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化龙传说》 第1章 故友重逢 一九八一年秋,四九城,潘家园。 “这里就是潘家园吗?” 陆北辰背着一个老式携行袋,一边闲逛,一边打量。 他背的这种老式携行袋,早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时就已投入使用,整体以帆布制造,袋口没有拉链和锁扣,只有一根拉绳,一抽就能扎口,方便又耐用。 在来潘家园之前,他已经去过崇文门、宣武门、琉璃厂。 事实上,陆北辰是个穿越者,来自于地球世界。 他穿越的这个世界,则是天下霸唱笔下的平行宇宙。 众所周知,穿越者大多都有金手指傍身。要么是各种系统,要么是逆天悟性,要么是随身老爷爷。然而,陆北辰却什么都没有,只有穿越之前的记忆。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穿越后他出生在一个绿林世家。 靠着家里留下的传承,倒是勉强能安身立命。 陆北辰之所以知道世界背景,则是因为他认识此界的主角。 没错,他也曾下乡插过队,恰好就在岗岗营子,而且与胡胖二人是同批插队知青,因为三人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很快就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后来,发生了一些不可抗力的事情,三人才分道扬镳。 往昔的事,往昔的人,只可追忆,不可沉湎。 转悠了小半天,陆北辰找了个面摊,点了一碗素面。 刚吃到一半,街道口忽然拐进来两人,还推着一辆三蹦子。 “咦?这么赶巧的?” 不经意瞥见两人,陆北辰不禁一愣。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他曾经的战友老胡和胖子。 两人被工商局追赶了一路,慌不择路一头扎进潘家园,此时正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浑然不知跑到了什么地方,更没有发现正在不远处吃面的陆北辰。 “老胡?胖子?” 忽见故友,陆北辰心下激荡万分,立即起身相认。 “咦?你是?” “我操,你是老陆?” 两人转头一看,先是神色一愣,随即满脸惊喜。 时隔多年,再见到昔日的老战友,三人都是喜不自胜。 陆北辰连忙将两人招呼过来,又让面摊老板下了两碗面,接着便与两人叙起旧来。随着话匣子打开,昔日的情谊一股脑儿涌上来,三人都唏嘘不已。 叙完旧,胖子又问:“老陆,这些年你跑到哪儿去了?” 陆北辰也没隐瞒,直言:“七五年之前在缅北打仗,缅共倒台后悄悄逃了回来,因为不想被上面抓住把柄,就一直躲在老家研习祖辈传下的技艺。” 一听这话,胡胖二人顿时又惊又奇,连忙询问其中详情。 陆北辰自是知无不言,将这些年的经历娓娓道出。 当年百眼窟事件结束后,因为还有一个多月假期,三人一番合计,索性各回各家。陆北辰回了陕北,老胡回了闽南,胖子则去了金陵他姑姑家。 胖子的父母当时已经被斗死了,家中亲人只剩一个姑姑。 三人就此分道扬镳,相约过完年在岗岗营子会师。 万万没想到,老胡这一去,竟机缘巧合进了部队。 陆北辰则是遇到偷偷返乡的发小,随之踏上了另一条路。 发小名叫郭援朝,两人的关系就跟胡胖二人差不多。 郭援朝被插队认识的同伴夏铁东撺掇,打算南下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还极力撺掇陆北辰一起,陆北辰不忍这小子被坑,就跟着他们一道南下。 那夏铁东自诩为华夏切格瓦拉,扯着支援世界革命的大旗,带着一大帮知青南下援越。结果,刚到人家地盘上,人家并不需要他们,又给遣返回来。 一帮人回来后,被收容在滇南边境的一个农场劳动管教。 劳教了几个月,夏铁东又搞事,带着大伙翻墙去了缅北。 很快,他们就加入缅共人民军,开启了所谓的世界革命。 只可惜,缅共烂泥扶不上墙,这桩事业最后以失败告终。 而一起南下的几十个知青,最终死得只剩下四个。 除了陆北辰,另外三人分别是司马灰、罗大海、阿脆。 自诩为华夏切格瓦拉的夏铁东,在开战第二年就被缅北政府军抓住,活埋了。而发小郭援朝,也在半年前的一次突围战中,不慎中了流弹魂归异国。 发小的死,给陆北辰的打击挺大,但他并没有一蹶不振。 毕竟死者已矣,生者还得过活。 于是,他伙同司马灰三人,在野人山与缅共游击队彻底分道扬镳。他们打算横穿野人山原始森林,避开政府军的围堵悄悄潜回国内,过点平稳日子。 不料,他们刚进入森林,就被卷入凶险莫测的占婆遗迹。 还好他们福星高照,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总算逃了出来。 回国后,司马灰和罗大海去了湘南,陆北辰则回了陕北。 至于阿脆,她仍选择留在缅北,做佤邦军的军医。 之后的几年,陆北辰一直躲在老家,潜心研习家传绝艺。 直到今年,将家传绝艺修炼圆满,他才来到四九城。 听了这番讲述,胡胖二人不由得一阵感慨唏嘘。 接着,两人也讲了这些年的经历,亦是各有各的精彩。 说完往昔,就该说未来了,毕竟人都得向前看。只不过,这潘家园人多眼杂,而且又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有些事情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比如倒斗。 是以,陆北辰提议,到胡胖二人租住的大杂院去说。 胡胖二人自是欣然同意。 不一会儿,来到大杂院,见到院内的情形,陆北辰不禁微微蹙眉。虽然他通晓原著,早已知道胡胖二人混得不好,但真正见到后还是有些大出意料。 眼前这座大杂院,虽然不算脏乱差,但绝对算不上好。 几十口子人,挤在一座破败的两进小院里,明面上是人多热闹,实际上是嘈杂喧嚣。甚至还有人喂鸡养鸭,各种气味四下弥漫,要多难闻有多难闻。 胡胖二人租住的房子,是前院的一间倒座房。进屋一瞧,两张单人床几乎填满了一半房间,四下乱糟糟的。两个糙爷们的房间,倒也不能吹毛求疵。 第2章 伟大事业 关上房门,胖子直接开门见山说:“老陆,先前在潘家园,我看你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你是不是有啥好门路?如果真有,可别忘了提携提携咱俩。” 不等陆北辰开口,老胡便抢先一步呵斥:“胖子,你丫真是想瞎了心,咱俩在京城混了一年多,还是三天饿九顿,老陆刚到四九城,能有啥好门路?” 陆北辰笑着说:“我还真有门路。” 此言一出,胡胖二人不禁一愣,随即满脸惊奇。 陆北辰接着说:“咱们是多年的老兄弟,我也不跟你俩藏着掖着。实不相瞒,我今天之所以去潘家园,明面上是找个营生,暗地里却是考察市场。” 胖子随口询问:“考察啥市场?” “自然是古玩市场。” 陆北辰回答:“老话说得好,乱世收黄金,盛世藏古董。如今改革春风吹满地,全国经济形势一片大好,已然盛世可期,正是倒腾古玩的好时机。” “我虽然是初次到京城,但却对京城的格局早有耳闻。” “京城倒腾古玩的地方,大致可以分为东西南北四处。” “东西两处为鬼市,一处在崇文门,一处在宣武门。” “所谓鬼市,就是见不得光的市场,只在三更开市,到了五更就散场,一百多年来都是这个规矩。正因为如此,鬼市一直不温不火,繁荣不起来。” “南北两处为明市,一处在琉璃厂,一处在潘家园。” “琉璃厂兴起于明朝,乃是四大市场中的老资格。潘家园兴起于满清初年,虽然比琉璃厂略微晚些,但却是后来居上。若论水深,还得数潘家园。” “通过今天的一番考察,我已然心中有数。” 胖子闻言连忙追问:“考察结果是啥?有没有搞头?” 陆北辰点了点头:“当然有搞头,而且还大有可为。” 这时,老胡开口了:“老陆,我觉得你有些太过于想当然了。我承认,倒腾古玩的确大有可为,但必须建立在两个基础上,一是眼力,二是本钱。” 陆北辰再次点头:“老胡,你算是说到点子上了。不过,你说的这两个基础,其实咱们都不缺。先说眼力,难道你俩忘了,我可是天生的阴阳眼。” “而且,我家祖上传下来一册《云雾通载》秘本,乃是一部相物识宝的无上宝典,这些年我一直潜心研习,虽不敢说融会贯通,但已然入了门径。” “再说本钱,咱们确实没有什么本钱,但却架不住咱们有本领。从某种意义上说,本领就是本钱,咱们只需要找对方法,即可将本领转化为本钱。” 其实,陆北辰是很有本钱的,他祖父是一名金客,给他留下了巨额资产,但眼下却不能拿出来 。因为他打定主意要拉胡胖二人创业,如果只是他出钱,而胡胖二人分文不出 ,肯定会伤了两人自尊,合作也难以展开。所以,他只好换个说法,将本领转化为本钱。 这样一来,大家都是白手起家,就好接受多了。 老胡闻言一愣:“咱们有什么本领?如何转化为本钱?” 陆北辰没好气地反问:“你连自己的看家本领都忘了?” 稍稍顿了顿,他又说:“想当年,咱们仨,加上老羊皮和丁思甜,一行五人误打误撞闯进百眼窟,要不是靠着你那半本残书,谁都别想活着出来。” “再者,我家祖上还传下来一部《镇龙秘笈》奇书,里面也有不少搜山寻龙之学,经过这些年的潜心研习,我俨然已得了其中三味,就差实践了。” “你的《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断篇,加上我的《镇龙秘笈》奇书,天下哪有分不了的山甲解不了的丘门?这就是咱们的本领,也是咱们的本钱。” 听到这里,老胡不禁瞪大双眼:“你是说咱们去倒斗?” 胖子有些不明所以,打岔问道:“倒斗是啥玩意?” 陆北辰随口回答:“所谓倒斗,就是盗墓。” “啥?盗墓?” 胖子蓦地站起身来,一脸难以置信。 不过,这种神情只持续了片刻,便迅速被激动取代。 陆北辰连忙呵斥:“你丫激动个啥?生怕别人不知道?” 胖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当即讪讪一笑,以作掩饰。 老胡接着说:“老陆,倒斗毕竟有损阴德……” “胡扯,你这纯粹是封建权贵留下的毒草说辞。” 陆北辰直接打断他的后话,侃侃说道:“在我看来,倒斗不但不会损阴德,反而还有大功德。你先别急着跟我杠,等我说完之后,你再分辨对错。” “我那部《镇龙秘笈》奇书中提到,龙脉即地脉,蕴四海之生气,藏九州之国运。那些封建权贵将自家的陵墓修建在龙脉上,乃是窃取龙气之举。” “龙气被窃,龙脉失衡,久而久之必会影响国运。” “国运一旦受损,轻则天灾连年,重则改朝换代。” “镇龙一脉的祖师爷发现其中因果,遂开创镇龙秘术,以期破掉那些封建陵墓的风水,使得龙气不再受缚。龙气流通,自然国运绵延,风调雨顺。” “老胡,你深谙风水之道,应该知道我所说绝非虚言。”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我也不跟你俩拐弯抹角了,反正我是准备去干这份伟大的事业。仔细想想,既能护持国运,又能顺道发财,何乐而不为呢?” 听了这番阐述,老胡顿时陷入沉默,因为他无法辩驳。 事实上,陆北辰所言也确实大有道理。 所谓盗墓有损阴德的说辞,多半就是那些封建权贵深怕自己的墓被盗,而他们当时又掌握着知识权和话语权,所以才编出这套说辞来糊弄底层百姓。 至于挖坟掘墓可以护持国运这一点,也绝不是乱说。 在陆北辰穿越之前,国家电网就已经付诸实践。 国家电网修建的高压电塔,大多都是在风水宝地上。 如果遇到坟墓阻拦,只要不是帝王陵墓,一律拆除搬迁。 这一迷惑行为,令人十分费解,一直众说纷纭。如果只是个例,还可以用巧合来解释,但全国八成的高压电塔都这样,再用巧合来解释就很牵强了。 后来,有人在网上披露,高压电塔的作用,是为了破煞。 高压电塔的主体是以钢铁建造,通电之后就变成了火砂。 风水四要素,龙砂穴水,各有其妙,火砂专破各种煞气。 将高压电塔这么一镇,便可起到疏通龙脉护持国运之效。 第3章 前往东北 虽然官方下场呼吁群众要相信科学,但这种事谁说得准? 正在这时,胖子忽然开口说:“老陆,我跟着你干了。” 陆北辰眉毛一挑,笑问:“嚯,你不再考虑考虑?” 胖子直言不讳说:“还考虑个屁,我他妈是真不想再卖磁带混日子了,赚不到几个钱不说,还成天被工商局追撵,这种日子过着啥时候才是个头?” 陆北辰点头赞同:“没错,我也认为,人活在这世上,就是要赌一把,不是大成,就是大败,不论最终结果如何,轰轰烈烈经历过就算不枉此生。” 说着,他又询问老胡:“老胡,你怎么想的?” 老胡回答说:“你俩都决定要干了,怎么少得了我?” “老胡,你啥时候这么果决了?” 胖子闻言不禁一脸诧异,似是没料到老胡会如此爽快。 “我一直都这么果决,你丫今天才知道?” 老胡则是端起了做派,装作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 胖子又即反驳:“可你不是要坚守原则吗?” 老胡自是毫不退让:“这跟坚守原则有什么关系?” “老陆不是说了吗,这是护持国运的好事。从风水角度来看,老陆的说法也很有道理。咱们身为社会主义接班人,能为国家做贡献,为什么不做?” “而且,伟大领袖也说过,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好事可以变坏事,坏事可以变好事,这就是辩证法。细细一品,越品越有道理,越品越有收获。” “还有,那些封建权贵墓中陪葬的宝货,有几件不是从老百姓身上搜刮的?取之于民,理应用之于民,陪着一堆枯骨沉睡地下,岂不是暴殄天物?” “再就是,我那些牺牲的战友,他们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要么上有老,要么下有小,靠那点抚恤金怎么过?我跟他们共历生死,岂能无动于衷?” 这番话一出,立时将胖子驳得目瞪口呆。 他就这么怔怔看着老胡,仿佛第一天才认识。 陆北辰心下暗笑:“要论能说会道,还得是老胡。” 见胖子无言以对,老胡顿时一脸得意,随即收了神通。 接着,他又转向陆北辰:“老陆,虽说咱们已经决定一起干,但倒斗摸金毕竟不是过家家,如果没有明确的目标,就算规划再好,也终究是空谈。” 陆北辰点了点头:“确实。不过你无需担心,我已经有目标,在东北老金沟。我祖父当年淘金曾到过那里,据他留下的线索,那里确有一座大墓。” “只不过,他是淘金的,不是倒斗的,隔行如隔山,所以就没对那座大墓出手,只是记下了地图和线索。咱们只要按照地图搜寻,应该不难找到。” 老胡闻言微微一诧:“可以啊,你居然连目标都有了。” 转而又问:“如果我没猜错,计划你也有了吧?” “那是自然,你是知道的,我一向不打无把握的仗。” 陆北辰再次点头,随即说出计划:“明天你俩去把磁带处理了,租的房子也退了。至于今天,咱们时隔多年还能再重逢,必须吃顿好的庆祝庆祝。” 末了,他又补充说:“这顿由我请,你俩甭和我抢。” 听到最后这一句,胡胖二人心头满满都是感动。 两人当然明白,陆北辰已经看出他们的窘境。 他主动提出请客,显然是为了照顾他们的面子。 对此,两人自也没有矫情,情谊全都放在了心里。 说走就走,锁好房门,三人便直奔东四而去。 不一会儿,来到东四老温福羊肉馆,陆北辰直接大手一挥,让胡胖二人随便点。他祖父给他留了一笔不菲的遗产,家底颇为深厚,可以撒欢儿的造。 两人也没客气,爱吃的菜全点了一遍,又要了两件啤酒。 过不多时,酒菜上齐,三人边喝边聊,端的酣畅快意。 一通好吃好喝,直到店家打烊,三人才晃晃悠悠回了家。 翌日,吃过早饭后,胡胖二人一早就处理磁带去了。 大环境下,日新月异,磁带渐渐过气,唱片开始流行。 因此,哪怕二人半卖半送,也足足花了半天时间才卖完。 下午去退房子,又去旧货市场采购装备,一天就过去了。 转过天,一切准备妥当,三人坐上火车,径往东北而去。 两天三夜后,在齐齐哈尔落地,又转乘汽车赶往泰来县。 到了泰来县,距离目的地木营子已经不远。由于接下来不通公路,必须徒步前往,眼看天色渐晚,而且将要下雨,三人略一合计,索性歇一夜再走。 就近找了家招待所落脚。 吃过饭,三人各自打了一盆热水,一边泡脚,一边吹牛。 陆北辰先吹,他吹得十分生动,胡胖二人听得津津有味。 说,北宋徽宗年间,陕北有一户姓陆的人家,老家主早早驾鹤西归,只剩孤儿寡母相依为命,所幸母慈子孝,家中虽然清贫了些,但也勉强能过活。 某天,儿子陆穹在地里干活,忽见一只乌鸦在啄食一条小白蛇,他顿时起了怜悯之心,赶走乌鸦,救下小白蛇,随后又将小白蛇带回家,精心喂养。 那小白蛇伤好之后,悄然不告而别,陆穹也没放在心上。 光阴如梭,转眼就过了大半年。 这天,陆穹从地里回来,因为实在太累,吃过饭就歇了。 半梦半醒间,他梦见一个姿容秀丽的女子。 那女子自称是他救下的小白蛇,真实身份为东海龙王三公主,因为犯了天条被罚下界,受天鸟啄食之劫,幸亏得他相助,才得以渡过劫难保全性命。 为了报答陆穹的救命之恩,她送了陆穹一株瑶池仙草。 临别前她还告诫陆穹,瑶池仙草有起死回生之能,但千万不可滥发善心,否则必遭杀身之祸。陆穹正想问个明白,忽然堕入迷雾中,随即醒转过来。 醒来一看,床边多了一株仙草,他这才相信梦中所见。 陆穹性子豁达,纵是得了仙草,也全然没放在心上。 如此这般,时间很快又过去大半年,来到端阳节。 第4章 镇龙殿帅 陆穹早早就收了工,打算回家陪母亲过节。 不料,他在半道上遇见一个发丧的队伍。 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是王财主家独子王义落水溺死了。 陆穹不忍见白发人送黑发人,立即取出仙草,摘下一片叶子救活王义。王义死而复生,对陆穹十分感激,非要和陆穹义结金兰,并立誓要有福同享。 哪知道,这王义乃是个阴险狡诈之辈,满肚子坏水。 什么有福同享,只不过是为了骗取陆穹的信任。 而他的真正目的,正是陆穹那株瑶池仙草。 陆穹哪是他的对手,一来二去就被骗走了仙草,还被其推下千丈悬崖。万幸良善之人自有天佑,陆穹被崖上一棵松树挂住,只受了一些轻微皮外伤。 恰逢其会,有位隐士高人从崖下路过,顺手将陆穹救下。 这位高人姓赖,名凤岗,又名布衣,号太素。因其精通风水异术,且精擅御剑之术,绿林中人送了他一个“寻龙剑仙”的诨号,乃是一位有道高人。 陆穹被仙师所救,心下非常感激,遂将仙师请回家中,诚心诚意招待酬谢。仙师见陆穹一片赤诚,更难得的是还有慧根在身,于是将陆穹收为弟子。 待母亲故去后,陆穹便随仙师闯荡绿林,扶危济困。 时间很快来到靖康二年,金国大举南侵,宋廷一朝崩溃。 女真人大肆烧杀抢掠,就连徽钦二帝都被掳去了。 康王赵构侥幸脱困,丝毫不敢停留,一路仓皇南逃。 不料半路被大江阻拦,追兵将至,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就在这个时候,仙师恰好带着陆穹云游至此。 他老人家掐指一算,赵宋气数未尽,遂施展奇门异术,以江边泥沙点化一匹泥马,背负赵构跨过大江。脱难后,赵构在临安建都,开创了南宋王朝。 为感谢仙师的大恩,赵构封仙师为当朝国师,位极人臣。 此次救驾,陆穹也出力不少,因而获封殿前指挥使。 再说那王义,他谋夺了陆穹的瑶池仙草之后,找门路献给大奸臣秦桧,得了一个议郎的官身。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陆穹非但没死,还做了大官。 古语有云,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一般而言,心怀鬼蜮的小人,都怕被秋后算账。 王义深怕被陆穹算账,遂撺掇老丈人秦桧给陆穹使绊子。 只不过,世事都讲一个因果报应。很快,王义的恶行就被公主知道了,公主十分欣赏陆穹,当即表示要替他出口恶气,于是将其中原委上报给皇帝。 皇帝获悉此事,自是勃然大怒,立刻将王义斩首示众。 因为此事,陆穹得罪了秦桧,被秦桧百般设计构陷。 然而,陆穹本就心不在官场,转天便挂印辞官了。 仙师是世外高人,自然也无心做官,趁此机会封金归隐。 此后,师徒二人继续云游四海,终于在数年后相继成道。 晚年时,陆穹明悟了自身使命,遂改名为陆天机,并结合自身所学,创立了镇龙一脉法统,旨在梳理九州龙脉,矢志护持华夏国运,一直传承至今。 这段传奇载录于《夷坚志》古本,乃陆家祖上的轶事。 陆北辰当成故事讲出来,只听得胡胖二人心驰神往。 不过,他们只是当成故事来听,并不认为是真的。 毕竟眼下可是唯物主义时代,一切都要以科学为依据,什么东海龙王三公主,什么瑶池仙草,什么泥马渡江,根本就是封建大毒草,听一乐就好了。 对此,陆北辰也不多作解释,真真假假,并不重要。 “好了,我也讲完了,现在轮到你俩了。” 吹牛自然不能紧着一个人薅,大家都参与才有趣味。 当年插队时,晚上没有其他节目,只能吹牛打发时间。 所有插队的知青中,也就他们仨吹得最好最受欢迎。 老胡接过话说:“我来讲一个,这是我在昆仑山当兵时,闲极无聊从一本书上看到的,此书内容以梅花党的事迹为主,里面加入了不少奇闻异事。” “这个故事,发生在一列开往金陵的火车上,女大学生赵萍萍回金陵探亲,搭乘的就是这列火车。坐在她对面的乘客,是一名年轻的解放军军官。” “两人看对了眼,有意无意地聊起来。交谈中,赵萍萍被这位年轻军官的风度和谈吐所倾倒。同时,她还得知年轻军官家境很好,受过高等教育。” “年轻有为,家境还好,简直就是最完美的对象。” “一番交谈下来,赵萍萍甚至开始幻想嫁给年轻军官。” “不知不觉间,火车抵达金陵站,年轻军官请赵萍萍到附近的饭馆坐一坐,此举正合赵萍萍的心意。两人吃饭时,年轻军官忽然出去打了个电话。” “回来时,他拿出一封信,拜托赵萍萍送去他家。” “他自称有紧急任务要归队,赵萍萍爽快地答应下来。” “第二天,赵萍萍特意抽空去年轻军官家送信,接待她的是一个老妇,自称是年轻军官的母亲。老妇把信取出来看了一遍,热情地接待了赵萍萍。” “不料,赵萍萍喝了几口老妇倒的茶水,便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桶冰凉刺骨的冷水浇醒了赵萍萍。” “醒来一看,她顿时惊恐至极,宛如堕入森寒地狱。” “因为她发现,她被人扒光了绑在一条长凳子上。” “而她所在的地方,似乎是一处密室,四周的墙壁上挂着几十张血淋淋的女性人皮。周围站着几人,为首之人正是那老妇,另外几人皆是彪形大汉。” “老妇冷笑着拿那封信给赵萍萍看,上面只写着一句话。” 胖子下意识追问:“写着什么话?” 老胡故作阴森回答:“送来第一百张美女皮,敬请查收。” 听到这话,胖子不禁“嘶”地抽了一口凉气。 老胡见状得意一笑,继续说:“或许是为了让赵萍萍死个明白,又或许是为了满足变态心理,老妇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原来她是潜伏在境内的特务。” 第5章 女鬼上门 “而她之所以派人引诱年轻女人,是为了剥下这些女人的人皮,制作一种极其恐怖的人皮炸弹。说完,老妇就吩咐一名大汉,动手活剥了赵萍萍。” “霎时间,赵萍萍的惨叫声在密室中响起,凄惨无比。” “轰隆隆!” 刚告一个段落,外面忽然响起一阵闷雷,似是要下雨了。 三人向窗外看了一眼,暗暗庆幸没有连夜赶路。 接着,老胡转过话头说:“胖子,该你讲了。” “行吧,我就给你们讲一个我的真实经历。” 胖子清了清嗓子,抡圆了开侃:“当年,你俩背叛革命……” 百眼窟事件后,陆北辰和老胡相继脱离了插队序列,只留下胖子一个人继续插队。因为这事,胖子一直怨气不小,称两人背叛了组织,背叛了革命。 陆北辰立即打断:“去你大爷的,什么叫背叛革命?” 老胡也在旁帮腔:“就是,你他妈不会说话就别说。” 胖子梗着脖子说:“反正就是那么回事,你俩还听不听?” 老胡横了他一眼:“讲重点,少他妈扯那些没用的。” 胖子这才不再废话,继续说:“那是七零年的夏天,那天晚上十分闷热,似乎要下大雨,就跟今晚差不多,老支书指派我和陈抗美去山上看苞米地。” “不料,那厮关键时刻生病了,只能由我一人去看场。白天我套了一只兔子,上山时还顺了一壶土烧,没人跟我一块儿看场,我正好可以吃独食。” “你还别说,那兔子肉鲜香嫩滑,农家土烧沁人心脾,当真比当神仙还快活。吃饱喝足,我又趁兴来了一段《沙家浜》唱段,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睡到半夜,外面忽然雷声大作,不一会儿就下起了大雨。我睡的那个草棚压根不顶事儿,没两下就被冲垮了,我只好去苞米地那头的磨房避雨。” “那座磨房已经荒废多年,据屯子里的老人说,解放前有个小媳妇,因为一些事情想不开在里面上吊了,大伙都害怕遇到鬼,所以一直没人敢去。” “但胖爷我是何人?天不怕地不怕,岂会怕牛鬼蛇神?” “到了磨房,我他妈直接踹门而入,搬了几个破箱子铺成床,倒在上面就睡。也不知睡了多久,忽然有个女人哭声由远及近,慢慢凑到我耳朵边。” “我睡得正香呢,忽然美梦被扰,当即破口大骂。” “被我这一通好骂,那哭声果然消停下来。” “可是没过多久,又有一个女人在我耳边絮絮叨叨。” “仔细一听,她叫我别压着她的鞋,否则就要我的命。” “三番两次被打扰,我他妈哪受得了这个,当即翻身起来,想看看那该死的女人到底是谁。起来一看,天已大亮,外面艳阳高照,哪有什么女人。” “恍惚间,我眼角余光瞥见木箱子下有双女式棉鞋……” “轰隆隆!” 他刚讲到这里,外面又响起一声闷雷,大雨终于倾盆而下,打得玻璃窗啪啪作响。下意识转头看去,他忽然“嗷”了一嗓子,随即一屁股坐到地上。 紧接着,又是“哐当当”一阵乱响,洗脚盆被打翻在地。 温热的洗脚水倾洒而出,顿时给他下半身泡了个通透。 “胖子,你他妈抽什么疯,突然一惊一乍的?” 老胡连忙穿上拖鞋,一边将他扶起,一边连声责骂。 陆北辰机敏无双,一眼就看出胖子是被吓到了,他立即转头向窗户看去,就见雨夜之中一个女鬼正贴窗而站,脸上没有丝毫血色,看起来瘆人无比。 尤其是,胖子正在讲鬼故事,情景结合就更加瘆人了。 “哪来的牛鬼蛇神,竟敢在人前现形作怪?” 见到这女鬼,陆北辰又惊又怒,冲上去打开窗户,一把揪住其脖子,硬生生将其拽进屋来。一拽之下,他不禁一怔,对方分明是人,根本就不是鬼。 这时,老胡已经抓起洗脚盆,作势就要朝女鬼头上砸。 陆北辰急忙开口阻止:“老胡,且慢,她是个人。” 定睛一瞧,只见那所谓的女鬼,穿一身黑衣黑裙,被淋成了落汤鸡,脸上黑一道红一道,眼影、脂粉、睫毛膏全搅和在一起,正面色惊恐地看着三人。 胖子被吓得丢了个大糗,自觉脸面上有些挂不住。 如果真是女鬼,他也就认栽了,毕竟被真鬼吓到不丢人。 偏偏对方是个女人,这口气叫他怎能咽得下去? 当即,他指着女人破口大骂:“你他妈脑子有毛病是吧?大半夜爬到二楼阳台上扮鬼吓人,要不看你是个女人,胖爷我非要给你两大耳刮子不可。” “胖子,稍安勿躁。” 陆北辰先压下他的怒气,随即问那女人:“你是什么人?” “大……大哥……盖被不……” 那女人冷得浑身直打哆嗦,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听到这话,三人俱都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胖子继续破口大骂:“滚滚滚,小婊子,把皮肉生意做到我们头上来了,你他妈真没眼力见。赶紧滚蛋,不然胖爷去报公安,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着,他打开门将女人推了出去,口中兀自咒骂不休。 所谓盖被,就是上门服务,跟八大胡同的勾当差不多。 赶走女人,胖子仍旧骂骂咧咧:“他妈的,那小婊子绝对脑子有病,为了做生意,居然爬上二楼阳台,这大黑天的,又下着大雨,也不怕被摔死。” 老胡故意揶揄他:“怎么?怜香惜玉啊?人还没走远,要不再叫回来。我刚才看了一眼,人长得挺白净,只是妆被雨水冲花了,擦干净的话还是……” 胖子闻言大怒:“胡八一,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噢,我知道了,你故意这么说,埋汰我只是其次,其实是你耐不住寂寞,想找个窑姐儿发泄一下吧?你早说啊,拐弯抹角有啥意思。这样,只要你开金口,胖爷马上把人给你追回来,让你好好爽爽。” 老胡立即反骂:“滚蛋,你他妈才耐不住寂寞。” 第6章 横穿草甸 陆北辰适时接过话茬:“行了,你俩少搁这儿扯犊子,人家虽然是做皮肉生意的,但又不偷不抢,也算凭本事吃饭。而且,她们也挺不容易,就拿刚才那女人来说,她之所以涉险爬上二楼阳台,料想是没打点好招待所,前台不让她从正门进来。” 胖子点头表示认同:“也倒是,这年头钱真他妈难挣。” 陆北辰又说:“赶紧收拾收拾睡觉吧,明天还有要事。” 一番小波折后,再无事发生,一夜无话。 转过天,雨已停,打听清楚道路,三人径往木营子而去。 走了大半天,终于抵达目的地。 木营子是一座中蒙边境的小镇,也是最后的补给点。 三人又在此停驻了一天,一边捡舌漏,一边采购物资。 倒斗四诀,望闻问切,捡舌漏正是“问”字诀中的门道。 干活之前,问清楚情况,这是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 虽然三人都是生瓜蛋子,但嘴巴上的功夫却不差,陆北辰精通绿林暗语,老胡和胖子更有一套完备的斗争理论。是以,他们还真就打听出不少东西。 至于到地方采购物资,并不是他们准备不够周全,而是为了轻装上阵,特意摈弃了一些普通物资。比如白醋,总不能从京城背着十几斤白醋过来吧。 还有蜡烛、艾草粉、黑驴蹄子等物资,都可以到地方买。 准备妥当,第三天一早,三人就循着地图出发了。 按地图所示,从木营子向西走一百二十里,就是海拉尔河与诺敏河流域。继续往西是连绵大山,往东是原始森林,往南则是大草原,完全没有人烟。 两条大河迂回曲折,顺着低洼的地势渐渐淤滞形成沼泽。 沼泽深处有座土山,山中有一条岩沟,沟里有一个古洞。 老时年间,有许多人铤而走险,听信坊间传的谣言,冒死去岩沟中寻找金脉,但全都是有去无回。去那里的人,即使没陷进沼泽,也会被土鬼吃掉。 久而久之,那里就变成了一个令人谈之色变的凶地。 但金客们始终认为那里有金脉,遂管那里叫老金沟。 前往老金沟,往返至少需要六天。 一行三人所面临的最大危机,便是变幻莫测的自然气候。 阴雨时期穿越那片沼泽,不明情况之下,就是自寻死路。 事实上,不单是阴雨时期,其他季节也各有艰难。冬季容易迷路,还会遇上狼群。春秋两季沼泽半冻半化,看不出哪里可以通过,稍有不慎就会陷落。 一路上,为了减少枯燥,三人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 “老陆,我有件事想不明白,你能不能跟我们解一下惑?” “什么事?” “你不是镇龙一脉的传人吗,为啥你祖父是干淘金的?” “很简单,镇龙一脉有规矩,一代只能传一人。我祖父那一代,是我叔爷得了衣钵。我爹那一代,是我堂叔得了衣钵。我这一代,则是我得了衣钵。” “那你们家也太敝帚自珍了,根本难以发扬光大。” “其实,敝帚自珍是一个方面,天赋需求是另一个方面。镇龙一脉的传承,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学会的,除了需要极高的资质和悟性,还需要大机缘。” “原来如此。对了,你祖父干的淘金,又是咋回事?” 见二人感兴趣,陆北辰也不吝啬,将淘金的门道娓娓道来。 原来,淘金也有门派之分,可归纳为河、山、渊、云四字。 河即水金一脉,门派称之为分水将军,学的是分水宝典。 山即山金一脉,门派称之为观山太保,学的是观山玄要。 这个观山太保,跟封家观山太保是两码事,只是名字相同。 渊即渊金一脉,门派称之为探渊地师,学的是探渊图录。 云即云金一脉,门派称之为凌云天官,学的是凌云星谱。 淘金四门经过千年传承,也有特定的口诀和秘法,有观金山、分金水、寻金线、走金脉、炼金汁等神秘绝艺,每一派都有各自的规矩,也有各自的地盘。 比方说,分水的绝不会去抢观山的生意,探渊的也绝不会找凌云的麻烦,这些都是祖师爷传下来的规矩,子鼠丑牛都有个说法,后辈们当然不能乱来。 淘金四门听起来很神,说白了就是金客各自划分地盘,分水专门找水金,观山专门寻山金,探渊专门探洞金,凌云专门觅天金,各行其道,绝无冲突。 只不过,淘金这个勾当虽然富贵,但却是锦衣夜行。 为什么会这样?自然是因为财不外露。 露财会怎样,古来多范例,不用赘述,懂的都懂。 就拿陆北辰的祖父来说,他淘了大半辈子金,聚敛家财何止千万。但他最后却隐居在一个偏僻小山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跟普通农民没多大区别。 除了与他相熟的寥寥几人,根本没人看得出他是个大佬。 听了陆北辰的讲述,胡胖二人顿时叹为观止。 尤其是老胡,他完全没想到,淘金居然也有这么多门道。 他算是看出来了,就规矩和技术而言,淘金丝毫不输摸金。 一边吹牛,一边前行,很快就进了漫无边际的荒草甸子。 此地的植被主要是乌拉苔草,草丛茂密处形成了草甸。 一片连一片的草甸下,淤泥积水,浅处没膝,深处没顶。 放眼四望,恍如置身于一片黄绿色的草海。 脚下没有道路,只有茫茫无垠的死水荒草,遍地是散发着腐臭的沼泽泥潭。想要跨过这些草甸,每一步都要先用木棍探路,所以三人的脚程十分缓慢。 但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此地天气多变。 这里的天气变化到底有多离谱呢? 一日之间,出现七八种天气变化,那是家常便饭。 一会儿乌云盖顶,一会儿烈日当空,一会儿雷电交加,一会儿大雨滂沱,一会儿冰雹乱砸,偏生三人还没地方躲,只能强自忍耐,亦步亦趋,缓缓前行。 正行进间,胖子一脚落下,草甸子下忽然激起一团浓郁黑雾。 第7章 炕岩子山 他先是一愣,随即骇然大叫:“我操,这是啥鬼东西?” 陆北辰见状连忙大喊:“赶紧动起来,这是叮死牛。” 说话间,他已迅速取出艾草粉,点燃朝那团黑雾熏去。 三人曾经在岗岗营子插过队,自然知道“叮死牛”是什么玩意。只不过,那会儿他们没见过规模如此大的,所以胖子囫囵间没认出来,这才骤然慌乱。 经陆北辰一提醒,胡胖二人立时反应过来,纷纷有样学样。 “叮死牛”其实就是草蠓,东北话也叫小咬或墨蚊。 这种蚊子,好似一架架装备精良的微型战斗机,成群结队的行动,片刻之间就能把一头活生生的大牯牛吸成牛肉干,因此才有了“叮死牛”的名号。 一般而言,白天日晒雨淋,是看不见这种蚊子的。 它们都是在傍晚活动,只要被咬一口,就有可能丧命。 因为,它们身上带有一种叫做荒原流脑的传染疾病。 在三人齐心协力的招呼下,不一会儿就稳住了局面。 “这鬼地方的叮死牛也太他妈多了,至少以万为单位。” 将蚊群全部驱散后,胖子仍有些不爽,兀自骂骂咧咧。 “有个词叫腐草为萤,这里是大草原,叮死牛多很正常。” 陆北辰随口回了一句,这点小小的波折,他还没放在眼里。 在他看来,想要吃倒斗摸金这碗饭,就不能期望一片坦途。 “胖子,你丫就知足吧。老话说得好,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咱们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就得有相应的觉悟,就刚才这点小危机,根本不值一提。” 老胡也随口搭了一句,他的心理素质显然比胖子要好些。 胖子没好气说:“老胡,你真没意思,我就那么一说,你还当真了。我好歹也在乡下插了七八年队,啥苦活累活没干过?要论吃苦精神,我可不比你差。” 老胡立即反驳:“你那点苦算什么,我当的可是工程兵,在昆仑山成天挖洞,一天挖十几个小时,全他妈是重苦力活,比你丫在乡下看庄稼艰苦几十倍。” “你俩也真够闲的,这也拿出来攀比,跟小孩儿似的。” 陆北辰看着喋喋不休攀比谁更艰苦的两人,不禁一脸无语。 “没有没有,我们可没有攀比,就是稍微忆苦思甜一下。” “没错,伟大领袖的诗里也写了,忆往昔峥嵘岁月。” “要我说,你俩就是瞎哔哔。吹牛归吹牛,都看着点脚下。” 如此这般,三人终于在第四天穿过荒草甸,来到一片荒原。 抬目远眺,荒原远处出现两道黑线,犹如两条大黑鱼的脊背。 “那里应该就是炕沿子山,咱们终于要到达目的地了。” 陆北辰抬手一指,面上浮起一抹喜色,随即取出地图对照。 听到这话,胡胖二人也是一脸欣喜,只觉胜利已然在望。 老胡一边眺望,一边说道:“那座山,两头高中间低,如果我没看错,应当是二鬼把门的形势,这种形势的风水局,非常合适埋葬女性,主家族繁荣昌盛。” 陆北辰立即朝他竖起大拇指,面上带着佩服之色:“行啊,老胡,一眼就看出那座山的形势,看来你已经将那半本《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融会贯通了。” 老胡连忙谦虚说:“我就会点纸上谈兵的理论,融会贯通还差得远。”又问:“老陆,关于那老金沟,以及沟里那座古墓,你祖父还有没有留下其他线索?” 陆北辰摇了摇头:“我祖父留下的线索,只说那是一座辽代古墓,看规模应该是某位契丹皇族的陵寝,他并不会倒斗行当中的技艺,只能看出这点门道。” 稍稍顿了顿,他接着又说:“别想这么多,咱们先到地方再说。” 老胡点头应声:“也对,现在说什么都是空的,到近处才看得明白。” 于是,三人打起精神,径直朝着炕岩子山进发。 常言道,望山跑死马,这句老话绝非虚言。 足足走了五六个小时,三人才来到炕岩子山下。 从远处看,炕沿子山就不高。近前来才发现,这根本就不能称之为山,只是两座荒凉的石坡。两座石坡之间,有一条东西走向的狭长沟壑,正是老金沟。 土沟上窄下宽,下面有十几米深,寒气逼人,阴风阵阵。 胖子恐高,看得双腿直打颤,心虚说:“这下面真有古墓吗?” 老胡面露揶揄之色,调笑了一句:“怎么?怕了?” 胖子梗着脖子回应:“怕?胖爷我的字典里就没这个字。” 就在二人插科打诨之时,陆北辰已取出绳子,打起了安全扣。 “你俩别光顾着扯犊子,开始干活儿了。” 打好安全扣,他又提醒了两人一句,便纵身向沟里滑去。 这条沟并不算深,用不着如临大敌,但陆北辰还是没有大意,一边向下滑,一边观察情况。他发现,岩壁之上有不少长条形痕迹,每一处痕迹都头大尾窄。 细一分辨,他就看出了门道,是一种四足大鲵化石。 一扭脸的工夫,陆北辰已下到沟里,片刻后胡胖二人也下来了。 老胡也发现了岩壁上的痕迹,询问:“老陆,这些是化石吧?” 陆北辰点头应答:“没错,看样子大概是白垩纪时期的化石。” 末了,他又补充说:“还记得咱们刚到木营子时,捡来的那些舌漏吗?据说这沟里有吃人的土鬼,不管是不是真的,咱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等会儿进了古墓,你俩最好离墓墙远点,以免发生意外。胖子,尤其是你,千万别他妈手贱乱摸乱动。” 胖子闻言有些不乐意:“老陆,你这话说得,我是那样的人吗?” 陆北辰瞥了他一眼:“把你那个吗字去掉,你他妈就是那样的人。当年插队时,我好歹跟你俩同吃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你他妈是什么尿性,我还不清楚?” 胖子顿时败退:“老陆,你忒不厚道,不带这样揭底……” 不等他说完,老胡忽然打断:“赶紧打住,有情况。” 第8章 阴阳宝笈 陆北辰立即转过头,顺着手电筒的光束看去,就见十几米外的岩壁下,躺着一具已经腐朽发黑的尸骸。在那尸骸旁边,还躺着一个黄布褡裢和两件挖掘工具。 “这是啥情况,有人截胡咱们了?” 看到这个情形,胖子顿时心下一沉。 “先别妄下断论,看看情况再说。” 陆北辰并没有下结论,打着手电筒走上前去。 及近前来,细一查看,只见那具尸骸穿一件短褂,头上戴一顶破皮帽子,面部已腐烂出两个黑洞洞的眼眶,腰上系着一条红绸带,上面挂着一枚小小的玉符。 老胡立时就有了判断:“应该是个老客,起码死了十年以上。” 陆北辰却有不同意见:“不对,我觉着应该是个二老道。” 老胡闻言大感惊奇,忙问:“何以见得?” 陆北辰指着那枚玉符说:“你看这个,这是正一道的路符。” “道士有两种,一种常年住在道观里,另一种则没有固定居所。” “居住在道观的道士,身穿道袍,炼气修真,需要恪守清规戒律。居无定所的道士,穿着和普通人一样,可以娶妻生子,也有路符在身,以给人做法事为生。” “看这具尸骸的装扮,多半是个居无定所的二老道,大概是招摇撞骗混不下去,不晓得从哪里得知这座古墓,就想来干一票,结果遇到危险,就此身死道消。” 老胡闻言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还是老陆你眼力高。” 刚说到这里,他忽然沉声一喝:“胖子,你他妈在干嘛呢?” 转眼看去,只见胖子手握工兵铲,正在挑尸骸旁边的褡裢。 “那啥,我看看这厮有没有给咱们留下好东西。” 他是出了名的雁过拔毛,有摸尸机会摆在面前,岂能无动于衷? 说话间,那个褡裢已被他挑入手中,随即大剌剌掏拿起来。 一番掏拿,从褡裢一端的口袋里,掏出几件已经腐朽的法器。 都是些法令、法印、法铃之属,没有什么价值。 “操,这他妈都是些啥破烂玩意?” 嫌弃地吐槽了一句,胖子又探手掏褡裢另一端的口袋。 这一掏,居然从中掏出一个油纸包来。 将之打开,里面是本书册,封皮上写着“阴阳宝笈”四字。 “一本书?这二老道来挖坟,带本书干啥?” 胖子对这书册没有丝毫兴趣,抬手又要扔掉。 “且慢,把书给我看看。” 陆北辰急忙出言阻拦,顺手将书册接了过来。 看清封皮上的“阴阳宝笈”四字,他不由得眉心一跳。 胖子是个混不吝,不知道此书价值,但他身为穿越者又岂会不知? 只不过,在他的记忆之中,这本书不应该出现在此时此地才对。 “莫非是因为我穿越的缘故,导致时空发生了错乱?” “不对,应该不是时空错乱这么简单,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记忆中,门、九头神、鬼方怪树,这三个古神都重启过世界。一旦世界被重启,人虽然还是那些人,但事却不再是那些事,命运也将走向另一条轨迹。” “难不成,我穿越的并非原版世界,而是被古神重启过的?” “算了,以我现在的层次,想这些也是白搭,不如顺其自然。” 怀着重重疑惑,陆北辰缓缓翻开书册封皮,仔细查阅起来。 只见扉页上写着一段话:“大道不息,命运不止。前、后、左、右、上、下为六合混元,无所不包,无所不在,阴阳生克,生死轮回,全在混元之中。” “然,大道之下,诸元并行,诸元之间,有界相隔。” “所谓界,即是没有前、后、左、右、上、下六合的虚无。虚无深处,生有劫天灭地之树,可以吞没混元,尽灭阴阳。等到阴阳二气尽灭,即是重开世界之时……” 看到这里,他又不自禁皱起眉头,心中疑惑愈深。 此时他已经确定,这本书就是阴阳端公的传承。 老胡见状忙问:“老陆,有什么不对劲吗?” 陆北辰立时醒转,随即转移话题:“没,只是有些出乎意料。” 倒不是他不相信胡胖二人,实在是有些事情必须有所保留。 他身为穿越者这件事情,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说的。 老胡面色微诧,又问:“这书到底有啥门道,竟让你出乎意料?” 陆北辰说:“如果我没有看错,这书应该是阴阳端公的传承。” 老胡闻言愈发感到疑惑:“阴阳端公?这又是哪一行勾当?” 陆北辰也没卖关子,将阴阳端公的来历和隐秘娓娓道出。 原来,倒斗一行除了发丘、摸金、搬山、卸岭四派之外,还有阴阳端公、九幽将军、拘尸法王、观山太保四大世家。至于镇龙殿帅,则傲立于四派四家之外。 自明朝以来,四大世家都在朝中任职,吃起了皇粮。 和四大门派一样,四大世家也有属于自己的一套本事。 阴阳端公擅长相形度势,统辖三千掘子军。 九幽将军擅长镇河降龙,负责镇守龙脉。 拘尸法王擅长降妖除魔,负责镇压尸祸。 观山太保通晓奇门异术,负责督造皇陵。 而关于阴阳端公,以及其传承秘术,实有一段隐秘的传说。 相传,阴阳端公的祖师爷名叫周遇吉,乃是明朝的一位总兵。 昔年,他在山中打猎,偶遇一只通人性的老猿。 那老猿跪在他马前恳求,将他引到一处深谷。刚进山谷,突然跑出来一头恶虎。这头恶虎十分凶残嗜血,经常咬死老猿的子孙,因此老猿才请周遇吉来伏虎。 周遇吉武艺了得,弯弓搭箭,满弓一拉,一箭就射死了恶虎。 老猿为了报答他,就指点他爬上悬崖绝壁,观看崖上的天书。自此,周遇吉便通晓阴阳秘术,深谙五行八卦,能观风云气候,可以策神使鬼,人称阴阳端公。 得了天书传承之后,周遇吉很快就步步高升,统率三千掘子军。 眼前这本名为《阴阳宝笈》的书册,正是他留下的传承秘法。 听了这番讲解,胡胖二人顿时一脸恍然。 第9章 发现盗洞 随后,老胡的脸色转为神往,忍不住发出慨叹:“想不到,倒斗一行除了四大门派,居然还有四大世家,能人异士何其之多,咱们万不可小觑了天下人。” 陆北辰点头表示赞同:“的确如此。” 胖子却有些不以为然:“就一本破书,真有你俩说的这么神吗?” 陆北辰笑答:“胖子,你丫真不识货,阴阳端公的传承秘笈,居然被你说成破书。这么给你说吧,哪怕咱们此行一件明器没掏到,单只得到这本书就赚大了。” 老胡跟着附和:“没错,胖子,你丫就是有眼不识金镶玉。” 胖子仍然一脸不以为然:“任你们说出花来,我也觉得没多大意思。”转而又说:“依我之见,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找出古墓,摸出真金白银,这才是正道。” “你个夯货,真就是掉进钱眼子里了。” 老胡笑骂了一句,随即询问陆北辰:“老陆,你家的镇龙传承,源自一代风水大宗师赖布衣,想来必定十分了得,你能不能略施手段,让我们见识见识?” 陆北辰闻言嘴角一扬,反问:“怎么?想考校我?” 老胡连忙摆手:“那不能,就是想跟你交流印证一下。” 陆北辰笑了笑,说道:“其实,我所学的《镇龙秘笈》并没有那么玄乎,共有寻龙诀、镇龙诀、御龙诀三篇。寻龙诀,寻龙搜山,分金定穴。其中门道,老胡你肯定很清楚。镇龙诀,镇龙破煞,梳理龙脉。御龙诀,御龙引气,炼气化龙。各有各的机杼玄妙。” 说话间,只见他取出一个大罗盘,一边念诵口诀,一边测算方位。 “寻龙分金看缠山,一重缠是一重关。关门若有千重锁,定有王侯居此间。” 这句口诀,乃是搜山寻龙的核心,亦是分金定穴的总诀。 之所以念诵出来,并不是为了装逼耍帅,而是为了对照方位。 因为,分金定穴的内核,就是以罗盘上的分金,搜寻墓穴的位置。 在罗盘上,分三百六十度,每三十度为一山,共二十四山。 所谓的分金,就是在二十四山上再分出等份,共一百二十份。 而分金定穴,就是通过观望形势理气,辨明龙砂穴水,勘定墓穴的方位朝向,再根据罗盘上的分金,确认古墓棺椁放置的位置,其误差最多不超过一枚金针。 真要细说起来,里面所包含的理论,可就海了去了。 倒斗行中有言,卸岭倒斗用力,搬山倒斗用术,摸金倒斗用神。 这个神,便是指摸金一脉的倒斗技术神而明之,神鬼难测。 当然,有了超神的技术,还需配备精良的工具,方可马到功成。 分金定穴最重要的工具,无疑是罗盘。 因为,没有精确的罗盘,就定不准穴位。 定不准穴位,贸然打盗洞,要么触发墓中机关,要么做无用功。 世上的罗盘,以吴家制作的最为精确,这是绿林公认的。 据传,吴家有一块天外陨石,制作出的金针可保三百年不消磁。 而这块天外陨石的来历,又与淘金行当中的凌云天官一脉有关。 凌云天官一脉的传承绝学,专司寻觅陨石天金,十分神奇奥妙。 不过,吴家究竟是不是凌云天官传人,这个倒是没有人查证。 常用的罗盘,约莫巴掌大小,或为三元盘,或为三合盘。 陆北辰的罗盘却不一样,他这个罗盘很大,直径足有一尺余,其上不但有三元三合之数,更有三道星轨,一轨刻录天干,一轨刻录地支,一轨刻录二十八宿。 运转罗盘,施展奇术,片刻之间便可精确定位。 此罗盘并非吴家出品,而是镇龙一脉的祖师爷亲手制作。 其上的三道星轨,正是祖师爷依据仙师留下的天星五行增设。 当年祖师爷传下镇龙一脉法统时,传下了三件至宝。 其一为镇龙锏,其二为戏参北斗,其三为乾坤日月盘。 乾坤日月盘,正是陆北辰手中的大罗盘,金针永不消磁。 只片刻工夫,陆北辰便推算出了确切方位,说道:“这炕岩子山为南北走向,中间低两端翘,北端高出南端,墓室应当在洼地下方,墓道入口就在附近。” 说着,他一手持罗盘,一手持手电筒,循着方向缓步前行。 老胡和胖子自是不敢怠慢,紧随其后跟上。 “就是这里。咦,有个盗洞,看来多半是那二老道打的。” 走到勘定的位置,陆北辰立即停下脚步,眉头微微皱起。 就见他脚下是一个径约三尺的盗洞,洞口有一层夯土,打得十分粗糙。下面黑洞洞的,冷气呼呼直冒,趁着手电筒的光亮,隐约可以看见大红砖铺成的墓道。 “妈的,果然被那臭牛鼻子截胡了。” 见到这个盗洞,胖子顿时气急败坏地大骂起来。 “别急,那二老道的尸骸旁边没有财宝,应该还未得手。” 老胡的心态比胖子沉稳,倒是没有那么急躁。 “不行,我非要亲自看个清楚才肯放心。” 胖子不放心,立即取出绳索,打起了安全扣。 陆北辰连忙阻止他:“胖子,先别急,我看这个盗洞已经有些年头,下面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待我用宝灯探索一番,确认没有异样后,人再下去也不迟。” 老胡接着附和:“老陆这话在理,正好咱们也饿了,先填饱肚子再说。” 胖子倒也听劝,立即收起绳索,打消了一探究竟的念头。 接着,就见陆北辰取出一个锦盒,大约一尺见方,两寸来高。 宝之重之地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张泛着蓝光,且近乎透明的皮革,皮革表面有一层细致鳞纹,看起来像鱼皮,又有些像蛇皮,但却更加致密,质地也决然不同。 小心取出皮革,找到一个气口,陆北辰放在嘴边一吹。 下一瞬,皮革迅速鼓起,眨眼间就变成了一盏长宽高各两尺的孔明灯。 此时胡胖二人才看清,那些密密麻麻的鳞纹,竟是几道符箓。 吹鼓灯体,陆北辰又取出打火机,点燃下方的灯盏。 第10章 辽代大墓 接着,他又捏了个法诀,口中念出一段咒语。 “天清地灵,阴浊阳清。七星北斗,听我号令。” “乾坤正气,杂缚流行。神灯聚魄,出幽入冥。” 咒语落下,就见宝灯好似活物一般,晃晃悠悠飞进了盗洞。 见到这一幕,胡胖二人顿时目瞪口呆,仿佛见鬼了一般。 好半晌,胖子才结结巴巴问:“老……老陆……那是啥玩意……” 老胡的心理素质虽然要好些,但此刻也没比胖子好多少。 陆北辰笑答:“我家祖传的三大至宝之一,名为戏参北斗。” “此灯的灯体以南海恶蛟之皮制成,富有海气,万载不朽。灯盏以归墟龙火炼制,蕴藏龙火,玄妙非凡。灯油则是以鲛人油制成,可燃千年,长明不灭。” “灯体四周,刻以道家引魂符箓,施展七星引魂咒,可自行寻路。而此灯最大的功能,就是探测墓中阴晦之气,确认是否藏有凶险,以便灯主人做出应对。” 听了这番解释,老胡一脸恍然,胖子却仍有些难以接受。 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他是个唯物主义者,很难理解这种怪诞。 老胡就不一样了,从小跟在祖父身边,杂七杂八学了不少,可谓家学渊源。因此,对于绿林中的奇门绝技和诡谲手段,他的接受能力和理解能力比较强。 “宝灯探路需要一些时间,咱们先吃点干粮补充体力。” 陆北辰取出干粮,给二人各分一份,就着白开水充饥起来。 “轰隆隆……” 正吃着,岩沟外忽然响起一阵闷雷,震得两边岩壁微微颤动。 不一会儿,豆大的雨点扑簌簌落下,雨势颇为不小。 三人处在岩沟深处,有两边岩壁做掩护,倒是没怎么被淋着。 草草吃了些干粮,陆北辰又随手翻阅起了那本《阴阳宝笈》。 他曾看过老胡那本《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可惜里面只有风水术,阴阳术则被张三爷毁了。眼下得了这本《阴阳宝笈》,里面的阴阳术正好可以做补充。 相比风水术,阴阳术更加神秘,也更加复杂。 一般人如果没有名师指点,单是入门都千难万难。 不过陆北辰并不是一般人,他能成为镇龙殿帅这一代的传人,本身的天资就极高。再加上,《镇龙秘笈》的镇龙诀之中,也有不少阴阳五行方面的秘术。 有如此根基打底,他看起这《阴阳宝笈》来自然毫不费力。 “妙哉!妙哉!” 正看到妙处,忽见盗洞之中蓝光一闪,宝灯晃晃悠悠飞了出来。 陆北辰检视了一眼,笑言:“下面没什么问题,咱们下吧。” 胖子闻言大喜:“得嘞,我就等着你这句话。” 略作准备之后,三人直接下了盗洞。 这个盗洞的位置,正好在墓道券顶,打洞手法比较粗糙。 当然,这是对于行家而言,对于生瓜蛋子来说已经很牛逼了。 刚一落地,老胡和胖子就打着手电筒观察起来。 陆北辰则重新放出宝灯,操控着在前方照明。 宝灯的灯油,乃是积存了千年的鲛人油,又称之为千里火。 在阴气浓郁的古墓之中,此火的照明效果比科技产品更好。 观察了片刻,老胡心中已是了然,说道:“果然是座辽墓。” 胖子好奇询问:“这辽墓有啥讲究吗?” 老胡自是不吝解答:“我那本《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中有记载,辽墓一般是在簸箕形洼地下方的土丘中挖出墓室,入殓之后再在上面覆盖一层草甸。” “咱们眼前这条墓道的用料,是辽金时期惯用的砖石和胶泥,墓门内侧有封门石,两边墓墙坚厚无比。所以,进入此墓的最佳途径,就是从墓顶挖进来。” “打盗洞的人居然能直透墓顶,看来还是有些水平的。” 陆北辰立即赞道:“可以啊老胡,这么快就看出了端倪。” 老胡拂了拂手说:“这没什么,毕竟咱们也算是二进宫了。” 转而又问:“老陆你还记得牛心山那座萧太后墓吗?” 陆北辰点头:“自然记得。” 老胡接着说:“当年咱们去山里找田晓萌,误打误撞闯进里面,那座墓可比这座墓大多了,不过形制都差不多,也是用砖石胶泥修建,墓门内侧也有封门石。” 陆北辰再次点头:“那座墓是九龙罩玉莲之局,这座墓是二鬼把门之局。那座墓是凿空牛心山为陵,这座墓是挖空一座小土丘为陵。那座墓埋的是大辽萧太后,虽不知是哪一代萧太后,但必定身份显赫。而这座墓埋的,充其量是个公主,规格天差地别。” 胖子听得心下火热,插嘴说:“老陆,老胡,要不咱们把这一趟干完,转道去岗岗营子把牛心山也挖了咋样,反正隔这里也不远,顺道还能看望乡亲们。” 陆北辰闻言一愣,随即笑着摇了摇头:“看望乡亲们可以,挖萧太后墓你就甭想了,压根没戏。”不等胖子再问,他又说:“七六年唐山大地震,东北地区也受到影响,那萧太后墓被震了出来,并且很快就惊动了考古队,估计这会儿都还在发掘之中。” 听这话,胖子顿时“啊”了一声,一脸怅然若失。 “胖子,你丫也太贪了,吃着碗里的,还想着锅里的。” 老胡有些看不下去,当即出言揶揄了他一句。 “放屁,胖爷我这明明叫趁热打铁。” 对于老胡的揶揄,胖子自是大为不服,立即出言反驳。 “行了,少扯犊子,都专心点,接下来就得动真格了。” 陆北辰深知二人的尿性,一扯犊子就没完没了,忙出言打断。 三人跟着宝灯缓缓前行,墓道渐渐变得逼仄,两人并肩都显拥挤。 整条墓道以条形大砖砌成,两壁上都抹着白灰面儿,其上绘有壁画,但这段墓道损毁严重,泥水侵浸,仅有一些凌乱的线条可见,壁画的内容早已不为人知。 墓道中有一些殉葬的人骨,又或许是兽骨,已烂得认不出。 片刻后,走到墓道尽头,趁着宝灯光亮,可以看见一道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