加肆无忌惮起来,尝到甜头一发不可收拾。 就着抱的姿势不愿意松手,洋装虚弱的靠在她的肩头,“本来是想要帮忙的,没想到忙没帮成,倒是先自己倒下了。” “这和你没关系。” 白珠心疼极了,何时见过这样的沈书,抱着人的手臂不自觉锁紧,“我怀疑有人在食物上动了手脚,不然也不至于全学院吃过食堂的人,都上吐下泻。” 一直躺在办公室的沈书并不清楚外面的状况,听她说起后瞬间炸毛了,“什么!谁那么大胆,敢在陛下试点的学院投毒。” “快要到年底了,学院之间都在为了绩效努力,当初严文文提醒过我,只不过我没在意。” 白珠的眉头紧锁,就差把不悦写在脸上了,“我只是没有想到,会有如此见不得光的手法。” 谈及到正事,沈书也不在伪装柔弱了,拍了拍女人的手,“你还记得当初校服的事情吗?” 见白珠面露疑惑,沈书从她的怀中爬了出来,讲事情要坐端正一些。 “明明是学院内的人才知道的事情,为什么短短一晚上的时间,事情就传播出去了? 并且我赶过去的时候,群众的反应非常激烈,并不是一个皮疹应该有的。” 这么一联想起来,事情就产生了蹊跷了。 如果不是有一双手在背后推波助澜,消息怎么会传递的那么快,又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便宜的布坊来钓任齐上钩。 事实真是如此,那这次的事情绝对不是巧合,白珠握紧了拳头,气的浑身都在发抖。 “想要搞垮学院冲着我来就好了,只要我垮掉,学院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为什么要对无辜的学生动手。” 白珠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捂住了脸,缓解激动的情绪。 “官场上的人就是这样,你身后有沈宅,有陛下,不好直接动手,只能一点点搞小动作,败坏学院的名声。” 轮到沈书心疼了,保护似的搂住了女人。 明明白珠从未贪过什么东西,也从来没有想过开设学院获得什么好处。 却因为触动了她人的利益,而被一直针对,校服的事情是如此,蹴鞠比赛的时候,每一脚照着她踢的球也是如此。 更不用说如此恶劣的投毒事情了。 就在沈书思考接下来如何安慰时,白珠已经整顿好情绪,刚才的惆怅和迷茫转化为了坚定。 “我要为我的学生讨回一个公道。” 这才是他沈书的妻主该有的模样,亲了亲女人的嘴角,“好,有什么需要我做的,需要沈家帮忙的,尽管说就好。” 回到沈宅,也是白珠抱着他下去的,轮椅就像是一个摆设一样,让双瑞在后头推着。 沈书一病,全家都过来了,踏入院子就看见了坐在里头的一家三口。 “怎么好端端的吃坏肚子了。”安萧上前,看大儿子那憔悴的模样,心都要碎了,“我好好养着的儿子,谁那么大胆子!” “学院内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沈穆南领着她们往里头走,把自家堵在门口的郎君往后面拉了拉,“先让书儿上床休息。” 医师诊断的时候气氛安静的可怕,白珠一眼就认出了是说她虚的那位。 要不是在给沈书看诊,多多少少要问候几句那破补药,害的她一直流鼻血。 “沈公子没大碍,喝几幅药就好了,只是怎么好端端的吃了刺激肠胃的东西。” 老郎中看白珠的眼神有点心虚,不动声色的转移了目光。 “没事就好。”提着的一口气总算放下了。 沈书没事,也就证明学院内的学生也不会有太大的事情,只是想用舆论来压制学院的发展。 低级手段,实在是上不得台面。 两个女人相望一眼,明白了对方眼中的意思,默契的出去了。 沈星河趴在床边,手拉着哥哥的手,小脸哭丧着,“哥哥难不难受啊。” “你出去偷听,她们说了些什么,然后回来告诉我,我就不难受了。”沈书压低声音,哄骗道。 “好嘛。”沈星河不情不愿的蹑手蹑脚凑到了门口,侧着脑袋趴在门后面。 门外,白珠将学院内的事情告诉了沈穆南,连带着上次校服的事情也一并说了。 “你有怀疑对象了?”沈穆南看见了门后露出的衣角,选择了视而不见。 “有。”面对有能力的丈母娘,白珠自然是不会隐瞒的,“恐怕整个京城只有国女监不希望男德学院发展起来了。” 她们说了多久,躲在门后的沈星河就听了多久,然后一字不漏的重复给了屋内的两个男人。 21、第二十一章 把沈书送回去就没有后顾之忧了,满心想着如何解决当前危机就好。 本以为会像校服事件一样,在京城迅速传播开来,可奇怪的是到现在白珠都没有听见议论这件事情的人。 仿佛没人知道白珠请去了大半城的郎中,也没人发觉学院的不对劲。 如果不是还蔫巴的众人,白珠差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根本没有发生食物中毒的事情。 消息没有传播开来,对学院来说自然是一个好消息,不然学生的家人或者是浑水摸鱼的百姓,到学院门口闹腾,是一件非常头疼的事情。 管理层是建议既然没有传播,那就悄悄的查,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免得到时候对学院的名声有影响。 当初校服的问题,外界给的反馈已经是让众人害怕的程度了,要是知道中毒,那还不得闹腾到学院里头来。 建议百喙如一,耳边乱糟糟的,白珠却一直保持沉默,无视了喧嘈。 “报官,交给六扇门处理。” 此话一出,不淡定了。 报官就相当于自己把事情说出去,六扇门一查,所有人都会知道学院的事情,那不是等于把口舌交给了其他人。 “白院长三思啊。”任齐被上次的事情弄害怕了,不愿意再经历一次。 头发上的臭鸡蛋味道好久才散去,给她恶心的半个月没能好好吃饭睡觉的。 “事情发生在学院内,本身就是学院的疏忽,才会让有心之人有机可循。” 白珠眉头皱起,靠在椅背上缓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样,作为管理层需要站出来给个说法,同时也是担任职位,应该要承担的责任。” 最大的压力落在她这位院长的身上,事情好了,最多是提及的时候夸赞几句。 可一旦发生问题,损害到下面人的利益,那第一个开刀的就是她。 选择报官不仅仅是因为良心,更多的是白珠的直觉,作为对察觉危机敏锐的人,总觉得事情的发展不对劲。 猜测到了会是谁搞鬼,不放消息出来趁机打压男德学院,那肯定是在憋着大招,等着她们朝坑里头跳。 那么主动的公之于众,或许是最佳的止损办法。 决定下来后,白珠就动身前往六扇门,一刻也不敢耽误,害怕被幕后的操纵者察觉她的想法。 腰间带着佩刀,身上的衣服明显和去沈宅的时候不一样了,这是升官了。 江月月苦瓜着脸瞧白珠,怎么又遇到关于沈家的人。 经历让江月月逐渐老练起来,可在新手时期被吓的心理阴影可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消失的,所以看见沈家的相关人员,就发怵的慌。 拿着卷宗翻看了一遍,确认没有错误后才收起来,江月月深吸了一口气,“白大人我们前往学院看看吧。” 白珠微微挑眉,怎么感觉这人眼熟的厉害,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看模样有点不靠谱,但转念一想,能进六扇门的,自然不会是普通人。 “马车在外头等着了。” “不了,六扇门的人,出勤骑马。”江月月义正严辞的拒绝,找来自己的小爱马,爱怜的摸了摸。 深秋的雨一下就不会小,豆大的雨点砸在身上,说没感觉肯定是胡扯的,白珠眯起眼睛,撩开侧窗,“要不还是进来吧。” 跟落汤鸡似的,还脊背挺的笔直,江月月抹了一把脸,倔强的摆手,“这点雨不算什么。” 轰隆的雷声响起,白珠默默的缩回了脑袋,往马车内的小炉子添了一块碳,瞬间周遭暖和了起来。 任齐已经等在门口了,撑着宽大的伞垫着脚,在雨雾中等着白珠的回来,看见马车立马迎了上去。 “这鬼天气,突然下那么大的雨。”任齐抱怨的等候白珠下来,视线瞥到了从另一侧出来的江月月。 暴雨的天气本就光线不好,江月月被淋的时候还不知道撩头发,额前碎发全扎在脸上,遮盖住了大半张脸,吓的任齐一哆嗦,差点拿手中的伞捅过去。 进来后走路一步一个水印的,白珠跟在后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默默的拉开距离,免得弄湿了自己。 “事情发生后,我第一时间去了食堂,把中午吃的食物保存了下来。后面交给郎中去看了,里头确实放了东西。”白珠道。 “既然是食物出现了问题,那应该去寻找供应商。”说罢,江月月一拍手,洋洋得意自己找到了问题的所在。 “这点我们已经想到了,去询问过供应商,她们不只是给我们一家提供食材,还有许多的酒楼,都是同一批来的,只有我们的出现了问题。” 白珠找了个凳子坐下,“所以由此推测,食材出现问题的可能性很小。” 浑身湿哒哒的,坐下来也不好,站着身上还在滴水,江月月可谓是尴尬至极,挠了挠脑袋,“都说了是吃了食堂饭菜的问题,那肯定就是出在后厨内。” “任齐去拿个毛巾给江捕快擦身体。”白珠道。 “多谢。”江月月憨憨一笑,总算是能够把身上的水处理一下了。 擦干净水,脑袋也活络了起来,摸着下巴慢悠悠的道,“既然食材确定是没有问题的,那有没有考虑过是做菜的佐料或者是水源出现问题?” 佐料这一点白珠不做考虑,但提到的水源是没有想过的地方,难不成是有人在水中做了手脚。 “食堂做饭的水都是用的后院的井水,要是真的在水里头下药。”任齐惆怅的看外头的大雨,“恐怕也是没了证据了。” “已经过去一天了,井里是活水,就算是不下雨,估计也找不出什么来了。” 白珠的情绪低落下来,要是没有找到直接的证据和源头,那怎么和受伤的人交代清楚,怎么去寻找到幕后的黑手。 就在一筹莫展之际,食堂的后厨走出来一位胖乎乎的女人,憨厚可掬的擦着双手,有点腼腆道,“俺在后面整理东西,都听见你们说话了。 那天水是俺打的,俺想着多打一点,明天能偷个懒,现在缸里头还放着呢。” 唰的全站起来了,跟着那胖乎乎的女人来到了后厨,两口大缸摆在角落里,是寻常刷洗和做菜的用水。 白珠撑在水缸旁,水面倒映出她终于是露出笑意的面孔,按耐住内心的激动道,“叫医师来看看这水有没有问题!” 只要这水有问题,不管是在井里投毒,还是趁着大家伙不注意在水缸里投毒的,都足以向外界证明,有不轨之人想要陷害学院。 将自己摆在受害者的位置,成为一个被欺负的弱者,才能够引发更多弱者的同情,成为保护自己的有效武器。 消息一出来,百姓都沸腾了,能在学院内下药的人,会是什么样的想法。 各方都有猜想,有的不着调,有的说出了事情的关键,但并不能作为证据。 既然一开始就是想要用舆论,那白珠不介意也让对方尝尝舆论的可怕。 最无法禁锢的就是人们的思想,外人说一千道一万,也无法改变有独立思考能力的智者。 接来下寻找凶手的事情就是六扇门的了,能不能找到也和白珠没多大关系。 她能够做的就是控制住风评,尽可能的为学生讨回公道。 22、第二十二章 纺织的学生因为身体原因导致店铺商品的供应停止,不少常来买的客人纷纷抱怨。 指望着能够在新年之前,找到好看的花纹穿身上。 随着学生的绣功磨练积累,越发的精湛,一两个格外有天赋的,已经有人专门的订购了。 学院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让男子不再是以嫁个好人家为目的的活着,后半辈子被困在大院子里也好,守着小茅屋耕田织布也好,都不如自由的活着来的快乐。 或许某些人在某些方面并不精通,但总是会有擅长的地方,只是还没有发现罢了。 而男德学院的三年教学时间,就是为了帮助那些还没有明白自己想要做什么,或者不甘于现状的男子,争取改变的机会。 能够利用学院的名声,早早的经历市场,明白市场上所需要的到底是什么,再逐渐的打出自己的名气。 就算是从学院出去后,也能有一技之长来养活自己。 经过治疗,学生的身体逐渐恢复,学院也开始了正常的运转。 粗略的算了一下,看郎中需要钱,抓那么多的药材需要钱,都是由学院出的。 这些白珠是没有任何的想法,作为学生的保护伞,这一点的责任还是有的。 只是学院的保护伞稳坐宫中,连句关心的话都没有,白珠很是伤心,决定要亲自去慰问一下陛下的身体健康。 在城墙根下买了一篮子水果,白珠美滋滋的提溜着入了宫,抱着那一篮子的水果站在太和殿门外。 李素甩着浮尘,一脸的为难,可没有忘记上一次陛下被忽悠走了银子后,是惆怅了多久。 吓的伺候的下人压抑了多日,连喘气声都不敢太大,生怕惹着陛下的霉头。 这次来,还提着水果,怕是陛下又要蜕一层皮了。 拦也拦不住,总是能想到办法见到陛下,李素也就不愿意再多阻拦了,站在外头看戏就好了。 白珠大步走进去的时候,没想到里头还有一个人。 长相记不清,但给人的感觉却是熟悉的,所以一下子就想起来,那日青楼的时候也在。 装扮和站在金如意身边的状态,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君后了,白珠抱着果篮行了礼。 感叹好在那天走的快,不然真的是全方位的丢人。 “爱卿所来何事啊?”金如意不动声色的勾起唇角,本来对君后来监督她工作而不开心,没想到恰好碰上了白珠过来。 就不信在他人面前,还能厚着脸皮哭穷。 白珠默默的放下了水果,左看看,右看看的,犹豫了一会,双腿一软扑通跪在了地上。 赵廷澜可没见识过白珠的手段,也不理解会有人用这种方式和陛下哭穷。 在他的印象是,白珠还是那个意气风发,扬言要改变男子生存环境的状元。 作为男子,他也时刻关注男德学院的动向,所以对白珠的一举一动格外重视。 “白大人这是怎么了?” “多谢君后关心。”白珠的眼泪是说掉就掉下来了,扯着袖子擦拭面颊,“我此次前来是为和陛下赎罪的。” 金如意嗅到了熟悉的味道,想要开口制止罪恶的开端,只可惜晚了一步。 “赎罪,何罪之有?”赵廷澜秀气的眉头拧起,大有一副要为她的不平做主的样子。 得了机会,那肯定是不能放过的了,白珠泣声泪下的,将学院内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还把责任全都拦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下轮到金如意想哭了,白珠的功力是见识过的,黑的能说成白的。 卖惨的能力配上那一张无辜又正直的脸,可谓是男女通吃。 要不是被忽悠多了,金如意也不会有那么强的抵抗能力。 “皇城脚下能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是荒谬。”赵廷澜气的脸都红了,眼神不过是看了下金如意,后者就认命点头。 这件事情她不想管也得管了。 “今天君后也累了,先回后宫休息,?事情教给朕就好了。” 赵廷澜一离开,白珠的眼泪就落不下来了,坐在地上缓了一会才爬起来,拍了拍衣裳,将果篮端起来放陛下的桌子上,“特意孝敬陛下的。” “有劳你费心了。”金如意说的可谓是咬牙切齿。 拨了下篮子里的东西,都是些地摊上的便宜货,好在还算新鲜,拿起香蕉扒皮咬了口,边吃边道, “朕都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但朕实在是帮不了。国女监的手段看似有顾忌,不敢明目张胆,但算来算去也就她们会干这种事情。 早就成了老油条,这也是为什么朕一直想着法子的偏向你,就是希望能够治一治不正之风。” “您都是陛下了,一人之上,万人之下,怎么会有您处理不了的事情。”白珠不客气的拿了个苹果,在身上擦了擦,就放嘴里咬了。 清脆可口,汁水瞬间充斥。 “你看看,这就是不在朝廷干活的短见了吧,里头的弯弯绕绕你不明白。”金如意默默的把果篮子拿了下来,放在自己脚边。 哪有送人礼自己还跟着吃的,这也太抠门了。 提到当初的事情,金如意没忍住的询问,“当年你是状元,要是留在朝廷,朕会给你安排相当不错的位置,等站稳脚跟了,再去搞什么学院不更好吗?” “我脑子不好,想不了弯弯绕绕的事情。” 白珠说的毫无顾忌,一点也不觉得丢人,话题又拉回了学院的事情上。 “您就给我一个准话,是给钱,还是帮我压制国女监。” 给钱,那不是要了金如意的老命,哪里还有钱去给她。 耍赖皮是耍不过白珠的,那就只能讲道理了。 金如意嘴巴一撇,吃一半的香蕉也握在手中没了胃口。 “外头有虎视眈眈的敌人,朕要随时准备银子去打仗,内里大家伙还在乱斗,这国家被朕治理的一地鸡毛啊!” 果肉还没咽下去呢,差点被女帝的话给呛着,白珠挠了挠脸,“也不能这么说,陛下的功绩都是有目共睹的。” “丞相那老东西,霸占着国女监,朕继位的时候你知道有多难吗?满朝都是她的人。” 越说越委屈,金如意耸着肩膀坐在椅子上,完全没有平日里女帝的气派,“好不容易站稳脚根,在朝中培养出了自己的势力。” 期待的目光就差直接告诉白珠,你是我的人,是我制衡国女监,乃至丞相的能臣。 “那怎么办?”白珠眨巴眼睛,来是为了在女帝这边捞点好处走,反倒是被将了一军。 总不能陛下都这样可怜了,她还冷冰冰的再拿点东西走吧。 “这样,朕给学院亲手提个字,就挂在学院门口,顺带在早朝上暗示几句行不行?”金如意道。 白珠不说话,也没什么好说的,慢吞吞的凑到金如意的身边,弯腰抱起了果篮,“陛下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臣只是个没人疼爱的人罢了。” 事情都办不成了,还送什么礼物给她,倒不如带回去自己吃了也好。 “不管是在哪里,竞争总是难免的。朕虽然是女帝,可并非神人,太多不得已的事情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金如意正色,不再是互相的试探,敞开心扉和她说说也不是什么难事情,“白状元,还有许多的路需要走,有许多的人情世故需要学啊。” 白珠最终没能把果篮带出来,空着双手走出了太和殿。 太阳格外的刺眼,照在身上却暖和的厉害,白珠叹了口气,许多的话是听进去了,但以白珠的状态并不能明白。 从小在父亲的羽翼下生活,教孩子识字的原因,周围的人都非常尊重他,加上小时候白珠模样可爱,也讨长辈的喜欢。 父亲去世后,白珠生活上唯一的依靠没有了,靠着打零工赚取生活所需要的费用。 遇见的老板不能说心地善良,但都是不会克扣员工的,在求学的道路上,还遇见了父亲曾经教过学生的家长帮助。 细算下来,前半生也算是一帆风顺,顺顺利利的考上了状元,得到了女帝的赏识。 在追求目标的路上,碰见了沈书,完成了婚姻大事,且一直受到沈家的庇佑。 感慨惆怅的白珠一会笑一会叹气的,搞的李素拿不准是什么意思,都见过陛下了,还站在大殿门口不走。 李素试探性的道了句,“白大人,外头太阳大,这伞您撑着挡太阳。” “你身上有碎银子不?”白珠接过伞,视线定格在她的身上。 李素赶忙浑身摸,在袖子里找到了小荷包,双手递上,“当差也用不到银子,这还是上次出宫时候剩下的碎钱。” 掂量了一下,不多,但足够抵消那果篮的价钱,心里总算是舒服了一下,极其自然的揣进了自己的兜里。 “陛下很喜欢果篮,送的非常不错。”白珠重重的拍打在李素的肩膀上,摇了摇头,一溜烟的走了。 徒留下在风中凌乱的李素,这都什么事情啊。 那点碎银子对她来说算不得什么,但怎么着白大人都是比她有钱的吧,怎么那么扣门。 她送果篮,倒是让自己来付钱,搞的李素哭笑不得的。 23、第二十三章 都要到宫门口了,白珠瞧见了熟悉的身影,那能盖过她两个腰身的人,恐怕只有武蜜了。 身边还跟着严文文,两人有说有笑的。 笔直的宫道绕都没办法绕,直直的撞见。 白珠想要无视,径直走了过去,却被严文文一把揽住肩膀,“你入宫做什么?” “见陛下。”白珠的视线略过武蜜,没忍住的翻了白眼。 实在是对国女监抱着歧视,装模作样都做不到,恨不得现在就抓人去陛下面前对质,把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全都抖出来。 拒绝交谈的意味很明显,严文文也知道两人之间的过节,但国女监毕竟是现在的头部,和她们做对的下场绝不会好到哪里去。 就算是有沈家在后面撑腰,搞不垮学院,可一次次的小动作来恶心人,那不得受着。 也算是交情好,严文文想帮忙,趁机会缓和一下两方的关系,不然夹在中间的她也难做。 礼部侍郎的位置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钱拿的没多少,烦的事情倒是一大堆。 特别是学院间的明争暗斗,还牵扯到了朝中的一些官员,严文文可谓是打碎了牙朝肚子里咽。 “你认识的,国女监祭酒武蜜。”严文文侧过身让开位置,介绍道。 白珠勾起唇,毫不掩饰的上下打量,“自然是认识,不是那位赌球,差点把房子抵押的祭酒吗?” “钱输了还能赚回来,就是不知道白院长的身体如何了?听说那次蹴鞠比赛后,在家里躺了大半个月啊。”武蜜也不甘示弱。 都跟吃了火药似的,特别冲,搞的严文文在旁边一句话不敢说,到后面是一句话也插不了嘴。 你一句,我一句的,话越说越刺耳,专门挑着对方的痛处去说。 谁能想到两位地位都不低的人,跟小孩吵架,你来我往。 在吵闹声中,严文文还没反应过来武蜜说了什么,白珠一拳就过去了,没带犹豫的,力道大的武蜜这般体形的人踉跄后退了几步。 “你怎么能动手,这里是皇宫!” 严文文的话还没说完,武蜜的拳头就过来了,好在躲的快,不然就多一个挂彩的了。 打红了眼睛,根本听不见严文文说话,一咬牙上去拉架,被拳打脚踢的踹了出去。 体形差距放在这里,白珠要打过武蜜有点困难,被按在地上掐着脖子,脸都憋红了。 还是不服气的推着她的肩膀,“你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又怎么样!”武蜜龇着牙,恶狠狠道,“你和你的郎君一样,都是怪胎!” “我可去你大爷的。”白珠腰身用力,拽着她肩膀处的衣服翻了起来,骑在武蜜的身上,对着脸就是好几拳。 “快停手!快停手!”李素高声说话很尖锐,隔着老远就能听见了。 身后的轿子上坐着探头观望的女帝,满脸写着看热闹三个大字。 看架势不妙,严文文顺势倒地,捂着肚子来回打滚,仿佛比打架斗殴的人伤的还要重。 到跟前了,金如意收起了看热闹的心思,拿出了身为女帝的威严,怒斥三个躺地上的下属。 “都一把年纪了,还扭打在一起,把皇宫放在什么地方!又把朕放在何处!” 纠缠在一起的两个终于分开了,被扶起来的白珠舔了舔嘴角破掉的口子,一言不发。 若是此刻李素放开手,怕是白珠又要冲出去,再好好的教训一下说话不过脑子的武蜜。 “陛下!” 听见凄惨的叫喊声,才发现还有一个严文文在,没人注意到她,只好自己爬起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陛下啊,您看看微臣啊。” 指着衣服上的一个一个的脚印,“臣劝架了,可实在是力薄,没能拦住啊!” “爱卿朕知道。”金如意虚扶着其胳膊,生怕沾染到严文文衣服上的灰尘,脸上却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没受伤就好。” 太和殿内,两人跪在地上挨训,鼻青脸肿的,低着脑袋一句话不说,全都是金如意在输出。 从路上骂到殿内,从站着骂到坐着,可谓是口干舌燥的。 叉腰气喘吁吁的爬坐在桌子上,瞧一个个看似跪着,却没一个服气认真听的,拿着香蕉皮就砸了过去。 精神高度紧张的两个人本能的躲了过去,倒是便宜了在后头坐着的严文文,直面而来的香蕉皮大大咧咧的贴在了脸上。 那抓住时机又要诉苦的架势,让金如意连忙接上后续骂人的话,不给一点喘息的机会。 当真是从中午骂到了太阳下山,从思想人格到行为做事,从脚趾盖到头发丝,一处都没能放过。 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借着机会泄私愤。 出来的时候,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膝盖跪的发麻,一点斗嘴的心思都没有了,只想回家好好休息。 严文文颓唐的走在后面,本来中途可以离开的,毕竟这件事情和她没多少的关系,但又贪心在陛下面前表现,导致被留了那么久。 一路无言到了宫门口,白珠推了下武蜜,“要是再听见你说不过脑子的话,就算是在陛下面前,我也要揍的你找不到北。” “谁怕谁!”武蜜横了一眼。 害怕两人又打起来,严文文钻到中间隔开两人,一手推一个的,瞎着眼睛道,“大家都是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何苦呢?” 要是能听话,也不至于打起来,谁都没搭理她。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在如何适合都奏效。 架是中午打的,脸是下午丢的,名是晚上出的。 各自的家属已经在宫外头等着了,马车停了三架,都是郎君来接的。 钱阮青小眼泪汪汪的贴着沈书站,看见严文文的那一刻,小跑着迎上去,“你有没有受伤啊。” 心里苦的不行,但在郎君面前可不愿意表现出来,让人平白的担心,摸了摸男人的脸,“和我没关系,我只是凑热闹。” “凑热闹那么久,我在家里头等的着急死了。”钱阮青难得生气了,就算是那日在秦楼抓到严文文,也不过是哭哭啼啼。 “下次不会了,我一定躲的远远的。” 软软香香的郎君在身边,严文文是一眼都不愿意看脸上挂青,还不老实的女人了,拉着人美滋滋的上了马车。 武蜜不知道会如何,但白珠看见面色不善的沈书时,就知道自己下场肯定是最惨的。 慢吞吞的挪过去,那一步一个脚印的速度,生怕走快了。 天色昏暗,走到面前,沈书才发现她脸上挂彩了,随手抓过马车上的铃铛,对准武蜜的脑袋就要砸过去。 好在白珠眼疾手快的拦了下来,吓出了一身冷汗。 “你干什么!”沈书抽回了手,不满的看着她。 一句话没说,把人从轮椅上扛起来,任由沈书拍打,上了马车。 沈书气的脸色红润了起来,背靠在车壁上,“你是不是怂!都打成这样了,我还手怎么了?” “我能动手,但你不行,知道吗?” 白珠按着男人乱动的双手,把人抱在了怀中,鼻尖萦绕的熟悉味道逐渐安抚了烦躁的情绪,也让怀中的人渐渐冷静下来。 武蜜就算是在讨厌,那也是朝廷的官员,一个商贾之子出手打官员,可是要被追究责任的。 马车缓慢的行驶,铃铛被重新挂了上去,随着晃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沉默良久的沈书转过身,捧着女人的脸,眼神晦暗不明,“疼不疼?” 也没镜子,不知道狼狈的模样是否丑陋,白珠不愿意让他看见,故意搂紧了郎君,脸顺势埋在了脖颈处,声音闷闷的,“不疼。” 柔软示弱的样子,是沈书最没办法的时候,声音都不自觉的轻了,抚摸着她的头发,“为什么要打架?” “欠揍。” 说什么都可以,白珠都能够接受,反正不疼不痒,打嘴仗靠的就是心态。 但提到沈书就受不了了,一句都不行,更何况武蜜还骂是怪胎,白珠自然是不能忍的。 脑子想都没想,拳头就先出去了。 不过呢,难听的话听一次就够了,没必要再重复一次。 沈书拿她没办法,女人的呼吸扑打在脖颈处,痒痒的,有点奇怪。 将注意力从上头转移,“陛下那边是什么说法?” “闭门思过。”白珠并不在意处罚是什么,自己挂彩了,但武蜜也好不到哪儿去。 顺带着还出了一口恶气,免得以为她是软柿子好拿捏。 “那还好,趁着时间在家里再养养身体。” 手指绕着她的发尾,沈书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会才继续道,“前几天父亲找我单独谈话的。” 白珠抬起脑袋,疑惑的看他。 耳朵尖泛起了红晕,沈书不自在的别过脸,支支吾吾的说,“我们两个年纪都不小了,还没有孩子,父亲催着要抱孙女。” 说完,沈书也觉得不好意思,抿唇不说话了,搞的像是他急不可耐似的。 但如果两人之间能多一个小生命,说不定枯燥的生活能多些乐子。 白珠的眼珠乱转,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又扯到了伤口,疼的龇牙咧嘴。 “那位郎中的药还需要继续吃吗?”沈书道。 “不需要!我很强!我知道!” 24、第二十四章 孩子的事情白珠也曾想过,但那时候和沈书的关系很微妙,动不动就吵架被赶出家门的。 没一个和睦的夫妻关系,那就是带人家来受罪的,况且吵的红脸,提要孩子那多奇怪。 虽然不清楚最近沈书脾气为什么收敛了,但白珠很享受。 流鼻血的药是断然不会再吃了,白珠自觉身强力壮的,完全是那老郎中胡说八道,想骗钱。 最多喝点汤养养身体,免得亏空太多。 谁能想到,禁足在家过的这般滋润。 整日里头吃完睡,睡完吃,顶着脸上的淤青,干再过分的事情,只要稍微一软,就能让沈书没脾气。 床帘被撩起,热气涌了出来,白珠脱力的趴在沈书的身上,动弹一下都不愿意。 嘴上不服输道,“我都说了,我很行。” 浑身汗湿湿的,肌肤相贴的感觉很不舒服,沈书嫌弃的推开她,拽过外套披在身上,点燃了蜡烛。 “冷,别出被窝。”白珠又腻乎的粘了上来,环住了纤细的腰肢,爱不释手的捏了一下。 “我去喝水,顺便擦身子。”沈书拍开她不老实的手,“你不许看我。” 白珠知道走路的姿势是沈书心中的痛,翻过身背对着她,拉过被子把自己蒙的严严实实,“不看就不看。” 倒映在墙上的影子走路一瘸一拐的,却丝毫不影响速度。 热水双瑞时刻都备着,有需要就拿进来,帮着沈书擦洗,格外的快。 浴房内热气升腾,双瑞瞧着主子身上的斑斑点点,一边拿热毛巾擦拭,一边气呼呼的抱怨。 “白娘子也不知道轻一些,这多久才能消下去。” 从小就跟着伺候的,自然是处处向着沈书,双瑞红着脸抱怨。 沈书倒是对身上的痕迹没什么感觉,反正是白珠留下的,他也借着机会落下了不少。 捏着双瑞的下巴,眯起眼睛,上下打量道,“年纪也不小了,有没有心上人?” 提到自己的事情,双瑞瞬间红透了,躲避视线,捂着了脸,“奴才只想一辈子伺候主子,才不想嫁人。” “怎么能不嫁人。”跟着自己那么久,沈书打心眼里希望能为双瑞找个好人家,有他在后面撑腰,也不会过的太差。 只可惜双瑞这副样子,是没心上人了。 “女人都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奴才不要每日担惊受怕的呢。”说完双瑞就感觉不对劲了,连忙打自己的嘴,“奴才不是故意的。” 沈书垂下眼睛,湿漉漉的睫毛更加的浓密,眼中带着淡淡寒意,被遮挡在水雾之后。 扶着双瑞起来,“别那么害怕。” 双瑞小心翼翼的打量,确认主子没发脾气后才松了一口气。 跟在沈书身边的双瑞最直接感受情绪的,主子的一喜一怒都能明白是为什么,担心的事情也是最清楚的。 婚前,沈书担心白娘子瞧不上自己,整日里头焦虑忧愁,就算是不愿意说出来,那情绪双瑞是能察觉到的。 婚后不用多感受,光是因为外头风言风语,吵架的次数掰着指头都数不过来,动不动就是砸东西,赶出家门。 那段时间双瑞过的压抑极了,生怕一点风吹草动再引发灾难。 “我已经洗好了,你回去休息吧。”沈书的笑意不达眼底,穿上了外衣,淡淡的道了句。 白珠等的睡着了,迷迷糊糊的被叫起来,唇碰到了杯子,就着喝了口水。 冰冰凉凉的入喉咙,清醒了一些。 “洗完了。”白珠揉着眼睛坐起来,把剩下的水喝完,一副吃饱后的贪足,懒散的躺在床上,“我身上的汗都干了。” “我又不嫌弃你。”沈书趴在旁边,手指在女人的肩膀处打转,“你看,学院没有你照常的运转,没必要那么幸苦。” 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白珠翻身侧躺着,“跟着我干的人,都是相信我的,不想辜负他们的期待。” 温柔一笑,掐了下沈书的面颊,“况且岳母大人投给我那么多银子,我总不能白费了,拿来打水漂还能听个响呢。” “你是我的妻主,沈家也是你家。”沈书凑过去抱住了女人的胳膊,舒服的躺了下去。 外头秋风瑟瑟,里头互拥着入眠。 要孩子这件事情急不得,人为的努力后还得交给运气,白珠和沈书这几天被逼迫着喝了许多的汤汤水水。 饭桌上的老母鸡汤永远是为她们准备的,旁人可谓是喝一口都得被安萧瞪。 别说白珠了,沈书那体形,都被养的圆润了一圈。 再补下去,怕是朝武蜜的方向发展了。 一解除禁足,白珠就溜了。 如沈书所说,学院即便是没有她,依旧在照常的运转,各司其职,事物处理的井井有条。 她要做的就是把下头提的方案签字盖章就行,忙活了半天也就全部解决了。 互殴的事情全京城都知道了,学院内的人也不例外,看白珠的眼神带上了崇拜。 敢和国女监的人正面硬碰硬的,实在是了不起。 对比之下,食堂的饭菜清淡可口,白珠吃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徐远端着餐盘走过来,面对面坐下,撑着下巴好奇道,“白院长说说怎么打起来的呗,学生间都在传你是英雄。” 其实和学院的事情没多大的挂钩,武蜜单说学院或者白珠这个人的坏话,是不会动手的。 后来想既然动手了,那干脆把积压在心底的火气趁着机会发泄出来。 含糊的回了一句,“口角而已。” 不愿意多说,也就没有追问的道理。 任齐抬头注意到了白珠若隐若现的双下巴,惊奇道,“怎么禁足还胖了不少?难道要向中年发福迈进了?” “在家里头补的。”筷子把盘子里的肉挑了出来,大方的分给了任齐。 被陛下批评,禁足在家里头,沈家还给她补身体,任齐张大嘴巴不可思议,难道这就是京城首富儿媳的待遇吗? 心里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嘀咕了一句,“沈家对你可真好。” “老丈人想抱孙女,不得努力一下。”吃的差不多了,白珠收拾东西,“你们慢慢吃,我先回去处理东西了。” 脚底跟抹油似的跑了。 望着离去的背影,徐远皱起眉头,能感觉到自那日醉酒后,白珠疏远了许多,每当遇见的时候都是转头就走。 要么保持距离,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25、第二十五章 凶手找到了。 白珠赶去六扇门的时候,外头正下着毛毛细雨,看似不轻不痒的,打湿衣裳风一吹冷的厉害。 是个生面孔,衣服破破烂烂的,跪在堂前地上,鞋子都凑不齐相同的尺码。 “是自个自首的,不然还抓不到。”江月月双手背在后面,有些好笑的叙述事情的经过。 此人名阿浣,是个流浪于街头的叫花子,整日里头游手好闲,没什么立足的本事,靠偷鸡摸狗勉强度日。 混于市井,练就了一身的逃跑本事,翻墙的本领可谓是炉火纯青,毫无踪影。 怎么瞧也不像是有仇的样子,白珠听完后蹲下,指着自己的脸问,“我们是在哪里见过吗?” 摇头。 “我是得罪过你吗?”白珠。 摇头。 “那你她丫的下毒!” 白珠上去就是一脚,给人踹趴地上去了,不解气的还想要再补点伤害,被江月月从后头拦住。 “白大人冷静冷静,这里是六扇门,不是皇宫,不能打架斗殴。”江月月愣了一下,找补了一句,“皇宫里也不能打架。” “你不是厉害吗?怎么跑来自首了?”白珠喘着粗气,恨不得手撕了叫阿浣的人。 “我良心发现还不成?”阿浣梗着脖子,完全不带怕的。 衣服本就脏兮兮的,踹一脚压根看不见印子,还故作干净的拍了拍,“赶紧把我扣压起来,磨磨唧唧的。” 从没见过这样的犯人,说是来自首的,可哪有一点悔恨的模样,白珠扭头问,“嚣张加罪吗?” “她的行为目前不算。”江月月叹了一口气,也是无奈。 犯人来自首本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可阿浣什么都不愿意说,动机、药物来源模糊不清的,只说事情是她做的,良心发现要到牢里赎罪。 这番说辞谁能相信? 但偏偏又无可奈何。 被衙役压下去后,白珠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眉头拧巴在一起,惆怅就差写在脸上了。 “你也别太焦躁,这种犯人六扇门遇见的多了,大多数都是过来避灾的,得靠着时间来熬。”江月月也头疼。 这件事情交给她去处理,光抓到犯人那是远远不够的,正常人都能想到,一个叫花子,怎么会和学院牵扯上关系。 并且阿浣自己都说了,不认识白珠,也没有结仇,勉强算是无动机作案。 可一个温饱都成问题的人,是怎么做到购买毒药,并且能够准确知道该投放在哪里的。 江月月学着前辈的样子,故作深沉的道,“六扇门会还给学院一个公道。” 说后内心沾沾自喜,觉得颇有几分六扇门中流砥柱的气概了。 可惜白珠的思绪早就随着她的话飘远了,只剩下幕后还有黑手。 六扇门的门口停着沈家的马车,本是不可以停的地方,却因为是沈家的名头,没人敢去阻拦,全当做没看见。 双瑞撑伞在门口等着,淅淅沥沥的雨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随着风钻着空子的落在人身上,格外的不舒服。 穿的不多,双瑞手凉的厉害,哆嗦了一下,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六扇门里头,渴求着白娘子快些出来。 远远看见出来的白珠后,双瑞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小跑着过去把伞举高,“白娘子您可算是出来了。” “你怎么在这里?”白珠看他举的费力,接过了伞来一起撑着。 “主子知道凶手找到了,就赶过来接您回来。”双瑞垂下眼睛,有些不自在,藏在袖子里的手蜷缩了起来。 刚才接过伞的时候,白娘子的手碰到了自己,不同的体温烫的他心快了一拍。 回过神来,发现白娘子正盯着自己看,心虚的移开眼睛,“怎…怎么了?” “你的脸被冻红了。”白珠淡淡收回视线,大步向前走,“往后天气越来越冷了,别在外头等着了。” 双瑞揉了揉面颊,赶忙跟上脚步,声音细不可闻,“奴才知道了。” 沈书的体温偏低,气温稍微降低一些,就要开始保暖了,现在出门在外,马车里都要升炭盆。 掀开帘子暖气扑面而来,白珠瞬间懒散起来,双腿一软躺在了毛绒垫子上。 沈书自然的凑过去,把女人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腿上,好让她躺着舒服一些。 纤细的手指撩拨着她的额前碎发,唇角带上了若有若无的笑意,“看你这副样子,应该没什么好事情。” 提起来白珠头就大,耍赖似的将脸埋在男人的小腹处,“自首是自首了,可八杆子打不着,背后肯定是有人指使的,但就是不愿意说出来。” “确实难处理,不过六扇门不是别的地方,肯定是能查出来的,只是需要时间。”沈书喜欢女人这般粘着他,仿佛自己就是全世界一样。 眼中的温柔要溢出来了。 “按照我的想法,能自首的,一般都是和雇主产生了矛盾,但绝对不是金钱上的纠葛,那不至于自首。” 沈书眼珠子一转,对于江湖上的事情,他还是略知一二的。 从小就看着母亲做生意,见过许多的事情,也从旁人的口中听过各种奇人异士。 “我能想到的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事情解决完后,雇主想要杀人灭口,那就不得不寻求官府的庇护了。” 瞬间点醒了白珠,翻身爬起来,欣喜的捧着男人的脸亲了亲,“我怎么没想到!现在掉头回去,我把事情讲给江捕快的人听。” “没必要。”沈书拉住了她,虽然被亲吻也很开心,但更加希望女人能够靠着他。 沈书的性格就算是想,也是不会说出来的,靠在软枕上,缓缓的解释。 “这些不是什么难以想到的事情,六扇门的人必然也是猜到了,能够动杀心的,还审问不出来的人,恐怕是位高权重,最起码都是有点势力的。 不说,是害怕你独自冒险去查,反而是打草惊蛇。” 一番话,瞬间让白珠冷静了下来,本来以为只是一件寻常的争斗事情,经过那么一分析,变的不简单起来。 其实白珠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方向,可惜什么证据也没有,口说无凭。 等待六扇门的处理结果不是不行,自然是最省心的办法,但学院中毒的风波还没有过去,流言蜚语还在继续。 白珠想尽快的找到证据,趁着还在议论的时候,将真相大白。 不然时间拖的越长,百姓淡忘了事情的存在,那时候即便是找到了强有力的证据,那又能如何。 学院之间不只是教育资源的争斗,还有更残酷的民心争抢,此消彼长。 速成的办法就是让对手的名声臭了,即便是呆着不动,也会有人拿来相互比较。 夫妻做了那么多年,沈书能够猜到了女人心中所想,拉了拉她的手,“我葵水来了。” 白珠的思绪瞬间被拉回来了,禁足期间那么努力,竟然没成功。 有点失落,但时间还长,不急于一时。 对比之下,沈书提到孩子的情绪似乎更加失落,把人揽在自己怀中,低声安慰道,“没事,我们再努力努力。” 沈书靠着闭上了眼睛,手轻轻放在肚子上,“前几日还遇见钱阮青了,他说也打算要孩子了,如果能一起的话,儿时还能有个玩伴。” 白珠知道他的情绪不高,故意放大声音,捏着男人的面颊道,“那我肯定比严文文厉害啊。” 26、第二十六章 事情闹的沸沸扬扬,沈穆南不用刻意去打听,生意场上的伙伴就会告诉她。 且身为学院的投资人,自然是会关注学院的动向,发生什么都是清楚明白的。 只是沈穆南认为,创建学院和做生意是一个道理,会发生许多无法预料和防范的事情。 本质上是对行业的一种人员筛选,能度过种种的困难,才能在行业中生存站稳脚跟。 任何人都需要去历练和成长,不能说你是沈家的人,沈家会给你把路铺的平平坦坦,只需要闭着眼睛向前走就好。 迟早会有沈家顾及不到或者无法出面的时候,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虽然是京城首富,虽然和陛下沾亲带故,但毕竟只是个商贾之家,局限性还是很大的。 所以学院内的事情,沈穆南几乎是不管的,只需要出钱,下面的事情让白珠自己处理就好了。 但现在不同了,听到两口子在为造人做准备,那肯定是要保持心情舒畅的。 抽出时间,单独找来了白珠,要和她好好谈谈,拿出长辈的架势来。 书房内很暖和,一排排的书架上是整理的书籍,有些市面上买不到的孤本竟然在沈穆南的手里。 谁说做生意的都是没才学的,真要好好带过来看看一屋子的书,到底是谁没文化。 小铜壶在炉子上咕噜咕噜冒热气,里头煮的茶叶香味伴随水蒸气飘散出来,充斥着房间。 阴雨连绵的,除了烧开水的声音,就是雨水拍打在窗户上的滴答。 等退休了,也搞一间这样的书房,没事干就窝在里头,不看书睡觉也是舒服的,或者直接要来自己用也好。 心里头的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脸上的笑意也就压不住了。 沈穆南轻咳了一声,表达一下收敛,按照计划进入正题,“学院的事情我都知道了,那也别太着急,外头的动向并不针对学院本身。” “我明白。”白珠点头,坐的端正了一些。 平日里沈穆南不着调,但能混到如今的位置,身上定然是有旁人无法匹及的本事的。 看这形势,应当是要和她将最近的事情。 “你做的最好的,就是报官,自己主动承认,总比被揭露来的有余地。” 沈穆南眼睛撇了下,白珠立马明白了是什么意思,麻溜的上前倒茶水,推到丈母娘的面前。 “学院上能帮助的事情有限,沈家就那么大的本事,但我希望你别因为事业而忽视了家庭。” 沈穆南嘬了一口,喝起来又烫又舒服,“最后陪着你的,肯定还是家人。” 白珠保持沉默,盯着面前的茶杯,有些拿不准是什么意思。 “听说你们在要孩子?”沈穆南抬起眼睛,问出了重点。 “对的,在努力,只是这种事情不好强求。”白珠如实回答,要孩子这件事情估计整个沈宅都知道,也都在为这件事情做努力。 “要保持好的心情啊,听说你之前吃了补身体的药丸,还在没在吃啊?” 沈穆南一边询问,一边从抽屉里拿出油纸包裹的东西,递给了她,“回头拿这个泡水喝,强身健体的。” 怎么都觉得是她不行,内心的小人在抓狂,却还是接过来了,打开一看黑乎乎的一团,味道倒是不难闻。 “我拖朋友带来的,京城内都买不到。”沈穆南挑眉,一副很懂的模样,“我年轻的时候尝过一点,后来也不知道怎么了,安萧就不给我喝了。” “这么厉害。”白珠小心翼翼的收好,沈穆南都喝的东西,应该没什么问题。 “对了,还有这个。” 沈穆南扒拉着纸张,抽出夹在其中的收据,“凡事看开一点,我也帮不了你什么忙,这点钱你拿去给学院里头添置点东西吧。” 钱!白珠瞬间来了精神。 票据后头多少个零已经记不清了,整个人飘飘然的,出书房后脚步虚浮,回到院子里先是抱着沈书猛亲,把人都亲愣住了。 “怎么去书房一趟,高兴成这样?”沈书推开了她,嫌弃的擦去脸上残留的口水,眼中却满是笑意。 “看看,还是岳母大人对我好。”白珠摊开票据,捂着心口道,“瞬间抚平了那些的伤痛。” 沈书看都没看,瞪了她一眼,“原来给银子就能让你开心,那我手里也有不少。” “那不一样。”白珠把人抱在怀中,贴着耳边小声的道,“岳母大人给钱那叫投资,你给我钱,那我真是吃软饭的了。” 后背被膈到了,沈书不舒服的推开,手伸进她衣服里摸出了那包东西,疑惑的看着她。 “说是什么强身健体的,泡水喝对身体好。”白珠解释,指着自己的脸道,“我看起来真的很虚的样子吗?” “胡说。”沈书别过脸,耳廓微微泛红,把东西扔在了一边,“这也是母亲给你的?” 应承了一声,不过白珠已经不在意这件事情了,她更加喜欢沈穆南给的票子,那才是实打实能换成东西的玩意。 白珠坐了自己的位置,沈书干脆就坐在了女人的腿上,舒服的靠在她的怀中。 “我还是想找郎中来看看身体,全方位的检查一下。” 禁足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不可能一点动静也没有的。 “这件事情急不得,而且我觉得,我真的没问题。”白珠委屈巴巴的,搂住了他的腰。 全都在怀疑她,真的是奇耻大辱!不能容忍!太可恶了! “不是你有问题。”沈书望着她的眼睛,抿唇犹豫了片刻,还是将心底的担忧说出来了,“我怀疑是我。” 深呼吸,沈书垂下眼睛,默默的环住女人的脖子,趴在她的肩膀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我要是生不出孩子,那可怎么办啊。” 传宗接代是很重要的事情,沈书性子虽然强势了一些,但骨子里还是传统的。 如果真的是他无法生育的话,沈书已经不敢朝下面想了。 情绪明显低落下来,白珠拍着后背安抚,“都是没影子的事情,别想太多。” 咚的一声,吸引了她们的视线,看过去是双瑞站在门口,尴尬的端着盘子不知所措。 “这是厨房做的暖身体的汤,奴才拿来给主子。”双瑞低垂着脑袋,手指扣紧了盘子的边缘。 若是寻常时候,沈书早就爬起来了,可这次他没有,依旧坐在女人的怀中,连手都没放下来。 淡淡的看了眼双瑞,一句话都没说。 僵持下去不是办法,白珠道了句,“放在桌子上就好了。” 放下后,双瑞就连忙离开了。 “怎么了?对双瑞那么大敌意?”白珠察觉到了,笑着询问道。 “有吗?”男人起身,靠在桌子上,撇了眼碗中热气腾腾的汤。 27-30 第二十七章 票子到?手了?, 肯定是要尽快兑现的。 京城的钱庄大多是沈家开的,拿着沈穆南亲笔签子和盖章的,加上白珠是沈家的儿媳妇, 取钱格外的快。 银子数额大, 钱庄会专门派人送上学院,并不需要白珠多担心。 处理完事?情一?身的轻松,想到?郎君心情不好, 白珠决定买些糕点回去。 都说吃甜食心情能好,那么沈书?肯定也不例外。 今天阳光明媚,把前?几日的潮湿晒干, 商贩全都出来活动了?,街道上热闹非凡。 白珠踩着高靴子, 哼着小曲, 在?街上溜达, 左看看右看看的,刚踏入糕点铺子就?看见了?熟人。 “选个?糕点还那么纠结啊?” 白珠凑过去,礼盒里放着各种精美的老式点心, 光是外观就?诱人的厉害, 靠近还能闻见瓜果的香味。 突然出现, 吓严文文一?哆嗦, 没忍住白了?一?眼, 指着最大的礼盒道, “这?个?给我?包起来。” “我?也一?样。”白珠顺着说道,胳膊搭在?柜台上, 有点嫌弃的指着眼下, “乌青那么重,最近礼部很忙吗?” “礼部再忙, 我?一?个?管学院的,也和我?没关系。”严文文打?着哈欠,可谓是满脸的疲惫,“家里头的事?情。” 想到?了?之前?沈书?同她说的,露出了?了?然的表情,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懂你的难处。” “你也?”严文文挑眉,像是找到?了?知?己似的拉住了?白珠的手。 两相对视,看见了?相同的情绪,态度瞬间好了?起来。 糕点拿到?手了?,白珠想回家,但严文文不同意,强硬的拉着她去了?茶楼,要坐着同她唠嗑。 虽然两人经历的事?情相同,但感受是不一?样的,白珠被拉过去坐着听的时候,只能是点头应承。 这?间茶楼在?京城很出名,不仅是因为能拿出来稀有的茶叶,更是背后的管理者?是当今元丞相,不少人冲着名头来的。 大厅内是听书?喝茶的,桌子挨着桌子,价格也是最便宜的,大多数百姓闲暇时来找个?趣。 楼上才?是重点,装潢瞬间就?不一?样了?,一?个?个?单独的小包厢私密性极好,是许多人商讨生意或者?是官员间闲谈选择的场所。 严文文舍不得点好的,能喝就?行了?,要求没那么高,主要是来吐槽最近遇到?的事?情。 “阮郎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想要孩子了?,我?这?就?得整天耕耘。” 说这?严文文抹了?把脸,悲壮极了?。 “平时不觉得,现在?搞得像任务一?样,累的厉害。” 白珠眨巴眼睛,思考了?一?会,才?问出心中疑惑,“你是不是虚啊?” 要是寻常时候,严文文多少要骂上几句,但现在?她不得不承认,从决定要孩子开始,她逐渐被掏空。 放弃反抗的趴在?桌子上,两眼一?眸黑,认命的点头。 白珠正愁岳母送给她泡水的玩意没地?方藏呢,这?不巧了?么,可以送给严文文,让她好好强身健体去。 “咱们也算是交情不浅,我?有好东西肯定是要分享给你的。”白珠跟着趴在?桌子上,手指在?桌上画了?个?正方形,“我?手里有个?泡水喝的玩意,喝完保证你生龙活虎的。” “没骗我??”严文文满脸怀疑,“有这?种好东西,你不得自己喝,还给我?呢。” “我?不需要啊。”白珠拍拍胸铺,“我?可没那么虚。” 虽然很不爽,但严文文还是要接受她的赠送,要不然每天都来,加上工作上的事?情,身体是真的承受不住。 随便扯扯天都要黑了?,饭点时间,楼下空荡荡的,桌面都被收拾干净了?,地?上还残留着拖完的水渍。 抱着糕点盒子下来,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不留神的摔倒,扶着把手一?点点的下来。 迎面而来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身后跟着三两个?人,光看着气?度皆不凡。 两人对视上,白珠莫名其妙的不舒服,总感觉像是一?只蛰伏在?暗处的毒蛇,凶狠且无情。 “元丞相!”严文文狗腿的迎了?上去,作揖赔笑道,“下官今个?来还想着能不能遇见丞相呢。” “严侍郎好雅兴来这?里喝茶。”元若淡然一?笑,双手背在?身后,气?质和姿态没得说,一?看就?是经历过大事?的人。 “和好友唠唠家常里短的。”严文文侧过身拉来发愣的白珠,介绍道,“这?位是当今元丞相,这?位您应该听说过,近几年举办男德学院的白状元。” 元若眯起眼睛,“久仰大名。” 白珠记得金如意同她提起过元丞相的名讳,国女监的顶头上司,也是朝中最忌讳的人之一?。 有关国女监的事?情,白珠就?不会带上好脸色,面对丞相也是如此。 虽然为朝廷做事?,但本质上并不算是朝廷的人,说的好听一?些是靠近陛下的民营企业家。 官职相差许多,严文文虽主动上来交谈,却也没那么多的话要说,在?丞相面前?刷个?脸熟就?完事?了?。 “那我?就?不打?扰丞相您和友人相聚了?。”严文文笑着拉白珠离开,错过肩的那一?刻,笑容瞬间收敛。 出门后更加是臭脸,像是谁欠了?她钱似的,直到?上马车后才?开口,把憋着的话讲了?出来,“装那副样子给谁看啊。” “你怎么跟吃了?火药似的。”白珠立马远离了?一?些,防止伤及无辜。 “你不在?朝廷里,许多的事?情不清楚,别看元若那副清高的嘴脸,实际上做的那些事?情真的是恶心。” 从严文文的表情中能够看出,她确实非常讨厌元若这?人,倒是让白珠好奇起来。 她确实对朝廷内的事?情一?问三不知?的,也并不感兴趣,但若是对方和国女监有关系,那白珠的好奇心就?上来了?。 “一?个?丞相,能做出什么事?情来?”白珠故意说道。 “那就?是因为是丞相,能做的事?情才?多。”严文文锤着大腿,对于白珠的不理解表示非常生气?。 停顿了?一?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忽然摆手,“算了?,其中的事?情弯弯绕绕太复杂了?,说了?你也听不明白。” 等了?半天,啥都没落着,白珠默默的又远离了?一?些。 到?了?沈宅,严文文就?不进去了?,在?外面等着就?好,不然还要去给沈穆南打?招呼,没啥寒暄的还浪费时间。 抱着盒子溜达入了?宅院内,沈书?不在?院子里,也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东西放下后,拿着油纸往怀里一?揣。 “白娘子回来了?。”双瑞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吓的白珠差点跳起来。 双瑞站在?原地?,手上滴着水珠,渐渐收敛了?笑容,不确定的询问,“这?是怎么了??白娘子是拿什么东西出去吗?” “我?送个?东西给严侍郎。”白珠尴尬一?笑,转移话题指着那桌上盒子旁,用纸张包裹的小点心,“那给你带的,你拿去吃吧。” 果然双瑞的注意力立马变了?,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泛红了?面颊,小心翼翼的拿起来,放在?了?面前?,“多谢白娘子。” 糕点还是热乎的,在?寒冷的深秋,捂在?手心的格外的舒服,双瑞自个?都察觉不到?心跳的是有多快。 严文文看着那坨黑乎乎的东西,陷入了?沉思,纠结了?好久才?开口,“这?真的能喝吗?” “当然!我?还能害你不成!”可谓是理直气?壮,白珠替她装好,塞入了?马车里,“赶紧回去吧,今天不得交公粮。” “谢谢提醒。”严文文当机立断的爬上马车,头也不回的走了?。 白珠正看着严文文离去的方向呢,就?瞥见了?一?辆熟悉的马车,豪华的外饰和叮当作响的铃铛,不是她的小郎君,还能有谁。 乖巧的站在?门口,等着马车缓慢的驶来,第一?时间冲上去撩开了?帘子。 本被惊吓住的沈书?松了?口气?,责怪的看着她,“吓我?一?跳,我?还想说谁那么大的胆子。” “除了?我?,还能有谁。” 车夫已?经把轮椅从后面搬下来了?,白珠自然的抱着郎君下了?马车,给他放在?了?轮椅上,取来毯子盖个?严实。 “出去做什么了??” “你怎么在?门口?” 一?同询问,一?时间不知?道先回答谁的问题。 沈书?拉了?拉毯子,围到?了?脖子处,是一?点风都吹不到?身上,“商铺有点事?情需要我?出面解决,所以才?出门的。” 沈书?的名下有许多的产业,但白珠没有过问,所以并不能清楚他到?底是做什么的,总之是赚钱的生意。 沈书?整日里头呆在?家中,让白珠差点忘记了?这?件事?情。 “我?呢,今天去钱庄兑换了?岳母给的票子,然后在?糕点铺子遇见了?严侍郎,被拉着聊了?许久,在?门口刚好碰见你回来。” 白珠说的细致,但自动忽略了?给东西的那一?段。 “去买糕点?”沈书?挑眉,扬起脑袋看她。 “你最近心情不好,我?给你买点甜食。”白珠顺势底下身子亲了?口,美滋滋的笑道,“快过年了?,学院也要放假了?,到?时候有大把的时间在?家里头。” 被妻主关心,沈书?勾起唇角,眼中的笑意藏都藏不住,撑着脑袋故作矜持。 沈书?对甜食没那么喜欢,却因为是白珠买给她的,每一?个?都尝了?一?点- 今日的沈宅气?氛格外沉重,大家伙不自主的将视线聚焦在?北院。 被左右夹着走的老郎中心里慌的不行,也没说来做什么,就?那么被带过来了?,还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一?路上把各种违反律法的事?情都想了?一?遍,相应的也胡邹出了?各种的推辞。 北院空荡荡的,一?个?下人都没留,老郎中心里头正纳闷呢,推开屋门。 好家伙,沈家人都在?屋子里凑齐了?。 一?个?个?紧张兮兮的盯着她看,倒是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了?,抱着医药箱憨笑的站在?原地?。 安萧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身侧妻主的手,看向坐在?凳子上的小两口,“谁先来。” 眨了?眨眼睛,白珠主动的站了?起来,“我?来吧。” 老郎中到?现在?还不清楚是要做些什么,但白珠的手腕都伸过来了?,习惯性的把脉把上。 “不浮不沉,和缓有力,尺脉沉取有力。”老郎中看着她的胸廓起伏,缓慢叙述。 又是看了?面色,又看了?舌苔,疑惑更深了?,“白大人身体健康,是有什么在?下没诊断出来的隐疾吗?” 周围人松了?一?口气?,白珠也跟着放松下来,故作轻松的耸肩,“就?是想请您过来帮我?们瞧瞧身体,最近打?算要孩子,可是一?直没有动静。” 这?下老郎中才?了?然,也能够理解保密工作的到?位,对于无法生育这?件事?情,普通百姓都难以启齿,更何况是沈宅这?样的大家。 要是传出去,别说真相如何,就?单单请郎中来看这?方面的事?情,就?够八卦的人饭后交谈一?阵子的了?。 “白大人放心,身体很健康,放平心态就?好了?。”老郎中目光转向一?直低垂着眼眸的沈书?,犹豫了?一?会才?道,“沈公子可也是要把脉的?” 藏在?袖中的手微微攥紧,不安的情绪藏在?心中,手腕搭在?了?小枕头上。 男女有别,给男子把脉都是盖着一?块帕子,减少不必要的肢体接触。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们的身上,随着老郎中的眉头拧起,是越提越高。 “沈公子要多注意心情啊,气?结淤心,脉相如线一?样细,气?血两空。”老郎中同刚才?一?样,陆续看了?其他地?方,微微摇头,“身子得好好补补。” 沈书?发愣在?原地?,脑袋嗡嗡的,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他的身体可能要孩子吗?”安萧来到?孩子的身后,双手轻放在?他肩膀处,脸色也不好。 “难。” 老郎中知?道子嗣的重要性,但不能昧着良心说话,那样有违医德。 可看见失落的男人,又补充了?一?句,尽可能的安抚患者?和家属的情绪,“但也不是不可能,身体养好了?,什么都好说。” 喂了?白珠那么多的补药,到?头来竟然是沈书?的身体不行,就?像是个?笑话一?样,夫妻两个?看白珠的眼神都带上了?愧疚。 不过白珠本人没任何的想法,她反倒是担心沈书?的态度,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告诉他难以生育,滋味可想而知?。 身体只能慢慢的养,郎中开的滋补药材,不论?价钱,只要能养好身体就?行,沈家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了?。 像是刻意留的独处空间,屋内只剩下了?两人,安静的落针可闻。 沈书?挪到?了?轮椅上,毛毯盖在?腿上,双手放在?身前?,盯着一?处发呆。 思索了?许多,白珠都没能明白该用什么语气?开口,又怎么样说才?能让沈书?好受一?些。 过了?好一?会才?走过去,蹲下身子仰视男人,小心翼翼的握住了?他的手。 组织好的语言伴随着沈书?的眼泪落下,全忘的一?干二净了?,瞬间手忙脚乱起来。 拽着袖子给他擦拭脸上的泪水,心都跟着揪起来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哭什么啊。” 这?下眼泪是真的止不住了?,不要钱似的往下掉,还偏偏要面子的别过脸去。 很少看见沈书?这?样的哭,最起码白珠没有看见过。 能动手解决的,沈书?绝对不会多给一?点情绪,寻常人已?经影响不到?他了?,最多就?是和白珠吵架闹腾。 白珠见他拒绝交谈,干脆把人抱起来,放在?了?旁边的软榻之上,总算是不用蹲着了?,腿都要麻了?。 他不愿意说话,那就?白珠来说,搂着让沈书?靠在?自己的怀中,轻轻的拍背,绞尽脑汁的想着平日里是怎么安慰人的。 “郎中说了?,好好养着身体,是有怀孕的机会的,咱们又不是不能生。”思来想去,也只能那么安慰了?。 可不知?道触动了?沈书?的哪个?怒点,一?把推开了?她,沈书?无法控制的浑身颤抖,红着眼眶盯着她,“我?不想见到?你。” 好心好意的安慰,竟然获得的是这?样的回答,白珠一?瞬间的错愕后,是冒出来的怒火。 鉴于沈书?的情况,她选择了?暂时压制下来,心情不好的时候,发点脾气?是能够理解的。 伸手想要把人再抱回怀中,就?见沈书?眼中闪过厌恶。 像是为了?表达决定似的,连推带踹的把白珠蹬下了?软榻,指着门口道,“出去!” 再好脾气?的人,被这?样对待也笑不出来了?,白珠从地?上爬起来,掸去衣服上的灰尘。 居高临下的看着不知?道抽什么疯的男人,白珠的脾气?也上来了?,却没有沈书?那样的暴怒,声音淡淡的, “我?被怀疑身体不好,被迫吃了?补药,那段时间一?直在?流鼻血,晚上浑身燥热。 岳母又给我?送来那什么泡水喝的东西,我?放聪明了?,没喝,不然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直到?现在?,我?都没多抱怨一?句,还想着怎么安慰你。你还要我?怎么做?” 话赶着话,沈书?胡乱擦了?眼泪,吼道,“我?要你从我?眼前?消失!没听明白吗?” 一?瞬间的安静,仿佛空气?就?此凝固,白珠张了?张口,发现没什么好说的。 既然不愿意看见她,那就?走好了?。 离开时,连关门的声音都轻了?许多。 少了?一?个?人的屋子,瞬间空荡了?起来,沈书?愣坐在?那里,痛苦的捂住了?脸。 双瑞来的时候,刚好看见冷着脸离开的白珠,两相选择之下,心一?横的跟上来白珠的步伐。 “白娘子!白娘子!”双瑞小跑着跟上,心跳的很快,见人停下了?脚步,也跟着放慢了?速度,“您和主子吵架了?吗?” 白珠一?脸的不悦,但还是回了?句,“没有。” 伺候了?那么久的双瑞怎么会看不明白,紧张的说话都不利索了?,还在?试探,“奴才?今天看见了?郎中来,是谁生病了?吗?” “普通的请脉。”白珠本就?烦躁,被拉着问东问西的,心里头压不住的火气?往上头冒,瞥了?他一?眼,“北院应该还有许多的活要做。”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了?,双瑞的脸瞬间红透,脑袋差点埋到?胸口,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什么来。 思来想去,能去的地?方也就?只有学院了?,可白珠不服气?,为什么每次都是她离开。 脚都快要踏出沈宅了?,又收了?回来,气?呼呼的转身回去了?。 心里头冒着苦水,脚步更加的快了?,看见紧闭的屋门,直接踹开,气?势汹汹的闯了?进去。 沈书?还在?软榻上,满面的泪水和被惊吓到?的神情瞬间让白珠熄火了?,动作都不自觉放轻了?下来。 原来她走后,一?直在?哭吗? 既然那么伤心,为什么又要赶她离开。 白珠没先开口,默默的坐在?了?旁边,肩膀靠着肩膀,难得的平静。 两人就?那么坐着,该流泪的继续流,该沉默的继续保持,就?那么等待着沈书?整理好情绪。 “对不起。”声音小的不能再小了?,沈书?抱膝的缩在?软榻之上,将脸埋住,躲避发生的事?情。 人都开口了?,白珠也顺着台阶麻溜的下来,还没有在?吵架后回来的经验,语气?僵硬极了?,“知?道错了?就?行,下次得改知?道了?吗?” “这?次为什么不走了?。”沈书?抬起通红肿起来的眼睛看向他,下巴垫在?胳膊上,又瘦又可怜的。 “走了?,那不是给你写休书?的机会了?吗?” 白珠心软的一?塌糊涂,似乎生气?的沈书?也没有印象中的那么讨厌,一?瞬间脾气?的事?情,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藏在?床底大家伙都知?道了?,屋子就?那么大,你打?算再藏在?哪里?” 被戳心事?的沈书?红了?面颊,不服气?的别过脸,小声嘀咕,“能藏的地?方多了?去了?。” 靠的那么近,屋里也只有她们两个?,即便是再小的说话声,都能被对方听见。 强硬的掰过郎君肩膀,面朝自己坐着,白珠格外认真的看着他,“我?虽然不清楚你为什么突然的生气?,如果是因为郎中说的生育问题,你大可以放宽心。” 白珠不会长篇大论?的安慰,也暂时没能想到?可以逗人开心的法子,只能笨拙的梳理目前?的情况。 “沈家是不会难为你的,你也知?道,我?父母都不在?了?,不过就?算她们还在?,按照我?父亲的性格,也绝对不会说什么的。我?是更加不可能给你压力,只剩下你自己的调节情绪。” 说了?一?大堆,也不知?道沈书?听进去了?多少,反正她是把想表达的意思都表达出来了?。 等了?半天,才?等到?男人慢吞吞的挪了?过来,扑进了?她的怀中,环抱着脖子委屈道,“我?对你那么凶,你还回来干什么?” 能说不服气?么? 自然是不能的。 “每次我?走了?,你都一?个?人坐着发呆啊。”白珠顺着男人的秀发,一?下一?下的抚摸,若有若无的套话,“是不是很后悔,很想我?陪在?身边啊?” 没说话,但点头的动作白珠感受到?了?,拼命的压住上扬的唇角,得意之情快要溢出来了?。 吼她,推开她的事?情,瞬间忘的一?干二净,全然不计较了?。 要说两人婚后天天吵,怎么还能捆绑在?一?起。 一?个?爱对方爱到?骨子里,虽然脾气?过于急躁,面对威胁的时候也格外的焦虑,很容易伤害到?身边的人。 另一?个?心大的厉害,吵完转脸就?忘记了?,跟个?没事?人一?样,碰到?说自家郎君闲话的,还心里头愤愤的。 这?不在?一?起,谁能在?一?起。 换任何一?个?人,日子过不了?半个?月就?得散。 殊不知?,两人的私房话,全都落在?了?墙根的老鼠耳朵里,双瑞后背紧贴着墙壁,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其他的话如耳边风一?样吹了?过去,唯独沈书?不能生育环绕在?脑海中。 怪不得今天请了?郎中来,压根不是普通的请脉,是一?直没有孩子,怀疑身体出现了?问题。 沈书?的身子虽然弱,但沈家人从来没有往其他地?方去想,所以到?现在?才?知?道这?件事?情。 外头寒风吹拂,冷的手脚冰凉,双瑞抱着洗衣房洗好的衣裳回院子,看见门开敞心里好奇。 没想到?就?听见了?惊人的秘密,沈书?腿脚的毛病就?一?直被外人嘲笑,这?下再加上无法生育,那些人的嘴巴跟刀子一?样,不得说的更加难听。 若是从前?,双瑞必然是替主子难过的,可现在?心里头说不清道不明的,带着点庆幸。 连忙甩了?甩脑袋,把冒出的大胆想法压制下去,悄悄的离开了?。 第二十八章 养生的补品是一?车一?车的往宅院内送, 每顿都?会给沈书单独多一?道菜出来,可能是煲的小盅汤又或者是蒸品。 食量本就不大,有时候吃完补的食材后, 饭就吃不下多少了, 为了不辜负心血,也为了自己的身体,沈书会勉强的再吃一?些。 能看?出来沈书的努力, 想要将自己的身体养好。 只是食补着急不来,按照现在的进度,最起码要先养上?几年再说。 除了食补, 更重要的一?点,就是身体的活动。 生命在于运动, 沈书出行靠轮椅马车, 长?时间不动导致血液流通不畅, 对身体造成伤害。 需要活动起来,让整个内在能够顺畅的运转。 学院还没有放假,白珠依旧要照常上?班, 一?天大部分?都?呆在学院内, 没有时间去?管在家的沈书有没有听郎中的话, 按照定?制的计划进行。 只能靠着双瑞在沈书的身边监督和汇报。 当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 送走了所有人, 学院的大门落了锁。 哈出的气凝成白雾, 任齐搓热了双手,将钥匙递给了白珠, 喜气洋洋的。 白珠收好钥匙, 望着满天的雪眯起了眼睛,扭头询问道, “今年在京城过?” “不了。”任齐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耳朵也不知道是冻红的,还是羞红的,“家里头给我介绍了个男人,让我趁着过年的时间回去?看?看?。” “那是好事情。”白珠从袖中掏出沉甸甸的一?袋银子塞给了任齐,吓的后者不知所措,连忙摆手拒绝。 “差不多在学院创办的时候,你就跟在我身后干了吧,也没能带着大家伙赚多少钱。” 白珠叹了口气,回顾一?整年,学院的进展是微乎其微的,只能自我安慰的同往年进行对比。 “要过年了,拿点银子回去?,要是顺利,说不准来年能看?到你带着郎君回来。” 寻常时候白珠是不愿意拉感情叙旧的,可是经?历了沈书的事情,让她明白了人和人之间交流的重要性。 任齐在处事方面确实?产生了问题,给学院和学生带来的困扰,白珠也未曾给她找过借口。 谁犯的事,谁去?找方法?去?解决。 后面学院内全体中毒,就算任齐也中招了,但还是谨记身为后勤部肩膀上?的责任,身体稍微的好了一?些,就帮着忙前忙后了。 人熟能无过,没犯什?么不可逆的大事,知错就改,白珠是不会带着歧视的。 “可…”任齐拿着钱袋子,像是捧着烫手山芋,那么大一?个人了,眼泪是说蓄满就蓄满,一?点都?不带含糊的。 女人要娶夫君,要养着家里头,开销和身上?的担子自然是要大一?些。 校服的事情提醒白珠,世上?困难的人并不少。 她一?直过的衣食无忧,差点也以为所有人都?是这?样的了。 抬头就远远的看?见了行驶过来的马车,清脆的铃铛声再熟悉不过了。 “回去?过个好年,我相信明年学院会更加红火。”白珠拍了拍她肩膀,转身上?了马车。 不需要多言,再留下来也只会让任齐更加不知所措。 马车内格外?的温暖,沈书穿着毛绒绒的袍子,靠在暖炉边睡的迷迷糊糊,被冷风一?吹才清醒了一?些。 睡意朦胧的坐起来,拉过白珠的手自然的放到怀中捂着取暖,打了个哈欠,“一?不留神,都?到了下雪的天气了。” “学院也休息了,可以好好过个年。”紧张了一?年,终于能放松下来,过年的假期是白珠最喜欢的时候。 也是沈书最喜欢的,没有什?么能比妻主陪伴在身边来的快乐。 脑袋轻轻的搭在白珠的肩膀上?,又闭起了眼睛,摸着女人的手,无意识的把玩。 能看?出沈书最近的疲惫,但白珠一?直在处理年尾学院内的事情,对他在忙些什?么并不清楚,也不知道沈书为什?么会那么疲劳。 或者就算是生意上?出现什?么问题,沈书也从来不会多说,能解决的就自己解决,不能解决的那还有沈穆南在后面兜底。 猛然发现,成婚那么久了,其实?她好像一?点也不了解自己的郎君,一?心全扑在了学院上?,满脑子都?是如?何让男德学院发扬光大。 可沈书从来没有抱怨过这?件事情,反倒是在她事业上?出现困难的时候,一?次又一?次的出手相助,缓解窘迫。 “很累吗?”白珠侧过脸,亲吻他的额头。 “年底了,商铺有许多的货物需要处理。” 沈书说关于自己的事情,都?是点到为止。 对比谈论生意场上?的事情,他更加喜欢现在靠在妻主身边的感觉。 微微睁开眼睛,闪过一?抹浓郁的阴郁,话在舌尖打了一?圈又一?圈,怎么也没想好如?何体面的说出来。 最后在女人的温柔目光中,沈书选择了再缓缓。 沈宅里里外?外?已经?收拾起来了,宅院大,要装点得当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年货的事情就交给下人去?处理,都?是老手了,每年做的都?很好。 白珠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监督沈书每天活动身体,别往那儿一?坐就是一?天的。 当自己动手的时候,才知道是有多么的困难。 说话全当耳边风,装聋作哑可谓是被沈书玩的淋漓尽致,埋头看?书不搭理人,就算是走到面前,也能装瞎看?不见。 硬的不行,那就来软的。 白珠拉过凳子在男人面前坐下,大有一?副不解决完就不走的架势。 商量的语气道,“我把院子里的人都?赶走,就我陪着你走走。” 为了不让男人有装傻的机会,白珠把书本一?类的打掩护的东西都?扔的远远的,捧着他的脸,是一?步也不肯退让了。 就算是不为了生孩子,那也要为健康着想。 沈书不是像那些人瘫痪了不能动,只是走路一?瘸一?拐罢了。 从前没注意到这?件事情,直到郎中提起后,白珠才恍然大悟,有些事情并不是能靠睡前按摩可以解决的。 坚决的态度,一?脸的认真,盯着男人的双眼,亮晶晶的期待都?要溢出来了。 换来的是沈书拉下他的手,别过脸去?,冷冷的回了句,“不要。” 再次失败。 随着时间的推移,年味是越来越浓了,放眼望过去?,宅内外?装扮的红红火火的。 金凤国有个习俗,新年来临之前会去?寺庙祈求平安的符箓,可以用来带在身上?,或者是装在挂饰里扣在家中的某个地方。 经?过几年的相处,白珠知道了商贾对于鬼神的事情是非常在意的,也是对来年生意上?顺利的美?好期待。 不用多说,到时间一?家子坐上?了马车,前往城外?的寒山寺。 一?路上?碰见了不少同行的人,都?是奔着好兆头去?的,穿着新衣裳,带着香火钱。 白珠撩开帘子,探出了脑袋,可怜巴巴的望着后头跟着的熟悉马车。 雪花落在漆黑的头发上?,落在睫毛上?,落在了花瓣似的唇上?,白珠舔了下,郁闷的退了回去?。 出发前幻想着和沈书浓情蜜意的靠在一?起,赏着山间的飞雪,连要讲什?么情话都?打好了草稿。 怎么也想不明白,今年前往寺庙的路上?,不能和沈书同一?架马车,得和岳母还有一?个小屁孩呆在一?起。 到底父子两有什?么好说的悄悄话,是她不能听的。 白珠的幽怨围绕着周身,想要忽略都?难。 沈穆南轻咳了一?声,虽然她也不爽,但对比之下要比白珠好的多,为此承担起了转移注意力的责任。 “最近两人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白珠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事情能惹着男人不开心的,反过来问她,“不会是您惹着父亲生气了吧?” 一?时间,两人都?陷入了自我反思的沉默中。 有一?种玄学的说法?,孩子的年纪太小不要带去?寺庙等地方,免得招惹到不干净的东西。 作为每年都?被留在家中的沈星河,终于到了可以进出寺庙的年纪,好奇心让他不老实?的乱动,着急着赶快到达目的地。 想知道每年她们都?去?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 “还有多久啊!”沈星河趴在软垫子上?,不开心的嘟着嘴巴,蹬了毛靴,脚伸进了沈穆南的怀中。 “下雪天山路不好走,慢点也是正常,不过肯定?是会在正午赶到的。”沈穆南对小儿子也是格外?宠爱,基本是要什?么给什?么。 加上?沈星河古灵精怪的性格,不戳人痛处的时候,还是很讨人喜欢的。 同父同母的兄弟,眉眼间带着三分?的相似,也正因为这?三分?,让白珠爱屋及乌。 后面那架马车内的氛围格外?凝重一?些,就连带着挂着的铃铛都?晃不出清脆的声响。 沈书擦去?了落下的泪珠,攥在手中的帕子是扯了又扯,抽吸着平复剧烈起伏的情绪。 “你真的能做到那么大度?”安萧眼中满是担忧,还是那句话,自己的孩子自己是最清楚的。 沈书若是真的能做到说的那样,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吵闹,也不会流那么多眼泪了。 “与其让别人钻了空子,倒不如?我亲手安排。”沈书垂下了眼睛,浓密的睫毛遮盖住了闪过的情绪,“我瞧着他也是有这?意思,权衡利弊下,也是最好拿捏的。” 到的时候人还不算多,沈星河一?溜烟的钻了出去?,抬头望着寒山寺的匾额,拽着沈穆南衣袖迫不及待的要进去?看?看?。 藏蓝色的厚重披风阻挡住了山间冷风,白珠庆幸自己穿的严实?,不然这?小风一?吹回去?肯定?头疼。 溜达着就到了后面马车,白珠等在外?头,脚尖踢着地上?的石子,怎么还没有讲完。 要不是安萧在里头,白珠指定?就撩开帘子进去?,倒是要好好看?看?郎君在干些什?么。 车后头传来咚的一?声,白珠过去?的时候,就看?见双瑞被轮椅压在了地上?。 赶忙上?前挪开东西,把人从地上?扶了起来,“没受伤吧?” 天气冷的手脚麻木,积雪下头还藏着碎冰,双瑞没扶住打滑摔倒了。 疼的倒吸冷气,双瑞眼眶都?红了,撩开袖子露出了磕碰青紫的小臂。 看?着就疼的慌,白珠道了句,“车上?有跌打的膏药,待会让沈书拿给你。” 双瑞像是反应过来了,连忙蹲下检查轮椅是否损坏,发现没有问题后,才放松下来。 “主子的轮椅是特?别定?制的,全京城都?找不到第二?个,要是因为奴给弄坏了,奴就是死罪了。” 他都?那么说了,白珠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顺着去?安慰,“东西坏了可以修,人坏了可就难受了。” “是啊,人坏了就修不了。”沈书靠在车厢旁,双手抱在胸前,饶有意为的看?着她们两人。 说的什?么语气和表情,白珠都?记不清了,满眼只看?见了沈书红的眼眶。 心中一?惊,哭过了。 不过没等她开口,一?个药瓶扔了过来,沈书藏在袖中的手攥了攥,扯着嘴角笑道,“你要的药膏。” 明明一?切都?很正常,可白珠就是感觉到了不对劲,但又是说不出哪儿不对,加上?老丈人复杂的眼神,心里头没来由的慌。 第二十九章 金凤国大?力推行佛教, 倡导人民一心向善,修来世福分。 也正是因为宗教文化的传播,极大?程度的降低了百姓心中的戾气, 对鬼神敬畏, 对来世福报的谨慎,更加有利于统治者对民心的导向。 正殿格外的宽敞明亮,香火味充斥在四周, 安心凝神,让人不自觉的放松下来。 释迦三尊供奉其上,低垂眼眸怜悯苍生。 沈书被双瑞扶着跪了下去?, 缓缓闭上了眼睛,而在他身侧蒲垫跪下的白珠, 担忧了看了一眼后?, 也闭上了眼睛。 所?念, 所?想,皆藏在心中。 都是老香客了,驻殿的太清师太就?在旁边等候着她们结束, 双手合十?打过招呼后?, 领着去?了寻签的地方。 求佛拜神不止是为了寻求心灵上的慰藉, 还?有是为了寻找未知的方向指引。 往往来一趟的人, 都会求个签再走?, 好与不好都是命中定数。 白珠相?信天道轮回, 因果报应,所?以面?对佛祖打心底虔诚, 跪拜也是毫不含糊。 但对于求签问卜之?类的事情, 是敬而远之?。 倒不是不相?信,而是觉得?明好者, 容易自骄,得?坏者,心神不宁。 何苦在不确定的事情上,庸人自扰。 只不过和她想法一样的人少之?又少。 “不了。”白珠拒绝的话?刚说出口,沈书就?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被,对太清师太点了点头,“有劳师太领路。” 轮椅是由?沈书来推的,跟随在太清师太的身后?,来到了大?殿后?的小房间里。 恰好碰到了出来的香客,手中握着竹签,低头擦拭泪水,头也不回的走?了。 入目看见了头发花白穿着素色袍子的老人盘腿坐在榻上,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许多的东西,下头用看不懂花纹的黄色布铺着。 “施主筒子拿起来摇出一个就?好了。”老人家抬起眼皮,双手插在袖中懒洋洋的。 一直以来,沈书都没有求过签,他明白白珠不愿意接触这种?事情,所?以他也理所?当然的远离。 可如今心中百般的疑惑和不确定,恐怕只有借助神明才能够寻找到一丝的安慰。 竹签随着晃动在筒内互相?碰撞,白珠不禁紧张起来,握着轮椅推手逐渐缩紧,眼睛盯着那跳动的签来回上下。 哗啦一声。 签筒掉落在了地上,裂成?了两半,里头的竹签四处散落,似乎都没有见过这种?情况,老人家瞪大?了眼睛,带上了愤怒的看向她们。 沈书低垂着眼睛,虚空的盯着一处,一动不动的,放在膝上的手微微蜷缩了起来。 “没什么大?不了。”白珠最先反应过来,捏了捏他的后?颈安抚,而后?蹲在他面?前,把落在沈书身上的签拿了起来。 太清师太则是去?捡散落在地上的,收拾好给重新放回了桌子。 老人家的脸色才缓和了一些,掏出粗布一根根的擦拭,直到全部擦完,才开?口, “求签问卜讲究一个心诚则灵,寺庙内的灵气都无法平静你的心气,多思伤身伤心。” 至始至终,沈书都未曾说过一句话?,困扰在自己的情绪中难以自拔。 太清师太和白珠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的担忧不加掩饰,最终是能微微摇头示意她并没有办法,个人各劫难,外人无法插手多嘴,免得?扰乱了因果。 在外头等候的双瑞垫着脚尖朝里头看,一瞧见她们出来了,立马喜气洋洋的迎接上去?。 到了跟前,才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瞬间安静了下来,求助的看向白珠。 后?者只是打了手势,让他别在沈书的眼前晃悠,免得?被拿撒脾气。 捏了捏沈书的面?颊,耐心的哄着道,“来寺庙的目的是为了求符的,我带着你去?挑选。” 后?院那儿摆着摊子,不少的香客前来求个符带走?,都是在佛前开?过光的,是否有用不知道,但更多的是求一个心安。 白珠的目光在一众的小荷包上瞥过,一下子就?看见了唯一一个,被压在了下面?的多子多福。 两人都在准备要孩子的阶段,自然这是最适合她们的。 为了避免被别人拿去?,白珠眼疾手快的攥在了掌心,献宝似的给沈书看,“估计只剩下这一个了。” 并没能得?到想要的回应,白珠有些失落,却顾忌刚才发生的不愉快,努力的去?调节男人的情绪,“或者我们可以挑选两个,床头床尾各挂一个。” 沈书转动眼珠,移开?了视线,随手拿了一个,“就?这个。” “好,我去?付钱。”白珠开?心于郎君愿意说话?了,抬手要解钱袋子的时候,沈书拽住了她的手腕。 坐着轮椅的问题,沈书只能抬起眼睛看她,眼底是无尽的清冷,“只要一个。” 没有任何的反驳和询问,白珠自觉的把手中的放了回去?,拿着沈书挑选的平安符结账。 没有人是天生的好脾气,白珠也从来都不是,暂时离开?沈书身边,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背靠着院中的大?树,待到做完自我的疏导后?,才重新的回去?。 小荷包里塞着符箓在里头,上头绣着盛开?的莲花,参着亮晶晶的线,在阳光的照耀下异常好看。 “平安符也好,保佑你身体健健康康的。”白珠将东西给了沈书,勉强的勾起唇角笑?了下。 怪异的相?处方式全都落在双瑞的眼中,不知道主子们之?间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绝对不是寻常时候该有的。 仿佛…仿佛沈书在故意疏远和惹怒白娘子一样。 白娘子的体贴双瑞都看在了眼中,特别是得?知沈书不能生育后?,白娘子更加的体贴了, 放眼望去?,金凤国有几个女人不在意传宗接代的事情,也就?是白娘子是个例外了。 在不知不觉之?间,从前坚决和沈书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双瑞,变成?了偏向白珠的一侧。 就?在她们互相?拉扯时,沈星河因为无聊,独自的跑去?了寺庙后?的小林子里去?玩耍了。 没见过的东西总是好奇的,见过了也就?那样,特别是寺庙里头严肃的氛围,是活泼好动的孩子不喜的,打了个招呼就?跑出去?了。 高大?的松柏已?经有年岁了,深绿色针叶上覆盖着厚厚的一层雪,沈星河仰天看去?,迎着阳光眯起了眼睛。 突然看见了枝叶间一闪而过的衣袍,使劲揉了揉眼睛,还?没等到再次看清,嘴巴就?先动了,“哎!你在上面?干什么!” 没有动静,山间的风都停止了,沈星河以为是自己看花眼的时候,树叶间冒出一个脑袋。 因为钻来钻去?的缘故,导致梳理整齐盘在脑后?的头发被针叶刮蹭了下来,丝丝缕缕的垂在耳边。 小姑娘的年纪和沈星河相?仿,但两人身上的气质却相?差甚远,一双上挑的丹凤眼望人的时候带着疏离。 双手捧着东西,稳稳当当的从树上跳下来,一言不发的要离开?。 好奇心重的沈星河怎么可能会放过她,立马挡在了面?前,双手插在腰间,教育道,“雪天上树很危险。” 姑娘淡淡看了他一眼,要绕旁边走?过去?,再次被拦下来已?经明显不耐烦了。 皱眉拧起,沈星河就?心虚了,还?以为要被骂的时候,姑娘摊开?了手掌,一只摇头晃脑的松鸦好奇的四处张望,扑腾翅膀怎么也飞不起来。 “它受伤了。”沈星河的注意力完全被小家伙吸引走?,看体型还?是个未成?年的松鸦。 “这玩意还?会咬人。”姑娘开?口说话?了,声音和她的长相?并不符合,甜甜柔柔的。 “爬上去?就?是为了救它吗?”沈星河小心翼翼的点了点鸟的脑袋,差点也被嘬上一口,吓的抽回了手。 不知道是不是山间的风太大?了,把幼鸟吹落了下来,卡在了重重叠叠的针叶间。 鸣叫声恰好被路过的姑娘听见了,爬上去?出手救了它。 不过是在外面?呆了一会儿,鼻子就?被冻红了,吸溜着拽着袖子擦了擦。 “你要收养它吗?你知道它吃什么吗?你到底是哪里来的啊?”一连串的问题抛出来,沈星河就?跟在她的身后?,也不觉自己烦。 姑娘的衣裳有点眼熟,不是庙里的比丘尼的穿着嘛! 沈星河瞪大?了眼睛,小跑几步又拦住了她的路,指着那盘起的黑发,“你是小尼姑,怎么不剃发。” “胡闹!”不知何时找过来的沈穆南轻声呵斥了一句,拎着孩子的后?衣领提到了一边。 “苏雪还?未受戒,算不得?佛修,等到及笄之?年后?,主持会给她受戒。” 太清师太笑?眯眯的解释,爱怜的接过受伤的鸟儿,简单查看伤势,叹了口气,“恐怕只能让它在寺院内修养,等来年春天再放回了。” “听师太的。”苏雪双手背在身后?,抬眼盯着一同而来的白珠。 她们还?在闲谈有的没的,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的,白珠想忽视直白的视线都难,于是乎俯身询问,“是有事情要和我说吗?” 苏雪点了点头,瞧太清师太没注意到她们这边,才开?口,“我知道你的事迹,等我长大?后?,可以去?你的学院讲经文吗?” 能不能暂且不提,白珠奇怪于小小年纪的孩子,为什么想要到学堂来讲经论道的。 就?听见苏雪继续道,“我在寺庙呆了好几年了,来这里的男子大?多数为家庭所?困,不得?不委曲求全。 都说花儿应该从苗儿开?始养护,我想人的思想觉醒,也该从儿时开?始。” 白珠微微挑眉,没想到那么小的一个孩子,能够产生这般想法。 和自己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人,白珠都是很珍惜的,即便对方还?是个孩子。 “若是你长大?后?,依旧是这样的想法,可以来学院找我,或许我们可以深入的商谈。” 白珠认真的回答了她的请求,在看见苏雪眼睛逐渐亮起来后?,郁闷的心也跟着缓解了不少。 第三十章 寺庙坐落在山顶, 雪已经停了,放眼望过去白茫茫一片,下山的道上?布满了人。 太清师太携苏雪站在寺庙的门口, 目送着香客的离去, 合十的双手?放在胸前?不曾垂下。 “师太。”苏雪盯着人群中的一架马车,比周围的要豪华许多?,“我听?了摇签的事情, 还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是凶兆吗?” “器物只是预测,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凶吉祸福看自身的选择了。”太清师太垂下眼眸,摸了摸苏雪的脑袋, “你很在意沈家的安宁?” “沈家为寺庙添了不少的香火, 我自然是不愿意她?们出事情的。”苏雪并不喜欢被像孩子对待, 往旁挪了几步躲了手?。 并且要是沈家乱了,很大可能会影响到男德学院的发展,苏雪不希望在自己成年之前?, 就得知学院倒闭的噩耗。 玩了一圈, 沈星河累呼呼的趴在软垫子, 脑袋枕在父亲的腿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抽出下面的毯子, 沈穆南给小儿子盖严实?后, 凑到了郎君的身边压低声音询问, “你们都说了什么啊?” 八卦是一方面,还有是对于郎君有事情不告诉自己的委屈, 那么多?年的夫妻, 从来没有小秘密之类的事情。 “星儿?星儿醒醒。”安萧连喊了几声,不见?沈星河回应才放下心来。 轻轻的拉着妻主的手?, 面露担忧道,“小书的身体?那天你也听?见?了,郎中说的不过是安慰罢了,小书的意思是为白珠找个妾来传宗接代。” 沈穆南听?的一愣一愣的,不解的挠了下脑袋,好半天才能理解他们的想法。 传宗接代在金凤国百姓的眼中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没有后代可是要被嘲笑和戳脊梁骨的。 有点条件的人家都会多?抬几个男人回来,为家族开枝散叶。 白珠虽是沈家的上?门儿媳,但?父母双亡让她?彻彻底底的成为了沈家的人,不仅是儿媳了,也是没有血缘的女儿。 未来沈星河也不知道会嫁给怎么样的姑娘,但?可以肯定?的是,京城的老宅是要传承给大儿子的。 那么子嗣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在沈穆南的眼中,肯定?是偏向自家孩子的。 虽是女人,但?心里头清楚后院里弯弯绕绕的事情多?了去了。 到时候争宠耍手?段的,不见?得沈书会上?钩,但?肯定?也过的不是滋味。 “恐怕小书心中已经有了人选。”沈穆南抹了把脸,对此并没有表示反对。 安萧点了点头,再想说话,被翻身换姿势睡的沈星河打断了,闭口不再言说。 终于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上?,也有可以单独相处的空间,白珠立马就拉过蔫巴的沈书,不顾男人的反抗搂在了怀里。 “说!到底为什么生气?”没外人在,白珠也就不需要脸面了,抽出那平安符晃了晃,“就那么喜欢这个?” 沈书没说话,既然都被抱着了,那也就不挣扎了,放松身体?靠在了女人的怀中,懒懒的抬起眼睛,“平安不好吗?” “你说什么都好。”白珠笑嘻嘻的,却是留了一个心眼去观察沈书的表情。 不愿意说也不能掰着人嘴巴去问,白珠思来想去觉得不会发生什么大事情,沈书的性格她?还是知道的,暂时给他些思考的时间吧。 平安符扣的时间也是有讲究的,除夕辞旧迎新的那晚,伴随着欢迎新年的礼炮,夫妻二人共同挂在床头之上?。 距离除夕还有几天,外头虽没飘雪,却也是冷的厉害,风吹的脸生疼。 屋内不灭的炭火和香香软软的郎君,让白珠是一刻也不愿意踏出房门,在家里头多?舒服啊。 只是想不明白,丈母娘三番五次喊她?出门,就算是拒绝了,次日?还会找机会约她?出去。 推脱的次数多?了,白珠也过意不去,万一沈穆南是真的有事情要找她?呢。 披上?厚重的大氅,白珠蹲在炉子旁烤手?,呐呐自语,“是有什么事情,非要喊我出去。” 靠在软榻上?的沈书从书本上?移开了目光,招手?唤她?过来,一边帮白珠理着衣领,一边轻声细语道,“说不定?是临近新年,母亲要给你添置东西。” 不提还好,一暗示白珠的思绪就飘了,嘴角止不住上?扬,好像也没有那么排斥出门了。 白珠一离开,宅院内的氛围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墙上?贴的红红火火也调不动?气氛。 沈书也没了心思看书,目光透过窗户落在院中忙碌的双瑞身上?,手?指有节奏的敲击轮椅扶手?,思绪万千。 沈宅从不会亏待了下人,大多?数的奴才都是被买卖到宅院内的,无依无靠,无父无母,一辈子都得在宅院里头呆着直到主家愿意放他们出去。 对此卖身的奴才跑不了,也反抗不得,只能靠着主家的良心过活。 而沈家在京城能有好的民声,不仅仅是沈穆南经常做善事,对待下人的福利也是体?贴入微。 新年之前?,有归宿的下人都被允许拿着年关的赏赐放回家过年,就连她?们的家属也会得到沈宅新年的小礼物,等到了年后再回来继续工作。 那些没家的,除了相同的赏赐之外,还会多?出几匹布来,为迎接新的一年,增添新的衣裳。 哪个男子不喜欢新衣裳,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即便是不为了别?人,也是自个赏心悦目的。 拿到东西双瑞就给自己添了两件衣裳,一件冬袄,一件春衫。 喜气洋洋的红色衬托他圆圆的脸越发的可爱,活泼的在院里子拿着扫帚来回打扫积雪。 待到看他事情做完后,沈书喊了一声就把窗户关了起来。 双瑞当?即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小跑着进了屋子,外露的皮肤被冻的红肿,脸颊也泛着青紫。 一进来就凑到了燃烧猩红的炭盆旁,哈着热气哆嗦着脚,“天气可真冷啊。” “喝点热水。”沈书倒了水递给了他,目光上?下的打量。 双瑞自小就跟在他的身后,沈书从未在意过其长相,没想到今日?一看,也是出落的大方。 热水下肚内在暖和了起来,双瑞直起腰身,“主子是有什么事情吩咐吗?” “你觉得沈宅如?何?”沈书的胳膊撑在软枕上?,手?中摆弄着从寺庙祈求来的符,垂下眼睛漫不经心道。 “自然是好的,外头人人都想进咱们这儿做工。”双瑞自发的骄傲不做掩饰,搓着杯子拿不定?主子突然问这些是什么意思。 见?沈书勾唇笑了,悬着的心才放松下来,也跟着憨笑起来。 “沈宅好久没添喜事了,今年不论是生意上?的,还是学院的事情,都不算太好。” 沈书说话不紧不慢的,盯着自己的手?看了看,“你还记得我之前?同你说的事情吗?你年岁也不小了,心里可有喜欢的人?” 脑海中浮现了一道身影,只是一瞬间的发愣,双瑞立马跪了下来,额头抵在贴着地?面的手?背上?,带上?了哭腔,“奴才没喜欢的人,奴才只想陪在主子身边。” 手?臂被扶了起来,沈书眼神柔和下来,带着人站起身,拍了拍双瑞沾上?尘土的衣裳,责怪道,“只是寻常的谈话罢了,动?不动?就跪下来。 你虽是沈家买来的奴仆,但?这么多?年的跟随,我早已经把你当?成弟弟看待了,谈谈闺房话不必如?此拘谨。” 被拉着一同坐在了软榻之上?,双瑞的肩膀微微颤抖,干了小半辈子的奴才,主子的一言一行都是能够察觉出是否有危险的。 更何况他是了解沈书的,如?果不是有事情,绝不对如?此不分规矩。 双瑞心一横,眼睛一闭话就说出来了,“主子您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双瑞定?然赴汤蹈火。” 沈书也不愿意继续惺惺作态,本就是不符合他性格。既然双瑞都直说了,那也就不用弯弯绕绕的。 “我难以生育的事情,你在墙根都偷听?到了吧?”沈书的眼中恢复了平静,像是一滩死水一样无波无澜。 听?闻这话,双瑞心虚的厉害,扑通的跪了下去。 本来红润的小脸惨白了起来,下巴快要戳到胸口了,就是不敢多?说一句话。 “若是放在从前?我那脾气,窥视我的人自然是不会放过,挨打都是轻的。” 沈书看他那害怕的模样,极其讽刺的笑了,“但?今日?不同往时,给你这个机会当?个通房的男人,能生下子嗣沈家是不会亏待你的。” 到现在双瑞才明白此番叫自己来的目的是什么,原来沈书早就发现了他对白娘子的心思。 沈书的占有欲一直跟在身边的双瑞是最清楚的,能够妥协亲手?送男人到白娘子的枕边,应当?是实?在没办法的选择。 婚后两年都没动?静了,这都快第三年了,外头已经有说闲话的了。 白娘子一个风头人物被那样的议论,谁听?了不得嘴上?一两句的。 能为沈家延绵子嗣,待遇肯定?是不会差的,父贫子贵的例子多?了去了。 只是双瑞也不傻,明白外头大把的男人沈书不用,是因为他好拿捏。 真要是成为了白娘子的男人,日?后指不定?要受到多?少的白眼,不见?得日?子能过的有多?舒心。 并且他最清楚的一点是,白娘子心中并没有他的存在,但?凡女人多?看他一眼,双瑞都不至于如?此清醒。 没女人的疼爱,到时候孩子肯定?也会抱到沈书的身边,他也就只是个独守空房的男人罢了。 思考种种利弊,双瑞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泪眼婆娑,“还请主子三思,白娘子的心中并没有奴才,奴才只想好好的陪在主子身边。” 眉头渐渐拧起,沈书无声的看着他。 空气似乎都要凝固了,压的双瑞喘不来气,脑海飞快的思索对策,他的意见?在沈书的眼中并不重要,所以只能搬出他在意的人。 眼珠子一转,开口道,“生是主子的人,死是主子的鬼,主子要奴才做什么奴才都会去做,但?这件事情总得先问过白娘子的意见?,免得到时候伤了情份就不好了。” 提到白珠,沈书才稍微缓和理智,双瑞就在这里是跑不了的,最关键的一点是白珠。 可沈书不敢去询问,他害怕白珠会因此生气,但?又?害怕女人坦然的接受,真的和他亲手?安排的人生出了孩子来。 矛盾在此刻产生,反反复复的折磨着他。 沈书走入了死胡同中,思绪也就此凝固,烦躁的揉捏眉心,摆手?让双瑞下去。 后者?多?逗留一秒都不愿意,连滚带爬的离开了。 30-40 第三十一章 脖子上戴着金链子, 手腕上是金镯子,拇指套着玉扳指,白珠像是个暴发户一样?, 拎着一大堆东西大摇大摆的进了沈宅。 沈穆南为了给?沈书创造空间?, 可是下了手笔的。 本?是想随便添置点东西,谁知道刚出来没多久白珠就嚷嚷着要回去,只好是买了又买才?安抚情绪。 钱都是小事情, 关?心是沈书那边是否能说通,也不枉费花了那么大心思。 还不知道一切的白珠,手中提着的东西都是给?郎君买的, 要不是出去一趟,都忘记需要给?沈书准备新年?的礼物了。 那些可就不是沈穆南付钱了, 送给?自?家?郎君的肯定是自?掏腰包。 白珠也聪明, 明白锦衣玉食的沈大公子啥都不缺, 不用费心思的去想他需要什么,只要是她送的应当是都喜欢。 进院子里就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白珠想找个人询问一番, 奇怪的是一个人都没有。 屋门推开暖风扑面而来, 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脱下外氅朝着里屋而去。 炭盆里时不时噼里啪啦一声, 充足的光线透过纸糊的窗户照射进来。 沈书趴在软榻的矮案上睡着了, 手旁还放着卷曲起的书本?, 眉头微蹙,像是做了不好的梦。 能休息一会?就多休息一会?, 已经不止一次半夜醒来发现沈书没睡觉的了。 虽然不知道他在愁些什么, 但不愿意说那白珠也就识趣的不问,相信以沈书的能力, 可以很好的解决让他困扰的问题。 蹑手蹑脚的放下东西,凑到了男人的身边坐下,身上的凉气已经散去了大半,白珠才?敢去碰他。 搂着人躺了下来,把?沈书圈在了自?己的怀中,抚摸着他的头发。 沈书常年?不见阳光,皮子格外的白,眼底多出来的淡淡乌青也就异常的明显,白珠心疼的点了下他的鼻子。 熟睡中的人似乎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本?能的朝白珠的身上靠,朦胧的睁开眼睛看了下又睡过去了。 自?家?的郎君是怎么瞧都好看,即便沈书并非是现如?今流行的美人标准,但在白珠的眼中就是最好看的。 没忍住的把?金项链给?摘了下来,戴在了沈书的脖子上,手镯也顺着撸了下来,刚好挂在沈书的手腕上。 玉扳指是女性特殊的饰品,男子带不了,不然白珠也要拿它装饰上去。 白珠撅着嘴巴,准备像话本?里写的一样?,亲吻熟睡的美人额头,表达此刻的浓情蜜意。 一只手抵在了她的肩膀处,另一只拦在了白珠的嘴上,没睡饱的沈书双眼皮都宽了不少,幽怨的瞧着一回来就摆弄他没完的男人。 手腕上金闪闪的镯子看的一愣,沈书晃动着举起,斜眼道,“这是你送的?” 随即又摸到了脖子上多出来的东西,分量还不轻。 “母亲给?的,我的就是你的。”白珠并不在意金饰谁戴,只晓得沈书醒过来她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摸郎君了。 手不老实的顺着腰带滑了进去,在臀肉上捏了又捏,被瞪也不害怕,嘴上一本?正经的说,“外头可冷了,我满脑子想着回来抱着你睡觉,可惜母亲就是不给?。” 沈书不用多问都能想到那幅画面,怪不得带了许多的东西回来,敢情还得是用钱留了会?白珠。 小两?口子大过年?没事情干,卿卿我我也是正常。 从软榻上爬起来的白珠,头发汗湿的黏在光滑的后?背上,身躯虽看起来瘦弱,却是藏着力道的。 抿着红唇,垫着脚尖拿衣裳披身上,还不忘捡起地上散落的给?沈书穿上。 完事后?在心底记上一笔时间?,还就是不相信那郎中说的话,秉承着只要肯努力,万事都简单。 除夕守岁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一大家?子吃完年?夜饭就守在屋子内喝茶聊天?,等待着新年?的到来。 外头鞭炮声响起,隔着墙都能听见街道上孩子的欢声笑语。 过节最开心的就是孩子了,除了能拿到压岁钱之外,热闹的氛围也是最喜欢的。 沈星河不老实的在院里子蹦跳,好奇的打量放在石板地上的炮仗,就等着时间?一到看烟花了。 安萧给?大家?伙编织了红绳扣在手腕上,说是能够抵御接下来一年?的邪祟,保护着身体?健康。 笑盈盈的看着热闹的一家?人,当初在山头游荡的时候,怎么着也想不出来,跟着沈穆南走后?能过上如?此安稳的日子。 漂泊过的人才?会?懂得安定的不易,安萧嘴上说着想念当时的无拘无束,但心里头更加喜欢亲人陪在身边的感觉。 握紧了妻主的手,相识无言,情话说了千千万万遍,也听了千千万万遍,最直接的是岁岁年?年?的陪伴彼此身边。 白珠捧着茶水小口的喝着,眼睛时不时朝郎君的身上看,大过年?的那么矜持吗? 既然他不来,就别怪白珠主动的过去。 一把?抱住了走神的沈书,下巴靠在他的肩膀处,呐呐道,“新年?快乐。” 沈书一瞬间?的瞪大了眼睛,不自?觉的摸上了腰间?的手臂,安抚的拍了拍,闪过的落寞很快被掩盖住。 烟花在此刻绽放,照亮了半边天?空,沈星河欢笑着跑进来,嚷嚷着要去点燃炮仗。 火红的鞭炮响起,未归家?的下人们也跟着过来凑热闹,捂着耳朵满脸笑意的相互道好。 新的一年?,在人们的欢声笑语中到来,寄托着对未来日子的美好期盼。 闹腾完已是后?半夜了,小孩子精力来的快,去的也快,沈星河趴在安萧的怀中,呼呼大睡,眼睛都睁不开。 “你们也回去休息吧。”沈穆南托着孩子的背,减少郎君受力,打发那小两?口回自?己院子里去。 回院路上的灯笼都被替换成了大红色,旁边还挂着同色的绸缎,在风的吹拂下飘摇。 为了方便沈书的轮椅,宅院内没有鹅暖石路,都是用打磨光滑的石板铺路,丝毫没有颠簸。 白珠推着他,仰头看天?上的一轮明月,第三个年?头了,由衷的感慨道,“像不像我们大婚的那天??宅子内也是这样?装扮的,我就推着你啊,一步步进了洞房。” 吹的有点冷,不免加快了脚步。 夜晚使得人格外柔软一些,寻常不会?或者想不起的话,在此刻表达欲达到了巅峰。 “我本?来是想抱着你进洞房的,可又怕你觉得我轻浮,只好在后?头推着,那帮子人还挡在前面,可把?我着急坏了。” 想起年?轻时的稚嫩想法,白珠就忍不住想笑,装作老成淡定,实则手心里冒了一层又一层的汗。 提到成婚那日,沈书也柔和了下来,靠在椅背上拉住了女人的手,“其实掀盖头的时候,我紧张的差点忘记呼吸,看见你朝我走来的时候,心差点跳出来。” 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但大婚时的桩桩件件都记在心中,以至于再拿出品味,还能有不一样?的感受。 一路轻松的闲聊回到了院子,掌灯的双瑞在等着她们回来,穿着新袄子头上也戴着颜色艳丽的假花。 看见白珠的那一刻,就底下了脑袋,埋头做自?己该做的事情,挑着竹竿子把?灯笼挂了上去。 沈书只不过淡淡看了一眼,自?顾自?的转动轮椅进了屋内,神却是关?注着外头的动静。 “这一年?幸苦你了。”白珠掏出红纸包的碎银子,扔给?了双瑞。 双瑞捧着不知所措,不敢看白娘子,也不敢去看主屋的方向。 “收下吧,也不多。”白珠奇怪双瑞什么时候那么胆小害怕了,往年?都是嚷嚷着要的,但也只是一瞬间?的好奇,笑着安慰道, “你是沈书的贴身小厮,跟在他身边那么久,照顾的细致都是看在眼里的,这些是你家?公子额外给?你的。” 是谁给?的双瑞心中清楚,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落,连忙拽着袖子擦拭干净,终于是鼓起勇气抬头看了眼白珠,“奴才?多谢主子赏赐。” 把?人惹哭,是白珠没有想到的,免得哭哭啼啼的惹得沈书不开心,摆了摆手,“回去休息吧,大过年?的不需要守夜。” 炭盆没有熄灭,回来屋子里就是暖和和的,白珠舒服的叹息了口气,接下来绑上平安扣,然后?就可以美美的抱着郎君睡大觉了。 沈书已经站在了床头旁,招手让她过来,相互拿着一侧,绑在了床头上。 “本?来不觉得,挂上去后?,怎么看怎么好看,不愧是你选的。”白珠拦腰抱起人就要往床上扔,鞋子都着急的蹬掉了一只。 跌在柔软的被褥上并不疼,只是有点羞耻的红了耳朵,眼尾上挑的看着脱衣裳的女人。 沈书可没有忘记要说些什么,平安扣还挂在那晃悠,时刻提醒着沈书要直面问题。 穿着白袜子的脚踩在女人的腿上,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白珠麻利的脱掉了,露出了白嫩的脚,坏心眼儿的挠了下,痒的沈书当即抽了回来。 “等等,我有事情要和你商谈。”沈书推着欺压过来的女人,衣领已经散开来了,胸口大片春光乍现,却还是坚持要在今晚把?事情说明白。 白珠自?以为不会?是什么大事情,一边按住男人不老实的手,一边扯衣裳,“你说。” “关?于孩子的事情。” 瞬间?,身上的人安分下来,白珠趴在他脖颈间?顿了一会?,翻身大咧的躺在了旁边,眨巴眼睛瞧着床顶,“孩子怎么了?” 沈书撑着身体?做起来,头发顺着滑落到胸前,张了张嘴,将打好腹稿的话毫无感情的念了出来。 “我的身体?我最是明白,可能这辈子都不能怀上一个孩子,所以我希望你能纳个…妾室。” 舌尖打了一个弯,通房和普通的下人无异,就是多一个□□的任务。 到嘴边却是说不出来了,只好替换成了妾室,好歹也算得上一个主子了。 白珠难得没有搭话,手臂垫在后?脑,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没有预想中的愤怒,也没有过激的反应。 像是做错事情的孩子,沈书慢吞吞的凑了过来,轻轻拉住了她的手,“外头的风言风语我听的心里难受,肚子也一直没有动静,总得给?留个后?。” 女人看了他一眼,头一次眼中不带任何的情绪,理着乱糟糟的衣裳,坐了起来,“有心仪的人选了吗?” 第六感告诉沈书,最好不要说出来,不然会?有无法控制的事情发生?,可嘴巴偏偏不听使唤,一顺溜的脱口而出。 “双瑞。” 气氛凝固起来,白珠多看一眼都不愿意,收拾起东西来,在柜子里准确的翻找出了自?己的衣裳,利落的打包好。 无声的反抗最为吓人,沈书慌乱的连腿瘸都顾不上了,从床上扑过去抱住了女人的腰,手不停的拽着她手中的衣裳。 没有过多的争吵,没有歇斯底里的愤怒,这让沈书格外的不安,眼泪瞬间?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别,别走。” 白珠却恍若未闻,阻止她整理衣服,那衣裳就不要了,面对哭泣的郎君,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一瘸一拐的沈书被拖拽到了屋门口,就算是如?此丢人的样?子,也坚决不松手。 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半句话都说不出来,见女人站着不动了,一屁股坐了下来,捂着心口喘息着。 若是放在平时,白珠已经贴回去了,可现在心疼是心疼,却仿佛隔着距离一样?。 从前的吵闹也就是两?个人的事情,沈书的各种怀疑,白珠照单全收,问心无愧丝毫没有畏惧。 都明白争吵只是一时间?的事情,待到情绪平静下来,还是互相爱着彼此的。 可这一次,让白珠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沈书的心到底在不在自?己这里。 能为一个没影子的流言蜚语而大发雷霆的沈书,现在却亲手送男人到自?己的枕边,白珠看不明白,也不愿意明白这荒唐的事情。 后?退了一步,保持在沈书碰不到她的距离,垂下眼睛,晦暗不明。 良久,就在沈书缓过来,要站起身的时候,解开了腰间?一直佩戴在身上的荷包,妥帖的放在了身侧的柜子上,冷声道,“我出去冷静几天?。” 打破了最后?的希望,沈书重新跌回了冰冷的地板,望着女人离开的方向,懊恼的捶打地板。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今晚北院没有一个下人守夜,发生?的事情也没有任何人知道。 第三十二章 新年的第一天早上, 家人聚在一起?吃早饭已经是习惯了,只是今年少了一位家庭成员。 安萧左看看,右看看, 都没能等到?白珠的出现, 不免把探究的视线放在了独自前来?的沈书身上。 男人的直觉告诉他,小两口子昨晚上回?去肯定有不愉快的事情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不言而喻, 他也是知道的。 除了沈星河被蒙在鼓里,其他人心照不宣的未提及此事。 但架不住多嘴的沈星河,环顾了一圈指着空出来?的位置, 歪头不解的瞧着沈书,“嫂嫂怎么不来?吃饭?” 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沈书的眼珠子转悠的极慢, 还未消肿的眼皮看的人憔悴的厉害。 只是一个眼神, 就让跳脱的沈星河乖乖的闭上了嘴巴,不敢再多说半句话。 安萧到?嘴边的劝说也都咽了下去,有些事情还得?是她们自己转过弯子来?, 才能和谐相处。 同?时也纳闷, 当初他和沈穆南之间就没有那么多的问题, 喜欢就是喜欢, 就是要绑在一起?一辈子, 现在小辈的感情都那么复杂了吗? 街道上热闹非凡, 早市人来?人往的,马车只能在人群中缓慢的移动。 沈书一夜未眠, 想趁着机会小憩一会, 外头的喧闹吵的头疼,一闭上眼睛全都是昨晚上女人冷漠的神情。 从未见过那般失望的女人, 让沈书没来?由的害怕。 若是只因为?纳妾的事情而推远了白珠,那么心里是一万个悔过,真想回?到?昨晚上好好问问自己是怎么想的。 放在膝盖上的手蜷缩起?来?,困倦随着悔恨消散无踪,沈书焦急马车的速度太慢,时不时的撩开?帘子去看外头的路况。 心底的暴虐快要压抑不住了,只想要快些找到?妻主,哪怕只是远远的看上一眼,也能缓解沈书此刻的焦虑。 过了闹市区,速度就快了起?来?,眨眼间的功夫停在了男德学院的门口。 沈书迫不及待的下马车,连轮椅都来?不及坐,可在看见落锁的大门后呆滞的站在原地?。 双瑞侧面?扶着他,瞧着主子的眼泪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心都跟着颤了颤。 白娘子并非京城本地?人,初来?乍到?也不过是住在朝廷给?的暂时安置的房子内,和沈书成婚后顺理成章的搬入了沈宅住着。 可以说全京城,除了沈宅就只有学院可去,但学院门上的大锁,明?确的表示没有人来?过。 那白娘子还能去什么地?方呆一晚上。 双瑞移开?了目光,不敢再看主子的脸色了。 仿佛冷水从头浇到?尾,瞬间让沈书冷静了下来?,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回?去吧。” 双瑞不敢多说话,主子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扶着人上马车后,拽着缰绳原路返回?。 再次路过喧闹的集市,心境已经不一样了,靠在车厢壁上,眼神空洞的盯着一处看。 集市的两边有许多的早餐摊,大家伙在上工之前都爱坐在一起?,吃早饭谈闲话。 免不得?几?个嗓门儿大的,声音就传过来?了。 “你们听?说了吗?昨个怡红院有个酒鬼,去了也不找男人,就在那里喝酒,把老鸨都吓坏了。” “谁啊!长什么样子啊!” “听?说长的不丑,这大过年的可真会玩哈哈哈。”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传入了沈书的耳朵里,一个激灵。 虽没有明?确说是谁,可沈书觉得?那就是白珠能干出来?的事情。 双瑞也识趣的询问了一声,马车朝着怡红院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沈书思考了许多认错的方式,也做好了面?对各种情况的准备。 人在喝醉的时候,难免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如?果发生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沈书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不愿意再继续想下去了。 怡红院上午休息,到?了中午之后才开?始营业到?第二天的黎明?。 可沈书不管他们是否休息,敲响了门。 来?开?门的老鸨满脸怒气,张嘴要骂哪个不长眼的,没看见门口告示上的时间。 就瞧见坐在轮椅上,脸色更差的沈书,谁能不知道沈大公子的名?头啊,立马转变了情绪喜笑颜开?的询问是来?做什么的。 沈书没那么多时间废话,连进去都嫌弃,抛给?她一袋银子,“昨晚上白珠来?这儿喝酒了是吗?” 老鸨收了钱,立马重新站队,皮草披在肩膀上,媚态的眨着眼睛,“那可不,喝了好多,酒瓶子散落一地?的,都没落脚的地?方。” “现在她人在哪里?”沈书搭在扶手上的手紧了紧,眼睛扫过里头,停留在了上面?的包厢上。 老鸨面?露难色,直到?又一钱袋子扔了过来?,笑容更加灿烂了,“您可不知道,白大人到?我们这里来?,不要男人,就光喝酒的,我还是头一次见。 那喝的烂醉,走?路都站不稳的,咱们也不想出人命,就想着让白大人留宿一晚。 可是不听?我们的话啊,醉醺醺的就离开?了,我们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沈书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被戏耍的感觉让他想一脚踹在老鸨的脸上。 真的是掉钱眼里的家伙。 线索再一次断掉了,沈书宁愿女人在这里住上一晚,也不想她深冬大半夜的喝醉了在外头晃悠。 附近的客栈问了一圈,都没有白珠的消息,女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主子咱们回?去休息一会吧,最起?码找个地?方吃口东西。”双瑞担忧的看着面?色苍白的沈书,仿佛下一秒人就能倒下似的。 沈书也自觉身体的不对劲,太过于劳累导致他不过是在强撑着精神。 餐馆虽小,却胜在干净,临近中午里头坐满了人。 放在寻常时候,沈书是绝不会到?这种地?方来?用餐的,怎么说都得?是单独的包厢,安安静静的吃饭,而不是大家伙的说话声交织在一起?。 盖着菜卤子的面?端上来?,双瑞的口水都要留下来?了,拿过筷子大口的吃着,肚子饿的咕噜噜直叫。 对比之下,沈书吃的格外艰难,心情压抑使得?他丝毫没有食欲,吃了几?口就停了下来?。 就那么看着双瑞,心中百感交集。 是从小跟着自己长大的人,沈书的确是把双瑞当成弟弟看待,也是想过为?其寻找好人家,让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最起?码在双瑞对女人动心之前,这些都是沈书最真实的想法。 心底能不恨贴身小厮爱上自己的妻主吗? 那是不可能的。 在白珠离开?前,沈书心中都是充满了怨恨,认为?所有人都背叛了自己。 可当双瑞哭着拒绝,女人一言不发的离开?时,沈书又迷茫了。 不是说喜欢白珠吗?他都愿意退步了,为?什么还要哭,仿佛他才是那个恶人。 不是想要孩子吗?自己没办法给?的,也愿意忍受嫉妒的折磨,让其他人来?帮助完成要孩子的心愿。 都做到?如?此的大度了,为?什么要冷漠的看着他,对他的哭泣爱答不理。 怎么到?头来?,无论怎么做,都是在伤害别人,在折磨自己。 “双瑞。”沈书叹了一口气,盯着被叫一声,就吓着放下筷子的人。 垂下了眼睛,做出了第一次的道歉,缓缓道,“让你当通房的事情,是我自私了,不该草率的决定你的婚姻大事。” 双瑞立马红了眼眶,嚼着咽下口中的食物,胡乱的抹了把脸,“主子,奴才不怪你,是奴才不好,奴才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 只要其中一人开?口,解决事情就要快上许多,堵在心口的淤气排解了不少,沈书放松了脊背。 也是个心眼实的孩子,面?对主子稍微的示软,双瑞就忍不住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其实白娘子一点也不喜欢奴才,生气离开?在奴才看来?,是白娘子以为?您不在乎她了。” 新颖的解释角度听?的沈书一愣,从来?没有想过女人生气离开?是这种原因,迫切的希望双瑞能够多说一些。 “奴才看得?出来?,白娘子心里很在意您,不然按照白娘子的条件,外头可以养好多的花花草草,可是白娘子都没有。” 双瑞收不住话匣子了,把平常看在眼里的事情一股脑的全说了出来?,“相处的时候,奴才看的明?明?白白的,白娘子的眼中只有您一个人,爱意藏都藏不住。” 如?今的话,如?巴掌打在沈书的脸上,在不曾触碰底线的情况下,怎么得?闹腾都有人包容。 可一旦过头了,只剩下了自己。 沈书越发的焦急想找到?女人,想要把心里的话说清楚,最大的悲哀莫过于亲近之人间的误会隔阂。 旁边桌子坐着几?个码头的工人,喝着小酒吃着油炸花生,脏兮兮的布鞋踩在长条凳子上,压低身子交换着听?到?的八卦。 “今早上护城河捞起?一具尸体,你们猜怎么死的?” 说话的女人长相粗旷,皮肤黝黑,穿着袄子脖子都没了,眉飞色舞,得?意洋洋唬住同?伴,“酒喝打发了,一头栽进去的,直接溺死了。” 砰,筷子掉落下来?。 沈书扑过去,死死的拽住女人的衣领,咬着后槽牙道,“在哪里?” “什么在哪里,哪里来?的疯子。”女人挥舞着双手,要把他甩开?。 钱袋子砸在身上的分量不轻,瞬间安静了下来?,女人挑眉,上下打量了眼沈书,细看模样不错,舔了舔嘴唇。 不过也明?白能拿得?出这样大手笔的男子,背景肯定不一般,识趣的揣起?了银子,“南边护城河,六扇门的估计还没走?。” 清脆的铃铛声回?响在空旷的护城河上,突兀的声音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 江月月扶着腰间的佩刀,眯起?眼睛瞧直驶而来?的马车,认出了是沈宅的。 都快要到?眼前了,还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江月月不淡定了,招呼着大家把马车拦了下来?。 沈书不耐烦的掀开?帘子,扫视了一圈穿着衙役服饰的人,丝毫没有怯懦,“各位是做什么?” 和沈家有几?分交情,江月月主动上前解释,“沈公子,前方是案发现场,需要保留场地?,您不能过去。” 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卸下了后面?的轮椅,沈书即便?是坐着,长久以来?被众人捧着,用金钱堆砌出的压迫感也是不容小嘘的。 “马车不进去,那我能进去看看吗?江大人。” 已经判定为?了意外事件,进去看看也是没问题的,只是江月月不明?白,死者是怎么和沈公子产生关系的,大老远的跑来?护城河这儿。 “跟我来?吧。”江月月在前头带路,眼睛一直向后瞥着,观察沈书的神态。 尸体还没有抬走?,用布简单的包裹着,冷风呼啸而过,吹起?了麻布的边角,青紫色扣着红绳的手露了出来?。 没见过死人,吓的双瑞哆嗦着不敢上前,控制不住的想要逃跑。 这才是正常人看见尸体的反应,而江月月再瞧沈书,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摸着纤细腕处的红绳,张口说话的时候,眼泪就落了下来?。 “江大人,她是何时被捞起?的?” 美人落泪,江月月不好意思的挠头,“今早上处理护城河垃圾的老李,跟着垃圾一起?网上来?的。” “是我不好。”沈书痛苦的捂住了脸,抽泣的肩膀不停颤抖。 莫名?其妙的哭丧,江月月就不能忍了,插嘴打断道,“沈公子是认识这位溺水的男子吗?要是认识的话,还方便?我们身份调查了。” 情绪瞬间收敛,要不是脸上还挂着泪痕,江月月都以为?自己幻视了。 沈书眉头挑的老高了,“男的?” “不然呢?”江月月耸肩。 对视无言,尴尬的氛围在此刻蔓延开?来?。 第三十三章 话?分?两头说?。 后半夜的街道上不见?人烟, 徒留下一地的碎屑,冷风瑟瑟的吹,白珠裹紧了大氅。 发现自个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独自走在黑夜中, 肌肉记忆带着她到了学院门口。 大锁牢牢的挂在上头,一摸口袋,钥匙落在宅子里了, 最后能去的地方也没了。 顺着墙角坐了下来,毛茸茸的大氅边缘遮盖住了大半张脸,白珠望着路边的树木发愣了一会。 不想周围如此安静, 也不想再回想发生?的不愉快,她需要释放压力, 需要暂时忘掉一切的烦恼。 待到缓过神来的时候, 再抬头是熟悉的青楼, 依旧灯火通明,里头热闹非凡。 只来过一次,但里头的男人都?认识了她, 一提就是被郎君找来青楼的那几?位贵人, 拽着耳朵领回家去了。 白珠对男人不感兴趣, 来是因为在这个时间段只有?这里热闹, 撇开?了缠绕上来的男子, 独自坐在大厅的角落。 沉甸甸的钱袋子甩在桌子上, 看的老鸨眼睛都?直了,笑呵呵的不管三七二十一, 先好菜好酒的上来伺候好, 可不能让大款跑了。 白珠撑着脑袋,菜是没吃几?口, 空酒瓶倒是七到八歪的散落脚边。 周边围了一圈的男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拿不定主意。 天都?要亮了,也要打烊休息了,可白大人醉瘫在这里,他们也不好就那么走了,万一人要出现事情,那可就不得了了。 想要去给沈宅递个消息,送消息的人还?没走出楼里头呢,就被白珠扔的酒瓶差点砸破脑袋,是万不敢再有?想法了。 老鸨摇晃着身躯走了出来,驱散了他们,趴在桌子上凑白珠耳边道,“白大人啊,天都?要亮了,我们打烊了,要不我扶您上楼休息?” 白珠道眼神涣散,呼吸间带着浓重的酒气,看老鸨一个分?成三个的在眼前晃悠,不耐烦的一巴掌拍开?人。 “滚蛋。”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随手拿过桌上的酒瓶子,摇了摇,一滴都?没有?了。 楼上趴着看的,屏风后面躲着的偷窥的,见?白珠步履虚浮的离开?后,心里皆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把人送走了。 侍郎府内,严文文用完了早膳,在郎君的协助下穿好了衣裳,站铜镜前看了又看,觉得新做的衣裳衬托的她格外的好看。 准备带着郎君回丈母娘家去,老人家来书信说?想念了,作?为合格的儿媳妇,怎么能不去满足老人家的念想。 只是没想到,刚踏出府门,一个蜷缩睡在柱子下的身影就吸引了她的注意。 大过年的哪家叫花子跑来蹲门,也太没有?职业素养了。 掏了点碎银子准备把人打发走,凑近越看越不对劲,大喊了一声,“白大人!” 钱阮青闻声也过来了,惊讶的站在旁边,立马让下人把东西?收拾回去,暂时延缓回夫家的事情。 “大过年的,怎么醉醺醺的躺在这里?”不用凑近都?能闻到酒味,钱阮青捂着肚子稍微往后退了一些,求助的看向妻主。 “看样子是吵架了吧,这小两口也真会挑时间。”严文文拍了拍白珠的脸,见?她没反应只好把她扶了起来。 被拖拽着,白珠模糊的睁开?眼睛,还?没反应过来这儿是哪里,胃里头就开?始翻江倒海,一阵阵的恶心感压都?压不住。 “我这是新衣服,你可千万别吐我身上,不然我跟你没完!!!”话?音刚落,呕吐声响起。 白珠胳膊挎在严文文的脖子上,半垂下的把胃里的东西?全倒了出来,吐的是一波接着一波。 完事后,直起身来,抹了把嘴角。 指着脸色铁青的严文文,不知危险的笑道,“你怎么在这里?” 还?没说?完,人晃悠了一下,翻着白眼直直的倒了下去。 快把身上搓破皮的严文文终于舍得从浴房内出来了,怨气比鬼还?重,坐在床边掐住白珠的脸,恶狠狠道,“赔我新衣裳。” 不贪污,拿死俸禄的严文文哪里能和白珠相?比,日?子过的紧巴巴的,好不容易大过年的整一套上档次的衣裳,还?没穿出去显摆就被吐脏了。 其实洗干净也没什么,但亲眼见?识过污秽之物,就再也无?法接受了,忍痛的扔了。 端着醒酒汤进来的钱阮青面露担忧,“还?没醒吗?这是喝了多少啊?” 立马收回手的严文文不自在的咳嗽一声,挠了挠面颊,要在郎君面前维持着自己的形象。 故作?深沉道,“我认识白院长那么久,没听说?过她那么能喝的,一定是不小的事情。” “那我们要不要告诉沈公子?”钱阮青秀气的眉头纠结的皱起,拿不定主意,只能让妻主来做决定。 虽然对于新衣服被毁掉,严文文非常愤怒和心疼,但理智尚存,摇头拒绝。 “有?家不归还?喝得烂醉如泥,一定不是普通的吵架,等她醒过来自己决定吧。”严文文察觉到郎君的情绪不高,连忙过去安慰。 抚摸着他的肚子,轻声的哄道,“怎么不开?心了?嘴撅的都?快要挂油壶了。” 床上的人虽昏睡着,钱阮青依旧害羞的躲开?了妻主的手,娇滴滴的瞪了她一眼,“沈公子很爱白大人,白大人也很爱沈公子,我想不明白两人会为什么事情吵成这样。” “想不明白的事情多了去了。”严文文牵着人到了外屋,有?帘子和屏风的遮挡,就不会让脸皮薄的郎君产生?负担。 开?心的摸着男人并不明显的小肚子,夹着嗓子道,“有?没有?把宝宝吓着啊~” 幼稚的举动引人发笑,钱阮青又觉得幸福的厉害,双手搭在女人的肩膀上,“那我们以后也会这样吵架吗?” 怀孕的人总是会敏感一些,郎中说?是孩子在父体内,要多承担一部分?的情绪。 要问就是没有?,怎么着也不可能毫无?事情的事情,将那虚无?缥缈的事情。 “怎么会。”严文文极其坚定,压低声音俏皮的眨眼道,“我可不是会独自生?闷气的人,你肯定也舍不得把我丢在家门外。” 这么说?也是没问题的,钱阮青想了想,妻主不在身边一天心都?慌的厉害,又怎么会把人赶走。 睡到了下午,白珠才睁开?眼睛,恍惚间不知身处何处,脑袋疼的厉害,嗓子也极其不舒服。 只记得自己喝多了,又不敢在青楼留宿,出去后的记忆就全消失了。 这是谁的家? 白珠正思考着,有?人推门进来了,四目相?对之下,松了一口气往后一倒。 原来是被严文文带回家了,那就好,不至于沾上什么不清不楚的事情。 “可算是醒过来了,再睡下去天都?要黑了。”严文文端着简单的饭菜放在桌子上,热腾腾的香味瞬间飘散开?,唤醒了腹中的饥饿。 要不是钱阮青惦记着同沈书的交情,时刻的害怕白珠醒来后饿肚子,她才不会多管一下死活。 身上的衣裳不是出来的那一件,白珠警惕的捂着领口,盯着严文文看。 后者嫌弃的翻白眼,拽着人起来,“衣服是我给你换的,吐了一身臭死了。” 都?是清淡的菜肴,非常符合醉酒后的人食用,吃了些胃里舒服了不少。 倒了杯茶水递给她,严文文胳膊搭在桌子上,手指点着桌面,“我今天可是打算带着阮郎回夫家的,被你给打乱了计划。” “我也没想到会倒在你府门口。”吃的差不多了,白珠擦了擦嘴。 “我们两个也算是交情不浅,你给的那强身健体泡茶喝的东西?,真的有?效果?。”严文文的脸上浮现出笑意,“阮郎没多久就怀上了。” 怀孕是好事情,但此刻的白珠却没办法感同欣喜,敷衍的祝贺了一声。 严文文也不恼,拍着她肩膀语重心长道,“看在这份上,跟我说?说?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大过年的烂醉街头,说?不定我还?能帮你解惑。” 白珠没什么朋友,遇到事情也没人去说?,憋在心里头难受的厉害,才会去喝闷酒解愁。 张了张口,又觉得难以启齿,把严文文钓的不上不下的,差点动手掰开?她的嘴。 好半天憋出来一句,“沈书想给我娶妾室,绵延子嗣。”说?完自己还?愤愤不平的哼了一声,仿佛多嫌弃这件事情一样。 严文文掏了掏耳朵,瞪大眼睛瞧着她,摸了摸白珠的脑袋,“你也没发烧啊!正君给你纳侧房,你还?气的跑出来了,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我又不喜欢其他的男人,留在院子里干什么?”白珠回答的理直气壮,随后神情落寞了下来,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他塞给我男人,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一时间,严文文都?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她,天底下哪有?女人嫌弃后院人多的,巴不得多抬几?个回去呢。 这位倒好,郎君上赶子的送,自个气的跑出来喝酒。 但该安慰还?是要安慰的,夫妻两个哪有?那么多的隔阂,说?开?了就好了。 “这你就不明白了吧,男人和女人的想法是不一样的,他们对于传宗接代的事情看的非常重视,越爱你才会越想要给你留下后代。” 掰着指头跟她掰扯,努力的去圆沈书做事情的苦衷,讲着讲着自己就感觉不对劲了。 沈大公子是京城有?名的妒夫,旁的男人多看一眼白珠都?恨不得剜了人眼珠子,如今亲自送人去身边,怎么着也说?不通啊。 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拍手道,“难不成沈公子外头有?人了!” 如晴天霹雳,雷的白珠表情僵硬在了脸上,呆滞的盯着严文文看了一会,嘴角下撇,颓唐的一头栽桌子上去了。 第三十四章 喝醉了睡过去还?好, 不省人事?没什么烦忧的,心情?郁闷的时候清醒才是最折磨。 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的夕阳余晖,一半洒落在白珠的身上, 一半照在地上, 在冬日?里头暖洋洋的。 女人瘫在软榻上看似表面平静,实则心里头翻江倒海,抓耳挠腮的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 晚上本来就容易感性?, 一时间情?绪上头就跑出来了,干了许多不理智的事?情?。 估计在青楼喝的烂醉的事?情?,已经传遍京城了吧。 等冷静下来后, 白珠又不知道以什么理由?回去,才能不显得尴尬。 在软榻上翻来覆去的, 揉的头发乱糟糟, 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脑海中将?各种荒唐的理由?想了一遍, 鸡皮疙瘩都被自己的苦情?剧给惹了起来,搓了搓胳膊,猛然听见了院子里传来的急匆匆脚步声。 迅速的坐起来, 眯着眼睛顺着窗户的缝隙打量过去, 一眼就看见了坐在轮椅上被推着进来的沈书, 还?好巧不巧的对上了目光。 像是被猫追的老鼠一样, 白珠立马从软榻上窜了起来, 四处找能逃跑的地方?, 门窗是不用想了,出去刚好撞见。 床底狭窄, 衣柜堆满了东西, 急的在原地团团转… 在门开的一刹那,无处可躲的白珠如鸵鸟般, 把自己埋在了被子里,屏气凝神的听着外头的声音。 没了动静,想探出脑袋察看,后背一重,像是手按在了上头。 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我不应该擅自做主?,替你决定事?情?。” 沈书垂下眼睛,轮椅侧面紧贴着床边,担心女人会逃跑还?将?腿翘在了床上,是一点机会都不给。 如此奇怪的姿势也没能耽误情?绪的释放,喉结滚动,一路上的腹稿化为了哽咽,半句都想不起来了。 还?想继续当鹌鹑的白珠听见了细碎的哭泣声,当即钻出了被褥,捧着郎君的脸左右的看,指腹擦去男人眼角的泪花,郑重的说道,“不许哭了。” 屋内只有她们两个人,门窗也都关严实了,看来是特意留的独处空间,给小?两口解决问题的。 “我找了你好久,差点要崩溃了。” 沈书贪婪的吻住女人的掌心,手指摩挲在她腕间的红绳上,所有的矜持在此刻碎裂,只剩下无尽的眷恋。 眼泪一出来,白珠什么火气都没了。 男人憔悴的模样让她格外心疼,放松的跪坐在床上,也委屈道,“你怎么能塞男人给我,我一点也不想要别人。” “我的错,我不该那样的。”沈书瞧白珠的眼泪比他先落落下来,拽过袖子胡乱的给女人擦拭。 要的不过是一句道歉,白珠咬着嘴唇,像是害怕被抛弃的小?动物似的环住了沈书的腰。 憋了半天,还?是没能把破碎的情?绪憋回去,扯着嘴巴嚎啕大哭起来。 “父母都走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不需要什么子嗣,我只想跟你在一起过日?子。” 沈书被她爆发的态度弄的一怔,但很快反应过来,目光逐渐温柔,拍着女人的后背安抚道,“沈家就是你家,你是我沈书的妻主?,说什么傻话呢。” 哭声把守在外面的几人听的一愣一愣的,面面相觑决定装聋作哑,默默的离开了院子内。 严文文扶着自家的郎君回去休息,自个坐在绣花凳上发呆,眉头皱在一起苦大仇深的模样。 “在想什么?”钱阮青顺着旁边坐下,妻主?这样他也没心思休息,犹豫了一会握住了妻主?的手,“是因为我悄悄叫来了沈公子吗?” “那肯定不是,辛亏你喊来了人,看刚才的情?况是和解了的意思。”严文文拍了拍郎君的手,叹了一口气,“我在想,要是我坚持不泄露白珠在这里,是不是就要一直伺候她。” 原来是这种事?情?,钱阮青弯起月牙般的眼睛笑?道,“肯定不会的啦,就算是沈公子不来给台阶下,白大人也会自个找台阶回去的。” “这些事?情?上还?是你聪慧。”严文文道。 钱阮青依赖的靠在严文文的肩膀上,“相爱的两个人,怎么会轻易走散。”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侍郎府门口却热热闹闹的。 沈书轻轻碰了下钱阮青的肚子,沈大公子头一次束手束脚的,对于里头存在小?生?命的事?实,充满了难以置信。 “看样子我家的先出来,以后可以保护你的孩子。”钱阮青笑?的没心没肺的,想着之前和沈书说的孩子出世后想为伴的约定。 外人并不知道沈书难以生?育的事?情?,提气孩子来毫无顾忌。 白珠担忧的看向他,手预判的搭在了男人肩膀上,害怕他就此生?气,不免伤了情?分。 只见沈书淡然一笑?,拍了拍肩膀上的手,“那我们可得努力,不让孩子们年龄差距太大,免得到时候大的不喜欢带小?的玩。” 严文文脸上跟着笑?,实则心里头一直在想自个的新衣裳,打碎的牙只能朝肚子里咽。 谁料到第二?天清晨,府门再次被敲响,一箱一箱没见过的好东西抬了进来,都是来自沈家的谢礼。 作为朝廷官员,肯定是不能收礼的,但这些里大多数都是沈书以闺中好友的身份送给钱阮青的,给孩子添置的小?首饰和小?玩意。 严文文不禁感慨,算是明白了沈家为何?会稳坐京城首富的位置了,就这样的为人处事?风格谁会愿意和他们结仇。 一回到家就躺在了柔软的床上,赖在上头不愿意起来,扯着沈书的衣裳一起躺了上去。 那挂在床头的平安符随着床板的晃动,也跟着轻微晃动着。 “我给它拿下来吧。”沈书伸长胳膊够着,见证了不美好的事?情?,看着心里也膈应的慌。 白珠阻止了他的行为,把沈书的双手压在身下,摇头,“就放在上面,让你以后都不敢有给我纳妾的想法。” 沈书眨了眨眼,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妻主?只需要他一个人怎么能不开心,顺势的双腿缠上了她的腰,“以后都不会了。” 都准备解床帘,一解相思之苦了。 沈书突然正色的推开她坐了起来,“我在找你的时候,听说了南护城河有醉酒失足的,就过去看了。碰上了六扇门的江月月,她让我给你带句话。” 本被打断的白珠郁闷着呢,听见六扇门也正经了起来,眉头从放松到紧蹙,摸着下巴思索,“阿浣在六扇门的地牢里死了,有说死因吗?” “外头人多眼杂的,江大人似乎并不愿意透露太多。”沈书知道阿浣的事?情?和当时学院集体中毒有关系,也和白珠猜测了背后是有人指示。 莫名?其妙的死了,江月月说话还?遮遮掩掩的,定然不是正常的死亡。 能把手伸到六扇门里头的人,能力可想而?知。 也绝不会是最后一次对学院出手,怕是今年还?要多防备些。 两人对视,皆看见了彼此眼中的迷惑。 具体的情?况还?需要到六扇门才能清楚,对此白珠并不着急,犯人暴毙,最该头疼的是六扇门才对。 沈书没忍住打了哈欠,眼下淡淡的淤青看起来疲惫的厉害,浑身也软绵绵的没力气。 几乎是两天没合眼,已经是到了极限,现如今隔阂解开了,心里头的石头落地,到了沾枕头就能睡的地步。 把男人的衣服剥了个干净,沈书红着耳廓自然的贴了过去。 可惜白珠没能如他所愿,面不改色的给人塞进了被子里头,盖严实后自个也躺了进去。 “不做吗?”沈书侧躺着,眼皮沉重的厉害,若不是强撑着怕是早就入了梦香了。 “好好休息吧。”白珠克制的亲了亲他的额头,搂着人闭上了眼睛,“我可不想看见,做着做着,你睡过去的样子。” 想想那画面诡异的画面,沈书没忍住的笑?了出来,低声应了句,“好。” 殊不知就在她们的房外,两个年纪加在一起快一百岁的人,趴在墙角偷听着里头的动静。 “我们走吧。”沈穆南直起身子,倒不是有多正直,而?是实在听不见声音了。 确定是没动静了,安萧脸上的失落不加掩饰,“怎么就没声了呢?” “咱们一大把年纪了,还?管人家小?两口的事?情?,是不是太逾越了。”沈穆南嘴上那么说,却是一点也不敢违抗郎君的命令,说来就陪着来了。 安萧瞪了她一眼,两人走出了北院后才开口,两手一摊教训道,“你懂什么?放自由?让她们自个处理,你看看处理成什么样子了?” 瞧沈穆南被训斥的背过身去,又自觉语气不好,于是主?动的勾起妻主?的手,声音放软了些,“我们不是干预,是避免孩子把小?事?情?钻牛角尖闹大了。” 安萧见女人不搭理自己,还?气着呢,放出了杀手锏,“就问你想不想抱孙女!” “想!”沈穆南立马来了精神。 谁不喜欢白白胖胖的小?娃娃,男女无所谓,只要是沈家的血脉就够了。 想想若是沈书能够生?下孩子,那得被宠成什么样子,光是这对爷爷奶奶就不会让孩子受一点委屈的。 “她们努力,咱们也得努力。”提到计划安萧来劲了,有院子不回坐在花园里头。 夜晚的寒风也吹不灭她们讨论的热情?。 “说到底问题出在小?书的身上,我们得想办法把小?书的身体养起来。”安萧的手指在桌面上来回的比划,一个缜密的计划就在此刻诞生?了。 第三十五章 话说开了, 彼此陪伴在身边触手可及,心里有了底踏实许多,睁眼天都亮了。 这?一觉睡的极好, 沈书一扫昨日的昏沉, 脑袋清醒了过来,身上也不再是软绵无力,一转脸就?看见还熟睡的妻主, 更?加的安心了。 像小猫似的舒服伸懒腰,抱着女人磨蹭了一会才爬起来。 白珠也睡的格外香,睡来睡去还是家里的床睡的最?好, 被提前醒来的郎君弄醒了,揉着眼睛慢悠悠的爬坐了起来。 大概是吹风的原因, 嗓子有点沙哑, “不再躺一会?” “睡饱了, 再躺着身体该难受了。”沈书回头瞥了她一眼,后?者?知趣的背过身去,不看他走路的样?子。 什?么情况没见过, 还防备着她看见, 白珠抬起手百无聊赖的拨动床头的平安符, 心里头默默数着时间。 年后?也给双瑞放了两天的假期, 其他的人又伺候不惯, 这?几天近身的事情就?都得自?己来了。 简单洗漱过后?, 沈书跪坐在了梳妆台前头,摸着眼角多出来的几条细纹陷入了沉思?。 白珠蹬着靴子, 系着腰带的, 抬眼四处找着什?么,终于是看见了柜子上的荷包, 还一动不动的放在原处。 见沈书还在揽镜自?照,轻咳了一声,慢吞吞的凑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把荷包塞进了宽大的袖子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来到男人身后?。 “我好像老了。”沈书侧过脸,手往上抬着眼角。 男人的花期就?十几年的时间,年轻时候再好看的美人,老了也都满脸褶皱,分辨不出什?么来。 沈书很?少会注意到自?己的外貌,恰恰就?是今天留意了一眼,就?看见了多出来的皱纹。 “有吗?”白珠左看看,右看看的,眼睛瞪的老圆都没能发?现男人口中的老态。 不过郎君难过,身为妻主自?然是要宽慰的,“我比你大上两岁,要老肯定是我先老。” 没有得到回答,罕见的瞧沈书拿出了抽屉里快要落灰的润肤膏涂在了脸上,轻轻拍了拍才算完事。 “这?是什?么?”白珠干脆并肩坐在了旁边,好奇的盯着抽屉里头的瓶瓶罐罐。 从来没有留意过沈书的梳妆台都放着什?么,只晓得给沈家送礼的东西里会带着养肤的玩意,不过就?是没见过沈书用。 乍一看满抽屉的,光是外包装就?能察觉价值不菲。 白珠随手拿起一罐放鼻子前嗅了嗅,眉头挑起,“好香啊。” 别看沈书不用这?些玩意,但讲起来每个的用途可谓是头头是道。 涂涂抹抹了多久,白珠就?在旁边盯着看了多久,当?男人每拿出一个就?要询问一句。 到最?后?两手一摊,往后?躺了下去,肚子咕噜不老实的叫个不停,白珠两眼一摸黑的,“饿了。” “走吧,估计在等?我们了。”沈书也察觉到耗费的时间太久了,拉着女人起身,自?个坐上了轮椅,有些得意道,“那?就?劳烦妻主把我推去前厅吃饭了。” 推他的力气还是有的,只是看见沈书细胳膊细腿的不免担忧,“真的不尝试脱离轮椅吗?” 沈书垂下了眼睛,浓密的睫毛遮挡住了闪过的神情,不说话又开始装聋作哑了。 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让人拿他实在没办法,白珠明?白腿上的毛病是沈书心中的痛。 不断的提起只是希望他能够自?己想明?白,并不打算强行让男人去面对,选择权还是在沈书的手中。 只是她那?么想,其他人可不是。 屋门推开,老两口已经在外头等?候许久了,搓着双手向?他走来,脸上挂着的笑意在沈书的眼中格外的诡异。 做了二十几年的家人了,眉毛挑一下都知道对方要干什?么,沈书焦急的拽了拽妻主的袖子,低声喊了一句,“快跑。” 傻乎乎的白珠还好奇大早上的老丈人和丈母娘怎么在北院里头,举着手打招呼就?没听清楚沈书的话,弯下身子问了一句,“什?么?” 安萧扬起嘴角,自?然的挤开了白珠的位置,接管过轮椅,“儿媳妇啊,小书就?暂时交给我们照顾吧,你先去吃早饭,别饿着自?己。” 还在接收和理解沈书传达眼神意思?的白珠,被沈穆南一胳膊挎去了旁边,直接阻隔了求助的可能性,“放心吧,咱们去吃饭,顺带着谈谈学院的事情。” 看似轻飘飘的,实则推着白珠往前头走,“这?…等?一下…沈书。” “没关系的。”沈穆南压下她的手,笑眯眯的带着人出了院子。 刚复合没多久的小两口就?那?么被分开了。 白珠没剧烈反抗,是知道她们不会做对沈书不好的事情,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今天的饭桌上只有三?个人,气氛算不上多好,白珠的心思?一直在沈书的那?边,好奇的话都要到嘴边了,看沈穆南吃到香就?忍住没询问。 人小鬼大的沈星河只是看了眼缺席的是谁,心里头大致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捂着嘴偷笑,“哥哥估计又要气上半个月了。” “什?么事情啊?”有人开口了,白珠迫不及待的凑过去询问。 只是沈穆南的一个眼神,沈星河就?闭了嘴巴,匆忙的塞了个包子就?摆手离开了。 待到吃饱喝足后?,沈穆南不紧不慢擦了擦手,一副什?么都懂的看了眼她,没忍住的勾起了嘴角,“担心啊?” 白珠点头,心道你的郎君要是被一声不吭的拐走,怕是比我反应还大。 这?也不是没发?生过的事情,只是并非被拐走,而是安萧自?个离开几天,忘记告诉沈穆南了。 那?几天沈宅差点闹翻天,京城都要被沈穆南掀翻过来找人,差点求陛下出动官兵去搜索了。 谁知道几天后?,安萧大摇大摆的回到了沈宅,还提回来一袋子的地瓜,嚷嚷着要烤地瓜给沈穆南吃。 把沈穆南气的又是笑又是跺脚的,当?即提着人回到屋里好好教训的一顿。 从那?以后?,安萧再也不会忘记出门报备的事情。 跟着沈穆南来到了她们所居住的东院,还没靠近屋子呢,就?听见了里头传来沈书充满怒火的声音。 白珠撒腿子要前去查看,被沈穆南一把子按住,龟腰躲在窗沿下头。 “想不想要孩子?”沈穆南声音小的不能再小了,白珠差点以为是自?己空耳听错了。 要孩子和现在她们做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不要说话。”沈穆南悄悄的揭开窗户的小缝隙,两人挤着向?里头看。 沈书的两只手腕上被绑着绳子,另一头攥在安萧的手里,轮椅已经不知去向?了,只留下他一人站在原地,咬着牙齿不愿意动弹半分。 可惜你爹还是你爹。 不愿意主动运动,那?被动的动也是动,握住绳子在宽敞的房间里转圈,连接的绳子绷紧了,沈书不想动就?只能被拽跌倒。 被迫的跟在后?头走着,脸胀红,任由说什?么安萧都不为所动。 白珠惊讶的瞧着老两口的教育方式,思?考着要不要出手解救一下困境的郎君。 “小书要面子,性子倔,小时候还愿意拄拐走,被嘲笑多了一把火给拐杖烧了,屁股粘在了轮椅上。” 沈穆南叹了一口气,身为父母,孩子成?这?样?子,不着急是假的。 “那?时候小书在长身体,郎中说久坐影响发?育,我和萧儿把嘴皮子都说破了,人家压根不听。 后?来萧儿想了这?个办法,说是从前在山上,遇见不愿意动的倔驴,就?用这?法子磨性子。” 用倔驴来形容沈书,有些冒犯,但还挺贴切的。 “可是他不开心啊。”白珠跟着坐在了窗户下的石头上,手指扣着靴子毛茸茸的边喃喃道。 沈书不开心,她就?不开心。 沈穆南瞥了她一眼,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教育单纯的儿媳妇,“你不懂,男人都喜欢说反话。” 为此还举例子。 “你看啊,之前吵架小书老是赶你走,真的是想让你走吗?是想你哄哄他,哄一下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点拨一下,白珠瞬间通透了。 沈书是想要孩子的,知道只有听郎中的话好好养身体才能有机会。 每次白珠提起,也只是装傻并没有过激的反抗情绪。 长久的心理阴影导致沈书本能的去忽略需要双腿才能做的事情,并非是不想配合。 要不然安萧用那?种法子,他往地上一坐,也不能真的拖他在地上。 “岳母大人的意思?是,沈书想要动起来,但心里头不好意思??”白珠恍然大悟,看来面对沈书,用点强硬的手段会来的轻松许多。 露出了孺子可教的欣慰笑容,沈穆南拍了拍衣裳,“这?件事情你就?不用出面了,坏人交给我们做就?好。” 打开新世界大门的白珠久久不能回过神来,原来还可以这?样?的做事情。 临近中午沈书才蔫巴巴的坐着轮椅回来,额头上的汗珠被擦去了,头发?却是湿答答的。 看见白珠后?,委屈的嘴角都要撇下巴上去了,蜷缩在妻主的怀中,痛斥受到的非人折磨。 殊不知白珠全都看见了,装作不知道的配合郎君,愤愤不平的一同谴责强盗似的行为。 “腿好疼。”沈书敲着腿放在女人的身上,后?者?自?然的帮忙按摩,力道拿捏的刚刚好,舒服的人眯起了眼睛。 不忘嘱咐道,“估计父亲明?天还会来找我,你可得把我带走。” 女人眼珠子转悠一圈,答应的含糊,手下加重了几分力气,转移了男人的注意力。 第三十六章 年?后是走亲访友的好日子, 沈家的远房表亲年?前?就递来?了书信说要过来?拜访。 往年?都是互动礼物,不知道今年?突然的动身前?来?是所谓何事。 在饭桌上?闲谈的时候,白珠听过关于这户远方表亲的事情。 是沈穆南隔着老远关系的姐姐。 几年?前?因为家庭的变故求助上?了在京城混的风生水起的沈穆南, 顾念情分出手相助缓解困难后, 逢年?过节就会送些礼来?表达感谢。 懂得恩情的人?在哪里都讨人?欢迎,所以沈宅对待要来?的她?们表示出了东道主的慷慨。 大清早的就跟着她?们在宅院门口等着马车,白珠双手搭在沈书的肩膀上?, 不出意外被?嫌弃的躲开?了。 就是因为安萧后面?再带沈书去锻炼,白珠表示了赞同且没有阻止,就被?记在了心里头。 可谓是睡觉都不让越过楚汉河界, 超出一点就是一脚踹了过来?,把白珠弄的是哭笑不得。 好在经过安萧的磨练, 能明显感觉到沈书纤细的小腿上?长?出了肌肉, 胃口也是比往日好了些。 身体上?良好的变化, 使得白珠自愿再承受一段时间的摧残。 两人?无声的对峙呢,一辆马车就晃悠悠的行驶而来?,对比沈宅出行的车辆, 略显的寒酸了一些。 车上?下来?两个人?, 上?来?就寒暄了起来?, 白珠是一个都不认识, 站在边上?充人?数用的。 此时一个穿着青色袄子, 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女子朝她?走了过来?, 先是甜甜的喊了声沈书表哥,视线就立马转移到了白珠的身上?。 “这位就是表嫂吧, 久仰大名了。”女子丝毫没有见?外, 拉起白珠的手就好一顿的摸,像是痴女一般吓的白珠不知所措的。 “她?叫沈青月, 我的远方表妹。”沈书面?无表情的一巴掌拍了过去,打断了继续接触,不悦的拧起眉头。 就算是女子,太过于亲密的接触,他?心里头也是不开?心的,似乎占有欲已经不分对方的性别或者?是原因。 特别是清楚白珠的心中只有自己后,沈书更加的肆无忌惮,女人?只能他?碰,他?来?欺负,其余的人?动一下都是不可以的。 外头冷风嗖嗖的,移步到了前?厅坐着,围着炭火喝着煮好的茶水,有大把的时间可以交谈这几年?身边发生的事情。 白珠就靠着沈书的旁边落座,对她?们的闲谈并不感兴趣,反而是将注意力全放在了小炉子上?烤的橘子。 橘黄色的表皮稍微烤的焦黄就可以拿起来?剥皮了,橘子皮本身带的清香被?放大。 完全不用担心会吃到酸的果肉,烤过的橘子消除了自带的酸涩,只剩下了甘甜。 吃了一个后就忍不住了,白珠又烤了好几个,拿了一小瓣塞沈书的嘴里,见?他?摇头不吃了,准备自个把剩下的吞掉。 一直安静观察她?的沈青月开?口了,指着她?手中的橘子道,“不吃给?我尝尝呗,我也想吃。” 橘子而已,吃完再烤。 白珠没有丝毫的犹豫要递给?她?的时候,身旁的沈书从长?辈们的聊天中快速的抽离了出来?,一把抓住了白珠手中剩下的橘子,塞进?了嘴巴里。 而后在两个人?震惊的目光下,若无其事的回到了聊天之中。 奇怪,真的是太奇怪了! 还沉浸在郎君幼稚的举动中的白珠被?点名了,吓的手里的橘子皮差点没拿稳。 因为是状元的缘故,格外的受到长?辈的喜爱。 当初放榜,白珠一跃成?为了长?辈父母口中教育孩子的典范,特别是白珠的身世在她?们眼中凄惨且自身不屈,最后获得了众人?梦寐以求的成?就。 还记得当时身骑枣红色骏马,穿着状元的大红袍子,胸口别着大红绸子结成?的花游街,一颦一笑迷倒了多少前?来?瞻仰的男子。 那一段时间,茶馆里头的说书人?全都在赞美白珠的事迹。 当初意气风发的女子和现在弯腰地上?捡橘子皮的憨憨,明明是一个人?,却又看?不出从前?的半点痕迹。 “青月今年?也要参加科举了,特意带她?过来?请教状元。”说话的女人?穿着打扮老气横秋的,一些礼仪更是刻在了骨子里头。 她?是沈穆南的远房姐姐,名叫沈萍。 而口中的青月就是沈青月了,唯一的女儿。 都差点忘记三年?一次的科举考试了,算着时间也就是今年?春天的事情,要不了几个月。 怪不得几年?都不拜访的人?,挑着今年?来?京城了。 提到科举的事情,白珠最了解不过了,“我记得是要一层一层考上?来?的,最后才是到京城参加最后一轮,而后是面?见?陛下。” ‘对的,青月也争气,前?头都过了,今年?就带着她?来?京城,等到考试结束后,我们再回去。“沈萍说话间带着小小的骄傲。 家里头能出个当官的,是莫大的荣幸,直接跨越了阶层,所以把期望全都放在了备考的女儿身上?。 没想到看?起来?不着头脑的沈青月肚子里是带着墨水的,点头表示肯定,白珠也表达了由衷的祝福,“好好准备。” 不过说完后气氛尴尬了一瞬间,白珠眨巴着眼睛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沈穆南开?口将话题引开?,又闲谈起了其他?的事情。 都说了要在京城住到科举考试结束,肯定是不能安排住客栈里头的,沈宅那么大,分出一座院子给?她?们是无关痛痒的。 本以为事情就那么结束了,晚上?的饭桌上?,沈萍又提起了科举考试的事情。 “说是考试会邀请前?任状元参与监考,这是真的吗?” 白珠夹了一筷子红烧肉放在沈书的碗中,点了点头,“是有这个说法的。” 沈萍又赶快到接上?了话,生怕又被?打断似的,“那今年?可不得是你也要去。” 白珠就算是再迟钝,也能感知到沈萍的意思了,垂下眼睛挑着骨盘中的鱼肉,“具体情况还需要看?陛下的意思,目前?还没有人?通知我。 “真的是幸苦啊。听说你还创建的男德学院,在外头受到了一致的好评。”沈萍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要是青月能有你一半的出息,我也就放心了。” 白珠干巴巴的笑了两声,怎么成?婚后还是躲不了成?为别人?家的某某某。 一顿饭白珠都没心情去吃,沈萍老是问东问西的,知道的白珠自然是不会保留,毕竟科举考试是大事情,不能马虎了孩子的未来?。 可沈萍的字句之间都透露出另一层意思,不言而喻,让白珠不得不多想。 沈穆南和沈萍之间有情份在,不好多说什么,只能不停的咳嗽来?暗示她?适可而止。 只是沈萍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般,扯着白珠问个不停,就差让她?手把手的教沈青月如何考试了。 最后还是沈书看?不下去了,反正和他?也没什么交情,冷冷了说了句,“说道现在,人?连口热乎汤都没喝到。” 沈萍才后知后觉自己的失态,连忙赔礼道歉闭了嘴巴。 最后白珠也没吃下多少,全都梗在心口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总算是清静了些,以为只是个充人?数的,谁料到成?为了主角,一说话没完没了的。 这下是忘记了前?几天的气了,沈书凑过来?体贴的按摩她?的肩膀,撒娇的从后头搂住女人?的腰,察觉到白珠的兴致不高故意来?讨她?欢心。 “原来?状元娘那么受欢迎啊。” 一提白珠就头疼,捏了捏男人?圆了些的面?颊,“哪里是受欢迎,这是想让我假公济私啊。” “我和沈萍接触的很少,并不清楚她?的为人?如何,只是偶尔在父亲母亲那里听说过一些。” 沈书听出女人?并不迁怒于旁人?后,放松了下来?。 就担心会因为沈萍的言论而让白珠对沈家有不好的感觉,影响到两人?之间的关系。 “沈萍一辈子都规规矩矩的,没什么出众的能力,也没啥坏心眼。可能是唯一的女儿在学业上?有了成?就,心思就开?始飘飘然了。” 能够理解平庸了一辈子的人?,眼看?着身边人?水涨船高的,自己还停留在原地的痛苦。 也可以感同身受沈萍寄托在沈青月身上?的期望。 都是沾亲带故的,白珠不是不能帮,但也是要在不违反律法之内进?行帮助。 瞧女人?眉头不展,沈书格外的心疼,哪里来?的远房亲戚都不如自己妻主来?的重要,当即就道, “明日我就去说清楚,不会让她?们再烦你了。况且你若是被?委任监考,还是要保持距离来?的好,免得被?人?说闲话。” 监考差不多要三天的时间,最难熬的是不能随意的出入。 考生在封闭的小隔间呆上?三日,那滋味可想而知。监考也好不到哪儿去,也得在贡院里陪上?三天的时间。 钱多少,地位多高,对于白珠来?说都是虚无,经历过那惨绝人?寰的臭味,是一步也不愿意踏入了。 “我不会去当监考的。”回答的斩钉截铁,白珠拍着自己的胸脯,“等宫门开?放,我就去面?见?陛下。” 不论白珠做出什么样的抉择,身为陪伴在身侧郎君,沈书会一直支持妻主的决定,从来?都是这样。 解决完这件事情,白珠握住了男人?的手腕,两根相同款式的红色交叠在一起,烛火下显得尤为好看?,“不生气了?” 说的什么事情立马反应了过来?,想抽回手已经来?不及了,脸也是板不起来?了。 不得不承认,被?强制运动了几天,身上?出了汗确实?舒服了许多,连带着晚上?睡觉都踏实?了。 毕竟时间还短,其他?方面?的好处沈书还没能感觉出来?。 “不想被?拽着走了,等开?春后,你带着我在花园里头散步怎么样?” 沈书笑起来?很好看?,眼中的阴郁消散无踪,透露出孩子般的清澈无暇,就趴在女人?的后背上?,无意识的求着关心。 第三十七章 都住在一起了, 三餐的用饭肯定是一起吃的,为此昨晚上睡前白珠就想好了如何应对沈萍问东问西,如何体面而不是礼貌的拒绝敏感话题。 从?脚踏入大厅的那一刻起, 白珠随时准备着应对出招, 谁想安安静静的吃完了一顿饭,期间简单的闲谈也无关乎痛痒,半点都扯不到?白珠身上去…… 这是突然转变性子?了吗? 白珠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差点以为昨个的沈萍被夺舍了。 对待家人?沈穆南很少用生意场上的一套,陪伴在身边都是沉默寡言的,除非有需要她出手?的事情?。 但这次全程她在控场, 不让话题冷落下来,照顾到?饭桌上每一位成?员的情?绪。 强大的洞察力给白珠又上了一课, 再次感慨京城首富可?不是白当的, 身上没点真才实?货也不会撑着沈宅那么久。 距离宫门开放的时间还有几天, 学院也没到?开学的时候,白珠闲来无事准备趁着上午的好天气,带沈书出门溜达溜达。 等?年过去忙碌起来, 又是晕头转向?, 脚不沾地的了。 推着沈书回院子?的路上, 暗搓搓的准备将今日安排的想法说出来, 给男人?一个惊喜, 好久没有单独两人?出门游玩了。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快, 还没来得及开口,后头就追过来一个人?。 “萍姨。”打了声?招呼。 看沈萍急匆匆的还以为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白珠正想要询问, 就见后头又跟过来了沈青月。 “你们这是?”白珠拿不准是什么意思,看了眼已?经冷脸的沈书, 自觉的躲到?了郎君的身后。 沈家的亲戚还是得沈家人?来说,她怎么着也是个外姓,许多话不好说出口。 沈萍一大把年纪了还脸红,拽过自家的女儿极其不好意思道?,“要不是昨晚表妹给我说了这事情?,还不知道?能给你添那么多麻烦。” 原来沈穆南看出了事情?的严重性,昨晚上特意的去说了,怪不得今天早饭上她会有不同往日的举动。 沈穆南不为她开口,白珠也不会想太多,毕竟事情?已?经想到?了解决的办法,对她真实?有效的影响微乎其微。 但岳母大人?的做法,让白珠更加感受到?了家人?的概念,心里头暖暖的。 前一秒还在怀疑沈萍的居心,现在可?是完全放下了戒备之心,反倒是不好意思起来。 白珠不知道?要回些什么才能表示自己?的态度,沈书已?经贴心的为她开口了,“都是一家人?,沈姨不必如此拘束。” 嘴上说的大方?,可?刚才冷下的脸可?不是那个意思,要不是沈萍来表达歉意的,怕是沈书就呛起来了。 和解关系拉近了一些,沈青月更加大胆了,上去拉住了白珠的手?,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她,“白嫂嫂!你就是我心目中的榜样!我会好好像你学习了!” 没有不服气,没有妒忌,沈青月的仰慕全写在了脸上。 有点明白刚见面沈青月为何那么热情?了,拉着她的手?摸来摸去,是想沾上状元的气息。 民?间老百姓中流传着一种说法,希望孩子?成?为什么样的,就找来那人?身边之物佩戴在孩子?的身上,寓意着沾染别人?身上的贵气。 白珠一个大活人?在面前,沈青月可?不得好好的碰碰。 回院子?后白珠一脑袋扎入了旁边的暖阁里,翻翻找找的搬出来一摞的书本,上头落的灰尘呛的直咳嗽。 沈书拿帕子?捂住口鼻,略带着嫌弃的捏着书本的一角,“都是老东西了,拿它们出来做什么?” 这些书本是成?婚后白珠带过来的,每本上头都有她亲笔写的标注和自己?的见解,也是陪着她一路科举考试的见证。 只不过学院创办后有许多的事情?需要处理,每天回家后都累的不行倒头就睡的,久而久之它们被放在了角落里落灰了。 “虽然不一定有用,但上头有许多值得学习的思想,给沈青月再合适不过了。”白珠像是碰见老友一样,一本本的擦拭灰尘,露出了原本的模样。 好在没有被虫蛀食,完整的保存了下来。 “真的要帮她?”沈书虽然嫌弃乱飞的灰尘,但也只是坐的远离了一些静静的看着女人?。 趁着今天的太阳好,把书摊开在外头晒晒,去去上面的霉味。 自个端着小板凳就坐在旁边看着,白珠眨了眨眼睛,“一辈子?能有几次的机会,况且我也不算是帮忙,只是把看过的书分享给她。” 就算是旧书也要打理的像样才拿得出手?送人?,一天的时间也不能全耗在守书上,白珠可?没有忘记要带着郎君出去转转。 “就放在这里吧,让下人?看着一点,免得突然刮风下雨的。”白珠舒展腰身站起身,“听说城北的戏园里新来了一队戏班子?,口碑不错,咱们去看看?” 正弯腰看书本上写什么的沈书一愣,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是在邀请他出去游玩。 两人?很少出去玩,更不用说是白珠提起的了,有一段时间沈书一度认为白珠的脑袋里只有学院二字。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竟然不习惯起来,沈书红着耳廓别过脸去,佯装矜持的犹豫了一会,点了点头。 打算午饭就在园子?里头吃,也不耽误她们看戏的,谁知道?沈书在梳妆台涂涂抹抹的呆了许久,只能在家里吃完再走。 不过单看沈书的模样,时间花的还是值得的。 本就白皙的皮肤在胭脂的衬托下更加的通透雪白,眼皮上头不知道?抹了什么东西,亮晶晶的,睫毛也变长?了许多。 马车内的地方?很大,但白珠就是要挨着郎君的身边坐,一顺不顺的盯着他看,眼睛都挪不开了。 就算是老夫老妻,被这样的看也是会不好意思,沈书别扭的转过脸去,小声?嘀咕了一句。 白珠没听清楚,脑海中划过郎君害羞的样子?也好看。 来戏园子?里头看戏的人?不少,好在都是寻常百姓过节闲来无事在楼下散座凑热闹的,二楼的包厢大多数都是空的,不至于挤在下头的位置。 沈家的人?来了,管事的自然是要上来打招呼,介绍今天要唱的是哪一出。 沈书漫不经心的听着介绍,心思并没有放在上面,管他是谁唱的,管他唱的是什么,他来是因为妻主的邀请,不然也不会闲的没事做跑来城北。 小时候陪着父亲在乡下教书,时常会有野班子?搭台唱戏,求个打赏的过路费。 父亲说每个人?都不容易,就算是手?头没多余的银子?,也去捧个人?场,免得台上的人?落空。 所以每次都会带着白珠一同去听戏,身上有闲钱就会赏一些,还会在结束后给她买块山楂糕吃。 自小白珠就喜欢看戏,不知道?是喜欢父亲的陪伴,还是台上各种凄美的故事,亦或者是回家路上那块酸甜的山楂糕。 敲锣打鼓的戏开场了,白珠轻轻握住了男人?的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专心的盯着戏台子?上看。 今天演的是一出《天雨司》的故事,坊间传闻天雨司是掌管气候,也是农民?每年都要祭拜的神仙。 这出戏表达的是人?间大旱,百姓民?不聊生,天雨司不忍心百姓受此疾苦,背着天地私自降雨触犯天条,地上生灵不忍她受罚而集体求情?的故事。 也是表达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出来穿着青天色法衣的就是天雨司,围着舞台转了一圈,就开嗓子?唱了。 这类的角色一般都是男性反串,来表现出神仙的雌雄莫辨。 白珠看过这出戏,但远不及眼前来的唱的好,不禁听入了迷,连带着情?绪也会随着戏中天雨司的境遇变化而变化。 随着最后一幕的结束,寂静了片刻后爆发出了剧烈的掌声?。 沈书听是听明白的,但就是不明白有什么好感动的,不过瞧妻主看的入迷也就没多说话。 目光落在了女人?腰间的荷包上,原本被解开的荷包又重新挂回了她的腰间,无声?的重视让沈书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心情?颇好的想调侃几句的时候。 戏班主就上来了,看起来胖憨憨的,实?则眼里头闪烁着精明,都是人?堆里混出来的,找着机会就拓展社?交。 堆着笑脸的来打招呼,自来熟的站在旁边开始讲解戏的创作过程和其中的艰辛不容易,“《天雨司》是一部老戏了,老是唱一样的就没了心意,所以改了一些,不知道?白大人?觉得怎么样?” “你们是专业的,我就是个看热闹的看客。”白珠笑着摆摆手?,不多做评价。 她们在交谈戏的内容,沈书的目光落在了跟在班主后头来的男人?身上。 看戏评戏沈书没那个本事,但看人?是有一套的,一眼就认出了这位男子?是刚才台上唱天雨司一角的。 戏版主带着有潜力的人?来拓展关系并不是稀奇的事情?,可?在沈书的眼中意味就变了。 入戏园子?唱戏的大多数是从?小被卖进?去没办法,除非出人?头地一般是不当人?看待的,吃的苦什么的就暂且不提了,被达官贵人?看上陪一晚的事情?两双手?都数不过来。 鉴于这一层缘故,沈书对这位前来的男子?抱着敌意。 聊了一会戏班主转身拉过男子?带到?白珠的面前,介绍道?,“这位是天雨司的扮演者凌儿。” 名叫凌儿的男子?褪去了戏服和浓重的油彩后的脸庞带着清冷,能当角的身段自然是不会差,每个动作都带着一股子?让人?瞧着舒畅的劲。 身上飘来若有若无的油墨香味,瞬间让白珠恍惚住了,和记忆中熟悉的味道?重叠。 “那么年轻就能独自撑起一部戏,往后班主可?有福气了。”沈书的声?音拉回了她飘飞的思绪,腰上被轻轻掐了一下,郎君的警告使得白珠回过味来。 都说沈大公子?脾气不好,戏班主从?一开始就没抱着能和他搭上话的期望,所以一直在和看起来好说话的白珠聊,没想到?沈书竟然主动搭话,让她欣喜若狂连忙顺竿子?接话, “还得多仰仗沈家在京城照顾。” 轻哼一声?,若是不带着凌儿来,沈书还能假意客套几句,现在心里头酸的冒泡了,怎么还能有好脸子?给外人?看。 不动声?色的收回在女人?腰间的手?,准备呛上两句发泄自己?的不满,没想到?被反握在了掌中。 “戏也听完了,我和郎君该回去了,期待你们戏班子?接下来的演出。”白珠强硬的拽着沈书,不让他有半点能闹脾气的机会,笑呵呵的拉着人?离开了。 第三十八章 学会了在?外人面?前给妻主留面?子, 沈书憋着没知声,待到上了马车只剩下?她们两人,一切的小脾气?就上来了。 靠在?软枕上抽回手来, 瞅了女人一眼, 语气?冷飕飕的道,“看一个戏子那么入神,不妨给人邀请回宅内, 整日的给你唱想听的如何?” 酸味充斥满车厢,白珠不想注意都难,偏偏男人还嘴硬, 要是现在?逗他点头同意,怕是别想出这辆马车了。 看凌儿出神只不过是因为他身上独特的气?味, 让白珠想到了已故的父亲不免多留意些。 但肯定是不能如实的说的, 任由谁听见都会多想, 更不用说本就心思敏感的沈书了。 没办法解释清楚,那就转移话?题,白珠假意的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 表现的格外委屈无辜, “明明是出来散心的, 没想到又惹你生气?了。” 明知道女人是故意逗自己的, 沈书还是没忍住的搭理?了她, 拽了拽她腰间的荷包, “你没那心思,不代表别人没有, 都把我送你的荷包挂腰上了, 那就得注意些。” 郎君说什么都是对的,白珠连忙点头应和。 回去半路飘起了小雨, 得亏领走前叮嘱了下?人收书,不然得全都泡开不可。 外头摆摊的人也?支起棚子或者收摊准备回家,在?忙碌的时节找个借口休息半天。 白珠放下?帘子防止雨水落进来,美滋滋的环住郎君的腰身,不论抱了多少?次还是会忍不住感慨,沈书抱起来有多舒服。 下?巴轻搭在?他的肩膀上,半眯起眼睛享受此刻的宁静。 突然发?现许久没有看见双瑞了,寻常都是沈书在?哪里,他就在?哪里的。 “你给双瑞放了几天的假?” 沈书干脆放松身体靠在?女人的怀中,手搭在?腰间环着他的手臂上,斜看了她一眼,“说是休息两天,但他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虽然和双瑞之间说开了,沈书也?表达了自己的歉意,但隔阂是一时半会儿消除不了的。 与其?在?身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互相难受,还不如把人放出去几天,自己也?跟着清净些。 毛毛雨是越下?越大,咂在?车厢上吵的厉害,雨水带来的寒气?使得沈书不舒服的往女人身边贴了贴。 地面?低洼处汇聚成了小水坑,掉落的雨滴砸下?去溅起一片水花。 下?人撑着伞在?外头迎接主子回来,轮椅已经拿下?来放在?地上了,上头铺着软垫子,盖着腿的小毯子也?挂在?扶手上。 沈书没犹豫的准备坐上去,被后出来的白珠一把抱了起来,惊吓之间搂住了她的脖子,气?还没上来,脸先不自觉的红透了,责怪的打了一下?,“你做什么?” “下?那么大的雨,要不了半路鞋袜就得湿掉,倒不如我抱着你回去来的好。”白珠没给他拒绝的机会,抱着人大步的往宅院内走。 后头的下?人捂着嘴偷笑,连忙举着伞跟在?后头,免得两位主子被淋湿了衣裳。 很少?会在?外头或者是下?人的面?做出亲密的举动,沈书非常不习惯的把脸埋在?妻主的肩膀处,耳朵红的能滴血似的。 正?如白珠说的要是坐着轮椅回来,恐怕湿掉的不仅是鞋袜了,大冬天的冷风再一吹,指不定就要生病了。 进了屋子白珠才?把郎君放在?软榻上,怀中的人是一点雨水都没给淋着。 屋内的温度很高,瞬间驱散了寒气?,炭火猩红是提前烧的,白珠微微挑眉,“知道我们回来,提前给炉子暖起来了。” 能如此细心的怕是只有双瑞了,不过沈书没心思去在?意双瑞去哪里了,目光落在?女人湿掉的胳膊和后背上。 叮嘱道,“你先去把衣裳换了。” 若不是他提醒,还没有意识到衣裳湿了,现在?才?察觉出有些难受,不过并不着急,先去检查了书籍没有问题后才?去换衣服。 独自坐在?软榻上的沈书揉了揉面?颊,抱着软乎乎的枕头趴在?窗户边。 窗上压下?来的檐可以很好的阻挡飞来的雨水,又能够让屋内的人看见院子内的景色。 愣神之际看见了急匆匆跑入院子里的人,双瑞站在?屋檐之下?抱着伞,垫着脚尖眺望着谁,脸上害羞的神情不加掩饰。 沈书饶有意为的撑着下?巴观察他,大概是视线太过于直白让双瑞察觉到了。 对视的那一刻,双瑞脸上的笑容立马收敛,一言不发?的低着脑袋进了院子里来。 进来跪下?和他打了招呼,“主子您回来了。” 沈书抬着胳膊把人带了起来,打量了他一眼才?开口,“好端端的跪下?做什么?” “奴才?这几日在?郊外的村庄里呆着,那里虽不远京城,但远不及京城来的好。”双瑞扬起冻青紫的脸看向沈书,泪花冒出蓄积在?眼角,“奴才?舍不得主子,也?舍不得沈家的恩情。” 双瑞自小被卖入沈宅做了沈书的贴身小厮,虽然沈书的脾气?不好但从不会克扣下?人的东西,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拿下?人来撒气?。 反倒是因为伺候沈书,获得了旁人院子里的奴才?没有的特殊奖赏。 在?温室里呆久了,以为是自己能力的强大才?过上如此好的日子,逐渐忘记了自身真实的本领。 沈书放他假期不止给双瑞自行思考的时间,也?是让双瑞能够明白谁才?是真的依靠。 就算这件事?情他做的不对,但主子就是主子,单凭对白珠有想法开始,沈书就可以用魅惑家主的罪名将双瑞驱逐出去。 能服软已经是看在?多年?跟着伺候的情分?,可如果双瑞心中还是觉得委屈和不公平,天底下?那么多想进沈宅的人不差他一个伺候。 “能明白就好。”沈书垂下?眼眸,手掌轻轻拍在?他肩膀上,随后目光落在?了屏风后的人影,“你先下?去吧。” 主仆之间如何去处理?白珠不多做参与,也?没办法多说什么,怎么着都是要向着自家郎君的。 更何况得知双瑞对自己确实抱着想法后,白珠才?恍然大悟那些当初没有在?意的奇怪举动,或许她对感情敏感一些,就不会让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 揉着脑袋懊恼了一会,一转身就看见了守在?身后的沈书。 男人坐在?轮椅上勾着似笑非笑的唇角观察她的表情,见终于被发?现才?开口,“想什么那么入神,我拽了你好几次的衣角都没有反应。” “没什么。”白珠下?意识的回答,却?发?现沈书带着别样眼神的盯着她时,终于是犹豫不能再犹豫的蹲了下?来,指着自己的面?颊道,“我是不是太迟钝了?” 沈书一愣,握住了女人搭在?他膝盖上的手,漫不经心反问道,“你说的是哪方面??” 都说到这份上了,白珠也?就不再隐瞒,把心里想的和之前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本以为会得到正?常的回答,亦或者是郎君能够帮她想想办法如何改正?,谁能想到先是笑了起来。 沈书笑的时候眼睛会弯成小月牙,嘴角带着若隐若现的小梨涡,一口洁白整齐的贝齿增添了感染力。 虽然不明白说了什么事?情能让沈书笑成这样,但白珠也?跟着不自觉的放松下?来。 “你倒是不需要敏感,这样就挺好。”沈书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花,捂着嘴轻咳了一声才?勉强的收住笑容。 心思复杂的人永远无法理?解,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人思想迟钝。就像是敏感多疑的人,总是会怀疑对方是否是故意的,从而不断的内耗自己。 沈书就是后者,父亲不止一次和他提到过白珠的性格并非是沾花惹草之人,但多疑的沈书心里头一直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他并不能理?解别的男人算盘珠子都要崩脸上来了,白珠还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难道真的得直白到不能再直白才?能明白。 不过他现在?是理?解了,面?对白珠这种情感上空白一片,就连身边的人大多都是工作而认识的,不得不相信。 突然一个疑惑冒了出来,沈书捏了捏女人的耳垂,询问道,“既然你面?对感情迟钝,是怎么看出来我喜欢你的?就随便娶一个男人回家?” 提及当年?的事?情,白珠难得红了脸,别别扭扭、支支吾吾的,若不是被沈书握着双手,怕是要当场逃跑了。 “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但我知道我喜欢你。” 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话?语了,却?将两人闹了个大红脸,不敢去看彼此的眼睛。 “当初我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妮子,什么都没有所以根本不奢望能娶到你。”白珠蹲在?前头腿要麻了,干脆搬来绣花凳子坐下?。 初来乍到京城,无权无势只有那一个状元的名头,白珠并不知道状元意味着什么,但她清楚自己口袋空空,连容身之地都是朝廷暂时给她居住的,身上还背负着已故父亲的理?想。 在?看见家世显赫,受尽宠爱的沈书时,自觉的认为两人并非一个世界。 从小就听人说当户对的重?要性,白珠自然也?是在?意的。 情感的直白表露多少?不符合一直以来宣扬的内里含蓄,但有些事?情还是说出来才?能拉近彼此之间的关系。 “我本就不太聪明,选择不入朝为官也?是因为人际间说话?弯弯绕绕总是想不明白。” 想到什么似的,白珠眼睛瞬间亮了,“说来也?奇怪,那天岳母私下?里找我,委婉的提及了娶你的事?情,我立马就听懂了。” 沈书很享受听她表达内心的想法,阐述对自己的爱意是从何开始。 原来不是他一人的一厢情愿,原来两人是双向的奔赴。 控制不住笑意,沈书扬了扬下?巴,“是从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真要说出具体的时间或者事?情,白珠还真说不上来,对沈书的喜欢并非是一见钟情。 可能是每次前来和沈穆南汇报学院进展时,沈书在?一旁的认真倾听给予中肯的意见。 又或者是视线相撞后的互相闪躲,在?心底埋下?了一颗小种子。 思来想去只能给出个看似敷衍的回答。 “命中注定在?一起的人,哪怕只是擦肩而过,也?会带来旁人无法给予的感觉。” 第三十九章 晚饭大家聚在一起, 人越多厨房做的越丰盛,也好估算需要采购多少的食材。 为了给每本书熏香去除上头的霉味,白珠是忙活了好一会, 抱着书来?的时候大家伙都落座了。 “嫂嫂带的是什么啊?”沈星河好奇的探着脑袋观望, 伸手想碰被白珠一个扭身躲开了。 “这是给你表姐的东西。”白珠一股脑的放在了沈青月身边空出来?的凳子上,“还有没来?得及处理的,就先拿来?了这些。” “表嫂这是…”沈青月瞪大了眼睛, 翻开一本后大致看?了一圈更加是难掩激动,瞬间就明?白了这些书的意义是什么,“真的给我吗?” “这些是我备考时看?的东西, 现在也用不到了,你拿去刚好, 都是好书免得在我那里落了灰尘。”白珠道。 外头多少人花大价钱想收购前几名的书本或者寻求经验, 但白珠免费的送给了她, 什么样的价值不用多说。 不过?这些白珠并?不知道,没人和她说打着状元的旗号就能把身边的物品卖出天价。 对比之下沈萍显得更加难以?抑制情绪,拉着白珠的手好半天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沈青月吃的很快, 眼睛一直撇着旁边的书籍, 眨眼睛就将碗中的食物消灭干净, 迫不及待的抱着那摞书回去了。 饭后白珠准备离开被沈萍拉住坐在旁边又是好好的感?谢了一番, 也敞开心扉的和白珠讲述了为供给孩子上学?家里头所做出的努力?。 没有经商的天赋, 也没有独特的手艺, 想要摆脱阶级的束缚只能靠着书本满满堆积上去。 金凤国提倡农业发展,对于商贩的态度不存在贬低, 但也绝对不是推崇。 沈家之所以?在京城能获得如此尊重?, 是因?为一个沈家的资产能抵半个京城,沈穆南在旁人口中还有一个打趣的外号沈半城。 并?且沈家从不会因?此而苛刻的对待周围的人, 每个季度总有那么半月开仓施粥,对于国家要开启的建筑毫不犹豫的给予资金上的支持。 这也是沈穆南能够拥有那么多资产,还可以?活跃在京城,在陛下眼皮子底下的重?要原因?。 也不知道拿到书本后沈青月看?了多晚,反正第二天来?找白珠的时候黑眼圈快要掉到嘴角了,脸上是一副欲生欲死?的神情。 白珠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她是怎么用一晚上的时间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的,就被沈青月一把抱住嚎起来?了。 “表嫂嫂!昨晚上我看?了你留下的标注,醍醐灌顶,心态一下子豁然了。” 白珠两手举着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外头的天色还灰蒙蒙的,她压根就没睡醒,只是想出来?上个茅厕,谁能想到就碰到了一直蹲在院子门口的沈青月。 “你这是一晚上没睡?” 沈青月点点头,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我记得表嫂嫂说还有一部分的书对吧?” 点头。 “我就是来?拿的,越想越等不及,睡不着,抓心挠肝的,就在外头等着了。”沈青月道。 “那你得等等,书我交给双瑞收着了,得她起来?才?知道放哪里去了。”本以?为只是出来?上个茅厕就没穿多少,想着回去钻暖和的被窝就行。 没想到被拉着说了好一些话,从茅厕回来?后冻的手脚冰凉还不能上床,找了件厚实的外氅套在身上,独自的升起了屋内的暖炉。 也没什么地方?让沈青月呆着等待的,只好把人领入了主?屋内。 “表哥还在睡觉吗?”沈青月声音极其小,从袖子里掏出一本卷起的书摊开,麻利的翻到做上标记的一页,指着一处询问,“我能问一些不明?白的问题吗?” 渴求知识的眼神让白珠不好拒绝,看?了眼屏风后头,也不知道有没有把人吵醒,于是乎压低声音简单的解释了一番。 书本上的东西并?不难懂,当在社会底层苟延残喘过?,自然就明?白什么样的政策才?是百姓真正需要的。 就像是久居深宫的人不能理解边塞寒冷凄苦,边塞的百姓无法想象有吃有喝,温饱不愁的人在哭泣什么。 里屋传来?动静,小声讲话的两人立马闭嘴,白珠拍了拍沈青月的肩膀,自顾自的绕过?屏风进去。 沈书睡眠浅,但昨晚上胡闹了一通导致他累的厉害,比寻常时睡的沉一点,不过?也架不住生物钟的催醒。 翻了个身大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堪堪伸出一只胳膊拉住女人的衣裳,眉头不悦的皱起,“谁在外面?” “青月过?来?拿东西,顺便请教了几个问题。”睡迷瞪瞪的男人是最柔软可爱的时候,白珠圈住他的手在掌心捏了捏,撩拨开遮挡在脸上的头发,“吵到你了?” 沈书点点头,眼睛睁开一条缝隙看?了眼外头天色,心里暗自把沈青月骂了一顿。 “手怎么那么凉?”自觉的将女人的手塞进热乎的被窝里来?。 享受被关心的感?觉,白珠美滋滋的在沈书的怀中暖和着,陪着他慢慢醒困。 腻歪了一会,白珠才?想起外头还坐着的沈青月,立马从温柔乡中清醒过?来?。 眼巴巴的翻着书本,心里头好奇又不敢去打扰,沈青月着急的原地抖腿。 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端着热水的双瑞看?见房间里多出来?的人吓的一跳,手一抖热水洒出来?不少。 “久等了。”白珠整理着衣裳,满脸歉意的走了出来?,“双瑞你来?的正好,去将那日没处理完的书籍拿来?。” 双瑞脸红的莫名其妙的,放下盆后流恋的瞅了一眼才?离去。 “这就是双瑞啊?”沈青月收回目光,颇为不自在的板正了微弯的腰身,“一直跟在表哥身边伺候的吗?” “据说是从小就跟着的。”白珠美滋滋的淘洗干净毛巾擦了擦脸,瞬间舒服了不少,后知后觉的看?了眼她,“你认识双瑞?” “听过?!”沈青月想也没想的回答,一副心虚的模样看?的白珠好奇心上来?了,正想要询问,双瑞抱着东西回来?了。 “都在这里了。”双瑞本就是娃娃脸,面颊红扑扑的像是年画里的娃娃一样,放下东西后就拘束的站在旁边。 “只剩下这些了,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白珠说完后又立马补充了一句,“但别那么早。” 沈青月憨憨一笑,“下次不会了。” “白娘子奴先去收拾院子。”双瑞迈着小步子欠身离开。 沈青月站了起来?,抱着那一小摞书,“时间不早了,表嫂嫂我也走了。” 要走白珠肯定是欢迎的,没休息好并?不打算去吃早饭,趁着时间多休息一会。 送走沈青月后,转脸看?见了倚靠在屏风旁边的沈书,白珠哼唧唧的凑过?去靠在了郎君的身上,重?重?叹了一口气,“我回床上再睡一会。” 默默目睹一切的沈书望着门的方?向,若有所思的勾起了唇角。 天已经完全?亮了,宅院内的下人也开始活动,为一天的工作做准备。 沈青月左看?看?,右看?看?的,终于是在角落里找到了心心念念的人。 “没想到你是表哥的侍从。”羞涩的神情在女人的脸上显得尤为突兀,手足无措的想着话题去讲。 双瑞擦了擦手上的水珠,低着脑袋不敢去看?她,“奴也不知道你是主?子的亲戚,不然那日也不会接过?伞,让你淋了雨水。” 随即又想到什么似的,上下的打量,“那日后可有着凉?” “我身子好,淋点雨没什么。”沈青月耳朵根都红了起来?,傻傻的瞧着讲话的双瑞。 “伞放在屋子里了,奴现在去拿。”双瑞没等她开口,抿着嘴巴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心跳如鼓,双瑞摸了摸滚烫的面颊,抱紧了怀中点缀着竹叶的伞。 那日同在屋檐下躲雨,沈青月即便是沾湿了衣角也要将大半的地方?让给自己。 双瑞的心动非常简单,给了爱护和尊重?就能获得芳心。 只是没有想到,此人和沈家沾亲带故,双瑞不免心底失落,只求将伞还回去后,不再有过?多的瓜葛。 白珠脱了衣裳朝床上一躺,被子里还残留着余温,未睡饱的困意立马上涌。 而她不去前厅用早膳,沈书也是不愿意去的,能在悠闲的早晨时间内陪在妻主?的身边是不可多得的事情。 也爬上了床,圈在妻主?的怀里闭着眼睛养神。 本是小眯一会,谁想到再睁眼已经是正午了,睡的头昏脑胀,差点爬不起来?。 坐着缓和了一会,白珠努力?的思考梦中的事情,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只晓得并?非是好梦,不然身体也不会那么疲惫。 “醒了。”沈书推着轮椅进来?,靠在了炉子旁取暖,“我让小厨房备了一份饭菜,马上送过?来?,你先起来?洗漱吧。” 说完后见女人还在发愣,沈书眉头蹙起,到跟前带着凉意的手碰到她的额头,才?将出神的人拉回来?。 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白珠一把抱住,力?气大的仿佛要将她揉入身体里似的,快要喘不过?来?气了。 沈书拍了拍她的后背,就算是不舒服也没有过?多的挣扎,而是更加担忧女人好端端的为什么情绪会有如此变化。 “是做噩梦了吗?” 埋在肩膀处毛茸茸的脑袋动了动,逐渐松开了紧箍着的胳膊,低垂下眼眸点了点头。 沈书看?不得女人这副样子,心软的一塌糊涂,自责若是一直陪在身边,或许能够及时发现睡梦中人的不适,让她可以?减少被噩梦的折磨。 不会让她独自醒来?坐在床上不知所措的愣神了。 握住了女人温暖的手放在面颊旁,沈书闭上了眼睛安慰道,“梦里头都是假的。” 第四十章 悠闲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 眨眼?间恢复了日常的工作,学院也迎接来了四面八分学子的回归。 开学第一天作为院长白珠肯定是?要在门口迎接学生的,穿着喜庆的红色袄子, 带着一众的教师帮提着大?包小包的学生带回宿舍。 学院内也进行了一次大?扫除, 过年期间贴上的对?联还黏在门上,火红的灯笼挂在长廊一侧喜气洋洋,就连两?边的盆栽也绑着红色绸带。 一上午忙碌脚不停手?没歇的, 学生从老家给的土特产堆满了桌子,白珠揉着酸疼的胳膊摊在椅子上,是?一动也不愿意动弹。 任齐拿着巴掌大?的小算盘珠一个个点?算, 头瑶的跟花棒一样,眼?中的羡慕快要溢出来了, 上下一晃将算盘珠归零, “白大?人, 这么多东西拿的回去吗?” 一眼?看过去满满当当的仿佛很值钱,但细看都是?丰收的农作物,用得体的布装着好看罢了。 “吃的就直接放食堂给学生加餐, 那些小玩意我带回去。”白珠抬了抬手?指, 浮现出笑意。 虽说累是?累了点?, 但看见学生一个不少的从家里安全?返回到学校, 心里还是?开心和欣慰的。 白珠打起精神整理了番仪容仪表, 对?着镜子确认没问题后, “下午我有事要先走,你看着点?学院里头。” “这是?自然的。”任齐把?视线从送的礼物上移开, 一屁股坐在了白珠的旁边, 极其小声的道?,“科举考试快开始了, 已经有人在打听关系了。” 白珠瞥了她一眼?没说话,自顾自的整理袖口。 “科举距离我太远了,但架不住白大?人是?前状元娘,有人想借着我的关系搭上话。” 任齐极其有眼?色,看情况不对?立马撇清自己?的关系,无辜的耸肩解释道?,“我是?明白其中的严重性,那些人我一个没有搭理,告诉这件事情是?希望白大?人注意一些,免得得罪人被拖下水。” 在当今的金凤国就算是?找关系想把?孩子安插入六部或者其他地方机关,也是?需要导师的推荐或者文凭,不再是?从前那般简单的事情了。 科举获得的文凭是?最?有力的,有点?门路的都会在科举上下功夫做手?脚。 能否成功取决于监考的考官对?于此事情的态度如何,对?于成堆银子往府内送能否抵御住诱惑,或者是?不畏惧得罪人后仕途上受阻。 该来的总是?会来,该面对?的总归是?要面对?,白珠下午出去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她无意于参合朝廷中的纷争,只想把?学院做好,在力所能及的生命中完成父亲所期望看见的场景。 “我明白的。”白珠按着任齐的肩膀站起身?,揉了揉酸疼的肩膀,故作轻松的转移话题道?,“年前的时?候说老家给你介绍的男人有苗头了吗?” 提到自己?的事情,任齐瞬间不自在起来,支支吾吾的脸肉眼?可见的涨红了,“见到了,也定下来了,等到天气暖和,就把?人接到京城来住。” 年少的羞涩白珠也是?经历过的,会心一笑,“到时?候我给你包一个大?红包。” 复工后的京城井然有序,白珠下了马车望着高高的宫墙无声叹了一口气。 墙根下头嚷嚷叫卖的小贩看见熟悉的身?影后,抱着满当当的果篮小跑到跟前,“大?人!果篮看看?” 白珠微微挑眉,指着小贩的脸好一会才想起来,上一次进宫看陛下就是?在她这儿买的水果,“还记得我?” “那可不,谁能不认识大?人啊。”小贩笑嘻嘻的。 怎么会忘记,她在墙根脚下卖了十几年的水果了,头一次见买了往宫墙里头拿的。 白珠心情瞬间好了起来,大?手?一挥,“那给我挑一个好一点?的。” 从早上开始头就隐隐作痛,李素捂着心口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总感觉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在看见提着水果而来的白大?人后,一切有了答案。 陪着笑脸迎接上去,准备接下手?中的东西却被白珠摆手?拒绝,只好双手?兜在身?前,“白大?人得等一会,元丞相在里头呢。” 元若? 白珠点?头站到一侧,还是?头一次在宫里撞见元若,年关刚过就来找陛下,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以?白珠的脑袋肯定是?想不明白的,也不自我内耗,便直接询问李素了。 “主子的事情做奴才的本?是?不该多问。”李素扫视了一圈同样守着门口的下人,皆知趣的低下了脑袋,“但这件事情和白大?人也有关系,待会陛下也是?会说的,奴才就先透个底,是?关于科举的。” 又是?科举的事情,白珠眉头微蹙,还想多询问一些,大?殿的门打开了。 元若踏出来的一瞬间,李素甩着浮尘迎接了上去,可惜人家的眼?神都没多留给她一分,而是?看向?了白珠。 眼?中虽带着笑意却让白珠莫名想要远离,“白院长又见面了。” “元丞相。” 在短短一句话内,从头到尾打量了对?方一遍。 抱着东西进去,白珠的思绪还停留在刚才的简单对?话中,元若眼?角有几条褶皱,嘴角的黑痣以?及说话时?不自觉抬起的眉毛都清晰的浮现在脑海中。 “你来的刚好。”金如意放下笔熟练的接过果篮,“在外面碰见元若了吗?” 白珠点?头。 金如意咬牙切齿的坐回位置上,摊开桌子上写好就差盖章的文书,“你知道?她来是?为了什?么吗?想要做这次科举的监考官。” 丞相当监考官也不是?稀奇的事情,白珠没说话的站在原处,看陛下的架势有许多话要和她吐槽。 果不其然金如意揉着隐隐发痛的太阳穴,瞬间变的虚弱的许多,可怜兮兮的瞧着白珠, “今年国女监有不少人参加科举考试,其中一位是?元若亲妹妹的孩子,这时?候跑过来要求参与科举的监考,目的就差直接告诉朕了。” 元若身?为国女监背后管事的,安排亲戚进学院只是?动动口的事情,并非稀奇。 只是?听金如意前后那么一提,意思是?元若想要插手?科举,把?自己?的外甥女通过科举名正?言顺的安排进朝廷,成为自己?的势力。 与其费尽心思的收买人心,倒不如培养与自己?沾亲带故的人来的要安全?的多。 四周竟没有凳子,白珠干脆坐在了地毯上,慢慢的听金如意吐槽,顺带着够了个苹果拽着衣角擦了擦啃了起来。 待到说累了,水喝了一壶又一壶,心里的不爽吐槽干净了才把?话题转回到白珠身?上,“你来做什?么?” “是?这样的。”白珠见提到自己?了,才开口说话。爬起来将吃干净的果核用帕子包好塞入袖中,“微臣前来也是?为了科考一事。” 白珠将自己?的想法和顾虑简单的说完,听的金如意眼?睛越睁越大?。 “朕讲了半天,你过来和我说不想参与科举的监考?” 白珠眨了眨眼?睛,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金如意拉着手?腕拽向?了里屋。 没想到里屋里头还有一间小隔间,空出来的地方能够容纳两?个成年人并肩而立。 墙壁上打着一格格的柜子直到顶部,每一格都放满了卷好的竹简。 “朕是?拿你当心腹才把?这秘密地方给你看的。”金如意指着一侧的墙壁,随手?抽出一卷竹卷打开递给了白珠。 “武蜜,年三十二岁,京城本?地人,家有一正?君两?侧君,膝下无子…” 后面白珠念不下去了,都是?无人知道?的私密事情,恐怕一些细节本?人都没有竹卷中记录的清楚。 知道?皇家有独特的消息机构和驭人之术,没想到能够如此的恐怖,记载在竹简上的这些人就像是?透明人,一眼?望穿。 惊叹过后白珠脚底发凉,默默的挪出了隔间。 她虽对?政治上的事情不敏感,但也不是?痴傻之人,怎么能随便就知道?皇家的秘事,要么掉脑袋,要么付出相应的代价。 “哎呀陛下,时?候不早了,郎君还在等着微臣吃饭,就先告退了。” 白珠脚底跟装了轮子似的转头就想跑,一把?被笑的阴森的金如意摁住,耳边传来幽幽的声音,“朕可是?把?爱卿当成了自己?人,朕都坦诚了,爱卿应该无所顾忌了吧。” 躲不了了,现如今在朝堂上陛下无可心之人能用,只剩下编外人员白珠能信任,也因为男德学院的事情变向?和陛下站在了一条船上。 内心百转千回,白珠的面上却不显露,突然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膝盖一弯,扑通跪了下来,以?头触地道?,“微臣万死不辞。” 既然逃不了,那就落个好印象吧,白珠心道?。 金如意嘴角不自觉勾起,垂下眼?眸满意她的态度,扶着胳膊将人拉起来,“什?么死不死的,没那么严重。” 转身?抽出了最?边角用布卷起的轴,后背靠在墙壁上,暖黄色的烛火映照着袍子上的凤凰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要飞出来似的。 “监考科举的人都是?定下来的,朕要是?现在安排人进去,那目的太明显了,还不是?和元若撕破脸的时?候。”金如意的手?指点?在了白珠的肩膀上,“只有你,上一届的状元娘,是?名言正?顺参与科举监督的。” “朕要你在三日的考试内,看着元若和她的同僚,不要让她们有机可乘,保持考试的公平公正?。” 布卷轴上记录的是?此次考试的考生和监考的官员,白珠的视线停留在了元微微名字上,她就是?元若的外甥女。 随后又看到了监考官员上头严文文的名字一愣,指着道?,“严侍郎也在?” 虽不知道?严文文是?站哪一队的,但可以?确定的是?按照她的性格一定是?跟着权利地位高的人走,目前来看自然是?陛下。 都有人在了,还需要她去? 金如意抢过胡乱的卷了一通塞回了小隔间内,“元若为了让外甥女能够考上功名肯定是?精心部署,你和严文文两?人互相照应着也好办事情。” 监考也就意味着要和考生一样,在贡院里呆上三天两?夜,白珠想想那滋味就不好受。 但陛下都开口了,肯定是?不能违抗皇命的,她呆个三天也不是?什?么难事情,就是?严文文的郎君刚有身?孕没多久,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被迫分离三天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40-50 第四十一章 越临近考试, 京城内约热闹,客栈酒楼住满了前来参加考试的学子们?。 大街上放眼望去,餐点铺子手里拿着书本的八九不?离十就是?考生, 或者是?走路也要捧着书本看的。 为了给偏远地区的学子谋取福利, 朝廷会包下京城内的酒楼和客栈免费提供给她们?居住,免去了不?必要的金钱开?销。 全京城的学院都在?为科举考试而紧张,有?关于自家?学院的荣誉, 若是?出来一个状元娘能风风光光过三年。 唯独男德学院一派祥和,大家?伙该干什么干什么,日?常活动照常进行, 氛围松弛。 科举是?不?允许男子参加,已是?言传几千年的规矩了, 白珠并不?认为此规矩会在?自己的手上打破, 也没?有?意愿去挑战规则, 挑战固守派最后的底线。 能有?一小方天地,尽可能的接纳有?自救意识的男子,为他们?铺好未来的前进方向, 已经是?白珠能够做到最大的能力了。 当监考官员身份公?布后, 白珠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曾经无人问津的学院收到了四面八方来的匿名捐款, 每笔的数额都不?小, 够学院添置许多设备的了。 不?过在?这个节骨眼上来的无名之财白珠是?不?敢乱动的, 都记账收在?库房的角落里。 果不?其然没?过几天就有?人递来帖子邀请她赴宴,地点还都是?偏僻无人知晓的地方, 一瞧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作为监考官身份敏感, 白珠肯定是?不?能去的,不?然就算是?没?什么, 被留下证据污蔑是?有?嘴也说不?清。 于是?派任齐拖着银子给送到宴会的地方,把捐了多少都还回去,代?替她本人出席,撇清楚关系。 几次下来,外头想要从白珠这里打通关系的人气的直跳脚,却又没?有?任何的办法整她,找不?到把柄身后又有?沈家?在?,滑溜的像是?一条满身粘液的鱼。 一车一车的银子往外头送,本以为爱财如命的任齐会在?耳边絮絮叨叨的心?疼,但她却是?意外的安静,让去还也不?多言收拾东西就去了。 若是?没?什么人拜访,任齐都是?和白珠在?一个办公?室内办公?,发现问题商量起来也方便。 白珠处理好学院相关的事?宜,闲的无聊撑着脑袋盯着任齐看,视线太过于直白想忽视都难。 任齐挠挠头,不?自在?的竖起书本遮挡住大半张脸,露出一双眼睛回看向她,“白大人有?事?情?” 白珠摇头,慢悠悠的起身来到了她的身边,轻靠在?扶手旁,双手搭在?了任齐的肩膀处,弯下身子道,“从前那么爱财的一个人,怎么看见我分毫不?收,也没?有?半句抱怨的话。” 提到从前的事?情,任齐的耳朵根都红透了,这下是?整张脸都埋在?了书里头,好一会才闷声开?口,“以前不?懂事?,穷怕了,只想着要钱过好日?子。” 声音越说越小,面颊上也染上了红晕,“现在?不?一样?了,马上是?有?家?室的人了,不?能不?着调了,还要脚踏实地的干活养郎君。” 古人说先成家?,后立业诚不?欺我,有?了家?庭会极大程度的提升一个人的道德责任感,做事?情也多了三思后行的好习惯。 天气是?暖和起来了,春衫穿在?了身上,轻快的不?少,白珠眯起眼睛打量外头刺眼的阳光,“什么时候把人接过来啊?” “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估计就这几天到。”谈到未过门的郎君周遭的氛围都变了,像是?一个毛头小妞,扯过旁边的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的掩盖不?自在?。 白珠希望看见身边的人变好,最起码不?能让人家?跟在?自己后头,过的越来越不?如从前。 再过两天就是?科考的日?子了,作为监考官还需要提前一天去查看考场,防止考试的隔间内有?作弊的小抄。 恐怕是?不?能第一时间看到任齐心?心?念念的郎君是?什么样?子的人。 曾经吵架大半月不?归家?都是?寻常的事?情,现在?不?过是?离开?三天,沈书一副打不?起精神,整个人蔫巴巴的,一有?时间就陪在?女人的身边。 虽沈书不?愿意直白的表达心?中的感受,但眼神中透露出来的不?舍白珠是?看的真真的。 窃喜后也是?舍不?得?,无法想象那一个又一个的半月是?怎么度过的,当初也没?觉得?时间那么难熬。 外头天色暗淡下来,烛火亮起渲染屋内,给沈书露出的腿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 靠在?女人的肩头眼看着纸上的字,心?思却不?在?上头,带着缠绵意味的蹭了蹭不?动如山的人,“里头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好。” “就算吃的糟糠,也就三天的时间。”白珠勉强把黏在?沈书腿上的视线移开?,手指勾过薄薄的毯子给人盖到腰间,“刚入春,天气还凉着呢。” “我现在?凉不?凉你感受不?到吗?”沈书扔了东西,双手缠上了女人的脖子。 刚沐浴完身上带着花瓣的清香,热腾腾的白玉肌肤靠在?身上难以抑制杂念。 求爱的信号明?显,怎么能不?满足自己的郎君,处理一半的事?情就大大咧咧的放在?桌子上,忙着伺候软香玉去了。 天空像是?被墨水浸染过不?见星月,沈书趴在?软塌上,光滑的背脊暴露在?空气中,腰上的毛毯遮盖住的下头的乱糟。 修长的手指推开?窗户,带着凉意的风瞬间席卷进来,吹散了萦绕在?周身的热气。 汗水的长发黏在?一侧面颊,沈书无暇去顾及,撑着脑袋眯着眼睛,借着院子内灯笼的光打量起身的女人。 燃烧殆尽的蜡烛被替换下来,点燃火苗后吹灭了猩红的柴火,白珠随手拽了件外衣披在?了身上。 惹得?看热闹的沈书眉眼瞬间拉拢下来,无趣的拉高了毛毯盖在?胸前,“穿的那么着急,不?知道的还以为正主找过来了。” 白珠捏了捏男人的面颊,不?论是?触碰了多少次还是?爱不?释手,弯起眼睛笑?道,“正主是?个小色狼,不?得?不?防着一些。” 不?论是?多累,只有?事?情处理完才能安心?的睡去,一根浅色的发带把凌乱的头发绑在?了脑后。 坐在?书案前一派正经的模样?,完全看不?出刚才做的事?情有?多么疯狂,也全然不?会注意到外衣下的肌肤被留下了怎样?情难自已的痕迹。 事?情处理接近了尾声,白珠抬头和沈书的目光撞了个满怀,男人一直在?看着她,不?觉得?厌倦无聊。 “许久没?见沈青月了,也没?过来向我请教。”白珠曼斯条例的收拾桌面上的文案。 沈书就披着毯子走了过来,几步的距离加上有?意的克制幅度让他没?那么滑稽。 胯部贴着桌子的边缘,垂眸看了眼盛着清水的青花瓷笔洗,捏着沾满墨汁的毛笔丢在?了里头,瞬间在?水中开?出了一朵朵墨花。 “知道你是?监考官还不?避嫌,那我就得?出面了。” 正午的阳光格外热烈,马车外头喧闹异常,白珠撩开?侧窗的帘子看见了贡院门口坐着不?少人。 四周围着的官兵并不?驱逐看书的学子,反而是?贴心?的准备了矮凳子和遮阳的棚子。 沈书瞥了一眼,“不?在?客栈里看书,倒是?跑来这里。” “我当年也跟她们?一样?,一个人独处容易胡思乱想。” 白珠身上穿着当年考取状元娘后的暗红色袍子,镶嵌着红色玛瑙的腰带勒出劲瘦的腰线,头上的官帽压下来显得?眉眼深邃。 从早上这身装扮换上后,沈书的眼睛就没?能从她身上移开?超过三秒,时刻需要牵着女人的手来宣示主权。 “也是?端着凳子就那么捧着书坐着?”沈书的侧脸靠在?女人的肩头,抚摸着带薄茧的掌心?。 “我那时候没?这个好条件还有?棚子,都是?顶着太阳,一天下来黑了一个度。” 说说笑?笑?的旁边又停了一架马车,严文文打着哈欠的下来,墨绿色的官服上绣着腾云飞起的仙鹤。 一下来就吸引了在?贡院门口考生的注意,纷纷站起来观望着。 沈大公?子的马车再特别不?过了,严文文扶着腰带大步走过去,敲了敲车厢,“白大人该下来了。” 门帘打开?,白珠出现的那一刻,恰好阳光照耀在?身上,整个人耀眼的厉害,那身红色的袍子是?多少学子寒窗十年所追求的,立马引起了骚动。 “果然状元娘就是?不?一样?哈。”严文文微微挑眉勾过白珠的肩膀,“人靠衣装马靠鞍的,穿上这一身不?仅是?那些学子,就连街上的男人,谁看了不?心?动。” “是?吗?” 紧随后面出来的沈书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却不?达眼底,怀中抱着的包袱递给了白珠,上下打量了眼严文文,“严大人穿上官服的样?子也是?风姿卓越。” “那什么…”严文文实在?没?料到马车里还有?其他人在?,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转头脚底抹油的跑了。 没?多计较,况且严文文说的是?实话。 沈书讨厌那些落在?女人身上的目光,就算是?没?有?实际的接触,也仿佛在?跟他无声的争抢着什么。 “三日?后我来接你。”沈书像是?宣示主权一般,亲吻了女人的面颊,满意的勾起了唇角。 大庭广众之下做亲密的事?情,倒是?把白珠羞的红透耳朵根了,走路飘飘然,进贡院路两旁学子叫喊着什么都没?能听清楚。 严文文在?里头等着她,本想着上来询问沈公?子是?否为难了她,表示自己的愧疚,可在?看见白珠的神情后,发觉担心?都是?多余的。 “一大包都是?什么?” 注意力被白珠抱着的东西吸引,那包袱鼓鼓囊囊的可不?像是?衣服,再说了就三天的时间还都要穿着指定的服装,就算是?不?带换洗的内衬也是?无碍的。 白珠也不?嫌弃笨重,颇有?点骄傲的道,“郎君给带的吃的。” 要不?是?身处贡院里头,还以为白珠是?来踏青的,带一大包吃的过来,是?害怕贡院里头的厨子拿不?动铲子吗? 第四十二章 监考的官员陆续都到了, 满打满算也?就六个监考的,大?家被安排住在一个院子里。 地方简陋,比不上在座官员的府邸, 不过好歹也?有瓦片遮盖屋顶, 不至于晚上睡觉漏风。 严文文搓着胳膊从屋子里走出来,眉头皱的快能夹死苍蝇了。 来到白?珠的屋子内,发?现和?自?己的差不多, 心里头平衡了不少,拉过凳子坐下?,抱怨道, “怎么那么破旧。” 没什?么好收拾的,把包袱塞进?了衣柜里, 晃了晃桌上的茶壶, 里头的水还冒着热气?, 倒了杯推给了严文文。 “三年一次科举,贡院里头疏于打扫也?是情有可原。”白?珠的心倒是大?的厉害。 据他所知?严文文并非是科举考上来的,而是陛下?直接提拔, 所以对于贡院内的情况并不了解, 也?是第一次监考考试。 “就让咱们在这里住上三天?”严文文盯着杯子看了好一会, 确定里头没什?么脏东西附着才端起来喝了口, 还是压不住心中的憋屈, 不平的道, “那之前就没有人反应?” “你是来享受的还是来为陛下?办事的?”白?珠撑着脑袋,目光随意的瞥到了门外, 那阵仗估计是元若来了。 跟着出门迎接, 当朝丞相谁碰见不得打声招呼,白?珠可不是特立独行的人, 而且还要共事三天不想关系闹的太僵硬。 院子最中间的主屋肯定是要给地位最高的人,从外头看要比她们几个的小破屋好上许多。 严文文站在白?珠的身?侧,气?的牙咬的嘎吱作响,眼中的羡慕之情快要溢出来了。 溜须拍马在什?么地方都不缺人做,比方元若踏入院子开始,耳边吹捧她事迹的话就没停下?来过。 而元若早已经习惯且享受别人的称赞,上挑的唇角就没下?来过,目光一一扫过众人。 “贡院里头办事的也?机灵,知?道把最大?最好的屋子留给元丞相,咱们的可都没有元丞相的好。”其?中一个白?珠叫不出名字的官员说的最欢,就差走路给元若扶着了。 屋子的门一打开,扑面而来的灰尘呛的白?珠节节后退,连忙用?帕子捂住口鼻,闷湿的味道令人作呕。 元若站着一动不动,脸色铁青,身?边叽叽喳喳的人也?安静了下?来,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向里头一看更是不得了,偌大?的蜘蛛网就罩在上头,地板上更是厚厚的一层木屑,完全?不是能住人的地方。 要不是帕子遮挡,严文文扬的老高的嘴角怕是遮都遮不住。 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和?元若结下?仇恨的,但能证明目前严文文是非常可靠的盟友。 最大?的屋子是住不了人了,好在多处了一间和?她们一样的居所,元若便被安排住进?了那里头。 根据贡院管事的解释,那么多年来没有特别大?的官员来监督科举考试。 大?家伙都平级,自?然是谁都不愿意别人住在好屋子里,那就干脆都别住,久而久之最大?的那间就落灰了,时间长下?人也?不愿意打扫。 元若也?是赶巧了,碰上了下?人偷懒。 收拾完东西就是去参观考场,考察每一个隔间里是否被提前放了小纸条在里头,或者是查看桌子上有没有刻字。 一次科举六个考官也?是害怕在此环节有人被收买,能收买一个两个,总不能有那钱把六个考官都收买了,那还需要什?么科考改变人生,回家抱着银子吃喝玩乐就够了。 严文文生怕别人看不出她针对元若似的,元若走过的地方她都要看一遍,摸过的桌子就差趴在上头找痕迹了。 白?珠一把拽着她起身?拎到一旁,“你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很难看出来吗?”严文文擦了擦手上的灰尘,朝元若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我在监督防止有人作弊。” 地方本就不大?,元若瞬间注意到了她们,笑着走了过来,“科举考试有严侍郎这样的考官,是学生的福气?。” “哪里哪里,丞相说笑了,我不过时班门弄斧罢了。”严文文憨笑拱手,往后退了一步躲到了白?珠的身?后。 真硬碰硬起来,严文文绝对是第一个调头逃跑的人。 元若的目光落在了白?珠身?上,眼中晦暗不明,“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白?状元还是学子,如?今变成了监考感觉如?何?” “心境都是一样的,只是感慨吃了那么多的苦,最后熬出头来,发?现为的也?不过是吃饱饭罢了。” 白?珠没有面对高官时的谄媚,没有久处官场上下?意识的权衡利弊,腰板挺直仰首挺胸,也?是对的起身?上红色的状元服了。 “这理解倒是比学院内的老学士还要通透。”元若笑出声来,重重的拍在白?珠的肩膀上,“不知?道今年的状元娘会有怎样的风采。” 勘察一番走个过场就结束了,为的是让记录的人留下?一笔墨,证明流程是走了的。 贡院的厨子能不能拿懂锅铲是不清楚的,但绝对是不会炒菜的。 色香俱全?可就是没味道,吃起来如?同嚼蜡一般。 严文文差点当着众人的面把桌子掀了,这都是什?么跟什?么,住的地方简陋就算了,吃的还那么憋屈,就着水都难以顺下?去。 其?他几位老监考的已经习以为常,唯独这三位新来的被饭菜折磨的食不下?咽。 在沈宅山珍海味吃多了,诈吃到如?此朴素难吃的东西,一时间不知?道用?什?么心情去面对。 对比哀嚎出声的严文文,白?珠的表现已经是极其?的稳重了。 贡院也?是给出了解释,厨子做饭难吃是为了让她们能够体会到前来科考学子的艰辛。 在狭窄的隔间内三天两夜不能出去,吃喝拉撒都得自?己解决,有能力的升火做饭,没能力的带着大?面馒头就着水啃。 严文文正要抱怨规则的荒谬,一说是陛下?的主意就没人敢多说什?么了。 白?珠淡定的喝了口水,心道怪不得当年考完后看见那些考官也?瘦了一圈,敢情跟着饿了三天。 科考的时候白?珠可没有功夫去做饭吃,揣着路上买的馒头硬生生的撑了三天,出来的第一件事情不是想考的怎么样,而是回客栈大?吃大?喝了一顿,倒头睡了两天。 都是舌头挑剔的人,谁也?吃不下?无味的饭菜,各自?没趣的回去了。 一天的流程下?来天都黑了,回院子各自?进?自?己的房间,白?珠嘀咕了一句关上了门。 本以为睡着了就不会饿了,严文文早早就爬上了床,可越是安静的躺着越是听见肚子里咕噜噜的叫声,满脑子想着各种美食煎熬的不得了。 睡是暂时睡不着了,严文文果断的爬起来去骚扰隔壁的白?珠,披着外衣鬼鬼祟祟的出了门,先是礼貌的敲了敲门发?现门没锁,悄悄的推开了一条缝隙。 结果看见了让她怒火冲心的一幕,直接一脚踹开了门,指着白?珠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指责道,“我拿你当知?己,你却?背着我偷偷吃东西!” 满桌子的糕点和?小吃看的严文文口水直流,最离谱的是一只香喷喷的烤鸭放在油纸上,热气?腾腾还滋滋冒油。 “白?珠!你太让我失望了!” “来吃点?” “好。”严文文恨自?己不争气?,拽了鸭腿咬了一大?口,幸福的泪花溢出眼角,心底的那一团怨气?消散无踪,“你是哪里来的热乎东西?” “借厨房一用?,她们是不会拒绝的。”白?珠吃的差不多了,倒了杯茶,瞬间屋内飘满了清香的茶香。 就算是没喝到嘴严文文靠闻都能分辨出茶是好茶,连忙抢过她手中的杯子喝了口,眉眼瞬间舒展开来,冲淡了口腔中的油腻味道。 难以置信的挑眉,“这些都是沈公子给你带的?” “我也?没想到带的那么齐全?。”白?珠羞涩的挠挠头,颇有点不好意思。 包袱都是沈书一手收拾的,她没多问,也?就不知?道郎君往里头装了什?么东西。 今晚是太饿了才想起来包袱里带了吃的,打开后白?珠也?愣住了,没想到沈书给她备了那么多。 俗话说吃饱了就容易闲的胡思乱想,严文文就是典型的这类人,擦了擦嘴上的碎屑后舒服的朝白?珠的床上一躺,安详的摸着鼓起的胃。 白?珠收拾桌面上的食物残渣,还没能处理完就见严文文翻身?爬了起来,一副愤慨不平的样子,“今天检查考场,元若那贼眉鼠眼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没憋着好屁。” “她的外甥女也?要参加这次的科举考试,据我的了解元微微的成绩平平无奇,放在一堆尖子生里头更是不起眼的存在。” 白?珠把垃圾包好放在了屋门外,环顾四周确定没人偷听后关紧了门,“她想要让外甥女拿到名次,肯定是要做手脚的。” “我就说吧!那你当时拉着我干什?么!”严文文咬牙切齿的,拳头砸在了棉花被上,仿佛元微微已经拿到了不错的名次一样。 “考题是陛下?现出的,我们不知?道,元若也?不知?道,她无法提前给消息。 况且考试的隔间都是现分的,我作为考场分配是绝不会弄虚作假,所以元若不可能预测元微微会被分配到哪一间。” 白?珠一条条罗列出来,全?然不见明天就要迎接考生的紧张,“能做手脚的,就是我们一同看到考卷的那一刻,要防的从来不是元若,而是她安插在贡院的手下?。” 元若年轻的时候创建下?的业绩足够后人念叨一辈子的了,只是没能逃过权力越大?野心越大?。 到她这个年纪了不单单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更多的是为了让元家的子孙后代?霸占大?部分的权利。 严文文站起来拍着胸脯保证道,“明天我会严查所有人,我虽然不是科举上来的,但知?道科举的每一个名额都是对学子命运的改变,绝对不会让有才能的人被埋没!” 或许陛下?想要的臣子就如?同严文文这般,期望着后辈能够顶起屋梁,而不是固守己见的抱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生怕别人挤下?她的位置。 第四十三章 沈宅内众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了沈青月身上, 从院子内出来?就一群人跟在后面,背包里的吃的是?一个没有落下。 沈书坐在轮椅上,薄薄的毯子盖着双腿, 微风吹拂鬓角发?丝, 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扶手。 目光落在了沈青月的腰处配件上,平白的多出了一件拇指大的玉挂坠,上头打的绳结手法很眼熟, 沈书不动声色的将视线移到了身边的双瑞身上。 双瑞并没能发?现异常的目光,痴痴的瞧着和母亲说话的沈青月,面颊不自觉的浮现一层薄红晕。 在和沈青月视线触碰时, 两人都快速的闪躲,动作?不自然起来?。 要?是?说之间没什么, 沈书怕是?更愿意相信有人男扮女装去参加科举考试。 “女儿去了。”沈青月抿了抿唇, 拽紧了肩膀处的包袱踏上了马车。 马车在注视下越走越远, 直到消失在拐角处,沈萍擦了擦眼角的泪花,那?么多年就等着这一时刻, 期望着孩子可以为自个的未来?争一口气。 自从沈青月走后双瑞做什么事情都心不在焉的, 磕碰坏东西都是?小事情了, 若不是?升火发?呆差点烧了厨房, 沈书也懒得去理会?。 深蓝色布帽包裹住全部头发?, 通红的面颊毫无遮挡, 下巴快要?抵到胸口了,搅动着手指是?一眼都不敢看沈书。 手边的茶已经?凉掉了, 沈书依旧是?不着急, 背靠在软枕上点燃了香炉里的香,等着双瑞先开口。 反正怎么询问都能找到借口和理由去反驳解释, 那?倒不如?花点时间让人自己说出实话来?。 一等就是?等到了太阳最热烈的时候,双瑞站不住的摇晃身体,眼前发?晕的跌倒跪坐在了地上,捂着胸口额头汗直冒。 沈书已经?小眯了一觉,懒散的拉了拉披肩,抬起眼皮道,“愿意说了?” “奴才和沈姑娘是?两情相悦。”眼泪再也撑不住委屈的涌出,双瑞敲打着麻木的小腿胡乱擦拭眼泪。 “早些坦白就不用?受那?么多苦了。”沈书扔了抱枕下去,让他?垫在屁股下面。 值得庆幸的是?双瑞还愿意说实话,没弄虚作?假的欺骗,不然按照沈书的性格大概率会?将他?逐出沈宅。 “沈青月还未曾娶郎君,你们倒也不是?不能在一起,只是?不清楚科举考试后落个什么成绩。落榜也就罢了,可要?是?中个什么贡士的,怕是?以奴籍进家门就难了。” 其余的事情双瑞都没在意,唯独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询问,“主子您不怪罪奴吗?” “怪罪你什么?”沈书微微挑眉,饶有意思?的盯着他?。 “奴才身份低微,竟和沈家主子有染。”双瑞说话声越来?越小,脑袋也是?越垂越低。 “既然知道,那?还做?”沈书的笑容分辨不出隐藏情绪,却让人看着不寒而栗。 或许是?从小给人留下的脾气古怪印象,让沈书的一举一动都让人带着畏惧。 跪坐在地上的男人肩膀不停的颤抖,鼓足了勇气回应,“奴绝非是?不知羞耻之人,沈姑娘心中也有奴,奴也期望能找到一生的依靠。” 哭泣声充斥屋内,双瑞哭的停不下来?,不断的倒吸气使得脖子上的青筋暴起。 “没人指责你什么,我说过把你当弟弟看待,这不是?哄骗人的假话。”沈书移开了目光,头疼哭哭啼啼的声音。 “为什么?”眼睛红的跟兔子一样,立马停止了哭泣,双瑞也敢抬眼看沈书了。 “你喜欢的又不是?我的妻主,我有什么好阻止和生气的。”沈书自己说的都想?笑,拽过帕子掩饰的擦了擦嘴角,“你是?跟着我长大的,我最讨厌的就是?欺骗和动我的人,好在你什么都没有。” 窗外的枝桠上停留着一只百灵鸟,仰着脑袋叽叽喳喳旁若无人的唱着歌,扑腾着翅膀却因为肥硕的体型而飞不起来?。 双瑞靠着沈书的腿旁,下巴搭在膝盖上依赖的情绪非常明显,脸上的泪痕还未干,抽泣着极其委屈看着沈书。 后者?的手掌轻搭在他?肩膀处,纤细的睫毛随着眨眼微微颤动,阳光照在干净的面孔绒毛清晰可见。 “我比谁都希望你能嫁个好人家,但嫁人就如?同赌博,哪有百分百的胜利,都是?亮着眼睛挑选罢了。”自从同房的事情后主仆两人就很少谈话了。 从前没遇见白珠时,能和沈书多说几句话的也就是?双瑞,有着儿时的情分多少都是?和别人不一样的。 双瑞心慌乱起来?,抓住沈书的衣服仿佛是?救命稻草般,“那?奴该怎么办?” 沈书摇头没有回答。 百灵鸟终于是?不叫了,累的蹲在枝桠上睁着黑溜溜的眼睛左看看右看看,听着树叶间发?出的沙沙声晃动脑袋。 大批学?生在贡院门口排队进行全身的搜查,这个流程并非是?白珠负责,她不过是?路过巡视了一眼,就看见了人堆里的沈青月。 两人都很有默契的没跟对?方打招呼,但仍旧阻挡不了沈青月眼中散发?出的仰慕之情。 白珠的工作?是?给学?子安排考试的隔间,隔间里头就只有石头做的桌子和一条长板凳,连过夜的被子都不给带进来?。 要?么将就着躺在长板凳上,要?么趴在石桌子上小憩,反正怎么说都是?不会?舒服的。 侍从将抽签的东西拿了上来?,这些竹签都是?经?过白珠一一检查过确保没有问题的,每一根的尾上会?刻着隔间的编号,方便查找。 而这些编号也相当于是?学?子的考号,是?要?存入卷宗的。 元若一直坐在考场最前面的台子,默默的观察下面的考生,直到元微微出现在视野中才稍稍抬起眼皮。 单看容貌元微微是?半点不像元若,要?不是?陛下提前给她看了画像,白珠也很难在人群中分辨出来?。 身为当朝丞相的外甥女多多少少身上带着点傲视她人的气势,恐怕在国女监上学?时也是?周围人吹捧的对?象。 白珠坐在稍下面一些的位置,手上的本?子记着本?次所以考生的名字,只需要?在抽完签后填上隔间号就行。 暗红色的状元服在贡院里格外引人注目,加上白珠这两年所创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男子学?院,让她在学?子的眼中多了些神秘奇幻色彩。 声音温润,仿若山间的清泉敲打在布满青苔的石阶,“这里抽取。” 元微微眼睛微不可察的左右转动,捏了捏手指在竹筒里犹豫了许久,似乎是?在等谁的信号。 就算是?后面有排队的学?生等着,白珠也不着急催促她,静静的等着露出破绽。 东西在贡院开门前白珠就又检查了一遍,绝不会?给任何做手脚的机会?。 不清楚元若会?用?什么办法去帮助元微微取得考试好成绩,那?就将有可能的法子逐渐压缩,使得能选择的余地变少。 元若只是?微微皱起眉头,元微微就明白了意思?,咬着嘴唇一脸不开心的随手抓了一根竹签递给了白珠。 “元微微第三间隔间。”白珠笑眯眯的似乎并不知道元微微的身份一样,一笔一画在她的名字下面标注好。 会?有专门的侍从领着人去,保证在中途不会?碰见其他?人。 轮到沈青月时她板着脸都快要?同手同脚的走到桌子前,一点都不带犹豫的抓了一根。 白珠强忍着嘴角的笑意,边写边道,“沈青月第六间隔间。” 一轮下来?偌大院子内的已经?不见考生的身影,白珠舒展懒腰准备起身,哈欠还没打出来?一道风风火火的身影就跑了进来?。 外衣凌乱的挂在臂弯处,发?带绑着的头发?松散开,一缕一缕的垂落肩膀,手上抓着的包袱扔在桌子上时发?出咚一声。 喘着粗气,额角的汗珠直往下滴,“还来?得及吗?” 白珠瞅了眼不远处的沙漏,刚好漏完最后一粒沙子,站在她后面的士兵已经?上前准备驱逐了。 就在女人也以为自己没机会?,拎着包袱准备离开的时候,一只手出现在了眼前。 “最后一根,刚好给你。” “裘宥第十四间隔间。” 所有考生准备就绪,陛下那?儿的卷子也快马送了过来?,元若作?为最大的官员理应当是?由她来?开封。 “三年一次的科举迟到还放进来?,白状元真是?好心肠。”元若拿着小刀一点点的裁开油纸封好的外壳,说话声小的只有她们两人可以听见。 白珠扶着腰带站在一旁,耸了耸肩膀,“丞相都说是?三年一次,多少十年寒窗的学?子就等着这一天,况且那?名叫裘宥的考生在沙漏漏完之前进入了院子,何尝不是?一种守时?” 一把握住了元若碰向考卷的手腕,两人对?视间火光四溅,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迅速蔓延四周。 勾唇一笑,白珠极其无辜的道,“这种事情交给下官来?做就好。” 全程元若除了知道考题是?什么外就没能离开过座位,白珠不相信就是?这样还能让她把答案传递给元微微。 如?果真的有那?本?事,她也是?认栽。 监考是?极其无聊的事情,几个人坐在棚子下呆呆的看着院子里的一间间瓦片砌的小屋子。 严文文眼皮子忍不住的打颤,脑袋一点一点的差点睡过去,都怪昨晚上想?的太多导致快天亮才眯了一会?。 况且这儿越是?简陋,就越是?让她想?念家中的床,当然还有暖呼呼捂被子的郎君。 第四十四章 一连三?天的考试不止是考生精疲力尽, 监考官也好?不到?哪儿去,最后几个?时辰肚子咕噜叫的声音此起彼伏的。 严文文的困倦都?被憋笑憋醒了,舌尖糕点的香甜味还未散去, 懒洋洋的眯起眼?睛, 得亏是沈公子有先见之明让她也跟着沾了福气。 不然饿的面黄肌瘦、双眼?无神的怕是要加上一个?她了。 当沙漏反转最后一次,众人松了一口气,再等等就结束了。 元若面色紧绷咬着后槽牙, 整整三?天的时间没?能找到?一点机会?传递消息进去,被看的就连上茅厕其中一个?人都?要跟着她一起去。 心里明白?是陛下安排的,可也只能是明白?, 暗自记下一笔等着往后慢慢算账。 睁着眼?睛发呆白?珠是练的炉火纯青,看似低头翻看书?本, 实则魂飘到?哪里去了谁都?不知道?。 挂在院子里的铜锣敲响, 三?年一次的科举考试正?式结束。 有人欢喜有人愁, 第一个?冲出来的就是元微微,狠狠的剜了一眼?棚子下头的她们,怒气冲冲的甩着东西走了。 惹得严文文当场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对她来说最开心的就是看着元若一帮人吃瘪了。 元若心情甚差, 冷冷的瞥了眼?笑意未收敛的严文文和看似无辜坐在位置上替考生开心的白?珠, 冷哼一声也是第一时间离开了场地, 片刻也不愿意多呆。 而后白?珠在人群中准确的看见了沈青月, 瘦了一圈脸上还沾着干掉的墨汁, 龇着一口大白?牙屁颠屁颠跑了过来。 “表嫂嫂我考完了!” 严文文上下打量比对,怎么着也是找不到?相似之处, 疑惑问, “你?亲戚?” “沈书?那头的。”白?珠道?。 科考结束了也就没?什么好?避讳的,还指望着沈家?能出一个?从官的以后在朝廷也能有个?照应。 想法一划而过, 白?珠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细细追究为何会?下意识的有那种想法,胳膊就被挎住往外头带。 “表哥应该在外头等我们了,可别让他等着急。”沈青月抑制不住内心的欢喜,仿佛是要去见什么重要的人一样?。 大多数考生考完就离开了,怕是短时间内都?不想在靠近贡院。 沈家?的马车要比门口停的所有马车都?要大上一圈,外饰也是格外的豪华,一眼?就能看见檐子旁挂着的流苏以及叮当作响的珠宝声。 沈书?坐在前室等着妻主出来,下头站着的双瑞也期待的垫着脚尖在人群中寻找着谁的身影。 当白?珠出来的那一刹那,周遭人在沈书?的眼?中黯然无光,眼?睛就黏在了女人的身上一刻也不愿意挪开。 多日未见愁的眉眼?带的戾气化成了三?月阳春水,伴随着笑颜流入白?珠心间。 “都?瘦了。” 一句简简单单的话语听的严文文内心腹诽,那一包袱的好?吃的,可不得给人养瘦了么。 别人家?的事情只是路过,迈着欢快的小碎步子跑向?了自家?的马车。 “还是你?想的周到?,饭菜确实不好?吃。”去就只带了吃的,都?在里头吃完了自然也就没?行李,空着双手走出来的。 白?珠的注意力全用在了和郎君浓情蜜意上,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眉来眼?去的两人。 有外人在夫妻两不好?太过于亲密,最多就是拉拉小手表达一下思恋。 沈书?自然是不愿意,心里头别提有多嫌弃这位亮闪闪的远房表妹了,变着法子想给人弄下车去。 “好?热啊。”沈青月以掌为扇不停的煽动,眼?睛胡乱的瞟着,“我出去呆会?里头太热了。” 虽要步入夏天了,但春日的爽快还没?褪去,加上车厢内熏染清爽的果味香薰,白?珠是一点也不理解,“是吗?” 打着马虎眼?沈青月一溜烟的出去了,帘子一放下来遮挡住了外头的风光。 “别管她,从小火气旺盛。”沈书?捧过女人的面颊,轻轻抬起身跪在了座位上,“下次可就不用你?去了吧。” “等到?放榜会?有新的状元娘出现,到?时候我就慢慢退出大家?视线了。”白?珠扶住男人的腰,免得马车晃动让他掉下去。 说这话的时候全然没?有不悦,反倒是给人一种终于是不用麻烦的释然轻松感。 家?里头是做生意的缘故,在长辈日常对话中潜移默化的影响到?沈书?的思维方式,对待事情有着强烈的功利心,对于无利的事情是一眼?都?不会?多看。 这是让人发家?致富的必备处事方式,却也是让沈书?疲惫的根源。 或许女人身上的松弛感是沈书?所喜欢的,才会?一见倾心,无时无刻的想要靠在她身边休息疲乏的思绪。 亲吻的时候格外注意发出的动静,免得被一帘子之隔的两个?人听见,闹了笑话就不好?了。 从沈书?的主动到?后来推都?推不开人,只能被动的攥着衣袖承受。 小别胜新欢,光是亲亲抱抱就让人把持不住,好?在路两旁的商贩叫喊声时刻提醒着白?珠这是在大街上,不是自家?的后花园。 宽大的车厢可以让沈书?躺平上半身,腿就缠绕在女人的腰侧有意无意的摩挲着。 衣摆掀起后露出的白?嫩平坦的肚皮被白?珠好?一顿亲,痒的男人捂着嘴巴不敢笑出声,一双红了眼?尾的眼?睛瞪着她。 “可要保护好?肚子。”白?珠没?让郎君难受太久,体贴的整理好?他的衣物,还贴心的重新挽起沈书?因为乱动而散开的头发。 里头干柴烈火一点就着了,外头的两人就显得腼腆青涩许多。 双瑞盘腿坐在前室驱赶马儿,想忽视一直盯着他看的女人却给自己闹了一个?大红脸。 “我来吧。”沈青月熟练的接过缰绳挥舞着马鞭,看似是在赶马儿前进实则眼?睛一直撇着身边的人。 再怎么下决心保持距离,看见女人腰间自个?亲手挂上的配饰后心瞬间软了下来。 喧嚣声能很好?的掩盖她们凑近时的说话,双瑞揉了揉火辣辣的耳朵,“主子看出来我们之间的事情了。” “你?说的是表哥?”沈青月道?。 双瑞点头尽可能的保持平静,一双圆眼?观察着女人的神情,紧张的手互相扣着。 脑海中回荡着沈书?对他嘱咐的话。 “沈青月虽是我的表妹,可许多年未见我并不了解她变成了怎么样?一个?人。或许你?可以用我知道?你?们之间关系的事情刺激她,看她会?做出什么反应。” 沈青月的眉头微微蹙拥起,握着绳子目视远方,紧绷的下颌显出她此刻的郁闷。 一点点的双瑞心沉了下去,就连再看她的勇气都?没?有了,无声无息间一颗满怀热情心被浇灭,一点儿火花都?冒不出来。 颓唐的往后头一仰,也不在意形象了呆呆的瞧着人来人往的人群。 沈萍早早就在沈宅门口等着了,一看见马车激动的手脚都?在颤抖。 这三?天沈萍紧张的堪比考生,而不断安慰她的沈穆南不亚于也跟着考了一场试,嘴皮子说干了都?不如沈青月说一句不错来的令她安心。 “嫂嫂的衣裳可真好?看。”沈星河年纪小并不明白?这身衣服代表着什么,只喜欢和好?看的事物或人亲近,正?准备牵住白?珠的手。 后衣领被沈书?拽住拎到?一边交给安萧,又为了掩饰自个?的心思,扬起头对白?珠道?,“帮我推轮椅。” 别说推轮椅了,就算是要求抱着他进门,白?珠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 沈星河撅着嘴巴,小声的抱怨道?,“醋精。” 从浴房出来后白?珠肩膀上挂着毛巾,连衣服都?是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的,绕过屏风看见双瑞在里屋时吓的连忙拿毛巾遮挡在面前。 “奴先下去了。”双瑞眼?睛红红的,低着头一刻也不停留的离开了。 白?珠听见关门声后肩膀才放松下来,随手将毛巾挂在了屏风上,往软塌一坐。 借着喝凉茶的功夫偷看沈书?的表情,发现没?生气的痕迹才开口询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到?了年纪,有感情上的问题了。”沈书?并不愿意多说,撑着胳膊歪斜靠在软枕上,揉着酸疼的肩膀,“君后生辰快到?了,邀请我前去宫里参加宴会?。” 白?珠不可思议的看向?男人,是什么时候搭上君后关系的,她怎么一点也没?有察觉到?。 “什么时候的事情。” “请帖是前天送过来的,你?还在贡院监考,没?能及时告诉你?。”沈书?抽出身侧矮柜的抽屉,里头放着巴掌大的卷轴递给了她。 能够被邀请参加生辰宴会?,身份地位在朝中绝对不一般,或者和君后本人有非同寻常的交情。 女人的心思都?写?在了脸上,就算是不问一眼?全看出来了,沈书?挑起卷轴在手中把玩,耐心的解释道?,“我和君后认识只是生意上的事情,邀请我更多是为了让你?也来。” 怎么样?对白?珠来说都?是无所谓的,一瞬间的好?奇过后脑子里全是马车上没?做完的事情,三?天的离别可不是简单的接触就能够弥补思恋的。 沐浴时专门用了精油揉搓身体,估计是腌入味了,像是一只开屏的花孔雀努力展示美丽的羽毛。 白?珠的手正?准备伸向?男人,院子里的一声哀嚎吓的她一抖。 听声音像是沈青月,推开窗户正?想质问她不在自己的房间补觉,跑来她院子里干嚎做什么! 入目是奇怪的画面,双瑞死死捂着沈青月的嘴,而后者则一点儿也不挣扎,就是呜呜呜的哭。 两人才甜蜜了没?多久沈青月就去考试了,三?天的没?见面对热恋中的人可谓是极其煎熬的。 沈青月趁着夜色过来寻他,约着去花园里私会?,可双瑞心中的想法不再是从前那般,下午马车上的事情已经?让他死心了。 毕竟是见不得光的关系,双瑞也没?想过要对方负责这段感情,在还没?有发生重大错误之前断开也是好?的。 被拽着手腕不让离开,愤怒的瞪着死皮赖脸的沈青月,却又碍于身份原因说不了重话,也担心两人拉扯见发出的声音会?吸引到?其他人的注意。 谁知道?女人的反应很大,强行的要她给出解释,双瑞没?办法道?了句不喜欢了,沈青月直接一嗓子哭起来了。 这下是轮到?双瑞手足无措,着急忙慌的捂住了沈青月的嘴。 其中的缘由白?珠并不知道?,下意识的呵斥,“做什么!住手!” 被凶双瑞眼?睛直接红了,愣愣的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发现沈书?也在委屈翻涌上来,甩开了牵制住他的手一股脑跑了出去。 第四十五章 双瑞气?的?跑走后沈青月哭的?声音更大了, 生怕别人不晓得她在北院里?头似的?。 白珠见不得大晚上?的?人在自己这儿吵闹,连忙拉过外衣披在身上?出去,把可?怜巴巴抹眼泪的?沈青月带进屋子里?来。 一边走还一边抽泣, 说话都说不利索, “表嫂嫂,他不要我了。” 听的?白珠一头雾水,好半天才从断断续续的?叙述中?明白前因后果, 惊讶的?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顺带着自我质疑一下,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情都没能及时发现。 让一个自己都感情迟钝的?人来开导别人的?感情, 属实是为难了,白珠张了张口酝酿了好半天还是没能憋出一句话来。 而眼前的?人从坐着哭变成了趴在桌子上?哀嚎, 耳边充斥着声音, 弄的?白珠更加手足无措, 求助的?看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沈书。 “小时候就那么爱哭,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没变。”完全看不出两人有亲戚关?系,反倒是沈书总是找着机会冷嘲热讽一番。 白珠听男人的?口气?微微挑眉, 慢吞吞走过来难以置信道, “你早就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沈书耸肩没否认, 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白珠一把抱了起?来, 惊呼的?他瞬间搂住女人的?脖子一动?不敢动?的?, 害怕掉下来。 被抱着放在了绣花凳上?做好, 沈书不悦的?蹙眉,面对?除妻主外哭泣的?女人心底莫名?的?厌恶。 不过成婚那么多年, 就算是发生了天大的?事情, 白珠会示软却从来不轻易掉眼泪。 想着想着思绪就偏了,倒是想要好奇妻主哭起?来是什么样子, 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比沈青月惹人怜爱。 再怎么说沈书还是护着从小跟着他长大的?双瑞,不愿意和沈青月多说什么,只是妻主让他出面了,肯定得解决这位一直赖在这里?哭的?人。 “你和双瑞的?身份本来就是不对?等的?,你心里?想过娶他入门,还是在备考期间压力?太?大借着他来宣泄?” 开口沈书就很犀利,听的?白珠瞪大了眼睛,看看他,又瞧了瞧沈青月。 对?她来说并不能理解压力?大,却需要借着他人感情来宣泄压力?的?行为,所?以怎么着也都没有想到这一点?。 沈青月虽是女子,但面对?这位表哥时心里?多少带着点?害怕。 在生意场上?沈家的?地位是帮助了沈书避免不少的?麻烦,但能够做大做好做繁盛可?不只是需要沈家做靠山,打铁还需自身硬,不然再怎么帮忙也是无济于事。 一个男人能做到这般地步,谁看见了不得尊敬三分,加上?从小沈书对?女人的?脾气?坏,让前来做客的?沈青月吃了不少的?苦头,差点?留下了心理阴影。 沈青月辩驳道,“我没有想过玩玩,如果能玩外头大把的?男人,我花钱就可?以了。” 观察她的?神情不像是做假,或许不应该将人想的?那么坏,于是沈书耐着性子将所?知道的?问题讲述给了她听。 若是沈青月能够理解是最好不过的?了,虽身上?毛病不少,但都是无伤大雅的?事情。 按照他对?远房表亲一家性格的?了解,双瑞嫁过去后最起?码是不会受到打骂,也是不愁吃喝的?。 反正沈青月退缩也不会让双瑞损失太?多,最多当作一个教训,顺带着让她知道双瑞是奴籍,但不是身后没人护着。 讲的?也就是家庭和个人的?原因,这些?沈青月应是比沈书还要了解的?,不用多说她就能够明白了。 点?拨一下豁然开朗,沈青月抿着嘴唇猛擦了一把眼睛,“我去找他解释清楚。” 脚底跟抹了油似的?,白珠张嘴声音没能发出来,已经不见沈青月的?身影了。 “该说的?都说了,未来能怎么样全靠着沈青月自身本事了。”沈书晃了晃腿搭在了女人的?大腿上?,把本该属于自己的?注意力?夺了回来。 挑眉唇角带着笑意,眼中?仿佛有小勾子似的?,“刚才想做什么来着?” 在某些?方面默契是一点?就通,白珠也不去多管其他人的?事情了,美?滋滋的?把人抱起?来,大步走向里?屋。 一觉就睡到了正午,沈书一摸身边空荡荡的?,温度已然消失。 昨晚上?那么闹腾,女人还能早早起?来前往学校,倒是让沈书有点?内疚,不该上?头缠着人的?。 身上?的?痕迹就不用细看,大多数都是难以自持的?时候留下,估计得半个月才能全部消除下去,勉为其难的?多穿一些?遮盖住。 爬坐了起?来,沈书还没来得及开口唤人来伺候,就见双瑞抱着花束走了进来,拿着桌上?的?琉璃彩瓶开始插花。 隔着轻薄的?纱帐沈书看的?不真切,却是能感受到双瑞心情很好,哼着的?小曲都欢快不少。 撩开帐子的?动?静立马吸引了双瑞的?注意,小脸红扑扑的?,甜甜的?道了声,“主子您醒啦。” 细心的?沈书注意到了他耳朵上?从未见过的?耳饰,双瑞的?饰品少的?可?怜,倒不是说不喜欢,只是钱存在手中?比带在身上?更有安全感。 他有多少的?饰品沈书心里?头是清楚的?,况且耳饰一看价格就不低。 昨晚就预感到了会和好,没想到能那么快。 “睡沉了。”沈书并不打算起?来,步入春日身子乏的?厉害,骨头都酥的?懒得动?弹。 “白娘子离开前特意嘱咐奴别打扰您休息,但午膳是一定要叫醒来吃的?。”双瑞眼睛亮晶晶的?,一副有许多话要说却碍于沈书不问而不好开口。 反正也无事,沈书拍打蓬松压了一晚上?的?靠枕,半躺着扬了扬下巴。 一起?长大的?的?默契是一般人无法理解的?,双瑞瞬间就明白了沈书的?意思,欢快的?跑过来坐在了脚踏上?,胳膊趴在床边还未说话就先笑了出来。 带着沈书心情也不自觉的?好了起?来,勾起?唇角看傻傻的?人。 “昨晚上?我躲在了和她经常去的?地方,她跑过来找我了,并且和我说了一大堆,向我保证了会在放榜的?那一天告诉父母我们之?间的?关?系。” 双瑞害羞的?捂住面颊,挥散掉幻想了一晚上?的?婚后生活,心跟泡在蜜罐子里?似的?。 真假沈书不多做分析,人沉溺在爱情中?泼凉水总是不礼貌的?,一切还没有定数说不准就兜兜转转走到一起?。 就像是当初谁都看不好他和白珠婚事,两人不也吵吵闹闹的?过了那么多年。 白珠刚到学院板凳还没坐热六扇门的?人就来了,江月月来特意卸下了佩刀挂在马鞍上?,免得吓着学院内的?学生。 毕竟在女人的?眼中?,男人都跟兔子似的?,稍微风吹草动?就能吓的?他们浑身僵硬到处逃窜。 办公室内只有她们两人,说话不用顾及会被听到,但江月月习惯性的?压低了声音,“阿浣死了。” 白珠写?东西的?手一顿,抬头不可?思议道,“在哪里??” “六扇门地牢。”自个说出来都觉得难以启齿,江月月表现出了明显的?抗拒和愤怒。 六扇门人称铜墙铁壁,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竟然让扣押在里?头的?犯人死了。 “是她杀。”无疑是肯定句,白珠揉了揉隐隐发痛的?太?阳穴,“一个无牵无挂的?街溜子怎么会又自首又自杀,你们六扇门有内鬼。” 阿浣的?死无疑是给学院下毒案画上?了句号,没有头绪再去深究背后的?人是谁,除非能够通过阿浣的?死因寻找到杀害她的?凶手。 但破案从来不是白珠擅长的?领域,看了看一脸沉重的?江月月,或许她也不是什么靠谱之?人。 “六扇门会将阿浣死的?事情公布吗?”白珠问。 江月月摇头,“大概率不会,这影响到六扇门在百姓口中?的?名?声。” 学院下毒案件的?调查的?负责人是她,现在毫无头绪,唯一可?以突破的?点?也魂归黄土了,怕是心里?要憋屈坏了。 阿浣的?死对?现在的?学院影响不大,白珠并不急于知道背后的?人是谁,只要学院一天没有倒台,那人迟早会再出手,总会有一次会露出破绽来。 也变相的?告诉了白珠,不可?以轻敌,此人深不可?测。 江月月前来就是为了说这件事情,或许也是在上?任后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想要寻找个安静的?地方自我思考。 白珠倒了杯茶水给她,不再说话自个处理今天需要做完的?事情,也让江月月能有个安静的?环境。 正午的?时候任奇端着饭盒进来,是从食堂打包过来的?,特意也给江月月带了一份。 “江大人你尝尝食堂的?饭菜。”任奇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招呼道,“白院长你也过来吃。” 没睡饱是一方面,思绪过多才是疲惫的?根本原因,白珠没什么胃口但不得不吃点?保证下午的?体力?。 “或许我可?以趁着午休时间好好睡上?一觉。” 打开食盒后是扑面而来的?香气?,江月月口腹之?欲被勾起?,不客气?的?拿起?筷子大口吃了起?来。 “下午我能请假吗?”任奇不好意思的?挠头,扭捏道,“书信上?说就是下午到,我想去城外接他。” 白珠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说到是什么,“怎么才过来?” “本来前两天就该到的?,但路上?碰见了暴雨,土地都被淹了,只好耽搁了。”任奇道。 暴雨? 白珠并没有听说什么地方下暴雨了,不过没有细想,她在封闭的?贡院监考,外头发生的?事情不知道也是正常。 吃完饭江月月似乎恢复了元气?,拍了拍沾染上?灰尘的?衣摆,嘴巴一抹,“六扇门在我的?心中?永远是伸张正义的?地方,我会去找到转机,找出背后的?凶手。” 第四十六章 为了参加君后的生辰沈书找了布坊新做了件衣裳, 镶嵌珠宝的腰带勾勒出纤细的腰肢,柔顺乌黑的长发?垂在两侧,最?引人注意的是耳垂上佩戴的蓝宝石耳饰。 长镜前沈书仍旧不满意的蹙起眉头, 转身?询问瘫在软榻上的女人, “妆容是不是太过于浓了些??” 从话本中回过神的白珠坐了起来,仔细的上下打量随即摇头,疑惑道, “那么?早就去?” “要陪君后赏花。”沈书也不打算能?从白珠的口中获得有效信息,收了目光坐到梳妆镜前拿着眉笔描眉。 一瞧郎君可能?生闷气了,白珠立马凑了过来, 捏着人下巴仔细的端详,“让我?看看。” 仔细端详才明白沈书说的浓是什么?意思了, 涂上口脂的唇饱满诱人, 微微张合露出洁白的贝齿。 结婚相处那么?多年, 白珠眼睛转转沈书就能?大致猜出她想要做什么?,赶在人撅嘴之前捂了过去,冷冷道, “我?好?不容易画好?的, 要是弄花了找你算账。” 亲不了嘴那就亲手掌, 白珠弯起眼睛笑了笑。 收拾完马车也在门?口候着了, 本是不带侍从但沈书情况特殊需要坐轮椅, 双瑞被特别准许跟着一同前去。 今日?的阳光格外好?, 微风吹在脸上轻柔柔的,沈书将吹乱的发?丝别在耳后, 踩着脚踏上马车。 撩开帘子的手一顿, 随即转头看向?目送他的白珠,俯下身?子贴着其耳朵, “需不需要我?将六扇门?的事情告知君后,让他施加压力。” 先不管三七二十一,白珠被突如其来的吓的连忙扶住郎君的肩膀,生怕这个姿势从马车上摔下来,而后才去思考沈书说话的意思。 摇头道,“六扇门?的事情我?会和陛下说,君后毕竟是后宫之人,不能?太过于干涉前朝,免得到时候你也被牵扯进来。” “那就算了。”沈书涂上胭脂后格外娇俏,配上晴蓝色的衣袍活泼了许多。 君后在宫中有单独的花园,里头专门?有园艺工养着君后喜欢的花草,随着季节培育不会让花园里光秃秃的。 据说这次赶在君后生辰时培育出了一枝头两种不同色的花朵,故而邀请大家一同前来欣赏。 能?参加生辰宴的都?是有点交情的,陛下从不会拿君后的生辰宴来作为拉近朝臣关系的媒介。 官职有大小之分,自然?官郎君的地位也是跟着妻主的官位提升,其中的歧视和压迫课不比朝廷中的乱。 白珠虽是状元娘,但并没有接受陛下招募入朝廷,无官职所以沈书也没有收到过这些?官郎君私下的宴会邀请。 放眼望去穿着各色的男子在花园内三三两两的闲谈,可谓是人比花儿美,可惜沈书一个都?不认识。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们过来和沈书打招呼,这群眼睛长在头顶的官郎君对待沈书的态度格外的亲切,一时间让沈书有些?拿不定这群人想要做什么?。 直到其中一位官郎君坐下,激动的拉着沈书的手,“沈郎若是有空多催促白院长,那店铺里头许久未曾补货了,咱们都?没有新的绣花穿了。” 沈书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说的是什么?,听过白珠为了扭转学?院的压力,召集了擅长的学?生将绣好?的物品卖出去,为此还同母亲借了商铺。 后续的事情沈书就没在关注了,不过看这些?官郎君的态度,应该是做的很不错。 安静的呆着是不可能?的了,男人多的地方话就密,一句接着一句的询问。 从起初的绣品到沈书今日?的穿搭,再到了向?他求教?如何有自己的事业。 快要被男人淹没的沈书在看见君后的那一刻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忙不迭的招呼着大家去跟君后请安。 今日?君后打扮的素雅却不失皇家威严,在一众花里胡哨的男子中显得清新脱俗,本就面容绝色,常年身?上养出的富贵气质更是使人心生畏惧。 一颦一笑看的人赏心悦目,就连沈书都?不禁赞叹君后的容颜,可又想到年前在青楼抓到陛下,自觉有些?好?笑。 就算是再貌美贤惠又如何,还是阻止不了女人在外头偷吃,且还要防着一后宫的男人勾心斗角。 现在变成围绕在君后身?边叽叽喳喳的了,吵闹着要一睹一个枝头长出两种颜色的花朵是什么?样子的。 下人端上来的时候众人屏住呼吸,黑色绒布打开果真一株双色花出现在眼前,惊呼出声。 绕是沈书也未曾见过这般品种的花朵,果真是宫中才能?出的好?物。 跟着主子那么?多年,双瑞也见识过不少稀奇古怪的好?玩意,表现的竟比那些?管家郎君要矜持许多,乖巧的站在沈书的沈书不多言语。 如果不是沈书先入宫,白珠怕是会踩着时间点参加宴会,坐上马车的时候两眼无神,一副没睡饱的模样。 后宫她自然?是不能?进去的,也不想打扰到各位郎君赏花,于是脚尖一转去了太和殿找陛下去了。 刚好?去询问一下,她对于六扇门?内看管的犯人被杀是什么?样的感受。 入宫穿的衣裳是跟着沈书的那件一起做的,都?是蓝色的袍子配上宝石点缀的腰带,只不过白珠的头发?一丝不苟的束在了黑色的纱帽里。 整个人干净又利落,走起路来光滑的布料在阳光照耀下波光粼粼,就像是夏日?干净的浅水湖泊。 李素远远就瞧见了她,对比一脸沉重严肃的元丞相,更加愿意看见白珠来找陛下。 迈着轻快的小步伐进了太和殿内,当陛下的可是一天的休息都?没有,睁开眼睛就是一大堆的公文要处理,还要去权衡前朝的势力,以及处理后宫的琐事。 “宴会还没开始,就到朕这里来讨要东西了?”金如意眼皮都?没抬一下,专注手中的事情。 “微臣在陛下的心中就是这样的形象吗?”白珠作揖回道,“臣的郎君可是在陛下后院里,可不得早些?来。” “沈公子朕可是无福消受。”金如意合上公文靠在椅背上笑看她,“你来是因?为六扇门?的事情吧。” “陛下已经知道了。”白珠挑眉,看来没白来一趟。 “六扇门?的掌事可不打算告诉朕。”金如意手指有节奏的敲打在扶手,闭上眼缓神。 “朕知道你对于学?院的事情很在意,但人要清楚自个擅长什么?,六扇门?的事情太过于复杂,背后牵扯的就更多了,独善其身?糊涂些?不是坏事情,朕不想失去一个得力的能?臣。” 这是提点也是警告,白珠竟然?一下子就听明白了陛下话中的意思。 六扇门?不打算告诉…也就是说阿浣的死六扇门?并没有上报,能?知道全?凭陛下的本事。 好?大的胆子,朝廷的机构出现问题不第一时间汇报陛下,还妄图欺瞒遮盖过去。 白珠张口欲言却被金如意打断,这才发?现她带着疲倦的神态,似乎许久没能?睡个安稳觉了。 “事情终将会落个光明,只是在此之前你我?都?不能?倒下。” 太阳西沉,洒落一层金色的光晕在巍峨的建筑上,白珠从太和殿内出来心情有些?复杂,迫切的需要回到郎君身?边踏实会儿。 没有一家官郎君的妻主过来接人的,唯独入后宫的门?口站着一欣长身?影,迎着落日?的余晖望着假山流水发?呆。 “这不是白院长吗?”其中一位官郎君说了声,接二连三的声音响起。 一部分的目光落在了沈书身?上,也都?纷纷注意到了两人衣服的款式布料颜色相同, 沈书第一眼就了出来了,唇角不自觉勾起,没料到女人会过来接他,且穿同款式的衣裳也是故意的。 动静拉回了白珠飘飞的思绪,在看见沈书的那一刻躁动的心平静了下来,仿佛他什么?都?不用做,安静的呆在那里就能?让白珠重新充满动力。 君后要换装打扮并不同他们一起过去,所以大家伙也没那么?拘束了,几个性格开朗些?的直接跑过来询问白珠店铺的事情。 当初只是为了周转资金,没想能?收获到那么?多的支持者,白珠点头一一听取这群官郎君的要求,准备回去写下整理交给傅淮,让他再去和学?生商议。 “怎么?过来了。”沈书上前其他人自觉散开,轻轻拉住了女人的手,“不都?是在前厅等着吗?” “刚见过陛下,顺道过来同你一起去。”白珠可不会在那么?多人面前说肉麻的话,随口找了个理由。 况且前厅里头都?是女人,她和一帮老娘们可没什么?好?聊的,指不定有人想从她的口中套出些?学?院的事情。 白珠代替了双瑞的位置推着沈书进入大厅,身?后还跟着一群有说有笑的官郎君,场面一度有些?奇怪。 位置都?是安排好?的,桌案上摆放着新鲜的水果和酒水,按照官职的大小依次坐下。 白珠的身?份特殊,是君后特意指定的位置,就低陛下一个身?位。 扶着沈书跪坐在莆垫上,贴心的为他膝盖下面多加了一个软垫,免得跪坐久了不舒服。 夜幕降临宴会正?式开始,歌舞升平,丝竹奏响,换好?衣裳的女帝君后二人携手而来,在注视下落了座。 宴会对于白珠来说并没有吸引力,为了保证菜品上的及时大多是提前准备好?的,除了君后和陛下的是现做的外,她们吃的能?做到保持味口就很不错了。 而且为了让人说不出话来,选择都?是做凉菜,吃饱是不要想了。 不过唯一的好?处就是对于酒鬼来说,宴会上用的酒是好?的,可以品尝到寻常尝不到的滋味。 舞郎穿着绣着春花的水袖服翩翩起舞,柔软的身?姿好?似春日?湖边的柳条,赏心悦目的。 元若也来了,就坐在白珠的对面,从那次科举考试后就没听过她的消息,也不知道会给外甥女再找什么?样的出路入朝为官。 借着舞郎的遮挡白珠仔细的观察元若,这人似乎从来不遮掩身?上的傲气。 都?看话本里说奸臣是笑面虎,看上去和蔼可亲一副为民做事的模样,实际上心比刀子还锐利。 也有是一脸阴沉,狂妄自大,瞧上去就知道不是好?人。 白珠也不知道谁更有道理一些?,只能?看出来元若身?上是带着傲气的,对身?旁的同僚乃至陛下都?是带着俯视的态度。 在旁人的视角里看来白大人欣赏歌舞入了迷,目不转睛的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落在沈书眼里就格外的刺眼,忍了一会实在是没能?控制住自己,暗戳戳的借着宽大袖子的遮挡,掐了把?女人的胳膊。 侧过脸唇角还勾着笑容,说话的声音却是带着威胁,“那么?好?看,倒不如请回家里头,整日?里陪着你寻欢作乐如何?” 不知道的还以为小两口在说什么?甜蜜的悄悄话。 请回家? 白珠瞧了瞧板着脸严肃的元若,都?没犹豫立马摇头。 实在难以想象元丞相陪着她寻欢作乐是何等场面。 第四十七章 宴会结束大家伙三?三?两两离开, 背后的宫殿仍旧亮着灯火照耀出宫的道路。 踩在石板路上的脚是虚浮的,白?珠喝了不少的酒水,倒不是馋那一口, 而是别?人过来敬酒她不能拒绝, 一杯一杯的下?肚差点忘记身在何处了。 喝多了也不让别?人去推轮椅,自个的郎君要自个照顾,双瑞就旁边护着生怕不留神给主子摔着。 “喝多了就别?逞强。”沈书的眉头从频繁有人前来敬酒后就没松开过, 一脸的不悦导致后来的人终于是少了一些。 “没喝多。”白?珠满身的酒气嚷嚷出这句话可信度极其不高。 一点也没注意到身上味道的熏人,俯下?身贴着人侧边面颊蹭了下?,颇有撒娇的意味。 若是寻常时候沈书肯定是喜欢的, 谁能拒绝心头上的女人跟自己撒娇呢,可满身酒臭还不知道推拒劝酒的白?珠, 更加让他怒火。 “没喝多走路晃的跟鸭子似的。”看见?了停靠在宫门口的马车, 沈书懒得和她计较, 只想赶紧把?人带回?家好好休息。 双瑞先跑去了马车处,把?脚踏落了下?来让主子们好上马车,等?着扶人上去。 喝迷糊的白?珠总是会做出些大胆的事?情, 完全不顾及旁边还那么多一同出来的官员, 一把?抱起了沈书大步的上马车, 嘴里头还嘀咕着, “抱着郎君回?家睡觉咯。” 入了马车白?珠脑袋一歪, 靠在郎君的肩膀上就睡着了, 一点儿预兆都没有。 沈书无奈的搂住她防止路上摇晃给人磕碰着,不服气的扯了扯白?珠的面颊软肉, “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喝那么多。” 宿醉的感觉很糟糕, 耀眼的阳光穿过纱制的床帘照射进来,白?珠不适的眯起眼睛, 抬着胳膊遮挡住扰人清梦的东西。 光是消失了,却并非白?珠胳膊的功劳,脸颊被捏了又捏,弄的白?珠极其不耐烦的挥手?打开。 “再不起来,学院可是要迟到了。”沈书的声音在耳边慢悠悠响起,尾调还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意。 白?珠一激灵,瞬间清醒了,鲤鱼打挺的翻了起来,又是一阵头晕跪在了床上,脑袋抵着枕头缓神还不忘问,“我?怎么睡那么久。” “那得问问你昨晚喝了什么?”沈书坐在了床边顺着女人的后背。 上马车后记忆就消失了,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一点也记不起来,疑惑的看向男人,满眼的求知欲。 “你喝多上马车就睡着了,直到回?家还没醒,只好请来母亲给你扛回?院子来。”说到这里沈书不自觉勾起唇角,画面还历历在目。 沈穆南把?喝多了的儿媳妇扛在肩头,惹得路上的佣人纷纷驻足围观,偷笑?着她们两。 不给涨点记性下?次还会不知分寸的喝那么多。 来不及多想丢了多少脸面,白?珠爬迅速的穿戴好衣裳,目光瞥见?了桌子上备好还冒着热气的早点,心头一动。 一手?扯着腰带系上,一手?揽过男人脖子在面颊上亲了一口,脚后跟仿佛有火燎一样,“我?先走了。” “等?等?,把?包子拿路上吃。”沈书拉住了她,连忙塞了几个给她。 手?里拿着,嘴里塞着,白?珠讲话含糊不清的,干脆摆摆手?撒腿就跑。 双瑞端着盆路过,疑惑的目送风风火火的白?娘子出院子,无奈的走到主子身边,“白?娘子怕是没净面就出去了。” “随她去吧。”沈书弯了弯眼睛,抬头沐浴着温暖的阳光,空气中弥漫着花和泥土混合的香气,“夏天快要来了。” 赶到学院的时候已?经在井然有序的上课了,白?珠吃完了最后一个包子才推开办公室的门。 “你是?”白?珠还没来得及用帕子擦干净手?,呆愣的看着办公室里多出来的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个男人。 年龄看起来不大,身上穿着的衣裳被水洗的泛白?,拘谨的坐在椅子上。 看见?进来的白?珠后慌张的站了起来,搓着袖子憋了一会不知道说什么,猛地把?脑袋低了下?去。 “那什么。”白?珠站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进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万一被多事?的人看见?指不定要怎么造出谣言。 犹豫着身后传来疑惑的声音,“白?大人你终于来了,站在门口干什么?” 任奇的出现就是一道光,那位男子也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走过去轻轻拽住了任奇的袖子。 瞬间明白?了发生什么事?情,任奇憨憨一笑?,介绍说,“这就是我?之前说的从老家接过来的郎君,叫千恩。” 听到这里白?珠才松了一口气,不是乱七八糟的人混入学院内就好。 “听任奇说是大雨妨碍了路程。”白?珠坐下?翻看早上递过来需要处理?的事?务,准备开始一天的忙碌。 “对?的。”千恩小小一只的躲在任奇的身后,活脱脱是长身体的时候没吃好才会发育不良,一双大眼睛充满了怯意,“很快太阳就出来了,路上的泥泞也好走了。” “白?大人我?这次带着千恩过来是想要请你一件事?情的。”任奇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千恩不愿意在家里头呆着,想跟着我?来学院一起做事?情。” 白?珠点点头,上下?打量瘦弱的千恩,突然笑?道,“这是浓情蜜意离不开妻主。” “才不是。”千恩似乎察觉到口中的白?大人并非是个严肃一丝不苟的人,胆子稍微大了一些,说话却是不自觉红了面孔。 “这里是男德学院,我?想在这里干活。” 不论是什么原因,看在任奇的面子上也是要答应的,更何况学院本就缺人手?,有人愿意过来白?珠还乐的不用去找了。 “千恩是村里头做饭一顶一的,可以给他安排去食堂后厨。”任奇连忙补充说道。 白?珠倒是没看出来瘦小的男人是会做饭的,那细胳膊细腿的不知道能不能颠起铁锅来,不过既然任奇说可以,那就去试试,反正后厨有人看着。 “这些事?情你比我?熟悉,你自个去安排吧。” 任奇当即就带着千恩去熟悉学院,两人矜持的没拉着手?,并肩走在小道上。 没来过城里的千恩对?什么都格外的好奇,特?别?是从任奇口中听说了男德学院,给男子容身学习东西的地方,让他更加的好奇了。 “在这里能学到什么东西啊?” 千恩在花园的假山流水前停下?,不可思议的瞧着假山上流下?的水,池子里欢快游动的鲤鱼也让他新奇。 “基础的文化课程外,还有其他能糊口的手?艺活。”任奇瞧他一脸的羡慕,心不自觉柔软了下?来,摸了摸他的脑袋,“食堂不忙的时候,你可以去旁听,他们都很乐意教?你的。” 千恩的年纪如外表看起来一样,并不大也没到适婚的年龄,完全是家里头孩子太多了,加上又要供给上头两个姐姐上学,才把?他推出来嫁了,好换取彩礼钱。 这些媒人都没说,是千恩过门后才哭着和任奇讲述的,还请求她不要让自己离开,不然回?去后就要挨打。 任奇并非是铁石心肠之人,况且互看的时候确实对?千恩是有好感的。 执意把?人从那村里头带出来,是害怕在她离开后那家子人还要来欺负千恩,路途遥远,叫喊不灵的,远在京城的任奇恐怕是连知道都是晚上好几天。 思来想去两人在京生活虽紧巴一些,但好过时常念想着担惊受怕,况且白?大人同意了千恩在学院内干活,吃饭的事?情就解决了。 男德学院像是一个大型的庇护所,保护着暂时困境,无法立足的人们,有一个落脚栖息之地。 事?实证明白?珠的决定是正确的,千恩在厨艺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天赋,加上食堂每日食材的新鲜多样,使得千恩一手?好厨艺有了发挥的空间。 再次证明不能以貌取人,千恩那细胳膊当真能轻松的提起铁锅来,身高不够就踩着小凳子,站的也是稳稳当当。 他出现后极大程度的改善了食堂的伙食,且逐渐熟悉京城后还敢带着人去酒楼偷师,把?每个酒楼的拿手?菜的菜谱分析了出来,回?来做给学生们吃。 有时候白?珠也能在教?室的后排看见?千恩的身影,小小一个盘着腿坐着,眼睛睁大大的看着深奥的书本,只可惜没一会就点脑袋打瞌睡了。 科举放榜的日子格外热闹,在院子里都能感觉到百姓看热闹的热情。 难得休息一天,白?珠躺在院子的摇椅上懒洋洋的晒着太阳,旁边的小桌子上放着切好的瓜果?,惬意的不得了。 沈书转动轮椅而来,刺眼的阳光不舒服的眯起眼睛,自然的拿起折扇挡在女人的头顶上,“你不好奇今年状元娘是谁?” “不好奇。”白?珠一副天塌下?来都无关她的态度,捏了块瓜放进了嘴里,舒服的翘着二郎腿。 “沈青月可是看你的书的,难道也不好奇她能获得什么样的成绩。”太阳晒在身上暖烘烘的,沈书干脆靠在了女人的身上。 “对?比之下?我?更想知道她和双瑞会怎么样。”白?珠道。 功名利禄都是虚的,现如今元丞相在朝中一家独大,小鸡仔似的新人往朝廷里一站,不得被吃干抹净的,染的一身脏。 说到底就是换个地方受罪,从身体上的折磨变成了精神压力。 白?珠无比庆幸自己没入朝为?官,不然现在指不定被拉到哪派强制战队,说不定还要被迫与陛下?为?敌。 “沈姨天还没亮就去等?着了,应该快回?来了。” 沈书话音刚落,就急匆匆的跑来一个人,沈青月都快要飞起来了,举着一张纸挥舞道,“我?中了!我?中了!” “中什么了?”白?珠坐了起来,等?着她晃动的手?上下?看。 “贡士!”沈青月激动的脸涨红,“我?没想到真的能中!” 啪嗒一声,从柴房出来的双瑞没拿稳手?中的柴火,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我?中贡士啦!”沈青月一把?把?人抱了起来,原地转圈圈,笑?的放肆。 第四十八章 当天晚上?沈宅内做了?好一顿丰盛的菜肴庆祝, 沈穆南也拿出了?多年珍藏的好酒助兴。 看?见酒白珠就头疼,到时候喝多了?说不准又要闹出笑话来,当下捂着杯口拒绝, 以茶代酒恭贺沈青月。 都是住在一个宅子内的, 那晚君后生?辰宴回来发生?的事情就算是没能亲眼看?见,也听旁人?说起过了?。 明白白珠在害怕什么,心照不宣的没在劝酒, 能喝的自个喝。 沈萍的情绪要比沈青月更加激动?,酒水灌的满脸通红,止不住的去拍女儿的肩膀, 大声的夸赞孩子的优秀。 骨子里守规矩的人?难得酒后放肆些,开始了?絮絮叨叨讲述从小打到如何?用心去培养她, 期待着为?家里头发扬光大。 白珠边听边吃着碗中的小云吞, 时不时的点头应和, 对比之下开始激动?的沈青月现在格外的冷静,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让白珠看?的心头一紧。 肚子里藏不住事情说的就是沈青月这样的人?,目光对视间白珠冲她微微摇头, 示意不管想要说什么, 现在别说出来就对了?。 能让她迫不及待的事情也就那一件了?。 只不过情况特殊, 听沈萍的口气指望着沈青月未来成为?大官, 娶一个贵族男子回来才?是最好的。 先不说能不能成功, 人?家还在那畅想规划, 突然被告知寄予厚望的女儿喜欢上?一位奴籍男子,不动?手都是有涵养的了?。 一切落在沈书的眼中, 他微微挑眉拽了?拽女人?的衣裳, 压低声音道,“今晚有得忙了?。” 白珠愣了?一下, 没能及时明白是什么意思。 沐浴完后白珠舒展身?体,湿漉漉的头发用布巾包裹卷在头顶,浑身?冒着热气的凑到沈书的身?边,“看?什么呢?” “最近的账簿。”沈书不动?声色的合上?,脑袋枕在妻主的肩膀上?,晃着腿漫不经心。 “晚饭的时候,你说今晚有得忙是什么意思?”白珠掀开衣领撩了?撩,偷偷打量男人?的面容。 那一幅孔雀求偶的模样,沈书心底瞬间明了?,却?不点民,故作糊涂问,“用精油了??” “香吧。”手不老实的准备钻人?衣裳的时候,外头吵了?起来,白珠皱着眉头打开软榻处的窗户。 只见沈萍扯着沈青月的衣裳,怒气冲冲的进了?院子里来,嘴里嚷嚷着什么隔着距离有些远,白珠听不清楚。 但光看?这架势就知道,谈崩掉了?。 不知情的双瑞走?了?出来,沈萍一眼就盯上?了?他,指着鼻子问,“就是他是吧。” 一把扯掉沈青月腰上?的配饰扔还给双瑞,“以后别再联系了?。” “消消气,消消气。”沈穆南挡在两人?中间,免得沈萍气急了?动?手伤人?,“先坐下来听听孩子们怎么说的,都那么大人?了?,该有自己的想法了?。” 安萧可没有什么姓沈的亲戚,好吃好喝的对待是因为?那是妻主的远房表姐,但欺负人?要是到他的人?头上?,自然也是不会任由?打骂。 晚饭的那身?衣裳还没来得及换下来,头饰随着动?作发出叮当响声,“双瑞是我亲手挑选陪着书儿长大的,也算是半个孩子了?,怎么说也得了?解过事情的原委再发火。” 一边是郎君,一边是表姐,沈穆南夹在中间两头难做。 “在我的院子里吵吵闹闹的,怎么没人?过来问问我的意见?”沈书坐在轮椅上?静静的看?着她们。 沈青月像是看?见救星一般,眼里终于有光了?。 几个人?都进了?屋子里来,秉承着好好说话解决事情,别什么都大吵大闹一通。 屋内气氛格外诡异,晚饭时候喝的庆祝酒水变成了?情绪激化的媒介,没法子冷静下来的沈萍不要形象的抖腿缓解焦虑。 “两情相悦怎么能是一方的过错。”沈穆南见没人?先开口只好自己来。 “你是知道我对青月抱着多大的期待,花费了?多少心血才?供给她读书。现如今好不容易中了?贡士,没能让我笑两天就说要娶夫。” 沈萍顺着心口的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别对其他人?发火,“有喜欢的人?我作为?母亲的肯定是开心的,可谁能想到是个奴籍,这!这让我怎么接受啊!” “不关双瑞的事情,是我先喜欢上?他的。”沈青月话赶着话的来了?一句,差点又将沈萍的怒火点燃。 “孩子,都还是孩子。”沈穆南立马安抚道。 上?一秒还说都那么大人?了?,下一秒改口那叫一个快,生?怕呛起来不好收场。 “谈婚论嫁,喜欢谁其实跟我们并没有关系,但双瑞是沈宅的人?,那我们就不得不管了?。”安萧道。 白珠乖巧的坐在旁边,闭口一句话都不说,依照她看?来关键点在沈萍身?上?,她若是不松口旁人?怎么说都是没用的。 且现在的沈青月可不是从前的了?,是要当官的人?,沈萍肯定是不会允许她娶一个奴籍男子回家,在事业上?帮不了?女人?一点。 就在众人?争论不休之际,一直安静的双瑞抬起了?眼睛,眼角的泪花顺着流了?下来,轻轻捂着肚子道,“我怀孕了?。” 一句话让在场的人?瞬间安静了?下来,白珠眨了?眨眼睛,有些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 沈书错愕的表情也是没能提前知道这件事情,一把拉住了?双瑞,压低声音问道,“这种?事情可不能胡说。” “没有,我没有说谎。”双瑞脱力般跪了?下去,捂着脸痛哭,任由?谁询问都不再多说一句。 沈萍猛地站了?起来,怒扇了?沈青月一巴掌,力道大的差点将人?打倒在地,“都是你干的好事。” 说罢甩袖离去。 事情的发展出人?意料,沈穆南愣坐在位置上?,左看?看?右看?看?的,还是被安萧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顺手拖走?了?沈青月,追着沈萍出去了?。 外头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白珠关紧了?门窗,不知道三个男人?说话,她该不该在旁边听着,早知道当时跟着丈母娘一起追出去了?。 独自坐在屏风后的软榻上?,免得打扰到他们。 “这里没有外人?,你告诉我,是真?是假。”沈书拉着人?起来,目光落在了?他的肚子上?,眉头拧的死死的。 “是真?的。”双瑞满脸难堪,未婚先孕是不受待见的,相当于把决定权交给了?别人?,“在她备考的时候,我时常会去照顾她,然后…没忍住就…” “你知道你现在算什么吗?”沈书控制着脾气,但说话的语气不自觉加重,“沈萍要是咬死了?不认,你肚子里的孩子连上?户都难。” “奴也没想到,就那么一次,就一次。”双瑞被吓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安萧手轻轻搭在沈书的肩膀上?,让她控制着些自己的脾气,摇头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责备从前也是没用了?,倒不如想想沈萍不承认,该如何?是好。” “孩子奴是绝对不会打掉的。”双瑞抱紧了?肚子,咬着下唇仍谁劝说都没用。 一个从小被卖到沈宅的男子,没有体会到血缘带来的亲情,在面对一个身?体里会留着相同血液的孩子,像是抓住的温情的钥匙,一刻也不愿意放手。 “奴可以将他养大的。”双瑞道。 “去请郎中来。”沈书移开了?视线,疲惫的揉捏眉根。 双瑞满眼的哀求,轻拽着他的衣摆,悲伤的情绪就快要将他淹没。 沈书看?不下去了?,掐着他的面颊扯了?下,“孩子在你的肚子里,将来遭罪的也是你,和我有什么关系,你想要留着我不阻拦,但最起码要知道孩子现在是否健康。” 为?了?有孕沈书做了?不少的功课,明白怀孕前期是非常脆弱的,想到双瑞瞒着他们照常干活,头就又开始疼。 郎中来后进行?了?一系列的检查,“身?底结实,即便是怀孕了?也没那么脆弱,平日里头不要干重活累活就行?了?,吃食上?注意些,没什么大碍的。” 沈书垂下眼眸,若有所思。 既然身?体和肚子里的孩子没事情,天色不早了?,就不拖着人?再继续纠结没用的事情了?。 放双瑞回去休息,最后的结果?还要看?女人?那儿怎么说。 “别着急,你的情况不同。”安萧摸了?摸孩子的头顶,把他轻轻搂入了?怀中。 父亲的怀抱总是温暖的,沈书安心的闭上?了?眼睛,他明白在父亲面前什么都瞒不住,也不需要隐瞒什么,无论如何?家人?都会站在身?侧的。 趴在屏风后头的白珠发现外头没动?静了?,蹑手蹑脚的准备爬回软榻上?装作睡着,被进来的沈书逮了?个正着。 “听了?多少?”沈书没坐在轮椅上?,而是肩膀靠在墙壁处,双手环抱在胸前歪头看?向她。 “不隔音,全听见了?。”白珠憨憨一笑,上?前要抱着人?去软榻上?坐着。 却?被沈书推着肩膀拒绝了?,指挥着她后退了?几步,“我走?过去,你接着我。” “什么?”白珠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男人?要走?过来! 没能等到他的解释,沈书深呼吸了?一口,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大概是自个都觉得有些好笑,耳廓通红的,短短几步路的距离,要比普通人?多花一倍的时间。 伸长的手立刻被白珠牵住,刚扬起笑意准备炫耀一番,被白珠拉入了?怀中,腰上?的手臂逐渐收紧,仿佛要将他揉碎般。 沈书被箍着有些难受,但又很享受这样被环抱住的感觉,只好拍着女人?的后背,小声的询问,“怎么了??” 心疼二字说出来有些不好意思,白珠眨了?眨眼睛扯开话题道,“怎么想起来走?路了??” “听了?郎中的话,身?子骨好起来,才?能对孩子好不是吗?”沈书将脸埋在妻主的肩膀处,感受着她身?上?散发出的清幽香气。 第四十九章 沈穆南是天堪堪亮才?回?到院子, 拖着疲惫的身躯连洗漱都懒得动,一头栽床上去呼哧呼哧的睡着了。 惊醒了睡梦中的安萧,推了推见人没反应只好自个爬起来, 拿来帕子给?妻主擦拭手脸。 未婚先孕, 地位差距,闹出来的都是什么事?情啊。 安萧瞧外头的天色也睡不着了,穿戴好衣裳准备去北院看?看?, 床上的女人动了动,揉着脑袋坐了起来。 嗓子沙哑,咳嗽了好几声, “你?去哪啊?” “怎么醒了?”安萧坐过去,摸着女人的面颊有些心?疼道, “别家的事?情, 难为你?那么用心?了。” “是谁挡在?人面前说算是自己半个儿子的, 你?的不也是我的。”沈穆南背靠在?软枕上,握着郎君的手,“我在?沈萍那里讲了很多, 沈青月也说了两人认识的经?过, 其实不怪双瑞。” 一提到这件事?情, 安萧来了精神, 双瑞是什么都不愿意说, 也不愿意解释的, 一心?只想着保护肚子里的孩子,导致他们压根不知道该如何?去帮助他。 “怎么说?”安萧道。 “两人的认识纯属于偶然, 当?时压根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据沈青月说双瑞在?知晓身份后提出过断了联系,但她没同意。” 沈穆南说着说着就倚到郎君身上去了, 脑袋枕在?他的腿上,慢悠悠说,“沈萍也冷静了下来,双瑞怀着沈青月的骨肉自然是不会?放任不管的,但恐怕…” “说话怎么能说一半!”安萧急的打在?她胳膊上,“恐怕什么?” “沈青月再怎么说都是贡士身份,娶一个无权无势的奴籍男子为正夫是不可能的,沈萍的意思?是可以当?侧夫。” 说完后沈穆南悄悄的观察郎君的神情,生怕他一个不高?兴要去讨要一个说法。 叹了一口气,“侧夫也是不错的,最起码对双瑞来说生活有了保障。” 安萧从来没有为自己的婚姻犯愁过,即便他只是个山村野夫,在?妻主的庇佑下也没人敢欺负他。 两人的婚姻也是水到渠成,没那么多亲朋出来阻止,没人同他讲过门当?户对的重要性。 这些都是婚后和其他夫郎茶话会?闲谈才?了解到的,逐渐明白了人们对地位和家势的看?重。 沈青月要回?到户籍所在?的地方等着朝廷安排官职,加上又发生了这样丢人的事?情,也不好意思?再多呆了。 她们走?双瑞自然也是要跟着走?的,就此一别,也不知道再次相见是什么时候。 沈书瞧着低声抽泣,抱着行?囊的双瑞,难得心?软了下来,抽出了一直收在?盒子里的纸张递给?了他。 “卖身契。”双瑞的眼泪更加是控制不住了,扑过去紧紧的抱住了他,“主子我不想走?。” “说什么傻话。”跟着自己那么久,说舍得是假的,只是沈书没想到那一天来的那么快,“要是碰到困难了,给?我书信,能做到的我会?帮助你?。” 沈青月在?院子里等着,被打了一巴掌的脸高?高?肿了起来,看?起来格外滑稽。 “你?这没事?吧,要不要找郎中看?看??”白珠指着那一侧面颊,犹豫的说道。 “没事?,挨一巴掌是值得的。”沈青月说着一把搂住了白珠,用力的拍了拍她后背,“表嫂嫂多谢你?的照顾,也给?你?添了不少的麻烦。” “麻烦都是虚的,你?好好对待双瑞就行?了,人家无依无靠的跟着你?不容易。”白珠嘱咐道。 两人若是真心?相爱,现在?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目送马车摇摇晃晃的离开,沈书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感慨惆怅,肩膀被轻轻搭上一双手,白珠压低身子,贴着他耳边小声道,“或许对双瑞来说,这是最好的结局了,你?不必自责。” 双瑞走?了来了新的小厮贴身照顾,名叫福瑞,也是从小被卖入沈宅,不过一直在?其他院子里伺候。 沈宅的风水养人一点也不假,小厮长得都水灵灵的,笑起来格外的讨人喜欢。 白珠回?来恰巧遇上沈书在?同福瑞立院子里的规矩,好奇的坐在?旁边听了一会?,没想到每个院子里的规矩都是不一样的 妻主回?来了沈书也不愿意再多说什么,摆手道,“暂时就那么些,往后有的会?告诉你?,先下去的。” 福瑞甜甜一笑,行?礼下去了。 “今天怎么回?来的这般早?”沈书撑着下巴看?向她,手指绕着女人腰间的荷包玩。 “谁早上同我讲等着我回?来散步的?”就因为这一句话,白珠早早的处理完学院的事?情,赶着回?来陪郎君。 要他动起来可是比登天还要难,如今主动提起白珠怎么能放过。 沈宅内的花园可是京城内数一数二的,从前沈穆南会?邀请生意上的友人来家中做客谈生意,都会?在?花园的亭子里摆上茶水来接待客人。 见识过的都赞不绝口,只是后来生意越做越大,且家里头有了孩子,沈穆南就不愿意把外人朝家里头带了。 平日也没人会?去花园里,只有专门打扫的下人按时去整理花花草草。 提前把花园内的人清空了,白珠牵着沈书的手带着人从轮椅上站起来,扶着他一点点的走?。 精心?修剪过的花草看?起来赏心?悦目的,耳边是流水的哗哗声,扑腾着的鲤鱼探出脑袋,张口吃着水面漂浮的食物。 或许明白了对方的爱意不会?因为外在?而消失,沈书大胆了起来,愿意把最难堪的一面展现给?对方。 走?起路来跌跌爬爬的,若不是白珠在?一旁护着,很容易就会?跌倒。 犹豫了许久白珠还是问了出来,“没有办法医治吗?” “母亲把能打听到了郎中都请来给?我看?腿了,但是先天的没有办法。”沈书垂下眼眸显得格外落寞,不过很快就打起精神来,“或许我可以把拐杖用起来,这样就能独自走?路了。” 白珠没再说话,不清楚她心?中在?想着什么。 稍微动动身上就出汗了,夕阳洒落在?身上,沈书摸了摸扁扁的肚子,“肚子饿的好快。” “晚饭也该做好了,我推着你?先回?去洗漱一下。”白珠替他擦去了额头的汗水道。 白珠的学院工作说忙也忙,说空闲也是闲,只要有时间就会?赶回?来陪着沈书走?走?路,两人坐着说说话也是好的。 经?历的事?情越多越是发现,注意身边的人情绪才?是最重要的,其他说什么都是虚的。 晚上白珠美滋滋的拿着郎中开的软膏给?沈书按摩双腿,缓解肌肉紧张,时常一套流程坐下来沈书也就睡着了。 半夜起来的次数越来越少,时常一觉睡到天亮,精神也比从前充沛了。 办公?室内白珠翻看?着季度的采购清单,在?上头勾画出着重要检查质量的物品。 “白大人外头有人找你?。”任奇搬着一摞书晃悠悠的走?进来。 “刚好,这上面的东西我看?过了,照着采购就行?,银子去财务那批就好。”白珠把清单递给?了她后,目光落在?了跟着任奇身后的男人。 微微瞪大了眼睛,“凌儿!” “既然你?们认识,那我就先去财务处了。”任奇多看?了一眼凌儿,心?存着八卦却憋着没敢表现出来,把地方腾出来给?她们。 凌儿的脸上带着泪痕,凄楚的情绪杂糅在?他的身上,有一种让人想毁灭的脆弱感。 白珠倒了杯茶水给?他,还没能开口询问来找她是什么事?情,凌儿的眼泪就落了下来,顺着座位跪在?了地上。 “做什么?”白珠慌忙把人拉起来,“有什么事?情慢慢说。” 等到凌儿讲完事?情的原委,外头的太阳也落了山,白珠焦急的心?也跟着落了下来,看?来是赶不上陪沈书散步了。 耳边男人的小声抽泣还在?继续,白珠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让我想想办法。” 按照凌儿说的是在?演出的时候被京城的达官贵人看?上,出了钱让凌儿去赔上一晚,可是凌儿不愿意沦落为上层人的玩物,拒绝了邀请且把钱原封不动了退了回?去。 在?当?官贵人的眼中唱戏的不过是讨生活的人,被拒绝后恼羞成怒找人三番五次的去砸场子,让戏班子正常演出都成了困难。 戏班主为了利益强制要送凌儿去接待客人,在?推搡的混乱期间凌儿跑了出来,漫无目的的不知道去哪里,想到了那日前来看?戏的白珠。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在?学院门口请求见他,没想到并没有人阻拦。 人都过来求助自己了,哭的梨花带雨的,怎么说也是不好拒绝的,只能先道,“你?要是没地方去,就暂时住在?学院里吧,还有空余的房间。” “我一个人吗?”凌儿的眼尾带着红,抬起眼看?她时泪眼朦胧的,捂着心?口一副喘不上来气的模样。 “学院内很安全,不会?轻易放女人进来的。”白珠见他嘴唇泛白有些担忧道,“要不要给?你?找郎中来?” “我只是太害怕了。”凌儿摇头,摇晃着腰肢走?过去坐在?了白珠道身旁,拽着她的衣摆,“劳烦您了。” 白珠干笑了两声,抽回?了衣裳。 福瑞把院里的花修剪完后,见主子还在?院子里等着,不免多嘴道,“白大人还没回?来恐怕是被学院里的事?情缠住了,主子还是先去前厅吃饭吧。” 沈书抬起眼皮淡淡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照旧坐在?院中的摇椅上等着。 就算是有事?情不能回?来,都会?派人回?来说一声,到现在?还没有指定是出什么事?情了。 沈书才?不愿意承认没有妻主陪在?身边格外的不习惯,心?里头也憋着一口气,就等着人回?来好好质问。 福瑞尴尬的搓了搓袖子,突然看?见了远处的身影,惊喜道,“那是白大人吗?” 这下沈书才?有反应,坐直了上半身,眼中闪烁的期待立马克制住,摆出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看?来我今天是没办法运动了。”沈书撑着面颊半垂眼眸,捶了捶翘起的腿,“也不知道今晚上还能不能睡着。” 一瞧就知道是故意的,白珠哭笑不得的蹲在?男人面前,牙痒痒的捏他的脸蛋,“就那么想我?” 也不装了,沈书乖巧的点头,自从互相敞开心?扉后,沈书越发的喜欢粘着女人,生活中得不到满足的小脾气也是越来越多。 只不过从前是冲着女人发怒来表达不满,现在?变成了适当?的示弱,也成了相处中的小情趣。 “遇到了点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能帮我想想吗?” 白珠秉承着不知道如何?处理就让郎君帮忙出主意的良好习惯,在?某些事?情上避免了许多不必要的误会?。 沈书微微挑眉,“你?说。” 蹲着不舒服,白珠一把抱起人进了屋子,放在?软榻上后自个也跟着坐了上去。 “你?还记得凌儿吗?” 在?记忆里思?索了许多,沈书才?想起来凌儿是谁。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提到别的男人,眉头先是不悦的皱了起来,“他去找你?了。” 将事?情简单叙述了一遍,连忙解释道,“他能进学院是任奇带进来的,我知道的时候已经?到面前了。” 女人着急忙慌解释害怕他生气的模样格外可爱,沈书的心?跟着一点点融化了,怎么还会?生气。 前倾着身子贴着妻主,手顺着她的腰一路摸上肩膀,头一次从沈书的眼中看?到媚态,“我又没怪你?。” “等…等一下!”白珠极其不习惯的向后退,后背抵在?了墙壁上。 怎么也没想到正经?事?谈着谈着变的不正经?了,但这样的沈书格外的诱人,白珠格外的喜欢。 待到她的双手环住男人的腰肢,准备压过去的时候,沈书突然正经?了起来,立马抽回?了手坐端正,“明日我跟着你?去学院看?看?,比起求助你?,或许求我更加有用。” 到手的人怎么能飞走?,白珠压根不管他说些什么,胡乱的蹬了鞋子爬上软榻,将人按在?身下一点也不让他动弹。 沈书挑眉,膝盖屈起顶在?了女人的小腹位置,不让她更进一步动作,狡黠笑道,“马上要吃晚饭了。” “很快的。”白珠龇牙一笑,一手扯着腰带,一手将通风的窗户关了个严实。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说是很快,可沈书迷迷糊糊的看?见了院子里福瑞点灯,可惜眼皮困的太厉害了,晚饭恐怕是吃不到了。 第五十章 白珠急匆匆的赶到?学?院, 掐着时间点不算是迟到?,不过身为院长就算是不来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学?院依旧会照常运营。 只是大家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 仿佛带着鄙夷, 一个两个也就当是眼花了,可每一个经过白珠身边的学?生打完招呼后?的目光都是一个样子。 让白珠不得不思?考,是不是脸上?沾了什么东西, 还是衣服没穿好导致让大家伙这样看待她。 “白院长。”傅淮手中拿着一堆纸张,上?头用鲜艳的染料画着各种?动物的图案,想来是准备照着样子绣在布料上?的。 “我今天很奇怪吗?”白珠指着自己的脸不解的询问?。 傅淮仔细的打量了一圈, “和平常一样。” “那大家看我的眼神为什么那么奇怪。”白珠挠了挠脑袋,伴随着上?课铃声的敲响, 路上?瞬间空旷起来。 “我想大概是…”傅淮犹豫了一下?, 见四?周没人能听见才开口, “昨天一个戏子哭着过来找你的事情已经传遍整个学?院了,你又让人住下?来,不止是学?生, 就连我都怀疑你是不是…” 话?不用说的太满, 白珠瞬间明白了, 连忙摆手道, “你们都在胡思?乱想什么, 我和凌儿?昨天才是第二次见面。”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傅淮颇有一种?看热闹不闲事情大的态度, 耸肩笑?道,“我能知道的是很少会有求助只见过一次面的人吧。” 白珠没说话?, 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 却也是想不通其中的道理。 “不过白大人心底善良,愿意救美那就救, 只是不知道沈公子是否知道这件事情呢。”傅淮的目光落在了身后?不远处的房子,那儿?是他们老师居住的地方,也是昨晚凌儿?休息处。 “这一点你放心。”白珠拍着胸脯,颇为骄傲的道,“我可是一回去?就将事情告诉了郎君,今天来正是要解决这件事情的。” 傅淮点点头,“既然你们不会闹矛盾,我也就放心了,我可不想比不过一个戏子。” 还没能明白傅淮的话?是什么意思?,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徒留下?白珠一个人傻乎乎的站在原地。 按照昨晚上?的约定?沈书是要跟着她一同来学?院内见凌儿?,了解具体的事情经过。 只是…白珠想到?昨晚上?的情况,微微红了耳廓。 只是闹腾的有点厉害,忘记了分寸,给人的脖子上?添加了不少痕迹。 现如今又穿着清凉根本盖不住,沈书是好呆在家中,等着白珠带着人回去?见他了。 凌儿?已经起来了,正蹲在院子里的井旁洗漱,被?水打湿的额前碎发粘在白皙的面颊,睫毛也湿漉漉的,看向白珠时就像是一只误入人类世界的迷路小鹿。 “抱歉白大人,打扰你一晚上?了。”凌儿?放下?帕子走了过来,微微欠身行?礼,“这是我这几天睡的最踏实的一觉了,不用担心半夜会有人闯入我的房间。” 说罢眼角冒出了泪花,自觉丢人的慌忙低头擦去?。 “困难的时候帮上?一把是应该的。”白珠稍稍后?退了一些,总觉得凌儿?身上?的香味要比昨天弄了不少,难不成从戏班子里逃出来还不忘记带香料? 但这些倒不是她在意的事情,只是害怕身上?沾染上?味道,到?时候被?沈书闻见说不清。 “白大人若是觉得我妨碍工作,我可以离开。”凌儿?小心翼翼的望着他。 终于感觉出来哪里不对劲了,凌儿?和初次见面时清冷的样子天差地别,眉角眼稍带着诱人的媚态,仿佛是在勾引谁。 左看看,右看看,偌大的院子里只有白珠一个人,那就是不会错了! 凌儿?在勾引她!!! 白珠内心百转千回,脑海中掠过了许多不该想的事情,随后?揉了揉僵硬的面颊,干巴巴道,“我把你的事情告诉了沈书,他请你去?沈宅做客,说详细聊一下?。” “沈公子。”凌儿?一愣,藏在袖中的手攥了起来,面上?故作轻松笑?道,“那可太好了。” 马车在外头停着,并不是沈书平常使?用的马车,而?是再普通不过的出行?采购会使?用的。 明白了凌儿?不一般的想法后?,白珠默默的坐在了前室,决定?当一次车夫,也好过共处一室。 只可惜事与愿违,凌儿?没坐一会就掀开了帘子,蹲在车厢门旁边瞧着白珠,“原来白大人还会驭马。” “六艺从小就学?,自然是会的。”白珠目不斜视的解释,随后?劝说,“你还是坐进去?吧,蹲在这里不安全。” “里头太闷了,还是外面凉快。”凌儿?笑?了下?,干脆也坐在了前室。 地方本就是不大两人直接,肩膀互相挨在了一起。 凌儿?像是没察觉般歪头道,“我差点忘记了白大人是状元娘出身了,骑射应当是数一数二的吧。” 即便是白珠不回答,凌儿?也能自言自语,下?巴搭在屈起的膝盖上?,眼中盛着满满笑?意,“真希望能看到?白大人骑马的样子。” 街道两边的小商贩大多都认识白珠,路过的时候看见她的身边坐着其他男人,不免开起了玩笑?。 “白大人带着哪个红颜知己啊?” “大人好久没来我的包子铺了。” “…” 自个不说话?,架不住旁人捣乱,白珠尴尬的看向身边人,“别介意,她们开玩笑?惯了。” “我明白的。”凌儿?摇头,目光落在了白珠腰间佩戴的独特荷包上?,隔着空气点了点,“荷包真好看,沈公子送的吗?” “对,他给我绣的。”白珠习惯性的捏着荷包的穗子把玩了起来,每当遇到?烦心事情的时候,总是喜欢捏着它。 “沈公子真是心灵手巧,初见的时候,他对我的敌意让我吓的一跳呢。” 凌儿?扯着帕子遮挡住唇角,斜眼看了白珠的神情,见她没有回自己的打算,无趣的闭了嘴。 沈宅很大,与其他富商不同的是沈穆南审美一直在线,主要体现在宅院的建筑上?。 说每一个人都有独特的气场,两人相处主要看气场合不合适。 宅院也是存在气场一说法的,好的地方一进去?就能让人身心舒畅,精神得到?放松。有的宅院布局或是风水不好,让人无端的压抑烦躁。 而?沈宅就属于后?者。 让人不自觉的想要成为它的主人。 凌儿?跟在白珠的身后?一路来在了北院,路上?的景色他不过是匆匆一眼,却也是惊讶的程度。 福瑞灰头土脸的从柴房中钻出来,满意大汗的煽动手掌驱散热气,瞧见白珠后?连忙抹干净面颊,好奇的盯着大人身后?的男人。 “沈书起来了吗?”白珠问?道。 福瑞在同凌儿?对视的瞬间,产生了莫名的敌意,仿佛是自家的地盘被?外人闯进来的似的,但还是规规矩矩的回,“在大人走后?主子也醒了,现在应该是在里头看账簿。” 院里的动静屋子里的人已经听到?了,沈书透过窗户观察着凌儿?,眉头微微挑起,见人要进来收回了视线,假装翻看着账簿。 “沈公子。”凌儿?欠身,扬起无害的笑?容。 沈书背靠在轮椅上?,饶有意味的盯着凌儿?看了一会,随后?才道,“坐下?说吧。” 福瑞端来了茶水,清香飘满屋内,一闻便知道是好茶。 端起来喝了一口,凌儿?睁大了眼睛,“沈宅用的果?然是最好的。” 好不好沈书没回他,而?是凑到?一旁吃点心的白珠身上?嗅了嗅,故作嫌弃的拿出帕子捂住口鼻咳嗽了几声。 白珠想上?前试探郎君的额头温度,却被?他轻轻拂开,眼睛看向凌儿?处,腼腆一笑?,“平日里用的都是进贡的香薰,倒是养成了闻到?劣质味道会不舒服的坏习惯。” 握着茶杯的手一紧,凌儿?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这边火光四?溅,刀剑齐飞的,那边白珠还在疑惑什么时候用香薰了,沈书不是不喜欢奇怪的味道吗? 只是桌下?被?掐着的手腕明确的告诉了白珠,在这种?时候还是不要说话?为好,默默的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吃剩下?的点心去?了。 “差点忘记凌儿?公子来这里找我的事情了。”沈书眉头放松下?来,“还请说的细致一些,免得不小心漏了什么。” 凌儿?的描述非常简单,和白珠的转述是一模一样,说罢露出了落寞的神情来,“我自知是身份卑微的戏子,可也不是一件物品,也是有自己想法的。” 后?头那些话?沈书自动从耳朵里略过,他受到?什么委屈,把自己当成什么沈书并不在乎。 若是凌儿?第一时间来找他,或许沈书连门都不会让他进来,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天气下?那么多苦命鬼,要是一个个都跑过来跟他求助,那日子就不用过了,当个救世的活菩萨好了。 只是事情落在了白珠的头上?,不给解决了怕是凌儿?要想法设法的缠着女人,想到?这里沈书眼神凌厉起来。 “你可知道那人是谁?”沈书问?。 “知道。”凌儿?深呼吸,恐惧的神情不加掩饰,那是一种?从心底深处透露出来的害怕,“当即元丞相的外甥女,元微微。” 吃糕点的白珠差点被?噎着,怎么也想不到?干出这种?事情的是元微微。 从科举结束后?白珠就没听到?过关于元微微的事情,但想来元若是不可能放弃这位外甥女的,肯定?会想法子给人弄进朝廷。 可按照元微微的架势来看,可是一点儿?也不知道低调。 “元微微。”沈书的眉头拧在一起陷入沉思?,随后?对着抽泣的凌儿?道,“最近就住在沈宅,免得学?院内传出不该有的事情来。” 能住在沈宅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这儿?可是比学?院的条件好多了,也更加的安全。 凌儿?一瞬间的错愕,借着低头擦拭泪水的动作遮挡住嘴角难以抑制的笑?意。 都说沈公子聪慧过人,可引狼入室的行?为可算不上?什么聪明。 福瑞领着凌儿?前去?其他的院子,一出去?白珠就忍不住开口道,“你和元微微接触过?” “那倒是没有。”沈书抽出一本账簿,翻开了做上?标记的一页,上?头有一行?字是朱砂写的格外醒目。 手指点着,危险的眯起了眼睛,“元微微曾带着人来我名下?的店闹事,砸坏了不少的东西,账我都记着呢。” 白珠心中一惊,连忙追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大概在科举后?。” 说完沈书也感觉出了不对劲,两家本就是没什么交集的,偏偏在科举后?砸了沈书的店铺。 “是因为我。”白珠懊恼的抹了把脸,“那日我入宫向陛下?请求退出监考,但陛下?希望我能够在考试的时候监督元丞相,免得给她的外甥女作弊。” 所以元微微没能得到?名次,将怒火发泄在白珠身上?也是有缘由的,只不过男德学?院不是她能随便动的,只好将目光放在了沈书身上?。 沈书突然笑?了,嗤之以鼻道,“能有元丞相这般的舅母,竟然会教育出如此愚蠢的外甥女。” 元微微好色白珠在卷轴上?了解过,只是没能想到?已经狂妄到?了逼迫他人的地步了,也不清楚元若知不知道她的好外甥女在外头都做了什么事情。 白珠犹豫再三的将心中的担忧问?了出来,“真的要让凌儿?住在宅子里?” 凌儿?住在哪里白珠倒是不在意的,可如今住在了沈宅,沈书的眼皮子底下?,免不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两人闹矛盾了,她一个女人夹在中间也不知道如何去?调节。 想到?那画面,白珠搓搓胳膊,一阵恶寒。 “难不成让他正当光明的住在学?院,要不了几天全京城都会知道白院长英雄救美,好一段绝美佳话?。” 话?里的酸味都要冒出来了,面上?还装作大度的模样,沈书是一点儿?也不诚实啊。 白珠没给男人继续发挥的机会,一把将人从椅子上?抱了起来,“看来得好好的安抚郎君的心了。” “青天白日的。”沈书下?意识的看向院子里,见没人后?才放松下?来,娇嗔道,“你不去?学?院了?” “身为日理万机的院长,还不能给自己放个假?”白珠一脚给门踹关了起来,大步的向着里屋走去?。 躺在床上?的沈书发丝乱了些,轻抵着女人的肩膀,笑?盈盈道,“昨晚上?的地方还疼着呢,别胡闹。” “我就抱抱你。”白珠趴在男人的腰间,只有呆在沈书身边的时候才是最安心的,颇有些委屈道,“别老是生气,我的心在哪里你不知道吗?” “知道是知道,可架不住你招蜂引蝶。”沈书拨动女人的头发,为她按摩头皮正色道,“有想过如何应对元微微吗?” “我想陛下?更喜欢解决这件事情。”白珠懒洋洋的闭上?眼睛。 50-60 第五十一章 枕着郎君的腿就睡着了, 一觉睡到午饭时分,若不是外头的鸟儿叽叽喳喳吵个?没完,白珠还能继续睡。 模糊间听?见了有人在说话, 可惜听?不太?清楚说的具体内容, 睁开眼后是沈书的睡颜。 男人安静的躺在自己的怀中?,蜷缩着睡的香甜,想来是起的太?早没睡饱。 白珠并?不打算在床上躺着, 轻轻的抽出胳膊,还没能从床上爬起来,男人揉着眼睛醒了。 沈书打哈欠, 自然的环住妻主的腰身,蹭着迷迷糊糊又要?睡过去的样子?。 “我得去办件事情。”白珠趁着人还没入梦乡, 赶忙说道。 快睡着的人瞬间睁开了眼睛, 困意消散无踪, “去哪?” “进宫一趟。”白珠麻溜的下床,拽过衣裳快速穿上,踩着鞋子?后脚跟一步三回头道, “想了想元微微的事情还是早些和陛下说, 也省的他住太?久。” 住进来容易, 想要?让人搬出去那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了。 得赶在凌儿没习惯沈宅之?前将事情解决, 让他安全?的回到戏班子?里头去, 往后到哪里巡演也和白珠没有任何关?系。 或许女?人自带领地意识, 对?于闯入地盘到人带着警惕和敌意,特别是凌儿和沈书相?见时微妙的氛围。 就算是听?不明白话语里裹着的刀棒, 但能看出来沈书并?不喜欢凌儿, 郎君不喜欢的人自然不会?是什么好人。 思想觉悟是越来越高,白珠美滋滋的上了马车, 感慨天?底下谁能有她这般聪明。 可惜没能把想法告诉沈书,等回来后一定要?好好讨要?夸奖。 恰好踩着陛下用午膳的时候到了,金如意的筷子?还没拿起来,就见白珠兴高采烈的往地上一跪,说是带来了好消息。 那还能怎么办,坐下来边吃边说吧。 陛下吃的东西肯定是好的,白珠坐在小凳子?上也是沾了光。 一旁伺候的李素心里头明白白大人来,指定是要?同陛下说一些旁人不能听?的事情,自觉的退散了不必要?的人。 “不知陛下可知道元微微最近干了什么吗?”白珠的心思不在吃东西上头,也就没多看满桌子?的菜。 “听?你的意思,她做什么大事情了?”金如意可是劳累了一上午肚子?饿的厉害,喝着炖煮几个?时辰的鸡汤,唇上泛着油光。 “年后京城来了一个?戏班子?,臣有幸去看过一次,也和主唱凌儿公子?结缘,昨个?凌儿哭着跑来寻臣,说是元微微借用舅母元丞相?的名头三番五次的要?他出面作陪。” 白珠坐的端正,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悠,明显憋着话没全?说出来。 金如意哼了一声,放下碗来盯着她眯起眼睛,“你想让朕来保护你外面的桃花?” “微臣像沾花惹草的人?”白珠自我怀疑,难道她就那么不让人放心? 瞧她那张脸,金如意含糊说了句,“那你告诉朕…” 两人对?视上后,金如意瞬间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放声大笑起来,重重拍打白珠的肩膀,“不愧是朕的得力帮手。” 元若一直想把外甥女?安排进朝堂,金如意执意要?白珠参加科举的监考也是担心元若会?做手脚。 元丞相?一时半会?没办法动,可她那个?无名无权,仰着着元若威风在京城横行霸道的外甥女?,不随便的整治。 也是杜绝了元若安排裙带关?系进入朝廷的办法。 白珠清楚的知道为陛下办事情是不需要?讲究原因的,单单臣子?二字就可以压垮所以。 而借着陛下的手解决自己的困难,就需要?花点心思把两人的利益绑在一起,恰好元微微成了其中?关?键人物。 “陛下您是知道的,有些事情微臣不好出面,还得陛下来。”白珠讲述完后肚子?咕噜一叫,饿了。 “朕知道怎么做,爱卿自个?慢慢吃吧。”金如意的眼睛弯成了月牙,迫不及待的搓着手准备为名除害去了。 元微微在京城的名声臭的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多少人被欺负过心里头憎恨,但碍于元若的影响力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要?是陛下出面解决,不止是能打压元若的气?焰,也能够提升威望,警醒着其他的官员不要?仗着地位去压迫底层百姓。 陛下不在饭桌上,就没那么多礼节了,白珠看着一大桌子?的菜肴,有些陛下还没动上筷子?就全?都是她的了。 不吃白不吃,省的回去劳烦小厨房开火。 空着肚子?进去的,扶着墙慢悠悠晃出来,白珠吃的快冒到嗓子?眼了,实?在是不能怪她。 蹲在宫门不远处的小商贩隔着老远就看见了白珠,笑呵呵的迎接上去,这次挑选了一个?最贵的果篮,“白大人许久不见啊,这是刚从宫里头出来。” 白珠垂下眼睛看着篮子?里的新鲜水果,砸了砸嘴,“可惜了,你要?是早点摆摊子?,我就带点进去了。” “那不然大人买回去带给郎君吃?”小商贩不死心的推销,可怜兮兮的挡在白珠的一侧。 事情解决了,又吃了一顿好的,白珠心情好,出手也是大方,当即扔了碎银子?给她,“给我提马车上去。” “好咧。”小商贩笑呵呵的跟在她身后。 还没到宅院的门口就看见了等着的人影,凌儿低头望着脚尖,靠在大门前的石狮子?旁。 听?见车轱辘滚动的声音后惊喜的抬起眼睛,小跑着迎接上来,扬起笑容道,“我以为还要?等许久。” “你怎么出来了?”白珠抱着东西下了马车,还没能站稳凌儿顺手接过了她手中?的东西。 “我听?说大人入宫了,想到可能是为了我的事情,就在门口等着大人回来。”凌儿耸肩笑容灿烂,“这些是买给沈公子?的吗?” 又是没能等到白珠回答,凌儿语气?中?极其羡慕道,“我们唱戏的平日里最是要?注意身材管理,好多吃的是一点也不敢尝,偷吃要?是被班主知道,可是会?挨板子?的。” 白珠好一会?才从男人亮晶晶的眼中?明白是什么意思,有些奇怪,又有点不理解。 可都出口向自己要?了,总不能拒绝,一篮子?水果也没多少钱,于是道,“你若是想尝,就拿去吧。” “那就先谢过大人。”凌儿一口一个?白大人的叫唤,听?的白珠有些不好意思了。 在陛下没有做出实?际行动前,白珠并?不打算将事情说出来,免得陛下改变主意念想落个?空。 沈宅内发生的事情,特别是有关?于白珠的,可全?都在沈书的眼皮子?底下。 果篮是大门前给的,消息是还没进院子?就传过去的。 沈书听?着福瑞的汇报,眼神是越来越暗,屋内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之?前就听?说过大公子?发起脾气?来很可怕,这还是福瑞来到院子?后第一次瞧见,不免吓的不敢多说一句。 想开口学着从前双瑞的模样劝说两句,来获得主子?信任,可在看见沈书黑着的脸后,一切的话憋在了心里。 还是乖乖的站在主子?的身边,等着大人回院子?, 一进入院子?白珠就感觉情况不对?劲,多年来对?危险的感知让她不得不放慢脚步,思考自己有没有做错什么事情。 思来想去觉得最近除了凌儿住过来后,生活和平常没什么两眼,便自信的大步走了进去。 “我回来了。”白珠探头探脑的向屏风后头看去,只?见沈书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自顾自的整理手上的纸张。 这下是不用猜了,寻常要?是她回来,郎君早就过来说话询问去做了什么。 一动不动的干自己的事情,指定是发生了什么惹着生气?了。 求助的看向福瑞,后者默默的移开目光。 哄郎君开心是分内的事情,白珠绝不会?推辞,但得在私下里进行,外人看见了那可就有损面子?了。 打手势让福瑞先退下,蹑手蹑脚的将门关?严实?后,一个?箭步凑到沈书的身边,整个?人都要?趴在他肩膀上了,别捏的用撒娇的语气?道,“怎么不开心啊。” “连果篮都要?拿,果真是小家子?气?。”沈书不点名到姓,白珠也瞬间知道了说的是谁。 消息在沈宅内传播的那么快,白珠是哭笑不得,捏了捏郎君的脸蛋,“人在门口堵我,意图那么明显,把果篮子?给他也就给了。” “你倒是大方起来了。”沈书抬起眼皮子?,目光懒散的厉害,推了推女?人的肩膀,“进宫去陛下怎么说?” 事情算是过去,白珠心里松了一口气?,凌儿还是个?短期居住的外人,就能闹腾出事情来。 当初要?是松了口把双瑞抬进门,那每天?的场面可想而知,白珠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 有时候还挺佩服后院里三夫四妾的人,能不被一帮男人整天?叽叽喳喳的烦死,是本事在的。 “陛下认为可以借助元微微的事情打压元若的气?焰,不出意外明日就能有结果。”搂着郎君的腰肢,白珠舒服的叹了一口气?。 “那便好,省的我去想办法了,也让他早点离开,别打什么歪心思。”沈书的手指轻轻挑起了女?人腰间的荷包,打着圈子?绕着流苏。 “歪心思?”白珠喃喃了一句,“你的意思是,凌儿来找我不仅是求助?” 提到凌儿就满脑子?的,沈书不悦道,“我看他是想给你做小。” 对?于打压元若,陛下向来是很积极的,天?没亮旨意就下达了,且是贴在了人来人往闹市处的公告栏上。 不过是短短一晚上,元微微平生干的见不得光的事情全?被曝光出来,条条列列的写在宣纸上,生怕别人不知道元微微有多恶劣。 福瑞站在屏风后面睡意朦胧,小声打着哈切道,“主子?,凌儿公子?在外头求见。” 睡梦中?的白珠瞬间被惊醒了,并?不知道陛下已经下达旨意的她疑惑的看向身边同样被吵醒的人,“天?还没亮,能有什么事情?” 沈书翻身背对?着女?人,并?不打算理会?这件事情,手枕在脸侧道,“你去吧,我可不想睁开眼就看的是他。” “知道了,让他在外面等一下。”白珠道了句,见福瑞离开后半探出身子?趴在男人的身上,“睁开眼见到的不是我吗?怎么成了别人。” “惯是会?哄我开心。”沈书被吵醒的气?也消了,推搡着女?人坐了起来,“难不成还要?我陪着见?” “那是自然的。”白珠也不着急外头还有人等着,先把自家的郎君哄好了再讲其他的事情,“肯定是需要?沈郎陪着才能见其他男人的。” 谁不喜欢自家的妻主和别的男人保持距离,沈书看似勉为其难的点头,实?则扬起的唇角怎么也是压制不住的。 沈书披着外衣靠在软榻上,一副睡不醒的模样,连多看一眼进来的凌儿都是不愿意的,不悦的神情就差写在脸上了。 被喜悦占据的凌儿根本没注意到沈书,开心的脸涨红,手不断的搓着衣角缓解情绪,把公告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白珠,羞涩的低垂下脑袋,“多亏了白大人的出手帮忙,才让元微微得到相?应惩罚。” “她做的事情注定了会?被人收拾,只?是时间的问题。”白珠偷偷的观察了眼沈书,见他没有特别的反应才放松下来。 元微微的事情罪不至死,但总归是要?在牢里蹲几年的,也免得她在外头兴风作浪,搅的京城乌烟瘴气?的。 最丢人的莫过于元若了,一辈子?养的脸面一朝成为笑话。 没过中?午戏班子?的班主来沈宅请人了,凌儿毕竟是班里头的头牌,来听?戏的大多数也是冲着他来,一个?摇钱树怎么能放弃。 前厅内戏班主满脸尴尬,不断的提及往事来唤醒凌儿对?戏班子?的感情。 只?是凌儿的模样似乎并?不想回戏班子?里去,面对?班主的哀求,他看向了喝茶的白珠, “我想听?听?白大人的意见。”凌儿楚楚可怜的道。 不清楚话题为什么扯到她头上去了,一口茶水不上不下的梗在喉咙,思考着该怎么说才能不显得奇怪。 就在白珠纠结之?际,一直沉默的沈书开口了,“你回不回戏班子?都和沈家人没关?系。” 警告意味再明显不过,要?是这样凌儿还是装傻充愣,沈书不建议撕破脸来,反正也不差那一点口碑。 凌儿的气?焰瞬间低了下去,怯怯的说道,“唱戏本就是我谋取生活的,不唱了我还能去哪里。” 火药味四起,在场的两个?女?人选择了闭嘴不说话,免得战火引到自己身上来。 凌儿的心思想法再复杂,白珠不接招也是白费功夫,还是得收拾东西跟着戏班主回到戏院里去。 待到凌儿跟着戏班主离开后,家里也恢复了往常的安静,沈书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江月月今日过来了一趟,不过你不在就急匆匆走了,让我看见你转告一声,请你去六扇门商谈事情。” 六扇门能和白珠牵扯上的事情,恐怕只?有莫名死在牢中?的阿浣了。 江月月主动过来找她一定是查到了什么,白珠一刻也等不下去了,亲了口男人,“我去看看。”说罢动身前往六扇门。 热闹的前厅瞬间只?剩下沈书一人坐在那里喝茶,目送着女?人的离开后,微微叹了一口气?,摸上了还残留触感的面颊。 “还是头一次见那么主动的男人。”安萧理着袖子?走了进来,刚才里头的话一字不落的听?见了,“我还以为你会?直接撕破脸。” 自家的儿子?脾气?性格是越来越稳定了,触碰到底线的气?还是会?有,但不像从前那样动不动砸东西,发怒的吼着别人。 安萧躲在一旁听?是因为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害怕沈书会?情绪失控,他可是不指望两个?女?人能调节出什么东西来。 “和一个?戏子?有什么好计较的,喜不喜欢白珠我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沈书撑着脑袋,勾起了唇角,“不过是想找个?女?人带她走出苦海,可惜找错人,也用错方法了。” 凌儿是否真的对?只?见过一面的白珠产生爱慕之?情不得而知,但能够确定的是他并?不想在过戏班子?里的苦日子?,迫切的想要?寻找到依靠。 安萧想到他不免叹息,“凌儿我远远的瞧见过一眼,本是个?清冷美人,可惜眼底的媚态显得太?过于功利,反倒是让人觉得奇怪。” “习惯的用美貌去俘获人,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不是所有人都痴迷皮囊。”沈书慢吞吞站了起来,一步步的走向安萧所在的位置,“我倒是有些同情他了。” “这不是走的挺好的吗?”安萧连忙伸出手接住孩子?,眼眶红润道。 没什么能比看见孩子?敞开心扉,一步步变好来的更加开心了。 外头下起了毛毛细雨,白珠并?不在意衣裳被沾湿,下马车后连伞都没拿匆忙的进了六扇门。 江月月外出办案子?并?不在六扇门内,听?衙役说也快回来了,让白珠可以在前头等候一会?。 六扇门的建筑威严,高耸入云的围墙使得人心生压抑,各个?穿着深色的衣裳,不苟言笑的守在岗位上,搞的白珠大气?不敢出。 白珠乖巧的捧着杯子?坐着,两只?眼睛滴溜溜的转,在四处寻找什么,而后颇为天?真的道,“我能去看看六扇门的地牢吗?” 衙役:… 白大人没搞错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六扇门的地牢是说看就能看的? “抱歉白大人,六扇门有规定…” 衙役拒绝的话还没说完,白珠远远看见了回来的江月月,挥舞着双手喊道,“江大人!” 本面色阴沉的江月月缓和过来,大步向着她走来,“久等了。” “没什么,我也才刚到。”白珠明白能让江月月亲自到沈宅去找她的事情,大概率是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的,于是乎也不着急询问,而是道,“江大人我能去看看六扇门的地牢吗?” 江月月一愣,看白珠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于是乎点头,“跟我来。” 在一旁的衙役愣是一句话没插上,眼巴巴的看着江大人带着人去了地牢内。 江月月不再是初入六扇门的小捕快了,本就是有天?赋之?人,做起事情来只?需要?前辈多加指导,便能很快独当一面。 成了六扇门的中?流砥柱之?一,只?可惜年岁放在这里,想要?继续往上走还需要?时间熬出来。 六扇门内无闲杂人员,走向地牢的路更加是人烟稀少,白珠双手拢在袖中?,说话的音量只?够两人听?见的,“江大人能找到我,怕是只?有阿浣的事情了,可是查到了什么?” “查到了,但我不敢再查下去。”江月月停下脚步,眼下带着浓重的乌青,想来这几日一直没休息好,人看起来也憔悴了许多。 不敢再查下去。 白珠眉头拧在一起,转头看向已经到的地牢门口,大热天?的无端散发出阴森凉气?,吹的人不寒而栗。 “到底有什么头绪?”白珠一把抓住了江月月的手腕,不让她有半分含糊的机会?。 迫切的想要?知道,背后惦记着学院,想让学院身败名裂的那位高人到底是谁! 江月月握着腰间佩到的手紧了又松,贴着白珠的耳边说出了压在心底的名字,“元若。” 知道真相?后的白珠忽然释然了,或许从知道国女?监背后的人是元若时,白珠就已经将她列入了危险对?象。 在得知元若背地里动手脚反倒是没那么吃惊和害怕,微微挑眉的看向江月月。 现在最想知道的是江月月会?怎么做,因为元若的身份而胆怯止步不前,还是会?将争相?调查出来公之?于众。 白珠目光格外平静,她看向江月月的时候不带着一丝强迫,耸肩轻松道,“我知道了,既然她有心想搞垮学院,一次不成功便会?来第二次,我会?做好准备。” “拿什么和她斗?现如今半个?朝堂都是她的人。”江月月烦躁极了,原地来回踱步。 炽热的阳光洒落在身上,却?驱散不了心底的寒冷,被包裹在权利和欲望中?心的人,不反抗则会?被不甘心的吞没,可反抗又哪来的底气?。 “江大人。”白珠正色,风从身后吹来,鼓动衣袍,吹乱发丝,唯独眼神坚定,“天?下始终是陛下的天?下,朝廷中?人也始终是陛下的臣子?。” 第五十二章 随着时间?的?推移, 夏日的?炎热越发热烈,特别是在京城拥挤的?地方。 一连半月的?太阳晒的?树木蔫巴,更不用?说在阳光下劳作的?人了, 懒洋洋的?是一点儿也不愿意动弹。 躺在院子乘凉的?棚子下, 白珠热的?连外衫都不愿意穿,赤着胳膊侧躺着,蒲扇不断煽动吹散四周的?热气。 眉眼拉拢下来, 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来,抹了把冒汗的?面颊,心道得亏学院放了暑期假。 不然这种鬼天气还要往学院跑, 那简直是在折磨人。 男子学院和女子学院始终是不一样?的?,一个向着学习一技之长糊口?, 一个是为了考取功名而?努力?。 前者在学院的?压力?肯定是要比后者小的?, 据白珠所知国女监除了每年?的?年?假, 其余时间?都是正常上课,就算是天上下刀子也不能?阻挡读书的?步伐。 耳畔是流水声和鸟鸣,白珠干脆摊平的?躺着, 眼睛一闭思考如何度过今年?酷暑。 也是在京城住了好些年?了, 从来没有这般热过。 躺着也是不舒服的?, 猛的?坐了起来, 双眼无?神的?望着池子里游动的?鲤鱼, 把小碟子里的?鱼食全撒了下去, 本也懒洋洋的?鲤鱼欢腾了起来,扑腾着争抢食物。 及腰的?长发被两根发簪胡乱的?挽在脑后, 垂下的?发尾随着白珠的?动作扫着肩膀, 舔了舔红润的?嘴唇,眉头高高扬起。 薄纱制的?衣裳遮挡不住苗条的?身姿, 沈书手中端着托盘一点点的?走过来,跪坐在女人身边后松了一口?气,“是一点儿也没撒出来。” “真厉害。”白珠不吝啬的?吻在男人的?嘴角。 每日陪着男人走路,沈书的?身体?逐渐的?结实起来,也学会了怎么样?的?控制身体?能?够平稳,不至于两步一绊脚,三步一跟头的?。 起初白珠一点也不放心男人,每当他要拿着什么东西总是不自觉上前接应,生怕沈书磕着碰着了。 可无?意间?发现沈书能?够平稳的?端茶给?安萧后,白珠逐渐让自己放松下来,不要把沈书当成腿脚有问题的?人看?待。 果不其然他从不会让人失望,就算是走的?艰难不稳,那就放慢步伐,前面总是会有人等?着他,不需要着急。 习惯了女人每次的?称赞,沈书颇为坦然的?接受,“小厨房做的?冰碗,特意拿来给?你先尝。” 白珠垂下眼睛瞧着琉璃碗中的?碎冰,上头还浇着红糖水,旁边是干果蜜饯点缀着。 不论好吃与否,在炎热的?天气下吃冰总是不会错的?,白珠拿起勺子搅匀后尝了一口?,冰冰凉凉的?瞬间?安抚了因为天气而?烦躁的?心情。 舒服的?叹了一口?气,习惯性的?喂了沈书一勺,凉的?他眯起了眼睛,连忙摆手不再吃了。 沈书的?体?温偏低,骨子里怕冷,就算是在这种天气下,他的?体?温也要比旁人低一些。 晚上睡觉的?时候白珠格外喜欢抱着他,能?睡的?舒服不少,比竹席子要凉快的?多?。 “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鬼天气。”白珠继续瘫倒,连手指头都不愿意动弹,要沈书喂着她吃。 能?和妻主整日里黏在一起沈书享受的?厉害,且当心底唯一自卑的?地方大胆的?展露出来,整个人都轻松了。 “今年?的?夏天格外炎热,不少下人干起活来都无?精打?采的?。” 沈书捧着碗的?手冰凉凉的?伸到女人的?脖子处,见她被凉的?一激灵,弯起眼睛笑道,“我记得家里在城外有一间?避暑山庄,不妨我们去那里过上半月再回来。” “当真!”立刻来了兴趣,炎热的?京城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自然是,那儿我小时候常跟着父母去,只是长大后要忙的?事情多?了,就很少再去了。” 沈书跪在妻主的?身后,帮着她把散开的?头发仔细挽好,“钱阮青怀着身孕,京城现在的?天气不适合安胎,不妨也邀请她们一起?” 白珠再次感慨,自家的?郎君如此善良,外头那些乱嚼舌根说沈书坏话的?,真的?是吃饱的?闲的?没事做,就爱打?探别人家的?事情。 就严文文那点俸禄别说避暑山庄了,连喜欢去的?茶馆酒楼钱都省下来,除非是别人请客不然绝对不去吃喝享受。 把钱省下来给?怀孕的?郎君和未出世的?孩子存着,养个孩子要花费的?精力?也好,金钱也罢,都是巨大的?。 严文文正在家里愁天气燥热,又不能?让怀孕的?郎君吃太多?的?凉品降温,就收到了去山庄避暑的?邀请,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说走就走,一点也不含糊。 山庄内有专门的?人在那里打?扫,生活用?品也是不缺少的?,但还是带了满满一后车的?东西。 小两口?过去独家沈穆南就不凑热闹了,生意上的?事情还需要她在京城看?着些,而?她不去安萧是更加不可能?去的?了。 这次的?出行轮椅换成了拐杖,许久不用?有些不顺手,可谓是走起来奇奇怪怪的?,看?的?白珠憋住了笑意,连忙把人扶上马车来。 福瑞作为贴身的?小厮,主子出门肯定是要跟在后头的?,他就在前室驾驭马车,也免得山庄内的?人不懂得沈书的?生活习惯伺候不好。 和严文文在城外相遇,两人本事不打?算打?招呼的?,耐不住两位郎君要见一面说说话。 说话就说话吧,反正也不差那么点时间?。 只是谁能?想到…白珠默默的?移开视线,不去看?身边黑着的?严文文。 谁能?想到两个男人要坐一辆马车,说许久未见要在路上叙旧,且钱阮青理直气壮的?说让肚子里的?孩子熟悉干爹。 比较之下沈书对孩子更感兴趣,笑盈盈的?将白珠赶出了马车,两个女人被迫坐在了一起。 都想着和郎君在马车里做点什么事情,现在倒是好了,连人影都见不到。 互看?对方不爽,默契的?移开视线,望着外头的?风景发呆。 从京城出来后是郁郁葱葱的?山林,马车行驶在绿荫之下温度降低了不少,身上也不再是黏糊糊的?汗水了。 “我听说当初引起学院全体?中毒的?街头混子死了?”严文文半躺在车厢内,脚翘着矮凳子,姿势舒服的?不得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若是白珠没记错,阿浣的?死对六扇门来说是一件耻辱的?事情,起初都没敢告诉陛下,只不过几个月下去就将事情公布了? 严文文奇怪的?看?向她,“这有什么难的?,六扇门门口?的?公告栏上都贴着呢,畏罪自杀算得上还有点良知。” 畏罪自杀? 白珠忽然笑了,直到现在六扇门还在掩饰。 “你干什么?怪吓人的?。”严文文默默远离了些白珠,更加是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她。 常年?混迹朝廷的?严文文在一瞬间?懂了什么,立马按住白珠的?手腕,就算是在野外,就算是马车内只有她们两个人,声音也控制的?很小,“难不成有别的?内幕?” “阿浣并非是畏罪自杀。”白珠盯着严文文思索了一会,看?的?人脚底发毛,随后移开视线耸了耸肩膀道,“也不是什么重大的?事情,告诉你无?妨。” “当初阿浣来六扇门自首并非是良心发现,而?是有人要杀她灭口?,不得已才以自首的?名义?求助六扇门的?庇佑。只是没能?想到,那位想杀她的?人权利如此大,手能?伸到六扇门的?地牢内。” 不需要再多?解释什么了,严文文捂着耳朵不愿意再听,努力?消化所得到的?信息,自言自语的?说着什么。 白珠也是不着急,观赏着窗外的?山林,思绪逐渐飘远。 待到回过神来,严文文已经做到了她的?旁边,一副大义?凌然的?模样?拍着胸脯道,“你别告诉我幕后的?指使是朝廷中人?” 白珠点头,玩味的?看?着她。 “很有权利且和你有仇?” 点头。 严文文小心翼翼的?说出一个名字,在白珠的?点头中逐渐睁大了眼睛,捂着心口?止不住的?咳嗽。 “不用?管我,让我独自消化一下。”严文文又是默默的?远离了白珠身边,一个人缩在马车的?角落里,面色沉重的?思索着。 实则白珠不清楚她为何反应那么大,元若就算是权利滔天,也和严文文扯不上什么关系,元若的?目标始终是威胁到她派系的?男子学院。 距离度假山庄还有一段路要走,昨晚上热的?没睡好,白珠趁着在路上的?时间?补觉,免得到山庄里没功夫睡。 躺下来闭上了眼睛,脑海中不自觉的?开始思考刚才说的?事情。 江月月作为六扇门的?人,知道六扇门内有元若的?眼线在,做事情不能?明目张胆,且元若有一个本事特别让她抓狂。 事情都知道是谁做的?,可就是找不出证据来,只好不断的?往后面搁置。 恐怕时间?再久一些,白珠都要淡化了中毒的?事情了。 就在快要入睡之际,察觉到身边靠过来一个人,严文文趴在耳边声音幽幽的?道,“我站在你这边。” 被惊吓的?瞬间?翻了起来,白珠捂着还残存热气的?一侧耳朵,惊恐的?盯着严文文。 “我想了想,元若恐怕是早已知道我不喜她,我本是无?意战队的?,可阮郎如今有了身孕,我不为自己的?未来考虑,也要为他们父子未来做打?算。” 严文文长叹一口?气,里头包含着成家后女人的?百般无?奈,“我若甘愿一辈子做个礼部侍郎,说出来我自己都不信。” “我们始终和陛下站在同一条船上。”白珠义?正严辞的?纠正道。 严文文摸着下巴打?量她,意味深长道,“你越发有官场上那一套了。” “是吗?”白珠揉了揉面颊,怎么她什么也没感觉到。 谈完正经的?事情,严文文的?话题绕到了八卦闲谈上,不客气的?胳膊搭在她的?肩膀处,调笑道,“我可是听说了凌儿公子去求助你,还住进了沈宅,怎么又给?人送回戏班子里去了?” 凌儿在百姓中不一定有名气,但在中上层的?社交圈里是名人般的?存在,谁不得没事去听一曲他的?戏。 特别是元微微被关押在大牢里后,凌儿公子唱的?越发的?好,舞台上的?身段和眼神勾人魂魄的?,看?的?人压根不知道唱的?是什么,全关注舞台上这个人了。 “他想给?我做小,你觉得我能?同意吗?”白珠说的?理所当然,全然不见一丝惋惜的?神情,甚至于庆幸道,“好不容易请陛下把元微微送进去,不得赶紧让人离开,免得住习惯了都不知道怎么赶走。” 严文文一旁听着嘴巴都没合上,凌公子是多?少人拿钱捧着都不一定给?面子吃上一顿饭的?,给?她做小还不乐意了。 “我现在是觉得沈公子当初的?担忧属实多?余。”严文文指着她恨铁不成钢,好半天说不出一句来。 就白珠对待感情的?死脑筋,怕是天底下的?美人放在眼前,她也只会天真的?感慨一句今天人真多?。 前面马车内的?氛围可比她们要和谐许多?,许久未见的?两个男人有说不完的?话。 钱阮青的?性格内向,怀孕后更加是被看?着不让出去乱跑,能?结交到的?同龄朋友微乎其微,也就是一个沈书能?说得上话了。 月份已经很大了,宽大的?衣裳也遮盖不了隆起的?肚子,钱阮青被养的?脸圆润了不少,红润的?面颊体?现出生活的?滋润。 “在家里都要呆腻歪了,想去沈宅寻你说说话,又害怕打?扰到。”钱阮青托腮,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立马转变了话题,好奇的?询问道,“我听说戏园子里的?凌公子不久前住在你那里,可是真的??” 看?来这件事情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沈书扶额,“是住在了家里,不过也就是一两天,怎么弄的?所有人都知道了?” “外头都在传这件事情。”钱阮青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两眼发光道,“是不是凌公子对白大人有别的?心思?” 安胎的?几个月正是把钱阮青憋屈坏了,一出来到处找八卦,拉着沈书让他讲发生了什么。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沈书并不放在心上,于是把原本的?经过描述给?了他。 要听的?是钱阮青,生气的?也是他,挥舞着拳头愤愤不平的?,“怎么还能?有这种不知羞耻的?男人,得亏白大人心智坚定。” 沈书哭笑不得,好奇的?抚摸上他的?肚子,“你别再动了胎气。” 突然掌心被踹了一脚,沈书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回看?向钱阮青。 “宝宝也在生气呢。”钱阮青弯起眼睛笑道。 奇妙的?触碰让沈书久久不能?缓过神来,还是没办法相信一个小生命在钱阮青的?肚子里,就在刚才还和他隔着肚皮碰了一下。 “郎中算日子,大概在年?前小家伙就能?出来了,到时候你会过来陪着我的?吧。”钱阮青拉住了沈书的?手,嘟着嘴巴带着撒娇的?意味。 “你若是需要,我肯定会在的?。”沈书勾起唇角,对他来说单纯的?钱阮青就是个需要照顾的?弟弟,但比他的?亲弟弟要听话的?多?。 此时远在京城吃着冰品的?沈星河打?了个喷嚏,搓了搓鼻子准备继续吃时,碗勺被安萧拿走了,“男子吃多?了冷的?,对未来的?孩子不好。” “我还是个孩子呢!”沈星河不服气的?要抢过来。 天气若是没有冰块那还怎么过!!! 第五十三章 考虑到路途有些远, 路上不一定能遇到歇脚的客栈,车上带了糕点干果用来垫肚子。 沈书也替怀孕的钱阮青考虑到了路上身体的不适,带了好几个大的软枕用来靠着。 马儿靠边喝水歇脚的功夫, 严文文顺着台阶就下来了, 车厢里头?有沈书在不好进去?,就垫着脚尖在窗户处和钱阮青说话。 可谓是嘘寒问暖,生怕给宝贝疙瘩在路上累着。 钱阮青则大大咧咧的摆手, 对妻主的关心丝毫不在意,摸着自个的肚子笑道,“我很好, 没问题的。” 一步三回头?的回到了马车上,对于郎君不需要自己的照顾忧郁的不得了。 “有必要这样吗?”白珠看?着十?分不理解, 钱阮青又不是小孩子了, 冷暖饱饿还能不知道, 要她跟在身后盯着询问的。 甜蜜的负担大概就是严文文这副模样,语重心长的拍着白珠的肩膀,过来人的语气教育道, “你还没有孩子不懂, 我是生怕阮郎一点不舒服。” 一句话堵的白珠不知道怎么?回, 按照这么?说她确实不太明白。 到山庄已是傍晚, 红艳艳的夕阳洒落下来, 天地间镀上了一层不一样的色彩。 沈家的避暑山庄建造在半山腰处, 山庄被清泉穿过,地下泉水带来的凉意使得山庄也凉快起来。 山庄的管家已经收到了主子要过来的消息, 提前命令下人将要居住的房间收拾好, 也准备好了可口的晚饭。 管家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女?人,沈书还没成婚的时候, 是在京城的家里头?服侍,随着年纪的增长干起事情来吃力,也容易疲劳。 沈穆南就把她调到了清闲的山庄,说是帮她们看?管,也是让老人家能够在清净的地方养老。 “王姨。”再次看?见她格外的情亲切,小时候沈书时常会跟在这位姨姨的身后,好奇的看?着她每天都?在干什么?。 年纪稍微大一些,除了父亲之外,王姨就是沈书最值得信任,说心里话的长辈了。 “公子长那么?大了。”王姨笑起来的时候格外和蔼,岁月在她的面?颊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皱纹,却夺不走身上的宁静。 沈书拄着拐杖走起路来比空手走要正常许多,毫不吝啬的展示给王姨看?,“我已经不需要轮椅了。” “真?好,想开了就好,老奴当初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公子了。”王姨拉着沈书左看?看?右看?看?,和记忆中那小孩子的脸庞重叠在了一起。 随后眯着眼睛注意到了后面?的白珠,笑呵呵道,“这位就是白娘子,老奴在大婚的时候远远的瞧见过一眼。” 山庄内的温度比外头?要低不少,潺潺流水声回响在耳畔,鸟儿的鸣叫也在山林的映衬下,使得人心旷神怡。 吃饭的地方在流水旁,从山上留下来的清泉从旁穿过,带来的凉气格外舒坦。 上的菜肴也是山间的野味,经过特殊的烹制味道极其鲜美。 如此?好的场景小酒自然是少不了的,鉴于郎君还身怀有孕严文文不敢喝多,小酌来消除一天的疲惫。 白珠对吃的不感兴趣,坐在木制的台子上脱掉鞋袜,将脚伸进了清泉里拍打?着水面?,招手对沈书道,“很舒服,过来试试。” 沈书蹲在女?人的身边靠着她,手指点了点流动的水面?,“太凉了,我就不尝试了。” “我来试试!”严文文端着小酒杯晃悠悠的走过来,蹬掉鞋子一屁股坐了下来,双脚放进泉水中的时候浑身一哆嗦,“真?舒坦啊,这才是生活。” 没那么?多的事情需要想,也没有复杂的人际关系需要维持,万般的惆怅化为一口浊气叹了出去?,对着天上的一轮明月举杯饮尽杯中酒水。 王姨端来了冰镇的水果,笑盈盈的看?着几位年轻人,“这都?是山泉水冰镇的。” 严文文塞了一块切好的瓜,清爽的汁水在口腔中肆意,还没吞下瞪大了眼睛,指着嘴里的东西道,“山泉水!!! 又是盯着淹没在水中的脚,要吐不吐,逗的王姨笑出了声。 “盛着瓜果的篮子都?放在了上游,上游没有人家居住。”王姨解释道。 严文文稍稍放心吞了下去?,喃喃道,“你们怎么?知道没人居住。” “这一片山头?都?是我家的,有谁住在这里还是能清楚的。”沈书语气平静,完全?不像是炫富的模样,却给了严文文心灵毁灭的打?击。 以为只是一座避暑山庄,谁能想到整片山头?都?是沈家的地盘,再次看?向乐呵耍水的白珠,感慨傻人有傻福不是没道理的。 步入夏天以来最舒服的一晚,沐浴过后白珠只套着纱制的外衫,翘着腿侧躺在床上,等着浴房内的沈书出来。 天气热提不起兴致来,已经好久没亲密了,白珠美滋滋的想着今晚如何?从郎君的身上讨要回来。 沈书出来的时候带着水汽,整个人被水蒸气熏如白玉般温润,脚趾踩在地毯上还没站稳便被抱了起来。 “等等。”沈书推拒着女?人的肩膀,不舒服的蹙起眉头?,“最近肚子不舒服。” 男人一说身体不舒服,白珠脑海中的销魂画面?一扫而空,主动的拽过靠枕垫在男人的身后,手掌抚摸上他?凉意的肚皮,“怎么?回事?找郎中看?看??”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怀疑是冷的东西吃的有些多,肚子才会不舒服。” 女?人掌心的温度让他?舒服了不少,眉头?也逐渐松开,抱着她的胳膊小声道,“我今天和钱阮青肚子里的孩子打?招呼了,他?还踢我手了。” “那么?调皮?”白珠的心思还在男人说不舒服上,轻轻的揉着他?的小肚子。 “不许说我干儿子的坏话,才不是调皮,那叫活泼。”沈书正儿八经的纠正。 钱阮青的孩子还没出世,沈书就护的厉害,等到生下来指不定怎么?疼才好。 介于沈书说身体不舒服,就相拥着入眠。 半夜睡的迷糊时温度降的很快,白珠听着外头?刮风的声音清醒了一会,给蜷缩在她怀中的沈书盖严实被子后又睡了过去?。 睡的迷迷瞪瞪的,白珠听见了打?雷的轰隆声,再睁开眼睛天色还是灰暗,风裹着雨水拍打?在窗户上,发出呼呼声。 同样被雷声吵醒的还有沈书,他?像是一只没睡饱的小猫往妻主的怀中钻,摄取女?人身上的温度,“下雨了,怪不得那么?冷。” 京城内热的几个月没下雨,到山庄的第二天就遭遇了大雨,本是打?算到山野间散步看?风景的,外头?呼呼的风声是没办法?出门了。 温度持续下降,竟然能感受到凉意,白珠披着外衣坐在软榻上,望着外头?摇曳的林子,“下雨了气温瞬间变低了。” 沈书缩在被子里不愿意出来,整个人懒散的厉害,打?着哈欠一副又要睡过去?的模样。 雨天总是容易困倦的,白珠看?他?睡觉,自己也泛起了困意,充当大型的暖炉进了被子里,果不其然沈书立马靠里过来,手脚并用的缠住女?人。 相拥着入眠,再次睁眼外头?的天还是黑的,风雨交加没停歇过。 若不是问了王姨时辰,还以为到了晚上。 “最近身子总是容易疲乏,春日早就过去?了,总不至于还在犯春困。”沈书半眯着眼睛坐在床上,头?顶翘起的头?发随着动作一晃一晃的,看?起来格外的可爱。 “肚子还不舒服吗?”白珠一直心心念念他?说过的事情。 沈书摇摇头?,总感觉身体和平常对比不太对劲,但有是说不出哪里出现了问题。 为了避免女?人担心,沈书只道,“已经没感觉了,估计就是冷着了。” 长廊处挂着的灯笼被风吹的左右摇摆,白珠挡在风来的一侧护着沈书,“若是走累了,我抱你过去?。” “我可以的。”沈书身上披着薄披风,一手撑着拐杖,一手环抱住妻主的胳膊。 若不是有长廊在,估计到前厅鞋袜就湿透了,大雨来势汹汹的,下了一天也没见缓和。 钱阮青看?见她们就上前迎接来,牵住了沈书的手极其自然的要坐在一起,小声抱怨道,“昨晚上的雷鸣声你听见了吗?吓的我惊醒了好几次。” “睡的比较沉,只醒来了一次。”沈书落座后笑,摸了摸阮郎的肚子,“有没有吓着肚子里的宝宝啊。” 钱阮青见他?把自己当小孩子对待,不禁红了脸“才没有那么?脆弱。” 天气缘故山庄内对菜品也做出了调整,清爽的蔬菜配上温补的鸡汤,知道有孕夫在特意为钱阮青做了道开胃的小点心。 听风赏雨也是一件美事,鸡汤上来后沈书不过是闻了闻心里头?就泛起了恶心,连忙推开到白珠面?前,勉强压住心里的不适,“我这份给你吧,有点吃不得油腻的东西。” 白珠放下了碗来,担心是不是一路上走过来被风吹着凉了,“还是肚子不舒服吗?” “没,就是见不得油花,我吃其他?的就好。”还有外人在场,沈书不想自己的事情耽误到其他?人,于是含糊的道了句。 晚饭结束后回房间休息,沈书迟迟没能等到妻主回来,望着外头?的大雨不免心中焦急起来,在屋内站不住坐不稳的。 “在里面?。”白珠的声音响起,惹得沈书垫着脚尖去?看?,只见女?人身后跟着一个人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肩膀上背着药匣子,瞬间明白了来的人是做什么?的。 “我还是不放心,去?问了王姨,山庄内有医师长期驻扎在这里。”白珠搬着绣花凳子坐在旁边,好奇的看?着郎中为沈书搭脉。 一点儿也不敢含糊了,见郎中眉头?皱在一起,跟着紧张了起来。 郎中收起了布巾和小垫枕,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白珠急不可耐的询问,“怎么?了!” “大人不必紧张,胃口不好,怕冷在前期都?是正常的,等过几个月就好了。“郎中道。 “正常?这哪里是正常了?”白珠听不懂郎中在说些什么?,他?的沈书都?快吃不下饭了,还正常。 胳膊突然被抓住了,沈书心口涨了起来,一种想法?呼之欲出,却又不敢轻易的说出口。 “怀孕初期都?是正常的,大人放松心态,只需要…” 后面?说的什么?白珠已经听不清楚了,满脑子只剩下怀孕二字。 沈书怀孕了!!! 第五十四章 郎中简单的说了怀孕初期的注意事项, 可惜白珠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全程发呆沉浸在震惊中。 直到人走后才稍稍缓过神来,小心翼翼的摸上沈书的肚子, 指尖跟随呼吸颤抖, “郎中说里面有孩子。” 沈书的反应要比女人冷静许多,身体?上出现的状况有了解释,悬起?的心也放了下来。 清楚自己的身体?并不是长命的料, 沈书最担心的就是没办法长久的陪伴在妻主身边。 每次一想到会有其他人代替自己的位置,陪着白珠度过接下来的人生,嫉妒的心情难以平复。 这也是沈书为何突然锻炼身体?, 学着将残疾的双腿重新用起?来。 故作淡定的拍了拍女人手背,“我想能被留在山庄内的郎中, 医术都不会差。” 沈书身怀有孕的消息第一时?间想传给?京城的沈家?, 只是外头的雨水一刻也没有停歇的意思?, 要是再?持续下去怕是下山都难。 钱阮青得知好消息后,不顾外头的雨水也要过来探望,欣喜的拉着沈书好一顿传授孕期需要注意的事情。 这下两个男人是有共同的话题能聊了, 希望孩子出世后能互相陪伴长大的约定也实现。 白珠在接受严文文道?贺时?还有些懵懵的, 余光就没从谈笑?的沈书身上移开?过。 外人不知道?沈书的身体?情况, 自然也是不明白一个孩子对她们来说的来之不易。 “看雨下的架势, 今晚是不会停了。”严文文惆怅的瞧着外头被雨水拍打蔫巴的树, 不免担忧起?来。 暴雨下一天?也不是没有过的事情, 白珠并没放在心上,沉浸在自己要有孩子的喜悦中。 送走她们后白珠美滋滋的贴在郎君的身边, 询问着他身体?的情况, 生怕有一点不舒服的。 半夜白珠醒来一次,外头依旧是狂风大作, 甚至比白日的天?气更恶劣。 好在动?静没吵醒熟睡的男人,披着外衣出去,打开?门的一瞬间冷风扑面而来。 雨水来不及顺着挖掘出的轨道?流淌出去,蓄积在院子低洼处,好在门槛阻隔住了雨水,不让它流入室内来。 后半夜的困意被大雨淹没,白珠静静的坐在床头听着雨声?,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当第三天?还在持续暴雨,回过味来发现不对劲了,白珠前去查看了山庄内的排水装置,好在都正常运转,不至于?让雨水长时?间蓄积。 沈书的身子格外怕冷,这种天?气春衫外还要披着毛毯才能红润唇色,不悦的眉头拧在一起?,拽住女人的手腕,“雨就算不停,也轮不到你去探路。” “我和严文文一起?,放心吧。”穿上蓑衣的白珠亲吻了男人的唇角。 山庄内的下人大多是早年间跟着沈穆南的,因为年纪大才被调到这里安度晚年,可以说整个山庄就白珠和严文文两个年轻力壮的女人。 几日的大雨不清楚山路被冲刷的状况如?何,最好的办法是趁着道?路还能走快些下山。 不然在山间发生什么事情,叫天?,天?不灵。喊地,地不应的。 暴雨的威力比她们想象中的要厉害,从山顶上不断流下的泥水带走了矮小的树木,路上随处可见小动?物?的尸体?。 严文文拿着粗壮树干做成的木棍撑着地面走,免得被流水冲滑倒。 就算是穿着蓑衣也阻挡不了雨水,衣裳湿哒哒的黏在身上,里头还掺着泥沙摩的皮肤格外疼。 “别往前面走了,肯定是下不去了。”严文文大喊了一声?前头的白珠,抹去脸上的雨水。 这路马车是下不来的了,也不能让两位孕夫腿走,最好的办法是在山庄等到雨停。 沈穆南一定会安排人来接应的,这一点白珠还是相信岳母大人的。 准备收回视线,突然看见了不远处有人影,丝毫没有犹豫的朝着那儿走去。 严文文大喊了几声?,发现白珠根本不听她的话,一咬牙跟着过去了。 走进?了听见了低声?的哭泣,这才发现一个男人带着个小孩躲在树下瑟瑟发抖,两人身上的衣服沾满泥水,脸色发白,随时?一副要倒下去的样子。 “你们是哪儿来的?”白珠蹲下身,发现男子怀中抱着的小孩脸色泛着不正常红晕,触碰额头后果不其然,“他发烧了。” “救,救救我们。”抱着他的男人年龄也不大,颤抖双唇拉住了白珠的衣袖,浑身的力气瞬间卸了下来。 若不是白珠眼疾手快的扶住,怕是要抱着孩子一头栽水里去了。 在山庄等候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极其煎熬,站不住坐不下的,沈书望着雨濛濛的窗外,心情逐渐落到低谷。 钱阮青指着远处步履蹒跚的身影,疑惑道?,“那是不是她们?” 泥泞的山路并不好走,更何况身上还背着一个成年男子,白珠可谓是一步一个脚印。 昏迷的年轻的男子被换上了干燥的衣裳,躺在床上双眸紧闭,口中不停的呓语什么。 而小一些的那个身子骨弱,发高烧送去了郎中那里照顾,免得半夜发生特殊情况。 沈书拿着毛巾从屏风后面出来,摇头道?,“他的状态很不好,不只是体?温低,身上还有许多剐蹭。” “看来此次暴雨影响严重,我们看到的只有他,看不到的不知道?有多少逃亡的百姓。” 出去一趟她们也被冰冷的洪水凉的不轻,严文文蹲在升起?取暖的小火炉旁边,裹着毛毯吸溜着鼻子道?。 想再?多也是无济于?事,被困在山上的她们什么也做不了,唯一可以保证的是山庄内的人目前是安全的。 傍晚时?分昏迷的男子挣扎着醒了过来,看样子是做了噩梦,喘息着坐起?看向四周。 遮风挡雨的屋顶,干燥的衣服,温暖的炉火,无一不在提醒他获救了。 脑海中最后的画面是一个白净,眉眼深邃的女人蹲下询问他的状态,难不成是被她带了回来。 从屋内的装修就能看出来并非普通人家?,男子撑着身子站了起?来,想要找到人询问一番。 “你醒来啦。”福瑞端着热粥笑?眯眯的走了进?来,拍了拍肩膀上的水花,“雨下的可真大,走在长廊也不免被淋到。” 男子看眼前的人是下人打扮,不免更加好奇,询问道?,“你是谁?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奴叫福瑞,这里是沈家?在城外的避暑山庄。”福瑞将粥放好,热气腾腾鲜美菌菇粥光是看着就口水直流,“京城第一首富沈家?,应该是听说过吧。” 肚子咕噜交换,顾不了那么多,捧着碗小口的吃起?来,摇头。 “带你回来的是我家?大人,你一直昏迷到现在,我来回看了你好几趟了。”福瑞小声?抱怨道?。 “你家?大人?”男子喝到一半猛得拉住福瑞的手腕,神情慌张,“小孩子,你有看到一个小男孩吗?” “你先别着急。”福瑞安抚,看男子苍白的脸生怕一个刺激再?晕过去,“倒是有一个小男孩,不过发烧了,在山庄内的郎中那里照顾,他是你谁吗?” 男子松了一口气,“是我的弟弟,知道?他安全就好了。” 白珠过来的时?候男子已经重新躺回床上,来看望也是听福瑞汇报说人醒了。 端来绣花凳坐在床旁边,白珠的长发散落在脑后还没干,开?口便询问道?,“山下发生了什么,你们怎么会在那个地方??” “我…”男子一时?间看着她发呆,回忆起?迷糊间趴在女人后背上的感觉,情不自禁的红了脸颊。 迟迟没能得到回应的白珠不免蹙起?眉头,“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我叫浣儿。”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浣儿捂住胀红的脸,“抱歉。” 经过浣儿的解释,白珠大致清楚了山下的状况。 起?初大雨并没能引起?大家?的注意,入夏有暴雨属实正常不过,只是暴雨一直没停,等到发现问题已经来不及了。 堤坝被淹,洪水冲垮了低矮的村庄,刚播种的庄稼被水淹没,一夜间什么都没了。 浣儿所?居住的村庄被水淹没,无奈之下只能带着弟弟向京城出发,只是一个男人的能力始终是有限的,加上一路遇到了不少流民,手无缚鸡之力的他们更加危险。 只能顺着山道?上来躲避,等人潮过去后再?想办法,幸运的是他们遇见了下山探路的白珠。 拧起?的眉头就没松开?过,白珠只道?了一句,“你在这里好好休息,等雨停了我们再?想办法下山。” 眼看着女人要离开?,浣儿身体?比脑子更快一步的做出决定,拽住的女人的手腕,抿唇犹豫片刻才道?,“您能让我去看看我的弟弟吗?” “你现在的身体?能撑住吗?”白珠。 浣儿立马摇头,“没关系的,我已经没问题了。” 郎中的住所?在另一边的院子里,外头狂风呼呼作响,雨水拍打在长廊一侧垂下的竹帘上哗哗作响。 浣儿跟在女人的身后,望着女人的背影,心中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恐怕在最无助的时?候出现的人,才是最让人印象深刻。 浣儿小跑几步跟上了女人的步伐,攥着衣领怯生生的询问,“我的衣服…” “你放心。”白珠龇牙一笑?,“是我的郎君给?你换上的。” “郎君…”浣儿声?音突然小了下去,嘴角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垂下眼睛不再?说话。 小孩发烧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加上先天?的营养不良,恢复起?来要比成年人耗费精力的多。 用的药材都是山庄内最好的,强硬的给?小孩灌下去,勉强的控制住体?温上升。 小男孩的面颊通红,侧躺在床上,不舒服的皱着眉头,手抓着被褥说着胡话。 “小禾。”浣儿看见弟弟的那一瞬间心都碎了,豆大的泪珠顺着眼角就流了下来,“求求你们救救我弟弟。” 白珠一把扶起?了要跪下来的浣儿,“你放心,一定尽我们所?能。” 小禾需要安静的休息,看一会就离开?了。 路上浣儿还在低声?抽泣擦着眼泪,自责自己没能照顾好弟弟,“大人要是弟弟有个三长两短,我…我无言面对父母。” 哭哭啼啼的跟在后面,白珠极其不自在,面对男人哭实在是没办法,只得轻声?安慰,“能在沈家?的郎中本事不会差,暂且放下心来,先把自己的身体?养好,才有能力去照顾弟弟。” 长廊的尽头,沈书坐在轮椅上默默的看着低声?说话的两个人,厚重的毯子盖在双腿之上,风裹着雨水吹打在脸上也毫无反应。 福瑞在后面看不见发生了什么,连忙用袖子遮挡在前面,“风雨大,主子咱们还是回去吧,大人问完就回来了。” 沈书低下了脑袋,叹了口气,“回去吧。” 冒雨回到院子,衣摆鞋袜终归是没能逃落湿掉的运命,不过这几天?下来白珠也习惯了。 担心沈书着凉屋内始终升起?小炭盆,白珠急匆匆的进?来凑到碳盆旁,迅速把鞋袜脱了放在旁边烤。 原本白嫩的脚在水里泡过后稍浮肿了起?来,踩在地毯上默默的蜷缩起?脚趾,撑着脑袋思?考浣儿同他说的事情。 一直在屏风后面观察的沈书,透过纱质的屏风发现女人回来后就心神不宁,回忆起?在长廊看见的景象。 竹帘摇曳,年轻的男子无助的哭泣,而女人低下头无措的哄着。 心跟着一点点沉了下去,沈书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将胡思?乱想先抛之脑后,转动?轮椅走出了屏风。 时?常冷着脸,导致也看不出他与平日里有什么不同。 “处理完事情了?”沈书道?。 “听浣儿说山下的村庄因为洪水被淹没,许多百姓流离失所?的赶往京城求助。”白珠宁起?眉头来。 此次暴雨引发的洪涝灾害影响是长久的,朝廷定然会给?流民安置暂时?居所?,等到潮水消退后重塑百姓的家?园,给?予资金安抚。 可被洪水泡发的春日播种的苗子,可是无法挽救,也错过了最佳播种的季节。 大面积的田地受到损害,土质的改变暂且不提,往后一年的粮食产量锐减,很有可能引发哄抬粮价的局面。 洪水不可怕,可怕的它带来的一系列连锁反应。 “沈家?会出手相助的,你大可以放心。” 沈书背靠着椅背,双脚踩在轮椅的脚搭子上,习惯性的想要去把腿翘在女人的腿上,却在一瞬间制止住了这种荒谬的行为。 从长廊回来的路上沈书想了许多的事情,虽清楚的知道?妻主心中是有他的,可谁又能对年轻的生命视而不见,况且眼前所?看见的事实让沈书不得不多想。 走了一个凌儿,现在来了一个浣儿,那么以后还会有各种各样的人出现在白珠的身边。 大环境下的男人如?飘零的落叶,拼命的想找一个能够靠着的大树休息,而白珠不论是外貌亦或者是人品社会地位都是最好的选择。 就像是外界嘲讽他的,沈家?大公子就是一个不惹人心疼的女人婆。如?果不是冲着他的家?世,走路上都不会多看一眼的瘸腿子。 这边正内心百转千回,而白珠的脑子则变的一片空白,面对沈书说的话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最后默默的选择了闭嘴,揉搓脸颊盯着碳盆里猩红的炭火发呆。 晚上又打起?了雷鸣,轰隆轰隆仿佛要将天?地间震碎一般,沈书侧躺在床上装作睡着的模样,可架不住雷声?轰鸣吓的他哆嗦。 很快就被白珠发现了,从后头揽住男人的腰身,温暖的手掌贴在微凉的肚子上,“吓着了。” 沈书稍微扭过头去看她,惊讶于?女人没有睡着,感受腰上的力度目光逐渐软了下来,低声?的嗯了句。 困倦的眼皮成了三层,白珠抹了把脸醒困,撑起?身子半靠在软枕上。 自沈书怀孕后白珠就睡在外头了,方?便半夜男人有什么需要能及时?的帮助他解决。 绑起?床帘,点燃了床头的灯架,瞬间暖黄色的光晕照亮屋内,也看清楚了侧躺在身旁男人蜷缩的身躯。 轻抚着男人的头发,白珠爱怜的道?,“雷声?一时?半会停不了,我陪你说会儿话吧。” 白天?思?考的事情太多,晚上充斥在脑海中反倒是睡不着了,沈书慢慢的凑到了女人身边,女子身上的温热让他觉得非常舒服。 肚子里多出了一个小家?伙,虽然还无法感知他的存在,但沈书做事情顾及了许多。 若是按照从前的脾气定然一刻也不会退让,当即就会冲过去询问她们在做什么,可现在的沈书逐渐学会了忍让,避免在外人面前发生争执。 语气婉转的开?口询问,“你今天?在担心什么?” 白珠一愣,揉着男人的手腕把想到的担忧一一将了出来,而后见男人的表情有些奇怪,故作轻松的耸肩道?,“不过我并非朝廷的官员,想来这些事情也不需要我去处理。” 沈书垂下了眼睛,他才明白妻主的心中思?考那么多的事情,不单单一件流民没地方?住,吃不饱饭,后续可能发生的情况沈书也没有思?考过。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白珠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人在面对事情的想法并不在一条线上。 沈书也是承认自己的眼界就那么大,全都放在生意场上,对于?国家?大事并不在意,也不需要他一个男子来在意。 可每当妻主同他讲述时?,是否不该用沈家?能处理好让她无话再?说。 里头的弯弯绕绕沈书想不明白,头疼的厉害,不自觉的抱住了妻主。 声?音闷闷的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不知道?雨何时?才能停,等雨停了就可以了。”白珠吹灭了蜡烛,放下了床帘。 雷声?寂静下来,雨势也逐渐变小,或许马上就可以回家?了。 第五十五章 被困在山庄的日子里, 浣儿时常会过?来找白珠,请求她陪着自己去看望小禾。 男子怯生生的看向他,本就是不大的年纪遭遇了?重大变故, 白珠想?能帮衬一些就多帮衬一些。 来到陌生的环境害怕也是正?常的事?情, 等?到他的弟弟病情好转,也就不用她再跟着去了?。 小禾的体温降到了?正?常水平,郎中也是上了?年纪的人?, 膝下无子女的自然而然把小禾当成自家的孩子来看待,衣不解带的照顾了?一夜又是一夜。 去的时候小禾吃了?药又睡着了?,看脸色红润了?许多, 要想?把身体养的跟上正?常的同龄人?怕是还需要下功夫。 浣儿喜欢在小禾的床边陪着坐一会,就静静的看着睡着的弟弟心里头悬着的心就能落下来, 为了?不打扰到病人?休息, 很快就离开了?。 空气中弥漫着水汽, 白珠越发懒得打理自己,最简单的发簪挽起头发,丝丝缕缕垂下来的胡乱拨弄到耳后, 在外面等?着浣儿出来。 明显的能感觉到雨势要比之前小了?许多, 但愿能尽快的停止。 山庄内的食物?还能撑一段时间, 并不会紧迫日常生活, 最担心的是山顶上玩意有泥水冲下来, 不清楚山庄是否能承受住。 “大人?。”浣儿出来后眼角还带着泪水, 低头扯着袖子擦试着,“我时常午夜梦回抱着弟弟流浪无助的日子, 从梦中惊醒后久久不能平复。” 白珠抿唇, 这些天安慰的话能说的都说了?,可?还是阻止不了?浣儿的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头一次觉得男人?怎么能那么爱哭, 为了?一件事?情反反复复的不停掉眼泪。 “我都不敢想?往后和弟弟的日子该怎么生活。”浣儿干脆坐在了?长廊边不走了?。 好半天白珠只憋出了?一句来,“朝廷会拨款的。” 其他也说不了?什么,天灾只能期盼着朝廷的安抚能够妥当。 “大人?!”浣儿突然站起身猛的抱住了?白珠,泪水一股脑的蹭在女人?的肩膀处,“还请大人?救救我们。”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白珠来不及反应,手举在两侧是一点也不敢碰到,“你…你先放开我。” 腰被紧紧的抱着,白珠浑身僵硬像一块木头一样,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一道人?影上,瞬间瞪大了?眼睛,“福瑞!你站住!” 一眨眼,人?溜不见了?。 浣儿察觉到白珠的不悦,连忙松开手,小心翼翼的道,“对不起大人?,是我失态了?。” “你的事?情待会再说。”白珠没工夫去搭理他,冒雨追了?出去。 刚才诡异画面有十张口?都说不清楚,要是被福瑞告诉沈书后果不堪设想?。 眼看着福瑞要溜进院子里,白珠终于?是抓住了?他的手腕,喘气是不愿意挪动?半步,“你…等?等?。” 雨水淋湿了?两人?的衣衫,贴在白珠的沈书勾勒出平日里藏在宽大衣袍下的曲线,看的福瑞不自觉红了?脸颊。 “你跑那么快做什么?”白珠道。 “大人?您不追,奴也不会跑。”福瑞盯着手腕处看了?又看,并没主动?挣脱开。 白珠头一次拿出了?主子的身份命令道,“刚才看到的事?情全部忘掉,知道吗?” “看到什么?”殊不知坐在屋檐下的沈书将她们的举动?看的一清二楚,眉头死死的拧起。 福瑞后知后觉的刚忙抽出手,小跑到沈书的身边,颇有点掩盖心虚的意味,“主子,奴刚才看见浣儿抱着大人?在哭。” 一时间只能听见雨水拍打地?面的声?音,沈书看向淋的狼狈的女人?,眼神晦暗不明,“滚下去。” 声?音不大却在嘈杂的雨声?中准确的听到了?,白珠思考着去哪里暂时躲避下,顺带着把湿掉的衣裳换下来的时候。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福瑞被打的趴在了?地?上,捂着一侧面颊难以置信的抬头看向轮椅上的男人?,低声?的喊了?一句,“主子。” “是我的话听不明白?”沈书低垂眼眸看人?带着无端的傲气,吓的福瑞大气不敢出,也管不了?脸肿成什么模样,爬起来跑走了?。 站在院子门口?的白珠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还以为是沈书生气让她滚出去,都准备先走等?着人?消气了?再回来解释。 不再言语的沈书转动?轮椅进了?屋内,白珠心下了?然连忙跟了?进去。 白珠像是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手脚被冻的冰凉也不敢乱动?弹一下,乖巧的站在屏风旁边等?着郎君先开口?。 水顺着低落下来,逐渐在脚下汇聚成一小滩水,湿的头发散落下来粘在白皙脖颈处。 不得不承认,那么多年过?去了?,白珠的容貌越发的好看。 沈书看她的模样就明白其中是有隐情,可?架不住火从心底冒出来。 不论福瑞说的是真?是假,当看见白珠握着其手腕时,一股子想?要福瑞消失的念头压都压不住。 “你若是受凉了?,可?不能再和我睡一起。” 一听这话,白珠立马去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头发胡乱的绑在脑后免得碍事?。 “肚子里的宝宝肯定不希望你生气。”白珠贱嗖嗖的凑到旁边,搂住男人?讨好着。 只是还没抱热乎就被一个反扑按在了?软榻之上,沈书毫不客气的在女人?的肩头咬了?下去。 疼是真?的疼,不敢推开也是真?的不敢,小声?抽吸着。 “能不能换个地?方?咬。”白珠忍不住提出了?意见,感觉肩膀上的那块肉都要被咬掉下来似的,连忙的拍拍男人?的后背。 只可?惜没再给白珠说话的机会,沈书捏着她下巴吻了?上去,血腥味瞬间在口?腔中弥漫开。 果然被咬破了?。 像是在发泄什么似的,沈书的侵略性格外强,压着白珠是一点也不让她动?弹。 来强硬的白珠又不敢,毕竟郎君肚子里揣着小崽子,一不留神碰伤了?可?就没地?方?哭去了?。 直到唇瓣发麻,沈书没了?支撑身体的力气,才趴在女人?的身上喘息着。 红润破了?的嘴唇格外诱人?,仿佛春日里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只是眸中的悲伤看的白珠心凉。 沈书望着一处出神,一侧耳朵贴着妻主的心口?处,感受强劲有力的心跳,呐呐道,“不要再去接触浣儿了?。” 白珠似乎明白了?郎君这几?日情绪不高涨的原因,也没功夫去在意肩膀上被咬成什么样子了?,安抚的顺着他的后背道, “照顾他是因为浣儿年纪不大,又是我亲手救回来的,他的弟弟生病昏迷不醒,让我看见了?…当初亲人?离世后的自己。” 白珠叹了?一口?气,“但我发现我做的确实有些太多了?,让你多想?了?。” “你若是不放心他,我可?以出面去帮你做。”沈书抬起上半身看见了?女人?肩膀处被咬的狰狞的牙印,才恍然间察觉到情绪失控时自己都做了?什么。 掉眼泪的事?情沈书很少会有,也没什么值得他哭的,可?就是在意识到给自己的爱人?带来了?什么样的伤害后,泪水瞬间从眼眶中落下来。 “哎呦。”看沈书掉眼泪和看浣儿哭是两种不同的感受,前者瞧着她心都要碎了?,也顾不得肩膀上的疼痛连忙坐起来。 扯着袖子擦试男人?的小泪珠,半哄着道,“我这样还没哭呢,你倒是哭起来了?。” 一看白珠的样子,绑着湿掉头发的发带已经不知道掉落在什么地?方?了?,湿漉漉的发丝黏糊糊的粘在身上。 被沈书扒拉开的衣裳半掉不掉的挂在白珠的肩头,不提那肩膀处的齿痕了?,破掉的嘴唇就够狼狈了?。 不说还好,一说沈书嘴一撇,又是掉眼泪了?。 平日里不哭的人?一旦哭起来就停不下来了?,趴在妻主的肩头颤抖着抽泣,是一点儿形象都不顾及了?。 安慰了?好半天才止住了?哭声?,眼皮肿的跟兔子似的,找来药箱小心翼翼的为白珠处理伤口?。 虽然白珠表示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晚上睡觉沈书还心心念念的,一听见她发出奇怪的声?音就要爬起来看看,是不是压着伤口?疼了?。 多日的阴天终于?放晴见到太阳,暴雨也停止了?,热烈的阳光下水退的很快。 只想?来山庄内休息几?日的严文文被迫留在了?山上小半个月,整日里头暗自愁工作上的事?情,仿佛朝廷内缺少她就转不了?似的。 学院放假一身清闲的白珠并不能体会她的感受,只晓得下山路能走时,严文文第一个嚷嚷要回去的。 小禾的身体已经痊愈了?,小男孩怕生的厉害,躲在浣儿的身后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愿意说。 他们兄弟两个如何处理是一件麻烦事?情,一大一小的没有在立足的能力,不管不顾最后的下场定然好不到哪里去。 沈书虽生气浣儿对妻主的心思,却也不是铁石心肠、落井下石之人?,主动?提出带他们一同前往京城,按照流民身份配合朝廷的安排。 城外是一座座新搭建起来的篷子,给流民暂时安置的地?方?,其他地?方?的府衙也在尽力的收容无家可?归的百姓,缓解京城这边的压力。 沈家施粥铺子在一众搭起的建筑下显得格外庞大,十几?名工人?在打理粥铺,有条不絮的给灾民发放食物?。 不亲眼看见永远无法想?象天灾会给百姓带来什么样的伤害,孩子啼哭声?四起,破烂的衣裳,发烧的体弱者亦或者是为了?生存下去的争抢。 怀孕后最见不得的就是孩子受到伤害,沈书不忍的放下侧窗帘子,埋头靠在妻主的肩膀上。 无法阻隔喧嘈的声?音,白珠贴心的捂住男人?的耳朵,入城后声?音才消散开。 一墙之隔,相差甚大。 听闻他们回来了?,安萧还没看见人?就先难过?的哭了?出来,边擦试眼泪边去迎接他们。 半个月的时间里安萧几?乎是望着外头的暴雨以内洗面,吃不下睡不好的,就担心在山庄内的两口?子出什么意外。 看见完好无损的人?站在眼前,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喃喃自语道,“没事?就好,人?没事?就是万幸。” 沈穆南表达对家人?的关?心并不直接,不过?眼下的乌青能看出来她几?天来都没有休息好,想?来不止要担心她们的事?情,还要去安排救助灾民。 沈书不愿意自己走就坐在轮椅上被推着,他轻轻的拉着父亲的手微微泛红了?眼眶,比起安全的回来还有更值得喜悦的事?情没说。 趁着安萧低头擦眼泪的功夫,沈书小声?的说了?句,“父亲我怀孕了?。” “还提什么怀孕,你人?没事?就好…”安萧想?也没想?的回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连动?作都僵硬住,睁大眼睛看着他,不确定的询问,“你再说一遍?” “我怀孕了?,你要做姥爷了?。”沈书看似淡定的又说了?一遍,实则一直在观察父亲的反应,心里忍不住再跟着高兴了?一次。 “你听见没有?”安萧抓着身旁的妻主晃了?又晃,惊喜之余是对未知的紧张,“我要当老爷了?!” 新的生命带着喜悦和期待,安全的回来加上孩子的出现在乱糟的局势下是唯一的好消息,不论局势如何沈家今晚都要好好庆祝了?一番。 沈书再次成为重点保护对象,为了?避免神思过?度,名下的账簿暂时交给沈穆南看管,自个在家里头安心养胎。 繁琐的账本每隔几?天就要对账,防止下面的人?做假账可?谓是亲力亲为。 如果不是身边没有可?信任的人?,沈书才不愿意对着枯燥的账簿一坐就是几?个时辰,现在好了?可?以正?大光明的偷懒,让母亲帮着他去处理。 不过?操劳的习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改掉的,沈穆南在书房内处理店铺里的事?情,沈书也没事?干就搬着小板凳坐在旁边等?着。 等?到沈穆南处理到他的店铺时就凑的近一些,捧着妻主给他洗好的水果,一边吃一边监督不要出错。 几?次下来沈穆南恨不得给人?撵出去,辛苦了?大半辈子不用为别?人?打工了?,到头来竟然被自家孩子监督是否偷懒。 当即养成了?进书房锁门的好习惯,就是害怕沈书会端着一盘水果慢悠悠的过?来监工。 突然闲下来沈书很不习惯,妻主看起来有事?情要忙碌,整天早出晚归的沈书大致猜出了?她去干什么了?,也就没去打扰。 逐渐的把目光放在平日里疏于?照顾的弟弟沈星河身上,一直都是父亲在教导沈星河的功课为人?处事?,沈书很少去过?问弟弟的事?情。 刚好趁着没事?情做,好好审视一下未来沈星河的发展。 这一看可?是不得了?,沈星河的功课写的一塌糊涂,且会说话去骗安萧学习上的事?情。 从小不需要人?多管教,自觉性极高的沈书给安萧留下的印象是孩子都那么好管教,所以对沈星河的话是半点没有质疑。 若不是被沈书发现了?,这小子还不知道要瞒多久,文章写的稀巴烂,字也是歪歪扭扭的。 ‘罪行’被公之于?众的沈星河羞耻的话少了?许多,饭桌上也没了?从前那般八卦的劲,自顾自的低头吃饭,生怕一个不小心被哥哥再找到点来。 从那以后沈书有了?无聊时解闷的事?情做了?,盯着沈星河做功课。 男子的学院唯独白珠创建的一家,只可?惜学院目前的资源受众只存在于?平民,像沈家这般有实力的大家族会专门请师长入宅授教。 上课时常不安分的沈星河是师长头疼的存在,抱着书籍惆怅又要看那奇怪的文章,也不清楚沈家小少爷心里是怎么想?了?。 原生家庭的条件比大部分的男子都好,却心思不放在学业上面,作为师长也劝说过?,可?惜用处不大,久而久之也就不愿意多言。 这次的课堂不一样多了?一个旁听的人?,沈家大公子手里头拿着戒尺乖巧的坐在自家弟弟的身边,明明是勾着唇角可?看起来格外慎人?。 而一向活泼的沈星河如鹌鹑一般,看见她后主动?问好上交了?作业。 大致看了?一眼竟是比平日里的要好上不少。师长可?不认为是沈星河突然开窍了?,目光不禁看向了?沈书。 师长照常的按照安排授课,正?低头讲着突然啪打一声?听的她心肝一颤。 沈星河捂着后背疼的龇牙咧嘴的,犯困的眼睛瞬间睁大,坐的也端正?了?起来,委屈的想?哭却明白哥哥不会纵容他,只能憋住眼泪。 一堂课下来沈星河是一点儿也不敢走神,专心坚持到了?结束后瞬间趴在了?桌子上,思考着向父亲告状。 殊不知在安萧看见他被打的红肿的后背,心疼是肯定心疼的,但听过?沈书说的事?情后更多的是恼怒于?孩子的说谎。 唯一的靠山父亲不站在自己身边,才彻底让沈星河明白只能乖乖的听哥哥的话。 第五十六章 回?来后的白珠并没能有休息的时间, 女帝紧急的召她入宫商讨事?情。 白珠并非朝廷之人,此次的洪灾处理怎么着也落不到她的头上,但问题就在于朝廷中的老员金如意并不能信任, 担心拨下的款会被私吞落实不到真正需要的百姓身上。 倒不是?说金如意有多为民着想, 而是?在百姓流离失所还得不到朝廷救助,走投无路会变成愤怒的情绪,逐渐激化阶级矛盾, 到时候犯愁的还是?金如意。 赈灾的事?情主导人肯定是?朝廷的人,代?表陛下对待此事?情的态度,而唯一的人选就是?今年的科举状元娘。 白珠前往太和殿时恰好遇到了状元娘在和陛下商讨流程, 看背影和听声音总觉得有些熟悉,却记不清是?在哪里听过?的了。 “正说到你呢。”金如意脸上的笑意明显, 见?她进来了更是?兴致高昂起?来。 状元娘身穿新制官服意气风发, 欣喜转头看见?白珠后弯起?眼睛, 作揖笑道,“大人许久不见?。” 今年新晋状元娘和白珠有不浅的交集,或者说如果不是?白珠她连参加都资格都没有。 裘宥今年的状元娘, 也是?那?个踩着时间点进考场差点被关在外头的考生。 放榜后白珠并没有去了解太多, 全家都是?做生意的也就没有人会提及这件事?情, 直到现在白珠才知?道原来是?裘宥。 新任干活陛下终归是?不放心, 也怕她被朝廷中的老狐狸忽悠骗了, 意思是?让白珠也参与赈灾的事?情, 实际是?帮着把关免得出现差错。 能为百姓好的事?情白珠从来不会推辞,能从人群中脱颖而出的文?章绝对不是?依靠浮夸的词藻, 而是?真心实意想要为民的赤忱。 也因为如此白珠忙碌了起?来, 她对于赈灾的事?情并不是?很?了解,只是?读过?前辈治理时的典故。 当知?道是?哪位朝廷前辈同她们一起?赈灾后, 白珠沉默了,当即不顾裘宥的阻拦冲去了太和殿内。 怎么也想不明白会是?元若! 对待这位元丞相白珠带着天然的偏见?,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越发的不做掩饰。 “稍安勿躁。”金如意淡定收起?毛笔,喝了口?凉茶缓解干燥的天气,惆怅的看着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的烈阳,“洪灾过?后怕就是?大旱啊。” 白珠没说话,静静的等待着陛下能解惑,不然今日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你先坐下。”金如意按了按手,长长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在着急什么,元若确实是?朝廷的毒虫,但她的能力朕也是?无法忽视的,有她指导能更好的进行赈灾工作。” 白珠的眉毛高高挑起?,要不是?金如意的身份摆在这里,势必要询问她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面对白珠无礼的行为金如意也不恼怒觉得冒犯,反倒是?耐心的跟她解释,“人是?有两?面性的,对朕的统治来说元若是?心头刺,眼中钉。但她处理安抚灾民的事?情上在年轻的时候就已经表现出了卓越的能力。” 白珠是?知?道元若年轻时的功绩,不然也不可能做到丞相的位置上,可就是?不明白陛下是?如何做到心知?肚明却依旧可以委任做事?情的。 “官场上的事?情太过?于复杂,考验的不只是?缜密的思绪,还有强大的心脏。” 金如意觉得说的也够明白,对从未涉及复杂环境中的白珠来说,这件事?情够她回?去细细琢磨。 若是?能想明白,不钻入牛角尖,或许…… 白珠从太和殿出来恰好迎面撞上了元若,气氛有些微妙白珠并不愿意同她多说什么,可始终是?要顾及到日后一同处理赈灾事?宜,压着心底的怨气上前打招呼。 科举的事?情两?人就撕破了脸,针尖对麦芒的一刻也不退让,如今又要好好的说话谈论?事?情,奇怪的感觉让白珠很?不舒服。 对比之下元若像是?没事?人一样,似乎早已经习惯了情绪的转变,“白院长此番和新任状元娘一同操持赈灾事?宜,两?位状元娘很?期待看到你们的成就。” 白珠看着她的笑脸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元若稍微动点手段就能知?道她的外甥女是?被自己送进去的,还能那?么淡定的同她讲其他的事?情。 就在短短几句话里白珠忽然明白了金如意最?后和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强大的心脏是?在面对憎恨之人时的忍耐吗? 两?人的交谈非常的简短,白珠的心性还没能学会收放自如,不过?也在心中留下了不小的影响。 难得天没黑就到家,白珠钻入浴房内洗尽一身疲惫,整个人都舒坦了许多。 从宫里出来后又跟着裘宥去了城外的官道上勘查了一圈,满身的尘土弄的浑身不舒服。 得知?妻主回?来的沈书饶过?了眼泪快要流干了的沈星河,除师长要求的写?文?章,沈书自行给他安排了许多的事?情,是?一刻也不让沈星河闲下来。 既然偷偷撒谎舒服过?了那?么久,为之前的舒坦日子付出点代?价总是?不算过?分的。 白珠并没有休息而是?站在书桌前看着京城的地图,灾民里存在浑水摸鱼的人,想借此机会分些好处。 肯定是?不能让这些人如意得逞,但怎么做就需要她们来想办法了。 轮椅滚动的声音吸引了白珠的注意力,沈书看了眼桌面上的东西,地图上圈圈画画处了许多的空地,想来是?准备利用起?来暂时安置灾民的,“还在处理赈灾的事?情?” “灾民都在城外等着解决,不抓紧时间不行。”白珠并没有再透露什么,蹲下身平视郎君捏了捏他长肉的脸颊,“最?近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 沈书蹭了蹭妻主的掌心,难得状态是?轻松的,“若是?沈星河气的不算,那?就没有了。” “这段时间特殊,我不能陪在你身边,一旦有不舒服的一定要及时说出来。” 已经记不清听白珠念叨多少次了,沈书耳朵都要起?茧子,拉了拉女人的衣摆,颇有点不平的反驳,“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孰轻孰重?是?知?道的。” 沈书很?享受和妻主相处的时间,就算是?什么都不做静静的陪在她身边都觉得开心,特别是?看妻主工作时带着一种?满足感。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去,点亮了桌上的油灯,白珠的眉头就没舒展开,一直在宣纸上写?写?画画,又推翻揉掉。 陛下不过?是?让她作为辅助监督的职责,却不想白珠格外的上心认真,努力去将事?情做好。 沈书就半靠在软榻上看着,总觉得在无人注意的时间里妻主发生着变化,只不过?他暂时还没能看出来。 恍惚间身上的深蓝色常服化为了绣着仙鹤的官服,突然间沈书为自己的想法而笑出了声,在他看来白珠并不适合官场,也不觉得女人会入官场。 夜色渐浓,沈书熬不住困意打了哈欠,手里的话本子也不香了,懒懒的撑着脑袋发呆。 处理事?情的白珠很?快就注意到了郎君的变化,看了眼漆黑的窗外放下了手中的事?情,稳稳当当抱起?欲睡的男人,“今晚早些休息。” 这几日时常是?沈书先睡着了,半夜醒来发现屏风后面还亮着微弱的灯光,女人还在处理事?情。 熬夜伤生体,更不用说是?熬夜思考事?情,更加是?伤神。前几次沈书不说是?因为不想打扰到刚接触这件事?情的妻主,免得打乱她的计划。 可若是?照这样下去,赈灾的事?情能否妥善解决是?不清楚,但能确定的是?身体会垮掉。 沈书乖乖的搂住妻主的脖子,用着力道让她能轻松一些,屁股还没沾到床上立马又搂紧了一些。 先是?在白珠的下巴处亲了一下,而后才小声的要求道,“一个人睡总是?会醒来,得身边有人陪着。” 事?情真假白珠不做讨论?,只要郎君提出要求在白珠的能力范围之内她都会尽力去满足。 沈书突如其来的怀孕让白珠不知?所措,所以在知?道事?情后立马去询问了经验丰富的严文?文?,想要了解怀孕后的男子会产生什么样的变化。 其他的事?情记得模模糊糊,唯独一点白珠记在了心上一下也没敢忘记过?。 孕夫的情绪会变得敏感起?来,且会变得个格外依赖妻主。 现如今是?不得已的情况,不然白珠会尽最?大可能的陪在郎君的身边。 天气炎热也阻挡不了沈书想要贴着妻主,若不是?担心会让白珠难受,恨不得双手双脚都缠在女人的身上。 最?后变成了白珠从后面环抱住了他,抚摸着还是?平坦的小腹哄着人睡着了 果真这一夜有妻主陪在身边,沈书一觉睡到了天亮,可惜醒来后身边空荡荡的,白珠已经出门?了。 福瑞掐着时间点的进来伺候沈书洗漱,那?一巴掌打完后整个人老实了不少。 福瑞不同于双瑞,对沈书来说他就是?一个下人,做的让他不开心或者是?不满意就有权利去惩罚,只是?沈书对虐待人并没有特殊的爱好。 只要不触及到底线,怎么样在他的眼中都是?小打小闹。 而唯一不可以触碰的高压线就是?白珠,关于白珠的任何事?情好与不好,都轮不到别人来插嘴指点。 “妻主什么时候离开的?”沈书长发脱垂在床上,揉了揉揉眼睡意朦胧的询问道。 福瑞端着盛满水的铜盆过?来,放在了床边的架子上,沾湿帕子小心翼翼的替沈书擦脸,边道,“鸡还没叫,学院里就来人了,让白大人前去处理事?情。” 沈书嫌弃他慢吞吞的,拿过?毛巾自个胡乱的擦拭了一番,不解的蹙眉,“学院?” “是?的,奴听的没错。”福瑞点头,怕沈书不相信差点就要发誓保证了。 第五十七章 天还没亮就被悄悄叫醒, 白珠听?闻是?任齐过来找的她,不详预感爬上心头。 不想打扰到郎君休息,起?来轻手轻脚的穿好衣裳, 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跟着严文文上了马车。 一路上在听?她汇报发生的事情, 心跟着一点点沉了下来。 学院处于放假期间,不少学生的家里头被洪水影响没了住的地方,男子流浪在外头又太过于危险, 于是?只能求助学院。 说话间到了学院门口,白珠从马车下出来的一瞬间,蹲在学院门口的学生纷纷站了起?来, 可怜兮兮的看向白珠。 一个个衣裳带着泥水,白净的脸变得灰扑扑的, 抱着大包小包的, 还有的领着家中的弟弟妹妹。 一窝蜂的簇拥向白珠身边, 哭诉着遭遇到的事情,场面瞬间混乱了起?来。 白珠连忙安抚众人情绪,学院门锁的钥匙在她的身上, 没有犹豫的打开了门放大家进来。 千恩臂弯处挂着的篮子里是?给大家伙准备的馒头咸菜, 在她们赶过来之前已经给大家伙发完了。 学院内其他人员暂时无法召集回来, 学生自发的用现有的东西烧水煮饭, 互相养活彼此。 小孩拿着馒头蹲在一边观察愁眉不展的女子, 灰扑扑的小脸上写满了对灾难的恐惧, 拽了拽她的衣袖奶声奶气的询问,“大人不要赶我们走。” 白珠望着孩子清澈的眼?睛, 在那一刻明白了只要能处理好赈灾的事情, 和谁共事都是?无所谓的。 将大家安顿好,天也亮了, 对着太阳深深叹了一口气,白珠并?没有忘记今天要和裘宥一同?前往丞相府商讨事情。 照顾学院内学生的事情就落在了任奇和千恩的身上,也是?她们主?动要求承担起?的责任。 裘宥怀中抱着一堆的东西,是?她这几天实地考察整理出来的,眼?眶下浮着淡青,困倦的靠着墙壁都能睡着。 元若在花园的亭中摆了茶水,微风吹拂过池面荡起?一圈圈涟漪,坐在蒲垫上不紧不慢的沏茶, 大概是?睡眠不足使得裘宥脾气暴躁,冷笑着坐了下来,“元丞相好雅兴,外头乱成一锅粥了,还能淡定的坐着品茶。“ “若是?少喝一口茶就能解决现有的问题,尽可将本?相府内的茶水拿走。“元若云淡风轻的将茶杯推去她们面前,示意两位坐下。 被堵一下的裘宥说不出话来了,事情已经发生再焦虑着急只会无用的自我内耗,倒不如?养精蓄锐好好的筹备想法子。 从清晨坐到了中午,互相交换意见?商讨妥善安置灾民的办法,这次白珠在面对元若时格外的平静,甚至于能够忘却她的身份过往所做过的事情,只想着共同?合力把眼?前的事情完美?处理。 元若将写满字的本?子合上,上头是?她们所能想出的最?合理的法子了,要用来交给陛下看过后?择优再修改。 “时候不早了,不如?在我府上用午膳,下人已经准备好了。”元若道。 两人也不客气,该吃吃该喝喝,一点儿?也不影响。 穿着官服的裘宥还会在意点形象,常服下又恢复了不羁模样,对待外貌什么的丝毫不在意。 一顿饭下来并?没有多少的交流,大家各吃各的。吃饱后?白珠就离开了,再怎么样她的身份也只是?协同?,和陛下交流最?终方案的是?裘宥和元丞相。 她也没睡饱到哪里去,打着哈欠钻进了马车前往学院,趁着路上的一丁点时间补觉。 任奇在学院坐镇乱不到哪里去,都是?一群在家里什么活都干的男子,有千恩在食堂内指挥大家分工干活,一日三?餐是?不愁的。 白珠没办法让所有人都能吃饱饭,有地方住,但最?起?码身为?学院的院长,在学生过来求助她的时候,她能站出来保护。 院长办公室内任奇捧着账本?,巴掌大的算盘珠用手指敲的噼里啪啦响,愁眉不展的汇报:“食材供应是?没问题的,就是?预算…” 学院的资金本?就是?一个难题,为?了更好的节约不必要的花费,帐都是?精确到每一天的,最?后?汇成大致的预算。 每年?两个长假和各种的节假日是?被排除在外,今年?的情况纯属意外,导致本?该休息的学院依旧在运转。 “库房有银子吗?”白珠揉了揉隐隐发痛的太阳穴。 任奇点头,“有是?有,但动用那钱的话,账本?就得重新?算了。” 白珠叹了一口气,打起?精神来,“重新?算就重新?算吧。” 于是?两人下午就呆在办公室内开始重新?算,顺带着把往年?的账本?也一同?拿了出来进行规整。 脖子酸疼的厉害,白珠累的直接躺在地上,一点儿?也不愿意在看那密密麻麻的数字了。 喃喃道,“天都黑了。” 忙活的忘记了时间,白珠慢悠悠的爬起?来,拍了拍埋头苦干的任奇,“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任奇眼?睛都花了,情绪明显低沉,“其实咱们就是?缺少资金,账本?可是?比脸都干净,试问哪个学院能做到我们这样的。” 个人能够做到不贪污,但能保证手底下的人不贪吗? 谁会跟钱过去不,你不拿就进别人的口袋。 门被推开,千恩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走了进来,“忙的连吃饭都忘记了,你们还真是?心大。” “处理起?来就忘记了。”任奇看见?自己的郎君后?终于是?露出了笑容,疲惫在此刻获得了短暂的安抚。 “再忙也要注意身体。”千恩自然的坐在妻主?的身边,撑着脸颊好奇的看桌子上的东西,不识字的他如?同?看天书一般,“上面都是?什么啊。” “学院的账簿。”任奇仔细的整理收了起?来,放在了抽屉里,大口大吃着碗里的面。 白珠也不客气,嗅到香味肚子就咕噜叫了起?来,蹲在桌子边一边吃一边看其他的东西。 任奇不再像从前那样老光棍可以陪着她熬,得有家要回,不然人家郎君肯定是?要有意见?的。 于是?吃完后?白珠就让任奇先回去休息,独自把剩下的结尾。 灯油见?底白珠才?抬起?头来,收拾好东西起?身颈椎嘎吱作响,白珠活动身体听?着到处骨头的响声,无奈的笑道,“还是?年?纪上来了。” 因为?不知道要处理事情到多久,白珠就先让车夫回去了,望着空无一人的街道惆怅,走回去也不是?不行,但太晚了容易打扰到沈书的睡眠 本?来孕期的反应就够他难受的了,晚上再休息不好纯纯受罪。 踏出学院大门的脚又收了回来,记得柜子里藏着的床铺没有处理,将就一晚不是?大事情。 突然听?见?了铃铛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显得,白珠立刻就知道是?谁来了,垫着脚尖看见?了远处行驶而来的熟悉马车。 沈书撩开帘子,神情懒洋洋一副没睡饱的模样,“忙到现在才?结束,也不知道哨个话回来。” “我也是?没想到。” 白珠麻溜的上了马车,看见?沈书的那一刻紧绷的心情瞬间放松了下来,甚至于忘却了缠绕在心头的烦恼,只想着安安静静的抱着人。 “你怎么过来了。” 白珠话音刚落,男人靠在了她的怀中舒服的眯起?了眼?睛,像只小猫儿?似的眉头舒展开。 “我都睡醒一觉了,你不在身边睡的不踏实,想来大半夜的也是?没地方去的,就来学院找你,果真一找一个准。”沈书轻轻揉着妻主?的手腕,闻到了她身上沾染的墨水味。 “今早上听?福瑞说是?学院里出事情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白珠背靠在软枕上,就算是?带着笑意也遮掩不住眼?底的疲惫,还是?打起?精神来安慰道,“受到洪灾的学生来向学院求助,已经安顿好了,没事的。” 在一路的创办学院中白珠遇到过许多的困难,可相比于其他人幸运的是?有无条件支持她的家人在身后?,而她也没什么大志向,做好手中的一亩三?分地就好。 别人不来找事情,她也绝不会闲的没事做去找别人的麻烦。 其实说一句话就能够解决,但这一次白珠希望能用自己的能力去将局面扭转,而不是?一味的要沈家帮忙。 听?妻主?说没事,沈书也不再多问,转移话题道,“洪灾的事情影响确实大,京城的治安差了许多,偷鸡摸狗的事情多了起?来,晚上还是?早些回来,免得遇上手脚不干净的。” “我一个女人怕什么,你才?是?要注意些,大晚上的带着福瑞就出来了。”白珠捏了捏郎君的脸颊,知道怀孕后?沈书自觉的吃多了些,身材丰韵了不少,抱在怀中不至于膈着骨头。 沈书的性格变了许多,从坦白后?似乎明白了自己是?活在妻主?的爱中,不再是?会用怒火单一的表达委屈。 也从一次次的相处中学会了示软,学会了用言语去诉说爱意。 “你不回来,我怎么能不着急。”沈书弯起?眼?睛,嘴角的浮现出浅浅的小酒窝,拉过妻主?的手放在肚子上,“我是?和宝宝一起?接你回家的,自然是?不害怕的。” 家中有这样的娇夫,如?何能不努力的保护好他。 白珠默默的搂紧了男人,一个奇怪的念头在脑海中产生。 或许…或许入朝廷也是?不错的选择? 短暂的划过,立刻摇头自嘲了一番。 马车外隐约听?见?了叫喊声,听?不清是?什么内容,却能感受到情况的激烈。 沈书立马坐正了身体握住妻主?的手,习惯性的护住了小腹。 两人默契的对视了一眼?,白珠撩开了一截帘子向外看去。 不远处的城门火光如?白昼,士兵站在城墙上高喊着什么,却是?让吵闹声更加大了起?来,甚至于听?见?了撞击城门的声音。 外头的福瑞大喊,“主?子!主?子!好像是?城外的灾民发生暴动!。” 第五十八章 心一沉, 好端端的?怎么?会发生暴动,白珠当即道,“你先回家, 我去看看发生什么?事情了。” 说着要钻出马车, 沈书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了她,并不赞同道,“发生暴动你去做什么??那群灾民情绪激昂, 谁劝说谁挨揍。” “总得有个能说上话?的?人,拖延等?待其他?人来?。”白珠拍拍男人的?手背,见他?一脸倔强的?不愿意松手, 无奈的?把人抱在怀中,“没事的?, 别担心, 我又不傻, 会跑的?。” 如果肚子里没小家伙,沈书会跟着妻主一同前往,倒是要看看谁给的?胆子煽动灾民。 但小家伙来?之不易, 万一发生什么?意外?, 沈书不会拿孩子的?生命去赌, 只能点头放白珠离开了。 福瑞瞧着城墙外?的?火光, 心里头怯怯的?, 连忙调转车头离开, 生怕会波及到。 周边的?百姓被?动静吵醒,纷纷亮起灯来?, 不清楚情况只敢站在窗户边去看。 守城的?将领站在城门上如何的?劝说都不见一点成效, 不免烦躁的?捏紧佩剑,目光锁定了人群中跳的?最?高的?女人, 危险的?眯起眼睛。 “情况如何?”白珠被?士兵簇拥着护上来?,站在将领的?身侧向下看去,“怎么?会突然暴动?你手下的?人有对灾民做过什么?吗?” 守城的?将领名叫武棋,身穿银色盔甲,眉眼刚毅果断,参加过许多的?战役身,也因?此身体上留下了病根,年纪轻轻从战场上退下来?守城门了。 武棋对她的?说法不满意的?蹙起眉头,忍耐着脾气回道,“我下过死命令不得虐待灾民,手下的?人绝不会低级错误。” “抱歉,我相信武将的?为人,照例询问别介意。”白珠立马表示了歉意,“不能让她们再撞下去了,会惊扰到城内的?百姓。” “恐怕除了武力镇压,其余的?法子都是没用的?。”武棋抬了抬下巴,嗤笑道,“白大人有所不知?,能突然发生暴动其中必然有人为因?素,可不是两?三句言语可以安抚的?。” 白珠看了她一眼,不再说话?。 朝廷此次对灾民的?安置和安抚在白珠看来?是没有问题的?,最?起码保证了灾民能够有地方睡觉,能够吃上饭。 更近一步的?家园重塑还?在拟定方案,不是一人就能决定的?,判断受损和预估资金人类都需要时间。 能被?煽动的?灾民大多数被?洗脑,确实不是一个人站出来?说两?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说不定站出来?会被?集体泄愤。 白珠头一次碰上这样?的?事情,脑海中飞快思索对策能暂时解决当前状况的?时候,又是一阵骚动。 铁兵器互相碰撞发出清脆叮当声,压在肩膀上的?沉重盔甲乌压压一片。 撞击城门的?灾民察觉到情况的?不对劲纷纷远离大门,缓慢而开的?城门里是一排排井然有序的?铁血士兵,面无表情如看死物般看着闹腾的?群众。 威严的?气势压的?她们节节后退不敢再上前嚣张,连杂乱的?争论声都消失了,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士兵两?道分开,元若身穿黑色铠甲骑着战马而来?,垂下眼眸俯视闹事的?群众,“有意见的?到本相面前一个个说。” 没人敢吱声,仿佛一瞬间哑巴了似的?。 武棋下了城门,在元若的?耳边说了什么?,只见元若指着人群中一个穿着破烂的?女人,随即身后的?士兵不顾女人的?叫喊偷跑将她抓住制服。 “本相明?白你们痛失家园的?痛苦,朝廷也在想最?全面的?办法安抚你们,还?请不要被?奸人所煽动和朝廷对抗。”元若目光扫过之处无人敢抬头看她,仿佛是一根定海神针一般,只要有她在事情就闹不大。 站在城门上的?白珠将事情收入眼底,撑着城墙的?手渐渐缩紧。 金如意的?话?再一次回响在耳边。 天还?没亮事情就解决了,元若不屑于在此事情上多浪费时间,看她们不闹腾带着队伍离开了。 “事情解决了?”裘宥满头大汗的?跑来?,衣裳都没穿整齐,推搡着人要去前头看看发生了什么?情况,好在被?白珠一把拉住拽后面去了。 裘宥惊奇的?喊道,“白大人?你快和我说说情况怎么?样?了?” 白珠看了眼武棋望她们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没用的?花瓶般,只会叽叽喳喳的?叫喊发生了什么?事情,如何解决。 “事情已经解决了,我们回去说。”白珠拉着人离开,剩下的?事情交给守城的?就好。 早餐铺子已经开了,和裘宥坐着小凳子喝着煮好的?豆浆,一笼包子下肚也无法缓解内心的?惆怅。 要是说对元若的?了解只不过基于她人口中,那么?这次的?经历让白珠实打实的?明?白了,为何陛下看不惯她却?又一时半会不能处理掉她。 朝廷中需要元若这般铁血手段的?人。 若是把事情交给任何一个官员去做,谁会敢动用武力威慑暴动之人。 事情简单讲述了一遍,裘宥难以置信的?咽下口中的?食物,拍着胸口极其不赞同,“难道就没有想过百姓在看见朝廷动用武力会更加激愤,到时候该不该动手,动手后又会落下什么?样?的?名声?” 裘宥说的?不无道理,史?书上这种的?事情比比皆是,所以赈灾安抚百姓从来?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问题的?答案暂且无法给出,不过白珠明?白元若本人肯定是知?道的?。 吃饱喝足裘宥捂着肚子舒服的?叹了一口气,“你一夜没休息吧,赶紧回家补觉去,我得去上早朝了。” 分别后白珠并没有回去,而是等?在了丞相府门口,一等?就是快到了中午才看见从宫内回来?的?元若。 元若看见她也是很奇怪的?,府内下人传报说白珠在门口等?她,故而故意回来?的?晚了一些,没料到竟然还?在门口等?,挑眉的?询问:“白院长等?本相是为何事?” “有疑惑希望丞相大人解答。”白珠放平心态,不再带着主观的?想法对待元若,或许能从她身上学到什么?才是最?有用的?。 元若并不打算邀请她进府内坐坐,就站在门口等?着她先开口。 “通常来?说武力镇压会使得灾民更加激愤,为何丞相还?是选择此冒险的?方法?”白珠没有委婉的?润色,直白的?询问道。 “你所看的?书籍上灾民暴动,前提是朝廷的?不作为,低下官员的?压迫才会导致一系列的?情况,而此次两?个条件都不成立,只是有人其中撺掇,煽动灾民借着洪灾的?机会多吸点朝廷的?血液罢了。” 元若双手背在身后,丞相的?服饰上的?金线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格外?的?耀眼夺目,白珠不自觉的?移开视线。 “朝廷并没有亏待她们,动用武力只是在告诉这些人收敛,宽容不是没有限度的?容忍。” 元若的?话?一遍遍的?在脑海中闪过,白珠愣楞的?目送她进入府内,表面平静则内心波涛汹涌。 书本上的?知?识始终是死的?,能活学活用,结合现实发生的?才是真正为官要做到的?事情。 一路沉思着不知?不觉走回了沈宅,白珠回头望向车水马龙的?街道,胸口涌现蓬勃的?朝气。 固有的?思维被?打破,整个人通透了起来?。 北院的?灯从天黑亮到天明?,沈书半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时不时的?翻动身子察觉出焦急。 已经中午了还?没有消息,唯一知?道的?是城外?的?灾民平息了怒火,昨晚上的?事情就像是没发生过一样?,大家伙该做什么?就做什么?,连交谈的?人都没有几个。 听见了外?面有动静,沈书立刻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看见白珠的?那一刻悬着的?心松了下来?, “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情了,这么?久还?不回来?。”沈书上前脱去了女人的?外?衣,将她束起的?头发松散开,“有没有受伤?” “我没什么?事情。”白珠安抚的?笑了下,随即脸色又沉了下来?,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中。 不清楚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情会让妻主这样?,但沈书明?白若是愿意和他?说自然是会同他?说的?,现在只要清楚妻主没事就好。 “你也一晚上没睡好吧。”白珠摸了摸郎君的?面颊,拇指擦在他?的?眼角,“陪着我休息一会。” 沾到床困意上涌,加上身边暖乎乎的?人让她心安,白珠瞬间步入了睡梦中。 身边的?沈书却?迟迟不能睡去,小心翼翼的?转身靠在女人的?怀中,默默的?搂住了她的?腰肢。 敏感的?沈书察觉到了妻主的?疲惫和情绪变化,尽管女人每次都想给他?展现最?好的?状态,可眉眼间的?疲惫无法掩饰,看的?他?格外?心疼。 总觉得白珠不像从前那般活泼开心了,心里会藏着事情,自从被?陛下委任赈灾的?事情后越发的?明?显,或许只有最?初守着学院,心里只有学院的?时候,才是最?无忧无路的?。 赈灾的?进度进行的?很快,前方的?水疏通后这边立马建造房屋,进行补贴。 在安抚百姓的?事情上金如意从不会手软,白花花的?银子不要钱似的?往外?流。 城外?又恢复了一派祥和,商贩也重新在城门口摆上了摊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炎热的?夏天终于是过去了,凉爽的?秋日最?是舒服,风抖索着催着树叶泛黄,粮食收成锐减好在南方的?水稻产量奇怪的?见高,也算是互相持恒了。 白珠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捏着手中的?邀请信看了又看,想不明?白凌儿?送来?的?信件到底要不要前期,毕竟当初闹的?有多不愉快还?是清楚的?。 正犹豫着身后走来?一人,抽走了她举着看的?东西,喃喃道,“白大人我要跟着戏班子离开京城了,还?请您能过来?看最?后一场演出,当然若是要带着郎君,自然是不会介意的?。” “午睡起来?了?”白珠连忙把人抱在怀中坐着,月份渐长肚子也大了起来?,能摸到明?显的?隆起,让每晚的?白珠更加喜欢碰郎君的?肚皮了。 沈书看完后甩了甩信封,咂嘴摇头道,“凌儿?对你还?是不死心啊。” 明?白这语气态度是吃味了,白珠勾起唇角,揉着他?的?腰哄道,“要是你不愿意去,那我们就不去了。” “去,怎么?能不去。”沈书眨了眨眼睛,“我倒是要看看,都离开京城了,还?能整出什么?妖蛾子。” 戏班子在每个地方停留几个月,来?到大都市也不过是一年的?时间就要离开,戏曲在同一个地方唱多了难免会惹的?人听腻,为了长久的?赚钱必须得到处行走,也是为了学习新的?东西。 最?后一场演出吸引了不少前来?看热闹的?人,在京城的?这一年内凌儿?凭借自身的?专业收获了不少的?戏迷,也算是混的?风生水起了。 特意给她们留了最?上头的?包厢,正对着戏台子看的?一清二楚。 外?出时不给沈书自己拄拐杖走了,坐着轮椅更加的?安全,免得腿脚一个不利索的?摔倒,对此沈书毫无异议。 锻炼身体什么?的?宅内有的?是地方,不需要外?出在人多的?地方冒风险。 开场前戏班主特意上来?了一趟,是来?道谢当初出手救凌儿?的?事情,没有凌儿?也就没有满座的?戏院/ 戏开场了,白珠握着郎君的?手放在了腿上,不再是自己一个人沉浸在戏中,更加注意郎君的?感受。 沈书对她的?变化嘴上不说,心中是极其满意的?,连带着看台上出来?的?凌儿?都顺眼了不少。 讨厌对妻主心生不轨的?人,可同样?的?沈书也不会让自己一直困陷在其中,当初对凌儿?的?厌恶随着时间逐渐的?淡忘。 当戏唱到最?后一部分,天雨司向地上的?生灵道谢时,抬下掌声雷动。 凌儿?在欢呼声中抬头看向楼上,珠帘遮盖看不清后面的?人影,凌儿?不免失望的?垂下眼眸,做完了最?后一个收场动作。 沈书眼神微动,自然是看清楚了台上人的?动作,扭头对白珠耳语道,“我似乎明?白了大家感动的?地方是什么?了。” 后面还?有其他?的?曲目,并不着急离开,沈书吃着盘中的?点心喝着热腾腾的?牛乳茶,舒服的?伸长腿,时不时的?摸摸身边的?女人格外?惬意。 卸去厚重油彩的?凌儿?露出原本白皙光滑的?肌肤,素雅的?衣裳就像是初次见面时给人的?感觉,清新脱俗。 只是白珠明?白那不过是凌儿?表现出的?假象,真实的?性格她可是切实领教过的?。 “沈公子没想到还?能再次见到你。”凌儿?坐在了沈书的?身边,淡然一笑仿佛从前的?事情并不存在一样?。 “你邀请我的?妻主,我自然也是要来?的?。”沈书最?大的?底气在于白珠从头到尾都没有松开他?的?手,十指紧扣不用多言语就能表明?态度。 凌儿?的?眼中闪过落寞,对白珠最?开始只有利用,可当看见别人安稳的?生活后自个心中有动了心思。 能有一个家呆着,不需要抛头露面的?为生活奔波,想着如何能照顾好妻主,教育好孩子,这才是凌儿?心中所向往的?。 将白珠当成了救命稻草,却?并非所有人女人都会被?美貌所吸引。 白珠在旁边竖起耳朵听,生怕两?人一言不和的?呛起来?,得在苗头发生前就遏制住。 “这次一别再见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凌儿?悠长的?叹了口气,饱含着的?倦意和心酸在此刻化为了乌有。 离开之际,沈书起身整理衣裳,无意间凸显的?肚子让凌儿?看在了眼中,最?后的?不甘也释然。 他?突然拉住了沈书,“我能和你说些悄悄话?吗?” 谁知?道凌儿?要做什么?,沈书还?怀着孕,定然是不能离开她的?视线的?,白珠还?没来?得及拒绝,就听见沈书对她道,“我去去就回。” 也没有去其他?的?地方,就是回到了刚才看戏的?包厢内,白珠蹲在门口守着,只要有一点不对的?动静立马进去。 戏班主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尴尬的?陪着白珠。 戏散场,院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凌儿?歪头撑着下巴打量他?,“你是怀孕了吗?” 沈书没说话?,垂下眼眸瞧着楼下打扫残余的?下人,放松肩膀的?靠在椅背上。 “我想沈家大公子不会允许自己胖到小腹凸起的?。”凌儿?全然不在意的?自言自语,“我本是不想告诉你这些的?,但你怀孕了,我心软了。” 掰着指头数时间,白珠不清楚等?了多久才等?到郎君出来?,第一时间去看他?有没有受伤的?。 凌儿?冲沈书眨了眨眼睛,“明?天就收拾东西离开了,我得去把行李整理好。” 两?人之前的?气氛好像有点微妙,白珠却?又说不出来?哪里变了,于是乎上马车后追着沈书询问发生了什么?。 只可惜沈书守口如瓶,任由白珠如何‘威逼利诱’也绝不说出口,只是看着女人傻笑。 怎么?会告诉白珠,凌儿?说在和她单独相处的?时候,白珠总是呆呆的?敬而远之的?模样?,就像是一根木头似的?,就差凌儿?亲口告诉她自己的?目的?了。 也不知?道是真的?傻还?是装的?,就是听不明?白他?所要表达的?是什么?。 可在今天看见白珠紧握着沈书的?手时,瞬间就明?白了不是不懂,而是面对不同人时,所做出的?行为是不一样?的?。 她是知?道如何给郎君安全感。 第五十九章 天气转凉, 叶子落了满地,秃秃的枝叉上除了去年?挂上的装饰,其他的是一点儿也不剩了。 沈书拿着?小库房的账本翻看勾选, 哼着?小曲颇为惬意, 手边的瓜果就没有断过。 钱阮青比他怀孕的早,生产自然也是比他早的,眼看着?肚子一天天大起来, 临盆的日子快要到了。 作为好友的沈书肯定是要表达贺喜送上礼物的,正在挑选着?有什么好玩有意义的东西送给他。 听见外面?有动?静,赶忙把吃的酸梅蜜饯小罐子藏在软枕下头, 乖巧的坐起身捧着?一颗洗干净的苹果小口吃起来。 沈书晃悠着?双腿,张开?胳膊抱住了妻主的腰, 开?心的蹭了蹭, “今天那么早就回来啦?” 奇怪, 不对劲。 白珠眯起眼睛没说话?,抬起男人的下巴亲了口,尝出?了他嘴巴里的酸梅味, 有些生气的拍了拍男人的后背, “又不听话?的偷吃。” 怀孕中?期的沈书不知为何口味突然变了, 从前是一点儿酸味都不能吃的人, 现在格外的喜欢吃酸甜的食物, 每次饭前走得来几颗酸梅开?胃, 寻常时候也会将酸梅当成小零食来解馋。 本不是什么大问题,有喜欢吃的食物是一件好事情, 坏就坏在他身怀有孕, 郎中?特意说了酸梅能吃但不能多吃。 白珠准确的从软枕后拿出?了小罐子,见男人心虚的模样也不忍心多苛责什么, 毕竟怀孕已经是一件非常累的事情了。 “我保管,我看谁还敢偷偷给你?买这些。”白珠收入了袖子中?,捏着?郎君的脸蛋又气不能发的,“喜欢吃酸的,我回头去市场上看看,有没有同酸梅差不多的。” 本失落的沈书一听这话?瞬间来了精神,连忙点头,拿出?账本给她看道,“阮郎快要生产了,我挑选了些贺礼,你?看看如何?” 大致扫了一眼,沈书的选择不会让人失望,并?不需要她提出?意见,“你?送什么想来钱阮青都是喜欢的,最重要的是希望你?陪在身边。” 说来也奇怪,这两个男人平日里的交集也不多,从山庄回来后也是各自忙各自的,却全然不耽误之间的友情。 这不前几天钱阮青特意前来做客为的就是想让沈书陪着?他生产,有他在身边心里头安心。 对此白珠倒是没什么意见,就是严文文委屈的不行?,觉得郎君不需要她了,拉着?白珠私下里诉苦了好久才算疏解开?。 都说男子怀孕性格会变的敏感易哭,怎么到严文文头上换了个对象。 接到生产的消息沈书刚吃完晚饭,连忙叫来马车赶去侍郎府,白珠稀里糊涂的也跟着?一起去了。 路上沈书紧张的仿佛如他要生产一般,抓住妻主的手默念着?什么,眉头紧紧的皱巴在一起。 白珠见不得他紧张的样子,出?声安慰道,“没事的,严侍郎早就请了产夫随时在府内待命,一旦有什么都能及时处理。” “阮郎的孩子出?世后认我做干爹,我肯定是紧张的,就真的同我的孩子一样。”沈书靠在妻主的肩膀处,手中?握着?的小盒子里放着?玉制的平安扣,是准备送给出?世孩子的礼物。 侍郎府内匆匆忙忙,没一个脚步停歇的人,待产前几日夫家的人就过来陪在身边了,不让钱阮青感觉到孤单。 主屋门外站着?不少的人,又急又无?奈只能站在原地来回走动?,严文文看见她的那一刻仿佛看见了救星一般,大步上前抓住了白珠的手,手心的冷汗黏糊糊的。 “阮郎已经在里面?了。”严文文脸色发白,已经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胡乱的揉搓面?颊让自己冷静一些。 坐在轮椅上的沈书目光就没从门处移开?,拽了拽白珠的袖子道,“我进去陪着?。” 沈书被推进去的时候里头的产夫叽叽喳喳说着?什么,他没注意听只顾着?去握住钱阮青的手。 布支起来的地方将钱阮青下半身盖了起来,除了产夫没人能看见其中?的情况。 阵阵的疼痛使得钱阮青没力气说话?,汗水沾湿了头发一缕一缕的黏在面?颊上,苍白干燥的嘴唇蠕动?了几句,声音太小沈书没法子听见。 进进出?出?端水递布的人看的沈书心烦,吵吵嚷嚷的还让钱阮青如何集中?注意力,冷不丁的道了句让他们的步伐放轻一些。 “别害怕,我陪着?你?呢。”沈书的声音格外温柔,迫不及待的拿出?了攥着?一路上的盒子,打开?后用红色绒布包裹着?的一对银镯子。 上头雕刻着?长?命健康的字样,周边用桃子的图案进行?装饰,意义是极好的。是沈书老?早前就安排人打造的,全都是他一手设计出?来。 钱阮青摸了摸小镯子,幻想着?带在孩子的手上肯定是好看的,不禁露出?了微笑。 前一秒还在笑着?,后一秒沈书嗅到了空气中?弥散出?的血腥味,一瞬间的慌乱看向低下的产夫,一把抓住了他颤抖的手,“怎么了!我问你?话?呢!” “孩子头太大,硬挤出?来,大出?血了。”产夫说完后自己也反应了过来,连滚带爬举着?满是血的手跑了出?去,大喊道,“郎中?!郎中?进来!” 这一下可是把等候在外头的严文文吓的直接腿软的倒在地上,若不是白珠扶着?一些,怕是真的能躺下去了。 “怎么会这样,那都是谁的血?是阮郎的?”严文文两眼一抹黑的,痛苦的捂着?面?颊,竟然是放声大哭了起来,生气的捶着?地砖道,“我再也不要阮郎生孩子了,我真的该死,他要是没了,我该怎么办啊!” 寻常时候严文文看起来不正经的,满脑子的小心思不做掩饰,其实心里头最在意的还是自己的郎君,再怎么觉得三夫四妾的好,也从来没迈出?过那个胆子。 白珠暂时不能感同身受他的紧张和担忧,但换位思考一下躺在里头的是沈书,光是动?这个念头后思绪就断了,不能想,越想越可怕。 “里头发生什么状况还不清楚,但你?得保持冷静,万一需要你?做什么,就这副模样吗?”白珠拉着?她到旁边好好的休息,顺带着?强制塞了点东西给她吃下去。 免得里头的人还没出?事,外面?的严文文就紧张的晕过去了。 屋内情况不容乐观,沈书拉着?阮郎说话?,免得他晕过去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郎中?熬制的药一碗碗的往肚子里灌,不让他脱力导致孩子卡在下面?,全员的心都被吊了起来,就等着?第一声的孩子啼哭。 一分?一秒都过的极其漫长?,沈书仿佛透过的煎熬的阮郎看见了未来某一天的自己,万一,万一他死在了生产的时候… 沈书还没来得及细想,产夫的一句话?迅速的拉回了他飘飞的思绪。 “出?来了!出?来了!” 随之而来的一个光溜溜身上脏脏的孩子被抱了出?来,立刻放入了被褥里被带去了一旁清洁。 沈书松了一口气再回头看阮郎,已经晕了过去,吓的他手一抖,连忙去查看吐息。 郎中?检查后终于是展露了笑意,“无?碍,太过于累了,说过去了。” “那就好。”沈书卸了力气的靠在轮椅上,总是前倾导致他的肚子被压的并?不舒服,在紧张的时候还没察觉出?来。 产夫笑呵呵的上前来,端着?热水给昏睡过去的钱阮青擦拭汗水,“沈公子您先出?去吧,我们得处理郎君的身子。” “劳烦了。”道了一句沈书被推着?出?来,呼吸到新鲜空气的那一刻仿佛重生一般,身心放松了下来。 白珠当即抛下了严文文,蹲在郎君的面?前询问他的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得到回答后悬着?的心也跟着?放松下来。 沈书歪头笑道,“没事了,孩子顺利出?来了。”突然顿了一下,疑惑的扭头看去急匆匆跑进去的严文文,“我忘记询问是男孩还是女?孩子了。” 差点以为钱阮青要死在生产时,哪里还有心情去关心孩子是男是女?的,是活着?的就行?。 夫家人也跟着?进去查看阮郎的情况,可算是结束了,一折腾到大半夜。 情绪来回起伏的沈书累的厉害,靠在妻主的怀中?闭着?眼睛昏昏欲睡的。 不忍心困着?他,白珠简单问候恭喜了几句就带着?沈书离开?了,明?日等钱阮青醒了再来看他也是不迟的。 马车内男人的心思百转,如果不是亲眼看见阮郎生产时的痛苦,恐怕沈书是不会多想那日的事情。 “阮郎的身体要比我好许多,他都那么艰难,我…”沈书又觉得说这些话?不吉利,及时的住了口,担忧的神情在脸上,不愿意面?对的将脸埋在妻主的肩膀处。 刚才安慰严文文一套又一套的,到了安慰自家郎君身上却是说不出?半分?来,谁能保证半点意外都不会发生呢。 白珠张了张口,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好抱紧了男人。 钱阮青是在第二天早上醒来,据郎中?的检查身体已经无?大碍,注意后一个月的恢复就好。 得知消息的沈书第一时间赶了过去,亲眼看见阮郎没事才彻底的松心。 “当时吓坏我了。”沈书小声的朝他抱怨了一句,见乳爹抱来了孩子紧张的搓了搓袖子,小心翼翼的接过抱在了怀中?。 小家伙是个小女?孩,闭着?眼睛睡的香甜,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昨天不过是在昏暗的环境下匆匆看了一眼,如今在亮堂的地方瞧刚出?生的孩子,如同皱巴巴的小老?太,沈书一时间怀疑是不是阮郎生出?来的了。 乳爹笑着?解释道,“刚出?来的都这样,等过几天就好了。” 小小软软的身体沈书都不敢用力气,连忙换给了乳爹,免得自己粗心大意的磕碰着?小婴儿就不好,奇怪的感觉在心中?生根发芽的。 “没来得及给你?的。”沈书将放有镯子的盒子递给了他,还有其他的贺礼已经送入了侍郎府的库房中?,沈书极其自豪的道,“我可得给干女?儿最好的东西。” 新生命带来的喜悦是无?法替代的,严文文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一些笑意,不至于哭着?脸守在床旁边。 昨晚上担心阮郎会出?什么事情,严文文是一夜都没敢合眼的陪在旁边,一旦有动?静立马警醒着?。 最近压力大的眼袋快要掉到嘴角去了,但身上给人的喜悦是和状态相反的。 白珠看她的样子都害怕猝死在府内,没忍住的叮嘱了一句让她好好的休息。 谁想到严文文一本正经的将她拉到了无?人的角落,蹲在地上听着?严文文胡言乱语。 大致的意思白珠明?白了,孩子出?现后让严文文觉得自己不能再与世无?争,要为孩子的未来争取更好的条件。 听她的那一番慷慨激扬的话?术,白珠默默的离的远了一些,直击灵魂的反问道,“你?是准备占队了吗?” “你?听出?来了?”严文文撑着?大腿站起身,不好意思的挠头,手臂搭在了她肩膀上叹了口气,“有了孩子以后真的不一样,你?想事情就多了一个角度。” “你?打算占哪一对?”??白珠没听她兜弯子?,眼睛不自觉的看向院中?等着?她的沈书。 暖黄色的阳光照耀在他的身上,男人安安静静地坐在轮椅上,抬头看向院中?唯一一颗长?青的树???,不用过多的言语,就单单人在那里就很美?好。 ?? 严文文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明?白白珠心中?最在意的是什么,也能够理解她此时对自己这种行?为的不理解,于是乎反问道:“你?觉得我最好站在哪一个队伍?” “永远和陛下保持统一战线,是不会错的。”白珠收回目光,虽然她目前并?不了解朝廷中?的阶级情况,但能够知道的一点是所有的闹腾都是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 只有白珠亲眼见识过那小隔间中?每个人的平生资料,陛下不单单是陛下,她背后有数不清的机构在为她服务,金如意绝非表面?展露出?来的无?害。 也是鉴于多年?的情分?,白珠愿意多说几句,能够给她指一条有希望的道路。 或许正如同严文文所说,有了孩子后心智会变化许多,白珠好奇若是自己的孩子出?世后,她是否会和严文文产生一样的想法。 又或者家大业大的沈家根本不需要她有这样的担忧,自会保着?孩子拥有最好的生活条件。 该说的话?都说了,白珠拍了拍她的肩膀,离开?之际听见了严文文道,“你?真的不打算入朝?” 若是从前白珠肯定会斩钉截铁的回答,现在她却犹豫了,愣了一下随即摇头,“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我从来不会想那么多。” 阮郎生了孩子后跟着?开?心的还有沈星河,虽只是远远的见过一面?,但给沈星河带来的好处可是不可多得了。 能分?散沈书注意力的人,世间上还能有几个? 恰好生产完的钱阮青就是其中?一个,成功把被压迫许久的沈星河获得了喘息的机会,不用整日面?对哥哥冷着?的一张脸。 一有时间就朝侍郎府跑,和阮郎逗弄小孩子玩的不亦乐乎,两人想着?法子的给小婴儿买东西。 沈书不无?聊了,钱阮青坐月子也不闷了,有人陪在身边说说话?解解闷儿心情好了很多。 生产完后的男人心理上会产生落差感,特别是当身边的人都围绕着?孩子转而忽略他的时候,一种难以言喻的无?助是无?法表达出?来的。 恰好沈书的出?现弥补了这种情况,两人商讨着?等孩子长?大后要带着?去哪里玩。 这下钱阮青在小心思就放在了沈书身上,猜测他的肚子里是男孩还是女?孩。 “若是女?儿可以结为金兰,要是儿子的话?”钱阮青调皮的眨了眨眼睛,伸手捏了捏身边小家伙肉嘟嘟的脸颊,“要是儿子的话?,那得让兰儿好好保护他。” 女?儿取名叫严兰,小名兰儿,寓意着?像兰花草般淡泊名利,无?拘无?束的渡过一生。 母亲身为朝廷的官员,能够不被身份所困束,如愿的做自己的事情是多么难得的事情。 白珠抚摸着?日渐隆起的肚皮,有些许惆怅,“都说酸儿辣女?的,我酸的是一口也不能落下,莫非真的是儿子?” 不过沈书想了想,是女?儿的话?估计像白珠,不免有些可惜,他很香知道小时候的妻主是什么模样。 如乳爹所说的几天后孩子长?开?了,脸不再是皱巴巴的,皮子也不是通红变的粉白起来,就是那脑袋上稀疏的毛发看的沈书总是想笑出?来。 这边还在聊天,熟睡中?的孩子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响彻整间屋子,吵闹的耳朵疼的厉害。 “兰儿饿了。”钱阮青熟练的揭开?衣裳给孩子喂奶,边给好奇的沈书解释道,“郎中?说给孩子吃父乳才是最健康的,可以让她身强体壮。” “这样啊。”沈书眼睛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捏了捏衣角脑海中?突然想到了奇怪的地方去了,等到把兰儿哄睡后才支支吾吾的开?口小声的询问。 说完自个的脸红了个底朝天,捂着?面?颊不愿意面?对的。 “我是有的。”钱阮青也跟着?红了脸,虽然为人父亲了,但还是会因为谈论?到房中?事情而害羞,“特意询问过郎中?说月份大了就没事情了,注意点别压着?肚子就好。” 沈书忙不迭的点头,不再多提一下。 酸梅不能多吃,但又馋的厉害,白珠恰好好在找到了一种很酸的粉末,可以撒在水果上就像是在吃酸的食物一样。 带回家准备让沈书尝尝,一回来就瞧见洗干净躺在床上人男人,疑惑的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天都没黑就上床休息了? 白珠挑眉的掏出?东西来,试探的询问道,“你?尝尝这个。” 见人如木头一般,沈书气的耳朵泛红,直截了当道,“尝什么尝,你?先上来。” 第六十章 一年又一年, 又要?到新年了?,街道上热闹起来,许多在过年期间才会出现的小摊贩吸引了?孩童的注意。 送走学院内最后一名学生, 白珠没着急离开而是重新巡查了?一遍, 确认学院内没有?安全隐患后才将门落锁。 过年难免会有?小孩放炮仗引起火灾,不过学院附近没有?住宅,想来也是不会发生的。 任奇特意请假早几天带着郎君回老家去了?, 过年总是要?陪伴在家人身边才是最安心的,这一年下来也是累的够呛。 临走的时候白珠给夫妻两人包了?大红包,不论是发生洪灾主动回学院帮忙, 还是平日?里尽职尽责的劳作都配的上。 傅淮带着的那一批纺织学生在京城内打出了?名气,准备年后向其他地方发展, 顺带着带动学院的名气。 而徐远除了?正常的学院授课, 经常跟着家中?的姐姐溜如军营内偷学东西, 想来上战场的心思并没有?浇灭。 大家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白珠心中?是开心的,无法让跟着她身后干的大富大贵, 最起码不能变差。 取下了?去年的对联, 将买好的新的规整的贴在学院的大门上, 白珠对自己?的手艺很满意。 每当到团圆的节日?总是忍不住想起过世?的父亲, 他的坟墓被安置在几千里外的一个?小村落里, 那儿是白珠出生生活的地方, 不知道有?没有?从?前的学生去看望他。 可惜踏入前往京城的这一条道上就?没有?回头可言,若是再选择一次白珠依旧会读书赶考, 并非是能忍受在田间寂寞劳苦的性子。 天空突然飘起了?小雪, 落在皮肤上冰冰凉凉的,白珠忍不住的哆嗦了?一下, 想起出门前郎君的嘱托不自觉勾起唇角。 怕冷的身子过冬属实不好受,屋内的碳盆日?夜没断过,沈书穿的简便轻薄也不觉得冷,光着脚丫子躺在软榻上,毛茸茸的毯子一角搭着肚皮。 听?见动静后立马把脚缩进?了?毯子里,期待的等着妻主回来,将热气腾腾的栗子酥给他。 白珠空着双手进?来,瞧着郎君的眼神控制不住的往她手上看,按耐住嘴角的笑意故意的询问道,“怎么了??” 沈书跪坐起来,左右的看她,不开心的撇嘴,“我的栗子酥呢?” “忘记了?。”白珠话音刚落,沈书拉过毯子盖住了?脑袋,服气的背过身去不理睬她了?。 还气着呢鼻尖嗅到了?熟悉的香味,眼睛瞬间放光却忍住忍着没说?话。 “你交代的事情,我怎么会忘记。”白珠揉了?把男人的脑袋,把油纸展开放到他的面前,“刚出炉的,放怀中?捂着,还热呢。” 冬日?里头沈书懒洋洋的不愿意动弹,就?连出房门都是奢求,他愿意怎么样都依着,一日?三?餐特意让下人送进?来,免得去前厅吃了?,还容易路上着凉。 酸的东西吃的少了?,现如今口味爱吃甜的,点心放旁边不一会就?能全下肚子,久而久之腰围是胖了?一圈,脸跟着圆润了?不少。 别看沈书这样他也是在意外在的,每当郎中?请完平安脉都要?称个?体?重,免得太放肆导致体?重上涨过快。 自个?也觉得不能放肆的吃下去,便规定了?几天吃一次,屋内不能有?馋他的食物出现,时间到了?会找白珠去帮他从?糕点铺子带些回来解馋。 白珠看他吃东西自己?也觉得幸福,像是一只小仓鼠似的,吩咐道,“福瑞热些牛乳茶来。” 屋内暖和不免将外袍脱去,白珠把学院大门的钥匙放在了?荷包中?,这样怎么着都不会丢三?落四的掉了?,郎君给她绣的东西怎么着也是不会掉的。 “放冬假了?又能陪着我了?。”沈书肩膀贴着妻主的肩膀,幸福在此刻蔓延,伸着脚丫子悬在火炉旁烤的暖烘烘的,“按照郎中?推算日?子,开春后就?有?可能出生了?。” “到时候我会陪着你的。”白珠侧头看向他,“任奇已?经能独自处理学院的大部分事情,可以独当一面了?。” 不提及任齐差点忘记这人是谁了?,对她唯一的印象是学院校服偷拿钱的事情,同样是商人在沈书看来一旦手下的人发生不忠的情况便不会再用,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没必要?去赌人心。 而白珠的做法在他看来是奇怪的,也是不理解的,没忍住的询问,“当初任齐那般的贪,为什么还会信任她,是我就?直接给钱请离了?。” 白珠沉默了?一会,也说?不明?当初是怎么想了?,憨笑着挠了?挠脑袋,“我也是第?一次碰见这种情况,其实不知道怎么办,任齐从?学院建设就?跟在我身后忙碌,也有?情分在了?。恐怕是在得知她没有?动用那笔钱时,我心软了?。” “就?这些吗?”沈书擦干净双手,抱住了?妻主的腰,默不作声的靠在她的怀中?,“不担心她再骗你一次?” “我也是在赌,赌输了?认栽,赌赢了?就?像现在这样,任齐掏心掏肺的为学院干活,甚至于郎君都安排在学院的食堂内。”白珠道。 这样的回答出乎意料,沈书皱了?皱鼻子,“你才不傻,你比那些官场上的人有?人情味多了?。” 福瑞端着热好的牛乳茶,顺带着还带来了?一叠写好的大字,笑呵呵的道,“刚在门口碰见了?小少爷,站在门口不愿意进?来,拜托奴将东西递给主子。” 什么时候沈星河不敢进?北院来了?? 白珠挑眉看纸张上写的端正大字,有?些奇怪竟然是沈星河写的,记忆中?的沈星河对学业并不感兴趣,白珠也从?未管教过这个?弟弟。 没想到在沈书手里没几个?月,竟然认真的学起来。 牛乳茶暂时放在旁边不着急喝,沈书先认真过目了?纸张上写的东西,不枉费花那么多的时间在沈星河身上,还是能够看见进?步的。 飘飞的字在一遍遍的练习中?变的规整不少,倒不是希望弟弟能成为书法大家,但总得拿出些态度来。 家中?虽不缺钱,可也不是能让他随便挥霍的,师长请回来也不是给这小孩气的。 白珠笑道,“我倒是期待你会如何教育我们的孩子了?。” “我们的孩子才不会那么顽皮,肯定是好学的,我会把知道的一一教给他。” 沈书阅过后觉得没问题放在了?一旁,端起牛乳茶喝了?一口,暖暖甜甜的很舒服,靠在妻主的肩膀上已?经能幻想出出世?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的性格了?。 “星河被父母宠坏了?,好在本性没变,以后找一个?好的妻主,靠着吃沈家的老本也差不到哪里去,对他的要?求可是不高?。”担心让女?人觉得他严厉,解释道。 福瑞在旁边听?着不禁捂嘴笑,谁都知道这些日?子调皮的小少爷被大公子整治的老实了?许多,就?连整日?里来沈宅的师长面色都红润了?不少,不再是愁眉苦脸的了?。 福瑞上前拨弄炭火让其烧的更均匀一些,临近年关喜气洋洋的,穿着新袄子看起来活泼不少,“主子,双瑞要?回来了?吧。” 不说?沈书差点要?忘记这件事情了?,双瑞从?沈家嫁出去沈家就?算是他的夫家了?,逢年过节的回来看看也是正常不过的事情。 沈书点头,“算着时间是差不多了?,几月前就?收到了?他孩子出世?的信件,回来孩子估摸着也要?跟着来。” 孩子都出世?了?,仿佛离开还在昨天,不免感慨时间过的真快。 不愿意和妻主相处时有?外人在,沈书屏退了?福瑞,说?着夫妻间的悄悄话,“书信中?看双瑞的描述日?子过的不错,起码是他满意的生活,我也就?能放心了?。” 沈书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最担心的是他一个?人远在他乡,遇到了?委屈死撑着不愿意说?,那我上哪儿去帮他做主。” 嘴硬的是他,心软的也是他,沈书总喜欢把自个?伪装的无坚不摧,实际上心比谁都要?柔软。 “双瑞能碰到你这样的主子,是他的福气。”白珠格外喜欢碰郎君的肚皮,手掌突然被用力的踹了?一下,抬头对上了?同样惊喜的沈书,“他在动?” 孩子第?一次胎动,两人格外的新奇,白珠干脆蹲下耳朵贴着想听?里头的动静。 可惜宝宝是个?傲娇的性子。 哪怕只是一次也足够让她们开心许久了?,沈书连忙推她询问:“是不是我们说?什么,孩子也是能听?见和明?白的?” 真把白珠问住了?,摇头表示不知道,“不过刚才那一下,我想是在赞同我的话。” 沈书笑着故意说?,“你说?了?什么?” 看男人如猫儿般狡黠的眨着眼睛,没忍住的将他抱在怀中?好一顿摸,“说?你是个?有?福气的人。” 外头的小雪飘着落满枝头,一夜之间银装素裹,天地都安静了?下来。 白珠穿戴厚实的衣裳出门,要?陪着岳母大人上街采购年货,准确的说?是要?去买送给安萧的新年礼物。 沈穆南的状态完全看不出年近半百的人,精神气质最多三?十几岁,大过年的穿的鲜亮,一进?珠宝店眼尖的店小二就?迎了?上来,笑嘻嘻的给贵客介绍新到的。 白珠主打的就?是一个?陪伴,适当的给点意见,大部分时间坐在小包厢内喝茶吃点心。 四周的珠帘隔了?起来,店员会将珠宝一个?个?拿进?来给她们仔细的欣赏,查看质量后再决定是否购买。 “我买了?许多的簪子,再买肯定不行。”沈穆南当即排除了?一部分,摸着下巴思考的很认真,“你说?是买玉镯子,还是金镯子?” 白珠刚想开口表达自己?的观点,就?听?见沈穆南一拍大腿,“要?不都买了??” 店小儿可是两眼放光,若不是被白珠拦下,怕是现在就?包起来了?。 “女?儿觉得两个?镯子中?挑选一个?,明?年再买另一个?,这样明?年就?不用愁送什么礼物了?。”白珠指着其中?花纹简单金镯子,“我看这个?就?不错。” “真的会喜欢?”沈穆南将信将疑的拿得起来,总觉得桌子有?些细了?分量也不够,显得不够诚意?。 白珠无视了?店小二的眼神,语重心长道,“依照女?儿来看,父亲并非是喜欢金银俗物之人,主要?还是得母亲送,送啥喜欢啥????。” 这话说?到了?沈穆南心窝子里去,满意的点头,大手一挥,“那就?给都包起来!” 敢情劝说?了?半天是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等到的时候白珠恍然间看见了?熟悉的人,武蜜出现在珠宝店里头难不成她过年也打算给家中?那几个?郎君买礼物?? 用脚想白珠都不相信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于是多看了?几眼,突然一张脸出现在了?视线中?,白珠立马站了?起来。 两人不过对视一眼,白珠脚底生凉,难以置信的愣在原地,就?连沈穆南喊她都没听?见。 人要?跑走了?,白珠想也没想地跟了?上去,珠宝店内的人并不多,很轻松的找准目标。 就?在快要?碰到那人的斗篷时一个?人挡在了??她的面前,抬头是武蜜的脸。 白珠侧身要?离开却被她揽住,抱着胳膊质问,“白院长也回来珠宝店里头买东西?” “你让开。”白珠没工夫和她废话。 “这家店是你开的?说?让就?让?”?武蜜是把耍赖皮发挥的淋漓尽致,一点儿也没有?国女?监?祭酒的模样。?? ?肥胖的身材挡在狭窄的通道处是一点儿也过不去,白珠急的一拳挥了?过去,将武蜜打倒在地后没有?丝毫犹豫的从?她身上跨了?过去。 可惜被拖延的时间太长,人早已?经跑的没了?踪影。 白珠不可能看错,刚才穿着斗篷的人就?是元微微! 本应该在牢中?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白珠眉头拧的死死的,目光落在了?捂着鼻子哀嚎的武蜜身上。 “你们在干什么勾当?”白珠拽起她的衣领质问。 武蜜也不是吃素的,?上来一个?反扑将白珠压了?下去,回了?一拳给她,怒骂道,“我们是勾当,你就?不是,你是好人?” “元微微在京城闹了?多少事情,你包庇她?”白珠的膝盖抵住武蜜压下来的身子,咬着后槽牙怒道。 “你哪只眼睛看到了?,我还告你诬蔑!”看架势武蜜的拳头又要?落下来了?,白珠侧脸闭上眼睛闪躲。 冬日?里穿的厚重打起架来格外不方便,扭打在身上的拳头被衣裳缓震了?,倒也是没那么的疼。 “年轻人也不能动手。”沈穆南攥住了?要?落下来的拳头??,面色不善的瞧着武蜜,“祭酒大人明?年还得跟草民做生意,可别撕破脸了?。” 武蜜眼睛死死盯着白珠,好半天才松开拳头,晦气的呸了?一声,“别让我在看见你,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从?地上爬起来的白珠拍去身上的灰尘,作势要?追过去,被沈穆南一巴掌拍在了?后脑,像是提着小鸡仔似的将人拎上了?马车。 “看你这架势还想继续打架?”沈穆南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把小盒子揣在怀中?放好,“怎么好端端的跑出去了?,就?为了?和武蜜打架?” “当然不是。”白珠揉着手腕,眸中?是不解的愤怒,“当初元微微入狱母亲是知道的,应该说?全京城的人都是看见的,可我今天看见她了?。” 沈穆南道,“你说?看见本来该在牢中?的元微微出现在了?那家珠宝店里?” “不会错的,元微微的长相我不会记错。”白珠抹了?把脸。 元微微被放出来是谁做的她想都不用想,还能有?谁比元若更宝贝这个?外甥女?,只是白珠没预料到元若竟然有?本事将元微微从?牢里头放出来,还就?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 可想而知没有?展露出来的势力有?多大。 其次白珠不理解元若的身边并非无可用之人,难道真的就?为那点血缘关系一而再的动用关系来保这位愚蠢的外甥女?? “元若敢在皇城脚下偷梁换柱,属实不把陛下放在眼里。”沈穆南喃喃道。 朝廷中?谁独大对她的影响并不大,只要?金如意稳稳当当的坐在皇位上,沈家就?不会受到太多的波及。 但此次的事情关乎到了?沈家的成员,不得不让沈穆南注意,需要?保护好自己?的家人。 元若若从?牢中?出来的事情白珠暂时不打算同陛下汇报,按照金如意的消息渠道肯定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不作为只是有?所顾忌罢了?。 不然早就?将眼中?钉,肉中?刺的元若处理,怎会任由她在朝廷中?继续蹦跶。 回去后心不在焉的让沈书很难不在意,憋着憋着憋到了?晚上终于是忍不住了?,洗漱完后麻溜的上床坐在妻主的身边,抱着她的胳膊小声询问道,“今天外出发生了?什么事情?从?回来后心情就?不好。” 白珠沉默的看着郎君,“没什么,太冷了?,估计被冻着有?些不舒服。” “受凉了??”沈书的注意力立马被转移开,连忙去摸她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热,不免不悦的啰嗦,“昨个?才下雪,雪后寒知不知道?要?是你生病了?,我和孩子都会担心的。” “知道啦。”白珠展露笑容,想到未出世?的孩子心不由自主的柔软下来。 扶着沈书躺下来露出了?白嫩的肚皮,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每次看都不免倒吸一口冷气。 取来郎中?的药膏轻轻打圈涂抹在肚皮上,白珠控制着力道给郎君按摩,促进?药膏的吸收。 从?肚子显怀开始每晚上白珠都会抽出时间来给他按摩,为的就?是避免肚子上出现丑陋的纹路,如今依旧干净的肚皮是对白珠所做的一切做好的奖励。 “我总觉得我们的孩子要?比别人的胖一些,坠的我腰酸的厉害,靠着软枕躺着才是最舒服的。”沈书格外的享受被按摩,舒服的眯起眼睛。 听?到他说?腰酸,手自然的滑到郎君的腰上继续按摩,风韵的肉感爱不释手,故意顺着男人的话说?道,“是得控制体?重了?。” 沈书不服气的将脚丫子踩在妻主的腿上,“万一是双胞胎呢?” 手下动作一愣,双胞胎? 不说?还真没有?想到,沈书的肚子确实要?比同月份的大上一些。 两人对视一眼,皆看见了?对方眼中?奇怪的神情。 大晚上的人全都聚集在了?北院里,郎中?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奇怪于还没到把平安脉的时间,抱着药箱子路上就?把可能遇见的情况想了?一遍。 安萧面色红润,手腕上的金镯子在烛火下亮闪闪的,拉着沈书的手低声说?着什么,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白珠则是坐在外头的绣花凳上,紧张的扣手像一个?毛头小妞,时不时的望着院门口郎中?有?没有?来。 沈穆南拍拍她胳膊以示安抚,实际上她的心里也紧张的不行,双胞胎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要?是个?龙凤胎就?更加不得了?了?,老两口抱孙子孙女?的愿望是齐全了?。 沈星河趴在床塌边,好奇的仰着脸,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哥哥的肚子,“里头藏着两个?小宝宝吗?” “还不知道是几个?呢。”安萧话音刚落,福瑞带着郎中?赶赶到,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起来,连沈书都不免坐直了?身体?。 “晚上按照医嘱按摩肚皮,发现沈书的肚子要?比寻常月份的男子要?大上一圈,特意请你过来看看,是吃多了?还是怎么着?”白珠没直接说?是不是双胞胎,免得让郎中?先入为主的判断失误。 吃多了?两个?字扎在沈书的心里,冲着妻主招手不动声色的掐了?她一把,咬着后槽牙为自己?辩驳,“我才没有?吃多。” 一听?是这事情,郎中?放下了?心中?的担忧,拿出小垫枕来给他把脉。 过程安静的可怕,落针可闻的,不免屏住呼吸,等到郎中?最后的结果。 被那么多人盯着郎中?默默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头一次压力那么大,话在心里头琢磨了?好久才说?出口。 “从?沈公子的脉像和肚子的大小来判断,大概率是双生子,但这种事情还是得到分娩之日?,看见孩子后才可确认的。” 郎中?说?的保守,是或者不是已?经不重要?了?,大家伙的视线重新聚焦在沈书的身上。 若是说?从?前的沈书只是被保护着,现在可是被捧着生怕一丁点的磕碰,主要?体?现在安萧和沈穆南身上。 好东西是一趟一趟往院子里拉,就?担心沈书会吃不好,控制饮食什么的全都抛之脑后去了?。 吃!肚子里有?两个?孩子怎么能不好好补充营养。 安萧更是一天三?趟的往院子跑,就?担心沈书会被累着,陪他说?话解乏的。 一连好几次晚上白珠回来后才离开,好一番的叮嘱生产前要?准备什么,生产后又要?防止什么。 肚子大仰躺在床上不舒服,只能侧过身来才能睡的好受一些,沈书眨巴着眼睛手指点了?点身边差点睡着的白珠,“大家都在关心我肚子里的两个?孩子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白珠察觉出郎君有?一丝的落寞,打气精神来询问,“是不是不开心?” “也没有?。”沈书拉高?被子盖住了?小半张脸,懒懒的靠过去窝在妻主的怀中?,“虽然大家都围绕着我转,担心我这个?,担心我那个?的,但总是觉得是因为肚子里的小家伙才会这样。” 夜深人静,心思敏感,沈书明?显是钻进?了?牛角尖里头,可怜巴巴的像白珠无疑是的求助。 “明?白你很幸苦,我光是每晚上替你拖一会儿腰都觉得累,更何况你整天顶着个?肚子呢。”白珠侧躺着撑着脑袋,手抚摸着郎君耳边的鬓发,“也别想的太多,父亲母亲喜欢小家伙是因为那是你的孩子,不然怎么看不见父亲跑去其他人家照顾的?” “我倒是比较担心,真是两个?孩子,生产会不会出现意外,产后的恢复是不是要?比正常的产夫久一些?”白珠想到此处,眉头蹙了?起来。 见识过钱阮青生产时的痛苦,沈书不禁缩了?缩脖子,阮郎的下头虽然被布遮盖住了?,但在旁边的沈书光是听?声音就?能感觉出恐怖来。 那么大的小孩要?从?…拿出来,沈书连忙靠近妻主,拉着她的手放在肚子上,“等年关过了?,我请郎中?住在沈宅,省去路上的时间。” 长檐下旧的灯笼替换成了?新的,红色的绸带挂满了?北院,此新年北院全新装饰了?一番。 为了?迎接新出生的生命,早早的安萧就?跟着好友上街买了?许多婴儿要?用的东西,一箱子一箱子的往北院里头送。 小小的衣裳两只手就?能撑开,沈书看着各色的衣裳和玩具心里头奇怪的厉害。 自个?没事就?会坐在那儿分类,喜欢的和不喜欢的,决定孩子出来后给他穿哪一件。 清晨沈宅门口停了?一辆马车,上头下来一位头发全部挽起,怀中?抱着熟睡小婴儿的男子,一同下来的还有?身姿挺拔的女?人,虚揽着男子的肩膀进?了?沈宅。 沈书在冬日?里嗜睡,特别是身边有?暖乎乎的妻主陪着,睡的就?更香更踏实了?,日?上三?竿才慢悠悠的睁开眼睛,舒展僵硬的身体?。 早早睡醒的白珠并没有?起身,而是陪着郎君躺在床上,任由那胳膊搭在身上,笑盈盈的观察睡着时沈书的表情,看起来做的是个?美梦。 “睡的好饱。”沈书慢吞吞翻身,又是闭上了?眼睛,看架势是想继续躺着了?。 “双瑞早晨就?回来了?,还带着孩子一起,不想去看看吗?” 白珠话音刚落,男人立刻睁开了?眼睛,有?些责怪道,“怎么不早点叫我起来。” “睡饱了?更重要?。”白珠笑着起身帮助沈书穿戴衣裳洗漱,学院放长假后沈书的日?常照顾都有?她一手来,也免去了?沈书自个?觉得繁琐而胡乱的讲究。 最重要?的一点是白珠说?什么他会听?,旁人的话如耳边的风,吹过就?没了?。 从?衣柜中?拿出一件白色加绒的马甲,白珠道,“再加一件马甲。” “可我穿的已?经很多了?。”快要?被裹成球的沈书非常不满,屋内的碳火烧的他要?冒汗了?,推搡着女?人不让她再给自己?加衣裳,“不会冷的。” 这要?是面对的是旁人,断然不会有?这般好声好气的说?话,没得商量的抬脚就?走了?,但照顾他起居的变成了?白珠,沈书不得不商量外加上撒娇。 可惜任何的攻势对白珠都是没用的,麻溜的给他套上,一句“听?话”瞬间沈书没了?脾气,乖乖的自己?理着衣裳。 外头呼呼吹的寒冷北风体?现了?白珠决策的正确性,经常在烧着碳火屋内的沈书已?经忘记了?冬天的寒冷,要?不多在后头叮嘱着,指不定出来冒了?风寒。 白珠推着他前往前厅,一路上沈书明?显紧张了?,不断的搓手来缓解,时不时的抬头看女?人,“你说?快一年不见了?,人变化大不大?” 他这副紧张兮兮的小模样看的白珠忍不住笑道,“放轻松,就?当是表妹带着郎君过来给你拜年。” “那可不行,双瑞从?我院子里出去的,在我心里怎么着也是要?比沈青月重要?的。” 沈书对外人记仇的性格可没能忘记,沈青月在沈宅居住备考的期间,动不动就?要?摸一下白珠,说?是沾沾状元娘的福气,可把沈书心里膈应坏了?。 前厅内安萧抱着个?小娃娃逗着,小娃娃的笑声让周围的大人不自觉放松下来,跟着孩子在笑。 双瑞外貌变化并不大,身上的气质变了?,全然一副成为人夫的踏实感,坐在那儿静静的笑着。 可当看见沈书的那一刻眼底的情绪翻涌,连忙上前接替了?白珠的位置,推着他进?了?屋内,蹲在沈书的腿边,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主子一点儿也没变。” 沈书有?些热泪盈眶,但强硬的憋着没流下了?,抚摸着双瑞的头发喃喃道,“你怎么有?白发了?。” “孩子早产,身子亏空,白发就?长出来了?。”双瑞对此并不多做解释,被沈青月扶着才察觉自己?蹲了?许久,腿都有?些麻了?。 再次见面不开心的事情暂时不提,沈书迫不及待的要?抱抱孩子,那小家伙长的白白嫩嫩的,可能是早产儿身型偏瘦弱些,性子却是极好的。 不怕生人,见谁都咯咯笑,一双眼睛玩起来仿佛月牙般可爱,格外的讨沈书的喜欢。 几个?男人围绕着孩子聊的不亦乐乎,屋内时不时传来阵阵欢笑。 白珠撑着脑袋望着活泼了?许多的沈书,别看平日?里他一个?人捣腾来倒腾去忙的不亦乐乎的,实际啊心里头有?自己?的小算盘在思考着,为了?不让身边的人担心就?憋在心里头。 能有?一个?放松的时候白珠并不打算多参与,即便是快要?到午膳时间要?安排他先喝了?安胎药。 “表嫂嫂。”沈青月也变化了?许多,谁能想到眼前沉稳的女?人当年在她的院子里不顾形象的嚎啕大哭,似乎长高?了?不少,坐起来和白珠差不多了?。 “最近如何?” “还是那一点事情。”白珠耸肩,她实在没什么好说?了?,想来想去也就?关乎学院的事情。 “我听?说?了?赈灾的事情表嫂嫂也参与了?。”沈青月一瞬间又回到了?那小妞子的模样,迫不及待想让白珠好好说?说?其中?的事情,让自己?也能学到一些。 沈青月被朝廷分配户籍地的知府当官,等上头的一把手退下来她就?能上去了?,一把手的年纪不小了?,最多再等几年就?能够指导大局。 “我想外界已?经传的够仔细了?。”白珠侧头将茶水放下,笑着说?道。 “当时好大的风气都在称赞元丞相带着全副武装的士兵威震暴动灾民的实际,吸引了?不少的仰慕者。”沈青月并不知晓她和元若之间的事情,在她的脑海中?元若是一位有?能力的丞相,心里头也仰慕的厉害。 “我何时才能有?那般的魄力。”沈青月忍不住想让接触过的白珠细说?元若是个?怎样的人。 评价心中?的敌人难为白珠了?,她思索了?许久都没能得出一个?让她信服的形容,只能摇头表示不知道。 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似的,午膳结束后北院的地方空出来给沈书和双瑞主仆两唠家常,也能互相解闷。 双瑞得知他肚子里的孩子可能是双生子时瞪大了?眼睛,坐在软榻上忍不住的摸了?摸,“怪不得看的比寻常月份要?大上些。” “我也是纳闷了?,特意找郎中?来看,不过确定还是得生产。”沈书突然拉住了?他的手,屋内只有?他们两个?人,说?话不需要?顾忌太多,于是沈书问出了?心底藏着的疑惑,“你跟我说?实话,为什么突然早产?书信里半字不提。” 眼神闪躲,双瑞转过身瞧着摇床内睡着的孩子,忍不住的流下了?眼泪。 沈书的心跟着一点点凉了?下去,焦急的质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嫁去后日?子过的并不差,我也以为这辈子平平淡淡的,吃喝不愁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双瑞擦去脸颊上的泪珠, “可月份大后,我发现…发现妻主总是不归家,说?是要?同官场上的人应酬,可我都知道只是借口,应酬去烟花之地喝花酒吗?晚上孩子在肚子里闹腾,我气不过的要?去找她,谁知道雨天路滑摔了?一跤。” 说?道这里沈书已?经明?白了?后面发生的事情,心疼的拍着双瑞的后背给他顺气,此刻的双瑞压抑着哭泣声免得吵醒睡着的孩子,委屈的将脑袋埋在沈书的肩膀上。 “气结淤心又碰到了?肚子,保胎是没办法保了?,只能生下来,好在孩子除了?体?弱一些,没其他的问题。” 光是听?着沈书心肝一颤一颤的,撸起袖子作势要?去讨要?一个?公道,就?算是事情过去了?也要?让沈青月吃点苦头。 双瑞连忙拉住了?他,几乎是要?跪下来求沈书别去了?,楚楚可怜的抬头看着他,“孩子出生后青月也不再去那些地方了?,似乎也觉得亏欠于我,对我的照顾要?比从?前贴心了?许多,我不想再闹腾了?,到最后受伤的只会是我和孩子。” 一口气梗在喉咙中?,沈书没有?经历过所以无法理解双瑞的想法,见他苦苦哀求卸了?力气的坐了?回去。 “我已?经对她没有?那么大的期待了?,不管日?后府内抬进?来谁?对我的态度又发生什么样的变化,都无所谓了?,我只想守着孩子长大,一生的愿望就?满足了?。” 双瑞就?像是被失败婚姻搞垮,最后面对现实只能不断妥协,安慰自己?还能有?一个?新生命的盼头。 或许那每一个?孤独等待的夜心早已?经寂灭,在雨夜的那一跤,生产时撕心裂肺的痛苦让他彻底的明?白了?身处何处。 沈书即便心中?打抱不平,看不得自己?的人受这般苦楚,可作为外人他什么也做不了?。 敢嫁就?要?承担可能带来的后果,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样身后有?底气,也不是所有?的妻主都如同白珠一般,不贪图新鲜的美色,一直愿意陪伴在身边。 “你心中?有?一杆秤,我不做多干涉,主仆一场日?后你有?什么困难或者是孩子身上的事情,大可以来寻我。”沈书再次强调了?一遍,“不可以瞒着我真实情况,知道了?吗?” 陪着沈青月在京城瞎逛游的白珠一直惦记着家里头的郎君,老是呆在一起突然看不见了?心里头反倒是不自觉的担心。 “表嫂嫂这里你来过吗?”沈青月的一句话拉回了?白珠飘飞的思绪,顺着抬头看去。 这里可是老地方了?,被带人堵、负气离家出走来喝闷酒,但白珠表面上依旧摇头,“不知道,你好奇?” 沈青月连忙摆手,“怎么可能。” 笑的有?点心虚,白珠眯起眼睛,都是女?人自然能知道她心里头想着什么。 叹了?一口气,也不苛责她,劝说?道,“有?了?家就?收收性子,在这里有?钱就?能买到欢心,但家里头的真心可是多少银子都换不来的。” 阁里头的男人瞧门外站的身影熟悉,思索了?一会就?认了?出来,抛着手绢高?声的喊道,“白大人!咱们这儿刚进?了?不少的好酒,保准能喝个?够。” 忽然其他揽客的男子也认出了?白珠来,欢声笑语的做一团,朝着她招手唤人进?来。 过往的经历浮现眼前,可是被好好的嘲笑了?一段时间,白珠装聋作哑头也不回的跑了?,跟在后面的沈青月差点没能追上。 打趣的要?她讲讲光荣事迹,怎么楼里的男子都认识她。 60-70 第六十一章 吃晚饭时白珠敏锐的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 沈书似乎对沈青月抱着莫名的敌意。 就算是没有明确的说出来,按照白珠同他一?起睡了那?么多年?的了解,这?男人眉头动动就能明白他心里头想着什么。 有点好奇, 是什么原因能让沈书如此讨厌一?个女人, 白珠摸了摸自?个的脸,一?瞬间?自?恋的以为是自?己。 里头吃着呢,外头的炮仗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喜欢热闹的沈星河第一?时间?跑了出去,满眼满天空的烟花迫不及待的大喊她们?出来。 白珠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沈书走了出来,用毛毯把人盖的只剩下一?个脑袋露在外头, 两人仰头看向天空中绽放的烟火,不自?觉的握紧对方的手。 忽然?双瑞指着远方的火光惊讶道, “哪儿发生了什么?” 向那?看去火光冲天, 照亮了半边的黑夜, 滚滚浓烟升起,似乎在这?里都能闻见焦糊味。 沈书看着看着发现不对劲,疑惑的看向身旁的妻主, 犹豫的说道, “那?个地方…” 白珠面容僵硬, 笑意凝固在了脸上, 肩膀微不可查的颤抖, 冷冷的说了句, “学院。” 此话一?出全安静了下来,就连闹腾的沈星河都不敢再说话, 全都在观察白珠的脸色。 白珠俯身在郎君的耳边轻身道, “时候不早了,我?推着你回?去休息吧。” 张了张口, 沈书想要说的话在侧头发现妻主的眼角带红时咽了下去,心疼的道了句:“好。” 没人敢站出来说一?句话,也没提及此事,就像是没发生过一?样。 回?北院的石板道两旁红艳艳的灯笼照耀路面,耳畔除了呼呼的风声就是墙外传来孩子的欢笑,沈书搓了搓鼻子不敢乱动。 学院是白珠前半辈子的心血所在,那?把熊熊烈火下不知道还剩下多少的残留,沈书根本不敢想此刻的女人心中是怎么样的情绪。 鼻子痒痒的,沈书没忍住的打了个喷嚏,捂着脸缓和了好一?会?,察觉到手腕被握住后?立刻抬起了脸来。 女人蹲在他面前,查看他的衣裳是否穿戴整理?,殊不知自?己早已经泪流满面。 看见她流泪,沈书也控制不住,捧住妻主的面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替她分担此刻的心情。 白珠明白失态了,捂住了面颊缓和了一?会?,泪水擦干后?扯着嘴角笑了下,替沈书抹去了滴落下来的眼泪,“没冻着就好。” 默契的两人没再说话,安静的回?到院内,照往常一?样洗漱身体?后?上床休息。 沈书在妻主躺下后?紧紧的抱住了她,感受肌肤相触传来的体?温。 虽然?不知道火灾是为何引起,也不清楚还剩下多少可以用的东西,但沈书唯一?能清楚的是一?切的冷静不过是妻主为了不让他担忧的伪装。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沈书喃喃的说了一?句,不清楚妻主听到后?会?有什么想法,但这?是沈书此刻最真实的想法。 闭上了眼睛,希望一?觉醒来发现都是梦罢了。 睡的并不安稳,沈书对被子里热源的消失非常敏感,伸手摸了一?个空就睁开了眼睛。 隐约看见了白珠穿衣的背影,想询问大半夜的要去那?里,却困倦的怎么也无法张口,只能看着她离开。 火势蔓延的那?一?刻立即受到守城君的注意,派遣了大批的人马扑灭大火,看不到火光可空气?中依旧弥漫着烧焦味,越靠近学院越是浓重。 白珠走路踉跄,宽大的披风压在肩膀上仿佛要将人随时压垮似的,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冷风刮在脸上生疼的,无知觉的站在一?片废墟前。 学院大门亲手贴上的对联,被烧了一?半残破的挂在上头要掉不掉的,红艳艳的喜庆显的格外嘲讽。 天空飘起了小雪,洋洋洒洒的落在她的肩膀上,白珠低头拽着袖子擦了把脸。 焦黑的建筑落上了白雪,星星点点的纯白色。 “白大人。”带着人从废墟中走出来的武棋一?愣,“我?们?刚扑灭,还没来得及去通知你。” “全都烧了吗?”白珠喃喃道。 说出来过于残忍,武棋只得点头,安慰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那?么大的学院说没就没了,谁能接受得了。 “有人员伤亡吗?”白珠又问。 “附近没有居宅,火势及时得到了控制,目前没有人员伤亡。”武棋抿唇捏着腰间?配剑的手紧了紧,随时准备接住脸色苍白的白珠。 女人比她想象的心理?承受能力强,身子只是晃动了两下堪堪站稳了,规矩的作揖,“给各位增添麻烦了。” 武棋本不该多嘴,但在看见白珠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没忍住的走到她身边压低声音道,“白大人莫要自?责,依照我?观察并非是意外之火,还得打起精神来,莫要让宵小之人得逞。” 白珠的神情依旧平静无波澜,说什么都无法再刺激到她,纤长的睫毛上落了雪花,轻颤了一?下,“多谢武郡守。” 武棋点到为止,不再多言,“明日会?转交给六扇门,天冷还请早些回?去歇息。” 大部队撤去只剩下白珠一?人站在废墟前,一?砖一?瓦皆是她看着建造起来的,如今化为了灰烬。 仅仅是一?把火就将她四年?的心血毁于一?旦,心脏已经麻痹察觉不出痛感了,或许现在出现一?个要杀她的人,白珠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大早上的起来睡到迷糊的严文文听说了学院昨晚被大火烧毁的事情,立刻清醒了过来,拔腿就来到了学院查看情况。 烧焦的糊味还没能散去,学院的门口围着不少看热闹的人,严文文快步走了过去,看见了蹲在墙边坐着的白珠。 身上落满了雪,如同身后?被雪覆盖一?层的废墟一?般,无视她人的指指点点目光呆滞的望着一?处。 嘴唇毫无血色,脸苍白的几乎接近透明,严文文下意识的明白从昨晚上人就呆在这?里了,心中翻涌出怒火将她一?把子拉了起来,“你在这?里伤害自?己有用吗?学院能恢复如初?” 白珠缓慢的眨眼,终于是看清了来的人是谁,耳畔是嘲笑惋惜的指指点点,吵闹的她脑袋疼。 被拽着胳膊上了马车,温暖的环境让她忍不住的哆嗦,靠在车厢壁上闭口不言,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去分给严文文。 对此严文文生气?却又无可奈何,任劳任怨的拍打着她身上的雪花,脱下了已经被雪沾湿的披风。 “不论是天灾人祸,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就算守在门口冻死又能怎么样?”严文文气?的瞥了她一?眼,捏着人冰凉的下颌晃了晃,“振作一?点,你不是一?个人,你身后?还有沈书,还有未出生的孩子,你病倒了落下了病根子,让他们?拖着你过下半辈子吗?” 终于白珠有了反应,慢吞吞的坐直了身体?,严文文见有了成效,更?是一?鼓作气?的道,“你难道不想查清楚学院失火的真实原因,给那?些学生一?个交代,给自?己一?个交代吗?” “白珠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你去做,现在不是颓废的时候。” 白珠像从大梦中惊醒,喃喃的起身要出去,“六扇门,我?去六扇门。” 可在站起来的一?瞬间?腿软的直直摔了下去,撑着半天都没能爬起来,浑身软的厉害,脑袋也隐隐作疼。 “去看郎中!”严文文吓的手忙脚乱的扶她起来,“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一?听到回?去,白珠立马摇头,死死抠住严文文的胳膊,“别告诉沈书,不想他担心。” “你现在知道不想让在意你的人担心了?”严文文叹了口气?,“暂时住在我?家吧,我?会?给你想借口的。” 像是了却了什么心事,白珠终于是放松下来晕了过去。 男德学院失火的消息迅速蔓延开,大街上酒馆里讨论的都是这?件事情。 金如意在失火的第一?时间?得知了,她坐立不安了一?天就在等白珠进宫来,可偏偏没能等到人,终究是按耐不住的派人去沈宅召见白珠入宫。 可回?来的人说白大人并不在沈宅,半夜出去后?就没了踪影,沈宅的人也在寻找她。 金如意所在高位上,目光深沉的望着远处的大殿,烦躁的将面前的奏章扫开。 身旁的小太监轻声的道了句,“陛下,武郡守来了。” “让她进来。”金如意整理?好情绪,又是一?副帝王家威严的模样。 请武棋前来是为了询问昨晚上发生的事情,具体?的情况还是当事人最清楚,火是她带着人灭的。 不过金如意最在意的事情只有一?件,白珠去哪儿了。 “微臣昨晚上见过白大人。”武棋抱拳单膝跪在地上,将昨晚所知道的事情详细的叙述了一?遍,“微臣走后?就不知道白大人是否还在学院里。” 而后?又补充道,“不过在晨起巡逻时,听到有百姓传言白大人守在学院门口一?夜,被赶来的严侍郎带走了。” “严文文。”金如意蹙起眉头,不悦的神情写在了脸上,摆手道,“退下吧,朕明白了。” “是。”武棋迅速的抬头看了陛下一?眼,后?退着转身离开。 沉浸在思索里的金如意并没有发现异样,想到什么生气?的猛拍了下桌子,吓的身边的侍从连忙跪下。 第六十二章 送走陛下的人后沈宅陷入了?寂静, 双瑞安静的陪在沈书身边,昨天还是他安慰自己,今天就轮到来开导他了?。 沈书不喜欢香薰, 平日?里屋内会放新鲜的瓜果代替, 冬日?里的水果少运输困难,只能替换成郎中调配的安神香。 可?怎么也?无法让沈书安神,反倒是越看香炉里升起的白烟越是烦躁, 一巴掌将它打翻,香灰散落一地。 双瑞连忙查看他的手,有些责备道, “就算是生气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下意?识的要去收拾东西,被沈书一把按住, 冲外头喊道, “福瑞进来把地上?弄干净。” 福瑞把香灰处理干净, 准备重新点上?时,沈书不耐烦的摆手,“拿下去, 拿的远远的, 看的心烦。” “是。”福瑞知道主子是因为什么事?情?生气, 不愿意?触霉头连忙带着东西走了?。 门关?上?后沈书深深叹了?一口?气, 无助的捂着脸, 尾调带上?了?哭腔, “到底去哪里了??” 自责于在看见其中离开时醒不过来的自己,更加的讨厌发生事?情?后选择独自面对的白珠, 就像是拿他当外人一样隐瞒内心的想法。 “别多?想, 白娘子可?能是去处理学院的事?情?了?,没来得及回来, 再等等,等晚上?再说。”双瑞无法子,心里头也?是没底,连陛下都暂时找不到的人,会去哪里呢。 去而复返的福瑞洋溢着笑容,连忙将听到的好消息告诉愁眉不展的主子,“奴在前头见着严侍郎了?,严侍郎说白大?人在她的府上?商讨学院的事?情?,还让主子不要担忧,一切安好。” 沈书悬着的心松懈下来,怨气转为了?委屈,压制着想要去侍郎府寻找她问个清楚的念头。 人没事?就好,总是要回家的,到时候再询问也?不迟,现在不回来说不定是查到了?什么,免得过去打扰到她们。 双瑞顺着沈书的后背,也?跟着放松下来,“中午就瞧没吃多?少,我去让小厨房做点吃的来。” 犹豫了?一会,沈书点头了?,就算是自己不饿,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吃一些。 头疼欲裂,鼻子吸着不通气,浑身像是散架重新组装一样,白珠悠悠的睁开双目,浓重的药苦味在嘴里头蔓延开,刚才有谁趁着她昏迷灌了?药。 最后的记忆是被严文文带回府去,四周的装饰和上?一次住的一样,果真是在严文文这?儿。 屋内的碳火充足,放在床边烤的暖烘烘的,白珠穿的单薄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凉意?。 看窗外雪似乎又下了?起来,白茫茫的一片势头不小,想下床却浑身没有力气,无奈的又躺了?回去。 严文文掸去肩膀上?的落雪,解开披风大?步的走到碳盆旁边烤火,动作一点儿也?不想屋内有病患需要安静修养的架势,凑进了?才察觉到白珠望着床顶发呆,连她进来都没有反应。 好奇的凑过去躺在了?旁边,挤着人往起头挪了?挪,“有什么好看的,让我也?瞅瞅。” 漆黑的床顶什么都没有,也?不晓得白珠是如何看的入神的,免得身上?的凉气再侵入如今脆弱的白大?人体?内,严文文很快就撤开了?,端着绣花凳坐在旁边。 “我看到了?好多?东西。”白珠喃喃道。 也?不想管经历过大?起大?落的人心理上?的感慨,严文文自顾自的说道,“我刚才去了?一趟沈宅,告诉沈家的人你和我在一起处理学院的事?情?,让他们不要担心。” 拿过放在桌子上?的铜茶壶放进了?烧的猩红的碳盆内,搓着手道,“你就别担心,在我这?里安心养病吧。” 提到沈家白珠才将视线转移向她,免不了?的要询问一番沈书的情?况,自己一夜没回去想必很担心。 “我是没见到沈公子的,不过呢你担心他倒不如担心担心自己。”严文文啧了?一声,指着外头道,“我可?是听说了?陛下派人前往沈宅召见你,扑了?个空。” “学院失火,找我也?是应该的,是我没能保护好学院。”白珠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拽了?床尾的软枕垫在了?身后,神情?恹恹的,嘴唇是一点儿血色都没有。 “你别自责了?,想整你的人你防着有用么?”严文文最看不得她这?副样子,把什么问题全都归结于自己身上?,生怕好过一点点似的。 “你倒不如想想怎么通过六扇门找到纵火的凶手,我可?是一点儿也?不相?信是意?外的啊。”严文文等着她回话半天没能等到声音,推了?一下,“跟你说话呢。” 白珠缓缓的抬起眼睛,铜炉内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水开了?。” “知道了?。”严文文任劳任怨的倒了?热水给她,昏迷前还是要死要活的一个人,醒了?后就变成看淡一切了?? 捧着茶杯吹了?吹,白珠喝了?一小口?,烫的嘴唇终于是有了?血色,淡淡的道了?句:“陛下会来找我。” “你脑子冻糊涂了?吧?”严文文毫不客气的嘲笑她。 陛下召见她还差不多?,且多?半是兴师问罪的,还过来找她是把自己当什么大?人物,能值得让陛下亲自过来。 面对严文文的嘲笑白珠不做解释,喝完杯中的水后躺了?下来,拉高被子背对着她表示自己要休息了?。 严文文的话堵在心口?不上?不下的憋的难受的厉害,可?白珠一副不愿意?搭理的样子让她不再好开口?,只能先离开了?。 睡梦中的白珠感觉浑身又冷又热,在冰火交界之间徘徊,身上?汗津津的维持不了?温度,猛的从梦中惊醒。 刺眼的烛光让她不舒服的眯起了?眼睛,白珠恍惚间感觉有人向她靠了?过来,当触碰到肩膀的那一刻才察觉并非是在梦中,也?不是错觉。 面生的郎中端了?碗药给她,白珠寺丝毫没有犹豫了?喝了?下去,苦味瞬间在舌尖蔓延开来,将她从虚无中拉回到现实。 外头的天已经黑了?,白珠踉跄的不顾郎中的反对从床上?爬了?起来,一阵的头晕目眩差点摔倒在地,连忙扶住凳子缓了?一会,翻涌的胃在不停搅动,仿佛是在让她安静的留在原地休息般。 白珠强忍不适推开了?屏风,膝盖一软的跪了?下去,长发随着动作滑落在脸侧,“参见陛下。” 屏风后被吓着的两?个人一动不动的,严文文悄悄的打量陛下的脸色,谁能想到陛下真的找过来了?,白珠又一副昏睡死的模样,只能她上?前去陪着。 这?是站着也?不是,坐着也?不是,完全不知道要和陛下聊什么来度过尴尬的时光。 金如意?肩膀放松下来,语气带笑道,“头都没抬,就知道朕来了??” “给微臣药的郎中是个生面孔,看气质并非是民间医师,那就只能是宫中的御医了?。”白珠说一句咳嗽一声,面色苍白嘴唇却被烧的通红,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快扶起来,地上?凉。”金如意?道。 严文文第一个冲了?过去,利落的把白珠架起放凳子上?,取来厚实的披风给她盖着免得着凉。 “陛下来见微臣,想必是学院失火的事?情?。”白珠捂着心口?平复了?一会,眼皮无力的垂下,捏紧了?拳头不甘道,“是微臣无能,让心怀不轨之辈得逞,要是能让微臣有机会复仇,绝对要将那人千刀万剐了?。” “你还是先将病养好再说,身体?弱成这?样。”严文文帮她拍背顺气,光是咳嗽她听着都难受。 金如意?的眼中闪过笑意?,不过掩饰的很快不留痕迹,起身手搭在了?白珠的肩膀上?,故意?诱导的说道,“朕明?白你心中的恨,朕也?厌恶不把朕放在眼中的人,有什么困难尽管来寻朕,朕会为你做主。” “多?谢陛下。”白珠作势要跪下,被金如意?一把拖了?起来,“你我之间不必如此。” 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打哑谜听的严文文一头雾水的,直到陛下离开都没能琢磨出其中的意?思,但看白珠一副又要晕过去的模样,疑惑的话放在了?心中。 “你赶紧上?床休息吧,待会我让下人把晚膳递过来。”严文文嫌弃的不行,催赶着她上?了?床。 “你能…”想了?想白珠叹了?口?气,“算了?。” 严文文来气了?,刚和陛下在她面前打哑谜就算了?,现在说话还说一半的,“你说啊,说一半的给谁听。” 白珠勉强的笑了?下,侧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说道,“我想见沈书,但又想到自己这?副样子,恐怕只能让他担心,说不准还会传染疾病给他。” “你也?清楚自己是什么状态,好好把身体?养好就是给在乎你的人积德了?。”严文文又是忍不住的去说教她,当真如老妈子般。 身体?还在发烧吃不了?大?鱼大?肉的东西,清淡的粥配上?小菜白珠勉强吃了?一点,实在是没胃口?逼着自己吃下去的。 从宫中来的太医暂时在侍郎府住下,等到白珠的病完全好了?才会离开,相?当于是陛下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 消失了?一会儿的郎中端着一碗新的药走了?进来,看见凳子上?还剩下的一大?碗米粥时不自觉的蹙眉,“大?人就算是不舒服,还是要勉强吃一些才好。” “这?个我是知晓的。”白珠望着她,模样年轻不像是宫中的老御医,应该是新晋来的,“你叫什么名字?” “关?溪文。”关?溪文将药给她,“再喝一副,晚上?好睡觉。” 白珠抬眸看了?她一眼,默不作声的喝了?个精光,“那么年轻的太医不多?见。” “我是院使?关?旗的女儿,靠着母亲的关?系进来的。”关?溪文说这?话的时候全然不避讳,也?没有任何走后门的羞耻感,“药效差不多?了?,也?该困了?。” 话音刚落白珠感觉到眼皮沉重的厉害,保持清醒都是无用的,迷迷糊糊的躺了?下去,瞧着收拾东西走的关?溪文,渐渐闭上?眼睛。 第六十三章 不清楚是不是睡前那碗药的缘故, 这一觉睡的极其?的好,头也没有那么的疼,身上有了一点力气。 白珠撑着身体?做起来, 瞧见外头白茫茫一片, 似乎雪还在下,一想事情脑袋就隐隐作痛,只能暂时搁置在一旁。 “这雪下的诡异啊, 真的如鹅毛一样。”严文?文?推门而入,蹦跳着把身上雪花抖落,身后跟着进来的还有关溪文?, 依旧是端着她的药来让白珠喝。 苦涩的味道再次蔓延,多尝试几遍后发觉还能接受, 似乎尝出了一些甘甜味。 “还在下雪啊。”白珠放下空碗, 准备起去窗边看上一眼, 屁股还没离开床铺就被关溪文?按回了床上。 年纪不大?教训起人来不容拒绝的,“即使窗户关着,也有风吹进来, 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是一点儿风都吹不得, 一着凉又要发烧。” “我现在是不烧了吗?”白珠试探的摸了摸额头, 相比于昨天身体?舒服了不知道多少?倍, 应当是好了吧。 可惜她还没能高兴一会, 关溪文?不留情面的道, “你只是烧恒温了。” 白珠一听这话乖乖的将被子?拉高了一些,指着整理斗篷的严文?文?道, “你可别靠的我太近, 免得身上的凉气冻着我。” “谁敢让你生病啊。”严文?文?拎着斗篷挂在了架子?上,搬着绣花凳子?坐在碳盆旁边, “陛下可是等着你病好去见她呢。” 不理会她的打趣,白珠漱完口感觉嘴里没那么苦涩,接过严文?文?扔给她的橘子?剥吃了起来,喉间清凉的汁水瞬间舒服了不少?。 “六扇门可是在调查此事件?”白珠询问?道。 “失火的第二天早上就派人开始调查了,你猜猜是谁负责?”严文?文?挑眉,见她没反应也无趣,“江月月。” 不禁感慨,“你和她真的是有不解的缘分,如果我没记错关于你的每一个案子?都是由她负责的?” 这么一说?确实如此,从江月月毛头小妮子?匆匆来沈宅被吓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到现如今成?为六扇门的中?流砥柱,无法缺少?的一人。 严文?文?搓搓手,凑进了一些低声?询问?道,“你心里头肯定是有想法的,快和我说?说?看。” 白珠轻哼了一声?,不着痕迹的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关溪文?,不甚在意说?道,“谁最痛恨男德学院的存在,那凶手就是谁。” 没有指名道姓,却胜过指名道姓。 谁能不知道男德学院是哪位高管的眼中?钉,肉中?刺的。 没说?一会儿话白珠又困倦了,懒散的躺在床上,眼皮子?打颤,“困了。” “什么?”严文?文?连忙揉搓她的面颊,还没陪她说?几句话呢,不可思议道,“你这刚醒又要睡觉?” 关溪文?上前替白珠放下了床帘,驱赶严文?文?的态度,“药中?我加的安神的成?分,她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的睡觉,让身体?能够在睡眠中?得到恢复。” 这可是陛下钦点指派过来的宫中?太医,全权负责白珠的治疗,严文?文?可不敢乱说?话打扰进度,免得到时候在陛下面前落个不好的名声?。 “知道了,我走就是了。”严文?文?小声?嘀咕了一句。 吃瘪的样子?看的白珠心里头直发笑,不过很快就进入了梦乡中?,药效可真足。 不清楚睡了多久,但能够察觉到有人来看过她,可惜的是太困倦了睁不开眼睛,睡的昏昏沉沉的醒不过来。 真的是奇怪,白珠不免怀疑关溪文?给她药里头加的安眠成?分是想让她好好休息,还就是单纯的不想让她起来。 又是陷入了睡眠,再次有感觉的时候是手被什么人握着,想了想侍郎府内没人会对自己做肉麻的动作,白珠努力的睁开眼睛想要看清楚身边的人是谁。 熟悉的气味萦绕在鼻尖,白珠下意识的就清楚是谁了,除了沈书还能是谁会如此的担心她,守在身边一动不动的。 果不其?然睁开眼睛后白珠看见了朝思暮想的郎君,红着眼眶子?坐在床边牵着她的手,还不忘记给她替换额上的湿毛巾。 见白珠醒过来担忧的神情立马转变,扯过毛巾扔进了水盆子?里,负气的要离开。 “等等。”白珠一把抓住了郎君的手腕,说?话太急猛烈的咳嗽了好几下,不得已撑着半坐起来,自始自终没松开手一下。 瞧见妻主咳的脸都红了,沈书哪里能想着再生气了,连忙拍背顺气的,拿来温水给她喝。 “我没什么事情。”白珠平复后擦去眼角咳出的泪水,见屋内没有其?他人在,说?话也就不用顾及太多,“你怎么过来了?” 说?道这件事情沈书就来气,恨不得揍女人两拳解气心里头才舒服一些,带着愠怒的质问?:“我若是不找来,是不是打算病好了再见我?” 白珠确实是那么打算的,没理由反驳解释,干笑着揉了揉郎君的手腕,察觉出自己的体?温又升高了,无奈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 “我感染了风寒,容易传染。” “我能不知道吗?我又不是不懂事,你总不能连发生了什么情况都不告诉我吧。”沈书说?着说?着委屈了起来,低头擦试着流下的泪珠,又觉得自个这副样子?属实是矫情了一些。 抽回了手推着妻主躺了回去,凶道,“你还在发烧,别乱出被窝。” 白珠老实听话的躺下,眼睛一直盯着帮她淘洗毛巾的沈书,在生病最脆弱的时候郎君陪在身边说?不开心是假的,昏沉中?的白珠不知道梦到多少?次沈书了。 乍看见人出现在眼前时一瞬间以为又是梦,直到沈书生气才察觉出来眼前的人是真的。 “我让下人送吃的来。”沈书下巴隔空点了点女人攥着他的袖子?。 白珠摇头就是不松开,侧过身子?来勾起唇角笑道,“不饿,让我好好看看你。” 毕竟还在生病不能靠的太近,保持着距离互相看着对方?,对此白珠已经很满意了。 树枝断裂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下显得格外突兀,白珠微微蹙眉,抬头看向窗户外头,白纸浆糊的看不清楚外头的真实情况,但透过光亮能察觉出来雪并不小。 “外头还在下雪吗?”白珠疑惑的询问?。 沈书不客气的将人按了回去,换下她脑袋上的毛巾,刚放上去没多久就被滚烫的身体?捂热了,又得重?新的淘洗,“我来的时候还在下,已经持续好几天了。” 沈书嘀咕了一句,“说?来也是奇怪,年前洪灾,年后难不成?是雪灾?这两年真的是多灾多难。” 虽然没能亲眼看见外头的情况,但每次严文?文?来时身上落的积雪能看出来雪势的大?,加上沈书说?的一连好几天,白珠大?致能猜测出外头是一副什么样的景象了。 “什么时候回家?” 沈书一句话把白珠的思绪拉了回来,不回家是为了隐瞒生病的事情,现在沈书都知道了自然再赖在侍郎府就有些打扰。 白珠摸了摸男人的脸颊,“等雪停就回去。” 关溪文?好似掐着时间点来的,药是一顿也不给她落下,隔着远远就能闻见飘过来的苦涩味道,白珠忍不住的拉拢脸来。 白珠端着药碗放在唇边顿了顿,抬头看向等候着的关溪文?,“安神的成?分能不能去掉,不想每天睡的昏昏沉沉的。” “可以,我明天会逐渐减少?剂量。”关溪文?面无表情,扫过旁边挺着肚子?满脸担忧的沈书,“我能给你把脉吗?” 沈书一愣,突如其?来的奇怪要求不得不警惕,不悦的准备拒绝时,白珠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背,“关太医是陛下钦点来照顾我的,大?可以放心她,看看也是好的。” 听白珠这么说?沈书才逐渐放下戒备,将手腕伸给了关溪文?。 诊断号脉的时间并不长,关溪文?依旧是那副表情,点了点头,“恭喜白大?人是双生子?,不过郎君要记得别忧思过度,免得影响到肚子?里的胎儿。” 关溪文?拿走空碗,转身要离开之际听见了沈书道,“我在这里陪着你,好吗?” 停下了脚步,冷声?说?道,“还请郎君注意身体?,白大?人现在的情况容不得陪伴。” 就算是关溪文?不说?,白珠也是不会让沈书留下来的,她的身体?她自己知道,这次大?病一场不是几天就能恢复的,到现在还无法控制住发热的情况。 “听话,侍郎府不适合你安胎,我等着身体?好一些就回去。”白珠见男人的眼泪又要委屈的落下来,连忙用手等着擦去,“我会好好的听太医的话,我的身体?从来不差,你是知道的。” 沈书并非是胡搅蛮缠不懂得事理的人,可就是这样的人在面对在意的妻主时,所?以的考量瞬间消失不见,满脑子?都是白珠一个人生病的躺在床上,身边连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光是想着就心疼的厉害。 沈书点点头,没忍住的搂住了妻主,将脸埋在她的脖颈处,感受透过布料传递而来的炽热温度,“学院发生那样的事情不难过是假的,可不能总是向着过去看,我们还有好多好多的未来。” 说?话的声?音闷闷的,明显是在控制自己的情绪,沈书不自觉的抱紧了一些。 “重?建学院只是钱和时间的问?题,我这几年做生意存下了不少?的银子?。我算过了耗材,不能说?让学院恢复到从前的模样,但能建造一个雏型出来。可以再向父亲母亲借一些,她一定会同意的。陛下那儿肯定也会出资的,我们慢慢来。” 听郎君说?了许多的话,白珠的眼神逐渐温柔下来,抚摸着沈书的头发低声?笑了。 瞬间明白了严文?文?为何?看见颓唐的她会那么生气了,明明身边有那么多在意她的人,而她却为了已经发生的事情伤害自己。 “学院的事情我已经看明白了,心中?有自己的考量。”白珠心中?隐藏的欲望在此刻达到顶峰,站不高永远会被别人按着脑袋的欺负,“烧了就烧了,它对现在的我来说?没那么重?要,只要你好好的陪在我身边,一切都够了。” 沈书不清楚妻主的心中?在想着什么,但无条件的相信她,就像是白珠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一样。 趁着天色未晚,街道上的路不算难走,沈书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本以为他要住下来的严文?文?都准备好了干净的房间,从沈书在钱阮青难产时陪伴在身边鼓励着阮郎开始,严文?文?就不再是从前把钱看重?的态度面对他。 不过一转头,人还没感慨完从沈宅内送过来的贵重?礼品就砸的严文?文?头晕眼花的,满满一大?箱子?的东西不是给严文?文?的,也不是给钱阮青,而是送给嗷嗷待哺啥都不懂的严兰。 严文?文?蹲在箱子?前一件件的盘点,抓挠的头发乱糟糟的,惆怅道,“这该怎么还礼啊。” 大?致能够明白是为了感谢她将白珠带回来的恩情,要是送的不是小孩的玩意严文?文?还能退回去,可这些东西是给兰儿的,这可让她如何?退。 送礼也是真的会送,让对方?完全没法子?。 抱着孩子?从里屋走出来的钱阮青垂眸看了眼,明白了沈书的意思,没忍住的捂唇笑道,“这是给兰儿的东西,自然是要等着兰儿长大?还了。” 严文?文?摸不着头脑,不明白两个男人之间有着什么小秘密。 第六十四章 这病见不得风, 白珠为了?尽快的好起来屋门是?一步也?不踏出去,药中安神的成分减少后没那么嗜睡了?,会?让严文文带些?书?来给她打发无聊的时光。 该停下急匆匆的步伐, 捡起书?本继续学习了?。 沈书?没办法过?来探望她, 就让宅内的下人送书?信来,上?头写着家里发生的事情以及对白珠身体上?的各种叮嘱。 几乎是?两天一送的,白珠看的津津有味。 沈青月毕竟是?陪着双瑞回来的, 自己?身上?还有职位在不便京城多留,得知白珠没事情后就带着双瑞离开了?。 关溪文走了?进来,手?中罕见的没有端药, “白大人今日的心情不错。” “看来我是?不需要再喝药了?。”白珠将信件整齐叠好放回了?信袋子里头,枕头下面已经存放了?好几封沈书?让人送来的书?信了?。 “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白大人也?能?感觉到吧。”关溪文倒了?茶水递给她, 坐在了?旁边的绣花凳子上?, “不过?依旧不能?放松警惕,这个冬天都不能?受凉,吹冷风也?是?要避免的。” 白珠点头, 太医的话还是?要听的, 看向关严实的窗户, “外头还在下雪吗?” “比前几天好了?, 断断续续的下。” 关溪文静静的看着她, 平淡的眼中却让白珠看出了?此?人似乎有许多话要同她说的样子, 可惜关溪文藏在心底暂时不愿意表露,白珠也?无意多嘴询问。 “或许明天就能?回家, 我也?能?完成陛下交代的任务。” 关溪文起身, 穿着的衣裳简单朴素,全?然不像是?她这个年纪会?喜欢的款式, 不论是?医术还是?说话都给人一种少女老成感。 手?中的茶逐渐流失温度,白珠失神的盯着屋内的一处发呆。 从迫切的想要出去将事情处理好,去了?解六扇门进展到什么程度了?,到现在身体好了?可以出门了?,反倒是?有点恍惚。 说是?生病,却也?是?给了?白珠一个强制休息,思?考人生的时间。 没有了?药中安神的成分,身体休息的很充足,白珠睡的也?就浅了?些?,稍微有点动静就能?将她从睡梦中惊醒。 更不用说是?树枝被压折重重的摔在地面上?了?,咚的一声听的她心肝一颤,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警惕的看向昏暗的屋内。 确认没有外人入侵后,才爬起来将蜡烛点上?,柔和的光晕瞬间充斥整个房间,耳畔是?噼里啪啦的碳火声。 黑漆漆的外头仿佛有什么动静,白珠拽过?厚重的披风搭在肩膀上?,一步步的走向窗户处,推开了?许久未动的窗户。 眼前的景象让她呆愣在原地,鹅毛大的雪花纷纷扬扬的洒落下来,很快就院子内清扫出的小道淹没,那一直立在院内大树的粗壮枝桠终于是?承受不住大雪的重量,断裂倒了?下来。 冷风吹来白珠连忙将窗户关上?,坐在软榻上?手?脚瞬间冰凉。 算下来持续小半个月的雪了?,这架势并没有要停,反倒是?越来越大,就像是?要吞没这片大地上?的所?有事物。 在众人没意识到的时候满满蚕食脆弱的生灵。 有了?意识后外头的雪花落下的声音都显得格外吵闹,白珠没再上?床睡觉,而?是?坐在软榻上?抱着膝盖。 早上?过?来找她的严文文直朝着床处走,发现人不在床铺上?,被褥里连个热气没有时,转身准备喊人就看见了?如坐化般的白珠,吓的她差点腿软了?。 “你怎么都不吱一声。”严文文小声的抱怨了?一句,一屁股坐在了?她的旁边,“我来是?准备告诉你一件重大的事情…” 话还没说完,白珠动弹了?一下,骨头发出嘎吱的响声,“雪灾了?。” 严文文眨巴着眼睛不可思?议道,“你怎么知道?”四处去寻找有没有书?信来告诉她这件事情了?,放眼望去是?什么也?没看见。 白珠不愿意花费时间在无聊的解释上?,反问她道,“除了?雪灾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严文文正色不玩闹了?,“年前的那场洪灾影响到了?收成,这次的雪灾直接冻坏了?苗子,再不干涉,恐怕要闹饥荒了?。” 要干涉自然是?何等的困难,说了?和没说一样,白珠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再怎么做饥荒是?避免不了?的,哄抬物价仿佛就在眼前,好不容易安置好洪灾的灾民,没来得及喘息又跑出来雪灾。 “最关键的是?不止田地里苗子冻死了?,家禽也?死了?不少,就单单京城内发现了?不少被冻死的流浪者。”严文文眉头皱起,神情算不上?好,“陛下安排了?元丞相和裘宥去解决这件事情,说是?洪灾有了?经验。” 话语声停止,白珠奇怪的看向盯着她的严文文,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 “你难道不想去看看吗?你也?是?洪灾是?处理人。”严文文说这话的时候无比真诚,“你要是?主动请缨,能?在陛下心中获得不少的好感。” 这下轮到白珠眨不眨吧眼睛,有些?不确定严文文的意思?,“你认真的?” 严文文点头的架势快要把脑浆晃匀了?似的,“我算是?发现了?,我们?是?站在同一条线上?的,我不愿意与你立场上?为敌,阮郎也?不能?缺少沈书?闺中密友,那我就只能?选择和你站在一起,就是?说你站在哪一队我就站谁。” 算得上?是?剖白,严文文为人没问题,好几次也?是?多亏她出手?帮助,白珠是?拿她当朋友的。 既然严文文坦白了?,白珠也?就不藏着掖着,盘起腿靠在软枕上?,“我不参与这件事情。” “为什么?”严文文不假思?索的问了?出来。 “洪灾的事情尚可有回转的余地,疏通水道,防护堤坝。这次的雪灾你觉得能?有什么法子降低损害?”白珠勾唇笑了?下,“陛下指名道姓让她们?两个前去,怕不是?真的让她们?去解决问题的。” 严文文一拍大腿,明白了?其中的事情眼睛睁大大的,难以置信的说道:“你的意思?是?,雪灾和上?一次的洪灾不一样,没有办法妥善的处理,陛下心里头也?是?知道这件事情的,所?以专门挑选了?两个替死鬼推到大众的面前。” “你是?清楚陛下有多忌惮元丞相手?中的权利,外加上?元若确实是?有才能?的人,在百姓中的口碑算得上?是?一位好官,上?一次洪灾处理暴民让她的事迹更是?广为流传。” 还是?生病后第一次说了?那么多话,嘴唇有点烦躁,白珠不免想下去倒杯水来喝。 停下来可把严文文急坏了?,几乎走过?去将一水壶都提了?过?来塞给她,“你赶紧喝,喝完继续说。” 严文文要是?处理自己?一亩三分地的事情可以处理的很好,但事情一旦上?升到陛下,上?升到政治脑子就不够用的了?,身边又没有人能?够帮助她梳理,可谓是?想也?想不明白,只能?看见事情的表象。 除非是?事情已经发生后,后知后觉的感受出来,对于白珠同她讲的格外新鲜。 白珠无奈的喝了?几口,擦去了?嘴角的水渍继续道,“在百姓中口碑好对陛下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情,证明往后要处理掉元若需要花费大手?笔堵住悠悠众口,而?雪灾的事情恐怕是?陛下临时想到整治的法子。” “你知道的,为百姓办事做的好是?好名声,是?身为朝廷的官员应该的,做的不好可就是?骂名,特别是?关乎到利益钱的事情。” 白珠眼神暗了?下来,“让裘宥也?跟着一同去,我猜测…新任状元娘的通病,自傲的认为可以改变朝廷而?触碰到了?陛下的怒点,面上?不训斥,可保不准用什么事情来整你,挫一挫身上?的锐气。” 一番话听下来,严文文忍不住的想拍手?叫好,谁能?预料到一个雪灾能?看出来那么多的事情。 “你当初不挺好的吗?前任状元娘。”严文文打趣的推了?下她的肩膀。 “侥幸。”白珠只道了?这一句。 当初放榜后看见状元娘的名字下写的是?自己?后,白珠也?膨胀了?,以为自己?无所?不能?,特别是?所?有人看见她都礼让三分地时候。 可对比之下幸运的是?白珠的傲气误打误撞的和陛下站在了?一条线上?,不愿意入朝廷且孤注一掷的为了?完成父亲的遗愿创办男德学院,为对抗一手?遮天的国女监做出了?一定的贡献。 所?以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同严文文分析当前的局势。 傻人又傻福说的或许就是?她这样的,当时不入朝廷成为了?多少人口中的惋惜,谁能?知道兜兜转转的未来又会?是?什么变化。 “雪灾的事情咱们?是?管不着了?,我就想知道你打算怎么向陛下解释学院失火的事情。” 严文文起身双手?叉腰的来回走动,学院失火后她也?在想办法能?解决这个问题,可怎么想都是?要钱的,重新建造花费的时间漫长不说,也?不清楚会?不会?收到其他的影响。 在重建的时间内,够国女监做许多小动作的了?。 “火不是?我放的,我为什么要解释,我才是?受害者,伤心欲绝到卧塌半月,身上?还落下了?病根子。” 白珠看她在眼前晃来晃去的,不免弄的有些?头晕,移开了?目光,“创建学院本就是?为了?完成父亲的遗愿,我也?坚持那么多年了?,算是?尽了?心。” “你的意思?是?不打算搞男子学院了??”严文文疑惑道。 “你觉得呢?”白珠垂下眼眸,掩盖住落寞,声音很小很平淡,“在女子为尊的时代,男子学院本就是?一个笑话。” 严文文重重的拍着她的肩膀,“无论你心里头如何想男子学院,但学院创办后是?真正的帮助到了?想要摆脱束缚的男子。” 白珠红了?眼眶,声音带着丝颤抖,“那就好,我想父亲也?不会?责怪我半途而?废了?。” 窗外的雪还在纷纷扬扬的落下,静谧无声只能?听见碳盆内噼里啪啦的烧火声,一切都得到了?释然,多年的执念也?在此?刻放下。 第六十五章 午饭在侍郎府解决后, 白珠穿戴好厚实?的衣裳确保外头的冷风无法吹到重要的部位才走出屋子。 毛茸茸的靴子踩在雪地上嘎吱作响,白珠走路晃晃悠悠的,就连口鼻都被严文文贴心的用绸缎蒙住, 只露出了一双眼?睛来。 “马车在外头等着, 阮郎屋内陪着兰儿午觉,就不?出来送你了。”严文文扶着她走路,免得在雪地里摔倒, 到时候沈公子又是要心疼的了。 白珠自个成这样还不?忘去关心别人,“孩子还小?,别冻着她。” 知道?她今日要回府, 马车是沈书?特意派去接的,柔软的毛垫子和烧的火红的碳盆, 侧边窗户也加固的木制推拉, 就连马车的门?都不?例外, 一点儿风都吹不?进来。 稍微打开?窗户的缝隙看街道?上的情况,原本该热热闹闹的主干街商家小?贩少了许多,路面的积雪没?来得及处理变成了冰渣子和肮脏的泥水, 车辆和人走在上头格外小?心打滑。 收回视线的一刻马车刚好经过一条小?巷子, 看见了几个官兵用破烂的竹席包裹着一具被冻的发紫的尸体, 等待着运送的推车过来好送去城外的乱葬岗内。 白珠倒吸一口冷气, 如何都远不?及亲眼?目睹来的震撼人心。自然是宽容的, 雨露土地滋养着大?地上的人们, 同样也是残忍的,稍微的严酷就能击溃防线, 打的她们毫无还手之力。 沈宅门?口有人在等着她, 沈书?坐在轮椅上不?断的看向道?路的尽头,直到视线内出现了熟悉的马车, 终于是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福瑞站在身后为他撑伞遮挡落下的雪花,看见大?人完好无损的回来紧跟着松了一口气。 厚实?的衣裳也遮盖不?了白珠因为生病而消瘦的身型,仿若风再?大?一些?就能跟随风散去,抓都无法抓住。 沈书?忍不?住红了眼?眶,小?心翼翼的牵住了妻主的手,扯着笑容道?,“欢迎回家。” 很想好好的抱着沈书?浓情蜜意,互诉思恋,可理智告诉她要先去见岳母大?人把事情说清楚,沈穆南没?有出现就已?经证明她在生气。 不?过换位思考,要是她儿媳妇一声不?吭的消失许久,让怀孕的儿子找都找不?到人,白珠揉了揉脑袋,大?概率回来的时候就是她的死期。 先是陪着郎君回到屋内,白珠亲吻了他的额头安抚情绪,捏了捏白嫩的脸蛋子,“我先去母亲那儿一趟,很快就回来。” 沈书?知道?是去做什么的,人在眼?前还没?捂热又要走了,有些?不?开?心的瘪嘴点了点头。 外头看能隐约瞧见书?房内闪烁的烛火,年后名下的店铺陆续开?业,上交来的账簿和一年的安排都要给沈穆南过目后再?进行抉择,这几日一直在书?房处理这些?事情。 书?房内的碳火十足,白珠知道?是为了她准备的,脱去了繁重的外衣感觉轻松了许多,没?开?口去打扰低头处理事情的沈穆南,乖巧的坐在旁边烧茶水。 咕噜咕噜冒泡后白珠倒了杯放在沈穆南的手边,依旧是没?有说话,静静的等待着。 本是想借着机会好好训斥一番的沈穆南被她这副样子弄的说不?出话来,无奈的放下了手中的毛笔,眉头微微皱在一起,“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女儿是来和母亲坦白的。”白珠不?自觉坐的端正了一些?,消瘦的下巴尖尖的,脸依旧苍白毫无起色,唯独一双眼?睛还算事有神。 光是凭借这副外貌沈穆南心就软了下来,说不?得什么重话再?让小?孩难过了。 实?打实?的从心眼?里心疼父母早逝,一个人独自闯荡到如今地步的白珠,不?然也不?会如此?的宠着她,要什么就给什么,真心把当女儿来疼。 “从侍郎府回来后书?儿都同我说了,学院的事情你心中自有打算我不?会多插手,只是没?了学院你日后打算怎么办?” 沈穆南叹了口气,端起了手边的茶盏喝了一口,满口清香的茶叶使得她紧皱的眉头舒展开?,“若是想走商这条道?路,趁着我还没?老?,能带着你一些?。” “母亲的好意孩子心领了。”白珠垂下眼?眸笑了笑,“我不?打算入商,也不?打算再?创建学院了,我要入朝为官。” 没?能想到是这样的回答,沈穆南挑眉看向她,眼?中带着不?可思议,重新的审视眼?前的人。 不?仔细看差点忽略了细微的变化,原本是单纯倔强的眼?神变了,变的幽深不?见底,若是就单单坐在那里,谁都猜测不?到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沈穆南很快的将心中的疑惑压了下来,白珠身上有状元娘的身份入朝并不?困难,只是在朝廷中银子并不?能解决所有的事情,于是道?,“你可想好了,入朝后得自行立府邸,朝廷中的事情沈家没?办法帮你。” “母亲放心,入朝后女儿会小?心谨慎,关乎于家族的存亡不?可不?小?心。”白珠的态度诚恳,从容不?迫的回答。 没?有讲述入朝后的宏伟大?志,心中想要报复谁的激昂,一句小?心谨慎让沈穆南彻底放下心来。 两人闲聊了许多,从日常的生活琐碎到如今朝廷的局势,沈穆南将自己所能够知道?可以?帮助白珠路好走一些?的诀窍,一一的讲述给了她听?。 一壶茶水很快就见底了,天色也逐渐暗沉下来。 “人各有志,三十岁能摸清楚人生的门?道?已?经是难得的事情了。”沈穆南站起身来走到了碳盆旁,“沈家能如此?对待你,是清楚你是个好孩子,就算是往后身处于高位也不?会忘记根本。” 白珠神色微动,心中的思绪一瞬间?的飘过,很快整理好说辞道?,“沈书?的陪伴和照顾白珠一辈子难忘。” “明白这些?就好,留在我这里那么久,相比书?儿已?经着急了。”沈穆南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独自的坐了回去,手边还有一摞没?有看完的方案,看来是要挑灯处理了。 白珠仔细的把衣服穿戴好,确保一点儿也不?会吹着风后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外头的雪势小?了些?,下人趁此?机会赶忙的争抢着去清扫地面的积雪,免得被管事的看见罚扣工钱。 白珠踩在带着雪水的石板上走的小?心翼翼的免得打滑,脑中回顾着在书?房内的谈话。 其他的倒是没?有问题,沈穆南最后一句让白珠摸不?着头脑,难不?成她就肯定会坐上高官? 虽决定要入朝为官,但白珠自己都不?能保证会担任什么样的职位,又会做成什么样子,倒是让岳母大?人先担忧高官后的行为了。 想着想着脚下不?留神的打滑了,一个屁股蹲的摔坐了下来,白珠疼的眉头皱的死死的。周边的下人想过来却?又是不?敢动的,毕竟手里头还拿着扫帚,凑过去会不?会就同自己脱不?了干系。 “大?人!”拐个弯的福瑞一眼?就看见了跌倒的白珠,想都没?想的小?跑过来,差点自己也摔了一跤,连忙把她扶了起来,训斥周边看热闹的人,“一个个胆子肥了!大?人大?病初愈摔倒就在旁边看着!是想吃板子吗?” “无碍,就是脚底打滑,一时半会站不?起来。”白珠虚扶着福瑞伸过来的胳膊,要怪就怪她明知道?路滑还边走路边想事情,不?然也不?会那么容易的摔倒。 白珠弯起眼?睛笑了笑,纤长的睫毛让人看不?出眼?眸中是否带着笑意,“你有什么事情先去忙吧,我能自己回去。” 福瑞也是自小?进入沈宅的,没?见过多少人,看见白珠冲他这般的笑不?自觉红了脸颊,好在冬日里风大?吹的早就红了,不?然被发现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连忙解释道?,“奴就是奉主子的命来寻大?人回院子的,时间?不?早了到用晚膳的时候了,主子说等您回来一起吃。” 既然如此?白珠也不?推辞,大?病初愈的身体还是虚弱的,有人在身边扶着点走起来也轻松。 到院子门?口自觉的抽回了手,冲人点了点头,虽然是好意的搀扶,但还是不?要让沈书?看见为好,毕竟现在是特殊时期能避免的误会自然是要尽力避免。 等候许久的沈书?终于是能独占女人了,连忙上前去帮助女人脱去外氅,冰凉的手好不?介意的放在了怀中捂着,心疼的瞧着瘦了许多的人。 “定然要弄些?好吃的给你好好补补。”沈书?的目光落在了福瑞挂起来的外氅上,发现了上头湿掉了一处,疑惑的询问道?,“外衣怎么湿了?” “走路想事情不?小?心摔倒了。”白珠趁着郎君气鼓鼓的没?发话,赶紧抱住了他吻了上去,一切的话全吞了回去。 轻微的挣扎不?过是情趣罢了,紧紧的抱住女人的脖子享受此?刻的亲密。 白珠拖着他躺在软榻之上,揭开?了外衫露出白嫩隆起的肚皮,没?忍住的亲了一下,一发不?可收拾的往下延伸。 惊恐的沈书?要抓着妻主上来,在触碰到什么时手瞬间?脱力了,虚浮的搭在女人的脑袋上,指缝间?白珠的发丝扫过带着酥酥麻麻的养意。 眼?尾带上红晕,难耐的声音压在喉咙中,咬着嘴唇不?让其泄出。 在一瞬间?没?了力气,红艳的唇吐出热气,变得懒洋洋起来。 突然肚皮一动,连白珠都愣住了,擦了擦嘴角耳朵贴在了上头,又是一脚准确无误的踢在了白珠的脸上。 奇怪的感觉让她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还是沈书?撑着软绵的身子坐了起来,娇羞的说道?:“就连孩子都知道?你欺负我。” 心跟被猫挠了一下似的,白珠眼?神暗了下来,极其克制的将郎君的衣服穿好,“不?能太折腾,等小?家伙出来的,看她如何在护着了。” 脸更是红了,却?是怎么也拒绝不?了这样的妻主。 第六十六章 满地白雪阳光照在上头反射的格外亮堂, 白珠身?上盖着?毛毯子坐在软榻上借着?外头的光亮看书?,眉头时儿紧皱时儿放松,瞧在沈书?的眼里好玩的厉害。 就是喜欢赖在妻主的身?边, 怎么着?都?是要挨在一起的, 沈书?撑着?身?子探头看白珠书?本?上是什么,从圣贤书?上看着?看着?目光就转移到别的地方了,女人饱满的唇瓣格外的诱惑他, 想到昨晚上的感受不自觉红了面颊。 以为怀孕后得禁欲,谁能想到还可以玩出别的花样。 轻轻靠在妻主的肩头,像是一只慵懒的小猫儿似的, 晒着?太阳舒展身?体,沈书?对书?上的内容并不感兴趣, 透过窗户看枝桠上跳动的喜鹊。 忽惊奇的坐了起来, “雪停了。” 刚才还飘着?的小雪停了, 白珠终是放下了书?本?,侧身?将男人往怀中?搂了搂,嘴唇擦过耳廓, 炽热的呼吸拍打在耳边, “终于是停了, 下午进宫一趟, 在家里等着?我回来。” “进宫做什么?为了雪灾的事情?”沈书?不解的扭头看她, 顺势亲了一口在眼前晃悠半天的嘴唇。 “雪灾的事情我管不了, 其他的事。”本?是不想解释太多,没定论的事情和男人说了让他平白无故的担心, 可见沈书?倔强探究的眼神?,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进宫是为了和陛下商谈学院后续的事情, 还有…” 沈书?眼睛瞪大大的,迫不及待的追问:“还有什么?” 白珠贴着?他的耳朵,讲悄悄话的语气小声的说道,“我打算入朝为官。” 男人的心中?百转千回,从眼神?的变化?就能看出纠结来,一双眼睛转悠了半天才垂下来,“不会出去后又?小半个月不见踪影吧。” “保证在天黑前回来。”白珠道。 雪一停就开?始打扫街道,去除地面上结的冰霜,大多数的百姓自发的帮忙,快一些整顿好城内的交通。 白珠光是听?旁人说起此次雪灾的情况都?有好几个版本?,无一例外只能信一半,想要知道真实?情况最?好的是去询问陛下。 马车缓慢的停在宫门口进不去了,只能够腿走了,白珠的身?边从不会带着?侍女,独自一人有时候真的挺不方便的。 走的很慢,害怕像在府内一样摔倒在地,那可是丢人丢出家门来了。 远远就看见太和殿外站着?人,白珠眯起眼睛在冰天雪地下看的并不真切,隐约的猜测是裘宥在门外争辩什么,只不过对象是陪着?笑?脸的李素。 李素挡在太和殿前不让裘宥前进半步,看见后头来的白珠仿佛是看见了救命的菩萨,连忙高声的喊道,“白大人!许久未见!” 裘宥顺着?看过去,忍不住的皱起眉头来,作揖道,“大人消瘦了许多。” “一场大病身?体亏空,是消瘦了不少。”白珠回礼,双手拢袖放于身?前不再说话了,静静的等待她们的事情先解决完。 裘宥不满的要推开?挡路的李素,怒道,“我要见陛下,再拦着?要出事情了。” 李素满脸苦相,嘴巴都?说干了可就是没用,无奈的扯进白珠道,“白大人你说说理,陛下说了今日不见任何关于雪灾的事情,老奴要是放进去那可是触了陛下的眉头,到时候追责老奴首当其冲。” “我说过出事情一人担着?!”裘宥极其不耐烦,“那么怕死,外头冻死了多少百姓!” 李素怯怯的不说话了,甩着?浮尘看似不言语,实?则都?是老狐狸心里头打量着?呢,有些话能接,有些话是万万接不得的,装聋作哑可是一把好手。 在太和殿门口闹腾成这样,白珠也是明白了为何陛下要派她参与雪灾了,心中?满是百姓导致目无皇恩,这哪个统治阶级能够接受的。 白珠不参合事情的评理,微微欠身?道,“我先来和陛下商谈学院的事情,还请通报一声。” 李素点头,召来了徒弟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拦着?,免得离开?的功夫人闯进去,这事情可不够裘宥做的。 正?被闹腾吵着?烦的金如意听?到白珠前来觐见后心情好了不少,让李素给人放了进来。 裘宥脸色非常不好,却是按耐住性子道,“大人学院的事情还请节哀,天灾人祸世事无常。” “我唯一值得开?心的事烧毁的只是建筑,而没有人受伤,不然我怕是不止病倒半月了。”白珠苍白的笑?了笑?,从宫门口一路走过来手脚已?经冰凉,嘴唇也是冻的没了血色。 身?体一时半会养不起来,只能等开?春后好好的锻炼,说不准多花几个月能好一些。 李素从太和殿内出来请白珠进去的举动直接让裘宥无法忍耐,竟然想要强硬的闯进去,大声的叫喊着?陛下。 白珠叹了口气,雾气很快消散在空气中?,出于当初洪灾时同僚情分?劝说了一句;“不论事情如何紧急,太和殿前都?不容喧闹。” 说罢没再理会裘宥神?情如何进入了大殿内。 金如意撑着?下巴耳朵竖起来听?外头的动静,听?见白珠的话满意的勾起了唇角,被吵闹而烦躁的情绪缓和不少,看白珠也越发的顺眼。 白珠恭恭敬敬的双手附在额前跪拜,陛下允许她起身?却并未动弹,而是沉声道,“微臣身?体已?无大碍,前来是请罪的。” “因为学院的事情?”金如意收回收,饶有意思的垂眸看向她,压低的头颅看不出脸上的情绪,观察了一会也觉得无趣了,于是缓缓的开?口道,“你知道六扇门查出来失火的原因是什么吗?” 白珠眼珠子转悠了一圈,六扇门查案她没有去过问,大病一场想开?后释然,查到对方是如何作案的已?经是无用的事情了,还不如思考未来要怎么做。 “还请陛下直言。” 吵闹声响起,李素终归是没能拦住裘宥大胆的闯入,被撞翻在地,灰溜溜的扶正?帽子站了起来,在陛下面前出这样的糗老脸一红。 “陛下!”裘宥箭步走上来撩开?衣袍跪下,“臣有要事汇报!” 看她直勾勾的冲着?陛下而去,李素脸是红了又?刷白,连滚带爬的跪了下来,颤抖着?声音解释,“陛下饶命,老奴该死,怎么着?也是没拦住人。” 一个两个的闹腾金如意心中?烦的慌,摆手让李素下去了,后者知道这是不追究责任,一刻也不敢多留的出去将门关严实?。 白珠依旧是没抬头,旁边发生怎么样的事情都?影响不到她,微微将腰塌下来,寻找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 “陛下此次的雪灾波及范围广阔,需要增派人力物力去救助灾民?,灾民?已?经对朝廷的救助不及时哀怨了。”裘宥说的诚恳,满眼的祈求愤慨。 而坐在高位上的金如意神?色分?辨不清,无喜无怒的问道,“前有洪灾,后有雪灾,朕体谅民?情减两年?赋税,朕的银子不是大风刮来的,全投入救助雪灾百姓,那军队吃什么?国家如何稳定运转?拿什么发给你们?” 说着?明显是动怒了,金如意直视裘宥的双眸,“朕要你参与救助雪灾的事情,是让你动脑子去帮朕排忧解难,而不是只会冲着?向朕索要!” 大手一挥扫去桌面上的摆件,瓷器碎裂的声音叮当作响,吓的裘宥肩膀一哆嗦。 女帝的威严只在一瞬间压的她喘不过气来,才后知后觉的惊觉自己的冒失,想要弥补已?经没了机会。 金如意扯出笑?容,却看的人不寒而栗,“朕回答了你的疑问,是否也能回答朕一个问题。” “陛下…”裘宥张口欲言,金如意却没有给解释的机会,抢先问道,“朕已?经对你在太和殿前的喧闹行为一再容忍,可你依旧擅闯太和殿,可知罪?” 一肚子的文墨在此刻辩解不出一句话,裘宥颓唐的低垂下了脑袋。 “二十大板。”金如意冷冷的吐出一句。 白珠摸到了掉落在手边瓷器碎片,似乎是茶盏碎裂的,默默的将手指蜷缩起,免得不小心被划伤。 大殿内又?恢复了平静,金如意坐着?揉捏胀痛的太阳穴,好一会才从怒火中?缓和过来,暗生闷气最?是伤身?体。 “六扇门查到了失火原因…”金如意顿了顿,似乎是不想多说话直接扔了一本?奏章给她,“你自己看吧。” 白珠麻溜的拿了起来,奏章上写火是从院长办公室内蔓延开?,而后其他地方独立的建筑才陆续被点上火,所以从火源不单一能推测并非是天灾而是人祸。 事情早就如白珠所料,但在陛下面前不得不装作诧异,一双大眼睛饱含泪水的抬头看着?金如意,察觉到不能直视皇恩后立马低下头颅,扯着?袖子擦试眼泪。 “可恶!是谁毁了我的心血,我一定要让她加倍奉还!”白珠咬着?后槽牙的低吼道。 “痛恨男子学院的怕是为数不多的那几个人吧。”金如意说的隐晦,余光看向跪在地上的白珠,“单凭自己的力气想要复仇恐怕是天方夜谭了。” 白珠紧绷的肩膀慢慢放松下来,嘴角露出一抹不可察觉的微笑?转瞬消失??,再抬头是一双通红满怀恨意的眼睛,“还请陛下垂怜。” 洋装叹息的金如意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点着?扶手处的垫子,“朕不想再提拔,万一又?是如裘宥这般敢私闯太和殿的臣子,那朕还要不要操劳国事。” “恩是恩,仇是仇,白珠从不是忘本?的人。”白珠捏紧拳头,也不自觉的捏皱了手中?的皱书?,“若是陛下愿意用臣,臣定当为陛下扫除心头大患,为金风国鞠躬尽瘁。” 到达目的的金如意得意的扬起笑?容,上前将白珠扶了起来,关系颇好的说道,“不必同朕如此拘束,朕还是喜欢你像以前那样。” 心意表达后白珠回去等着?陛下的旨意就好,出了太和殿扑面而来的冷风凉的她一哆嗦,不禁裹紧了披风。 听?到了被风带过来隐约的拍打声,白珠向外走了走垫着?脚尖看去,裘宥被大庭广众之下压在长条凳子杖刑,愣是咬着?牙齿一句哀嚎没有。 李素站在她的身?边,同样是看着?那方向,眼中?带着?复杂的情绪,“也算是一条硬骨头。” “硬骨头怎么说?”白珠微微挑眉。 “白大人有所不知啊。”李素抹了一把脸,或许是白珠平日里给人的形象不争不抢且又?是朝廷之外的人,李素也没那么大的防备,缓慢的说道,“自从裘大人被委任官职后三天两头的朝陛下面前跑,提出了一大堆利民?的方案。” 其中?利民?二字说的含糊,白珠不用细想都?能知道大致的内容,无非就是从陛下口袋里掏钱出来,那简直就是拔凤凰的羽毛。 且从今天裘宥在太和殿的态度就能推测出平日里金如意是多么的烦她,一大堆的方案在陛下面前高谈阔论的,字字句句为了百姓着?想,无形中?将陛下架在了至高点的位置。 仿若不按照她说的去做,陛下就是不在乎百姓似的。 白珠收回了视线,冲李素点了点头,目不斜视的离开?了。 用完午膳目送着?妻主离开?后沈书?自然的躺在了白珠的位置上,拿着?女人没看完的书?本?细细的翻看着?。 上头讲述的道理沈书?都?是明白的,只是治理国家和做生意始终是不同的,久而久之宁愿多花点时间去了解行业动向,也不愿意浪费时间在看圣贤书?。 温暖的碳盆让他即使盖着?毛毯也察觉不出凉意,舒服的光着?脚丫子磨蹭柔软的垫子,就那么看着?看着?睡着?了。 鼻子被流苏挠的痒痒的,睡的香甜的沈书?不耐烦的侧过身?去,发现还是躲避不了,一着?急伸手朝着?来的方向打来过去。 啪一声清脆的响把沈书?从梦中?惊醒了,发现是回来的妻主后才逐渐放松下来,责怪的轻拍了一下女人的腿,目光转向外头天色,最?后一下太阳沉了下去。 沈书?懒懒的坐了起来,察觉到女人身?上的凉气还未全部散去,娇气的凑了过去,“也算是赶在天黑前回来了,完成了对我的约定。” “答应你的事情,不敢怠慢。”白珠捏了下男人圆润了不少的面颊。 沈书?鼻子哼了一声,自然的躺在女人的腿上,把玩着?妻主一直佩戴在腰间的荷包,心里头别提多甜了,询问道,“陛下如何说?” “等着?旨意就好,怎么你比我还着?急?”拨开?沈书?脸上的碎发,没忍住的弯腰亲了一下笑?道。 “你的事情我肯定是最?在意的。”老夫老妻还是容易被日常的小互动羞红脸来,沈书?微微侧头道。 杖刑不是小事情,加上行刑的地方并不遮掩,路过的宫人全都?看见了,消息也就口口相传迅速传播开?来。 二十丈不是小数目,身?强力壮的武夫挨上都?的躺个半月修养,更不用说像裘宥这般细胳膊细腿的人了,后来白珠听?说是被府内的人抬着?回去的。 冬日里的太阳晒在身?上格外的暖和,趁着?今天气温回升也没什么大风白珠躺在院子的摇椅上晒着?太阳。 说是要给未出世的孩子准备小抱被,长辈亲手缝制的是最?好的,沈书?一大早就去了安萧那儿说是去帮忙。 白珠隐约想起了严兰出生时的小被子,怪不得看起来很特别,想必也是缝制出来带着?美好寓意的。 闭上眼睛快要睡着?时听?见隔着?老远急匆匆的脚步声,白珠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就被严文文一把子按住了肩膀,额角冒出的细密汗珠显得很着?急。 白珠拍拍她的胳膊,示意松开?,“你慢点,我身?子骨扛不住。” 没凳子坐严文文也不在意,大大咧咧的蹲在旁边,还是白珠喊福瑞搬个凳子过来的。 “什么事情那么着?急。”白珠玩笑?的抬头看了眼天,“也没塌下来啊。” “裘宥被杖责的事情你知道吗?”严文文没理会她的胡扯,“我去看了一眼,那趴在床上下都?下不来,听?说当时你也在,发生什么事情了?” 白珠眨了眨眼睛,胳膊肘抵在摇椅上撑着?下巴笑?道,“裘宥自作孽的闯入太和殿,只打二十杖是陛下心软。” 闯入太和殿一句话砸的严文文头昏脑胀,想不明白天底下谁胆子能那么大的敢做出这种事情,元若都?的乖乖的站在大殿外头等着?陛下召见才能进去。 “难不成是为了雪灾的事情?”严文文挑眉有些难以置信,再一次觉得裘宥怕不是个疯子,“元若都?没上赶着?去,她倒是积极。” 白珠得知在那日离开?后陛下就下了旨意增派资金去救助灾民?了,就明白了其中?的用意,笑?着?说道,“虽然被杖责了,可在百姓的心中?落下了一个好官的形象。” “你的意思是?”严文文心里有了一个猜想却又?觉得太过于复杂不太可能,更想听?白珠心中?是什么看待这件事情的。 谈到正?事白珠不免坐的端正?了些,缓缓道,“雪灾的难度大家都?是明白的,百姓对于救助的力度不满也是有目共睹的,元若装死不吱声反倒是裘宥冲了过去,你没想过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严文文挠了挠脑袋。 “裘宥就算是再鲁莽也绝没胆子私闯太和殿,顶多就是跑的勤快些,说话不顾及陛下颜面。”白珠敲打着?膝盖,摇椅随着?动作晃来晃去,“我猜测是元若私下里和裘宥说了什么,才会让本?就性子烈的人更加冲动。” “让裘宥去触陛下的眉头…”严文文一拍大腿,焕然大悟道,“新状元娘前洪灾后雪灾的势头正?盛,元若害怕她成为陛下的得力臂膀,想要借此机会除掉裘宥。” “应该是这样的,但陛下可不是吃素的。”白珠起身?活动身?体,太阳光从她身?后照射来,看不清她的表情,严文文只能眯着?眼睛仰起脸来听?声音。 “拦住裘宥不让她进来,逐渐消磨耐心等到闯入顺理成章的责罚,而后又?听?从裘宥的意见增加人力物力去救助。 被杖责二十获得陛下准予的裘宥和同样负责雪灾却不作为的元若,你觉得百姓的眼中?谁是好人,谁又?是坏人?” 细想其中?一环扣着?一环的,严文文眉头拧起,“可…可要是裘宥就是不闯入太和殿呢,计划不就做不成了吗?” “那日我去见陛下是一个不可控的因素才会导致裘宥情绪的爆发,或许就算是我不去,她在太和殿门前大喊大闹陛下也是会降罪的。”白珠耸肩,真要让她有理有据的解释还真不一定能说得通,许多的事情就是那么的凑巧,少一人都?无法做到如此完美。 “陛下还是重视裘宥的。”严文文喃喃道。 白珠没有回答,谁知道陛下心中?想的是什么呢,谁都?能成为她手中?的棋子,没有什么重视不重视的一说法。 或许愿意让她入朝为官的其中?一条原因就是,家中?的人都?在京城好拿捏。 对白珠来说最?重要的莫过于家人的,放弃什么东西都?不会放弃家人。 正?沉思着?呢就听?见严文文望着?她感慨了一句,“你真的变了好多,从前没那么多心思藏在眼底的。”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白珠时眼底的清澈和热血,也是严文文愿意同她亲近的原因,爱憎分?明的相处起来格外的轻松。 可惜京城就是一个大染缸,只要还带呆在这里就逃不过,就算是以后离开?了这儿,身?上也带着?洗不去的色彩。 身?上还有事情严文文不便多留,来这里只是想要询问白珠当时的情况解决心头疑惑。 目送着?人离开?,白珠也没心情晒太阳了,整理好衣裳准备回屋内睡一会扭头看见了一直站在身?后的福瑞,男人低垂着?脑袋怯怯的,发现白珠的视线落在身?上后更是害怕的抖了一下。 怎么也是没能想到会听?到这些事情,心中?慌张极了,膝盖一软就跪了下来,说话的声音都?带上的哭腔,“奴不是有意要听?见的,奴绝对一个字也不会往外头说,还请大人饶恕。” 白珠蹲下身?子捏着?福瑞的下巴迫使人抬起脸来,就算是哭花的脸蛋也能看出姿色不错,察觉到手指下人的颤抖后白珠松开?站了起来。 “什么都?没听?见。”白珠神?色莫辨的道。 福瑞连忙的重复了一句,“奴什么都?没听?见。” 兴高采烈回到院子里沈书?看见妻主和福瑞靠着?有些近,心里头顿时不舒服起来,连带着?语气都?不好了,“你们在做什么?” 白珠没有回答,而是走过去拿起沈书?膝盖上的成型的小被子询问道,“已?经做好了吗?” 面对妻主沈书?语气不自觉软了下来,心里头也清楚女人故意的转移话题是不想他多询问,颇有些不情愿的说道,“父亲早些时候就在做了,我今天过去是帮忙塞棉花和封口的。” “辛苦了,我推你进去休息。”白珠走到后面推着?轮椅。 沈书?注意到摇椅旁边多出来的凳子,眼神?暗了暗,没忍住的质问,“晒个太阳还需要两个地方坐?” “想什么呢。”白珠推着?他进了屋子,轻松的将人抱了起来放在软榻之上,“严文文过来找我询问裘宥的事情,那凳子是她坐的。” “裘宥?”沈书?记得她是新任状元娘?,好奇的打探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就像是讲故事一样,白珠不厌其烦的重复了一遍,手下也不停歇的帮忙揉捏按摩男人的双腿。 听?下来沈书?连盘子里的酸梅都?吸引不了注意力了,秀气的眉头皱巴在一起,“元若的心思坏成那样,以后你入朝为官得多小心着?她些。” “我懂得其中?的分?寸。” 给孩子的小被子做了两件,一个上头绣着?福,一个上面绣着?寿,能看出安萧花费了不少的心思在上头,针脚细密用料考究,能盖到小孩学走的年?岁。 都?是干净的整理好放在了橱柜中?,需要用的时候也好找出来。 陛下的旨意下达的很快,没要几天宫里头就来人传旨了,沈书?的身?体不便特意免去了跪拜,安静的坐在轮椅上看着?跪了满院子的人。 披风上的茸毛遮盖住了大半张脸,白珠恭敬的接过圣旨,内心无波无澜,唯一让她惊讶的是陛下让她担任礼部侍郎一职位,主管的是外交方面,而相同等级的严文文是管理大小学院。 外交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沈穆南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动神?色的看了她一眼。 侍郎的职位并不大,但还是需要有自己的府邸,同样陛下也分?配给了一件宅院给她。 是上一任外交侍郎留下来的,早几年?间就告老还乡不知去踪了,职位却是一直空缺在那儿,如今白珠顶了上去。 宣旨的人离开?后白珠才慢悠悠的站起来,皇旨需要妥善的保存起来不可懈怠,福瑞上前送来了一个长条的木盒子,刚好能够放下。 “放在书?架上就行。”白珠侧头嘱咐道。 没什么好说的,事情已?成定局,心里头担心的事情发生也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沈穆南也就不愿意多说什么,还是得谨记那句儿孙自有儿孙福,别什么事情都?放在心上管。 抽空去看了府邸,中?规中?矩和严文文家里头差不多的大,已?经打扫好随时都?能住进来,不过白珠并不着?急,打算等沈书?生产后再搬入这里。 前任礼部到外交侍郎白珠略有耳闻,刚入京城时有幸远远的看过一眼,是一位脊背挺拔的矮老太太,就算是皮肤松弛皱着?也无法侵蚀一点儿眼中?的清澈睿智。 能一把年?纪还被要求呆在朝廷任命的人能力可想而知,凭借着?远处外交化?解了许多准备动干戈的事情。 有传言并非是告老还乡,而是在一次外出时人凭空消失不见了,但为了稳定人心才谎称是告老还乡。 其中?种种真相白珠并不感兴趣,她站在侍郎的府邸心中?说不出的舒畅,这儿的风水养人,各种细节的小建筑摆设就像是前任主人一般,风轻云淡的。 量身?定制的官服很快就送了过来,白珠被沈书?催促着?穿上,有些奇怪的看向镜中?的自己。 绯色衬托的人明眸皓齿的,乌纱帽往头上一戴活脱脱俊俏小娘子,哪里还能看出来快要三十的年?岁,走路上谁看了不迷糊,反正?沈书?是移不开?眼睛了。 “腰带整理好。”沈书?上前给妻主整理好腰带,耳廓不易察觉的红了,“你这样我反倒是不放心你总是往外头跑了。” “心都?落在你这里了,再跑也是跑不远的。”白珠清楚知道沈书?对于这种事情的敏感程度,所以不会放过表达爱意的机会,“或许等开?春,我们能出去踏青,运河开?辟了船只来供人们观察夜景。” 新年?的假期眨眼间就过去了,白珠第一次上朝有许多的事情不了解,越了严文文在宫门口相见结伴而行。 所负责的东西不一样,衣裳的颜色就是不同的,严文文围绕着?她转悠了一圈,感慨道,“是说人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还是说外交部的衣裳颜色衬人气色。” 白珠笑?了笑?,跟她并肩走了进去。 金銮殿前聚集着?前来上朝的官员等着?门开?,大多数的人都?围在元若的身?边,有说有笑?的谈论最?近发生的事情。 扫了一圈,白珠侧头低声的询问道,“裘宥还没好?” “这好可就是有程度的了,能正?面躺着?是好,能走路是好,你说的是哪种好?”严文文手中?拿着?朝笏在面前晃来晃去的。 “你觉得呢?”白珠一把按住了她的手,龇牙一笑?。 “裘宥看起来挺结实?的,谁知道修养到现在只是能翻身?。”严文文叹了口气,“不过二十大板也不是开?玩笑?的,估计还得躺半个月。” 说着?金銮殿的大门开?了,大家整齐的排队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白珠依旧是和严文文并排安静的听?陛下发话。 现如今轮不到礼部出来,雪灾的事情户部和兵部可是忙坏了,两个尚书?焦头烂额的要处理事情,还要被陛下压力,可谓是过的极其不是滋味。 上朝也不过如此,就是汇报工作的近况,有时候看见人在朝堂上吵起来白珠就跟着?严文文看戏,也不出声去参合。 下朝后不少人注意到了新上任的白珠,多少都?是听?过她的名讳,再不济家中?的男眷也是买过学院出品的绣品。 纷纷上前来替白珠为学院的事情感到惋惜,并且表达了自己郎君对于男子学院出品的东西喜爱,希望她能够继续办下去。 被挤到旁边的严文文垫着?脚尖都?看不见人群中?的白珠,无奈的抱着?胳膊跟在后头,心里头可是把一个个都?数落了一遍。 直到宫门口才逐渐散去,白珠放松的叹了一口气,总算是应付完了。 冷飕飕的走过来的严文文不屑的说道,“这些人可没在学院困难的时候见过,现在倒是一个个都?跑出来献殷勤了。” “哪里是献殷勤给我。”白珠无奈的苦笑?,“学院出来的绣品价格实?惠款式好,比外头那些绣坊的大价钱要好不少,郎君花的都?是她们口袋里幸苦赚的银子,自然是挑又?好又?便宜的了。” 白珠站在马车前头迟迟没上去,忽转头冲着?严文文的方向而去,揽过她的肩膀强制带着?她上了马车,严文文一头雾水的准备反抗,瞧见白珠严肃的表情又?咽了回去。 密闭的马车内安静了下来,严文文小心翼翼的询问道,“怎么了?奇奇怪怪的。” “有人跟踪。”白珠眉头拧起,回想着?余光看见的那位借着?摊贩遮挡自己的女人,压低声音道,“我们走去看看裘宥。” “跟踪!”严文文瞪大了眼睛,察觉到声音有些大后赶忙的放低音量,“怎么回事?” 在严文文的眼中?白珠不过是在马车前停留了一秒,怎么就发现被跟踪了,警惕心也太高了。 “被偷偷的看当然是会有感觉,你难道没有吗?”白珠奇怪于她的问题。 堵的严文文说不出话来,承认不是,不承认也是不是,干脆闭嘴。 到的时候裘宥躺在床上喝着?药,苦的脸都?皱了起来,味觉过后叹气声隔着?门板都?能听?见。 “什么事情那么愁?”白珠跨入门来,身?后紧跟着?严文文。 “白大人。”裘宥连忙喊了一声,对于白珠就像是面对长辈一般的恭敬,知遇之恩时一辈子记在心中?的,“你怎么来了。” “来探望你的伤势。”白珠手里提着?半路上买的糕点,不过是严文文付钱的罢了,但按照她的话来讲心意才是最?重要的,是谁买的都?是虚无,把严文文辩驳的话哽在心头。 “已?经好多了,可以坐起来了。”想起自己伤势的由来裘宥不好意思的低下脑袋,“那天实?在是让你看笑?话了。” “你为百姓焦急的赤子之心值得朝廷中?的每一个人学习。”白珠安慰道,说的脸不红心不跳的。 “听?闻大人被陛下提拔担任外交侍郎一职,本?应该是我上门恭贺的。”裘宥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扯着?伤口疼的倒吸一口冷气。 “其实?我此次前来还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你。”白珠坐在绣花凳子上,身?上绯色的官服是屋内最?鲜亮的存在,一丝不苟束起的头发展现出线条顺滑的鹅蛋脸,明眸带着?审视严肃的让不敢说谎。 “在处理雪灾的事情时是否有人跟踪过你。” “你这是…”裘宥愣了愣,仔细的回想发生过的事情,连带着?严文文都?屏住了呼吸,期待着?能发现什么。 “我不知道有没有人跟踪我,但是…我总感觉在走访的时候有奇怪的视线,不过一瞬间那种感觉就消失了,我以为是太累了产生的幻觉,你那么一说我不得不注意起来。” 那就是没看错,却是有人在跟踪朝廷的官员,跟踪裘宥能够理解,可跟踪新上任还什么事情都?没做的白珠就有点奇怪了。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难不成大人也察觉出被人跟踪了?”裘宥恍然道,“莫非是得不到妥善安置的灾民?心生报复?” 细数历史上因为赈灾处理问题而被记恨的官员不在少数,没办法去照顾到所有的人,你多了别人就少了,可东西就那么点,心里头容易产生怨恨。 白珠拍了拍她的肩膀,“还不能确定,只能说最?近出行注意些,在家好好养伤,朝廷还需要你。” “是大人。”裘宥连忙点头。 从裘宥府上出来严文文难得没有东问西问的,自个在思考着?事情,反倒让白珠好奇起来,询问道,“在想什么那么入神??害怕自己被牵连进来?” “那不是。”严文文感慨的抹了把脸,略带着?迷茫,“我当了不少年?的礼部侍郎,日子都?是三点一线的平淡度过,今年?可谓是翻天覆地啊,接触了不少…啧,从前没接触过的黑暗复杂一面。”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有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恐怕已?经有人嫌我碍事,想法设法的准备处理掉我了。”白珠说这话的时候一点儿也没看出恐惧担心来,仿佛是在做游戏一般,饶有意味的等着?她人先出招。 严文文拉拢肩膀靠在车厢上,哭丧着?脸道,“我这和你整天黏在一起,不会也被搞针对吧。” “要不然现在就辞官告老还乡,说不定还来得及脱力这趟浑水。”白珠见她这样故意调侃建议。 立马摆手,“那可不行,我还有女儿要养着?呢,得给她攒去郎君的银子。” 马车摇摇晃晃的驶向沈宅,先将白珠送回去再回家,一路上互相调侃有说有笑?的,缓解了不少严文文面对陌生情况的焦虑。 这条路一旦踏上了,能善终的都?是有本?事的人,严文文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天选之子,只想着?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守护好来之不易的家。 白珠挑开?侧窗的帘子,目光落在了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眼神?逐渐暗淡下来,藏着?不易察觉的杀意。 人来人往的人群中?混入了几位神?色严肃的人,从宫门口就一路跟着?,将自己隐藏在人流之中?,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即又?消失在了人海。 第六十七章 夜里静悄悄, 白珠睡的香熟,突然身侧的人翻身爬了起来?,碰到了床头?的油灯发出巨大的声响, 把?白珠从梦中惊醒。 沈书捂着胸口哗啦吐了一地, 难受的眼?泪跟着流了下来?,指尖死死扣住床边缓和反胃。 睡的迷糊的白珠连询问都没?询问,手脚还发软的越过?沈书赤脚下床, 倒了温水给他?漱口。 “我去喊人来?处理。”白珠抹了把?脸散去困意,话音刚落手腕被男人握住,沈书难堪的抿唇不说?话, 鼻尖萦绕着吐出来?难闻的气?味。 几乎是一个眼?神白珠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摸了摸男人苍白的脸颊, “我知道?了。” 好面子的沈书怎么会让外人看见自己难堪的一面, 特别是他?的心中对福瑞存在芥蒂。 白珠扶起油灯点亮, 屋内瞬间?亮堂起来?,沈书直接缩回被子里当乌龟去了,一声不吭的观察妻主。 先?是去院子里取了一小盆土盖在上头?, 再拿扫帚将其打扫干净, 白珠给他?被子裹的严实, 自个披上了厚实的外氅后开窗通风散去里头?的味道?。 “胃里头?还难受吗?”白珠坐在床边, 抚摸着被中的男人, 顺着毛安慰道?。 沈书拉高被子遮盖住了大半张脸, 也遮挡出了因为羞耻而浮现出的红晕,声音极小道?, “好多了。” 睡的好好的喉间?反酸直接闹醒了他?, 控制不住的想要把?胃里头?的东西吐干净。 味道?散去白珠关上了窗户,并没?有着急上床而是低声询问沈书的身体是否还有其他?难受的地方, “天亮后请郎中来?看看,心里也能放心些?。” 沈书没?有反对,关于孩子和身体的事情不敢疏忽大意,可是想要活的长长久久陪伴在妻主的身边的。 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门被推开福瑞端着碗山药粥进来?放在了桌子上,笑?着说?道?,“小厨房现熬出来?的甜粥,配着清爽的白灼生菜开胃,最适合当夜宵了。” “夜宵?”沈书疑惑的看了眼?女人。 出去时顺带着嘱咐了守夜的福瑞做些?粥送来?,已经想到了郎君吐完后空胃会难受,亲自拿过?来?喂到了嘴边,“吃点东西再睡觉,不然会不舒服的。” “奴听老人家说?往后月份大了,会经常饿的。”福瑞端着餐盘守在旁边,笑?呵呵的说?道?,“以后奴盯着小厨房晚上做份夜宵给主子备着。” 甜滋滋的粥入肚舒服了不少,沈书眉眼?放松下来?,就着妻主给他?喂的吃了大半碗后白珠就不给她再吃了,说?是担心吃太过?了睡觉也是不舒服的。 福瑞把?东西收拾走灭掉了油灯,屋内暗了下来?,身侧感?觉到躺了一个人,沈书不自觉的凑了过?去钻入妻主的怀中,摄取着温暖。 “明天还要早起上朝,被我耽误的浪费了休息时间?。”沈书喃喃自责,半夜闹出这么大动静的。 “说?什么傻话。”白珠哼笑?了声,手掌覆盖在隆起的肚皮上,“应该是我开心能帮到你。” 天亮后就请郎中来?询问了一番,说?是孕夫的正常反应,随着孩子的身体长大,所需要的空间?机会越来?越大,容易挤压到身体里其他?的脏器,而后期的呕吐很有可能就是挤压到胃了。 沈书点点头?,表现的很淡然,可旁边听着的白珠心里头?却不是滋味,无法想象男人所受到的折磨。 似乎是看出了妻主的担忧,沈书反倒是过?来?安慰她,目光柔和的抚摸肚子道?,“一切的相遇都是要付出点代价的,能看见那两个小家伙,这些?算不得什么。” 开春天气?回暖,冰雪消融,雪灾的救助情况逐渐好转,频繁的好消息传来?让朝廷中提心吊胆的众人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又熬过?一劫。 事情虽不关乎于白珠,但她也是亲眼?目睹了雪灾带来?的人命消亡,怎么着都是希望国泰民?安。 很少见到陛下开心的结束早朝的,气?氛缓和了许多,白珠慢悠悠的从金銮殿内出来?,迎面而来?的刺眼?阳光让她不舒服的眯起眼?睛。 初生的太阳从东边升起,每当下朝后都能够看见,白珠活动站的略微酸胀的小腿,旁人的手板上不论陛下将了什么都一一的记上去,白珠倒是好一干二净的,一块手板能用小半月。 裘宥身体好了今日来?上朝,又是一副铁骨铮铮的模样,不过?她看元若的眼?神实在算不上友好,不是蠢笨之人,估摸着在家里头?修养身体的这段时间?也想清楚的事情的经过?。 正在和严文?文?请教阮郎怀孕时身体会产生的反应都是如何?处理的,询问过?来?人的经验好过?手足无措。 两人说?着眉头?紧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谈论什么国家大事,如此?的沉重一丝笑?意都没?有。 裘宥快步走了过?来?想要加入,却在听见具体的内容后发现自己根本插不了嘴,连喜欢的男人都没?有,更不用提谈论男子怀孕的事情了。 尴尬的挠了挠脑袋,出声缓解窘迫,“白大人是要去外交部那里吗?” “外交部那里暂时没?什么事情,我得赶着回去陪郎君,他?现在的情况我是一点儿也不放心。”两句话没?说?又扯到了自家的郎君身上去了,白珠自己都没?发觉一直围绕着沈书在转悠。 近几日沈书半夜起来?呕吐的频繁了不少,看的她格外揪心,唯一能做的就是善后和喂他?吃点东西再睡觉。 郎中开的药按时按点的喝也不见效果,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裘宥加入后谈论的话题就围绕着雪灾善后的事情,肩膀上的重担瞬间?轻松了不少,人看起来?都精神有活气?了。 “我的能力?就那么多,只能尽可能的为百姓多着想些?,谁都不愿意碰上大灾大难的。”裘宥叹了一口气?,经历过?此?事情后成熟了不少,没?毛头?小妞那股子莽劲了。 远远就看见了马车旁边等着的人,待到看清楚后白珠小跑了起来?,“你怎么在这里?” 调整好情绪的任奇在看见白珠的一瞬间?绷不住了,上前猛的抱住了她嚎啕大哭起来?,声音引得周围下朝的官员纷纷看了过?来?。 “大人!学院没?了!它怎么就没?了呢?”任奇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全然无法顾及颜面了。 算着开春开学的时间?从老家回来?,一路上还在想着雪灾会不会给部分的学生造成生活上的困难,准备着如何?同白珠商讨解决。 谁能想到站在熟悉的门头?前,再见已是一片焦灰的废墟,半点儿看不出从前的痕迹,任奇还以为是自己走错了,拉着路人再三确认后被告知学院在新年的夜晚烧毁在了大雪降临前。 瞬间?精神桥梁的崩塌让任奇不知所措的抱紧了包袱和带给白珠的土特产,前去沈宅询问猜知道?白珠入朝了,没?耐心在宅院内等着跑来?了宫门口守着人出来?。 白珠拍了拍她的后背,本以为要淡忘的回忆猝不及防的被勾了起来?,连带着声音哽咽了起来?,“上马车说?。” 私事裘宥和严文?文?不好参合,自觉的离开了。 情绪难以平复,任奇哭的鼻涕眼?泪一起下来?,帕子擦的赶不上落下来?的,好半天才能完整的说?话,“学院肯定不是意外对吗?是谁对学院下手?国女监?” 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毫不怀疑她能立刻提刀站在国女监门前打擂台,来?一个砍一个泄愤的。 白珠能深刻的体会到她的愤怒,学院是她一手创建的,发生事情后心理上承受的痛苦要比旁人多的多,不希望任奇也同当时的她一样被蒙蔽了双目。 “六扇门查出来?学院的失火是人为,但暂时查不出来?是谁做的。”白珠将自己的手帕借给了任奇,转移话题道?,“千恩没?跟着你回来?吗?” “他?也暂时接受不了学院没?了的事情,我让他?先?回京城内的住所休息了。”任齐哭的嗓子有些?嘶哑,通红的眼?睛盯着她满是可怜,“学院就不办了吗?” “办不办不是我能决定的,它已经不是当初的一间?小屋子,想要重建是何?等的难事,银子的花费如流水。”白珠长长叹了一口气?,肩膀都跟着垂了下来?,“想要继续办,得上面的人提起。” 上面是谁清楚明了,陛下不开口谁敢私自创建大型的学院,不过?从事情发生到现在白珠始终没?能等到金如意提起。 看来?在她的眼?中男子学院的存在已经没?有作用了,元若的势力?或者说?国女监的影响力?并非是一所男子学院能够制衡的。 说?着马车停了下来?,白珠还在纳闷今日回去怎么那么快的时候,外头?传来?了嘈杂的声音,掀开帘子看去白珠微微瞪大了眼?睛。 返回学校的大批学生站在沈宅的门口等着白珠的出现,不知道?是谁高喊了一句,纷纷向着马车而来?,各个泪眼?朦胧的围在白珠的身边。 下了马车白珠听见了耳边是哭泣和祈求,哭泣学院的销毁,祈求她想办法将学院创办起来?,给她们一个希望的寄托。 四面八方的声音白珠不知道?先?去回应哪一个,也不知道?该如何?像他?们表达自己的能力?有限,无法完成他?们寄托在身上的希望。 在吵闹声中冷静的傅淮走了出来?,他?怀中抱着一麻袋的东西解下来?,里头?是各种的刺绣品,傅淮勉强的露出笑?意,“孩子们知道?学院运转困难,这些?是放冬假自发在家里头?绣的,准备开春带过?来?换钱,知道?学院被烧毁后就都给我了,让我一起交给你看能不能添砖加瓦。” 白珠拿起来?的手都在颤抖,作为院长清楚的知道?大部分学生家里的情况,身为男子要在家中料理家务同时还要抽出时间?来?给学院准备绣品,可想而知每天是如何?度过?的。 张了张口,无形中被架了起来?,白珠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痛苦的抹了一把?脸。 “各位远道?而来?相比劳累了,已经给各位订好了酒楼,劳烦大家去歇息,这些?事情自会想办法的。”不知道?何?时出现的沈穆南站在了白珠的身后,温文?儒雅的给无助的学生寻找到一个暂时的希望,“后续的情况如何?,学院能否再重新建立,都会第一时间?告诉大家。” 白珠失神的看着她,如何?被带进府内的都忘记了,直到手被轻轻的握住,察觉到沈书担忧的眼?神才回过?神来?。 “学院的事情我们会出力?,你不要压力?太大。”沈书最看不得女人失魂落魄的模样,心脏仿佛被揪在一起似的,轻声细语的哄着。 沈穆南在旁边没?说?话,静静的观察她,但互相摩挲的指尖显示出了她内心的焦躁。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白珠并没?有回答,垂下眼?睛在思考着什么,迅速的对自己的状态做出调整。 安萧为了避免气?氛尴尬早些?就出来?了,招呼着大家一同去用午膳,有什么问题吃饱了再去想。 “我们去吃饭,吃完睡一觉好吗?”沈书其他?的事情一概不想去提起,最希望的是此?刻的妻主能够放松下来?,哪怕是责任往他?身上担。 “不需要。”白珠嘴唇开合,而后眼?中恢复了坚定,“这次我会用自己的方法去解决问题,不需要沈家出面,学院的事情本来?就是陛下的事情,而不是沈家和那些?学子的事。” 沈穆南浮现出了赞许的目光,要是白珠求助她不可能不帮,同样的也是明白了此?人的能力?在哪里。可看见现在坚定自信的白珠后越发觉得当初并没?有看走眼?,把?儿子交给她是正确的选择。 扬着下巴隔空点了点,语气?中带上笑?意,“想明白了还不快点推着人去吃饭,别给我的宝贝孙女饿哪里去。” 紧张的安萧跟着放松了下来?,不清楚她们女人之间?的事情,看见大家和和气?气?的心里就开心,挽住沈穆南的胳膊催促道?,“快些?来?,饭菜都上桌了,厨房今日炖了鸡汤,说?是山里头?抓的野鸡,有营养的厉害。” 沈书心里头?还是放不下,害怕女人是故意让她们放心才那么说?的,在长廊处搭上她推着轮椅的手背,是藏不住的担忧,“真的没?事情?” “相信我。”白珠勾起唇笑?了下,俯下身子亲吻了郎君的嘴角,心里头?已经有了计划。 男子学院的学生聚集在沈宅门口的事情瞬间?传遍了京城大街小巷,大家伙都在感?慨他?们的可怜,也惋惜昙花一现的男子学院。 众人都在期待着白珠能在早朝上向陛下提及学院的事情,可惜让她们失望了,当时人安静的站在队伍中连头?都不曾抬起一下。 就连金如意也奇怪于白珠的态度,好几次的暗示她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 下了早朝后白珠没?着急回去,和严文?文?告别后脚尖一转去了太和殿,恰好陛下也刚刚到达。 金如意身上的凤袍还没?来?得及换下来?,鄙夷的瞧着跟着她进入大殿的白珠,“事情不在朝堂上说?,倒是喜欢和朕私下里交谈。” 白珠安静的没?有回话,跪在大殿内等着陛下换好衣裳出来?。 换回常服的金如意少了丝繁杂服装衬托的威严,多了些?松弛,坐在书案前喝着早已经准备好的茶水,“说?吧找朕有何?事,如果是学院的事情不必和朕商谈。” “陛下恕罪,臣来?确实是为了这件事情。”白珠从怀中掏出了一张人员名单递上,“元微微的事情想必陛下还没?有忘记,应该是被关在牢中的人如今却出现在了国女监,还担任了国女监内重要的职务。” 金如意扫过?纸上国女监人员的名单,挑眉道?,“上头?可没?有元微微的名字。” “元微微已经化名为元迟,微臣也去衙门里头?了解了一番,元微微早在年前死于牢中,一张脸被老鼠啃烂了,半点儿看不出来?样貌。” “就单单凭借你的怀疑在质疑朕的执法机关!”金如意一掌拍在了桌子上,震的手边的茶水哆嗦着溅了出来?,低气?压蔓延开。 白珠并没?有因此?被震慑,等到金如意平复了急促的呼吸后缓缓开口道?,“臣从未质疑执法机关,臣只相信眼?前看到的,臣曾经在珠宝铺子内看见了元微微,并且还和帮她掩护逃走的武蜜扭打在一起,想必陛下只要稍微打听就能知道?这件事情。” 若是说?刚才金如意只是愤怒于创建的机构被质疑,现在是彻底的脸色很差,依照她的状态来?看竟然是不知道?元微微被替换出来?的事情。 白珠稳定心神,被金如意不知道?这件事情所震惊了一下,足以证明元若的能力?和手段比她们想象中的还要不可测。 如果不是她偶然间?发现了元微微的存在,或许致死都不知道?她金蝉脱壳,说?不定日后会以全新的身份步入朝廷。 趁火浇油,白珠步步紧逼的说?道?,“一心想要将元微微扶持起来?,且有能力?做出种种事情的人,想必陛下的心中比微臣要清楚。 微臣期望重建男子学院并非是臣一人的私心,先?帝一手创办国女监为的是替朝廷国家输送人才,如今国女监已经不再是从前一心为朝廷的学院了,陛下也当要培养自己的新鲜血液,男子学院就是一个契机。” 金如意眉头?不展,嗤笑?:“朕凭什么相信区区男人能干出什么大事情来?。” 此?话一出白珠明白陛下心中松动了,规矩的跪了下来?,语气?无比诚恳,“臣并非是为男子说?话,而是陛下也清楚明白国女监垄断了大批的人才进入,想要新创建一间?女子学院的难度和投资可比创建男子学院要大的多。 男子虽然力?量微小却是极其容易被控制的,陛下也听闻了学生自发的前来?为烧毁的学院出力?,这时候陛下站在他?们这边,哪怕是给一点好处也会获得感?激,那时候还不是以陛下马首是瞻。” 又是无休止的沉默,金如意目光深邃的审视她,突然的笑?了,笑?中透露出无可奈何?,“朕若不是知道?你心里头?打的什么算盘,怕是要被忽悠了。” “依照你那么说?,朕只有这一种方法了。” 白珠从宫内出来?脚步是虚浮的,表面装的再淡定,心里头?的害怕是无法装的。 如果说?元若像是一只蛰伏在暗处的毒蛇,那么金如意就是拥有锋利獠牙和爪子的笑?面虎,看似和和气?气?实则算计着所有人,谁都不相信。 年纪轻轻就登上凤位治理国家,能暗地里同元若抗衡那么多年,怎么会是酒足饭饱的窝囊之辈。 陛下的旨意下达很快,出了资金修建男子学院,并且在早朝上一再暗示,明眼?人都能听明白话里话外是什么意思。 学生做出来?的绣品放在店铺里头?卖,价格提高了一些?也依旧有络绎不绝的客人前来?,且白珠在着手于学院的建造时收到了不少官员或者各地商户的捐赠,不清楚金如意是用了什么样的法子,但证明效果非常的不错。 资金充足建造起来?就很快,开春学院的雏形就出来?了,已经能够运转起来?。 一番举动彻底将男子学院的名声从京城打了出去,不少其他?地方的男子慕名而来?,有的是想要来?学院上学,有的则是带着自己的特长来?认聘教师。 崭新的门头?,陛下亲自提笔的男子学院四个大字金光闪闪的挂在上头?,白珠站在门前久久不能回神。 傅淮陪着学生打点近期的绣品,路过?门口看见了发呆的白珠,当即放下了东西走了过?去,站在女人的身边侧头?笑?看着她,“满目疮痍仿佛就在昨天,眨眼?间?学院又变回来?了,甚至比从前更加的好。”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白珠不禁发出感?慨,傅淮是第一个身为老师跑回来?,从学院的建造开始就忙前忙后,想着法子弄钱出来?。 似乎是看出了女人心中所想,傅淮碰了碰她的肩膀,低垂眼?眸笑?道?,“学院不止是我工作的地方,也是我另一个家,为自己的家付出算不得什么。” 学院一运转,徐家就将徐远从军营中五花大绑了回来?,一把?子扔回了学院来?继续当骑射的老师。 这次徐家也是捐助了不少的银子修建学院,恐怕除了陛下的原因,还有就是为了系住心向战场的徐远。 傅淮道?,“我才听说?沈公子怀孕了,还没?来?得及恭喜你。” 白珠突然想到傅淮身为男子应当是懂得一些?怀孕的事项,于是乎询问道?,“你知道?孕后期身子难受如何?缓解吗?” “我倒是不清楚。”傅淮愣了愣,见女人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又道?,“不过?我听闻有产夫在生产前会去观音庙里头?求平安扣,来?确保生产时孩子和父亲不会产生意外。” “平安扣?观音庙?”白珠喃喃了一句,显然是将话记在心里头?去了。 对待沈书的事情从来?是怠慢不得的,休沐的一大清早就爬了起来?,天气?极好适合远行。 沈书纳闷于女人起早,好好的一天休息那么早的爬起来?倒是让他?也睡不着了,打着打欠的询问今日是否和别人有约。 给求平安扣白珠并不打算提前说?出来?,惊喜总是要留到最后才能体现出价值。 观音庙距离城外并不远,白珠并不打算在路上逗留,来?回晚膳前就能够回来?了, 白珠整理好衣着,抽取了一根同色系的发带将头?发绑了起来?,整个人的装扮非常的舒适休闲,俯身在还迷糊着的男人唇上亲了一下,?“出去有事情,天黑前一定赶回来?。” 每天就像是睡不够一样,沈书身子越发的疲倦,快要成了吃饱就睡的状态了,不过?他?对自己身体上的改变并没?有太大的反应,郎中说?都是正常情况,他?肚子里双生子会更加的累一些?。 恰好严文?文?同她一天的休沐,白珠自然的就拉着她陪着一起前去,起初严文?文?是不愿意的,好不容易休息的时间?在家中陪着郎君和咿咿呀呀的孩子玩多快乐。 可白珠却用了给孩子祈福的理由让严文?文?无法拒绝,只能屁颠屁颠的陪着她一同前去了。 天还没?亮就到了沈宅门口等她,两人共同乘坐一辆马车摇摇晃晃的出了城。 白珠将视线从城墙上收了回来?,放下帘子?摸了摸下巴,询问道?,“武棋和武蜜的关系如何??” “她们两个虽然是姐妹,但不是一个父亲生的,长相也就不一样,不说?还真看不出来?她们两个之间?的关系??。”严文?文??思索了一会,摇头?,“不知道?两个关系如何?,很少看见她们在人面前互动,都没?人看见过?出现在一家餐馆里。”?? 这么说?武棋应当和武蜜的关系并不好,两人的性格也是不一样的,但当时武棋看见元若出面压制暴民?时的眼?神让白珠记忆犹新,难不成她也是元若的人? “你怎么好端端提起她来??”严文?文?拨了橘子塞嘴里,吃的正欢。 “学院烧毁的那晚是武棋带人扑灭了大火,她出言安慰失魂落魄的我,让我振作起来?,刚才恰巧看见了她在城墙上巡视?,不免的好奇起来?。”白珠道?。 “那家伙还是少接触的为好,说?是脾气?性格古怪,不过?从战场上下来?的人,多多少少心理上会出现些?问题。” 严文?文?不甚在意的说?道?,将剩下的一半橘子递给了白珠,感?慨道?,“我从前可是不信鬼神说?法的,可现在知道?拜哪位神仙对夫儿好,那巴不得上赶着去磕头?捐钱的,难道?这就是长辈口中所说?的长大?” 白珠微微挑眉,看奇葩似的看她,并不打算搭理她说?的话,将半个橘子一口塞入嘴中,又去思考其他?事情去了。 观音庙来?的人并不多且里头?大多数是男子过?来?祈求平安的,一个个怀里揣个肚子,有妻主陪在身边的,有自己一个人过?来?的,倒是很少见到两位女子结伴前来?。 所以白珠和严文?文?下来?的一瞬间?受到了不少目光的洗礼。 观音像在正殿中央,前头?摆放着香火炉子,白珠点燃香后就过?去跪拜了,心里头?祈祷着所祝愿的事情,无比的虔诚。 严文?文?也格外的认真,在捐香火钱时特意的多给了一些?来?表示自己的心意,那副小心谨慎的样子看的白珠哭笑?不得。 ?捐了香火钱就能够拎到开了光的平安扣,并非是好玉做的勉强看的过?去,每根平安扣的金刚结是驻守大殿的师傅亲自打的,胜在寓意好,戴着格外的安心。 从观音庙出来?太阳正当空,严文?文?摸着咕噜叫唤的肚子,打算在庙里头?吃一顿斋饭后再离开,不然马车内的零嘴子也是不抗饿的。 白珠对她的决定表示赞同,妥帖的将装在红色布袋子里的手链放于外袍内侧的口袋中,拍了拍确认不会掉落才跟着严文?文?去了后头?的食堂。 斋饭清淡不指望吃出花来?,能填饱肚子就行,也当是一种别样的体验。 白菜煮出来?的汤喝起来?没?味道?,白珠尝了一口就放下了,准备不动声色的把?东西退给严文?文?时忽感?觉不对劲,扭头?却什么都没?发现。 午膳时分来?用餐的人不少,因为庙里头?的斋饭是免费提供的,旁边村落里的人有时候也会过?来?蹭饭吃,一来?二去人逐渐多了起来?。 “怎么了?”严文?文?瞧她脸色奇怪,“你汤不喝?” 白珠摇摇头?,希望一切都是她的错觉,“喝不习惯,你帮我解决了吧。” 吃斋饭不能落下剩饭剩菜,本来?刚刚好的严文?文?多喝了那一碗汤,撑的走路都走不动,摇摇晃晃的跟在白珠的身后。 眯起眼?睛感?受山间?的风吹拂过?脸颊,望着远方的天空飘来?黑色的乌云,“啧,春天的雨是说?下就下。” 可不嘛,话音刚落乌云就飘到了上空开始刮风下雨了,周围的光线瞬间?暗了下来?。 拍去肩膀上的水花,跑到屋檐下躲雨,白珠低下头?的一瞬间?又感?觉到了奇怪的视线黏在了身上,这一次快速的抬头?回望去,没?能让她及时躲开。 还在感?慨天气?变化的严文?文?发现身边的人冲了出去,心跟着一下子抬高,连攥着衣摆的水都不做了连忙跟了上去。 当赶过?去的时候白珠正将一个女人按在草地上,双方身上的衣裳湿透了,严文?文?也顾及不了那么多跑了过?去。 被按在地上的女人是生面孔,衣着打扮并非是富贵人家,怎么好端端的白珠会把?人按在地上,而且那人的表情看起来?咬牙切齿的,似乎十分的怨恨。 “等等,怎么了?”严文?文?还没?搞清楚情况就先?替白珠把?挣扎的人按牢了再说?。 “她从我们入观音庙开始就一直偷窥我们。”白珠眉头?皱的很紧,记忆中并没?有这个人出现过?,不清楚为何?会遭到她的跟踪,并且一看就不怀好意。 “都是你!”女人挣扎好几次无果,咬着后槽牙怒视白珠道?,“要不是你对雪灾无动于衷,我的家人就不会冻死!” 雪灾? 白珠还没?开口严文?文?先?替她打抱不平了,“什么雪灾!她压根没?有参与赈灾的事情,怎么能怪到她的头?上,你要责怪也该去找负责这件事情的人吧。” “怎么不怪她!”女人近乎于嘶吼起来?,“能处理洪灾!为什么不能一起处理雪灾!都怪你!我要让你偿命!” 白珠沉默不语,看的严文?文?都跟着着急,是一点儿也不为自己辩驳一下,可谓是天上掉下来?个乌龟壳,准确的让白珠背上了。 寺庙里的僧人配合着她们一同控制住了神智不清的女人,五花大绑的放在大殿的门口,。 湿哒哒的衣服粘在身上格外的不舒服,白珠碰到了口袋中的布袋子,发现东西还在松了一口气?。 本来?只有衣摆湿掉的,现在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干的地方,严文?文?蹲在一旁拧着衣服上的水,哗啦啦的流了个小水坑,不满道?,“她污蔑你的时候,你怎么一句话都不为自己辩解一下。” “都能说?出那样的话了,我和她解释的再多也是没?用的。” 白珠说?完后察觉到自己的语气?不太好,于是耐心的解释道?, “她认为雪灾造成的损失是因为我没?有参与,不妨先?去找郎君查看一下她的精神状态,是不是收到过?创伤后神智不清,急需要找一个能够活下去的借口。” 春天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衙门的人赶来?迅速的将女人以谋杀朝廷命官的罪名捉拿。 经过?一番的调查后发现女人的家人全都死在了那场雪灾之中,但归根结底的原因是在雪灾之前赌博将家中的积蓄花光了,导致在人们发现是雪灾之前就已经无法支撑过?严冬。 而后当意识到是雪灾,朝廷开始赈灾时苟延残喘的她后得到了救助,就是眼?睁睁的看着亲人冻死在自己面前心灵上受到了创伤,故而对白珠产生了莫名了怨气?。 这话听的严文?文?在旁边止不住的咂舌,怎么什么奇怪的事情都发生在了白珠的身上,可谓是堪比话本里头?。 寺庙内的人给她们提供了烤衣裳的地方,衣裳烤干后太阳快要西沉了,约定好天黑前赶回去恐怕是要食言。 一天下来?累的厉害,严文?文?靠在车内的软枕上昏昏欲睡,都快要打起鼾来?了,猛得爬坐了起来?,吓了白珠一跳,“你还记得那天去看望裘宥时你说?,感?觉到有人在跟踪你,会不会从那个时候就开始了?” 白珠点了点头?,“确实有这种可能,在京城内跟踪我的是她,当时我和傅淮谈论观音庙的时候是在学院的大门口,并没?有避讳着什么,想要听肯定是能听见的。” “真的是有毅力?啊。”严文?文?又躺了回去,翘着二郎腿一颠一颠的,没?一会就又睡着了。 雨水洗过?后的空气?异常干净,能闻见淡淡青草和泥土的芳香,白珠丝毫没?有困意的望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神色晦暗不明。 到京城后到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守城的武棋前来?察看的动静惊醒了睡一路的严文?文?,摸不着头?脑的爬起来?迷糊的冲着武棋打了声招呼。 没?有围观的物品和人员才被放行进去。 前一秒还笑?嘻嘻打招呼,后一秒帘子一放严文?文?立马说?起了坏话,“她这样子,得罪了不少人。” “什么意思?”白珠道?。 “每一辆晚归的马车都要检查,不论里头?坐着多大的官员,统统一视同仁,导致查出了不少的丑闻。”严文?文?砸吧嘴,想想那画面就惨不忍睹。 乘坐的是严文?文?的马车,先?给白珠送回了府,雨后的晚上还是带着凉意的,白珠揉了揉有些?疼的脑袋。 恐怕是淋湿雨着凉了,身体一时半会还真是无法恢复到从前的结实。 北院的灯始终亮着灯她回来?,沈书光着脚丫子在泡脚,能够缓解疲劳让晚上睡觉舒服些?。 听见白珠开门的声音就像是没?听见一样,自顾自的低头?看手中的账本,福瑞拿着巾帕是进退两难,尴尬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白大人未能准时回来?导致主子心里头?不开心,已经小声的抱怨了好几次了,看架势两人是要矛盾了,福瑞可不想参和在里头?。 好在白珠主动走了过?来?接过?他?手中的东西,示意他?可以退下去了。 白珠搬来?小凳子坐在碰旁边,沈书怀着孕不方便弯腰,每天睡前的泡脚要么是白珠帮忙擦,要么就是福瑞帮忙。 “怎么气?鼓鼓的,因为我没?能准时回来??” 熟练的握着郎君的脚踝,擦干净后就放在自己的腿上,丝毫不嫌弃。 沈书没?有回他?,默默的将账本放在了一旁,低垂下眼?眸看着女人,心里头?的不开心早就在妻主开口同他?说?话时烟消云散。 只不过?拉不下脸面来?,抿唇不言语,擦干净的双脚塞进了毯子里。 手被握住,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套上了手腕,沈书微微瞪大了眼?睛看着多出来?的红色手绳,不解的询问道?,“这是什么?” “给你的惊喜。”白珠坐上软榻来?,搂着男人的肩膀入怀中,轻声的道?,“今天出门没?告诉你去处就是想给你惊喜,我去了观音庙中祈求来?了平安扣,说?是能保佑男子和孩子平平安安。” 观音庙,沈书听过?这个地方,打算等着天气?暖和一些?去哪儿参拜,没?想到妻主已经将东西求了回来?。 说?不感?动是假的,眼?眶子都红了,沈书声音闷闷的靠在妻主的身上,懊恼于自己刚才闹的脾气?。 在妻主的唇边亲了一下,小声的说?道?,“我很喜欢。” 第六十八章 天灾带来的经?济萧条无法忽略, 为了重振商业贸易金如?意决议开展海上贸易和派遣人去开辟新的运输之路,将与远边国家建立沟通。 此消息一出,有意的国家派来了使节前来勘查金凤朝的特产之物, 来以此拟定条约。 还有一些不主动的国家礼部?的外交部?会派遣人前去进行社交, 将陛下的诚意转告,看是否要进行合作。 白?珠身为礼部?外交部?的侍郎轻易不会离开京城,还需要她?在这儿主持大局, 派遣了手下的人前往了几个指定的国家,而前来拜访的使节就由她?来接待。 前去港口迎接使节的到来,白?珠穿着绯色的官服身后跟着同样是外交部?的官员, 一群人站在港口处格外的显眼。 船只靠岸呼啦下来不少?的人,为首的是一位金发碧眼的女子, 身高体?型都要比中原女子要大一些, 白?珠一眼就看见了被洋裙勒的饱满胸围, 眨了眨眼睛勉强的才移开。 难不成洋人的身材都如?此的好? 身边的各位默默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悄悄的将宽大的袖子拢在了身前。 白?珠轻咳一声拉回了众人的思绪,笑着上前迎接, 洋语自?然是不会的, 但外交部?里头有会的官员。 “汪秋劳烦你告诉她?们一声, 马车已备好, 让使节可以前往皇宫面见陛下。”白?珠侧头对?着身边站着的一位年轻女子说道。 女子长相白?净, 身材瘦弱, 咋看起来豪不显眼,可谁能想到她?从小被送去了国外学习语言, 为互相交流做出了不小贡献。 汪秋点点头, 把话?语翻译给了她?们听。 为首的女子就是前来的使节了,其他人都是带过来参观评估金凤国文化习俗的, 各种?行业的都有。 不同长相,不同穿着的人很快吸引了周边百姓的注意,为了避免人群的骚动,白?珠快速的带着使节上了准备好的马车。 马车内只有白?珠、使节和汪秋在,根据汪秋和使节的交谈得知?使节名叫玛丽,其他的性格方面白?珠通过她?大笑的红唇和讲话?时眉飞色舞的表情就能感?觉出来,她?很激动来到金凤国。 一路上眼睛就没能从路边的摊贩上移开,而白?珠也没能从她?高耸的胸脯上挪开目光,实在是想不明白?同样是女人,她?怎么会波涛汹涌,而自?己…难道真的是人种?的问?题? 到宫门?口要下来自?行走进去,使节也是不例外的,玛丽下马车后惊叹于宫门?的恢弘,可谓是对?什?么都表达了好奇和惊喜。 本来可以很快走完的路,被她?来回的询问?耽搁了不少?时间,吵吵闹闹的导致白?珠听到她?开口头就疼。 金如?意早已就在大殿内等着,左等右等还是没来,开始纳闷于白?珠到底是怎么去接待使者的,要是知?道路上会花那么长的时间,就不早早的到这儿来了。 心里头正责怪着呢,白?珠总算是带着人过来了,还没开口说话?就先被瞪了一眼的白?珠内心直喊冤,她?可是催的不能再催了。 酒席已经?摆好了,两个人边吃边谈,白?珠乖乖的坐到了金如?意身下一个位置,而汪秋跪坐在陛下和使节中间传话?,可是一份苦差事。 玛丽不停的向金如?意感?慨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大肆的赞扬中原人的风俗,这话?夹子打开就合不上了,汪秋尽职尽责的翻译好每一句话?。 起初金如?意还挺自?豪的,慢慢的发现?这人话?太多了,且许多的理?数和中原不一样,从穿衣打扮的风格就能看出来。 玛丽穿着的裙子将腰身勒得很紧,下面的大裙摆似乎是什?么东西支撑着,并不能像她?们一样跪坐着,只能找来椅子让她?坐。 艳红的嘴唇,高挑的眉毛,加上一头棕色的卷发,处处彰显着热情洋溢。 察觉到陛下投来的求助眼神,白?珠默默的低下脑袋吃自?己面前的东西,她?也是拿这位玛丽姑娘一点办法都没有,除非自?己讲尽兴了。 就听她?从天南讲到地北,伴随着夸张的表情和语气终于结束了感?慨,在场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金如?意连忙的将话?题引入了此次酒宴最终的目的,开展贸易。 光是国内自?产自?销收益远不如?将物品运送到国外去销售,金如?意深知?东方神秘的美感?是她?们所想要探究的,不论是瓷器,丝绸,刺绣,都能够在国外卖到一个好价钱,甚至于比国内的更加高昂。 提到正事玛丽也不再是一副不正经?的模样,她?将前来时女王同她?说的话?转述给了金如?意,表示非常愿意同贵国建交进行贸易往来。 此话?一出一路上受的聒噪也算是值得了,白?珠心里松了一口气,金如?意也跟着不自?觉的放松了肩膀。 玛丽所在的国家是一个典型的代表,只要能同她?们建交贸易,就可以轻易的打入西方市场,到时候才是真正能够赚钱的时候。 外来人员的居住交通以及行为都是由外交部?管,酒宴结束后将玛丽送去了早已安排好的酒楼,为了避免使节发生什?么意外而产生不必要的矛盾,她?们所在的酒楼和房门?口都有士兵把守,每日的出行也有专门?的人跟随,可谓是保护的面面俱到。 将一切都处理?完后白?珠又前往了外交部?一趟,将今日的事情汇总整理?交给了礼部?尚书,由她?对?工作进行审批和归档。 每个部?门?在工作上有什?么进展,部?门?的负责人都需要将事情记录,以便于后续出现?问?题可以调查,写史书的人也可以通过此方资料进行编写。 整理?完这些东西后白?珠活动着酸疼的肩膀,才惊觉外头天已经?黑了,忙起来就忘记了时间。 汪秋坐在她?的对?面打着哈气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她?回来后可是没少?喝水,明明是一个话?多活泼的小孩儿,被硬生生的整成了一下午都没怎么开口。 白?珠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今天结束了,回去好好休息,估计地陪玛丽在京城内逛游几天,到时候还得你去做翻译。” “侍郎大人我头一次觉得说话?是多么讨厌的事情,难不成你平日里听我叽叽喳喳的也是这种?感?觉?”汪秋苦着一张小脸,快速的收拾好东西跟随在白?珠的身后。 街道上车水马龙的,隐约的能够听见百姓在谈论有外国人来的事情,纷纷都在猜测是和什?么有关。 “最起码你说的话?我能听明白?,玛丽说什?么我是一下也没明白?,只能靠这语气来推测。”白?珠笑了笑。 虽然汪秋参与过很多外交事件,但在白?珠眼中就是个小孩子,从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察觉出这孩子心思单纯。 恐怕是能够会外语的人不多,没什?么人敢给她?使绊子,并且就是一个翻译的官职,不会损害到她?人的利益,竟也是保持了那一份纯真。 “说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汪秋挠了挠耳朵,提到玛丽就后怕,“不过洋人的身材是真的好,我看到的时候都震惊了。” 白?珠只是笑笑没说话?,她?在心里感?慨一下就够了,拿出来讨论属实有些不合时宜。 汪秋也并不在意她?有没有给回应,很快的就说道,“前不久我发了奉禄,请大人吃酒去!” 汪秋无牵无挂,一人吃饱全家不愁,作为翻译官的奉禄自?然也是不会少?的,也没有什?么大的物欲,就喜欢请同僚喝喝酒吃吃饭,白?珠就是其中一个对?象。 想起今日出门?前沈书同她?说过要去钱阮青那儿玩,估计是要吃完晚饭才回来,白?珠也就不赶着回去陪他,于是乎问?道,“吃什?么?” “我听说南巷子里头的烤鸭一绝,再配上一碗高粱酒,那可是快活似神仙。”说着汪秋仿佛口水要流下来了,恨不得立马就飞到南巷去点一只烤鸭。 想起自?己许久没有吃烤制的东西了,若是好吃可以给郎君带一份,白?珠点点头,“走,我也去看看到底能有多好吃。” “大人今天不着急着回家陪郎君啦?”汪秋捂着嘴偷笑道。 邀请十次有九次都是因为回家陪郎君而推辞,汪秋本是不抱希望的,都做好了自?己一个人孤单单的喝酒,没想到大人如?此爽快的就答应了。 “他今日有事情,得晚些才回来。”白?珠上了马车,顺带着给汪秋一起拎了上来。 “我就知?道。”玛丽凑到白?珠身边,仰着脑袋感?慨,“我要是有郎君在家里头等着,我也不会想乱跑。” 按理?来说汪秋的年纪已经?能谈婚论嫁了,自?身的条件也不差,听说说媒的人也不少?,可就是奇怪一个也没看上,还自?个儿整天感?慨有郎君的日子是怎么样的。 白?珠又忍不住劝说道,“你要是把找好吃的的功夫用在找男人身上,指不定现?在孩子都有了,也不用在这儿眼馋别人。” 真要是认真严肃的提起这件事情,汪秋就开始装傻充愣了。 还没到南巷子就能闻见空气中飘来的油脂香气,汪秋狗鼻子嗅了嗅,光是顺着味道就能摸到那家店,钱袋子直接往桌上一扔,让老板只管将招牌的菜上来。 两人在马车上将官服脱了下来,里头还穿着的薄衫在正值盛夏的天气刚刚好,谁也都看不出来坐在小凳子上大快朵颐的两个人,竟然是今日接待外来使者的。 烤鸭从炉子里拿出来的时候还滋滋冒油,被师傅熟练的刀工片成了片,卷上刚蒸好的饼皮,加上配菜和特制的酱料,一口下去满嘴香。 再喝上一口自?家酿造的高粱酒,那是回味无穷。 白?珠算是有些明白?为什?么那些官员晚上会约着出去喝一杯,实在是浑身心的放松。 第六十九章 吃完饭后白珠又去了一趟学院, 趁着今天还有精力查看了这几日的账簿,名气大扩大使得?资金稳定上升,男子学院接受到四周的广泛支持关注, 不在?像是从前那样时常要担心?运转。 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因祸得?福, 浴火重生,放火的那人肯定怎么也没想到学院会因为这一场带有歧义的大火而获得?新的转机。 天色已经不早了,白珠准备离开时看见了食堂的灯还是亮着, 好奇于谁会大晚上的在?食堂内逗留,于是乎过去查看了一番。 只见千恩蹲在?一堆傍晚运送过来的食材旁边仔细的盘点查看,身边的凳子上还坐着任齐, 小两口?全天的时间?都耗在?了学院的管理上,就连晚上也不放过。 白珠走过去的声音都没能吸引到她们?的注意力, 只能开口?道, “是送来的菜有什么问题吗?” 突然冒出来的说话声吓的任齐差点从凳子上滑坐下?来, 惊恐的看清楚来的人是谁后才猛得?松了一口?气。 任齐站了起?来,捂着还砰砰直跳的心?口?道,“大人走路没声音, 我还以为大晚上是谁会到食堂来。” “刚好路过看见灯没灭, 就过来看看。”白珠在?千恩旁边蹲下?, 手指翻看着一捆捆的新鲜蔬菜, “是出现什么问题了吗?” “蔬菜都是新鲜无缺损了, 量也是按照规定的送来。”千恩摇头, 惆怅的说道,“就是害怕会出现问题, 所以我才想着临走前检查一遍, 妻主不放心?我一个人,就陪在?这里等我。” 白珠没离开也在?那里陪着, 千恩检查的很?仔细,甚至于在?一些叶子上做上了标记,有人动过会被立马察觉出来。 看他如此小心?谨慎的模样白珠心?中有说不出的感?觉,恐怕都是被学院一系列发生的事情弄害怕了,就连日常的食材都要一遍遍的过目确保无误,免得?又被有心?之人拿出来做文章。 走到学院的门口?,两人住的地方距离并不远,白珠要送她们?回去被婉拒了,小两口?手牵着手,沐浴着月光散步走回去。 白珠有些羡慕的看着她们?,任齐能够找到一个志同道合的郎君陪在?身边,将漂浮的心?定下?来,属实是难得?。 天已经漆黑,街道上半个人都没有安静的厉害,白珠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缓解一天下?来的疲惫。 正要睡着之际车厢突然晃动,将她从半梦半醒之间?拉了回来,白珠警惕的听着外头的动静没有说话,刀锋划开肉的声音听的心?一凉。 帘子被撩开的一刹那,白珠拿起?抱枕扔了出去,砸在?了想要进入车厢内的人身上,趁着黑衣人躲避的时候撞开她跑了出去。 脚下?踩着的黏糊糊东西白珠没细看,但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道她立刻就明白了车夫已经死?了,就在?刚刚被黑衣人杀死?的。 反应过来的黑衣人快速的跟上,异常愤怒于她的逃跑,手握着腰间?的砍刀眼神闪过杀意。 四周黑漆漆的白珠并不清楚自己在?那儿,只能不停的往前面跑,身后跟着的黑衣人从一个变成了两个,那些估摸着是在?周边埋伏的。 白珠的心?瞬间?凉了下?来,看来那次在?宫门口?察觉出的视线并非是观音庙中的那人,两方人马交织在?了一起?,使得?判断出现了失误。 里衬的衣裳被汗水打湿,白珠大口?喘息挤压胸腔内的空气,快要疲惫到窒息了,身后的黑衣人也无法接受高强度的冲刺,速度逐渐慢了下?来。 咬着牙齿,身体的疲惫丝毫不影响脑子的灵活,白珠观察周边的情况,似乎朝着反方向跑远了。 突然她看见了不远处亮着的灯火,能够在?夜里头点灯也就只有烟柳之地了,白珠想也没想的冲着那地方跑去。 跟在?身后的黑衣人察觉到了跑去的地方,加快了速度,要是让白珠溜到人多的地方就不好下?手了。 就在?快要抓到白珠后衣领的一刹那,一道声音响起?,“白大人?” 白珠猛的看过去,江月月此刻就是唯一的救命稻草,上前连忙躲在?了她的身后,再看跟着她的黑衣人消失无踪影。 如果不是一身的冷汗和无法喘息的感?觉,白珠怕是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出现了幻觉。 “有人要杀我。”白珠撑着身子勉强的站了起?来。 江月月眉头拧了起?来,环顾一圈并没有发现可以的人员,但看白珠这副样子也不像是拿她寻开心?的,压低声音再次确认,“有人要杀你?” 想起?逃离时踩到的黏糊糊东西,白珠抬起?叫来查看鞋底,干枯在?鞋底的血迹在?烟柳巷子的灯光下?格外的刺眼,足以说明刚才发生的事情又多惊险。 “你受伤了?”江月月连忙上下?打量查看身上是否有伤口?。 白珠摇头,“不是我的血,是车夫的。” 有人要杀朝廷命官,身为六扇门的人不可能坐视不管。 不清楚追杀她的黑衣人是否会罢休,还是会在?路上蹲守杀个措不及防,江月月一人也就罢了,身边还带着手无缚鸡之力的白珠,要确保白大人的生命安全。 于是乎道,“你先跟着我回六扇门一趟,我们?带着人马前去你的马车那儿。” 对此白珠并没有异议,后怕让她腿软了厉害,不敢想象要是没碰到江月月会是什么样的场面,恐怕天一亮就会被人发现暴毙街头了。 江月月是骑马过来的,白珠就坐在?后头抓着江月月的衣裳免得?被颠簸的掉下?去,巷子露台上的男子看见她们?这般忍不住的捂嘴偷笑,感?慨两个女人同骑一匹马的。 白珠忽然反应了过来,为什么能够在?烟柳巷子里碰见江月月,特别现在?还是大晚上的,就算是巡逻也轮不到六扇门的人,扯着衣裳的手渐渐缩紧,心?脏砰砰直跳,吞咽了口?水问道,“你为什么会大晚上的来这里?” 骑马的江月月并不知道身后的人心?思?在?一瞬间?百转千回,不甚在?意的说道,“里头一个嫖客猝死?在?了床上,有人跑过来报案,刚好今晚我值班就过来看看。” 听完她的解释,白珠的心?稍稍放松了些。 一同前往的六扇门,只留下?了一小部分留守,其余的跟着她们?前往出事的地点,白珠凭借记忆找到了马车所在?的地方。 站在?江月月的身后,白珠警惕的看着随风飘动的车窗帘子,不知道里头会不会藏着人,手持刀枪的衙役上前挑开了帘子,一瞬间?里头冲出来一人。 “快!别让她跑了。”江月月立马大声的指挥。 白珠察觉到有视线落在?了身上,浑身极其不舒服的抖了一下?,猛地向怀疑的方向看去,只剩下?一片略过的衣角。 藏在?马车内的黑衣人被集体的捉拿按在?地上,嘴巴里藏了毒药准备咬破自净时,江月月眼疾手快的卸下?了她的下?巴,掏出了含在?嘴巴里的毒囊,“带回去看管好,千万别出岔子!” “其余的人以这儿为开始地毯式搜索,别放过一个可疑的地方和人。”江月月略显烦躁的双手叉腰,前去查看倒在?前室车夫的状态。 白珠连看都不用看就知道车夫已经死?掉了,除了割喉一般不会喷溅出那么多的血液出来。 “幸亏回去寻找帮手,不然就我们?两个过来,真?不一定能逮住。”江月月接过手下?递来的麻布盖在?了尸体上,还未来得?及凝固的鲜血顺着木头滴落下?来,汇聚成了一个小水洼。 “黑衣人没能杀掉我,知道我们?还会回来,所以躲回马车内等着,周边也有同伙在?埋伏,若是当时只有我们?两个过来,怕是和车夫一样血溅当场了。”白珠脸色苍白,即便?是漆黑的看不清楚满地的血液,那浓重的血腥味也让她胃里翻涌。 白珠眸子沉了下?来,“她们?还会来杀我的,毕竟已经等待多时了。” 江月月护送白珠回到深宅已经是后半夜的事情了,鉴于白珠现在?的处境江月月将会贴身的保护,免得?在?杀手抓到之前白珠发生意外。 “你好好休息,今日的事情我会上报陛下?,在?外交使节来的节骨眼上发生刺杀的事情,实在?是居心?叵测。”江月月感?觉到白珠的精神恍惚,站稳都有些吃力,不免担心?起?她的心?理承受能力。 知道自己被追杀还能保持理智的说话思?考,已经是不容易的事情了。 “多谢好意。”白珠身心?俱疲,汗水的里衫被晚上的风吹干,极力奔跑的四肢酸胀的不成样子。 刺杀的事情不止告诉了白珠有人对她心?生怨念,不惜在?京城动用势力除掉她,同时也发现了自己疏忽于体能锻炼,稍微跑动身体就支撑不住,甚至于面对敌人时反击的能力都没有。 当初学习的六艺全都剩下?了花拳绣腿的皮毛了。 白珠脑海中什么都没想,只希望能早些看见沈书,北院的灯竟然没有熄灭,屋内还亮着微弱的烛光。 心?一瞬间?踏实下?来,一直紧绷的神经也在?此刻终于得?到了放松,白珠悄悄的推门进去,她也顾不上什么将自己洗漱干净,只想要在?最快的时间?内抱住郎君,让她感?受到踏踏实实的温度。 怀孕后的沈书无法熬夜,那安胎药里边也有助眠的成分,时间?一到就困得?不得?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留一盏灯给妻主。 睡得?迷迷糊糊的闻到奇怪的味道,沈书朦胧的睁开了眼睛,看清楚是妻主后才从睡梦中醒来,“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话音刚落就被牢牢的抱住,察觉到女人颤抖的肩膀,直觉告诉他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鼻尖奇怪的味道逐渐分辨出来,是淡淡的铁锈的血腥味。 “你受伤了?”沈书挣扎着想要去查看,却?被箍得?紧紧的无法动弹。 “别动,让我抱一会。”白珠将脸埋在?他的脖颈处,感?受着沈书身上散发出来令人安心?的油墨香味。 第七十章 白?珠并?不打算将今晚的事?情告诉沈书, 清楚的知道男人的性格肯定会后半夜睡不着,胡思乱想的容易影响休息。 一双大眼睛求知的望着他,就希望女人能够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可惜等来的只有?睡觉二字。 心里?头也来了气, 不愿意?告诉就算了,松开怀抱后转身躺了回去,闭上?眼睛一副要休息的模样。 心底瞬间踏实了不少, 白?珠简单的擦洗一番身体就爬上?了床去,男人虽然还在?生气于?她的隐瞒,却不由自主的靠了过来搂住了腰身。 身侧人的呼吸逐渐平稳, 知晓他是进入了梦乡,白?珠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感知到男人身体的温热心有?余悸, 闭上?眼睛全是今晚上?事?情的回放。 怎么也无法安静的睡着, 就这么睁着眼睛等到了天亮。 奇怪的是精神状态并?不差,反倒是思考了一晚上?,头脑更加的清晰明白?要怎么做。 白?珠心里?头清楚刺客远在?陛下决定开拓海外贸易前就盯上?了她, 所?以就是冲着要她的命来, 并?不是其他事?情所?导致的。 但白?珠每天就是三点一线的, 天黑之前必定回家陪着怀孕的郎君, 始终是找不到机会下手, 只能刺杀的行动不断的往后拖延。 直到昨天给她们找到了下手的机会, 太过于?急躁让白?珠有?反抗的余地?,没能一举取下她的人头。 六扇门的办案探查能力白?珠不多?做评价, 相信江月月不会往过任何蛛丝马迹找出幕后的凶手, 就像是当年面对学院投毒的案件一样,很快怀疑到了元若的身上?。 现在?要做的就是让陛下重视此次的刺杀事?件, 绝对不能直白?的告诉金如意?那些人单纯冲着她来,白?珠不相信自己能够在?金如意?的心中有?多?无法替代的重要性。 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将事?情和她的利益挂钩,白?珠已经想到了办法,要说蠢就蠢在?外来使节拜访金凤国是实施了刺杀心动。 白?珠眼看着天色要亮起身准备收拾东西上?朝,稍微一动身边的男人立刻惊醒了过来,一把子抓住了白?珠的衣裳,脸上?惊魂未定的。 “做噩梦了?”白?珠摸了摸他的脸颊,轻声的询问道。 眼神逐渐聚焦,沈书才察觉一切都是梦罢了,慢慢的松开了手长吁一口气,痛苦的闭上?眼睛拧着眉头道,“我梦见你出事?情了,梦里?头特别的真?实,那血腥味仿佛就在?鼻尖萦绕。” 看到出来梦给他的惊吓很大,提及时小脸苍白?的,止不住的要去看身边完好无损的妻主,心里?头才稍微安心一些。 沈书撑着胳膊坐了起来,“今天我帮你更衣。” 自从怀孕到中后期白?珠就不允许他来帮自己更衣了,都是自个穿好官服束好头发去上?朝的,沈书心中不开心却也是明白?妻主的用意?和其中的心疼。 白?珠没有?拒绝他的要求,穿戴好衣裳后让沈书帮她把腰带和帽子整理戴好,铜镜中的女人红唇齿白?,眉眼带着稍微的倦意?却并?不影响她优越的五官和身上?的气质。 入朝廷后白?珠身上?独特的气质逐渐展现出来,像是一块被打磨光滑的墨玉,温润如玉却又不失内在?的个性。 沈书将女人的腰带系好,脸轻轻的贴上?她的后背,说话的声音小小的询问道,“今天还要去陪外来使节吗?” “王秋作为翻译陪着,我就不需要过去了。”白?珠附上?男人纤细的手背,“这几日在?家里?头呆着不要乱跑,就连钱阮青那儿也暂时别去了。” 沈书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明眸带着愤怒的瞪着她,“果?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稍微在?敏感的郎君面前透露一些都能够被察觉出来,白?珠捏了下他长肉的脸蛋,“等我回来再告诉你。” 时候不早了,再不出发就赶不上?早朝,沈书想要继续追问也没法子,目送着妻主离开。 在?京城内发生刺杀的事?情传播的很快,几乎天一亮全城的人都知道了,一些消息灵通的也打听到出事?的人是现任礼部外交部侍郎白?珠。 还没到金銮殿的门口所?以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汇聚在?了白?珠的身上?,有?好奇的、有?看热闹的、当然也不乏幸灾乐祸。 对此白?珠通通无视,默默的站在?了角落里?头等着大殿的门开。 赶在?最后一刻慌慌张张提着衣摆跑进来严文文喘着粗气,擦去了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找准白?珠的方向毫不客气的挂在?她肩膀上?,两只眼睛眯起来大口的喘气,“差一点点就迟到了,要不是阮郎叫我,我怕是要睡到早朝结束。” 白?珠扭头看她的眼神有?点奇怪,严文文好像不知道昨晚上?发生的事?情,不过按照她差点早朝迟到,怕是也没有?机会去听八卦,“昨晚上?做贼去了?” “要是做贼起码还能捞点东西。”严文文摆摆手,指着乌青的黑眼圈,“昨晚上?兰儿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闹腾,哭的那叫一个惨烈,阮郎还在?哺乳期间,须要好好的休息,我就给她带去了旁边的厢房内哄着,到后半夜才稍微能合眼。” “没想到你还是个称职的母亲。”白?珠点点头。 后知后觉的察觉到周边人对她们的奇怪目光,严文文忍不住的小声询问道,“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还是衣裳没穿好,怎么感觉大家看我们两个的眼神怪怪的。” 恰好此时大殿的门开了,白?珠就没有?说话,严文文自觉的闭嘴,整理好衣裳跟着人群一同进去了。 犯困的严文文控制着脑袋别一点一点的被陛下发现,握紧手板挡在?脸前头遮掩一下精神不济。 听那群老?臣日复一日的汇报,平常没觉得有?什么,没睡饱的时候真?的是催眠,在?半梦半醒之间徘徊,站都要站不稳了。 突然身边站着的人上?前一步跪了下来,吓的严文文一个激灵,瞌睡虫瞬间被驱赶走了,不清楚好端端的白?珠是要做什么,外交部好似也没什么事?情需要汇报的。 白?珠一出现,知道情况的人就明白?是为了什么了,互相对视准备看好戏。 “陛下微臣昨晚归家时遭遇了刺客,好在?臣的反应快逃跑的路上?遇见了六扇门的江大人得以逃过一劫,可惜马夫死在?了那刺客的收下。” 白?珠说着说着哽咽住了,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微臣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可偏偏选在?外来使节到访的时候动手杀害身为外交部侍郎的臣,奸的心思可想而知。” 听一番话下来严文文瞬间不困了,什么刺杀、什么奸人的,完全听不懂,昨晚上?趁着她哄孩子的功夫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 怪不得大家的眼神很奇怪,都知道了是在?看白?珠啊。 金如意?睁开眼睛就收到了暗卫汇报此条消息,对于?京城内出现刺客的事?情很愤怒,但更多?的是抱着玩味的心态观察白?珠会如何去处理这件事?情,可早朝上?一听白?珠那么分析,似乎那人并?非是冲着白?珠而去,而是为了撼动自己的统治。 这就不得不让金如意?提防起来,手中的权利无论?如何都不能被外人动摇。 “竟有?人敢在?皇城底下做小动作,把朕放在?何处!”女帝一怒,震慑下面的官员不敢说话。 元若的位置只在?陛下的身下一些站着,能够看清楚台下众人的神情和小动作,扫视一圈最终将视线落在?了白?珠的身上?,开口道,“臣听说昨晚上?六扇门抓到了其中的一名刺客,说不准能从那人的口中问出什么来。” 话音轻飘飘却说到了点子上?,金如意?侧眸看了她一眼,头冠前垂下来的玉藻遮挡住了脸色,看不出此刻是何种情绪。 如今关于?刺客的消息只剩下被捉拿的那人,能否审问出还得看六扇门的功力,白?珠对于?不确定的事?情一直抱着没有?的态度,免得到时候会失望。 直觉告诉她想杀她的人就在?朝廷中,故而在?今日早朝上?将事?情闹大,要么对方会心急的自乱阵脚,想要抓紧时间除掉她,那么就能够利用此将人引诱出来。 如果?对方因为事?情闹大而怯懦,也能够短时间的保证自身的安全,怎么算都是不亏的。 早朝结束后白?珠还没能走出大殿,就被严文文一把拉住,那欲言又止的样子有?许多?的话要同她说,却碍于?现在?的环境不对只能憋着。 白?珠拍了拍她的肩膀,“有?什么事?情到我马车上?来。” 上?了马车后就不用太顾及,严文文连忙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耐心的听完白?珠对昨天晚上?事?情的描述后,心都凉了一截。 从官那么多?年从来没有?碰上?过这种事?情,倒是让白?珠给遇上?了。 “没想到外交部这么容易招仇恨,你以后还是得注意?一些。”严文文不免得多?担忧,两人的交情放在?这里?且还是盟友,严文文并?不想失去这样一位聪明的伙伴。 “你真?的以为来刺杀我是因为外交部的身份吗?”白?珠眼神沉了下来,“还记得第一次同你说被跟踪的事?情吗?和在?观音庙里?遇到的不是同一批人。” “你的意?思是有?两拨人在?跟踪你?”严文文瞪大了眼睛,此刻的白?珠在?她心中就是行走的危险,谁都想要她的命。 白?珠点点头,双手放在?膝盖上?互相握着,极其冷静的解释道,“两件事?情碰上?了一起,导致我疏忽警惕了。我在?陛下面前将事?情夸大,是希望能够将自己的利益和陛下的利益放到一起,祈求陛下的保护。” 严文文眨巴眼睛,没想到里?头还有?许多?的弯弯绕绕,又一次对白?珠的心思大开眼界。 她似乎从来不会赌,绝对不会将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手上?,以最大的能力争取万无一失的方法。 有?时候止不住的感慨,幸亏和她是盟友,假以时日白?珠和元若指不定谁能厉害。 70-80 第七十一章 马车缓缓停在了沈宅, 严文文极其震惊的看着?她,指着?自己的鼻子疑惑的问道,“你不给我送回家?难不成要我自己走回去?” 上白珠马车的时候严文文就让自个的车夫先回去, 不用跟在后头等她, 就是相信白珠会先送她回去,谁能想到偌大的沈宅牌匾彻底击碎了受伤的心灵。 白珠理直气壮的下了马车,难得?脸上露出了笑容, 毫不客气的说道,“我现在可是重点保护对象,不能落单的走, 你肯定不会希望我出事情?吧。” 一番话说下来让严文文无力反驳,无奈的点头道, “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走就走回去, 全当?锻炼身体了。” 这边白珠的笑意还没在脸上残留太久,步入院子迎面看见了等候多时的沈书。 寻常时候沈书会目送她上早朝后再回去睡回笼觉,一般白珠回来他还是睡着?的。 今日就等着?她回来, 眼眶通红的看样子是刚哭过, 白珠瞬间?就明白了男人什么?事情?都知?道了。 还没来得?及开口辩解一下, 沈书气的想拿东西?砸过去, 可左右摸都没能找到合适的, 憋的脸色通红。 “别?生气, 我慢慢同?你讲。”白珠上前推着?轮椅将人带进?屋内,心思?转悠的极快, 想着?如何能避免沈书再动怒。 “有什么?好讲的?外头传遍了, 原来昨晚上回来的晚是被刺杀了!我身为你的郎君,竟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沈书垂下眼睛, 眸中带着?化不开的忧伤和心疼,取出帕子擦拭眼泪,怒瞪了她一眼,“全都瞒着?我,难不成就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我就什么?都不能知?道?” 明白是钻入死胡同?里去了,白珠一把子将人抱起来放到软榻之上,贴心的拿着?软枕垫在沈书的腰后让他能够舒服一些。 她没有为自己的行为解释,而是牵住男人的手放在掌心中握着?,讲述了昨晚上的经过,听?的沈书小脸唰白的,紧张的手心冒汗,特别?是知?道车夫死掉后更加是害怕的反握住女人的手。 沈书虽然在商业场上摸滚打爬,见识到许多下三滥的手段,可唯独是没能见过伤人命的事情?,以?为这种事情?最多在话本小说里头出现,谁能想到就发生在自己的妻主身上,让他如何能不生气。 “昨天回来后我没说,却是是害怕你担心的睡不着?觉,还有是我自己都没能理清楚其中的情?况,须要时间?来冷静。”白珠见男人的态度不那么?排斥后,勾起唇角笑了笑,“今天早朝我同?陛下讲述了这件事情?,陛下也很生气的要捉拿奸人归案。我连外交部?都没去就赶回来向你解释,哪里是隐瞒着?的。” 沈书将信将疑的看了她一眼,“那些人没成功还会继续对你下手吗?” “不清楚,不过日后我去哪里都会有专门的人保护,直到找到后背指使刺杀我的人。”白珠安慰道。 事情?已经发生了,遭人嫉恨不是一天二天的事情?,从创办男子学院开始就不断的被人做小动作,说来惭愧白珠对此已经免疫。 只是她最担心的是会影响到沈书,万一那人狗急跳墙的找不到机会杀她,那身边的人开刀那白珠是防不胜防的。 “外面的局势看似太平,实则暗潮涌动,陛下大肆开展海外贸易触碰到了一些人的利益,所以?这段时间?不要乱跑,就算是要出门身边也要多带些人,不要去人烟稀少的地方,去哪里都要跟家里人报备,知?道了吗?”白珠无比认真的说道。 越是这样说越让沈书担忧,“我这样子出门也是不方便的,只是你别?再陷入危险的境地了。” 沈宅为此加强了宅院内的守卫,增添了不少会□□的人看守北院,防止刺客趁着?夜色潜入宅子里来。 六扇门说是安排人来保护白珠,实际上跟着?她的就是江月月,一大早算着?上早朝的时间?就在沈宅门口等着?了,绝不会让白珠落单一个人。 而白珠去上朝的这段时间?确保是安全的,江月月会利用空隙去做自己的事情?,而后赶在早朝结束前在宫门口等着?。 白珠接受了不少同?僚的慰问,关心她会被刺杀的事情?受到影响,更加担心自己会是下一个目标。 一一的礼貌答谢,笑的脸都酸了,白珠不由的加快脚步想要逃离,走出宫门的那一刻,在不远处吃早膳的江月月立马站了起来,大口的将碗中还剩的豆浆喝完,大步向白珠走来,不忘将嘴角擦拭干净。 “今天怎么?那么?快?”江月月拉着?她上了马车,“你是回家还是去外交部??” 白珠没有着?急的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坐在前室同?她并肩,侧头询问道,“六扇门没其他的人吗?让你耗在我身边?” “保护当?事人怎么?能说耗时间?呢?”江月月双手抱臂靠在车厢上,长筒的靴子踩在前头的木制挡板,“那名刺客什么?都不愿意说,把时间?都放在她身上才是浪费,说不准跟着?你还能查到那些人露出的蛛丝马迹。” 江月月诡异一笑,压低的声?音只够她们两个人听?见的,“说不定那些人就混在人群中偷偷观察我们,准备找时机下手。” 白珠愣了一下,耳里涌入集市的喧闹声?才回过神?来,无所谓的撑着?下巴道,“既然如此我得?去一趟六扇门。” “你去六扇门做什么??”江月月嘴上那么?说,手下抓着?缰绳驱赶马儿前进?,路线是去六扇门的。 此时街道两旁喧闹的声?音是最好的保护伞,只需要压低些声?音旁人就听?不见她们在说些什么?,白珠漫不经心的笑了,手指绕着?腰上的荷包穗子道:“呢觉得?六扇门的地牢内是否有奸细?” 如果单说六扇门内江月月不敢确认,毕竟六扇门的人员许多,有一两个心怀不轨的也是正常,但看管牢房不是什么?人都能担任的,全都是值得?信任且无牵无挂不会背叛六扇门的人。 江月月坚定的点头,“看管牢房的人绝对不会有问题。” “那就好。” 江月月一头雾水,但看白珠的样子选择相信她,既然不愿意多说那她也不多问了。 六扇门的地牢只在外头呆过,并没有进?去过里面,这次江月月带着?她进?去没人敢拦着?。 扑面而来的潮湿冷气在夏日里凉到骨子里头,白珠忍不住的哆嗦一下,越往里面走越暗沉,只能靠着?通道两旁的火把照明,隐约间?听?见了老鼠叽叽喳喳的声?音,以?及关在牢房里犯人痛苦的哀嚎。 每间?牢房只有在最上面会开一个巴掌大的洞,让里头的犯人感受外面的阳光。 就算只是来这里走一圈,心上就忍不住的压抑,白珠眉头拧死,异常的嫌弃四周的事物,连触碰一下都是不愿意的。 剧烈的哀嚎声?瞬间?躁动了原本安静的地牢,原本被关押折磨的双目无神?的犯人突然冲了上来,疯狂的拍打着?栏杆,祈求放她们出去知?道所犯下的错误。 “谁在哀嚎?”白珠不动声?色的远离栏杆的旁边,免得?被这群失智的犯人伸手抓到,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我想是那名刺客,在用刑让她开口。”江月月见白珠走路慢吞吞,不免有些着?急的抓住了她的手腕,快速的带着?人前往了地牢内另一处地方。 这间?屋子更加的阴森恐怖,墙壁上挂满了各种的刑拘,有些上头还沾着?干枯的血迹,光是看着?就能想象在人身上用是什么?感觉。 此时中间?的柱子上绑着?一个女人,白珠一眼认出了是那晚动手要杀她的人,已经被各种酷刑折磨的只剩下半条命在吊着?,就是这样要生无门,要死不能的状态,拷打出了多少的秘密。 “大人。”狱守放下手中的鞭子前来和江月月行礼,一下子就认出了旁边的人是白珠,“白大人还请放心,再多给几天的时间?定然会将那贼人的嘴巴撬开。” “死侍的嘴可不是那么?好翘的。”白珠盯着?满身是伤痕的女人,眼中闪过狠戾的走到她的面前,拿起桌子上的皮鞭子挑起女人的下巴,“睁开眼睛看看,想杀的是我吗?” 女人的头发被盐水沾湿,身上的衣裳也被盐水浸透了,只要稍微一动沾到伤口,那可就是钻心的疼痛。 只是迅速的看了她一眼就又垂下了眼睛,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与犯人靠的那么?近,狱守不免担心会出现问题,想要上前去阻拦开被江月月阻止了,静静的看着?白珠接下来会如何做。 “我想能够雇佣到那么?多的死侍,应该是有专门的人培养你们出来,虽然我不清楚为什么?能够死心塌地的卖命,但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有什么?软肋在那人的手上,亲朋好友亦或者是重要的物件?” 白珠一边说着?一边在观察女人的神?情?,果然即便是掩饰的再好,也不能控制住细微的表情?,果然是有把柄在别?人的手上,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最可怕的不是敌人有多么?的强大,手段多么?的高明,最恐怖的是毫无软肋,如同?穿戴上最坚硬的铠甲。 “六扇门的地牢内不会有人来救你,也没人能够救得?了你。不过我想你也没打算活着?出去,可惜了,明明是有生的可能,却偏偏要选择半死不活的呆在这里。” 女人冷笑,呸了一口,“花言巧语的想骗我什么??狗官!” “我需要骗你什么??”白珠弯起眼睛,笑意不达眼底,“外头的人更想要你死,你说我今日过来难道真的是为了看望你的吗?” 女人眼珠子乱转,不停的思?考着?白珠的话是什么?意思?,突然震惊的看向她,怒火瞬间?上涌,辱骂道,“小人!卑鄙无耻!” “说或者不说都无所谓,我也不打算从里这儿获得?什么?有用的消息。”白珠虽然一身绯色正气的官服,却在此刻堪如地狱内爬出来的罗刹,阴狠无比。 第七十二章 受到?各种酷刑都不眨眼的刺客, 狱守都拿她手足无?措的思考其他可行?的办法,却在白珠轻飘飘的几句话下展露出情绪来。 “她迟早会派人来处理了你。”白珠扯着嘴角笑了笑,不再去?理会女?人的神情自顾自的离开了。 江月月嘱咐了一句连忙的跟了上?去?, 她有许多的话要去?询问?白珠, 在地牢内那到?底是什么意思,把?刺客搞得如此崩溃。 六扇门内也不安全,所以?先忍耐着没有询问?, 等上?了马车迫不及待的开口?,“到?底怎么回事?我以?为你要进?地牢,只是为了看望刺客, 不过按照目前的情势来看,你心中早已经有了计划。” 白珠将窗户和门的推门拉上?, 紧绷的肩膀才放松下来, 在面对?刺客的时候能不害怕吗? 怎么可能不害怕, 毕竟那是要杀自己的人。 只不过一旦表现出退缩,那女?人就会得寸进?尺,认为她们拿她没有办法。 “我确实是有了想?法才会提出要去?六扇门的大牢内。”白珠垂下眼睛, 抚摸着腰间的荷包, 每当心情杂乱的时候触摸它就能够安静下来, “经过专业培养的死侍是绝对?不会供出宿主的信息, 不仅是因为从小的教导洗脑, 更重要的是这些人有重要的东西把?握在宿主的手里。” “那你来地牢说的那一番话是为什么?”江月月越发是看不懂白珠了, 跟他讲话也是弯弯绕绕的不说重点,要让人连蒙带猜的。 “死侍能够确保自己不泄露宿主的消息, 可宿主就一定会相信吗?人性都是多疑的, 并且能够花重金请来那么多死士潜伏在京城内暗杀我,定然也是京城类高官人士, 当官的疑心病重你不是不知道的。” 白珠就像一只狡猾的狐狸,不动用一兵一卒,仅靠着玩弄人心就可以?将局面扭转,“我只要前往了地牢就会引起怀疑,到?时候随便散播一些刺客坦白的谣言,那人定然会怕东窗事发坐不住的想?要杀我灭口?,到?时候全看六扇门如何保护和捉拿了。” 江月月这下才算是听明白她的意思,确实是一个好办法,直接绕开了刺客这一条线不在上?面耗费精力,引诱幕后主使自乱阵脚,可… 江月月声音带着点愤怒,“以?自己为诱饵,你有几条命是可以?失误的?” “想?要捉到?凶手,必须要付出点代价,更何况我相信江大人的实力。”白珠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的攥紧,如果不是沈书产期将至,白珠也不会那么着急的想?要下手。 等到?孩子出生?后,那么很有可能会对?孩子下手,白珠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前脚刚出六扇门,谣言后脚就传出来了,说是白大人手段高明审问?出那名刺客幕后主使是谁,就等着搜集好证据提交给陛下将人捉拿。 短短半天的功夫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白珠是位有手段的官员,甚至夸大的传出了证据收集好,已经准备派人前去?捉拿了。 传播的绘声绘色,让白珠都差点以?为事情是正?的了,就连沈穆南都没忍住的询问?状况是否如传言的那般。 最亲近的人才最应该瞒着些,白珠并没有如实相告,含糊的点头。 几天了白珠照常的日常活动,周边并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也没有再察觉监视的视线。 这样下去?耗着不是办法,就在白珠一筹莫展之际,王秋抱着一摞的书卷走来进?来,小声的抱怨道,“洋人那么喜欢宴会,三天两头的举办。” “抱怨什么呢?”白珠抬头看了她一眼,才几天没见?的功夫王秋竟然记录了那么多卷轴的事情,不免震惊了一下。 “白大人,你最近可还好?”王秋陪在玛丽的身边帮忙做翻译和安排京城内的吃喝玩乐,许久未能见?到?白珠了,特别是听说白珠遇刺的事情,好几次回来外交部拿东西准备询问?一番,可惜白珠都不在,只好作罢。 “我挺好的,你手中的那么多卷轴都是记录玛丽在京城的事情?”白珠简单的回复了一下,很快将话题拉倒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上?。 王秋蹲在矮桌子前,将卷轴放在了一旁的地板上?,嘟嘴开始抱怨,“玛丽格外的热衷于?聚餐和外出游玩,她倒是开心了不要紧,可苦的就是我,这两天手腕都要写酸了,明个晚上?还越了游湖,这可怎么办啊。” 晚上?游湖… 白珠顿时心生?一记,“忙碌的都忘记接待使节了,你去?告诉玛丽,明晚上?的游湖我承包,她尽管带着朋友来就是了。” “大人外头的情况你真的能前去?赴宴吗?”王秋瞬间八卦起来,两只眼睛亮晶晶的询问?道,“难不成真的和外界传言的一样,知道幕后的人是谁了?”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瞎琢磨。”轻声训斥了一声,并不能影响到?王秋的嬉皮笑脸,知道白大人并非是严肃之人。 王秋重新抱起卷轴来,拍了拍衣摆,“那我就先给这些归档,再去?把?消息告诉玛丽,她估计得开心的又要赞美半天。” 夏天天色暗的很慢,一行?人到?了游船的地方夕阳才悬挂要落不落的,白珠听着玛丽和身旁友人感叹江面落入的美景,淡淡带笑的陪在身边,双手拢在袖中不动声色的观察周边是否有可以?的人员。 在等待船只靠岸,王秋突然喊了一声,众人的视线顺着看了过去?,只见?一个男子坐在轮椅之上?,侧头和身边的小厮吩咐着什么。 白珠的眉头瞬间拧了起来,想?要伸手拦已经来不及了,汪秋先一步回答了玛丽的询问?。 在得知是白珠的郎君后,玛丽热情的邀请他一同上?来游玩,好风光人多欣赏才有趣。 不知情的沈书还在和福瑞讨论,要不是福瑞出声示意怕是要被过来的洋人吓一跳。 玛丽惊讶的看着沈书怀孕的肚子,恭喜白珠快要当母亲了,拉着王秋给她翻译话同沈书交谈。 “沈公子这位是前来的拜访的使节,咱们和大人准备今晚上?陪着使节游船,您跟着一起来吧,据说晚上?的夜景很好。”王秋笑眯眯的说道。 沈书不知所措的看向一言不发的白珠,妻主的脸色并不好,直觉告诉他其中的事情并不简单,刚想?要拒绝,白珠好像是看见?了什么,走过来代替的福瑞的位置说道,“我推着上?去?。” 夫妻恩爱的场景引发赞叹,刚好船只靠岸了,包下一整艘的船除了里头伺候表演的人员,其他闲杂人等是不能上?船的。 走在前头沈书来不及去?询问?,等到?大家伙在甲板上?落座,他才凑到?白珠的耳边,“怎么回事啊?” “不是同你说了这几日别乱出门吗?”白珠明显有些生?气了,捏着男人的手稍微用力了些。 这下轮到?沈书委屈,倔强的不说话抽回了手来,他的椅子是专门多垫了两个软垫的,做起来并不会膈着,气呼呼的手指扣着垫子撒气。 “店铺里头的货物出现问?题了,难道我还不能去?看看?”沈书瞥了她一眼,又迅速的移开视线装作没事人的样子,他可不希望两人之间的别扭被其他人看出来,小声嘀咕道,“再说了,我带着人出来的,又不是独自一个人。” 事情发生?的突然,在船下白珠想?要婉拒玛丽的盛情邀请,可余光看见?了可疑的人在偷偷的观察,若是现在将沈书赶回去?,怕容易打草惊蛇。 白珠拽过他的手,不顾挣扎的握在掌中,晚风吹起鬓角处的碎发,朱红色的唇在晚霞的映照下格外的诱人,白珠无?比认真的看着男人的眼睛,叮嘱道,“我不论你是为什么到?这里来,船靠岸之前都不要离开我的身边,知道了吗?” 原本心里头还有气的沈书瞬间烟消云散了,好在垂下的头发能遮盖住红了的耳朵尖,不让他过多的失态,点了点头。 舞者在建造的似鼓面的台子上?跳动,挂在肩膀上?的薄纱随着风变化形态,丝竹声萦绕不休,回荡在空旷的江面上?。 沈书感受着妻主手心的温度,好久都没能同她出来游玩了,整天的闷在家中不想?还好,一想?浪费了好多的时间。 从前是学院的事情让白珠没办法腾出时间来陪伴她,现在入朝为官了加上?学院又创办了起来,妻主更加是没有时间陪伴他。 沈书很贪心,不止只满足于?晚上?两人交谈的短暂时间,还希望女?人能够分出更多的时间陪伴他,哪怕只是出门转转也是满足的。 玛丽可同伴欣赏着中原独特的歌舞,欢声笑语的交谈,喝着酒水品尝中原的美食。 一切都很安静,太阳终于?落下了,靠近岸边的水面倒映出路面上?五光十?色的灯火,月光洒落,头顶的满天繁星坠入江海中,犹如在银河中荡漾。 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奇怪的事情发生?,难道那群人不打算在今天下手?白珠恍惚的揉了揉酸疼的太阳穴,劳心劳神让她疲惫不堪,特别是月亮出来的时候,浑身的倦意到?达了顶峰。 “如果不是今天的游船,我怕是不知道星空原来那么的美。”沈书抬起头来痴痴地望着天上?闪亮的星星,“回去?后每晚上?都到?院子里乘凉赏月看星星去?。” 话是说给妻主听的,可惜并没能得到?想?要的回应,沈书还以?为按照女?人对?她的在乎会顺势答应日后多陪着他出来,哪怕只是一时间的哄开心,沈书心里头也是乐意的。 妻主似乎在烦愁什么,从上?船开始就一直眉头不展,四处的张望寻找什么,沈书自然而然的认为是不是自己的到?来影响到?了妻主的性质。 毕竟跳舞的男子各个身段都比他好,眼神也魅惑的厉害,谁出来玩还带郎君的。 越是想?心中越是憋屈,连带着看台上?跳舞的人都心生?不爽,恨不得全都赶下去?才好。 就在沈书胡思乱想?之际,一群侍女?整齐的端着盘子上?来,上?头是此次的压轴糕点,一个个送到?位置前面。 盖子打开后是一团白雾冒了出来,云雾缭绕的犹如仙境般,类似于?布丁样式的点心上?点缀着同季节的水果,熬制浓稠的果酱淋在上?头,味口?先不谈,光是看着就赏心悦目。 冰制的勺子手柄处包裹着布,握在手中不至于?凉的受不了,沈书吃不得太冷的东西,但?看见?还是忍不住的想?尝上?一口?。 汪秋吃到?美食整个人都兴奋起来,加上?又开心的喝了点小酒,“大人一直跟着你的江大人怎么今日不在身边啊?” “她有事情要处理,在船上?那么多人不会出事情,我就让她去?了。”白珠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让甲板上?的人听见?。 在众人感叹于?美食的精妙,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其中一位侍女?抽出了腰带中的软剑,目标明确的向着白珠的方向刺去?,眼神狠戾,不达目的不罢休。 一瞬间的变故周围的人没能反应过来,瞪大眼睛看着伪装成侍女?的刺客向白珠而去?,王秋大喊一声也来不及做什么。 无?人注意的时候白珠勾起了唇角,还是等不及了出手了,果然被她料中。 白珠并没慌张的躲开,江月月没有跟在身边是被安排潜伏在了船上?,等待时机将人捉拿,白珠相信自己不会出事情。 的确江月月并没有让她失望,快速的冲了出来挑开了剑。可惜变故就在一瞬间发生?,沈书并不知道一切都是在她们的计谋之中,慌张的以?为白珠是被吓着了所以?才没反应过来逃跑。 双手握住了那刺客的剑,锋利的剑刃瞬间刺破了娇嫩的手掌,鲜血顺着流了下来,好在江月月挑开了才不至于?伤的更重。 运筹帷幄的白珠彻底慌乱了,她的全身精力放在了寻找可疑人,当人出现后只剩下计谋成功的喜悦,全然忘记了身边还坐着自己的郎君。 疼动让沈书脸色刷白,嘴唇也没了血色,迷茫的捂着双手闭上?眼睛,眼泪不受控制的滑落下来。 福瑞大哭了起来,跑到?沈书的身边,“主子!主子流了好多的血!”没见?过这种场面的福瑞双腿都软了,满眼都是流出的鲜血,人差点被吓晕过去?。 “手给我。”白珠的声音带着颤抖,跪在郎君的身边强硬的拿过他的手,用帕子包裹起来免得失血过多。 眼看着架势不对?,其他隐藏在侍女?中的刺客也动手了,唯一的目标就是希望白珠能够死。 而白珠怀中紧紧抱着郎君,一点儿眼神都不愿意多分给她们,四周的叫喊呼救声势若无?闻,小声的安慰着受伤的男人。 潜伏在船上?的六扇门人也纷纷出动,行?驶在湖中心的船没有地方可以?逃跑,不一会儿那些刺客被捉拿,有了先见?之明的卸掉下巴免得自尽。 船只飞速的靠岸,白珠面容紧绷一言不发的推着沈书离开了,谁都知道现在不是去?打扰白大人的时候,识趣的闭了嘴。 就近找了一家医药馆,郎中认出了前来的人,连忙的招呼进?了里屋包扎。 双手放在垫枕上?,沈书不敢去?看伤口?如何,把?脸埋在了妻主的怀中,肩膀小幅度的颤抖着。 从小锦衣玉食的公子哪里受到?过这样的伤害,别说到?底疼不疼,光是心理上?的害怕就够他受的了。 “幸亏没伤着骨头,不然这双手怕是要废掉了。”郎中一边为他上?药一边说道,“不过小郎君再怎么着急,也不能用手去?接刀刃啊。” “他是为了保护我。”白珠冷冷的说了一句,对?于?郎中多话脾气明显的不耐烦。 似乎是察觉到?了女?人的暴躁,沈书闷闷的说了句,“疼,手疼。” 瞬间让白珠从暴躁的情绪中拉了回来,温柔的擦去?郎君眼角的泪水,“下次别做那么傻的事情了。” 沈书对?此没有回答,就算是知道后果如何,他依旧会那么做,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妻主在自己的面前受到?伤害。 伤口?处理是次要的,日后恢复期的护理才是最关键,伤口?不能见?水,须要按时的上?药,饮食上?也要注意,免得会留下疤痕。 福瑞缩在马车的前室盯着一处发呆,明显是被船上?的突发情况吓着了,到?现在还没能缓过神来,不自觉的流下惊吓的泪水。 听见?主子们出来的动静才从回忆中缓和过来,连忙上?去?查看沈书的伤情,上?完药后已经不渗血了。 沈书故意的来回的翻看,笑着缓解气氛道,“怎么有点丑。” “不丑,都是因为我才会这样的。”白珠内疚的放在唇边亲吻了一下,“百密一疏,酿造大祸。” 聪明的沈书结合当时的情况瞬间就明白了原因,震惊的忘记了手上?的疼痛,不可思议的看向满眼心疼她的女?人。 福瑞还在这边不方便将,上?了马车后沈书连忙的询问?道,“所以?这一切都是你计谋好的,为的就是引她们出来。” “是的,我不害怕是因为六扇门的人潜伏在身边,刺客是无?法伤害到?我的。” 白珠的情绪逐渐低落下来,环住了男人的腰肢,埋在他的肩膀处心里止不住的后怕,比自己遇刺还要恐惧,就差那么一点点,或许就要失去?沈书了。 “怪不得你状态那么的奇怪,看见?我一点儿也不开心,我还以?为…”沈书的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到?了微不可闻,“你心里没我了呢。” 宝贝大儿子受伤了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安潇大晚上?的得知消息后就赶了过来,看见?沈书那包裹的左一层右一层的手,心都要碎掉了,“怎么搞成了这副样子,不是说出门去?看货物的吗?” “不小心受伤了。”沈书抽了回来没说真话,要是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父亲,那今晚上?就不要睡觉听他唠叨好了。 事情因为白珠而起,想?要坦白被男人一个眼神堵住了话语,默默的闭了嘴。 时候不早安萧赖在这里的时间太长,沈穆南看不下去?过来把?自个的郎君拉了回去?,别在这里打扰人家小两口?说悄悄话。 沈书目送着父亲的离开,心中松了一口?气,要是被安萧知道会发生?意外是因为误闯入了白珠计谋,担心会责怪妻主,最不想?看见?的就是白珠被训斥了。 伤口?不能沾水,洗漱需要人伺候着,白珠心里带着愧疚自觉的承担起了帮助郎君擦身体的事情。 热水打湿柔软的毛巾,沈书连自己脱衣裳都做不到?,只能举着双手全权让妻主负责,脸颊红的要滴血似的,用嘴指挥着缓解窘迫。 白珠一寸寸轻柔的擦过肌肤,神情凝重冷静,她越是无?波无?澜沈书越觉得羞耻,躺在软榻上?胳膊肘搭在脸上?,扭过头不去?看她。 “腿打开一些,我帮你擦擦下面。” 明明都是老夫老妻的已经格外熟悉对?方的身体了,沈书还是忍不住的想?要躲开,催促道,“还没好吗?” 自从怀孕后白珠每晚都会坚持给男人用药油按摩可能出现妊娠纹的地方,功夫不负有心人,效果显著身上?没有任何一处被撑开的纹路。 白珠默默的移开视线,将衣裳给他穿戴好,附身拉开了沈书的胳膊,“好了。” 两人距离凑到?极近,就在沈书以?为会发生?什么的时候,女?人非常淡定的将他从软榻上?抱了起来,平稳的放在床上?。 “早些休息,我去?六扇门看看情况如何。”白珠道。 沈书下意识的要拉妻主的衣袖,扯着伤口?的疼痛眉头一皱倒吸一口?冷气。 “非要大晚上?的去?吗?天亮后不行?吗?”男人眼中带着委屈,可怜巴巴的将手凑到?她的面前,“才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我一个人会害怕的。” 玛丽那边有汪秋处理,六扇门这边江月月在,应当是不会出现问?题的,白珠瞧郎君这样怎么会再忍心离开。 第七十三章 本以为经历过惊险的遭遇沈书会被吓的无法入睡, 耳畔均匀绵长的呼吸声告诉白珠小看了男人心理?承受能?力,盖上?被子没一会就睡着了。 不过像是害怕女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似的,双手环抱住了白珠的胳膊, 是一点儿也不愿意松开, 担心睡梦中会蹭到受伤的手掌,白珠是一动不敢动的,还要时刻提防着男人翻身时的幅度, 即使?将他的位置调整过来。 孕后期的转变是巨大?了,这些时日白珠满脑子都是如何引诱刺客出来,忽略了对郎君的照看, 就刚才帮他擦身体的时候才惊觉男人身体上?发生的变化。 心中还有一个解不开的疑惑,到底是谁想要她的命, 虽说心里头?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 肯定是元若那一伙子的人想要除掉最大?威胁的她。 没入朝之前那帮子人在学院搞点小动作让她难受, 使?得男子学院的口碑下滑算得上?是同行间心照不宣的竞争,至始至终担忧的是男子学院而并非是某一个人。 但白珠入朝后的情况就不一样了,男子学院成为了一个代名词, 而后头?的主导人白珠就如同元若对于国女监的掌控一般, 很?容易其中一方强大?带动另一方势力的增长。 多思无益, 相?信江月月能?够利用那些刺客把幕后的主使?人审问出来, 或许明天早朝就能?够知道答案, 把一切揭露在大?众的视野。 就算不是元若本人所为, 也能?让她手下的人元气大?伤,白珠眯起了眼睛, 望着床头?随着微风晃动的平安符, 为了避免以后此类事情的发生,要除掉一切可能?存在的威胁。 白珠又是一夜未眠, 踩着外头?打更的声音轻手轻脚的穿衣洗漱,不过就算是动作再小心谨慎沈书还是醒了,倒不是被吵醒的,而是身旁的温度消失自然?的从梦中惊醒,潜意识里的警觉让他能?够快速的睁开眼睛。 沈书迷迷糊糊的习惯性?要揉眼睛,被白珠眼疾手快的抓住了手腕,看见手掌上?包裹着的白色绷带才反应过来自己受伤了,要是去揉眼睛指不定会如何的扯着伤口。 床帘遮挡住了视线,沈书看不见窗外的情况,眨巴着眼睛略呆着无辜的问道。“天亮了吗?” “还没,你再睡一会。”白珠松开了手,转身去整理?衣襟,洗净双手后拿来毛巾给?沈书擦干净面颊,“我?今天早些过去,询问一下情况。” “会找到幕后的人吗?”沈书的鼻子被擦的红红的,整个人像是一块白玉不小心染上?了晚霞的颜色般,双眸中的担忧不加掩饰,“希望陛下能?够严惩那些人,赶在京城舞刀弄枪实在是可恶。” 白珠瞧他生气的小表情,沉重的心稍微缓和了一些,笑?道,“一定会的。” “我?帮不了你什么了,沈家也没办法将手伸到朝廷里面,毕竟只是商贾之家。”沈书垂下眼睛,“父亲有母亲陪在身边,沈星河未来也会有自己的妻主,而能?够陪伴我?一身的人,只有你,我?不想失去你。” 明明是深情告白,却让沈书说的越来越难过,环抱住了妻主的脖子委屈的掉小珍珠。 从前的沈书掉眼泪可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自从怀孕后遇到一些些的委屈,特别是有关于白珠的事情,就特别的容易伤心落泪,甚至于看见院子里跑进来的狼狈猫狗也能?联想出许多的事情,暗自忧伤。 “我?答应你,以后绝对不会再做危险的事情了,”轻拍男人的后背,心中无声的叹息。 嘴上?如此保证,白珠心里头?比谁都要明白事情的真?实性?,从踏入朝堂的那一刻哪有什么安全可言,如走钢丝一般低头?就是万丈深渊。 早起是早起了,可是哄郎君花费的时间不少,白珠赶到金銮殿时看见了严肃站在一边的江月月,她能?够来早朝上?肯定审问出了什么事情,两?人四目相?对看见了对方,白珠张口欲言金銮殿的大?门开了,只能?将想要说的话吞咽下去,乖乖的跟着人群进入大?殿内。 金如意并没有让江月月私下里去汇报,想来心中也是大?致的猜测出了可能?是谁,想要打压元若必然?不能?私下里解决,把事情闹大?放在台面上?让所有人都看看。 并且不论是谁做的,赶在京城内雇佣杀手刺杀朝廷的官员,是不是下一步就是刺杀她? 越是想金如意恨不得将那胆大?之人碎尸万段,平息怒火。 都在等着江月月出面说话,雇凶杀人让朝廷中的官员也人人自危,这次是白珠,说不定下一次就是她们了,谁能?知道那句话得罪了谁,从而引来杀身之祸。 白珠不动声色的观察元若的神?情,她表现的很?淡定,完全不像是事情要败露的样子,让白珠一瞬间的怀疑是不是猜测错了,又或者元若已经找到了替死鬼? “六扇门今早上?给?朕送来了奏章,朕已经看过了。”金如意审视台下的众人,“接下来让江大?人给?你们讲讲,到底是谁!” 鸦雀无声,就连呼吸声都放轻了不少,江月月上?前单膝跪下,面对朝堂上?严肃的氛围并没有胆怯,缓缓的开口道,“在船上?将刺客捉拿后臣一刻也不敢耽误,连夜的审问终于是撬开了那些人的嘴巴,不知道在场的各位可还记得那名被陛下处置的恶霸元微微。” 此话一出面面相?觑,窃窃私语声响起,至始至终白珠的目光都没从元若的脸上?移开过,听见元微微时明显的错愕了,很?快又将情绪压制下来,看戏似的眼神?沉了下来。 白珠心里头?怀疑的石头?也落了下来,果然?元若并不知道这件事情,是啊,她怎么可能?傻到敢在京城内做出刺杀的事情来。 此时江月月继续开口了,“那场大?火中烧死的人并非是元微微,而是她的替身,她人如今化名躲藏在国女监内,不过天亮臣就带人去捉拿,已经扣入六扇门的地牢内,随时等候陛下发落。” 金如意抬起下巴点了下元若的方向,看似无意的征求意见,“元微微是你的外甥女,你觉得如何处理?才是好?的?” 元若当即跪了下来,恭敬的回?到,“雇凶杀人,私自逃狱都是重罪,按照律法应当斩首。” “那好?,就按照元丞相?说的去办。”金如意勾起唇角,朗声说道。 走出大?殿时白珠是恍惚的,并没有任何捉拿到凶手的喜悦,没有达到她预想中的结果,只不过是除掉了元微微。 和她一样纳闷的还有江月月,能?够解决内心疑惑的恐怕只有白珠了,于是乎两?人在宫内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出了宫江月月大?步上?前拉住了白珠。 眉宇间愁眉不展,抿着嘴唇欲言又止,碍于身边经过的官员只能?暂时住口,想要说话的欲望眼睛藏都藏不住。 有白珠的地方定然?会有严文文的身影,前一秒还在感慨的严文文,后一秒看见江月月这副样子就知道事情不简单了,视线在她和白珠之间来回?的转悠。 八卦的求知欲望让她厚着脸皮的跟上?了马车,白珠的马车从来都是宽敞的,就算是再来两?个人坐也绰绰有余,惊讶的发现今日里头?还摆放着糕点和茶水,一副像是知道有人要来的样子。 马车缓慢的行驶起来,白珠将茶水一一倒上?才开口,“有什么疑问可以说了,我?的马车上?很?安全,可以放心。” 江月月不满的看了眼捏着糕点要往嘴巴里送的严文文,明显对空间里还存在的一个人抱着怀疑。 “严文文是我?的知己,事情她都是知道的。”白珠默默的抿了一口茶水。 严文文连忙点头?,吞咽下去后拍着胸脯道,“我?的郎君和白大?人的郎君交情好?,在她没入朝为官前就走的近了。” 这下江月月才放下心中的戒备,说出了心中的疑惑,“陛下特意让我?在早朝上?向所有人陈述事情都事实,为的不就是打压元若吗?元微微的事情一看就知道不简单,元若肯定在背后做了什么事情,为什么陛下不继续追责,就那么赐死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就结束了?” “元微微可不是微不足道的人。”白珠抬起了眼睛,将心中对于事情处理?的不快压了下去,冷静的说道,“从科举想要为元微微作弊,到后来帮助她从地牢里金蝉脱壳,不清楚为什么元若会对如此怂包在意,但能?看出来元若付出了不少,是希望能?够扶持起元微微。” 缓和了一口气,尘埃落定疲惫感也涌现上?来,白珠忍不住的靠在车厢上?缓解这几日过度劳累和昨晚上?一宿未眠带来的身体不适,继续的说道, “只可惜元微微终归是付不起的阿斗,就算是投入了再多也抵挡不住她的愚蠢。你在叙述事情的时候我?一直观察元若,看她的表情她并不知道元微微雇凶刺杀的我?的事情,不然?心思缜密的她也不会中游湖的计谋。 我?想是元微微恨我?入骨,毕竟三番五次都是我?的出现阻碍了她的发展,想要杀我?也是能?够解释的通的。” 江月月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听着的严文文率先察觉出了事情的不对劲,摸着下巴不解的反驳,“就算是元若没有参与刺杀的事情,为什么陛下不提元微微地牢内脱身呢?不是一直想要打压元若的势力和声望,措施了那么好?的机会,下一次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如今的朝堂之上?并没有出现能?够代替元若的人,所以陛下不会轻易的对元若下手,不然?留下来的烂摊子没人能?够接手处理?。” 白珠细长秀气的眉头?微微蹙拥起,马车忽然?的颠簸让她身体十分不适的捂住了一侧的脸。 马车的其他两?人同时伸手想要扶住她,白珠只是摆摆手,指缝间露出的眼睛带着彻骨的寒意,缓慢的开口道,“我?想只要陛下愿意,她能?够用任何的办法去解决掉元若。” 马车内是一片寂静,没人敢说话,还沉浸在白珠的话语带给?她们的震撼中。 第七十四章 金如意下手很快, 下午白珠就听到了元微微被当众斩首的消息,为?了以示警告元微微的头颅悬挂在成墙下一月,在白珠看来这不止是陛下在告诫世人, 也是在警告元若。 元微微的事情?发生后丞相府彻底的安静下来, 看来事情?对元若的打击不小,不清楚如何去向?自?己的妹妹解释这件事情?,不过白珠能够确定的是元若很有可?能因此记恨上她。 虽然说元微微导致如今的结果是她本身的愚蠢, 但如果没有白珠在里头推波助澜,大概率也不会走到人头落地的一步。 悬挂在城墙上的头颅白珠没去看过,她并不担心?会再次发生金蝉脱壳的事情?, 被金如意盯上肯定是不会逃走的。 对于元微微带来的不良影响金如意特意摆宴安抚受惊的玛丽,那日游船结束后玛丽被吓得卧床数日, 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 把回程的时间前调不少, 大概赴完宴会就要?离开金凤国?了, 白珠作为?外交部的侍郎宴会自?然是要?陪着的。 再次看见玛丽依旧是明艳动?人,红艳的嘴唇一如初见时那样,隆重的大裙摆承托出她纤细的腰肢, 微微欠身后落了座。 玛丽难得的安静, 想要?前往一次中原学会了不少的事情?, 最起码内敛是明白了的。 她如何金如意并不在乎, 皆是走个过场罢了, 贸易的合约已经签订了, 不需要?再多说什么。 陛下的心?情?很不错,连带着酒水都喝了不少, 大致能明白是为?什么开心?的, 白珠垂下眼眸看着自?己桌前的食物,酒水是一口也不碰, 光是喝茶去了。 汪秋坐在旁边有歌舞丝竹遮掩,小声的说道,“游船的那天对玛丽的影响不小,我昨天去看她时还?浑浑噩噩的呢,不过也好,这样我工作就少了许多。” “嫌弃工作少?”白珠淡淡看了她一眼,心?里头知道汪秋也是受害者,可?要?不是她眼尖的看见沈书,还?那么大声音的打招呼,沈书也不会上那艘船,也就不可?能受伤的了。 仇心?里头记着呢,冷冷的说道:“既然如此,你就去整理外出拜访其他国?家的官员寄回来的信件资料,也能好好学习一番前辈的经验。” 汪秋的眼睛瞬间瞪大了,两只手都数不过来派遣出去多少官员啊,要?让她一个人整理那不得在外交部从早待到晚,欲哭无泪的想求饶。 只可?惜白珠对此视若无睹,自?顾自?的吃着面?前的佳肴。 送走玛丽的那一天码头上聚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打量着长相不同的外国?人,还?有想将东西卖给她们的。 玛丽用学会的蹩脚中原话摆手拒绝,表示船上已经放了许多中原特产了,这些东西她都买了准备带回国?家。 还?是官兵前来维持秩序,将两边的百姓隔开,场地终于开阔了起来。 热烈的太阳照耀在身上,白珠好似浑身发光一般,身后跟着的是外交部的人,目送着船只离开码头,消失在视线中。 玛丽离开后的时间过的飞速,白珠趁着元若休养生息之际买下了一栋专门给学院内出售绣品的店铺,已经毕业的学生自?发的前往店铺内帮忙,利用所学的知识经历的像模像样。 算算日子沈书产期快要?到了,根据郎中推算出来的日子,白珠提前推掉了工作。 晚上睡觉也不敢睡的太沉,免得发生什么事情?来不及反应,郎中也搬入了北院里头,产夫也随时随地的在沈宅内待命,只要?肚子一有动?静就能够展开接生,最大程度的避免发生意外。 沈书嘴上嘲笑?大家太过于谨慎了,可?自?个坐着发呆的次数越来越多。 距离预产期的日子已经过了几天了,沈书的肚子依旧没有任何的动?静,郎君前来把脉也只是说孩子没有问题,什么时候能够生产得靠等?。 沈宅内气?氛紧张了起来,全都盯着北院里头的沈书,稍微有点?动?静全宅子的人都要?出动?。 沈书坐在床上抬起湿漉漉的脚,歪着脑袋无声的叹息,“小家伙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啊,出来后我就能轻松不少了。” 每天晚上泡脚已经成为?了习惯,白珠帮他擦干净双脚后塞进了被子里头,安抚的在郎君的额前轻吻,“我待会给你揉腰。” 沈书连推辞都不推辞了,往床上一躺享受着女人的按摩,酸疼的腰肢终于是得到了一丝丝的缓解,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沈书拍了拍圆润的肚皮,语重心?长的教育,“要?是心?疼父亲,就快些出来吧。” 窗外黑漆漆的,白珠察觉到身侧的人状态似乎不对劲,猛的睁开双眼发现郎君捂着肚子脸色苍白。 脑海中划过一个念头,白珠连外衣都没来得及穿,踩着鞋子去院子里头喊人。 沈宅瞬间灯火通明,白珠蹲跪在搭好的产床旁紧紧握着郎君的手,前前后后进出忙碌的人脚步不停,她无心?去管其他人不停的安抚紧张的男人,缓解焦虑带来的身体紧绷。 沈穆南不方便进来,隔着屏风等?着,坐立难安的听着里头动?静,连忙催促安萧进去查看情?况。 又生育经验的安萧不止一次跟沈书提起过生产时如何保持体力以及其他的注意事项,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你出去等?着,女人不方便在里面?。”安萧催促着白珠的离开,拿来毛巾把沈书额头上冒出的汗珠擦去。 疼迷糊的沈书听见父亲的声音后才恍然现在是什么时候,想起当初陪产钱阮青的场景历历在目,他不希望妻主看见虚弱的他,且屋内充满血腥味也怪吓人的,连忙的推着他道,“出去,你出去等?我。” 白珠不愿意离开,但碍于担心?会影响到沈书,不得已被推走了。 和岳母一起守在屏风的后头,两人竖起耳朵生怕错过一丁点?动?静。 “都在里头,不要?紧张啊。”白珠闲不住的跟着沈穆南一起来回的晃悠,还?不忘分担出精力去安慰岳母。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百事等?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遇刺都没有那么紧张害怕过,时不时的探出脑袋想要?察看里头的情?况。 一声啼哭打破了僵硬的气?氛,白珠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站的麻木的双腿终于打弯的坐了下来,终于是结束了,悬着的一口气?能松了下来。 福瑞怀中抱着一个小娃娃乐呵呵的出来,喜气?洋洋的道,“这是个男娃娃。” “这么说…”沈穆南愣了愣,随后安萧走了出来,他的怀中也抱着一个娃娃。 这一胎是龙凤胎。 沈家一下子添了两个人,是大喜的事情?。 白珠没来得及去看孩子,略过他们前往了屏风后头,着急着去看郎君怎么样了。 沈书闭目躺在床上很是疲惫,产夫在帮他处理下面?。虽然尽可?能的轻柔,却还?是疼的皱起眉头来。 察觉到手被握住,沈书睁开了眼睛在看见是白珠的那一刻委屈涌现了上来,可?怜兮兮的反手握住了女人,“好疼啊,我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 “没事了,没事了,好好睡一觉。”白珠拨开他黏在面?颊上的头发,眼中的心?疼藏都藏不住。 沈书微微侧头,能模糊的看见屏风后头抱着孩子的父母,尝到了一丝丝的甜意,勾起了唇角,“孩子都没事吧,你抱过他们了吗?我听他们说是龙凤胎,怪不得时而安静,时而闹腾的。” 提到孩子沈书整个人都温柔了下来,身体除了疼之外轻松了不少,“以后就要?累一些,伺候两个小家伙吃喝睡的,他们虽然才出生,可?我已经想到了往后教他们学步、读书,带着孩子们外出游玩。” “等?你身体养好了我们就去,不用等?他们长大。”白珠不厌其烦的听男人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的话语,砰跳的心?逐渐的平静下来。 有妻主在身边陪着沈书很快就睡着了,后续发生了什么事情?就不知道了,实在是太累了,自?从怀孕后就没有睡过舒服的觉,一觉睡到了中午时分。 睁开眼睛时心?里头还?有些恍惚,回想着昨晚上的事情?不自?觉的抚摸上缩小的肚子,一切仿佛梦一样,十月的怀胎就那么熬过去了。 白珠坐在软塌上奇怪的看那两个皱巴巴躺在摇床内,吃饱了睡的香甜的婴儿。 小孩子刚出来都长这样吗? 皱巴巴的仿佛小老头一样,唯一的优点?恐怕是安静不闹腾,似乎是知道大家为?了迎接他们的到来消耗不少精力。 床榻上的沈书只是稍微一动?弹,白珠立马察觉到了,当即不搭理那两个孩子前往了郎君的身边,问东问西就怕身体不舒服。 沈书对于妻主的热情?表示很喜欢,但眼睛却时不时的看向?摇床处,好半天才从妻主的关心?中插上嘴道,“我想看看孩子。” 钱阮青知道沈书生产的消息后立马带着早就准备好的礼物前来探望,懊恼于没能陪在沈书的身边,就像是当初沈书陪着他一样。 两人絮絮叨叨的聊了许久,睡饱的小家伙们好奇的瞪大眼睛,伸手要?去抓摇床上垂挂的玩具,自?个把自?个逗的咯吱笑?。 坐在外头的女人不好去打扰人家闺房话,干瞪着眼睛看对方,严文?文?先受不了的移开视线,尴尬的挠了挠脑袋,有点?没话找话说的意思,“沈书生龙凤胎的时间估计京城内的人都知道了,上赶着要?来恭喜你。” 白珠点?点?头,左看看,右看看,疑惑的询问他,“你没来礼物来吗?” “身为?朝廷重要?官员,我担心?你被诬陷受贿,所以特意没带着东西过来。”严文?文?立马反驳,拍着胸脯彰显自?己为?她着想。 可?惜白珠压根不吃她那一套,理着衣服站起身,“别人的我不能收,但你的我不能放过。” 下午排队前来沈宅的人络绎不绝,带着礼物过来贺喜她当娘,祝福一一收下,礼物怎么拿来的怎么拿回去,分毫不要?。 光是招待前来的客人,就花费了一下午的时间,更不用说还?要?加上沈穆南生意场上的人,两人可?谓是忙的不停脚。 白珠没入朝沈穆南收礼从来不拒绝,商场上送礼很常见,是一种?维持关系的法子,但自?从白珠入朝为?官后,沈穆南对此就非常的敏感。 送礼给她那是想都不要?想的,参加酒席但凡提到白珠有关的事情?一概闭口不言,绝对不会让有心?之人有可?乘之机。 白珠唯一收的礼怕是只有学院学生们送来的几件绣工精美的衣裳了,布料柔软,上头的刺绣带着美好的寓意。 第七十五章 有了孩子后老两口时不时的就往北院跑, 逗小孩玩顺带着在白珠忙碌的时候陪伴在沈书?的身边。 身体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恢复完全,饮食上注意的同时要加强身体上的锻炼,坐月子的这段时间内一定要养好, 不然容易落下一辈子的病根。 年前就已经收拾好的侍郎府府邸白珠多?次去检查过, 主要是为两个孩子增添新的东西,顺带着将那地方可能?的危险去除掉。 生完孩子就该搬走的,白珠身为朝廷的官员和沈穆南的身份需要保持一定的距离, 住在一起始终是一个隐患,自己的身份同样?会影响到?岳母的办事方法。 不过沈书?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加上生产后的男人格外的依赖父母的关系, 白珠也?就没提起。 反正已经耽搁了那么久了,不差这几?个月的时间。 两个小家伙很乖巧, 吃饱了就睡, 睡醒了继续吃, 除了姐姐有点皮不老实的会用脚去踹弟弟外。 为此白珠特?意将两人分开来?睡,盖在身上亲手缝制的福被和寿被看起来?格外的温馨。 晚上小孩哭闹在所难免,要起来?给她们换尿布喂奶等事情, 为了避免耽误大人休息白珠主张是晚上交给乳爹来?照顾, 白天的时候孩子就放在沈书?的身边。 可惜沈书?一刻也?不愿意让孩子离开自己的视线, 哪怕是睡觉也?希望孩子的摇床能?够放在旁边, 一边是妻主晚上的睡眠, 一边是心心念念的孩子。 最终沈书?做出了艰难的抉择, 抱着孩子的手紧了紧,略有点为难的提议道, “要不我们分房睡吧。” 洗漱干净正往床上爬的白珠停下动作, 眉头跳的老高了,一脸不可思议的看了看沈书?, 有看了看他怀中的孩子。 为了避免妻主误会,沈书?连忙的解释,“她们两个晚上闹腾会影响你休息,还要早起上朝处理?工作上的事情,我担心你的身体会受不了。” 孩子闹腾归闹腾,让她和郎君分房间睡那肯定是不可能?的,白珠坚定的摇头钻进了被子里,“没事有乳爹在旁边帮衬,打扰不到?我。” 话还没说过几?天,每晚上小孩吃奶和换尿布的闹腾吵的白珠浑浑噩噩,上朝脚步都是虚浮的,谁能?想到?那么小的一个孩子中气十足,哭声震天动地。 沈书?一听见孩子的闹腾就爬起来?处理?,郎君都起来?了她怎么能?不起来?,两眼一抹黑的去帮忙。 再一次差点上早朝睡着,白珠意识到?不能?够这样?了,当即乖乖的抱着被子前往偏屋。 晚上能?隐约的听见孩子的哭泣声,但并不影响白珠睡觉,大抵是太困了几?天下来?睡得昏天黑地,白天的精神变好了不少?,处理?事情起来?更加的快速。 现如今的身份摆在这里,学?院那边白珠没办法经常过去,外交部内也?有许多?的事情需要她来?主持和处理?,逐渐的转为了幕后。 学?院内唯一能?够值得放心托付的人只有任奇,她表面上掌管着学?院的大小事务,但关乎于学?院发展的事情都会提交给白珠来?做决定,并且白珠会不定期的下去抽查账本和学?院内的设施,来?判断近期学?院经营的情况。 男子学?院迎来?了一批又一批的学?生,规模逐渐的扩大,里头不乏学?有所成的学?子结伴回?到?家乡开办小学?堂,给偏远地区的孩子们授课教育。 住在偏屋的时间不会短,白珠将所需要的东西都搬来?了这里,屋子虽然不比主屋大,但完全够白珠住的了。 出使其他国家的外交官没个一年半载的很难回?来?,全靠着书?信和她们交流发生的状况,白珠在看的就是她们寄回?来?的信件。 夏天还没感受到?齐全,树叶尖就开始泛黄了,秋天快要到?了,元若似乎是从失去外甥女的悲伤中缓和了回?来?,开始蠢蠢欲度。 跳动的烛火照耀在宣纸上一晃一晃的,白珠察觉到?有一丝冷意的披上了外衣,被子堆在腰间和腿上,床旁就放着能?够办公的小桌子,对于睡前处理?一些事情很方便?。 一封封的书?信认真的开完,白珠挑选了几?个比较重要的回?了信件,从一开始的不熟悉工作流程到?现在的老练,准确的掌握着了当前国家外交的形式,在应对不同的国家采用不同的方法。 突然门被敲响,外头刮起了风来?,白珠疑惑的看去,大晚上的谁会来?找她,正准备起身去开门,门被开了一条小缝隙。 沈书?穿的单薄,瑟缩的肩膀挤了进来?,快速的蹬掉了鞋子爬上了床,笑嘻嘻的从后头抱住了女人的腰,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垂下眼眸瞧着,“这些都是谁的信件啊?” 自然的把他带着凉意的手塞进被子里去,白珠收拾好桌面上的信件,统一放在了小盒子里头,明天带去外交部归档,交给汪秋记录下来?。 “一些外交部的信件,大晚上的怎么跑过来?了。”郎君过来?了白珠也?没心思去处理?事情,转过身来?捏了捏男人又消瘦下去的面颊,心里有些可惜。 好不容易涨出来?的肉又瘦了回?去,手掌下的腰肢也?恢复到?从前那般纤细紧实,若不是亲眼看见生产时的痛苦,白珠怕是以为他还是个未出阁的男子。 沈书?略微红了耳朵尖,抱紧了妻主缩进她的怀中,俏皮的眨了眨眼睛,“想你了。” 每天晚上睡觉身侧空荡荡的沈书?并不习惯,再三挣扎之下他发现就算是有了孩子,还是离不开妻主的陪伴,今晚上是实在忍不住思恋了,好久没有和女人肌肤相亲的相拥入眠,就悄悄的跑了过来?。 他都这样?了,白珠怎么会不想念柔软的郎君,只不过孩子的吵闹声实在影响睡眠,男人又非要将孩子带在身边。 白珠抚摸着男人柔顺的秀发,叹了口气道,“那以后你就打算想我了就跑过来??” 怀中的人抬起脑袋摇了摇,略带着委屈的说道,“孩子还是交给乳爹去照顾吧,晚上太吵了,我白天要处理?店铺里头的事情,注意力集中不起来?。” 随后像是想起什么事情似的,双手带着别样?的意味摸着妻主的后背,吐气如兰,一字一句,“前几?天郎中来?给我看身体,说都已经恢复了。” 心中瞬间了然,细算下来?从郎君严令禁止房事活动后,两人已经有三四个月没有亲密了,说不想那是不可能?的,特?别是白珠正值壮年。 外头风呼呼的吹,里头丝毫察觉不到?夜晚的凉气。 第二?天白珠搬回?了主屋内居住,晚上两个孩子会被乳爹带走照顾,不会打扰到?她们的休息,白天一早就送回?沈书?的身边,不会让他太过于思念孩子。 白驹过隙,日月如梭,五年的时间眼睛一眨巴就过去了。 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站在金銮殿外的众人井然有序的入了大殿内。 礼部为首的尚书?不再是熟悉的面孔,站着的是身姿挺拔,面如白玉的白珠。 紫色的官服穿在身上格外的压人气质,显出一股子老沉稳中。 “白尚书?前几?日你同朕提起的那位还没回?来?的使节,如今怎么说了?” 金如意的威严不减,随着朝廷内的官员的更替,把握住时机替换掉了不少?元若手下的势力,对此元若只能?干瞪着眼睛无法作为。 “回?陛下。”白珠手持手板上前一步,规矩的行礼,“经过商谈夏国愿意放使者回?来?,臣已经派人前去接应回?来?的马车了。” “好,属于我金凤国的子民,觉不会让她流落他乡。”金如意沉声,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下朝后白珠没着急走,在大殿内等了一会儿,果然不出她所料李素前来?寻她了,急匆匆的想要赶着她的步伐,没想到?人就在大殿内没离开,不免的愣住了。 而后连忙的反应过来?,笑呵呵的道,“大人陛下有请。” 其他本事没学?精通,但察言观色白珠可是在外交部日复一日的磨练中,掌握的淋漓尽致,自然是没有错过陛下一分一毫的情绪波动。 夏国私自扣留金凤国使节长达三年之久,期间两国一直在社交商谈如何处理?此事,并非只是一个使节的问题,更多?的是夏国作为金凤国的臣属国,既然有如此的胆量敢挑战金如意的威严。 白珠大致的猜测到?了陛下找他是为了什么事情,恐怕也?是和夏国有关,绝对不会允许有任何能?够威胁到?她统治的因素出现,特?别是在近几?年剥削了元若的势力后,金如意对待权力的掌控几?乎到?了变态的地步。 太和殿内白珠恭恭敬敬的跪下,虽然说金如下夏令果让她不必在意这些复杂的礼节,但白珠不敢不遵守。 李素端上来?茶水后就规规矩矩的退了出去将门关严实,金如意这才开口问话,“你觉得夏国是什么意思?” “私自扣押使节,微臣在交谈中多?次能?够察觉到?傲慢无礼,想必已经生出了不臣之心。”白珠没有动手边的茶水,规矩的做好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就凭弹丸小国也?敢和朕叫板。”金如意轻哼了一声,“朕总觉得她们不会轻易的把人放回?来?。” “陛下放心,若是夏国使出什么手段来?,微臣会亲自前往一探究竟。” 白珠斩钉截铁的语气让金如意笑了出来?,走到?她身边拍了拍肩膀,打趣道,“朕可是没忘记你还有两个孩子,不管怎么样?还是得为孩子考虑,别轻易的冒险。” “陛下教育的是。”白珠微微侧头看了眼肩膀上的那只手,便?低垂下眼眸,不再说话。 两人已经从沈宅搬了出来?,侍郎府也?变成了尚书?府,不过白珠嫌弃来?回?倒腾太麻烦了,宅子够她们一家四口住的,所幸只是改了牌匾。 白珠并没有前往礼部的意思,自从当上礼部一把手后行为是越发的肆意,绝对不会按时卡点上班,像其他尚书?一样?就算没事儿也?要在工位上坐上一天,她是有事没事早早离开,甚至于就不去礼部。 也?是纳闷她是怎么当上礼部尚书?的,且在她的管理?下礼部办的越来?越好了。 白府的匾额高高悬挂,白珠每次进门都要抬头看一下,在她的目标中就没有想过要自立门府,想与?不想都实现了,时常会感慨命运捉弄人。 刚踏进门就听见奶声奶气的声音,两个小娃娃迈着小步伐屁颠屁颠的像白珠跑来?,张着胳膊要抱,嘴里头喊着娘。 白珠一胳膊抱起一个的掂量掂量,两个小家伙咯吱笑的抱住母亲的脖子,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因为天生瘸腿的问题,沈书?走路快会格外的奇怪,只能?慢慢的跟在后头,白府内都是自家信得过的人,随着年岁的增长加上两个孩子的出现,沈书?对于身体上的残疾越发的坦然接受,在家中很少?坐轮椅代?替走路。 “快些下来?。”沈书?身上穿着青色的长衫,同色系的发带绑住散落在脑后的头发,阳光撒落在身上显得格外懒散舒适。 小家伙们很听话的手脚并用爬了下来?,乖巧的站在白珠的身边,扯着宠爱她们的娘亲的衣角要出去买糕点吃。 “娘亲刚下早朝,须要休息,你们自己去找福瑞哥哥玩,下午带着你们去听戏好不好?”沈书?笑着抚摸孩子们的脑袋。 小家伙们点了点脑袋,乖巧的跟着福瑞离开,走路还一蹦一跳的可爱的厉害。 看她们不自觉的心就会软下来?,回?到?家中白珠掩饰的盔甲卸了下来?,露出对亲人最柔软的一面。 “小家伙们算准了你每天这个时间点回?来?,专门过来?等你。”沈书?哭笑不得,人小鬼大的好在听话,不然两个小孩都不知?道如何去管束。 “看来?我得再多?分出些时间来?陪伴她们,一眨眼就长那么大了。”白珠扶着郎君向前厅走去。 府内每一处都是精心装点过,能?看出来?主人的用心,白珠也?延续了沈宅对待下人的福利,从工钱到?每年节假日的假期都是极其人性,也?使得府内下人之间的相处要比旁人府邸的要和谐,没那么多?奇怪的事情发生。 沈书?大方的搂住了妻主的胳膊,反正那两个小家伙不在旁边看不见,想起来?最近白珠烦愁,不免的多?嘴询问道,“那位使节的事情怎么样?了,有结果出来?吗?” “夏国同意放人离开,但真实的打算如何还不得而知?,要是其中出什么岔子,我得亲自前往一趟把人接回?来?。”白珠拍了拍他的手,察觉到?郎君一瞬间的不开心,明白沈书?很讨厌听见他因为公事而来?出远门,“不过也?只是打算,夏国没那么大的胆子敢硬碰硬。” “朝堂上的事情我是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沈书?越发的娇俏可人了,哪里还有半点外人口中脾气古怪难以相处的影子,赤裸裸的娇气小男人,“我只知?道你要是离开,时间肯定不会短,孩子长大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到?时候回?来?说不准都认不得了。” “是是是,郎君说的什么都是要听在心里头的。”白珠笑意不减,趁着没人注意到?在男人的嘴角亲了一下,“若不是必要的我不会离开京城,我可也?是舍不得你跟孩子。” 第七十六章 两人坐在后院的花园亭子内喝茶, 享受悠闲的时光,白珠手边放着的是礼部须要处理的事?情,将公务带回家已经是习惯了, 为?了能?够多些?时间陪伴家人。 白珠在文书上添加了几笔, 抬头看?向盯着她发呆的郎君,弯起眼睛笑着牵住他的手,询问道, “最近她们的学业怎么样?” 提到孩子沈书的神情温柔似水,为?了不打扰妻主工作寻常时候只是陪伴在身边,就那么看?着心里头也是踏实的, 特别是看?见白珠认真的模样,格外的令他着迷。 见人主动于?自己提起, 起身凑到了妻主的身边, 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 十指相扣带着骄傲的语气说道:“师长?昨天还跟我夸赞两个孩子聪慧,白欢虽然是个活泼好动的小女孩,但在学习方面跟弟弟白玉一?样, 能?够耐下心来。” 两个孩子懂事?听话, 好像是上天派下来安抚沈书童年的伤痛一?般, “都说母亲是状元娘, 孩子自然也是差不了的。” 白珠知道对于?教育孩子这方面多年前?沈书就拿沈星河练过?手了, 对此有分?寸不用担心, 提了一?嘴也就没再说。 下人脚步匆匆的前?来汇报,看?见大人和正君如此亲密的靠在一?起已经见怪不怪了, “大人外头任管事?求见。” “让她直接过?来就好。”白珠拍了拍郎君的手, 后者明白的坐在了旁边。 起初学院的大事?情还是需要白珠来拿决策,到后来发现任奇可以做的很好后白珠直接当起了甩手掌柜, 将学院内的大小事?宜全权交给?任奇独自处理。 当然她也没有让人失望,将学院的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条,所有能?够统计出来的数据都在稳步上升。 不过?就算是如此,任奇还会?在每个月月末时分?前?来找她汇报这一?个月来学院的进展,和下一?个月准备进行?的目标突破。 年岁也不小了,任奇倒是比她先长?出来白发,不过?精神状态非常的不错。 地方布局已经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任奇自然的坐下喝了杯茶开开口,举手投足间比从前?多了稳重,“今早上学院来了一?个比丘尼,说是和大人约定过?,等成年后就前?来学院授课。” 白珠垂眸思考了一?会?,才从记忆深处寻找出了何时答应过?比丘尼事?情的回忆,是一?家子前?往寒山寺祈福遇上的,当初以为?不过?孩子的一?句玩笑话并没能?放在心上,没想到多年后找了过?来。 白珠哭笑不得,点头为?任奇续上茶水,“确实有那么一?回事?。你将她收入学院观察看?看?,若是如意就留下来,不行?就劝退离开。” 任奇闲聊了一?会?就离开了,学院还有许多的事?情等着她处理,加上以学院的名义?采购了不少的店铺用来为?学院生产的商品服务,这些?都是需要她去把控住的。 沈书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惆怅道,“要不是那件事?情,恐怕不至于?一?夜之间长?出了那么多的白发。” 沈书口中?的那件事?情是在去年千恩怀孕了,本来是一?件非常开心的事?情,过?年的时候任奇迫不及待的带着郎君回到老家,可事?情坏就坏在了这里。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连白珠都不清楚其中?的具体情况,只晓得回来后的任奇头发白了一?片,千恩也是憔悴不少,最显著的是平坦的肚子和再也生不了孩子的身体。 不乏有人劝说任奇可以娶个侧君回来,毕竟按照她现在的身份地位三夫四?妾也是说得过?去的,只是任奇都拒绝了,一?心扑在了事?业上头。 “只能?感慨,人各有命。”白珠喃喃道。 对待同孩子说过?的话向来是信守承诺的,午饭吃完就带着两个小家伙千往戏院子去了。 白玉乖巧的坐在父亲的怀中?,手里头握着从家里带出来还没吃完的花生糖,晃动着腿美?滋滋的舔着。 反观姐姐白欢活泼不少,在马车里头上蹿下跳的,要不是白珠强制的按着,怕是能?爬到前?室去同福瑞说话。 “听说凌儿所在的那个戏班子来京城了,说不定能?见到他。”那么多年过?去了沈书还是没忘记凌儿的事?情,打趣的说道。 白珠没开口,好奇的白欢倒是先询问,好奇的扬起小脸蛋笑呵呵的道,“凌儿是谁啊?” 沈书捏了捏孩子肉乎乎的脸颊,“那得问问你娘亲了,年轻时候欠下的桃花债。” “桃花债又是什么啊?”白欢不解的挠着脑袋又看?向白珠,怎么大人说的话她都听不明白,小家伙苦恼极了。 经常带着孩子们过?来戏院子听戏娱乐,所以小家伙们对这儿非常的熟悉,自发的牵着白珠前?往她们一?直包下的那件包厢。 接到消息的戏班主早已经准备好了吃食,椅子上也放了厚实的垫子。 一?路上话不多的白玉吃完花生糖后到了这儿刚好伸手去够其他的吃的,眯着葡萄似的大眼睛舒舒服服的坐在专属的椅子上面,全然不在意台下唱的是什么。 “玉儿那么喜欢吃甜食,也不知道像谁。”沈书利索的擦去孩子嘴角的碎屑,拿走了他手中?握着的一?块糕点,“今天吃的量够多了,再吃小心牙疼。” 本还委屈的要流眼泪的小家伙听见牙疼二字瞬间松开了手,连吃到一?半的糕点都上交给?了沈书,这是被牙疼疼怕了。 戏班主得知白大人也跟着过?来了,连忙在开戏之前?上来打声招呼,几年不见地位身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让人不得不感慨世事?变化。 “大人好久不见。”戏班主笑的谄媚,双手拢袖放在身前?。 白珠已经记不清楚戏班主是谁了,不过?面对陌生人依旧能?熟练的对答,对白珠来说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甚至于?只要她想就能?够利用多年下来积累的经验套出想要知道的消息。 聊了几句下头的戏开场了,时雨司的戏码并不陌生,只是从后台出来的人却不是熟悉的人,那人的身段和唱功虽也是不差,却和当初的凌儿还是有一?断差距的。 沈书不禁蹙眉的询问道,“凌儿呢?” “两年前?赎身走了。”戏班主脸上是带着笑容的,眼底闪过?的厌恶却没能?逃过?白珠的眼睛。 她默默的端起茶水喝了一?口,不动神色的询问:“看?来是找到了心上人,能?给?凌儿那样的头牌赎身,想必不是普通人。” 戏班主眉头一?皱,厌烦的情绪无法?掩饰,嗤笑,“确实不是普通人,双眼一?闭跟着爱情跑了,到最后…呵。” 似乎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戏班主住了口,胡乱的扯了几句其他无关紧要的事?情就匆忙离开了。 沈书眉头皱了起来,欲言又止停顿的话语让他感觉到了不对劲,于?是乎询问身侧的妻主,“看?戏班主的态度,似乎对凌儿的离开很不开心,甚至于?是憎恨。” “凌儿相当于?戏班子里的头牌,大部分?的戏迷都是冲着她去的,现在人被赎身走了,过?的好也就算了,但听戏班主的意思凌儿在离开后过?的并不好,甚至于?不如在戏院里头。”白珠低垂眼眸看?着台下的时雨司,“想来戏班主是劝说无果,才会?对此事?情如此的生气。” 遇人不淑,毁掉了一?辈子。 一?场戏看?下来白珠的心思并不在戏台子上,难得遇上一?个能?称得上角的人,竟然就那么的放弃了。 听完戏外头的天也黯淡下来,白欢揉着小肚子嚷嚷着饿了,要去吃天下楼的酱香鸭腿,可怜巴巴的看?着沈书,知道父亲同意了,母亲定然也不会?有意见。 沈书没有着急回答,而是询问了牵着她手默不作声的白玉,“玉儿可想要在家吃还是出去吃?” 小家伙有些?迷茫的看?了看?,指了指姐姐的方向,“我要跟姐姐一?起。” “那今晚就不在家吃了。”沈书喜欢小儿子憨憨的性格,恨不得捧在手心里头,生怕被人欺负了去。 天下第一?楼是近几年才开的,据说背后的老板是一?个外国人,楼里的装修风格异域风情,白欢想要到这儿来吃不只是因为?酱香鸭腿的好吃,还有就是这儿有许多稀奇古怪的好玩意儿,能?够满足孩子的好奇心。 要了一?个上等的厢房,白欢自个儿拿过?菜单就开始点了起来,轻车熟路的上头的字儿竟然都认识,两姐弟唯一?的共同点怕就是爱吃了。 尚书大人前?来不可怠慢,菜都是紧着她们先上,还送了几样新出品菜尝鲜,可把小家伙们开心坏了。 从戏院里出来后沈书的情绪就不高,尽管极力的掩饰却逃不过?白珠的眼睛,大致就能?推测出是因为?什么事?情造成。 两个孩子吃的不亦乐乎,沈书没什么胃口几筷子就停了下来,面带笑意的安静的看?着他们发呆,直到手被牵住才缓过?神。 白珠开口道,“戏班主的话你也别太放在心上,几句真几句假不能?全听。” “我也是知道这个理,只是想起从前?的点点滴滴,凌儿并非是个心坏之人,那日将你支开同我说了不少的好话,我能?够感觉出来他想要一?个依靠,过?上安稳不再漂泊的日子。”沈书神情落寞,反手握住了妻主的手掌,感受女人带给?他的温度,“原以为?他如此聪慧之人必然会?追寻到想要的东西?。” “感情中?哪有聪明人。”白珠摸了摸他的脸,“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些?都是命数罢了。” 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沈书好不容易提起的兴致又落了下来,喃喃道,“几年没见双瑞了,书信来往的也少,不知道如今他过?的怎么样?” “你若是想要见他,大可以唤他来,沈青月不会?不放人。” 白珠瞧着他伤心的模样,心里头也跟着不是滋味,这世间能?够幸福的人寥寥无几,各有各的难处和苦衷,也能?够明白沈书对于?身边重要的人希望他们过?得好的心情。 思考了一?会?儿沈书最终摇了摇头,勉强的扯着嘴角笑了下,“还是算了吧,双瑞已经成家了,我过?多的掺和不好。”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她们才回到府上,白欢今一?天闹腾的厉害在马车上就睡着了。 白珠抱着白欢,一?手牵着沈书,而沈书拉着乖巧的白玉,小家伙手上还提着打包好的酱香鸭腿要给?福瑞哥哥。 一?路上悬挂着的灯笼,散发的暖黄色光晕照耀在白珠身上,显得女人格外的温柔,熟睡的孩子微张着嘴巴趴在她的肩头,怎么样晃动都醒不过?来。 忽然沈书察觉到闷在心中?半天的郁闷顿时消散,他又疼爱他的妻主,有两个乖巧懂事?听话的孩子,父母尚且健康的在世,他已经比绝大多数人要幸福了,为?何还要为?别人的事?情而烦忧。 自嘲的笑了一?下,将白玉抱了起来,亲了亲他的小脸蛋。 小家伙开心的扬起了笑容,举着手上提着的东西?,声音极小的说,“悄悄给?福瑞哥哥。” 第七十七章 白珠刚下?早朝屁股还没沾着自家的凳子呢, 严文文风风火火的跑来?了府上,直奔着白珠的书房而去,气势汹汹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反观白珠手指搭在官服的扣子上作势要换衣裳, 被严文文那么一闯入只能暂时搁置下?来?, 不解的看向?灰尘仆仆的人,“你是在地上滚了一圈才来?找我的吗?” 严文文所管理的学院部门今天例行检查,简单来?说就是不用上早朝去各个学院里?头转悠一圈, 指导一下?工作流程,基本上都是不会有事情的。 严文文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拽拽的拿过桌子上的茶水猛灌了一口?, 一屁股倒是比白珠先坐下?来?,“你怎么让比丘尼去学院里?头授课, 得亏我反应的快给你找了借口?, 不然?其他几?个人指不定要怎么多想。” 要不是严文文提起白珠差点忘记了这件事情, 过去了有几?天了依旧在学院里?头,看来?是授课的不错才没被赶出来?。 白珠倒是有些好奇这位比丘尼是如何给男子讲经论?道的,得抽个时间过去看一眼。 “讲佛经怎么了?”白珠不以为然?的笑说, “难不成?学院内除了基本的课程, 其他的都不允许学?” 严文文张口?想要辩驳, 自古哪里?有把宗教带入学堂里?的, 可转念看见白珠似笑非笑的眼神, 突然?反应过来?无奈的耸肩道, “你是尚书,你说的算好吧。” 差点忘记了白珠现在可是礼部尚书, 所以礼部的事情都归她管里?, 包括旗下?分割出来?的部门。 “不过你来?的刚好。”白珠坐在书案前掏出一份信件递给了她,“你看看这个。” 严文文犹豫了一会儿才接过, 信件已?经拆开过了,展开折叠整齐的信纸,上头的字越看眉头皱的越深。 难得脸上浮现出愠怒神色,猛的站起身来?指着信骂道,“就夏国?还敢和咱们叫板?她这意思是又?不想放使节回来?了?” “不止如此,前往接应的人也被扣了下?来?。”白珠比她要冷静不少,仿佛早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 严文文负气坐下?,将信件甩在一旁不去看,询问?道,“陛下?是什么意思?” “当时我和陛下?承诺过,要是夏国?不放人,我亲自前去要人。”说罢白珠的眼神黯淡下?来?,手指互相搓着。 “那怎么行!”严文文瞬间又?炸了,站起来?直接走?到了白珠的面?前,双手拍在桌子上异常的严肃,“夏国?能做出如此举动就已?经打算撕破脸来?了,再过去岂不是羊入虎口?,陛下?难道愿意忍气吞声?” “如果能不费一兵一卒的带回来?人,陛下?不愿意动干戈。”白珠垂下?眼眸。 不争的事实摆在面?前,被扣押的人对于陛下?来?说无关痛痒,执意要接她们回来?不过是做给其他官员和百姓看的,彰显自己是一位明君。 “我不日就得出发?,到时候学院还得你帮我多看着一些,我离京恐怕那些人得蠢蠢欲动。” 白珠同严文文其实没什么共同的语言,两人思考和琢磨的事情都不在同一层面?,将事情吩咐给她去做才是最好的相处办法。 最难搞定的就是沈书了,前几?天还同他保证不会随便的离开,谁能想到事情就出来?了,这次怎么也无法推辞只能前往。 晚膳是在前厅吃的,做的都是两个小孩子喜欢吃的,小家伙们坐在椅子上乖巧的等着母亲先动筷子,而后自己才能够开始吃,看着桌子上的美食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白珠没着急先盛了碗鸡汤放在郎君的面?前,只不过是小小的一个动作,平常也不是没有做过,可偏偏沈书就能从其中察觉出不对劲来?。 审视的眯起了眼睛,一下?都没动那碗汤,“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告诉我?” “先吃饭,其他的事情吃完饭再说。”白珠心里?头虚的厉害,能让尚书大人心里?发?虚的恐怕只有在面?对郎君的时候了,带着逃避意味的道。 沈书却是不吃她这一套,“都给我把筷子放下?来?。” 两个小家伙还没能夹着菜,听见父亲的话只能把筷子放了下?来?,委屈巴巴的捂着饿扁的肚子看着她们,不清楚父亲和母亲怎么了。 “让孩子先吃。”白珠拉住男人的手轻声的哄,“别给饿哪里?去。” “三顿不吃都没事,晚点吃饭就要不得了?”沈书抽回了手来?,不满的瞪了她一眼,“你先将要说的事情说了,不然?就都等着。” 气氛不对劲孩子最是敏锐的,白玉胆子小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咬着下?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拉着姐姐的胳膊来?缓解自己的害怕。 平日里?父亲很?疼爱他们,却也是严厉的,特别是生气的时候只需要一个眼神两个小家伙立马收敛。 白欢也不敢说话,被弟弟抓着疼的手臂想抽出来?,却发?现弟弟害怕的样子又?心软了,于是默默的忍着。 白珠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情不想在孩子面?前说,拉着郎君前往了后面?的屋子,还不忘安抚两个受怕的孩子,“福瑞你先伺候她们吃饭,不用等我们。” 福瑞点点头,有些担忧的望了眼她们离去的方向?,重新扬起笑容哄着受到惊吓的孩子。 四周没人了,沈书的脾气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现在已?经冷静下?来?,语气和态度也软了不少,“这儿没别人了,你快些说。” “夏国?扣押使者的事情你是清楚的,前几?日派去接应的人也被扣了下?来?…”白珠话还没说完,沈书就已?经猜到了接下?来?要讲什么,任性的捂住了耳朵,仿佛听不见就不会发?生了一样。 白珠哭笑不得,同时心也跟着一阵阵的疼,环抱住郎君一点点的掰开他捂着耳朵的手,挤进了他的怀中,声音格外的轻柔,“我知道你担心我的安危,但我肩膀上承担的责任必须要去。” 沈书不愿意抬起眼睛,眼泪叭叭的往下?面?落,搂住了女人的肩膀趴在上面?带着哭腔,“那么大的朝廷就没有其他的人可以去了吗?多凶险你心里?头是清楚的。” “有军队跟着,就算是动武了我们也不一定吃亏,更何况你不相信你的妻主吗?”白珠捧起男人的脸,哭花的小脸蛋格外的惹人怜爱。 沈书并非是美人,可每一处恰好长在了白珠喜欢的点上,不论?是哭还是笑,甚至于是生气时的怒视都是喜欢的。 含住了郎君的唇瓣,尝到了胭脂的苦涩味,擦去面?颊上的泪痕,额头相抵的去安抚对方,白珠喃喃道,“相信我。” 两人回来?的时候正巧福瑞在给她们拽鸡腿吃,吃的嘴巴上都是油光,似乎是发?现了父亲哭过,小家伙们瞬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安静的看着沈书。 “刚好不烫了。”白珠抹了一下?给沈书盛的那碗鸡汤,见他不动弹知道心里?头还别扭着呢,打趣道,“难不成?你也要我来?喂?” 沈书娇嗔的瞪了她一眼,自顾自的端了起来?。 看样子是和好了,小家伙们跟着放松了下?来?,白玉抓着没咬过的鸡腿走?到父亲的身边,拉了拉他的袖子,放在了盘子里?头,父子俩个眼尾都带着红的,“爹爹不生气。” 沈书心都要化掉了,哪里?还有半点的脾气,抱着白玉坐在腿上,“爹爹没生气。”转而有瞪了眼一脸无辜的白珠,凶道,“你可得好好的回来?,孩子们那么懂事,别伤害到她们。” “遵命。”知道这件事情是安抚好了。 察觉到袖子被拽了一下?,白欢一脸不情愿的将鸡腿放在了盘子里?头,上头还残留着几?个牙印,“娘,给你吃。” 白珠微微挑眉,说是给她的,可白欢的眼神都没能离开过鸡腿,无奈的揉了揉她的头发?,“你自己吃吧。” 礼部尚书要亲自前往夏国?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来?,不少人私底下?议论?会不会有战争的发?生,搞得人心惶惶的。 离开京城之前白珠抽空去了一趟学院,她一来?学生纷纷跑过来?围观她,这些都是后入学的了,白珠对他们来?说就是传说中的人物,不免的好奇。 任齐接到消息立刻赶了过来?,手上还沾着墨水,奇怪于白珠突然?的到来?。 白珠和学生们打过招呼,侧头询问?道,“那位在授课吗?” 说的是谁不言而喻,任齐点头带着她过去了。 隔着几?步的距离能听见学生们七嘴八舌的问?问?题,一个个争先恐后的生怕自己被错过,站在讲台上的女人目光平和的看着他们,不急不慢的一一解释。 白珠站在后门处,她已?经忘记了当年?那位比丘尼叫什么名字了,但长相却是依稀能记起来?。 和眼前的人变化很?大,信仰让她变得平和,身上穿着简朴的袍子,发?巾将脑袋包裹起来?,不怪学生们喜欢她。 在后面?听了一会白珠就离开了,她前来?只是为了知道这位比丘尼在学院讲一些什么,听下?来?并没有什么不妥,既然?学生们喜欢那也就随她去吧。 还要回去准备前往夏国?的事情,诸多事宜需要商讨和计划,白珠没时间在外头逗留太?久。 任奇送她到马车前,白珠不免又?多叮嘱几?句她离开后的事情,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学院了。 “要是出现了什么突发?的情况,可以去找严侍郎,她会想办法的。”白珠拍了拍任齐的肩膀,转身离开之际听见了有人喊她的名字,眯着眼睛循声看去。 是那位比丘尼。 “不知道白大人可还记得我?”女人是一路小跑着过来?的,生怕错过白珠,“在下?名叫苏雪,当年?我还是未受戒的小姑娘,得幸在大寒寺于大人见过一面?。” 原来?是叫苏雪。 白珠点点头,“我记得你,没想到你真的过来?了。” 寒暄的话没那么多,苏雪也不是会寒暄的人,直奔主题,“听说大人要前往夏国?,能否带着我一起。” 苏雪也知道话说的有些突兀,不好意思的舔了下?唇。 白珠没有说话,气氛尴尬了起来?,任奇主动的开口?缓解氛围,哈哈的笑着打破僵局。 “给你一晚上的时间思考,若是还想要跟着我前往夏国?,就来?白府找我。”白珠撂下?一句就上马车离开了。 苏雪这人如何并不清楚,唯一的了解不过是记忆中那碎片,还有刚才在教室后门听到了课程内容。 不过白珠很?好奇苏雪为什么会想要跟着她一起前往夏国?,或许等明天她想明白过来?,就能够知道其中的隐情。 府邸比平时要热闹一些,岳父岳母过来?看望沈书,几?个人在花园里?头说说笑笑的,逗弄小孩子玩。 现如今的白珠谁见到都的尊称一声白大人,不可怠慢分毫,但在岳母岳母的面?前白珠依旧恭敬。 还是玉欢眼睛尖最先看见白珠,迈着步子甜甜的喊了句娘亲。 白珠抱着她坐下?,小家伙不老实的爬了出来?,跑去了安萧怀中坐着。 两个小孩都喜欢安萧,无外乎于安萧最是宠爱,可谓是要什么给什么,一点儿也不含糊,平日里?看见她们凶孩子都不给。 “孩子真的是一天一个样。”安萧捏捏白欢肉乎乎的脸蛋,笑的慈祥。 沈星河大变模样,蜕去了身上的稚嫩,出落成?一位翩翩公子,多亏了那段时间沈书拿捏着他跳脱的性格,才不至于被宠溺的无法无天。 “让舅舅看看,欢儿是不是长胖了。” “欢儿没胖,胖的是玉儿。”白欢指着还张嘴吃糕点的白玉,极力的证明自己并没有说的那样。 年?龄还小没有美丑之分,白玉并不在乎自己肉肉的胳膊,只想满足口?腹之欲,大口?的吃着甜甜的糕点和顺滑的牛乳茶。 “玉儿却是得控制一些了,别等到长大后悔就来?不及了。”沈书掂量了怀中的白玉,却是发?现他要比从前重了不少。 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吃了晚饭,准备离开的时候沈星河将哥哥的胳膊一包,说是要在这儿居住上一晚。 拗不过他只能由着,快快乐乐的带着两个小孩子去玩了,有福瑞跟在后面?不用担心,到时间会将小孩带回去休息的。 从浴房内走?出来?的男人身上还萦绕着水汽,穿着薄薄的内衬,在烛光的照耀下?胸前的红点若隐若现,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自觉的坐到了女人的身后。 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按摩,“没想到爹娘今天会过来?,可把那两个小家伙开心坏了,时常要我带着她们回沈宅玩。” 白珠将视线从书本上移开,拉住了郎君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下?,“我将要去夏国?的事情告诉了娘,等我离开京城后,你就带着孩子回沈宅,在那边也能有个照应。” “你是信不过我能打理好府内?”沈书挑眉抽回了手来?。 “自然?不是。”白珠知道男人并没有生气,只是变着法子的跟她撒娇,于是乎顺从意愿的环抱住了他,贴着人耳边略带着委屈的说道,“郎君那么好看,万一被人抢走?了怎么办?可不得让娘帮忙看着一点,等着我回来?。” 沈书不自觉的红了耳廓,一大把年?纪说起话来?也不知道臊的话,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心情好了不少,娇嗔道,“都给你生了两个孩子了,还能跑到哪里?去。” 第七十八章 出行的行李是沈书收拾的, 满满的两大包袱以及马车后绑着的大箱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尚书要举家搬迁。 白珠哭笑不得的删减最后只剩下一个装有换洗衣服的包裹。 在?一旁陪着小孩子?玩耍的沈星河抽空看了一眼,差点?笑出声来, 被?黑着脸的哥哥吓的憋了回去, 默默的抱起了白玉,牵着白欢带着出了房间,还是把地方留给她们小两口吧。 屋内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沈书说话做事前也?就没?了估计,一屁股坐在?了软塌上?头,胡乱的翻动被?白珠抛弃在?旁边的东西, 语气算不上?和善,“敢情我?觉得需要带的东西, 都?给拿出来了。” 简单收拾好的东西的白珠凑到男人的身边坐下, 自?觉的把生气的男人搂入怀中好一顿的揉搓, “带那么多的东西路上?会耽搁时间,难道不想我?快些的回来。” “你?不去才好呢。”沈书瞪了一眼,“我?想着一路上?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不知不觉就给带多了, 可怎么着也?不能一件都?不拿着, 就抱着那几件衣裳走。” 白珠牵起她的手放在?了腰带上?一直挂着的荷包, 几年下来了荷包除了边角的线有些发毛, 其他的连脏都?不曾脏过, 可见佩戴之人的爱惜。 “我?呢,带着这个就够了, 它可比什?么都?能让我?安心。” 女?人笑起来的样子?很温暖, 比板着脸的时候让人要亲近许多,只可惜自?从入朝后白珠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 很多时候都?是强颜欢笑,又或者是为了让郎君安心的笑容。 想到这儿沈书的鼻头情不自?禁的酸了起来,别回头去不愿意看她了,“明个就走了,你?今晚可还是要同她们商量到半夜?” 白珠不喜欢沈书心里?头委屈就背对着他,强硬的把人掰正,看见男人眼尾泛起的可怜红晕心疼的厉害,拇指擦着眼角的安慰道,“该确定的事情都?已经确定下来,今天就好好的陪着你?,你?说想要做什?么,那我?便?去陪你?做什?么。” “我?没?什?么想要做的事情,只想着一天都?黏着你?,哪儿都?不去。”沈书将脸埋在?妻主的肩膀处,嗅闻着女?人身上?独特的香气,暂时的安抚了躁动不安的心。 顺滑的长发穿过发丝,白珠的眼神逐渐柔和下来,院子?里?还能听见沈星河和孩子?们玩闹的欢笑声,时间就在?这一刻停下来该有多好。 “找你?麻烦的隔壁商铺老板还敢再做小动作吗?”白珠询问道。 前些日子?睡前闲聊听沈书抱怨了一嘴,外地来京城做生意的一家子?将店铺开在?了沈书名?下的一间店铺旁边,本不是什?么大事情,别人爱在?哪里?开,开什?么都?不管她们的事情。 可气就气这人不干净的手段,总是用一些下三滥的招数来抢生意。 起初下面人向沈书汇报时他是不愿意搭理的,外地来的不清楚京城内的情况会自?以为聪明的搞小动作已经不是头一次遇见了,等到熟悉后知道沈家的名?声就会停手的。 又过去了一段时间,那人依旧是时不时的捣乱,沈书不得不出面去协商,让她把见不得光的手段收起来,生意做的不怎么样,光是会恶心人去了。 没?想到对方看她是个男人态度反倒更加的恶劣,变本加厉的要报复客流量比她大的商铺。 这种地痞性格的人说到底还是没?办法,什?么倒污水、传播坏话等下作的办法送不进官,又不值得为这种事情动手教训,不然?衙门走一趟也?是麻烦。 事情就暂时搁置下来,沈书手下那么多的铺子?,也?不在?乎这一间。 男人抬起脸来眨了眨眼睛,惊讶的望着她,“难不成是你?动手了?” “正常的商业竞争我?自?然?是不会插手的,可她的手段算不上?光明,我?不过是和街道司打了声招呼,多去照看一下。”白珠说起来轻飘飘的,好似自?己什?么都?没?干似的。 街道司是管理街道上?所以事务的部门,自?然?是包括商铺在?内,商铺之间出现?什?么矛盾也?是去她们那里?调节,可以说得罪了街道司的人,三天两头就要被?检查和以各种由头封停几天,格外的影响生意,更不用说名?声传出去了谁还在?那家里?买东西。 “怪不得下面的人跟我?汇报那户商家搬走时,看我?的眼神都?奇奇怪怪的,原来是因为这件事情。” 沈书光是想到那场景就觉得好笑,说是照看一下,可尚书大人发话谁心里?头不清楚是什?么意思,照看也?就变了意味。 “从前我?只是一个学院的院长,你?生意场上?的事情我?帮不了什?么。虽说现?在?也?是如此,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打声招呼的能力还是有的。” 随着年纪的增长,白珠越发的明白懂得如何同亲近的人表达感情,年轻时候说不出口的肉麻话如今脱口而出,连犹豫都?不带犹豫的。 在?院子?里?陪着小家伙玩耍的沈星河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双手插在?腰间不满的盯着乱跑的白欢,略带着威胁的说道,“你?要是再欺负弟弟,我?就去告诉你?娘,看怎么揍你?。” “舅舅就知道告状,连小孩子?都?不如!”白欢可不吃他那一套,举着手中从白玉那儿抢过来的糖一把塞进了嘴巴里?面,嚼得咯吱作响。 起初还只是委屈的白玉嘴巴一撇,随着姐姐的腮帮子?鼓动,小珍珠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自?个坐在?石头小圆凳上?捂着脸擦眼泪,那小模样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的。 沈星河格外的心疼外甥,抱着小家伙哄到要出门给他买糖吃,只可惜被?惹哭了一发不可收拾。 “我?这里?有块糖,吃了就不哭了。”声音是从头顶响起,摊开的手掌上?放着一块用纸包裹好的酥糖,苏雪笑起来如沐春光的,今日的太阳都?逊色了几分。 沈星河一瞬间看呆了,总觉得这人很熟悉,以前在?哪里?见到过。 白玉擦去了眼泪,盯着酥糖看了一会,又看了看苏雪,才将糖拿起来放进了嘴巴里?,甜滋滋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瞬间没?那么难过,眼泪也?流不出来了。 “你?是谁?”沈星河后知后觉的察觉白玉吃陌生人给的东西,连忙的看去可惜糖已经被?含在?了嘴巴里?。 要是沈书知道白玉吃了来路不明的糖,肯定会一顿拳打脚踢,生无可恋全写在?了脸上?。 “你?盯着他看,莫不是也?想要吃糖?”苏雪犹豫着从袖子?中掏出了一块糖,连询问都?没?问的塞进了沈星河的嘴里?。 吓的沈星河舌头一抵给推了出去,还不小心舔到了女?人的手指,上?头带着糖霜甜甜的。 两人皆是一愣,别回头去不再说话。 白玉的哭闹声传入了屋子?里?,白珠出来就看见了那一幕,饶有意为的挑眉开口道,“说来你?们两人当年在?大寒寺也?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就是不知道还记不记得。” “什?么一面之缘?”沈星河奇怪的看着陌生的女?人,发觉女?人身上?穿的是袍子?是出家人的衣裳,脑海中想了一会儿也?没?想明白在?哪里?见到过。 苏雪依旧是笑着的,仿佛那张脸上?除了笑容就再也?没?有其他的表情,丝毫不在?意的道,“想来小公子?年少?时的事情已经记不得了,不过就是一面之缘,算不上?什?么。” “玉儿怎么哭了?”沈书瞥了一眼苏雪后就将注意力放在?了眼睛红红的,脸上?还残留着泪痕的白玉身上?,抱着小孩坐在?臂弯处轻声的问,“是不是舅舅欺负你?了?” 小家伙摇摇头,不愿意说话,抱着了爹爹的脖子?,乖巧的趴着咬嘴里?的酥糖。 “我?可是没?有!”沈星河连忙的摆手,“那是白欢抢了弟弟的糖,一股脑当着人面给嚼吃了,才惹得他哭。” 被?提到的白欢只是被?沈书瞪了一眼,瞬间乖巧的不像话,讨好般的凑到爹爹的身边,撒娇似得扯了扯沈书的袖子?,“欢儿不是故意的,弟弟的牙齿不好,吃甜的老是牙疼,我?不想弟弟牙疼。” 白欢的眉眼很像白珠,所以这孩子?再怎么闹腾沈书也?是生不了气的,顶多是假意的凶一凶,好在?孩子?知道怕。 只是好奇他小时候的性格一点?儿也?不想白欢这样不安生,难不成妻主小时候很闹腾人?不自?觉的看向了白珠。 白珠双手拢袖于身前,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既然?你?都?过来了,想必想法并没?有改变。” “能跟着大人见世面的机会,在?下不想错过。” 苏雪没?有说明自?己要跟着她前往的原因,白珠也?没?有询问,直觉告诉她等到了夏国一切的谜团将会知晓。 “明日清晨在?城门外集合,带好你?所需要的东西,希望你?能在?这次的旅途中学些什?么。”白珠虽是带着笑的,可惜笑意不见眼底。 如答应好沈书的今天一天都?陪着他,白珠并没?有食言,送走苏雪后将视线落在?了沉思的沈星河身上?,刚好他在?这里?能够带着孩子?,让沈书可以轻松些,能有个二人时光。 自?从两个孩子?出身后很少?单独的相处,总是会有小家伙跑出来捣乱的,撒撒娇就心软的让孩子?在?旁边玩了。 白珠答应了的事情其他的官员可是不知道,准备的最后一天纷纷拿着文书过来做最后的确认,保证出行当天万无一失。 望着一个接着一个过来的人,沈书的眼神逐渐黯淡下来,自?觉的离开给她们腾出谈事的空间时,白珠拉着了他的手腕,“坐在?旁边陪着我?好不好,见不到你?我?会心烦意乱的。” 说话声音悄悄的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够听见,沈书不自?觉的红了耳朵尖,要来了软垫跪坐在?妻主的旁边,身前的小桌案上?还放着糕点?和茶水,担心他肚子?会饿。 沈书很少?来女?人的书房,女?人每次来这里?都?是约见官场上?的人商谈事情,他在?里?头多少?是不方便?也?不合规矩的,寻常时候要处理礼部的事情,沈书担心孩子?们会吵着要娘亲打扰到妻主的工作,便?会带着孩子?们在?院子?里?玩耍。 久而久之对书房内对布置很陌生,也?很少?的前来。 汪秋垫着脚尖终于是轮到自?己了,还在?纳闷为什?么前面的人商量的那么快就出来,进去后才发现?沈书陪着一起,怪不得那些人汇报完事情就走了。 这是白珠明晃晃的告诉其他来访的人,你?们打扰到她和郎君离京前的相处时光了,有什?么事情感觉说,说完就给我?离开。 “你?来做什?么?”白珠从手头上?的文件中抬起眼睛,“我?记得出行的名?单里?头没?有你?。” 汪秋不好意思的同沈书打个招呼,跪坐了下来一把子?撑在?桌案上?头,表情极其认真的道,‘大人您就带着我?一起去吧!一路上?没?有得力的助手怎么能行!“ “目前朝廷就你?一个外语翻译,不能跟着我?冒险。”白珠无波无澜,同样的说辞已经拒绝了汪秋数不清多少?次了,这家伙一心想要跟着她前往夏国去,也?不知道哪儿有什?么可以吸引的。 汪秋话赶着话的说道,“所以说啊!我?才是需要跟着大人身后见世面。” 怎么感觉这句话今天才听过,白珠默默的收拾好桌面的东西,顺带着拍了拍桌面上?的两个手掌,“把手拿下去,你?想去也?可以,陛下同意你?就跟着。” 话音刚落,汪秋诡异的笑了下,从腰后头扯出来一封奏章规规矩矩的放在?了白珠的面前,特意翻开到用朱砂笔批阅的那一页,“陛下已经同意了。” 原来搁这儿呢,白珠无奈,既然?陛下都?同意了,她还有什?么理由拒绝,“既然?如此,你?不回去准备?” “我?早就准备好了,话说大人知道这次护送我?们前去的将军是谁吗?”汪秋一脸神秘兮兮。 “武棋。” 本来想小道消息讨好一番白大人的,没?想到什?么事情都?瞒不过白珠,汪秋颓唐的撑着下巴,“你?都?知道了啊!” 武棋接触的不多,但这次让她担任护送的职责白珠是没?想到的,毕竟那么多的将领陛下偏偏是挑中了她。 算着汪秋应该是最后一位了,白珠毫不留情的下逐客令道,“你?还有什?么事情吗?没?有的话就可以离开了。” 达到目的的汪秋说什?么都?是开心的,也?不恼白珠的态度,冲旁边喝茶的沈公子?眨了眨眼睛,“沈公子?放心,在?外头我?肯定看好大人,绝对不会让那些莺莺燕燕靠近大人半步的。” 趁着白珠没?够着她手脚利索的爬了起来,一溜烟的到了门口,俏皮的眨了眨眼睛,“那我?就明天在?城门口等着大人啦。” 沈书好不容易忍住笑意的将口中的茶水咽下,好奇的侧头看向身边的妻主,“你?的部下都?是这般…活泼?” “汪秋是个例外。”白珠有些好笑。 “那可得多拜托她,免得某些人在?外头招惹桃花回来,天高皇帝远的,我?在?京城可不得而知。”沈书轻轻掐了下妻主的腰侧,笑的狡黠。 陪在?妻主的身边听那些人汇报事情,那些沈书都?请不明白觉得无聊的厉害,注意力全放在?了认真处理事情的妻主身上?去了,越发的觉得妻主散发出的魅力让他无法自?拔。 在?面对事情不紧不慢,似乎在?发生之前她就已经想好了对策,或许从始至终白珠都?是适合朝堂的人。 突然?沈星河带着两个小孩闯了进来,额头上?是玩闹冒出来的汗珠,不嫌弃的就着哥哥喝过的茶水一饮而尽,睁大眼睛看着白珠道,“我?想起来了!” “什?么事情急急忙忙的,想起什?么来了?” 沈书眉头皱在?一起,拿出帕子?给他擦拭脑袋上?的汗水,发现?两孩子?身上?也?都?是泥土和树叶子?的,指不定是跑到花丛里?头躲猫猫去了。 “我?想起来今天给糖吃的那比丘尼。”沈星河抹了一把脸来,“我?之前跟着去大寒寺的时候看见过她,不过那时候她还没?有受戒出嫁。” “是她,没?想到过去那么多年了你?还能记得。”白珠点?点?头。 得到肯定回答后的沈星河沉默了,若有所思的坐在?垫子?上?,就连调皮的玉欢趴在?他的后背上?也?没?有驱赶。 第七十九章 外?头的天还漆黑着, 主屋的灯被点亮了,沈书?伺候着妻主穿戴衣裳,手丈量她的腰身, 忍不住的环抱住妻主, 将?人?贴在自己的胸膛处,无声的叹息。 “我可是记住了,要是回来少一毫米我都是能?察觉出来的, 到时候指定要唠叨你小半个月。”沈书?颇凶的说道。 多大一把年纪了还被当小孩子似的看待,白珠哭笑不得的顺着郎君的后?背,回应道, “自然是会记着吃饭的。” 紫色的官服穿在身上格外?的好?看庄严,一丝不苟的将?头发盘起束在乌纱帽之中, 干净利落承托的五官精致深邃, 一双压低的眉眼看人?带着多情。 饶是那么?多年的夫妻下来, 沈书?凑近细看女?人?还是会忍不住红了脸蛋,不自觉的移开了视线,将?柜子上放的荷包亲手挂在了妻主的腰带上, 抚摸着下头的流苏道, “可不能?弄丢了。” 白珠牵住了郎君的手放在掌心好?一顿揉搓, 将?发凉的指尖带上温度才?停下来, “我肯定会好?好?的戴着, 片刻不离身。” “难不成你洗澡也戴着它?”沈书?捂唇轻笑, 掩盖住眼中的不舍和落寞,也许只有这般插科打诨才?能?暂时缓解内心的焦躁不安。 昨晚上同孩子说了娘亲要离开一断时间的事情, 两个小家伙瞬间不乐意了, 抱着白珠不撒手,怎么?说都不让白珠离开, 平日里不爱哭的白欢嘴巴一撇,跟着弟弟号啕大哭。 哄了许多,答应了孩子许多的条件后?小家伙们才?勉强的接受了事实,抽搭搭的攥着白珠的衣袖累的睡了过去,后?来福瑞轻手轻脚的给?人?抱回屋子才?算是完事。 来到了两个孩子的房间,沈书?面露担忧的说道,“两孩子都在睡觉,你远远的看一眼就好?,别?吵醒了又不给?你走了。” 见不得分别?场景的沈书?就在外?头等?着,袖中的双手互相掐着让自己别?被一时的情绪冲昏了头脑,做出什么?让妻主为难的事情来。 白珠走路悄无声息的,那次身体冻着卧榻数人?后?身子总觉得不对劲,后?来为了强身健体进场去武场锻炼身体,倒是让手脚灵活不少,也跟着那里的人?学会了不少防身的东西。 孩子年纪小还睡在一张床塌之上,也方便下人?也里头照看。 细看能?发现孩子的眼睛还肿着,睡觉的时候并?不舒服,白珠坐在床边看了一会准备离开,心中虽然舍不得但城外?的人?已经候着了。 谁料到袖子被白欢攥住,睡的迷糊的小家伙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本能?的握住了扫在她胳膊上的东西。 白珠无奈,正想着如何不吵醒白欢的前?提下将?袖子拽出来时,白欢似乎有所察觉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只不过她什么?都没能?看见,身子一扭侧过去抱着弟弟继续睡了,手中握着的布料自然的松开。 侧身躲在床帘后?头的白珠心跟着提了起来,等?了一会听见绵延平稳的呼吸声后?才?放松,轻着脚步的离开了屋子。 出来的时候正巧碰见了低头擦拭泪水的沈书?,抬头看见妻主的一瞬间是惊讶的,连带着手中的帕子都不自觉的捏紧,咬着嘴唇绷不住的抱住了女?人?,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流。 做了那么?多年的夫妻,年轻的时候因为小打小闹经常的将?女?人?赶出家门,少则几天,多则半月有余。 谁能?想到如今这把年纪,是万般舍不得人?从身边离开的,总觉得心里头空落落的,更何况还不知道前?路有多凶险,几时能?够回来。 沈书?这眼泪一掉可是把白珠的心都要哭碎掉了,何时能?看见男人?这般情难自已的哭泣,压低着声音害怕吵到屋内睡觉的孩子,于是乎拉着妻主来到了后?花园。 花园里只有几盏灯笼悬挂着照明,没有下人?会在大半夜还都留在花园里头,沈书?难以自持的将?女?人?压在了假山上,双手捧着妻主的脸吻了上去。 除了不舍,更多是带着报复的咬了女?人?的下嘴唇,不死心的舌尖尝到了血腥味才?松开了牙齿,期间白珠并?没有反抗,而是垂下眼眸复杂的看着沈书?,即便是闭着眼睛泪水还是会从他的眼角滑落。 能?感?受到郎君的颤抖,就连捧着他连的手都在小幅度的抖动着。 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在此刻爆发出来,沈书?见妻主没有反抗,更过分的要伸手要去扯掉她的腰带,意图在这里进行床帏之事。 一只纤细的玉手握住了他乱动的手腕,白珠平静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痛苦,唇瓣上被咬破的痕迹异常明显,上头还带着水渍,“你知道的,即便是这样,我还是要离开。” 像是卸了力气似的,沈书?软软的靠在妻主的怀中,拇指摩挲着她的唇瓣,似笑非笑的勾起唇角,“那些人?看见你的嘴唇,多少是要打趣你的。” 白珠染上笑意,“打趣的我全当是羡慕了。” 沈书?不愿意去城外?送她离开,只站在府邸门口王者妻主上了马车,目送着她离开了府邸,直到远去的马车消失在视线之中才?收回了目光。 赶到城门外?跟随到人?也全都到齐了,苏雪坐在马车前?室望着东方冒光亮的地方发呆,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汪秋则是看见白珠到来立马迎接了上去,贱嗖嗖的钻入了白珠的马车中。 她到了,队伍也就出发了,在武棋的带领下匀速的像着边界前?进。 “大人?您没到的时候,可没见着武棋臭着一张脸拽的跟谁欠她钱似的,坐在马上爱答不理人?的,果真是在军营里头混出来的,属实是没有教养。”上来汪秋就迫不及待的告状了,说的绘声绘色,手还忍不住的在空中挥舞,可见是被气的不轻。 “她就是没搭理你吧。” 白珠扬起嘴角笑了一下,没想到扯到了嘴角的伤口疼的眉头一拧,沈书?还真的是下了恨口的,看来伤口是不浅,得顶着唇瓣上的伤度过好?一段时间了。 太阳不出来还好?,一出来车厢内亮堂起来,汪秋顺理成章的发现了白珠嘴上的伤口,也是到了成家的年纪自然是明白如何来的,揶揄的说道,“伤口看起来是早上才?咬的,大人?是那里得罪了沈公子,让人?用这种法子惩罚大人?。” “怎么?着,你也想要?”白珠挑眉,略带着挑衅,“喜欢就赶紧成家,别?整天瞎晃悠。” 一句话让汪秋没了调侃的心思,默默的捂着被刺痛的胸口坐在车厢内一角疗伤去了。 说来也是奇怪,汪秋天天嘴上嚷嚷着要找个郎君来暖床,也想要拥抱软香玉在怀,可真有人?给?她说媒又百般的拒绝,难不成真的是想要等?着心上人?的出现? 对此已经有两个孩子的白珠非常不理解,不过也明白别?人?的事情少掺合,除非是汪秋眼巴巴的跑到她眼面前?求骂,一般白珠都不去管她的婚事了。 推开侧面的窗户,白珠向后?面看去,紧跟着的就是苏雪的马车,她并?不在前?室呆着了,只有车夫一人?驾着车。 “大人?您看什么?呢?是那个比丘尼吗?”汪秋好?奇的凑过去跟着一同向后?面看,摸着下巴不解道,“起初我还纳闷哪里来的比丘尼要跟着我们一同前?往夏国,后?来她说是您让跟着我,我就没再多问话。” “跟我有过一些缘分,如今过来找我第?一件事情就是请求我带着她一同前?往夏国,我便同意她跟着过来了,实际也是好?奇她一个从小在寺庙长大的,能?跟夏国扯上什么?关?系。” 白珠收回视线,不顾汪秋的脑袋还伸在外?头,抬手要将?窗户关?上,吓的人?连忙后?退。 汪秋有自己的马车不坐,非要过来跟白珠一起,路上絮絮叨叨的总是说些无关?紧要却有趣的话,倒也是解趣,缓解了白珠离开京城内心的惆怅。 也不是没有因为公务离开过京城,只不过都是附近的地方,最远的不过是三天的来回路程,算不上什么?,眼睛一眨时间就过去了。 头一次要到金凤国和夏国的边界线去,路上消耗的时间多少先不说,光是和一个国家打交道就够让人?害怕的了。 规划的路线上能?歇脚的都是大驿站,可以容纳下她们那么?多的人?,白珠从马车上下来迎面撞见了前?来迎接的驿长,接到消息早已经准备好?了酒菜和热水。 天已经暗淡下来,算下来已经离开京城两天了,没有沐浴的身上难受的厉害。 虽然一直坐在马车里头,风不打头,雨不打脸的,但白珠还是觉得染上了灰尘。 晚饭暂且她搁置,上了自己的厢房内先洗漱一番再说。 她住的自然是最好?的一间,木桶内的水温刚刚好?,白珠迫不及待的脱掉衣裳进了水中,热水抚慰过每一寸肌肤带来灵魂的叹息。 靠在木桶边上,白珠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的是沈书?的身影,两人?也尝试过在浴桶中胡闹,那时沈书?格外?的软绵,仿佛要被热水泡化掉了一般。 却还是咬着牙齿的坚持要自己坐上来,导致事后?晕了池子还是白珠抱着他出来喂了水才?算是舒服些。 回想着郎君脸上带着魅态和早已熟透的身子,白珠轻哼了一声,拽过毛巾将?手上黏糊糊的东西擦干净,才?察觉出水已经凉了,外?头也漆黑一片。 并?没有穿官服,而是选择了轻薄的衣裳,头发也是随意的用发带挽起在脑后?,面颊上还带着潮红的她揉了揉手腕,便推门出去了。 肚子饿的咕噜直叫,打算下去看看还有什么?吃的,路过一间客房外?白珠听见了里头传来的碎裂声,抬头看向房间的号码。 如果没有记错这儿是苏雪的房间,白珠敲了门里头没人?应声,轻推了一下门竟然开了。 轻手轻脚的进去发现人?并?不在里头,白珠正准备转身离开时,屏风后?头出来一个人?,身上带着水汽的穿着衣衫,秀丽的头发垂在身前?,手中正拿着碎掉的瓷盅纳闷。 看见白珠的一瞬间眼中闪过惊讶,随后?淡定的将?头发裹在了头巾里。 比丘尼受戒是需要剃发的,苏雪哪一头秀发只能?说明一件事情,白珠双手背在身后?,一下都没有放过苏雪脸上的神情,质问道,“你没受戒?” “师傅察觉出我还有红尘的事情未了,让我处理完后?再长跪古灯前?,免得心生遗憾。”苏雪说的态度完全不当一回事,就像是在说旁人?的事情一样毫不在乎,碎掉的小蛊用帕子包好?放在了一旁,“虽然您贵为大人?,可一声不吭的进我房间来,还是有失身。” 被说的白珠一点儿也不恼,自顾自的坐了下来,全然不将?这儿当成别?人?的房间,缓慢开口解释道,“我并?非是有意,路过时听见了屋内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敲门无人?回应,我便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才?进来查看情况。” 苏雪耸肩坦然一笑,“谁能?想到放皂荚的小蛊就放在衣架子旁边,我伸手够衣裳的时候给?它带了下来,想必那时候着急着处理就没听见。” “你跟着我前?往夏国,就是为了了却你的红尘事?”白珠道。 “大人?聪慧,却是是这样,不过我还是不能?够告诉你我的目的,还请大人?见谅。”苏雪脸上带着笑,眼中确实一片寒意,仿佛白珠再多问一句她便要赶客离开。 “我没打算询问。”白珠起身将?袍子整理好?,双手放在身前?,“毕竟到了夏国我就能?知道了。” 苏雪一愣,随即笑道,“还是和聪明人?交谈最是愉快。” 两人?聊天跟打哑谜似的,白珠没心思陪着她继续胡扯,肚子可是一直咕噜噜的叫唤着要吃东西。 其余人?都在白珠洗澡的时候用完饭去休息了,偌大的楼下只剩下白珠和一位小二。 小二知道她身份不一般,立马的拿来菜单去准备给?她准备吃的东西。 白珠百无聊赖的撑着下巴望着驿站外?头挂着的灯笼,山野从林间也不知道会不会半夜有野兽闯进来,不过她住在最高层,想必就算是闯进来了也不是她要担忧的事情。 忽然一个身影从黑夜中走了出来,白珠微微睁大了眼睛,不知道何时出去的武棋身上的软甲还没有脱下,背上背着半人?高的弓箭,手里头正拎着两只山鸡的脖子。 而那山鸡身上还扎着剑,血水沾湿了羽毛,气若游丝的煽动着翅膀,小幅度的挣扎着,只是拧着它们脖子的手掌实在是宽大,很难从中逃脱。 利索的将?山鸡扔给?了小二,嘱咐道一只炖了,一只烤来吃。 听到这里,白珠默默的看了眼面前?的清汤寡水面,唯一的荤菜就算是那颗荷包蛋了,当即放下了筷子推到一边。 武棋也注意到她了,不过并?没有想要理睬的意思,坐到了最角落的位置上,擦试着弓箭上沾染的泥土。 一路上需要照顾的地方还有很多,白珠需要和武棋打好?关?系,于是主动的坐到了武棋的对面。 女?人?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便又低下头做自己的事情了,并?没有想要开口搭话的意思。 聊天嘛,怎么?会难得住身为外?交官出生的白珠呢,当即主动的寻找话题,“记得上一次见面还是洪灾的事情,当时我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毛丫头,转脸就过去那么?久了。” 白珠感?慨着呢,武棋淡淡的回了一句,“上一次见面是大人?跟郎君游玩回来玩了,是在下守夜开的城门,当时大人?不让玩去搜查马车,还动了好?大的火气。” 尴尬的回忆浮现上来,怎么?就忘记了这件事情。 小两口趁着孩子送去了父亲那里,着急忙慌的去郊外?踏青,一不小心玩的忘记了时辰,天黑了才?赶回来。 她当时发火是因为在路上沈书?不老?是的想在马车里头试试,白珠就由着她来了,那时候郎君光溜溜的躺在毯子里头休息,她怎么?可能?让武棋进去检查。 呵呵一笑,白珠挠了挠嘴角,“还得多亏武将?军善解人?意,才?没让下官尴尬。” 人?都是会改变的,武棋的性格也灵活了不少,不再是不知变通只认得死理了,不然陛下也不会让她跟着前?往夏国。 闲聊的一会功夫,白珠时不时的余光看向厨房的方向,怎么?烧两只野鸡那么?的满,武棋闷葫芦的性格让白珠没什么?好?聊的了,都快要扯到自家两个孩子的喜好?了,再不来怕是要说说她小时候的故事。 武棋看似注意力在弓箭上头,实则也在不动神色的观察白珠,见她焦急的神色和眼神看的方向心中了然,有些好?笑的故意说道,“大人?的面再不吃就要坨掉了。” 面那里有山鸡好?吃,白珠内心腹诽时,小二喜笑颜开的端着几盘菜上来了。 凉拌鸡丝、炙烤鸡腿、红烧鸡块、最后?是上头飘着金灿灿油水的鸡汤,香气瞬间充满了整栋房子,白珠的口水都要顺着嘴角流下来了。 勉强的把持住脸上的表情,点了点头,武棋看起来没有想要邀请她一起吃的意思,这些都是人?家自个在山林里头打猎打到的,她也不好?强硬的蹭一口,老?脸还是拉不下来。 可怜巴巴的扫视了一眼,准备回去肯那面坨时武棋开口了,语气带着难得的轻快,放下了手中把玩着的弓箭,“太多了,在下一个人?吃不完,大人?还是陪着我一同吃吧…那面就留着顺肚子缝吧。” 屁股还没离开凳子,白珠也不打算离开了,撸起袖子来大快朵颐,山里头的野鸡吃的都是虫子,整日里头跑来跑去的,肉质紧实肥美,可不是家养的鸡能?够比的。 可惜了现在是工作时间不能?喝酒,要是能?来上一壶佳酿,配这些下酒的菜才?是最舒心的。 武棋见白珠吃的开心,眼角眉梢透露出一股孩子气,不免的有些担心的询问道:“大人?可曾想好?了如何面对夏国国主的对策?” “无非就是两种情况,放人?或者借此谈条件。”白珠擦干净唇,恢复了平日里正经的模样,“前?者当然是能?够速战速决,而后?者想必不是我能?够做出抉择的事情,只看那夏国国主的胆子膨胀到什么?程度了。” 武棋捏紧了拳头,为将?的最不愿意看见子民落于他人?之手,也是最讨厌被要挟的,无比郑重的看向白珠,“还请大人?务必安全的将?她们带回来。” “被扣押的都是我的部下,国家的栋梁之才?,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她们能?好?好?的。”白珠沉眸。 风吹动黑漆漆的树林沙沙作响,乌鸦被惊醒叫着煽动翅膀成群结队的飞起,一轮月牙悬挂在乌云的后?头半遮半掩。 白珠喃喃道,“天要下雨了。” 闻声武棋跟着望去,驿站的大门仿佛一个画框一般,却是如何也装不下这一切。 第八十章 半夜睡的白珠浑身不舒服, 迷迷糊糊听见了下雨的声?音,怪不得晚上风吹的越来越大,敢情天要下去了。 意识到后白珠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清醒时是被轰鸣的雷声?吵醒。 屋子里不见阳光, 外头乌云密布,雨水就像是用盆浇灌下来似的,拍打在地面上溅起小腿那么高的水花, 出?去走几步怕是鞋袜都得湿掉。 白珠从床上慢悠悠的爬了起来,空气中冷嗖嗖的不免多加了一件衣裳,每当穿官服都会想起伺候在她身边的沈书,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自个系好的腰带, 整理齐衣领, 大步的向着?楼下走去。 大家伙都在愁突如其来的暴雨耽误了原本的进程, 愁眉不展的坐在小凳子上顶着?外头发呆,一声?声?的轰鸣雷声?仿佛在警告她们似的。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大人?醒了。”目光瞬间聚焦在了刚下楼的白珠身上, 就像是看?见了主心骨一般纷纷向她靠拢过来。 汪秋皱着?一张小脸凑到白珠的身边, “听驿站长说?, 每年这段时间都是梅雨季节, 能下长达七日之久。” 白珠并不焦躁的坐下后先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润喉, 点了点头, “当初计划时空余出?来的时间有几天?” “三天。”汪秋道。 在安排出?行前白珠也曾想到过路上会遇到突发情况,便多算了三天的日子, 也只能多三天, 夏国那边给的时间并不充裕,陛下这边也是要求尽快的解决。 如果按照驿站长说?的能长达七日她们是断然?无法在驿站等?雨停的, 必须要前进,哪怕是速度缓慢也好过在这里浪费时间。 “时间不够,收拾一下等?着?雨势稍为小一些就走。”白珠淡淡的说?道。 其中不乏有人?抱怨辛苦,雨天的路并不好走,特别?是她们还要走上十几里路才能上官道,那泥路被水泡开黏糊糊滑溜溜的,可想而知会给前行带来多大的麻烦。 不过这些都是路上发生后需要考虑的问题,现在最重要的是出?发,不能浪费一点的时间,夏国的国主说?不清她脑子里在想什么,指不定?去晚一些又要改变主意,到时候被扣押的人?说?不定?会有生命危险。 午后太阳出?来了,雨势也小了不少,收拾好就准备出?发了。 白珠在搀扶下进了马车,汪秋不愿意自己一个人?坐便理所当然?的和白珠同乘一辆,雨水拍打在车厢上发出?的声?音在里头听是放大的,吵的汪秋不舒服的捂住了耳朵,“好端端的竟然?下雨了,耽误时间又冲毁泥路的。” 反观白珠倒是比她要淡定?的多,闭目养神的靠在软枕上,车厢内点着?香薰不至于那么的潮湿,也能够综合飘进来的泥土腥味。 汪秋太无聊了,晃悠的马车上也无法看?进去书,急躁的雨点声?带着?她的心情也跟着?烦躁起来,于是乎就将?注意力放在了白珠的身上,“我听说?大人?参与过救助洪灾,当时是什么样的情况,和我说?说?呗。” “其实和我没多大关系,出?力的是裘大人?和元丞相。”白珠缓慢的睁开眼睛,双手放在膝盖上微微蜷曲指节,似笑?非笑?的道,“我当时不过是一介草民,赈灾的事情实在算不上精通。” “裘大人?,就是那个户部侍郎,裘宥?”汪秋勾起了兴致,笑?着?恭维道,“大人?和裘大人?是前后的状元娘,后面的都没有两位大人?有本事了。” 白珠垂眸勾起唇角,并没有应为此夸赞而开心分毫,谦虚的说?,“等?到我们退下来,新人?才有机会上来。” 突然?马车剧烈的晃动了一下,白珠差点没有扶稳嗑到车厢上,眉头紧皱在一起,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汪秋堪堪稳定?住身子,见白大人?没什么事情,语气不好的向外头询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轮子陷入泥底里去了,正在想办法弄出?来。” 是武棋的声?音。 白珠摆摆手示意汪秋住嘴,缓声?说?道,“劳烦了。” 能听见士兵用铲子铲开轮子周边的淤泥,听情况并不乐观,轮骨陷入的太深了,加上雨不停的下冲刷着?上头的沙泥继续流下来。 汪秋不知道为什么格外的焦躁,抖着?腿极其不安分,“怎么弄的这般的慢。” 一着?急的推开了窗子,想要说?的话?堵在了喉咙之中,正巧看?见十几个身穿黑衣蒙面的人?从树林中冒了出?来,杀伐果断的将?毫无防备的士兵割喉。 迅速的将?窗户关上,捂着?砰砰直跳的心口按住了白珠的双手,眼中是藏不住的恐惧,“大人?,有刺客。” 白珠自然?也是看?见了情况,开窗是跟着?风飘进来的雨水在紫色的官服上留下星星点点,外头响起了刀剑碰撞的清脆声?。 白珠清楚的知道这些人?并非是山匪打劫,训练有素是有人?想要她的命,想破坏这次的行动。 眼神暗了下来,从座位下的暗格中拿出?了两把剑来,扔给了汪秋一把,手无缚鸡之力的汪秋可怜兮兮的抱剑在胸前,死活不让白珠出?马车。 “大人?出?去就是活靶子,咱们人?马多,一定?能制服那些刺客的。” 汪秋两眼泪汪汪的,在混乱中紧紧抓住白珠这颗救命稻草,大家都会拼尽全?力保护尚书大人?的,只要跟着?尚书大人?身后就能保证安全?。 可惜白珠并非是坐以?待毙之人?,推开了汪秋的手,将?身上紫色的官袍脱了下来,声?音极其冷静,完全?不像是要有生命之忧的样子,“看?一眼就知道哪辆马车是我坐的,在马车里带着?只是等?死,你?要是害怕就去跟着?武棋,她的武艺高强应当是能够保护好你?的。” 说?罢白珠掀开帘子出?去了。 汪秋还在犹豫的时候,一柄剑刃扎了进来,吓的她连滚带爬的跑出?了马车,在混乱的人?群中寻找武棋的身影。 外头的情况不容乐观,黑衣人?皆是训练有素的,借着?雨天打她们一个猝不及防。 苏雪。 白珠脑海中划过一个念头,再看?向苏雪马车的方向,穿着?僧袍的女人?手持弯刀动作利索,一看?就是练家子,丝毫不逊色旁边保护她的士兵。 不过是出?来眨眼间的功夫,衣裳从里到外全?都湿透了,白珠抹了把脸上的水渍,发现手掌上粘着?血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喷溅上去的。 雨奇迹般的停了,周边也安静了下来,黑衣人?的尸体三三两两的和士兵的尸体交叠在一起,白珠揉着?酸疼的手腕坐在马车的前室。 头发丝顺着?滴水,山间冷分一吹浑身冰凉的,头也控制不住的疼了起来,满地的血腥味无法遮掩的钻进鼻子里,白珠神情淡漠的拽过紫色的官服披在身上,阻挡冷分吹拂。 武棋走了过来,上下打量满面疲惫的白珠,看?人?身上的血迹并非是她自己的后心才跟着?放下来。 一直躲在武棋身后要死要活的汪秋腿软的差点跌坐下来,身为外交翻译官的她哪里见识过这种场面,要不是武棋嫌丢人?的扶了一下,怕是腿软的都要走不动道。 脸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的,往白珠的身边一坐,扯着?袖子擦脸上的水,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黑衣人?的尸体扔在荒野,分一波人?将?死去的士兵尸体运回京城交给家属,后面的事情将?军应该是比我清楚的。” 白珠的声?音有些虚弱,没了一层又一层的衣裳才看?出?她身材的消瘦,巴掌大的脸异常苍白,抿着?毫无血色的唇慢悠悠的站了起来。 “我身体不适合骑马,还劳烦将?军安排人?将?马车修好。” 在马车里换上了干燥的衣裳,白珠才感觉体温回暖了一些,缩在毛毯之中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期间发生的什么事情都无知无觉的。 再次醒来是颠簸震醒的,四肢酸软异常,白珠撑着?坐起来时看?见了张大嘴巴呼呼大睡的汪秋,双脚搭在前头的小凳子上,眼下是浓重的乌青。 喉咙一痒,白珠没忍住的咳嗽了一声?,将?熟睡的人?吵醒,迷糊的睁开眼睛发现白珠清醒后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大人?您终于醒了。” “我睡了多久?”白珠揉着?还有些疼的脑袋,被迫躺回了软枕上头。 “一天一夜,给我吓坏了,您还发了低烧。”汪秋倒了水给她,“找了郎中来看?说?是您身上的旧疾才导致淋雨受凉比旁人?要严重,不过好好休息吃几副药就能好。” 旧疾…白珠想到了是因?为什么事情了,怪不得当时整个人?都不对劲,要不是强撑着?怕是得当场倒下。 昏睡的期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白珠也无心去想了,迫切的询问道,“还有多久才到边境?” “雨停了后就没在下了,我听武棋将?的,预估今晚上就能到,那边夏国的使者已经在等?候了。”汪秋不免的露出?担忧的神情,大人?目前的身体状况不知道能不能自如的应对那些夏国的使者。 白珠点点头,困意上涌,她明白为今之计是抓紧休息好身体,千万不能让夏国的使者看?出?端倪来,“我知道了,再休息一会,到了直接叫醒我就好。” 当真闭上眼睛后脑海中浮现出?了刺杀时的场景,那群黑衣人?到底是谁派来的,是夏国的人?还是本朝的有心之徒。 还有苏雪,从小在寺庙里长大的人?为何?能有如此了得的武功,那一头长发是白珠心中的疑惑,绝对不相信是红尘事未了才未剃发受戒,满口胡话?假假真真。 果真如武棋估测的一般天黑到达了,两国边界处来往贸易更加的频繁,先是在城内找了一间客栈住下,白珠睡醒一觉身体感觉舒服了不少,明日约见夏国使者想必是出?不了什么事情的。 为了保险起见本是打算再商讨一番可能遇见的情况,不至于面对使者慌忙失策,闹出?笑?话?来,但看?白大人?脸色苍白的全?然?不像是能够劳思的样子,只能暂且搁置下来。 睡了许久白珠依旧是沾到枕头就睡着?了,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何?时如此困倦过了。 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清晨,白珠神清气爽的收拾好自己,把一直放在身边的荷包压在了官服的里头,为了有气色不显得病态,抹了淡色的口脂在唇上,瞬间变的如平时无异,谁能看?出?来她路上卧榻不起。 商谈见面的地方是在金凤国之内的一间茶馆里头,为了迎接她们特意清了场子。 她们早已经等?候了,夏国的使者姗姗来迟,抱歉的将?责任推给了守城门的士兵,说?是检查耗费了不小的时间。 对此白珠并不做多评价,不远万里从京城前来边界不是为了纠结在小事情上的。 直奔主题道,“不知道我国的使者在你?们那儿是否安好?” 见为首的女人?面容平静,一双桃花眼无波无澜的,似乎就算是她们拖延到中午才到也不会像旁人?一般发怒生气。 “自然?是好吃好喝尊重的对待。”说?话?的使者名叫乌斯切,皮肤呈现健康的小麦色,是主理这次外交的官员。 “这么来看?夏国国主并非是想要动兵戈,那在下就不清楚为何?还要将?先前派过去接应的人?扣押下来,难不成只是单纯的挑衅金凤国?”白珠坐的端正,双手放在膝盖之上,要被笔直的像是一棵松柏。 刚才的平静和现在说?出?口犀利的话?语形成鲜明的对比,锐利的目光看?向乌斯切。 后者愣了一下,坦然?一笑?,“大人?属实是多虑了,夏国不过是金凤国的附属国,绝对不敢动什么挑衅的心思,莫要扣帽子下来。” 白珠轻轻柔柔的说?了一句,就像是羽毛一样,明明话?中带着?极强的讽刺之意,但就白珠的语气说?出?来让人?毫无生气的点,“你?不提我差点忘记了,夏国是附属国了,看?作风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大国。” “人?自然?是会放的,不过在此之前还请白大人?来参加明日的宴会,感受夏国当地的风俗。”乌斯切从怀中掏出?了一封请帖推到了白珠的面前,双眸向上看?了她一眼,眼尾上挑带着?邪气。 汪秋眉头皱了起来,不爽的对乌斯切道,“陛下还等?着?我们回去汇报,宴会怕是不能去了。” 气氛尴尬起来,谁都知道乌斯切突如其来的邀请宴会里头指定?是又问题的,还去夏国的地界,要是发生什么事情连反应都来不及。 “我想金凤国的陛下定?然?不会如此小气,连参加宴会的半日时间都不给的。”乌斯切起身手撑在桌子上,白珠才发觉她官服穿的奇怪,颇有点地痞流氓之气。 面面相觑,谁都拿不定?主意,白珠开口了,“一场宴会而已,去便去了,总不至于给在下送一场鸿门宴吧。” 因?为宴会的事情让客栈内的气氛低迷不少,目光全?都放在了白珠的身上,只望着?她能够出?来安抚一下大家,可惜白珠窝在房间里闭门不出?,连吃饭都是送到门口。 忽得门被推开,汪秋急慌慌的闯了进来,扫一眼看?见了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的白珠,一屁股坐鞋凳子上,“苏雪不见了!” 白珠微微转动眼珠子看?向她,并没有过多的反应,苏雪消失不见似乎并不意外,她跟着?来边境处本就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 “这家伙不会是出?什么事情了吧,边境处本来就乱,要不要派人?去找找?”汪秋眨巴着?眼睛,一路上看?不出?来她和苏雪有什么交情,人?不见了倒是第一个跑来担心的。 嫌她聒噪,白珠翻身背对着?她,懒洋洋的说?道,“不用,她不会被掳走的。” 就当是遇到刺客时苏雪表现出?来的武功,完全?是能够自保的,甚至于要担心一下拐卖她的人?的人?生安全?。 汪秋没话?讲了,她当然?不是因?为苏雪不见的事情跑过来找白珠的,是借着?苏雪的事情能有合理的理由进来看?看?白珠在干什么。 想起其他几位外交官看?她托以?重负的眼神,汪秋只好动脑筋的想办法进来,谁叫她和大人?的关系最好呢。 “大人?今晚真得要去赴宴吗?”汪秋道。 “不想去也得去。”白珠坐了起来,头发有些乱糟糟的,揉了揉眼睛,异常郑重的看?向汪秋,“我想郎君了。” 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汪秋提起来的心瞬间放松下来,“已经离开京城有一个月了,等?接到使节就能够回去,回去的路程就快许多。” 白珠欲言又止,随即叹了一口气,拿出?了藏在胸口的信封,“你?拖人?送回京城吧,送到沈宅,我的府邸现在没人?。” 接过不看?不得了,汪秋眼睛都直了,指着?信件气的说?话?都不利索,“这是什么!遗书!” 信封上写着?大大遗书两个字。 “也不算是,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白珠又是叹了一口气,无比的惆怅抹了一把脸,“信件里头写着?我对郎君的爱意和藏着?的私房钱,要是我回不来的不至于那些钱没人?发现。” 汪秋不可思议的说?道:“大人?您还藏私房钱啊,沈家家大业大的,还能缺了你?的钱用不成?” “你?不懂,成家有成家的好处,也有成家的难处,你?先让人?给信件送走我再同你?细说?。”白珠拍了拍她的肩膀。 汪秋是个实心眼,一听这话?立马带着?信件出?去了,这一出?去白珠就从床上爬起来将?门关的严实,顺带着?上了锁。 身上瞬间没有的刚才的惆怅感,目光平静的从包裹里拿了件金丝软甲套在衣裳的里头,外表完全?看?不出?里面穿了东西。 汪秋回来的时候敲门没人?应声?,推门门被锁起来了才发觉自己被欺骗了,可怜巴巴的蹲在门口缓和被大人?戏耍的悲伤心情。 80-90 第八十一章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 白珠从屋内出?来被围在门口的?一群人吓了一跳,有些好笑的?询问道,“你们站在这里多久了?” “大人您一个人去我们不放心?, 我跟着你去!”其中一位跟着过来的?外交使者道。 蹲着的?汪秋突然的?站起身来, 拍着胸脯极其靠谱的?说?道:“是啊!怎么能让大人一个人去,我也?跟着!” “行,那就汪秋跟着我。”白珠勾起唇角, “辛苦你了。” 举办宴会的?地方在夏国的?地界,白珠和汪秋乘坐马车到地点,是一座高大行宫, 应当是夏国国主狩猎时会过来居住歇脚的?地方。 乌斯切早早的?在门口等?着了,这次的?官服穿的?正经, 脸上的?笑意不减, 领着她们一路参观行宫来到了举办宴会的?正殿。 人生地不熟的?, 不属于自己?国家的?领土怎么呆着都算不上舒服,白珠压下内心?的?不适一一回应乌斯切的?话,游刃有余的?状态让乌斯切刮目相看。 灯火耀眼的?正殿内坐满了人, 只剩下两个靠前的?位置留给她和汪秋, 在众人的?注视下自然的?坐了下来, 桌案上的?酒水吃食已?经准备好了, 随着乌斯切一拍手掌, 后头上来一排的?舞人, 丝竹声随之响起。 白珠的?目光没有从歌舞上移开过,看似痴迷于舞蹈, 实则玲珑心?一直在观察着四周, 余光也?看向喝酒的?乌斯切。 她注意到乌斯切腰侧不自然的?隆起了一块,好似里头藏着什么东西, 白珠不用细想都能知道绝对是对付她的?好礼物。 可想不明白是夏国国主的?命令,还?是乌斯切自己?想要杀了她。 她今日?若是死在夏国的?行宫之中,陛下是绝对不会放过此机会攻打夏国,抢先一步将人拿下的?。按照现在的?武力推算夏国和金凤国完全没有匹敌的?资格,难不成是有谁在背后推波助澜? 白珠还?没想出?个理所然就听见?乌斯切喊了她一声,举着手中的?酒壶冲着她点了点,嘴角笑的?肆意,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白大人难道是不喜欢吃我国的?菜肴,还?是说?瞧不上这些粗茶淡饭。” 此话一出?,在场的?夏国人又将目光聚焦在了她的?身上,汪秋咬着后槽牙忍住忍着没有发脾气,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落座后白珠一口都没动桌子上的?东西,她不清楚菜里头或者是酒水里有没有下东西,不过按照乌斯切的?行事作?风,抚摸着八九不离十了。 白珠垂下眼眸端起了酒盏,双手托着敬了乌斯切一杯,烈酒入喉辛辣味瞬间弥散开来,白珠很少喝酒,特?别是这种度数高的?酒水,当即被辣的?眼睛瞬间红了。 掐着大腿上的?肉才没做出?失礼的?举动,嘴唇也?因此更?加的?鲜艳,仿佛盛开的?芍药花似的?。 头犯晕起,白珠知道自己?的?酒量差,但不至于一杯就犯晕的?厉害,肯定是乌斯切在酒水里下了东西,白珠双手无力的?撑在桌面上,尽可能的?让自己?装作?正常的?样子。 耳朵似乎听不见?声音了,白珠恍惚间看见?了众人的?离去,胳膊被拽着转头看见?汪秋大喊大叫的?,却被陌生的?面孔拉走了。 眨眼间的?功夫偌大的?宫殿只剩下了白珠和乌斯切两个人,无力的?将脑袋垂下,想要支撑着身体站起来,软绵无力的?四肢却在此刻掉了链子。 眼看着乌斯切一步步的?向自己?走来,最终蹲在了她的?面前,下巴被强制的?捏着抬了起来,扑面而来的?酒味熏的?白珠晕头转向的?,脑子更?加的?晕乎了。 “没想到你胆子还?真的?挺大的?,竟然敢喝。”乌斯切带着嘲讽,拇指像是泄愤似的?擦着白珠红艳的?双唇,“第?一次见?到你时那种高高在上,仿若什么事情都无法撼动你的?状态怎么不见?了?” 白珠眯着双眼尽力的?看清楚眼前的?人,只觉得这人身上的?气味格外的?难闻,可是怎么着也?无法挣脱开束缚,难受的?眉头拧起。 “你不会杀我,或者说?你不敢杀我。”白珠眨了眨眼睛,继续道,“夏国国主应该是让你见?到我后就将人都放了,这次不过是她试探金凤国底线,而你跟着小?孩子似的?,私自的?邀约我参加宴会,想要用下三滥的?手段来羞辱我。” 乌斯切眼中闪过杀意,却很快的?消失不见?,扯着嘴角笑道,“真不愧是各国国家盯着的?人,果然是聪明,可你猜错了一点,为什么觉得我不敢杀你。” 乌斯切笑的?阴森,手伸向腰间藏着的?匕首,可惜白珠快了她一步,抢先的?将手按在了上面,受凉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完全,又被下了药,身子的?承受程度可想而知。 痛苦的?抓紧了那匕首,晃了晃脑袋,“你若是对我有仇有怨,大可以私下对我动手。如今就要是在夏国的?行宫中杀了我,就是挑起两国的?纷争,战争生灵涂炭,百姓民?不聊生,你就是罪魁祸首。” “你说?错了一点,我是看不惯你,可并非是我本?意想要杀你,要怪就怪你得罪的?人吧。”乌斯切轻松的?掰开了白珠的?手,抽出?了腰间的?匕首,闪着寒光的?锋利刀刃对准了她的?脖颈,“或许你又猜错了一点,我没那么的?坦荡,天下如何乱于我无关,我只注重眼前的?利益。” 就在白珠认命的?闭上双眼时,清脆的?叮当声想起,从远处飞来的?石头将乌斯切的?手打开,一股子力量将白珠从地上拽了起来,瞬间和乌斯切拉来了距离。 白珠迷糊的?抬头看去,喃喃道,“苏雪?” 消失了一天的?人在此刻出?现了,白珠一瞬间分不清敌我,不过能知道的?是目前来看苏雪肯定比双目赤红的?乌斯切来的?要安全。 苏雪很轻松的?将白珠提了起来,让人靠在自己?的?身上勉强的?维持站立,掏出?了一个令牌。 白珠看不清楚是什么样子的?令牌,只知道乌斯切看见?后脸色变了,恭敬的?向苏雪下跪,随后拿着匕首离开。 危机似乎解除了,好像是不用死了,白珠的?意志力也?撑到了极限,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在客栈了,不清楚乌斯切下了多少的?计量,手脚的?软绵并没有褪去。 床边趴着一个人,白珠毫不客气的?打了一巴掌。 被惊醒的?汪秋脸上还?带着泪痕,很恼是谁打扰她休息的?时候,看见?了清醒过来的?白珠瞬间忘的?一干二净,可怜巴巴的?擦着眼泪,“大人您终于醒了,我差点要以死谢罪了。” 一清醒就听见?鬼哭狼嚎的?声音,白珠无奈的?揉了揉耳朵,回想起发生的?事情,立马的?询问道,“苏雪呢?” “你说?苏姑娘啊。”汪秋挠了挠脑袋,“她应该在屋子里休息呢。” 白珠松了一口气,苏雪还?在就好,她有许多的?话想要问她。 “大人我不是故意将你一个人留在那里的?,那些人什么都不说?就把我拖走了,直接扔在了行宫外头不让我进去,我是翻墙也?翻不过去,狗洞也?是找不着。” 汪秋说?的?可怜兮兮的?,身上衣服的?灰尘还?没来得及掸去,看来当真如她说?的?,什么办法都用过了。 “那乌斯切真的?是大胆,竟然敢下药,看我回去不告诉陛下!” “告诉了也?没用,没有出?人命且这些行为都是乌斯切自己?做的?,和夏国的?国主无关,陛下不会因此大动干戈。”白珠稍微的?活动身体,发现有了点力气后坐了起来,尝试着下床后发现脚踩不实地面,差一点就摔倒了。 吓的?汪秋连忙的?给人塞回了床上,“大人您身体的?情况还?是老老实实的?卧榻修养。” “我要去找苏雪,我有事情要问她。” 白珠对自己?的?身体非常的?不满意,稍微一点小?病痛就能够虚弱成这样,毫无反抗之力的?,难不成这些年锻炼身体都是空架子? 此时门被推开,穿戴整齐的?苏雪站在门口,那时刻带在头上的?布巾被取了下来,长发利索的?盘起,整个人变了一个模样。 汪秋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苏雪难道不是比丘尼吗?怎么一天没见?就长出?那么长的?头发了。 “大人身子弱,还?是我亲自过来吧。”苏雪坐在了床边的?绣花凳子上,腰间的?令牌刻着奇怪的?符号。 白珠想要看的?清楚一些却发现脖子上传来一阵刺痛,不舒服的?摸去发现脖子上竟然被缠绕了一圈的?绷带。 “虽然我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但乌斯切依旧伤到了大人,不过只是皮外伤,上几天药就能好。”苏雪像是变了一个人,又或许这才是她原本?的?样子,“大人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好了,不过我希望只有大人一个人知道。” 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了,汪秋不爽的?揉了揉鼻子,愤愤道,“我出?去还?不成。” 屋内只剩下她们两个人了,白珠拽过软枕靠在腰后头,手脚还?算是有点力气,不至于太过于被动。 “你是夏国人。” 并非是疑问,白珠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她腰间的?令牌,心?中暗自的?记下了令牌上复杂的?符号,回去后让人依照这这个去查一下有缘。 苏雪点头,似乎是察觉到了白珠在看什么,大方的?将令牌解了下来扔给了她,“大人若是想要看,大大方方的?像我要便是了。” 令牌精致,沉甸甸的?分量不轻。 “来到这里消失的?那段时间里就是为了这块令牌,你到底是谁?”白珠警惕起来,眼前的?人身世如迷雾,能够让乌斯切看见?后都恭敬行礼的?身份,倒是会是什么。 “我以为依照大人的?聪慧,会猜测到我是夏国的?皇女。” 苏雪勾起唇角,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伸手过来时白珠下意识的?别开了脸,牵扯到脖子上的?伤口眉头又是拧在了一起。 将她垂落脸庞的?发丝拨弄开苏雪就收回了手来,耸肩无奈的?说?道,“看来大人并不喜欢太过于近的?接触,想必大人不会介意听听我的?事情吧。” 当年夏国和金凤国打了一仗,夏国打军事力量远不敌金凤国,战败后夏国国主带着年仅五岁的?皇女前来签署附属国的?合约,并且按照要求将皇女压在这里作?为人质。 那位皇女就是如今的?苏雪。 不过夏国的?国主怎么会妥协,表面上装作?同意,私下里安排了一场掳劫,假意将幼小?的?皇女被劫匪掳走,从而躲过这一次的?扣押。 只是不巧计划行事的?途中碰见?了正的?劫匪,还?以为苏雪是那家大户的?千金,毫不犹豫的?带着人回了山寨子里去。 后来苏雪凭借着身材矮小?的?优势从山寨子内逃跑了出?来,可惜人生地不熟的?智能漫无目的?的?游荡,最后饿倒在了大寒寺前,被寺庙里的?比丘尼收养了。 虽然只有五岁,但身为皇女自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不一样的?,要比旁人的?孩子早熟不少。 身体恢复过来后小?心?翼翼的?打听夏国的?事情,得知夏国的?国主已?经回去后更?加是不敢说?明自己?的?身份,她害怕会被抓回宫里去当人质,便以孤儿的?身份待在了大寒寺中。 “我没有身份凭证,许多的?关卡都无法自由的?出?入,直到知道大人要前往边境,便觉得是一个认回身份的?好机会。”苏雪在提及过去的?种种,眼中不见?恨意或者是不平,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般。 “那么你救我是应为不想挑起争斗,毕竟夏国的?下一个国主就是你。”白珠突然觉得若是苏雪当上了夏国的?国主,那么夏国便不容小?觑,是一个时时要提防的?附属国了。 “大人总是如此的?通透,看来人情我是要不到了。”苏雪站了起来,拿过了令牌扣在了腰带上,“想知道的?大人都清楚了,也?算是我利用你的?一个交代,还?希望日?后见?面不要时敌人才好。” 还?有话没说?完,白珠看她转身要走,情急之想要抓住苏雪的?衣裳,却不料手扑了个空,半个身子探了出?去,眼看着要跌了下去了。 被反应过来的?苏雪一把子抱着,重重的?砸在了她的?身上,门哼了一声干脆坐在了地上。 头顶响起苏雪带着玩味的?声音,“白大人看起来瘦弱,可实则砸下来还?是很痛的?。” “抱歉。”白珠也?没想到会如此的?窘迫,耳朵瞬间红的?好似要滴血一般,撑着要爬起来却碍于手臂酸软,好几次都没能成功。 只得是苏雪将她抱上了床塌,不过又是免不了一顿的?嘲笑,“大人想要问什么出?声喊住我便是,大人喊,我肯定会停下脚步。” 没去理会苏雪的?油嘴滑舌,白珠道,“如果我没记错,夏国如今有新的?皇女了,你就如此的?确定老国主会认你?” “认不认看我的?本?事。”苏雪的?眼神暗了下来,随即垂眸看见?白珠的?神情,有些不可思议的?笑道,“难不成大人要帮我?” 白珠收敛的?情绪,点头。 乌斯切的?话一直在脑海中回荡,是有人想要杀她,不管是路上的?黑衣杀手,还?是乌斯切设计下的?陷阱,足以证明此人想杀她已?经不惜动用所有的?手段。 白珠不可能坐以待毙,她需要抓紧一切的?时机拓展开自己?的?势力,而苏雪就是最好的?选择,特?别是帮助苏雪夺回皇女之位后,身后便有了一个国主作?为靠山。 是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的?。 “那我很期待,大人能帮我帮到什么程度。”苏雪道。 在客栈内休息了几日?,白珠见?到了被放回来的?使者,清瘦了一些无伤大雅,没缺胳膊少腿就行。 她的?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就是脖子上缠绕着的?纱布看起来害怕人的?,仿佛是受了多重的?伤一样。 白珠坐在客栈的?大厅内,吃着茶水看她们忙碌准备离开的?事情,依旧是穿着紫色的?官服,一丝不苟的?将长发束在乌纱帽中。 穿上官服后白珠的?言行举止都会不自觉的?约束起来,适合记得自己?是代表着一个国家的?脸面,即便是坐着腰板也?是笔直的?。 白珠一口茶水堵在了嗓子眼下不去上不来的?,无奈的?看向从头到尾盯着她望的?武棋,“将军是有什么话要同在下说?吗?” 被点名?的?武棋才察觉出?自己?的?目光有多直白,不好意思的?搓了搓鼻子,不自然的?红了面颊,“我为从前对你的?百般态度道歉,你是一个好官。” 说?话声音不小?,运送东西的?士兵都听见?了,连忙的?捂住嘴不笑出?声来,她们将军那么轴的?一个人竟然会道歉,真的?是活见?久了。 白珠微微挑眉,对于武棋的?话心?中是惊讶的?,随即很快的?调整过来,惯用的?话术恭维道,“无妨,将军真性情,朝中很少见?到像将军这般敢说?的?人了。” 东西收拾的?很快,大家也?都想赶紧回京城,边境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不止是环境差,就连好吃的?都没几样,可算是呆够了。 汪秋一心?想要知道她们在屋子里说?了些什么,可惜苏雪只会同她打太极,白大人则是闭口不谈,心?里头郁闷极了,到底是什么事情她不能听的?。 “要走了。”白珠拍了拍她的?脑袋,将人从失神中拉了回来。 汪秋环视了一圈,发现少了一辆马车,连忙的?询问道,“怎么不见?苏姑娘?” “我想,她不跟着我们回去。”白珠道了一句就上了马车。 汪秋连忙的?跟上,鬼使神差的?回头看了一眼边境的?大门,好似隐约间看见?了打马出?去的?人,那人的?身型极其像苏姑娘。 不过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汪秋全当是自己?这几日?没有休息好眼睛花了,再说?了苏姑娘怎么会去夏国呢。 第八十二章 汪秋依旧是和白珠挤在同一辆马车里, 既然问不出她们商谈了什么事情,那让大人解决她心中的疑惑总不至于也不愿意说?。 不知道何为格外的喜欢和白珠说?话?,总觉得心中的疑惑能够在她那儿得到不一样的解释和解决的办法, 可以学习到许多的事情, 却又不会觉得白珠故作姿态好为人师,都是点到为止。 一路上?被缠着询问了好多的事情,白珠耐着性子给她解释, 谁让金凤国的翻译官就她一个呢,能多成长?学到一些东西,也算的不愧身为她的上?司了。 汪秋吃着点心的嘴巴一顿, 猛的咽了下去,震惊的瞪大眼睛, “大人!难不成封你让我寄回去的遗书, 是早已经?预料到了□□切会做的事情!” 白珠眨了眨眼睛, 有些心虚的别过脸,点了点头。 这下汪秋是更崇拜白珠了,看她的目光仿佛在看什么天上?的神?仙似的。 回去耗费的时间少了许多, 早几天京城就知道了她们要归来的消息, 无?人员伤亡大家伙喜气?洋洋的, 算好了时间要去城外迎接她们。 唯一受伤的白珠是一路睡回来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的困倦, 睁开眼睛就是到驿站吃饭然后继续的睡觉, 值得开心的是脖子上?的纱布能够拆下来了。 只要不是凑近细看,都看不出留下的一道白色痕迹, 随着时间会逐渐消退。 近乡情更怯, 汪秋两眼泪汪汪的,扯着袖子擦试眼睛, 再也不乱跟着出来的,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了,还是在京城里头乖乖的当翻译官来的好。 当天城门外许多的百姓前来迎接道贺,赞扬白珠的能力,因为这件事情白珠在人群中的口碑直线上?升。 为了体现?气?势,白珠是骑着马进京的,紫色的官服显得人异常的严肃,但白珠脸上?的笑容却让百姓看了格外的温暖,阳光洒在她的身上?,仿若是来救世的菩萨。 目光一一掠过人群,白珠没能看到心中的人,难免有些失落,不过想到两个调皮捣蛋的小家伙,想来是被她们牵绊住了才?没能过来迎接。 按照规矩得先向陛下汇报一路上?的情况,白珠马不停蹄的赶入了皇宫中,得知消息的金如意已经?在太和殿内等着她了。 白珠知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陛下,事无?巨细的将事情告诉了陛下,唯独有关于苏雪的事情并口不谈,甚至于有意要将她忽略掉。 金如意听着听着嗤笑出声,“没想到夏国国主竟然有不臣之心,看来还是朕太过于纵容了。” 白珠坐着没说?话?,手?边的茶水还冒着热气?,但她却并不打算尝宫中的茶水,心中想着的都是许久未见?面的郎君,也不知道她不在的日子里有没有好好的吃饭睡觉的。 还有那两个小孩如今是长?高了还是长?胖了。 陛下像是看出了她的走?神?,走?到了她的身边重重的拍了她的肩旁,“这次劳烦你了,让你跟家里人分别了那么久。” 连忙起身拱手?,还白珠垂下眼眸,“为陛下,为百姓,职责所在。” “好了,赶紧回家吧,朕看你的心都不在这里。”金如意笑道。 白珠离去,进来的李素满心欢喜的收拾东西,金如意眯着眼睛看她,手?中转动着玉珠子,“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回陛下,不动干戈就能将事情解决,奴才?开心的是这个。”李素拂尘挂在臂弯处,脸上?的笑意不减,“白大人匆匆来的,又匆匆离去,做到这个位置上?,如此顾家的官员很少见?了。” “是啊,朕就是喜欢她的顾家。”金如意的眼神?暗了下来,“有了在意的东西才?会知道怕,才?不敢做出出格的事情来。” 李素眼珠子转悠,压低的帽檐遮挡住了视线,“陛下刚君后宫里头来传话?了,说?让陛下晚上?到那儿去用膳,君后准备了许多陛下喜欢吃的,要为陛下庆祝。” 谈及到赵廷澜,神?情瞬间温柔了起来,金如意将一旁的奏章扫到旁边,大手?一挥,“等什么晚上?,朕现?在就过去。” 乾宁宫内赵廷澜正倚在院子的秋千上?看书,头上?并未带任何的金银首饰,穿着也是简单利索,宽大的衣裳遮盖不了隆起的肚子,脚尖点着地晃悠着。 金如意悄悄的从后面出来,从后面环抱住了男人,轻声道询问道,“看什么书呢?” 声音温柔的全然不似在太和殿那般威严,堂堂一介女帝竟然为男子揉捏肩膀,且乐在其中。 周边的宫人对此已经?见?怪不怪的了,女帝和君后两人恩爱异常,就像是寻常人家的夫妻一般,他们自觉的退下将地方留给她们。 “一些话?本子罢了。”赵廷澜把书本合上?,抬眼看着她问道,“白大人如何?” “你倒是格外的关心她。”金如意不开心的坐在他的身边,带着孩子气?的将脑袋枕在他的肩膀上?,“朕看她挺好的,外头夸赞她的声音可不小,还没回来呢就有说?书先生编故事了。” “白大人举办了男子学院,臣妾多少是关注的,陛下也是懂妾身的。”赵廷澜亲昵的挽住她的胳膊。 “是是是,朕都明白,你啊就是害怕男子受到不公,白珠建立的男子学院又得你心,关注也是正常,朕尽量不吃味。”金如意道。 看了眼天色,太阳还高高的悬挂在天上?,晒在身上?暖洋洋的,赵廷澜疑惑道,“臣妾让人传话?是请陛下来用晚膳,这太阳还没落下来就来了,妾身可是担心那帮子老臣又要谴责妾身耽搁陛下的公务。” 金如意眼中闪过一瞬间的厌恶,不过很快的就掩饰好,摸了摸男人隆起的肚子道,“随她们胡乱嚼舌根去,朕迫不及待的来看朕的君后和孩子,她们也是要管?又没有耽误事情。” 从宫里头出来白珠直奔着沈宅而?去,连身上?的官服都没来得及换去,本以为沈宅的门口会有人迎接她,可下了马车一看,半个人影都没有。 有些奇怪的进了沈宅,左看看右看看,碰上?的下人看见?她跟看见?鬼似的,老远的掉头就走?,白珠连喊着问话?都来不及。 本着礼貌的态度应该先去找岳母告诉一番,但直觉告诉白珠最?好立刻找到沈书,不然后果是她不能承担的。 在人面前沉稳的白大人难得提起衣摆跑了起来,本着北院而?去,路再熟悉不过了。 北院里头空荡荡的,连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白珠眉头拧了起来,难不成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若是有事情,她回京的那一刻就该知道了。 试探性的喊了一声,推开门进了屋子里,还没看清楚人呢一股力道将她压在了门上?,鼻子嗅到了熟悉的墨水气?味,白珠瞬间放弃了挣扎。 男人搂着她腰身的手?臂渐渐锁紧,沉声的说?了句,“瘦了。” 怀中抱着郎君瞬间踏实了下来,白珠带着笑意的抚摸着他的后背,“风吹日晒的难免消瘦,但出远门一趟身子骨结实了不少,还是得多锻炼身体啊。” “家里头的下人怎么看见?我跟看见?鬼似的跑的贼快。”白珠手?指头缠绕着男人的发丝把玩,随意的询问道,“欢儿和玉儿跑去那里了?一路上?都没看见?她们。” “父亲带着她们去听戏了。”沈书盯着妻主的脸看,仿佛能看出花儿似的,倒是让白珠有些不好意思的移开了脸。 为了遮掩住脖子上?的细微痕迹,特意穿的是高领的内衬,这一动将痕迹露出来了一点,眼尖的沈书立刻发现?了不对劲。 “你这儿是怎么回事?” 不顾白珠的阻挠,强硬的解开了她的衣领子,半圈刚愈合的痕迹暴露在空气?之中,想都不用想就能知道在这儿的伤口定然是情况危急时弄上?去的。 白珠手?忙脚乱的趁着男人发愣时将衣领子系了上?去,“不小心磕碰到的。” “白珠!”沈书吼了她一声,很少能够听见?沈书直呼她的全名,男人红着眼眶的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封摔在了她身上?,“受伤了不同我说?,盼星星盼月亮的,就等来你寄的这一封遗书?” 自己?都被气?笑了,沈书背过身去坐在了软塌之上?,任由眼泪流下不去管它。 这下白珠哪里还能去管其他的,连忙上?前坐在男人的身边替他擦试眼泪,“是我的错,别哭了,哭的我心都要碎了。” 最?害怕的就是沈书掉眼泪了,手?忙脚乱的如何也哄不到位,幸亏两个孩子出去玩了,不然指定要添乱。 遇到的危险白珠是不想告诉郎君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平白无?故的让他担心,不过看郎君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的模样,还是乖乖的把经?过说?出来。 当缓慢讲述时躁动的郎君逐渐安静了下来,抽泣着听着白珠描述,红彤彤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随着情节的跌宕起伏而?皱眉松气?。 “那□□切胆子真大!”沈书生气?的忘记了心中对白珠的气?,委屈的靠在妻主的肩膀上?,双手?互相交缠。 白珠看了眼孤零零躺在地上?的信件,“我给你的那封遗…信件你看了吗?” “看了,胡言乱语的什么私房钱?”沈书瞧见?她没什么反应,无?趣的说?道,“我看了后明白了你的意思,只是突然送过来的信件上?写着遗书,我心脏都要吓的停跳了。” “我也是不想这样,但来往的信件必然会经?过其他人之手?,里头的内容并不是秘密。若是直白的写了肯定是不行?的,我加上?遗书二字能放松有心之人的警惕。”白珠解释道,生怕晚一秒郎君又会多想生气?。 自然是不会无?缘无?故的寄写着遗书的信件给沈书的,路上?遇到刺客的事情让白珠怀疑是京城内的人作祟,最?值得怀疑的莫不是元若了。 她离开京城后对方必定会有所松懈,那这时就是白珠寻找证据的时候,信件内讲述的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那些藏匿私房钱的也全都是白珠瞎胡编造的,为的就是将所要表达的意思传递给郎君。 她们在教导孩子时曾经?玩过字谜游戏,将一段句子按照一定的规律重新?的拆开,没想到派上?了用场。 沈书从柜子里拿出几封来往的书信,“你看这些是不是,依照我的能力也只能截下这些了。” “是不是都无?所谓了,这些我待会再看。”白珠抬起身子跪坐在软塌之上?,双手?捧着郎君的脸底下脑袋亲了一口,“在我唇咬的口子已经?恢复好了,什么时候再赏我一个?” “难不成白大人就喜欢顶着破了的嘴唇出去?”沈书眼角还带着红晕,诱惑的伸出殷红的舌尖舔了一下女人的拇指,手?也不老是的探入了衣裳里头,在妻主的腰侧来回的滑动。 忍受了几个月的相思苦在这一瞬间爆发,白珠眼神?都变了,迫不及待的扯开男人的衣裳,喘气?有些急促,“孩子们多晚回来?” “我让父亲带着她们在外面吃晚饭。”沈书抬起腿来,攥着妻主的衣裳,任由她将自己?压下,红着面颊难耐道,“我打算将孩子留在父亲,我们回家过上?几天再来接她们。” 第八十三章 胡闹的忘记了时间, 外头已经挂上了灯笼,天色暗淡了下?来,白珠俯身在睡的香熟的男人额头上落下?一吻。 沈书不舒服的微微蹙起眉头, 被子只盖到?胸口?, 露出来的肌肤上星星点点红痕。 简单擦拭过身上的汗水,换了干净的床褥后就睡着了。 再?看白珠的身上也好不到?哪里?去,不仅有吻痕后背上还有指甲划过的痕迹。 取来一根发簪将头发简单的挽了起来, 快速的套上了宽松的袍子,打开窗户散去屋子里?头的味道。 估摸着时间岳父该带着孩子回来的,院子里?的花凋零的差不多?了, 只剩下?枯黄的树叶还在坚持。 外头的风吹得有些凉,白珠正?准备回屋时, 两个小家伙入了视线, 看见她?后白欢惊喜的喊道:“娘亲!娘亲回来了!” 孩子们长高了不少, 白玉躲在姐姐的身后怯怯的观察着,好似不敢确认眼前的人是谁。 小儿子认不出自己,白珠有些心酸, 伸去摸他脑袋的手顿了顿。 安萧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 推了下?白玉的后背, 笑着说道, “昨天不还和外公说想娘亲吗?现在娘亲回来了, 玉儿不去抱抱娘亲吗?” 白玉仰着脑袋犹豫了一会, 才迈着小腿扑进了白珠的怀中,熟悉的感觉让他瞬间放松了下?来, 眼泪就哗哗的流了下?来。 “在酒楼里?头正?吃着饭呢, 俩孩子听见隔壁桌的在谈论你回来的事情,连鸡腿都不吃了嚷嚷着要回来见娘亲。”安萧眉眼温柔, 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痕迹,却丝毫不影响给人的美感,“孩子还小,许多?事情容易忘记,你多?陪陪他们,恢复感情。” 岳父如此?说倒是让白珠不好意?思提及让孩子留在这里?几天的话了,有些犹豫的开口?道,“父亲我其实想着将两个孩子在放你们这儿几日,我同书儿能有单独几天的相处时间。” 都是过来人,明白小两口?子心里?头的打算,安萧自然是希望白珠多?陪陪自己的儿子,更?何况小家伙们这么?多?乖巧,他喜欢的紧,陪在身边多?几日也是开心的。 做父亲的哪有不心疼儿子的,借着机会安萧多?说了几句,“你离开后书儿的情绪不高,把?心思全放在孩子和店铺上面去了,为父亲的一眼就看出来他心中的失落,这样也好,多?陪陪书儿才是关键。” “父亲说的是,我离开多?日,辛苦了沈书。”白珠道。 安萧招呼着他们过来,一手牵着一个的,“那两个孩子我带走了,这几日就好好陪着书儿,多?安抚安抚他。” 秋风瑟瑟的,白珠不自觉裹紧了衣裳,无声的站在院子门口?目送着岳父带着孩子有说有笑的离开。 在白珠的眼中孩子固然重要,但更?加重要的是时刻为他担心的沈书,先后级别沈书永远排在第一位。 沈书睡的并不安稳,手无意?识的抓着被子,眉头微微拧起好似做了不好的梦,白珠刚在他身边躺下?,他立马顺着热源凑了过来,如八爪鱼似的牢牢的环抱住女人。 呼吸逐渐平稳,睡的也沉了许多?。 想来这些日子没有自己陪在身边,沈书连睡觉都不踏实,不过她?何尝不是呢。 自白珠离开以来沈书睡的最踏实最满足的一觉,睁开眼睛看见妻主躺在身侧还有些恍惚,没能反应过来人竟然回来了。 身上隐隐约约的酸疼才拉回他飘飞的思绪,不着急起来的靠在妻主的怀中,闭上眼睛又是小憩了一会。 等到?白珠醒来后迫不及待的拉着人回白府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头一次分别那么?久,沈书对于妻主的渴望到?达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幸亏陛下?给白珠放了几天的假期让她?好好休养身体,不然按照每天都在床上胡乱折腾的架势,怕是连出房门都难。 郎君是变着法子的求她?疼爱的,孩子不在府内她?们做起事情来也更?加的肆无忌惮,几乎能试过的地方都试了一遍。 严文文在家里?左等右等的,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巴巴的跑去白府上,满肚子的话想要询问白珠。 其实接到?白珠回来消息的那一刻严文文就想着要去找她?,是被钱阮青拦了下?来,说人家久别重逢的别去打扰,她?才恍然大悟,这不等了几天后才带着礼物前去拜访。 被侍从领着在前厅等待时,心里?头已经打好了腹稿,要一一将京城内的事情汇报给白珠,且还要仔细的询问她?一路上发生了什么?。 这一等可不得了,等的都不耐烦了,严文文就差闯入后院把?人揪出来时,白珠慢悠悠了走了进来,面色红润,嘴唇红艳艳的一看就刚被吮吸过。 连遮掩都懒得遮掩,低领的衣裳完全盖不住脖子上的吻痕,光是脖子上就这样,那藏在衣裳下?头的就更?不用说了,严文文只觉得没眼睛看。 算下?来成婚都快要十年?之?久了,白珠和沈书还是如此?有激情的,如胶似漆的黏糊了多?久。 白珠喝了口?茶水润喉后才开口?,视线落在了严文文手边包裹好的盒子上,挑眉难以置信的说道,“还带了礼物过来?” “补肾的。”严文文淡淡的说了一句。 白珠开心的神色不加掩饰,拿过来打开后里?头是补身体的食疗药材,“那可太好了,我正?需要这个。” 插科打诨几句够了,严文文收敛了玩笑的神色郑重的说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注意?了元若的动向,她?没干什么?事情,不过府上倒是每天都会进出不同的人,武蜜同元丞相走的越发的近了。” 提到?元若,白珠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从袖子里?掏出几封信件来,是沈书给她?的,“这些是我不在京城时截获下?来元若痛外界来往的书信。” 严文文急忙的拿了过来,一封封的翻看,脸色越来越差,气的几乎要将信件揉捏碎了,“她?竟然敢串通外人给你使绊子!你不上交给陛下??” “当然是要告诉陛下?的。”白珠手指摩挲着杯口?,“元若是真的老了,竟然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认为我离开京城威胁就消失了,才让我抓住了把?柄。” 严文文摸着下?巴思索着说道:“武蜜同她?走的近,难不成是元若身边没有可用之?人了,所以才会将目光放在武蜜的身上。” “这几年?陛下?明里?暗里?给元若使了不少的绊子,她?的势力大不如从前,恐怕只剩下?了一个空壳子了。”白珠说话间看向了外面不对劲的天气,走到?了门前,“这是要挂沙尘暴的样子?” 好好的白天外头刮起了风来,天色也瞬间暗淡下?,起初没注意?等到?发现时天瞬间变成了黄色,大风吹的呼呼作响,裹着沙石吹来吃了一嘴子。 下?人连忙将门窗关上,脚步都有些站不稳。 “这是什么?情况?”严文文没见过这种场面,不免的心中担忧,站在窗户处看外头院子里?的树都是模糊的,“哪里?来的沙尘暴?” “京城位处的地方本就干燥,北边又是大荒漠的,我也是从书上看见过有此?类情况的记载,亲眼见还是第一次。”白珠说完后抓住路过身边的下?人嘱咐道,“去告诉正?君,外面天不好,别出屋子。” 严文文扶额,才消停几年?啊,“难不成又是天灾?” “应该不是,书上记载沙尘暴最多?半天就消退了,不会造成什么?大的影响。”白珠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微微勾起了嘴唇,“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人会利用这种现象传出怪力乱神的说法。” 屋内光线昏暗,白珠的侧脸隐没在黑暗之?中,就像是一只藏匿在树丛深处的猎豹一样,铺设好了陷阱,就等着猎物而来。 严文文不免搓了搓胳膊,她?总觉得白珠的变化越来越大,仿佛可以利用身边一切事物来为她?铺路一样,两人相处虽和从前无异,可总觉得在渐渐的疏远。 当然这些事情严文文断然不会说出来的,白珠是一位好朋友,一位好的合作伙伴,这点是毋庸置疑。 “看来我暂时无法离开了。”严文文抛下?脑海中奇怪的想法,耸肩无奈的说道,“不然同我讲讲一路上发生的事情,或许我能给你其他的思路。” 同样的白珠并没有将苏雪的事情说出来,并非是不相信严文文,而是苏雪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秘密,且同她?们所要面对的事情无关,也就懒得去解释那么?多?。 果?真如白珠说的那样,最多?不会超过半天的时间沙尘暴就退去了,此?时已经是晚上了。 送走严文文后白珠露出了疲惫的神情,说了一下?午的话身心俱疲,连带着眉眼都拉拢了下?来,急需要去找郎君安抚。 沈书乖乖的待在屋子里?没有出去,半靠着坐在软塌之?上,眼睛就没离开过窗外的景色,等到?风平浪静后才缓和了担忧的神情,看见回来的妻主立马穿着鞋子前去迎接。 “外头的风沙怎么?那么?大,我还是头一次见这样的场景。”石板地面上是黄色的灰尘,一步一个脚印的,沈书看出来妻主身上的疲惫,拉着她?进了屋子里?来,体贴的为她?揉捏肩膀,“严侍郎可是同你说了什么?,让你这样的累?” “只是话说多?了。”白珠把?手上的礼物给了沈书,“她?带过来的礼物。” 男人好奇的拆开来看,一眼就认出了里?头的东西?是什么?,功效自然是不用说的了,脸色瞬间红了起来,把?东西?扔给了妻主,支支吾吾道,“难不成…难不成都知道我们在家里?头…” 越想越害羞,沈书捂住了脸来,闷声道,“明天就把?孩子们接回来,可不能再?这样了。” 第八十四章 次日白?珠就?销假上?朝去了, 穿戴整齐朝金銮殿门口一站,自然而然有人围过来道贺她平安归来,一展我?金凤国大气的外交风范。 白?珠点头听着, 她们说她们的, 话却没朝心里头去,也没有顺着她们说,被架的越高摔的就?越重。 人群间看见了元若, 脸色并不好,花白?的头发找不出一根青丝,身?型佝偻消瘦了不少, 不知道的还以为此次出行?是她去的。 对视的一瞬间,白?珠察觉到了元若眼中的愤怒。 勾起?唇角朝她一笑, 无所谓的挑衅似乎更加激怒了元若, 只是这里的人太多?了必须要维持表面平和?的样子。 大殿的门开了, 白?珠收回了目光,跟着人群进入金銮殿内。 能感觉到大家的视线都落在她的身?上?,等着白?珠能够说出些关于出行?发现的事情, 可惜从头到尾白?珠低垂着脑袋闭口不谈。 金如意在朝堂之上?大肆表扬了白?珠, 并且赐予了丰厚的奖励, 光是听着就?让人眼馋。 这次的行?程不止是将?人带回来, 保留了金凤国的颜面, 也避免了一场无休止的战争。 下朝后白?珠没着急着离开, 毫不避讳众人的目光朝着太和?殿而去,八卦的人群纷纷猜测白?珠私下里找陛下是什么事情, 众说风云的。 当?事人乖巧的站在太和?殿的门口, 等待着陛下换好衣裳召她见面,李素笑呵呵的陪着她说话, 左不过都是恭贺她的话语,白?珠听的耳朵根都起?茧子了。 “李嬷嬷总是知道陛下喜怒的,还请日后多?提点着一些,下官有时愚笨,恐怕会惹的陛下生气,有损凤体啊。”白?珠双手放在身?前?,风吹过飘起?衣摆来。 李素内心腹诽,白?珠还愚笨,那世界上?就?没有聪明人了。 起?初见到人是白?珠还是个黄毛小?丫头,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一心扑在自己的事业上?头,也不管路到底通不通,那时候李素还挺佩服白?珠的心性。 现在呢? 谁能想?到她成为了礼部尚书,可谓是所有人都没能想?到的,且不说白?珠如今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是如何,假以时日成为元若那样的人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李素是聪明人,从不会轻易的树敌。 心中百转千回后,笑了笑说道,“白?大人天资聪慧,老奴能晓得的,肯定会提醒一下。” 进去时刚巧金如意才将?衣裳换好,抬眸看了她一眼自顾自的坐下来翻看奏章了,“早朝上?刚表扬过你,我?这还没沾到凳子你就?又过来了,难不成是还想?要什么奖赏?” “一切都是臣本职该做的事情,不奢求赏赐。”白?珠恭敬的从袖子中拿出书信放在了陛下的桌子一角,“不知道陛下可还记得臣说过在路上?遇刺且夏国使者?乌斯切有意要杀害臣的事情,臣偶然间得到了这几封书信,看完后大感震撼。” 在她说话间金如意已经拿起?信件翻看起?来,越看眉头皱的越紧,本还和?颜悦色的面容瞬间严肃起?来,带着薄薄的愠怒,猛地拍打桌子,“朕以为警告能让她有所收敛,没想?到越发的肆意妄为了!” 白?珠跪了下来,紧跟着说道,“臣的命死不足惜,可元丞相每次都是挑着重要的时刻对臣下手,若是在前?往的路上?臣不幸被她派来的刺客杀了,那夏国必然会得寸进尺。 若是乌斯切得逞用宴会的名义将?臣扣留杀害,那两国的纷争将?会挑起?,引起?百姓的愤怒。 此等种种想?着臣心惊胆战,不知道元丞相是否担任得了丞相二字。” “丞相?”金如意冷笑一声,“是朕封她为丞相,她才是。” 白?珠在太和?殿内一直呆到正午才出来,烈日当?头晒在身?上?极其?不舒服,石板上?还残留着前?天风沙留下来的痕迹,白?珠长叹了一口气,浑身?放松了下来。 站在太和?殿的石阶上?头能看见宫墙外的京城街道,繁花似锦仿佛热闹的叫卖声就?在耳边。 白?府的前?厅内,一桌子的冒着热气的菜肴,几个人干坐着瞪着眼睛互相看着对方,白?欢好动的坐不住,东张西望的晃悠着双腿。 好吃的白?玉则揉着肚子,可怜巴巴的望着父亲,但父亲不开口她们谁都不敢动一下。 白?珠一回来两个小?家伙仿佛看见救命稻草般跑了过来,拉着了娘亲的衣裳,白?玉开心表达的最为明显,奶声奶气的仰着脑袋说道,“娘亲吃饭,玉儿等着肚子疼。” “吃饭。”白?珠把玉儿抱回了座位上?,亲了下板着脸的郎君,“同陛下商谈事情晚了,下次带着孩子不用等我?回来。” 沈书脸色缓和?了一些,给孩子盛了汤,“一家人哪里有不在一起?吃饭的道理。” “郎君说的是,下次若是陛下再同我?讲个没完,我?就?立马告诉她,我?回家陪着郎君吃饭呢,下回再说如何?”女人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仿佛有星辰坠入其?中,让人不自觉的沉溺。 沈书桌子下不轻不重的掐了一下她,“惯是会哄我?,陛下有事情我?又能说什么,只是同你撒几句火罢了。” 金如意的手脚动作很快,白?珠午休起?来就?听闻了元若被调查的事情,严文文风风火火的又跑了过来,脸上?的喜悦不加掩饰,“我?就?知道今日你没着急着走是去同陛下说了信件的事情,可算是让元若摔跟头了。” 刚睡醒的白?珠脑袋还是懵懵的状态,坐在凳子上?听严文文巴拉巴拉将?了好多?才稍微清醒,打了个哈切漫不经心道,“元若嚣张了一辈子,老年还不改变迟早会落得这种下场,我?不过是让她提前?了罢了。” “陛下会怎么对待她?我?总感觉陛下不会下死手。”严文文撑着脑袋,手指拨弄桌面上?的花生米,不解的塞嘴里嚼了嚼,“最多?是博取所有官职和?财产流放。” “差不多?。”白?珠点了点头,“在我?没出现之前?元若做过什么样的事情并不知晓,是坦荡也好,狡诈也罢。男子学院出现后元若的种种行?为已经是罪无可恕,但不可否认她身?上?的功绩,折中来看陛下为了留个好名声流放是最好的选择。” “朝廷中她走了,那就?能清净不少喽。”严文文靠在椅背上?,坐姿大大咧咧的。 是吗? 在白?珠看来就?算是没有元若的存在,也会有张若、李若出现,三人成群其?中必然会有领导者?,更何况是朝廷上?。 不过白?珠并没有明说,眼神逐渐暗了下来,“我?要去见一见老朋友了。” “元若被压在六扇门,你想?见她应当?是不难的。”严文文拍了拍衣裳站起?来,心情颇为的好,胳膊肘搭在白?珠的身?上?,仰了仰下巴,“今天心情好,请你吃酒去。” “你家郎君给你出去吃酒?”白?珠微微挑眉,别看严文文在外面豪横的,实则骨子里是极其?听郎君话的,只不过女人嘛,都是好面子的。 严文文拍着胸脯,“在家里我?说东,他绝对不敢说西的,大人可别小?瞧我?了。” “不小?瞧。”白?珠忍住笑意,要不是清楚差点就?被严文文欺骗过去了,目光看见了不远处走来的沈书,故意大声说给他听道,“你要去吃酒还是去找别人吧,我?听郎君的话不喝酒的,免得伤害身?体还可能惹出麻烦事来。” 严文文愣了一下,不过没往其?他的地方去想?,密谋道,“不说就?行?了,少喝一点,那楼里头来了新的歌舞,真?的不去听听?” 白?珠不为所动,眨巴着眼睛无比诚恳的说道,“不去,我?心里只有郎君,那些歌舞入不了眼。” “什么…” 严文文话还没说完,身?后传来了沈书冷飕飕的声音,“敢问阮郎是否知道严大人有这闲情雅致的去吃酒赏歌舞,莫不是需要我?来传话一番,也免得阮郎在家中等着吃完饭了。” “沈…沈公子!”严文文直摆手,怪不得白?珠一反常态,原来是看见沈书了,连忙的解释道,“沈公子误会了,误会了,只是说说而已,算不得数的。” 将?手中的托盘放下,两碗银耳羹一人一碗,沈书扬起?嘴角笑道,“银耳羹不比酒和?美人来的诱人,严大人将?就?着吃吧。” 可谓是有苦说不出,沈书和?钱阮青是极其?要好的,万一将?今天的事情告诉给钱阮青,怕是郎君又要多?想?了。 严文文忍不住的向白?珠投去求助的目光,哪知道后者?看了她一眼立马低垂下脑袋,乖巧的吃着碗中的东西,还不忘去讨好板着脸的郎君。 谁能想?到堂堂尚书大人在家里竟然是这副模样,给别人看去了可不得笑话一番。 几口将?银耳羹喝了一个见底,一抹嘴巴逃似的跑了,头都不带回的,沈公子的压迫感太足了,也就?白?珠能够受得了如此强势的郎君。 “可还想?吃酒?”沈书瞥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道。 “从来没想?过去吃酒。”白?珠凑过去环住了男人的腰,几天下来的养着胖了一点,抱着不硌手了,欣喜的将?下巴搭在男人的肩膀上?,唇堪堪擦过他的脖子,“你在哪里,我?心就?落在哪里了,没功夫去想?别人。” 第八十五章 江月月还没下马就看见了等在六扇门外的白珠, 她的打扮似乎格外的…花枝招展? 虽然官服穿的整齐,可腰上镶嵌着宝石的腰带以及脖子?上的奢华的朝珠是她没有见过的,寻常时候白珠穿戴格外的简单, 今日这般恐怕是做给元若看的。 没有什么比铃铛入狱后, 仇人穿着富贵的前来探监让人更加恼火的。 都在朝堂上混迹了那么多年了,江月月没想到?白珠还带着孩子?气的一面。 “等候江大人许久了。”白珠双手拢袖放在身?前,红艳的口脂衬托的人气色极好, 眉眼舒展开悠然自得的,仿若画卷中的仙人一般。 人就往那里一站,引得路过的人多多少少都要欣赏几眼再走。 利索的下马, 缰绳交给来前来的马夫,江月月忍不住的再次上下打量了白珠, 才道, “人已经入狱了, 大人跟着我来就好。” 不是第?一次来地牢内,今时今日以白珠的心智来看地牢内的环境算不上什么,不会因为里头的阴冷潮湿而感到?害怕了。 跟着江月月来到?了一间牢房前, 白珠眯着眼睛借着墙上的火把看清楚了盘腿坐在草席上的元若。 除了头发有些乱, 看不出这人是被关押在地牢内的, 她如此的平静让白珠心里头不开心了, 来就是为了刺激元若的。 “可否让我同她说几句话?”白珠开口的瞬间, 元若睁开了眼睛, 又很快的就闭上了眼睛。 江月月犹豫了一会,最终是点头了, 嘱咐道, “不能进去,有什么话还是隔着栏杆说。” “自然。”白珠才不傻, 她怎么会和现在的元若共处一室,万一这人暴起伤了她,那可是得不偿失。 其他人退去留下了独处的空间,白珠也就没必要装的沉稳,拽着牢房内铺地的草席拖到?自己脚下,一屁股坐了下来。 “以前只能在朝堂上远远的看一眼丞相的英姿,没想到?我一个小小尚书也能够同丞相对坐说话了,就是这栏杆实在碍眼,不好交流感情。” 白珠故作惋惜的叹了一口气,见元若并不愿意搭理自己,也不着急,慢悠悠的继续说道,“现在不应该再称呼你为丞相了,毕竟陛下已经剥去了你所?有的官职。本可以在历史书留下千古好名声,可惜你糊涂啊,也不知?道后世的史书会如何评价。” “说够了没有?”元若眼神锐利,嗤笑说,“难不成来这里,就是为了嘲讽我?”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白珠掩面轻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恐怕有心来地牢内看望你的,也就只有我了。” “你憎恨我,难道真?的是因为男子?学院的事情吗?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像你这样高高在上的丞相应该是瞧不上我这样的人,所?以当初学院内发生?的事情想必是你手下的人私底下捣鬼,你帮忙收拾烂摊子?罢了。” 白珠摸着下巴不动神色的打量元若,“恐怕此前学院的种?种?事情都是元微微主?导,所?以你才会毫无条件的包庇她,甚至于?不惜帮助她从地牢内金蝉脱壳。因为那是你最爱的妹妹的孩子?!” 像是被戳中的心事一般,元若扑了过来,好在有栏杆阻挡让她碰不到?白珠,咬牙切齿的冲着她道,“迟早有一天陛下会知?道,你是金凤国更大的祸害!” “元若你爱上了你的亲妹妹,但只敢把这份感情藏在心底,你的妹妹娶了郎君后你才成家怕也是因为这样,你疼元微微并非是疼外甥女,而是因为那是你心爱妹妹的孩子?。” 白珠对于?元若的愤怒视而不见,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所?以在我送元微微斩首后,你对我起了杀心,竟然串通其他国家的人!好大的胆子?!” 元若像是一只愤怒的野兽,要不是隔着栏杆阻拦怕是能活生?生?撕碎白珠。 看她的样子?白珠明?白自己猜测对了,总算是想清楚整件事情的奇怪之?处,忽然松了一口气,扬起唇角极其嚣张的笑道,“不知?道丞相的妹妹知?道这件事情后会是什么反应?” 眼中一瞬间的慌张,立刻冷静了下来,元若仿佛苍老了十几岁一般,终于?是能在她的身?上看出老态了,有气无力的问道,“你想干什么?” 白珠慢悠悠站了起来,脸上的笑意还未收敛,说出的话却让人骨子?里透露出寒意,“我要你死。” 一切的种?种?白珠并没有忘记,只是在等着机会报复元若,终于?是让她等到?了。 谁都没有说话,地牢内格外的安静,藏在心底的秘密被揭露出来元若彻底失去了斗志,颓唐的坐在草席上,双腿伸直盯着地面发呆。 就在白珠以为没有结果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元若道了句,“好。” “我死了,你就别对她动手了。” 口中的她白珠明?白是谁,垂下眼眸带着悲悯,“我手上从来不沾无辜的血。” 元若笑了,笑的放肆,简直是个疯老太太,垂下的头发遮盖住了大半张脸,露出的一只眼睛阴狠的看向白珠,“起义者终将会成为第?二个统治者,白珠,你又能比我善良到?那里去。” 白珠没有去理会她,一瞬间脑海中浮现出的是沈书的面容,不过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并没有放在心上,甩袖离开了。 江月月怀中抱剑在不远处等着,见白珠没有受伤才放松紧绷的肩膀,宽慰道,“元若下台,也算是报仇了。” “算是吧,最起码不会有人想法设法的想让我死了。”白珠的状态还没有缓和过来,说话冷冰冰的全然不像平日里温和的样子?。 江月月愣了一下,不过只当是元若的事情影响到?了白珠,并没有多深想。 沈书察觉到?妻主?回来后状态明?显的不对劲,好似很疲惫的样子?,故而把吵嚷着要找娘亲玩闹的孩子?赶走,让福瑞带着去了别的院子?里头玩耍。 亲手做了羹汤端着去寻白珠,进来时却发现白珠躺在软塌上睡着了,腰带和朝珠大大咧咧的扔在桌子?上,身?上的官服还没来得及脱下,皱巴巴的堆积在腰间。 有些心疼的坐在妻主?的身?边,朝堂上的事情沈书不清楚也帮不到?,能做的就是替她将家里头的事情处理好,照顾好两个孩子?。 时常能看见妻主?一个人坐着的时候愁眉不展,见到?他时又很快的将情绪隐藏,永远把状态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家人。 沈书微微叹息,轻轻抚摸上妻主?消瘦的面颊,忽然手被抓住,白珠睁开了眼睛,眼中的警惕在看见男人的一瞬间消失无踪,在他的手腕上落下一吻。 “不小心睡着了。”白珠揉着脑袋坐了起来,外头天还亮着,“昨晚上想事情想多了,天快亮才睡,到?下午撑不住了。” 白珠懒散的靠在郎君的身?上,蹭了蹭他的脖颈,鼻尖是沈书身?上特有的香味,能够轻易的安抚白珠躁动不安的心,“事情快要结束了,我能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 “元若真?的就此倒台了吗?”沈书握住了腰间环抱着他的手臂,面露担忧的说道,“万一有人跟陛下求情,会不会…” “元若私通外敌的事情是铁板上钉钉的,谁敢求情陛下就整治谁,这是能够将元若余党从朝廷拔出的计谋。” 白珠望着男人圆润的耳垂,没忍住的舔了一下,刺激的怀中郎君身?子?软了下来,娇嗔的瞪了她一眼。 元若入狱后朝廷乱了起来,首当其冲的是元若旗下的党羽,起初还能静观其变,得知?元若下狱后彻底慌乱,纷纷上奏陛下各种?方式的求情,将那么多年来元若的功勋一一举例,请求陛下饶恕元丞相的一时糊涂。 只是她们不知?道,这样的做法会让陛下更加的愤怒,明?摆着是用?那些功绩来威胁她,再退一步说,她们都是陛下的臣子?,是听命于?陛下的,现在反倒是过来质疑陛下的抉择,怎么会让金如意心中痛快。 她不开心整治人的法子?多的是,就如同白珠说的那样,干脆把跟元若有牵连的人连根拔起,朝廷需要新鲜的血液注入进来。 外头的天刚朦朦亮,轻巧的敲门声想起,睡梦中的沈书警惕的爬了起来。 今晚上福瑞带着两个孩子?在隔壁的院子?里头休息,落了等后院子?里是没人的,她们也从来不需要下人在外面守夜,敲门深显得格外的突兀。 沈书下意识的以为是孩子?出什么事情的,连忙起身?要出去看看是谁在外头。 脚还没沾着地呢,被相继醒来的白珠拦着腰塞回了被窝里头,“在里头呆着,我去看看。” 拽过衣架子?上的外袍披在身?上,白珠顺手将床帘子?落了下来。 沈书透过床帘的纱帐模糊的看见一个身?穿布衣的女人走了进来,隔着有些的远沈书听不见她们在说些什么,随后白珠向里头看了一眼,领着女人走到?了屏风后面。 爬坐了起来,沈书探出脑袋想要偷听,却只能隐约的听见说话的声音,无趣的缩回了被子?里面。 能够半夜过来找妻主?的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情,不过那女人沈书没见过,难不成是妻主?的手下? 思绪还在飘飞中的沈书并没能注意到?白珠回到?了床边,直到?身?侧的被子?动了才反应过来,立马的去看外头,“人走了?” “走了。”女人手背蹭了蹭他的面颊,“还困不困了?” 当然是不困了,事情藏了一肚子?想要问,沈书盘腿坐在床上,声音极其的小,“她是谁啊,怎么能直接进院子?来?” “我养的暗卫,帮我收集情报。”白珠毫无顾忌的告诉了沈书,听的他愣了一下。 沈书连着问,“什么事情大半夜的过来?” “元若牢内自杀了。”轻轻牵起了郎君的手放在了心口的地方,白珠带着试探的凑到?沈书的耳边,几乎是气音的说道,“我教唆威胁的。” 沈书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掌下是女人逐渐加快的心跳。 若不是感受到?妻主?的心跳加快,沈书光看表面全然看不出白珠的情绪波动。 垂下眼睛,说不出道不明?的滋味包裹着沈书,抽出了手来,在白珠落寞之?前把人搂进了怀中,像是哄孩子?一样拍着她的后背,“她本来就该死。” 终于?女人的眼中有了笑意。 长久以来的掩饰让白珠无法正常的展现出恐惧的情绪,于?是乎她拿起了郎君的手,让他通过自己的心跳最直观的感受变化,或许比千万的言语来的更加直接。 第八十六章 接下来?的两天内朝廷腥风血雨, 人人自危,生怕陛下的怒火落在?自己的头上。 元若的尸体最后怎么处理白珠并不清楚,也没有去看过, 想必拉入乱葬岗内随便的填埋了事。 天气冷了起来?, 白珠穿的厚实坐在?窗户前处理公务,微风穿过窗户吹了进来?,指尖微微泛起凉意。 不管是过了多少年, 对于白珠来?说最难熬的还是冬天,年轻时身体上落下的病根子很?难去除,每年的冬天一不留神?卧床几?日都算是轻的了。 每当快要入冬, 沈书便会让小厨房做滋补身体的汤督促着白珠喝,补充身体亏虚的气血, 汤里头还加着郎中开的温补药材。 沈书端着碗进来?, 看见大敞的窗户不自觉的皱起眉头, 不厌其烦的道,“今天风大,窗户这般敞开, 是嫌弃头不疼是吗?” 随手将?滋补的汤放在?了妻主的手边, 自顾自的去将?窗户关了起来?, “六扇门的江大人在?外头等着你呢, 什么时候过去见见?别让人等着着急了。” 汤还烫着, 疼的白珠吐出殷红舌头, 眼泪差点落下来?,连忙含了一口凉的茶水在?嘴里头。 “我一不留神?, 你就能伤着自己, 怎么比欢儿和玉儿还不让人省心。”沈书娇嗔的瞪了她一眼,捧着女?人的脸颊, “让我看看,有没有起小水泡。” 咕噜一声,把口中的茶水饮下,白珠借着凑近的机会舔了下郎君的嘴唇,笑的眉眼弯弯,“郎君说的对,不能让江大人等着。” 没等沈书说话,女?人一溜烟的走了,沈书又气又恼的,总是会被妻主戏耍,瞥了眼桌子上还未喝几?口的汤,服气似的全吃肚子里去了。 江月月在?前厅等候有一会了,白珠是知道她来?的这件事情,不过一直没有搭理,不用想都知道她是为什么事情而来?。 果不其然屁股还没落凳子上,江月月就开口质问了,“元若的死?和你有关系。” 白珠拿茶盏的手一顿,将?面前的茶水推到?江月月的面前,抬起眼眸看着她丝毫不避讳的说道,“江大人可别乱扣帽子,元若是自杀,同我能有什么关系。” “你单独和她相处后,当天晚上元若就自杀了,难道不是你的嫌疑最大?”江月月拧起眉头,神?情严峻。 想要在?白珠的脸上看见一丝可寻的表情,可她失望了,白珠非常的淡然,淡然到?让江月月觉得不正常。 “为什么一定?笃定?元若的死?和我有关系?”白珠收回?双手放在?膝盖上,消瘦的侧脸看起来?脆弱异常,仿佛风一吹就能跟着风离开似的,“怎么不说元若突然悔恨所?做的一切,畏罪自杀。” “你我都明白元若是什么样的人,若是说她流放后想法设法的回?京城我倒是更加容易相信,而不是在?地牢内撞墙而死?。” 江月月这几?日处理元若的事情耗费精力,看管的人在?地牢内死?了,需要她出面签署的文?件许多,还要前去陛下面前说明情况,忙的团团转好不容易能过来?找白珠了,面对的却是她这样的态度,揉了揉酸疼的太阳穴。 “我来?不是问罪的,出于友人的位置想要知道实际情况。” 白珠垂下眼眸,耸肩无奈道,“实际情况是元若畏罪自杀,她可能也觉得对不起我吧。” 江月月清楚的知道白珠没说实话,同样也清楚她不愿意说的,怎么样询问都是无法得知的,于是乎转变了方法问道,“假如元若没有自杀,她被流放你会放过她吗?” “江大人你觉得呢?”白珠淡淡看了她一眼。 “不会。”江月月斩钉截铁的说道,“以你现在?的性格,会雇凶杀人。” 白珠勾起了唇角,像是一只狡猾得逞的狐狸一般,“那?真的是可惜,元若就那?么自杀了,害得我有钱都没地方花。” 继续讨论下去无果,江月月明白是问不出什么来?的了,茶水和糕点一下没动,手扶着腰间的佩剑,看白珠的眼神?有些复杂,“我并没有告诉陛下你前去看望了元若,也让六扇门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守口如瓶。” 犹豫了一会,江月月才继续说道,“元若同你有仇,你报仇而已算不上什么,但动手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杀人是会上瘾的,别赴前人的后尘。” “江大人教训的是。”白珠嘴角始终带着笑意,目送着江月月离开后,脸色立马冷了下来?。 元若一死?丞相位空缺,纷纷猜测是谁能够担任丞相一职,首当其冲的便是白珠,你一言我一语的将?她推上了风口浪尖。 这几?年来?在?朝廷中最活跃的莫过于白珠了,猜测她也是情有可原,正值壮年头脑清醒,手里办的事情没有一件是陛下不满意的。 加上白珠从不会傲视她人,一直谦虚的待人接物,有心人便想着入她的门下,博取一个好前程。 且尽早的投靠还能获得不一样的重视。 算盘可谓是打的噼里啪啦响,只是白珠并不如她们?所?愿,想要私下里见她皆以身体不适拒绝了,要说话就在?上朝的金銮殿面前说。 丞相的位置一直空缺,没人敢提及,看陛下的意思也不像是要提拔谁,躁动的人群逐渐平息。 一晃又到?了年关,除了准备迎接新年外还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夏国派遣的使者?借着新年的好意头前来?金凤国道贺,并且带来?了特产。 “辞旧迎新,咱们?学院也越来?越好咯。”任齐撕下了去年的对联,今年是她亲自挑选购买的,格外的奢华大气,往门上一贴整个气势就变了。 白珠许久没有来?学院了,特意挑选了今天送放假的学生们?离校,一个个朝气蓬勃,在?学院内养的极好。 见白珠后像是见了什么稀奇的人,围绕着她问东问西,说的白珠口干舌燥的为学生们?答疑解惑。 “确认没有孩子留在?学院里头?”白珠双手放在?身前,仰头看着学院的门面。 两年前有一个学生不愿意回?家,偷偷藏在?了学校里头,被发?现的时候瘦了一大圈,得知消息的白珠很?是生气,当即发?下了通知。 不愿意回?家的学生可以上交报告,学院会根据实际情况进行审批,承担学子在?学校中的生活起居所?需要的费用。 “今年没有,可以安心的过个好年。”任奇双手叉腰,满意的欣赏自己的杰作。 学院的大门被推开了,千恩揉着酸疼的脖子,懒散的挂在?了妻主的身上,“食堂那?边也处理完了,没有安全隐患,可以放心了。” 千恩已经成?为了食堂的负责人,食堂内的所?有事物和人都归他管理,事实证明白珠的选择没有错,一切都井井有条,不用再担心会出现食物上的差错。 “你们?今年在?是在?京城过还是回?老家?”白珠望着缓慢而来?的马车,上头挂着的铃铛叮当作响,就知道是谁来?接她回?家了。 “就在?京城过年,老家能不回?就不回?吧。”任奇揽住了千恩的后背,“沈公子来?了。” 白珠知道在?老家失去孩子的痛一直跟随着她们?,不想回?去恐怕也是为了让千恩心里头舒服一些。 马车在?身后停下,白珠上车前说了句,“在?京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过来?找我。” 推开了拉门,白珠钻了进去,马车内已经点燃了炭火暖呵呵的。 说来?也奇怪,从前沈书的体温偏凉,但生过孩子后身体变好了不少,就算是冬天身上也是暖和的,反倒是白珠天气稍微凉下来?,手脚就冰凉的了。 “又是一年啊。”白珠解开身上的披风,凑近炭盆旁边烤暖,舒服的眯起了眼睛,“两个孩子呢?” “父亲说过年了,带着孩子们?去做几?件新衣裳,一大早就把他们?接走了。”沈书自然的将?妻主的手握住,凉意让他眉头皱了起来?,放在?了自己怀中捂着,“怎么穿了大氅手还是那?么的凉。” “在?外面呆久了吧。”白珠不以为意的说道,“回?去换官服,我得入宫一趟。” “是因为夏国的使者?吗?”沈书对关于夏国的一切都很?厌烦。 白珠也清楚郎君的不喜,下巴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略带着撒娇语气的说道:“需要同陛下和礼部商讨一下对策,我回?去后穿的多一些,肯定?手就不凉了。” “不止是多穿衣裳,郎中开的药也按时的吃,别再想逃了。”沈书瞪了她一眼,感觉怀中的手捂热了才放开,“夏国都不是什么好人,你可得多注意些,那?个什么切的,也要跟着过来?吗?” 男人的目光格外的认真,看的白珠心痒痒的,捏了下沈书面颊上的软肉,“具体的人员还得看见才知道,不过我会小心的,不过在?金凤国的地盘内,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回?家的第一件事情就被沈书塞了一碗不知名的汤药灌下肚,然后被迫添了两件衣裳在?官服里头,外面还披上了一件加厚的大氅。 就算是白珠身型消瘦,也架不住这样穿的,整个人宽了一圈,望着镜中的自己哭笑不得。 但郎君说的话得听着,白珠不敢有任何的反驳,浑身暖呵呵的上了马车前往皇宫。 第八十七章 前有扣押使者, 后又前来?拜访,搞不清楚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止是跟随着?白?珠前往夏国要人的官员警惕, 金如意也不由的盘算着?真实目的是什么。 太和殿内几个官员都是礼部的, 白?珠一到仿佛看见了主?心骨一般,纷纷靠拢了过去。 金如意抬眼看去,见白?珠穿着?臃肿, 指着?炭盆,“白?爱卿靠近一些取暖。” 白?珠拖着?蒲垫挪了过去,身上逐渐暖和了起来?, 实际白?珠穿的再多手脚也会凉,并非是保暖不到位的问题, 而是她本?身产热低, 需要借着?外部的温度来?温暖自己。 “夏国使者前来?书信, 上面写到来?的是乌斯切,你们应该都认识。”金如意目光从?众人的脸上掠过,果?然看见了惊讶的神情。 其中?一人回道:“回陛下, 乌斯切便是在边境同?我们社交的夏国使者。” 藏在袖子中?的手渐渐攥紧, 白?珠眸子暗了下来?, 永远不会忘记乌斯切的所作所为, 在行宫中?浑身无力任人宰割的滋味, 实在是不想回忆。 她来?, 那正好,白?珠想要问问, 指示她的幕后使者是否是死去的元若。 “朕得到消息, 夏国失踪许久的大皇女回来?了,也会跟着?此次交涉而来?, 不知道你们可认识这人,苏雪。” 金如意的目光不动神色的落在了白?珠的身上,只见人平静无波澜,仿佛是一个无关痛痒的名字。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摇头。可没有忘记过白?大人打过的招呼,不让说出苏雪的事情来?。 奇怪的是比起陛下的话,她们更愿意听白?珠的,只是这些人现在还没有意识到。 “皇女都派过来?了,可见夏国国主?的真诚。”白?珠双手放在膝盖上,腰杆笔直坐的端正,略带着?苍白?的唇随着?温度的升高?染上了血色,“臣自以为夏国国主?上次敢挑衅我国,必然身后有人挑唆,现如今又过来?示好,陛下不如静观其变,看看她们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金如意最讨厌的就是被威胁,上一次已经触及到她的底线了,只是近几年来?贸易的频繁使得金凤国的经济一直稳步上升。 如果?动干戈势必会影响到发展,那可是好不容易建立起的资金链条,不止是金如意不想破坏,百姓们也不愿意丢失一个赚钱的渠道。 嗤笑的说道:“夏国国主?老昏头了,要是做不了国主?,朕大可以让别人来?做。” 白?珠心底隐约有一个猜测,苏雪前来?并非是为了缓和关系,按照对她的了解必然是打算同?金如意做什么交易,具体情况还得她们来?之后再说。 外交的事情并非是外交部,还是整个礼部的责任,礼部的其他部门将事情放一放,一起帮着?去安排宴会详细的内容。 宫内的御林军也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乏有借着?建交名义派刺客而来?的,更何况如今和夏国的关系虽是附属国,却算不上友好,谁知道夏国的国主?会再做出什么荒唐的事情来?。 严文文也被叫着?过来?了,身为礼部侍郎事情自然也是有她一份的,不过一直处理关于学院方面的事情,对于迎接使者的相关事宜只是听说而已,并没有接触过。 外交部向来?是缺乏人手的,可用之才少?之又少?,科举能够出一个进入外交部的已经了不得了,全靠着?老人在支撑,所以金如意格外的重视人员稀少?的外交部。 出了大殿迎面而来?的冷风吹的白?珠拧起眉头,不禁裹紧了身上的披风。 几年来?身体在慢慢的调养,有见到成效却远不及上一次淋雨来?的伤害大,一朝回到解放前,白?珠都没敢将那件事情告诉沈书,不然免不得一顿的唠叨和哭泣的。 总是会让身边在意她的人担心,白?珠也纳闷怎么老是陷入两难的境地,再这么操劳下去可不知道能不能安享晚年了。 “天气?冷的可真快。”严文文站在她的身侧,眼角明显有了褶皱,身材也变得臃肿了一些,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不适,有些担忧的询问道:“你的身体可还能撑住。” 白?珠淡然一笑,打趣的回说,“我还没七老八十,正值壮年这些算不上什么。” 长长的宫道上空无一人,两人并肩走着?,天空突然飘下了小雪,白?珠伸手却没能接住一片。 “我说天怎么突然冷了下来?,原来?是下雪了。”严文文抬头看着?灰色的天空,“你说咱们还能再看几年的雪啊?” “还没拄拐杖,就开?始惆怅了?”白?珠瞥了她一眼,把泛起凉意的手缩回了大氅里头,眼底也浮现了淡淡的忧愁。 “惆怅不至于,我只是能感觉到金凤国的前路迷茫,也不清楚还能坚持多久。”严文文抹了一把脸上的雪水,扶正了官帽,“我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严文文。”白?珠站在了原地并没有跟着?她一起走,无比认真的同?她说道,“我很自私,同?样我也要告诉你,就算是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先小家后大家,照顾好最亲的人才是努力一辈子所争取的。” “道理我是知道的,就是大人也同?样能够明白?就好。”严文文扯着?嘴角笑,大咧的揽过白?珠的肩膀,带着?人往前面走,就像是多年前那样,肩膀上没什么重担,只顾着?眼前的事情便好的潇洒玩乐。 白?府内张灯结彩,两个小孩提着?灯笼在院子里头跑来?跑去,笑声回荡听的大人心里头跟着?愉悦。 “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年夜饭的时候要去赴宴。”沈书一边抱怨一边帮妻主?整理衣裳,眉眼间的不悦快要溢出来?了。 “夏国的使者刚巧这个时间点到,自然是要招待的。”白?珠捏了把男人丰韵的腰肢,一下子没停住手多摸了几下,便被不留情面的打了手。 娇嗔的瞪了她一眼,“半个月来?都在准备工作上的事情,已经好久没陪孩子们了,她们昨天还跟我说要在年夜饭时同?娘亲放烟花,你倒是好,又食言了。” 对于郎君的小抱怨白?珠并没有厌烦,耐着?性子的安慰道,“我争取早些回来?,孩子们的烟花放便放了,告诉她们娘亲会买其他的东西作为补偿。” “她们都有补偿,那我呢?”沈书不悦的仰了仰下巴,手顺着?穿过妻主?的腰带,“打扮的如此好看,我真怕哪个狐媚子将你勾走。” 低头看了看自己,只是简单的官服,比旁人不一样的最多是白?珠穿的多了一些,和好看什么的绝对挂不上边,无奈笑道,“宴会上都是女人,谁能勾走我?” “可说不准,什么舞郎、夏国难道不会带美人过来??”沈书的口脂在烛光下显得唇瓣格外的饱满,看的白?珠想要品尝上一二,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亲的郎君要软的站不住,懒懒的依靠在妻主?的怀中?,微微喘着?气?。 “要担心的也是君后担心,那些美人可都是给陛下的,”白?珠擦了擦男人嘴角被晕染开?的胭脂,拍他的屁股,“时间不早了,我得走了。” 男人借着?力气?站稳,点头道,“从?侧门出去,别被孩子们看见,不然又要闹腾的你耽误时间。” 长红的地毯从?宫门口一路铺设到了乾清宫,高?悬灯笼照的路面如白?昼般亮堂,宫门前井然有序的对来?着?进行全方位搜查,杜绝可疑的凶器带入宫中?。 乾清宫内的装点辉煌大气?,绫罗绸缎装点建筑四周,金碧辉煌的餐具显得食物更加可口,彰显大国风范。 白?珠站在乾清宫的门口,看着?一个接着?一个而来?的官员,赴宴的人员都是提前安排好了,每一个人都有自己在宴会上要做的事情。 记录整场宴会的工作交给了汪秋,带着?几个同?僚端着?小桌子坐在众人的身后,把酒会上发生的一言一行事无巨细的记录下来?。 是一件苦差事,也是一般人无法?承担的职责,需要极其的受到信任才能放心的将事情交给那人,免得记录下的东西添油加醋,很容易在后续的规整中?落下口舌。 夏国使者的仪仗队也相当的气?派,旗帜飘扬,鼓声锣声敲响回荡,为首的苏雪穿着?暗红色的衣袍,金线掺杂着?暗线低调奢华,乍看之下一点儿也不想夏国那种小国家出来?的皇女。 身侧跟着?的人是乌斯切,白?珠再熟悉不过了,那个想要杀了她的女人。 此刻恩怨埋藏在心底,挂着?标准的笑容去面对她们,在侍从?的引导下一一落座。 金如意也随之而来?,欣赏歌舞是其次的,更重要的是酒过三巡后套出她们真实的目的。 清幽的丝竹声萦绕在大殿内,美人赤脚踩在皮骨面上,轻盈的好似一块薄纱,跟随着?节奏而舞动身体。 在回到京城后白?珠同?苏雪的联系很少?,往来?的信件也寥寥无几,大多数是苏雪前来?求助她帮忙。 为了报答救命的恩情,白?珠自然是不会推辞,能做到的都会去帮忙。 不知道是苏雪争取,还是夏国的皇女们太过于窝囊,不过短短半年的时间内让流落在外的苏雪重新当上了太皇女的身份,成为了夏国国主?口中?的好女儿。 再次见面气?度不凡,身上多了沉稳和金钱的奢靡味,就连白?珠差一点都没认出来?。 衣摆被扯了扯,白?珠回头望去看见了满脸尴尬的汪秋,手上握着?的毛笔没握住,墨水沾染到了白?皙的手腕上,瞪大了双眼瞧着?苏雪半天才敢确定,一定是见过她。 “大人,这不是…” 白?珠将手指点在唇上,小声的警告道,“知道便好,此事情不可说出来?。” 汪秋想了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连忙的点头不说话了,擦去了手上的墨水继续去记录宴会上发生的事情。 觥筹交错,这样的情况白?珠无法?拒绝饮酒,好在特?意让侍从?换上来?果?酒,不至于醉的那么快,耽误了事情。 乌斯切的目光从?进来?后就没从?白?珠身上离开?过,似乎很好奇的观察她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越是好奇,所看向她的目光越是直白?。 坐在她旁边的是严文文,对于具体的情况并不知道,却是能够看出来?乌斯切的目光不怀好意,免不了担忧的询问白?珠,“那个乌斯切怎么一直看着?你?” “说不定是暗恋我。”白?珠随口糊弄道。 就那么一句话听严文文心里去了,反盯着?乌斯切脑海中?全是暗恋两字,脑瓜子怎么也想不明白?暗恋是从?哪里来?的。 低头喝酒的乌斯切突然觉得浑身不舒服,捂着?嘴打了个喷嚏,总觉得是谁在背后说她坏话,不由的将视线有看回了白?珠身上。 那人闲情逸致的欣赏歌舞,脸颊上浮现的薄薄酒晕,却坐姿依旧端正,头发丝都是精心设计过的,乌斯切心底小声点唾弃。 最瞧不起的就是这般虚伪的人,要不是大皇女压着?她不让动手伤害白?珠,她倒是想正面的会会。 不过答应是不伤害,不代表不能捉弄,乌斯切终于是露出了笑容。 第八十八章 酒水不知道喝了多少, 白珠无语的看着一直敬她酒水的乌斯切,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又不能不喝,一杯一杯的下?肚就算是果酒也扛不住, 很快酒精就上头?了。 后面?陛下?同苏雪讲了什么白珠一概没有听明白, 浑浑噩噩的如飘在云间,满脑子?只有乌斯切那端到?她面?前的酒杯。 严文文都看不下?去了,明显是在欺负人, 乌斯切都端着酒壶坐在白珠身边,陛下?也不制止,任由这样的胡闹。 出声说道:“白大人酒量不好, 再喝就倒下?了。” “你家大人都没开口说不行?,你倒是比她还懂?”乌斯切挑眉, 略带着嘲讽的回。 严文文哪里在正式的场合见过这样的流氓使者?, 顿时被气?的脸色通红, 想发作却碍于场合只能忍耐着道,“您这样恐怕是不符合使者?的礼节。” 白珠在桌子?下?轻轻的搭了下?严文文的手,示意自己没事, 勉强的扬起笑容, “乌斯切使者?喜欢我国的酒水, 我们应当是开心?才?对?。” 具体被灌了多少酒水白珠数不清了, 眼前晕乎乎的, 看人都有些重?影, 好在神志还算是清楚。 算着时间等宴会的结束,心?道回家后被沈书看见醉成这副模样, 怕是又要?生气?了, 不知道会不会被赶去偏屋睡觉。 不过去偏屋也好,免得?身上的酒气?熏到?男人。 思绪胡乱的飘飞, 一个连生的侍从走了过来,恭敬的在她的身边跪下?,小声说了几句话。 白珠看了眼正同苏雪谈笑的金如意,点了点头?。 侍从下?去没多久,白珠便揉着脑袋起身,手脚有些发软,不过没什么大碍,还是能走走路的。 “你去哪里?”严文文和汪秋同时说道。 白珠露出安心?的笑容,“出去醒酒,马上就回来。” 御花园里头?的灯笼稀少,隔着十来步才?能看见悬挂着灯笼的木桩子?,喝醉酒后视线有些模糊,看不清楚路,白珠走的有些慢吞。 跟着侍从的说法来到?池塘旁边,冬日里头?还是寒冷的,特别是从宴会厅温暖的地方出来,身上很快就凉了下?来。 池面?上已经结了薄薄一层冰渣子?,微弱的灯光看不清楚平日里清澈见底的池水。 头?有些晕乎乎的,白珠找了一块石头?坐下?等着约定好的人前来,哈出的气?变成白雾状消散在空气?中,白珠忍不住的将大氅裹紧,实?在是难以忍受长时间在外的寒冷。 等了有一会了,白珠手脚都冻麻木了也没见着人来,秀气?的眉头?不免拧了起来,准备起身时听见了身后传来踩碎枯叶的脚步声。 “臣等着手脚冰凉了。”白珠无奈的说道,准备转身时一股子?力道从后而来,无法反抗的将她推入了池塘内,连看清楚身后的人都来不及。 刺骨的池水立马侵蚀皮肤,白珠挣扎着想要?往上面?游,可手脚早已经被冻的冰凉,现如今又落入了寒冷的池水中,就像是绑上了千斤重?的石块,动弹已是妄想。 厚重?的衣裳被湖水浸湿,满脑子?只有一个冷字,像是被一双无情的手拖拽入池底,白珠恍惚间只能看见池面?上倒映出来的那盏微弱亮光的灯笼。 原来人死前真的有走马灯,一帧一页的将平生的事迹在眼前晃过。 窒息的感?觉让白珠肺部被挤压,难耐的张开了口,大股带着腥味的寒水灌了进来。 噗通入水声,一个力道拽着她的手腕将她猛的拉了上来,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般白珠想要?死死的抓着她,那人却很灵活的躲开了,从后面?拉着了白珠的肩膀,带着人游了上去。 再次呼吸到?新鲜空气?的白珠猛的咳嗽,脸色苍白的可怕,嘴唇乌青,趴在地上软的起不来。 乌斯切撩起黏在脸上的头?发,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冷的牙关都在打颤。 不过对?比咳的快要?将肺吐出来的白珠而言,已经是很正常的了,诧异的问道,“你不会咳死吧?” 白珠瑟缩着将外衣全部脱下?,只留了一件内衬在身上,支撑着身体摇摇晃晃的爬了起来。 也不知道她要?去哪里的乌斯切气?的牙痒痒,小跑着跟上,还不忘讽刺道,“遛弯还能把自己遛到?池塘里去,你可是我见过独一份。” 白珠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捂着胸口止不住的喘息,“有人推我下?池塘的。” “推你?”乌斯切没来得?及细想,察觉到?白珠的状态不对?劲,原本苍白的脸蛋泛起了不正常的红晕,呼吸也更加的急促异常,“你不会是发烧了吧。” 乌斯切伸手去碰她,打她的那双手软绵绵的力道,仿佛是在挠痒痒一样。 “果然是发热了,你的身体那么弱?”乌斯切头?一次同她说话,语气?里没有嘲讽的意味。 见白珠不搭理自己,气?的直接将人扛了起来,“你也别死了,我还没戳穿你的虚伪。” “放我下?来。”白珠有气?无力的拍打乌斯切的后背,“我不能走,还要?参加宴会,带我去偏殿换身衣裳。” “就你这样才?参加宴会,别死在宴会上就是积德了。”乌斯切完全不听白珠说什么,自顾自的要?带着她去太医院。 “乌斯切!”白珠生气?了,一口咬伤了乌斯切的脖子?,成功让人把自己扔了下?来,揉着摔疼的屁股一瘸一拐的向偏殿而去。 在心?里已经骂了许多遍这位自以为是的白大人了,乌斯切一咬牙的跟了上去,恨不得?当场掐死这不听话的人,“你到?底为什么非要?去宴会,那么敬业的?” “推我下?水的人就是希望我参加不了宴会,我要?是不去宴会上肯定要?出事情。”白珠推了一下?她,让人离自己远一点,“你救了我,我很感?谢,等事情结束,你要?多少的银子?我都可以给你,请不要?管我去哪里。” 走的慢吞吞的,乌斯切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实?在是觉得?碍眼,自己的对?手要?是在今晚被冻坏了,那她跟着苏雪来金凤国的意义?不就没了。 乌斯切三两步的上前轻松的将人扛了起来,在人挣扎前说道,“我带着你去偏殿,走路慢吞吞的,怕是到?了人也要?被冻僵了。” 到?达偏殿后乌斯切都感?觉身体不舒服了,在看白珠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感?觉快要?被意识了一般。 可在侍从拿来换的衣裳后又能□□的爬起来,慢吞吞的把衣裳换好,乌斯切发誓绝对?不是故意看的,实?在是屏风上倒影出来的影子?就在眼前,想不看见都难。 白珠的身材纤瘦,一拧就能断了似的,但?该有料的地方却一点儿也不少,乌斯切默默的移开了目光,心?道金凤国的布制品也没有传闻中的那么好,这屏风也太透光了。 穿好衣裳的白珠从后头?出来,看了眼换上金凤国服饰的乌斯切,搭配上她小麦色的肌肤和异域的五官竟也无违和感?。 也只是看了一眼,白珠大口的喝完了侍从递过来的姜汤,感?觉身上暖和了一些便准备离开。 乌斯切紧跟在后面?,又开始不听的唠叨,“原来你那么招人恨,竟然惹得?别人想要?宫里对?你下?手,你得?好好的反思一下?为人了。” 白珠微微吐出一句话,“单线脑子?。”没想着继续搭理她。 说来也是神奇,刚才?还一副要?死模样的人,在踏入宴会厅的一瞬腰板直了起来,要?不是脸上不正常的红晕,乌斯切差点以为刚才?是她喝多的幻觉了。 白珠走的慢,脚步却扎实?,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刚才?落入了冰冷的池水中,湿掉的头?发束起藏在官帽内,不贴着她看是看不出来的。 落座后白珠狠狠掐了下?腿上的肉,疼的瞬间清醒了过来,还没坐稳就听见金如意询问道,“白尚书刚才?去哪里了?” “回陛下?,乌斯切使者?太过于热情了,臣不甚酒力,出去醒酒才?回来。”白珠扯着嘴角露出标准化的笑容,眼皮沉重?的半耷拉下?来。 众人的视线从白珠的身上移开,该喝酒的喝酒,该欣赏歌舞的欣赏歌舞。 “大人你的样子?看起来很不好。”严文文一直在观察白珠,能够明显的感?觉到?白珠状态的不对?劲,侧过身子?小声的说道。 “结束后再说。”白珠说话有气?无力的,要?不是凑的近严文文差点没能听见。 陛下?离开席位,宴会结束了,白珠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跌坐回了位置上,捂着胸口小口的喘息。 “怎么那么烫?”严文文一摸她脸,烫手的热,才?发觉白珠的头?发是湿的,“你出去后发生了什么?” “扶我离开。”烧的嘴唇红艳艳的,开合道。 “大人这是怎么了?”汪秋没顾得?上写满记录的宣纸,脸上的上前跟着查看白珠的情况。 白珠摇摇头?,她不清楚事情有没有结束,后面?有没有等着她的劫难,只能嘱咐汪秋道,“没事,你去监督她们录入,千万别出现问题,小心?谨慎。” 宴会没出问题,那录入记录就可能会被盯上,脑子?一片混沌,白珠勉强将事情理清楚了。 怎么出宫门的白珠并不知道,坐在马车的那一刻乌纱帽就被拿了下?来,散落的湿漉漉长发披散下?来,毛巾不断的擦拭头?顶,炭盆也踢的离她近了不少。 白珠缩在毯子?里止不住的颤抖,热水捧在手心?里也无法缓解从内而外的凉意。 严文文是清楚她的身体情况,这种天气?落水对?白珠来说无疑是要?了她半条命的,能从回来支撑到?现在已经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了。 看出来她状态已经是半昏迷的了,严文文一肚子?的话憋着没问,干巴巴的说道,“你是回家,还是去我哪里?” 脑子?转悠的极慢,白珠却格外的想要?见沈书,丝毫没有犹豫的说道,“回家。” “去白府。” 严文文话音刚落,车厢门被推开了,挤进来的乌斯切上来就掐了下?白珠的胳膊,挑眉惊讶道,‘掐都没反应了。” “乌斯切你也太过分了。”严文文生气?的挡在白珠面?前,在宫外头?也见不得?谁比谁厉害,谁又是使者?了,作势要?动手时,有进来突然。 看见人后白珠稍微有了点反应,喊了一声,“苏雪。” “在宴会上就发现你不对?劲,乌斯切已经把事情全都告诉我了。” 苏雪坐了进来,阻隔了严文文同乌斯切的动作,触碰上白珠的脸颊,热度让她眉头?死死的拧在一起,质问道,“你看见把你推下?池的人吗?” “什么推下?池子??”严文文听的一头?雾水,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白珠要?是落池子?肯定是有人设计的,不然依照她的身体绝对?不会跑到?池边。 “御花园里头?太暗了,我什么都没看见。”白珠气?若游丝,缓慢的眨了眨眼睛,“你进来有没有避着人?” “放心?,我做事不会留把柄的。”苏雪按住了又想对?白珠动手动脚的乌斯切,“你能想到?谁会害你吗?到?底是谁叫你出去的?” “陛下?。”白珠吐出一口浊气?,艰难的撑着身子?坐了起来,马车摇摇晃晃的扯过软枕垫在身后,在众人的沉默下?缓慢开口,“同我说去御花园池边的是一个脸生的侍从,说陛下?有东西要?交给我,让我去御花园池边等着。” 严文文思索了一会,不确定的说道,“会不会是旁人以陛下?的名义?约你出来,毕竟在宴会上除了陛下?没人能让你出来。” “这个我还不清楚,也有可能陛下?就希望我们这样想,如果真的是陛下?动手,我怕她已经知道了我们之间的事情,认为我投靠夏国,那么我之前要?求前往夏国要?人就成为了疑点,所以想要?除掉我。” 说一大段话让白珠呼吸有些困难,垂下?了眼睛,攥住了严文文的手腕,“你会一直跟我站在一起,是吗?” 信息量太过于大了,严文文一时间无法消化,唯一能够知道的事,不假思索的点头?,“我之前就说过,我们是一条船上的。” 白珠叹了一口气?,将跟苏雪的事情告诉了严文文。 话音落后严文文呆愣住了,谁能想到?现在的夏国大皇女在金凤国的寺庙内呆了那么多年。 马车停了下?来,苏雪道,“严侍郎你府上到?了。” “什么?”严文文记得?同车夫说的是去白府,看她们是还有话要?说,严文文只能先下?了马车。 望着马车远远离去的方向,严文文总觉得?什么事情在发生悄悄的变化,但?这种变化却是她无法阻挡的。 望着写有侍郎府的牌匾,严文文无声的叹息。 第八十九章 严文文离开后苏雪说话没了顾忌, 直截了当的数落金如意,“你?为她?做了那?么多的事情?,竟然还对你?起了杀心, 难道?不心寒吗?” 缩在毯子里的白珠默默的看着她?, 并没有回?答苏雪的问题,车厢内的温度因为炭盆升高,白珠有些晕乎乎的。 眼皮子犯困一副随时能够睡过去的架势, 要是?苏雪还是?从前的苏雪,白珠不会有那?么多的顾忌,但今时不同往日, 苏雪成为了夏国的太?皇女,身份地位摆在这里, 白珠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对。 想去开窗户清醒一些, 免得?说错话, 刚伸出去手便被乌斯切拦了下来,不悦的蹙起眉头,“烧成这样还要吹冷风?” 有力?气同乌斯切辩驳, 倒不如去想想如何应对苏雪接下来的话, 白珠淡淡瞥了她?一眼收回?了手。 果真如猜想的一般, 苏雪大义凌然的拍着胸脯, 无比真诚的保证道?, “不瞒你?说, 我就?是?夏国未来的国主了,我身边缺少可用之人, 不知道?白大人可有想法归顺于我, 我绝不是?金如意那?般狠心之人。” 一番话说下来白珠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消化,捂着嘴巴猛得?咳嗽了几声, 在她?们担心的目光下缓慢开口。 “殿下也看见了,我的身子骨孺弱,能不能活到白头都是?件难事,早年?便无父无母,唯一牵挂的就?是?家里的郎君和孩子了。”白珠喘息了几口才继续道?,“我心无大志,只希望家里人平安。” 话说的太?明白就?显得?不雅了,白珠点到为止,苏雪也是?能够听懂其中含义的,点头应道?,“我知道?大人的顾虑,我还是?那?句话,大人若是?想归顺于我,随时欢迎。” 宴会结束街道?上已?了无人烟,更何况现在是?后半夜,在快要到达白府时苏雪和乌斯切离开了马车。 白珠也彻底的放松下来,支撑不住的靠着车厢壁晕了过去。 车夫在外头喊了好几声都没见大人回?应,连忙推开门前去查看,瞧见大人满脸通红的歪躺在榻上,整个人吓的腿软,连滚带爬的敲打府门。 守夜的侍从听闻车夫的描述后脚步不停的去接大人回?府,同时去通知正君前来处理。 妻主不在身边沈书睡的不踏实?,且心里头一直纳闷什?么样的宴会才能够喝到后半夜还不回?来,两?个孩子从吃完年?夜饭便一直等着她?。 外头的街道?都安静了,也没见着娘亲回?来,只好失落的跟着福瑞回?院子休息了。 一丁点的动静就?能吵醒沈书,更何况侍从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正想训斥听闻了事情?后还剩下的那?一点困意瞬间消散,连衣裳都来不及穿戴好,一件外袍披着就?赶过去了。 迎面撞上了被侍从背着而来的白珠,不舒服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无意识的说着什?么,声音太?小了谁能没能听清楚。 沈书觉得?如同坠入了冰窖一样,天?好像塌了下来,可他没有人去发泄,唯一无条件接受包容她?脾气的女人昏迷不醒,现在需要他来稳定局面。 帮着侍从把白珠弄上了床,去让人请了郎中来,手一摸才发觉女人的头发里头是?湿的,沈书连忙的多加了炉子,取了干燥的毛巾为她?揉搓头发。 烧的烫手,触碰到妻主的指尖都在颤抖,沈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好端端的妻主会像是?落水的样子。 他记得?白珠的身体受不了凉,要是?真如他猜测的那?样落了水,那?还能不能醒来,之后的身体会不会留下病根子。 想着想着,擦拭女人发丝的手停了下来,几滴眼泪重?重?的砸了下来。 多希望白珠是?醒着回?来的,那?样他肯定要好好的数落一番。 低头擦拭眼泪时门被推开了,沈书望去是?熟悉的脸,“你?是?当年?在严侍郎府邸为妻主医治的宫中御医。” “正是?在下。”关溪文抱着药箱子停在了两?步之外,“陛下命臣前来为白大人治疗。”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沈书红彤彤的眼睛望着她?,泪水在烛光下反射着亮光。 即便是?中年?了也风韵犹存,哭泣的样子更是?我见犹怜,脆弱的好似一只在风中凋零的芍药花。 “具体情?况我并不清楚,听说白大人失足落水。”关溪文道?。 “失足落水?”沈书瞪大了眼睛,抚摸上妻主的脸颊,喃喃道?,“怎么可能是?失足。” 关溪文见不得?人这副模样,低下脑袋说道?,“具体的情?况白大人醒来后便知道?了,正君还是?让在下先看诊吧。” 沈书后知后觉的退开了位置,不愿意离去的站在旁边看着,依靠着床栏身上披着的宽大袍子将他显的瘦弱不少。 漫长的诊断一点点敲击在沈书的心中,一瞬不瞬的盯着关溪文的动作,生怕她?不留声伤到了妻主。 “白大人从前便有旧疾,养了那?么多年?如今被冷水一激,恐怕身子骨要比从前还差了。”关溪文叹息着摇头,“最?关键的是?她?现在发高烧,还不知道?能不能退下去。” 沈书张了张口,话没说出来眼泪先落下来了,捂着脸颊道?,“从前您就?能救她?,现在也不成问题。” “从前白大人年?轻,可现在身上有旧疾…”说到一半关溪文住了嘴,看见男人哭泣的肩膀都在颤抖,实?在是?不忍心把话说绝,握紧了医药箱的带子,“在下会尽力?医治的。” 白珠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但能够迷糊的感觉到有人握着她?的手,给她?喂极其苦的药汁。 并非是?完全没有意识,那?苦药汁味在舌尖残留久久不能散去,心里头虽抗拒,却不得?不承认喝下后身体舒服了不少。 像是?被困在无形的空间,白珠盘腿在其中打坐不愿意动弹分毫,前方后面都是?白朦朦一片,不论是?走还是?跑永远没有尽头似的。 清楚的知道?自己在昏迷的白珠一点儿也不慌张,正好趁此机会梳理如今乱糟糟的局势。 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过陛下,不过白珠决定不将苏雪的事情?告知时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天?,只是?没能想到金如意能如此决绝,想要置她?于死地。 谁作为敌人白珠都无所畏惧,唯独金如意不行,她?是?金凤国的陛下,一日之上,万人之下。 哪怕毫无缘由的赐她?死,也只能跪谢凤恩,说不得?什?么。 白珠害怕的从来不是?死亡,死亡的本身并不值得?恐惧,归根结底是?不愿意同亲人爱人分别。 无论如何必须要活下去,白珠站了起来,步履平稳的向前面的浓雾而去。 不论陛下是?真的想要她?死也好,活也罢,就?如当初对待元若一样,没能找到代替的官员,陛下是?不会轻易动手的,更何况白珠手里头掌握着各国国家的外交信息。 如果真的让她?选择,白珠一定会争取活下来的选项。 睁开眼睛是?薄薄的纱帐,蜡烛恍的她?不适的眯起了眼睛,浑身像是?散架后重?组一样,哪哪都用的不舒服。 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沈书,床边没有郎君的身影白珠微微一愣,支撑着身体慢吞吞的坐了起来,才看见了趴在外头桌子上睡着的男人。 心一软,想必是?衣不解带的照顾她?,累得?睡着了。 张了张口,门被轻轻的推开,白珠不动神色的用床帘遮挡住自己,挑开了一角观察着来的人。 看清楚容貌后认出了是?关溪文,宫中的御医前来为她?医治,难不成是?陛下命令的,可白珠想不明白要杀她?,为什?么还要派人来治疗。 难不成是?事情?没成功,想用这法子来撇清自己的关系,白珠心中冷笑了一声。 很快她?连冷笑都做不到了,眼看着进来的关溪文走到了睡着的郎君身边,臂弯上挂着的外衣披在了男人的身上,虽看不清楚关溪文的眼神,但依照女人的直觉,定然不是?什?么好的眼神。 白珠就?像是?被入侵领地的狮子,就?算是?身体病弱的毫无反抗之力?,也会咬着后槽牙驱逐外来人。 还没来得?及说话,气的胸口翻涌上气血,白珠捂着嘴唇猛得?咳嗽了几声。 也就?是?这几声,轻易的将熟睡中的男人惊醒,还没看清楚眼前的路就?要朝里屋里头走,身上披着的外衣毫无知觉的落了下来。 但沈书看见清醒过来后的妻主时,整个人软了下来,坐在床边紧紧的抱住了她?,等待时满腹的责备在此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颤抖的道?了一句,“醒来就?好。” 白珠咳的面色泛红,还不忘环抱住郎君的腰肢,抬起眼皮得?意的瞧了眼捡起地上外衣的关溪文,挑衅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了。 后者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对此并不做理会,冷漠着的脸上前对待沈书说话时却是?温柔的,“还请让在下把脉,查看白大人的身体情?况。” 一听闻沈书立刻退让开身体,摸了摸妻主已?经温度正常的额头,心下松了一口气,让开了位置。 很好,再?一次的变化让白珠顺利将这位太?医拉入了情?敌的名单中。 不过肯定是?不能在郎君的面前表现出来,听话的躺了下来让她?把脉,“我昏迷了多久?” “三天?了。”沈书就?站在旁边,手紧张的扯着袖子,生怕听见不好的消息。 关溪文收回?了手,“能醒过来就?好,后面就?是?调养身体的事情?了,我会按照大人具体情?况抓配药材。” 沈书连忙感谢她?,全然没有注意到躺在床上的女人默默的翻过身,背对着她?们两?人了。 送她?到了院门口,沈书擦拭了眼角,那?么多天?终于是?有了笑意,“您尽管开药材,不管多贵的药材,我们都会尽力?的找到,只要能将妻主的身体调理回?来。” 关溪文犹豫再?三,觉得?这话不应该自己来说,可看见沈书眼下浓重?的乌青和明显消瘦的下巴,忍不住的劝说,“其实?大人有人在旁边照看就?行,你?不必也陪着。” “不看着她?心里头不踏实?,总感觉哪天?就?再?也见不到了。”沈书失落了垂下眼眸,“说来也不怕您笑话,我每天?都胆战心惊的,生怕她?出什?么事情?来,那?我才是?真的天?塌下来了。” 心里是?什?么滋味关溪文说不上来,千言万语只能往肚子里咽。 翻过身故作生气的白珠被忽视了,心里头更加的不开心,数着时间都没能见男人回?来,心里头郁闷的厉害。 什?么身份还要她?的郎君去送,关溪文过来不过是?陛下要求的,那?么捧着做什?么! 就?这么把一个昏迷刚醒的病人扔在屋子里,不能细想,想的心口疼,白珠扯过被子将自己蒙了起来,等了一会也不见有动静,耗不住的爬了起来。 软着腿的踩着鞋子一点点挪到了软塌之上,掀开了窗户,院子里头只有两?盏灯笼照亮,空无一人看的白珠心头一跳。 说好的送到院门口,难不成给人直接送回?家去了! 这可不得?了,不过是?昏迷了几天?,怎么郎君就?要跟别人跑了去了。 一屁股坐在软塌上,扯过抱枕压在怀中,脑海中闪过了未来许多种可能,自己一个人拉扯两?个孩子长大,在路上无意间碰见挽着关溪文胳膊的沈书,笑吟吟的对她?说,如今过的很好。 白珠脑袋垂了下来,揉搓的脸,仿佛事情?已?经发生了一般。 门再?次被推开,沈书目光一下就?落在了空荡荡的床上,心瞬间漏了一拍,等看见坐在软塌上的白珠后才终于是?恢复了温度。 气呼呼的将手中的粥重?重?放在桌子上,屋内的暖炉火热,熏的他面颊通红的。 “不好好在床上休息,好端端的跑到软塌上来,是?不怕受凉了?”沈书虽然瘦弱但还是?有力?气的,不容拒绝的将妻主抱上了床塌,塞进被子里遮盖严实?。 白珠道?,“你?不是?去送关溪文回?家了吗?” “送关太?医到了院门口,我就?去厨房看粥了。”沈书瞪了他一眼,总觉得?女人的状态奇奇怪怪的,端过粥来放在了床头的凳子上,“三天?没吃饭了,全靠着汤汤水水吊着,就?先喝点暖胃的粥。” “手脚没力?气。”白珠撇了撇嘴嘀咕道?。 沈书又试探了一遍妻主的问题,发现是?真的不烧了,才端起了碗来,舀了一小勺吹了吹,“那?我喂你?。” 吃了小半碗白珠身体舒服了不少,不免思绪又飘飞出去了,撅着嘴巴让郎君擦,故作无意的询问道?,“关太?医是?什?么时候来的?” “你?回?府的那?晚就?过来了。”沈书扶着她?漱口后躺了下来,将还剩下的半碗粥快速的吃了,“你?的事情?孩子们还不知道?,我让府内上下瞒着,她?们只以为娘亲早出晚归,没时间陪她?们。” 说罢沈书浮现难以遮掩的落寞和疲惫,长叹了一口气,“不能再?来了,我会撑不住的。” 看见郎君这副模样,白珠心中极疼,抚摸上男人的面颊,哑声道?,“对不起。” 苍白无力?,一些事情?纵然白珠能够猜测出个大概,也是?无法避免的。 抹干净眼泪后,沈书扯着嘴角勉强笑了下,侧头将嘴唇贴在女人的掌心中,“我不是?在责怪你?,如果这官做的不开心,我们就?不做,我名下的店铺收银够吃喝一辈子的了。” 踏入官场混沌的水中哪有说离开就?离开的,那?么容易也不会有名门将相死于皇权之下。 白珠无比坚定的看向瘦了不少的郎君,拉着他躺在了自己的身边,轻松的把人圈入了怀中,在其耳边小声的说道?,“相信我,我会处理好一切的事情?。” 第九十章 身体?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恢复好?的, 清醒后的几天基本上都是在床塌度过,就算是下床也是到软塌上被包裹的严实,坐在那里看看书什么的。 过年朝廷放假, 倒也是不用?担心?上朝和请假的问题。 往年来往走动的友人因为白府的闭门谢客而不得入内, 府门口挂着的火红大灯笼终于是有心?思打理了,擦的干干净净贴上了福字。 屋内暖炉的炭火烧的猩红,毛绒的毯子盖在身上, 白珠倚靠在软塌上,膝上放着的是奇人异士的小说,百无聊赖的翻看着。 软塌旁边的小矮案上放着的空碗只剩下底部的药渣子了, 浓稠漆黑的药光是看着就知道?有多苦。 “娘亲。”软软糯糯的声音在院子里就能够听见,白欢迈着腿进了屋子里来, 火红的棉袄衬托的小家伙如年画娃娃一般。 可惜刚推门进来, 钻入鼻子的浓重?药苦味瞬间让小家伙皱起了眉头来, 白欢三两步扑到软塌上,迅速的蹬掉鞋子爬了上去,钻进了娘亲的毯子里。 “你这孩子, 不是跟你说了, 进来先在炉子边把身上烤热了再去抱娘亲, 身上还带着寒气?。” 沈书紧跟着进来了, 脱下了肩膀上的披风挂好?, 不留情的把白欢扯了出来, 强制的脱掉了小孩穿在身上的袄子,“把外衣脱了, 不然?出去要冷。” 白欢笑声如铃铛一般, 怕痒的来回躲避,脱掉外套后又钻入了毛毯中, 紧紧的抱住了娘亲。 小家伙眨巴着眼睛,嗅了嗅,“娘亲身上也是苦苦的。” “娘亲喝药,所以身上才有苦味。”白珠道?。 修养的时?间段内孩子们都是不能进来的,一方面是担心?病气?过给两个年岁不大的孩子,另一方面担心?会影响到白珠的修养。 白欢似懂非懂的点?头,笑盈盈的说道?,“等娘亲身体?好?了,不喝药了,是不是就没有苦味了?” “只要欢儿能好?好?的跟着夫子学习,那娘亲的身体?会好?的更快。” 白珠从郎君的口中听闻夫子夸赞欢儿天资聪颖,教的东西不出三遍便?能记清楚,且身上带着的活泼劲让她比同龄的孩子学习骑射更加的快。 白欢都来了,可没见着白玉,不免的多问了一句,“玉儿呢?” “你出事?后我就把他送去父亲那里了。”沈书瞥了眼见底的药碗,脸色柔和了一些,只好?妻主愿意好?好?的吃药,那就是好?兆头,“玉儿你也是知道?的,格外的黏人,要是看不见你心?里头都难受好?久。” 白玉的性子内敛,遇见什么不开心?或者不喜欢的事?情总会藏在心?里,还特别的黏白珠。 要是让他在家里头见不到娘亲,小家伙怕是要难过的半夜偷偷抹眼泪。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沈书提前把白玉送去了父亲那里,这样孩子就不会想太多了。 白珠点?了点?头,将白欢抱在了怀中,给她讲解书上所看到的有趣故事?,小家伙格外的喜欢稀奇古怪的事?情,所以睁大眼睛认真的听。 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洒在娘俩身上,一派祥和。 沈书默默的端着药碗出去,把时?间留给她们好?好?的相处,冬日里的空气?虽带着凉意却呼吸的清新。 露出了许久未见的笑容,沈书总算是放心?下来,脚步也跟着轻快了不少。 那几天白珠身边不能离人,关溪文家里头来回跑浪费时?间,于是沈书收拾出一个客房来让关溪文居住,能够更好?的将精力放在治疗妻主身上。 白珠身体?上发生什么变化,沈书第一时?间都会同关溪文说,一丁点?都不放过,让她可以准确的用?药。 可谓是忙碌了小半个月,跟着后面耳濡目染,沈书学会了不少皮毛,谈话时?能说得上一二。 关溪文单独住在一个院子里头,沈书过去时?她正?在院子里晒药材,看见他来后停下了手?中的事?情,端来了板凳给他坐。 “这些都是要用?到的吗?”沈书看着篮子里奇奇怪怪的干草药,还没煮就闻见了不好?闻的味道?,不由的皱眉想这些熬煮在一起会是什么滋味。 “后续会根据大人的身体?情况进行调整。”关溪文边说边拿着篮子抖了抖,让药材能够晒的均匀,“正?君来是因为大人身体?又有什么变化了吗?” 虽住在了白府内方便?治疗,但朝夕相处肯定是沈书更加的了解,比方说白珠吃饭的多少,晚上睡觉是否安稳等。 沈书没坐那板凳,扬起笑容一一将观察到妻主身体?的变化讲述出来,“今天欢儿身上带着凉气?的凑到妻主的身边,妻主并没有像之前那般受凉不停的咳嗽,而且今天在软塌上看书的时?间也比从前多了,没那么疲劳。” “是好?兆头,身体?的精气?在恢复。”关溪文眼中的温柔不减,安静的听着男人絮絮叨叨的讲述。 “妻主夜里睡得不安稳,我一摸手?脚冰凉的,就算是屋内炉火旺盛也不顶用?,揣怀中捂着也要好?一段时?间才能暖和,这是不是得加些什么药?”沈书眉头一皱,求助的看向她。 “我会在后续的用?药中进行调整。”关溪文瞧着男人笑着也掩盖不了面容的疲惫,不免的关心?道?,“白大人的身体?已经脱离了危险时?期,不用?那么紧张,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沈书奇怪的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的捂住面颊,“难道?我老了?” “倒也不是,只是气?色没从前好?了,我给你也开副药方调理一下身体?。”说罢关溪文自顾自的走进了屋子里,提笔洋洋洒洒写下了几位药材递给了他,“我会同大人的药一起药汁,不必担心?。” 沈书大致看懂了药材,都是温补的,点?了点?头说道?,“多谢关太医了。” 身体?好?了一些白府就开门了,首当其冲的就是严文文,满肚子的疑问想要被解答,但当看见白府门庭若市,想要见白珠需要排队时?,瞬间打消了念头。 送走了一位又一位的客人,都是工作?上的同僚,得知白珠大病初愈的消息,忙赶着上来探望。 白珠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光是跟她们讲述发生的情况就耗费了不少口舌,嘴唇都说干的止不住喝水。 自然?是不能实话实说,白珠含糊其辞的说不过是酒水喝多了,池边醒酒脚滑落入了水中,引来了不少惋惜。 在听到她要开门接待客人时?沈书非常的不开心?,为此头一次在白珠生病时?甩脸色不搭理她,就连晚上睡觉也隔着一小段距离。 不过白珠晚上睡的不沉,能察觉到男人半夜会醒来几次查看她的状况,确认没事?后才继续睡觉。 想到这里白珠忍不住的要去见沈书,好?好?的哄一哄还在生气?的男人,就像是今天早上再不开心?,也会为她挑选好?厚实的衣裳,嘱咐人把前厅的暖炉升旺一些。 一上午没看见沈书了,光顾着和前来的人客套,白珠也知道?郎君不愿意参与这种场合,便?没有提让他陪在身边。 更何况沈书那么的好?看,怎么能让那些虚假前来关心?的人看见,老夫老妻依旧是会吃醋的。 细想来不知道?沈书会在哪里,于是乎白珠询问了下人,才得知关溪文住在府上许久了,沈书经常会去她的院子里说话,有时?候就是一两个时?辰。 侍从悄悄看了眼大人的脸色,总觉得向来好?脾气?的大人似乎生气?了,不过作?为一个下人也不敢多说什么。 她不敢多说,但白珠却是要多问上一嘴,胳膊肘撑在扶手?上摸着下巴,语气?看似无波澜的说道?,“你觉得正?君和关太医的关系如何?” “这…奴才一个下人,不好?过多的说主子的事?情。”侍从吓的跪了下来,缩着脖子肩膀止不住的颤抖,小心?翼翼的打量大人的神情。 白珠并不恼怒,而是又问了一遍。 不怒自威的气?势是多年生处于高位养出来的,无形中压迫着人不敢违抗她的命令。 “自从关太医来了后,正?君主动提出让关太医住在府内,还时?常去关太医的院子里说话,下人…下人们。”侍从眼睛一闭,心?道?反正?都说了那么多了,干脆将话全都说完,“下人们都看出来关太医看正?君的眼神不对劲。” 白珠压着心?底的怒气?和酸意,反问,“怎么个不对劲法?” “就就含情脉脉的。”侍从说罢后连忙闭嘴,看了眼面色铁青的大人立马低下了脑袋,“还请大人恕罪,奴才们知道?错了。” “我不希望这件事?情在府内私自讨论,明白了吗?”白珠站起身来,道?了一句就离开了。 吓的那位侍从腿软的跪坐在地?上,久久不能爬起来,恢复了力气?后连忙的去同那帮子乱嚼舌根的人打招呼,别再谈论这件事?情了,免得白大人生气?来她们没好?果子吃。 今日的阳光藏在云层后面,天气?阴沉沉的,犹如白珠此刻的心?情,她没关外头风大风小,自己身体?状况如何,大步走向侍从说的关溪文居住的院子里头。 她是不相信沈书会喜欢上别人,男人对自己的爱意快要漫出来了,白珠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但和生气?吃醋并不冲突。 占有欲强的女?人怎么会容忍别人惦记自己的男人,更何况关溪文还是以医治她的名?义和沈书接触的,这么一想白珠更加心?塞了。 90-102 第九十一章 客人?居住的院子要小一些, 院子里头晒着的一筐筐药材上盖着薄薄的纱布,白?珠走进了一些发现院子里头没人?在。 掀开纱布后扑面而来?的味道再熟悉不过了,这不就是每天喝的那药味。 白?珠纳闷关溪文不在自己院子里头呆着能去?哪里, 正思索着一个下人?走了进来?, 看?见白?珠时愣了一下,见没来?错院子连忙上去?行礼。 “大人?,您怎么来?这里了?”下人?小心翼翼的抬眼观察她的脸色。 白?珠很纳闷, 怎么大家都在担心她不开心,难不成?关溪文的事情?府内上下的人?都看?出来?了? 一个个都瞒着她,所以才会如此的担心。 白?珠没有理会她的话, 反问道,“我倒是想?要知道你来?这儿干什么?” “关太医嘱咐奴才今日天气?不好, 将院子里晒的药材收回屋子里去?, 免得?糟践了给大人?治病的好东西。”下人?连忙找补了一句。 确实知道她调养身体?的药材都是名贵稀少的, 也从来?不会在身体?这件事情?上开玩笑,白?珠点了点头,继续的询问道, “关太医现在在什么地方?” 怎么着也得?和关溪文说清楚些, 离她的郎君远一点。 下人?道了句, “关太医在厨房熬药呢。” 白?珠当即就没再理会, 大步前往厨房的方向。 天空飘起了小雪, 落在皮肤上凉丝丝的, 哈出的热气?变成?一团白?雾,厨房白?珠很少会去?, 做吃的什么交给下人?就好, 有时候沈书也会前往厨房给她熬粥吃。 走在长廊上,雪花是越飘越大, 白?珠裹紧了外?袍,感慨冬天什么时候过去?,天气?一冷她就哪里都去?不了,只能窝在家中等着天气?暖和。 已经小半个月过去?了,金如意那边没有一点动静,不知道是不是憋着什么其他的招数。 不过白?珠能够确定?的是失败后金如意会消停一段时间,毕竟开春后会继续有使者前来?拜访,还需要白?珠出面接待,五年的时间内不少的外?国使者同她相交甚好,也更加的信任白?珠。 突然的换人?,恐怕会引起贸易的失败。 思索到这里,白?珠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在朝廷中能者生?,无用者弃之东流,她不可能在朝廷中耗费后半生?身,也不觉得?自己能是个功成?身退的例外?。 还没踏入厨房地界,远远的看?见了院里头的沈书,围着煮药的小炉子煽火,神情?格外?的认真。 没到饭点厨房内的下人?都在整理食材,一派祥和。 白?珠心中欢喜,刚才的郁闷在看?见男人?时一扫而空,不自觉扬起嘴角要过去?时,厨房内出来?一道熟悉的身影。 关溪文! 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白?珠停下了脚步站在长廊处静静的看?着她们。 关溪文看?起来?很轻松惬意,手中拿着用布包裹好的药材放入了煮沸的药罐子里头,两人?相视一笑说着什么。 距离有些远白?珠听不见,只晓得?她们说的很开心,沈书的笑意就没有下去?过。 按照往常白?珠的性格定?然要过去?好好的说道说道,怎么着也是要让关溪文难堪的,但她意外?的没动,默默的站在原地看?了一会。 手脚有些发凉,垂下了眼睛,转身离开了。 跟着她过日子胆战心惊的,动不动就会被仇家惦记上,还需要照顾到官场上的其他人?,即便是身体?不舒服还要出来?应付,也难怪男人?会生?气?。 若是她衣不解带的照顾人?醒来?,还是如此不爱惜身体?,白?珠也会生?气?。 关溪文好歹是宫中的御医,上头目前是太医院的管事,依照她如今的医术,继承母亲的职位是迟早的事情?。 对比之下安稳的生?活才是男人?最需要的事情?吧。 白?珠抹了一把?脸,只觉得?天比刚才还要冷了一些,疲惫感也涌来?上来?,得?回去?好好的睡一觉,一切的事情?等睡醒了再说吧。 沈书扬起头,雪花飘飘然的落了下来?,起身将蒲扇递还给了关溪文,“不知道来?府上的客人?走了没有,我去?前厅看?看?,可不能让妻主再冒着雪。” “大人?现在的身体?状况确实不能冒雪,不过也不用太过于担心,白?大人?不是三岁小孩了,知道好坏的。”关溪文瞧着沈书略微冻红的手指,“你也不用过来?看?着药炉子,我一个人?能弄好的。” “她虽不是三岁小孩,可也比小孩好不到哪里去?。”沈书只有在提到妻主时才会不自觉的流露出柔情?来?,擦了擦沾有水渍的手,“府内也就我懂一些熬药的事情?,别人?帮不了忙,你又要熬制妻主的药,又要帮我调理身体?的,实在是幸苦,我帮着一些也是应该的。” 说罢沈书欠身,“我还是不放心妻主,得?去?看?看?。” 回到屋内白?珠就睡着了,身子骨格外?的沉重?,梦里也是乱七八糟的片段,真真假假的参合在一起。 即便是明白?身处于梦境之中,在看?见沈书离开自己时还是忍不住的心痛,望着人?一点点的离开,任由她怎么努力的追赶也是触碰不到。 猛的从梦中惊醒,明亮的烛光晃眼的白?珠拧起眉头,身上汗津津的难受的厉害,覆盖在额头上的湿毛巾随着她动作掉了下来?。 “醒了!”是沈书的声音,随机就听见他继续说道,“关太医,妻主醒了。” 白?珠转动眼珠子看?过去?,关溪文从她经常躺的软塌上起身,强撑着满脸的困倦前来?查看?。 “白?大人?还是要多注意身体?,这次好在没发热,不然又得?躺下来?了。”关溪文说的话没问题,可落在白?珠的耳朵里听的格外?不舒服,更多的是来?自于对她这个人?的歧视。 沈书淘洗了一遍毛巾盖在妻主的额头上,“我听下人?说你冒着雪在府内走,怎么这样不小心。” 提到冒雪就想?起了下午在厨房院子里看?见的画面,被郎君责备后心里更加不是滋味,扯下了脑袋上的毛巾扔了,翻身背对着她们两人?。 吐出一句话道,“出去?。” 关溪文敏锐的察觉到了沈书的僵硬,开口道,“白?大人?药…” 本就烦,听见关溪文说话更烦了,白?珠翻起身来?将药摔碎,指着门口怒道,“滚!” 瓷碗碎裂成?好几瓣,黑乎乎的药汁飞溅出来?,染黑了旁边的地毯。 怒火攻心让白?珠呼吸有些困难,捂着心口了面色苍白?。 不清楚为何发那么大的怒火,但直觉告诉关溪文离开是最好的选择,没过多的犹豫走了。 屋内只剩下她们两人?,妻主的脾气?一向温和,就算是生?气?也不会如此明显。 沈书承认妻主发怒的瞬间他害怕的想?要逃走,故作镇定?的说道,“怎么了?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男人?音调的颤抖让白?珠稍微恢复了理智,头疼的厉害,心情?乱糟糟的不知道怎么去?提这件事情?。 逃避虽然可耻,但能让她舒服一些,白?珠声音放柔,“你也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会。” 男人?的眼神欲言又止,泪花在眼眶中打转,不愿意让妻主看?见狼狈的模样,垂下了眼眸转身离开了。 终于是安静了下来?,可怎么一点儿也不开心,白?珠觉得?大抵是病还没好,才会如此多愁善感,如此被牵动心扉。 还有许多的事情?没有处理,怎么就纠结这般小事情?,白?珠眨了眨眼睛。 本就该明白?没有谁会一直陪伴在身边,说来?也好笑都那么大的人?了,还在为情?爱的事情?难过失控。 细想?来?婚后那么多年从来?没有看?见沈书身边出现其他的女子,所以一时间白?珠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面对这样的事情?。 擦了擦眼角,拉高被子将自己蒙了起来?。 或许睡一觉就能够好起来?,白?珠逃避的想?。 突然被子被掀开一角,一个温热的身子挤了进来?,从后面搂住了女人?的腰肢,侧脸贴在她的后背上一句话不说。 不用看?白?珠都知道是谁,本稳定?下来?的情?绪瞬间变糟糕了,吸了吸鼻子说道,“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了,也一起扶持着经历了那么多,你对我的好我全都记在心里,我也在努力的学着做好妻主,合格的娘亲。 但同样的,感情?这种事情?我明白?是没办法控制的,跟着我确实会要比普通人?家来?的伤心劳神,有许多的事情?甚至于我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会发生?在我身上。 平心而论关溪文确实是个不错的人?,不过她母亲是太医院的院首,你知道的这种人?身后牵扯的宫中势力很多,以后关溪文很大可能要走她母亲的老路,跟着她不比我来?的安全。 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你们别在府上那么明目张胆,我…嘶,掐我做什么?” 白?珠回头瞪了他一眼,才发现男人?默默的掉了好久的眼泪,小脸都哭花了。 “掐你都算是轻的了。”沈书张口咬上了女人?的肩膀,没有丝毫的留情?。 疼的女人?倒吸冷气?,却又不敢推开他,哭起来?的样子看?的她格外?心疼。 “要哭是我先哭才对,你怎么抢在我前头?”好不容易等到男人?松口了,白?珠连忙去?揉疼厉害的肩膀,又扯着袖子去?擦拭他的眼泪。 沈书红彤彤的眼睛像是兔子一般,可怜巴巴的看?着女人?,“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关太医了,没影子的事情?你就凶我?” “下人?说你时常跑去?关溪文的院子里头,一呆就是一两个时辰。” 白?珠看?了一眼后连忙住嘴,郎君那大颗的泪珠往下滚落,可今天在厨房院子里看?见的事情?梗在心中,不说出来?就是藏在两人?心中的刺。 “而且…而且我今天去?找你,在厨房看?见了你和关溪文有说有笑的,很亲密。” “就是那时候淋的雪?”沈书气?不过的坐了起来?,拍打着女人?泄愤,“明明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到这上面就转不过弯来?!” “你的身体?亏损的严重?,要随时关注变化,所以我才会时常去?关太医的院子里,没有人?比我更加清楚你的情?况了。时间久一些是我也想?知道你需要用什么药材,所以关太医在备药时我会在旁边看?着。” 越说沈书越急,“今天的事情?也不是你想?的模样!” 现在哪里还在乎什么喜欢不喜欢的,白?珠连忙把?郎君抱在了怀中,拍着后背安抚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人?,“是我的错,我应该先询问你的。” “这辈子我还能喜欢谁?”沈书不客气?的把?眼泪全部抹在了妻主的衣服上,“年少夫妻,拼死生?下两个孩子,享福也好,吃苦也罢,我何时因为生?活埋冤过你。” 外?头黑漆漆的,男人?靠在妻主的怀中,哭累了,也平静了许多,诉说着那么多年心底的委屈。 “就一个关太医你就难过成?这样,可知道当年你身边围绕着多少莺莺燕燕,有着各种理由来?接近你。”沈书翻起旧帐来?了,牵着女人?的手放在身前,瞪了她一眼,“药被摔了,待会罚你多喝一碗补药。” “郎君说的是。”白?珠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郎君至始至终都是他的,意识到这一点的白?珠抱紧了男人?。 不过沈书没有意思,不代表关溪文没有,得?找个机会断了她的念想?。 第九十二章 两碗药放在面前是?白珠默默移开了视线, 答应的好好的真要?喝时又?犯难了,这补药怎么看起来也苦的要?命。 喝一碗已经?是?白珠捏着?鼻子灌下去的了,再来一碗怎么得了。 犹豫间沈书已经?拿好了蜜饯, 只要?妻主喝完立马塞她嘴里缓解苦涩的味道, 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她看,让白珠找借口都说不出?来。 都是?沈书让厨房现熬制的,为的就是?让白珠兑现承诺。 喝就喝吧, 反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吃这点苦算不得什么。 心中想?着?给自己壮胆,白珠端起连在口腔中停留都不敢, 顺着?喉咙滑了下去,可惜苦味还是?蔓延开来, 接着?快速将另一碗药汁在郎君赞美的眼光中喝了个见底。 脑子嗡嗡的, 白珠呆愣住了, 仿佛鼻腔里都是?药的味道,蜜饯抵在柔软的唇上,白珠作势含进了嘴巴里, 酸甜的味道中和了些, 紧绷的后背逐渐放松下来。 “真的有那么苦吗?”沈书不解的瞧着?她, 虽说味道不好闻, 但?也不至于将人苦的呆愣住。 白珠看了他一眼, 将蜜饯藏在了牙齿一侧, 按着?郎君的后脑勺不容拒绝的亲了上去,不客气的敲开了他的牙关, 舌头上还残留着?苦涩的味道。 尝到味道的沈书微微瞪大了眼睛, 推着?妻主的肩膀想?要?逃离,却被箍的紧紧的动弹不得, 被迫跟着?吃了一嘴的苦。 好不容易被放开的沈书窜的老远了,一下也不愿意让女人碰到,吐着?舌头小脸皱巴在一起,“好难吃。” 外头天色昏暗,再不休息恐怕鸡要?打鸣了,白珠眼含笑意的瞧着?他,“漱口后就休息吧,时间不早了。” 床头悬挂着?的平安扣还在,几年下来已经?有些褪色了,却还是?跟着?她们,无他,是?郎君选的自然是?要?保留着?。 沈书紧靠在妻主的身边,双手互握,本来是?困倦的,但?闹腾了一会睡意被打跑了,“我打算明天把玉儿接回来,他肯定很想?你?。” 白珠点头,她也没有困意,安静下来后许多未能明白的事?情涌上心头,乱糟糟的理不清楚,一步走错步步错,不小心就会连累身后的人。 她得冷静下来,不能冒险进,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家人着?想?。 陛下对她起了杀心,那就不会轻易的放过,白珠清楚的知道死或者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她要?做的就是?在这短暂的时间内寻找到生的可能。 严文文的话?不是?没有道理,金如意是?有可能被别人当刀使的。可最想?置她于死地?元若已经?死了,实在是?想?不出?来还有谁要?她的命。 唯一逻辑通的就是?陛下发现了她同苏雪的关系,加上夏国嚣张的态度,让陛下怀疑自己同夏国互通,所以找着?机会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 那么唯一能让她走的路就是?…白珠无奈的抹了一把脸,侧头就看见了一直盯着?她好奇的沈书。 沈书弯了弯眼睛,“我看你?没睡,就好奇你?在想?什么。” 还没影子的事?情白珠不想?早说让郎君担心,于是?乎只道,“如果…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送你?和孩子离开一段时间,能接受吗?” 男人思考了一会,极其认真的说道,“你?会有危险吗?” “你?和孩子在安全的地?方,我就不会有危险。”白珠肯定的回答。 “那我会带着?孩子在安全的地?方等着?你?来接我们。”沈书抱住了女人的胳膊,面颊蹭了蹭,“但?不能太久,我会着?急的,孩子们也会想?娘亲。” 书房内暖炉烧的火热,椅子为了坐的舒服垫上了厚实的软垫,年假结束但?碍于白珠身体抱恙,特别允许去了早朝在家中办公,将身体好好养回来。 玉儿坐在小凳子上翻看膝盖上的书本,里头是?图文结合给孩子看起来并不费力,手边还放着?精致的点心,小家伙看的认真是?一口也没动。 “娘亲。”白玉拿着?本子走到白珠的身边,手指着?上头的生僻字道,“玉儿看不明白。” “娘亲在处理工作上的事?情,爹爹告诉你?好不好?”软塌上的沈书抱起了孩子坐在腿上,“玉儿哪里不明白啊?” 白玉不开心的撅着?嘴巴,“怎么爹爹就能在娘亲工作的时候跟娘亲说话?,玉儿就不能呢?” 小家伙肉嘟嘟的,在安萧那儿吃胖了不少,从前的衣裳穿的都有些紧了。 白珠放下了手上的事?情,捏了捏玉儿的面颊,笑着?看向不知道如何回答孩子话?的沈书,“长大了,会为自己争取了。” 书房的门?被推开,关溪文手中端着?熬好的药汁进来,一眼就看见了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垂下的眼神暗了暗。 白珠没打理,气氛有些尴尬。 知道妻主误会他同关太医有关系后,沈书会故意避着?一些,免得再被传出?什么不好听的事?情来,况且妻主的身体已经?好了一大半,确实不该再去关太医的院子里了。 沈书道了句,“该喝药了。” “娘亲喝药药。”白欢仰着?脑袋,有些不理解为什么娘亲好端端的要?喝那些苦药。 都是?女人看一眼就能明白她心里头在想?着?什么了,正愁没机会和她谈谈,人就送上门?来了。 白珠说道,“你?带着?玉儿去院子里玩吧,我同关太医有话?要?说。” 手腕被轻轻的握住,男人担忧的看着?她,生怕两人会闹出?什么矛盾来。 “没事?的。”白珠安慰。 沈书带着?孩子离开后书房内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气氛瞬间凝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火药味。 白珠慢悠悠的坐回了椅子上,没多留眼神给她,“府内下人讨论的事?情想?必关太医心里是?清楚的吧,别人的郎君就那么吸引人吗?” 关溪文没有说话?,站在原地?垂下的双手握拳。 “本官的身体已经?好了,关太医还是?回宫里去吧。”白珠冷声说道。 关溪文扯着?嘴角嘲讽的笑了下,跌坐在凳子上捂住了脸,略带着?痛苦的说道,“白大人我很抱歉,我是?动过不好的心思,但?沈公子对我从来都是?看做太医,于我讲的最多的也是?关于你?。” “不是?沈公子,是?白府的正君。”白珠不客气的出?声纠正。 “其实我比大人更早的就认识沈公子了,不过是?单方面的。”回忆起往事?关溪文浮现出?一丝笑意,缓缓道来,“没有人知道我其实太医院院首是?私生女,在十五岁前跟着?父亲居住外头的宅院…” 年岁小的关溪文并不知道一两个月才能见一次的母亲并非是?工作繁忙,而是?父亲是?她养在外面的情人。 给了院子居住,给了银子生活,可就是?不愿意把父亲娶回家,后来正君找上门?父亲才知道身份的尴尬。 便带着?关溪文离开了那地?方,拖着?一个孩子并不打算再嫁,日常做一些小工日子过的清贫却比受人白眼和冷语来的强。 可惜好景不长,麻绳专挑细处拧,父亲生病了,年幼的关溪文连吃饱饭都困难,更是?没有钱去找郎中,只不过短短两日人就断气。 拖着?父亲的尸体到街上,想?要?寻找好心人安葬父亲,自己可以报答做工,只是?年岁太小了,要?做什么不方便,自然是?没有人搭理她。 就在关溪文哭泣时,一辆马车停了下来,清脆悦耳的铃铛声和四周喧闹的集市人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就是?关溪文第?一次见到沈书的时候,那时候的沈书还是?一个桀骜不驯,传闻脾气不好的公子哥,嫌弃的看了一眼浑身脏兮兮的她。 却同其他人不一样的是?,扔下了一袋沉甸甸的银子,还没等到关溪文反应过来感谢,马车已经?离开了。 安葬好父亲后关溪文打听到了沈书的身份,前往沈宅要?报恩却被门?口的侍从拦下,说沈公子时常会帮助人,不需要?我回报什么。 “再后来,我被母亲找到了,母亲发现我对药材有异常的天赋,便将我带在了身边。”关溪文一口气讲了很多,“几年前第?一次在大人身边见到沈公子时,我就认了出?来,只可惜沈公子已经?嫁给了你?,并且生怀有孕了,我便知道是?迟了。 再后来,大人落水,依照陛下的旨意太医院出?人,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主动的请求过来了。” 听完后白珠内心毫无波澜,甚至从中捕捉到了关溪文不死心的念头,连忙的找补,“是?龙凤胎,且郎君同我说心落我这儿,你?拿不走的。” “在下能看出?来沈公子对大人的喜欢,本也是?不该打扰的。”关溪文深呼吸,藏在心中多年的秘密说了出?来,也该释怀了,“还请大人别告诉沈公子。” “自然。” 白珠点头,她才不傻呢,将关溪文如此?悲惨的经?历告诉沈书,且沈书还是?她黑暗生活中的一道救赎,那不纯纯话?本子里头的故事?吗? 可不能当那冤大头。 “大人的身体已经?无大碍了,按时吃药,别受凉气就行,在下也该离开。”关溪文起身,看了一眼窗外的冒出?新?芽的枝桠,“大人可得好好的,不然会上了沈公子的心的。” 白珠重重的拍打她的肩膀,“不会给你?有机会的。” 与此?同时沈书停下了给玉儿讲故事?的进度,有些担忧的看向书房的方向,不知道妻主和关太医谈什么那么久,别闹的不愉快了。 “爹爹。”坐在怀中的白玉不开心的扯了扯沈书的袖子,天真的问?道,“书里面的公子都是?那般好心肠的吗?” 沈书的思绪被拉了回来,低头笑着?在孩子的额头上落下一吻,“玉儿将来也要?做一个乐于助人的公子,怎么样?” 小家伙思考了一会,郑重的点头道,“玉儿不会给爹爹娘亲丢人的。” 第九十三章 当?天晚上关溪文就离开了, 白珠同她在书房内说的不止是?关于沈书的事情,关溪文明确的表示了她不会?再对沈书有其他的想法?,但从?前的恩情不能不报。 身?为太医她能够做到的事情微乎其微, 想着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毕生所学将沈公子所在意的人或事处照顾好?。 白珠却不那么想, 关溪文的身?份放在这里?,回去后陛下定然会?召唤她询问在白府的事情,那这就是?白珠反击的时候了。 早朝不愿意上也得去, 白珠再次出现在大众视野让众人吓了一跳,这脸色苍白身?型消瘦的人还是?那意气?风发的白尚书? 一副随时随地都要?断气?的模样?,真的能活到外来?使节到访的时候? 早朝是?安静严肃的, 底下的官员正在向陛下汇报情况,突然剧烈的咳嗽声格外的突兀, 让人不得不注意捂着心口咳的面色通红, 脖子青筋暴起的白珠。 “白尚书这是?怎么了?”金如?意皱起眉头?来?, 好?奇的打量着她。 “回…咳咳…回陛下,郎中说臣的身?子骨亏损眼中,留下的病根子要?跟着臣一辈子。”说罢白珠又猛的咳嗽, 一把抓住了身?边的严文文才看看站稳身?形。 “爱卿还是?要?好?好?修养, 上朝的事情急不得。”金如?意道。 白珠快速抬眼看了她一眼, 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 “恐怕臣以后都得这样?了, 修养也是?没用, 身?子骨无法?恢复了。” 惋惜的有,不解的也有, 当?然不解的陛下头?一个, 但那么多人在下面金如?意又不好?过多的询问,于是?乎想到了为白珠治疗的那个太医, 没记错的话她是?院首的孩子。 下早朝后金如?意便传唤来?了关溪文,询问了关于白珠身?体的事情。 关溪文愣了一下,没想到白大人预算到了,不禁心里?头?佩服,恭敬的跪下后缓缓道。 “几年前白尚书受风寒也是?微臣医治,身?子骨伤透了,就算是?恢复也会?带着见?风头?疼的毛病,据微臣询问得知白尚书前往夏国?要?人的路上淋过雨,发烧了好?一段时间,那时候旧疾就复发了。 接二连三又落入深冬寒水之中,本是?可以治愈的,只是?白大人又坚持到了宴会?的结束,拖的时间长了,恐怕寿命不长。” “白尚书为朕做了许多事,是?国?之栋梁,朕惋惜。”金如?意叹息,“朕应当?要?好?好?的安抚她。” 关溪文低着脑袋没说话,头?一次在陛下面前撒谎,手脚冰凉的,得亏太医院的衣袖宽长,看不出藏在衣裳下微微颤抖的手。 白珠的身?体虽亏损,但远没有关溪文说的那么严重,几年时间内白珠对身?体的锻炼是?起到效果的,不然真的就可以如?她说的那样?了,一病不起,甚至于英年早逝。 但也不能掉以轻心,身?体的事情谁说的准呢,所以关溪文给?她开了许多滋补的药,让她每天按时服用。 下朝后一路上白珠都捂着心口,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严文文上前来?要?扶她,不解一个年没见?而已,怎么人就变成这样?了。 严文文眉头?拧的死死的,抓着白珠纤细的手腕用力攥了攥,仿佛一捏人就整个碎掉了一般,“你这身?体还是?别上朝了,陛下都同意了。” “没事…咳咳咳,休息几天就好?了。”白珠嘴唇苍白的可怕,呼吸沉重的像是?下一秒就要?断气?了似的。 “怎么会?这样?,沈公子也没有法?子吗?”严文文询问道。 白珠摇摇头?,随即又是?剧烈的咳嗽,到了宫门口摆手上了马车去。 站在原地的严文文惆怅万分,目送着白府的马车缓慢离开,总感觉有什么地方怪怪的,可看白珠那样?子也不像是?假的。 马车缓慢行驶,本还虚弱的人脸色沉了下来?,微微佝偻的腰直了起来?,懒洋洋的撑着脑袋,喝茶润喉咙。 故意咳嗽还是?很伤嗓子的,不过也不用装多久,就按照她今日在早朝上咳嗽的架势,再来?几天那群人指不定有多烦她。 正思索着呢,马车摇晃了一下,白珠猛的抬头?看见?了钻进马车来?的乌斯切,大大咧咧的往位置上一坐,“殿下要?见?你。” “什么?”白珠愣了一下。 然后! 她就被强制的带到一个偏僻的巷子里?,七拐八拐的白珠甚至不知道京城内有这种?地方,停在了一间极其不起眼院子前,后背被乌斯切推着进去了。 院子一瞧就是?没人住过,边角的竹篮子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空气?中弥漫着腐败味,能在寸土寸金的京城找到这种?地方,也是?相当?不容易的。 “回国?的使者再次出现在京城内,不知道被陛下发现后,会?做如?何抉择。” 白珠瞥了乌斯切一眼,她那手中的匕首擦的锃亮,白珠可是?没有忘记这把匕首差一点?要?了她的命。 屋子的门被推开,苏雪穿的朴素,略微变化的样?貌应该是?用了江湖术仪容。 “很抱歉用这种?方式见?白大人,只是?在京城内有诸多的不方便,只能委屈了白大人了。”苏雪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做了请的手势让白珠跟着她进屋子里?来?。 都被强制带到这里?来?了,拒绝什么的无济于事。 屋内特意的打扫过,找了个有软垫子的地方坐了下来?,扫视了一圈都没能看见?喝水的茶具,看来?是?没有准备了,早知道把马车上的那一副带下来?,水可是?没喝够。 “大人的情况我都听说了。”苏雪先行开口,“不知道当?时我同大人说的话,大人是?否还记得?” “咳咳…”白珠捂着心口软趴趴的靠在墙壁,“殿下…咳,真的不是?我…” “白大人不必如?此,您的情况我都知道。”苏雪眼含笑意,对白珠的态度并没有任何的不满,“大人放心,就算是?拒绝在下,在下也不会?有任何的私心。” 都被看穿了白珠也就不想装了,无奈的耸肩道,“不是?我不想帮殿下,是?自身?难保,容不得想太多。” “夏国?的国?主?命不久矣,我将会?是?下一任国?主?。”苏雪脚步轻盈的走向她,在白珠的身?边坐下,肩膀互相靠在一起,“我总觉得和白大人很有缘份,不然也不会?三番五次的前来?找大人。” 苏雪说的隐晦,但白珠还是?猜测到了其中的大概,肯定不是?挖墙脚让她去夏国?做官的,那么就是?…… 心跳逐渐加快,白珠不免的看了眼女人,从?小在寺庙里?生活却无法?盖住眼中的欲望。 明白苏雪这次前来?找她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也是?将消息打听的完全,知道她处境的难堪,特意的赶了过来?。 白珠叹了一口气?,“敢问殿下有几成的把握?” “多又何妨,少又如?何?你我有选择的余地吗?”苏雪吐出话时脸上毫无波澜,她抬头?看向窗户外守着的乌斯切,“我们不过是?顺应历史的发展,你不做,往后也有其他的人来?做。” “乌斯切一直都是?你的人,对吗?”白珠懒洋洋的靠在墙壁上,也不在意上头?的石灰会?弄脏衣服,“元若请人杀我也是?真的,乌斯切也接了这活,只是?被你的出现打断了,你早就知道元若的心思。” “自以为聪明的人从?来?不讨人喜欢,元若如?此,你也如?此。”苏雪收敛了笑意,胳膊强硬的揽住白珠的肩膀,“我确实早就知道元若的打算,她那蠢货什么事情都瞒不住,越老脑袋越不中用了,把感情放在第一位自杀,不配做我的盟友。” 白珠垂下眸子,“那我跟殿下说,在下也是?能为感情而放弃所有的人,殿下也会?觉得我不配吗?” 苏雪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道,“再怎么拉扯算账,也是?我出手救了大人,情分算在我的头?上。如?果不是?老国?主?病危,我不可能那么焦急。” “殿下要?做什么,告诉在下就是?了。”白珠默默移开了些,躲开了苏雪放在肩膀上的胳膊。 说来?也好?笑,她比苏雪大了不少,但苏雪身?上带着不同于同龄人的沉稳狠辣,恐怕是?跟年幼被送去她国?当?质女的原因,导致苏雪骨子里?对权利的渴望几乎到达了极端。 “那我就当?大人同盟了。”苏雪弯起了眼睛,“要?是?大人背叛我,那我一定不会?手软。” 白珠无辜的眨了眨眼睛,“装不下去了吗?” “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白大人也是?,不是?吗?” 两人相视一笑,谁又比谁善良呢? 回到府已经到吃午饭的时间了,还没进府门就能听见?两个孩子在花园里?头?的欢笑声,福瑞在后面撵,孩子们在前头?跑。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沈书走到了白珠的身?后,胳膊上还挂着一件衣裳,“下朝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老实交代去哪里?了?” “见?一位朋友去了。”白珠提起那衣裳,是?没见?过的款式,“这是?给?欢儿做的衣裳?” “给?阮郎孩子的。”紫色的官服上粘着一点?白色的东西就很显眼,更何况是?一大片,沈书眉头?一拧,扯着妻主?的衣裳质问道,“见?朋友的地方也太寒酸了,墙皮都落在衣服上?” 明显是?不相信白珠说的话,盯着妻主?看了一会?只能无奈的不计较,不愿意说那就是?有自己的原因,沈书不会?过多的要?求她说。 玩耍的孩子们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撒开腿跑了过来?,抱住了白珠,仰着脸撒娇的要?去吃饭,都在等着娘亲回来?才能上餐桌。 孩子们天真烂漫的,让白珠觉得做的一切都是?值得,在官场上浮沉不就是?为了给?家人安全富足的生活环境。 白珠一手牵着一个,笑眯眯的说道,“那跟着娘亲去洗手吃饭。” “对了!”沈书侧头?看女人的眼神不算好?,“怎么我出门一趟,所有人看我的眼神都很奇怪?” “什么奇怪?”白珠愣了一下。 “我起初也是?不知道的,直到阮郎告诉我,全京城都在传我的妻子命不久矣,我要?守寡!” 消息传播的那么快,短短一上午整个京城都知道她不行的事情了。 白珠装聋做瞎,一胳膊抱起一个孩子,大步的向前走,“哎呀,肚子有些饿了,你们不是?说饿吗?快吃饭吧。” “白珠!”沈书气?呼呼的,“还不快点?跟我说清楚些!” 第九十四章 忍受了几天?早朝上不断传来的咳嗽声, 万众瞩目的白珠终于请假了,得知消息的众官员心中松了一口气,听她咳嗽快要耳朵起茧子了, 早朝上商讨事情也时常被打断。 一觉睡到自然?醒来的白珠舒服的舒展身体, 不用早起的滋味实在享受,抱着郎君在床榻上磨蹭到了快要吃午饭的时候,才依依不舍的起来。 白珠同男人解释装病的行为很简单, 只是不想?那么劳累,借着机会?以后能好好的在家中陪着她们。 真实的目的并没有告诉沈书,要是他知道陛下起了杀心, 怕是要整宿的睡不着觉,想?着怎么带她们逃跑了。 白欢白玉是一个师长在教学, 授课的也是相同的内容, 等着孩子长大?一些?再分开来教导, 该学习什么的一样都不会?落下。 娘亲在家里头?陪着,孩子不懂是什么原因,只晓得身边爹爹和娘亲都在, 就不会?孤单了。 上课结束就喜欢跑到白珠的书房内, 带着师长安排的内容在旁边的小凳子上完成, 就是喜欢黏在娘亲的身边。 白珠对她们很宠溺, 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 特意放了一张大?桌子进来, 给孩子们放东西。 这天?白珠正在看使者来的信件,上头?的外语看的并不是很明白, 外交部?忙了起来, 汪秋到处跑的去陪着翻译的,估摸着要知道得等到晚上她休息。 依稀记得从汪秋哪里拿过一本翻译的字典, 不过白珠一直用不到就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现在想?起来倒是觉得可以趁着有时间学习自己看看。 书房的书架很高?,有秩序的排列在一起,上头?的书有一大?半是上一任外交侍郎留下的,搬来后白珠只是大?致的扫过一眼,并没有细看其中有什么书籍。 如?今翻找时发现上一扔的侍郎所看过的书本不少,甚至于藏着的书有些?都是市面上无法交易的绝本,保存完好的放在书架之上。 想?着待会?翻译完信件后可以拿出来看看,白珠抽出了几本,却无意间发现书本后藏着一个小暗格,不禁皱起眉头?来。 伸手推开后墙壁被打开了一个小小的四方空隙,里头?放着一个简朴的木盒子,散发出淡淡的清幽香气。 取出后将上面的灰尘掸去,放在阳光下后看出了木盒子上镶嵌的暗色流金纹路,想?必对于盒子的主人来说,里头?放着很重要的东西。 白珠思索了一会?,上一任的侍郎已经?告老还乡且不知道行踪了,找不到人那这里头?的东西也不是秘密,鬼使神?差的白珠打开了没上锁的盒子。 没有想?象中的机密文件,金银财宝,只是一沓泛黄发旧的纸张,如?果没有猜错是人家的私事,对此白珠没了探索的兴趣,或许保存下来,等着那天?她的主人回来拿走。 能妥善装在这里的信件,想?必对那位前任侍郎来说是很重要的。 白珠收拾好合上了箱子,正准备放回去时跑进来的白欢从后面抱住了她,甜甜的喊道,“娘亲,今日师长夸我字写的好看。” 啪嗒一声,木盒子从手中脱落,盖子被撞开里头?的信件散落出来,白珠揉了下害怕的白欢,“娘亲没拿稳。” 白欢蹲下来帮着娘亲捡起东西来,好奇的指着一张纸上头?写的字,睁大?了眼睛读道,“白文渊。” 欣喜的扬起脑袋朝着娘亲笑道,“今天?师长才教过,这个字读渊。” 白珠愣在了原地,藏在袖中的手微微颤抖着,快速的将纸张捡起来放进了盒子中,双手搭在孩子的肩膀上,哄着道,“去找爹爹玩好不好,娘亲还有事情要做。” “娘亲怎么哭了?”小小年纪的白欢并不能明白大?人为何?情绪转变的那么快,小手摸了摸娘亲的脸,“欢儿不是故意的。” “娘亲哭跟欢儿没有关系,是娘亲找到了跟父亲有关系的东西。”白珠笑的勉强。 白姓并不多,更?何?况字都能对上,一个预感从心底呼之欲出,无法抑制手脚的颤抖。 “是爷爷吗?”白欢似懂非懂的点头?,“我还没见过爷爷呢,娘亲找到后一定要带着欢儿去见爷爷,爷爷一定会?喜欢欢儿的。” 小家伙笑起来眉眼弯弯,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了书房。 妥帖的将盒子放在桌子上,做好心理建设后白珠才打开盒子,有太多的疑惑藏在心里,随着父亲的逝去成为了迷。 小时候的白珠只觉得别人都有娘亲的,自己却没有,对此很是奇怪,询问父亲后得到的是娘亲死了。 此后曾想?询问过有关于母亲的事情,可父亲明显表达出了对此的抗拒,白珠便不再多问,对母亲连大?致的形象都不知道。 翻开了纸张的第一页,入眼的种种记录让白珠越来越沉默,从书房内出来太阳已经?悬挂在西边,金黄色的夕阳洒落在大?地之上,天?地间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在此期间没有人来书房去打扰她,隔着几堵墙的主院内,沈书面容惆怅的坐在院子的摇椅上,看着树下玩闹的两个孩子。 听闻白欢说的事情后,沈书心一下子悬了起来,他知道妻主的父亲已经?去世了,那么欢儿口中说的娘亲要去找爷爷是什么意思? 看见妻主的那一刻沈书站了起来,上前迎了上去,明显察觉到了妻主情绪低落,没敢开口询问。 晚饭的时候白珠吃的很少,心不在焉的,早早放下了筷子,就连孩子都察觉到了她的变化。 白欢凑到身边,扯了扯白珠的袖子,小声的询问道,“娘亲是找到爷爷了吗?” 旁边听着的沈书心立马提到了嗓子眼,去世的父亲一直是白珠心中的结,那么多年的相处沈书都很少提起来,怕让妻主想?到伤心往事。 童言无忌,沈书还是捏紧了筷子,小心翼翼的打量妻主的脸色,尴尬的笑了笑道,“我记得师长有给你布置写大?字的课业,赶快吃完去写,我到时候检查。” “娘亲的父亲已经?去世了。”白珠将撇嘴的欢儿抱起来坐在了腿上,小家伙并不理解去世是什么意思,满脸的疑惑。 “你的爷爷是很漂亮且博学多才的一个男人,娘亲从小就看着他教导其他的小朋友读书写字,他很善良的去收留受伤的小动物。”白珠带上了笑意,捏了下白欢肉乎乎的面颊,“他要是看见欢儿,肯定会?很喜欢的。” “欢儿明白了,爷爷是去了其他的地方,但爷爷会?一直看着我们的,对吗?”白欢眨着眼睛,思索了半天?得出来这样的结论。 白珠拍了拍孩子的后背,“去吃饭吧。” 解决内心疑惑的白欢没再过多的纠结,安心的吃着碗中的食物。 “我一直以为人死如?灯灭,死了后什么东西都不重要了,但听了欢儿的话或许寄托不止是有精神?上的。”白珠轻轻握住了郎君的手,指尖略带着冰凉,“我打算回去一趟,看看父亲的墓。” “我陪着你。”沈书立马说道。 次日白珠就向?陛下提交了奏折,奏折中写到身体虚弱,想?要趁着还有精力?去看看逝去父亲的坟墓是否安好。 很快金如?意就审批了下来,不禁感慨大?病后的白珠心态老了许多,那么多年过去也没见着她想?要回老家去看看,恐怕是真的觉得身体不行了。 她如?何?去想?,悠闲躺在郎君腿上被喂吃东西的白珠可不在意,奏章上写的情深意切只是希望金如?意能放下警惕,别派人跟着她。 孩子们被送到了丈母娘那里呆上几天?,加上来回的路程大?约七日就回来了,不过是眨眼的功夫。 “待会?吃多了,撑的难受。”沈书顺着妻主的长发,满眼的笑意感慨道,“我们许久没有单独出来过了,上一次还是怀着两孩子去避暑。” 那么一提白珠才恍然?的发现,她同沈书之间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特别是有了孩子之后,更?多的是围绕着孩子转,或者是被朝廷上的工作困扰。 “时间过的那么快啊。”白珠眨了眨眼睛,谈话的功夫已经?离开京城几里路了,远离京城后整个人心情都开阔了不少。 沈书很紧张,这是头?一次跟着妻主回她从小生活的地方,不知道那儿会?有什么不一样的,或许可以跟着妻主牵手去看看。 马车行驶了小半天?就到了,是一个不大?的小村庄,村里头?的人发现有辆豪华的马车停在村门口,不禁好奇的驻足观望,是哪位贵人在这里停下来歇脚。 白珠穿着玄色常服,头?发上戴着的珠钗简单却能看出价值不菲,身边跟着的沈书更?是绝色,浑身透着温润如?玉,只可惜这位郎君走起路来坡脚。 “从前这里的屋子都是茅草盖的,现在都换成了砖瓦,许多地方变了我都认不识了。”白珠紧紧的牵着男人,从前居住的屋子已经?被拆掉,盖上了新的房屋,有了新的主人,没什么好看的了。 她来这里是为了寻找父亲的坟,依稀记得安置在村外的林子里头?,村里头?有人去世也都是安置在那里的。 从村子出来时白珠约莫十三?四岁的年纪,早已对小时候的事情模糊不清了,随着父亲教导过的学生离开,想?必每年也没有人来给父亲扫墓。 不知道还能不能在杂草丛生的地方找到当初简易安置的小坟头?。 放眼望去只看见了各种的墓碑,有落灰的,有的前头?摆放着新鲜祭品。 白珠有些?惆怅,在这里感受到了活着的人对死去人寄托的思恋,或许她做错了,应当在有能力?后就回来见父亲,让他的坟前不至于荒凉。 一个个寻找,场面有些?滑稽,白珠看了一圈都没能找到刻有父亲名字的墓碑,太阳高?高?悬挂在上头?,茂密的树冠遮挡住了大?部?分的阳光,下头?就显得阴森森的了。 白珠拧起眉头?来,“要不先回去吧。”转头?看到沈书蹲在一个坟头?前面,仔细的看石头?上雕刻的字。 “白文渊。” 沈书微微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瞧着被打点收拾干净的墓碑,石头?上雕刻的字也是娟秀有力?,前面摆放的祭品要比旁人丰富许多,还有花放在了一边装饰,怎么看都不像是妻主口中说的,没人照顾的样子。 白珠默默的走了过来,看见上头?的字时同样惊讶。 “父亲还有什么交好的朋友吗?”沈书询问道。 白珠摇摇头?,眼神?逐渐暗了下来,“没有,父亲不喜欢交友。” 事情有蹊跷,为了弄清楚其中的情况,白珠决定蹲守在旁边,花娇艳欲滴,想?必那人时常会?过来,赌了一把。 天?色逐渐暗淡,两人坐在大?树后面,沈书悄悄的探出脑袋,有些?紧张的抿起了嘴唇。 长那么大?沈书还没做过这种事情,又是刺激又是担心的,温度下来后凉嗖嗖的,脑海中看过的恐怖话本全都浮现出来,不禁靠近了妻主一些?。 视线中出现了一个人影,晃晃悠悠的提着一壶酒走了过来,停在了墓碑前,丝毫不嫌弃地上的泥土,一屁股坐了下来。 “今个老东头?跑过来和我炫耀她家的大?胖孙子,可把她的意坏了,我瞧着哪个小孩都不如?咱们的孩子小时候可爱,那白白胖胖的,见到我就笑呵呵。” 女人满头?的白发,微微佝偻着肩膀,双眸低垂下喝了一口酒,辛辣入喉缓解心中的苦闷,长长叹了一口气。 一道声音响起,白珠从树后走了出来,天?色昏暗看不清她眼角的泪痕,语气平静的说道,“乔侍郎,久仰大?名。” 第九十五章 乔明珠愣住了, 酒气熏的她在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楚那人?的脸,但?听说话的语气心中猜测出了七七八八,震惊的说道, “你们不是走了吗?” 白珠怀疑有人?守着父亲的坟墓, 但?要是知道她来了肯定不会轻易出现,便故意让车夫驾驶马车先行离开,明天再?回来接她们, 还真的被她蹲到了。 放在墓碑旁的鲜花上还沾着晚间的雾水,白珠手轻轻抚摸上石碑上雕刻的字迹,“这些都是你后来做的吗?父亲苦了一辈子, 最后都不能善终。” 乔明珠最后那一点醉意也清醒了过来,她盯着白珠看了好一会, 仿佛是在弥补那么多年未曾见到的遗憾, “是我对不起你们父女。” 白珠捏紧了拳头, 眼前略带佝偻的老人?让她的不负责让她受到了本不应该发?生在身上的委屈,如果?再?年轻一些,年岁再?小一些, 白珠真的会动?拳头。 “冷静一些。”沈书从后头抱住了妻主的胳膊, 从交谈中大致明白的关系, 口中的乔侍郎应当就是白珠消失不见的母亲了。 “我猜到你会回来, 只是没想到那么快。”乔明珠撑着膝盖爬了起来, 掸去了裤子上的泥土, 还剩下的半壶酒水放在了台子上头,“我知道你恨我, 恨我为什么抛下你的父亲。 你也长大成人?, 是一朝权重了,有些事情瞒不了你什么, 我会把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你。” 白珠不愿意去也得去,想要听听所谓的母亲能有什么样的借口和缘由?能够狠下心来抛夫弃子。 距离林子不远的地方有一座小院子,整体看起来还算是整洁温馨,乔明珠熟练的抓起一把米谷丢进了一侧圈起来的鸡圈里,叽叽喳喳扑腾着的鸡仔互相踩着抢夺食物。 沈书有些担忧的紧跟着妻主,周遭的一切对在京城娇生惯养的公?子来说都是陌生的,特别?是大晚上的在偏远的院子里头。 点燃了蜡烛屋内瞬间亮堂了起来,乔明珠没着急去说事情,而是前往了厨房很快下好了两碗清水面?,“晚饭都没吃吧,家里头就剩下这些了,好歹暖暖肚子。” 乔明珠是上一任外?交部侍郎,沈书略微听过关于她的事迹,当时风头正盛,甚至外?交使者大有一种只认乔明珠,其他人?都不认的架势。 对面?的是妻主的母亲,就算是她同妻主之间有再?大的恩怨,沈书还是很乖巧的拿起筷子来小口的吃着。 晚饭吃的不多,躲在墓地里也没什么胃口,太阳下山后天气还是冷的,吃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可谓是再?舒适不过了。 白珠却?没动?,静静的看着女人?,眼中晦暗不明,“地方到了,也该说了。” 乔明珠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我和你父亲是青梅竹马,从小在一个大院子里长大的,情窦初开就互生了情愫……” 乔明珠和白文渊两人?从小就生活在大院子里头,家都互相的挨着,从小一起玩耍懂事后互生情愫。 就像寻常人?家一样,女子考取功名,男子闺中丰富手艺,乔明珠不负众望入朝为官,并没有忘记当初留下的誓言,八抬大轿将白文渊娶回了府上。 两人?过着恩爱的生活,日子平静了好几年,期间有了一个孩子也就是白珠。 乔明珠在外?交部的地位越来越重,甚至到达了独揽的地步,先帝信任其可不代表新帝能够允许,金如意上位后便着手剥去一部分老臣的权利。 乔明珠自然是首当其冲,种种故意制造出来的难题放在眼前,处理不好便是满门抄斩的罪名。 一次两次还行,次数多了乔明珠也受不了,精神压力几乎让她崩溃,那一段时间直接苍老了十几岁。 担心新帝会不择手段,乔明珠只能让郎君带着孩子离开,等到事情平息下来再?去接他们回来。 可惜事与愿违,只要乔明珠在一天,新帝便不会放心,心中大义也无法承受这般消磨的,终于是支撑不下去准备辞官离开,就得知了白文渊病逝的消息。 一瞬间所有的坚持可笑的厉害,乔明珠心中有怨气,却?无法发?泄出来,更重要的是她找不到孩子了,私下里派人?打?听也是全然无踪迹。 直到白珠到了京城,逐渐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中,口中所描述的去世父亲渐渐吻合上,乔明珠才从自我的意识中缓过神来,过去了那么多年了,孩子都已?经长大成人?。 无颜出现在白珠的面?前,她只能私下里悄悄的帮助在京城内的白珠,等到她不入了考场后乔明珠终于是释怀的提交了辞呈。 听她讲完那么多,面?已?经半凉了,白珠擦去了泪水,喃喃道,“父亲不愿意跟我提起关于你的事情,但?也从来没有在我面?前埋怨过,他在这里免费的教?孩子读书,会陪着我去看喜欢的戏班子,大家都很尊敬他。” “是我对不起你们父女。”乔明珠说着也留下了泪水,粗糙的手指擦过眼角,“有些事情注定无法被原谅和理解,但?让我从新选择,我还是会将你们送走。” 白文渊停在了最好的年华,而乔明珠带着内疚的爱意后半辈子守着他,感受身体逐渐老去,也是最残酷的惩罚。 身处在幸福家庭中的沈书最见不得天人?相隔的场面?,眼角红彤彤的止不住的擦拭眼泪,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更多的还是心疼妻主一路走来受的委屈。 白珠扯着嘴角勉强露出温柔的笑意,小声的安慰说道,“我想和…母亲单独聊聊。” 屋内只剩下她们两人?,气氛略微显得又些尴尬,能透过窗户看见院子里的沈书,正站在鸡圈旁边观察吃饱喝足躲在草窝里头的鸡。 就像是看见了底气一半,白珠缓缓开口说道,“我遇见了难题,陛下想要置我于死地,如今我还能活着全靠伪装出命不久矣的状态,但?迟早是会被识破的,到时候陛下想要用什么手段来置我于死地,只不过是动?动?脑筋的事情。” 听闻此事乔明珠并不意外?,“新帝上位时金凤国的权利分散在几位老臣的手中,培养出了新帝多疑的性?格,她不会让一个人?独大,掌握太多的权利,对你下手也是迟早的事情。” 思及此处,白珠不免头疼,她听过母亲为何送走她们的理由?后白珠无法生气,因为现在的她也面?临这这样的选择,不得不送走夫儿,来保证她们的安全。 京城太过于危险,稍不留神便会连累全家丧命,白珠不能拿他们开玩笑。 “我想要保护我的家人?,但?明确的知道金如意一定会对我动?手。”白珠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关于苏雪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乔明珠。 家人?是想要保护,但?叛国白珠心中也是难以做到的,可不反那死的就是自己。 心中天人?交战,困扰着她许久。 乔明珠却?比她活的通透,起身手重重按压在白珠的肩膀上,“我看见你仿佛看见了当初的自己,可我的结局你是知道的,母亲不想你走我的老路。” 成全了大义,忍受着亲人?的分别?继续在自己的职位上工作,到后来失去了所有。 “我入朝为官是为了拯救动?荡的沧桑,所以最后沦落到如此只感慨时运不济,没能猜透帝王心性?,你入朝的目的有是什么?只要对得起自己,什么才算是大义呢?” 乔明珠或许糊涂的活了一辈子,唯一开心的那几年便是娶了白文渊平稳过日子的那段日子了。 入朝为官是为了什么,进京赶考是为了实现父亲希望男子能有学上的遗愿,所以她一头栽进了创办学院中。 后来发?现无地位连重要的东西都保护不了时,白珠入朝为官,似乎想要的一切从来都不是身份和地位。 她没什么大的事业心,只觉得做好手下的事情就行,保护好家人?才是白珠最大的追求。 “我明白了。”和母亲谈完后清醒了许多,白珠双眸微微垂下,“还要劳烦母亲一件事情…” 吃饱喝足的鸡全然不愿意理会在旁边看着它们的沈书,圆溜溜的眼睛四处转悠着,蹲在草窝里头孵化着那几颗卵蛋。 “看什么呢?”白珠从后面?走来,牵住了郎君的手,在里头就瞧见他一直看着院里头的家禽,不免调笑的询问,“要不咱们的院子里也养一些?” “好啊,就养在你书房的那个院子里如何?”沈书笑意不达眼底,故意的刺挠她。 天色已?晚,便住在了这里,乔明珠特意给她们腾出了一件屋子来,抱来了干净的被褥,苍老的脸上浮现出难得的开心。 没让沈书动?手,母女两快速的将床铺好,面?对沈书时乔明珠怎么看怎么喜欢,她一只默默的关注着白珠的动?向,知道在孩子困难无助的时候,是沈书一直旁边扶持帮助。 “没什么好的见面?礼给你,相见太过于仓促了。”乔明珠从怀中拿出了用布包裹的玉镯子,“这是当年文渊留下的玉镯子,说是要给白珠将来的郎君,现在由?我给你也算是了了他一个心愿了。” 没想到还有这一件事情,白珠好奇的看着那玉镯子戴上沈书的手腕,竟然刚刚好。 玉的成色温润,水头极好,同沈书白皙的手腕相得益彰。 人?面?前不好表现出什么来,乔明珠一离开沈书忍不住的细细欣赏,对沈书来说再?好的玉都是不足为奇的,但?是这一块却?是不一样,是妻主的父亲留给他的。 晚上睡觉沈书会忍不住的抚摸,总觉得妻主的父亲还在世的话,一定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公?子。 外?头天色如墨水染过一般,风刮过窗户发?出呼呼的声音,沈书窝在妻主温暖的怀抱中,鼻尖的被褥上还残留着阳光的气味。 这一觉睡的格外?安稳。 第九十六章 醒来是被院子里?的鸡叫声吵醒的, 沈书揉着眼?睛习惯性的去摸身边的地方,摸了一个空,惊觉妻主已经起来了。 周边的环境同在家中不一样, 才反应过来并非是在府上, 而?是在妻主母亲所居住的院子里?。 慌忙的爬起来穿戴好?衣服,手腕上挂着的玉镯子让他视线一顿,随即动作放轻柔了许多, 生怕磕着碰着,这可是妻主的父亲留给他的东西。 想起第一次见妻主的母亲就睡了懒觉,沈书不免有些担忧, 他听过其他出嫁的郎君聚在一起时会念叨妻家的难相处,需要?守着的规矩很多。 但妻主的情况让沈书从来没有考虑过这种?事情, 在自己家里?头不需要?请早安晚安的, 没那么多的规矩需要?守, 过的自然也随心所欲一些。 搬入了白府后更加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妻主从来不会过多的干涉他打理府内上下的事情,也不会去限制他的社?交和?外出做什么事情, 所以沈书过的要?比寻常嫁入大户人家的公子幸福许多。 突然间不知道要?干什么, 沈书出了屋子便看见了在院子内忙碌的妻主, 手中拿着饲料碗在喂家禽, 动作很是熟练。 秀长?的黑发简单的绑在身后, 宽大的袖子也被一根细绳子绑住, 露出了白嫩的胳膊,看见沈书出来后放下了东西, 满脸笑意的走了过去, “应该快吃饭了,要?不要?和?我?一起喂鸡?” 沈书看了眼?厨房的方向, 悄悄拉着妻主远离了一些,担忧的小声说道,“母亲会不会觉得我?太?懒了,睡到现在才起来。” “没那么多规矩,跟在自己家里?一样。”白珠有些好?笑的看着他,觉得郎君小心翼翼的模样格外的可爱。 就算是妻主那么说沈书也是不能真?的如在家里?放松的,瞪了妻主一眼?后来到了厨房门口?,看在里?头忙碌的乔明珠,犹豫着开口?了,“母亲我?来帮你吧。” 乔明珠干活很利索,抬起头透过沈书看了眼?女儿?,从大灶台中拿出蒸好?的花卷,“盘子有些烫,你拿抹布包着边端去,汤马上就好?。” 厨房沈书不是没来过,搬入白府后也会亲自熬汤给妻主补身体?,但在府内是一回事,来到这里?又是一回事。 不知道做什么,乔明珠说什么就跟着做,小心翼翼的端着盘子放在了前屋的桌子上,见妻主还在撩猫逗狗的不免生气,上前抓住了女人的手腕,“要?吃饭了,得洗干净手。” 在府内沈书从来不会管这些事情,仿佛生在农家自然而?然的在一起生活中琐碎的事情,倒也是充满了烟火气息。 “我?现在就去。”白珠趁机在郎君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羞的男人立马去看厨房内的人有没有发现。 回来的时候白珠一手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放在了郎君的面前,几碟小菜就着花卷热汤,在凉意的清晨抚慰空了一晚上的肚子。 乔明珠的手艺很好?,花卷松软有嚼劲,葱花油炸的微微焦褐吃起来正香,不输府内的面点师傅,沈书难得多吃了一些。 院里?的小黄狗摇晃着尾巴坐在旁边,扬起脑袋盯着她们看,哈喇子差点要?留下来。 “要?是欢儿?和?玉儿?来这,怕是院子里?的鸡禽都不得安宁,大黄也是要?嫌烦的。”沈书双眸柔和?,吃饱了就坐在小凳子上晒太?阳,妻主就在身边,难得的踏实?。 乔明珠不知道干什么去了,院子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沈书的局促也消失不见,母亲很平易近人,但可能是不太?熟的原因,相处起来沈书还是会忍不住的紧张。 “你觉得母亲看我?是什么样子?”沈书脑袋微微靠在妻主的肩膀上,玩弄着妻主放在腿上的手,视线若有若无的看向敞开大门外的林子里?头。 “肯定是看你什么都好?的。”白珠明白郎君心中有多担忧,耐心的安慰她,“况且你是我?的郎君,怎么样也轮不到她人来说。” 男人心思细腻,惆怅的说道,“母亲很孤独,你来后她很开心。” 白珠扭头询问道,“你觉得在这里?舒服吗?” 沈书站来起来舒展懒腰,初升的阳光照耀在身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脸上的笑容格外耀眼?,“不用?想其他的事情,你陪在我?身边,也不用?担心朝堂上会有人对你不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平静的过完一辈子。” 女人静静的看着他没说话。 在乔明珠这几过了几天,沈书忍不住担心远在京城的孩子了,说好?的七天后回去,妻主却没有任何离开的意思,按照这个时间住下去,恐怕要?来不的回去了。 晚上钻进被窝里?,沈书凑到了妻主的身边,虽然隔着一堵墙但还是把声音放低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不想在这里?呆着了?”白珠环抱住郎君的腰肢,将脸埋在他的怀中,困倦的神情消失无踪。 沈书说道,“倒也不是,在这里?很舒服,只是我?担心两?个孩子,要?是见不到我?们,怕是要?难过了。” 女人抬起了眼?睛,两?人四目相对,沈书看见妻主眼?中不舍的情绪,心底生出不祥预感,犹豫着开口?询问,“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我?已经命人把孩子接过来了,想必明天就能到。”白珠抚摸着男人的脸蛋,见男人脸上浮现出慌乱的神情,不舍的紧紧抱住了他,“辛苦你和?孩子在这里?过一段时间,母亲会照顾好?你们的,我?处理好?京城的事情就回来接你们。” 怀中的人身躯在微微的颤抖,张了张口?话还没说出来眼?泪先流了下来,“原来是这样,你也要?像母亲一样,把夫儿?送走吗?” 见男人情绪不对劲,白珠坐了起来,拇指擦拭着流不停的泪水,碰着他的脸细细亲吻,“京城内的事情很乱,会有危险,你和?孩子在会成为要?挟我?的把柄,不能给金如意这个机会。母亲这里?很安全,她有自己的势力能保护好?你们。” “可为什么,为什么我?们总是要?分别。”沈书蜷缩了起来,用?被子盖住自己。 一切都说的通了,为什么之?前女人会同他讲离开的事情,为什么逗留在这里?久久不提回家,全都是计划好?的。 被蒙在鼓里?的滋味很不好?受,沈书清楚的知道女人还有事情瞒着他,紧紧的攥住了妻主的衣裳,略带着哀求的道,“别丢下我?了,就算未来是刀山火海,也让我?能够的找,摸得到你。” 沈书捂住了嘴,阻止自己哭出声音来,肩膀止不住的颤抖,“我?没那么有骨气,要?是你真?的出事情了,我?便也跟着你走。” 离别的滋味总是多愁善感的,白珠心中也痛,清楚的知道真?实?跟在自己身后定然会动荡不安,万一,万一苏雪失败了,那她也将万劫不复。 深呼吸一口?气,白珠决心将事情全都告诉沈书,或许隐瞒对他来说并非是保护,坦白的将事情全都告诉他,对郎君来说更加的好?。 明白事情的利弊后让沈书自己做抉择。 事情讲到了后半夜,沈书听的胆战心惊的,他并不知道妻主的身上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也终于明白了为何妻主想方设法的要?送他离开。 京城是是非之?地,他陪在妻主身边迟早会被金如意当成软肋去拿捏。 “让我?再想想,再给我?点时间。”沈书眼?眶红彤彤的,明早上恐怕要?高高的肿起,看起来可怜人的。 白珠从后面搂住了郎君,贴在他耳边呢喃道,“不管怎么样,我?尊重你的选择。” 心里?头藏着事情,都知道彼此没有睡着,但没有打扰,默默的想着心中的事情。 太?阳还没出来,院子里?就热闹了起来,如约定的那样孩子们被送过来了,几日不见已经想的厉害,叽叽喳喳的爹爹和?娘亲。 人老了就没那么多觉要?睡,乔明珠习惯性的早起,就看见两?个雪白的小娃娃站在院子门口?,一下子就知道是谁来了,笑眯眯的带着小娃娃们参观院子里?头。 孩子的欢笑声吵醒了沈书,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是孩子的声音,连忙拍着身边的妻主,“孩子们到了。” 白珠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起身,喃喃了一句,“那么早?” 屋子的门推开迎面而?来的小家伙们扑了过来,刚才还在院子里?头和?乔明珠玩耍,看见娘亲后瞬间委屈了起来,等到沈书穿好?衣裳出来,更加是抽搭搭的哭了起来。 “有没有喊奶奶好??”白珠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指着一直观望她们略带着紧张的乔明珠。 “奶奶?”白欢只看见了院子里?唯一的一位老人家,很快的反应了过来,甜甜的喊了一声。 瞧见姐姐喊,白玉也跟着喊,怯生生的拉着爹爹的袖子,好?奇的看着她。 乔明珠的欢喜浮现在脸上,压都压不住的,连忙的应声,“奶奶给你们做东西吃,一大早上的还没吃饭吧。” “奴来吧。”跟着一同来的还有福瑞,专门一路上照顾少爷和?小姐的,撸起袖子进入了厨房。 第九十七章 孩子们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想法, 也不清楚事?态的严重,只晓得在父母身边就开心。 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拉着大黄狗玩耍, 一双眼睛充满了对事?物的好奇, 就连性?格腼腆的白?玉也跟着姐姐身后?转悠,蹲在小?狗的窝前面观察着。 福瑞做饭很快,不一会就用现有的食材做好了早饭, 端上来?时忍不住的瞧瞧打量乔明珠,原来?这人就是?白?大人失散多年的母亲,听她们说是?前任的外?交部侍郎。 大人从前也是?外?交部侍郎, 一步步做上礼部尚书的,可想而知?母女两有着不解的缘分。 孩子虽然玩闹, 但吃饭的时候很安静乖巧, 被教育的极好, 埋头认真的吃碗中的东西。 细心的沈书很快察觉到了白?玉吃饭慢吞吞的,不免的多问上一句,“玉儿是?不舒服吗?怎么吃那么少?” “路上弟弟吃了好多的糕点?, 下马车时嘴里头还嚼着呢, 肯定?是?吃饱了。”白?欢光明正大的打小?报告, 偷笑弟弟的嘴馋。 两个小?孩在大院子里头玩的撒欢, 只是?短短的一上午时间就同乔明珠处好了关系, 一口一个奶奶的叫, 可是?把乔明珠开心坏了。 本以为后?半辈子要在悔恨和独孤中度过,没想着竟然还能有儿孙围绕在膝下。 傍晚时分乔明珠按照惯例前往坟墓处, 只是?这次不同跟着她的还有两个孩子, 一手牵着一个个,是?白?珠让她带着过去?的。 如果同乔明珠说的那样, 人死后?会在另一个地方看见或者?听见亲人的事?情,那父亲她一定?想看看孩子们。 晚饭就由白?珠来?做,好久没动锅铲子有些不知?从何下手,犹豫的时候沈书跟着进来?了,贴心的帮忙打下手。 “白?大人还会下厨呢?”沈书肩膀碰了下妻主,拿过了要洗的菜,蹲在水池子旁边仔细的清洗起来?。 逐渐的找回了手感,切菜的动作快了不少,白?珠看向郎君的后?背,手下的烟火气,感慨道,“父亲离世后?也得吃饭,总是?去?邻居家蹭也是?不好,总得自己学会做,后?来?手里头有了闲钱,就很少下厨了。” 男人手下动作一顿,明白?妻主的过去?是?煎熬的岁月,但很少听闻她提起,仿佛那段日子已经被淡忘,只有女人心里清楚是?怎么一步步走出来?的。 沈书哑然,“那段日子肯定?很难熬吧。” “先苦后?甜,这不遇见了你。”白?珠微微挑眉,将切好的菜放进了锅中,双手洗干净后?从后?面环抱住了郎君,“真希望日子就那么过下去?。” 男人并没有说话,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哗哗的流水声回荡在厨房内,深深叹了一口气,“我想好了,我带着孩子在这里等你,我的父母…” “她们我会处理好的,你放心。”白?珠蹭着郎君的面颊,她明白?沈书做出如此抉择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又是?对自己有多么的信任。 等待的滋味谁都不想感受,可偏偏事?情的发展就是?如此。 乔明珠带着孩子们回来?,眼眶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了,两个孩子也抽吸着鼻子,见到白?珠委屈的抱住了她。 吃饭的时候小?家伙们也挨着白?珠坐,一点?儿也不调皮,询问过后?才?得知?乔明珠给孩子们讲了关于文渊的事?情。 担心沈书不适应居住在这里,又陪着呆了两天,时间拖的不能不离开。 天没亮,孩子们还在梦乡之中,沈书却是?一点?困意都没有,起床帮着妻主收拾好一切。 “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沈书不舍的拉着女人的手,放在的心口的位置,微微垂下眼眸不让过多不舍的情绪流露出来?,“也要来?书信,时常的给我报平安。” 选在天还没亮走为了防止孩子们哭闹耽误时间,必须要回去?了,不然陛下会起疑心。 “我答应你。”白?珠摸了摸郎君的侧脸,马车就在外?面等着,互相牵着手,谁也不愿意先放开。 忍不住的抱住了妻主,沈书将脸埋在她的肩膀处,眼泪染深了那处的布料。 腰间挂着的香囊白?珠佩戴从不离身,就像是?沈书陪在自己身边,也时刻提醒自己做事?情时要顾及家人。 院里的鸡开始活动,扯着嗓子鸣叫,时间到了不能再拖了。 白?珠上马车后?狠下心来?没开窗户,直到马车走的远远的了,才?悄悄的撩起了帘子,看见郎君还站在院子门口目送着她离去?的方向,湿润了眼角。 京城并没有因为白?珠的消失而产生波动,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白?珠回到了许久未归的府邸,只身一人回来?不免让府内的下人心生奇怪,但主子的事?情不好过多询问,便只顾着做好手头上的事?情。 回到府上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查看苏雪寄过来?的信件,全都是?经过加密处理,署名?也全都换成了其他的名?字,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白?珠远方的好友给她寄来?的慰问信。 说来?也好笑,苏雪有各种法子在金凤国内出入和信件的传递,不知?道该说她手段人脉高明,还是?金凤国华丽的外?表下早已经千疮百孔了。 白?珠看完信件后?就将其焚烧,大致的明白?了苏雪现在的情况,不过是?短短一月的时间就召集到了除夏国以外?的军队,只需要等着老国主一死,继承王位后?就将对金凤国发起进攻。 和白?珠合作是?希望里应外?合,利用白?珠礼部尚书的身份,摸清楚城内的地形和陛下最新动向,如果能拉拢到新的伙伴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一些事?情急不来?,刚回京城就有小?动作陛下肯定?会怀疑。 偌大的府内少了三?个人瞬间冷清了下来?,在外?面装病回去?没人会递给她润喉的糖水,耳边也没有孩子们欢笑声。 虽写着白?府,却怎么也感受不到这是?家。 期间裘宥过来?看过她一次,身处于户部的裘宥苍老了不少,头上已经出现了白?发,整个人也疲惫不堪,全然没了年轻时的精气神,变得麻木了起来?。 对比之下装病的白?珠气色都比她好了不少,倒了清热降火的茶给她,装作不经意的顺嘴问道,“这是?怎么了,愁眉苦脸的,户部呆的不习惯?” “我…”裘宥张嘴欲言又止,狠狠的叹了一口气,拍着大腿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更加让白?珠心中好奇。 白?珠慢吞吞的坐下来?,“不能说也没关系,要是?觉得烦闷可以来?我府上坐坐,反正我也是?残烛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归西而去?。” “太医也拿你的身体?没办法吗?”裘宥皱眉,她对白?珠始终保持着敬畏的心态,多年下来?也是?没有变过。 大概是?年少时期如果没有白?大人的好心放行,怕是?也没有裘宥的今天。 “老毛病了,积劳成疾,那里是?说治就治的。”白?珠垂下了眼睛,双手拢袖放在身前,“你可得注意身体?,怎么样都不能累垮自己,得不偿失啊。” “道理我都是?知?道的,可…”裘宥抹了一把脸,干脆将事?情说了出来?,“陛下要提高税收,这可怎么能行。” 闻言白?珠拧起眉头,“税收从上一任女帝就定?下来?的,陛下冒然的调整怕是?会引起百姓的不满啊。” 话题已经开口了,那再说也不难,裘宥长长叹了一口气,“我们也是?如此和陛下说的,可陛下完全不在乎。其实国库早在几年前就空虚了。” 这下轮到白?珠不理解了,身为礼部的尚书虽然不清楚户部管辖的事?情,但她知?道这几年外?交部干了什么,那么多的使?节来?访,进行贸易合约的,怎么就国库空虚了,于是?乎询问,“这几年一直开展贸易,和各国国家来?往频繁,应当是?白?花花的银子往里头进,怎么会国库空虚?” “进的没出的多,那观星楼,望月阁,向日台,哪一个不是?银子,而且君后?快到了待产期了,陛下开心自然是?要大办,估摸着又要建造东西了,那可不得都是?钱。” 裘宥苦着脸,掰着指头,“养军队要钱,城市的日常维护要钱,官员们每日的报酬也是?钱,到处都是?钱,哪里拿出来?那么多的钱。” 没想到金如意已经变成了这般,怪不得苏雪有底气要来?攻打金凤国,原来?从陛下那儿就已经不行了。 裘宥在这里呆到了快晚饭才?离开,跟白?珠抱怨了一大堆后?轻松了不少,脸上终于是?浮现出笑意。 可白?珠就没那么轻松了,晚上一人躺在床上干瞪着眼睛,身边缺少沈书在空荡荡的,就算是?睡着了也没有那么踏实,天还没亮自然醒了过来?。 也不知?道他在母亲那儿过的还习不习惯,福瑞跟着伺候应当是?要轻松许多,只是?两个孩子在身边免不得闹腾。 白?珠现在去?不去?上朝没人在意,只要处理好本职工作就好,她也没有心情去?上朝,还得装出病歪歪的样子,实在是?难受。 今天的天气不错,白?珠收拾好自己便去?了沈宅,准备将事?情告诉沈穆南,免得没见到沈书回来?担心。 自从有了自己的府邸,加上工作繁忙,白?珠很少的回来?,再站在沈宅的门前种种回忆涌上心头。 守门的侍从认出了她来?,欢欢喜喜的迎接她回来?。 安萧闻声赶来?,可没见着自己的儿子,心中有些奇怪,“怎么一个人就过来?了?” “沈书暂时不在京城。”白?珠道了一句,“我想找母亲,她在家里头吗?” 知?道两人是?有话要说,安萧暂时压下了心底的疑惑,点?头,“在的,在书房处理事?情,你直接过去?就好。” 安萧望着白?珠的背影,总觉得许久不见儿媳变化了不少,但具体?又说不上来?哪里变了。 奇怪的是?刚才?还出现的太阳转脸就消失了,天气阴沉沉的,一副要下雨的模样。 第九十八章 书房内的布置和从前一样, 白珠进来后就看见了在书桌前处理账本的沈南,手边放着的茶水正冒着热气?,听见动静抬头看了一眼。 见是白珠便将手中的事情放了下来, 揉了揉脖子, “真的是人老了,脑子不灵光,以往这些账本哪用得着看那么?长时间。” 在外头是白尚书, 进入沈宅就是白珠,还是如从前那样相处。 示意她坐下后,下人上了茶水, 沈穆南笑着打趣道,“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了, 沈书人没?跟着过来。” 白珠认真的看着她, “沈书和孩子并不在京城内, 我把她们放在了母亲那儿。” “母亲?”沈穆南拧起了眉头,“你的母亲不是…” “她并没?有死,因为种种不得已的原因将父亲和年幼的我送走避险, 但没?能等到她处理完事情回来接父女俩。”白珠低垂下眼眸, “她就是当年告老还乡后失踪不见的外交部侍郎乔明珠。” 继续说道, “我现在所居住的府邸便是当年她所居住的, 偶然在书房内发现了有关于父亲的事情, 沈书就陪着我去了父亲的坟前, 恰好碰到了来上坟的母亲。” 大致明白经过后沈穆南依旧不清楚为何要?将沈书送离京城,要?谈论?商场上的变化她能够敏锐的察觉到, 但要?是官场上的事情, 还真的是不清楚。 “陛下想要?杀我。” 白珠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足以让沈穆南手一颤,陛下想要?杀的人自然是不会轻易的活着, 猛得站了起来,“你死了,书儿怎么?办?” “所以我不会给陛下这个?机会。”白珠站了起来,手指蘸着茶水在桌面上写?下了一串地名,“还请母亲父亲找个?机会离开京城,这里是乔侍郎的地址,可?以去那儿避险。” 多年察觉危险的直觉告诉沈穆南她在酝酿一件大事情,甚至于可?以载入史册,心中已经有了隐约的猜测,但还是不放心的问了出来,“你想要?做什?么??” “母亲放心,再怎么?样我只是想要?自保,不能任人揉搓。”白珠没?说出事情来,留在这里的时间也差不多了,不能过多的逗留,保不准陛下手中的暗卫会对自己监视,“父亲那里的思想工作?就劳烦母亲了。” 外头都说白大人命不久矣,沈穆南起初也担心她的身体情况,询问过沈书是否要?帮忙,可?沈书支支吾吾的并不回答。 如今看那不过是装模作?样给别人看的,白珠现在哪里是一副随时要?咽气?的样子,野心全藏在了皮囊之下。 从沈宅出来时白珠注意到街边的角落处有人盯着她,不过很快就将自己隐藏起来,果?然是有人监视着她,陛下还是不放心。 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脖侧轻筋暴起,车夫搀扶才上了马车去。 帘子一落下,瞬间面容平静,白珠瞧瞧的掀开一个?角看去,那人还在原来的地方,随着马车的离开也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此时的皇宫格外热闹,来来往往的下人端着东西往一座宫殿跑,开春的时节急的满头大汗。 君后要?生产了,动用了太医院上下都在外面候着,金如意在宫殿外头来回躲避,脾气?变的异常急躁,特别是听见里头传来痛苦的声音,更加是拿身边的人发泄怒火。 “还不快点想办法!让朕的君后那么?痛苦,你们都该死!”金如意摔碎了不知?道第几个?杯子了,负气?的坐回了椅子上,手心止不住的冒汗,里头的动静一点儿也不愿意放过。 此时一个?身穿太监服的人快不的走了过来,凑到陛下身边低语道,“陛下奴才找到了关于白大人其?他的可?疑之处。” 只是没?能等她说完,金如意不耐烦的摆手,眉毛束了起来,怒视的瞪着她,“你没?看到朕在等什?么?吗?这种事情待会再说。” 太监愣了一下,点头退到了一旁。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声清脆的啼哭声打破了压抑的氛围,众人也能喘一口气?,陪着笑脸恭贺陛下。 接产的产爹欢笑着抱着孩子出来给陛下看,“恭喜陛下,是个?太女。” 金如意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小小的一个?抱在臂弯中生怕不小心磕碰着,环顾四周大笑道,“赏!都给朕赏!” 抱着孩子大步的走进宫殿内,虚弱的赵廷澜已经喂了参汤睡着了,陛下就陪在身边等着她醒过来,为了庆祝君后生下皇子举天同?庆,免去早朝七人,也是金如意想要?陪在赵廷澜身边。 宫殿的屏风后面,金如意拿着手串逗弄摇床中的小婴儿,那名太监再次出现,“陛下根据奴才的调查和跟踪,白大人离京城的日子太久,且回来的时候夫儿并没?有跟着回来,前几天还去了沈宅一趟,没?多久沈家就说要?出门游玩几个?月才回来,奴才觉得其?中的事情有蹊跷。” 小婴儿被逗笑了,看的金如意也跟着笑了起来,心情颇好的摆摆手,“她身体是真的不行?吗?” 金如意怎么?可?能轻易的相信白珠的身体出现问题,就算是有御医同?她说了心中也是抱着怀疑的,不然也不会让人一直监视着。 “根据奴才的观察,白大人却?是身体有恙,咳嗽不像是作?假,好几次都是咳的要?人搀扶才能走路。”那太监恭敬的回道,陛下的心思一半放在了那孩子身上,似乎并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 听到这里金如意勾起了唇角,抱起了伸长胳膊的婴儿,“将死之人罢了,等朕找个?由?头赐死就行?,太女说对不对啊?” 小婴儿什?么?都不懂,只喜欢那个?珠子,握在手里就开心的笑。 那太监应了一声就退下了。 赵廷澜从梦中醒来,睁开眼睛便看见了抱着孩子来回转悠哄的陛下,眼中柔情一片,出声喊了一句,“陛下。” “身体感?觉如何?”金如意坐在床边,将孩子递给了赵廷澜,“这是君后和朕的孩子,看,多乖巧。” “陛下,臣妾听闻您休朝七日,万万不可?啊。”赵廷澜暂时没?办法坐起来,只能轻轻的拉住陛下的衣袖,眼中带着担忧,“孩子万万不能影响前朝的事情,还请陛下不要?为她兴师动众。” 金如意蹙起眉头显然是不开心了,“朕的孩子,为何不可??” “如今四周虎视眈眈,国库空虚,不能再挥霍无度,要?长久打算。”说话有气?无力的,赵廷澜的身子还很虚弱,满脑子都是前朝的人同?他汇报的情况,紧张的财政是万恶的根源,特别是听到陛下要?加重赋税,更是万万不能的事情。 在前朝要?被一帮老臣教训,在后宫还要?被赵廷澜劝说,好像天下人都在同?她作?对,金如意心生怒火,冷着脸道,“后宫不得干政,难道君后忘记了吗?” 千言万语梗在心头,赵廷澜最后决定了闭嘴,失望的背过了身子。 金如意也没?了从前的耐心去哄着,前朝的事情就够她犯愁的了,来君后这里就是想要?短暂的逃避,找个?清闲的地方,谁能想到在这里也要?被规训。 加重赋税的计划并没?有取消,告示一贴出来引得众多百姓的不满,前几年的天灾刚缓过来,还没?过上几天的好日子,只是周边有官兵把控,不好多言语,私下里吃酒休息时总是会说上几句。 从沈宅回来后白珠就一直窝在府内闭门不出,大家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没?人会在意她,倒也是过的悠闲。 在此期间传来了夏国国主去世的消息,没?过多久新国主继位,苏雪就像是夏国的一面旗一般,众人马首是瞻。 安插在人群中的线人汇报说百姓对于赋税的加重极其?的不满,加上金如意要?为太女在城东建造一栋炽阳楼,作?为太女的百日礼物时,白珠就知?道金凤国的气?数耗尽了。 初登位时有各种有权利的老臣在上头压着,让金如意收敛了不少?的性子,当老臣一个?个?辞官或者死去后,没?有了限制金如意做起事情来便毫无顾忌,随心所欲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人是会随着境遇的变化而变化,激发出从未有过的一面,或许那一面不过是隐藏住了罢了。 春雨下的毫无预兆,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乌云就飘了过来,刮起了大风,淅淅沥沥的雨水落了下来。 白珠坐在长廊边上,四周是用珠帘子遮盖了半边,随着风飘进来的雨水全都打在了竹帘子上头,望着地上汇聚出来的小水坑,不知?道郎君和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算下日子有大半个?月没?见面了,现在时机还没?到,恐怕还要?再登上一两个?月,等到陛下正式要?建造炽阳楼时才是机会。 而遥远一处的院子中,沈书站在屋檐下惆怅的望着天,雨说下就下,浇的他肩膀都湿掉了,好在距离家不远跑回来不至于浑身淋湿。 正转身要?进屋子时,模糊间看见了一辆马车而来,沈书心一下子提高,拿过油伞就朝着雨中而去。 马车在院子门口缓慢的停下,沈书认出了马车并不是妻主乘坐的,而是沈家的马车。 瞧见下来的人后,沈书愣住了,多日来心中的委屈瞬间蔓延上来,一把抱住了父亲,“父亲你们怎么?来了?” “白珠同?你母亲说了什?么?,你母亲便带着我到了这里,怎么?好像瘦了不少??”安萧摸了摸孩子的脸蛋。 紧跟着出来的是沈穆南,她的脸色并不好,在看见这间只能算得上沈宅内一个?小院子大小的地方脸色更差了,“你就住在这里?” “母亲。”沈书眨了眨眼睛,知?道母亲不开心了,连忙引着人进了屋子里来。 何时住过这样的小地方,手脚都伸不开,沈穆南左右环顾没?能找到那两个?孩子,“我孙儿呢?” “她们都在里屋里头午睡呢,知?道你们来了,肯定很开心。”沈书在桌子下面扯了扯父亲的衣裳,让他多说几句来劝劝母亲,别板着一张脸。 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干坐着瞪眼,看见了带着斗笠蓑衣回来的乔明珠,悠哉悠哉的晃悠着酒壶子。 见沈穆南来全然没?有惊讶,仿佛早已经预料到一般,笑着喊了一句,“亲家母!” 第九十九章 孩子们醒后沈穆南的脸色才好一些, 似乎是感觉到了奶奶不开心?,听?爹爹话的围绕在奶奶的身边,争相的要把好吃的东西喂给她。 “我?晚上做些好菜, 咱们喝一杯。”当过外交官的乔明珠社交全然不是问题, 即便对方再?冷着脸来也能乐呵呵的搭话。 年轻的时?候遇过不知道多?少比亲家还?要臭脸的人,那些人可?是实打实的态度恶劣,在乔明珠眼中亲家算不上什么。 交谈中安萧知道了乔明珠原来就是当年的乔侍郎, 不免的心?中惊讶,在山上当土匪的那些年内见到过国家的外交部队,只不过在山上远远的看过一眼。 当时?为首穿着官服意气?风发的女人, 怎么也无法和眼前满头白?发略带沧桑佝偻的老人联系到一起。 安萧见妻主?不应答,替她说道, “多?谢了, 未来的日子还?要劳烦住在您这里打扰。” “应该是我?感谢你们, 对白?珠那么久的照顾,把她当自己亲孩子一样。”乔明珠始终笑眯眯的,或许如今的结果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 空荡荡的院子再?次热闹了起来。 院里的大黄头一次见来那么多?的人, 蹦跶着欢欢喜喜的跟在乔明珠的身后, 主?人去哪里她就去哪里头, 无外乎与她, 乔明珠手中拿着腊肉。 福瑞有眼色的跟着一同?去厨房打下手, 想必今晚上要吃许多?好的,花费不少的时?间制作。 乔明珠一走, 沈书?就不开心?的背对着母亲, 带着两个孩子也不让她们搭理,“去和爷爷玩好不好, 让你们的外祖母好好的冷静一下。” 沈书?故意咬重外祖母的字眼,乔明珠没出现之前沈穆南是奶奶,乔明珠出现了为了区分按照辈分应当称呼她为外祖母。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都是这样喊的,可?偏偏沈穆南格外的在意外这个字,眉头不爽的皱了起来,“你怎么能那么教孩子?” “那母亲也别在孩子面前板脸色,那可?是我?妻主?的母亲,也是我?的母亲,您这样处人家难看的,别人怎么想。”沈书?眼神示意安萧,让他帮忙说几句话,“况且我?在这里被照顾的很好,比京城内过的逍遥自在多?了。” “你母亲是担心?你受委屈,被送到那么偏远的地方。”安萧见妻主?的脸色不好,连忙出来和解拉架的,“你也是的,白?珠不都是为了我?们着想,再?说了人家是前任外交部侍郎,怎么着都是要给面子的。” 沈穆南不满的哼了一声,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 晚上吃饭的时?候沈穆南脸色好了不少,最?起码不是句句带刺,爱答不理。 别看乔明珠住在偏远简陋的院子里,吃得喝得可?都是不差的,甚至怀疑是不是为了陪伴在白?文渊的墓前才住在这里。 酒水沈穆南一喝便知道不差,就连简单的腊肠也是肥瘦相间,油而不腻,锅中煎过后香味瞬间散发出来,配着酒水再?好不过了。 有些奇怪的看了眼笑眯眯的乔明珠,不过她之前是侍郎,手里头有点闲钱也是正常的。 本以?为就此了事,吃完后在院子里休息的时?候沈穆南又看出了不一样的地方,角落里腌菜的瓷花缸虽然沾上了泥土,却?能够看出是个好东西,依稀记得在十几年前她花了大价钱才从?一个手工艺人手中买下来的。 为了防止自己认错,沈穆南凑了过去蹲在了瓷缸旁边,果真工艺都是一样的,见过数不胜数好东西的沈穆南一眼能看出来是真货。 周围围绕着的酸味,还?真的被她用来腌菜了。 正在思索着呢,头顶传来一道声音,乔明珠低着头看向她,“亲家母喜欢这个?” 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条,沈穆南梗着脖子道,“花瓷缸你买的?” “十几年前有个手工艺人送给我?的,我?又不好不收,便只能拿着了。我?是个粗人,欣赏不了这些东西,拿来腌菜大小刚好。”乔明珠跟着在她身边蹲下,“亲家母要是喜欢,我?拿出来洗干净送给你。” 咸菜的味道都腌入味了,洗干净放在家中看着难过人的,可?惜了若是一对收藏价值更高,沈穆南不免对她暴殄天物感到愤怒,甩着袖子离开了。 光是这一点让沈穆南记在了心?中,又想起了白?珠前来同?她说的话,乔明珠手中有自己的势力?,难不成那些势力?被偷偷养在了什么地方? 院子再?小也够她们居住的,安萧对于这种房屋并不意外,从?前在山上住的也同?这个差不多?,就算是福贵了大半辈子,也能快速的适应。 被褥往上头一铺,还?是能感受到床板的坚硬,沈穆南睡的不舒服来回翻身,睁大眼睛望着屋顶的房梁,拍了拍身边的郎君,“你有没有觉得奇怪的地方?” 被妻主?那么闹腾安萧也睡不着了,干脆陪着她聊一会天,来到这里后妻主?便焦躁不安的,让安萧很是担心?,住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总不能都是这种状态,便耐心?的询问,“什么奇怪的地方?” 说起来沈穆南就来兴趣了,声音的稍微大了一些“乔明珠不像表面那么无害,我?多?年从?商的直觉告诉我?,她一定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你还?有这能力??”安萧笑着将妻主?拉躺下来,晚上还?是冷的,特?别是白?天还?下了场雨,给她被子盖严实了。 “我?真的感觉出来了,特?别是今天在院子里看见的那花瓷瓶。”沈穆南明显应为郎君的不相信而不开心?了,作势要好好掰扯一番。 那事情?安萧听?她说过一遍了,就是一个价值不菲的花瓷瓶被拿来装咸菜,也不清楚妻主?为什么那么建议,但看模样是不能反着来。 于是乎道,“今天也才第一次见乔侍郎,不然你问问书?儿有没有察觉到奇怪的地方?或许她比我?们更加的明白??” 郎君说的有道理,沈穆南不再?多?思,拉高被子抱着郎君美滋滋的睡觉去了。 次日乔明珠一走,就迫不及待的去找沈书?询问情?况,把发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沈书?,沈穆南难得的紧张,盯着他的表情?以?防有遗漏。 不提还?没察觉,细想下来居住的这些天沈书?也觉出些不对劲来。 不过应为对自己和孩子很好,沈书?也就没放在心?上,但母亲询问起来那也就告诉了。 “我?有几次半夜起来看孩子们有没有踢被子,隐约间看见了乔侍郎的屋内有人进入,看衣着打扮好像是影卫。”沈书?无奈的耸肩,“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也不好过多?的询问。” 影卫…让沈穆南更加确定了一件事情?,乔明珠绝对不像表面的那么简单,怪不得白?珠要将她们放在这里,说不定金凤国动乱唯独这件小院子里是最?安全的。 “对了,母亲见到白?珠时?,她的状态如何?”沈书?眼睛亮晶晶的,好久没有听?到妻主?的消息了,信件也不过寥寥几封,实在是难抵相思之苦。 “我?看着挺精神的,完全不像是有病的样子。”沈穆南眯起了眼睛来,质问道,“你们两口子就是喜欢瞒着我?们,什么都不愿意说,白?让人担心?。” “母亲这也是不得已的。”沈书?贴心?的帮她按摩肩膀,讨好的说道,“等到事情?都结束了,自然是什么都坦白?了。” 遥远的京城没有那么祥和,白?珠收到了苏雪准备动手的消息,这几日随时?准备接应。 好在学院并没有到放假的时?候,学生都在学院里头呆着,白?珠清楚的知道战争中男性会被当成战利品任人宰割,她相信苏雪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但难不保手下的士兵众多?,有些人会管不住自己。 战争无法避免,那作为学院的院长,尽到最?后一份职责。 白?珠清楚的知道,就算是没有自己苏雪依旧会相伴着代替老国主?的位置,对金凤国发起进攻,将从?小在这儿受到的不公委屈全都一一讨要回来。 而白?珠则是希望能活下来,不想不明不白?死在金如意的手中。 两人互相帮助不过是互利对方,谈不上什么深刻的交情?,天底下的帝王都是一般样,涉及到自身利益时?便会毫不留下的下手。 寄信都是白?珠单方面的寄给沈书?,并不让他写信入京城,她能够托人保证信件不会被发现,但沈书?那边不一定。 要是入京的信件被陛下的人拦截,看出了其中怪异之处,那会给事情?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心?思重晚上就容易失眠睡不着,常常到后半夜才能入眠,即便是喝了关溪文开的安神药物作用也不大,心?病哪能那么轻松的医治。 今晚的月亮格外的圆,白?珠睡不着便披着外衣坐在长廊处赏月,晚风吹拂过脸颊带起丝丝凉意,蚊虫也在此刻冒了出来,看来得让下人开始驱虫了。 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再?不睡觉怕是明天要没精神,白?珠慢悠悠的站了起来,突然发现天边冒起了火光。 那颜色她再?清楚不过,当年学院失火时?就是这幅景象,不过失火的地点并不在学院的方向,白?珠踩在了凳子上头,垫着脚尖向外面看去。 那儿好像是陛下建造了一半的炽阳楼,预计最?快是一个月后完工,寓意都是知道的,给太女当作满月的礼物。 大火来的奇怪,怎么会将整个楼都点燃,白?珠心?下想到了一个人,苏雪。 白?珠默默的回了屋子内,今夜注定是一个纷乱的夜晚。 果不其然如她猜测的一般,炽阳楼被烧毁后立马流言蜚语传了出来,说成什么样子的都有。 弄得人心?惶惶的,觉得金凤国要完蛋了,陛下的奢靡遭到天谴,要改朝换代等言论纷纷冒了出来,且添油加醋说的越发的真。 第一百章 就算不去上朝, 白珠都能?猜到早朝上金如意发了多大的怒火,京城内的官兵瞬间?多了起来,在?街道四处游走抓寻可疑的人员。 白珠自然也不例外的被盘问了, 只是从?沈宅回去后一直呆在?家中, 没有任何的嫌疑。 六扇门被陛下委任负责调查炽阳楼失火一事,高官家中的具体情况是江月月前来询问的,白珠见她愁眉不展心中有些?许疑惑, “可是调查遇到什么困难了?” “最大的困难就是找不到任何的线索,炽阳楼发生火灾后没有立刻封闭京城,也不知道纵火之人是否还?在?京城内。” 江月月如今成为了六扇门领头人物, 再也见不到身?上的稚嫩气息,一双黑沉沉的眼睛像是一滩死水一般, 不知道见识过多少杀戮。 “陛下心中焦急, 才会慌乱。”白珠假模假意的咳嗽了几声, “不过你?们这样挨家挨户的搜索,怕是还?没找到纵火之人,就搞的京城内人心惶惶的。” “陛下下达旨意, 不得不从?, 要是在?规定时间?找不到人, 那倒霉的可就是六扇门了。”江月月眉头拧的更紧了, 看了眼灰蒙蒙的天色, 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烟灰的焦气, “时间?不早了,我得赶着去下一家。” 目送着江月月的离开, 白珠轻轻靠在?长亭的柱子上, 池塘内的鲤鱼浮在?水中连动弹都懒得动,白珠拿了快小石子扔了进?去。 噗通一声, 溅起了四散而开的水花,鲤鱼摆尾到处乱串。 如预想的一般京城哀生怨道,每日都要面对官兵的搜查,哪里还?有心思开门做生意,生怕一个?行为不当就被当成嫌疑犯抓入六扇门去。 太女的百岁宴照常的举办,皇宫内装点豪华盛大,白珠应邀前来。 宫门口搜身?很仔细,一点不让可疑的物品进?来,白珠双手放在?身?前抬头望着高大的宫殿,仿佛直冲云霄一般。 灯火阑珊,人头攒动,道路两边是手持灯笼的侍从?拍拍站着,旗帜飘摇在?上空,鼓声随着脚步一下下敲击。 再抬头是万千的天灯飘飞上空,为太女祈福。 白珠清楚的知道,这是金凤国最后的繁荣,一切如过眼云烟,只需要一双拨开云雾的手便能?看见内在?的残破。 “身?体怎么样了?”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是许久未见的严文文,她看起来状态非常不好,眼下是浓重?的黑眼圈,身?型也消瘦了不少。 白珠上下打量了一眼,打趣的说道,“怎么比我这个?将死之人还?要憔悴?” “胡说什么!你?身?体好好养养,活个?百八十?岁没什么问题。”严文文瞪了她一眼,说起自己来不免叹息,“最近总是做噩梦,半夜惊醒睡不好,你?猜都做什么?” “什么?”白珠微微挑眉。 严文文凑到了她的耳边,极其小声的说道,“我梦到金凤国完了,我们也全都活不下去。” 白珠愣了一下,有些?奇怪的看着她,随即笑着安慰道,“估计是炽阳楼的事情闹的,等抓到纵火犯就能?安心睡觉了。” “但愿如此?吧。”严文文并没有放松的迹象,摇晃脑袋摒弃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重?新打起精神说道,“许久没见沈公子来找阮郎了,前几天还?提起来没看见他了。” “我让他带着孩子去南边好好玩玩,别困在?京城中,孩子也要多出去涨涨见识。”胡扯白珠连眼睛都不带眨的,又说道,“你?没事也请假出去转转,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免得回过神来七老?八十?不能?动了,还?没看完大好河山。” “我也想啊,可手头上的工作越来越多,哪里能?离人。”严文文摆摆手,“不说这些?恼人的事情了,难得来参加宴会,得好好的享受才是。这架势陛下很是重?视太女啊。” “毕竟是陛下的第?一个?孩子,自然是要隆重?一些?。”白珠垂下了眼睛,说话间?到了大殿内,按照官职高低安排了座位,白珠坐在?了前面些?的地方。 等到大家都落座后,白珠从?袖中拿出一瓶药丸出来,当着大家伙的面吃了下去。 她的出现本就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干什么做什么事情自然也是被关注的,见她吃奇怪的药丸就有官员询问了,“白大人吃什么好东西啊?” 跟着水服下,白珠腼腆了笑了一下,“这是寻找到止咳的方子。今日是太女的百日宴,臣感念陛下不嫌弃,自然也是不能?让咳嗽来扰了兴致。” 插科打诨几句也就过去了,所谓的止咳药丸不过是糖丸罢了,一场宴会下来最起码几个?时辰,要她一直咳嗽怕是嗓子得废掉。 太女第?一次被带出来大家伙坐直了身?子想要瞧瞧,雪白的小娃娃被金如意抱在?怀中,安详的睡的香甜,周边的歌舞丝毫影响不到她。 赞不绝口的称赞太女,从?头到脚把能?夸的都夸了一遍,孩子还?小就能?说出哪里像陛下,哪里像君后,也是厉害。 与其他人不同,白珠保持安静,低头吃着面前桌案上的菜肴,酒水什么的是不愿意喝的。 或许是她的态度让金如意不开心,斜眸看向她,“白爱卿似乎不开心啊?” 白珠撑着身?子站了起来,作揖说道,“回陛下,臣心里头为陛下开心,只是臣的身?体大家伙都是知道的,害怕将病气传给太女就不好了。” “爱卿有心了,不如将心意全放在?酒水中如何?”故意刁难的说道。 白珠清楚的知道金如意是在?拿她泄愤,工作上找不到机会整治她,拿自然要在?其他的地方要回来,特别是炽阳楼被烧毁,火气本就是大上一些?。 了然一笑,“陛下说的自然是。” 白珠端起了酒杯一饮而下,其余人像是知道了陛下的意思一般,纷纷过来向她敬酒,白珠来者不拒,有多少喝多少。 宴会什么时候结束的已经没有时间?概念了,醉醺醺的被扶上马车时白珠才稍微清醒一些?,躺在?车厢内的软塌之上,打嗝都是酒的气味。 “大人您还?好吧?”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入眼是担忧的神情,晃动着她的胳膊。 白珠睁大了眼睛,仔细才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懒洋洋的笑着说道,“汪秋,你?也来找我喝酒?” “大人您喝多了,现在?宴会已经结束。”汪秋拧起了眉头。 白珠面色潮红,歪着脑袋恍惚道,“结束了?那我要回家。” “已经在?白府门口了。”汪秋按住了乱动的女人,再三的确认她的状态是否需要郎中。 不知道陛下为什么要灌大人酒水,明知道大人的身?体虚弱,明摆着是欺负人。 白珠眯着眼睛思考的有些?缓慢,点了点头,痴痴一笑,“那我回家了。” 走路感觉都不稳,从?马车内出来汪秋不放心的扶着,交给了府内的下人后也是看着人在?视线消失。 怎么感觉大人越来越消瘦了,仿佛风一吹就能?跟着离开似的,汪秋整理了皱巴巴的衣裳,抬头看了眼白府的牌匾。 只希望白大人能?没事,收到了外来使者要前来的消息,还?需要白大人前去把关才行,免得不熟悉的官员出了岔子。 沈书?不在?她也就不愿意让下人在?院子里伺候着,除了必要的卫生打扫其余时间?该干嘛干嘛去,别老?在?她眼前晃悠。 活了大半辈子了,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虽不能?说一眼看穿小心思,但也是八九不离十?的。 趁着沈书?不在?的日子想要勾引白珠,翻身?当主子的不在?少数,不过白府向来对下人监管严格,特别是沈书?为了防止发生类似的事情制定了一系列府规。 只需要将规定拍在?眼前,再心思不纯的人也被浇灭了火焰,谁都不想离开白府条件优渥的地方,被警告过后立马安分守己。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屋门长廊挂着的灯笼亮着光,夜里冷风吹在?身?上凉飕飕的,白珠隐约看见了院内的一道人影,不过转瞬即逝。 揉了揉眼睛,全当是自己眼花了,估计是院里头跑进?来的野猫,大半夜的到处乱窜。 屋内黑漆漆的,白珠推开门摸索着想要点灯,却摸到了硬邦邦的东西,迷糊的抬头借着窗外的光亮,乌斯切的脸出现在?眼前。 白珠眨了眨眼睛,一把推开了她,喃喃说道,“别挡道。” 好不容易拿着火柴点燃了油灯,屋内瞬间?亮堂了起来,白珠一屁股坐椅子上去,趴在?桌子上要睡不睡的,全然不在?意身?边人。 被忽视乌斯切舔了舔后槽牙,谁让国主那么在?意这位金凤国的官员,不然她早就悄悄的解决掉了这人。 “喝那么多酒?”乌斯切坐了下来,不紧不慢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路上赶过来可是要累坏她了,见人没有醒来的意思,用膝盖撞了撞她的腿,“收拾点简单的行囊就跟我走,国主要对金凤国发起进?攻了,你?在?这里很容易误伤。” “进?攻?”从?意识朦胧中醒了过来,白珠烦躁的拽去了头上的官帽,压着她头皮疼,趁着下巴眼神有些?涣散的看着她,“不走,我的学?生还?在?这里。” “一帮男子而已,不会被怎么样的,国主已经下令了。”乌斯切不容拒绝的从?后面把白珠拉了起来,推着她来到了衣柜前头,“赶紧的。” “你?怎么进?来的?全城都因为炽阳楼的事情戒严。”白珠后背靠在?衣柜上,喝多了腿脚软绵绵的,看架势滑着坐进?了衣柜里头。 “难不成你?以为只有你?一个?叛国了?”乌斯切龇牙一笑,带着些?讽刺的意味。 叛国一词实在?不好听,白珠嘴唇蠕动片刻也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她确实是叛国。 白珠晃了晃脑袋,“你?回去告诉国主,她的好意的领了,只是我不能?离开,京城内也是有人要接应的,不是吗?” 乌斯切突然笑了出来,双手抱臂在?胸前,“国主果然说的没错,你?是不会跟着走的,是我白费力气了,那我告诉了,七日后战争发动,保护好你?的那些?学?生,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领你?的情。” 乌斯切的武功了得,离开的悄无声息,眨眼间?屋内就安静了下来。 衣柜有些?深,白珠爬不起来,那干脆露在?外面的两条腿也给缩了进?来,就窝在?里头睡着了。 第一百零一章 清晨按照惯例前来?伺候大人?洗漱的侍从端着铜盆子走了进来?, 奇怪于每天?都这个点醒来?的大人?今日?丝毫没有动静。 不过没有赶去打扰,隔着屏风喊了几声。 咚的一声,白珠捂着脑袋从衣柜中滚了出来?, 碰落的衣裳掉了一地。 好一会才缓和过来?, 想起来?昨晚上有人?来?找过她,乌斯切要带着她离开京城,还有…七日?后夏国要攻打金凤国! 白珠猛地站了起来?, 眼前一阵阵的黑,怎么?就睡在衣柜里头了,狭窄的地方没办法舒展身体?, 浑身酸疼的厉害。 侍从听闻动静走了进来?,连忙扶住了站不稳的大人?, 担忧的看着她, 又看见了开敞乱糟糟的衣柜, 始终想不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侍从小心翼翼的观察大人?的脸色,见她又些许的不悦,提着心说道, “大人?早膳已经准备好了, 洗漱完就能用了。” “知道了。”白珠应了一声, 实则脑子里还在想着昨天?晚上的事情。 乌斯切说不止她一个人?, 难不成金凤国还有军队里头的势力投奔了苏雪? 如果真的是这样, 那该说苏雪的手段恐怖, 还是金如意丢失了民心。 七日?过的煎熬,白珠几乎是掰着指头数日?子的, 最?后一天?的晚上并没有回白府, 而是前往的学院。 学生们知道白大人?前来?纷纷过来?围观,一个个鲜活的生面孔看见她时脸上略带着羞涩的笑意, 殊不知太?阳升起后世间便会成为新的地狱。 得知消息的任奇从家里头赶过来?,还以为学院内是出什么?事情了,才让白大人?过来?的,紧张的一直搓着袖子。 跟学生们说了一会的话,便让他们回去休息了,白珠目送着依依不舍离开的孩子们,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 “大人?天?色不早了,要不要在学院内休息?”任奇一直在后面陪着,此时上来?说道。 白珠起身,许久未来?学院了里头的东西多了不少?,虽然任奇采购什么?都会同她报备,可知道和亲眼看见又是另一件事情。 学院到不像是学院,反倒像是一个大家庭一般。 “我从前用的那间办公?室还在吗?” “都保留着呢,随时等着大人?前来?。”任奇憨憨一笑。 办公?室还和从前一样,重新坐回了院长?的椅子上,白珠抚摸着木质扶手,一切都跟她离开时一样。 “给我带床被褥来?,今晚我睡在这里。” 任奇面露难色,劝说道,“大人?这不好吧,虽然天?气暖和了,但睡在地上难免会着凉。” “一次无碍。”白珠站在窗户前能清楚的看见院子内的景象,在高楼甚至能看见学院墙外的街道。 任奇将东西放下后又叮嘱了几句才离开,已经不是从前了无牵挂的人?了,家里头还有郎君等着,要回去陪着郎君。 不知道是年?纪上来?了,还是被养的娇气了,半夜硬生生被难受醒来?,谁能想到年?轻的时候可是一睡就是小半个月的。 想到要发生的事情白珠也没了困意,长?发披散在身后坐在窗户前看着黑漆漆的外面,屋内时候一盏微弱的灯光亮着。 深夜总是会想起沈书,虽知道跟着母亲后面没有生命之忧,但他会不会太?过于拘束而生活的不开心,还有两?个孩子正是调皮捣蛋的年?纪,带起来?肯定很麻烦。 算下来?有三四个月没见面了,白珠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风险,十来?天?才一封信件,沈书心中定然埋怨她。 白珠的思绪飘飞,想到了许多的事情,从跟沈书初次见面到后来?成亲时拘谨,婚后的吵吵闹闹到互诉衷肠,不断磨合最?终成为了现在见不到便会牵挂心头。 就在她沉浸回忆时外头躁动了起来?,白珠看见了城门口亮起了一排排火把,心脏砰砰直跳,夏国来?了。 打的猝不及防,甚至没有给人?反应的机会,学院内也因为动静而被吵醒,大家纷纷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白珠胡乱的拿过外衣披在身上,赶出去安抚学生,让她们带在屋子内不好出来?走动。 傅淮拧着眉头步履匆匆的来?到白珠的身边,在她耳边低声道,“听说是夏国人?攻打过来?了,守成军在抵抗。” “通知学院内的其他人?,不要出学院半步,且要把这群孩子看住了。”白珠并没有过多的意外,冷静的指挥道。 留下来?为的就是保护这些孩子的安全,会尽最?努力不让他们在这场战争中成为牺牲品。 白珠看了一圈,忽然道,“徐远呢?” “他今天?回徐府了,不在学院内。”傅淮害怕的在颤抖,却没忘记身上的身份,故作淡定的说道。 白珠安抚的拍了拍他肩膀,“别担心,我不会让你们出事的。” 外头的声音很大,惨叫声传了进来?,学生们互相拥抱着取暖安抚,眼中满是惊恐。 天?色大亮,白珠站在学院的门前,闻见了硝烟混杂着血腥的气味。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句,接二连三的学生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什么?武器的都有,扬言要去抵抗敌人?。 “大人?您就让开吧,她们一直都说男子上不得战场,我们偏要告诉她们,男子心中也是有家国情怀的!” 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昨晚上没睡好的白珠头还在疼着,听见他们的话头更疼了。 “军队什么?武器,你们什么?武器心里头不清楚吗?我来?这里是为了保护你们。”白珠背靠着门口一步不让,“你们现在出去就是无意义的牺牲,用这样的牺牲来?去向别人?证明?” 这群孩子被世俗轻视了许久,找到机会就想要义无反顾的证明自己。能够理解他们的迫切,身为师长?的职责是让他们能够热血上头时冷静下来?,别做出后悔的事情。 “就这样出去?你们连敌人?的样子都见不到就会被炮火炸死!”情绪过于激动,白珠捂着心口喘息着。 不指望能够解释朝代的更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动乱的时代和平只是假象罢了,强者为王罢了。 傅淮看出了她状态的不对劲,上前推开了挤压过来?的学生,扶着白珠道,“到屋子里休息一会,你不能倒下。” 白珠清楚自己的身体?,撑着他的胳膊站直了腰背,侧开身子道,“谁愿意无意义的赴死可以去,我不拦着。” 无人?应声,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剧烈起伏的胸膛彰显着刚才情绪的激动。 白珠被扶着进了屋内休息,说的口干舌燥的,一壶水很快见底。 屋子里只有她们两?人?,傅淮忍不住劝说道,“你也别生气,那群孩子心眼不坏,国家大难当头,想要出力的心思算不上坏。” “我知道。”白珠抬眸看了他一眼,“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夏国新任国主敢攻打金凤想必是做足了准备,况且这几年?金凤国如何你也是看在眼里的。” 再说就太?明白了,白珠闭上了眼睛,准备趴在桌子上小睡一会,恐怕不用等到太?阳落山,就会全部?沦陷。 外头的动静渐渐平息,白珠也从梦中醒来?,屋内只剩下她一个人?,外头静悄悄的。 白珠出去后看见了几个学生焦急的围绕在傅淮的身边,泪眼汪汪的说着什么?,看见她时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 “大人?不好了,王嘉他们趁着您休息的时候偷偷跑了出去,到现在都没回来?。 “怎么?办啊?” “他们会不会被抓住了?” 一连串的疑问甩在白珠的面前,脑子嗡嗡作响。 闻声而来?的学生越来?越多,围着她的人?也越来?越多,白珠头疼的揉着太?阳穴,“知道这件事情的人?跟我过来?,详细的说清楚。” 王嘉等人?平日?里性子就要强,总想找机会去证明自己,白珠的话根本?听不进去,那几个人?就带着武器翻墙头出去了。 天?还没黑的时候出去的,现在天?都黑了还没回来?,知情的人?猜测可能出事情了,不敢再瞒着。 外头如此安静白珠猜测苏雪已经控制住了京城,想要找人?怕是只能够通过苏雪的权利。 白珠让傅淮在学院内看好学生,独自一人?出去了。 大门一打开扑面而来?的灰尘,街道上乱糟糟的,摊铺被破坏的支离破碎,随处可见的血迹和焦黑色彰显着战争的残酷。 白珠走在街道上,忍住不去看周围的景色,她猜测苏雪应当在皇宫之中,那儿是京城最?后的堡垒。 腿走的始终没有马车来?的快,小腿酸胀才到了宫门口,已经换了一批人?了,看穿着是夏国的士兵,而宫墙四周插着的旗帜也成了夏国的旗。 记得苏雪给过她一个牌子,就是为了防止在攻打混乱中误伤,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牌子一出士兵放行?,再次走在宫道上是另一番心境,周边的人?全都换了,一派死气沉沉。 最?高的宫殿灯火通明,白珠向着那方向而去,还没走到宫殿的前面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一下。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乌斯切大大咧咧的挎上白珠的脖子,上下打量魂不守舍的她,嘲笑道,“一副失了魂魄的模样,发生什么?事情了?” 白珠立马抓住了乌斯切的手腕,无比认真的说道,“我的学生不见了,我来?拜托国主寻找。” “你的学生?”乌斯切推着她往宫殿里头走,“国主在里面,有什么?事情同她说吧。” 第一百零二章 金色的大殿内, 苏雪身上的软甲还?没卸下,上头粘着泥土和血迹,一?脚踩在凤椅, 一?脚搭在前面?的桌案上。 看见白珠眼中浮现出戏虐, 指着大殿内的一?个地方,“不久前我还?是坐在那里,高高的仰望着金凤国的陛下, 如今轮到我坐在这?里,才发?现一?览无余。” 白珠恭恭敬敬的跪下,金凤国已经灭国, 那么她算不上什么官员了,亡国之?臣罢了。 “草民的学生?误入战争, 还?请陛下仁慈寻找。” “陛下?”苏雪愣了一?下, 随机笑?着走到她的面?前, 仿佛是炫耀成就的小孩子一?般,“这?些都是小事情,若是没有白大人帮忙, 也不会那么快在夏国站稳脚根, 白大人的恩情我是不会忘记的。” 白珠静静的看着她, 不期望苏雪能够记住她的好?处, 只希望能在事情尘埃落定后能留给她不错的出路, 可以安心的跟着郎君到老。 “立马安排人下去?调查, 白大人放心,天亮后定然能将你的学生?找到。”护袖蹭了蹭面?颊, 苏雪毫不顾忌的揽着她向大殿后面?走去?。 白珠心中纳闷看了眼守在大殿门口的乌斯切, 不清楚苏雪是什么意思,只好?跟着她前去?。 大殿后面?有什么白珠并不清楚, 当看见一?间密室出现在眼前时白珠愣住了,原来金如意在这?里安装了密室,能够在密室内看见前面?举办宴会时殿景象。 有时陛下提前退场,估摸着就是在这?里观察她们的一?举一?动。 密室的正中间坐着一?个人,身穿凤袍头发?散落,衣裳脏兮兮的。 定睛一?看,白珠喃喃道了一?句,“金如意?” 听闻动静的金如意缓慢的抬起?了脸,恶狠狠的盯着她们,嘴里咒骂着什么。 “你这?是…”白珠扭头看着苏雪逐渐狠戾的脸庞。 “成王败寇,白大人肯定是明白的。”苏雪慢悠悠的直起?身子,全然不降发?怒的金如意放在眼中,哗啦响动的铁链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 “朕带你过来看,是希望你替朕拿一?个主意,听闻金国主膝下只有一?个孩子,你觉得朕是留,还?是不留?”苏雪说话的时候笑?眯眯的,可周边的气氛却格外压抑。 消失的乌斯切突然出现在身后,怀中抱着一?个小婴儿,小婴儿乖巧的不哭不闹,睁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四?周。 “混蛋!”金如意暴起?,可惜铁链子将她束缚在原地,不得上前半步,从?辱骂到哀求丝毫起?不到作用。 白珠上前一?步跪下,“稚子无辜,还?请陛下手下留情。” “知道白大人心软,朕手上的鲜血已经不少?了啊。” 苏雪长?长?的叹息一?声,慢慢的走到了乌斯切的身边,伸手摸出了她腰间的匕首,准确无误的对着包被中的孩子刺去?,鲜血瞬间染红了一?片。 苏雪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朕手上的鲜血已经不少?了,不差这?一?个,我相信白大人能够理?解永绝后患的吧。” 白珠愣愣的看着苏雪下巴处被溅上的血珠,和身后金如意痛苦的哀嚎。 恍惚中不知道是如何离开皇宫的,拖着疲惫的身躯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硝烟四?起?,白珠不知道该去?哪里才好?。 也不清楚友人如何,是否还?安全。 踉跄着回到了白府,府内躲藏着的下人看见白珠仿佛看见了主心骨一?般,簇拥着迎接她回来。 屏退了众人,白珠只想安静的一?个人呆一?会,脱去?了衣裳一?头蒙进了被子中,仿佛外面?乱套了也于她无关。 睡前还?是战火纷飞,白珠醒后走在街道上看见了不少?出来摆摊子的商贩,仿佛如人间炼狱的昨天都只活在梦中一?般。 白珠不解的拉住了一?个摆放桌椅的商贩,瞧见她动作利索干劲十足的,询问道,“如今战乱未平息,怎么还?能摆摊子?” 那摊贩上下打量了白珠,看她的妆着打扮是个富贵人家,也就停下手头的事情为她耐心的解答,指着道路的尽头说道,“今早上宫门口贴了公告,正常劳作的商贩能够免去?一?年的税收,都赶着做生?意呢。” 白珠愣了一?下,不得不说苏雪的公告让京城恢复了不少?人气,乱糟糟的道路也在大家伙的收拾下整洁干净了不少?。 摊贩将白色的抹布挂在肩膀上,扶着腰直起?身子,感慨道,“国家大事咱们老百姓也管不着,谁当女?帝都一?个样子,谁对咱们好?,咱们就簇拥谁。” 呲着白白的牙齿,笑?起?来憨厚。 告别了小贩一?路上还?看见了不少?其他?的店铺也开门了,据说夏国攻打京城时只要不反抗的人员一?律放过,所以伤亡并不严重。 本就被金如意赋税的压迫和不断被强迫去?建造一?座座阁楼而心生?怨气,有人拯救她们于水火,推翻统治阶级高兴还?来不及呢。 白珠出来是为了前去?学院看看王嘉等人回来了没有,苏雪不会骗她,说能在天亮前把人找到,应当是就能找到的。 学院的大门依旧紧闭,白珠敲门后来开门的是傅淮,眼下留着淡淡的黑眼圈,看见她后眼睛瞬间亮了,“王嘉他?们被送回来了,只是…” 欲言又止就知道发?生?了不好?的事情,白珠侧过身径直的走向学生?宿舍,宿舍的院子里看见了几个学生?围着一?个人,身上披着毯子还?止不住的哆嗦。 瞧见白院长?来了纷纷站起?来让开位置,他?们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王嘉多么活泼洋溢的人啊,出去?一?趟回来跟丢了魂一?样,问什么都不说一?个劲的摇头。 要是别人想碰他?,指不定要挨踢一?下,所以大家也都是在旁边陪着,免得人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王嘉?”白珠缓慢的蹲下身子,在看见王嘉的第一?眼就知道这?孩子肯定是经历了什么,来自于女?人的直觉定然不是什么好?事情,“你还?认得我吗?” 眼中的惊恐和呆滞混杂在一?起?,扯着嗓子发?出刺耳的尖叫声,捂着耳朵颤抖的如筛子一?般。 “没事的,已经没事了,回到学院了。”傅淮上前安抚,摆手示意白珠离开。 为了不让王嘉再受到刺激白珠进了屋子里,隔着窗户纸看向院子里头,傅淮的安抚起?了作用,王嘉的心智逐渐平静下来,被七手八脚的扶着去?了里头休息了。 门被推开,傅淮勉强的勾起?笑?容,“王嘉被送回来的时候浑身脏兮兮的,衣服也被扯成破布了,想必…” 傅淮红了眼眶,扭过头去?,不用多说也知道其中的意思,悲伤的情感难以控制,“他?看见女?子后情绪变化的更加明显,还?请白院长?不要责怪。” “是我没能保护好?他?们。”白珠一?屁股坐在绣花凳子上,疲惫的揉着太?阳穴,“如果当时我不小憩,他?们也就不会找到机会跑走。” “话该说的都说了,只能道万般皆是命。”傅淮终于是绷不住了,命一?词摧毁了多少?人。 学院只不过是一?个庇护所,出了这?间院子依旧是任人揉搓的男子,他?们不过是在这?间被建造好?的庇护所呆久了,便?以为什么地方都是一?样的。 实则在掌握权力地位的女?人面?前,一?切不值一?提。 白珠没什么好?说的,她永远无法感同身受,只能将所能做到的做好?,就如傅淮感慨的,一?切都是命罢了。 忽然很想去?见沈书,恐怕在得知夏国攻打的时候应该提心吊胆的为她担心,思及此处白珠忍不住的想抱抱郎君。 不过京城的事情还?没有结束,白珠的去?留还?得看苏雪,不清楚会如何安排。 太?阳还?没落山白珠听宫里的人传来前朝君后在宫殿内自杀了,一?尺白绫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京城恢复的很快,不到七日的时间又一?片繁华,惊叹于苏雪对百姓的拿捏,怪不得百姓对她并没有多少?的排斥,反倒是更加拥戴新的女?帝。 事发?后人就消失不见的严文文突然出现在了白珠的家中,整个人很是疲惫,就连头发?也不曾好?好?的梳理?。 看见白珠无事后明显松了一?口气,忍不住的红了眼眶,“我不过是和郎君出游一?段时间,回来京城就变了天。” 怪不得没看见严文文,原来是带着郎君出去?游玩放松了,或许是听了白珠的建议想要趁着大好?的年华多陪陪家人,见识见识大好?河山的。 生?病后白珠就不上朝了,所以对朝堂上谁告假并不知晓,有些庆幸严文文没有看见京城的景象。 “我们未来可怎么办?”严文文焦虑的搓着手,有郎君有孩子自然是要考虑生?计问题。 新的女?帝也不知道会不会继续任用她们,中年被辞官估计只能回家种地去?了。 “一?切既来之?则安之?,不过我觉得陛下不会将我们辞退,没那么多的人可以接手官职。”白珠说话不紧不慢的,双眸带着丝丝笑?意。 严文文一?愣,惊讶道,“你不咳嗽了?” 金如意都下位了,白珠也就没必要装下去?,点了点头,胡扯了一?个理?由搪塞了过去?,严文文倒也是相信了。 想必沈书知道好?友阮郎没事心中会安心不少?,白珠送走了严文文,让她在府内好?好?的等着陛下下达旨意就行。 天色暗淡下来,白珠没什么胃口晚饭不过是喝了几口粥,瞧着铜镜中瘦弱了不少?的自己,微微叹了一?口气,原本腰上还?能摸到一?些肉的,现在就剩下薄薄的一?层皮了。 正在思考如何快速让自己变得胖一?些,好?见到沈书时不至于被说,窗户轻微的动了一?下,白珠快速的拉过架子上的外衣披在身上,警惕的看着煽动的窗户。 窗户是不动了,门被推开乌斯切毫无顾忌的走了进来,“没想到白大人还?会观察自己的身型。” 白珠瞪了她一?眼,乌斯切的出现总是神出鬼没的,是一?点隐私都没有。 “你来做什么?”白珠没好?气的问道。 “陛下已经命人把你的夫儿接回京城,最迟后天就能团聚了。”乌斯切撑着下巴说话有点懒洋洋的,半垂眼眸瞧着茶杯中的茶水,“你也不至于心心念念的了。” 白珠点头,这?是听了那么久以来唯一?一?个好?消息。 “金如意现在怎么样了?”白珠好?奇的询问。 那日在宫殿后见过一?面?金如意后就不再知道她的消息了,白珠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直到听见了前朝君后自尽的消息才突然想起?来金如意。 国家灭亡,孩子和郎君也都相继离开,恐怕金如意就算是活着滋味也不好?受。 白珠心底仁慈却从?不泛滥,金如意带给她的伤害是死不足惜的,或许没有苏雪的出现没了气息的就是她了。 且因此被迫和郎君分别那么久,如今就算是身上没有明显的病症,藏在身体的病根会随着年纪的增长?而浮现。 “这?不是你应该询问的事情。”乌斯切悄悄的凑近白珠,纤长?浓密的睫毛和带着异域风情的眼睛看着她时,无端的有种被野兽凝视的感觉。 “我想你应该忘记有关于前朝的事情,好?好?的为当今陛下做事,才是生?存下去?的王道。” 乌斯切站起?了身子,其实并没有人让她前来告诉白珠要接她郎君回来的事情,是乌斯切突发?奇想的过来。 想要看见这?讨厌的女?人在听见消息后或许会露出开心的笑?容也说不定,没想到她总是管的闲事太?多,什么事情都要插上一?头。 越想越气,甩袖离开了。 白珠愣愣的眨了眨眼睛,全然想不明白刚才还?好?端端的,现在说生?气就生?气,真的是搞不明白这?个人。 【end】 第一百零三章 白珠掐着指头算日子, 母亲居住的?地方距离京城的?路程不过是三四天,按理来说应该是到京城的?了,可白珠迟迟没能收到消息, 焦急的?她按耐不住的?前往皇宫询问苏雪。 苏雪已经处理朝政, 完全陌生的?国家和运转方式让她不得不花费大量的?精力?从新学习,而那些?宁死不屈的?前朝老?臣被?用来杀鸡儆猴,如今朝堂上?留下来的?都是归顺于新王朝。 夏国和金凤国版图一合并, 瞬间成为了当前最大的?国家,如果正常运转下去,可想而知将会成为一代强国。 不过这些?白珠并不关心, 她看着处理事物而愁眉不展的?苏雪,恭敬的?跪下后讲述了心中的?疑惑。 长长的?一声叹息, 苏雪将手边的?提神茶一饮而尽, “朕派去的?人说院子已经人去楼空, 开展了四处搜索,有消息会立马汇报的?。” 白珠拧起了眉头,藏在袖中的?手慢慢攥紧, 等了那么久了早已经等不下去, 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沈书, 怎么可能坐以待毙, 等着那些?人寻找。 “还请陛下恩准臣一同寻找。”白珠以头触地道。 “哦?”苏雪笑了, “白大人真是有情至深, 朕允了。” 白珠起身正准备离开,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于是乎有跪了下来, “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臣的?弟弟沈星河早年?间离开了家中外出?闯荡, 如今未能得到消息,还请陛下看在儿时一面的?情分?派人寻找。” 苏雪眼神微动,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自然是的?,白大人放心吧。” 诡异的?氛围白珠说不上?来,只当是自己想太?多了,默默的?退了下去。 她一走屏风后面出?来一个男子,身材修长,长得同沈书有七分?的?相似,不同的?是眉眼间一个是被?爱意滋润出?来的?温柔,一个是充满了野心。 沈星河慢悠悠的?走到陛下的?身边,熟练的?帮她揉捏肩膀,“不如休息一会,我?瞧着你眼下都有乌青了。” “那么多的?事情堆积在一起,没有时间休息。”苏雪勾了勾手指,男人自觉的?在她的?腿边蹲了下来,“朕还以为沈家人全都忘记你了。” 沈书在成年?后便外出?闯荡去了,起初都是不同意的?,毕竟男子在外面有诸多的?不方便,但沈书在一个夜晚偷偷的?带着包袱跑了出?去,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一走就是几年?,没人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再次出?现就是陪在了苏雪的?身边。 离家时的?活泼烂漫和现在时不时露出?的?阴郁神情,判若两人。 或许当他站在家人的?面前,她们也是不敢轻易相认的?,不过沈星河还不打算让她们知道自己的?事情。 说走便走,白珠立马收拾好换洗的?包袱坐上?了马车,有苏雪的?口?谕进出?不被?阻拦。 快马加鞭不曾休息,堪堪赶在了第二天太?阳落山的?时候到达了目的?地。 瞧着毫无人烟的?院子白珠不免心中空落落的?,听?旁人说起和自己亲眼看见是两码事情。 恐怕没人知道乔明珠带着她们躲去了哪里,没有书信的?往来白珠也是无法得知的?。 或许她们会留一些?线索在这里? 白珠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将屋子里里外外的?翻找了一遍,堂堂一位尚书大人在别人家中东翻西找属实有些?不雅观,但白珠顾不得那么多了。 来到了沈书居住的?屋子,大致看了一圈环境后就将视线放在了床底下,果不其然发现了一个小盒子,打开后里面全是白珠写给他的?信件。 藏什?么东西只会藏在床底下,怕是只有沈书了。 白珠失笑着在盒中翻找,除却自己寄过来的?信件里头还多了一份,迫不及待的?打开后白珠仔细的?阅读了上?面的?内容。 驴头不对马嘴的?叙述方式无一不在告诉她位置在哪里,抱起那盒子白珠大步的?走向马车,她知道母亲带着她们去哪里了。 又是在路上?几天,来到了一座山前,当地人称这座山叫情人山,愿意是在这座山的?后面有一座更加高大的?山紧挨着,从远处看去就像是恋人互相依偎一般。 山上?的?花都开了,白珠让车夫在山脚下等着,自个一步步的?顺着蜿蜒的?山道上?去。 一路上?鸟儿在耳边鸣叫,风吹树荫婆娑,带来阵阵凉爽清风,直觉告诉白珠心心念念的?人就在山上?。 身子骨还是虚弱,走到一半里衣就被?汗水湿透了,不得已的?坐在道路旁边的?石头上?休息。 不知道她们居住在山上?的?什?么地方,白珠打量着到山顶的?距离,打算到达山顶后向下观察,说不定能够找到蛛丝马迹。 煽动着风,远远的?看见了运输木材的?板车,老?黄牛拉着走的?慢悠悠,上?头坐着一个老?妇人,叼着树叶子悠哉悠哉的?。 定睛一看这不是乔明珠还能是谁,白珠当即喊了一声,跑过去拦住了她。 草帽都快要盖住眼睛了,乔明珠向上?推了推有些?纳闷的?看着白珠,“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你还说!”白珠一屁股坐到板车上?去,这山路是一下也不愿意自己走了,“为什?么要带着她们搬走?” 黄牛车继续朝着熟悉的?路走去,乔明珠甩着手中的?鞭子,漫不经心的?说道,“哪里是我?想跑,金如意的?人都追到了眼前了,能不走么?” 说着捂着胸口?好一顿揉搓,“心疼的?院子里腌制好的?咸菜,没办法带走只能撂那里去了。” “我?去看的?时候还摆在角落里头。”白珠脚踩在前头的?木栏杆处,撑着下巴回道。 她想乔明珠肯定能分?得出?金如意的?人和苏雪的?人,金如意是何时想要下手的?呢,白珠一把抓住了乔明珠的?胳膊,“你们是什?么时候搬走的??” 乔明珠被?突如其来的?一下次差点推下马车,连忙的?在柴火上?坐稳身体,不赞同的?看了她一眼,“都是当母亲的?人了,能不能稳重一点。” 随即才道,“大概是在一个月前吧,我?给你父亲上?坟时顺道去集市买酒,听?见有人打听?,一合计这不就是我?女婿,提前带着人走了。” 一个月前…白珠拧起了眉头,那时候金如意就想要对她的?家人动手了,不寒而栗。 要不是乔明珠及时发现带着人离开,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都处理完了?”乔明珠眯起了眼睛,下午的?太?阳晒在身上?格外的?热烈,也晃的?眼睛睁不开。 白珠点头,“应该吧。” “你比我?厉害,也比我?幸运。”乔明珠吐掉了含在嘴里的?树叶,没等白珠说话扬了扬下巴。 视线中出?现了一间三层高的?楼,两个小孩子正蹲地上?拿着树枝在湿软的?泥土上?写写画画。 “都不知道你过来,想必能开心坏了。”乔明珠的?眼底浮现笑意。 自己的?家人没能守护,她要把孩子重要的?人保护好,明白悔恨的?滋味更加是不愿意让白珠尝到。 白欢和白玉听?见动静抬起了头,熟悉的?老?黄牛车是奶奶的?车,围着跑过去却在看见车上?多出?来的?一个人时愣在了原地,一瞬不瞬的?盯着白珠看。 孩子陌生又小心的?眼神刺痛了白珠的?心,离开的?时间太?久了,就连孩子都认不出?她来了。 “哎呦,玉儿今天穿了新鞋子啊。”乔明珠抱起了白玉,从后头拿出?了买的?糕点塞小家伙的?嘴里,随即又拿出?了一盒胭脂仍给白欢,笑着说道,“你们的?娘亲回来了,不开心吗?” 一听?这话白欢最先反应过来,冲着屋子里头大喊了几声,一把子扑进了白珠的?怀中,泪眼汪汪的?喊了句娘亲。 在乔明珠的?确认下,两个孩子也敢认人了,知道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娘亲后,瞬间哭成了一团,抱着抱住不肯撒手,把她困的?寸步难行。 有人站在了不远处,沈书愣愣的?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女人,下意识的?以为是在做梦,暗自掐了自己一把。 有了郎君在眼前,白珠连忙把孩子扔给了乔明珠,三两步的?跳下车来到了郎君的?面前,面颊应为热气红扑扑的?,眼神格外的?明亮。 想过无数次见面的?场景,或许会拉着手互诉衷肠,又或许不管不顾的?在床上?呆个几日。 可真当时刻来临,白珠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瞪着眼睛瞧男人。 还是沈书先开口?的?,纤长骨节匀称的?手抚摸上?妻主消瘦的?面颊,心疼毫不掩藏,“瘦了好多。” “我?看到你留下的?信件了,才找到这里来的?,京城的?事情已经处理完,可以跟着我?一起回去了。”白珠拉着郎君的?手放在了唇边轻吻。 甜蜜的?氛围没能持续多久,沈穆南迈着步子走了出?来,老?远的?就能听?见她鼻子里不满的?哼哼声,杵在两人旁边也是无法腻歪了。 “岳母。”白珠憨憨一笑,总觉得沈穆南对她好想带着敌意,白珠理所当然的?认为是因为没照顾好沈书所以她才会生气,陪着笑脸。 紧跟着而来的?是安萧,一把将妻主拉到了自己的?身边,胳膊死死的?挎着她的?肩膀,“平安回来就好,赶紧进来休息,也快到饭点了。” 住在山上?来回采购物资都是乔明珠去做的?,一躺下来路途远就不说了,老?黄牛并不能拉太?重的?东西,除非必要的?生活用品,吃喝全靠着山里野味和泉水。 福瑞忙忙碌碌的?也是做了一大桌子的?菜出?来,擦着手上?的?水珠欢笑着陪在旁边。 沈书紧紧的?挨着妻主坐下,许久不见眼睛老?是忍不住的?朝女人的?身上?瞟,碍于那么多人在场不好表现的?太?过于明显,悄悄的?用膝盖碰了碰妻主的?膝盖。 很快放在桌子下的?手被?握住了,十指相扣,感受妻主掌心的?温度,空缺的?心渐渐被?填满。 那么长时间的?等待有了最终的?答案,回头想起来似乎也没那么难熬了。 既然找到了人也就不多逗留,吃完饭后白珠就想带着人回京城去,车夫在山脚下等候多时,时刻准备着出?发。 住在山上?空气虽好却始终没有京城内方便,除了安萧能够良好的?适应,其他人或多或少觉得不舒服。 能够离开最开心的?就是沈穆南了,这些?时日跟乔明珠斗智斗勇的?,不愧是在官场上?混迹的?老?狐狸,说话做事情滴水不漏,许多次让沈穆南的?火气憋在心中上?不来下不去的?。 谁能够想到堂堂京城首富,情绪极其稳定的?一个人,在年?老?时会遇上?天天琢磨着斗嘴的?人,还给自己气的?不轻。 发现乔明珠不简单后确实证实了她的?想法,带着她们一路来到这座山上?,不仅有相对应的?人接应,就连看似荒废许久的?楼摆设也一层不染。 沈穆南巴不得赶紧离开这个地方,最好离乔明珠越远越好,人可是越老?越狡猾的?,还什?么外祖母,她可不愿意孩子们喊她的?时候多一个外字。 那东西还没收拾完,胳膊被?郎君抱住了,娇嗔的?瞪了她一眼,指着门外卿卿我?我?的?小两口?子,“你就非要赶着和她们一起回去?“ “你愿意在这里呆着?”沈穆南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顺着郎君指的?方向看去。 两个孩子缠着乔明珠去玩了,她们又在屋子里头,沈书便以为没有人注意到他,于是拉着妻主的?手轻轻摇晃着,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脸上?的?幸福笑意快要洋溢出?来了。 忍不住的?想要凑近妻主,碰她哪里都是不够的?,若这不是院子里头,而是卧房,怕沈书早就扑过去了。 “她们两个如此腻歪,同乘一辆马车岂不是耽误她们了,晚些?走也要不了多长时间。”安萧偷笑着说道,谁能看见孩子幸福心里头不开心,自然是不希望打扰到她们的?。 沈穆南犹豫了片刻,才点头同意了下来,在妻主身上?难得看见委屈的?情绪,低声道了句,“那好吧。” 准备离开的?时候安萧牵住两个孩子,笑呵呵的?说道,“我?和你母亲再呆上?几天,孩子跟着我?们一起回去吧,你们先去京城好了。” 白珠愣了一下,刚才还着急着要回去的?岳母大人,一顿饭结束后就改变主意了? 岳母的?心思还真的?难懂。 沈书明白了父亲用意,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没多少东西要带走的?,两人手牵着手下山的?路比上?山的?要轻松不少,一路上?的?风景也跟着鲜艳了许多。 “怎么不坐着马车上?来,走上?来多累啊。”沈书心疼的?捏脸捏妻主的?手掌,从山上?往下看能看见停在山底的?马车,孤独的?呆在那里。 “虽然知道你们住在这座山上?,可不知道具体的?位置,马车上?山轻松但会漏掉许多的?地方。”从见到沈书后嘴角的?笑意就没有落下来过。 不管郎君说什?么都是好听?的?,就算是安静的?呆在身边,周遭的?空气似乎都比寻常时候要清新许多。 不一会就看见了马车,车夫瞧见去时一个人,下来后带了一个人,揶揄的?笑道,“大人可算是把人找到了。” “怎么说?”沈书微微挑眉,见白珠不愿意让车夫多言更加想要知道的?,只是妻主手快的?将他拉上?了马车,车夫也识趣的?笑而不语。 独立封闭的?空间内暧昧的?气息疯长,沈书渐渐没了追问的?心思,目光停留在妻主半开合的?嘴唇上?,不由自主的?凑进,直到鼻尖碰着鼻尖。 从此后不会再有任何的?意外可以将她们分?离开,沈书环抱上?妻主的?肩膀,马车在山路间的?颠簸丝毫影响不到她们。 鸟儿扑腾着翅膀落在了粗壮的?树干上?,小心翼翼的?蹦跳着靠近另一头一只毛茸茸圆滚滚的?小鸟,当羽毛相互贴在一起时,都歪了歪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