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奶狗到小狼狗，只需要一个姐弟恋》 第一章：咱们家不养没用的人 如果以金钱来作为衡量幸福的标准，赵世光算是同龄人中幸运的那个孩子。 赵世光的老爸会赚钱，生意做的蛮大。小时候，他对家境是没概念的，钱多钱少？那是他衡量不同玩具的标准。到了初中，小男生开始臭美了，谁的运动鞋更酷？谁的帽衫是联名款？他才知道自己穿的戴的很多是限定款，特别是各种联名限定款运动鞋。 简单快乐地长大，高考结束后，赵世光的成绩很不错，顺利拿到了上海某985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这是老赵家的大喜事，全家喜气洋洋，爸爸大张旗鼓地给他摆酒席庆祝。原来就很幸福的家庭，把幸福的等级又提升了一个等级。 高考成绩出分，接着收到录取通知书的信封，大摆酒席，收了好多好多红包，对于刚成年的男孩子来说感觉上没什么特别，也就那么回事吧，金榜题名？太老套了。 六月底底时候，生活一切回到平静的节奏，赵世光每天晃晃悠悠，悠闲自得，奋战了十几年才换来的轻松假期，史诗级别的假期。他安排好了顶配版本的暑假，想着每天可以肆无忌惮地踢球，约袁源那小子出去浪一浪，想去新疆，想去海南，想去东北，哪儿哪儿都想去，想着想着就觉得终于解放啦，忍不住笑出声来。 还有比这些更快乐的，高考后的这个暑假，有世界杯，全世界都会为之热血沸腾，四年才一次。 小伙子刚刚成年，逍遥的日子过多了，也会心头冒出一些莫名的想法：这个暑假除了足球或许还可以增加点什么？偶尔突然就会蹦出这个念头，到底应该再做点什么？他没有目标。 或许是无巧不成书，亦或者是父母最懂自己的孩子。赵爸爸赵妈妈都是忙忙碌碌，平时都很难在家中同时看他们两个人。 这天傍晚，夏日的太阳穿过明亮的玻璃，柔和的光线散落在宽敞的客厅里，爸爸拉着妈妈坐在沙发上，赵世光歪着身子靠在不远处的一个斗柜上。画面温馨却郑重，这是召开家庭会议的意思吗？小伙子觉得气氛有点怪异，家中从来没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父母和蔼可亲，笑容满面，话语却异常严肃，告诉他：我们跟朋友们打听了一圈，现在大学生的开销。学费不用说，就是每个月的生活费的问题，家里给多少钱的都有，咱们家大宝贝不能太差，就比我们打听的数字再每个月给你加500块钱。再多额外的开销，你自己挣吧，你已经满18岁了。咱们家不养没用的人。 赵世光懵了，啥意思？让我自己搞钱？同学都说考上大学就解放了，他也是这样认为的，没成想爸妈有这样的大招？爸爸说完笑眯眯地看着儿子，妈妈有些不安，欲言又止，眼神中都是鼓励。 不养没用的人这句话是打击不到儿子的，赵爸爸了解自己的儿子。搞钱这个事情没做过，赵世光一直不是话多的男生，但是他喜欢尝试新事物，可以试试。小伙子想到这，精神一振，站直了身子，一拍脑袋：赚钱好啊，他还没尝试过赚钱，这个事情可以搞，万一赚得很多，还可以给爸妈弟弟买礼物。 于是，大学前的这个暑假，赵世光摸索着开始做兼职，他不是渴望拥有很多钱，只是想证明一下自己也是能赚到钱的。 有些时候，改善冲突的方式就是延续冲突，人与人之间的相遇也是如此。 城市的早高峰时间过了，街上原本挤满了大大小小私家车，非机动车道上行人自行车川流不息。到了这个时间点，就像被谁偷着按下了某个神秘的开关，马路上开始变得安静起来，城市的交通变得异常通畅。 82路公交车缓缓进站，双层车身为广告提供了巨大的展示区，这是一个某饮料的巨型广告，世界杯的logo仅仅贴着C位的饮料，异常醒目，绚丽的色彩，夸张的细节，每个细节都是倾诉着这个夏天即将到来的火热与激情。 苏麦把绿色小背包往身后挪了挪，长吁一口气：闹心啊，谢天谢地终于到地方了。车门缓慢打开，她迫不及待地从公交车上蹦下来，火急火燎地奔向路边的共享单车，就怪她摊上个墨迹的辅导员，在办公室拉着她说一些老生常谈的事情，闲聊个没完没了，她在应付地听着，如坐针毡，保持假笑，面部肌肉都抽筋了，她是真的不好意思直接结束话题。 出学校的时间比往常晚了快一个小时，这个时间点公交车又少，可是把她急惨了。她第一个冲下公交车，就看到柠檬黄色单车，还好还好，还有一辆，肯定是给自己准备的，运气真好。 这条大马路此时很清净，茂密的树荫下湖蓝色和青草绿单车还有几辆，而她只能骑柠檬黄的车子，因为买了月卡，一个月花9块钱就可以划算多，值。 苏麦边大步走边翻背包中的手机，在自行车旁站定，熟练的打开app，准备扫车篮上的二维码，这时候突然听到自行车解锁的语音通知，她有些错愕，抬头看向四周：她站在车把旁，一个学生模样的男生站在车尾旁，他们两个之间的距离大约两米，对方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他二十左右的样子，头发微卷，发色深棕，不知道是天然的颜色还是特意染的，夏日灿烂的阳光随意洒落在浓密的头发，精神奕奕，脸上的笑容很浅，眼神很干净，目光清澈，却是一脸无辜的神态。 苏麦秒懂：有人抢了唯一一辆小黄车。没等苏麦做出任何反应，卷毛男生走近两步，伸手扶稳车把，跳上自行车，他穿着一双很潮的运动鞋，轻松地蹬了一下脚踏板，潇洒离去。从解锁的语音到骑车离开，一气呵成，苏麦气得朝着那个方向跑了几步，她急了，她怒了，忍不住在后面大喊：“那个车是我的！” 远去的背影没有回头，明显是听到苏麦的声音了，居然挥了挥手，像是在致歉，又像是在挑衅。苏麦沮丧地直跺脚，她望着那个远去的身影，嘲讽极了：被我抢到了，我骑走了，能把我怎么办？ 真是倒霉啊，苏麦垂头丧气的，没时间了，不得已只能出血付“高价钱”，开了旁边另外一个颜色的共享单车，估计骑这一次怎么都要一块五毛钱，肉疼得很，那个死小子太缺德了。 苏麦从来没像今天这样拼命踩过自行车，她心想这时速有多少迈？感觉自己像飞了起来，体力有点跟不上了，终于到了地方。这座大厦很老很破，管理上也随心所欲，外墙上挂满了各种招生培训办税服务的广告牌，这让她想到了港剧里面的充满特色的广告牌，没有那种浑然天成的艺术视觉。她用最快的速度停好自行车，快步冲进大堂。 很明显，这座老旧的大厦完全是自助服务，没有保安，没有明确的指示标志，想来应该是租金便宜，租这个地方办公的大多是小公司，它们掏不起大价钱租豪华的写字楼大厦。 赵世光在等电梯，这里有三部电梯，有点烦躁。电梯排队很正常，可十几分钟过去了，愣是还没挤进去，他是个善于观察的人，看着大量的人群进进出出，大多数提着同样的文件袋子，大约是人员密集的培训班在这个大厦上课。感觉这些来往的人并不是很注意秩序，等电梯的人好像都在排队，但是又好像没有在排队，看来有些人只是在学知识，却不知道要学习遵守社会秩序。 等下要去的可是26楼，这个高度自己爬上去要多久？会不会满身大汗？会不会很狼狈？他看着手机，感觉时间来不及了，不能迟到啊，可爬楼梯会出很多汗啊，心中左右为难，今天的时间似乎过得特别快。 眼巴巴望着，又一部电梯下来了，松了一口气，赵世光硬着头皮往前挤了挤，吵吵嚷嚷的人群非常有默契毁掉之前等候的队伍，一股脑儿扎进电梯，谁要是不小心触碰到其他人的身体，都会嗖的一下弹开，因为两个人都是黏糊糊的，热啊。 赵世光和旁边的那个人神同步，手脚利索，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瞬间挤进电梯门，真的没时间再耗着了，没素质就没素质，小伙子不断重复一句话：打不过，就加入。 他一只脚踏进电梯，以为踩到的是电梯地板，却没想到落脚点居然是别人的鞋子，暗中烦躁又羞愧：这破地儿怎么这么多人？接着让所有人都感觉烦躁的事情出现了，电梯超载的铃声响了，他和刚刚一起挤进来的人面面相觑，他很无辜。 气喘吁吁的苏麦一眼就认出旁边这个男生：这不是那个卷毛嘛？好家伙，她横眉怒目，小兔崽子，居然敢抢姐姐的车？害得姐姐赔钱还差点迟到，既然冤家路窄，就让你见识见识姐姐的厉害。她瞪着眼，脸上的皮肤因为愤怒而轻微抽动，眼看着即将爆发一场刺激的语言输出。 因为超载电梯关不上门，最里面的人开始大声叫嚷着，让后来的人赶紧出去。苏麦突然意识到此刻的处境：电梯超载了，她也是最后进来的人，要低调。于是，她紧绷的身体瞬间自然放松，一脸无辜，悄悄地缩了缩脖子，假装没任何事情发生，她低下头，心中默念：看不到我，看不到我，最后进来的不是我…… 十几双眼睛虎视眈眈，大家的目光聚集到了赵世光的脸上，杀气腾腾。他眨了眨眼睛，嘴巴动了动想辩驳，在众人神色各异的注视下，他还是垂头丧气地踏出了电梯，等了十几分钟还是回到解放前。站在电梯外，赵世光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眼睛亮亮的，一动不动地盯着苏麦，表情丰富，看不出喜怒。 他还是戳在那，想着刚才那个女生的样子，心头飞快地飘过一丝波澜，快到他自己都没意识到那是什么感觉。他看着电梯显示屏幕到数字，慢悠悠地变化，在8层停了好半天没变化。没时间继续等电梯了，他果断决定爬楼梯。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体力？高中学校足球队的后卫，也是参加过全市高中足球赛的顶级后卫，这要是有校队转会市场，自己身价也值点钱吧。不就是爬个26层楼吗？让我给大家表演一个凌波微步。 出点汗算什么？反正火急火燎地跑来了，也就是兼职发传单，又不是面试长期的工作，电视里的白领不是都穿衬衫打领带，装腔作势，就是一个兼职而已，他暗暗安慰自己放轻松。 几分钟后，赵世光看到了26层的标识，还是有点费体力的，没人告诉他楼梯间是没有任何冷气的，高温下爬楼梯，大概是地狱级的魔鬼减肥方式。他用手甩了下脑门的汗水，拖着沉重的双腿找到男士卫生间，简单整理了下衣服和头发，接着找到了26F房间，说明是来兼职的赵世光，里面房间应声出来一个爽快的阿姨，五十岁左右，三言两语交代好情况，塞给他一个黑色大袋子：按照指示找到隔壁的佳明商场，去广场上发传单，快点。 赵世光踏入这个房间的那一瞬间，感觉终于回到了人间：凉快，舒服，爽。不到两分钟，就被阿姨催促着快点走，晕晕乎乎地出了办公室，他自嘲地笑道：得了，干活去吧，年轻人不能贪图享受，要吃苦。 这座佳明商场有点年头了，大约是2000年左右的商场，刚刚交代工作的阿姨提了一嘴：当年开业的时候可是人山人海。社会进步太快，新潮的年轻人不喜欢这样中规中矩的商场，但这个地方的客流量一直很稳定。苏麦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兼职是发传单，有手就行，非常简单，难的是穿上青蛙玩偶服，天气预报每天最高气温都在30度以上。 工资高，时间短，这是很难找的好活儿，特别适合学生党。苏麦跟联系人挺熟的，才顺利抢到这个活儿，谁能想到还有这神操作，此刻是夏天啊，空调房呆着都冒汗，还要穿上那玩意？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肯定密不透风，生活不易啊。 苏麦四处寻觅，看准了东南角有树荫，旁边还有几个石头墩子，旁边一个人没有，她快步走过去，从黑袋子里翻出工作服，忍不住叹口气：摸着质量还不错，真厚实。穿到最后一步，才发现里面还配着电风扇，苏麦看乐了，挺人性化的设计，她麻利地穿戴好，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了几步，笨拙可爱。 这样的造型在广场上溜达，苏麦可以想象会有多么的吸引眼球，以她丰富的兼职经验分析，特别会吸引小朋友。每次兼职工作刚开始，总是提心吊胆的，生怕做的不够好，毕竟学生兼职，赚点生活费很难，这个活儿目前感觉没啥大问题，特别是小风扇吹起来了，心定了，加油吧。 路人看过去，画面就很搞笑：丑萌丑萌的青蛙慢吞吞地走向人多的地方，慢悠悠，晃晃悠悠，旁边的大人小孩无不侧目，有笑的，有小声嘀咕的，苏麦顺势做了各种可爱的动作，拍拍肚子，摇摇头，摆个pose，越来越多的人试探着走向了她。 到了广场的中心位置，苏麦扶着巨大的青蛙头套，透过小孔看到不远处有一只粉红色的青蛙，被一群小朋友紧紧围住，小孩子们叽叽喳喳，摸肚子的，拍屁屁的，画面很欢乐。 “又来一只绿色的青蛙！”一个小男孩圆头圆脑，肉乎乎超可爱，小孩眼尖，指着苏麦大喊。 “绿色的青蛙才真的青蛙，青蛙本来就是绿色的。”一个大聪明小朋友发表了他的看法。 一个穿粉色仙女蓬蓬裙的小女孩有不同的看法：“我见过真的青蛙，它们可小了，这两只青蛙是大人假扮的，粉红色的青蛙是女孩子，是青蛙姐姐，绿色的青蛙是男孩子，是青蛙哥哥。“ 苏麦这边听着，偷偷的在头套里面点头：小妹妹分析得头头是道，不过绿色青蛙也是青蛙姐姐哦。 无论是青蛙姐姐还是青蛙哥哥都没说话，两只青蛙都没提出反对意见，因为兼职的对接人交代了，除了发放小礼物和传单，尽量不要开口说话，这是规定。 苏麦心中暗笑：青蛙本来也不会说话呀，无论男青蛙还是女青蛙。她熟练地伸伸腿，勾勾手，拍拍头，旋转跳跃，扭着屁股，欢乐得很，顺利地把传单发出去了，那是暑假培训班的宣传资料，周围很多都是陪小朋友玩耍的家长，接着又是一番表演，摇头晃脑，把各种印有二维码的小玩具分发给小朋友，他们接到玩具会甜甜地说谢谢，蹦蹦跳跳地跑去玩了。 广场上场面欢乐和谐，家长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八卦，偶尔出来的内容都是我家娃怎么样，活泼的小朋友肆无忌惮地跳啊闹啊，一片欢声笑语。两只青蛙是画面中的异类，他们此时有共同的目标，共同的想法：除了热，今天这工作真不错，算是轻松的，还挺有意思。 初夏的黄昏，阵阵晚风，温柔而有力，漫无目的地穿过城市的街头，树枝轻轻的摇晃，大朵大朵的月季蔷薇跟着轻轻点头，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花香，似乎诉说着这南方城市夏天的醉人味道。 街上的行人很多，有的急匆匆，有的慢悠悠。熟悉的画面日复一日：三三两两放学的小学生走在路上。 一个学生提着深蓝色的书包，沿着大路拖拖拉拉继续往前走，看着到了路口，大声说了一句“周末愉快！”旁边是他的同学，肉乎乎的小男孩。 “周末愉快！”跟同学分开后，赵相遇转弯踏上了一条幽静的小路上，世界上最舒服的家，就在这条小路的尽头，终于周末了，小学生表示全宇宙最好的时光就是周末了。 他今天穿的是暗红色的T恤，配灰黑色的短裤，脚上穿的是黑色的沙滩凉鞋。马上期末考试了，接着就是放暑假，然后再开学他就是初中生了。 这位小学生身高有176厘米了，熟悉的人都说相遇高那很正常，因为他的爸爸妈妈都很高，体重也很高，上次体检差不多体重要超过身高了。夏天是大多数胖子最讨厌的季节，太热了，他的头发浓黑细软，此时已经完全被汗水浸湿，紧紧地贴在额头上。 相遇伸出胖乎乎的双手，轻轻拉住双肩包两边的带子，带子随风胡乱飘荡，一不小心没拽住，还是打在了他肉乎乎的大腿上，没有几步路就到家了，他想了想，还是停下脚步，索性换成一个肩膀背着书包，六年级的小学生负担重啊，书包怪沉的。 已经能远远地看到家门了，小学生低声哼起英文歌，尽管完全听不出调子，却能音调中感受他快乐的情绪。他有点小小的兴奋，有点莫名的小期待，因为今天是周五。 到了家门口，他使劲敲了两下门，果然还和往常一样，没人。他不再低声哼唱英文歌，轻轻地叹口气：都不在家，生活最规律，做人最靠谱，还得是我们新一代的年轻人啊。 相遇左手提着双肩包，右手扯开拉链，肉乎乎的手探到书包最里面，一通翻腾，摸了半天，指尖终于触碰到了那个熟悉的金属。掏出钥匙，熟练地打开厚重的防盗门，进门的瞬间把运动鞋往旁边一甩，摸索着换上拖鞋，冲向茶几，打开空调，接着一蹦一跳的扑向沙发。 小学男生之间也会闲聊八卦，有同学说最爱的就是篮球场，有同学最爱的是swich，有同学说最爱的是学习，相遇最爱的是家里的沙发。这个沙发颜色是他选的，当时备选颜色还有茶黑色的，爸爸妈妈哥哥顺着他，他说选深棕色，负责掏钱的爸妈痛快地订了这个颜色。 当时相遇上小学三年级，对一个小学生来说，人生第一次做主选了沙发这么大件的家具，太有成就感了，爸爸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妈妈，他骄傲自豪的心情持续了好多日子，进而是强烈的占有欲：家里的所有家具中，沙发是最舒服最好的，好过他价值不菲的大床。 沙发本身符合它本身价格，品质超级赞，皮子光滑细腻，沙发垫和靠背都采用了最先进的科技技术材料，柔软细腻透气，符合人体力学。 相遇才不管混身的汗水呢，他直接卧倒，小男孩还叨咕了一句舒服，感觉就像是被一片柔软的云朵包围着。他不知道的是爸爸为这款沙发掏了五位数的价钱。 之前的双肩包被随手扔在柔软的地毯上，小朋友翻个身，整个人趴在沙发上，肉乎乎的下巴仅仅的贴着软绵绵的抱枕，他必须缓缓，天太热了，上学太累了，他绝对是全家最辛苦最累的那个人，今天可算是熬到周末了。 过了几分钟，他伸出左手，艰难地一点一点伸向茶几，总算扒拉到水果盘，麻利地抓了一大把樱桃，相遇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开始吃樱桃。一颗樱桃没抓住，很痛快的被挤了出来，掉在地毯上弹了弹，咕噜噜的滚到了地板上，停了下来，静静地躺在那。 放学回家的路上出了不少汗，小学生又渴又热，小嘴巴吃的飞快，手中还剩下的两颗樱桃，颜色非常漂亮，红的有些发紫了，肚子没那么空了，他的眼神有些放空，自言自语：：真甜真好吃，又大又红。 门铃的声音响了，他急忙把手中的两颗樱桃塞进嘴巴，鼓鼓的肚子在沙发上一挺，坐起来，急匆匆的趿拉上棕色拖鞋，冲到门口，拖鞋上的黑色米奇头跟着晃来晃去，看着非常可爱。 相遇急匆匆的打开门，抬眼一看就转身回客厅了，满脸失望自己嘟囔：“我的老哥怎么是你啊？还以为是麦麦老师呢。“ 跟着走进来的是个男生，二十岁左右的样子，一脸疲惫的样子，深棕色的被汗水打湿，弯弯的头发贴在额前，相遇回头瞄了一眼，猛地回头，指着哥哥的头发大笑：“老哥你的头发，好像，好像是西游记里的妖精，妖精的刘海儿。” 赵世光没有直接回复弟弟的话，他今天真的累惨了，爬了26层楼梯，又穿着厚厚的青蛙玩偶服溜达了一天，都不知道出了几身透汗。不过精神状态很好，甚至可以说很开心兴奋，完全靠自己又赚到一笔钱，美滋滋呀，这种感觉真的特别美妙。 疲惫的哥哥眼睛依然亮亮的，盯着弟弟的脸，目光温柔宠溺，从弟弟出生的那一时刻，赵世光就觉得他可爱，现在人高马大了，还是那么可爱：我怎么和西游记的妖精扯到一块儿去了？不过他没纠缠这个话题，而是开心地说：“钥匙落忘记带了。今天出去做兼职了，你老哥我又赚了一笔，可以请你吃一个大西瓜。“ 赵世光缓慢地挪到高大的鞋柜旁，脱下白色的运动鞋，轻轻地整理好鞋带，仔细检查了一下，有个地方稍微脏了一些，他从旁边抽屉翻出湿纸巾擦了又擦，确认干净了，才放心地放进鞋柜，关好门。 家里人都知道老大是有轻微洁癖的，每次回到家中，都是一通折腾。赵世光放好鞋子，径直走向卫生间洗手，路过茶几的时候，就看见了地板上的樱桃，瞟了一眼相遇，嘴角翘翘上扬，随手捡起来，转身丢到厨房的垃圾桶。 相遇冷眼瞧着，哥哥回自己房间了，肯定是去换衣服了，他继续瘫在沙发上，自言自语说“我这老哥，万年不变，肯定又是白色T恤和牛仔裤”然后无聊的拍了一下自己肉乎乎的小肚腩。 平时跟哥俩不怎么聊天，他觉得两个男人没什么好聊的，哥哥总是还把自己当成小孩子，可哥哥不过就是个高中学生呀，他马上就是初中生了，大家都是中学生呀，不都一样的身份吗？可哥哥还是像看小朋友一样对待自己，用看小孩子的眼神跟自己说话，哥哥打心眼儿里就没把我也当成大人，相遇想着就烦。 这事儿不想还好，小学生的脑子里只要冒出这个想法，倔强劲儿就上来了，越想越觉得哥哥对待他的方式有点那个啥，是不是就爸妈经常说的幼稚？他经常冒出一些想法：难道我表现的还是不够酷吗？眉头皱得紧紧的。 到底怎么才能更酷一点呢？相遇此时此刻满脑子都是这个疑问，就看着赵世光拿了湿毛巾走出，坐到沙发上，给弟弟擦脸。 小学生的脸蛋儿肥嘟嘟的，腮帮子上沾满了红紫色的樱桃汁。相遇认为自己是大人了，是男子汉，擦脸还是需要哥哥吗？太小瞧自己了吧？他有点不耐烦，真的很想拒绝，但是哥哥温柔的动作，专注的目光，相遇跟哥哥对视了一下，眼神慌忙躲开：我哥真好啊。温馨时刻到，小学生默默地选择了享受哥哥的宠溺服务。 赵世光给身高马大的弟弟擦完肉乎乎的脸，起身拿吸尘器开始吸尘拖地。 相遇随手拿了本少年杂志，瘫坐在那，漫不经心的翻着，又抬眼望望忙碌的哥哥，深深叹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老哥，你越来越有爹味了，根本不像18岁的老男人啊” 弟弟也太逗了，爹味儿？赵世光扑哧就笑了，细长的眼睛笑着眯成了一条线：“老哥看起来很成熟稳重吧？你哥都自己赚钱了，你哥我是大学生了。” 相遇想想也是，老哥考上了好大学，家里都拿个事情来刺激我，压力大啊，可哥哥的话也没错，老听他说现在要自己挣钱，乖巧的弟弟点点头，表示认可。 赵世光歪着脑袋瞅了一眼弟弟，心血来潮想给他聊聊，今天看起来也是个兄弟沟通感情的好日子，心里这样想着，就把吸尘器关了，挤到弟弟身边坐下，哥俩也很久没坐下来聊天了。 夏天的天真长，都这个时间点了，客厅的光线还很足。傍晚，周末，兄弟两人，温馨惬意的时光。 赵世光先是抽一张纸巾，漫不经心地擦了擦茶几表面，漫不经心地展开话题：“老弟，这个教语文的老师怎么样？你觉得教得好吗？凶吗？” 小学生不假思索地回答“：还行吧，比学校的所有老师温柔，哥，你不知道我们的数学老师最凶了！今天宋宣宣就被数学老师给训哭了哦。”看样子是无所谓的样子。 赵世光帮弟弟拉了一下上衣，认真的问道：“那你觉得是这老师教的好，还是学校的英语老师教的好？” 相遇小同学表情依然没什么变化，他扭着身子靠着扶手，单手翻杂志，敷衍地说：“都还行吧，不过苏老师比钱老师好看！”孩子虽然表面上云淡风轻，但是自己小小的心思又钻出来了：他一直觉得钱老师的脸黑黑的，他喜欢皮肤白的老师，因为妈妈就很白呀。想到这，相遇突然有点想妈妈了，这几天都没见到妈妈，晚饭都是在学校食堂吃的，自己真是个小可怜呀。 “假如说，我说假如哈，如果我做你的家教老师，你觉得老爸老妈会给我钱吗？“赵世光感觉自己的语气没变化，还是和前面几句的口气一样，这不就是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吗？相遇就知道吃，猜不到自己的想法的。哥哥边说着，边伸手去够茶几上的樱桃。 弟弟窝在那，肉乎乎的脸萌萌的，眼睛是在看杂志，至于脑袋有没有在杂志上，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听到哥哥这样说，屁股重重地弹了一下，转过身来，面对着哥哥，瘪着嘴眨着眼睛，恍然大悟：“我的天啊！老哥你想钱想疯了吧？你居然想赚自家的钱！你才上完高中啊，你又没考上北大，你怎么能教我语文啊？“相遇着实被哥哥的想法给惊讶到了，太不可思议了吧？老哥肯定是疯了。 突出起来的声音把赵世光吓一跳，樱桃都没抓到，赶忙把手收了回来，转而轻轻地拍了下弟弟的头，假装看了看墙上钟表，表情略微不自然，笑嘻嘻地说：“想什么呢，小屁孩！你哥我高考语文多少分你知道吗？是133分，你不懂就去打听一下，这是多么惊人的高分，教你还是没问题的好不好？与其让外人赚钱还不如我来，再说了你的这个家教老师也不是北大的啊，北大不是在北京吗？她不是咱们这的大学的吗？“哥哥成功的把问题扔给了弟弟。 相遇一下子被问住了，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抓抓头，使劲儿地想了下，眼睛一亮，回答说：“老妈说了，苏老师有五六年的家教经验了，而且苏老师就是学什么写作文的专业的，就是语文要特别好，马上就硕士毕业了！硕士比你厉害吧？” 原来这家教是个在读硕士，姓苏，既然人家是专业的，赵世光无法反驳，自己顶多是个准大学生，家教老师估计是中文专业或者新闻传播专业的，自己是不如人家专业，也不如人家厉害，看来花钱还是值得的。 即将结束中学生身份的哥哥和即将开始中学生的弟弟谈心，哥哥的小心思被弟弟看破，怎么想都有面子上过不去，哥哥想要扳回一局。 赵世光说不过弟弟，有点不服气，男孩子无论多大，面子最重要，直接换个话题，他想逗逗弟弟，他摸了下弟弟的头，一脸坏笑地问：“你小子脑袋转得挺快啊。跟谁学的？是不是女同学？你早恋了？” 相遇现在不喜欢任何人摸他的脑袋，不是两三岁的孩子了，干嘛还摸我的头？他倔强地把头扭到一边，尽可能远离哥哥的魔爪，后背靠在沙发上，轻轻地叹口气，不耐烦地说：“女人很麻烦的，我才不要谈恋爱！我们班里有三角恋了，有两个女同学都喜欢夏会岭，都抢着帮他抄笔记，可烦可烦了。” 赵世光再次被逗笑，靠在沙发上哈哈大笑：十二岁的世界这样烦恼的嘛？忍住笑意，接着一本正经地问：“三角恋这个词你从哪儿学的？啥意思你知道吗？“ 看着哥哥笑，相遇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听到哥哥这样问自己，他眼睛瞪得大大的，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自己的哥哥，眼神似乎在问：这是我哥吗？我怎么有这样的哥哥啊？太不可思议了吧，他忍不住提高声音：“谁不知道三角恋？就是我喜欢你、你喜欢他、他又喜欢她。老哥，你不会这都不知道吧？“他可怜地望着自己的哥哥：肯定高考把我哥给害惨了呀。 赵世光听到我喜欢你、你喜欢他、他又喜欢她就开始笑，狂笑，又控制不住地去摸相遇的头，这次弟弟没来得及躲开，两个人你捶我一下，我打你一下，挤在沙发上疯狂大笑。 房间内的光线开始慢慢变暗，夜晚要来临了。 苏麦站在台阶上敲门，还不忘上下打量一下自己的外表，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今天可真的忙够呛，感觉比明星的日程都满。门打开了，开门的男生眼睛里还带着先前的笑意，看到彼此的那一瞬间，两个人的瞳孔里出现了对方的身影，对视中，画面似乎静止了一下，似乎都不敢相信彼此的眼睛。 “是你？“ “是你！” 两个人异口同声，女生的声音是惊讶中带着意外，男生的声音中是意外中带着小小的愤怒。不到12个小时的时间，他们两个人第三次愤怒的对视，第四次意外的相遇，这一次没有冲突，可两个人的表情各异，氛围跟友好这个词可以说是毫无关系。 中午的时候，不知道在场的哪个小朋友是个小机灵鬼，跟其他小伙伴说快去找粉色青蛙姐姐，她那里的玩具更多，粉色青蛙姐姐还有巧克力呢。小朋友们哪里受得了巧克力的诱惑，一窝蜂地跑到粉色青蛙那，团团围住，要玩具，要巧克力，所以这个粉色的临时同事，顺利地发出去很多玩具和传单。 做过这么多兼职，这是最卷了的一次了，居然有人自备巧克力？那不用钱买的吗？同事太拼，下血本的事情她做不来，只好不断地摆各种pose，不断地逗小朋友玩，主打的就是吸引，自认为是个极具敬业精神的青蛙。 第二章：粉色青蛙摔倒啦 苏麦一通手舞足蹈，小苹果海藻海藻跳了好几圈，暗自苦笑自己累成狗。天空一丝云都没有，太阳越来越晒，中午时间广场来往的人变得少了很多。 挪动着疲惫的身体，她打算休息一下了，在绿色的青蛙玩偶服里躲着，别人也看不到自己的样子，可以稍微喘口气放松下，虽然有风扇，可是这一身玩偶衣服穿久了感觉非常的重，感觉喘不过气了，站着不动都已经感觉到要被热化了，现在是任何动作都做不下去了，赚钱不容易啊，这是汗水换来的辛苦钱。 太阳把广场的水泥地面照的白花花的，遛娃的家长早就躲到边上的树荫下。广场上就有了这样的画面：绿色青蛙走几步，停在那扭一扭，粉色青蛙忙忙碌碌，一群小朋友跟着蹦蹦跳跳，吵吵闹闹。 “粉色青蛙摔倒啦。” “快点拉起来，姐姐肯定摔疼了。” 苏麦想着时间没多久了，再熬一熬就过去了，就听到小朋友们的大叫声，扭过头才发现粉色的青蛙摔倒了，这群孩子七手八脚咋咋唬唬，小胳膊奋力拉着笨拙的粉色青蛙，关键是努力的方向各有不同，苏麦边看边笑：这粉青蛙姐妹着实惨。 如果没有小朋友们帮倒忙，摔倒的粉色青蛙完全可以自己站起来，可玩偶衣服的重量阻碍了她的动作，也或者她也太累了，体力不支，总之是努力了几次，没能成功恢复到直立行走的样子。 苏麦摇摇晃晃地赶紧奔过去，虽然两只青蛙没交流，但毕竟是一起工作的青蛙，都是青蛙同事呀，青蛙要帮助青蛙。她摇到粉色青蛙跟前，打开头套露出头，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她轻轻地甩了下湿漉漉的头发，清了清嗓子，温柔地开口，让小朋友们让开一些，孩子们很乖巧，立刻松手，于是绿色青蛙扶起了粉色青蛙，苏麦心中暗想：看来这姐妹被小朋友给折腾够呛，比我还惨。 粉色青蛙艰难而笨拙地站了起来，手忙脚乱地快速把玩偶衣服的头套打开，探出头，一个轻松的声音飘出来：“谢谢。” 苏麦扑哧就笑了，不顾形象地大笑，笑到脸上的汗水流到了眼睛里，因为她觉得真的很好笑：粉色青蛙居然是个男生啊。男生可能被折腾的有点迷糊，好不容易把自己的脑袋从厚重的玩偶衣服里面拔出来，是个短发的男生，一缕卷发骄傲地翘着，怎么有点眼熟呢？苏麦傻眼了：这是什么drama剧情？粉色青蛙，她的临时同事，是个男生还不说，居然是被她挤出电梯的那个男生，也是上午抢她自行车的那个男生。 赵世光也呆在那了，混身都是汗水，头发完全湿，人早就被闷傻，全靠优秀的体力支撑，却栽在一群好心的小朋友身上，不得不说穿上这道具服装，整个人就是一个憨憨，摔倒躺在那半天就是起不来，他尴尬死了，想着这些小孩子都是好心，也不懂什么尴尬不尴尬的，他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就当没事发生过吧。更尴尬更夸张的事情出现了：自己的伙伴，另外一只青蛙，绿色的，居然是那个女生，好巧。 苏麦脑海里第一时间蹦出来的镜头就是：在地上挣扎着无法起来的粉色青蛙，她反应很快，脸上立刻挂起温柔客气的笑容，轻轻点头，语气轻快：“你好，赵相遇到家了吧？我是给他补习语文的老师，之前都是这个时间点补课的。“边说边像是证明自己的身份，眼睛瞟了一眼相遇房间的方向。 “你好，是苏老师啊，请进，我是相遇的……“还没等赵世光说完，相遇像箭一样冲来出来了，动作浮夸，高大的身体猛地闪现到苏麦面前，差点撞到她，好在小男生虽然壮实，但是身体灵活，及时刹车后兴奋地叫着：“麦麦老师！麦麦老师！快进来” 等赵世光回过神来，才发现肉乎乎的弟弟拉着苏麦的胳膊，早就进了自己的房间，听声音是立刻要上课了。 留在原地的人，望着相遇的房间门，扫了一眼客厅四周，似乎没有什么需要自己收拾的，此时这里只剩下自己，跟一根柱子一样戳在地板上，脑子转得飞快，回忆了一下今天神奇的经历：她是那个各种花式摆动作的绿色青蛙啊。想着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汗流浃背，这空调温度调的不行啊，赵世光用手抹了下汗水，无奈地笑了笑，转身走向卫生间先去洗澡。 苏麦进入熟悉的教学生状态，她很喜欢这个学生，也喜欢这个家庭的氛围，之前接触到的相遇妈妈很和蔼。她读到马上硕士研究生毕业，但是生活可以说只有两件事，学习和赚钱，冲突却不矛盾，她有本事安排的合理，不去上课还能想尽办法补一下，但是不去赚钱就彻底不能上学了，她需要给自己挣学费和生活费。 小说都不带这样编的：与同一个男生莫名其妙地偶遇四次，还是在12个小时内。可此时的苏麦一脸平静，讲课的声音淡定从容，甚至都没多看一眼门外的那个人，她指着课本上的一行字，严肃地说：“这个词念阻挠，你把这段文章大声念一遍。“除了赚钱，其他的事情都是插曲，过去就算了。 相遇和同龄的小男孩一样调皮捣蛋，是个鬼机灵，他很爱学习，发现越学习越聪明，哥哥考上大学后，家里的轰动影响到了他，小学生当时就下定决心要考清华。所以这段时间补课，他更认真了，此时听到林老师的命令，毫无怨言一字一句大声朗读，肉乎乎的脸配上一副专注的表情，眼神清澈乖巧。 要知道曾经相遇是很讨厌语文的，讨厌语文这事儿甚至可以追溯到刚上小学的时候，后来愈演愈烈，特别是到了三年级，对语文的讨厌程度上升到了一个等级，叛逆的小朋友想放弃学语文，他就喜欢数学，因为他觉得数学简单。 赵妈妈慌了，找学校老师沟通，在妈妈群请教，找各种补救办法，几乎所有人都是建议找专门教语文的老师，多补习。赵妈妈是个行动派，很快，一个接着一个的语文补习老师来到了相遇家，没一个老师能让相遇的语文成绩有质的飞跃。铁打的相遇不爱学语文，流水的家教一个个来了又走，转眼相遇都六年级了。 做家教的大学生之间也有自己的圈子，别人都觉得苏麦教学上很办法，给小学生补习语文的方式独树一帜。苏麦内心有点惭愧：自己只是为了挣钱，做家教好啊，不用风水日晒，陪着小朋友进步，多有成就感啊。当然赚钱这样赤裸裸的目的肯定不能跟家长透露一丝，但是因为钱的诱惑，她对家教工作格外用心，格外卖力，经常是规定的时间到了，她还是滔滔不绝地讲着。 小孩子的心思是最简单的，他们不会演戏，谁的课好玩，他们就喜欢粘着谁。苏麦教语文已经得心应手，小朋友都很喜欢她，跟家长说喜欢麦麦老师的课，相遇更是缠着妈妈说麦麦老师很好，喜欢麦麦老师的课，最后苏麦成功留下，固定时间来给相遇补习语文。 相遇喜欢麦麦老师的原因很小朋友思维：老师总是笑呵呵的，看自己的眼神很神奇，带着一种坚定和肯定的感觉。他那时候还不知道怎么表达，毕竟年龄小，当然小学生也知道自己的知识有限，关键语文还不好，这更不能完全充分且适当地讲述那种感受。 赵妈妈是因为相遇的语文成绩着急上火了好长时间，小学生自己完全不在意，他暗中得意：我语文不好，我数学好啊，就算老师公布成绩，我数学肯定也是全班第一。自信的相遇喜欢自信的麦麦老师，她有一种神奇魔幻的力量，就感觉听她的就准没错。上麦麦老师的课不到两个月，相遇的语文成绩就进步了很多。 因为相遇喜欢这个老师，喜欢这样的上课方式，两个小时很快过去。麦麦老师下课了，小学生非常有礼貌地送老师到门口，每次都是有点依依不舍的情绪浮上来，不过他还是爽快地说了拜拜，看着哥哥殷勤而拘束地送老师出门，之前赶上妈妈在家的话也会这样做。 小学生看起来无精打采地带上沉重的大门，转瞬间上演全力以赴的加速度，把自己强壮的身体狠狠地扔到沙发上，趴着真舒服：每天上学很累的呀，我要放松，我要休息。 成年的世界哪里有什么真正的周末，苏麦和赵世光也是这样。隔天上午，还是那个旧大厦，还是一样多的人，两个人却没有碰面。在领工作服的地方，两只青蛙又碰面了，男生今天是灰色T恤牛仔裤，女生今天是黑色体恤牛仔裤，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眼神又飞快的闪开，气氛有点微妙，苏麦脸上挂上了友好的笑容，她习惯了职业性假笑，为了生活嘛，微笑面对所有人。 工作服颜色分类还是按照昨天的来，于是粉色青蛙和绿色青蛙一前一后，晃悠着挪向新的目的地。 天气好像比昨天舒服一些，天空的云有点多，偶尔还有些小凉风，老天眷顾，今天再穿这一身厚重的玩偶服，应该不会那么的难熬。赵世光带着略微奇怪的心情走在路上，他故意放慢了角度，悄悄地看着身边的绿色青蛙：阳光没有那么强，淡淡的日光下，绿色青蛙憨态可掬。 第三章：不是第一次那只有些慌乱的青蛙 记忆拉回到昨天，他送苏麦出门的样子：战斗了一天的女生，巴掌大的小脸似乎有一丝疲惫，一双眼睛却依旧亮亮的，记得他第一次和她对视的时候就是那个样子，斗志昂扬的样子。 情不知所起，这是一个平凡的周末，一个平淡的天气，新闻上都没有什么大事件发生的普通日子，突然那么一瞬间，他很自然的对这个女孩子产生了兴趣，很想近一步了解她，心动的瞬间有点戏剧性，却是此前18年没有过的感觉：快乐，兴奋，胆怯，激动。 算起来第五次见面了，他居然都不记得她喜欢穿什么衣服，甚至面对面的站着，衣服什么颜色都没有印象了，苏麦是不是前凸后翘？他的脑子里完全没有印象，他看到的只有那个倔强的脸庞，那双亮亮的眼睛。 昨天晚上，赵世光走来走去，假装忙碌，偷偷往相遇房间偷瞄了几次，每次看到的画面都是差不多：时光仿佛凝固了，他只能看到苏麦的侧脸。18岁的男生突然理解所谓岁月静好，温柔的老师，乖巧的弟弟，这大约就是各种文学作品里面的画面，治愈极了。 算计着快到结束的时间，赵世光找个不会被发现的位置，蹑手蹑脚地站在那，听着苏麦平静而有力地讲课，听到她温和鼓励相遇的话语。苏麦走出的时候，他也假装很自然的路过，看着她轻轻的把长发别到耳后，他想他应该是对这个女生有了别样的情绪。 当晚，他很礼貌地送苏麦到了公交车站，苏麦走在里面，赵世光跟在左后方一两步的距离，他几次想开口，想为今天的误会再解释点什么，最终还是沉默了下。到了地方，依然是沉默，两个人算是认识又仿佛不认识一样，尴尬地一起等着公交车的到来，时间彷佛一个世纪那么久，又彷佛转瞬之间，苏麦上公交车了，头也没回，更不要说打个招呼。 透过玻璃，男生远远望着车上拉着把手轻微摇晃的身影，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想来应该是疲惫，一个女孩这样忙碌一天，应该累坏了吧？公交车缓缓驶出，赵世光莫名有些沮丧，他垂头丧气地往回走，这一天似乎经历了很多，无法言说的复杂，他暗暗决定，如果明天在兼职的地方还能遇到她，自己一定多说几句话。 天气给力，青蛙同事也算是熟人了，第二次做青蛙了，他再也不是第一次那只有些慌乱的小青蛙了。兼职公司这次给安排是个大型社区公园，里面有非常多的游乐设施，人流量据说很大。两只青蛙相处上没变化，还是沉默的青蛙，一路上没交流。男生有些暗恼，想着明明是计划要多说几句话的呀，可就不知道怎么开口，因为一定是路上太多行人围观我们了，扰乱了心思。 出门之前他们两个就换好了玩偶服，对接人要求他们提前穿上，如果路上有遇到小朋友，就可以先发着资料。听着旁边的行人笑嘻嘻地对这两只青蛙评头论足，内容无非是真好玩呀，里面是男是女？听着路人的话语和昨天没什么区别，但是被围观的热度明显高于前一天。想着应该不是自己怂，进入工作状态的青蛙如果闲聊会被鄙视吧，赵世光确认了，就是路人的锅。 趁着温度还好，开工也并不需要什么仪式，到了目标的社区公园，两只青蛙分头工作，苏麦昨天累坏了，她暗暗给自己打气：战斗吧，青蛙。 绿色青蛙忙于表演各种动作，对比昨天好像还新增了一些动作，苏麦昨晚趁着蹲厕所的时间，抓紧刷了下视频网站，看看别的工作玩偶都有什么吸引人的动作，如此敬业，劳累了一天恨不得直接躺尸，学习都要安排在拉屎时间，她自己都敬佩自己：姑娘，我敬你是条汉子。 赵世光并不知道绿色青蛙的新动作是怎么来的创意，他走来转去的，那么远其实看不清彼此的眼睛的，何况整个面部都被玩偶服给蒙着了，他回想着刚才在办公室里看到的苏麦：脸小小的，他不懂算是什么脸型，他看过修仙的网文，里面最喜欢用的就是瓜子脸，苏麦的脸应该不算是瓜子脸，有点圆圆的，有点可爱，她皮肤清透健康，鼻子小巧挺拔，特别是眼睛，瞳孔清澈明亮，他不懂化妆，虽然妈妈痴迷于化妆，他觉得苏麦的样子是天然的美好。 他觉得自己完蛋了，原来所谓爱情真的会让人魂不守舍，早上醒来那一瞬间是期待苏麦今天接着做青蛙，见到人以后心思就没空隙想别的：她眉眼很温和，在办公室跟对接人说话的样子很俏皮，开口的时候眼睛是灵动的，听着对方讲话的时候眼睛是坚定的。他想自己应该是着了魔，从办公室到此刻距离上百米，他无时不刻想静静地看着她的眼睛，想探究背后的过往。 很明显，粉色青蛙今天的心思完全不在工作上，机械的行进，热情却不走心地分发着资料，因为是粉红色，明显很多小女孩对他更感兴趣，虽然心不在焉，可还是要对得起拿的工资，他尽量控制自己不去偷看苏麦，负责卖力地工作。 终于，簇拥着他的艾莎公主和白雪公主跑开以后，赵世光走到了西南角的小型啤酒屋前，旁边树着巨大的告示牌：下午16:00开始营业。这个时间点没有一个人在这里停留，他打算在这偷偷地喘口气，熟悉的闷热感又冒出来了，不知道她是怎么承受这种罪的。 他盯着啤酒屋上边上啤酒的照片，努力把自己的思绪从那个人身上拉回来，上一次世界杯，他还小，虽然也踢球，除了上学，妈妈也是安排了各种课外班，对世界杯就没特别清晰的概念。彻底疯狂爱上足球是最近两年的事情，所以今年的世界杯，他期待了很久。 是啊，高考结束，大学很不错，长长的假期，激情的世界杯，多么美好的夏天。 现在看起来，美好的事情远不止这些：心动的感觉他很陌生，却莫名的欢呼雀跃，她让自己时刻牵挂，孤独的心就这样缓缓地填满。 在今天之前，具体说在昨天傍晚之前，他看到关于世界杯的周边，心情会跟着小小兴奋，足球啊，他挚爱的运动，心潮澎湃，热血沸腾，一般换个时候他会更加地期待世界杯，赶紧开始吧，我要看球，我要熬夜，足球是世界上最迷人的运动，让哥们沉沦吧。 那是初中一年级的秋天里，那天突然降温，他都穿上了毛衣。下午第二节课后，班主任到教室里把赵世光叫出来，很正式地通知赵世光：你进足球队了。这对于一个初中生来说，是多么让孩子兴奋的事情呀。 他记得当时的场景，班主任老师一如既往的严肃，不苟言笑，而自己听到消息在老师面前居然跳了起来。接着他跑来跑去，高兴地告诉跟他玩的好的同学，大课间拉着袁源在操场上疯狂的奔跑，大叫我进足球队啦。疯狂的结果是满身大汗，回到他直接脱掉毛衣，晚上就狂流鼻涕，加入足球队第一天，他就感冒了一个星期。 这样兴奋的庆祝，后来才知道自己进了足球队没错，只是上场时间有限，因为赵世光是足球队的替补。 赵世光从小就喜欢踢球，喜欢足球是因为这项运动是用脚完成的，他痴迷于在足球场上用脚创造奇迹的感觉。中学六年里，他的大部分记忆都是关于足球，学校有大大小小的各种足球赛，虽说只是足球校队的替补后卫，打什么位置丝毫不影响他对足球的热情，认真的训练，保持着高强度的运动，胃口好，吃嘛，个子长得快，他初中二年级就窜到了175厘米的身高。 温柔的时间会在每个人身上刻下岁月的痕迹，不知不觉中，少年肩膀变得宽宽的，胸膛变得厚厚的，外人看来这小子身材真棒，很酷，已经有型男的模样了，他自己根本不会关注这个。死党袁源喜欢看日本动漫，从青春期就知道臭美，他很懂那种接近完美的漫画式审美，他说小光光是倒三角形身材，是漫画男二的形象：长得帅，身材好，哪儿哪儿都好，就是女主角不喜欢。至于男一是什么身材不重要，重点是袁源经常说自己就是漫画的男主角。 作为替补后卫球员，赵世光上场比赛的时间有限，最多也就十几分钟，运气好可以踢下半场。就这样的背景下，每次都会有大胆而害羞的女同学送水递纸巾，赵世光很开心，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好多女同学喜欢我。他会腼腆一笑，礼貌地说谢谢，然后和队友一起离开球场，留在原地的女同学望着他们的背影，叽叽喳喳，到底是你喜欢的那个更帅还是我喜欢的那个更帅呢？ 袁源从小就贱兮兮，看着小光光不理人家女生，捶胸顿足的，不止一次说：哥们痴线啊？你是不是人啊！走什么高冷路线？ 赵世光才不理这茬事，知道死党是在调侃，他也从来也没有打算装深沉高冷，有女同学喜欢自己，心中肯定是小小的开心，他默默发誓：真心没人设路线。没人规定中学就一定要恋爱吧？ 自己是个小替补，努力五六年还不能保证主力位置，可见人外有人，喜欢踢球是一件事，自己的球技是另外一件事，人外有人，还是差太远，还是要练，真的没有时间精力谈恋爱。 第四章：男人啊，不能太花心 赵妈妈说大儿子长得小帅，他想着可能自己是遗传了爸妈的好看基因，记得小时候自己的亲妈就说过爸爸年轻的时候超级帅，用现在的话来说很多女粉丝，那时候他还不懂母亲说这些事的骄傲，关于亲生妈妈的温馨画面记忆很多，他一个人回忆的时候，总是感觉甜丝丝的。 他们这一代深受日本动漫的影响，最让孩子们疯狂是运动主题的漫画，足球篮球网球棒球跑步，运动燃起来的激情，疯狂吸引迷妹。赵世光是同龄中清醒的孩子，父母给了好看的脸，加上运动的魅力，足球队员身份说出去也唬人的，加上社会环境的影响，他又女同学的追逐和尖叫，他有点开心，偶尔也觉得烦，他比较喜欢安静的女孩子。 袁源不止一次听到哥们的言论：男生长得帅没什么值得骄傲的，学习好或者足球好才是他能骄傲的资本，人与人之间相互吸应该是互补吧，袁源这个活泼好动的性子，就是喜欢哥们又成熟又单纯的感觉。有的时候他会吐槽赵世光像个老头子，那小子只是笑笑而已，袁源吐吐舌头，哥们就是稳。 赵世光所在高中足球队在全省能排的上前五名的，球队队长是风云人物，真跟漫画里的人一样，长得真帅，头发浓密，面部棱角分明，身材线条特别迷人。袁源嫉妒人家，说起队长的时候经常酸溜溜的。 足球队长这样优秀的男生，难找，模样好像希腊神话的勇士一样，个头高，身材好，不光是足球踢得好，钢琴都到专业水平了，谁能想到球场长魅力四射的男孩子，钢琴过了八级，最可怕的是学习成绩长期年级前十，从高中一年级到三年级的女同学都围着队长，校园里的头号风云人物。 袁源却对队长很不屑：是是是，他是哪儿哪儿都好，女朋友也挺多，高中这三年他换过多少对象？十个手指头数不过来吧？这还不包括外校咱们不知道的呢。像你这样的乖乖男真是少有！男人啊，不能太花心。话语间都是自己的嫉妒，还要拿死党做挡箭牌。 学生时代的生活简单快乐，运动带来激情与多巴胺，男生们对家长说除了学习，打球理所当然排名第二，真实情况就是他们只想把打球排第一。 比如说袁源吧，没有篮球球员身高的天赋，却是NBA的狂热粉，他满足于用单手勾手投篮的奇迹，女同学会欢呼雀跃，会大声尖叫。耍帅的男生假装毫不在意，用手甩甩头上大颗的汗珠，旋转，跳跃，投篮，往复循环，竖起耳朵悄悄听场边女同学的窃窃私语，内心洋洋得意。 袁源看起来玩世不恭，心里却门儿清，平常打的是篮球，可足球队里的那些事儿他比死党还清楚，他一直瞧不上那个爱装的足球队长，死小子肯定嫉妒我们哥俩的魅力，抢了他在学校里的一部分流量，没准小光光一直不能打上主力，都是队长搞的鬼，可恨又可笑。 死党并不知道的是，赵世光如今心思里多了个人。 赵世光自从开始打工赚钱，才发现时间难熬啊，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感觉时间过得飞快。他感觉自己就回忆了几次早上相遇的情景，扭了扭笨拙的青蛙身体，两只青蛙当天的工作就完成了，并且结束了这次兼职的所有工作，怎么这个工作才两天啊？他不怕热，可以再来两天啊。 时间到了，赵世光犹豫了一下，还是跑过去提醒可以收工了，喊着苏麦一起回去，还要回去还青蛙玩偶的衣服，签字。路上苏麦很轻松，又赚到了一笔，她心情愉悦地吐槽说穿这青蛙玩偶的衣服还是挺热的，赵世光点点头，闷闷地说今天闷，昨天没今天这么闷。说完就有点懊恼，自己说的都是毫无意义的话题呀，声音比天气还闷，后悔不迭。 走回那栋旧大厦的路似乎特别短，还了衣服，签完字，他们结束了并肩作战的青蛙工作，苏麦先搞定，出门的时候她礼貌地等了下，一起走呗。出了大厦，赵世光搓了一下手，望着女孩子的眼睛，对方的表情轻松自然，可能因为热，脸蛋儿红扑扑的，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口：“苏老师，你今天还要去我家给相遇补课吧？要不咱们一起走？”语气是努力克制下的平静和随意。 苏麦有点错愕，愣了一下，看了下手表，摇摇头说：“时间还有多呢，我先回学校洗个澡换个衣服，顺便在食堂吃个晚饭。”对方还在犹豫怎么回答的时候，苏麦边往外走边说：“我先走了哈，时间还是有点紧张的。”头也没回。 赵世光看着大步离开的身影，停留了几秒钟，转身回家。 相遇一个人在家，在他的眼中周末就应该除了吃就是玩。赵世光随口叨咕了一句：下下周就考试了，居然一点都不知道主动学习一下。相遇不耐烦了：我每天上学很累的好吗？你又不是没上过小学，压力多大你不知道吗？他也小声叨咕：我的亲哥啊，那不是我妈，总跟妈妈一样碎碎念。 弟弟以为哥哥会继续念叨自己，他已经做好战斗的准备了，哥哥却没搭理他，也没说其他的事情，直接冲进卫生间洗澡。赵世光洗完澡感觉神清气爽，顺手拿起日常在家穿的短裤和T恤，想了想，今天不能穿这些，在衣柜翻了半天，找了件清爽的淡蓝色衬衫和浅米色的长裤，不用想：整个一精神小伙呀。 哥哥回到客厅，走向相遇的时候弟弟敏感地发现哥哥有点特别，特别的神采飞扬。相遇隐隐约约闻到空气有一种好闻的香味，他问：“老哥你换洗发水了吗？这味儿真好闻，我也要使这个洗发水。” 赵世光才不会告诉弟弟他偷偷地喷了一点点香水，高中男生爱臭美的那些操作，袁源隔三差五就这么搞一出，他想不会都难，只是没到用到的时候，这不机会就来了嘛。他刚穿上衬衫的那一刻，看看镜子里阳光帅气的自己，扭了扭脖子，松了松肩膀，小声地自言自语：绝了，是真的帅。 夏日的天长，傍晚凉风吹起来的时候，苏麦到了。苏老师轻车熟路地进到相遇的房间，把带的各种资料拿出来，分门别类地摆好，相遇一副乖学生的样子，笔直地坐在旁边。赵世光假装做家务，忙碌地走来走去，时不时的偷看相遇房间的情况，内心很复杂，也感觉自己有点搞笑，原来喜欢上一个人会做这样莫名其妙的事情。 即使被袁源成为老头子的赵世光，一旦动了心，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内心一番煎熬纠结之后，赵世光装模作样地准备了一番，端了水果和一杯热茶，轻手轻脚地走那个房间，苏麦显然没想到他会进来，抬头看了一眼，有点惊讶，但很快恢复平静，轻声说了一句谢谢，低头继续指着书本解释词语的意思。 相遇望着哥哥走出去的样子，眼睛滴溜溜的转，莫名其貌的熟悉感涌上心头：之前妈妈也是这样做的呀。 赵世光到了客厅坐下来，感觉不对，又起身去照镜子，镜子中的自己还是洗完澡的帅气模样。不知道她要不要吃雪糕？冰箱里有很多雪糕，他想到这立刻去冰箱找雪糕，发现还剩下几个冰淇凌，满意的笑了，对着那个房间大喊：你们要不要吃冰淇淋？相遇眼睛一亮，兴奋地差点站起来，苏麦眉头一皱，看着相遇没说话，小学生回过味来，假装低头思考问题。 房间内久久没人回答，赵世光把冰激凌放回冰箱，又在冷藏区域一通倒腾，冰箱里满满当当，他觉得酸奶柠檬水都不错，最后决定拿酸奶了，他拿了两杯酸奶，冲到门口，讨好地问：“苏老师，要吃酸奶吗？”苏麦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扶额不知道怎么开口，相遇倒是先不耐烦了：“我说老哥你今天怎么回事啊？我在上课啊。”说完更是感觉哥哥今天抽风。 相遇眼中抽风的哥哥却在悄悄地偷瞄他的老师，看着苏麦两次都没出声，他有些窘迫，不好意思地说：“我的错，你们继续。”转身把酸奶放回冰箱。 来回折腾几次，时间飞快，苏麦摸了摸相遇的头，结束了当天的课，小学生有点羞涩地笑一下，腼腆地说：“麦麦老师，我都这么大了，能不能别摸我的头啊？”苏麦愣了一下，微笑着说跟他道歉，边说边往外走。 赵世光不知道又从哪个房间窜出来，适时出现在房门口，巴巴地跟在后面，他扭头对相遇说：“你去把课本收拾好，我去送下麦麦老师。“说着殷勤地帮苏麦推开门，陪着老师走出了家门。 起风了，夏日夜晚的风吹散之前沉闷的空气，还带有有丝丝潮湿的味道，看来可能要下雨了。前几次往房间送东西的失败，赵世光越挫越勇，当下格外冷静，突然变成了找话题的小能手。 在走到公交车站之前，他问了相遇的语文补习情况，问了相遇最应该着重学习的点，问了苏麦是什么专业，研究生读几年一连串的问题，苏麦都认真地回答了，语气听不出喜怒。在苏麦上车之前，赵世光还特意问了她有没有带雨伞，可能要下雨了。女孩子轻轻点头后，转身上车，公交车慢吞吞地开走了。 第五章：这女人肯定是个疯子，分，必须分 果然这天真的要下雨的，风中偶尔夹杂了一些雨滴，不知道是黑色天空中哪片云夹带的雨。赵世光一个人慢悠悠地走回家的路上，回头想这一天的心情，五味杂陈。琢磨一下刚才的问题，默默总结得出一个结论：苏麦好像比自己大至少六七岁，会没有男朋友吗？ 为情所困，这四个字从脑海中冒出来。他苦笑了一下，用脚踢了踢路边的落叶。这是他头一次为了异性烦恼，此刻只要一想到苏麦可能有男朋友这个事实，沮丧的情绪就像暴雨一样袭来，他甚至感受到了传说中的心在痛。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飘起了稀稀拉拉的小雨，他垂头丧气的磨蹭到家，谁都没理，闷头回到自己房间，把门一关，一头扎到了床上。憋久了不舒服，又翻过身躺成大字型，自己还嘀咕呢：爱情这东西果然不能碰啊，这要是之前的我，怎么可能淋雨了不去洗一下呢？想到这，还苦笑了一下。 看看时间还早，赵世光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感觉枕头不舒服，床垫太软了，衣服湿漉漉的，应该还闲换一下，算了还是求助吧，他大声叹了口气，这问题的难度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找哥们取经吧。 袁源此刻正在试穿一双新收到的球鞋，明显这双新鞋很酷，还有点增高的效果。他净身高178厘米，比足球队替补后卫矮了三四厘米，他本人从来没有承认这一点的，男孩子之间，流血是小，面子最大。只要说起身高这件事，他从小到现在，都是跟那个给人打替补的家伙一样高，那家伙可能身材比我好点，所以看着显高。 家里条件好，到了这一代，袁源是全家最宝贝的儿子，他要什么有什么，喜欢名牌球鞋是吧？爸妈给惦记着，姑姑也惦记着，看看他的鞋柜，摆着一大堆最潮最爆款的名牌球鞋。每次站在巨大的穿衣镜前，小伙子总是感觉自己身高至少185厘米，不怪他自我感觉良好，他发量浓密，漆黑油亮还发质硬，厚实的发量愣是给他增加了视觉上的身高。再看脸，小眼睛却是双眼皮，鼻梁挺拔，下颌线雕刻的一般，看见谁都笑嘻嘻的，谁会不喜欢这样的帅哥？ 袁源的初恋很早，甚至可追溯到小学五年级，神奇的是他交往过的女生名字到现在都记得，所以每次提起恋爱这件事，他都自称自己是海王，是每段感情都认真对待的海王。 毕业就分手，这也适用于高中生，袁源刚刚结束一段异地恋，新出炉的前女友太粘人了，经常说自己没有安全感，要时刻知道他的情况，想知道他每天都跟一起，都吃了什么，做了什么。袁源哪儿受得了这样被管着？他跟赵世光说这女人肯定是个疯子，分，必须分。分手之后，海王那是解脱般的轻松，加上考上了好大学，家人光高兴之余，给了袁源好几个大红包：自己想买点什么买点什么吧，也该为大学准备准备了。 袁源拿着新鞋翻来覆去的欣赏：还是有点小遗憾，鞋头的配色如果暗了点。就在他想如果换个浅咖色会不会更好看的时候，电话响了，求助的人来了。电话那头哥们一通输出，从抢自行车开始到一起做青蛙，到送苏麦上公交车，这是什么白开水一样的纯洁情愫？ 新鞋子被甩在了地板上，袁源像吃了兴奋剂一样，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脑海里不断的回荡着一句话：我哥们开窍了，我哥们开窍了。不行，机不可失，他支持赵世光尽快表白，必须光速表白，看不到对方的表情，但是能感觉到赵世光犹豫不决，他提高了声音大叫：“你说你是不是现代人？现在的小学生都会都知道谁和谁是一对，你都十八了！十八了啊！居然没谈过恋爱？你是不是老古董啊？“ 袁源被哥们一些理论搞得哭笑不得：“有没有男朋友怎么了？这算个事儿？大家公平竞争啊！学校那么多女同学围着你，难道你是传说中的帅而不自知？“隔着手机，他恨不得直接冲到小光光面前，抓住他的衣领问问他是不是脑子瓦特掉了？他被气得都要跳起来了，伸脚就把地上的新鞋踢到一边去了，太让人捉急了。作为死党，他本人是非常认可赵世光的帅气，嘴巴上不肯承认罢了，平时玩笑言语中：自己小帅，只比小光光强了那么一点点啦。 ”感觉来了，那就是对她有意思啊，哥们你冲啊！必须冲！小光光我和你说啊，有感觉就赶紧上，晚了就完了“袁源根本不给好兄弟插嘴的缝隙，摆事实讲道理，激烈的话语，温和的劝导，他总是把最大的耐心留给自己的哥们，谁叫小光光从小就乖呢，不教他肯定不懂啊，接着开始碎碎念：该怎么打招呼，该怎么联系，该怎么找话题，就看他这边小嘴叭叭的，关于追女生这事儿，他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这不完全停不下来。 说到追女孩子，袁源是可以做小光光的师祖。电话里也说不明白，即使哥们当面聊估计也说不清，毕竟这不是一时半会能悟到的技能，袁源心里焦急，嘴巴说到最后都是车轱辘话了，总之让哥们抓紧冲。 小光光到底能吸收到多少恋爱知识？估计还要等等才能看到成效，恋爱师祖挂了电话，意犹未尽，想着刚才自己在干嘛着？哦对，是在试新鞋，这才发现把新鞋子踢的床下一只，衣柜旁边一只，而自己说得口干舌燥。 没有实践过，袁源一通猛如虎的输出，赵世光自认为一点就通了，是真的悟了一些。检验教学成果的时机很快到来，因为临近小学生期末考试，家教课安排的多，苏麦又过来上课了，这次赵世光淡定多了，礼貌而得体，他之前是表面镇定，内心慌乱，所以又是冰激凌又是酸奶的，洋相百出，回头想想自己上串下跳的，笑死人。 现在就等着弟弟刺探军情了。 就在前一天晚上，他想好了，这事儿好解决，收买弟弟，让他给问下麦麦有没有男朋友，反正相遇是小孩，他说什么问什么，相信麦麦不会特在意，而自己付出的成本是一顿肯德基：让弟弟跟麦麦老师打听有没有男朋友。相遇听了老哥的提议，没有大惊小怪，没有咋呼，自己班里都有三角恋了，不就是看上麦麦老师了嘛？他秒懂老哥的目的。 赵世光万万没想到的是，相遇的小脑瓜转得很快，这样的情况还不赶紧敲老哥一顿？讨价还价：三顿肯德基外加三杯珍珠奶茶。赵世光还是拎得清的，自家弟弟已经够胖了，不能吃太多这种热量高的食物，两个人拉扯一番，各种讨价还价之后：分期交付，一顿肯德基，两杯珍珠奶茶成交。 分期的标准是每次只能兑换一种，要不肯德基，要不珍珠奶茶，且每天只能兑换一次。 这天的天气异常晴朗，到了傍晚还是特别热。不知道是天气炎热的原因还是因为等待的复杂情绪，人坐在客厅还是感觉热，赵世光把空调又调低了两度，他拿起一本小说，装模作样地阅读。开始还感觉很难熬，时间久了还真就被小说吸引了。另外一个房间内是老师低沉有力的教学声音，客厅内是沉迷于书籍的安静，岁月静好大约如此，不知不觉，今天的课结束了，相遇礼貌地跟老师说谢谢。 赵世光起身走过去，看了一眼相遇脸颊上的油光，笑眯眯地跟苏麦说辛苦了，递过去一瓶矿泉水，让麦麦老师路上喝，苏麦笑了笑，说了谢谢，接过来把瓶子塞进包包。男生体贴地把苏麦送到公交车站，等她上车后，看着女生微笑着说了拜拜，等公交车看不到背影的时候，赵世光火急火燎地冲回家里，把在吃西瓜的相遇一把拉过来，扶着他的肩膀，满脸期待地问：“怎么样？麦麦老师有男朋友了吗？” 相遇上完家教课就，浑身说不出的轻松，当个小学生太累了。他手里端着一块西瓜，小嘴努力咧开到最大，狠狠地咬了一大口瓜肉，品味着甘甜清凉的西瓜，小男孩舒坦地眯了眯眼睛，囔着嘴巴说：“我忘问了。”看着弟弟一脸无辜的样子，哥哥的手瞬间收了回来，凑骂一顿的冲动要控制不住了，他要炸了。 相遇吃的西瓜汁顺着嘴角流到了下巴，哥哥努力稳了稳爆炸的情绪，原地转了两圈，无处宣泄他的愤怒，他满心期待了一天，特别是晚上，他是多想知道麦麦有没有男朋友，他想追求她呀。结果，弟弟对吃最感兴趣，其他的事只能呵呵了，这小兔崽子也太不靠谱了。 究竟自己为什么那么在意苏麦有没有男朋友？他问过自己几次这个问题，却想不明白。袁源那天电话里反复说即使有男朋友也是可以公平竞争的，除非人家结婚了，那就不道德了。苏麦那么好看，那么特别，肯定是有男朋友的，这也证明她的魅力。 第六章：居然想做苏麦自始至终的唯一？ 与其说希望自己没有竞争对手，不如说只希望苏麦没男朋友，最好是她的初恋，因为他认定苏麦是自己的初恋，如果是这样，他看这个世界应该都是浪漫的泡泡，自己可能电视剧看多了，居然想做苏麦自始至终的唯一？理智提醒他自己：你有点异想天开。 相遇是个聪明的孩子，西瓜吃得痛快，他偷偷看了一眼哥哥垂头丧气的样子，心想坏了坏了，哥哥肯定压着怒火，他也没说必须这次问啊，不是有个成语叫细水长流吗？老哥在急什么？他觉得无所谓，屁颠屁颠地冲到厨房，拿了一块西瓜递给哥哥：“麦麦老师明天还会来的，我明天保证问她！老哥别忘记我的肯德基和奶茶。” 赵世光瞧着相遇一脸懵懂的样子，苦笑了一下，一门心思想敲敲弟弟的头：就知道吃！ 周日踢球是兄弟们的固定项目，赵世光每次喊袁源，对方总是傲娇的把头发一甩，叫嚣着自己是NBA的顶级中锋，不是自己不务正业，是哥们需要陪伴。所以每次屁颠屁颠地跟着到足球场上耍宝，这个年纪的球技，无论足球还是篮球，有消耗不完的热情，技术其实都不差的。 以往的周日踢球，赵世光都是心无旁骛，现在不一样了，他从那天开始满心都是那个女孩的眼神，她的身影挥之不去。这样的状态踢球，心不在焉，三番五次被对方的人抢断，队友开始有点怨念了，不断提醒世光你专心点，怎么又被抢了？他今天打的位置是右后卫，频频失误，小伙子垂头丧气。 热心市民袁源看不下去了，建议直接换人，完事拉着兄弟直接坐在场边草皮上，两个人呆呆望着刚上场的后卫积极拼抢，就这样安静地望着，哥们在想什么袁源不知道，他只是想让小光光冷静一下。 过了一会，袁源先打破沉默，深深叹一口气，老气横秋的样子，语重心长地说：“我说小光光啊，你不会就失恋了吧？”赵世光有点委屈，他还在焦虑为什么今天发挥这样差，却没想到袁源问起跟苏麦的事情，他委屈巴巴地陈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完一脸烦躁：追女孩搞不清情况，让弟弟打探情况又给忘了，现在连球都踢不利索了。 好哥们听完用怪异的眼神瞅了一眼赵世光，接着突然爆笑，笑得对方莫名其妙，甚至笑得躺在草皮上，恨不得来回打滚。 赵世光说完以后，烦闷的心情缓解了一点，仅仅是一点点，却看着好哥们躺在那足足笑了几分钟，中间还带嘲讽地说：“小光光我知道你恋爱是个新手，就是没想到你这么逗，你也太逗了吧？有没有男朋友这事儿你纠结什么？冲呗！抢呗！。“ 袁源突然坐起来，用力搂了一下哥们的肩膀，坏坏地问：“你怕她不是处女啊？” 话音刚落，赵世光的拳头猝不及防打在了他的胳膊上，义正言辞地说：“不会说话就别说。”这一拳头用足了力气，挺疼的，袁源委屈地闭上了嘴巴。 沉默了几秒钟，赵世光躺了下来，双手抱头，看着天空，平静地低声说：“我妈妈，嗯，我自己妈妈，小时候他们可好了，我小时候就想找个妈妈那样的老婆，后来妈妈生病不行了，才跟我说她知道相遇的妈妈早就喜欢我爸，但是他们是清白的，妈妈说她走了希望他们能在一起，说林阿姨是个好女人。” 袁源听到这，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他也跟着躺下，两个人就这样四仰八叉的躺在球场边，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小光光说这些过往，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用脚轻轻踢了一下对方的脚：“那个，对不起啊，我真没想到你会想这些事。我以为你没啥心理阴影呢，还是我做哥们的做的不够，虽说咱们没大人们那么复杂的经历，但是我也知道人与人之间感情的事儿吧，就很难说，特别是长辈的事情，年代不一样了，咱们是年轻人呀。“ 赵世光听着听着就坐了起来，袁源也随着坐起来，他拍了拍哥们的肩膀，目光坚定地说：“你看你们家现在都过的挺好，张姨在天上看着也开心，她肯定也希望有个好儿媳妇的，你要加油啊。” 下午炙热的阳光慢慢占领着它的领地，刚才还是阴凉的地方，这会晒得睁不开眼睛，父母的话题没有继续，两个人又复盘了一下刚才赵世光的臭脚球技，话题不知不觉有转到追女生的套路上，赵世光一脸懵懂，袁源无可奈何，总之最后赵世光接收到了兄弟带来的力量：冲就完事了。 傍晚的时候温度没那么高了，袁源拉着赵世光吃了烧烤，喝酒撸串吹牛，人生一大快事。到家的时候，赵世光特意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居然快十一点钟了，怪不得相遇房间的灯都关了，小子作息时间还是很规律的。 这一天脑子都是乱乱的，不管那么多了，先洗澡吧。赵世光喜欢在洗澡的时候思考，温暖的水流似乎可以冲掉所有的烦恼，也可以激发出来新的灵感。他边洗边回忆这三天发生的事情，琢磨个透，梳理一下就是自己喜欢上了弟弟的家教老师，说出来很简单的一件事啊。自己到底在烦恼什么呢？其实并没什么大的问题呀。人有的时候放弃执念，似乎就那么一瞬间。 等赵世光收拾清爽躺在床上的时候，他已经是浑身轻松，麦麦就是把他当作一个普通认识的人，连朋友都不是，慢慢来呗。有没有男朋友重要吗？重要的是我都不算麦麦的朋友呢，就算人家有男朋友也不代表我没机会啊，袁源说的对，还是要主动，就这样决定了。烦恼一天的人，深夜突然想开，酣然入梦。 这个夏天温度升得快，这两天是越来越热。寒冬和酷暑这两个词语已经很少用在现在的学生身上了，大家都是幸福的一代，苏麦就是例外的那个人，她没怨天尤人过，真的需要抱怨命运不公的时候，她顶多慨叹一句人各有命。她早就习惯忙碌紧张的生活，生活单调到只剩下学习和兼职，直到现在。 这么多年来，苏麦完全忘记悠闲逍遥的假期是什么，每次劳动节国庆节元旦这些假期，女同学们叽叽喳喳讨论去哪儿玩，去哪儿约会，她都暗暗跟自己说：跟你有关系吗？肆无忌惮地玩耍？那是儿时的记忆，那时候她有普通的家，家中有爸爸妈妈，有没有钱她那时候不明白，但是父母女儿三个角色都在，现在偶尔想起来，就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恍如隔世。 女孩们喜欢夏天，穿各种美美的裙子，火热的夏日，浪漫的校园，幸福的学生生活。苏麦更是喜欢夏天，因为她太爱连衣裙了，夏天的衣服便宜，连衣裙特别是衬衫裙和T恤裙往身上一套，全身都搞定了。 出门前，苏麦在宿舍的破柜子里翻了半天，边翻边想今晚再怎么累也要洗衣服了，这段时间太忙，洗衣服都没时间，夏天的衣服换的又勤，她从大一就开始手洗衣服，农村出来的手洗衣服不算什么，她在意的是费时间。宿舍楼里有投币洗衣机，女孩子们嫌不卫生，除了大件衣物不用公用洗衣机的。 最近高兴的是兼职安排的密集，收入上有保障，烦恼的是更累了，天热人又累，整个人感觉像是被抽干了，好像一整天什么都不做，就在宿舍躺着。怎么想都不可能，相遇的课雷打不动，况且那孩子就要期末考试了，赵妈妈给加了课，临毕业学校的会又多。苏麦像一只陀螺，忙得脚不沾地。 无奈之下，苏麦只好找出来好久没出战的战袍，她早就安排好了，减少这件战袍的登场频率，既然能被称作战袍，自然有点故事的。这个战袍被她收入囊中，说来都是缘分。那次的兼职很早结束，因为试吃的产品卖的特别好，商家愉快的现结了工资，她心血来潮逛小店，就看到了它：样品处理才50块钱，划算到炸裂，果断入手。 女孩子买到喜欢的新衣服，走路的脚步更加轻快。她鬼使神差地走进了一家彩票店，豪气的斥5块钱巨资买了一张刮刮乐，结果怒赚100块。那一天，载入了她当时人生的史册：幸运日，战袍也是她的幸运裙，她高兴极了。从那以后，她没再去过彩票店，她没怪过命运，当运气偶尔施舍给她一颗小小的糖，她非常满足。 战袍是一条淡绿色的衬衫裙，转眼间已经陪伴女孩子三年了，苏麦今天看着它的样子，还能回忆起彩票中奖那一天的心情，而裙子的款式还是那么喜欢：款式规矩不会过时，做家教老师穿更是合适，颜色温柔，而且特别适合夏天，清新舒爽，自己看着也养眼。 作为在家教行业身经百战的人来说，她还有小心思，这样的裙子不露肩膀长度过膝盖，家长看着放心：这大学生是个老师的样子。 苏麦慢悠悠换好裙子，简单收拾一下包包，转了一圈寻思着还有什么没弄呢？宿舍里的姐妹都不在，毕业前的日子大家都很忙。她站在了镜子前，左转右转地欣赏了半天：不愧是我的战袍啊。猛然间想起要把水杯装满，赶紧去装水。 今天的时间没那么赶，苏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太阳刚好躲进了云层，因为知道时间有多，她尽可能放慢了脚步，还是热呀，看了下手机，刚好提前10分钟，她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巾，轻轻地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好像有丝丝凉风吹过，身上的热气没刚才那么夸张，自己看起来不会脸红都是汗水了吧？她伸手按了门铃。 第七章：特别的纯情，我知道他喜欢你！ 相遇家小区的位置很好，小区里非常清净。苏麦等开门的时候，都能房间内咚咚跑过来人的声音，来的人是谁还用说吗？老师想象了一下相遇跑过来的样子，顿时脸上堆满笑意。果然，门开了，是相遇，小学生的脸蛋红扑扑的，眼睛里都是开心，他满脸灿烂的笑容：“麦麦老师您终于来啦，快进来吧，外面多热啊。”言谈举止有小暖男的感觉了。 进门换好鞋，赵世光走过来，习以为常地打了个招呼，请老师先去相遇的房间。苏麦礼貌地回应了相遇哥哥的招呼，径直走向相遇的房间。哪儿知道刚才瞬间消失的小学生又突然冒出来了，相遇就像火箭一样冲了过来，壮实的身体嗖的一下戳在了苏麦的面前，把她吓了一跳，接着猝不及防地冒出一句，更惊人：“麦麦老师，你让我看看你男朋友的照片好吗？” 苏麦整个人呆住没动了，彻底愣住，她回味了一下刚才相遇说的什么呢？男朋友？她摊了一下手，下意识地说：“我没男朋友啊。”她错愕地看着对方的眼睛，很好奇他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事情呢？ 家里只有这三个人，苏麦没看到背后的赵世光紧张地期待着她的回答，相遇表现出一副乖宝宝的样子，演得很像，像是问一个稀松平常的事情，他心里想麦麦老师发现不了吧，这不就跟问老师什么时候有课一样吧？ 老师的回答很干脆，而且是哥哥最想要得到的答案，话音未落，小朋友眼睛一亮，肉乎乎的脸掩饰不住得意的笑容，高高地蹦了起来，蹦蹦跳跳地抛开，一个猛子扑倒在沙发上，沙发似乎不能承受这样的压力，战战兢兢地弹弹，而相遇高兴得在上面打了个滚。 年轻的兼职老师早就有着丰富教学经验，见识过无数孩子的调皮方式，特别是小男孩大多调皮，花样百出，苏麦看着相遇的花式表演，只是笑了笑，喊着他赶紧到房间开始上课。 小朋友的欢喜不会掩藏，看着弟弟走路的样子都透着兴奋劲儿，旁边的哥哥更是心头一松，接着暗自乐开了花：我宣布这是今年除了高考成绩以外，第二大喜事。 赵世光在旁边假装玩手机，实则两只耳朵时刻注意着他们的对话，寥寥几句，最近的烦恼全部烟消云散。知道自己弟弟挺聪明的，没想到这么聪明，问个男朋友的事情还讲究话术的，现在的小孩套路挺深，我自愧不如。 苏麦在那整理资料，弟弟还在沙发上打滚，哥哥看看老师和学生的表情，慢慢冷静了下来，欣喜过后，赵世光心想自己不能在这傻笑，赶紧忙碌起来，准备去厨房切点水果，妈妈是个讲究的女人，自己激励自己，常叨咕的话就是女人要多吃水果。 本来是安静和谐的生活画面，如果接下来的时间都是这样平静的度过，赵世光会觉得这是他和麦麦缘分的真正开始。他嘴角带着笑意，指了指相遇，用眼神示意他赶紧去房间上课吧。 相遇小嘴一咧，眼珠一转，肉乎乎的身体异常灵活，身子一扭站起来，快步冲到苏麦身边，兴冲冲的语气问：“麦麦老师，你看我哥怎么样？他十八岁了还没谈过呢，特别的纯情，我知道他喜欢你！”小朋友身手敏捷，嘴巴利索，小嘴叭叭地冒出一连串惊人的话，眼神满含期待，他说完眼巴巴地盯着老师的表情：老师你就答应了吧。 那一瞬间，这个房子里更安静了，只听到空调吹出来的冷气声音。赵世光才走到厨房门口，听到这些爆炸性的问题，立刻停下来，一脸惊恐的回头瞪着弟弟，他张了张嘴想组织弟弟，可是弟弟的话已经完全出口。他想否认刚才弟弟说的，可是这些话都是事实啊，十八岁没谈过恋爱是事实，他有点喜欢麦麦是事实，怎么否认？ 赵世光完全懵住了，进退两难，心里臭骂相遇一万次，待会晚点麦麦回去了，我肯定要揍他一顿。接着又开始慌了，担心这口无遮拦的小兔崽子爆出更多的事情，今天真事糗大了。他呆若木鸡，站在那一动没动，一方面觉得尴尬无比，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另一方面又想第一时间知道麦麦的回答。 远处传来汽车的鸣笛声，赵世光突然回过神，发现自己像个呆瓜一样傻呵呵地立在原地，赶紧若无其事的磨蹭到厨房门口，短短几步路，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苏麦看着自己的学生，美丽的眼睛眨了又眨，感觉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似乎确认了一下没听错，她欲言又止，扑哧一下笑出声来了，十八岁没谈恋爱？还纯情？喜欢自己？相遇是太有趣了呀，简直为哥哥操碎了心，十八岁是不是在小学生眼里是不是很大年纪了啊？那我这样的年纪还没谈恋爱的算不算老妖婆？ 一向稳重的苏老师难得这样笑个不停，她敷衍地说：“好啦好啦，别闹了，赶紧上课吧。”心想着我大你哥好几岁你知道不？纯情？这小子都从哪儿学的词儿啊？现在还有纯情的男生吗？ 时间有限，老师催着相遇赶紧坐下来，老师清了清嗓子，开始了今天的课程。 赵世光晕乎乎到了厨房，来回走了几圈，沉了沉心思，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心中还是忍不住臭骂弟弟，问了没有男朋友不就挺好的，需要你来神助攻吗？这简直是在给我增加难度啊。他本来想送过去一些水果的，现在完全没这个想法了，太尴尬了。 来回在厨房转悠也没什么意义，他轻手轻脚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摊坐在舒服的椅子上，回忆里一下整个过程，稳了稳情绪，感觉问题不大她下意识反应说没男朋友，那应该是真的没有，否则应该会直接问相遇为什么要看或者拒绝不给看吧。这小子后面怎么又搞出来这么一码事。要不要挽救一下呢？相遇说的是事实啊，我是喜欢她，可她好像没在意，她为什么会毫不在意呢？是从来没注意过我吗？ 十八岁的准男大学生在那思来想去，站起来，又坐下，转来转去，没有勇气走出自己的房间门口，纠结的过程虐心，时间就这样悄悄溜走。转眼间外面苏麦跟弟弟说拜拜，而相遇贱兮兮地说：“麦麦老师我来送你吧，我哥肯定害羞了。” 赵世光听得特别清楚，臭小子没完没了搞你老哥？不管那么多了，脑袋一热就冲出去了。 打开房门，他探出头瞄了一眼客厅：下课的两个人还在房间里收拾书本。他稳了下情绪，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平和，彷佛之前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刚才弟弟说的话他也没听到。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踩着轻快的脚步走到了苏麦面前，云淡风轻，看着她，微笑着说：“麦麦老师辛苦了，我送你出去。” 一前一后走出家门，赵世光抬头望向远处，这个时间天边居然还有一丝丝晚霞的余光，他突然放松了一些。空气中没有风，气压有一点低，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出声，路边的树上，知了声声叫着夏天。很快，就走到了那条通向公交车站熟悉的小路，默默地走着，路灯下，两个影子被拖得长长的。 眼看着又是一次分别的时刻，赵世光突然灵光一闪，错过这次又要等很多，毫不犹惧地脱口而出“麦麦老师，我能加下你的微信吗？最近爸妈都忙，相遇的学习可能需要我来抓一下。” 男孩子说完，笑眯眯地等待着女孩子的回答。昏黄的路灯下，他的目光充满了期待：反正弟弟都给我说出去了，冲就完事了。 苏麦稍微有点意外，但是很爽快的答应了，不可能拒绝这样的理由，非常客气地表示她来扫赵世光的微信二维码。通过以后，她飞快的瞄了一眼：小男生的微信名叫光，头像是个动漫人物。苏麦想着微信名片上相遇的哥哥没什么特别的，从此以后微信列表又多了一个安静躺着的名字，她心中暗笑，没当回事。 她从大学本科到现在硕士研究生就要毕业了，最喜欢的兼职工作就是做补习老师的，不光是做家教的收入稳定，更重要的原因是喜欢这些小朋友，简单真实的快乐，因为热爱，所以她甚至有想过考个教师资格证，毕业以后找工作去学校做一名人民教师。 喜欢做老师的感觉是很难得，可老师的工作就是稳定，还能有寒暑假，大家都很尊敬老师。考虑现实的生活成本，老师工资的收入太低了，实在不适合她的背景。现实的经济压力太大了，苏麦什么都要靠自己，想着自己的条件，第一步是保证自己的基本生活，接着是能有点存款，最后是更大的目标买个房子什么的。还是先赚钱吧，兴趣爱好在钱面前算什么呢？ 各种权衡利弊以后，她选择去北京打拼，把所有的简历都投向北京的公司。 作为兼职小能手，苏麦做补习老师有五年多了，要说曾经给上百个家庭的孩子做过老师那就夸张了，几十家是有的，算是见过了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同。 家里条件好的，家长大张旗鼓地找她过去所谓补习，其实就是陪孩子玩，父母不在家的很常见，家中不是爷爷奶奶看着就是外公外婆，老人家都在意给的巨额补习费，看着她上课那叫一个认真，就跟包工头盯着工人干活差不多。 记得曾经有一次，她因为前一天晚上宿舍聚餐吃了四川火锅，喉咙不舒服，上课的时候越说越觉得疼，话就变得有点少，该讲的都讲了，额外的就没多说了。当天晚上，一直不见踪影的孩子妈妈电话就打过来了，语气态度都是温柔而疏离的，话里话外讲现在的大学生家教要懂得感恩，勤劳踏实才是长久之路，话说的没毛病，就差直接说苏麦偷懒，甚至不懂得感恩，毕竟家长赏赐了她一份家教的工资。 那时候的她还有点年轻人的气盛，想怼回去，想辩解，甚至想一走了之，工资都不要了。慢慢她忍了，她不想年复一年的筹学费，她不想吃了上顿没下顿，她不想宿舍聚会担忧姐妹们还要顾及她，她不想的太多，忍字心头一把刀，闷头赚钱才是王道。 第八章：让麦麦老师嫁给自己的爸爸 天地良心，苏麦虽然是新闻专业的，打小就喜欢看书，喜欢语文，她不是师范专业的，对于怎么教小朋友可做足了功课，上网搜，去图书馆看书，甚至都咨询过考上师范大学的高中同学，那位同学调侃说苏麦不去学校做老师，是中国教育界的一大损失。 即使这样，说多了都是眼泪，更有家长完全不知道自家孩子的学习内容，有钱咱们就冲，市面上流行课外班咱们就报什么班，周末和节假日的家教课排的满满当当，有的时候苏麦这边因为学生拖沓，到了时间还没结束，下一个老师已经在客厅候着了。 两个家教老师相遇的时候，尴尬而拘束，如果对方是已经在工作的老师在赚外快还好点，眼神交流那么一瞬间，大家都懂：辛苦了，这家的情况有点难。 要说今天相遇的话，苏麦会怎么想？那真的是赵世光想的多。这几年的学费生活费都需要自己赚，苏麦根本没想过谈恋爱这事儿了，教过那么多学生，相遇不是第一个说过类似小孩话的。 之前几乎没正经吃饭的小男孩，瘦的皮包骨，孩子爸爸是做生意的，忙得根本没时间顾家。小朋友一年级了，说了不止一次让麦麦老师嫁给自己的爸爸，因为小朋友知道自己妈妈是嫁给了爸爸，但是妈妈不管他，一天三餐都是外卖，她本人天天打麻将，小男孩没人管，估计想着麦麦老师如果嫁给爸爸，自己就有一个关心他的妈妈了。 当时，苏麦才上大二，为了省钱，她经常穿大学的校服，她想着穿校服可能家长看起来觉得踏实，却也能被小朋友安排做妈妈？她自己都哭笑不得，笑着笑着又觉得那孩子真可怜，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受罪的都是孩子，她曾经也是个小孩。 像往常一样平凡而忙碌的一天过去了，苏麦在学校的前一站下了公交车，只要稍微有空闲时间，她都会这样提前下车溜达着，当作日常的运动。上车前还是闷闷的，下了车居然起了点小风。 盛夏夜晚的风多么奢侈，她恶趣味的双手叉腰，让微风从腋下穿过，晚风习习，这种感觉太舒服了。打开手机的音乐app，戴上耳机，苏麦在古典歌剧中溜达着回学校，这个时候被她封为全天第二佳时刻，而最佳时刻的地位从未被撼动：晚上躺在床上准备睡觉的时候。 进了学校的校门，通向图书馆的主路两边三三两两的情侣，散步的，说笑的，低声聊天的，苏麦忽然就想起之前相遇的话，就想起曾经那些教过的小朋友的可爱趣事，眼睛里涌起淡淡的笑意，看着校园情侣的背影：这样的浪漫注定与自己无关。 “七年没谈恋爱了啊”苏麦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慨叹之后随之而来的是无奈的苦笑，低头看看这一身打扮，今天穿的战袍就还行，哪个女人不爱美？特别是双十年华，不爱打扮那绝对是骗人的。自己没那个条件啊，从来都是素面朝天，冬天是黑色羽绒服加牛仔裤加运动鞋，夏天是简单的长裙加帆布鞋，甚至可以说冬天不冷夏天不热，可以蔽体，基本上大方得体，就是她穿着的基本要求了。 苏麦想着战袍还是以后还是有什么特殊情况穿吧，穿了就要洗，洗多了真的会坏。她抬头仰望夜空，只能看见稀稀拉拉的几颗星星，夜空引发了她的回忆：“七年前，我谈过恋爱吗？”抬起胳膊看了下手表，选择漫无目的的继续往前溜达。大学校园里太阳能的路灯突然闪烁，照亮了她脚下的路。留给身后一个长长的影子。 记忆像潮水般慢慢涌上心头，伴随着这微微的清风，回到了曾经苏麦热烈执着单恋的日子。 高中三年，是苏麦记忆中最充实快乐的生活，如果没有那段记忆，她到现在也很难评价到底是会更快乐还是会单调许多。 高一到时候，苏麦喜欢上了同班的周翔飞。 周翔飞同样是农村孩子。县城的中学里，除了农村的孩子就是县城的孩子，这个年代的农村，学生和县城的学生在穿着打扮见识上，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但学生之间还是分裙子，苏麦座位周围的同学，也是农村的和农村的一起玩。 躁动的高中生，除了学习之外，关注点都在异性上。周翔飞头发黑亮而且浓密，眼睛细长，宽宽的嘴巴，下巴尖尖的，苏麦不知道他的身高，看起来至少有1米75的样子吧，肩宽腰细，身姿挺拔，在苏麦的眼中，这就妥妥的就是一副韩国欧巴的外表啊，哪个女孩不喜欢帅哥？ 缘分，真的很奇妙。发生交集的两个人，不知道是欧巴先注意到了她，还是她早就偷偷地关注着欧巴。 那是高中生活最平凡的一天，课间的教室里很闹腾，苏麦站起来伸伸懒腰，百无聊赖地整理课本，突然遭到了某个同学打闹的纸团袭击，她笑嘻嘻地扔了回去。周翔飞突然冒出来一句话说：“苏麦，我觉得你并不是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开心”。 那个课间，周翔飞到底看了她多久才突然说出那句话，苏麦至今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说，后来也没想过问，可能是怕得到失望的答案。而那句话却让她惦记了好多年，后面才知道自己有多傻。 简单的一句话，改变了苏麦高中三年的生活，她不再像是初中那样傻傻的学习，空闲的时间也不只是在为生活费发愁。当时高中女生的心思被感动包围了，她遇到了知己，她从只是觉得周翔飞长的还行，有点像个韩国欧巴，变成了偷偷地关注他，无论上课还是下课，她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扫向周翔飞，她因为那一句话，开始懂了什么叫情不自禁。 高一年级的座位是按照个头安排的，苏麦高一入学体检的时候，身高数据是170厘米，排座位的时候是女生里面最后一排，和周翔飞的座位是斜对着。 学生时代的感情很纯粹，喜欢一个人是很难掩饰住，在那个吵吵闹闹的高中住宿时期，恋爱的氛围充斥着教室、宿舍的每个角落。 当时有老师笑称：成绩好的男女同学相互讲题，成绩差的同学相互喂饭。 苏麦当时成绩不是特别好，第一次期中考试班里排名第四，好巧不巧，周翔飞紧挨着她，排名第五。上学的时候，几乎每个学生都觉得无聊，包括苏麦，除了学习还是学习，她想看到周翔飞，想和说话聊天，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每次轮到苏麦做值日生的时候，她都特意把他的座位周围拖得干干净净，拖完了又怕别人看出来，顺便把那一片区域全托了。课间的时候，听到他和其他男同学说说笑笑，苏麦装作聚精会神地刷题，其实支起耳朵听他的声音。 每两个星期会放一次周末，周一早上到教室，苏麦目光到处扫视，直到看到他的身影，才稍稍安心，却又在他的目光即将对上来的刹那间，急急地转过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 多年后无数次回忆，苏麦越发肯定当时他们之间没有多少交流。那是她自己的暗恋，或者说是单恋。谈恋爱谈恋爱，恋爱是要谈的，他们之间没有多少交谈，这也奠定了那段感情的基础：不是谈恋爱的单恋。 苏麦主动找话题跟周翔飞说话，男同学就算开始的时候是后知后觉，次数多了，男生反应慢半拍，也能感受到女孩子的意思。 男同学自始至终话都不多，喜欢倾听，保持微笑，苏麦主动找话题的时候，礼貌羞涩的交流，他喜欢淡淡的微笑，不怎么附和，更不会主动挑起话题，就是那样网络上诟病最多的方式：不主动，不拒绝，也不进一步。 苏麦无法自拔的沦陷了，年龄到了，缘分到了。她很清醒，自己的情况跟其他无忧无虑的同学不一样，知道自己根本没资格谈一场高中时代的恋爱。感情这种事情，是清醒理智能控制的呢？ 学生时代的生活轨迹紧张而充实地推进着，有独生女孤单的原因，但是那时候她相信是天注定的缘分，苏麦越发地喜欢这个男生，她的情绪起伏都跟周翔飞有着关联。即使晚上回宿舍前能短暂和他聊几句，全天的学习压力都得到了释放。 夏去秋来，校园里浓郁的绿色退去，树木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黄色，一年一度的秋季运动会开始了。 秋高气爽的天气温度适宜，适合释放运动的激情。每个班级都有自己的方阵，没有项目的同学全部是拉拉队，不用上课，苏麦和周翔飞都没有报名任何项目，大家簇拥在一起看比赛，讨论比赛，更多的是关系好的三三两两坐到一起闲聊。 高中的校内运动会，气势上不输奥运会亚运会，校长特别重视体育方面的教育，他的教学理念很实在，就是体育会让学生学习成绩更棒，结果也证明了这一点。每年的运动会都会教育领导表扬，说起来师生都骄傲。 赛场上的比拼格外酣畅淋漓。放眼望去，赛场边看台上都是摇旗呐喊的同学，不少女同学自发准备了各种呐喊的道具，更让人还有力气大的男同学奋力且庄重的挥舞着一面巨大的五星红旗。 苏麦跟体育没任何关系，她也不觉得打篮球的男生是多帅多酷，她的关注点都在周翔飞身上。那三天，苏麦快活极了，每天都坐在她心心念念的男同学边上，真的不是她估计坐过去的，第一天班主任排座位的时候就排到了一起，学生开始都是规矩地坐着看比赛，没几个小时就开始乱糟糟，换地方坐的，偷跑到别的班级里聊天的。 第九章：苏麦喜欢周翔飞不是秘密 喜欢一个人，不光是分享自己的生活和兴趣爱好，更重要的是想了解对方的生活和爱好。苏麦心里美滋滋，开心地和男同学聊学习聊明星八卦，穿插着问一些对方的初中生活。 男同学情绪稳定，一直云淡风轻，苏麦问，他就回答。但是如果想要他主动制造话题，那是不可能的，女同学毫不介意，那几天她沦陷了，沉醉了，如果每天都是这样多好呢。 苏麦怀揣小心思，每天穿了不同的内搭衣服，学校规定运动会使必须都穿校服的，看比赛的时候万一热了把校服外套脱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她一共就三件能拿得出手的内搭上衣，庆幸运动会只开三天，再多一天她就没好看的衣服搭配了。 不管周翔飞有没有注意女同学为特意打扮，苏麦这三天的衣服格外平平整整，她把头发梳的顺滑好看，通过小小的镜子，她看着自己清秀乖巧，想想周翔飞，顿时脸红了起来。 三天时间可以聊的话题很多，那时候不懂得追男生的套路，问一次的内容对方不回答，那就再问一次好了。付出没有白费，周翔飞初中的时候喜欢一个女同学，两个人都是学霸，中考学霸女同学发挥的更好，加上家里的原因，转学到外省的高中。 这个信息对苏麦来说很重要，证明周翔飞是喜欢过女孩子，不是那些标榜自己要专心学习的男生，而结局也是好的，他和初中同学应该没结果，异地恋没那么容易，何况听起来他们没有开始过。 苏麦喜欢周翔飞不是秘密，班里的同学都知道，没人在意这件事，因为男同学没有明确拒绝过，好多同学都以为她们在一起了，甚至苏麦自己都觉得他们是情侣了。 回归到周而复始的生活，高中生面对的永远是繁重的学习，就问问谁上了高中不想考个大学呢？短暂的上头之后，女同学暗暗分析了一下状况，残酷的现实摆在眼前，爱情不能当饭吃，她的第一任务是搞学习，只有考上大学才能改变命运，否则永远是个种地的农村丫头，苏麦不想种地，她不想继续父母的老路。 高中大大小小的考试很多，平时的测验就算了，月考、期中考试以及期末考试，苏麦喜欢和心爱的男同学比成绩，苏麦有着甜蜜的小心思，她觉得这样才是高中爱情正确的打开方式，可考试次数多了，苏麦并不能做到都比周翔飞分数高，她单方面认为这是你追我赶的架势。 她暗暗给自己的学习和爱情加油，她的高中生活多了一道美丽的光，暧昧朦胧的恋情，甜蜜且正能量。 春天的校园很迷人，有盛开的花儿，有清新的绿草，还有永远朝气蓬勃的同学们。那时候的生活细节很多，回忆起来只剩下的是充满希望的感觉，每天都很充实的踏实感，她觉得生活有了一束光，点亮她原本灰蒙蒙的心情。 最难以忘记的是午饭时间和晚饭时间的校园气氛，广播会播放流行歌曲，广播站的同学选曲，都是当下流行的爱情流行歌曲。多年后的今天听来，那些打动每个高中的音乐，依然是经典。 如果两个人一起努力，将来考到同一个大学，大学就没那么多顾忌了，可以兼职，可以谈恋爱，想象一下就很美好。女同学沐浴在爱情的氛围中，学习上更加动力十足，一度冲进年级前五名。 后来大学里多次兼职以后，苏麦回想起当初自己傻傻的梦想，总是忍不住地苦笑，大学兼职是实现了，爱情从来不是她的。 秋去冬来，接着是浪漫的春日，像梦幻一样的美好生活在夏日结束，期末考试结束，班主任老师通知开班会，会上宣布了个重磅消息：暑假后，高二就分文理班。他们班无论选择文科还是理科的同学，都要被分别安排插到别的班里，高一五班彻底解散。 同学之间小的摩擦矛盾都是常事儿，看不爽的就吵，争执多也增进了感情，平时小打小闹看彼此不顺眼，老师一说要分班了，大家以后不在一个班了，本来小声嘀咕多同学顿时安静了下来，转而是几个胆大的男同学大声质疑：为什么要拆咱们班？我不同意。开始只有几个同学附和，后面发展到全班同学要写请愿信，大家都不愿分开。 班主任老师冷眼看着学生慷慨激昂的演说，都高中了，大人了，语文都学的不错，及时演讲也有理有据，那又怎样呢？无法撼动学校的规定，分班是势在必行的了。 高一的暑假，苏麦像过往的每个暑假一样，去外婆家帮忙干活，累到没心思想分班以后会如何。 体力劳动多了，时间过的特别快，高中的暑假本来也就一个多月。很快高二开学了，苏麦分到了新的二班，周翔飞分到了九班。教室距离很远，就连课间操站队都相隔很远。 开学后第一天上课，陌生的班级，陌生的同学，前后左右的同学都是新面孔，苏麦习惯追逐的那个身影，不在这个教室里了。 上午的她很期待，希望能在操场上见到周翔飞。熬到课间操结束，操场上密密麻麻都是同学，经过一个暑假没见面，大家三三两两的闲聊打闹，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兴奋的笑意。 苏麦遇到之前班里的同学打招呼，很难发自内心的笑出来，她急了，伸长脖子四处张望，她假装若无其事的穿过人群，径直走向九班的区域，依然没有找到她熟悉的身影。心心念念一个暑假的男同学，跑到哪儿去了呢？ 高一的时候，苏麦很不喜欢课间的时候走出教室，她不喜欢动，除非需要去厕所，她就喜欢窝在课桌前发呆，这是她自己放松的方式，也是因为可以转头看着周翔飞，或者干脆厚着脸皮和他聊天。 现在不一样了，为了看到思念的身影，每个课间时间，苏麦都会到校园里转一圈，她为了不被同学发现，还规定自己三四天才可以溜达到九班那边的楼道里，这样的频率她一次没有偶遇到周翔飞。 其实根本不会有人注意一个普通女同学怎么溜达，可女孩的心思细腻入微，为了看起来自然合理，有的时候苏麦还拉上同桌出去转悠，名义上是活动活动，聊天八卦，换换脑子，她经常和同桌说学习很费脑子的，要多活动。 那种相见却见不到的心情谁能懂，当时已经不流行琼瑶了，可网络上的各种梗流行起来了，后来的苏麦自我调侃，当时的执着大约只有琼瑶剧女主能懂。 操场上，食堂里，商店里，苏麦习惯寻觅那个身影，除了学习，她的全部感情都在那个身影上，那是她生活的光啊。除了学习之外，苏麦每天总是有一种淡淡的伤感，如果成绩再没进步的话，她简直失魂落魄。 学习，寻找，期望，失望，这样的日子过的简单，时间的脚步从来不会任何人停歇。秋去冬来，天慢慢变冷，课间校园里的同学变少了。 秋天开学了，苏麦课余时间继续在校园中溜达，不期而遇多么浪漫的剧情。 为什么电视剧中的男女主角随随便便就可以街边偶遇，可以在超市偶遇，可以在任何编剧想让他们相遇的地方偶遇，而她每天苦苦地主动寻找，还是很难遇到？ 希望渺茫，保持希望却成了苏麦的习惯。后来还真让她碰到了周翔飞。 二班在三楼，九班在四楼。冲动是魔鬼，冲动也给了她机会，有的时候就仅仅需要踏出第一步，机会就来了。她为了朝思暮想的周翔飞，那个懂她的男生，百般纠结，鼓起勇气，一口气上到了四楼。 苏麦的圈子很小，外班的同学几乎不认识，她在九班没有认识的同学，愣是在教室门口来回走了几圈，终于让她等到了。她心目中的男主角出现了，那一瞬间，楼道里的喧闹消失了，生活和学习的压力通通不见了，而世界都亮了。 女主角习惯性的双手插在上衣口袋，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面部平和，实际上眼巴巴地盯着慢悠悠走向自己的男生。 周翔飞去厕所了，转弯到了他们教室这边的走廊，他就感觉到好像有人在望着自己，身影有点熟悉，走的稍微近了一些，是苏麦啊。 男同学细长的眼睛光芒微动，眼神有探询的意思：你怎么在这？他在苏麦面前站住。午后的阳光透过四楼的走廊玻璃，懒洋洋地撒在两个人的身上。时间如果就这样定格多好，像漫画里一样美好。彷佛过了一辈子那么久，又好像稀松平常的几秒钟，周翔飞先开口打了招呼“嗨”。 女同学有些慌乱，但没有低头没有怯懦，她回了一句，就急匆匆冲向楼梯，奔向自己的教室。 踩着上课的铃声，苏麦失魂落魄地瘫坐在课桌前，心扑通扑通地跳。同桌看着她红红的脸蛋，偷偷地小声问她是不是发烧了，苏麦下意识地摇摇头，努力定定神，跟上英语老师的节奏。 她无助极了，对自己很失望，如果爱情像学习一样就好了，努力就会有进步，坚持努力就可以取得不错的成绩。生活上，她从少女时代就尝尽生活的苦，但她像战士一样斗争，生活虽然不像其他同龄人一样的无忧无虑，她依然觉得过得不错。 努力，战斗，这些积极的词语在爱情面前一无是处，苏麦仓皇而逃。 那年冬天很早就下雪了，雪花不大，薄薄的铺了一层白霜，后面几天的天气一天冷过一天。苏麦的羽绒服是表妹给的，那丫头就穿了一次，觉得有点瘦，给表姐穿刚刚好。苏麦挺喜欢这羽绒服的款式，就是有点薄，客观原因限制，她没办法像之前那样到处溜达了，太冷了。 这天上午太阳的光线明显战斗力不行，冬日的阳光本来就足够奢侈，到了中午天空就阴了下来，体感上室外的温度下降了好几度。 因为没有太阳，下午不到五点钟，天色好像完全黑了下来。晚饭后，苏麦被同桌拉着去水房打开水，寒冬的水房门口排队。同学扶了扶额头，笑嘻嘻地对苏麦说还好有你陪，苏麦边笑边拉着她在队尾站好，扭头瞄了一眼前面的同学，居然是周翔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