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草室友总在撩我》 装直男 盛夏的周末天空明朗，窗外气温烫人。 “喂，橙哥，这么好的天气不出来打球？” “哪只眼睛看见天气好？”躺在床上的男生抬了抬眼皮，轻轻翻开男模杂志的下一页，“不去，在忙。” 电话那头充满质疑：“忙？不是才拿到全额奖学金吗？都不出去放松一下窝在宿舍发霉。” 那头说完，江橙的眼睛刚好落在某张性感的画面，没忍住扬起嘴角。 “我说你天天窝在床上干啥啊，鬼鬼祟祟的，还总是笑，我和张弛好奇很久了。” 江橙的嘴角瞬间压下，“大人的事小孩少掺和。” “嚯，看来有故事？我知道了，你在把妹。”闻到八卦味儿，对面许恒的音调逐渐猥琐，“我们千年大帅哥铁树开张了，怎么都不和兄弟们分享！真拿我们当外人。” 此时江橙的眼睛又落在一个男模的身材特写上，回道：“别胡说，我明明在把哥。” 许恒：“？？” 许恒：“你说啥？” 妈的，看得太投入说漏嘴了。 江橙咳嗽两声，澄清道：“我在把哥伦比亚大学的交换文件传给辅导员。” 又补道：“谁都像你一样不正经。” 许恒：“……哦，对不起，学霸的世界我不懂。” 许恒：“对了橙哥，你今天上午一直在宿舍吗？” 江橙：“在，怎么了。” 许恒：“哦是这样，今天咱们那个新室友要住进来了，应该快到宿舍了，我张驰都有事回不去，你看你要不招待一下？” 社恐人江橙沉默着顿了顿，“我等会儿不在宿舍。” 许恒：“？” 许恒：“……” 他们宿舍有个人上学期因病休学，隔壁宿舍楼又有个人因为和室友不合要换宿舍，正好就填进了他们宿舍。 ——他的上铺。 江橙向来觉得人际关系很麻烦。 他是个天然弯，上大学以来没告诉过任何人，也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平时很少主动和别人交往。 虽然他比较闷，看上去拽的二五八万，但和室友几个相处得还算融洽，也没有露出过破绽。 …嗯，应该是没有。 所以，让他接待新室友这件事，应该也不是，非要要他来干。 等许恒他们忙完，和他们一起接待比较合适。 许恒也了解他性格，只好说：“嗷，没事儿，我回去再欢迎也行。” 江橙心下松了一口气。 管他新室友是牛是马是鬼是神，只要表面上过得去就行了。 “哎，橙哥，你知道我们新室友是谁不？” “一个男的。”江橙淡道，“还能有什么特别？” “你知道他为什么和室友闹掰不？我也是刚才才知道，很炸裂。” “为什么？” “因为他宿舍三个室友都喜欢他，他不堪骚扰。” “？”江橙cpu烧了十秒钟，直接听笑了，“什么仙男，还三个室友都喜欢？” 虽然A大所在的城市素有湾仔码头之名，但在一个宿舍上演如此大戏的概率，应该还是不那么大。 “真的帅啊，橙哥，我一大直男看了都有点那个了。” 这么夸张？ 江橙不信邪。 “无图无真相，少放屁。” 对面挂掉电话，紧接着微信跳出来一个红点。 [许恒]：[/图片] 江橙不屑地点开，放大。 静止了三分钟。 [许恒]：橙哥你人呢？ [许恒]：嗐，看来你是真的忙，你先忙你的吧，等会儿我回去 [橙.]：我在宿舍。 [橙.]：哪儿也不去。 [橙.]：要忙的事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打下这几个字的江橙坚定地像要入党。 [许恒]：？仰卧起坐是吧 [橙.]：嗯。 [许恒]：好好好，那交给你了啦 [橙.]：好。 结束对话的江橙马上又点开那张照片细细品味。 照片上的男生明显是被偷拍的视角。 简简单单的白色无袖，简简单单的黑色短裤，简简单单的运动鞋。 就连那乱成一团鸡窝的头发，都如此在他的审美蹦迪！ 他自诩看过明星帅哥，看过网红帅哥，见过小帅哥，见过大帅哥，大多都是觉得帅，但也止步于帅，转头就忘得一干二净。 但这一刻江橙觉得，这是一张能让他记一辈子的脸。 咚咚咚—— 突如其来的门声吓得江橙手机摔在了地上。 来了。 他来了。 他低头看见自己十分潦草的装扮，以及破了洞的袜子和拖鞋，心头涌起了一丝绝望。 咚咚咚—— 他呼吸一紧，隐忍地闭上眼睛。 咚咚咚—— 他快速去厕所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整理了一下衣角，走到门前，一只手搭上了门把手。 咚咚咚—— 他妈的，老子豁出去了。 江橙做好准备，终于刷地一声打开门，脑子里迅速盘算着怎么才能显得自然点。 男生的个子直逼门框，窗外投下的光线照亮了他小麦色的脸，一双桃花眼明媚又含着笑意。 和照片一样，白色无袖，黑色短裤，运动鞋。 江橙轻咽了口唾沫，心里想的是，自己上辈子积大德了。 这他妈不比男模香。 “哈喽，我叫韩限。”男生推了推行李箱，脸上的笑意变浓，左脸露出了一枚酒窝，“你是江橙？” 江橙心跳加快，“你怎么知道？” “我们一个院的，我们上过一节选修课，我记得你。” ？？？ 居然上过一节课吗？？？ 他绞尽脑汁搜罗相关的记忆，仍然一无所获。 “老师上课点你回答过问题，我记得你很帅。” 我记得你很帅。 记得你很帅。 你很帅。 很帅。 帅。 啊啊啊！！！！ “是吗，谢谢，”江橙心脏都快炸到七舅奶奶家了，表面却平静地异常，“你，也很帅。” “我吧，就那样。”韩限顺手关上门，把行李推向寝室，把书包放在空荡荡的书桌上，两手荡了荡灰尘，随意掐着腰。 江橙在他身后把他从头顶到脚踝打量了个遍，酷哥形象差点全面崩盘。 他承认，他从来没有这么强烈的，想睡一个人的欲望。 - 说好的帮忙迎接新室友，江橙最后还是怂了。 他觉得他再和韩限呆在一个空间一秒，他都要昏厥了。 所以他跟人打完招呼就往食堂跑。 这个点食堂没什么人，他也不好意思在里面瞎逛，只好提前打饭。 直到饭已经打好了他才发现他把饭卡拿成了身份证。 “抱歉阿姨，我回去拿下饭卡……” “刷我的吧。” 江橙扭头，看见一张轮廓分明的侧脸，和忽深忽浅的酒窝。 有些晃神。 “你刚刚是不是把饭卡拿成身份证了？” 江橙愣怔片刻，“你怎么知道？” “你走的时候我看见了，没来得及告诉你。”韩限说。 距离这么近，江橙脑袋发晕，下意识后退两步说：“谢了，我下次请你。” 他拿了饭找位置坐下，屁股刚着座位，韩限就坐在了他对面。 “你是金融系的吧？” 江橙点头。 “我是计算机系的，以后请多多指教。” 江橙脸也不抬，继续点头。 韩限左思右想，觉得自己已经够友好了，可是这位帅逼新室友似乎不是很待见他。 “……你是不是有点讨厌我？” “没有。”江橙没有半点犹豫，“我只是，有点社恐。” 以及遇见心动的人不知道怎么相处。 韩限终于打消心中顾虑，落得一身轻，“嗷，那就好，我差点就要面壁思过了。” 江橙平静得夹菜，内心有千军万马奔腾而过。 他已经想好了，近水楼台先得月，要是韩限也是gay，他就破天荒地主动一次，使尽浑 身解数也得搞到手。 要是韩限是双，他也有信心，至少也得走过几次肾，才不算亏。 要是韩限是直男…… 我们可不可以，没有这种假设。 “说真的，交个兄弟怎么样？我感觉我对你一见如故。”韩限向他伸出国际友好手势。 江橙看着这只宽大的手，心情甚是复杂。 世界上最悲惨的事不过是你遇到了久违心动的crush，crush却想只和你拜把子。 “我、” 他话没说完，韩限的视线移到他身后的某一处，突然低下头，含笑的表情逐渐消失，“帮兄弟个忙行吗？” “你倒是挺自来熟。”江橙浑然不知目前的情况，“帮什么？” “一点钟方向，看见没。” 江橙回头，看见两个瘦得像竹竿似的男生，手挽手朝他们这边走。 隔着老远的距离，都能感觉到0气四溢。 “那是我之前的室友，”韩限解释道，“等会儿他们过来，你能帮我吗？” “怎么帮？”江橙问。 “假扮我男朋友。” “？” 还有这种好事？ 韩限盯着一点钟方向，神情愈加紧张，“来不及了兄弟，对不住了。” 两秒后，江橙身旁多了个大块头，一条坚实的手臂将他圈在怀里。 果不其然，两个男生走到了他们面前。 其中一个红毛看着他们冷笑：“阿限哥哥，怎么不和我们一起玩啊？还搬走，真扫兴。” 另一个跟着附和：“就是，我们腰不细吗？” 江橙听了浑身起鸡皮疙瘩。 论一个男同变得恐同是什么感受。 “我有男朋友了，”韩限搂住江橙的手收紧了些，“请你们自重。” 红毛指着江橙一脸不屑，“他？你喜欢这种类型？” “我怎么了？”江橙直起腰杆，“再敢动我男人心思信不信我把你们脸打烂？” 俩骚0受到正宫的威慑屁滚尿流地逃了。 一切复归平静。 “可以啊真够意思，”韩限笑着撞他一下，“说吧，想要你男人怎么感谢你？” “试试？”他说。 “？” 装直男 为了男人丢失自我从来不是他的作风！ 没过几分钟，韩限开门进来，手上拿着球服，身上换了件干净的黑色短袖，头发比下午在球场更加蓬松清爽。 “饿不饿江橙，给你买了点小零食，你看喜不喜欢。” 江橙听见门声心虚得手机都快摔了，一秒内调整好盘腿坐姿。 希望这一秒的手忙脚乱没有被发现。 “躲着干什么呢鬼鬼祟祟的。” 好的，被发现了。 “谁鬼鬼祟祟了。”说着，江橙向后伸手，把男模杂志往床底缝隙推了推。 “是么，我怎么觉得不像在干好事。” “别瞎猜。” 看他往自己这边走了几步，江橙立刻警觉了起来。 这人也是放迷雾弹，拐了个弯走到自己书桌旁。 暂时松一口气。 然后这人在他面前脱掉了上衣，用短袖扇了扇风。 视觉冲击力太强，江橙下意识避开视线，“…在宿舍能不能注意点？” 这是江橙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清晰地看见韩限的肉.体。 线条流畅，垒块分明，脖颈到宽肩拉开完美的弧线，肌肉匀称不夸张，富有美感。 比他见过的任何男模都要漂亮和性感。 又不是体院的，怎么能练得这么好？ 沉浸了半天，他看见他向自己走近了，自然地靠着他坐下。 距离近得江橙下意识想退后，又觉得退后实在太可惜了，于是整个前胸几乎是完全贴在他半边赤.果的脊背上。 他觉得自己幸福快昏倒了，还起了一丝强人锁男的歹意。 可这样，和他那几个恶心的室友有什么区别！ “刚刚偷看什么好东西，都不给好哥们儿分享一下？”韩限故意后仰撞他一下，“不会是在看美女吧？” 还好江橙已经及时退出了知乎，没让他看见那社死的问题。 “我没有。”他猜自己的表情一定很紧张。 “看就看嘛，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我也看啊。” 江橙心凉了大半截。 看吧，人家喜欢的还是大美女。 这就是直男。 你到底在妄想什么。 再说，他从来就没有掰弯直男的兴趣，也觉得做这种事情的人很没品。 现在怎么能为了一个人破例？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韩限反问：“你觉得我喜欢什么样的？” “腰细腿长辣妹？” “不，我喜欢萝莉。” “……？” “我说真的，我喜欢娇小的，”他伸手在江橙头上比了个高度，“和你差不多高就行。” 180.36cm的江橙：重新定义娇小。 又补充：“要不然差太多亲不到，不是很难受么？” 江橙脑子里浮现出韩限亲吻女生的画面。 要是换成他就好了。 啊啊啊！ 他不知道该回什么，“那我这个身高，就能亲到了？” ……貌似说了一句废话。 “你这个身高正好，”韩限从他床上站起来，掐起腰，“这样，你站起来。” “干嘛？”江橙狐疑地站起身。 韩限捏住他的双肩，“我给你示范一下。” 示、范？ 韩限一只手移到他的后颈上，轻轻握住，向他走近了一步。 就近了这么一步，两人的距离就瞬间被拉近了许多。 江橙能感觉到他轻微的呼吸喷下来，后颈也像烧着了一般滚烫。 他紧绷着一根弦，头也不敢抬，“示范什么？” 他感觉到上方一片阴影笼罩着他，脸颊也变得燥热。 江橙：…你他妈再这样我真的会强/吻。 韩限松开他，后退了一步，“你看这样多方便。” 因为没真亲到而失落的江橙：“是吗。” “你还是穿上衣服吧。”江橙说。 韩限低头瞅了眼自己的腹肌，笑说：“怎么？看男的也会害羞啊？” “谁害羞了？” 要不是害怕被发现端倪，他能光明正大看个八百遍。 “那是羡慕了？” “当谁没有？” “你有？看看。” 距离上一次去健身房已经一年了，现在似乎无法保持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效果。 但还是有一点成果迹象的。 于是他拽起衣角向上一掀—— “哦呦，练得不错，有一整块呢。” 江橙：“……” 江橙：“只是不明显。” “没事，我带你出去练就好了，不用自卑。” “……”谁自卑了。 不过带他出去练这件事听上去…还不错。 这时许恒和张弛有说有笑地开门进来，看到床边的两人，条件反射捂住眼。 许恒：“啊啊啊我什么都没看见！！” 张弛：“对不起对不起我们来的不是时候，我们这就走！” 韩限和江橙互相对视。 韩限半果着上身，江橙撩起衣服露肚脐，两个人站得距离不到5厘米，还恰好站在床边。 看着是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给我回来，想什么呢你们。”江橙放下衣角，解释道：“我们在学术探讨。” 许恒：“谁家全脱了学术探讨？” 韩限：“健身类的学术探讨，不行？” 张弛：“好的，我们的错。” 江橙转移话题，“你俩不是有晚课？怎么这么早回来？” 张弛：“还不是明天大一新生报到，班主任非让我和许恒去帮忙拿东西。对了你俩也别跑啊。” 大三老人的江橙自然不会刻意记得新生报到的日子，不过他每年也会主动去帮忙。 许恒：“哎我记得金融系和计算机系的摊位就紧挨着，韩限，要不你也跟我们一起去？” “好啊，不过你俩一起走吧，”韩限伸手搂住江橙的腰，“我和江橙一起。” “呦呦呦和江橙一起~好吧，两个人的爱情太拥挤，我和许恒还是不加入了。” 知道是开玩笑，江橙还是怕韩限多想，就踹了踹张弛的屁股，“瞎说什么呢，管好你的嘴。” 觉得毕竟是被前三个母0室友下过药的，怎么可能没有心理阴影。 这种玩笑，搞不好还是会刺激到他的。 他不想因为别人的玩笑被他讨厌。 “那有什么的，大家都是直男。”韩限表示没觉得有一点不妥，“而且是江橙又不是别人，我不会生气的。” 不是别人能当你内人吗？ 不能别乱撩，行不行，傻逼。 - 因为明天要早起，整个宿舍很早就熄灯了。 周围漆黑一片，江橙躺在床铺上又开始冥想。 想起了知乎上掰弯直男的回答。 不是竹马，不是美0，不是绿茶，不是钓系，是不是比登天还难。 难怪他高中同学都公认他是班上最直的男生。 事实是只有他一个是弯的。 又冥想了两分钟，他觉得可以放弃了。 世界上又不是真的完全无1可寻，干嘛费这大劲干这没人品的事。 万一再掰出了一个前夫哥那样的渣渣，还得想办法收拾烂摊子，何必呢。 就，努力试着当朋友处吧。 也许心里上接受了这样的定位，行动起来也不会像想象中那样困难呢？ 嗯，就这样办！ 江橙长舒一口气，想着终于把自己说服了，于是翻了个身。 三分钟后又翻了个身。 五分钟后又翻了个身。 八分钟后平躺望天。 ——真的就不能睡一觉吗？ 好的不能。 人家直男。 再见。 要是韩限知道他的室友天天对他抱着这种龌龊的心思，不得把去年的隔夜饭都吐出来！ 不能再想了。 这辈子都不可能。 江橙隐忍地闭上眼。 - 接新生的地点就在学校北大门口，离他们宿舍楼不到200米的位置。 许恒和张弛两个院系负责人早上六点就火急火燎去布置场地，剩下的两人睡饱喝足了才慢慢悠悠下楼。 就下楼这两步喘的，江橙就知道自己真的该去健身房了。 “不行啊江同学，看来健身房要提上日程了。” 江橙瞪他，“你才不行。” 两人一路打闹来到迎新场地，闷热的空气让人平添一丝烦意。 新生们提着行李箱和大包小包陆续去专业学院场地报道，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转了两圈发现人手充足，也没什么好帮忙的，两人就在棚子后面干站着。 江橙是觉得闲着也是闲着，就问他：“你是怎么发现你室友是gay的？” 韩限转一圈眼珠子，“怎么提到这一茬了？” 江橙摸了下鼻子，“就，纯好奇。” 顺便让他避个雷。 “一开始发现是因为，他们总偷我衣服。”韩限说，“那段时间我老是丢衣服，后来在他们每个人床上都发现了我丢的衣服。” “…后来呢？” “后来他们总是趁我不注意摸我。” 摸？！ “摸你哪儿了？！” 江橙差点要跳起来了。 他是多么一个矜持的哥，现在嫉妒得都快失心疯了。 他现在就想提刀杀了那三个娘炮！ “没事，我从来没给他们得逞过，”韩限被他的反应惊了一下，“你是不是也觉得他三个gay很可怕？” 呼——还好。 江橙一秒复归平静，“是可怕。” “如果我想摸你给吗？” 说出这话江橙自己都惊讶。 惊讶他真的敢在危险的边缘疯狂试探。 结果下一秒一个大后悔：“算了我什么都没说。” 江橙还没反应过来，一只手已经被抓着放在了他T恤下的腹部，质感真实得梦幻。 光天化日，大庭广众，青天白日，人来人往的，不知道会不会吸引新生的目光。 江橙用余光环顾四周，迅速抽回手，“你不觉得这有点变态了吗？” 韩限轻挑眉，重新握住他的手腕，“不跟你学的吗？” 装直男 江橙：“……” 是的。 他属于看着衣冠楚楚，实际猛如恶虎。 要论瑟的程度，韩限估计还没到他青铜那时期的进度条。 但凡谈过恋爱，就算是块木头，在那方面也要开窍一点吧？ 江橙发出质疑：“你以前的女朋友会不喜欢摸？” 他不信。 韩限反弹质疑：“我哪里来的女朋友？” 江橙继续质疑：“你这样的会母单？” 韩限：“母单没惹你们任何人。” 江橙心底涌起一丝窃喜，“真的没谈过？” 韩限：“这么可惜的话要不你送我一位？” 不好意思，女朋友没有，男朋友倒是有现成的一位。 可您是直男。 “你这么问，意思是你有？” “现在没有，以前有。” “不简单啊，”韩限拍了下他的批古，“那以后要是我有了，不得找你讨教经验？” “都是失败经验，没什么好讨教的。” “哦？看来是有故事？” “…没什么。” 韩限来不及接着八卦下去，一个学妹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学长，请问逸夫楼怎么走啊？” “那边。” “那边。” 两人不约而同指向同一个方向。 学妹道谢后离开。 许恒转头抱怨，“喂两位，作为院系门面不站在最前面镇场子？” “你们需要当然来啊。”韩限握着江橙的手腕，把他拉到了棚子前方。 这个位置视野开阔了几倍，也更加惹人注目。 看着快速流动的人流，江橙不自觉往韩限这边挪了挪。 过了一会儿，他们周围人几乎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围墙。 围墙分为界限分明的两阵营。 一半是包围着江橙的学妹—— “学长想加你个微信。” “学长是金融系的吗？我是你直系学妹！” “学长有女朋友吗？” 江橙挨个扫过二维码，“没有女朋友。” 一半是包围着韩限的学弟—— “学长肌肉练得好好看啊！能带我练吗？” “学长有过几个男朋友啊？我还有机会吗？” “学长现在有男朋友吗？” “学长是s还是m？我可以根据学长随意切换。” 韩限：？ 怎么到他这边就画风突变了，这不公平。 江橙瞥了眼那些学弟。 老子都吃不到，还你们？做梦。 “不好意思，辅导员喊我们过去有点事。”江橙随便编了个接口，拉着韩限的手转头就跑。 跑到教学楼后面的小树林里停下，弯腰撑着膝盖喘气。 一抬头看到某人看着他在笑。 他气不打一处来：“还笑？天菜哥？” 韩限抱着胳膊，“吃醋了？” 江橙直起身，“谁说的？” 韩限拍拍他，“你放心，只有你才是我最好的兄弟，外面那些野花野草怎么能和你比？” 江橙冷笑，“刚刚那些东西像是想当你兄弟的样子？” “不像。”韩限说，“不过我已经习惯了。” 天菜哥的世界他是不懂。 韩限又说：“哪像你个死小子命好，那么受妹子喜欢。” 江橙想说这福气我自己用不上也不能给你，要不然又会让你爽到。 “那是因为你自己不想谈，你要是想，一大把的妹子要跟你好。” “我确实还没这个想法，总是觉得谈恋爱麻烦，而且我也不会哄女孩子，还是兄弟好。” “你又不能跟兄弟过一辈子。” 韩限看他，“兄弟愿意就能。” 江橙不知道这能不能理解成有深柜的倾向。 还是理解成纯粹的直男把戏。 - 江橙吃完晚饭回到宿舍，发现许恒和张弛把游戏装备扔在一旁，围着一部手机作吃瓜样。 他放慢脚步走向鬼鬼祟祟的两人，走到眼面前了还没被察觉，于是挨个敲了下头顶。 ——随之而来的是两声惨叫。 “橙哥你干嘛！” 江橙枕着手臂坐在自己床铺上，“又在看什么八卦？说给我也听听？” 张弛挠下巴，“橙哥你…确定要听？” 江橙伸腿踹他一脚，“少废话。” “好吧，”张弛把手机屏幕亮在他面前，“喏你看，你和限哥的CP在学校论坛火了。” 江橙表情凝固住一秒，接过手机。 【江橙?韩限~爱情小火车~~[999+]】 主楼几张图片是他和韩限被人偷拍的视角。 第一张是韩限露着酒窝对他笑。 第二张是韩限握着他的手腕。 第三张是韩限掀开衣服让他摸腹肌。 第四张是他拉着韩限落荒而逃的背影。 每张图片都使用了很梦幻的调色和滤镜，就像从电视剧里截下来的画面。 此时江橙想到一句话：放轻松，你没有那么多观众。 谁说的，你敢耍老子？ 然后他默默长按全部保存，再切到微信全部发给自己。 每张都属于是他要带进坟墓的程度。 他反复欣赏了好几遍，继续下滑。 @溺水鱼鱼鱼鱼鱼：好伟大的两张脸……我死了家人们。 @高数不过不改名：仙品！仙品！仙品！Get不到的你们都有难了！！ @兜兜转转还是你：家人们他们俩的手都好好看！有没有人懂我！ @我的CP是真的：能磕到限橙是我的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呜呜呜 @新年快乐12138：这身高差，体型差，手型差，肤色差…妈妈！kswl！ @你再说一遍：可是他给他摸腹肌哎，这不是爱情是什么！！ @人文向善：不是，我听他们室友说江橙很讨厌肢体接触啊？这种程度都可以，不是爱情是什么！ @考研上岸：可是我听上届学长说他俩都是直男……呜呜能为我弯一下吗QAQ @我的CP是真的：直男怎么了？直男麦麸才好看，我磕几口怎么了？又不犯法。 @兜兜转转还是你：就是，直男麦麸可以发财。不麦麸，就都抓起来。 再往下翻，来到同人文专区，画风如下： 【爱意私藏 #真人向】 【一夜狂欢 #娱乐圈双影帝】 【别逼我学习 #校霸x学霸】 【我的爱来得比你早，藏得比你好 #直掰弯BE向】 …… “当事人什么感想？”许恒问。 当然先是开心，后是担心。 “还是赶紧收起来吧，别让韩限看见，”他伸手把手机递回去，“别忘了他对男同有阴影，看见估计会生气。” “什么东西不让我看见？” 听见砰的一声关门声，江橙条件反射缩回手，手机屏幕朝下。 什么时候回来不好非要在这个时候回来。 韩限放下包，往江橙身边一坐，坚实的手臂圈住他的腰身，作势要抢手机。 “没什么，别看了。” “不信，拿出来。” 江橙左藏右藏，韩限左抓右抓没抓到，逐渐失去耐心，开始挠他痒痒。 “你他妈…停下！都说了没什么……” “没什么你藏什么藏？” 江橙害痒，从床上弹起来想跑，被他一把拉住小臂，向后踉跄几步，跌坐在他大腿上。 韩限露出得逞的笑，“去哪儿？” 许恒张弛早就一副非礼勿视的样子转头打游戏。 江橙知道自己拗不过，放弃了挣扎，自暴自弃地上交手机，“自己看。” 如果真的引起他不适了，应该也怪不到他头上。 韩限好奇地翻开那条论坛热帖，看到标题先愣了一下。 江橙：“是我和你的CP，不用往下看了。” 韩限往下看，看到几张照片。 江橙：“他们偷拍的，不用在意。” 韩限：“都发给我，我换着做壁纸。” 江橙：？ 再往下，看到几百条评论。 江橙：“他们随便脑补的。” 韩限：“他们好会磕。” 江橙：？ 再往下来到同人文区。 江橙尴尬得脚趾抠地：“别他妈看了。” 韩限眼睛开始闪光：“妈的，我要开始追文。” 江橙：？？？ 不是你的圈子请不要硬融，谢谢。 然后他看见韩限把帖子页面截了个图，切到微信，发给了自己的对话框。 这家伙来真的。 …… 从未设想过的结局。 - 夜深了，上铺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弱的一片光亮。 江橙作为资深gay子，也不是不喜欢看耽美。 可谁看自己的不会尴尬啊！ 那么直男喜欢看又是几个意思？ 谁能来给他解释一下。 涉及知识盲区，过于费脑，他打算还是先睡觉。 反正真是直男的话，肯定看两眼就要吐，都不用担心他真的追文。 想了想，他放心地睡下了。 大概是白天作业和测验太多太累，他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中途也不知是做梦还是什么，他似乎听见韩限在上面小声叫他。 “橙橙，睡了吗？” 他当是做梦，翻了个身没理。 然后迷糊中听见上面人从梯子下来的声音。 他当是韩限去上厕所，继续翻了个身。 直到他的床帘被人悄悄拉开一点，他才不爽地掀开眼皮，歪头看床边。 是一双泪眼婆娑、亮晶晶的桃花眼。 和一团乱成鸡窝的头发。 江橙扭过头看着上铺床板。 就说睡前想太多会出事吧，你看这又幻听又幻视的。 “橙橙，你还没睡吧。” 江橙再次转头看向那双眼。 这一刻才算是真的清醒了。 他支起半个身子，把床帘全部拉开，睡眼朦胧地问：“你怎么哭成这样？” 还有，为什么突然叫得这么亲。 是想吓死谁。 韩限趴在床边，乖得像只狗，“我能上来吗？” 能让一位188猛男深夜泪流满面求安慰，江橙只想到一种情况：收到亲人半夜去世的消息。 于是他往里面挪了挪，“你来吧。” 韩限并没在他留出的空位躺下，而是上床就把他用力抱住。 188猛男的重量一压，他差点就看见了太奶。 平静之后，江橙安慰说：“你要是难受你可以跟我说，我刚刚其实也没怎么睡着。” “呜呜那篇文我追完了，太好哭了。”他带着哭腔说，“作者把你写死了，我实在太难受了。” 江橙：……？ 等一下。 脑壳有点宕机。 韩限持续输出： “你那么爱我，到死都不让我知道，你怎么能这样。”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我也爱你的啊。” “不要什么都一个人抗知道吗，喜欢我就直说，我又不是不喜欢你。” “你放心，我以后都会加倍爱你的，呜呜。” ……到底是他梦游了还是没睡醒。 这中文怎么听上去这么小众。 装直男 这事情是离奇了点，可江橙却因祸得福，有了和韩限睡在一张床上的机会。 韩限的眼睛本来就又大又圆，睫毛长而翘，眼尾的走势微微向下，哭起来更像一只巨型犬。 江橙安抚两下，他已经趴在他身上睡着了。 原来同人二创的威力如此之大，他是长见识了。 看来平时他也不能光看男模，还得追追文，看看这耽美文究竟如何引得钢铁直男深夜饮酒醉。 不出所料，江橙后半夜根本没怎么睡着。 一是因为宿舍的床铺要让两个180+大汉舒展开，还是显得有些局促，二是因为这骚直男死活不从他身上下去，让人想入非非又像个逛青楼的太监一样无能为力。 他受不了了。 清晨五点多一睁眼，他用力挪开骚直男，下床去浴室洗漱。 挤好牙膏后，他扬起脖子往镜子里一看，瞳孔逐渐放大—— 这他妈谁咬的草莓印！ 他气冲冲从浴室里出来，看见韩限衣服上移至小腹，四仰八叉地霸占着他的床，睡得喷香。 气归气，帅也是真的帅。 看着又不甘心，睡又睡不了。 他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矛盾体。 - 出门的时间太早，食堂和超市的门都没开，江橙去早课的教室里待了两小时，接着出去补了顿早饭回到教室。 好在早上是门水课，签完到他还可以补觉。 只不过刚准备关手机趴下，微信多了几个红点。 [韩信]：你怎么这么早就走了？ [橙.]：你说呢？ [橙.]：压我一晚上，我睡得着才有鬼。 他反复斟酌了这行字，总觉得不太妥当，撤回后重发：[你太重了，我睡得着才有鬼。] [韩信]：对不起啊，我昨晚一口气追完了一篇文，实在太难过了。 [韩信]：{链接：我知道他不会爱我#暗恋BE向} [韩信]：就是这篇 [韩信]：你一定要看，哭死我了。 [韩信]：啊对还有一篇，我才看了一半 [韩信]：{链接：交易#豪门向} 江橙点开链接，先翻了下章节目录，然后点开第一章。 先引入眼帘的，是一段不堪入目的描写。 整个第一章翻完，基本都是在床上比武。 江橙深吸一口气，回到微信。 [橙.]：你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吗？ [韩信]：怎么了？ [橙.]：你不觉得恶心吗？ 对话框沉默了好一阵。 [韩信]：你要是觉得恶心…我就不给你发了。 [韩信]：对不起。 [橙.]：…我不是这个意思 [橙.]：我自己倒是不排斥，偶尔也会看，只是怕勾起你一些不好的回忆。 [韩信]：你是说我那三个室友？ [韩信]：当然不会，他们是他们，你是你啊 江橙扶额。 无可救药的直男。 其他三个母0觊觎你不行，我觊觎就行？ 这么没有戒备心，万一他那一天遭不住诱惑直接猛虎扑食该怎么办。 那么这段友情就要彻底灰飞烟灭了。 可是连看BL车都不嫌恶心的直男，他不相信没有深柜的潜质。 只要有潜质，不就有机会吗？ 所以说事情也不像他想象的那么悲观。 平常心就好。 [橙.]：我知道了 [橙.]：我收藏了，无聊时候看。 [韩信]：对了，阿姨早上我们宿舍今天停水，晚上可能要去澡堂洗澡 [韩信]：要不，我们一起？[/害羞] 一起洗澡。 听上去是一件多么梦幻的事情。 可因为性向问题，他从来没有去过公共澡堂。 况且他喜欢安静，不喜欢臭烘烘的男人堆，大学三年了他连澡堂在什么位置都不清楚。 而韩限一起去公共澡堂洗澡的下场，他想都不敢想。 为了彼此的身心安全，他也决不能让这种极端危险的情况发生！ [橙.]：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日！ 这手怎么不停脑子指挥！ 刚想撤回，韩信回道：[中午吃完饭怎么样？晚上估计人很多] 江橙忍住兴奋回：[好。] 下一秒又一个三百六十度托马斯全旋大后悔。 拜托，别的不说，你真的能忍住不|？ …OK，他尽量。 他相信他的兄弟在关键时候不会给他掉链子，他相信。 - 江橙上午只有一节课，去食堂喝了碗粥，在宿舍楼下等韩限。 “哎江橙，你在这等谁呢？” 江橙转头一看，是个扎双马尾、打扮潮流的女生。 脑子转了半天，才认出她是谁。 “周筱寒？” “不会吧，才认出我？” 周筱寒是他高中同桌，也是同龄人中唯一知道他性向的人，也算是同龄人最了解他的人。 “你出国交换结束了？” “昨天刚下飞机，正想出来找你玩呢。”周筱寒轻挽他的手臂，“怎么样？能赏我点时间不？” 男寝大门口的男生进进出出，纷纷向他们投去目光。 江橙小声制止：“这么多人在这，别拉拉扯扯的。” “干嘛？怕我挡你桃花啊？”周筱寒不以为然，“还是你有新老公了？” 江橙没有立刻否认，“你回国这么闲？” 周筱寒瞧见端倪，“你这反应不对啊，看来被我猜中了？快，从实交代，长得帅不帅？我要看照片。” “我等我室友下来有事，你先回去，过几天再找你行不行？” “哎呦你就给我看看嘛，我真的太好奇了，就一眼，就看一眼就好！” “江橙？” 纠缠的两人停止手上动作，同时抬起头。 韩限抓了抓肩上的毛巾，眉头微拧，“……你女朋友？” “什么女朋友，是朋友，”江橙连忙闪开，“嗯，你，准备好了？” 周筱寒看到韩限愣怔一秒，“江橙，这是你说的室友？” 不等江橙介绍，韩限主动向她伸出一只手，“你好，我叫韩限，江橙的室友。” “你，你好，你好，我叫周筱寒，江橙的好朋友。” 她用余光给江橙竖了个大拇指—— 这就是你新老公？可以啊！ 哈，他倒是想，可他没本事。 经过好长一番思想斗争后，出于过往和现生的种种因素，他还是放弃了掰弯直男的想法。 对于韩限，他正在向纯正的兄弟情奋发努力。 即使这个过程很痛苦，他也要努力。 “我们赶时间，”他向周筱寒摆摆手，“回聊。” 周筱寒看破不说破，“好好好，玩得开心~” 从男寝到公共浴室的最后一段路是一条林荫小径，两人一前一后走着。 韩限似乎还对刚刚的画面耿耿于怀，“刚刚那女生真不是女朋友？” 看吧，那丫头还真起到了挡桃花的作用。 “就是普通朋友，你怎样才能相信？” “她还挽你手，普通朋友会这样？” 江橙笑，“你怎么还委屈上了？” 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小三被原配捉奸了。 韩限继续试探：“暧昧对象也不是？” 江橙无语凝噎：“那我还天天和你勾肩搭背呢，我们两暧昧了吗？” “…总之，”韩限沉思片刻，说：“你别背着我偷偷脱单。” “那我也得有渠道吧。” “迎新那天加了多少个学妹心里没数？” “……”江橙不知道怎么解释，“反正，我现在没有谈恋爱的想法。” 妈的，天天看着韩限这张脸，摸得着却吃不到，让他谈个锤子啊！ - 到达公共浴室的时间恰好一点半，只有零星的几个人在洗浴。 韩限顺手拔了两个紧挨着的柜门钥匙，把其中一个抛给江橙，“脱。” “？” “脱啊，”韩限掐腰挑衅他，“害羞？” 这个直男既然要装，就应该装到底，就应该天衣无缝。 关键时候绝对不能怂。 韩限见他犹豫，主动掀开衣摆，“我先？” 没等他先打样儿，江橙已经单手脱掉上衣甩他身上。 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韩限对他身体的第一直观印象就是白。 白得发光，白得发亮。 每个关节处却氲着淡淡的粉。 身材虽瘦却清瘦得恰到好处，脱离了瘦骨嶙峋的骨感，该有肉的地方一处没落。 只这一眼，韩限感觉自己耳根有些发烫。 “看够了？死变态。”江橙冲他胸口捣一拳，“还洗不洗？” “洗，洗，当然洗。”韩限回过神来，揉了下被他捣过的皮肤，拿上洗发水和沐浴露，和他一起走进澡堂。 好在澡堂内云雾缭绕，能一定程度上起到欲盖弥彰的效果。 两个人站在相邻的两个淋浴头下，就像两个没有交集的集合互不干扰。 ——这是江橙的理想状态。 为了避免一些危险情况，他几乎是完全背对着韩限冲洗。 从头顶倾泻而下的水花越来越大，他只想快点洗完，越快越好。 “要我帮你搓背吗？”身后韩限的声音传来。 江橙背对着他，“不用，我前几天在宿舍搓过。” “后背你能够着？” “我手长。” “……”韩限穷追不舍，“我帮你抹沐浴露？” 江橙放弃挣扎，“…行吧。” 不知道韩限的手何时会落下，江橙只能紧绷着后背。 感觉到肩头的冰凉，他条件反射抖了一下，继而是一片晕开的温热，从肩胛骨蔓延到后颈。 “这个沐浴露是不是挺香？”韩限问。 “…还行。” 还好是背对着，要不然指定出点事。 淡淡的茉莉清香和江橙白皙的背部交织，韩限眉宇间也漾起了一丝微醺感。 他视线下移，看见江橙腰身右侧偏胯的位置有个形似蝴蝶的胎记。 比血红微淡的颜色。 视线就在这块胎记上久久停留。 江橙觉得有点遭不住，临时决定快刀斩乱麻，“我有点晕，我先出去了。” “去哪？” 他刚转过身，手腕突然被人抓住。 察觉到一些异样后，他整个人瞬间僵住，丝毫不敢动弹。 “你……” “帮帮忙？” 装直男 从澡堂里出来的时候，江橙整个人都是蒙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疯了。 他慌忙穿好衣服，身上水都没怎么擦就大步流星朝外走。 冒险跟韩限来公共澡堂就是个天大的错误。他想。 更可恶的是他也没经住诱惑，居然跟着一起瞎闹。 一点分寸感都没有。 就这样，他想办法逃了一天。 抓紧一切机会不和韩限见面，为此甚至去教授办公室主动干了些体力活。 最终，还是得来到宿舍门口，面对现实。 他不知道这几个小时的逃避，能不能消解一下澡堂事件的离奇。 该来的还是要来。 他装作若无其事地开了宿舍门，照常放下书包，脱掉外套，脸也不抬，像个无情的日常打卡机器。 他用余光看见韩限也在桌前坐着。 他内心其实慌的一批。 对韩限是否会率先开口打破平静，以及会用什么语句打破，他又紧张又害怕。 “上完课了吗？” ——还好，是一句简单的寒暄。 “上完了。” 江橙简单粗暴地回答完，抱着几本专业课习题册准备出去。 是的，由于形势所迫，他今天准备当一名好学生。 “你要出去？”韩限问。 江橙转头，“有事？” 韩限开门见山：“中午你跑什么？” 原本打算让此事随风消散的江橙：“……” 好，既然他开门见山，那他就破罐子破摔。 “你觉得这样没问题？” 韩限顿了一下，像是在思考什么，问他：“你讨厌？” “这不是讨不讨厌的问题好吗？” “…对不起。”韩限趴在椅子边缘，像只做错事的狗，“那，下次我帮你？这样不就扯平了？” 江橙：“……” 对不起，你们直男都是这样吗？ 觉得男生之间互帮互助是正常的事情？ “我的意思是，这种事情应该是情侣做的，兄弟不可以。” 江橙一字一句，斩钉截铁。 他想他表达得应该够清楚了。 感觉到江橙的严肃，韩限终于停下来，开始认真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所言所行，得出最终了结论：“对不起，可能是因为我寡太久了，确实是积攒了不少欲.望。” 江橙微微点头。 所以下一步，他应该要去找女生谈恋爱。 这是再好不过的结局了。 只要他一脱单，他就再也不用忍受直男把戏之苦了。 毕竟有了女朋友，哪还有时间天天和兄弟腻在一块。 这不合常理。 “所以……在我找到女朋友之前，我们这样是没关系的吧？” 江橙：“？” 他就知道，他不该对这个傻直男说的话抱有任何期待。 “……你他妈还是快点找女朋友吧。”江橙抱着习题册打开门，“我又不是你泄玉的工具。” 留给韩限的是一道清脆的关门声。 “切，说的轻松，我要能找着还至于单这么久。”韩限叼着铅笔，注意力重新回到课本的代码上。 代码看了一半，思绪又开始飘忽不定。 他今天不管干什么都没法集中注意力。 因为江橙白皙清瘦的后背，和那块蝴蝶状的胎记总是在他脑海盘旋。 他想不通为什么一个男生明明看起来凶凶的，身体会这么漂亮。 他更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对兄弟in。 他觉得是因为，就如他自己所说，还是寡太久了。 虽然他平时也喜欢看美女，但他凭本事单身到现在，说到底还是想谈恋爱的欲望不够强烈。 以至于把这种玉望无意识嫁接到了江橙身上。 对吧？ 可江橙貌似不喜欢这样。 正当他头脑风暴的时候，江橙的微信消息来了。 [可爱橙橙]：[视频链接] [可爱橙橙]：打开看看。 [韩信]：不生我气了？ [可爱橙橙]：你先看。 视频链接没有标题，只能点进去看。 搞挺神秘。 不过他猜，像江橙这种学霸，估计会给他发什么学术报告或者学术讲座。 [韩信]：这个点了就别学术探讨了吧，多无聊 [韩信]：不来点午夜场？ 逗猫是他的基操，也是强项。 直到他看见对面回：[你不点开怎么知道是不是午夜场？] 韩限：？ 他点开链接，里面是五彩缤纷的大千世界。 [请收藏本站永久地址xxx.避免迷路] 明晃晃的精彩动图和难以启齿的醒目标题充斥着整个屏幕。 他当机立断退了出去。 [韩信]：？ [可爱橙橙]：你要的午夜场[/微笑] [韩信]：为什么给我发这个？ [可爱橙橙]：为了帮你改邪归正 [可爱橙橙]：制止你对兄弟发椿。 [韩信]：…… [可爱橙橙]：话说，你平时都不看？ [韩信]：挺少。 [韩信]：那你经常？ [可爱橙橙]：每天。 [韩信]：6 [韩信]：看不出来江老师表面人畜无害 [韩信]：内里却如此轻车熟路。 [韩信]：是鄙人慧眼不识珠 [可爱橙橙]：所以让你多看看 [可爱橙橙]：找感觉 [韩信]：一个人看没感觉 [韩信]：你回来我们一起看？ 对话框静止了好一阵。 韩限怀疑是自己玩脱了，马上在输入框中编辑道歉文本。 没等发出去，江橙却回：[好。] - 这一个好字发出去，没耗费江橙什么精气神。 他现在的原则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管他什么把戏他全部奉陪，谁怂谁孙子。 但是类似于澡堂的意外事故，绝对不能再发生一次。 为了维持现有的关系，他们之间必须拉起一道警戒线。 不过在那之前，他得先应付周筱寒那个大嘴巴，免得她四处宣扬。 他打开和周筱寒的对话框，回复她一小时前的消息。 [周筱寒]：说吧，什么关系？ [周筱寒]：我劝你从实招来，不然你也知道，我这人管不住嘴。 [橙.]：普通室友。 [周筱寒]：他外表看起来可不普通。 [周筱寒]：而且我猜，他一定是你的菜。 [周筱寒]：我不相信你对他没想法。 准确地说不是没想法，而是有想法也没屁用。 [橙.]：他是直男。 多么简短的四个字，多么扎心的四个字，扎得人心痛无法呼吸。 周筱寒对他上一段恋情的起承转合也略有耳闻，所以很是理解他的心情。 [周筱寒]：我懂，我懂你 [周筱寒]：但是我见他第一眼，觉得不太直。 [周筱寒]：至少很有深柜的潜质 [周筱寒]：你要相信女人的第六感[/挺腰.jpg] [橙.]：不敢冒险 [橙.]：准备见机行事 此时韩限刚好开门进来，他下意识收好手机。 许恒和张弛两人在旁边甜蜜双排，宿舍里四舍五入剩他们两人。 江橙起身越过韩限，“我先去刷牙。” 手腕处倏地传来一股强烈的拉力，他转头看了眼拉他的手，又抬头看了眼拉他的人。 “准备一下。” “？”江橙心脏突突跳，“准备什么？” “你说的，”韩限顺势把他往后一拉，眉眼含笑，“午夜场？” - 两人说好轮番冲了个澡。 江橙掀开帘子准备上床，发现床上已然闯入一位不速之客。 “为什么上我床？”江橙不解。 “一个人看没感觉，”他支起脑袋，“而且也想向江老师学习学习。” 他是经验丰富，但他深谙的是男男比武大赛，而非他真正想学习之事。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说，他找错人了。 江橙竖起食指，“你在上面也可以学习。” “这不是，你在我面前手把手教我来得更直观？” “……”反正您怎样都有理由。 “喏，自己选。” 江橙挑了一些存到本地视频，标题一目了然。 【妻子出差，我招待小姑子一家去野餐】 【老公职场受挫，我去他上司办公室打探情况】 【我和闺蜜男朋友一起去餐厅吃饭】 韩限随手点了一条视频，“就这个吧。” 江橙先把pad静音，然后放在两人中间。 韩限激动地把他搂紧，“江老师，一起脱裤子吗？我已经等不及了。” 江橙：“？信不信我把你这个变态踹下去。” 韩限：“好好好，不脱不脱，不脱就不脱。” 两个人躲在床帘里，就像亚当和夏娃偷尝禁果一般。 看了一会儿后，江橙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犯困。 韩限也觉得没意思，两人协商换了一条。 这次身为授课教师的江橙打起了精神。“怎么样，有什么想法？” 韩限看得眼皮打架，“老师，我有点困。” “你就一点都不激动？” 这似乎不是一个好兆头。 “有什么可激动的，那女生腰还没你细，皮肤也没你白啊。” 拿里面的女生和自己对比，江橙不知是该生气，还是窃喜。 还是都有。 他愣了一下，说：“我是男的，和我有什么好比的。” 他说完，韩限也愣了一下。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下意识将江橙和那个女生作比较。 而且是完全不假思索的…… 江橙掀开被子瞥一眼，摇摇头叹气，“看来完全没效果。” “……”韩限从床上弹起来，有些怀疑人生地抓了抓头发，“…我今天状态不好。” 不，你都忘了，你今天在澡堂状态可好了。 问题就出在这儿。 关键取决于对象是谁。 “喂，该不会不行吧？” “那你试试？” “好啊，”江橙躺平，“那你来？” “？” 装直男 什么叫撩骚失败反被撩。 看他铁青的面色，江橙心中暗爽，“怎么了？不敢？” 韩限：“……” 韩限：“你小子学坏了。” 江橙嘴角带笑：“谁说的，我本来就这么坏。”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不就是直男把戏吗，跟谁不会似的。 论比骚的话，他还真不一定会输。 他戳戳韩限的胳膊，“不是行吗，证明一下。” 看直男吃瘪真是件有趣的事。 他来瘾了。 直男就果然受不了激将法，他一个翻身把江橙压在身下，撑在两侧的手微微颤抖。 江橙意识到自己可能玩脱了，他借着开玩笑说出真心话，却没有想到被当真的可能性。 他看着韩限的眼睛，他心虚了。 装直男可真实麻烦。 麻烦又辛苦，可他又别无他法。 虽然他不想承认，可他确实贪恋着这短暂的幸福，贪恋这份一开始就注定无果的幸福。 如果他也是直男就好了，他想。 他很怕这段友谊就断送在这儿，试探地问：“你生气了？” “没有，”他说，“就是看你有点欠-操。” “欠什么？” “喂——你俩在偷鸡摸狗干什么呢这么大动静？” 听见许恒的声音，两个人同时弹开。 韩限从床上下来，薅了把许恒的头发，“打你的游戏。” 江橙刷地拉开床帘，“没事别瞎喊。” “这，我就是好心关心，怎么人人喊打了？”许恒一脸无辜，“你看你们一个一个都衣衫不整的，很有问题啊。” “操那么多心，你和你学妹怎么样了，还不关心下自己。” “哪壶不开提哪壶，早就吹了，学妹高中自带男朋友，我这一个半月简直就是终极Jker。” 张弛也深有同感：“你还说你，前几天和我高中谈到现在的女朋友把我甩了，我说什么了。” 果然，他们玩游戏是为了疗伤。 看大家恋情都这么不顺，他就放心了。 至于韩限说他欠什么，他选择性耳聋。 直男对这些玩笑没什么分寸，看透了也不会像当初一样随意对他们燃起希望了。 他现在明白，只有看开了，才能真正回归现实。 至少，他觉得他对与韩限成为兄弟这件事的认同感上，已经进步很多了。 就像在刚刚那种情况下，他也按捺住了对那张脸亲下去的欲望，他觉得自己已经很伟大了。 因为就算是戒过毒的gay，应该也难以在刚刚把持住自己。 所以在这一点上，他已经在gay圈遥遥领先。 完美！ 夜深人静，他思考再三，还是打开了和韩限的对话框。 [橙.]：睡了？ 对面秒回：[没有，在追同人文。] [橙.]：…… 他居然还没放弃这一茬。 [韩信]：怎么了？ [韩信]：想我了？ [橙.]：大哥，要不要这么自恋。 [橙.]：我一直想问你个问题 [韩信]：问。 [橙.]：你是处男吗 [韩信]：？ [橙.]：不想说就不说。 [韩信]：是。 [韩信]：为什么这么问？ [韩信]：你不是知道我没谈过 [橙.]：因为 你这张脸看上去很会玩。 [橙.]：你看起来不像 [韩信]：我看起来不洁身自好？ [橙.]：…也不是 该怎么形容。 况且是不是都跟他有什么关系。 又不能，怎么样。 [橙.]：睡了。 [韩信]：对我感兴趣了？ [橙.]：？ 越来越离谱。 [橙.]：[/晚安] 他关掉手机闭上眼。 果然，他还没完全说服自己。 第一眼就心动的人怎么才能有纯友谊。 直男是每个gay的劫，他认了。 韩限这边也没那么宁静，他总觉得他的室友没有表面上那么单纯。 自从他们从澡堂回来，他似乎发现了江橙不同的一面。 以及他们最近聊天的话题时不时就开始上高速，他在不知不觉中也没发觉有什么不对，而且还被带跑偏了？ 他怀疑和他的前任女友有一定的干系。 根据他的第一印象，江橙应该是个厌弃红尘，淡漠世事，酷炫狂拽吊炸天的高冷帅哥。 现在…… 人设崩塌得就是这么猝不及防。 但不知道为什么，得知了江橙这么娴熟，他心底莫名地不爽。 - 校运动会在即，各班班委都在头疼找人。 江橙对运动会向来没什么兴趣，体育方面也不拿手。 只不过每次班长找不到人的时候，都会拉上班里的高个子男生凑人头，他自然也不能幸免。 韩限恰好相反，运动会恰恰是他大展身手的时机。 今年和往年有些不同的是，辅导员特邀他们两在两个班级前面举班旗，为此邀请金融和计算机两个专业的方阵联姻合并。 其实理由很简单，他俩的CP火了之后，连辅导员都在磕，同时也是为了给运动会增加热度。 开幕式这天，操场热闹非凡。 各个专业按序排好方阵，各种班服百花齐放。 以往的这个时候江橙应该还在宿舍里睡大觉，或者在图书馆学习，今年被迫和韩限一起当出头鸟。 他们拿着一根班旗，带着两个班级的方阵稳步前进。 他的右手在下，韩限的左手在上，快走到升旗台下的时候，韩手松了松手，轻轻向下一滑，圈住了他的手背。 江橙感到手上一热，一扭头，对上他欠揍的表情。 “嘶，皮肤真滑。” “…不想死就把手拿开。” 一番琐碎的流程走完，各专业学生对号入座，各项比赛正式拉开序幕。 “你不是有项目吗，”江橙撞他的肩，“还坐在这跟个没事人一样。” 江橙随手翻了下班级的赛程表。 上午有一千米和短跑接力两项。 韩限撑着手臂后仰，滚热的空气拂过，吹开他额前的发丝，“还有时间嘛。” 江橙盯着他的侧脸，却在他回头看自己的一瞬间收回视线。 手脚因为那一秒的心虚而变得不知所措。 “想和你多呆一会儿。”韩限说。 “谁稀罕。”江橙紧抿着嘴唇，“你还不如早点去做准备活动，也比在这浪费时间强。” 韩限握住他的手，皱了皱眉，“和你在一起怎么能叫浪费时间？” 装直男 “上午一千米的同学请及时去相应地点检录，上午一千米的同学请及时去相应地点检录，以免耽误赛程……” 江橙用力推他，“听见没有，你快去吧。” 韩限努努嘴，一脸的不情愿。 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他又勾了勾唇角，歪下身子，“如果我跑第一名，有没有什么奖励？” “奖励？”江橙无情地推开他的头，“想挺美。” 韩限重新弹回来，“快点说，能不能啊。” “你想要什么？” “江橙同学的香吻一枚，”他说，“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 江橙斜他，“香吻没有，只有铁拳两枚。” “你对我这么坏，我的心都要被你伤透了。”韩限站起身拍拍屁股，“好吧，铁拳也勉强吧。” “你要去了？” 韩限点头，把一块布递给他，“帮我贴下号码牌。” 江橙接过号码牌，上了一个台阶，“转过去。” 3048号。 看到这个数字，江橙有片刻的恍惚。 18岁的他，也曾像这样给一个男生贴号码牌。 那个男生现在，大概在和自己心爱的女孩过甜蜜的婚后生活。 当那段封存的记忆开启，他好像就很难说服自己去爱人。 “在终点等我吧。”韩限温柔地摸他的头发。 他望着韩限的眼睛，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 好像连朋友间正常的关心，也无法掩饰掉他的心虚。 “好。” 从牙缝间挤出的字眼，微弱又勉强。 他的眼神落下，停在他腰间的图案。 “怎么了？”韩限的手重新抚上他的发梢，“是不是不舒服？” 他看见江橙眼眶红了一圈好像快哭了，他彻底慌了，他什么比赛都不想去了。 他向前一步抱住他，“我在这呢，别哭别哭。” “谁他妈哭了，”江橙清醒着推开他，“我眼睛进沙子了而已，你快去吧。” 韩限半信半疑：“真的没事？” “真的，”江橙又用力推他一下，“你快去，别管我了。” “我马上回来，你在这等我。” 看着韩限的背影走远了，江橙的心情才慢慢平复下来。 他向来是一个情绪控制能力很强的人，但刚刚那种情况再来一次，他也不能保证能控制住。 这是他的问题。 “哎江橙，你又没项目啊？”周筱寒拿着摄像机在他旁边的空位坐下。 “对，一到运动会我就闲。” “真是白长一米八了你，”她一边擦拭镜头一边说，“对了，你老公有项目吧，有的话我去帮忙拍拍照。” “？”江橙弹她脑门，“什么老公，注意点措辞，是室友。” 周筱寒捂住脑门，调出摄像机的照片给他看，“我怎么胡说了，你看你俩刚刚在这搂搂抱抱拉拉扯扯的，我都拍下来了，喏。” 江橙看也没看，“直男基操罢了。” “笑死，我和我闺蜜都没你俩怎么黏糊，你跟我说是直男？我看你都比他直。” “你不懂，他在拿我做练习，为以后有女朋友做铺垫呢。” “啊，这么渣？那我可不同意把你嫁给他了。” 江橙拧开矿泉水喝一口，“我瞎猜的。” 从某种意义上讲，大概率也没错。 “哎呀我有工作证可以大摇大摆进去的，你确定不跟我进去看看？” “狗直男有什么好看的，我才不去。” “确定？那我一个人去咯？” “去吧，我还有事，别叫我了。” 三分钟后，两人大摇大摆进了内场，在塑胶跑道最外围观望。 江橙：我觉得我刚才挺装的。 跑道上的选手状态各异，有意气风发的，有稳定匀速的，有半死不活的，还有阴暗爬行的。 每跑过去一个，周筱寒就拿起摄像机拍一个，江橙低头看看，拍得确实像模像样。 “哇，你看，你老公来了。”说着，她又举起摄像机。 江橙抬眼，看见甩第二名一大圈的那人一闪而过。 很明显，他是意气风发的那个。 “看这架势好像快结束了，你老公要拿第一了耶。” 周筱寒拍完正想和江橙说话，结果转一圈也没看到人。 几分钟后，他拿着一瓶矿泉水回到内场。 “找你找半天呢，干啥去了？” “买瓶水而已。”他小声。 “啧啧啧，这么贤惠。” “谁说的，我就是怕他跑完渴死。” “死鸭子嘴硬的死傲娇，”周筱寒嘴角上扬，“我就说你超爱他。” 他盯着跑道上的人，没说话。 盯着盯着，那人冲破重点线，又跑了一会儿才慢慢停下来。 江橙拿着矿泉水的手收紧了，他在思考走过去的时机。 校运动会不像篮球赛，赛场全程封死，非工作人员和志愿者不能进。 也就意味着，不存在被大批迷妹或者迷弟捷足先登的情况。 没等他思考完，前方一片阴影笼罩，人已经走到他面前，一把把他抱住了。 他的大脑有过一秒的空白。 周筱寒见状后退几步。 操场上的喧闹充斥着人的耳朵，可他只能听见抱他那人的心跳声。 剧烈运动完的人，本来心跳就会这么快吗？ 他呆在原地没动，只是问，“你干什么？” “你不是还欠我个抱抱？” 江橙快速搜罗着记忆，并追溯到了篮球赛那天。 这家伙总是在这么点事情上记性这么好。 “怎么样，现在好点了吗？” 江橙想了一下，应该是在说他刚刚眼眶湿润的事。 “都说是沙子进眼睛了，没什么事。” 韩限放了点心，“那就好，要是真有什么就和我说，别不好意思。” 他关照完江橙，目光移到周筱寒身上，“你是周筱寒吧？” “对的对的，原来你还记得我。” “江橙朋友，怎么会不记得。” “我是校新闻媒体部的，有工作证带江橙进来的。” 韩限点头，“谢谢啊，我还愁怎么快点找到他呢。” 什么人啊，总说一些容易让人误会的话。 “哈哈不谢不谢，应该的。”她把摄像机拿下来抱在怀里，“那个，我拍得差不多了，我先回去导照片啦，拜拜。” “拜拜拜拜。” “你还真是跟谁都自来熟。”江橙说。 “开玩笑，也不看看是谁的朋友，你以为我真的跟谁都自来熟？” “油嘴滑舌。” 他正要走，韩限又把他拽回来，“我第一名，我的香吻呢？” “……” 他诚恳地请一些直男不要过于荒谬。 不娶的话您可不可以就别乱撩。 天天撩得一个gay小鹿乱撞到底对您有什么样的好处。 江橙面无表情地扬起拳头，“香吻没有，铁拳早已恭候多时。” 傻逼直男，去死吧。 “也勉强行吧。”他闭上眼，把脸伸到他面前。 江橙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轻咽了口唾沫。 他真的有一瞬间的冲动想要真的亲上去。 犹豫再三，他伸手捏了一下，随即撤开。 韩限笑了笑，也没觉得疼，“就知道你舍不得。” - 下午场是江橙被凑人头的短跑项目。 他的短跑水平也就是个中上水准，和参赛的一些体育生比起来，算是小巫见大巫。 按照以前，他也就是随便跑跑，主打一个重在参与。 今年有韩限长跑第一在先，他莫名不想输得太难看。 要是正常发挥的话，前五不成问题，再超常一点前三也能冲上。 就尽力跑吧。 能跑到哪算哪。 可惜下午韩限也有项目，且时间和他撞了不能过来，周筱寒也有其他任务要去西区拍照，他就只能孤军奋战。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下午连观众席的人也要比上午少一半。 ……等下，这有什么可惜的，这不是正合他意吗？ 一个人多清净，真是的，要什么人陪啊。 反正他也早就习惯一个人了。 为了活动方便，他换了个清凉的短裤和好跑的运动鞋。 约莫三点四十，参赛者们各就各位，按照白线站成一条弧线。 正式开枪之前，他忽然瞅见身边有个眼熟人。 那人一手臂的纹身，唇钉和耳钉闪得扎人眼。 马文杰。 ——曾经在数学竞赛现场轰轰烈烈输给他的人。 这人全身上下都很社会，学业成绩却意外得不错。 毕竟走到数竞决赛能和他过招的人，都不是什么善茬。 此刻，他在马文杰眼里看见了分明的敌意。 大概上次输给他的时候很不爽吧。 但有必要，在这种时候充满敌意？ 他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种预感在枪响后得到了证实。 开跑后他稳定在前三，他原先没有特别注意马文杰，直到这人出现在与他平行的视野内。 两人维持并列前三。 令人迷惑的是，他似乎在控速，为了保持和他并列。 江橙来不及思考太多，只能拼尽全力甩掉他，速度快得他下肢几近麻木。 意外发生在他快要冲破终点线的一刻，他的脚被绊了，来不及做任何补救，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地。 后脑勺和膝盖处传来的剧痛让他几乎正常无法呼吸，躺在跑道上犹如一条涸辙之鱼。 他急促地呼吸着，望着万里无云的晴空，阳光直直刺向瞳孔。 他觉得自己可能快死了。 “江橙——！” …… 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在一个人的背上。 那人的背很宽很结实，让人很有安全感。 他双手有力地托着他的大腿，走路的速度很慢，像是害怕把他弄醒。 拂过的热风好像也不那么热了，可他的头还是很晕。 熟悉的发丝质感和淡淡的香味让他认出了背他的人。 “韩限。” 韩限顿了一下，继续往前走，脚步放得更慢，“醒了？” 江橙缓了缓脑子，还是不怎么清醒。 他神志不清地问：“我现在是死了还是活着。” “你说呢。” “感觉…应该是死了。”他的下巴抵在韩限肩上，艰难地吐出几个音节，“你能不能满足我一个遗愿。” 他看见了江橙后脑壳摔在地下的那一下有多重，也就知道他现在意识有多模糊。 平日里这么高冷又生人勿进，现在连说话声音都软绵绵的，像猫一样搔得人心痒痒。 “说吧，你要什么？我尽量满足。” 韩限已经想好了，虽然他现在不清醒，但只要他说得出口，哪怕是摘星星摘月亮，他也在所不辞。 江橙迷迷瞪瞪地闭着眼，脑袋歪在他肩头，嘴唇贴近他的耳朵，喷出的气息温热，“和我**。” 他停下来，凝固在原地。 ……？ ？？？ 装直男 ……直男的臭把戏。 呸！他才不上当。 他把人往上颠了颠，“现在是什么话都敢说了？” 江橙皱着眉头咕囔两声，彻底安静了。 有一种拳头砸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好，看在他是个伤者的份上，不计较那么多。 - 江橙睁开眼睛时，鼻腔里充斥着浓浓的消毒水味儿。 过了好久，视野才彻底变得清晰起来。 周遭是一片雪白的病房，头顶是大大小小的药瓶和细长的针管，旁边是帮他换药瓶的护士。 他四处望望，没看见其他人。 他用力支起身子，每动一下，头部和右膝盖就扯着神经得疼。 “哎，你别动啊，想坐着就跟我说嘛，真是的。”护士姐姐随即帮他立起身后的枕头，方便他倚靠。 “谢谢。” “没事，有什么需要直接按旁边这个铃就行。” “好的。” 护士姐姐离开后，他艰难地扭头，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发现妈妈给他打了十几通电话。 他立刻点了回拨。 “喂，妈。” “哎呦江橙，你，你怎么回事，怎么受伤了的？啊？快点和妈说到底怎么搞的？急死我了……” “妈，你先冷静一下，我没事，我现在在医院。” “真没事？” “真没事。”他说，“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你还想瞒着你妈是吧？下午四点多，你一出事许恒就打电话给我了。” 许恒…… 看来事情闹挺大。 虽然他记不太清了，但依稀记得他倒地时很多人在喊他的名字。 所以是，许恒送他来医院的吧。 这小子，平时看着不靠谱，没想到关键时候还挺仗义的。 回去至少得请吃几顿火锅感谢他。 怕妈妈太担心，他没敢提马文杰的事，“没什么的妈，就是跑步太快跌倒了，你别担心，小伤而已。我晕倒纯粹是因为天气热中暑。” “臭小子，最好是这样啊，千万别骗我。敢骗你妈我就……” “我骗你干嘛，我马上就回宿舍了，养两天就好了，等修养好了我微信跟你报平安。” 江母稍稍放心，“行，你好好休息，妈不打扰你了。” 电话挂断，周遭一切复归宁静。 临近傍晚，空荡荡的病房阴冷，黑暗又寂静，他忽然有一种被全世界抛弃了的感觉。 原来不是他习惯了安静，而是他被迫习惯了安静。 原来，他也不是喜欢一个人啊。 另一个护士推着药箱打开门，打破了这种濒死的寂静。 “您好，为了防止你膝盖的伤口化脓，我们要给你消毒再重新包扎一下。” 江橙坐直了些，“好的，麻烦你了。” 他掀开被子，这才发现自己的右腿被缠绕了一圈又一圈的厚纱布。 他主动屈起腿，背部若即若离地靠着枕头。 护士帮他把纱布一圈一圈摘下，大块的血渍洇在表面，画面十分骇人。 还好这副样子没被妈妈看见，要不然她指定要大惊小怪。 她拿着消毒水和药棉的手刚要靠近他的膝盖，就被身后一个人制止，“给我吧，我帮他消毒。” 江橙闻声抬眼。 他又换了一身衣裳，但仍然是简约的黑白灰配色的无袖和短裤。 护士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你会吗？” “我会。”他坚定地说，“交给我吧。” 他的眼神似乎特别有说服力，护士虽将信将疑，还是把工具交给了他。“有任何问题随时到楼下找我。” 韩限微微点头，在江橙脚边坐下。 江橙肚子里其实憋了很多话想问，可他真正出现的一刻，就只剩下难以掩饰的开心。 所以，他确实挺没出息的。 韩限将药棉沾上消毒水，一只手抓住他屈起的小腿，往自己的方向拉了一些，小心翼翼地擦拭。 他的手碰到小腿的瞬间，江橙浑身如电流流过一般酥麻。 感觉神经几乎集中在肌肤相触的区域，以至于感觉不到酒精洇过伤口的疼痛。 韩限察觉到他轻微的颤抖，擦药的手顿了一下，“疼吗？” “不疼。”江橙下意识缩了缩腿，“我哪有那么矫情。” 韩限怀疑他这位室友是平时耍酷惯了，这时候有点拉不下面子，“在我面前你随便矫情，不用拘束。” ……又说这种有的没的话。 江橙盯着他认真的侧脸，有些出神。 等他抬眼看他时又立刻撇开目光，生怕有片刻的交汇会被发现。 “你项目都结束了？” “都伤成这样了还管什么项目。”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怎么知道？”韩限看他一眼，“你都忘记了？” “不是…许恒送我来医院的吗，他告诉你的？” 好啊，忘得是一干二净。 “——你确定？” 江橙舔了下干裂的嘴唇，“那、是你吗？” “你觉得呢。”韩限唇畔扬起无可奈何的笑，手从他的小腿肚滑到脚踝，再握紧，“是谁送你来的。” “……”那看来是了。 可是为什么他会，一点印象都没有？ “谢谢。”他说。 “没听出诚意啊？” “反正，”他放松身子向后一倚，“我欠你个人情。” “哦，那以身相许咯。” “？”江橙就着受伤的腿踹他一脚，“能不能认真点？” 韩限顺势托住他的脚，“开玩笑嘛。” 江橙垂着眼，“…嗯。” 又问：“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这还用说，我们是好兄弟啊，我不对你好谁对你好。”韩限不假思索，“况且我们又是室友，还是上下铺，多有缘分。” 他劈里啪啦一通话砸下来，江橙心沉了大半截。 如果他的室友不是自己的话，大概也有这种待遇吧，他又有什么特别的。 他们是好兄弟。 他们之间，只能到此。 “我自己来吧。”他夺过韩限手里的药棉，“我不喜欢总麻烦别人。” “我是别人？” “不然呢？” “……” 韩限是真的被这句话伤到了，嘴唇启启合合欲言又止，最后只愣在原地不吱声。 江橙也感觉自己有点过了，毕竟这么久以来，他们都是相处很好的朋友。 他不能只是因为自己的私心被判死刑就否定这段关系。 “你先休息吧，有事你再叫我。” 韩限起身准备离开，江橙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对不起。” 韩限转过身看他。 “我没有不把你当朋友。” 装直男 韩限摸他的头，终于露出笑容，“知道了，那就好。” “我想回去，”他的手没松开，“我不想呆在这里。” 生病的人就是大爷，软绵绵地提要求任谁也很难拒绝。 - 傍晚宜城的夜市异常热闹，各种小摊贩整齐地摆成两排，小吃飘散的各色香味让大街小巷都充满了人间烟火气。 街上人来人往，老人和孩子居多，也有少许夫妻和年轻的情侣。 于是趴在韩限背上的江橙，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们认真聆听了医生的遗嘱，并拿了一大堆药回去。 医生说只是轻微的脑震荡，但膝盖的伤比较严重，至少两周不可以正常活动，伤后一周正常起居也会受影响。 一个雄鹰般的男人居然因为一个运动会变成了一团瘫软的棉花，他也挺纳闷的。 而且伤一个费两个人，韩限为了照顾他也是少了好几顿饭没吃。 他背着他在夜市的人流中穿梭，额角沁出的汗珠顺着下颚线流下，没入衣领。 江橙从身后搂住他的脖子，太阳穴处的神经还是一扯一扯的疼。 气氛因为刚才的话题变得有点尴尬，谁都没有先说话。 他只是很单纯地，贪婪地享受他背后的拥抱。 这样的安静一直维持到进宿舍门的那一秒。 许恒和张弛下午安排好运动会场地后就一直待在宿舍避暑。 一听见门口的动静许恒就从床上爬起来给他们开门。 “橙哥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大碍啊？你今天可吓死我了！” “你看着有没有大碍？” 头上裹了两圈纱布，膝盖的伤口血迹斑斑，看着是挺有大碍的。 韩限把人背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到床上。 张弛也放下游戏机连忙赶来，“哎呦喂橙哥你这，好吓人啊，你腿、腿、腿还好吗？” 他想说你腿看着好像马上快断了。 江橙坐在床上斜他一眼，“别大惊小怪的，死不了。” “你们别管了，回去该干嘛干嘛。”韩限说， “啊，真的吗限哥，就交给你了？” “好的好的，我正好还有报告要写明天要交，麻烦你了。” 他们眼神里满是庆幸。 他能理解，要照顾一个非亲非故的室友对谁来说都是个麻烦。 他也从没指望让别人照顾，只要自己还活着，还有手有脚，就一定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时候也不早了，他扶着床边的爬梯艰难起身，一瘸一拐地朝浴室走，“我先去洗下澡。” 虽然医生不建议洗，但白天跑步沾了一身汗，作为一个有轻微洁癖的人，不洗他实在忍受不了。 还没等手离开爬梯，他就感到世界倏地一旋转，整个人被人打横抱起。 “韩限，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他尝试挣扎两下，不但没效果还加重了伤口的疼痛，赔了夫人是又折兵。 他放弃了无谓的挣扎，任由他这么抱着进了浴室，两条手臂也因找不到重心圈住了他的脖颈。 再强硬的人也有服软的时候。 而且有的时候适当服软，感觉还不赖。 这个时候他开始又怪罪从床铺到浴室的路程太短，不够他细细品味这种不赖的感觉。 韩限把他放在了皮凳上，抓起他的衣角就往上掀。 江橙抓住衣角往下拽，一根弦瞬间绷紧起来，“你干什么？” “帮你洗澡啊，”韩限理直气壮，“你确定你这样能自己洗？” 医生说伤口不能沾水，所以唯一一种洗法就是拿毛巾擦，可他头部的伤不允许有大幅度的扭动。 “我……”OK，确实不能。 “天气这么热，总不能不洗澡吧。” 江橙垂死挣扎：“要不然你让许恒来。” “他有开题报告，你不是听见了么？” “那，张弛、” “他游戏里忙着把妹。”他露出计谋得逞的微笑，“你没招了。” “……” 是啊，在他眼里都是男生，没什么大不了的。 况且他们又不是没有一起洗过澡。 他给自己做了五分钟的思想建设，终于妥协：“你转过去。” 韩限掐着腰，像是已经等不及跃跃欲试了，“干嘛，你身上我哪里没看过？这又害羞上了。” “………”烦死。“不是谁都像你一样变态。” 话说回来，澡堂都一起去过了，甚至那啥也帮弄过了，这个时候还要换衣服还要背着人，怎么看都觉得别扭。 反正已经下决心当兄弟处了，就自然点吧，别别扭扭跟小姑娘一样干什么。 道理他比谁都懂，只是每次一看见他那张脸就忍不住想点别的，想控制都控制不住。 控制不住的PnB就是逃避。 当备用方案失效，再回去想法子控制。 韩限用水池把毛巾泡热，再拧干，转身就看见皮凳上的人脱得只剩一条内裤。 冷白的皮肤、粉红的关节、嘴唇和鲜红的血迹交织在一起，不断刺激着他的视觉神经。 “过来啊，”江橙大剌着腿，言语略带挑衅，“不帮我擦吗？” 所以对付变态的最好方法不是找警察叔叔—— 而是比变态更变态。 看着韩限的表情，江橙大彻大悟，他应该是找对方法回击了。 韩限走到他面前蹲下，拿起他的一条胳膊，先擦手指，再擦手背，再顺着胳膊往上推，擦拭颈肩，然后停下。 他看见他锁骨下方有颗隐约的小痣，随着起伏的气息上下移动。 江橙被赤果果的眼神盯得头皮发麻，“……让你擦个身你推磨呢？” 就算推磨也不带这么折磨人的吧。 擦完上身，韩限抬起他的腿放在自己大腿上，擦一下摸一下看一下，仿佛在把玩一件艺术品。 其实没什么特殊的目的，喜欢美好的事物是人之常情，他只是单纯想欣赏江橙的身体。 而江橙这边就没那么太平了。 ……试问有哪个肢体健全、身心健康的gay能经得起这种撩拨。 或许有，但肯定不是他。 他不是手拈佛珠的禁欲和尚，和红尘有关的所有邪念在此刻冲上了他的天灵盖。 他很想现在立刻马上就想把韩限衣服全扒了就地正法。 可他又只能看着，什么都不能做，那种隔靴搔痒的痛苦像蚂蚁一样在他全身乱爬，该崭露头角的也不出意外地崭露头角。 草尼玛！ 上辈子杀人，这辈子当gay和韩限做室友。 “你|了。” 江橙绝望地捂住眼睛，“…你他妈能闭嘴吗？” “礼尚往来。”韩限说。 “不需要。”江橙捂住全脸，“我求你了快点滚。” “我也。”他抓住江橙的手腕，“一起？” 装直男 江橙进退两难，可他发誓过，那种越线的事绝不能再出现一次。 感性和理智反复博弈，谁也不让谁。 如果他现在不是腿脚不方便，他一定会站起来好好把韩限揍一顿，揍到他鼻青脸肿，揍到他哭天抢地，揍到他妈见不认。 就这样，江橙不情不愿地睁开眼。 看来变态这个词已经不足以形容他了。 他失笑说：“韩限，你牛逼。” “……”韩限舔了下嘴唇，也是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我还是个青春期的小处男，你多担待。” 你爹的你个小处男为什么要你兄弟担待啊！ 不怕遭天打雷劈吗？ 理智终于更胜一筹，把江橙拉回了现实，“我先出去了，你自己看着办。” 韩限满脸写着不同意，“你就这么狠心？” 江橙扶着洗手台站起来，踉跄着走到门口，“这点小事还要麻烦我？” 韩限知道自己没辙了，又说：“那我抱你出去，你腿……” “我自己能走。”江橙背对着他，“…你先关心你自己吧。” “…嗯。” 躺在床上那一刻，江橙觉得自己才是真的醒了。 不管是头上的伤还是腿上的伤都不如刚才的画面撕扯神经。 他明明已经时时刻刻在给自己洗脑了，他也努力地去转换思想了，为什么每次都是以这样的状况收场。 是他的问题吗？ 他觉得不是。 每次他下定决心的时候，这人总是以出其不意的方式打乱他的计划。 这不是他的问题。 绝对不是。 啊啊啊！ 他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逃避也不是，面对也不是，控制也控制不了。 他从小到大都是个铁骨铮铮的学霸，不管多么复杂的难题在他眼里都不是问题，考上A大这样的名校他的心情也没有什么起伏。 但是眼前这道题，真的好难啊。 可能直男都这样没有边界感吧。他又安慰自己。 ……可是人家许恒和张弛也不这样啊！ 这两人天天想着和美女谈恋爱，哪有时间和兄弟天天黏一块儿。 所以说，这他妈才是正常的直男啊！ 他认真地思索了一下，至今为止，他和许恒做过最暧昧的事情是一起刷马桶，和张弛做过最暧昧的事情是借他抄了一周的高数作业。 除此之外，连半点肢体接触都没有。 和他上铺呢？啊？怎么到他这！就！啊？ 他不懂，这个世界的直男什么时候这么疯狂了。 难道直男进化的时候没有通知他们gay子吗？ 大家都是男的，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他等不及又去知乎搜：【直男之间会互帮互助吗？正常吗？】 会互帮互助还觉得完全没有问题吗？？ 【不会的，想什么呢，直男只会觉得无比恶心】 【我是男的，我室友换衣服都要躲着我，他说看到室友那个就想吐，他铁直男】 【……不会吧，直男很膈应这个的，要不他就是假的直男（狗头】 【99%的情况下不会，除非他xx上脑了，不一起解决会死的那种（狗头】 【我室友有女朋友，他一看到我在宿舍里□□就过来揍我，是真的往死里打那种，神经病一样(ˉˉ；)...你说呢？】 【如果能确定是直男，那只能是直男中的双了，要不然没法解释】 江橙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果然，这个世界还是正常人多。 再往下，看到一条比较符合情况的答案：【其实我懂，你可以看看他是不是寡太久了？我身边真的有直男就是寡太久了看兄弟都眉清目秀（当然这个兄弟不是我），后来女朋友还没谈上，莫名其妙和兄弟搞上基了（当然跟他搞基的不是我），反正两人现在还谈着（当然不是和我谈），但那个人之前确实是直男，嗯，就是这样。】 好的，他懂了。 目前的情况应该也是这么个情况。 根源就是韩限单身太久了，看见身边有个人都容易动情。 一定是这样。 还是说天天待在一起的兄弟都不嫌弃帮对方？ 他脑子一抽叫了许恒一声，“许恒，你过来一下。” 许恒摘下耳机，过去拉开一点床帘，“咋啦橙哥，需要我帮你拿什么吗？” 江橙把床帘全部拉开，拍拍床铺说：“你过来坐。” 许恒呆滞地坐下，“怎，怎么了，你这怪吓人的。” “问你一点隐私的事，你看着回答。” “什，什么事，你说。” 江橙放低音量，“你……和张弛、” 许恒吓得半死，“我我我和张弛怎么了？” “你们会那个吗？” “……？？？”许恒快哭了，“天地良心！你不要瞎说啊！我和张弛我俩是清白的！！” “什么啊，不是那个，我是说那个。” “到底是哪个啊！你到底在说什么？！” “……”问都问了，就问吧。 为了防止宿舍尴尬，他用手遮着对着他耳朵问。 许恒听完一副被强抢民女的样，“我疯了吗？？我为什么和他互相那啥？？我们俩又不是gay啊！橙哥你是伤糊涂了？？？” 江橙捂住脸，“没，没什么，你当我没问吧。” “哥，不管你从哪里听见的谣言，你千万别出去乱说，我求求你，我还想谈妹子。” “放心吧，我不说。” “说什么？” 两人闻声抬头。 “你来了啊，”许恒很有眼力见地从床上起来让座，“你坐，你坐。” 江橙又把他按回原位，“给他让什么？” 韩限盯着许恒，“起来。” 许恒：？我是你们py的一环吗，放过我好不好。 他绝望地给张弛使眼色，张弛连忙过来解救他，“哎哎哎两位爷，我和张弛还要找文献写作业，你俩的爱恨情仇我们就不掺和了啊。” 两人不约而同地妥协。 这是许恒第一次看张弛这么顺眼。 人走后，剩他和韩限大眼瞪小眼。 江橙掀起眼皮，才发现他脸颊微醺，瞳中雾气弥漫，刘海末梢湿漉漉的，气息不匀有些喘。 江橙看得发愣，“你洗完澡了？” 韩限只点点头，没说话。 他这样子不止像洗完澡了，更像是吸了。 看这架势，都不知道干了些什么狗狗祟祟。 江橙下意识向后退了退，腰板抵住墙，“那你，现在睡觉吗、” “睡。”他坐在床边，偏头看向他，“但不怎么困。” 连声音都变得这么哑，副作用这么大的吗。 不对啊，现在不应该很困？ “还是不行。”他又说。 江橙脑子里顿时闪过知乎那条评论：【除非他xx上脑】 下一秒：快逃！！！！！！ 装直男 江橙紧张地把被子拉到胸口，“你什么时候这么、”xx强。 “不知道，被你带的。” 还成他的错了？ 他生怕这家伙下一句会是：被你带的，所以要你负责。 他是好瑟没有错，可他没有惹任何人，也没有有意要带坏任何人，此清白之心天地可鉴。 如果有人想要泼他脏水，那也只能怪他自己有这种潜质，最多只是被激发出来了，不能赖到他头上。 他想都不敢想，这种极品小处男一旦开了荤，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总之那种光景，他这辈子是无福欣赏了。 想到这里，他又遗憾万分地叹了口气。 还没胡思乱想完，韩限已经枕着隔壁，自觉躺在了他身边。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从来没有这样过。” 两人紧紧贴着，江橙是一动也不敢动。 “别赖我头上啊，我可没让你跟我学。” “你都手把手教我了，不赖你赖谁？” “……”那也是他被迫的！ 在这方面他从来没有好为人师！ “教了跟没教一样，一点效果都没有，还浪费我资源。”江橙抱怨道。 他多么悉心地为他挑选题材，时长，就是想给他有个良好的开端。 结果却如此不尽如意。 早知这样费这么大劲干嘛，干点什么不好。 “效果挺好的，就是得江老师亲自出马。” “……” 这可不行。 “连视频都不喜欢看，不会整天就想着你那篮球了吧。”江橙挤挤他说，“现在趁感觉上来了，不……趁热打铁谈个女朋友？” 韩限扭头看他，“你觉得我谈女朋友就是为了解决这种事？”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又开始心虚，“我的意思是你到现在都没谈过恋爱，总得提前积累经验，以后结、” 结婚。 他说到一半突然说不下去了。 这明明不是他的本意，他原本只是想随便搪塞过去，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可是往这个方向扯，只让他感觉胸口闷闷的，喘不上来气。 什么叫自作自受、作茧自缚，形容的就是他。 “结什么？”韩限替他说，“结婚？” 江橙不回话。 他想说，我不希望你结婚。 “我连恋爱都没谈过，还结婚，你替我想挺远啊。”韩限挠了挠他的下巴，“我难以想象我结了婚是什么样，估计不出两天媳妇儿就要和我离吧，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哄女孩。” 又问：“你和你前女友为什么分手？” 江橙又哑然了。 他准备给自己个台阶下：“谁说结婚了？脑补那么多。” “那我结什么？” “结扎。” “……” 江橙心里彻底爽了。 反正不能给他用的东西，别人也最好不能用，主打一个公平。 韩限无语地笑了笑，“现在谈女朋友为以后结扎做准备？江同学，你安的什么居心？” 嗯哼，安的的确不是好心。 他私心是希望你不结婚不生孩子寡一辈子。 “反正你看电影也起不来，没用的家伙留着干嘛，观赏吗。” “………”韩限被怼得心脏一抽一抽的，最要命的是他说的都是事实。 他开始认真思考，是不是真的因为自己寡太久了，怎么对好兄弟都能冒犯，太不合理了。 况且江橙一个直男，天天看见兄弟这种行为还能不嫌他恶心，还能忍着恶心视而不见，还能继续把他当兄弟，这种大度之心不是每个直男皆有的。 他应该对江橙感恩戴德，感激涕零才对。 意识到此的韩限缓缓坐起身，试探地问：“江橙，你有没有嫌我恶心？” 这不是废话吗！ 哪个直男看兄弟意.淫自己不会恶心啊！ 江橙这人本来就闷，肯定是说出来怕他尴尬，所以一个人在心里忍着恶心。 要不然，怎么会绝情到要他去结扎！ 他终于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握住江橙的手说：“你放心，我绝对不犯了，你千万别跟我绝交。” “……什么啊，”江橙一头雾水，“我干嘛跟你绝交？” “那就好，你还把我当兄弟就好。”韩限心中大石落地，他缓了缓，郑重其事道，“我决定了，我要找女朋友。” 江橙愣了愣，“你，想好了？” “嗯，想好了。” 江橙看他坚定的眼神，心又凉了大半截。 “为什么突然想通了？” “我不想给你带来太多困扰，也怕下次再出现这种情况，你会讨厌我。” ……原来他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真想穿回到三分钟前狠狠扇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本来你不说人家没有这打算，你一说人家想谈恋爱了。 说不定本来他认真思考一下根源，是觉得自己对他有意思才会有反应，给你这么一带，直接带跑偏了，是你直接掐死了自己的桃花，让它死在了摇篮里！ 江橙心里想的是“不我不是这意思，你理解错了”，嘴里说出来的却是：“嗯，挺好的。” 他没那么厚的脸皮，实在是说不出利己主义的话。 找女朋友对韩限来说是回归正轨，他这样，也算做了一件善事，能一定程度上消解他的负罪感。 就是自己难受罢了。 “你说我怎么找，”韩限盘起腿，朝他那边坐了坐，“你给我点建议。” 江橙只想逃避，“我能给你什么建议，你想谈妹子不是太简单了吗？” “你不懂，”韩限摇摇头，“从小到大跟我表白的妹子屈指可数，跟我表白的男的算上脚趾都数不完，哪有那么容易。” “……”江橙微笑着拍拍他，“谈不上妹子的原因终于找到了，天菜哥。” “所以说得你给我建议嘛，你有经验。” 有个屁经验。 提起前任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宁愿从来没有过这段经验。 “你和前女友怎么认识的？” 他努力搜索记忆，“他比我高一届，高中认识的。” “学姐啊，你小子可以。” “他是我隔壁班的，上过一个辅导班。” “然后呢？” 江橙推他一把，“八卦。” “小气鬼。”韩限搭着他的肩，“接下来，我女朋友的事就交给你了。” “？”交给谁？ - 由于的膝盖伤过于严重，他前几天日常起居还是需要人照料，上课都是韩限搀扶着去教室。 导致他们连续多少天都像个连体婴一样在校园里穿梭。 关键是这根本不是江橙要求的，是韩限自己非要这么干。 学校论坛里他俩的CP吵得越来越火热，惹得外校人员都好奇要来看热闹。 江橙都跟他说了好几次，他不听，说看不见人他不放心。 扭又扭不过，只能先将就着，等他自己陪他陪得烦了再说。 这天一节选修课，韩限照常陪他进教室，一进去就是一堆起哄声。 江橙觉得丢人，想找个地洞钻进去，韩限只觉得有趣，有时候还跟着他们瞎闹。 “来晚了后面没位置，”江橙抱怨，“只能坐第一排。” “坐坐坐。”他扶着江橙的腰，慢慢扶他坐下。 后排同专业的张子瑜可有乐子看了，“喂江橙，上课怎么还要随身带保镖啊？” 没等他开口，韩限回头敲了下他的头，“怎么了，你有意见？” “不敢不敢，”张子瑜双手合十，“学校论坛里你俩可火了，都说我们江橙在备孕期，让你做个好爸爸呢。” ？ 很久不看学校论坛，谣言已经传得这么离谱了吗？？ “是吗，”韩限表现得平静异常，“谢谢，不过我老婆就不劳你们操心了。” ……？？？ 张子瑜拼命憋笑，“好的好的，早生贵子早生贵子。” ……神他妈早生贵子。 江橙拧他大腿，“还跟着他们瞎闹？” 韩限不觉得疼，“怎么了，我陪你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当我一天老婆怎么了？” “我也没要你陪吧。”江橙看他，“你真正的老婆找得怎么样了？” 就在前几天，他把他新生那天加的几十个学妹的微信都推给了他。 饭都已经喂到他嘴里，不知道他吃了没有。 韩限叹气，“难搞，没几个加我的。” “？”江橙笑出声，“不至于吧，不应该啊。” 虽然他是gay子中的香饽饽，但客观来说也是个男女通吃的帅哥，也不至于沦落到一个女生都捞不到吧，这不符合常理。 “你验证消息里骂人家了？” 要不然他想不到第二种拒绝的可能。 “只有一个验证消息里回复我，说祝我和你百年好合。” “……”问题居然还是出在他身上。 不是，那他没有嘴不会解释吗！ “那你还是去论坛里澄清一下吧，”江橙诚恳建议。 韩限不以为然，“澄清什么？” “我这都挡你桃花了，问题还不严重？” “不用解释。” ？ 江橙不理解他的脑回路，于是猜测：“你是不是觉得和我麦麸会获得很多人气？” “不，”他回答，“澄清了我就没文追了。” “…………” “再说了，咱俩这么好的关系，需要故意作秀吗？你把我对你的情感想得太廉价了吧。” 难以想象，这是一个斩钉截铁说要找女朋友的人说出的话。 “好的。”他也不知道回什么了。 就是给gay带来了一点小小的震撼。 - 江橙早上没怎么吃，才第二节课课间肚子就一直咕咕叫，两人签完到就往食堂溜。 医嘱里特别叮嘱不能吃重口味，要少油少盐少糖无辣，越清淡越好。 这可苦了江橙，他都是向来无辣不欢，戒辣一天就浑身难受。 已经至少三天不吃辣了，他关照韩限打饭的时候给他加份辣餐，结果呈上来的还是一对青绿白，一点儿红都见不到。 江橙拿起筷子，眉头紧皱，“要不要这么严格，偶尔吃一次又不会死。” “那可不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你现在关键时期呢。” 江橙冷笑，“怎么了，怕怀了死胎吗。” “……” 看谁骚得过谁是吧。 江橙刚要低头吃饭，面前突然站了两人。 随之而来的是两股刺鼻的香水味儿。 给他呛得直咳嗽。 抬头，还是那个红毛0和他的姐妹。 这次他姐妹染了个蓝毛，脖子上还戴了个蕾丝边的黑色chcker。 两人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们，看着就像来找茬的。 他放下筷子，“有何贵干？” 红毛的眼光跳过他，落在韩限身上，“你不是跟我们说你是直男吗？你和他真谈上了？” “有什么问题吗？”韩限握住他的手，没否认，“这个问题我记得上次你们已经问了一遍了。” 江橙动了动嘴唇，没说话。 毕竟假的正宫硬气不起来。 只不过他没想到，这几个gay居然到这个份上还不死心。 “我看你是随便拉个人骗我们的吧，他屁股拍着更嫩吗？”红毛夹着嗓子，“我不信，要不你证明一下。” “你他妈不要太——” 江橙正准备抹袖子揍人时，韩限的脸已经靠了过来。 ？ 装直男 没等他的脸贴上来，江橙一个手掌捂住了他的脸。 “我们是不是真的要你们管？我们有必要跟你们证明吗？” 红毛不服气，“怎么，你觉得自己很牛逼吗？你是在秀优越感吗？” “牛逼？哪里牛逼了，不要睁着眼睛乱说。我们追天菜很难的，追不到就多找找自己原因，自己魅力值涨了没有，有没有好好提升自己？没有就别在这里哔哔，等你有那个本事了再来跟我们对峙，不好吗。” “你——！” 红毛气得浑身发抖，韩限顿时对他肃然起敬。 蓝毛替他主子出气，“你这个臭婊子，你给我等着！我们不会输给你的！” 韩限脸色一变站起身，“你他妈说谁婊子？” 江橙拉住他的衣袖，小声说：“算了。” 两人又灰头土脸的跑了。 江橙算是看出来了，这俩就是纸老虎，只会放狠话。 他若无其事继续低头吃饭。 韩限笑得挺得瑟，江橙看着他忽然来气，“你刚才要干什么来着？” “啊？我要干什么？” “他让你证明一下，你脸伸过来干什么？” “证明一下啊。” 所以证明方式就是——？ “借位亲一下，”韩限解释，“要不然他们不信的话，下次还会来骚扰我们。” “跟这些人有什么必要自证？” “也是，反正在他们眼里你已经是我老婆了。” “……”果然，直男和gay的脑回路没有一条是吻合的。 江橙嚼着难以下咽的盐水青菜，忽然想到了什么，嘴角勾了勾，半开玩笑：“你不觉得那条chcker挺性感的么？皮肤也挺白的，就没什么想法？” “……我又不是gay，”韩限嘴角抽搐了一下，“还性感呢，那东西女生戴才性感，看男的戴chcker我只觉得倒胃口。” “哦，是吗，我觉得还挺性感的。” 江橙没敢说，他其实还挺喜欢chcker的，不过他没那些骚0胆子大，只敢过圣诞之类的买着私下里戴着玩。 “啊，你这么重口味？” “怎么了，不行吗。” “……我没有，尊重每个人的喜好。” 原来在他眼里，男的戴是要判死刑的。 他难以想象，韩限在他面前露出嫌弃的表情，说他倒胃口的时候，自己会多么难过。 装直男挺好的，真的挺好的，他挺喜欢的，他一点都没破防，真的。 “快吃啊，一阵就青菜凉了。” 江橙看向盘子里的青绿色，眉头又皱紧了，“婆婆妈妈的，让我吃点辣会死吗。” 老妈子一样，他老妈子都没管他这么宽。 韩限挺好奇的，他这么喜欢吃辣的一个人，皮肤为什么这么滑嫩Q弹水润白皙呢。 “你就忍忍吧，吃辣对皮肤不好，对脾胃也不好，对孩子也不好。” “……”他是真有点受不了了，“都说多少遍了，你的心思能不能多放在女孩身上，别老盯着你兄弟，你兄弟是也要……找女朋友的。” 要不然你兄弟老是被你魅惑，连找其他男人的心思都没了。 “好好好，我知道了。”韩限哄他，神色终于认真起来，“我说到肯定会做到，不会再让你困扰的，这不还没遇见合适的嘛。” 江橙厉声喝止画大饼行为：“那准备什么时候遇见？” “这东西哪能准备啊，得碰运气呢，得讲缘分的，”韩限托腮开始畅想，“你要是女生该多好，肤白貌美大长腿，除了脾气爆了点，简直就是我的理想型，实在太可惜了。” 你·要·是·女·生·该·多·好。 草泥马！ 他忍不了了！ 他立刻就要杀了这个狗屎直男，为所有gay子出气！ 他气得手抖得差点拿不住筷子，他后槽牙快咬碎了，一拳还是只能打在棉花上。 “对了，你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来着？” “我？” 我的理想型是不打死你不行，谢谢。“我喜欢比我高的，会打篮球的，健气的，有肌肉的，阳光的，有少女感，又有点野的女孩。” 嘴长在他身上，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谁知道他这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又有谁会去考究呢。 果然，韩限脑子转了五分钟，还是没有消化他这句话。 他暗笑。 既然直男这样，他也要给直男一点小小的震撼。 “不是吧，你认真的？” 江橙点头，“不就是特殊了一点吗，很惊讶？” “我真是没想到，”韩限逐渐瞪大眼睛，“你搞四爱？” “？” 装直男 “我怎么一直都没看出来……”韩限突然觉得自己需要重新认识一下他的兄弟，“所以你和你前女友也是……？” ？？？ “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江橙弹他脑门，“你还知道四爱这个词，懂挺多啊。” “为什么不知道，我还看过女A男O的文呢。”他说，“我其实认识一些排球队的女生，你说的要求都符合，但是我认识那几个都是拉拉，都有女朋友的……就不好介绍给你了。” “……” 他算是知道了，韩限天生吸引同性恋，gay子们对他垂涎三尺，拉拉们也喜欢跟他做朋友，可惜他又是个异性恋。 这么看来，这人能寡二十多年也不足为奇了。 等下，是不是还有个误会没解决。 “谁说我是四爱了？”他喝了口汤，“我只是喜欢的类型小众了一点，取向和你一样好不好。” 韩限又开始消化，“真的吗？真的不是四爱？” “爱信不信。” “好好好，我信我信。”他说，“我知道，你也觉得我挡你桃花，我会去认真找女朋友，不会这样天天黏着你的。” “…嗯，这样最好。” 江橙发现自己真是个矛盾体，是他自己拼命让人家找女朋友，人家真的下定决心了他又心痛，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干嘛。 反正怎么样他都觉得不舒服，他可真难伺候。 “可是真的接触不到女生啊，连微信人家都不愿意加我。”韩限苦恼的要命，真的不是他不想，是他真的没招。“我真的就这么差劲吗，我脸不帅吗，肌肉不多吗，屁股不翘吗，那里不大吗，妈的，我真的要深深怀疑自己了。” 江橙想说你才不差劲，你在我眼里就是全世界最好看最性感最有魅力的大宝贝。如果下辈子你能当我男朋友，老子肯定把你宠上天，他妈的，呜呜。 “哈，没事，你从现在开始喜欢男人，你的选择空间就大了。”他说。 韩限瞥他，“……您可真会说风凉话，都这个时候了还在取笑我。” “如果真的穷途末路了，你又想谈恋爱的话，这也不失为一种选择。”他给他出馊主意，“性别别卡那么死嘛。” “那我得末路到什么程度才会喜欢男人，”韩限抢过他的筷子，狠狠夹了块青菜放进嘴里，“真沦落到那时候，我还不如单身一辈子。” 江橙不说话了。 原来喜欢男人是这么令他丢脸的事，可是他喜欢了二十几年的男人，从没觉得丢人过。 好的，这回他悬着的一颗心才是真的死了。 “多参加点社团活动不就有机会了。”他终于说了点有实操性的主意。 韩限认真想了一下，恍然大悟道，“对哦，我怎么就没想到呢！那样应该会认识到不少女生的吧。” “是吧，”江橙平静道，“还不好好谢我？” 他激动地抱着江橙的头在他脑门上嘬了一口，“谢谢宝贝，事成之后肯定请你吃饭。” “……” 呸！无法无天的直男。 你的女朋友是有下落了，我的男朋友呢，耽误一个gay的青春，你很有优越感吗。 比起和韩限聊天，他突然发现吃盐水青菜似乎更有营养。 然后一声没吭，一下子全吃掉了。 - 说得轻松，其实找社团这件事也没那么容易。 虽然韩限本身是个社交达人，哪个领域的人都能结识到一部分，但他发现自己除了篮球和代码，几乎没有什么别的爱好。 再说，篮球社能结识到的女生，只有他那些队友的女朋友，完全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所以他只好又开始求助军师江橙了。 还上着课呢，他躲在最后一排给江橙发微信。 [韩信]：老大，在吗？ [可爱橙橙]：？ [可爱橙橙]：又发什么癫 [韩信]：哎呀，你不是要帮我吗，我就认你做老大。 [可爱橙橙]：有这时间还不如去看看社团招新海报。 [韩信]：我看了，但是没看出什么名堂 [韩信]：除了篮球社，你还有什么社团推荐吗？ [可爱橙橙]：我社恐，没参加过社团 [可爱橙橙]：抱一丝。 [韩信]：没关系，你一般有什么爱好？ [韩信]：我看着参考 他的爱好？ ……看男模杂志涩涩和漫画算吗。 [可爱橙橙]：其实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 [可爱橙橙]：如果真要说的话，话剧？ [韩信]：你喜欢演戏？ [可爱橙橙]：没尝试过，但挺感兴趣的。 江橙因为长得帅，从小到大每个时期都有经纪公司和星探说要签他，他每次都忍痛拒绝。 他也不是和钱过不去，首先是因为他这个成绩他觉得去娱乐圈太屈才，还是更想用自己的聪明才智为国家做贡献，其次是他只想做个普通人，不想去趟娱乐圈的浑水。 再说了，他是gay的事情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万一突然爆出来，说不定会断送他的演艺生涯，还会让经纪公司的利益受损。 但客观讲，他对演戏这件事还是比较感兴趣的，只是一直没什么机会做，加上社恐，就不了了之了。 [可爱橙橙]：可能因为我老是被星探盯上 [可爱橙橙]：总是想试试到底是不是演戏的料 [韩信]：妈的，嫉妒了。 [可爱橙橙]：嫉妒什么，你这么帅，应该也很多星探找吧 [韩信]：不瞒你说，确实有 [可爱橙橙]：你看我说的吧 [韩信]：但来找我的都是拍基薇的 [韩信]：还让我拍的时候一定要露全脸 [韩信]：他们说我出镜后放到他们的网站上，肯定会狠赚一笔。 [韩信]：………… [可爱橙橙]：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草 直男也有这么惨的一天，实在是大快人心。 [韩信]：你还笑。 [韩信]：你有没有心。 [可爱橙橙]：不是，对不起 [可爱橙橙]：我是真没忍住哈哈哈哈哈哈 [韩信]：所以 [韩信]：能不能同情一下我。 [韩信]：和我一起报名话剧社 江橙的笑声戛然而止。 ……饭都喂到嘴边了，怎么还要兄弟嚼碎了喂！！！他是巨婴吗？！ [可爱橙橙]：喂。 [可爱橙橙]：你能不能不要 [韩信]：你就看在 [韩信]：我照顾你这么多天的份上 [韩信]：帮帮好兄弟吧[/可怜] [韩信]：因为我怕我一个人，没有女孩理我，我会尴尬 [韩信]：你忍心吗[/哭泣] [韩信]：你异性缘比较好，做我僚机吧[/可怜][/可怜] 一个188大汉，就喜欢跟兄弟卖萌，这谁受得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人家在他受伤的时候一直照顾他是事实，就算他再清醒，也该懂得知恩图报。 只是一个社团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爱橙橙]：好。 [韩信]：真的！ [可爱橙橙]：趁我改变主意之前 [可爱橙橙]：填报名表 [韩信]：[/小熊转圈圈] [韩信]：爱你老大[/亲亲] - 新生开学还没有一个月，各种社团的招新隔三岔五就在食堂或者操场外围摆摊，很多学长学姐站在棚子下面发传单，江橙通常是给个面子拿一张然后回宿舍当草稿纸。 而今天，作为他兄弟韩限的僚机，且腿终于能不用人扶着走了，他陪着他在招新场地到处转悠。 一路上他们收了街舞社、绘画社、书法社、cspy社、天文社、剪纸社等各种传单，但大多数他俩都很有默契的没什么兴趣。 他们两的目标其实很明确，就是话剧社。 话剧社刚好在一排摊位的最后一个，发传单的人相对其他摊位来说很显眼，两个穿汉服的女生巧笑盈盈地向他们走来。 “哈喽，有兴趣参加我们话剧社吗？” 显然，这是一个圆脸大眼小美女，一个大波浪高挑大美女。 江橙站在他身后，用肩膀顶了顶他的背部，示意他机会就在眼前。 韩限能接受到他的信号，但他怂得要命，连向美女们靠近一步都异常艰难。 江橙无语了。 脸看着这么会，怎么一到女孩子面前就像块木头啊。 “不是大哥，你说句话啊。”他在他耳边小声说。 大美女先朝他靠近一步，“你们是学长吗？” 韩限轻咽唾沫，“大，大三。” 两个字都说不利索，真服了。 这下谁还分得清他俩谁是社恐啊。 “有兴趣，”江橙只好自己先出马，“我们是大三的，我叫江橙，先填表吧。” “好的好的，学长这边请。” 小美女看着他们瞧见了端倪，“哎，你是江橙学长，那这位是韩限学长对吧？” “对的。”江橙点点头，“你认识我？” 小美女笑得灿烂，“认识认识当然认识，我是你们学校论坛CP吧里的主持人呢。” 江橙：“……” 韩限：“……” “谢……谢谢。”江橙面露尬色，“其实就是闹着玩的。”你们别太认真。 他填完两张表，大美女说：“学长你们先等一下嗷，我核对一下信息，再帮你们录入名单。” “好的。” 他们核对信息的间隙，江橙把韩限拉到了旁边的空地。“怎么回事怂成这样，跟我骚话不是一套一套的吗。” “…对不起，你先让我做下心理准备嘛。” “这都准备多久了还在准备，”江橙批评他，“别让我看不起你。” 最后这句话似乎很管用，韩限看向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坚毅，“好，我再试试。” 又说：“我不想让你看不起我。” 要不是韩限老是对他做出一些出格的反应，害人害己，他哪想这么急着让他嫁出去。 这明明是……很不好的苗头，必须及时掐死。 他明白，韩限也不是不想谈，生理上骗不了人，他真的只是不会和女生相处，并且一直在逃避。 万事开头难，有了开始，他相信他会慢慢开窍。 “……怎么搞的像你是为了我才谈的，我没有想勉强你…只是建议。” “我知道，”韩限说，“我也认真想了一下，应该是我自己有点想试试，只是你提醒我了。” “…嗯。”这就对了。 总算说了一句人话。 - 话剧平时的活动不多，一般都是在特定时间点举办一场舞台剧，场面一般都不小，有时还会有校内校外领导前来观摩。 今年加入话剧社的新生数不胜数，其中一半和江橙一样，是对表演感兴趣，另一半纯粹是来磕CP看热闹的。 这个时点他们赶上好时候，期中前两周恰好有一场话剧表演，但是剧本却十分老套—— 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 知道不会多有新意，但江橙没想到这么没新意。 关于剧本的选角，首先是自愿报名，再线上投票，实在没人演的就点兵点将。 江橙怂恿韩限报了王子，说是为了给他跟演白雪公主的女生培养感情。 “您这么拉郎是不是稍稍有些生硬了。”他本人对此表示抗议，“那还不如演七个小矮人，和公主相处时间更多。” “你？小矮人？”江橙坐在他旁边，“硬件条件不符，省省吧。” “老大，那你演什么？” “毒苹果吧。” “……” 果然线上投票系统一开，王子选角秒下。 江橙：“恭喜恭喜。” 韩限：“……我谢谢你。” 很可惜，白雪公主的选角迟迟未定，江橙吃瓜都吃不完整。“你的天选公主是谁，让我们拭目以待。容我先上个厕所。” “切。”韩限盯着投票界面，眉头慢慢舒展开，然后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江橙很快从厕所出来，刚好对上他的笑。 笑得他心里发毛。 韩限站起来走过去，绅士地弯下腰，摊开右手伸到他面前，“对不起公主殿下，臣来迟了。” ……？ 他一脸狐疑地掏出手机，看投票结果。 他以压倒性的票数优势把所有女生的头像甩在了后面。 ？？？？ 他感觉自己第一次这么清晰地了解，反噬这个词的含义。 一个计算机专业的，他合理怀疑，是韩限改了投票系统的代码。 简直细思极恐。 “还愣着干嘛，”韩限揉他脑袋，“不和王子增进增进感情？” “……” 自己作的死要自己承担后果。 A大东边负一楼有服装一条街，常常是班服演出服的订购源地。 按照学妹的指示，他们找到了话剧社经常光顾的服饰店。 江橙被逼着先去试衣间换了套公主裙。 表面是被逼着，其实他一点也不排斥，他挺喜欢的，但他不敢说，就只表面上嫌弃，装装样子。 更喜欢的是，这套公主裙配有一条黑色蕾丝chcker。 啊，真喜欢。 韩限坐在外面等着，时不时跟店长阿姨聊个一句半句。 “小伙子，你们是A大的学生吧？” 韩限点头，“我们是A大，他是我室友。” “我就说呢，”阿姨满面春风的，“你们长得一个比一个俊，怎么样，阿姨有个女儿差不多大在隔壁B大，你们有没有兴趣……” “女儿？您女儿都和我们差不多大了？我以为才上初中呢。” 阿姨乐开了花，“小伙子那么甜，不愁找不到姑娘！” “哈哈，其实我也不……” 他还没和阿姨唠完，试衣间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他的视线不自觉被吸引，后面的话也就吞在了肚子里。 首先吸引他的不是花里胡哨的裙子设计，而是他脖子上那条显眼的chcker。 江橙提着裙摆走到他跟前，他喉结一滑，眼睛盯得更直了。 “看屁啊。” 他觉得自己之前真的挺装的。 原来男的戴也可以这么好看。 装直男 阿姨也看得一愣一愣的，“欧呦，这还是刚才那小伙子嘛！阿姨差点没认出来，怎么又帅又漂亮的！” 是啊，明明也没化妆没精心装扮，只是一条裙子，一条chcker，怎么会又帅又漂亮的。 要是再戴个长假发，他甚至想直接娶回家当媳妇了。 “你觉得怎么样，”江橙看他，“还行吗？” 韩限摇摇晃晃地挺直腰杆，口水感觉都快流出来了，“行，太行了。” 白雪公主真是为江橙量身定做的角色。 他根本想不出有哪个女生会比他更适配这条裙子，这条chcker。 “就这件了。”韩限直接去收银台付钱。 江橙拉住他，“你的王子服呢？” 看得太入迷，差点忘了还有他自己了。 “阿姨，我188厘米79.5公斤，您帮我随便拿一套合身的就行。”他说。 江橙：“这么草率？” 阿姨：“要不阿姨给你拿几件挑挑，你都试试？” 韩限摆摆手，“不用了阿姨，我这身材不挑衣服，套麻袋都不丑。” 呦，这还臭屁上了。 阿姨笑了，“说的也是，小伙子本身长就得帅，那阿姨去给你拿。” 两人站在收银台前等着，韩限终于又逮着机会好好欣赏江橙了。 江橙拧他胳膊，“傻逼，笑得那么猥琐，转过去别看了。” 韩限觉得自己也是有病，他居然觉得这样的江橙骂人也十分性感，他没救了。 两人力气悬殊，江橙用了很大的力气都没把他推动半分。 他还是色迷迷得看着他笑。 江橙：“……” 他自己出的主意，结果却梅开二度，再一次被反噬。 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他不懂。他真的不懂。 他不是已经很努力在扭转局面了吗！ “说真的，我现在好像有点理解四爱了。”韩限说，“我要是个帅姐姐就好了，这样就能跟你搞上了，好可惜啊。” ……？？ 奉劝某些直男别太离谱，这都哪跟哪啊？？ “都跟你说了我不是！”江橙急得脸都红了，“就算我是……你以为我就会喜欢这个变态啊。” 到底是谁更好瑟啊！ “你好狠的心，我到底哪里差了。” “…不是你哪里差的问题。”江橙简直没法和他沟通下去，“要找你就认真点，结果你还是在这里对兄弟发椿，你让我该怎么评价。” 一看就是这男的寡得太久了，连精神状态都是如此的美丽。 “对不起，”他低头道歉，“因为你美死了，我没忍住。” 江橙嘴角抽搐，“注意措辞，我是帅。” 话音刚落，阿姨为他们打包好衣服从里面出来，“小帅哥们，拿好哈，阿姨给你们打个七折。” “谢谢阿姨，下次我们还来。” - 江橙要演白雪公主这件事遭到了不少人的取笑，周筱寒算一个，许恒张弛算两个。 他合理怀疑这三个人和韩限是合谋。 [周筱寒]：你公主他王子，江橙，你是不是快笑醒了 [橙.]：？ [橙.]：给你个机会重说。 [周筱寒]：刚好是个机会啊！快快把握住！ [周筱寒]：老公能不能一举拿下就看这次了吧 [周筱寒]：而且，你们是不是有吻戏啊[/邪笑] 确实有。 不过这几天他下了课就去舞蹈室和韩限一起排练，这一茬都是跳过的。 太尴尬了。 就算现场表演，他们最多借位，想什么呢。 [橙.]：借位而已。 [周筱寒]：那……现在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周筱寒]：能容我八卦一下不 [周筱寒]：离拿下还有多远？ 江橙微笑着回：[十万八千里。] [周筱寒]：啊？不是吧，不应该啊 [周筱寒]：我那天在操场看你俩都感觉已经老夫老妻了 [橙.]：不用期待了，他去找女朋友了 [周筱寒]：？？？ [橙.]：只是有点难，但他在努力。 [橙.]：我也在帮他 [周筱寒]：啊这。 论CPbe是一种多么痛的领悟，真是比她自己失恋还难受百倍。 [周筱寒]：这很难评。 [周筱寒]：我祝他成功吧。 然后她越想越来气：[不是那你算什么啊？是起到一个造型的作用吗？] [橙.]：我们是好兄弟。 [周筱寒]：…… [橙.]：我也希望他快点找到，这样我也好彻底死心。 [周筱寒]：别灰心，姐给你找更好的男人 [周筱寒]：谁稀罕要直男啊。 [周筱寒]：把人撩得腿软然后提裤子就，渣男 [周筱寒]：等着，姐给你找1去，肯定比他帅。 [周筱寒]：咱肯定比他先谈上！ 虽然比他帅是不太可能了，但这份好意他心领了。 有这么一个好朋友，他也不至于永远都是一匹孤狼，连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 [橙.]：等你。 “跟谁聊天呢。”韩限洗完澡，挂了条毛巾就往他床上坐，吓得他连忙切到别的app。 他感觉肩头一热，抬头一看，这人又没穿衣服，只挂了条毛巾就出来了。 “没跟谁聊天。”他把手机扔到床头，“你……怎么？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嗯？”他抓住江橙推搡的手，下移到腹肌上，“怎么样，我最近练得挺勤。” 江橙忍着口水，“有什么用，四肢发达，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 除了勾引我，你他妈还能有什么本事。 “你怎么能说自己是浆糊呢，公主殿下，这样不好。” “一天到晚就知道对我耍流氓，”江橙用力推他，“你要是把对我的花招一半使在妹子身上，也不至于寡到现在。” “道理谁不懂啊，我就是做不到怎么办，”韩限枕着胳膊向后躺下，“感觉那样撩女生好油腻，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 “……所以这样撩我就不油腻了是吧。”您还真是有够双标。 “你能一样吗？我才没有故意撩你。” 江橙翻白眼，“是，你不是故意的，你是有意的。” 他猛地坐起身，“才没有撩，我是真的一见到你就很喜欢你，你怎么不相信我呢？” 江橙眉梢动了动，两人相视沉默了好久。 啊？ 不是幻听了吧。 他是在做梦还没醒吗？ 韩限看着他凝固的神情，又解释说：“你别误会，我不是说那种喜欢，是作为朋友。” “……嗯，我没误会。” 韩限觉得作为朋友和他相处很舒服，而他的喜欢呢？是想和他拥抱，接吻和上床，两者天差地别。 他的这种欲望永远只能被他吞进肚子里，永远不见天日。 - 正式演出那天，演员们很早就到后台化装等候。 王子和其他配角的装造较为简单，主要是白雪公主费工夫。 江橙本身的五官还是属于硬朗那一派的帅，要想看起来不违和，导演认为妆容上还是要下点功夫。 于是导演把他带去了附近专业的工作室化妆。 韩限换好服装后，在化妆间的沙发上一边等他回来一边玩手机。 “学长，是韩学长吗？” 韩限掀起眼皮，脑子转了转，面前的女生就是那时候发传单的大波浪美女。 她今天穿着类似于礼服的黑色长裙，头发束了起来，妆容比那天浓了一些，看起来是妖艳类型的美女。 “学长还记得我吗？” 现在僚机不在，韩限只好逼着自己支楞起来，“记得，你是发传单的那个学妹。” “那就好，”她说，“我叫唐萱竹，可以加学长微信吗？” 他没听错吧？这么直接吗？ 居然有女生而不是男生主动加他微信！！ 这是什么天使！！！ 他就说他不会这么惨的！！ 不对，肯定有阴谋。 他站起身，将信将疑地打开微信，“我扫你吧。” “好的。” “学妹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唐萱竹笑了笑，“没事就不能找学长吗？” 等一下，这台词怎么这么熟悉？ “能，当然能。”韩限很激动自己的桃花好像真的来了。 “学长还没有女朋友吧？” “我没有，没有的。” 唐萱竹见他青涩又结巴的样，笑意更浓了，“看上去也是没有，哈哈。” 啊，这么明显吗？ 尴尬。 那天招新他因为怂没认真看，现在才发现这个学妹长得可真是个大美女，不知道还以为哪个顶流女明星来了。 “嗷，我还得问一下，学长有男朋友吗？” “？”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确认一下。因为一直都知道学长很受男性欢迎，连我同专业的直男同学都说想和你认识。” “……”他谢谢。 “其实招新那天，我也被学长惊艳到了，就斗胆来要微信啦。” 他眼中的小火苗再次燃起。 他终于也等来这么一天了，这是他应得的。 只不过感觉她好直球，每说一句他都心惊肉跳的。 “是吗，你也很漂亮。” “谢谢学长夸我，”她把碎发别到耳后，“如果能当学长女朋友就好了，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 ！！！！！ 这这这么直球吗？ “对不起我可能比较直接，吓到你了，因为我这个人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学长不用有太大压力，可以先当朋友相处看看嘛。” 这下韩限彻底变木头了，“好、好。” “不过我很有信心能拿下学长。” “啊……”韩限嘴唇不住地发抖。 江橙你在你哪能不能快点来救我我快撑不住了…… 说曹操曹操到。 化妆间的门吱呀一声，说话的两人纷纷转头。 江橙把厚重的黑色假发撩到背后，笨拙地提起公主裙的外层进来，所有的动作看起来都十分蹩脚。 韩限与他视线交汇的一瞬，差点以为看见真的仙女了。 他要被美晕了。 那条chcker戴在他脖子上那么性感，可他却莫名觉得，还是他男装和短发戴着更好看。 “我的天哪，这是江学长吗？我没认出来都。”唐萱竹一样看呆了，不停感慨着，“好漂亮啊真的，真的好漂亮。” 男装直女杀手，女装直男杀手，那么如果娶了江橙是不是直接赚翻了。 这个念头冲上天灵盖的时候，韩限还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只觉得人活着就是为了江橙。 而江橙此时的心理活动就比较复杂了。 他在门口听见了两人的一部分谈话。 他也不是故意偷听，是不小心的。 唐萱竹的长相像是韩限会心动的类型，她又那么直球，韩限个母单小处男哪里能招架住这种追求呢。 铁树终于要开花了，他应该祝福他才对。 他会的。 如果今天演白雪公主的是她，感情应该会迅速升温吧。 下次不能任由网友们瞎闹了。 白雪公主本来就应该是她。 韩限会喜欢她的。 他们会在一起的。 而且会很快。 这种声音在他脑海里越来越大，他却无法控制自己心痛得揪在一起，还忽然有点想哭。 终究要经历的，提前感受也好。 总比冷不丁知道了他们官宣了强。他这样安慰自己。 他心里乱七八糟的什么情绪都有，都没注意韩限已经走到他面前。 他抬眼看他。 “橙橙，你来啦。”韩限盯着他精致的脸，酝酿了半天没说出什么骚话，就只是看。 “你准女友在旁边呢，别叫那么亲。”江橙小声说。 江橙说什么他都什么都听不见，他觉得自己快昏厥了，他好想把他抱在怀里，好想亲他一口。 他的目光过于灼热，江橙只好别过头，“…能别看了吗。” 还是不说话，他怀疑这人傻了。 等再次抬头时，他心一惊，然后从口袋里掏出卫生纸递给他。 韩限：“怎么了？” 江橙：“你流鼻血了。” 装直男 “擦擦。” “……好的。” 唐萱竹也跑过来关心他，“学长没事吧？要去医务室看一下吗？” 韩限尴尬一笑，“我没事，就是……因为天气太干燥了。” “学长还能正常演出吗？” “我没事，不会耽误的。”他三两下擦干鼻血，扔进一旁的垃圾桶，“你今天有演什么角色吗？” 她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呢，我本来想竞选一下白雪公主，结果江学长人气太高了，哈哈。其他我也没什么特别想演的，就当个安静的观众好了。” “………”江橙猜自己的表情一定很难看。 “嗷嗷，这样，”韩限搂住他的腰转了半圈，“马上快开始了，我们先去啦，拜拜。” “好的，祝学长们一切顺利。”两人走到门口的时候，唐萱竹又喊了他一声，“学长。” 韩限回头，“怎么了？” “那个，结束之后你有空的话，可以一起吃个饭吗？” 江橙紧抿着嘴唇，他想逃避韩限下一秒的回答，又莫名有点期待。 韩限沉默了一阵，神情既犹豫又纠结，最后只憋出两个字：“……再说。” 他搂着江橙出去了，两人很快来到后台。 主持人激情澎湃的声音和吵闹的背景音乐交织，就像他此时此刻的心情一样乱七八糟。 “恭喜。”他说。 “恭喜什么？” “明知故问，”他强颜欢笑，“你的桃花来了，为你开心啊。” “……八竿子没一撇呢。” “你就说你对她有没有感觉吧。” 刚刚两人聊了那么多，他这个红娘应该也成功了小半吧？ 韩限沉思片刻，“我不知道。” “啥叫不知道，”江橙顶他肩膀，“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第一眼不就应该有个粗略的答案了吗？” 就像他，他第一眼见到韩限就喜欢的要命，觉得自己可能这辈子都不会遇到让自己这么心动的人。 人都说对一个人的了解只有深入和他相处才能做判断，江橙却觉得，他对人第一眼的判断都挺准的。 他也坚信除了韩限，下一个让他心动的人大概率还没出生。 至少的至少，这个人的脸他喜不喜欢，是看见这个人第一秒就会有答案的。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他觉得他自己如果是个直男，看见唐萱竹那种级别的美女肯定不会完全没感觉的。 这大概也是她直球出击的底气之一。 那么热热烈烈地追求喜欢的人的感觉，他永远都体会不到。 韩限作为一个直男，他对唐萱竹的第一印象就是漂亮，美，大美女，男人都是视觉动物，他自然不会例外。 但感觉真是个很玄乎的东西，承认别人漂亮≠对她有感觉，就像刚刚在化妆间，他明明对进来白雪公主更有感觉。 白雪公主是不是比唐萱竹美呢？审美的东西见仁见智。 反正他个人是这么觉得的。 他更想不通他为什么要把他们作比较。 “喂，人家问你问题，你发什么呆。” 韩限看向他，思绪拉了回来，“那……你喜欢吗？” 被反问的江橙愣了一下。 他难道害怕他会和他同时看上一个女生？ “我当然…不会，”江橙给他喂了口定心丸，“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那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他又问。 你这样的。 他差点就忍不住说出口了。 “……这个问题你之前问过了。” 等下，他俩在抛绣球吗？ 明明是他的桃花，怎么又绕到他身上了？ 而且看韩限的眼神，他似乎对这个问题更好奇。 “你放心，我不会和你成为情敌的。” “我不是这种意思……” “那是什么？” 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他就是想知道。 “下面有请话剧社新成员带来表演《白雪公主》——” 话题戛然而止，江橙推着他上台。 对于社恐的江橙来说，填报名表只是社死的第一步，打扮成白雪公主是第二步，站在舞台上讲台词才是最后一步。 本来因为话剧社每次都赶上期中周前夕，每年压根没什么人来，结果今年观众席上的人居然坐满了，他真是要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既然今天注定在舞台上崩人设，那他只能豁出去了。 “魔镜魔镜，请大声告诉我，谁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夫人，你很美丽，但白雪公主才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什么？！这不可能，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人比我还美？！” “是的夫人。” “我不能接受这世界上有比我美的女人，白雪公主你给我等着！我不会让你好好活着的！” …… 下一幕是被仆人放走的白雪公主来到七个小矮人的家。 七个小矮人是七个只有几岁的小朋友，他们围在白雪公主身边叽叽喳喳的，逗得他一直在笑。 韩限站在舞台一侧观赏着。 他好像很少看见江橙这样开怀地笑。 也只有在演戏的时候，才会露出这样的笑。 一个天生扑克脸的人笑起来，就像春水融化冰川，让人心里暖暖的。 他要是能经常这样笑就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江橙有什么心事，所以总是看起来不太开心。 他身边的朋友性格大多和他自己相似，开朗，阳光，大大咧咧吊儿郎当，江橙这种类型的朋友还是第一个。 他以前不觉得自己能和内向的人打成一片，但是江橙对他总有种莫名的吸引力。 他越是想要把自己藏起来，他就越想打开他的心扉，探寻他心底的奥秘。 总而言之就是有挑战性，还容易上瘾。 他无法否认，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天哪！这世间居然还有此等美人！” “可不是，这可是我凡人等无法企及美貌——” 江橙踩着高跟鞋跑来跑去，忍着社死的恐惧念出那羞耻的台词：“谢谢你们愿意收留我！我会帮助你们的！” 台下响起一片笑声，他不知道那算不算是嘲笑。 是的，用男生的声线说出这种台词这种语气，谁听都是有点滑稽。 周筱寒坐在观众席第一排举着手机给他录屏。 “哎呀江橙你真的好看死了，就这还拿不下他？自信一点好不好。”她一边录一边嘟囔。 “拿下谁呀？” 周筱寒凝固了。 她愣愣地转头，看见了一个眼熟的大美女，眼睛忽然放光，“哎？你是唐萱竹学妹吧？” “是的，我们应该是直系。” “嗷嗷嗷，好巧好巧，你也来看表演啊。” “嗯嗯，我主要是来看王子的。” “？” 什么意思？ “你是来看韩限的？” 唐萱竹笑笑，“对的，我在追他呢。” ？？？？ 追谁？ 江橙说韩限要找的女朋友就是她？ 她战术性喝了口水，“我的妈，你这张脸还用主动追男生啊……是个男的都不会拒绝吧。” “学姐高看我了，那可不一定。韩学长看起来对我并不热情，估计还挺难追的。” ……完蛋了，江橙的劲敌来了。 为了姐妹下半辈子的幸福，她总得做点什么。 虽然江橙嘴上说自己不可能，她还是能看出来他很难放下。 就算只有一丝的可能，她还是希望他成功。 周筱寒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几分钟内她想了几百种法子，甚至主动献身把她掰弯的馊主意都冒出来了，还是没几个可行的，只好继续看表演。 “学姐，这个演出到几点结束啊？” “八点多吧，”周筱寒回答，“怎么了？你下面有什么急事吗？” “我想约韩学长吃饭来着，八点多稍微有点晚了，我常去的那家高档餐厅订不到了。” ……这不仅是个大美女，还是个富婆，她实在是为江橙捏了把汗。 一个gay的要死的直男有什么好的，服了，要不是美女卡性别，她就直接上了。 她灵机一动，“萱竹，我感觉我很饿，要不我们现在一起去餐厅怎么样？这个点不算晚吧？我还没去过什么高档餐厅呢。” 直系学姐的邀请很难拒绝，唐萱竹想了想，还是有点犹豫。 “没关系的，我们AA就好，你不用有压力。” 又说：“你要是想保研，任何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我三年都是专业第一。我主要想和美女交个朋友。” 唐萱竹终于卸下防备，“好的学姐，那我现在打电话订吧，我请你。你放心，我没那么小气的。” “好嘞，一起走？” 江橙躺在道具床上，无意瞟了眼台下，发现周筱寒和唐萱竹挽着手离开了，临走前还给他使了个眼色。 ……她们俩又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他来不及思考完，就来到了白雪公主和王子的最后一幕。 “公主被邪恶的王后陷害了！” “只有王子的真爱之吻才能唤醒她。” “王子殿下，求求你救救她吧。” “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江橙受不了了，他真快笑场了。 到底是谁在选他做白雪公主，不怕遭天谴吗。 所以说……快点结束这场闹剧吧。 直到上方一片阴影笼罩，温热又干涩的吻落在他的唇角，他强忍的笑意才逐渐消失。 很轻，很浅。 根本不够他细细品味分毫。 舞台灯光骤然熄灭，整场表演随之落幕。 - 江橙总算能脱下笨重的公主裙、假发和高跟鞋，换上舒适的大号长袖和长裤。 当他脱下高跟鞋那一刻，才发现脚被磨得有多惨烈。 表演时没发觉的痛感也强烈地席卷上来。 做公主多累，不如七个小矮人自由自在。他心想。 韩限换好衣服后，径直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来。 刚刚在台上就发现他的脚后跟很红，就猜到是高跟鞋惹的祸。 他的手刚碰到脚踝，江橙立马躲开了，“你干嘛？” “疼不疼？” 怎么不疼，他可疼死了。 运动会伤成那样他都没这么疼过。 “你快点去和学妹吃饭吧，都几点了。”江橙答非所问。 “我不去了。” “多好的机会，为什么不去？” “她说和同学有事出去了，下次再说。” “……哦。” 是人家学妹有事，不是他不想去。 “脚磨成这样都不吭声？” “还在表演呢，我哪有机会吭声？” 他这叫敬业，疼算什么。 韩限也不跟他辩论，蹲着转了个身，“上来。” 江橙根本不理他，只自顾自地穿鞋，“我有腿有脚，不需要。” “你上不上？” 他连回答都不回答，兀自离开化妆间。 他是……不想让他再对他这么好了。 结局是半只脚还没踏出展演厅的门，就拦腰被扛在了肩头。 “韩限！放我下来——” “我自己能走！你他妈！” 抗议宣告失败，他主动投降，“……你还是背着我吧，这样不舒服。” “早点这样多好。” “……” - 宜城的深秋来得总是很快，晚风拂面已经有了刺骨的寒。 韩限背着江橙走在回宿舍的路上，隐约感觉到他身体在微微颤抖。 “一直背我不累吗？”他问。 “不累啊，”他答，“我当健身了。” 您这健身方式挺别致。 “你和学妹下次约好了吗？” “你挺八卦。” “今天我是不是挺滑稽的？” “哪有？特别好。” 他的问号一个一个往外蹦，但都不是他真正想问的，只是在欲盖弥彰。 他想问的是那个吻。 “舞台道具是不是挺简陋的？” 韩限放慢了脚步，笑了一下，“江同学，你今天的问题好像有点多。” “那个……”他有些难以启齿，但又实在好奇。 “怎么了？” “最后一幕，”他闭紧眼一咬牙，“你是不是亲我了？” 装直男 韩限彻底停了下来。 一阵秋风吹过，树叶沙沙地落下，江橙的心脏也跟着乱跳。 昏黄的路灯在他侧脸投下一小片阴影，把他立体的五官衬得如风雪中屹立的雕像。 江橙突然后悔把这句话问出口了，他根本就是在自讨没趣。 是的，他承认自己还是放不下。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有能耐能让韩限为他弯了，他们也很难走到最后。 99%的结果就是和前任一样，只是图个新鲜感。 他不想要这样。 “你才想起来啊？” “嗯？” “借位的话太假了，达不到效果，我就想着敬业一点，”韩限解释了一下，怕他多想又说：“我不也没真亲嘛……” 江橙沉默。 沉默中夹杂着一丝庆幸和失望。 庆幸的是他没真亲，没有因为冲动把他们的关系弄得尴尬。 失望的是他没真亲，没能满足他一直以来的私欲，只给了个甜枣，在那隔靴搔痒。 “你是不是生气了？”韩限问。 江橙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出来。 “对不起，”韩限认真检讨自己，“我以为这种程度不过分来着……你别讨厌我，下次肯定不会了。” 表面说是敬业，其实也是满足了他潜意识里的私欲。 他觉得打扮成白雪公主的江橙很美，所以下意识就那么做了。 可他又忘了，江橙是个直男。 被自己兄弟吻了还不感觉恶心的直男有几个呢？他越想越不对劲，越想扇自己一巴掌。 他不想让江橙讨厌他，下次他保证绝对不再犯了。 “我没生气，你别瞎脑补。” “真的？” 江橙捏了下他的脸，“真的。” “太好了。”他把人往上颠了颠，露出了酒窝。 两人继续往前走。 一路上江橙又开始胡思乱想。 他明明很早就下定决心斩断他对韩限的坏心思了，可是直到今天，他还是抱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要不是韩限永远对他这么温柔，总逗他开心，从来不让他有机会感受孤独和寂寞的痛苦，他或许可以更坚定一点。 严格说起来，在遇到韩限之前，他的理想型向来是那种沉稳，寡言少语，做事有条理有分寸的禁欲男神、高岭之花。 中学时期暗恋的人也都是这种类型。 而韩限一样都不占。 一开始他只是被他的样貌和身材吸引，相处下来他发现他们简直是两个世界的人。 这人活泼得要命，跟有什么多动症似的，一小会儿都静不下来。 对待兄弟也没分没寸的，想干嘛就干嘛，永远都是四肢比脑子快，然后再打马后炮。 他照顾人的时候很成熟，逗人开心的时候又很幼稚。 他永远把对方的情绪放在第一位，和他相处总是能让人忘掉所有烦恼，只想着让自己开心的事。 总之就是很喜欢和他在一起。 喜欢到他希望时间暂停，就这样靠在他温暖的脊背上睡一辈子，永远不醒来。 他贪婪地收紧了搂着他的胳膊。 - 睡觉前，江橙打开手机刷了会儿视频，上方突然弹出两条微信消息。 [韩信]：睡了？ 江橙犹豫了半天回不回，最后还是手贱回了。 [橙.]：干嘛？ [韩信]：你真的没生气吧？ [韩信]：我心里有点没谱 [韩信]：你给我个准信 [橙.]：我没生气 [橙.]：只是今天表演完很累而已 [橙.]：休息休息就好了 [韩信]：脚还疼吗？ [韩信]：我下来帮你揉揉？ [韩信]：上次医院开的药还剩一些，我帮你涂吧 连续三条微信弹出来，江橙有点愣愣的。 [橙.]：哪有那么夸张 [橙.]：就破了点皮而已，明天就好了 接着他听见上铺吱吱呀呀的声音，韩限还是顺着爬梯下来了。 江橙：“……”为什么总不听人话。 为了不打扰许恒和张弛睡觉，他的动作很轻，从开药箱，拿面签坐在他床边，整个过程几乎没发出什么声响。 江橙只好拉开床帘迎接他。 “喂，都跟你说我没事了。”他小声道。 韩限很犟，“都划出口子了，不处理会感染的。” 他拉过江橙的脚踝，将他的脚放在自己腿上，手法娴熟地给他上药。 磨破皮的地方其实早就不疼了，药膏敷上去冰冰凉凉的，和韩限手心的温度形成了巨大反差。 黑暗中，他看不清韩限的脸，但能听见他气息的起伏。 “以后别老受伤了。”韩限轻声说。 江橙别过脸，“这又不是我能避免的。” “我不能随时在你身边，你一个人的时候也注意保护自己。” 江橙笑了，“你又不是我保镖，一直在我身边干嘛。” 你也不是我对象。 “我想一直和你做朋友，”韩限认真道，“还想做你唯一的朋友。” …… 他不想。 “朋友哪都能找到，反正你朋友那么多。我脾气不好，你忍不了的。” “我才不和他们交心呢。”韩限收起药箱推进床底，朝他靠了靠，“你脾气也没有不好，反正我就想一直跟你呆在一块儿。” 傻不愣登的直男，居然到现在还没发现他的破绽。 是他藏得太完美了吗？ 江橙不知道该说什么。 幸好他现在脑子还够清醒，否则可能就直接扑上去强吻了。 然后他们就彻底不用做朋友了，他再也不用这么辛苦地装直男了。 全剧终。 注定BE的结局他本来也没奢求太多，只是放弃喜欢他，是件很难做到的事。 “想什么呢。” “没什么。”江橙回过神，“你上去吧，我困了，睡了。” “明天下午你有课吗？” “有两节，怎么了。” “我明天还有场球赛，你来吗？” 熟悉的开场白。 他们第一天认识的时候就是这么跟他套近乎的。 “怎么，没有我加油你就赢不了？水平这么菜啊。” “嗯。” 简洁的回答，却有些出人意料。 “……看情况。”他含糊其辞，“明天下午那节课有测验，可能会拖堂。” “你要是来给我发微信。”说完就爬回了上铺。 本来就不怎么困，给他这一弄更睡不着了。 江橙呆滞地望着上铺床板，心里又控制不住开始难过。 手机滴滴响了两声，他懒洋洋地打开微信。 [周筱寒]：橙，你睡了没 [橙.]：正准备。 [周筱寒]：姐们办了件好事 [周筱寒]：帮你拖住了情敌 [橙.]：？ [橙.]：所以唐萱竹说晚上和同学有事 [橙.]：那个同学是你？ [周筱寒]：正是。 [周筱寒]：今晚韩限要是真跟她去吃饭了，我就怕没你什么事了 [橙.]：怎么说？ [橙.]：不过本来也没我什么事 [周筱寒]：照她的性格，我都怀疑她能直接带韩限开房 [橙.]：？这么夸张 [周筱寒]：她给我一种她想要的东西势在必得的感觉 [周筱寒]：我现在就和她在酒店里，她非要带我体验一下她爸爸新投资的酒店怎么样，还要在这和她睡一晚 [周筱寒]：如果不是我，今晚在这里的就是你老公了 [周筱寒]：韩限那个大傻春哪能玩得过狐媚子啊 [周筱寒]：想想真是后怕。 这就是富婆美女的世界吗，他不懂。 [橙.]：所以你现在躺在豪华包间喝着高档红酒里后怕吗 [周筱寒]：…… [周筱寒]：嗯我现在是很幸福没错……那我帮你了呀！ [橙.]：顺其自然吧 [橙.]：我现在没什么想法 [橙.]：我还巴不得他早点谈呢 [周筱寒]：？？？ [橙.]：睡了，回聊。 他关掉手机，终于远离了世界的喧嚣。 如果今晚和她去了，他的任务就完成了，明天就不累死累活装直男了。 不是件好事吗？ - 对于篮球赛，江橙下了课本来没准备去，是周筱寒在教室门口堵他，硬拉着他去的。 美其名曰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看帅哥。 毕竟就这一个知心朋友，江橙半推半就，任她拉着去了。 然后又顺道去小卖部买了瓶矿泉水。 他们去时球赛已经快进到了尾声，他无意瞥了一眼战绩，计算机系以一分的分差险胜。 周筱寒拉着他的衣袖，“不行嘛，韩限是怎么打的，这赢得不漂亮啊。” 裁判一声哨响，各球员纷纷下场。 下场的情形和上一次没有什么两样。 仍然是周围一片嘈杂，仍然是韩限带着灿烂的笑，大汗淋漓朝他走去。 隔着一段距离就开始撩骚：“你还不是来了，小妞。” “我是来看帅哥的，别想太多。”江橙故意说。 “算了吧，整个球场除了我都丑，你还能看谁。” 江橙正想嘲讽他句“我没来不是也能赢么”，就见唐萱竹从旁边过来，自然地挽住了他的胳膊，递上去一瓶矿泉水，“学长累了吧？喝点水。” 韩限停下脚步，表情明显僵了一下，目光却还停留在他身上。 唐萱竹也顺着韩限的目光看，看见了对面的两人。 四人面面相觑。 “谢谢，不过我现在不怎么渴。”韩限说。 “学长昨天不好意思，中午你有空嘛？我带你去吃饭？就当给你赔个不是。” “我……”韩限的视线仍未从江橙身上移开，脚却不知道该往哪儿迈。 周筱寒见状想故技重施，“学妹！这么巧又看见你啦！要不我们……” 江橙及时抓住了她的手腕，“那个，陪我去下食堂，我饿了。” “啊？” “啊什么，别废话。” “啊…嗷嗷，”她读懂了他的眼神示意，“那，学妹我们先先走啦。” “好的学姐再见。” 江橙拉着她快步离开。 他一秒钟都不想在球场多待。 即使做了心理准备，这种画面还是有些刺眼，所以逃避才是最好的选择。 “江……”韩限刚要追上去，又被唐萱竹挽紧了手，“学长，我们走吧？” 他盯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沉默着站在原地。 装直男 唐萱竹感觉到他的退缩反而更进一步握紧他的手，“学长，你不要总拒绝我好不好。我是女孩子，总是被拒绝也会尴尬的，而且我还是第一次追人呢。” 直到江橙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视野里，他的眼神才收了回来。 “学长？” “……好。” - 这个点食堂挤满了人。 江橙的运气还比较好，他们前脚点完餐，后脚就见一大波人蜂拥而至，差一点连坐的地方都没找着。 平时他中午都和韩限一块儿吃，被管得已经半个月没碰辣了，他快憋死了。 今天这个烦人精不在，他一定要大吃特吃，把漏掉的全部补回来。 一碗清汤馄饨，愣是给他加工成了火锅辣汤，馄饨都看不见，只有辣椒。 周筱寒点了一盘荠菜水饺，看到他碗里的盛况惊了一惊，“不是吧，你怎么比高中还能吃辣，吓死人了。” “这还多吗，顶多算中微辣。” “……再多还能下嘴吗？”她颤颤巍巍夹了只饺子，咬了一口，“你天天吃这么多辣为什么皮肤还这么好啊，连毛孔都看不见。你看我，我吃点辣就爆痘，现在真是一点都不敢吃。” 江橙想了想，“天生的？” “靠。嫉妒了，太嫉妒了，这女生我不当了。”聊两句开始切入正题，“哎，刚刚你怎么不和韩限一起走啊？” 他的筷子在空中悬了一秒，低头继续搅拌辣汤，“我干嘛和他一起走。他有人陪，你不是看见了么？” “但是他刚刚明明就想过去找你的，你非要把我拉走，还给他俩单独相处的机会。” “反正我就是顺其自然，尊重祝福。”他扯扯嘴角，“而且你不觉得他们挺配的？” “配啥呀，哪里配了，和你才配呢，我的CP绝对不能BE。” “他是直男，还是别胡闹了，这样挺好的。”他苦笑一声，“我跟他加入话剧社的目的也达到了，我也有点累了。” 周筱寒越听越来气，“他是直男？妈的笑死，我是直男的可能性都比他大。” “学长，8号窗口的娃娃菜我吃过一次还不错，下次我们可以点。” 听见略耳熟的声线，两人再次同时抬头。 很不巧，就在隔了一个走道的旁边，就是刚刚打完饭坐下的唐萱竹和韩限。 四个人坐出的方阵也很不巧，两个男生和两个女生分别坐在对角线，也就导致了他坐在一抬头就能看见韩限的地方。 江橙：………。 为了撞见熟人他还专门挑了个偏僻的角落。 这是要和他对着干吗？ “…不是吧，这怎么还缠上我们了，”周筱寒也觉得离谱小声吐槽，“唐萱竹跟我说她不怎么来食堂吃饭的，和韩限约会就来食堂？太草率了吧。” 他调侃，“人家这叫接地气。” 一顿饭也吃不安生。 惹不起怎么躲也躲不起了呢。 这一刻，他感觉全世界都在和他江橙作对。 他本想起身去旁边装碗汤喝，手机屏幕忽然亮起。 [韩信]：你又吃那么多辣 [韩信]：好了伤疤忘了疼。 都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关心他，他是太平洋警察吗？ 江橙一边吃一边回：[操那么多心，先关心你自己吧。] [韩信]：我怎么了？ [橙.]：美人就在你面前你还能坐怀不乱 [橙.]：你是什么忍者吗 [韩信]：美人指的是你吗？ [橙.]：…… [橙.]：能不能认真点？ [橙.]：别老和我发消息 [橙.]：我吃完了 [橙.]：先走了下午还有课 他不再看手机，端起空碗站了起来，“筱寒，走了。” 周筱寒其实还没吃完，奈何她有眼力见，也不忍心江橙被喂了心上人的狗粮还要孤苦伶仃地离开。 “嗯，我早上吃太多现在也吃不下了，走吧。” 给到韩限的仍然是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 “学长，你一直在看谁呀？都不看我。”唐萱竹有些不开心。 她知道目前还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单方面追求，但她没想到这个过程居然会如此艰巨。 没关系，向来都是别人死皮赖脸追她，有难度的才有挑战性，要不然没意思。 “……没看谁。”韩限低头吃面条，整个人的气压很低沉。 搞得她也不敢一个劲跟他搭话。 - 江橙下了课回宿舍后，久违的把床底的男模杂志重新拿出来，放在床头。 然后拆了一包薯片，倚在枕头上一边吃一边翻看。 自从韩限转到他们宿舍，他都记不清多久没碰过了这些珍藏的宝贝了。 直男真是害人不浅。 现在直男铁树开花，他也消除了对人家图谋不轨的罪恶感，是时候回归从前单纯又自由的gay子生活了。 他可以尽情地看杂志，看涩涩漫画，涩涩，还可以玩交友软件。 真快乐。 快乐得眼角有些湿润了。 如果有可能，他宁愿从来没有拥有过韩限这个室友，以及他对他所有的好。 人们都说不能因为害怕失去就不去拥有，可拥有时的美好和失去时的痛苦程度是不能相提并论的，没有美好就没有后来撕心裂肺的痛苦。 相交线有时候，还不如平行线。 门声轻响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条件反射将杂志塞进床缝。 他假装看手机，余光悄悄往门口瞟。 不是张弛不是许恒，是他不是很想见的人。 他继续假装看手机。 韩限关上门，放下包，没有像往常一样往他床上挤，而是在他自己书桌上坐下，拿出电脑敲了会儿代码。 江橙自然也不主动讲话。 这是第一次，他们两独处的时候能这么安静地待着，各做各的互不打扰。 ——一个良好的开端。 又过了一会儿，他把电脑合上，台灯关掉，坐在椅子上不动。 “江橙。”他终于打破宁静。 但只有一个名字。 江橙本来是想装睡的，转念觉得自己没必要那么心虚了，还不如大大方方相处。 “干嘛。” “你一天没理我了。” 语气委屈得就像个被老师冷落的幼儿园小孩。 “我不是怕打扰你的好事吗。”他解释道，“你好不容易能和异性亲密接触，还是个大美女主动追你，我为你开心嘛。” “你看不出我很尴尬？” “你是没经验，刚开始很正常，相处相处就好了。” 又补句：“你也不能总指望兄弟当你僚机吧，最终还是你自己谈啊。” “……”韩限其实不是这个意思。“我感觉你是在故意冷落我。” “…我没有，你别多想。”他其实是有。“反正你和唐萱竹不是也聊得很欢吗，还顾我干什么，我只是怕你又怂，特意给你制造空间而已。” “你那只眼睛看见我聊得很欢了？” 江橙瞎猜的。 “一起吃饭，还能不聊天吗。”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还说我，你不是也和周筱寒聊得很欢的吗？”韩限蹙了蹙眉，又舒展开，像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其实你们已经在一起了对吧。天天黏在一起，当谁眼瞎？” “说什么呢？” “我知道了。我才是蒙在鼓里的傻逼，你其实早就谈上了。” “？喂我都说了不是——” 这人不听他解释，跟怄气似的走进浴室还摔门。 “……” 装直男 不知道是在怄什么气。 多大的人了还怄这种气。 很滑稽的是，这种幼稚也是最吸引他的特质之一。 他的理想型明明是大他好多岁成熟稳重的年上啊！ 到底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自从韩限闯入他的生活，他的世界似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且极其难以让人察觉。 及时止损，是他现在最需要做的事。 韩限简单冲了个澡出来，又不自觉往他床上坐，蹭了他一身水。“从实招来，你到底和周筱寒谈多久了，不说实话不是兄弟。” “我说几遍你都不信，我能有什么办法。”江橙弹弹睡衣上的水珠，瞪他，“还有，能别老我往在床上又坐又躺的，你自己没床吗。” “我都又坐又躺一个多月了才赶我走？” “……” “还有，你别转移话题。” “我怎么转移话题了？” “男女生本来就很难有纯友谊，况且你们一个俊男一个靓女，还从高中就认识，我不信没点什么。” 分析合理，逻辑满分。 只是他忽略了另一种可能性的存在。 ——他俩之间永久尘封的灰色地带。 “……你才挺会转移话题吧，”江橙捶他后脑勺，“明明在谈你的桃花，干嘛绕到我身上。” “我早就发现你们不对劲了。她还挽你手，哪有异性朋友这么亲密的？我跟你都没这么亲密。” 江橙笑了，“你和她有什么好比的？” “明明都是你朋友，你却天天嫌弃我推我，对她你就零距离接触，也太区别对待了吧？你这不是喜欢她是什么？” 江橙看他气鼓鼓的样，心里莫名冒出一种恶趣味。 他朝韩限身边坐了坐，前胸轻贴他的后背，抬手摸了摸他的耳垂，唇角微扬，“你想和我零距离接触吗？” 声音很轻，像一阵风钻进他的耳朵里。 韩限怔了一下，心跳猛然加快。 耳朵的小片潮红和小麦色的底色形成鲜明对比。 江橙被撩断腿这么多次，此刻终于得以报仇雪恨。 韩限虽然惊讶，但他不仅没躲开，还异常兴奋，“真的？怎么接触？” 他头一歪躺在江橙肩上，“这样吗？” 又抱着他把他放倒在床，“还是这样？” 江橙：“………” 他输了。 输了还不行吗。 哈，不，他不服气。 又邪笑着问：“那你知道什么是负距离吗？” “知道啊，”他不假思索，“不就是查你学历？” ？ “我可以-20的，有人要试试吗？” ？？？？？ 啊？ 不是？ 这、不应该吧？ 老狐狸怎么会玩不过大傻春？ 难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你脑子清醒吗现在，不会刚在浴室看过小荒书出来的吧？到底从哪学来的？” “跟你学的啊。”他绕着江橙的刘海玩，“我怕跟不上你的脑回路特意去进修的，不满意？” “……”他服了。 怎么会这样。 他怎么净带坏良家少男。 “不跟好的学。”江橙推开他坐起来。 “谁叫你那么好瑟。” “我、”好好好都是他的错行吧。 这都什么毛病，一言不合就上高速。 畸形的友情，必须及时止损，斩草除根。 他穿上拖鞋抽身出来，居高临下俯视他，“你赶紧出来，我要睡觉了。” 韩限盖上被子，拍拍床铺，“腿没劲，不想爬梯子，你和我一起睡。” 骚男，老子这次绝对不可能迁就你。 他一只脚踩在梯子上威胁道：“再不起来我就去你床上睡。” “好的。”韩限点点头微笑，“正好把我床上沾满你的体香，我闻着更容易睡着。” ……孰可忍，婶也不可忍了。 所有gay跟着他抄家伙，绞杀直男计划今日立即启动！ 最后他还是踩着爬梯上去了。 他是真没招。 不想和他睡一起，总不能睡地板。 换床睡后，他不出意外地失眠了。 老实讲，他不晓得自己身上是不是有韩限所谓的体香，但韩限身上的味道确实挺好闻的。和打完球一身臭汗的大多数体育生不一样，他运动完身上还是很清爽。 躺在满是他气味的床上，他不可避免有些羞耻。 但又很迷恋。 还非常有感觉。 比任何电影都有感觉。 很容易|。 就像…被他抱在怀里睡一整夜一样。 要是韩限知道他怀着这么多邪念睡他的床，估计会杀了他吧。 他翻了个身抱紧被子，脸颊陷入被单。 想都不敢想。 妈的，真的好想和他坐啊。 他翻来覆去地想，辗转反侧地想，渐渐进入了梦中的世外桃源。 一觉醒来，他甚至记不清今夕是何年。 没错，他易经了。 他tm。 发现这么尴尬的情况时，韩限正在浴室刷牙。 心里就一个念头——他死定了。 正当他抓耳挠腮想抽死自己的一刹那，韩限刚洗漱完出来。 头发蓬松，嘴唇红润，整个人就是精神焕发的男大。 两人大眼瞪小眼。 韩限先开口：“这么早就起了，你今早不是没课？” “我……” 他说不出，真的说不出。 还不如一刀把他杀了。 他已经想好了，要是被发现了他当场就咬舌自尽。 “怎么了？”韩限发现他的神情不对劲，靠近了些，“不舒服？” “你、别过来，”他紧张得心脏跳快蹦出来了。 韩限放下书包，脱掉刚穿好的夹克，“不会冻感冒了吧？你过来我试试额头——” “别过来！”他扯着嗓子攥紧被褥，手心不住冒冷汗。 韩限大概是被他吓了一跳，站在原地没动。 江橙：“我，那个，是、是…我晚上把口水蹭你床上了，到处都是。我今天帮你洗。” 韩限顿了下，松口气说：“嗐我还以为多大事，没关系的，你放那我回来洗就行。” 江橙：“不行，必须我帮你洗，要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 韩限：“这么执着？” 江橙：“…嗯。” 韩限：“好吧。” “那辛苦你一下啦，”他三两下穿好外套背上包，瞥了眼手表说：“我去上早八了，快迟到了。” 直到门关上，他绷紧的一根弦才松下来。 江橙啊江橙，你怎么回事，远离直男计划才有点起色，怎么又突发恶疾！你就这么饥-渴吗！ 他掀开被子准备收拾残局，门突然又开了，吓得他腾的一下坐回去了，“干、干什么。” 韩限只开了条门缝，探了半边脑袋进来，“对了，我给你买了煎饼果子在你桌上，加了辣的，你记得吃。不要早上一没课就不吃东西。” 下一秒门被迅速关上，江橙和门隔空对话：“你是我妈啊？” 管那么多…。 终于要下床时，又看见周筱寒微信来电。 他疲惫地接通，“喂，有什么事还用打电话。” 周筱寒：“我说你真的不管管你老公吗？” 江橙：“什么意思？” 周筱寒：“每次他和学妹约会的时候老来找我们俩！你没发现吗？” 江橙：“没事，他只是不习惯和女生相处。” 周筱寒：“没事个屁！你都不知道，唐萱竹今天一大早跑来问我韩限是不是喜欢的是我！！！你们这对狗男男还老娘清白！！！” 装直男 ——这下误会可大了。 他需要停下来捋一捋。 所以事情是这样的：他喜欢韩限，他和周筱寒是闺蜜，唐萱竹喜欢韩限而且正在追他，周筱寒和唐萱竹是直系学姐学妹，周筱寒在撮合他和韩限，且有一丝想把唐萱竹掰弯的举动。韩限不知道他是gay所以误以为他和周筱寒在谈，而唐萱竹认为韩限总来找他们的原因是他看上的是周筱寒，已知韩限目前不喜欢唐萱竹，还在和兄弟暧昧。 他脑神经差点打结了。 所以结论是，他和周筱寒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是的，他终于理顺了。 简单来说就是从两个人的乌龙发酵成了四个人的修罗场。 如果这是道外国人的中文考试试题，题目大概会问，上述材料中唐萱竹和江橙是关系是（）。 A.情敌 B.情侣 C.闺蜜 D.兄弟 “…………”他大概会填个阿拉伯数字6。 周筱寒还在电话那头抓狂：“江橙！你傻了吗？怎么不说话？” 江橙耸肩，“你以为我劝就有用吗？昨晚还霸占了我的床，还要霸占我。” 周筱寒：“我服了，你看不出来他喜欢你啊？” ……喜欢？ 谁能看出来？ 他只看到一个为了逃避和女生谈恋爱而和兄弟暂时搞基的狗逼直男。 江橙：“他是喜欢我啊，可喜欢我这个兄弟了呢。” 周筱寒：“……” 周筱寒：“你到底想不想和他谈？” “不想。”他沉默一阵，“我只想和他睡。” 如果可以，他只想走肾不走心。 他早就发过誓，再和直男谈他就不姓江。 既然他们都这么随便，他为什么要认真呢？爽一爽各取所需就好。 谈恋爱什么的，多麻烦，又费神又费心，还极容易破防然后封心锁爱。 虽然他也喜欢韩限的心，但理智告诉他不想再尝试了，而且也不能。 真要想谈，不如去gay吧找个先走肾后走心的，或者交友软件钓一个。 ……想这么多，有什么屁用，直男谁跟你走肾啊，神经病。 周筱寒表示，摆烂的态度就很难办了。 但她也很能理解他，毕竟从高中看过来的。 她现在撮也不是，不撮也不是，这红娘不仅做的挺尴尬的，还惹火烧身，被迫陷入他们的修罗场。 哪有这么难搞的姻缘！ 简直就是她红娘生涯的滑铁卢！ 她思量半晌，“好，好，姐们争取让你睡上他，交给我。” 江橙：“？” 江橙：“他都快和学妹谈上了，你别乱来。” 周筱寒：“放心吧，他离谈上还差两条银河呢，姐看人准得一批。” 周筱寒：“还说人家怂呢，我看最怂的是你。” 周筱寒：“睡一次而已，胆儿怎么那么小，他都gay成那样了还怕被他拒绝啊。” 周筱寒：“等到他真的睡在学妹床上了，你就等着后悔吧。” 江橙：“……”要扎心窝是吧。 江橙：“过过嘴瘾就算了，你别来真的。” 江橙：“他只要不讨厌我就行了。” 周筱寒：“请相信姐的情商和智商好嘛哥。” 江橙：“你还是去看帅哥吧，我怕你太闲了。” 周筱寒：“哎？喂？我还没说完，橙你别挂啊——” 再不挂还得了。 周筱寒僚机计划的第一步，其实是学校一年一度的联谊误会。 顾名思义，就是各个学院参加，不同院的陌生同学通过跳舞相识，达到结交朋友，扩大人脉或是寻找Mr.Right的目的。 江橙一直知道这个活动的存在，但他对什么社团和联谊向来没多大兴趣，也怕会招惹来不同社交麻烦。 周筱寒的意思，是让他今年参加，再把韩限叫上。 他说两个大男人跳舞？华尔兹？那场面不会很滑稽吗？况且他又不会跳。 周筱寒说联谊的重点不是跳舞，而是联谊舞会每年都会搞花样营造浪漫气氛，增进同学感情。 每年都当场成了好几对。 他将信将疑：这么神？学校还挺会办好事的。 结果事情很巧，他正犹豫去不去呢，韩限就先一步主动邀请他了。 [韩信]：[链接] [韩信]：今年的联谊舞会 [韩信]：要不要和我一起参加[/害羞] 还挺心有灵犀一点通。 [橙.]：你还对这个有兴趣？我真没看出来 [韩信]：说有一些游戏环节可以增进感情 [韩信]：想和橙橙增进感情[/害羞] [韩信]：你最近老不睬我 [韩信]：让我们重新加深下我们的友情好吗[/可怜巴巴] [韩信]：而且参与者都有零食大礼包拿[/吸溜] 忽略其他不计，作为一个吃货，最后这个条件确实挺诱人的。 跟什么过不去都别和从天而降的免费午餐过不去啊。 其实心里已经答应了，回复的语句还是含糊其辞：[你先去，我的话，看情况。] [韩信]：我知道了 [韩信]：你肯定会来[/小熊转圈圈] [韩信]：么么么[/亲亲] [橙.]：？ 他嫌弃得扔开手机。 - 联谊舞会是社交达人的狂欢，社恐人士的地狱。无奈江橙的朋友都是前者，只有他是后者。 对于真心交往的朋友他大部分情况下会选择迁就，同时也是挑战一下自己，防止还没大学毕业就跟社会彻底脱节。 联谊舞会的开场时间是晚上八点整，他因为昨晚糟糕得睡眠已经困了一整天，于是他下午下了课就立刻回宿舍补觉。 他计算了一下从宿舍到联谊舞会的路程，定好闹钟后沾枕头就睡着。 醒来的时候再次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 准确的说，他不是被闹钟叫醒的，而是被周筱寒的夺命连环电话吵醒的。 他盲人摸象似的摸摸床头，好不容易摸到手机接通。 那头的女声歇斯底里：“江橙！你人呢！都九点了！” 睡梦中的江橙瞬间从床上弹起，他在慌乱中回了句马上就到，连滚带爬穿衣服穿裤子，拿上手机就往外跑。 ……这得是睡得多死，调到最大声的闹铃也丝毫听不见。 韩限这边的情况也因此变得有些许复杂。 他七点半到达会场，半小时内数不清看了多少次手表，发了多少条微信，还是不见人来。 到了八点半，他被迫接受了江橙今晚大概不会来了的事实。 第一个环节是惯例华尔兹，柔美的音乐渐渐切入，身旁大多数人都找到舞伴，只有他不知所措地四处张望。 就算爽约，你至少和我说一声吧。他委屈地想。 “学长，你也来联谊吗？” 韩限抬起头，看见了盛装打扮的唐萱竹。 她放下了浓密的大波浪卷发，换了种清透的妆容，淡蓝色的长裙把她衬得像城堡里人见人爱的公主。 “我还在想会不会在这里遇到学长，真巧呀。”她大方地靠近他，伸出一只手，“学长如果也没有舞伴的话，我可以邀请学长一起跳吗？” 他低头看着依然久久未接听的通话界面，把手机收回口袋，“好。” 唐萱竹专门学过舞蹈，每个动作优美流畅，富有美感。 而他理工男一枚，从没跳过华尔兹，更没和女生贴这么近跳过，动作看起来就蹩脚异常。 唐萱竹被逗得阵阵笑，“学长，你跟着我来，身体不要这么僵硬啦。” 她搭在韩限的肩膀上，显得小鸟依人，虽然两个人不是很协调，但帅哥美女看着养眼，惹来不少关注。 “哇，唐萱竹哎，我们校花，好美啊！” “她是谈男朋友了吗？两人这势均力敌的颜值！” “哇靠这是可以磕的吗——” “不可以。”旁边走来的周筱寒拍拍那人，“他俩不是男女朋友，不能磕。” 那人吓得连连点头：“嗷嗷嗷，对不起。” 周筱寒快急死了，江橙也太不给力了。 她想打电话再催催，江橙终于拼劲老命跑了进来，跑到她身边。 半天都喘不上气儿。 “你干嘛去了你这是，急死我了，”她焦灼地朝旁边努努嘴，“你看看。” 帅哥美女跳得正欢。 美女笑得很开心，帅哥的酒窝也很深。 ——确实没他什么事了。 “你跟我跳。”来也不能白来，他握住周筱寒的手，放在自己肩上说：“不能空手而归，至少拿大礼包回去。” 周筱寒：“……” 周筱寒：“行吧。” 权宜之计只能这样了。 她今天本是来看帅哥顺便当僚机的，现在又要被挡桃花，为了姐妹她只好妥协。 这是一种多伟大的精神啊！ “脑子里只有吃的家伙，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她抱怨。 她动作不协调，江橙就更别提了，两人压根不像跳华尔兹的，更像马戏团耍杂的。 两对靠得很近，江橙余光总是不自觉瞟到那两人。 是很配吧。 他也觉得。 那么自信又阳光的漂亮美人，谁会不喜欢，谁又会忍心拒绝呢。 所以他今天来不来的意义应该也不大，反正他笑得很灿烂。 这么久了，是个男的也该沦陷了吧。 韩限似乎也发现他来了，见他没爽约却和周筱寒一起跳，顿时又委屈得不行，就强迫自己专注和面前的女生学舞步。 音乐变了个调，跳舞的人们不约而同交换了方位。 周筱寒正好转到了韩限旁边。 她眼睛一亮，歪头道：“喂韩限，这身高差跳得很累吧？” 江橙：？ 唐萱竹：？ “跟我换个舞伴？” 装直男 “学妹，我一直想学华尔兹，你能教教我吗？感觉你跳得很好哎。”她又说。 江橙差点想原地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他现在才意识到这女人根本不是社交达人，而是社交狂人及社交野人。 他现在不想要大礼包了，可以撤了吗？ “你干嘛呢……”他在她耳边喝止，“我跳完就回去了，你跟我到那边去，离他们远点。” “笑死了，你打乱了我和帅哥联谊的计划，真的只把我当工具人吗？” “……”他认真道歉，“对不起，是我没考虑你。” “没事，等等看韩限怎么说。” 唐萱竹朝韩限看看，本想尝试从他眼中读到答案，结果发现他眼睛根本没在看她，牢牢钉在周筱寒那边。 再次碰壁的她脸上忽然有些挂不住。 她真的很好奇，周筱寒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他时时刻刻盯着。 难道是自己没她漂亮吗？ 如果是外貌上输，她不能完全服气。如果是性格，灵魂上输，那她要好好找找原因，自己到底差在哪。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带着诸如此类的疑问，她准备趁此机会好好了解下她这位学姐，认真挖掘她的迷人之处。 “好啊学姐，我们换吧，我和你跳。”说着就松开眼前人，向她走过去。 江橙：？ 这也可以？ 他都开始怀疑，唐萱竹是不是真的被她掰弯了。 周筱寒计划通。 她一边牵过她的手，一边把180大个用力一推，力气大得简直不像个没过100斤的女生。 江橙：…… 这女人真是一点不管他死活啊。 要是和大地妈妈来个亲密接触，或者一头磕在墙上不会疼死吗？ 再来几个吃瓜群众把他的窘样拍下来放到学校论坛，他就彻底出名了。 很幸运的是，他担心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发生。 实际情况是他踉跄了几步，然后被不远处的男生稳稳接住，并以一种好笑的姿势趴在人家胸口。 抬头一看，那人果然正在无情地嘲笑他。 “笑屁笑，松开。”他用力想挣脱这个怀抱不成，反而顺势被箍得更紧。 场内的灯光很昏暗，音乐的节奏很舒缓，身旁跳舞的人都很暧昧，确实如他们所说的那样氛围感拉满。 但这可苦了他了。 这个距离有点太危险，导致他完全不敢抬一点头。 因为据他的初步估算，在这种情况下只要微微抬起下巴，就极有可能嘴唇碰嘴唇。 “我以为你不来了。”韩限说，“给你发微信也不回。” 江橙准备快速解释一下，但想起他刚刚跳舞时刺眼的笑容，话到嘴头硬生生转了弯，“你不是跳得很开心吗，我来不来很重要？” “你吃什么醋啊，我是因为你才来的，结果你迟到了还和周筱寒跳，我很难过。” “……谁吃醋了。”听到敏感字眼，他觉得应该说点什么欲盖弥彰，“我是特意给你制造机会，你还不领情，哪有我这么合格的僚机。” 韩限咂咂嘴，“我不要，我是想和你增进感情才来的，干嘛把我推给别人。” 江橙：“我们有什么感情好增进的。” 韩限：“我是希望就算我谈恋爱了……你也不要疏远我。就像之前那样相处，好吗？” 听完前半句，江橙已经自动变耳聋不想再听了。 “又想要女朋友又想要兄弟的，你怎么这么贪心？” “这也不冲突嘛。”他松开江橙，将他的手挪到自己肩膀，另一只手扣住他的，“音乐换了，我们一起跳吧。” “两个大男人跳华尔兹？” “怎么了，看不起两个男人？” “没有，你不是不会跳吗，还要人家女生手把手教。” “那你会？” “……不会。”菜鸡互啄吗？ “没事，我教你。”他说。 “？倒数第二就别教倒数第一了吧。” “放心，交给我。” 放哪门子的心。 这首音乐比之前那首轻快一些，一扫现场沉闷的氛围，变得柳暗花明起来。 “你踩在我鞋上，我进你退，我退你进。” 江橙无助地听他的指令，从抓着他的肩膀逐渐转为整条手臂压上去，两人的距离又缩近了一些。 别说，他的节奏感还真不错。 带得倒数第一的动作也变得流畅了。 “你刚才是装的吧，这不是跳得很好吗？” “我没有，”被夸之后韩限心情终于放晴，“可能就像周筱寒说的，身高差太多太累。你这样正好，我不用一直弯腰，就舒服多了。” “……”我上哪给你找180的直女去。 168的大美女您都不能满足您，可真难伺候。 “反正从明天开始……”江橙咬紧牙关，还是难以干脆地说出口。 “明天开始干嘛？” “明天、”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你就别老来找我了。” 韩限停下脚步，“什么？” 万事开头难。 第一句说出来了，后面应该就没那么难了吧。 “为什么？” 他努力表现得不那么忸怩，“我其实憋了好久。” 韩限松开他的手，向后退了一步。 ——这个表情，不像在开玩笑。 像韩限这样的人大概接受不了一下子断掉，他想着可以从减少相处频次开始，温水煮青蛙。 “我的性格是习惯一个人待着，这个你也知道。” “我也需要很多私人空间，也做不到像你那么外向，那么自来熟，我们认识才不到两个月，没必要天天黏在一起吧。” “还有，我还是那句话，要跟人家女生谈就好好的，虽然是她单方面追你，你也好好想想怎么接受。” “差不多是这样，时间不早了，我有点困了先回去了。” “你记得…拿份大礼包回来，要不然今晚很亏。” 江橙一通输出往外倒，差不多把话说得很清楚了。 直到说完最后一个字，他都没有勇气抬头看他的反应。 说完他就逃了。 他知道韩限一定很受伤，但为了及时止损，避免某些事情重蹈覆辙，他勇敢了一次。 之后的几天，韩限按他说的照做了，再也没有动不动就来找他，或者往他被窝钻。 这人开玩笑归开玩笑，认真时候又很认真，也很尊重他的意愿，再也不像以前那么不知轻重。 但还会习惯给他带早餐，买零食。 一点也不幼稚。 - 国庆节放假第一天，宜城的寒风变得万分刺骨。 学弟学妹们该去哪嗨去哪嗨，大三的老人们要么泡一整天图书馆，偶尔出去约顿饭，要么回娘家吃团圆饭。 三年来，江橙一直属于前者。 他现在也终于回到了前两年的安静又孤独的生活。 晚上他抱着一摞书回宿舍，发现黑咕隆咚的一个人也没有。 他坐在床上打开微信，几个人纷纷宿舍群里报平安。 [许恒]：我回家了兄弟们，假期结束了再回来，不要太想我~ [张弛]：前女友找我复合，兄弟们等我凯旋[/墨镜] [韩信]：我今晚不回来。 他再往下滑滑，没看见他说去干什么。 他习惯打开私聊对话框想问，突然发现两人上一次对话还是一周前，又默默切了出去。 他想起周筱寒跟他说，最近经常在食堂碰见他和唐萱竹。 今天又是情侣约会的好日子，他猜，应该是和唐萱竹约会了。 再一想，他干什么，有什么好关心的。 还是专注复习期中考试吧。 可是…他已经学了一整天，实在不想再学了。 他百无聊赖地刷了刷毫无营养的短视频。 凄凉的晚风从窗户缝吹进来，给空荡荡的宿舍平添一分死寂。 窗外庆祝祖国妈妈生日的烟花一个接一个的放，热闹又美好，可他只觉得凄凄惨惨戚戚。 因为今天还有一个人也过生日，就是他自己。 孤独才是长久陪伴他的。 那就，祝自己生日快乐吧。 江橙，生日快乐。他苦笑。 下一秒，他看见妈妈的微信发过来：[祝我的宝贝橙子生日快乐，妈妈永远爱你！] 再下一秒是周筱寒：[橙，生日快乐！你的生日礼物明天去宿舍楼门口拿哦！祝你新的一岁天天开心，男模多多！] 他看着笑出了声。 收到最亲的两个人的祝福，他已经满足了。 咚咚咚—— 诡异的敲门声打碎了温馨的画面。 今天没人回来，那是谁在敲门？ 也不可能是宿管阿姨，今天阿姨们集体回家了。 他怀疑自己见鬼了。 咚咚咚—— 又来了。 他的心脏也跟着咚咚咚。 ……他不会在21岁生日这天死去吧。 还有人比他更惨吗？ 咚咚咚—— 他播好了110，慢步轻声地走到门前，“……谁啊？有事吗？” 门外人不说话，还是继续敲门。 完蛋。 他魂都快吓没了，门外人不会举着镰刀吧？ 人人甜甜蜜蜜的假期，他就要在冰冷的宿舍里被杀害吗？ 好啊，死就死吧，反正活着也没意思。 他眼一闭，心一紧，自暴自弃地拉开了门—— 只感觉到一阵凉风，和隐约跳动的火光。 他慢慢掀开眼皮，面前是插着数字2和1蜡烛的大蛋糕。 再往后看，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好看的。 温柔的。 笨拙的。 他肖想许久的。 “橙橙，生日快乐。”他说。 装直男 他脸上的笑容比蜡烛还要明亮。 漆黑的瞳仁中倒映着忽明忽暗的火光，和江橙愣住的神情。 心情从大落变为大起，从大悲变为大喜，有如乌托邦般梦幻。 连他为什么在群里说自己不回来，为什么莫名其妙出现在门口，为什么会这么清楚记得他的生日都来不及问，只想用心把他此刻的笑容牢牢刻在脑海里，一辈子珍藏。 韩限捧着蛋糕走进来，用脊背轻轻阖上门，“其实我这人也不会准备什么惊喜……是不是吓到你了？” 他将蛋糕放在书桌上，顺手关掉灯，只留下两支摇曳的蜡烛。 江橙也拖了把椅子过来坐在他旁边。 “今天我挑了一天的蛋糕，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味道的，我还问人家有没有辣椒味的，人家差点骂我神经病。”说着说着他自己都笑了。 “然后我就让他给我推了个最贵的，你看看。”他一边解释一边在蛋糕上方比划，“这个是白巧克力，这个是黑巧克力，不是特别苦那种。这个是草莓，蓝莓，猕猴桃…嗷对本来还有芒果的，我也不知道你过不过敏，就没让他加。” “我知道你一直嫌我烦，确实是我性格很急，遇到喜欢的朋友就想很快熟络，但没考虑你的感受，对不起啊。” “今天是你生日，白天没敢来找你也是怕你还生我气。” 来之前他在备忘录里记了一堆，仔细盘算了一下应该差不多都说到了，准备进行下一步。 “对了，这是生日礼物。”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藏蓝色的小礼盒，“拆开看看。” 江橙拉开包裹在外的酒红色丝带，挪开盖子。 ——是一条精致的项链。 挂坠的设计是一枚戒指，戒指中央是用红宝石雕成的小辣椒，指环的内侧刻着花体字斜体英文：e.J。 可以戴在脖子上当挂饰，也可以抽掉项链当戒指。 “我只知道你喜欢吃辣，你有什么其他喜欢的我还不了解，但我会慢慢了解的。” “还有，生日快乐。”韩限挠挠后脑勺，“欸，刚刚好像说过一遍了…哎呀我没话找话，反正就是快乐。” 等他再抬眼看江橙，忽然变得有些惊慌失措，“怎么哭了？” 江橙不给他探索答案的机会，弯腰用力抱住了他，“闭嘴。” 他想感受他身体的温暖，想抚摸他坚实的手臂。 想闻他身上好闻的清香，想亲吻他红润的唇瓣。 想含住他上下滚动的喉结。 什么都想。 但也只能想想。 他从来不想在他面前哭的。 从韩限拿着蛋糕进来到现在，他一句话都没说。 他只觉得自己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和下定的决心，在这一瞬全部崩塌了。 这种场面，再硬的骨头都不得不化。 韩限说话时候他一直看着他的脸，接着就莫名其妙劈里啪啦地掉眼泪。 他向来不是个爱哭的人。 一是因为男儿有泪不轻弹，二是因为他对大部分的人或事都很淡漠。 淡漠得不想了解，不想关心。 他为自己早早竖起了一条警戒线，因为他坚信只要尽量逃避就不会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情绪，即使也避免了欢乐，但只要把痛苦隔挡在外就好。 就连像这样忍不住掉眼泪，脸上也异常平静，是毫无声响、毫无波澜地在掉。 眼前这个人是个例外。 他总是想打开他的心扉，走进他的世界，了解他的内心，打破他习以为常的宁静。 这个人很烦。 却烦得让他讨厌不起来，还越来越喜欢。 喜欢得他知道应该逃避，却随时随地都沦陷其中无法自拔。 如果一开始就坦白，是不是他就没法享受到他的偏爱，也不会有这段时间的故事了呢？ 如果一开始就坦白，他们就会是平行线吧。 泪水浸湿了整个肩头，江橙还没有放开的意思。 毕竟是江橙第一次主动抱他，韩限只顾着开心，也不想多嘴追问发生什么了。 万一问了江橙生气，又不想抱他了可就不好了。 所以说他做得，应该还行吧？ 江橙会不会是被感动哭的呢？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立刻就美滋滋的，什么忧愁都没了。 “橙橙，许愿吧。”他轻拍他的后背。 江橙拖着软绵绵的身体回到原位，朝两根快化完了的蜡烛看看。 许愿吧。 在蜡烛全部融化之前许愿。 在亮光全部熄灭之前许愿。 在喜欢的人彻底离开之前许愿。 很久不特意为自己过生日的他，像孩童时期那样闭上眼。 他以为如果世界上真的有愿望这种东西存在，肯定会许愿让喜欢的人和自己在一起。 可他没想到自己许的是，希望韩限能找到那个自己喜欢的女孩，并且那个女孩也要喜欢他，一辈子对他不离不弃，不能让他伤心，不能让他难过。 要好好地和这个男生在一起，珍爱他，对他好。 他们要在庄重的教堂里面宣誓，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表达对彼此的爱。 他的婚礼，应该得到所有人的祝福，得到神明的庇佑。 真正喜欢一个人，是希望成全他想要的幸福，而不是自私的占有。 以前在青春疼痛文学里看到这句话，他只觉得圣母，毕竟人都是自私的。 现在他才明白，那些抽象又不合理的文字，只有自己撞到南墙，才能慢慢读懂它的涵义。 蜡烛熄灭前的最后一秒，他睁开眼睛，一口气吹灭了火焰。 不装了 假期里整个宿舍楼几乎只剩下他们俩没有离开学校。 韩限以为生日那天之后，就可以和江橙回到以前的相处模式。 事实证明他又天真了。 事情的发展和他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江橙还是像之前那样，早晨六点起床背包出去学习，晚上卡在门禁前一分钟回来，回来就洗澡，洗完澡就睡觉，一句话也不和他说。 仿佛一个三点一线的打卡机器。 他也不敢贸然打破这种状况，只能坐以待毙。 其实状况也很简单，就是江橙没打算改变他原本的计划，他的脑子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应该及时止损的东西就不该藕断丝连。 会藕断丝连说明他心底还是自私的。 这次他不打算只想想了，他要用实际行动来断掉这段不健康的关系。 即使可能会被他讨厌，最终变成陌生人。 同时，他也不想让好朋友因为自己的私事一直受困扰，这对她太不公平了。 得知此事的周筱寒对他微信轰炸。 [周筱寒]：？？？你真的下定决心了？ [周筱寒]：不再考虑一下了？ [周筱寒]：我个人是觉得拿下他没那么难…… [周筱寒]：不过我看你俩认识以来，你老是睡不好觉 [周筱寒]：没关系，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周筱寒]：身体最重要 [周筱寒]：也不要因为一个直男把自己搞不开心了，不划算 [周筱寒]：如果你真的很痛苦就跟他断掉吧 [周筱寒]：姐帮你找更好的 [周筱寒]：拜托，宜城的gay子比树叶都多，不用担心找不到好吧 [周筱寒]：四只脚的龙难找，二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谁稀罕要直男啊 [周筱寒]：姐有人脉，你只要说要，马上给你弄来高质量男人 [橙.]：[/90度鞠躬] [橙.]：[/谢谢老板] [周筱寒]：么么么 他点开另一个对话框的红点，嘴角渐渐降了下去。 [韩信]：江橙，还在忙吗？ [韩信]：我们上次去的那家奶茶店出新品了 [韩信]：待会儿我们一起去尝尝？ [橙.]：我要复习期中考试 [橙.]：一天都在图书馆 [橙.]：你去吧 [韩信]：偶尔出来喝杯奶茶都不行嘛 [韩信]：而且你不是说你不怎么学也能一直专业第一吗[/挠头] 这话还真不是吹，他的数学天生拿手，文科的东西也能过目不忘，所以他也喜欢临时抱佛脚，从来没提前这么多天复习过。 这只是，他用来逃避某人的一种方式。 [橙.]：我就这么一说你还真信 [橙.]：你没有期中考试？ [韩信]：我们院放假前就考完了 [韩信]：我现在没事 江橙：“……”果然还是太闲了。 [橙.]：要不你 [橙.]：再复习一下期末考试？ [韩信]：？ 他把手机收进口袋，继续做卷子。 原来当一具只会看书写题的行尸走肉是这么地舒适。 可以隔绝乱七八糟的情绪，学习知识提升自己，还有正当理由拒绝社交，他可太喜欢了。 这样过下来，一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长是因为一天只做同一件事很煎熬，短是因为他半小时就干完一张卷子。 想订正错题消磨一下时间，对了答案发现根本没有错题。 江橙：“……” 有时候太聪明，也并不是一件好事。 难怪高中班里所有老师都喜欢他，还老让他帮忙改卷子，周末时间都要帮老师干活。 仔细回想起来，他好像除了各科老师和周筱寒，几乎没什么朋友。 此时此刻，他甚至无聊到问许恒张弛有没有什么没写的作业，给他点事儿打发时间。 两位早在外面颠鸾倒凤的室友自然对他感激涕零。 [许恒]：橙哥，你就是菩萨转世吗？请受我一拜[/跪下] [许恒]：[文件]*7 [张弛]：卧槽你一说我才想起来，我还有几个编程作业没写，但是我和女朋友在北城旅游了，实在不想写啊啊啊啊！！橙哥我爱你！！ [张弛]：[文件]*5 呵。 半小时后，他把两人的作业全部搞定了。 所以又没事干了。 他又去问周筱寒有没有作业，她说谁家假期作业留到假期做啊，她早就写完了，正在帮室友写。 江橙：“……” 论万年年级第一被万年年级第二讽刺是什么感受。 正因他俩永远万年老大老二，所以每次换位置都坐同桌，班上同学开玩笑说他俩是老夫老妻，默认他们是一对。 高考也是正常发挥，保持老大老二一起考入A大。 也才让他有了这么一个长久的知心朋友。 如果他不是天生喜欢男人，大概率会喜欢上她吧。 想着想着又开始发了很久的呆，他看了看手表，图书馆也快闭馆了。 他收拾好桌面，背上沉甸甸的书包离开。 脚步刚迈出图书馆的玻璃门，生生顿住。 韩限穿着一身全黑冲锋衣站在台阶下，笑容在看见他的一刻浮现在脸上。 指关节冻得红彤彤的，像是已经在外面站了很久。 他举起放在保温袋里的两杯奶茶，“热的，一起喝。” 都被拒绝了还一个人大冷天的去买奶茶，买了自己不先喝还要等他一起喝，哪有这种品种的傻瓜。 他原以为对他狠心一点他就会知难而退。 是他太天真了。 可是看着这张真诚的、美好的脸，他又如何能说出刺伤人的话呢。 再铁石心肠的人也做不到。 “谢谢，我等会把钱转给你。”索性接过一杯奶茶，但不做-过多逗留，“我再去通宵自习室学一会儿，你回去吧。” 他的话比吹在脸上的寒风还冰冷。 因为他知道，再多停留一秒自己一定会心软。 想要断干净，他只能咬牙狠下心。 感情不会消失只会转移，他希望能把这种偏爱还给本该拥有它的人。 换做以前，韩限一定会厚着脸皮跟他一起来自习室学习。 但直到他在通宵自习室里坐下来，韩限都没有跟来。 心里除了一丝不该存在的失落感，更多的是欣慰，因为他的计划奏效了。 这样最好。 就应该这样。 他打开课本转移注意力，可满脑子想的是他的手还冷不冷，他晚上是不是吃完饭才去买奶茶的，那个冲锋衣是不是根本不挡风。 以及，现在是不是特别恨自己。 再一想，这不是废话。 这么反复伤他的心，是个人都会恨。 或许在他眼里，他现在就是个不领情的白眼狼罢了。 兄弟到处都是，明天他就会去找别的兄弟吧。 他在自习室里耗了一个多小时，喝完了奶茶，赶着门禁前几秒回了宿舍。 他还以为自己真的是什么铁面侠，可以做到面无表情地从韩限面前经过，结果一开门进来就往浴室里躲，连看一眼人在不在宿舍的勇气都没有。 周筱寒说的没错。 韩限不是怂包，他自己才是。 只会躲避的怂包，只会逃跑的缩头乌龟，没用的东西。 他狠狠把自己骂了一通，接着开始刷牙、洗脸、洗澡。 为了拖延到韩限平时差不多睡着的时间点，每一步都慢吞吞的。 自作自受还怂成这样，世界上除了他应该没别人了。 门外一直没什么动静，他安慰自己韩限应该睡了，换好衣服准备出去。 门被另一只手打开的时候，他还没意识到什么，等到一双运动鞋抵住他的脚尖，他才愣怔地抬起了头。 “你，要用浴室吗，我已经好了。” 韩限盯着他的双眼，脸色不太好看，“为什么躲我？” 不像印象中那样阳光，带着凛冽的冷意。 人真是越怕什么来什么。 做了这么缜密的规划，还是没能避免和他硬碰硬。 “……我不是说了我要复习，让开。” 他越过他还没走一步，又被堵住路，“你说谎。” 语气坚定的陈述句。 看来他也不是大大咧咧到完全不敏感。 “我不知道我错在哪。”他握住江橙的手腕，“你告诉我吧。” 手腕处袭来的反常的冰冷，一直从他的手臂顺流到心脏。 到底在图书馆外冻了多久才会这么冷。 “我只是累了，想有私人空间，不是和你说过了么？” “我给你了，”韩限回答他，“可是你连正常朋友的相处都不给我，我不明白。” “我、”他侧过脸，喉咙发干。 要明白干什么，一直当傻子不挺好的吗。 “不管我怎么做你都不理我，我真的有这么差劲，让你这么讨厌？你给我一个理由。” 江橙沉默片刻，转头对上他的目光，扯出了一丝苦笑，“是我差劲。” “什么意思？” 韩限感到脖颈上有股拉力将他往下拽，唇瓣随即覆上一阵温热。 这一秒，世界仿佛在他面前分崩离析，大脑空白得匀不出时间思考。 那股温热撤开之前，他僵硬着后退了几步，“江橙，你干什么？” “你要的理由。” 一直以来不敢但很想做的事，江橙终于做了。 反正是最后一次这么自私了，横竖都是要被他讨厌，不亲一下多吃亏。 这个吻是他偷来的。 他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我听不懂。” “我一直在骗你。”破罐子破摔，他干脆就此摊牌，“我喜欢男的，我对你图谋不轨，和你那几个室友一样卑鄙。” 四句话，每句韩限都很难消化。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还没醒，站在他面前的真的是江橙吗。 “知道了，就别再靠近我。” 终于解脱了。 终于结束了。 他一身轻地走出浴室，韩限继续跟上来，把他堵到墙边，“你是要和我绝交吗？” “？” “喜欢男的怎么了，谁说你是gay…就不能做兄弟了？” 和着刚才他说了一大堆，他是一点都没听进去。 听了也是一点没理解。 “真不知道你是装傻还是真傻了，”他无奈道，“还是我藏得太天衣无缝了？” “……” “你知道你每次靠近我都在想什么吗？兄弟？我从来没有把你当过兄弟。” 韩限轻咽唾沫，悄悄攥紧了拳头，“你说什么？” “我他妈只想睡你，想泡你，清楚了吗？” “…江橙。” “你抱着我，背着我的时候，我只想把你推到床上，把你的衣服扒光。” 快被恶心死了吧。 他本没想说这么多，是他实在忍太久了，快憋出精神病了。 既然是破罐子那就摔到底，要怎么讨厌他都无所谓。 “……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理我？” “总之，我没法和你再做朋友。”江橙脸都不要了，“要么和我睡一次，要么就做陌生人。” 韩限脸色瞬间变青。 从他的眼神中，江橙明白了。 结局毫无悬念。 显然，这对任何一个直男来说，都是不可能合理的请求。 只能说他说了这么多都没被他揍，算他走运。 “对不起，”韩限低着头沉默半晌，“我不是同性恋。” 江橙也坦然接受，“好，那就做陌生人。” 不装了 结束这场惊心动魄的对话后，一切复归平静。 深夜，他躺在床上，安详地闭着眼。 今天他说的所有话，费的所有口水，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精气神，整个人都被掏空了。 还好，自己没有犹豫。 还好，自己这么勇敢。 如果要他瞒一辈子，以朋友的身份参加韩限婚礼，还要送上红包和祝福的话，对他来说也太残忍了。 他还没圣母到那个地步。 早点结束对任何人都好。 韩限本来就是因为室友的骚扰才转来的，得知从一个狼窝进入了另一个狼窝的他，应该郁闷死了吧。 他真应该庆幸，自己昨天亲他的时候没挨拳头。 一下子清空这段时间所有的记忆，对他还是韩限来说都不容易，他也需要缓一缓，所以急需一样事情转移注意力。 学习也没什么可学的了，他打算找娱乐生活丰富的周筱寒取取经。 两人约了学校对面的星巴克谈心。 “什么？？你跟他摊牌了？？？这……？？”周筱寒喝咖啡差点呛到，“好突然啊，我还以为你怎么样都不会说呢，你也太有勇气了。” 他也抿了口咖啡，“我是不是特别伟大。” 周筱寒：“然，然后呢？” 江橙：“我说要不就跟我睡一觉，要不就绝交。” 周筱寒：“！！！！然后呢？？” 江橙：“他说自己不是同性恋。” 周筱寒：“……牛逼。” 周筱寒：“好直啊，太直了，哈哈哈哈哈哈呸。” “早就猜到了，也没什么可惜的。”江橙平静道，“我来是想问你，上次说给我介绍高质量男人，保真吗，我假期太无聊。” 而且天天一回宿舍就要面对某人，很难抽离。 周筱寒脸色一变，“可以啊你小子，以前怎么说你都不要，这回开窍了？没问题，回去等姐消息。” “别骗我。” “绝对没问题。” “好。” 周筱寒的作风向来三个字快准狠。 江橙刚到宿舍楼下，她就给他发了张照片。 [周筱寒]：[/图片] [周筱寒]：这个是我出国交换时候遇到的哥哥 [周筱寒]：长得帅，个子很高186，人是成熟稳重的那种 [周筱寒]：我们处得比较好，他也是gay，谈过男朋友 [周筱寒]：他还给我看过他几任前男友的照片……没一个颜值和你在一个层次[/摊手] [周筱寒]：我刚刚跟他说了，他说也愿意跟你见 [周筱寒]：他说就算不谈恋爱，假期里做个吃饭搭子，看电影搭子啥的都行，他现在也无聊 下面的介绍他只淡淡扫一眼，主要关注照片。 长得是挺帅，也很有年上感，除此之外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但只是一条长得帅，他觉得已经非常难得了。 毕竟他自己长得帅，找对象也颜控得要命，其他条件不是太离谱他都行。 [橙.]：那，明天？ - 那天之后，韩限就泡在了篮球社，没日没夜地打球，没心没肺，没完没了地打球。 假期里篮球社也没什么人，只有他，和固定的一两个队友。 他打得浑身浸湿，眼冒金星，还不停。 只要有一个球没进，他就想翘翻全世界。 队友十分担心他的精神状态。 连进无数球后，韩限终于停了下来，坐在篮板下喝水。 队友出于关心，也挨着他坐下来，“从早打到晚连饭都不吃，不要命了？你是要转行进NBA吗？” 韩限一口气喝了大半瓶，剩下的照头顶往下浇，浇完就摔在一旁。 被水滴溅到的队友瑟瑟发抖，“……到底怎么了，好吓人你这个。” 韩限喘着气，“烦着呢。” “跟校花闹矛盾了？哎呀没事儿，女人嘛你得哄。我跟我女朋友也经常吵架，很正常的，过几天就好了，床头吵架床尾和嘛。” 他泄气般地躺在地板上，“我不懂，我怎么就这么招gay喜欢。” 他这辈子，是不是就找不到一个真心的同性朋友。 队友笑了，“哈哈，你是不是又被男同骚扰了？没办法，咱宜城就这个德行，要不你研究生换个地儿读？” 韩限没心思跟他闲聊。 他望着体育馆的天花板，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接着，他莫名用手指摸了摸嘴唇。 脑海里浮现出江橙闭着眼亲他的样子。 很柔软。 很奇怪。 明明是男生，他却没有一点反感。 甚至想…继续尝尝。 他觉得自己好像真的疯了。 “喂喂，韩限，起来了，校花找你。” 队友叫了好几声，韩限才缓过神，站起身。 唐萱竹又换了一种风格的妆容，旁边队友眼睛都看直了，韩限半天也没什么反应。 “学长，今天有空一起吃饭吗？” 队友顶他肩膀，“美女问你话呢，快点的，大好的机会。” 这次韩限没有推脱，“有。” 唐萱竹终于如愿以偿带他去了那家高档餐厅。 她问韩限有什么想吃的，韩限说都行，点她自己喜欢吃的就行，最后他付钱。 唐萱竹还想今天学长怎么这么乖，不会想通了吧。 等菜的过程中，她有一搭没一搭跟他聊天，可他眼神空洞得就像丢了魂一样。 她也不是傻子，今天这顿饭，估计吃得不会太畅快了。 想到这里，她也不想再自讨没趣了，菜上齐了之后，两人心照不宣沉默着吃饭。 “萱竹，”韩限打破尴尬局面，“我有话对你说。” 她松开叉子，拉下脸，“我不想听。学长还是别说了。” “谢谢你喜欢我。” “哈哈，是要给我发好人卡了吗？” “我想了很久，还是得跟你说清楚。所以，对不起。” 唐萱竹早就没什么胃口了，“学长，我就这么差劲吗？我不明白。” 昨天，他对另一个人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不是的，只是我们不合适而已。就不用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了。” “学长是有喜欢的人了吧？” 韩限又不说话了。 他、不知道。 唐萱竹也没那么不识相，也不多问什么，很快拉开椅子穿好了外套。 “学长，你一定会后悔的。” - 傍晚，同样结束了约会的江橙，回到了学校。 那个陪他玩了一天的男人坚持要送他到宿舍，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到达目的地后，两个人在楼底道别。 “很开心认识你，江橙。希望下次还能一起出来玩。”秦恒说，“我感觉我很喜欢你。” 江橙礼貌地笑了下，“我也很开心认识你。” “要不抱一下？下次见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江橙其实不是很愿意，但也不好意思拒绝，“好。” 他想的是轻抱一下，秦恒却抱得很紧，还抱了将近半分钟，他感到有些煎熬。 “我进去了，你也回去吧。” “没事，我看着你进去再走。” 踏入宿舍楼后，他才真正放松下来。 就今天的相处而言，能看得出秦恒确实对他很有意思。 他觉得秦恒人也帅，温柔，不会叽叽喳喳地烦人。 可惜，就是没感觉。 他也不想强求自己。 和他逛街，他想的是韩限。 和他吃饭，他想的是韩限。 和他牵手，他想的是韩限。 不管和他干什么，他脑子里想的永远都是韩限。 是韩限陪他一起做的模样。 ……妈的，秦恒明明就是他一直以来的理想型！怎么会这样！ 没事的，没事的，只是这个不合适，再找不就好了。 世界上那么多男人，那么多gay，总会有心动的。 拖着疲惫的身躯，他掏出宿舍钥匙。 他抬起手还没推，门就被大力打开，又迅速关上，人也被大力拽了进去。 巨大的关门声响覆盖掉背部撞上门板的动静，高大的身影将他笼罩，肩胛骨处传来剧烈的疼痛。 他抬头想控诉始作俑者，才发现不对劲。 韩限的眼神异常迷离，脸颊泛着酡红，呼出的气息弥漫着淡淡的酒精味。 再往下看，满地都是酒瓶。 喝酒了，而且喝得很多。 江橙揪住他的衣领，“不想活了吗喝这么多酒？” 韩限酒量不错，虽然喝得很多，但站得很稳，意识也清醒。 他跳过江橙的问题，瞥了眼他揪衣领的手，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用手指描摹他下颚线的轮廓，最后按在他的下唇上，眼神比任何时候都要深邃。 江橙就像刀板上的鱼一样等待刀落，一动不都不敢动。 他为自己捏了把汗。 他不知道韩限要干什么，但直觉告诉他，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不会是因为上次亲他，所以现在想起来要报复他吧。 草，早知道就不那么冲动了，现在能逃吗？ 论武力，他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他是真的有点害怕。 落在嘴角处的吻打消了他的担心。 只是很轻的一下。 他心脏跳个不停。 接着是一连串。 细碎的，密集的，一个接着一个的，从嘴角吻到耳旁，问他：“谈恋爱了？” ……发的什么酒疯。 可以确定，这人已经喝得烂醉了。 江橙尝试挣脱开一点，“你到底、” “那男的是你的菜？” 他倏地停住，才反应过来，刚刚秦恒送他到楼下，应该是被他看见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松手。” “怎么跟我没关系？” 江橙使尽浑身解数终于把他推开，踢开地上的酒瓶，故作镇定地拿毛巾。 其实他心里快慌死了。 他从来没见韩限这么反常过。 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还是把他，认成什么女人了。 他攥着毛巾，手心开始冒汗，“我要去洗澡，你别挡道——” 话没说完，他眼前一黑，脚下突然悬空，被拦腰抱着扔在了床铺上。 摔了一屁股的江橙狼狈地爬起来，颤抖着直起腰，但很快又被一只大手按了回去。 “……你发什么神经？” 韩限撑在他上方，静静地盯着他，“不是说想泡我，怎么又放不开了？” “……”江橙重复昨天对方的台词，“什么意思？” 韩限离开床，去抽屉里拿了点东西回来，一样一样摔在床上。 先是蓝色小方盒。 然后是一瓶run-华。 再然后是一包卫生纸。 每摔一样，江橙就狠狠咽了一次口水，胆战心惊地往后挪一步。 “我反悔了，”韩限脱掉上衣，重新压上来，“我觉得你的提议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