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养杀生丸的日常》 关于召唤出犬妖 没有月亮和星星的夜晚，乌云密布。 万籁俱寂，风停，树止。 东京工业区，凌晨三点半。 废旧且没有人烟的破败大楼内响起脚步声，几个学生嘻嘻哈哈的出现在天台，穿着学生校服，手上拿着黄色，超度用的符咒。 “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 “哎呀，我们这是超度，超度！” “可是由美不是出车祸死掉的吗？” “只要超度了，她就不会来找我们。” 几个女孩子挤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小声说着。 一阵风过，几人纷纷搓了搓手臂，只觉得阴冷。 其中，齐刘海的女孩仿佛是要哭出来，拉住其中一人的手臂，脚步虚浮：“我们、我们还是回家吧。” 她浑身都在发抖，脸色苍白到毫无血色，唇瓣颤抖，一闭眼，全是由美被车撞死凄惨模样，脖子扭曲成奇怪的角度，手臂骨折，脑袋也被挤的变形，全是血…… 全都是血！ “佳子你干嘛啊，大家说好一起来祭奠由美的啊，你是不是想走？”带头的女生呵斥。 名叫佳子的女生恍惚回过神，惊恐的摇头，正准备反驳，浑身泛起冷颤。 整个人一哆嗦，抓住自己的头发，使劲往前扯，脸都跟着扭曲几分。 身体是被什么盯上，浑身打着寒颤。 余光瞥见昏暗角落站着的模糊人影。 惊恐的扭头看去。 “啊！”尖叫声响起，她指着天台围栏边，“那里——是由美！是由美来找我们了！” 残垣边的黑影和她们穿着一样的校服，脸上带着僵硬笑容，黑色的长发上都是血块，手臂扭曲着。 她扭曲的左手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缓慢朝她招手，只不过不是向前，而是向后。 “啊啊啊！不是我害你的！求求你放过我啊！” 佳子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其他人纷纷往后退，巨大的恐惧笼罩着所有人，唯有刚开始呵斥的女生强打精神，大声呵斥：“佳子你在干嘛！” “不要、求求你，放过我——” “不要啊，我不是故意的。” “是她们，是她们想要欺负你。” “呜呜呜呜，求求你放过我吧。” 无比惊恐的求饶声，佳子拽着自己的头发，控制不住脚步，一步步的往天台边缘走去，恐惧让她不知所措，她扭过头，崩溃大哭：“求求你们救救我啊。” 嘴上说着害怕，但是佳子的脚却一步步的跨到栏杆外。 风吹着她的裙摆，手终于松开脑袋，黑色的头发洋洋洒洒，双臂敞开，像拥抱的姿势。 清爽的风吹过脑门，脸上混杂着泪水和鼻涕，张着嘴似乎还在哭喊着什么。 “啊！”这一次的尖叫是所有人发出的。 佳子纵身一跃，从四楼跳了下去。 “啊！！” 警笛声划破夜空，救护车紧随其后，废旧的大楼外拉起警戒线，几位少女满脸惊恐，裹着毛毯哆哆嗦嗦的在警察们的陪同下走上了警车。 不远处的身后。 一根粗壮的钢筋水泥上穿插着一具刚刚还鲜活的尸体。 温热的血缓慢流淌。 脖子扭曲，睁大的眼死死的注视着所有人。 …… 翌日傍晚。 暮色如潮，顷刻间黄昏褪去。 屋脊两边翘起的朱红神殿，安置神灵所在的神体的地方，是神社的中心，也被称之为本殿。 “所以你是说有怨灵？”充满神圣感的神社，淡淡的檀香燃起，揉杂着柑橘的气息，能够抚慰人心。 正中央，跪坐着一位巫女，柔美又温柔，樱粉色公主切，长发落于后背，垂于地面，抬首时温和的眼眸，令人无端的想到春日里盛开的早樱。 身前的香烛明明灭灭，淡淡的火星燃起，一丝丝白烟徐徐上升。 听完对方的讲述后，梨奈抬起头，瞳孔深处倒映出模糊的夜色，过于精致的长相让她看上去疏离且冷漠。 在她面前的，是跟着母亲前来寻求帮助的国中少女。 身材纤细的少女身上被孽业缠绕，黑色的孽业像是绳索一般禁锢着她，以至于在椿日梨奈眼中，看不清她的长相。 “呜呜呜，绝对是佳子和由美死后的怨灵，大家都死了，梅子也死了，奈奈久也死了，下一个一定是我，呜呜呜呜。”女孩的情绪一下子崩溃，捂着脸嚎啕大哭。 看到女儿哭泣，女人的眼眶跟着泛红，忍不住抱着女儿大哭。 “求求你，麻烦你救救我女儿吧，多少钱都可以，一百万万？两百万？要多少都可以，求求你。”面色憔悴的女人泣不成声。 看到对方身上的善念，梨奈眉心紧蹙。 从怀中取出一颗檀木制成的木珠子。 “这个佩戴上。”犹如雪山融化后的清冷泉音，温温柔柔。 她把珠子递过去。 女人接过给自己的女儿戴上。 戴上的瞬间，如影随形的阴冷感消失不少，麻木哭泣的少女抬起头，希翼的目光在麻木的脸上绽放开。 她一把握住梨奈的手，紧张不安的恳求道：“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 端坐于正中央的巫女好似神祇，高高在上，微微垂眸，纤长浓密的睫毛落下阴翳，眼眸翕动，沉默片刻，道：“明天晚上，和我一起去佳子死去的地方。” 刚想拒绝，明美对上她的眼忍不住晃神，不由自主的应了下来。 …… 转瞬即逝，第二日傍晚。 按照约定，明美跟着梨奈出现在破旧工业楼。 她偷偷瞥了眼对方，精致的眉眼叫人感觉惊艳，但她真的可以吗？ 无风，亦无月光。 厚重的云遮盖住一切。 黄色警戒线还在，封锁着破旧的工业区。 破败的大楼内到处都是恶念，无法投胎的念盘旋着。 梨奈的目光看向天台的位置，那里站着一个“人”。 准确来说，是怨灵。 穿着校服，浑身都是血迹，眼神麻木且空洞，脑袋以不科学的角度搭在脖子上。 在她身后，都是最近接连惨死的少女，已经有四五个鬼影。 伤害她的人全部死去，成为了她的祭品。 “你们……到底做了什么。”这么强烈的怨念，仿佛是不杀死她们就永远不会超生。 来到这个地方，连木珠都没了用，阴冷感又缠上，明美哭了起来：“我不知道，我只是跟着她们，我不想被排挤，我只是装作没看见，我没有伤害过她。” “她是谁？”梨奈侧眸看向哭泣的明美，神色淡淡，没有上前安慰她的打算。 做了恶的人，终归是需要自己偿还。 “是小野由美，她们逼她拍那种视频，威胁她，要是不听话就放出去。”生命受到威胁后，明美终于不管不顾说了出来。 “呜呜呜呜，我真的什么都没做过，我只是没有阻止，我、我害怕让妈妈失业，呜呜呜呜，我不敢阻止。”明美蹲在地上痛苦大哭。 她觉得自己没有错，她只是不敢阻止，但她没有作恶啊，而且由美死后她还跟着一起祭奠她，想让她投个好胎。 梨奈叹了口气，从怀里拿出一张黑色的符咒，嘴上说着：“是啊，你要是做了什么，现在大概也和那些人一样死去。” 知道没有阻止，本身就是恶。 懦弱纵容了恶，也就成了恶。 “呜呜呜呜，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救救我吧，我真的不想死。”明美跪在地上大哭。 天台上的怨灵在感知到梨奈出现时，已经出现扭曲。 浓烈的恶念，沉重的像是腥臭难闻的淤泥，深吸口气，从口袋里抽出符咒，灵力化作弓箭，手掌撑开，半透明的长弓出现在她手中。 搭箭。 挽弓。 “咻——” 锐利的弓箭刺破孽业，接触到的瘴随之被净化。 站在楼顶的怨灵流下血泪，黑色的脑袋扬起，无数怨灵从四面八方出现。 梨奈瞳眸微缩。 等下、等下，召唤怨灵？这根本就不是普通怨灵能做到的事！ 梨奈往后退了几步，语气严肃：“那个女孩子身上到底还发生了什么？！” 神色严厉，语气充满呵斥：“要是不想死，赶紧说出来！” 明美打了个哆嗦，“她、她不是被车撞死的。” “是、是被飞鸟叫人轮，轮了——” 伴随着她最后带颤的尾音，融合了无数恶念的怨灵再次爆发，漆黑的圆出现在夜空。 月亮成了红色。 浑身上下都是扭曲的脸，被杀死的女孩，正在无尽的黑暗中挣扎的伸手，祈求着救赎。 还未挣脱，被黑色的触手拉下，再次沉寂在黑色之中。 梨奈抓着明美的后衣领往后退，咬破手指，用血凭空召唤：“以我血为契——助我祓孽业——” 没等她结印结束，黑色的触手迎面袭来，一个打岔，手印结错，梨奈的表情难看。 手印结错了 灵力爆发，风声变得喧嚣且杂乱。 恶灵暂时被逼退。 樱粉色的长发随之翩跹，她的身上出现淡金色的符文，犹如有生命一般，从脖子上迅速往脸上涌现，红白巫女服被风撩起。 时空成为纽扣。 朦胧的幻影逐渐凝实。 半空之中，模糊的人形逐渐显露。 印着红梅的纯白色纹付羽织，腰间系着明黄云纹带，胸前着重铠，肩上的绒羽被血浸染。 霜白的长发随意散落，额间带着新月，脸上染着妖纹，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俊美男子腾空而立。 血腥味更浓烈了。 刚斩杀完风声兽，眼前的场景突兀变幻，杀生丸皱起眉，指尖上的血顺着尖锐的指甲缓慢滴落，妖力沸腾。 四周的气味变了。 没有风声兽的气味，变成了更加难闻的污秽。 清隽的面容被空了寂静的夜色笼罩，金色的瞳眸深处闪过灼灼火光，一贯的淡漠变成浓烈的厌恶，目光盯在不远处的恶灵身上。 “杂碎——” 青色的长鞭扬起，瞬间，已经成为恶灵的灵魂被打散。 梨奈眼眸猛缩，结印错误也能召唤出式神？ 她——召唤出的是什么？ 随手解决完恶灵，杀生丸垂眸，冰冷淡漠的目光投向穿着红白巫女服的女子，妖冶清冷的面庞带起一丝残忍的笑：“巫女？” 全然不顾身上的伤，足以致命的刀伤横跨他整个胸口。 他自风中缓慢走来，猩红的眼好似没有神志，血红的绒尾随之飞舞。 比恶灵给人的压力更大，梨奈的手心带出薄汗，不确定自己召唤的到底是什么妖怪。 “打扰您了，我是巫女椿日梨奈，也是您的——”召唤者，不知道为什么，梨奈把这三个字压下，变成了：“随者。” 正准备嘲讽，杀生丸脚步一顿，妖力被瞬间抽空，不由自主的停下，身体晃动。 梨奈紧张不已，刚刚的恶灵她还有把握祓除，但眼前的妖怪如果暴动她将毫无胜算。 下一瞬，满身杀意的杀生丸阖眸，身体往前倒去。 鼻翼间尽是冷冽的梅香，沾满血的绒尾不知为何缠绕在了她的腰肢，裹住她的身体。 瞳孔放大。 唇瓣间多了一个带着血腥味的吻，缓慢滑落。 僵硬的抱着比她高了一个脑袋不止的妖怪，梨奈生平第一次，有了不知所措的情绪。 等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与妖结契？ 细碎的阳光穿过茂密的树冠，枝繁叶茂的御神木立在神社内。 被阳光铺满的神社，明媚且圣洁。 清淡的檀香充盈鼻翼，神社内，榻榻米上沉睡着的俊美少年，不远处坐着翻看书籍的温润女子。 光与影的交错，构成一副看似和谐的画面。 诚然，和谐什么的都是假的。 乱七八糟的古籍堆在身旁，向来情绪平和的梨奈略焦灼。 此刻，她已经意识到自己昨晚错误的结印，并不是什么“召唤式神”，而是“缔结契约”。 至于缔结的是什么契约…… 暂时还没找到！ 这绝对是她二十年来巫女生涯的黑历史。 她捏了捏鼻梁，深感头痛。 说起来—— 她回头看去，清透的眼眸垂落，目光落在身负重伤的大妖身上时，眼中流露出一丝惊艳。 被安置在榻榻米，身上的铠甲被解开，横跨整个胸口至下腹的伤也用纱布缠好。 对人类来说足以致命的伤口，在妖怪强大的力量下，不过休息一段时间就能痊愈。 躺在绒尾之中的少年，阳光穿过窗棂落在他苍白的面容之上。 即便是昏迷着，也丝毫不影响他的俊美，极为优渥的眉骨，浓密挺翘的睫毛低垂着，在眼睑下落着淡淡的阴翳。 清雅的梅香萦绕在他周身，眉目如画，尽态极妍。 似若有所感，坐在檐廊下的梨奈再次回头。 对上一双沉静如冰的冷漠眼眸，明明受了重伤，姿态却透着一股闲适矜贵，骨节分明，指甲尖锐的手扶着额角。 倚靠在绒尾上，杀生丸面色沉如水。 “人类——”嗓音依旧冰冷。 四周的气场变得冰冷，恍若湍急的水流遇到躁动不安的春雷，伴着叫人惊慌的气场。 感受到身上的瘴气散了不少，伤口也被妥善包扎，所以杀生丸并未动手。 身为大妖，他天生看不起弱小，姿态自然带几分傲慢。 梨奈侧眸看去，温润如玉的眉眼，气质温和，见他醒来侧身看去，樱粉色的长发随之垂落。 纤细的天鹅颈向上延伸，纤细脆弱，冲他笑了笑，并未因他的傲慢而不悦。 被阳光笼罩着的温婉身影，颇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你好，在下椿日梨奈。”温和中略带清冷的腔调响起，并未因对方的无礼而生气。 大妖对人类天生不屑这很正常。 以实力来说，重伤濒死的大妖一击就能斩杀即将成怨鬼的恶灵，这样的实力足以叫人尊重。 似乎是对方谦卑的态度，令杀生丸心情好了一点，身为大妖，他对人类无感，却讨厌被人看到狼狈的模样。 只不过，身上的草药味并不叫他厌恶，绒尾上的血迹也被清理干净。 作为西国贵公子，对于这样的侍奉习以为常。 “这里是哪里？”逆光看去，杀生丸的侧颜堪称完美，微微垂眸，精致的五官深邃且张扬，周身带着难以接触的冷漠。 梨奈沉默了下，根据对方的盔甲样式，对方大概是战国时期的大妖。 手心淌出汗，有些紧张。 “这里是东京，现在是二十一世纪。”她谨慎的回答道，“不知大人名讳？” 心情尚好的杀生丸瞥了她一眼，淡淡开口：“杀生丸” 他无所谓二十一世纪，也无所谓东京，这对他来说都是无关紧要。 他分明记得自己斩杀了风声兽，身受重伤后化作原型，结果被奇怪的灵力笼罩—— 骨相优渥的手抚上额角，尖锐的指尖撩起一丝银发。 淡漠疏离的金色眼眸瞥向不远处的巫女。 是她的缘故？ “杀生丸大人。”梨奈试探性的叫到。 对于这样的称呼，杀生丸习以为常，并未表现出不悦。 轻轻呼出口气，看样子眼前的大妖并不难接触，梨奈有些紧张，毕竟这种等级的大妖随便来一下就足够人类喝一壶，能和平相处还是尽量和平相处吧。 “大人是因为召唤而来，与在下缔结了契约。”梨奈试探性的说到，话音刚落，杀生丸的脸色一下子阴沉，眸色沉如水。 与人类缔结契约，这是在侮辱他杀生丸吗？！ 暴怒之下，妖力起伏。 梨奈心底咯噔一声，迅速道：“我会尽快解除契约。” 杀生丸眉骨微挑，视线划过她的脸，眼眸冷漠的不带丝毫情绪，薄唇扬起，腔调带着贵公子般的慵懒与淡漠：“人类，与我结契？” 明明是微笑，却叫人感受到凛冽杀意。 站起身，绷带内渗出血迹，他恍若未闻。 绒尾随之抖动，从他的肩膀上滑落至木地板，金色瞳仁涌起无数猩红，白皙的脸透着妖冶，一步步缓慢走来，眼眸中不带半点情绪。 “唰——” 柔软的绒尾犹如利剑，压迫感十足的裹住梨奈。 居高临下，淡漠中带着残忍，眼尾挑起，脸上的妖痕越发妖冶。 被束缚在绒尾中，非常清楚这看似柔软的存在，是可以轻易的杀死自己，但不知为何梨奈丝毫提不起戒备，甚至感觉这绒尾好像在抚摸她？ 抚摸—— 她？ 变扭的感受了一下，颇具自我意识的绒尾微微用力，顺着她的衣摆往里伸去，轻轻划过她的腰肢。 梨奈猛地僵住，脸色涨红，不、完全不是错觉。 等下，这个发展完全不在她的预料之中。 双手被禁锢住，绒尾顺着她的腰部肌肤缓慢摩挲，软糯的触感带起丝丝战栗，令她头皮发麻。 同样感受到自己尾巴不受控制的还有杀生丸。 周身的气息瞬间冷冽，恍若寒冬，尾巴与他的感官相同，他能够清楚感受到不属于他的温热肌肤。 眼看眼前的大妖气场越发危险，梨奈用手抓住绒尾，白皙修长的手掌搭上绒尾，修剪圆润的指尖一不小心触碰到尾尖，带来一阵轻微的颤动。 “……”对方的本体好像是犬来着，说起来，狗狗表达开心的方式好像就是摇尾巴？ 梨奈偷摸着瞥了杀生丸一眼。 难道他其实不讨厌自己？ 因为是个傲娇不好意思表达出来？ 其实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对方看起来也只是少年。 青春期的少年多数都是傲娇。 莫名其妙的，梨奈被自己说服了，不然她真的不理解为什么这个尾巴在她的手上这么开心。 “那个，杀生丸大人。”梨奈小声开口，在“得知”对方其实只是单纯的“傲娇”，她放下心，剑拔弩张的气氛也“散去”。 扬起明媚温和的笑容：“我会尽快解开契约，在此之前，可否请你在神社留下养伤？” 杀生丸冰冷的横了她一眼，脸色难看，甚至因为自己的尾巴被女人摸得有些舒服而越加阴沉。 身为本体，尾巴传递而来的愉悦情绪挥之不去。 倘若不是因为犬妖不能断尾重生，他一定会剁了这个尾巴！ 杀生丸闭上眼，压下怒意，那种淡漠清冷的素雅感再次回归，召唤回绒尾后一言不发的躺在绒尾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绒尾离开的瞬间，她好像感受到了对方的恋恋不舍？ 绒尾对她，恋恋不舍？ 梨奈有一种自己今天还没睡醒的荒唐感。 看着对方窝躺在绒尾之中。 这算是达成共识了？梨奈不确定的思考。 提心吊胆一阵，大妖再次阖眸沉睡，似乎是在用妖力疗伤，梨奈放下心来。 虽然昨夜对方表现出可怕杀意，但对方确实也祓除了怨灵消除孽业。 所以应该是可以相处的吧？ 悠然的午后，互不打扰的一人一妖，平静中带着一丝微妙的和谐。 缓慢西斜的骄阳，阖眸的杀生丸掀开眼睑，眼眸中带着一种刚睡醒的惺忪散漫。 他…… 竟然睡着了？ 妖怪是不会随意的在陌生的地方陷入沉睡。 杀生丸垂下眼眸，因为睡得不错，精神还算愉悦。 “你醒了啊。”温润的嗓音响起，梨奈带着浸满草药的绑带走来，缓慢走到杀生丸身侧，伸手勾起垂落的长发，“需要换伤药了。” “人类，你以为我是什么？”清冷中带着不屑的嗓音响起，杀生丸的姿态依旧从容。 梨奈苦恼的皱眉：“可是你的身上有瘴气，即使用妖力治愈也会很慢吧？” 这一回，杀生丸只是冷冷瞥她一眼不再说话。 不说话就当是默认。 走到他的身旁跪坐下，杀生丸撇过头不去看她。 不拒绝的话，某种意义上就是默认。 她伸手解开他□□色绣着梅花纹样的和服，妖怪的衣服多数是用妖力编织，对方的和服自然也是如此，被血浸染的位置重新变得干净。 余光扫过杀生丸的侧颜，少年的眉眼透着冷意，高挺的鼻梁与精致的下颌线。 漂亮又精致，叫人生不出厌恶的情绪。 盘在杀生丸肩上的绒尾不知什么时候缓慢的垂在了地上，毛茸茸的。 解开和服，腥臭的瘴气随之袭来，深可见骨的伤口横跨整个腰腹，之前的绑带已经被黑色的血渗透。 小纸人们哆哆嗦嗦的举着托盘，没有五官的脸，左右乱动的身体，显出焦急。 绒尾好似对小纸人们产生了好奇，尾尖轻轻戳了下。 举着铜盆的小纸人回头，只看到落在木地板上的绒尾，用手挠了挠脑袋，显出一丝呆萌。 而后又认真地举着铜盆，给主人递水。 绒尾发现小纸人没搭理自己，又轻轻的戳了下。 这一回，小纸人发现了它的动作，看起来有点不开心。 绒尾却好似找到了新玩具，在木地板上扭动起来。 梨奈侧眸看去，觉得有些有趣。 要是她没记错，大妖身上的绒尾之类的存在，一般都是尾巴。 没想到杀生丸表面上冷冷清清，实则很小孩子气嘛。 下一秒，眼神中透出杀意的杀生丸捏住自己的绒尾，轻微用力，一把扯了回来。 指尖深陷绒尾之中，看上去是真用力了。 神色淡漠疏离，丝毫看不出刚刚的不悦。 绒尾安安静静的搭在他的裸露的肩膀，像是知道自己惹他不开心，有几分垂头丧气的感觉。 垂头丧气？ 绒尾？ 梨奈奇怪的看了绒尾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有种对方好像活泼过头的既视感。 沉迷贴贴 事实证明，虽然杀生丸看起来很冷淡，但本质上应该是个好妖（误） 这一点，从梨奈在正殿送走那些前来查案的警察，抬头在吐露新芽的树梢间，看到俊美少年时发出的微妙感叹。 知道对方原型，以至于杀生丸的举动在梨奈看来。 真的很像是…… 在认真看家的修狗。 对上他淡漠疏离的金色瞳眸，梨奈心中一凛，感受到莫名的反差萌。 冷着脸却一本正经看家的修狗？ 是傲娇系啊，她心底确信。 打发走警察，剩下的工作就是阴阳寮和警方之间的事了。 杀生丸出现的第二天，日常依旧。 清晨清理神社的落叶，编织一些彩绳扣上铃铛做祈福结，加固结界，无聊的时候为小纸人们裁剪花色“外衣”。 并没有因为突然出现的妖怪而打乱她的生活。 等忙完，已是夕阳西下。 清风徐来，撩起树梢间银白霜发，逐渐没落的夕阳落在他的脸上，淡漠依旧，冷冽依旧。 像是凛冬时终年不化的霜雪落在瓦片铺成的屋檐，无数冰凌垂落，给人一种危险又冷冽的感觉。 任务报告写完后，暮色四合，梨奈站起身，抬起手，懒散的伸了个懒腰。 白皙的脸颊在夕阳中覆上一层金色的薄纱。 “杀生丸大人，要吃晚饭了。”散漫中带着点懒散的腔调随着风声响起，打破寂静，几乎叫人凝固的冷冽被打碎，恍若春日细雨扫去冬日的寒意。 满脸倦意的梨奈面色温和，站在树下仰头喊道，眉眼温润。 她已经可以很自然的和对方进行单方面聊天。 至于为什么是单方面…… 因为杀生丸并不会搭理她，但绒尾会。 说起来把工业区死亡事件解决，最近应该没有什么事，让杀生丸独自一妖呆在神社，她也不放心。 谁知道，也许哪天她回来，家就没了。 淡漠疏离的瞳眸睁开，金色的兽瞳低垂，倒映出樱粉色长发的女子。 夕阳未能融化他的冷冽，周身的气质更似寒月，清冷孤傲，犹如皎洁的神，高高在上，不知人间为何物。 平静的眼眸扫过梨奈的脸，少年的眉眼尽是淡漠与疏离：“我不需要人类的食物。” 没有任何起伏的清冷嗓音响起。 夕阳逐渐坠落于地坪下，皎洁的月变得透亮。 盈盈月光洒落。 妖力随之变得浓郁。 生生不息的妖力治愈着他的内伤。 金色的兽瞳微微眯起，睨了她一眼。 绒尾随风轻轻晃动，轻柔的搭在他的肩膀上。 依旧高傲淡漠，周身像是萦绕着皑皑白雪，终年不化。 梨奈沉默：完蛋，这只犬妖好像很难养的样子。 有点苦恼。 “但是需要换药，拜托，杀生丸大人下来可以吗？”皱了皱眉，稍稍苦恼的笑了笑，旋即开口道。 话音落下，对方依旧一动不动。 她仰头看着他，不骄不躁。 绒尾冲着她晃了晃尾巴尖，杀生丸眯起眼，神色不明。 片刻后，坐在树梢间的淡漠少年抬脚落下，出现在了她的身旁。 金色的瞳仁在月光下显得尤为冷冽，梨奈感受到他心底的烦躁。 没有什么养狗经验，梨奈思考着要不要买几本养狗手册之类的。 傲娇系的犬妖如何饲养？ 绒尾自然的圈住梨奈的腰，像是撒娇的小宠物，似乎只要有她在的地方，绒尾就很想脱离杀生丸的控制。 感觉绒尾比杀生丸可爱的多。 梨奈偷偷看向杀生丸。 眯起的金瞳尤为危险。果然，他的脸色更差了。 咳咳，狗和狗尾巴，果然是两个物种。 在少年寡淡无情的表情下，梨奈摊了摊手，语气带几分无奈：“不是我缠着它。” 杀生丸不说话，抬腿往屋内走去。 跟在身后的梨奈好像具象化的看见了他的郁闷，忍不住笑了笑，偷摸的捏着小绒尾，逆着毛往上推，绒尾瞬间炸成蒲公英。 毛茸茸的柔软触感叫人感觉开心。 虽然说是一起吃饭，但杀生丸只是揣手手，盘腿坐在一旁缄默不语，并没有一起进食。 迎面坐在长廊处，身后是温暖的晕黄色灯光，身前是寂渺冷漠的神社。 偌大一个神社，只有他们俩。 人类的食物对于妖怪来说，确实没有吃的必要。 亮着烛光的屋内，增味汤和天妇罗的清香。 梨奈给杀生丸也盛了一碗饭。 小纸人在一旁忙忙碌碌，梨奈腰上缠着绒尾，一截搭在她的脑袋上，从背后看去，她被裹得严严实实。 “我开动了。”双手合十。 小纸人的手艺向来不错。 杀生丸的那一份到结束依旧没动。 饭后，两人的视线对视上，梨奈歪着头，迎着那双冷淡的眼眸笑了下。 “要换药了。” 他没回应，淡定的坐在那儿，自带闲适散漫的气场。 梨奈也不指望他回应，取出草药，面对杀生丸的冷脸选择无视。 淡定的伸手解开他的浴衣，因为在神社内，杀生丸也并未佩戴前胸护甲、左肩盔甲，穿着粉白色的宽松浴衣。 清冷的月夜，月光洒落。 长廊外是漆黑的走道，可以直接抵达神社本殿。 浴衣半褪，横跨整个胸口的伤呈现，想要上药自然只能把和服上半身全部脱下。 银白的长发落在他的肩，过于精致的眉眼雌雄莫辨，漂亮凤眼上是绯红妖痕形成的眼影，色泽艳丽，略有种冰冷的妩媚。 妩媚？杀生丸？ 她打了个冷颤，把这念头压下。 结实有力的肌肉，腹肌线条流畅漂亮，缓慢没入深处，他的肌肤很白，却又不是失血过多的苍白，而是犹如珍珠一般莹润的粉白。 缠绕在她身上的绒尾缓慢绕过她的脖颈，梨奈垂下眼眸，温润如玉的气场叫人感觉不到任何威胁。 缓慢解开纱布，墨绿的药汁被吸收。 纱布上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伤口上的腐肉翻出，新长出的肉和腐肉混杂在一起。 “我要用刀把腐肉割掉。”轻柔的嗓音响起，带着一贯的温润，眼中并无厌恶，平静的好似一池清水。 灵力幻化作刀片。 手腕翻动，腐肉落下，小纸人端着托盘接住，递来新的纱布。 腐肉散发的气味让杀生丸厌恶的皱起鼻子。 却又在闻到淡淡的，混杂着檀香的薄荷味后舒展了眉宇。 不浓烈，对于犬妖来说也不难闻。 从胸口延伸到下腹，腐肉像是寄生虫一般盘旋在伤口处，阻止着伤口的愈合。 深可见骨的伤口。 真是可怕，即便是这样还能活动自入。 妖怪的能力果然很强。 微凉的指尖触碰到他的肌肤，肌肉遒劲有力，手感微弹，卷在她身上的绒尾更加活跃，甚至开始胡乱的蹭起她的脸颊，有种叫人不适的活泼。 梨奈余光扫向杀生丸。 对方的脸色黑的好似能滴出浓墨，她确信，若是可以，或许他已经挥手斩断这绒尾了。 微风扫过，卡在她腰间的绒尾愈加用力，有一种好似要把她拦腰截断的既视感。 “咳咳，有点用力了。”她为难的说道。 腰上的绒尾微微松了点，尾尖蹭着她的脸颊，又绕着她的脖子，吓得她割腐肉的刀片差点戳到杀生丸，“那个……” 她有些无奈，抬头，目光落在杀生丸身上，对方靠在木柱上，下颌微微仰着，眼眸淡漠，金色的瞳眸幽深一片，并没有在看梨奈，而是在看绒尾。 那种毫不掩饰的杀气。 杀生丸在跟自己的尾巴生气？ 靠在木柱边的上年阖眸，杀气散了一点，喉结上下滚动，目光不动声色的扫过她脆弱的脖颈。 甚至不需要用力，只要轻轻一折，就能够折断。 缠绕在她脖颈上的绒尾越发肆意。 纱布需要缠绕住腹部，梨奈身体往前倾，樱粉色的长发从她的肩头滑落，洋洋洒洒，让人无端想到早春里随风落下的樱花。 清淡的薄荷味变得浓烈，杀生丸微微蹙眉，纱布缠绕过他的腹部，被割掉腐肉的伤口接触到草药时传出刺痛。 上完药，月上中天。 小纸人端着托盘，上面放着沾血的纱布。 铜盆里的血水换了好几遍。 “好了。”梨奈轻声道。 目光垂落，身旁的少年俨然还是那副禁欲矜贵的模样。 无动于衷。 “……” 沉默一瞬，梨奈淡定的把他的衣服重新穿上，松松垮垮的和服搭在在他肩上，散漫慵懒的模样，削弱了他的冷冽。 倒是显露出几分疏离的温和。 小纸人端出清茶，肆意的茶香弥漫起，指尖擦过杯壁，苍穹悬挂着皎洁圆月。 “要不要试试普洱茶，口感不错。”她轻笑着邀请道。 温润的贵公子淡漠的瞥了眼，身前被放上一盏茶杯，寡淡的清茶色泽清透。 正当梨奈以为他会再次拒绝，没想到他出手端起了茶杯。 骨相优渥的手指不似人类的纤细，尖锐的指甲像是染了蔻丹，呈现出淡淡的绯红。 一举一动皆透露出独属于旧日贵族的优雅。 放在唇边抿了一口，杀生丸的表情依旧很淡，看不出喜怒。 明明是个少年，却格外淡漠。 梨奈安静的为他斟茶，自己也坐在一旁品茶，鲜少有机会跟其他人一起喝茶，哪怕对方是个妖怪。 还真是难得的体验。 她弯了弯嘴角，显得心情不错。 绒尾把她裹起，尾尖在她的身上蹭来蹭去，馥郁的梅花香尤为浓郁。 难道绒尾喜欢贴贴？她不确定的想着。 好吧，或许不是错觉。 杀生丸瞥了眼绒尾，带着某种居高临下的傲慢：“回来——” 切身感受到绒尾僵硬一瞬。 嗤笑一声，杀生丸横了它一眼。 正在喝茶的梨奈依旧淡定，脸上的表情甚是从容。 嗯，狗在跟自己的尾巴生气。 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半响，似乎发觉杀生丸并没有其他举动，绒尾继续肆无忌惮，甚至绕到了梨奈的脑袋上，冠冕堂皇的“抚摸”，侵占感很强烈了。 梨奈不合时宜的想着，等会儿自己的脑袋上会不会到处都是狗毛。 虽然不太好…… 但是，犬妖也是会掉毛吧？ 绒尾贴着梨奈的脸颊，有一种好似把她当小宠物的既视感，甚至还耀武扬威的冲着杀生丸摆动尾尖。 毛茸茸的绒尾几乎把她整个人都覆盖住。 杀生丸暴怒。 绒尾直接把尾巴尖埋到了梨奈怀中。 “……”迎面对上杀生丸越发冷漠的脸，梨奈当机立断，双手奉上绒尾。 上一秒还活蹦乱跳，下一秒彻底装死。 很好，梨奈确定，这尾巴不一般。 自我管理 深夜，月明星稀。 经过梨奈孜孜不倦的查阅古籍后，两人之间的契约原委也有了苗头。 知道了契约内容却无法叫人开心起来。 简单来说，就是两人无法分开太远，如果距离太远，其中力量弱小的一方会被另一方强制召唤。 好在距离还算人性化，大概是半径20~35米的圆形区域，不至于被干扰平常生活。 但是，出门之类的就很麻烦。 暂时也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想要解除契约的基本要求是结缘，所谓结缘，倒不是说缔结爱情，也可以是友情、亲情，总的来说就是需要产生联系。 但是，与妖怪结缘的难度非常高，尤其和大妖。 梨奈捧着古籍坐在窗边，零星的星光落下，神社内是有灯的，但她习惯点蜡烛，辟邪。 神社不闹鬼是假的，神社晚上怨灵多到数不清。 洗漱完后，略显潮湿的樱粉色长发落在身后，零碎的发丝搭在在肩上，靠在窗框边，轻易便能看到那坐在古树上的孤寂身影。 “杀生丸——”她鬼使神差的对着对方叫了一声。 绒尾率先动了动，像是那种原本懒散的趴在一旁，听到主人叫唤后，瞬间起身的狗狗，对着梨奈的位置轻快的摇了摇。 微妙的，梨奈觉得，那绒尾比杀生丸看起来更像狗。 察觉到自己尾巴的动静，杀生丸居高临下的看着它。 一副随时下手断尾的姿态。 明亮的烛光下，梨奈忍不住轻笑出声，低眸浅笑又在对上杀生丸冰冷眼眸后瞬间止住。 “晚安。”她道。 理所当然的，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杀生丸阖眸靠在树梢间，霜白的长发如瀑般在月夜下泛起淡淡莹光。 月上梢头，皎洁的月光落下。 处于郊区的神社内并没有班杂的气味，干净、清爽。 暂且——先留几日。 …… 黑暗中，总是容易滋生恶念。 远离人烟的郊外，被黑暗笼罩的神社。 深夜，杀生丸睁开眼，眼底清明。 青色的长鞭划破黑夜，甚至没用力，刚从石板下爬出的恶灵被灭到连渣都不剩。 满脸风轻云淡的杀生丸收回视线，双手交叠放在身前。 恶灵消失的瞬间，空气中的烛光闪烁了下，传出淡淡的檀香，就像是那个女人身上的气味。 风中的气味出现变化，杀生丸微微蹙眉，目光投向皎洁的月。 绒尾在空中飞舞，院内的枯叶晃动一二，脚尖立在高耸的古木之上，站在神社内的御神木的顶点，低眸看向被黑暗笼罩的神社。 矜贵疏离的眉眼中透出一丝诡异的平静。 奇怪的世界，妖气、恶灵，各种奇怪的气味混杂在一起却又被神社内的檀香压制住，形成一种奇妙的气味。 并不叫他讨厌，却也没有多喜欢。 弱小的人类统治世界？满是污秽的神社？ 呵，与他杀生丸何干。 银白的霜发随风飘动，金色的兽瞳细长且淡漠，脸颊上印着四道妖痕，身体内的妖力在缓慢复苏，却迟迟未能达到全盛。 他双手拢在衣袖之中，绣着梅花样式的和服伴随着他的妖力微微浮动。 他无法离开那个女人太远—— 既然如此 “刷——”雪白的绒尾在空中掠过，显得有些兴奋。 杀生丸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再回神，漆黑的夜空之上闪过一道白色的身影，掠过皎月，冷冽的风略过脸颊，身后，柔软的犬尾内裹挟着什么，在东京的夜空飞驰而过。 睡梦中，迷糊的感受到一阵寒意，附着在肌肤上又在下一秒感触到柔软，没感受到杀意，梨奈有点迷糊，困倦的睁开眼。 一轮皎洁的月无限放大，近在眼前。 瞳孔地震！ 月亮？！ 某个巨大且皎洁的月在黑夜尤为显眼，有一种近在咫尺的唾手可及，似乎只要她一抬手就能触摸的到。 距离她非常近，近到有一种自己即将冲破大气层的既视感。 不是，活了二十年，梨奈第一次失态。 她在飞？ 瞳孔震惊到微缩。 为什么她在天上飞？！ 轻薄的睡衣挡不住寒风，但她丝毫不冷，柔软的绒尾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甚至还在她的腰上多缠了两圈。 被绒尾卡住腰肢的梨奈骤然惊醒，低头一看，心脏差点被吓得停止跳动。 意识彻底清醒。 面色苍白，刷的下看向距离自己半米远的身影，死死地盯着背面对着她，在月夜下淡定飞过的杀生丸。 “……”不是，为什么她会被卷在杀生丸的尾巴里，还是大半夜在空中飞？ 真的不会被卫星拍到吗？ 她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她不是在房间里睡觉吗？ 脑子一片混乱，甚至分不清今夕是何夕，她现在有点晕飞。 记忆还停留在自己跟杀生丸道晚安，难得没有被怨灵打搅，自己也睡得挺好…… 所以她为什么会出现在万里高空？！ 再怎么从容淡定，也不可能接受一睁眼自己在天上飞这种荒谬的事情啊。 她是巫女，不是拿着扫把在天上飞的女巫！ “杀、杀生丸——”她哆哆嗦嗦的叫了一声，当然也没指望杀生丸会搭理自己。 难道是因为晚上有怨灵袭击神社，杀生丸觉得神社不干净准备带自己搬家？ 思来想去，她觉得这个理由大概是最站得住脚的，毕竟大妖生性骄傲，他们是决不允许自己的领地内会出现恶灵这种低等生物。 自认为“想清楚”的梨奈很想直接晕过去。 默默地抱紧绒尾，在这寒冷的夜空里，只有毛茸茸的绒尾能够给人带来安全感。 被她抱在怀里的绒尾显得很兴奋，作为长短伸缩自如的大尾巴，它亲昵的蹭了蹭梨奈的脸颊，裹住她大半张脸，让她彻底成为了毛茸茸中的一员。 不知道是大晚上脑子比较放空，还是梨奈一贯的优雅被粉碎的彻底。 在感受到绒尾如此接地气的热情后，她的第一反应是：幸亏这是绒尾，不是触手。 万里高空之上，梨奈低头往下看，所有的景物全都变成渺小一粟，看得人头晕眼花，杀生丸突然往下一坠，那种失重感差点直接把她送走，克制不住的尖叫：“啊啊啊——” “闭嘴。”冷漠无情的嗓音响起。 皎洁的月光下，少年近乎淡漠的神情充斥着冷意。 不是，这种事，是能闭嘴的吗？！ 谁大晚上突然发现自己在万里高空之上都会崩溃啊！ 梨奈第一次控制不住自己一贯的假面，她觉得自己要疯。 “拜托……我想吐。”气若游丝的声音在绒尾中闷闷响起，杀生丸不可置信的回过头，一向冰冷的眼神中带上点属于“人性”的震惊。 不知道为什么，梨奈微妙的觉得自己好像蛮厉害的。 最后杀生丸还是停下，直接往空地上飞去。 在脚踏上地面的瞬间，那种油然而生的踏实感充盈全身。 没穿鞋，赤脚踩在草地上，有点冰凉，梨奈麻木抬头，月亮很圆。 杀生丸站在不远处，夜晚的风吹起他的袖摆，身姿卓越。 绒尾裹住梨奈，连带着脑袋也被裹在其中，倒是也不会觉得冷。 她思考了片刻，觉得还是需要和杀生丸交代一下神社的情况，不然万一他每天都来这么一遭，自己真的会死，会累死，会吓死。 “杀生丸——”梨奈开口。 站在不远处，背对着梨奈的杀生丸只是淡淡回眸，看到自己的绒尾就差把对方全部裹起来时，本就不悦的心情越发阴沉。 果然是因为神社内的污秽？梨奈有点担忧，轻咳一声，试探性的解释道：“椿日神社和一般的神社不一样，我们不接受供奉，我们是镇压恶灵的神社。” 似乎怕杀生丸理解不了，她仔细解释。 “差不多属于在外把恶灵收复，带回神社镇压超度，除非实在超度不了，我们才会出手杀死。” 杀生丸目光平静的看向她。 两人对视上的瞬间，梨奈恍惚间好像懂得他在问什么，立刻接道：“如果不小心杀死其实问题也不大。” 超度这种事，能超度就超度，超度不了关在神社内也会被其他恶鬼吃掉，要是危害到达一定地步，她也会出手解决。 毕竟她是神社巫女，又不是教堂圣母。 不知为何，杀生丸微微颔首。 大晚上在荒郊野岭，多少叫人有点发毛，尤其是她只穿了一件素色的睡衣，虽然有绒尾裹着，但还是叫她感觉不自在。 眼前的大妖好像也没有回去的意思，沉默的站在悬崖边，有一种即将羽化登仙的既视感。 梨奈觉得自己脑子大概是真的不清醒了。 片刻，杀生丸带着梨奈再次腾空，在发现对方飞的位置是回神社，微妙的松了口气。 今夜…… 还真是叫人猝不及防。 第二天一早，梨奈特地问前辈要了妖怪手册。 可以理解为记录各种大妖习性的手册。 在翻到犬妖时，上面明晃晃的记录着一句话：【犬妖和狗一样天性好动，与犬妖结契需要时常带着犬妖外出活动，有利于保持他们的身心健康，不会随意大开杀戒。】 看完了养狗手册，呸，不是，是妖怪手册。 椿日梨奈陷入沉思。 所以昨晚杀生丸带着她满天飞的行为其实是：自己遛自己？ 不愧是犬妖啊，自我管理能力还真强。 绒尾的夜袭 在知道犬妖也有“散步”的需求。 梨奈决定先下手为强。 毕竟，她真的不想睡到一半醒来发现自己在天上飞。 黄昏时分，飧后。 夕阳落在屋檐处。 梨奈正在为杀生丸换药，半跪着，大半个身体都被绒尾包裹住。 淡漠不语，杀生丸正倚靠在红柱边，清冷的眼眸扫过绒尾，手指微用力，靠近他身体的一截绒尾瞬间炸毛。 颇有种“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毅力，绒尾丝毫没觉得自己惹怒了主人，继续沉迷和梨奈贴贴。 甚至肆无忌惮的钻入她的衣摆，束缚着腰肢，来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亲密接触。 梨奈给杀生丸换绑带的手指只是微微一顿，有种习以为常的感觉。 最后在绑带处绑上小小的蝴蝶结。 如果不是因为瘴气，她想以杀生丸的力量，伤口应该已经好的差不多，残留的瘴气侵蚀着他的肌肤，以至于伤口久久无法痊愈。 腐肉散发的气味极为腥臭难闻。 大妖的力量过于澎湃，即便是腐肉也会成为怨灵和其他小妖抢夺的存在，所以割下的腐肉梨奈一般直接用灵力烧毁。 把外衣重新给他披上，绑好腰带，梨奈微妙的有一种“妻子给丈夫更换衣服”的既视感，不过对于大妖来说，可能用“侍女给贵公子”更衣来形容更恰当一些。 梨奈微囧。 堂堂巫女沦落为妖怪侍女？若是被阴阳寮的老头子们知道，大概又要吵上天了。 “杀生丸——” 杀生丸看了她一眼。 “等会儿要不要去散步？”她道，闲适的姿态显出几分少见的懒散。 不知是夕阳染红她的脸颊还是即将步入夏日的燥热，面上点染淡淡绯色，眉眼柔和的注视着他。 蝉鸣声响起，略显聒噪。 金色的兽瞳平静的眼眸看不出其他情绪。 片刻后，杀生丸颔首。 难得的，对方给出了回应，虽然这回应这是一个简单的颔首。 有一种傲娇修狗开始变乖巧。 梨奈勾起嘴角，被自己的想法逗笑，怕笑意太明显惹到杀生丸，垂下眼眸，用长袖挡住嘴角的笑意，“那么我先去换一身衣服。” 天然克傲娇，她深以为然。 换上轻便运动装，向来披散的樱粉色长发也被高高扎起，露出一截白皙脆弱的脖颈。 思考一番，用金铃铛在手腕缠上一截，用来驱逐阴气。 走出神社时，目光落在鸟居下那略显清冷的背影上。 银白的霜发随风而起，似若有所感，杀生丸微微回首，瞧见青石台阶上的巫女。 少见的，不是一贯的巫女服，而是一身奇怪的衣服。 杀生丸受伤后就没有佩盔甲，此刻穿着月牙白的纹付羽织，揣手手的姿势，在清冷月光下令他显得更为虚无缥缈。 步伐忍不住放缓。 眼前清隽的少年无端令她想到一句诗：恰似人间惊鸿客,墨染星辰云水间。 “去哪里散步？”最后一个石阶走完，梨奈站在杀生丸身侧，刚凑近，绒尾自觉地凑来，先是试探性的在她脸上蹭了蹭，见她没有反应自在的圈住她的腰，裹上一圈后搭在她的脖颈处。 有那么一瞬间。 梨奈觉得这尾巴大概不属于杀生丸。 而是属于她才对。 她有点担心杀生丸又会对绒尾下死手，这毛茸茸的小绒尾实在像宠物，让她有一种在养毛茸茸的既视感。 杀生丸敛眸，梨奈不知道对方是在打量自己还是打量绒尾，总之浑身上下散发出不开心。 不开心的情绪一闪而过，这一回，他并未有太明确的表示，既没有把绒尾拉回去，也没有散发妖力，反而率先往下走。 梨奈跟在杀生丸身后，手指绕着绒尾尖端。 椿日神社在偏远的郊外，东京都区西部，有着丰富的森林资源,周边山区曾是著名的产煤地区,随着碳产业的落幕和环保业的掀起，变成了自然旅游业。 不过这种时候，并没有人会在这附近旅游，终年弥漫的雾气和属于椿日神社的结界，很好的阻止了普通人的误入。 毕竟椿日神社内镇压着许多怨灵，怨灵附身人类可不是一件好事。 杀生丸的散步是没有边际也没有目标的，似乎只是漫无目的的行走。 夜晚的山脉潮湿又冰冷，空气中的阴冷犹如附骨之疽，侵蚀着人类的理智。 夕阳被浓雾挡下，月亮升起。 清冷的月光落在地上，两人沉默的一前一后走着，没有交流，却也不感觉拘束。 最起码，梨奈本人享受着这一刻的安静，鼻翼间偶尔传来的梅香，绒尾包裹着她，即使不用灵力也不必担心被阴冷侵蚀。 手指揉捏着绒尾，而绒尾似乎也十分喜爱被抚摸，更为放肆的缠着她，沉迷贴贴。 不知疲惫的走了快两个小时，月亮高挂天际。 除了蝉鸣和野兽偶尔发出的声音，林子里安静的像是没有生物气息。 妖怪的体力都是极为可怕。 哪怕是梨奈，自小被当做巫女培养的存在，在一言不发的走完了两座高达1139米的山时，她也感觉自己有点窒息。 两座！ 没有附加任何灵力，纯靠着体力跟上妖怪的速度，中途不休息，她感觉自己有点废，双腿又酸又痛。 遛狗……真的好累。 但此刻，杀生丸的表情一如出发时的平静，被月光笼罩着的身影显出一丝虚幻，光影斑驳。 连呼吸声都没有任何变化。 梨奈有些想破罐子破摔了，目光垂落于地面，潮湿的泥土，枯折的树枝，伴随着她逐渐放肆的呼吸声，她从未发现原来山上还有那么多野生动物。 她扯了扯嘴角，开始庆幸于那些凶残的动物有着最基本的趋利避害。 不然她确信，杀生丸绝对会直接杀死它们。 如果全部杀死，明天自己绝对会收到阴阳寮发来的罚款单。 “杀生丸大人，可以慢点吗？”最后没忍住，在明天彻底成为废物和示软中，毅然决然的选择示软。 话音刚落，她瞧见对方瞥了自己一眼。 虽然没说话，但她确信，自己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嫌弃” “……”她很想开口为自己狡辩一下，但转念一想，自己废柴的体力怕是再翻几倍都不可能被杀生丸看上眼，也就丧失了狡辩的欲望。 她现在只想躺着睡觉。 晚间的遛狗活动，终于在午夜时分结束。 结束后的梨奈只有一个想法：这犬妖不要也罢。 独属于女子的房间，弥漫着馥郁的冷调檀香，尾调带着点橘子味，不似一般少女的柔软温馨，梨奈的房间更加偏向于清冷。 现代与古旧相交的既视感。 不过除了灯，该有的现代设备还是有的，比如浴室。 水声停歇，泛着雾气的门上出现一个明显的手印，独属于女子的纤细修长。 打开浴室门，氤氲的雾气迅速扩散开，深入骨髓的檀香味，气味醇厚，与浓香木相比略显清淡自然，带着糅杂了柑橘、柠檬之类的香甜味。 随手把毛巾递给小纸人们，梨奈赤脚踏出浴室，身上还带着氤氲雾气，半湿不干的长发垂在后背，V字型睡裙领口和后背开的都很大。 和杀生丸逛完后，身体疲惫到一个极致，但是精神又有些亢奋。 她懒散的坐在软垫上，倚靠着，全身心的放松。 身旁是一面全身镜，从镜子里看去，刚洗完澡的少女脸色绯红，腰肢柔美，丝质长裙贴在白皙的肌肤之上，双腿纤细，小腿交叠着，白色的乳液在手掌中晕开，缓慢的按压在肌肤上。 风中卷起淡淡的凉意。 神社后有山泉，她想杀生丸此刻应该在那边洗澡。 即便妖怪并不需要像人类一样每天清洗以保持干净，但每次与杀生丸接触，她都能在他身上闻到清淡的梅花味，夹杂着淡淡的水汽。 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杀生丸清冷的身影。 嘴角缓慢往上。 紧绷的身体随着按压缓慢放松，柔和了的眉眼带上笑意。 她现在好像有点理解，为什么人类会喜欢饲养宠物了。 喜欢毛茸茸果然是天性。 说起来妖怪的审美和人类一样吗？ 或许犬妖更喜欢强壮的身体、尖锐的獠牙？梨奈仔细的看向镜中女子，五官精致，丰姿冶丽，诚然，以人类的标准来看，绝对属于美女范畴。 但在妖怪眼中，人类是什么样的？她忽然就有些好奇。 涂完乳液，她起身打开窗户的一角，从扇窗能轻而易举的捕捉到喜欢睡在树梢间的身影。 清冷皎洁，淡漠疏离。 此时，杀生丸还未回来。 但她清楚，对方等会儿就会回来。 好似一种约定俗成的默契一般。 轻笑声在寂静的神社内响起，梨奈走向榻榻米，烛光熄灭，屋内陷入黑暗。 伴随着轻柔的月光，埋在被褥中，樱粉色长发落在纯白的床褥间。 杀生丸回来时，神社内寂静无声。 妖力烘干霜白长发，几个瞬身跳跃间他重新回到枝头。 圆月高挂枝头，俊美无俦叫人看不出情绪的面庞，似乎在月光的笼罩下也变得温柔了些许。 他扫了眼，轻而易举的从半敞开的窗户里看到起伏的身影。 平静到好似没看见一般，淡定的转移了目光。 月光落在他身上，清冷孤寂。 不知为何，他此刻身上穿着的不再是纯白绣着冷梅的纹付羽织，而是换成了浅淡的月牙色，眉宇间透着一丝倦意，阖起的金眸，双手交叠靠在树梢间。 呼吸声变得平缓。 心跳声也变得缓慢。 深夜，绒尾垂落，晃荡了一下，自我意识颇为浓烈，顺着窗户留下的缝隙入内。 软绵绵的，有点像是藤蔓，或者说是——触手。 捉尾在床 白色的绒尾在黑暗的环境下，相当显眼。 黑暗不是它的庇护色，而是暴露它的危险存在。 在钻入屋内前，绒尾机智的在窗边停顿片刻，极有灵性的抬起尾巴尖，冲着杀生丸所在的位置晃动一二。 风起的瞬间，从树梢间悄悄垂下，绒尾上挂着的细碎绒毛开始浮动，好似一大簇蓬松的蒲公英。 等了片刻，没等来主人把自己拎回去。 极为嚣张且大摇大摆的钻进窗户内。 树影斑驳，清冷的月光下，一切都显得寂静无声。 因为大妖的存在，椿日神社内的怨灵不再出现，而是安静蛰伏。 确信本体已经睡着，绒尾坦然入内，贴着地面匍匐前进，像一条白色的蟒，在黑夜中相当嚣张的爬行。 屋内清甜的檀香带着柑橘或是柠檬的气味，对于犬类来说，这样的味道是有些刺鼻的，但不知为何，绒尾对此异常着迷。 毫无阻拦的成功进屋，开心到在地上滚动了一圈，以表兴奋。 即便只是绒尾，也能清晰的感受到它扭动的身躯下极为高涨的情绪。 钻入轻薄的被子，沉迷和梨奈贴贴，在被子的加持下感觉有点热，绒尾钻出被子，极为人性化的甩了甩尾巴尖。 扭动着身躯，思考一秒，觉得自己比被子更好，干脆把被子卷走。 像是扔垃圾一样把它抛在一旁。 大摇大摆且十分嚣张，不过此刻没有人（妖）知道它的嚣张。 作为成熟体可以长到百米的犬妖，即便杀生丸并非成年体，他的本体也有五十多米，且绒尾收缩自如。 从容的抖了抖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把自己摊平后覆盖在梨奈身上。 那种叫它不可自控的气味令它着迷。 舒展成毛毯，又觉得不够，于是拉长绒尾把对方裹到严丝合缝，彻底的，不漏一丝空隙后才心满意足。 睡梦中的梨奈感受到禁锢。 刷的下睁眼，眼中闪过杀意，睡意消失，眼底一片清明。 手臂被捆得死死的。 怨灵？ 最近因为杀生丸的存在，夜晚怨灵不再活跃，以至于她有些偷懒般任由自己陷入沉睡。 几天没杀怨灵，这群家伙是以为自己脾气变好了？ 杀意乍起，正准备冲破禁锢，忽然发觉不对劲。 手感和气息不对。 “……”怨灵可不会这么毛茸茸。 一低头，看到某个眼熟的绒尾此刻支起尾巴尖，像是炫耀般展示着自己的杰作。 “绒尾？”她困难的抬起头，轻声唤道。 正在努力COS绳子的绒尾轻快冒出头，冲着她左右摇摆，像是打招呼。 胸口被绒尾缠绕，压的她有点窒息。 一时间，梨奈有点怀疑，这到底是绒尾还是触手。 实在是对方COS触手的行为过于熟练。 刚想开口叫它放下自己，被抢先一步的绒尾捂住脸嘴，却又贴心的给她留出了呼吸要用的鼻子。 一时间不知道该感叹它的智慧，还是要思考这真的不是杀生丸本体的想法吗？ 应该不是吧，毕竟妖怪可没有人类那种复杂的情绪。 喜欢就抢过来，不喜欢就抛弃。这才是妖怪的思维。 所以梨奈确信，这应该是绒尾自己的主意。 晚上偷偷把她捆绑住什么的。 绒尾它，真的没有看一些奇奇怪怪的书籍吗？她无比怀疑。 她知道猫和猫尾巴是两种生物，难道狗和狗尾巴也是？ 为什么要捂住她的嘴？梨奈不能理解。 感受到杀生丸并未被吵醒，绒尾稍稍松口气，虽然用“松口气”来形容尾巴很奇怪。 梨奈发现绒尾似乎并没有把自己放开的打算，沉迷的和自己贴贴，用着柔软的、蓬松的毛来蹭着她的脖颈和脸颊。 叫她有一种，自己是绒尾的宠物这样离谱的既视感。 即便是常年在神社长大，作为成年女性，她觉得自己各方面的知识（姿势）储备还是很充足。 不知道此刻是否该庆幸，对方是绒尾而不是触手，不然这样的场景可太容易叫人多想。 “可以松开我吗？”趁着它松了点的空隙，梨奈小声说道，仿佛是察觉它不想叫杀生丸知道的念头，所以她的声音很轻。 果然，听懂的绒尾稍稍放松了一点点。 有种自家宠物干了坏事，故意装作委屈巴巴的感觉。 梨奈觉得自己满吃这一套的，垂头丧气的绒尾看上去很好rua。 “是想和我一起睡吗？”她迟疑了一下，询问道。 肉眼可见的，绒尾瞬间炸成巨大蒲公英，而后迅速且羞羞答答的点点尾巴尖。 梨奈笑了，脸颊上的酒窝忽隐忽现，压低声音用气音询问：“那我抱你？” 绒尾立刻且迅速的窜到她怀中，强势的霸占了梨奈的怀抱。 这还是她第一次深夜和非怨灵的生物交流，虽然这生物只是犬妖的绒尾，心情愉悦，更何况，它很舒服，带着淡淡的梅香。 抱起来的时候也很舒服，消失的睡意似乎又找了回来，她躺在被褥间，抱着绒尾，用腿夹着它。 又像是想到什么，泛着倦意的面容染上笑意，打了个哈切：“你不会掉毛吧？” 肉眼可见的炸毛，绒尾听懂了，凑到她脸上狠狠地揉了揉，在她脸上留下淡淡的红色痕迹，但是没有绒毛掉下来。 它用行动表示自己不会掉毛。 可可爱爱的行为，梨奈轻笑，脑袋一抽，张嘴含住尾尖。 闭着眼，准备继续睡觉。 炸毛的绒尾肉眼可见的萎靡起来，在她怀里荡漾出波浪的弧度，充分表现了自己的愉悦。 窗外，树梢间，杀生丸猛地睁开眼，金色的兽瞳染上猩红，妖力在沸腾。 尖锐的指甲这一回毫不犹豫的捏住绒尾，指甲微微泛起毒光。 “滚回来——”属于兽类的怒吼。 还没彻底安睡的梨奈再一次被惊醒，这一次是彻底惊醒，甚至来不及反应，整个人被绒尾卷着，呈现抛物线般，被从房间的床上抛了出去。 她甚至能够感受到空气中微冷的风，不用抬头就能看到明亮的月。 整个人跌落在地上，因为有绒尾在下面垫着倒是完全不疼。 就是有点茫然。 “……”她就是睡个觉而已，也太难了吧？ 漠然的杀生丸耸立于树枝间，眼眸冰冷，充满杀意，少见的失态。 她甚至能感受到对方的杀意，但显然，对方的杀意不是对准自己。 而是——绒尾。 绒尾坚强的护在梨奈身前，把她裹得死死地。 两方呈现出少见的对峙状态。 被迫加入犬妖和他的绒尾之间的战斗，梨奈赤着脚，站起身，白皙的双腿露在空气中，又被绒尾很好的包裹住，甚至直接让她踩在了绒毛上。 头痛的揉了揉额角，吊带裙落在肩上，露出大片白嫩的肌肤，在月光下散发着健康粉嫩的莹光。 她恍惚间有一种，自己和绒尾“偷情”，被绒尾正主抓包的既视感。 杀生丸彻底愤怒，指尖中带着毒素，周身的妖力几乎毫不掩饰的沸腾起，正处于一种暴怒的状态。 绒尾也相当嚣张的炸毛着，猖獗中带着一种：你奈我何的模样。 从树梢下一跃而下，翩跹的袖摆上带着梅花纹。 梨奈觉得自己也有点癫，竟然还有闲心观察杀生丸的浴衣。 他现在完全是暴怒的状态啊。 清晰的下颚线紧绷着，薄唇抿紧，鼻梁高挺，金色的眼眸半眯起，冷冽且俊美。 “呵呵。”杀生丸大概率是被气疯了，冷笑起来，声线带着一股怒意，染着毒素的手捏住绒尾。 本体的毒素又怎么会影响属于本体一部分的绒尾？ 不仅没有任何损伤，甚至还猖狂的蹭着梨奈的脸，生动形象的表现出什么叫：小人得志。 所以眼前的状况就是，杀生丸彻底被自己的尾巴惹毛，决定就地处决了吗？ 气氛微妙。 她抬头看了眼天空，根据星辰位置可以推断，现在应该是凌晨三点。 所以，凌晨三点她不睡觉，要围观杀生丸断尾？ 椿日神社内，晚上的怨气很重，即使是梨奈，在没有灵力守护的情况下也不能在室外呆太久。 不动声色的瞥了眼不远处的杀生丸，语气带着一丝不可查的紧张，音调懒散又沙哑，带着没睡醒的倦意：“可以先回屋内吗？” 杀生丸冷漠的看她一眼。 嫣红的丝质长裙在他的绒尾间忽隐忽现，目光掠过她冻到泛白的唇上，唇珠圆润，嘴角上扬。 姣好的身材被绒尾裹挟着，带着不属于他的气息，与绒尾同感的杀生丸自然也能感受到。 气场变得更为冷厉，带着少年气的情绪肉眼可见的变的更差。 妖怪那堪称完美的动态视力，叫他看清女人身上淡淡的红痕。 毫无疑问，是绒尾弄出的。 “我有点冷。”梨奈叹口气，总觉得自己现在开口很奇怪，她难道可以劝杀生丸别和自己的尾巴生气？她觉得自己一开口就会被杀死。 毕竟现在的矛盾是杀生丸和绒尾，一旦她牵扯其中，杀生丸不能剁了绒尾，难道还不能剁了她吗？ 她可不觉得自己给杀生丸换药的交情很高。 眯着眼斜斜的扫一眼绒尾，正当梨奈以为自己会再一次被无视，没想到杀生丸却径直走进卧室。 绒尾抱着她也跟着入内。 “可以把我放开吗？”她伸出食指，戳着绒尾询问道。 绒尾晃动着尾巴尖，非常生动形象的告诉了她：“不行。” 看到盘腿坐于屋内，满脸冷漠的杀生丸，他正支着下颚，淡漠的看着她。 很好，她忽然有一种，自己和富家公子交往，对方妈妈即将甩出五亿让自己离开她儿子的既视感。 梨奈：果然是因为睡眠不足，脑子开始彻底紊乱了吧？ 事后狡辩 走进屋内，寒意消散，小纸人忙前忙后的点上蜡烛。 昏暗的室内重新变得明亮。 杀生丸倚靠在矮桌边，眉眼精致淡漠，妖痕潋滟，单手支着额角，金色的眼眸凉凉瞥去，神情冷漠且倨傲。 绒尾羞答答的在地上“扭曲爬行”，慢吞吞、慢吞吞的挪到梨奈身边，一副随时准备冲上前贴贴的模样。 尖锐的指甲扣住绒尾一侧，往上一提，直接被拎了回去。 不知道为什么，梨奈好像从绒尾上感受到不情愿的情绪。 犬和犬尾果然是两个物种。 说起来，她现在应该土下座吗？ 然后认真地对杀生丸说：我跟绒尾是真爱，拜托请成全我们？ 绝对会被杀生丸杀死吧？ “怎么回事。”冷漠的嗓音响起。 清冷的声音在夜晚响起，好似坠落的冷玉，梨奈情不自禁的缩了缩脖子，眼睑低垂，坐在软垫上，试探性开口：“额，是——” “不是你。”嗓音贯来清冷，说出的字眼打的梨奈措手不及。 不是她？ 欸？她茫然的眨眨眼，接下去五分钟，她生动形象的看到了，什么叫“绒尾式狡辩”。 绒尾一张一合，绒毛张开又合拢，好像在表达什么，“张扬舞爪”的竖起，在杀生丸面前义愤填膺。 杀生丸没说话，原本还算平静的表情变得有点“沉重” 大半夜不睡觉，看绒尾的默剧表演？ 坚持了十分钟，梨奈偷摸的打了个哈切。 原本气贯长虹的绒尾，在愈加冷漠无情的目光下，逐渐耷拉，尾巴尖垂落，有点可怜的样子。 更困了。 眼皮耷拉下，梨奈靠在被褥上一副随时要睡着的样子。 杀生丸瞥了她一眼，不动声色，收回目光。 …… 嗯，最后还是没熬住的睡着了。 醒来时已经是翌日清晨，屋内既没有绒尾，也不见杀生丸。 坐起身时还有点茫然，小纸人们勤快的把衣服拿出来。 今天又是被小纸人们照顾的一天。 起身，眼睛还半眯着，手已经解开抽绳，睡衣从肩上滑落落在脚边，樱粉色的长发散落在后背。 伸手拿起肌襦袢，也就是白色内里，接着是白衣，绯袴，全部穿戴完毕。 小纸人正好收拾完被褥。 去浴室洗漱，冷水扑在脸上叫人清醒。 把门打开，阳光照入屋内。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灿烂且耀眼。 懒散的伸个懒腰，浑身咔咔的响着。 不知道昨晚杀生丸和绒尾之间的矛盾有没有调节好。 余光瞥见拐角出现的一抹白，是杀生丸？梨奈打着哈切走去，不出意外的看到站在廊边欣赏日出的杀生丸。 檐廊下立着的俊雅贵公子，细碎的阳光落在他身上，眉目如画，清隽淡雅。 “杀生丸？早上好呀。”拖着懒散的尾调，还带着困意的打了声招呼。 阳光穿透指尖，带着一种温润的美感。 苍翠的绿意，蓊郁的御神木，灰白的浓雾在灰瓦屋檐间徘徊，随着升起的阳光尽数泯灭。 搭在杀生丸肩上的绒尾蠢蠢欲动，正准备习惯性的卷住梨奈，下一秒硬生生顿住，肉眼可见的变得低沉。 杀生丸侧身看向她，精致淡漠的眉眼平和中好似透着一丝柔软，淡淡的扫了眼她，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 而后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 虽然看起来好像很正常的样子，但是…… 绒尾看上去很没精神？ 虽然说尾巴没有精神听起来好像很奇怪的样子。 梨奈看着杀生丸离开的背影，有点担心。 因为早上还有工作要做，所以梨奈暂时把绒尾的事放在一边，反正，杀生丸不可能生气到真的把绒尾剁了。 清理完神社正殿内的香灰，把香灰分好，晚点的时候装入香囊，有驱魔护佑的效果。 接着和小纸人们一起，把古籍拿出来晒一晒太阳。 今天的温度不错。 “竹制的书籍……放那边。”梨奈指着双层架说到。 小纸人呼哧呼哧扛着竹简。 十几箱的古籍，光是拿出来放在太阳底下晾晒都是一项大工程。 完成后，梨奈觉得自己的腰都快废了，歪着脖子揉捏着肩膀，好累，又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啊，是绒尾。 今天一整天，绒尾都没有来骚扰她，多少叫人感觉有点不习惯。 没被绒尾缠着贴贴反而有点不习惯，果然毛茸茸这种东西是会叫人上瘾。 梨奈站在书卷旁，忍不住捏着下颌沉思，原来，她是个毛绒控吗？ 但很快，她就没有耐心思考如何和绒尾促进感情了。 因为，天变阴沉了！ 在她摆放完书籍之后，要下雨？ “不是吧——”仰天长啸，难得丝毫不顾形象的发出哀鸣。 很不幸，即使是灵力强大的巫女，在遇到下雨天这种事情也无能为力。 “为什么早上要出这么好的太阳啊！”某人崩溃大喊，迅速指挥小纸人重新搬运书籍。 “那边！那边——” “这边的！还有这边！” 平日来的稳重消失殆尽，梨奈慌张的指挥小纸人搬书，因为老大手忙脚乱，小纸人们也变得慌慌张张。 “俅俅——” “咻咻” 没有五官的小纸人流露出惊慌，小爪子慌慌张张，举着比自己高数倍的竹简书籍，慌不择路。 “不对不对，竹简书籍要放到次殿。”慌乱的声音传来。 小纸人们又哆哆嗦嗦的折回。 站在树梢，感受风声的杀生丸被她的声音惊扰，垂下头，目光穿过重重叠叠的树叶，落在她的身上，绒尾随风摇摆，有些蔫儿似的。 数只小纸人举着书籍乱糟糟的跑着。 时不时因为看不到路而撞到彼此。 “完蛋完蛋，还有这么多。”哀嚎声起，梨奈飞快拿着箱子装书。 “滴——”豆大的雨滴落在脸颊。 梨奈伸手摸上脸，不出意外的摸到了水珠的痕迹。 “啊啊啊啊！下雨了，抓紧！” 小纸人们在梨奈的哀嚎声中更加急迫的加快步伐。 “呜呜呜呜呜呜——”要是淋湿的话，她都可以想象自己会被前辈们怎么批评。 绝对会被罚款。 眨眼间，雨滴落下。 没等绝望，纯白身影在余光中出现，冷冽的梅香和柔软的绒尾，杀生丸站在梨奈身侧，揣手手的姿势，语调平静：“张开结界。” “啊！”突然被提醒，梨奈恍然大悟。 顺手掐了个结界，又给小纸人们防水一波。 突然有种从地狱回来的既视感。 “杀生丸你可真是好——”把卡在喉咙里的人吞下，变成“妖。” 杀生丸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转身回到屋内。 有了结界，终于在雨彻底落下前收拾完了书籍。 神社的雨是含恶念带着腐蚀性的。 淅淅沥沥的雨打落枝头的鸟雀，松散的土地里爬出蚯蚓或者虫子。 杀生丸坐在一侧，绒尾垂落在一角，梨奈端着茶来时便看到那没什么精气神的绒尾。 雨中夹杂着风，倾斜的吹到檐廊边。 “要喝茶吗？”她问。 坐于一旁的杀生丸淡淡扫了她一眼，少见的颔首。 在下雨天煮茶是一件有趣的事，一人一妖凑的近了，便能闻到不属于自己的气味。 冷冽梅香中夹杂了薄荷的气味。 眉梢扬起，梨奈为他倒了杯普洱，茶汤清澈，熟普醇厚，生普苦涩回味甘。 今日喝的是生普，她本期待于杀生丸厌恶的皱眉，没想到对方抿了一口后，神色透着点诧异，轻微的动了动眉梢，“不错。” 犬妖……喜欢喝生普？ 叫人有点诧异。 瞧着杀生丸心情看上去不错，梨奈的余光扫了眼绒尾，压着杯沿润了润唇：“绒尾它——” 话刚开口，杀生丸意兴阑珊般倚靠回绒尾，银白霜发尽数落在绒尾之中，可怜的绒尾成了靠垫。 不知道为什么，绒尾好似更蔫儿了。 她这话还能说下去吗？ 杀生丸眯起眼，清冷的金色眼眸看向她：“怎么？” “额——”梨奈欲言又止，她总觉得自己要说绒尾心情不好，可能会直接被杀生丸嗤笑。 她又看向屋檐外的雨，淅淅沥沥的声势浩大。 “绒尾挺可爱的。”她好不容易憋出几个字，正准备用贫瘠的语言来赞美一下绒尾，就瞧见杀生丸皱起的眉宇，他躺在绒尾之中，骨节分明的手指撑着下颌，瞧她的目光带着几分叫人捉摸不透的晦暗。 “可爱？”他道。 忽然醒悟，绒尾是杀生丸的尾巴，用可爱来形容对于大妖来说不太好。 “我是指帅气强壮。”捏着茶杯的手一顿，她觉得这聊天似乎也没什么继续的必要了。 杀生丸淡淡瞥了她一眼，没说话，反倒是一直安静的绒尾仿佛是知道自己被夸奖，涨大成了巨型蒲公英，及其热情的盖到了梨奈脑袋上。 突如其来的贴贴，让梨奈呆了下，绒尾好似没发觉她的尴尬，在她的脸上蹭啊蹭的，松散的长发落在饱满了脸颊，樱粉与霜白辉映。 变成的绒尾绕过她瘦削的脊背，圆润的肩部，自然服帖的把她严实的裹紧。 垂头丧气的模样在这一刻消散殆尽。 毛茸茸的触感叫人愉悦，梨奈歪头，用脸颊贴着绒尾一侧，缓慢揉捏好似撒娇。 杀生丸的目光依旧清冷，绒尾绕过她的修长的脖颈后露出一小节尾巴尖，背对着她，冲着杀生丸的方向摇摆。 颇有种小人得志的骄傲。 不动声色的撇开目光，杀生丸淡定的继续品茶，不过嘴角倒是勾起一个略显嘲讽的笑。 连个尾巴都玩不过的巫女。 西国的王 对于椿日神社多了一位危险级比之特级咒灵还要可怕的大妖一事，自然瞒不住。 不到一周的时间，阴阳寮上层已经收到了关于杀生丸的信息，甚至根据古籍找到了杀生丸的血脉出处。 西国犬大将与凌月仙姬的儿子，西国未来的王。 “……”看完阴阳寮寄来的书信，梨奈当时唯一的想法是：她何德何能。 西国的王！ 换算成人类世界的身份…… 换算不出，但梨奈清楚，把整个阴阳寮卖了都不一定能赔得起。 还真是尊贵的身份，梨奈苦恼，抬头看向古树上阖眸沉睡的杀生丸，想到自己看到的内容，顿时有一种自己被迫捡了五个亿的感觉。 万一杀生丸在神社受伤，妖怪会不会直接和人类宣战？ 按照妖怪的性格来说…… 也不是没有可能。 为今后的生活感到担心。 毕竟无论是阴阳师还是妖怪，本质上都是一群傲慢又自我的家伙。 杀生丸坐在神社内的古树枝头，雪白柔软的尾巴垂落在树梢上，躲藏于葳蕤的枝叶间，叫人看不清他的脸色，霜白长发随着风缠绕在脖颈间，淡漠疏离的少年闭着眼，连带着四周寂静无声。 倏然，杀生丸睁开眼，妖力沸腾。 出现在神色内的怨灵被震碎。 死的干干净净。 无论看几次，都会觉得杀生丸是个霸道的家伙。 自己的领地不允许其他的生物出现在他眼前，没有把神社内的恶灵全部杀死，大概是因为他知道有一部分梨奈需要超度。 这就是犬科生物的领地意识吗…… 梨奈看到垂在自己身侧的绒尾，轻轻捏了捏，没忍住小动作，逆着毛往上推，炸毛似的蓬松感，还没等她继续玩，芒刺在背，切身感受到杀气一闪而过。 默默扭头，不出意外的对上那金色兽瞳。 轻咳一声，松开手，反倒是被薅的绒尾一副羞答答的模样勾着梨奈的腰不愿离开。 一低头，绒尾裹着她的腰，一副宁死不走的架势，梨奈微妙的有一种杀生丸是那种惨无人道的家长，想要拆散她跟绒尾这对“小情侣”。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与其关心其他的，倒不如关心一下今天的饭菜问题吧？ 梨奈想到厨房所剩无几的食材，按理来说，今天应该去超市购物，但—— 如果杀生丸不陪她一起，她好像没办法出门买菜。 他们之间的契约并没有解除。 思考片刻，梨奈走到御神木下，郁郁葱葱的树冠遮天蔽日，仰起头，一阵风过，额前的碎发扬起，在树枝间瞧见某个白色的身影，弯了弯嘴角，询问道：“杀生丸，能陪我去逛超市吗？” 不出意外的没有得到回应。 傲娇系的大妖果然很难交流。 虽说杀生丸没有回应，但绒尾十分不客气的缠绕过来，轻飘飘的搭在梨奈的脑袋上，像是有生命一般，绕着梨奈的脖子蹭啊蹭。 “咳咳，有点痒哦——”她偏头想要躲开，惹来小绒尾更为强势的贴贴。 感觉嘴里要吃到犬毛了。 说起来，杀生丸原型是什么类型？ 忍不住捏着绒尾勾着食指轻轻揉捏，逆着毛，感受到尾巴尖尖的触感，很粗，她一根手还握不下。 杀生丸忍无可忍，声音冰冷：“松手。” 梨奈愣了下，不自觉松手，下一秒黏糊糊的绒尾直接钻到了她的衣服下摆，贴着她的肌肤缠了一圈。 沉默片刻，无辜且充满笑意的语调响起：“这是它自己在动。” 想剁尾巴的心在这一刻生到极致。 “呐，杀生丸，陪我逛一下超市可以吗？晚饭没有食材了。”她轻声说着，语气带着一股子散漫，补充的说了一句：“人类的世界还算不错。” 或许是最后一句让杀生丸产生了一丝好奇，毕竟只是个少年人，折算成人类的年纪，现在的杀生丸也只有17/8岁。 施施然从御神木上下来，清冷的梅香浮现，带着少年特有的傲气，“走吧——” 作势要往外走，被眼疾手快的梨奈拉住。 走？你想以这幅妖怪模样，穿着浴衣去哪儿？ 虽然现在也有穿和服的，但是穿和服上街的怕是真没有，更何况杀生丸脸上还有妖纹、新月，指甲细长也不似人类。 总归来说，放他这么出去，绝对会惹来骚动。 也可能被当做Cser？ 不过按照大妖对人类的厌恶，怕是还没围上来，就被他像斩杀恶灵一样全部杀死吧？ 绝对会引起混乱。 金色的眼眸低垂着，目光落在拉着自己手臂的手上，葱白如玉，指节分明。 没有尖锐的指甲也没有力量，弱小的人类。 杀生丸抬头，对上梨奈那双平静的樱粉色眼眸，她的语气带着为不可查的笑意：“呐，杀生丸，可以换个衣服吗？妖纹和指甲稍微隐藏一下？” 说着，她凑过来，鼻翼间闻到一股夹杂檀木香的甜味，杀生丸眯起眼。 细长的眼眸，略显冷淡的情绪，叫人看不出异常。 梨奈双手合十，微微俯身拜托道，“人类可是好奇心很重的生物，拜托。” 裹缠在她腰间的绒尾也随之晃动。 被绒尾裹住的女子微蹙眉，神色似带着几分困扰，淡淡的檀香中染上独属于他的梅香，令杀生丸无端的有些烦躁。 “闭嘴！”他道。 心底暗暗叹了口气，果然和杀生丸逛超市什么的大概率是不现实。 “换成什么衣服。”片刻，清冷淡漠的嗓音再次响起，杀生丸垂眸看向梨奈，双手插在和服衣袖中，身姿挺拔，面色平静。 好似并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欸？突然就峰回路转？ 眼看那双金色眼眸逐渐没了耐心，梨奈快速从手机里翻出现代少年常穿的运动服装的图，上半身是白色短袖，下半身是黑色工装裤，搭配运动鞋。 杀生丸沉默一瞬，显而易见的嫌弃，薄唇轻启，冷漠的评价：“丢人现眼。” “……”梨奈默默看了眼照片，这不是夏天基本穿搭吗？ 虽然这么想，梨奈还是给他找了不少照片。 宽松短袖衬衫，搭配米色闲裤，颇具成熟风的穿衣搭配，淡定的站在那儿，就好似古时贵族孤傲不群的公子，遗世独立。 妖纹与新月隐藏，绒尾乖顺的搭在他的肩膀，白皙精致的面庞略显淡漠，霜发落于肩上，金色的眼眸依旧，矜贵无双。 少年系就变成了贵公子。 不得不说，确实比梨奈的审美好一点。 原本打算直接穿着巫女服出门，看到杀生丸打扮，梨奈默默换上月牙白的丝质长裙，比起宽松的巫女服，贴身合体的长裙更能勾勒出纤细腰肢和女性柔美的曲线。 “……”应该不至于像是妈妈带儿子出门吧？梨奈不确定的思考着。 化了个妆，出门时，杀生丸正站在庭院内，小纸人好奇的围绕着他看来看去，面容清冷，好似一副画。 瞧着确实是少年，梨奈轻笑走上前，成吧，就算是被当做妈妈也不亏，毕竟杀生丸颜值很赞。 静态的画被打破，犹如投入石子的湖面渐起阵阵波澜，翩跹入画。 “走吧。” 盛夏的阳光落下，浅浅落在在两人的身上。 神社距离市区很远，梨奈直接开车，一辆白色SUV稳稳停在神社门口。 为了防止杀生丸一个用力把她车门卸了，特地下车，为他开的门，邀请对方上车。 只是扫了眼那形状奇怪的东西，大概是妖车的代替品。 面对梨奈的举动，杀生丸没有丝毫尴尬和无措，坦然到就像是本该如此。 看到他从容不迫的坐在副驾驶，梨奈不得不对大妖的素养肃然起敬。 回到驾驶位，并没有直接上去给对方系安全带，事先告知：“我现在给你系安全带，副驾驶需要系安全带，可以吗？” 生怕自己一个无礼被弄死，梨奈暂时对自己这条命还是很珍惜的。 杀生丸不动声色的打量了眼车内摆设，尽是女人的气息，淡淡的檀香中又夹杂着柑橘的气味。 淡然颔首。 见他点头，梨奈凑过去，从车壁上抽出安全带，弯腰为杀生丸系上。 漂亮的樱粉色长发落下，挺翘浓密的睫毛垂下，骨相优渥的脸在阳光的照耀下透着微光，杀生丸低眸便能看清她粉嫩柔软的肌肤。 奇怪的巫女。 狭小的空间内，一举一动都被无限放大，在犬妖的耳朵里，轻缓的呼吸声也变得有些奇怪。 “好了。”梨奈起身，抬头看了他一眼，总感觉他的眼神有点奇怪的微妙。 绒尾试探性的凑过来，见没被抓回去，又欢快的绕在梨奈的身上。 “……不要打扰我开车哦。”她说了句，伸手点了点绒尾后启动汽车，怕杀生丸晕车，特地把窗户摇下。 清凉的风扫过脸颊，带起两人的长发，纷飞间不可控的纠缠在一起。 霜白之中夹杂上亮眼的粉。 车子启动后，杀生丸逐渐皱起眉，语调缓慢，满眼嫌弃：“太慢。” 开出山区后放慢速度，梨奈无奈的笑了下，“人类可没有比拟妖怪的速度和力量，利用工具弥补自身不足，也很厉害。” 快到市区时，梨奈观察了下杀生丸，见他没有晕车的症状，便把窗户关上开启空调。 过于安静的气氛总是叫人焦灼，虽然面前两位都不是会焦灼的类型。 “车子的话，比牛车或者马车要快很多不是吗？”等红绿灯的空隙，梨奈开口，怕杀生丸不习惯车内的味道稍微开了一点窗户。 她记得犬类也是会晕车。 杀生丸不置可否。 在他看来，都很无用。 “我觉得杀生丸在月光下飞行的样子很帅。”车子重新发动，梨奈的声音随之响起，温润的眉眼间透着笑意，“像是一副很美的画。” “呵。”杀生丸嗤笑，对她的赞美毫无兴趣。 正在开车的梨奈微妙顿了下，反思，难道这马屁拍的有问题？ 狗粮打开方式 妖怪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于是梨奈特地开车绕路去了一家比较人少的超市进行采购。 下午两三点的时间，既不是早间购菜时间，也不是晚间打折时间，超市不会有太多人。 正悬头顶的太阳稍微倾斜，车窗外的蝉鸣聒噪，路两边都是大片黄色的小麦，枝干低垂，一阵风过，麦浪一阵阵压下。 杀生丸的目光似乎被此起彼伏的麦浪吸引住，安静的注视着车窗外。 车子停在超市门口的停车位。 停稳下车后，走到副驾驶打开门，以握力来说，妖怪伸手会直接把她的车门卸下来吧？ 让犬妖进行社会化，比让狗狗进行社会化更加困难。 后者还能依靠食物训练进行有效调整，前者一不小心大家一起见上帝。 对此，安全起见，梨奈情愿把自己定位成随从，毕竟…… 自从杀生丸来到神社，她不用每天晚上半睡半醒以防袭击，犬妖的多种用处，很棒。 “到了。”梨奈打开车门。 穿着休闲浴衣的杀生丸坦然走出，如若旧时翩翩贵公子，穿着一身休闲装，闲适且散漫。 杀生丸只是冷淡，并不是面瘫类型。 他的冷淡是诸事不上心的淡漠，所以他是有表情的，梨奈就时常能从他的脸上看到嗤笑和傲慢，就比如现在。 超市内部确实人不多，只有一些员工，隐晦的瞧了眼杀生丸的表情，辨不出息怒，梨奈觉得他应该不会直接大开杀戒。 要屯菜的话，其实梨奈考虑在院子里开辟个菜圃自己种菜，有小纸人帮忙也不会很麻烦。 两人进入超市，一头银发和近乎完美的身材，惹来不少关注的目光，杀生丸淡然处之，也幸亏这个时间点没有什么少女，都是些中老年人，不然绘里真担心会出现围堵事件。 她从不小看美色对于人类的诱惑。 推着购物车，超市内很空旷，梨奈微微侧眸，身旁的杀生丸表情依旧淡淡。 似有若无的打量着他所不熟悉的一切。 新鲜的蔬菜，人类需要的粮食应有尽有，比所谓的大名府更精致，架子上的大米全都是粳米，水果错落有致，以气味来说，还算新鲜。 连一般大名也无法如此奢靡，但此处的人类却是稀疏平常。 现代？ “杀生丸你有喜欢吃的吗？”挑了一些蔬菜后，梨奈推着车来到肉类区。 “人类——”正准备继续自己一贯“人类，你以为我杀生丸是弱小吗？”这样的台词，未曾料想，这女人直接扯住他的袖口。 他垂眸看去。 一米八的身高看一米六五的少女，确实需要垂眸。 梨奈抿唇笑了笑：“牛肉怎么样？” 杀生丸淡漠的移开眼眸：“死去之物没有被吃的价值。” 说完，无视她的表情径直往前走去。 “……”不是，你不吃死的，难道你吃活的？ 梨奈表示：人难做，狗难懂。 杀生丸不吃，但身为人类的她还是需要肉食，买了些牛羊肉，海鲜类也放了不少。 蔬菜区后是零食区，梨奈购买了一些薯片泡面之类，说起来，她看向泡面上印着的男明星。 说是男明星，但看起来还没有杀生丸帅气。 杀生丸的颜值果然很逆天。 去当爱豆的话，仅仅靠着那张脸，都可以直接出道。 在往前走是一堆试吃的，这个时间点应该没什么试吃的产品，梨奈走在杀生丸身侧，对于试吃区不抱希望。 淡漠少年顿了下，微微蹙起眉，目光看向一旁写着【特级和牛】的试吃位。 原本昏昏欲睡的阿姨一抬头，惊现盛世美颜，顿时热情起来：“小伙子要试吃吗？这是我们超市刚刚进购的M9特级和牛，口感一流。” 说着她立刻打开电磁炉，迅速把化冻好的和牛放进去煎烤。 香味扑鼻而来。 梨奈微妙的有一种：原来美色真的是最好通行证的既视感。 不过这种东西杀生丸不会吃的吧？ 看到阿姨热情的模样，梨奈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准备意思意思买一盒，她走到冰箱处，准备挑选一盒，价格的话…… 三万一？（1600） 3W1/kg？ 梨奈默默的准备放下和牛，当做自己从未出现过。 买得起，但没必要。 拜托，这牛是吃金子长大的吗？这么贵？ “来来来，小伙子来试试。”阿姨热情招待着眼前帅气的小伙子，情绪高涨的仿佛是回到了少女怀春的时，又重新感受到了春心萌动。 她切了一大块，足足有三根手指粗，以超市阿姨抠搜的水平来说，这绝对是超级大方。 梨奈正准备说他不会吃。 打脸的行为来了，杀生丸浅浅扫了一眼，骨节分明的手指接过那根牙签，慢条斯理的把肉吃下。 全程极为优雅，甚至还知道把牙签扔到垃圾桶。 “……”他吃了？他吃了？！ 不是，杀生丸难道不是那种不吃人类的食物，只喝仙露的小仙男吗？ 梨奈瞬间有种自己的三观被重塑了。 她现在有点怀疑，杀生丸不吃自己准备的饭菜，不是因为含不含妖力的问题，而是…… 他觉得食材不够高级。 品尝完，杀生丸薄唇亲启：“继续。” “好好好。”被迷得五道三迷，阿姨继续切了一块递给杀生丸。 很明显，这块牛肉比较合杀生丸的口味。 500G的牛排对于一只即将成年犬妖来说，连塞牙缝都称不上，阿姨正准备继续切，一低头，砧板上空空如也。 杀生丸微微蹙起眉。 “要是喜欢的话，可以多买点！”突然从迷恋中抽回神志，阿姨热情说到，“我们现在做活动，满十万减两千。” 买？ 杀生丸淡定的看向一旁的梨奈。 强行维持优雅微笑，梨奈问的牵强：“杀生丸大人有需要吗？” 大人两个字咬牙切齿。 人难做，狗难养！ 真的难养！ 矜贵公子杀生丸点头，淡漠疏离的嗓音响起：“买。” “……”石锤了，这家伙不吃饭真的是嫌弃自己给他的食材不够“高级”！ 想到上次任务还是杀生丸解决，一百万拿来买和牛肯定是绰绰有余，更何况阴阳寮知道自己这里有一只犬妖后，还特地划了一百多万作为“饲养费”。 买了差不多20斤，梨奈估摸着够了，杀生丸看向她，冰冷的金色瞳眸依旧平静：“拿空。” “……”犬妖的食欲有这么旺盛？ 眼看冰箱里也没多少块，梨奈面无表情的全部加上，在阿姨略显震惊的目光下和杀生丸往前走。 其他摊位的阿姨，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纷纷开启电磁炉准备“勾引”美男子。 这财大气粗的行为！ 这“拿空”的霸气！ 上一秒她们还嘲笑惠子被迷得傻掉，直接把高级和牛全部喂给眼前的狗男人吃，绝对会被经理骂，结果下一秒人家就全部买空了！ 买空了！ 霸道总裁照进现实！ 阿姨们纷纷撸起袖子，热情开干，稳定发挥出自己几十年来的厨艺，饶是一向沉稳淡定的梨奈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有点怀疑，自己可能会在超市破产。 她略有些惊恐的看向杀生丸，连一贯的优雅也忘记维持。 恰好，对上了一双金色的眼眸，细长且冰冷。 紧接着，她听到一声很轻的嗤笑。 杀生丸目不斜视的在一堆“垃圾”料理前走过。 火锅的刺激性气味令他不适的蹙起眉，略有些厌恶的离远一点。 意识到这一点的梨奈悟了，杀生丸是一只很有生活品味的犬妖。 胆战心惊的走完食物区，接下去就是宠物区和生活区，然后就是结账口。 看到快要满出来的购物车，梨奈是不打算继续逛。 “狗粮特卖，狗粮特卖，进口巅峰狗粮，只要一万一，二十斤带回家，狗粮特卖——” 黄色的小喇叭循环叫卖，不知为何缘由，梨奈停住脚步。 穿着特卖小黄马甲的阿姨看到梨奈停下，立刻热情招待，“美女要看看吗？我们这是新鲜日期。” “嗯……”鬼使神差的走过去，有几包样品放在上面。 “我们这有冻干粮、鸡肉粮、三文鱼粮……”阿姨热情介绍，看到一旁站着的美男子，跟着说道：“和男朋友一起逛超市呢？要养狗吗？这个粮确实好。” 说着，阿姨往小杯子里倒上一点，准备给她看看：“这个粮食确实不错。” 梨奈接过小杯子，微妙的看向一旁的杀生丸，有看了看车篮里的和牛。 见她看向自己，杀生丸见她举着杯子，一贯冷静文雅的面容透出一种叫他不太能理解的情绪。 思考一秒，杀生丸淡定的看向杯子：“吃？” “……你要吃？”误会了的梨奈仿佛也没意识到这句话有什么问题。 毕竟杀生丸是犬妖，犬妖和狗某种意义上来说应该没有区别吧？ 所以杀生丸对狗粮产生兴趣也不奇怪？ 梨奈把小杯子递过去。 杀生丸轻轻动了动鼻翼，味道不难闻，但显然没有刚刚的和牛好闻。 不过—— 他垂眸看向对方，想到父亲说的，上位者需要接受下位者的供奉，为下位者提供庇护。 虽然他一向对这种理论嗤之以鼻。 察觉到梨奈微妙的眼神，杀生丸敛眸，或许上位者偶尔确实需要接受下位者的供奉。 淡定的把杯子里的狗粮倒在嘴里。 口感一般。 表情平静，在阿姨震惊的目光下，又拿起一杯放在梨奈手中：“若你喜欢，便买。” 说着淡定看向她。 梨奈：看我做什么？ 杀生丸挑眉示意。 忽然意识到什么，梨奈看向手中的一次性小杯子，僵硬，杀生丸该不会是叫她吃吧？ 突然醒悟，宁死不从。 如果她告诉杀生丸这是狗吃的…… 以杀生丸的性格，他绝对会把所有人杀了！ 僵硬的把杯中的狗粮塞到嘴里，梨奈面无表情的拉上杀生丸离开，什么尊卑随从，什么犬妖和平，通通都见鬼去吧。 她已经无法面对阿姨的表情了。 面无表情的嚼着狗粮，嘎嘣脆。 狗粮…… 好难吃！ 耍流氓了 仔细说起来，杀生丸在椿日神社已经生活大半个月。 虽然依旧冷漠，但是比刚来的时候好了不少。 梨奈坐在本殿内，无聊的编织着手绳，在思考要不要教杀生丸识字。 毕竟识字的话，可以给杀生丸配一个手机，方便他了解人类的世界。 虽然很大程度上，他可能对此不屑一顾。 “咚咚——”敲门声响起。 小纸人呼哧呼哧的推开门，光影交错的瞬间，梨奈抬头看去，瞧见它身后跟着一位年轻女子。 今天有客人拜访吗？梨奈不确定的思考着，那位女子瞧着很年轻，见到她时愣了下，旋即微微点头示意。 “您好。”对方脸色不太好，眼底发青，看起来是没休息好，跪坐在软垫。 面对客户，梨奈一贯很有耐心，冲着她笑了笑，为她倒了杯茶，阳光落在两人身上，感受不到什么温度。 女人惴惴不安的心在看到巫女时，变得平静起来，但很快，她就开始怀疑，眼前的巫女真的有用吗？她看起来实在是太年轻了。 在她大脑想着乱七八糟的事儿时，柔软的嗓音随之响起：“你好。” 女人恍惚回神，有些局促不安，“巫女，巫女大人，您好我叫上杉久奈。” “久奈小姐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你？你可以叫我椿日。”来椿日神社的基本上都是被曾经的顾客推荐，而一般来说，能够找到椿日神社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好几日没遇到客人，梨奈还有些不习惯，捧着茶抿了口，想着杀生丸是不是不在神社。 “椿日大人。”对方深吸口气，鼓起勇气从怀里取出一面古铜镜。 放在地上推了过来。 泛着暗光的镜子，瞧着年代应该蛮久远。 梨奈低头看去，镜子上并没有残留的恶念或者怨念。 “我想请巫女大人帮忙驱逐镜子里的恶灵。”对方在提到镜子时非常紧张，皱着眉，眼底乌青清晰可见。 污秽？虽然但是。 她接过镜子，拿起后把镜子对准阳光仔细端详，镜子外层一圈花纹很复古，但不是什么诅咒，只是普通的装饰花纹。 历史确实蛮久的，应该是战国时候公主用的。 但上面确确实实，没有任何恶灵的痕迹，观察了一阵，梨奈把镜子还给对方：“镜子里没有恶灵也没有污秽留下的痕迹。” “不、不可能！绝对有恶灵！”听到梨奈的话，久奈显得很激动：“多少钱我都可以出，拜托了，求求你！” “我明明没有梦游症，但是每天晚上都会莫名其妙的对着镜子化妆，监控里面的我简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说着，满脸惊恐的久奈拿出手机放了一段监控。 视频里，久奈小姐坐在椅子上，屋子里没开灯，长发披散着，用着木梳一下下梳着，复古的发型在她手下呈现，脸上的妆容格外妖艳。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久奈小姐她是闭着眼睛。 ……嗯，闭着眼睛化妆、梳头。 怪不得她坚定不移的认为自己被附身。 那确实很像是被附身。 “为什么……怀疑这面镜子？”梨奈看完视频后询问。 “因为，就是买了这面镜子之后，我才变成这个样子！”提到这个久奈情绪激动，抱着双臂瑟瑟发抖。 “而且无论我扔掉多少次这个镜子，第二天它总会出现在我的化妆台上！” 怪不得对方不直接把镜子扔了，原来是扔不掉。 “鬼片里面不都是这么演的吗？不小心拿到鬼物后被鬼占据身体，最后我肯定会死的吧？”对方肯定的说到，连带着恐惧都消失了不少。 “……”咳咳，其实倒也不需要这么相信恐怖片。 “一千万可以吗？”情绪亢奋的久奈撑着手臂，微微俯身逼近后认真说道。 原本还想拒绝，听到金额后梨奈立刻收口，淡定微笑，露出一副游刃有余尽在掌握间的从容：“当然，当然没问题。” 一千万！ 不行也得行。 久奈捂着胸口，松了口气，她就说嘛只要有钱一切好办，担忧自己没等驱魔结束就被解决：“那个，在驱魔结束之前，我会有危险吗？有护身符之类的吗？我可以花钱买！五十万，或者一百万都没关系！” 这到底是谁介绍的客户，真的好大方！梨奈震惊，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闭门不见客的这段时间，物价又膨胀了？ 完全看不出对方身上有什么恶念缠绕，不过为了让客户放心，梨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黄色护身符：“这个可以随身携带。” “嗨！”拿到护身符的瞬间，一股暖流随之升起，久奈眼底绽放出惊喜，越发确信这位巫女大人一定是有能力的！ 让小纸人送走心满意足的大客户。 梨奈满脸疑惑，继续举着那面镜子，阳光毫无阻碍的穿透镜面边缘，镜面的刮痕倒是很清晰，看不出任何恶灵痕迹，摸着下巴，忍不住嘀咕道：“还是完全没有任何恶念的痕迹。” 想不明白就等晚上再看看，毕竟许多恶灵都是晚上才出现。 …… 晚间时光，消失一天的杀生丸准时出现在院内。 刚回到神社，陌生的气味令他不适的皱起眉。 有人类来过？ “杀生丸？啊，回来的刚好，到晚饭时间了。”恰好打开后院门，与杀生丸的目光对视上。 清浅的呼吸声带上小纸人们的喧闹。 甜腻的气味似乎随着她的出现而散去，重新恢复成熟悉的檀香。 皱起的眉宇平静些许。 微微颔首，杀生丸以揣手手的姿势，闲庭漫步，缓慢走进屋内。 自从买了高级料理，杀生丸在饭点还是会准时出现。 让梨奈有一种自家修狗，终于懂得定时回家吃饭的欣慰。当然这句话绝对不能被杀生丸知道。 晚饭是限定的高级牛排，还有炸天妇罗。 比起蔬菜类，杀生丸算是实打实的肉类爱好者。 梨奈本身不是话多的类型，不过为了不让气氛僵硬，促进和杀生丸之间的感情（虽然她很怀疑，自己和杀生丸之间真的有这种东西吗？），她时常会说一些趣闻。 值得庆祝的是，现在的杀生丸偶尔也会给出回应。 “说起来，杀生丸，你见过这种镜子吗？” 饭后，想到什么，梨奈让小纸人把古铜镜拿出来，询问起符合年纪的杀生丸。 小纸人们呼哧呼哧的抬出镜子后，开始勤勤恳恳的为两人倒茶。 饭后喝茶，好似成了两人心照不宣。 对此，优雅品茶的杀生丸只是淡淡的瞥了眼，“人类喜欢的东西。” “不是妖怪的？”那就更奇怪了，完全没有恶念。 梨奈想不明白，举着镜子对准月亮，也看不出任何残留的污秽痕迹。 绒尾松松垮垮的贴在梨奈腰上，偷偷掀开衣摆，蹭着她的肌肤，沉迷贴贴。 天黑之后也没有任何怨灵气息，甚至连小纸人身上的恶念都比镜子上的浓郁，根本不可能达到附身人类的程度。 梨奈靠着绒尾，情不自禁的捏着尾尖把玩，盯着镜子嘀咕道：“还真是奇怪。” 冷漠的看她一眼，最终是没把绒尾抽回来。 既然看不出问题，这钱怕是也挣不到了。 梨奈叹口气，准备明天就把镜子还给女人。 也许问题出在女人的家里？或许她可以去对方家里看看。 站起身，绒尾绕在她的腰肢，伸了个懒腰，想不明白的话还是早点休息。 小纸人把卧室的蜡烛点燃。 清淡的熏香弥漫起。 打了个哈切，有些犯困的揉了揉眼睛：“晚安哦，杀生丸。” “嗯”品着茶的杀生丸看向月亮，平静的应了一声。 回到卧室，屋内香气四溢。 梨奈随手吧镜子放在化妆台上，拿上睡衣走进浴室。 水声响起，雾气缭绕。 片刻后，换上吊带裙的梨奈打着哈切出现。 做完护肤后已经困到不行，躺到被褥内，蹭了蹭枕头，没一会儿就陷入好眠。 自从杀生丸来到神社，睡眠质量直线上升。 深夜，风止树停。 周身染上霜露，杀生丸盘腿坐在长廊边，脸上的情绪相当平和，小纸人在他身旁随时侍奉，清茶换做温酒，酒香弥漫，绒尾缓慢摇摆。 细微的声音传入耳内。 像精灵一般尖锐的耳朵略微动了动。 “啪嗒——”木门被打开。 木门拉开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显得尤为清晰。 他偏头看去，月夜下，穿着一袭珍珠白的真丝吊带长裙，披散着长发的女人缓慢从寝室内走出。 步伐像是喝醉了酒，跌跌撞撞。 杀生丸淡漠看去，喝酒的姿势依旧从容。 双目无神的梨奈踉踉跄跄，无焦虑的目光看向坐在长廊下，被月光笼罩住的杀生丸时顿住。 察觉到她有些许不对劲，杀生丸半眯起眼，金色兽瞳低垂：“梨奈——” 清冷的嗓音第一次叫出她的名字。 梨奈不停顿，也未曾回应，继续往前走，一个踉跄，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前倒去，绒尾顺势接住她倒下的身姿。 被抱住，梨奈动作僵硬的直起身，看向杀生丸，眼神麻木。 确信她不对劲，杀生丸清冷的神情闪过一抹怒意。 靠近他后，少女跪坐在绒尾之中，双目无神。 骨节分明的指尖触碰到肩带，轻轻一勾，拨开自己的吊带裙，衣衫半褪，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肌肤，圆润峰峦清晰可见。 下一秒，她半直起身，长臂探去，一把抱住了杀生丸的脖子。 绒尾瞬间炸毛。 共度春宵 清冷的圆月下，樱粉色的长发落在白皙背脊处，女子仰着头，依恋般曲起腿，蜷缩在大妖怀中。 绒尾炸成毛球，生动形象的表现出什么叫炸毛。 圈住她的腰肢，极力想要把她拉开，少女却仅仅抱着犬妖的脖颈。 杀生丸轻轻一瞥，绒尾缩成一团，不敢动弹。 细腻柔软的双臂似藤蔓，攀上他的脖颈，缠绕在他怀中，整个人依恋般用腿夹住他的腰，隔着一层轻薄的羽织，能够感受到比人类更炙热的体温。 清冷撩人的檀香变得浓郁。 修长笔直的双腿落在绒尾之中，被轻柔的包裹住。 肩带落在手臂处，锁骨处的红痣尤为拨撩心弦，忽隐忽现。 她像个幼兽趴在杀生丸脖颈，红唇微张，浑身微微颤抖，扭动间温热的唇带出湿滑的吻，擦过他的脖颈。 似有若无。 任由对方抱着自己，杀生丸淡定的喝完最后一口酒，淡漠的面容之上依旧没什么情绪的显露，风轻云淡。 像是毫无波澜一般，倘若不是收紧的手臂，的确看不出他的变化。 “梨奈——”冷漠嗓音随之响起，眼眸落在她无神的双眼中。 被操控？ 没了意识的少女只是沉默的抱着他，缓慢抬起头，看着他，殷红的唇微微张开，发出急促的呼吸，长发散落在他白底绣着梅花纹的羽织上。 脸庞染上绯色，吹气胜兰，想要更贴近一些。 直起身，胸口的圆润挤压在他胸膛，隔着绢丝布料缓慢摩擦。 干燥柔软的唇贴上他的脖颈，这一回清晰无比。 陶瓷酒杯落在木地板上，在黑暗中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下一瞬，后颈被捏住，轻轻一提，再难进分寸。 神色淡漠的看着她，绒尾缓慢卷住梨奈的腰肢，把她隔开。 在被扒开后，少女温温柔柔的面容变得凶狠，被绒尾禁锢住后，猛地抬起头。 樱粉色的瞳眸瞪圆，龇牙咧嘴，像是凶兽，从喉咙里发出细碎的威胁声，恶狠狠的看着眼前寡淡的男人。 隔着半寸的距离，难进分毫。 杀生丸平静起身，宽松的衣袍垂落，骨节如玉的手指掐住她的下颌，把她的脸提起。 没有被附身的痕迹。 也没有恶灵和怨灵的痕迹。 在杀生丸的手指接触到她脸颊时，凶狠的模样又化作娇弱造作，白皙的面容染上娇羞，不知羞耻的想要更靠近他一些。 一模一样的脸，此刻叫他厌恶。 “这幅模样的你，还真是丑陋啊。”冷若冰霜的话语落下，满含妖力的杀意爆发开：“滚出来，不然杀了你。” 傲慢且冰冷的神色，手掌泛起绿色带毒的荧光。 下一瞬。 梨奈眼睛一闭，双腿一软，卸力般往前倒去。 失去控制的少女软绵绵倒下，被杀生丸单手接住。 平静的注视倒在自己怀中的巫女，绒尾蠢蠢欲动，想要把对方揽到怀中，被杀生丸扫了眼，僵住后不敢动弹。 眼眸颤动，睫毛轻颤，感受到不对劲的梨奈缓缓睁开，过于浓郁的梅花香令她浑噩的脑子瞬间清醒。 惊愕抬头，对上一双璀璨平静的金色眼眸。 “……”金色眼眸？ 金色？杀、杀生丸？ 僵硬且满脸不可思议，梨奈怀疑自己还没睡醒，颤颤巍巍的低头。 属于杀生丸的羽织卡在她的腰间，结实有力的手臂稳稳揽着她。 再一细看，梨奈麻了，觉得自己可能成了风中残烛，真丝吊带裙已经垂落在了胸口处，挂在胸脯上，岌岌可危。 嘶—— 所以她现在正衣衫凌乱的被杀生丸抱着？ 冷静，冷静梨奈，你是巫女，要冷静。 “……”无论是姿势还是动作都不可能冷静吧！ 迅速端正的坐好，梨奈来不及害羞，她比较担心自己会不会直接被杀生丸杀死。 绒尾迅速凑上来，黏黏糊糊的裹住她的身体。 远离杀生丸后，大脑清醒过来，四下看了眼，一抬头就能看到满天繁星，眼前的场景显然不是她的卧室，长廊一侧还放着杀生丸没喝完的酒，酒杯掉在一侧。 她语气奇怪，不确定的询问：“我刚刚是梦游了吗？” 这不就是久奈小姐说的情况吗？ 被附身？ 提到正事，梨奈忘了之前的窘迫，把肩膀上的绒尾往上调整下位置，盖住裸露的肌肤，小纸人们送来外衣长袍，她淡定的接过后穿上，缠绕上腰带。 上下左右看了一圈，疑惑询问道：“我身上有被咒灵附身的痕迹吗？” “没有。”杀生丸的语调带着一贯的平静，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梨奈微妙觉得他好像变得……有点温柔？ 又补充了一句：“也没有污秽。” 奇怪，这也太奇怪了吧？梨奈皱起眉，脑子有点浑噩，完全没有刚才的记忆，她伸手支着额角，“那我刚刚做了什么？” 该不会直接攻击了杀生丸吧？ 这样的话，好像就能理解为什么会衣衫凌乱。 梨奈紧张的看向杀生丸，生怕他给自己来一下。 沉默一瞬，杀生丸平静回答：“没什么。” 欸？杀生丸是不准备追究自己刚刚的行为吗？忽然就有一种死里逃生的庆幸，不过那面镜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怨念也没有恶念，但是我却被附身。”梨奈脸黑，这绝对是挑衅巫女的行为。皱着眉，接过小纸人拿来的镜子。 和最开始拿到手时一样没有任何怨灵气息，抬起镜子对准天上的月亮，即使在月光下，镜子依旧一尘不染，干净到看不到一丝污秽。 实在是太奇怪了。 难道必须要等她睡着才可以？ 如果睡着的话，就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控制。 “……”想着，梨奈视线默默的转向杀生丸。 “怎么。”瞧她欲言又止，杀生丸率先开口，瞧不出喜怒。 “可以拜托杀生丸大人，今天在我的房间睡觉吗？”双手合十做祈求状，怕他误会，梨奈补充一句：“如果我有异动，麻烦杀生丸大人把我敲醒。” 这种时候，就是杀生丸大人？微妙的挑了下眉梢。 杀生丸没开口，闲庭漫步般率先往屋内走去，坐在绒尾上的梨奈懵逼的眨眼。 “跟上。”散漫嗓音再次响起。 这是答应了？ …… 额，虽然说杀生丸答应了，但是…… 房间里有个大妖怪，她真的能睡得着吗？ 梨奈十分怀疑。 绒尾凑来，还没靠近，就被杀生丸拎了回去。 坐在软垫靠在墙边，闭眼小息的杀生丸看上去从容不迫。 悄悄看去。 月光下，清冷皎洁的身影逐渐变得朦胧。 妖怪……杀生丸他，果然很漂亮。 原本以为自己会毫无睡意，但在淡淡的梅花香里，困意也变得浓郁。 眼皮一下下耷拉着。 属于梅花香的梦境。 闭眼小息的杀生丸似乎也陷入了樱花色的梦境。 深夜时分，皎洁的月光被厚云笼罩。 屋内变得昏暗。 不知多久，靠在一侧的杀生丸忽然睁开眼，裹在梨奈绒尾上毛发根根立起。 梨奈翻了个身，修长白皙的腿夹住被子，樱粉色长发落下，在发丝间传出细微动静，杀生丸目光一冷，迅速出手，抱起对方，从她后颈处捏住一个东西。 这么大的动静，即便是睡着了也被折腾醒。 再次睁开眼，发觉自己又在杀生丸怀中，梨奈情绪稳定，甚至已经有了一种被绒被圈住时的摆烂。 一手圈着女子，另一只手上捏住一只极小的小妖怪，杀生丸似乎也没觉得自己的姿势有些奇怪。 淡定的把那只小妖捏着举起。 “跳蚤一族？”在自家父亲身边见过类似的家臣，杀生丸面无表情。 “杀生丸大人——求求你饶了我——”穿着现代裙子，有着一头浓密茂盛黑发，后脑勺绑着红色蝴蝶结的雌性跳蚤精哭唧唧。 不敢随意挣扎生怕被杀死，她只是想逃跑来着。 梨奈靠在杀生丸胸前，探头看去，目光被那个不足半寸大小的妖怪惊到。 她感受不到对方的妖力，弱小到比小纸人还没存在感。 “这是什么？妖怪吗？”出声询问。 杀生丸微微颔首，稍加用力，试图逃跑的小妖怪被再次抓起，毒气被小跳蚤吸入体内，痛苦的声音传来：“杀生丸大人，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聒噪，闭嘴。”被惹烦，他微微蹙眉。 手指间捏住的小妖怪顿时不敢开口，瑟瑟发抖。 “跳蚤一族。”曾在父亲身边看到过类似的家臣，杀生丸开口解答了她的困惑。 妖力几乎可以用没有来形容的小妖怪，梨奈语气充满差异：“……跳蚤？” 说起来，修狗身上有跳蚤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是连跳蚤都能成精？ 说着，她的眼神不可控的默默看向绒尾，往上扫去，对上杀生丸冰冷的金眸。 金眸冷瞥，梨奈瞬间清空脑内小剧场。 她怎么可以觉得杀生丸身上会有跳蚤。 “可恶的人类，我可是跳蚤一族的公主！”对方十分不怕死的喋喋不休。 被杀生丸双指一用力，直接按瘪，成了一张薄薄的纸缓缓落下。 眼睁睁看着变成纸张模样的跳蚤公主掉在地上。 梨奈伸手戳了戳装死的跳蚤公主，“所以你为什么要附身到我身上？” “当然是和伟大的杀生丸大人共度春宵，呜呜呜呜，我从未见过这么强大的妖怪。”纸片跳蚤话音刚落，长靴落下，再次被碾碎。 “……”共度春宵？看到对方再次成纸片状，梨奈尴尬的笑了笑。 想得很好，下次别想了。 小纸人拿着玻璃瓶出现，梨奈满脸和蔼可亲，把跳蚤妖怪封印到玻璃瓶内，贴上符咒。 跳蚤公主敲着玻璃瓶疯狂打滚。 解决完跳蚤，梨奈认真道谢：“这次多亏了杀生丸大人，十分感谢。” 金色眼眸惯来淡漠，不知为何，零落的月光洒下时，眉眼中凸显出一丝温和：“嗯。” “说起来。”皱起眉，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梨奈看向杀生丸，长发落在肩膀上，语气不确定，“被控制的时候，我好像有听到杀生丸叫我名字。” 以揣手手的姿势淡定站着，杀生丸不接茬。 她坦然的看向对方，眼眸弯起，询问道：“是吗？” “梨奈——”清冷嗓音响起。 猝不及防的愣住。 下一秒，绒尾在她脑袋上轻轻拍了一下，“睡觉去吧。” 梅花酒 某日悠闲的午后，阳光灿烂。 在把镜子重新还给久奈女士后，梨奈收到了一笔丰厚的任务报酬。 “跳蚤公主”则是在和她签订不再附身吓人、不再伤人的契约后放归山林，消失不见。 杀生丸对梨奈的解决手段并不干涉，他并不是一位喜欢说话的大妖，沉默寡言还有点倨傲。 像是不屑和人类产生交集一般。 像天边遥远的月，无处可寻，强大清冷。 和绒尾截然相反。 早间的风清爽舒适，扫过脸颊带起清淡的花草香。 醒来时，正午的阳光落在林叶中，杀生丸眉宇间透着平和愉悦，曲着腿，白皙的手骨支着额角，自带散漫与清冷的倨傲。 除了偶尔念诵的梵音，这所神社可以说是寂寥无音。 椿日神社内镇压着恶灵，这里除了椿日梨奈只有小纸人。 若非必要人类不会来拜访，连林间的动物都不会出现，除了一些没有智慧的蝉、蚯蚓之流，这里鲜少能看到鲜活的生命。 阳光升起，驱散了氤氲而起的雾气。 自杀生丸出现，神社内的怨灵安分了不少，连带着怨气都散去不少。 肉眼可见的给她减轻了不少工作压力。 仅凭这一点，梨奈就觉得杀生丸是个好妖。 穿着红白巫女服，身材纤细的巫女缓慢从青石阶边走上来，雾气散去，容貌逐渐变得清晰，目光在对上树梢间那双冰冷的金瞳时，弯起。 “早安，杀生丸。” “嗯”浅淡的回应了一句。 绒尾从树梢间刷的下冒出，欢快的左右摇摆，像是代替杀生丸打招呼一般，顺势缠绕在梨奈身上。 从不掩饰自己热情的绒尾，今天也在沉迷贴贴，瞥了眼杀生丸。 心底有些好奇他的表情，只可惜他坐的太高以至于看不清对方的脸色。 不过，可以想象不会很美好。 克制住想要揉捏绒尾的冲动，她此前从未觉得自己是毛绒控，但被绒尾圈住的感觉实在很棒，尤其是肌肤和绒尾贴贴时的毛绒触感。 或许，她可以试着在神社养点小宠物？ 比如：萨摩耶？ 和绒尾贴贴了一会儿，时间还早，她要先去本殿准备清除怨灵的符纸。 手中拿着的信封是之前祓除怨灵得到的报酬，一百万日元（五万RMB）。 今天要做的事不多，午休时间可以睡一觉。 想着自己的事，梨奈没搭理挂在自己身上找存在感的绒尾，绒尾不悦，直接贴在她的脸上，张扬且清冷的梅花香尤为馥郁。 见她依旧不搭理自己，绒尾瞬间不爽，稍稍用力限制住她的动作，腰上的力道越发用力，甚至一圈圈的缠绕住她的大腿，阻止她的动作。 回过神的梨奈看到自己已经被困成粽子，表情微囧，总觉得养了一个很爱撒娇的小宠物。 “呐，杀生丸，可以麻烦——”话还没说完，绒尾肉眼可见的炸毛。 明明只是绒尾，梨奈却微妙的感受到对方被忽视的不悦。 应该是错觉吧？ 面容清冷淡漠的犬妖依旧坐在树梢间，极为优渥的骨相，懒散中透出一丝倦意的眼眸，冰冷孤寂。 “——松下尾巴吗？”她还是把没说完的话说完。 抿着唇，杀生丸垂眸看去冷若冰霜。 瞧见她眉宇间的打趣，杀生丸手指用力。 近日绒尾确实有些不正常，他觉得应当是自己第二次蜕变要开始的缘故。 从幼年到少年，这是犬妖的第一次蜕变，从少年到青年，这便是第二次，二次蜕变之后才是成年。 每逢蜕变，血脉自身就会寻找令他舒适的地方进行蜕变，也许是因为对方体内的力量？巫女的力量。 杀生丸眯起眼眸，清冷的瞳仁盯着对方，半响，缓慢移开后并未言语。 捏着绒尾让它滚回来。 很显然，如果生物有自我意识，那么它必然不会单纯听从本体的命令，有点复杂，说的简单一点就是，绒尾这家伙，叛逆期到了。 犬类的腹部和尾巴是最脆弱的两个地方。 从绒尾的颤抖中可以看出，这回杀生丸是下了死手。 颇有一种准备给自己做断尾手术的既视感。 即便如此，绒尾依旧不愿离开。 感受到绒尾的宁死不屈，她反倒是有些心软。 偷偷瞧了眼杀生丸，对方大概是真的怒了，金色的兽瞳半眯着，妖力蠢蠢欲动。 她轻咳一声，试探性的握住绒尾用手指给它顺毛，小心翼翼：“其实绒尾这么挂着也挺好的。” 不怕死的绒尾在被梨奈握在手上时发出可怜的轻颤。 有种看到小动物被虐待的既视感。 恍惚间，她觉得自己好像中计了。 杀生丸眯起眼，嗤笑一声。 在他即将暴怒的瞬间，绒尾乖顺的回到他怀中，垂在他的肩膀上，老老实实。 而后杀生丸头也不回的离开。 对于犬妖时不时生气走人的行为，她觉得自己已经习以为常。 狗傲娇，习惯了。 午后，椿日神社外的浓雾彻底散去。 梨奈领着小纸人打开酒窖的大门。 许久没有打开的房间灰尘弥漫，里面的温度很低，比外面要低得多，刚入内打了个冷颤，凉意顺着肌肤扫过。 “咳咳，温度好像有点低了。”她嘀咕着。 阳光入内，照亮酒窖。 闲来无事，梨奈每年都会在椿日神社酿酒，倒不是用于侍奉神灵的口嚼酒，而是普通的樱花酒。 莫名的，她觉得觉得冬天的时候可以酿一些梅花酒。 觉得自己想到梅花酒的念头来的有些突然。 早樱用来酿酒是最好的，口感清冽带着樱花香，第一批酒已经差不多可以喝，按照惯例，她会送一些给阴阳寮里的前辈们。 架子上放着小酒瓶子，地上则是陶罐酒器。 打开封口盖，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每年都酿酒，手艺还算不错，小纸人们自觉举着玻璃瓶等待灌酒。 清冽的酒器弥漫开，她拿着玻璃瓶装了一杯，味道醇，入口微涩后调醇厚回味甘。 今年的酒也很不错，她满意的点点头，第一想法却不是先分装送给前辈们，而是装一点出来请杀生丸品尝。 她有点好奇杀生丸喝酒时的模样。 俊雅淡漠的少年喝酒时，大概也会带着独属于贵公子的风雅吧。 正想着，刚走出酒窖，就瞥见站在不远处，步伐顿住。 不知道闻到了气味还是其他，站在阳光下的杀生丸忽而瞥头，孑然而立，身姿挺拔。 猝不及防的对视上，金色的眼眸尤为漂亮，落在他肩上的绒尾悄咪咪的立了起来，冲着她晃了晃，心情变得愉悦起来。 “杀生丸，要喝酒吗？”她弯了弯嘴角，声音不大，恰好能让他听见。 片刻，淡淡的“嗯”了一声。 杀生丸难得回应，音调很低，似有一种漫不经心的散漫，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酒瓶子上。 妖怪嗜酒，杀生丸也喝，但很少。 不知道为什么，这回在闻到樱花味的酒香时，他忽然有些想喝了。 想要，便去做。 妖怪的准则向来如此，所以杀生丸出现在了这。 察觉到他目光的停留在酒杯上，梨奈笑了，脸颊上浮现出两个小小的酒窝：“要一起品酒吗？我的手艺还不错。” “可。”杀生丸自然的走在前面，绒尾挂在肩膀上，体态优雅，散漫从容。 关于喝酒，梨奈的酒量不错，毕竟椿日神社一贯只有她一个人，闲来无事独饮点酒很正常。 但至于杀生丸的酒量如何，梨奈说不准。 品酒器具一应俱全，说起来，杀生丸这般模样的贵公子想要如何品酒？ 战国时期的酒都是酒曲酿造的粮食酒，即便是妖怪喝的一般也都是果酒。 这类酒水唯一的特点就是度数低。 不过，杀生丸本身属性带毒，不至于醉酒吧？她想。 布满阳光的午后，两人坐在神社前的长廊边。 梨奈抬手，振袖往上掀露出一截白皙的手骨，盛酒的容器是用陶瓷做的德利，瓶颈长且细，瓶身矮圆，不看壶口整体形状像一个胖梨。 杀生丸垂眸看了两眼，并不感兴趣。 喝酒的容器是陶瓷杯，不大，对于梨奈来说刚好。 杀生丸倚靠在圆柱旁，姿态懒散，圈着圆杯，银发落于肩膀处，细长的凤眼半眯起，目光无焦距，抿了口，神色放松，透着股少见的慵懒散漫。 阳光落在酒器上，显露出圆形光圈。 神社内少见的阳光很好，照在人身上叫人有些犯懒，一旦暖和了，骨子里的惰性就会冒出头，开始叫人昏昏欲睡。 小纸人来来往往，到后面，倒酒的任务也落在它们身上，举着比自己大几倍的酒壶，忙碌的倒着。 樱花酒的浓度不高，杀生丸喝到后面略有些不耐烦，直接拿着酒壶开始灌，带着股潇洒的从容。 酒水偶尔会顺着他的唇溢出一点，他的唇很薄，唇形很漂亮，耳朵尖尖的，梨奈觉得自己有些醉了。 不然为什么会一个劲的盯着杀生丸看呢？ “杀生丸——”她歪着头，面色绯红，喝的更多，却看不出变化的杀生丸一脸平静，依旧没什么情绪。 施舍般给了她一个眼色。 酒气上头，梨奈跪坐起来，伸手直接拉住了他的绒尾，放在自己脸颊边蹭了蹭，柔软的带着太阳的气味。 杀生丸冷漠的看着她的举动。 下一瞬，他瞧见对方抬起头，染着水光的眼眸泛着柔软，弯了弯眉眼，语调轻柔：“下一次一起喝梅花酒怎么样？” 片刻，风中传出近乎不可查的回应。 “嗯。” 猫狗不合 说起来，原来妖怪并没有全部离开人类世界。 当然这种事情和椿日梨奈并无太大关系，毕竟，她不是负责斩妖除魔的巫女。 又是一日好春光，可惜被困在椿日神社内，什么也做不了。 坐在檐廊边，困倦的打起哈切，阳光正好，瞥见垂在自己身侧的绒尾，习惯性的放在怀里轻轻捏了捏，手感极佳，没忍住小动作，逆着毛往上推，炸毛似的蓬松感。 还没等她继续玩，芒刺在背，清晰感受到一股“杀气”，转瞬即逝。 一扭头，树荫间的杀生丸依旧是闭着眼。 倏然，在树梢间闭眼小息的杀生丸猛地睁眼，妖力沸腾。 对上那金色兽瞳，误以为是对自己，梨奈讪笑，轻咳一声，松开手。 反倒是被薅的绒尾一副羞答答的模样，勾着她的腰不愿离开。 愈发大胆的绒尾似“挑衅”般冲着杀生丸“耀武扬威”，梨奈有些好笑，摁下尾巴尖，故作无奈的摊了摊手，大概意思就是：不是我故意要摸的哦，是绒尾想要被摸摸。 神社内的结界传来水波纹似的震动，她这才意识到，杀生丸的杀气不是对着自己。 似若有所感，抬眸看去。 青石阶上走来三道身影，随之而来的是某个熟悉的腔调。 “梨奈好久不见。”温柔的少女音响起，穿着黑色校服与包臀裙，眉目如画的褐色短发少女走来，身侧跟着一位霜白短发带着小圆墨镜的精致少年，以及另一位黑发笑眯眯，腹黑属性拉满的家伙。 “哟，梨奈。”比起少女的温润，童颜感十足的俊秀少年则显得有些吊儿郎当，抬着手，散漫的打着招呼。 夏油杰也跟着抬手道：“好久不见，梨奈。” 看到许久未见的三人组，梨奈跟着弯了弯眼，“好久不见。” 杀生丸出现在她身后，目光冰冷，注视着不请自来的三人。 奇怪的人类。 “这位是杀生丸——” 还没等她为杀生丸介绍这两位，金色的兽瞳和璀璨的天空之瞳对视上。 杀意迸发。 五条悟滋溜一下，闪瞬般出现在了杀生丸身旁，犬妖挡住他的拳头，迅速往后退去，长鞭挡下少年的攻击。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半空之中。 杀生丸抬起手爪，手肘高抬，五指并拢妖力化作利刃向前袭去，在逼近少年不足一寸的距离再难进分毫。 树影绰绰，冰冷的金色兽瞳对上湛蓝的苍瞳。 “哦~真的是犬妖——”滑落的小圆墨镜搭在鼻梁之上，五条悟淡定的打量着倚靠枝头的杀生丸，正准备说什么，向来温和的绒尾迅速向他袭去。 伴随着妖力的利刃，破开风的声音。 底下站在抬头看戏的三人组。 迤迤然抬头看去，夏油杰发出轻叹：“还真是凶残的攻击。” 收回视线，高专里另一位问题儿童满脸淡定的走到梨奈身旁，以一种看好戏的戏谑语气道：“要打起来了。” 半空中身影交错，似乎有越打越上头的架势，梨奈忍不住头痛，对他说到：“麻烦把你家猫带回去。” 对此，夏油杰微微一笑，“猫和狗一向不和。” 硝子的表情有点微妙，看向夏油杰的表情意味深长，大概是说：狐狸也是犬科生物才对，你们俩狼狈为奸的架势倒是挺好。 话音刚落，布满妖力的毒鞭冲着夏油杰的门面袭去，柔软的绒尾变得极为凶残，五条悟双手插兜淡定的立于半空，丝毫没有出手的想法，不出所料的，夏油杰轻松挡下对方的攻击。 “你的对手可是我~无视我的话，我可是会生气的~”某只不嫌事大的大猫十分坦然的说到。 在这么下去，梨奈真的很担心，自己的神社会不会真的ver。 杀生丸单脚点地，神情淡漠，“人类，找死——” “等，等下，杀生丸。”走上前拦住对方的攻击，梨奈叹了口气，大概知道是夏油杰那个“狗”的称呼惹恼了对方。 犬妖是犬妖，他们从不认为自己是狗。 但是在普通人类看来，犬妖大概就是成精的狗。 太过顺手的拉住杀生丸的绒尾，对方冷淡的扫了她一眼，冷哼一声，却也没有继续动手。 说起来，杀生丸和五条悟对视一眼就能打起来，还真是叫人猝不及防。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猫狗天敌论？ “对了，我们有带伴手礼哦~”对眼前可怕的气氛完全没有感觉，重新出现的五条悟以拳击掌，做出一副相当欢快的模样。 对于五条悟的伴手礼，梨奈从没有期待，毕竟没有人会像他一样吃甜度那么高的食物。 于是她直接无视了对方的作妖，从容的看向夏油杰问道：“是有任务吗？” 阴阳寮和咒术界大概属于姐妹系的关系，彼此间泾渭分明，但偶尔也会互帮互助。 毕竟祛除恶灵和祓除咒灵其实差不多。 夏油杰点点头，正准备开口，五条悟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拿出一包食物塞到梨奈怀中。 疑惑的看去，上面用黑色加粗字体写着“狗粮”两个大字。 “……”这该不会是给杀生丸的吧？ 难得的，梨奈僵硬了嘴角的笑容。 “这可是皇家特制——” “五条君！”梨奈迅速打断对方的话，和风细雨般温和的笑容挂在嘴角，但无端显得有些阴沉可怕：“我们还是进屋内说吧。” 五条悟故意拉开墨镜，用那双卡姿兰大眼睛盯着梨奈一秒，正准备继续作妖，夏油杰淡定的拉过他的袖子，温和的腔调声响起：“进去吧。” 说着，和硝子一左一右的摁住五条悟。 两人警告般注视着他。 下一秒，嚣张自我的少年不再说话。 梨奈微妙的松了口气，幸亏夏油杰在，不然她不确定自己会不会直接把五条悟赶出去。 千万不能让杀生丸知道狗粮是给狗吃的。 想到之前超市的经历，梨奈沉默。 扭头看向身侧还未离开的淡漠贵公子，询问道：“杀生丸要一起吗？等会儿外面会有些热。” 杀生丸没回话，不过率先往神社内部走去。 只不过情绪依旧淡淡。 比起杀生丸，梨奈更惊恐怀中的狗粮，甚至脑海中不可控的飘过一个疑惑：杀生丸会不会喜欢吃狗粮？ 迅速摇头，她绝对是被五条悟带偏了，犬妖不是狗！ 进入室内，夏油杰已经熟门熟路的泡好茶水，沉稳从容。 比起看起来靠谱的夏油杰，五条悟完全就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事儿精。 被两人架着来此的硝子捧着茶杯，幽幽叹了口气。 杀生丸淡定的坐在梨奈身侧，半曲着腿，白色和服间带着玫红色的梅花纹样，姿态不紧不慢，犹如古时贵族般透着淡漠疏离。 绒尾自然的圈着梨奈的腰，疏离的兽瞳扫过对面的两人。 五条悟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番，目光落在梨奈腰间的绒尾时，弯了弯嘴角。 清茶香缓缓飘起，夏油杰跪坐着为大家斟茶。 院内流水潺潺，树影斑驳，独属于夏日的蝉鸣声响起。 扑鼻而来的茶香，梨奈举起茶杯品了口，不得不说，夏油杰泡茶的手艺一向很好。 “梨奈，今日前来是想问你，那天晚上你祓除怨灵时有没有看到宿傩的手指。”夏油杰温和的声音响起，倒是让梨奈顿了下。 她倒是没想到他们来的目的和宿傩手指有关。 稍微回忆了下，侧眸看向杀生丸，缓缓摇头：“并没有。” 夏油杰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不过这跟梨奈并没有什么关系，她是阴阳寮下面的体系，和咒术师本质上还是不一样的。 “这种事情，发短信问我也可以吧。”梨奈喝了口茶，不信这两人这么无聊。 对此，夏油杰的脸上终于不再是那副严肃的表情，反而变得有些无奈，“高层最近的任务都和宿傩的手指有关，有点奇怪。” 他浅浅的点了一句，并没有准备把梨奈拉入咒术界漩涡的想法。 “说起来，我们这么跑出来真的没关系吗？”良心尚存的硝子开口，虽然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担忧。 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 “哈，那些人的意见很重要吗？”五条悟不满，从口袋里掏出糖果扔到嘴里嚼碎，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杀生丸，蠢蠢欲动，他还没和妖怪打过架：“要来切磋一下吗？” “呵——”杀生丸勾起嘴角，发出一声嗤笑。 眼眸中透出一丝杀意，妖力迸发。 而恰好，身为人类最强的五条悟也散发出咒力。 两股力量形成微妙的平衡。 仅以面容来看是，两人同样是精致俊美的类型，都是霜白的发色，颇有一种异父异母“亲兄弟”的感觉。 “不行。”梨奈拦下，她真的不希望自己流浪街头。 夏油杰叹了口气，“悟，别闹。” “哈，杰好冷酷~”五条悟的语调充满了虚伪浮夸。 对此，习以为常的夏油杰伸手淡定的接受他浮夸的演技，“不是说想吃大福饼吗？太晚去的话会买不到吧。” 提到甜食，五条悟立刻放弃和杀生丸切磋，毕竟赢了伤患也没什么意思，来日方长。 六眼告诉他，这个妖怪很强，比他认识的所有咒术师都强，而自己未必是对方的对手，这样的信息叫五条悟充满战斗欲。 摁下了时刻想要搞事情的猫猫，接下去的气氛“融洽”了很多。 梨奈和夏油杰两位好友许久未见，聊了会儿，内容大概就是吐槽咒术界和阴阳界，另外他让梨奈帮忙关注一下咒术界的动静。 少见的，咒术师竟然会像巫女寻求帮助。 临走前，夏油杰递了一个信封给梨奈，便跟着已经待不住的五条猫离开。 收好信封，梨奈看向被扔到一旁的高级狗粮…… 又不自觉的扭头看向靠坐在一旁阖眸小息的杀生丸。 梨奈忽然有点庆幸，杀生丸是个“文盲”。 教导识字这件事…… 还是往后推一下吧。 绒尾秃毛 受到夏油杰委托。 椿日梨奈出现在咒术师的某个任务地点。 杀生丸跟在她身侧，神色淡漠，感受到空气中恶心的气息，金色瞳眸眯起，脸上四道淡紫色妖纹愈加显眼，额间新月忽隐忽现。 “气味好难闻，像是臭水沟的气味。”他吐槽了一句，身为人类都受不住难闻气息。 情不自禁的捂住口鼻，扭头看向杀生丸，没想到他表情十分平静，像是闻不到臭气一般。 …… 执行任务的咒术师的七海和灰原连连后退。 作为后辈，他们没有五条悟和夏油杰那样强大的力量，只是普通的尚且还未被评为二级的学生。 只不过这次的任务远超两人想象。 吃力的抵抗着咒灵的攻击。 四周尽是咒灵散发出的溅射性腐蚀痕迹。 灰色的帐隔绝了咒灵的气息，同样也隔绝了他们求助的希望。 拟人形态，初步具有智慧，已经是一级咒力水平的咒灵站在不远处，且咒力还在不停往上攀升。 目光紧张的盯着那只咒灵，金发少年握紧刀具，汗珠从额角滴落。 心底升起绝望，这完全不是他们俩可以对付的。 “嚯嚯嚯——”青色黏糊糊的皮肤上炸出一个个水泡，像河童又像青蛙的恶心存在，发出尖锐的声音，不属于人类的声音频率，却能够叫人轻易听懂对方的意思：【想吃——想吃——】 在它身体后面漂浮着数个绿色透明的泡泡，里面装着昏迷的村民。 着高专校服的金发少年脸色难看，背后全是细密的伤口，倒刺刮肉，他扯了扯衣领，露出黑色校服内的白色衬衫，果断道：“灰原，你快逃，我来拦住他。” 身受重伤的蘑菇头少年跪在地上，身体一半都是麻痹的状态，吃力的拿起一截绳子，情绪平静：“我是不会抛弃七海一个人逃走的，而且现在这种状况，七海比我更有存活下去的机会。” 【想吃——想吃——】 咒灵扭曲着，类似青蛙的双腿飞快摇摆，土地龟裂的声音无比清晰，七海咬着牙，拿着短刀迎面冲上去。 猩红带着倒刺的舌头席卷而来，裹着黑布的短刀正面被缠绕住，下一秒，连刀带人一起被甩飞。 被甩飞的瞬间，七海拉住对方的舌头，用力往前拽—— “可恶，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灰原看着上方的战斗，懊恼的情绪在心底从未如此悔恨蔓延，手握成拳忍不住，等下，他其实还有办法。 眼神一凌，从怀中抽出匕首。 他就可以短暂的控制咒灵让七海逃走了！ 即使这样他会死也无所谓。 只要七海能逃走就可以了！ …… 匕首被折断，巨大的冲击力袭击着他的腹部，剧痛。 灰原被强大的力道击退，倒在废墟之中，口中喷出鲜血，死亡的预感空前强烈。 这么死掉也无所谓吧，只要七海能够活下去。 直愣愣的看着那支长箭刺穿咒灵的大脑，爆发出紫色光芒。 像是黑暗中的一束烟花，突兀的在眼前炸开，绚烂的烟火弥漫在苍穹。 死亡前还能看到最后的烟火吗？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情变得轻松，大概是临死之前看到了美丽画面。 “你还好吧？” 在思维逐渐缓慢消散时，他听到的一道声音，温润柔软，轻柔的好似一阵风，足以抚慰他紧绷的情绪。 原来死亡真的会有天使。 他困难的睁开眼，看到春日般璀璨的樱粉色以及无端叫人心动的眉眼，无法言喻的貌美。 原本逐渐平息的心跳声咯噔一下，又有了动力。 他——好像对死神一见钟情了。 这样想着，他放任了意识的消散。 低头看他的梨奈觉得有趣，眼前的少年在看到她后竟然直接放任自己晕厥？这么相信她吗？ 不愧是两位疯子DK（国中少年）的后辈。 随手用灵力封住对方伤口，不然对方坚持不到去医院就死掉。 杀死一只一级咒灵对于梨奈来说毫无压力，高专结界随着咒灵死亡而消散，在外待命的辅助者们感受到咒力消失，迅速扛着医疗器具出现。 三两步回到杀生丸身旁，救下高专学生不过是顺手的事情，她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两面宿傩的手指—— 或许真的在这也不一定？ 关于夏油杰的猜测，咒术高层之中混入叛徒，和咒灵进行合作这种事…… 梨奈只有一个感觉：咒术界还真是混乱。 只可惜，到最后梨奈并没有找到两面宿傩的手指，不过她发现了另一个属于人类的痕迹。 说起来，以偏远山村来说也不太可能出现一级咒灵，但不仅出现，放任不管甚至会成为特级，这就变得奇怪。 养蛊？ 椿日梨奈心底升起这个念头。 不过咒术师的事情梨奈并没有太多好奇，只是把这些信息打包发给夏油杰后就没再管。 …… 结束帮忙后的一周。 某日闲来无事在清扫庭院，她收到了来自五条悟的伴手礼，还是从天而降。 一整个高级礼盒包装，莫塞尔品牌的巧克力。 由夏油杰的咒灵送来。 不得不说，两位DK送礼物的方式很奇特。 上面还有一张便签，写着：救下灰原的是你吧？那小子一醒来就说自己对恶魔一见钟情，巧克力伴手礼，超级好吃——落款是带着眼镜的猫咪图案。 不用查看寄件人也知道是五条悟。 说起来，灰原？从记忆深处挖出那个临死前还对她微笑的少年，就是那个奇怪的高专学生吗？ 拆开包装，难得收到“朋友们”的礼物，梨奈有些开心。 说起来，五条悟送的巧克力绝对会非常甜吧？曾经吃过对方送的和果子，那种三倍糖的致死量，到现在她依旧记忆犹新。 所以—— 她默默盯着手上的巧克力，私人订制款的话，甜度绝对会超标，她确信。 拿手机稍微搜了下这个巧克力品牌。 最低价值5W（2500+RMB）的礼盒定制，叫梨奈打消了把巧克力扔掉的念头。 这么贵的巧克力扔掉的话绝对会被诅咒。 有钱人的世界好难懂。 把巧克力放在矮桌上拆开，竟然还是用纯木盒子装，分量不轻，里面的巧克力小巧精致，各种造型都有，颜值来说绝对具有收藏的价值。 抱着被甜死的心态，梨奈拿起一颗试着品尝了一下。 入口丝滑，微微带点苦涩，咬下去还有抹茶的清苦。 竟然不甜？皱起的眉缓缓放松。 原来五条悟也能好好的送伴手礼。 心情有点微妙的感动呢。 不过对方送的巧克力真是很大一盒啊，并不喜欢吃巧克力的梨奈陷入沉思。 顺手把巧克力放在了厨房的柜子里。 等下午有空的话，做一些甜品也不错。 不知道杀生丸能不能吃巧克力，狗的话好像不能吃，但是杀生丸是犬妖，连毒草都能面不改色的吃下去，巧克力应该也没关系吧？ 这么想着，她走到檐廊外，一抬头，树影斑驳间，枝叶葳蕤，俊美淡漠的少年盘腿坐在树梢间，手上拿着一本从五条家借来的战国期间的古籍。 “杀生丸——”她仰头喊道。 他低眸，没有动作，不过绒尾倒是摆动了会儿。 “厨房里有五条悟送来的巧克力，你要是想吃下午茶，可以吩咐小纸人。” 低垂的金色眼眸落在少女纤细的身影上，淡淡应了声：“嗯。” 绒尾顺着树梢偷偷溜下来，蹭了蹭梨奈的脸颊。 “我下午需要做一些东西，午饭不吃了。”她又补充一句。 亲了亲绒尾间，还没等她收手，绒尾反客为主，羞答答的卷着她的腰。 坐在树枝间的杀生丸纹丝不动。 梨奈轻笑，俯身凑近，在绒尾上落下一个近乎感触不到的吻。 坐在枝头的杀生丸僵硬一刹，目光深邃晦暗。 和杀生丸说完，往神社本殿走去。 希望下一次，五条悟可以直接把伴手礼折算成现金给她。 午后，骄阳似火。 杀生丸小息的地点也从树梢间变成了屋檐下，神社内自带阴凉气息。 小纸人们自觉的从厨房端来巧克力和大福团子，准备好清酒和茶水，哼哧哼哧的出现在杀生丸身侧。 绒尾用尾巴尖轻轻戳了戳指挥的小纸人，对方举着纸扇被绒尾绊倒，愤怒起身，没有五官的脸上流露出怒意。 知道自己干了错事，绒尾畏畏缩缩的躲回杀生丸怀中。 清酒和巧克力？ 并不知道这种搭配离谱，小纸人也不觉得哪里有问题。 杀生丸垂眸，盯着那些放在洁白磁盘中乌漆嘛黑的食物，片刻，伸出食指捻起其中一颗，尝试的放入嘴中。 “……”口感还真是奇怪。 外衣融化后里面的烈酒在舌尖弥漫开。 酒？ 杀生丸又拿起一颗。 这回是甜的糖水？厌恶的皱起眉，杀生丸盯着小纸人，吩咐道：“换成之前的。” 小纸人们愣了下，歪着脑袋，忽然恍然大悟，从厨房拿出装着巧克力的木盒子，毕恭毕敬的递给杀生丸。 每一种都不太一样？ 少见的，升起属于少年的好奇心，每一颗都被那奇怪的东西包裹住，令他无法用气味分辨出里面是酒还是糖。 细长的指甲戳上没吃过的花型，杀生丸扔到嘴里。 浓烈的酒香。 花形状的里面是酒？ 目光落在第二层的樱花图案，扔到嘴里。 “……”少见的，杀生丸流露出厌恶，舌头被奇怪的苦味覆盖。 小纸人机智的端来清茶。 一口闷下。 萦绕在舌尖的恶心味道终于散去。 杀生丸冷漠的移开视线，拒绝继续，揣手手的姿势端坐着。 凌乱的风席卷着地上的枯叶。 片刻，杀生丸垂下眼眸，目光在盛放着巧克力的精致木盒上停顿一二。 迟疑了下，再次伸手，这回拿出一颗奇怪形状的。 …… 等梨奈把符咒全部制作好时，已是夕阳西下。 召唤出式神青鸟，把符咒捆在它脚上，抚摸着它漂亮的尾羽，梨奈用脸蹭了蹭它：“拜托你，把这些送给五条悟。” “嘤——” 艳丽的鸟儿应了一声，扑打着翅膀，漂亮的尾羽垂落，展翅高飞。 穿透浓雾，消失在天空中。 梨奈对它挥了挥手：“一路顺风哦。” “嘤——” 好了，收工。抬手伸了个懒腰，说起来，不知道杀生丸今天吃了没。 等她揉着肩膀出现在神社时，就看到…… 已经空了的巧克力盒子。 以及满脸淡定正在品茶的杀生丸。 空了的盒子？ 反应过来，梨奈震惊的看着空空如也的木盒，她记得里面有很多巧克力来着吧？ 最起码好几斤。 “杀、杀生丸，你都吃完了吗？”她诧异，有些担忧的询问道：“身体有不舒服吗？” 对此，杀生丸只是微微挑眉，金色眼眸流露出倨傲：“就凭这些东西也想毒倒我杀生丸？” 毒倒不至于…… 仔细瞧了瞧杀生丸的脸色，确实看不出任何中毒的迹象。 □□容易引起狗狗中毒，但犬妖的话大概没问题吧。梨奈不确定，心下想着还是再观察一下吧？ “对了，晚饭想要吃什么？”她换了个话题，不再纠结巧克力。 惯来随性的杀生丸并不会在晚饭这种事上纠结，淡漠道：“随意。” 而后继续喝茶。 说起来，杀生丸喝茶的频率是不是太快一点？ 该不会是被巧克力腻到了吧？ 说起来，一口气吃下几斤的巧克力，真的不会腻死吗？ 晚上让小纸人准备一些解腻的菜肴吧。 但很快，梨奈发现自己放心早了。 吃晚饭的时候，绒尾又羞答答的蹭了过来，梨奈微微一笑，习惯性的摸着绒尾。 手指在绒尾间穿梭，抚摸的瞬间好似有什么东西大片大片的掉落。 不自觉的捏了下，触感微妙，心底忽然升起某种不好的预感，动了动手指，僵硬低头。 一大团绒毛正像蒲公英一样扩散开。 绒毛？ 蒲公英？ 等下，哪里来的绒毛？ 僵硬住的梨奈低头看向自己手掌中的绒毛，毛茸茸一大团。 不是一根两根，而是整整一把。 等下，等下，她分明记得绒尾是不会掉毛吧？ 现在是什么情况？ “你……掉毛了？”受到惊吓到的梨奈小声询问。 绒尾僵直，把自己卷起来，十分人性化的想要把自己斑秃的地方掩盖住，被梨奈阻止。 仔细看去，因为绒毛数量过多，斑秃的地方不过一个100日元硬币大小，十分不好找。 “……”完蛋，真的是斑秃。 杀生丸的尾巴秃了？ 尾巴秃了…… 四个大字在脑海中疯狂涌现。 该不会是下午的巧克力吧？ 梨奈僵硬住。 嘶—— 可能性很大。 偷偷瞥头看去，对面的杀生丸好似还未发觉，正淡定的进食。 依旧从容优雅。 要是被他发现自己秃了…… 完蛋，她忽然觉的自己的神社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变秃变强 晚饭后。 惯来悠闲的杀生丸察觉梨奈不对劲。 “……” “……”寸步不离的跟在他身后，怀中抱着他的绒尾。 半响，杀生丸维持着揣手手的姿势，回头，淡定询问：“什么事。” “？”有什么事……额，那个，这个，抱着绒尾，梨奈开始紧张。 要用什么借口，不会杀生丸发现他尾巴秃了？ 救命。 抱着绒尾，情绪紧张，试图掩盖绒尾秃了的惨状，试探性的问道：“那个……杀生丸大人。” 杀生丸大人？压了压眉梢，他现在对于梨奈的性格有几分了解，有事杀生丸大人，无事杀生丸，叫他能够轻易辨别出，她的想法。 眉宇间透出一丝温和：“什么？” “今晚可以让我抱着绒尾睡觉吗？”心一横眼一闭，梨奈认真询问。 啊—— 还是说出口了。 内心在流泪，梨奈无端感到亚历山大。 绒尾在她怀中炸成蒲公英，洋溢着欢乐的喜庆。 清冷月光下，揣手手的杀生丸撇过头，金色的瞳眸中闪过一丝复杂：“抱着绒尾？” “对、没错。”开头说出口后，接下去的话好像也变得顺理成章，梨奈抿了抿唇，以一副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表情看着他，抱紧绒尾：“拜托——” 卖萌这种事…… 是这样没错吧？在这方面异常生疏的梨奈不太确信。 杀生丸蹙眉，扫了眼绒尾，又冷冷瞥了眼她，不说话。 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周身肃冷倨傲，视线对视上时带着探究，梨奈僵硬，就像是被攫夺了注意无法从他身上移开。 救命—— 她感觉自己好像说出了不得了的事情。 最后，还是杀生丸率先移开目光。 果然是拒绝？ 还没等梨奈失落，绒尾已经屁颠屁颠的缠绕住她的小腿，蜿蜒向上。 梨奈：突然觉得……杀生丸同不同意好像不那么重要。 杀生丸：……算了。 晚上，躲在浴室内，梨奈紧张的拿着手机搜索着：狗狗掉毛怎么办？ 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躲在浴室，总归心情不平静时，会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 页面转动，跳出来一堆无关紧要却又有点道理的词条。 【要加强狗狗的营养补充，可以适当补充一些微量元素，营养膏、维生素、卵磷脂、羊奶粉等。不要给狗狗喂食盐过高的食物。】 【多带修狗出去晒晒太阳，利于它们的毛发生长，也会让它食欲大增。②】 好像有点用，又好像毫无用处。 但是掉毛这种事…… 她完全没办法想象杀生丸发现自己尾巴秃了的场景。 感觉脑补都很可怕。 脑子一抽，把页面切换到和高专生们的沟通小群中，前两天才拉的，还是五条悟拉的。 至于没退出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五条悟喜欢在里面发红包。 谁也不能拒绝一只招财猫。 梨奈：请问，有人知道怎么治疗脱发吗？ 犬妖掉毛和人类脱发应该属于一个性质吧？ 信息发出后才觉得自己这话发的莫名其妙，正想着要不要撤回，五条悟的夺命信息接踵而至。 最强咒术师：什么？梨奈你脱发吗？ 最强咒术师：哈哈哈哈哈哈，梨奈你竟然脱发了吗？ 不是奶妈的奶妈：脱发？反转术式治疗一下就可以了吧 宝可梦大师：脱发？难道是最近压力太大了？可以试试心理疗法 咒术师就是GS：前辈如果脱发的可以试试XY家洗发水，可以防脱。 最强咒术师：哈哈哈哈，脱发这种东西干脆全部剃了吧 妹妹超可爱：椿日前辈我这里有特别配方，我明天给你带过去吧？ 几秒钟的时间，群里信息刷出好几条。 高专学生们都这么无聊的吗？ 手机里的信息，已经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五条悟还发了好几个假发店铺。 “……”认真看完他们发的信息，梨奈觉得选择问高专生的自己像个笨蛋。 收起手机，她就当自己从来没问过。 所以，到底要怎么治疗犬妖的脱毛？ 啊，这种事为什么她要问咒术师，而不是问阴阳师？ 突然发觉自己脑子瓦特，梨奈默默唾弃了自己一分钟，发信息问了同为巫女的老前辈。 【言前辈，请问犬妖如果脱毛有办法治疗吗？】 如果说高专生们都是秒回的活跃青年，那么62岁高龄的言巫女这个时候，肯定已经睡觉了。 等了几分钟没等到回信。 晚上八点给对方发信息的自己真是白痴。 梨奈叹气。 在浴室洗漱完，门一打开，氤氲雾气散去，凉风卷入，浑噩的脑子清醒不少。 一抬头，瞧见屋檐外坐着的身影。 杀生丸坐在屋檐一侧，绒尾垫在他后背，明月在他身前，倒影落在地上。 清冷的月光在他周身，像是萦绕了一圈萤火虫，忽明忽暗，让人无端想到春日里的夜景。 “……”她恍惚间意识到自己邀请绒尾一起睡觉的含义。 绒尾是杀生丸的一部分。 她觉得自己怕是要疯了。 这跟邀请杀生丸一起睡觉有什么区别？ 当然，妖怪肯定没有人类这么复杂的想法，梨奈又觉得自己是想多了。 绣着竹叶的真丝长裙贴体合身，长裙只到膝盖，露出一截白嫩的小腿，看上去不像是循规蹈矩的巫女。 杀生丸背对着她的房间坐在廊檐边，手握着清酒，屋门没关，月光落在地上，不知为何总觉得他心情不错。 神社内的雾气绕不进殿内。 小纸人们端着酒盏为他斟酒。 淡淡的梅花香裹挟着酒香，在清冷的夜晚变得撩人起来，梨奈有了喝酒的念头。 赤脚走去时，她不动声色的瞥了眼绒尾。 毛厚，暂时看不出斑秃。 还有救。 见她来绒尾兴奋的抖了两下。 刹那间，“大雪纷飞”。 簌簌而下的不是绒毛，是她的良心。 贯来温和的眼眸瞪大，脸上浮现出心痛，梨奈捂着胸口，瞬间就懂了什么叫心肌梗塞，内心十分没有形象的喊着：别抖了，别抖了，真没毛了！ “已经很晚了，还喝吗？”故作镇定的开口，喝酒也会掉毛吧？别喝了，别喝了，再喝真秃了。 她怕绒尾再抖，毛就全掉光了。 她曾见过别人家式神换毛，也没有这么夸张。 让小纸人们取一叠干货，坐在了杀生丸身侧，跟着一起喝起了酒。 既然不能劝动，那么就加入其中，赶紧把酒喝了。 闷不做声的喝了一会儿。 看到杀生丸喝酒的频率低了下来，松口气。 “要睡觉吗？”她问，喝了酒语调略显懒散。 她觉得，秃毛不应该喝酒，但她又不知道怎么劝，毕竟她不能直接对杀生丸说：别喝了，再喝你的尾巴就彻底秃了。 惆怅。 端着酒盏，潋滟细长的凤眼垂落，察觉到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绒尾上，不动声色的移开，清淡的应了一声，算是回应了她的问题。 有着烦心事的梨奈觉得自己这是“借酒消愁” 喝的半醉不醉，梨奈喝不下了，放弃治疗般抱着绒尾躺在被褥间。 轻轻一薅就是一簇蒲公英。 虽然尾巴上的毛多，掉个几撮毛看不出来，但这么掉下去迟早会秃吧？ 倒是坐在月光下的杀生丸满脸平静，绒尾上的落毛他自然知道。 这只是蜕变而已。 旧的绒毛褪去，新的绒毛长出，不足为奇。 但她好像很喜欢自己掉落的绒毛？他已经数次看到小纸人在偷偷收集掉下的绒毛。 额间新月散发着清淡的光辉，面上的四条妖纹从淡紫变作深紫，还差一点，他的第二次蜕变。 夜晚，平静无波。 第二日一早，梨奈醒时发现自己满身都是犬毛，整个人崩溃中又带着一丝恐惧。 她甚至能摸出绒尾上的毛发已经没有一开始的厚实。 完了，再这么下去真的会秃的！ 她简直不能想象，如果阴阳寮的大佬们，知道自己把杀生丸照顾秃了，会不会一个暴怒之下把自己关禁闭。 不行，绝对不行。 于是惯来淡定的梨奈无师自通，学会了发疯。 在高专小群里疯狂接受来自五条悟的“靠谱”建议。 最强咒术师：这可是我问我们家老爷子要来的配方，绝对靠谱：【食谱】【食谱】【食谱】 宝可梦大师：要不试试柔顺剂？还有增发剂【链接】【链接】这些评价都不错。 不是奶妈的奶妈：你邮寄给我的毛发我已经收到了，拿去进行数据分析，结果的话，最快三天。 妹妹超可爱：椿日前辈，我这边有一些生发秘方，我给你带过去吧。 正下载食谱的梨奈目光被秘方两个字吸引。 秘方？ 梨奈：什么秘方？会不会太麻烦了？ 她现在需要秘方！非常需要！ 与此同时，高专学园内一片祥和。 阳光直射，灌木丛郁郁葱葱。 灰原雄看到对方的回话，心情瞬间变得超棒，在七海嫌弃的目光下，笑容满面的发着信息：【不麻烦，我明天没有任务，给前辈带过去吧。】 因为上次的任务，难得休假的七海被灰原约出来。 虽然是被灰原给约出来，但…… “我说——”七海顶着大太阳，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家同期一脸兴奋的回着信息，“你把我约出来就是为了看你回信息吗？” 虽然还是十几岁的少年，但无论是语气还是动作，都带着属于老年人才有的疲惫感，七海表情麻木。 灰原后知后觉，不好意思的抬起头，挠了挠脑袋：“那个椿日前辈不是掉发严重嘛，我找了很多药剂准备明天给她送去，七海陪我一起吧，拜托——” 七海对于那位救了他们的前辈还是很有好感的，如果不是对方来的及时，灰原绝对会折损在那鬼地方。 “是那位椿日前辈？”他略带疑惑的询问。 其实他没见过对方。 一提到椿日前辈，灰原的表情就跟鲜花怒放似的，有点刺眼。 “对方绝对是天使一般的存在！”灰原激动地说到，又开始重复他濒死前见到美少女时的场景：“椿日前辈冲天而降，还穿着红白巫女服……” “打住。”已经听了无数遍的台词，七海头痛的捏了捏鼻梁，说到：“什么时候？你知道地址吗？” “……”兴奋的灰原忽然就成了霜打过的小白菜一样，耷拉下脑袋，泪眼汪汪：“完蛋，我好想真的不知道前辈的地址。” 七海：……果然，灰原这家伙不靠谱程度直逼五条悟。 “啊，我知道了。”上一秒还垂头丧气，下一秒活力四射，灰原以拳击掌，恍然大悟道：“我们去找夏油学长问一下吧。” 还知道去问夏油学长，没彻底傻透。 但是这种事被五条悟知道，他真的不会抱着看好戏的态度凑着一起去吗？ 七海很怀疑，并且相当确定五条悟不是什么好敷衍的存在。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夏油前辈和五条前辈都不在高专，好像下午两人任务结束后又约着出门了。 发信息也没回，正当灰原犹豫着要不要问椿日前辈要地址时，好心的硝子学姐把神社地址给了他们。 “哎哎哎？硝子学姐也知道椿日神社吗？”灰原大为震惊。 最近在戒烟只能吃棒棒糖的硝子含糊不清道：“嗯，去过几次。” 说着，她看向两位学弟，“五条悟说你们去的时候可以带点狗狗喜欢的零食，梨奈最近养了一只犬妖。” 七海：养什么？犬妖？……他就知道，和五条学长能成为朋友的，一定也是不正常的存在。 灰原眨眨眼，兴奋到：“犬妖吗？没问题！” 硝子笑了笑，挥手走人。 七海：犬妖和狗还是有差距的吧？ 结果一扭头，看到灰原已经在搜索狗狗零食。 “……”他还是别说话了。 帅的突出 关于杀生丸掉毛这件事，梨奈收到了来自前辈们的殷切问候。 大概总结一下就是：犬妖不会掉毛，如果掉毛那么就一定是受到非常严重的内伤。 其中有一位和狐妖一族结缘的前辈还说到：犬类妖怪对于毛发和体魄十分看中，是择偶非常重要的标准之一。 择偶…… 完蛋。 人类都知道找对象不容易，更何况本就属于稀少物种的大妖。 少见的，惯来从容的梨奈陷入焦虑。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杀生丸好像有点意识到自己掉毛了？ 但对方并没有在意。 似乎是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也是，妖怪怎么可能会觉得自己掉秃呢？ 纠结到每次看到路过的杀生丸，梨奈都想把自己刚买的防脱洗发水给他，让他晚上洗澡的时候多用用。 好歹有个心理安慰不是？ 对于杀生丸来说，近来几日，他总能在身后看到踌躇不前的巫女。 每当他看去，对方又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却又在他回头时投来炙热视线。 以至于让一贯并不在意外界的杀生丸也感受到莫名焦灼的氛围。 早间的雾气彻底散去，梨奈坐在屋檐边，捏着铃铛翻看古籍，主要为了寻找可以治疗脱毛的药方。 书籍都快翻烂了也没看到有用的，倒是看到一些莫名其妙的符咒。 焦虑的刷起手机，心底叹息，谁能吃个好几斤巧克力完好无损的？人都扛不住，更何况狗。 十分焦虑的梨奈，在看到灰原雄私信加好友，说给自己带专治脱发的特效草药时，简直感激涕零。 高专学生，都是好人。 某个午后，灰原雄和七海建人出现在椿日神社。 对方年纪不大，才十五六岁，和五条悟那张娃娃脸不一样，灰原雄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没长大的孩子。 而他身边还站着一位金发，文质彬彬，混血感十足的少年。 刚走上本殿，看到围坐屋檐下矮桌旁发呆巫女小姐，樱粉色的长发在阳光下像是渲染了一层浮光。 巫女……可以染发吗？七海疑惑的想到。 除了他的金发是混血，五条悟的银发是血统自带，他从未见过谁会染个粉色，除了中二少年少女们。 突兀的，巫女小姐在他心底的形象变得鲜活了一点。 “前辈你好，我是灰原雄。” “我是七海建人。” 两人温和礼貌的打招呼态度让梨奈惊讶，不动声色的瞧了眼两人的校服，确定对方的确是咒术师。 她以为咒术师都是和五条悟、夏油杰那样的，嚣张自我又带着点少年才有的桀骜不驯，没想到这两位倒是完全不一样的性格。 坐在软垫上，冲着两人笑了笑：“你们好，我是椿日梨奈，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梨奈。” “是，梨奈前辈！”灰原紧张的应了一声，还是九十度鞠躬的类型：“感谢您上次救了我。” 双手举着一大堆礼盒。 条件反射的就想到上次五条悟送的狗粮还被她藏在厨房，看到对方提着礼盒，梨奈的心微妙咯噔一声。 该不会又是狗粮吗？ “……狗粮？”她犹豫着试探性的问道。 灰原一听，露出大白牙，表情相当率真纯良：“不是不是。” 呼—— 长舒一口气，不是狗粮就好。 “是最近新出的狗狗罐头。” “……”嘶，梨奈再次僵硬，心底从未再这一刻那么庆幸，杀生丸是文盲。 是文盲就不识字，不识字就不知道别人送的礼物是狗粮、狗罐头、狗零食…… 很好。 要不从今天开始，就在结界里再加一条规则吧，咒术师不得入内。 和一贯神经大条的灰原不一样，七海在看到梨奈僵硬的表情时，就感到不对劲，转念想到建议他们送狗罐头的五条学长那叫人火大的性格，恍惚间好像明白自己和灰原又被耍了。 “梨奈前辈，这是你需要的防脱毛以及硝子学姐托我们带来的生发剂。”七海企图挽救一下他们在前辈心底的形象。 总之不能因为五条学长这家伙彻底被破坏。 听到生发剂三个字，上一秒还准备杜绝咒术师进入神社的梨奈眼前一亮，瞬间感觉庄康大道重新出现。 “请坐。”梨奈迅速让小纸人为两人放上软垫。 不准咒术师入内？ 不不不，她从未这么想过。 咒术师和阴阳师们需要互帮互助。 咒术师果然都是好人。 …… 杀生丸从后山回到神社时，闻到神社内多了陌生的气味。 笔直的身影略微顿了下，神情疏离淡漠，不动声色的往本殿走去。 他记得那两道气味。 灰原正兴高采烈的和梨奈前辈说着来自硝子前辈的叮嘱：如何正确使用生发剂，比如黑色的是洗澡时候用的，绿色是洗完澡之后涂抹在头发上类似护发精油…… 作为一位颜值一贯抗打的巫女，梨奈听得无比认真，比当年上大学被人吐槽小土鳖时，学化妆还要来的认真。 结界外传来轻微振动，是杀生丸回来了。 原本就做贼心虚，梨奈迅速让小纸人们把罐头都藏起来，不动声色的打断灰原的话，微笑的宛如大家长一般询问道：“灰原和七海君也是咒术师吧，咒术师的工作会不会很辛苦？” “并没有！”灰原大声应道，眼睛里亮闪闪的。 有那么一瞬间，梨奈还以为灰原雄也是某种妖怪。 比起五条悟的桀骜不驯，和夏油杰的腹黑狡诈，在看到灰原这种近乎傻白甜的纯真笑容后，梨奈微妙的有一种，歹竹出好笋的既视感。 在两位阴险被硝子叫做人渣的学长身边，还能成长为……小白兔？ 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虽然五条学长有时候很奇怪，但是他超级厉害的，拥有独一无二的六眼……”接下去的一分钟，梨奈一脸懵逼的听着灰原雄对五条悟的赞美，这很神奇。 毕竟竟然有人能够赞美五条悟这一点就很神奇。 不可否认，五条悟确实有很多优点，但他最大的优点是那张脸，其余的都能在他那堪称垃圾一样的性格下变得平平无奇。 杀生丸悠哉走来，疏离的目光落在两个人类身上，黑色的制服，气息驳杂，混杂着污秽和怨念。 自然，身为咒术师的七海和灰原也感受到对方的存在，聊天的愉悦气氛被打散。 在清晰感受到那道白色身影时，七海和灰原浑身绷紧，不自觉起身。 这种压力，比他们遇到的任何一只咒灵都要强大。 似被野兽盯上，无端的恐惧和对强者的臣服。 全身上下的咒力无法自控的开始沸腾。 恐惧或者是紧张。 即便如此，两人依旧选择护在了椿日梨奈的身前。 没感受到什么压力，但同样紧张和做贼心虚，梨奈迅速指挥小纸人们把什么生发剂、护发素藏起来，看到呼哧呼哧行动的小纸人，生怕会被杀生丸发现。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害怕是为什么。 大概是…… 感觉妖怪脱毛和人类秃头一样，怪伤自尊心的？ 等小纸人把东西都藏好，梨奈这才有心情关心眼前的局面，有点奇怪的看向七海和灰原，不懂他们为什么要站起身。 “……”站起来更好的观察杀生丸吗？ 人类对于妖怪的好奇心？ 就像是去动物园看熊猫一样？ 瞧见两个人类的架势，揣手手的杀生丸本无意和两人发生交集，却因他们此刻的行为，无端感受到挑衅。 守护？ 淡漠的扫了眼两人警惕的目光，发现他们正无隙可乘的护在梨奈身前，警惕的模样就像是他曾经遇到的武士，弱小又骄傲。 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警觉和提防，像是下一秒就要冲上来赴死一般。 被武士守护的公主？ 心底无端升起烦躁与不悦，眼眸倒映出两人戒备的姿态，忍不住一声嗤笑，“呵——” 短促清晰，在寂静的神社内显得尤为明显。 清晰可辨的不悦。 “滚开人类。”金色瞳眸半眯起，冰冷中带着肃杀的声音响起，比起看似平静的杀生丸，绒尾看上去更为暴躁，甚至有种蠢蠢欲动，想要绞死两个人类。 灰原紧张不已，眼前散发着恐怖威胁的男人，真的是人类吗？他不可控的升起这样的念头。 梨奈站起身，只不过个子没他俩高被挡的严严实实：“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杀生丸。” 灰原：…… 七海：…… 这么危险的存在竟然是杀生丸前辈？！ 两人恍惚间回忆起前来椿日神社前询问硝子前辈的话。 【硝子学姐，请问杀生丸前辈长什么样？】 对方怎么回答来着？ 好像是一边咬着烟，一边以相当随意的态度评价到：【帅的很突出，和五条悟有点像。】 脑海中闪过硝子学姐的话，七海和灰原两人僵硬不已，什么叫和五条学长有点像，哪里像除了都是银白头发，根本一点都不像！ 确实帅的很突出，但是真的会有人面对对方时还在考虑颜值吗？生平第一次，七海感受到男女之间的诧异。 硝子学姐……也相当不靠谱。 被敲脑袋 解释清楚，双方“和平”坐下，七海的心情依旧无法平静。 即便前辈们已经告知过，杀生丸不是人类。 但…… 这种大妖怪即使不伤人也很可怕啊！ 完全无法放轻松，浑身紧绷，哪怕对方只是安静的坐在一侧饮酒。 存在感太强，压迫性十足。 对方连眼神都未曾施舍给他们。 趁早离开比较合适。 不懂两位良心DK内心的吐槽，梨奈有心留两人晚饭，不想两人简直像是被是被施了魔法的木偶人，一举一动僵硬到不行。 面对梨奈前辈的留饭邀请，灰原肉眼可见的惊悚：“不不不，我们还有任务，梨奈前辈下次，下次一定。”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自己如果答应下来一定会被那个男人杀死。 金色眼眸无端看向他。 见对方的目光扫来，七海僵硬一瞬，“是的，我们还有任务。” 两位少年对杀生丸的恐惧她尽收眼底，见此，她也不好意思多留，感谢完两人后让小纸人送他们离开。 灰原雄离开时的脚步可以说是同手同脚。 直至两人的背影看不见了，梨奈才好笑的看向坐在一侧，从未开口说话，却存在感十足的某妖，陈述事实：“你吓到他们了。” 摩挲酒杯的杀生丸淡淡抬起头，眼神平静的扫视一眼。 眼底的意思十分明显：关我什么事。 好吧，指望杀生丸收敛是不太可能了，只能希望七海和灰原能够早日调整好心态。 落荒而逃的灰原雄逃离神社后，非常惊悚的对七海说到：“我那时感觉自己快要被杀死。” 坐在车子后座的七海微微点头，心情有些微妙：“确实。”与五条悟学长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等两位咒术师离开，硝子大概怕灰原说不清使用方法，在瓶子后面有贴使用方法。 和沐浴露、洗发水的使用差不多。 绒尾凑到梨奈身边，见杀生丸不阻止，完完全全的张开把她裹住。 少见的，鼻子上占了一点狗毛，梨奈僵硬。 她已经可以想象等绒尾离开后，自己沾满毛的样子了。 抱着硝子制作的生发剂，梨奈有一种自己握着的是绝境中的希望，眼睛亮晶晶的看向身旁少年：“杀生丸。” 心情不算愉悦，杀生丸淡淡瞥她一眼，轻飘飘看她一眼然后移开目光，视若无睹。 “……”是在闹脾气？不知道为什么，梨奈脑子里跳出这样的念头。 和杀生丸毕竟相处了一段时间，梨奈对他的冷脸并不畏惧，十分淡定的把生发剂递给他，语气认真地说到：“晚上洗澡的时候要不要试试这个？” 经过深思熟虑，她决定把生发剂当沐浴露让杀生丸使用。 毕竟…… 掉毛不可能只掉尾巴毛吧？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或许已经绒毛纷飞了。 脑部一下秃毛的大妖，不比秃头大叔好到哪里去。 杀生丸被硬塞了一瓶奇怪的东西，他好似见过，在梨奈的房间内。 举起那奇怪的瓶子，可以闻到极淡的花香。 皱着眉，杀生丸看向梨奈，示意她解释一下这是什么。 “……额”从未感觉自己语言如此匮乏，梨奈露出微笑：“是可以让毛发变得柔顺的药剂，也可以祛除体内杂质（去死皮），增强妖力（洗洗更健康）。” 前面乱七八糟的杀生丸不感兴趣，但是最后四个字令他想要把这东西扔回去的念头打消。 增强妖力？ 巫女的秘术？ 他抬头看向某人，对方脸上挂着挑不出毛病的温和笑容。 微微颔首，算是收下。 于是乎，梨奈又充满热情的教导了对方如何使用。 面对可以增强妖力的东西，杀生丸的耐心还是不错，即便他觉得喋喋不休的巫女有点聒噪。 很好，就看晚上杀生丸洗完澡后的效果。 今夜是新月，没有月亮。 梨奈洗完澡，按照正常作息她应该睡觉，但她现在显然没什么心情睡觉，坐在窗边无聊的支着下巴。 按照杀生丸洗澡的时间差不多也该回来了吧？ 果然几分钟后，漆黑的天空出现一道白色身影落在御神木上。 “杀生丸——”伸手，少见的冲着天空挥挥手，杀生丸垂眸，准备停在御神木的动作顿了下，不动声色的改变了方向，停在了院子里，缓慢往殿内走去。 绒尾自然垂落。 见他走来，梨奈规规矩矩端坐一侧，动作娴熟的捞起垂落的绒尾，捧在怀里捏了捏，刚洗完的绒尾还带着水汽，除了冷冽的梅花香还有淡淡的橘子味。 手指在绒尾间摸索，她记得之前这边斑秃了，难道已经长好了？ 硝子做的洗发水效果这么好吗？一瞬间，她好像发现了什么发家致富的道路。 被抱着揉捏的绒尾就没那么淡定了，炸毛成蓬松柔软的大号蒲公英，裹在梨奈腰上不客气的掀开她的衣摆，和肌肤贴贴。 快乐的情绪简直肉眼可见的散发出一堆小花花。 “……咳咳，好了好了。”被蹭的有些痒，已经确定上次看到斑秃重新被毛发覆盖，梨奈大大的松了口气，沉重的心情顿时变得轻快，捏了捏尾巴尖。 得到回应的绒尾更为欢脱，凑到她脸旁使劲蹭，就像是热情过度的修狗。 被它突如其来的热情覆盖，梨奈一边笑，一边不停往后仰去。 一个激动，突然感觉抓到了什么，轻轻一扯—— 沉默，是今晚的沉默。 浑身麻木的梨奈盯着自己手上一大撮狗毛，以一种僵硬的且带着英勇赴死精神的目光抬起头。 杀生丸的表情很平静，无论是自己的绒尾缠着梨奈，还是她从自己绒尾上拽下一大堆毛发都表现的很平静。 只不过在看到那些绒毛时，微乎其微的皱了皱眉。 前段时间刚补过养狗知识和技巧，看到杀生丸那张风光霁月的脸时，鬼使神差的给他找补：“那个，听说妖怪（动物）夏天都会换毛，是到了换毛季吗？要不我给你梳一下浮毛吧？” 说完，梨奈被自己逗乐了。 犬妖换什么毛啊。 结果不知道杀生丸是不是也跟着脑抽，在梨奈的注视下竟然颔首，而后冠冕堂皇的坐在了一旁，盘腿而坐顺带拿着一本从五条家借来的战国时的古籍。 绒尾自然的搭在她的腿上，小纸人递来细齿梳。 “……”拿着梳子有一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杀生丸今天也抽了吗？ 妖怪原型的毛发比动物的要硬一点，尾巴倒是一样柔软。 战战兢兢的举起梳子顺带叫小纸人把“护发素”拿来，刚刚被她揪了一下的地方看不出秃，但耐不住梨奈心虚。 话说，巧克力的威力有这么大吗？ 绒尾的毛很细又很多，但是不打结，细齿梳从上到下梳一圈不少细碎的浮毛跟着一起掉了下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今天的绒尾看起来很……炸毛？ 小纸人端来酒，梨奈没喝，她的精力全在绒尾上，她不理解为什么能梳下这么多绒毛还不秃的！ 不一会儿，她的身旁就多了一堆绒毛小山。 倚靠在软垫上，杀生丸清冷的面容看上去带几分愉悦。 “呐，杀生丸——”终于从一大堆绒尾中抽出意识，梨奈回头看了眼被自己梳下来的浮毛，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她梳下来的毛都快能组成绒尾二号了。 扫去浮毛后心情愉悦，浑身泛着倦意的杀生丸颇为好心情的看向她，细长的金色眼眸低垂着，颇有一种懒散打盹的既视感。 “你之前受的伤还没好？”她可算反应过，即使巧克力会让杀生丸掉毛，也不至于这么严重。 随意的扫了眼掉落的绒毛，杀生丸语气平淡：“好了。” “那这些毛……”掉的也太夸张了吧？ 小纸人在毛里钻来钻去，一个个抱着比自己大几倍的绒毛。 “蜕变。”轻飘飘扔下两个字，杀生丸连脑袋都没动一下，继续喝酒，绒尾动了动，圈在梨奈怀中。 什么？蜕变？不是掉毛？ 不是妖怪没这方面常识，满脸疑惑的梨奈看去，脑子一抽，问出了让她无比后悔的话：“不是秃了？” “秃？”惯来会抓住重点，杀生丸忽然眯起眼。 似乎想到什么。 “就是没毛——”话音刚落戛然而止，恍惚间看到一向淡漠的杀生丸勾起嘴角，一般不笑的人（妖）突然笑起来，除了好看，就是叫人感觉冷飕飕的。 薄唇微张，字正腔圆的吐出两个字：“没毛？” 有那么一瞬间，梨奈觉得自己好像置身于寒冬，冷到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人类对秃顶尚且十分介意，更别提妖怪对没毛这两个字的想法。 “你是觉得我杀生丸会秃？”显学活用这点，杀生丸果然很强，几秒钟的时间，他已经熟练掌握“秃”的含义。 知道自己踩了雷点，梨奈讪笑两声，眼神飘移，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隐藏不住。 “那个，已经很晚了，早点休息。”故作淡定的说完，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准备回房间。 很显然，快一步的绒尾直接把她拉了回来。 “……”在对上杀生丸那双金色眼眸时，梨奈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是被绒尾给出卖了。 被捆着双手和腰肢腾在半空，虽然姿势有点不对劲，但更在意此时杀生丸的表情，滑铲跪相当自然，梨奈小声道歉：“抱歉——” “所以那个药剂是什么。”杀生丸冷漠询问。 药剂？生发剂？ 哦，如果她回答是生发剂还有活命机会吗？ 杀生丸一步步逼近，隽秀淡漠的面容放大，心跳漏了一拍。 他举起手来，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心底想着他该不会准备把自己毒了吧？ 骨节分明的手曲起，在梨奈思考要不要用灵力抵挡时，轻微的刺痛从额头传来，转瞬即逝却又清晰可辨。 下一秒，绒尾松开，她被好好放了下来，反倒是喝了酒的杀生丸三两步走向御神木，几个瞬身跳到了晚间休息的枝头。 她刚刚…… 被敲脑袋了？ 18.狗粮被发现 [] 清楚掉毛这件事的缘由，梨奈尴尬，深刻觉得自己可以从椿日神社消失了。 丢人。 实在是太丢人了。 堂堂巫女竟然把妖怪蜕变误会成吃巧克力掉毛。 某种意义而言，她觉得自己还蛮有“童趣”。 丢脸到可以被当做反面教材，写进阴阳师教材里。 不过，掉毛带来的影响还算可控，就是小纸人们的工作量又增加了，每天都能积攒一大堆狗毛。 某日，闲来无事，一贯散漫的杀生丸突然提起想要认识一下现代文字，梨奈第一反应是惊悚。 她合理怀疑自己藏在厨房的狗粮被发现。 后来，在看到杀生丸目光不悦的盯着生发剂时，她就懂了。 和狗粮无关，和“秃”有关。 没错，就是那瓶平平无奇的生发剂勾起了杀生丸识字的念头。 至于生发剂，那东西自然没什么用，被束之高阁。 杀生丸没有杀了她，只是敲了敲她的脑袋，绝对是有几分情谊在里面的，某人心情复杂。 话说回来，不过对于杀生丸想要认字这件事，喜闻乐见。 能够融入人类社会的妖怪一般不会掀起战争。 所以，某个悠闲的午后，小纸人在院内支起书桌。 阳光正好，灿烂明媚，一侧的红矮桥上落下几只灰雀，阳光穿透树枝落在鹅卵石铺成的地面。 水池中最近养了几尾红鲤，仰着头吃着鱼食，小纸人们正站在岸边给它们投喂。 杀生丸和梨奈站在石桌边，书桌摆着基本古籍和战国时代的卷轴。 “说起来，妖怪的文字和人类一样吗？”准备好笔墨，她闲聊般询问道。 没有一开始就选择圆珠笔之类，是为了让杀生丸更好适应。 穿着淡青色羽织，杀生丸眉眼俊秀，以揣手手的姿势，姿态也极为文雅，闻言流露出一丝疑惑：“妖怪的文字远比人类的复杂的多。” 现在巫女已经不学妖怪的文字了吗？ 妖怪竟然真的有文字吗？ 一人一妖对视上，在彼此眼中都看到少见的困惑。 杀生丸沉默了下，选择转回视线。 突然想到阴阳寮本殿书卷中有几卷看不懂，堪比甲骨文的卷轴，梨奈不确信的想，那该不会就是妖怪的文字吧？ “咳咳，那么杀生丸会写人类的文字吗？”战国时候的文字和现在差别差别还是很大的，战国时期日本使用的多数还是华夏文字，平假名和汉字混用。 杀生丸提起笔，直接在宣纸上落笔。 笔走游龙，行云流水。 看到对方字迹，梨奈沉默声震耳欲聋。 她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准备教杀生丸写毛笔字？ 还是直接教念字得了。 杀生丸饶有兴趣的看着梨奈的脸色变化，生动形象的表现了她内心复杂多变的情绪。 忍了又忍，没忍住，梨奈好奇询问：“犬妖也要练字吗？” 对此杀生丸清冷的眼只是略显疑惑的看她，反问了句：“需要练吗？” “……”她忽然觉得，自己在自取其辱。 事实上来说，O本文字演变并不是往复杂的方向产生变化，战国时的文字更偏向宗主国，比起现在的文字更为复杂。 在给杀生丸讲解了五十音，写了几个字后，对方平静的点点头，示意她继续。 “……”继续？ 没教过人念书，梨奈愣了下，继续一边写一边读，把惯用的百来个词汇全部写了一遍，然后又说了平假名和片假名的区别和一般的句子结构。 整整两个小时单方面的教学。 口干舌燥。 一抬头，杀生丸还是那副不悲不喜，平静无波的脸。 很好…… 感觉自己被报复了。 “我们今天可以先从简单的五十音开始。”梨奈提提音，试图心平气和。 杀生丸看了她一眼，眼神有点怪：“不用” “……”这么快就放弃了吗？她还准备了各种教学课件来着，顿时，梨奈看向杀生丸的目光有点嫌弃。 大概是梨奈嫌弃的目光过于明显，杀生丸降贵纡尊般说了句：“会了。” 哈？ 什么就会了？ 梨奈不可置信的随意写了个单词：“这个？” 扫了眼：“安静。” “……”梨奈看向杀生丸，又看向自己写的字，不死心，又写了一个：“这个呢？” “战国”依旧是没有任何犹豫的念出口。 不是，妖怪智商这么高，人类还没灭绝某种意义上来说真的是上天垂爱。 “这句话呢？”她不死心的写了个长句。 杀生丸皱眉，正当梨奈以为把他难住时，对方平静的念出：“诸行无常，一切随缘，随遇而安，心无挂碍，自在如来。①” “……”梨奈直勾勾的看着他，确认过眼神，他真的看得懂日文。 狗的智商…… 犬妖的智商。 梨奈脑子灵光一闪，又把英文26个字母写出来，笑容如沐春风：“呐，杀生丸，既然日文没问题的话，我们可以学一下英文。” 似察觉到她挑衅的目光，杀生丸淡定以对。 事实证明，杀生丸的强大不仅体现在妖力方面，在脑子方面也很好用。 在被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碾压之后，梨奈陷入茫然。 “……”说好的妖怪都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存在呢？ 深受打击的梨奈，教学结束后在本殿内安静的怀疑人生。 可恶！她竟然觉得杀生丸考N4（英语等级）绝对可以一次性过。 想到自己曾经生不如死学英语的模样，再看看杀生丸游刃有余，一遍就会的智商。 巫女和妖怪果然是死对头。 杀生丸淡定起身，走到黑板前，看到粉笔捻起一根，有点嫌弃，在黑板上写下一道鬼画符。 薄唇亲启，嗓音低沉：“Sesshomaru（杀生丸）” 在梨奈听起来就跟乱码无疑。 她抬头，神情疑惑。 “Sesshomaru”杀生丸又说了遍。 “Sessh——”？ 毫无语言天赋的梨奈陷入沉思，发音有点像俄文？德文？ 等下，杀生丸教她的该不会是妖怪语言？ 听到她奇怪的发音，眼底闪过一丝笑，转瞬即逝，临走时顺带拍了她的脑袋一下，姿态从容，手法娴熟。 像是拍狗头。 梨奈：“……” 曾经把绒尾当宠物，现在她是被杀生丸当宠物了吗？ 心情异常复杂。 关于被犬妖语言 19.杀哥被搭讪 《饲养杀生丸的日常》全本免费阅读 暂且一无所知，梨奈是在吃晚饭时才感受到杀生丸的诡异。 他在笑。 还是那种相当温和，却叫人头皮发麻的笑容。 而且—— 她的饭碗里盛的不是大米，是狗粮。 没错，一粒粒色泽灰黑，颗颗分明的狗粮，以及最上面还点缀了一把漂亮碎葱。 扭头看向杀生丸的餐盘，粒粒分明的白米饭和五分熟的牛排。 “……”完了，狗粮一事最终还是被发现了吗？ 尘埃落定，达摩克利斯之剑坠落后，反倒感觉轻松，甚至还有心情想着，不知道五条悟送来的狗粮价格是不是也很高。 眼见气氛越发可怕，梨奈终于回过神，看向碗里的狗粮，果断放下碗筷，轻咳一声，开始狡辩：“……杀生丸，这件事我可以解释。” 杀生丸没说话，也没看她，连一贯跳脱的绒尾都安安静静的趴着。 很好，气得不轻。 其实可以理解…… 犬妖从不觉得自己是狗。 就跟人不觉得自己是猩猩一样。 用狗的食物给犬妖吃，对于杀生丸来说是一种侮辱，这么一想，对方没杀死自己，真的是有几分情谊！ 沉默良久，梨奈觉得自己再不开口说话就得憋死了，她抬头，诚恳的看向杀生丸。 一贯清冷的杀生丸坐在对面，连带妖纹都亮眼几分，露出和煦微笑，音调温柔且轻缓：“怎么？” 吓得梨奈差点把碗打翻。 能想象杀生丸温柔的嗓音吗？能想象杀生丸笑的一脸温和吗？ 在此之前，梨奈绝对想象不出，当然现在她还是想象不出，即使彻底看清也只觉得可怕。 切实听到的时候也只觉得头皮发麻，犹犹豫豫的叫了声：“杀、杀生丸？” 该不会是被什么恶灵附身了吧？ 或者脑子出问题了？ “吃不下吗？”温柔的嗓音再次响起，很温柔但是同样叫人毛骨悚然。 觉得自己根本抗不过杀生丸如此可怕嗓音，梨奈端起碗筷，认真看了眼狗粮，思考自己要是真的吃了能不能被原谅，沉思一秒，她还是觉得自己根本不可能吃下去。 抬起头，真诚的看向他，语气要多虔诚有多虔诚：“杀生丸，其实这件事是个误会。” “超市也是？”某妖慢条斯理的说到，辨不出喜怒的嗓音。 啊，其实今天是她的死期才对吧。 上一秒还准备把狗粮的事情锅甩到五条悟，下一秒就知道自己在劫难逃。 超市…… 不是，犬妖的记忆那么好，真的好吗？ 求生欲强烈的梨奈自行挽尊：“咳咳，那是个误会，我不是也吃了吗？” 对此，杀生丸微微一笑，标准的皮笑肉不笑：“所以现在不吃了吗？” “……”狗子可真小心眼。 “我错了。”梨奈诚恳的看着他，希望这只狗子可以放过自己。 毕竟人类对狗粮真的无爱。 杀生丸目光晦暗不明，差点让她有一种今天一定要把狗粮吃完的既视感，半响，一声微乎其微的哼声响起。 对方重新恢复成冷酷无情的酷哥模样，见他开始吃饭，梨奈反而松了口气，这是放过了的意思，可喜可贺。 小纸人重新给她装了大白米饭。 在吃到白米饭的瞬间，她竟然有种泪流满面的冲动。 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吃完饭后，心虚不已的梨奈询问了小纸人为什么狗粮会被发现。 嗯，得到的答案相当凑巧，竟然是在她毁尸灭迹的时候被杀生丸撞见。 “……”顿时有种天要亡她的感觉。 好在杀生丸似乎真的只是想吓一吓她，良心发现吗？可能吧。 晚饭后，正常散步流程，没错，梨奈把爬两座山的行为称之为“散步”，实在扛不住了就让绒尾抱着自己。 总之这个晚间“遛狗”项目被保留了下来。 只不过体力这种事情，即使再锻炼一百年，人类的体力也是不可能比得过妖怪。 在爬完两座山，某妖一脸淡定加从容时，梨奈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是在喷火。 再次被绒尾提溜着，梨奈已经习以为常，自然的窝在绒尾内，抬头看着月亮，泛着倦意的打了个哈切。 这到底是遛狗还是遛她？ “杀生丸——”她窝在绒尾中，大概是真的累了，清冷的嗓音都变的软绵绵：“今天早点回去好吗？我好困啊。” 走在前面的杀生丸凉凉瞥了她一眼，语气透着股波澜不惊的从容：“睡吧。” 黑夜下，连带着声音都像是温柔几分。 绒尾内的少女没了动静。 杀生丸也没在意，只不过绒尾缩了缩，把她包裹的更为严实，接近密不透风。 半响，并为睡去的梨奈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耳廓，她觉得自己耳朵在发热。 …… 春日过半，闲来无事的梨奈在整理书房时，看到不久前客户送来的打折卷。 是对方集团旗下服装品牌的五折优惠卷。 这个牌子…… 她记得非常昂贵，从不打折的高奢来着。 遇到打折就跟白捡一个道理，梨奈用手机在看完对方今年发布的新品后，可耻的心动了。 虽然身为巫女常服是红白巫女服，也不能阻止她爱美的心。 于是乎—— “杀生丸，要一起逛街吗？”她半个身子撑在窗户边，探着头问道。 不远处，正不知道是欣赏池子里的鱼还是欣赏其他东西，站在树下的杀生丸半回首，眼眸清冷。 觉得他是不了解逛街的意思，梨奈摊开杂志举起来给他看，认真地说到：“逛街——买衣服。” 花花绿绿的图案，十分不符合他简洁素雅的审美，杀生丸扫了眼，表情可以用微妙来形容。 “不去。”懒散的泛着清冷的嗓音响起，杀生丸转身，准备去山上溜达一圈。 原本十拿九稳，信心十足，毕竟坦白来说，杀生丸还没拒绝过她什么。 但听到那干脆利落的拒绝，梨奈傻眼了，狭长的眼眸瞪得滴流圆。 “别呀，杀生丸，我们再聊聊？”眼见杀生丸要离开，坐在窗边的少女迅速起身追过去。 绒尾自然的缠绕住她的腰。 三两步走到杀生丸身旁。 “哎呀，拜托啦，很难得才有的优惠。”清脆悦耳的嗓音在神社内响起，少见的活泼。 “不去。” “哎呀，去吧，看下外面的风景也很不错。” “……” 最后，不知道梨奈用什么和杀生丸达成协议。 一人一妖出现在金碧辉煌的商场内。 即便是高端商圈，里面的人也不见少，入眼全是轻奢、高奢、高定品牌，人来人往，穿着羽织的杀生丸凭借远超人类颜值水平的优渥长相，成了其中最受关注的存在。 暂且不提羽织，就那一头过分的亮眼白发也足以叫人瞩目。 当然挂在肩膀上的绒尾还是很奇怪。 难得换上现代裙装，对自己长相相当自信的梨奈站在他身旁时，也升起一种被比下去的念头。 梨奈：“……” 20.色胆包天 《饲养杀生丸的日常》全本免费阅读 春日的气温逐渐上升，眼见快要步入夏季。 蝉鸣声起，再过几天就变得聒噪。 虽然和杀生丸的契约还是没办法解除，但一人一妖之间的气氛倒是缓和了不少。 梨奈举着洒水壶，在院子里跟着小纸人们给花浇水，阳光明媚的一天。 “晚上吃刨冰怎么样？”她随意说道。 杀生丸躺在不远处的草坪上睡觉。 最近他也不看书了，到处都能看到他睡觉的身影，有时是在御神木上，有时候是草坪上…… 到处。 随处可见。 夏天……不属于冬眠的季节吧？ 不知道为什么，梨奈脑子里闪过“发情”两个大字。 动物□□的季节好像要过去了吧？ 杀生丸的伤口也好的差不多，也不可能是受伤。 妖怪嗜睡多半是疗伤，但杀生丸这情况看起来也不像。 介于上次的乌龙事件，梨奈决定还是直接问杀生丸吧，免得自己猜来猜去。 把水壶给小纸人，走过去时扫了眼懒散的，把“自己”摊成饼状的绒尾。 “杀生丸，不舒服吗？”她蹲在他身侧，恰好挡住略有些刺眼的阳光，逆光看去，杀生丸那张精致到带几分虚假的俊美容颜好像有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她好像又说不上来。 掀开眼睑，眼底并未被惊扰的不悦，也没有刚睡醒时的朦胧。 一片清明。 绒尾似乎也没什么精神，她离得这么近都只是动了动，懒散的好像也跟着打蔫似的，直到她伸出手，才提起劲凑过来。 看上去真的有几分像是生病。 眉目清朗，音调平和：“要蜕变了。” 蜕变？ 啊——怪不得。 梨奈放心了，毕竟她可是养什么死什么的手残党，如果把大妖怪养死了，自己在阴阳界一定会出名吧。 “需要我帮助吗？”秉着着饲养原则，梨奈觉得自己应该关注一下大妖的心理健康，毕竟之前都有泰迪问他要联系方式，噗，要不是杀生丸对于现代有些东西还是不太清楚。 不然的话，她觉得那商圈估计得炸。 不行，这事，实在是太好笑了。 虽然不清楚她在想什么，不过从她那副憋笑表情也可以看出，这家伙在幸灾乐祸。 绒尾直接一把呼在她脸上，杀生丸阖眸，闭目养神，眼不见心不烦。 晚间睡觉的时候，恢复点精神的杀生丸坐在屋檐一侧散漫的品着酒，月光零散落下，在他周身萦绕出淡淡一圈。 温柔的月光，俊美的男人。 看到都会叫人感觉好心情的画面。 …… 当然所谓的好心情也只持续到第二天早晨。 ！！！ 一觉睡醒，睁开眼的梨奈人麻了。 杀生丸变成狗了！ 杀生丸真的变成狗了！ 垂死病中惊坐起，隔壁是只大白狗？ 刚睡醒的梨奈严重怀疑自己其实还没睡醒，不然为什么……为什么她的房间有一只巨型犬？！ 她茫然的掀开被子，视线往下，腰部缠绕的绒尾很眼熟，腿上缠着的尾巴尖也没变。 尾巴延伸出去的地方……出现一只巨大的，且额间带新月的巨型犬。 尖锐的獠牙，爪子比她手还大几倍，四肢结实有力，背后绕着祥云样的绒毛，巨大的头颅耷拉在交叠的爪子之上。 大概有十米长，不算尾巴，霸占了大半个房间，抬头看去，甚至能感受到空气中纷飞的毛发。 已经进入蜕变状态的杀生丸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猩红的眼眸，犬妖化的他眼睛从金色变成血红，比起冷漠，更显兽性。 柔软的毛发覆盖在结实有力的肌肉之上。 当然，妖化后的智商也会随之降低，兽性会占据理性，这也是为什么每次蜕化时，妖怪都会选择能够令他们全身心感受到愉悦的地方进行妖兽化。 妖怪？ 犬妖？ 坐在被褥间还没想明白自己房间怎么就出现了一只巨型犬，下一秒，绒尾卷着她的腰，直接把她带到了犬妖腹部，柔软的绒毛覆盖上，深陷犬妖柔软的身体内。 淡淡的梅香萦绕在鼻翼，熟悉中带着清冷的味道，缓慢的呼吸声带着兽类特有的哼哧。 像是冷冽寒冬伴着雾凇的冷梅香。 杀生丸？ 不自觉伸手抓住绒毛，情绪缓慢平缓下来，柔软试探性的嗓音响起：“杀生丸？” 心底已经十拿九稳。 不得不说，弥绕在鼻尖的冷梅香却是很好的让她放下心来。 犬妖缓慢的移动自己巨大的头颅，做出点头的姿势。 夭折了！ 真是杀生丸。 “咳咳，那能变回人类模样吗？”她窝在绒毛里，也不是她不想起来，主要是捆着她的尾巴死死禁锢着她。 杀生丸没说话，只是淡淡的用着那双猩红且没什么情绪的看了她一眼，在梨奈震惊的目光下，缓慢的把头探过来，用着一侧在她的脸颊上蹭了蹭。 嘶—— 她被杀生丸蹭了？ 由于对方头颅过于巨大，被蹭一下整个人都往后仰去。 绝对不是错觉，妖化后的杀生丸好像有点不正常。 见梨奈清醒，杀生丸淡定起身，尾巴卷着她的腰，把她带到室外，小纸人们见到这么巨大的生物吓得纷纷逃窜。 原本还不知道他想做什么，结果巨型犬直接把她带到院内的草坪上，原本就有十多米的身体迎风涨，整整变大三倍才止住，占据大半个庭院。 “……”该不会是嫌弃屋内空间太小了吧？梨奈面无表情的思考。 绒尾自然的把自己垫在下面，让少女坐在它上面，再裹上一层。 …… 【妖怪蜕变啊？会变回原型，不过越强大的妖怪在蜕变的时候智商会变低，虽然变成原型之后智商本来就不怎么样……】 在看到前辈发来的短信后，梨奈彻底悟了。 怪不得杀生丸会黏糊糊的缠着自己，完全不像是他能干得出来的事。 智力变低……四舍五入就是弱智？ 智商低下就好理解了，大概是把她当主人？ 不可理喻的行为突然就能理解。 因为某个家伙完全不肯离开自己身边，更不肯把腰上的尾巴挪开，导致梨奈现在穿的还是睡衣吊带裙，连里面的内衣都没穿，也幸亏今天没有客人来拜访。 想着，她侧头看向身侧的大妖。 ……与其说是大妖，倒不如说是黏糊糊的大狗子。 完全的把自己裹在绒毛里，然后眼睛一闭，懒散的搭着脑袋睡觉的家伙。 智商会变低？那还能交流吗？梨奈扭头又 21.犬妖配种？ 《饲养杀生丸的日常》全本免费阅读 家养巨型犬是一种什么体验？ 在杀生丸妖兽化的第五天。 梨奈已经熟练掌握各种“训狗”啊不是，是“和狗狗和谐相处”的友好技巧。 而且不确定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杀生丸的智商一天比一天低，按照前辈的说法就是，即将步入蜕变阶段，会有个“返璞归真”，额也可能是“返老还童”的阶段。 梨奈亲切的把这个阶段称之为“智商暴跌”。 淡绿色绸缎裙摆划过灌木，少女从屋内走出，眯起眼不适应刺眼的阳光，站在庭院内叫了一声，“丸丸——” 静等几秒。 白色的身影从远方出现，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过草丛。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叫杀生丸这个名字，主要还是叫不出口。 风光霁月淡漠疏离的美男子VS软萌可爱小小一团的小奶狗 差距大破天。 话音刚落，脏兮兮的奶狗出现，身后还跟着拿着飞碟的小纸人们。 从小纸人们的疲惫，可以看出今日的遛狗活动也很精彩。 其中一位小纸人把录像机递给梨奈。 笑容满面的接过，“谢谢，帮了大忙。” 这可都是杀生丸的黑历史。 “嗷呜——”浑然不觉的奶狗兴冲冲的叫了一声，额头缀着一轮新月纹。 猛一个急刹车，前爪当做刹车使用，最后还是使用脸刹，完美停在梨奈身前。 仰起头，吐着小舌头，猩红的眼眸在阳光下折射出幽深。 歪着脑袋，圆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憨态可掬。 梨奈捂住胸口，要不是为了维持身为巫女的形象，她估计直接开口喊“阿伟死了”。 默默拍了几张奶狗卖萌照片。 现在她的手机照片已经被可爱奶狗照占据。 帅哥不一定有让她拍照的冲动，但是奶狗一定有。 默默看向手机里各种照片和视频，其中还有某些不可描述的修狗照片。 嗯，绝对不能让杀生丸看到！ 看到绝对会死！ “丸丸，我们今天出门玩怎么样？”仗着杀生丸没了智商而肆无忌惮，梨奈蹲下身，一边录视频一边忽悠小奶狗。 奶狗歪着脑袋，风一吹，整个身体晃动了下，毛发就像是蓬松柔软的蒲公英，随风飘动，像毛绒团子。 眼睛是漂亮的血红色，身体软小。 “嗷呜——”叫了一声，不像是狗叫，有点像是狼叫，但是发音又有点不太像。 果然无论什么生物只要是迷你版本的就显得可爱。 嗯，虽然听不懂嗷呜嗷呜是什么意思，但是不妨碍梨奈把它一把抄着抱起带走，奶狗是没有“妖权”的。 放到副驾驶位，安全带是没必要了，也系不住它。 奶狗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两个爪子到处扒拉，感觉没意思后趴在副驾驶淡定睡觉。 说起来，自杀生丸变小之后，没出过神社。 坐在驾驶位，梨奈顺手逗小家伙的下颚：“带你出去遛弯。” 车里开向市区，路上堵车，在停下等红绿灯的时间，余光瞥见街市边人来人往的宠物商店时，突然想到神社内没有宠物用品。 奶狗的话感觉很需要磨牙棒？ 车子缓慢开动，余光依旧停在宠物店门口，宠物店门口挂着黄色的牌子，好像是周年庆，上面写着全场折扣之类的。 没忍住好奇心，打了个方向盘往宠物店开去，稳稳停在泊车位，抱着酣睡的奶狗进入宠物店。 占地面积颇广的高级宠物店，自动化的玻璃门左右打开，两边都是玻璃隔开的单间，左边猫咪，右边修狗。 店内并没有难闻的气味，人还蛮多的。 宠物用品和宠物零食的架子有好几排，还有特质的宠物衣服。 购买欲起来了。 “欢迎光临——”随着风铃响起的欢迎声。 原本吵闹的宠物店，在梨奈进门的瞬间鸦雀无声。 猫狗都静悄悄的。 突如其来的安静反倒是让导购员和买家感到诧异，猫确实不喜欢叫，但是修狗们也一个个安静下来显然不太对劲。 察觉到什么，梨奈低头看向怀里的小棉花团子。 是杀生丸的缘故吧？ “汪汪汪——”帅哥！ “汪汪汪——”请和我交/配！ “汪汪汪汪——”我喜欢你! …… 狗吠声此起彼伏，比一开始还要更为激烈，几只纯种泰迪甚至直接扒拉着笼子边站了起来。 情绪激动。 梨奈甚至看到有几只狗开始发情。 嘶！！ 虽然她听不到狗语，但是她能看懂狗发情！ 狗发情是什么个情况？ 客人们感受到修狗们奇怪的状态，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 “嗷——”昏昏欲睡的杀生丸发出厌恶的声音，下一秒，店内再次恢复鸦雀无声。 梨奈：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感觉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唯有什么都不清楚的导购小姐一边安抚暴躁又突然安静的奶狗们，一边和客户“解释”。 果然是杀生丸的缘故吧？梨奈心底沉默一瞬，往架子旁边走去，拿起几包零食和几件可爱的小衣服，狗粮什么的就算了，最近杀生丸吃的都是新鲜肉类，磨牙棒也不错，挑几个。 速战速决，赶紧走人。 走到收银台结账时，柜台前的收银员突然开口：“这只狗狗很漂亮，是茶杯犬吗？” “……啊，是。”茶杯犬？好像也差不多。 “我们隔壁正在评选优秀宠物，小姐可以去试试，这孩子很漂亮呢，一等奖还有奖金。”对方在认真打量完杀生丸后充满热情的说道。 优秀宠物评选？ 杀生丸他跟宠物两个字完全没关系吧，等他恢复过来，要是知道自己给他参加了什么宠物比赛…… 嘶，感觉整个东京都得沦陷。 “不，不用。” “第一名还有10W的奖金。”对方补充。 “不，真的不用。”认真回拒了对方的好意，拎起桌上的东西准备离开。 出门后，梨奈低头看向沉睡的杀生丸。 果然，哪怕变成奶狗，这颜值也相当能打。 “砰——” 莫名其妙被撞到，冲击力不小，梨奈不由自主往后仰去，手上的东西掉在地上。 “抱歉抱歉，实在抱歉。”戴着眼镜的小姑娘慌张道歉，她刚刚太急忘记看路了，慌忙站起身后九十度鞠躬。 “没关系……”梨奈没想到自己会被普通人撞到，愣了下，回应道。 把杀生丸放在一侧，蹲下身把东西捡起，少女立刻放下怀里的小狗帮忙一起，她的东西也都掉在了地上，很多五颜六色的宠物勋章。 收拾完地上零碎，少女重新抱起小奶狗，黑色呆板的眼镜占据她大半张脸，以至于梨奈没看清她的长相。 再次九十度鞠躬：“实在抱歉。” 拍了拍裙摆上不存在的灰尘，梨奈并不在意，“没事” 低头看了眼时间，少女惊呼要迟到了，匆匆忙忙往隔壁跑去。 隔壁好像就是什么纯种犬品相选拔塞？梨奈顺着她的背影看去。 抱着奶狗形态的杀生丸，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