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又盛夏》 初见 日近黄昏,斜阳似血。 “美女,要搭车吗” 公交站台上,一个全身被骑行服武装的只剩一双眼的陌生人突然在陈佳面前停下。 修长的双腿随意的跨在黑色的山地车,看不出任何表情,但看起来放荡不羁,不像~好人. 修眉端鼻,樱桃小嘴,一头乌黑柔顺的长马尾高高扎起的陈佳穿着简单又耀眼的一中校服,黑裤子白衬衫。 她撇了眼这个从头黑到脚的不速之客,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几步,心里也忍不住腹诽。 “哪里来的登徒子,光天化日之下,这算是公然调戏未成年人吗?” 只是好像这双眼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声音好像很熟悉…… 不速之客见她不屑又不解还有点警惕的小表情,好笑的扯下面巾,卸下头盔,露出俊朗的脸,似笑非笑的坏笑着看着陈佳。 霞光满天,天地之间像是被谁慌张之中打翻了一杯美年达,他染上一身的橙。 陈佳不敢相信,这个笑的明眸皓齿,五官俊朗的人是陈辰。 她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 “你怎么在这” 陈佳恍如做梦。 自从他妈去世之后,他就远赴他乡。他们便没有再见过。 “回家呀” 后面的公交车远远在按喇叭,他停在了公交车将要停靠的地方。大手一挥,轻而易举的一把就把陈佳拉上后座,扬长而去。 或许是太久没见,陈佳略显拘谨,她安静的坐在后座上。 绿荫小道,晚风徐徐,总算给闷热的夏天带来一丝清凉。 “江佳怎么没和你一起” 陈辰回头问。 “他今天有比赛。” …………………… 路过水果店,扑面而来的榴莲味,陈佳犹豫再三还是拉了拉陈辰的衣角。 “我想买个榴莲” 陈辰一个急刹停下,陈佳迫不及待的奔向常人都觉得巨臭无比但她爱不释手的榴莲。 她两眼放光的提起一个土黄色布满刺的榴莲,深吸一口,相当满足的口水直咽。又喵喵边上已经剥好一盒盒黄灿灿的果肉,有点犹豫。 直到看到陈辰,她很果断的提了一整个榴莲。 “走,去你家,速度” 陈辰迟疑了一下,张口想说什么,但看到她只顾贪婪的深吸着榴莲的芳香便什么也没有说,直径往家走。 一样的胡同,一样的树,一样的房子,一样的门,只是再也没有一样的人。 自从妈妈死后,爸就彻底的和外面的女人过起了日子。 哥去了当兵,他便寄宿去了外公家。 陈辰打开院子门,果棚里葱葱郁郁的百香果挂满了果实。 大概是哪天起了风,还是下了大雨,掉了一地,落叶、熟果。 风吹枯叶落,落叶生肥土,肥土丰果香,可惜香果无人摘…… “快快快,辰辰,先把榴莲吃了” 陈佳推搡着陈辰进门。 他的落寞她感觉得到。 黄橙橙的果肉形如猪腰,咬上一口,软绵绵的,甜滋滋又滑溜溜的,含在嘴里,一会就化了,像棉花糖,柔软又细腻,好吃不腻!!! 她拿起一房果肉凑到陈辰跟前:“张嘴,真的,好吃到爆炸,越吃越想吃,吃完还要吃,根本停不下来” 如初 陈辰在她夸张的又期待的眼神下收会思绪浅咬了一口。 他对榴莲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谈不上喜欢也没有到难以接受的程度,第一次吃榴莲好像也是跟着陈佳吃的。 “香不香,糯不糯,甜不甜,好吃不好吃” “口口是精品” 陈辰很捧场。 陈佳心情大好的边吃边唱起了歌,手舞足蹈,好不欢快。 窗外太阳彻底下了班,月亮盘旋暗蓝的高空,守护着这世界的温馨。 万家灯火被点亮,房子里蔓延着榴莲的芬芳。 “你牙上的爱马仕呢?吞了?” 陈辰漫不经心看着陈佳一口整洁的牙齿问。 想起之前被大家嘲笑牙套妹时,她振振有词的吐槽大伙有眼无珠,不识货,上万块钱的东西套牙上,怎么也算个小富婆。 “嘻嘻嘻,怎么样,变好看了吗?” 陈佳闻言立马喜滋滋的从沙发上窜到陈辰面前,咧着大白牙问。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满心期待的等待来自陈辰的夸奖。 事实上,牙套的存在还是对颜值有一定的影响,没有摘牙套时,同学只会说那个成绩好的牙套妹,牙套摘了以后,同学说的是那个成绩好还长得挺漂亮的女生。 而且,她还收到小情书,虽然不是她喜欢的类型,但花香才会引蝶呀! 陈佳的突然靠近,她的呼吸打在他的脸上,可以清晰的看到她婴儿般的肌肤上的细细绒毛。 唇红齿白,灿若繁星。 她一直都挺好看的。 “穿着龙袍不像太子,戴着金钗不像格格,你是对牙套有误解还是对自己有误会” 陈辰尽力掩饰住内心的慌张,强装平静的一手顺势挑起陈佳的脸细细端详后坏笑道。 陈佳一把甩开他的手,退回沙发上撅嘴:“狗嘴吐不出象牙,你不知道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那么久都没有见,夸我一下会死吗?将来我是准备靠脸吃饭的” “靠脸?做明星?”陈辰很惊讶。 她也算是知识分子家庭出身,又是几代单传的备受宠爱的女娃娃,成绩也好,怎么可能弃文从艺? “你觉得我有这个潜质吗?” 陈佳兴致勃勃。 “什么潜质?异想天开还是白日做梦?” 陈辰笑意盈盈。 这种感觉,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 他们没有分开过,一如既往的无话不谈又互不相让。 刚刚的拘谨与生疏好像只维持三分钟而已。 陈佳长叹一口气,两条黛眉微微一蹙,哀怨的看向陈辰,不说话。 陈辰收起笑意一本正经起来。 “主要是你黑历史太多,我怕你早上出道,晚上就被封杀掉!!!” 不解释还好,这般装模作样的解释成功的把陈佳给逗笑了。 “我最大的黑历史是因为有你的存在吧?你说,你是想被收买还是想被除根?” “那你要花大价钱做封口费吗?” 陈辰挑眉,随手打开电视,环顾一周,转身进了浴室。 看得出来,奶奶平常也没少来打扫这里,简单的生活用品还是可以用的。 骑行那么远回来,陈辰想洗个澡。 天都黑了,哗哗的洗漱声。 满墙的奖状,陈辰从小就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相框里泛黄的相片,各种搞怪卖萌的陈辰,他可以算得上是从小帅到的大,没有长歪的那类。 他爱笑,每张都是笑颜逐开,咧巴个嘴,八颗大门牙都露出来的那种,眼睛不小,但都笑没的那种。 去我家 到底是有多高兴啦!陈佳想象不到。 他妈妈去世时,他也是笑着面对各方来客的安慰,甚至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伤心欲绝的外婆。他也笑着安慰:“妈妈的离世也不算坏事,至少不用再受病魔的折磨,不再受丈夫背叛的煎熬。” 他也爱闹,从小牛脾气。所以在他妈妈葬礼上,他硬生生把他那被狐狸精迷的丧尽天良的父亲打跪在地上。从此断了父子关系。 至此至终,他都没有哭。 只是在宾客散尽,四下无人的夜里抱着他妈的照片奔溃到喘不过气,捂着嘴巴,哭到牙齿都在颤抖,眼泪怎么也止不住的感觉,只有他知道。 那年他刚好初三中考刚刚结束,他还没有来得及和妈妈分享自己的高分。 “我以为你回家了” 陈辰换了一件黑色T恤,黑短裤,瘦长的腿拖着黑拖鞋,黑色的毛巾在揉擦着滴水的头发。 悠哉着走过来,带着沐浴后的清新的栀子花香,一身的水汽。 陈佳转头目不转睛的欣赏着美男出浴,下一秒便眉心一皱问:“你怎么全都是黑色的东西,连毛巾都是?” 如果说相片里穿着五颜六色衣服裤子的他是因为小时候妈妈挑选的,那稍微长大一点之后也是见过他买过除黑色以外的衣服呀!为什么现在全是清一色的黑色。 真的很少见到还有黑色的毛巾。 之前听元夏分析过关于喜欢黑色的繆论:“黑色是最为凝重的色彩。庄重肃穆。所以黑色使人感到神秘,恐怖,空虚,绝望,有精神压抑感。 而喜欢黑色的人通常有较强的心理压力,大多是压力忧郁的产物…………” 陈佳以前觉得无稽之谈,但现在只希望真的是胡说八道的 “我内裤是红色的,要不要看看” 说完便作势要掀起来 “别别别,非礼勿视,不合适” 陈佳收回赤裸裸的目光心虚的提起书包等在门口又道: "去我家吃饭吧!半个榴莲我给放冰箱了,回头我再来” 因为是邻居,两人年纪相当,而且两人的哥哥感情也不错。所以,四个小孩相互在对方家蹭饭这种事,习以为常。 “你~姨妈来了” 陈辰纠结再三吞吞吐吐道。有点不好意思的撇开视线,沙发上显眼的红血渍。 陈佳的脸瞬间火辣辣的红透,拔腿就跑。 好死不死的该死的大姨妈居然提前了,是因为榴莲太补了吗? 她冲回家,老爸围着围裙在厨房炒菜,老妈今天医院值班,老哥在沙发上游戏人生。 看到陈辰,有点意外,但很快就热情的招呼着一起对战起来。 什么三个女人一台戏,三个男人也不差呀。 陈佳看着桌上三个男人侃侃而谈,有点想给母亲大人打电话禀报一下现况。 老虎不在家,猴子称王。 真心搞不懂,两个十几岁小男孩的和一个四十几的妻管严有什么可聊的。 而且还是个校长。 学生见到校长不应该如同老鼠见了猫一样吗?四处出逃,怎么还能坐在一张桌子上和颜悦色的聊得乐不思蜀,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为好玩,你有病 第二天早上,窗外晴空万里,绿树成荫,树上的鸟儿喳喳乐。 对面的陈辰光着上半身正坐在书桌上全神贯注的看着电脑,健康的肤色,不瘦也不胖,清爽的寸头,认真的神情。 果然,女人好不好看,卸妆就知道,男人帅不帅,剪个寸头便清楚。 不经意的抬头对视,陈佳慌里慌张的躲在帘子后面,心怦怦直跳,不知道是因为偷窥被当场抓包的尴尬还是因为点什么? 一直以来,他们的房间窗户是相对着的,只要在窗边抬头就能看到。以前小时候,他们几个小孩经常趴在窗边打着哑语偷偷溜出去玩。 楼下,江佳扯着大喇叭嗓门喊她起床,老妈在一旁训斥着制止他的大嗓门。 陈佳整理好床铺便下楼洗漱,因为实在不想再听自己的同桌元夏嚎啕大哭的数落着渣男的罪行,哭诉着自己的情深意浓。 反正她失恋,隔天差五就来那么一回,见怪不怪,司空见惯。 再进房间时便听到对面陈辰家传来玻璃碎地铁掉落地上的声音,接着是混乱的打斗声。陈佳紧张的趴在窗边上探出头看,可是,看不到任何人,只有飘动纱窗。 她穿着睡衣拖鞋就往外跑,虽然不知道自己跑去能干嘛,只是本能的就想去看看他怎么了。 两个鼻青眼肿,满臂纹着青龙的红毛和黄毛架着一个满头是血的光头嗷嗷叫疼却仍不忘彪脏话的纹着蝎子的男人刚好从陈辰家院子出来。 由此可见,三打一,战况很激烈,到底鹿死谁手?陈佳担心得心都跳出来。 得亏慢了一步,在他们一拐一瘸,相互搀扶着骂骂咧咧的走出院子时,陈佳假装路过的快速往直走,直到他们彻底消失才匆忙掉头冲进陈辰家。 不然会不会因为出现在陈辰家而被灭口。 门敞开着,屋里可以说一片狼藉,一地的玻璃碎片,还有带血的刀,歪七横八的家具足以证明刚刚经历了一场不小的浩劫。 ”陈辰,陈辰,“陈佳焦急的寻找。客厅没有,厨房没有,房间没有,卫生间也没有。 不会被他们合力毁尸灭迹了吧?想起之前的新闻,把尸体剁碎冲马桶。陈佳心惊胆战的,但很快有否定了。时间太短,工程太大,马桶周围没有血迹,所以不成立。 把人杀了藏冰箱?还是扔衣柜?陈佳看完冰箱看衣柜,没有蛛丝马迹。 安静的房子,陈佳油然而生的恐慌。 ”砰,“旁边的房间传出物品掉落的声音。惊得陈佳出一身虚汗。早知道就叫江佳一起来,手一摸,手机没有带。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她蹑手蹑脚的小心翼翼往声音出挪动。 不会还有同伙吧? 正在销毁尸体? 陈佳害怕死了,后悔自己的莽撞。她才十六岁,花季少女。最美好的年纪就因为什么而结束生命。 因为好奇吗?好像不是。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应该打110呀! 还是因为好久不见? 因为一起长大的情分? 她轻轻推开门。即使手脚哆嗦。但不见黄河心不死,事已至此,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学着电视上的警察一样,双手紧紧的握举着一把扫把,半顷着身子,慢慢的探着头进去。 没有人,但可以看出刚刚是有人的。因为床上放着的医疗箱里装着的纱布是散开的,以及地上的消毒水还有带血的纸巾 陈……辰字还没有叫出口,陈佳就被抵到墙上动弹不得。 果然,好奇害死猫。 不过,可幸的是,勒着她的正是她涉险要找的陈辰。 “怎么是你?"看清来人,陈辰松了手,舒了口气。 八月蝉鸣聒噪,阳光炙热。穿着机器猫睡衣的陈佳松松垮垮的,也不知穿的是谁的拖鞋都不见了一只,光着脚在地板,披头散发的,手里还举着扫把,样子相当的滑稽。可是手心后背的虚汗,苍白的脸,圈着泪的眼,无一不看出她刚刚是真的紧张,打心底的害怕。 陈辰看着这样的陈佳,眼中的冷冽逐渐被柔情占领。 傻不傻呀,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总喜欢多管他的闲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才是她哥呢! ”可算还活着,我都要报警了?“看着额头,眉角上的擦伤,陈佳牵起他的手上下、左右、前后的检查。 “没事,你回去吧!”陈辰抽回手,没有什么表情的下逐客令。他担心一会那些人带人卷土重来,势不可挡呀!刚刚三打一胜出纯是几年跆拳道傍身,对手太弱鸡,否则,真的会命丧于此。 ”过来,我给你上药,“陈佳拿起消毒水和创可贴把他按坐在椅子上,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自顾自的忙活着。 动作很轻,生怕弄疼他。微风吹动她耳边柔软的碎发,她认真的表情,在阳光下。 陈辰静静的看着她,心里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就勾了嘴角浅笑起来:"大概是眼睛的问题吗?我怎么感觉你像挥着翅膀的漂亮天使在拯救落难的王子!!!” 到底是做了什么违法违纪的事,招惹了什么样的人既然被人登门入室打成这样,还有心情开玩笑。陈佳故意重了点力度:“怀着菩萨心肠又倾国倾城的天使问你,到底是为情还是为钱?” ”为好玩“陈辰愣了一下,勾唇弯眉,妖气流转。只是笑得让人心里发毛,不是昨日初见年少的阳光帅气的明朗,眼里透出一阵寒意,让人毛骨悚然。 ”为好玩,你有病吧?“陈佳脸色一冷,用力按了一下伤口 ”谋杀亲夫,该当何罪?“ ”你以下犯上,知错不改!“ 砰砰砰,急躁的敲门声打断了屋里两人的调侃。面面相视,难道是刚刚战败的红毛们真回来复仇? 就在他们措手不及时门外传来陈辰奶奶的声音:“你可得好好说,千万别跟孩子急!” 闻言,陈辰把陈佳留房间里直径下楼。不想她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破事。 陈辰一副慵懒姿态摊坐沙发上得意看着开门进来的老陈和奶奶 老陈一见他,火冒三丈,拿起桌上的杯子就朝陈辰砸过去,仿佛那是犯了滔天大罪不可饶恕的罪人。”你个畜生,一回来就兴风作浪,把家里搞得鸡犬不宁!“ 陈辰眼都没有眨,更别说躲了。杯子就那么刚刚好砸在脑门上,杯子落地,碎成渣。 血便像蜈蚣一样爬满脸颊,蔓延到脖子,最后消失在陈辰黑色的衣服里。 空气瞬间弥漫着血腥味。 老陈大概没有预想到会那么准确无误的砸中,张嘴吐不出半个字。奶奶满眼心疼手忙脚乱的拿纸巾擦不断流出的血。呵斥老陈:“虎毒不食子,你是要把他打死好安心吗?“ 老陈点了根烟,坐在沙发上不语 没哭,没也动,还带着笑意的陈辰就这么斜视怒瞪,眼底不染一丝温度。 ”家和万事兴,你好好跟你爸认个错,难得回来一趟,我都多久没有和你们坐一起吃个饭啦!……“奶奶说着便老泪纵横 手心手背都是肉,儿子孙子的,真的很久没有好好吃过团圆饭了。 “认什么错,我有什么错可向他认?”陈辰立马如炸毛的刺猬 “你还没有错?一点要把天给捅出个窟窿才知道错吗?小小年纪,怎么能做出这么心狠手辣的事,谁教你的?”见他不知悔改还理直气壮的,老陈勃然大怒直接又把手中的烟往陈辰扔过去。 好在,这一次,没有命中。 陈辰讥笑:"你教的好!” ”你……你……,养你不如养只狗,生你不如生个叉烧……“ ”生是我妈生,养是我妈养。但凡你有点良知,我妈也不会落这个下场,我们家也不会这样,我们今天也不是这样局面“陈辰不顾奶奶的好言相劝,无视气的头顶冒烟的老陈,愤愤不平道。 老陈:“逆子,没有老子你能活到现在,没有老子辛苦在外打……” 陈辰:“没有你我妈不会死,没有我妈,你不会有今天的安居乐业!” 老陈解释:”你妈是癌症死的,我承认,我在外面奔波可能忽略了她的病情。但我也是为你给你们更好的生活,后期不也给你妈最好的治疗吗?“ 陈辰倔强的样子像极了他妈妈,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 当年老陈一个穷小子,而陈辰妈妈却是书香门第的长公主。就是因为一根筋不可救药的喜欢上老陈。所以不顾父母反对远赴他乡,只为和老陈共度一生。 陈辰外公外婆心疼女儿给了老陈一笔创业资金。老陈也算争气,一家四口,日子越来越好。 但天妒良缘,辰妈妈生病了。刚刚开始,老陈还尽心照顾。 只不过,后来,老陈出轨了,被陈辰亲眼目睹微信上的暧昧信息。 再后来,小三明目张胆的找上门。 当初那么爱的人,爱到众叛亲离都要再一起的人,结果再她病入膏肓时便移情别恋。辰妈妈至此郁郁不欢,没多久就撒手人寰。 带着不舍不甘,带着对老陈的恨意。 男朋友? “是的,给我妈最好的治疗就是让你拿着我妈的钱去养别的女人来气死她。我妈咽气的时候你还躺在那个贱人床上吧?她的死打搅了你们这对狗男女做苟且之事吧?” “就刚刚,你永远也进不了家门的小三叫人来我家打我!现在,您亲自来看看我死了没有是吗?” “你要好好感谢我妈送我学了几年跆拳道,不然就真如你愿,不死也残” 陈辰声音不大,但句句叫人心疼到窒息。眼眶含着的泪,心里的痛,别人永远无法感同身受。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本应该是最亲的人,如今却是最恨的人。 奶奶听闻再看看房子的混乱以及陈辰早有的伤痕指着老陈打骂:“你个丧尽天良的东西,你还找人打你亲儿子,你脑子还有没有?装猪屎吗?” “是你孙子把小楚肚子里的孩子给气掉了,小楚弟弟气不过,再说了,他还把人脑袋给开了花!”老陈躲着老人家的捶打但心里气不顺。 “合着脑袋被开花的应该是他陈辰吗?”奶奶瞪着眼反问。 她也不喜欢那个娇滴滴破坏别人家庭的狐狸精,一天天浓妆艳抹,袒胸露背的,一看就不是过日子的良家妇女。但奈不住自己鬼迷心窍的儿子喜欢,也不知道下了什么迷药,五迷三道,怎么说都没有用。 吃了秤砣铁了心,就和陈辰一样的脾气,死犟死犟的。 平常天长路远的,不住一起,也就算了,现在是公然入室伤害她孙子,那是一百个不答应。 "小楚肚子里的也是你的孙子呀。是条人命。他年纪轻轻的心眼就坏成这样,胆大妄为的敢干这样的事,以后还得了!!!" 如果不是奶奶护在陈辰面前,老陈恨不得上前抽他几个耳光。 "母债子还!她当初怎么对我妈,我现在就怎么对她!难道我让人捅了一刀,血还没来得及擦,你就来劝我大度!我怎么大度?难道说你真棒,捅得真他妈的准?" 陈辰的脸色阴沉得让人不寒而栗,随时都可能触发的火药桶。 也得亏奶奶束缚着陈辰,否则他绝对的替天行道,为母报仇出气. 老陈心力交瘁:"她和你妈的死没有任何关系" 陈辰听闻冷笑起来:"我和她孩子的死也没有任何关系。” 明明外面太阳火辣辣的炙烤着万物,热的树上的知了叫不停。可屋里刀光剑影,寒意死起。 陈佳无聊的坐在窗边上,了无一人的街道,不知道江佳有没有找她。听着楼下的豪门恩怨,她想起陈辰妈妈恬静的笑脸。 小时候经常在陈辰家蹭吃蹭喝的。陈辰妈妈手艺好,会做很多好吃又好看的点心,温柔又有耐心。每次带预防针都是哭着赖着要他妈妈陪去,因为她会叫医生换最小的针筒。小时候不懂,因为针筒小打得少也就没有那么痛。 初中所有的补习都是他妈妈辅导的,她是书香门第,知识渊博。细心又耐心,所以她有现在的成绩陈辰妈妈功不可没。 可是那么好一个人,突然就没了。 天妒英才 自古红颜多薄命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不知过了多久,楼下安静了,陈佳疑惑的走下来,看到蜷缩在沙发上抱着自己无声的哭得像个被抛弃的孩子般无助 他的确是个已经被抛弃了的孩子,十六岁的男孩,回归母体的姿势,据说这是最安全的姿势。 他一定是想妈妈了。 陈佳轻轻的拉着他的手,轻抚着他抖动的后背,安静的陪在他身边。这个世界并没有童话里的那么美好,也不是电视剧里演的和谐。 人死不能复生,可为什么会有死亡呢?活着又到底是为了什么? 所有的人都像回到过去,只有时间不愿意,这大概就是成长吧!注定只能自己体会,自己坚强,自己撑下去。 如同毛毛虫变蝴蝶般,历尽脱蛹之痛,才能变成漂亮的蝴蝶。这个过程,无人能替,只能自己承受。 毕竟成长是孤独的,连个偏旁部首都没有。接受成长就要接受所有的聚散,毕竟青春本来就是马不停蹄的相遇和分离。 从那之后,陈辰有消失不见了,家门紧锁,枝繁叶茂的百香果树上硕果累累。风一吹,雨一淋,掉一地,只能化做春泥更护花。 陈佳担心过,也有想过联系看看。但仔细想想,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只能心里祈祷他一切安好,但愿上天能善待这个小男孩。 时间是最公平的,不会因为某人还是某些事而缓慢一分钟或加速60秒。 上课,下课,睡觉是成日常。 唯独江佳,若无其事的一如既往的上课瞌睡如虫,下课球场上抖擞如龙,惹得高一的小学妹们疯狂的尖叫,呐喊加油! 陈佳始终理解不了,十个人为抢一个球跑得大汗淋漓的,为进一个球而澎湃激昂! 大热的天里躲教室安静的看会书,聊天也香呀!非要把自己搞得臭烘烘的才显得年轻气盛吗?所以,陈佳从来没有去看过江佳的篮球赛。 “葵因阳而生,我因球而生!” 江佳每次都十分自信的面对陈佳的不理解。 果然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其他的都是其次。 从小到大,只有篮球能给他带来荣誉和奖杯。 他喜欢篮球,所以他坚持打篮球。 可是她呢?好像并没有什么喜欢到不可放弃的地步。读书是老妈从小教导要好好读书,所以她听话的好好读书。 黄昏,落日,晚自习,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在蓝天里游荡的白云。 陈佳坐在窗边茫然的看着桌上的试卷,懊恼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全班第一,年级第二,千年老二! 跳水有伏明霞,乒乓球有王皓,篮球有杜兰德,一中高二有她陈佳! 每次都拼尽全力的努力,总感觉可以一雪前耻!可每次都毫不意外的事与愿违! 这该死的墨菲定律!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为什么?还被称之为二十世纪西方文化三大发明之一! 明明我们是中国人,为什么要被西方文化给印证! 凡事可能变坏,它就肯定变坏!这算不算悲观主义!按元夏的理解。 凡事往好的方面想这个罗伊尔定律是不是与墨菲定律闹了矛盾! “下课后,准备个麻袋!” 元夏突然凑过来神秘兮兮的冲陈佳说。 陈佳:“……?” 前面的许多金笑的如同他的名字一样,不像正经人!但讲得很正经。 “把隔壁许风收了,若他识相,下次机灵点,让你个第一,大家还是好同学!要是他不从,麻袋伺候!看看人家熊二,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趁其不备,麻袋准备!" 小眼泛着精光,他说算命的说他命中缺金,所以取名许多金。 可为什么不叫许多【表情】?四个金,难道是不认识【表情】? 陈佳无语的看着天空想起陈辰讲过的一段很美的冷笑话。 白云对落日说:“你都把我染红了,现在都没有人敢娶我了!” 落日说:“那可真对不起!我的公主!” 白云又说:“那我就以火烧云的名义以身相许好吧!你可不要多瞎想,我只是单纯的害怕孤独一辈子!” 元夏推推发呆游神的陈佳不满质问:“嘿,我们为你解忧耶!你多少给点态度!” 许多金点头期待着她的下文。 陈佳回头笑的特别真诚提议。 “你好人做到底,使出你美人计勾搭上他,让他无心上学不是更直接吗?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她陈佳要赢也是光明磊落的! 元夏捶胸顿足,假装得很悲痛。 “我为你出谋划策,你却陷我于水深火热中!果然,鲁迅说得一点都没有错,世上唯有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许多金胁肩馅笑:“落花有情,流水无意!你们都未必能入许风的眼!” 切! 切! 都说能玩在一起做朋友的缘分是因为智力相容性,如果真是这样,那真不知道是侮辱了她还是抬举了他! 陈佳和元夏异口同声的白眼齐刷许多金。 许风的风流往事数不胜数。他的花心众所皆知,但无知的少女们就爱吃他油嘴滑舌的信口开河。 可是他那么滥情的一个人,却次次稳居第一! 好吧!人品好不好与学习成绩的好坏没有直接联系!两者并不冲突! 突然出现凑近跟前的班花金多多莫名的恭维起陈佳。 “恭喜我们的陈佳同学!又得了年级第二!听说第一名的许风可只比你多几分而已!真的太可惜了!” 表情是真的很惋惜,言语是真的很真诚!可话里话外还是掩藏不住的话里带刺,绵里带针。 元夏和许多金一头雾水。 她们什么时候有交情?心高气傲的公主和心性孤傲的学霸。连同前桌人称何老实的何简都回头紧张的看着陈佳。 气氛很奇妙,周围很安静! “谢谢!” 陈佳礼貌有加的微笑着客气道。 尽管她也百思不得其解。素日并什么交集的两人更别说有什么过节,这暗搓搓的为何闹这么一出? 金多多以为这明晃晃的在她伤口上撒盐会激怒到她,结果出乎意料的淡然接受了。 金多多挂着人畜无害的笑脸凝视着陈佳,心里气得牙痒痒的! 长得也没有自己好看,身材也不如自己,家境就更不用说了,有眼的都知道她从头到脚全是她们做梦都不敢拥有的大牌。 可为什么江佳无视自己却天天风里雨里的接送她呢? 越想越气,越不甘心。 “你学习那么好,怎么就找个倒数第一的男朋友呀!有损你学霸的名声!我以为你喜欢的应该是许风这样跟你旗鼓相当的有共同语言的!” 男朋友? 成长的烦恼各有不同 看热闹的大伙惊呆下巴。今天的信息有点多。 她有男朋友? 她男朋友倒数第一? 她居然也交男朋友? 窃窃私语的都在等着看这个从天而降的大八卦。 “喜欢就喜欢了,和学习无关。正常的两厢情愿与名声无关。谁和谁般配与否,你一个外人怎么可以好定夺呢?何况他篮球打得好到即使学习成绩差依然可以和你学习不差的人平起平坐在这个学校里!” 陈佳不急不躁,不气不闹,甚至内心还有点小骄傲。 事出有因,金多多的反常是因为江佳这个花蝴蝶。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飞来横祸,还是桃花债! 光有漂亮的脸蛋有什么用? 那水灵灵的大眼睛是瞎么? 从哪里看出她和江佳是情侣? 爱而不得便迁怒于她? 金多多的脸像个调色盘一样,忽红忽白的下不了台面。 最后娇滴滴的解释:”我并没有恶意的,你可千万不要在意哦!一会放学我请你和江佳和奶茶吧!“ “非常的感谢你的好意,我们还是要补习一下功课,毕竟怎么说也是第二名的家属,对吧?” 陈佳一无既往的礼貌,心平气和的把她灰溜溜的打发走了,以至于金多多还有一节晚自习都没有上就回家了。 怪谁呢? ”所以,你是真的有男朋友了吗?“ 又是一场来自没有恶意的追问。元夏求贤若渴的表情,许多金和何老实也同样期待。 “你们听不出来她是故意膈应我呀?” 陈佳没有什么朋友,也不爱社交。 只是前后桌的,奈不住元夏自来熟和许多金的社牛,日子就了也就相对的熟悉起来,会偶尔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至于何老实,他数学好英语差,刚刚好可以互相辅导。 陈佳数学巨烂!否则怎么会常年屈居第二呢? “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她干嘛挤兑你?”许多金发问 “她妒忌你考第二名?”元夏问 “你在你的世界名列前茅,她在她的世界怡然自得,你们井水不犯河水啊!” 何老实不解。 “干什么?” 陈佳不悦。 ”审犯人呐?漂亮的人总有我们捉摸不透的脾气!“ 元夏不以为然:“她除了漂亮,一无是处!” “漂亮就够了,没有精致的五官,谁有兴趣了解你的三观?” 许多金推了一下眼镜不怀好意的朝元夏笑得猖狂。 ”白雪公主因为漂亮,所以被王后嫉妒。 因为漂亮,所以被猎人放走。 因为漂亮,所以被小矮人收留。 因为漂亮,所以被王子吻醒。 所以,你明白了吗?善良没用,你得漂亮!“ 陈佳郑重其事的拍拍元夏的小肩膀。 元夏睁着大眼不敢相信,自己的好心没有得到该有的好报,陈佳居然和许多金一起孤立起她来。 心里那个气不打一处的。 好心当作驴肝肺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朱元璋那么丑,但一点也不影响他做皇帝! 林肯算不上好看吧?照样做总统! 黄渤不漂亮吧?佰亿影帝! 韶华易逝,容颜易老。” 何老实带着一种不一样的眼神盯着陈佳。 元夏高兴得高举双手欢呼,总算有个英雄所见略同的战友。 难得何老实如此给力,自然的必须要添砖加瓦。 “女人长得漂亮只是优势,何得漂亮才是本事!是不是?” 怎么滴还演变成一次辩论会了呢? 陈佳别过何老实的眼神,低头整理试卷的同时漫不经心的反问: ”怎么样才算活得漂亮?何老实刚刚说的大人物只证明一件事,那就是人丑多读书才有出路!“ 该结束这个话题了,没有意义的问题,争个你死我活又能证明出什么之所以然的。 漂亮与否,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现在唯一该做的就是找出自己的错题正确答案,同时弄明白它。 ”三岁不尿裤子,五岁哭自己吃饭,十八岁自己回开车,二十岁有男朋友,三十岁有钱,四十岁有钱,五十有钱,六十岁还有男朋友,七十岁还可以自己开车,八十岁还可以自己吃饭,九十岁还不尿裤子,一百岁还没有挂墙上,三百岁还挂墙上,这就算活得漂亮吧!” 元夏很满意的撞了一下陈佳,感觉自己棒棒哒,太有才了。 陈佳停下手上的笔抬起头略想一下一本正经的笃定。 “漂亮没用,那得有钱!” 何老实转正身子回归座位上忙碌自己的事,大概是真的太无趣了。 倒是许多金合上了武侠小说,兴致勃勃的参与进来。 “辩论会升级了!“ 陈佳人畜无害的一句, “辩论结束。” 元夏微张的嘴,话都到嘴边上了,就这么活生生的硬憋了回去,一脸哀怨的朝陈佳翻白眼。 一腔热血,满腹经纶,没有用武之地呀! 初秋的夜,有点凉。枯黄的叶随风飘落。 以前觉得叶的离开大概是因为风的追逐,现在才知道,把树叶吹落的不是秋天,而是脱落酸。 一场秋雨,又落一地的花。 陈佳告别了元夏站在路灯下等江佳。 皎洁的月亮独自悬挂高空中,周围了无星辰。 嫦娥偷吃了仙药,从此住在寂寞的广寒宫内。吴刚被罚永远在那里砍桂花树, 小玉兔在广寒宫捣药。冷冰冰的广寒宫里只有嫦娥一人。 像现在的自己。靠人不如靠自己,将就别人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她发誓,有生之年,必须学会自行车! 猛然的脑子里闪现那个骑着山地车问她要不要坐的寸头男孩。也不知道剩下的半个榴莲长了多长的霉。像风一样来无影去无踪的陈辰真的一点消息都没有! “听说你又得了个第二的好成绩?厉害了呀,我们家学霸!” 等得人都走完了才终于等到不爱学习却爱学校的江佳。他一现身就打断了陈佳对陈辰的挂念。 陈佳给他一个沉默的眼神坐在后座上。半响,悠悠的问:“你认识金多多吗?” “金多多我不认识,但钱多多我想认识!” 江佳嬉笑。 “女的,还挺漂亮的,我们班的班花!“ “漂亮的人取名都那么随意吗?像我!” “她喜欢你!” 陈佳带着几分好奇于八卦。女孩子的天性。 ”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就我这模样,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英俊潇洒………………“ 安静的校道,飘香的桂花。 听着江佳不要脸的自夸,陈佳心神疲惫,不想在说话。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成绩出来学校句召开家长会,陈佳压根不想提起。 只见江佳轻咳一声,不慌不忙的对着老妈说: "汝近来面容憔悴,孩儿甚是担忧,不如移步孩儿学堂,观山水风景,听朗朗书声,倘若还能于吾师品茶论道,定是极好?“ 陈妈妈一脸黑线,怒目瞪眼。 “请你开家长会!” 在陈妈妈手中拖把蠢蠢欲动之前,江佳识时务者为俊杰,讲了人话。 陈佳咬着苹果冷笑。 横竖都是死,还搞这么一段文绉绉。 背熟也不算太容易吧!对于他来讲。 暴风雨即将来临,飞禽走兽都吓得落荒而逃。父亲大人也不例外,躲在厨房里费心费力的做菜,一盘一盘的美味佳肴还没有得到上桌的命令。 陈佳和江佳战战兢兢的坐在餐桌上,对面的目光仿佛来着地狱般的让人心身不由惊恐。 “妈,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吃饭?”僵持得有点久,江佳颤颤巍巍的小声询问。 “你还有脸吃饭吗?”陈妈妈阴沉沉的瞪着他。 江佳为了呱呱在叫的肚子迎难卖笑:“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农民伯伯辛苦种出来的粮食,老爸加工得色香味俱全的,浪费是相当可耻的行为!” “全校榜上有名的倒数第一,你怎么还吃得下饭?我怎么会生出你怎么个烂了扶不上墙的阿斗呢?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生个叉烧!”陈妈一脸的愁容。 江佳小声嘟哝:“一树还有二果呢!这不还有个光宗耀祖顺数第二的吗?” 我只是个意外,她才是真爱! “你考成这样?好意思面对你们班上的女孩子吗?”陈妈妈唉声叹气。 “你觉得我但凡在乎她们的看法,我会不好好学习吗?”江佳这会理直气壮略带嘚瑟的语气反问。 江爸把饭盛好忍不住问到:“你们班上就没有一个好看的吗? 江佳拿着筷子兴致勃勃的准备好好跟老爸深究这个问题,可余光瞄到边上陈妈妈的脸。脑子灵光一闪,保命要紧:“我心无杂念向明月,岂能儿女情长误大事!好看不好看的都是别人的老婆,于我何干?” 书读不好已经是事实,可不想再被按上早恋的罪名。 “别人家的老婆?”餐桌上的三个人都被云里雾里的一时想不通了,反应过来才发现好像是有那么点道理。 “读书不行,搞对象也不在行,你这儿子,将来别人壁咚的墙就是他要搬的砖!”陈妈妈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生无可恋的,直径吃饭要紧。 陈佳和江佳疑惑,理解不了老妈这话的用意。 不敢插嘴 老爸瞧瞧江佳淡定道;“儿子摸样也不差,不着急!” “摸样好看的比比皆是,你儿子这样的?"陈妈说这话的非常不屑的瞟了眼江佳之后又说道:“现在十几岁的小姑凉都骗不到,你还指望他将来骗思想、经济独立的精明女孩吗?先下手为强,后下手没有!现在单身汉占全国比例只增不减!在动物园里都打不到猎,出了园子怎么打?” 你有男朋友? 这是在讽刺他找不到对象,也是在变相的催他找对象,亦是很直接的不反对他早恋 陈佳和江佳对于这个明确的意识很震惊。 江佳觉得自己才十几岁,就已经到了要操心这件事的份上? 陈佳一时之间茫然了。昨天老妈还在语重心长耳边唠叨着:“女孩要自尊、自爱。该是读书的时候就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聪明的女孩应该事业有成以后再考虑个人问题。” 怎么到江佳这就区别对待了?他才高中都还没有毕业呀! 陈妈妈看到陈佳惊讶的表情马上改口:“江佳是因为成不了业只能指望他先成家,也就是现在这个年纪的女孩好骗一点,所以妈妈跟你讲,这个年纪对你有想法的男孩都是和他一样没作为的典型。花香蝶自来,你只管优秀,自然吸引优秀的人。 看到江佳气鼓鼓的样子,妈妈言之有理,老爸一旁无语的表情,陈佳带着些许幸灾乐祸的心情乖巧的对妈妈俯首点头赞成。 江佳鄙视:“只许我祸害别人家姑凉,不许别人祸害你家姑凉?做人太双标了吧?”最年轻貌美,思想单纯的时候都没有人要你,你觉得将来社会险恶,人心复杂的时候还有人单纯的喜欢你吗? 日落西山你不陪,东山再起你是谁! 同甘共苦你不在,荣华富贵你不配! 江佳成功的转移了刚刚因为分数而掀起的风浪,避免了世界大战,拯救了一家的安宁与温馨。 大家都乐滋滋的吃了饭。 “出口成章,语文考几分?陈妈妈话锋一转,冻结了所有的美好,一切又回到最初的原点。 “呃……还有一句……寒冬腊月你不陪,来年开春你是谁!” 窗外树叶哗哗掉落,月亮偷偷躲进云层里。两父女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明哲保身,埋头吃饭。 陈妈妈眉头紧皱。两只眼瞪着像青蛙。平日里那个在外人眼里温柔可亲的妈一去不复返。 火山即将爆发。 “除了油嘴滑舌,不着四六,一事无成,你看看你们班上的李宇之,看看杜奶奶的孙子,再看看刘叔叔的儿子,和你一般大的,人家怎么就吧像你一样呢……?” 史上以来最伟大的虚拟人物——别人家的孩子上线了。 “你羡慕别人家的孩子,我还羡慕别人的妈呢!人与人之间想要保持最长久舒适的关系,靠的是共性与吸引,而不是一味的压迫、捆绑和一味的付出,以及道德式的为你好。因材施教,我天生不是读书的料,你何必强求!”江佳据理力争。 针尖对麦芒,家庭大战,正式爆发。 两国交战,必有使者。 陈佳忙安抚:“妈,江佳有不及他们之处,但也有他们不及之处,对吧?论打篮球,放眼望去,有谁能打得过江佳?咱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 江爸也很狠的批评着江佳:“你怎么能这么跟妈妈讲话,好好给妈妈道个歉!” 此时的江佳就如同1927年8月1日,反抗国民党的第一枪。筷子一扔,站起来比在坐的都高出半截。拧着眉,寒着脸,一副视死如归的放纵:“我本就不是靠分数上的学,怎么就时不时的旧事重提!” 狗急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江佳正是叛逆期的时候。不过就他词语信手拈来说得贼溜的,说明他阅读理解能力还是有的,怎么语文考个九分?实在是惨不忍睹! “旧事重提是因为你从来就没有妥善的处理好过,你不靠分数全凭运气?你会被最先淘汰掉的那个!”陈妈妈火冒三丈高。 你一句,我一句,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一声比一声高,唇枪舌战,各不相让。 陈佳摔了个碗,陶瓷掉落地面发出清脆有响亮的声音。终于把不消停的家庭大战的选手给暂时消停下来,回眸迷惑的一同看向她。 “都是祖国的花朵,你们不能看别人家的花开的五彩缤纷就嫌弃自己家的花暗淡无色,花都有自己的花期,或早或晚,即便没有花开也与可能是参天大树呢! 陈佳挺反感这样的,如果用爬树来衡量一条鱼的能力,那它将终身都会认为自己是愚蠢的。 “你们都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贬低我们的同时不也在否定你们自己吗?我们某些事没有做到你们预想的结果时,你们就觉得你们的孩子不应该这样的,当我们某些事做到超出你们预料时,你们才会觉得这才应该是你们孩子的样子。为什么你们的爱是有条件的? 中国教育的目的是望子成龙,标准是成王败寇,手段是不断施压,还美曰压力就是动力!至于孩子是否真实,善良,是否健康,开心。从来不会去考虑。最需要以人为本的领域却最不拿人当人! 这是易中天说的,也是事实如此! 平日里惜字如金,乖巧听话的陈佳突然长篇大论的头头是道。陈妈和江爸面面相觑,难道真的错了吗? 兄妹齐心,其利断金! 江佳有种迷失掉队后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找到盟友,看到部队的激动! 大家好,我叫陈辰。 哇-哦!帅的嘞!!!大家看着这个穿着黑牛仔套着黑卫衣,手上挽着个黑滑板,和卫衣同款的黑卫裤下一双限量款的黑阿迪达斯球鞋。斜跨着黑书包扎着个小辫的男生。一米八的大高个站在数学老师边上,显的特别滑稽。 简单明了的开场白,字正圆腔温润爽朗的声音,淡淡的神情,浅浅的笑意。 在看到陈佳的那一秒,他玩味的勾了勾唇,冲她痞气的抛了个眉眼,眉眼间多了几分柔软缱绻。 哇~哇哦!所有人都一副看热闹怕事不够大的起哄来回打量陈佳和台上的陈辰。只有金多多满脸鄙视,双目藏不住的怒气,宛如被人抢了丈夫的怨妇嘀咕:“丑人多作怪!" 原本就感冒到脑仁疼,再加上刚刚出小差的陈佳看到陈辰还以为是做梦的幻觉呢?半天僵在桌位上没有反应过来。 “以后有的时时间相处,先找个位置坐吧,那就倒数第二个空位吧!你那么高!”数学老师推了推眼镜扫视了一遍唯恐天下不乱捣乱分子,又用贼溜溜的眼神上下打量起一身黑不溜秋不穿校服的陈辰。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学生,痞里痞气的。 “好!”陈辰满脸笑意地拐过老师,走向陈佳,再路过陈佳再拐到最左边的倒数第二的位置上。 距离陈佳最远的距离的位置。众目睽睽之下,他的眼里只有陈佳,别无他人。 陈佳还在深究他怎么会在这里?周围同学开始窃窃私语。谣言四起了。 好八卦的元夏怎么可能不参与其中:“你认识他,他认识你,你们俩什么关系?” 同样好奇的还有许多金和何老实,一脸八卦的样子像极了村头情报中心的大爷和大妈。 好吧,八卦与年纪没有任何关系! “邻居。”陈佳心不在焉。 “青梅竹马?” “两小无猜?” 元夏和许多金相当默契。 “滚!”陈佳无奈的把书立起来,谁也不想搭理。 元夏:“可是,他看你的眼神实在算不上清白!” 许多金全然不顾唾液横飞的老师,也不理会陈佳想隐藏的心情,富有感情,极具表情的声情并茂:“未见青梅,青梅枯萎,芬芳满地!不见竹马,竹马老去,相思万里!从此,我爱上的人都像你!” 肖老师又推了推眼镜,语气平和,表情温和:“词背得不错,许多金,你来给大家讲解一下这道题的解题思路!” 不作就不会死,果真是事事有因果。 周围寂静一片,许多金慌慌张张的翻书,一无所获! 举目求救,陈佳心虚的低头。一切因她而起,害怕下一个被提问的是自己。 元夏拿着笔假装认真的写写划划,好像一副我没有参与的样子。 何老实默不作声,即便知道答案也不好明目张胆的成为帮凶吧。 “我……不会!”如果说刚刚念词是胸有成竹,那现在就是一副唯唯诺诺。 “虽然语文很浪漫,虽然数学很难,听课很无趣,作业很累,但也不能就此半途而废,熬过这段日子便是前程似锦……” 铃铃铃……下课了,解救了好多人,好多无辜的人!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数学太难了。政治不会可以乱写,英语不会可以抄阅读理解,数学不会只能写解。学数学,从理解到懵懵到似懂非懂,再到迷茫,最后生无可恋剧终! 中午请我吃饭!许多金好还在埋怨大家见死不救的时候。陈佳抬头便跌进陈辰那双满是笑意却略带红血丝的桃花眼里。 好事者都齐刷刷的想知道他们到底什么关系,究竟是新欢还是旧爱? “我感冒了”迟疑一会的陈佳摸摸自己的额头含笑似撒娇。好凉呀!这阴雨天让人昏昏欲睡。 “你感冒和请我吃饭有什么冲突?”陈辰很自然的伸出手放在她的额头上,是挺凉的!手脚蜷缩,沙哑的鼻音,应该是感冒了! 哇哦!这都上手啦!还能是什么关系? 大庭广众拉拉扯扯,不知羞耻! 陈佳拍掉他的手,又缩回衣袖里:“你是看不起病毒的传染力还是对自己抵抗力太自信?” “只见新人笑不提旧人哭,你现男友还没有走呢!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找好备胎,是吧是有点心急了?”和金多多站一起的金珠嘲讽。 金多多冷笑:“哪有什么新欢!所有的无缝衔接都是早就预谋好的!” “有你什么事?陈佳站起身,目光坚定直射金多多,语气相当的不友好。 这是第一次,同学那么久,正面怒怼。 “你有男朋友?”陈辰迅速的收回手,眼神瞬间暗淡。 撬墙角 “你还不知道吧!她一直有个每天接送的男朋友,不过马上要走了,所以,你可以上任啦!”金多多见陈辰不知情更是添油加醋。 “呵!”陈佳一时失笑:“你上赶着也得不到的人我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你日思夜想的人和我朝夕相伴,怎么样?这种滋味好受吗?” 佛说不惊扰别人的宁静就是慈悲,不伤害别人的自尊就是善良。但是过来人说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奉陪到底!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换来的不是海阔天空,而是蹬鼻子上脸。本来同学一场,和平共处。现在看来,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的以为。 会不会打起来? 谁更胜一筹? 目前旗鼓相当,不分上下! 果然,陈佳只是不惹事,但并不怕事! 明明已经放学了,平常都更猴子似的往食堂窜,生怕打不上鸡腿。今天异常的都没有离开,看来大家对八卦的求知不食欲大。 金多多彻底撕下了伪装;“你朝三暮四的水性杨花还引以为荣,不要脸!”怒容满面恨不得把所有的肮脏之词都用来形容陈佳。 陈辰听着这不堪入耳的话眉头紧皱挡在金多多面前,严声呵斥:"我是他哥,你最好注意一下你的言语措辞." 看热闹的人比比皆是,解围的人没有一个! 哥? 所有的人都半信半疑。 陈辰! 陈佳! 好像也没有什么可不信的! “男的都叫哥,女的都是妹,谁不知道这其中的门道!”金多多仍旧不死心,非要按上个罪名给陈佳。 善良有度,忍让有尺,面子给多了,狗都会觉得自己的狮子。 陈佳神情平淡,缓步越过陈辰,从容一笑。认认真真的端详金多多那张漂亮的鹅蛋脸,吹弹可破的肌肤,明眸皓齿,眉梢细长。 如此讨人喜欢的样貌怎么就长了一张说话让人恶心的嘴。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陈佳收起笑意,偏头凑近她耳边:“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喜欢替天行道?为民除害?还是喜欢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批判人间善恶?” “她干嘛?要动手?”元夏紧张又害怕。平常陈佳对这些事充耳不闻,漠不关心。此刻为了口舌之争像一个被惹恼的黑老大般折射出的气场,让人闻风丧胆。 这才是从小给娇生惯养,受众人宠爱的陈佳。什么忍气吞声,顾全大局,任人欺辱,不可能。 有仇必报才是她该有的脾气。陈辰双臂交叉抱于胸前半坐桌边,但目光从未离开过陈佳。 外面风雨交加,一阵一阵的吹打窗户,真是磅礴大雨。比依萍找她爸要钱那天的雨还大,这也是一部分人留下来看热闹的原因之一。 比如何老实,被迫观赏了一场无聊且庸俗的剧情。相比于他的冷谈,许多金倒是饶有兴致的看的津津有味。 “你,你想干嘛?要-打人吗?”金多多后怕的往后退一步,她身边的好姐妹闪一边。 "江佳!你心心念念的人,我同父同母的亲生哥哥!"所有人都提心吊胆的以为要开战的时候。陈佳附在金多多耳边轻声重语。 带着三分警告,四分叽笑。 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收拾东西,笑颜逐开的拉着陈辰聊着天气. 走了! 江佳! 陈佳! 哪是什么情侣名,夫妻相,人家原本就是一家人。一脉血缘,自然亲密无比。 金多多觉得此刻的自己像个小丑,偷鸡不成蚀把米。大闹一场结果却是笑话一出。 陈佳并不是第一次说江佳是她哥。以前老觉得是糊弄人的把戏,现在才知道一切不过是自己的胡乱猜疑。她万分羞愧,但凡有点勇气去当面问江佳,事情也不至于到今天这翻不可收拾的地步。 现在的局面,金多多尴尬的想找个地洞钻下去。真想回到昨天,一切顺其自然,随缘也挺好的。 可是现在。重新开始好像不能从新开始,从新开始不如回炉重造好了。她一定不会像现在一样的莽撞,冲动。 大家议论纷纷,冲冠一怒为红颜。一传十,十传百,以至于到了晚上见到江佳时。他双眼发光,满脸戏笑,还一副很受伤的口吻质问:“听说我被人带绿帽,被人撬墙角了?你胆子可真大,早恋还敢搞的沸沸扬扬的,还为爱争风吃醋,大打出手?长本事了啊!" 跟在身后的陈辰一听,眼前一亮,心情豁然开朗。原来所谓的男朋友就是江佳。 一群无知还无脑的蠢货! 陈佳没有心情搭理江佳,直径往前走。 "你都不知道,现在他们看到我都是一副同情样。都在说你有眼不识泰山,捡了个芝麻丢了西瓜。毕竟像我这么帅气还前途无量的大好青年百年难得一遇。多少人做梦都不敢想,你居然劈腿,有眼无珠,无福消受,不知好歹。" “他们纷纷拿出自己被甩的经历来安慰我。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丑事,其实,我都快笑死了,他们还以为我是强颜欢笑。” 陈佳白他一眼,不想说话。 “不过也有几个另类从我身上找安慰,说什么像我这样的人都遭背叛,他们也就想开了!哎!说到底,还是怪我太优秀,我为你抗下了所有!” 江佳的沾沾自喜陈佳忍无可忍,猛然停下,凶神恶煞地握着拳头狠捶他手舞足蹈的胳膊上:“优秀?为我抗下所有?我警告你,再有一个因为你让我受委屈的,我杀了你陪葬她!” 月黑风高,雨停了,坑坑洼洼的小路上寒风过树林发出让人惊悚的呼~呼声,阴嗖嗖的。 江佳吃疼的嚷嚷:“年轻气盛!血气方刚!是我们……是我们江家的种!能动手就莫动口,干不死就往死里干!”慷慨陈词的江佳说的同时还把手搭在陈佳的肩膀上。“读书的时候不打架以后想打也没有这个血性!干得漂亮!” 漂亮二字刚落音,腰子上就被陈佳的手关节狠狠的顶了一下。 痛意乍然四起,江佳捂着腰子哀嚎道:“最毒妇人心!哪个兄台如此有眼光,看上你这么个玩意?” “嘞,这个就是给你带绿帽,挖你墙角,有眼光的兄台!”陈佳一把把默默随行的陈辰拉到江佳面前。 这个时候,江佳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一路同行的还有一个人。全身黑也不能怪他呀,加上八卦心切从而忽略了。 他正儿八经的打量起陈辰,摸了摸脑门。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又想不起到底在哪里见过? “江佳哥!”陈辰有点不好意思的打招呼,毕竟一路上听了不少笑话。早该出声问候,结果他们聊得太投入,完全没有机会插入。 江佳眯着眼不确定:“陈辰?”几年未见,比之前高了很多,整个人抽条立体起来了。 从小都是哥哥和哥哥玩得比较亲近,小的和小的玩得多。所以,比起陈辰,陈清更为熟悉。 “你哥回来了吗?你们俩怎么一起?是你小子要挖墙角?”江佳三连问。 "墙角我就不敢想了吧!我是转学回来的,我哥跟我一起回来的"陈辰余光瞟了下陈佳有问有答。 陈佳突然兴奋:“你哥回来了?风吹雨晒,兵哥哥最帅!” 陈辰被她突如其来毫不掩饰的激动吓一跳:“是喜欢当兵的还是喜欢我哥?” 江佳不满:“切,有我帅?” “你是问我穿西装帅还是穿军装帅?如果军装的倒下,那么穿西装的得跪下。男人要么穿军装保家卫国,要么穿西装运筹帷幄。陈清哥是穿军装雅帅,穿西装痞帅,你们……?”陈佳很难为的眼神来回在两人间转动继续道:“一个打扮得跟个不良青年,一个不学无术,只会招蜂引蝶!” “我拿你当哥们,你想当我嫂子?” “我拿他哥当兄弟,你是我亲妹,你却想当我大嫂?” 两人都不可置信。 “回不回家的,冷死了,磨磨唧唧的走不走?” 江佳又一把亲密的搂起陈佳,支支吾吾的百般扭扭捏捏:“咱……商量……个事呗!” 陈佳拒绝得斩钉截铁:“没有!不借!” 果然是亲兄妹,嘴一张就知道下文。 江佳换了一套说辞:“别呀!男孩子,要么穿军装镇守一方,要么穿球衣为国争光。为了祖国的繁荣昌盛,国泰民安,世界和平,你就支持一下嘛,又不过,区区两百块……” 陈佳甩开他魔抓:“只是拿到名额而已,脚都还没有迈进球队,就已经为国争光?脸可是个好东西,咱得有!” 江佳:“我肯定为国争光,到时我打出国门,走向世界,第一要感谢的人必须是你!今后你要是想要哪个明星的签名呀,合照呀,统统给你安排。以后养你,衣食无忧,让你过上吃喝玩乐的好日子……” 陈佳:“齐白石画虾,徐悲鸿画马,张大千画虎,你厉害了,给我画那么大一饼。只是不好意思,最近胃不好,消化不下,你换人吧!” 好话说尽,江佳泄气:“不想努力了,陈辰有没有认识的富婆?求包养!” 本来默默跟在背后静静看表演的陈辰突然被卷入画面,猝不及防。 “啊……?”转场太快,话题太犀利。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今天为你争风吃醋的哪个女的。有颜有钱还对你情有独钟的,你可以让她包养。” 江佳听完陈佳的话,两眼放光,一脸娇羞地翘着个兰花指推了一下陈辰的胸膛的同时还娇滴滴责怪道;"那么漂亮一女孩,你怎么下得了手,开得了口去伤害她?陈辰,太不懂怜香惜玉了!” 长大是孤单的 这摸样像极了青楼里招揽客人的妈妈桑,着实把陈辰弄得想笑不敢笑的只能努力的憋笑。 几年未见,进步的不仅仅是球技的高超,演技也是栩栩如生。 陈佳好笑:“不想努力,不为国争光?” 江佳长叹一声:“鸟为食亡,人为财亡。别人被青春撞一下腰,我为五斗米折了腰,有了富婆还要什么理想!” 陈佳不忍直视,从包里抽出两张红太阳打发:“收起你那浮夸的演技,麻溜的滚!” 烈女怕缠男,花钱买清净。 江佳立马龙飞凤舞:“漂亮的女人满街有,漂亮的妹妹就陈佳。人生还是要有梦想的,否则跟咸鱼有什么区别?人呐,脾气还是要有的,该打的人还是要给点教训。真当四海之内皆是妈,全得惯你?对吧!陈辰。” 这一次是重重的拍打在陈辰的肩膀上。陈辰只能苦笑着看他欢天喜地的离开,消失在夜色中。 陈辰问:“他不回家吗?”明明家就在不远处。 “我爸妈都不在家,他明天就进球队,此时不玩更待何时?”说实话,陈佳真心羡慕江佳,早上不用闻钟而起,晚上可以玩物丧志,已经前途一片光明。不像她,碌碌无为。 陈佳家到了,屋里灯火通明。应该是奶奶特意过来家里照顾她们。 站门口,陈辰随口一问:“夜不归宿,该不会找女朋友了吧!” 他们家,家教严谨。 陈佳风轻云淡:“我妈现在怕他不着女朋友,巴不得他现在就把别人肚子搞大,好给他留个一儿半女的." 她也是偶然间听到爸妈闲聊才知道。 陈辰难以置信:“啊……?”他才18,四肢健全,品貌出众,有什么难言之隐让她妈有这样偏激的想法。 看到陈辰惊讶的表情,陈佳神秘兮兮解释道:“他马上就进队里,全是男的,日子就久了,我妈担心他会不会变弯或者是被弯。前不久,我妈医院有个男的,人高马大,长得也帅气但就是不喜欢女的!” “那你呢?你妈允许你谈恋爱吗?”月光下,陈辰眼带笑意的看着她。 “想都不要想”陈佳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嗯,回家吧!”陈辰轻轻挑眉浅笑。 陈佳欲言又止的抬脚上了一级台阶,扭头望了眼对面漆黑的房子没有一丝光亮,回看路灯下陈辰的影子被拉得老长老长,还是忍不住的开口:“你…哥没回家?” 陈辰拉了拉背包的肩带,抬眸认真的询问:“你不会真的喜欢我哥吧!” “就是随便一问,再见!”陈辰的一本正经让陈佳莫名心慌的有种落荒而逃的心虚。 有必要这么严肃认真嘛?就是很久没有见的朋友随便的提起而已。 就是觉得房子里没有灯,家里没有人陪伴会不会很冷清。 就是想说他没有哥哥陪伴。一个人触景生情的胡思乱想的难过。 就是想说,需要不需要她陪他回家说说话。 周日早上,风和日丽。老妈百年难得一遇的对江佳和颜悦色地轻言细语的叮嘱:“出门在外,与人交往,脾气、态度都要收敛些,父母不在身边,自己要学会照顾自己……” 一向被骂习惯的江佳对于突然来的关心显的格外的不习惯,看他受宠若惊又支吾不清。 “跟你说话呢?听到没?在外面别傻乎乎的,聪明点!你说你从来没有离开过家,这一走,就几千公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前一秒还在大声呵斥,后一秒就开始梨花带泪,百般不舍的。 陈佳和奶奶平静又沉默的远观。 一个人这个情绪怎么可以转变得那么快,切换得如此自然。 在这一点上,江佳和她亲儿子无疑!都是演技派! 江佳提着行李,嬉皮笑脸:“我走了,你好清净几天,吃好喝好,没人打扰!免得把你气出个好歹.” 今天是他远离家乡,朋友,追寻梦想的开始。是他真正独立自主,长大成人的开始。 奶奶出言安慰:“人嘛!不都是这样,天天在家看得烦都烦死了,可想着要离家了又不舍得。正常!” 陈佳小鸡啄米般猛点头安抚着老妈。 结果江佳江上易改,本性难移,一天不打上房揭瓦的臭脾气又出来了:“哼!今天,你对我爱答不理的,明天你想看我!乖乖排队买门票吧” 陈妈妈的脸乌云密布:“你走不走?” 陈佳看着江佳被推出家门,被上车。 机场一到,被无情的赶下车。 老妈一句话也没有留下,甚至连看都不带再看江佳一眼,一脚油门,留下两兄妹在风中凌乱。 千叮咛万嘱咐的依依不舍把江佳送上飞机。天空依然像水洗过的湛蓝,阳光温暖万物。微微的西风吹舞着路边的还是翠绿的树叶。 江佳下了飞机,大概入眼的是漫天的飞雪,雪白的世界吧! 再也不可能一起上下学,一起回家吃饭。 原来长大是孤单的,仅仅长大这两个字,就孤单得连偏旁都没有。 今后,都要自食其力的照顾好自己。 机场回来,百般惆怅。 漫无目的的走在海岸上。这里是有名的情侣路,郁郁葱葱的椰子树,波澜壮阔的大海。 很多人在这里悠闲的散步。一孩子,大概三五岁,乐呵呵骑着小单车摇摇晃晃的奋力向前行,妈妈在后面喜滋滋的假装追不上。 三岁孩子都会自行车,自己好歹也是好几个三岁吧,怎么可能落后! 陈佳很不服气,想开口借来试试,但终究还是开不了这口。 一米六几的个子,怎么好意思? 不过,刚好的路边上有辆共享单车。陈佳想也没有想,直接就扫码开锁,占为己有。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在这里很多游客喜欢骑自行车环游海边。 车到手,可是怎么骑? 坐上去,脚踩上去。 不行,不稳,往一边倒。 再试,还是一样,脚一离地车就平衡不了。 手长脚长的,怎么就驾不住一辆自行车呢? 陈佳百思不得其解,坐上去,踩起来,江佳不就是这样吗? 陈佳拿出手机,带上耳塞,百度学自行车视频。 正认真研究准备实操时,一阵狂风黑影一闪而过。 幸好腿长,两脚撑地才避免了与大地的亲密接触。 怒气冲冲的抬头便看到笑盈盈踩着滑板倒回的陈辰。看样子是刚刚打完篮球,一身无袖黑球衣,篮球挽在腰边上,额头上带着黑发箍,肆意飞扬的头发,果真是少牛不知冬日寒! 滑板稳当当的停在陈佳身边,陈辰眉笑眼开:“你一个人在这里干嘛?” 陈佳不悦:“半个人怕吓死你!”继续看手中的视频。 “你学自行车?你居然不会自行车?”陈辰很帅气的把滑板收到手里,好奇低头看她看的视频。 “马上就会了”陈佳倔强的收起手机。深吸一口气,回想视频的动作。 起步,上车,收脚车倒。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连续几次的失败带来深深的挫败感,她长叹一口气,不放弃。 陈辰瘫坐在椰树下的长椅上,明媚的阳光穿过树叶的间隙,撒下斑驳的光影。 海风溜过,陈辰抬手把头发往后梳理。 海浪拍打着堤岸,海鸥轻盈的划过海面,漾起一阵阵波圈。 他噙着笑意,黑水晶一样闪烁着的深邃双眸,眼角微微上扬,那瞬间,仿佛是哪个在拍写真的偶像男主角。 陈佳哀怨的甩了甩披肩长发,不死心的又一次坐上车。毫无悬念的,又是一次没有踩过半圈的倾斜。 “现在还学什么自行车?”陈辰在陈佳快要倒下的千钧一发之时伸出了援手,稳稳当当的的扶住了。 这一次,踩了个一整圈,歪歪扭扭的,全身僵硬的。 “不会自行车,我的青春得多遗憾!” “坐好,眼睛看前方,不要只盯着车头。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哥哥在后面扶着。”到底是于心不忍。 俗话说,千点万点不如名师一点。还真不刚刚顺畅多了。 “你可一定要扶好,我的性命可就交你手里了”陈佳略显兴奋的骑一了一小段。 “把心放肚子里,有我不会让你摔!” 陆陆续续的,皇天不负有心人。在陈佳不知道的情况下,陈辰偷偷的松开了手,紧紧追着她跑了又一小段。 当她发现时,亢奋的来回骑了好几圈。开心的跟个小孩似的乐不知疲。 可算学会了,不比打一场篮球轻松。陈辰又瘫在长椅上,深呼一口气。 手心后背都是汗,在这个阳光明媚的冬季里穿着无袖球服的陈辰。 “自行车在你的青春里有什么特殊的意义,让你非要学会不可?”一个交通工具而已,什么时候和青春扯上关系?陈辰不解问。 陈佳也踩累了,同样瘫坐椅子上,有点喘,但是言语与神情是掩不住的自豪:“没有呀,就是会但不骑与不会骑不是同一个性质。” “那明天载我上学?” “算了吧!为你、我、他的生命安全,做人低调点。” 陈辰一根手指转动着篮球,瞄了眼还在大喘气的陈佳打趣道:“哈哈。几年没见,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了” “那是,你不在是这几年,我可算是思想端正,行为规范,举止文明,品学兼优的大好青年!” “没有你,我这些年也算是根红苗正的三好青年,再没有挨过揍,尤其是混合双打的悲惨日子。” 陈佳撇嘴反驳:“切,搞得好像你挨打是因为我似的!” 陈辰收回篮球,薄唇微微上扬:“难道不是? 你沾桃毛过敏,我挨揍! 你摘荷花掉泥坑里,我挨打! 你逃课,我挨骂! 你生病,我挨骂! 有你在我逃不掉的打骂!不是你哥就是我哥!” 以后怎么找男朋友 陈佳条条展开说明。 “遇上你,一天挨九顿都撑不到天黑。有一次,我被打到爬上电线杆上,谁也劝不下来。因为我知道,下来会被打得更惨,大人的把戏,我看的透透的。” 陈佳好像有点印象,但不多,她眨巴着眼睛问:“那最后你是怎么下来的?” 陈辰眉一挑,失笑:“哼!你到是忘得一干二净的。是你,就是你,你给我妈拿了一根比电线杆还长的竹杠!” 哈哈哈……! 陈佳全然不顾陈辰怨恨的小眼神,脑补的画面,根本控制不住的大笑起来。 青梅竹马就是这点不好,三言不合就提及对方陈芝麻烂谷子的糗事。 好像那一刻,大家都还是那个贪玩爱闹的调皮孩子。 许久之后,陈佳理了理被陈辰报复成鸡窝的头发,大度豁达:“好了,看在你教我自行车份上,请你吃饭,你想吃什么?” 陈辰埋头想了想,深情并茂:“破碎的内脏,凝固的鲜血,缠绕的触手,扭曲的植物,干巴的姿体,残缺的大脑,猩红的果实,在红与白的对立之中翻滚,在黄与褐的交融中沉寂!” 这个季节刚刚好! “好吧!那就吃螺蛳粉吧!” 陈辰霎时目瞪口呆,怪自己讲得太抽象了吗?到底有没有听懂呀! “我要的是火锅!不是螺蛳粉!” “我知道,但被你说得那么血腥,我想吃螺蛳粉!走吧!”陈佳不理会陈辰的生无可恋的表情,理所当然的拿起篮球拍了几下,球好像要为主人伸张正义一样,根本不听她的指挥,滚得远远的。 “那你何必问我多此一举的问我想吃什么?” “问是问,吃是吃。两者不冲突呀!” “想不到这么多年,你的重口味反而变本加厉。你说说看,你是不是什么越臭就越喜欢?以后还怎么找男朋友?”陈辰心不甘情不愿的捡回球哀嚎着。 “听说你哥走了!”一大早上,元夏奔进教室,咣的把书包扔桌上,气喘吁吁没好气的质问埋头苦背的陈佳。 “嗯,昨天的飞机。”陈佳头都没有抬,心不在焉的回答。语文虽然没有数学难,但要背的一点也不少。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早上的记忆力是最好的,所以才有晨读一说。大家都挺专心致志的接受知识的洗礼,除个别外,比如元夏。 她一脸狰狞的咬牙切齿瞪着陈佳,三秒后,丧气的坐在位置上嚎叫:“说好的把你哥介绍给我的!骗子!” “地球是圆的,人生无处不相逢,来日方长!” “抵不过人走茶凉!,他不为人知时,我都没有拿下他,待他人尽皆知的时候,我穿越人海也看不清他的脸,你剥夺了我成为未来球星女朋友的权利与福利,哪怕是前女友!”元夏竖起书,可怜兮兮有哭诉着。 后排的许多金只闻见前女友就忍不住吐槽:“前女友?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已经不知道是多少人的前女友?现代女版陈世美!” 哪有什么前男友?都是一些萍水相逢的感情导师,我恋爱都没有谈过的人!就是以前玩得好的朋友而已,你可不要随便毁我清白!” 如果说刚刚的元夏像被遗弃的怨妇,那现在就是准备战斗的公鸡。 该死的胜负欲! 陈佳不得不抬头给她点个赞。 “你说,你该怎么补偿我?重新给我介绍个哥?”元夏圆溜溜的眼珠子正贱兮兮的有意无意的瞟向教室角落里抄抄写写的陈辰。 “陈辰?”陈佳不敢相信。 她是怎么做到的,从江佳到陈辰?那么毫不掩饰,没有顾忌的过度!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变化无常?还是她自己的话说,分手后没有男朋友就感觉像是给前任守寡! 元夏用书半遮脸,低眉顺眼扭捏:“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不要脸这件事换一个说法即是心理素质好,内心强大! 陈佳莫名烦躁,不想搭理。不管闲事是最好的礼貌。 元夏死缠烂打:“镜水楼台先得月!佳佳,这回你要帮我哦!” “兔子不吃窝边草” “窝边有草何必满山找?你应该说肥水不流外人田!还是说你想沃土只留自家耕?” 元夏有理有据的步步逼问,这信手占来的词汇量,这才华横溢的文采,这滔滔不绝的口才。 陈佳一时之间张口难辨,只能尴尬道:“我是觉得这跳跃的又点快……!” “快吗?上帝关了一扇门,必然要给我开一扇窗,陈辰就是那扇窗!” 陈佳:“我感觉还是太草率了” 元夏:“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要辞旧迎新!” 第一次,陈佳被元夏怼得无语。 头一回见人把喜新厌旧说得那么清新脱俗,把移情别恋说得如此的积极向上。 这是爱情的力量吗?这有爱的成分吗? “你和陈辰星座不合适,天意难为!” “人定胜天,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合适?” “你才认识他多久?一见钟情?” “嘻嘻嘻,你记得不?他刚来那天穿着一身黑,肩宽腿长,身姿挺拔,还扎小辫玩滑板,桀骜不驯的痞里痞气真够帅气的。 现在他一身简单的校服好像是为他量身定制似的,周身青春洋溢。 笔直的背脊,气质硬朗。 认真的样子,再我风平浪静的芳心掀起阵阵涟漪。 阳光刚刚好洒在他漆黑的碎发上,朗眉黑眸,红唇紧抿。 如同一道光,光芒四射,我无力抵抗,如春风撩拨我心, ……” 他是奥特曼吗?还带光? 受不了元夏的花痴,陈佳轻抿薄唇,彻底沉默。 陈辰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喷嚏,总感觉好像有人背后议论他。 抬眸,看到含情脉脉的元夏和神情冷淡的陈佳。 “有意无意的对视算不算饱含爱意?” “……” “啊!再看我一眼,我连孩子的名字就想好了……” 元夏做作的娇羞样,嗲里嗲起的声音,还翘着个兰花指掩口而笑,像青楼里欲擒故纵的花魁。 许多金紧皱眉头,鄙夷的表情,直白露骨:“被迫妄想症?一寸光阴一寸金,我劝你死了这条心!” 元夏无视任何声音,继续言之有理:“你们都太胆小,民国时期不敢做军阀,太平盛世不敢说我爱你。不出门,不私教,不私聊,鄙夷勇敢还不主动。难道大好青春里等一场入室抢劫的爱情吗?” ………… 众人沉默。元夏显得很满意。沾沾自喜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今天我也算是打了场有文化的胜仗!”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你骂我白莲花?”元夏愣了三秒,勃然变色。 陈佳惊呆了,也不主动为何就脱口而出的一句,但绝无他理解的意思。 想解释。 后面许多金悠悠来一句:”白莲花是暗搓搓行事,你是司马昭之心,明晃晃,路人皆知!” 何老实余光瞟了她一眼。 元夏横扫了他们三一圈,傲慢道:“哼!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你们就妒忌我吧!” 何老实心平气和:“南墙要自己撞才够深刻!” 陈佳摇摇头,长叹:别企图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许多金扯着嘴角,满是不屑:“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心不死!你就做吧!” 四个人中。 一个人欺负一个人,算是过节。 两个人欺负一个人,那是欺凌。 三个人欺负一个人,百分之九十九是正义! 到底是引起的公愤! “陈佳,老班找你!”文艺委员甜心从外面回教室,打断了三对一对决。 面面相视,都不知为何事。 陈辰继续干自己的事。 朗朗读书声,声声入耳。 “老班找你干嘛?”陈佳回去的时候已经下课了,元夏好奇的问,许多金,何老实眼神期待着,连带陈辰,看见陈佳回来也凑过来打听。 近日班中无大事。 陈佳风轻云淡:"元旦文艺演出缺个女主持." 她也挺好奇老班突然的召见,尤其是看到隔壁班年级第一,每回都压她一头人称风流王子的许风,手拿一叠资料和老班聊得不亦乐乎。 忘了说,老班是交语文的,也是许风的语文老师。 “老师,你找我?”陈佳礼貌性的敲了敲门,打断了两人愉快的交谈。 两人闻声抬头。 陈佳走进去。 老班和蔼可亲,热情又温柔:“陈佳啊,我想让你和许风一起主持今年的文艺汇演,你有什么想法?” 陈佳一时受宠若惊。 以前都是学姐门主持的,想不到今年重新培养。 偏偏的还选中了她,可为什么偏偏搭档是现在浑脸自信放光芒,傲娇得像个孔雀开屏的许风。 “有信心和我搭档吗?”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活脱脱高人一等的姿态。 傲什么? 陈佳在心里翻不下十几个白眼,优美的中国话,盘旋脑中,挥之不去。 有时候,脏话只是辅佐情绪,与教养无关。 虽然心里不爽,但表面毫无波澜:“很高兴和你一起主持,希望可以携手共进!” 这算不算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那行,课后你们一起练习练习,有什么不懂的多交流交流,有什么不明白的也可以来问我。”老班很欣慰的看着这两得意门生。 一个年级十个班,一个班50个人,他教的学生占了年级第一,第二。 放眼望去,还有谁? “我以为你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不会参加这种无聊的活动!”出了老班的门,许风似笑非笑。 陈佳皮笑肉不笑直视许风:“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的你怎么有空参加这么无趣的活动?” 你个花蝴蝶,讽刺我死读书! 风吹叶落,许风站在右边教室门口看着左走进教室的陈佳笑意更深了。 元夏只关心她想关心的:“你做主持?男搭档是谁?好看吗?帅不帅?” 她眼光不错 许多金问“你行不行?” “何老实忧心忡忡:“有没有压力?” “陈辰拍拍陈佳肩膀,不以为然:“好事!就当锻炼一回。小事,没必要紧张!” 得知男主是许风,元夏挤眉溜眼,笑得别有意思:“男才女貌,珠帘合璧!好一对金童玉女!” 逆理违天,怎么搞的好像相亲似的? 许多金舞臂加油:“鹿死谁手,拭目以待” 只是主持而已,又不是世界对抗赛!擂台生死战吗? “何老实严肃且认真还语重心:“长莫入其道,独善其身,愿你归来仍是当初的少年!” 陈辰云里雾里的听不明白她们的话,不清楚她们紧张兮兮的从何而来。 陈佳哭笑不得:“我只是参加个活动而已。众目睽睽下,是危机重重还是四处陷阱?志不同道不合,不相为谋!就是暂时的主持一次汇演而已!” 上课铃很恰适宜的响起,打断了还欲大战三百回合的几位。 这个年纪真好,能在短暂的课间里和几个臭味相投的人因为一个话题而聊得天花乱坠,忘乎所以。 今天是星期五,不用上晚自习。 老班在临近下课时宣布,今年的元旦表演自由发挥,得票最多的参加。 可舞蹈,小品,唱歌,演奏……题材不限。 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 话音刚落,大家议论纷纷,想法很多。 元夏侧着身子用一口北方人的豪迈的口吻看着陈佳她们三:“兄弟们,咱们必须来点啥!” “你来个鲁智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三拳打死镇关西。”许多金兴致不高,好像他也没有什么特别感兴趣的事。 可能怼元夏是他唯一最大的乐趣。 “那你来个红颜薄命,弱不禁风林黛玉!”元夏换了个娇滴滴林黛玉口气。 许多金一边收拾书包,一边怨气满满:“你应该出演朝三暮四陈世美,来者不拒张无忌,始乱终弃徐志摩。” 元夏拉救兵:“你看他,欺负我!” “明哲保身,隔爱观火!”陈佳也收拾书包,这个星期要研究天敌数学。 “我草船借箭,隔山打牛!”许多金两只手幼稚到像小孩玩枪一样,还自带配音。 “biu……biu……bIu,打不死你……”倒着往外走。 “何老实你说?” 站起来要走的何老实迟疑几秒,几分心虚的边走边说:“竖子不足与谋,勿聒噪乱试听!” “他什么意思?” 陈佳忍俊不禁:“他妈不让他跟傻子玩,你话太多” 陈辰单肩背着书包无视被气的吹鼻子瞪眼元夏,神情淡然的只问陈佳:“怎么走?” 他好像除了陈佳以外,并不太和其他人交流。 对于元夏这种超级外向的人也只是礼貌的有问则答的点头之交。 "佳佳,要不,咱俩来那个(青灰色的烟雨,而我在等你)?让大伙听听外面的天籁之音!"元夏拉着起身的陈佳,眼光却落在门口戴着耳机安静的陈辰身上。 天籁之音有点夸张,但还是可以赏心入耳。 教室里人都走光了。 “你就往台上一跳,给她们表演个天外飞仙不好吗?不走吗?" 元夏急急忙忙的抓起书包:“等我一起嘛!” 冬天的小雨的夜晚总比往日来得早,阴沉沉的天空,枯黄的梧桐树叶被雨打落一地。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你觉得元夏怎么样?”公交车上,陈佳鉴于元夏看上他的事忍不住的抬头问陈辰。 因为下雨,因为天寒地冻,所以今天选择坐公交车回家。 可能大家都是这样的想法,以至于公交车上人满为患。 两人给挤到车窗边上,陈佳靠在窗边,陈辰手吊着扶手,给陈佳围出一个狭小的安全空间,避免有人推挤到她。 陈辰倾身低头听完,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问,但还是想了一下很客观认真的回答道:“活泼开朗,热情可爱,挺好的!” “你会喜欢这样类型的女孩吗?”听闻陈辰的回答,陈佳心里莫名有种心里不爽,就好像是自己的作业被别人抄了,最后还拿了个比自己搞的分。 虽然心里不舒服,但嘴上控制不住的又问。 陈辰很疑惑:“……?” 车上人声吵嚷,窗外车水马龙。 “她喜欢你!”陈佳犹豫再三,还是说出口。 嘟着个嘴,显而易见的不太高兴。 陈辰就立在那里,不说话。 嘴角噙着笑,眼神清亮。 校服的扣子没有扣好,露出半截锁骨。 车里上上下下的人很多,路途颠婆,车身摇晃,陈佳的头总是不经意的碰撞着陈辰的心口。 他身形俊朗,眉目如画。 喜欢他的人又何尝只是元夏一个呢? “她眼光不错!有品味!” 就在陈佳的心因为琢磨不出他心意而紧张到怦然乱跳时,陈辰眼神温柔,彷佛像坠入星河般深情的低头看着矮自己半个头的陈佳,骨节分明,修长的大手宠溺的梳理着她的柔顺的发尾。 话是对陈佳说的,可说的人是元夏。 陈佳的心突然就宛如被大山重压,疲惫不堪。 好像空气的氧气被稀释,呼吸有点难受,整个人空荡荡的。 好像自己养的小狗突然就抛弃了自己投入别人的怀抱。 失落落的。 “叮……福田花园到站,请到站的乘客提起做好下车准备……” 陈佳低垂的眼帘遮住了翻滚的思绪,躲在袖子里的手颤抖的扣着书包的带着。 她好想坦然的祝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可嘴巴张张合合的发不出一点声音。 好像被人掐住了喉咙,只愣愣的发出“哦!”便推开陈辰失魂的下了车。 陈辰意识到她的不对劲,平常她不应该会鄙视他的自恋?会质疑元夏的眼光吗?这会安静的像个没有生机的破娃娃。 下了车的小道上,微黄的路灯,气氛有点诡异。 陈辰紧跟其后,:"陈佳?" 陈佳一言不发的往前冲。 旁边突然传来一句:“陈佳,你一个人回来的?” 她看看低头的陈佳,又谨慎的上下打量着其后的陈辰,表情很严肃的问。 得亏陈辰今天穿的是校服,而不是小流氓的装扮。幸好他把小辫剪了,换了个清爽干净的少年头。 否则,陈妈妈绝对的怀疑他是不良青年尾随未成年少女,图谋不轨。必然会将手上的菜劈头盖脸的给他来个排山倒海的暴打,直接送派出所。 这也就是她为什么坚持要让陈佳兄妹俩学跆拳道。 现在的社会,不是说你不挑事,你就平安无事。但别人挑事的时候,你得有能力去应对。 就像现在如果遇到歹徒,流氓,也不至于束手无策的听天由命。如今新闻经常出现女性惨遭社会毒手,无力反。如果是男的家暴女的,直接一个过肩摔打得他跪地求饶! 在陈妈妈锐利的神色下,陈辰拉着书包带子战战兢兢的叫了声:“阿姨好!” “陈辰,隔壁家的二儿子!”陈佳觉得老妈脑子里绝对的衍生出了不该有的画面。 这辈子是医生,眼睛一瞄,如同X光似的,涮涮的穿透身体看到刚刚情绪萌发的嫩芽。 在猜测没有拼凑成画面,组织成言语之前,陈佳直接表明身份。比起陌生男同学,从小看着长大的好孩子更容易打消她多疑的顾虑吧! “陈辰?” 陈妈不敢相信的来回打量后笑意全开:“哎呀,男打十八变,越变越好看,走大街上,我都不敢认了!又高又帅的就是瘦了点,像你妈妈!……” 这种久别重逢的欣喜好像刚刚冷若冰霜,满是敌意的是另有其人。 是不是所有的自家妈妈对待别人家孩子都这样嘘寒问暖的关心。至少在江佳那里从未有过。 陈辰难为情地干笑着应答着“没有……没有……是、是、是……” 陈佳带着对江佳的同情以及想要快速结束这个尴尬的场面,转移话题:“妈,今天你下厨吗?” “谢谢阿姨,下回吧!我今天还有点事要忙,阿姨再见!”陈辰礼貌拒绝。 临时碰巧的邀约都是客套,没必要当真。 "你怎么和他一起回来?"见陈辰走进了院子,陈妈妈收起笑意,冷清的问。 声音不大,但周围太安静。 陈辰无奈的靠在门后,即便没有看到陈妈妈的表情也听出了她语气的不乐意。 “我们一个学校,一个班,一起放学,住一条街,一起回来又什么问题?” “孤男寡女的,我告诉你,远离他,你现在是人生关键时刻,你可千万别给我动什么花花肠子,将来考不上大学,你后悔莫及……”陈妈妈走进家门还一个劲唠叨。 陈佳放下书包,瘫坐沙发,四肢八叉垂下眼脸反问:“你以前不是挺喜欢他的吗?总拿江佳和他比,江佳没少抱怨你偏爱他,一度怀疑他才是你亲儿子,你现在这样?” 陈妈妈瞪她一眼训斥:“女孩子坐没坐样,这样怎么嫁人?” 刚刚还担心她动花花肠子,现在又担心她嫁不出去?矛盾不矛盾? 陈佳不悦坐起来,桌上拿了个苹果大咬一口,开始吐字不清的长篇大论:“我可是咱家三代单传的女娃娃,是你们心心念念求佛祖恩赐,拜菩萨保佑才来的宝贝,你会因为我考不上大学就不要我了? 你会因为我嫁不出去就嫌弃我? 即然祖坟冒了青烟让你们了了心愿,难道你还要把自己含辛茹苦样大的宝贝恭送给别人家?” 厨房里,围着围裙的江爸探出个头没说出话就被陈妈妈推了进去:“你知道吗?隔壁的陈辰回来上学,还和佳佳一个班!” “那不是挺好的吗?跟佳佳作伴。”江爸爸尝了一口汤,咸淡适宜。 他没有说其实是他故意安排他俩一起的,江佳走了,上下学凑个伴,而起陈辰的数理化可以帮助到陈佳。 “哪里好?他现在高挑帅气越发像他爸,你女儿情窦初开的年年纪,万一发生点什么?一生就毁了……”陈妈妈故意压低声量。 “你女儿相貌也不差,真在一起的话还可以相互学习进步,小时候你不还给她们定了娃娃亲吗?” 陈佳嚼着苹果,索然无味。 杞人忧天!他哪里看的上你女儿这样品味差,眼光不好的。 陈妈妈立马否定:"我可不乐意,上梁不正下梁歪……” “我们什么时候开饭?”陈佳的出现打断了陈妈妈斩钉截铁和江爸的欲言又止。 "马上,马上" "你最近学习怎么样?"饭桌上,陈妈妈问。 古人常说,食不言,寝不语。 可现实中有多少人的工作,事业在饭桌上进行! “就那样!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我的一举一动不都在您的眼皮下吗? 怎么?是我爸还没有来得及向你汇报?”陈佳漫不经心的啃着鸡腿,斜愣眼儿的撇着陈妈妈。 “坐没坐样,吃没吃样!” 此时的陈佳尤为想念江佳。 看来她并不是对江佳喜欢吹毛求疵,她是喜欢对人吹毛索瘢。 现在的自己已经从百般宠爱的公主沦为干啥啥不行,做啥啥不对,讨人嫌的第二个江佳。 不想说话,想江佳的念头到达顶峰。 陈辰不在家 有人复习像孔子温故而知新,有人像女娲补天,也有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像盘古开天地,像精卫填海。 陈佳刷了一下午的题,头晕脑胀,气血不足,精疲力尽,宛如时日不长的重症之魂,哪哪都难受。 本想着笨鸟先飞,勤能补拙。可眼下,感觉再继续,马上命丧黄泉。她趴再桌上,脑袋贴着密密麻麻的数字。真希望自己有过目不忘以及无师自通的天赋。数学太难了,到底是谁发明的数学,对比一下语文,从开始的甲骨文到繁体字在到现在的汉字,步步简化,一目了然,通俗易懂。而数学呢?从最开始的1+1=2演变成现在要是如何证明1+1=2或者推演着1+1并非只等于2,可能也等于3。 有一种凄凉叫做,这道数学题已经超出了我语文了解范围。 真想穿越到古代,的老者歇会,给嬴政一份世界地图,让霍去病好好保重身体,一同世界。后人只考汉语四六级。劝李白少喝点酒,劝苏轼少说话,少出门。 现在的诗都背不完。根本背不完。 陈佳烦躁的揉了揉快要瞎掉的双眼,自古文武双全,学文是为了心平气和的和别人说话,学武是为了别人心平气和的和自己说话,可是,学数学呢?至今还是没有悟出其中的奥秒。 对于偏科这件事。语文课上豪言壮语,英语课上对答如流,物理,化学也是得心应手。唯独数学课上像个智障听天书般。 有一次她问老爸数学有没有考过48分,老爸说有呀。陈佳无比自豪的把数学试卷上醒目的48分亮到老爸面前,还大言不惭的说到,基因遗传,历史重演! 到底还是古代好,女子无才便是德。承受太多压力就会变成妖,成魔,成神。 现在的社会,承受太多只会成神经病。 陈佳扭扭摆摆的站起身舒张着筋骨,阳光洋洋洒洒在窗台上,书桌上,今天是个不错的好天气。 陈佳张牙舞爪的深吸着暖洋洋的阳光,撇了眼对面紧闭的黑色窗帘。 眉头不由紧皱。 是还没有起床?还是不在家? 这个点不起床是因为昨晚得知元夏喜欢他兴奋激动到没有抢到睡觉服务器?没有按时赴周公的邀约?所以现在起不来?是不想就是昨天还是不想面对没有元夏的今天? 如果不在家,那是迫不及待的去见想见的人,好缓解一整晚的相思之愁? 陈佳脑洞大开的穿着兔子睡衣出现在陈辰家门口,紧闭的大门,无人回应的呼叫。 这是已经乐不思蜀到彻夜未归? 窗帘拉不拉开,主人在不在家,好像跟她没有什么关联。 陈佳失落的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莫名想起罗大佑的光阴故事。一首很轻快的曲子加上很有诗意的歌词: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改变了两个人…… 以前只觉得很美,现在才知道不是每一场相遇就是结局,有些人适合成长,有些故事适合收藏。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人的一辈子,从出生那刻起,一生会经历什么,端什么碗,吃什么饭,坐什么事,遇到什么样的人,一切都已经有定数。 陈佳看着飘落在地枯黄的枫叶,枝头上肆意绽放的梅花。世间的一切不过是在遵循自然规律。 人也一样,多少古人拿着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倔强去竭尽所能的更改,最后却只能两手一摊无奈的留给后人那么一句:‘命中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的千年古话。 暖烘烘的阳光,窝在摇椅上就跟累了扒在课桌上打会瞌睡,舒适到差点就决定这样过一生。 ‘宇宙无敌,天下第一美少女元夏来电,请速速接听……’最骚气的来电像个不速之客打扰了这份安恬。陈佳皱眉,翻身,不想接。好不容易才自己安抚好自己心里的不爽,这会打电话来是要赤裸裸炫耀他们飞突猛进的感情还是相见恨晚的爱情! 刺耳的铃声还在锲而不舍的喧叫着,可以看出那端的人不达目的不罢休。 “有事说事,没事勿扰!”终究还是甘拜下风,不耐烦的接起了电话 “就说不要叫她!脾气太大了”啪的一声,听到手机碰撞桌子的声音。元夏不知在和谁抱怨,看来她也并不想知会她。 “陈佳,吃火锅来!”是何老师的声音。 “亲爱的美女,赏脸吗?”许多金没正形的声音。 伸手不打笑脸人,陈佳睁开眼,放软了声音:“吃火锅?” “要来就快点来,重点是把陈辰叫上!”硄的一声,应该是盆掉地的声音,接着便是元夏略带兴奋的声音。 陈辰!这么说,陈辰没有和她在一起! 陈佳一跃而起,:“陈辰不在家!” 是不在家呀!她可没有骗人撒谎,并没有对他们的爱恨情仇从中作梗。 陈佳此时心里不知怎么滴么,没来由的就是欣喜。她迈着欢快的步伐哼着罗大佑的童年往家蹦,一路上,风都好像带着甜甜榴莲味。 今天晚上可以多刷一道数学题,毕竟,数学是社会进步,祖国繁荣昌盛的基础。 “你快来吧!我家麻将馆里!”听许多金的声音从远处传进听筒。 麻将馆里吃火锅,别具一格,挺好的! 许多金家是开麻将馆的,一说起麻将,他能侃侃其谈像怼元夏一样不知疲惫。一节课45分钟百般煎熬,但是麻将桌上一坐,从早到晚腰不酸,腿不疼,眼不花,手不累,乐之不疲。 麻将从他嘴里还有一个圣神又高端的别名‘传统文化保护和现代工程建设。’ 陈佳换了一条紧身黑牛仔,显出两条长又直的漫画腿。黑靴子,宽松的高领毛衣,带了个毛线帽,慵懒少女风。 这似曾相识的穿衣风格好像哪里见过。 陈佳没有忘记发信息问陈辰在哪里,只是想知道他在哪里而已,并不是要带他吃火锅。 陈佳到麻将馆时,桌上已是满汉全席。各式各样的下火锅的菜,汹涌翻腾的麻辣汤底散发阵阵诱人的香气,让人忍不住的咽口水。 冬天和火锅简直绝配! “呦!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真有口福!”元夏手上拿着杯子,冲着正面来的陈佳阴阳怪气。 元夏今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高跟鞋,黑丝袜,小皮裙。想着在陈辰目前展露一下个人魅力,怎知人算不如天算,白白在这里洗菜端碗,装贤惠。 “你约我吃火锅,我让你如愿以偿,心想事成,难道你要事与愿违?”陈佳乐呵呵的跟大伙打招呼。 “她……她是怎么做到这样脸不红心不跳,大言不惭的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好像我还要对于她的晚点还要感恩戴德,要跪地叩谢她的大驾光临吗?”元夏顿捂胸口,向两边的伙伴告状,希望大伙可以齐心协力的讨伐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什么都没有做就能分割他们操劳一上午的美食,不劳而获就算了还嚣张跋扈的不知道感恩! 可是,边上的两个好像是局外人似的,与敌人边吃边聊的,不亦乐乎。 “你最近言语之中越来越有文化气息!”陈佳朝锅里放了颗嫩白菜,由衷的对气得炸毛的元夏举了个大拇指。 陈辰心心念念的火锅,陈佳迫不及待的想要替他尝尝。 “才华横溢的我满腹经纶,不说出来,我怕消化不良!”元夏果然忘了刚刚的不愉快,立马就摆出一副博学多识的姿态。 “给三分颜色就想开染房?”许多金满脸掩饰不住的鄙视。 “给我个支干,我敢撬动地球!你不知道吧!”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那是你孤陋寡闻,你不知道的事不代表它不存在,你不了解的事不代表它没有发现,你知道青蛙和癞蛤蟆的区别吗?”元夏激动的把一片刚从锅里出来热腾腾的牛肉片硬生生的咽下去,又烫又辣但丝毫不影响她该死的好胜心。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是个人都知道!”许多金吹吹碗里的油豆腐,不慌不忙细细品尝。 "癞蛤蟆吃天鹅肉,思想前卫,有远大抱负,最后上了贡台,改名金蟾。而青蛙只会坐井观天,思想 封建,最后只能沦为现在你桌上的一道下酒菜" “这是青蛙?”三个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元夏筷子落下的盘子里,一盘元夏从家里带来油炸得看不出是啥却吃起来很香的菜。 陈佳和何老师纷纷放下筷子喝口饮料压压惊,唯有许多金,越吃越上头,根本停不下来。 “你们知道什么是三有动物吗?”何老师推了推眼镜问道,前段时间,有人因为吃青蛙被判刑了!” 锅里红艳艳的汤汁欢快的跳舞,许多金的筷子僵在半空中。气氛瞬间奇妙,元夏胆怯的把粉条又放回锅里。 陈佳不确定的问:“青蛙虽有科学研究价值,但没有达到一定的数量还是可以食用的吧!" “嗯!超过二十只,我们就是共同犯罪”何老师淡定的涮着毛肚。 “我哥们,偷个桃,被判500年!”如释重负后许多金又吃起那盘青蛙打趣道 火锅底料是何老师带来的,他是重庆人。家在这里开了一家重庆火锅店,所以,可想而知,又麻又辣的。 许多金忍不住抱怨为什么没有清汤。 陈佳含了一口冰可乐缓解口中的麻辣:“清汤火锅和水煮乱炖有什么区别!” 陈辰没有来真的挺遗憾的,这口感杠杠滴好吃! “吃火锅就要这种欲罢不能,吃得神魂颠倒的原汁原味!”元夏辣得眼带泪花跟个小狗般吐出舌头哈哈哈的。据说这样可以减弱痛感,有没有效果好像这也是一种本能反应。 他只会跆拳道 只有何老师吃得面不改色。 “强扭的瓜不甜,你都要蘸酱吃!你要什么原汁原味?”许多金吐槽道。 “握不住的沙你用血都要凝固在一起,如此彪悍的你把这汤当酒喝了。”见众人这样何老师一边往锅里捞辣椒一边调侃元夏,毕竟变态辣是她放的。 元夏小脸红彤彤的,不知是因为辣还是心虚:“我说的是握不住的沙就扬了,养不熟的狗就炖了!” 呵呵,众人给她一副白眼,好像失恋哭得稀里哗啦的不是她。 “我今天是有大事要商量的!我这么久忘了呢?”元夏聪明的转移话题。 "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许多金心直口快。 “李逍遥最爱的是林月儿还是赵灵儿?”陈佳笑看她。 “什么?我说的是文艺演出,我们准备什么节目?昨晚我已经熟读四大名著,听遍五大神曲。看完六大名剧,所以我们选个方向!”元夏兴致勃勃。 何老师往锅里加清水,刚还沸腾翻滚的红油一下子就没有波澜。陈佳往里下了金针菇,通红的小脸,火红的嘴唇,酥麻的舌头也抵不住美食的诱惑。 “四大名著?贾宝玉三顾茅庐请孙悟空上梁山?”陈佳抬眸出奇的问。 “水浒传,一群阳气十足,大口吃肉的土匪上梁山,是一场山里斗的恩怨情仇,好汉,哪里走? 红楼梦,一群阴气十足,小口吃肉的两块玉度悲与欢,是一场窝里斗的爱恨情仇,姐姐,哪里走? 三国,三股杀气十足,大家挣肉的狠人,是一场全国斗的国家情仇,反贼,哪里走? 西游,一群妖气十足不能吃肉的妖怪,是一场与天地斗的旅行,是人神的恩怨情仇,妖怪,哪里走?” 三人听着何老师的长篇大论,第一次发现,好像真是那么一回事。总结得如此的精辟,果然一鸣惊醒梦中人。 所以,红楼,你想演想嫂子那段?水浒,你想演谋杀亲夫?三国演不是人?西游演琵琶洞里唐僧与妖孽?许多金奸笑地看着元夏脸涮涮的变红,变通红。 元夏恼羞成怒反驳:“那还有五大音乐才子呢?” “许嵩绝美的词求你放过,古有王维,今有许嵩,许嵩若饮唐时酒,唐诗何止三百首!”陈佳当机立断的断了元夏的念头。 "你唱不出汪苏泷的温柔,道不出薛之谦的遗憾,演不了周杰伦的浪漫也没有林俊杰的忧伤。”许多金又一次毫不留情面的打击元夏。都是他喜欢的歌手,他不允许他们一世英名毁在元夏手里。 “那六大名剧呢?”元夏按捺着怒气咬牙切齿的。同时往锅里倒了一盘香菜,那是许多金最不喜欢的青菜。 “喜洋洋与灰太狼?别的狼都生吃,这玩意非要吃熟的,太蠢了,适合你演!”许多金冷笑着,举着筷子的手还停在半空中,根本来不及阻挡元夏倒香菜的速度。 “老鼠与猫?一个想追追不到,一个想逃逃不了,这么演?”何老师认真的问。 “派大星与海绵宝宝?”陈佳真诚的看向翻白眼的元夏,真担心她翻不回来,变成妖怪,得不偿失。 “一个好汉,三个帮,唐僧找了猪八戒,孙悟空,沙和尚,尽管路途跋涉,困难重重最后还是取得来了西经。我找了你们三个,一事无成还满身怒气。”元夏狠狠的吃了一把香菜泄愤。 “三人行,必有你师哥!”何老师忍不住逗她。 元夏不说话,大吃一口香菜。 陈佳提议:“其实,你和许多金刚刚那一唱一合,来个小品不就挺好的吗?” 哼,被提名的两人互看对方一眼,万分嫌弃。 “我以前觉得倾国倾城是形容我的,现在,”元夏娇羞又做作的甩了一下头发,眨巴着大眼睛娇滴滴继续道:“才发现原来我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你们说,我这样的和他演什么?” 陈佳一口可乐差点呛死在鼻腔里。 许多金直接喷一地。 就连何老师加水的手都抖了一把。 闭月经吕布,被曹操强行霸占,割腕自尽。 羞花奔波途中,含恨赐死。 沉鱼溺水而亡,落雁远嫁匈奴,服毒自尽。 “盛世需要美人点缀,乱世需要没人顶罪,自古以来,红颜是祸水所以就命薄”许多金得意的放了一盘猪血下锅,那是元夏最讨厌的。 “那是她们!有颜无谋!你看看武则天,听话的留下,不听话的弄死。潘金莲,不喜欢就毒死!元夏不知从哪里弄来一盘折耳根倒下锅中。 许多金的脸,瞬间绿了,眼都呆了。 明明刚刚洗的时候就已经扔掉了,怎么还会有这个,香菜勉强还可以忍受,这个是实在理解不了吃它的人都是些什么怪胎。这世间这么会有这个东西的存在,到底是谁发明的它,谁允许它上桌做菜的。 人不狠地位不稳。 看许多金逃离三尺远愤愤不平道:“最毒妇人心,世上唯有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元夏喜乐滋滋的吃着折耳根,惺惺作态的样子就像陈佳在陈辰面前吃榴莲一样,不过这模样,真想动手打一顿。 不知道陈辰当时有没有这个想法。 元夏冷哼:“没有女的你哪里来的?” 相当的不屑:“远离女子,你这辈子孤独终老吗?” 许多金:“智者不入爱河!” 元夏讥讽:“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人生不过三万天,肯定要把喜欢的人搞到手!犹犹豫豫何书桓!” 许多金立马接上:“渣得明明白白洪世贤说的是你吧!” 何老师:“人间清醒小杜飞?” 陈佳无意识的脱口而出:“你好骚呀!”本不想参与这永无休止的争吵,但现在的电视台词给脑洞大开的观众改编得张口就来。 古人都看不破的红尘,世人都躲不了的爱恨情仇,诗人写不完的相思,歌手唱不完的遗憾,画家画不出的落寞,一切不都是讲不明,道不清,摸不着却符合历史发展,顺应社会潮流的爱情作祟吗! 元夏贱嗖嗖的玩起台词接龙:“我好爱呀!” 许多金接上:“贱人就是矫情!金融危机也贵不了!” 佛争一注香,人争一口气。 元夏不服输:丑人多作怪! 许多金:鲜花戴牛粪! 元夏今天刚刚好就戴了那么一朵大红花,这无疑是明晃晃的意有所指。 刀光剑影! 陈佳知趣的闭上嘴,最好的礼貌是少管闲事。她和何老师就这样全然不管已经杀得血流成河的勇士,一门心思的只管吃火锅。还时不时的讨论起火锅的味道。 这是你们家的祖传秘方吗? 重庆每家每户都会做的,属于人尽皆知的地方特色! 果然,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郭襄等了杨过一辈子,创立了峨眉派。 张三丰等了郭襄一辈子,创立了武当派。 王重阳等了林朝英一辈子,创立了全真派。 林朝英恨了王重阳一辈子,创立了古墓派。 所以,成大事者,必单身!”许多金犹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 “可是他们不快乐呀!爱而不得,念而不见,痛而不忘,恨而不舍,有何用!”元夏双手比耶,笑盈盈,亮晶晶,非常嚣张的来回嘚瑟。 四溢飘香的火锅,许多金长叹一口气,丢下一句;"不与傻子论长短!”然后就一头扎火锅,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何老师也提议:“你们真的可以去搞个辩论赛!” 元夏吃着折耳根吐字不清:“我还是和陈辰跳个双人舞好了!” “他只会跆拳道!”陈佳快速的打破浮想联翩的元夏。 窗外,浓云欲坠,日落跌进昭昭星野,皓月拥抱斑斑长空。 火锅的水添了一次又一次,桌上的菜越来越少,少年少女聚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题。 倦鸟归巢,牛羊归圈,行人归家,大伙在汤汁疲惫不堪的顷于平静时,才心满意足的分道扬镳,各回各家。 陈辰还是没有回信息,陈佳看着手机里还止步于早上发的信息的对话框,写写删删,想发点什么又好像不知该说点什么。究竟是有什么事能让他一天都不看手机,还是不想回她信息。 对面的房子还是漆黑一片,万家灯火,他却还没有归家。而她,想问不敢问,也没有什么身份可问。 而陈辰这边,四分五裂的手机,怎么可能看得到陈佳的信息! 他披麻戴孝,独自一人坐在门口边上的石墩上,地上是一堆的烟头,缠着纱布的手夹着香烟,一动不动的像个雕塑。 许久,他深深的吸了一口快灭的香烟却好久才轻轻的吐出,烟雾缭绕之中,不久便随风散去。 乡下的夜晚,寒风肆意的狂啸,院子里的砂糖橘咚咚往下掉。 瓜熟蒂落。 小时候的这个时节,大家都在围着火炉,大人聊家常,小孩吃着砂糖橘,嬉闹着比赛谁吃得多,偶尔吃到一个酸到眉都变形的模样惹得众人捧腹大笑。 可是现在,当年的孩子都长大离家,奶奶却永远的停留在这个距离元旦只有三天的日子里。 也许她自己也不会想到,终其一生,最后会是这样的离开。勤勤恳恳一辈子,身强体壮的花甲之年,不是病死,不是老死,而是死在自己儿子手里! 我以为你不会等我 星期六早上,天都还没有亮就接到奶奶隔壁的电话。 奶奶出车祸了,联系不上他爸,所以电话打到陈辰这里。 陈辰赶到医院里,他爸都还没有来。 奶奶奄奄一息,在抢救! 邻居说奶奶是要给城里的老爸送农村养的鸡鸭,因为,他的姘头又怀上了。 因为他们的催促,奶奶天没亮就出门。乡下,刚刚下过雨的泥路又烂又滑的,在拐弯处被一辆大卡车撞上翻山低里。 陈辰目露凶光,双手握拳,一股无法遏制的怒气像一头随时可能爆发的狮子。边上的肇事司机战战兢兢的大气不敢喘。 “节哀!” 医生说。 在陈爸爸出现的那一刻,陈辰像个疯子般冲上去拳打脚踢,拳拳重击,声嘶力竭的吼道:“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 要不是外公再三嘱咐,陈清绝不会拉开像野兽般失去理智的陈辰,如果可以,他也像这样。 陈爸鼻青脸肿狼狈地瘫坐在地上,儿子打老子,医院有来有往,议论纷纷。他的姘头自此自终没来看一下。 夜深人静,空旷的村里只有沙沙的叶落的声音。 陈辰站起身竟有些目眩。回头看到还跪在灵前摇摇晃晃的陈爸,他眼里清冷结冰,憔悴的脸。憔悴的脸透若冰霜,心里的恨意肆意四窜。 啊?为了一个女人,害死了他最亲的两个亲人。 从此,再也没人问他粥可热好,无人在灯火阑珊处等他归来! 头顶上的苍穹,泛着灰蓝色的光,凄凄切切的照耀在大地上。 伴随着洋洋洒洒的雪粒子,掉在地上,眼里止不住的往下掉。 年少时,理解死亡,以为是悲伤,是别离,是遥遥不得见,是生死两茫茫。年长点,懂得死亡,是掏空,是挖走,是把留下来的那个的习惯和回忆斬腰截断。 既然所有的生命到最后都会死亡,那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就为了看亲人一个一个的死去吗? 星期一早上,陈佳发了个信息,问陈辰坐公交还是骑车? 没有反应,也没有来上学。 星期二早上,陈佳给程程打了个电话,移动客服小姐礼貌有佳的提示: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为什么我给他打电话?你说什么对不起? 毫无例外,陈辰又没有来上课。 星期三早上,陈佳没有打电话也没有发信息。内心平静的独自上学,仿佛就好像陈辰从没有出现过一样。 每次元夏追问陈辰到底怎么了?怎么突然就不来上学了? 陈佳面无表情,口气冰冷的回‘不知道’ 反正他都是这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不带走一片云彩。连衣袖都不用挥。 佛说“缘来则聚,缘去则散。” 终于,在星期四的中午临近上课时,陈辰满身疲惫的出现在教室门口。看到的是全校第一名亲密无间的帮全校第二名拿掉衣服上的头发。 含情脉脉的! 怎么就能看得见是掉落的头发了?这是多近的距离?多好的眼神? “陈辰,你可算回来了!”元夏兴奋的把手上的书扔了,激动蹦跟前。 这一叫,陈佳条件反射般的回头,视线相撞,陈辰冷若冰霜,不理不应无表情。 下一秒,直接甩了回自己的座位。 气氛很奇妙! 陈佳一脸的无辜,这是怎么了啊?谁招惹了他? 她不知道,全天下的醋分100种。一是柠檬,二是醋,剩下的98种是看见你和别的蛤蟆说话。 临近下课,陈辰才抬头看向陈佳空荡的位置发呆。 “她排练去了” “哦!”犹豫再三,陈辰还是停靠在校门口的花坛边。 满天的繁星点点。据说,人死后都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守护地上的人。 他抬头望了望家乡的方向,那里有两颗异常闪亮的星星,似乎在对他眨呀眨的。 他沉默了很久,看了看手表,又看看稀稀拉拉从学校出来的人,心里不禁疑惑,是先走了吗? “我送你回去吧!”远远的听到一个男声。 “不顺路”是陈佳的声音。 “可是,那么晚了让一个女生独自回去,不是我的风格。” “陈佳!”陈佳抬眸就看到双手插兜,半倚靠在栏杆上懒散的陈辰。路灯把他影子拉得顷长。 陈佳很意外,但更多是的欣喜。她一句我走了便丢下许风蹦向陈辰。 似鸟投林 如鲸入海 没有犹豫 迫不及待 “我以为你不会等我?”陈佳有些许小喘。 “我以为你不需要我等!”陈辰口气清淡,像吃了一个月食堂里的萝卜汤般冷淡撇她眼,直径往家走。 陈佳撇嘴,小声嘀咕:“你都没有问?” “你也没有说呀!”陈辰理直气壮。 然后,月光下,两个人,沉默的并肩走。 “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发了那么多信息,你都不回我!”陈佳嘟着个小嘴,抱怨起来:“我以为你又回北京去了!” 陈辰转头驻足审视陈佳,半响才悠悠道:“回乡下,手机坏了!” “哦!”陈佳没有再问每次回乡下都是和他爸吵架,她不想细问他那些烦心事。 “嗯!”陈辰也不想说家里那些糟心的事。 家丑不外扬! 又是一阵沉默! "我给你带了砂糖橘." 真的?砂糖橘?快点走!”陈佳两眼放光,刻不容缓地推拉起陈辰。 归心似箭 一进门,整整一箱。芬香扑鼻。 陈佳书包一扔,饿死鬼附身般着急忙慌的掰起一个,皮薄汁甜,口感好到爆。果然还是自家种好吃! 陈辰瘫坐沙发上浅笑:“你搬回去吧!” “嗯,”陈佳尝了一个又一个还再一个的,根本停不下来:“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砂糖来,你也来尝尝!” 桌上已是一堆的果皮,沙发上的人蜷缩着双腿,侧身双手环抱着自己,已然梦周公去了。 陈佳轻声凑上前,乌黑柔顺的短发,五官分明的脸憔悴又疲惫,浓密的眉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高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灯光下安睡的他如睡美人。 陈佳不由惊叹,这是把他妈妈的优良基因发挥到极致。没忍住就上手摸,却意外的被额头的高温给吓着缩回了手。 ‘是我的手太凉了吗?’陈佳不可思议的看自己的手,又看熟睡的陈辰。她屏主呼吸,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脑门贴上去。 ‘还是好烫呀!这是发烧了吗?’陈佳在纠结。抬眼便看到陈辰睁着疑惑的双眼像在问自己脑门上陈佳的脑袋在干嘛? 近在咫尺,他能清楚的看到她白嫩脸上细细的绒毛,长长的睫毛黑白分明圆溜溜似葡萄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能清晰的闻到她呼出的气息里带着砂糖橘的甘甜,能感觉到她修长的发丝轻轻拂过自己的脸颊,痒痒的。甚至可以清楚的听到彼此咚咚狂跳的心跳。 陈辰咽了一把口水,喉结随之滚动。 窗外的月亮都害羞的躲进云层里 陈佳突然惊醒似的,猛然起身,涨红的小脸,混乱的脑阔,口齿不清:“我……那个……额……就是……不是……啊呀……”手足无措的比划着不知该站还是坐。 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好好的吃着砂糖橘为什么就跑到沙发上,不知道怎么说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把自己的额头贴上他的额头,更加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还贴了那么久……。 “我发烧了,你帮我找下退烧药吧!”陈辰按了按脑门,缓缓起身,淡淡一笑,很虚弱。 “……哦!好的!”陈佳脑子慢半拍似的,反应过来拔腿就跑,差点撞门上。 好不容易翻箱倒柜找到退烧药,她低着头,不敢正视陈辰,颤颤巍巍的把退烧药递过去。 真是丢脸丢到地球外了,搞得自己像个小色女一样。 “水!”陈辰眼睫轻轻眨动,炙热的目光充满了探究之意,又夹杂着一点点欣喜之色。 “哦哦哦! “谢谢!”陈辰笑盈盈伸手接过水杯,把药就水喝了。 “你这是怎么啦?谁弄的?”陈佳本只是偷偷瞄一眼,却看到陈辰修长的手背上布满血痂。手腕对上还带着一条红绳。 在这边的习俗,突然带红绳子。意味着是至亲去世。这是逝者对后人最后的守护。 至亲! 陈辰的至亲? 回村?陈佳不由想起他消失的这些天,村里的至亲除了他奶奶和爸爸,别无他人了。 “是奶奶吗?”明明已经有了答案,可是却不相信的想要在确认一遍。 “嗯!” 陈辰坐在沙发上垂眸低头,把玩着手上的水杯。 陈佳心里好像一下就塞了铅般,鼻子不由酸酸的。陈辰也不过十几岁的孩子,本该是最不知人间悲痛的年纪却不断的遭受世间的生死离别。爹不疼,娘不在,唯一疼他的奶奶也弃他而去。 究竟他是做错了什么?要被如此的对待! 都说他懂事,年纪小小可以照顾好自己。 却没有人知道懂事是对一个孩子最残忍的评价。 有伞谁会淋雨呢? 陈佳小心牵过他的手,像小时候摔疼了奶奶呼呼一样轻轻的吹着:“那么漂亮的纤纤玉指,能挥笔描锦绣,亦能握刀剑定江山,你不该让它受伤。” ………… “奶奶不过是提前到那边布置一个家,像你还没有出生前一样。” “…………你再多吃一点砂糖橘,满天再厚的粉底也遮盖不了你的橘肤”陈辰打断了陈佳的暖心安慰,他站起身,扭过脸去放杯子,没有人知道他已经泛红了的眼。 “还不回家?明天熊猫主持?”陈辰下逐客令。 "好吧!明天等我!” 想刀一个人的眼神藏不住 皎洁的月亮露出半边脸,遥望着世间万物,即便周边繁星闪烁,它却始终没有办法拥抱。 一进门,母亲大人一本正经,表情严肃,坐姿端庄,目光锋利得像是要把陈佳看穿,空气静止如死水。陈佳只觉后背冒冷汗,察言观色,谨小慎微地问:“怎么拉?” “你去哪了,从哪里回来的?”陈妈的口吻像坐在审判席上的法官审理大逆不道的罪犯般执法严明。 “学校呀!”陈佳百思不得其解的长着大眼睛唯唯诺诺地把砂糖橘放桌上,轻轻的甩了甩抱太久砂糖橘而酸痛的小胳膊。 不敢大力甩,怕被无中生有出什么扰乱公堂的罪名。 “这是什么?哪里来的?”陈妈目不斜视地盯着她 陈佳如实回答:“陈辰从乡下带来的,很甜!” 也不知道陈辰做了什么事,陈妈一听他的名字就莫名的暴躁如雷,立马就奔到陈佳面前,不容商量直接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说道:"我再给你多说一次,离陈家小子远点,你是女孩子,他一个毛头小子,没有人管教,孤男寡女的,你还贪图一点东西就跟他回家,传出去,你像什么样子?" 合着这戏全因陈辰?陈佳得出这个结论后倍感无语,陈辰够可怜了!话不投机半句多,不理会还在哀其不胜,怒其不争的妈妈,逃回自己的房间。 突然好想念江佳在家的日子,清净自由,这么多年,他辛苦了! 次日早上,陈佳睡眼朦胧地对等在巷口穿校服加黑卫衣的陈辰说:“你好歹尊重一下这个冬天!”过了一会又说:“真怀念江佳在家的日子。” “因为你妈?”陈辰一针见血,停了一下又特别同情道:“那么多年,江佳替你挡了多少炮火!” 陈佳深深的叹了口气,算是回答了。 “今天吃什么早餐?”陈辰问。 “我就不吃了,下午穿礼服了!”陈佳哀怨的小眼神,嘟着小嘴巴。路边的云吞香气迎面扑来,陈佳的肚子很给力的叫呛着。 “经过一晚上的睡眠,胃中已经没有任何食物了,严重缺乏维持正常新陈代谢所需要的营养物质。如果你现在还不吃,一会上课你会注意力不集中,记忆力下降,思维迟钝,严重会引起低血糖,消耗体内的蛋白质,使得皮肤干燥粗糙,加快变衰老的速度……” “你真像我妈!”陈佳脑瓜疼,一屁股坐在云吞店的凳子上急忙打断陈辰的碎念。 “摄入食物后五分钟,胃内就开始排空,排空的速度主要与食物物理性质,化学成分等因素有关,含糖分的食物,消化时间比较快,两个小时左右。而你现在吃的云吞,四个小时完全可以消化掉,一点也不影响你穿小礼服。”陈辰头头是道。 “白天关注养生新闻,了解人体极限,贪生怕死。晚上追剧中堕落,游戏中沉沦,视死如归。健身会让你变强壮,熬夜会猝死,熬夜中健身,可以获得一具强壮的尸体!”陈佳调侃。 中午下课,陈辰问,吃饭吗? “这次是真的不能吃了!”陈佳摇摇头,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她得赶去化妆,换衣服,做准备。为下午的元旦汇演做最后的彩排,其他的同学也都在为自己的节目做最后的努力。 每个精彩绝伦的节目背后都付出莫大的辛苦,所以说,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猪八戒西天取经走了十万八千里也没有瘦下来,而且还是吃素呢!”陈辰很真诚地对陈佳说。 因为他请假,没有赶上节目的大排练。所以被放逐自由,连个一起吃饭的人都没有。 随着美妙的音乐缓缓响起,舞台上华丽的灯光四射,一年一度,万众期待的元旦汇演拉开了序幕。 全校师生齐聚在此,人声鼎沸,好生热闹。离开了教室,没有了课本,大伙肆意飞扬。 陈佳一袭露肩拖尾白礼服,正面露出那双如玉般洁白修长的漫画腿,短乌黑微卷的长发像瀑布扑在肩上。 整个像不小心坠入凡间的天使,惊艳四射,让人挪不开眼睛。 她眼神坚定,笑容可掬,迈着轻盈的步伐与同样盛装出席的许风手牵手,款款而来。 另一边的一袭红裙的学姐也和一身黑礼服的学长手牵手走上台。 台下的人放肆的尖叫,呐喊! 似乎要把平日里积压在心中所有的学习压力在这一刻毫无顾虑,无所畏惧的发泄出来。 “男才女貌。天生一对!像不像结婚?在一起!在一起!……”元夏也随着人群大喊着。 许多金像看傻子的眼神,相当的嫌弃。何老实微皱的看元夏一眼,沉默着不说话。 只有,陈辰沉着脸,瞪着眼,安静的看着台上的人。 女人真TM的双标,还说他不尊重冬天!现在露胳膊露腿的是直接无视冬天的存在了吧!早恋抓得那么严,大庭广众之下,手牵手的,浓情蜜意……早知道刚刚的巧克力喂狗好了! 尊敬的各位领导,亲爱的各位同学…… 千篇一律的长篇大论的开场白,灯光下,舞台上,滔滔不绝的陈佳,肤白貌美大长腿,唇红齿白笑容美。她自信的眼神,沉稳的语气,亭亭玉立的身姿。 与着搭档的许风眼睛都看直了,自信的女人比漂亮的女人更引人注目,勾人心魂。评委席上的江爸爸和老班露出欣慰的笑意。 果然,君子可内敛不可懦弱! “真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美靠化妆!”元夏忍不住的感慨。 许多金张开就来:“你披上凤霞也成不了公主” 元夏瞟个白眼,继续看台上妙语连珠的两人。 “画皮难画骨,气质这种东西,你没有!” 许多金得寸进尺的嘲讽遭到不少人狠的元夏重重一拳 “啊……”疼得哇哇叫。 陈辰看着台上纡余为妍的陈佳,瞬间就明白李白的那句‘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佛榄露华浓’ 她边上那赤裸裸的眼神,陈辰莫名的想把她藏起来,像松鼠藏坚果过冬一样,放在世界上最隐蔽的地方。可下一步又想将她告知天下,像金榜题名那样,满心欢喜的引以为傲。 而何老实则是满腹心酸的想起古文里的词‘一身清贫怎敢入繁华,两袖清风怎敢误佳人''.好像是专门为他而写的。 暗恋就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算了,见过花开,又何必在意花落谁家呢! 陈佳是他可遇不可求,可遇不可留,可遇不可有的萍水相逢罢了! 台上的小品逗得大家捧腹大笑,众人纷纷叫好,他只能苦笑跟着大伙鼓掌。 “我们班什么节目?”陈辰问元夏。因为他前面做的是元夏。 激情高涨的元夏顿时像泄气的皮球,生无可恋地瞟了眼陈辰,欲言又止,满腹牢骚不知从何说起:“好像是献给爱丽丝。不过我想这是要送走爱丽丝! “又好像是什么的夏天?不过应该是熬不到夏天了吧!”元夏很气愤,不爽到想打人。明明说好是自由发挥,结果转头就私自敲定。 钢琴演奏作为班里出席元旦的节目。且不说她废了多少心思在挑选节目上,虽然最后也没有挑出一个。但是,挑个高雅艺术,钢琴演奏,是普通人,凡夫俗子能欣赏得来的吗?还不如来个鼠整猫,狼要羊,两熊玩死光头强。 许风:少年自有少年狂,心向骄阳万丈高,纵有千古,横有八方。 陈佳:青春洋溢,不负韶华,天道酬勤终不悔,心无旁骛是少年,下面有请一七班带来激情蓬勃的舞蹈《青春修理手册》! 哦! 陈辰心不在焉的回应着元夏,眼睛却盯着舞台上的人。 果然很激情彭拜。清一色的白衬衫,舞姿灵动。最简单的却是最撩人,又纯又欲又勾魂! 啊……!要命呀!好帅呀!”元夏失去理智般兴奋呐喊。引得周边的人都想离她三尺远,后悔认识这么个玩意。 许多金没眼看,鄙视无比:“你以前说自己是声控,后来说自己是脚控,然后是锁骨控,再后来是手控,现在醒悟又是衬衫控,你不过纯粹的好色罢了!” “一见钟情嘛,都是见色起意。难道你要见义勇为还是迎难而上?日久生情都是权衡利弊后的退而求其次!”元夏不气不恼,像个见多识广的智者耐心安慰初出茅庐的犊子般郑重其事的拍了拍许多金的肩膀,眼睛贪婪的放着精光盯着舞台上活力四射的少年,恨不得有个特异功能把他们吸过来。 许多金怔怔的看着激动站起来花痴地要流口水的元夏,良久,特别沮丧的自话自说:“那我是明知上有虎偏向虎山行!” 何老实听着元夏的大道理,心里也泛起涟漪:“有些歌只听前奏就很温暖,有些人光是遇见就很开心了。” 同样在心里反思的还有陈辰:“算什么?算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吗?” 舞台上曲风已换,一首轻松欢快却是回忆满满的《童年》。 陈辰忍不住想起小时候的趣事,不禁失声而笑。 元夏突然回头趴在桌上,眨巴着大眼睛细声轻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许多金心直口快,抢先一步,很嫌弃的口吻:“不喜欢你这样的!” 如果说刚刚还是满脸娇羞,那现在就是一副杀阡陌的恨意。 有人说,和自己喜欢的人说话会不自觉的撒娇,和不喜欢的人说话会莫名的发飙。 但也有人说,只有在最熟悉亲近的人面前才敢无所顾忌的生气。口无遮拦的 “要你管!” 许多金半红半紫的脸像未熟的猪肝,他别过脸,不再看元夏一眼。 节目换了一个又一个,主持人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无缝。 一个深情对视,两人笑颜逐开。这明目张胆的爱的气息。 台下的观众纷纷叫呛,姨妈笑不禁流露。 元夏又开始作妖:“罗密欧与朱丽叶,梁山伯与祝英台,一眼万年” 这口才,不上台真是埋没人才。 这一次,许多金没有接她的话,甚至都没有扭头看她一眼。 一改常态,充耳不闻,专心致志的看表演。 “路人皆知梁山伯与祝英台,却无人知晓马文才的深情”何老实今天话有点多。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台上的许风早已被毁尸灭迹。陈辰想刀人的眼根本藏不住。 以后你想做什么 不管是情不自禁的真情流露还是舞台需要的刻意为之,陈辰都不想再忍受这样的氛围,再听众人的议论纷纷。 他偷偷溜出去,眼不见心不烦。 ‘若没有厮守一生的决心,请不要爱上我这么一个人……''舞台上一对男女唱得声情并茂。后台,陈佳忍不住的跟着节奏,一脸沉醉的小声哼唱。 她喜欢这歌,所以,一副手舞足蹈,摇头晃脑的享受着。 “你好像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许风略有所思的说。 不认识时,听别人谈起她,冷淡独行又孤僻,像个高傲的公主 后来去她教室找她,她正和同桌女孩打闹。浅浅一笑,两梨涡,让人如沐春风。 现在眉色飞舞,像个灵动的小精灵活泼可爱,让人挪不开眼。 静如处子动如脱兔。大概说的就是她吧! ‘在你字典中一句挥之不去对我仍过分,若你曾讲的都不可算真,请不要爱上我这么一个人……’ 现场热情似火,陈佳唱得入迷,全然不理会许风。好像刚刚台上与之甜蜜互动的人不是她。 女人翻脸比翻书好快,到底是演戏好还是专业强? 你笑起来真好看!”一曲罢了,两人又上台,陈佳展露灿烂的笑脸。 电视频道都没切换得如此之快,许风都惊呆了,却又执迷不悟的发自真心的觉得她笑起来真心好看。 陈佳:日出日落年复年,新年辞旧元旦年,瑞雪照的年丰收,红梅巧辉催春边…… 许风:…… 学姐:…… 学长:…… 随着他们的谢幕词,汇演也随着到了尾声。 结束了! 陈佳瞄着台下一团作乱的人群,看到朝她挥手的元夏。东张西望在人群中横扫一篇,唯独没有见到陈辰。 她长呼一口气,饿死了。着急忙慌的收拾东西,披了件校服就往外跑。 日落跌进迢迢星河,大地穿上一件橙黄的礼服,似赶着参加一场隆重的约会。 “加个微信吧!"许风追随出来。 “有事当面讲不好吗!” “陈佳,你今天漂亮死了!”元夏的出现打断了张口欲言的许风。 陈佳好笑:“漂亮就漂亮,为什么要漂亮死了?” “哇哦!陈辰,好帅的三分球!" 夕阳下的陈辰,黑卫衣,黑裤子,轻轻一跃,球在空中飞跃直穿球框中心。 元夏的大嗓门以及见异思迁的大花痴真让人招架不住,跳跃性太快了。 陈辰回头紧皱眉头看着陈佳露在外边的两腿,充满敌意地瞪了眼边上的许风,无视他人,直径捞起地上的校服大步流星的走到陈佳面前,直接在校服捆在陈佳的腰上,表情沉重,口气不悦:“想得老寒腿!” 因为裙子款式,陈佳大半条腿露外边,此时,围上陈辰校服顿感暖和许多:“我快要饿死了!” 本是再平常不过的话,可在外人听起来像是撒娇的口吻。 “活该!”陈辰用最臭的表情说最狠的话,手却很诚实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巧克力。 “啊,我也想要这样的哥哥!”无一例外,又是花痴的元夏好生的羡慕。 许多金忍无可忍:“叫你妈生!” 许风不解,哥哥吗? 元夏:“我也想要这样的男人!” 何老实风轻云淡:“奶茶第二杯半价,第三杯原价!” 三个人?许风更加的百思不得其解。 “所以,小虎队是这样才解散的吗?”元夏的脑洞真不是一般的大,无人能及! “陈辰,我也想跟你回家!”元夏扭扭捏捏。 众人惊呆了,出口惊人。 陈辰:“拐带未成年少女犯罪” 元夏:"我心甘情愿的” 陈辰摆摆手笑道:“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望着他俩的背影,许多金阴阳怪气:“投怀送抱都没有人要,到底是上赶的买卖不值钱!” 说完头也不会的往右走。 “正人君子,说明我眼光好!”元夏不以为然,往左走。 "怎么样?我今天又没有惊艳全场,好看吗?"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路上陈佳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珠一脸兴奋又期待的看向陈辰,还洋洋得意的凹了个造型。 就是因为太过于惊艳惹得众人哈喇子都要流出来,有种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现在却被迫的被展示给外人,所以才溜出来打篮球的,现在还特意的被问,简直是伤疤重掀。陈辰兴致不高,答非所问:“你今天很开心?” “当然!毕竟是第一次,有那么一点点的紧张,一丢丢的期待,结果那么顺利的完美收工,心里当然会有那么一丝丝的自豪,一些些的兴奋,这又将是我人生的一次有意义的尽力,必须的开心呀!” “就只是因为这个?”陈辰一脸正经的认真问。 结果陈佳想都没有想脱开而:“不然呢?” 还有什么更大的喜事她不知道? “那以后是要准备走这条路了吗?”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猜不透,玻璃心,善变。男孩也不过如此,会因为一点莫名的猜测而感到心如死灰。又会因为这莫名的猜测被否定而感到死灰复燃。 像现在,听到陈佳理所当然的不然呢!顿时觉得刚刚卡在心里导致呼吸不畅的棉花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是晴空万里般话都多了起来。 “主持道路?吃不饱,穿不暖。还是算了吧!”陈佳略想一下,斩钉截铁的拒绝。 这种只是外表风光无限,背地里付出的难以想象。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比她漂亮,又才华又优秀的人比比皆是,她不想分这杯羹,关键也受不了这份罪! “那你想做什么?以后?” "想做的事太多了,维护正义的律师,像李白一样看世间美景,像苏轼一样尝人间美味,周游世界。后面想想,好像有点贪心,那就做个教法律的大学老师好了。" “为什么要是大学老师呢?因为初中高中有升学压力,只有大学老师有钱有闲,可以四处周游祖国的大好山河,更重要的一点是可以年年看十八岁的少年!” 年轻就是好,可以无拘无束地和自己喜欢的人分享着自己天花乱坠不切实际的梦想。 闻言,刚刚晴空万里似乎开始晴转多云,乌云密布的。这心情仿佛过山车般跌宕起伏不定。 陈辰紧抿唇,抬眸睨着侃侃而谈的陈佳。 虽然说她愿意和他分享她生活上的小事,人生中的梦想,这是交心的好事。可是,好像她的未来和他并没有多大关系,有他没他都可以。 难道自己只是她的一个听众? 重点是十八岁的少年!怎么他都【表情】八岁就不是少年?入不了眼? 陈佳突然看沉默的陈辰问:“你呢?你以后想做什么?” 夜幕渐渐落下,冬日里的风带着寒意。 "当军或者是医生吧!"陈辰踢了脚下的一块石子,石子委屈的滚了一大截。当军人是基因,骨子里的追随。外公,舅舅,哥哥都是铁骨铮铮的军人。当医生是想救治更多像妈妈一样的病人。 陈佳由上到下仔细打量着陈辰一番发出感慨:“哇塞!果然好看的人都是上交国家的,就是当医生也是把整个行业的颜值拉高几个度! “要不你就当个军医吧!记得新闻上报道过吗?一学医的把一渣男刀了二十多刀,刀刀避开了要害。渣男受到极大的创伤仍被判轻伤,原因是有个学法的闺蜜。 所以,以后你做军医,我搞法律,咱两联手,所向无敌!” 陈佳和元夏他们在一起,惜字如金,但和陈辰在一起,她就像是元夏附身了样。 话痨一个。 陈辰被她天马行空的胡说八道逗得眉笑眼开。 联手?这是把他规划在未来一起吗? 再说,她在夸他好看耶! 没有人不喜欢被人夸,哪怕是肤浅的颜值,但肤浅得很开心。 黑衣少年,一身凛冽在路灯下,盯着陈佳嗤笑一声:“与大雁齐飞目之所及皆是广袤天空,与苍蝇为伍,所到之处,皆是污秽狼籍。你不可能会遇到渣男!” 他不可能是渣男,也不允许有渣男靠近她! 不知不觉就到家门口,两个人走好像比一个人走的路少了一半。陈佳撇嘴问:“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世界大了,什么人都有!你明天干嘛?” 陈辰双手插兜,望着灯亮的大门:“不干嘛!” 陈佳提议:“那我们去吃榴莲,然后你给我补数学” “我亏大了吧!都是为你服务?”陈辰抬眼看她,眼睛黑如岩石。 她喜欢的食物和他一起分享,她不会的题目请求他帮助。 这种感觉,还是和以前一样。 这种助人为乐,他乐意至极。 假装不乐意,心里却乐开了花。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陈佳冷笑:"我只是数学不好,你确定你其他的科目没有求我的时候!" 陈辰爽快的屈服:“好!” 看着陈佳满心欢喜连蹦带跳的进了家门,他也转身往家走。 月亮不知什么时候挂在高高的树杈上,那么远又那么近! 上辈子教书,这辈子教书。 临近期末,老师的试卷是一天一张的发,作业是一天天的加,台上讲得唾液横飞,台下是一脸的麻木茫然。 恨铁不成钢的崩溃又不得不压制心中的怒火冲天,精疲力尽还得继续,这就是职业道德。 实在忍无可忍就开始找极个别的指桑骂槐,某些个不提名字的那个害群之马里的搅屎棍。 抓个典型,杀鸡儆猴,可悲的是元夏数学课上看小说《原来你还在这里》被狠狠的批评为不思进取的东西。 元夏欲哭无泪。 为什么别人的青春有明目张胆的偏爱,又肆意妄为,意气风发的男孩只为一人俯首称臣。 为什么自己的青春安静得惊艳不了任何人,只会惊动到老师。 女娲娘娘炫技之作 陈佳也收起飘摇不定的思绪,窗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景色。可一上数学课,她的脑子就不由自主的飘到外太空。 数学老师看着她其他课的成绩,再看看数学的成绩,想削她又不知该从哪里削。 这种单方面的奔赴着实心酸,陈佳开始对于老师的职业有些许的动摇。 陈佳看看角落里的陈辰,心无旁骛的在抄抄写写。真心佩服,不愧是数学考满分的人。 政治课上,许多金因为在看《天才在左,疯子在右》被老师冠上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 尤其是试卷上醒目的49分,老师锥心痛彻:“你好歹是个中国人” 许多金像个傻子一样无动于衷。 听说看过这本书的人都会怀疑世界。 最后一个周末。 屋檐水帘不止,地面水点密集,恰似银针倾泄,杀尽世间残叶。朦胧的城市下,地上全是倒影的碎片。 陈佳穿着一件浅红色的加厚卫衣,撸起袖子,露出白白净净的小手,抱着半个西瓜,悠哉的坐在窗前。一边吃,一边自言自语。 这雨大得比二月红找老佛爷求药那天还狂野。 比依萍找她爸要钱那天一样凶猛。 比江直树偷电瓶那场雨还嚣张。 比楚雨荨和慕容云海分手那天还无情。 比杉菜离开道明寺的雨好绝情。 比祺贵人跑出来在雨中怒骂甄嬛,然后被打死的那天还可怕。 到底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还是女巫补的天又破了? 陈佳一勺一口,滋滋有味的吃着西瓜。 一身休闲黑运动装的陈辰,双手插兜的倚在门框边,露出一个轻佻又散漫的笑:“上一次吃榴莲躲我家,这次吃西瓜还躲我家?怎么?你家不能吃水果?” 一大清早就手提一包水果出现在他家,有种长居不走的错觉。 陈佳不语,继续吃瓜。 陈辰走近沙发,居高临下盯着陈佳,似笑非笑的调侃:“又开战了?” 陈佳最近没少向他诉苦,一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频频开战。 以前是家中的公主,现在是家里的出气筒。 闻言,陈佳放下手中的勺子,无奈地长叹了口气:“看破不说破!" 换来陈辰不以为然的挑眉,戏笑。 好吧!事已至此。 憋在心里委屈,来回翻滚。现在一勇而上,直冲嘴门。 陈佳放下西瓜:“我喝凉水,她说对肠胃不好。 我喝热水,她说对食道不好。 我喝可乐,她说对骨质不好。 我喝果汁,她说对血糖不好。 我喝茶,她说对睡眠不好。 你说气不气人? 我什么都不喝,她说对肾脏不好。 我呆在家里,她说我不社交,自闭。 我出门,她说我和不三不四的人鬼混。 你评评理,我活着是真的难!” 陈佳像个小怨妇似的喋喋不休。像农村里为鸡毛蒜皮打的鸡飞狗跳的婆媳见人就哭诉自己的不容易,像无助的老人逢人就求助,一旦对方有倾听的意向便恨不得把心里的苦楚从头到尾,事无巨细的好好说道。 清官难断家务事,果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谁也不例外! 陈辰瘫在沙发上,静静的听完她眉飞色舞的告状,瞭气薄薄的眼皮漫不经心的撇了眼桌上打包的水果,平静道:“所以,你这是把我家当避难所了?” 咳! 陈佳有一丝窘迫,拿起西瓜又挖了一口,吐字不清讨好道:“咱两什么关系!咱家这是避风港!”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外面狂风暴雨恨不得把草木连根拔起,真应了陆游的那句‘风如拔山怒,雨如决河倾’ 她可不想流落街头。 陈辰停顿了一下,表情很纠结。像便秘般思索后皱眉轻吐:“我发现,你想越来越像元夏,在某种意识上。” 雨还在下,风也在咆哮。满地的落叶,扛不住捶打的残枝,没有主心骨随风晃动的嫩枝。 陈佳的脸刷的一下,阴沉下来,口中的西瓜索然无味。 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元夏这两字变得杀伤力那么强大。 陈辰见状,懵了。 不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吗?怎么有种谈虎变色的感觉。 “呃,我是想说……”陈辰开始谨慎的解释"你平常在学校话少,跟我呆着的时候像元夏一样话多了,我挺喜欢你话多的,跟小时候一样,挺好的!” 听完陈辰的解释,陈佳难为情的嘀咕:“在学校,那是外面,女孩不得矜持啊!” “你是说我不配你的矜持!”陈辰双目赤裸裸的盯着陈佳。 陈佳翻了个白眼,挖了口西瓜,不紧不慢道:“咱俩又不是外人!” 陈辰后悔自己冲昏的头脑又因为这个回答有点心花怒放,故作镇定的喝了杯水,假装云淡风轻的问:“周一考试,你复习得怎么样?看你胸有成竹,胜券在握!” 陈佳感叹:“知识的海洋,辽阔的漫无边际。我还在遨游!” “无法自拔?” “是迷失方向,找不到出路!”陈佳泄气的把勺子狠狠的插在西瓜上。 风刮得更起劲。 陈辰特别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你一个数学都能考满分的学霸,怎么可能明白一个锥悬梁头刺骨仍旧没有办法考及格的学渣的痛不欲生呢?你不懂,你永远不懂我悲伤,就像白天不懂夜的黑!” 陈辰好笑:“蛮干跟病急乱投医又有什么不同?” “不学了,我想听天由命!想得过且过!想游手好闲!想彻底放纵!想随心所欲!”陈佳气嘟嘟的嘟了嘴巴,反正一点也没有停下双手在掰的菠萝蜜。 “百无一用是文豪,你少看点毛姆,王尔德!”陈辰冷哼一声往里屋走。 ‘雨一直下,气氛不算融洽,在同一个屋檐下……’陈佳在客厅里吃饱喝足后自娱自乐起来。 谁也不会想到平日学校里那个惜字如金的书呆子还有这副面孔。 大概是下雨的缘故,屋里阴沉沉的让人昏昏沉沉。 或许真是雨的缘故,听说雨声可以舒缓人的神经从而有助于睡眠,无所事事的陈佳开始恹恹欲睡。 她抬头张望,屋里很安静。 里屋台灯边上,陈辰指骨修长的手在本子上奋笔疾驰,神情淡然的俊脸认真专注。一头毛绒又松软的黑发,橙黄的灯光折射下,发着金灿灿的光。 他好像忘了逃难来的陈佳的存在。 都说认真的男生超级帅。 桌上越发挺拔的身姿,桌下随意安放的大长腿,精致的鼻型,完美的下颚线,侧面线条流畅,正面轮廓分明。 有点苏! 有点奇怪的撩人! 有点欲! 陈佳情不自禁的咽了把口水。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玩意长得越发的勾人眼球,挠人心弦。 难怪元夏那花痴样!沉迷到无法自拔的想要跟他回家! 真想伸手摸一下这女娲娘娘的炫技之作。 也许陈佳的眼神太过于热烈,陈辰有感应般条件反射的抬头。 四目相对! 雨声哗哗,落叶纷纷! 陈佳感觉自己的小心脏都快要迸发出来,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突然。有种做坏事被人当场抓包的心虚,她仓皇又迅速的低下头,不安的扣手指。 数秒后,又按耐不住偷偷地抬眸轻瞟里屋。 好巧不巧,又一次内心星球大爆炸,心如撞鹿,触电的感觉。 如果说刚刚的对视只是不经意间的,那现在的是陈辰带着不明就里的笑意饶有兴致的盯着她。 陈佳又一次慌慌张张转头看向窗外。 “有事直说!” 很感谢这暗沉的天气,没有让陈辰看到陈佳火辣辣的脸蛋红彤彤地像个熟透的樱桃。 他的语气与平常无异。 说什么?说我对你突然心跳加速?说我对你垂涎三尺? 陈佳心里咕哝。 “我走了!”陈佳一头扎进雨里。好让它冲走心里不该有的莫名其妙生出的情愫。到底是因为他的美色从而见色起意产生的冲动还是因为长时间的共处而日久生情产生的占有欲。 是喜欢吗? 是因为喜欢,所以才不愿意给元夏牵线搭桥? 因为喜欢,所以才会大事小事的都想和他分享? 因为喜欢,所以才万物波澜不惊唯独此刻方寸不乱吗? 可是,这样的喜欢注定发不了芽,必然是要扼杀在摇篮里的。就老妈无数次苦心婆肺的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百般劝说要远离陈辰的态度。 陈辰会喜欢这样的自己吗?还是只是小时候一样,只是妹妹而已。 毕竟他说过,他是她哥哥! 大庭广众下说的! 倾盆大雨是云朵藏不住的委屈,狂风暴雨是森林的悲伤。 是不是所有的女孩喜欢上别人都会这样胡思乱想。 随意编排。 自行脑补。 草率定义他人。就是不敢当面问,也不想轻易说出口。即使内心山崩地裂,表面也要假装风轻云淡,宛如从未动心,不曾有过私心般的镇定自若。 难怪,都说暗恋是只属于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雨过天晴。 南方的天气就是这样的任性,像三岁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考场如战场。 一上午考了两场,心力交瘁,精神疲惫。趁着午休,大家伙都在养精蓄锐休息,也有在临时抱佛脚的看书。 教室里很安静,陈佳因为生理痛,披着陈辰宽大的校服扒在桌上。肚子里捂着热水袋,桌上还放着一杯热腾腾的红糖水。 这无微不至的关怀,不是亲哥胜似亲哥。哪怕她今早并没有等他一起上学,事后也没有解释为何不等他,甚至连话都不想说的避开他。 可就这样,陈辰还是大人不记小人过的一如既往的贴心照顾着她,单纯的以为是大姨妈造访导致的情绪化。 元夏见了,忍不住羡慕:“你能有这样的哥得是积了八辈子的德吧!他有你这样的妹倒了八辈子血霉吧!” 我妈怕我远嫁 今天的天空被昨日的大雨洗刷过,好比蓝宝石清澈,像精致的蓝缎子般柔和。几朵洁白无瑕似花似蘑菇的云朵飘摇之中,似画似诗,美不胜收! 远山含黛,和风送暖。阳光普照,温柔似水。 陈佳痴痴陶醉于辽阔天空之美。脑子无故迸出一句‘晓看天色暮看云,行思君,坐也思君’ 脚步不由就移到走廊,目光不自觉的张望篮球场上。 意气风发的少年乐之不疲的奔跑在球场上,一次次碰框的震鸣以及入围的摩擦。 少年肆无忌惮的笑意耀眼又夺目。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陈辰和许多金已经熟到可以趁着午休相约一起打球了。 十八岁的男孩子,简单又好玩。 他会知道她在想他吗?会开心她想他吗? 陈佳像个患得患失的精神病在深究。 陈辰一掂脚,手轻轻一扣,便听到球落地的声音,与此同时的还有元夏兴奋的尖叫。 然后便看到元夏热情似火的给相迎而来的陈辰和许多金各送一瓶水。 农夫山泉。 陈佳清晰地看到陈辰很自然的接过水。 嘴角上扬,眉目带笑。 上一刻觉得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可这一刻才知道,海底月捞不起,心上人不可及。 他的确是月亮,遥不可及的月亮。 本应该只照亮她的月亮同样也在照亮别人啊! 就好比树叶只有树,可树上却有很多的树叶呀! 她喜欢的人不仅仅只有她在喜欢! 她心生妒忌,回到座位,把那件宽大给过她温暖的校服狠狠的扔到桌子上。 刚刚好看的蘑菇云随风早已不知飘向何方,留下孤寂的一片蓝。 “陈佳,来吃个巧克力!”元夏一进门便像中了五百万彩票一样,一蹦三尺高的冲过来。 后面是英姿飒爽的两大保镖护送,许多金和陈辰先后脚进入教室。 嘴角噙着笑,身上沐浴着阳光,还犹豫未尽的聊着他们的话题。 陈佳扯出一丝笑,并没有接元夏的巧克力。 元夏自顾自说:“这是五班的班花送给陈辰的礼物,看着包装就知道价格不菲!这口感,真是一分钱一分货!入口即化,丝滑的跟天上的云一样柔软……” 陈佳收起那一丝笑意,死盯着那个精美的蓝色盒子,像今天天空一样的蓝得绚丽夺目的盒子:“五班班花送给陈辰的礼物?” “陈辰不要就送我啦!浪费可耻,节约为荣!暴殄天物,天理难容!来,吃一个!”作为吃货,酷爱甜食的元夏这么可能放过这美食。 虽然是女生送给陈辰的,但她一点也不介意,虽然她也喜欢陈辰。 但是如果是一个巧克力就能得到陈辰的话,那她早就开巧克力店了,再说了,到最后还不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落她手里! “你是收垃圾的吗?人家不要你就屁颠屁颠的上赶着接呀!”陈佳冰冷的推开元夏的手和她手上的巧克力。 彷佛这巧克力就是他俩的喜糖,吃了就意味着接受了他们在一起的事实。 这脾气,这架势,这言语。 元现觉得今天的陈佳像个炸药包,一不小心就会被点炸。 到底是有多疼的姨妈? 还是没考好? 喜怒无常,简直颠覆了以往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黄河决于顶而面不惊的漠然。 元夏愤愤不平的拿着考试用品离开教室:“要不是考试时间到了,高低给你整个明白。好歹我也给你留了,又不是吃独食。当事人都没有意见,你……” 因为元夏不在这个教室考,陈辰离开时也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好像有点反应过激,有点情绪失控。 陈佳懊恼了!后悔! 3点半,最后一场化学考完,也就意味着这学期又结束了,寒假要来了。 大家不用迎着朝霞来,伴着月亮归,忙忙碌碌不学无术。终于可以黑白颠倒的游戏人生,虚度光阴。 走廊上已经抑制不住的欢叫,走路都生风,老师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 如果说中午的太阳像威武雄壮的将军温暖着万物,那三点以后的太阳就像个迟暮的老人,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散发着微薄的余热。而微风就是个趁人之危的小人,所到之处尽是寒气。 天空就像是个失宠的妃子,黯然失色。太阳边上的三宫六院争得面红耳赤。 陈佳一个人慢悠悠地收拾完东西,走出教室。 看到楼下黑白相间校服的陈辰,戴着耳机,单肩挎着书包,随意的靠在荫香树下,一手插兜一手拿滑板,目光平静无波。 有些人,光是站在那里,就可以吸引很多人的眼球。 所以,年少时不能遇到太惊艳的人,以至于看他眼便开始想到几年之后。 甚至昨晚睡觉前还在脑子里把自己和他编成一部偶像剧把自己哄睡。 “陈佳!”许风突然的出现把思绪飞天的陈佳给拉回地球表面。 她不爽又有点不解,元旦过后再无交集。 “考的怎么样啊?” 陈佳有点冷,紧了紧衣服,“考完了!” 直径下楼。 显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许风愣了一下。 果然是不按常理出牌。 不过他并没有被冷退,莞尔一笑,追上:“寒假你准备干嘛?” 两人并肩下楼。 陈佳:“吃喝拉撒睡!” 许风问:“不应该吃喝玩乐吗?" 陈佳声音平静:“修仙问道!” “问灵十三载,等一不归人?”许风嘴比脑子快。 陈佳站在楼梯口,看了几秒许风,抿了抿唇:“数声风笛离亭晚,君向潇湘我向秦!”, 这边的陈辰身边已经有元夏和许多金,何老实最近好像比较忙,没有跟在一起共谋大事。 他们不知道在讨论什么,气氛很融洽,让人不忍打断。 陈佳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心里泛酸还带点涩。 有人说,五分喜欢的人,恨不得把他挂嘴上,招摇过市。有七分喜欢的人就只能和挚友分享。对于十分喜欢的人,对谁都舍不得说,每天憋着一点小开心,像松鼠攒着满腮帮子的果仁。 陈佳却想把他关小黑屋里,只能让她一个人看,不允许世间任何人肖想他半分。 看着陈佳停滞不前的脚步,表情还有点怪异的看向陈辰他们,许风发问道:“你是陈家的?还是只是叫陈佳?” 陈佳心虚的收回目光,玩味的笑看着许风,不说话。 是自己的想法太疯狂导致表情太明显?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树叶都落了一地,通道喧哗,人头攒动。 “陈佳!” 最先发现的许多金喊了一声,聊得很欢的两人都扭头,结束了刚刚的话题,也打断了欲言又止还想做妖的许风。 元夏一副八卦的眼神:“你们怎么在一起?” 许多金直奔主题:“等你半天,看电影去!” 陈辰只是安静的看了眼许风没有说话,连没有表情都没有了。 “好呀!路上再买个榴莲庆祝一下!”陈佳换了一副兴高采烈地的笑脸。 元夏马上把脖子缩退三尺远:“大路两边,各走一边!” 许多金屏住呼吸,拉着元夏边撤离边留言:“志不同道不合,不相为谋,对不起,打扰了!” 好像榴莲长腿了似的,跑慢点都会追上去围攻。 打蛇打七寸,挖树先挖根,命中要害! 孙子兵法有三十六计。 陈佳对元夏,计不在多,管用就行! 果然爱情让人心生妒忌,妒忌使人面目全非! 刚才的酸涩烟飞云散,有种便秘几天终于一泻千里的畅快。 陈佳心神愉悦的朝还蒙圈着的许风拜拜手:“走了!” 然后就大步流星的往陈辰方向走。 陈辰下颚线利落,目光笔直的走向她,含笑:“真的不去吗?你最喜欢的演员!” 他也想知道为什么,榴莲好像也没有要买的迹象。 “我喜欢的演员多了去了,你说哪个?”陈佳傲娇起来。 她才不要告诉他是因为见不得他和元夏嬉皮笑脸。她又不是元夏,不敢把爱意弄得人尽皆知,更不敢无所顾忌的对他袒露。万一陈辰不喜欢自己,那便是分道扬镳,形同陌路。 她才不要这样,只要不说,就可以理直气壮的呆在一起,理所当然的享受他的好。 这样挺好的! 陈辰若有所思的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点点头重复道“哦,很多个?” 他知道,从小到大,看一个电视爱一个男主,简直博爱。人前高冷谁都不爱,人后花痴见一个爱一个,反正和元夏有之不及而过者,否则这么会是朋友呢?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陈辰把滑板放下楼,踩上去。 “考得这么样?”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人逢喜事精神爽,他感觉到她现在的心情比今天里任何时候都好。 考完才短短几分钟,就已经被问几次了,都还没有到家呢! 分数真的那么重要吗? 陈佳眼神都暗了,叹气:“我觉得挺好的时候,老天爷会深刻的让我体会什么叫事与愿违。我觉得不怎么样的时候,老天爷也会让我心想事成。所以,做人嘛!还是要既往不咎,未来终会是繁花似锦!” “嗯!胜败乃兵家常事,一事无成也代表着万事皆有可能的开始”陈辰挑眉,像风一样自由穿梭。 年少轻狂,胜者为王! “你将来准备考哪里?北上浙?”陈辰的滑板玩得可真溜,轻车熟路的和走路一样轻盈。 到底是人不轻狂枉少年,目之所及全是繁华帝都,都是全国首屈一指的高校。 陈佳愕然:“大澡堂?睡大炕?冻耳朵?吃馒头?啃大葱?北方路远,人彪,去不了!” 陈辰木然停下,不可思议的打量起她:“北上浙是北方?那东三省叫什么?你的地理白学了?” “地理上是哪里不重要,心理上它就是北方,不去外地,我妈怕我远嫁!” 难怪别人会问是不是广东人总以为广东以内之外都是北方。看来这话不是无中生有的。 是根深蒂固了! 陈辰轻轻挑眉一笑,相当诚恳的问:“这么样才不算远嫁?” 我喜欢丑的 “两人吵架,我妈闻声能提刀来,十分钟内我爸的巴掌能扇到他脸上。而不是我被人欺负了,还得等飞机高铁,心急如焚却无能为力的堵在路上干着急!” "哦!那方圆百里,放眼望去就我一个符合的!"陈辰嬉皮笑脸,踩着滑板,围着她转圈圈。 陈佳小脸一下情不自禁的就涨红,心里是抑制不住的慌喜,恨不得大喊我愿意,可小嘴一嘟:“想得美!” 女人果然口是心非! 陈佳怕被看出异样,转移话题:“所以,你是准备去五道口职业学院还是圆明园职业技术学院?或者是五角场社区职教中心东川路男主职业?” 陈辰没有纠结她说的,反倒是执着的追问:“所以,你要去哪里?” 陈佳如实回答:“厦大或者是深大也可以是中院,离家近!” 老爸老妈早就商量过了。 陈辰怔了一下,然后噗嗤一声,轻笑出来:“你不说要周游世界吗?难道在地球仪上实现?” “旅游和长居不是一个性质好吗?旅游是感受人文地理,长居是被迫入乡随俗。 陈佳以为陈辰看不上深大,绞尽脑汁费心费力的解释:虽然深大不是什么高级名校,但它的理工类是清华大学援建,文科类的北大援建,不算差的!” 陈辰不知怎的把到嘴边要邀请她去北京的话硬生生地咽回了肚子里。 “我明天回北京!” 太阳已经消失在云层里,大地上再没有一点点暖光,寒风像是一朝得势后骄慢无礼的小三,肆意疯狂的吹刮着少有的几片残枝败叶。 陈佳感觉好像被浇了一盆凉水,好冷!喉咙给灌了一口凉风,难以发出声音,她试探着:“是……不回来了吗?” 心里害怕,毕竟他一个人在这里无依无靠的,亲人已故,大概也了无牵挂了吧!留在这里,只会触景生情。 回去好像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可是,他凭什么把她心如止水的内心搅得翻天覆地,自己却可以毫发无损的离开! 他们之间好像自始至终都是这样。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而她只能在原地,别无选择。 陈佳突然失色,慌张。 陈辰内心还是欣慰的。 在这个从小长大的地方,可算是还有个人在乎他的去留。 陈辰收起滑板,笑意浮上眉梢,浅浅的酒窝,亮亮的黑眸,大大的手掌揉着陈佳的脑袋:“想什么呢?家在这里,往哪跑?就是去参加个竞赛,需要封闭训练一段时间!” 其实他想说,你在这,他怎么会不回! 因为一个人,爱上一座城。 “哦!” 陈佳嘟起小嘴,眼里全是藏不住的开心。小手无措的交缠在一起,想要掩饰刚刚的浮想联翩。 所以说,智者不入爱河。一旦涉入感情,喜怒哀乐都会被牵引。会因为一些话伤心欲绝,会因为一些话心花怒放。 寒冷的夜晚,月亮半挂高空中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星星。可能它们也怕冷,赖着不想出现。 晚饭过后,陈妈值夜班,老爸书房忙碌,只有考完一身轻的陈佳窝在沙发上看海绵宝宝和派大星。 突然,她起身拿起手机给陈辰发信息。 “你东西收拾好了吗?” “嗯。”陈辰言简意赅,秒回。 一时之间,陈佳不知该说什么,咬着小嘴打了又删,删了又打。 敲敲点点,犹豫不定。 “看电影吗?”陈辰又发来信息。 陈佳犯难,张望着漆黑的夜,狂叫的风,又看看墙上的钟,再瞧瞧亮着灯的书房。愁死人了,想去又怕不能去。 陈辰料事如神又发来信息问:“出不来?” “你楼下等我!陈佳脑子不加思索,飞快的打字,发送。 书房门口,她徘徊许久。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敲门,进去。 “爸,我同学约我去看电影,说考完试放松一下。” 说的小心翼翼,手脚不安,拘谨的没有底气的暗暗吞了一把口水。 江爸闻言,拿起桌上的手机。瞄了眼时间,又撇了眼陈佳,再拿下眼镜,正视她几秒嗪着淡笑道:“考完试和同学玩玩也挺好,注意安全。” “好的!”陈佳按耐着激动的想要跳起来兴奋,迫不及待的转身。 江爸看破不说破,眼睛眯成一条线问:“陈辰也一起吗?” “嗯,好几个玩的好的一起。”陈佳努力克制,尽量平稳语调。 “那就行,辰辰在,我也放心了。”江爸一块石头落地的心安。 陈家淡定的出了书房门后立马冲进自己房间梳妆换衣,一刻都不耽搁。 在下楼时,她身穿黑色兔耳朵的羊毛大衣,内搭同色系高领长款毛衣,脚踩小皮靴,露出细长又笔直的漫画腿。半扎丸子头,俏皮又保暖。 蹬~蹬~蹬~ 皮鞋叩击地板的响声,清脆又急促。在看到陈辰的那一刹那及时的被迫停下。她站在台阶上看路灯下的陈辰双手插兜里,整张脸都埋在毛衣里。 闪着光的碎发有点遮眼睛,黑色合身的牛仔裤衬着他1m多的大长腿,在地上不停的转动。 也不知道他是故意还是无意,今天的他也穿着黑色高领毛衣,黑色夹克外套。 总之黑得让陈佳莫名的就心生欢喜。 天也很黑,夜很静,路上行人一个也没有。今晚的风吹的可真狂,树叶哗哗的摇摆,他孤零零站在路灯下,竟有几分落寞。 但……帅! 大概有所感应,陈辰晃动身子向着她家房子时轻掀眼眸。 四目相对。 陈佳拢了拢大衣,掩饰自己刚刚的有点小花痴,迈着小碎步跑向他。 陈辰大步流星迎上,停在她身侧,上下一撇,眼角微微上扬。“盛装出席?不怕冷!” “我回去换我奶的棉裤?”陈佳自审一眼,表情有点不自然的准备往回溜。 平常在学校校服,在家里睡衣,出门也是经常牛仔裤,大棉衣,运动鞋。今天说盛装出席有点夸张,但的确在镜子前左右摆弄后挑选的。 “还早呢?我都要冷死了!”陈辰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的兔耳朵阻止后又挑眉问:“偷偷溜出来的?” 陈佳一听,扬起下巴特别自豪反驳着:“怎么可能,请示过我爸的!” 本来是想偷偷溜出来,但想想老爸还是比老妈开明,就没必要担心受怕的冒这个险。 “哦!舍命陪我啊?”陈辰腔调散漫。 “走不走?电影都散了!”陈佳神色慌张的快走一步。? 电影院里,人潮拥挤,都是考完试出来成群结伴看电影的学生。 陈辰买完电影票回头还未张口就被陈佳鬼鬼祟祟的拉到侯影厅的角落的大玩偶背后。 光线暗淡,空间狭窄。 她紧靠着墙,两手还拉着他的衣角。陈辰不明就理的被动双手撑墙,环住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热恋中情不自禁的情侣在偷偷壁咚。 陈佳把自己大衣上的帽子裹头上,东张西望像个贼一样扒在陈辰的肩膀上,露出两骨碌碌的眼在偷看。 陈辰的下巴抵着她的脑袋,闻着她衣服上太阳的味道,重重的鼻息打落在她耳边。他全身僵硬,手脚不知该如何放置。心头涌起一丝悸动,心跳加速,耳垂发烫,通红。 良久,陈佳突然推开他,边走边拍着自己的胸脯似安慰自己。“可算走了,吓死我了!” 丝毫没有觉察自己刚刚的行为有多暧昧,也没发现陈辰深眸在隐藏的情愫。又回头凑上前,特八卦的眼色解释:“我刚看到元夏和许多金,他们一起!” “哦。”陈辰八卦兴致不高,眼神古怪的看她一眼,递上电影票。别过脸,“别随便就往男人怀里钻。” “你又不是别人!”陈佳低头看电影票,不经意间脱口而出。 “我也不行!” 陈佳闻言,抬眸撇他一眼,神色清冷,嗓音奶凶奶凶的质问:“怕我占你便宜?” 说完就气鼓鼓的去买零食。 ………… 陈辰失声的跟上前,买单。 她一手可乐,一手爆米花在前,他手拿两张票跟在后面检票,进院。 途中,她折身停下,一脸疑惑的问陈辰。“你说……许多金是不是喜欢元夏?” “你刚上前问,不就知道。” 陈佳摇摇头,一副惋惜的表情撇着嘴说:“可惜了,元夏不喜欢他这款,她喜欢小奶狗!” 陈辰震惊:“跨物种?” 陈家脸一沉,瞟他一眼,没好气道:“她喜欢你!” 陈辰相当认真:“我想做个人!” 陈佳气笑了,无语的往前走。 新上映的文艺片很火,所以很多人看。长长的走道都是进这一场电影厅的人。 陈辰长腿一跨,跟上。漫不经心问:“那你喜欢什么样?” 陈佳目光停留在他身上几秒,直言道:“我喜欢有眼光的!” 他追问:“何为有眼光?” 她咧嘴一笑:“喜欢我的!” 陈辰黯然而轻嘲一笑,边走边问:“来者不拒?是通通都要还是抛绣球,亦是价高者得?” 陈佳气得直嚷嚷:“我喜欢猪,笨死的猪!” 陈辰听罢,嗤笑后小声嘀咕:“难怪我入不了你的法眼,到底是你眼光太独特!” 黑暗影厅放着广告,声音嘈杂。陈佳自然没听到他的话,但看他的表情心里猜想肯定不是什么好话。所以她满心愤怒难以消除,硬邦邦反问:“那你又喜欢什么样的?小萝莉?御姐型?高冷?奔放?……” 陈辰莞尔一笑,微微倾身,低头在她耳边轻喃:“女的,活的,是人!” “问你喜欢的类型!” 陈辰吊儿郎当,不正经回道:“喜欢丑的!” 陈佳撤出一个头,一双圆溜溜的水眸,远远的,震惊的看着他小声嘀咕:“你不喜欢我,也是有道理的!” 楼下,过来 电影开始了,黑麻溜秋中只有屏幕的光映在脸上。他们没有在说话,陈佳专注着屏幕,吃着爆米花的嘴络绎不绝但斯文。 陈辰嘴角漾弧度,半倾斜脑袋靠近她,深邃的眼神含着审视的盯着她,不咸不淡出声:“你刚为什么要躲元夏?心里有鬼!” 陈佳凝眉嗤声,回怼道:你是那个鬼!” 陈辰单臂置在扶手上撑着流畅的下巴,眼神悠悠地盯着她。半响,勾了勾唇。然后悠哉悠哉的开腔:“鬼带你看电影!” 南方的冬天虽然不下雪,但寒风呼啸过,是刺骨入心的冷。 一个多小时的电影出来已经是10点多,可电影院里依然人涌不停,外边的小吃摊五花八门,香气四溢。 陈佳刚接过冰糖葫芦串就用手肘推着陈辰往里边烧烤店里进,半扒窗户看外头。陈辰顺着她眼神的方向看去,原来是元夏。 许多金正给她扒拉着围巾。 “还躲元夏?” “我怕她把你老婆本吃没!” “老婆本?”陈辰意味深长地盯着陈佳正吃的冰糖葫芦,喜上眉梢:“都留给你吃!” …………陈佳心不在焉,注意力都在元夏那边。 “会送我吗?”陈辰又问。 “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 话虽如此,但睡觉前还是没有把平常的闹钟关了。即使已经放寒假不要再寒冷的冬晨里靠誓言起床。 天色灰蒙蒙,寒气逼人。 月亮被俘,星星被贬,树枝在无声的哭泣。只有微黄的路灯孤零零的在守候着早起为生活奔波的行人。 闹钟还没有响,陈佳就已经醒了。太出乎意料了,相比以往,能赖一分钟绝不放过60秒。 她骨碌着起来,发现早起也没有那么可怕。 爱情的力量,不可想象。 “我走了,安心睡你的觉,不必感谢我!”手机里,一个多小时前陈辰发的信息。 “鉴于你如此的善解人意,此行必须满载而归,方可不负我百年难得的奋然早起。错失了机场里形形色色的美男,错过了我想看很久的海上日出。” 所以加油!起飞的少年,平安! 发完信息转头又缩回被窝,呼呼大睡。好像刚刚只是做了个梦! 准备登机的陈辰看着屏幕,有点出乎意料,不禁失笑。 到底是她。 几天后,成绩出来了。 老天果然不负众望的让陈佳忐忑不安的心直接掉进万丈深渊。 直接从千年老二掉出了年级前十,班上也不再是第一。 老妈一针见血的责怪她就是因为和陈辰鬼混才荒废了学业,一落千丈。 怪他吗? 明明是自己没有调整好状态,厌学。 不怪他吗? 好像失控的状态或多或少的因为他而起的。 老爸在一旁默不作声,或者说是不敢出声。 没有理由,没有底气。尤其是在陈妈妈暴跳如雷的时候,明哲保身很重要。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学好要三年,学坏在眼前。你就可劲的作吧!”陈妈妈口干舌燥的喝了杯水,又继续怒目圆睁。 坏人放下屠刀就立定成佛,改邪归正,回头是岸。 好人做了坏事就永世不得超生,一失足就是千古恨。 比如现在的她,考砸一次仿佛不以死谢罪都不能解他们的心头大恨。 而江佳,只需要比上次多几分都是进步,值得表扬。 真想让江佳看看,到底谁才是被偏爱的那一个。 一连几天,陈佳在家过得是谨小慎微,战战兢兢的如履薄冰,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触犯母亲大人的龙颜。 食之无味,嚼之好累。 她好奇,现在的医生怎么都不上班了吗?天天在家看犯人似的呆在家里。也放寒假了吗啊? 但也不敢问啊! 吃完早餐,陈佳乖巧地回到自己房间刷题。 刷题,刷题,再刷题。她仿佛已经听到了同学们幸灾乐祸的冷嘲热讽。而且,老妈还时不时的突袭,就想看看她到底是在认真学习还是在假装学习。 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陈佳暗暗下决心,一定要血洗前耻。 滴~滴~滴 元夏的电话来了:“干嘛呢?出来玩呀!” "软禁家中" 陈佳心里羡慕元夏,不管考多少分,她可从来没有受过来自分数的区别对待。 好也罢,差也罢。读书不是唯一的出路,他爸妈说的。 “啊!那么悲惨?你继续努力,我只能独自绽放了。”说完便匆匆挂了。 陈佳已经听到那边不可描述的热闹,那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活力张扬。 努力这两字,看着就累,一个奴要出两分力。 “数学,我就不信还啃不下一个你” 陈佳又埋头苦干,到底是自尊心受到了伤害。 滴滴滴 滴滴滴 电话又响了。 陈佳烦躁的皱着眉,这世界上闲人怎么那么多? 看都没有看,闭着眼,不耐烦的接起。 “怎么样?成绩出来了吗?” 是陈辰。 “什么怎么样?是你的怎么样?还是我的怎么样?我的怎么样关你什么事?你的怎么样又关我什么事?”陈佳丢下笔,背靠椅子,一扫苦大仇深的怨样,上扬的嘴角绕起口令。 “我这边还行,学校成绩也可以吧!你是事与愿违还是超出预料?”陈辰声如暖阳,可以听出心情不错。 “恭喜呀!你是双喜临门,我是祸不单行,无颜愧对江东父老!”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同样的年纪,陈辰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自己呢!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自己的失败固然可怕,但朋友的成功更令人愁。 电话里传来陈辰爽朗的声音:“有没有那么夸张,你对自己要求也太高了吧!” “家有严母慈父,软硬并施,奈何我烂泥扶不上墙。昨晚我都梦到自己不堪重压跳楼自尽!”陈佳故作夸张。 “哦!难怪我昨晚梦到被一只巨重的不明之物砸得五脏俱伤!”陈辰的声音清亮干净。可以想象远在千里的他现在肯定笑得别样开心。 “不带你这样落井下石还人身攻击的!”陈佳略带生气。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上一秒炸毛,下一秒又抚顺。 陈辰总能恰到好处。对陈佳很受用。 “你什么时候回来?”陈佳满心期待。双腿盘坐,穿着小白兔睡衣,一手拿电话,一手抱着个七彩毛毛虫,笑得像个白痴似的摇头晃脑。 人就是这样,同一件事,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会投其所好地问你喜欢什么呀!遇到不喜欢的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闭口不谈。比如许风,话都不想说。 对于喜欢的人喜欢同一件事会有种相见恨晚的懊恼,而对于不喜欢的人喜欢同一件事,会不高兴的只需官兵放火,不让百姓点灯的否定他人。比如许风,他的任何事她都看不上眼。 对于喜欢的人的身边人,会爱屋及乌。对于不喜欢的人的身边的人有种株连九族的敌视。比如许风,他身边的人都不像好人。 她就是这样不可理喻的双标。反观江佳离家那么久,她就从未主动打过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看……窗外!” 听到陈辰带着笑意的温柔停顿些许的声音,陈佳二话没说,眼睛看到榴莲般瞬间放光。立马就奔向窗边,毛毛鞋都来得及穿上。 冰凉的地板,刺骨的冷,但她没有感觉。 窗外是艳阳高照,蓝天白云。街道上,大爷大妈悠哉的沐浴着冬日的暖阳,聊着张家长,李家短。 对面黑色的窗帘被拉开,阳光调皮的窜进去。 一身黑大衣灰卫衣,笑盈盈的陈辰站在窗边。 “下楼,过来!”陈辰招手。 风里雨里,不如楼下等你。 陈佳想都不带想的拖着鞋就蹦出门。 什么刷题,什么分数,统统一边去。 她恨不得腾云驾雾,小腿一步三阶梯的冲下去,像饿狼看到肉的迫不及待。 宇宙第一速度,太阳光道地球需要八分二十秒。陈佳到陈辰的速度只需一分30秒。 她气喘吁吁,披头散发。 平常一个上楼都想要人拉的人更别提跑步的人突然跑出了风一样的神速。 陈辰忍不住调侃:“这速度,500米稳稳的!” 见喜欢的人当然要用最快的速度跑呀! 不应该是他张开双臂,她飞奔过去,把这些日子积攒的所有力气都用来抱紧彼此吗啊?宣泄积压心里浓浓的爱意吗? 看着如此平淡的陈辰,她觉得自己像个小丑,自作多情。 她一屁股到沙发上,刚刚的激动,兴奋像是火苗已经被一盆水扑得彻底凉透,语气也凉:“过来干嘛?” 陈辰抬了下下巴朝桌子的方向,轻描淡写:“喏,给你的!” “什么东西?” 累死的陈佳慢悠悠挪到桌边,死气沉沉的打开纸箱:“呀!车厘子?那么多!” 眼睛突然就发亮,贼溜溜的。语气也是,发现新大陆般惊喜。 “真甜,真新鲜,真好吃!”陈佳吃完一个又塞一个,樱桃小嘴齐吃两个,鼓起两腮。像金鱼!像兔子! 什么洗手?洗水果?讲卫生?统统没有的事。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陈佳突然说:“以后我要嫁个种水果。” 悲春伤秋,满是心事 她说得随心所欲,吃得爱不释手,专注且认真,根本停不下来。 所以,她没有看到陈辰目光的柔情,直勾勾地凝视着她,也没有听到他回应的"我努力!" “你妈怎么虐待你?”陈辰慵懒的半躺沙发,随口问。 鲜红的果汁映得娇唇红润,小脸满是愤愤不平:“精神虐待,小时候说我是个孩子,阻挡我自由,现在说我是个大人,限制我自由!” “哦!”良久,陈辰淡淡轻吐:“回去吧!” 他活动着脖子。酸疼又疲惫! 考完就往这赶,马不停蹄的! “啊!呼之则来挥之则去?”陈佳难以置信。 “不怕你妈杀过来!” “我妈不在!” 元夏打电话时,老妈真不在却说老妈禁门。刚刚老妈在家自己偷溜出来的,现在却说老妈不在家。 典型的有异性没人性的重色轻友。元夏知道了会不会吐血身亡? “那有空跟我去北京玩几天?” “去北京呀?”陈佳放下车厘子,咬了咬嘴唇,挠了挠脑门,底气不足但又蠢蠢欲动。 她想去看故宫漫天飞雪的红墙琉璃,去结了冰的什刹海滑冰,去颐和园看夕阳下的十七孔桥,去感受不到长城非好汉的北国风光。 “我妈会杀了我吧!”没考好还想出去浪?还去那么远?异想天开吧!尤其还是和陈辰去,那不得活剥了她! 其实她也想不明白,以前挺喜欢陈辰的。一说和陈辰出去玩,还千叮咛万嘱咐的不要给陈辰添麻烦。那时的陈辰就是她可以出门的放行条。怎么现在,成了她出门的禁行令! 不过现在,几代单传的宝贝公主都被冷眼相待还能奢望谁能入她老人家的眼。 陈辰抱着车厘子屁颠屁颠进家门时,陈妈妈冷若冰霜的盯着她,一言不发,看得陈佳毛骨悚然。 “我……我就是……去买个车厘子。” 慌慌张张的心虚着躲回自己的房间。 “江湖救急,你什么时候回家!”陈佳想起了还有一个远在他乡,放飞自我的亲哥。 一进房门就打视频,一接通就开门见山。 太压抑了,她要找同盟。要找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人寻求感同身受的安慰。 视频里,江佳幸灾乐祸:“看来,战况猛烈,孤军难抵呀!” 上一次至少还拐弯抹角相当委婉的诉说一段惊天地泣鬼神的兄妹情深。 “所以,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咱兄妹齐心,其利断金。” 江佳乐开了花:“可怜天下父母心,他们到底怎么着你了,逼得你揭竿起义呀!” “步入你后尘,甚至不如你!” 江佳是因为成绩惨不忍睹,上不了台面,有损家门名誉。但她呢?名列前茅,就算有点退步也是江佳至今无法超越的目标。 光都要走弯路,她的成绩就不可以有点曲线吗? 大落才有大起。 能者多劳,世间真不公平. “哈哈哈,终于知道我这些年在夹缝中求生存有多么的不易!” “我比你惨多了……” 两兄妹相互哭诉。 “多年的斗争经验,要么忍,家和万事兴。要么狠,像我一样实力堵得她哑口无言。要么滚,像我一样,十万八千里,想管也管不了!”江佳春风得意,夸夸其谈。 果然是实践得出真理,总结得沾沾自喜:“像我学习,向我看齐,向我致敬吧!小美女!” 手机被夹在桌了上,陈佳低着头认真地拨着秀发上开叉的发丝.耐心耗尽:“你就说帮不帮?救我出这水深火热的种种困境。咱俩怎么说,你落难的时候,我没有落井下石,也没有袖手旁观,也是对你伸过援助之手的。现在我不求你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只要求你快点回来!” “没放假,怎么回?”江佳故作无奈,心里万般庆幸。昨天还想念的云吞面好像也没那么心心念念了。 陈佳怒瞪屏幕:…… 心情不好,头发都枯萎。 好歹一母同胞的兄妹,有福没有同享。现在受着他受过的难,不出点对策好像有失兄长的情分。他好心提议:“虎毒不食子,要么你一哭二闹三上吊,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因为喝水,没有看视频。陈佳拔头发丝也没有看视频。 根本不知道陈妈妈手拿水果刀,眼珠都要瞪出火花,后槽牙都要咬碎了,额角的青筋随着呼呼的出气一张一合。 她就站在那里,不知站了多久,像一只愤怒随时扑上去咬人的美洲豹子。 本是无意经过,谁知道这两兄妹要想方设法,出谋划策的想把她赶出家门。 江佳发现时,立马,毫不犹豫的,当机立断挂了视频。心有余悸的喝了口水,背后一身的冷汗。 自求多福吧!陈佳! “还不走吗啊?队里今晚聚餐,明天就放假了” 路过的队友热情招呼。 能不能不放假呀!不想羊入虎口,还是千里送人头的那种。 江佳的内心苦涩,报应来得太快了。 “你是要上吊还是要吃药?”本还想抱怨江佳的薄情寡义,见死不救。结果背后飘飘然的传来那么一句。 到底是举头三尺有神明,不该背后议论人。 祸从口出。 她心虚,愧疚,不安,战战兢兢的不敢看陈妈妈,吞吞吐吐:“我们说的是……电影……剧情!” 床边的七彩毛毛虫长着大大的无辜的双眼,窗外安静一片。 百年孤独里写到‘人生的本质就是一个人活着,不要对别人心存太多的期待。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没有感同身受只有悲喜自渡’ 一连几天,陈妈妈都冷眼漠视,不闻不问。 陈辰又回北京了。时不时的发来银装素裹的北京天安门。 元夏回云南老家,隔三岔五的晒美食美景。 何老实回重庆老家,倒是毫无音讯。 许多金则留在麻将馆里忙得风生水起。 只有陈佳,没有管束后反倒坐立不安,总感觉内心有一丝慌张。她羡慕他们可以周游各地,看平常看不到的美景,吃平常吃不到的美食,见平常见不到的人。而不是她这样,一亩三分地的地方里坐井观天。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都还没有坐过飞机,出过远门。 山前山后各有哀愁,有风无风都不自由。她不知道的是,她现在想要逃离的地方是陈辰拼了命都想回去的地方。 快过年了,玻璃晴朗,橘子辉煌,太阳温暖,水波温柔。 陈佳一个人时常倚在书桌前拿着书就对着对面纹丝不动的窗帘发呆。时常听着歌就发呆的看着楼下年迈的老奶奶。 老奶奶天天坐在家门口的摇椅上晒太阳,有时闭目养神,有时安静的注视着远方流泪,更多是时候是满脸笑意的和蔼的看着人来人往。 一坐便是一下午。 余华的活着写道“没有比活着更美好的事,也没有比活着更艰难的事,人是为活着本身而活着,而不是为了活着以外的任何事所活着” 可如果活着不是为了快乐,那长命百岁又有什么意义呢? 听闻老奶奶年少时喜欢上一个混混,最后终生未嫁。 不知她是否还会想起在风声鹤唳的十七八岁里让她众叛亲离也没能在一起明媚的少年,会遗憾吗? 这个寒假,不知为何,陈佳感到前所未有的孤单。 十七岁的年纪,悲春伤秋,满是心事,如多愁善感的林黛玉。 江佳还没有回来。 陈妈妈和张家的媳妇,李家的婆婆相遇街头。大家都提着满满的年货,但一点都阻止不了那种一见如故,激情高昂的碎嘴子。 三个女人一台戏,但凡人群聚集的地方,所谈论的话题无外乎三点,拐弯抹角的炫耀自己,添油加醋的贬低别人,互相窥探地搬弄是非。 陈佳无奈的,尽量的远离那台戏。 孤单也好,免得沦为世俗。 陈辰打来电话,神神秘秘的让她看手机上发的视频和相片。 陈佳漫不经心的打开。 第一张,西装领结,高傲清冷,不苟言笑,一副贵公子的生人勿进,目中无人。 第二张,羊毛大衣,风度翩翩,眉笑眼开,宛如一缕春风,谁家的少年惊起一地的繁华。 第三张,黑皮衣,大背头,墨镜,机车,邪魅一笑,几分坏几分帅!又邪又欲又上头! 第四张。阳光明媚,黑裤子,白衬衫,还随意扎了个小辫。脖子上挂着个耳机,他就这么安静的带着干净的笑容,温柔的眼神,深情的望着你。好苏,好纯! 少年迎风而来宛如千树花开。站在街头,就这么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路上,陈佳对着屏幕痴痴的发笑,笑得像个白痴。 还在八卦的陈妈妈不解的看就几眼。 元夏说得对。看帅哥有利于身心健康,促进血液循坏,增强心肺功能,可以使自己心情愉悦,提高审美观!看十分钟相当于做了三十分钟的有氧运动。 "怎么样?十七岁的和你年年十八的少年相比,任何?"陈辰发完相片还附带怎么一句。 往心里去了,到底是年少不服输,够下血本的! 虽然认识他很多年,知道他长得帅,但这种不同风格的帅气还是会让她止不住的春心荡漾。 就那么随口一说,上哪弄那么专业的摄影师,拍得比明星都养眼还耀眼。 万一说的是八十或者是八岁呢?幼稚鬼! 即使早已沦陷但仍在输入框里打上“不怎么样!” 女人的口是心非和男人的好胜心一样,绝不认输。 滴滴,又一个视频发了过来。 陈佳信息还没有点发送就等不及打开视频。 视频中,陈辰西装白衬,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摇曳生姿,带着魅惑众生的笑意和一女孩,手牵手,肩并肩。 两人相视一笑,一眼万年,好生般配! 因为一个人,报复一群人 刚刚的好心情瞬间跌入谷底,她瞪大眼睛,张了张嘴,像说什么好像是也说不出来。脑子短路数秒后冷嘲一声,愤愤的删了输入框里的字重新输入轻浮,发送。 然后很厌恶的把手机扔进年货的袋里。 她东张西望,想摔点什么东西,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还情侣装! 那狰狞的表情,抓狂的口吻,像炸毛的狮子,可怕至极! 拿起袋子里的苹果狠狠的咬了一口。眉头紧皱,忍不住又骂道:“什么玩意,酸成这样还好意思称水果之王,什么人贵成这样还买那么多,什么世道,没完没了的八卦还要我提多久?” 一个人心情不好的时候,看啥啥都不顺眼,逮啥都想骂两句。 “还要聊几分钟?”陈佳皮笑肉不笑的翻着白眼,语气暴躁。 陈妈妈不悦的结束了畅聊,不满的质问:“刚不还笑得挺白痴的吗?对着手机,怎么一下就吃炸药了?” 笑不笑,那是我内心感受,笑不笑,只是你看到的肌肉抽动! “吃了一口你买的苹果,整个人都不好了,有这闲钱不如买个榴莲!” 从小到大,陈佳喜欢所有的奇瓜异果,除了苹果。而家里什么水果都可以接受,唯独除了榴莲。甚至一度怀疑当初是不是医院抱错了。 不然不应该呀!从遗传角度,从基因分析,最后只能安慰基因突变,环境变迁,个人爱好。 "一天一个苹果,可以远离医生.苹果砸醒了牛顿,主宰了广场舞,霸占了平安夜,成为手机中的老大……”陈妈妈滔滔不绝,犹如长江之水。 大概是刚刚的卦友打通了她的任督二脉。 陈佳像着刺猬,竖起一身的刺回击:“嗯!诱惑了夏娃,害了白雪公主,给予懒洋洋超能力,藏在多少素描本里。了不起,一年四季永不断货,还尤其贵!” 陈妈妈打开车门,瞟着副驾驶上生无可恋的陈佳,真想扔出去。越大越不省心,不如肚子里装得安心。 而这边的陈辰,满心欢喜等来两字,轻浮! 想不通? 从何说起? 他拉着左边的陈清问:“我长得轻浮?还是我穿得轻浮?” 陈清看神经病似的眼神打量一番问:“谁说你轻浮?” “陈佳!我哪轻浮了?” 他很无辜,委屈。 今天是表哥的婚礼,大家都盛装出席。 “佳佳呀?”陈清含笑的瞅着陈辰,意味深长的答非所问:“我好像知道你为什么要执意回去上学了!” 明明埋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恍然就被人一眼看穿,这种感觉相当不好。 陈辰目光闪躲的匆匆结束话题:“懒得跟你讲!” 宴会上,张灯结彩,人声鼎沸。 新郎英俊潇洒,新娘美丽大方。 陈辰四处寻找他小姨,就是帮他拍照的摄影师。非要他做她模特,还说自己的技术出神入化,获得多少国际大奖。 结果呢?本以为可以借此炫耀得意几天,最后等到轻浮而字。 他气冲冲的问:“你三脚猫的功夫,把我拍得那么轻浮!” 小姨是他妈妈的亲妹妹,国际有名的摄影师。一直未婚,成天把自己打扮得跟十八岁的小姑娘一样。因为年纪相差不算大,所以关系也没有那么多约束。而且她尤其疼爱陈辰。 “啊?轻浮?”小姨同样是和陈清一样的表情“谁说的轻浮?怎么能用轻浮来形容你的盛世美颜。轻浮用来侮辱我的技术和构思?” 小姨不敢相信,还有人质疑她的摄影水平。 “算了,一个不懂欣赏,没眼光的笨蛋!” 小姨见状,八卦的心忍不住:“女孩吗?女孩说你轻浮?是你对她做了什么轻浮的事还是你对她说了什么轻浮的话?” 陈辰咬着后槽牙:"两者不是同一个意思吗?" “所以真的是女孩?该不会是喜欢你的女孩吧!不然怎么会说你轻浮?” 姜还是老的辣,一不小心就炸出王炸。 “你应该也喜欢她吧!不然,你那么介意她说你轻浮?” 小姨笑得相当的肆意,三言两语就看穿了一个十七岁小男孩难以启齿的心事。 陈辰想逃。 小姨一把揽住,一副知心大姐姐的关怀:“哎呀!年轻人嘛!谁读书的时候没个喜欢又不敢说的对象呢?害羞什么?” 一米八的大高个被一个小个子勾肩搭背的样子,滑稽! “说嘛!哪里的菇凉?姓啥?名啥?家住哪?长得漂亮吗?”小姨像个连环炮似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循序渐进。 差点就要和盘托出,但不远处的表弟的出现让陈辰想起去年高中的表弟谈恋爱被发现后,父母混合双打,惨不忍睹。 陈辰一下就恢复了理智,清醒过来。 小姨的话就像是街头混混用的迷魂药,被迷的只能言听计从。而表弟就是那个解药。 他至今还清晰的记得,表弟早恋的失败是因为小姨的推心置腹,然后传到表姐,再到表妹。 表妹年少,不知后果严重,一闹别扭就告诉了大姨,再到大姑,也就是表弟的妈,结果世界大战。 这只是开端,家中的早恋没有几个能避开她的造次。她还大言不惭道,要用锲而不舍的量数去改变老一辈根深蒂固的旧社会迂腐的旧观念。为了将来子孙能正大光明的谈一次轰轰烈烈的校园爱情,我们这一代就当作是垫脚石,敲门砖。 陈辰抗拒的远离她,躲一四处无人的地方,对着陈佳的对话框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就是没有发出半个字。 陈佳也没有再发过来一字片语。 就这样,你不言,我不语。 大舅来了! 花盆里的多肉上莫名的被插上很多刺,而仙人掌上却无辜的少了很多刺。 陈佳坐在车里闭目养神,手机滴滴滴响个不停。 再老妈疑惑的注视下找到货袋里的手机,解锁,打开信息。 是元夏。 一朵凋谢的玫瑰 两个窟窿头 三个花痴 四个抓狂 五个龇牙 六个害羞 ……. 这是有多无聊的人! 后面又来一句‘我好想他!’ 陈佳回:一班打篮球的? 二班踢足球的? 三班的哥哥? 四班的弟弟? 五班的绿毛? 六班的寸头? 七班的183.6? 还是隔壁学校的猫哥?你的这个他,实属让我大海捞针!” 元夏的后宫堪比一足球队。 在最无力的年纪找到N个想要保护的男人,只是让她心动的人,从没给过她好下场。 元夏回了一个敲打的表情。 她真的很喜欢表情包,她说可可爱爱的,陈佳说没人爱。 元夏发:我说的是陈辰! 很感谢她没有打语音。 陈佳余光瞄了瞄再开车的老妈,不留痕迹的往车窗靠。 果然是意气相投的花蝴蝶。 陈佳不自觉的咬了咬嘴唇,很自觉的把刚刚的视频转发给元夏。 本想找个人共同评判这轻浮花心不知检点的随便的人,结果失算了。 元夏就是个见色忘利的花痴。 一连串的花痴表情像轰炸机似的发过来,可以想象对面是何等不可描述的壮观。 陈佳不想理她,奈何对方坚持不懈的还打视频过来。 这业务忙得堪比总理处理的奏本,引得老妈充满杀气的盯着。 “不接吗?”老妈问。 陈佳张口就来:“元夏,她准备带我去胡作非为,我去吗?” 陈佳无比的坦诚,陈妈妈将信将疑也不忘数落一番:“这种人,不用联系,直接拉黑好了!自己不学好还教坏别人,浪费别人的时间等于谋财害命,鲁迅说的。” 车子在拥挤的路上像蜗牛般艰难的爬行。暖暖的太阳撒在盛开的粉白的木棉花上,微风中弥漫着阵阵花香。 陈佳对于妈妈的话乖巧的连连点头,听话的接通视频后先声夺人:“我妈不让我和你玩,互删吧!” 镜头是对着陈妈妈的,完全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火速就把视频挂了后还一脸人畜无害的扯着无比灿烂的笑容,特别真诚的看着妈妈,就像等表扬的小孩。 因为一个人,报复了一群人。 元夏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陈妈妈目瞪口呆,想怒不敢怒。 半个钟后,陈佳房间里,电话响起。 元夏怒吼:陈佳,你他妈有病呀!…… 她一点都不担心重蹈覆辙。 陈佳:说事! 元夏:你什么意思,刚刚? 陈佳:缓兵之计,掩耳盗铃,故弄玄虚,敲东击西,哪一个不是大计? 元夏:哦!……陈辰是真的帅到惨绝人寰,比我人生规划还清晰的下颚线,那腰扭得真叫人芳心荡漾,真想摸摸那性感的鲨鱼线,感受一下公狗腰妖不妖………… 陈佳强忍怒火. 元夏心花怒放:那腿是塞纳河畔的春水,要是夺命三郞的弯刀,勾人心魂的笑是那起死回生的药…… 陈佳冷若冰霜:然后呢? 元夏激动不能自己,豪言壮语,出口成章问,滔滔不绝:君子貌,少年心,又骨有相。温水软水繁星万千,不及他眉眼半分…… 元夏爱恨分明。喜欢的人有种夕阳无限好都没他好,不喜欢的人就是千山鸟飞绝都没他绝。 陈佳听得脑瓜嗡嗡作疼,她按了按脑门,幽幽问:“你喜欢他!” 我是神仙,普爱众生 元夏惊讶:“我喜欢他,不够明显?我毕生能想到所有的美好的词都用来形容他!” “你没有看到他有喜欢的女孩吗?他对你的喜欢做过什么回应吗?你还要继续飞蛾扑火?从密密麻麻的八万字里绞尽脑汁的挑选美化他的字,累不累?”陈佳站在窗前看着对面的窗帘心神疲惫,语气很清淡。 本来自己喜欢的人喜欢上别人就够窒息了,现在又来一个。 今天的风很大,自由廉价的塑料袋飞得比鸟都高。 “哎呀!喜欢还是要有的,不然以后拿什么作为老来谈资,现在不多喜欢几个帅哥,以后回头一看,亏大了。全是啤酒肚,秃头的油腻大叔。我可不想在我的人生轨道里错失每一个阶段该有的快乐!”元夏分析得头头是道。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陈佳不屑:“那你继续做你的白日梦,专业备胎,职业舔狗” 比起一时兴起的喜欢,她更喜欢坚定地奉陪到底。 所以江湖规矩,我喜欢你,你也必须喜欢我。若不能,就把我的喜欢斩草除根,连根拔起。 陈佳觉得有女朋友的不能要,第三者不道德。没有女朋友的现在也不想要,别人不要的东西,咱也不要! 元夏音调又调高了,很不服气地反驳:“怎么能用舔这个字侮辱我与生俱来,拼尽全力那样热烈的爱呢?你有喜欢的人吗?你知道喜欢的心情,喜欢的感觉吗?” 士可杀不可辱,这赤裸裸地看不起谁。 陈佳气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但语气还是很稳定道:“我是神仙,普爱众生,怎么可能违反天规只爱一人” 说完就挂了。 日后若是牙齿磨损严重导致的各种疾病,元夏绝对的首当一指的大功臣。 过了很久的一天,无意中看到那么一句话。(喜欢的花会有人想要摘下来,而真正爱花的人,则会给它浇水,施肥)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想要占为己有的小心思实属自私。 元夏当即发了朋友圈,图文并茂。 一张南京梧桐树的图片,一段矫情的文字(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我最大的诚意) 雨果说得对,爱情萌芽之时,女孩会变得相当的勇敢。 元夏绝对的孤勇者。 许多金秒评:飞蛾扑火是不自量力还是孤注一掷?勇气可嘉!!! 何老实话不多:祝你好运!! 许风:一排的大拇指,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 也不知两人什么时候相互加微信了。 一号围观者: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坚定换来权衡利弊后的可有可无。 二号围观者:情出自愿,事过无悔。 三号围观者:花又开了,经久不衰!!! 四号围观者:灰太狼的失败,别的狼生吃,这货非要吃熟的。妖精的失败,非要贪婪唐僧的美色,二话不说炖了,啥是不成!!! 元夏的人气还是不错的,朋友圈人才辈出。 陈佳脑中浮现两字(廾gong匸xi)。 开不见头,亡不见首,遇尔所爱,却道恭喜,隐藏爱意,实为遗憾。 她并不知道是对自己说还是对元夏发。 老班:但凡这韧劲用在学习上,分数都不会辜负你们任何一个!!! 啊!得意忘形,冲动了。 忘记屏蔽老师了。 元夏心里叫惨,忍痛割爱,迅速的设置为仅自己可看。 各位观众,纷纷鸟兽四散。 上一次是因为厌学在朋友圈里发了一条(到底哪科才是最重要的),引来无数争议。 有人说语文是万学之祖,没有语文的基础,其他课根本无法进行,因为不识字呀! 语文老师点了个赞。 有人说没有化学,生病连药都吃不成。 化学老师默默点个赞! 有人说数学是万学之宗,是科学进步的推力。 数学老师点个赞。 有人说物理是科技强国的重要基础学科,是物理让我们告别了刀耕火种时代。 甚至连历史,体育,音乐,美术都有人给予了不可缺少的重要性。唯独英语,无人提起。导致后来元夏每回英语课都被老师逢课必点。 苦哈哈!元夏那个心情,内心暗搓搓地大骂国粹! 作死,作死,不作就不会死!!! 屋檐上新挂的红灯笼被清风挑逗得花枝招展,阳光精灵金光闪闪地跳跃地面,花儿与绿叶兴高采烈地跳起舞。陈妈妈终于重回白衣天使为社会救死扶伤。 陈佳悠哉地翘着双腿,吃着干果,心情愉悦地欣赏一种适应电视广播特点,融合舞台和电影艺术的表现方法而形成的现代艺术(追剧)。 这大概是她整个寒假以来最惬意的时刻。 可是,江佳回来了。 他只背了一个包,神清气爽地出现在陈佳面前。被打扰的陈佳并没有像他所期待的那种三顾茅庐成功后的喜而泣之,反倒是瞬间变得冷漠无言的怒瞪他。 安静得有点可怕,想起那天的事,他还是感到有点抱歉的。所以他讨好的拿出书包里的北京烤鸭,还是贷款买的。 要不是被钱所迫,他真不想回来。没有人见过被困鸟笼飞出去后再飞回来的吧!除非是饿到活不下去。 好死不如赖活着,所以,他只留个爬回来的路费。 伸手不打笑脸人,还是许久未见的带有礼物的同胞哥哥。但是,不做点什么好像孤立无援的难解心头之恨。 都说哥哥是上天送给妹妹最好的情书,十个哥哥九个疼妹妹,江佳是唯一一个漏网之鱼。 求钱的时候低声下气,挑衅的时候连名带姓。 陈佳一个枕头扔过去,江佳嘚瑟稳稳的接住。 一米九的打篮球的大高个接个抱枕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陈佳不解气,还扔。 他一样不费吹灰之力。 怒火中烧的陈佳随手拿起老妈常用的鸡毛掸子,一边扔拖鞋,一边扑过去。两面双击。 江佳条件反射的逃,边躲边叫,跌到沙发上:“陈佳,你别太过分了” 陈佳抓着江佳的头发,面目狰狞:“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江佳也不示弱,同样扯她头发:"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同甘共苦你不在,荣华富贵你不配,这是你说的!!!”陈佳手脚并用,一脚踩他脖子。 江佳膝盖顶她肚子,各不相让。 这世上有几个苏澈苏轼兄弟情深?多半是反目成仇。 这是陈妈妈进门看到一屋狼藉,沙发上打的如茶如火的两人。 她脸黑成包公,刻意大声咳嗽。 两人立马相亲相爱,面带微笑的回头。 好像有客人。 “妈,你回来了!”陈佳快速整理仪容,殷勤的小碎步接过妈妈手中的袋子,礼貌乖巧的向妈妈后面的陌生女人问好,眼睛却意外的瞄到一张似笑非笑的脸。 许风,他怎么来这里? 陈佳的脑袋一百个问号,今天是什么日子! 江佳怯懦:“妈!” 陈妈妈瞟他眼,丝毫没有久别重逢的欢喜,厉声质问:“越大越不会叫人?” 江佳想不到那么久不见还是不受待见,心情郁闷难过,机械般没有感情:“阿姨好,帅哥好!!!” 然后就提着书包上楼。 众人面面相觑。 老虎头上拔毛,不知死活。 陈佳默默替江佳悲哀。 原来传得沸沸扬扬的男朋友是亲兄妹! 许风会心一笑。 那陈佳和陈辰呢?又是什么关系? 陈妈妈热情招呼客人;“我儿子,不务正业,玩物丧志,打篮球的!快请坐!” “职业篮球也不是随便就能打的,也是万里挑一不可多得的人才!”叫静姨的女人恭维着。 陈妈妈边倒茶边客套着:“再怎么好也不如你家小风学习好!” 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陈佳不想呆在这里。 “听说小风今年又是第一,有空的话多帮帮我们佳佳,她也高二。”陈妈妈和蔼可亲地对着许风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来,佳佳,许风,你们认识一下,往后学习上多多帮助”陈妈妈话锋一转,把准备溜之大吉的陈佳给带入话题中心。 陈佳扯出盛大的笑容奉承道:“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幸会幸会!” 许风含笑谦虚:“无名小卒,不足挂齿,相互学习!” 知道是陈佳他才百年难得一遇的应他妈的要求随同走亲访友的。 “陈呀!真羡慕你,俊儿俏女,将来有福了!”静姨上下打量陈佳,满眼欢喜的对陈妈妈阿谀。 陈妈妈吐槽:“操不完的心!!” 陈佳百般不乐意听这几人虚伪地相互寒暄,客套。 “真难想象本性薄凉的人居然会如此生猛的和哥哥毫无形象的拳打脚踢,会在父母面前伪装乖巧,会喜欢撸猫,我发现,你真的引起我对你的好奇心!” 许风双手抱胸懒懒散散的倚在书房门口,嬉皮笑脸,但眼神却直勾勾的停在陈佳双腿交替窝在沙发上抱着雪白肥嘟嘟的猫咪。 旁若无人却笑意无假,乌黑油亮的秀发,肌若凝脂,芊芊玉指,水灵灵的大眼睛柔情似水,那猫亲昵的依偎在她怀里。 许风擅作主张地用手机拍起照片。 她低眉浅笑,它抬头撒娇,阳光正好,微风不燥,一副岁月静好的画面。 陈佳闻声抬头,又是一张好看的抬眸照。 许风满意地保持起来。 你喜欢他! “小心殃及鱼池”陈佳嫣然一笑,真搞不懂她妈是怎么想的。 孤男寡女的还一个劲推搡着到楼上书房让许风辅导功课。往日去陈辰家训斥羊入虎口,那现在呢?不是傻呼呼的引狼入室吗?何况还是一只披着羊皮道貌岸然的大灰狼。 如果知道鹿死他手的那些十只手都算不过来的无知少女,会不会悔恨自己识人不清。 许风笑意更浓:“来者是客!” 陈佳站起来把猫放桌上,轻轻的抚摸着它的背,甚至连个眼神也没有给许风,平静的嘲讽道:“想不到你现在改邪归正,不在花花世界里寻花问柳跑这来拯救名落孙山的半吊子?” 人真的很奇怪,不遗余力地去追逐想要的,而一旦得手却又弃之不顾,如同设定程序的机器般,重复又重复一样的,没有感情意义。 好吧!许风都是被人上赶着的,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不一样的,就像把她沦为一样的。 许风淡然:“吃惯了大鱼大肉,偶尔换个清粥小菜开胃去油。” 陈佳轻笑:“阁下何不从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垂手可得的莺莺燕燕是大鱼大肉,她是一盘开胃去油的清粥白菜,这是把自己当成一代君王?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如此大的脸说出这般入不了耳的话。 许风挑眉,胸有成竹:“如果说我喜欢上你,你会不会惊讶?” 脱口而出的喜欢配不上一点感情的忠诚,只是觉得十几岁的年纪这么就如三十岁的老男人般油腻到不忍直视。面不改色,心不慌张,淡定得像聊天气般随意。 这就是久经沙场的老练。 陈佳莞尔一笑,露出整齐的牙齿,语气平稳:“我不喜欢你,你应该很意外吗?” “你这么抗拒我,是怕喜欢上我?”许风凑到跟前,极其自恋的故仰着45度角耍帅的撩头发,还拽拽的wink。 人家帅而不自知,他是丑得胆大妄为。 这个世界容许了太多的自作多情,被女人斜眼瞟一下,就觉得自己是万人迷。 许风就是这样的人。 “这是登堂入室,明目张胆的打情骂俏吗?借了豹子胆敢往家里带?陈女士还鬼迷心窍的热情款待?几月不见,刮目相看呀!陈佳!”江佳靠在刚刚许风靠的门边上,悠哉的喝着可乐,眼里全是戏笑。 刚好打断了许风的做作,陈佳抑制不住的粗口。两人同时回头看向他。 许风恢复了一本正经假笑,礼貌。 陈佳又抱上了猫,随意的挑逗它:“你母亲大人的贵客,跟我又什么关系!明明是刀光剑影,哪来的打情骂俏,几月不见,出口成章倒是进展不少,但好歹别滥用成语!” 许风欲开口解释:“我们只是……” 江佳很没礼貌走过来抢猫咪,无视他还打断他的话:"如果她老人机知道你们暗度陈仓,借着辅导功课的名义,偷偷干着见不得人的苟且之事。你猜猜看,她会不会把你们扫地出门,还是打断腿的那种!” 许风吃瘪的样子,陈佳心生雀跃,没计较江佳抢猫。 可爱的猫咪,人见人爱。 陈佳一点也不顾及许风在场的尴尬和江佳声情并茂聊起来:“就你妈刚刚把他夸得举世无双的样子,恨不得把我打包送走,想想心里难受。两女人不知咋的还兴起定亲!脑洞真够大的!陈女士是不是忘了当初苦心婆肺的禁止早恋,煞费苦心的分析早恋导致不可挽回的后果。” 女人真善变,尤其是更年期的女人! “是吗?”江佳认真的打量起这平平无奇比自己矮半截油头滑面却一身名牌的男生。 不应该呀!只是因为学习好,还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有权能推猪上树? 许风镇定自若,没有一点不自在:“大人开玩笑的!” 江佳又一次无视许风的存在,一把捞过小猫咪抱在怀里,笑得肩膀都颤抖:“那是怕你砸手里,像十九世纪没卖出去,二十世纪又砸手里的赔钱货。 抢她猫就算了,还当着一个自傲狂的外人嘲讽她。虽然说她并没有多在意这个人的存在。 但是,家丑不外扬。 陈佳抿着嘴,咬牙切齿,眼睛因愤怒瞳孔都放大,双手握拳。好像下一秒就要将人碎尸万段。 许风惊呆下巴,从来没想过她还有这样的面孔,迅猛像虎。他后退一大步,饶有兴趣的隔岸观火。 江佳也连连后退,真担心她一抬脚飞踢过来。 小猫咪惊慌失措的逃之夭夭,远离是非之地。 然而,不过几秒。陈佳灵珠一转,一脸娇羞的窃笑着说:“如果我告诉楼下那两位,你喜欢他!” 哈~哈哈 陈佳看着江佳指着许风,笑不活了。 两人的表情那真的是千变万化,丰富多彩。中国八万多字,硬生生找不出一个来形容。 许风避而三尺远,火速解释:“我可是直男!正儿八经的男人!” “谁会喜欢这样的人!”江佳同样嫌弃:“我颜控,喜欢长得好看的!” 江佳重点咬字(好看). 以至于许风晚饭吃完前脚刚走,元夏就打来电话迫切问:“江佳到底是不是同性恋!” 男人的嘴不仅仅是骗人的鬼,还是个讹言惑众的长舌妇。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言伤人六月寒。难道他看不出来这是兄妹间相互伤害的一时失语吗? 难道堂堂高校年级第一的高才生不知道散播谣言侵犯了公民个人名誉权,情节严重会被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好吧!成绩好和嘴巴没有把门,两者不冲突! 只是,这是不是事实都很让人讨厌!还有这个传播速度也是的够快! 元夏又焦急的又问:“是不是?” 边上江佳不知和谁聊天,笑得花枝招展,超级碍眼。 “是!”陈佳完全没有意识就这么脱口而出。 元夏尖叫:“啊……!难怪长得那么帅,情窦初开的年纪却没有女朋友!原来是没有找到同类!” 陈佳后悔,想挂电话! 同性恋又不是病,只是刚好喜欢的人和自己是同性而已。 知道丘比特为什么要闭眼射箭,因为爱情不分性别。 半晌,元夏小心翼翼的试问:"所以,他喜欢的人是?好看的陈辰?他们是一对?” 陈佳好笑得十分的纳闷。尤其是特别强调的好看二字,她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私交好到已经推心置腹无话不说的这种地步。 许风是有多介意江佳说的好看?对同性恋是有多大的敌意?对陈辰又是有多大的成见让他把陈辰直接对好看对号入座? 陈佳不想说陈辰,转移话题:“纵横江湖里张国荣抽烟的那个镜头帅不帅?凭栏倚,吞云烟,半入清风半入喉,清风也染人间愁。” 陈佳的避而不谈,元夏更加纠结:“取向异常?” 陈佳尊重爱:“世界上只有一种取向,就是心之所向!” “哦!”元夏自动挂了电话。 答非所问就是最好的回答。 元夏很失落,自己喜欢的人居然是一对,而,自己像个笑话闹一场。 陈佳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只是不想说却给了元夏一个不符的事实。 最无辜的莫过于远在千里的陈辰,一会被说轻浮,一会被传同性恋。 不信谣,不传谣,可架不住造谣! 窗外弦月如钩,几许繁星陪伴闪烁着冷月,淡淡的清风拂过。 “一天很短,来不及旭日初升,就已经暮色降临。一月也很短,来不及月圆如磐,就已经残月无光,一年很短来不及春艳细赏,就已经年过将至。今晚的月色很美……”江佳突然兴奋拿着手机朗诵起诗。 又是哪个爱慕者发来的流水账。 世人都喜欢借用月亮委婉的诉说自己埋在心底不易轻言的肺腑之言,含蓄又不失温柔。 陈佳也抬头看了看窗边的月亮。 不知道北方的月亮圆不圆,可圆不圆又有什么用!理想主义的花终将盛开在浪漫主义的土壤里,而我的热情熄灭在现实主义的平凡之中。 月亮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 元夏发来信息:“我一直以为陈辰喜欢的是你,原来他是爱屋及乌!” ……? 陈佳脑中短路,不知前因不晓后果。 这时,陈辰发来一个视频。飘飘洒洒的雪花,天女散花。白茫茫的大地。银装素裹的枝条上挂着红艳艳的梅花。 雪花遇到花开是人世间最美好的相遇。 陈佳的气好像消了点,她给元夏解释:其实他们不是,我和江佳吵架胡说八道的。 风水轮流转,现在是元夏不想提这么事,她转移话题:“听说你和许风已经见家长了,而且还得到很高的赞许?” 陈佳的脑子只有陈辰,她很直白:“再这一点上,我们的眼光还是比较统一的!” 元夏发了个惋惜的表情:“陈辰帅吧!江佳也算吧!只是可惜了!” 陈佳急了:“都说了不是,不是!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到底和许风什么关系?” 元夏:“我知道你是安慰我,我没事,真的!!!” 陈佳欲哭无泪:“你大爷,谁安慰你!我在还原真相,陈述事实。” 任凭陈佳怎么解释,怎么纠正,都是徒劳的。 元夏:“着急了吧!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你的心情我理解,都是最亲的人!” 陈佳心是真的累!逞一时之快。 如果陈辰知道后果会是怎么样?众人会怎么看他?背后会怎么议论他? 元夏绝对不是一个守口如瓶的人。 陈辰发来信息:“广东冷不冷?你真的应该来看看大雪纷飞的冰雪世界,你会爱上的!” 陈佳溜回自己房间,躺床上,嘴角上扬:“翅膀没硬,不敢飞翔。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在地球仪上转转,再电视上过过眼瘾。” 陈辰眼角微微弯了弯:“听说你哥回去了,有没有战火转移?” 陈佳:“变本加厉!” 陈辰嘴角扯出一个大弧度:“昨晚梦见你和你哥打得不可开交,两败俱伤。” 陈佳嘟嘴:“托你所梦,一败涂地!” 来日方长,我劝你善良 陈辰浅露小酒窝后坐起身,一本正经:“上回视频里的女孩是我小姨!” 事已过好久,也不知为何又旧事重提,还特意解释。是显你姨年轻还是怪我眼拙? 一顿内心戏后,陈佳藏着笑:“干嘛跟我解释!” 少女的喜欢就像山坡上的花,一不留神就漫山遍野。 只要他解释,天大的误会都能释怀。 “那你干嘛说我轻浮?你生气呢?是因为吃醋?”陈辰还是忍不住问个究竟。 莫名被人扣上不守男德的帽子,心里不是滋味。 陈佳被人戳中心事,恼羞成怒。虚张声势的把手机扔被子上,提高声度的自言自语。 “我吃什么醋,生什么气?” “我凭什么吃醋,生气!我为什么吃醋,生气!我干嘛吃醋,生气!我又什么资格吃醋,又什么身份生气!” 好像这样就能证明自己没有生气,就能否定自己吃醋。这种掩耳盗铃的操作让隔壁的江佳过来敲门。 陈佳窘迫的把江佳打发走。 平复心情发送:“我还没有说你自恋呢!打扮得人模狗样的照些花里胡哨的相片,不就想给我显摆吗?” 陈辰也一顿窘态:“是不是我不给你发信息,你就永远不会主动给我打个电话?” 陈佳阴阳怪气:“不是怕你忙吗?怕打扰到您!” 陈辰字里字外都是嘲笑:“上学的时候没见你讲究?吃榴莲的时候你见你礼貌?现在是卸磨杀驴?过河拆桥?” “你不知道人走茶凉,物是人非。时过境迁,世态炎凉?” 陈佳心情如拨开云层皎洁的月亮般清爽,就想逗他。 陈辰:“薄情寡义的家伙,来日方长,我劝你善良!” 陈佳:“我没心没肺,做人不累,无情无义,生活有戏!” 陈辰发了一段语音:“你是打算不再见我了吗?” 清洌带着浅笑的声音,可以推断他心情不错。 当然陈佳的心情也不错。 误会解开,和好如初,破镜重圆,能不好吗? 陈佳笑怼:“您哪是我们这种小门小户轻易能见到的人呐!” 下一秒又满腹心酸。陈佳觉得陈辰像个远嫁的菇凉,明明有家却没有理由留在从小长大的地方。每逢佳节倍思亲,但每回佳节都只能回到有亲人的地方想念这边已故的亲人。 “您就再傲几天吧!马上过年,你等着!”陈辰笑着下狠话。 两人的心都无比期盼这一天快点来。一整个假期,陈辰是忙完竞赛又参加竞赛,好不容易忙完,表哥婚礼上被大舅抓去部队训练。 现在才算是无事一身轻,心里也一样。 隔壁突然传来江佳欢呼雀跃的声音:泸州月光,洒在心上,月下的你不复当年模样………… 儿时凿壁偷了谁家的光,宿昔不梳,一苦十年寒窗,如今灯下闲读,红袖添香………… 不得不说。唱得有几分许嵩的味道。 “别人凿壁苦读十年寒窗,你百八瓦的灯泡下虚度光阴,浪费青春”陈妈妈一鸡毛掸子拍在江佳屁股上,怒斥道:“回来不用做呀!下去把碗洗了,把地拖了!” 江佳心不甘情不愿,像个怨妇忙忙碌碌的哀嚎着下楼。 是个客人都得保持三分钟热情呀!何况还是数月未见自己辛苦十月怀胎,含辛茹苦养大的亲儿子。 儿行千里母担忧。 没有一点忧! 回家一秒不如狗。 是的,从进家门第一眼就没好颜色,不如狗!小时候,狗丢了,她还满大街的找! 都说儿子是母亲的小情人,这架势,不是仇人都解释不过去。 古话说,今生的儿子是你前世的债主,来追未还亡债。 难怪那么不待见。 陈佳迅速把手机藏被子里,假装看书。 可一看,手里拿的什么书? 活着! 余华的! 她心慌的看着妈妈推门进来,眼神犀利,欲言又止。 手机不恰时的响了一下。 老妈盯着她说:“明天许风来家里给你辅导功课,你准备一下!” 陈佳想都不想,直接拒绝:“啊!都要过年了,你麻烦别人干嘛?” 陈妈妈坐在床边,语重心长:“与凤凰同飞必是俊鸟,与虎狼同行必是猛兽。人捧人,捧出高人,僧抬僧,抬出高僧。你怎么就不懂我的良苦用心呢?” 陈佳据理力争劝说:“什么良苦用心?他可是我们学校臭名远扬的花花公子。沾花惹草还勾三搭四,你就不怕我跟这样的人误入歧途?你确定要把我往火坑里推,我可是你亲生女儿!” 陈妈妈坚持己见唠叨:“你就不能去其糟粕,取其精华?你只是让他辅导你功课,提高你成绩。再说,他年纪小小,样貌普普通通的都能有女朋友,还不止一个,说明他交际能力强,沟通力量好。别像江佳,我把他生得有模有样的,可他连个女友都没有!” 虽然知道如今男多女少,但这般的焦虑是不是夸张了?法定年纪都没有到,开口闭口就是女朋友。 是家财万贯?家里有皇位要继承? 陈佳想不通。 楼下传来江佳动听的歌声:“红雨瓢泼泛起了回忆怎么潜,你美目如当年流转我心间,渡口边上最后一面洒下了句点…………” 陈佳蹙的眉拧成死结,义愤填词:“你自己生的女儿,你心里没数?我绝对不跟我不喜欢的人虚情假意!” 陈妈妈一听,眉头皱得更深,眼神也变得更加锐利和警觉:“我自己生的女儿,我心里肯定有数,你看不上他。那你想和哪个你喜欢的人真心实意?陈辰吗?你最好死了这份心,趁早断了念头!” 陈佳气得脸红脖子粗控诉:“你以前不是特喜欢陈辰吗?现在干嘛这样落井下石,家破人亡够可怜了,父亲再婚又不是他的错,你不心疼他但你也别诋毁人家!” 从小老爸就讲,看见人家墙倒,如果不能扶,那么不推也是一种善良。看见别人喝粥,你吃肉,如果不让,那不吧唧嘴也是一种善良。 楼下的江佳又换了一首:天空好想下雨,我好想住你隔壁,傻站在你家楼下,抬起头,数乌云………… 陈妈妈脸色比锅底黑,震惊的看着激动的女儿气得说不出话。 这应该是长这么大第一次面对面针锋相对。 是的。陈辰什么也没有错,作为邻居也是心疼,同情他的。但仅限邻居,就怕心里担心的那种关系。 不是不喜欢他,也不是封建迷信,更不是门当户对的旧观念。 幸福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原生家庭对孩子的成长太重要了,而父亲的作为更是直接的决定了小孩的性格以及一生。 人不会因为一件喜事高兴一整年,但却会因为一个创伤抑郁终生。 而陈辰,往日里走路带风,行事高调张扬,笑起来眼角眉梢都是肆意跌宕的潇洒。 可现在呢?眉宇间再无凌云的少年意气,笑容都不再明媚,眼神也不再耀眼,像裹了尘雾,像阴天的太阳,朝气但不蓬勃。 历经千帆,终不是当年的模样,可陈佳还是那个陈佳。 楼下又响起娓娓道来的许嵩的歌:为你唱这首歌,没有什么风格,它仅仅代表着,我希望你快乐…… 平静下来的陈妈妈声音软下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我没有对他雪中送炭但也没有必要对他落井下石,只是提醒你,正常交往别动不该动的心思。算命的说你的姻缘晚,好好读书才是你现在的任务。” 陈佳也平复下来,故作轻松的打趣:“算命的有没有说我什么时候亿万身家?有他神机妙算,我努力什么?骆驼祥子里的祥子,以为努力拉车就会有属于自己的黄包车,结果呢?” “所以选择很重要,选择努力的方向更重要!” 陈佳觉得老妈像传销,在敦敦不悔的给涉世未深的人洗脑。 楼下歌声美妙:当恩怨各一半,我怎么圈揽,看灯笼血红染,寻仇已太晚………… “书我肯定要读的,学也肯定要上的,你操心楼下的那个怎么突然从周杰伦的双截棍跳跃到多情才子许嵩。” 看着往下走的老妈,陈佳过意不去,心里默念,道歉。 不好意思,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苏轼有弟弟,我有哥哥! 不过片刻,楼下忽然传来伤感的小白菜,地上黄…… 刚刚的那条短信是许风的好友请求:山河已暮,时已寝安,虽不同枕,但与同梦!华灯初上,且晚且安! 陈佳反感有厌恶的把手机扔出被窝。 第二天早上,许风又发来好友请求:晨辉晓露,蔚若醒来,虽未同起,但求同心! 早安晚安,不如入土为安!陈佳烦躁的把手机甩到沙发上。 那天,陈佳在想,李白为何一生都在喝酒,写诗,旅游,过着潇洒的日子。后来才发现,原来他把首富。可就是这样才华横溢的人,放荡不羁也没能得到玉真公主。 那许风为难谁? 好像,在东方神话里,仙女一直都是嫁给穷人,砍柴的,放牛的,打渔的。像天仙配,牛郎织女,田螺菇凉. 而在西方,芭比,白雪公主,灰姑凉,美人鱼都嫁给了王子,贵族,男爵。 那我呢,算什么? 过年了,不管你愿不愿意,它如约而至。日子就是这样,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慌不忙。 年纪大概是世界上唯一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等到的东西。 小时候除夕夜,早上跟着妈妈洗衣服,掉井里。中午和爸爸去洗桌子,掉井里。傍晚和哥哥去看别人打渔,掉塘里。 事不过三,晚上穿着漂亮的新衣服和陈辰他们放灯笼又掉早上洗衣服的井里。犹如落汤鸡,全身湿透。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新年第一天,陈佳穿着哥哥的鞋,妈妈的毛衣,爸爸的外套,躲在火炉边看着一路同行的伙伴被毒打一顿。 那个新年,大家记忆犹新。 陈佳狼狈不堪的抱怨爸妈为什么不给她取个带水的名字。一定是缺水,所以才早中晚都掉水里。 江佳说应该就叫陈水。讨来众人一顿白眼后又改口称应该叫陈四水(?)。 陈清觉得应该是缺土,水来土掩,应该叫陈四土(?)。 陈辰摇摇头说应该有鱼,年年有鱼,四季有鱼还掉人渔网里要叫陈四鱼(?)。 众人笑不拢嘴。 为了看清你 同样那年春节,早上奶奶杀鸡,小伙伴几个问干什么?奶奶笑嘻嘻说洗干净有肉吃。 下午爷爷杀猪退毛,还是那几个小屁孩问做什么?爷爷乐呵呵说杀猪过年吃肉。 那天晚上,爸妈烧水给他们洗澡,几个小孩愣是挨了几巴掌,追了几条街也没能把他们按在那熟悉的盆子里。 时过境迁,现在的春节,大鱼大肉,满汉全席,却再没有当年的快乐。 这些天就跟着江佳胡吃鬼混,水果的摄入全靠KTV,素菜靠麻辣烫,水分靠奶茶,蛋白质全靠炸鸡腿,陈佳觉得自己都不健康了。 想要去跑步健身,拯救一点,挽回一些,补偿下。不料得到江佳葛优瘫的不屑道。 “跑步机的发明者54岁就挂了,体操发明者,享年57,健美操冠军41,世界上最好的足球运动员马拉多纳60!” 陈佳刚想提醒他是否忘记自己是个专业的篮球运动员,他便话锋一转:“肯德基发明家享年94,巧克力发明者88,卷烟制造商温斯顿102. “兔子总在跳却只能活两年,而完全不动的乌龟能活400年。这说明什么?” 独木不成林,一人不成众,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在医生的家庭中求生存必须要与人为群。 再说,带上陈佳,拉她成友,有钱! 陈佳也和江佳一起葛优瘫在沙发,单纯天真道:“说明天妒英才,你看看花园里,要摘花的话,你会摘哪一朵?” 江佳玩着手机漫不经心:“别人的花园,我肯定要最美的!自己的嘛,肯定是最丑的。我的花园怎么会允许有丑的花!” 陈佳也玩起自己的手机,安心的躺着。 如果说浪费的时间能够让你快乐,那便不叫浪费时间,叫点缀生活,珍爱生命。因为人快乐的时候会分泌一种缩氨酸荷尔蒙会杀掉百分之九十的癌细胞。 滴滴。 许风又发来好友请求:林深时见鹿,海蓝时见鲸,睡醒时见你。 果然是学霸,泡妞都与众不同,出口成章到底是见多识广还是学识渊博?只是这引经据典的完全没有自己的一点心意,像流水线生产的,毫无生机,没有感情的物品一样,看过就只是看过。 陈佳还在心里腹诽就见着打扮得神采奕奕的许风出现在视线里。 老妈笑得像见到财神爷似的欢喜。江佳向陈佳投来问号,陈佳也想不起,这是哪门子的远房亲戚?从来没见过,怎么今年就从天而降了? 许风很礼貌的接过陈妈妈送上的热茶,倾头小声问陈佳:“加你微信,这么不同意一下?” 陈佳诚实回答:“不想通过。” 许风噙着笑意看了很久陈佳。 她可以说没有看到,也可以说忘记了,或许说手机没电,微信限制等借口,但她直接说不想加,一点都不客套,也不虚伪一下,真的和别的女孩不一样! 第一次见面,发现原来绯闻男友江佳是她哥,第二次见面,发现原来校长是她爸。 她到底还有多少秘密,许风好奇。 爸妈在客套,他父母在寒暄,江佳眼皮轻抬瞟了一眼又沉迷在游戏上。陈佳被他看得如鲠在喉,如芒在背。感觉笑里藏刀。 只是不到半天的功夫,许风就和江佳互加了微信。聊得热火朝天的,一副相见恨晚的知己。离开时还依依不舍的再三嘱咐常来呀!常联系。 突然成为好朋友都是有原因的,要么口味相近,要么就是三观一致,再或者是有共同讨厌的人。 可是,不管哪个,他们没有。 江佳洋洋得意,爱不释手的来回摆弄着一件球衣,各种姿势,各种角度疯狂的拍照。据说是哪个大球星穿过的球衣。 原来是拿人手软,被人收买。 陈佳讽刺道:“自己都是打球的,为什么不努力让自己成为别人想要球衣的人,反而因别人一件球衣而高兴成这样,丢人现眼!” 看看那十级的美颜,江佳和许风亲密得像一对。关键是配文:有生以来最好的新年礼物! 不知道爸妈看到会不会在这个喜庆的日子里表演男女混合双打。 江佳笑成一朵花:“许风也不错呀,我觉得!” 陈佳眉宇间百般嫌弃,言语万般鄙视:“以利相交。利尽人散!你还可以再廉价一点!一点小恩小惠你就把自己妹妹卖了?抗日战争你无疑是妥妥的汉奸!” 江佳如获至宝似的小心翼翼地把球衣折起来,一副大人模样,很老派的讲:“利益到位,陌生人就是朋友,利益消失,朋友就是陌生人。这年头,每个人都在愤世嫉俗,但每个人都在同流合污。” 陈佳突然看不懂江佳,好像很有道理,可是心里还是没有办法认同这样的道理。 江佳问:“你为什么不喜欢他?” “你说他不好看!我喜欢好看的!什么都可以是假的,但是好看假不了!” “好看又什么用,医院都是先交钱后看病,你说是钱重要还是人重要?” 江佳突然说出那么有深度的话,陈佳都紧张了,再外面几个月到底经历了什么得出怎么悲观的理论,她想安慰他,却不料迎来一句. 我知道你喜欢陈辰! ………… 陈辰什么时候成了好看的代言词? 远在异乡的陈辰本是高高兴兴的打开手机想给陈佳发信息,结果不小心划到江佳那张不值钱的朋友圈。 瞬间,索然无味,放下了手机,好像这样就能够当作没有这回事一样。 直到开学,许风再一次发来好友请求: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陈佳知道下一句:所爱隔山海,山海亦可平。 也知道下下句:爱意随风起,风止意难平。 还知道下下下句:你等南风起,我等故人归。 只是她想说:南风不识路,何以到西洲。 隔三岔五的随机发送这种文绉绉诗词,是在背文吗? 直接无视。 只是,不等片刻,陈佳就愤怒的主动还迫切的申请添加好友。 因为他把初次到家里偷拍的合照发朋友圈。 公布于众,配文,省略号,让人浮想联翩。 虽然照片并没有表现得有多亲密,甚至有些许的不融洽。陈佳都没有看镜头,只是在逗猫,只有许风对着镜头笑得灿烂。 江佳截图给陈佳长篇大论:“勇!!!敢公然的反抗老妈,翻身不愿做奴隶的人。天破了,自己炼石来补。洪水来了,自己挖河渠疏通。疾病流行,自己试药自己治。在东海淹死就把东海填平。被太阳暴晒就把太阳射下来。斧头劈开的天地之间,一个民族,总有些东西是不能亵渎的!! 陈佳看不懂,也不理解什么意思。 元夏截图点了赞还评论的朋友圈。她的评论:对于敢在朋友圈秀恩爱的男孩没有抵抗力,简直酷毙了。那些一见老师就把手松开的人有鬼用! 许多金截图发了句:峰回路转,出其不意。 何老实问:是真的吗? 过了很久,陈辰才发了两字:轻浮! 他与小姨共舞,是众目睽睽之下,血浓于水,是长辈,是亲人。 而她和他共处一室,是孤男寡女。 众人皆知了吗? 也对,有元夏的四处传播,有许风的故意引导,百口莫辩了。 陈佳看着陈辰的对话框,不敢想象他的表情。 怕他吃醋又怕他祝自己幸福。 他说的轻浮到底是和自己一样的酸溜溜还是单纯的回怼而已。 许风得意的看着陈佳的好友请求,这世上有什么他追不到的女孩子。 周围的人开始议论纷纷,对其评头论足。 期末成绩一落千丈,现在又和年级第一的花公子搞在一起,想不被议论不可能。 哪有人不说人,哪有人不被人说。都喜欢慷他人之慨,行妇人之仁。 江爸为此郑重其事的把两人偷偷叫到办公室,和声悦色一阵思想教育。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只是别有用意的看了眼沉默不语的陈佳,一副了然的让他们回去。 知女莫若父。 许风删掉了朋友圈。 陈辰始终没有和陈佳说话,连个眼神都不愿给。和众人如平日聊着假期里的趣事。 陈佳忍不住坐到陈辰面前,没话找话:“你怎么突然近视了?” 陈辰头都不抬,低头抄笔记:“为了看淡世间事!特意模糊了双眼。” “那你为什么配眼镜?” 这一次,他停下了笔,抬起了头,做直了身板。校服的拉链拉到最上面,堪堪遮住冷硬的下颚,露出一双漆黑又深长的眼睛盯着陈佳:“为了看清你!” 陈佳心尖一颤,慌了:“不管你信不信,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 平日里,那么多关于她的不实之说,她从来不和任何人解释。因为不和愚蠢的人发生争执可以减少生活中百分之九十的麻烦。 但现在误会的人是陈辰,她沉默不了! 陈辰双臂交叉于胸前,眼底暗墨,声音低沉“不管我想的是什么样?去你家,在你家,这是事实吧!” “我妈的朋友的儿子……”陈佳嗓音软软的,带着点撒娇的味道,像被误以为背着男朋友去相亲理亏,所以讨好般解释。 “那就是已经得到你妈的好感了哦!”陈辰挑眉,带着点负气的故意。说完又低头抄起笔记,像个被女朋友瞒着相亲的可怜人。 “那是我妈,又不是我!”陈佳去摇他手臂。 “哦!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母命难为!自古以来,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陈辰表面不为所动,心里早相信她了。 陈佳继续摇摆着他手臂:“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我们一起回家吧!” 谁是你哥 陈辰傲娇了,继续写作业!心已是满心的欢喜。 谁让寒假那么久她从来不主动打个电话,像个花蝴蝶四处留情,现在才解释。 白瞎他跑了那么多圈的步,生了那么久的闷气! 陈佳:哥! 陈辰:谁是你哥? 陈佳:帅哥! 陈辰:肤浅! 陈佳:大帅哥! 陈辰:低俗!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举世无双人间仅有一个的大帅哥!哥哥!哥哥!”陈佳一双圆溜溜的水眸直勾勾的盯着,温柔似水,声音娇媚且悠长地围着他哥哥哥哥的叫。 软糯且酥炸。 “好吧!勉为其难的助人为乐吧!”陈辰故作冷淡,只是嘴都裂到后脑勺去了。 果然,男生对于被女生叫哥哥,一点抵抗力都没有。毕竟,连不以色乱的唐僧都被妖精的一句哥哥给勾了魂,不由自主地睁开了慧眼! 到底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会撒娇的女人有人疼! 少年心动是仲夏的荒原,割不完,烧不尽,长风一吹,野草就连了天。 世界上的事情最忌讳就是十全十美,看天上的月亮,一旦圆满,马上就要亏缺。树上的果实,一旦熟透就要坠落。像现在的双陈,误会解开,本该两人和和美美的把家回。 结果一出校门,就遇到许风理所当然的口吻:“走吧!我送你回家!” 好像他们已经在一起了似的。 好不容易才哄好的陈辰。陈佳想都不用想,冷声拒绝:“不必!” 拉着陈辰只想远离许风。 许风一把拉过陈佳的书包,泰然自若:“陈辰,好久不见,感谢你这些日子看在江佳的情分上照顾陈佳,现在开始由我来照顾了!” 陈佳奋力甩开他的手,狠狠的瞪着他:“什么看江佳的情分?” 他要的敢说陈辰同性恋,她就敢一脚劈过去。 陈辰大手一挥把陈佳揽在边上,眸光一沉讥笑道:“你谁呀?用你照顾?你雷锋吗?” 据说一米八几的身高配一米六几的个子是情侣黄金比例。 娇妻不过肩,过肩则贤妻,过头则霸妻。 陈佳抬头看着高自己半截被斜阳照耀闪着光的陈辰,这样刚刚好。 许风冷笑:“我们什么关系,陈佳没有和你说,江佳也没有和你讲?” “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也不会有任何关系!”陈佳不等许风反驳,推着陈辰就跑。 远离是非之地,她怕他说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影响陈辰的生活。 陈辰很客观的阐述:“你妈眼光不怎么样!” 陈佳转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俏皮又有点忸怩:“我眼光好就可以了!” “嗯!”陈辰开心的笑了。 刚刚才开学,也不知道是谁的提议,周末春游野炊。 元夏乐在其中:“学校都不怕误人子弟,不怕玩物丧志,那我们有什么可不乐意的!” 面朝大海,背靠青山,春暖花开。 三五成群,你追我赶,朝气蓬勃。 风和日丽,海浪温柔,无比惬意。 陈佳光着小脚丫,坐在沙滩上摆弄着手上的狗尾巴草。 狗尾巴草外形并不出众,一眼望去,不起眼,就像暗恋的情愫一样,所以它的话语是暗恋艰难的爱。 毛茸茸的,绿油油,点缀些五颜六色的野花,也挺好看。 元夏提着裙摆在戏水,何老实在舞动着飞翔的风筝。 陈辰不知踪影,是被哪个小姑凉拐走了吗? 陈佳四处张望,看到老班和许风几个在一处幽静的碧水中苦心研究水底生物的捕食习惯和不同水底生物种类的食物及味型偏好。(钓鱼) 或许叫夸夸其谈的修身养性。 真搞不懂,明明是班级活动,怎么就偏偏有别的班级的人不请自来。而大家还一副了然的神情看向她。 跟她有半毛线关系?人有一张嘴却能说出两面话。 大家都觉得好像许风于她而言,纯属高攀。甚至连老班都差不多,面对朋友圈的相片,同学的沸沸扬扬,他只是轻描淡写的对许风说学业为重,转脸就语重心长的对陈佳说要收心,学业上专心点。 好像是她对他死缠烂打一样,不就是年级第一的得意门生吗?就算自己只是年级前二十也是自己班上的。 脑子瓦特了吗?分不清主次?掂不出轻重? 看他们相处跟多年好友一样,烦躁! “怎么突然之间,什么都变了,我成了你眼中一棵狗尾草……”元夏突然出现,抽了一根狗尾巴草。 “你和许风什么情况?”元夏推了推陈佳的肩膀朝海的那边努了努嘴问。 陈佳夺回被抽离的狗尾巴:“不是你们想的任何一种!” “哦!”元夏故意拉长声线,笑得很诡异:“我看过一篇文章,一学校,一男一女成绩都特别好,像你和许风那样第一第二。后来,女的写情书给男生,两人早恋了。快高考时,女生说,早恋是为了影响你学习,不是真的喜欢你,分手。 那男的,失魂落魄,高考惨不忍睹,但女生发挥极好。” 陈佳反问:“你是说许风对我耍心机?” 虽然自己的成绩确实下滑厉害,但好像跟他没有关系吧!再说,他们没有在一起,没有过! 元夏坏笑:“你也可以假装答应他,在他满眼都是你的时候,抛弃他无缝衔接下一任,时不时的朋友圈秀波恩爱。这样就算不毁掉他,没三五年也走不出来!” 陈佳深思一番,嘴角有点控制不住的上扬:“可你,身经百战后依然见一个爱一个,败一个再爱一个。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生生不息!” 放假时心心念念的陈辰,才几天,又说看上隔壁班的一个。 见怪不怪司空见惯,从江佳到陈辰不就是这样吗? 哪有什么很喜欢,不过是一眼惊艳,三分热度而已。 “狭路相逢勇者胜!再说呢!你养一条鱼,死了,你会很难过。但你养一鱼塘的鱼,死那么一条,你会难过吗? 格局打开,你会发现很多事根本不配影响情绪。能怪别人的事,千万不要怪自己! 没经历过四十个男人,你根本不懂什么叫喜欢。对男人的了解得靠量的积累。我现在才知道,老人说结婚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是给孩子找爹!” 陈佳很好奇,过了一个年,怎么和江佳一样,说的话都变得特别有深度:“从哪来这么高深的领悟,经验之谈?” “还记得我以前和你说过的我老家的堂妹,年纪小小自由恋爱结婚了。当时我可羡慕她能和自己喜欢的人携手共度余生,婚礼上信誓旦旦的说一生一世宠爱她。结果,今年回去,男的好吃懒做,我堂妹要带娃,要养家,还要伺候公婆,日子苦不堪言。” 元夏越说越气,气得面红耳赤。 一生一世不过是荷尔蒙决定的一见钟情,多巴胺决定的天长地久,只是多巴胺只能持续四个月,所以,一生一世等于3到6个月。 陈佳问:“那她离婚没有?” 元夏长叹大气,气愤的挥洒着海滩上的沙子:“怎么可能离,大人觉得忍忍,过几年,长大就懂事了!” 陈佳大跌眼界,不敢信:“这都不离,家里缺大爷还是天生奴才命?人家不就觉得她会忍才这么对她的吗?善良如果等不到尊重那何必在乎撕破脸!有些事可以忍,但不是所有的事都该无底线的容忍!” 海浪汹涌而来又徐徐而退,海风舒服的佛过脸庞。 陈佳安慰地搂着元夏。 如果两个人在一起没有一个人时的快乐,那何必! 如果孩子是为了继续父母的贫穷和无奈,那么少生,忧生,或者不生也是一种善良。 希望她堂妹的忍让能真的换来丈夫的长大懂事。 “真心羡慕你,人间清醒,不为万物所动!刚认识你,独来独往的。我们都在猜,若不是有狼的野性,那一定是见过人性暴露的丑恶,经历过信任崩塌的恶心,所以才独自一人撑起绝望又黑暗的深渊。可后来才发现,你出生世家,家庭幸福美满,众星捧月,学习好人又漂亮,你只是单纯的懒得理我们!” 陈佳很惊讶,从来不知道还有这样关于自己的传说。 “你知道吗?如果我考不上大学,那么我就将是下一个我堂妹!” 拿着狗尾巴草挠了挠落寞的元夏,安慰人的那些话好像有点不适应。她大大方方地像往常一样,笑得很灿烂:“所以说,知识改变命运!” 此时的元夏跟刚刚那个激情高涨着劝说别人把格局打开的那个简直判若两人,她垂头丧气,像个斗败的丧家犬瘫在沙滩上: “世上有三种鸟,一种是先飞的,一种是不会的,而第三种是自己飞不了,再窝里扑哧下个蛋,然后要蛋飞的。我爸妈就是这样,前十几年都放任我,今年开始要我飞了。自己都不是凤却要望女成凤,我都能就接受他们的平庸,他们现在接受不了我的平凡!” 元夏说着激动,噌!起来坐着继续说:“那些年祖坟都没冒烟,先人也不显灵,难道到我这就不要一样?” “那我们家是祖坟冒青烟到我这一辈该冷却了吗?看江佳,倒数第一,看我,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爸妈可是妥妥的天之骄子,那我和江佳是基因变异成土鸡了吗?” 说完两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原来大家都是一样的,不谈学业的时候,母慈子孝。一谈学习真是鸡飞狗跳。上一秒如膝似胶,下一秒叮哐就削。 爱恨就再一瞬间! 在惩罚一只不安分的猫 世界上有一种专门拆散亲子关系的怪物叫学业。 可是,山有山的高度,水有水的深度,风有风的自由,云有云的温柔,他们怎么就不懂呢? 死灰复燃的元夏反手搂住陈佳,似有似无的看向许风,狡黠一笑:“今天情人节,你准备怎么过?” 陈佳凝眉,声音上扬:你搂着别人的女人很嚣张哦!还是别人的女人被你搂在怀里?那么猖狂问我怎么过!” 元夏大笑,捏着陈佳的小脸上下打量,无比惋惜道:“如果你是男的该多好呀!或者我是男的也好呀!” 陈佳挑眉嬉笑:“哪有什么断袖之癖,不过是想娶的人恰是个少年,哪来什么百合之好,不过是想嫁的刚好是个少女!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公公母母?格局打开,性别这块,也别卡太死!” 元夏两眼发光兴奋又激动:“陈辰和江佳谁是攻?谁是受?” 陈佳收起笑意,甩开她手,端正身姿,严肃又认真:“所以,你信许风不信我?” 元夏试图去拉陈佳的手,低声挣扎:“无风不起浪嘛!” 许多金和何老实从天而降,嬉皮笑脸,居高临下:“什么浪?浪花一朵朵呀!” “关你什么事?挡我太阳了!”元夏翻着白眼,一把把他扯沙滩上。 许多金也不恼,顺势也就盘腿坐下来,看看边上的狗尾巴草,抽了一根叼嘴里,懒懒地遥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 暖暖的阳光,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花钱去海边晒太阳,是真的舒服! 大家都相继出现,唯独不见陈辰,是去拯救地球了吗? 陈佳东张西望刚想开口问就被何老实怼一袋红彤彤的树莓给诱惑了。 “哪里摘的?又大又甜。好好吃!”陈佳浅尝一颗,发自肺腑的夸赞。 元夏光吃不说,满满一嘴,说不出。 何老实随意坐在陈佳边上的沙滩上:“陈辰摘的,我只是送货的!” 陈佳闻言扭头问:“陈辰呢?” “许风找他有点事?”何老实同样想问,他也不知道前因后果。就是大伙砍完竹子回来的路上遇到许风,好像是特意来的吧!指名道姓的要陈辰聊一下。 他们学霸的事谁懂! 许多金嫌弃地给嘴角粘上果汁的元夏扔了包纸,心直口快:“有事?什么事?冲冠一怒为红颜!” “啊!”元夏脑子没懂。 但陈佳却紧张的站起身瞭望四处,希望在人群里找到熟悉的身影。 “在前面的竹林。”何老实好心提醒。 没想到陈佳拔腿就跑,惊呆了众人。 许多金挤眉弄眼:“猜猜看,鹿死谁手?花落谁家?” 周围欢声笑语,人来人往,海潮拥挤。 何老实漫不经心却条条有理:“显而易见,近水楼台先得月,先来后到是陈辰,日久生情也是陈辰,还猜?” 元夏懂了,兴奋地叫呛:“大胆点!赌吗?” “你不同意?” “你有异言?” 两人同时不解的看向元夏,这板上钉钉的事,难道真是大家传言的那样吗? “我赌一杯奶茶!”许多金坚定不移。 小孩子都知道,我喜欢你才会对你好,我喜欢你才会接受你对我好。学校那么多人,为何偏偏的就只对陈佳无微不至的关心,陈佳亦能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他的好。 “大方点,自信点,赌个全家桶好不好?”元夏胜券在握。 “你觉得陈辰会输给许风?” 何老实不敢想象,难道青梅竹马真的比不过天降?难道真的没有人能够抵挡住花言巧语?难道真的是烈女怕男缠?只要胆子大,癞蛤蟆也可以吃天鹅肉? 许多金也想问。 “剃头挑子一头热,陈佳那么高傲的人怎么可能被逼就范。” 许多金表情如刚刚元夏一辙,相当藐视:“我以为你会选他,游说陈佳,助纣为虐!你们最近不是挺火热吗?” 元夏一本公正:“熟归熟,赌归赌,咱不能拿赌注开玩笑!” 许多金:“现在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何老实:“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许多金:“许风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 何老实:“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 对诗呢!就那点墨水,显摆! “反正你们必输无疑!”元夏站起身,势在必得地宣告,昂首挺胸像战胜的公鸡,目中无人远离手下败将。 许风看不上,陈辰是看上也徒劳。我爱你,你却爱着他,这不是很正常的社会现状吗? 许多金:“她是有内幕吗?赌那么大!” 如果真是那样,这冤大头也太悲惨了吧! 何老实也想不明白,陈佳到底喜欢谁? 事已至此,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陈辰身上,希望他力挽狂澜,不仅仅是赌注,而是感觉,是尊严! 大家都带着自己的战利品前后来到露营地,开启进食模式。 添油加醋,撒盐巴,孜然粉,辣椒面。 春天,野餐,美食。 一串串滋滋冒油香味扑鼻的羊肉串,直叫人垂涎三尺。还有飘香十里的竹筒饭。 人生得意须尽欢,胡吃海里需尽欢。 平日都是家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主少爷们,此时出乎意料的倍感自豪。这大概就是老班的良苦用心。 大伙吃的津津有味,陈佳还没有找到陈辰,彷徨在茂盛的竹林里,心急如焚。 不知是海风吹走了信号还是耸天的大树屏蔽了信号。 真的是中国联通,你通我不通,客服训练有条的(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遇到许风,是天意弄人吗? 许风没有理会她眼中的失落,嬉皮笑脸问:“要吃烤鱼吗?” 陈佳疏离又礼貌:“谢谢,我不吃鱼!” 许风不在意:“我烤鱼技术不错,色香味俱全!” “我不喜欢吃鱼,无论是烤鱼还是烧鱼,跟技术没关系,就像我不喜欢你一样,和你优不优秀没关系!” 陈佳见四下无人,觉得还是要当面说清楚,讲明白,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显得自己好像在欲擒故纵似的。 其实她喜欢吃鱼,无论是清蒸,红烧,还是剁椒。可现在脱口而出的口是心非,是不是有那么一句话(爱之则怀觉其过,恶之则不知其善) 青春期的小女孩,哪懂得那么多,口不择言目的却很明确。 许风慢悠悠走到她面前,唇角带着散漫的笑意:“我知道,暂时而已!你早晚会喜欢我的!” 虚心竹有低头叶,傲骨梅无仰面花,这盲目的自信是霸道总裁看多了吗? 陈佳后退几步:“我有喜欢的人,所以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陈佳实话实说,但许风却觉得是随意编造拒绝他的谎言。就是真有喜欢的人,除了身边的陈辰再无他人交集。而陈辰又是个同性恋,在刚刚的对话本人也没有否认解释。 所以,许风笑意更浓:“你知道我们今天那么多人一起钓鱼,我是钓得最多且最大的那个,所以,追你,我势在必得!” 悠悠竹林,万顷翠色,金灿灿的阳光透过叶间缝,星星点点,熠熠生辉。飒飒竹林风,穿堂而过,竹影婆婆。 美如画,只是有个莽夫在收过路费般堵在路中央。 好狗不挡道。 “能不能借让一下?”陈佳没有逢场作戏的兴趣,也没有针锋相对一决高下的好胜心,只想远离他。 看清一个人就会变得沉默。 地上破土而出的竹笋,这个季节的温度,陈佳穿着过膝的碎花小群。修长的小脚,纤细的胳膊露外边。 可能是竹深树茂,蚊虫多,又是特招蚊子的O型血。她开始局促不安的挠痒痒,早知道就不进来,早知道就不穿裙子。 元夏胡说八道,什么海边和裙子更配。 说什么在最风华正茂的年纪不打扮得花枝招展,难道要墨守成规等到八十岁才打扮给孙子看吗? 元夏强势的把淡紫色的碎花裙塞给她,特意晃了晃自己穿着浅绿色的小花裙,扬言要一起穿姐妹装。 结果,现在好了,意志不坚定的下场是奇痒无比。 “我知道你心里是喜欢我的,只是鸭子嘴硬,看你手无足措满脸通红的样子……” “你是眼瞎吗?看不到我是被蚊子咬到站立不安?还喜欢你,喜欢你把我比喻成鱼?比喻成鸭?”陈佳忍无可忍,怒容满面,声音也随着提高。 条条大路通罗马,陈佳提着裙子往边上跑,甩开许风。 “我是鱼?也是你高攀不起的美人鱼,才不会饥不择食的咬你廉价的鱼饵。你才鸭子,死鸭子,变不了天鹅狂妄自大巨丑无比的鸭公公!” 陈佳边走边发泄,就应该一脚踢过去,说不通就把他五督六脉打通,叫他听不懂人话。 “你干嘛?”陈辰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吓陈佳一跳。 刚想问他为什么消失那么久又听到陈辰语气非常不好的讽刺道:“进来献血?” 一个无耻。 一个无情。 男人果然没个好东西。 看到陈辰和陈佳一起出现,许多金挑衅的朝元夏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一下午,除了给陈佳风油精外,两陈又互不搭理。 他们三,就像是狗仔般无时无刻的注意着,像关注斗兽场里买了赌注的犀牛。 “跟我回家一趟,有点事!”临近家门,陈辰突然发声,表情很沉重。 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但很严重的事吗? 陈佳还是很自觉的尾随其后。 橙黄的残阳斜照在客厅。 哗! 陈佳站在门口看陈辰把窗帘全都拉上,然后走进她,越过她,把门也关上。 一脸的严肃盯着陈佳。 这是要密谋什么不可告人的大事! 陈佳猜测。 幽暗的客厅,没有开灯。陈辰脱了外套,一语不发的沉默着,一步步向她走进。 看不清陈辰的表情,但能感觉到他气场与平日不同。陈佳有点小慌的步步往后推,这是被妖魔鬼怪附体了吗? “陈辰?”最后被逼到墙角无路可退的陈佳胆怯的用手戳了戳陈辰,声线不稳的叫他名字。 即便光线不足但近在咫尺的距离,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一片漆黑 陈佳能感受到陈辰急促的鼻息,深邃的眼神里带着浓浓的怒气。 他在凝视着她,随着她的轻唤,双手就被紧握。 在她想要反抗时,陈辰低头,凑近。 冰凉的唇附上了她的唇,一闪而过。 那么一瞬间,天昏地暗。 陈佳目瞪口呆,脑子一片空白。 我是谁? 我在哪里? 在干什么? 统统不知道,只有砰砰直跳的心脏在提醒着她还活着。 刚刚还被自己喜欢的人带着怒气的壁咚了。 陈辰的气息,四处蔓延。 自己的初吻,不复存在。 “你在干嘛!”陈佳突然惊醒。 “在,惩罚一只不听话的野猫”陈辰添了添嘴唇,并没有放开她。 在炉边烤火,你会不知冷热 言语中也听不出思绪,吻她真的只是个意外,本意并非如此。 你…… 陈佳闻言抬脚踢他。 不料,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陈辰早有预料地用脚压制住。毕竟男女之间力量的悬殊,陈佳动弹不得。 莫名其妙的被禁锢,稀里糊涂的被吻,都让陈佳有种被羞辱的感觉。 她挣扎,头顶传来陈辰清冽的话:“听说我是同性恋,和你哥,江佳。关于这件事,你怎么看,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他放开了她,原地不动的立在那里,看不清表情。 得到自由的陈佳气势汹汹想要寻仇的心瞬间被这话闹得心里竟不安的涌出愧疚。 人总要为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原来一下午的阴阳怪气是因为这个,原来自己的初吻不过只是被惩罚的手段而已,原来许风找他就是为了嘲笑他这个不存在的谣言。 陈佳深吸一口气,轻轻的推开陈辰,支支吾吾:“呃,那个,真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一片黑暗,一片寂静,回应只有彼伏的呼吸声。 “我并没有说……你喜欢江佳,更加没有……那个说你是……同性恋,我也不知道为何他们会有这样的想法,我真的没有……”陈佳努力的组织语言,口气是真的无辜。 突然一股力量,她又跌进了一个温暖宽和的怀抱里。陈辰紧紧的抱着她,好久不说话。 这一下的陈辰有点像受伤的小孩,有点委屈的在陈佳肩膀上像猫咪一样噌了噌。 “你在……干嘛?” 陈佳小声问。 陈辰极其低沉的声音还前言不搭后语的从耳边传来:"你费劲的解释,我感觉自己像个罪人……,我不管你出于什么原因让他们误会,也不管你妈有多喜欢他,你都离他远点!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 “考虑我,如果你想谈恋爱,只能考虑我!”陈辰直白又霸道。 陈佳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推出门了。 门里的陈辰脸红得火辣辣,心慌得热腾腾的。 本来两人朝夕相处挺好的,谁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他害怕,害怕后来者居上,害怕被先下手为强。 门外,陈佳半天没回过神,好久都想不通为什么给赶出来。 风吹叶落,心生波澜。 一晚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的两人各怀心事。 她在回味那个蜻蜓点水的初吻,双绯通红,在幻想以后,在憧憬未来。 他终于是喜欢她的! 他们到底是会在一起的! 可他为什么说的不是喜欢你,而是考虑一下? 这边的陈辰在反思,在懊恼。 是不是太草率了? 会不会太唐突? 不知道会不会吓跑她? 是不是不应该推她出门? 会是情投意合的亲密无间还是自作多情后的形同陌路? 二月十四的月亮,也大,也圆。 独守浩瀚的星空遥望地上成双成对的人儿。 有情人终成眷属,你浓我浓,难舍难分。 都是一群被月老眷顾的幸运之人。 传说中月老是一个美男子,掌管这世间姻缘。它和孟婆相恋遭天庭的阻碍,使得月老每走一步脚下都会生出荆棘。悲痛中他吐血将身边的绳子染红,这就是天上月老以血铸就红绳牵引姻缘。 而孟婆呢?在地上以泪为引熬汤断情愫,两人阴阳两隔,永不相见。 现如今的老婆,大概就是始于月老,终于孟婆,所以叫老婆! 漫漫长夜,她在纠结,他在挠心抓肝的煎熬。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第二天早上,陈佳没有等陈辰上学。 校园里已是书声琅琅,陈佳自嘲:比你优秀的人都在争分夺秒的努力着,你还有心思在悲春伤秋的胡思乱想。 “怎么样?睡得好吗?”刚坐下,元夏就出现。 学习好不好,但来得都挺早的。 元夏说早到是一种对学校的尊重,迟到是个人品德的缺失。 "好呀!怎么会不好呢?昨天玩得疯癫到不醒人事要许多金猪八戒背媳妇回去的又不是我!" 陈佳心虚的低着头,浓重的黑眼圈堪比国宝。但一点也不影响她打趣别人。 “切!”元夏不爽地甩了甩陈佳高挑的马尾,突然尖叫:"你脱发好严重呀!还把手上几根乌黑修长的发丝递给陈佳看。" "大惊小怪,几根头发而已。"陈佳扫开她的手,专心致志背单词。 听说新来的英语老师是个混血老外,但是中文说得贼溜。想想看中文博大精深都能被老外弄得明明白白的,咱怎么就不能把英文整个清清楚楚呢? "你知道吗?掉头发是因为你没有对象,头发默认为你出家了,所以开始主动脱落!"元夏轻言细语。 教室里陆陆续续的同学都来了,她们也不在是同桌了。因为成绩差异,老班采用等级划分座位。 双陈为前后桌,正中央,顺数第三排陈佳,第四排陈辰。黄金位置,俗称金山银山,至尊学霸区。 多少家长求之不得的位置。 元夏则与金多多为伍,正中央第一排,也不知道老师依据是什么?唯一可以解释的大概是娇小的体型,不必担心挡后排吧!只是可怜天天被老师盯着。 何老实与英语课代表一起,文静的女孩。坐陈佳右手边同排,看来老班还是有考虑成绩偏科互补。 最自由的,让人羡慕的就是许多金。他和体育委员一起,坐在教室后门的第一排,像两个战士般保护着集体,这多少有点物以类聚的意思。 原本的座位已经被打四分五裂。用许多金的话是无孔不入的潜伏在各个角落里。 元夏说这叫开枝散叶。 陈佳觉得这只是第一步,现在是分散在教室,以后分散在不一样的大学,将来工作了,分散到不一样的城市,想见一面都难。 这应该就是人们说的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临近上课,陈辰无精打采的推着自行车出现在学校,遇到慌张的许多金。 早! 这句话虽然只是短短一个字,却透露出掩饰不住的喜悦以及找到同盟的心安。这种感觉就像是上学迟到遇到同班同学,抄作业正好遇到好朋友也在抄,不是孤身一人作战,而是同病相怜,相互依靠的安全感。 早! 陈辰眼皮都没有抬,像个霜打的茄子,奄奄一息,毫无生机。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等到答案揭晓的那一刻,结果发现人根本就没有出现。就如同信誓旦旦的想着这回肯定考个100分,结果却忘写名字。 白费心机一场。 "你们昨天怎么样?"许多金还惦记着赌注呢! 昨天见陈佳抛下许风跟陈辰回的家,他就感觉自己稳赢,开始后悔自己没有赌大点。 "你和元夏怎么样?"陈辰停好车,大步流星的往教室赶。 偌大的学校,行人匆匆。 "我们大吵一架!她居然不看好你!" 闻言,陈辰停下脚步冷问:"那她看好谁?许风?" 许多金撇嘴:"她谁也不看好!" 陈辰继续大跨步,不过面容缓解一点:"散光眼,所以目中无人。问题不大,可以拯救!" 许多金贱笑:"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看得出来,你是喜欢她的吧!" 陈辰再一次停下脚步,站在教室门口问:"那你看得出来她喜欢我吗?" 他身形高挑清瘦,穿着白衬衫校服,书包松松垮垮的,逆着光,眼含笑意看的却是教室里突然抬眸的陈佳 "这个,呃……你自己在火炉边上烤火,你这么会感觉不到热?"许多金边说边扒开他,快速的窜到自己位置上。 他还想说如果不敢确定她喜欢你,那就是她不喜欢你,但有点直白也有点残忍还有点时间不允许!因为他已经听到老班那破皮鞋发出独一无二的走姿动音。 走廊空无一人。 毫不例外,最后一个的陈辰遭到老班目光如炬的疾言厉色。 "你今天怎么不等我?" 老班走了,早读下课了。终于逮着机会,陈辰从后面撩拨起陈佳高马尾。 柔顺的发梢扫过修长的手指,他声音轻柔。 陈佳后背突僵,没有回头:"我妈送我的!" 声速缓乱。其实她也在犹豫该不该等他,在担心见面该说什么。 “嗯!那……你考虑……怎么样?” “陈佳,上厕所!”元夏打断了陈辰眼里望眼欲穿的热烈以及小心翼翼的求贤若渴的慌乱,解救了陈佳欲言又止不知从何说起的骑虎难下。 陈佳立马起身,如释重负:“走,刚好要去!” 陈辰哀怨的看着她们亲密地手挽着手迈着轻快的步伐愉快的走出教室,消失视线里。 好吧!大肠里遗留的灵魂迫切的向往外面的光阴,这本身就是件正常不过的人间常事。 陈辰背靠后座,茫然的看着空着的座位,教室里嬉戏打闹着。 其实,答非所问也许已经给了答案,避而不谈已经给了态度。越怕什么就来什么,也是人间常态。 如果你给妈妈发信息,妈妈没有回,你一般不会心慌,但如果你给喜欢的人发信息,她很久没有回,你肯定就心慌。 根本原因是因为你敢确定妈妈是爱你的,但你不能完全确定喜欢的人爱不爱你,只有不确定的东西才会让人患得患失。 再回来时,已是上课了。 优雅漂亮的英语老师,黄波浪,蓝眼睛,精致的妆容。时尚的衣裙,永远走在潮流前线。这样对比下,学校其他的老师都显得平庸不起眼。 是不是所有的英语老师都这般风情万种,气质非凡。 是腹有诗书气自华还是颜值加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最为热烈的,也是大家一致认为男才女貌的要数高三部教语文的蒋老师。 他,一手纳兰容若(人生若只如初见,何来秋风悲画扇),一手仓央嘉措(世间安得双全,不负如来不负卿) 为人风趣幽默,才华横溢。经常上课上着就天南海北的聊起来。 他会讲司马懿40岁熬死44岁的政敌杨修,41岁熬死65岁想要除掉的曹操,47岁熬死39岁的曹丕,55岁熬死53岁的老对手诸葛亮,60岁熬死曹操的孙子曹叡,借此给高三难熬的同学激励。 他也会解释对牛弹琴,并不是牛笨,是人蠢。 狗仗人势,不是狗狂,是主恶。所以看问题不能只看表面,要看本质。 他会讲竹子定律,循序而渐进,厚积而薄发。 竹子用四年的时间仅仅只长三厘米,从第五年开始,以每天30厘米的速度疯狂生长,仅仅六周就可以长到15米。其实在前面的四年,竹子将根在土壤里延伸了数百米。 也许你现在做的事情,暂时看不到结果,但是千万不要放弃,你不是在成长,你是在扎根。 “不可一时之誉,断其为君子,不可以一时之滂,断其为小人,不可以一时之意,而自夸其能,也不可一时之失易,而自毁其志,早成者未必成,晚达者未必不达,年少不应自持,年老亦不应自弃!"这话陈佳特别想送给她妈。 第一名和第二名能聊什么 当然,除了鸡汤,他还会讲历史。 以前的山不叫山,叫翠微,海不叫海,叫沧渊。云是纤凝,风是扶摇,太阳叫扶光,月亮叫望舒,狂风吹起来的砂砾叫惊砂。 于是便出口成章(纤凝翠微颠,扶光入沧渊,扶摇惊砂起,山弄望舒远。) 茶不叫茶,叫不夜侯,酒不叫酒,叫忘忧君,天空叫碧落,星星叫北辰,细雨叫轻丝,花开时吹过风叫花信风。 于是信手拈来(朝云散轻丝,碧落现扶光,手捧不夜侯,静待花信风) 当然,他也会批评我们词汇苍白,无力。遇到喜欢的人只会说我想你,我喜欢你,我爱你,我们在一起,遇到不喜欢的人只会说我们不合适,对不起,我不喜欢你。 然后便是气宇轩昂的妙语连珠。我们男同胞遇到喜欢的女孩可以说(秋千水,竹马道,一眼见你,万物不及。) 同样也可以说(浮世三千,日月与卿,日为朝,月为暮,卿为朝朝暮暮。) 又或者说(世人皆唱桃之夭夭,见你才知灼灼其华) 亦可说(风由约,花不误,岁岁如此,永不相负) 大家纷纷拿出笔,前所未有的做起了笔记。到底是更有意境唯美! 有人担忧的问:“这也太长了!万一遇到个学渣不懂怎么办?” 的确,以前有人给喜欢的女孩写了一段英文:I will dep 但女孩不懂,找同桌翻译成(要么离开我,要么同归于尽) 直到男生结婚,婚礼上还是当年的那句英文,她才知道原来意思是(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 那你就说(入目无别人,四下皆是你)或者(月下饮茶,念卿天涯) 人逢喜事精神爽,蒋老师侃侃而谈,底下学生酒逢知己千杯少,听得异常认真。 那节课是老班请假蒋老师闲来代课,直到下课也没有讲到女孩应该怎么用古文回绝不喜欢的男孩。 体验过蒋老师的风趣再历经老班的干燥乏味照书念,了无生趣。 蒋老师那么有诗意的人碰上同样浪漫的苏老师,一个语文,一个英语。元夏苦想一翻说孩子以后叫蒋英语。 两个浪漫的人在一起应该很浪漫吧,看日出,看日落,诗情画意,他不会在她说大海很漂亮的时候来一句死过很多人。 灵魂相互契合,三观一致,兴趣爱好相同,生活应该很有趣吧!陈佳想。 “一个浪漫的男人碰到一个浪漫的女人,那是小说。一个现实的男人和一个现实的女人叫游戏。一个浪漫的男人遇到现实的女人叫悲惨。一个现实的男人遇到一个浪漫的女人才叫生活!”许多金发表着不知何来的谬论。 双陈不约而同的对视后又惊慌的扭头抽离。 半晌,陈辰发表结论:“太感性过不了柴米油盐,太理性过不了风花雪月。” 一早上,陈佳都没有再回头,只留下一句:认真听课,来日方长,晚上说! 陈辰也没有再打扰,事已至此,到此为止! 中午吃饭,元夏好奇的问:“你们今天怎么拉?有事?跟陌生人一样都不说话!” 虽然平时也话不多,但话少和不讲话不是一个性质。 “哪有!”陈佳一副被人点破的尴尬,把菜盒里的煎蛋蛋黄分离,迟疑一下像往常一样把蛋白递到陈辰的餐盘里。 陈辰同样迟疑的抬眸看她一眼,把炸鸡腿放过去。 这蛋白是主动示好,打破僵局更进一步还是水过无痕,一切回到最初的样子? 这鸡腿是父债子还的赔礼道歉还是子承父业的乘胜追击? 到底是有鸡先还是有蛋先? 中午,倾盆大雨像个咆哮的猛兽在打击着地面。春天,烟雨蒙蒙。大家只能在教室里休息。 许风站在门口等陈佳,见着第一句话便是:“今天我遇到你妈,她让我有空给你辅导功课!” 言外之意并非是我主动找你,但心里还是迫不及待的,终于有个正大光明的理由可以去找她。 最近也不知道为什么,频频想起她。 陈佳反感死了,自尊心受到莫大的伤害,有种被人踩在脚底被人轻视的感觉。本来就没有考过别人现在更是一退千里。 她心里烦躁,言语平缓:“如果我成绩倒数那的确应该求着你来给我辅导,可我现在并没有那么非你不可。我们是竞争对手,你不怕养虎为患,我反超你?” “这样携手共进,相互促进,一同登顶有什么不好?” 教室里,陈辰冷冰冰的眼,阴沉沉的心。 想刀一个人的眼神藏不住。 许多金也异常紧张的坐在陈辰桌角边上望着门口的两人。 “你说他们聊什么呢?” “第一名和第二名能聊什么?” 许多金自问自答。 陈辰语气不好,表情深沉,斤斤计较,“那是以前,现在是十六名,跟第一名中间隔了十几个人呢!” 仿佛名次距离远了,关系就远。就像名字挨着自己喜欢的人的名字一样,挨得越近关系越好。比如作业本放在一起,心里都莫名的感觉开心。 许多金:“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陈辰:“落魄的凤凰不如鸡!” 陈佳如果知道这两人把她做这样比较,会不会气得吐血而死。动物世界看多了吧!怎么就不能好好比作人! “那男人和女人聊什么?聊感情?”许多金说完就后悔了。 祸从口出呀!陈辰的瞳孔微震,凌厉的眼神,好像他胆敢再多说一个字就千刀万剐了他。 “你看,这是又要换下一个的节奏,荷尔蒙的保质期被她玩得淋漓尽致!”金珠跟前面的金多多窃窃私语。 “蛇鼠一窝,两人绝配!在一起也算为民除害,造福人类!”与金珠同桌的金多多的跟班朱晓月讥讽道。 金多多没有发话,只是笑得异常不怀好意。 她还记恨江佳是陈佳亲哥的事。 “听说还是个第三者插足,这边占着陈辰,那边又强抢别人的男朋友,骑驴找马,有点手段的!”金珠越说越玄乎。 大家都同情地回望陈辰。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吗?”元夏忍不住打断她们的胡说八道。 三人齐刷刷地怒视她。 “烂葡萄有啥好吃的!”金多多嗤之以鼻。 “不稀罕干嘛居心叵测的诋毁?你稀罕的也得不到,所以心里就不平衡,产生妒忌了吧!” 门外,雨一直下。 “好了!竹林那天对不起,我是真的喜欢你!”许风很坦然,这种感觉从没有过,别人恭维一句陈佳嫂子高兴半天。 “我不喜欢你很明显,我妈只是叫你辅导我功课,并没有允许我们交往吧!你不要过度曲解她的意思。就像你说陈辰同性恋一样,谁明确地告诉过你,他是同性恋!你自己盲目的认定并传得沸沸扬扬,搞得人尽皆知,你这样对别人造成很大的伤害!” 陈佳心平气和,但眼神坚定,语气很笃定。 弘一法师说过,遇见是因为有债要还,那她到底是欠他多少钱才会有这般孽缘。 佛说,今生的相遇是为了弥补前世的遗憾,说不定是你前世磕破了头求来的。 陈佳看这乱成一锅粥的局面,真想去扇上一世的自己两大嘴巴,没事乱求什么? 佛不忙吗? 这月老是不是喝醉了酒,搭错了线! 许风听她小嘴叭叭那么多,没一句他喜欢的。脸色难看死了,心里气得要吐血。 自己卑恭屈膝来哄她,结果,一腔热血被人狠狠扔臭水沟里。 多少人想要自己辅导功课,她居然拒绝!不知好歹的女人! 周围陷入一片寂静,只有雨不解风情的继续下。 许风一言不发吸了几口气,扭头扫射陈辰,火冒三丈的拂袖而去。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陈佳站走廊,手指紧拢接了满当当一捧雨水。 喜欢一首歌,可能是因为旋律。喜欢一件衣服,可能是款式。可是,喜欢一个人就说不出为什么。 像歌词里的有些人说不出他哪里好可就是谁也代替不了! 她看向许风远走的方向,希望这一次后互不干扰。 自古山中只有藤缠树,世上哪有树缠藤! 男生说分手,可能女生抱抱又好了,但是女生说分手,那肯定无法挽回。 教室里,金珠气势汹汹的嘲元夏嚷嚷:“无风不起浪,苍蝇不叮无缝蛋!” 元夏因为和金多多是同桌,而后面又是金珠和朱晓月,所以她一下就给三人团团围攻了。 “美女,梧高风必至,花开蝶自来,你那么热衷苍蝇,你可以裂开点!”陈佳笑如和煦春风。 在外面就已经隐约听到他们的冷嘲热讽,她不在乎也不喜欢解释,但不能殃及无辜。 三对一,元夏真不是对手。 “指桑骂槐多憋屈,明人不做暗事,怼人怼到明面上!” 看着几张调色盘,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三人,刚刚的心情一扫而空。 不好的情绪总要发泄出来,就像喝醉了要吐,撑饱了要排泄一样。憋在心里难受自己。 "哼!和我就回家说,和他就见面说!"陈辰眼皮都没有抬,懒懒的拿着本书,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就是话里话外不少的阴阳怪气。 陈佳好笑:“你见过什么国家大事可以草率的三言两语就随便的决定的?” 何况还是她的终生大事!有点早,但也是人生大事! “那我们楼梯间细谈!”陈辰扔下书起身走两步又回头不容商量的命令:“快点!” 他是一刻也不想等了,越等越煎熬,像温水煮青蛙,还不如直接了当的一刀毙命。也好断了那些不由控制的胡思乱想滋出莫名其妙的情绪! 看他们聊了那么久,五味俱全,唯独没有甜! 那视死如归决然的背影。 傻帽一个! 陈佳笑叹一口气,认命的跟上。 静无一人的楼梯间里。 “跟他无话不说,跟我无话可说?”陈辰的脸跟现在的天一样,黑,阴,沉。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靠墙上,双手抱胸,离陈佳三尺远,有点审问的味道。 陈佳笑容纯净像早上的万里晴空:"我和他当然要说清楚,说仔细,说明白,说透彻!和你嘛,当然也要深思熟虑权衡利弊!” 陈辰满脸黑线:…………? “不喜欢的人肯定轻而易举就拒绝啦!但跟你……情况不一样,拒绝你,会心痛,接受你会难受!”陈佳声音越到后面越小声。 蓦然,陈辰放下手,低头直视,追问:“拒绝我为什么还会心痛?接受又为什么会难受?” 陈佳低着头,双脚踩着地上飘溢进来的雨水,喃喃自语:“谁知道你是不是因为许风对我穷追不舍,你为你报复他说你那个……才对我这样的 雨过天晴。 陈辰内心狂喜。 倾身低头靠近陈佳,嘴角上扬。 “我对你怎么样?你在火炉边上烤,冷暖你不知?” 他拿许多金的话反问她。 不是因为喜欢她谁会千里迢迢回来这举目无亲的伤心地。 不是因为喜欢她,谁爱吃那巨臭无比的榴梿。 不是因为喜欢她谁在意她和谁聊多久。 不过有一点的确是因为许风的出现乱了阵脚,偏了轨迹。 按他的计划是陪在她身边等考上大学再表露心意,挑明关系。这样不影响学习也不算早恋。 但,现在再不抓紧自己呵护多年的鲜花就要被人连盆带花的占为己有。 这绝对不允许,光是小时候替她挨过的打都不允许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可你也没有说喜欢我呀!”陈佳心脏紧缩,局促不安,咬着小手,不敢看他。 陈辰恍然大悟,我喜欢这四个字真的比无微不至的照顾更能体现爱意。 女人果然是听觉动物,眼睛可以瞎,耳朵必须听到。 “所以,你犹豫不决就是因为这个?” “谁知道你是一时兴起的见色起意还是蓄谋已久的本性显露。” 陈辰闻言,嘴巴张张合合,脑子难以组织词汇,这是在说他色欲熏心! “那个……那天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天那么黑,我当时有点气不过……” “所以,无心之举?不小心的?”陈佳猛然抬头看向语无伦次,神色慌张的陈辰,乱踩的脚也停下,水溅到他黑色的运动鞋面。 原来别人的无心之举自己傻不愣登的兴奋一晚。 陈佳顿感羞愧,无地自容,想跑。是自己自作多情了,没必要考虑了! 他的进攻漫不经心,我的防守不堪一击,一个不小心的吻把自己的世界烧得烈火燎原,他自己却波澜不惊。 她生气了,像所有生气的女孩一样,垮脸,沉默,走人。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做到全国统一的,但就是那么不可理喻的统一了。 陈辰眼疾手快,一把拉住。 俗话说,出门看天色,进门看脸色。何况他一直眼神就没有离开过她是身影。 “我喜欢你,从小就喜欢,是日久生情,是初见乍惊欢,久处亦怦然。比起一时兴起的喜欢我更喜欢坚定的奉陪到底。我喜欢你!” 他俯下身,两人鼻息相对,一双漆黑的眼睛将她钉在原地。 陈佳紧张到神经紧绷,心底一阵颤栗,睁大双眼,不敢动。 “可你占我便宜!” “我不贪便宜,只要你!”陈辰松开了她,喉结滚动后舌尖抵着下鄂轻笑出声。 “那个不小心的吻是情不自禁,是心之所向,是心里想了很久的失控行为!” 湿润的手心里不是雨水,双耳通红的陈辰偷偷往裤子两边抹了一下。 回家的路上。陈佳问这是早恋吗? 陈辰揉了揉她的秀发:“早晚都是恋,反正逃不掉!” “世界那么大,你不想再看看?”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那个雨天,那个晚上,那样坚定深情。 那个十六岁清秀的少年,一身校服笑得那么柔那么耀。 陈佳永远不会忘记。 下雨是天空思恋大地,化作雨吻万物。 “陈辰,你最近是怎么啦?金融危机?怎么穷成这样,尽捡陈佳的剩饭残渣!” 中午打完球,捡着陈佳喝过的矿泉水一饮而尽时元夏就想问,现在他又在吃陈佳剩下半杯的烧仙草,她实在忍不了了。 平常交换个鸡腿蛋白的,那是个人忌口。但现在就有点说不过去了,都是吃过的。 如果说是因为给何老实捐款的事导致现在那么惨,那也太伟大了吧!虽然不知道他家境如何,但看他生活用品,衣着打扮应该不至于捡剩呀! 何老实突发的病情,全校师生都踊跃的献上自己微薄之力。毕竟那么年轻的生命就那么不幸的患上尿毒症。 生命的脆弱,病毒的无情。陈辰那一天把自己所有的生活费都捐了。 整整2000块,算大款了。众人都纷纷惊叹和不解。 只有陈佳知道,他是想起他的妈妈,被病情折磨的痛苦。 元夏话一出,奋笔疾驰的陈佳从题海中抬眸看着自己的烧仙草此时被握陈辰右手,左手还拿着含在嘴里的勺子。 三个人齐刷刷的集聚在他身上,他也不慌不乱,心安理得的吃得挺欢。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从小到大,没少吃!” “不是兄妹胜兄妹!” “就不能是因为爱?”许多金玩着游戏奸笑着反问元夏后又朝双陈两人挤眉弄眼说:“你为了拒绝许风也真是煞费苦心,就不能假戏真做吗?” 元夏紧皱眉头,一书拍许多金的肩膀指责起:“做你个头,你个二傻子,什么都不知道还出谋划策!” 在她的认知里,陈辰和江佳是一对,那种想说不能说,话到嘴边还得硬生生憋回去的滋味真难受。 怕陈辰刚尴尬,所以这种难受只能活生生的出在许多金这个啥也不知道还敢胡言乱语的榆木脑袋上。 “让许风死心不是很简单吗?我给你们拍个照,发个朋友圈,这样,全校都知道了!” “好呀!求之不得!”陈辰笑得如花似玉还亲密的揽过陈佳摆出一副拍照的样子。 好像他们在一起也并没有拍过合影,而许风还有在她家里的合照! “你敢拍,我就敢跟你绝交!!”陈佳挣开陈辰的手,板着脸,伸手挡元夏的镜头。 元夏朋友圈一发,那还得了!全校就真的知道了,她妈……光是想想那张怒不可解的脸,心都不由得颤抖。 "嚯!仗着我对你不离不弃,你就敢这么威胁我?"元夏生气的把手机扔书上,怒视着陈佳,但双手拿着书不停的敲打欲言又止的许多金手臂。 "我是不是太惯着她啦!给她脸了?再打一下我就还手了!"无辜的许多金游戏里厮杀得最厉害的时候,他在忍,在给她机会。 元夏吃炸药了,上手去拉扯许多金:“动手呀!这里还是哪里?男厕还是女厕?” 许多金游戏一退,手机一收,书包一提。迎战:“公厕!” 什么情况?刚刚说的是什么?怎么就发展到动手的局面? “不去是孙子!”元夏像战斗的母鸡,全身散发着不服输的怒火。 “怕你是孙子!”许多金像个英勇的战士,绝不低头,迎难而上。 一前一后,带着一腔怒气,消失在奶茶店里。 双陈面面相觑,瞠目结舌。 算不算是祸起,祸端,祸源! “不去看看吗?两方交战,决一雌雄?”陈佳担心。 如果真什么不测,会不会追究刑事,民事责任,遭道德的谴责。 陈辰漫不经心的低头继续刷数学题:“一哄,二抱,三亲上!有什么可担心的!” 吃饱喝足该做功课了,刚好少两个叽叽喳喳的噪音,可以安安静静地陪着漂亮的菇凉共同为进步而努力。 爱情!学业!两手抓! 陈佳撑着脑袋,斜眼瞟他。手中流畅的转动着笔“你这是身经百战得出的结论?” 陈辰揉揉她的脑袋,跟她揉家里的猫一样.有意逗她:“我说没有,不信!我说有,要刨根问底?” “不信的是谁?刨根问底的又是谁?” “现在咄咄逼人的你是经历多少男人才练就这般心眼?” 良久,陈佳反应过来,气急,伸手轻捶:“你是故意的吧!故意引导元夏拍照,就是想要公开我们的关系对吗?” “是我故意让人叫你风嫂?” 今天早上在操场上,几个长得歪里歪气的男生热情的对着陈佳叫风嫂。 当时陈辰脸黑得像包公,后槽牙都咬碎。紧握双拳的指甲把手心里都压出深深的印子。 如果是在古代,绝对的碎尸万段,毁尸灭迹也难解心头之怒火。 自己的女朋友被贯别人的名字,被别人的兄弟叫嫂子。 是把他当死了吗? 感谢现在的法治社会,感谢法律保护了他们!感谢理智救了他们,感谢素质饶了他们的狗命。 “这是……吃醋吗?”陈佳浅浅的小酒窝镶在脸上,像盛开的桃花,没心没肺。 还特意凑到跟前,认真的打量着陈辰的神色。 陈辰傲娇推开她,别过脸:“哼!……抬举自己!” 凑太近,呼吸打在脸上,粉红的嘴唇。 他怕自己控制不住。 “哦!”陈佳拖长音,然后又翻了个白眼吃味道:“你帮元夏檫黑板!” 陈辰懒洋洋的往后靠,漆黑的眉眼压着一抹轻佻:“举手之劳!吃醋?元夏的也吃?” “哇哦!你可真是热心肠!”陈佳开始收桌上的书本,没有做作业的心情。 “爱谁吃谁吃,关我屁事!” 说完决然地背着书包甩着摇摆的黑发丝离开了。 长长的桌子上,零零碎碎的零食和一个手忙脚乱收东西的少年。 怀中猫 体育课上,太阳如骄似火,热气逼人。 江佳在北方冻成狗,陈佳在南方热成狗,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1500米,跑圈圈。 陈佳生无可恋的表情,心里在疯狂的骂骂咧咧。 学校学习就好,跑什么1500米,又不是体校。 庙小妖风大,该跑的还是一样要跑。 靠着心里那点怒火,坚持! 之前新闻有一个人因为不想和别人打招呼,装瞎好多年。现在陈佳想装瘸子,逃过此劫。 元夏气都喘不过来,但嘴是一直没有停。 10分钟里9分钟在骂人,骂老师,骂学校,骂跑得快的,骂找理由不跑老师居然同意的,骂发明跑步的。 那个样子,像隔壁老王开车。骂完前车,比他快骂人(丢雷螺母,开甘快,赶着投胎咩) 开比他慢骂人(开甘慢,隔壁是你亲戚,甘你行边边拉!阻住晒!) 开得和自己一样快骂人(你个芭蕉,想超我,我系都唔俾你超!哼!同我比你嫩D) 塞在路上,骂人(你想插队,死都唔得插) 总之一句话,除了自己,其他人都系傻逼。 骂完前车骂后车,骂完后车骂旁边的车,骂完旁边还骂路人,骂完路人还是骂车上的人。 反正,目之所及,无一能幸免。 坐他车的人都不敢和他有眼神对视,分不清楚他到底是路怒症引发的更年期还是更年期伴随的路怒症。 总之,坐他的车,自求多福。 一个正在口吐芬芳的女孩旁边一定有一个看起来文文静静其实背地里骂得比谁都狠的女孩子。 陈佳! 跑道上,乌泱泱的人头。3000米的许多金已经不知是第几圈追上元夏。满头大汗的对着元夏讥笑:“小元子,还能跑不跑!” 话音刚落,人已跑远。 元夏本想抓他的手落在空中,到底是男女有别。 这惨绝人寰的折磨。 “你们昨日……战……绩如何……?”陈佳想转移一下痛苦。 “不……废……吹灰……力” “胜……之不……武吧!” 两个人都气喘吁吁,精疲力尽。 “呵……看不起……谁,我快……快死了!你先走!”元夏停下来大口大口的喘气,像离开水的鱼贪婪的吸着生命之源。 跑步说话,更费劲! “还能坚持?”陈辰又一圈追上来。 “你怎么不……不举手……之劳拉她走!”陈佳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炸裂,脚下跟灌了铅一般沉重得难以抬脚。 “别说话,慢慢跑,别停,用鼻子呼吸。”陈辰放慢了速度,与之并肩。 “最后一圈,调整呼吸!” “你跑你……”见几个人超过自己,陈辰并没有加速的意识,陈佳急了。 “陪你一起!”陈辰理直气壮,步伐一致。 陈佳眉头收紧,嗔怪:“谁……要你等!” 脚下的步伐在明显在加速。 最终,在陈辰的陪同下,终于冲过终点按表的体育老师。 腿脚无力,奄奄一息的想要瘫坐地上被陈辰一把捞起,倒靠在他怀里。 猛烈跳动的心脏,气喘如粗,陈佳无力挣扎。 许多金舔着冰棒坐在台阶上一脸坏笑的冲着陈辰,大家也跟着大声起哄。 原来他早跑完路程,纯属是陪她而已。 “别感动,我只是做了一个男朋友应该做的事!” 稍缓过气,陈佳挣脱下来。陈辰体贴的递过一瓶已经开好的水小声嘀咕。 陈佳不客气地拿过水,慢条斯理的喝了几口:“别介意,我只是享受有男朋友的待遇!” 陈辰挑眉,唇角上扬;“慢点喝!” 落日余晖映晚霞,一抹夕阳美如画。 放学回家路上,陈辰一手用校服牵着坐在滑板上的陈佳,一手拿着手机接电话。 是小姨的电话。 小姨:“你在干嘛?” 陈辰:“在遛狗!” 他回头望了一下陈佳,笑着回电话里的人。 小姨:“你养狗了?” 接着就听到陈辰被什么东西撞到‘喔’了一声。 小姨问:“怎么啦?” “没事,被猫抓了一下” 陈辰忍着手臂上被陈佳闻狗起舞发怒抓的痛处,卑微的捡起扔地上的校服。 话音落,又被抓了一下。 手臂红了。 小姨:你养的到底是猫还是狗? 陈辰躲着:“忽猫忽狗!” 陈佳小声警告:“你死定了!” 小姨突然激动,提高嗓门:“女孩吧!拍照给我看看!是那个说你轻浮的女孩吗?” “都说是猫,你没事我挂了!” 说完就挂了,一点都不犹豫。对于小姨,打死不能承认。 陈佳笑眯眯的抓着他衣角质问:“在你心里,我是阿猫阿狗?” 陈辰急中生智:“我怀中猫!” “切,你怎么不敢向你朋友公开我们的关系?” “你不是说不公开吗?” 决定在一起的那天就已经开诚布公的达成共识,高考结束之前都不可以公开表明两人的关系。 陈佳怕她妈,他怕小姨。 陈佳反问:“你想公开吗?” 陈辰闻言一怔,他揉了揉她脑袋,笑了:“其实说真的,我有点后悔过早的向你表白心意,让你现在患得患失的没有安全感,增加了很多不必要的烦恼,我真该死!” “所以……是要结束吗?”陈佳垂下眼,声线有些颤抖。 陈辰把手臂勾上她肩膀,一手拿滑板,在残阳橙黄的余光中郑重其事:“想都别想,我栽的树,如果不是我乘凉,我希望它枯萎。我还要连根拔起,让它的土壤一样寸草不生!” 陈佳咬唇沉思后抬头问:"你突然转学回来的因为发现自己栽的树快被别人乘凉了吗?还是你乘凉了别人的树被追赶落荒逃回来?” “铅中毒尚有依地酸钙钠可解,阿片类麻醉剂中毒也有钠洛酮可解,苯二氧卓类药物中毒有氟马西尼可解,唯独我喜欢你,无药可救!无人可替!” 陈辰的深情款款换来陈佳煞风景的嬉笑:“你是知识渊博还是经验丰富?” 陈辰无语:“你是猪!蠢得死!” “我就是想不通,你不公开的理由!是因为不确定长久的事,不想搞得人尽皆知,免得日后难以收场吗?” 陈辰被气得咬紧牙关:“不是!是因为你不想公开,你连元夏都没有说,你们形影不离的关系。所以,你不公开的理由是这个?” 仔细想想后睁大眼珠倒问。 “稍微亲近一点就要掏心掏肺的无话不说吗?这是病!要改!省得日后撕心裂肺!” 她已经很后悔跟元夏讲的某些事,关于他的! 陈佳挣脱他的手臂。总感觉这个样子像跟哥们相处一样。别的情侣都是牵小手,十指相扣,面红耳赤的。 “我怎么听这话感觉这位未经沙场的少女背后有着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啊!” “我有什么秘密?是你,在学校过分热情,好像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男朋友的样子。但一回家,就判若两人,让我搞不懂!” 陈辰听完她的话停在她家门口发出盛邀:“那走,去我家?” 陈佳立马警惕起来:“去你家干嘛?” 自从发生那个吻之后,陈佳再没有去过他家,他也没有再叫过她去他家。 “把你脑子里想的事做一遍,二遍,三遍!” “你流氓!”陈佳仓皇而逃。 “你想什么流氓事?”陈辰不知该笑还是哭。今后的意志力要加强,控制力要加固。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学校,饭堂里,饭桌上,大家热火朝天的干饭。 “数学老师叫你干嘛?”元夏啃着鸡腿,狼吞虎咽,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但仍相当关心一副食欲不振的陈佳。她百忙之中还抽空抬眸问。 许多金看热闹不嫌大:“不会是留堂了吧!数学考几分?” 饭不言,食不语,陈辰深得他妈的教导。掀起眼皮瞥看陈佳一眼又低头细嚼慢咽。 不用猜也明白了个大概。 临下课,那张被她蹂躏后塞进书柜里的试卷,上面醒目又刺眼的分数狠狠扎她心里了! 陈佳夹了块平常爱吃的西蓝花举在空中端详,食之无味,嚼着好累,弃着好贵,人也快废! 颔首摇头,长叹一气:“在最差的学科里遇到一位最好的老师,想不辜负他可又无能为力,这种感觉好比太监逛青楼,有心无力。” 为什么有的人随便考考都要比自己废寝忘食努力考的分数高高了? 努力在天赋面前,不值一提! 语文好的人普遍文艺,英语好的普遍开朗,物理好的普遍聪慧,化学好的普遍乐观,生物好的普遍灵巧,地理好的普遍理智,历史好的普遍博学,政治好的普遍执着,而数学好的普遍变态! 陈辰除了不文艺其他都好,尤其是变态! 陈佳沮丧瞟一眼,后者不慌不忙,斯文得像个少爷。 “古代九尾狐狸的九条命,分别亡于语数外史地理化生。”元夏吃饱喝足,也心满意足了。筷子一放,畅所欲言。 “命只有一条,但要命的事可不只一件!” 陈佳其实挺佩服元夏,天天嚷嚷着绝食,但餐餐光盘。张口要瘦下来好看,脱口就说饿死了。心里从不搁事,跟鱼的记忆似的。 不像自己,习惯用自虐的方式来惩罚自己的失败,那种心跳持续抽搐的感觉上瘾。 许多金眼睫半睨,表情吊儿郎当:“都是祖国的花朵,还用分数来划三六九等。你知足吧!对你还苦口婆心的拯救,对我们不闻不问,让我们自生自灭!” 元夏一针见血:“你是风油精和清凉油生的孩子吗啊?那么会讲风凉话!说得好像你很喜欢学似的!” 要多例外,才配偏爱 陈佳苦中作乐,正儿八经的摆正身姿:“照这个趋势任意发展,以我爸妈对我的态度,不满你们说,以后整个城市的街道都归我打扫!” 许多金筷子一放,郑重其事的伸出手:“那咱不出意外的话会是同学变同事!” 果然不仅仅是饭饭之交,还是泛泛之交。 元夏俏皮:“那麻烦你们扫干净点,我有可能睡街上!” 许多金失笑:“留点残羹剩饭,我怕你会饿死街头!” 元夏冷笑:“我谢谢你!别和我抢矿泉水瓶就好了!” 许多金一声蔑笑:“切!你把心放肚子里,我要捡也是到古墓捡奇世珍宝!” 陈佳睁大眼睛八卦:“盗墓?” 吃好饭的陈辰同样带着惊讶的表情问:摸金校慰?” 都知道许多金偏爱历史,喜欢看探险书籍,爱听鬼故事,但没想到志向那么远大。 最近迷上曹操,是因为他是盗墓界的祖师爷吧! 许多金志高意满,飘飘欲仙。好像已经做成什么大事了一样。 元夏无情的嘲笑:“哼!,和活人都抢不到饭碗,还想和死人分一杯羹!你是欺负它无动于衷吗? 许多金傲笑:“仙人之下我无敌,仙人之上我一换一!” 六双眼睛齐刷刷的看着许多金。 元夏从来不放弃任何一个打击嘲笑许多金的机会:“牛魔王是被吹死的吧!胆子真那么大,你可以直接去火葬场上夜班,一天大几千,一月几十万,一年你不就是几百万身价的许总!” 许多金浮想联翩:“到时我就站在街头雇几个人给你仍矿泉水瓶可好!” “你找死!”元夏恼羞成怒,一把就呼他手臂。 饭堂人来人往,听到动静的都纷纷扭头看过来。 说不过就动手打,这是元夏对许多金一贯的态度。 陈佳心都提到嗓子眼里,一言不合就动手的行动派,真当四海内都是妈吗?都能惯着大小姐的骄横跋扈? 许多金疼得龇牙咧嘴:“君子动口不动手!” 元夏趾高气扬,凶巴巴像个母夜叉:“能动手解决就别瞎逼逼!走,出去决斗!” “去就去,谁怕谁!” 两人气势汹汹的一前一后离开饭堂,这一幕和奶茶店里似曾相识! “又是这样?怎么?我们影响他们决斗?你说他们上辈子是不是有仇,天天吵,天天打。天天看不顺眼又天天混一起,有病找虐?” 陈佳看着心神疲惫,站起身收拾饭盘。 “你说他们会不会是做戏给我们看?”陈辰帮着收拾的同时给陈佳神秘兮兮的挑眉。 陈佳狐疑:“为什么做戏给我们看?” 她们之间并没有感情纠纷也没有利益争斗。 陈辰洗了个手,从容自若解释:“为了名正言顺的躲开我们!” 良久,陈佳震惊又兴奋:“你是说他俩背着我们在一起?” 挂羊头卖狗肉,以打架之名行恋爱之实。下一次再这样演就一定要他们真刀实弹的大干一场。 陈辰摸她头笑笑不说话。 陈佳不由追问:“她们为什么要躲我们?” 陈辰眼里漾出笑意反问:“我们又为什么不告诉他们呢?” 食堂外,树叶葱郁,清风徐来。空气中弥漫着白玉兰的清香。 两人并肩走在校道上。 南方的春天已经穿上短袖。 挺拔高挑的陈辰宽松棉质白校服黑裤子步调闲适迟缓。左手里端着一杯刚从冰箱拿出来还挂着细小水珠的可乐咬着吸管喝着,垂下的右手捞着陈佳的的校服外套和芬达。眼睛里带着揶揄:“你对自己的未来有很清晰的规划嘛!” 脱了外套的陈佳露出两截细嫩的纤手玉臂,梳理头发时白皙修长的脖颈以及领口处微微凸起的锁骨。 秋后算账,旧事重提。 陈佳顿感尴尬,为自己刚刚的无病呻吟。她讪笑着晃动陈辰手臂,撒起小娇央求道,“大神!求带!” 玫红的玫瑰与深绿的薄荷岛,好像都没办法拒绝。 教室里,陈辰嫌弃的看着那张被拧成圆团的数学试卷问:“这试卷到底做错什么,被欺压成这样!” 陈佳脸一红,咬着嘴唇,慢悠悠的一点点掰开摊桌上,大言不惭道:“鸟择良木而栖,人择君子而处,心择善良而交!” 陈辰把自己平整干净的试卷对折摊开。字迹行云流水,落笔如云烟,赏心悦目。 教室很安静,春风吹起飘沙,阳光溜进来照在耀眼的100分上。 鲜明的对比! 但59也是不及格里的最高分呀! 陈佳神色恹恹。托着腮,垂下眼,但自卑的手不由的捏紧试卷的一角。 “你怎么不把它撕了?眼不见,心不烦!”陈辰眼尖。 被激的陈佳立马松开,挺直腰杆,但嘟着小嘴。 半响,像练功似的双手从上而下深呼一口气,平复心绪。 怨天尤人没有用!还是认命的努力,剩下的交给天意! 陈辰突然狡黠一笑:“还记得小学的徐胖子吗?因为撕了试卷被同学打得差点回不了家。” 因为多拿了一张试卷,恶作剧的当着哥几个把试卷撕成碎片。还嚷嚷着老子就不做了。 结果哥几个一看,傻了吧唧的一起都撕了。 好了。上课了,老师要收试卷了。 谁想到徐小胖默默把多拿的试卷抵上。 可想而知,那天放学,被群殴的狗血临头。 陈佳眼珠转动,努力回想后仰头大笑:“我只记得他被他妈打得下不了床!” 那个小胖,调皮捣蛋。 小时候在家里演他爸。西装皮鞋用枕头塞出大腹便便的模样,用猪油梳着寓意着混得好一边倒的发型,根根油光发亮,也不知道用了多少猪肉。夹着个黑皮包,拿着块空盒子当大哥大。 叼着烟,坐在沙发上,时而皱眉,时而叹气,时而目光深邃地望着远方,指尖烟雾缭绕。衬托出他是一个饱受沧桑的男人。 美好的画面,精湛的演技,在他妈回来的那一刻定格了。 他们娘倆四目相对,地下一片狼藉,乌烟瘴气。 他妈眼珠子里的火花噼里啪啦直冒。 也许是出于面子,他并没有紧张。仍旧沉醉在角色里无法自拔。很淡定的翘着二郎腿,眯着小眼睛,吞云吐雾,醉生梦死般学着他爸的语气对他妈说,兰儿,这么早就回来了啊?把饭做了啊! 然后因为速度不够快,没有逃出魔爪,第二天请假的理由是病入膏肓,无法下床。 “他现在在乡下承包了一片山种果树,成家立业,儿子像他小时候一样调皮。” 陈辰上回回去,他还帮忙奶奶的后事。 “同样的年纪,为什么他年纪轻轻的就已经过上我梦寐以求的生活!”陈佳拍卷嚎叫。 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 徐小胖书读得一塌糊涂,但一点也不影响他现在的事业有成。 知识改变命运,说到底是有钱改变生活。 寒窗苦读三年怎么可能赶超三代从商。 陈辰眼眸如深潭的盯着她,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把她垂下来的碎发勾至耳后,嘴角轻扬,喷出来的气息佛在耳,痒痒麻麻的,声音温润:“你也想结婚?” 陈佳长睫毛发颤,面红耳赤。故作镇定:“我想的是他一片山的果树!” 陈辰偷笑,尾音悠长:“一定要一片山的果树?” “我说的是他的家财万贯!”陈佳手心有汗,她不自觉的紧紧攥着手,不自觉的提高声量,好显坦荡。 陈辰挑眉,痞笑:“一定要家财万贯吗?” 茶里茶气的演的炉火纯青。 感觉他的恶作剧,陈佳不说话,就这么毫无表情的沉默着看他表演。 被看得有点不自在,陈辰收起了不正经问:“我不在这些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让你现在对金钱有那么大的执念?" 在几代单传的家庭里,衣食无忧,众星捧月。应该不会为钱所困吧! “鸟为食亡,人为财亡!钱能给人带来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不求人!” 钱能让江佳自由飞翔。 陈佳盯着陈辰试卷上最后一道大题好郁闷。 怎么做出来的?怎么自己就想不通。 见状,陈辰发问:“你前面的选择题都对了,为什么这题就不会解?” 她看了看选择题又看看做错的题。 对呀!怎么不会解呢?该怎么解呢? 头顶上,风扇吱吱呀呀的转动。 窗外,鸟语花香。 陈佳眼中闪过一丝心虚,咬着唇边,用蚊子般的声音念叨:“三长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两长两短选B。参差不齐选C!” 所以这选择题对了,纯属靠蒙! 陈辰哭笑不得:“哪位得道高僧教你的绝世武功?” “元夏!”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陈辰扶额。 拿起笔,摊开试卷,一步步,从头到尾,事无巨细,不耐其烦的讲思路,套公式。 皇天不负有心人,陈佳终于漏出那种原来是这样解的表情。 这时,教室已经人声喧哗。 陈辰用笔轻敲她脑袋调侃:“数学那么差,以后怎么嫁人?” “一定要数学好吗?”陈佳躲开他的笔,学着他刚刚贱嗖嗖的口吻,煽动着长睫毛,一副楚楚可人的看着他。 陈辰顿感鸡皮疙瘩掉一地,忙起身回自己的座位上。 陈佳紧追不放,她转过身,一手撑他桌子,反驳道:“你自己的语文还不是一样,烂到无法用言语形容!” “半斤八两!” 临近上课,遇到许多金和元夏相继回到教室。 “大打三百回合吗?毫发无损不应该吧?是时间太长伤口愈合了?”陈佳上下打量两人。 元夏眉飞色舞:“哎呀!打人不打脸,该有的职业道德还是要有的!” “哪里打的?钻小树林了?”陈辰戏笑着问许多金。 许多金眼闪闪躲躲:“谁打架钻小树林!” 陈佳好整以暇地笑着说:“天天打,胜负难分嘛!不需要观众评判?不需要雪亮的眼睛明辨输赢吗? 陈辰若无其事:“船头打架船尾和。打久必分,分久必合!” 许多金斩钉截铁凶巴巴地:“下次,我不打死她!” 在元夏瞟来威严的眼神又大气不敢出的溜回自己的座位。 双陈相视,会心一笑。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天生傲骨,怎可认输 篮球场,热血沸腾,比赛紧张。 围观的人,激情澎湃,给自己的班级助威,给自己喜欢的人呐喊! 震耳欲聋。 橘红色的天空,听说黄昏是个浪漫主义,难怪夕阳会爱上它。 空荡荡的教室里,陈佳一人独守。 她向来不喜欢,更不想被挤成肉饼。像往常一样,陈辰训练,她做题,然后等他一起回家。 树上一只蜘蛛在织网,两根树枝相接近,蜘蛛就要挂网。 一点点,一步步,一圈圈,慢慢地变成一个巨大的网。每根丝中间的距离刚刚好,比我们带尺子画的还要规范,标准。 这在自然界高低是个高级工程师。 小小诸葛亮,稳坐军中帐,摆下八卦阵,单捉飞来将。 天生自带技能。 蜘蛛之所以能坐享其成,全靠一张网。 陈佳站在那里看得入神,眼带笑意。 夕阳金碧辉煌,温柔的给它上了色,金丝般耀眼。 如果此时,手欠的把它的网给撒开,它会不会生气,这算不算是家破人亡。 天赋在天灾人祸面前,毫无意义。 只需要一根树枝划过,它的成就瞬间荡然无存。 小时候调皮干过的事,总不能不知悔改,重操旧业吧!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蜘蛛的命也是命。 她回到座位,开启勤能补拙模式。 元夏回来了,安静不像她。 外边人欢马叫,打得正激烈。 陈佳随口问:“你怎么不去看篮球赛?” 平日里最热衷的就是她,哪里有热闹往哪里凑。 "不去!不想去!"像是和谁赌气般的口气。 两秒后就听到她可怜兮兮的声音:“我被人欺负了!” 闻言,陈佳惊奇地抬眸,好奇地问:“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老虎嘴边拔毛?是嫌命长活腻歪了?” 元夏委屈地指了指金多多和朱晓月的位置:“金珠和我之前喜欢过的木清在一起了,他们对我人身攻击!” 可怜巴巴! 到底是因为喜欢过的人和自己讨厌的人在一起让她感到难过还是被他们一起针对让她委屈?亦或者是两者双管齐下让她倍加伤心。 陈佳没有说话,静等她娓娓道来。 “木清跟金珠说我不知羞耻的对他死缠烂打,金珠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金多多说我长得丑想得美,朱晓月说我麻雀想变凤凰。” 元夏越说越气,越气越委屈,金豆豆就溢满眼眶。 梨花带泪,让人心疼。 眼泪虽然是最无用的东西,但流泪时,大脑分泌一种内啡肽的物质可以减轻痛苦,起镇定作用。 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何况还是个女生,孤立无援的小女生被群殴。 平日里嚣张跋扈是因为有人宠让,到别人那里只能忍气吞声的回来哭鼻子,到底也是个窝里横的。 不过那几个玩意学习不怎么好,但说起坏话来的水平倒是句句经典。 “好了,小美女,犯不上,区区小事。” “……”元夏抽了下鼻子。 “全世界每天三十多万人被饿死,一千多万人陷于战火,北极的冰川在融化,南极的企鹅在抑郁,亚洲象仅剩几万头,人类还没有摸清宇宙的尽头等等好多事呢!你仅仅在纠结几个无名小卒跟你没有任何思维交流和生活共性的聒噪的女人无中生有的胡言乱语。他们就是想让你生气!” 元夏停止抽泣。 陈佳欣慰的搂着听说的元夏肩膀,信誓旦旦安慰:“放心,有仇不报非君子,来日方长,我肯定帮你!身正不怕影子歪,你看看我,想想他们是怎么说我的?你还要让他们计谋得逞笑话吗?” 元夏破涕而笑。 到底是自己安慰了她还是自己比她惨的境遇安慰到她,陈佳很怀疑。 人呐!都喜欢说自己最惨的事去安慰别人,而被安慰的人对于比自己还惨的故事倍感受用。 就像现在。 话音刚落,罪魁祸首渣男木清就和金珠毫无预兆的出现在教室门口。 十指相扣依偎在一起。 显然对方也没有料到这个时间点还会有人没有去看球,所以两人亲密无比的没有遮掩。 四人八目相对,木清略显尴尬。金珠生怕人不知,没有收敛反而更加嘚瑟,傲慢地拉着木清走进教室。 元夏刚刚平复的心情又被刺激,敢怒不敢言,气得七窍生烟。 “金珠,天鹅肉有没有下水道的清香?骨头渣不渣?” 对于陈佳的正面直接呛,金珠多少有点慌不折言:“你有病吧!莫名其妙!” 拉着木清转身准备离开。 陈佳笑容满面并不打算放过她:“你刚说元夏什么?现在自己变癞蛤蟆?迫不及待吃天鹅肉?” “你……”金珠气急败坏的来回瞪陈佳和元夏,不过几秒又趾气高扬道:“他喜欢我,你情我愿,不像你,倒贴都没人要!” 陈佳皮笑肉不笑打断她:“这是蛇鼠一窝,牛马一队,臭味相投,狼狈为奸,互诉相思?你两真般配,看来月老的垃圾分类做得很明确!” 温柔甜美的声音,仿佛是亲密无间的朋友在共讨趣事。 金珠的脸刷的惨白,木清也难继续默不作声,被人当着新欢与旧爱的面这样明嘲暗讽不高低整两句难挽尊严。 所以他拉着金珠的手面善声慈,语重心长对元夏一顿说教: “元夏,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是吧!我虽然拒绝了你,但也没有伤害到你吧!你何必这样故意找个人来辱骂我和我女朋友,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元夏不值钱的眼泪又涌上整个眼圈,语无伦次。 “有点东西,口吐芬芳,声音倒是挺好听。但话可难听!”陈佳吊儿郎当像个小太妹一样勾着元夏的肩,笑得玩世不恭的样,压着几分轻佻和散漫撇看着木清。 人如其名,眉清目秀,一副斯文败类,尤其戴个眼镜,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看起来温润且谦谦公子。 当初可是把元夏迷得五迷三道,不着四六,掏心掏肺的。 好吧,有个词叫衣冠禽兽,有首歌叫披着羊皮的狼。 元夏看着这张曾经着迷的脸以及被护在身后十指相扣得意的金珠,心里忍不住冷笑。 从来都是她主动对他好,他客气礼貌的保持距离。本以为他就是个克制慢热的人,原来是因人而异。 不过还是很感谢他止于情发乎礼,不冷不热。现在的热情如火,那就祝他们早生贵子! “以前年少眼瞎,现在眼好了,分得清是人是鬼,人狗殊同。”也许是有人撑腰,元夏扬眉吐气。 “其实我一点都不介意你无缝衔接,只不过你现在找的货色让我感觉你在侮辱我的品味!” 陈佳很欣慰的给元夏鼓掌点赞。 花腿是青杏小,天涯何处无芳草! 木清在元夏那讨不到面子转身转移到陈佳这:“你就是许风的女朋友吧!看起来也没有什么过人之色!” “何止是许风女朋友,好多人的女朋友!”金珠添油加醋。 面对两人的一唱一和。元夏着急,支吾其词想要解释事情根本不是这样。 村里的狗叫了,这里的狗也跟着叫,但它们却不知道为什么叫。 陈佳不恼反笑,心平气和,善气迎人: “你胆敢到许风面前问问这事?还有男人吃像不要太难看,吃的时候来者不拒,过后又嫌弃胖。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农夫与蛇只会身败名裂,请你积德!” 木清脸色难看地拉着破口大骂的金珠灰溜溜逃出教室。 元夏对他好到无话可说,而自己的确胡言乱语编排她。 “佳佳,你可太厉害了,口若悬河,句句逼人,把他们怼得哑口无言,无力抵抗……”元夏的崇拜之心压制不住。 陈佳打断:“你出口成章也不赖!” 元夏抱怨:“可是我和他们吵架,脑子经常短路,没有词,人走了,我又崩出很多话。” 陈佳鼓励:“多练几次,吵不赢再吵,没发挥好再吵!” 她和江佳吵架也经常有这样的感觉,人之常情,名嘴也有。 “你说你,人好又漂亮,成绩也拔尖,圈子干净,三观又正,怎么就没有男朋友?” 陈佳………… "知道为什么,水至清则无鱼!" “这多少有点忘恩负义,恩将仇报!”陈佳嗔怪:“你不知道有句话叫军师不上战场吗?” 呵呵呵……”元夏不好意思干笑几声又打抱不平:“可他们却把你传得跟交际花一样,明明是个寡王!” “姐不在江湖,江湖却时不时有姐的传说!人红是非多!”陈佳挑眉浅笑又八卦:“你怎么就不喜欢他了?” “首先我长的一般,其次我零花钱只够养活自己,我还想买自己喜欢的零食。我为什么要找一个批评我第一项分享我第二项抹杀我第三项的人呐?” 这个发言,可以看出元夏认清得很到位! 陈佳倒是冥想一番,照这个逻辑,许多金是符合了哪一项。反观陈辰没有批评第一项,倒是增加了第二项,满足第三项。 “哦!是吗?”陈佳问得很特意 “当然!”元夏回答得很迅速。 球场上,人声鼎沸,尖叫不止。两人废了九牛二毛之力终于挤进去。 “风嫂,来看风哥打球!” 两人懵圈的看着这个嬉皮笑脸,尖嘴猴腮过分热情的男生,张望四处,原来挤到许风他们班上的集合点。 好事者纷纷起哄,许风止不住嘴角上扬,心里傲娇。 果然,女人就不能上赶着惯,冷落几天到底是忍不住的主动上门。 立场简单,我的别碰! 场上陈辰快速向右跨步,灵巧地扭身运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球从胯下送出,快速向前跑几步,凌空一跃,球稳当当的完美入篮。 夕阳撒了满地,他染了一身的辉煌。 全场响起热烈的欢呼声。 尤其是女孩子的。 “不好意思,走错了!”陈佳头也没回的往自己班跑。 陈辰一回头刚好迎上陈佳欢喜的目光。 少年笑得春风明媚。 刚刚调侃起哄打趣的人顿时闭上嘴。 小心翼翼看阴沉着脸,气得青筋突凸的许风,又偷偷瞟双目传情的双陈。 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知道陈佳的在场,陈辰每投一个球都不由自主地看向陈佳,眼神炙热又耀眼。 果然男生投球后第一眼都会看向自己喜欢的女生。 “傻子!”陈佳窃喜。 许风有种被人当众带了绿帽子的愤怒。 下半场一上场,就处处死磕陈辰,犹如夺妻之恨失去理智,不顾规则公然推撞陈辰,双目迸发的怒火简直要活生生的剥了他。 陈辰投篮,他盖帽。 陈辰运球,他顶撞。 陈辰向左,他向左。 总之就是寸步不离地盯死陈辰。他完全不在乎传球,运球,投球上分。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场面一度陷入困境。 陈辰无奈摆烂地站在他们篮板下不动。 许风冷声通告:“你应该知道,陈佳妈妈喜欢我!” 陈辰掀起校服的一角擦拭额头上的汗,莞尔一笑:“陈佳不喜欢你!” “风哥!” 远处传来一声呐喊,一个球飞驰而来。 许风伸出手,跳起来想接球。 不料,陈辰身高手长,反应敏捷。 猛然一跳,左手一捞,右手用力一掷。 球又原路往回,重重砸进在篮板上,旋转几圈,终于在大家紧张不安之下落入篮筐。 那么远的距离,命中三分。 元夏的尖叫,呐喊!就快把陈佳的耳膜给震聋。 第一次,陈佳感觉,看球赛也挺好的。 最终,球赛以12比9结束在黄昏来临之前。 “他找你干嘛?”陈辰还是一身黑色球衣,看似漫不经心地问。 场上曲终人散。 只剩他一个在反复的投篮,飞扬的发丝,颤动的地面,抖动的球框。 天未黑,太阳像个顽皮的小孩挣扎着不想下山,月亮已经爬上树梢。 其实他知道许风找她干嘛,也听到她的回答。 球赛结束,许风就气势汹汹的走向陈佳,不知道说什么,两人就走到一边的角落里。 陈辰是出于担心才尾随过去的。 许风怒不可遏地质问陈佳:“你和他什么意思?” 陈佳不加思考:“跟你没关系!” 许风暴跳如雷:“怎么和我没关系?开学我才在朋友圈公开我们的合照,现在你当我的面给他送水擦汗,众目睽睽之下,你把我放哪里?我不要面子的?” 陈佳情绪稳定,不卑不亢:“那是你的事,我们从来没有任何关系。别人怎么看,那是别人的事,我自始至终有关系的只有陈辰。所以,你的面子,你自己作的,你会遇到更好的人!” 许风怔住,好久缓过神。 什么遇到更好的人,潜台词就是你阻挡我遇到更好的人。 这么无情绝义的话,这般义不容缓地撇清关系,像极了往日的自己。 情场上得心应手惯了的他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被人迫不及待的甩开。 明明能做海中王,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却偏偏去尝爱情的糖。 明明是她先闯进自己的世界,却在自己日渐上心的时候要扬长而去。 到底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以往糟蹋别人的真心总有一个人双倍还回来。 许风不死心更不甘心:“你了解他吗?你就自始至终只和他有关系?他的家庭里复杂的关系,他行为过激的冲动,你清楚他的为人吗?你妈看着他长大的却千方百计地阻扰你和他,你有想过为什么?” 他或多或少听爸妈说起过陈辰家的事,更是亲眼目睹了他暴打父亲的罪行。 她不容他人诋毁陈辰,严声反驳:“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的为人,脾气,秉性如何轮不到你指指点点,纵使他满身污垢如刺猬,我仍伸手拥抱他无忌讳!” 这大概就是南方人说的偏爱,北方人说的护短,年轻人说的爱情。 陈辰心事重重地返回球场。 他应该高兴的,陈佳义无反顾地维护着他。 可他想做的是那个维护她的人。 家庭出身他没得选,天灾人祸他没得挑。 难道因为这,他就不能纯粹的喜欢一个从小喜欢的人吗? “他在球场上和你说什么?”陈佳反问。 陈辰双手托球,轻轻一扣,球听话地穿过篮框,坠落地上反弹的蹦跶几回,最终停在某个角落。 “他说我必输无疑!” 抛开本人而言,得到陈妈妈的偏爱就已经算是胜券在握! 天色暗下来,陈辰话里带着一丝闷闷不乐。 “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何况最终你还是赢了!”陈佳尝试着拍了拍消停不动的篮球,它不弹起来但往远处滚动。 陈辰上前把乱滚的篮球狠狠一拍,它一下窜得老高。 最后乖乖地落在陈辰手心里。 “比赛就要赢!”陈辰喝完一瓶水,唇润喉滚,眼神坚定。 “你赢了,不只是球!”陈佳捡起地上自己的书包,笑意写满脸上,像树上盛开的白玉兰,藏不住。 陈辰似懂非懂地跟上。 “半杯水之所以叫你不舒服,是因为你弄不清楚是它是无力斟满还是剩下的。你是你,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妈是我妈,我双手合十的愿望是你!” 她明显地感觉到陈辰还是在意妈妈对他突变的态度,在意自身家庭变故带来的自卑,在意别人拿这两者来攻击他对她的感情。 库里最厉害的不是三分球,而是把14岁遇见的女孩一直留在身边。 陈佳希望自己也一样,从小一起,长大也依然陪着对方成长,坚定的,没有顾忌的。 主动是她对热爱的东西表达的极限。 比如现在,袒露心扉,消除不安。 落日一点如红豆,已把相思写满天。 陈辰温柔地捏着陈佳的脸,浅笑着。 他懂她的用心,也懂她的真心。 路灯亮了,地上影子很长。 晚风很舒适,水面余晖荡漾。 经过白玉兰树下时,刚刚好落下一朵洁白的玉兰花,带着清香。 在陈佳的脑瓜上。 陈辰深情:“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世中逢尔,雨中逢花!” 陈佳得意:“那是你在佛前苦苦求了几千年而得的!” “嗯!遇见你就像兔子的世界下起了胡萝卜雨,猴子的世界下起了香蕉,老鼠的世界下起了大米……” “等等,”陈佳眉头越听往后越皱得厉害:“是想不劳而获?小时候有个懒人不想打水,就在雨天里放个桶插根吸管,渴了就吸两口,说这老天赏的水。” “可你上回还说因为我把这辈子的打都挨完了!” 陈辰不想说话:“你回家吧!” 就是一句简单的情话,思想那么跳跃数学还这么差。 浪漫过敏? “你打篮球真好看,我以前错过了多少……”陈佳一脚迈上台阶,一边回头看花痴。 “看路吧你!”陈辰的心情像过山车,跌宕起伏。 期中考成绩出来了,这一次,陈佳回到了年级前五的位置,虽然没有达到以往的水平,但总归是向上波动。 陈妈妈再三鞭策要向许风看齐。 人心呀!总是贪念的!总喜欢比较。 上一次说要到年级前十,现在又说看齐许风,下一次就该是超过他吧! 虽然也是自己做梦都想的事,但是,那是许风,不是许愿。 他虽然人品不怎么好,但这一次她和陈辰的事没有向陈妈妈嚼舌根,好像也勉强。 他也有让陈佳佩服的事,比如雷打不动的成绩。完全不受任何影响,哪怕是上次陈佳那般无情地拒绝他,他还是第一。 陈辰也不错,年纪前十五,一如既往的数学满分。 对比着自己已经感到很欣慰的72分,在他面前显得尤为苍白无力。 她深深的叹气,再看到他语文试卷上鲜红的57分时,她又长长的吸了口气。 上帝给开了一扇门,必然会关上窗。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架不住天灾人祸!”陈佳敌视着许多金数学上的78分。 “天灾人祸只会颗粒无收!我,幸运女神眷顾57!数学!”元夏很兴奋。 选择题里全选,居然全对。 这出题老师考的不是知识,是胆量,自信的胆量,自信的魄力。 瞎猫碰上死耗子,没办法。 元夏的成绩相当的雨露均沾,每科都差不多,排名也是在中间,不好也不算差。 她大言不惭说手心手背都是肉,每一科都是她的小可爱,都得公平对待。毕竟一个人的精力有限,所以,她要做一个不能拔萃也不能垫底的人。 按正常思维来说,男偏理科女偏文,许多金文科不错,尤其历史。但唯独英语,不忍入目。 点头yes,摇动NO。谁问都是Idon''t no!他的成绩和元夏半斤八两。 “以后只有前程似锦,再无年少欢喜!”许多金扒在桌上,试卷搭脑袋上。 以梦为马,不负韶华 元夏惆怅:“那是他们俩,我们是前途迷茫!” “曹雪芹10年才写完红楼梦,达尔文27年才完成物种起源,司马迁13年完成史记,科比每天1000次跳投才封神,史泰龙1855次才一战成名,我们现在不算晚!”陈佳像是在安慰自己。 元夏嚎叫:“万丈高楼平地起,地基不牢,建不了高楼大厦的!” 陈辰对比着陈佳的语文试卷,头都没有抬:“那就推倒,从打地基!” 陈佳像摸小狗似的轻轻往陈辰脑袋上拍两下,用哄小猫的口吻说:“所以你要好好的教我数学,也要好好的学语文,这样我们才可以一起上大学!” 陈辰猛然抬头,两眼发光, 透亮, 欢喜, 像饿狼听闻有肉的激动。 "啊!你们大学还要一起上?"元夏不理解。 对于陈佳来说这无疑是断了自己的桃花路嘛!谁受的了自己对象身边有个毫无血缘关系却亲密无间的异性。 “贫僧自东土大唐而来,往西天取经而去。”许多金的声音幽幽从书底传来。他的脑袋上覆盖着层层试卷。 已经是放学的时间,同学都三五成群的离开教室。大家都不明白为何突然冒出的话,不理解有什么用意。 “知道自己是谁,从哪里来,要去往哪里的人都很了不起!”许多金突然抬头看向陈辰,解释道。 真心羡慕,同样的年纪,为何有人清晰有人迷茫。 元夏一点都不惯他的多愁善感:“你!从娘胎而来,终归黄土里去!” “轻轻的,你走了,正如你轻轻的来,不带走一片云彩……” 陈辰侧身躲开突然文艺略带伤感的许多金伸出的手。 不适应! 过度的理性会让生活丧失美感,但过分的感性是在慢性杀死自己。 人还是要现实。 就像元夏每次不得志之时会兴致勃勃地畅想如果我有钱了,我一定要怎么样,我一定不要怎么样。可每次的结束语都是丧气地说还是等有钱了再说吧! “鱼生活在水里,也死在水里,你在这里开始,必将在这里结束。这辈子,你要去哪里,会遇见什么样的人,过什么样的日子,一切冥冥之中都有安排!” 陈佳一边欣赏陈辰满分的试卷一边不以为然地输出,最后随着收试卷的动作又抬眼打量一圈冒出一句:“老天爱笨小孩!” 元夏秒加入话题,讲得有声有色: “就是说天意难违,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我们那有个去算命,算命先生说他命中富贵,他非要逆改天命。从此好吃懒做,无所事事,结果有一天家门口出现一个拆字。” “我们这也有个被家人带去算命的,说长大以后会是掏大粪的。因为这样,所以他很努力,尤其勤奋。终于考上一流大学,最后……” 陈佳停顿一下,看着三人期待的神色,有点忍俊不禁,故意吊人胃口,拉长尾音说:"最后呀!他现在是我妈医院里肛肠科的主任!” 众人两分诧异,八分嫌恶。 “我也知道有个人去算命。”陈辰不甘示弱地也说起算命故事。 “算命先生说他25岁结婚,30岁生子,一生富贵。结果……”他也像陈佳一样,故意停顿,很神气地扫视一圈大家。 各位求贤若渴的表情让他很满意,继续道:“那男子一听,生气对着算命先生嘲讽着,今天我已经35岁,博士都毕业了,现在还是孤家寡人,穷困潦倒。 算命先生叹气说:“唉!知识改变命运啊!” 陈佳和元夏相视一看,他们说的不是同一个算命先生吧! “你们这随口捏造,张口就来的算命故事让我能怎么样?我还能怎么样?我可以怎么样?”许多金哭笑不得掩面而泣的样子又继续道: “一个人出生了,大家都不知道他的未来却说恭喜,一个人死了,大家也不知道死后的世界,却都说可惜,这个世界好复杂呀!” 陈佳都很担忧许多金奇怪的无病呻吟。怎么突然间,明明是个正常思维的人莫名其妙变得矫情脆弱。 这年头,思郁太深,纠结过多很容易就抑郁的。 陈辰虽然也不理解,但还是安慰道:“来有来的意义,走有走的目的。” 元夏纯属是看不惯,一书拍下去,许多金立马跳起来。 “现在表现得不甘堕落,现实却又不思进取,干嘛?” 许多金狡辩:“我这是在反思自己,不像你还沾沾自喜!” 元夏像听到天大的笑话一样,嗤之以鼻开始一本正经的数落起许多金: “你反思自己?上课睡觉,你说学校是梦开始的地方。写作业听歌,你说电影大人物出场都有背景音乐。一回家就和左邻右舍搓麻将,你说活络筋骨,联络关系。” “这年头,高兴的事一件没有,让人见笑的事天天发生!”许多金也被元夏说的自己给逗乐了,一边躲一边嚎。 元夏在后边拿着书骂骂咧咧追。 不知怎地,就上演了这出你追我躲,四处窜逃的局面。 老鼠和猫的续集吗? 远处的云雾轻抚过黛山,橘黄色的落日点缀其中,教室里只剩他们四个。 陈佳像看傻子般无语的摇头,收拾书包。 “有种一对一单挑!” “单挑就单挑,怕你是孬种!” 此话一出,双陈心照不宣的头一摆,一句话也没有说,走得毫无眷念。没有一丝担心这俩两败俱伤还是鹿死谁手。 陈佳恼火,每次都这样,想谈恋爱直说,嫌灯泡碍事明讲好了。用得着这样费尽心思的阴阳怪气演大戏吗啊?还是千篇一律的单挑,放狠话。 真那么仇也没见分道扬镳就此井水不犯河水。 天空传来轰轰的声音,一架飞机飞划破天空,留下两道长长的白缎绸。 绿荫长道,阵阵花香。 一男一女,穿着白上衣黑裤子,并肩走在一起。 校园广播正唱着十七岁的雨季。 十七岁那年的雨季,我们有共同的期许 也曾经紧紧拥抱在一起,十七岁那年的雨季 回忆起童年的点点滴滴,却发现成长已慢慢接近 陈辰清朗的声音带着些许惊喜:“你刚说的以后要一起上大学是真的吗?” “你是想分居两地?距离产生美? 陈佳抬眸,陈辰低眉。 刚好,目光交汇,风很温柔! 陈辰笑而不语,大手很精确地牵起葱白小手。 有生以来,不管过去有多亲密,像现在这样十指相扣还是第一次。 “带你去溜冰!” 这边元夏和许多金。两人互靠在桌子上呼呼喘气,谈个恋爱容易吗?躲完老师躲同学。 “我们会不会太玩物丧志?他们都在努力学习,我们却想方设法的躲起来不务正业。” 元夏有点做贼心虚,上次在海边还和陈佳说要努力,避免步入堂妹的后尘,结果…… “不务正业吗?”许多金回过头来坏笑着问。不等元夏回答又说:“成家立业,先成家再立业,家和万事兴,你说这不是大业吗?还是你对我只是玩玩而已?” 元夏听闻脸一红,心一急,猛摇头,连连摆手,完全没有刚才那横行霸道的样子,低顺得像个小媳妇一样。 许多金乘胜追击:“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抓起来要枪决!” “可是,我们年纪那么小,不读书以后怎么办?” “如果每个人都品学兼优,都上重点大学,社会上还有柴米油盐吗?所以,我们不是不学习,只是不像他们一样被迫学习,为分数而学,为上大学而学。我们要快乐的学,喜欢什么就学什么!” 许多金振振有词的歪理,元夏云里雾里。 “那我们不考大学?高考以后怎么办?” “你去新东方学炒菜,我去蓝翔开挖机,日子别提多幸福!然后吃着你爸妈养的鸡鸭,搓着我爸妈开的麻将,数不完的钞票,想不尽的荣华富贵。” “你再看看陈佳他们累死累活的在办公室里像个机器一样。算着枯燥的数字,听不完的工作报告,写不完的工作总结,挨不完的上司压榨。” 许多金越说越兴奋,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一抬头,元夏无表情的盯着他。 天才和笨蛋 许多金越说越兴奋,动情之处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 一抬头,元夏无表情的盯着他。 “开玩笑喽,何必这么当真?” 许多金整日浪迹麻将馆里,察言观色是基础本能,低头认错是基因遗传,家庭环境影响。 因为老爸每次不管对错总是第一步认错,对老妈。 几秒过后。教室里传来了许多金鬼哭狼嚎的惨叫声。 树上的鸟儿都经得四处窜逃。 “我们都是有家业的人,实在不行,回去继承家产就好。何必要和两个天赋异禀的人相提比较,干嘛那么想不开为难自己?” 许多金被逼到墙角可怜巴巴。 元夏怒斥:“你吃饭喝水有什么用?最后不都得死一堆灰。” 许多金回辫:“早晚不都是结婚生子,做家庭主妇。大学不大学一样。” 溜冰场上,五光十色,彩灯交替。牛马蛇神齐聚一起。 40几岁光头肥大叔老子搂着20岁脸上抹着调色盘般的非主流。忘情的摇曳,舞动身姿,笑得花枝招展。 30多岁纹身风火轮的男人,牵着十七八岁还穿着校服的女孩肆意飞扬。 更多的是十六七岁的男孩女孩成群结队的不亦乐乎。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溜得贼好,可以无所畏惧地翩翩起舞。在人潮拥挤狭小的空间里也能如鱼得水般穿梭自如。 动感的音乐让他们如痴如醉。 陈佳第一次来这种妈妈说的乌烟瘴气之地,心里不免紧张得不知所措。 她想逃,她害怕。害怕不小心碰到不讲理的混混。 新闻里常说的,因为不经意的碰撞了别人,结果被人砍断手脚,被人谋杀,被人强奸等等不好的事都是发生在这种娱乐场所里。 陈辰像个花蝴蝶似的,穿着溜冰鞋肆意飞扬地溜了一圈回来,见纹丝未动的陈佳催促着:“磨叽什么了?穿鞋进来啊!” 砰! 一个女孩在陈辰边上摔的是四仰八叉。 她艰难的含着泪,忍着疼,撞撞跌跌扶着墙面,小心翼翼地爬起来。两手撑地的手心泛红,光着腿的膝盖里满是淤青。 溜冰场上依然欢声雀语,热情不减。 陈辰见怪不怪。 陈佳倩身一缩,眉头紧锁,倒吸一口气,仿佛躺在她身上一样,目光心疼,内心无比的抗拒。 见陈佳这副表情,他凑到跟前笑得异常欢乐:“你该不会是不会溜冰吧!” 闻言,陈佳瞬间挺直腰杆,输人不输阵。但再次对上陈辰嬉笑的脸,她嘟了嘟嘴,一手捋了一把马尾,装腔作势道: “寸有所长,尺有所短,我什么都会,那还得了!” “是吗?你学自行车的时候是怎么说的?我可以不骑,但我必须得会。我以为你这般争强好胜,无所不能呐!”陈辰无情翻旧账。 好汉还不提当年勇呢!所有的夸夸其谈,信口开河,都会被人记住,尽管本人已忘记。 所以说嘛!多个朋友多条路,尚且不明确。 多个朋友互揭短处已是很明显。如同老爸喝醉酒讲过的大话,第二天必然被自己和江佳惟妙惟肖地在他面前表演得栩栩如生。 这种回忆不堪回首,不适合重提。 “原来你也有不会的!”陈辰笑得更欢。 “这纯属是没必要受虐,会不会并不影响吃喝拉撒睡!身体受之于父母爱惜一点!” 陈佳拍拍他肩膀,看看那仍在坚持不懈地摔倒又爬起的勇敢女孩。时不时的有好心人伸出援助之手,但都被她通通拒绝。 陈佳想不通,到底是什么缘故让他如此的冥顽不顾! 一定要学会溜冰吗? 陈辰:“试试!” “没必要吧!”陈佳摇摇头。 鹪鹩巢于深林不过一枝。偃鼠饮河不过满腹。用老妈的话,技多虽压身,但无用之技就是浪费时间。 这个年纪,只有读书是头等大事。以前学过的钢琴,舞蹈,现在统统暂停,为学习让路。 大人在意的只有考100分的天才和考零分的笨蛋,其余的都只是统计排名的数字。 “很解压!” “我怕摔!” “我不让你摔!” 陈佳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被陈辰换了鞋拉进场上。 她重心不稳,左右摇摆,双手死死地抓着陈辰,嘴里不停地叫唤着“我不要!我害怕!” “别怕,摔几回就会了!”刚才摔得鼻青脸肿的女孩从身边划过,身轻如燕地朝陈佳挤眉弄眼。 陈佳不可思议,刚刚摔跤是错觉了吗?那刚刚游刃有余的平稳是幻觉吗? “看她都能自学成材,你如此聪慧怎么可能学不会!”陈辰煽风点火。 “你先踏出第一步…… ……好!我牵着你 ……第二步慢慢来 ……再下一步…… 左脚,右脚跟着我……” 陈辰耐心地引导着,陈佳虚心地跟随。 像跳舞一般,你进,我退。 聚光灯打在脸上很融洽。 比起甜言蜜语对一个人的耐心更重要。 许久…… “你蹲下,自己慢慢起来……” 陈辰试探着放开了手。 “稍微弯点腰……站稳……抬脚……溜过来!” 场上已经少了很多人,相比空间也宽敞了许多。 陈辰拉着溜的时候,好像溜冰也挺好玩的。 现在要自己过独木桥,心惊胆战地咽口水,紧张兮兮的手心后背冒汗,畏手畏脚的看着近在咫尺又远不可及的陈辰的手,孤立无助地站在场中间。 横是死,竖也是死,像斑马过河一样,前有狼,后有虎,桥下还有鳄鱼。 她集中心智,小心翼翼地滑出第一步。眼看着快拉到陈辰的手,陈辰又后退一步,不得已她又迈出第二步。 就这样像小孩学走路一样,你追我赶,玩得不知疲惫。 陈佳终于学会了溜冰,没有摔一跤。 因为陈辰的陪护。 此刻的陈佳,像品出了榴梿的芬芳,咬到了臭豆腐的美味,嗦到了螺蛳粉的滋味,根本停不下来。 学会了一项新技能的心情,骄傲的开心根本藏不住。 来来回回不亦乐乎地滑,口气轻蔑道:“就这?小菜一碟,不足挂齿。我可以不滑,但我必须要会!” 手舞足蹈,像个顽皮的小孩般笑得没心没肺的沉迷其中,像脱缰的野马! 陈辰倚在栏杆边上,望着她来去自由。眼神里透露着深深的眷念与温柔,他的瞳孔变得柔和,眼角微上扬,仿佛整个世界只有她。 毕竟初出茅庐,技术生疏,稍不注意就难以控制。 月盈则亏,人狂必败。 陈家刹不住的往前冲。 惊慌失措。 陈辰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圈住往怀里抱。 一米8几的大个子,强有力的臂膀,单手就把她抱起,翩翩起舞! 因为喜欢可迎万难 避免了一桩惨案,万一她磕伤碰坏了哪里。且不说她妈会刨根问底,从此不让他们再有来往。 光是看她遭罪挨疼,自己也会难过心疼。 突然有点后悔,一时冲动就带她来溜冰,也总算明白小时候江佳为啥总是偷偷撇下她去溜冰。 她是家里唯一的女子,伤不起! “英雄救美哟!”被抱起的陈佳听着他扑通扑通直跳的心脏闪着漆黑漂亮的大眼睛玩味着,故作娇羞。忽明忽暗的彩光,少女痞气勾唇。 “得了便宜还卖乖。”陈辰耳根都红了,不知是因为她的亲近,还是因为担心。 他慌乱的把陈佳放开,下一秒又慌乱的扶着摇摇欲坠的她。 “反应迅速,动作敏捷,身手矫健,眼疾手快,是个当兵的好苗子!” 陈佳拉着他往出口走。 陈辰疑迟不开心。 刚刚还说一起上大学,现在又私自把她往当兵里推。 陈佳边脱鞋边自言自语:“这是临场发挥还是熟能生巧?” 陈辰更加不开心。 低头垂眉,换鞋,不回应。 “这是经历了多少姑凉才练就的本领?” 呵呵…… 陈辰无语到极致。 不知好歹的样子,无事生非的语气,鸡蛋里挑骨头的话! 女人呐!如果刚刚让她摔在地上,是不是又该被说心不在焉的东张西望看漂亮姑娘呐! 难怪国家规定18岁可以当兵,22岁才可以结婚,足以见证女人比恐怖分子可怕!难缠! 恐怖分子会明确的告诉你要什么,而女人只会口是心非的让你猜。 像现在,说没有抱过姑娘练习,她肯定质疑。昧着良心,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息事宁人嘛,她又会追问到底。 真搞不懂,平日里明事理,识大局,有气度的大家闺秀怎么在自己面前尽是小时候的蛮不讲理! 难道真是爱情让人变得如此……! 陈佳又问:“你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技能?” 滑板,溜冰这些花里胡哨专门吸引女孩的花样。 “我会的东西多了去了!是三言两语就可以展现的吗?你现在看到信息不过是我冰山一角。” “看来,没有我的几年,你多才多艺,丰富多彩呀!” 原本以为家庭的变故流落他乡寄人篱下,他会过得很艰辛。 就是他现在神采奕奕的比同龄人都优秀,但那段痛苦的日子里自己没能帮上忙,光想想,心里还是很不好受。 陈辰接着她的话顺口就来:“我不在的做些年,你倒是一成不变,止步不前啊!” 这种嘴上互不饶人的小孩子斗嘴像小时候。好像一起都还是以前。 “你这话怎么有点明嘲暗讽,居功自傲的不可一世?” “我错了!” 陈辰在陈佳眉心一皱,白眼轻瞟之际立马识时务者为俊杰,不管三七二十一主动低头,认错。 面对对手,你可以理以句争。面对女人,你只要无条件的顺从就好。 古代封建社会用于约束女人的行为准则与道德规范。三从四德,那是以前男尊女卑。 反观现在女尊男卑还狼多肉少的情况下,还是要懂得尊重女性,珍惜。 虽然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可是入土为安总比暴尸街头的好。 这些话自己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也没有人说过。但是到了外公家里,即便是一军之长的大舅舅,回到家一样唯老婆为尊,以老婆为主。 出了溜冰场,天已经黑了。晚风徐徐,月亮高高挂起,像李白诗中的白玉盘般皎洁明亮,满天的繁星点缀着浩瀚的星空。 明天定是个大晴天。 他这一道歉,陈佳有点懵圈。 她抬眸,对上陈辰深邃看不到底眼,像个能摄人魂魄的无底洞。 她莫名的心慌,又莫名的激动。 “你……错哪里?”陈佳开口就把刚刚稍微有点暧昧的气氛瞬间瓦解,但此话一出,又是打情骂俏的小情侣。 陈辰挑眉,啼笑皆非。 这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但谁叫她是陈佳! 自己惹不高兴的半夜三更也要哄好! 他弯腰,诚恳:“我不应该在你不擅长的领域里高调的向你嘚瑟!我不该说你止步不前,明明你还长得个子!” 月光下,灯火通明。 陈佳越听眉越皱,快成贵州那坑坑洼洼的山川。脸色越来越黑,快与漆黑的夜融为一体,火气噌噌往上冒!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陈辰还在忘乎所有的陈述过错。只是这错点动了陈佳九阴白骨抓爪。 她咬紧牙关,强忍怒火,不动声色的把手绕到陈辰背后,重重的捏一把 嘶……! 陈辰像蚂蚱一样惊跳起来,疼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君子动口不动手!” “姑凉我是女子!你眼睛没问题吧!” “我心里有问题。想不到对我痛下毒手的是你!我最爱的女人!” 陈辰浮夸的表演,大概香港电影黑社会看多了吧! 陈佳舞着刚刚的作案工具,又尖又长的指甲作势向前。 陈辰立马闪退躲:“谋杀亲夫啊!最毒妇人心啊!” 偌大的街道上,你追我赶!相互嬉闹! 以前总觉得元夏和许多金两人像三岁孩子般无比幼稚的斗嘴,现在看看这旁若无人的两个,也不过如此。 爱情让人幼稚。 不知怎的。快到家的街道上路灯坏了,黑漆漆的一片。 陈佳依偎着陈辰的手臂走着。 突然陈辰很严肃道:“安分守己!明哲保身!” 陈佳莫名其妙……? 陈辰:“引火烧身啊!” 陈佳带着笑意问:“然后呢!” 陈辰:“我兽性大发!” 陈佳:“再然后呢!” 陈辰眼睛一转,嘴角一抹坏笑:“把你带回家!” “接着呢!” 陈辰张牙舞爪:“羊入虎口,吃干抹净!” 陈佳震惊:“最后弃之山谷?” 陈辰邪魅一笑:“传宗接代!做我的山寨夫人!” ……………… 老人说鸡蛋那么密,都能孵出崽! 古人云: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滴水不漏的是电影,天衣无缝的是剧情,现实是雁过留声,人过留名。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何况他们昨晚那样的肆无忌惮的嬉闹,明目张胆的牵手,大庭广众之下拥抱。 这样公然的打情骂俏,谁见了能不知道这是一对情侣。谁会睁着眼睛说这是一对兄妹? 在那样人多混杂的娱乐场所里,难免会遇到熟人。 所以,这一早上,从走进教室的那一刻,陈佳就感觉有人鬼鬼祟祟的对她指指点点,偷瞄一下又目光闪躲的和旁人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 这种情况若是往日见怪不怪。 如果你让讨厌你的人产生了嫉妒和愤怒,那一定是你做对了什么。 因为嫉妒和诋毁是另一种形式上的认可,羡慕。所以那些用言语挑衅你,讽刺你,甚至背后嚼舌根诋毁你。99%都是恨你过得比她好的人。 所以之前传江佳,传她勾三搭四,传得沸沸扬扬,说得好像煞有其事。讲得她色大恶不赦,比潘金莲还可耻。 她也不解释,不理会,因为子虚乌有,因为伤害不到自己。 中午小卖部里,陈佳和元夏在货架的背后挑食品。 “我昨晚真是亲眼看到他们俩在溜冰场里卿卿我我,最后还手牵手的一起回家。” 生而为人,为何让你 朱晓月一脸兴奋,特别神秘地对着旁边两眼放光,坐等吃瓜的金多多和金猪讲。 那神情和村口闲来无事碎嘴的阿婆一样,像极了保密科的特务。但声音嘛,异常的洪亮! 金多多同样激动:“同居了?” 金珠特别愤怒:“人尽可夫的绿茶婊,一边说着兄妹一边做着违背伦理的事!” 看来上一次真结下深仇大恨了! “可能这样才有快感!”金珠贱兮兮,说完三个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兴许是货架太高,或者是讲得太投入。他们丝毫未发现死病中惊坐起的元夏,像发现新大陆一动不动的竖着耳朵,愿闻其详! 陈佳心里冷笑,恍然大悟,原来昨晚看到的是她! “真不知这些男的都喜欢她什么?”金多多用讨厌苍蝇一样厌恶的口吻。 “从古到今,男人不都喜欢表面清纯,内心放荡,会玩的女人吗?”金珠同样摆出一副说起死鱼板避之不及的样子。 “听说了吗?她高一就被有钱人包养了!兰博基尼耶!送她上学!” 朱晓月欣喜若狂:“后来被正宫抓奸在床才投到江佳的自行车!” 元夏惊愕地看着沉声静气的陈佳,原来说的是她! 金多多低眸不自然地喝了口奶茶。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告诉任何人,江佳是她亲哥,她也不想提起自己那段笑话。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最后江佳还不是为了前途抛下她!谁知她又搭上学霸许风,真是不甘寂寞!” 金珠仿佛在说一个朝三暮四罪不可赦的水性杨花。 “跟许风不是才刚刚开始吗?现在又跟陈辰?无缝衔接还是脚踏两只船?”金多多问。 “韦小宝七个夫人都行,世上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朱晓月淫笑着。 真难想象这是一群高中生说出口的话。 元夏紧张地看到陈佳冷若冰霜的脸,以及手上被抓变形的QQ糖。 “原来昨晚被一只巨丑无比的猴子抱着啃的五花肉是你呀!幸好没有打扰你们好事。大晚上的,大场合,难分难舍!” 陈佳心平气和的坐到朱晓月面前,盯着她,笑容可掬地加入她们八卦之中,好像真是一伙的! 说别人坏话还被当场抓到,场面也是着实好看。 三人面如土色,尤其朱晓月。 陈佳话音刚落,她就气愤地想打人: “你…………” 你半天也没有你出个什么东西,完全没有刚刚讲别人八卦时的那种滔滔不绝连绵不断,像见鬼般惊恐。 百密一疏! 原来不只是自己看见她溜冰,她也是可以看到她在被人……! 这算不算是做贼心虚? 算不算偷鸡不成蚀把米? 算不算拿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算不算报应? 只要她不肆意造谣,陈佳也不太确定那个饥不择食的是她。 大家都还在回味刚刚陈佳讲的什么意思。 朱晓月就恼羞成怒地站出来,扬起巴掌就朝陈佳呼去,元夏惊得撒腿就跑! 只是这巴掌还没到陈佳脸上,朱晓月手腕就被人紧紧拽住! 动弹不得。 陈佳个子比她高,又练过几年跆拳道,怎么可能任她轻狂到以为可以扇自己耳光。 她用力一拧朱小月的纤纤玉指,痛得嗷嗷叫。 梨花带泪,泣不成声! 人来人往的小卖部里看热闹的人把她们围得水泄不通。 是三个欺负一个? 还是一挑三? 众说纷纭。 “我们又没有指名道姓说你,你偷听别人讲话就很不道德了,现在还动手打人” 金多多见人多,高声斥责。 “对,你自己喜欢对号入座,关我们什么事!”金珠倒打一耙。 “我就是去溜个冰,不小心看到而已,这能怪我吗?”朱晓月声泪俱下,手还被人禁锢,可怜得像只狗。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听着她们的片面之词都开始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对陈佳指指点点。 陈佳放开朱晓月的手,冷笑一声,眼神锐利的盯着金多多问:“难道背地里说别人坏话就道德了吗?你扪心自问一下,是谁先动的手?她不过是打人未遂,我不过是正当防卫……而已!” 语调缓慢而冷静! 金多多心虚但不低头还扬声质问: “既然小月没有打到你,你为什么还把她手拧成这样!” 说完还向旁人展示起朱晓月被拧得紫红紫红的手。 “如果有下一次,我会让她自己骨折。”陈佳刚想回怼就听到陈辰冰冷的声音。 他着急但温柔地捧起陈佳的脸,弯下腰低头仔细的检查! 幸好没事! 不知从哪冒出一句:“受伤的是晓月!她还娇贵了。” “就是!她打的人!”金多多和金珠还在打抱不平。 是因为陈辰往日里平易近人让她们觉得可以博得同情吗? 原来元夏搬救兵去了。 “乱咬人的狗难道不该被好好调教?”陈辰脸色阴沉得让人不寒而栗,目光如炬,声音凌厉。 手却很轻柔的拉过陈佳的手。众目睽睽之下,陈佳也没有躲,很乖巧的拍了拍他手背。 是安慰,是安抚,是回应。 “江佳是我哥,陈辰是我男朋友,许风是我家世交。所以树高千尺有根,水流万里有源,说话请自重!” 冲冠一怒为蓝颜! 到底是本身优秀导致身边的人惨遭恶语,还是身边之人太过耀眼,让人爱而不得,所以迁怒于本人? 陈佳想不通。 没有明星的光环,却得明星的绯闻满天飞。 这一次开诚布公,胡说八道的人该闭嘴了吧! 一场闹剧,笑话一场。热闹已过,如鸟兽散。 有人欢喜有人忧。 陈辰守得云开见月明。终于官宣,名正言顺的有名分之人了! 许多金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许风稍稍有点欣慰,她没有说他自作多情,死缠烂打。 元夏是最为愤怒的一个,她怒气冲冲地质问陈佳为什么? 男有情妾有意,这能有什么为什么?陈佳不解。 “合着你说他同性恋是故意的,就是怕我抢他。” 陈佳倍感冤屈:“我可没有说过他同性恋是你误以为而已,我解释你以为我在掩饰。” “那你也没说他是你男朋友。”元夏回想一下,好像事实如陈佳所言,是自己以为,是许风误导。 陈佳有点心虚:“我刚刚说了,不是你出的高招吗?斩桃花?” 这是第一次对别人说起陈辰是自己的男朋友。男朋友这个词莫名的就让陈佳小脸一红,语气都变得莫名的温柔了。 元夏半信半疑。 恋爱中的女人,矫情做作。 陈佳话锋一转:“你和许多金怎么回事!不也天天把我们当猴耍!好玩吗?” “我们……清白着呢!” 从善如流,嫉恶如仇 原本咄咄逼人的质问一下被反问。元夏以为深藏不露却没想到早被人看穿。 死鸭子嘴硬,死不承认就对了。何况昨天还吵架没好呢! “哦!那你是还惦记着木清?”陈佳的故意让元夏不带一丝犹豫的否决,好像多一秒都是多自身的耻辱。 “那就是陈辰喽!” “少来。朋友夫不可欺!” “那江佳?”尽管心知肚明但就想逗逗她。 “他永远不会有啤酒肚,永远阳光帅气地穿着球服,靠在洒满阳光的走廊上,笑的如花一样灿烂的温柔看着我。站在我的心尖上,烙在我的十六岁的青春里。” 妥妥的文艺女青年(元夏) “大雾四起,我在无人处爱你,大雾散去,我爱你,人尽皆知?” 陈佳问。 “小女子不才,未得公子青睐,扰公子良人,公子莫怪。自此所有爱慕之意止于唇齿溺于年华,今生就此别过!” 元夏牙白口清,比小学背的乘法口诀还流程,比背悯农富有感情。 “诗人衣衫褴褛死在花海,世人西装革履死在高楼!” 元夏莫名暴躁尖叫:“横竖都是死!” “所以,谢谢我替我出了口恶气!”陈佳见她迷糊,又开口提醒金多多她们三个。 “那是给你自己出气顺带给我鸣不公吧。”难得元夏脑子精明一回,追问道:“你们怎么就在一起了吗?” “我们怎么就不能在一起?许仙都能和蛇在一起?董永和仙,宁彩臣和鬼都能在一起。我和陈辰同为人,年纪相仿,脾气相投,互生爱意,怎么就让你用这帮表情来质问呢? 我又不是孙悟空,定住七仙女去摘桃子。他爹连石头都不放过,我们符合历史发展规律,顺应历史发展潮流。” 陈佳很激动,无比激动。 “我是她哥,他是我邻居,结果呢?” 元夏阴阳怪气地模仿起第一次见面时两人的说词,下一秒又八卦追问:“你们到底是谁对谁下的手!” 被人这么一问,想起那天的那个吻,怪不好意思的但又不想表露,硬气含糊:“近水楼台先得月!心有灵犀一点通!” 元夏问得很详细:“什么时候开始的。” 陈佳回答得很官方:“瓜熟蒂落,水到渠成。自然而然就开始了!” “那你们现在到哪一步?牵手?拥抱?接吻?还是已经……” “你瞎说什么呢!我们还是学生呢!”陈佳着急的打断两眼放精光,浮想联翩的元夏,真担心她还会说出一些什么虎狼之词。 “哦!我怎么感觉陈辰像含苞待放的鲜花,像棵嫩绿的小白菜,像只纯洁无瑕的天鹅。” 半晌,教室里传来了元夏杀猪般的惨叫声。 鲜花插牛粪上,还是含苞待放,这是多肥的牛粪啊。 白菜被猪拱,还是嫩绿的小白菜,是有多邪恶的猪啊。 癞蛤蟆吃天鹅肉还是纯洁无暇?这癞蛤蟆得多大的勇气,多黑暗的心理。 这都是些什么词汇?怎么用这般形容词来形容她们呢? 明明是天造地设,门当户对,旗鼓相当,情投意合的天作之合。 这边嬉闹不断,笑声不停,却不知那边三个女的早已对他们恨之入骨。 所以在一个骄阳似火的傍晚,独自放学回家的陈佳被四个吊儿郎当,纹着大青龙染着红彤彤,黄灿灿的不良少年。围堵在离家不远处人烟稀少的公园角落里。 五月份,也许有的城市还在飘雪,但南方已经到了上厕所带一包纸,九张擦汗,一张擦屎的地步。 即便已经是放学,傍晚了,但太阳公公仍肆意妄为地炙烤着万物。 风都躲外婆家里去了,树上连只飞禽走兽都没有,更别说平日里跳广场舞的大妈,下象棋的大爷。 真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天要你亡,你不得不亡。 三个小混混拿着棒球棍把她围在墙角。 多少有点杀鸡用牛刀的浮夸。四男对一女,还是束手无策,孤立无援的小女子? 他们没有像黑社会一样凶神恶煞的让她交出钱财。就是一脸坏笑的看着她。 领头的一红毛在打电话,时不时的看向她。 这种感觉像被枪决的犯人被开了十几次的空枪,煎熬!像死刑犯注射时找不到血管还被扎了十几次一样,惊恐! 陈佳实在想不通,自己一个学生每天两点一线的,怎么就被黑社会给盯上了? 为钱? 为财? 为色? 想起电影里被人先奸后,掏空器官,最后抛尸野外! 血淋淋的,面目全非。 想起新闻里被拐卖山沟沟里的花季少女。卖给四五十岁的老头,关在猪棚牛栏中。伸手不见五指,给人传宗接代。但凡有跑的想法就直接砍断双腿,苟延残喘的悲惨一生。 越想越慌。 她才十八岁,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这大千世界,就要命赴黄泉了吗? 想不到自己一生善良,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却落个英年早逝,还是遇难在家门口。 她颤抖着试问小混混:“你们要干嘛?” 她的脚是软的,心是慌的。要不是背靠着墙,她几乎要瘫坐地上。惨白的脸颊豆大的汗珠,像雨过春笋般一发不可收拾的往外冒。心脏快要跳到嗓门口,要炸裂,要蹦出。 “听说你还会跆拳道?有点武功!” 红毛结束了电话,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陈佳。 那块头又高又壮的,跟日本摔跤大王能相提并论。仿佛一只手就可以把陈佳捏碎,像大象踩死蚂蚁般,轻而易举。 那红冠头随着说话抖动,像火鸡似的庞然大物,把阳光都给遮住了。 满脸横肉,不都说南方人个子小吗?他是基因突变还是吃激素长大的吧。像北方大汉,魁梧! 其他三个混混听闻。都开始舞动手中的棒子,仿佛战斗随时可爆发。 陈佳瞪大眼睛,冷汗涔涔,嘴唇微微发抖:“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我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 希望是抓错人或者希望盗亦有道,能放过她弱女子。 “朱晓月,你认识吧!你欺负她的时候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 红毛拿着棍棒恶狠狠的指着陈佳的鼻子。 原来是朱晓月!陈佳没着落的心不知为何倒是定下来,说话的声音也稳了。也许是排除了谋财害命的动机,洞悉了对方的初衷,知道了自己的处境。 难怪这人看着挺面熟的,原来是溜冰场里啃白菜的大汉。 “你确定是我欺负的她?那你现在是要四对一向我讨公道吗?这就不算是欺负我?男人打女人,还以多欺少,以强欺弱,这说出去不怕被人笑掉大牙吗?” “死到临头还那么嘴硬,真不愧是你啊!陈佳,想不到有天你会落到我手里吧!” 朱晓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副趾高气扬又幸灾乐祸的走进陈佳,仿佛她现在已经是她的笼中之兔。 “你想怎么样!”陈佳下意识的抓紧自己的手心,一瞬间,连呼吸都屏住。 江湖险恶,不行就撤 因为陈辰下午请假了,所以她现在像个落单的小羔羊,被一群饿狼虎视眈眈地围守着。 孤身一人,举目无亲。 也许人家就是因为陈辰请假,这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 “我想让你身败名裂,让你痛不欲生,让你后悔认识我!” 朱晓月阴笑着,嚣张得比恶毒的女巫更胜一筹。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杀夫之仇,夺夫之恨,不共戴天了。 果然女人妒忌心可怕到无法想象,鸡毛蒜皮的摩擦居然想要置她于死地。明明是十几岁天真烂漫的年纪,怎么会有如此歹毒的想法,这与丑陋的皇后又有什么区别? 说完又朝三个混混大手一挥说:“找个风黑月高,没有人的地方寻乐去吧,好好伺候这大小姐!” 汗水打湿了纯白的校服,隐隐可见纤细的黑肩带下包裹着凹凸有致的曼妙身姿。 灰毛混混,顿时两眼发光,猛咽口水,露出那猥琐的淫笑。 陈家顿感心惊胆战! 被强奸过的人,最终都没有一个逃躲得了悲惨的结局,无论是心里还是身体,世俗的眼光,世人的言语。 “你们可知强奸罪是可以被处以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情节严重,可处以十年以上无期徒刑或死刑。 你们四肢健全,五官端正,花花世界里什么样的女孩找不到,想想你们的父母含辛茹苦养你们成长不容易,如果你们听信他人谗言,误入歧途,那你朋友同学会怎么看你…………” “别听她胡说八道,报警也就等于号召天下,她被人强奸。人尽皆知,她不敢丢这个人。” 朱晓月见其中两混混,听着陈佳的话,面面相觑有所动摇,已经开始用脑子想事时便着急打断陈佳的话。 “你们可知,在监狱不待见的可是强奸犯!以坐牢这么大的代价,只为得到一次性生活,可笑可悲至极。 抢劫犯也算是勇猛之人,盗窃犯也算是心思细腻之人,经济犯算是高智商犯罪,政治犯也曾是站在社会高处这些罪。虽然道德感低下,但没有一个是无能之辈。 唯独强奸犯搞不到钱,找不到女朋友而去强奸。当得起无能二字,自己找不到嫖处,担得起愚昧二字。听信他人预言。对人际关系判断能力差,当得上低智二字。 总而言之,一个只敢以体内欺负女人的人就是一个纯粹的畜生,垃圾,到了监狱也会被折磨致死…………” 陈佳死死紧捏手指,沉着冷静,声嘶力竭继续给小混混普及法律。 “我们就只是拿钱装个样子,你们玩那么大,我们钱不要了。”两混混丢下球棒拔腿就跑。 江湖险恶,不行就撤。 场上就剩下尴尬到破口大骂的红毛和不知所措的灰毛,以及脸上难看到极点的朱晓月。 这才是真正的元凶。 天色渐暗,行人陆陆续续归家。 “两个大男人还弄不过一个女的,她拉走。” 朱晓月恼羞成怒,咆躁起来。本来是稳操胜算的一局棋,没成想还有败中之笔。 总算唬走两个,求饶无济于事。 看来巴山楚水凄凉地,风声水起打架自救还得靠自己。 是死是活拼一次! 在灰毛碰触她那一刻,她迅速用书包猛砸他脑袋,踢掉他手上的木棒,还不忘往他裤裆里狠狠踢一脚。 疼得嗷嗷直叫的灰毛无力抵抗的跪坐地上,而扭头回来的红毛被一篮球狠狠的砸着脑袋。 速度的作用力,使到他踉跄几步撞到墙上。半晌没回过头来,脑袋肯定嗡嗡作响。 朱晓月最惨了,受红毛的重力的推倒,脑门磕墙角,鲜血直流,哇哇大哭。 这算不算是恶有恶报! 陈佳看着陈辰像奥特曼一样披着一身光芒,风尘仆仆而来。 原来那个从天而降的篮球出自陈辰之手。 陈佳喜极而泣,可算是好人有好报。 他心如刀割,焦急如焚的上下来回查看陈佳,大手轻轻擦拭她脸上汗渍还是泪痕。 幸好毫发无损,否则怎么能原谅自己,让她独自遇难? 缓过神回来的红毛,一看是陈辰,立马恼羞得像狗熊一样,拿起木棒朝他挥过来。 陈辰把陈佳护在身后,一个侧闪,像个惹怒的狮子。 一个回踢,拳脚并用。 两人大战300回合,终于熊还是熊,抵不过怒气爆发的狮子。 “陈辰!你有种等着。你爸都要倒了,你神气什么!” 最后红毛恶狠狠的甩下狠话,带着残兵败将灰溜溜地落荒而逃。 “哇塞,会打架的女孩子真帅,英雄救美的男孩子真酷!” 死里逃生后才发现旁边还有个女生。 漂亮又时尚,说话还娇滴滴的。一手摆弄着相机,一首轻扯陈辰的衣角嬉皮笑脸:“对吧!辰辰!” 原来陈辰请假就是和她一起,就是为了她才抛下自己一个人遭小混混的。 陈佳的千言万语倾刻化为乌有。有的愤怒,是耻笑。 怪自己吃不量力! 恨自己自作多情! 怨自己无能为力! 那女孩画着精致的妆容,穿着一看就昂贵的衣服,包包一看就不菲。 这是傍上富婆了吗?难怪他平时吃喝用度,生活用品都是名牌。 原来是这样………… 她甩开陈辰的手,满眶泪水硬生生地强忍住。拿起书包,只想离开这里。 “我是他女朋友,你不应该谢谢他吗?”女生唯恐天下不乱。 陈佳骤停。 夕阳下直杆杆挺直的背,似乎这样才不算输。 只是那哽咽的谢谢,在眼泪掉下来的瞬间。无疑自己是输的一败涂地,像个笑话般滑稽。 “怎么啦!还不回家!” 江佳的出现打断了陈辰张口欲言,打破了小姨的恶意逗趣。 她有点懵圈。 这是什么关系?有男朋友的? 她同情地看向低落的陈辰。 又有点欢喜,大高个大帅哥,好像陈辰的遭遇情有可原。 陈佳瞬间嚎啕大哭。 所有的情绪汹涌而来,像决堤的大坝一样泪流满面。这跌宕起伏的堪比剧情般惊心动魄的遭遇。 虽最后是虚惊一场,心情还未平复又惨遭小三堂而皇之地正面宣告主权。 这堆事电视剧都不敢一集播完,有些人一辈子都不如陈佳这一下午的变化多端来得如此唐突。 她终于克制不住的像个孩子泣不成声的扑向江佳。 江佳傻眼,完全不敢相信有生之年还能见着她像小时候粘自己。只是这哭的有点糟心,多少年没见她哭成这样。他抬头投以目光询问陈辰。 陈辰心都被她搅得揪疼。 “遇到几个小混混,可能是吓到了吧!”小姨掩饰不住的心中的愉悦,大大方方打量着江佳,心不在焉的解释。 男人至死是少年,女人也一样,不管几岁都喜欢看少年感帅哥,尤其是摄影专业的她已经构思好下一组照片的内容。 “我是陈辰小姨,刚好遇到”她热情的自报名户。 “啊…………!那谢谢昂!” 一切都在客套中。 只有陈佳听到小姨二字莫名其妙的感觉屈辱!没脸见人。头都不敢回的,拉着江佳不带一丝眷念的往家跑。 “你慢点,把鼻涕眼泪擦干净。不然妈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非把我皮不可。” 江佳心有余悸,从小到大都这样。陈佳哭了,碰了,磕着了,不高兴了都得拿他是问。 “我都差点见不着你们了,我还不能为我劫后余生高兴一下吗?” 哭花脸的陈佳可怜兮兮的,但心里好像也没有刚刚那么难受了。 “这就是你溜的那只猫?”小姨问死气沉沉的陈辰。 陈辰阴着脸,不说话也不搭理人。就默默的以两米远的距离跟在陈佳后面。 小姨赔笑:“年轻人,开不起玩笑!” 直到进家门,陈佳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小姨恍然大悟:“同住一屋檐下,两兄妹啊!” “…………为老不尊!” 陈辰直径向前走。 路见不平,绕道而行 果不其然,一进家门,香气扑鼻弥漫整个房间的鸡汤也没有妨碍到陈妈妈敏锐的嗅觉。 她就那么扫过一眼就看出了陈佳情绪不对,眼眶泛红。 立马警觉地看向江佳。 果然母女连心。 果然是江佳逃不开的宿命。 “遇到小混混,吓着了!” 江佳马上如实回答。老妈像鹰一样的眼神视他如仇敌忾。 “什么?遇到小混混?” “在哪?青天白日的,有没有受伤?” “怎么会遇到混混?” “黄天焦日的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 老爸老妈两人围着陈佳上下打量,左右端详,嘘寒问暖。 江佳被彻底凉一边。 这家里就这样,从来都是这样。 陈佳芝麻小事都是家里的头等大事,何况现在真是生命攸关的大事,着急上火理所当然的。 陈佳不想让家人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不想让大家担心,也不想再生事端,所以故作潇洒道。 “没事!就是一群没长眼的小混混搞错对象了,我可是会跆拳道馆,三下两下就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江佳可不好胡弄,张口就问:“那你干嘛鬼哭狼嚎?惊天地泣鬼神?” 三人六只眼便同时看向陈佳,等她的解释。 虽说是法治社会,但屡屡可见被骗,被抢,被偷,被打的事迹。带对黄金耳环都会被飞车抢劫的扯掉耳朵,晚上出门扔个垃圾都能被强奸,动不动就拿刀互砍到血流成街。 这种事比比皆是。 陈佳怒瞪江佳的哪壶不开提哪壶,她扭妮着:“咳!第一次嘛!难免紧张后怕!” “真没事?”陈妈妈半信半疑,再三确认,就怕她难以启齿。 “真没事!”陈佳再三肯定:“毫发无损!多亏你有先见之明让我学了跆拳道!” “那是!你以为文弱书生李白在那个山匪动乱的年代,敢整天游山玩水,吟诗作乐,不就是因为剑术超群,武艺高强,是当将军的人。所以咱不惹事,但也别怕事!” 江爸爸安慰起陈妈妈的过度紧张。 “对对对!家母大人,料事如神。掐指一算,家妹十八有难,需会武功,方可安全脱身。所以未雨绸缪地让她从小练习跆拳道,简直是神机妙算姜子牙。” 江佳啃着青瓜,半坐餐桌上荡着双腿,手拿遥控面向电视在调台。全然不顾…… 啪的一声,一个霹雳无敌大巴掌狠狠打到他结实的手臂上。 蓦然,五个手指印在织白的灯光下异常耀眼,沙发上的猫都惊悚的躲回自己的窝里。 路见不平,绕道而行。 “都怪你,好好的学不上,非搞什么篮球。你让她一女孩遇到这样的事,你还敢说风凉话。”陈妈妈咬牙切齿。 鸡汤的香味蔓延整个屋子,江佳疼得捂着手臂直跺脚,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愤怒的老妈,环望着呆滞的江爸和陈佳。 没有热泪盈眶的热情款待也就算了,真当他还三岁小孩挥手就打,张口就骂。 气氛紧张到极点。 数月未见的江佳又窜窜的长高了不少,同样也健壮了许多。站在陈妈妈身边,就像姚明站在身边,真担心他一手把老妈提起来。 “那我问问我们队里还要不要扫地阿姨?” 对视几秒,江佳敢怒不敢言。 陈妈妈不满:“问问你爸,学校还要扫厕所的吗?” 江佳惊掉下巴看着若无其事走向厨房的老妈,愣住几秒才向擦桌子的江爸申诉: “爸,我到底是不是亲生的?你实话实说,凭什么?她陈佳的学习就是人生大事,难道我的职业生涯,我的前途未来就不重要吗?” “你妈刀子嘴豆腐心!”江爸做和事佬。 “长着一张刀子嘴,必有一颗斧头心,从小到大夸我的话一句没有,有也是迫不得已的虚情假意。但骂我的话,张口就来,打我是手到擒来,绝对的无比真诚!” 江佳越说越委屈,连猫咪都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年轻人容易心碎,老年人容易嘴碎!”陈佳也不知是不是添油加醋,反正就是随口一提。心无旁念淡定的咬着青瓜,赏瓜! 江佳的回来成功的吸引了老妈的枪火,陈佳心里是别提有多快乐。这算得上是今天最值得庆祝的喜事,比考100分都开心。 “你从小到大做了几件让人称心如意,赞不绝口的事?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一天不揍,天都不能黑。 天不生无用之人,地不长无名之草,真搞不懂你是怎么来的,一点都不严谨!” 老爸都没来得及安慰受伤的儿子,没来得及缓解母子间的误会,也有可能实在是想不出什么理由什么词汇来解释他为何得到这样的对待。 陈妈妈就端着菜出来又打击一番。 江爸爸也很无奈,也曾劝告过陈妈妈要一致对待一,碗水端平。 但陈妈妈信誓旦旦说到因人而异,女要富养,培养她的自信,自立,智慧。男孩要穷养,锻炼他的抗压能力,培养他的吃苦耐劳,勇于担当的责任。 现在看看好像也还挺好的,陈佳虽然五谷不分,四肢不勤,但也还算是个五官端正,三观刚正的独立女孩。江佳虽然学习不好,但脾气性格也算是可屈可伸,肯吃苦,肯努力。 但面对孩子们的哭诉,江爸爸教书育人一辈子却词穷。 “我最能拿出手的事大概就是还是颗精子的时候一马当先地冲在了最前头,才导致了今天这般落魄。” 江佳盛了一碗鸡汤,香喷喷地嗅了一下,心满意足的喝了一口,才慢悠悠到客观阐述到。 出门在外,最想念的就数这有价无市的独家秘方的绝世佳肴。 此话一出,陈佳差点命上鸡汤,这话题都可以公开在餐桌上讨论了吗? 再说这好像并非如此。卵子里有一个保护层叫透明带,很多精子跑得飞快,释放顶体酶溶解透明带,但是他们都力竭而死在门外。 所以很多跑在前面的精子用生命为后面的同胞撞开了卵子的门,然后才有一颗进去,所以江佳并不是跑的最快的,而是最幸运的那一个。 “我原本可以有一个文武双全的儿子,却被你活生生的给挤死!” 陈妈妈反驳,江爸爸浅笑。 果然好奇害死猫。我这该死的好奇心,没事瞎凑什么热闹。 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我算是踩着兄弟们的尸体横空降临。遭受这人间毒打,体验这世间的冷暖薄清,我这该死的幸运。仅有的幸运就都用在投胎上了。 唉!也没来得及精挑细选的,找不到李嘉诚这样的家世,好歹也该有个霍英东那样的家境吧!” 热泪盈眶,亦是成长 江佳拙劣的演技,浮夸的表情,说到动情处还做作地往自己脸上扇耳光。这场面是既搞笑又尴尬。 陈妈妈老脸一红愤斥道:“饭还堵不上你的嘴!” 江爸爸抿了一口酒:“母不嫌子丑,子不嫌家贫。” 陈佳忍俊不禁,赶紧换一话题:“你这次怎么突然回宫?微服出巡还是秘密出逃?” 此话一出,两家长立马警惕起来。 陈妈妈郑重地问:“老实说,你是不是被退货了?” 江爸爸推了推眼镜,沉思一番,像是自言自语地拿起手机查询什么:“不应该吧!一天没去学校而已。是错过了什么信息吗?” 然后又抬头询问江佳:“你之前不表现挺稳的吗?教练还特别夸赞你有天赋,肯吃苦,将来必有出息。” 陈妈妈先声夺人:“那就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连天赋都不可挽救的大事。” “你自己10月怀胎生下的孩子是什么样的?你自己亲手教导的孩子能干什么伤天害理到不可饶恕的事?你自己心里没点数?你是对自己基因在怀疑,还是对自己教育没信心?” 江佳翻着白眼啃着大鸡腿,嘴巴塞满满的反问。 老妈的话虽然不好听,但是菜做得还是很不错的。 陈佳沉默不语,忐忑不安的看着他们,对江佳新生几分的愧疚。 “我倒是想有自信,但是我敢有嘛?就你这玩意,这附近的左邻右舍哪个没上门投诉过你那些调皮捣蛋欠揍的破事!不是砸人窗户,就是抢人小孩的辣条,扔人家的小狗剃别人家的猫毛,画别人家的墙壁……” 江佳不服:“多少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谁家的小孩小时候不都这么干过来的?” 陈妈妈先入为主:“出去那么久也没干出什么成绩,哪能一直养个废物!回来也好和陈佳有伴!” 陈家既希望是真的,又害怕是真的。 毕竟比起他的前途,让他留在家里分担老妈的战火,好像有点得不偿失。 如果是真的,那这也太悲惨了。好不容易站上顶峰,却一不小心跌入谷底,这无疑比自己从年级第二掉出年级前二十还让人痛彻心扉。 如果是真的,这算不算是自己重揭他好不容易收藏起来的伤疤,让他再一次经历挫败感,让伤口血淋淋的公开处刑。 她同情又懊恼地看着江佳! 负罪感好深。 感觉很对不起他。 他好可怜呀! “养兵千里,用兵一时。再说了,一年生当柴,三年五年生当桌椅,十年百年才有可能成栋梁!养深积厚!” “上等人自成才,中等人教成才,下等人打也不成才。” 果然是母子连心,每一次在江佳话落,这边陈妈妈马上就接上。 真是心直口快,把想要缓解气氛的江爸和陈佳到嘴边的话活生生给憋回去。 陈妈妈曾在学校里是无对手的辩手,合着这么些年,初心不改,拿他们当练手。 江佳无语死了,像霜打的茄子,生无可恋又忍无可忍道:“我就是回来参加个婚礼,顺道回家看看……你们这……?” “我就说嘛,孩子还是分得清是非,做事有分寸的。所有的一鸣惊人,不过是折服已久的厚积薄发,你就别心急啦!” 老爸作为一校之长,向来夸夸其谈。在老妈面前只能趁其愣住之时,才方可侥幸插上一句。 终于真相大白,陈佳桌底上踢了江佳一脚。 直接开门见山不好吗?非要这样山路十八弯让人想入非非,想得尽是不好的。 没有办法,形象一旦形成,便根深蒂固在心里,想要改变有点难。 “哼!但愿如此吧!”陈妈妈有点别扭的夹了另一只鸡腿给江佳才离席收拾东西,准备值夜班去。 这就算是对江佳的道歉,而江佳原谅的方式就是狼吞虎咽吃得那叫一个香。 “爸,我妈这种打击士兵的行为在古代是要被砍头的吧。” 江佳鸡腿吃得香但不妨碍说话,就像他原谅了老妈的行为但并不代表他不能吐槽她的作为。 “是多少有点削弱士气,但你要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决心。要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毅力,咱们要用实力去证明自己的努力是值得的,用成绩去改变不看好你的想法。年轻人要经得起质疑…………” 江爸爸也就在陈妈妈你不在场才有机会长篇大论的教育江佳。如在学校里站在高高的讲台上激情慷慨的豪言壮语。 “佳佳,明天你和你爸一起上下学吧!” 陈妈妈雷厉风行地边往外走,边发号施令。 陈佳不想:“可是!被人看到了会说闲话。” “命重要还是闲话重要?” 陈妈妈不容置疑,江爸爸没有异议。 她没有理由反驳。 “陈辰今天没和你一起走吗?” 大家以为她可以安心出门时,她又悠悠来这么一句。 “他们联手制敌!” 江佳嘴真碎,随妈! 陈佳心想。 “那你和陈辰一起走!” 陈佳没有说是因他而起的祸端就像绝口不提是江佳留下的隐患一样。只想说老妈真现实,物尽其用。 “爸,你怎么在陈女士面前像个孙子般唯唯诺诺?” 江佳没有继续老爸刚刚的话题,要认其讲下去三天三夜讲不完的人生哲理。 陈佳安静的细嚼慢咽,像个局外人似的听着这好久都没有过的热闹,也由衷地佩服江佳像打不死的小强,居然敢同时羞辱两位掌上大人。 这还是进家门的第一顿饭呢! “注意你的措辞,尊老爱幼是中华民族传统美德,你应该虚心接受别人的意见,尊敬长辈,我和你妈向来相亲相爱,和睦共处……” 陈佳有点头疼,三口两下地吃完赶紧逃离孔子教书。 孔子身高两米,四处奔波,战乱时期却有弟子3000,这真的是以理服人吗? 堂堂几千人的一校之长,现在和自己儿子各执争论,唇枪舌战。 但跟老妈相比,这应该算是相互交流探讨人生吧。 他们从男尊女卑聊到弱肉强食,优胜劣汰到好男不与女斗,再到血脉相连。 陈佳躲到床上。瞄了眼对面好久没有灯火通明的陈辰家,沉思了半天。 你真失恋? 陈辰心不在焉地拿着手机发呆。 他在犹豫要不要给陈佳打电话。在纠结该说点什么? “嘿,干嘛呢?晚上吃什么?” 小姨一进家门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四处打量游走观看,终于找个房间把行李全部收拾好,美美的洗了个澡出来,以为可以吃上美美的一顿饱餐。 结果便看到魂不守舍的陈辰什么也没搞,还是保持着回来的姿势瘫在沙发上。 “你不是要减肥吗?吃什么晚饭?” 陈辰回神把手机收好,冷淡地回答。 “我……千里迢迢跋山涉水赶来看你。你不应该尽地主之谊带我去尝尝这边的山珍海味吗?” 提着书包有气无力的陈辰在迈脚上楼听到这话时突然回头斜视问: “你到底是为何而来?又失恋呢?” “看你!” 小姨理所当然的回答还加高了一个分贝的音调。 “呵呵……” 陈辰像听了个笑话般突然发笑,返回客厅审问: “十几年也没见你亲自到这里来看过我,看来这一次伤得挺重的!是大叔欧巴还是纯情奶狗?” “我……呵!怎么可能被伤!年轻貌美,多金多才。追我的人上到99,下到刚会走。” “嗯!初中喜欢混混,高中喜欢学霸,大学喜欢老师,军训喜欢教官,工作喜欢对手,理发喜欢托尼,看病爱上医生,你怎么可能不优秀?” 陈辰也只是偶然发现,小姨的房间里摆满了各式各样,五花八门男性的相片。 刚开始以为这只是因为爱摄影却没想到都是她一眼就喜欢上的人。 这得是多擅长发现美的慧眼! 差不齐的颜值与类型! “你找死啊,我还没问你五一长假不回家去哪里鬼混?现在反过来兴师问罪我?” 小姨被击中事实开始反客为主。 本来五一是该回北京的,后面跟着陈佳与元夏他们一起去看大病初愈的何老实,然后又去海边听音乐会玩了一天,剩下的就和陈佳呆家里讲题复习。 毕竟年轻气盛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尤其是的小情侣。 心无旁焉怎么可能。 一个抬头,一对视。阳光洒进屋子,电影烘托气氛,那眼神如丝如胶,情不自禁就吻得干柴烈火,难舍难分。 很生涩却很缠绵,真的磕到墙上疼了才恢复理智的控制。 两人尴尬得连眼睛都不敢对视的落荒而逃,这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接吻还是舌吻。 至今想想仍然止不住的脸红心跳。 不知道算不算是有了媳妇忘了家人。 重色轻友的典型? “是因为刚刚那女孩才没回的北京吗?是因为她才一定要回这里上学吗?是她说的你轻浮吗?” 小姨峰回路转,直勾勾的盯着他眼睛,像个机关枪似的一顿强攻。 毫无预兆的陈辰被问得措手不及。 那边陈佳还不知道什么情况,这里又遇个穷追不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小姨。 真是内忧外患,祸不单行。 燥热的夏天,头顶上的风扇吱呦吱呦的转个不停。 陈辰闪过一丝慌张,打开冰箱喝了瓶冰水,暴躁的小男孩上楼还不耐烦的嚷嚷道:“你还要不要吃饭?” 有点威胁,又有点贿赂。 答非所问就是答案。 小姨不知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开心的大概是经历那么多变故还能像正常男孩子一样敢于有喜欢人的勇气。 难过的是跟他妈一样的恋爱脑,无可救药的为爱疯狂到失去自我的唯爱主义者。 她也走向冰箱想喝口冰水缓缓。 打开冰箱大门,满满的草莓,樱桃,酸奶。 这绝对不是一个男孩子日常生活用品。 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年纪大了,真见不得这种处处透着爱情的酸臭味。 小姨拿了一盒草莓,一盒酸奶,悠闲的坐在餐桌上见冲过凉一身松垮,拖着拖鞋,满头水珠的陈辰目光停在草莓上突然发问: “王宝钏苦等寒窑18年,天天挖野菜,你怎么看?” 陈辰打开电视嘲笑道:“18年还没学会种菜是有多笨。” 得到这个出乎意料的回应。小姨又问:“你不觉得她可怜吗?薛平贵有点渣吗?” “薛平贵没有遇到王宝钏,养父对他视如己出,还有个喜欢自己的妹妹。按正常轨迹长大以后从军,凭他的武功。建功立业板上钉钉。再被代战公主喜欢上,是当大唐将军还是四凉驸马随他选。 说不定什么时候信物被舅舅发现身份曝光,直接认亲当大唐皇帝。 可是,好心救了个王宝川,结果养父被杀,妹子失身被拐。” 陈辰的博学多才换来小姨一句 “所以,恋爱脑都没什么好下场!” “嗯!” 陈辰翻着手机敷衍着。 小姨继续试探他的爱情观:“你牛郎织女,你怎么看?” “偷窥别人洗澡是要吃官司的!” 小姨无语。现在的孩子头脑清醒得可怕! “那潘金莲和武大郎呢?” “潘金莲古今贤妻的典范,你应该膜拜的偶像,孤陋寡闻的人才会对她有偏见” 陈辰心浮气躁,翻了半天也没有任何动静的手机扔沙发上。 还要给远道而来的贵客做晚餐,钦点的小葱拌面。 别人家的长辈见晚辈都是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到了他们这里却是“我想吃你做的面条,你快给我做。” 他熟练地切菜,下面,过水。 她津津有味地吃着陈佳的樱桃,还指手画脚。 “冲白少一点……油少一点……面别太辣……盐别太多。” “韦小宝,你怎么看?” “看你一样看!”陈辰不明白为什么问这些无厘头的问题。 吃着面又翻着手机,也没忍住抬头怒怼小姨。 小姨嗦着面条,没忍住笑意:“与其被别人伤害,不如伤害别人,鲁迅说的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这是?鲁迅先生会不会气愤到揭坟而起,水泥板都压不住。” 陈辰被气笑了,嗦一口面才捕捉到这句的言外之意,一本正经看像小姨。 “你真失恋了!” 房子里很安静,只有电视里传出新闻联播的声音。 小姨没有回答,优雅的吃着碗里的面,慢条斯理。 生活不易,竭尽全力 好歹她也是大户人家的千金,行业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虽然很多事不拘小节,但该有的吃像还是相当得体。 即便现在和陈辰两人吃着简单的小面。 陈辰也没有在意她回不回答,是否失恋。毕竟小姨在这方面已经是习以为常,爱恨分明,开心就在一起,不开心大家好聚好散。 所以外公外婆操碎了心。大女儿嘛,死心眼,一条道上摸到黑,忍辱负重,把自己命都搭上。 而小女儿嘛,简直就是个对比反差,心飘得很,从不安分。 叛逆得像个17岁的小孩,永远讲不听,永远不听讲。 所以也不奇怪,陈辰说她是现代版的陈世美。 见一个爱一个,每一个都很真诚的爱,但每一个都很短暂,像烟花稍纵即逝。 有很多时候你都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就已经过去了! 陈辰终究还是没有忍住的给陈佳发了句:“首项加末项的和乘以项数除以二。” 石沉大海,没有回应。 按正常流程,陈佳会反问(干嘛)。 这时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回(求和)。 是网络卡死了吗? 陈辰探头看了看对面亮灯的屋子,又发了条信息。 “说个事,你的樱桃被我小姨吃完了!” 这下应该会有所动静吧,哪怕是手提刀冲进来也总比现在这样了无音信的好吧。 不出意外,还是一样没有反应。 倒是小姨拿纸巾擦拭完嘴巴慢悠悠到:“我要结婚了。” “哦!”陈辰还在瞄窗外,完全是机械似的回应。 “我要结婚了!”小姨郑重其事地再说一篇。 “啊……!” 陈辰半晌才惊大嘴巴,不敢相信:“这是哪个神仙收了你这妖孽!何德何能,让你收心!” ………… “浪子回头金不换,看来是遇到真爱了” ………… “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小姨就这么端坐着看他因为刚刚心不在焉的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行为理亏得像个跳梁小丑般努力地参与其中,似乎这样就能把刚刚失礼的搪塞给弥补。 到底是个孩子,藏不住事。 小姨莞尔一笑:“见一次面有几分什么真爱!” 不知怎的,此话一出,既有些许沧桑和无奈。 陈辰放下手机:“不想结就不结啊,又不是一定要靠男人。” 虽然两人平常相处得没大没小的,但正因为没大没小的相处,两人感情也是极好的。 面对小姨反常的妥协,他会心疼。 “巷子里的猫很自由,却没有归宿。围墙里的狗有归宿,但终身都得低头。你外婆说了不结婚,将来死了都没人知道。” 小姨点了支烟,盘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遥望星空。 晚间的风,手中的烟,烟雾缭绕,最后随风而散。 “知道可以复活?”陈辰搬了张椅子坐小姨边上, “呵!我也是这么说的。但你外公吧!感觉我不结婚,有辱家门。联合你大舅,二舅,甚至是你表哥表妹轮流对我做思想工作,软硬兼施!仿佛我不嫁人,不尝婚姻的苦,人生都不能完美。” 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吗?全家出动! 陈辰怯怯地问:“然后呢?” 其实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并不自私,要求别人按自己的意愿生活才是自私。 现在民政局的标语是结婚不一定幸福,但不结婚也未必不幸福。 可老一辈还是总觉得不结婚就好像一定不会幸福。 “你想想看,两个没关系的人因为结婚在一起。然后吵架,冷战,最后相互猜疑,再出轨,最后两败俱伤,何必呢!” 人一旦把结婚生子从人生规划中删除之后,会发现年龄根本无法对你形成任何束缚和恐惧。所以我逃婚了!” 小姨刚开始还挺深沉的,后面说到逃婚二字竟有抑制不住的兴奋得手舞足蹈起来。 就知道事情不可能那么简单。 就知道不速之客,必有大事。 就知道言听必从根本不是她本性。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这一次怕是捅破半边天,外公外婆会不会急火攻心? 陈辰瞬间变脸质问:“呵!所以你就千里迢迢跑这?为看我,实际上是躲命?” “你是我距离最远也是我最亲的人,你真的要和他们统一战线?就因为我不嫁他人就不配活吗?” “也不是……就是……是不是有点过火了?外公……” “小姨我心里有数!真心没白疼你个好小子!” 说着还起身动手揉乱了陈辰半干还湿的碎发。 大人的世界好复杂! 陈辰望着喜怒无常远去的小姨,不知自己是对是错?是拯救还是助纣为虐? 但好像现在有更为棘手的事没有得到解决。 21:25,手机也没有亮,还是没有反应。 天又发了一条信息“东欧剧变,苏联解体。” 刘备还三顾茅庐,他低头求和算什么! 两秒,手机响了,有信息。 不过不是陈佳的,是元夏的一张聊天记录,一张她和陈佳的聊天记录。 21:30分,也就是刚刚。 陈佳:难受,想躺在一米八九,六块腹肌,大长腿,声音好听,会哄人,温柔深情又专一的帅哥怀里大哭一场。 也就是说他在这边为她抓肝挠肺时,她在对别人想入非非! 有种一个人顶着太阳收了二百斤水稻又搬到村头打成米最后被告知收的是邻居家的地的那种心情。 陈辰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她说的每个字,眉峰轻动。 一个电话直接拨过去:“给你五分钟,下楼!” 秒接!说明她就是故意的。 元夏也不过是个传话筒。 陈辰有点窃喜,但还是很有脾气的说完就利落的把电话挂了。 不容她开口。 猖狂的飞虫,密密麻麻地聚集在路灯周围,仿佛在商议任何瓜分灯下送上门的小鲜肉。 五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他靠在她家楼下,能清晰地听到他和江佳的斗嘴,但就是不见人来。 橘黄的路灯,颀长的影子。 静悄悄的街道,广场舞的阿姨都散伙了。 陈辰只能垂头丧气地回自己家,小姨在津津有味地看着小品,小品里正吃着色香味俱全的麻辣小龙虾。 他灵机一动,热情地邀请小姨去吃小龙虾。 “臭水沟里养的?” “人间烟火味好吃到停不下来!” “垃圾食品,少吃点。” 小姨一动不动。 “给你介绍今天下午的帅哥,做你的模特,打篮球的。” “真的?” 小姨乐滋滋地去换衣服。 围魏救赵 “江佳哥,出来吃小龙虾。我小姨想请你们做她模特。” “她拍过几张大片,得过几次大奖,留学回来的。有自己的影楼和很多明星大人物都合作过。” 就这么三言两语。 夜市里,熙来攘往的人群,五花八门的特色小吃,热情好客的吆喝声。 小姨眼花缭乱,忍不住惊叹道: “果然,南方人真是除了天上飞的飞机,地上跑的火车,海里游的轮船,其他通通可食!” 别人千秋大业一壶茶。 他们,一张桌子四个人,两盘红艳艳,让人垂涎欲滴的小龙虾,四瓶啤酒。 夏天的标配,小龙虾,冰啤酒,夜排档。 很快,小姨和江佳一见如故,像多年未见的老友,开门见山聊得热火朝天。 果真是做生意的人!也对,他俩不就是因为这个才出来的吗? 一个放弃了美容觉,一个扩张了自己的胃容量,都是事业心爆棚的人。 而陈佳单纯的就是出来吃小龙虾的。 一言不发,一个人沉醉在美食中。 只有陈辰有种见家长的拘谨,忐忑不安地看看陈佳又瞄瞄江佳,不知该加入哪个阵营,似乎哪个阵营也不太欢迎他。 “我去个洗手间” 陈佳很有礼貌地起身离开。 厕所有点偏,路有点远,灯有点暗。 陈佳厕所一出来便被拉进一个强有力的胸膛里。 熟悉的沐浴露扑鼻而来。 她没有半点惊慌失措,也没有说话。就任由着被越抱越紧,鼻息打在脑顶上,清晰地听到对方强有力的心跳。 “1米八的怀抱可还能让你哭痛快?” 元夏真心的大嘴巴子,心里就不能藏点事吗? “你就为了这个费尽心思地把我弄出来?” 陈佳仍旧埋在他宽厚的胸膛里,她喜欢听他的心跳声。 而他们的身高,刚刚好。 “你生气了?”陈辰松开她,倾身低头,局促不安地盯着她的脸,谨小慎微地试探。 陈佳嘟嘟小嘴,盯着他的白T恤:“劫后逃生,喜事!” 洁瀚的星空,陈辰内疚:“对不起!” “干嘛?过去的事何必重提!如果我今天不出来,你会怎样?” 事已至此,陈佳不想他因此耿耿于怀,仰头嬉笑地质问。 对于他求和的速度还是很欢喜的。 要分得清楚,空出时间找和腾出时间找是两码事,一种是想起我了,一种是想我了。 陈辰:“我……” 他心里也没底,他能怎样?冲进她家吗? 他不敢也不能。否则也不会傻傻站在那喂蚊子。 “你现在是能干了!都会围魏救赵呢!真的是你小姨要邀请我们做模特吗?” “当然!” 小姨本有意,所以陈辰回答的底气十足。 夜风送来阵阵凉意,水波荡漾,虫鸣声四起。 其实哪有什么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安全感缺失,不过是想要一个爱她的细节而已。 谁也没有规定一定要赴汤蹈火,出生入死,才能证明爱的深刻,不过想要个态度而已。 嘴是个好东西,吃饭只是与生俱来的功能,讲话才是它展现个人魅力以及获取幸福的助手。 所以该解释的时候千万别藏着,该哄的时候千万别僵持着。 他满怀笑意牵着她的手,并肩走。 “她真是你小姨吗?” “当然!同父同母,亲生的!” “你不怕你小姨知道吗?” 陈佳想甩开他的手。 “你怕?” 陈辰拉着她的手更紧了。 “你敢吗?” 陈佳挑衅。 陈辰挑眉:“你想吗?” 璀璨星空,月明如水。 上了个厕所回来的两人与刚才相比截然不同,刚刚像死水般沉寂,现在有说有笑互打嬉闹,如沐春风。 看来定期清理一些内存有利心生愉悦。 难怪便秘这件事得到了各界的重视。 火树银花,人来人往的夜市里。 小姨入乡随俗,江佳尽显地主之谊。 两个谈笑甚欢,毫无违和感,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一对情侣。 龙虾在手,天下我有!没有什么关系是一顿小龙虾混不熟的? 他们一落座,小姨就瞟到陈辰胸口上纯白的T恤上蹭抹上一红印。 她笑笑没说话,只是不经意的目光来回穿梭在他两之间。 这是刚刚陈佳贴他胸口蹭到嘴上到唇釉还是龙虾油? 被看的两人心虚得很默契的喝起饮料,但是喜上眉梢的心情掩饰不住。 “小美女,是叫陈佳吧?” 陈佳点头:“嗯!” 小姨笑吟吟:“你看我们家辰辰叫陈辰,你叫陈佳,你俩名字加一起就是成家。 是巧合呢?还是缘分?” “纯属巧合。” “缘分啊!” 双陈异口同起,陈佳有种想要逃避这个话题的迫切,陈辰却是有种大可展开细细畅谈的渴望。 江佳心直口快:“纯属是省事取的!家里人。” “哦!是吗?” 小姨表情很丰富地游走在座的各位又问:“小辰在学校里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明明是关于陈辰的事,小姨问的却是陈佳。 这上个厕所回来,怎么就突如其来的话锋一转,到自己身上。 有点措手不及,他们正经事就谈完了吗? 陈辰:“当然有!” 陈佳:“没有吧!” 小姨笑意更深了,这小子刚刚在家闭口不谈,誓死不说。怎么一会儿功夫竟不打自招地主动提起了? 内心控制不住的八卦因子汹涌而来,像那上了膛的机关枪,迫不及待地追问陈佳: “什么样的女孩子长得好看吗?和你一个班?姓什么?家住哪里?……” 陈佳尴尬:“……” 问当事人不是更清楚吗?为何要为难她一个旁观者! 她偷刮了他一眼,心里后悔死刚刚对他的挑衅,这架势是要真的见家长了吗? 江佳剥着虾,很淡然地解围道:“有喜欢的人多正常啊,说明性取向没问题。她不知道也很正常,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 陈辰欢心雀跃:“当然好看,聪明伶俐,就是脾气不好,对吧?” 说完还特别邀请已经埋头假装很忙碌剥虾的陈佳一起参与这个话题,并对此发表看法。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人无完人,不然怎么和你匹配?” 陈佳咬着后槽牙,皮笑肉不笑,眼神里是一触即发的警告。 “也是,红豆配相思,绿豆配王八,黄豆配猪蹄,黑豆配当归嘛!” 陈辰不怒反笑,异常开心。还特别地赏赐了一只已经剥好的肥美的大虾给陈佳。 “脾气不好,娶妻不贤祸三代,再好看也要不得。” 江佳连忙劝告。 陈辰忍俊不禁,肩膀微颤,胸膛随着起伏,喉咙里发出细碎的笑声。 陈佳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无处安放。 古代战败便叫女人去和亲,国亡就拿女人来顶罪。 商朝是妲己弄亡的,周是褒姒弄亡的,安史之乱是杨贵妃引起的,八国联军是慈禧太后惹来的。 拉屎不出怪地球没吸引力吗? 小姨哭笑不得。 那个让他独自坚守在这里的人是陈佳无疑了。 看来两人并没有达成共识,这傻小子用情过深了。 “佳佳,那你有男朋友吗?” 小姨的话锋总往陈佳身上转。 “没有!”陈佳斩钉截铁。 有种快刀斩乱麻的报复。 自顾自低头剥虾,全然不顾瞪着双眼震惊的陈辰。 脑子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陈辰那天亲她脸的画面,余光瞟了几千遍他因气而紧绷的下颚。 心里十分的痛快。 一般不记仇,但有仇当场就报。 果然六月债还得快,知道她是故意的,但心里还是难掩失落。 小姨也难免忍不住替陈辰难过,原来是一厢情愿啊。 大家各怀心事,只有江佳。稳如松,意料之中的答案,也是不争的事实。 “就她这样,既不合群,长得又不讨喜,还不善言辞,四处结仇的独行客,上哪找男朋友?” 搞不清楚状况的江佳,言辞犀利,损气自己的妹妹毫不客气。 虽然沉默和无视才是惩罚跳梁小丑最高级的方式。 众目睽睽之下,陈佳满脸绯红,如鲠在喉,如芒在背。 但下一秒她抬头挺胸,眼神犀利,嘴角还带着一丝微笑正视江佳。 “牛马成群,猛兽独行。” 脚下更是毫不犹豫重重踩上江佳的鞋。 暴力虽然不能解决问题,但是解气呀! 盲目的合群是平庸的开始,悄然的读心是拔尖的开端。 陈佳不过就真的只是人性薄凉那一种,又或者是慢热的那一种,也有可能是随遇而安的那种。 在人际交往中,她尊重所有人,但并不在乎任何人。 所有人的生活方式既然存在,那就是合理的,但没必要理解融入。 她不想受到无端情绪的困扰。 天气与她的情绪关联不大,她心里有自己的云雾和情感。 所以用不合群,不讨喜,不善言辞这些词来形容她,不合适! 陈佳不怒自威,江佳疼痛难忍。 识时务者为俊杰立马改口:“凡夫俗子怎么可能入得了您的慧眼。” 陈佳:“皎洁的月亮,万众可以瞩目,但璀璨的太阳你敢直视吗?” 江佳不服:“那今天的混混是瞎了眼?” 两人旁若无人的唇枪舌战,互不相让的相处方式。 小姨真心羡慕。因为自己小的时候,哥哥姐姐都已成家,好不容易小辈长大点可以陪自己玩了,却被说成为老不尊。 “不都是因为你的风流债吗?你万花丛中过,我替你罪过!” 陈佳无语翻了个大白眼,给了他一个闭嘴的警告。 陈辰恍然大悟。终于明白她为啥被孤立,被针对,原来罪魁祸首是人走事未了的江佳。 人走留名,雁过留声,他可倒好,留下一身风流债让别人受过。 小姨大为震惊。这年轻人现在都那么无所畏惧?爱而不得,终会因爱生恨。 灯火通明的闹市,晚风送来一丝丝畅快。 辛苦劳累了一整天的人们,上三五好友吃着夜宵聊着各自的近况,真心的惬意! 可这一桌,被六只眼盯着的江佳飘飘然扶额道:“唉!我这个我这该死无处安放不又不可抵挡的魅力。长得帅是一种罪,我已经是滔天大罪,明明我什么都没做,但就是很多事因我而起。我也是很烦恼的。” 那表情自恋又多情,像个开屏的孔雀,沾沾自喜,撩起头发,做作! 陈佳想挖个地洞藏起来,真心不想认识这样的傻叉。 都是一母同胞的兄妹,把别人贬得一文不值,把自己夸得世间少有。 到底是长脸还是丢脸!傻傻分不清。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喜欢你的还是你喜欢的?像辰辰就喜欢自己喜欢的,而不喜欢喜欢自己的,所以才逃到这里来的。” 见多识广的小姨,心地善良地又把话题转移到陈佳身上。 陈辰一听,不好!心里苦不堪言。 刚刚才哄好,这么一说,合着他是避难来的! 明明是专程为她而来的。 他紧张地看向喝着果汁似笑非笑的陈佳,但清晰感受到她骤然间浑身散发的寒冷。 他张嘴想解释,不料陈佳抢先一步,笑得有点渗人,轻启朱唇:“我比较随意,喜欢……喜欢自己的。” 很好,完犊子了。 一晚上前功尽弃。 女人生气了能拿话怼死你。 “那你应该喜欢许风的呀,这不皆大欢喜了吗?他那么喜欢你。”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江佳此话一出,陈佳真想找药把他给毒哑,脚下又是狠狠地踢了他一脚。 陈辰也是倍感无语! 这算什么事,哪壶不开提哪壶。提起这个名字的杀伤力比陈佳说没有男朋友这件事还让人难受。 毕竟那是上门拜访过,双方父母都有意为之的事。是他目前为止没有勇气,也没有能力迈出去的一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把握可以得到的。 “这是什么爱恨情仇,年纪轻轻的情感阅历倒是不少啊。” 小姨忍不住感慨。 “毛都没长齐的丫头,选个榴梿和芒果都还要犹豫的年纪,她知道什么喜欢不喜欢。你这么问她就像是问一个一无所有的乞丐喜欢海景别墅还是四合院。” 江佳可能是屈于那一脚的武力下力挽狂澜的亡羊补牢。 可陈佳还是特别无语地长叹一口气。 这比喻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见家长 “女性最佳生育能力在25岁到30岁,也就是说25岁应该把宝宝生下来,这样才不影响二胎,所以24岁就应该怀孕。怀孕之前调整放松两年,那应该是22岁结婚。 订婚和见家长需要一年时间,谈个两年恋爱,那么19岁就应该选好订婚人选,相处一两年,所以17岁就该确立关系。在一起之前的各种暧昧期,磨合期什么的是不是应该16岁就认识?所以你说她还早吗?” 小姨振振有词的对江佳条条有理阐述。 犹如她刚刚对于逃婚的说辞一样,头头是道。 陈辰心里想笑,这有点像鲁迅说过的话:拉良家妇女下水,劝风尘女子从良。 多少有点讽刺,有点双标。 但这感觉又像是两长辈在探讨两小辈的人生大事似的。 他乖乖的安静洗耳恭听着,同样陈佳也没有发出任何异议。 圆桌下,两人踢踢小脚,碰碰小手。 忙的不亦乐乎。 江佳不赞成,摆着沾满麻辣汁的手,摇摇头说: “姜子牙72岁才下山娶妻,白素贞100岁才下山谈恋爱,不着急。” 陈佳听完有种被雷击中般电火花石,脑瓜子短路。 这是人说的话吗? 说的是人话吗? 如果早恋有罪,如果口是心非有错,请让公正的方式来惩罚她。 而不是让这个缺心眼少根筋,喝了几杯啤酒说话不过大脑的笨蛋来抹黑她。 姜子牙是谁? 白素贞是哪路人物? 她凡人一枚,72结婚,是携手共赴黄泉吗?1000年以后别说魂有没有,灰都不曾留下。 八戒喝酒敢对嫦娥下手,武松喝酒能空拳干猛虎,江佳喝酒能篡改生死簿。 知道喝的是啤酒,不知道以为喝了几斤二锅头。 口出什么狂言? 漫天繁星,一派胡言,把大伙都给整哑口无言了。 “老板,再来一盘小龙虾!” 陈佳瞪着怒目,咬着后槽牙。 “多吃少说!” 相当不客气的,把一只龙虾重重的放到江佳碗里。 这一瞬间真心能体会到老妈常说的那句话。在工作上累死人的往往不是工作,而是工作中遇到的人。 平衡情绪最累人了。 “喂!110吗?这里有人卖淫!” 一个粗狂的男声异常扎耳。 “呃!110吗?这里有人强奸!” 一个尖细的女声尤其刺耳。 这一唱一和,疯疯癫癫,不在乎旁人目光,摇摇欲坠的两人是喝了多少酒。 明明刚刚还勾肩搭背一起来的,难道价钱没谈拢? 现在也还是跌跌撞撞的相互搀扶着打电话,这算是戏弄警察叔叔,占用公共资源吗? 众人津津有味的围观着这场奇葩闹剧。 陈佳看着新上桌肥体胖的小龙虾,却没有了食欲。 这一天真是开心的事一件没有,遭心的事随处可见。 虽然都是芝麻小事,但一地的芝麻足以让人捡到崩溃! 陈佳整个人靠坐大排档常有的椅子里,一手撑着脑袋,一手垂在扶手上。 沉默寡言,眼神里透露着深深的疲惫,没有表达任何情感的欲望。 等到天黑翻篇之后又是新的白昼。 夏日的清晨,蔚蓝的天空,清爽凉爽的清风,伴着花香。 和煦的阳光透过稠密的树叶洒落下来行,形成点点金色的光斑穿过窗帘缝隙打在桌头上。 陈佳眼睛朦胧的爬起来,家里安静十分。 老爸出门,老妈值夜班未归,隔壁的江佳未起。 他是典型的那种凌晨12点约他出去玩,他十分乐意,但是要早上7点打电话约他吃早餐,他能弄死你。 陈佳也是因为上学每天这个点醒,从而形成的生物钟。 她伸了个懒腰,脱着鞋,揉着眼,慢悠悠的拉开窗帘。 刺眼的光芒像个顽皮的孩子一下子溜进来,充满整个房间。 她缓了缓神,习惯性的瞥了一眼对面的窗台,意外的看到满身被阳光缠绕的明媚少年。 眉开眼笑,干净至极的冲她扬了扬手上的书。 蓬头垢脸的陈佳立马躲窗帘后,有种元夏说的花枝招展没有局,拖鞋睡衣遇帅哥的尴尬。 半响又忍不住的探出个脑袋偷瞄。 陈辰笑的更欢了。 从小到大什么样没见过,此地无银三百两。 不过这么多年还是喜欢派大星的睡衣。 这时手机响了,又是元夏。 昨晚发了一个哭脸,今早百年难得一见的起了个大早,是有什么不可言语表达的急事呢? 结果打开一看,又是一串表情包,这一回是笑脸。 哭笑不得? 陈佳实属不明,猜不透,也不想猜。 表情包已经浇灭了本人的热情,有点侮辱尊严,撕碎了灵魂,彻底激发了陈佳内心的无名之火。 “在相互尊重的前提下,我是个懂礼貌的人。如果有失礼,那么请你先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所以请你麻溜的带着你的表情包滚回你的小儿国。” 打完这么长长的一段话,丢下手机就洗漱去。 “我难受,想哭!” 洗漱完毕,元夏终于发文字。 “心平能愈三千疾,心静可通万事理。哭泣时大脑会封闭一种内啡肽的物质,能减轻你的痛苦。” 元夏:“我想做你大嫂” 喝水的陈佳差点被呛死。 这又是闹的那一出? 陈佳回:“少年不可困一时之事失之千里。 元夏:“人终将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其一生。” 陈佳输入:“人终会因一物一景,解开一生困惑!” 片刻间又删除,直接回了一句:“早死早超生!” 不打算周旋在这无病呻吟之中,比她聪明的人都在努力。 她坐在书桌上,摊开一张数学试卷。 所谓的才华横溢,不过是勤练基本功,直到它从你身体溢出来而已。 比如博大精深的汉语,看多了,记多了,练多了自然就出口成章。 所谓的必杀技不过是把一件简单的事情练到极致,让普通人叹为观止而已。 比如达芬奇画鸡蛋。 所谓克服困难,不过是一直去做让你觉得困难的事情,直到你感觉不到困难而已。 就像是刷了几套数学试卷,面对同样的问题就不会犯难了。 世上哪有那么多天赋异禀的人,不过是优秀的人在孤独的翻山越岭。 努力不一定被看见,但休息一定会 像此刻的陈辰,他永远有原则,有计划的规划好并坚持练习。 他房间里的那些练习册,书本,没有一本是摆设! 他比陈佳清晰。 陈佳可能只是被迫式的学习,为分数学习,甚至迷茫地不知道读书到底最后是为什么,意义何在? 她问陈辰。 陈辰沉默少顷,从试卷里抬眸深情的正视她说:“读书到最后是为了让我们更宽宏地去理解这个世界有多复杂。” 她不想知道这世界有多复杂,只希望这个世界可以善待这个眼里有雾霾的少年。 希望自己能与他一起面对这复杂的世界,并迎刃而解所有的复杂。 所以她要站在他身边,共赴山顶看最美的日出。 手机响了,陈佳无视,继续做题。 老妈回来了,陈佳努力解题。 “蹬~蹬~蹬!” 老妈上楼了。 “咚~咚~咚! 老妈敲门,敲的是江佳的房门。 嘴里一直唠叨:“什么人才可以这样虚度光阴,什么天才可以这样睡到日晒三竿,不转身。 儿行千里母担忧,回家三天不如狗。 对于江佳来说,三天多了! 起来也创造不了什么价值,能在浪费时间中获得乐趣,就不是浪费时间。 陈佳摇摇头,企图继续做题。 “妈!我现在休假,尊重一下假期好吗?” 江佳迷糊在双眼把门打开,抱怨着,转身又倒床上继续睡。 春乏夏困,这是睡懒觉的最好的季节。 江佳是了解他妈的。如果不开门,她绝对没完没了地在门口嚷个半天,最后也会去找备用钥匙把门打开的同时会鸡毛掸子伺候。 所以他昨晚手欠,多此一举,今天闭着眼也起来把门开了。 有点了解,但似乎并不多。 陈妈妈进来并没有就此安宁:“开着空调盖着被子,你可真会享受!” 虽然没有鸡毛掸子,但是空调关了,嘴欠着呢:“你现在不应该在篮球场上奋发图强,勤能补拙,笨鸟先飞吗?” “所有的成功都是后天努力的,所以咱们今天就先歇着吧!江佳嘟囔着踢开被子,又翻了个身。 就是不起。 “学勤要三年,学懒就在跟前,看来你们也就那样,冒不出什么水花。” 人性最大的恶就是在自己权利范围内最大程度难为其他人,这是美国著名人际关系大师卡赖奇说的。 陈佳停下手间的笔,额头微微皱起。 接着,紧闭双眼扒试卷上呢喃:“上了一晚夜班,不洗洗睡了,找别人清梦干啥?” “你说我就说我,扯我们队干嘛?” 江佳相当不满地睁开半只眼撇老妈一眼。 还是没起。 “听说你这已是队里天赋挺高的,但你都这样,那队能是怎么样?” “干啥啥不行,偷懒顶嘴第一名。读书不行,找对象不行,好不容易有个瞎了眼的球队看上你。 唉!……也不知是谁耽误了谁,我说既然吃不了读书的苦,又受不了练球的苦,起不了早上的床。那干夜班的电子厂打螺丝好了。这都得求人托关系吧!” 陈妈在狭小的空间里东瞧瞧西看看,碎碎念。 小时候最讨厌的事情是睡觉,现在想想当年是有多犯贱。 这家是待不下去了,一席之位都没有容身之处。 江佳受不了了,烦躁又气愤的跳起来,一米九的个子居高临下地瞪着陈妈。 有点缺氧。 吃饭安静了几秒,江佳缓冲过来。 不能听命于自己,就要受命于别人的寄人篱下的生活。 他认命:“嗯,我一事无成,一无是处,我该出家好吗?” “呵~呵,出家?你去看看金台寺庙里的作息时间。凌晨4点就起来上早课。5点吃早斋,6点打板,7点诵经,8点听经,9点出坡,11点午斋!别光学历够不够就这早起把你刷下来!” 陈妈妈心平气和跟在他后面,像看牛似的把他逼出房间。 “陈佳不也没起嘛!都是一母同胞,你这也太偏心的明显过分了。” 江佳俯视了无一人的客厅,回头看向旁边紧闭的房间冲老妈抱怨。 “她是学生。学习紧,压力大,要养好精神,保证睡眠,劳逸结合。你不问问她看书看到几点睡,做人不能太计较。” 江佳长叹一口气,该怎么告诉她? 她心中学习压力大,看书看到深更半夜的好学生,昨晚干掉几盘小龙虾。 “我已经刷完一张试卷了,不好意思打扰你梦游周公,所以特别小心翼翼的不敢发出声音。” 陈佳打开房门,甩了甩手中的试卷,落井下石道。 老妈哪里是偏心,这分明是隔山打牛!这动静就是吃了安眠药也得唠醒吧! 别人更年期都是折磨老伴。她不一样,老伴是真爱,这两大眼瞪小眼,互不顺眼的才是意外。 可怜的江佳,意外中的意外。 “妈,你有时间去趟尼姑庵。” 江佳边下楼边讲。 “…………”陈妈妈瞬间严肃起来。 也是,在她对自己儿子的认知里,狗嘴吐不出象牙! “杨玉环去了一次回来做了杨贵妃,甄嬛去了一次,做了太后,武则天去了一次回来做皇帝。你去一次要是成了大事,还用这般苦心劳肺地担心我无所事事,讨不到生活吗?” 江佳举例分析。 书读得怎么样另说,但经典大剧没少看。 陈佳忍不住调侃:“放眼400年,谁的家产有溥仪大?” “张无忌掉悬崖练成九阳神功,段誉掉下去练成凌波微步,杨过掉悬崖找到小龙女,你要不要试试?” 陈妈气不打一出,生他,养他,育他到最后面还想啃老。 看来老妈也没少看金庸大作。 “我打球去!好吗?勤能补拙!熟能生巧!” 江佳叼了个包子,离开战场。 什么家是温暖的港湾,扯淡吧。 “妈,我活动筋骨同时去看他球技长进如何?” 陈佳同样溜之大吉。 此时的太阳算不上猛烈,但绝对不算温柔。 太难了,为什么周末就不上课! 陈佳,江佳两难兄难妹。 此时坐在早餐店里听着吱呀吱呀的风扇在超负荷地转动。 行人匆匆,就他俩有家不可归。 纸糊人 枝繁叶茂,郁郁葱葱。 江佳球场上和一群小伙子开场了。 陈家咬着冰淇淋,无心观赏。 一群人抢一个球,无聊野蛮! 坐在阴凉处,看着手机里元夏发来一串串的图片。 都是聊天记录,她和许多金的聊天记录。 两个人的感情为什么要第三方评判呢? 按元夏的逻辑,似乎只有把自己的秘密分享给对方,这样才能表明两人的感情好。 就像是电影里的剧情,两人有了共同秘密,共同利益关系才得以长久。 她不知道,秘密一旦有第二个人知道,也就等于把刀递给了别人,把危险留给了自己。 虽然掏心掏肺很真诚,虽然她也不至于出卖她。 但这习惯总归不太好。 第一张,第一句是元夏说的。 昨天晚上10:15时,他们应该是在外面吃小龙虾。 元夏:“你今后会娶我吗?” 哇塞!开始谈婚论嫁了,神速啊! 陈佳不禁感慨。 22:17,许多金回:“主观意识上会!” 两分钟的间隔是有事耽误,还是思考一番做出的回答? 22:20元夏又问:“那如果以后你没有娶我,又遇到了我,你会出轨我吗?” 22:25,许多金反问:那你会永远爱我吗?” 看得出来思考了五分钟,因为正常情况下不可能这个时间点还能有其他事情能影响到已经在热聊的场面。 22:25元夏秒回:“主观意识上会。” 22:27分许多金问:“那如果以后没有在一起又遇到了我,你会勾引我吗?” 这是相互拉大锯吗? 22:27,元夏秒回:“肯定不会!” 22:28许多金也算是秒回:“那你不勾引我,我怎么会出轨?” 然后第二张聊天图片。 22:30元夏又问:“如果有一天我快死了,悬崖边上有颗仙草可以救我,你会去吗?” 22:31,许多经反问:“会,但你会舍得我去吗?” 22:32元夏回:“舍不得,但你会偷偷去吗?” 22:35,许多金回:“你想我死呗!” 元夏秒回:“你想我死?” 这算什么? 陈佳无语死了! 哪里抄的? 两人才!真是绝配! 第三张图片。 22:40,元夏又问:“如果我被侵犯了,你还会要吗?” 22:41,许多金回复:“那我把那个人给刀了,被判十年,你会等我吗?” 22:42元夏问:“如果十年后你出来,我有了孩子。是侵犯我的那个人,你还要我吗?” 真没劲,是活得多闲呀! 拿没有发生的事去试探对方究竟有多爱? 都是天才! 回答的天衣无缝,滴水不漏,还不如孙悟空和猪八戒的感情纯粹。 猴哥昏迷不醒的时候,担心的八戒边掐人中边祈祷,看到猴哥醒来他高兴像个孩子似的。而猴哥醒来第一句也是八戒。 猴哥眼里进沙子看不见找的是八戒,八戒想吃人参果时,猴哥也是很快就答应了。 师傅被妖怪抓走,八戒直接收拾行李要回高老庄。猴哥被妖怪抓走,八戒直接把28星宿找来。 这算不算是双向奔赴?这感情不比双向试探更让人向往? 元夏发这意义何在?陈佳没有兴趣往下看。 冰淇淋也吃完了,老妈也应该补觉了吧! 正准备起身回家抬眼便看到一身黑球服的陈辰踩着滑板缓缓而来。 清爽的黑发,随意张扬,修长的手臂,挽着一个篮球,一双大长腿,穿着黑色运动鞋。 一出场就逆着光。 笑容和煦温柔,眼中蕴银河,直径停在她身边跳下滑板。 动作很自然地把手机掏出来放她手心里,然后变戏法似的递上一盒草莓冲她挑眉之后,才跑向球场上和江佳,大伙打招呼。 他快1米8了吧,站在一米九几的江佳身边同样耀眼。 出众的不仅是球技,还有颜值,赏心悦目的那种。 陈佳拿着他的手机,有种是家属的莫名感,脸不禁就红上了耳。 吃着甜甜的草莓,心里没来由的就感到三分甜蜜,六分雀跃。 她开始觉得打篮球也挺好看的嘛。 喜欢黑色的男孩子,陈佳在百度上搜。 在陈辰所有的物品里,黑色占了绝大部分。 “黑色会比较沉稳内敛。” 陈佳点头赞成,这一点在绝大数看来符合他本人。 “自视清高,自以为是。” 她否定,这应该好像没有吧。 “喜欢隐藏自己真性情却又会不小心流露赤子之心。他也拥有一份强烈的疏离感和孤独寂寞,但是又坚持保有自己独特的品味和生活方式。” 这点好像挺对的。 “好色!对于性有强烈的占有欲和需求!” 看到这一点,陈佳不禁想起五一在他家里看电影时不由自主又惊心动魄的那些吻得快要窒息的画面。 但仅限于亲吻而已,这算吗? 那自己老想摸他的腹肌又怎么算? 她还搜了一下他的星座。 金牛座,最深情的星座。 陈佳抿嘴而笑。 又搜了一下金牛座和射手座匹配度。 结果让她很气愤,一派胡言,毫无根据! 她拖着腮看着他们挥洒汗水,天蓝得很纯粹,陈佳想不通陈辰那球服上的10字是什么寓意。 是随意还是刻意,还是没有意义? 马上就到他生日了,昨天还旁敲侧击地问了下江佳送男孩子什么礼物过生日合适。 结果问了也是白问。毕竟江佳又不是陈辰,只关心球。 但有一点倒是说得好。 投其所好! 他喜欢什么就送什么,可他好像喜欢的东西都有。 送鞋子寓意不好。 打围巾,手套好像不合适。 叠纸鹤折星星,奈何手不巧。 好纠结啊。 她又查了一下篮球明星10号球衣,有好多个诶。 足球明星也有,好多个。 算了,可能就和自己喜欢派大星一样,纯属偶然,巧合而已。 恋爱中的女人,果然胡思乱想。 砰的一声巨响,拉回了浮想连翩的陈佳。 是陈辰和江佳双双撞蓝栏上。 陈佳心急如焚的冲上去。 本来只有一点小伤的陈辰见状,不顾队友们的惊讶,立马倒地捂脚,嗷嗷叫疼。 “你没事吧?” 江佳被带紧张了,伸手想拉他起来。 “你们是打人还是打球?” 骄阳似火,热汗直流的江佳被满脸通红的陈佳狠狠推了一把。 转而温柔又小心地把陈辰扶起来,嘘寒问暖。 同样是撞蓝栏,自己屁事没有,他搞得半身不遂似的。 纸糊的还是泥捏的? 林黛玉吗?弱不禁风! 瓷娃娃?一碰就碎! 江佳眉头紧皱,满脸不悦,想打人。 他才是她哥。 “怎么样?要不要紧?能不能走?我们去医院看看?” 苦肉计 陈佳紧张兮兮,瘦弱的肩膀搭着满身是汗的大高个,艰难的搀扶着往回走。 平时里那么嫌弃臭汗,那么有洁癖的人,现在好像免疫了,任由自己的秀发粘在陈辰汗流浃背的臂膀上。 瞧她那惊慌失措的样子,陈辰心花怒放,难掩笑意,又不得不假装难受。 谁让她昨晚说没有男朋友。 知道她口是心非,但心里还是止不住的失落,像现在止不住的欢喜一样。 “不用回家~冰敷一下就好。” “真的不用看医生吗?” 精疲力尽的把陈辰拖到家扶坐到沙发上。陈佳气都没来的及大喘就从冰箱里拿出两瓶冰水,低身着急忙慌的脱他鞋袜。 “你担心我?”陈辰抓住她的手阻止她的行为。 一双眼漆黑的眸子,俊朗的脸庞,乌黑的短发上还有未干的汗珠。 就那样低头注视着她。 “废话!” 陈佳抽回手继续扯他鞋带。 猴急猴急的。 “哦!”陈辰微勾唇角,轻佻眉目,懒懒地抱胸瘫在沙发上。欠欠的口吻:“原来你喜欢担心别人的男朋友呀!” 太阳光好像被云层遮住了,房子里一下就阴凉起来。 陈佳愣了几秒,深吸一口气又长吁一口气。怒目抬头,半晌,冷笑道:“你装的!” 见状,陈辰双手赶紧拉住已经紧握的拳头,立马赔笑着:“开个玩笑,不生气!” “你看我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上蹿下跳地为你担心,像个佣人似的给你忙前忙后地提鞋端脚的,你是不是很满意?” 陈佳顿感委屈,瞬间红了眼眶。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谁让你昨晚气我,难受一晚上!伤心欲绝!彻夜难眠……” “所以,你现在是报复吗?”陈佳惊诧。 果然,人更善于报仇多于报恩。因为报恩是一种负担,报仇是一种快感。 “哪里嘛?我就是想试试你的心!” 陈辰试探性地去环抱气呼呼的她,见其没有反抗,又得寸进尺地把头靠在她肩膀上,像只摇尾乞怜的小狗磨蹭着,心里乐开花雀跃道:“你的担心让我很开心!” “下不为例!否则,我就没有男朋友!” “保证!” 陈辰如得逞的小孩般笑得灿烂。 “苦肉计不错嘛,演得跟真的似的。” 江佳右手拖着滑板,左手拿着篮球。 带着热气,冷眼打断着亲密无间的两人。 闻声闪电般分开的两人,足够滑稽的。 “不是哥……” “江佳!” 呵呵!毫无关系该叫名字的邻居脱口而出地叫哥,该叫哥的亲生妹妹却连名带姓地喊叫。 江佳越过他俩拿了瓶水斯条慢理地坐下,沉默寡言睨她一眼,斜瞥他一下。 难怪这次这小子见着就喊哥,以前都是江佳哥,原来是随陈佳叫了。 刚开始沾沾自喜的还以为是自己水涨船高,却不曾想是这小子想当他妹夫! 事出反常必有妖! “昨晚上,你小姨说的话是针对陈佳的?算是见家长?” 江佳一口气喝完半瓶水,深不可测的凝视着陈辰。 “操之过急了是吗?” 陈辰倒是不慌不忙的拿起遥控器把空调打开。 这个天气风扇已经发挥不了作用,尤其是现在场面有点上火。但他并没有早恋被家长抓包的恐慌,除了刚刚江佳突然出现闪过的一丝惊慌。 也许可能只是本能反应而已。 他淡定的拿纸巾擦脸上的汗,悠然的从冰箱里拿出瓶可乐扔给江佳,自己再拿一瓶开盖畅饮,又给陈佳递两盒酸奶,好像只是在聊天气般随意。 “哼,你这是狼子野心!从小就惦记了吧?” 江佳准确无疑的接过他的可乐,眸光一闪,带着一点嘲讽。 小时候就他,喜欢带她玩。替她背锅,挨揍,逗她,让她。 以前不多想,现在看来真是那句话。这世上哪有什么无缘无故就对你好的?哪有那么多雷锋付出不图回报? 他转头,神情微舒,浮起微不觉察的笑意,上下打量内心忐忑不安的陈佳。没等陈辰回答又道:“这么丑,怎么想的?什么眼光?” 一时间,落针可闻,鸦雀无声,空气安静的可怕。 陈辰瞳孔一沉,眼底悲凉浮现出来。 陈佳眼底带着一缕诧异紧张的看向陈辰,转眼就冷意布满双目的盯着江佳。 “说你呢!这么想不开的?” 江佳一屁股坐到陈辰身边,搭上他肩膀认真地问。 “江佳,我要杀了你!” 反转太快,陈辰措辞都没来得及想全,陈佳的河东狮子吼外加降龙十八掌就从天而降在江佳身上。 江佳躲都没来得及躲。打又不敢打,又不肯吃亏,真是憋屈死了,挠心又抓痒的又怂又欠的样子。 两国交战,必有使者。 幸好陈辰眼疾手快,一把把她抱住,才避免了一场恶战。 但口水战没法避免,毕竟士可杀不可辱,都是好面子的人。 “如果咱老妈知道你俩的事,你猜猜看?是喜极而泣还是大难临头?会不会被气得火气攻心?头顶冒烟?当场毙命?” 江佳理了理被扯乱的发型,幸灾乐祸。 “我劝你少管闲事!” 陈佳警告。如果老妈知道了,绝对的没有任何人可以安生。 “哥!遇事好商量!哥!” 陈辰瞬间紧张起来。拐弯抹角的让他知道是想与他分享,让他见证他们的爱情。但如果他妈知道了,那就是天崩地裂全剧终! 双方杀红了眼,没人搭理他。 “怎么是闲事?你的终身大事!我们家几代单传唯一的姑娘,众人手心里的掌上明珠。这不得大家伙齐聚共同商议,像古代皇帝选妃似的。” 江佳阴阳怪气又理直气壮,但确实也算是事实。 陈佳后槽牙都咬出血,努力克制赔笑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都是兄妹几世修来的缘分,何必呢!和睦相处,和气生财。” 别人家的兄妹相亲相爱,他们家的相互伤害。 光是看他那欠打的样子就想好好修理他一顿,这种欠揍体质从小到大都没有收敛过。 他挨过的打没有一次是委屈的,每一次都是实至名归。 江佳相亲 在乡下,不是领着一群小孩掏蜂窝被针得肥头猪耳,就是往茅厕里扔炮竹被人追打几条街,要么就是比谁胆子大,往家被窝里藏蛇鼠虫蛙,结果被打半死! 尤其有一次因为和陈佳吵架,两人都把对方的书包丢在男女厕所里。陈辰好心地把陈佳的书包从男厕所拿回来,结果被江佳报复。 也就是上回陈辰说的爬上电线杆被她递来的长竹竿打下来的那次。那是因为江佳对陈妈妈说陈辰进女厕所,还叫不知情的她给送竹竿。 结果两个人都被耍了,后来她把实情说出来,江佳毒打一顿。 他想不开拿家里窗帘上吊,结果断了,又被胖揍一顿。 从此以后,乡下的大人们都纷纷三申五令地让自己家孩子离他远点。 有些过分的连看到陈佳都得指指点点的说那是江佳的妹妹,也要远离她! 总之他跟徐胖子的杀伤力有的一拼。但奇怪的是他调皮捣蛋,唯独不早恋。 虽然自恋,但好像从来没听到他和哪个女孩有私情。难道是因为被老妈打的多了,对女的产生恐惧了吗? 反观陈辰,抱着她的腰,笑得比今天的太阳都灿烂。 这货绝对是故意让他知道的! 男人的报复心太可怕了。 江佳傲娇起来,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说:“看你态度喽!” “200块!相安无事,各自欢喜!” “200?侮辱谁?以我现在的身价,你们的爱情!打谁的脸?” 江佳刚刚胜券在握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回,大门牙还露在外边。 这个打发乞丐的价格让他受到一万点的暴击。 “2000?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小人爱财,不讲礼貌。” 陈佳怒视,咬紧牙关说完一脚狠狠的踩陈辰,挣脱了禁锢。回看这张人畜无害的脸,其实心眼比筛子都多。 他长辈知道了,大费周章的也要她家人知道。 很公平嘛! 陈辰吃疼还惨遭一记大白眼以及黑脸相对。 江佳条件反射的往后闪躲,见她没有发起进攻才放下警惕两眼散发精光说:“那条道我是不知道,白猫黑猫抓到老鼠的都是好猫!这才像是我们家财大气粗的掌上明珠。” 不炸不知道,一炸吓一跳,她私房钱都快赶上他苦哈哈一个月的工资。 陈辰倚坐沙发上隔岸观火。有些热闹没有参与的必要,搞不好引火烧身。风吹一变,一致对外,那将是炮灰! “先打欠条吧!”陈佳稍微底气不足,但气势上绝不示弱。 她的话让江佳的心情像过山车似的大起大落,脸上的表情都跟不上心情的落差,拉着个驴脸似的瞪着大眼。 “不是我打欠条?你忘了你以前跟我借钱时的话,待你功成名就,许我一世繁华。” “我!前程似锦,未来可期!许诺过的话马上就可以兑现。但你,一读书的,前路漫长,你什么时候才能还清?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不就是个破打球的吗?看不起读书的!你没事吧?”陈佳满脸不屑。 搞什么?怎么自己莫名的就背上如此大的一笔巨款,还被一个语文考九分的中国人鄙视没前程? 同样是读书人的陈辰已经沉浸在桌子上的乐高上。 这时江佳的电话响了。 他得意的扬了扬手机上醒目的备注:母老虎! 就是生他养他,最后落下一个母老虎的他妈。 奈何90斤里有88斤是反骨的陈佳二话不说直截了当地按了接听并叫了声:“妈!” 江佳心有余悸地吞了把口水,并退后两步。 果然治江佳还得是妈!光是声音都能震慑三分。 “江佳呢?几点了还不回来,又到哪里鬼混去了?一天天不务正业,只知道好玩!” 别人家更年期折磨的都是老伴,她可好,俩小孩轮流折磨。而江佳是食物链最低层的。 这算不算是恶人自有恶人魔。 此时的江佳心都提到嗓眼里,全身心都在抗拒的手舞足蹈的比划着。 所以说嘛,地球是圆的。风水轮流转的,得饶人出且饶人。 光是让老妈知道他这备注就注定下场不会很好。 翻身做主人的陈佳开着免提一副你也有求人的表情。 电话那头还在数落江佳。罪行太多,没办法。 “求你!求你!……” 江佳压低声,双手合十,态度怂的很快,还推桑着陈辰让她好好说话,脑袋摆的像上了发条摆件。 陈佳会心一笑,目的达到后便打断老妈:“他练着篮球,你早些休息吧!我们一会儿回去。” “这个时候打什么篮球,马上回来!好不容易弄了个姑娘,收拾一下,去见见!” 三人面面相视,忍俊不禁。只有江佳面漏难色,苦不言堪。 真心搞不懂怎么就对他找对象这件事如此执着,是有皇位继承还是自己有啥大毛病? 有意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江佳用幽怨的眼神看向同气连枝的两人。 “哦!现在相亲?” “回来说,快点!别磨叽。”陈妈妈不容分说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陈佳两手一摊,无能为力道:“走吧!我亲爱的兄弟!” “去哪呀?我刚买榴梿一起吃点?”小姨刚好从外面回来。 打扮得十分洋气,也特别亮眼。墨镜,沙滩裙,大草帽,只是全身武装的连眼睛都没露,这不说话人都不敢认。 “不了,小姨,下回吧!”面对最爱的榴莲都不贪恋,看来的确有急事。 搞好是人生大事,搞不好人生打事。 “榴梿又香又甜,还糯糯的入口即化。拿点吧,好了就吃,不好嘛,可跪!” 陈辰可真够损的,徒手掰了两房给陈佳拿着。 “你不说榴莲和螺蛳粉一样像大便臭无比吗?”小姨心直口快。 陈佳顿时觉得手上的榴莲尤其烫手,不知该拿还是该放。 她怔怔地看陈辰心里纳:“每次吃得也挺欢的嘛。” “不着急啊?相亲啊!”陈辰催促还手脚并用地推送着她出门。 “谁相亲啊?”小姨摘下墨镜好奇地问。 “管好你自己的事!”陈辰生气她的多嘴,呼气着回到乐高桌上。 “江佳?” “嗯!”陈辰惜字如金。 “也对,如果是陈佳,你还能神清气爽地坐下来吗?” 小姨说完陈辰笑意立马消失,面无表情的沉思在一堆五颜六色,乱七八糟,还看不到任何形状的乐高上。 谁也不知道是真的钻研乐高还是在深思小姨的话。 “你们这可真热!鸡蛋打在地上都能煎熟!” 陈辰漫不经心:“流放之地嘛!” “水果倒是五花八门,青山绿水,碧海蓝天的挺美。” “大鱼大肉吃惯了清粥小菜开胃?” “你少给我阴阳怪气的!”小姨一帽子扣他脑门上。 相错了 “这么热的天都要出去相亲,是有多恨嫁!” 大高个的江佳,缩头缩脚的想躲开骄阳似火的炙烤,像只猴似的窜来窜去。 “同理!那么大的太阳老妈都不忘给你安排相亲,足以证明多渴望能媳妇熬成婆!” 陈佳风轻云淡。 “千古难题的婆媳关系,古今中外无不例外。你说她怎么就那么迫不及待想自讨苦吃呢?” 都到家门口了,江佳停在那里忍不住慷慨。深感无奈的大吸一口气,有种上战场前鼓舞士气的视死如归。 陈佳像鼓舞出征沙场的战士一样激情昂扬地应和着:“找个恶媳妇让她知道人间阴险,生他百八十个,让她知道世间苦难。” 天很蓝,也很高,正值午时,大地被炙烤。 江佳推开家门,凉意迎面扑鼻。缓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愤愤不平道:“你当我是种马了!” 男性一生会排出53kg的精子,每秒能制造1500个精子。这百八十个的,不是冰山一角吗? “摩洛哥是历史上最有作为的帝王之一(穆莱.伊斯梅尔)一生了800多个子女,所以这百80个多吗? 梁山好汉108个,七仙女,七葫芦娃,浩浩荡荡的人丁兴旺。哇塞,光想想那画面……” 老妈像只鹰似的,用无比犀利的眼神盯着这两货,自然也打断了陈佳的夸夸其谈。 那子孙满堂,膝下成欢之时,她哪还会是这般表情。早就应接不暇,自然就没有精力来操心她到底嫁的是陈辰还是李辰亦是赵辰。 毕竟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到时她可以随心所欲,这多么两全其美的事啊! 牺牲江佳一个,造福全家人。这好像多少有点不厚道,但陈佳内心仍旧无比窃喜。 一番挣扎无效之后,再经过一顿没完没了的唠叨,江佳像个斗败的公鸡生无可恋地如行尸走肉般的赴约去了。 直到太阳收起了锋芒,散发着漫天的温柔。陈佳和小猫咪惬意地从书桌上伸起懒腰之时,江佳焕然一新,神采奕奕像中了百八十万彩票一般笑意难遮,兴奋地跨进家门。 想想孙悟空从五指山下来都不敢那么傲气地对大家宣布:“我已经被富婆包养了,以后少给我介绍什么失足少女和离异妇女!” 陈佳好奇地迎上去,激动又有点不可置信:“失足少女?” 可以理解为个性强烈的非主流钟情者,但离异妇女就有点过分了。他才20未满!现在狼多肉少到这地步了吗?而且还是多个相继进行。 这是量变才能质变吗? “一个很非主流的女的。画黑眼线,留齐刘海,看不到眼睛的那种。比棺材板还厚的粉底,七个耳洞,一个鼻钉,一个唇钉。粉吊带,绿短裤,还加个渔网黑丝,很高很高的像块砖的红鞋子……” 光听他的形容就可以想象有多杀马特。真的有人可以把所有不好的特征精准的长在一张脸上吗?就像一个人可以吸收所有的美好一样吗? 都说相亲对象决定了你在介绍人心里的档次,这介绍人存心不想他好过吧! 静悄悄的屋里,江佳描述得绘声绘色。 老妈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披头散发,像黑山老妖紧锁眉头就静静地看他演绎。 可以看出她也并不喜欢这款,应该庆幸儿子和她的审美还是正常的。 “那离异妇女了?”陈佳追问。 “很直接,一见面正眼都没瞧,就问我做什么工作。” “一见面就问你谋生方式的人本质上在计算对你的尊重程度!” 陈妈突然出声把江佳吓一哆嗦,魂飞魄散好半天才吞吐道:“然~然后问我有~有车有房吗?” “这是生活所需,女人嘛,总得图点什么,不然谁家缺个祖宗。” 陈妈见怪不怪,正眼都不带抬一下。理了理头发,整了整衣服坐下择起豆角。 “然后又说自己想找个高大帅气有车有房的。” “总要考虑遗传因素吗?说明考虑长久对待事情认真!”陈妈心平气和。 她还特别强调,尤其看重富有责任心和正义感的男朋友!”江佳晃着双腿躺着沙发,眼神十分嬉戏地专注着老妈妈的一举一动,看她还能拿什么话开脱。 为了素未谋面的相亲对象昧着良心说了多少违心话? 吃着黄瓜听着八卦的旁观者,陈佳频频皱眉,一肚子的观后感忍不住崩发:“有钱有房,那是银行。又帅又有车,那是象棋。有责任心又有正义感,那是奥特曼!能胜任的大概只能是在银行里下象棋的奥特曼!” “对头,处对象就好好说话,许愿就去庙里烧香,这不耽误事嘛!”江佳不理会黑脸的陈妈,激动地弹跳到陈佳身边,英雄所见略同的热情把手勾搭上肩头。 “那富婆呢?”老妈低沉着问。 ……? 陈佳同样投来期望的眼神。 “富婆说我年轻!帅气!两万一月!” “然后呢!” “我说好!” “再然后呢!” “回来告诉你们这泼天的喜事!” “那富婆姓啥名啥?家住何方?芳龄几何?”陈妈提高嗓门。 江佳无所谓又躺沙发上拿着遥控板:“有缘自会再相见,一步一个脚印才能走的长远,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老妈择豆角的力道明显加重了很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掰砖头呢! 陈佳听到了梦碎的声音,如果是故意,那真是老妈的一腔热血,良苦用心付诸东流。 如果是单纯的忘记问联系方式,那失足少女他都高攀不起,又或许难道是不为金钱媚骨?不为权贵折腰?贫贱不能移! 残阳照进屋子,不热也不凉。 老妈像看白痴似的瞟了一眼,拿起手机边拨号边往厨房里走。 陈佳倚他而坐:“你骗人的吧!” 后者轻蔑扫了眼吃着嘎嘣脆的黄瓜,还想吃瓜的前者。讥讽道:“女人真烦人,有女人的地方真的就没有安宁的时候,不过我马上就要回到我该回的地方清净!你自求多福吧!美女。” 翻脸不认人!刚刚还为他伸张正义,这下就过河拆桥,分道扬镳。 陈佳狠狠地咬了口黄瓜。 借物出气,黄瓜也很无辜。 打完电话回来的老妈一言不发凝视着江佳。 气氛相当的诡异,连小猫都顶着呼呼逃离现场。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江佳不敢轻举妄动,陈佳不安得连黄瓜都不敢大声嚼!含在嘴里。 “你说你连相亲都搞错对象,这辈子你还能做什么事?还能成什么事?成家立业的,你……” 我们考北京吧 看来老妈已经心力憔悴到提不起鸡毛掸子了。皮糙肉厚的,打他已经无济于事,于是换了种苦心婆肺的方式。 “成家立业,贤妻良母,你倒过来念,就不会这么焦虑,固执了。”江佳不领情,反而开导起老妈。 真的在给他找对象这件事,老妈已经到冥顽不顾的地步,即便有草本纲目,华佗在世也会对她这根深蒂固的顽疾束手无策。 陈佳不禁点头,有道理! 母良妻贤,业立家成! 老妈强忍怒火,晓之于情动之于理:“隔壁陈辰小你几岁?都已经把女孩带回家了。以前乡下的徐小胖,上午地里刚埋人,下午就把花圈偷回家哄她妹妹的。书读不到不要紧,人家现在老婆孩子大果园,家庭美满!幸福安康。” 江佳低着下颌偷笑。那天徐小胖被打的直言看到太奶奶! 半晌,欲言又止,双眼沉沉地斜看陈佳差点就把她俩的事脱口而出。 真心没必要在他一棵树上拔苗助长。 陈佳心虚地忙打岔道:“那是辰辰小姨一看也不合适,那么明显的年纪。” 真心不敢想象是辰辰他们做了什么旗鼓喧天的大事,让她一个上了一夜晚班的人还能不出门尽知街头巷尾之闲事。 “女孩子到那个年纪找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分分钟一抓一大把,男孩子到那个年纪想找这个年纪的小女孩,那得财大气粗,打灯笼难找!”老妈端着菜往厨房边走边说。 这思想!格局!难搞呀! “妈对他好点!万一他将来因为缺少母爱,找个年纪大可以当妈的对象,你可是罪魁祸首!得不偿失!” 陈佳有点于心不忍。毕竟一母同胞,更重要的是他有把柄在手。尾随着进厨房装腔作势有点掩耳盗铃的小声嘀咕着。 ………… 老妈看了几秒她,权衡利弊后探头向客厅里大声嚷嚷:“你晚上想喝什么汤?” 这就是老妈对江佳好的态度。 “呃……” 江佳愣好几秒,有点受宠若惊的不敢相信,这转变也太快了吧! “鲫鱼豆腐汤要不要?” 老妈心里还是有江佳的,记得他最爱喝的汤。 “谢谢老妈!” 江佳皮笑肉不笑地瞪起陈佳,好心办坏事。因为这边陈辰已经约好出去拍摄,应该是赶不回来吃晚饭。 现在这局面老妈百年难得一见的态度,他怎么好拒绝?怎么敢不知好歹的拒绝呢? 她强颜欢笑的审视着江佳笑里藏刀递过来的手机。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是在拐弯抹角的指责她刚刚的多管闲事吗? 本是一番好意,让他一家徒四壁,一身补丁的人感受一下锦缎华服的富贵少爷荣归故里的温柔,结果有种画蛇舔足,闯下塌天大祸,耽误他飞黄腾达,一照成名的机会。 弱者易怒,强者和平!生气就像自己喝毒药而指望别人痛苦。 老妈在很用心地准备着做鲫鱼汤的食材。 江佳笑得嫣然的脸。 傍晚的风,很自由地穿梭在万物间。 她对江佳最大的误解就是以为是个人都有点良心,都不会以同一件事来重复的要挟一个人。 一招致敌,他是玩得明明白白的。而陈辰是把刀递给他的刽子手。 就这破玩意,有啥可拍的价值? 这货回来,陈佳的谎言是越来越别出心裁。满身负罪,不甘不愿地被江佳连拖带拉的出去。 每个圣人都有不可告人的过去,每个罪人都有洁白无瑕的未来。等你大红之日,我便向世人揭露你不曾向人展示的暗面。 陈佳愤愤不平,希望他能红透半边天,将来就卖他的丑闻讨生活。 空荡荡的学校,偌大的校园里,静悄悄。 小姨非常专业地在指导着江佳摆动作,凹造型。 反反复复,不厌其烦。 两陈侯后边上,像个杂工似的时刻等待呼唤。 陈佳面色冷淡,拍他还不如拍隔壁小孩徒手制服两只大白鹅更让人振奋。 颜值出类拔萃?也没有到让人过目难忘的魅力。一起生活那么多年,大街上随处可见比这款好看的! 气质独一无二?也没有到让人不可忽视的地步。不然怎么会刚成年就被逼着相亲呢? 才华横溢?作为中国人考个九分,唯一可观的是比别人会打几分篮球,也可能只是因为长得高适合打篮球而已。 以前一进校门,面如死灰,目光呆滞,怨气大增,鬼见了都得退避三尺,路过的狗都想踹两脚。但现在精神抖擞,神采飞扬,宛如换了个人似的。 这是不是不谋其位,不担其职,所以整个人的状态都不一样。 夕阳渐渐落下,满天的云彩,蓝的,白的,紫的,橙的,粉的,尤其绚丽多彩。这个时候吹吹海风,看看日落不比现在像个丫鬟似的被人指挥的团团转好几千倍吗? “你不高兴!”陈辰魔术般变出雪糕。 “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陈佳长叹一口气,慢悠悠接过雪糕。 江佳换上了以前的校服。黑条纹的领子,纯白的棉体,看起来斯文败类。 残阳刚好打在他侧身,假装人模狗样地站在教室里,一副深情回眸的样子。 搞不懂搞艺术的人的品味,这有啥可看头的? 直到看了成片才发现鬼斧神工的技术。 的确让人晃神。 难道明星帅哥都是这样精修出来的吗?这世间并不缺少美,也不缺少发现美,缺的是修改美! 陈辰听罢,轻佻下眉,嘴角漾起幅度:“平常喜怒不言于色,今天怎么了?你哥相亲不顺利?” “相亲都没人要的人,你小姨什么眼光,纯属浪费胶卷!”陈佳轻咬一口冰淇淋含在嘴里,言简意赅的无情道。 这就是亲兄妹。无论他有多帅气,她只觉得讨人厌,感觉喜欢他的人都是眼睛有问题。同样的道理,无论她有多好看,都觉得喜欢她的人得多眼瞎。 他们也不细想一下,都是一母同胞,相同的基因,一屋檐下生活的。说他丑得惨绝人寰的同时难道不也是对自己的侮辱吗? 陈辰听闻,气息悠长地笑看陈佳。许久,轻哼道:“比我略逊一筹。” 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壮丽的火烧云晕染整个天空,他们又换了一个场景。 陈佳没有反驳他的厚颜无耻,只是眯着眼瞄了他一会儿,转头望向不远处飞过的群燕。 她依靠在走廊上若有所思。半晌,突然出声:“我们考北京吧!” 陈辰倾身,低头,凑近,认真打量,不可思议中略带欣喜问:“怎么那么突然?一时兴起还是深思熟虑?” 不久前还信誓旦旦说不要背井离乡,现在这是被什么所刺激了吗? 南方孩子执念北方的大雪纷飞,如同北方孩子执念江南水乡一样,像你小姨子执念南方教学楼比北方的浪漫一样。 “浪漫?”陈辰扫视一番,不明白。小姨什么时候说过这话,她又是从何得来的浪漫之说? 渣女 “你也没看出这有何浪漫可言吧?做不完的作业,上不完的课,考不完的试卷。实在不懂哪里浪漫了,难道就因为课间十分钟可以趴在走廊上光明正大的看那个喜欢的人,所以觉得浪漫?” 他们是在寻找逝去的青春吗?还是在怀念美好的回忆呢? 以往都是别人喋喋不休地说她,现在是她小嘴巴巴的在吐槽认真又做作拍照的两人。 这世间总要能量守恒的嘛! “那你是趴在走廊上看哪个喜欢的人?”陈辰风轻云淡,直直地盯着她身上。 蛇打七寸,话抓重点,一针见血。 “我想去北京见识一下北方的大妞是怎么把你逼躲到南方的?”陈佳笑意盈盈的抬头正视。 晚风徐徐,翠绿的香烟树被残阳赋予一生的辉煌。 四两拨千斤!显而易见,陈辰魔高一尺,陈佳道高一丈。 陈辰笑而不语,眼里却温柔似水。 这大傻妞,是要放弃原则追随他呀! 原本他也并非一定回北京,也可以随她留深圳去厦门。 陈佳笑得肆意张扬。 笨蛋!如果在一起还要两地分隔,那还有什么意义? 那边的小姨满脸笑意的看着相机里的两人,悄无声息地按下快门。 次日,学校里,朱晓月请假了。可能是伤得太重,没脸见人了。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陈佳一如既往地和陈辰有说有笑的,并肩入教室。 天气晴朗,上课听讲。唯有金多多那伙人看她恨之入骨又避之不及。 “听说你周五遇到混混了。”走廊上许久没联系的许风久违地找上她,开门见山道。 不知是疑问还是陈述,但口气不像幸灾乐祸。 “误会一场” 陈佳不想谈及过多也没什么可谈,毕竟关系没到这一步。 她也不想深究他是怎么知道的,事已至此,用脚指头也能猜到一定是她母亲大人大嘴巴。 “晚上,我送你!” 许风说这话的同时还特意瞄了一眼教室里低头奋笔疾驰的陈辰。 陈佳礼貌笑笑道:“真心,没必要!我不可能总遇到这些事吧?” “你怎么这么淡定!”许多金紧张兮兮凑上前问陈辰。 陈辰轻掀眼皮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窗外和平相处的两人,语气平静:“没必要!” 然后继续埋头写自己的作业。 “那你还是小心点吧!” 许风没有像平常一样讨厌的纠缠便离开了。 同样反常的还有元夏,没有像平时一样叽叽喳喳的聊些周末里的奇闻怪事,现在也没有像平常一样八卦着追问着她有什么事。 她安静地趴在书桌上,纹丝不动,文静得不像话。 连续上了一早上的课,她都没有回头和陈佳讲一句话,也没有和别人聊一句。 这真是百年难得一见。 “吃饭吗?” 陈佳收拾好书本,轻推着摊桌上的元夏问。平日铃声一响,她就催促着快点,嚷嚷着饿死了,恨不得撒腿就冲上食堂里的大鸡腿。 只见她揉揉额头,半闭眼,最后艰难地用手撑起脑袋。 兴致不高,用无比哀怨的眼神瞟着和陈辰一同走来的许多金,有气无力道:“食欲不振。” 双陈一致看向许多金,但后者无动于衷地离开教室。 “怎么会有你这种喜欢熬夜又喜欢睡觉的人呐?” 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太阳热烈。陈佳还是给元夏打包了一份盒饭。 “彻夜难眠,辗转反侧,失眠多梦!”元夏眼神迷离。 “失眠?可能是因为你出现在别人的梦里,那人非常想念你,所以你失眠了,这叫量子纠缠。 “同样的道理,多梦嘛!大概是你的身体感受到你的思念,替你见了朝思暮想的人!” 陈佳语气闲散。 “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世间疾病有3000,唯有思念不可医!” 元夏故作掩面而泣。 “对,夜晚不仅仅可以用来睡觉,还可以失眠和考虑问题,反省人生,它比白天还忙碌,真心让人疲惫。” “没有长夜痛哭过的人不足以谈人生!” 此话一出,陈佳顿感悔恨不得,有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这矫情做作,伤秋悲月的。桌上的49分不够治疗她的多愁善感啊? “你这吃席都不用挂礼的年纪,惆怅个球啊!” 早上出门前,老妈还在翻箱倒柜的找多年之前的礼金本,唠叨地纠结着这个月要随多少人情钱,送多大的礼金。 元夏不语打开盒饭,郑重其事的双眼紧闭,双手合十,嘴里念念叨叨。 那鲜红的49分的数学试卷被直立起来面对着盒饭,向着元夏。 它的背后是一层厚厚的语数英物化地生…… 所有的课本吧! 这是开始拜书了吗?在做题与作弊之间选择了做法! 陈佳惊呆了。 “你不懂我伤悲!” 元夏元气大增地咬着香喷喷的鸡腿,吐字不清又道:“也对!你这种学霸型的渣女怎么可能懂我们这种学渣的专一?” 然后又不顾满腔的鸡腿仰天长嚎:“这世上怎么会有分数这样的人间疾苦!” 陈佳匪夷所思,锁眉反问:“我怎么就渣女了?” “老班不说学好一门课就像追一个人一样,要坚持!那你同时追八个,所以我是不是很专一?你是不是渣女?” 元夏义愤填词的解释。 合着这样清新的定义员,陈佳无力反驳。 那她刚刚拜那么多科又怎么解释? 按她这样的逻辑,偏科倒引以为傲了。 许风好像也渣的名副其实了! “我不懂你,也不想懂你,许多金懂你就好!” “你能不能不要提那傻逼二货破坏现在的气氛?” 元夏脸色瞬间垮下了,像三岁的孩子脸,像被踩着尾巴的猫一样炸毛,咆哮到连鸡腿都不啃。 痛感需23秒传递,她是反应比常人都迅速。 笨蛋和傻瓜都带着一丝宠溺和暧昧,只有傻逼戾气十足,褒贬分明。 他们,到底谁制造了谁的烦躁? 陈佳这是捅了马蜂窝吗? “他说我是猪,我看他才是猪!” 元夏咬牙切齿。 陈佳小声嘀咕:“近亲不能结婚!” “那孙子,这一回我绝对不再搭理他!”元夏坚定地咬着后槽牙咯咯作响。 “一直主动谁愿意?马里奥救公主道上还给点金币,我一天给他说个话,就跟坟头许愿似的半天咩也啊?老山羊啊!” 陈佳抬眸轻笑:“可信度为零啊!你见谁家奶奶能真跟自家孙子置气?” 元夏瞬间苦大仇深敌视着:“我要随时表达爱意的人来弥补我爱胡思乱想的空缺。” “你是怪他敷衍你?还是嫌他忽略你?气他不哄你?” ………… 元夏低头干饭不说话,陈佳心神领会,看来三个都有。 想说既然已经感受不到被在乎,那就该划清界限,礼貌退场。 感情问题不行就分,工作问题不行就辞,生活问题不行就死。 老子可遇不可求 但转念一想,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算是行善积德,耐着性子好心开导道。 “天都不可能永远是晴天吧。你这谈个恋爱,如果每个都要唯你独尊,对你热情如火,激情万丈,那和学习有什么不同?压力多大?” 元夏倔强:“那不然我谈什么恋爱,这在一起和没在一起一样,那还有什么意义?” “猪到死也没明白的问题,手拿尖刀杀它的人和喂它一日三餐的人有什么关系?” 陈佳耐心磨完。 缘分深浅,生死有命,老天自有安排。 元夏撅着嘴,翻了白眼,批判道:“你好冷漠,无趣!” 这边篮球场上,陈辰随口问:“你怎么把元夏惹生气了?” “我可没招惹她!” 许多金很无辜,打了两天的麻将,面都是今早见的,话都没说上,看她脸色不对,哪有胆招她。 出门看天色,进门看脸色。察言观色,许多金还是有点眼力劲的。 “你不打算哄哄她吗?” 风里弥漫着阵阵花香,陈辰随手投了个漂亮的三分球。 “四海之内皆他妈啊?都得宠她哄她?许多金捞过球,不以为然道。 “你……” 陈辰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嘿,你们当初是谁对谁下的手?谁先挑明的?” 看了一会书的陈佳突然好奇地问。 心里藏不住事的元夏在这件事上保密工作做得挺好的,那么久了,至此至终绝口不提,闭口不谈的。 难得! “聊天嘛,聊到那气氛了嘛!”元夏小脸一红。 “他开的口?” “也不是。”元夏难得娇羞起来。 陈佳抬头双眼发光看向她,迫不及待地想八卦一下。 “就是……我表妹玩我手机,群发了一条做我男票吧!我喜欢你很久了!”元夏含羞。 “然后就答应了?到底是无心的还是早有预谋?不会是只发给他一人吧?” 陈佳很怀疑,她并没有收到这条短信啊! “有心栽花花不开,我中意的本意有他人。” 元夏撇嘴,心虚声小。 合着许多金还是备胎! “你中意的人没回你?” “回了,他说考虑一下。我得证明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我可抢手了!还犹豫这是膈应谁呢?” 陈佳笑无语“…………” 说她专情嘛,她群发。 说她多情吗,她只要一个! 只是,这操作许多金知道吗? 虽然说对于元夏这种无聊的恋爱脑善变,无中生有的各种作无语。但放学回家的路上还是没忍住地问并肩走的陈辰。 “你对我的新鲜感……有多久?最后是不是都只剩下敷衍,冷漠,散场?” 这大概就是女人的通病吧! 陈辰十分诧异地停下脚步,正眼含审视地望着她,嘴里轻吐着:“新~鲜~感?” 然后,邪魅一笑。低头,气息贴近,声音悠长:“我们认识十几年还有新鲜感?” 陈佳听完,气鼓鼓地不说话,心情相当的失落。 话虽如此,但真伤人。 “纣王早就知道妲己是狐狸变的,还是很稀罕她。我对你知根知底,只会更加偏爱你!” 陈辰好笑地捏了捏她涨红的小脸。 后者别扭地拍掉他的手,口是心非的故意鸡蛋里挑骨头。 “切,爱你时,你在云端。不爱时,踩下泥塘!货有过期日,人有看腻时,我又能如何?大树底下无大草,能为你遮风挡雨的,同样也能让你不见天日。我还是要学会自己撑伞!” 陈辰一把搂住口若悬河的陈佳,把她按在墙角里。挑眉坏笑,低头嘬住樱桃小嘴,像小鸡啄米一样。 “你少受元夏的影响,但凡我敢对你有二心。且不说你妈,就光是你哥,我哥和小姨的口水都能淹死我。尤其是你哥,能活剥生吞我!该担心的人是我,我才是那个进了虎口不见天日的人!” 末尾还信誓旦旦道:“对我好的,知道吗?头可断,血可流,老子可遇不可求!” 四下无人,陈佳低头不敢看陈辰,心跳嗓门上,小脸通红,口齿糊迷不清。 又软又轻:“这是不是提倡二胎的意义?你看武大郎没有武松,谁给他报仇?” 此时的气氛相当的微妙,甜蜜中掺杂着更多的是滑稽,这脑洞是怎么开的? 陈辰哭笑不得:“我这是拿命和你谈恋爱!元夏他们掰了大不了就互不相见,你这辈子只有丧偶,没有分手!” “哦!” 陈佳眉笑颜开,耳根都羞红,像个白痴似的乐呵。 刚刚振振有词的口齿精灵,现在连话都说不了,果然恋爱中的女人的智商让人堪忧。 所以说女生都是用耳朵谈恋爱,甜言蜜语让人失去言语组织的能力。 多半胺控制感情,内啡肽控制哀乐。血清素控制喜怒,而陈辰三言两语能调动她的喜怒哀乐。 同样她对他也如此。 “傻妞!自寻烦恼。吃东西可以解决70%的烦恼,想吃什么?”陈辰宠溺地揉了揉她的秀发。 “那30%呢?” 陈辰眼角眉梢漾开了笑意:“取决于和谁吃啊!” “哦!” “许风今天找你干嘛?” 陈辰挠头,还是忍不住地问。目光散漫地假装看别处,故意一副不经意提起,而不是耿耿于怀。 陈佳实话实说:“说要送我回家。” 闻此,陈辰立马聚精会神,四处观望后步步逼近,眼神露出怒气,咬着后槽牙反问:“送你回家?是我提不动刀吗?” “你忙啊!应接不暇。” 陈佳斜视一秒推开他,这话虽像责备。口气更像是争风吃醋的女子在撒娇抱怨。 陈辰百嘴莫辩。 对待老实人,有半点欺凌就是造孽,对待歹毒之人有半点仁慈就是作恶。 上回在小卖部就应该严惩不贷,给别人第二次机会就像给他第二颗子弹弥补他第一枪没把你打死。 “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事儿?” 这一次陈辰想长草除根,以免后患无穷。 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算了吧!她已经毁容了,想想也该收敛了。” 因果无需亲自动手,烂掉的苹果自己会从树上掉下来。 “哦?”陈辰目光清冷。 算了,只是无能为力,并不代表原谅。 而他会加倍奉还! 纠结到底,这到底是为什么? 无冤无仇,毫无交际,互不相干的两个人为什么就要置她于死地,让她名声扫地?她究竟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伤害了她们。 陈佳怎么也想不通,因为陈辰?说不通啊。因为江佳?不应该呀。 可是事实该怎么解释呢?陈佳真希望自己是个榴梿,浑身是刺,无人敢靠近。 静悄悄的屋里,空无一人。 暗沉沉的天空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每朵云都下落不明,好像江佳的回来只是一场梦。 只有空气是闷热的。隔壁家打小孩的戏码又拉开了序幕。 此时的陈佳烦躁地把书包扔在沙发上躺坐着,不想动。 生在一个地方又去别的地方生活,为了学业,为了事业。长大的鸟儿终将要离开家,离开爸妈。只是好像爸妈也太平静了点吧,早上居然还能若无其事的各上各的班,任由江佳独自一人远走他乡。 想想将来自己要离开的时候也会是这样吗?心里没来由地酸酸的。 不怕报应吗? 晴久必阴,难怪昨晚的月亮不知所踪,原来是有倾盆大雨。 幸好出门早才避免了沦为落汤鸡的下场。 教室里,陈辰甩了甩雨伞上的雨水,陈佳抖了抖小白鞋上沾着的泥水,嘴里忍不住抱怨着这雨来得让人猝不及防。 “浇花!”陈辰本意想说大约是因为自己的情深感动了上天,但好像有点徐志摩,烫嘴! “雨花打湿衣角,星星坠落人间!” 陈佳不满意陈辰的说辞,后知后觉反问:“你说我是花?我倒想是朵花,矫情,难养活,不开心就死掉。” “玫瑰不会枯萎在园丁手里!”陈辰收起伞。 “那两朵花浇的挺透的!”陈佳兴奋的拉陈辰衣角,但眼神却专注在刚进门的元夏和许多金身上。 匆忙又狼狈的样子相当的醒目。 “果然,奶奶哪能和孙子置气,较真,对吧?” 这是陈佳对元夏说的第一句话,饶有兴致的表情里包含着很多的别有用意。 元夏不好意思的眨眨眼睛,呵呵地干笑着:“哎呀!是人都会犯错嘛,所以铅笔的另一头都佩戴着橡皮擦。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哦!”陈佳悠长的气息。 “听过凯迪拉克追高铁的浪漫爱情吗?” 元夏转动着贼溜溜的大眼,神秘兮兮地问。 “车毁人亡,殉情葬爱?” “昨天他单车追公交。” 元夏压根不理会陈佳的毫无雅兴。一人傻乐,窃喜,不可自拔。 “然后呢!”陈佳抬头平淡的问。 “追到了!还送了我一颗红豆!” 元夏心里的兴奋和激动溢满脸,像别个收到金疙瘩一样,控制不住要召告天下。得意扬扬把手腕上那根红线上孤零零的一颗不知名的红豆玻璃珠子露出来。 “哦!” 陈佳不想说什么。 就这路红绿灯那么多,公交车走走停停的,单车走小路,追上不是很正常,有什么可拿出来说的? 还送红豆,还只送一颗,炖汤都难以启齿,有什么可炫耀的? “那可是王维诗里的红豆,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没有得到和自己惊喜的回应,元夏嗓门都提高一个度,着重介绍。 “嗯!” 陈佳不紧不慢的回应,连头都没有抬,继续看自己的书。 “这是心意,是诚意,可不是简单的普通礼物,礼轻情意重。” 元夏不死心地又特意强调,耐心解说。 这回,陈佳终于抬头托着腮认真的看着她,小声询问:“问你一个问题,男孩子生日送什么礼物合适?” 朗朗读书声,声声入耳。 陈佳这才想起还没给陈辰准备礼物。眼看这日子就要到了,这可是她们在一起的第一个生日,她要好好琢磨。 “因人而异吧,看关系疏浅。”元夏还在摆弄着她口中王维诗里的红豆。 “关系不错呢!” “谁呀?你居然还有关系不错的男孩子!” 元夏终于把注意力从红豆上转移到八卦上,惊讶的口吻,仿佛发现百草枯解药般神奇。 陈佳有点后悔自己急病乱投医,但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既然她那么不讲武德,那自己也没必要手下留情。 一字一句非常傲慢。像她显摆红豆一样的表情说道:“我~男朋友!” “切,陈辰啊?洗白白把自己送出去就好了!” 陈佳是相当的后悔莫及,怎么会想从她这里得到一点有用的帮助? 真是饥不择食,寒不择衣,慌不择路,一个红豆就能乐呵半天的人能祈求她有什么高见。 “下面播放一则通告,高三一班朱小月因勾结社会人士殴打并意图绑架同校同学,性质恶劣,影响极坏。本校决定开除朱小月并移交派出所严查,希望同学们引以为戒……” 是老爸的声音,庄重且洪亮。 教室里,乃至整个学校都像是扔了个炸弹,炸开了锅。 朱晓月厉害的嘞!居然绑架! 绑的谁? 到底什么仇人? 究竟是为什么? ……众人议论纷纷。 元夏也十分好奇地问:“她绑了谁,胆子那么大。青天白日下,居然敢这么干,看来上回小卖部我们还是很幸运地活下来。” 陈佳如同雷轰电掣一般,神情木那,不知所措地盯着墙壁上的音响。 久久像个木偶似的,一动不动。脑子一片空白,这不是已经翻篇了吗?是谁报的警? “恶人自有恶人磨,对吧?”元夏有点抑制不住的幸灾乐祸。 一回神,便看到金珠她们怒目圆睁地瞪着她,想要活剥的心蠢蠢欲动。 以前可能只是互相看不上眼现在是赤裸裸的恨之入骨的憎恨。 “啪!”的一声。金珠怒气冲冲地冲过来拍着陈佳的桌子,怒不可遏道:你好端端的坐在这里却把她脸都毁容了还恶人先告状,报警害她现在还被学校开除,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教室顿时安静。很诡异的安静,十分的神速,众人都面面相觑。 原来被绑的是陈佳,众人后知后觉,终于恍然大悟起来。 “啊!她居然敢绑架你!” 元夏捂着嘴巴后悔刚刚大言不惭地落井下石,身子很谨慎地远离怒发冲冠的金珠,怕一不小心就被殃及鱼池。 金珠这一出,确实惊着了陈佳。没想到她竟然那么冲动,敢公然质问起自己。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刨了她家祖坟,烧了她家祖宅,断了她家香火,抢了她家夫婿,吃了她家唯一救命的大米,有杀父之仇,夺夫之恨呐。 自始至终也没想出来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与她结下梁子的。 现在她这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还是先声夺人? 如果大吼大叫有用的话,那驴应该一统天下。如果张牙舞爪就厉害的话,那螃蟹应该横走江湖。 这架势或许可以吓到其他人,也的确把许多同学给惊吓到嘴巴合不拢。 边上的元夏就是,想看又想躲,敢怒不敢言。 但,她是陈佳。深陷绑架也算是凤凰涅盘,浴火重生之人,怎么可能被唬住? 她瞳孔骤然一缩,嘴角扯起一抹冷笑:“你怕报应的还是该远离不怕报应的为妙。苍天有眼,该报应谁它自有分寸。” 我有理还需占谁的势 金珠重拳打在棉花上,横眉怒目,气得不浅。 门外陈辰神色慌张的冲进来,大概是听到广播心急如焚赶回来的吧。 看此状况,大步流星的推开且无视金珠,关切地打量着陈佳。 这大概是他做过最无礼的事,毕竟平日里他还是很有绅士风度,为人友善,平易近人,这一回这般鲁莽是担心她吃亏。 “陈辰你也太过分了吧?” 又一个挺身而出,见义勇为之人金多多。 她搀扶着险些被撞到的金珠满脸正义地怒斥着。 “陈佳你只会靠男人,耍手段,玩心机。别以为没人知道你上过校长的车!” 金珠带着哭腔,目露凶光。 一时激起千层浪,一语掀起满城风雨。 这爆炸性的新闻,如果说刚刚大伙只是看热闹的心理,那现在是打心底里对陈佳的鄙视。 当你处于悬崖边上,大多数人会选择踹你一脚,而不是拉你一把。 “呵~~呵!” 陈佳无奈看向陈辰,长叹一口气,只能悲催地摇了摇头。 本以为清者自清,没想到人言可畏。 “她坐自己爸爸的车有什么不可以,你吃喝用度都是你爸的,难道你被你爸包养了吗!” 元夏气炸,急得快哭了,紧紧地挨着陈佳,用最怂的表情问最刚的话。 语无伦次,但思绪清晰。 整个班上,除了陈辰大概就只有元夏知道这个关系。整个学校大概除了许风也只有元夏知道这个秘密。 连许多金都不敢相信的惊吊下巴。 这么久都没有一吐为快,想想真是挑战了她有生以来保守最久的秘密。比她和许多金谈恋爱这事还久,这也算是够朋友了。 又是一个劲爆消息,教室里观者云集,沸沸扬扬。 今天在座的有目共睹的同学,一瓜未完,新瓜又起,瓜瓜包大。 两个为朱晓月行侠仗义的英雄好汉被当头一棒的消息打得颜面尽失。 “你仗势欺人!” 金珠恼羞成怒,但碍着中间堵着一个一言不发,双手抱胸,看似懒散吃瓜却一直居高临下,用冰冷的眼神凝视着她的陈辰。 心颤,不寒而栗。 他就像个保镖,不,应该是骑士在保护着他的公主。 所以,无形之中,忌惮三分! “我有理可讲还需占什么势?她动了绑架之心也行了绑架之实,同样也教唆别人对我殴打之事。只不过是自不量力,偷鸡不成蚀把米成。没能把我怎么样,倒是把自己毁了。” 陈佳风轻云淡,明明是在吵架,却被她说得好像和几个好友讨论中午吃什么似的平静。 “既然你没事,你又何必置她于死地,毕竟大家同学一场!”金多多声音放软,开始做和事佬。 陈佳好笑:我没事?那我得劝你们下回绑架,花点钱,找有实力的专业人士。别随便花几十块街上拉几个小孩来滥竽充数。成大事者,不应该这样!” 还有这插曲,大家都笑了。 “做人善良点!” 金多多面子挂不住,口不择言。 “我待人一向和善,如果有天我不友善,请反思自己是做了什么让我无法友善对待的事。礼尚往来,别客气。”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善良有度,具体分人啊。 对待家人,她可能有些许小情绪。但对待外人她始终像水一样,不卑不亢,不恼不怒。 因为别人没必要去照顾你的喜怒哀乐,同样她也不想去了解别人的酸甜苦辣。 但绝不是软柿子,遇强则强,遇弱则弱。 “你……!”金多多气得词穷了,愤怒离场。 三剑客对战陈佳全军覆没。 初战对金多多,四两拔千金。 二战对朱晓月,鱼死网没破。 这一战对金珠,不费吹灰之力。 这是大伙的总结。 陈佳从来都不是什么柔弱之人,果然选择低调的人绝不是平庸之辈,高手往往都是深藏不露,咋咋呼呼的才是跳梁小丑。 这是大家对陈佳的新印象。 所有人觉得她刀枪不入,心性薄凉,内心强大,再没有什么可以伤害到她。 可是谁知道她内心苍凉,宛如荒野里迷失方向落单的小野猫,找不到出路。像大海里飘着的一艘小船,浮浮沉沉,不知方向。 她突然好像可以理解童话故事里那些被称为邪恶的女巫。她们避开了人烟,搬到了森林深处独自生活,可总有人过来打扰,所以她才会想要杀掉那些人。 尤其是从派出所回来脑子乱的像锅粥,还是一锅在沸腾的粥,不停的搅动,又不停的闪现那些画面,让人呼吸都困难,像个狭小的罩子的笼罩,压抑着她。 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可为什么会怨恨自己感到无比的自责。 尤其是看到朱晓月那满头白发,衣衫褴褛老奶奶双眼含泪花的跪下向她求情之时。 她竟然有深深的负罪感,就连知道绑架真相后一直坚持要严惩,绝不姑息的老妈都忍不住动容,放下身段去搀扶着饱经风霜,历经磨难的垂暮老人。 据说她早年丧夫,独自拉扯儿子长大,成家生女。该享清福的时候却迎来儿子欠下巨额赌债下落不明,儿媳妇一时之间疯了。 剩下年幼的朱晓月和疯了的媳妇,全靠这位瘦骨如柴的老人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辛苦养活。 陈佳甚至都不敢抬眼看老奶奶,从小衣食无忧不知人间还有这疾苦。 苦难对于天才是一块垫脚石,对于能干的人是一笔财富,对于弱者却是一个万丈深渊。 全身颤抖说不出一句话的朱晓月满眼泪珠,不知是对自己犯下的错事产生的后果后怕还是对年迈奶奶因自己而遭受的难堪感到悔过。 细绳专挑细处断,厄运总长苦命人。陈妈说得也不完全错。原生家庭的确对孩子成长有很大的影响。 她本无意纠结这事,但奈何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那天一起参与绑架的红毛,因为另一起谋杀案需要提供不在场证据,权衡利弊之下所以才把这事给交代了。 这真是机缘巧合。 同样也很庆幸他们的绑架未遂,感谢陈辰的及时出现,否则可能就不是今日这番结果。 因为我优秀 家里来人了。 窝在二楼的陈佳清晰地听到老妈热情又客套的声音。 “来就来,还带什么水果!快快进来。许风啊!你可多和佳佳走动走动,多开导她。” 没两分钟,许风出现在她视线里。吊儿郎当的嬉皮笑脸问:“怎么样?” “你怎么来了?” 陈佳收起刚刚颓废的心情,假装在看老鼠与猫相互追逐。 “我妈挺喜欢你的,特意过来看你,所以我也就……” “真心感谢阿姨的关心,你就大可不必了!” 许风卡在嘴巴的爱屋及屋没来得及发出声音,陈佳未卜先知的抢先一步,非常礼貌的客气打断。 他妈喜不喜欢她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自己的妈好像挺热衷于这样的喜欢,并给予了关于喜欢她这件事很实际的支持。 否则一向家丑不外扬的老妈怎么会口无遮拦地对他妈掏心掏肺地把绑架的事给分享了,不然也不可能如此放心的让他俩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 可是,明明是她们俩大人投缘。她俩在一起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还要绑着下一辈的事? 这算包办婚姻吗? 暮色渐降,窗外车声急促。倦鸟思巢,夜晚归家。 楼下聊的气氛相当融洽。 许风丝毫不介意笑意盈盈反问:“那你准备怎么谢?” 谢谢就是一个礼貌用词,过分地奢望对方给予实际的行动去表示证明,这多少有点为人所难,较真了! 陈佳心里嘀咕,但碍于刚刚自己表现出来的疏离太过于明显,像害怕传染病毒似的迫切地采取隔离,阻断。 来者是客,这一点教养还是要有的。 她解释:“我们这个年纪也并不是说对大人的话一定要言听计从,我们该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主观,对吧!” 许风并排坐下,静静地欣赏着她表情,眉峰一动,语气散漫。 “所以大人不让你干的事,你一件不落,要你做的事你一件不从!就像是喜欢的人也一样,不让的偏偏上心?一身反骨啊!你!” “要你管!”陈佳薄嗔浅怒,依然沉醉于猫抓老鼠。 显然陈佳并不想和他讨论这件事,没有那心情,毕竟重要的事没必要和不重要的人提。 他们只是阴差阳错地相识一场,并不熟。 “你知道她们为什么这么针对你吗?” 许风见她小表情可爱至极,忍不住低声浅笑后转移话题。故意缓语气,仔细观察着陈佳,想捕捉点什么。 别的女孩遇到这种事不得吓得魂飞魄散,哪能像她这般淡定从容。 陈佳换了个姿势继续窝沙发上看电视,平静道:“因为我优秀啊!” 的确!家境好,学习好,样貌好,身边的男孩子长得还俊俏。个性不惹事也不怕事。 在金多多她们这种财大气粗的刁蛮公主眼里那是冥顽不灵的臭石头。既然不为所用,那就毁尸灭迹。哪能让她抢了她们的风头。 眼里容不下沙子,这是他们惯用的手法。 而朱晓月就是其中的受害者,因为家境贫寒,所以被欺凌,无力抵抗又自卑不敢出声,只能忍气吞声。 既然打不过,那就加入!明面上她们是形影不离,亲如姐妹。但暗地里那些脏事,丑事,败坏名声之事全让她做。 同样这次绑架之事,也是金多多花钱买凶,金珠出谋划策,朱小月无钱无脑地干监工,做了替罪羊。 这是朱晓月的口供。 原来她们的打抱不平只是因为身陷其中,想息事宁人。怕事情败露,真相大白后被绳之以法。 毕竟拔出萝卜带出泥。 第一次读月亮与六便士时,不懂得人性是如何矛盾,不知道真诚中有多少做作,高贵中有多少卑鄙,或者邪恶中有多少善良。 可现在她充分地懂得小气与大方,怨恨与仁慈,憎恨与热爱是可以同时在一颗心中。 是吧!一个算无辜的可怜人被迫的害了另一个无辜之人。 “嗯!是优秀!” 或许是没有想到陈佳能够如此坦然又直白的说出这么一针见血的答案。许风明显一愣。 半晌又道:“可你知道说点软话可以避免50%的麻烦,送点小礼就可以搞定70%的麻烦。两者一起就能99%的麻烦解决,剩下的1%就不用考虑了。” “所以你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陈佳回头看他一眼,心如止水。 这伶牙俐齿,你以为她在吃醋,事实上她是不屑。 “你真应该多交点朋友,你就不会固执地觉得现在自己喜欢的是真的喜欢。” “言外之意,你对我的喜欢是见多识广后的精挑细选,而我的喜欢是孤陋寡闻的盲目随从?” 陈佳抽离电视回头,无比认真的看着他。 许风被怼笑了,笑得有点难看。 话糙理不糙。的确他已经相当委婉,却不想被她如此灵敏地捕捉并毫无修饰的陈述出来。 楼下门开了,她听到老妈说:“陈辰?你找陈佳?她和许风在楼上聊天。” “阿姨,我只是给她送作业,你转交给她吧!” 街道上,孤身行走的陈辰,在路灯下显得特别落寞。 环顾四周,自己家漆黑一片的屋子在万家灯火通明相比之下,像他一样。像个受伤没人要的小狗只能自己舔舐溃烂不堪的伤口。 “你怎么就自己回来呢?” 阿姨神出鬼没地在陈辰一语不言坐沙发半天没有动弹时,开灯询问。 她探着身子张望着对面人声不断的房子,好像有点失落。 “嗯!”陈辰没心情猜测她为什么这样问,为何是这个表情。 “你心情不好?” “没有!”陈辰死鸭子嘴硬。 自己的女朋友被家人安排相亲局,自己无权过问,没胆阻挠,像只丧家犬,落荒而逃。这心情能好吗? “跟陈佳闹矛盾了?” 小姨还是能察觉到他的语气不对。 陈辰喝水的动作骤停,抬眼,满是怨恨的神情看向小姨。 “八九不离十!” 小姨了然。现在能影响他喜怒哀乐的就那一位。 “大人的事我们不管,小孩的事你也别问。”陈辰阴着一张脸。 不喜欢就算了 “好你个臭小子,没大没小。今天生日一过你就是十九了,还闹什么小孩脾气。 小姨一巴掌拍后脑勺又问:“她不记得你生日啦?” “大的没大人样,小的自然有模学样。一天天不务正业,虚度光阴,逃避现实,浪费生命!” 本来不问后面一句还好,可是就偏偏后面那一句扎心了。 何止是不记得,压根就没想起过,哪有时间想起?记住! “你不提醒人家哪知道!” 小姨一点都不计较他的出言不逊,反倒俏皮地撞他一下手臂,宽慰道。 “张口要来的东西,没必要!”陈辰阴着脸。 “那我买那么大的蛋糕怎么吃得完?” 小姨端出一个特别定制的炫酷机车蛋糕,一边点蜡烛一边故意这么说。 去派出所一下午,他为她担心的揪心抓狂的,结果人家和别人在家里聊得风生水起,不亦乐乎。 “傻帽,你就作吧!” 小姨带着宠溺的责怪并给他一把钥匙,指着院子角落里一辆全黑的超帅的机车。 那是陈辰的最爱。在外婆家的时候经常偷偷和表哥他们在无人街头狂飙。 每一年过生日,小姨都会特意赶来并送上梦寐以求的礼物。她好像是他肚子里蛔虫,知道他想要什么。 去年他许愿想要机车,今年就如愿以偿。说什么被逼婚才来躲难,不过是他生日到了,不惜千里来陪他罢了。 看到这庞然大物,陈辰一改刚刚的沮丧。双眼像饿晕的狼捞到许久未见的肉,一蹦三尺高窜到车前。 那个小心翼翼的爱不释手,谨小慎微的轻轻抚摸,如小孩般激动的手舞足蹈。 这时电话响了,他看都没看,心思全在机车上便接通。 对方不知说了什么,他脸色说变就变,叭地把电话挂了,眼神瞬间变得一片冷漠。 小姨见状好奇:“谁呀?” 他眼里迸发出强烈的杀机:“畜生!” “你爸?” 看来畜生的形象已经人尽皆知。 陈辰闻言,目光如剑直射小姨。 爸这个字,别说是行为上的认可,连生理上都拒之门外,他不配! 缓了几秒,汹汹杀气稍退。 陈辰回到小姨身边低声道:“其实你不结婚也挺好,一个人自由自在,不用将就,迎合谁,将来老了我给你养老送终。” 新闻里经常出现把老婆谋杀分尸的惨案陈辰不想小姨步上老妈的后尘。 世界上最好的默契并非有人懂你说出口的故事,而是有人懂你说不出口的心思事。 他是她最偏爱的外甥,她是他最亲近的亲人,她懂他的担心,也懂他的孝心。 “那你和佳佳算什么?”小姨缓解一下气氛。 “我们怎么可能跟畜生比高低?” 陈辰不屑,嘴角讥讽地勾了一下。 “那你现在跟她置什么气?” “这不是置气,男人得有点脾气,有点态度,硬气!”陈辰郑重其事笃定,切了块蛋糕递给小姨。 “看你能硬气到何时!” 小姨不信,笑着调侃并接过蛋糕。 桌上手机又响了,打断了想要反驳的陈辰。 看来这个生日注定不会太安静。 “你还是接吧!万一有什么急事呢?” “收尸吗?露尸街头也跟我没关系” 陈辰眼都不带瞧一下,反手就关机。 这恨意是深入骨髓了。 好不容易等许风走了,老妈值班去了,老爸进书房办公。陈佳立马躲房间,看着对面明亮的屋子。终于可以窝在椅子里卸下所有的伪装给陈辰打电话。 结果挂了,再打,关机! 她难以置信地跳起来看着窗外的对面,又看看中国移动客服还在标准播报:“对不起,您拨打的手机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为什么?明明是陈辰不接她电话,道歉的却是中国移动。 关它什么事? 它知道什么事? 它道哪门子的歉? 是也不想理她了吗?是误会吗? 早知道刚刚就追出去解释一下,要不现在冲下楼登门问清楚,但又觉得特别唐突,特别是小姨也在。 烦死了,开心的是一件没有,糟心的事一件接一件。 半小时后,陈佳洗漱完躺床上。手还是没控制住的重拨陈辰的号码。 这一次通了,嘟的一声就被接通了。 双方都蒙圈,陈佳没想到会通,会接。陈辰没想到会有电话进来,还是在刚开机的时候,还是她的电话。 完全是下意识的接通,所以双方都沉默着。 “呃……”陈佳调整心态,整理妆容,小声试探:“刚怎么关机了!” “没电!” “那现在怎么开机了”陈佳又问。 “充电了”陈辰淡笑,就想看看有没有你信息才开的机。 “哦!”陈佳揪着兔子娃娃耳朵,犹豫再三还是问了出来:“刚刚怎么不进来呀?” “不速之客,不便打扰!”陈辰突然就冷然道。 不被父母看好的不敢登堂入室。 “你不高兴啦?” “没资格。”他嘴在前面跑,脑在后面追,都不假思索就把内心话脱口而出。 配角怎么敢吃主角的醋,过客就该有过客的觉悟,没有身份的醋就是个笑话。 “哦!”陈佳声音拉得悠长,心里了然。莫名就有一丝喜悦油然而生:“要不要出来?” “不要!”他别扭极了,无地自容。 “真不出来吗?” 隔着电流都能感觉到陈佳的小尾巴翘上天,自己在她眼里就是个醋瓶子。 “我小姨说夜黑风高,男孩子要保护好自己。” “确定不出来?“陈佳故意放慢语速。 杀人诛心 陈辰已经很诚实地起身,但嘴却硬得很:“你有什么事电话里讲。” 陈佳下命令似的,不容反抗:“出来!” “哦!”一步跨三阶梯的往外飞奔,那迫不及待的样子,刚刚电话你傲娇个球啊。 可见到陈佳时又故作矜持,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看你再三恳求的邀约,我勉为其难的让你梦想成真的见我一面吧!” “生日快乐!”陈佳弯眉浅笑,递上一个精美的盒子。 “难得你记得,还费心准备礼物。” 陈辰阴阳怪气,内心却乐开花。接过便着急地拆开。 一整晚都不开心,不就因为她没提起他生日的事吗? 院子里,摇篮上。 这……是~送我的?” 陈辰拿着沉甸甸的一把纯银的长命锁,很震惊。 上面有陈佳的生辰八字,反面是他的名字和生辰。 “可是……”那是她祖奶奶在她出生时送她保平安的。 “不喜欢就算了!”陈佳痛心道。一把夺过长命锁,准备走。 陈辰见状,知道她会错意了。手疾眼快,一把把她揽入怀中。 “怎么可能不喜欢?太贵重不能收!” “我希望你这一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顺顺利利,无病无灾,一生美好。” 月光下,清风吹,地上影子成双对。 谁说甜言蜜语只有女人爱听,是人都喜欢,所以男人也不例外。 陈辰更加,开心的不是礼物,是被惦记,被爱,被在意。 严于律人,宽以待己 这般虔诚的心愿,为他而许的! 陈辰的心情像雨洗的蓝天,豁然开朗,特别透亮,闷闷不乐的心情一扫而光。 如今鲸向海,似鸟同林,无比畅快。 他仰望星空,内心狂喜又激动。 话说拥抱可以缓解12%的压力,可以让人感到心安。 同样,紧紧地靠在陈辰的胸膛,感受他砰砰直跳的心脏。 陈佳那个悬浮半空,无处安放,焦虑的心莫名感到安稳和平静,像迷失方向的孩子终于找到回家的路。 这是陈佳有史以来第一次如此热情且胆大地回抱他,还是紧紧贴在一起密不可分的那种。 能感到她的柔软,心脏的跳动,发丝的芬香。 月黑风高,四下无人,就在自家院子里枝繁叶茂的百香果树下。 血气方刚的情窦初开的大小伙子,心爱的女孩在怀中。 心如止水?不可能! 心里掀起那阵阵惊涛骇浪就像长江之水,汹涌而来! 他紧张又兴奋,举足无措。这个时候好像有所作为也似乎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的事。 迷离的大眼睛似水温柔,红嘟嘟的樱桃小嘴,错乱的呼吸像羽毛扫过他的喉结,无一不在撩拨他的心弦,无一不在邀请他品尝这份甘甜。 心猿意马,顺势而为。 他慌乱又情不自禁地咽了一把口水,无师自通地把手慢慢向上,轻轻捧起她的脸,俯身,低头。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陈佳猝不及防发声。 陈辰梦中惊醒,瞬间气氛尴尬,窘得无地自容。 只能改捏她的脸,好像低头是替她捋顺头发而已。稍后便放开,直接坐在摇椅上,双眼闪躲,避开她视线回答道。 “衣食无忧!怎么这么问?” 小姨待他如己出,外公外婆疼爱有加,表兄妹们对他也是亲兄弟般。所以这些年他和其他人并无异。 “那你开心吗?”陈佳紧挨着他,并注视着他。 何以定义开心?喜怒哀乐人间常态。反正现在他特别揪心,到手的天鹅肉飞走了。 他别扭着,斜视着她,没说话。 陈佳继续追问:“那你一个人在这里孤独,寂寞,无助吗?” 陈辰贱兮兮道:“白天上课,课后被你辅导语文,晚上帮你补数学,我哪有时间寂寞,无助。怎么,你还想连我睡觉的那几个钟也陪着?” “哦,可是朱晓月好可怜啊!她奶奶更可怜,儿女不孝,老无所依,孙女也这样。我感觉自己罪孽好深啊,让一个原本就不幸福的家庭变得更加不幸。” 这一刻,陈辰才发现她容颜憔悴,眉目隐约流转出淡淡的忧伤。眼里疲惫,语气相当的无奈。 面对许风时,对待这件事,她表露出一副不值一提。对于父母,她选择一言不发。而面对陈辰,她事无巨细地把下午派出所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通通陈述出来。 包括朱小月的家门不幸,老奶奶的无可奈何下跪。说到动容之处,红了眼眶。 只有在他面前她才会放下满身的盔甲,她的琐事也只会跟他分享。 他静静地聆听着,突然间才意识到她刚刚为何问他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是因为他和朱小月一样,无父母在身边陪伴,教导,关爱。所以她是在心疼他,担心他。 他收起刚刚的玩世不恭,郑重地牵起她的小手回答道:“这些年我很好,现在有你更好,所以别担心我!至于朱晓月,这也不是你的错。命运凡有剥夺,暗中皆有奖励!” 陈佳迷茫不解。 陈辰耐心宽慰:“你结束了她不幸的校园欺凌,让她误入歧途的路上及时止损,改改邪归正,这对于她们来说何尝不是好事?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这个世界上人那么多,路也那么多,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悬崖勒马,总比一条路走黑,走到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好吧。 “那你愤世嫉俗过吗?” “嗯” 陈辰抿嘴。 “刚刚算吗?脑门一热,差点控制不住冲进去把许风踹出来。” 陈佳:………… “所以高考结束就立刻,马上公开我们的关系。向你爸妈公开,人尽皆知!”说完还捏捏陈佳的脸颊,缓解一下沉重的气氛。 “可是……” “可是什么?不管你考哪里,你只管努力,我肯定紧跟其后!”陈辰坚定的打断她的迟疑。 “可你知道她们为什么要这么针对我吗?” 这件事看来对陈佳打击挺大,影响挺深的。否则怎么会每次陈辰用心良苦的转移话题后又重新绕回来。 它就像是一个深渊,陈佳深陷其中,走不出来。像个泥塘吸附着她,让她无法自拔,难以释怀。 本想让时间冲淡这段记忆,既然陈佳纠结,那就彻底解决。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陈辰骑着小姨送了机车,载着陈佳飞驰在无人的街道。呼啸而过的风吹的眼睛都睁不开,街道两旁的霓虹灯一闪而过。 陈佳的心都快崩到嗓子眼里,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脑子一片空白,只有双手紧紧地圈住他的腰。转弯时,真担心会被飞出去! 直到不知转了多少个弯,魂不附体的陈佳才被陈辰抱了下来。手抖脚软,无法站立,比坐360度旋转的过山车还要惊险刺激。 “怎么样?是不是只要跑得足够快,你就听不到任何声音?” 陈辰半圈着搀扶着她坐在一块石头上,自己遥望着远方。 夜风吹乱了他的短发,露出眉飞色舞的俊脸。 山下是波涛汹涌的大海,山顶是漫天璀璨的繁星,海边是灯火辉煌的夜市,这个地方小时候常和哥哥们一起爬上来看日出。 “你站在一楼,别人骂你,你会很生气。你站在10楼,你还会听见吗? 你看这片海,它不会因为你舀一盆水,而枯竭。这片山,不会因为你折一枝叶而枯萎。 它依然翠绿,依然浩瀚,你也一样。人生还有很长,不要因为这事,纠结在此,怀疑自己!” 平日调侃嬉闹惯了,突然间语重心长的样子才发现人真的会随时间而成长,因经历而成熟。 海浪在拍打着岩石,激起层层浪花,海风轻轻的吹,惬意又舒服。 缓过来的陈佳有点无奈,抬头仰望星空,怅惘道:“无风不起浪。” 明明白天还下过雨,但一点也不影满天繁星的出现,看来明天是个大晴天。 所以阴天之后总有续命的晴空,黑夜翻腾之后又是新的白昼。 “有个词叫兴风作浪” 陈辰随她而坐。 “格局打开以后能怪别人的事,少怪自己少问为什么?多问凭什么?” “严于律人,宽以待己?” 陈佳歪着脑袋总结的很精确。 比起许风言里话外的让她合群,爸妈不分青红皂白的只想保护她,陈辰的歪理比鸡汤更懂安抚人。 惆怅的心情突然一扫而空,眉头舒展,心神好像轻松不少。 “当初你妈花了九个月才做出你的心脏,不要让别人三言两语的就毁了好吗?大胆点,反正谁也不能活着离开这世界。开心点,对于被狗咬了直接打回去,都是第一次做人没必要委屈自己。” 陈辰越来越喜欢长篇谬论,像陈佳开导元夏一样的口吻,算不算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耳濡目染后潜移默化? 星辰大海,相拥相吻 “你喜欢我什么?”陈佳一对漆黑清澈的鹿眼,声音慵懒,软糯。 如此乍然的问题,陈辰明显一愣,突然的也太猛然了。 他随意躺下后再起身时,轻轻挑眉一笑。 “我想和你一起去旅行!去北京看天安门升旗,去上海迪士尼,去杭州西湖,去厦门鼓浪屿,去内蒙看草原,西藏朝圣,丽江看花……” 这是她的梦想,周游世界。他记得! 虽然他答非所问,但他的未来有她。 月光下,他在滔滔不绝。 陈佳抬眸便看到他滑动的喉结,鬼迷心窍地就伸出右手去抚摸。 风依然吹,浪依旧荡,陈辰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幽深的眼神直勾勾盯着她凑近自己,端详,玩弄着他喉结。 近在咫尺,呼吸缠绕。 他猛然咽一把口水,喉结随即跟着滑动。 陈佳抬头狡黠看僵硬的陈辰一眼,下一秒便俯身吻住它。 陈辰的心一紧,全身像触电般,血液直冲脑门,刚刚好不容易退出的情愫像惊醒的野兽。 这一次他不再犹豫,不再压抑。低头,抬起她红扑扑的脸,准确无疑地附上他心心念念已久的薄唇。 星辰大海,相拥相吻。 生涩又笨拙,却如痴如醉,一发不可收拾,久久不能分离。 直到很久以后再提起这让人芳心荡漾,单纯又美好的回忆时,陈辰都忍不住逗趣陈佳。 “我心无杂念地好心开导你,你却对我图谋不轨。” “切!别装了。在你家院子里的那个百香果棚下,你就已经心猿意马了!” 陈佳不屑,反击。 陈辰坏笑,反问:“那你是故作矜持吗?” 陈佳解释:“明明是心力交瘁,心不在焉!” 陈辰得意:“那后面怎么在海边就先下手了!” 陈佳脸上发烫,硬着头皮。 “不是为了回报你的苦口婆心吗?再说了,我不过蜻蜓点水,你又何必反客为主,深陷其中呢?你可以不为所动,可以独善其身啊!” 陈辰皱眉:“我是男的!有七情六欲的正常男子!又不是柳下惠,还坐怀不乱啊!” “哦!”陈佳酸溜溜道:“也就是说是个女人,你都会来者不拒喽!” 陈辰清冷:“难道是个人安慰你,你都要投怀送抱,以身相许吗?所以在你家,许风也这样吗?” “切,你以为谁都有机会安慰我呀?”陈佳气得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哼!你觉得我闲到谁都去安慰?” ………… 那一晚陈佳,娇羞得像个小偷似的,提着鞋,踮着脚,猫着身子,屏着气息鬼鬼祟祟地上楼。 而陈辰则是心花怒放,哼着小曲蹦跶着一步跨三台阶上楼。 小姨睡眼惺忪地摸着手机眯着眼看时间低估一句:“傻小子!” 次日,不出意外的,金多多和金珠没有再出现在学校里。 不出意外的这场风波搅得满校风雨,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当着陈佳的面都大快人心地拍手叫好,说她们罪有应得。这是顺藤摸瓜的一锅端了这害群之马,大赞陈佳除暴安良,还校园一份安全。 可暗地里却一副要死退避三尺,怕累及无辜的作态。讽刺她背靠大树好乘凉,还感叹胳膊扭不过大腿,一山比一山高。唏嘘她们阴沟里翻了船,最后落下难以翻身的下场。 就连许多金也悄咪咪地调侃元夏。 “你这是攀上高枝了,可别忘了小生!” 结果不出意外地惨遭一顿暴揍。 唯一出了意外的是陈佳满面春风的和春光得意的陈辰手牵手的出现在教室里。 面对他们的百说群游,他们相视一笑,风轻云淡。 真的没必要去和一些不重要的人讲一些没必要的话,产生一些没必要的情绪。 心如止水并非无声,淡然从容并非无情。渐行渐远是不同频道的人,逐渐浓烈才是值得的人。没必要为了萍水相逢之人徒劳分神,庸人自扰。 太阳下山有月亮,陪着太阳伴着月亮,这个世界很美好。 自从海边一吻,两人的感情急剧上升。形影不离,五米之内,有她必有他的身影。 人尽皆知,相比于当初她对外宣称他是她男朋友的时候。这回她什么也没有说,但好像什么也不用说,大家心知肚明。 篮球场上陈佳突然叫一声陈辰,就敢冲上去,陈辰必能稳稳地把她接到怀里。 陈辰也会借着递棒棒糖给她时,故意抽离,然后直接吻上去,看她惊喜又紧张的小模样。 虽然爱的难舍难分,但同样愈演愈烈的还有学习成绩,本以为就这样爱情学业双丰收,会像小说情节的校草与学霸一样,从此幸福又快乐的生活下去。 可是水满则溢,月盈则亏。在某个天晴气爽身心愉悦的傍晚,陈辰一进家门就看到他这辈子最恨的仇人。 许久未见对他不闻不问的父亲正在客厅打量着家里。 然而满脸疲惫却藏不住兴奋的老父亲一见到他就激动不已迎上来兴奋道:“小辰,你阿姨给你生了个小妹妹。粉粉嫩嫩的可爱极了,就那么点大,像极了你小时候的样子!” 说着还比画着动作,言里话外,肉眼可见,他是真的欢心。 陈辰心里冷笑,原来是来道喜的。无视他直接地放下书包,走向冰箱。 发话更冷:“什么东西生的什么玩意都可以跟我小时候比较!” “你……” 陈爸收起笑意,跟随其后,严声厉斥:“那是你妹!小时候见你挺喜欢隔壁那个丫头,想着借你妹的出生来缓解一下我们的关系。” “哼!什么阿猫阿狗的贱货也配和她比?” 陈辰拿出一瓶可乐,打开,一口畅饮。 但它这并没有取悦到沉下的脸,也没有缓解眼色的冷厉,更没有柔软话里的不屑。 闻言,陈爸激动的扬起手掌却一个踉跄跌下沙发上,胸脯剧烈地起伏,怒睁着眼,额头上的青筋随着呼呼的粗气,一鼓一张,气得话都说不利索,只能“你……你……你”不出个所以然。 他的儿子已经高出他整整一个头不止,但对他的恨只增不减。 心疼你 陈辰撇了一眼瘫坐在沙发上的他。讥笑道:“气死了我妈,克死了我奶。放心,不出意外,下一个就是你。一个扫把星让你老人家亲自上门给我道喜!” 比起以前的人模狗样,现在的他真像个佝偻老人。不知什么时候,两鬓已长满白发。 “你个畜生……”陈爸气得脑冒火星,血压直冲,双手哆嗦,浑身发颤。 想教育他却发现心有余而力不足,久久起不了身。 “你可是生生不息呀!照顾好,您不惜家破人亡换来的苟且奸物,我会替我妈去看望她的!” 陈辰不气反笑,目射寒光,声音冷冽,犹如千年寒冰带着一股威慑力。 说完便提着书包上楼,全然不顾陈爸是死是活的胆战心惊。 同样晚风徐徐的夜晚,同样皎洁明亮的月光,同样的星辰大海,陈佳和陈辰又坐在那块石头上遥望大海。 海边夜市一样欢声笑语,不同的是今天抑郁的是陈辰。 面对陈佳的关心,他难以启齿。 他爸气死他妈,破坏他家庭,让他宛如无父无母的孤儿般的仇人喜得千金。 这算什么?通知他是在炫耀一个幸福的一家三口诞生吗?还是妄想他的恭喜,讽刺他之前的费尽心思的破坏? 他故作没事。但冰雪聪明的陈佳,刚好看到陈爸骂骂咧咧地离开,怎么可能没事。 水火不容的两人,一碰就是天崩地裂。怎么会相安无事,再说他妈是医生,无意间就那么巧地听到一丝蛛丝马迹。不言而喻的大概也猜到个八九不离十。 “你爸来的时候小姨在家?” “不在!不知哪里鬼混去了!”陈辰看向漆黑的大海。 “你还恨他吗?”陈佳小声地问。 这是第一次这么公开地谈论起他与他父亲的事。 他回眸,漆黑的眸子依旧不见半点波澜。 陈辰:………… 恨吧!恨到立马让他去死也难消心头恨。 “这些年你累吗?” 闻声,陈辰呆呆地看着她。 累吗?他同样在心里反问自己。 平常不想起也没有什么,可一旦想起或者看到他的影子,哪怕是提起他的名字。 那种心里揪心的疼,窒息的痛,痛到骨髓,扩散到每个细胞,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他收回思绪,眼睛微眯,勾了一下唇角安抚道:“没事!” 还安慰般摸了摸陈佳的脑袋,同样也是在安慰自己。 “你真的应该学会放下!”陈佳扒拉开他冰凉的手,十指相扣。 他故作坚强的样子,真让人心疼。 月亮像个弯刀挂在树梢上,海水涨了又退,退了又涨。 陈辰茫然。 放下谈何容易。好好的一个家就因为他在外面乱搞害得支离破碎,好好的一个人被他气的死不瞑目。 自己因为贪玩他的手机才让奸情败露,在老妈最需要照顾的时候抖出了这么一个篓子。本以为他会断绝关系,没想到他着了迷似的更加变本加厉的夜不归宿。 好像事情败露,他反倒松了一口气的肆无忌惮了。最终妈妈不久就抑郁不缓,吃药而死。 所以自己也算是害死妈妈的间接罪人,这样他怎么放得下? 那天小姨也说这么多年应该放下,毕竟他也需要人照顾。 陈辰悲凉地反问:“难道病床上的妈妈不需要他照顾吗?” 全世界哪个女人不行,唯独她这个第三者不行。 凭什么他们还能若无其事地重组家庭,还能心安理得地在一起?难道不应该遭天谴下地狱吗? 他爸还责怪他像他妈一样固执己见。如果不是他妈的固执,怎么会瞎了眼嫁这么一个不干人事的畜生。 责怪他没有家教! 不都拜他所赐,连家都没有,何来的家教。 这些年他生活在大家庭里,可别人提起他时,都说他无父无母,孤零零的一个人。 明明他衣食无忧,可别人却用可怜乞丐般的眼神来同情他。就连陈佳的妈妈,小时候可是把他当亲儿子般对待,现在是客气的不如个许风,明里暗里不赞成陈佳和他来往。 陈辰越想越气,越气越恨,恨得牙痒痒的。心里越发悲凉,眉宇间尽是冰冷,口气更是阴阳怪气:“觉得我可怜吗?” 原本十指相扣的娇嫩小手被禁锢得通红。陈佳吃疼地抽回手,但口气依然真诚:“我希望你开心!” “所以,你也是同情我?” 他脸色发青,神情冷酷,口不择言。 陈佳顿感怒气冲冠,可真会延伸拓展问题。 “比你可怜的人多了去了,我同情的过来吗?你是猪吗?” 她反唇相讥,居然质疑她的真心。 陈辰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你不应该为了让某人后悔而去做让自己后悔的错事,你有你的人生。” 陈辰………… 陈佳大骂后慢慢靠近他,张手拥抱他,轻轻靠在他胸膛嗔怪:“傻子,我是心疼你,怕你冲动,做错事,怕你难受,怕你委屈。” 不然怎么会在窗前看到他爸的身影就立马往他家跑。穿着幼稚的睡衣,披头散发。拖着拖鞋造谣过市,跑到这来安慰他。 被抱着的陈辰万分懊恼,怎么能说出这般混蛋的话。 海水有尽头?月亮有圆缺,人间有不足,但有她在,这些都能弥补。 幸好她及时出现,不然他刚刚是真的准备伪装,尾随去医院把他爸的得意奸情产物毁尸灭迹。 想想这个行为疯狂得让人害怕到不敢想象后果。 “既然你那么心疼我,我也应该有所回报,是吧?就勉为其难地提前带你回家见我外公外婆。” 陈辰收起之前的神情换上一副不正经的样子推开陈佳,勾起嘴角,低头调侃。 “……,你该洗澡了!打篮球出的汗酸味臭死了!” 陈佳顺势而下,话锋一转,嫌弃道。 他还穿着下午打篮被汗浸湿的校服。 陈辰坏笑,带着点勾引和促狭说:“你想和我一起洗澡?” 瞬间脸就火辣辣的通红,幸好晚上看到不明显。 她明明是嫌他臭,好吗? “早晚的事,你别心急!” 陈辰笑得暧昧,痞里痞气打断欲言又止想解释的陈佳。 人世间 小姨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她揉揉胀痛的头,迷糊地走出房间。看着漆黑一片的屋子里空无一人,又看看手机。 这都已经10点多了,明明自己只是午休小睡,怎么就一觉到这个点?真不能相信自家酿的米酒,饮料一样,喝不醉这些鬼话。 风是下午吹的,人是半夜醒的。 她摇摇头,这个点,辰辰也不见踪影。 是又谈恋爱去了吗?有点不务正业了吧! 这时,电话响了,是陈清的。 “怎么啦?这个点,不应该有时间打电话。” 陈清还在部队里,所以小姨有点意外。 “辰辰最近怎么样?”时间紧,陈清开门见山。 “忙着谈恋爱呢!” 大概是年纪相差不了多少,而小姨性格不拘小节,所以和小辈们相处起来特别随心所欲。 陈清虽是疑问,但语气十分笃定。 “和佳佳呀?” 小姨更加意外:“你怎么知道?” “从小就知道,他对她那点心思,现在也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天随人愿呐!” 小姨闲聊:“不过好像佳佳他妈妈不太待见他。” “想象得出来,就他那横冲直撞的性格。” 小姨纳闷:“你怎么知道我在他这里?” 陈清低笑一声,直奔主题:“听说我爸喜得千金,辰辰什么态度?” “……啊!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知道的?小辰不在家啊!他知道了吗?不会是找他算账去了吧!” 小姨一问三不知的,心里不由惊慌起来。 辰辰对他爸的态度,恨之入骨。 问啥啥不知,还不如自己知道的多,陈清也是无语了。叹气道:“唉!你反正看着点他吧!挂了!” 心里只能祈祷他这个一点就着的弟弟这一次能有所理智,像个大人一样控制住自己的臭脾气。 电话挂完,小姨正准备出门找她,结果辰辰突然出现。 她焦急地问“你去哪里啦?” “你又去哪里鬼混了?”他淡定反问。 “你见你爸去了?”小姨上下打量。 陈辰轻蔑:“他不配!” 小姨试探:“你知道了?” 他十分刻薄:“母狗生只野狗,有什么大惊小怪?” “你别去找麻烦了,顺其自然,事情已经这样。” 陈辰不想听她说,没有耐心地打断:“我是人,怎么会跟只狗计较?他何德何能能让我登门!早点睡吧,熬夜影响我长身体。” 小姨:………… 从那以后,陈父再没有联系过陈辰,陈辰同样也没有找过他的麻烦,相安无事的各自生欢。 谁也没想到,那居然是他们父子间的最后一次见面。 那天放学,陈辰和往常一样和陈佳有说有笑地走出校门。一眼看到突然回来的陈清,惊喜万分的像小时候一样连蹦带跳地冲过去,还嘚瑟地牵起陈佳的手炫耀道:“我女朋友!” 陈佳害羞地叫了声陈清哥。 陈清点头回应地笑了笑,转脸,语气急促道:“爸走了!” “他走他的阳光道,死了都不关我事。” 本来很雀跃的心情马上就跌入谷底,这个时候提起如此扫兴的人。 “他……死了!”陈清眸光幽深了几分,打开车门沉默地坐进去。 双陈神色瞬间凝重起来,陈佳担心地看向陈辰。陈辰跟着坐进车里,心脏漏跳一拍慌了几分,试探道:“是高……高……高兴过度吗? “睡过去就再也没有醒来了!” 陈辰鼻子不自觉地感到酸,眼眶泛红但嘴上不饶人:“便宜他了!像他这样不忠不孝,不负责的男人就该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老天有眼,他应该开心的,应该开香槟,摆酒席,普天同庆,终于遭报应了。 再也没有人敢指着他鼻子骂他畜生,再也不用因为他的破事感到不耻,再也不用因为他的出现而影响心情。 他终于可以永远都不会再出现,可为什么心里会恐慌,会害怕,会绞痛如刀割? 红灯下,夕阳西下,六月的风带着燥热,吹进车里。 陈辰左手撑着窗户,没有再说话。同样陈清撑着右手坐在驾驶位上看着窗外。 车里很安静,车外是一群嬉闹玩耍着回家的年轻人。 陈佳脑子空白,不知该说什么,能说什么,可以说些什么来安慰,化解这个局面。只能下意识目光锁定陈辰,无声地牵起他的手。 医院里,他躺在那里,盖着白布,一动不动,再也说不了话。 陈辰不知所措,妈妈去世的时候,他对他拳打脚踢。奶奶去世时,他对他毒打一顿。 现在,他死了。 他该怪谁? 该打谁? 拿谁出气? 怪终于转正的小三?克夫! 还是怪刚刚落地的婴儿?扫把星! 亦或者怪自己的乌鸦嘴。 这一刻开始,他就真的成了名副其实的无父无母的孤儿。 恰好是周末,陈佳才得以全程陪在陈辰身边,不顾老妈的百般阻挠。 这是她记事以来第一次目睹葬礼的全程。 太阳很大,人很多。 一年轻女子抱着刚出生的婴儿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的。 满脸是泪。 同样小小的婴儿也哇哇大哭,这大概就是陈辰恨之入骨的第三者吧! 相比于他们,陈辰倒是显得尤为平静。全程没有说话,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爸生前意气风发的照片,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天很热,一身黑的陈辰像个木偶似的,在大人的安排下麻木地端着他爸的骨灰盒。 明明是1米8的大高个,最后不过二两灰。 在这个世界上,再不会有他的身影。 突然发现,好像雷佳写的《人世间》仿佛就是今天写实。 “小时候他在他的出生证明上签字,今天他在他的死亡证明上签字。 那天他从医院把他抱回来,庆祝他的新生,今天他从医院把他接到殡仪馆祭奠离他别。 他修了一栋宽敞房子给他住,今天他买了小小的墓地让他躺。 …………” 人生无常,有多少人来不及说再见就再也不见。 风吹过,但并没能带走炽热的高温,其他的人都在帮忙善后的工作。 陈辰的嘴巴干燥发白,他没有哭,只是眼睛泛红,眼底发黑,看起来疲惫不堪。 陈佳心情复杂地给他递了瓶水。他好像突然惊醒似的回神,不认识般看她。 良久,接过水,发出沙哑无力的声音说:“回去吧!” 上天还能对他再残忍吗 与陈辰分开回到家,天已经黑了。这个周末可真是忙得不可开交。 每天早出晚归,晕头转向。老妈见她就开始喋喋不休地在她耳边唠叨,责骂! 她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全身有气无力,头重脚轻,想昏昏欲睡,眼皮像被502粘上一样,难睁开! 陈佳想,大概是疲劳过度,暴晒,脱水,中暑了。 果不其然,晚上她就全身哆嗦,满身虚汗,做噩梦。 梦到医院里,病床上一张血淋淋的脸,看不清模样,却对着她艰难地伸出右手。 她想去牵他的手,却怎么也牵不到,有一股力量把她吸进一个无底洞。 她盘旋不动,床上的人就越飘越远。她极速下降,床上的人就停止不动,绝望又悲伤地看着她。 然后手一点点连同床一起慢慢地碎成渣渣,最后化成血。 血流成河,涌向她,她无尽地下跌,血流蔓延追逐,淹没她。 她惊慌,恐惧,窒息,却喊不出声音。 没人救她! 老妈不让她去参与陈辰家的事是对的。年纪还小的时候在乡下,因为跟着小伙伴凑热闹,看一个酒鬼醉死路边。 当晚回去便是噩梦缠身,高烧不退。 老人家说她不宜参加白事,看来是真的。 第二天,星期一因为生病被勒令在家休养,没有去学校,也没有联系陈辰。 同样他也没有联系她,大概是要处理的事太多了。 星期二,陈佳一出现在教室,元夏就一副坏笑,挤眉溜眼八卦着:“你俩什么情况?干什么坏事去了?学都不上。” “家里有点事。“陈佳环顾一圈,没有发现陈辰的踪影,心不在焉地敷衍道。 早上出门的时候给他发过信息,打过电话。 没回,难道还没处理好? 元夏立马凑上前,笑得别有意思地嘲谑道:“都已经发展到一家有事,两家请假,共进退的地步!” 陈佳无心解释,不做回应。 星期三,陈辰依旧就没有来。 紧锁的大门,无人回应的视频,石沉大海的信息,已经提示关机的号码,陈佳找不到他了。 她想问同学,问老师,结果他们更想从她这里寻找答案。 明明她与他如影随形,比任何人都亲密无间,可她并知道他去哪,怎么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在他爸去世之后就失联,想给小姨打电话,却发现居然没有任何她的联系方式。 虽然她们在一起情投意合,没有秘密,但好像对于陈辰,除了知道他住这里,其他一概不知。 果实累累的百香果已经熟了,陈佳本还想着摘来做蜜茶喝,现在是摘不到了。 好像陈辰的出现只是她做了一个长梦,现在梦醒了,他走了,她还在执念着迟迟不愿醒来。 明明说好暑假带她回北京见家里长辈,这马上就暑假了。 是后悔了吗?觉得草率了,所以临阵脱逃? 如果真是这样,那大可不必。她并不着急,也没有做好准备。 还是觉得老爸走了,这里没有亲人了,所以不想,也没必要再继续一个人留在这里孤苦伶仃的。 可又碍着从小一起长大,情分不好直接当面抛弃她,所以选择了不辞而别。 真的是应了那句爱而不藏,自取灭亡吗? 当初有多高调,如今就有多唏嘘。同学都在暗地里嘲笑她被抛弃。 物理学常识告诉我们,晒会失去水分,藏才是保鲜的最好方式。 所以这是报应吗? 千丝万缕,陈佳无心上课,脑子里想了千百种可能,唯一肯定的是陈辰不可能戏弄她,也绝对不会拿感情当儿戏。 他最讨厌,最憎恨的就是他爸对感情都不忠,他誓死不会做这样的人。 陈佳站在校长办公室,踌躇半天,终于还是敲开门问起老爸:“陈辰几天没来学校,是办理转学了吗?” 她极力地表现得正常。 她不知道她贸然前来就已经非常的不正常。 要知道在平日,可是一点关系也不想沾上。校园里相遇到都会立马拐弯,绕道而行,生怕别人说她搞关系。 江爸看她眼,神色沉静:“休学了。” 陈佳立马迫切追问:“为什么突然就休学?” 江爸沉默一会,平静地看着她解释:“出了车祸,暂时上不了学,所以休学了。” 纸是包不住火的。 别人的事可能她漠不关心,但关于陈辰的事,她怎么可能不闻不问地任其一个大活人说消失就消失。 尽管她妈妈再三吩咐,一定要对陈佳保密,不可以让任何人,任何事影响她学习。但看她现在心神不宁的状态,也许了解实情会比胡思乱想好。 “车祸?什么时候的事?他现在在哪?我妈那个医院吗?” 陈佳的心一下子不自觉就揪疼起来。 始料未及,声音极其不自然,眼泪刷的就溢满眼眶。 上天还能对他再残忍点吗? 那天晚上,那个梦,突然就好像清晰了。 那是陈辰。 满身是伤的陈辰。 他在向她求救。 可她却完全没有早点发现。 那一天陈佳没有上课,也没有请假。 她焦急如焚地赶到医院,语无伦次地喘着大气问前台:“陈辰病房在哪?” 前台,一中年妇女正和同事聊得热火朝天的,突然被打断,脸色立马不悦。 斜眼瞟她,漫不经心没好气反驳道:“医院那么多叫陈辰的,我怎么知道你找哪一个?你自己打电话问。” 是世态炎凉还是悲欢并不相通?陈佳急得眼泪都出来,护士还能轻描淡写。 这不是护士的工作范围,职业吗? “我找不到他,所以求求你帮我查查看。车祸来的,19岁,耳东陈,生辰八字的辰。”陈佳带着哭腔解释。 护士心不甘情不愿地把身子转正,疑惑又谨慎的上下打量她。 问:“你是他什么人?” “我……” “佳佳?” 就在陈佳一筹莫展时,陈妈妈的声音及时出现。 她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立马跑上去,直截了当问:“妈,陈辰在哪里?” 护士见状立马就心虚:“陈主任,这……” 陈妈妈见她狼狈不堪的窘样,气不打一出反问:“你现在不应该在学校上课吗?” “陈辰出车祸了,他怎么样?严重吗?” 陈佳继续追问,心心念念的只有陈辰,别的一概听不到。 陈妈妈目光带着一抹威严和不容置疑,严声呵斥:“你现在马上给我回学校上课。” 她的女儿品学兼优,三好学生,现在居然为了一个男孩子公然旷课。 这绝不允许发生。 “陈辰……在哪?” 陈佳不为所动,拉着妈妈的手再一次问起。 眼里淌着泪花,坚定不移地迎着老妈怒火中烧的眼,小声祈求道:“他严……不严重?” 说完,一行泪珠划下脸颊。 陈妈妈恨铁不成钢:“这是你该管的事吗?”说着就拉着她往医院外走。 觉察到陈妈要带走她的意图,陈佳情绪突然就崩溃,挣扎,甩开妈妈的手,大喊道:“我就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你告诉我就那么……难吗?” 声嘶力竭,泣不成声。 一瞬间,人来人往的医院大厅里,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 离家出走 有生以来,这是第一次,陈佳顶撞陈妈妈。大庭广众之下油盐不进,不管不顾的像个叛逆的野孩子,没有形象,没有教养的大喊大叫,大哭大闹。 还是为了一个陈辰。 这可把陈妈给气坏了,她瞪着一双铜铃般的眼睛,怒目满面,扫描四周,剜她一眼,紧咬牙关克制道:“昏迷不醒,生死未卜。你能做什么,闹什么闹。” 五月的高温,陈佳一阵惊悸,毛发着魔一样冰冷地直立起来。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脑子茫然到无法思考。脸色苍白,被钉在那里,心痛到无法呼吸,眼泪止不住地流,只知喃喃抽泣着:“他……在哪里!” 陈妈没想到她会如此失态,处于半痴半呆的状态,她掺着她,口气有所缓和:“已经转院了。” 陈佳打破砂锅问到底,不依不饶,不放弃。 “转哪里……医院?” “北京” 陈妈拉着她回办公室,随口说个地方搪塞。 “那边医术好,已经有所好转了。” 不知何时出现的许风的妈妈,双手揽着陈佳肩膀劝说道。 陈妈扶额:“别再无理取闹了,我送你回学校。” 陈佳抬头确认妈妈的眼神,半晌,擦干眼泪拒绝道:“我自己回。” 北京。 江佳洗了个澡出来,发现自己有十几个未接电话,全是爸妈和陈佳的。惹得室友们凑上去贱兮兮笑:“你小子,有情况!” “一边去!” 江佳也奇了怪,什么火急火燎的事情需要倾巢出动?眉头一紧,想想爷爷奶奶,姥爷,姥姥身体都健康。转头一想,难道是知道他刚刚打赢了比赛,还得了奖金特意来贺喜? 他们还是蛮关注自己的,终究心里还是爱自己的。 江佳乐滋滋地浮想联翩,没来得及回拨,老妈的电话又来了。 他迫不及待想要老妈的夸奖,立马接听。结果,这边话还没有说出口,那边就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你这臭小子死哪去了?电话打爆都没人接,搞什么?” 江佳心情跌入谷底,不想让室友知道自己在家里被这般虐待。快速的躲到阳台,心里自然有气,压低声音:“练着呢!有事说!” 接着便是陈妈妈满腹牢骚的批判陈佳,任性到不知天高地厚,叛逆到六亲不认的离家出走。最后连带他一起骂,怪他没有做个好榜样,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怪他没有教好,没有照顾好,没有看好……” 陈妈本来以为说北京那么天高路远的地方好让她死了心,结果人家就还起了这个心眼。 她后悔死了没有亲自押送陈佳回学校,下班回家一看,人没有,倒是凌乱的房间里存钱罐的碎渣一地。后来打电话找人查了才知道这小妞转头回家拿上钱就往机场里冲,当时可差点把她气得脑溢血。 女大不中留,这翅膀都还没硬。羽翼没齐就想飞了! 弄清了来龙去脉,江佳想怒不敢说。这时陈佳电话进来了,他狰狞着三言两语打发了老妈准备好好的兴师问罪,好报无辜挨骂之恨。 结果,电话一接,又是一句话都没出口,那边就带着无助的哭腔:“哥,我找不到陈辰……” 江佳迟疑了半晌,多少年了?从懂事开始,再没叫过哥。 这一声哥,硬生生把到嘴边质问的话通通咽下去,神情紧张:“在哪?别动,等我马上到!” 接着便是着急忙慌的套上T恤,穿着拖鞋就往外奔。 室友们目睹了他从满心欢喜到唯唯诺诺再到火急火燎往外跑,都以为他惹女朋友,生气忙着哄去。都冲他背影嘲笑呐喊:“晚上的庆功宴还能来吗?可等你千杯不醉啊!……” 陈佳一下飞机就直奔首都权威大医院。好巧不巧的机遇巧合,刚好有那么一个年纪相仿,恰巧也叫陈辰的男孩同样车祸,但不幸已身亡。 陈佳的心情,不言而喻,一路奔波的劳累,饥饿与担心,在陌生的环境里,举目无亲。 所有的情绪,支撑,瞬间瓦解。以至于看到江佳的那一刻,她像决堤的大坝嚎啕大哭,泪如泉涌:“他……死了,我再……找不……不到他……” 灰蒙蒙的天空,刚刚下过雨。 他一头雾水,任由着她把鼻涕眼泪通通打湿在他刚换的新T恤上,周围的人纷纷到异样的目光。 这是懂事以来,第一次在他面前哭成这样。那么好强好面的人,居然为了个男人披头散发,痛哭流涕,完全颠覆了本有的形象。 这也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出过最远的门,同样是为了一个男人,不惜翘课,孤身一人,离家出走,千里迢迢的。 他不知她们感情状况,只晓得上回去才刚刚开始的很甜蜜。他也不清楚陈辰的情况,听老妈一笔带过,出了车祸。但他心疼自己的妹妹,不管怎么样,让一个女孩哭成这样就是他的错。 江佳手温柔的轻拍着她抽泣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目光却露凶光,咬牙切齿:“死了也好,一了百了,不死的话我也打他个半死,扔八达岭喂猴子!” 话音刚落,陈佳就抬起哭花的脸,瞪着哭肿的眼,可怜又委屈但更多是气愤的看着江佳。 “没有,没有,我们先找个地方安顿再从长计议,带你讨个公道,好吗?” 江佳见状立马改口,捋了一下散乱的头发和湿哒哒的衣服,好言相劝。 她生性凉薄,待人冷漠。可一旦入了心的人,再怎么也容不得别人说他半点不好。同样,江佳一向待人热情好客,但如果伤害到家人,绝不留情。 酒店里,老妈喋喋不休,陈佳高烧不退,陈清的电话终于被接通。 终于来了个他敢言敢怒,敢发脾气,敢兴师问罪的冤大头。不,按老妈的逻辑,小的犯错,大的背锅。既然他是陈辰的亲哥,四舍五入,那无疑他就是罪魁祸首。 江佳先声夺人,态度自然好不到哪里,色厉为莅:“你弟在哪?让我妹满世界的找,几个意思?” 刚回国,刚下飞机,刚开机就那么莫名其妙的当头一棒。他一度以为是打错的电话,拿起来再上确认是江佳的电话,是他的声音。 只是,这话从何说起? 陈清这些天四处奔波,连轴转。心神疲惫,脑子炸裂,语气同样不好:“几个意思?说!” 江佳火冒三丈:“少他妈装不知道,陈辰干的什么事,让他麻溜点来给佳佳道歉。” 耳东陈,星辰大海的辰 陈清听到江佳的咆哮,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当初事发突然,情况紧急所以走的太匆忙,也没来得及交代什么,他试探着问:“佳佳来北京了?” “拜他所赐,胆敢玩弄我妹感情,把你家老宅点了!” “是陈辰吗?” 洗完澡出来的陈佳立马推开江佳,强势夺过手机。 他可是她亲哥呀! 一母同胞,血溶于水的亲哥。 他在给她撑腰,给他讨公道。她居然一听到姓陈的就一把推开他。 江佳气得想打人,气鼓鼓的盯着她低眉顺眼的在电话里欣喜万分的追问。 他说陈辰已经脱离危险了,只是还在昏迷,所以没办法接打电话。 他说陈辰是突然车祸,情况紧急,所以没有及时顾及到她,让她担心了。 他说陈辰现在只是腿稍微有点问题,所以去国外治疗了,不方便见他。 他说陈辰方便了会回来找她,醒来会联系她的。让她不要紧张,担心,安心回学校。 陈佳不知道陈清的话有多少可信度,但那晚的确梦到了陈辰。 他包裹得像个太空人一样躺在病床上,吃力的抬手摸着她的哭花的脸,虚弱调侃道:“别哭,死不了。” 梦里,陈佳摸着他空荡荡右腿的哭的更伤心,动弹不得的他并不知道自己被截肢。 接在病房里,老妈如同那天在医院般如怒斥陈佳私自跑到医院。然后就被无情的拉走,陈辰也被人推离。 场面很嘈杂,混乱,有人哭,有人叫。陈佳只看到陈佳惨白的唇一张一合的发出:“北~京~等~你!” 然后就没有然后,陈佳惊醒了。 从北京回来,陈佳更加沉默少言,更加努力钻研。 她要去北京,所以不管是数学还是因为没有陈辰消息而忐忑不安的情绪,她都要一个克服。 她要名正言顺地去北京找他,为了那个梦里陈辰最后留下的话。 对于老妈,背地里和老爸唏嘘着陈辰脾气不好,意气用事,早晚会出事等片面的话。 迷信的乡里乡亲猜测着是因为陈辰妈妈含恨而死,心有不甘所以要把他们家里的人统统带走的鬼话。 陈佳很矛盾,有时真希望那场梦是真的,这样至少他还活着。 有时又特别害怕梦是真的,陈辰那么好运动的人,没有腿,打不了篮球,划不了冰也骑不了机车。他那么年轻,那么骄傲的人,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这无疑生不如死。 这个世界上那么多的人,陈佳想不通为何老天爷要这般为难他,亲人接二连三的离世,为何厄运偏偏要纠缠他。 他还只是个刚刚成年的孩子,什么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什么样的大任要用家败人亡来考验,老天到底要让他做什么样的人? 陈佳长跪在佛前的薄团上,双手合十,虔心低祈。 如果万事顺意与永远快乐不可兼得,那她只希望他平安无恙。 万事顺意太难,现实与美好总有一种古老的敌意。 永远快乐,不但渺茫得不能实现,并且荒谬得不能成立。 她读了那么多年书,知晓这世上并无鬼神,但想到生死未卜的陈辰,竟生出一种长跪苦求神仙保佑的绝望。 香火旺盛,烟熏缭绕,人头攒动,他们都有所求之事。 那个骄阳似火,海天相接的夏天。海鸥衍走了人间的梦,去捕捉天空的风。 元夏问许多金:“短暂的相遇是恩赐还是教训?” 许多金:“天有道自不会让有情人分离,天若无道就该遵循天命。” 众人叹息,哪怕是一场盛世之欢,也难保散场之后的凄凉。 陈佳不哭不闹,安静的过分理智。 这个世界上会有突如其来的相遇和始料未及的欢喜,当然也会有猝不及防的再见。 那年六月,枝繁叶茂的梧桐树上蝉鸣的盛夏,陈佳终于如愿以偿的考上了北京。 众人才觉醒,陈辰来自北京,他仍旧是她追逐的不二选择。 陈妈苦心婆肺,陈佳坚定不移。 时间最擅长阅后即焚,但陈佳铭记心中。 她满怀希望,心潮澎湃的来到北京,本以为就是可以见到心心念念,大病痊愈的陈辰。结果却听到陈清说他已经离世,让她好生过自己的生活。 突如其来的当头一棒,所有的坚持,努力好像瞬间没了任何意义。她赖以支撑的主心骨被活生生的剥离,痛得她快要窒息,像积木被抽离了承力块,像大树没主枝,倾盘瓦解。 她双腿颤抖无力,险些瘫坐地上。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怎么可能?明明陈清上回说已经没有生命危险。怎么可能抢救无效? 他那么年轻,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坏事。老天爷怎么可能那么残忍的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对他? 这世间多他一个怎么了?妨碍谁的? 是她心不诚还是佛无能?别人求家财万贯,千秋大业都能灵验,为何她这点要求都不能如愿? 心脏绞痛,泣不成声,泪流满面。原来她的坚持不过是自己信以为真的梦里的约定而已。现实中,他死了,消失在人世间,再也见不到了。 她不相信,不敢相信,不愿相信,也不能相信。他说好带她爬长城,逛故宫,周游世界的,他最恨言而无信的人,他不会是这样的人。 所以在北京上学的那几年,认识陈佳的人都知道她这些年一直在找一个叫陈辰的人。不认识的也都知道,因为她每年新生报道都会不厌其烦的打听没有叫陈辰的男孩子。 不仅仅是本校,连带整个省区的各个大学。明明是个喜静的社恐人士被活生生逼成妥妥的社牛达人,游走在各校联谊聚会上,就为更广地打听陈辰的消息。 众人都好奇那个叫陈辰的男生究竟有什么魔力让才貌双全的陈佳大海捞针似执迷不悟般苦苦寻找那么多年,没有人知道他长什么样。 陈佳也讶然,他们居然连张合照都没有,甚至连张陈辰的单人照也没有。提起他时,唯一能跟别人明确的是“耳东陈,星辰大海的辰”。具体形容他的模样时,连自己都要搜索半天,只记得他眉眼笑起来很勾人,有小梨涡,个子高高的,手掌很大,的背很宽。 这些年,少有几次入梦都没有一张清晰的脸。倘若真有天在街角遇到,会一眼认出吗? 曾有几次在地铁上看到一个坐轮椅很像他的人,陈佳瞬间僵住,心突然就乱了节拍。渴望是他又害怕不是他,直到看清不是他,心里矛盾,庆幸不是他又遗憾不是他。 于是,一整天,全是年少时的回忆。 陈佳觉得陈辰像风,在她这里掀起万般波澜,又跟着云去了远方。让她对明天有所期待,却又完全没有出现在她的明天里。 北京那么大,人那么多,她认识了很多个叫陈辰的男孩子,却没有一个是她要找的那个。 她始终有预感,陈辰只是只迷路的鹿并不是倒下的森林。他不是消散的风,他会回来,早晚而已。 她等他归来,给他分享他不在这些年她的生活琐事仅仅是平日里发给他手机上的精彩片段。 非去不可 许风他女朋友换了一茬又一茬。许多金和元夏分了又合,合了又分。 江佳也算是苦尽甘来,已是国内家喻户晓的球星,娶了个模特娇妻,生了个可爱萌娃,老妈对他现在是逢人就夸。 只有陈佳,在最美的年纪除了读书就是找他。又干又冷的城市,冻成猪蹄,住了一年又一年,始终孤身一人。 可能是她的坚持感动了上苍,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午夜里,陈佳接到漂洋过海的许风的夺命连环call。 高中毕业,陈佳和许风一起来的北京,所以关系有所改善。只是后来他去了国外但也并没有断了联系。 半夜接到他的电话,陈佳刚看完论文。疲惫不堪,眼都睁不开,“你最好有十万火急的事!” “我看见了陈辰。” 许风缓慢轻吐,试探。 漆黑的屋子里,静得能听清哑然而止的呼吸声。 陈佳猛然睁开眼,迷糊地仔细看了看手机上赫然大字“花花公子”是她给许风的备注。 “你说什么鬼话连篇!”陈佳彻底清醒了,冷声质问。 “看我给你发的相片。” 许风有点难以启齿,该怎么说自己被一个男人抢了两次女朋友。 在祖国抢不到陈佳,那可能是先来后到,出场顺序问题。想不到在国外,这洋妞还能移情别恋到陈辰身上。 真是冤家路窄,造孽啊! 自古以来都是他甩别人,被别人甩还是头一回,哪能忍气吞声。 他兴冲冲地跑到洋妞学校追问,洋妞倒是毫不避讳,满心雀跃地指着不远处一个黄皮肤的人说她喜欢上别人,所以对不起。 他定眼一看,有点眼熟,细眼一瞧,震惊下巴。 这不是那个死了几年让陈佳那个死心眼的丫头找了好些年的陈辰吗? 按理说,他应该理直气壮的像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一样冲上去质问他,暴揍他一顿。 但碍于他身边几个五大三粗看起来不简单的老外,为了不被当做疯子,沦为小丑,丢了黄种人的脸。 为了祖国名声,当即忍辱负重的给傻不拉几的陈佳打电话。 陈佳盯着许风发来的相片,是陈辰。 他和几个高大威猛的老外走在一起,虽然相对瘦但并不小。 这些年高了不少,气场也毫不逊色,看得出来交谈甚欢。 之前梦里那些模糊的脸瞬间清晰,有了轮廓、眉目。 哪怕多少年没见,她只需看一眼就能笃定那是陈辰,肯定是他。 这个世界太大,不仅只有中国,只有北京。 那么多的城市,那么多的学校,她执意在一个没有他的城市里翻天覆地的找了他七年。 地球是圆的,会转动。大路是四通八达的,人来人往。 她固执于北京,这和刻舟求剑有什么不同? 接着,同样在睡梦中的江佳被陈佳的骚扰电话闹醒。神情与刚刚的陈佳如出一辙,眼都没睁,半睡半醒。 “你最好有什么火烧屁股的大事。” 连开场白都一样,不愧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妹。 陈佳咬字清晰:“我要出国!” 江佳翻了个身,继续迷糊:“上天入地,随你!” “我找到陈辰了!” 江佳起身,拿起手机紧张的问:“你怎么啦?做噩梦了?” 陈辰这两字,她好多年没在面前提过,这三更半夜的电话只有惊没有喜。 陈佳斩钉截铁:“他在国外,我要去找他!” 看到相片的江佳忍不住爆粗口,他也认出了是陈辰。 当初可是陈清亲口说他已经死了,那现在算是怎么解释? 起死回生吗?他不解但更多的是愤怒。 耽误了陈佳的大好青春啊! 江佳问:“一定要去吗?” 陈佳不假思索:“要去!” “非去不可?” “必须去” “好,我给你安排,你等我!” 江佳下床,这事该有个了结。 因为没有办理过护照,所以托江佳的财力,物力,人力关系。 两天后,她独自登上了去往陈辰所在的国家。 这边江佳走不开,只能送机场。那头,许风机场接应。 陈佳很快就见到了让她煎熬两天,寝食难安,心神不宁的作俑者——陈辰。 他风度翩翩,神采飞扬地在一个可以容纳上千人的教室讲台上,全程流利的英文,眉飞色舞,滔滔不绝。 陈佳坐在人群中,自以为英文笔试、口试都不差,愣是一句也没有听懂。 她怔怔地望着他,泪流满面。她设想了无数次见面的场景,努力调整情绪。本以为可以做到心平气和,哪怕是假装,也该控制住,却没想,到底还是失控了。 有生以来,为他掉过太多泪,这一次,算是喜极而泣吧! “陈佳,你今天不管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我都将毫无原则地支持你。” 许风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陈辰,根本没在意陈佳的失态。 他的无条件支持多少带点个人恩怨,好借陈佳之手报他风流情史上唯一的败笔。 虽然他同样是心疼陈佳的多年付出,但两者相兼,一石二鸟,面子也很重要。 “我的诚心,佛祖知道!” 陈佳擦干眼泪,收起狼狈。 她所求之事,不过是求他活着。 现在如愿了,此生也无憾呐! 台上依然口若悬河,台下的人全神贯注。 陈辰天生的领导能力,一如既往的优秀。 “走吧!” 陈佳起身,扬起嘴角对许风说。 既然陈辰选择不联系她,在他的计划未来里没有她的存在。 她现在不打扰就是最好的结局。 他在他想要的世界里过得风生水起,那自己就该识趣地远离。 有些人不需要再等,有些事没必要问。 问多了,他像个罪人。深究了,又怕自己接受不了真相带来的刺激。 花会枯萎,鸟会死亡,叶会凋零,下雨天的时候连影子都会缺席。 所以,没有谁被规定一定要永远陪着谁,有的人出现只是为了陪你走一段路程。 人都会突然死,说好永远爱的,突然的不爱又算什么呢! 既然如此,知道他活着,就让这一切尘埃落地。 牵肠挂肚 许风难以置信的,她日以继夜,漂洋过海来就为了看一眼就走? 不是苦苦寻找了七年的人吗? 现在找到了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完了? 她不应该像电视剧里的女主一样,哭得惊天地,泣鬼神,失心疯般到冲上去质问他,批判他,用道德绑架他,让舆论攻击他,让大众的口水淹没他,让有眼无珠的洋妞悔断肠…… 可,她是陈佳,怎么可能上演如此没格调的戏码。 陈辰莫名的心绞痛一下,突然有种忐忑不安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事忘做了。 犯错了还是遗漏了什么? 他说不清道不明,明明大家听认真。 他抬眸扫视一圈,一个黑发女孩远走的背影。很奇怪的有种熟悉感,好像见过很多次一样。后面一个满头绿毛的怪物,屁颠地紧跟其后。 他开始心慌,眼盯着手机上的屏幕发呆。 晚上回到家,他意外地看到久违的小姨。 她笑吟吟地迎接他,笑得他浑身不自在,难受。 “你怎么来了?”陈辰躲避小姨的笑,避开她的眼神,先声夺人。 小姨紧跟着他,笑得更深。 “听说你的初恋横跨半个地球来找你,是真的吗?” 陈辰接水的手忍不住颤抖一下,热水便淋上手背,火辣辣的热。 疼!马上红一片。 那个背影是陈佳的,走得那么决然,头都没回。 大老远跑来连面都没见上,是为什么? 是为什么来? 又为什么走? 那个绿毛又是谁? 陈辰不知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 小姨打趣:“慌什么?我以为你们迫不及待地互诉衷肠,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地滚床单去解相思之苦。你诉你的牵肠挂肚,她诉她的千里寻夫……” “你怎么知道她来了” 水龙头里冷水哗哗地冲着手背,陈辰双目紧逼小姨。 “嚯!你哥被他哥打的鼻青脸肿的,愣是不敢还手。骂得狗血淋头,像孙子似的,怂的不敢还口。什么情况?你俩,当事人像没事一样。他俩,局外人激动个什么劲!” 小姨打开话匣子,言无不尽,也挺激动的。 陈辰沉默,低头冲水。 可以想象那个火药味十足的场面,江佳虽然不拘小节,平常对陈佳也没多在意。但谁敢伤她一毫,他定灭人祖宗。像上回朱晓月绑架的事,他俩点的火,给警察。 小姨焦急地问:“她到底现在哪?” 陈辰惊醒,把水龙头关了同样问自己“她人生地不熟的现在在哪呢?” 他应该冲上去拉着她,哪怕说声好久不见。就算是久违的朋友让他尽个地主之谊,吃个饭。那他也就可以明目张胆的看看她的样子变没变,听听她的声音,问问她的行程。 他快步走出门口又停住了。他害怕她知道自己的现状之后会跟所有人一样用同情、怜悯的眼光对待他,他不想这样。 她看到他后又离开,是对他失望了吗? “你没有见到她?哇靠!单不说你们青梅出马的关系,就是一母同胞的黄种人在异国他乡也该被热情款待。她一女孩子,为你第一次出远门,有个好歹,你哥就该赔命。” 小姨恨铁不成钢地拿起电话给陈清打。 陈清这边,大早上的被江佳逮在路边喝酒。 两人折腾一宿,彻夜未归,猩红的眼,狼狈又疲惫。 喝迷糊的江佳废话连篇,搂着陈清的肩打嗝道:“你爷爷跟人跑了,你爸带人跑。上梁不正下梁歪,干的都不是东西人能干的事。你弟就跟你爸一样,你家没好东西……” 对于自己现在是个老婆奴的事实与他上一辈所犯错的铁证,陈清无力解释。 对于陈清的沉默,江佳睨他一眼,打个饱嗝,指着他鼻子又补充道:“也就你,像你妈,稍微算个东西!” 这样会拐弯的夸奖,陈清实在高兴不起来。正愁不知怎么应对时,小姨的电话来了。 江佳虎视眈眈地盯着陈清接起电话。得知找不到陈佳时,目光阴森,冰冷。 “如果陈佳毫发无损回来,咱俩还是好兄弟,就当陈辰死了。但凡陈佳有个好歹,咱俩就生死对决,就让陈辰真死!” 陈清有苦难言地赔笑,安抚。 谨小慎微,好言相劝。 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竹可焚而不可毁其节。 作为铁骨铮铮的军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今日为了陈辰那臭小子破事,卑恭鞠躬,简直人生之耻辱! 通过层层联系,最终在许风那里得知,陈佳义务反顾地坐当日最晚的航班回国了。 像当初去一样,决然,果断! 陈清的命算是保住了,陈辰悬着的心也落地,但心情嘛,大家都五味俱全,不是滋味。 “她大费周章的远渡重洋而来只为看你一眼,又千里奔波回去?” 小姨转脸又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满脸堆笑:“她是不是对你欲擒故纵?引起你的注意,勾起你的回忆,让你琢磨不透又想入非非的欲罢不能,最后束手就擒地乖乖送上门任其宰割!” “你是摄影师,不是瞎编剧!” 陈辰烦躁地白她一眼,不屑呵斥道:“别拿你惯用的伎俩去衡量别人?” 他不容别人用这样的想法去评价她,小姨也不行。 “嘿!还急眼了。我不过是想显摆一下我教小布丁新学的成语,想不到那么流畅。” 小姨沾沾自喜后又挤眉弄眼玩笑道:“你敢说你心里不是抓心挠肝的痒痒吗?” “你少教点乱七八糟的词语给小布丁!还有,你还不回家,你男人不管你!” 陈辰现在只想安静,一个人安静地理理思绪。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们满街跑。我不得关心一下你这个大外甥啊!” 小姨不理会他明显的逐客令,她已经年过四十,男人合得则来不合则分,分了这个还有下一个。没有结婚她,清醒又潇洒,从来不会为男女之情,寻死觅活,劳心伤肺。 陈辰一针见血:“你是想满足你的八卦,好奇之心吧!” 小姨用眼神勾引他:“回去吗?” 陈辰黯然而轻嘲一笑:“回哪里?你都被逐出家门了!” 小姨头头是道:“你老外公不是快生日了吗?他黄土都埋脖子上还有几回生日可过?我作为儿女的,大人有大量不和他计较。” “你不出现,他高朋满座,你若出现,便是你的批斗大会。有辱家门、败坏名声……等等难听的话,你能厚颜无耻的不在乎,他老人家的心脏受不了。你是要给他过寿还是要终结他的长寿?” 陈辰口不择言,轻蔑一笑,就这么残忍地把事实说出来。 就小姨逃婚的那次已经成了千古罪人,不可饶恕,还不知悔改的烂泥。 她所有的报应都是应得的,被针对的,被赶出家门都是有道理的,绝不含一点冤情。 “我舍命陪君子,你别不识好歹!” 小姨脸一沉,横他一眼:“难道你不想知道她为何而来,又为何而走?” “她有人生自由,我无权干涉,更无权过问。” 陈辰眼神微暗,手不自觉地摩擦手机屏幕里陈佳笑意嫣然的脸忽明忽暗。 那是之前江佳拍照时随手在学校走廊上拍的。 一往情深深几许 闻言,小姨蹙眉,来回打量他一番,问:“你自卑?因为腿?” 夜深人静,陈辰神情落寞,苦笑:“她应该有更好的选择!” “拜托,你只是没有一条腿而已,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你现在和常人有什么不同?你比他们优秀多了,有几个人在你这个年纪有你如此成就?你真是……该想不想的,大胆去想,想做什么就大胆去做,万事有我们呢!” 对于陈辰有这种思想,小姨深感自责。 他聪明好学,坚持又努力,怎么会自卑?怎么能自卑?全家以他为骄傲,兄妹以他为荣,他怎么就觉得自己不如他人?是自己给他的关心不够,让他缺乏爱?还是缺乏安全感? 次日,高级咖啡馆里。 许风和陈辰,相对而坐。 没有老乡见老乡,热泪盈眶,客套寒暄。 陈辰直奔主题:“你怎么知道我的?” “怪我交际广还是怪你名气大?”许风倒是有几分意外,自嘲着认真打量他。 他比以前更帅气,俊俏的脸庞,修长挺拔的身子,干净的短黑发,白衬衫,看起来温文尔雅,可谁能想到他对女人那么无情。 在同一个城市里共同生活几年,从来没有碰见过,甚至连对方的存在都不曾听说过。这一次陈佳前脚来,后脚刚走,他就能在人海茫茫,准确无疑地找上他。 看来有心躲你的人,任凭你翻了整个世界也不可能让你找到一丝关于他的蛛丝马迹。 陈佳的一腔热血付诸东流。 “所以,是你告诉的陈佳?” 陈辰背靠沙发上,眸色暗沉,嘴角勾起冷意,他盯着他。 他还是跟以前一样打扮得花里花俏,嬉皮笑脸,油嘴滑舌。 “你知道她见到你第一句说什么?” 许风收起笑意反问。 …… 陈辰凝视着他,沉默。 “呵!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许风冷笑,见他不为所动,失望又愤怒。 “她说她的诚心,佛祖知道!为了你,她跑西藏给你求平安,高原反应要了她半条命。你在这里金发美女,风光无限,全都是陈佳那傻丫头一步一跪给你求回来的。现在你居然敢这般趾气高昂的追究她是怎么找到你的,你还是人吗?你良心还有吗?对得起她的一往情深?” 外面大雨如注,落在青石地上,泛起一圈圈涟漪。 咖啡厅里,人不算少。 许风的每个字都像针一样,扎进陈辰心里,隐隐作痛。 他紧抿着唇,不说话地盯着许风,咬着后槽牙而鼓起的腮帮。 他无话可说,无言可辩。 “你知道她来的多心急走的就有多坚定。看到你活得人模狗样,她刻不容缓地要回去还愿,生怕怠慢了佛祖,它后悔灵愿。她又要去那个要她半条命的地方去给伤她半条命的人跪谢佛祖。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这样折磨她?” 许风显而易见的愤怒和不平之意,他心疼陈佳。虽然他浪,但每段感情都是妥善结束,不会造成没有必要的伤害。 他看不起他的所作所为,作为男人。 “你说完没有?说完可以滚了。” 陈辰俊脸寒如冰,猩红的眼圈,瞳孔翻涌着痛苦和苦楚,低沉又阴森的语气,紧握的拳头。 他在努力地克制暴躁的情绪。 这种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态度让许风很火大,但见陈辰怒不可遏的样子反倒气笑了。 “你没必要恼羞成怒,反正从今往后,你们桥归桥,路归路,她的幸福有我照顾。以后没有人给你祈福,你可要自求多福。青天在上,黄土在下,老天有眼,你小心为妙!” 说完便大步流星的消失在雨中,留下陈辰一人陷入深深的回忆之中。 这样的男人不值得陈佳的情深意重。不过还好这个南墙撞的头破血流之后,终于知道回头,不再执迷不悟。 所以说人呐!别人说千百回不如自己撞一回,别人的开导就像把脉自己,醒悟才是猛药。 再回到家中时,小姨眼神担忧地看着浑身湿透的陈辰,递上和陈清通话的手机。 陈辰开口:“哥!” 陈清低沉的声音传来,“陈佳去西藏了。” “……嗯……” 陈辰无语,自责,懊恼。 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避免,减轻,弥补这一切对陈佳的伤害。 明明按他的规划,她应该要幸福,健康快乐地生活下去,而不是为他受尽委屈。 “你小子最好死在国外,永远别回来,否则我借刀都要砍碎你喂鱼。陈佳平安回来,你小子永远别再出现,好好当你的死人。” 啪的一声,电话随着江佳的怒吼声停止结束了通话。 祸及鱼池。 可想而知,陈清不好过。 小姨一拳捶木讷发呆的陈辰,“你小子怎么想的?” 他能怎么想,想回去,想找到她。想道歉,想悔过,想回到以前。 可还可能吗?江佳让他别回去,许风让他别再出现,她也已经打算对过去告别,开始新生活。 他还能怎么想? “你不打算回去吗?” “回不去了,她有男朋友。” 陈辰苍凉又颓废。 他喜欢的人终于要开始过自己的生活,没有他的生活。 “刚好如你所愿,你不说他值得更好的。” 陈辰瞳孔不经意地微微一缩,眸底有道凌厉的光芒闪过小姨。 如果她正儿八经地找个好男人,自己肯定真心祝福。但他找的是许风,朝三暮四的浪荡公子。 这是在自暴自弃,自甘堕落。 他怨恨地怒视小姨,“渣男一个,跟你一样,三心二意随便玩弄感情的陈世美!” 被误伤的小姨听后自然气不过,“渣男再渣也没伤她半分,你不渣?你没有感情,你不陈世美,你独身自傲却伤她遍体鳞伤!” “…………” 陈辰无力反驳。他有什么资格去指责许风,又有什么立场去批判他的为人,在某些程度上他比自己对陈佳好。 “自己养的媳妇被自己拱手让人,这心情,滋味好受吗?” 小姨变本加厉,火上浇油,直往他心口伤痛处上戳。 女人的报复心,呲牙必报!当场就报! 陈辰高大的背影僵在楼梯口,发梢滴下的水滴流淌过眼角,他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森寒幽深,青筋暴起的手紧抓着扶手。 下一秒,一言不发的决然上楼。 吵这一架之后,小姨两个多星期没有见过陈辰。 再见时,他颓废得像个饱受风霜,历尽沧桑的老头。 爱情可真能折磨人,活该! 报应! 自作自受! 自食其果! 这些话,小姨子只敢偷偷在心里骂,怕这时落井下石,真让他一蹶不起! 往事清零,万事胜意 陈佳从西藏回来,忙完论文就准备毕业。她改变了原本的规划,没有继续读博,也同时拒绝了留校,婉拒了导师热情介绍的相亲对象。 她要回去那个不冷,不干,不燥,不下雪的城市,那个生她养她熟悉的小城里。并且凭借自身的学识,很幸运的找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大学教师,这也算是理想照进现实,梦想成真! 这个暑假是陈佳读书以来过的最放纵,快活的假期。 没有辅导班,没有分数,没有做不完的试卷。 她把读书时没看过的电视剧,电影,统统看一遍。没去过的酒吧,KTV,没喝过的酒,熬过的夜统统安排,就像个叛逆的高中生。 整天开着一辆小车,这里逛逛,那里逛逛,自由又自在。 她自娱自乐就算了,还拉上元夏。久别重逢的元夏已经挺着六月的大肚子。 她和许多金终于修成正果,在城里开了家饭馆,生意也算可以。 所以在陈佳第无数次找上元夏时,许多金满脸不悦地挤兑陈佳。 “你闲着不帮我招呼生意就算了,还把帮手拐走,是何居心?”反脸又责问元夏。 “天天跟个无业游民混什么?你是有老公的人!” “我只是让你儿子沾沾读书人的气息,熏染一下。” 元夏把陈佳护在身后,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你信不信,我立马给元夏介绍个1米9的大帅哥,气死你!” 陈佳笑得尤其明媚,嘚瑟。 减去长发的她现在一头干净利落的银发,一身中性休闲打扮,完全颠覆了许多金印象中那个不苟言笑,端庄孤傲的形象。 几年未见,像混社会的该溜子一样带着个墨镜脾痞气十足的勾住元夏的肩头,挑眉坏笑。 许多金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把听到一米九帅哥眼睛发亮、心花荡漾的元夏拉过来,凶神恶煞般指着陈佳斥责元夏。 “你听听,这是读书人说的话吗?别人读书人是知书达理,你看她,穿得不伦不类,打扮的不男不女,挑拨别人夫妻关系,破坏别人家庭幸福。百无一用是书生,我儿子不需要熏陶这样的气息!” 许多金越说越气愤,陈佳翘着二郎腿听着挺乐呵。 元夏嘟着小嘴,摸着微隆的小肚,撒娇卖萌道:“你不觉得她这样很帅吗?怀孕时多看帅哥,孩子生下来也会变得特别帅!” 许多金立马反问:“他爸不帅?” 元夏媚笑:“想要他更加帅。” “别人的帅跟我儿子有什么关系?继承我的帅气就够了!”许多金摆明不悦。 “长江后浪推前浪,总归一代比一代强,继承你有什么帅气可言?” 陈佳像个狗皮膏药似的又勾搭上元夏的肩,十分不屑冷笑着反驳许多金。 也不知道为什么,看他越生气自己越开心,忍不住骨子里的邪恶分子蹿蹿的扎他。 “吸天地之精华,采日月之灵气,纳人间之帅气,你儿子才能摆脱你的……”陈佳由上到下打量一番许多金,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出一个词汇来形容他的形象,最后只能不忍直视的扭转脑袋,用手比划他难为的说:“……那样,为你光宗耀祖!” 许多金反应尤其激烈的一把扒拉掉元夏肩上陈佳的手怒问:“你当我儿子是猴子?” “话不投机半句多!”她又勾上元夏的肩膀。 许多金愤怒地扒掉,两人像个小学生一样幼稚又不服输。 元夏这个工具人站在中间,六月天里,瑟瑟发抖。 许久,许多金休战,无奈坐下,咬着牙问:“你怎么就不找个男朋友?” “国家尚未富强,怎能儿女情长!”陈佳躺大沙发上,大言不惭。 许多金闻言,轻蔑的笑说:“这就是读书人的骄傲,明明是没人要,还讲的这么文绉绉。” 陈佳眉毛一挑,淡然一笑,字圆腔正,一字一句。“宁滥勿缺!我,花香蝶自来,你,是祖坟冒青烟。” “看,又是读书人的该死的倔强!”许多金气的六神无主跟元夏揶揄完转脸狞笑道。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阅人无数不如名师指路,名师指路不如父母铺路,你寒窗十年就想跟我三代从商比?” 元夏饶有兴趣的看着他们唇枪舌战,互不相让。这种感觉仿佛回到读书时代,好几次都快忍不住想要摇旗呐喊。 对于许多金的一通大论,陈佳相当诚恳的竖起个赞赏道:“有点文化的!” 许多金没有半点开心,反而感觉受到莫大的讽刺。心情烦躁的耐着性子问:“你到底什么时候开学?” “我已经毕业了!” 陈佳笑的人畜无害,特别猖狂。 “真好!” 元夏不顾许多金死活欣喜的搂着陈佳,这样她们就可以经常见面了。 被无视的许多金白眼翻了一圈,又生一问:“那你也该找份工作养活自己,一把年纪了,男人没有,事业也没有,还啃老!失败呀!” “还没开学呢!不着急!” 陈佳睁着清澈的眸子如实回答。 许多金眉头紧锁像高空看山沟沟里小梯田上密密麻麻,弯弯曲曲的田埂一样,一言难尽的表情像便秘一样难看。琢磨半天,像是大便畅通后,拨得云开见明月一样带着几分窃笑冲陈佳乐呵道:“怎么?没有开学,你抢不过临时工?” “她的工作,大学老师!” 元夏有点于心不忍打断他以为终于扳回一局而有些明显的飘然。 “造孽啊!误人子弟呀!” 整个饭馆都能听到许多金无比哀伤的嚎叫。 以前都是爸妈害怕他放假,现在好了,儿子还没出生,他就开始盼望着快快开学。 陈家笑着被元夏挽着,以胜利者的姿态雄嗷嗷地出门浪去。 今天是要去机场接人的,她爸妈的孙子,江佳的儿,她的侄子。 一个刚上幼儿园才五岁的小屁孩,因为爸妈要去度蜜月被嫌弃而丢给爷爷奶奶的可怜娃。 对于江佳的无情,元夏比他爸妈还气愤填词,让小孩子独自一人坐那么远的飞机这件事,比她这个亲姑姑还表现的心疼不已。 可能是因为自己马上也要当妈妈的缘故,所以才见不得小孩遭罪吧!陈辰是这样理解元夏的。 结果,元夏的解释颠覆了她的认知,震毁三观。 她说既然这辈子没能嫁给江佳,遗憾终生。但他的儿子跟她有缘相识,那就让江佳儿子叫她妈,算父债子还,就当是她给他生的孩子。 不知道许多金今天听到这理论会不会当场毙命? 她是想给每个喜欢过的人都生个娃,哇塞。十月怀胎,一年一个。想想八十岁还在声生不息的画面,不要太刺激。 照她这个想法,许风沾染过的女孩都给他留个娃,现在估计几个足球队了吧。 好久不见 接机处,陈佳专注着打游戏,很投入。 她终于体会到了读书时那些沉迷游戏的同学无法自拔,也终于理解老师家长抵制游戏的坚决,更深知游戏公司层出不穷,屹立不倒是有原因的。 这就好像毒药一样,一旦上手,入味就很难中途放弃。 元夏入戏太深,比她亲姑还尽责。紧张又焦急的来回徘徊,四处张望,一会儿问怎么还没出来,一会儿又问怎么还没出来。 “时间没到,飞机没停,他怎么出来嘛?”陈佳继续玩游戏。 机场里旅客们穿流不息,大厅宽敞明亮。有分离的不舍,有重逢的欣喜。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那边挥手作别,这边翘首以待,也算是种幸福! 陈佳游戏玩完,抬头舒展脖子便看到自己要接的人牵着一小女孩兴奋的冲她挥手。 “小屁孩,坐个飞机就找个能牵手的人,像谁呢!”陈佳不由感慨。 元夏抓着陈佳的胳膊特别激动又兴奋的嚷嚷着:“我儿子真好看,我儿子真可爱,我儿子真厉害,都交女朋友啦!” 陈佳无语,人来人往,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她带上墨镜,重新看向那小子,发现那小女孩的手被一男子牵着。 陈佳立马僵在原地,那个男子是陈辰。 带着口罩墨镜也能一眼确定的人。 造化弄人啊!千方百计想要找到他的时候,人无踪影,在你没有任何期望时,他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出现在眼前。 宽松的白衬衫扎在黑色的休闲裤里,衣袖挽起手腕处一只看起来就很昂贵的表。 宽大的手掌,推着行李箱的手背青筋凸起,手指笔直修长。 领口处敞开两个扣子,漏出一条银色项链,看不到吊坠,黝黑的发丝被随意抓成大背头。 肩宽腿长,身形高瘦,缓缓走来。 虽然墨镜下看不清表情,但气场一如上回台上强大。 他怎么会在这里? 所以,那个女孩是他小孩? 所以这么些年没有来找她好像也说得过去,因为身边有良人,不想和前任藕断丝连,纠缠。 没有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吊着她,反而以一种很绝然的方式告诉她。他已死,没必要再花心思在他身上。 这小孩看起来不比江佳的小。 算算时间,是消失之后就在一起? 还是在一起后才选择消失? 又或者是早在一起,自己不过是中间的插曲,后来两人又重归于好? 无论哪一种,陈佳都感觉受到莫大的伤害。自己像笑话一般,演得那么认真。 可是,在一起的时候他是那样的真诚啊! 距离越来越近,她内心七上八下,慌张,不知所措。 从来没想过,他们还有见面的一天。 没有人告诉过她多年之后和初恋相逢应该怎样做表现的不那么失态。 陈辰也认出她,难怪这小屁孩有几分故人之姿,原来是故人之侄。 他和小时候的她长的十分相像。 不过,很快,她也会有自己的孩子。 陈辰眸光微动,心里缱转百回。许风在陈佳走后不久就给他发了张她身穿白色婚纱挽着许风的相片。 她终于嫁人了,嫁给了别人。 一个烂人,人尽皆知的渣男却比他更有资格拥有她。 他心酸却无力,但下意识的把行李箱移到左腿前。 她剪了短发。微分碎盖,还染了个张扬的银灰色,诺大的墨镜遮住她半张脸。 宽松的黑色体恤搭着绿色的水桶裤,暴露在外边的小胳膊小腿纤细又白净,比在西藏时有生机灵气。 她站在人群中,像个叛逆,懒散的高中生,让人看后挪不开眼。 元夏全部心思都在孩子身上,所以,后知后觉的在孩子给他们介绍这是小布丁姐姐,这是钢铁侠哥哥时震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在她所了解的情况里,陈辰和他们上了一年多的学,泡了班上的学霸美女,然后就离奇失踪,害陈佳找了好些年,听说死了。 现在他的突然出现,元夏像遇到鬼一样。 惊慌失措的抱着小孩依靠着陈佳,胆小,慎微的指着陈辰问陈佳:“听说孕妇和小孩的眼睛能看到脏东西,我好像看到陈辰了,你看到了吗?” 陈佳在意的点是哥哥,所以小女孩是他妹妹,这算是抚平了刚刚兴起被羞辱的伤害。 “好久不见!”陈辰摘下口罩,唯独没取墨镜,轻言浅笑。 像萍水相逢的同学遇见一样大大方方的,没有一丝尴尬向她和元夏热情打招呼。 “好……久不见。” 陈佳努力镇定,没有摘下墨镜,所以才敢肆无忌惮的看着他。 高了,瘦了,比以前更好看也成熟了,整个人举手投足都很稳重。 元夏再三确认是陈辰后,立马开启自来熟,聊得不亦乐乎。 看来她今天不只是江佳儿子的妈,还妄想是陈辰妹妹的妈吧!毕竟她也曾说过,如果做不成老婆就直接做后妈,反正总要扯上点关系。 那天陈佳没再和陈辰说一句话,坐在车里等元夏和侄子与陈辰他们热情寒暄,依依不舍道别。 元夏问:“他回来了,你们会再续前缘吗?” “…………”陈佳专心开车。 久别重逢并不意味着失而复得,一切重归于好。 元宵抱怨:“你为什么那么冷淡?干嘛不带他们一起?” “你不是问他了吗?他说不麻烦了。” 陈佳友好的语气里带着实事求是的敷衍,侧目偷偷看后视镜中越来越远的影子。 侄子江一问::小姑认识钢铁侠哥哥吗?我还能再见小布丁姐姐吗?” 陈佳轻描淡写:“不熟。” 七年未见可真算不上熟。 在世态炎凉大环境下,旷工三天,自动离职,分居三年,自动离婚,国家规定的。 七年,是可以自动离婚两次还有余的长时间。 元夏突然惊觉发问:“不是说当年他爸妈都死了吗?哪来那么小的妹妹?” 陈佳也好奇起来,难道是他后妈那个?但很快就打断了这个想法,他那么恨,怎么可能收养她的小孩?何况当时的他还未成年,自己都要别人照顾,怎么可能有能力照顾刚刚出生的婴儿? 这么多年陈佳也没搞明白,当时陈辰是怎么出的车祸? 他后妈又是怎么死的? 那个婴儿还在不在? 陈佳斜瞥镜子里的元夏:“你都不知道的事我怎么可能知道!” “我以为你们当时关系那么近,会知道些我不知道的事。” “我们现在的关系连寒暄都没有假装的必要!”陈佳手撑车窗,一手扶方向盘,凄然一笑。 “那是你!我看他满肚子的话想跟你说。” 元夏坐直身姿,双手搭着前面座椅的后背,言辞激烈的为陈辰打抱不平。 陈佳嗤笑:“是你满肚子的八卦要打听吧?” “你说你找了他那么多年,现在人出现在你面前你又这样。” “十七八岁喜欢过的人,现在在你面前,你还会有当年那种又幼稚到非他不可的冲动和执着吗?” 元夏不敢回话,怯怯的靠回后座椅。 当年喜欢过的人太多。 开着窗户的车里被风灌进,舒服的很。 陈佳在等红灯,元夏和江一聊了一会,犹豫半天还是没忍住的试问道:“这么多年,你上大学就真没谈过?” “我像是没人要的人?” 陈佳回头,眸色清明如画,软呼呼的小气音。 再扭头,绿灯点亮,轻车熟路,启动油门。 带娃 那一晚,家里因为江一的到来,很热闹! 他个小嘴巴吧嗒吧嗒地逗得江父陈妈乐不思蜀,乐滋滋地与大家分享和小布丁姐姐遇见的过程,同时也解释了钢铁侠哥哥的由来。 他们都不知道江一讲的是陈辰,所以没有过大的反应。 只有陈佳,宛如五雷轰顶,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不知言语,这突如其来的真相带来的刺激让她难以释怀。 窗外漆黑一片,万家灯火。 她起身想出门,想去问个清楚,讨个明白,究竟是不是因为腿才故意避开她的。 “那么晚还去哪? 陈妈见状,看着墙上的钟,朝突然失魂落魄的陈佳问。 是啊,那么晚了。 时过境迁,早已物是人非。 是不是没多大意义,大家都有了没有对方仍然有很好的生活,知道与不知道改变不了什么。 那一晚,陈佳心绪难安,回忆控制不住地纠缠她,彻夜难眠。 那一夜,酒店安顿好小布丁后的陈辰独自坐在满地灰尘的老宅。 听她们家欢声笑语,看她房间灯起灯灭,抽了一晚上的烟。 院子里杂草丛生,荒凉至极。曾枝繁叶茂,郁郁葱葱的百香果棚随着家破人亡,无人料理而枯竭致死,留下满地残枝。 江一回来第一天,大清早就来敲陈佳房门:“小姑,我们去抓螃蟹吧!” 陈家睁开半只眼瞄了下窗外已经放浪的阳光,回绝:“太阳太大了,螃蟹怕晒。” 又倒头继续睡。 结果,再清醒出来时,发现屋里一片狼藉。 鱼缸里的鱼全在地上蹦跶,自家的猫同样躺在地上冒白泡,边上的江一正有模有样的拿着干毛巾给它抹身。 见到陈佳的出现,他欣然自喜地禀报自己的丰功伟绩。 因为猫掉鱼缸里湿身了,他怕它感冒,所以给它喂了点白酒,驱寒! 白酒驱寒,这常识没有错。 怕它感冒,这担心也很正常。 奶糯奶糯的声音,合情合理。 陈佳一个头两个大,表扬他,怒火攻心。 怒斥他,于心不忍。 老爸的鱼,老爸的酒,老爸的爱孙,好像跟她扯不上直接关系。 只是毫无意外,这天陈佳被爸妈骂得狗血淋头。 她倍感委屈,深究起来她同样也是受害者,她的爱宠被受尽折磨。 她力以据争,最后抵不过你一个大人怎么看小孩的!30年河东,30年河西,这一幕仿佛回到小时候江佳替她受过的画面一样。 江佳的怨恨终于他儿子替他报了。 第二天下雨了,陈佳玩了一把游戏出来。江一就已经像个泥娃娃般湿哒哒的在楼下踩着泥巴。 没有悬念,又被父母贬得一文不值,什么看个孩子都不会,还会什么? 她欲哭无泪。明明是他们自己不打招呼把小孩留家里,明明是他自己小猪佩奇看多了想体验踩泥巴的快乐,明明他也玩的那么开心,乐在其中。 同样百口莫辩,明明自己什么也没做,为什么劈头盖脸又是一顿斥责。难道允许孩子放飞天性,做自己想做的事也是罪过。 第三天,雨过天晴。 陈佳赶在老爸老妈出门前拦在门口,撂挑子,坚决不再带娃。 “你可以不带,只要你去见胡阿姨介绍的刘博士。”老爸突然开口。 “相好的话,你可以以后都不用带娃!”老妈附议。 自从她回来闲置,七大姑八大姨就开始张罗,物色。 张家的大孙子,李家的大表哥,何家的远房亲戚。 陈佳充耳不闻,避而不见,他们也没辙。这小屁孩的出现,她开始怀疑他来这里绝非偶然,他的恶作剧该不会是被说教的吧?这是在给她下盘大棋了! “你整天无所事事的,带个孩子怎么了?我们这把年纪享几天清福不行啊!”老妈换上鞋准备爬山。 自从他们退休以后有空没空的就爬山,跳舞,喝下午茶。 陈佳昂首挺胸:“我有事!” 老妈半信半疑,无情拆穿:“你无业游民有啥事?” 陈佳嗝咽,妥协:“怎么样算相好?见过就好!” 老爸同样无情打断她简单幼稚的想法。“结婚啊!” “呵!……”陈佳冷笑:“结婚?然后再来一个这样的小混球来折磨我?” 人呐!总是那么的矛盾,读书时千方百计防她早恋,现在才毕业就开始费尽心思的催婚。 陈佳多少有点反骨,不让谈的时候偷偷谈,现在该谈的时候反倒心如止水不想谈。 那一次分手,两人都失恋,他再也遇不到像她这样长情的人,而她再也拿不出这般纯粹又热烈的爱去爱别人。 所以,事实上,那场初恋谁都没有赢。 “你小的时候我也没嫌你折磨,再说了,真有孩子了,我给你带。” 老妈喜怒无常,变化多端。一句话两副面孔,四川变脸都没她切换自然。 陈佳表情丰富,质疑:“切!孙子不带,带外甥?” “你到底见不见?”老爸看看时间,和老友约好的时间快到了,不想废话。 “江一,今天想去哪玩?”陈佳拒绝得很明显,话虽是问的江一但脸是冲着爸妈的。 “我想去找小布丁,去海边抓螃蟹!”江一兴高采烈地计划着。 螃蟹有什么可抓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执着着。 陈佳牵着江一出现在许多金饭店里,他那眼神,好奇又八卦还特兴奋,来回上下打量大小两人:“你儿子啊?昨天还没人要,这几天功夫就弄个娃出来,是故意恶心陈辰吗?” 看来元夏嘴比棉裤腰还松,这表情,没少添油加醋地扭曲事实吧。 “我~侄子!”陈佳特意停顿,咬字清晰。 许多金轻笑:“也对,你也生不出那么好看又可爱的小孩!” 她亲侄子!跟她也是有血缘亲属关系的好吗? 都说江一长得像小时候的陈佳,他可爱又好看不也是等于说陈佳可爱又好看吗?许多金就偏偏的否定了她! 陈佳无语,不想辩论,给他一挤白眼让他自己体会,直径进门。 “书读的越多,脾气越差,难怪没人要!”许多斤噘嘴嘀咕,转脸就像灰太狼遇到小绵羊似的,立马切换一副和蔼可亲的脸面,捏着江一肉嘟嘟的小脸,笑得相当猥琐,软着声道:“叫哥哥,哥哥带你抓青蛙。” 这时元夏也出来了,相当热情又激动的略过陈佳,扑向江一。像极了狼外婆看到小红帽一样,笑的相当殷勤。 陈佳是真没眼看了,到底是一家人,喜新厌旧,毫无过度。不过有人接手也可落个清闲,可以乐享其成,悠闲的玩一把游戏。 只是不出半响,游戏还没玩完,满地的青蛙从后厨汹涌而来,蔓延整个大厅,客人们被吓得花容失色,惊慌失措。 密密麻麻的,陈佳鸡皮疙瘩不言而立,本能的缩到凳子上的双腿不敢沾地。 她害怕软体动物,虽然不反感吃青蛙,但成群结队的一窝蜂让她恐惧。 不出意外,陈佳和江一被无情地赶出饭店。 小孩有什么错 午日当头,连风都是热的。 陈佳长叹一口气,坐在街边树下的长椅上。 她理解许多金的愤怒,同情他店铺被祸害得乌烟瘴气,但这不是他轻狂嘚瑟的自讨苦吃的吗?是他自己非要带江一抓青蛙的。 被提出来一脸无辜的江一还一本正经严肃地对陈佳说:“老师说青蛙是人类的好朋友,它可以帮助庄稼捕捉害虫,我们不能伤害它!” 小孩子能有什么错,不过是学以致用,听老师的教导行善良之举,并无意引发这场灾难。 陈佳摸摸他的头以作安慰。许多金刚刚的狰狞面孔,原来一个人气到极致,头发是可以竖起来的,像冲天炮一样,看着吓人。 她很无奈,终究还是没有组织好言语,她不知该怎么和他解释青蛙与养殖蛙的区别。 当江一从口袋里拿出一只鼓着大眼睛的青蛙,扬言要放海里。 陈佳瞬间弹离三尺远,脑子想不出一句话。 放这玩意到海里跟放餐桌上有什么不同,最终难逃一死。 后者是死得其所,命该如此,所有养殖蛙逃不过的一劫。前者可真是温水煮青蛙,水土不服,折磨致死。 童言无忌,陈佳感觉那只被捏在手里的蛙都在为自己要面临的遭遇瑟瑟发抖。 当机立断,陈佳回神过来第一件事就是给老妈打电话,同意相亲见面。 古有木兰姑娘替父从军,现有江一替父报仇。 几天功夫,从父母到朋友,她什么都无需做,却妥妥的成大罪人。 远处一辆红艳、张扬的豪华大奔里,装扮精致的金多多拿下墨镜,半眯着眼,像看到什么怪物似的惊奇道:“那是……陈佳?” 金珠打开车窗,探出个头,阴森一笑:“还真是她!” 说着就准备推车门,欲下车。 金多多把车门锁上,质问:“你干嘛?” 金珠转过身,浓妆艳抹的面颊爬满狰狞的表情,眼底里恨意四起:“难道当年的退学之恨就这么不了了之,算了?” “现在是法治社会,你还想旧计重施再绑她一次?再闹个身败名裂的笑话?” “可是……”金珠心有不甘。 “我现在的身份干不了那么下三烂的事,处境也不允许我丢这个脸。她现在这样,陈辰断腿一肢,江佳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不是老天给我们报了吗?” 金多多面色带着几分阴骛缓缓笑起来。 金珠将信将疑,扭头目测着陈佳的装扮,露出满脸鄙视,不屑。 肥大的阔腿短裤,叫不出牌子的白t恤,一看就廉价的帆布鞋,那么大的太阳连个遮阳帽都没有的暴晒街头,实在是惨不入目。 小孩热得满头大汗,大人同样。发尾都打湿还在死乞白脸的和别人电话里吵的面红耳赤,最后恼火又沮丧地躺在长椅上锤凳跺脚。 虽听不清她到底在和谁说什么,但见此情况,两人都露出得意的笑意。脑子已经脑补了市井小民为鸡毛蒜皮的破事争得不可开交的画面,不由自主地想象她那种悲惨的日子。 “不是听说她一直在找陈辰吗?怎么孩子都那么大了?” 金多多嗤之以鼻:“骑驴找马不是她一直的风格?” 金珠突然一惊:“有没有可能,那孩子是陈辰的?所以才会一直找他?” “怎么可能!陈辰这些年一直在国外躲她呢!而且她真的当时就怀上的孩子怎么考上大学?”金多多有理有据。 “看她现在的穷酸样,真不知道她读书时傲个什么劲!” 金多多笑得花枝招展,故意问:“你还要下去示威吗?” “那我刚做的保养可不就白费了吗?”金珠拿着镜子满意的端详自己刚刚做完的造型扭捏道。 金多多嗤笑,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如果你实在是憋不住这口恶气就问问朱晓月最近在干嘛?” 金多多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笑。 “她……?”金珠脸上显出万分嫌弃的表情和不愿提起这个的口气说:“还能干嘛?陪酒卖笑呗!” “那你告诉她陈佳回来的消息就好了!” “还得是你!” 海边,沙滩! 终于陈佳无可奈何地带着江一来到他心心念念的海滩上。 用老妈的话,过了这个村哪有这个店?这世界上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哪有什么人随时等着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所以当她打电话同意相亲时,老妈痛心的告诉她,原本要介绍给她的海龟博士已经给别人了。 切,陈佳相当鄙夷地挂了电话,这种流水线般的相亲还广撒网。 错过有什么可可惜的! 江一像出笼的兔子,拿着刚买的挖沙装备,撒欢的跑来跑去。 这片海,小时候他们几个常跟奶奶在退潮时来赶海。 后来长大一点,他们在炎热的夏天傍晚经常偷偷溜出来玩水,学游泳。 再大一点的时候,海边开发成了夜市,自然引来不少商贩,游客也就多了起来,陈佳和陈辰放学路过这边时偶尔会过来逛逛。 现在依稀还记得最后一次和陈辰来这片海是那年五一,海边有演唱会。听他在台上给她唱周杰伦的(给我一首歌的时间),带她体验摩托艇在浪尖上的腾飞的刺激……。 好像因为他的存在,让她一心只会读书没有任何消遣,枯燥乏味的成长道路里添加了很多乐趣,享受了原本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快乐。 带她溜冰、蹦极、潜水、开卡丁车,教她自行车、滑板、摄影、架子鼓,陪她看电影、放烟花、看日出,一起吃她喜欢的美食。 同样也给她很多安慰,她被绑架时的挺身而出,情绪低落时带她飙车,在这片海的上面开导她,面对流言蜚语,他永远都是不分青红皂白的选择相信以及保护她…… 夕阳半挂,海风吹过,带来阵阵清凉。 陈佳甩了甩脑袋,试图甩掉脑中胡乱的画面。 她坐在遮阳伞下,拿起手机对着江一各种角度拍照,她要记录,要找江佳要精神损失费。 这个天,在家里,空调WiFi,西瓜、啤酒、小龙虾,不比这惬意吗?非得来这挖沙! 谁的心不是真的呢? “听说你回来了,怎么?北方18岁的帅哥留不住你?” 突然从后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陈佳心像漏了半拍,慌张了几分,所以手机不留神就掉沙子上。 她不用回头也能知道是谁的声音,即便多年未见。 抬眼即看到眉眼弯弯,笑得一脸俏皮的陈辰。 这一回,他穿着黑红相间的篮球服,拿着滑板,仿佛一如当年的少年,随性的往她身边大大咧咧的坐下。 不过,他露出来的半截假肢又提醒着她,事已过迁,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少年。 张口想问又不知从何说起。 “北方帅哥太冷不如南方的热情!”陈佳看着小布丁奔向江一,而江一甩下玩具迎上来。 这真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吗? “哦!”陈辰把手机递还给她,忽然笑了。 “你怎么也回来?国外热情奔放的洋妞留不住你?”陈佳眯着眼迎着他的炙热的目光,反问。 “我外公生日!” “哦!”陈佳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之前想入非非地以为是为她而归,现在看来是自作多情。 别人什么都没说,自己已经带入无数个版本的画面,每个画面都偏离了事实。 海边上人越来越多,陈佳咬着可乐吸管专注着遥看沙滩上的江一和小布丁,沉默不语。 见一面都难的人居然敢想以后? 风浪也越来越大,陈辰看向陈佳很久,若有所思。 终于还是问出来:“你去国外看到我,为什么不打招呼就掉头走?” 陈佳闻言,凝滞片刻,笑容重新回到脸上。 她回头看他一眼,又迅速地扭头望向无边无际的海,她没有想过会被这样直白的问出来。 为什么?她也搞不懂为什么?就是下意识的反应。不打扰就是最体面的礼貌,看他过得好,也算是对自己年少懵懂时的执念一个交代。 陈佳低着头,在沙滩上画圈圈。故作轻松眼光却不由自主地泛红。 “那你知道是我,也没追出来呀!” 陈辰抽回在她身上的视线,望向大海:“我不确定是你,但确定的时候你已经在西藏的路上。” 陈佳抬头看向他,心里五味俱杂,说不出话,只有浪在翻滚。 四目相对,陈辰慢条斯理:“我跟着去了西藏,也看到了你。你哭得很伤心,我想上前安慰你,却听到你向神祷告,你要忘记过去的事,忘记过去的人,忘记我。” 所以,陈辰默默地跟在她后面,没有上去打扰。 爱意不明早该结束执念,他又何必在雨停了多此一举地撑伞呢! 陈佳别过脸,努力地眨眼睛。半晌才扬起头,扯动着嘴角问出心中的疑问:“你是因为腿才一直拒绝联系我的吗?” “不想耽误,你值得更好的!” 原本陈佳想问的是疼不疼?难不难?可当陈辰的话一出,她满脸的心疼立马被倔强代替。 “你会遇到更好的人,潜台词其实是你阻挡我遇到更好的人。” 陈辰立马解释:“我绝不是这个意思,我是真心的,发自内心的。” 陈佳反驳:“谁的心不是真的?跳动着!热乎了。” “对不起!” “没必要!我们终究会在各种事与愿违里学会放弃。” 橘黄的海天一色,整个世界都沉浸。 太阳下了山,月亮失了约。 她眼底是涩然的笑,心里是悲凉的笑,小脸上是强颜欢笑。 是因为自己过好了来劝导她吗?怕她因此一撅不起从而背上良心上的谴责吗? 说完便决然地起身走向江一,留下欲言又止的陈辰。 解释不解释好像并不重要,她已经前行就没必要回头看。 失去玩伴的小布丁失落地拿着玩具问陈辰:“哥,江一小姑姑是你手机上漂亮的姐姐吗?你是惹她生气了吗?所以她才会带走江一。对吗?” 软软糯糯的声音,仰着软乎乎的脸,期盼的等着陈辰的回答。 他回神苦笑:“江一姑姑短头发的,怎么会是哥哥手机里的长发姐姐呢?” “可是她明明就是啊!剪了头发就不是同一个人了吗!”小布丁呆萌地问。 陈辰心情复杂。 梁咏琪的短发 我已剪短我的发 剪断了牵挂 剪一地不被爱的分岔 ………… 从小到大,爱发如命的她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会把长发剪短。 她应该已经不是以前的她。心里替她开心,她放下过去,重新开始。 但又失落难受,她已经放下过去,重新开始。 自己好像不该继续再打扰了。 这片海,最后一次来。 这个地方,以后应该再也不会回来。 “哥,小姨什么时候来接我呀?”小布丁奶声奶气地问。 陈辰低下身子,轻柔的整理她凌乱的碎发,扯唇一笑:“想小姨啦?” “你连我一个玩伴都留不住,我还跟你混?”气鼓鼓的小脸,还横他一眼。 ………… 陈辰扎心了。 陈佳 江一 两个同样闷闷不乐,憋一肚子气的人。 在回家的路上,一言不发,各走两边。 “哈喽!是佳佳吗?” 一个酒红大波浪,红唇大墨镜打扮相当时尚的女人朝陈佳迎来。 陈佳警觉地打量起她,一身名牌衣服,包包,有钱人。可自己什么时候认识那么有钱,那么潮流的女人? “我,陈辰小姨!哎呀,几年不见,换个发型贼好看的,真是女孩帅起来就没男孩什么事了。” 小姨摘下墨镜,笑得大方,说得真诚。 “小姨!” 陈佳心里乱作一团,神情僵硬得叫人。 天意戏人呢!陈辰刚刚失踪时,关于他周围的人,能找到的一个没有。 现在他自己出现了,其他与他关联的人也先后出现。 “你还走不走?”江一怒目相视,口气恶劣。 “你孩子都这么大了?” 小姨神色紧张地在两人之间来回张望、打量。 好像突然间理解了她在国外为何选择偷偷见一面就回国的原因,也大概知道昨晚视频里陈辰情绪低落,欲言又止的缘故。 “阿姨,她是我姑姑,我爸叫江佳,是她亲大哥!”江一像个小大人模样一本正经的澄清。 “哦,难怪像你姑姑一样漂亮!”小姨笑意又洋溢满脸,学着他的声音毫不吝啬的夸奖道:“我们家也有个像你一样可爱的小姐姐!” “是小布丁吗?”江一奶声奶气,眼前一亮,抢答道。 希望他幸福 哇哦,你可真是个聪明的宝宝。你是怎么认识的小布丁呀?”小姨半蹲着身子拍在他身上泥沙,温柔询问道。 陈佳觉得自己是多余的。 巧合还是天意?不得而知! 表面不动声色,听着他们热聊,背地内心瓦凉一片。 “还不是怪姑姑,一生气就拉我回来。”江一气呼呼地告状。 “是小布丁哥哥惹你姑姑生气了吗?”小姨回顾一眼陈佳,柔声轻抚江一的乱发,引导着。 哥哥! 姑姑? 三言两语间,她和他就差了一个辈分。 “哪里!是她喜欢生气!”江一激动的反驳道。 陈佳确定自己是多余的,克制着快要崩坏的表情,皮笑肉不笑礼貌道:“你们聊,我先回家。” “小佳,方便聊会儿吗?” 在陈家转身迈步时,小姨也起身同时亲热把江一抱怀里,微笑着对陈佳说。 眼里充满了期待,有种声轻言微的试探。 行人散漫,晚风徐徐,陈佳的碎发随着摆动。 没法拒绝:“上家里坐坐吧。” 葱葱郁郁的树下,橙光一片。屋里将暗未暗,她领着小姨进门。 平常这个点爸妈都应该在准备晚饭,今天是故意迟迟不归以示对她不听长辈相劝,拒绝安排的相亲,做出惩罚吗? 小姨打量着房子问:“和爸妈一起住?” “嗯!” 陈佳给其倒了杯水。 “和爸妈住好,有热饭吃。”说完又顿感不适,失笑。 “嗯!”她没有反驳,乖巧地坐在她身侧边,江一在一旁吃着自己的小零食。 气氛骤然安静了很久,小姨在思虑该从哪里开始讲?陈佳在等待她的下文。 “其实,佳佳,我们都好奇,你为何去了国外也不和我们打个招呼就跑了。” “你们想见我,不是随时的事吗?”陈佳微抿下唇思绪几秒,嗓音轻柔而漫不经心。 小姨先是一愣,把垂下的大波浪勾到耳边上,浅喝一口水,即而抿开一抹笑纹:“不怪你会怪他,他就是这样不善言辞,什么事都喜欢藏心里。” 陈家腹诽:哪里不善言辞?能说会道得很。刚在海边,怎么扎人疼就怎么说。 恍然间有种刚被打了巴掌,现在换个人来送糖的感觉。 “我们都知道你找了他很多年。” 陈佳:“…………” 合着都在看她跳粱小丑? “事出突然,当时生命危机一直昏迷,这边医院不太愿意接收,是他外公动了点关系弄回北京做了手术才得以保命。你去北京时他没办法见你,人是醒了,但意识不清,身体动弹不得,话都讲不出来。” 陈佳很安静地听着小姨在深深的回忆,心疼的诉说。 和她猜想的差不多。 “后面是不敢见你,他发现自己的腿没了。接受不了,自暴自弃,拒绝治疗,不见人,不说话,不进食,自残想死。” 痛苦的回忆就像是重新把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再一点点的撕开。 小姨已经声音哽咽。 她知道会有那么一个过程,毕竟那是腿。 一个爱打篮球,爱滑板,十几岁男孩的腿,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地就接受。蹭破皮都要疼一阵,失去腿那是局外人没办法想象的苦。 心脏顷刻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拽住,剧烈的疼痛蔓延、扩散到身体里每个细胞,眼眶泛酸,心情沉重,脑子却空白一片。 小姨拭去眼角泪花,平复道:“后来没办法,我带他去了国外。见了很多和他一样残缺的同伴,做心理治疗,做康复训练,按假肢上学。他也努力、心里有气、玩命地学习,现在已然是国外小有名气的行业精英。只是他不敢见你,这么多年,他从未回国过。 怕知道你的消息,又想知道你的近况,两者的纠结折磨着他经常彻夜难安。” 人都喜欢挖掘真相,都想要真相,但又接受不了真相带来的刺激,陈佳也一样。 期待很久的真相突然就这么赤裸裸的堆在跟前。一时之间,丧失了言语,嘴角哆嗦着想说什么,可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知道他如今能站起来,站在行业前端,一定付出了比常人百倍的艰辛。亲耳听闻他遭受的艰难,还是没办法控制住夺眶而出的泪流满面。 还好他振作起来了,也只有自己振作起来。 还好他现在与旁人无异又优异很多人。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只希望他幸福。 小姨走后,夜色降临,爸妈回来。 陈佳躲在房间里看电影,恐怖片。只有这样出其不意的惊吓刺激心脏的那种感觉,让她暂时逃离于纠结是否该去找陈辰这个问题。 夜半10点,陈佳穿着休闲的大裤衩,宽大的衬衫里套着件宽松的白t出现在酒吧里,主打一个怎么舒服怎么来,假小子的模样。 “姐,虽然咱天生丽质,但也不至于穿你爸的衣服裤子就见我吧?” 超短裙,小吊带,恨天高的学妹画着妩媚的妆容坐在吧台上眯着眼打量她。 四周不少眼光频频投向娇艳又身材火辣的学妹。 “你画成这样,是要钓鱼?掐尖?拐小鲜肉!我,纯属好酒!” 陈佳浅喝一杯,那种火烧又刺喉的感觉让她上头,是她现在渴望,想要的。 所以在学妹打电话邀酒时不假思索就应下,迫不及待就出门。 “不过,你这装扮莫名有点帅,显得这里的帅哥不过如此,你说你要是个男的该多好啊!” 学妹一把搂过陈佳的肩膀,含情脉脉冲她挑了个媚眼。 两人近在咫尺,一边耳语,一边低笑,旁人看着亲密无比。 酒吧音乐很嗨,人很多。 陈佳翻过身,手肘撑着吧台,仰头后靠。 发梢随着轻晃,姿态恣意又散漫,神情懒洋洋地扫视一圈。 灯火不明间,她浅浅一笑,露出两小梨涡,露在外边白细的长腿撑地。玉手一勾,俯在学妹耳边,不知说什么惹的学妹阵阵嗔笑着打她手臂。 男人都在看学妹,女人都在看陈佳。 “咦,那是不是江佳他妹,陈佳?” 二楼办公室里,小胖问陈辰。 “可能吧!” 他光是看到那一头银发,一个侧身就能确定是她。 “你们应该好多年没见过了吧?要不要下去打个招呼?” 徐小胖热情引荐,他并不知他们俩关系。难得遇见他回国,罕见他来自己酒吧,当然热情款待,都是一个村子,一起长大的伴。 “不好打扰!忙着呢!” “这姑娘莫不是喜欢……?” “走了!” 陈辰突然离开打断了小胖还没说出口的‘姑娘’二字,心里犯嘀咕:难怪最近他爸妈满世界的着急张罗介绍对象,看现在的画风很有可能。 铁树开花,一开就三 舞池里,灯光交错,嘈杂震耳的重金属肆意叫呛着。 学妹拉着陈佳张牙舞爪地扭动身姿,痴迷入醉。 人潮拥挤,陈佳受不了,挤出来的途中被人狠狠地撞了一下肩膀,疼死了。 还没来得及看清罪魁祸首的面目,就被人连拉带推坐到吧台边。 “还真是你,陈佳!” 一个袒胸露背,一头红艳艳的泡面卷。看起来三十有余的女人涂脂抹粉有一尺厚,在她边上居高临下地瞪着她。 笑声阴冷。 云里雾里,不知所以的陈佳努力的回想,自己什么时候有认识过这么一个女的? “贵人多忘事啊!你忘记那个给你跪地求饶的老太婆了吗?”她弯腰俯在她耳边轻呢道,声音沙哑,语气里尽是讥讽。 陈佳惊恐抬头打量她,额头边上厚重的粉底液也掩盖不住的伤疤,是当年绑架她时留下的。 “朱晓月?” 除了那道疤和看她时眼里带着的恨意有当年的痕迹,其余,在她身上,再无当年的影子。 知道来者是谁,为何而来。陈佳反倒坦然,清醒了。 她甩开朱晓月搭在身上的手,收回目光,挺直的腰板,对着调酒师要了杯酒。 在灯红酒绿中淡淡地轻吐:“有事?” 声音懒懒散散,带着几分冷意,甚至于不曾再看她一眼。 “那么多年,你还是那么高傲自大到目中无人。” 陈佳抿了一口蓝得艳丽的酒,嘴角轻扯,眉目带笑,唯有眼睛冷淡,没有波澜。一副事不关己,完全无视她的存在。 朱晓月本能气得牙痒痒,下一秒阴森一笑,轻哼:“陈辰当年替你断腿一条,现在还有谁会替你出头呢?” 陈佳如遭雷击,震惊地扭头死死盯着她,轻颤:“你说什么?” “你回来了,金珠他们也回来了,监狱里的也该出来了。你说,老天是不是开眼了?哈哈哈哈!” 说完得意高昂地扬长而去,留下陈佳一个呆坐吧台上。 酒精的加持,以及朱晓月对陈辰有头无尾的言辞,她头晕目眩,感觉胃里排山倒海,喘不上气。 一天之间,几个人都跳出来和她讲述陈辰失踪多年的事。 是自己害了他? 拐弯处,陈辰阴着脸站在朱晓月面前,眼眸黑得发沉,薄唇轻启:“离她远点!如果还想在这场子混。” 朱晓月脸色煞白,眼神恐慌。 没想到,他也回来了,时隔多年,他还是义无反顾地维护着她。 就算因为她少了一条腿,哪怕她已经嫁人生子。 “咦,隔壁是回来了还是转卖出去了?这院子整修干净了!”陈妈站在阳台上收衣服,不经意撇了眼陈辰家,惊讶地问喝茶的江爸。 “荒了那么多年,再住人是该要好好修理。”江爸连头也没抬,继续倒茶。 陈妈突然萌发:“你说咱佳佳不会还惦记那家小子吧?” 江爸抬头算了下年份:“不能够吧,都已经七八年啦。” “未必,那丫头心重,情深!”陈妈开始担忧。 “那小子当年到底严重不严重?”江爸当时只接到陈清的转学休假的电话,只看到陈佳失去理智地要找他。 “不严重能着急忙慌地转院?就算命保住了,那腿也保不住。”陈妈很肯定。 当时被送来的时候浑身是血,已经失去知觉了,要不是看到陈清,她根本认不出是陈辰。 “真是可怜了那么好一孩子,你说多好的事。本该从小青梅竹马,知根知底,两人也有意。到底是缘分太浅!”江爸喝着茶惋惜。 陈辰那孩子,他打心眼里喜欢,从小对佳佳好得没话说。也就因为这样,所以听到他们谈恋爱的风言风语时,他并没有棒打鸳鸯,而是很慎重找陈辰谈了一次话。 “可是他性子太刚,脾气太烈,不适合佳佳。”陈妈同情他的遭遇但不会同意他们交往。 所以才会尤为担心现在的陈佳,当年她为了他远赴北京,现在孤身一人,至今未谈恋爱。 “明天无论如何都让她去相亲,权当认识个朋友,天天闷在家里,天上掉男朋友吗?” 所以第二天,陈佳就被安排相亲,哪怕是她同学从北京过来找他玩也没能幸免。 所以当陈佳带着相亲对象来到元夏饭馆找她同学时,好巧不巧的,她的同学正和远道而来的陈辰聊得甚欢,许多金作陪。 什么情况? 初恋、 暗恋、 相亲对象混一桌,这是什么天杀的缘分? 暗恋她的同学,是特意安排在这里,好让他知道她宁愿相亲也不可能给他机会,借此让他死了心。 而相亲对象嘛,只是走个过场而已。至于安排在元夏店里,除了补偿许多金的损失照顾生意之外,就是这厨艺还是蛮有特色的。 但陈辰为何会出现在这?元夏说是来找许多金叙旧的,至于为什么会和她同学混为一桌,纯属是因为俩都叫陈辰。 缘分! 陈佳心有余悸,怎么能想到假陈辰会遇到真陈辰? 她同学也叫陈辰,是因为找陈辰时认而熟络的,所以他们一定说了很多关于那些年自己做过的蠢事。 她想找个地洞挖下去,这让她怎么面对?她甚至都不知该怎么相互介绍他们。 许多金和元夏以后厨忙为由躲在收银台里窃窃私语。 许多金戏笑:“铁树不开花,一开就开三!真是风流人物要看今朝!” 元夏哈喇子流一地:“真羡慕这种被帅哥围绕的感觉,众星捧月。你说是初恋破镜重圆,还是暗恋的守得云开见明月?亦或者是相亲对象杀出重围夺得美人归?” “你赌谁?”许多金撑着下巴,略有所思。 “为什么她身边的男生都是才华横溢,文质彬彬,还长得一表人才,而我……” 此时元夏的脸色、口气都变了,百般嫌弃:“身边只有这么一大坨什么玩意?不忍直视!” “切,看看你,看看你之前的歪瓜裂枣,遇上我,你祖坟冒青烟!” 元夏声情并茂:“嚯!早知道你这样,别说谈恋爱,瞅你一眼我都抠自己眼珠子。碰一下,我都用钢丝球戳自己。唉,和你谈过是我人生一大污点,像咽了只苍蝇,是死是活都恶心。” 许多金不甘落后:“切,和你谈过是我人生一笑话,一生耻辱,我恨不得扇自己一大嘴巴子。” 衣服都撕烂了? 次日清晨。 陈佳是被老妈的连环电话给轰炸醒来的,头胀欲裂的不清醒。 老妈低沉着问她身在何方? 与谁共处? 为何彻夜不归? 往往越安静的前奏暴风雨越大。 陈家这才迷离的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而且全身赤裸,一丝不挂地从不知谁的床上醒来。 这要是被老妈知道,那还得了! 今天的太阳能否见着都是个悬案,搞不好七天之后便是自己的头七。 她胡乱编了个借口说和元夏与朋友庆生,玩通宵,现在在她家才逃过老妈的追问。 她努力地回想,拼命地捶脑门,可是一点思绪都没有,只记得最后的画面是陈辰送她回家。 裹着被子,赤着脚满屋子找了个遍,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没有陈辰! 没有第二个人的存在。 甚至连同她的衣服也找不到踪影。 到底是谁把她带到这里? 谁脱了她的衣服还藏起来? 如果是陈辰,他用意何在? 自己身上没有吻痕也没有任何被人睡过的痕迹。如果不是陈辰,那又会是谁? 目的是什么? 自己的心肝脾肺肾,眼睛都完好无损。 透过窗户打量外面的周围,很明显,这就是家附近的一家普通酒店而已。 她想,想不通,没有一点头绪。 逃,逃不掉,没有衣服。 这时元夏打来电话,大清早的一开口就掩盖不住的奸笑:“念了几年终于吃上的菜,味道怎么样?是狼吞虎咽还是细嚼慢咽?” 陈佳没心情听她胡说八道,直截了当:“我妈找你了?你没说漏嘴吧!” “当然!怎么可能坏你好事。” 陈佳犹豫再三,没办法,还是硬着头皮开了这个口:“那好人做到底,给我送套衣服到希之酒店。” “什么?衣服都穿不了啦!是撕烂了?那场面得有多激烈呀!” 元夏那声音,那个分贝,隔着手机都能想象她有多激动。 陈佳头疼,不知该怎么解释只好沉默。 元夏以为她是被说中不好意思,抢先一步替她解释起来:“干柴烈火的那么几年没见,积攒那么久的欲火,当然一点就着,一触即发,一发不可收拾,大战300回合。” “你到底送不送?”陈佳无地自容又无能无力。 “送~送~送,你现在是不是腰酸背疼?连床都下不了了?” “少废话,快点!” “好~好~好!”元夏的态度让陈佳分分钟想要抓狂。 元夏再见到陈佳的那副眼神,活脱脱地让陈佳想把她戳瞎。 不管她怎么解释,元夏自己在脑子里已经构成一副自己想象的画面。 “你说你光秃秃的睡了一晚上,陈辰也没睡你?” “…………” 陈佳不想说话。 “不应该呀,一个正常男人哪能抵抗得了风华正茂的美女子。不科学啊,还有不偷吃腥的猫。你仔细想想,想不出来?那你感觉身体有什么不适?”元夏像个柯南一样饶有兴趣地分析。 陈佳心浮气躁:“我身上连个蚊子叮的包都没有。” 无疑是说她没魅力,洗白脱光都留不住他。 “他是不是真是同性恋,所以才对你无动于衷?”元夏想起之前他和江佳传过的谣言,面露难色。 “他就不能是个正人君子?不为所动,不趁人之危的男人吗?” “那他不应该脱你衣服啊,是欣赏艺术还是他不举?” “你闭嘴吧!各回各家,别联系了!” 元夏嘴里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把剑通通往她身上扎。 他一定觉得自己太随便,太轻浮,已经不是他原来心目中的那个曾经喜欢过的人,所以才弃她而去。又或者是见多了前凸后翘又热情奔放的洋妞,像自己这种洗衣板提不起他的兴趣。 不管原委如何,事实面前,这是有生以来倍受耻辱的头一回。 简直想麻袋一套,了结此生。 陈辰晨跑回来,带着陈佳最爱的早餐,提着干洗好的衣服。 房间空无一人,看样子她是落荒而逃。 他把早餐放下,坐在还有她余热的床上,回想她昨晚的热情大胆,情欲一下子直冲脑门。 她真是胆大妄为,一进门就把自己扒得干净彻底,把他扑倒床上,上下其手,撩的火冒金星,一歪头便睡过去。留他一个人受一晚的折磨,冷水都浇不灭的燎燎火源。 他没有给陈佳打电话追问,打了也未必接。 按目前情况她明显在逃,接了也不知说什么,能说什么,反正来日方长。 知道她没有结婚,知道她没有男朋友,知道她心里自始至终从来都只有自己,这一趟也就不枉此行。 她坚定地向他走了99步,剩下的一大步就交给自己努力争取。 当即,陈辰就订了当天回学校的票。 速战速决,以免后患。 夏天一天天过去,也就意味着暑假同样在一天天减少。 陈佳收了玩心,提前开启新工作的预习。 所以每天忙忙碌碌起来,自然不会再因为带不了顽皮小子而妥协于老妈的相亲安排。 因为那一场临阵脱逃,陈辰又消失不见了。 毫无音信,没有电话,没有信息,也没有留下任何消息。 没有给予任何说辞,交代。仿佛一切又是幻觉,一场梦。 陈佳断然不会再联系他,甚至连联系方式都不曾打听。因为心里始终无法原谅自己鲁莽造成不可磨灭的丢人现眼。 好强的自尊心不容许。 从此风吹哪页,她就读哪页。谁爱她,她就爱谁。 握不住的东西连伸手都是多余的,不想再因为不喜欢的人而丢掉原本自己的快乐,也不想在喜欢自己的人那忘记快乐。 像江佳说的怎么能让别人三两个月就轻而易举的把老妈辛苦努力九个月才造成的心脏给瓦解粉碎。 同样的道理,怎么能让陈辰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三两天就摧毁自己好不容易缝缝补补重建好的盔甲。 反正,这一次她真的要告别过去,认真开始新的生活,彻底放下他。 没有睡你,很失落? 本来以为几天就可以处理完流程,结果半个月也没折腾出个结果。 期间陈辰给陈佳打了无数个电话都在通话中,发的信息都石沉大海,加的微信请求一样没有结果。 那一刻,他真的慌了。 后悔没有及时表露心意,害怕陈佳这一次真的放弃。在他再一次决定不管任何现实问题之下,遵从内心深处的真心,决然要和她再在一起的时候。 他焦急地向许多金打听陈佳近况,却遭到元夏阴阳怪气的明嘲暗讽。 心里更加忐忑不安,匆匆忙忙向导师请假回国。 满脸性感小胡塞的导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从认识他第一天开始,他就是那种全年无休的工作狂。对于工作,学业,玩命的执着,最近接二连三的频繁请假还想休学。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他相当不理解。 倒是小姨,一副早有预感的表情。故地重游,再见初恋,怎么还可能水过无痕,心无涟漪地继续心如止水。 内心不得掀起满城风雨,否则怎么对得起陈佳一直不放弃的寻找。 自己禁欲,禁色,禁人的独善其身多年。 半夜三更的机场里,陈辰眼巴巴的看着时钟滴答的转动,坐立不安,心神不宁。 小姨安抚道:“睡了吗?没有什么误会是睡觉解决不了的,一觉解决不了那就多睡几次不就好了,你慌什么?” 小布丁萌哒哒:“哥哥是想要快点见到江一姑姑,我也想去见江一弟弟。” “你也喜欢江一弟弟吗?”小姨亲昵地抱着小布丁问。 “喜……”小布丁的欢字不敢说出口,被陈辰射过来的眼神给扼杀在喉咙里。 “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关系到最后只会亲上加亲。你依然是长辈,席上坐上座,没有人能撼动你的地位。” 最后陈辰是黑着脸登机的。 再遇见。 大雨过后的晚上,陈佳站在门口挥手微笑告别一男子。 陈辰靠在黑暗的巷角里,抽着烟,目睹一切。 什么只要他,只爱他,只有他,都他妈的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喝了两杯酒,什么山盟海誓,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张口就来,天上的星星都敢为你摘。 反正夸夸其谈嘛,酒后胡言乱语,反正不需要负责。 说者无意,听者上心。 短短半个月,她身边就已经有了别人。 他本应该体面的离开,不动声色地悄然离去,可就偏偏理智掉线,冲动上头。 他吐了一圈云烟,质问:“他是谁?” 空荡荡的街巷,突如其来的声音,陈佳被吓一跳。 看清是陈辰,很惊讶。 来无影去无踪,总是这样空降突袭。 看到一地的烟头,很惊诧,这是等了多久? “关你什么事。”她完全不知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这个男人,话完全不经大脑脱口而出。 陈辰熄灭了烟,走近她追问:“你新的相亲对象?” “与你无关!” “对,关我屁事!我吃饱撑着没事给自己找事,多管闲事,脑子有病,管你破事!”陈辰停在她面前,孤寂冷清的盯着她自我嘲讽道。 完了,决然的往自己家走。 “你什么意思?”陈佳拉住他的手。 他还怨恨颇深。 “没意思!”陈辰甩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陈佳:“你有劲没劲?讲清楚!” 陈辰:“我跟你讲不着!” 陈佳:“那你想跟谁讲?” 陈辰:“我想跟谁讲,关你什么事?” 两个人像个小学生一样绕口令了。 陈佳大发脾气:“怂不怂?能不能坦诚点,像个男人一样。遇事说事,就事论事,别总是逃避。 “我不男人?”陈辰火气也蹭蹭上涨,停下脚步怒问她:“你洒脱!你是怎么做到一边说忘不了我一边又若无其事的周旋在各个男人之间。好玩吗?游戏人生了,玩弄股掌之中。” “呵~”陈佳不由冷笑起来:“这扭曲事实还倒打一耙。你是怎么做到一个女人脱光躺你床上求爱还能无动于衷地离开?是你正人君子,坐怀不乱吗?是怕我就此对你死缠烂打,还是觉得我连和你一夜情的资格都不配?” 陈辰气得头脑不清,口不择言:“所以你是怪我没有睡你,你很失落?” “所以,你不要的东西,别人也不能碰?我就该为你孤独终老才能称你心意,是吗?” 陈佳咄咄逼人。 漆黑的夜空闪起一道火花。陈辰沉着黑脸,沉默地咬着后槽牙,抿紧唇,一脸疲惫不堪地瞪着她。 陈佳继续不依不饶,火上浇油:“我谢谢你替我老公保留了我的珍贵。” 陈辰怒火中烧:“是他吗?” 陈佳赌气:“可以是也可以不是,是与不是都不重要!”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陈辰讨厌死了她这种破罐破摔的无所谓。 陈佳真的无所畏惧:“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就行!” 两人都各执一词,互不相让,僵持着。 陈辰绕了大半个地球,马不停蹄的风尘仆仆来,他累了。 “你不后悔就行,我祝你幸福。” 他转身继续往家走。 “你并不在意我后不后悔,少给我这文绉绉的讲那么冠冕堂皇的鬼话。我幸不幸福?你在意吗?” 陈佳穷追不舍。 明明是他莫名其妙的反复闯进并搅乱她的世界,现在一副伤心欲绝好像被辜负的是他。 不知不觉就跟到陈辰家门口,雷电在天空中肆意妄为,像陈佳喋喋不休的言语一样肆无忌惮地往他心里扎。 哪里疼,扎哪里。 闪电一道接一道,雷声此起彼伏,大雨倾盆的前奏。 陈辰迟疑地往她家的方向看了一眼,飞速的把她拉进屋。 “老头子,我怎么好像看到对面有人呐!” 阳台上关窗户的陈妈定眼仔细的看着陈辰家。 “你眼花缭乱了吧!黑灯瞎火哪来的人。”江爸正坐在沙发上陪着江一看孙悟空棒打蛇精。 “这七月半的,不会是他们回来了吧?”陈妈惴惴不安。 他们指的是陈辰死去的爸妈。 “一把年纪了开始胡说八道,没事疑神疑鬼的。”江爸正看得津津有味,并没有在意陈妈大惊小怪。 缺一不可 阳光透过窗户,洋洋洒洒打在两人身上。 安静的屋子,陈辰深沉而执着的眼神从未离开过她。 叮一声,微波炉发出一声清脆,他才收回目光,起身过去。 她恍如大赦的抓起桌上的水杯大喝一口。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明明自己是过来兴师问罪,结果却…… “多喝热水对感冒有益,但没必要只喝热水,来喝碗粥。” 再过来的陈辰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白粥,勺子在不停地搅动,让它凉却快一点。 陈佳伸出双手,小声说道:“我自己来吧!” “什么时候在我面前需要拘谨,客气成这样?” “没有” “那就坐好,我喂你。听话!” 陈佳竟神差鬼使地听话的张开了嘴。 他唇角勾起,露出满意的笑意。 这种感觉好像回到小时候,所有的小伙伴都在外面玩,生着病的自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只有陈辰留下来陪在身边,端茶倒水,一会儿问她饿不饿?渴不渴?累不累?一会摸摸她额头,烫不烫,问她冷不冷,难不难受。 嘘寒问暖的,照顾得比她妈还体贴周到。 陈妈熬好粥才发现陈佳不在家,嘀咕着:“生病了还出门,出门连早餐都不吃,什么事能这么着急?” “姑姑去那里了。” 门前荡秋千的江一指着陈辰家,奶声奶气道。 “瞎说,玩你的。”陈妈话虽这样说,但人站在门口看陈辰家,久久不移动。 “我不想吃了,太淡了。” 陈佳不喜欢喝白粥。 “乖,还剩几口,听话!白粥对你肠胃好。” 陈辰极其有耐心,像哄小孩一样轻言细语。 看着她终于吃完,他倍感欣慰,满脸笑意的拿着纸巾相当温柔地轻拭她嘴角边上残汁。 蓦然,情不自禁地凑上去轻啄一下她的唇,然后乐得像个孩子。 偌大的房子就两人,他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陈佳,浓烈而专注。 “陈辰!”被偷吻的陈佳推开他,谨慎往后,气恼叫他名字。 她不知道他们现在这样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到底什么关系? “我们结婚吧!如果你真不想去国外,以我现在的资历找个医院上班也不是做不到的。” 陈辰满脸期待,认真开口。 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和他结婚的画面,也想象过他求婚的样子。但时隔多年,突然听到梦里都已经不敢奢望的话,心里却没有想象中的激动与开心,反而有种莫名的失落与难过。 “没必要,我没有想过纠缠更不会赖上你,要你负责。” 陈佳拢了拢身上的毛毯,扯出一丝笑。 陈辰收起笑意,“你什么意思?那我们算什么?” 陈佳眼神闪躲,不敢开他。 “一夜情!都是成年人,各取所取罢了。” 陈辰跌进沙发上,备受打击,难以置信刚刚她那么平静就说出口的话。怔怔凝视着她,半晌才勉强露出似笑非笑的笑。 “我以为你是爱我的!” “我们已经很多年没见,很多……东西都在改变。” “是因为我的腿吗?”陈辰敏感的低着头。 这是他改变不了也弥补不齐的缺陷。 陈佳立马解释:“我从来没有问过你的腿,是因为不想你在回忆之前受过的罪。不提是从来没有把它当做是个问题,我感激它让你可以像以前一样能够做自己喜欢的事。 你在我眼里和常人没有什么不同,所以你根本不用因为这个而有所自卑。” 朱晓月的话本让她想问清楚,他的腿是否是因为她的原因而被恶意报复伤害造成的。 但现在,她不敢问。 陈辰反问:“那你为何……?” “既然我之前并不在你规划的未来里,现在没必要因为这点意外强行硬塞进去,打乱你原本的大好前程。真的,我不想这样。” 她后悔莫及,本来只是简单的年少无知,再见亦是邻居。现在却发展成不堪回首的一夜情,说恋人不是,说炮友不愿。 更不愿再遇到从监狱归来的那群无赖。 有种云霄烟散,心里莫名就晴朗。 原来是这样,他笑了,不知该笑自己的鲁莽占有她,还是笑她想太多。 但眼眶却红了,想起往事的不易,她的难以启齿,她的担忧,他应该勇敢一点,早点出现。 “你从来都是我计划里的缺一不可,以前是不敢想,因为腿自己都不能自理,哪能耽误你。后面是不能想,以为你嫁人了。现在,终于前两个问题都不是问题,有你才是我的正轨!” 她也笑了,笑得眼含泪花,笑天意弄人,笑自己自作主张带入自己的臆想。笑他自菲浅薄,笑他凡事藏心里,笑两人不问,倔强,不低头。 其实大家都一样,都在以为对方好的烂理由在干着让对方难受的事。 都想对方好过,结果谁也没有好过过。 纱窗被风吹动,榴梿香味随风飘荡。 咚咚咚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相释一笑后的欲言又止。 彼此开始提心吊胆的紧张起来,像逃课要被抓包的慌张,心照不宣地看向陈佳家的方向。 她肯定是找她的,他也能笃定是找她来的,因为这里除了她再没有人能来这找他。 最后是陈辰开的门,他硬着头皮舔着脸赔着笑叫了声陈姨。 奈何陈妈没答应他,阴着脸,从上到下打量一番,最后定格在他腿上好久。 她料想到应该会是陈辰的,但看到是陈辰又显得有些许意外,恍惚。 原来昨晚看到的人也是真实存在的,并非江爸说的老眼昏花。 回想起陈佳回来的狼狈和失魂落魄,衣衫不整,不正常的种种迹象。 陈妈更不待见他了。看他的眼神都相当的不友好,带着怒意,瞪着眼直接越过他。 看到陈佳的那一刻,立马就责骂道:“你一女孩子穿着睡衣,蓬头盖脸的出现在陌生人家里。像什么话?回家?” 不给陈佳说话的机会,拉起她就往外走。 什么时候他成了陌生人? 陈辰被止步晾在只剩自己的屋子里。 见一面,好难 被软禁在家的陈佳从垃圾短信里拉出陈辰的号码,添加微信。 秒过! 信息秒进来! “你怎么样?” 这是一直拿着手机特意在等她吗? 陈佳不由窃喜,“虎毒不食子!” 她总结了一下战况,不欢而散是真的,各不相让也是真的! 陈辰回:“我…………” 陈佳不懂这个省略号是在省略什么?还是在纠结什么?亦是难以启齿什么? 她收起刚刚的小欢喜。 “你不说,我就不问,咱就此别过!” 发时一时爽,发完内心煎熬地看着对话框顶上的正在输入出现,消失再出现。 反反复复,可以想象,陈辰打了又删,删了又打,又是一顿纠结不定,犹豫不决。 最后在陈佳急上头才飘来短短六字。 “我们和好如初!” 陈佳长舒一口气,斟酌三秒,在屏幕上打出“重归于好”四个字发送。 怎么可能和好如初?就像每一滴葡萄酒都回不到葡萄最初的样子。他们也一样,回不到年少,只能重修旧好。 在原来的感情基础上,希望更好。 陈辰的视频秒发来。 “认真的?” 他站在对着陈佳房间的窗户边上,远远看向她房间的方向,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那种被人坚定的选择,真的很让人振奋,让人无所畏惧。 “你想当成一句玩笑也不是不可以!”陈佳窝在窗户下的书桌上,挑衅的看着视频里的乐得像傻子一样的陈辰。 “我想见你,亲耳听你亲口说!” 隔着屏幕的爱意,永远是单薄、缥缈的。文字听不到语气,语音看不到的表情,视频感受不到温度。 再甜的山盟海誓不如见一面。 “要么一生,要么陌生!”陈佳站起身,拉开窗帘出现在他视线。 干脆利落! 爱自有天意,但绝非顺其自然。 但,目前,母命难为也是着实的棘手。 想见一面多少有点难。 咱妈现在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她身上,开启24小时全面监视,主打一个随身陪伴,开导,洗脑。 下午,陈佳要去学校。陈妈没办法,老人家亲自开车送她。 看着她入校后才放心离去,就怕陈辰有机可乘,怕她借机而逃。 骄阳似火的炎炎夏日,在家陪孙子吹空调,聊家常不好吗? 陈佳哭笑不得,读书时都没能接送过几回。现在长大了,上班了,倒是麻烦起她老人家。 心生愧疚啊。 防她,防陈辰,也是够用心良苦! 下午5:30下班,陈辰想着接陈清的同时顺道接上陈佳。趁着机会见一面,他打电话问陈佳。 陈佳没来得及说好,老妈像未卜先知的似的,电话进来。 “什么时候下班?我在门口等你!”陈妈简单明了。 “妈,我自己坐地铁回去,你老人家就别来回折腾了,下班高峰期我可不想堵路上。” “我已经在门口了,别废话,麻溜的出来!” 老妈口气不好,说话干脆利落地把电话挂了。 路上,车水马龙。 身后,斜阳猛烈。 正值下班,放学高峰期。 而陈佳学校恰好是四通八达的红绿灯处,孩子,家人都多。 此时,拥挤不堪。他妈费了好大劲才抢到一处停车位。 遭老罪了。 陈佳拒绝了陈辰出来见到汗流浃背的老妈,心里惆怅着。 这样长期下去也不是件事,总要找解决的办法。 为他,为自己,也为了不让老妈遭这份罪,操这份心。 “妈,家里空调坏了?” “你少废话,上车。” “你真没必要对我车接车送,我又不是小孩子!” 陈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试图说服她。 “我为什么对你车接车送,你心里没点数?” 陈妈逐渐暴躁起来,天热火气旺。尤其是现在,卡在车位上,想出出不来。 连空气都紧张起来。 陈佳闭口不言,安静的听她絮叨叨的指责别人停车的不对。反正她从来不会反思自己的车技,这也是陈佳不愿坐她车的主要原因。 好不容易出来了“碰”的一声,被一辆飞驰赶绿灯的宝马给撞上。 猛然向前扑,虽然人没事,但还是被无辜的吓了一大跳。 以至于宝马女嚣张的下来敲车窗,老妈仍旧心神未定的杵坐在驾驶位上。 “你怎么开的车?会不会开车?……” 陈佳没有理会宝马女的嚣张,下车查看车况。 自己家的小车车前头已被撞变形,对方的车倒也没多严重。她拿起手机,抬头刚想开口说话却被宝马女抢先一步:“陈佳?” 口气中带着些许的质疑,比起前几天在街边看到的陈佳,今天的她穿着职业装,看起来像卖保险,搞推销的。 陈佳由上到下打量一番,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有认识这么显富的暴发户。 全身上下皆是死贵死贵的大牌,浓妆艳抹,小礼服,恨天高。 耳朵,脖子手腕以及手指通通都是亮瞎眼的大钻石,活脱脱一参加钻石展览的工作人员。 “你认识?” 陈妈下车看着车况,眉头紧皱成川,打量着对方问陈佳。 “金多多,你可真是……多忘事!”说话的同时把墨镜摘了,眼神很意味深长的在“万忘事”面停顿数秒。 一整个趾高气扬的姿态。 “不认识!”陈佳耸肩,露出无奈的笑脸回应老妈的质问。 “别想攀关系,把我车撞成这样,着急起飞?怕赶不上阎王的聚会?” 老妈在金多多怒火中烧时再添一把火,铁面无私地对着她一通训斥。 自己屈尊来跟她打招呼,想不到,这么多年,陈佳还是一如既往的目中无人,傲慢无比。 她居然说不认识她,搞得自己像个小丑似的。 好像真为这破车攀关系,说好话。 她堂堂一大小姐,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受万人宠爱的公主。会为这点小破事低声下气说好话? 一破车还不及自己身上一个包贵,自己本来下来看她笑话,结果还反被笑话一场。 金多多想着都气笑了,她哪里来的底气? 陈佳无视她的存在,拍照,打电话。 陈妈见她发笑,疑惑不解打量。但嘴上却唠叨不停:“神经病还敢开车上路,你家阎王面前有免死金牌?” 突然间,陈佳手机被抢。再回头,几个壮汉围上他们。 金多多坐在撞变形的小车车头,笑得比残阳还绚丽。 “陈佳呀,陈佳,你拿什么跟我傲?” 第一眼就喜欢的人,从来不是因为颜值 光天化日之下,人来车往的大街上,陈佳丝毫不怯场的把老妈护在身后,淡然地看着她不说话。 反正电话已打,交警很快就来。大庭广众之下她还敢打人不成。 老妈慌乱几秒过后也逐渐镇定下来。 “你又是谁给你的勇气和她傲?” 人群中,一道清冷低沉的声音传来。 “陈……陈辰,陈清,你们怎么在这?”金多多立马收敛了不可一世的张狂。 陈清两弟兄并未搭理她,直径走向陈佳母女。 “陈姨,你没事吧?”陈清一身板正的军装,高大魁梧,光是眼神扫视,就迫使周围的几个壮汉怯怯退场。 “陈姨。” 陈辰也礼貌地打招呼。 陈母只看他一眼就扭头上演着初见陈辰的场面,热情似火,眉眼里全是笑意地围着陈清一顿嘘寒问暖。 “陈清啊!多少年不见了?你可是越长越出息了……” “你怎么样?有事没事?”陈辰急不可耐地围着陈佳关切道。 “没事!”陈佳看一眼被陈清带到树荫下的老妈的方向,躲开了他伸过来的手。 “这么多年,她孩子都打酱油,你还是一如既往袒护着她。” 金多多又恢复刚刚的傲慢。 “多少年,她都不是你可以欺负的人!” 陈辰眉头挑起,眼睛一暗,目光分外森冷。 交警来了,陈佳上前交涉。 “呵……腿都没了,还逞英雄就救美呢?” 金多多冷笑着嘲讽道。 陈辰轻笑出声,眼低掠过一抹玩味之意:“若我哥和邱总聊点什么?你说这只是一条腿的问题吗?” 金多多瞬间脸色惨白,上下两排牙咬的咯吱咯吱作响。一股老血涌上心头但也只能握着拳头用指甲掐自己。 虽然她嫁的人家家财万贯,但在权力面前还是低他外公几等。 虽然她可以大手大脚无尽挥霍,但也仅限如此。 豪门深似海,她还没有达到可以撼动别人的地位。 那天晚上,陈辰拖陈清的福,受陈妈的热情邀约,登门留餐。 饭席间,陈妈对他俩兄弟慷慨了许多过往事,对他们如今的成就也是满脸的欣慰。 但每每一提到陈佳,陈妈总是暗度陈仓地转移话题,最后还语重心长地交代陈清要督促陈辰好好完成学业,专心读书才是人生大事。 回到家,陈清站在门边上。 指尖磨搓着沙发上的布衣,四处张望着自己生活多年却已多年未归的家,有种恍如梦境的不真实。 他长叹一口气,点了支烟。 烟雾缭绕,不一会,整个房子就充斥着香烟的味道。 陈辰整个人焉儿吧唧的颓在沙发上,一副仰天长问的姿态。 “陈姨为什么不同意你和陈佳?” 陈清像个客人一样打量一番之后坐在沙发上轻踢一脚边上沉默是金的当事人。 陈辰有闻鸡起舞之势,坐起来反问:“你为什么突然回这?” “江佳不是要收拾你吗?外公怕你吃亏,命令我过来给你撑腰!” “外公?你……” 陈辰震惊大的双眼又气又怨,不知该说什么。 陈妈亲自目送陈家兄弟离开后不容反驳地对陈佳说:“明天你莫阿姨的儿子顺道,你就坐他的车上班吧!” “妈,我自己可以坐地铁,我没必要麻烦别人。”陈佳收回目光,坚定地拒绝。 现在真把她当犯人看,连她的眼神都要干涉。 “以你现在的社交,结婚能坐几桌人?”陈妈质疑。 “就你现在的安排,操办。我结婚,底下坐的全是相亲对象?” 陈佳赤裸裸的倒是把陈妈给整心虚了,她已经够隐晦了,都不提相亲的事。 但她还是中气十足道:“你该担心自己能否嫁出去,相亲多了说明是慎重的精挑细选的完美配合,而不是轻易的随便将就。” 陈佳嗤笑:“听过初见乍欢,久处不亦怦然心动吗?喜不喜欢,合不合适,第一眼就知道。所以,您就别徒劳伤神地废那劲了!” “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 “但感觉不行!” 陈妈不甘地偷摸着问江爸:“辰辰到底给她灌什么迷魂汤?除了长得好看点,一无是处!” 江爸经过一晚上的交流和观察,对陈辰的喜欢更明显。 “一眼就喜欢的人,从来都不是因为颜值。” 第二天早上送完陈清的陈辰眼神空洞地独自在机场里,一个人坐了很久。 后来,他又一个人去了以前和陈佳一起看过电影的商场。 站在电梯上去,坐车下来,来来回回。 商铺里,陈辰喜欢吃的关东煮中的鱼籽福袋安静的泡在温泉里咕噜咕噜,等待结束使命。 那瞬间,他有点羡慕起它。 他去了以前的幼儿园,小学,初中,已以及没来得及和她读完的高中。 路过的一群穿着校服的男女在肆意的追逐,欢笑。陈辰目光停滞在那,久久挪不开。 往事溢上心头,回忆疯狂的冲击他死去的记忆。 他失约的誓言,回不去的年少,错过的陪伴…… 他们那种一回头就触手可及的人对现在的他来说已经变得遥不可及。 他们青梅竹马,苦尽甘来。一起看过海,接过吻,谈论过未来和一生,做过最亲密的事,却只能退回原点。 想想以后再无交情,始终难以释怀。 耳机里循环着自己给陈佳唱过的歌。 天空好像下雨,我好想住你隔壁, 傻站在你家楼下,抬起头,数乌云。 如果场景里出现一架钢琴 我会唱歌给你听 哪怕好多水往下淋 …………………… 脑里迸发的却是陈佳妈妈早上特意找他说的话。 十几岁时,觉得她反对,只是正常家长的反应。毕竟年纪尚小,学业重要。 直到现在才发现,她一直不同意的,仅仅只是对他这个人的不认可而已。 明明小时候她也很疼爱过他的。 他好像掉海里了。 岸上,乌泱泱的都是人。 他大喊救命,可却没有一个人拉他一把。 他一个人飘荡了很久,现在不过是继续一个人罢了。 阳光和煦,温暖,似乎要把他身上的孤冷晒透。 电话震动了很久,他才缓缓接起。 语气温柔:“怎么啦?” “好,我接你!” 说完便匆匆打了个车离开。 偷偷约会 提早结束工作的陈佳,躲着老妈约陈辰在商场见面。 这算是和好后的第一次单独相处约会。 宽松的白T恤,简单的直筒牛仔裤,普通的黑白相间的系带运动鞋,带着个黑色阿迪达斯帽子,遮住半个脸。如当年阳光少年的装扮。 他对她微微一笑,很自然地接过她身上的背包,并肩而行。 没有想象中的热情,没有好不容易才相见的互道相思,甚至没有男女朋友相见的兴奋。 像风平浪静的死水,像相敬如宾多年没有感情,只有亲情的老夫妻。像两条距离不远的平行线,步伐一致,但沉默如期。 面对他,想起那天晚上的失控,她有点别扭。想起朱小月和小姨的话,再看一下他的左腿,她满肚子的疑问。 为什么昨天金多多面对陈清会表现出胆怯? 为什么会说你怎么也在这? 是以前就知道他的消息? 一路沉默!好像那天早上想方设法逼问她的人不是他。 是后悔了? 还是后悔了? 她今天一改往常随性休闲穿搭,整一套黑色职业小西装,修长又笔直的腿。内搭衣白色宽松垂感小吊带,松松垮垮的露出大片雪肌玉肤。 纤细的腰,迷人的锁骨。略施粉黛的脸更加精致完美。银碎的短发,金丝边的眼镜,干练又不失性感。 陈辰想牵她的手,想搂着她的肩,抱在怀里,想亲她生涩不知回应却足够诱人的嘴。 他想起那一夜的疯狂,开始懊恼自己心血来潮的出现打破了她历尽艰辛后平静的生活,后悔自己冲动的冒犯以及占有她。 “吃什么?”陈辰感觉到陈佳皱着黛眉偶不时瞟来的余光,收起思绪,轻抚她的脑门笑着问。 好像也没有什么不一样,陈佳感觉自己想太多。 回神,讪笑后没忍住逗趣道:“还吃得习惯中餐吗?” 然后很善解人意询问道:“吃牛排?” “吃火锅!”陈辰眉头一挑,收起笑意,一本正经且不容置疑的肯定。 地铁上,车停人往,上车的永远比下车的多。 陈晨一手拉着头顶的吊环,一手环着陈佳撑在她脑门上的车墙上。 陈佳比陈辰矮一个头,她靠在车窗边就这么静静地盯着他随着车身摆动而摇晃的身体。 喉结以下,胸膛之内。 距离近在咫尺。她稍微抬头就能吻上他会滚动的喉结,他稍微低头就能亲吻到她没有粉底的额头。 陈辰努力保持平衡,陈佳紧张矜持着,两手不安的贴在车墙上,不敢动。 车厢嘈杂,他们一直没有说话。 突然一群人涌上来撞了一把陈辰,重心不稳。他失重的倒靠在陈佳身上的同时不偏不移亲到她光洁的额头,陈佳条件反射的双手抱上他的腰,身体贴合,密不可分,不经意就吻到他的喉结。 瞬间,触电的感觉蔓延全身。 陈佳涨红着脸不敢看陈辰,娇羞地埋在他宽大的胸膛中。感觉陈辰理了理她的短发,然后胸腔里传来因发笑而引起的抖动。 她感觉陈辰笑后一阵长叹,但没想到连笑都是苦笑。 火锅店里,人不多,一个小男孩在打架子鼓,激情盎然,乐不知疲。 服务员问要辣汤还是甜汤? 陈佳带着几分嬉戏问陈辰:“还能吃辣吗?” 一而再再而三被调侃的陈辰舌尖顶了一下左脸颊冲陈佳嗤笑一声,转而礼貌的对服务员笑着说:“中辣,谢谢!” “哇哦……!”陈佳目光中的戏笑明显可见。 “嗯?”陈辰淡定地用热水烫洗餐具。 半晌,陈佳收起不正经的表情用眼神示意他的左腿。 “能吃辣吗?” 陈辰风轻云淡:“没事!” “很疼吗?”陈佳终于还是忍不住的问口。 陈辰手一偏,热水溢出来。他接过陈佳递过来的纸巾,淡然一笑:“不疼!” “我说当时!”她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生怕错过他脸上的表情,等着他的回答。 “还行。”陈辰低头继续洗杯子。 可能日子久了,好像已经不太记得当时的疼痛,或许是不太好形容那样的痛,也不太想具体地描绘给她。 明明他说的是还行,但陈佳的眼眶不由自主地红了。 他的艰难,痛苦,所有遭受过的苦难最后在她的追问下化作轻描淡写的还行俩字。 如果真的还行,那为什么不敢让她见,也不敢见她。 可如果他说很疼,很难,自己好像也没有办法帮到他,没有能力减轻他的痛苦。 “后期会有什么不适吗?”陈佳别过脸,假装眼睛不适,摘眼镜的同时偷摸抹掉眼角的泪。 以前帮不到,以后只想好好陪在他身边照顾他。 陈辰心里五味俱全。她对他,一如既往。可她妈妈对他,避之不及。 他该怎么做才可以两全其美。 “不会。”陈辰冲其一笑安慰着,把洗好的餐具递给她。 服务员刚好端着红艳艳的汤锅上来,打断了这个话题。 “看起来很有食欲!”陈辰帮忙把桌上的盘子清出来放火锅锅底,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 “当然!辣味会刺激你的痛感衍生出快感,这种感觉不亚于谈恋爱带来的愉悦少!” “哦!是吗?” 陈辰换上她刚刚挑衅自己能否吃中餐的语调戏问她。 陈佳有种想咬舌自尽的无地自容,整张脸捎带脖子,耳垂迅速发烫,硬着头皮强行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陈辰喝了口凉白开,轻掀眼皮,心有神会的嘴角微扬,不慌不忙往锅里下鱼籽福袋后才换上一副无辜的样子打破砂锅问到底:“我想的哪样?辣感还是谈恋爱?” 汤锅翻滚,香气四溢。 陈佳撑着小脸定眼看着他,眉尾轻轻一扬,随即漾起媚笑道:“我们双管齐下,加倍快乐!吃!” 说完的同时,手中夹着的牛肉片稳当当的停在陈辰嘴边。 陈辰眸中有无尽的笑意蔓延而开,光彩陆离。下一秒,毫不犹豫地张嘴咬过她筷中的牛肉。 桌子上,满当当的各类素荤,这个味道,还是如当年一般地道,好吃。 “那么多年,还吃得习惯吗?住得适应?” 得愿以偿,平安快乐 反应过来的陈佳莞尔一笑:“还行,没有泡大澡,也不是大通铺,吃的也有米饭。” 她是绝口不提水土不服让她卧床半个月,雾霾,粉尘过敏要她一直吃药压制,以及压抑的心情,梦里的执念和无望的压力,折磨着她无数个午夜的失眠。 “那就好!” 陈辰很平静地瞥了一眼,给她碗里放了一个大筒骨。 看似漫不经心,内心却揪疼起来。 江佳为什么对他没好脸色?陈佳为他受过的罪,他全看在眼里。劝不住她,打不到陈辰,那怒气全出在陈清身上。 这一回,陈清事无巨细的把陈佳在北京一事陈述得明明白白。 在心里猜想的事终于被摊开来说,这足以让夏日的遗憾地动山摇。 或许陈妈也是和江佳一样,因为不想重蹈覆辙,所以不允许他再次靠近她。 可现在已经无法挽回,再反对,轰走自己难道不是重蹈覆辙吗?对她不算是再次造成伤害吗? 一顿细嚼慢咽,相处融洽的火锅过后,也是临近正常下班时。陈佳依然坐在商场甜品店里品尝着榴梿蛋挞。 陈佳问:“你有什么打算呢?” “你对我有什么要求?”陈辰目光温柔似水,直勾勾地凝望着她。 眉宇间光华流转,闪闪星光,柔情暗蕴。 四目相对。 陈佳慌乱移开视线,低着头,红着脸小声问:“你对我有什么期许?” 陈辰目光依然深邃而炽热,喉结滚动。缓缓启唇:“我希望你,得偿所愿,平安快乐!” “得偿所愿?”陈佳抬眸,窃喜。喜上眉梢的像个复读机一样重复一遍。 现在算不算得偿所愿? 佛前求的人在身边,自己想要的工作再进行。 陈妈电话像学校放学铃声一般准时在5:30打过来。 “我自己晚点回,你们自己吃吧,不用留饭。” 陈佳先声夺人,开门见山,一点都不含糊。 “为什么晚点回?你和谁在一起?在哪里?干什么?” 陈妈一点也没放过,细细盘问。 陈佳回头看向陈辰,他同样也在看着她。 若有所思,欲言又止,最后低头沉默不语。 “正常成年人社交,免得你砸手里,挂了!” 陈佳长话短说,避重就轻地跟老妈打游击战的同时玉手已牵上陈辰修长的手指。 后者惊喜抬头,反客为主,十指相扣。 陈佳低头看大手牵小手,再抬头,四目相视,小梨涡和小酒窝同时凸显。 空气都是甜的,异口同声。 陈佳:我们看电影? 陈辰:我送你回家? ………… 气氛微妙,双方有点尴尬。 你想看什么电影? 你想送我回家? 又是相当默契的异口同声。 “你决定,你安排!”陈辰失笑谦让道。 陈佳唇角微微上扬,透着似有似无的狡黠:“你到底是想送我回家还是想和我看电影?” 陈辰脱了帽子,手随性地把碎发往后抓。神采飞扬,那张俊朗的面容泛着脉脉真情。声音不大,带着几分慵懒,几分魅惑。 “想带你回家。” 陈佳第一反应,想笑,无语,翻白眼。 这撩妹的行道实在老土,但对视上他眼中的柔情,恍然想起那晚被他带回家的画面。 哑声而止,脸颊不自觉的微红,如夕阳余晖,温润美丽。 两人各怀心思的看完电影,一同回家。 “你明天有什么安排?”陈佳问。 明天周末,她想和他呆一起。 陈辰顿然面如土色,凝思片刻,气弱如丝般支吾道:“可能……要回去!” “回哪里?什么时候回来?”夜晚的街道一片寂静,只有路灯投下团团昏黄的光线。陈佳停下脚步紧张的问。 “……国外?” 夏夜微风吹过,吹起树叶子轻声响动。陈佳语气微凉,压下喉间冒起的涩问:“读书吗?” “嗯……” 满天星斗,如同无尽的夜。陈佳愣了一阵,心脏发空,喃喃低语:“还……回来吗?” “…………” 陈辰自己也不清楚该不该回来,能不能回来。 夜风吹乱了她的头发,贴着额头。陈辰抬手想碰她的脸,陈佳扭头躲了一下。 月色如银,月影似勾,道边低矮的丛林里时不时传出几声起伏不定的虫鸣声。 “我……知道了,我先回去了,再见!”陈佳强忍着心脏处袭来的疼痛感,努力压制心头的苦涩感,故作平静。 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家走。 所以,为什么得偿所愿?怎么平安快乐? 是自己傻不拉几构思着美好的开始,人家已经计划着怎么脱身,结束。 怪自己运气不好?还是怪自己眼光不行?能怪他的演技太好,自己轻易就入戏,但有必要这样对她吗? 他可以不回来的,回来也可以不见她的,见了也可以当作旧识打个招呼,但为什么要这样假装情深忘不了她。得到她过后又想一走了之呢? 陈佳全身血肉仿佛被割裂,剧痛无比,她靠在墙角下,眼泪无声地落下。 为什么还要煞费苦心地开解自己的心结后才说要离开?说什么他的未来中有她才算正轨?那现在拍拍屁股轻描淡写一句我可能要回去算什么? 这算什么?爱过,亲过,吻过也睡过。所有情侣,夫妻干的事他们都一起做过,算是为她爱而不得的七年里送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口袋里的手机振动着嗡嗡作响,是江一的老妈,江佳老婆,她的嫂子——书月。 陈佳抹干眼泪,两眼泛红,深呼吸后按下接听,嗫嚅:“嫂子?” “佳佳,陈辰跟你在一起吗?” 嫂子的声音听起来很急切。 陈佳不知为何这么问,是江佳还是老妈的委婉阻拦吗? 想起今天之前的一切过往,她心塞到失笑:“没呢?” “小佳,有个十万火急等着救命的事要找陈辰帮忙。你帮我找一下他,我知道他在你那边。” 嫂子的声音里带着央求的语气。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陈佳无奈道:“我看看他还在不?” 她也不确定他是否还在原地,或许如释重负,迫不及待的离开了。 她按捺着心里的难受,收起狼狈不堪的情绪倒出来寻找。 这边的陈辰焦急地往这边冲上来,刚才看到陈佳倔强地离开,他宛如心被割。 也就那刻,他突然觉醒,如果上一次的消失对于她的伤害是迫不得已,那这一次的离开就是自己懦弱无能亲手的推开。 可自己内心只想她开心快乐!想给她开心快乐。 谁会爱上年少的自己 一见到陈佳,陈辰便冲上去。激动地按着陈佳的肩膀,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焦急又真切:“佳佳,如果你不想我回去,我就在这找个工作,守在你身边。如果你愿意跟我一起走,我们就一起去!好吗?我们不要再分开了。” 陈家垂下眼,任他紧紧拽着。没什么表情,很平静地转述道:“我嫂子找你有事。” 陈辰眼里闪过一丝异样,原来她不是回头找他,只是刚好有人找他。 他还是接过电话礼貌道:“你好,嫂子,我是陈辰!” 对方不知说了什么让陈辰频频点头,颔首称道:“对的,是的,好的!”然后撇了一眼陈佳,挪到另一个边上,继续接电话。 陈佳安静地待在原地,像个局外人一样平淡无比,连个眼神也没分给他。 好一会,陈辰回过头,脸色沉重地把手机递给陈佳并示意她继续接电话。 陈佳像个机器人一般机械似的问:“嫂子,还有其他事?” “佳佳,我这边朋友需要陈辰尽快回来给予帮助,跟你们感情没有关系。你跟他在一起我们没有异议的支持,但你不要因为他的离开而放弃你们的感情,他只是过来帮个忙,好吗?” 陈佳余光中瞟向他,冷静对着电话那头说:“嫂子,你急事要紧,我没关系的,他学业也在那边,回去是理所当然的事。” 挂了电话后,陈佳像完成任务似的,没有一丝眷念,扭头就走。 陈辰眼疾手快,拉着她的手,强行摆正她身子,迫使她面对自己。双眼里满是期许地看着她,等着她对于他们关系的审判。 “你走吧!我不强求任何事,也不强留任何人!” 陈佳撩起眼皮看他一眼,平静收回视线,挣脱他的牵制,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天,天降大雨,乌云密布,雷雨交加。 陈辰还是回去了,他发信息给陈佳说钥匙在门口,家里给她留了东西。 陈佳站在窗边看了看对面空荡荡的房子,静谧得可怕。 她无动于衷,只是把聊天记录删了。不然,每看一次就好像看到自己愚昧又卑微。 老妈倒是挺开心的,对于陈辰的离开。看到陈佳并没有因此而有所失控,依然每天有条不紊的上班,下班,吃喝玩乐,心里更是欣慰,感觉自己的所作所为极为明智。但手上也没有放弃给她张罗找对象。 陈佳忍无可忍:“妈!我天天上班接触的都是二十出头的帅小伙,你杞人忧天啦?” “那是20岁的帅小伙,你想老牛吃嫩草!搞清楚,你是去搞教育,不是犯花痴,做白日梦的!”陈妈很是担忧。 陈佳笑得人畜无害:“我上课育人,下课花痴,安排合理。不冲突,不耽误。” 当周周末,陈佳就带着一群二十几岁的帅小伙回家吃饭,同时十分挑衅地对陈妈说:“随便一个,对比一下你介绍的所谓的才貌双全的,你觉得呢?” 惹得陈妈咬着后槽牙跟在江爸身后,在厨房一边打下手,一边仰天长叹:“阴公咯,造孽啊!咱们家一世清白怎么就造这么个胆大妄为的逆子。那可是20出头的她的学生呐!” 江爸开口:“没事把和你年纪相仿的同事也带回来,平常多交流,促进工作效率。” 这是拐弯抹角? 陈佳扑哧一笑,直言不讳:“你们省省吧,那点小心思。上班已经够糟心了,再找一个同行,日子还要不要过?” “那小孩不也是一天从早看到晚? “现在的他们可不就是当初年少的我吗?” 陈佳目光清澈,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两老。淡淡地笑着,弯弯的眉眼闪过一丝说不清的黯然。 江爸唏嘘:“你才多大就需要缅怀青春?” 陈妈打击道:“十几二十的你有什么值得不忘!想想你若是男的会看上你什么吗?” 厨房玻璃上映着薄薄的一层室外青春洋溢的光景。 陈佳心头一紧,心里千回百转。张了张嘴,却是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 谁会爱年少无畏的自己呢? 谁又会不爱年少炙热而勇敢的自己呢? 陈辰回到国外,见到了陈佳的嫂子,一个很漂亮又有气质的模特出身的女子。 她非常抱歉自己冒昧打扰以及无理的要求,因为江佳不知道皮卡尔教授的学生是陈辰。 所以是背着江佳打的电话。 因为他对陈辰的排斥,所以陈辰见他,捂得严严实实,只露个眼睛。生怕他认出来,一冲动,动起手来。 因为情况不容乐观,他们经过多次的讨论与研究。因为陈辰的关系与专业,江佳终于得到全球唯一权威的教授亲自做手术,陈辰辅助。 手术前期,陈辰给陈佳打了个电话,没接,发微信,也没回。 自从他回到这里,陈佳虽没拉黑删除他,但再也没联系过他。 他坐在地上看着手机上屏幕的相片,在翻看着她朋友圈高朋满座的欢乐,时间提醒他,国内已经是午夜。 他埋头苦笑:“他们就只能这样了吗?” 当天早上,周末睡懒觉起来到陈佳接到许风的漂洋电话。他难得犹豫中带着谨慎试探的问:“你哥……最近没事吧?” 陈佳迷糊不清但觉得诡异。按江佳的脾气,就陈辰的出现,他绝对二话不说千里跋涉也会立马冲回来暴揍他一顿。 可他居然没回来,后面也再没打电话过问。现在突如其来许风这么一问,再结合嫂子的异常。 很反常! “出什么事了?”她眉心跳了下,立马起身。 看看时间,再瞧见陈辰的未接电话,有种大事不好的感觉。 “没!就是……前几天医院遇到你哥,你嫂子跟我打听医学院皮卡尔教授的事。”许风吞吞吐吐。 “我嫂子朋友求医吧!”陈佳心绪不安,不知安慰自己还是安慰许风。 “那就好,没事!”许风的言语明显有种长舒一口气,豁然开朗的感觉。 挂了电话,她给陈辰,给江佳,给嫂子通通打电话。 陈辰没接。 江佳没接。 她嫂子倒是接了,支吾其词说江佳在参加活动不方便接电话便匆匆挂了。 半信半疑中,刚出去买菜的老妈从外面空着菜篮满头大汗还气喘吁吁跑回来。 她甚至顾不上喘过气,口齿不清地让陈佳给江佳打电话。 事态严重,陈佳啥也没问,听话地拿着手机给江佳拨号。 气氛很紧张,陈佳屏住呼吸,陈妈的心都要跳出嗓门口。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老妈眼眶微红,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声线颤抖。 “打……给你嫂子。”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老妈一下就颓坐在凳子上,眼泪刷的掉下来,声音哽咽:“你哥……他……” “妈,可能在忙,你别瞎想!”陈佳安慰一边继续拨打电话。 “他教练的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我们还蒙在鼓里。性命攸关的事他们怎么……可以这样……自作主张?什么都不说地瞒着我们。” 老妈掩面哭泣着向陈佳控诉满腹的委屈和担心。 陈佳也哽塞,一切都那么明显,为什么自己就从未深思,毫无发现呢! 他们是他最亲的亲人呐,可在他生命危机的时候却一无所知。 你来,我接 “妈,你别着急上火,那边有陈辰……” “你还想着陈辰?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能帮什么?”陈妈气得脸色铁青,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着她。 她是医生,所以她知道江佳的病有多严重,不是随便哪个医生就能说有把握百分百治好。 这应该也是他们要远赴国外就医的无奈,毕竟在国内还没有首例。 她是医生,曾救过无数病患,但却没法救自己的孩子。 陈佳想解释自己并不是她想的那样,但好像当即之下并不是最重要的。 “那我们收拾一下,现在出发,好吗?” 她眼眶湿润,努力克制,维持着冷静给老爸打电话。 这时,陈辰的电话打过来。 她怯怯的看向老妈,指尖颤抖地划过屏幕,内心惶恐不安的问道。 “陈辰,你见着我哥了吗?他怎么样?还好吗?” 她极力平复情绪,争取语句的完整和顺畅。 熬了十几个钟,刚下手术台的陈辰还穿着手术服。 他一手按着额头,一手拿着手机,疲惫不堪地依靠在休息室门边上闭目养神。看到陈佳的未接来电,想都没想就回拨过去。 听到陈佳的话,他警觉地停下按太阳穴的手,睁开眼。 到底是纸包不住火,她终究还是知道了。 长时间没休息的他眼底一片黛青,嗓子吞咽明显艰难。 “别慌,这边有我和你嫂子了……” 陈辰话还没讲完,陈佳还没听清就被陈妈一把夺过手机,声音嘶哑又急切。“陈辰呐!你离得近,可要帮帮江佳,阿姨求你了。” 陈佳都蒙圈了,但更多的是心痛。一向强悍的老妈突然变得如此卑微,那种挫败感和无力感同时攻击着她。 一时之间,她觉得羞愧。不知道自己长大的意义何在,既无法照顾到哥哥也没能力给父母撑起一片天。读那么多年的书又有何用呢?在大事来临时也不能替他们出一份微薄之力。 “陈姨……你放心,江佳手术很成功,你们都别急。” 陈妈的呼吸似乎停滞片刻,“手术……成功了?已经做手术了?”她不敢相信,再三确认。 她的孩子,终于还是被老天眷顾的。 医学发达,科技进步,江佳是幸运的。 她喜极而泣,抱着一脸茫然的江一,一顿痛哭涕流后又对着手机那边的陈辰难为情道:“小辰,原谅阿姨之前的冒昧,请你谅解……” “没事,陈姨!”陈辰喝了口水,喉咙得到滋润,说话也流畅多了。 护士拿着文件站在一边等着签字,他坦然一笑,利索地签下自己的英文名同时出声打断道。“现在江佳还没醒,您过来的话,我接您!” “好,好,好,谢谢你辰辰。” 陈妈又哭又笑地把手机给陈佳,自己收拾东西去了。 陈佳踌躇:“你……刚……做完……手术吗?” 陈辰坐椅子上,靠着后背,浅言低语:“嗯,刚下的手术台。” 陈佳:“做了很久吧!” 陈辰:“没多久!” 陈佳:“…………,谢谢你,那你好好休息。我不耽误你了!” 陈辰急促开口:“陈佳……” 本来准备挂电话的陈佳听到他的呼叫,手僵在半空中,语调紧张地立马追问:“还有事?” 现在的她像惊弓之鸟似的敏感,生怕有什么遗漏的难言之隐。 陈辰绷紧着坐直身子,弱弱询问道:“你……会来吗?” “当然!”陈佳虽不明所以他为何这样问,但还是不带犹豫就脱口而出。 那可是她哥,亲哥。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唯一一个和她同吃同住,有血缘关系的男人,她怎么可能不去。 陈佳以为是平常他们的相处让陈辰对他们的感情产生了质疑,直到后面才知道,原来陈辰只是单纯的个人想见她,希望见到她。 听到她的回答,陈辰整个人都松弛下来,唇角小幅度的上扬,缓慢道:“我接你。” “好!”陈佳涓涓细语。 一家四口当天就收拾东西出发。千里迢迢,舟车劳顿,到江佳医院已经是当地的晚上。 陈辰言出必行,亲自去机场接机。 江佳很恰适宜地苏醒了。 夜深人静的医院,狭小的房间里,他们一家人诉说着一家人的心事。 陈辰没有再打扰,悄然声息地退出他们的团圆大聚会。 今天他值班,所以他给小姨打了电话,拜托她给他们订了酒店,安排餐厅。 浩瀚的夜空,孤月独挂上空。陈辰孤身而立,暗黄的灯光打在他清瘦的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他一动不动如山般挺拔的背脊,指尖处衔着烟,发出猩红的光,漆黑如深渊的眸遥看着远方。 夜风吹过,带走他轻吐出的烟雾。 说实话,他是羡慕江佳的。任何时候,哪怕是现在病魔缠身,至少他有爱。 有爱人的爱,父母的爱,有兄妹的爱,寻常人该有的爱。 想起自己的妈离世时身边也没有出现老爸的身影。而奶奶直到咽气,身边也没有一个亲人,甚至是一言半语也没来得及留下。 作为造成前两个不幸的罪魁祸首——他老爸到死都还在做着伤害他们兄弟俩的事。 他们家温馨有爱的时刻,好像记忆中已是很古远的事。 所以他一个从小缺爱的人注定缺爱。 这件事似乎成了顺理成章的事。 已经孤孤单单地过了那么多年,再继续又何妨呢? 总不能让一个被爱滋养长大的公主为了他一个不幸的侍卫而放弃原本幸福的温室吧! 电话突响,打断了陈辰的低沉。他轻瞄一眼,熄灭了烟,往住院部走去。 是医院的护士把他们赶出来了,毕竟病人刚刚苏醒,不适合人多打扰。 陈妈毕竟是当过医生的过来人,了解江佳的病情后很自觉,主动地招呼着大家先回去休息,自作主张地要求留下来今晚照看江佳。 书月一听,连连拒绝。长途跋涉的劳累,以及时差的适应,怎么能让年迈过半的老人家来受累。 “你已经照顾那么多天,现在我们来了,你该休息一下了。今晚就我来吧!”老爸安排着。 陈佳张嘴:“爸妈,嫂子,你们带着江一回去吧!我年轻,我熬夜,我快乐。就交给我吧!”说着的同时手推着他们往外赶。 看他们互不相让,各有陈词。 陈辰开口解围道:“没关系,你们都回去好好休息,今晚我值班,可以帮忙照看的。” 陈妈:“小辰,这怎么可以呢?” 江爸:“对呀,辰辰你已经帮了很大的忙了。” 书月:“不能再麻烦陈医生了。” 又是一顿客气的没有结果的执着。 最后在陈佳的一再坚持的努力劝说下,他们才依依不舍地再三叮嘱才离开。 陈妈临走时的目光从陈佳身上转到陈辰身上,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说。 手机里的女朋友 走廊里,刹那间,就剩陈辰和陈佳。迷离的夜色裹胁着清冷的空气迎面扑来驱走浓浓的消毒药水味。 以前元夏总说喜欢干干净净的男生,陈佳当时总是想不通地问她喜欢的人到底有多不爱干净呢?直到现在看着穿白大褂的陈辰,她开始对干干净净这个词的存在有了新的定义。 他站在那里,温和又美好。漂亮的眼睛像夜空中繁星闪烁,好像她稍不留神就会跌陷进去。 她晃神,别过脸。平常不联系,一见面就一堆的麻烦事麻烦他。 她抿了抿嘴,张口:“谢谢你!” 好像也并没有多久没见,她的发色变回了黑色,已经可以扎成丸子头。可能是来得太仓促,大半的碎发叛逆地挣脱了皮筋的禁锢。乱在眉眼间,垂在后肩上,看起来有种不羁的凌乱美。 她穿着一件贴身的白T恤,浅蓝色的紧身牛仔裤,显出细瘦的腰身和又细又直的双腿。 听到她的道谢,陈辰目光微敛,神色散漫,唇角弯起浅浅幅度后,语气懒懒:“带你去吃饭!” 陈佳听闻,连连摆手拒绝。她留下来真的只是想照看江佳,并不是故意找机会单独和他共处。再加上已经麻烦他太多,不想再添麻烦。尽管之前不愉快,但现在谁也不再亏欠谁。 “别担心,我交代护士有情况会处理的。”陈辰以为她是担心江佳,不敢离开。 “你忙你工作吧!我点个外卖就好。” 气氛一顿尴尬,最亲近的人变成最熟悉的陌生人。 如果不是江佳的事,好像真就没有什么理由与他再有纠葛。 终于,陈辰后知后觉才发现她是在疏远自己。他靠在栏杆上,垂眸盯着她,目光若有所思。 是不是没有江佳这事,她真就再也不会和他有交集。 “陈,这是你……手机里的女朋友?真人?” 一个身穿护士服,金发,蓝眼,白皮肤的美女突然出声。她惊奇像看古物一样的打量着陈佳后用英文对陈辰像发现新大陆一般惊喜的滔滔不绝。 陈佳听得一清二楚,以她英文的水平完全可以自主完整无误地翻译。 所以,她是他众人皆知的女朋友。 这个信息让她眼底不由泛起一道光,全身涌起一股暖流。 她看向陈辰。 陈辰很不自然地看向她。 金发美女又惋叹道:“欧会伤心难过的!” 欧……又是谁? 陈佳眼神瞬间黯淡,心底蔓延出淡淡的悲伤。 他们之间有什么跌宕起伏的浪漫剧情,她好奇。 这么多年,他那么优秀,长得也是引人想入非非的那种异类。怎么可能安安静静地埋在尘埃,无人问津呢? 陈辰眼睫微动,收回目光转头问八卦之心已经布满整张脸的护士说:“找我是有什么要紧事?” 护士恍然大悟,连忙步入正轨。一堆专业的医学用词后,陈辰匆匆就告别了陈佳。 大家走后,江佳就一直睡着没醒过。 陈佳坐在病床前,心疼地看着江佳因病而瘦了很多的模样。想想上一回见面也是半年前,他还是球场上意气风发,英姿飒爽的三分王。可就半年时间,甚至几个星期的时间,就被困在病床上动弹不得,连说话都困难。 这个世界真的变化无常,命运总是出其不意地突袭,考验某个人。 那一刻,陈佳真心觉得无病无灾即一帆风顺,其余的都是嘉奖。 “Hello,打扰一下,这是陈医生让我送过来的晚餐,祝你用餐。” 还是刚刚的金发护士,提着一袋盒子。笑容可掬地站在门边,轻敲房门,小声说道。 “谢谢!”陈佳起身双手接过,同样微笑回礼。 “不客气!”金发护士俏皮地用生疏的中文回复。 “到底还是麻烦了他!”陈佳看着盒饭,长叹息。 除了飞机上吃了东西,下地后真是滴水未尽。没有的时候也没感觉,但现在明晃晃地摆着。这肚子像感应到了似的,竟然发出饥饿的信号。 她打开盒饭,不是想象中的牛排,汉堡。是小炒肉,排骨海带汤,一个开胃,一个去油。 论照顾人这事,跟陈辰比,她自愧不如。从小,都是他照顾她的多。 再醒过来,窗外已经是艳阳高照。陈佳伸展着四肢,发现江佳圆鼓着眼,看起来比昨天脑子清醒地盯着她。 她立马跳到他床边,俯身询问:“江佳,你醒了?喝水不?想吃点什么?” 光头还缠着层层纱布的江佳迷惑着,艰难发声:“你……怎……么……在……这?” 陈佳拿棉签小心翼翼的擦拭着他苍白干燥的嘴唇,铿锵有力:“废话,我不应该在这?” 这时,家人们来了。江爸,陈妈,嫂子,江一。一个不少的提着早餐,带着爱意来了。 一顿嘘寒问暖的关心,一通无微不至的体贴,关怀。大概是江佳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陈妈如此热烈而直接的母爱。 医院开始查房,身高体胖,一副圣诞老爷爷样子的教授带着一群人高马大的白大褂进来。 乌泱泱的,幸好有白大褂半傍身,不然还以为是黑社会打群架。 陈辰带着口罩,戴着眼镜,拿着本子站在教授身边,认真严谨的用英文汇报,记录。 混在一群老外中,毫不逊色。乍眼的黑头发,黄皮肤,陈辰有种清冷又禁欲的感觉。 陈妈紧张又激动地和教授握手,张嘴欲言又止。这是她这辈子目前见过最有名望的医学人物,也是她儿子的救命恩人,奈何语言不通。 陈辰见状用英文向教授解释,一顿交谈下来,两者甚欢。 陈妈看向陈辰的眼光多了几分赞赏。 突然教授余光一斜,目光停在陈佳身上,静默许久,转头问边上的陈辰:“这就是你手机上念念不忘的那个女孩吗?”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焦距在陈佳身上。 此时的她素面朝天地站在窗边,两手扒拉着散乱的碎发。自然的光线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斑驳的光影打在她身上,乌黑柔顺的短发泛着光。她耳根几乎红透,无措的眼神乱飘。 陈辰摸了摸眉心,俊脸也涨红,不敢看她们。心里莫名有几分罪恶感,低头笑着开口转移道:“我们该去下一个病房了。” 幸好老妈和江佳听不懂英文,所以陈佳最后没有惨遭逼问,顺利地逃离了病房。 因为老爸早有耳闻,嫂子心知肚明。 我教的!你忘了? 医院很大,很气派。晚上看不清,白天看不尽。 陈佳的沿路一直走,一直找不到出口。途中连个人影也没遇上,更别提找个护士问个路。 古人说过“迷途知返,为时不晚”,既然前路茫茫,不如及时止损。万一闹出一个大学生老师迷路在医院,那要贻笑大方。 往回走,终于遇上人。 昨天那个金发美女和一个满头脏辫的黑美人推着医疗物资路过,她行事匆匆对陈佳微微一笑就过。陈佳想问路的想法退回了喉间,同样礼貌回报甜甜一笑。 出门在外,文明礼仪,是中国人刻在骨子里的教养。 走过的金发护士不知和黑美人说了些什么,导致她睁着比牛眼大的眼睛,张着能塞下鹅蛋的嘴巴,频频回头看向陈佳。 好半天,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因为要拐弯了。 陈佳莫名感觉如芒刺背,自己哪异常了吗? 她低头查看自己的衣服裤子,完好无损,没有破洞,漏拉,乱塞。对着反光的玻璃镜片检查自己的容貌,脸上没有东西,头发已经半扎起来,没有炸毛啊。 在她沉浸式怀疑自己的时候,陈辰换下工作服,穿着自己的衣服。没有图案的纯棉大白t,肩上挎着个黑色书包,穿着黑色五分运动裤,大大咧咧的漏出半截假肢。 他好奇的站在她身后,饶有兴趣的看着她臭美。他比她高一个头,阳光照耀下,投射出的影子比原本也高出一个大头的长度。 陈佳转身,抬头又垂下眉,低头。 陈辰自动道歉:“对不起!” 陈佳猜想他是在为查房时的尴尬道歉后,轻扯嘴角,微微敛目:“嚯,这么多年,给你挡了多少烂桃花?” 深情人设是他凹的,人前人后的指指点点是她背的。 “没有!” 陈辰说没有的同时还冲她努了一下下巴,然后她就莫名的跟着他一起走了。 “那是坏了你不少正桃花吧!” “没有。” 两人不知不觉来到电梯口,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有点懒懒的,敷衍的口气。 空无一人的电梯,陈辰走进去。 陈佳呆在门口,迟迟不迈脚。东张西望,愣头愣脑:“这是要去哪里?” “你不是等我一起去拿你的行李吗?”陈辰大手一伸,拉过她腾空乱舞的手,一把就带进电梯。 “什么?” “我的行李?” “谁等你?” 陈佳整个迷茫,十万个为什么。她刚刚是迷路好吧?怎么是等他? “昨晚送你爸妈回去的车遗留下你的行李,现在在我家里,不要拿吗?” 陈辰解释。 可能是太累,事太多了,没有人注意到没有拿她的行李。等发现时,小姨自作主张地扣留下来并相当好心的说已经送到他家里,还乐滋滋的向他邀功请赏。 当时幸好自己值班不在家,不然给她个锤子,看看她脑子成天想些什么不切实际的玩意。 “我的行李,为什么会在你家?”陈佳想不通。 虽然是他来接的机,但爸妈住的是酒店不是他家,而且老妈也不可能同意她住他家的。 陈辰没法解释也不想解释:“它就在我家了,你还要吗?” 陈佳又气又恼,背过脸,呲牙裂齿的口吐芬芳。再转过脸,笑得比阳光还灿烂:“要的,要的。麻烦您,多谢您,劳教您,打扰您,感谢您,祝福您!” 那种假的不能再假的温婉笑容,忍辱负重的卑微,讨好的模样。 陈辰笑了,像她,和以前斗嘴,闹别扭时阴阳怪气一模一样。 一楼大厅,人来人往,蛮多人的。等电梯的人也不少,各种肤色都有。 电梯到达一楼,陈辰长腿一迈,走在前面,陈佳张牙舞爪,跟在其后。 突然,人群中惊现一声陈佳。 陈辰回头便见一个打扮的十分喜庆的红毛热情的拉着陈佳,一副久别重逢的激动。 走近一看,原来是许风。 难怪喜庆。 一身骚粉西装革履,那么热的天,捂痱子吗? “你到这,也不联系我?几个意思?”许风一把亲密地揽住陈佳的肩膀,他压根没注意到后边的陈辰。 “刚到,不敢打扰你的花花世界。”陈佳边说边推开他热情如火的见面礼。 “我就是在姑娘床上也得爬起来接你啊!”许风是放开了她,但目光色眯眯的流转在她身上。 陈佳一巴掌拍打过去,质问:“什么眼神?” 在晨光下,她皮肤白到发光,说话的同时,梨涡浮现,修长窈窕的好身材。 许风痞里痞气,没点正形的坏笑着:“可盐可甜,可攻可受,半年不见,赶上我帅了。” 陈辰就站在背后眯着眼看他们旁若无人的亲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们的关系已经那么亲密,记得当时的她对他可是相当无比的抗拒。 看来自己缺席的那些年,错过的总有人替补上。 多年后这三个字就足以使青春里的那场相逢不堪一击。 他双手抱胸,冰冷的俊脸,看不出一丝情感波动。 “你够了,我忙着了,再见!” 陈佳眼神警告许风。 “千里来相会,你不让我尽个地主之谊?”许风挽留。 “她有饭吃!”陈辰终于出声。 许风这才发现原来还有一个陈辰,他表情那叫一个丰富多彩,变化多端。先是惊讶的目光流转在他们两人间,然后心有神会地冲陈佳挑眉,再然后是十分欠揍的挑衅着和陈佳挤眉溜眼说:“晚上一起吃饭!” 不等回应就跨进电梯,根本不给陈佳拒绝的机会就消失在视线里。 “吃什么?” 都已经快10点了,早餐没吃的陈佳早已饥肠饿肚。从许风那收回目光,很随意地问。 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哪里有吃的都找不到北,所以她问陈辰。 陈辰眼睛半敛,不苟言笑:“还要吃吗?留着晚上吃吧!” 说完大步流星的往前走。 陈佳撇撇嘴,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追。 车来车往,人来人往。已经走了几条街,拐了几个巷子,山路十八弯似的转的晕头转向。 陈辰好像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附近好像也没有地铁,公交站。她捏了捏自己酸疼的脚,怯怯试探:“你平常怎么回去的?远吗?” “我平常……跑回去!”他说的时候特意看的她。 陈佳:…… 陈辰:“跑吗?”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怕跑步了。” “我怎么知道那么多年你有没有改变?毕竟当年不喜欢的,现在也挺喜欢的!” 陈佳蹙眉瞪着他,面色愤然。张望一周,后悔莫及。 怎么就跟着他跑出来,手机还没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手无缚鸡之力,身无分文。 她摆烂,扭头往回走,振振有词:“找你的miss欧陪你跑,跑他个十万八千里,跑马拉松,跑长征……” 他一愣但只是一瞬间,然后折回停在她身边。轻轻扬唇一笑,眼神中全是温柔和宠溺。低下身子,示意边上摆放着的自行车商量着:“那骑自行车可好?” 陈佳头往一边扭,气呼呼的不看他,直言:“不会!” 陈辰轻笑出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提醒道:“我教的,你忘了?” 陈佳理直气壮地直言不讳:“不敢!” “我坐的人都敢把命交给你,你有啥可怕的,一直没骑过?” 陈佳很坚定:“不要” “为什么?” “你又高又重!” 陈辰闻言,双眼一亮,抑制不住颧骨升天,妥协:“那我载你好吧!” 陈佳撇向他的左腿,依然沉着脸摇头拒绝。 “不想!” 你是这么想的? 陈辰低声商量:“那你自己骑,我跑步追你好吧!” “好!” 她美滋滋地接过自行车,笨拙的坐上去。 心有余悸,摇摆不定。 上一次骑自行车好像还是陈辰教她的那一次。已经过了很久了,久到记忆都不完整。 陈辰贴心地跟在后面,扶着她上座,扶着她踩圈,等于重新再教。 一路跌跌撞撞,嬉戏,打闹。一切好像时间还停留在那个学自行车的海边。 他们还是年少的那个时候,好胜的少女遇上耐心的少年。 最后他们停在一个广式早点茶楼店门口。一个穿着素雅旗袍的女子,看到陈辰很自然地问候道:“今天来得有点晚。” 然后看到后面跟着的小尾巴陈佳,脸上的表情瞬间丰富了起来,眼神如同金发美女他们一样。像看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打量一番后又用一种很不可思议的语气朝陈辰挤眉弄眼道:“女朋友。” 一时间,到底是疑问句还是陈述句,让人分辨不出来。 陈辰既没否认也没点头,脸上的表情没有一点变化,仿佛刚刚是她幻听了一样。他平静地跟那女子说:“老样子!” 然后体贴地拿了张菜单给她。 菜单上,品种挺多的,跟广东本土的不相上下。后来才知道,老板娘其实就是土生土长的广东人。后来嫁到这里,因为思念家乡美食,所以干脆自己开了一家。 “你怎么发现这的?”陈佳没话找话。 可能是太晚了,已经过了早点的时候。挺宽敞的茶楼里只有他俩。 “眼睛发现的!” 早点上的很快,满满一桌的早点,冒着热气,散着喷香。有肠粉,有艇仔粥,有叉烧包,有虾饺,有豆花,有流沙包…… 上餐的是一个白人,他笑得别有用心地看着陈佳,用手肘撞陈辰。然后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你小子,藏得够深啊,终于还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陈晨笑而不答,小口小口,吃像很斯文地舀着碗中的粥往嘴里送。 白人走后,陈佳搅着滚烫的粥问:“你经常来这?看你和他们挺熟的,是吃不习惯西餐吗?” 他咽下嘴里的粥,漫不经心地掀起眼皮瞥她后,悠然道:“从小吃到大的味道,已经刻在骨子里。怎么可能轻易就被替换掉,就算嘴不挑,胃也会排斥。” 陈佳就话赶话:“美食太多,胃太小,不接受新的,会错过很多好吃的!” “所以,你是准备开始丢了还是已经丢掉了?” 陈佳茫然:“啊……?” “心就那么点大,不丢旧的,怎么装新的?” 陈辰风轻云淡地吃着虾饺,明明他脸带笑意,可是眸底透出冷漠和似有似无的嘲讽。 仔细想想,很莫名其妙。好像自从许风的出现,他就开始阴阳怪气没断过,是在讽刺她跟许风的关系吗? 明嘲暗讽谁不会,陈佳也不甘示弱:“切,真那么在意,你就不会跑到这里来。其实并没有那么深情,何必非要宣扬得那么舍不得。” “你是这么想的?” “你不是这么做的吗?” 出了早餐店,两人还是沉默是金,一路没有任何交流。 他不说话,她揣测不出他的心思,干脆也闭嘴不话,可是心里怨念颇深。 什么脾气,几年不见开始对她冷暴力,阴晴不定得比老妈更年期还难搞。 言论自由,大家各执其词。 一会儿好一会儿不好的臭脾气像个小孩子一样别扭。 她跟在他背后,出行还是步行。 接近中午的太阳已经很猛烈,照在一栋栋高楼玻璃上,折射出的光芒让人睁不开眼,晒得人眉心汗珠凝结。 路上还是没有见到公交站,没有看到出租车,难道这偌大的繁华帝都出行全靠腿吗? 陈辰全程黑着脸走在前面,偶尔会回头看陈佳是否跟上,但就是惜字如金。 知道他刻意地放慢脚步是在等自己,但陈佳也赌气,金口难开。 她明显感受到陈辰站在门口给她开门时,看她眼里那种哀怨,像被遗弃的小狗一样的眼神,其实她还是有点慌张的。 想缓解一下僵局,但心里犹豫着怎么开口时,人家一言不发地开了空调就傲娇地上楼,留下她一个人在陌生的屋里独自凌乱。 这个房子比他自己老家的小多了,一楼就只是一个开放的厨房和客厅。整个房子除了黑就是白,给人一种无形的压抑感。 的确像是他偏爱的风格。 家里倒是一尘不染,干净得像一个样板房似的。陈佳环顾一圈,没有看到她的行李,家里连个电话也没有。 连双可以换的鞋都没有,她踌躇,这地板踩脏了,会不会要自己拖啊! 她纠结,是否坐沙发上。按以前的陈辰,她肯定肆无忌惮地为所欲为。但看现在的陈辰的脾气,不敢过于乐观。 她就坐在门前的小板凳上无聊扣手指,抬头东张西望,心里嘀咕,埋怨,诅咒。 “你的行李在我小姨车上。”陈辰突然出声。穿着一身黑睡衣,带着一身的水汽,发尾还带着水珠。 他倒是把自己洗干净,舒服了。陈佳瞬间黑脸,她绕了半个地球,吸收了多处的风尘,现在又是汗流浃背的一身臭汗,还没找到行李。 “那你小姨在哪?” 陈辰不慌不忙,打开冰箱拿了瓶冰水畅饮后坐沙发上开电脑的间隙回复:“她有事出外勤,一时半会回不来。” 他知道小姨是故意地为他们制造机会和空间。但行李的确在她车上,她本人确实在外面工作。 折腾大半天,结果来个“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陈佳的心情可想而知,要不是因为帮了江佳那么多忙,她想把这掀了的心都有,咬着后槽牙想杀一个人的眼神难消退。 “那我怎么办?” “她给你准备了生活用品,换洗衣物。在楼上,你今天就住这吧!” 陈佳专注地盯着电脑,一本就事论事的正儿八经。 “我……住你这?” “可以睡大街!” “你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 “你想?”陈辰很淡定地从电脑上分了几秒钟看她,然后很冷静地反问。 那口气,那表情搞得陈佳莫名的心虚。脑子浮现的画面,首当其冲就是她死缠烂打地缠着陈辰要她的那晚。 “我谢谢,你小姨想得可真周到,安排周到!” 最后,陈佳是脸颊绯红的落荒而逃。 可真是周到,崭新的床单,全新的衣物,连贴身的尺码都准备得十分合身。 该说他别有用心吗?好像自己并没有送入虎口。 洗漱完下来,陈辰已经窝在沙发上睡着了。笔记本电脑和手机已经被平整的放在桌子上。 这是为了给她让出房间,所以,他睡沙发吗? 她小心地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他戴着眼罩,睡得很沉。整个人放松而平和,没有刚刚的戾气和黑脸。呼吸轻柔而均匀,熬了一天的夜班,挺累的。 她的视线停在他的左腿,他没有卸下假肢。它笔直的躺在那里,莫名的触动着她。 之前有查过带假肢的有关信息。据了解,睡觉是应该把假肢卸下来让身体放松的。 他是医生,应该知道的。 是因为她的存在,不想暴露自己的残缺吗? 陈辰翻了个身,背靠沙发,面对着她。 他额前发丝细碎,多了几分柔和。双手抱胸,胸膛轻轻起伏。 陈佳小声把窗帘合起,屋子光线一下就阴暗下来。她拿了条毛毯,轻轻盖在他身上。 手机屏幕突然亮了。 陈佳再一次看到自己的年少时相片。在学校走廊上,小姨偷拍被他当做屏保的相片。 这张相片应该被很多人看过,所以在医院才会被他的很多同事围观。 她思绪纷繁复杂,轻拿起手机,端看了很久。突然鬼迷心窍地点了点屏幕上数字,输入密码。 难以置信的居然打开了。 她解锁了他的手机密码。 用她的出生日期。 她木然地站在那里,感觉自己呼吸暂停了片刻,流光闪耀的黑眸,怜惜又愧疚的望向熟睡的陈辰。 她知道的,只是不敢在盲目自信地确定,更加不敢轻易主动去尝试。 在经过复合又快速的分开之后。 幽静的房子里只剩下陈辰一个人,他扯下眼罩,坐起身,双手有条不紊的脱下假肢。 冰冷的俊脸,没有任何表情。 手机还是平整的和电脑放在一排。他清楚的听到陈佳给她爸打电话,让其到医院门口接她。 他明确的感觉到她在沙发对面看了他很久,以及清晰的听到从沙发到窗台之间,她踉跄的脚步。 他可以十分明确自己的心意,但他不敢确定她的心意了。 她要走,他不敢做任何的挽留。 初恋女友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小姨回来,陈辰就把她的行李送到医院,让护士交给陈佳。 连面都没有露。 而陈佳,受许风再三邀请,架不住,应饭局去了。 雅致又有诗意的高级餐厅里,许风和陈佳聊着往事,吃着美食,一切都挺和谐融洽的。 突然一个美艳妖娆的外国女人闯进来,趾高气扬的俯视着陈佳用英文问道:“你就是陈辰的前女友。” 语气十分的不友好,漂亮的眼眸里流露出相当的不屑。旁人见着都以为是正牌女友来抓男友在外偷腥,陈佳也恍然间产生了这样的错觉。 “对!她就是陈辰的初恋情人!” 也不知道许风是出于什么心理,双眉高高扬起,眉心难掩欢喜。声音高昂,语速飞快,充满激情,仿佛在抢答一件什么了不起的事,迫不及待地宣布。 老外傲慢地在陈佳边上坐下,上下打量一番,看不出是真诚还是假意的问许风。 “她成年了吗?” 许风一时语塞,词穷。吞吞吐吐,强行反驳。 “他喜欢娇小可爱的!” 陈佳啼笑皆非,该谢谢她的缪赞吗? 是的,比起她的前凸后翘,波涛汹涌,自己简直就是个刚刚小学毕业还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那是他没有和我交往过。”老外十分傲娇的在陈佳面前特意昂首挺胸。 陈佳怡然自得的吃着意面,心平气和地问许风。 “这美女她谁呀?” 许风挠头,内心纠结,难以启齿。不知该怎么向她介绍他们之间的关系。 说她是陈辰的追求者。那自己算什么? 前男友吗? 可她劈腿自己,关系还没有得到妥善的结束。 说她是自己的女友吧,她移情陈辰。甚至于她现在出现在这里,也是自己想让她认清现实,好死了那份不知悔改,蠢蠢欲动的芳心。 “我是陈辰新女朋友!” 老外用英文傲慢无礼的对陈佳说。然后以为她听不懂,还特别体贴的示意许风翻译给她听。 许风黑着脸嘲讽她。“答应了吗?就新女朋友,臭婊子,不要脸,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老外相当自信。“早晚的事。” 然后他们叽叽咕咕的,你一言我一句的唇枪舌战,各不相让。说得激情高涨,争得面红耳赤。 他们之间爱而不得的三角关系显而易见。 陈佳不由失笑。 看来男人和女人争吵起来也是一样的,根本在意不了风度和优雅。 老外也一样。 美女也一样,歇斯底里的互揭其短,毫无美感。 原来许风也有搞不定的女人,花花公子也会被戴绿帽。 想想看,为陈辰痴迷不悟的也不止她一个。 周围的人纷纷投来八卦的眼神。 陈佳不想听他俩的陈芝麻烂谷子的感情破事,也不想追究这个素未谋面的绝色美人是怎么精准的找上自己的。 她心无旁骛地吃完意面,喝了半杯橙汁。心满意足的把头往后仰,背靠椅背。 表情柔和,语气平和,声音温和,用流利的英文对老外说:“既然你已经是他女朋友,那你大费周章的找我,是示威还是炫耀?” 不等老外的回答,她又轻言细语道:“我祝你心想事成,幸福美满!” 两人都略显尴尬的互看一眼,停止了争吵。 陈佳嫣然一笑,不慌不慢的对许风说:“你也一样,祝你幸福!” 然后,起身,礼貌退场。? 陈佳和元夏吐槽许风,常在河边走,终于湿了鞋。 元夏掩饰不了一点,幸灾乐祸道:“一物降一物,恶人自有恶人磨!”然后又特别操心的苦心婆肺道:“你可要主动点,免得陈辰真被拐走!” 陈佳看淡了:“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 元夏噘嘴:“错过你就用下半生来忏悔吧!” 陈佳身心疲惫地倒在酒店床上,眼睛死死的盯着不知谁搬回来的行李箱,嘴硬道:“错过就错过,反正也没有多爱!” 好话说尽了,元夏叹气:“嘴硬的女孩和爱面子的男孩是会走失的。” 陈佳转移话题:“孕妇的日子过得怎么样?” 这个话题精准地把住元夏的命脉,就像是学生遇到了他擅长且在进行的学科一样,提起便眼带星光,滔滔不绝。 躺在沙发上吃着水果,吹着空调,许多金无怨无悔的在给她捏脚,可她张口就说现在过着一种细想就会哭的日子。 许多金抬头看她那眼神,言语难以形容。咬碎牙齿往肚子咽的,忍气吞声,任劳任怨的付出喂了狗。 陈佳同情:“在这腥臭,腐烂的日子里,你也要过得熠熠生辉!” 再见到陈辰,是第二天的傍晚。鉴于江佳生病的事,陈辰和他小姨鼎力相助。出于感谢,人情世故,所以老妈特意安排了一场感谢宴,在陈佳回国的前一天。 之前他们再没联系过,陈佳觉得能忍住不联系你的人能有多喜欢呢?她奉劝自己别再拿自己的想象力去给他提升魅力。 饭桌上,江爸,陈妈和小姨聊得相见恨晚,陈辰和陈佳两小辈相对无言,只能默默的干饭。 偶尔江爸会询问陈辰学习进程,还有多久毕业?毕业后有什么打算!是否回国?…………? 陈妈也难得一改往常的态度,特别亲切地关心陈辰。 学业重要,也要照顾好身体。然后特别煽情地和小姨讲起他小时候的事,讲他车祸的事…………。 而小姨,会旁敲侧击地聊起陈佳。 “有没有男朋友,想找什么样的?有什么要求?…………” 这有点像两家家长见面商讨亲事的氛围,只是女方不太情愿又不太好明确表现。 与其这样尴尬的坐立不安,不如逃之夭夭,陈佳以给嫂子送饭的理由先走一步,远离纷争。 小姨在撮合他们的事情上十分热衷,见状,便以陈辰上班顺路为由,让他送陈佳一起走。 我们结婚 出了饭店,陈佳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的对陈辰摆摆手。“你忙你的吧,我认识路。” 陈辰睨她一眼,语气平淡如水,没有任何波澜说:“我上班!” “…………哦!” 她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心里愤骂自己为何要多嘴,真想抽自己一大耳光。 黄昏街道,霞光点缀,奔流不息的车流人群。两人都沉默着各怀心事地走着,偶尔肩膀不小心轻轻碰触到又悄然分开。 他们之间并肩走过无数条街道,从来没有一条是如此安静的,是因为陌生的街道,所以搞得人也相对的陌生起来了吗? “你明天几点的机票?”陈佳无聊的脚步都已经数了好几百,突然听到陈辰温润又清晰的声音。 陈佳紧记刚刚的尴尬,贴脸开大,“你不会顺道送我吧?” 因为已经开学了,而且刚刚入职,请假太多,影响不好。现在江佳这边也没什么大事,与其在这干耗着不如回去做好本职工作。 陈辰听罢,眼神幽幽的停在她身上,低声笑道:“可以送你到机场,刚好我明天要飞其他城市。” 今时不同往日,就刚刚待那么一会儿,都感觉尴尬到窒息,更别提要他送。 按正常情况,陈佳平时就算不是社牛也可以怡然自乐的和其他人共处一室,唯独跟他不行,不能,不想。 陈佳避重就轻,转移话题:“你在工作还要出差?” “嗯,出去学习。” 他现在的学业就是跟着教授各地开研讨会,做研究,上手术台。哪里需要往哪里飞,并不固定一个医院上班,也并非哪家医院的医生。 他是顶级的医学科研团队,江佳能得到教授的亲自操刀,真的全是人情在铺路。 “哦,知道,理解。” “嗯!” 话题又终结了,医院还没到。又陷入沉默,局促不安的状态。 陈佳没话找话,张口道:“我见到miss欧了,绝世美女一个!” 没说完又想咬断自己的舌头,明明暗自发誓绝不提此事,谁想到它就那么不由自主地蹦出来。她压根不想提,没有什么身份去提。 自取其辱。 陈辰停下脚步,侧身看向她,模样斯文坦然,静等下文。 “你喜欢这款?”陈佳硬着头皮尬聊。 “不喜欢。” “其实,入乡随俗也没什么不好的,男人都爱这样的,就像女的都喜欢帅的一样。” 陈辰收回视线,悠悠回:“我有我自己喜欢的。” 陈佳立马有种小时候掏马蜂窝的心慌意乱,怕窝里有马蜂,又怕窝里没有马蜂。想问他喜欢的是谁?怕是自己,又怕不是自己。 “许风帅吗?” 陈佳还没从刚刚的话题里纠结出来个所以然,又招来陈辰犀利的眼神逼问。 她诚实耿直回答:“没你帅!” 不管从哪方面,从前到现在,不管他们关系怎么变化,他一直都不应该和许风放在一个平台上做比较。 说完她难为情的低下头不敢看陈辰,只是余光偷偷打量。瞥见他的唇角微微上扬,颧骨升天,浅显小酒窝。 “早知道他那么好哄,就多说几句。” 陈佳低头嘟囔后向陈辰举例说明:“不然,miss欧也不会始乱终弃的把许风甩了上赶你,对吧?” 肉眼可见的陈辰刚刚的笑意在一点点的消失,最后沉着脸,冰冷寒意覆上。他冷笑:“又见他了,挺闲啊!” 气氛瞬间绷紧,还不如刚开始的各不相扰。 “他约我吃饭,我怎么拒绝!” “现在嘴巴不是伶牙俐齿,拒绝我头头是道,主打一个默不作声。到他就抹不开面子,不忍伤害?你和他一起得了,反正你妈也不反对。” 陈佳:“…………你是在……吃~他的~醋?” 陈辰:“旧的东西不清理,怎么装新的人?” 佳:“我妈反对你?” 陈辰别过脸:“他配不上你!” 佳:“我配得上你吗?” 两人一唱一和,说相声似的。这边话音落那边接起,主打一个白话直说。 内容回味深长。 陈辰:“你明天几点?” 陈佳:“你的手机密码是我的生日,为什么还不换屏保~相片?” 流云晃动,余晖渐渐退却。身旁是郁郁葱葱的苍天大树,枝繁叶茂。 陈佳吐字清晰,陈辰听得清清楚楚。 为什么手机密码是她的生日? 为什么还没有换掉他的相片? 为什么? 因为无意识的潜移默化。 因为习惯。 因为铭记。 因为舍不得。 因为想和她有关系。 好像它们的存在意味着他们的曾经,那么一切都是合情合理。 把自己喜欢的人的相片做屏保有什么不可? 拿自己女朋友的生日当密码有什么不对? 如果他删了,不敢想象,思念会怎么折磨他。 陈辰静默太久,望着不远处的医院闲散道:“明天应该没办法送你到机场。” 他知道她已经知道这个秘密的存在,不曾想会被这样直白的质问。 灯火通明的医院,屹立在街头深处,高耸又庄严。 “我们结婚吧!” 陈佳同样看向医院,神情淡然,语气从容。像陈辰的答非所问一样前言不搭后语的无厘头。 “因为你哥?” 陈辰终于正视起她所说的话,而不是一味地改弦易辙,一贯的避而不谈。 他侧头盯着她,喉结上下滚动,似笑非笑:“因为报答我对你哥的救命之恩,所以你准备搭上自己的后半生?” 刚刚在餐桌上他的父母千言万语道不尽对他的感谢,只是感谢。 现在她也是这样吗?出于感谢无以回报,所以…………。 完全没有联想到一起的陈佳在消化,可在陈辰眼里看来就是果真如此。 他心灰意冷,嘴角一侧抬起:“大可不必,救患者,职责之所在。” 明白过来的陈佳自嘲一番,自己终究是把自己想的太重要,把终身大事看得太随意,在他心里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失望的质问道:“难道你上回跟我说结婚,只是对于睡了我这件事做出的负责任吗?” “我……我们……” “所以,”陈辰打断他,“你不会因为异地异国就重新找一个哥,换一个好朋友,而我们从来不是因为异地。我想,我们以后大概率是不会再相见,祝你如愿以偿!” 终于等到你 又是一场不欢而散,在陈佳往前一步时,他又退缩了。 他知道两个人在一起要多沟通,但不知为何这一刻他怎么就选择了沉默。 她说得对,他们从来不是地域问题,也不是陈妈的拦阻。 她是爱他的,爱让她变得勇敢,但他不想这份爱让她感到妥协。 爱应该是自由的,而不是让她舍弃,改变。 他大概率是吃醋了。 有些关系除了再见,别无选择。 元夏说要主动争取幸福,免留遗憾。 她听了,也试了。所以在通往幸福的大门前敲了一遍又一遍,可是一扇不愿意给你开的门一直敲就显得没礼貌。 她百分百确定他心里是有她的,但他的沉默,拒绝也是确确实实的事实。 大海很好看,可是船要靠岸。 所以该翻篇了。 陈家独自回国,在教书育人的道路上继续奋发图强,陈辰一如既往地在医学道路上旁无责贷地兢兢业业。 元夏的肚子越来越大,行动随着随随着诸多的不便,脾气也越来越暴躁不安。 陈佳见着她时,像个娘娘般躺沙发上,一边刷视频一边吃葡萄,许多金卑微和气的给她捏着浮肿的双腿。 “这就是你细想就忍不住泪流不止的生活?”陈佳调侃。 许多金见到陈佳的出现,头一次展现出前所未有的喜笑颜开,端茶请坐,热情招待。 “起不来,弯不下,睡不着,吃不好,胖的像个球,你说哭不哭?” 元夏话是应的陈佳,但眼神却一直往外飘。 许多金左手拿着快满盘的葡萄皮,右手续上一盘红艳艳的樱桃,只是在听到元夏的话的时候,默不作声地撇了另一盘被吃得只剩骨渣的猪脚饭,手微颤了一下。 陈佳笑而不语地坐在她身边,心叹:“如果吃好,睡好,那将是什么样的强大?” 同时也忍不住感慨,母爱绝对的伟大,不然怎么会让天天嚷着减肥的她变得胖若两人。 爱情也是伟大的,否则那么爱美的她怎么能容忍自己现在的油头盖脸?大男子主义的许多金怎会对她俯首称佣,百般用心的把她照顾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都说女人怀孕可以看出一个男人的真心,她一个平常都忍不住挑剔许多金的人,现在却一句也没有哭诉他的不是。 难怪老人说怀孕十个月,有人做皇后,有人做奴隶。 看来她是嫁对了人。 “你一个人来的?” 元夏的目光转移到她带来的礼盒上,全是英文。 她看不懂,头疼。 “给你带一群帅小伙?来观摩一下准妈妈的艰辛历程?” “陈辰没跟你一起回来?” 陈佳面不改色,依然笑着:“这世上太多的南辕北辙,殊途同归少之又少!” 可能是孕妇,太容易情绪。元夏特别的伤感着紧紧拉着陈佳的手,惋惜道:“可你们那么热烈地好过,唐僧西天取经历经九九八十一难都功成名就,你们不该跌宕起伏后还甘心这样归还人海!” 十月的一场雨,洗刷后的树叶绿得明媚。 蓝天白云,秋高气爽。 陈佳从学校出来便看到雨后,彩虹下,陈辰。 笔直的西装,修长的腿,整洁的白衬衫,微开的领口,半卷着的袖子的手捧着一束艳丽的粉玫瑰。戴着金丝眼镜扬着笑意,直勾勾地盯着她看,温柔缱绻。 完全不顾路人的频频回望,穿的如此斯文败类,打扮得如此骚包。 这是孔雀开屏,想要勾搭谁呀? 陈佳有点不知所措的走过去,第一次见打扮如此正式还是上回和她小姨手牵手跳舞。 时隔多年,他笑起来一如当年。眉如星,明亮,干净,像雨刷洗过的蓝天一样纯,像肆意疯长的枝芽,势不可挡的浓烈。 那一刻,陈佳好像听到了可乐泡泡炸烈的声音。雨打芭蕉叶,初尝红樱桃,风带着丝丝甜味,压迫心头的小鹿依然想当年一样被中满玫瑰花。 “你妈,叫我,来接你回家吃饭。”陈辰开口的第一句话。 “我妈?叫你?来接我?回家吃饭?带上你?” 顷刻之间,反转来得太快,幸福来得有点猛。陈佳招架不住,难以置信的再三反复确认。 “嗯!我和你!一起!”陈辰红着眼,斩钉截铁的同时一把把她抱起。趁她惊慌未定时胆大妄为地用日思夜想的吻堵上了她欲言又止的小嘴。 周围人来人往,陈佳耳根涨红,脑子蒙圈。反应过来,只能娇羞的埋在陈辰肩头。 衬衫散发着清淡的栀子花香,这个从小陪着她的,长年占据着她心巴上的好看的男人终于回来了。 上学时就约定高考结束见父母,公开两人的关系。没想到这一天迟了那么久,但终究还是等到了。 终于可以大摇大摆地牵着他的手回家。 老妈松口了。 她知道陈辰一定努力付出了很多。 她了解自己的妈,同样也清楚陈辰。 他的好,无人能替代。因为是他,所以感到无比荣幸。 陈辰也很庆幸,庆幸自己的努力,终于有能力向陈佳的父母证明自己是有实力保护她,爱惜他的,能照顾她一生的人。 如果当时他们执意在一起,最后大概也会不堪重压地无奈分开吧。 幸好当初狠心地推开了她,否则面对陈妈的质疑,江爸的顾虑,江佳的误会。他说的任何话都显得苍白无力,不切实际。 有情饮水饱,但在现实面前只会贻笑大方。 他们相识的太小,相恋得太早,事发突然,分开得太潦草。 并不是说爱情不能同甘共苦,有些苦一个人吃就好了没必要两个人说。 现在看来一切开始得刚刚好,重逢,再念,为时不晚,只要最后是她。 “我真的很想很想你,再看不到你的这些年,心里像蚂蚁抓心挠肺。” 陈辰紧紧抱住失而复得的陈佳,声音沙哑。 回想往事,陈佳哽咽:“我知道,所以才会义无反顾地等了你这么多年。”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苦尽甘来,所以你来了,我知道你会来。” “这辈子,再大的风雨,挫折,我都不会扔下你。” 陈佳望着她笑,笑着笑着眸底却涌现泪花。 “你前半生已经把所有的苦难都渡完了,剩下的余生只会顺顺利利,平平安安的与我共度一生。” 晚霞温柔,水波泛起阵阵涟漪,他们终于携手归家。 那天晚上,陈佳百年不发一次的朋友圈里罕见地发了一张全家吃饭的照片。配文:“祖国已然富强,理应儿女情长,愿中华儿女有情人终成眷属。” 许多金一看,忍不住吐槽道:“这就是读书人的厚颜无耻吧!” 前几天还国家尚未统一,怎能儿女情长。今天就已经繁荣昌盛,这都是她上嘴皮碰下嘴皮的一念之差吗? “你懂什么?所有的条条框框不过是用来拒绝不喜欢的人而已。当原则遇上心动,形同虚设,军师不上战场,上场便是恋爱脑。奋不顾身,背弃原则,倾尽全力,都不为过。 元夏笑得那叫一个荡漾,猥琐的在下方评论道:“这下可以大胆的大战300回合了,明早需要送衣服吗?” 陈佳看到元夏这般明目张胆不要脸的评论,俏脸不禁一红,脑子不由想起上回送衣服的丑事。心虚的瞟了眼边上和爸妈聊得正欢的陈辰,手速飞快的把相片删了。 还没来得及看清的许风,一脸出现幻觉的懵逼。睡了一觉,他错过了什么?居然又被同一个人绿了他的绯闻对象。 陈辰早把相片发给陈清,陈清秒转发给江佳。还得意附上:“咱哥俩注定是要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而且还是主桌!” 江佳把手机扔在沙发上,没有回话。握紧又松开的拳头,总想干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