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兽人幼崽饲养指南》 领养 与虫族持续半年的战火在荒芜的废墟间落下帷幕，无数能量炮与异能释放中，曾经兽人星系引以为傲的附属星绿翡翠此时黯淡无光，只余下一片死寂。 大批兽人从主星格兰顿撤离，在与星际联邦共同击退虫族后下进入联邦各星系暂留。 而此时，一群联邦星际军人在荒凉的绿翡翠星搜寻还未消失生命特征的幸存者。 即使他们知道这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队长！西南方向437米感应到生命特征！” “什么！快！马上过去！” 领头的军官带领精英队员赶往下属在光屏上标注的地点，杂乱的树林深处，一架破损的银白色战斗型星舰出现在众人面前。 “队长，星舰型号LC—003，资料库显示操控者是…余教授……” “余教授？！” 余澈是联邦出色的异能者，后来与兽人的贵族小姐莉莉雅结婚一直定居在绿翡翠星。队长连忙给军舰总部发去坐标，并让所有队员准备营救设备。 然而，当满身疮痍的星舰被开启后，凌乱的脚步声逐渐停止，本是激动的搜救队全都安静下来。 星舰内部枯竭的能源石散落一地，那对出色的夫妇安详地躺在主控室中央。 “编号3608，这里是搜救总部，星舰内部情况如何？请确认坐标，马上派遣A级治愈者！” 总部同事的声音从胸前的通讯徽章传出，队长脱下军帽对着亡故的同胞鞠躬，声音干涩艰难地回复：“不用了……” “余澈教授夫妇，确认死亡……他们守卫绿翡翠到最后一刻，死因为……精神力耗竭。” “……收到。” 漫长的沉默后，队长与其他人准备将这对夫妇的尸体带回，这时，一个队员急匆匆跑来，大声喊道—— “报告队长！保护仓！保护仓还有生命特征！” …… 余千星躺在柔软舒适的小型保护仓里，五岁多的幼崽总是爱犯困，抱着尾巴缩成一团，在黑漆漆的空间里睡得昏昏沉沉。 连日的轰炸声与大虫子的嘶吼让他很难打起精神，只记得混乱中母亲交给他一条项链，然后就被父亲喂了甜甜的饮料放进了大壳子。 一阵脚步声将沉睡的幼崽吵醒，紧接着就是从仓壳开口处涌来的光亮，他揉揉眼，隐约间听见周围难掩震惊的吸气声与小声议论。 “最高级别的保护仓……看来之前检测到的生命特征是这个孩子的。” “天呐，他好可爱！” “怎么会那么小，瞧那对猫耳朵，看得我心都软了！” 保护仓里的幼崽睡得白发乱糟糟的，头顶的猫耳朵一只立着，一只外翻过去，白嫩的小脸还留有尾巴的印痕。 余千星揉够了眼睛，懵懵得看着七八个人高马大穿着黑色作战服的人围在周围，本能地抱住炸毛的尾巴往后靠，只漏半只眼睛试探性地打量最中间的队长。 “我们是星际联邦的搜救队成员，不是坏人。”队长尽量放缓了声音将大手伸进去，“我们来……” 说到这里，身形高大的队长声音有些哽咽，但很快恢复如常，他和善温柔地说，“我们来接你回家。” 众人屏息等了许久，不敢打扰失去双亲的小幼崽。 终于—— “啪嗒。” 一只柔软的小手搭在队长的手心，白色的猫耳抖了抖，幼崽眨巴着圆溜溜的金绿色眼睛探出了小脑袋。 请带猫猫回家吧！ …… 星际3204年，兽人星系宣布加入联邦，兽人异能强劲，一般会保留自身部分动物特征，除了每月有三日的完全返祖期，与纯种人类没有太大区别。 联邦各种族的政治家们对兽人的到来可谓是心思各异，而平民就要简单得多，各大相亲交流论坛中兽人的受欢迎程度占据高位。 “身强力健很持久，一夜七次不是梦！” “本人亲测，顶端优势并未影响侧芽发展，身体各部分同比例生长～（捂脸羞羞）” “同意楼上，介意的姐妹可以避开兔型兽人，这个真的顶不住……” 而此时，联邦主星中部高塔型的悬浮花园内，仪态矜贵的黑衣男人抱臂看着秘书在光屏投放的幼崽资料。 “钟先生，这是议长选定的孩子，叫做余千星，今年六岁，半年前救助于绿翡翠星，因为是混血，除了猫型特征外没有兽型和返祖期……” 秘书介绍着这位幼崽的资料，余光小心地观察着老板的神色。 钟氏作为联邦顶级财阀，目前兽人的加入引起多方舆论，总统换选在即，必须要在此时做出合适的导向。 钟牧与他政治敏锐的议长父亲都很清楚这一点，面前这位由联邦才子与兽人贵族结合所生的混血，就是他们最合适的人选。 “就他吧。” 低沉的声音打断了秘书冗长的介绍，他的目光在光屏中天真可爱的幼崽照片上停留片刻，漫不经心地转动着大拇指间的红宝石权戒，“准备去收容所。” “好的，钟先生。” …… “星星～你在写什么呀？” 收容所内，一个扎辫子的小女孩凑到余千星身边，好奇地看着他握着画笔在一本册子上写着“兽人幼崽饲养指南”几个扭扭歪歪的大字。 她趁着小伙伴写得入神，偷偷的撸了把他身后慢悠悠摇晃的猫尾巴。 唔……好舒服…… 再摸一次！ 再一次…… 最后一…… “琦琦……”余千星放下笔扭头看过来，有点委屈的说，“说好一天只能摸三下的……” 再撸下去，要秃啦！ “好吧。”琦琦恋恋不舍地收回手，“可是你刚刚都不理我。” 在收容所的孤儿中，余千星长相可爱，又有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很受孩子们欢迎。 余千星抱着小册子跳下椅子，小声地和朋友咬耳朵，“所长说有人愿意收养我啦，所以想做个本本写满我的喜好，方便他们了解我呀。” 就像橱窗里的娃娃，也会有使用说明一样。 半年来，余千星接受了父母离开的消息，他戴着母亲留给他的绿宝石项链努力适应着在联邦的生活。因为他们在关闭保护仓时曾对自己说过，要好好活下去。 余千星摸着那枚和自己瞳孔颜色相近的绿宝石，抖了抖耳朵。 他是最听话的小猫，会记住爸爸妈妈的话！ “原来是这样！星星你好聪明呀！”女孩翻看着那本指南，恍然大悟。 两个孩子正交流得起劲时，有工作人员推门进来，温柔地对猫耳小朋友招手：“星星快来，你的领养人到了！” 收容所的设施环境都是一流水准，配备的工作人员更是顶尖的专业人才，只是在气质凛然的钟牧面前，都有些不知所措，尴尬地站在贵宾室当木桩。 “这是星星所有的资料，没有问题的话您可以签字确认。”所长将纸质文件推到钟牧面前，想到这位权贵的财富与势力，心里为幼崽能有这样好去处多了些许庆幸。 毕竟这孩子身份特殊，余教授本身就是孤儿出生没有亲眷，兽人那边似乎很介意血统的纯正，让他在收容所委屈那么久。 钢笔锋利的笔尖在文件下方划拉出优美的弧度，这时，贵宾室的大门推开，有工作人员进来，轻快对着身后的小尾巴招手：“星星这边。” “好噢。” 一道认真又稚嫩的童声从转角处传来，众人瞬间被吸引了注意力。钟牧抬眼，瞥见门口处多了道小小的身影。 纯白的三角耳因为周围的吸气声抖动两下，余千星完美符合人类对于幼崽可爱形象的印象，甚至比照片展示得更加灵动乖巧。 余千星听见工作人员的声音，抱着小册子哒哒哒地跑来，还未看清坐在中央的领养人，就被门槛绊倒，“啪叽”一声摔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甚至还往前滋溜滑行一段…… 众人：“……” 啊……我搞砸了第一次见面…… 周围的安静气氛让幼崽本来直挺挺的三角耳瞬间耷拉下来。 半晌，坐在沙发的男人缓缓起身，随着鞋底落在地板的咔哒声，满脸通红的幼崽眼前多了双做工精致的手工皮鞋。 余千星眨眨眼，顺着长腿抬头看上去，对方也正好垂眸看他。 严肃淡漠，只是站在那里，高大的身形就能给感官带来巨大的压迫感。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不过两秒，忽然身体一轻，被人俯身提溜起来。 余千星紧张地抱住自己乱动的猫尾巴，小声问好：“先生你好，我叫余千星，今年六岁，嗯……很高兴认识你……” 幼崽的声音像是，又甜又软，钟牧觉得这孩子笨是笨了点，但看起来比照片顺眼。 所长接过幼崽，把他抱在怀里颠了颠：“星星，这是你的领养人钟牧先生，去看看你的领养文件吧。” “好～” 余千星乖乖点头，窝在所长怀里，一边听工作人员用尽量简单的话解释文件内容，一边隔着文件偷偷瞄向看起来有点冷冰冰的领养人先生。 最后，余千星握住笔，挨挨蹭蹭到钟牧身边，仰起白嫩嫩的小脸。 钟牧偏头：“？” 余千星的眼睛亮晶晶的，里面充满了期待：“叔叔，是要带我回家吗？” 家？如果是指吃喝不愁的避风港的话…… 钟牧注视着眼前有些自来熟的幼崽片刻，对他颔首：“当然。” 话音一落，余千星认真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于是那道龙飞凤舞的华丽签字体旁边，多了三个圆圆短短的稚嫩笔迹。 领养协议正式生效！ 余千星被钟牧抱进飞行器，尾巴忍不住缠绕在他的手臂上，看起来黏人得紧。 秘书张嘴想提醒这位小朋友，不过发现老板并不在意，也就止住了话头去了飞行器副驾。 “叔叔，我们要去哪里呀？” 抖动的三角耳扫得下颌发痒，被钟牧抬手推开些，将他放在自己身边的位置上：“坐好，先去医院。” “噢……”座位太高，他的脚沾不到地，余千星翘了翘自己的小脚，过半晌又问，“那我们去医院做什么呀？” 钟牧没想到这孩子倒是不怕自己，小嘴叭叭的挺能找话题。 他处理着光屏弹出的公事信息，闻声轻轻地扫了眼又蹭过来贴贴的幼崽，淡声道：“体检。” 似乎是有一丝被打扰的不爽，他意味深长地补充了句：“要打针。” 果然，话音落下，他看见了幼崽瞬间苍白的小脸。 与此同时—— 联邦主星的富人区，兽人中威望颇高的巴汉德家族的庄园中，此时的气氛有些许微妙。 华丽的玻璃窗被一只有着巧克力色肉垫的狼爪推开，似乎没有听见别的动静，窗边冒出颗黑乎乎的狼脑袋！ “哈……” 处于返祖期的阿尔伯特在外面玩得满身灰泥，毫不内疚地在地毯留下一串泥爪印。 偷溜出去痛快地玩了个通宵，还没得意几秒，刚走到房间门口，就被一只纤细的手猛得拎起来。 阿尔伯特：“！！！” “臭小鬼，我总是逮住你了！”长相美艳的亲姐揪住后颈皮，将不断嚎叫挣扎的狼崽子拎到家门口。 “兽型的疫苗时间到了。”她轻轻打了个响指，隐藏在各处的仆人纷纷窜了出来。 “走你。” 长姐动作迅速地将狼崽子塞进航空箱，仆人麻利地关门落锁，然后交给几个黑衣壮汉保镖送上从半空降落的飞行器。 一套配合打得行云流水，默契程度展示得淋漓尽致。 阿尔伯特不爽地用尖牙啃咬着箱子的落锁处，相当不服气地冲着长姐嘶吼。 气度高贵的长姐优雅地对他挥挥手，扬起一抹得胜的笑容—— “亲爱的弟弟，好好享受你的屁股针吧！” 体检 [圣罗兰综合医院]是主星最高级别的儿科医院，当有着钟氏标志性鎏金图腾的飞行器停在医院门口时，余千星抱着尾巴，小脸皱得像个胖鼓鼓的白皮包子，闷闷地瞅了眼窗外的医院招牌。 “你需要去建档。”钟牧自动忽视幼崽对医院的抵触情绪，关闭面前大大小小的光屏。 准备抱他下车时，注意到软乎乎的尾巴下面还压着本小册子。 钟牧问：“这是什么？” “我的饲养指南～”余千星金绿色的大眼睛愉悦的眯起来，很贴心的把小册子推进钟牧怀里。 快看看，快看看！ 幼崽圆润的脸蛋因为兴奋出现两团热扑扑的红晕。 钟牧已经查阅过与兽人有关的所有资料，不理解这孩子在激动什么。 他低头扫了一眼，随手将看起来就像个涂鸦本的指南交给秘书，然后抱起怀里没什么分量的幼崽走出飞行器。 “叔叔，你不看吗？”余千星的耳朵耷拉下来，歪着脑袋有点低落地问道。 钟牧嗯了声，走向医院的速度并未减慢：“先体检，晚点看。” “噢……” 拖延计划失败，余千星焉趴趴地靠在钟牧胸前，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 圣罗兰内部的整体装潢都是温馨的暖色调，看起来像个儿童乐园，与冰冷冷的医院并不沾边。 余千星缩在钟牧怀里，脑袋转来转去，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又警惕地打量着陌生的新区域。 于是，跟在身后的秘书就看见那对白色的猫耳朵从老板的左肩冒出来，没一会儿又转到右边…… 左边……右边……左边…… “啊。” 秘书观察得起劲，不经意地和那双金绿色的眼睛对上，然后幼崽眨巴两下，露出个甜滋滋的笑容。 老天，他真可爱！ 秘书捂着被击中的心口深呼吸。 “再乱动就自己走。” 大约是嫌怀里的幼崽活泼过头，一只大手按了按幼崽的头顶。 余千星连忙把头顶的大手抱进怀里，低头用柔软的脸蛋蹭蹭手背，抬眼看向钟牧。 猫猫知道错啦！ 钟牧不怎么习惯接触这样柔软又爱撒娇的生物，他有点怀疑那些资料的准确性，猫型兽人的幼崽都是这么黏人的吗？ 医院的等候厅还有不少人，秘书提前预约过，一行人径直来到了顶楼的VIP诊疗室。 钟牧推开半透明的玻璃门，带余千星走了进去。 诊疗室很宽敞，L形的办公桌后坐着位面容温柔的女医生，她对着钟牧的方向笑道：“钟先生您好，我叫琳娜，很高兴为您服务。” 钟牧点头，把余千星放到幼崽专用的软凳上。 “收容所那边也向我说明了情况，那么今天的任务就是为小朋友建立档案，当然，还有一次全面体检。” 琳娜将体检项目的文件交给钟牧，然后从兜里掏出一枚亮闪闪的东西，轻轻的用手指搓了搓。 “沙沙……” 包装纸的摩擦声立马吸引了幼崽的注意力，本来还在四处打量的小脑袋立马定住，直溜溜地盯着琳娜的手指。 毛乎乎的猫耳朵抖了一下，身后的小尾巴高兴地摇了起来。 糖果！是甜滋滋的糖果！ 路上萎靡不振的幼崽瞬间支棱起来，张开手臂对着琳娜撒娇：“姐姐抱抱我呀～” 钟牧闻声，捏着文件略一抬眉，就瞧见余千星已经凑到了琳娜的怀里，小手揪着人家的衣服，开心地含住了那颗糖果。 糖果不小，把他的小脸撑得鼓鼓囊囊，眯着眼满足得尾巴尖弯成个愉悦的小钩子。 自来熟，贪吃，没戒心。 钟牧在心里淡淡地做出评价。 “开始体检吧。”钟牧站起身，在文件上签上名字。 琳娜被怀里的小猫逗得“咯咯”笑，将他抱起来放到房间另一边的机械台。 “宝贝，别紧张，只是普通的检查。”琳娜注意到幼崽舔舐糖果的动作变得有些心不在焉，摸着他的脑袋温声安慰。 余千星看向就在不远处的钟牧，乖巧地“嗯嗯”两声。 琳娜轻笑，然后放开了自己手启动检查仪器。六七根机械手都用不同的功能，引导着幼崽转身抬手，而琳娜只需要在旁边查看记录的数据。 余千星有点紧张地配合着那些机械臂，在一根机械手指戳戳自己软肚皮时，只瑟缩了一下，就乖乖地捞开衣服任由它们检查。 所有数据记录完毕后，机械手对他比了个大拇指，然后归于原位。 琳娜小姐吃吃笑了起来：“我还没有见过那个幼崽会这么听话的配合。” 只需要一颗甜甜的糖果。 余千星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扭头看向旁边的钟牧，尾巴一摇一摆显然是在等待什么。 大概是幼崽的目光过于直白，钟牧摸了下他的脑袋：“不错。” “啊哈……钟先生果然惜字如金。”琳娜一边查看着数据，一边调侃道，“不过我要提醒您，千万别吝啬对幼崽的夸奖。” “嗯。” 琳娜也知道这些大人物的脾气，她对对方冷淡的反应并不在意，只是简单的汇报起余千星的身体情况。 “身高与体重都属于正常值，当然，因为星星是混血，所有的数值是依据联邦人类幼崽参考的，如果对比同龄兽人……”琳娜笑了笑，“那就有点瘦弱了。” 听见两个大人还在讨论着自己的其他身体数值，余千星回头看了看那些机械臂，悄悄地踮了踮脚。 可惜指令结束的机械们没有反应，安静地悬在垂头丧气的幼崽头顶。 “好了，让我们抓紧时间。” 琳娜将还在执着和机械臂交流的幼崽抱起来，放到另一个黑金色仪器里，“现在让我们来测测宝贝的精神力。” 兽人与联邦各种族都具有精神力，等级从F级到SS级，D级以下为普通人，B级以上将在成长期出现异能，并且越早出现，强化的空间就越大。 绝大多数人类的精神力都会是C级，只要不是铁了心要加入军部，或是好面子的豪门贵族，异能实际上也就变得可有可无了。 当然，联邦也有不少精神力超群的佼佼者，比如她身边的这位权贵就拥有万中无一的SS级精神力，异能被联邦命名为【雷霆】。 琳娜在心底吹了个口哨，她知道面前的小朋友拥有资质顶级的双亲，对于他的精神力等级不免有些期待。 黑金色的机械收到指令后开始运行，几道绿光扫过满脸好奇的幼崽，弹出的光屏很快就显示出一个巨大的灰色字母—— [您的精神力等级为，D级] “怎么会……” 琳娜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么……平凡的等级，居然只比普通人强上那么一点，看起来没有遗传到父母的丁点资质。 见琳娜的表情有点怪异，余千星歪着脑袋不知所措地捏着衣摆，连尾巴都垂到了地上。 年轻的医生有些尴尬的瞄向钟牧。 然而钟牧比她想象得要平静许多，他抬眼扫过屏幕上的字母，表情并无变化。 总统大选即将到来，钟氏这样的财阀也有支持的党派，自然也要营造个好名声为自己的阵营造势，获取更多的民众支持。 领养只是造势手段之一，至于领养的孩子资质如何他并不在意。 他不需要余千星在战场立功，也不需要成为行业翘楚，精神力的高低在他所能给予这个孩子的财富面前，显得可有可无。 思及此，钟牧垂眼看着个头小小的幼崽。比起先才欢脱活泼的模样，现在变得有点局促，正悄咪咪地抬眼打量着自己的神色。 目光对上的瞬间，大约是偷瞄被抓包，余千星的猫耳朵紧张地炸起细细的绒毛。 他似乎很在意自己的态度。 于是钟牧难得做出和缓的姿态，对他做了个手势：“来。” 白嫩的小脸上瞬间绽放出笑容，身后就像开出一圈小粉花，立马张开手哒哒哒地扑过来。 他用小短手抱着钟牧长腿蹭蹭：“叔叔呀～” “哎呀，钟先生，星星真的很黏你呢。”琳娜发出羡慕的感叹。 余千星跟着点点头，当然啦，这可是自己的监护人！ 收容所的叔叔阿姨都说了，有了监护人，星星就有家啦！ 身后的小尾巴重新晃悠起来，钟牧垂眼，视线在那条活跃起来的尾巴停留片刻，对琳娜说：“继续吧。” 余千星正撒娇撒得正欢，闻言一愣，呆呆地扬起小脑袋看向温柔的琳娜小姐。 “好的。”琳娜将他抱起来，推门出去准备前往另外的房间。 余千星注意到钟牧没有跟来，心里涌上些不妙的预感，可怜巴巴地问：“姐姐，我们要去哪里呀？” “当然是最后一个项目——”琳娜弯起嘴角，笑得一点都不温柔可爱，说出了领幼崽们最为恐惧的几个字，“打针咯～” 余千星：“喵！！！” 疫苗室是个安静的小房间，余千星软哒哒地趴在琳娜小姐的肩头默默流泪，就连护士小姐们送到嘴边的糖果都没心情舔舔。 “小可怜，一会儿就好。”琳娜嘴上安慰着，动作麻利地扒开幼崽的小裤衩，露出半个屁股蛋。 闪着寒光的针尖冒出一滴晶莹的药水，向着圆润的屁股蛋靠近。 就在这时，疫苗室的大门被几个黑衣保镖推开，为首的保镖怀里抱着个铁皮箱子，里面转来领人牙酸的金属啃咬声。 琳娜见怪不怪，这阵仗一听就知道是巴汉德家族的小少爷。 “先抱出来吧，马上就轮到他。” 保镖闻言小心地给在箱子里憋屈已久的狼崽子开门解锁。 与此同时，琳娜开始给怀里的可怜猫崽扎针推药。 冷冰冰的药水刺入皮肤，余千星的脑子里瞬间空白，小脸颤抖着，在护士们关切注视下嘴巴一撇，爆发出巨大悲惨的哭嚎声—— “疼呜——” “星星别动，一会、一会就好！” 琳娜的声音有些慌张，手忙脚乱地想握住那根乱晃的尾巴。 这时，同样不爽的阿尔伯特总算重见天日，被保镖刚从箱子里抱出来还没来得及撒气，就有一道白影迎面晃了过来—— “啪！” 保镖心底震惊：vcal！ 阿尔伯特的脑袋被扇得扭向一边，爪子捂着发麻的狼吻，神情还有些发懵。 显然是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扭过头，不可置信地看向泪眼朦胧的余千星，耳边传来对方委屈巴巴的道歉声—— “大狗狗……对不起喔……” 晚安 屁股的冷涨感还未消散，余千星察觉到自己尾巴不受控制打了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道歉后对方看起来更生气了。 狗狗的黑色皮毛格外蓬松，两只耳朵直立着，只是与他毛茸茸外表不相符的，是兽瞳里闪烁的炯炯凶光。 余千星趴在琳娜肩头，眼眶红红的，泪珠将睫毛濡湿，可怜巴巴地与阿尔伯特对视，又小声地喃喃：“狗狗对、对不起……” 又细又软，还带着哭腔的声音让阿尔伯特的眼睛微微眯起，态度似乎缓和许多。 余千星见状，友善地对他伸出小手，似乎想和那只拥有巧克力色肉垫的狼爪碰碰。 阿尔伯特垂眼，看着白嫩嫩的小手离得越来越近，他突然恶劣地咧开嘴，故作凶狠地呲牙—— “吼！” “啊呜！”余千星被吓坏了，猛得把手缩回去，满眼震惊地看着突然变得不友好的小狼。 下一秒，疫苗室里传出道难过至极的哭声。 阿尔伯特黑色的尾巴尖轻轻摇晃，歪头欣赏着猫崽的哭相。 哈，胆小鬼！ 护士们手忙脚乱地哄着被吓哭的幼崽，琳娜一边拍背安抚，一边解释那不是狗是狼。 临走前，余千星委屈地趴在琳娜肩头，鼻尖哭得红红的，脸蛋上还挂着泪痕，抽噎得打了个哭嗝，还不忘给漂亮的护士小姐们挨个挥手：“姐姐们再见。” 然后转向西装革履的壮汉保镖：“叔叔再见……” 最后看向那只小狼…… 余千星怯生生地缩进琳娜怀里团成面团，装作没有看见。 …… 钟牧在飞行器前从琳娜怀里接过幼崽时，眉头微皱，似乎不理解只是打个针就哭成了只小花猫。 琳娜尴尬地笑笑，嘱咐了几句就先行离开。 回去的路上，钟牧又开始点开光屏，面色严肃地查阅那些看着眼晕的数据。 余千星知道大人每天都有很多事要忙，乖乖地坐在一旁不去打扰，只是打针的痛感还残留在屁股上，让他时不时地就要扁着小嘴吸一下鼻子。 “吸——” 钟牧被这微弱地抽噎打断思虑，他侧过头看去，正好对上幼崽委屈的目光。 我已经很努力减少存在感啦，请不要怪猫猫…… 什么表情都摆在脸上，钟牧见他耳朵往后撇，一副坐立难安的模样，本想让他忍一忍，话到嘴边又变成了：“躺下吧。” “好～”幼崽一下子就弯起眼睛，贴贴蹭蹭地顺着软座挨过来团好，怀里还习惯性地抱着自己的尾巴。 钟牧垂眼瞧着他拨弄着尾巴尖的毛毛自娱自乐，将拇指上的红宝石权戒褪下，丢到幼崽手心：“自己玩。” “唔！” 多了个亮闪闪的小玩具，余千星把它挂到尾巴尖晃来晃去，屁股蛋的疼痛早被抛到九霄云外。 钟牧看了一阵，重新把注意力转回到光屏。他想，不过是个六岁的孩子，娇宠些也不是什么坏事。 飞行器降落在主星A区的一座华丽庄园内，身穿燕尾服的管家遵循着刻板守旧的礼仪在门口等待主人的到来。 钟牧并不住在本家，事实上夸张的商业版图与庞大的财富让他繁忙无比很少回来，不过这位权贵乐此不疲，他认为权利与金钱可以消除一切疲劳。 到达庄园时，秘书小心地把余千星抱下来，此时的幼崽已经趴在肩头睡得很香甜。 钟牧在秘书惊诧的目光中，从他手心里挖出那枚权戒，垂眼吹了下戒面的猫毛，重新戴回拇指。 他边往屋里走，边对管家淡声吩咐：“有功夫在门口当摆设，不如提前准备好晚餐来得实际。” 管家冷汗连连，点头称是，转头让女仆们赶紧准备。 钟牧久不回来，本想在门口迎接讨好卖个乖，可惜管家忘了这位主人不吃这一套。 晚餐准备得很丰盛，不过片刻，香味就从奢华的长桌飘来。余千星耸耸鼻子，迷迷糊糊地被秘书放到垫了软垫的座椅上。 肚皮早就饿得咕咕叫，余千星握着勺子扒饭，小嘴啃着肉排吃得油光发亮。 身后的管家对这样的吃相微微蹙眉。 余千星吃得正香，碗里突然多了颗青菜，他握住小勺子悄悄地把青菜拨开一点……再拨开一点…… “别挑食。”钟牧面无表情地制止了幼崽的小动作。 余千星挎着小脸叹气，面露忧愁地把菜含进嘴里。 菜苦，不好吃。肉香，超好吃！ 晚饭后，余千星被女仆洗得香喷喷，浑身还散发着热气被抱进了他自己的房间。 钟牧正坐在房间里的沙发上，看起来像是有话要说特意在等他。 余千星哒哒哒地跑过来爬上沙发，缩到钟牧身边，好奇地打量四周：“这里就是叔叔和我的家吗？” “嗯。”钟牧脱去外套，松了松领带结，摸了把幼崽的脑袋，“适应几天，下周回送你去幼儿园准备入学。” “好呀。”余千星乖乖地点头。 他知道幼儿园，所长说过那是有很多小朋友的地方，成为小伙伴后可以一起玩耍，比收容所更有意思。 钟牧很满意幼崽的反应，见他对上学没有抵触情绪，从秘书送来的盒子里取出个徽章模样的晶石块，“这是光脑，可以随身带着，有事随时和我联系。” 余千星好奇地接过来捧在手心，小尾巴愉悦地弯了弯：“谢谢叔叔。” 他见钟牧应了一声站起来，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叔叔，那个本本，你有看吗？” 钟牧动作顿了下，他知道余千星说的是什么，那本花花绿绿的册子被他扔给了秘书。 “还没有，等会儿看。”钟牧对上满眼期待的幼崽淡声说道。 余千星知道叔叔的工作很忙，于是大度地点点头，直到自己被放到柔软舒适的小床上，还不忘提醒钟牧：“等会儿就要看噢。” “嗯。” 钟牧点头，拎着外套走出了房间。 …… 秘书收到消息，从飞行器里把那本指南送过来放到老板的书房。 钟牧翻开那本《兽人幼崽饲养指南》，随意扫了几眼—— “第一条，兽人幼崽贴心又懂事，只需要充足的肉制品和甜甜的糖果就可以带他们回家。” “第二条，兽人幼崽很聪明，能独立穿衣吃饭，下雨知道往家跑，不存在智力缺陷。” “第三条，不可以对兽人幼崽凶凶，就算犯错也不可以打手板心和屁屁！” 每一页旁边的空白处，都用蜡笔画了只毛茸茸的小白猫，还有各种奇形怪状的涂鸦符合。 这时，管家进来，在他手边放了杯温度适宜的红茶。 光脑弹出了很多关于选举的消息，钟牧没了看下去的耐心，对管家吩咐：“这段时间我很忙，尽量满足他的一切需求。” 说着将那本指南随手放进了桌边的柜子里。 管家将主人的动作收入眼底，面露微笑地点头：“好的，先生。” 夜幕降临，余千星窝在儿童床上，从他的角度侧头看去，可以瞧见穹顶的漫天星光。 就像他的名字一样。 过几天就要去幼儿园啦，余千星有些兴奋。他从小背包里摸出个盒子，里面躺着条精致的项链。 他没有行李，从收容所里带出来的只有父母留给他的这条绿宝石项链，宝石和母亲的眼睛颜色一样漂亮，就像是他们还注视着自己。 “妈妈，今天我被钟叔叔带回了新家……”幼崽软软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响起，他叨叨絮絮地说了很久，直到有了困意，紧闭的屋门也没再次打开。 小巧的三角耳渐渐耷拉下来，余千星捏着睡衣的衣角搓了搓。 他明明在指南里写了的…… 第十九条，家长要在兽人幼崽睡前念两个童话故事，或者陪玩半小时…… 没有小夜灯，也没有长耳朵兔兔，夜晚就和黑漆漆的保护仓一样讨厌。 余千星缩进被子里，只留两个耳朵尖露在外面。 热烘烘的被子里，忽然传出了一道稚嫩的声音—— “很久很久以前，森林里住着一只胖胖的小猪……” 余千星抱着尾巴，回忆起在收容所里听过的故事，慢悠悠地自己给自己讲起来。 他想，钟先生很忙，一定没有看完。 不过没关系，他是大度的猫猫，今天可以一个人勇敢地度过讨厌的夜晚。 幼儿园 “听说钟家领养了个兽人混血幼崽？！” “混血？是余教授夫妇留下的小可怜吗？如果是真的那可太好了，人生巅峰一步到位！” “我有看过半年前军方发布的照片，虽然不是正脸照……可是！小猫崽真的超可爱好吗！” “嘁，可爱有什么用，现在都没有公布精神力等级，肯定很差啦！” “笑死，钟家诶！政商巨佬好吗！人家小少爷什么级别的异能者使唤不动？” “别把话说太满，现在正在换选，钟家支持的奥斯格阁下还能不能连任都不知道，我看最近亨利议员那边风头正火。” “未必吧，亨利促成了兽人星系加入联邦，他才进入议会，那点势力怎么和钟家斗？” “我说，别聊政治了好吗？今晚约了位蛇系兽人嘻嘻嘻，有没有过来人姐妹交流一下？” “我我我！” “什么？真的有？！” “滴滴滴！买票上车！下面的情节交通很发达！” 联邦星网上，各种话题顺着钟牧领养余千星的消息飞速发酵，不过奥斯格在不少区域的支持率确实有了明显的上涨，对于钟家来说也算好事。 这天早上，余千星坐在桌边，晃着小腿悠哉悠哉地喝着奶油鸡肉汤。 钟牧来到餐厅时，正好就瞧见幼崽叉住一颗半流心煎蛋塞进嘴里，鼓鼓囊囊地咀嚼着。 一只猫耳轻微抖动了下，他立马扭过头来，对钟牧露出灿烂的笑容：“叔叔，早上好噢！” 钟牧：“……” 看见幼崽嘴里黄黄白白的咀嚼物，钟牧让人把自己的早餐换成咖啡，然后对余千星说：“吃饭别说话。” 余千星点头：“噢。” 用完早餐后，余千星背着嫩黄色的小书包哒哒哒地跟在钟牧身后上了飞行器。 今天是他去幼儿园上学的第一天，余千星窝在座椅里看着窗外的景色，两条小短腿有点兴奋地一摇一晃。 “大家好……我叫余千星今年六岁……喜欢吃糖果和布丁……” 细小的声音从身边传来，本来在闭目养神的钟牧掀开眼皮，侧头看了他一眼。 幼崽的脸蛋红扑扑的，嘀嘀咕咕地重复着自己准备的自我介绍。 钟牧不由想起前几日幼崽和自己见面时的模样，是不是也在来的路上反复练习着这几段话？ 钟牧没有打扰他，比起那些上学哭哭啼啼的孩子，余千星的模样更为省心。 飞行器停在银河幼儿园门口，余千星顺着台阶乖乖地走下去，还不忘转头给钟牧和秘书挥挥手：“叔叔再见呀！” “嗯。” 钟牧点头，看见不远处的老师走来，便准备离开。 因为新入学，余千星被艾米老师领去档案室拍了入园照，又听她介绍了幼儿园的基本情况。 艾米是个新人，个子不高，说起话来温温柔柔的，被幼崽圆溜溜的眼睛盯着还有些羞赧。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懂事的兽人幼崽，就这样坐在小板凳上不吵不闹，偶尔自己嘴瓢卡壳时还会掏出书包里的企鹅水壶递过来分享，软软地问：“老师要喝吗？” “不用了谢谢。”艾米笑笑，给他胸前别了块猫头胸针当做入园礼物，“等会儿我带你去星辰班上课，这两天你们的班主任不在，有什么事就直接找我吧。” 余千星爱惜地摸摸猫头胸针，开心地点头：“好喔。” …… “你们听说了吗？今天有新同学诶！” “噢，我知道！早上看见那架飞行器了！” “好像是猫型……不知道会去哪个班？”顶着两只红毛耳朵的男孩用笔戳了戳同桌的脸，“你说呢，阿尔伯特。” “你好吵，比后面那对白毛狗兄弟还吵。” 阿尔伯特从桌上抬起头，黑发下深蓝的眼睛不爽地瞪过来，“我从来不知道狐狸还有话痨的属性，也许你该查查是不是混了哈士奇的血统。” “好叭，我不说了。” 柯林抱住火红的大尾巴，愤愤地扭过头。阿尔伯特见状重新懒洋洋地趴回桌面放空脑袋。 只是没消停两分钟，半耷拉的狼耳轻轻抖动两下，熟悉的悄悄话又传过来—— “你说他会来我们班吗？” 阿尔伯特：“……” 狐狸为什么要长舌头，烦。 在幼崽们的议论声中，星辰班的玻璃门被推开，艾米老师领着个小小的身影走进了。 兽人幼崽精力旺盛，他们意识到这就是新同学，纷纷抬头张望。 “大家好，我叫余千星，今年六岁啦！喜欢吃糖果和布丁……很高兴认识你们！” 软软甜甜的声音从讲台响起，黑色的狼耳直立起来，顺着声源处看过去。 新同学生得唇红齿白，长相精致漂亮惹人怜爱，细长的小尾巴随着他说话的节奏轻轻晃动，看起来相当认真地进行自我介绍。 阿尔伯特盯着那条尾巴看了一阵，瞬间记了起来。 嚯，是他啊。 余千星流畅地说完一长串自我介绍，心里小小地松了口气，抬起脑袋，眼里亮晶晶地望向微笑着的艾米老师。 快夸猫猫，快夸猫猫！ “星星真棒！”艾米老师看了一圈，将他安排到了靠窗的位置，正好就在阿尔伯特他们身后一排。 现在还不是正式上课时间，余千星坐进去放好小书包，抬眼悄悄地扫了一圈周围。 银河幼儿园里都是兽人幼崽，大家基本上都保留了些许动物特征，很好分辨种族。比如他的同桌就是个熊型兽人。 同桌小脸胖乎乎的，半圆形的棕色耳朵和那些玩偶一模一样，正兴奋地打量着余千星。 前桌的柯林不停地哔哔输出：“啊他坐我们后面呀，看起来比我矮…不过很可爱……阿尔伯特你喜欢金绿色吗？我又看了一眼，他的眼睛是金绿色的！和绿翡翠星一样！” 柯林不停地转身，偷瞄，再回头给阿尔伯特分享感想，两人手臂的衣料来回摩擦，阿尔伯特忍无可忍地按住了旁边的多动症。 柯林歪头：“？” 阿尔伯特很认真地问：“你真的不是哈士奇？” 柯林无比委屈，朝后侧抬抬下巴：“可是他好看嘛……” 阿尔伯特顺着他的目光朝后瞄了一眼，正好和那双金绿色的猫眼对上视线。 余千星眨巴两下，觉得对方头顶的那顶黑耳朵很眼熟，秉承礼貌的社交礼仪，他耸动着小鼻子朝前面嗅嗅—— “啊！” 又白又软的猫尾巴炸起了一圈绒毛，余千星认出来，那是医院里碰见坏狗狗……啊不对，是狼！ 阿尔伯特默默转过头。 “他认识你对不对？你们在哪儿认识的？什么时候？你怎么都不提？” 柯林叨叨絮絮的声音从耳边传来，阿尔伯特将火红的狐狸尾巴塞进他的嘴里。 “呜呜呜……”柯林的假哭声中，突然从身后传来那只熊崽不小的震惊声—— “什么，你精神力只有D级吗？” 热闹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不少好奇的，同情的，甚至还有嫌弃的目光落在了不知所措的幼崽身上。 意识到没控制住声量的同桌说了句“对不起”，赶紧低下脑袋。 兽人的战斗力强悍，精神力天生会比常人高，即使是未成年的幼崽，都是C或B级，至于阿尔伯特，是巴汉德家族返祖的S级黑金暴狼，除了返祖期具有攻击性，基本没有任何缺陷。 同桌小声地和余千星解释着，D级基本上就决定了他即使到成年都不会出现异能，而兽人注重血统与能力，他的等级在大家眼中弱得不像样，甚至因为混血的缘故没有完全体兽型…… 余千星抿着嘴不再吭声，钟叔叔从来没有表示过对精神力和异能的看法，他以为不重要，现在想想，可能是叔叔根本不在意。 接下来的一上午，本来还热情的同学都没怎么搭理他，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目光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 我有做错什么吗？ 这样的场面和他想象的幼儿园生活不太一样，余千星有点委屈地坐在原位，耳朵焉哒哒地倒下来。 午餐时间，同桌被熟悉的小伙伴叫走了，只剩下余千星端着餐盘孤零零地站在食堂中间。 他见那只小狼和红狐狸坐在一起，正好对方也看过来。 柯林连忙招呼他：“小猫，过来呀！” 听见别人主动邀请，耷拉着的耳朵瞬间立起来：“嗯！” 柯林的话很多，和余千星边吃边聊，猫崽嚼着食物还认真地发出“嗯嗯”声回应。 他偷偷瞄了眼没吭声的阿尔伯特，虽然自顾自地吃饭，但也没有再呲牙吓唬自己。 余千星的尾巴翘了起来，是好狼！ 餐盘里还剩下个精致的焦糖布丁，阿尔伯特抬眼发现对面时不时投来偷瞄的目光，想起那段自我介绍，垂下的尾巴微微甩动了下。 明明自己嘴里吃着，还要盯着别人的份。 “咦，阿尔伯特，你不吃了吗？” 说得起劲的柯林注意到小伙伴起身离开，发现他的位置还留下个布丁没动。 幼儿园里，幼崽的甜食都是定量的。 柯林见他头也不回地晃出了食堂，当即把布丁拿过来递给眼巴巴看了好久的余千星：“小猫你吃吧！” “谢谢！” 余千星接过来，挖了一勺塞进嘴里，满足得耳朵尖都在轻轻抖动，眯着眼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先才的坏心情一扫而空。 午饭后，幼崽们都要去午睡室，柯林凑到阿尔伯特身边。 打完疫苗会让他犯困，所以阿尔伯特只抖了下黑发间的三角耳，示意对方有话就说。 柯林问：“你其实挺喜欢小猫的吧？为什么不搭理他？” 阿尔伯特掀开自己的小被子缩进去，把医院的事说了出来。 “哈哈哈哈……”柯林笑得瞌睡都没了，“就这？就这？” 阿尔伯特不高兴了，再一次强调：“他骂我是狗！” 话音刚落，对面小床上探出两颗满眼愤愤的脑袋，他们的头顶正是属于犬科的白色柔软兽耳。 阿尔伯特面无表情地看过去，哦，那对萨摩耶兄弟。 索罗索亚反驳：“狗怎么啦？在古地球，与我们相似的种族曾经是人类最好的朋友！” “人类最好的朋友，如果负责拉雪橇也算的话。”阿尔伯特拍拍枕头，裹着被子翻身，又忍不住哼哼两声。 于是索罗索亚就听见这家伙略带嘲讽的声音隔着被子传出，“人类的朋友是经常换的，午安，傻狗们。” 索罗索亚：“……” 坏狼！ 捣蛋 “余千星是混血，余千星没有兽型，余千星的精神力只有D级……” 上午的各种议论在午睡过后，突然又变了个方向—— “阿尔伯特认识他，阿尔伯特和他一起吃午饭，阿尔伯特给他吃布丁……” 余千星睡得小脸粉粉的，揉揉眼睛从被窝里坐起来，不需要艾米老师帮忙，就自己穿好了衣服。 艾米见状帮他把小鞋子穿好：“星星都是自己穿的吗？” 余千星踩着鞋子跺跺脚，点头：“对呀，在收容所的时候就会啦！”他每次都是最先穿好的，里面的工作人员都会夸他聪明。 艾米一愣，心里有点酸涩，捏捏他软乎乎的脸蛋，也夸奖道：“星星很棒。” 下午艾米领着班上的小朋友去活动室玩球。 余千星抱着颗软皮球找不到搭档，正当他无措的左顾右盼时，小熊同桌扭扭捏捏地跑过来邀请他一起玩。 通过几个幼崽玩闹时的交谈，余千星才知道，原来是大家发现就连阿尔伯特都不排斥新同学，那么他们也没必要在意血统能力。 况且新同学长得好看，脾气也好，说话软软甜甜的让幼崽们很愿意亲近，好几人放下了偏见主动示好。 余千星的体力没有他们好，玩了一阵额头就冒了汗，眼睛湿漉漉地朝着周围看了一圈，把球让给别人，自己坐到墙角的软凳上，晃着脚丫看别人玩。 金绿色的猫眼里映着阿尔伯特的身影，他正和柯林控制着球左拐右拐，把其他抢不到球的人急得吱哇乱叫。 巴汉德家族是兽人中的名门望族，猫崽的眼睛绕着阿尔伯特转来转去。 只是一起吃饭，大家的态度就变友善了，如果和他成为好朋友，那他应该就能被其他人接纳吧？ 想到这儿，余千星开心地在软凳上晃来晃去，小小的一团，远看就像是蹲了朵矮矮的小蘑菇，可爱得要命。 “唔……他可爱。” “但是好弱哦……” 两只闻着味儿看过来的萨摩耶兽人幼崽，歪着脑袋打量对面的小猫新同学。 他们头顶的耳朵过于柔软肥厚，软趴趴的没有完全直立，随着他们晃脑袋的动作甩来甩去。 “啪嗒。” 一颗小球忽然被丢到余千星身上，他挠挠头，疑惑地看向周围，却发现大家都玩得起劲，不知道是从哪儿丢来的。 余千星把球捡起来，忽然又有一颗砸到屁股上。 “唔！”余千星捂着屁股满眼委屈，转过身总算瞧见了不远处两个狗狗祟祟的男孩。 见小动作被余千星发现，他们也不害怕，反而学起猫叫故意逗他。 小熊同桌瞧见了，连忙把呆呆的余千星拉走，悄悄说着离精力旺盛的雪橇犬远一点，越搭理就越来劲，可烦人了。 “哦哦。”余千星似懂非懂地应声，回头望了一眼那两张宛如天使的面孔。 索罗索亚一见他回头眼睛就亮了起来，尾巴摇得像两根螺旋桨，露出相当灿烂的微笑。 余千星赶紧缩回脑袋，生怕他们又朝自己丢小球，暗暗撇嘴，是坏心眼的狗狗！ “啊，小猫走掉了……”索罗遗憾地把球丢开，问身边的兄弟，“他不喜欢和我们玩抛球游戏吗？” 索亚漆黑的眼珠转了转，很肯定地说：“也许猫不喜欢球。” “那喜欢什么？” “不知道……我想想啊……” …… 临近放学时，余千星抱着企鹅水壶吸了几口水，然后背好书包和同学们一起出教室排队放学。 阿尔伯特出了汗，去换了身衣服回来，恰好看见索罗索亚两只傻狗正提着团血乎乎的东西塞进了那只猫崽的抽屉。 阿尔伯特没有搭理，背起书包就走了出去。 外面大大小小的飞行器降落，接走了自家归巢的崽子。 兽人星系虽然暂时加入联邦，但内部实际上分为AB两派，A派主张定居联邦，而B派对联邦依旧怀有戒心，正在耗费不少财力人力重建被虫族侵蚀后的家园。 柯林的家族属于以巴汉德为首的守旧B派，两人上学也基本上是同进同出。 因此，阿尔伯特干脆就坐在门口的休息凳上当门神，等磨叽的狐狸同学吹干尾巴毛抹精油。 他瞧见余千星也乖乖地站在门口，探头探脑地张望。 今天是第一天放学，余千星挺起小胸膛，白尾巴一摇一晃，作为乖巧的猫猫，他打算给叔叔一个热情的抱抱，然后分享幼儿园里的事。 可惜那架熟悉的飞行器降落在他面前时，只有严肃的管家走下来，淡声道：“小少爷，上来吧。” 余千星傻眼，绞着手指踮起脚往里望，干巴巴地问：“叔叔呢？” 管家微微蹙眉，言简意赅地表示：“钟先生很忙。” 所以没空接我回家…… 余千星在心里默默补充完管家的话，但是很快又扬起笑脸乖巧地上了飞行器。 一旁的阿尔伯特发现这家伙的尾巴都垂下来了还要装模装样地笑。 他在心里评价，笑得真傻。 余千星坐好后，侧头发现了外面的前桌，当即探出脑袋对他热情地挥挥手：“阿尔伯特，谢谢你的布丁，明天见呀！” 小猫的声音很甜，带着点鼻音，尾音的声调像是柔软的羽毛，让灵敏的狼耳尖轻抖了下。 阿尔伯特头一次发觉，居然有人能把自己的名字喊得那么好听。 新同学白嫩嫩的脸上笑容明媚灿烂，金绿色的眼睛在阳光下亮闪闪的格外吸睛，其他班的幼崽们都看过来，感叹原来新同学和阿尔伯特关系那么好！ 阿尔伯特像是被过于热情的笑容晃晕了脑子，微微摇动的狼尾巴也停了下来，鬼使神差地抬起手也跟随着对方的动作挥了挥。 等到飞行器离开后，阿尔伯特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动作像只失了智的招财猫，满脸通红的把手缩回来压在屁股底下当做无事发生。 “嘿，兄弟！久等啦！”柯林背着书包跑过来，忽然偏头瞅他，奇怪地问，“你为什么脸红红的？” 阿尔伯特把那根狐狸尾巴塞进他嘴里：“没你尾巴红。” 柯林呸呸呸地把尾巴毛吐出来，只当他是等久了不耐烦，却发现阿尔伯特正往反方向的教室走。 “你去哪儿？要回教室吗？为什么要回去？是有什么东西忘拿了吗？” 阿尔伯特在柯林的十万个为什么中回到空无一人的教室，径直来到余千星的位置前。 新同学很爱惜自己的座位，还在桌面摆了个玻璃瓶，里面装了朵摇摇晃晃的小粉花。 “你要干嘛……啊啊啊你！我的尾巴！”柯林刚想发问，就看见阿尔伯特突然握住自己才打理好的大尾巴往课桌的抽屉里一扫—— “啪叽。” 一只血乎乎的死老鼠掉了出来。 柯林简直要晕过去，抱着尾巴满眼愤愤，还不忘初心继续话痨：“为什么有死老鼠？谁放的啊？你怎么知道的？” 阿尔伯特拎着死老鼠的尾巴走出去，随手丢进了垃圾桶，看在柯林“贡献”了尾巴的份儿上说道：“人类最好的朋友送给半个人类新同学的愚蠢礼物。” 柯林一愣，理清这个长句后指了指垃圾桶：“然后你把死老鼠丢掉了。” 阿尔伯特：“对啊。” 柯林歪头想了想：“好吧，这让我想起古地球的一句谚语。” 阿尔伯特皱起眉头，心觉不妙：“什么？” 柯林盯着他，嘴里发出奇怪的笑声：“狗拿耗子——” 阿尔伯特脸色一僵，当即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 余千星回家后，在偌大的房间里转来转去，都没有瞧见钟牧的身影，于是他拉住一位女仆的裙摆，扬起小脑袋问她：“姐姐，叔叔呢？” 女仆神色有些尴尬，正要作答时，管家走了过来，对余千星说：“您该去用餐了。” 长长的餐桌前只有余千星一人，嘟着嘴焉头巴脑地听着管家介绍今日的菜色。 他不喜欢这位先生，总是撇着眼角瞧自己，脸拉得老长，有点凶凶。 余千星忍不住打断他：“叔叔呢？” 管家语气淡淡的：“先生这几日很忙，不会回来，所以需要您听话些，免得打扰他。” 在他看来，这个孩子不过是个无依无靠的遗孤，唯一的作用也就是那点政治作秀手段，给足吃喝就够了。 余千星呆愣愣地听完管家的话，耳朵瞬间耷拉下来，沉默着小口小口地扒饭。 饭菜很香，屋子很大，只是周围的人冷冰冰的像橱窗前的木偶娃娃。 余千星安静地吃完饭，准备下桌，管家却把他拦住。 “还有饭后水果。”管家将一碟切好的橘子推过来。 余千星摇摇头有点抗拒：“我不喜欢橘子……” 管家盯着他看了两秒，把果盘收走，声音不大不小地抱怨了句还挺挑食。 余千星拖着尾巴委屈地回到房间，眼睛湿漉漉地眨巴两下，扑进被窝里蜷缩起来。 “管家先生似乎不怎么喜欢小少爷……” “别管，我们只干自己的活就行。” “没有兽型，精神力也差劲，就是个政治吉祥物，钟先生肯定不会放在心上的。” “别说了别说了，怪可怜的……” 女仆们的议论声透过房门传来，白色的三角耳动了动。 余千星跳下床来到镜子前，看着里面的人眼眶鼻头微微发红，扁着嘴没精打采的，又丑又傻，果然不招人喜欢。 他举起手放在脸颊边，屈指做出五爪状，学着阿尔伯特兽型的样子呲牙—— “嗷呜……嗷呜嗷呜……” 猫崽的脸蛋精致得像个布偶娃娃，圆溜溜的眼睛眯起来，露出两排没什么威慑力的小米牙。 一点都不威风。 余千星撇撇嘴把手放下，丧气地趴在镜子前戳戳镜片。 到了睡觉时间，余千星被女仆洗得香喷喷的送进被窝。 等女仆出去后，余千星摸出了放在枕头边的小盒子，对着里面的项链吧唧一口。 他又想起钟牧送的光脑，摸出亮晶晶的小晶块弹出光屏，用小指头按照使用说明发了条语音过去—— “叔叔晚上好呀，今天我在幼儿园很开心……” “姐姐们说你去了塞西……嗯……塞西德…星。”那个地方的名字太长，幼崽的声音变小，快速地含糊过去，“我还没有去过，那里也是晴天吗？如果太冷，叔叔要记得多穿衣服哦！” 余千星像踩奶般捏着柔软的被角，眼皮渐渐沉重，声音不知不觉地弱了下去。 好困呀，可是他还有好多话没和钟叔叔说呢！ 比如今天吃到了双份的布丁…… 比如管家先生端给自己讨厌的橘子，还悄悄说他挑食…… 比如……比如想和阿尔伯特做好朋友……这样就没有人欺负他啦！ 班主任 早上，余千星睡成软绵绵的一小团，被女仆们从被窝里叫醒。 他揉了揉眼睛，换好衣服后对着镜子认真地戴好艾米老师送他的猫头胸针。 按照规定的时间用完早餐，余千星检查好书包里的图画本蜡笔，又把光脑随身带好，等着叔叔给自己回消息。 早餐除了最讨厌的橘子汁，其余的食物被吃得一干二净，余千星偷偷地对着管家的背影做了个鬼脸，跳下椅子哒哒哒地坐进了飞行器。 幼儿园的早晨相当热闹，不过余千星出门晚了，下了飞行器和保镖挥挥说再见时，周围已经没什么同学，只有艾米老师在门口对他招手。 他小跑几步赶紧到了大门，余光忽然瞄见什么，逐渐停下了脚步扭头。 对面街道边站了好几个西装革履的黑衣人，正警惕地在来回走动。 余千星挠挠头，发现对方想是在找什么人，好奇地拉住艾米：“老师，那些怪叔叔是谁呀？” 艾米抬头看了一眼，她其实也问过园长，不过其他人仿佛见怪不怪了，只说不用在意。 于是她摸摸幼崽柔软的发顶解释：“不是坏人，星星先进去上课吧。” “好呀。”余千星可不想迟到，他还急着去教室和阿尔伯特做好朋友呢，乖乖点头后背着小书包跑进星辰班。 桌上的小花有点焉巴了，余千星给玻璃瓶换了水，戳了戳粉嫩嫩的花瓣，小尾巴满足地一摇一摆。 教室里最后一排的两只萨摩耶幼崽缩着脑袋，等着小猫同学发现他们精心准备的礼物。 然而等啊等，看着余千星把书包放进抽屉，又摸出图画本和蜡笔，同身边的小熊一起画花花，也始终没有出现发现老鼠的反应。 “我专门抓的最肥的老鼠，他怎么没看见，索亚你放进去了吗？” “我明明放进去了的啊！你不是和我一起放的吗！” 两只幼崽面面相觑，都从对方墨黑的眼里看出了不信任。 他们想不通，准备的小礼物究竟去哪儿了？ 幼儿园的课程很轻松，尤其是要照顾兽人幼崽们旺盛的精力，去户外活动的频率很高。 上午几个班的幼崽们就一起在宽敞的小操场自由活动。 余千星抱着球本来想找柯林和阿尔伯特玩，结果发现对方已经和熟悉的同学玩上了。 不过没关系，他可以等休息的时候再凑过去。 于是他缩在大树底下的沙坑里，和其他人一起堆城堡，握住小沙铲兴奋地拍地基，拖着的白尾巴裹了一圈沙都不知道。 城堡快要完成时，余千星看着旁边在日光下亮闪闪的石子，于是起身打算拿一些当装饰。 只是刚弯腰捡起来时，屁股一疼，像是被什么砸了下，直接栽到在地上。 “唔！” 粗糙的地面磨破了膝盖一小块皮，隐约开始渗血，火辣辣的痛感瞬间传来，让那双漂亮的猫眼瞬间蓄满了水，湿漉漉地朝身后望去。 索罗抱着球有些无措：“我、我不是……” 他们也没想到会害小猫摔倒，目光落在他擦破的膝盖上，耷拉着耳朵做贼心虚地把那些小球踢开。 “真弱！就被砸一下都站不稳，你不会是发育不全的瘸子吧？” 一道嘲弄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几人看过去，发现是隔壁班的布鲁克。 男孩敦实得跟座小山似的，头顶的牛角相当锋利，配上他耀武扬威的表情，余千星的尾巴炸起了绒毛。 布鲁克朝那对萨摩耶兄弟抬了抬下巴，“索罗索亚，你们不会是打算道歉吧？和一只混血种有必要那么客气吗？” 男孩的声音刺耳又大声，不少幼崽都停下动作看了过来。 “关你什么事。” 一颗球径直踢过来，结实地砸到布鲁克的脑袋，没能躲开的男孩“哎呦”一声，捂着脑门摇摇晃晃，一屁股坐到地上。 离他很近的余千星感受到地面的颤动，眨巴着眼退后一步。 他好胖，果然像小山一样呢。 布鲁克气出牛叫，涨红着脸想看看是谁暗算自己，结果发现罪魁祸首居然是阿尔伯特。 阿尔伯特晃着尾巴走过来，朝他努努嘴：“喏，你也站不稳。” “噗——” 余千星觉得阿尔伯特简直酷毙了，一瘸一拐地缩到他身后，眯着眼噗嗤噗嗤地偷笑。 兽人相当重视血统，所以当年莉莉雅女士选择和联邦人类结婚时，受到许多家族的嘲讽，正如布鲁克的父母般，毫不掩饰地表露出对一位女士的鄙夷。 布鲁克拍拍土站起来，瞪着眼不可置信地说：“你居然帮他？” 阿尔伯特没有理会，因为身后的小猫靠着他的后背，偷笑得整个人都在抖，连带着自己也跟着抖。 于是在周围幼崽们的视角看来，阿尔伯特插兜抖腿，一副丝毫没有把布鲁克放在眼里，看起来相当的……挑衅！ 没有得到回应的布鲁克很尴尬，又不敢和阿尔伯特打架，涨红着脸看了圈周围，发现了那两只叫来艾米老师的萨摩耶兄弟。 他脸色一变，恶狠狠地指着阿尔伯特和索罗他们两兄弟：“你们都是一伙的！给我等着！” “等着什么？你先给我等着请家长吧！” 艾米老师一来就听见这小子放狠话，当即把他拎起来交给隔壁班的老师告状。 布鲁克鬼哭狼嚎地被提溜起来，相当狼狈的被送到了隔壁班身材魁梧的壮汉班主任面前。 虽然被恐吓了，不过有人撑腰的感觉很不错，余千星甚至戳戳阿尔伯特的肩膀，把“一伙的”上升了个高度：“牛牛刚才说你是狗诶。” “……”阿尔伯特面无表情地扭过头瞥他，眼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你也说过。 余千星装作没看懂，拉着他的手轻轻晃晃，歪着头软软甜甜地说：“谢谢你呀！” 艾米回来时就瞧见余千星满眼亮晶晶地望着阿尔伯特，心里轻笑着走过去摸摸他的脑袋：“阿尔伯特，可以帮我把星星送去医务室看看吗？” 余千星想着要和阿尔伯特多接触，也眼巴巴地看着他：“可以吗？” 阿尔伯特避开他的眼神，狼耳朵微微往后一撇：“好吧……” 艾米松了口气，她还得看着其他的幼崽，有阿尔伯特帮忙可太好了。 而索罗索亚见状，也狗狗祟祟地跟了过去。 …… 余千星膝盖痛，走得慢吞吞的，一步一步地挪动。 阿尔伯特走得快，见他没有跟上来，回头看去，发现他正扶着墙可怜巴巴地说：“等等我呀。” 他生怕对方不耐烦，丢下自己走了，一瘸一拐地想加快速度。 小猫比自己矮半个头，瘦瘦小小的，怪不得被球一砸就倒。 阿尔伯特在原地站了会儿，走过去背对着他蹲下：“我背你，上来吧。” 余千星眼睛一亮，丝毫不客气地挂上去，见阿尔伯特毫不费力地站起来，惊喜地动动耳朵：“阿尔的力气好大呀，真厉害！” 请不要顺便缩减我的名字。 阿尔伯特愣了下，耳边回响着小猫软绵绵的夸赞声，张了张嘴最后也没纠正他。 兽人的体格很健壮，余千星压根就没什么分量，阿尔伯特很轻松地背着他，在小猫不重样的夸夸中脚步飘忽地往医务室走去。 “他们走了……你快去道歉！”索亚推推身边的兄弟。 索罗也推了他一下，尾巴没精打采地下垂着，嘴上别扭地回道：“你也丢了的！” 他们弄伤了小猫，小猫肯定不乐意搭理他们了。 想到这儿，两只萨摩耶幼崽你推我我推你，一边气鼓鼓地互相指责，一边往医护室的放向挪去。 等阿尔伯特背着余千星到了医务室，发现里面坐了不少幼崽，全是活动课上各种千奇百怪的受伤方式。 校医无奈地表示，虽然很皮实，但也架不住过于旺盛的精力，有荡秋千加速成风火轮摔飞的，有玩滑滑梯脸着地的，居然还有一只黑熊幼崽舔栏杆被扎破舌头的。 某种意义上来说，皮实过头，就会进化成脆脆鲨。 余千星看了一圈，发现自己的破皮貌似不算什么大事，乖乖来到间无人的病房等着忙得晕头转向的校医过来上药。 校医见他安静地坐在小床边，晃悠着尾巴的懂事模样，不好意思地摸摸他的脑袋：“宝贝等等，老师马上就来。” “嗯嗯！”余千星眯着眼，用发顶蹭蹭校医的手心，善解人意地应声。 校医捂着心口，一边感叹这是什么小天使啊一边往哭闹声不停的隔壁病房走去。 阿尔伯特没有走开，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撑着床坐上来，有点无聊地梳理起打结的尾巴毛。 余千星悄悄地用余光瞄了一眼，再瞄一眼，忽然发现对方的背上脏脏的。 他低头一瞧，自己的胸前沾了不少灰尘，是摔倒时弄上的。 “唔……”余千星顿时觉得不好意思极了，浑身脏兮兮的怎么还厚脸皮地往人家身上挂呀！ 他抬起手在阿尔伯特的后背拍了两下。 阿尔伯特扭头：“？” 余千星耷拉着耳朵道歉：“阿尔对不起……我把你衣服弄脏了……” 阿尔伯特扫了眼身后，不在意地说：“脏就脏了。”反正他要换的。 听见对方没有怪他的意思，余千星挪动着小屁股，挨挨蹭蹭地贴过去，鼓足勇气询问：“阿尔，那我们算是好朋友了吗？” 阿尔伯特一愣，扭过头去，深蓝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面前满脸期待的小猫。 在又软又甜的询问声中，身后的狼尾巴一摇一摆起来，阿尔伯特坏心眼地想，我如果说不算，他是不是会哭？ “算啊，怎么不算？他这么可爱傻子才不答应！” 一道突兀的声音从窗外响起，床上两只排排坐的幼崽侧目看去，玻璃窗外，幼儿园的围墙上扒拉着一个长相精致有几分女气的青年。 在那群黑衣人的呼喊中，他用力一撑，翻过院墙栏杆轻盈落地。 又转过身对着栏杆外的黑衣人做了个优雅至极的谢幕礼，然后在“嘎嘎嘎嘎”的得意狂笑中翻窗窜进了病房—— “一群傻逼，抓不到我吧！回去再练个一百年吧！” 男人肆意张狂的模样宛如刚刚逃出精神病院的病患。 余千星一抖，摸出光脑准备随时呼叫星际巡警。 阿尔伯特淡定地阻止了余千星的动作，在小猫不解的目光中，沉默了几秒，极不情愿地说：“别报警，他是我们的班主任。” 余千星震惊：“喵？！” 别扭 “哎呀，宝贝，我真的不是坏人哟。”青年摸出自己的工作证铭牌对着满眼不可置信的猫崽晃晃。 余千星呆愣愣地抬头，证件照下方写着他的名字——闻人玉。 “那外面的黑衣服叔叔是……”余千星犹豫地探头望窗外瞧，发现那些人都在幼儿园外没有再靠近。 “哦，不要在意。”闻人玉无所谓地耸耸肩，“只是来抓我的而已啦！” 余千星眨眨眼：请不要用这么轻松的语气表现得自己像个通缉犯一样。 其实闻人玉也很烦躁，闻人家是联邦军部势力之一，从前自己也在星际舰队工作，后来因伤回家，干脆直接来当起了幼儿园老师。 只是家里那位现任少将的兄长不太乐意，三天两头的派人想把他抓回军部疗伤复健。 闻人玉想起已经消退的精神力，完全不想再做无用功，和对方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放心吧，联邦有规定，他们不能随意进入教学区域。”闻人玉看出幼崽的担心，捏了捏他的小脸蛋。 发现手感很好，于是多揉了一阵。 余千星被两只大手搓面团般搓得眼睛眯起，喉间控制不住般快要发出呼噜声。 忽然，阿尔伯特问：“放学后你怎么回去？” 闻人玉停下动作，想了想，故作神秘地说：“我有办法的。” “嘁……” 阿尔伯特面无表情地甩了下尾巴，还有什么办法，就是翻墙呗。 “来都来了，先帮你处理伤口吧。” 闻人玉发现面前的幼崽膝盖红红的，去医务柜里拿了医疗器和消毒药物，把余千星直接抱在怀里。 余千星浑身软绵绵的，被闻人玉抱着随他摆动，还会用脑袋蹭蹭他的胸膛小声地说：“谢谢老师。” 闻人玉觉得怀里像是窝了团热乎乎的，一拱一拱地贴在心口处。 好暖和。 他拿起消毒喷枪，随口问他们：“怎么弄伤的？” 此话一出，阿尔伯特就瞥见窗外冒出两对微微轻颤的白耳朵，不想猜也知道现在正缩成一团心慌得不行。 狼尾巴悠闲地在身后摇摆起来，深蓝的眼里闪过一丝幸灾乐祸。 ——哈，蠢狗。 谁料，娇娇软软的小猫没有告状，眨巴着眼甜甜地笑了一下：“我自己不小心摔倒的。” 阿尔伯特：“？” “那可要小心些，活动课上你们总是有各种稀奇古怪的受伤方式。” 闻人玉扫过逐渐绷起脸的阿尔伯特，挑挑眉没有继续问的意思，拿起喷枪凑近，“可能会有点痛，宝贝忍一忍哦。” “嗯……” 余千星看了喷枪一眼，小手不由自主地揪住了闻人玉的衣服，然后直接扭过脸去，将脑袋埋进了他的胸膛，一道略显紧张的声音从怀里闷闷的传出来：“我、我准备好啦……” 闻人玉像是被故作坚强的幼崽可爱到了，心里偷笑两下，用喷枪对准了红通通的小膝盖。 他垂眼看过去，微微一愣，膝盖上只是有些发红，清理干净上面的灰尘，并没有破皮的地方。 于是余千星只觉得膝盖凉幽幽的很舒服，并没有想象中消毒的刺痛感。 “咦？”他扭过头去，翘了翘小脚丫，开心地说，“好了耶！” 闻人玉放下喷枪，盯着他膝盖看了一阵。奇怪，刚才明明瞧见有伤口的…… “算了，没事就好。” 闻人玉帮他把衣服整理好，从怀里抱下去，赶到阿尔伯特身边：“没事就回去上课吧。” 然后不等他们反应，就困顿地倒进了病床，看样子是想带薪补觉。 阿尔伯特仿佛习以为常，见窗外已经没了动静，直接转身走了出去。 “阿尔等等我呀。”余千星像个小尾巴似的跟着他身后，哒哒哒地追了过去。 “原来消毒不疼呀，凉凉的好舒服！”回去的路上余千星追在阿尔伯特后面叽里呱啦地说话，只是对方都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甚至还越走越快。 “别跟着我。” 阿尔伯特突然停下，转过身不耐烦地甩了下尾巴，凶巴巴地瞪了小猫一眼。 “阿……阿尔伯特？”余千星怔了怔，有点委屈地缩回想去牵他的手，无措地捏着衣角搓了搓。 好凶呀…… 阿尔伯特见他被吓得像只小鹌鹑，站在墙角满脸无措，他的嘴抿成条直线，定定地盯了他好半天才不爽地开口：“你为什么不和老师说，是索罗索亚害你摔倒的？” 余千星低着脑袋，想起他们也在布鲁克取笑自己时跑去找来了艾米老师，于是慢吞吞地说：“我觉得没什么……” 金绿色的眼睛湿漉漉的，带着天真懵懂，像是永远都不会生气一样，一边小声说着没关系的时候，一边又想来牵自己的手。 这样的温吞性子让阿尔伯特生出些许烦躁。 连告状都不敢的受气包。 阿尔伯特一巴掌把他的手拍来，偏过脸不去看他，小声嘟囔：“别拉我，谁要和你做朋友，自己去找那些傻狗玩吧。” “阿尔……” 余千星眼眶红通通地看着阿尔伯特头也不回地离开视线，焉头巴脑地摸了摸被拍红的手背，用力吸了下鼻子。 接下来的一整天，阿尔伯特都没再搭理他，就连柯林都注意到两人之间不对劲的气氛，不敢好奇八卦缘由。 到了放学时间，余千星背起小书包，尾巴无精打采地拖在地上，慢吞吞地挪出教室。 来接他的飞行器还没有到，他站在幼儿园的栏杆围墙外，垂头丧气地踢了踢面前的小石子。 “小猫好像不开心……” “他和阿尔伯特闹别扭了吧……” 余千星身后的围栏里，两只萨摩耶幼崽缩在绿荫从中，隔着围栏观察着他，小声地嘀嘀咕咕。 “那个……小猫，小猫！” 余千星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叫他，转过身看去，就见栏杆里探出两个小脑袋。他们头顶半耷拉着的耳朵看起来超级好捏的样子，软绵绵的很Q弹。 见到他看过来，两个脑袋直接熟稔地从栏杆间挤出来，兴奋地晃着尾巴冲他招手：“小猫小猫！” “我不叫小猫，我叫余千星。” 余千星走过去认真地纠正他们，微微歪头问道，“什么事呀？” “这个给你！”索罗拎着一大包糖果塞进余千星的怀里，然后眼神期待地盯着他瞧。 余千星被怀里花花绿绿的糖果晃晕了眼睛，还是保持理智，小心翼翼地问他们：“为什么送我糖果呀？” 明明之前还要用小球砸自己…… 索亚眨巴着两颗黑曜石般的眼睛，带着种族天然的无辜感可怜巴巴地望过来：“对不起啊……我们是想和你玩球来着……” 他们只是想吸引小猫的注意力，至于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萨摩耶谜一样的脑回路永远让人琢磨不透。 “对不起，我们害你摔倒，你居然还没和闻人老师告状……”索罗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捂着脸不敢看余千星。 “因为我看见你们主动去找艾米老师啦。” 余千星忍不住摸了摸他们的耳朵，果然软软糯糯的，比还舒服，“不过下次不要再用球砸我了。” 索罗索亚一愣，抬眼看见余千星的脸上并没有不高兴的意思，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这时，飞行器也降落下来，余千星赶紧对他们挥挥手：“谢谢你们的糖果，我先回家啦！” 索罗索亚赶紧挥爪：“小猫明天见！” 我叫余千星啦！ 余千星嘟着嘴小声嘀咕了句，然后乖乖坐进了飞行器。 “小猫的脾气真好呀！” “声音也软软的，好听！” “他还摸了我的耳朵！” “也摸了我的！” 两只幼崽卡在栏杆里争论起谁的耳朵更好摸，吵到激烈时，忽然动作一顿。 他们同时噤声，看向对方无错地眨眨眼。 索罗：“你出得来吗？” 静默的空气中，这句发问显得格外苍白绝望。 索亚用力缩了下脑袋，软乎乎的小脸被栏杆挤出红印，然后很认真地对哥哥说，“试过了，不行。” 索罗：“……” 幼儿园对面，一群守株待兔的黑衣人看着两颗脑袋挂着栏杆中间吹冷风。 一人问：“那两个孩子在做什么？” 领头的黑衣人随意扫了一眼，不在意地摆摆手：“不用管，萨摩耶嘛，很正常。” 好朋友 余千星回家后，女仆们接过他的小书包和喝空的企鹅水壶，忽然注意到他身上灰扑扑的，尤其是裤子上还破了个洞。 整只小猫看起来脏兮兮的，不知道上哪个犄角旮旯的地方钻来拱去过。 “小少爷，这是怎么了？” 余千星不好意思地拍拍衣服，小声说：“活动课时不小心摔倒了，不过已经不痛啦。” 说着还卷起裤子给她们瞧。 这时，管家也走过来，睨视着膝盖红红的地方，当即板着脸有些不悦：“小少爷，还请您平常走路当心些，如果伤到了我们很麻烦的。” 他的话说得着实有些不客气，女仆们张了张嘴，想起这位先生的脾气，互相看了看，都不敢吭声。 我不是故意要添麻烦的呀…… 余千星再迟钝也听得懂管家的意思，他来联邦这么久，喜爱，同情，怜悯，什么样的目光都感受过，唯独头一次被这样冷冰冰的眼神注视着，心里怯怯的难受极了。 “我、我知道了……”幼崽耷拉着脑袋独自走向空旷的餐厅。 这样的布置华丽精致，余千星却瘪了瘪嘴，失落地垂下眼帘。 他有点想念在收容所时热闹的日子了，因为这里和想象中的家一点也不一样。 餐厅门口，一位女仆看着小少爷闷闷不乐的模样有些心疼，她犹豫了会儿，凑到管家身边：“要不要和钟先生汇报小少爷的近况？” 管家垮着脸瞪过来：“什么小事都拿去烦先生？你想干就闭嘴，不想干可以马上滚蛋！” 女仆连忙道歉，讷讷地走开不敢吭声。 “哼。”管家冷笑一声，冷淡地看着桌前慢吞吞吃饭的幼崽。 钟先生一月也回不来几次，这边庄园的大小事项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当然，也包括这位软弱小少爷。 …… 另一边，送完幼崽们放学的艾米老师在办公室里记录着班上崽崽们的今日情况，同时面前的光屏里还弹出大大小小的页面，一大堆文件等待接收。 艾米扫了一眼心累无比，看来今天又得加班了。 她埋头苦干了一阵觉得眼晕，揉着太阳穴抬头看向窗外茂密的绿树。 外面风和日丽，柳枝浮动，视觉疲劳在安宁的景色中一点点消散。 忽然，窗户底部冒出个人头。 艾米：“！！！” 正对着的窗户被啪一声拉开，闻人玉双手撑住窗台，身手矫健地翻了进来，淡定地对艾米挥了挥手—— “嗨～” 艾米心肌梗塞，僵硬地朝身后的方向一指：“前辈，咱们办公室是有门的……” 闻人玉低头拍着衣服上的灰尘：“哦，没关系。” 艾米：“……” 可咱们这儿是三楼啊！！！ 闻人玉走到自己的工位坐下，用光脑连接幼儿园的资料库，很快就翻找到余千星的入园资料。 他挑着眉，目光落在[监护人]后面的名字上，轻轻吹了个口哨—— “钟牧” “真有意思，我都不知道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有爱心起来……”闻人玉不屑地撇了撇嘴，对着资料小声嘀咕起来。 艾米没听清：“前辈，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闻人玉随口敷衍。 他转过头看去，发现对方快被光屏里密密麻麻的文件淹没。 “会议记录……活动方案……嗯？还有其他班的材料？”闻人玉的眼睛渐渐眯起来，“虽说你是助教，不过这些好像不是你的工作吧？” 艾米尴尬地点点头：“是这样没错啦……” 她是新人，工作内容是帮助闻人玉打杂，事情很少，所以其他老师或者领导见状就塞了些活过来，美名其约多锻炼锻炼。 她叹了口气：“他们都说了，我不好意思拒绝……” “哦。” 闻人玉听出艾米话里的苦闷，随口说道，“很正常的现象，新人的活就是这样堆出来的，毕竟职场上白纸黑字是规则，心照不宣也是规则。” 他点开资料里猫耳幼崽的入园证件照，照片的的小孩茫然懵懂地瞧着镜头，看起来又呆又可爱。 闻人玉被那对毛茸茸的耳朵吸引，看得起劲时，办公室的门被副园长推开。 对方见到闻人玉也在，愣了一下，很快就说：“闻人老师也在啊，正好，明天我要用篇稿件，你写完发我一下。” 说着就要把具体要求发过来。 “没空。” 闻人玉把幼崽傻乎乎的照片发送到自己光脑，然后麻利地断开光脑与幼儿园资料库的链接站起身。 “那、那行吧……” 副园长被他直白的拒绝噎了一下，转移目光看见还有一大堆活的艾米，最后也只能讪笑着关门离开。 艾米等副园长走后，探出脑袋小声问道：“前辈，你不是说，被推活是职场规则吗？” “对啊。” 闻人玉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精致的面容扬起抹吊儿郎当的笑意：“小姐，谁告诉你规则是一定要遵守的？” 艾米呆住，瞬间恍然大悟，刚要说点什么，就见刚才还洒脱肆意的人啪的一声拉开窗，伸出脑袋，鬼鬼祟祟地眺望远方。 艾米：“……前、前辈？” “拜拜，明天见。” 发现没有异常的闻人玉跨在窗台，对着艾米挥挥手，然后发出猴子荡山谷的笑声头也不回地跳下去。 艾米捂脸震惊：“！！！” 办公室是有门的！有门的！ 闻人玉熟门熟路地绕着A区跑了半圈，又回到了银河幼儿园附近的一处公寓，警觉四顾后心满意足地回了屋。 精神力从A级因伤回退到B级之后，身体素质也大不如前，就这么一圈折腾，他担心会有阵痛，去卧室翻出了止痛药剂。 熟悉的刺痛感从双臂传来，闻人玉拧开药剂包装准备喝下时，那股刺痛又逐渐消失。 “？” 闻人玉有点疑惑，握住难喝得要死的药剂看了一阵，把它丢到一边起身去洗澡。 被热水泡舒服后，闻人玉一边擦拭着头发，点开光脑照旧给兄长发了个挑衅的表情包，然后破天荒地找到了钟牧的联系方式。 因为是世交，他与钟牧从小就认识，只是长大后各忙各的许久不曾联系。 他想了想，编辑了条消息连同幼崽的证件照一同发送过去，然后关闭光脑扑进了床上。 …… 第二天早上，余千星起了个大早，坐在地毯上认真地把各种零食塞进小书包，把书包塞得圆滚滚的像颗皮球。 索罗索亚道歉时就送了他好多糖果，那自己也该准备些零食去找阿尔伯特才对！ 这样想着，他还拿出本不太厚的小本本，爱惜地摸摸，也跟着一起塞进了书包。 送他上学时，女仆们注意到他身后鼓鼓囊囊宛如要去远行的书包，无言地张了张嘴，最后在小少爷可怜巴巴的无辜眼神中败下阵来，任由他就这么去了幼儿园。 阿尔伯特今天来得晚，进教室时就看见柯林叼着颗棒棒糖舔得呲溜呲溜。 “早！”柯林把糊满口水的棒棒糖取出来递到他面前晃晃，“瞧，星星送我的！” 嘁，糖衣炮弹。 阿尔伯特嫌弃地把柯林的手推开，准备把书包放到教室最后面的储物柜。 周围的幼崽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吃着糖果，其中还夹杂着那道熟悉的声音—— “这个肉干不行，我给你吃草莓味的软糖吧。” 小熊同桌从余千星的手心接过糖果，欢天喜地哒哒哒跑开。 余千星抬头，正好与阿尔伯特的目光对上。 猫崽眨眨眼，小心地左右瞧瞧，然后走过来，从书包里取出袋包装精致的肉干递到阿尔伯特怀里。 阿尔伯特一愣，随后又凶巴巴地捏了下包装袋：“你想干嘛？” 余千星耷拉着耳朵，细声细气地说：“谢谢你昨天送我去医务室……” 黑色的狼耳朵动了一下，阿尔伯特没吭声，自顾自地把书包往储物柜塞。 “阿尔……”余千星捏着尾巴尖的毛毛，有点紧张地解释起昨天的行为，“我没有害怕索罗他们，只是看见他们主动找老师帮忙，就觉得他们不是要故意欺负我的意思……” 听见余千星的解释，阿尔伯特关上储物柜，别扭地转过头来。 他确实不喜欢懦弱胆怯的人，不过当时的场景他没有直接告状，好像真的不是害怕被报复…… 阿尔伯特捏着肉干，有点闷闷地嗯了一声。 余千星见他有了反应，眼睛变得亮晶晶起来：“阿尔还生气吗？” 阿尔伯特没有马上回答，反问他：“如果以后被别人欺负，比如……比如揪你耳朵，拽你尾巴之类的……你打算怎么办？” “唔……”余千星认真地想了想，拉住阿尔伯特的手轻轻晃了晃，声音又甜又软，“那就告诉钟叔叔，告诉老师，告诉阿尔！” 阿尔伯特的狼尾巴甩动起来，他忍不住捏住小猫软软的脸颊，深蓝的眼睛带上点固执的意味，语气严肃地纠正他：“不对，要最先告诉我！” 余千星有点疑惑：“为什么呀？” “因为……因为……”阿尔伯特也不知道为什么，被小猫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脑袋一片空白，觉得事情的发展开始出现偏离。 终于，快速转动的脑子里蹦出个词汇，阿尔伯特抬抬下巴，矜持地说：“因为你是我的小弟。” “小弟？”余千星歪头理解着这个有些陌生的词语，想起了电视剧和漫画里各种狂拽酷炫的大佬，顿时就明白过来。 他问：“那阿尔会在幼儿园里保护我吗？” 阿尔伯特点头：“当然。” 余千星又问：“那小弟也算好朋友吗？” 阿尔伯特：“肯定啊。” 余千星小小地“哇塞”一声，立马想到只有最亲近的人才会被大佬收做小弟。 想起以后能无忧无虑融入集体的日子，小猫有些激动地看着阿尔伯特，毫不保留地释放彩虹屁：“阿尔好酷好厉害呀！” 阿尔伯特在软甜的夸夸声中悠闲地晃起了尾巴，面前忽然多了本花花绿绿的小册子。 “这是什么？”阿尔伯特接过来，疑惑地翻了翻。 余千星想了想，给新画的缩减版指南换了个名字：“是《小弟饲养指南》啦！” 以后如果被钟叔叔不要自己了，应该可以找阿尔伯特收留吧？ 余千星愉悦地摇了摇尾巴，毕竟他吃得也不多，超级好养的！ 上课时，柯林注意到阿尔伯特带了包肉干和一本小册子回来边吃边看，看尾巴摆动的频率貌似心情不错。 他好奇凑过去：“你在看什么？” 阿尔伯特推开他的脑袋：“学习。” 柯林以为自己听错了：“学什么？” 阿尔伯特：“养猫。” 柯林：“啥？” 彩虹屁 这天吃午餐时，小熊同桌本想主动邀请余千星一起去食堂，结果发现他已经先一步被阿尔伯特拉走了。 今天的饭菜有糖醋排骨和肉沫蒸蛋，余千星把饭倒进蒸蛋里用小勺子拌拌，舀起来“啊呜”一声含进嘴里，还不忘盯着餐盘思索先吃哪块排骨。 阿尔伯特想起指南里的条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果然很喜欢肉食。 小猫吃得香喷喷，满嘴是油，唯独在看见青菜时如临大敌，叼在嘴里半天都不嚼，最后吐出来想偷偷埋进骨头堆里。 “不可以哟。” 一只大手伸过来拦住幼崽的动作，余千星抬头，就对上闻人玉似笑非笑的眼睛。 余千星咽了咽口水：“……” 咕咚。 “蔬菜也要吃。” 闻人玉看了眼打算把青菜丢进柯林餐盘的阿尔伯特，“你也一样，阿尔伯特同学。” 阿尔伯特不爽地抖抖耳朵，把手缩了回来。 闻人玉满意地看着两个上了挑食黑名单的幼崽幽怨地乖乖吃完青菜，才夸了句“好孩子”，然后慢悠慢悠地晃到别的饭桌。 阿尔伯特和余千星：“唉……” 看完全程的艾米凑到闻人玉身边，小声感叹：“前辈，你好尽责呀！” “尽责？” 闻人玉一愣，随后露出个意味深长地笑容，“啊呀，小姐，我想你误会了。” 艾米：“什、什么？” 闻人玉眨眨眼：“我只是觉得，这群挑食崽吃蔬菜的表情很好玩而已啦！” 说着，又像是发现了新目标，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开，徒留天真的新人老师在原地逐渐石化。 艾米：前辈的性格……好恶劣！ 阿尔伯特吃到最后，还剩下今日的甜品——香草味布丁。 他没有丝毫犹豫，径直略过了眼馋已久的柯林，递给了身边的余千星。 “呀！” 余千星刚吃完自己的那份还有些意犹未尽，面前突然多了一份，惊喜地捧起来，眼睛弯成小月牙乐得不行。 “谢谢阿尔！”余千星小口小口地吃着，还不忘问他，“不过阿尔，你是不喜欢甜品吗？” “一般般。”阿尔伯特掏出那份删减版指南，翻到其中一页，手指点了点纸页里淹没在蛋糕堆里的小猫图案，“而且指南里写了，你很喜欢甜品的。” 余千星不好意思地嘿嘿笑起来，继续乖乖地吃着布丁，阿尔伯特就在他身边翻一页指南就偏头看看他。 对面认真扒饭的柯林若有所思，眼珠子在两个小伙伴身上转来转去，最后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养猫！ 午饭后，阿尔伯特去找闻人玉要求给余千星换床位，把他换到自己身边来挨着。 柯林趴在自己床上看着余千星抱着小被子和枕头，嘿咻嘿咻地放到新床位，狐狸尾巴轻轻摇晃起来。 哼哼，他就知道，阿尔伯特一开始就很喜欢小猫，不然才不会多管闲事呢！ 看破一切的柯林得意地裹进被子里，发出奇怪的狐狸笑声，把余千星看得一愣一愣。 “别理他，狐狸就是爱抽风。” 余千星闻言，迷茫地转过头来，发现索罗索亚手牵手走来。 “你们是要找我玩吗？”余千星捏捏枕头的蕾丝花边，为难地说，“可是马上要睡午觉了呀……” “不是不是……” 索罗挠挠头，小脸涨红抿着嘴好半天才憋出来句话：“其实……是想和星星道歉的……” “啊？”余千星歪头，圆溜溜的眼睛里充满了不解，“为什么呀？昨天已经道过歉了呀？” 索罗索亚互相看了一眼，都从眼里读懂了对方的意思：他真的，太好哄了。 他们昨晚回家忐忑不安许久。 余千星那副脏兮兮的模样回家肯定会引起家长注意，于是兄弟俩在家里规规矩矩地待在，连拆家都没了心思。 本以为会等来钟家打电话来告状，结果他们家反而收到了闻人老师的消息，爸妈了解后揪住他们的后颈皮好一顿教训，还在角落里面壁思过了两个小时。 “妈妈说，不能用这种方式吸引你的注意……”索亚的耳朵耷拉在两边，看起来可怜极了。 索罗吸了吸鼻子，也跟着点头：“还有就是……昨天的道歉很不真诚，所以我们才想找你认真说句对不起的……真的很抱歉……” 他们结结巴巴地把组织了半天的话说完，两个小屁股一撅，对着猫耳幼崽弯腰鞠躬，心里才轻松许多。 余千星恍然大悟，很开心地说：“没有关系，我不生气啦！” 索罗索亚一听，瞬间开心起来，晃动的尾巴邦邦邦地打在床腿也不嫌疼，一个劲儿地凑在余千星身边蹭蹭贴贴。 唔！小猫身上香香的！ 余千星也趁机捏了下他们肥厚软绵的耳朵，咯咯咯地笑出声来。 唔！耶耶的耳朵软绵绵！ 三只幼崽的玩耍被回来的阿尔伯特打断，他把索罗索亚赶回自己床位，然后拍拍身边的小床：“小猫上来睡觉啦！” “好哦。”余千星爬上床拱进被子里，还是忍不住提醒他，“我叫余千星哦。” “我知道。” 一千颗星星，也是好多好多的星星，就像是环绕兽人主星格兰顿周围的那片星河。 不过阿尔伯特想了想，理直气壮地说，“你的名字很好听，可是叫小猫也好听。” “好叭。” 余千星知道自己的名字在兽人们看来有些奇怪，现在听阿尔伯特夸自己名字好听，羞涩地抿嘴笑着，埋了半张脸在枕头蹭蹭。 幼崽们都是饭后容易犯困的，没多久，屋里就睡熟了一大片。 阿尔伯特没睡着，偏头戳了戳余千星软软的脸颊肉。 余千星吃多了也没睡着，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睛打了个哈欠，小声问他：“阿尔怎么啦？” 阿尔伯特的狼耳朵不自然地往后一撇，闷闷地嘟囔：“刚刚我都听见了，你可真容易原谅他们。” 余千星转过来面对他：“可是阿尔也很容易地原谅我了呀！” 阿尔伯特疑惑：“原谅你什么？” “把你认成狗狗呀！”余千星弯着眼，小手在头顶比划两下，“但是你第一天就给我吃了布丁。” 阿尔伯特别扭地哼哼两声：“那个不算什么，我本来就不爱吃。” “好吧。” 余千星有了点困意，又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咕噜一声回应。 半耷拉着眼时发现阿尔伯特还睁着眼，喃喃问：“阿尔睡不着吗？” 阿尔伯特垂下眼，揉了下被子：“嗯……有点。” 这时，被子被掀开，小床上多了只幼崽。 一根细长的白尾巴探了过来，有一搭没一搭地学着老师们哄睡的节奏轻轻拍着，嘴里还小声嘀咕着：“睡吧睡吧……快快睡吧……” 阿尔伯特愣了下，盯着那根逐渐停下来耷拉在身上的尾巴许久，忍不住捏住尾巴尖，然后放到枕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充足的午睡让幼崽们下午时精力充沛得有点过头，到了室外玩耍时间就迫不及待地挤出教室。 索罗提议玩球，目标明确地把余千星邀请过来，让索亚把皮球塞进还处于茫然状态的余千星。 主要玩法就是余千星用力抛球，然后他们再哒哒哒地追出去抱回来。 一旁的柯林看得语塞：这和遛狗有什么区别？ 后来阿尔伯特加入，直接抢走了球，换着花样踢给余千星瞧。 阿尔伯特又一次把球踢进了球网里，余千星不停地鼓掌捧场：“阿尔好厉害！阿尔好棒呀！你一定是咱们班踢得最好的！” 小猫的脸红通通的，不重样的彩虹屁从嘴里滚动出来，阿尔伯特听得浑身舒坦，觉得有使不完的劲儿踢给小猫瞧。 作为防守的柯林不爽极了：“你不是觉得人家很弱吗，怎么又一起玩啦？” “是很弱啊。”阿尔伯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接过余千星递来的企鹅水壶吮了一口，“所以我要罩着他。” 前一秒还关我屁事的拽样，后一秒就能抱着人家的小水壶吸溜。 柯林又酸又气：“哼，星星夸你两句尾巴都要翘上天了，说不定只是客气话。” 阿尔伯特把企鹅水壶还给余千星，转过身来哼哼：“那他怎么不夸别人只夸我？” “因为……因为……”柯林语塞，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我懂了。” 阿尔伯特露出看破一切的表情，瞥了眼茫然的柯林，摇摇头，“狐狸嫉妒的嘴脸，真丑恶。” 柯林炸毛：“嘎！” 兄弟，你失去我了！ …… 守卫森严的星舰上，钟牧对着窗外瑰丽的星云抿了口高脚杯中金黄的酒液。 他随手关闭光脑屏幕里弹出的消息，在触及到一个熟悉的名字时，手指一顿。 【闻人玉：哈喽！你眼光不错，送了个这么可爱的崽子过来！】 【闻人玉：[图片]】 那是猫耳幼崽的入园证件照，乖巧专注的模样让修长的手指忍不住在上面轻轻一点。 算起来快一周没回去了，繁忙的行程让钟牧难得生出些许疲惫。 光脑里的信息太多，钟牧关掉最面上的消息屏幕，才注意到通讯栏上幼崽的名字后面挂了个红通通的数字。 钟牧微微蹙眉，迟疑了一秒，抬手点开，稚嫩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余千星：叔叔晚上好呀，今天我在幼儿园很开心……】 【余千星：[图片]我养了朵花花，艾米老师说塞西…德？对不起我老是记不住这个星球的名字……总之，老师说那个星球也有这种花，是一大片的花海，应该很漂亮吧？】 【余千星：我认识了好多好朋友……阿尔伯特会把布丁分给我吃……早上柯林帮我给小粉一起换水……】 【余千星：钟叔叔，下周我们要上烹饪课啦！叔叔喜欢吃什么呢？最近我有好好吃饭，没有挑食，闻人老师好厉害的！每次和阿尔偷偷丢蔬菜都会被他发现耶！】 【余千星：叔叔，我有一点点想你啦……但是管家先生说不能打扰你工作，所以以后我两天发一条吧！】 所有留言播放完毕，钟牧一言不发地站在窗前，他甚至能想象得到那只自来熟的猫崽说起这些话的表情。 这时，舱门被打开，秘书走了进来汇报行程：“先生，等经过格兰顿星，星舰会马上进行跃迁返航，正好能参加议员们准备的午宴，然后……” 说话声中，窗外玫红的星云退散，映入眼帘的是被星河环绕的格兰顿星。 身边有助理忍不住赞叹：“真美啊……” 钟牧抬眼看去，格兰顿周围的星河很神奇，并不是每一颗星星都适合居住生存，但每一颗都绚烂无比。 他忽然间想起来余千星的名字，一千颗星星，就是一千种不同的绚烂瑰丽。 这只小猫，有一对很爱他的父母，为他取了如此合适的名字。 半晌，钟牧开口吩咐：“推掉午宴，回庄园一趟。” 秘书抬头，对老板的决定有些意外，电光火石间不知想到了什么，露出会意的笑容：“好的，我马上安排。” 礼物 晚上洗完澡，女仆们给余千星换了件星星月亮图案的小睡衣，看着他喝完甜牛奶后就关门出去了。 除了管家先生冷冰冰的态度，衣食住行上倒是没有苛待，余千星有些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他刷完牙晃悠着尾巴出来，瞄准房间中央的小床，轻轻一蹬—— 吊灯下，小小的一团身影晃过，猫耳幼崽咻的一下蹦进了柔软的被铺里，抱住软绵绵的枕头打滚，眯着眼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咕噜声。 滚过瘾后，余千星压住枕头蹭蹭，白嫩嫩的小脚丫把被面拍得噗噗响。 明天是周末不用上学，虽然自己在家很无聊，不过索罗索亚推荐了一部最近很火的动画片，据说连阿尔伯特也爱看。 管家先生规定了他的娱乐时间，余千星捧着小脸算着可以看多少集，忽然间想起还没有给钟叔叔发问候的消息，于是又点开了光脑。 他的通讯栏里已经不是只有钟牧孤零零的名字啦，现在多了好多人！ 闻人老师，艾米老师，索罗，索亚，柯林……哦！还有阿尔伯特！ 就在他喜滋滋地看着扩列成果时，一道光屏突然弹了出来，吓得他手忙脚乱地点了一下。 “呀，钟叔叔！” 幼崽看见光屏里的画面，惊喜地叫了起来。 星舰里，钟牧把手边的酒杯移开，对着占据大半画面的幼崽微微点头。 好几天不见，这孩子似乎精神不错，软绵绵地陷在被窝里，手里还握着因为兴奋在乱颤的尾巴尖。 身后的秘书不由自主地笑得很慈祥。 嘿嘿，睡衣猫猫！ “是准备睡了？”钟牧看了眼时间，差不多到了该睡觉的时候。 余千星点点头，手指头在被子的卡通图案上一戳一点，又小声补充，“但是还想再玩一会儿的。” “可以，别玩太晚。” 钟牧面上浮出几分笑意，不等他再开口，画面里的猫崽就捏着被角哼哼唧唧起来，一副“我有好多话要说快要憋不住”的表情。 “明天会回来。”钟牧知道他想问什么，顿了顿，又开口道，“想要什么礼物？” 他没有养过孩子，但也见过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大手笔的买礼物哄小孩开心。 谁料猫崽先才还兴奋得立起来的耳朵往后一撇，脑袋也跟着低了下来。 余千星抿着嘴，心里有点失落。他喜欢的东西在指南里明明写了的，但是钟叔叔肯定一眼都没看过…… “余千星？” 钟牧蹙眉，叫了他一声。 余千星赶紧抬眼应声，想了想，还是老实地告诉钟牧：“叔叔可以给我买一只长耳朵兔兔的玩偶吗？我想晚上抱着睡……” “玩偶？”钟牧等了几秒，没听见小孩还有别的想要的，无奈地继续问他，“只有这个？” 余千星歪头又仔细想了想，貌似什么都不缺，于是很确定地点头：“就想要这个，可以吗？” “知道了。”钟牧让秘书添加行程，听见他小心翼翼的语气，微微皱眉。 他抬眼对着画面里的猫崽盯了一阵，说，“以后不用问可不可以，想要什么直接开口。” 余千星似懂非懂地眨眨眼：“想要的直接说吗……” “嗯。” 钟牧低低应声，见他捧着小脸开始认真思索的模样，手指在桌面轻叩，“所以你还有想要的礼物吗？” 吃的玩的或是其他的玩意，他对懂事省心的孩子总是多一分耐心，不介意为他挑选颗合适的小行星作为那些关切问候的回礼。 幼崽软软的声音在光屏中响起，似乎是困了，揉了揉眼睛，对着钟牧打了个哈欠，抱着枕头晃来晃去。 指节叩在桌面一顿，钟牧听见他说—— “闻人老师说塞西……什么德星附近有好多坏星盗，所以只要钟叔叔明天平安回来就够啦！” 余千星说完，抿出个小梨涡嘿嘿笑了笑，抱着枕头倒下去再也没晃起来。 不多时，屏幕里只有小猫一起一伏的小肚皮和浅浅的呼吸声。 …… 第二天起床，余千星饱饱的睡了一觉精神很好，吃完早饭后还收到了阿尔伯特发来的消息。 他和柯林被家里带去了山里露营，发了好多照片过来，不过拍得角度歪七扭八还有点糊。 余千星也不在意，好奇地把每一张都看了一遍，其中有他们发来的一段视频：阿尔伯特站在溪边捉了不少鱼，而柯林气鼓鼓地坐在大石头上抱着尾巴生闷气。 肯定是在嫌溪水让他宝贝的大尾巴不蓬松了。 余千星捧场地释放彩虹屁，发了好多猫猫鼓掌的表情包过去，阿尔伯特飘飘然地表示下次请他一起来捉鱼。 和小伙伴聊天时，余千星发现管家先生的眼神有意无意地瞟过来。 小尾巴瞬间僵硬地绷成一条直线，和他对视几秒后，扭头哒哒哒地跑回了房间。 周末没有在幼儿园的日子热闹，好在余千星早就安排了要做什么。 他坐在桌边握着蜡笔涂涂抹抹好一阵，等画过瘾了又找女仆要了果汁。 放在之前，他会扭扭捏捏地说一句“姐姐可不可以给我一杯果汁。” 不过话到嘴边，忽然想起昨晚钟叔叔的话，于是鼓起勇气对女仆说：“姐姐，我要杯葡萄味的气泡果汁，还、还有一块蛋糕……” 他的声音有点小，不过倒是把“葡萄味”这几个字咬得很重。 说完后女仆对他微微点头答应，很快地将零食都送了过来。 余千星对着被摆放在小桌上精致的蛋糕还有不再是橘子味的果汁，似乎理解了点钟叔叔的意思。 白色的猫耳动了动，幼崽捧着果汁吸溜一口：“好爽噢……” 一切准备就绪后，又生疏地在光脑找了半天，总算找到了最近大家都在看的那部动画片——《魔瓶小精灵》！ 他将光屏投放到最大，舒服地窝进床里点击了播放键，然后扭头叉起一块蛋糕嗷呜塞进嘴里。 魔瓶小精灵讲的是热爱冒险的主角克拉拉偶然间捡到了一个魔法瓶，与里面居住的精灵阿米尔成为了好朋友。每次遇见困难时只要呼喊咒语阿米托罗呜啦啦，魔瓶小精灵阿米尔就会出来帮助他。 余千星看着克拉拉和阿米尔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的难关，吃蛋糕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 虽然克拉拉帮助了很多人，解决了很多坏蛋，不过每次在危机时刻，都会有阿米尔冲出来保护他。 猫耳幼崽在光屏前看得目不转睛，尾巴无意识地在身后摇动。 他忽然间很羡慕克拉拉，只呼喊咒语，世界里就会出现一位独属于他的精灵，为他遮挡所有风雨。 连看五集后，剧情来到了一处小高潮，克拉拉和阿米尔被邪恶的坏蛋击退受伤，余千星紧张得把尾巴绷成天线。 好在出现了精彩的反转，原来一切示弱都是主角们麻痹坏蛋做出的假像。 “呀！”金绿色的猫眼里盛满了惊喜，把进度条拉回到主角高光时刻之前重复看了几次。 到最后一次回放时，余千星飞快地从床铺站起来，把小毯子披在身上，握住银色蛋糕叉当魔法棒用力一挥，跟着剧情高潮时的主角一起大声喊出那道咒语—— “阿米托罗呜啦啦！出来吧！阿米尔！” “咔哒——” 紧闭的房间门突然被推开。 余千星握着叉子，闻声扭头，冷不丁地撞上门口那道高大的身影—— “啊……叔、叔……” 钟牧看着面前披着毛毯吱哇念咒的猫崽逐渐僵硬，语气里带着些对这一行为的不解。 “你……在做什么？” “……” 余千星的小脸顿时烧得通红—— 猫咪为什么不会打洞呀QAQ！ 玩偶 余千星的小脑瓜瞬间被抽空般立在床铺中央，慢吞吞地放下举着叉子的手，沉默几秒后猛得埋进被子里缩成一团。 钟牧扫了眼光屏的画面，随手帮他关闭，然后又走了出去。 余千星听见走远的脚步声，轻轻呼出口气，然后又羞红着脸埋在被子里拱来拱去，希望钟叔叔快点忘记刚才的画面。 过了半晌，脚步声又重新回来，有什么东西被放到了床上，与被料摩擦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钟牧平淡的声音响起，伸手拍了拍里面拱起的一团：“出来。” 余千星磨磨蹭蹭地从被角探出小脑袋，看见面前摆放的东西，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哇！是长耳朵兔兔！” 床上摆了一串颜色不同的毛绒兔子，余千星看得目不转睛，小心地用手在它们脑袋上挨个摸摸。 钟牧既然说了要送礼物，就不可能随便买一只来敷衍，毕竟这孩子说是要抱着睡的。 于是他让秘书去了杰西卡玩具公司的总部，买走了最新的职业系列兔子，还是星际限量版。 “一、二、三……” 余千星数了数，发现一下子有了七只长耳朵兔子，快活地把它们全部搂住，挤到钟牧身边笑得浑身都在开小花，“谢谢叔叔！” 因为钟牧的突然回家，庄园里又开始忙碌起来，很快准备好了精致的午餐。 “在幼儿园还习惯吗？”吃得差不多时，钟牧放下筷子随口问起身边还在喝汤的猫崽。 “嗯嗯！习惯的！”余千星鼓着腮帮子对着热汤呼呼几下，晃着小脚丫给钟牧分享自己的扩列成果。 只是没说多久，秘书就走来，提醒钟牧下午的行程。 余千星的声音渐渐停了下来，自己埋头小口啜汤。 果然，用完饭后，钟牧便起身准备出门，走到门口时转头，发现余千星抱着只兔子玩偶直愣愣地看着自己。 猝不及防和钟牧淡漠的目光撞上，余千星立马露出个灿烂的笑容，对钟牧说：“叔叔再见呀。” 秘书感叹：“小少爷可真懂事。” 不吵不闹，乖巧懂事，钟牧希望他有的样子余千星全部都做到了，只是不知为什么，心里难得有些说不上来的滋味。 “最近很忙，有事发消息。” 他走过去摸着小孩毛茸茸的脑袋，细软的发丝扫得手心发痒。 “那之前我发的消息，叔叔有看见吗？”余千星被揉得眯起眼享受，尾巴一摇一晃地问道。 “看了。”钟牧想起那些大段大段的问候，没忍住地弹了下他的猫耳朵，语气比平常放缓许多， “塞西克比德星气候很好，花海也很漂亮，以后带你去看吧。” 最近在联邦总统的拉票在各星区进行得如火如荼，作为促成兽人星系加入联邦获得表彰的亨利议员似乎也比往常高调许多，和军部结交密切。 大选就在这几天了，必须得盯紧这些人，保证钟家支持的奥斯格成功连任。 钟牧坐进飞行器里，抬眼一瞥，猫崽正拉起玩偶兔子的长耳朵对着这边挥挥。 他向来独来独往惯了，对着本是个政治吉祥物的小孩，忽然间觉得，多花费些时间精力在他身上，似乎也很值得。 …… 钟牧来去匆匆，好像回来就是为了送礼物还有陪猫崽吃顿饭。 不过余千星并不这样觉得，他捧着小脑袋想了想，钟叔叔一定是回家拿什么重要文件的。 毕竟叔叔每天都有好多工作，所以才能让他住大房子吃饱饭，不过只要像今天这样抽一点点时间来和他说话，他就很满足啦！ 余千星回到房间，把兔子们摆放成一排，里面有医生小兔，警察小兔……还有最可爱的冒险家小兔！ 他用光脑对着兔子们挨个拍照，然后一股脑地给阿尔伯特发过去。 【余千星：阿尔我有好多兔兔啦！】 另一边，阿尔伯特吃了几口鱼就没兴趣，正和柯林懒洋洋地并排趴在大石头上晒尾巴，半睡半醒时被连续的叮咚声给吓得一激灵。 阿尔伯特蹭起来，发现弹出的光屏里出现了一溜串的制服兔子。 柯林把脑袋压到阿尔伯特头顶，目光灼灼地凑过来：让我康康！ 不远处，阿尔伯特的长姐随意望过来，发现两只崽趴成叠叠乐的姿势，聚精会神地看光屏里的……玩偶？ 还是软乎乎的长耳朵兔子！ “噢，老天……” 长姐抚着脸喃喃出声，她从来不知道自家的狼崽子会喜欢这么少女心的玩具。 柯林歪头问：“这啥？小猫发的？” “嗯，他叔叔给他买的玩偶。”阿尔伯特抖了下狼耳朵，不爽地哼哼。 柯林问：“为什么都是长耳朵的？” “嗯……”阿尔伯特想了想，笃定地回答，“应该方便被人提起来吧！” “……” 听见两人讨论声的长姐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啧，是她想多了，还是原来的味儿。 …… 很快又到了上学的日子，余千星兴冲冲地来，结果回家时反而变得焉哒哒的。 原因无他，幼儿园通知这周五要开家长会，而且需要在明天上学时给班主任反馈家长是否参加。 其他小朋友都乖乖地一口答应，只有余千星愣愣地不吭声。 回家后，他把要开家长会的事给管家一说，管家耸了耸肩：“可是先生最近都不会回来。” 余千星失落地耷拉下耳朵，又扬起小脸问管家：“那你们能来参加吗？” 管家露出很为难的表情：“您也知道，这不太符合规矩的。” 可是这样，全班只有他没有家长来参加呀…… 余千星垂下眼，睫毛一颤一颤地盯着光脑许久，抬手戳了戳，想给钟叔叔发消息过去。 这时，管家却开口道：“小少爷，幼儿园也会给先生发邀请函的，如果他有空应该会去。” 余千星犹豫着问：“真的吗？” “当然。” 得到管家答复后，余千星便不再发消息给钟叔叔了，免得打扰他工作。 看着猫耳慢吞吞地拖着尾巴离开，管家露出些许轻蔑的意味。 女仆问：“先生的日程很多，需要咱们提醒一下吗？” 大选结束后的几天钟牧定然应酬不断，无论奥斯格先生连任成功与否，作为造势拉票的幼崽都失去了利用价值。 管家自诩是钟家的老人了，明白那时钟牧一定分身乏术，怎么可能还顾忌得了一个小小的家长会。 于是他对女仆吩咐道：“我说过，没必要让这些小事去打扰先生。” 女仆无奈地点头：“明白。” 第二天，余千星到幼儿园里，红着脸结结巴巴地在办公室里告诉闻人玉“不确定”的答复。 闻人玉当即垮下脸来，低声嘀咕：“钟牧那家伙到底在搞什么啊……” 余千星歪头懵懵道：“老师？” “啊，没事。”闻人玉换了个表情摸摸他的脑袋，“我知道了，你出去玩吧。” “好哦。” 余千星挠挠头，离开了办公室。 他其实心里明白，钟叔叔那么忙，很可能不会来，直接看见大家都在兴致勃勃地讨论周五的家长会，一时间更加失落了。 中午吃饭时，有道菜叫做香辣跳跳蛙，余千星吃了两口就抱住企鹅水壶猛吸，小嘴被辣得红通通的。 阿尔伯特完全没反应，甚至把余千星的那份都舀进嘴里，面不改色地嚼得嘎吱作响。 索罗索亚看得发愣：不愧是狼人！ 这时，旁边一桌幼崽还在热火朝天地讨论家里谁要来参加家长会。 “我妈妈说要给你们带她自己烤的小饼干！” “哇！真好！我爸爸会来，他说希望别在我们的教室开，因为我的位置他坐不下嘿嘿嘿……” 小熊同桌不好意思地笑笑，又转头问余千星，“星星，你们家是你叔叔来吗？” 他们都知道余千星被钟家领养的消息，对那位父母口中的大人物都有些好奇。 余千星支支吾吾地应了一声：“是……是的吧……” 他不想讨论这个话题，站起身打算去还餐盘。 没想到布鲁克听见了，嘻嘻哈哈地笑起来：“听他吹牛吧，我从来没有看见过他叔叔接他放学，怎么可能来参加家长会呀！” “对哦，好像真的诶……” “毕竟他是收养的……” “什么是收养？” “就是没有爸爸妈妈啊！”布鲁克指着余千星说，“他的爸爸妈妈都s……唉呀！” 一根骨头啪嗒砸中布鲁克的脑门，他气冲冲地瞪过来，“阿尔伯特，怎么又是你！” 阿尔伯特刚吃完饭就瞧见小猫皱着脸，气鼓鼓地立在那头牛面前，当即发射骨头导弹为他出气。 谁料一直被嘲笑的余千星却没有哭，叉着腰仰着小脸对布鲁克大声说：“你、你的爸爸妈妈一定不管你，因为你说话好没家教呀！” 布鲁克气得跺脚：“你说什么？！” 余千星又重复：“你没家教。” “我才不……” “你没家教。” “我……” “你没家教。” 周围传来幼崽们噗嗤噗嗤的偷笑声，布鲁克想换个词骂回去，但又不想应和那句“没家教”，于是绞尽脑汁也没办法怼回去，只能被余千星气得一边跳脚一边哞哞叫。 余千星看着他急红了脸，脚还跺个不停，指着他，对阿尔伯特和柯林他们说：“布鲁克，香辣跳跳蛙。” 布鲁克辩解：“我是没家……不对，我有家教我也不是跳跳蛙！我不是蛙我是牛型的！” 余千星懵懵总结：“牛蛙噢。” “？？？”布鲁克愣住，哞的一声哭出来。 柯林偷笑得眼睛都弯成月牙：“好的，跳……哦不对，布鲁克同学。” 布鲁克崩溃：“我……我不是跳跳蛙……” 余千星弯腰，探头去看他捂住的脸，认真地说：“很红。” 然后垂眼看着震动的地面，“你跳了。” 于是周围的幼崽看着餐盘里的香辣跳跳蛙，又扭头看向气得不停跺脚的布鲁克 视线来回数次，心里默默的浮现出同一个念头—— 真的好像哦…… 他们的动静闹得太大，布鲁克捂着脸边哭边跑了出去。 隔壁班老师正巧过来找他，转了一圈没发现人，瞧见阿尔伯特正把布丁放到余千星手心，走过去问道：“有没有看见布鲁克？” “有啊。” 阿尔伯特一脸淡定地指了指他离开的方向，“从那边，跳走了。” 咒语 午休时，余千星缩在被窝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周围浅浅的呼吸声传来，他扭过头看向旁边的小床里，阿尔伯特似乎已经闭着眼睡熟了。 他坐起来，慢腾腾地爬下床，看守的老师以为幼崽要去上厕所，于是没有在意，帮他轻轻把门推开。 余千星没有去厕所，而是来到安静的玩具室里，一屁股坐在摇摇马上，摸出了光脑。 他犹豫了好一阵，才拨通了钟牧的电话。 光屏里六个小圆点的等待标志逐渐亮起又熄灭，余千星期待的眼神渐渐黯淡下来。 这时，一道低沉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 “千星？” 余千星快乐地咕噜一声，飞快应声：“钟叔叔！” “嗯，什么事？” 钟牧的声音比平常更低，透着几分倦意，还未等余千星开口，里面夹杂的几道人声又传了过来。 “钟先生，议长让您马上过去……” “奥斯格阁下今晚八点到……另外随行的人员还有……” “这几份文件还需要您再过目确认一下……” 欣喜的表情从幼崽脸上褪去，余千星张了张嘴，想要邀请钟叔叔参加家长会的请求突然间说不出口。 叔叔好忙呀……一定很累了…… 钟牧半天等不到小孩的回答，微微皱眉抬手打断下属的声音。 “没有什么事，就是有点想叔叔了……”小孩软软甜甜的撒娇声响起，让周围神经紧绷许久的下属们都有了丝治愈感。 钟牧无声地弯了下唇角，同他说了些不痛不痒的话题，最后挂断前又问了一次：“没别的事吗？” 余千星拨弄起尾巴毛，甜甜地说：“没有啦！叔叔再见！” “那好，再见。” 光屏逐渐变暗最后消失在面前，安静的玩具室里只有摇摇马偶尔响起的吱呀声。 “啪嗒——” “啪嗒——” 握在手心的尾巴毛被滚落的水滴弄地湿乎乎的，长毛被凝成难看的簇状，余千星赶紧扒拉两下，用力吸了吸红通通的鼻子。 被收养的新闻铺天盖地，余千星看得懂，总想着没关系，比起收容所里同样遭遇的小伙伴来说，他已经很幸运了。 神情低落的幼崽顺着摇摇马，滋溜滑坐下来，没有安全感的在角落里蜷缩成小小的一团，下巴枕在手臂委屈地抽泣起来。 他想起布鲁克没说完的话，豆大的泪珠哗啦啦地滚落下来。 爸爸妈妈已经不在了，他觉得自己像片小叶子，就这样飘呀飘，不知道会落在什么地方。 余千星闷闷地吸溜了下鼻子，忽然间想起了动画片里的克拉拉和阿米尔。 他不是爱冒险的克拉拉，但此时此刻，多希望出现一只小精灵陪陪自己。 余千星想，我不贪心，只要一会会儿就好。 “阿米、阿米托罗呜啦啦……阿米托罗呜啦啦……” 两只猫耳朵无力地耷拉着，余千星抽抽噎噎地打了个哭嗝，小声念叨起动画片里的咒语，进行蹩脚的自我安慰。 “阿米——” “咔——” 玩具室的窗户被推开，忽的冒出个黑乎乎的小脑袋。 “！” 余千星被吓了一跳，顶着泪汪汪的眼睛，抬头望去。 窗台边，黑色直立的三角耳轻轻抖动，收集着房间里细小的声响。 阿尔伯特从窗台翻进来，嘿咻一下跳到哭包小猫面前蹲下。 他就这样歪头看着余千星，深蓝色的眼睛眨了眨，视线一直落在哭成小花猫的幼崽脸上。 “小猫，你哭了。” 阿尔伯特没有带手帕，想了两秒，拎起身后的狼尾巴往他脸上胡乱擦擦。 “阿尔……我……啊嚏！”余千星被突如其来的大尾巴糊了整张脸，鼻头一耸一耸开始发痒，赶紧避开，用小手捂着嘴打了个喷嚏。 唔，打个喷嚏都怪斯文的。 阿尔伯特收回尾巴，朝小猫看了一眼，好嘛，泪水擦干了，就是鼻头更红了。 余千星掏出小手帕认真清理干净哭花的脸，扭过头问还蹲在面前的阿尔伯特：“阿尔你怎么来了呀……” 阿尔伯特靠着他坐下，黑色的大尾巴悠闲地轻轻扫动：“我醒了，发现你不在。” 然后他朝余千星脸上嗅嗅，继续说：“所以闻着味道跟过来的。” 余千星好奇地抬手闻闻自己：“什么味道呀……” “布丁味。” 阿尔伯特歪头拨了下发间的大耳朵，眯着眼懒洋洋地补充，“甜的。” 余千星不好意思地“哦”了一声。 两只幼崽安静地在角落挤着坐了一会儿，阿尔伯特伸出手指戳了戳小猫软软的面颊：“你为什么哭？” 他以为，小猫是他见过最没脾气，性格最软绵绵的人，乖巧得像个玩偶，任人揉捏都不会生气。 不过这样想也不对，小猫不是软蛋，被惹急时，也会有脾气，知道亮出爪子给坏嘴巴的布鲁克邦邦两拳。 只是之后又会像现在这样悄悄躲到角落哭唧唧。 “我听见你刚才在悄悄念咒语。” 阿尔伯特学着他刚刚的语气念叨了一遍，“阿米托罗呜啦啦……你想召唤阿米尔吗？” “嗯……” 被人发现了刚才的举动，余千星羞涩地把脸埋进膝盖，小手捏住阿尔伯特的衣角，闷闷地说，“可以不要告诉别人吗？我就是想……唔……” “我知道，你想要人陪。”阿尔伯特先一步说了出来。 他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厚实的狼尾巴扬起来移到余千星的后背，生疏地拍拍两下。 余千星抬起头，眼眶还在发红，湿漉漉的透着水光，不过阿尔伯特却觉得比世界上最贵重的宝石还要好看。 他维持着兽型的习惯，凑过去用脸蹭蹭余千星，认真地说：“小猫，我可以陪着你啊。” “真、真的吗？”余千星小心翼翼地问。 阿尔伯特看他没哭了，点点头：“真的。” 虽然他不是阿米尔，不过在小猫需要的时候出现还是没问题的！ 余千星抿着嘴笑起来，比划出小手指伸到阿尔伯特面前：“那……我和阿尔拉钩吧！” 阿尔伯特也学着他的动作，伸出小手指凑过去，将余千星的那根直接勾住晃晃。 深蓝的眼睛盯着交缠在一起的手指眨也不眨地看，似乎觉得很新奇。 余千星有点期待又有点紧张地说：“约好了呀？” 阿尔伯特应声：“约好了。” …… 下午是大家期待已久的烹饪课，只不过课前闻人玉重新调整了座位，让阿尔伯特和余千星做同桌，索罗索亚就在他们前面。 至于柯林……闻人玉觉得这孩子实在话痨，让他在第一排单独坐。 柯林憋屈死了，气鼓鼓地找闻人玉表示抗议，可惜差点被揪起来打屁股。 柯林心有余悸地缩回座位，忍不住感叹闻人老师长得有多好看，心肠就有多歹毒。 所以烹饪课分完组后，阿尔伯特和余千星两个崽正黏在一起说话，忽然中间插出个毛脑袋。 柯林憋了好久，火红的狐狸耳直挺挺地支棱着左右对着两人看看：“哼哼，你们午睡时去哪儿了？” “秘密。” 阿尔伯特熟练地把他脑袋按回去，“就不告诉你。” 柯林梳理起被他揉乱的头发，气呼呼地想，不说就不说，得意个什么劲儿嘛！ 烹饪课上用的都是新鲜食材，在主星吊车尾的区域，这些食材价格昂贵，普通人难以负担，都是用营养液解决食欲需求。 不过对于A区的孩子们来说，蔬果鱼肉都不算什么珍贵资源。 全班分成五人一组，余千星看了看，除了阿尔伯特和柯林，就是索罗索亚，刚好都是他熟悉的小伙伴。 闻人玉拍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今天我们学做的是咖喱饭，大家跟着我说的步骤一步一步来，有不懂的及时举手哦。” 虽然这位老师的出场过于拉风异类，不过认真教学时的样子，看起来还是很靠谱的。 阿尔伯特略感遗憾：“居然不是跳跳蛙。” “蛙？”索罗扒拉着胡萝卜，露出嫌弃的表情，“你喜欢吃吗？可是软哒哒的，还不好找。” 柯林已经被洗脑成功，想也不想地说：“隔壁班不就有一只吗？” 余千星：“……” 隔壁班正在上课的布鲁克：啊嚏！ 简单示范后，教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剁菜声，闻人玉背着手巡视一圈，各种状况都有。 他倍感心累，视线落在阿尔伯特那组时，倒是有些意外。 那几个孩子配合得很好，尤其是猫崽，穿着粉蓝色小围腰，和阿尔伯特一起抱住大水瓶，踮起脚往锅里掺水。 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水面，紧张地念叨着“够了吗够了吗”，然后将篮筐里形状古怪的蔬菜块丢进去。 等等，那个形状…… 闻人玉走过去，拿起一块查看半晌，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为什么切得像狗啃的一样？” “啊……劳斯泥嗦森莫？” 一道含糊不清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闻人玉垂眼看过去，索亚嘴里鼓鼓囊囊，手里正握着根啃得只剩小半的胡萝卜。 而柯林还锲而不舍地把土豆往索罗嘴里塞。 柯林眼睛发亮：耶耶牌切菜机，双管齐下！ 闻人玉面无表情地把手上的蔬菜块丢开。 哦莫，还真是狗啃的。 旁边沉浸做菜的余千星放入咖喱块，用大汤勺嘿咻嘿咻地搅拌着，小声问阿尔伯特：“阿尔，为什么我们要上烹饪课呢？” 阿尔伯特往里面使劲丢肉，头也不抬地说：“老师们认为，这样可以帮助挑食的孩子珍惜粮食不挑食。” 余千星停下搅拌的动作，歪着脑袋很认真地思索：“自己做的蔬菜会更好吃吗？” “不，只会更讨厌。”阿尔伯特往锅里深深投去一眼，“因为更难吃。” 家长会（上） 烹饪课结束后，闻人玉身心俱疲，捧场地品尝完每一份味道古怪的咖喱饭，沉默半晌，对艾米说了声“交给你了”，然后狂奔冲向厕所。 好在已经是放学时间，艾米作为端水大师，对着每组幼崽都进行了夸夸，让大家排好队出门准备回家。 幼儿园外照旧是车水马龙，余千星给阿尔伯特他们挥手说完拜拜，一个人低落地站在门口的大树下抠树皮。 他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每过一天，就离家长会越近。 闻人玉揉着胃部从厕所出来，路过嘈杂的门口时习惯性地偏头瞟了一眼。 目光触及到那团小小的身影时，他的脚步逐渐顿住。 大约是接他的飞行器还没有到，周围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隔壁班没有走完的小孩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咬耳朵，视线还不偏不倚地落在猫崽身上。 不过被小声议论的主角仿佛习以为常，蹲在树根前，握着几根小木棍比较那根更直，神情认真得像在挑选神奇魔法棒。 而不远处，还有几个黑衣人隔着围栏看了过来。 几道视线交汇，闻人玉不爽地“啧”了一声，快步走开。 第二天，闻人玉照旧靠着灵活走位甩掉黑衣人们打卡上班，看得艾米忍不住感叹他对这份工□□得深沉。 因为昨天放学的场景，闻人玉今天总是有意无意地看向余千星。 这小孩长得精致可爱，也不知道是不是爱吃甜食的缘故，身上总是带着股甜滋滋的香味，被索罗索亚他们围在一起聚众吸猫。 其中以阿尔伯特最为瘾大，他似乎发现了新的乐趣，总用自己的大尾巴追着猫崽细长的白绒绒的尾巴勾缠。 甚至睡午觉时也要挤在一起。 闻人玉在午间巡视时，居然瞧见这家伙埋在余千星一顿乱蹭，而猫崽随他怎么rua，自己困顿地打了个小哈欠，咕噜两声歪头就睡。 一天下来，余千星跟着小伙伴们玩闹，放学时阿尔伯特像块年糕一样贴在他身边，甚至想抱着他直接塞进自家飞行器。 吓得艾米赶紧拦住，把他提溜起来交给黑衣保镖。 最后还是余千星踮着脚隔着窗口，和他脑袋挨着脑袋说明天见，阿尔伯特才算罢休。 只是等阿尔伯特离开后，闻人玉又瞧见了猫崽萎靡低落的神情。 他想起整个幼儿园关于家长会的回复中，只有这孩子吞吞吐吐地说了个模棱两可的答复。 那场选举在今天已经落下帷幕，闻人玉见猫崽被姗姗来迟的飞行器接走了，转过身走到僻静处，从光脑里拨通了钟牧的电话。 …… 联邦圣维利亚宫是历任总统进行任职演讲的地点，此时，奥斯格在一群官员的簇拥下来到正在举行宴会的□□花园，与钟议长碰杯闲谈。 宴会出席者除了联邦高官与各种族贵族，还有不少财阀显贵，就连一向倨傲的巴汉德家族都派人赏脸出席。 不过即使在这种大人物扎堆的场合里，也有一批又一批的人端着酒杯，来到钟牧面前与之攀谈。 同一辈人中，钟牧年纪轻轻已有了居于上位的沉稳气质，脸上挂着抹礼貌的笑意在权贵的攀谈中进退得当。 奥斯格打量许久，猝不及防与钟牧目光交汇，当即举杯笑笑。 他收回目光对钟议长感叹：“想来钟牧也不过三十，年纪轻轻就这般出色，真羡慕你有个好儿子。多亏他这段时间运作，连任的事才那么顺利。” 钟议长脸上挂着副岁月静好的微笑，轻晃杯中酒液：“您过誉了，如果不是亨利这次占了些运气，我也不想折腾。” 他们同时看向不远处与军部指挥官闲聊的政客，促成兽人星系的加入，确实让他大出风头，不过…… 奥斯格将酒杯交给身边的侍者：“是啊，好险，好在钟牧收养了那孩子，不过也让他被某些贵族小姐们筛出择偶名单了。” “现在的人均寿命都快到一百五了。”钟议长身边的政客打趣，“总统阁下，您催婚还早了些。” 钟议长跟着笑了笑，一副并没有什么联姻打算的闲散样子：“随他吧。” 宴会还在热闹的进行，钟牧同军部熟悉的高官聊了几句走开，秘书瞄准空隙急匆匆地过来。 他瞥见秘书，把酒杯放下微微抬了抬下巴：“什么事？” 秘书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小声说道：“是闻人玉先生，他把电话打到我这儿，似乎是联系不上您……” 最近忙完，钟牧嫌烦，干脆把自己的光脑屏蔽了一阵。秘书知道他的性子，准备给那位先生回复稍等一阵。 只是钟牧眉头紧皱，却未表现出不悦，淡声说了句“知道了”，便转身走出宴会厅。 他解除光脑的屏蔽指令，很快接到了闻人玉的电话。 他低头用指腹抹过权戒上的红宝石，随意开口：“喂？” “你喂个屁！” 熟悉的暴躁声传来，钟牧习以为常，面不改色地继续问：“找我什么事？” 闻人玉打了无数个电话早没了好好说话的耐心，直接进入发癫模式：“除了小猫崽，我找你还能有什么事？打炮吗？” “……” 钟牧的表情难得出现一瞬间的凝滞。 闻人玉缓了缓气：“幼儿园给你发的邀请函你没收到吗？” 钟牧语气没变，眉毛却微微蹙起：“什么邀请函？” “就知道你没看。” 闻人玉听见他这么问更来气，冷嘲道，“我不管你因为选举的事有多忙，也不知道你家那群傻逼管家怎么照顾小孩的，既然收养了人家就好好负责，连家长会都不来开，你还真会放养。” 钟牧静了一瞬，听见光脑里传出的声音逐渐烦躁。 “我当然清楚你们收养余千星的目的，如果做不到给那孩子一个正常的成长环境，我劝你算了吧！” 钟牧调出光屏，翻找到被挤到邮箱最底下的信函。 那头的闻人玉对着墙踹了一脚，说得很不客气：“钟牧，我是认真的，你要是不会养就给我。反正闻人家和你们也算同一阵营，谁养都没差。” 宴会里，秘书焦急地等待着钟牧回来，一见他人影，连忙迎上去：“议长说让您明天一起……” 目光触及到老板的神情，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钟牧虽未说话，但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他此时的不悦。 他淡漠的眼睛瞥过去：“准备回主星。” 说完，便不再理会其他人，径直离开了宴会。 …… 周五，家长会当天。 银河幼儿园为了此次家长会，提前布置好了教室。 闻人玉被园长重点关照，抓进办公室突击培训社交礼仪，着重强调不许他在家长面前翻窗进教室，也尽量别对过于不讲理的家长翻白眼。 艾米给余千星还有阿尔伯特他们都准备了迎接家长的绶带，让他们帮忙迎接。 实际上他们也不指望这群小崽子能起到什么迎宾作用，无非是作为吉祥物充当气氛组罢了。 余千星玩着蓝金绶带的流苏，挺起小胸膛跑到阿尔伯特面前，用带着鼻音软软的声音叫他名字。 阿尔伯特深蓝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好一会儿，凑过去和他蹭蹭脸：“小猫找我？” “阿尔帮我看看有没有戴歪？”余千星低头整理了下绶带，还有胸前的亮闪闪的猫头徽章。 “唔……” 余千星戴得很整齐，不过阿尔伯特却睁眼说瞎话：“歪了。” 果然，小猫的嘴巴就立刻撅起来，不高兴地嘟囔：“怎么又歪了呀……” “没关系，我帮你戴。”阿尔伯特慢腾腾地取下来帮他重新戴好，黑色的狼尾巴在身后悠闲地摇来摇去。 然后满意地收回手，期待地听着小猫开心地在他耳边说道：“阿尔好厉害，谢谢阿尔帮我呀！” 阿尔伯特抖动起发痒的耳朵，唔，舒服！ 索罗和索亚手牵着手过来，脸上愁眉苦脸的，看起来也不怎么开心。 余千星问：“怎么啦？” “还能是什么，怕老师告状呗。”柯林用小梳子给尾巴梳毛，头也不抬地说道。 平日里捣蛋最多的，除了隔壁班的哈士奇兽人，就数他们两个崽。 索罗像个小大人般叹气，又露出有些庆幸的表情：“不过爸妈好像去参加什么宴会了，是我们姐姐过来，万幸万幸……” 阿尔伯特也是他长姐过来，实际上，与虫族的战役后，以巴汉德家族为首的B派就留了部分人在兽人星系清理重建，他的父母与其他兄长就在其中。 他倒是不在意，不过…… 阿尔伯特扭头看向小猫，心里升腾出些许不满。那个不靠谱的叔叔似乎不会来，还害小猫自己偷偷哭了一场。 余千星歪着脑袋，不懂为什么阿尔看起来有点不开心，想了想，直接抱住他蹭蹭脸，一边傻笑又忍不住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就在几个幼崽商量家长会期间要不要去玩沙坑时，艾米过来说有家长来了，大家可以过去打个招呼。 阿尔伯特才没兴趣，不过很快就听见柯林跑过来说：“阿尔伯特，你姐姐好像跟着索罗索亚的姐姐一起走错……” 阿尔伯特冷漠接话：“走错教室？” “啊不是……”柯林挠挠头，“走错幼儿园了……” 阿尔伯特：“……” 他扭头安慰余千星：“看吧，有些人来了还不如不来。” 余千星懵懵懂懂：“哦哦。” 这时，布鲁克牵着自己妈妈走进教室，然后出来对着余千星趾高气扬地冷哼：“你在这儿站着等谁呀？不会是管家来给你开家长会吧哈哈哈！” 隔壁班有小孩也跟笑起来：“也有可能是司机？” “哈哈哈哈哈哈真的欸！” 嘲笑声中，阿尔伯特不爽地按住余千星头顶的猫耳朵。 他凶巴巴地正要呲牙警告时，被门口噪杂的惊呼声打断。 余千星扭头看去，微微睁大了双眼：“叔叔？” 钟牧西装革履外穿件深色大衣，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缓步朝余千星的方向走来。 他微微垂眼，深邃暗沉的眼睛睨视着和布鲁克站在一起的孩子。 布鲁克缩了缩脖子，心虚地想避开那道骇人的视线。 半晌，钟牧在几人开始发颤时，淡声打破了渗人的沉默—— “你们的意思是，除了管家和司机，我不能来？” 家长会（下） 钟牧从来不是好相与的角色，对待孩子可以说没有丝毫耐心。 余千星也被他板着脸的表情吓得不敢吱声，等布鲁克他们哭着跑进教室喊妈妈时，才缓过神缩在阿尔伯特身边，用小眼神偷偷瞅着钟牧。 钟牧自然也注意到猫崽的小动作，冷淡锐利的眼神和缓了些，冲着余千星略微点头：“过来。” 余千星像个小蜗牛般朝他慢吞吞地挪了几步，忽然意识到钟牧来给自己开家长会了，小跑过去揪住他的裤管，抬头怯怯地喊了声：“叔叔……” 阿尔伯特抿着嘴不吭声，眼睁睁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高大男人把小猫给抱走了。 柯林追寻着他们的背影探头探脑：“哇哦，那就是星星的叔叔吗？看起来冷冰冰的……唔…我不是很喜欢他。” 阿尔伯特垂下眼帘，一脚踢开路边的小石子：我也不喜欢。 因为某两位女士迟到的缘故，星辰班的家长会还没有正式开始。 所以家长都在教室里好奇地参观自家小孩的座位啦，午睡小床啦，还有展示墙的各种涂鸦。 热闹的谈笑声中，钟牧抱着余千星进来，让不少人停下话头，装作不在意地朝他们瞄去。 这间幼儿园的家长都是兽人，对余千星的事也有所耳闻。如今在选举后，这位权贵还来参加小孩的家长会，不少A派的兽人对联邦的好感更多了些。 钟牧并不在意那些窥探的目光，低头问余千星：“你的座位在哪儿？” 余千星环抱着钟牧的脖子，坐在他臂弯的小屁股动了动，朝前面指了下：“那里。” 靠窗的小桌很整洁，只摆着个漂亮的玻璃瓶，里面的小粉花还未凋谢，在微风中轻轻抖动着花瓣。 钟牧抱着他坐下，将他放在膝上，目光触及到他发顶有一缕翘起的头发，以指为梳，生疏的帮他梳理。 纯白的发丝穿过指尖，那对三角耳抖动两下撇向两边，余千星垂眼玩着绶带的流苏小声问他：“叔叔怎么来了呀？” 发间的手指突然一顿，钟牧问：“你不想我来给你开家长会？” “不是不是……”余千星慌张地摆摆小手。 他只是很意外，在他的印象中，钟叔叔是大忙人，管家先生总是有意无意地透露他可能不会来参加家长会的消息。 不过钟牧这般问起来，余千星扣弄着衣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叩叩——” 清脆的玻璃敲击声。 头上的耳朵动动，余千星一抬头，就看见对面窗户后，嗖的一下冒出个熟悉的脑袋，惊得猫尾巴竖成天线。 因为凑得近，周围被呼出的热气印出一大团白雾，那双蓝幽幽的眼睛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就差没把玻璃窗盯出个洞来。 余千星下意识地喃喃：“阿、阿尔……” 钟牧没听清：“什么？” 余千星摇摇头，支支吾吾地嗯了半晌：“叔叔，我能先出去玩吗？” 钟牧摸了下他的脑袋，把他放下去：“去吧。” 刚才还腼腆扭捏的猫崽一沾地，就哒哒哒地跑了出去，和教室外的小男孩亲热地抱抱贴贴，然后手牵手跑开。 钟牧的视线落在男孩标志性的蓝眼黑尾上，略感惊诧地抬了抬眉梢。 居然是只巴汉德黑狼吗…… 直至幼崽颠颠地跑远，钟牧才收回目光，手指抚过在玻璃瓶中安静摇曳的小粉花。 来的路上钟牧想了很多，钟家向来利益至上，他本人就没感受过所谓的温暖亲情。 余千星在他心中的份量让他自己都有些意外，至少在听见闻人玉提出的方案时，他是下意识地拒绝的。 即使是他不懂得如何关怀备至地饲养一个…… 修长的手指覆在玻璃瓶口轻点两下，忽然顿住，钟牧眼中划过一丝懊恼的神情。 他是不懂，不过那孩子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很认真地送了一本花花绿绿的指南…… 钟牧揉捏着眉心，不得不承认，是他一开始就错了—— 余千星不该是宠物，也不该是政治手段，他只是个憧憬“家”的承诺，就毫不犹豫选择自己的笨小孩。 …… 没过多久家长会顺利开始。 除了在播放幼崽们的日常照片时，有家长指出“老师，怎么我家子涵的照片比别人少”，被闻人玉翻了个白眼，整体气氛还算和谐。 结束后，钟牧与身边姗姗来迟的女士——西格莉亚·巴汉德交换了联系方式。 西格莉亚捂嘴轻笑：“哎呀，钟先生这样的大忙人居然会来，我以为您应该出现在总统阁下的庆功宴上。” 钟牧不在意地回敬：“自家小孩的事肯定要上心些，如果出现走错幼儿园的蠢事，那就失礼了。” 西格莉亚：“……”啧。 在双方皮笑肉不笑的交谈中，闻人玉给他们发送了几张幼崽的午睡照片：“喏，阿尔伯特和千星的，不过……” 闻人玉有点头疼：“最近他们老是黏一块，没有拍到独照，你们将就看吧。” 西格莉亚完全不在意，放大了图自顾自地夸赞着被弟弟抱在怀里的猫耳幼崽。 猫崽的小脸软白里透粉，因为吃饱了的缘故，搭在小肚皮上的毛毯还顶出个圆润的弧度，看起来可爱极了。 闻人玉：“有视频，要吗？” 西格莉亚双眼放光：“要要要！” 钟牧面色如常，把照片里除开余千星的画面涂上马赛克，保存进光脑。 他稍稍朝闻人玉的方向侧头，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闻人玉似有所感，精致的脸上浮现出不耐：“干嘛？” “谢谢。”钟牧颔首，声音沉沉落下一声，错开他肩膀走了出去。 教室外，索罗抱着个玻璃糖罐过来，挖出一把分给小伙伴们。 阿尔伯特撕开包装，把里面圆滚滚的糖果捻起来喂给余千星。 余千星拨动着糖果在嘴里滚来滚去，一边将糖纸捏得窸窣作响，折成只歪歪扭扭的千纸鹤，放回索罗的糖罐。 “哇！星星折的！” 索亚围着他转了一圈，一把将余千星抱住贴贴。 阿尔伯特不开心了，当即就要把这些热情过头的耶耶推开，结果又忍不住低头耸动着小鼻子。 “甜的。”阿尔伯特说。 索罗索亚还有柯林听见了，也跟凑过来，围在一起嗅嗅闻闻：“唔，真的耶！还是葡萄味的！” 糖果在齿列间滚了一圈，余千星眯着眼吸溜嘴里甜滋滋的味道，很认真地解释：“因为我在吃糖呀。” “哦。”阿尔伯特敷衍应声，然后继续埋头吸猫—— 唔，再闻一下！ 不远处的树下，钟牧将这一场景收入眼底，旁边的园长陪笑道：“千星和班上的同学都相处得很不错，大家都很喜欢他。” “是吗？” 钟牧定定注视了半晌，敷衍应声，让园长心中惶惶有种莫名的压迫感。 良久，他重新开口，声音冷淡至极，“千星当然能和别人和谐相处，只是总有不稳定的因素出现。” 园长干笑一声：“是、是的。” “既然已经发生，这一点，我想还是尽早处理干净为好。” 钟牧扫开落在肩头的树叶，手指的红宝石权戒在阳光下光泽闪烁，语气淡淡，不容商量的余地，“下周一，那样失礼的孩子，不会再出现在余千星眼前，对吧？” 园长想起先才家长会前的口角，心下了然，对着这位年轻的权贵恭敬颔首—— “当然，您考虑得很周到，我会马上解决。” 教训 幼儿园的花丛里种了不少浆果，许多团雀被成熟饱满的红果子吸引过来。 幼崽们蹲在花丛边，捧着脸观察这些吃得嘴巴红红的小不点，索罗忍不住伸出手指，对着小团雀圆鼓鼓的肚皮一戳—— “叽叽！” 小团雀低头对着那根小指头啄下来，索罗飞快地缩回手，嘿嘿傻笑，“啄不到我吧！” “星星你学会了吗？”柯林乐此不疲地逗弄着小团雀，扭头热情地邀请余千星加入。 余千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想摸小团雀的毛肚皮，又怕动作不够快被啄，怯兮兮地扭头，对着阿尔伯特眨眨眼。 阿尔伯特：“……” 黑发里的狼耳往后一撇，阿尔伯特拉住小猫的手，一起伸向吧唧吧唧吃果子的小团雀。 阿尔伯特：“我缩你就缩哦！” 余千星尾巴晃悠起来，笑得很甜：“好噢！” 除了老是被打扰吃饭的小团雀们，余千星和小伙伴们都玩得很开心。 这时，家长们陆陆续续都从教室里出来了。 余千星站起来，视线若有若无地飘过出来的家长们，忽然在人群中看见钟牧对自己招手。 于是他扭头和阿尔伯特说：“阿尔再见，我要回去啦！” 阿尔伯特也瞧见了长姐，想着之后两天是周末，不情愿地点点头，还强调道：“那要和我通电话。” 余千星想了想：“可是我还想看魔瓶小精灵……晚上打电话可以吗？” 阿尔伯特说：“我给你打视频，一起看！” 余千星欢快地答应：“好噢！” 他答应完阿尔伯特，直到被钟牧抱上飞行器时心里都很开心。 在他看来，钟牧一定是抽空来参加家长会的，说不定过会儿就要离开，这次漫长的周末有阿尔陪着，好像也没有那么孤单了。 心满意足的余千星靠在钟牧胸膛，不知不觉地闭上眼睛，不多时就发出浅浅的呼噜声。 钟牧神色不变，直到回到庄园都没有叫醒他的意思，只是将余千星交给秘书，吩咐他把小孩抱回房间。 管家和一众仆从见到他突然抱着余千星回来，心中有些不安。 他挤出笑脸试探问道：“先生不是在忙吗？怎么突然回来了？我们正准备去接小少爷放学呢。” “平常接他放学就时常晚点，倒也不必现在装样子。” 钟牧去了趟幼儿园什么都清楚了。 他脱下大衣扔给女仆，不紧不慢地走到沙发前落座，大手覆在膝盖上，扫过眼前的面色僵硬的管家。 秘书安置好余千星从楼上下来，见到这一场面也不敢吭声，将庄园里的人员资料调出光屏：“先生，管家除外，庄园里共有女仆十人，侍者十人，园丁……” “难以置信，这座庄园居然养了这么多废物。” 钟牧抬手打断了秘书的汇报，淡声吩咐，“只留两个女仆，其余全部辞退，让老宅的罗莎夫人过来，之后的人员由她挑选。” 话音一落，宽敞的客厅内一片哗然，那些仆从们慌张不已 他们都是管家学院优秀的毕业者，钟家已是A区最为鼎盛的权贵之家，从这里被辞退，就表示犯了大错，主星各区不会再有高官贵族聘请他们。 若再想找到雇主，只能考虑偏远行星的暴发户商人，但那样的日子和这里可是天差地别。 管家难掩诧异，激动上前：“先生，我——” “你想说什么？”锐利的目光扫过去，管家嘴唇颤动立刻噤声。 钟牧缓缓起身，深邃的眼瞳凝视着满头是汗的管家，“我向来不喜欢有人自作聪明，那孩子不该是你们能随意怠慢的人。” 管家不停地鞠躬：“非、非常抱歉，先生，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一次——” “嚓——” 蓝紫色的电光从钟牧指间闪过，管家喉颈前的领结化为焦灰簌簌落下，客厅里一时间安静得可怕，只余下管家牙关打颤的哆嗦声。 “理清这段时间的账目再放人。” 钟牧从管家身边走过，路过刚进来的几位助理时，停下脚步转过头来，“如果他敢私吞庄园一分钱，我想你们应该记得星际巡警的号码。” 助理们点头：“是。” 落在光洁地板砖上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管家绝望地跌坐在地，脸色无比惨白。 钟牧回到书房，翻出了那本之前置之不顾的指南，安静地注视着封面上圆滚滚的卡通猫崽，坐下来翻开了第一页。 他看得很慢，脑中浮现出幼儿园里猫崽被一群小男孩围起来聚众吸猫的场景，眉心不爽地微微蹙起。 萨摩耶，红狐狸，还有……一只巴汉德狼崽。 “一群小臭狗。” 想起这个家族对联邦不冷不热的倨傲态度，心底有些发笑。 他屈指弹了弹纸页上的小猫图案，“你倒是和谁都玩得开。” 等钟牧看完整本指南时，天色渐晚，已经到了晚餐时间。 秘书敲门进来，为难地说：“先生，晚餐已经让人准备好了，但是……小少爷还在房间里……” 还在睡？ 钟牧露出不赞同的表情，起身前往了余千星的房间，敲了敲门：“出来吃点东西。” 余千星其实早就醒了，不但醒了，还听见了楼下的动静。他悄悄把门推开条小缝，发现管家和那些仆人都灰头土脸地被赶了出去。 他赶紧缩回被窝里，点开光脑，发现新闻下面好多人都在讨论总统先生连任成功的事，也有小部分人说—— “那只猫崽没有用处了吧？” 虽然很快被别的评论怼回去，但余千星心虚极了，他貌似不怎么招钟叔叔喜欢…… 想到这儿，他伤心极了，捂着脸抽抽噎噎把被子四角压紧，好像这就是自己的最后一层防线。 房门猝不及防地被人敲响，余千星紧张得尾巴都在发颤，是不是吃过饭，叔叔也要赶走自己了呀？ 他吸溜了下鼻子，结结巴巴开口：“叔叔我不饿…就、就不吃啦！” 不吃饭＝不出去=不用被赶走 半晌，敲门声停止了，然后门直接被“咔嚓”一声打开。 钟牧推门进来，瞧见小床中央突兀地拱起一大团。 他走过去坐下，伸手拍了拍，却察觉隔着被子的那团小家伙正在发抖。 小小的抽泣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钟牧的表情僵硬了一下，收回手起身出去。 余千星闷在被子里胡乱揩着眼泪，忽然听见书页翻动的声音——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座富饶的王国，里面居住着深受人民爱戴的公主……” 低沉的声音响起，没有什么情绪起伏，甚至有些生硬，躲在被窝里的幼崽却止住了哭泣。 余千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慢慢地松开压住的被角，小心地掀开了一道缝隙。 钟牧念得就像在进行什么官方发言一般，随手翻动书页时，余光注意到拱起的那一团正窸窸窣窣地挪动，然后小心翼翼地冒着个脑袋。 啵，右边的耳朵弹出来。 再一歪头。 啵，左边被被子压住的耳朵也支棱出来了。 不知道是在被窝里待了多久，把自己脸蛋闷得又红又湿，脸颊边挂着两条泪痕，像极了冬日里的红鼻子小雪人。 水润润地眼睛望着钟牧的方向眨巴，像是没有完全放下警惕心的动物，随时都会缩回被窝里。 钟牧装没看见，一直把故事念完才把童话书搁在一边，将一扭一扭匍匐前进的小孩抱进怀里。 温热的大手将脸蛋的湿滑的泪水抹去，钟牧垂眼：“为什么哭？” 很多时候，不问还好，一问起来，所有委屈都倾泻而出。 余千星埋下头，肩膀一抖一抖地耸动起来：“因为、因为叔叔要…要送我走……” “？” “我没有那个意思。” 钟牧露出无奈的表情，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楼下的动静把这孩子吓到了。 怀里的幼崽就像惊弓之鸟，从来没有真正安稳地把这里当作能遮风避雨的家。 而造成这一切的根源…… 钟牧抱着余千星的手慢慢收紧：“对不起。” 余千星小手揪着钟牧的衣服，眼泪汪汪地抬起头，金绿色的猫眼里充斥着不解的迷茫：叔叔为什么要道歉呀？ “我很抱歉之前的态度让你难过。”钟牧低低叹息，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温和，“没有人会送你走，安心待在家里。” 养孩子比他想象得要难，不过没关系，从返程时他就决定自己可以学。 不是因为领养协议，也不是因为政治作秀，只是单纯地想看着这孩子无忧无虑的长大。 余千星用手背胡乱擦擦脸，他总觉得这次钟叔叔回来有些不一样了。 他埋进钟牧硬邦邦的胸膛蹭蹭，小声问：“叔叔喜欢星星吗……” 他翘了翘小脚丫，心里忐忑不安，扳着手指头算自己吃得不算多，也有好好听话，应该不算很讨厌……吧？ “喜欢的。” 钟牧帮他把袜子套在白白嫩嫩的小胖脚上，“你送我的指南都看了，工作的事我重新安排，以后会待在家陪你。” 余千星呆住，脑子没有转过弯来，就听钟牧低沉的声音落在头顶—— “所以能告诉我，当时你为什么要写指南？” 童话 钟牧翻完整本小册子，对幼崽的习惯倒是了解许多，不过心里总有些异样的感觉。 他不认为一个正常的孩子，会为自己做一本这样的指南。 果然，余千星吸了吸红红的鼻尖，很诚实地说：“在收容所时，好多叔叔阿姨来看过我，后来他们都说…嗯…兽人幼崽养起来有点麻烦……需要选了别的宝宝。” 钟牧一愣，余千星身份特殊，普通人家养起来顾虑很多，大多是随意敷衍收容所的借口。 “可是我很好养的呀！” 毫不知情的余千星很不好意思，玩着钟牧搭在他肚皮上的手指，“嗯……但是我听别人说过呀，橱窗里的娃娃都是有使用说明和介绍书的！我就给自己也写了一本……” 钟牧听完，心中说不出是何种滋味。 他沉默良久，把余千星转过来对着自己，幼崽懵懵地问：“叔叔？” “不对。” “漂亮摆件或是什么橱窗娃娃，不过是随处可见的东西，无论处于何种境遇，别让自己和那些东西划上等号。” 钟牧抱着他站起来，踱步来到窗前，伸手推开那扇橱窗般的玻璃。 窗外繁星点点，闪烁在深蓝的天幕之中，在余千星快要看呆时，听钟牧的声音落在耳边—— “余千星就是余千星，应该要比一千颗星星加起来，还要璀璨。” 金绿色的眼睛映入星辰，他歪头看了看神色认真的钟牧，忽然觉得在空中飘呀飘的小叶子落进了钟叔叔的手心。 秘书和助理们把饭菜加热，听闻脚步声转头，钟牧抱着洗过脸的幼崽朝这边走来。 令他们震惊的是，这位向来感情淡漠只对金钱感兴趣的老板，此时看起来，像个为小孩不好好吃饭而头疼的普通家长。 秘书感叹猫猫的魅力无穷大，转身交待了剩余两个还算老实的女仆几句，和助理一起宛如游魂般离开庄园。 和钟牧一番谈心后，余千星的情绪明显很多。 他一边大口大口地舀饭，还时不时地偷偷瞄向身边的钟牧，然后在对方察觉垂眼看过来时，赶紧埋头吃饭，尾巴尖却不由自主地轻轻抖动。 等到他被洗干净抱进温暖的小床上，接过钟牧塞进他被窝的长耳朵兔子，还有些兴奋地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傻笑出声：“叔叔晚安噢！” 钟牧捏了捏幼崽软嫩的脸颊，将小夜灯调暗，声音很轻的落下：“晚安。” …… 第二天早上，余千星起床埋在兔子玩偶的肚皮里蹭蹭，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他翻起身给阿尔伯特发了语音说早安，然后揉揉脸等了好一阵，对方依旧没有回复。 一看时间，哎呀，才八点半！ 这个时候的阿尔一定还在被窝里呼呼大睡！ “阿尔是懒虫哦！”余千星哼哼两声，跳下床准备去洗漱，没想到房间门被人先一步推开，然后视线升高，自己被人抱了起来。 钟牧接过家政机器人递过来的温热的湿毛巾，对着余千星旋风般呼了一圈，然后抱着懵头懵闹的幼崽下楼。 余千星疑惑地仰头，耳朵尖扫过钟牧下巴，被大手按住歪向两边。 钟牧：“带你见个人。” 余千星被抱到客厅，紫罗兰色的衣裙映入眼帘，他发现沙发上坐着位正在品茶的端庄女士。 岁月在眼角留下些许痕迹，但丝毫不影响她周身优雅的气质。 听见身旁的动静，骨瓷发生轻微的碰响，她放下茶杯起身，对着钟牧微微点头：“早上好，先生。” 钟牧把余千星放下来，介绍道：“这是罗莎夫人，她会是家里的新管家。” 管家？！ 余千星拉着钟牧的裤管，有些怯生生地看过去，却发现对方蹲下身，露出和善的微笑：“你好，小少爷。” 余千星小声地回应：“你好……” 似乎是看出幼崽眼里的怯懦，她责备地看了眼钟牧，有些无奈道：“宝贝，我连你叔叔都照顾过，和从前在这儿的那个混蛋可不是一类人。” 钟牧知道余千星在担心什么，俯身拍拍他的背：“很多人做错了事要去接受惩罚，所以才打算换新的人过来，我也不是要把你丢给她，只是……” “只是需要我帮忙照顾。” 罗莎夫人轻笑着接话，摊手调笑，“毕竟在养孩子方面，先生是个新手。” 余千星听明白了他们的意思，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想到刚才自己好像有点不礼貌，于是主动走带罗莎夫人身边。 他摇晃着尾巴，轻轻把手搭在罗莎夫人的手心，回头看了一眼钟牧。 钟牧神色和缓，对他轻轻点头。 余千星转过头来，面前优雅女士的身影被金绿色的眼瞳映满，幼崽笑得就像是糖水般甜：“罗莎姨姨早上好！” 罗莎夫人脑中空白一瞬，当即懂得了情感淡漠的钟牧为什么会改变态度—— 没有人会拒绝一只满心满眼都是你的猫耳幼崽！ 没有人！ 有了罗莎夫人的到来，庄园重新热闹起来。 过于贵气冰冷的装潢被改得色彩温馨明亮，重新布置了摆设不说，罗莎夫人甚至将当做花房的玻璃屋全部清空，改造成舒适的儿童玩具室。 余千星在铺满软垫的玻璃屋里滚了一圈，整个崽都陷在里面，舒服得咕噜不停，还和睡醒的阿尔伯特一起视频看魔瓶小精灵。 阿尔伯特透过光屏看了一圈，煞有其事地点评：“你家玻璃房不错，很适合……” “晒毛毛！” 两个幼崽一起默契地说出声，然后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到了星期天的时候，钟牧限制了余千星看动画片的时间，把他提溜回客厅。 虽然有家政机器人帮忙很便利，不过还是需要女仆和侍从。 于是罗莎夫人对着沙发上的钟牧和余千星，将备选的名单投放在光屏展示。 “我也可以选吗？”余千星窝在钟牧怀里歪头问道。 罗莎夫人笑起来：“当然，毕竟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你服务。” 余千星迷茫地点头，他也看不懂光屏上密密麻麻的简历资料，单纯凭喜好挑了个圆圆脸的女仆就不好意思再挑了。 钟牧眉梢微抬，没有勉强他，示意罗莎夫人自行挑选。 钟牧的本意也只是想让余千星知道，他是有做主的权力的。 当天晚上，余千星的光脑就开通了自己的账户，还被打入了一笔丰厚的星际点，同时还被授权了钟牧账户使用权限。 余千星望着那长串数字，眼睛晕成蚊香圈圈，迷迷糊糊地陷入梦乡。 罗莎夫人喝着红茶感叹：“会不会宠过头了。” “我养的孩子至少该拥有这点东西。” 钟牧帮睡熟的幼崽掩好被子，摸了摸他一起一伏的小肚皮，直接道，“况且你这两天也为他费心不少。” 就差在庄园后面开地建座城堡出来，让这孩子直接沉浸式体验童话小王子生活。 罗莎夫人这才后知后觉：“啊呀，原来这就算宠溺了吗？” …… 很快又到了周一，舒舒服服在家和叔叔还有罗莎姨姨玩了两天，小猫变得娇气起来。 昨晚看动画看得太晚，闹钟响后已经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赖床。 于是上班第一天的圆脸女仆，面对裹着被子扭来扭去的小少爷，变得手足无措。 她快速回忆着学校里的教学内容，结果脑子一片空白，只能强笑着喊：“小少爷，该起床啦……” 余千星摸清了圆脸女仆姐姐的脾气，裹着被子滚成长条蠕动，半梦半醒地撒娇嘟囔：“啊……我是面包虫……面包虫今天困困的……没办法起床了……” 圆脸女仆快被萌出鼻血，捂脸强迫自己冷静：啊他好可爱！不对不对！那是你的小主人……不能撸！绝对不能撸！ “面包虫要继续睡了哦……”余千星慢悠悠地说完，就要把脑袋也缩进去。 这时，门框被人敲响。 钟牧靠在门前，抱臂冷漠地注视着“面包虫”—— “再不起来抓出去喂鸟。” “啊！” 毛茸茸的白耳朵一下子弹出来，余千星红着脸一扭一扭地匍匐前行，嘴里还迷迷糊糊地喊着，“起了…我起了呀……” 他裹得太紧，一个用力滚到了床边，被钟牧眼疾手快地捞起来。 钟牧垂眼：“不是面包虫吗？怎么还能起飞了？” 余千星彻底清醒，扭捏地嘿嘿一笑：“面、面包虫进化！” 虽然是起了床，不过因为折腾太久的缘故，已经接近迟到边缘。 家长会后的新通知，每周表现不错的幼崽可以得到亮晶晶的小勋章。 余千星懊恼地背上小书包：今天迟到就拿不到了耶…… 钟牧心想，那玩意儿要多少他去找闻人玉要就行了。 不过罗莎夫人知道后，却说道：“不坐飞行器，我来送小少爷吧。” 余千星不解：“姨姨送我？就可以不迟到吗？” “当然。” 罗莎夫人起身走出门外，对满眼期待的幼崽优雅微笑，“稍等我两分钟。” “好耶！” 余千星的尾巴晃悠起来，哒哒哒地扭着小屁股跟着跑了出去。 钟牧没有阻拦，只是表情有些意味深长。 闻人修 “早上好，阿尔伯特！” 柯林一下飞行器就来到好兄弟身边，“你在门口干什么，不会是在等我吧？” 阿尔伯特皱着脸，好嫌弃地躲开他搭上肩的手：“你冬天一定不怕冷。” 柯林歪头：“怎么说？” 阿尔伯特对他露出假笑：“皮子厚呀。” “……阿尔伯特你嘴巴真坏！”柯林气鼓鼓地凑过去揉他脑袋。 两个幼崽乱成一团时，刚到的索罗索亚瞧见了，也跟着凑过去挤着玩。 毕竟萨摩耶最喜欢凑热闹了。 于是幼儿园门口，他们四个你抓我耳朵，我揪他尾巴毛，挨挨挤挤团在一起时，忽然刮来一道疾风，吹得八只毛耳朵啪啪啪地往后翻。 “刺啦——” 高调的刹车声后，一辆在阳光下黑得五彩斑斓的流线型大摩托横在几个崽眼前。 穿着黑色紧身骑行服的骑手动作侧过脸，头盔眼罩处金光划过，优雅地支了条腿撑地，然后从怀里拎出呆若木鸡的余千星。 柯林被索罗索亚挤在中间，懵圈发问：“什、什么情况？！” 一路的风驰电挚，给余千星幼小的心灵造成巨大的震撼，恍惚得像个人形立牌被放在了小伙伴面前。 罗莎夫人取出小企鹅水壶塞进幼崽的书包，顺手把吹翻过去的猫耳朵拨回去，低头看了眼时间，很满意地点头：“还有五分钟，很宽裕。” “那么我先走了，小少爷再见。”罗莎夫人摸摸余千星的脑袋，调转方向，疾驰而去。 徒留余千星慢半拍地举起小手挥挥：“姨姨再、再见哦……” 阿尔伯特甩甩脑袋，跑过去牵起余千星往教室里走。 余千星头一次觉得，脚踏在地上的感觉是那么的踏实，暗暗在内心发誓，自己再也不赖床了！ 教室门口，还有不少幼崽在外面叽叽喳喳地聊天，余千星听他们说隔壁班的布鲁克转学了，甚至都离开了A区。 闻人玉从栏杆外翻进来，扫扫肩头的落叶：“他家长的工作出现了点小小的调动，很正常嘛。” “噢噢。”余千星觉得还挺突然的，小声嘟囔，“不知道牛蛙同学是去了哪个区……” “谁知道呢。”阿尔伯特错开闻人玉投来的目光。 他告诉姐姐时，那家伙已经被请退幼儿园了，反正是放到不碍事的地方，至于赶去那个犄角旮旯，他才不关心呢。 回到座位时，索罗还在和柯林讨论着罗莎夫人的大摩托，索亚倒是出奇的安静，没有把书包往储物柜塞，反而是放进了课桌抽屉。 余千星像只小海獭般，用手揉搓着被风吹麻木的腮边，缓过神后发现了索亚的书包比往常更鼓：“索亚，你带了什么呀？” 他一问，阿尔伯特也凑过来，对着空气嗅嗅：“吃的？” 索亚将书包挤进去，声音含糊不清：“嗯…算、算是吧……” 算是？ 余千星虽然很疑惑，但也礼貌地不再多问。 很快就是上课时间，闻人玉踩点刹进教室，拍了拍肩膀的灰尘，脸上要比平常烦躁几分，显然心情不佳。 不过他向来不在幼崽面前摆臭脸，很快调整好状态开始上课。 他调出立体模型，介绍着星际的各个地理区域，余千星听得有点打瞌睡，歪头看向窗外，结果猛得一顿。 好、好多黑衣人！比平常要多上一倍！ 那些人都聚集在围墙外的街对面，怪不得今天闻人老师的衬衫有些褶皱，肯定是早上经历了一番斗智斗勇，才成功打卡上班的！ 余千星嘴巴扁成小鸭子，隔空“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 他伸出两根手指头触在桌面，一扭一扭地“走”到同桌的小手边，戳戳。 阿尔伯特被弄得痒痒，侧头转过来，然后反手将“短腿小人”按住。 “干嘛？”阿尔伯特压低声音。 前面闻人玉正讲得起劲，索罗索亚埋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余千星警惕地缩缩脖子，也小声说：“那些黑衣服叔叔总是想抓老师……” 然后顺便把小手重新压回最上面。 阿尔伯特懂了：“你想赶走他们？” 啪嗒。 余千星渐渐拧起小眉头：“是想啦……但是……” 瞄准，嘿呀，啪！ 阿尔伯特提前把手移开，趁机再压上去：“没关系，我也看他们很不爽了，中午我们就去赶走他们……” 啪嗒！ “好噢……” 余千星疑惑地看着压在手背上的手，一股基因里的习性上涌，专注地盯了许久，猛得站起来用手掌压住阿尔伯特故意乱动的手背—— 啪！ 教室里的所有人都闻声望了过来，然而已经上头的幼崽毫无察觉，得意地晃动着尾巴，小脸兴奋得红扑扑的大喊：“抓到你啦！” “哇啊啊——” 阿尔伯特没什么反应，前面的索罗索亚倒是被身后的声音吓得一抖，做贼心虚地抖出七八本封面华丽花花绿绿的厚本子。 全班：“？？？” 闻人玉眯起眼哼笑一声走来，往地上随意一扫：“敢在我的课上看漫画，宝贝儿你们胆子很大嘛！” 索亚抱住哥哥瑟瑟发抖，黑曜石般的圆眼睛湿漉漉地放光，企图萌混过关：“老师，这是我们姐姐的……我们借阅一下……” 闻人玉义正言辞：“那也不行，这些东西会蚕食小朋友的精神，你们把握不住的，还是给老师保管吧！” 说着就将那几本漫画抱进怀里，潇洒转身。 索亚欲哭无泪：“他什么意思呀？” “还能是什么意思……”索罗垂头丧气拍拍弟弟的狗头。 没收，通通没收！ 柯林看热闹不嫌事大：“你们不是说是吃的？” 索亚叹气：“精神粮食也是粮食嘛……” 有两只萨摩耶吸引火力，逃过一劫的余千星红着脸坐下。 阿尔伯特把手伸过来，眼里兴致勃勃：还玩吗还玩吗？ 余千星忍了又忍……吧嗒！小手重新压在阿尔伯特的手上：再来一次！ …… 吃完午饭后闻人玉慢悠悠地往办公室晃，结果发现有几个崽提前在里面蹲守自己。 “不去睡午觉跑来我这儿干嘛？”闻人玉赶鸭子般对他们挥挥手，“先说好，漫画书我肯定是直接还给你们家长的。” 星际时代纸质书很少有人用，但不少绘本漫画的纸质版备受追捧，出版后附上作者t签甚至能卖出高价，更不用说索罗索亚带来的都是市面最火的作品。 索罗索亚遗憾叹气：又得请家长了QAQ！ 余千星从两只萨摩耶中间冒出头来：“老师，我看见外面的黑衣服叔叔变多了！” 阿尔伯特严肃地点点头：“很烦人！” “哦，这个啊……”闻人玉往窗外扫了一眼，将窗帘拉上，“没关系，反正他们不能进幼儿园也抓不到我，就当他们是群街溜子吧。” 柯林超小声哔哔：“哪有那么正气凛然的街溜子……” 余千星可不管，他很喜欢老师，拉住闻人玉衣角扯扯，一脸担心：“可是他们打扰老师好坏哦！如果他们包围了幼儿园怎么办！” 阿尔伯特附和：“对呀，总不能挖地道吧？” “哦，很聪明嘛。” 闻人玉按了抽屉里的按钮，地板震动发出咔咔咔的声音，露出个黑乎乎的洞口。 幼崽们：还真的有地道！！！ 柯林的眼里充满了对闻人玉的敬佩：“您真的很爱这份工作……”已经到了地道战的白热化程度！ 闻人玉靠在墙边，慢条斯理地削苹果：“还没挖完，等我大功告成……” 他双肩耸动，再次发出猴子荡山谷的笑声。 最后，幼崽们被一人塞了个小苹果，赶出了办公室。 柯林撞撞阿尔伯特：“怎么搞？” 阿尔伯特又看向余千星。 余千星挠挠头，和大家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半天，小拳头砸在手心：“我们一起赶走那些黑衣服叔叔吧！” 小猫发话，汪汪队自然同意。 于是他们先回去午睡室，等着值班老师巡视后把枕头塞进被窝，悄咪咪地溜了出去。 幼儿园的街对面，十来个人高马大的黑衣人在茶餐厅外的桌椅处或坐或站，时不时的扶着耳边金属片低声汇报。 “沙沙……” 对面的围墙上的树荫里探出五个脑袋。 柯林的目光落在黑衣人撑得西装鼓鼓的肌肉上，又撞撞阿尔伯特：“又怎么搞？” 这次余千星先一步提出：“我们找叔叔们谈谈？” 猫耳幼崽歪着脑袋，天真无邪地摇摇尾巴：怎么样怎么样？ 柯林几人齐齐呆住：我们好像是要赶人来着…… 阿尔伯特很用心地教余千星：“小猫，要赶人的话，可以不用那么礼貌的。” 余千星似懂非懂地点头：“噢噢。” …… 街对面，几个用完午餐的黑衣人有些犯困，想起自己的任务，只能趁着和同伴换班闭目养神。 “啪嗒！” “啪嗒！” “嘶——” 一人发出痛呼，抬手捂着头，发现脚边落了不少小石头。 其他人也顺着那些石子的抛弧线看去，发现对面幼儿园的墙头，几对毛茸茸的耳朵起起伏伏，正扔得起劲。 余千星握住柯林给他的小石头，嘴里念叨“对不起对不起”然后抬手一挥—— “啪！” 动作流畅弧度优美力度不错，小猫一边兴奋地发出咕噜声，一边埋头寻找合适的小石头。 索罗已经上头，招呼着弟弟继续时，猛得被一只大手提溜出去。 柯林大叫：“坏了！被抓住啦！” 阿尔伯特握着小树枝就翻出去，龇牙咧嘴地给了那人一爪子，其余几个崽瞧见了，直接从栏杆缝里钻了出去营救索罗。 幼崽们的杀伤力趋近于零，余千星急得看也不看，抱住一人的大腿不撒手：“放、放开索罗！” “小朋友你等等……” 黑衣人一脸无奈地要把他拨开，没想到这孩子跟年糕般撕都撕不开。 索罗站在他们身后心情复杂：要救我好歹找准方向啊！小猫！ 柯林挥着树枝哼哼哈嘿，阿尔伯特倒是直接上嘴，有几人的手背上险些挂彩，把黑衣人们搞得有些头大。 黑衣人：天杀的，究竟是哪儿钻来的熊孩子！ 这时，街角的茶餐厅出来有人慢慢走出，朝闹剧般的场面瞥了眼。 他垂首咬着指尖黑色手套偏头一扯，布满杂乱伤痕的手暴露在空气中随意轻点—— 刹那间，流光般的光圈罩在幼崽们头顶，里面探出如炸弹般的星石。 柯林一愣，乖巧地停下动作：“是异能！” 而且不是普通等级的异能！ 索罗怒气冲冲：“谁呀？城区是不准用异能的！” “联邦法纪七章12条，异能者不得在城区公共场合使用异能——” 黑衣人陆续退开，让出了穿着军方制服的高大男人。 那身衣服镶配的金饰更为繁复，军帽中央是联邦星际舰队标志性的古龙徽扣，来人微抬帽檐，露出双目光如冷剑的眼睛。 余千星的尾椎立即窜起一股寒颤，来不及缩回阿尔伯特身边就感到后颈一紧—— 闻人修将尾巴炸毛的猫耳幼崽提起来，平静地将后半句说完， “不过军部舰队人员，除外。” 幼崽们瞪圆了眼：vcal！好贼！ 兄弟 “你快放开他！” 阿尔伯特的尾巴炸成鸡毛掸子，龇牙咧嘴地露出尖牙朝闻人修呜呜低吼。 “啊，一只巴汉德黑狼。”闻人修表情丝毫未变，“可惜了，小狼崽子可没什么威慑力。” 他将战利品小猫夹在腋下，所有幼崽都停下动作，紧张地仰头注视。 注意到这点，闻人修往左一步，几对眼睛齐刷刷看过来，往右一步，又跟着移过来。 闻人修恍然大悟，摸着下巴思索：“原来这就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吗？” 怪爽的。 阿尔伯特冲上去，闻人修微微俯身，一根手指抵在他额心，然后屈指一弹—— “唔！”阿尔伯特捂住脑门，愤怒地呲牙。 “好了，别那么紧张，我只是想找你们老师而已。” 闻人修无视狼崽凶巴巴的目光，夹着余千星就转身往幼儿园大门走。 他捏着余千星的小脸对准门口识别器，用幼崽的虹膜扫开大门，正大光明地走进去，后面跟了一溜串神情紧张的小孩。 余千星像整块松软小吐司般被夹住，歪头朝上，只能瞧见男人的下颌线。 有些眼熟哇…… “我是他的哥哥，闻人修。” 平缓的声音落在头顶，余千星换了个姿势被他抱在臂弯。 余千星更懵了，晃着小腿问：“那你要找老师做什么呀？” 闻人修在办公楼下站定，理所当然地说：“交流一下兄弟感情。” 余千星放下心来：“噢噢。” 有小猫天子在手，几个“诸侯”不用问就直接带路。 闻人修被送到了办公室的走廊后，在房间门口停下，与阿尔伯特进行了小猫交接仪式。 闻人修扶了下帽檐：“感谢配合。” 余千星被阿尔伯特牵着，同小伙伴们齐齐叹气：唉，全军覆没。 事实上，闻人家在军部的势力不小，只是闻人玉这位二少爷却是个叛逆刺头，非要来这儿当个普通的幼儿园老师。 闻人修没打算让他肆意妄为，前不久就让下属把他带回去，可惜忘了这家伙跟泥鳅似的棘手，只能他亲自过来一趟。 闻人修的手搭上门把，果断拧开—— “嘎嘎嘎嘎——” 奇怪的笑声像精神攻击般迎面劈来。 房间里，闻人玉一双长腿搭在桌上，手里捧着的的漫画挡住他大半张俏脸，嘴巴快咧到耳根，发出古怪的笑声。 闻人修扫了眼漫画封皮，上面华丽的艺术体大字，让毫无波澜的瞳孔猛得一缩—— 《转生成为贵族俏管家后我与恶魔少爷们的二三事！》 闻人玉看得起劲，忽闻几道吸气声，手忙脚乱地坐起身，将漫画“啪”的一下塞在屁股下。 他抬起头，视线与门口的好多双眼睛撞在一起：“嗬——” 闻人玉深吸一口气，大脑放空，快要撅过去—— 救命救命救命！ 此时此刻，闻人玉只后悔没把地道挖通，不能遁地逃走！ 而闻人修比他还要震惊，表情复杂地立在门前沉默良久。 凝滞的空气中，索罗索亚费劲地挤开闻人修的长腿，委屈巴巴地嘟囔：“老师怎么偷看漫画呀……” “什么偷看，注意措辞！” 闻人玉镇定自若地把书放回抽屉，清咳两声，正经严肃地开口：“老师是在研究古早后我文学。” 幼崽们似懂非懂：“噢噢。” 闻人玉心虚得想在地道阴暗爬行，但面上还要保持从容神色，把崽子们一个接一个的全部赶出去：“都说了要去睡觉，快点去！” 门砰的一声关上，办公室安静下来。 闻人玉回过头，没好气儿地问站在办公桌前，抱臂打量的兄长。 “你来干嘛？” 他与闻人修差了五岁，在他没心没肺玩闹的青春期时，闻人修已经开始在星舰为军部效率。 两人虽是兄弟，不过聚少离多，最亲近的时间除了小时候，也就是他毕业后加入舰队的时间，直至重伤导致精神力降级。 “接你回军部。” 闻人修开门见山，“最近新引进了一批医疗设备，另外泊兰星还派了位A级治愈系的异能者过来，机会难得，你……” “没必要。”闻人玉烦躁地打断他，“我现在挺好的。” 受伤以来各种风言风语不断，他不是没有接受过治疗，可惜都无济于事。 一番折腾下来，他倒是想通了，不能待军部就不待，又不是说人生只有这一个选择。 只是他这位天之骄子的兄长倒很上心，三天两头地换法子，硬生生地把他弄得心烦。 想起那些同情怜悯的传言，闻人玉气不打一处来，觉得兄长也这么看他。 闻人修盯了他半晌：“你确定？” “当然。” 闻人玉散漫地靠在墙壁：“还有啊，你和你的人没事别来了，要是吓得那些小崽子哭哭啼啼的可麻烦。” 闻人修愣住，眉峰敛起，神情冷了下来。他抽出口袋里的手套重新带上，遮住那些可怖的伤痕。 闻人玉心头有点发怵，揉了把鼻子觉得好像说过了头，不过直到兄长起身开门出去，他也只是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 这场闻人修定义的兄弟感情交流，以不欢而散收场。 角落处，闻人玉摊开手心看了半晌，扯了扯嘴角。 略带嘲讽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 “嘁，我有什么可在意的……” 幼儿园栏杆处，草丛发出窸窸窣窣的动静，柯林接着绿叶的掩护暗戳戳观察外面的情况。 啵。一对耳朵探出来。 索罗：“唔……那些人都走了诶……” 沙沙沙…… 索亚：“可是老师的哥哥看起来不太开心。” 沙沙沙…… 阿尔伯特：“吵架了呗。” 沙沙沙…… 余千星：“啊呀，那可怎么办呀？” “我说——” 柯林的耳朵被压得向两边撇，脑袋重得抬不起来，忍不住对上面几个崽说，“能不能别叠在我脑袋上说话？” “噢噢噢噢。” 草丛里又是一阵窸窸窣窣。 闻人修停下脚步，朝草丛里那堆叠叠乐幼崽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转身进入飞行器。 其余的黑衣人紧跟而上，街道重新清静下来。 …… 下午，余千星几人因为没睡午觉，被艾米带到教室外严肃教育。 没说几句，余千星绞着手指，巴巴地凑到她跟前：“艾米老师，我们错啦……” 其余崽崽也凑过来，学着猫崽的模样黏黏糊糊地撒娇，就连阿尔伯特也态度诚恳地表示不会再有下次。 艾米最吃幼崽们这一套，没几分钟就绷不住了，把余千星抱进怀里蹭蹭脸，临走前还给了他们一人一个焦糖布丁。 柯林偷笑：“艾米老师可真好哄。” 午后阳光正好，有几位处于返祖期的兔型幼崽蹲在秋千椅里晒毛毛。 那是弗洛伦巨兔，体型比普通兔子要大得多，圆滚滚的像团蓬松的棉花。不过性情温顺，所以就算是只能保持兽型的返祖期也不需要隔离，可以照常上学。 于是乎，某兔子狂热爱好者就颠颠地晃到秋千前，警惕地左右看看，然后埋进同学的肚子里猛吸—— “啊，兔兔好香呀！” 兔型同学：“！！！” 只是没一会儿，余千星就被阿尔伯特揪走，然后趁着他不注意，目光又飘忽起来，时刻准备着再埋一次！ 五分钟后，滑滑梯下站了一排崽，沉默地望着对面，在兔子中左蹭右拱的猫崽。 阿尔伯特抱着手，颇为不爽地嘀咕：“兔子就那么好？” 索罗：“跑得快，追起来好玩！” 索亚附和：“毛毛多，咬起来厚实！” 柯林震惊，倒也不用那么觉醒野性吧！ 为了转移小猫的注意力，阿尔伯特提议干脆来玩游戏。 余千星捧着花瓣撒到巨兔们的毛毛上，然后心满意足地过来：“玩什么呀？” 太阳底下，立着对三角形的影子小小的一团，柯林拍手说：“踩影子吧！” 他咧嘴笑起来，附在猫崽耳边恶狐低语：“半小时内谁被踩得最多，就让出布丁！” 余千星捧脸惊恐：“天呐！”好可怕的惩罚！ 阿尔伯特：“……” 起了玩游戏的头，几个崽就不再骚扰巨兔同学，在花圃外的空地跑来跑去躲影子。 余千星跑得慢，以为很快就会出局，没想到大家快踩到他影子时，不是滑倒，就是掉头去追别人。 唯一的意外，就是索亚踩中了阿尔伯特的影子。 本来懒懒散散的狼崽猛得扭头，死死盯住那只狗爪，后半场全程充斥着索亚崩溃的吱哇乱叫。 半小时后，几个崽气喘吁吁的蹲坐在花圃前，早忘了游戏前定下的奖惩，吭哧吭哧地吃着自己那份布丁。 阿尔伯特帮余千星撕开布丁的包装，放到他手心。 “谢谢阿尔！” 余千星美滋滋地用小勺子挖了一块，正要喂进嘴里时，注意到了靠在屋檐下的闻人玉。 闻人玉被太阳晒得昏昏欲睡，眯着眼睛，视线略过跑来跑去的幼崽们，落在花圃里盛放的花丛间。 他的异能叫做【蔓生】，在与虫族交战期间，无数藤蔓由他手中蔓延绽放，穿透虫子们的躯壳，缠绕绞杀，砰的一声，爆浆的血肉如雨落下成为藤蔓们的养分。 只可惜，现在想开朵小花哄幼崽开心都做不到了。 闻人玉后脑抵在墙壁，心里乱糟糟的，也说不清是在意还是不在意。 这时—— “啊呀，老师踩到我影子啦！” 闻人玉垂头看了过来，发现小猫崽的影子正晃在了他脚底下。 “宝贝，我可没参加你们的游戏。”闻人玉蹲下来，揉了把他的脑袋。 余千星踮起脚抵在温暖的掌心蹭蹭头，然后挖出一勺布丁喂进闻人玉的嘴里。 闻人玉愣住：“唔——” “嗯……好吧，其实就是想请老师吃布丁啦！” 闻人玉含着布丁：“为什么？” “因为老师不高兴啊。” 余千星笑得比自己吃到了还开心，很认真地告诉呆住的闻人玉，“吃了布丁，嘴巴甜甜，心里也会甜甜哟！” 嘴瓢 硬化的焦糖酥脆，与乳黄嫩滑的布丁一起入口，在舌尖一卷即化，留下绵密的甜味。 “哇唔！” 余千星被闻人玉猛得抱起来，虽然不明白老师这是怎么了，不过乖巧地傻笑着，软绵绵地靠在闻人玉怀里任由对方揉搓。 小猫崽太过乖巧，如果不是阿尔伯特蹲在下面可劲儿扯衣摆，闻人玉还能rua上许久。 “还你还你……”闻人玉把余千星刚放下来，就被阿尔伯特拉住手，颠颠地跑开。 我是什么人贩子吗？ 闻人玉扭脸冷哼一声，往窝在秋千舔毛的巨兔幼崽走去。 与此同时—— 钟牧和合作伙伴在庄园里谈完工作，因为获利不少，在对方要离开时，难得好心情地起身陪同。 寸土寸金的A区里，这座华丽复古的庄园极近奢华，精致古典的收藏品，珍贵的绣帷挂毡，见惯好物的客人也赞叹着钟牧的品味。 直到他们路过庭院，客人透过拱形的玻璃花窗：“您的花园布置得可真是……” 他视线略过缠满花藤的铁艺凉亭，准备已久的溢美之词忽然哽在喉头—— 优雅的凉亭外，几位女仆嘿咻嘿咻拉了长长的晾衣绳。 一溜串不带重样的兔子玩偶被夹住长耳朵吊起来，在阳光下轻轻晃动。 “可真是……额…充满童趣啊！” 客人微微一凝，硬着头皮把话说完。 钟牧不可置否地嗯了声，面色如常地送合作伙伴离开。 罗莎夫人见他回来：“先生忙完了？” 钟牧：“嗯。” 罗莎夫人正指挥着女仆把晒得暖烘烘的玩偶送回房间。 她抬眼注意到墙上的黄铜挂钟，略微惊讶地捂嘴，“居然都这个时间了，我这里还走不开，就请先生去接小少爷回来吧。” “……我记得我是雇主。”钟牧沉声开口，不过倒是让人准备飞行器。 他换了适合出门的外套，从罗莎夫人身边走过，优雅的女士眯着眼笑容不变：“亲子时间可是不在雇佣范围之内的哦。” …… 临近放学，玩累的幼崽们慢吞吞地背好书包去室外排队放学。 阿尔伯特收拾好书包，和柯林走出教室，发现余千星一个人站在树下。 “小猫，你怎么还在这儿？”阿尔伯特问他。 “嘘——” 余千星转过头来，神秘兮兮地把手指竖在嘴间，鼓着脸呼气。 阿尔伯特和柯林立马配合地捂住嘴。 余千星往后看看，然后一步一步地挪开，阿尔伯特总算瞧见了有只褐色大鸟正立在小猫身后，睁着双豆豆眼和幼崽们对视。 “锵锵！” 余千星像是发现了新伙伴，迫不及待地跟他们介绍，“很大吧！” “确实欸……” 柯林甩着尾巴凑过来，摸着下巴煞有其事地点头评价，“很大。” 三人围起来观察大鸟的样子，把索罗索亚也吸引过来。 索罗好奇：“哪儿来的？” “不知道，但是……”余千星直接上手，去摸大鸟尖嘴下方毛茸茸的胸脯，“它的毛毛很舒服！” 众人：“嗬——” 阿尔伯特赶紧将小猫的手拉开，后退几步语重心长地教育：“不要随便去摸！会被叼的！” 他把手比划成扁扁的样子，往余千星软嫩嫩的手背戳了一下，绷着脸严肃地说：“就像这样！” “啊…我错了……”余千星诚恳认错，视线黏黏糊糊贴在大鸟的羽毛上。 唔……下次还敢！ 本来一直呆站没动静的大鸟忽然扇了扇翅膀，细长的腿抬起落下，逐渐有节奏地跳了起来。 索罗错愕：“它在干嘛？” “是在跳舞？”柯林也一头雾水。 大鸟的豆豆眼盯着几个幼崽，脖子左右扭动，下半身扑腾得厉害，可以说堪称热情地展示舞姿。 索亚受宠若惊，身体不由自主地跟大鸟扭动几下，大鸟见状更兴奋了，抬头高昂地啾啾叫起来。 余千星不知所措：“现在怎么办呀？要不要跳一段回应人家？” 阿尔伯特一听，不乐意地抱臂：“好傻，我才不愿意。” 他仰着下巴扭头，却没等到伙伴们应声。 阿尔伯特错愕地回头，发现那对可恶的萨摩耶兄弟一人一边拉起小猫的手，围着大鸟蹦跶。 “哈，谁管你。” “爱来不来咯。” 柯林乐呵呵地加入，还不忘叫好兄弟：“阿尔伯特你快来呀！” “喂，你们！” 阿尔伯特哼哼两声，闷头挤进去，屁股一摆，把索亚撞开。 索亚：“？？？” 幼儿园门外，钟牧在飞行器里等了许久不见小孩出来，便起身打算去看看情况。 一大群幼崽围着容貌精致的青年，甜甜地挥手说老师再见。 钟牧淡淡看去，青年气质亲和，笑容温柔，完美的靠谱教师形象，比记忆里的样子似乎稳重很多。 副园长搓手笑道：“闻人老师，咱们来开个小会……” 闻人玉给幼崽挥手，转头垮着脸，言简意赅：“我不。” 然后做了个“略略略略”的鬼脸，扬武耀威地快速跑开。 钟牧淡淡地收回目光。稳重？是他想多了。 “诶，稀客啊，你怎么有空过来？”闻人玉迎面遇上钟牧，顺口打了个招呼。 今天不用翻墙，青年春风满脸，走路带风，用艾米的话来形容就是：充满阳光的快乐社畜！ “如你所见。” 钟牧的目光在他脸上落了两秒，说，“因为作为监护人的我还没接到余千星，而他的班主任却准备下班。” “嗯……” 闻人玉随口应着，顿了顿，瞳孔微张，声音拨高八度，“嗯？？？！” 当艾米被闻人玉抓住询问幼崽们的放学情况时，艾米心虚至极，报出了一溜串熟悉的名字。 “怎么又是这几个崽！” 闻人玉叹气，挥挥手让艾米离开，带着钟牧熟门熟路地往教室后的灌木丛走。 “可能是下午没玩够，不出意外的话，就是还在玩游戏……” “咯咯咯咯咯咯！” 闻人玉的声音被幼崽们乱七八糟的笑声打断。 树冠被风吹得沙沙响，树荫底下，一只大鸟羽毛抖出残影，几个幼崽手拉着手，围着大鸟转圈，停下，向前小跑几步举高手，又疾疾弯腰退后。 伴随着嘴里展现生物多样化的笑声，整个场面像极了什么奇怪的祭拜仪式。 钟牧侧身：“所以，现在是意外情况？” 闻人玉张了张嘴，扭头对着钟牧，声音无比干涩：“你听我解释……” 索罗索亚兴奋仰头：“嗷呜——” 猫崽有样学样：“喵、嗷呜——” 闻人玉深呼吸几下，选择闭嘴沉默。 钟牧揉了揉眉心，千言万语融合成两个字：“算了。” 他对着树下开口：“千星。” 余千星雪白的腮边透出两团红晕，三角耳动了动，眼睛发亮：“叔叔！” “啊？” 小伙伴们停下动作，柯林还给大鸟比了中场休息的手势。 闻人玉表情一言难尽：“你们是在干什么？” 柯林沉浸在舞蹈艺术之中，喘气回答：“……斗舞。” 和一只鸟？ 闻人玉头疼扶额，指着那只还在兴奋抖毛的大鸟：“你们知道它是在跳什么舞吗？” 余千星歪头问道：“什么舞呀？” “求偶舞。” “！！！” 闻人玉扫了一圈愣住的幼崽，脸上出现了幸灾乐祸的笑容：“总得来说，就是想请你们其中一个崽当老婆！” 幼崽们回头与大鸟对视，大鸟无辜地眨了眨豆豆眼。 大鸟：“啾啾！” 幼崽们：“嗬——” 我们拿你当舞伴，你把我们当老婆？！ 阿尔伯特气得小脸通红，挡住大鸟看向余千星的视线，想要把大鸟就地做成烤火鸡。 闻人玉唯恐天下不乱，左手索罗右手索亚，把他们提溜到大鸟面前，询问你的老婆是这个崽还是那个崽。 柯林眼泪汪汪，抱住大尾巴瑟瑟发抖：救命！这里有个坏老师！ 一通胡闹后，几个崽排排站在，垂头耷耳的跟闻人玉保证再也不乱跑了。 “下不为例啊。”闻人玉无语地摆摆手，说出这句烂掉牙的台词。 阿尔伯特还不死心的握住大鸟的脖子，想把它带回家做烤火鸡，柯林等人哄着他：“兄弟，算了算了……” “嘿嘿嘿……” 余千星被逗得在一旁傻乐，额头忽然清爽许多。 他一抬眼，原来是钟牧蹲下身，用手帕给他擦拭额头的汗珠。 “喝点水。”钟牧没有责怪他玩得忘乎所以，抽出他书包里的小企鹅水壶递给他。 余千星也渴了，抱住小企鹅水壶，咬住吸管吸溜。 作为家长，应该关心幼崽的在校生活。 于是钟牧随口问他：“今天在幼儿园过得怎么样？” 闻人玉警觉地看过来，这家伙不会是想给猫崽转学吧！ 嗯……赶跑了黑衣人叔叔…一起吃布丁…还有…… 幼儿园的日常过于丰富，余千星说不完，学着大人的模样故作深沉地总结—— “总之，发生了很多。” 钟牧：“……你可以挑重点说。” “噢噢。” 余千星点头，回忆了一番关于闻人修的事，觉得说出来不太好，毕竟这是老师兄弟之间的秘密。 于是他很认真地对钟牧开口：“不可以说，因为这是老师兄弟之间的禁忌！” 禁……忌？ 钟牧：“？” 闻人玉：“O_O咩？” 众人目光复杂的望向懵圈的闻人玉，一时间空气凝滞。 邦邦邦邦邦…… 沉闷的声音一下又一下从身后传来，所有人回头，发现有位兽人少女站在门口，眼睛亮得像深夜里的车头远光灯。 索罗喃喃：“姐姐……” “不，现在我不是你姐姐。” 少女的尾巴螺旋桨般疯狂摇动，按住疯狂上扬的嘴角开口，“我只是一个闻着味来的读书人。” 打雷 现场的气氛安静得过于诡异，余千星小心地挪到阿尔伯特身边，悄咪咪地问：“为什么都不说话？” 阿尔伯特：“。”因为你嘴瓢了。 最后，闻人玉羞恼地把索罗索亚塞进他们姐姐奥丽莎怀里，并决定暂时不打算归还收缴的后我文学。 殊不知奥丽莎毫不在意，甚至丢开弟弟快步走来，带着神秘的微笑“哗啦”打开小挎包—— “先生，整点高级货吗？”奥丽莎循循善诱。 垂眼扫过那些限制级封面的本子，闻人玉眼底震颤： 小姐，你来幼儿园接弟弟，随身携带十八禁？！ 钟牧不想掺和在这种诡异的场面中，抱起余千星说：“给他们说再见。” “好哦！”余千星抱着水壶，挨个和老师同学以及笑容奇怪的大姐姐挥挥手，“明天见呀！” “明天见！” “小猫拜拜！” 阿尔伯特一脸平静地和余千星说再见，等小猫被抱进了飞行器，倏地回头，麻利地拍晕了大鸟。 柯林捂脸嘤嘤：“你干嘛！” 阿尔伯特露出小尖牙，森然一笑：“烤火鸡。” 柯林看着毫无知觉的大鸟被他嘿咻嘿咻拖走，心里一片同情，掏出小手帕按按眼角： 噢，别了，我的舞伴！ 阿尔伯特回头：“加辣吗？” 柯林赶紧上前帮忙：“加加加！” …… 下午又跑又跳，出了汗不说，还混了些小伙伴们各种颜色的毛毛。 钟牧一回家就把余千星放下来，手指戳着他的耳朵评价：“小脏鬼。” “不是脏鬼……不是嘛……”余千星抱住钟牧的长腿撒娇，又乖又可爱的样子让罗莎夫人提议：“晚餐时间还有一阵，不如先生带小少爷去洗澡吧。” 钟牧：“……” 我们究竟谁是雇主？ 浴室里，热气腾腾的水在快要漫出浴缸时，一根手指按住了关水键。 钟牧试了试水温，把光溜溜的猫崽放进去。 “啵唧——啵唧——” 余千星乖乖坐着，小脸被热水蒸得红通通的，玩着玩具小黄鸭，任由钟牧动作生疏地给他洗头。 “自己把耳朵按住。” 钟牧不想让水流进幼崽的耳朵，捞起小孩的手搭在猫耳上。 余千星垂眼透过水面的倒影，懵懵地维持着滑稽的抱头动作。 白色的泡沫很快占据头顶，被水气一熏，慢慢地滑下来。 “哎呀！” 余千星立马想要捂住眼睛，结果又忽略了耳朵，手忙脚乱地来回捂，把水拨弄得哗哗作响。 “别慌。” 钟牧蹙眉，结果被泼了满脸水，最糟糕的是因为猫崽乱动，屁股一滑，直接后仰往下倒。 要不是钟牧捞得快，这孩子恐怕就要在浴缸底下吐泡泡了。 一通折腾下来，余千星穿着橘猫连体睡衣，被钟牧抱出来。一大一小的脸上都透露着一丝精疲力尽。 这样的好处就是，在晚饭时间，累坏了的猫崽眼皮耷拉，连挑食的精力都没了，给什么吃什么，甚至还喝了小半碗菠菜汤。 罗莎夫人满意夸奖：“小少爷真棒。” 余千星深沉地叹气：“唉。” 钟牧：“……” 饭后钟牧还有事，起身往书房去，路过拱形的玻璃窗时，侧目看了眼阴沉沉的天空。 今晚可不是什么好天气。 余千星知道钟牧很忙，罗莎夫人还有女仆们陪他边吃点心边看了会儿《魔瓶小精灵》，就送他回房间了。 余千星还不想睡，抱着牛奶瓶靠在枕头上啾啾啾地吸着，光脑忽然弹一道光屏。 光脑很小，为了不弄丢，余千星把他放进了猫头胸针的暗扣里，这是阿尔伯特教他的，因为他们也有类似的胸针，不过是狼头狐狸头还有汪汪头！ 光屏里浮现出阿尔伯特的名字，不过屏幕里确实一团漆黑。 余千星歪头等了一阵，正准备戳戳光屏时，里面的画面突然一变。 “哇！阿尔！” 全身黑漆漆的小狼翻身坐起来，巧克力色的肉垫拨弄几下光脑调整角度，静湖似的兽瞳看了过来。 余千星好奇：“你为什么是兽型呀？” “因为我的返祖期快到了，提前变成兽型舒服些。”阿尔伯特有点无精打采，慢吞吞地解释。 他的兽型很漂亮，全身被厚实的毛毛覆盖，却不像其他幼崽般松松软软一大团，看起来暖和又有野性。 不过余千星可不懂什么叫野性，他只觉得阿尔伯特是最最帅气的小狼，凑在光屏前兴奋得一口一个花样地吹彩虹屁。 等他说够了，才抱起牛奶瓶啾啾两口。 阿尔伯特不小心碰到了光脑，不过小猫的反应很让他满意，大尾巴在身后摇晃的频率微微加快。 余千星很快就注意到了他的尾巴：“咦？阿尔你的毛毛有点不一样啦！” “嗯。” 阿尔伯特把尾巴卷到前面，用爪子扒拉出里面的几根金毛给他仔细瞧：“返祖种，会和家里其他人的兽型不一样，以后会更多的。” 余千星问：“什么是返祖种呀？” 阿尔伯特想了想：“就是和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是同一种兽型。” 余千星感叹：“哇哦！” 那些金色的长毛并不死板，透着淡淡的光泽如流金浮动。 狼型中罕见的黑金暴狼即使是幼年期，就已经开始与别的普通兽型拉开了差距。 余千星有点羡慕：“你的毛毛真好看……” “你喜欢？”阿尔伯特的尾巴尖轻颤两下，“我可以拔几根送你，你就可以缠到你尾巴上了！” 余千星捂住嘴噗嗤噗嗤笑：“阿尔真傻，怎么可能会缠得住嘛！” 阿尔伯特一愣：“好像是哦……” 不过没关系，等他长大了，金色的毛毛会更长，这样就能缠得住啦！ …… “喂喂喂？大晚上打电话来干嘛？” 闻人玉的声音从光脑传出，钟牧把声音调小些，握着笔，笔尖在纸页摩擦出细密的沙沙声。 “那些人被闻人修领走了？”钢笔在长指一转，钟牧淡声询问。 “带走了呗。”闻人玉说，“你家猫崽心疼我上班麻烦，中午还气势汹汹地要去赶走人家。” 钟牧：“胡闹。” 闻人玉哼笑两声：“放心，那些人分得清轻重。” “闻人修前不久弄了几台修复仪去军部，然后又马不停蹄地让人带你回去。”钟牧自然也知道这点，他不再铺垫，直接问，“所以，你的伤到哪一步了？” 对面沉默两秒，闻人玉的声音有些奇怪：“你在关心我？” “算是。”钢笔又在手指间转了一圈，钟牧说，“毕竟如果余千星的班主任命不久矣，作为家长我肯定要早做打算。” “嘁，去你的！你可别咒我！”闻人玉就知道这人吐不出什么好话，从小到大可没听他说过几句好听的。 “反正也就是降级，偶尔会闷痛，我问过医生，算是正常现象。” 闻人玉不知想起什么，有点嘚瑟地说，“但是！最近发现发疼的次数变少了许多，可能是被那些毛茸茸幼崽们治愈得身心愉悦的效果吧！” 钟牧：“哦。” “你别不信，是真的啊！”闻人玉被挑起了话头就听不得这人这么平淡的反应，“哪天你要是想退休，我可以勉为其难地帮你申请来 当门口保安……” 钟牧听他又开始胡言乱语，抬手切断了光屏通话。 与此同时，笔帽合上，发出咔哒的脆响。整只钢笔被随意放下，滑过被补充得密密麻麻的纸页，骨碌碌地滚到页缝之中。 “轰隆——” 暗沉的天空中闷雷炸响，发白的电光将天幕劈得四分五裂。 钟牧按下隔音窗，站起身离开屋内。 从今晚开始会有连续几日的降雨，一声声炸响让余千星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他把长耳朵兔子们在周围摆了一圈，怀里抱住一只冒险家小兔，暗暗后悔不该那么早和阿尔伯特结束视频。 奇形怪状的电光映在天花板，看起来像是魔鬼的爪牙。 “不怕不怕……我最勇敢……” 余千星蒙着被子小声唱着《魔瓶小精灵》的主题曲，因为过度紧张，都没有注意到房间的门被人打开。 “呀！” 整个人忽然腾空，后背贴上硬邦邦的胸膛。 余千星手忙脚乱地扭过头，惊喜出声：“叔叔！” “嗯。” 钟牧抱着他去了自己房间，单调的床品色系中忽然多了摸橘色的睡衣小猫。 余千星从被窝里拱出，扭头问身边躺下的钟牧：“今晚我是可以和叔叔一起睡吗？” “嗯。”钟牧指了下书桌上的《兽人幼崽饲养指南》，说，“你怕打雷。” “是有点怕……”余千星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男孩子，还那么担小，不好意思地嘟囔。 “很正常，在你这个年纪，也有不少人怕打雷。”钟牧隔着被子轻轻拍着拱起的一小团。 两只耳朵从被缝里抖出来，余千星带着点小鼻音，迫切地想找个同伴，软软地问：“还有谁也怕呀？” “……” 钟牧没想到这孩子还要刨根问底。 他思量片刻，搜寻着久远的童年记忆，吐了个猫崽熟悉的名字—— “闻人玉。” 逛街 骇人的雷雨声被紧闭的隔音窗阻拦，余千星很有安全感地缩在被窝里，尾巴轻轻搭在钟牧身上，一时间安逸得发出咕噜声。 “千星。”钟牧忽然济爱他。 余千星有点困了，揉着眼哼哼：“欸。” “你会在意兽型和异能吗？”钟牧想起晚上，他路过小孩的房间，发现他和那只巴汉德黑狼聊得正欢。 眼睛亮晶晶的黏在人家漂亮的兽型上，都舍不得眨眼。 钟牧没有打扰，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伸手将门关紧离开。 余千星捉住尾巴尖蹭蹭，声音很小：“不会呀，我本来就没有，现在也挺……” “不要撒谎。”钟牧微凉的手指点了下他的额头。 “唔。” 余千星捂住脑门，扭捏地回答：“是很羡慕啦……” 就像是分蛋糕，每人都有两块，而自己只分到一块，那种小小的落差和特殊感，余千星不是很喜欢。 钟牧摸着幼崽埋在胸口的脑袋，目光沉沉。 “你可以羡慕，可以遗憾，但不用执着。” 钟牧对着似懂非懂的幼崽淡声说道。 兽型也好，异能也好，那些都不是值得自卑的地方。 钟牧想，如果余千星还不太懂也没关系，他可以慢慢教，教到这孩子能够坦然地面对这些俗事。 就像是他那位洒脱过头的班主任一样。 余千星很茫然，耳边落下钟牧低沉的“晚安”，眼皮慢慢耷拉下来。 他其实想说没有兽型异能也没关系，余千星在心里默默的想，只要有好多好多的爱就够了，钟叔叔的，闻人老师的，阿尔伯特的…… 一大串名字浮现在脑中，余千星在温暖的被窝里哼哼两声—— 唔，我真是只贪心的猫猫！ …… “哎呀，还好还好，小少爷没有发烧，就是着凉……喝一管药剂就好……” “药剂不能调橘子味，马上换掉！” “罗莎夫人，那我先去准备热可可！” 第二天早上，天空阴沉发灰，庄园里的女仆们忙碌地跑来跑去。 “啊嚏！” 余千星被小毛毯裹成一小团，斯文地捂嘴打了个喷嚏。 钟牧接过葡萄味的药剂给他小口小口地喂了几口，问他：“难受吗？” 余千星脸颊陷在毛毯里，抱着兔子玩偶摇摇头：“不难受，就是喉咙痒痒。” “有点炎症，中午再喝一次药剂就好。”罗莎夫人从钟牧手里将空杯子接过来，交代女仆们更换这几日的菜单。 钟牧倒没想到幼崽那么容易感冒着凉，给闻人玉发了请假的消息。 “叔叔，今天不去幼儿园吗？”余千星眼巴巴地看着钟牧。 “不去了。”钟牧抱住他去衣帽间。 那里的衣服都是之前的管家准备的，中看不中用。 昨天的橘猫睡衣内里有层薄绒，平常当家居服还好，穿起来入睡就不合适了，后半夜时，余千星就一直蹬腿踹被子，直接翻起衣摆露出了软软的白肚皮。 也难怪会着凉。 “下午你要是有精神，就带你去买些衣服吧。”钟牧揉揉眉心，对余千星提议。 总是家里和幼儿园两点一线的待着，也不合适。 被领养后，余千星还没有去过A区的其他地方，午睡后就兴冲冲地跑到钟牧面前转圈圈，表示自己身体超级棒，可以随时出门玩！ 似乎小孩对大型商场都有一种谜一样的好奇心，钟牧看着从飞行器上下来后就探头探脑张望的幼崽，忍不住捏住他的脸蛋。 余千星：“嘿嘿～” “自己走吧。”钟牧把他放下来，牵住他进入商场。 他选定的是自家产业的购物中心，半球型的造型以干净明亮的米白色为主要色调，里面重金打造了雨林般的瀑布花园，算是A区有名的地标建筑。 商场的管理人员知道钟牧要来，提前做了清场工作，选了不少靠谱得体的导购员在门口迎接。 原以为是这位大人物带着合作伙伴来购物休闲，经理绷紧神经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听见一阵欢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感应到来人的自动门往后退开，众人看去，皆是一愣。 “叔叔，这里好漂亮！是植物园吗？” 经理和导购员的目光下移，瞧见了晃悠着尾巴小跑进来的猫耳幼崽。 “只是商场。”钟牧走在他身后，几步上前牵住他，“如果你想去植物园，下周可以带你去，或者让你们幼儿园组织春游。” 经理立马明白，原来是带小少爷过来的，那这孩子肯定就是今日的重点服务对象了！ 他向几个儿童区的导购员使眼色，几人会意，悄然跟在他们身边，向儿童区引去。 商场很大，各类品牌都很齐全。余千星握着串红糖团子，边嚼边看，脸颊塞得鼓鼓囊囊，仰头和导购员小姐推荐自己最爱的布丁。 钟牧没有出声，他倒是记着这孩子是只自来熟小猫。 为富人服务惯了的导购员们被猫崽逗笑，她们都以为许多富家小孩早就被宠得性格娇气恶劣，却不曾想能接待到这样的小糖糕。 很快，他们来到以面料舒适出名的童装店，量好余千星的身高和尾巴粗度后，选了不少衣服。 钟牧叠腿坐在沙发喝着咖啡，对着面前的奇迹小猫或是点头或是蹙眉。 余千星觉得这些衣服都很漂亮，摸起来也柔软舒服，每换一套就会听见导购员姐姐们惊喜的哇塞声。 “小少爷真可爱！” “啊，这套也不错，是刚到的季度新款！” “啵！” 余千星的耳朵从衣服领口里弹出，低头摸摸上面可爱的兔子图案，对着镜子嘿嘿傻笑。 导购员们刚开始还是“小少爷”“小先生”的喊着敬称，到后面就已经变成了“宝贝蛋”“小乖乖”…… 余千星听得飘飘然，满足的咕噜两声，然后扭头看向钟牧。 “不用事事问我的意见。”钟牧放下骨瓷杯，“穿在你身上的东西，有你喜欢的和她们说就好。” 最后，在几家店把各种场合穿的都选了一些。不过钟牧又另外给经理留了猫崽的尺寸，让他去找固定的几位制衣师傅定制，然后再送去庄园。 经理自然懂得，像钟牧这样的权贵，是不会所有的服装都买这些奢侈品牌的，有可以，但不会是全部，大多时候都是私人订制。 而这位小少爷的份量，在钟牧心中，显然不轻，不然也不会如此上心。 导购员们蹲跪着帮余千星换好衣服，余千星乖乖地站在，垂眼不经意地扫过什么。 这时，钟牧让人端了一盒胸针过来，对他说道：“看看有喜欢的吗？” 余千星觉得今天已经花了很多钱了，小眼神瞥一下，很快就收回去，摇摇头：“叔叔，我有胸针呀！” 艾米老师送他的猫头胸针被他天天戴着。 “我知道。”钟牧摆摆手，让导购员把那些胸针也全部包起来，摸着猫崽的脑袋说，“但不能只有一个。” 余千星不明白：“为什么呀？” “合适的场合穿合适的衣服，自然也要准备与之相配的饰品。”钟牧把他抱起来，耐心地说道。 余千星懵懵地看着钟牧，趴在他肩头蹭蹭脸，小声嘟囔：“艾米老师说要勤俭节约呀，这样会变成奢侈小猫的……” “不对。”钟牧心道这算什么奢侈，他有些无奈，“你只会变成有品味的小猫。” 钟牧可不想自己养出个寒酸拮据的孩子，不过他对猫崽节约念旧的优良品格表示肯定，作为奖励，又选了些玩具给他。 余千星：“？？？” 虽然对于钟叔叔说教完毕，就继续买买买的行为表示不解，不过没有小孩可以抵挡玩具的诱惑。 余千星选了只大号的兔子玩偶，然后注意到还有只新品狼崽。 “我可以再买只小狼吗？”余千星戳戳玩偶的巧克力爪爪，“和阿尔好像哦……” 钟牧说：“当然，不过送别人的礼物要自己付钱。” “噢噢！”之前钟牧转了一大笔钱给他，余千星还没有用过，确切的说，是没机会用。 余千星有些兴奋地花出第一笔钱，抱住两个玩偶欢喜地交给经理。 “没有别的要买就走吧。”钟牧看了眼时间，差不多该带他回去吃晚饭了。 “没有啦！” 余千星牵住钟牧伸来的手，忽然停下脚步，扭头看着后面的导购员小姐。 “嗯？”钟牧回头，顺着视线看去，在导购员小姐的高跟鞋上停留一瞬。 “……”导购员小姐被盯得动也不敢动，站桩似的钉在原地。 钟牧将余千星抱起来，来到满脸堆笑的经理面前。 经理紧张地问：“小少爷是有什么吩咐吗？” 余千星抬头看向钟牧，感觉到后背被鼓励似的轻拍两下。 于是他盯着经理的眼睛，说：“可以不要让导购员姐姐穿又细又高的鞋子吗？” “啊？”经理和导购员们全都一愣。 他们今日下午的服务对象，露出甜甜软软的笑容，补充着说道，“不是吩咐，是作为客人的建议啦！” 导购员们似乎才感觉到后跟传来的刺痛，心里如同倒了杯蜜水似的又暖又甜。 经理点头哈腰：“当然，当然！马上就换！” 钟牧抱着余千星离去，让秘书通知名下所有商场，都为导购员更换舒适实用的工作鞋。 无视秘书口中“您真是注重职工的工作环境”这种无意义的吹捧。 钟牧只是觉得，换掉那些美丽刑具，或许这些人会更有工作效率。 不过…… 他垂下眼帘，怀里的猫崽正抱住尾巴尖吹毛毛玩。 钟家已经有了太多追逐权钱的怪物，他想教给余千星的东西还有很多，但让这孩子保留一颗善良的心似乎也无所谓。 展示 购物中心的经理和导购员们客客气气地送走了钟牧一行人，望着离开的飞行器，倒是难得默契的想，豺虎窝里居然生出个软绵绵的天使小猫，这可真是开了眼。 与此同时—— “魔鬼！阿尔伯特你就是个折腾人的小恶魔！” 巴汉德庄园里，西格莉亚·巴汉德站在一片狼藉的房间中深呼吸，努力保持最后的得体姿容。 “够了！我真是受够了，瞧瞧你都干了些什么！雪橇三傻加起来的威力也不及您的百分之一，哈，真该让家族里的所有人都来看看，咱们的阿尔伯特找到了他未来的职业规划——” 西格莉亚踢开拍卖会上高价拍来的古董青花瓷…碎片，气得发出渗人的笑声，“拆迁工！三天就能让A区变成垃圾星的那种！” “哗啦——” 又一个花瓶被黑色的大尾巴甩落，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通体黑色的狼崽抱着枕头撕得羽毛满天飞，对姐姐的暴怒充耳不闻。 西格莉亚脑袋放空：“嗬——” 吸氧，我想吸氧！ 管家用手帕擦擦额头的汗，干笑道：“小姐，请您冷静一些。” 西格莉亚指着在地上翻滚的狼崽，大怒：“你再说一遍，让谁冷静！” 依我看，你们姐弟都需要冷静…… 管家很是无奈，这份工作再干下去恐怕里耳鸣也不远了。 “小少爷的返祖期快到了，不过照这次的情况……”管家翻找出之前的记录，“或许，会觉醒异能。” “是吗？” 西格莉亚一愣，瞬间冷静下来，恢复成优雅的淑女接过管家送上的记录报告，一目十行地扫过那些数据，嘴角扬起一抹欣慰的笑容。 异能觉醒得越早，强化的空间就越大。 这是众所周知的规律。 不过…… 西格莉亚的目光落在咬住枕头疯狂撕咬的阿尔伯特身上，笑容渐敛。 “但愿他不会在强大的力量中失控。” 管家一愣，想起巴汉德家族从前因为异能暴走失控走向死亡的族人，心中惶惶。 这时，屋内响起咕噜咕噜的铃声，听起来像是录的什么猫叫。 暴躁的黑狼停下动作，爪垫踩在枕头上，昂起头冲着声源出张望。 然后冲到一堆乱七八糟的破烂中翻出了光脑，叼起那枚不停闪烁的小光块，晃着尾巴没心没肺地哒哒跑开。 徒留西格莉亚与管家站在废墟之中。 “……” “也许我的担心很多余。”西格莉亚咬牙切齿，“但是先生，我现在特别想揍他一顿！” 管家汗颜：“请、请您冷静……这可不是淑女行为……” …… “哇！阿尔！” 余千星和光屏前眯着眼打哈欠的狼脑袋打招呼。 实际上他回家就被抱去吃饭，然后和女仆姐姐们玩了会儿丢沙包的游戏，等他回房间才现在光脑里弹了好多来自阿尔伯特的消息。 “你没来上学，为什么。”阿尔伯特别扭地用爪垫在光屏里戳戳，把屏幕调到最大。 早上他专门带了新口味的布丁，结果发现同桌的位置空空的，问了闻人玉才知道，小猫请假了。 那些不能久放的布丁结果全进了萨摩耶兄弟和柯林的肚子。 “我有点咳嗽，所以没来。” “咳嗽？你生病了？” 余千星发现自己说完，对面整颗狼头都凑过来。 如果光屏是任意门，估计都能穿过来了！ “不过已经好多啦！明天就能来幼儿园呢！”余千星对着占据画面的黑鼻头说。 “噢。” 狼崽又退后，蹲坐在……在一堆奇怪的破布堆上。 哪是什么？床垫吗？ 余千星一头雾水，心道原来阿尔这么节约，破了好多窟窿都舍不得扔。 阿尔伯特似乎也在沉默中察觉到小猫的视线，屁股抬起往左一挪，压住最大的窟窿。 完美。 就是屁股下面有点漏风。 “对了！今晚我买了好多衣服和玩具！”余千星没有在管对方家里破破烂烂的装修风格，迫不及待地给小伙伴分享新衣服新玩具。 “衣服？”阿尔伯特来了点兴致，懒散地趴下侧卧，尾巴在身后微晃：“你换几件给我看看。” “好哦。” 因为买得太多，最先送到的都是各种家居服和睡衣。 余千星站在床上，换了好几套动物睡衣，各种季节的都用。 茶色小鹿的……黑白熊猫的……还有长耳朵兔子的…… 反正都是连体，一换一脱都很方便。 余千星没换一套，就转个圈圈，给阿尔伯特进行全方位展示，还顺口安利：“这件很软，阿尔也可以买一件试试哦！” “昂。” 黑色的狼尾晃动弧度变大，阿尔伯特应声，给小猫模特的每一套睡衣都进行诚恳的评价，最后爪垫一拍，总结猫型睡衣最好看！ 那套衣服是雪白的短绒毛，设计师似乎怕过于单调，后背处设计了橘色的桃心状图案，最合适的点在于—— “帽子上的猫耳朵，刚好可以把你的耳朵放进去。” 阿尔伯特很认真地点评。 “真的诶……”余千星试了一下，纹丝合缝刚刚好！ “差点忘了，我还给阿尔买了礼物的！” 余千星跳下床，手忙脚乱地抱了几样东西过来。 阿尔伯特：“玩偶？” 余千星把小黑狼玩偶正对光屏，美滋滋地说，“和阿尔很像吧！” 湛蓝的兽瞳扫过那个四肢粗短，经不起几嘴咬就会爆出棉花的玩偶。 阿尔伯特：“？” “我一眼就看中它啦！”余千星把小黑狼举起来展示：“阿尔喜欢吗？” 喜欢个…… 阿尔伯特说：“喜欢。” “嘿嘿……等我明天带来给你。”余千星把玩偶放到身边，露出怀里的小盒子。 阿尔伯特问：“这也是送我的？” “嗯嗯！”余千星很开心地把小盒子打开。 对于拥有两种形态的兽人来说，把光脑这样的多功能设备植入皮下是最方便的法子，不过他们很警惕，本能的排斥让冰冷的机械与血肉融为一体。 所以不少珠宝行饰品店都推出了专门放光脑的小暗格。 胸针呐，戒指呐，手链啦…… 当然，也包括项链。 阿尔伯特撑起来坐好，对着躺在丝绒布里的古铜金项链，尾巴轻轻摆动。 “我知道阿尔会有返祖期，很容易弄丢光脑。” 余千星指了指项链的狼爪吊坠，“把光脑放进去戴上，如果你返祖期时难受，就可以马上和我通话啦！” 猫耳幼崽软绵绵的声音透过光屏传入直立的狼耳。 阿尔伯特怀疑那些破枕头的羽毛飘进了身体，弄得他浑身痒痒。 “谢谢小猫。” 他伸出爪子，隔着光屏摸摸小猫的脸，对面的人忽然叫了起来—— “糟糕糟糕！” 余千星沮丧地说，“我忘了给柯林还有索罗索亚他们买礼物啦……” “所以……只有我有？” “是的……” “没有关系……” 阿尔伯特愣了几秒，兽瞳愉悦地眯起，嘴上安慰着念叨不停的小猫，往后一倒，在破烂的床垫里滚了几圈。 “没关系……没关系……” 阿尔伯特学不会小猫吃足布丁时喉咙里的咕噜叫，但他确实很高兴，甚至四脚朝天露出柔软的肚皮。 如果西格莉亚在场，一定会捧着脸尖叫几声：阿尔伯特你又在发什么疯！ 余千星想了想，决定不带去幼儿园了，等到周末时自己把礼物送上门。 “那阿尔要对他们保密哦……”小猫叹气。 阿尔伯特的狼脑袋陷入半个天鹅绒枕头里，只侧脸露出半只湛蓝的眼睛—— “好啊！” …… 等到第二天上学，余千星愧疚地塞了些零食在书包里，打算去投喂小伙伴。 他的书包又被塞得鼓鼓囊囊，手里提着饭盒，里面装了罗莎夫人特意做的芝士蟹柳三明治。 当他这副模样准备上飞行器时，钟叔叔还对罗莎夫人说看起来不像是上学，倒像是要出走远行。 余千星：“……” 唉，姨姨的爱，好重。 “小少爷，罗莎夫人说如果您的同学喜欢别的口味，可以告诉她。” 随行的保镖打开飞行器舱门，对他弯腰说道。 “好哦……嘿咻！”余千星拎着饭盒大包小包地出来。 他仔细看着台阶，结果动作太快没注意到衣服被舱门的扶手勾住。 “啊——” 他失重地往前扑去，就在要甩个脸着地时，腰上被挡，整个人都腾空飞了起来。 保镖眼疾手快，一手就将小少爷捞住，顺带附送一次飞飞服务。 “哇哦！”余千星满脸崇拜，甚至想再来一次！ 只可惜他没这个机会，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闻人玉抓进了幼儿园。 “宝贝，都快迟到了还这么慢吞吞的。”闻人玉上下扫了眼他的书包饭盒，摸着下巴，“你打算从钟牧那儿离家出走了？” 余千星：“……” 他打开饭盒，露出里面诱人的三明治：“罗莎姨姨早上刚做好的，我想给阿尔他们尝尝。” “哦。”闻人玉不客气地拿出一块咬了口嚼嚼，“唔……罗莎夫人手艺还是那么好。” 余千星眨眨眼：“嗯？” “不过阿尔伯特可没这个口福了。” 闻人玉拍掉吐司渣，对懵圈的猫崽咧嘴一笑，“那家伙返祖期到了，被关在家里拆家呢！” 觉醒 “哈喽！星星你早上带来的三明治真好吃，现在都还不怎么饿呢！” 索亚端着餐盘，和索罗一左一右地坐在余千星两边，叉起裹满酱汁的肉排往嘴里塞。 “明明就胃口好的很……” 柯林在对面落座，瞧见这两个家伙的脸上全是乌漆嘛黑的酱汁，顿时庆幸自己选的是大虾套餐。 “诶？星星你不饿吗？”柯林完美地用刀叉剥出厚实的虾肉，边吃边问小口小口吃土豆泥的猫崽。 “还好。” 余千星像个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 “哟，缺了挑食饭搭子这下连饭都不吃了？” 满场巡视的闻人玉转悠过来，对着余千星呆呆的样子拍照，作势要发给钟姓监护人告诉，“我得给你叔叔说一声，你在幼儿园没有乖乖吃饭。” “没有……没有……”余千星连忙抱住闻人玉的手臂，黏黏糊糊地撒娇，一个劲地说自己马上就认真吃饭。 “嗯……”闻人玉打量着他几秒，捏了下手感超好的脸蛋，“好吧，放你一马。” 他坐下来，拿走了索罗索亚餐盘里的甜品小蛋糕，三两口吃完。 索罗索亚一愣，声音表达得委婉：“老师……那是我们的……” “我知道啊。”闻人玉掏出纸巾擦手，“你们两个上午在课上偷吃了不少零食，为了避免热量摄入超标，我帮你们解决掉。” 他微微一笑：“不用客气，这是老师应该做的。” 两只萨摩耶幼崽：“QAQ！” 余千星扭捏表示：“我也可以帮忙解决的……” “那倒不用。”闻人玉戳戳他撑得鼓鼓的口袋，里面的糖纸被戳得“沙沙”响。 “如果让我发现你午睡时间偷吃糖果……”闻人玉笑得很和善，“那下午的点心就归我了。” 余千星：“嗬——” 魔鬼！闻人老师是魔鬼！ 作为乖宝宝表率的柯林埋头扒拉青菜，略表同情地对三个小伙伴啧啧摇头。 不过经过闻人玉这么一通甜食恐吓，余千星倒是活跃过来，就差没和索罗索亚他们抱头痛哭。 “星星。” 回到午休室，柯林爬到余千星的床边，红艳艳的大尾巴戳了下他的后背。 “嗳……”余千星被他的毛毛弄得有点痒，偏头问柯林，“怎么了？” “星星，你是在想阿尔伯特吗？”柯林坐在床边，晃悠着小短腿。 “啊？ 余千星抿着嘴，声音比平时要低一些，点头承认，“是啦……” 他没有兽型，自然也没有经历过返祖期。关于返祖期，余千星的脑子里只有母亲定期变成只漂亮的长毛白猫，窝在父亲怀里浅眠的记忆。 “柯林，返祖期是什么感觉呀？会难受吗？”余千星好奇地问他。 因为巨兔同学之前也直接用兽型来幼儿园上学。 “唔……我想想……” 柯林盘腿坐好，摸着下巴回忆，“其实每个人的返祖期都不太一样，反正我很容易犯困，等我睡得身子发软了，就伸个懒腰，换个姿势继续睡……换个五六种姿势时，返祖期就结束啦！” “那阿尔呢？”余千星眨眨眼。 “他？” 柯林摇摇头，语气带上点同情，“我只见过一次，很凶，差点用爪子拍了我一巴掌，然后他就被西格莉亚姐姐带走了。” 余千星紧张起来：“啊？” 柯林怕余千星被吓到了，赶紧解释：“星星别怕，其实很正常，巴汉德家的精神力很强，在小时候会有阵痛，所以阿尔伯特有时候会比较暴躁。” “就像……”柯林挠挠头，用有限的词汇量进行奇妙比喻，“就像一百只哈士奇在拆家而已啦！” 余千星吸气：“嗬——” 普通兽人的返祖期在三天左右，所以在柯林等几只幼崽的安慰下，余千星拖着尾巴熬到了下周一。 当他满怀期待地进入教室，发现阿尔伯特的位置依旧是空的。 闻人玉遗憾地告诉他：“阿尔伯特这周也请假了哦。” “什么！” 这一周都不来吗？！ 余千星顿感晴天霹雳，他试着用光脑联系阿尔伯特，结果也联系不上，于是失去好朋友陪伴的猫崽整整一周都在沮丧中度过。 柯林几人也很担心，他们不懂为什么阿尔伯特这次的返祖期那么长。 于是在这一周里，星辰班的孩子和老师总是看见四个崽排排坐在长凳上忧郁叹气。 路过的闻人玉：“这算什么？cs卡皮巴拉？” …… 等到周五，秘书在庄园里向钟牧汇报近期的重要事项。 “……以上就是这些内容，另外钟议长昨日询问了您最近的行程安排，希望您在月底空出时间与卡洛斯家的女士共进晚宴……”秘书的声音停顿下来，等待着钟牧的回应。 沙发上，钟牧长腿交叠，对秘书的话没什么反应。 这时，罗莎夫人的声音响起—— “哎呀，小少爷回来了，今天的晚餐有你喜欢的海鲜烩饭和烤乳鸽……额……这是怎么了？” “谢谢罗莎姨姨……” 有气无力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钟牧抬眼，和秘书望去。 余千星无精打采地挪进屋，停顿几秒，直接萎靡地倒进苹果状的懒人沙发里。 秘书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小少爷软绵绵的样子简直像块快要融化的小糖糕。 滋溜—— 下半身也陷进去了…… 秘书瞳孔地震。 不！是正在融化！！！ 半晌，钟牧说：“你们先去忙吧。” 秘书和罗莎夫人担心地对视一眼，只能安静离开。 钟牧起身走过去蹲下，屈指弹了下猫崽的脑门。 余千星偏过头，眼圈红红的，声音沙哑地问：“叔叔，阿尔好久没来幼儿园了……他、他是不是要死啦……” 钟牧：“……？” 猫崽的最后几个字说完，哇的一声就捂住脸哭了。 收到些关于巴汉德消息的钟牧沉默一阵，撑头叹气。 “没你想得那么夸张。”钟牧把他抱进怀里重新坐好，无奈地说，“不要给你同学随便宣告死讯。” 余千星止住哭，但是因为脑补过头，还坐在钟牧腿上抽抽噎噎伤心地抹眼泪。 钟牧本不想与巴汉德家族有什么联系，不过照闻人玉同他发的照片来看，再这样下去，明天这孩子就要穿上黑西服和小皮鞋，噔噔噔地去参加人家的葬礼了。 他同西格莉亚发了消息，没想到对方很快就发了回复，甚至在字里行间中透露出几分……急切？ 钟牧叫他：“千星。” 余千星哽咽抬头：“昂……” “明天去巴汉德庄园拜访吧。”钟牧说，“自己去看望你的同学，可以吗？” 余千星不敢相信地瞪圆了眼睛，激动地埋进钟牧的胸膛使劲乱蹭：“嗯嗯嗯！我可以我可以！” 与此同时—— 巴汉德庄园的地下室内，银白的金属栏杆被拦腰折断，整个房间一片狼藉。 比平常兽型变大一圈的黑狼晃动着尾巴，偏头用尖牙“嘎吱嘎吱”地磨咬四肢的金属扣。 听见渐进的脚步声，阿尔伯特只抬眼，意味不明地喷出口白气，就继续撕扯锁链。 “性情暴躁，精力旺盛，破坏力巨大……” 西格莉亚侧脸看了眼站不起身的下属，冷艳的脸上勾出一抹满意的笑容，“再加一条，恐惧震慑。” 她径直来到阿尔伯特面前蹲下，单手用力，钳住了因为不服气发出低低怒音的狼首。 “亲爱的弟弟，恭喜你觉醒异能。” 西格莉亚屈指弹了下他的黑鼻头，“按照家史的记载，这种异能叫做【暴君】，希望你能够驾驭它。” 阿尔伯特喉咙里的怒音更大，露出锐利的尖牙。 西格莉亚冷静地与他那双与自己相同颜色的眼睛对视，然后抬手往他的狼吻戴上了个黑金口笼。 “嗷——” 阿尔伯特甩开脑袋，愤怒地用爪子拨弄这个怪玩意。 “戴上吧。” 西格莉亚站起身，“明天那只小猫会来看你，再这幅鬼样子，可是会吓哭人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