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娱文里当炮灰》 第一章 大香江 苏晴夜半惊醒，听到表舅表舅妈正在争吵： “小声、小声……”表舅张东来压低声音，急切又无奈。 “小什么小？”表舅妈丽姐的声音拔高了两分，更显尖利，“我在自己家里还不能说话了是吧？这还是不是我家？”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到底，听到不好……” “不好？我还惊她听啊？”丽姐冷哼一声：“我还就告诉你了，我丽姐既然敢说，就不怕边个听到……我这就叫醒她，你不是惊她听到吗？我还真就要让她好好听听了……” “哐铛”一声，苏晴忙闭上眼装睡。 也不知两夫妻哪个碰翻了椅子，拉拉扯扯中撞上了门。 张东来搂着老婆告饶：“是我错，都是我讲错话。明明我老婆是最大方不过的人了，却让我胡乱冤枉……” 丽姐冷哼，拂开老公的手：“我好心，还好出仇来了！当初我就不该答应你把什么表外甥女接来！现在可好，让她拿单程证入港，你倒还埋怨我招呼不周了——怎么着？她苏晴是哪家千金大小姐？我得天天生猛海鲜伺候？还嫌我让她吃白粥、睡厅了！睡厅怎么了？我倒不想让她睡厅，你倒是赚个千尺大屋让老娘住啊！现在可好，把我仔挤得去朋友家借厅，老娘还没抱怨一声半声的呢，你倒觉得委屈表外甥女了！呵，要不要老娘把睡房给她腾出来？” 听老婆冷笑的那声儿，张东来就知道她是真恼了，虽脸上无光，也只能低声下气的赔不是：“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不中用，没本事……” 丽姐啐了声，恨道：“你不用摆出那衰样给我看，老娘今天还真不心疼了！当初嫁你也不是图你能有大出息！这些年了，说过你半句没出息的话吗？要不是你非要怨……” 话还没说完，丽姐就突然消了声，只余嗯嗯声，一阵悉索微声后，丽姐喘着气捶人，“又来这招……我告诉你个死鬼，你就是说再多好话，老娘也不留你那表外甥女了……” 张东来苦笑，“老婆，我知你心肠最好……你看，阿晴满打满算，还有一个月才十七，人生地不熟的，你要不收留她，她在香江可怎么活下去呢？就算咱们好人做到底，再收留她几年——只盼她运气好，找到她那没良心的死鬼老豆，咱们也算没白做好事。” 翻了下眼皮，丽姐啐道：“又说这个！你总说她老豆在香江，我怎么就没听过你有这么一门亲戚呢？” 张东来有点吱唔：“可能，他不想麻烦我吧……” “呸，你说这话哄鬼呀？要真是从那边偷渡过来，哪儿有不投奔亲戚就自己瞎闯的？啊……我说张东来，你不是哄我吧？该不会……苏晴的老豆根本就不在香江——不是，你在单程证上认了是苏晴老豆才把人接出来的，难道其实死丫头根本就是你和人在大陆生的女仔？” “说什么呢？要冤枉死我？”张东来急忙辩解：“我是那样的人吗？不是——那根本不可能好不好？阿晴还不到十七，我这十几年哪儿回过大陆？怎么可能会生下阿晴？” 丽姐哼了声，“就算你不是死丫头老豆，只怕你和你那个表妹也有点什么不好说的故事吧？表哥表妹的，可不最是暧昧了……” “嚇，求求你，可别再说了……”张东来拖着老婆求饶，后头很有些不好为外人道的话了。 苏晴不好再偷听，悄悄扯了面巾纸塞住耳朵。 第二天一早起来只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勤快地煮了皮蛋瘦肉粥，炸了油条，拌了小菜。 张东来很不好意思：“你不用起这么早辛苦准备早餐的，我在外面买个菠萝包配杯奶茶也是一餐了。” “不辛苦的……”苏晴笑得乖巧，“舅舅要是喜欢吃西式早餐，下次我准备土司煎蛋啊！” “不用不用，这就很好……”张东来接过苏晴递来的粥碗，笑着夸她乖。 丽姐看苏晴一眼，抿了抿嘴角，用勺子搅粥碗。 她老公说得也没错，苏晴这个女仔的确是乖巧，来家小半个月，把家事揽了大半，比她那个皮猴儿子好太多，要不是家里实在不宽裕，就是当多养个小囡囡也不是不行。 这么想，丽姐再看低眉顺目的苏晴，便多几分怜惜之意：“阿晴，一会我先带你去取了身份证再返工，换了身份证你再出街方便些。” 苏晴忙点头，温柔地笑应：“麻烦舅妈了，我也在想，取了正式身份证也好早点找份工作。” 听她这样讲，丽姐心情更好，倒是张东来笑道：“急什么呢！你才来香江几天……” 话说到一半，被老婆一瞪，他讪讪收声，几口吃了手里的油条，起身道，“我今天要进新剧组，晚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你们不用等我。” 苏晴一路跟着丽姐出门，仍是乖乖女模样。 狭窄街道，抬头只见窄窄一线天，哪怕是最繁华的商业街区也不觉宽阔，只见堵塞车流，拥挤人群。 大香江，居不易，得庆幸初到这与记忆中略有不同的香江时，能有个落脚之地。 到现在，苏晴也没弄明白自己怎么会身在80年的香江，成了一个和她同名的孤女，她困惑迷茫，但既然来了，总要想办法让自己活下去。 看苏晴一直不说话，丽姐心生疼惜：“你也不用急着揾工。香江也不是人人都是善男信女，你人生地不熟的，万一上当受骗反倒更麻烦！” 话说完，看苏晴低头，丽姐又怕自己说重了，“我也不是嫌你——反正，你自己要小心，就算会说粤语，有身份证也不能乱跑，知不知？一会呢，你就坐小巴——算了，反正我也要回去取点东西，我带你去坐小巴。” “谢谢舅妈……”苏晴甜甜地笑，追上两步，挽住丽姐的胳膊。 丽姐抿抿唇，嘴角勾了起来：“你表舅已经托老友去找你老豆了，你不要急……” 瞄眼苏晴，她没忍住，“你真不知道你老豆住哪儿？” 苏晴摇头：“我只知道我才出生没多久，他就偷渡来了香江，后来一直冇消息。我妈也很少提起他……” 丽姐眉毛微扬：“一直都冇消息？不用想了，肯定又是个没良心的……” 苏晴眼圈一红：“是啊，他那样的，算什么父亲？我是不想认那样的父亲，我、我只想我妈好好活着……” 几句话说得丽姐也跟着心酸起来，轻轻拍了下苏晴的手，安抚道：“好啦好啦，不说这个，什么没良心都是我乱讲的，说不定是有什么别的事呢！走啦，舅妈请吃馄饨面，就去才记。” 才记的馄饨面，整条街都是出了名的，苏晴刚被接过来时也是在才记吃的一碗面。 面还没吃完，就有人过来搭讪：“丽姐，这就是来哥那个大陆过来的私生女啊！” 丽姐脸一沉，手上水杯往桌上重重一顿：“死八婆，要死啦！跑这胡说八道！这是我家表外甥女！” “外甥女外甥女，”穿着花梢，烫大波浪的半老徐娘撇撇嘴，一双眼只在苏晴脸上打转，“长得倒真是好，大陆过来还能靓过港姐也都少见了！不如，跟着我做事啦！” “放你娘的狗臭屁！”丽姐大怒，“滚滚滚，再放屁老娘撕烂你那张臭嘴！” 大波浪哼哼：“凶什么凶啊？北姑来着，我芬姐肯带她去‘大富豪’都该偷笑了，多少她这样的到最后不是做一楼一凤？还是你们想送她去城寨多赚两个？” 丽姐手一扬，半杯水全泼在她脸上：“臭嘴芬！你是看我好欺负是吧？老娘今天不撕了你的嘴就不姓王！” “啊……”骤然被扯住头发，臭嘴芬尖声大叫。 周围食客纷纷劝架，连老板才叔也过来说和：“大家都是街坊邻居，不要这样嘛——臭嘴芬你也是嘴贱！丽姐、丽姐，当给我个面子，不要在我店里闹事……” 被连拉带劝，丽姐虽放了手还是愤愤往臭嘴芬脸上吐口水。 臭嘴芬要扑过来撕打，又被拦，众人纷纷怪她不该乱讲话，她又气又恨，却不好再犯众怒，只能讪讪往外走，边走还边放狠话：“我就不信你们还能给这北姑找到什么好前途，是去跟来叔打灯还是跟你去做茶水妹，呸，我等着看——啊……” 一句话没说完，她一脚跌倒在地：“谁？谁绊老娘！” 丽姐抬眼盯了下腼腆低头的苏晴，冷笑：“我看你是做坏事做太多，都不知是哪个跟在你身边绊你啦！” 香江人多迷信，臭嘴芬闻言脸色都变了：“你不要乱讲啊！我、我做过什么坏事？懒、懒得和你多讲……” 顾不得再吵，她扭身就走，边走还边小声嘀咕：“见鬼了，是不是该去拜拜黄大仙……” “都散了吧！”丽姐挥手赶人，看看苏晴，忽然就是一叹。 臭嘴芬惹人厌，可有句话没说错，阿晴的确是生得好，高挑的个子，白生生的一张小脸，没有化妆也靓得让人眼前一亮，单是这张脸，别说去选港姐，就是明星也做得了。 “阿晴啊，要不，你跟着我一起返工啊！要是能在片场找份工，有我和你表舅盯着，也放心得多。” 第二章 片场 “片场？”苏晴有些迟疑。 她身处的香江和记忆中略有不同，娱乐业却一样发达，香江电影红遍亚洲，娱乐圈的人工算是高的了。 表舅张东来就是做灯光师的，丽姐也在林氏片场茶水间工作，连备考警校的表哥张力也偶尔去片场客串下龙虎武师，一家人可说都是圈内人，她要是往娱乐圈发展倒也算是有些便利条件。 只是，“舅妈，我什么都不懂的。” “不懂就学啦！”丽姐是个爽利人，打定主意就不改了，“你又没读过大学，想找个办公室的工作多半是找不到的，出去打工也不过是帮人卖卖货，或是茶楼里做服务员，再不然就是进厂……” 她脸色微沉，“你要是嫌那些工作累，真跑去做舞小姐，就别想再进我的门！” “我没想过。” “没想过最好！你还小，千万别被臭嘴芬骗了！她不是什么好东西——阿晴，片场里工作很多，就算你做不成明星，混口饭吃总是不难，最要紧是你不要怕吃苦。” 看苏晴忙不迭点头，丽姐满意地笑了，“乖啦，一会和表舅妈一起返工——刚才那一脚绊得好。” 苏晴腼腆地笑，看着人畜无害的纯良：“您不觉得我坏心眼？” “哪里坏了？要是我和臭八婆打架，你不帮着我才是坏！你这样，舅妈也少担心你在外受欺负。”丽姐打了一场胜仗，心情大好，就连进片场被训了几句也一样笑嘻嘻的。 拉着苏晴和同事打招呼，个个都夸苏晴一看就是个乖巧的女仔。 蹲在墙角候场的龙虎武师们打着呼哨：“好靓的女仔！不知有冇男友！要不要拍个拖啊！” 丽姐笑骂：“一帮衰仔，再口花花的，水都不给你们饮！” 又护着苏晴，“别怕他们，哪个乱讲话，你就骂回去！有舅妈帮你！” 苏晴笑笑，过去帮丽姐忙，只当没听到那些话。 一群男仔却笑嘻嘻闹到她面前来，还推了个个子高高的龙虎武师出来，“你看我大佬怎么样？高高大大的，又俊又壮，适合你啊！” 苏晴笑眯眯，就是不说话。 丽姐骂：“臭小子，整天胡天胡地，赚几个钱就在裤兜里蹦达，连家都养不了的家伙，也好意思来泡妞！” “泡妞怎么了？谁也没说泡了就立刻娶嘛！丽姐，你看看咱们拍的什么戏？《金装追女仔》耶！没钱还不是一样泡妞！” “我呸，等你长了伟仔那张脸再来和我说没钱一样泡妞的话。” 被骂的武师也不恼，搂着兄弟的肩膀往前推：“我是不行，可我大佬不比伟仔差啊！” “别胡闹了！”清冷的声音，和他冷峻的外表倒很相衬。 只是，苏晴才扫了他一眼，他就勾起一个笑，眼一弯笑出几分狡黠，“像我这样又俊又壮的，也不是什么女仔都追的！” “哗——” 一群男人大笑，推攘着簇拥男人转身。 “这臭小子！”丽姐笑着骂了声。 旁边的梅姐也笑：“不过要说俊，峰仔的确是俊，现在虽然还只是龙虎武师，说不定哪天就能坐正当男主角了呢！” 叫阿峰啊！ 苏晴眨了下眼，嘴角微微勾起。 丽姐工作的片场是属于林氏电影公司的，一般来说，她平常领的是林氏的一份工资，片场有剧组开工，她跟着的那个组又会多备一份红包。 这回她介绍苏晴过来，就是打短期工，也就是她现在跟的剧组。 八十年代的香江娱乐业发达，但体制构建相对有点拉垮，不是那么健全，很多剧组都是熟人带熟人，尤其是幕后制作班底，相互之间都是有交情的，好处不是没有，很多时候，一顿酒的工夫就能拉起个班底，但也不是没有弊病。 像眼前苏晴这样走后门的应聘方式就是其一，什么表都不用填，能不能入职，一句话的事儿。 苏晴进片场都没一个小时，就领了一份场务助理的工作。 工作又多又杂，忙乱到满场飞，还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理顺的。 眼看工作人员到位，配角到位，只等男女主角到场就开机了，全场都忙得飞起来，偏这个时候，还能有人闲得来咸猪手。 “哇——好弹！” 感觉到屁股上那轻轻一拍，苏晴汗毛都竖起来了。 转身看着油光粉面的肥佬，她微眯起眼，掩起眼底的犀利与嫌厌。 肥佬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还乐呵呵的：“真看到本人，就知道那些说你是来叔私生女的都是谎话啦！他长那样怎么能生得出你这样的靓女？” 说完他冲着苏晴挤眉弄眼，好像自己说的是多招乐的笑话。 苏晴弯弯嘴角，眼底却没什么温度。 正巧那边有人喊：“王导，伟少来了！” 肥佬答应一声，转身要走又回头：“有咩事找我，我这个人最喜欢照顾靓妹了！” 苏晴没应声，目送肥佬钻进人群，高声招呼，迎着当红小生温国伟又是揽肩又是笑的，十足献媚。 “姓王的？导演？”她还想着怎么打听下那混蛋的底细，旁边就有人笑道： “那是剧组副导，王一乐，人送外号肥佬乐，别得罪他哦！别看肥佬口花花，总是笑眯眯的，心里阴着呢！” 回头看着扛了一个木箱的阿峰，苏晴淡淡道谢。 不用问，这个阿峰大概是看到刚才那一幕了。 两人错身别过，苏晴走不过几步，突听身后一声惊呼。 扭身看，却是阿峰手上的箱子脱手掉落，正砸在王一乐脚上。 肥佬抱脚叫疼，面黑口恶，把个阿峰骂得狗血淋头。 阿峰那些兄弟看不过眼，都过来凶人，阿峰却是推开众兄弟，笑呵呵地说对不住，都是他的错。 王一乐虽凶，也怕横的，借台阶下台，嘴上却还是骂骂咧咧的讨人嫌。 “那个死肥佬，仗着自己老豆人脉广充二世祖！兄弟们不发威真当咱们是软蛋……峰哥，你刚才就不该挡着我们！” 阿峰笑拍了下阿成的肩膀，抬头看去，刚才还站在远处看过来的女仔已经不见了。 他抓了下头，笑了笑，突然觉得自己也是莫名其妙的。 死肥佬爱咸猪手这事儿也不是第一次了，他发什么疯啊！ “食糖水啦！云姐请大家食糖水……” “有这样好事可不能错过。”阿成欢天喜地地跑去食糖水。 那头正在净场的场务有些蒙，扭头去看正在给温国伟说戏的导演。 导演刘华是个性子好的，虽然被打断还是给面子笑道：“先食糖水。” 温国伟不快地哼哼：“人都迟到了，还这么多花样儿……” 话没说完，就有一道娇滴滴的声音嗲声嗲气地道：“我迟到也是为了给大家买糖水嘛！华哥，食糖水啊！华心的。” 刘华笑着接过，道谢，人却从导演椅上站起身，招呼大家：“大家一起食糖水啊！” 温国伟没动，刚亲手送了糖水给刘导的林梦云也无意招呼他，坐下身，翘起修长的美腿，她从墨镜后头睨他：“伟少多注重身材，想必是不敢喝糖水喽。” “我是真不敢喝！”温国伟冷笑，“谁知道是不是有人坏心眼在糖水里头下药害我，就是不下药，吐几口口水也够让人恶心了！” 林梦云脸色一沉，随即又露出娇媚的笑：“也是，伟少你嘴太臭得罪的人太多，这种事还真不好讲了……” 温国伟的脸更黑了，林梦云却像没看到，照样笑得春花灿烂。 离远了看真是俊男美女，让人赏心悦目，谁知道那压根就是个修罗场。 端着黑芝麻糊细品的刘华摇头：“我就知道他们一见面又得吵，听得让人头疼。” 王一乐赔笑：“闹成这样实在是不妥，要不，我出头请他们一起吃宵夜，您也帮着说和下，省得在片场闹得大家难看。” 刘华呵呵两声：“只要机器一开，他们两能搂在一起亲嘴，我管他们私底下闹得多凶呢！倒是你，管好自己别给我惹麻烦——怎么不食糖水？你也怕人下药？” “怎么会呢？”王一乐笑嘻嘻，“我也想像刘导一样有美女来送，可惜没那福气……” 话才说完，苏晴就端着托盘过来了：“王导，食糖水。” 王一乐大乐，冲着刘华挤眉弄眼，逗得刘导直笑。 “你就是丽姐介绍的那个？这么靓，做场务助理可惜了。” 苏晴甜笑：“做什么工作无所谓，主要是能跟着刘导学习。” “会说话……”刘导笑着点头，顺手把空碗放在托盘上。 苏晴立刻识趣叫道：“各位同事，都快一点，马上要开拍了！” 送托盘回茶水间，正好看到阿峰食完糖水出来。 里头梅姐正在问：“有冇看到我的药？我刚开的清肠药，花了十几块呢！” 阿峰脚步一顿，在苏晴耳边小声道：“我帮你把装药的纸袋都丢进马桶了……” 苏晴这才抬头，极认真地看了看阿峰，却仍没有说话。 既然都看到了，也就不需要再解释什么，至于他会不会说出去？苏晴都奇怪自己为什么半点都不担心。 苏晴回到现场时，已经开机，刚才还吵得凶的男女主角这会正依偎在一起，轻声细语，浓情蜜意的，极尽缠绵。 站在摄像机后的王一乐却是脸一阵青一阵白，时不时地摸着肚子，两条腿都夹了起来，不自然地扭来扭去，到最后实在憋不住扭身要走，脚步才动，就发出“噗”的一声。 第三章 拼命三郎 原本紧盯着摄像头的刘华捂着鼻子扭头，一脸嫌弃。 王一乐满脸通红，顾不得解释道歉，捂着屁股一扭一扭地往外跑，所过之处人人捂鼻。 他闹出这么个动静，导演不喊“卡”也NG了，温国伟和林梦云两人立刻分开，同是一脸嫌恶，一人转头喝水，一人重新补妆，再没半句话多讲。 苏晴喷着空气清新剂，眼睛却是在瞄着那头，对两位主演的变脸啧啧称奇：“这就是拍戏啊！” “你也可以啊！我看你满会演戏的！” 苏晴回头瞄了眼站在她身后的阿峰，没作声。 一场戏拍完，王一乐捂着肚子回来了，讪讪解释，可能是中午吃坏了肚子。 他倒是一点也没怀疑是糖水的问题，毕竟片场里所有人喝了都没事，那碗糖水也是他自己从托盘上随便拿的，只怪他不自觉，明明他在片场得罪的人比温国伟多多了，却从没想过会有人算计他。 苏晴下手不容情，只怕药效不够，狠下了几包清肠药，这会看，梅姐买的药的确效果很好，王一乐不过呆了不到五分钟，就又白了脸，匆匆跑开。 一连折腾了两三次，他索性告假，一下午蹲在洗手间那边就没回来过。 片场里讨厌王一乐的人多了，看他中招幸灾乐祸到处讲的大有人在，梅姐知道王一乐腹泄，心里狐疑却不敢说半句，还生怕别人知道她丢了清肠药。 苏晴倒是早把这事儿抛开，专心工作，等到导演说提前放饭时才又想起这事儿，才知道王一乐撑不住喊了救护车，人早就送到医院去了。 肥佬腹泄被送入院也是稀奇事了，吃晚饭时还有人在说这个，惹得众人笑骂能不能别这么恶心。 香江拍片一向赶，今天剧组也是连轴转，提前放饭是为了赶拍黄昏一场戏。 不过这场戏重点就不是男女主角了。 《金装追女仔》是喜剧爱情片，讲的是一个小混混对一个靓女一见钟情，借豪车租西服扮富二代追求靓女，却不想在接触后发现靓女竟是大佬包养的情妇，因此开罪了大佬而被追杀的故事。 这样的剧情自然少不了动作戏，事实上在八十年代的香江电影，动作元素真的是随处可见，也因此造就了世界独一无二的龙虎武师班底，后来许多享誉世界的武术指导最初也是从龙虎武师起家的。 今天这场动作戏，讲的是男主角被追杀，在天台上和混混打斗的情节。 温国伟自然不会亲身上阵，整场戏都是龙虎武师拍，但在开拍之前，刘华突然要加一场戏，为了体现男主角功夫凌厉，要一脚把一个混混踢飞下天台。 这就成问题了，拍打戏挨拳脚都不是大问题，可从五层楼的天台跳下去，就真的很有危险性了。 道具组事先没有想到会加戏，防护垫都没有准备好，重新准备肯定就要错过落日晚霞。 “那么多纸箱，垫一垫都撑住啦！” “脱线！你疯我还没傻啊！那么高跳下来，防护不做好要死人的！要跳你跳，我们兄弟是不跳的……”一群龙虎武师也硬气，把道具怼得脸发青，直接甩手丢给场务了。 “帮帮手啦！这几天就今天天好，一连几天都下雨，这场戏也不知要拖多久……”场务又求又拜，没办法只能找导演。 刘华直接下重本：“一千块！谁接这场戏我另给一千块！” 龙虎武师们面面相觑，没人应声。 刘华咬牙，“三千块！” 人群里有骚动传来，半晌，有人排众而出：“我跳！” “阿峰，你疯啦！”阿成拉住他。 龙虎武师里有人低骂：“要钱不要命啊？这么跳出来，坏规矩！” 阿峰沉着脸，拂开阿成的手，沉默上天台。 阿成回头呵斥那些说怪话的：“都闭嘴啦！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阿峰的处境，他师傅那家武馆早就撑不下去了，小师妹还在住院，哪哪儿不要钱？三千块呢！” 龙虎武师一般是按天收费的，像他们这样演替身的，新手一天两百，成手一天是三百块，三千块是十天的薪水，阿峰又正缺钱用，这钱怎么能不赚？ 有人讪讪不语，也有人仍小声嘀咕：“他这样，以后弟兄们想再提价都难了……” “算了算了，阿峰也不容易……” 几个龙虎武师拉扯着走远，没一个去管道具师布景的事。 苏晴仰头看，隐约能看到天台上晃动的身影，似乎是阿峰在往下看高度。 吁了口气，她凑到道具身边：“我刚取饭时有看到隔壁街在拍打戏，说不定他们有护垫，要不去借一下。” 道具嫌麻烦：“不用那么多事，这都要开拍了！” “不是还有一会时间嘛！”毕竟是人命，苏晴不再多话，扯了阿成就走。 片场不算大，这边还是现代建筑，转条街就是古代场景了。 苏晴过去时，那边剧组正好收工，原本对方还不愿意，苏晴陪了笑脸答应请他一周鸳鸯奶茶才勉强答应了。 两人拉着护垫回来，道具组已经把纸箱堆好，正要给天台上打信号，看两人拿了护垫回来都不愿重做。 阿成来了火气：“要是阿峰有什么事老子捏爆你的蛋！” “凶什么凶……”道具组骇了一跳，在阿成的拳头威胁下到底还是换了，护垫在下，纸箱在上，又有些垃圾箩筐什么的，看起来像个生活垃圾堆。 还没布置好，天台就来催了，道具没好气地应：“就好就好，有人事儿太多，我们能怎么办？” 苏晴不理他，跟上天台。 这出打戏，众龙虎武师早就试过多次，这会儿正式拍摄半点问题都没。 镜头拍过去，温国伟的替身多半都是被拍到后背，只能看到凌厉的好身手，几乎不露正脸，扮演混混的龙虎武师们身手就显得不及他那么好，进攻虽猛却还要次次挨打，身形交错，阿峰几乎就是自己凑过去承受了对方一脚，身体倒飞出去，越过天台女墙掉下楼去。 身形流畅，动作利落，没半分犹豫的，从苏晴的角度看，还真像是被人一脚踢下去而不是他自己做戏掉下去的。 从天台到楼下，三台摄像机都对准了拍，直到导演刘华确认各个机位拍摄完成，这一个镜头才算拍好。 这个时候，才有人去检查掉下天台的阿峰。 苏晴没往前凑，远远地看到阿峰被人从纸箱上扶下来，他看着人还好，除了脸上有点擦伤，表面看没什么伤。 “没事吧？”场务大声问，没等听到回答，就喊，“刘导说了，再补一条。快，趁着太阳还没下山，快上去。” “还跳？”阿成急了。 阿峰却半声不哼，抬脚又上天台。 “疯了！”阿成小声嘀咕。 苏晴也觉得叫阿峰的是真有点疯劲儿。 “不要去看了，别过去啦！摔死的人很惨的，怪吓人的……” 不知是哪个剧组的来看热闹，说的话把阿成气得瞪牛眼：“谁死了？你死我大佬都不会死……” 头一回，原本还气哼哼的声音突然变了个调，“李小姐，您今天也在拍戏啊！不是，我不是凶你啊，只是真的冇人死……” “是吗？对不住啊，是我误会了。”甜美的女声轻声道歉。 苏晴好奇回头，正好和靓女打了个照面。 靓女一下瞪大了眼：“苏晴？你怎么会在这儿？” 苏晴微惊，一时惶惑：这是——好像不认识吧？ 后头阿成还当她俩认识，立刻道：“阿晴，你认识曼琪小姐？” 曼琪？李小姐！李曼琪！？ 苏晴定定看着眼前艳丽如玫瑰的明艳女子，一时呆怔。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言，气氛一下变得诡异起来。 “砰——” 一声巨响，阿峰又一次从天台上掉进纸箱堆里。 李曼琪一下被惊醒，“不好意思，认错人。” 拉了同伴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回头来看，眼神很是微妙。 “阿晴，你和曼琪小姐怎么认识的？”阿成追问，眼睛都在放光。 “不认识啊！你也知道，我刚从内地来香江的。”苏晴笑着指了下，“不管你兄弟了？” 阿成“啊”了一声忙转身。 苏晴这才吐了口气： 原来，她竟然在一本书里，一本叫《港娱黄金年代》的书里。 李曼琪就是这本书的女主角，港姐出身，美丽无双，虽然演技不是绝佳，却因为这份美成为书中各位大佬心中的白月光，娱乐大亨，黑倒太子，泰国总理，欧洲贵族俱为她疯狂。 出道十几年，就美了十几年，一路顺风顺水，恋爱也谈得轰轰烈烈，最后和娱乐大亨圆满，退圈后留下独属于她的美丽传奇。 至于这个和她同名的苏晴则是个配角，一个炮灰角色，算是李曼琪早期的对手，一样是港姐出身，一样以美出道，和李曼琪并称香江双珠，只不过这个对手没活过几章，早早就领了饭盒，倒是后来李曼琪做专访时提及这个对手，说“要说美，香江我只认苏晴能美过我，别人——哈哈……” 意识到自己居然是个只能活几章的炮灰，苏晴整个人都方了。 敢情，她穿一回，就是填坑的。 想到刚才李曼琪看她那眼神，苏晴越发郁闷：那是知道她即将被炮灰，同情她？ 不对，李曼琪怎么知道她是个炮灰？ 还有，她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第四章 模仿 苏晴把李曼琪说的话在心里翻来覆去地想了又想，可以肯定李曼琪绝不简单。 要么和她一样，是个穿书的，要么，就是传说中的重生者。 而阿峰—— 她忍不住抬头往天台上看了看。 天色已经渐暗，阿峰又上了天台却没再跳下来，工作人员已经开始收拾东西，看来刚才那一条已经过了。 是不是那个阿峰也和她一样是个炮灰？刚才这一场跳楼戏，就是他领盒饭的时候。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如果她没有拖来那些护垫，阿峰从五楼跳下来，稍有差错，就是没死，残疾也是有可能的。 可现在，阿峰除了有一些擦伤外，安然无恙，这样看，算不算她成功改写了一个人的命运？ 果真如此，她自己是不是也能摆脱掉炮灰的命运。 脑子里千根麻，她总算抓住了个线头。 顾不得帮忙收拾，苏晴跑上天台。 天光昏昏，天台上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阿峰就坐在女儿墙上，叨着根烟，却没有点燃。 苏晴靠近，小心翼翼探头往下头：“这么看真的很险，是不是才觉得后怕？” 阿峰转头看她，笑了下，没说怕不怕：“唔该，要不是你我可能就没命了。” “是啊，你真得好好谢谢我！我救了你一条命。”苏晴认真脸。 阿峰失笑：“好，我欠你一条命。” 苏晴睨他脸色，猜他其实根本没有把她的话当真。 无知是福，苏晴也希望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一时无语，就坐在女儿墙上和他一起看夕阳西下。 霞光渐暗，阿峰望着天边渐逝的夕阳，忽然笑了声：“活着——真好！” 是啊！活着多好！ 夜里睡不着，苏晴满脑子都是她快要死了的事。 睡不着，索性起身把她还记得的剧情写下来。 主线故事不用多想，就是李曼琪和各路大佬谈情说爱的故事，这本港娱文其实就是套了娱乐文外皮的总裁文，主打一个多角恋，至于事业？就呵呵了…… 女主出道十几年，除了美似乎没有别的了，那些进组拍戏的事儿不过一带而过，反正就是一路顺风顺水攀上颠峰。 苏晴，算是书里女主早期事业上的对手，两个人，紧挨着的两届港姐，从一出道就被媒体观众一直当对照组。 只可惜，女配就是女配，再美再优秀也只能被女主踩在脚底下。 事业上不去说，爱情线上，苏晴的金主，喜欢的男人，个个都拜倒在李曼琪的石榴裙下，以至于两人一直不和。 苏琪到底是怎么死的来着？ 书里没有详写，只隐晦地写她和李曼琪在同一部戏里演双女主，在一次酒会中，苏晴和李曼琪起了争执，李曼琪被大亨带走安抚，两人在天台罗曼蒂克时，她看到苏晴被导演搀扶着离开酒会，她当时不以为意，还在心里笑苏晴平常假正经，这会却醉熏熏的跟人走了。 第二天苏晴没有来片场，李曼琪还发脾气怪苏晴耍大牌，哪知隔天就听说苏晴自杀的消息，李曼琪大觉内疚。 但，也就是这样了，人死灯灭，后浪一波又一波，谁还记得前浪到底是个什么样？ 十几年之后，李曼琪的采访才让人们又想起苏晴这个人，随着网友的考古也揭开了当年苏晴因为内地出身而被歧视、羞辱的往事，有人隐晦地说苏晴之死是因为被某知名大导侵害，愤而自杀，也有人说是整个圈子霸凌逼死了苏晴…… 不管哪种说法，都不过是传言，网上流传久了也就随风消散。 看书时也只感慨了下这个和她同名的可怜炮灰，等身在其中，才感同身受。 不说圈子，单只那个臭嘴芬，不就因为她是从内地来的看扁了她？ 苏晴心里憋了股劲儿，甭管别人怎么看，她绝不能这么窝窝囊囊地过一辈子。 只是，选美她是绝不会再去选了。 身为炮灰，想要保命还是离女主远点来得好。 如果可能，她最好连娱乐圈都不靠近，最好的选择大概是去念夜校，考会计证，重复上一世乏味却稳定的生活，只是想那样她还是得需要钱。 不管是念夜校还是想搬出张家不再寄人篱下，她都需要工作赞钱，这个场务助理的工作绝不能丢。 剧组进度极快，就好像一台机器，一运作起来就不会有停的时候，尤其是赶上租借场地时间紧的时候，连轴转个一天一夜都是常有的事儿。 今天拍摄的商场只能使用一天，从清晨进场，一直连场转，过了中午放饭时间，别说收工，连饭盒的影儿都没见着。 偏偏该这个时候进组客串的女演员居然放了剧组鸽子，别说人，连通电话都没有打来。 整组人都崩紧了神经，哪怕导演刘华不是个坏脾气的，这种时候也没人去触霉头。 “搞咩鬼？王一乐，你说了绝对冇问题的！现在人呢？”刘华指着胖子，动了真火，“我不管你要怎么做，半个小时我要看到靓女入镜！要是做不到，以后就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王一乐苦了脸，不敢多话转身去打电话，只是电话打了一个又一个，求爷爷告奶奶的，还是没找到救场的合适人选。 他急得嘴上起泡，工作人员却总算透了口气，得闲吃饭。 苏晴饿过了头，反倒吃不下什么东西，倒是八卦听了个饱。 “胖子昨晚上不知在哪儿发骚，今天早上来时脚都是软的，哪还有心确认演员行程？活该他被人放鸽子！” “要是他找不到人，是不是可以早放工了？” 一群看热闹的不怕事儿大，嘻嘻哈哈的说个不停，胖子转过来拿盒饭时却又个个都闭了嘴。 王一乐垂头丧气坐下，饭盒拿在手忍不住一声叹息，无意中一抬头，突然眼睛一亮：“靓女！” 苏晴闪过王一乐抓来的手，心道这混蛋还没被整怕啊！ 王一乐腆着脸求道：“靓女，求你救个场！只要过了这关，我请你宵夜。” 宵夜？是感谢她？还是没占够便宜？ 苏晴心里暗骂，面上却仍带着笑：“乐哥，不是我不帮手，可我根本不会演戏。” “不会演戏有什么？人长得靓就行了！这场戏好简单的，你只要站在商场门口扮靓就好了。” 苏晴弯了眉眼，不管王一乐怎么说，只是笑而不语。 王一乐没法，只能去请刘华，连丽姐也被惊动过来劝人： “客串演出耶，你好好彩撞大运啦！就只是扮靓也能拿个一千块啦！” 刘华上下打量苏晴：“人是够靓！没问题，就……” “刘导，我不会演戏的。”苏晴忙解释，完全不想沾这圈子的边。 刘华大手一挥：“不会可以学！让肥仔教你啦！放心，除了客串那一千块，再给你包个大红包——肥仔，冇问题吧？” 这就是说红包要他出啦！ 王一乐脸上的笑发僵，却只能点头。 难得有热闹看，片场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阿成端了个盒饭坐在最前面，兴奋得眉毛色舞，嘴里饭还没咽下去，就急着说话：“大佬，你说阿晴会演成什么样？” “演成什么样？靓女演靓女当然还是一个靓字啦！” 阿峰回头看眼插话的兄弟，耸了下肩。 王一乐也知道一群人正等着看热闹，但这会儿骑虎难下，也只能不耐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和苏晴说戏。 “你不用紧张，这场戏我都说了很简单，一会你只要走过去，在风吹过来时回头，撩头发，微笑就OK啦！你别只是笑，到底听懂了冇？” 苏晴笑眯眯的：“乐哥，不如你演一遍给我看啊！我都说了，我不懂演戏，你光是和我说我真的冇懂。” 王一乐拍了下额头，起身，还没开演，苏晴又道：“乐哥，不如你换件衫啊！你刚说要压裙子，我都不懂要怎么压。” “玛丽莲??梦露你也不知吗？”王一乐火大开吼。 苏晴眨着无辜的杏眼：“我是真的不知嘛——你好凶……” 众人哄笑：“就是，乐哥你凶什么啊？” “阿晴没演过戏的嘛！可不要你好好教……” 一直坐壁上观的刘华皱眉叫道：“肥仔，没时间了！你换条裙子演一遍给阿晴看。” 王一乐无奈，只能去换衫，好一会儿，着一件红裙扭扭捏捏走出，众人还没笑，他自己先胀红了脸，手不觉去捂被裙子勒出来的三层游泳圈。 苏晴没笑，用感激的眼神看王一乐：“裙子一穿上，就有那种感觉了。” 哄笑声里，王一乐也放弃挣扎了：“时间紧，我就演一遍，你看清楚了……” 胖子人是委琐，可要说才能还是有的，一旦放开了，扮女人也扮得惟妙惟肖。 风过裙动，他撩头发，压裙摆，抛媚眼，整套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个动作是多余的，如果不看他的脸，不看他那双绿豆样的眼，还真有那么点性感的味道。 可现在，王一乐的动作是性感的，表情却极尽委琐，咸湿的笑容配上性感的动作，显得滑稽又可笑，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连等得心焦的刘华也禁不住笑起来。 “OK,阿晴来一遍……” 苏晴这回没再推托，又不用跳楼，扮个靓也能拿一千块，她还矫情什么？ 她站起身，很自然地走到场中，站的位置正好是摄像机对准的方位。 习惯性看镜头的刘华从摄影机前抬起头：“镜头感不错！OK，就像阿乐刚才演的那样……” 苏晴点点头，深吸了口气，酝酿了下情绪，刚要动作，就听一声大喊：“阿晴，你可以的……” 真是谢谢你啊—— 苏晴转头，冲着给她加油的阿成挥了下手。 刘华又是笑又是气的：“都闭嘴！阿晴准备，这回可要来真的了。” 全场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苏晴身上，想看看这个靓女到底能演成什么样子。 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牢，苏晴也有点点紧张，好在她很快放松下来，仔细回想着刚才王一乐的动作，手慢慢抬起…… 风来，撩头发，压裙摆，回头，抛媚眼—— 一套动作，几乎就是一比一复刻，半分不差。 但—— 现场出人意料的一片死寂。 第五章 保护费 苏晴演完，王一乐直接傻眼，咕喃道：“搞咩？冇搞错吧？你、你那是什么表情？” 苏晴懵懂眨眼：“乐哥你刚才不就是这样表演的吗？” 王一乐语塞，半晌才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也不用全学我……” 刘华憋着笑：“模仿得精彩极了，不过下次还是不要了。” 苏晴的确是模仿得太好了，不仅仅是动作，连同王一乐那个委琐的表情，咸湿的笑，就连他挤眉弄眼的细节都没漏掉。 阿成拍拍胸口：“刚刚那是什么？我还以为肥佬鬼上阿晴身了。” “可不是，长着阿晴脸的咸湿佬好可怕。” 苏晴绞着手，一脸无措的样子：“对不住，刘导，我都说我不会演戏了。” “也不是啊，搞不好，你是个天才呢！”刘华摸摸下巴，“谁，那个谁，马上弄一盘带子来，就玛丽莲梦露那一段……” 拍摄停了快两个小时，趁机跑出去食牛扒的温国伟都回来好一会了，还没有开工。 “到底怎样？还拍不拍了？”等得心焦，温国伟忍不住发作。 刘华也在看手表，“就再等十分钟——来了！” 温国伟应声抬头，先看到两条粉嫩美腿，他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一袭白色的超短裙，勾勒出少女玲珑有致的身段，眼波流转，如诉如泣，自有一段故事隐在眉眼间。 温国伟不自觉坐直了身：“这、这是新来的那个阿晴？” 他见过苏晴，也承认那是个靓女来着，但眼前这个不只是靓，还有味道，举手投足都是种说不出的魅惑，诱人，让他觉得有那么点熟悉的感觉。 刘华也被惊到，他比温国伟看得更清楚。 眼前的苏晴，哪里还是那个看着乖乖巧巧的助理妹，分明就是从电影里走出来的玛丽莲梦露。 虽然身材没有梦露那样丰满，可是这玲珑有致的身段，这眉眼，这样入骨的媚气，活像梦露重生，像个妖精似的魅惑人心。 听到身后几声咽口水的声音，刘华回头翻了个白眼：“全场准备，阿晴，你一会就站在台阶上，不用多想，就模仿……” “OK，”苏晴走过去，很自然地站在机位前，就等着导演喊“开麦拉”。 此时此刻，她脑子里没有半分别的念头，就只想着刚才看的那段影像，她不大好形容，但那的确是种极微妙的感觉。 不知是原身自带技能，还是她点亮了什么金手指，她真的很擅长模仿，当她观察学习时，哪怕再细微的细节都会印在她脑海中，并且能够轻而易举地再现刚才所观察到的动作、表情。 刚才看梦露的片段时，她甚至有种一旦沉浸其中，她就变成了玛丽莲梦露。 这真的是很神奇的体验，但，好像并不大讨厌，或许，说不定她还真的满适合做演员这一行呢！ 苏晴候机时，一群没戏分的龙虎武师凑在一处挤眉弄眼。 “看不出来，阿晴还满有料的……”一个矮胖子委琐地在胸前托了托。 话没说完，就挨了一脚，直接仆倒在地。 阿成瞥了眼阴着脸的阿峰，啐道：“积点口德吧！大口昌，再胡说八道小心被套麻袋。” 骂完大口昌，他小声道，“阿晴真是靓过港姐，她要是真成了明星，以后肯定大把老板捧着花追啦！” 玫瑰花再靓也是别人园子里的，摘不到手白惦记。 “我心里有数……”阿峰苦笑了下，目光仍没有离开不远处的女郎，神情很是复杂。 阿成摇了摇头，拍拍兄弟的肩膀转身走开。 像他们这样的穷武师，想太多最后受伤的还是自己。 苏晴的戏分很简单，落在戏本上只有一行字：阿伟送走阿云，正难过，商场门口出现一个靓女，阿伟看花了眼，立刻追上去。 拍摄时，苏晴只要扮靓做个梦露式的标志性感动作就可以了，连句台词都没有。 说来很是简单，可真正拍摄时，苏晴才发觉并不是那么容易，她可以完美地模仿出梦露，可大风扇吹过来的风就真的是不可控，不是大了就是小了，头发吹乱了，裙子吹翻真走光了，再不然温国伟的表情不到位，次次NG，就这么一个镜头，拍了足足五六遍。 等终于一条过，苏晴忍不住吁了口气。 才说去换衣服，就听到“砰”的一声巨响，一架打光灯不知被推重重推倒。 十来个古惑仔大摇大摆地晃过来，打头的黄毛嚼着口香糖口齿不清地问：“哪个管事？老子来收保护费的。” 刘华皱眉，自然不会亲自和这种古惑仔打交道。 王一乐自动自觉出头：“兄弟们是不是搞错了？我们和飞哥说好了的……” 黄毛一抬下巴：“哪个飞哥？这儿是我们东星地盘，我可不认什么飞哥！想在这儿拍戏——” 他把手伸到王一乐面前搓搓手指，“就现在！” 王一乐忍着气，从皮夹里抽了两张红底：“请兄弟们饮茶。” 黄毛一巴掌拍在王一乐脸上：“TMD，你当老子是乞丐？两张红底就想打发！做梦！十张金牛，老子就卖你个面子。” “你才真是发梦！”王一乐捂着脸，都忘了喊疼。 十张金牛，一万块！这小混混还真敢张嘴。 “两张红底你要就拿走算乐哥我请你喝茶，不要就立马滚……” 王一乐话还没说完，就又挨了一拳，鼻血直窜。 他捂着脸往后退，“你不要乱来啊！我告诉你，这是飞哥罩的场，你敢乱来就要想想后果……” 黄毛才不理他的威胁，揪着衣领又是两巴掌，又呼喝手下：“给老子砸！” 刘华大怒，王一乐扯着嗓子叫“给飞哥打电话”，剧组的工作人员忙着护摄影器材，场面一时乱成一团，堪比菜市。 苏晴想要闪人，却被黄毛一眼扫见：“呀！这还有个靓女呢！穿成这样——呵，知道黄毛哥要来……” 顺手把王一乐推开，他几步窜过去抓苏晴。 眼看苏晴要落在他手，忽有一脚飞来，黄毛应声仆倒在地，好半天才挣扎爬起，回身怒吼：“哪个王八蛋踢老子！” 阿峰冷眼睨他，在他身后，阿成和几个龙虎武师抱肩而立。 龙虎武师个个都是练家子，挺身站出，小混混们立刻发怵，不管再动手。 可也不是所有的武师都愿意出头的，大口昌就带着几个兄弟缩在后头，摆明了不出这个头：“就他会装大！和道上的作对哪儿有好下场。” 黄毛吃了个大亏，又气又怒，转身从小弟怀里抽出把西瓜刀：“你要出头是吧？混哪儿的？敢和我们东星作对？红兴打仔？” 阿峰淡然道：“我就一个武师，麻烦你不要影响我们工作。” “呸，一个破武师你强出什么头啊！当自己是大哥？滚滚滚，少TM打扰老子好事——靓女，你等下，老子收拾完这小子就带你出街。” 他话都没说完，脸上就挨了记耳光。 黄毛大怒，举刀就劈。 阿峰身手可比在天台上矫健多了，劈手夺刀，反手两耳光直接把黄毛扇翻在地，回身一脚踢飞扑过来的小混混，这才转身，用刀背轻轻拍了拍黄毛的脸。 “要出街？我陪你好不好？” 刀架在脖子上，黄毛终于认了怂：“大佬，是我错！我错了！手别颤，别……” 阿峰一笑：“放心，我手稳得很，要砍你脖子绝不会砍到你胸。” 黄毛更怕了，声音里带了哭腔：“大佬，我们这就走！再也不来了……” “道歉！”阿峰截断他的话，低喝。 黄毛立刻道歉：“对不住啊！大哥，我刚才不该打你……” 王一乐哼哼，再不情愿也还是接受了道歉。 黄毛讨好地看阿峰，阿峰头一撇，“和靓女道歉。” 黄毛恍然，忙叫道：“对不起啊！靓女，刚才都是我胡说八道！我满嘴喷糞该打——大佬，我不知道靓女是你马子，要知道……” 刀锋轻轻一拍，让黄毛闭了嘴，阿峰平声道：“不要乱讲——” 黄毛眨巴眨巴眼，手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可怜兮兮地盼着大赦。 阿峰移开刀，随手丢开：“滚——” 黄毛立刻一咕噜爬起来，顾不得兄弟扭身就跑，等跑远了，身边又聚了大批兄弟，才回头放狠话：“你个臭武师！有本事别跑！老子这就喊人！不砍残了你老子跟你姓……” 阿峰挑眉，往前走了几步，黄毛立刻吓得一声惊呼，转身就跑，不过片刻就都跑了个无影无踪。 人是跑了，可这事儿却没完，在香江，得罪了道上的就跟得罪了野狗似的，不被咬掉块肉都甩不掉。 哪怕再赶进度，刘华也只能喊收工。 苏晴还想和阿峰郑重道谢来着，只是才走过去，还没开口，刘华就喊阿峰过去，远远看着几人严肃的表情，苏晴也不觉紧张起来。 剧组停工了两天，再开工时，苏晴没有看到阿峰的身影。 龙虎武师经常各个剧组轧戏，轮转快也是常事，可刚刚发生那种事，苏晴就觉得阿峰突然不见这事很不平常了。 心里担心，她特意想找阿成打听一下，还没见到阿成，先见到那个大口昌。 矮子果然是个大嘴巴，苏晴都没张嘴问，他就先叫：“阿峰那家伙，连工都不返，大概被东星的人追着斩吧！” 第六章 惊魂 苏晴被大口昌的话吓了一跳，再三追问大口昌却没问出个所以然，只知道阿峰这次是真惹了大麻烦，传说东星的都追到他师傅的武馆斩人了。 说什么的都有，条条骇人。 阿峰不见踪影，连阿成都找不着人，苏晴迟疑再三还是去问了刘华。 刘华是个通情达理的，没觉得苏晴烦，反倒安慰她：“那天让你吓到了，对不住。阿乐、阿乐，阿晴那场戏提到三千——还有，别忘了你的红包。” 王一乐脸上青肿未消，顶着张肿脸看起来格外搞笑。 阿晴收了红包，低声道谢，才问阿峰。 “阿峰？啊，你说那个陈峻峰！这次倒是多亏了他，要不然那些器材可能都保不住了。有大飞出头，剧组是没事，不过可惜不能再让他返工了，之前摆和头酒时，那个东星的黄毛还叫嚣不想再看到他，没办法，这回是我对不住阿峰，下回有戏一定先找他开工。啊，阿乐，我说给阿峰的红包你有送过去吧？” 王一乐含糊应了声，苏晴一听就知道他肯定是没去送，忙道：“刘导，我正想去找阿峰道谢，可以帮乐哥送过去。” 王一乐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说出反对的话来。 刘华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随口让王一乐把事情交给苏晴，还让苏晴给阿峰带个好。 苏晴从不情不愿的王一乐手里拿了红包，问清地址，直接坐了小巴过去。 陈峻峰住在黄大仙，看地址满偏，可下了小巴张嘴一问，居然个个都晓得那间“威宏武馆”。 武馆是出名，可冷清的样子看起来就和倒闭了没什么区别。 苏晴敲了半天门也不见有人应，转身要走就看到呼啦啦一大群人从街那边冲过来。 打头两个男人狂奔，后头几十号人拿着刀喊打喊杀。 苏晴看傻眼，往后躲闪，身子紧紧贴在门上。 这种场景在电影里看是满过瘾，身临其境吓死人。 人跑近了，苏晴才看出前面那两人竟是陈峻峰和阿成。 “你怎么在这儿？”看到苏晴，陈峻峰也是一惊。 后头人明显看到两人搭话了，有人喊：“站在武馆门口，那肯定是他马子，抓住她！” 陈峻峰来不及多作解释，一把扯住苏晴的手：“跑——” 苏晴人还有点懵，完全是出于本能地跟着跑。 三人一路狂奔，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后头的人却仍狂追不止。 苏晴汗都下来了：“怎么回事？是东星那个黄毛？” “不全是……”陈峻峰看看苏晴，“你怎么知道我家？来找我？” “我给你送红包来的，刘导让我拿给你的。”苏晴低头拉包链，一个没留意，脚下一绊，直接跌倒在地。 陈峻峰忙扶她起身，苏晴走了两步就皱起眉。 她没叫痛，陈峻峰却还是察觉到她不妥：“你脚崴到了。” “我没事——你们先走吧！” 她话还没说完，陈峻峰已经一把抱起她，转身就跑。 “你抱着我怎么跑得快？”苏晴无奈，“你真的不用管我。” 陈峻峰如若未闻，埋头狂奔。 抱着个人，他再拼命也快不了，不过片刻，后头的人就追得更近了。 “阿峰！”阿成急叫，脸都白了。 陈峻峰脚步一顿，突然把苏峰交给阿成：“你带她走——” 顺手从角落垃圾堆里抽出根拖布杆，他转身迎向追来的混混。 “他要一对几十？”苏晴惊了，被阿成扶着跑了几步忍不住又回头，“你不用管我，去帮他手吧！” “不管啦！阿峰很能打的……”阿成嘴上这么说，到底还是惦记。 转头去看，陈峻峰已经冲着人群，手中一根拖布杆舞得好似金箍棒，不过片刻就打翻了几个小混混。 他身手敏捷，比之上次打黄毛更显威风，可终究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被欺身上前的人从后砍了一刀，他叫都没叫，反身一脚踹飞那人，横棍拦下想冲过去追人的两个小混混。 阿成眼都红了，急急问苏晴：“你自己能跑吧？快跑——” 眼看阿成冲了过去，苏晴一咬牙，扭身一瘸一拐地往前跑。 身后打杀声渐远，她冲出巷口，迎面看到前面两个巡逻的军装警，立刻厉声大喊。 军装警听到喊声，疾冲过来，苏晴顾不得多说，伸手指后巷，眼看两个军警吹着哨子冲了进去，才算是松了口气。 从警署里出来时，苏晴人还是麻的。 看看走在她前面的阿峰，她忍不住道：“又渗血了，阿峰，你得去医院，你的伤口可能得缝针。” “不用去医院，伤口不深，回头我换下纱布就好了。”阿峰满不在乎地笑笑，顺手把阿成嘴上的烟劈手夺下。 “有女士在呢！” “大佬，我吓都吓死了，还不能抽根烟？”阿成翻了个白眼，抢回烟跑得远远的。 阿峰耸了耸肩，故作轻松道：“对不住，今天让你受惊了。” “是啊，受了很大的惊吓。”苏晴木木地答了句，缓过神又去拿红包，“啊，这个给你，刘导说对不住你，等下部戏一定第一个找你。” 陈峻峰失笑：“个个都这么说，到头来就……不说这些，我请你宵夜，再送你回家。” 苏晴摇头，“我来是想谢谢你……”话没说完，就听到“咕噜”一声。 陈峻峰低头，憋不住地笑。 苏晴有点小尴尬，想想索性放开了：“去吃宵夜吧！说真的，我的确是饿了，还以为我能骗过你呢！” “不是啊，你已经演得很好啦！要不是那一声我就真信了。”陈峻峰笑眯眯地看她，“你刚才在警署里哭时就很真。” “那个呀！旁边那个女人就是那么哭的……”苏晴忍不住也跟着笑了。 没有去酒楼，宵夜就在相熟的大排档。 苏晴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一双眼滴溜转，最后定在炒菜的师傅身上。 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阿成大吼：“死明仔，你要是把烟灰落在菜里，老子打爆你的旦！” 嘴里叨着烟正颠勺的师傅空出一只手，比了下中指，压根不理他们。 苏晴忍不住小声道：“他的烟灰一直没有落耶，积了那么长。” 陈峻峰笑而不语，拿了茶壶倒水烫碗盘筷子。 苏晴收回目光，到底还是问了：“我不太懂，刚才在警署你为什么不说追砍你的是什么人？警查一定会抓到他们的。” 陈峻峰笑笑，还没说话，拎了几棒啤酒过来的阿成已经道：“江湖事江湖了，找条子出头算咩事？” 倒满啤酒，他把杯子推到陈峻峰面前。 苏晴眉毛颤了颤：“你受伤了，伤口刚才还在渗血。” 阿成笑嘻嘻的：“酒能消炎的——要不，我给你拿瓶白酒？” 陈峻峰瞥眼苏晴脸色，把杯子推开些：“我今天戒酒。” “烟不抽了，现在连酒都不喝，活着还有咩意思？”阿成失笑，抬头对上陈峻峰的眼色，立刻收声，“我去看看菜好了冇。” 等阿成走开，陈峻峰才道：“我从小在武馆被师傅带大，虽然没有在道上混过，但——也算是江湖人吧！你放心，我会找人摆和头酒，很快就没事了。啊，还得谢谢你帮我送红包，这笔钱我正需要。” 苏晴点头：“你的小师妹病好一点了吗？” “听阿成说的？”陈峻峰笑起来，“小手术，只是公立医院排不上床位，急症，只能去看私人诊所，那些鬼佬个个黑心，割个阑尾也要大几千，不过还好，她很快就能出院了……” 声音一顿，他迟疑道，“我讲这些，你应该不爱听。” “不是啊，知道你妹妹没事真是太好了。我之前有听阿成说过你为了筹钱才那么拼命，现在她病好出院，你就不用再做那么危险的工作了。” 苏晴真心实意地道：“照顾家人很重要，但你自己的安危也一样重要。阿峰，我不希望看到你受伤——你千万不要死！” 迎着苏晴晶亮的眸子，陈峻峰一下就笑了，冷峻的面容忽然多了几分温柔。 “来了来了……”端着菜过来的阿成目光一扫，不禁乐了，“不是吧！我就走开一会儿，你就泡到阿晴了？不稀奇，电影都要演英雄救美，靓女爱英雄啦！” “闭嘴！”陈峻峰呵斥，想解释，可对上苏晴的笑眼，又开不了口。 苏晴闻言也不恼，笑盈盈的。 电影里是常有这样的套路，乖乖女爱上小混混，危机之后真情流露成就一段惊世绝恋，可她活在现实，不活在电影里。 她笑问：“阿峰，你喜欢我？” “嗯……”陈峻峰踌躇。 阿成已经大笑：“哈哈……他当然喜欢你啦！我还没见过他像现在这样喜欢一个女仔……”被陈峻峰一瞪，他举起手投降，“好，我不多嘴，你自己说。” 陈峻峰深吸了口气，很认真地看着苏晴：“阿晴，你这么漂亮，这么有趣，想不喜欢你都难是吧？不过……” 他顿了下，用更认真的语气道，“你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笑，太假了，让人看着心里发毛。” 苏晴眨了眨眼。 旁边的阿成又扭头看来，嘴里的食物还没咽下去，就含糊地道：“怎么会发毛？阿晴笑得多甜啊！” 苏晴闻言失笑，瞥了眼阿成，收了笑，歪着头看陈峻峰：“是啊，说说我哪里假了？” 第七章 搞不好我真的会演戏 被苏晴一句话问住了，陈峻峰沉默了好一会才问：“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你觉得呢？”苏晴又弯了眉眼，看似甜美，眼底却暗藏锋刃。 阿成呵呵：“这种语气我熟悉，阿峰你有麻烦了。” 陈峻峰挠挠头，还是老老实实道：“从第一次在片场看到你，我就觉得你笑得很假了。先说好了，我说真话，你不能生气。” “我不生气啊！”苏晴笑得甜甜的，还真的很好奇，“难道我笑得不好看？我对每一个笑时，他们都说我笑得好甜，一看就是个乖女仔来着，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假呢？” 陈峻峰看着苏晴脸上甜甜的笑，本能地觉得慌慌。 吐了口气，他的眼神有些飘忽，含糊道：“反正，就是一种感觉吧！我从来没做过乖仔，不知道真正的乖该是什么样子，或许，乖女仔都是你那样笑的？你笑得真的很甜，只是我不喜欢，我喜欢你给肥佬下药时的眼神，亮得像星星在发光。” 苏晴眼角抽跳，是这家伙喜好特别？还是在套路她？ 前世今生，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喜欢她坏，所以这一定是在套路她吧！ 正常人都不会喜欢一个坏的吧？ 苏晴移开目光，问：“所以，你是喜欢我？你最好——”不要！ 苏晴拒绝的话已经在嘴边了。 陈峻峰却笑了，很坦然地道：“是啊，我对你感兴趣，很喜欢，但我不会泡你。” “咳咳……”没想到陈峻峰会这样讲话，苏晴到嘴边的话哽在喉间，憋得胸口发闷。 手指有些无措地张合了下，苏晴心里乱的一批： 如果她问“为什么”会不会显得很自大？一定会了！ 但，突然听到这种话，她还真的很想问一下为什么。 不是，别人不喜欢她也很正常嘛！她又不是大金牛，怎么可能人人都喜欢她？ 不知是不是看出她的纠结，陈峻峰沉声道：“不是你不好，我说了，我喜欢你，可我要是泡你，又能给你什么？丽姐说得对，我们这些穷武师泡什么妞呢？” 目光忽闪，苏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倒是阿成嘀咕：“别算上我！又不是立马注册结婚，泡妞而已嘛……” 陈峻峰没理会他：“我自己的艰苦我一个人承担就够了，不想再让别人因为我而为难。” “哦！”苏晴连假笑都笑不出来了。 别过脸去，她讪笑道：“我明白了，说得好像我在强迫你追我似的。我没有，绝对没有！你真的真的不用担心这个——不好意思，我方便一下。” 等苏晴走远了，阿成才揽了陈峻峰的肩头：“你搞咩鬼？还什么不想让人为难，大佬，你不是这种自艾自怜的人啊！干嘛说得这么可怜兮兮的？” 陈峻峰翻他个白眼：“知道靓女对什么样的男人印象深刻吗？” 阿成眨巴眼，摇头。 “得不到的男人！”陈峻峰笑得坏坏的，“靓女啊，总是会记住那些拒绝她的男人！与其表白被拒绝，不如在那之前先拒绝她。” “有你的啊！大佬。”阿成心服口服，同时质疑：“喜欢一个人这样耍心眼好吗？不是，你以前——没泡过妞吧！你这样泡不到妞的！” “不可以吗？”陈峻峰摸摸下巴，“唉，你又知道什么？你倒是有过女朋友，还不是总被飞！我和你说，我之前看书上写了，说男女之间也是场战争好吧！我这是心理战。不说了，她回来了……” 垂下眼，他用手肘支着桌子托下巴，远远看起来颇有忧郁小生的范儿。 苏晴走过来很难不看到，还真是—— 她的嘴角不觉又弯了起来。 陈峻峰掀了掀眉，一本正经地道：“不做情侣，我们可以做朋友吧？” “当然！”苏晴毫不犹豫，“我真心希望你能一生平平安安，万事顺遂。” 陈峻峰怔了下，表情微妙起来，审视似地看了苏晴半晌，他才笑道：“我信你是真心的。不过，既然是朋友，你以后可以不用在我面前假笑的，阿晴，在我面前，你可以做最真实的自己。” 一旁大吃大喝的阿成翻了个白眼。 苏晴抹了下眼角：“真是谢谢你，你能这么说真让我感动。” 陈峻峰失笑：“假哭也一样。” “吃饭吧！你太多话了……”苏晴终于不淑女地翻了个白眼。 和陈峻峰四目相对，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阿成小声嘀咕：“一对怪人……” 苏晴回到家时，夜已经深了。 她才进门，丽姐就吼人：“你有冇搞错？这都几点了？阿晴，虽然我没给你定宵禁时间，但你也要有分寸才行啊！这么晚……” 声音一顿，她看着泪流满面的苏晴怔了怔，才紧张地抱住苏晴：“阿晴啊，你怎么了？别哭啊！你别哭啊，丽姐在啊，丽姐在这儿……” 苏晴抱着她，小声哭泣：“吓死我了，丽姐，好吓人，我就是去给阿峰说声谢，再顺路帮刘导送个红包嘛……” 抽泣着把事情说了一遍，苏晴一双眼红得像兔子，委屈的表情像个吓坏的孩子。 丽姐心疼坏了，搂着苏晴轻声细语地哄人，哪儿还记得要教训她晚归的事。 窝在丽姐怀里，苏晴模糊地想：搞不好她还真有什么演戏天份，这不是把丽姐骗得团团转了？ 《金装追女仔》马上就杀青，苏晴下一份工还没着落。 正在发愁，丽姐兴匆匆拿了一张招生简章给她：“要不要试试这个？阿晴，你这么靓，又会演戏，要去报名准能选上。” 是林氏电视台的艺人培训班在招生。 自从二老板吴建成跳槽组建嘉文影业后，林氏影业不再独揽香江影业话事权，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林氏电影产量有减少，可公司旗下的电视台却是香江最大的电视台。 自制电视剧，颇得香江人心，虽有对家亚星电视台打擂台，却鲜有输着。 尤其是在艺员培训这方面，更是独步香江。 原文里日后红遍亚洲的大明星有好多都是从林氏电视台走出来的，可说是一个电视台，独占香江娱乐圈半壁江山。 如果苏晴想做明星，进培训班的确是最好选择。 不妙的是，李曼琪这个港姐现在就是林氏力捧的小花旦，她要是进了林氏电视台，肯定是会和李曼琪对上的。 不过仔细想想，她就是进了培训班也不过是学员，根本就没资格没机会去和李曼琪同台雌竞吧？ 既然如此，她进培训班完全没阻碍啊！ 车马费和冿贴是不多，了胜与无，但只要毕了业，她就能拿底薪了，要是得到角色还能有额外片酬，虽然香江电视台的薪水是出了名的低，可要万一她红了呢？真大红大紫转去电影圈就能赚大钱了。 这么一想，去报名培训班，以此晋身影视圈，真的是一条好出路。 丽姐也这样说，梅姐却撇嘴：“去什么培训班啊！阿晴这么靓，熬半年，明年报名参选港姐，就是又一个李曼琪，你看现在她多红，大老板力捧呢！我看今年尾牙宴她一定能坐老板身边。” 丽姐眼睛发亮就要和梅姐八卦，苏晴却是心头一惊，立刻举手：“我想进培训班。” 真去选港姐就又走回原主的老路了，悲惨命运就在前途，她说什么都不能重复。 刚要力证自己多想进培训班，梅姐忽然叫了声，咋咋呼呼的道：“唉呀，丽姐你也不仔细看看，这报名时间早过了，今天都是面试最后一天了，呵，这是老天爷都想让阿晴选港姐了……” 丽姐细看，也变了脸色：“还真是，之前我没关心这事儿，还真是错过了……” 苏晴失望，不觉露出些许沮丧之色。 梅姐瞥见：“真想去培训班？也不是冇办法……” 被两人盯着看，她有些得意地道：“今年负责招生的是我老表，别的不敢保，一个面试机会大概还是不费劲儿的……” “真的？”丽姐大喜，“事情要成了，我请你吃饭……” 梅姐笑笑不作声。 苏晴立刻就明白了，从钱包里抽出张金牛，忍着心痛塞进梅姐手里：“还请梅姐多多帮手。” 梅姐眼睛都亮了：“还是阿晴你会做事儿，这么通情理你不红谁红啊？你们等我的好消息啊！” 丽姐脸都拉了下来，看梅姐走远立刻就小声抱怨：“哪儿用得着一张金牛啊！还只是一个面试机会，美死她了……” 苏晴笑眯眯的：“丽姐，你对我没信心吗？” 被她一挽手臂，丽姐也绷不住了：“我就是对自己冇信心，也对你有啊！” 只是到底可惜，“半个月人工呢！” 现在香江的人工人均也就两千多，像丽姐在片场做茶水，剧组另外给的红包不算，一个月的薪水是两千二，现在见她一下就给梅姐一张金牛，怎么能不心疼？ 苏晴低声哄她，看到梅姐一脸喜气洋洋地返回，冲她们比“OK”的手势，她终于松了口气了。 花出去的钱绝不会白花，用张金牛打开通往新世界的大门，值得！ 第八章 考场风波 刘锦荣从考场出来，整个人都是懵的。 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缓了好长时间，他才回过神来：他刚才考的是什么？好像是演戏吧？不是，他明明是来考编剧班的，怎么稀里糊涂就考了演技班？ 凑到考场门口，他几次想找机会解释这个误会，可每次一要开口就被出来喊号的工作人员推开：“让开让开！别碍事！169、169号，快点……” 他有些沮丧地靠墙站了半天，眼一抬，看到刚才的考官李立新走出来和人在一边说话，忙凑过去，一不小心就听到不大光明的对话： “天哥，临时这么插进来算什么事啊？这不是胡闹吗？” “帮帮手啦！又不是就让你录取她了，就是给个面试的机会嘛！亲戚求我我也不好拒绝，再说了，只当是给灯佬面子啦！” “灯佬？啊，你是说东哥是吧？”李立新恍然，“不会是东哥那个私生女吧？” “表外甥女啦！” 李立新吭吭两声，算是答应了，一转头看到刘锦荣，不禁皱眉。 刘锦荣不敢说自己听到他们的对话了，眨巴着眼转开脸，等李立新快走过去时才尴尬地道：“那个，李生，我好像是考错试了，我报的是编剧班啊！” 李立新白他一眼：“那么靓仔，做什么编剧啊？喊你过来考就是考艺人，试都考了就别惦记着什么编剧班了。” 刘锦荣还想再争取，李立新已经甩下他直接进考场了。 刚和李立新说话的天哥扫了刘锦荣一眼，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靓仔，看好你啊！” 刘锦荣傻笑目送，好一会儿才吐了口气靠在墙上：做艺人啊！他行吗？ 烦恼间，工作人员又送了两波面试者，站在门前没有喊号，而是大声叫：“苏晴、苏晴！苏晴来了嘛？” 刘锦荣下意识跟着转头，走廊里冷清清的，只剩他这个面试完还没走的人。 “看来是冇……”声音一顿，他盯着走廊尽头，不知不觉微张了嘴。 在走廊尽头，一个穿着白裙的女孩正小跑过来。 膝上白色短裙，黑直发，干干净净的一张脸，连口红都没有涂，可就是这样的素颜，却漂亮得像在发光，让人第一眼看上去就不觉在心里叫“靓女啊”。 “我是苏晴！对不住，我是不是迟到了？” 少女微微喘着气，额上有微汗，一双杏眼闪闪发亮，仿佛在笑，看得工作人员脸上发烫，脱口就说： “不是啊，没迟到！刚刚好。” 苏晴点头微笑，按指示往里走，正好听到工作人员说：“刘锦荣是吧？你还不走？里面没人了。” 刘锦荣？！ 听到熟悉的名字，苏晴下意识回头，正和刘锦荣目光相对。 目光扫过，她露出个明媚的笑容，点了点头。 刘锦荣显然没想到她会打招呼，愣了下也回了个笑。 苏晴心里暗赞：不愧是文里未来的天王，果然是靓仔！ 国字脸，浓眉大眼，虽然个子也就一米七多点，不算高，但单看脸，绝对是标准的小生脸，怎么看都是正义凛然的主角。 只看了这么一眼，苏晴便回心神。 上首考官席上，坐着四个考官，三男一女，有两个看着非常眼熟，就不知道哪个是梅姐的那个老表。 没再细看，苏晴露出甜蜜的笑容，打算先混个好印象。 效果好像不大好，许是讨厌她是个走后门的，上首的考官表情都是严肃的。 三个男考官在看清她后倒是表情放缓，那个女考官却仍是冷沉着脸，直截了当地问：“听说你是大陆来的，会讲粤语吗？” “会！” 苏晴才说一个字儿，对方就示意工作人员递了张纸给她：“照着讲下啊！” 苏晴接过纸扫了一眼，才明白为什么工作人员为什么用同情的眼神看她。 这是个绕口令，不过是粤语的，如果是才到香江初学，肯定讲不好。 在心里默念了两遍，苏晴垂下手，直接脱稿：“蚊一斤鸡，一蚊一斤龟，究竟系鸡贵定系龟贵？一蚊一只龟，七蚊一只鸡，佢话龟贵过鸡，我话鸡贵过龟，噉究竟龟贵过鸡定系鸡贵过龟。” 一个磕巴都没打，苏晴流利地背完绕口令，笑盈盈道：“我还会讲普通话，上海话，英语，如果你们想听的话我可以换一种语言背。” “不用了……”李立新笑道，看似无意地盯了眼那位女考官。 女考官耸了下肩，也不再为难苏晴。 李立新很随意地问：“之前演过戏吗？” 苏晴点头：“有演过。” 李立新反倒惊讶了：“大陆学校也有戏剧社？” “不是，我之前在片场做助理，有演过一个角色。” 李立新来了兴趣：“几场戏？有几句台词？” 苏晴有些不好意思：“没有台词，就一场戏。” 李立新抿了抿唇，旁边的一个考官也乐了：“就是龙套啦！” 女考官更是直接翻白眼：“穿个戏服在摄像机前走几步路现在也都叫演戏了。” 苏晴腼腆地笑了笑。 李立新看看左右，直接道：“时间有限，才艺就免了吧！直接表演！苏小姐，你今天的表演题目是‘离别’。” “离别。”苏晴下意识重复了一次。 李立新还没说话，那个女教官已经笑道：“你千万别问你演的人物是什么样的性格，是和什么人分别，是因为什么原因——只是让你表演一小节，真的没必要搞那么复杂。我也不想再回答这些有的没的问题。” 显然，之前有考生问过类似的问题。 李立新掩唇轻咳一声，道：“你有五分钟时间准备。” “好……”苏晴答应一声，垂下眼帘，脑子疯狂转动，把她最近看过的电影片段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最终有了决定。 定下心意，她抬头道：“我准备好了。” 李立新有些惊讶：“还没有到五分钟，你不再考虑下？” 苏晴微微一笑，李立新也不再劝，立刻示意人打开摄影机。 现在的摄影机用的都是胶片，造价颇高，像林氏电视台这样把所有考生的表演都录制下来，已算奢侈。 一般来说，新人的镜头感不强，甚至有纯新人连站位都找不好，有的人表演着表演着就脱离了摄制范围。 苏晴颇有天赋，只拍摄过一次，就能轻易地找准镜头，站位半点不差，就连整个表演活动范围都很微妙地限制在拍摄范围内。 在接到示意后，苏晴抬起头，原本带着笑的杏眼中再没半点笑意，满满尽是哀愁、不舍，眼底雾蒙蒙的带着水意，仿佛下一秒，泪珠就会滚落面颊。 她微微仰着头，仿佛在看一个比她高的人，然后轻轻摆着头，低声道：“里克，你这样讲，是为了让我离开……” 只这么一个眼神，一句台词，李立新不觉坐直了身体，手下意识地去摸下巴。 连挑剔的女考官都睁大了眼：“《卡萨布兰卡》！” 在这本港娱文里，有不少作者私设，和原世界有很多不同，但有些地方却和原世界一样，基本没变，尤其是欧美影坛，在这个世界里，有很多和原世界一样的知名影星和电影，就像梦露，还有这部经典的《卡萨布兰卡》。 《卡萨布兰卡》是1943年上映的电影，虽是黑白片，却曾列过百部最伟大电影的第二名，可见其有多经典。 电影描述的是在二战时期的爱情故事，一对有情人相恋却不能相守，虽然从某种角度来说，电影是在讲一个男小三和一个出轨的女人的故事，但因为导演出众的执导能力、演员精彩的演绎，完全没有让人生厌的感觉，反倒会觉得这是段旷世之恋。 现在苏晴复制表演的就是片中最后男女主角在机场离别的一幕，那哀怨的眼神，凄宛的表情，欲言又止的颤动，难舍的缠绵情丝，仿佛英格丽上身，一瞬间就震住所有考官。 苏晴这个时候却根本不在意考官们是什么反应，她侧过身，垂头落泪，再到决绝转身，强忍悲痛说“上帝祝福你”，转身而去，克制着不回头去看，可眼泪却无声地滑过面颊，泪湿衣襟。 短短一幕独角戏，虽然没有人给她搭戏，可通过她的眼神却能让人感觉到她面前就站着她一生挚爱，而身边，则是她必须随之离去的丈夫。 明明相爱却无奈离别，千般柔情，万种思绪尽在缠绵徘恻的眼神之中。 一段戏演下来，苏晴抬头才发现五个考官全都在呆怔地看着她，没一个有反应。 她绽开笑容：“各位老师，我已经表演完毕了。” 李立新这才如梦初醒，轻轻鼓掌。 一直没说话的年轻英俊考官倒是热情得很，站起身鼓着掌笑道：“演得真好！简直和英格丽一模一样！” 那个女考官撇嘴：“是啊，完全就是模仿。” “模仿怎么了？我觉得她比你演得好啊！花姐，你不能因为人家年轻就贬低人家啊！” 这一下像捅了马蜂窝，花姐脸色大变：“刘辰，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嫉妒她是吧？呸，我花姐演了二十几年戏，就没人说我演得不好，我犯得着嫉妒一个都没出道的小丫头？” “是不是那就只有你自己知道了！”刘辰笑眯眯的，“我们这些做前辈的，总要给后辈做好榜样啊！” 花姐笑起来，声音怎么听都有点尖：“是啊，做好榜样？什么榜样？走后门插位？” “花姐，”李立新沉下脸，“你要不要去和天哥说这话？” 花姐面色一变，“你拿天哥来压我啊？我在台里做了二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了，现在倒好，什么人都能压在我头上了是吧？” 嘴上说着，花姐气呼呼地起身往外冲，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就那么巧撞了苏晴一下。 第九章 潜规则一 苏晴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一步，低下头去。 “这个花姐呀！”刘辰抱怨着，伸手来扶苏晴，“冇受伤吧？你不要在意，花姐那个脾气，真的不好说。” 苏晴摇摇头，不着痕迹地拉开距离。 刘辰明显察觉，却只是笑笑，极绅士地退开一步，手也插进裤袋，潇洒至极，只是那双含笑的桃花眼怎么看都是个风流胚。 李立新没有多话，只是把一张表单递给苏晴：“你补填一下报名表，啊，还有，记得贴照片，弄好后交给阿权。” 刚才喊号的工作人员认命地举了下手，看着几名考官鱼贯退场，脸上一脸苦逼。 刘辰最后一个走，临走还贴苏晴耳边笑道：“我很高兴，以后能常在电视台看到你。” “阿辰，不要乱讲。”李立新有些不快地回头斥了句。 刘辰笑嘻嘻地举了下手，追上两步揽着李立新的肩膀出去：“新哥，我听说电视台最近可能会有部大制作啊……” “恭喜啦！”阿权过来，笑道，“新哥虽然冇明说，但我觉得你一定能被录取。” “多谢你这么讲啊！”苏晴笑得温纯腼腆，这显然给了阿权某种错觉。 “或许，我们可以一起去吃个饭，那之后我可以请你看电影……” 苏晴顿笔，脸上的笑没减分毫：“对不住啊，我答应了男朋友一起吃饭的。” “啊，你有男朋友了？”阿权挠挠头，“也是，你这么靓的女仔怎么能没有女朋友呢！” 苏晴微笑，阿权也笑，只是多少有点尴尬：“我倒是没什么，不过你得小心辰哥，他那个人可不是那么容易能拒绝得了的……” 看苏晴扬眉，他立刻又道：“你不知道吧，他不只露露姐一个女朋友，其实有好几个女朋友的——千万别往外头讲哦！要是登上小报，我可不会话是我讲的。” 不管情不情愿，苏晴都听了一肚子八卦，离开时脑子都是晕乎乎的。 好像——这个圈子比她想得更复杂，天 ！她上辈子的生活可没这么“多姿多彩”，感觉好像不是那么希望能融入其中，不过不管是哪个混蛋，别想来勉强她做任何事，这辈子，她可不想落到和原身一样的悲惨下场。 想她早早下线，做梦！ 没把阿权说的话告诉丽姐，就算她也觉得这事儿稳了，但在没接到录取通知时还是低调得好。 亏得她低调，面试第二天，梅姐就大嘴巴地和丽姐说“阿晴得罪了花姐耶！她要是没被录取可不怪我，得怪她自己哦！到底还是年轻女仔，得罪谁不好得罪花姐。” 丽姐一听也急了，问苏晴时难免带了几分紧张：“阿晴，梅姐说你得罪了花姐？你做什么了？” 也难怪丽姐紧张，花姐花洗月人到中年，是不比当年做花旦时青春貌美了，可大青衣的地位摆在那，就算是现在已经常演妈妈级别，还是大把粉丝。 不只剧粉，花姐能歌善舞，演戏主持综艺样样能拿得起，还曾师从名师，现在每年还会登台唱十几场粤剧，迷她的歌迷票友有大把，其中不乏香江名流。 这样的大家姐，新人敢于冒犯，真是什么前途都没有了。 苏晴委屈：“我什么都没有做啊！真的，花姐是和刘辰吵架的。” “阿辰？你说刘辰？不能吧！阿辰平常最和气的，来片场拍戏，哪怕是对我这样的茶水都客客气气的……”突然声音一顿，丽姐指着苏晴问，“花姐先挖苦你了？阿辰帮你出头！” “不算——是吧！”苏晴用不确定的声音回，心里却是给丽姐点了个大大的赞。 果然圈里没秘密，任是天王巨星在外多体面，那点不好说的的事儿却是瞒不过圈内人的，再大牌也少不得被幕后工作人员八卦。 丽姐叹了口气，拍拍苏晴的手：“以后离刘辰远点，他那个人——天，还有他泡不到的妞儿吗？” 在旁边光明正大偷听的梅姐翻了个白眼，“可惜了，要是阿辰来泡我，我立马答应……” 一句话说得丽姐失笑，过来揽着她，“我请你饮茶啊！今天花姐是不是过来拍戏？一会是你给她梳头吧？” 还没等苏晴想明白，人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借着梅姐给花姐梳头的时候，丽姐带着苏晴来赔礼。 “花姐，这是上好的血燕，我特意去唐记买的，挑得仔细，熬得够钟，您尝尝。” 花洗月没有接丽姐手中的瓷盅，反倒扫过一旁规规矩矩站着的苏晴，淡淡问：“这是你家亲戚？” 丽姐赔笑：“是啊，花姐，这是我表外甥女，小孩家家不懂事讲错了话，还请花姐见谅。” 花洗月轻笑出声：“怎么会呢？我看她满会讲话的，绕口令说得那么好，嘴也甜，那么会讨人喜欢……” 这个讨人的人字就很微妙了。 苏晴笑弯了眉眼，好像没听懂花姐话里话外的嘲讽，乖乖致歉：“花姐，都是我不好，不该心存侥幸，想着走后门，实在是不应该。” 花洗月终于肯正眼看苏晴：“你倒是知道自己是哪里做错了，知错认错也算难得了。” 丽姐忙接话：“花姐，其实不关阿晴的事，都是我……” “阿丽——”花洗月拉长了声线，“要想年轻人成长，就得让他们正视自己的错误。” 一肚子话都咽了回去，丽姐讪讪地笑了两声，只能道：“花姐，吃燕窝。” 花洗月瞄了她一眼，没接。 苏晴立刻识趣地伸手拿过炖盅，蹲下身子，正好比坐在椅子上的花姐矮半分，若离远了，看着像是在下跪：“花姐，吃燕窝啊！” 看她两眼，花洗月这才伸手接了炖盅，淡淡道：“我也不是不通人情的人，不过，阿晴，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年轻人呢，有野心不是件坏事，可要是不晓事坏了规矩就很难混下去了……” “我知道了，花姐。”苏晴乖巧应声。 花洗月又看她两眼，沉声道：“有一句话你该听过，‘学我者生，似我者死’，演戏这件事，讲究个千人千面，若是一昧去模仿前辈，失了自我，再像也无趣。” “花姐说得对。”苏晴附和，低眉顺目，一副不管花姐说什么全是对的乖顺，可其实并没有把这话听进心里去。 花洗月也不再多说，把炖盅放在梳妆台上没食，只淡淡道：“我这个人呢，最讲道理，你是做错了事，好在还知错！你们放心，我不是坏人前程的坏人……” 有了花姐这句话，丽姐终于放下心了，拉着苏晴告辞，临走时又给梅姐使了眼色，示意她记得再说点好话。 一出化妆间，丽姐就安抚苏晴：“委屈你了。” 苏晴摇头：“是我连累舅妈你受委屈了。” 丽姐颇觉受用：“那算什么？反正我平常也是要讨好人啦！什么花姐、具哥，只要是个大佬就得讨好。” 抚过苏晴的头发，丽姐温言道，“别说委屈，人的心经不起念的，只要一起头不管经了什么事都会觉得委屈，反倒是把心放宽了什么都不去想好过得多。” 苏晴若有所思，丽姐看在眼里，在心里低叹声，没有揭穿，只推着她道：“去去去，反正今天下午剧组不开工，你出去逛逛也好。等回头舅妈也炖盅燕窝给你食，舅妈的手艺绝对好得让你想把舌头都咽下去……” 被丽姐连哄带劝推出摄影棚，苏晴拎着手袋站在路口，一时间不知该往哪里走。 木着脸，她抬手捶捶发闷的胸口，吐了口气。 “阿晴！” 听到喊声，她抬起头，脸上习惯性地又是温纯的浅笑。 目光扫过笑容灿烂的青年，她先是笑得灿烂随即又收敛：“嗨，阿峰。” 陈峻峰扫了她一眼，“看来你这会儿有空啊！” “是啊，有空，有点点闲得无所事事。”苏晴耸了下肩，正想问陈峻峰怎么又为了片场。 就见他反手从身后拉出个小姑娘来。 小姑娘不过七八岁，一张小圆脸，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穿着件粉裙子，梳了两个小辫子，头一歪，那两根小辫子更显高低不齐，惹得苏晴“扑哧”一声笑出来。 小姑娘立刻扁起嘴，低下头，小脚一个劲蹭地。 苏晴忙收了笑，蹲下身哄她：“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一定就是阿峰的小师妹了吧！” 小姑娘抬头瞄她一眼，又嘟嘴：“我才不漂亮，我要是漂亮，姐姐你就不会笑我了。” 苏晴忙道歉：“对不住啊，我不是笑你，只是你这辫子——一定是师兄帮你梳的对不对？” 小姑娘一下瞪大眼：“你怎知啊？哦，师兄，我就说你为咩不让我照镜子呢！一定是又把我打扮得丑丑的啦！” “是啊，师兄的手真是笨哦……”苏晴笑看陈峻峰。 陈峻峰也不辩解，拱手作揖，只求这两个姑奶奶少损他几句。 苏晴抱了小姑娘，“来啊，这边坐，阿姐帮你重梳辫子。” 小姑娘笑眯眯的，一动不动，乖巧得像正被顺毛的猫咪，等从镜中看到新梳好的头发，笑容更显明媚：“姐姐，你梳的辫子好可爱耶！这两个小尖尖好像猫咪耳朵哦！” “像吧！猫咪辫，多可爱的。”苏晴摸摸小姑娘的头发，笑容里多了几分真诚。 小姑娘回头盯牢了她，看了又看，才笑道：“阿姐，我叫阿雯，关雨雯！你要记住哦！” 她回头指了下陈峻峰，“就算有一天你忘了二师哥，也不要忘了阿雯哦！” “做咩要忘了我？”陈峻峰不满，目光扫过失笑的苏晴，他也跟着笑起来。 “我答应了阿雯要带去荔园，就想着不知你是不是有空能和我们一起去——啊，不是约会啦！就是一起玩。” 苏晴一笑，故意道：“那就是想让我帮你带孩子喽？” 第十章 突然就哭了 陈峻峰挠了挠头，“也不是啦——如果是那样，你能不能答应我啊？” 苏晴还没说话，关雨雯已扑进她怀里，摇着她胳膊求道：“阿晴姐，求求你答应二师哥吧！我真的好想去看大象‘天奴’啊！” 被小姑娘摇得人都酥了，苏晴点头笑应。 三人坐车去荔枝角，荔园居然不用排队。 “人都去海洋公园了，说不定什么时候荔园也会像启德游乐场一样倒毙了。”陈峻峰去买票，护着一大一小两位女士入园。 荔园里头人还是不少，阿雯挂着大象，直接就往动物园跑。 “师哥，我能不能喂天奴吃香蕉啊！我还想和天奴一起拍照，我同学都有，就我还没有拍过。” “你中意就好……”陈峻峰摆弄着相机，抬头见苏晴看路边广告，也盯了两眼。 “你想看表演？一会儿我们绕去剧场啊！荔园的戏场表演还不错啊！电视台歌唱比赛里那个满红的兰君以前就在荔园表演的。不过可惜她现在不在荔园表演了！你要是喜欢我请你去金晶夜总会看她表演啊！” 苏晴笑笑，没应声。 又一个熟悉的名字呢！可惜再有才华，再让人惊艳的明星还是一样要被女主压一头。 跟在关雨雯身后一路逛过去，她先还是漫不经心的，但渐渐的就也跟着小姑娘一起笑起来。 香江只有荔园这一个动物园，规模不能和后世很多大城市的动物园比，但动物却是一样可爱。 不提镇园之宝大象“天奴”，就是猴山的大小猴子都能把人逗得哈哈笑，天气太热，狮虎豹都是懒洋洋的不理人，倒是雀鸟园里的鹦鹉扑棱着翅膀歪着脑袋睨人，活泼极了。 终于见到心心念念的天奴，关雨雯眼睛都在放光，想拍小手又怕惊到大象放得轻轻的，小嘴时不时地“哇”一声，哪怕大象只是轻抬一下脚，抬一下眼皮，都能惹得小姑娘一声惊呼。 陈峻峰连着帮小姑娘拍了几张相，又招呼苏晴：“我帮你和‘天奴’一起合影啊！” 苏晴忙摆手：“不用了，我不……” 被抓住手，她低头笑盈盈地看抓她的关雨雯。 “阿姐，不如我们和二师哥一起合影啊！”关雨雯笑眯眯地摇着她的手，又跑过去找人帮手，“美女姐姐，求你帮下手啊！” 被求的女孩笑得嘴都全不拢，自然满口答应，陈峻峰有些紧张地理了理头发，走过去站在了关雨雯的身边。 关雨雯眉毛一掀，推他：“你不要站在我身边啊！阿姐，我想你站在中间耶！说好了的，今天我作主！” 苏晴有些哭笑不得，和陈峻峰一起任小姑娘摆布，陈峻峰小心翼翼地站在她的右侧，偷瞄着她的脸色，见她没有反对，才松了口气，看着镜头，头不觉倾向中间。 “等一下、等一下，再拍一章嘛！”关雨雯还不觉满足，仰起头求苏晴，“阿姐，你揽着我的肩膀啊！二师哥，你也揽着阿姐的肩头啊！” “阿雯！”陈峻峰低喝了声。 关雨雯立刻扁嘴要哭。 苏晴有些好笑，伸手揽了她的肩，半搂入怀。 陈峻峰舔了下嘴唇，伸出手，想揽苏晴的肩，却在她回头看他时，尴尬地反手抓头。 拍完照，关雨雯满足地叹息一声，小大人一样道：“这下，我也和同学们一样了。” 苏晴失笑，掐了把小姑娘的脸，“不啊，你比她们还多一样，说吧！你想要香草味的还是巧克力味的冰淇淋！” 陈峻峰立刻接话：“我去买。” 苏晴没有坚持，伸手去拉关雨雯，才拉到小手，就天降甘霖。 “啊……”一片惊呼声中，抬手替小姑娘遮雨的苏晴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不是下太阳雨。 关雨雯兴奋得脸都红了，尖叫着跳来跳去，指着天奴叫得脸都红了。 水雾弥漫，象栏上空现出一道七色彩虹，围着看天奴的人个个在笑，在尖叫。 苏晴仰头看着不觉着笑起来，像关雨雯一样用手去接水，混不在意被打湿的衣服。 陈峻峰没有靠过来，举着冰淇淋看着她们发笑。 苏晴笑拉着还不想走的关雨雯迎过去。 “你先拿着……”陈峻峰把冰淇淋递给关雨雯，脱了半袖衬衫搭在苏晴身上。 苏晴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模样有些狼狈，没有拒绝陈峻峰的好意，目光在陈峻峰只着了工字背心的身躯上打了个转，没半分羞涩地笑赞：“身材不错！” 陈峻峰眉毛一扬，有些得意地道：“那当然！我可是练家子！” “雨雯，朱古力的是阿晴的。” 关雨雯“嗯嗯”，低头舔粉色的冰淇淋，极机灵地道：“我猜到啦！你又不中意吃朱古力味的。” “就你聪明。”陈峻峰白她一眼，用手去抹小姑娘头上的水。 关雨雯躲闪着，一脸嫌弃。 “给你擦就不错了！我一个大男人，身上哪儿有手帕给你擦……”看着送到面前的手帕，陈峻峰没接，反倒叮嘱苏晴：“你自己擦啦！小心着凉。” 关雨雯气得翻了个大白眼。 苏晴失笑，拉过小姑娘给她擦头发：“还好身上没怎么湿。” 关雨雯笑眯眯地仰起头：“没关系啦！就是湿了一会也晒干了。” “我也这么说啦，你刚还翻我白眼……” 关雨雯小脸一沉，突然一脚踩在陈峻峰脚上：“二师哥最讨厌啦！” “臭丫头！”陈峻峰夸张地叫疼，看关雨雯拉着苏晴跑开了，忙连声喊，“等等我啊！喂、喂……” 关雨雯脚步不停，拉着苏晴一路跑远，直到挤进排着的长队才停下脚步。 “哼，这次二师哥不能和你一起玩了，气死他……” 苏晴忍不住发笑，才要应声，就听身后有人笑道：“气死哪个？ ” 一个脑袋从后头探出来，不是陈峻峰又是谁。 关雨雯气得脸鼓鼓的，拉着苏晴往前：“姐姐，咱们两个一起坐，不带他！” “旋转木马好幼稚的哦！我才不要坐呢！”陈峻峰故意说得大声，看着小姑娘脸都气红了，脸上的笑更灿烂几分。 “看这边，看这边……”举起像机，他大声招呼。 关雨雯故意扭头不去看他，他也不恼，只笑嘻嘻的：“哎哟，是哪个鼓腮像青蛙？难道是青蛙公主？” 关雨雯气得哇哇叫，苏晴一面安抚一面忍不住也笑起来。 灿烂的笑容全无平常的刻意，陈峻峰忍不住抬手飞快按下快门，就连关雨雯也忘了哭闹，扭头看苏晴，眼睛亮晶晶的：“姐姐，你笑起来好美啊！” 苏晴笑容微敛，“是吗？”多了几分客气。 关雨雯皱鼻子：“刚才的笑好看。” “哦……”这师兄妹俩还真像！这看透人心的眼神。 小家伙兴致很高，游乐设施玩了一样又一样，甚至还指着过山车要玩。 陈峻峰不答应：“去坐摩天轮吧！过山车太刺激，我怕你喊破嗓子。” 关雨雯自然不答应，可被苏晴哄着还是答应先去坐摩天轮。 摩天轮升到高空，整座荔园尽收眼底，远处的海平静如镜，是小姑娘嘴里最大的蓝宝石。 不知怎么着，明明小丫头一直在叫个不停，可苏晴却突然就觉得静了下来，她把头倚在窗上，望着窗外的风景，不知怎么的，眼泪无声滑过面颊。 “姐姐，你看……”关雨雯只叫了一半，就被陈峻峰捂住了嘴。 “唔唔……”她挣扎着，努力扭力示意陈峻峰去看苏晴。 陈峻峰自然是看到的，不管何时何地，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就要望向她。 苏晴流下第一滴泪时，他就看到了，可他只能装着没看到。 半转过头，他轻轻拍了拍关雨雯的脸，附在她耳边道：“给阿姐点私人空间。” 关雨雯眨巴下眼，闭紧了小嘴，虽然扭头又去看窗外，却不再像刚才一样叽叽喳喳了。 其实也不过片刻，苏晴就回过神来，反手抹去眼泪，她也觉察到窄小空间里莫名的安静。 吸了下鼻子，她看着两兄妹，坦然地笑道：“吓到你们了吧？” 关雨雯明显松了口气，要不是被师兄抓着就要扑过来抱苏晴了：“姐姐，谁欺负你了？我很能打的！我去帮你教训他。” 苏晴失笑，摸摸小家伙的头，笑道：“多谢你啊！以后有机会一定求你帮手。” 看她笑了，陈峻峰也跟着笑了下，想了想才道：“娱乐圈和江湖一样，江湖上是谁的拳头硬谁就有话事权，娱乐圈就是谁红谁最大！” 原来他是知道的。 苏晴睨他，就差问他今天是不是故意拉她出来散心了。 不过， “你说得很对！谁红谁最大！” 花姐红，地位高，所以给她气受她也只能忍着！ 刘辰正当红，虽是后辈，花姐也只能容让他，被气到了也只能把气发泄到别人身上！ 娱乐圈啊，说穿了就一个字——红！只要你红，只要你能给投资者带来利益，你就是老大！ 深吸一口气，苏晴突然道：“我会红！有一天，我会红过这圈里每一个人！” 关雨雯仰着头，崇拜地看着苏晴：“姐姐，我来当你的头号粉丝！” “少来！”陈峻峰拂开她的手，扯着衣襟倾身向前，“我才是头号粉丝呢！苏小姐，麻烦您在这里签名！” 被他的搞怪逗笑，苏晴还真一本正经地从包里翻出笔来，认认真真地签上名字。 陈峻峰低头看还指点：“你签名要龙飞凤舞那种，这个太规矩了，不行，回头我带你去找算卦财佬，让他给你设计个，在你红之前得先把签名练好了。” 苏晴笑得不行：“多谢啊！”她歪头看着自己的签名，还真是，太规矩了，上世做财务工作名字就要清清楚楚，或许还真得重新设计个签名，先练—— 想想还没红先练签名，苏晴觉得自己挺疯，忍不住笑得更厉害。 第十一章 疯了就爽 陈峻峰一直盯着苏晴看，眼睛都在跟着笑盈盈的。 关雨雯看看苏晴，又扭头看看师兄，小嘴翘上了天。 摩天轮落地，苏晴也笑够了，回头看跟在身后的两兄妹：“多谢！” “啊！不是吧？你玩够了？我们还没玩够呢！”陈峻峰扬头，好像没听到苏晴的道谢，抱着关雨雯往前冲，“快啊！看谁能在过山车上憋着不喊！” 苏晴失笑，追上去：这个，她稳赢！ 奇怪的胜负心，在过山车爬高时摇摆。 关雨雯没忍住，终于尖叫出声：“啊——” “好怕、好怕……”陈峻峰小声嘀咕，突然一把抓住苏晴的手。 苏晴扭头看他，忍不住眼神怪怪的：故意的！装的吧！ 可下一瞬，陈峻峰放声尖叫。 过山车俯冲而下，失重感袭头，苏晴一个没控制，也跟着尖叫：“啊——” 男女老小，放声尖叫，释放出一切可说不可说的压力，在一片尖叫声中，苏晴转过头去，正对上陈峻峰含笑的目光。 目光一触，陈峻峰调转目光，大声尖叫。 苏晴不知怎么的，突然就笑了出来，笑出一声又尖叫，尖叫完又笑，莫名得觉得自己原来也是可以这么疯狂的。 下过山车时，关雨雯的脚软得走不了路，要陈峻峰抱下来的，陈峻峰一走抱孩子，一手来拉苏晴。 苏晴想拒绝，可脚又的确是软的，只能笑着接受他的好意。 出了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忍不住都大笑出声。 陈峻峰温言道：“我认赌服输，请你们吃饭啊！随你选。” 苏晴笑盈盈的，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向关雨雯，“雯雯想吃什么？” 关雨雯有些小兴奋，“我想吃炸薯条，还有炸鸡腿！”说完，她又小心翼翼地看着陈峻峰，“要不，就去吃馄饨面。” 陈峻峰失笑，揉揉关雨雯的头，“傻丫头，师哥都说随你们选了。” 关雨雯眨着大眼睛，明明高兴得要飞，还要掩饰：“馄饨面我也很爱吃的。” 苏晴搂着关雨雯：“走吧！我们现在就去吃好吃的，别给你师哥省钱！得宰他顿狠的才对得起他的诚意啊！” 关雨雯笑得哈哈的，终于不再纠结这个了。 陈峻峰跟在她们身后，脸上的笑就没收过。 看到前面围着一群人，关雨雯忍不住踮脚去看，苏晴忍不住笑，一把抱起小家伙让她看得更清楚些。 “是‘掟阶砖’啊！”关雨雯一下叫起来，“赢了就有口香糖拿！” 苏晴细看，围在周围的年轻女人很多，但在玩游戏的却大多是年轻男人，想来是年轻情侣在攀比。 游戏看起来很简单，却很少有人能一次成功，丢出去的“老虎币”不是没落在格子里，就是压线了。 女友在旁，还有那么多竞技的，男人们自然不会轻易放弃，往往一次不成立刻又掏钱买币，到最后，这口香糖可比买的贵好几倍了。 苏晴看了一会儿真心觉得这些男人还真是—— “我一次就能掟中！” 转头看陈峻峰，她憋着笑：“我相信你一定成！” 还以为这样就能打消男人奇怪的胜负心了，没想到陈峻峰反倒更来劲儿了：“你们等我！” “不……”看陈峻峰挤进人群，她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关雨雯倒是很兴奋，扯着苏晴挤进去，还伸手去拉陈峻峰：“二师……” 还没叫完，陈峻峰手一抖，手里的老虎币直接飞出，正压在格子线上。 一个“兄”字哽在喉间，关雨雯冲着回头的陈峻峰笑笑，回头和苏晴解释：“我师哥平时很厉害的！真的……” 苏晴差点笑崩，被关雨雯一扯，她忍笑正色道：“是，我相信阿峰很厉害的！” 陈峻峰扫她一眼，沉着脸不吭声转身又买了两个币。 拈币在指尖，他作势要丢又回头警告地看关雨雯，关雨雯立刻后退一步，夸张地举起双手。 周围人被这对师兄妹逗得发笑，还有男人笑嘻嘻地道：“快丢啦！又不是孔雀，在靓女面前开什么屏啊！” 陈峻峰连个眼稍都没扫他，手一振，看似不经意地一丢，手中老虎币飞中，在空中划出道漂亮的弧线，稳稳落在格子里。 “啊！成功——”关雨雯尖叫，比师哥更兴奋。 陈峻峰嘴角微扬，身形未动，手中另一枚老虎币掷出，也不知是怎么瞄准的，居然就那么正正好好地落在刚才那枚老虎币上。 “哗……”刚才还在嘻嘻哈哈的人们发出惊叹，刚才还笑的男人翘大拇指，“帅哥，你犀利！好劲！” 陈峻峰还是不理他，笑盈盈地看向苏晴。 苏晴回他一个笑，他立刻连眼睛都亮了。 两包口香糖，他一包都没留，塞给两人，用一种看似不以为意，实则很得意的语气道：“请你们吃口香糖啊！” “多谢，啊，这口香糖可真好味……”看着陈峻峰压不下的嘴角，苏晴也忍不住笑。 兴至而归，一行三人到铜锣湾吃“麦家”，“肯家”入驻香江比“麦家”还早，只可惜折戟而归，倒是“麦家”还□□着。 “姐姐，你要不要吃朱古力派？”关雨雯帮着苏晴参谋，却只给自己点了一份薯条。 “麦家”的消费，自然比大排档、茶餐厅贵得多，小姑娘虽然想吃却还是不舍得真宰师哥一顿狠的。 苏晴好像没看出来，给自己点了餐，还又给关雨雯点了炸鸡腿、汉堡，“要不要吃玉米粒？” 关雨雯小脑袋转个不停，把这餐的费用早算明白了，小脸满是紧张却不直说：“我已经够了，真的不要了！” 苏晴笑笑，转向陈峻峰：“你一个汉堡肯定不够吃的，三个？” 陈峻峰笑着点头，“点好了？”伸手去掏钱包，苏晴已经先他一步递过去两张红底。 陈峻峰立刻沉下脸：“说好了我请的。” “你下次再请就好了，我今天第一次和小雯见面，说什么也要请她请顿好的。”苏晴笑盈盈的，根本没去看陈峻峰。 关雨雯看眼陈峻峰，拧着小手，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苏晴回过身，扫过陈峻峰阴沉的脸色，淡淡道：“是不是朋友？朋友都会相互请客的不是吗？下次请我去喝酒看表演啊！啊，我要点最贵的酒哦！” 陈峻峰笑了下，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可之后却不怎么讲话了。 苏晴也知道他心里不自在，却没有再解释更多。 穷人和穷人做朋友，就是这样啦！自尊什么的，她也有！她能理解陈峻峰，却不想这样占他的便宜。 刚才进荔园是他买票，之前大排档是他请客，交通费也是他付的，她付饭钱也是应该的，总不能一直花对方的钱还当成理所应当，这不是她的性格。 小姑娘显然也察觉到这微妙的气氛，眨巴着眼，先是偷看师哥又偷看苏晴，有点想说笑又不好说笑的样子。 苏晴笑睨她，体贴地帮她挤好蕃茄酱，又笑着问她学校的事：“要不要师哥帮你拍照？” 关雨雯偷看陈峻峰，苏晴没等她说话就去拍陈峻峰：“给我们拍照啦！” 陈峻峰这才如梦初醒似地起身。 拍完照，他坐下身，看了两眼苏晴，见她和关雨雯说笑，就低头笑了下，默默拿汉堡吃。 看师哥开吃，关雨雯才松了口气，小脸又带了笑。 “姐姐，你进培训班是不是也和我上学一样啊？我和你说我们老师可凶了，你要是不乖乖的，老师就会骂人哦！” “是吗？那可糟了，我可得乖乖听课才行了……”苏晴笑盈盈的，见陈峻峰看过来，又解释了句，“我还没收到录取通知书，也可能都没……” “不可能的！”见苏晴看他，陈峻峰忙又道，“我是说你不可能录取不上的！阿晴，你以后一定会成为大明星的！” 而他…… 他自失地笑了笑，没再说下去。 苏晴只当未觉，笑道：“承您贵言！我们以后都是在明星啊！” “希望……”陈峻峰笑起来，只是这笑容多少带点苦涩。 小姑娘却没察觉，笑嘻嘻地举起可乐：“那我就是你们的头号粉丝啦！哼，以后我就是大明星的妹妹，看他们谁还敢笑话我穷武师家细仔女……” 猛地收声，她看着瞪过来的陈峻峰，小小声道，“我都有打他们的。” 陈峻峰收眼，闷声道：“打不过说……” 苏晴以为他要出头，想说大人不好参预小孩子事，没想到他竟接着说：“回来我给你加练！家里开武馆你还输丢不丢人！” 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苏晴听着小姑娘大声嚷“我没输”，忍不住笑出声来。 跟这对兄妹在一起，她是想忧郁忧不上来，想哭泣也哭不出来了，原本还觉得心头压了块石头，又堵又闷，现在却一派轻快！ 不过是受了些气又算什么？在哪工作不受气？上辈子她做个与世无争的小会计还不是一样要受上司气？ 就像丽姐说的，不要去想那么多，想多了苦闷的只是自己。 不过，她不是丽姐，丽姐是赚一口饭吃，尽力就是了。 她呢！则要努力再努力，总有一天，她要红透半边天，到那个时候，还有哪个敢给她气受！ 想通了，她整个人都轻松了，反倒是陈峻峰，虽然一路都有笑，可是那笑总有那么点说不出的味道。 不知是不是因为金手指，苏晴现在对人的情绪很敏感，陈峻峰的低落她自然察觉到，却只作没有察觉。 站在楼道口，她笑着朝陈峻峰挥手再见：“快点回去吧！雯雯都困了。” 陈峻峰点头，“我看你上楼了就走。” 苏晴笑着点头，转身小跑着上楼，一次回头都没有。 陈峻峰轻吁了口气，原本趴在他肩头装睡的关雨雯也跟着叹气：“完了，二师哥，没见过你这么蠢的！我都故意装睡了，你还不表白，看来你这辈子也别想追到姐姐了。” “臭丫头，就你多话。”陈峻峰轻斥，随即又重重叹了一声。 只是叹过之后就一把把关雨雯举过头顶让她骑在他肩上：“臭丫头，还是担心你自己吧！就你这个小八卦，哪有男仔敢追啊……” 关雨雯尖叫着，欢笑着，师兄妹一路走远。 坐在楼道拐弯处的苏晴无声地笑了下，慢慢站起身，静了半晌才转身拾阶而上。 第十二章 娱乐圈的关系真是妙 《金装追女仔》杀青大吉，导演刘华请一班弟兄吃杀青宴，苏晴才第一次见到幕后大老板。 大老板关生兼职制片，但其实不理事的，全是他儿子小关生掌事，杀青宴也是，大关生露个脸说两句客气话就撤了，倒是小关生留下用饭，全程由林梦云陪同，两人小声说低声笑，时不时地就头挨着头了，苏晴每次总觉得林梦云的口红就要印在小关生耳朵上了。 想想，小关生要是耳朵印着嘴唇印出街，肯定是明天的娱乐头条了。 可能是苏晴盯的次数有点多了，丽姐悄悄拧了她一把，小声道：“你可别犯糊涂……” 苏晴都没来得及解释她就是八卦下，梅姐就笑道：“要是阿晴的话，未必抢不过呀！” “抢什么抢？阿梅，阿晴还是小女仔来着，你别教坏小孩子。”丽姐沉了脸，又小声道：“林梦云可不是善男信女，上个和她抢男人的脸被划花了还没整容好呢！” 苏晴瞪大眼，急切地想听大八卦，偏丽姐又不说了，只是扯着苏晴不让她再往那边看。 不看就不看，苏晴仗着人小地微，也不像别的人一样到处寒喧，更不可能满场敬酒拉关系，只埋头吃大餐，瓜虽好，叉烧也很香啊！ 吃到一半，刘导陪着小关生过来敬酒，这是老板客气，他们这些打工的哪敢托大，苏晴端着酒杯陪笑，没留神刘导点了她的名，还特意和小关生说：“这次阿晴救场，也在戏里扮了个角色。” “阿晴……”小关生目光一扫，目光落在苏晴脸上，原是不经意的神情立刻一变，连眼睛都亮了，“我不知咱们剧组还有这样的靓女啊！” 林梦云眼一剜，作势拧了他一把，“小关生就是见不得靓女，见到靓女眼就花呢！阿晴，你可小心啦！小关生可是属狼的，专叨走小红帽呢！” “你又乱讲笑话。”小关生笑了声，没恼，反倒拧了下林梦云的脸，“就喜欢你这个醋劲儿。” 丽姐还怕苏晴没经过这样的场面，不知如何应对，急在心头，想张嘴解围，却被苏晴拉扯了下衣角：“小关生才是真爱讲笑话！云姐这样的美人站在您身边，还有咩样人能看在您眼里呢？” 小关生失笑，连林梦云也笑了，看苏晴的眼神少了几分敌意：“怪不得刘导疼你，这小嘴儿，可真甜。” 这话就说得有些暧昧了，小关生都扭头看了眼刘华。 刘华心里有气却不能发，这种事越解释越解释不清，尤其是当着小关生的面儿，他说什么这位也不能信啊！ 偷惯腥的猫怎么能相信这世上还有不偷腥的我？ 好在小关生没多问，只是笑盈盈地看着苏晴：“靓女签了哪个公司？不如进我们公司啊！你这么靓，我会给你个好条件。” “真的？”苏晴瞪大眼，忽然又遗憾叹息，“早知道我就不进培训班了。” “培训班？林氏电视台的艺员培训班？”小关生呶了下嘴，转身就走。 刘华轻轻拍了下苏晴的胳膊，才转身跟上。 丽姐吐了口气，想想还是有些后怕：“小关生不会记仇吧？” 苏晴笑着哄她：“你外甥女就是个小角色，人家小关生是日入斗金的大老板，记恨我多浪费时间啊！” 安抚好丽姐，她去洗手间，出来时就看到靠在墙边抽烟的温国伟。 不得不说，温国伟当红的确有当红的道理，就只这么简简单单的一靠，香烟一夹，烟气袅袅，那股忧郁小生的味道就出来了。 不过苏晴没想和这位当红小生扯上关系，笑着叫了声“伟少”，就想擦肩而过。 没想到温国伟居然在后喊她，苏晴微惊，回头看着温国伟，只差直接问了。 温国伟喊完人，自顾自又发了会儿呆，才狠狠丢下手里的半截烟，大步越过苏晴，只是在擦肩而过时闷声道：“小心关海诚和林梦云！” 这是特意等在这说这句话？ 苏晴心头警铃大作。 温国伟和林梦云不和，全组皆知，要说背后讲人坏话也不是不可能的，可这个警告可不像只是讲坏话那么简单。 苏晴满心怀疑，回到席上有意无意就说起温、林两人的恩怨：“伟少和云姐连话都不讲耶，也真是奇了，两人拍吻戏居然还能那么和谐。” 这题，老八卦梅姐会啊！ 她倾了身，勾了勾手指，等苏晴也凑过来，才小声道：“我和你讲啊！他们两个以前谈过恋爱的！” 这个消息还真是劲暴！ 苏晴捂嘴，都不用演就足够惊讶了：“因爱生恨？情人分手变仇人？” “不只那么简单哦！我听说啊，林梦云被小关生看上后就甩了伟少，这种事这圈子里也常见，倒不算什么，可偏偏两人分手之后伟少又搭上了林梦云原来的化妆师，把林梦云气得当场发飙，把那个化妆师脸都划花了……” “不是吧？”丽姐插嘴，“我听说是那个化妆师勾引小关生，林梦云才划花她脸的。” “才不是，就是和伟少搭在一起了……”梅姐不服，直接和丽姐呛声。 两人对上，苏晴静默，摸着下巴看向主席。 不管哪个传言真实，林梦云是绝对的危险人物，还有那个关海诚，温国伟既然特意提了，那他就绝对不是无辜的，当初林梦云划花人脸时，是不是他帮忙摆平的？又或者，温国伟和林梦云分手时，关海诚使了什么阴招？还是他好色到喜欢对女人用强？ 反正，那三个人的修罗场，她以后还是远离得好。 不过，话说回来，娱乐圈还真是个很奇妙的地方，明明有那么多恩怨，恨都恨得要死了的样子，居然彼此还能合作！是因为这个圈子太小了？还是这就是金钱的魅力？ 想想这要换成是自己，苏晴打了个寒战。 她已经说了进林氏，小关生不会再纠缠不清了吧？在这个圈子里，林氏的招牌还是好用的吧？ 原文里那位林先生可是个护短的，当然，主要是护女主！ 不过，她想得到林氏庇护，前提还得是她能进林氏。 剧组杀青，苏晴变成无业游民一枚，由不得她不急。 她都想托梅姐打听下结果了，却突然收到了林氏电视台的录取信。 捏着信，苏晴鼻子都发酸了：幸好幸好，大话没落空。 丽姐也替她高兴，多少还带了点兴奋，看苏晴打算素颜云电视台，硬是按她坐下帮她化了个淡妆。 “女仔，再靓也还是要化妆的，你看看，只是涂个口红都会显得气色好看多了。” 她只是去上课，又不是去选秀！ 苏晴接受了丽姐的好意，不过，妆是化了，穿着上就只是牛仔裤白衬衫了，不就是个上课嘛！ 好吧，或许不仅仅是上课！ 进了林氏电视台，苏晴有点点后悔。 果然不愧是电视台，男的暂且不去说，女的还真是人人带妆，个个穿得鲜亮，也不稀奇，看着个个眼熟，就算名气不大，好歹也是演员来着。 像她这样的培训班新晋学员应该就不会这样花枝招展了吧？ 一脚迈进教室，苏晴眼立刻就花了。 这真是教室？不是港姐选秀初选现场？ 苏晴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袭金色的蓬蓬裙，金色不是普通人能驾驭的，很多人穿上会有土气的感觉。 可眼前的靓女居然穿上很漂亮，白得发亮的皮肤，蓬蓬的到下巴的短卷发，耳畔一圈亮金的大耳环，很复古，很港风，很性感，就连苏晴都忍不住眼前一亮，多盯了几眼。 金裙靓女也在看苏晴，眼微微眯了眯，她又抬了抬下巴，尖下巴对着苏晴，苏晴有那么一瞬觉得自己要被戳伤了。 不好多看，她转头扫视过去，先看到之前考试见过的刘锦荣，便笑着点了点头。 在刘锦荣后的少年立刻搂他脖子：“认识的？” 刘锦荣干笑了下，不知该怎么答了。 “就、就算是认识吧！” “又一个靓女呢！一会一定要介绍下，不过不知道这是不是也是个小辣椒。” “小辣椒招惹你们了？你们这些男生啊！还真是……”到耳后的短发烫出别致卷卷，只穿T恤短裤的女生撇嘴，挤开几个男生。 她快步走到苏晴面前，一伸手，“我叫许君，靓女叫什么名字？” “苏晴！”苏晴笑眯眯地伸手，面具早早又戴得严严的。 许君没察觉，看到苏晴的笑她也笑得更灿烂：“苏晴啊！我最喜欢你这样待人和气，没有一点架子的的靓女啦！啊，那群小子都想认识你这个靓女呢！不过他们没胆……” 苏晴错愕回头，刘锦荣尴尬到不敢和她对视，反倒是他身后的圆脸男生笑嘻嘻地挥手，另一个头发略有些长，眉清目秀的男生也笑着招呼。 “刘锦荣你认识的，圆脸的是周明，长头发的吴广元，啊，那边那个我觉得最帅了！叫梁启文！” 苏晴立刻注目，这可是原文里的演技天花板，日后影帝拿了一个又一个，她要想红还真得跟这位学学。 似乎是察觉到苏晴的注视，梁启文扭头看过来，目光微闪，似乎想打招呼，但最终也只是笑了笑。 一直没作声的金裙女看看梁启文，忽然起身走向苏晴，下巴仍是骄傲地抬着，一双圆眼亮晶晶的，活似只骄傲的小孔雀：“我是李美倩！梁启文是我看中的！” 第十三章 都是新人拽什么 一句话把苏晴整不会了，呆怔片刻，她才反应过来，尽量不崩笑脸地回应：“谢谢告知，不过，这话你可能得先去和当事人讲才好。” “讲不讲是我的事，和你有什么相干！”小孔雀仍然骄傲。 许君却是忍不住了：“既然和我们不相干，你作咩要来和我们讲呢？搞咩鬼！” “我又冇和你讲！”李美倩扫了眼许君，嘴角撇撇，“你还不够看。” 许君脸一下涨得通红，胸脯起伏，气得原本就有婴儿肥的圆脸更鼓了：“你想打架？” 李美倩忽闪着大眼，不解：“怎么就说到打架了？我刚说得难道不是事实？” 就是事实才更气人好不！ 教室里十几个女生，李美倩的外形算顶尖的，长得靓，化全妆，穿得也惹眼，若单看穿戴，走了清纯路线的苏晴还要输她个“艳”字。 许君若走在路上是个青春靓女，可在这个教室里就真的不够看了。 任是许君性格开朗，突然见到这么多靓女也觉不自在，再这么被挖苦她是真的要疯，可偏偏李美倩说完那么气人的话之后居然不搭理她，只看着苏晴等她说话。 苏晴也是被逗笑了：“OK,知道了！” 她看着下巴又抬高些的李美倩，忍不住问，“难道你进培训班不是为了学习吗？” 李美倩一下就笑了：“你看过了吗？这个班里以后能红的除了我还能有谁？” 苏晴扬眉，还没说话，李美倩又哼哼声，“当然，你还是有机会的！” 说罢，转身就走。 许君气得不轻，声音拔高八度：“你讲咩啊？自大狂！大家都是新人你拽什么拽啊！” “你说是不是？苏晴！她实在是太过分了！就算她长得更靓些，也不代表她就会演戏是不是？我们进培训班是来学习的，就她是来谈恋爱的？哼，就她那态度，当一辈子花瓶得了！” 没等苏晴回答，她又跑去和那些女生学舌。 苏晴都不用去听，光看那些女生表情变化就知道许君说什么了。 都说了是来学习的，还搞这些岂不是会更累？ 没有跟过去，苏晴贴着边溜到最后一桌坐，一转头才发现这里居然还坐了一个女生。 短发，眉眼冷清，五官硬朗，带着种倔强的清冷气质。 她立刻伸手自我介绍，女生回了个笑，居然很是害羞：“我叫安琪。” 又一个有原书里有名有姓的角色。 苏晴脸上带着笑，心里忍不住嘀咕自己这是什么运气啊！ 男有长青树刘锦荣，笑匠周明，影帝梁启文，还有个邪气天王吴文元；女有笑姑许君，小辣椒李美倩，视后安琪。 原文里有名有姓的明星居然这么多和她在同一期培训班的，看来她想出头真的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行啦！ 心里正盘算着这些，就听到椅子划过地板刺耳的声音，她惊愕抬头，就见李美倩像颗炮弹一样弹起。 目标正对站在梁启文面前的金发靓女。 靓女染了一头金，大波浪，涂着大红嘴唇，一条牛仔短裤，短衬衫在腰间打了个结，露出纤细腰身，半俯在桌上和梁启文说话，解开两个钮扣的衬衫领里□□若隐若现。 不知是害羞还是尴尬，梁启文的脸转向一边，眼神都不敢瞄过去。 靓女不知在说什么，说着说着就自己捂嘴笑起来，还超大声。 李美倩要能忍得了这个，就不会被人叫小辣椒了。 一拍桌子，她忽地起身，直接就冲了过去。 就在她起身的瞬间，金发转头看她，像李美倩刚才一样，微抬了下巴，十足的挑衅。 李美倩眼睛快要喷出火了：“搞嘢是吧？刘丽珍！” “哦，你知道我是谁啊！”金发眉毛一扬，“还以为你鼻孔朝天，眼睛长在头顶上，根本就看不着别人了呢！” “阿珍你长得靓嘛！”许君笑嘻嘻地拱火，“不像我们，不够看嘛……” “那是你自己吧……”一群女生嘻嘻哈哈的，都凑到刘丽珍身后，李美倩一下子就一个人对一群人了。 梁启文身处风眼，有些懵圈，坐是坐不住了，想要起身却被刘丽珍一巴掌按下。 不只是把人按得坐下，刘丽珍还把头靠过去，轻佻地在他耳边吹了口气。 梁启文脸“刷”地一下涨红，坐定难安。 李美倩眼睛瞪得溜圆，活似下一秒就会扑过去咬人。 偏刘丽珍还故意笑道：“李美倩，你说我搞嘢我搞什么嘢了？怎么？我和同班同学说几句话就是在搞嘢？那，我要是——亲他，是不是就是在搞——嘢？” 说着话，她真的就捧了梁启文的脸去亲。 梁启文一惊，扭头避开，脸上却还是被蹭到一线红。 “搞咩？”他也不做绅士了，一把推开刘丽珍，恼道，“我不知道你们在搞乜嘢，不管你们要搞咩，不能搞我好吧！” “你气什么啊？”刘丽珍失笑，“现在是让你占便宜啊！你还发飙！” 梁启文挑眉，还没说话，李美倩已经叫道：“还占便宜？被你亲叫吃亏吧？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事儿！被亲一下晚上都要做恶梦！” “你个八婆说咩？”刘丽珍一把推开梁启文上手就薅李美倩头发。 李美倩一声惊呼，反手推刘丽珍，两人瞬间就撕扯在一起，把个梁启文看得发呆，刚想劝，就被挤过来的女生挤到后面去。 一群女生说是拉架，却分明偏向刘丽珍，也不知是谁趁机踢了李美倩一脚，李美倩尖叫喊疼，一个趔趄歪倒，正好把拉架的两个压在身下，引起一串惊叫。 “你们在搞乜嘢啊？！”一声大吼吓掉人魂。 “老师来了！” 原本还在拉偏架的女生们终于撒开手，立刻把站在中间的两人显了出来。 “还不放手！” 互扯头花的两个女生微微喘息着，没有立刻放手。 “放手！” “你先放手！” “都给我放手！” 被吼得一抖，两人终于同时放手，却仍愤愤不平地看着对方。 李立新抱着胳膊冷眼看众学员。 知趣的立刻全都老老实实地站好，摆出一副乖巧的表情。 李立新仍沉着脸，没半分笑意。 跟在李立新身后的阿权很有点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感觉，冲着李、刘二人喝问：“你们两个搞咩？开学第一天就打架是吧？你们报名培训班到底是为咩啊？” 刘丽珍横了阿权一眼，根本没理他，摆明了不把他这么个小助理放在眼里。 阿权自然也看得明白，脸涨得通红，说不出话来。 李立新淡淡道：“看来，你们两个根本就没有反省的意思啊！说吧，为什么打架？谁先动的手？” 李、刘二人目光一对，谁都没吭声，倒是许君眨巴着眼，突然举手：“报告李生，是李美倩先搞嘢的！” “喂……”李美倩大怒，“你个大话精！明明是刘丽珍先搞嘢！她先动手的！” “我怎么搞嘢了？”刘丽珍笑睨李美倩，“我为咩动手？还不是因为你先搞嘢！我就是和男同学说说话，你就跳出来大吼大叫，到底是谁搞嘢？” “你明知道……”话说到一半，李美倩又收了声。 刘丽珍笑得更欢了：“我知道咩？” 李美倩鼓着腮，不说话。 许君捂嘴偷笑，一旁的女生们也是似笑非知的，看扁了李美倩绝不敢当着大家面说出她之前的宣言的。 女生倒追男生不是没有，可像李美倩这样的靓女一定很少做这个，放话宣告主权是一回事，当着男生面说出来又是一回事。 别说这些女生是这么觉得的，就连苏晴都是这样想的：李美倩这个暗亏是吃定了。 李美倩抬头看一眼笑得欢畅的刘丽珍，再看一眼李立新，竟然突然转向梁启文，在梁启文惊愕的目光中，她朗声道：“梁启文，我中意你！” 梁启文呆怔半晌，才“哦”了一声，此时此景，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好在，李美倩也没要等他回话，告白完，她就转身：“李生，我之前就说过喜欢梁启文的，是刘丽珍故意勾引梁启文搞嘢！” 刘丽珍急了：“勾引？你当成宝就以为别人都中意？搞笑！我就是看你不顺眼！都是学员，你拽给谁看？好像天底下就你最靓，我呸，都是考进来的，哪个不靓！？” 李立新脑袋都大了，举手叫停：“停停停！都给我闭嘴！” 看着两人，他叹气问，“你们把培训班当成什么地方？争奇斗艳？争风吃醋？勾心斗角？大打出手？李美倩、刘丽珍，这里是艺员培训班，是为电视台培养人才的地方！不是让你们玩闹的地方！” 李美倩口齿微动，半晌才低头小声道：“对不起，是我做错了。” 刘丽珍翻了个白眼，似乎是看不起李美倩低头，但在被李立新盯牢后，还是勉强认错。 李立新却根本没打算就此罢休：“既然知错，那就认罚！现在，立刻下楼，绕着电视台跑五十圈！” “凭什么？”刘丽珍先冒火了。 李立新冷眼看她：“凭什么？凭我是培训班的主管老师，凭你是学员！怎么，不想跑？不想跑现在就滚！” 最后一个“滚”字，李立新几乎是吼出来的，李美倩打了个哆嗦，也不辩解，转身就往外跑。 刘丽珍梗着脖子，还不服：“还穿着高跟鞋呢！你让我们跑五十圈，是想让我们把脚崴折？” 李立新冷笑：“李美倩已经去跑了，你跑不跑？” 第十四章 同甘共苦 刘丽珍咬牙，还想倔，许君在后头扯了她下，小声说：“我穿的运动鞋，借你啊！” 刘丽珍仍气呼呼的，却没再强辩。 李立新冷眼看许君：“借鞋？现在友善，刚才做什么了？既然是朋友，刚才就该拦着不让她们打架才对啊！还有你们，也是一样的！现在是同班，以后是同事，合作一部戏就要为同一部戏、同一个节目负同样的责任！ 袖手旁观，旁眼看热闹，很开心是吧？现在这样，以后是不是也是这样，出了差错，有了失误，不会一起弥补，而是躲在一旁偷笑——是吧？！” 这话谁敢接？ 全部学员都一起低着头，做老实鹌鹑样。 李立新哼哼：“一样错，一样罚！都下去！跑三十圈！” “不是吧！我们也跑圈？都是她们女生的祸！”吴广元小声嘀咕。 李立新冷眼扫过去：“不想跑也可以！现在就滚！” 苏晴看着他那张冷脸，半个字都没问，第一个跑出了教室。 刘锦荣吐了口气，跟在苏晴身后跑出教室。 在他之后，是周明和梁启文，吴广元小声嘀咕着也跟上。 许君张了张嘴，求情的话到底没敢说出，低着头跑出教室。 不过片刻，教室就空了。 阿权数着数：“三十二个，都去跑圈了！还得是新哥你犀利！” 李立新瞥他一眼，气仍没消：“你去盯着他们，少跑一圈都不准他们回来！” 苏晴是真没想到头一天上课，竟会遭受到这样的无妄之灾。 亏得她今天没穿高跟鞋，穿的是一双红白相间的帆布鞋，可就是这样，这三十圈还是很难熬。 不只是身体累，心也累。 林氏电视台位于香江广播道，除了林氏，还有东亚卫视和两间电台，可说整个香江的电视传媒人都在这边工作了。 让他们绕电视台跑圈，简直就是公开处刑，还没成名先丢尽了脸面。 许君打从开跑，就没抬起过头，恨不得一直捂着脸不让任何一个人看到她的脸。 李美倩却是一直仰着头，虽然气都喘不均了，可头却始终没低下过。 刘丽珍一边跑一边骂，也不知是不是骂得太专注，脚下一绊，直接摔在地上，好半天都爬不起身。 喘着气坐在地上，她粗鲁地拽下鞋子，看着已经断掉的鞋跟，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破口大骂李立新。 躲在树荫下啃冰棒的阿权凉凉地道：“跑不完圈会被开除的！” “要你管！破电视台当谁稀罕似的！” 李美倩正好经过，听到这句禁不住发笑：“不稀罕还留下干什么？谁求你留下了？” “怎么？我留下你害怕？”刘丽珍反唇相讥，“也是！我这样的强大对手你要不怕就奇怪了！你放心啊，我一定会踩死你的……” “踩死我？用你断了跟的……”一句话没说完，李美倩自己也是脚一葳鞋跟折了。 刘丽珍拍手大笑：“让你笑，报应来了吧！” 李美倩狠狠瞪她一眼，脱了另一只鞋掰鞋跟，没掰断就蹲在地上狠狠砸。 砸了十来下，也没砸断，她索性两只鞋都脱了。 刘丽珍大奇：“你要光脚跑？” 李美倩回头瞪她一眼，不吭声。 刘丽珍翻白眼：“拽什么？你能我也能……” 她这头脱鞋，那头一个男生停下脚步，接过李美倩手里的鞋：“我帮你。” 美目忽闪，刚还煞气十足的李美倩立刻放柔了声音：“多谢。” 梁启文回了一笑，用力折断那只完好的鞋跟，又蹲下身，把鞋摆在她面前。 李美倩矜持地浅笑，扶了梁启文的肩膀伸脚试穿，原本想起身的梁启文没站起身索性就一直蹲着，直到她穿好鞋才站起身扶着她。 李美倩就那样扶着他慢慢往前走，两个人谁都没有加快脚步，不是跑步，而是就这样相携相扶慢慢往前走。 刘丽珍的脸都快气绿了，大声喊阿权：“这你不管？” 阿权嗦了口冰棒：“他们不是在动嘛！” 眼一扫，兴奋挥手：“阿晴，要不要吃冰棒？” 正跑过来的苏晴回了个笑，在刘丽珍面前停下脚步：“要不要帮忙？” 刘丽珍横她一眼，仍是气呼呼的样子：“现在要帮手，刚才你干什么了？别以为我没看到刚才你一直躲在后头了。” 苏晴有些好笑，“你生我气啊？多奇怪，你打架别人一定要去帮手跟着打群架？” 看着刘丽珍挑起的眉，怒瞪的眼，她微惊，“该不会，你还要和我讲什么江湖义气的话吧？你——不会忘了我们根本就不熟吧！” “难道你不生气？”刘丽珍含怒质问，“你不是演艺班的一员吗？那个李美倩看扁我们一群人，你一点都冇恼？” 苏晴还没说话，许君从后头冒出头，一手搭在苏晴肩上，笑道：“人家李美倩可是很看重阿晴的呢！大概咱们全班她唯一视之为对手的就是阿晴了！要我说，她眼瞎，怎么能没看到阿珍你也这么靓呢！” 刘丽珍冷哼一声，明显火气又起来了。 苏晴侧目瞥眼许君，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声：搞咩？还没正式踏进圈子呢，就先来这种勾心斗角，拉帮结派的把戏，真的很无趣好吧！ 拂开许君的手，她连招牌的浅笑都收了，“你们聊，我先走一步。” 许君喊了她一声，呵呵笑：“看来阿晴也瞧不起我们了……” 苏晴只当没听到，头都没回下，只是没跑两步，前面一辆加长宾利停在电视台门口，恰恰挡住她们的去路。 许君“哇”了一声，突然抢上几步，站在苏晴旁边。 苏晴奇怪地回头看她一眼，就见宾利车上下来一个穿制服，戴白边帽的司机，急步转过来拉开了后座车门。 一双漂亮的美腿迈出车门，黑色的裹身裙勾勒出浑圆的曲线…… 苏晴都能听到后头低低的“哇”声，是跑过来的男学员，不用看也知道大概个个都瞪大了眼。 苏晴抚额，看着盈盈站在车门前的李曼琪，心里暗暗叫苦。 她还以为不会那么早撞上——不是，她到底在慌什么？就算是李曼琪是重生的又怎样？人家一个女主，怎么可能会留意到她这样的小炮灰！ 心下稍安，苏晴垂下手，原本有些佝偻的背又挺直了。 李曼琪站在车门前，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变换姿势，任由挤过来的记者拍照，始终从容淡定。 抢上前阻拦记者的保安就显得有些火气了，又是拦又是拉，可那些记者却像是赶不走的苍蝇，虽然近不了前仍是一叠声的提问，吵得像一群麻雀。 香江的狗仔队现在还不叫狗仔，仍叫作娱记，但难缠度丝毫不逊九十年代，那些被追的大明星觉得很烦，可苏晴身后的一群半只脚踏进圈里的新人却个个眼里带光，羡慕异常： “不愧是李曼琪，这么多娱记蹲守。” “要是我也能像她那么红就好了……” 苏晴扯了下嘴角，刚要走，目光一扫，就看到一个熟人一溜小跑过来。 “啊，是辰哥耶！” “不是吧？难道辰哥来接李曼琪？他们俩个……” 连娱记们都瞪大了眼，手里的相机都端起来了，有的连拍几张，有的还在等待最佳拍摄时机，只要能拍到刘辰和李曼琪的亲密照片，一定是条大新闻。 刘辰疾步而至，眼看着和李曼琪越来越近，所有人都跟着紧张起来，娱记们手指按在快门上，呼吸都屏住了，刘辰却突然一个转身，竟是绕到宾利另一侧半躬了身去开车门。 许君幽幽道：“这车，是林生的。” 还没等苏晴想明白，宾利车里就步下一个男人。 挺拔身姿，端正五官，目似鹰隼，单只一个亮相就足以慑人心魄。 苏晴心里“啊”了声，心道果然是男主，大亨气派，不同凡响，俊朗的刘辰在屏幕上也是派头十足，可站在林宣面前躬着背低着头，完全就是跟班一个。 刚才还吸引众人目光的大明星现在就好像隐了身一样被众人忽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林宣身上。 那些没有抓到刘辰绯闻的娱记也不失望，镜头纷纷转向林宣，甚至已经有人开始编明天的头条名字了： “大亨夜宿新晋港姐香闺，亲送开工为美撑腰”！ 够轰动！够惹眼了吧！ “你疯了！想被封杀？林生的八卦也敢写？”有人小声喝斥。 但更多人还是疯狂地追问：“林生，你是不是在追求李小姐啊？” 林宣没有说话，只是走过去揽着李曼琪的肩往里走。 李曼琪没回答娱记的追问，却是转头看了眼林宣，嘴抿成一条线，肉眼可见的不悦。 落在众人眼里，各有猜测，苏晴却是想起原书里的剧情。 这个时间段，女主应该是正在和男主暧昧期，男主一代大亨，就算对女主很有好感，颇为照顾，却并没有明确表示，更不可能当着娱记面承认自己正在追求女主。 那个时候女主正处于事业上升期，对此并无不满，可现在女主重生，经历过风雨，与男主早就功德圆满，再面对男主否认两人恋情的情节，心里不舒服也是难免了。 只不知，这回男女主的感情线会不会受到影响。 不过好奇归好奇，到底不关她事，苏晴远远目送男女主的身影，听着身边小小声的议论，无声地笑了下，向前跑去。 第十五章 疯了吧 苏晴越过刘辰时，略低了头，只当没有看到。 反倒是后头跟过来的人纷纷恭敬地和刘辰打招呼，刘辰刚还低声下气，这会儿已经挺直背脊，头昂得高高的，前辈架势端得十足。 三十圈跑完，苏晴腿都酸了，进教室时腿都有点颤。 许君她们比她还不如，直接扶着墙进门的。 她们这些人都如此，跑了五十圈的李、刘二人更是惨，全靠一口气强撑下来的。 不知是不是太辛苦，李美倩进门时眼底隐有雾意。 刘丽珍脸上通红，额上全是汗，可就是这样，仍要瞪人，看李立新的眼神还是带着不羁，显然还是不大服气。 许君小声道：“听说刘丽珍在道上混过呢，以前在庙街那边就是个小太妹。” 苏晴瞥她一眼，都不知该说什么了。 一群人累个半死，李立新却丝毫没让他们休息的意思，直接指使他们抬桌子，清理场地。 刚被罚过，这会没人敢质疑李立新的命令，声都不吭半声，两两抬桌子，很快教室中间就空出一片空地。 李立新也不看他们，径自打开电视，教室里立刻全是“吱吱叽叽”的叫声。 看着电视里上窜下跳的猴群，苏晴很怀疑李立新是在讽刺他们这群新学员就像这群没纪律的猴子。 李立新敲敲黑板：“我不知道你们对表演到底了解多少，既然想做演员，应该或多或少都有了解些吧？谁来讲一下，什么是‘解放天性’！” 完全门外汉的苏晴眨巴下眼，都还没反应过来。 周明已经把手举得高高的，在被点名后有些兴奋地道：“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表演教学体系里参考……” 周明巴拉巴拉说了一堆，苏晴听得脑袋都大了，看周围，有人很懂地点头，有人似懂非懂，也有人像苏晴一样完全懵圈。 “说得很好！”李立新笑笑，“看来你看了不少书，不过表演不是只看书本就能学过的！下次不要只是照本宣科，我更想听到你们自己的理解。” “所谓‘解放天性’，第一步就是解放‘外我’，该怎么做你们——懂了！” 还是周明，在一群人懵懂时大声道：“扮猴子，不能怕丑！” 李立新笑笑，耸了耸肩，靠坐在椅子上，“那你们还在等什么？” 周明活动手脚，第一个跳出来，举臂怪叫，又是捶胸又是跳，疯颠搞怪的同时还招呼同伴。 一群新人在短暂的懵圈后，陆续有人下场，只是人虽下场了，到底不大放得开，手脚动起来很是僵硬。 “你们这是扮猴子啊？”李立新挑剔，语气嫌弃至极。 众人一咬牙，哪管丑不丑，豁出去了手舞足蹈。 “群魔乱舞！”李立新嘀咕一句，抬眼看还没下场的几人，“你们是怎么样？还要我请你们？” 李美倩脸涨得通红，终于下场。只是眼睛瞄着梁启文，到底还是放不太开。 梁启文也有些尴尬，避无可避他也只能下场，只是他没像其他人一样乱舞，而是认真地模仿电视里正在播放的猴子。 刘锦荣吐着气，小声嘀咕：“我本来是想当编剧啊……” 这个时候还在说这个？ 苏晴嘴角抽了下，看看刘锦荣，忽然眼珠一转，伸手拉住他：“要不要演小猴子？” 刘锦荣有些懵，可在苏晴的示意下还是坐了下去，尽量把身体缩成一团。 苏晴坐在刘锦荣身后，模仿着电视里的母猴，似模似样地捉虱子。 拔头发，捉虱子，丢嘴里，嚼巴嚼巴…… 感觉到头发里手指轻柔地拔动，刘锦荣心神恍惚了下，但很快他就收敛心神，认真地扮小猴子，时不时地抬手挠下这挠下那。 李立新穿梭在人群里，瞅瞅这个，看看那个：“你这是金刚？要不要给你个塔尖爬？你是僵尸还是猴子？贴张符定住得了吧！啊，你们这是——虱子好吃吗？” 半点情面都不留，点评犀利又辛辣。 苏晴很怀疑他拿在手上的本子上划的全是红叉叉。 是不是在他眼里，他们这群新人全是不合格的菜鸟。 折腾半天，李立新一叫停，大半人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粗气。 李立新才不管这些，敲着黑板让众人起身：“你们自己觉得怎么样？觉得自己扮猴子扮得好吗？” “说话——说啊！” 他连吼两声，低头装鹌鹑的菜鸟们终于给了他点反应。 听着下面稀稀拉拉的低声，李立新都气笑了，点了下周明，他问：“你觉得自己扮得好？” “不、不是……”刚还笑嘻嘻的周明尴尬地挠了下头，“我是觉得满有趣的……” “有趣！还有更有趣的。”李立新拍拍手：“现在男生一队，女生一队，站好！女生队，不要挤，忘了刚才扮猴子的有趣事，现在来点真格的，女生先来，女生的题目是扮丑，从排第一的开始，美轮流上台表演，越丑越滑稽分数越高！” 李立新的话一说完，刚抢到第一的刘美珍就变了脸色，还没等她退缩，只挤到第二位的李美倩已经猛地推她上前。 刘美珍踉跄着脚步上台，面对台下众人，明显很有压力。 对靓女来说，比在男人面前出丑更难堪的，就是在同是靓女的竞争对手面前出丑。 咬了咬牙，刘丽珍抬起手一手平横一手竖起，做了个十字交叉动作，嘴里发出“biubiu”的音效。 “啊，奥特曼！” 这个动作一出，所有人都知道刘美珍是扮什么了。 李立新拧着眉头：“也就值三十分！” 他挥了挥手，刘美珍如蒙大赦，哪顾得上争分，直接就跳下台，还不忘丢给微笑的李美倩一个白眼。 李美倩回了个白眼，上了台，眼神不觉瞄向梁启文。 抿了抿唇，她一手扒眼皮，吐着舌头扮了个鬼脸。 台下一下就有人笑了。 李立新回头白了笑出声的梁启文一眼，才吐槽：“小姐，我是让你扮丑，不是让你扮可爱呀！你是在演艺培训班呀！要不要送你去选美啊！” 李美倩眼一红，强忍着泪捂着脸下台。 连着两个女生被训，让接下来上台的女生更显紧张，手脚放不开，表情发僵，没一个让李立新满意的。 许君上台，也是紧张的，只是她性格开朗，又没那么重的靓女包袱，不计较形象，直接玩了个挖鼻孔，不只是翻白眼大挖鼻孔，还故意对着台下弹手指。 惹得台下周明几个故意笑闹：“哇，你不是把鼻屎也乱弹吧？” 李立新脸上终于见了点笑意：“八十分！目前女生里最高分啊！” 许君大喜，连连鞠躬，跳下台对排在她身后的苏晴兴奋地挥手。 苏晴回她一笑，轻舒了口气上了舞台。 既然扮丑，那就扮彻底好了。 她站在讲台中间，看着台下却又好像根本没在看台下众人，然后缓缓向后蹲下身。 她的蹲姿有些奇怪，高度比坐椅子略矮些，姿态显得有点随意。 李立新摸摸下巴：“这是——坐在马桶上？！” 苏晴像没有听到他的话，手打开，还抖了抖，目光落在空无一物的双手间，好像是在认真注视。 台下周明一下就明白了：“啊，这是坐马桶上看报纸呢！看这表情，肯定是娱乐版！” 苏晴嘴角勾了又勾，像憋不住发笑，手动作了下，看起来像是把报纸翻了个面，然后皱眉，耸鼻子，整个面部表情都在显示她在发力。 “啊！是便秘了吧？”周明猜得满得趣，笑得哈哈的。 一群女生却全是震惊脸，要是卡通化都得蚊香眼了。 要不要这么拼啊！苏晴她这样扮丑不觉得丢脸吗？ 苏晴快要皱到一起的眉眼终于舒缓下来，舒服地吐了口气，她伸手往后摸，然后脸色突变，回头看现出惊惶之色。 “这个我懂，没厕纸了！”吴广元忍不住出声。 台下懂了的男人忍不住发出低笑：“不是吧，靓女上厕所也这样？” 苏晴像没听到台下的低笑，只是盯着手中的报纸，似乎陷入了沉思中。 李立新勾起嘴角，在苏晴站起身鞠躬时笑道：“很不错的默剧表演！有很多名家的影子。” “有看过一些……”苏晴浅笑，没说最近恶补了多少影视剧。 她的记忆力好像也变得超级好，每一辑每一段表演都像是刻在她的脑海里，任她随意组合模仿。 苏晴下台，许君小声夸她“真劲”，李美倩用婉惜的眼神看她，而刘丽珍直接道：“看出来了，你是真的来学表演的，完全没有要恋爱的意思。” 真是疯了！看过她“上厕所”，哪个男生还能把她当成女人？ 苏晴笑笑，转目看去，男生瞄过来的眼神是都有点怪怪的，隐约都在憋着笑。 无所谓了，反正她也没把他们当成男人看。 她在决定表演这一段时，就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搏出位第一步，要让老师对她印象深刻，不做点出格吸引人眼球的事怎么能做到这一点？ 李立新抖抖手里的本子：“OK,女主表演完了，就要轮到男生了！题目很简单。” 他转头冲阿权招了招手。 阿权大摇大摆地上台，也不说话，抱着膀子，两腿一叉就站在讲台正中间。 他这么一站，男生里有敏感的立刻变了脸色。 李立新淡淡道：“胯下之辱！只要钻过阿权裤档就算合格！” 题目出了，却根本没人动。 排在第一的周明已经算很放得开了，可钻人裤档这个，他仍然没办法接受。 “李生，这不是在污辱人嘛！”吴文元第一个质疑。 在他之后，几乎所有男生都表示这是在污辱，不能接受。 李立新拿着本子狠狠砸在黑板上：“污辱？就是韩信，都受了胯下之辱，你们又有什么了不起？如果你们现在是演员，在镜头前，让你们钻胯你们钻是不钻？让你们下跪你们下是不下？想演戏，就不要在这儿谈什么自尊！” 在一片寂静中，他晒笑，“不说台前说幕后，要是有大佬让你们低头弯腰，陪酒下跪，换一个让你们一炮而红的角色，你们做是不做？” 第十六章 韩信之辱 没人应声，苏晴一下就想起刘辰躬下的背，已经成了当红的明星，可在大亨面前还是个小角色。 资本，永远是大佬呢！ 苏晴还在感慨，就听有人道：“不管是做什么，都要有底线！我才不管什么大佬，要是敢逼我做什么——哼……” 是小辣椒李美倩呛声，刘丽珍也道：“直接打爆他头！” 刚还互掐的两人目光一对，又同时转开头去。 李立新轻咳一声，可能也觉得自己的举例不大恰当，没有接女生的话茬，而是看男生们：“分数按先后，越早钻分数越高！” 他说完，女生全都看向男生们，谁都不说话，就等着看哪个先站出来。 众目睽睽之下，梁启文默不作声起身，走到讲台上，运了半天气才要趴下去，还没等他完全趴下身，周明抢上一步身子一矮，利落地钻过阿权的裤档。 “对不住，兄弟。”爬过后，他跳起身，夸张地举手示意。 梁启文摇了摇头，趴下身去。 有了第一、第二，钻裤档似乎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所有男生都钻过阿权的裤档，只是脸上多少还有些讪讪的。 李立新很是满意：“OK，今天就先到这里，课表阿权一会会贴出来，以后每周都会有小考，月末有大考，综合考核未通过会被清退！各位，希望毕业时还能看到你们站在这儿。” 李立新一走，众人再也撑不住，女的还强撑着找到椅子坐，有的男学员直接就瘫在地上了。 苏晴撑着过去看课表，小小吃了一惊。 她还以为艺员培训班就是培训演技，没想到课目居然如此丰富。 除了基本的表演课程，还包括戏剧理论，戏曲表演，歌唱，语言，形体，舞蹈，礼仪，化妆等等十几门课程，整个培训期就没有一点空闲时间，每一天课程都排得满满的。 苏晴刚记好课程表，周明就拍手叫道：“各位同学，看过来看过来，大家成为同学就是缘份，为了庆祝，我们聚餐吧！” “聚餐？好啊好啊！”许君也跳出来，“累都累死了，总得吃点好的吧！好吧好吧？大家都算是共过患难了，一餐饭总能一起吃的。” 她揽着刘丽珍的肩膀摇。 刘丽珍哼声：“我也不是那么不尽人情的。” “一餐饭嘛！”李美倩昂昂头，不过这小孔雀的羽毛多少有点蔫的感觉。 许君一拍手，笑道：“就AA好了，我们就去大排档，我来安排啊！算算多少人……” 一个班十二个女生，十一个男生，挤挤坐了两桌。 苏晴身边坐的是一直都斯文安静的安琪，她本也想像安琪一样低调，可经过刚才那场表演，她想低调都低调不了。 许君还特意跑过来给她敬酒：“我真的特别佩服你！你怎么就那么放得开呢！全班最高分就是你了。” “也不是啊，你也很犀利！” “完全不一样好嘛！”许君挤坐下，安琪只能起身坐到另一桌去。 “我刚才脸都要抽了，就想做几个搞怪的表情，我觉得当时我的表情一定超夸张的，可你就很平淡那种，没有特意做搞怪的表情，可就是很搞笑。啊，很像徐英凡！” “是吗？”苏晴失笑，不得不说许君眼光还是犀利。 徐英凡是现在香江最红的喜剧演员，有个外号叫“冷面笑匠”，演喜剧的风格是那种不动声色的搞笑，最擅长演笑中有泪，悲伤又滑稽的小人物。 苏晴刚才那一段表演里模仿了很多人，其中就有徐英凡。 苏晴之前还想对许君敬而远之，可看许君比手划脚大说表演心得，忽然就觉得许君不像她想的那么讨厌了。 至少，许君是真心热爱表演，不像她，想做的不是演员，而是明星，只把演艺视作一份工作。 许君说得兴起，声音也大，把周明也吸引过来，两人越说越投机，大谈什么《演员的自我修养》，苏晴听得半懂不懂，却一直笑盈盈地看着高谈阔论的两人。 前世，每年公司年会，她都是坐在角落最安静的那个，冷冷清清，却从没觉得孤独过，但现在，好像身边热热闹闹的感觉也不错。 都是年轻人，很容易就混熟了，一餐饭还没吃完，男生们已经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女生呢，就还是有些别扭，刘丽珍一战出名，在女生里头出了头。李美倩到底开罪了全体女生，哪怕喝了酒，讲了和，还是有那么点别别扭扭的。 和女生们的友情大概短时间内是不用想了，好在爱情似乎很顺利，聚餐时，李美倩和梁启文两个人座位相邻，两人一直在低声交谈，时不时地发出低笑，到散席时，两人是一起走的，虽然没手牵手，身体却挨得很近。 一个靓一个帅，相伴而行，很是惹眼。 许君自来熟地搭着苏晴的肩膀：“这两人看来是要成了！果然长得靓占便宜！” 在她们身边，刘丽珍幽幽道：“那个梁启文也很会泡妞啊！嘴甜得像抹了蜜。这两人，明天八成就会黏在一起了！” 两人都没说错，第二天再见时，李美倩和梁启文两个果然是黏在一起的，虽然没有公开，可全班已经默认这是第一对班对了。 “真是羡慕！”周明啧啧有声，碰碰刘锦荣，“你怎么样？我看你和苏晴关系不错的哦……” 他这么一问，几个男生都盯住刘锦荣。 吴广元呵呵：“虽然昨天苏晴表演得有点……不过，她真的靓！要是打扮起来我看比李美倩还靓！” 刘锦荣忙摆手：“不要乱讲！我有女朋友的。” “真的假的，你小子不会唬我们吧！” 不到半天，全班都知道刘锦荣有个青梅竹马的小女友了。 据说两人是高中同学，会考过后，两人都没考大学，小女友进了荃湾一间塑胶花厂做女工，刘锦荣先是做了一段销售员，又做了美发学徒，见到招生广告动了心思才来报名。 正值青春，帅哥靓女很容易就会陷入热情，开学不到一周，班里到处都是年轻男女的笑声，弥漫着青春荷尔蒙的气息。 苏晴感慨，却并不在意，甫接触到新知识，她恨不得化身海绵，哪还有空去管其他，就是食堂里听到的八卦，她也不过是过耳就算。 早上要吊嗓子练气，晚上要练形体跳舞，在表舅家这些练习都做不了，苏晴只能早早起床坐小巴到电视台练习，晚上也要练习后才回家。 天天早出晚归，累到晚上睡觉都打呼噜了，表舅表舅妈虽然不说什么，她自己却觉得很不好意思。 早起就算自己不吃她也会做好早餐再走，晚归也是尽量放轻手脚，不发出声响。 半个月下来，她也觉得辛苦。 再一个，之前表哥张力在上警查学校，放假时都是在朋友家借宿的，可现在表哥要毕业了，总不好一直在朋友家借宿，她还是得要搬走给表哥让个床位才好。 可巧这天在食堂吃饭，许君和刘丽珍说想要出来租房住的事。 “天天光通勤就要两个小时，到了家我连澡都不想洗就想趴在床上睡，早上起都起不来……”许君趴在桌上，“我累得连课都不想上啊！” “我还不是，真不想听老豆讲废话！可是又能怎么办？要搬出来光是租房就要好多钱了！” 许君爬起身，抓着刘丽珍的手急道：“要不，咱们一起租房啊！那么看我做什么？还是，你想和男朋友一起租房？” “男朋友！”刘丽珍哼了声，“早甩了！阿君，广播道这边的房租很贵的，光是咱们两个租也很吃力的。” “那个，”在旁听了半天的苏晴插嘴，“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可以算我一个，又或者，可以多找几个人一起租。” 许君一拍手乐了：“不错，多几个人分租也好！就算两人一间房，都好过跑通勤啦！” 许君属社牛的，不到一个小时，就几乎问遍了演艺班的女生，又拉了个安琪合租。 四个人，要是租个有两间房的房子正正好，虽然会有点挤，可房租会压低很多。 拉好了人，四个人第二天就借着午休时间跑去看房子，连跑了三天，终于相中了一间。 广播道这边多是新小区，比老骑楼气派，又不像廉租房那么逼仄，设施齐全，保洁、安保都好，但租金价格就要高许多。 苏晴四人相中的房子三卧一厅，虽然不是千尺豪宅，也快六百尺了，月租三千五，比普通人的月薪还要高，虽然合租互相分摊费用会低一些，但问题也来了，三间卧室，要有两个人单独住一间卧室，承担的租金肯定就要高一些。 四人围坐在餐桌前，半天都没商量出个结果，果然，一群穷鬼都承担不起。 “要不，就再找找，看看还有没有合适的房子？”安琪小声建议。 刘丽珍不吭声，许君直接哀叫：“啊，我好喜欢那间厨房的，还有洗手间，也好大，还有浴缸，我都想好了到时要泡个玫瑰花瓣浴！” 苏晴也叹气：“客厅有好大的落地窗。” 香江别的都好，就是房价贵，房子普遍面积偏小，还有很多房子连客厅都不带窗，像张东来家就是，客厅没窗，苏晴一直都觉得憋闷。 她不想放弃，可要让她主动开口承担单间一千一的月租，她也有些吃力。 之前跟组有一千五的工资，再加上跑龙套的三千，她现在手里还有两千多块，只够一月月租再加上押金，一旦交了月租手里就真的连饭钱都没有了。 现在在演艺班都没到一月，车马费和补贴还没到手，就算到手也不过两千多点，她是真的没办法承担过千的月租。 苏晴如此，另外三个也比她好不到哪儿去。 第十七章 同居 刘丽珍耸肩：“别看我，我是月光族的！” 许君后悔：“我该攒些钱的！” 安琪倒小有积蓄，她之前做护士攒了些钱，可以后需要用钱的地方多呢，自然能省则省。 “唉……”四个人同时叹气，颇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 “喂！” 许君回头，看着又是一身新衣的李美倩，一时只觉了无生趣。 李美倩犹豫片刻，还是坐下来：“我听说你们要合租？” “是啊！关你什么事？”刘丽珍哼哼，“你天天车接车送的，又不会和我们合租。问那么多做什么？” 李美倩家世背景很好，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父亲是高级督察，母亲是医生，都是高薪，在演艺班里可算是环境最好的了。 家里又疼这个女儿，上学放学常是家人亲自开车接送。 “要是不想和你们合租，我就不会问了。”李美倩忍了气，“我现在住在家里不大方便，想搬出来住。” 她这么一说，四人立刻秒懂。 恋爱了，要偷偷约会嘛！ 安琪小声问：“你应该可以自己租房的吧？” “我也想自己租房，可是我爸妈不许的嘛！”李美倩索性讲清楚，“和你们合租，都是女孩子，我老豆会放心很多的。” 许君的反应很快，眼珠一转立刻道：“要合租可以！三卧，你睡单间，月租一千二，我们四个分睡两间房，月租各六百五。” 苏晴目光微闪，心道李美倩承担的比他们多啊！ 另两人自然也心知肚明，可李美倩却根本没把那几百块放在眼里，直接就拍板定了：“没问题！房子你们看好了？太逼仄可不行。” “不逼仄！”许君也不觉得李美倩高傲惹人厌了，“大厨房大洗手间，厅里还有落地窗，宽敞极了！李美倩，月租真的没问题是吧？水电气费用分摊，还有押一月租金！中介费……” “没问题啊！我现在就把钱给你们。” 看李美倩这就掏钱包了，苏晴忙道，“等签租房合同时再给钱就好！啊，午休时间要结束了，一会好像是戏曲课吧！千万不能迟到了。” 一早就听说今天上的粤剧课是花姐讲课，苏晴可不想迟到挨骂。 演艺班讲课的除了少数几位外聘的讲师，来上课的都是林氏娱乐的职员，林氏的导演、当红小生花旦，前辈老戏骨，资深化妆师等等，苏晴最近是真的没少认识。 相比之下，花姐还是派头最大的，进教室时身后跟着助理，提了只看起来就很重的箱子。 等开箱了，才知道那里放的是一套粤剧行头。 “时间紧，我也就不扮上给你们看了，但这套行头我还是想让你们看看。” 花姐把那套头饰摆好，在摆放之前还特意先垫了天鹅绒布，深蓝色的天鹅绒衬得首饰上的金丝更闪，珍珠的光泽更润，显见都是真货，而不是仿的。 就连那套几乎满绣的剧服，用料也是考察，上等丝绸加金丝银线。 “一套上好的行头能用上十几二十几年！现在，我想让你们猜猜这套行头值多少钱。” 花姐笑问，脸上挂着矜持的笑。 许君挤话：“这都是真货！怕不得几万啊！” “不止吧！我看得有个十几万！”周明伸长脖子，一副想要去摸摸的架势。 花姐不语只笑，目光一扫，竟是叫苏晴：“阿晴，你猜猜这套行头值多少钱？” 苏晴老老实实起身作答：“这套行头怕是不是现在做的吧？” 看花姐笑，苏晴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这套行头做工这么好，应该是出名的老师傅纯手工制作。如果是几年前，做出来大概得有十万左右，现在市值应该超过二十万以上，要是以后哪家博物馆收藏或是在拍卖行拍卖，很可能会升值到上百万！” 花姐一下就笑出声了：“还博物馆收藏！拍卖？就是一套我穿过的行头怎么可能升值那么高啊！” “怎么不可能？就因为是花姐的行头，才更有收藏价值啊！”苏晴笑盈盈地捧了记，逗得花姐笑得更开心。 苏晴会夸，许君比她还会夸，立刻凑趣道：“哇，花姐这是随时把千尺毫宅穿身上啊！” “哪有哪有……”花姐摆手，脸上的笑容却更显灿烂。 香江计算房子面积都是论平方尺，换算成平方米的话，就是一百平方尺约九平方米，千尺豪宅若在内地也不过是九十平方米的房子，在后世这个面积在内地很平常，可在香江却已经被称为毫宅。 现在香江房价较几年前涨了很多，新建的太古城一平方尺大概是一千，上百万可不真是千尺豪宅！ 苏晴默默在心里换算，只能叹气再叹气。 别说太古城，就是荃湾工业区那边的新房她也买不起，那边的房价大概七百五一尺，买个五百尺的，按两成首付，借款二十年算，她一月要还两千多的房贷，就她现在这种情况，想都不用想。 只要一想到这儿，她就觉得更加迫切，要红！一定要红！ 想在这不易居的大香江谋得一个容身之地，除了大红大紫，她没别的路可走。 花姐脾气大，开始时态度还算和善，可一开始教学，很快就发起火来。 “你手指是石化了吗？我都说了翘兰花指，翘兰花指，你那手指头翘的是鸡冠花？” “什么？说自己是男人，不学花旦戏！哈，你不知道以前演戏的大多都是男人吗？还是，拍戏时让你扮个女人，你要对导演说你不演啊？” “腿、腿！要这样曲……” 花姐连说几次，索性上了小教鞭，一下抽在许君腿上，许君腿一软，直接盘腿坐在地上，又挨了通骂。 要说模仿，苏晴是高手，表情模仿花姐惟妙惟肖，可是戏曲是要真功夫的。 她再模仿，没练过功的身体还是有些发僵，手势还好些，身段就真的有些发硬，这还是这些天有练习形体，身姿柔软了许多，要不然她连这六成都模仿不成。 就是这六成，在演艺班已经算翘楚。 花姐表示还算满意：“你这是没有基础，要说学戏，要练童子功的，夏练三伏冬练数九，不吃足苦头是练不好的，你们呢，我倒也要求不了那么严苛，但身段怎么着也得再练得柔软些，谁能说好你们之后会演什么样的角色呢？” 这年头，虽说有武替，可一般来讲，如果不是特别危险的戏份，演员能自己上还是自己上戏的，不像后世不只武替还有文替甚至还有手替、背替之辈的行当。 苏晴这会儿倒不觉得花姐脾气大，说话苛刻了，只要能学到真本事，受点气又算什么？ 不只认真学，还从花姐那拿了张瑜珈教练的名片，只可惜，以她现在的环境，还没办法请得起私人教练，但以后说不定还真能上得起私教课。 上完戏曲课，所有人都瘫了，苏晴动都不想动一下。 学戏，可不比学武强度低。 据说以后的课比这还辛苦。 五个人谁都不想再把时间精力浪费在通勤上，快刀斩乱麻直接找中介把房子签下了。 房子很新，家具、家电都是齐备的，拎包就可入住，不过对苏晴来说，还得买些必需品，这样算，手里就真的不剩什么钱了。 原本她还想搬家时再给表舅、表舅妈留下一千块钱的，手头不宽裕就只能留了五百。 丽姐倒还好，早就猜到苏晴以后会搬出去，张东来就有点蒙了，一再问苏晴是不是住得不开心，惹得丽姐直飞眼刀。 苏晴知道表舅关心她，可她搬出去是必然的，一来不再寄人篱下行事方便许多，二来她走了，表哥放假回家才有住的地方而不用再去朋友家借住。 苏晴拿钱给表舅妈，丽姐却说什么都不肯收下： “你这孩子，搬出去住正是用钱的时候，舅妈哪儿能要你的钱。别和我说什么家用吃喝的话，你之前又不是没给家用。满打满算你在舅妈家住也不过两个月，舅妈要再拿你的钱成什么人了！” 丽姐说什么都不肯收苏晴的钱，苏晴只能临走时把钱塞在枕头下。 小小客厅拉起的帘子后，窄窄的床，她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忘记这段初到香江的日子。 要不是有表舅表舅妈收留，她还不知道会流落到哪儿呢！ 走时没让表舅送，苏晴走到骑楼下，忍不住又回头看，小小的窗微弱的光，却曾是她在香江唯一的温暖。 “还好，以后应该会常见面……” 在窗前，丽姐看着苏晴转身，忍不住叹了口气。 张东来按灭手里的烟，哼道：“还以为你想阿晴快点走的呢！看来，我这张老脸在你心里还有点用。” “又说混话！”丽姐啐了声，“我是可怜小丫头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吃辛苦，跟你有咩关系！” 转身去收拾床铺，她叹，“我早知道阿晴惦着搬出去了，可看着小丫头就那么拎着个包就走了，总觉得有点可怜——呀！这钱……” 翻出五张红底，丽姐又叹又笑：“这个丫头啊！都说不收她的钱了。算了，回头我给她买几件裳，只当我这个舅妈疼她……” “你买的阿晴又未必喜欢。”张东来吐槽，话没说完就吃了一记枕头。 丽姐还不解气，“阿晴才不像你那么没眼光呢！对了，你别忘了打电话给阿力让他回来住。” 张东来应了声，起身去打电话，又忍不住站在窗前往下看，苏晴的人影早就不见了，心里一时有些说不出的怅然。 第十八章 争角 住在电视台附近，出门步行不过十来分钟就到电视台，不管做什么都方便许多。 虽然五个人住在一个屋檐下，还是有诸多不便，但总算她在香江也有个容身之地了，虽然只有五分之一。 减少通勤时间，多了练功的时间，苏晴每天只在家睡个六七个小时，其他时间都耗在电视台了。 她每一天的日子忙碌辛苦却充实，有时候她想，前世做小会计整天和数字打交道倒是不辛苦，到底枯燥乏味，现在就有意思多了，哪怕累成死狗，还是觉得有趣。 有兴趣才会觉得快，接连几次周考，苏晴都位列前茅，难免有嫉妒说小话的。 苏晴没亲耳听到，还是许君告诉她的，说“那些红眼病，自己不努力嫉妒也白嫉妒”。 苏晴一笑而过，也不去追问到底是哪个说的，还是根本就是许君自己说的。 眼看月考接近，她练功还忙不过来，哪有闲心却想这些。 刘丽珍忍不住抱怨：“要不要这么辛苦？先来喝口水啊！” “这时候不努力还要什么时候努力？”苏晴笑道，“难道你不记得月考不合格会被淘汰的吗？” “不是吧？不是毕业考才淘汰的吗？”别说刘丽珍变了脸色，原本还有些散漫的学员全振作起来。 一时间，全班都卷起来，倒忘了拉帮结派那些事。 时隔一个月，久不露脸的李立新终于又露了脸。 “我这里有这个月的成绩单，嗯，看来周考有些人的成绩不是很理想啊！不过还好，现在给你们个提升成绩的机会。周考成绩算百分之四十，月考成绩算百分之六十，要是月考考得好排名靠后的还有机会提提排名。分数太低的，就真的对不起了……” 李立新话没讲完，台下就有咽口水的声音了。 慌啊！ “和周考不同，月考不是个人考核，将是合作形式。全班分成四组，自主决定组员，编演八到十分钟的短剧，主题是——家庭！” 听到台下小声议论的声音，李立新脸上的笑容更深：“到时候你们的任课老师都会成为评委，还有，计分时整组分数占百分之六十，个人成绩占百分之四十！” “希望你们不要给本组成员拖后腿哦！明天报分组计划，三天后月考。”收起手上的本子，他敲了敲表面，“留给你们的时间可不多，抓紧了！” 李立新一走，班里就炸了。 许君眼疾手快，拉了刘丽珍过来一把扯住苏晴：“阿晴，咱们是室友，你要是不和我们一组就过分了！” 苏晴还没来得及回应，李美倩已经和梁启文手挽手过来：“阿晴，强强联手才是最佳组队方式，你应该会选择的。” “你们不要这样啦！让苏晴自己选择啦！”周明急叫，“短剧主题是家庭，那肯定得男女搭配嘛！阿晴，咱们俩可以演新婚夫妻啊！” “去你的吧！还和你演……”许君上手推人。 又看着李美倩笑道，“阿倩，新婚夫妻耶，你和阿文最合适演啦！就不要拉着阿晴了。” 李美倩转头看看梁启文，有些犹豫。 苏晴桌前挤的人太多，后头挤不过来的索性凑在一起自己商量怎么组队，多半都是平常就交好的人一起组队了。 苏晴目光四下一扫，没有先回答许君，而是喊“阿荣，我们组队吧！” 刘锦荣有些惊讶。 这几周的周考，他的成绩不算太好。 原本他就只想做编剧的，可偏偏被录进演艺班，这段时间他一直觉得自己不太适应，甚至犹豫是不是该退学。 苏晴可不知道刘锦荣到底有什么样的内心戏，直接就招人：“阿荣，和我们一组，让你当编剧哦！” 刘锦荣一下就振奋了：“让我编剧？” “对，你怎么写，我们就怎么演，你想当导演也不是不可以。” 刘锦荣立马心动。 听到两人对话的学员立刻大呼疏忽了。 短剧耶！可不是得需要编剧和导演，他们只顾着想演戏，根本就没有考虑到这个，倒让苏晴抢了个先把刘锦荣抢到手了。 周明深呼一口气：“不怕！阿荣能写，我也能写！导演我也能干！” 吴广元靠着他：“全指望你了。” 抢到刘锦荣，苏晴这组成员基本就定了，她，阿荣，许君加上刘丽珍，再加上一个安琪，除了李美倩和梁启文在一组之外，同居的四个女生都在同一组了。 因为自行组队，男女分配上严重失衡。 苏晴这一组四女一男，周明他们组则是四男一女，这样一来做编剧的人就要头痛了。 周明一直在叫：“要不然就写四兄弟追同一个女仔好啦！” 吴广元很羡慕：“还是阿文他们好啊！帅哥靓女，正合适演你说的新婚夫妻啊！” 众人实名羡慕，刘锦荣则是头脑风暴，到下午的时候就拿出了头一版剧本。 分完组大家都是竞争对手了，各有防备，连讨论都不在教室里，互相避开。 苏晴找了阿权，用一碗龟苓糕做人情，抢先借到一间小会议室。 要说，刘锦荣还是有点编剧的天分，据说当年在学校里他写的文章还拿到过一等奖。 现在用一个晚上写的短剧剧本，看起来也很是有料。 “咱们这一组女生多，所以角色上以女角为主。” 几人传看刘锦荣手写的剧本，一时各有心思。 既然主题是“家庭”，刘锦荣的剧本自然脱不开家长里短。不过，他很聪明把所有矛盾都集中在了一场剧里。 含辛茹苦抚养女儿长大的单亲妈妈，正值青春的叛逆女儿，再加上一个诱拐少女的油腻古惑仔，三个主角在夜总会门前发生激烈冲突，揭露母女间不为人知的矛盾与深藏内心的情感冲突。 不能说精彩绝伦，但对学员作品来说还是满有料的。 苏晴刚要夸刘锦荣两句，那头刘丽珍直接就道：“我来演女主角！” 她一说这话，许君立刻就瞪人了，连一向低调不争锋的安琪也抿唇不说话。 刘丽珍掀眉，“我不是要抢主角做！而是阿荣这个女主角，她不就是为我量身定做的嘛！” 许君“呵呵”两声。 刘丽珍不以为意，反倒大大方方地道，“你们也都知道我之前在道上混过，小太妹耶！除了我你们谁能演好？” 她这样说，许君反倒不好再拿刘丽珍过去的经历挑事儿了。 “你这样讲，倒、倒也有些道理！”眼珠一转，许君笑道，“这个妈的角色不如就让我演吧！你们看啊，咱们四个里头，就我长得最普通，我不介意扮老啊！” 安琪目光忽闪，不说话，只看苏晴，连刘锦荣也紧盯着苏晴。 整出短剧里，只有古惑仔一个男角色，不用说这是他的。 除了女主，妈妈之外，还剩下的两个角色，一个是和女主抢男人的小太妹，另一个则是夜总会的妈妈桑，两个角色戏份少不说，更没有吸引观众的出彩之处。 换句话说，演这两配角能得到的个人分数一定不会很高，哪怕是之前一直名列前茅的苏晴，也可能因为演配角而沦落到被淘汰的境地。 被四个人盯牢了，苏晴手指轻点着桌面，没说话。 沉默中，许君有些不自意地动了动身体，连刘丽珍都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阿晴，你什么意思嘛！”刘丽珍先沉不住气呛了一句。 声儿挺大，表情也凶，可声音里到底还是透出一丝虚。 只不过立刻，她就又把低下的头昂起来了。 她有什么可虚的！ 考演艺班，进电视台，就是要当大明星，她就是要演主角！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她都一定要抢着做主角！ 许君低咳一声，眼神有些飘忽不定：“阿晴，你想演哪个角色？” 这么抢，她是有点不好意思，可要让她主动说把角色让出去，她又不甘心。 苏晴敲在桌面上的手指一顿，“我都可以啊！安琪，你想演哪个？那个妈妈桑也是中年，那个小太妹是个少女，你想演哪个？” 安琪迟疑了下：“妈妈桑我可能演不大好。” 苏晴点头：“好啊，那你就演那个小太妹的角色，我演妈妈桑。” 她扫视几人，“那就这么定了哦！” 许君松了口气，又有些不好意思。 刘丽珍则是忽然有点恼，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火起来：“阿晴，你现在成导演了啊！听听你这语气……” 刚松了口气的刘锦荣，心一下就又提起来了：“好了好了，都已经定下来了，阿珍，你已经是主角了。” 他想息事宁人，可刘丽珍却连眉毛都竖起来了，直接嚷出声：“你什么意思？你们要是不想让我演女主角你们就说话啊！大家凭实力抢角色嘛，这么阴阳怪气的干什么？阿晴，你别在那装大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想演主角！” 刘锦荣也有些火了：“你那么大声做什么？刘丽珍，做人不要太过分。” 刘丽珍嗤声：“刘锦荣，你这是在帮阿晴出头？难道，你们两个——在交往！” “你不要乱讲。”刘锦荣脸一下涨红了，“我就是看不惯，你已经拿到你想要的角色，为什么还要闹？” “我就是看不惯——” “你看不惯什么？”苏晴站起身，手撑在桌上，俯看着刘丽珍，眼中冷厉之色让刘丽珍一时语塞。 “你是看不惯我吗？” 第十九章 扯头花滚远点 从进演艺班，苏晴就一直是温善人设，虽不及社牛许君人缘好，可不管是骄傲的李美倩还是不羁的刘丽珍，甚至是冷情的安琪，她都能和睦相处，这还是苏晴第一次初露峥嵘，展现出霸道冷厉的一面。 被苏晴怒视，刘丽珍一时没反应过来。 等反应过来，她立刻起身扑向苏晴，却被苏晴按住肩膀推坐回椅中。 “你TM……”刘丽珍粗口都飙出来了。 苏晴却突然伸手，手指轻轻抵在刘丽珍嘴唇上。 刘丽珍声音一窒，还没来得及再作反应，苏晴已经冷笑道：“正好，我也看不惯你呢！阿珍，你觉得班上有几个看得惯你的？” 刘丽珍大怒，一把挥开苏晴的手。 苏晴浑不在意，淡淡道：“没关系啊！反正我们考进演艺班都不是冲着交朋友来的！” 她坐在桌子上逼近身，“考进演艺班，勤学苦练，为的是什么？我是要做明星！做大明星！刘丽珍，你呢？” 刘丽珍冷哼：“你以为就你能红！” “很可能啊！如果你们把时间都浪费在这些无聊的勾角斗角上！”苏晴冷笑，“谁都想做主角！可这次我没想和你争，为什么？因为我想让这出短剧成功，想让我们组拿到高分，想让大家都顺利毕业！刘丽珍，我忍让不是因为我怕你！” 缓了缓，她又道，“不过就是一出短剧，又不是什么千万大制作！有什么好争的？想争，以后有得是机会！现在，想扯头花滚远点！别耽误姐的正事！” 刘丽珍气得眼冒火星：“苏晴，你狂什么啊！谁说得清以后？说不定以后红的那个是我不是你，什么千万大制作，都不用我争，人家主动捧到我跟前，你这样的，只能演我剩下的！” “是吗？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看看到底谁会红好了！”苏晴笑笑，“至于现在，我不管是谁，都给姐放老实！哪个误事，别怪我拿她开刀！” 最后一句话，苏晴说得杀气腾腾，一时无人言语，连刘丽珍都只是狠狠瞪眼却没回怼。 苏晴直起身，忽然眉眼一弯，笑了起来，眼带笑意，她歪头笑道：“吓到了吧？逗你们的！” 她突然来这一出，把刘丽珍直接看傻，怔怔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许君眨巴着眼，讪笑两声：“你、你演得真好。” 苏晴脸一沉，冷冷道：“我说的话是真的！谁搞事坏了这出戏，就是我的敌人！” 她特意盯了眼刘丽珍，“为了自己好，也别搞事。” 说罢，转身走开。 刘丽珍又气又恨，指着苏晴的背影，却到底没喊出来，只是看着许君道：“你看到了！看到了！她就是个精神病是吧！” 许君“呵呵”两声：“都说是演的了！” “演的？她那像是演的？” 许君嘀咕：“不是演的不是更可怕……好啦好啦，别想那些，一会和我对下戏！我还想拿个高分呢！” 苏晴是凶了点，但有句话说得没错，她们现在连合约都没拿到，就是小学员，有什么好争的！ 刘丽珍不以为然：“你不知道成绩最好的签合约条件都会好些嘛！哼，我一定会比苏晴先拿到合约，到时候气死她！” 两人嘀嘀咕咕，安琪全当没听到，收回目送苏晴的目光，她低头细细看剧本，虽然只有几句台词，大多数时候就是背景板，但她还是想演好这个角色。 似乎，演戏比她想得还要有趣些！ 刘锦荣追着苏晴出了办公室，就差几步远，他却没有出声喊他，一直跟在她身后，直到办公楼顶楼。 看着苏晴站在女儿墙边眺望远处，他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走过去，故作轻松地道：“如果心里憋屈，你可以大声喊几声，就像这样——啊！” 苏晴回过头，有些惊讶地看着刘锦荣，失笑出声：“我没事！不过还是谢谢你。” 刘锦荣睨她：“真的没事？没事就好，做人嘛，开心也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还是开开心心的更好。” 这台词有那么点耳熟。 苏晴想想，越想越笑得厉害。 刘锦荣怔怔看她半晌，也跟着笑起来。 “其实，我写剧本的时候还以为你会演女主的……”话说到一半，他又收声，这个时候再说这些就没意思了。 他挠了下头，带着少年的青涩，“还好你成绩本来就好，绝不会被淘汰的。” 苏晴瞪他：“你觉得我这次会得低分？” “不是，我就是觉得——到底是个小配角。”刘锦荣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这种事好像越描越黑。 “配角演好了也会出彩！之前老师不是说了，一出剧是一个整体，主角再出彩，配角出了错就会影响整出戏。月考为什么不像之前周考一样是个人试？不就是为了让我们大家学会怎样配合嘛！” 苏晴笑笑，看似平淡却很有自信，“这次退让是我心甘情愿的，说不上委屈。戏演好比什么都重要，而且，我不信我演配角不出彩！” 刘锦荣盯着她看：“你觉得演戏有意思吗？” 苏晴认真想想：“比我想象中还有趣！你呢？写剧本时觉得有趣？” 刘锦荣立刻点头，很兴奋：“很有趣，感觉自己在创造一个世界，像是上帝一样赋予角色生命，真的很有趣。” 苏晴看着他的笑脸，若有所思：“大概都是一样的吧！你看，你演自己写的角色，让他活生生地出现在人前，不有趣吗？” “也是，”刘锦荣来了兴致，“我会好好演的！或许，演完这个短剧，我也会觉得演戏很有趣。” 苏晴笑眯了眼，“最有趣的，是还能赚到钱，赚到很多、很多的钱。”名利双收，这世上还有比做明星更有趣的职业吗？ 淘汰两个字如剑悬在头顶，哪怕平时最散漫的学员都勤勉起来。 短短两天时间，他们组排戏排了不下十次，从最初的生涩到最后的熟练，虽然仍有很多不尽如人意之处，总算组员间有了些不少的默契，不会像最开始一样连句台词都接不住。 时间太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考核当天，一直信心满满的刘丽珍也绷紧了脸，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 大大咧咧的许君也笑不出来了，化妆时手都发颤，一不小心就给额头上多添了两道皱纹。 苏晴原本想帮手的，许君拒了，“就这样好了，我这都是为孽女操碎了心的证明啊！” 刘丽珍拧着两条麻花辫，白她一眼。 她扮女学生，自然可着劲儿地扮嫩。 安琪扮演的少女是已经入了风尘，化了烟薰妆，短发也烫卷了，妩媚是有，却和她的清冷气质不是那么搭。 没专业人士到底有点勉强，就算他们都学过了化妆，可自己上妆配服饰，到底差了点意思。 他们的手气不好不坏，排了个中间，自然是进不去考场，可从门缝里多少能看到些。 就那么一道门缝，挤满了脑袋，苏晴不好去挤，只能站在后头，听听里头的动静。 周明他们组排第一，听说演的也是叛逆儿子气老豆的剧情，周明那大嗓门，台词像是在吼，苏晴没探头看，都能想像得出周明七情上面的扭曲表情。 吴广元扮老豆，声音也不低，不知是因为他们组男生多还是怎么的，都统一了一个风格，声若洪钟，表演得极尽夸张。 趴在门缝偷看的几人时不时被逗笑，苏晴也觉有趣，怪不得周明以后是著名笑匠，一切都是有迹可寻的。 相比之下，染启文那一组就柔情许多，饰演将要结婚的情侣梁李二人不知是入戏，还是把真情实感带入戏中，那叫一个含情脉脉，眼神都要拉丝了。 刘丽珍看得直撇嘴，许君直接做了个呕状，看似搞盅，可两人明显都更显紧张了。 比起周明那组，这一组竞争力可是更强了。 苏晴被她俩也闹得有点紧张了，扭头看刘锦荣老神在在稳立墙边，表情淡定得很，甚觉安慰，才说“还得是你”，就见刘锦荣扭头看她，眼神极其飘忽，尽显茫然，是真的魂都快飞了。 这哪儿是不紧张，分明是紧张到死。 安琪倒是最不紧张的一个了：“我就那么两句台词，重头戏在你们身上呢！” “那我戏份更少了，更不该紧张了。”苏晴闻言失笑。 刘丽珍脸都白了，狠狠瞪她们，太气了反倒激起几分孤勇，深吸气，高昂头，在听到叫号时大迈步，活似要去就义。 苏晴憋着笑，上台隐入幕布后。 舞台简陋，也没布景、道具，刘锦荣倒是精明，加了旁白。 由苏晴在幕后道白：“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富豪夜总会门外……” 一句旁白，交待了时间地点，小小弥补了没布景的缺憾。 化了老年妆的许君横次里扑出，一把扯住清纯少女刘丽珍，一声喊声音响得石破天惊：“阿珍啊！你疯了？怎么能到这种地方？快跟妈回家！” 情绪到位，很到位，到位过了头，台下几个评委掩面憋笑，要不是有李立新压着，怕是直接哄堂大笑。 台下已经发笑，偏偏台上表演的人根本没有意识到，刘丽珍被许群扯住，也很是激动。 “我不回去！你放开我——放手啊！”她猛地一挥手，用力过大，直接把许君甩倒在地。 这一出，可是剧本里没有的，一时间，台上三人都怔住，不知该做何反应。 第二十章 临场应变 台上三个人，遇到突发情况，一时都反应不过来。 刘丽珍怔怔地看着许君，心里抱歉，有心扶却又觉得她要是扶了就和剧本里写的不一样了，脚尖挪了下就又像钉子一样钉在当场。 许君这一下也是摔狠了，屁股生疼，一时七情上面，表情扭曲，都没想到自己得爬起来这个事儿。 至于刘锦荣，本来没到他的戏分呢，他在旁边充当背景板，就是作个吊尔当朗的模样，事发突然，他连扮古惑仔都忘了，更不用说作什么反应了。 台上三人发怔，台下评委笑得更肆意了，就连李立新都皱起了眉。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低咳把走神的众人招回了魂。 一道倩影自幕后转出，未语先笑，身子抖成了筛子，花枝乱颤，大波浪头发起伏在半祼的胸前，活色生香的风尘女子，一个撩眉，已先撩动人心。 因着这娇笑，刘锦荣回了神，也跟着笑起来，虽然还显生涩，可嘲弄之意却是满满的。 李立新抱着胳膊，身体往后靠了靠倚进椅中。 “哟，这是在搞咩？边个在我们夜总会门口搞事儿，你是想死啊？” 苏晴一句台词说完，许君终于反应过来，爬起身又去扯刘丽珍：“我带我女回家，与你们夜总会无关。” 刘锦荣立刻去拦：“你个肥师奶搞咩？不要耽误我们揾钱啊！” 又陪笑和苏晴道：“晴姐，我同你讲过啦！靓妹来着……” 苏晴上下打量刘丽珍，挑剔至极，不似在看人，而是在看货物，甚至还恶劣地上手捏了把刘丽珍的胸。 刘丽珍又羞又恼，却不是和平常一样发飙，而是娇羞地往刘锦荣身后躲，拉扯着他的胳膊娇声唤：“阿荣啊……” 刘锦荣没护着她，往倒把人往外推了推，带着萎琐的笑和苏晴道：“纯天然，我试过的。” 苏晴拿眼剜他，似笑非笑的：“你个衰仔倒是有本事，总是能碰到这么好的货色……” 说着话，眼角往后一扫，浓妆艳抹穿低胸亮片礼服的安琪出场。 一看到刘锦荣就往他身上扑：“阿荣，你来看我啊？” 情绪——还是太到位了！ 台下评委笑笑，李立新手中的笔在本子上划了几笔。 新人嘛！表演太过夸张是避免不了的问题。 台上几人都看到评委们的表情和动作了，难免紧张，越紧张，就越放不开手脚，表情动作都更显浮夸。 两个痴情女撞在一起，才知道刘锦荣这个小白脸居然脚踏几条脚，专勾年轻漂亮的靓女，引诱他们做舞女，所赚金钱供养他这个小白脸。 被揭破丑行，刘锦荣居然还死性不改地左拥右抱，说他两个都爱，哪个更能为他牺牲，他就和哪个在一起。 安琪得意嘲笑刘丽珍：“为了阿荣，我什么都肯做，你呢！你能为他做什么？” 原本因为母亲找上门有所退缩的刘丽珍立刻又意气用事了：“你能我也能……” 许君扑上，拍打撕扯：“不可以！我含辛茹苦把你养大，就是为了让你做舞小姐吗？阿珍啊，你不要再走错路了，你跟妈咪回家，回家啊……” 她痛哭着哀求，刘丽珍也哭，诉说之前妈咪对她情感上的疏忽，对她好？对她严厉苛刻是好？对她非打即骂是好？看轻她羞辱她是好？ 许君是真哭了，鼻涕眼泪一把糊，扯着刘丽珍哭诉自己可能是个失败的母亲，但她对女儿的心是真的，她是真心为女儿好，求女儿原谅她，不要再继续错下去，跟她回家。 刘锦荣在旁冷哼：“原谅？你要真心请求原谅就跪下！你给阿珍跪下，她就原谅你。” 几人环着手臂，冷眼看着许君，脸上尽是嘲弄的笑。 刘丽珍嗫嚅着，似乎想说什么又没说。 许君却是颤微微的，跪在她面前：“阿珍啊，和妈咪回家啊！” 刘丽珍一下就哭了，抱住许君，母女俩痛哭，而后相揩离去。 刘锦荣追上前纠缠。 安琪叫着刘锦荣的名字直跺脚。 苏晴叹：“也是小靓妹有福气，还有人拦她，当年可没人拦我……” 安琪似有所感，反手抹泪，嘴上却恨恨道：“他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苏晴忽然莞尔一笑，眉眼妩媚中勾出一丝阴冷：“她还会回来的——有些事，不会只有一次……” 最后一句台词说完，她扫向台下，丢下一个妩媚而暧昧的笑。 “哗……”评委中有人低声道，“最近这段还真是——啧啧……” 李立新摸摸下巴，在本子上写了几个字，才抬头示意下一组。 苏晴一出教室，许君就围过来：“完了完了！我们演砸了是吧？” 刘锦荣也是一脸丧气：“李生连个笑容都没有。” “也不是没有啊，他刚才好像有笑一下。”刘丽珍嘀咕，“就安琪出场的时候。” 说完，她扭头盯着安琪看：“一定是觉得安琪演得比我好了。” 哪怕是一惯傲娇的刘丽珍这个时候也极度不自信了。 “冷静！”苏晴沉声道，“放轻松！我们或许不是最好的，但，只要不是最糟糕的就够了。” 没人说话了，就连最慌张的许君都镇定下来。 被熊追赶时，只要跑得比最后一名快就足够了。 残忍，却真实。 “黄大仙保佑，黄大仙保佑……”许君一直小声念叨，“千万别是最后一名！” 路过的周明翻了个白眼：“你想谁是最后一名？老天爷保佑！我还想当第一名呢！” 许君飞脚，周明闪身躲过，合掌四下拜拜，“管你是哪路神仙，保佑我别被淘汰！” 悬在头顶上剑终会落下，不是今天，就在明天。 等了一整天没得到结果，许君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还不如立刻就下判决呢！太煎熬了！” “难道你想听死刑判决？拖一天是一天。”吴广元倒觉松了口气，“希望明天杀得轻点。” 可惜，再多企求，电视台下手还是没轻半点。 苏晴还没挤进看榜的人群，就听到哭声。 是一个不太熟的女生，捂着脸号啕大哭，另一个男生一脸惨白，虽然没哭，可魂都似飞了。 周明在胸口划十字：“还好还好，我最近够勤奋够用功。” “谁不勤奋不够用功啦？”被淘汰的男生吼了一嗓子，猛地撞开身前的众人，“我不服！这个名单肯定有问题。” “一定是错了……”那个女生一直哭个不停。 许君想要安慰她，可嘴角的笑又敛不住，以至于表情很是古怪。 没被淘汰，她们只有劫后余生的喜悦，不是不同情被淘汰的同学，可同情之余又有庆幸之感：还好，不是他们被淘汰。 “我还要去上课呢！快迟到了。”女生吸着鼻子，明明被淘汰了，反倒是最早进教室的。 一班人都在偷眼看她，没人知道该怎么安抚她。 这堂课原本是表演理论课的，可来上课的不是外聘的学院讲师，而是李立新。 “借这堂课总结一下你们之前——李敏？”李立新皱眉，“你应该有看到名单吧？不好意思啊，你已经被淘汰了！” 李敏一下就哭出声来：“李生，求求你再给我个机会，求求你。” 李立新不为所动：“你想要机会，明年再来报考啊！现在，请你离开。” 李敏只是哭。 李立新没再和她说话，而是喊了声“阿权”。 阿权上前请李敏出去：“李小姐，麻烦你离开！要不然我只能喊保安了。” 李敏痛哭，尖着声音求李立新。 李立新却像是没有听到，只是继续问：“周明，你觉得你昨天的表演有什么问题？” 被突然点名，周明“啊”了一声，慌忙起身，匆忙作答，眼角还是不自觉地扫向一直哭叫的李敏。 因为分了心神，他答得越发杂乱，李立新皱眉，不作评价，也不让周明坐下，转而又叫：“苏晴！” 苏晴打了个机灵，立刻起身：“李生，我觉得我昨天的表演还可以，但总体来说，我们组的成员之间还不够默契，有很多地方衔接得不够到位，还有……” 李立新点头微笑，好像没有看到李敏死命抓他面前的讲案一样，就那样看着阿权硬生生把李敏拖出教室。 苏晴目光忽闪，心里百感交集却不敢松懈心神。 她说完，李立新才淡淡点头：“你很有自信啊！不过，我想告诉你，你昨天的表演，在某个角度来说，其实是不合格的！” 苏晴一下睁大眼。 李立新没让她坐下，继续喊人：“安琪，你说苏晴的表演为什么是不合格的？” 安琪茫然起身：“不合格吗？为什么不合格！阿晴是我们之中演得最好的呀！” 李立新笑了，伸手点了下刘锦荣：“阿荣，你来说。” 刘锦荣挠挠头，沉吟好一会才迟疑着道：“是不是，是不是因为她演得太好了？我记得之前好像说过一出精彩的戏，要达到平衡。” 李立新这回是真笑了：“说得不错，一出戏，其中一个人太出挑了，就不平衡了。” 他转向苏晴，“你以为自己演得很好，可是因为你的好，更显出了别人的糟糕，让整出戏变得更难看了。苏晴，你要记住，一出戏好坏，看的不是个人。” 苏晴被几句话说得羞臊难当，只觉得脸上发烫，咬唇低头认错：“我知道了，李生。” 她之前寻求个人表现，是错？ 第二十一章 被甩 有苏晴做出头鸟，之后再没有人敢说自己演得还不错了。 一个比一个谦逊，一个比一个低调，可就是这样，还是没能阻止得了李立新把他们贬低到尘埃，一脚又一脚地踩进泥土拔都拔不出来。 课后，全班俱是菜色，就没一个脸色好看的，就连小辣椒李美倩都抬不起头了，一个个的都搭拉着脑袋，丧到极点。 最后还是许君打起精神：“都精神点！被说几句算什么啊！不管怎么说，咱们不还都在嘛！没被淘汰就是胜利！” 想到李敏被拖出教室的难堪，许君沉默了下，又强打起精神，“去吃饭吧！吃点好吃的！不去食堂，去外面吃。” “去外面吃啊？都月底了还去外面……”吴广元挠挠头，一句话说到所有男生的心里去了。 周明翻出空空的口袋，笑嘻嘻道：“要是有人请客，我是无所谓啦！” “一群穷鬼！才没人请你们呢！”许君扮了个鬼脸，招呼自己组的，“说好啊，AA，我也没多少钱了。” 李美倩这会儿又能昂起头了：“算了，大家一起去，我请客。” “真的？”周明大喜，立刻跟上。 许君也兴高采烈地去挽李美倩胳膊，刘丽珍却哼道：“谁要你请，一会儿我那份我自己付，才不领你的情。” 李美倩也不在意：“随你啊！就是大家高兴高兴，难道我还图你感谢了？” 刘丽珍翻了个白眼，还要说话，却被苏晴揽住手臂，她扭头又想怼苏晴，目光一对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苏晴拍拍刘丽珍的手臂，笑道：“就去吃点好的吧！阿倩，我今天要吃肉！不吃肉不足以抚慰我受伤的心灵。” “受伤了？真的假的？”许君吃吃笑，松开李美倩来搂苏晴：“要我说，全班里演得最好的就是你了！是李生太苛刻了！” 苏晴笑笑，没有跟着许君一起吐槽，目光越过众人，看向一边的刘锦荣。 刚才她还没想到的，阿荣似乎一下就明白了呢！这样的，才是真有天赋吧？ 她想喊刘锦荣，还没叫出声，就见刘锦荣快步向前跑去。 追着刘锦荣的身影，只见他迎向一个年轻女生，脸上全是笑。 “啊……”一群男生搞怪地大叫。 “那是阿荣的女朋友吧？” “哇，是他最近排练冷落女朋友了吧？都找来了。” 一群年轻人八卦地探头探脑，惹得刘锦荣颇有些尴尬。 “你别理他们……”他撩了下头，故作潇洒，“我还想晚上去找你呢！这几天排戏都没去找你——想我了？” 女生表情很是微妙，远远看了学员们一眼，才道：“能不能去那边说话？” 刘锦荣就笑着拉了女生走远，一群男生更大声地“哗”。 女生们也跟着笑，苏晴也觉得这样的刘锦荣很是有趣，正看热闹，就突听刘锦荣大声质问：“你骗我的是吧？” 这是—— 刚还故意笑闹的男生们一下就消停了，连一向爱闹的许君也立刻拉扯了同伴闪人。 没人想故意看同学的笑话，但这会儿刘锦荣已经顾不得回避同学们，只是大声问：“你回我啊！我不相信你真的这么绝……” 女生把声音压得低低的，也不知说了什么，说完转身就走。 刘锦荣拔脚就追，却在远远看到前面转角处闪出一个男生迎向女生时顿住了脚步。 他怔怔地呆站当场，目光和男生相对半晌，直到男生低头回避拉了女生转身走才反应过来：“阿力，我当你是兄弟，你就这么对兄弟？” 男生没有回头，女生却回头看他，有点气急败坏地叫道：“我也不能一直等着你啊！你自己算算，都多久没和我见过面，通过电话啦！别理他，我们走……” 刘锦荣还想追，后头吴广元喊了句：“下午还有课……” 刘锦荣脚步一顿，迟疑了。 没人再好意思多逗留看热闹，互相使了个眼色悄悄退开，都故意没去和刘锦荣打招呼。 午餐时，刘锦荣没出现，下午上课时倒是看到他人，只是神情厌厌的，很是低落。 恰是舞蹈课，来教学的是圈里素有“舞王”之称的何松。 这位年轻时也是位风流人物，现在虽上了年纪人还是一样幽默风趣，魅力不减当年。 老戏骨今天却不是说戏：“我是来教舞的嘛，那就只讲舞。今天的探戈，最讲配合默契，来来来，我给大家演绎一下。” 老男人风度翩翩，撩起来立马把一干毛头小子比得没眼看了。 先后和他共舞的李美倩、刘丽珍俱是俏脸绯红，止不住的笑。 “音乐大声点儿！大家自己找舞伴啊！” 音乐响起，苏晴很自然地走到刘锦荣面前：“不邀请我？” 刘锦荣如梦初醒，行了一礼，拉起苏晴的手，两人舞进场中。 大概受的刺激太大，刘锦荣心不在焉，接连踩了苏晴好几脚，苏晴吃痛，却没有责备，反倒是刘锦荣不好意思，一直低声道歉，让苏晴另找一个舞伴。 苏晴笑笑：“换个舞伴也未必不会被踩——要不要逃个课？” 刘锦荣还在愣神，苏晴已扯着他从后门偷溜出教室。 还是天台，苏晴把刘锦荣推到女儿墙边：“这回换你喊了！” 刘锦荣一愣，想想苦笑了下：“我没事。” “看你不像没事啊！”苏晴睨他，“我可是为了你特意逃课了！你真的不喊两嗓子意思下？” 刘锦荣吐出口闷气：“我只是不明白，明明之前她还支持我的，为什么才几个月就等不了了？我也不过就这段时间忙，等以后我当了艺员……” “只会更忙！”苏晴冷幽幽的来了句。 刘锦荣挠挠头，不得不承认苏晴说得对。 “就算我不能天天陪着她，可我还是喜欢她啊！我又没变心又没脚踏两船，我只是在拼事业嘛！男人不都是这样……”对上苏晴冷淡的眼神，他没办法再说下去。 沉默好一会，他叹道，“女人真的都经不起等待，耐不住寂寞吗？” 苏晴摸摸下巴，还真是认真想了想：“嗯，你好像问错人了。” 上辈子她连个恋爱都没谈过，还真不好做什么恋爱顾问。 她没明说，但刘锦荣却从这话中品出了点什么，“你不是——真是，你这么靓都没人追的吗？” “我们那边不流行早恋的。”苏晴理直气壮地回了句，才沉吟道，“我想得这句话你也可以问问自己，如果是你，女朋友整天面都见不到，你会开心吗？” “就算是这样，也不用……”后头的话，刘锦荣没办法再说下去。 抹了把脸，他闷闷道，“还有那个衰仔，我以为我们会是一辈子好兄弟。” 是蛮惨的！ 苏晴没办法再说下去，只能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节哀顺变。” 刘锦荣横眼睛，她轻咳一声，避开眼神，“其实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追求不同，选择不同，早晚会分道扬镳。翱翔天穹的苍鹰哪怕低头，也不会看到躲在屋檐下的麻雀。” 刘锦荣看她半晌，忽然道：“麻雀总爱落在电线上的。” “是吗？”苏晴偏头，“那躲在檐下的是雨燕？” 她问得那么认真，刘锦荣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能笑就没事了。”苏晴立刻拉人，“没事就回去上课啦！我可不想被扣分。” 刘锦荣也不想，收敛心情打起精神，虽然还是跳得不是多好，至少不再踩苏晴的脚了。 课还没上完，阿权就跑过来调人：“松哥，对不住，借几个学员用用——苏晴、刘丽珍、李美倩……” 何松一口答应，又点了点苏晴：“记得多练习，和你的搭档一起，要不然我可要扣你们分的。” 显然还是发觉他们俩个逃课的事了。 刘丽珍碰碰苏晴，笑问：“怎么样？成了？” “什么成了？”苏晴有些疑惑，见走在前面的李美倩也在回头偷看，更是一头雾水。 “还装什么糊涂？你不是去安慰阿荣了！男人在这种时候最脆弱了，只要你温柔一点轻松就能把人拿下！” 苏晴恍然：“你们误会了，我和阿荣根本不是那种关系，我安慰他也只是出于朋友道义。” “什么道义啊？一男一女……”刘丽珍冷哼，盯了苏晴好几眼，见她一脸正色，勉强相信，“反正我是不信男女之间真有纯友情的！阿荣也算不错了，可惜不是我的菜——啊，帅哥啊！” 苏晴闻声抬头，也觉眼前一亮：果然是帅哥啊！ 演艺班的男生个个水平之上了，可这会儿，就连和梁启文拍拖的李美倩也是两眼放光，一脸小迷妹的表情。 “张明俊耶！我好喜欢他照歌时的样子啊！” “喜欢就多看两眼，等以后我把他抓在手心就不准你看了。”刘丽珍笑嘻嘻的，直接挤开李美倩和阿权奔向帅哥。 阿权直翻白眼，喊监制：“宽哥，你要的靓女我给你带过来了。” “可是救命了。”四眼监制一叠声道谢，“快，去换衣服，一会你们做司仪，听吩咐上台就行。” 第一份工作就这么突然到手，苏晴换上旗袍候场时，忍不住扯了下，深觉这叉开到大腿根是不是太高了。 李美倩一个劲吐槽，说这根本不是司仪而是茶楼女侍应。 刘丽珍却不管这些，只是凑在舞台边偷看前面。 “没想到我也能录制《歌手大赛》，这么近距离听他们唱歌，真的太劲了。” 第二十二章 嚣张 在香江，林氏电视台捧星能力绝对第一。 选美比赛出美女，剧集专推影帝影后，《歌手大赛》这档音乐节目则是专推歌手了。 说是业余歌手大赛，可从这档节目推出的歌手每一个都大红大紫，去年的冠军兰君如今红遍香江，今年大热的张明俊还没正式出道，就已经成为香江万千少女的心上人。 也难怪刘丽珍发疯，张明俊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若说英俊，刘锦荣、梁启文都够英俊了。 一个英气，一个略显忧郁，气质不同，飞扬的少年意气一样惹人眼目。 但真比起来，他们还是不及现在正当红的小生刘辰英俊，刘辰生得一双桃花眼，俊朗面容是无数师奶的梦中情人。 因着那张英俊面容，力压同样当红的章秋柏、谢朗成为林氏电视台的台柱，可见其容貌何其出众。 张明俊的俊与他们全然不同，别的男人俊是英俊，是俊朗，而张明俊的俊则是俊美。 苏晴看到张明俊时就想，若在香江选个演贾宝玉的小生，非张明俊莫属。 剑眉星目的张明俊出身富贵，五官俊朗，不知是不是有混血血统，面容漂亮精致得像安琪儿，在电视上唱歌的时候尤其令人心动。 香江少女都说他唱的每一句情歌都是对自己唱的，妈妈们则说这样的安琪儿没投胎进自己的肚子一定是为了做自己的女婿。 至于那些男人——谁管他们说什么，不管说什么都是嫉妒心在作祟吧！ “全香江的女人都在为俊少发疯！俊少只会为我发疯。”刘丽珍捧脸自语，惹得李美倩连啐好几声。 “今天决赛，俊少一定会得冠军。” 不只李、刘两个这样说，连没怎么看节目的苏晴也这样想。 不说人气，论唱功，他也绝对第一。 可惜世事无绝对，大家都觉得稳赢的人居然也会输。 听到张明俊是亚军时，参与录节目的观众都炸了。 倒是张明俊自己仍是一脸淡定，目光转向一旁的察理李。 察理李是节目里唯一的白人，据说是Y国本土人，还是个什么小贵族，当时宣传时大打贵公子牌，只是香江人都说这个什么察理还不及俊少贵气，活像个小混混。 所以粉丝称呼更像富家少爷的张明俊是俊少，小贵族察理就是个小混混。 可偏偏最后得了冠军的就是这个不得人心的小混混察理李。 没办法，谁叫那个同是Y国佬的评委会主席偏爱他呢！ “刚才那个Y国佬给俊少打分打得那么低时我就知道不对了！那不摆明了偏袒那个察理李嘛！” 台下观众说什么没得人理会，都还没正式公布他得冠军，察理李已经得意洋洋，很是嚣张地冲着张明俊挑眉，又对着台下挥手示意。 台下一片嘘声。 要不是手里捧着托盘，刘丽珍都要跟着一起啐人了。 苏晴捧着亚军奖杯，跟在颁奖嘉宾身后，虽然明知这个时候应该保持微笑做个背景人，却还是忍不住偷眼去看张明俊。 “恭喜！”颁奖的嘉宾是宝丽唱片公司金牌制作人林光。 从初选到决赛，他一直都是张明俊的伯乐，为了冠军归属他不是没和评委团发生争执，可惜到最后关头还是没压住对方。 把亚军奖杯递过去，他身体微倾，附在张明俊耳边低声道：“不论如何，你都是我心目中的冠军。” 他的声音很低，也只有张明俊和他身后的苏晴听见了。 苏晴看着张明俊勾了嘴角，也跟着笑了笑。 不知这话会不会安慰到张明俊，哪怕她知道张明俊以后会大红大紫，但此刻，她仍不希望安琪儿一样的张明俊会因为这小小的挫折而感到失望。 嘴角微扬，张明俊似乎是笑了笑，接过奖杯仔细看了看，笑意越发灿烂，但只不过一瞬，他就把樽奖杯随意从这只手抛到另一只手，杂耍一样。 眉眼飞扬，他的眼眸明亮似星：“亚军呢！像这种奖杯我要来有什么意思？拿来喝酒我嫌大，可要拿来做夜壶好像又有点小啊！” “噗……”台下一阵暴笑。 苏晴瞪大眼，震惊地看着张明俊，不敢相信这样嚣张的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了。 “或许，”张明俊转向察理李，“你能拿着你那只冠军奖杯喝酒啊！一次一瓶，刚刚好够你醉一个晚上的。不过，这次喝多了可别再睡街边，当心清洁工把你当垃圾收走。” “张明俊！”察理李脸涨得通红，想破口大骂又碍于摄像机只能隐忍。 张明俊浑不在意，直接丢掉手里的奖杯，极其潇洒地转身离开。 苏晴捡起奖杯，怔怔地看着张明俊的背影，眼底遮不住惊震。 作为一笔代过的配角之一，书里关于张明俊的描述并不多，但每一次出现都令人惊艳。 天人之姿，巨星风范，他是男神，是早逝后令无数粉丝缅怀的天上星。 他的存在就是证明女主李曼琪的好人缘，哪怕身后，李粉证明偶像人美心善人缘佳时也会说“连俊少都和曼琪是好友呢”！ 可，俊少是那样温润如玉的一个人，在圈里真正与他交恶的又有几人？ 苏晴当初看书时也是这样想的，俊少那样光风霁月般的一个人，是圈里少有的君子，不管是谁，他都会温善以对吧？ 只是这会儿，她不那么觉得了。 年轻时的俊少居然这样犀利的吗？ 口出恶言，还是当着摄像机的面，看似针对察理李，可实则是打脸林氏电视台。 连奖杯都丢了，这是在明晃晃地指责比赛不公啊！ 林氏几十年风光，就没哪个明星敢这样嚣张打脸。 哗，这段影像要是留到日后再放出来可大发了。 亏得现在不是直播，可任是这样，现场也一片哗然，节目是录不下去了。 哪怕察理李站在台上跳脚，也没人理会他这个还没拿奖杯的冠军了。 监制编导又怒又气，指挥众人去把张明俊拉回来：“他发什么疯？电视台这么捧他他不感恩是吧？前途也不想要了是吧？还不快去把人找回来！要是节目开天窗，都不用在电视台混了！” 一群工作人员被吼得作鸟兽散，还站在舞台上的苏晴捧着奖杯正要下台，却被一条横伸来的胳膊拦下。 “靓女，晚上一起去兰桂坊啊！我可以请你喝最好的香槟，然后，我们可以共度一个美好的夜晚。” 古怪的粤语发音让苏晴皱眉，抬眼，看着面前摆出情圣姿态的察理李，她淡淡道：“我不喜欢毛多的。” “什么意思？”察理李还不识趣，仍拦在苏晴面前。 苏晴索性说明白了：“意思是让你挡路了，起开。” 对这种在原文里连个影儿都没有的人，她完全没有耐心保持温婉人设。 察理李眨巴眼，笑起来，“啊，我知道了，这就是他们说那个欲拒还迎，你们华国女人就爱玩这一套，我在酒吧里也遇到过，不过她们最后都爱死我了……” “滚——”苏晴压低嗓子，低喝一声。 察理李脸色一变，还要说话，却被苏晴的冷眼骇得让开一步。 自觉丢脸，他恨恨叫嚷：“别装了！我知道你们这些香江女人多爱我这样的白人！不过我更爱性感些的，你要是再惹火些，说不定我就带你去Y国了！” 苏晴侧目，还没开口，一旁的刘丽珍已经发飙：“说什么！死鬼佬……” 察理李一句话牵扯了所有香江女人，性烈如火的刘丽珍怎么可能不生气，要不是被李美倩拉住，她都能扑过去给察理李一耳光。 苏晴望着察理李，脸上挂着甜美的笑，目光却是冷冰冰的：“你的白话学得不大好，应该没听明白我说的话是吧？我再说一次你听清楚了，我不喜欢毛多的，看起来像禽兽！” 察理李大怒，想发飙，可是对上苏晴森冷的目光，所有的怒火都憋回了肚里。 苏晴笑容愈盛：这是她学了某个连环杀手的表情，看来效果不错。 她微笑着向前一步，察理李立刻后退，苏晴再向前一步，察理李再向后退一步，一个向前，一个后退，直到察理李闪得远远的，再不敢挡路。 别人不明所以，只看到苏晴大摇大摆地走下了舞台，而察理李则像个孩子似的躲闪避让到一边。 “阿晴比你厉害多了……”李美倩小声说，惹来刘丽珍一个白眼。 苏晴走出演播厅，鬼使神差般拐向了右边。 在走廊尽头，靠窗边的地方，烟雾缭绕，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电视台的老烟抢们常聚在这儿抽烟。 只不过，今天在这儿抽烟的不是那些老烟抢，而是一个安琪儿般的美男子。 张明俊扭过头来看着苏晴手里的奖杯，挑了下眉：“拿着到处走，不觉得沉吗？” 男神还曾是个烟民啊！ 苏晴心里想着，嘴上却没说：“或许，你该拿着这个——虽然可能没什么意义，但还怪好看的！” 张明俊有些惊讶地看她，“你说话也怪好听的！我喜欢。” 顺手掐灭手里的香烟，他抬手挥散周遭的烟雾，想了想还是道：“这里味道不大好，要不你先走？” 苏晴没动：“导演发了好大脾气，节目也停录了，他们都在找你，你在这里也呆不久的。” 张明俊哼了声：“我该现在就走的。” “去哪儿？”苏晴笑睨他，“不是都说你被电视台内签了嘛！签了合同你还能躲去哪儿？” “啊……”张明俊一拍额头，“可恶！早知道我就不该签那份合同的！这哪是登天梯，分明是枷锁！” 第二十三章 坏心眼 苏晴睨着张明俊，明知故问：“你要不想可以解签啊！不是说你家里很有钱嘛！” “可我没钱啊！”张明俊苦笑，“我之前帮人卖牛仔裤，一月才赚两千多，哪儿赔得起解约金。” “所以喽，看来你也是站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人了。”苏晴笑嘻嘻地看他。 “可是还是觉得气不顺啊！”张明俊嘟唇，有着极可爱的孩子气，“那个察理啊，还有那个评委啊，真的很讨厌，很想教训他们呢！你说，我该怎么教训他们？绊他们一跤？扎破他们的车胎？还是……” 笑看着张明俊，苏晴嘴角的笑不觉加深，“不如……”她凑到张明俊耳边，小声道。 “哇……”张明俊的眼睛亮起来，听到最后，迫不急待地跳起身，拉着苏晴就跑，“快点去摄影棚。” 摄影棚里，察理李正在发脾气，评委主席也在生气，导演不是不气，可再气，还是得赔了笑脸哄Y国佬。 刘丽珍早就把托盘丢在地上：“早知道我捧季军的多好，这么捧着真是……” 话没说完，她就直了眼，“哇哇哇，那个是苏晴？她搞什么？怎么是张明俊拉着她的手跑进来的？” “他们两个不会是——阿晴可以啊！”李美倩也惊了。 她们还以为苏晴是个不会撩的，没想到这么一会功夫就把俊少撩到手了，真是太能了吧！ 被同伴行注目礼，苏晴压根没往那方面多想，走到刘丽珍面前脸上带笑：“阿珍，要不要换下？你不是最喜欢俊少的吗？” 刘丽珍怪怪地瞥她一眼：“你什么意思？” 刚还和张明俊手拉手呢，这会来和她换，是耍她？ “我给你机会亲近偶像啊！”苏晴笑嘻嘻的，不等刘丽珍回答，就拿过她身边的托盘。 刘丽珍瞪她：“你可别后悔！” “后悔什么？”苏晴懵懂。 李美倩凑到她这，小声道：“阿珍可比你还会撩，要是一会俊少甩了你和阿珍好了，你可别后悔。” 苏晴哑然失笑：难道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脑子里只有这些事？ 张明俊回来，节目录制顺利进行，这次张明俊没再发脾气，林光把奖杯递给他时，他笑着接在手中，表情平和，甚至还发表了感言，感谢电视台，感谢评委，感谢所有支持他的观众。 感言中规中矩，甚至还有点虚伪，却让导演大大松了口气。 张明俊像是一无所觉，拿着奖杯后退，脸上一直挂着笑容，默默看着察理李得意洋洋上前。 给察理李颁奖的是评委会主席，但不知作为司仪的苏晴是怎么想的，竟然捧着奖杯越过颁奖嘉宾递给察理李。 Y国佬皱了下眉，却没有发作，不过小事，颁奖典顺利结束才是最重要的。 看到苏晴，察理李哆嗦了下，但立刻又得意起来，伸手拿起奖杯还冲着苏晴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苏晴像是没有看到一样，退开，把舞台中心让给察理李。 灯光打在察理李身上，他得意洋洋地高昂头，大放厥词：“我的实力摆在这儿，区区一个香江的歌唱比赛就像玩一样……” “嘘……”台下一阵喝倒彩。 察理李才不管台下观众怎样，得意地举高奖杯，又再换手—— 咦，这、这是怎么了？怎么奖杯像是黏在手上似的？ 他瞠目结舌地看着黏在手上换不了手的奖杯，直接忘词。 张明俊再也绷不住，哈哈大笑：“看来你得了这个冠军真的是很得意很高兴啊！都不想放下奖杯了，也好啊，你就这样捧着奖杯回Y国吧！好让你的家乡都知道你得了个冠军！” 察理李满脸通红，又甩又扯，却怎么也扯不下手里的奖杯了。 导演抚额，只能无奈地小声道：“一会把后面这段掐掉——卡卡卡，就这样吧！录制结束！” 台下观众一片欢呼，有人冲上来找喜欢的歌手签名合照，也有人冲着工作人员追问：“哪里领车马费啊？” 察理李这会儿终于反应过来，凶狠扑向苏晴：“是不是你个臭女人搞的鬼？” 苏晴连退数步，根本不和他正面冲突：“救命啊！白佬打人啦！” 香江社会环境特殊，虽然有不少人视自己为Y国人，但也有很多人打从骨子里厌恶Y国人，白佬本土人的矛盾一直都存在，只不过大多数时候是隐晦难明的。 苏晴一喊，立刻惊动了不少人冲过来护她。 “白佬，你搞咩？居然敢打人！” 张明俊也挤过来，“察理李，玩不起是吧！你有本事冲着我来，欺负一个女仔算什么本事？” 群情激愤，苏晴这个当事人反倒被挤到后面了，甚至最后张明俊也被挤出来，察理李被困在人群中，被人撕扯拍打，一个站不稳直接被压在下面了，急得大叫救命。 四目相对，张明俊憋着笑，拉着苏晴的手撤退。 原本正跳脚叫“打他”的刘丽珍眼神一飘，立刻恼了：“该死的，又被她撩走的……” 电视台里风波未散，张明俊和苏晴两个人已经蹲在停车场某个角落。 停车场上，一辆黑色的轿车上满是五颜六色的英文字母，惹眼异常。 Y国佬看着大变样的车，脸都青了，对着保安大喊：“我的车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变成什么样了？”保安抱着膀子，也不满了，“这不好好的吗？” Y国佬脸都气成猪肝色了，“这叫很好！你看不到我车上被人泼油漆了吗？” 保安奇怪：“泼？哪儿？啊，这不是故意画的画吗？还怪好看的！” “你、你——我会故意写这种话？” 保安更奇了，看着车上漂亮的英文字母，耸肩道：“我可不认识英文字啊！” “猪猪猪……”Y国佬气得跳脚。 “你作咩骂人？就算你是白佬也不能这样污辱人啊！”保安大怒，要不是赶过来的队长拉扯，他差点就要给白佬一拳了。 Y国佬急得指着车上的英文字：“这写的就是——猪！” 那个保安扑哧一声笑出来，保安队长也憋不住笑。 保安队长咳了几声，掩饰道：“先生，你是说你停在停车场的车被人用油漆写了‘猪’的英文字母是吗？你看，要不要我们帮你报警？啊，写英文字呢！不知道是不是也是白佬……” 最后一句，直接把Y国佬气得手发抖，用英文狂飙脏话见几个保安都是一脸懵，噎个半死，气呼呼地跳上车还不忘对众保安吼叫：“我会投诉你们的！我一定会投诉……” 被汽车尾气喷了一脸，保安队长“呸呸”两声，冲着车影竖食指：“死白佬！” 躲在阴影里看了个全场的张明俊“耶”了一声，举起手，见苏晴没反应，他索性抓起她的手，拉着她和他来了个击掌。 “太爽了！” 笑够了，他才笑道：“还没正式介绍过，我叫张明俊，很高兴认识你。” 苏晴也郑重伸手：“苏晴，我叫苏晴。” 是巧合？是缘份？他们这些在原书中早早领饭盒的人这样相遇，这样的牵绊在一起，也或许，这是上天垂怜，给他们的幸运，给他们一次改变命运的机会。 《歌手大赛》后，张明俊拿到宝丽唱片公司的唱片合约，两个月后，就推出了第一张个人专辑，成为香江当红炸子鸡。 反倒是当初的冠军察理李早已查无此人，不知所踪。 这圈子就是这么残忍，有人一夜暴红直飞冲天，也有人石沉大海连个泡都不冒，不过更多的还是像苏晴这样打拼若熬博上位的。 短短两个月，演艺培训班已经又淘汰了五个人，留下来的十几个学员人人自危，拼了命地卷。 课程之外，他们已经开始接触电视台的工作。 跑龙套，作替身，当小工，几乎什么岗位都轮了一圈，苏晴最惨的一次大概是儿童节目里套着头套扮米老鼠，不过怎么着也惨不过周明扮怪兽让奥特曼打。 再苦再累，苏晴没有过半分抱怨怨。 娇气如李美倩，傲气如刘丽珍，嘴上抱怨，工作时还是拼尽全力，僧多粥少，再小的龙套角色，也要抢的。 还没拿到正式合约，每一份工作都让他们离正式合约更近一步，怎么可能不卷？ 苏晴拿到女二角色时，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这么好运。 不是龙套，不是只有几句台词的小配角，而是实实在在的女二，还是戏份特多，人设讨喜的女二。 拿到剧本时，苏晴还有点不敢相信。 李立新话不多，只一句：“机会有了，能不能成，就看你自己了。” 林氏电视台办了那么多届培训班，就没哪个学员还没毕业就能演女二的，大家都习惯了先从龙套开始熬上位，像苏晴这样的之前绝无仅有。 消息一传开，难免有说小话的，还是许君小道消息多，扯着苏晴八卦。 “你知不知道你这个女二怎么来的？我听说是刘辰给你求的哦！” “刘辰？”这话说得苏晴都惊讶了。 “真的哦，我听说是刘辰钦点你当女二呢！大家都说你和刘辰……”后头的话，许君没说，可话里所隐含的意思已经让人浮想联翩。 “你也知道辰哥的风评啦！大家都说只要和他沾边的女人就都——” 见苏晴不说话，她又小声问，“我也知道那些人讲的都不是真的，可他们总这么乱讲，要是让记者知道就不好了，对你以后好有影响的。” “哦，”苏晴忍不住笑了声。 许君盯着她，眼睛眨得像过了电。 没人说话，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旁边的刘丽珍“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许君，你是不是想劝苏晴放弃那个女二号的角色啊？你——该不会以为苏晴放弃了，那个角色能轮到你吧？” 第二十四章 内卷伤身 刘丽珍说话从来都很直接，哪怕许君关系一直和她不错，也照怼不误。 直接被说破心思，许君面色一沉，赌气似地道：“你以为我是你，想抢角色想疯了——阿晴，你别误会，我从没那么想过。” 刘丽珍“哈”了一声，瞥了眼正窝在沙发上翻杂志的李美倩，全不留情地怼人：“有自知之明才能少受伤害，说句不好听的，这个角色再轮也轮不到你啊！娇俏可人小师妹，李美倩倒能本色出演了。” 李美倩“啪”地一下把杂志砸在沙发上：“你们说你们的，扯上我干什么？” 站起身也不说话，直接就回了自己房间，门甩得“哐”的一声。 苏晴面色不变，只当没听到。 刘丽珍跳起身追到门边叫了声：“你甩给谁听呢甩！” 许君小声嘀咕了句什么，惹来刘丽珍一记白眼。 安琪站起身往厨房走：“我煮面，你们要不要吃？” “这会儿谁还有心情吃面啊！”许君嘀咕了句。 话音才落，苏晴已经接道：“带我一个，不过我只吃半碗。” 说着话，她也走进厨房帮手：“是不是要放点青菜？我来择。” 安琪应声，又问苏晴要不要吃蛋。 “还真能吃下去啊？”许君嘀咕。 刘丽珍勾勾唇：“春风得意，有什么吃不下的？我不吃面，给我带点汤。” 许君咬了咬唇，赌气道：“我要吃两碗！加蛋加菜——一会儿我洗碗！” 刘丽珍闻言翻了个大白眼，连苏晴都忍不住笑了，火气消了大半。 吃完面，刘丽珍站起身就想走，苏晴却喊住她：“我有些话想说——阿君一会再洗碗，我去喊阿倩。” 她才要起身，安琪已经去叫李美倩。 李美倩一脸不高兴，她这人从来都这么单纯，哪怕没有口出恶言，可什么心思都摆在脸上的。 刘丽珍也直接：“有什么话快说，我还约了人出去玩呢！” “很快的，就几句话。”苏晴笑笑，“大家都直接，我也不兜圈子，有话直接说了，我知道今天大家都不怎么开心。” 刘丽珍翻了个白眼：“这话你直接和许君说就行了，和我们犯不着话。” 许君忙辩白：“我说那些话都是为了阿晴好，真没别的心思。” “不用急着解释，我也不是要说那件事。”苏晴道，“虽然这样讲有点老土，但我还是想讲我们大家同期，又住在一起，是缘份。我珍惜这份缘份，虽然不知什么时候就会不住在一起了，但我还是希望大家再见仍是朋友。” 她叹了口气，“大家以后都在一个圈子，走同一条路，虽然不知道以后能走多远，但像今天这种事一定会有很多——毕竟，我们是竞争对手。” 可不是！现在是同期生，全是新人菜鸟，可不到两年，就会拉开距离，她们之中，有人会成为主角，有人会成为配角，或红遍香江或寂寂无名。 “这个世界不公平……”许君小声嘀咕了声，低哑的声音带了些鼻音。 五个人里，她个人条件最差，怎么想她都出不了头，只要一想到这些，她心焦如焚，饭都要吃不下了。 苏晴瞥她一眼：“觉得不公平，就靠自己争取到公平。小红靠脸，大红大紫凭本事。” “不是看命吗？”刘丽珍嘀咕了声，立刻又道，“我觉得我肯定能红啊！我说真的，苏晴，我可没嫉妒你！” 苏晴点头：“本来就没什么可嫉妒的，不过就是个女二，以后当女主角的机会多着呢！你们对自己没信心？” “谁说我对自己没信心！”李美倩昂高头，“我不信凭我的条件做不了女主角！” “你当然自信了，”许君嘀咕了一句，看几人都看她，她抿了抿唇，大声道，“我是长得没你们漂亮，但也不差啊！我、我也肯定会当女主角的！” “一定可以！”苏晴立刻大声肯定，又笑道，“虽然我们是竞争对手，但其实我们都各有各的风格，像阿倩，娇俏；阿珍明艳；阿琪冷艳；阿君爽朗——以后肯定是走不同的路线，适合的角色也各不相同，照这样看，我们其实也不是非要竞争的嘛！内卷伤身，漫漫长路多个同伴不好？” “什么叫内卷？好像有点明白，你这话倒也不是没道理……”坐在桌边的几个女生你看我，我看你，都认同了苏晴的说法。 “大家都认同的话，那我们就达成一致了！”苏晴笑眯眯的，“我希望不管以后我们走多远，都能像现在一样是朋友！是好姐妹！” “朋友？姐妹！”刘丽珍先笑了，“说那么肉麻干什么？朋友也就罢了，姐妹什么的还是算了吧！做姐妹，我怕早晚会翻脸。” 李美倩抱着胳膊哂笑，显然也不觉得自己会和刘丽珍成姐妹。 许君倒是很高兴：“多个朋友多条路，我们以后一直都要好吧！” 她伸出手放在桌上，“我觉得阿晴说得太好了！我们以后都互帮互助，做一辈子好姐妹！” 苏晴笑着把手覆在她手上，安琪迟疑了下，也把手放上，刘丽珍却是翻了个白眼起身就走。 李美倩立刻跟上，还笑道“幼稚！” “哪里幼稚啦！”许君嚷着，忽然又盯着苏晴，“对了，阿晴，你还没说你是什么风格呢！” 这问题一出，刘、李二人都停下了脚步，显然很想听听苏晴对自己的评价。 “我啊……”苏晴摸摸下巴，沉吟，“我——百变啊！” “去——”许君啐了声，直接收拾碗筷走人。 安琪笑了两声，忽然靠近苏晴，小声道：“你别听许君瞎讲，那个角色不是刘辰钦点你的，别人不知道瞎讲的。” “你知道什么？”苏晴不禁追问，安琪却又怎么都不肯说了。 苏晴无奈，只能压下满心疑惑。 她倒是相信安琪讲的，如果许君讲的是真的，刘辰绝不可能这么安静，做了好事，怎么能不来卖人情？ 刘辰可不像活雷锋——这个圈子就没有，不，是这个大香江就没有雷锋啊！ 刘丽珍说得不错，她现在拿到的这个女二，单从人设上来说，还真和李美倩挺像的。 名师大作，这部武侠剧《剑啸武林》在这个世界已经翻拍了几版，每一版的小师妹都很讨人喜欢，可以说凡是演了小师妹的女演员就算是后来没红，也赚足了观众好感。 苏晴特意买了原著，还找了几个版本的录像带看，对《剑啸武林》可算是相当熟悉了。 从剧情来说，《剑啸武林》就是翻的现实世界某位武侠巨匠名作，细节略有不同，骨架却是相同的。 港娱文，总还是能找到些她所熟悉的世界的影子。 之前原文里并没有写过这部戏，苏晴不知道这部戏收视如何，但想来有刘辰坐镇，应该不会太差，只不知道这次，又是谁来演剧里那位外表温婉又略带邪气的圣姑。 捏着剧本进会议室时，苏晴难免紧张，连门口的牌子都没细看，她这个纯新人，就算是演女二也还是老实眯着的好。 打着低调处事的主意，她来得最早，不管是谁进会议室，她都立刻起身问好。 那一瞬，她突然就想起刘辰，现在的台柱，当年也和她一样低微吧？所以当红后还是一样在老板面前低头。 “琪姐早。”苏晴习惯性地问好，问完好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走进来的居然是李曼琪。 波浪卷发，一身香奈儿套装，手提爱玛仕的李曼琪，身后跟着两个助理，俨然已经是大牌明星的派头。 听到苏晴问好，她脚步一顿，掩不住眼底的惊讶。 “你——上次我在片场见过你，你叫苏晴是吧？” “是，我叫苏晴。”苏晴脸上又挂上招牌笑容，一脸乖巧柔顺。 李曼琪却是皱眉，小声嘀咕：“还真不适应——不是，你该不会是参加演艺培训班了吧？” “是，我是80届学员。”苏晴知道李曼琪在惊讶什么。 她也惊讶呀！女主为什么会在这？明明原文里《剑啸武林》这部戏连提都没提，可见李曼琪根本就没出演过这部剧。 她是真不想和李曼琪对上，哪怕她没想过和女主作对，也还是怕和女主太接近被拉回原路线啊！ 不管心里多慌，苏晴脸上的笑越发温善，可她越是这样，李曼琪就越是别扭。 隔着会议桌，她别过脸去不看苏晴，可越是回避越是忍不住偷看，瞥了几次，她到底没忍住：“你长得这么漂亮，可以去选美啊！” 来了—— 苏晴笑得眼睛都弯了：“我怎么能和琪姐你比呢！” “哈，没想到居然会看到你这么谦虚……”李曼琪笑了两声，想忍住，还是忍不住笑。 眼角一挑，看到进门的人，她嘴角的笑微有收敛，迟疑了下，还是站起身。 “阿琪。” 苏晴也忙站起身，回头看着走进门的刘辰，笑着招呼：“辰哥。” 刘辰笑着点头，坐下身，左右看看：“新哥还没来？阿晴，你坐到前面来啊，你不是女二吗？坐那么靠后怎么行！” 看苏晴迟疑，他直接拉开自己身边的座位。 这下，苏晴不得不动了。 顶着一屋人各异的目光，她硬着头皮坐在了刘辰身边。 她也不想，可她现在要是不坐，就是不给刘辰面子。 不尊重前辈这样的帽子，她戴一次就够了。 苏晴一坐下，刘辰就侧过头很亲近地问：“有没有先看过剧本？改编来着，希望不要拍摄时又来飞纸仔。” 飞纸仔就是剧本不完善，拍摄前或拍摄中才出剧本或是临时改剧，这样的情形在香江不算少见，有好些演员怕这个。 苏晴这会儿却是没心思担心这个，虽然没去看，可她敏感地觉出很多人都在看她，尤其是刘辰侧头和她讲话时，那些目光更和刀子似的利。隐约的，她还听到一声嘲弄的低笑。 第二十五章 诱惑 苏晴面带微笑，只当什么都没听到、没看到，很认真地回答刘辰的问话：“我有仔细看剧本，也看过原著，我还看了好几版的《剑啸武林》，也看了好些改编荆大师的影视剧，露露姐真的好美，好像仙女。” 刘辰想要搭在苏晴椅背上的手一僵，慢慢收了回去：“是啊，露露是我女朋友嘛！当然美啦，我这双眼睛可是最会看美女啦！” 嘴上笑说，一双桃花眼透出几分审视的味道。 苏晴却好像根本听不懂刘辰的意思，只是微笑再微笑。 刘辰刚要说什么，李立新推门进来，他就闭了嘴，笑着坐直身，很随意地和李立新打招呼。 和李立新一起进来的是导演胡金才，在林氏也是资深导演了，之前拍的几部武侠戏都是他担当导演。 进门后和刘辰、李曼琪打过招呼，他的目光就落在苏晴身上，上下打量几眼才掉头问李立新：“这就是你说的那个苏晴？” 李立新点头，示意苏晴打招呼：“这是胡导演，打个招呼吧。” 苏晴忙问好，心里对自己得到这个女二的原因有了些猜测：看来果然不是刘辰点的她，而是李立新推荐的她。 只是，安琪怎么知道的？ 苏晴心头翻滚思绪万千，面上却不显，一径乖巧地笑。 胡金才点了根烟：“长得是靓，笑起来也甜，就不知道演戏灵不灵了。” 李立新没答，径自坐下翻剧本。 大佬到齐，会议正式开始，苏晴还以为这样的会议大概要开好多次。 就像之前她看过的电视剧花絮一样，幕后工作组开会，台前演员对戏，光是剧本研讨会就要十天半月，可真加入剧组才知道她想多了。 什么剧本研讨，那都是以后的事情，现在的香港剧组，讲究的就是一个高效率。 头一天开会，各个分组工作大概落实到位，OK，散会，大家开司其职，一周之内剧组驻扎片场，开镜拜神，开工——完活！ 什么研讨？什么对台词？你不要耽误大家的宝贵时间好吧！ 这可是七天就能拍一部电影的香江，哪儿有那闲工夫开会！ 老实讲，苏晴是真的有点懵逼。 传说中的定妆照倒是拍了，可什么定制服装——真的只能说是她想多了。 林氏偌大电视台，真的很少为一部戏定制服装，所有服装，尤其是古装几乎是通用的，一套衣服出现在好几部戏里那是极平常的事。 这部号称本年度大制作的《剑啸武林》，只有女主角李曼琪享受了定制服装的待遇，至于其他人，呵呵…… 苏晴拍定妆照时，都怀疑身上的古装是不是已经很久没洗了，怎么闻都有一股说不出的味儿。 或许不是馊了，但樟脑球味真的很刺鼻。 反正只要拍摄时看不出脏就行，味道重点又有什么大不了，服装部能偷个懒就偷个懒了。 苏晴毫不怀疑，李曼琪这个女主角能定制新服装，不是因为她是女主角，而是因为她的后台是大老板林宣。 剧组其他人显然早就习惯了这要命的节奏，苏晴却难免忐忑。 就算这几个月一直有在学习，也演过几次龙套了，可说到底她还是个新人，再自信心头也会发慌。 该庆幸她有金手指在身？ 接连拍了几场戏，居然都是一条过，原本还有点执怀疑态度的胡金才也再无二话。 拍戏的日子忙碌辛苦，苏晴只觉得一天拍摄下来人都是木的，什么都没了心思。 可就是这样的高压生活，还是有人有精力去想别的。 苏晴在片场已经刻意回避了，可对手戏摆在那，她想避也避不开，时不时地就遭遇一场撩拨。 所幸刘辰不是那种没品的人，也可能是走情圣路线，撩拨归撩拨，不会下流地动手动脚。 碰到这种情形，苏晴只能装傻白甜，只作不懂。 这么不知情识趣，时间长了刘辰也该腻了放弃了，她哪想得到这种事儿居然还有推波助澜的。 被推得险些跌倒时，苏晴都没反应过来。 被刘辰一把揽住腰，她站稳身还没回头去看，就听到哄笑声。 “你没事吧？阿晴。”刘辰先问了句，才回头呵斥，“你们怎么这么不小心，要是把阿晴撞倒了怎么办？” “对不住啊！阿晴。”男人们道歉，却没多少真心。 苏晴定晴看，才发觉还是个熟人。 “昌哥啊！你真是不小心呢！” 不动声色地闪开，苏晴笑着谢过刘辰。 刘辰手臂一空，脸上的笑也跟着一滞，沉默片刻，他还是没放弃：“刚才闪那一下不轻，我怕你扭到脚，不如我送你回去啊！” 苏晴脸上的笑没变，直截了当拒绝：“谢谢辰哥，不过我们几个女孩子合租的，不方便。” “我送你到楼下也没关系，”刘辰一时看不透她到底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索性把话挑明了，“又或者，我们可以先去吃个饭，顺便对下明天的戏，我看你满紧张的。阿晴，作为前辈，我有很多方面可以帮你的。” 什么方面？她又得付出什么代价来换取帮助？ 是不是她要是答应了，就会少走很多歪路？ 这样的诱惑，她还真有些心动呢！ 苏晴终于收敛了笑：“谢谢辰哥，我自己可以的。这个时间了，你该去接露露姐了。” 目光相对，刘辰微眯了眼，然后笑了：“OK,那你自己当心些。” 说完不再纠缠，转身离开。 原本还在旁边看热闹的男人们跟着一哄而散，倒是大口昌跟上了刘辰：“辰哥，就这么算了？阿晴那个丫头不领情还拿露露姐压你，我帮你给她点教训。” “教训什么教训？”刘辰看似不以为意地笑道，“不过是个靓妹罢了，把不到就算了！这世上那么多靓妹，我还怕没女人？” “那倒也是！辰哥你说什么了。”大口昌赔笑，没口子地奉承，没留意到刘辰冷下来的脸色。 说不在意，多少还是有点在意的。 混迹花丛多年，无往不利，突然撞上这么个不识趣的还是有些伤自尊。 苏晴心里有数，看到刘辰态度一下冷下来，更不会主动往前凑了。 可戏总还是很拍。 今天她的重头戏就是和刘辰一起拍。 刘辰饰演的大师兄被罚幽禁后山，小师妹安慰逗笑大师兄。 这场戏，苏晴只要稍加逗一逗，刘辰开怀大笑就是，可偏偏开拍了，刘辰竟是一直阴郁着脸，始终都不笑。 连N几次，导演胡金才都郁闷了。 可是他再郁闷也不能冲着刘辰吼，尤其是刘辰也有道理啊：“我觉得云冲被关禁闭，心情郁闷非常，不该是那么逗两下就笑的，应该多哄劝几句——阿晴，你觉得呢？” 她觉得什么？ 苏晴心里冒火，剧本里就那么几句台词，她能觉得什么？ 你是大佬，你能即兴发挥，我能？ 眼看导演冲自己瞪眼，苏晴只能笑：“我知道了，我再试下。” 胡金才坐回导演椅，大喊：“OK,准备——开麦拉！” 酝酿半天的苏晴立刻入戏，脸上全是甜美的笑容，头一偏，双丫髻上系的铃铛钉铛作响，尽是灵动可爱。 这次说完剧本里的台词，她没有停下等刘辰的反应，而是继续笑着拉人，“大师兄，陪我去玩嘛……” 刘辰抬眼，终于从阴郁不理人的状态回复，不过这个反应不是苏晴想要的反应，因为下一秒，刘辰就轻轻推开了苏晴，沉声道：“师父让我面壁思过。” 好家伙！这是迟来的下马威是吧！ “卡卡卡——” 苏晴一个没接上，胡金才已经大叫，不训刘辰，直接冲着苏晴吼：“你能不能演？是想全组人都陪着你耗时间吗？” 苏晴被吼得脸上发烫，满脸通红。 再是立了温婉善良，乖巧柔顺的人设，这会儿她也差点破功装不下去了。 “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导演，我一定会演好的。” 胡金才哼了声：“给你十分钟时间——给我来杯茶！” 导演一喊，立刻就有人来送茶水，连同刘辰，也坐在专属休息椅上，捧着专属的杯子喝茶。 “你没事吧？”丽姐塞给苏晴一杯茶，小声安慰，“刚开始都这样，你别太往心里去，时间长就能演好了。” 迟疑了下，她又小声问，“你是不是得罪辰哥了？” 就算不会演戏，在片场这么多年，也还是看出刚才那场拍摄不对头了。 看看正喝着茶和胡金才闲聊的刘辰，苏晴笑笑：“没有啊！我没事的，丽姐。放心，我一定会演好的。” 把手里的茶喝完，苏晴蹲在角落里，合上了眼，看似什么都没做，脑子里却走马灯似地掠过一辑又一辑片段。 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胡金才在场务的提醒下起身，随口问了句：“苏晴人呢？不会讲两句就哭鼻子跑了吧？” “没有啊！人不在那嘛！”刘辰指了下，桃花眼里全是笑，“阿晴人还是满有天份的，现在不是刚开始演戏嘛，很快就会进入状态的。” 那副笑模样，完全看不出他是故意以戏压人的那个人。 第二十六章 崩人设 胡金才盯了眼刘辰，轻咳一声，什么都没说，只是招呼开工。 又一声“开麦拉”，苏晴娴熟地微笑，歪头，活似精灵般的活泼机灵。 刘辰还是那副老套路，在苏晴拉他时抬头，推人，拒绝。 可这次苏晴没有退开，反倒顺势拉着他的手摇晃：“我不管我不管，反正大师兄就是要陪我玩。” 如果有熟悉李美倩的在场，会一眼觉得，正演戏的不是苏晴，而是李美倩，这个又摇又晃，耍无赖撒娇的架势，和她同梁启文撒娇是一模一样的。 刘辰叹气，还是不应，甚至还想再推一次人。 可苏晴像是早就猜到，竟是把手一撒，转过身，侧身对着刘辰，跺脚：“大师兄，你这样，我生气喽！” 刘辰推了个空，微滞了下，若依他本意自然还是要压着苏晴，可按人设，他这个大师兄那么宠，那么喜欢小师妹，小师妹一旦生气，他就该哄着的。 所以刘辰只能站起身，温柔劝道：“小师妹，别闹！” 苏晴回眸，嘟起唇，“我就要闹怎么样？大师兄不理我，你是在逼我使出绝招啊！” 还没等刘辰明白她是要使什么绝招，苏晴已经“哈”的一声，竟是十指齐上，一齐挠向刘辰的腋下。 刘辰没防备，直接中招，忍不住“哈哈哈”笑出声，苏晴得胜也不收功，趁胜追击，又是挠他的腋窝又是挠他的腰，哈痒哈得刘辰收不住笑，哈哈哈个不停。 刘辰又是躲又是推又是拦，和苏晴扭在一起，活似两个有情少年故意在嘻戏打闹，最后刘辰喘着气直接把苏晴圈在怀里，抓住她作怪的手才算收场。 刘辰把苏晴困在怀里，那头胡金才也喊：“OK——” 喊完，他站起身夸了句，“阿晴，刚才那段演得不错！满灵的……” 苏晴笑着道谢，顺势从刘辰怀里挣开。 刘辰喘着粗气，好不容易才缓过劲来，已经没那个心思去想着压苏晴戏分的事儿了。 喘均气，他苦笑着看了眼苏晴：“阿晴，你真的很有天分。” “是辰哥带戏带得好。”苏晴笑盈盈的，半点不提被压戏的事。 刘辰深深望她一眼，也笑起来，转身若无其事地走开。 经此一事，刘辰拍戏时没再搞花样，几场戏拍得极顺利。 苏晴心里暗松口气，心想此事就这么过去了，哪想到刘辰这边是消停了，可还有些小人却没放弃蹦达。 打那天斗戏之后，片场里就传开了苏晴的闲话，自然不是什么好听的，什么目无尊才，什么恃才傲物，什么人还没红就想耍大牌都出来了。 身处八卦集中地茶水房的丽姐自然是第一个知道的：“那群衰仔，吃还堵不上他们的嘴！什么话都传。阿晴，舅妈帮你骂回去了，你别往心里去，这年头，没被人八卦过的都红不起来……” 这样的道理苏晴也知道，黑红也是红嘛！ 她不气却不得不警醒。 她现在连正式合同都没签，这个时候传出耍大牌的丑闻，很可能会影响签合同。 别说什么谣言止于智者，这世上的智者太少，想要谣言自己消失那是不可能的。 托了丽姐帮她盯着，不过两天，苏晴就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造她的谣了。 都说这世上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取错的外号。 看到大口昌和人小声八卦大声笑时，苏晴觉得这句话还真是有道理。 一个大男人，怎么嘴就那么碎呢！ 苏晴没有立刻上前对质，端着托盘先去打了饭，看似无意地走到大口昌身后，脚下一绊，托盘脱手飞出，整碗汤兜在大口昌身上，立刻背上湿了大片。 大口昌被砸得有些发懵，抬手抹头发，抹下两根青菜叶，更是火冒三丈。 “哪个王八——”看看对他挤眼的同伴，他略收了声，回头看清苏晴，脸上闪过一丝心虚，但立刻就吼起来，“苏晴，你搞咩？” 苏晴眨着无辜的大眼，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惴惴难安：“对不住，对不住，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这可怎么办，我帮你擦擦。” 她拿了手帕，凑近了身给大口昌擦身上的污渍，压低声音道：“有些人自己没本事，自己像猪一样在泥地打滚，就看不惯别人过得比他好。看到谁想高飞，就疯狗一样扑过去又撕又咬，非要把人扯下来和他一样在泥地里沾一身泥才开心。大口昌，你自己烂在泥地就算了，别胡乱攀扯，这次只是菜汤，下次可能是开水或者……” 她还没说完，大口昌已经翻脸扬手打来。 苏晴一声惊呼，抱着头躲闪：“不要打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说是躲闪也只是意思下，她身娇声怯，站在粗壮的大口昌面前更显柔弱。食堂里用餐的人那么多，怎么可能眼睁睁看大口昌动手。 苏晴抬起头，脸上感激的笑容只露了一半就收敛了。 是陈峻峰？！怎么会？明明刚才没看到他的。 “你冇事吧？”陈峻峰关切地望着苏晴，苏晴这才醒过神摇了摇头。 “多谢！”道过谢，她又向大口昌道歉，“真的对不住，是我弄脏了你的裳，你要恼了，我赔你一件啊！不要打我啊……” “放屁！我是因为一件裳……”大口昌想动手又挣不开陈峻峰抓着他的手，想解释又不好意思说苏晴刚刚威胁他，一时间胀红了脸，说不出话。 陈峻峰却不理会，一把扯了他就往外走：“爆粗是吧？想动手是吧？有那闲工夫陪我练练手。” 咦，这、这就把人拉走了？ 苏晴茫然一瞬。 这和她预想中的不一样，她本想着哪怕吃点小亏也把大口昌搞臭了，现在陈峻峰一出场，完全就没她的用武之地了。 “阿峰……”她喊了一声，想跟出去，正好和站在门口的李曼琪打了个照面。 “你看到了吧？我就说她装不了多久就得暴露本性的，啊，这个就叫崩人设！还什么温婉乖顺，泼人一身那叫温……” 正和助理说话的李曼琪看到苏晴，声音一窒，有点尴尬地道：“那什么，听说你最近拍戏拍得不错啊，连胡导都夸你了，不过你别得意，我一定会比你演得更好的！我可是女主角啊！” “是，你是女主！” 苏晴在心里叹了口气，不和李曼琪多话直接擦身而过。 这一耽误，追出食堂就看不到陈峻峰了。 她找了半天，才看到陈峻峰从拐角转出来，身后跟着鼻青脸肿的大口昌，显然两人好好练了次手。 看到苏晴，陈峻峰立刻就笑了：“阿晴，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苏晴笑着回应，习惯性地想笑又敛去，“你这样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什么麻烦？”陈峻峰不以为意地拍了下大口昌的脑袋。 大口昌立刻低头上前：“对不住，阿晴，都是我大口昌嘴臭口臭，到处乱讲。下次我再也……” “还有下次？”陈峻峰拖长音，大口昌立刻摆手，“冇冇冇，再有下次我自扇耳光，都不用峰哥你动手。” 陈峻峰冷哼一声，挥挥手，大口昌立刻赔着笑后退，退几步后转身一溜烟跑不见了。 苏晴若有所思：“看来你近来过得不错。” “混得还算过得去。”陈峻峰捋了下头发，想故作潇洒却又有些压不下的局促感，“就是找了几个兄弟一起混，说不定以后我也能拉起个班子。” 在香江，龙虎武师也是讲派系的，像现在出名的陆家班，王家帮都是，一个师傅拉拔出几个徒弟就是个小势力。 陈峻峰功夫好人仗义，错着之前和东星的冲突建起了个小班子，借此机会拉拢一帮兄弟一起干，也不失为一条好出路。 “那可太好了，说不定下部戏你就能上位演主角呢！阿峰，等你成了大明星可别忘了我们哦！” “那还得看运气了。”陈峻峰扒拉下头发，“我最近跟着陆震拍片，这几天就在林氏片场里，你要是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 “陆震啊？那部《惊天案》？” 在香江，陆震专拼动作片，虽然长相在一众男演员里不出众，但能演能打，手底下还有一班兄弟，算是圈里大佬之一了。 陈峻峰要是跟在陆震身边出了头，说不定下一部就能演上个重要配角了。 这对本该炮灰领盒饭的陈峻峰是件大好事。 苏晴没想到她也很快就见识了陆震的大佬威风。 陆震是来剧组探班的，说是探班不如说是串个门，两个剧组就在隔壁，陆震在民国街那边拍五、六十年代的动作刑侦片《惊天案》，过来和刘辰、李曼琪打个招呼。 说是看看阿辰，但苏晴猜想陆震最想见的还是李曼琪，毕竟有那么一大捧红玫瑰惹眼呢！ 李曼琪显然早就习惯被男人追捧，都没伸手接花束，只神态慵懒地倚着椅子，让助手把花接过去。 又笑睨着陆震，笑吟吟地问：“震哥最近没有去台岛？” 陆震微怔，随即笑道：“最近没有日程安排，怎么，阿琪想去台岛玩？这部片拍完我陪你去啊！” 说这话时，他身体前倾，看李曼琪的眼全是笑意，勾引之意溢于言表。 第二十七章 美人祸 李曼琪往后退了退，淡淡笑道：“还是免了，我更喜欢去法国看展，震哥怕是会觉得闷。” 这是明晃晃的拒绝了，不光是拒绝，她还直接起身走人：“不陪你们聊了，我要去补个妆。” 陆震笑看着她的背影，呵呵两声：“女人啊！” 刘辰取出烟匣，有意无意地道：“最近林生和李曼琪走得很近的。” “林生？”陆震表情有些微妙，“我也在报纸上看过，这样的风流韵事，算得了什么？不是，你这么郑重，该不会是林生这次认真了吧？” “这我怎么知道。”刘辰笑而不语。 陆震笑看刘辰：“我倒是听说你最近栽了个大跟头，什么样的小妞，连咱们辰哥都看不上啊！” “你这是又听谁说的，什么跟头，不过是个青涩的小丫头，不值得上心罢了……” 被拒绝什么的，那么丢脸的事，刘辰才不会说。 陆震笑笑，也不揭破，打了个招呼起身。 他刚走开，就立刻一群人围过来打招呼，这个叫“陆生”那个叫“震哥”的，比起刘辰更显威风八面。 陆震脸上带笑，看似谦逊，其实根本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目光一扫，他的脚步顿住，转头问身边熟悉的：“大口昌是吧？那是谁？” 大口昌看去，只见角落里一个扮了古装的女人随意坐在地上看剧本，虽然姿态随意，身上穿的也是不知多少人穿过的旧裳裙，可她长得那样美，那样年轻，只是随意坐着已显清丽之姿，在喧闹片场中自成一道风景，风拂过，她抬手撩起垂下的几缕碎发，抬眼间尽是风情。 大口昌咽了下口水，先是有点畏怯，但眼珠一转就又来了精神：“震哥，那个就是苏晴啊！就那个不给辰哥面子的臭丫头。” “就她呀！”陆震恍然，“这么靓女，怪不得刘辰动心思了。怎么？她不吃刘辰那一套？” 他问完自己也笑了，“我都说他光靠一张脸不行的了，女人嘛，还是得用礼物哄的。” “还是震哥你最了解女人。”大口昌赔着笑，低声下气地送走陆震，转头看看远处，立显狰狞，低哼道，“臭丫头，这是送你富贵呢！哼，陈峻峰，你要怪就只能怪自己穷、没用！” 苏晴还不知道她已经被某些人认定了会嫌贫爱富，始乱终弃，戏照拍，课照上，功照练，天天忙得除了吃饭睡觉再没时间去想其他。 乍一收到红玫瑰时，她都以为是送错了。 不只是她这样以为，她没伸手接花，那边已经有人叫：“李小姐在这边。” “李小姐在那边。”苏晴指了下，半点不想因此和李曼琪发生矛盾。 “不是啊，这花是送给苏小姐的！”送花的小哥再次确认，直接把花塞进了她怀里。 “真的是给你的啊！阿晴。”八卦这种事怎么少得了丽姐，都不用苏晴上手，她先把花上的卡片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没落款耶！难道你有秘密追求者！” 丽姐话音方落，几双眼都盯了过来。 苏晴又气又笑，忙失口否认。 她哪儿来的追求者——刘辰？ 转头看一眼含笑走来的刘辰，她有些怀疑。 “咦，好漂亮的花！阿琪，林生又送花？” 李曼琪没回应，倒是她的助理立刻道：“是有人送苏晴的。” “是吗？”刘辰看着那束玫瑰，目光忽闪，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只是到最后他也没说。 苏晴不好多说，只能请丽姐找了花瓶出来，就把玫瑰摆在了化妆间。 她心里不是没有计算，就连刚认识的张明俊都被她想到了，可还是没想出到底是谁送她花。 玫瑰人人爱，可这样不明来历的就有点…… 收到第一束花时，苏晴还在笑；收到第二束花时，苏晴有些好奇；收到第三束时，她忍不住忐忑；收到第四束时，她忍不住皱眉；第五束：到底是哪个混蛋——耍人吗？ 化妆间里摆不下了，丽姐让她拿回家去，连梅姐都笑嘻嘻的说想知道到底是哪个在追苏晴。 第六束花捧在手，苏晴都想直接丢掉了，眼一转却在卡片上发现了一行字：请今晚赏脸一起吃饭。 神秘人终于要露脸了！ 苏晴收工卸妆时就想着，她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家伙害她这么惹眼的。 “阿晴！” 听到喊声，苏晴回头一看，眉毛立刻竖了起来：“陈峻峰！怎么是你？你疯了？最近赚的钱多了？送这么多天花你钱多得烧得慌啊！” 不是她不浪漫，而是陈峻峰的环境根本不该这么铺张浪费。 看陈峻峰脸色难看，苏晴也觉得自己说话有点太冲，忙又找补：“我不是不喜欢花，只是——唉，我们是朋友，我才说话那么直的……” “花不是我送的。”陈峻峰看着苏晴怀里的红玫瑰，只觉得刺眼，“原来你很喜欢花的……” “花当然都喜欢了，只是还得看……”后半截咽进肚，苏晴看着陈峻峰，微有些惊讶地问，“真不是你送的？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我们在林氏片场的戏份快拍完了，明后天会转场，才想约你吃个饭。”陈峻峰耸了下肩，“不过现在看来，你应该是已经有约了。” 苏晴皱眉，“我都不知道是谁约……” 话音未落，一辆漂亮的黄色保时捷飞驰而来，在门前来了个漂亮的甩尾，稳稳停下。 看到车，陈峻峰立刻变了脸色，等放清车主，苏晴也不禁皱眉。 陆震一手搭车棚，一手摘大框□□镜，再潇洒地甩甩头发：“阿晴，让你等久了。” “陆震啊！”苏晴忍不住扭头看陈峻峰，“他怎么认识我？你给他介绍过我？” 一连两问，把陈峻峰也问蒙了：“你没见过陆震？不是，我冇介绍过。” 盯着苏晴的眼，他急切地回了句，“你信我！” “我当然信你了。”苏晴奇怪地看他一眼。 这么点小事，也不值得骗她吧！ 她不以为意，却不知陈峻峰因为她的话而心底一松。 他刚多紧张，就怕苏晴误会他。他怎么可能会介绍陆城这样的人给苏晴认识，不，他绝不会介绍任何男人给苏晴认识。 陆震几步走到两人面前，看了眼陈峻峰，笑道：“原来你和阿峰认识的。” 苏晴勾起嘴角，假笑面具跟焊在脸上似的：“是啊，震哥。我刚还在和阿峰商量要去哪儿吃饭呢！要不一起啊！” 陆震微眯了眼，笑道：“我还以为你在等我。” “等你？”苏晴故作惊讶，“啊？啊，这些玫瑰花是震哥你送的？真是对不住，我一直以为是同事和我开玩笑耍我玩的，都没放在心上。” “不是开玩笑，不是耍你。”陆震讪笑，转身从车里抱了一束玫瑰，特意把正面展示给苏晴看，“我订了高级餐厅，还准备了礼物。” 漂亮的蓝丝绒首饰盒缀在红色玫瑰间很是显眼，苏晴目光一扫，心里却暗自吐槽：果然是原文里出了名的花心大佬，套路老土不过奏效，在原文里女主可是被这一套蒙蔽了有一段时间，要不是及时发现对方脚踏几船，说不准还真就换男主了呢！ 这样的花心大萝卜，她是无福消受。 做出为难的表情，苏晴谦然道：“对不住啊，震哥，我先答应了阿峰的。还有，谢谢你这几天送的花，我真的好开心。” 说着话，她挽住了陈峻峰的胳膊，还借机在他胳膊上拧了一下。 陈峻峰会意，立刻就认了：“震哥，一起吃饭啊！” 都是场面人，陆震没多作纠缠，直接笑应：“不用了，你们两个吃得开心点。啊，花你拿着吧！都买了丢掉可惜。” 苏晴怎么可能接，笑着摸摸怀里的花，她温言道：“我有这一束就好了，花太多，我都没地方放了。” 这就是拒绝了！ 陆震讪笑，把手里的花收起，对着两人挥挥手，看似洒脱离场。 等黄色保时捷开远了，苏晴才松了口气：“对不住，又拿你当挡箭牌。” “无所谓，给你做几次挡箭牌我都愿意。” 苏晴笑着拍了他一下：“够朋友！” 陈峻峰却笑不出来，摸着被他拍过的胸脯，他心头发闷：这是真把他当兄弟了？ 晃了下脑袋，他不去多想：“震哥那个人——我怕你会在点麻烦。” “怎么会呢？我一个连十八线都摸不着的小角色。安啦，不会的。”再怎么说，陆震也是原文里有名有姓的男配之一，大佬级别，怎么可能和她计较。 “你不用担心我，倒是你——不会有问题吧？”大佬争上位时还是很狠的。 “你担心我？”陈峻峰抿抿唇，笑眯眯的，“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震哥不是那么公私不分的人。” 苏晴也这样想。能成为香江大佬，应该绝不会因为男女之间的小事就迁怒属下的。 毕竟，她婉拒陆震这种事，也没什么人知道，陆震也不算丢了脸，更不该因此迁怒到陈峻峰。 她想得好，哪知第二天，就听说《惊天案》剧组闹起来，陆震把陈峻峰赶出剧组了。 第二十八章 驱逐 陈峻峰很珍惜这次在《惊天案》剧组工作的机会，除了做武替，他甚至还参与了些武指的工作，这次要是成了，他以后就不必只做龙虎武师，事业上能更上一层，可以做武术指导，甚至是武术导演，要是能拍片做明星从“钱途”上来说就更好了。 赚到钱，他就能把武馆的债还清，不用再担心武馆租的房子随时随地会被收走，还可以写信让回内地避祸的师傅回香江。 可惜，他所有的希望在这一天被冻结。 初时，他还没意识到自己会被赶出剧组。 早晨进组时他还在和阿成说自己设计的那几个动作，如果加到片里，打出来的效果一定漂亮。 他太兴奋，完全没有觉察出周围人看他的眼神有异。 “阿峰！”听到武指袁一光喊他，陈峻峰脸上还带着笑，只是那笑对上陆震冷沉的笑容，不觉收敛了几分。 “震哥，光哥。”陈峻峰礼貌招呼，偷眼看武指袁一光的脸色并不好看，心里就有了分数。 昨天他是狠狠得罪了陆震，要说陆震宽宏大度一点都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 他也做好了准备，要是陆震因此为难他，骂他辱他他受了就是，出来揾钱怎么可能一点气都不受。 陆震点了点桌上的纸，淡淡问：“听阿光说你把我们之前定下了那套动作给改了啊！” 听这语气，陈峻峰就觉得不大妙，却仍平静作答：“不能说是改，我只是觉得如果换一两个动作可能会更好看些……” 他话还没说完，陆震就发了脾气：“你觉得！？你以为自己是谁，还你觉得！陈峻峰，你就是个武师，你以为跟着光哥混两天就也成了武指？要是武指那么容易当，香江岂不是遍地都是武指啦！” 陈峻峰瞥一眼默不作声的袁一光，知道他不会帮着自己说好话了，索性道：“震哥，我知道自己插手不合规矩，但我也只是想让片子拍得更好看……” “你算老几？”陆震大声截断他的话，“这个剧组有导演，有我，有光哥，你陈峻峰排得上第几？你也知道不合规矩，那还伸什么手？还想片子拍得更好看！那是你担心的吗？观众买票进剧院看电影，看的是我陆震，不是你陈峻峰！” 陈峻峰低头，却没认错：“震哥，那套动作有些太过花梢，喜剧感是强了，但打出来未免失了阳刚之气，我觉得要是改一下会更好。” 陆震可能是借题发挥，但他不能认自己不专业。 就算想忍气，这个却不能忍。 “花梢？失了阳刚之气？你是说我的功夫是花架子，你的才是真功夫是吧？啊，对了，你学得什么来着，八极拳是吧？何问言师傅，现在香江还有这号人物吗？” “震哥，”陈峻峰猛然抬头，“您过了！” “过了？”陆震冷笑，“嘴巴硬是吧？那我拳头上见功夫！” 说罢，起身甩掉上衣，拉开架势。 周围人一看要动手，立刻清场子，还有站旁边鼓掌叫好的。 原本站在外围的阿成慌忙凑近：“峰哥，还是算了吧！刚才我听几个弟兄说——说你和震哥抢马子啊！咱斗不过他的，你低个头让一步吧！” “让什么让？我有什么能让的。”陈峻峰甩开阿成拉他的手，心思跑马灯似地转个不停。 他没说，阿晴不会说，难道是陆震自己说的？又不是什么好事，为什么往外说？ 为了阿晴，他就那么生气？ 心里还没想明白，迎面一拳飞来正中当胸。 陈峻峰被打得一个趔趄，忙收敛心神站直了身。 陆震冷笑：“是瞧不起我？这时候还分神！来啊，让我们看看到底是哪套动作更好！” 陈峻峰听了这话，还觉有一线希望，出拳力道就出了几分。 陆震反击，两人一来一往，还真有点像喂招的感觉，可就在陈峻峰以为陆震会继续照原定动作打时，他突然变招。 凌空飞起，一脚踹在陈峻峰胸口。 陈峻峰吃了暗亏，也来了火气，抹了把脸，脱下上身狠狠甩在地上。 他发了真火，也不再收手留力，和陆震狠斗在一处，陆震拍电影多年，在电影上的武打动作讲求的是漂亮，他的招法远没有陈峻峰的稳、狠，不过二十几招，就吃了招重拳。 陆震吃痛，更怒，挥拳再上，又吃了一脚，直接倒地。 周围看热闹的都是陆家班的，眼见陆震吃了亏哪会罢休，纷纷涌上，不过转眼间，就变成了群殴的局面。 阿成急得往里窜：“别这样，大家都是弟兄，都是弟兄啊！” 和他一起的几个武师却有些迟疑，犹豫着：“要不去喊导演？” “导演能管什么用？组里还不是震哥最大！” 的确，在陆震所在的剧组，陆震最大。 在香江，最有话事权的并不一定是监制，导演，还有可能是正当红的明星。 陆震被扶起身，抹去嘴角的血，愤愤低骂：“臭小子，打得真狠——停！停手！” 陆震发话，众人才肯罢休。 这时候，陈峻峰也受了两下狠的，眼睛都不知被谁打了一拳，成了个熊猫眼。 “陈峻峰，你的功夫是不错！不过，你的那一套不适合我们陆家班。” 陆震指了指门外，沉声道，“合则来不合则散，你现在就走吧！以后我们不会再合作！” 陆震开口撵人，陈峻峰还没如何，阿成先脸色大变了。 在香江，说到动作片，陆震数第一，这不仅仅是说他的明星地位，还有他在龙虎武师中强大的人脉和威望。 现在陈峻峰被逐出剧组，断的不仅仅是和陆家班合作的机会，而是整个龙虎武师界的生路。 被陆震驱逐的人，哪个班子还敢用？ “阿峰，你快解释啊！”他急着扯了下陈峻峰，见不理他，索性叫道，“震哥，阿峰没女朋友的！阿晴她不是阿峰马子！” 陈峻峰回头怒瞪他，阿成涩缩了下，再不敢作声。 陆震笑笑：“原来她不是你马子啊！” “有关系吗？”陈峻峰逼近陆震，沉声道，“你赶我走根本就不是因为阿晴，就不要再拿女人说事儿了。” “哦？”陆震轻笑了声。 陈峻峰看定他，“你怕了！怕我，怕香江除了陆家班，再出来一个陈家班。” “哈哈哈……”陆震笑得更大声，“陈峻峰，你还真高看自己！香江又不是我陆震一个人的香江，我怕什么？别说和我比，你一个武替，就算是仗着强出头有了点威信，还组成班子了又能怎样？ 别说陆家班，你连王家班都比不过，还想和我们陆家班比！你手底下都是什么人？学武的，连个像样的师兄弟都拉不出来，只能拉些没用的废物来带！别说什么弟兄的屁话，你现在走，你看有谁会跟着你走！” 他站直身，并没有提高声音，就那样轻描淡写地道：“今天和陈峻峰一起走的，一样不能再和我合作。” 瞳孔微缩，陈峻峰挺直背脊，转身：“我们走——” 阿成发急想喊人，可看陈峻峰头也不回往外走，只能一跺脚跟上。 走到门口，阿成忍不住回头叫人：“你们还愣着做什么？不走？！” 没人应他，阿成又喊了声，才有人小声道，“我们要留下跟着震哥。” “你说什么？臭小子，你忘了阿峰怎么帮你的！” “别说了！”陈峻峰低喝一声，始终没有回头，只闷声道，“我们走！” “阿峰！”阿成喊了声，恨恨用手点了点那几个躲在陆家班身后的龙虎武师，转身追上陈峻峰。 苏晴听到消息时不算晚，陆家班打架算大事，她还没上妆就先听到片场有这样的大热闹。 等她挤进去，热闹已经散了，陈峻峰已经被赶走了。 顾不得左右人对她指指点点，苏晴问清陈峻峰已经走了，忙狂追出去。 一路狂奔，好歹在片场不远的小巴站看到了人。 “阿峰！” 她大声喊，见到站在小巴站下的人回头看过来，才停下脚步。 听到喊声，陈峻峰转身，远远见到站在尘埃里那道倩影，目光不禁凝住。 阳光烂漫，飞舞的尘埃中，少女的面容仿佛发着光。 忽然间，他有些鼻酸，强自忍住，他缓缓微笑，挥手。 苏晴撑着腰，慢慢走向陈峻峰，喘均了气第一句话就问：“是因为我吗？” 陈峻峰失笑，想擦擦她额头上的汗又不敢伸手，只能道：“跑过来的？一头汗，一会儿要重新上妆。” 听到陈峻峰的话，苏晴才反应过来她只描了一边眼影，下意识去遮，想想，索性破罐子破摔不去理它，只问：“因为我，你和陆震动手，陆震才赶你出剧组？” “怎么会是因为你？”陈峻峰晒笑，“就算你是陈圆圆，我也不是吴三桂啊！” “真不是因为我？”苏晴再三确认。 “不是，不是！就算你听到什么风声那也是误传。我是和陆震观点不一致才起了冲突，但其实说白了，是陆震惧了我——这圈子里有一个大佬就够了！” 苏晴想想，好像有些道理，但—— 她皱眉问：“那你之后怎么办？” 第二十九章 首映试 陈峻峰坦然一笑：“当然是去别的剧组了！香江又不是只有一个陆震在拍动作片。” “大佬！”一直蹲在角落当背景板的阿成抬头看陈峻峰，在被踢了脚后，把后头的报怨全咽下肚了。 还哪里有什么别的剧组，今天的事传出去，他们这辈子都别想再当龙虎武师了，除非有人就是要和陆震对着干重用他们他们还能有出头的机会。 这样的事，陈峻峰根本不想让苏晴知道。 就是到这个时候，他仍是笑看着苏晴，温言道：“你快回去吧！一会误了开工，会被骂的。” 苏晴点点头，转了身仍不放心地回头吩咐：“你记得要去医院哦！眼睛也一定要看看……” “知道啦！”陈峻峰一一笑着回应，等苏晴走远才收敛了笑容。 阿成闷声喊他上车：“这回钱八成都收不到了，回家喝西北风吧！” 陈峻峰走到小巴最后一行，隔着窗看着苏晴的背影渐渐变成一个黑点。 “这是又是我连累你。” “两兄弟，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阿成揽了陈峻峰的肩膀，“我这个作兄弟的没别的本事！可不管出了什么事，我肯定第一个出头撑你！这样，才叫兄弟嘛！” “够兄弟！”陈峻峰反手拍了拍阿成的肩膀，“我不信陆震能支手遮天！再说了香江这么大，就算是我们不能再做龙虎武师，也能做别的行揾钱！” 阿成立刻笑了，“大佬，我都指着你啦！就等你带兄弟我揾大钱啦！千尺豪宅全靠你。” 陈峻峰笑着点头，不知怎么的，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 哪怕知道已经看不到了，可心里总觉得要看一眼，再看一眼。 苏晴心里一直记挂着陈峻峰被赶出剧组的事，陈峻峰是说与她无关，她半信半疑，陆震在圈子里已经是大佬，真的会畏惧陈峻峰后来居上？如果真是这样，在陈峻峰势弱时先把他赶出去的确是个好主意。 可要是不是呢？如果真是因为她连累了陈峻峰怎么办？ 她托了表舅打听有没有急用龙虎武师的剧组，想帮陈峻峰谋个位置，等了很久也没个消息，后来还是丽姐和她说了实话，说是陆震放出口风，谁用陈峻峰就是跟他作对，张东来问了几个剧组事儿都没成。 一连月余，苏晴都没有听到过陈峻峰的消息，没有听到他进哪个剧组，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做什么，就连阿成的消息都没有。 她想去武馆看看，却一直脱不开身。 很快，她就无瑕顾及陈峻峰的事了。 演艺班最终考核，一次刷下了四个人，班里的气氛凝重极了，连带着影响众人对她的态度。 都说苏晴大概是她们之中唯一不会被刷下去的了，连女二都出演了，怎么会不和她签合同？ 苏晴也这么想，却不敢有半分松懈。 《剑啸武林》杀青后，《金装追女仔》上映，刘华特意打电话过来邀请了苏晴。 现实的香江，在八十年代电影上映时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一般电影会进行三天夜场试映会。但在原文里，这条规矩已经消失不见，直接就是和后世一样的首映试。 像苏晴这样的新人，一般来说没资格出席首映试，就是想站队为影片做宣传都没资格，可这次刘华特意打了电话，还叮嘱苏晴穿得漂亮些。 知道刘华想让她去充个花瓶，苏晴并不在意，可是这个“穿得漂亮点”就让她犯了难。 想找赞助，那是不可能的，花钱买，没那预算，还是刘丽珍熟门熟路，拉着苏晴去了一家出租礼服的服装店。 店开在荷里活街，隔着橱窗能看到对面店里橱窗里摆的大尊石雕佛头，苏晴看不出真假，只觉得震撼。 “你不会喜欢古董吧？这条街上到处都是古董店，不过价格就不是我们能想的了！”看苏晴一直在看，刘丽珍就刺了她句。 苏晴迟疑了下，还是问：“那些店里的佛头是真是假？要是真的，没人追查？这些很可能都是从内地偷来的啊！” 刘丽珍翻了个白眼：“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北妹吗？过来先试衣服，那条黑的超短裙怎么样？” 这间服装店好多古着，既租且卖，从首饰到鞋包都能配一套，不过租金不菲。 苏晴挑了半天选了一件蓝色的香奈儿小礼服，不过于隆重也不像刘丽珍选的那条黑超性感，苏晴穿上尽显清丽，青春洋溢。 配饰，苏晴也没有选昂贵的宝石，只选了一条单颗钻石项链，配上小米似的碎钻耳饰，看得刘丽珍直撇嘴。 “阿晴，你可是要去参加首映试，照片很可能会上电视、上报纸，你就这么简朴？” “就算上报纸，上电视，我也是个新人，镜头能不能扫到我都两说，没必要那么铺张。” 就这件礼服加上配饰，租金都要五百了，一个月房租都快进去了，苏晴不是不肉疼的。 提着袋子出门，一路逛过古董街，满目琳琅，旧物繁多，大到桌椅，小到扳指、鼻烟壶，应有尽有，不过苏晴都是走马观花，一眼看过就算，至于那些字画、古董花瓶，那更不是她能肖想的了。 远远看到一个金发碧眼的男孩在一家店门口跳脚，指着门前的摊子大叫：“Bruce Lee！” 走近看，才知是些泛黄的旧海报，最显眼的就是李小龙手持双截棍的海报。 摊子好多旧杂志、海报、照片，当年叱咤风云的明星人物如今有好些已经不再活跃，只在泛黄的老照片上留下明艳动人的笑容。 另一个摊子，安若发现了好些黑胶唱片，店里的留声机里就放着一张，幽幽曲调一如这条街，让人恍如沉浸在旧时光中。 东西保存完好，不过价格也不便宜，安若蹲下身挑了半天，在刘丽珍等得不耐烦时才终于选定了一张英文黑胶唱片。 “你又没唱片机，”刘丽珍眯眼睨人，“你该不会是想送给俊少的吧？阿晴，你可真狡猾！” 苏晴笑而不语，收好唱片，正要走，目光又落在角落的小摊上。 小摊上摆着玉雕的小件，各种玉坠、玉佩，看着成色很新，不像古董。 刘丽珍见她又蹲下身去看，抚额哀叹：“要戴玉就得戴翡翠，还得是那种古董的才打眼，像这种一看就不值多少钱，你戴只会惹记者笑你。” “我知道……”苏晴笑笑，还是拈了一枚平安扣去问价。 哪怕行头不行，场面也撑不起来，可初次亮相，腰得挺直了，头得抬高了。 苏晴心理工作做得足足的，可踏上红毯的瞬间，她心底还是有点怯。 闪光灯交织出一片银光，她一时间看不清前方，下意识就闭了下眼。 “不用怕！这只是个开始。”她在心底默念，昂起头，挂起招牌微笑迈步。 围在红毯两边的记者也看清走上红毯的人不是他们所等待的明星了，大感失望，有人放下手里的相机，抱怨浪费了胶卷，还有人发出“嘘”声。 苏晴的脚步只顿了一下，就又向前走去。 一群记者交头结耳：“这是谁呀？没见过……” “不知道，长得满靓。”一个没挤到前边的女记者耸耸肩，“可能跟我一样是个新人呢！喂，靓女，看这边！” 听到喊声，苏晴下意识回头，听到相机咔嚓声时，她还有点惊讶。 没想到还有发现她是个新人还拍照的记者呢！真是难得。 她笑弯了眉眼，挥了挥手，走向红毯尽头。 留名签字板旁，刘华紧张地扯了扯领结，看到苏晴时打了个招呼，“你今天好靓！先进去坐啊！我等等小关生他们。” 像刘华这样想的有好几个，都站在门口等候金主。 倒是温国伟，黑着脸往里走。 苏晴跟上，但保持了点距离，并没有和温国伟靠太近。 香江的娱记一向犀利，她可不想还没出道就被贴上“姣精”的标签。 首映试前三排是留给剧组成员和特邀嘉宾的，苏晴可没胆子往前坐，直接在第三排边角落座。 温国伟自忖身份，坐的是第一排，两人一前一后落座，却谁都没有说话，比陌生人还冷淡。 苏晴很怀疑温国伟是不是后悔在酒楼和她说那些话了，要不然也不会不打招呼，就连偶尔目光一对就立刻移开目光， 好在等不多时，就有人陆续入座，苏晴看了看，和她一样坐在第三排的，大多都是幕后，几个演员都坐在了前面。 刘华陪着小关生和林梦云进来时，那几个立刻跳起身，围着小关生问好。 小关生摆摆手，也不多说，带着林梦云走到最中间的位置，还没落座，就有人小跑过来附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小关生有些惊讶，人却立刻转身往外迎。 林梦云忙问一句，小关生脚步未停，直接道：“林生来捧场。” 林生！ 只一句话，原本已经落座的刘华和几个演员都站起身来，连温国伟都跟着起身相迎。 在香江娱乐圈，林氏影业的势力虽大不如前，却仍是群龙之首，哪怕是新近入场捞钱的关家也要给面子。 苏晴有些迟疑，以她的身份，很应该去迎接大老板的。 可就算她去迎接了，能凑到跟前吗？侥幸凑近了，人大老板知道你是谁呀！ 这么一想，苏晴刚抬起的屁股又坐稳了。 不过几分钟，就看到被簇拥而至的林生，只是，除了他之外，还有另外两个熟人。 第三十章 初现风华 李曼琪应该是陪着林宣一起来参加首映试的，手一直挽着林宣的胳膊。至于陆震怎么会和他们两个走在一起，苏晴就有点想不明白了。 在原文里，这两个可是情敌，虽然没斗个你死我活，却绝对称不上是朋友。 哪怕女主看清陆震花心大萝卜本质再不搭理他了，可在在和大亨男友质气时，还是应了陆震之约一起用晚餐，甚至还把人带入香闺，惹得林宣醋劲大发，夜闯上门只差大打出手。 怎么这会他们居然来了个三人行？ 想不通，想不透，苏晴索性不去想，安静地蹲在座位上当鹌鹑，全无半点凑过去讨好大老板的念头。 银幕黑下来，她就全神贯注地看电影，真的半点没因为坐在前排时不时交头接耳的三人而“分心”。 真是奇了！就这三人的戏，说不准比电影还好看呢！ 平心而论，《金装追女仔》拍得还算不错，小成本动作喜剧，拳头+枕头，再加上些抖机灵的喜剧包袱，整部片子轻松有趣，是部合格的爆米花电影。 电影开始没几分钟，苏晴已经听到好几声笑。 但很快笑声就消失了，香江的观众被宠坏了，这个时代好片频出，观众的口味和要求也越来越高。 像《追女仔》这样的电影，今年已经上映过几部，看多了难免觉得乏味。 好在很快一段紧张的追车戏又把大家的注意力拉回大银幕，已经打哈欠的观众又有了点精神。 “我就知道肯定会出事，哪儿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啊！那么靓那么有钱的靓女，伟仔一追就到手，这里头就有问题——看看，这妞儿是真狠呀！偷人不说，又想让伟仔把大佬杀了！” “不稀奇呀，看那大佬，又老又丑，要我我也选伟仔了。” 帅哥靓女人人爱，普通观众看个热闹，乐呵乐呵就好，请来的影评人就不是那么好唬弄的了。 苏晴隐约听到有人在说“刘华这是在吃老本啊！” 太暗，她看清说话的是什么人，但想来这要是影评人，明天报纸上的影评大概不会有多少好听话了。 电影进入尾声，男主和女主吻别。 两个人在电影里亲得那么热烈，完全看不到平时恨不得捅对方刀子的样子。 女主得回自由，带着捞到的钱远走高飞，小混混男主又一次回归洒脱的单身狗生活，和朋友勾肩搭背地嘻笑胡闹。 苏晴不觉坐直身，应该就是在这里了——她就要出现…… 银幕蓦然黑下，字幕滚动。 苏晴一口气没喘均，险些跌下座位。 搞咩？她的镜头呢？ 不会是被剪了吧？ 飘到半空中又突然跌下也就这样了吧！ 眼看已经有观众开始站起身走人，苏晴失望极了。 “别走啊，万一有彩蛋呢！”在她身后的女生扯住要走的男朋友。 “有什么好看的呀！”男朋友嘀咕着，却突然目光定住。 大银幕亮起来，风和日丽，繁华街景，一道靓丽的身影出现在商场台阶上。 一袭白色的超短裙，两条长腿，光是一个亮相就足够吸睛。 有风拂过，女子抬手撩开波浪长发，露出精致的面容，桃腮杏眼，烈焰红唇，眼波流转间，已让银幕前的男人们都觉眼前一亮。 刚还要走的男人不觉冲口而出：“好靓女啊！这是谁？” 女生立刻不快：“有什么好看的，走啦——” 男生不动，眼睛直盯着银幕，嘴也不觉张开。 女生气得拧他胳膊，目光落在银幕上，也是微微怔神。 风大起来，银幕上靓女的裙子飞起，靓女微微伏身去压裙子，脸上似羞似喜，撩人心弦，只一个很简单的动作，却风情尽显，让所有男人都看愣了。 “这，这好像玛丽莲?梦露啊！” 不只男人这么觉得，连他女朋友也这样觉得，只是下一刻她就又拉扯他走人：“还看还看，有什么好看的……” “我就看看又没什么，不是，你不是还想找伟仔签名嘛！”男人笑哄着女朋友，目光随意扫过。 正好，灯亮了起来。 他的目光一凝，看着前方的一个女生，眨巴了下眼，不确定又拉了女朋友看，“你看，那是不是刚才彩蛋里那个靓女？” “还说没什么，现在是惦记上了吧？”女朋友有些恼，看过去也有些狐疑，“不是吧，彩蛋里那个性感得像个妖精似的，那个——只是长得漂亮，漂亮的人都相似？” 听到小情侣的对话，苏晴低下头，偷偷地笑。 没被认出好像是有点遗憾，但心情还是好好啊！ 抬头，看着正在银幕前挥手向观众示意的主创人员，她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她现在还没资格站上去，但早晚有一天，她也会站在那样的舞台上。 悄无声息地起身，她打算就这样低调离开。 只是才起身，刘华就伸手喊她：“那不就是，你们刚才问的彩蛋里的靓女！” 苏晴定在当场，感觉到四面八方投到她身上的目光，露出一个明媚的笑，缓缓走过去。 似乎，那个“将来”来得比她想得早。 思绪万千，苏晴心里已经想好该如何应对记者提问，还是以夸为主的好吧？夸电影，夸导演，夸梦姐伟仔，再捧捧小关生…… 每走一步，她都想了很多，但——并没有什么用处。 根本没有人给她开口的机会，记者只是让她和众人站在一起拍了几张照片，所有的问题几乎都是针对温国伟和林梦云的，苏晴这个纯新人只能站在一边尽职地当个大花瓶。 这还是她第一次觉得可能要保持不住微笑，不过脸有点僵，还是得笑。 “云姐，”一个小记者挤到最前面，激动得录音笔都快怼到林梦云脸上了。 林梦云皱眉，却还是要保持笑容。 偏偏这个个子娇小的女记者还不识相，张嘴就问：“云姐，你和伟仔在电影里亲得那么投入，是不是要复合了？你和小关生已经分手了吗？” 一连两问，在场还能保持笑容的就没几个了。 林梦云脸都绿了，再也保持不了笑容：“你是哪个报社的？不要乱写呀！我和我男朋友关系好好的……” “真的好好吗？小关生看到你们亲亲的时候是什么反应？” “你谁呀？怎么问问题呢？”这回连小关生也变了脸，要不是被刘华拦着都要动手了。 刘华挤过去：“我来解释下，伟仔和梦云都是专业演员，在表演时绝不涉及私人情感……” 甭管刘华怎么往回扯，现场还是有那么点乱了。 苏晴心里吐槽，怕是明天报纸上提到最多的不会是《追女仔》这部电影，而是温、林二人疑似复合之类的话题了。 “也不算件坏事，似乎全香江的目光都会投在《追女仔》上了，也算是做宣传了。这样的好事，以后都抢着制造机会呢！” 这倒也是，以后还有什么宣传期间扮假情侣的呢！ 转头看看不知何时站在她身边的李曼琪，苏晴更敢肯定眼前这个女主肯定是重生的了。 察觉到苏晴的目光，李曼琪转身瞥她：“谁帮你选的首饰？那么大点钻……” 没再说下去，可那轻蔑的眼神却是遮不住的。 苏晴眯眯眼，又好脾气地笑起来，似乎全没被影响。 就算生气也得忍着，她绝不能与女主为敌。 “现在还在装？”李曼琪冷哼了声，低声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选美？” 苏晴一脸懵懂地眨眼，“那边，林生好像要走了。” “他不会留下我一个人走的。”李曼琪毫不在意，笃定得连头都没回一下，“我不管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别碍我的路。这次，我一定得做影后，让那帮说我花瓶的人看看，我李曼琪也是有演技的。” 苏晴的心头狂跳：影后吗？ 女主重生一次，难道不打算再走上次感情流剧情而改走事业流！这，可是不大妙啊，有要撞车的感觉。 四目相对，两个女人谁都没说话，两人周遭有种说不清的微妙氛围。 “你们在聊什么？”陆震插进来时，苏晴反觉得轻松了。 “说什么？女人的秘密！”李曼琪俏皮地一笑，转身走向林宣。 陆震笑看着她的身影：“你该不会是也在打林生的主意吧？别看左眼了，以为林生对李曼琪那么温柔，就对个个都温柔。付错了真心，要吃苦头的。” “震哥真会开玩笑。”苏晴笑眯眯的，像是完全听不懂陆震在说什么。 陆震盯着她看了几眼，也跟着笑了：“听说陈峻峰不是你男朋友啊！那我追你你就不必有什么心理负担了。” 苏晴暗暗咬牙，脸上的笑却丝毫不变：“是啊，那天我是拿阿峰做挡箭牌来着。震哥，多谢你的厚爱，可是您和林生一样，都不是我该打主意的男人呢！” “怎么会呢？我可和林生不一样，我对女人很温柔的。”陆震笑道，“你不是想做明星吗？我可以带你参加我的电影哦！虽然女一不行，但女三这样的角色完全没问题。出道就演女三，总比你签在林氏电视台从龙套混起要好得多。” “真是个大诱惑。”苏晴叹气，“震哥这样的贵人难得有，我也知道震哥对女人好，可震哥你不只对我一个好啊！” 一句话逗得陆震大笑：“你不会是想当我正牌女朋友吧！” 第三十一章卖身契 “为什么不想呢？震哥都说了，跟了你名利都有了，多少女人想都想不来的。我不仅想当你的女朋友，还想当陆太太呢！” 盯着她的眼，陆震收了笑：“太贪心了不好。” “可女人总是贪心的。”苏晴微笑，“震哥，追我就要有娶我的决心哦！” “年轻轻的，多玩玩不好？” “不好！”苏晴一本正经地看他，“我不玩的！对感情我一向认真，有时候认真得会让人觉得很可怕！” 陆震失笑，“是有点可怕——我先过去那边……” 苏晴偷笑。 博爱的男人怎么可能会为了一棵树而放弃整座森林？对花心大萝卜来说，追逐女人就是个游戏，还得是他掌握主动权才好玩的游戏。 游戏嘛，就得随时都能抽身，要是女人像块膏药似的缠在身上甩都甩不掉，就没意思了。 出席次首映试，不亚于拍了一天的戏，苏晴回到出租房，累得想直接躺倒，可四个同居女伴怎么可能放过她？ 她只能换了小礼服，一遍又一遍讲首映式上到底有谁，发生了什么事，热不热闹，记者有没有采访她，是不是拍了她好多靓照…… 口都说干了，苏晴又求又拜，才得以脱身。 一夜好眠，她是半点都不担心《追女仔》的成绩。 票房好不好，是赚是赔，自有人去操心，她一个龙套操心不着。 要说她有记挂的，大概是今天报纸上会不会有她的照片或是名字。 出门时，她还特意去了报刊摊。 摊主很会做生意，特意把各大报纸最搏人眼球的新闻翻到最上面。 《香江日报》娱乐版头条：温国伟、林梦云疑似复合！ 《早报》娱乐版头条：小关生机关算尽，赔了夫人又折兵 《光明报》娱乐版头条：借戏重温鸳梦，旧情复燃忘金主 好嘛！就像她猜的一样，温、林两人的绯闻满天飞，真正提及电影内容的只有瘳瘳几句，更不用说她这个只在彩蛋出现过两个镜头的龙套了。 苏晴翻了半天，才好不容易在一条影评里看到有提及自己的。 那是香江著名影评人黄森写的一条影评，他在影评里写刘华江郎才尽否》为何只重复过去的老套路，新片毫无新意，完全就是为了圈钱而拍的三流垃圾片。 不过，电影里也有让人惊喜的部分，惊喜在彩蛋里出现的性感女郎！真的好靓女，好似玛丽莲?梦露重生，风情万种，让他这个老男人也禁不住蠢蠢欲动。 不管怎么说，总算还有人记得她，哪怕连个名字都没有，也算是件好事。 苏晴把报纸收好，盘算着自己是不是能把这次的露脸当成筹码，好在和林氏签合约时占据优势。 事实证明，她是真的想多了，林氏电视台和新签约一向强势，别说她，所有新人都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像李曼琪这样选美出身的，可能还会有些优待，对自己培训出来的学员就真的毫无优待了。 苏晴被约谈时，看到合约上写着的底薪数字，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三千五！？现在中环白领也比这个赚得多一些吧？ 她得理理，丽姐做茶水妹一月都有个两千五拿，她做艺员居然只能拿三千五？ 再往下看，参演剧集另有片酬。 这个就要看出场字数了，以每30分钟为一个单位，30分钟出现镜头就算一次，基本上也可以说一集。 但这个片酬也少得可怜，如果苏晴出演女主，能拿一千一集，如果出演女配角，则是八百，要是女三之下的配角，则只有五百块钱。 这么一算，她花一个月的时间拍一部二十集的电视剧，就算集集出场，女主也只能拿两万，要是小配角，就只有一万了。 乍一听，好像也不算太少，可签约后也不可能天天都有戏拍啊！这个年薪算下来就真的不会比白领多多少了。 好在做艺员不只是靠拍戏赚钱，拍广告，做代言或是路演，出席商业活动，都是能拿到钱的。 但这个钱，林氏作为经纪人还要拿分成的，苏晴不知道别人会是多少，她的合约上写的是五五分成。 也就是说，不管她在外头接了什么活，赚了多少，都得给林氏一半。 薪酬方面大概就是这样了，最苛刻的是这个合约一签就要签五年，在五年时间里，苏晴作为艺人，所有的活动都要遵照林氏的安排，没有选择和拒绝的权利。 整个合约看下来，真的和卖身契没什么两样了。 之前那么期盼的艺员合约一下子变得不香了。 见苏晴一直没说话，戴金丝边眼镜的陆天笑道：“你可以考虑下，但不能超过明天。阿晴，公司还是很重视你的，我本人也很看好你，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应承让你来考试。” 苏晴到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梅姐托的人就是眼前的陆天。 陆天作为林氏电视台的艺人总监，肯开这个口，就代表要把她收入 下，收为心腹了。这样看来，她以后在林氏电视台应该能拿到比较好的资源。 心中想定，苏晴不再犹豫：“不用考虑了，我现在就签。多谢天哥，以后还要天哥多关照。” 苏晴签了合约，遵守约定不与其他学员说及合约内容，但说不说的，看脸色就知道，大家的合约都不是什么优厚的条件了。 可就是这样苛刻的合约，依旧没人放弃。 从演艺班顺利毕业的十六个人一起拍了张大合照，多少有些惆怅。 在一起也有七八月了，期间吵过闹过打过也一起努力过，乍一分开还真有些舍不得。 散伙饭时，有人喝多了，扯着嗓子开唱，唱完又哭，也不知是在哭分别还是哭未卜的前程。 许君举杯：“哭什么哭？咱们以后都在电视台工作，又不是见不到了。” “说得轻巧，就算都在电视台，也要看通告工作的！通告不在一处，说不定真的好久都见不着呢！”李美倩有些微熏。 忽然就跳起身喊，“梁启文，以后我不能天天跟你在一起，你会不会就变了心爱上别人啦！我听说，有好多人因戏生情呢！” 梁启文揉着太阳穴：“你不要乱讲啦！我怎么会呢？” “怎么不会？诱惑那么多，你敢说你从没心动过？”李美倩跺脚哭道，“要是被你甩了，还不如我现在就甩你——我们分手啦！” “别闹了！” “我没闹，我是认真的！我李美倩绝不会被男人甩！”李美倩抓起手包，转身就跑。 梁启文喊了一声，见她脚步不停，只能起身去追。 一群人看着两人的背影，大声起哄。 “他们俩个不会真的分手吧？”安琪还有点担心。 刘丽珍“扑哧”一声笑出声。 许君则摆手道：“安啦，他们两个又不是第一次闹分手，每次还不是都合好！他们两个啊，我看是半斤八两，谁都离不了谁。” 还真像许君说的一样，第二天，那两人就又合好如初，手牵手，甜甜蜜蜜的，半点看不出闹分手的样子。 正式成了艺员，一天的行程全看电视台的通告了。 有了点名气的自然有助理帮手，可他们这一群新人，哪个都没有那个闲钱请助理，只能自己勤快点，要不就多跑几趟电视台看通告，要不就打电话问问，还不一定准确。 苏晴倒无所谓，闲着也是闲着，多跑几趟电视台，跟去片场看拍戏，都是锻炼。 不过闲着的时间并不长，他们这些签约艺人都有底薪，电视台也不可能让他们白拿底薪。 像周明和吴广元直接就被丢进儿童节目做主持人了，其他的不是在跑龙套，就是进各个综艺节目，就连苏晴，也被安排在综艺节目里做过表演嘉宾。 时间匆匆似水，转眼就是四月，又是一年一度的选美大赛。 满大街都是选美海报，上届李曼琪做形象大使的广告也常在电视上轮流播放。 在原文里，这是苏晴崭露头角的机会，但现在苏晴像个看客，满眼繁华，只看个热闹。 《剑啸武林》终于开播。 苏晴紧张到不行，不知自己在电视台的初亮相会不会让观众喜欢，要是演砸了怎么办？ 偏许君还拉着几人来了个小派对，一群人聚在家里看首播。 “快点快点，我要占中间位置！阿晴，你也来啊，在中间看得才清楚。” 苏晴摇头，不往前凑就盘腿坐在地毯上，背靠着沙发一角，眼睛倒是没离开电视屏幕。 周明也很紧张：“我演的那个青城弟子一出场就被杀了，应该会拍我个正脸吧？” “谁会特意拍龙套特写啊？做梦吧！”吴广元拿起一罐啤酒，刚打开还没来得及喝，就被周明抢走了。 周明“咕咚咕咚”连喝几大口，看起来比苏晴这个女二还要紧张。 因为他的夸张，苏晴反倒放松下来。 “来啦来啦，开播了了……” 苏晴抬头看着片头里飞掠而过的镜头，下意识摸了下脸。 第一次在电视上看到自己的脸，感觉很微妙，好像和在镜子里看到的自己不大一样，也和银幕上的也不完全相同。 许君一直在嘀咕：“上镜胖十斤，上镜胖十斤。”嘴却一直没闲下来。 第三十二章 合拍 一集电视剧播完，一直瞪大眼睛找自己身影的周明瘫倒在地：“没有，没有，居然没有。” “我觉得刚才那个‘啊’的有点像你啊，虽然没看到脸，但身影也有点像。” 许君一说，几人都点头说像。 周明自己却是哭丧着脸：“什么‘啊’呀！我当时有喊好痛啊，被副导骂得狗血淋头，我是真的一声都没敢吭倒地就死啊！” 几人互看一眼，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许君转头看苏晴：“阿晴你演得好好，不过我怎么总觉得好像有点熟悉呢！” 苏晴一笑，没有说话，倒是刘丽珍扯着李美倩，“好像阿倩，你自己说像不像？” “我哪有那样？”李美倩不认，挽着梁启文的手臂晃，“我不是那样是不是？ ” 梁启文只是笑，没回答。 刘锦荣跟着大家一起笑，笑完后回头看到苏晴不在，就起身跟着她进了厨房。 “怎么？屋里太吵？” 正在看着窗外发呆的苏晴回过头：“不是啊，只是想透口气。” 刘锦荣笑着走到她身边，扫过窗外的万家灯火，举起手中的水杯：“得恭喜你呢！” “同喜，”苏晴也举起杯，“别的不敢说，但阿荣你一定能红！以水代酒，我先干为敬！” 被她一句话逗笑，刘锦荣和她轻轻碰杯，望着窗外的目光满是憧憬。 进了这个圈子，谁不盼着红？最好的还是一夜暴红，只是这样的机缘不是谁都能碰上，也不是谁都能稳稳抓牢的。 苏晴的机缘倒是来得快，不过几天后，她就接到了新剧本。 《笑傲江湖》播出后，苏晴虽没大红，但也算有了点知名度，坐电梯时，还有师奶指着她问她是不是“小师妹”，好吧，还是没人知道她叫什么，但总算不再是无名氏了。 新剧本就是这个时候交到她手的。 陆天亲自交付的剧本，还特意笑道：“这次和你搭档的是张明俊俊少，你可是撞大运了，多少香江少女要羡慕你了。” 还真是个大惊喜。 男神在林氏期间拍的电视剧可没几部，她居然就这么幸运捡到一部，还是要和男神在剧里谈情说爱的女主角。 《侬本多情》，是一部民国戏，集数很少，只有短短六集。 讲的是香江沦陷时期的一段爱情故事，风流大少和循规蹈矩的寡妇之间的爱情故事。 苏晴看完剧本，一头黑线，这不就是翻版《倾城之恋》嘛，虽然细节不同，但大概剧情都是那个走势。 一座城的沦陷成就了一段恋情，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林氏片场民国街，苏晴还是很熟悉的，之前《追女仔》有些取镜就是在这里，后来又来扮过两回龙套。 可这次重回民国街，好像又有点不一样的感觉。 黄昏渐至，苏晴漫步在青石板街上，哪怕明知街两边的建筑都是假景，还是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不真实极了，就像她莫名其妙来到八十年代香江一样的虚幻。 唯一真实的，大概只有她抓在手中的机会，绝不能放开的机会。 轻吁了声，苏晴脚步一错，裙摆飘飞，曼妙如蝶，好似要在这看似无人的民国街跳一支舞。 “咻咻——”几声口哨突兀地响起，从街边二楼阳台边探出几个脑袋。 其中个一脸痘的还口花花地笑道：“再跳啊！还是头一回有人跳舞给我们看呢！” 苏晴笑笑，没有回骂。 对方反倒觉得无趣了，还想说话，已经有人吼他：“还不快点搬箱子！你们几个年轻力壮的不出力，这么多道具我一个老头子要搬到什么时候！” 男人哼哼两声，还不想走，在他身后探出一只手来，拍拍他的肩膀道：“你没听见吗？邓伯喊你呢！要是再不去，邓伯发起火来骂的话更难听。” “败兴的老东西！”一脸痘一脸不高兴地转身，和几个同伴一走了。 拍他肩膀的人站到阳台前，撑着栏杆打招呼：“嗨……” “俊少！”苏晴这回是真笑了，“你怎么也在片场？” 张明俊没有直接回答，顽皮地眨眼睛：“你猜！” 苏晴笑着跑上二楼，和张明俊站在一起：“我猜，你应该和我一样，想在开机前看看片场。” 张明俊笑问：“看得怎么样？有什么感觉？” “好像——很不一样！和之前来这里拍戏的感觉不大一样，不大好说。”苏晴学他用手托着下巴，“要说是主人公的感觉，也不对。”那该是女主李曼琪才会有的感觉吧？ “总之，就好像是我在这里终于有个了位置一样。” 她说得有点乱，张明俊却半点没笑她，“我明白，就好像是我第一次站在舞台上唱歌一样！那时我心里就想，啊，我终于找到我该站的位置啦！我天生就该站在舞台上，就该站在聚光灯下，站在鼓声和欢呼声里……” “也——不用那么夸张……”果然是天王巨星，就该这么自恋的！ 张明俊叹了声：“可是演戏这种事，我还没尝试过，我不知道会不会像唱歌一样，是我喜欢的。” 苏晴耸肩道：“试试不就知道了！” “试试啊！”张明俊沉吟片刻，反问：“那你呢？很喜欢演戏？” 感觉受了背刺。 苏晴想了又想，还是认真回答：“不讨厌，我只是觉得我演得好像还不错。”有金手指，她不利用岂不是可惜？ “看来你也要多试试才知道喜不喜欢了。”张明俊笑着拍拍她的肩膀，突然道，“刚才你怎么不骂他们？那些贱男人，你不骂他们还当你好欺负！” “贱男人？”苏晴真是笑了，“说得好像你不是男人似的。” “我是男人，又不是贱男人。”张明俊一本正经地道，“你要记住，以后碰到这种事不能忍着，就是不骂他们也要反击。吹口哨嘛，多简单，你看我的……” 他撅起嘴唇，很认真地教她吹口哨。 苏晴有些好笑，可见他这么认真，还是捧场地跟着学了。 “对，就这样——唉，看，吹响了吧！下次看到那衰人，你也冲他这样吹口哨。” 话音才落，苏晴就吹了一声口哨。 张明俊失笑：“我让你对着那衰人，不是对我……” “可是我想对着你吹口哨啊！”苏晴歪了脑袋，“男人不是爱对靓女吹口哨吗？那我这个靓女看到靓仔，吹声口哨不好正常。” “那也是……”被她逗得笑出声，张明俊还故意逗她，“多吹两声来听听！” 苏晴还真的就多吹了两声给他听听。 “至于那种衰人，人长得丑又讨厌，怎么能吹口哨给他听呢！要送也是……” 张明俊眼睛立刻亮了，凑近苏晴，只差整个身体都贴上了：“你想怎么做？我帮你啊！上次我们俩合作得多愉快的！啊，对了，还没谢你上次送我的唱片，我真的找了很久的，就这么巧，你就送我了。” “你喜欢就好。”苏晴笑眯眯的，目光越过张明俊看向长街，“那个衰人回来了呢！” 张明俊扭头去看：“楼下的箱子应该都要搬走的。后天《侬本多情》就开机了，这栋楼要重新布置的。之前的摆设应该都会送到库房里——啊，对了，你有没有去过库房？如果没去过就最好不要去那边，听说，那边闹鬼的！” “闹鬼？” “是啊，片场这块地本来就是荒地啊，还有人说这里曾经是乱葬岗呢！听说建片场时，工地里还挖出过尸体。平时拍戏人多阳气重还好，要是到了晚上，没人了可就……” 苏晴幽幽道：“现在天已经黑了。” 今天民国街没人拍夜戏，街上路灯没亮，只有远处昏然的灯光，幽静的青石板街还真的有那么点鬼森森的感觉。 “有点吓人，咱们快走吧！”张明俊伸手去拉苏晴，一回头就看到一张鬼脸，吓得倒退一步直拍胸口，“你干嘛，别吓我啊！人吓人，吓死人的。” “胆子真小。”苏晴笑他。 香江人比内地人更惧鬼神呢！ “有了！”她打了个响指，笑看着张明俊，眉眼间全是狡黠的笑。 最后一箱道具送进库房，一脸痘总算是松了口气：“妈的，干什么都要加急的，害老子现在还没吃晚饭。喂，你们想吃什么？去吃大排档，顺便喝杯啤酒啊！喂……” 连喊两声，没人回应，他快步绕过一排排架子，才发觉人都走光了。 “一群没义气的家伙！”他低骂了声，正要去拉铁闸门，仓库里突然有一点幽光闪了闪。 “搞咩？谁把手电筒落下了？”嘴里咕哝着，他走过去，还没看到手电筒，那点光倏忽间又消失了。 “奇怪，还是快点走好，这库房总让人觉得冷森森的。”却觉眼前飘过一道白影。 他骇了一跳，连退几步，才发觉是一件古装，也不知是没装箱放好还是怎么的，就那么大咧咧地挂着，风一吹，倒把他吓了一跳。 拍着胸口，他嘴里嘀咕着“不乱想就什么都没有，不乱想就……啊！” 不知哪个架子上的箱子滚下来，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吓得他心脏都跳漏了一拍。 几个球叽辘咕辘滚过来，他伸手去拿，入手发软，再定睛一看竟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第三十三章 开机拜神 “啊——”刚被吓过的一脸痘失声大叫，随手丢了手里的人头扭身就跑，一口气跑到过道撞到刚丢下他去买水回来的几个哥们才停下脚步。 “你们跑哪儿去了！有鬼！有鬼啊！”他大喊着，都忘了要骂人。 “什么鬼呀，你眼花了吧！”几个人自然不信，拉拉扯扯一起去了库房，正撞上守库房的华叔在库房门口大骂。 “哪个衰仔，把库房搞得乱七八糟就跑了……” 一回头可不找到人了，指着一脸痘一顿臭骂。 一脸痘人还是懵的，但好歹人多不那么怕了。 几人打着手电筒进了库房，看到地上散乱的道具箱，不禁大笑：“什么鬼呀！这不就是道具人头嘛！这东西搬都搬过多少回了，你还怕……”他说着捡起一个丢给一脸痘。 一脸痘惊魂未定，看着手里的道具人头仍是小生怕怕。 但，好像真的只是道具，他刚才怎么会被这么个道具人头吓到。 一群人嘻嘻哈哈地收拾道具箱，顺便嘲笑一脸痘胆小如鼠。 “你们有没有闻到有点什么味道？嗯，有点尿臊味……”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一脸痘下半身，一脸痘大窘，想躲出去却已经来不及。 “你这家伙，居然吓得尿裤子，真是没种……”众人哄堂大笑，羞得一脸痘无地自容。 片场从来不是个存得住秘密的地方，不过几个小时，库房闹鬼，把一个片场杂工吓得尿裤子的事就传开了。 等传到苏晴耳中时，都不知是第几个版本了，故事里的鬼有着血盆大口，长长的舌头，还穿了件血红血红的褂裳…… 苏晴忍不住问：“不是说那个工人自己胆小吓到，根本不是闹鬼吗？” “谁说的！我跟你说，片场那边早些年就闹过鬼的……”谣言一传开就很难止住了。 但，至少没人把闹鬼和她和张明俊扯在一起，回过头看到张明俊，她笑着挤了下眼睛，张明俊回她一个默契的笑。 坐在一边的刘丽珍立刻警觉：“你和俊少好像有什么哦！说，你们发生了什么？” 苏晴自然不会说，被挠得嘻哈笑也只是摇头。 《侬本多情》开机，照例供烧猪拜神，还有记者来采访。 比起上次《笑傲江湖》，这次苏晴的待遇提高了不少。 上次记者采访围着的都是刘辰和李曼琪，她那个女二无人问津，而这次就有人对她递来橄榄枝。 “听说你是这期演艺培训班里资源最好的呢！有人说你有后台哦！是真的吗？” 这个——好像不是她想听到的问题呢！ 苏晴笑咪咪的，看着问她问题的女记者，发现这还是个熟人，就是之前在首映试上拍她照片，又逼问温、林关系的那位。 年轻，圆脸，笑眯眯的眼，嗯，这笑有点熟悉。 苏晴不觉笑起来，真是有趣！有着这样甜美的笑脸，却总是问出最犀利的问题。 “是呀！我有后台，我做摄影师的表舅，还有在茶水间工作的舅妈，他们都是我最坚固的后盾，有他们的支持，我才能报考演艺班的。” 她说的是实情，但这样说，问问题的记者和其他人都一起笑起来。 有亲戚在圈里工作，对艺员们来说太平常。 不管什么行业，都是人带人入行的。 至于什么摄影师和茶水妹做后台，那真是大笑话了。 圆脸妹没气馁，继续发问：“你之前演《笑傲江湖》里的小师妹，很受师奶喜欢啊！有好多说你靓过李曼琪的声音呢！” “大家开玩笑的，”苏晴掩唇笑，“我是很开心啦！琪姐可是选美冠军，大家肯拿我和她比，就说明我真的长得还不错，但说靓过琪姐，那是大家对我这个新人太宽容。” 圆脸妹弯了眉眼：“你很会讲话啊！那你在片场是不是也这么会讲话？我怎么听说你在片场有不敬前辈的传言？还说你和李曼琪两个人吵过架呢！” “你也说是听说啦！”苏晴笑盈盈的看她，“这世上传言那么多，真的好难分清真假的——是吧？” 圆脸妹定定盯她两眼，又笑了，比起刚才的甜笑多了几分真诚。 她伸出手，第一次自我介绍：“我叫露西，《娱乐周刊》的记者。” “苏晴，演艺新人，嗯，站在不知三十八还是三十九线的小演员。”苏晴握住她的手，两人相视而笑，却都不是之前那样温和甜美的笑，淡然却更加真诚。 分乳猪时，苏晴是第四个，一块上好的腰肉，皮脆肉嫩，入口即化的感觉，比之前拿到的已经冷掉又腻又硬的肉好吃太多。 这是苏晴第一次穿民国时期的衣服，还是旧衣服，有件旗袍里头都有磨毛了，但穿在身上还是一样漂亮。 腰身改过，穿上正合身，头发盘起，只简单地插了枝绿塑料的簪子——当然，拍出来就是玉簪。 第一场戏，苏晴穿着素色旗袍，站在花园里，神情凄楚，虽然没有流泪，但那种萧索默然的情绪却足以动人。 女主角萧韵成了寡妇，回到娘家被娘家人嫌弃，无奈投奔住在香江的姑母，却在这里遇到了命中注定的男人温朗。 这一场戏，动用了四台摄像机，一个拍花园里的苏晴，一个拍站在二楼阳台的张明俊，一个拍全景，另一个则拍二楼阳台张明俊的背影。 导演是想一次拍摄成功的，但努力的几次都没有一次成功，总是有这样那样的微小差错。 尤其是张明俊，毕竟是第一次演戏，表情不到位NG一点都不奇怪了。 导演杨芳平是林氏少有的女导演，可发起脾气来一点不比男导演温和，嘴上叨着烟，她直接吼遍全场：“现在休息十分钟，俊少，你好好想想到底要怎么演戏，要是还演不好，我看你不如去老老实实唱歌，不要想着做演员了！” 这大概是张明俊自入行以来被骂得最惨的一次了，他唱在麦克风前唱歌时，人人沉醉，哪怕是唱片制作人，也只有夸他的份，可第一次演戏，却被骂成了渣渣。 远远看到张明俊坐在椅子上的孤单背影，苏晴都觉得他丧了。 走到他身边，苏晴不说话，只把水杯递过去， 张明文回眸看她，脸色倒还算正常。 “对不住啊，连累你。” “说什么连累，我们难道不是一伙的吗？” 被苏晴逗笑，张明俊点头：“是，我们是一伙的！老实说，杨导骂得也很有道理，我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就这么简单的镜头都拍不好，觉得很对不住大家。” “简单吗？不简单吧！” 苏晴不单纯在安慰张明俊，而是实话实说，“就是多年的老演员也害怕这种怼脸的特写镜头吧？推得这么近，先不说演得如何，单是脸上有什么瑕疵，可能粉都遮不住，都被拍得一清二楚，多丢人啊！也就是你这样的天生丽质不怕近镜头直怼了。” 张明俊止不住笑：“你是在说捧我还是在说自己。” “都有啦！”苏晴笑着用肩头轻撞了下张明俊。 很奇怪的，她通常都很会装，但在张明俊面前，她很放松，像对多年好友，一直都不用去装那个温和善良，纯良无害的小姑娘。 她想，或许是因为他们初遇就一起做了坏事吧！ “我觉得拍摄不成功，不是因为你不会演戏，而是因为你太紧张了。”苏晴温言笑道，“你不要总觉得有摄像机正对着你的脸拍，表现得自然一些，肯定会拍好的。其实我觉得温朗其实和你很像啊！你看，都是很帅的男人，家境不错，被人捧到大的公子哥，当然，温朗很风流的，你呢？” 被她一问，张明俊又憋不住笑：“我得说这一点我可不像他那么花心。” “这可不好说……”苏晴摸着下巴，笑得一脸狡黠。 张明俊只是笑，推了下苏晴：“不要闹，说正经的，你觉得温朗第一次见到萧韵，是一见钟情？” “或许是，或许不是。”苏晴认真作答，“温朗很风流的，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钟情一个女人，我想，惊艳是有的，毕竟萧韵长得很美，又和他身边其他的女人都不一样，他应该是很感兴趣，想追求是有的，但真爱好像又不是——应该怎么说……” 还没等苏晴沉吟完，张明俊就道：“像猎手看到猎物！” 苏晴立刻“哇”了一声，举起手。 张明俊笑着和她击掌，一扫刚才的沮丧。 再开机，张明俊放松了很多，根本就不去理会镜头，目光专注地望着花园里那道倩影，头微微偏了下，勾了嘴角，又用手指摸了摸下巴，然后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 这次，坐在摄像机后的杨芳平没有再喊“卡”，她盯着显示屏里的那张帅脸，沉吟片刻，才大声喊“OK”。 张明俊松了口气，就站在阳台上跳脚，冲着花园里的苏晴挥拳头：“听到了吗？听到了？我一条过了！一条过呀！” 笑容灿烂，和刚才的贵公子形象完全不一样，倒像个兴奋的孩子。 苏晴回应他举起的双手，两只挑起的大拇指和大大的笑容。 杨芳平挑了下眉，有些好笑摇头，然后也笑起来。 一部爱情片，拍摄过程中，男女主角有默契是件好事，要是真的能发生点什么，期间产生的化学反应，隔着镜头也瞒不过观众的。 对于这点，杨芳平不仅不生气，反倒乐见其成，甚至还特意交待苏晴多和张明公对戏。 苏晴没有多想，和男神多平往是件好事，本来她就想和张明俊做好朋友，现在天天都在一起拍摄，自然关系就更紧密了，连带着，她把张明俊也带进了她的朋友圈。 第三十四章 匆促的初恋 张明俊是个很讨人喜欢的人，不管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人都很容易就喜欢上他。 陌生人喜欢的是他俊美的面容，贵公子一样的优雅举止，天使样动听的嗓音；而熟悉的人则是喜欢他的风趣幽默，小小的促狭，还有他的温柔体贴，他的善良宽容，他整个人都像个随时散发温暖的小太阳，因为他的善良，就连他时不时的恶作剧都成了不伤大雅的玩笑。 苏晴喜欢他，喜欢两人一起说笑，喜欢他看她的眼神，喜欢不用在他面前装天使，他们俩个就连一起捉弄人都很默契，绝对是最佳拍档。 就像现在在海边烧烤，她也觉得他们两个真的是绝配，她都不用多说一个字，张明俊就知道把什么调料递给她。 “拿好了，我来抹酱。”张明俊眼急手快，给烤翅中抹上一层蜂蜜，“烤鸡翅一定得抹蜂蜜，这样才好吃！一会咱们两个就吃这串。” 苏晴笑着点头，坐在他们对面的刘丽珍翻了个白眼。 熟悉了，刘丽珍已经不再视张明俊为梦中情人：“我喜欢更Man,更稳重的。”她和苏晴这么说。不过， “你们能不能别这么光明正大地打情骂俏，不觉得这样太刺激人了吗？” “哪有？说什么怪话呢！”苏晴“哈”了声，扬了下巴，她示意刘丽珍去看不远处正在互相喂食的梁启文和李美倩，“那两个才是会刺激人的好吧！” 刘丽珍白眼翻得更大了：“我就不该和你们一起出来烧烤，我是在自己找虐来了。” 苏晴抿唇，许君吃吃笑。 远处一群年轻人大声喊：“唉，一起打沙滩排球吧！我们缺人……” 张明俊是个好动的，听见喊声立刻挥手答应。 又拉几个盯着烧烤炉的人：“都动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七老八十了呢！” 周明耍赖，只差从沙滩椅上滑到沙子里：“让我歇歇吧，你不知道应付一群小魔头有多可怕。” 刘锦荣倒是痛快起身：“正好活动活动。”他最近正好在做体育记者。 吴广元也搓手起身，顺利扯了苏晴一把。 苏晴只能丢下烤串，跟上：“我没打过，可能会脱后腿哦！” “没关系，有我呢！我最近可是一直在跟体育明星打交道。”刘锦荣夸张地举了下胳膊，惹得众人一通笑。 他们一到场，就被认出来了，准确地说是认出了张明俊，毕竟他现在可是正当红的歌手。 张明俊一点都不在意被认出来：“你们该觉得庆幸，我们可是未来的天王军团哦！” 一句话让众人哄堂大笑，没人在意他说的话，只有苏晴，左看看右看看，低着头笑了。 都是年轻人，就算是知道他们都是艺人，又有红遍香江的小王子俊少，也没太拘谨，打起排球来照样凶狠，毫不留手。 别看刘锦荣刚才说得厉害，可真上场了，远没他自己吹的那么牛。 “哗，他们该不是职业的吧？”张明俊叉着腰喘着粗气，“我们铁定输！” 苏晴同样是累得一身汗：“输也不能输得太难看。” “拼了——”吴广元直接把上衣一脱，甩在地上，摆出大干一场的架势。 刘锦荣扯着衣摆，扭头看了眼苏晴，迟疑了下没有脱掉上衣，只是抹了把汗。 张明俊挥着胳膊：“弟兄们，怎么着也得得一分。” 对面有人大喊：“别做梦了！还有半分钟，五比零是注定啦！” 叔可忍，婶也不可忍了！ 苏晴鼓足了劲，一双眼紧盯着飞过来的球，准备飞扑过去把球拍过去，在她身体动时，张明俊扑到一巴掌拍飞了球，可是他没打中球的中心点，力气不够大，球飞过去时碰到网栏，没过去，眼看着球在落地，他们只能零分认输了。 危急关头，刘锦荣仆倒，从下面垫了下球，球飞起，却仍飞不过网栏，恰在此时，苏晴扑到，想都没想一巴掌拍上球，球飞过网栏。 对方没想到这个球居然能飞过网来，仓促迎敌，几个人同时飞扑，却撞在一处，那颗白色的排球就那么滴溜溜地掉落在地。 “耶——”吴广元举手叫好，抓着刘锦荣的手又叫又跳。 刘锦荣转过头刚想说话，就看到张明俊一把抱起苏晴，飞旋大笑：“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苏晴也在哈哈大笑，满是汗的脸上泛着绯红。 四个人勾肩搭背地转回去，脸上还都带着笑。 刘丽珍抬头问：“赢了？” “不，输了！” “输了还那么高兴？”刘丽珍忍不住又要翻白眼了。 刘锦荣呵呵笑：“我们得了一分哦！” 他从保温箱里拿了瓶还冒着凉气的可乐，转身递去，却见张明俊正用手帕给苏晴擦汗，他一个愣神，吴广元已经抽手他手里的可乐。 “谢了！”吴广元扭头看到张苏两人的互动，呵呵两声，手一指，“你们两个这么好，不如就拍拖啊！” “咳咳……”正在喝可乐的刘锦荣直接呛到。 苏晴正愣神间，原本正在看漫画书的许君抬起头道：“这主意不错哦！毕竟我们看阿文阿倩秀恩爱也看够了，该换点新鲜的了！” 正在亲亲我我的两人看过来，李美倩笑骂了声，笑道：“我还以为你们早就在拍拖了呢！” 苏晴失笑，忙否认，张明俊却拉住她：“我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啊！不，是绝妙的主意！” 苏晴傻眼：“你说什么？别跟着他们一起胡闹！” “不是啊，我真的觉得他们说得很好……”张明俊急急解释，苏晴只是笑着摇头。 正闹着，安琪赶到了：“对不住，我来迟了——他们俩个怎么了？” 许君嘻嘻笑着：“俊少要和阿晴恋爱呢！” “真的假的？”安琪惊问。 “假的！” “真的！” 两人一起回头喊，倒把众人逗得哄堂大笑。 苏晴一头黑线，只能扯着张明俊起身：“我们去那边说。” 张明俊顺从跟从。 众人在他们身后大笑。 看着两人走开，安琪转过头问：“你们有没有听说，台里正在筹备明年的台庆剧，听说是讲青年警官的故事，要启用很多新人……” 她话都没说完，一直瘫在沙滩椅上的周明就跳起身来：“真的假的？” 就连一直盯着远去两人背影的刘锦荣也回头问：“你听谁说的？消息可信？” 所有人都盯着安琪，这个消息对他们来说太重要了！ 一时间倒没人去关注走远的两人拉拉扯扯地走得越来越远。 寂静沙滩上，苏晴故意板了脸质问：“阿俊，这个恶作剧一点都不好笑！别笑，我认真的！” “好，我不笑……”张明俊跟着板脸，但只一瞬，他就破功，又笑起来，“为什么不能笑？我觉得很开心，我真的很想笑。” “好吧，你笑。”苏晴抱着手臂，闷闷地看他，“那些家伙的蠢话真的是很好笑。” “我不觉得那些是蠢话！”张明俊笑着拉住苏晴，“我刚才说真的，那真是个好主意！你看，我们俩个那么合拍，那么有默契，啊，又都这么美丽——真的是绝配！我们应该拍拖的！” “不不不，”苏晴摇头，“你只是因为他们起哄，才这样想的。你这样子真像是那些高中生，因为大家都说你对哪个女生有意思，就真的去追求她。我说真的，这样的行为真的很蠢。” “我可不喜欢你这么说，我不蠢的好吧！我知道我喜欢哪个女生的！如果我不喜欢你，就不会总和你待在一起了。” “那不是因为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兼拍档吗？”苏晴笑着推了他一把，“当然，你喜欢我是肯定的，不喜欢也不会和我做朋友了。” “不，我得说我比喜欢更喜欢你，我爱你，阿晴。”张明俊顺势拉住苏晴的手，认真表白。 苏晴微怔，迎着他的目光，然后笑了：“看这是谁呀，你的演技真的有进步。” “我是认真的好吧！” 苏晴敛去笑意，也认真地看他：“OK,你是认真的。那，如果今天他们没有起哄，你会向我表白吗？” 张明俊真的很认真地考虑了：“今天不会，但，我肯定，某一天我一定会表白。阿晴，我真的中意你，想和你拍拖。” 苏晴不说话了，有些蒙，她转身要走：“我们出来够久了，我们该回去了。” 张明俊拉住她，有些好笑地看着她，“不给我回复吗？让我猜猜，我应该不会是第一个向你表白的人，但在我之前，你没有拍过拖。” 苏晴脸上发烫，有被戳破的窘迫：“谁说的！我之前在内地都有男朋友的！” 今生没有，前世也没有，她不知该如何回应这样的表白，也畏惧和人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关系。 前世的她，今生的她，已经习惯了在人前伪装良善。 她是温柔可爱的小妹妹，是爸爸妈妈的小可爱，是所有师长面前的乖学生，工作后是好员工，与人交往是好朋友，她就是个人畜无害的姑娘，如果，别人发觉她骨子里其实是个腹黑记仇，睚眦必报，自私自利，甚至被最亲的人说冷血无情的人会怎样？ 那些曾经喜欢她的人都会离开她，会不再喜欢她。 “不要再这样！你要做个好孩子，没人会喜欢坏孩子！” 她记得妈妈那样对她吼，当她把欺负过她的孩子推进泳池时，所有人都在救那个在水里折腾的孩子，没人在乎她到底是为什么做了那件事，他们只说她是个坏孩子…… 打了个冷颤，苏晴甩开张明俊大步跑开。 “阿晴——”张明俊喊了声，见她头也不回，忙追上去。 35.第三十五章 动不动心试了才知道 《港娱文里当炮灰》全本免费阅读 苏晴一路狂奔，跑回大家烧烤的位置，但—— 看着空空如也的沙滩，她不敢相信那帮家伙居然就这么把他们甩下了。 “唉，那些家伙——居然跑了？” 张明俊也傻了眼：“不是吧！我没有开车来呀！” 天色渐暗，两个被放鸽子的人面面相觑，都成了安静鸡。 “啊——看啊！真美……”张明俊突然叫起来。 苏晴跟着回头，只见天边夕阳，漫天红霞，蓝水都被染上了烂漫的色彩，说不尽的绚丽。 两人不知不觉坐下，抱着腿，静静地看夕阳西下。 直到天暗下来，张明俊才问：“为什么不想和我拍拖？是不中意我？” 苏晴微惊：“你怎么会这么想？没人会不中意张明俊。” “那为什么？”他一定要个答案。 苏晴眨巴了下眼，略低下头，避开了他的目光：“我很小的时候，我父亲就离开了我和我妈妈，我没见过他——我妈妈养我很辛苦，一直到累出病去世！我、我不大相信爱情，我不想像我妈妈一样遇到个不好的人害了自己一生。” 张明俊松了口气，扳过苏晴的肩头，用怜惜的眼神看她：“听我说，阿晴，我要你知道，不是所有男人都像你爹地一样不负责任的，你可以拒绝我，但你不要因为那些事就锁起你的心门，试着去接受别人的感情，不要让自己成为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苏晴有点想哭，她低下头轻轻点了点头：“好，我会尝试的。” 对不起，我不该骗你。 “阿俊，你这么好的人，要是有人骗了你，你会怎么样？” “能怎么样？当然是揪着他的脖子狠狠扇他几耳光啦！”张明俊先是凶巴巴地挥手，转瞬又笑盈盈地看她，“但如果骗我的是你，没关系，只要你别哭就什么都没关系。” 苏晴这次是真的没忍住，直接泪奔。 张明俊低叹一声，温柔地擦去她脸上的泪，让她倚在他的肩头，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海，看着沙滩，直到肚子丧风景地“咕噜”叫。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笑出声来，再没有之前的尴尬。 被放鸽子，让苏晴生气了好几天。 没想到看着温和的苏晴生起气来冷得像冰山，被冷脸几天，连一向骄傲的李美倩都低声下气道歉了，刘丽珍道歉完还憋不住笑：“别生气嘛！其实这可是你和俊少的大好机会，快，和我们说说，你们两个到底亲上没？” “说什么呢？我和俊少根本没有拍拖好吧！” “不是吧？这么大好的机会居然错过？是俊少没用还是阿晴你没用啊？”靠着沙发盘坐在毯子上吃东西的许君连零食都丢了，手指都要怼到苏晴脸上了，“那可是俊少啊！你怎么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你们想太多了，我和俊少真的没——我不确定。”苏晴抱着膝盖低下头，有一瞬间的茫然。 几个女生互看一眼，都悄眯眯地笑了。 刘丽珍笑着碰了下苏晴：“以我这个恋爱达人的角度来看呢，你这完全就是纯情小少女心态！” “唉——说什么呢？”苏晴嚷了声。 几个女生齐声笑起来。 “不是我说，咱们这间屋里，大概只有你一个是一次恋爱都没谈过的了！”许君点点苏晴，得意笑道，“我可是有恋爱过的哦！阿琪也一定有，或许，现在她就在背我们拍拖。” “不要扯到我。”安琪啐了声，又温柔地拉了下苏晴的手，“初恋是这样的，总是患得患失的。” “我都说不是了。”苏晴还想挣扎下，可根本没人听她说。 “听我说，小姑娘，恋爱嘛，就得试试才知道是不是动心了——就是那样，那样啊！” 刘丽珍勾了下手指，引许君过来，两个女生撅着嘴来了个假假的亲亲，还故意发出“啾啾”声，“懂了！” 苏晴捂脸拒绝看，被笑得发抖的李美倩扳开手指逼着看，连一向冷情的安琪都笑着凑趣。 “我记得这部戏里你们应该是有吻戏的。” “啊，你看过阿晴的剧本。”许君先反应过来，抱怨，“我也想看。” 苏晴看着咬嘴唇的安琪，忙笑着推了下许君，“就是不给你看。” 许君顺势倒在地上耍无赖：“不行不行，我也要看。” 苏晴被她扯得跌下沙发，顺手又扯下了刘丽珍，几个女生瞬间乱成一团。 安琪松了口气，转头对上李美倩似笑非笑的眼眸，忙回了个笑。 被几个闺蜜说得脑袋发胀，苏晴自己也有些混乱。 试试就知道，试试就知道…… 她盯着眼前一张一合的嘴唇，脑子里不断回想着同一句话，完全听不到对方在说什么。 “阿晴！”一只手推在苏晴肩头，她瞬间回神。 看着眼前奇怪地看她的张明俊，收敛心神，回了个甜美的笑。 “没听到我刚才的话？”张明俊失笑，“不要慌，今天我们拍的吻戏，其实很简单的。” “哦……”是了，今天就是吻戏。 苏晴眨巴下眼，心里慌的一批，脸上笑容却更盛几分：“我不慌，我是专业的演员。” “是，我们都是专业的。”张明俊点头，然后凑过来小声道，“这也是我的银幕初吻！啊，天，这不只是你的银幕初吻！” “小声！闭嘴！”苏晴凶巴巴地吼了声。 张明俊收声，还作势拉了下拉锁封住嘴，但不过一会儿，他就又贱贱地道：“我会很温柔的，嗯，我应该去刷个牙，嗽个口……” “快闭嘴！”苏晴捂着脸，觉得没脸见人了。 咬了咬牙，她低声道，“我不希望剧组里其他人也知道这件事。” “OK！我保证不说。” 他说到做到，拍摄时，剧组没一个人觉得这场戏有什么，只觉得这是很普通的一场戏。 在花厅里那张维多利亚时期风格的西式躺椅上，经过一段暧昧期的温朗和萧韵打情骂俏，情到浓时，温朗轻轻吻了萧韵…… 这段剧情杨芳平很喜欢，用她的原话说，是这段戏要表现出极强的兴张力，一定要有那种暧昧又兴感的感觉。 但苏晴很怀疑，她就算是有金手指在，也未必能表 36.第三十六章 地下情 《港娱文里当炮灰》全本免费阅读 苏晴想捂脸，她恼怒回头瞪张明俊。 张明俊耸肩：“我真的什么都没说。” 苏晴脸上发烫：“我是不是表现得很明显，他们都看出来了？” “可能……”张明俊拉着她的手，“我们可以找个地方躲一会儿，我保证，再开拍时，绝不会有人笑你。” 苏晴叹息，可不敢相信这么丢脸的事会就这么过去。 躲在花园角落，她叹气再叹气。 张明俊笑着安慰她：“不要再尴尬了，你刚才演得很棒，真的很棒。” “可——我没演。”这才是最糟的，“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真巧，我也是。”张明俊很认真地看她，“至少，刚才那个吻是真的，不是演的！你猜怎么着，这让我有说不出的开心。” “你很开心？”苏晴定睛看他。 “当然！我可是和你表白过，说过我们要拍拖的人耶！我——很开心！开心得要疯了！” 张明俊认真点头，难得得显得有点傻气，“如果我说，我还想再亲一次，你会不会打我一耳光？” 苏晴失笑：“你可以试试。” “哦，”张明俊掀了掀眉毛，打量她片刻，见她并没有生气的样子，忽然就捧起她的脸，亲上她的唇。 突然，比之前拍摄时更热情，有点莽撞，但不讨厌，像是海浪一样席卷而来的热情把她彻底淹没…… 当一吻结束时，苏晴有些恍惚地想她们大概说的是真的，有没有动心，试试就知道了。 张明俊轻笑，拥着她问：“我们现在是拍拖了！” “我想，大概是吧！”苏晴想想，也笑了起来，“好像有些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我们是绝配啊！”张明俊笑着搂住她，“说真的，我真的想就这样和你呆一辈子……” 话音才落，那边就响起喇叭声。 “啊，真的不想工作。”张明俊翻了个白眼，还是拉苏晴起身。 走回影棚，苏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我表现得很怪吗？他们是不是都在看我？” “没有，”张明俊摇头，“只是刚才拍摄时弄花了妆，你得补一下妆。” 张明俊冲过去，从助理那里取过口红，拉着苏晴，“我帮你……” 目光落在他的唇上，苏晴真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抬手抹去他下巴上的唇膏印，她小声问：“我嘴角也是吗？” “嗯，有一点吧……” 两人都有些腼腆，目光相对，却又同时大笑出声。 有些事情，就算是刻意隐瞒，也是瞒不住的。 至少，想瞒过同居姐妹们的雷达，那是不可能的。 刘丽珍最兴奋，不只逼问她到底什么感觉，甚至还追着问他们什么时候上四垒。 苏晴都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当没听到，只回答许君： “不，我们没有要公开。” “是因为他那些歌迷？”许君叹气，“他那些歌迷是挺疯狂的！俊少肯定不想得罪他们。” “是我不想公开。”苏晴很认真地替张明俊辩护，“现在不是时候，他是事业上升期，我更是才入行的新人，我们两个都不适合这个时候公开恋情。” “地下情也不错。”安琪给她支持，“少听些闲言闲语，说不定还能交往得更久些——真的，有些感情，真的是见光死。” 李美倩不以为意：“光明正大拍拖，有什么怕的！就算我和阿文都红了，我也要公开拍拖！” 谁能比得过她大胆！ 刘丽珍直接竖中指，惹得李美倩一阵追打。 《侬本多情》拍摄顺利，又有消息说可能会和一班新人拍新剧，苏晴可算是爱情事业两得意，春风得意时也觉得大概这世界真是美好。 但，世界并不美好，所谓的美好，只不过是丑陋的世界没在她眼前显露。 在片场看到关雨雯时，苏晴真的是意外。 突然想起陈峻峰来，她大觉愧疚。 已经好久没有去关注那个人了。 一开始，她总是问有没有陈峻峰的消息，可一直都没有听到他又进了哪个剧组的消息，那个人就好像在这个世界，不，是在香江娱乐圈消失了一样。 她甚至都没再见到阿成。 时间久了，她就忙到只关注身边的事了，突然间看到关雨雯，苏晴才又想起陈峻峰来。 “阿雯，你怎么来了？是你师兄带你来的？他人呢？”再见故人，她真的开心。 认真说起来，陈峻峰才是她这个世界第一个朋友，还是因为她才被迫离开，她本不该这样忽略了他的。 关雨雯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小手一个劲在眼边抹着，却还是擦不去眼泪。 苏晴大惊，忙拉过关雨雯：“发生什么事了？” 关雨雯吸了下鼻子，才要说话，那边张明俊已经走过来：“阿晴，要开拍了！嗨，看看，这是哪里来的小精灵。” 关雨雯眨巴着眼，问：“这是俊少？” “嗯，俊少，我们现在一起拍戏。” 苏晴推了下张明俊，“你先过去，我马上来。” 张明俊笑笑，顺势抱了下苏晴才走。 关雨雯一直盯着两人，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苏晴转身拉着关雨雯道：“我还有两场戏，你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回来。” 关雨雯闷闷问：“你和俊少在拍拖？” “啊？没、没——”对上小姑娘明净的眼，苏晴没法说谎，“别说出去！在这等我！” 关雨雯咬着牙，不应声，在苏晴走后，她转身就走，但跑开几步又跺了下脚，愤愤转身，溜进摄影棚，抱着胳膊瞪着正在拍摄中的苏晴。 夕阳下，俊男美女相依相偎，低声细语，目光相对，温柔似水，缠绵至极，那好似要拉丝的眼神让人分不清是正在拍摄，还是真的在恋爱。 小姑娘咬着唇，眼底的怨渐渐消散，最后索性不看，低下头用脚蹭着地面。 心里记挂着，苏晴一结束拍摄就找关雨雯，可刚时她还看到她是，这会儿小姑娘却不知去了哪儿。 心里发急，她顾不上打招呼就要去找人。 “去哪？”张明俊扯住她，“不是说好一起吃饭吗？” “啊，对不住啊！今晚不能 37.第三十七章 夜探龙城 《港娱文里当炮灰》全本免费阅读 九龙城，在原文里从没描写过。 但现在身在香江，苏晴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九龙城呢？ 虽然没亲眼见识过，可听也听得不少了，那是个无法无天的法外之城。 九城城寨，其实原本叫寨城的，曾是大清驻军所在地，后来英政府驱赶所剩清军后，就成了一处“三不管”地带，虽然只有六英亩大，却有三四百栋建筑，数万居民，是一座人口密度极高的寨城。 这座小城，近百年来，因无人管辖，而成了藏污纳垢，滋生罪恶之地。 黄赌毒，在那里都成了平常事。黑恶势力自成规矩，原本清军后裔，洪门，三合会，逃犯，难民——城中龙蛇混杂，复杂至极。 传说中，那是座“不管犯下多重的罪，都能逃脱法律制裁的地方”，不管多凶恶的罪犯，只要逃进九龙城，警查都不敢进城抓人。 早年香江政府想要拆除九龙城，曾派警队入城，却无功而返，反倒牺牲了好几名警员，至此后，九龙城就像脱离了香江政治，成了一个无人管辖的独立王国。 在原文中，九龙城几乎像是消失不见，于苏晴，那里也像是在另一个世界，与她相隔甚远。 可现在，她不得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 “阿雯不怕，姐姐一定会带你师兄回家的。你先等等我……” 苏晴转身先去打了电话，电话是打给表哥张力的。 表舅家的这位表哥，才从警校毕业，刚做了军装不久，要说能有多大的帮助，未必，可苏晴真的不再认识别的什么人了，也只能给其实不算太熟的表哥打电话。 电话打到警查宿舍，张力倒是很快就接了电话，听声音心情不错，还和苏晴开玩笑：“表妹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难道是要请我吃饭？吃饭倒是可以，不过你得介绍靓女给我认识才行。” 苏晴笑着答应，吞吞吐吐地问：“表哥，我有个朋友去了九龙城，我想去接他。” 张力一听声音立刻严肃起来：“什么朋友？男的女的？赌鬼？道友？还是剽客？怎么会去九龙城呢？” 苏晴忙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张力“哦”了声，明显不怎么相信：“难道是去拔牙？再不然去看——妇科？”最后一句话张力问得有些尴尬。 可进九龙城的，要不就是光顾黄赌毒的坏坯，要不就只能是去黑诊所就医。 九龙城没行医执照的黑诊所，最出名的就是牙科和妇产科了。 “都不是啦！他、他也是去接朋友的。”苏晴迟疑半晌，还是小声道，“他朋友去了九龙城堵钱，好像是惹了些麻烦，他才进了九龙城去接的。” “不许去！”张力立刻喝令，“不管那人是你什么朋友，你都不能去九龙城接人！阿晴，九龙城不是闹着玩的地方，尤其是在里头惹了事儿的人，你不要沾。” “哦……”苏晴低应了声，答应了张力，挂了电话。 她不是不知道麻烦，也不是不知道危险，可她欠了陈峻峰的人情，不能不还。 更何况，那是陈峻峰啊！ 在这个世界，和她同为炮灰命运的人，她怎能坐视不理。 在片场跑了一圈，把能借的人都借了个遍，苏晴好不容易凑够了一万块钱。 临走前她又跑回化妆间，化了个妆，换了衣服才去找关雨雯。 关雨雯看到苏晴时差点没认出来：“晴姐，你怎么——啊，我明白了，我也要化成这样。” 苏晴笑着撸了小姑娘的头发一把：“化妆我倒是能帮你，可是这个子我可是帮不了你……” “晴姐，”关雨雯跺着脚叫。 苏晴笑眯眯的，却不应。 九龙城那么危险，她怎么可能带一个小姑娘进城。 这次去九龙城，宁可她孤身犯险，也不能带上关雨雯。 哄着小姑娘自己回家，苏晴一个人叫了计程车去九龙城。 听说她去九龙城，司机一直从后视镜里看偷她：“太太，你是去看医生？我有熟人，要不要介绍你认识？” 苏晴一听就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不用了，谢谢，我是去找朋友。” “找朋友啊！”司机眨巴眼不吭声，可等车停下时，他还是从包里抽了张名片给苏晴，“这张名片你拿着嘛！万一用得到呢！” “啊……多、多谢啊！”苏晴看着名片上“堕胎，引产”的字样，一时尴尬到不知该说些什么。 下了车，她抬头看着街对面密集的建筑群，不觉深吸了口气。 九龙城寨，早就没有了城墙，可那遮天蔽日般的密集建筑，留出狭窄的通道，仿佛怪兽张大的血盆大口，好像下一秒就能将路人吞噬下腹般可怖。 “轰隆隆——” 一架巨大的飞机掠过上空，从苏晴的角度看，它紧贴着城寨，不像是飞过，而像是空难随时就要坠落一头扎进那片林立的高楼。 眼前的一切，都那样魔幻，让她有所不真实的感觉。 这里，也是香江呢！ 吐了口气，苏晴迈步，一步一步走向那片让人心慌的建筑群。 “阿晴——” 苏晴脚步一顿，回过头。 喊她的青年跑得有些气喘，看清她的脸一怔：“你、你——你是阿晴？” 见苏晴点头，张力吁了口气，“还好我认识这件衣服——不是，你还真穿我妈的衣服啊！” “很舒服啊！”苏晴扯了下身上宽大的长袖肥T恤。 热是热了点，却能把她的身材完全遮住。 “算你聪明，打扮得像师奶！要不是我认识这件衣服，都不敢认。”张力夸了句，却还是劝她，“听表哥的话，九龙城真的不能进。” “我不能丢下朋友不管。” 张力叹息：“看来是很重要的朋友啊！真是的，我就知道你不会听劝，这倔劲儿，和你那个表舅一样一样的……” “我像表舅吗？”苏晴有些奇怪地问了句。 张东来看起来满随和，脾气好好的样子。 张力横了她一眼：“算了，你要去哪儿接朋友？我陪着你，不过进了九龙城，你可得全听我的！” “表哥你真要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