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家流放前,搬空敌人仓库去逃荒》 第一章 第十八房小妾 “炎炎,你怎么忤逆你祖父祖母的好意?” “皇甫氏富可敌国,你进了皇甫府,一辈子衣食无忧,这么好的亲事,你为什么不同意?” 谢炎炎头脑昏沉了两天,这个叫做娘的生物,像唐僧念经一样不停地哔哔叨叨。 她今天终于清醒过来,望着古朴的木质支摘窗一语不发。 这是前秦的都城,武义侯府。 大伯父谢安淮在赌坊欠下三十万两银子,偷偷拿了御赐的一对青瓷赏瓶典当,堵了赌坊的窟窿,然而却无钱赎回,被人告发,宣文帝大怒,大伯父下狱。 看在侯府世代忠心的份上,皇帝宽限10天,若还不能把御赐宝物完好赎回,则以大不敬罪严惩。 侯府早就掏空,别说10天,就算宽限十年也难以赎回。 老夫人沈氏做主,把二房嫡女谢炎炎许给富商皇甫明做第十八房小妾,对方愿意出三十万两银子,帮侯府把青瓷赏瓶赎回。 谢炎炎坚决不同意,堂堂侯府嫡女,怎么能做商户的妾室! “既然是门好亲事,谢湘湘为什么不嫁?她的父亲赌输了银子,凭什么叫我堵窟窿?” “湘湘姿容无双,才华卓绝,是京都第一才女,是侯府的希望,自然不能嫁给商户。” 谢炎炎和姜霜哭闹,然而,婚姻由不得自己。 绝望之下,谢炎炎上吊自杀,香消玉殒,芯子就换了来自22世纪同名同姓的谢炎炎。 “皇甫明除了年纪大点,别的没毛病。你嫁过去,若能一举生男,万贯家财悉数归你。炎炎,祖父祖母也是为了你好。”姜霜还在旁边叨叨,心里万分焦急。 皇上限定10天,已经过去6天了。 老夫人说,炎儿怯懦,哄哄会想通的。实在不行,就绑去皇甫府。 谢炎炎慢慢地坐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腕,饿了两天,这身子有些虚弱。 懒懒地斜靠在床箱上,几缕发丝遮盖了半张脸,淡淡地说:“我同意了。” “什么?” “我同意了。” “啊?你终于想通了!这多好,娘也放心了。我马上给你祖父祖母去说。”姜霜心里狠狠一松,有些雀跃,站起来就要去禀报老夫人。 “慢着!我有两个条件:一,先把赎金拿来,我要先看到银子,防止人财两空;二,给我写一张断亲书,容许我自立门户。” “你,你怎么能……”断亲?自立门户?瞎胡闹! “不同意?不同意就找别人。再逼我,一把火,让整个侯府给我陪葬。” 姜霜看着谢炎炎,忽然心里有些畏缩,总感觉哪里有些不一样了。 女儿一向性子柔和,有些怯懦,而眼前,脸还是那张脸,却写满冷漠和不耐。 姜霜忐忑地去找老夫人禀报。 看她离开院子,谢炎炎立马穿好衣衫鞋子,戴上一块面纱,去马厩偷偷牵了父亲的马,绕过竹园,从后角门快速出去了。 出门就是一条安静的街道,谢炎炎翻身上马,凭着记忆,快马加鞭,朝着东街疾驰而去。 京都的格局,东富西贵北穷南贱,有钱人扎堆东街,而西街基本是达官贵人。 皇甫府很好找,作为大秦国排名第二的商贾,皇甫府在东街鹤立鸡群,奢华赛过西街所有达官贵人的府邸。 谢炎炎绕着皇甫府转了两圈,下马,把马拴在府西角的一棵树上。然后徒步走到皇甫府的围墙边,绕着走了一圈。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研究皇甫府的墙砖。 转完一圈,她骑马离开皇甫府,在包子铺买了两个包子下肚,然后沿着京都的大街,寻找皇甫氏标记的粮铺。 皇甫氏是粮商,粮食生意做遍前秦和周边小国。 在前秦京都一共有六个皇甫氏粮铺,垄断了整个京都的米粮供给。 谢炎炎骑马一条街一条街地跑,一个铺子接着一个铺子光顾,也不进铺子,只下马沿着墙根转一圈。 在西街,沿街铺子一溜十个门面,后面是皇甫氏米粮总库,存粮足足有10万石白米,10万石面粉。 谢炎炎进店买了10斤白米,向店家借厕所上了一趟,拎着米袋出了米铺。 她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去了京都最热闹的酒楼望海阁。 在二楼要了个靠街包间,点了几个招牌菜,又要了一壶清茶,坐在窗边。 一双凤眼,又冷又漫不经心。 不多一会儿,平静的大街上,一片混乱,官府衙役成群结队地窜上大街。 有人惊慌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皇甫府失窃了!” “刑部和大理寺全部出动了。好家伙,这到底丢多少东西?” 不一会儿,有人跑进酒楼,兴奋地嚷嚷:“可不得了,皇甫府、皇甫氏所有的米铺,全被洗劫一空。不仅金银财宝、米面粮油凭空消失,就连金丝楠木大门也不翼而飞。” “啊,大白天的,谁有那么大本事把大门都给卸了?” “我的天,这比抄家还凶残!遭天谴了吧?” …… 谢炎炎轻轻地啜了一口淡绿色的清茶,嗯,这茶不错! “小二,把所有的招牌菜都上来,要大份。” 小二看看谢炎炎,提醒道:“小姐,你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 “你尽管上。呐,500两。”谢炎炎把一个口袋“咚”的一下放在桌子上。 现在还没有银票,出入只能带着重金属。 500两银子,半口袋,挺沉。 小二嘴角直抽,这不知是谁家的小姐,年纪不大,好看是好看,只是长着一张不好惹的脸,像个刺儿头小子。 出手却大方。 愉快地应了一声“好嘞”,小二眉开眼笑地提了银子,一阵风地去厨房下单了。 500两啊,京都最豪华的院子也就500两,别说望海阁的菜都上一遍,上熊掌鹿角虎鞭,都足够! 一道道珍馐佳肴、山珍海味,小二又扛来两张大桌子,菜盘摆得层层叠叠。 小二受掌柜的嘱咐,送给谢炎炎一篮子从西域快马加鞭运来的新鲜葡萄。 粒粒紫红,上面一层白色糖霜,散发着葡萄特有的甜酸香气儿。 “葡萄是皇家专供,望海阁只有这一篮,全给了小姐。”小二卖力地邀功。 谢炎炎眉眼淡淡,眼皮儿也没抬。 小二马上就觉得自己格局小了,讨好地说了一句“您慢用”,倒退着出去了。 谢炎炎没动筷子,满桌的杯盘菜肴,瞬间消失。她又放下两锭银子,算是买盘子的钱。 起身离开酒楼。 才走到马桩前,忽然一个趔趄,堪堪扶住拴马桩,面色瞬间有些苍白。 【物资储存已满,空间开启第二次升级】 第二章 娘亲是个舔脚狗 22世纪,秘密实验室攻克了一项绝密技术,发明出激发人体异能的引体由-S诱因,但是临床应用效果如何,有待检测。 谢炎炎是农业科技领军人物,性子高冷,但思想觉悟不低,毫不犹豫地报名接受引体由-S临床试验。 竟然激发出随身无限空间。 并且这个空间与她意志相连,收放物资,全凭思维,不受外界任何信号干扰。 为了收集相关数据,秘密实验室特批她在夜间进行“扫街”操作。当她沿街快速收了一座大型超市、一所粮库、一个超大综合性购物广场的所有物资后,识海里忽然传来一道机械提示音。 【物资储存已满,空间开启第一次升级】 一个进度条呈现眼前,光标快速移动。 在进度条进行到99.99%时,“啪”,一声巨响。 一阵剧痛冲击大脑,身体被猛然撕裂。 在失去意识的瞬间,她惊愕地看着自己粉身碎骨,鲜血四溅。 再醒来,她就成了这个二房的嫡女谢炎炎,空间也跟来了。 现在,她怒收皇甫氏巨额物资,再次面临空间升级。 又是一次生死考验? 进度条,像一条毒蛇毫无感情地爬行。 滴滴答答,在春寒料峭的月夜,谢炎炎汗流浃背。 【空间升级成功】 【扫描转移范围:500米】 【升级衍生异能:读心术】 【读心有效范围:50米】 谢炎炎紧绷的神经放松,有些虚脱。 牵着马回到侯府,依旧从后门进了院子,马悄悄牵回马厩,然后慢慢走到自家院子。 晚餐已经摆好。 糙米饭,半木桶稀稀拉拉的青菜汤,一碟子油水寡淡的瓠瓜,一碟子苦叶菜,一碟子腌菜,还有几片水煮的白花花的肉皮。 府里没分家,中馈一直是老夫人沈氏把持着,几年前,她把管理权交给了大伯母。 大伯母是老夫人的娘家侄女。 小沈氏当家,好东西紧着老夫人用,顺便假公济私地补贴大房,到了二房三房,待遇就差太多了。 这一桌子晚餐,放西街上任何一家,都算是猪食。 他们的娘,二房的主母姜霜,就给三岁的小孙子,怀孕四个月的大儿媳,正在长身体的三兄妹,准备这样的吃食。 就这,还一天到晚做老夫人的舔脚狗。 二哥谢勇和三弟谢零榆看谢炎炎回来,松一口气。 “上午我遇见周世子,他恰好去京郊大营办事,我托他给父亲捎了一封信。” 谢勇看着冷淡的谢炎炎,和姜霜的感觉一样,死过一次的妹妹,好像不一样了。 妹妹以前性子极其柔和敦厚,他心疼。 现在的妹妹看上去冷厉桀骜,他更心疼。 父亲谢安奉是京郊牙门军主将、官居正四品,军务繁忙,已经半年没回家了,所以老夫人才会肆无忌惮。 谢炎炎没见过周世子,听说他是南海王的嫡子,在京都养在皇上身边10年了。 据说此人性子乖戾,和皇子、权贵子弟都打过架,猫憎狗嫌的,偏偏皇上仁厚,一心护着他。 这次带信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交到父亲手里。 “姐姐,父亲不会同意你嫁给商户做小,大不了,我们分家单过。”小弟谢零榆拉着她的手,把一包豆酥糖塞她手里,“这是同窗送我的,你尝尝。” 谢零榆10岁,个子才到她肩窝,看上去很机灵。 谢炎炎接了豆酥糖,把一串葡萄给他:“给你。” “啊,你哪里来的葡萄?”谢零榆激动地摘了一颗塞嘴里,“酸酸甜甜,真好吃。姐,你也吃。” 姜霜看她若无其事地从外面回来,还买葡萄吃,又气又绝望。 “你还有心吃葡萄?皇甫府遭窃,三十万两银子一时难以筹出,三天内宝物赎不回,全家都要下大狱。” “下大狱好,赌钱的烂渣男就该砍头!”谢炎炎风轻云淡地说。 谢安淮这种人,搁在22世纪,肯定去踩缝纫机。 “你怎么说话呢?你大伯想为家族多挣些钱,只不过一时运气不好。你不多替家里想想办法,还说风凉话!” “赌钱是为家族赚钱牟利?他赌输了,祖父祖母就卖我抵债?”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祖母又不是为了自己,还不是为了整个家族?” 谢勇满面戾气,怒道:“妹妹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命,你还要逼她救大房?你是亲娘吗?” 谢零榆也嚷嚷:“大伯又不是我爹,湘湘姐为什么不做妾给她父亲还债?三叔家的谢婷婷为什么不嫁商户做妾?” “湘湘是京都第一才女,她定能高嫁,对全族有更大的好处。”姜霜不满地说,“我们都应该顾全大局。” 谢勇气得脸色发青。 “娘,我想做大伯母的儿子,做雪姨娘的庶子也比做你的嫡子强。”谢零榆辩不过姜霜,气哭了,脱口而出不想做嫡子了。 室内一片寂静。 姜霜又惊又怒,手里的帕子掉在地上,脸上一片赤红。 儿子宁愿做姨娘的庶子,也不想做她的嫡子。 谢炎炎心想,还好,两兄弟没长歪。 “二夫人,宫里来人了,老夫人让各房夫人、小姐马上去慈恩院,拜见尊贵的客人。” 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过来,语气有些不屑,冷硬地转达了老夫人的意思,转身就走了。 姜霜收拾慌乱的心情,习惯性地催促谢炎炎快点去,不要叫祖母久等,女子要敦厚和顺。 谢炎炎瞟她一眼,姜霜讪讪地闭嘴。 母女俩到老夫人的慈恩院时,屋子里已经按照长幼尊卑坐满了大房和三房的嫡系女眷。 上座有一个穿着宫装的宫内老嬷嬷,看见姜霜母女进来,锐利的眼神上下打量谢炎炎一番,微微颔首。 “传宝贵妃娘娘的令,赐予武义侯大小姐为熙王侧妃,三小姐为承恩侯世子正妻,三书六礼都按照规矩来。侯府的事,贵妃娘娘定会全力周旋。” 老嬷嬷传完话,老夫人顿时像卸下千斤重担。 谢湘湘垂目,一副端庄恭谨的大家闺秀姿态,端端正正地行礼谢恩。 【这两桩婚事定下,侯府和熙王绑在一起,父亲的事便可压下】 【熙王半年后登基,我要尽快完婚】 【可惜只是个侧妃】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未来谁为皇后,谁为太后,还不一定呢】 谢炎炎距离谢湘湘不远,听着她的心声,有点愣怔。 老皇帝还活得好好的,二皇子熙王,并非太子,居然会半年后登基? 逼宫成功?夺嫡成功? 可,半年后的事情,谢湘湘怎么会知道? 记忆里不曾听说谢湘湘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那,谢湘湘是重生的? 重生时间不超过10天吧?不然谢安淮被告发的事,她肯定会提前阻止。 怪不得,前几日谢湘湘在街上与熙王马车相撞,“不小心”与对方发生了肌肤之亲。 老夫人看谢炎炎沉默不语,脸一沉,喝道:“姜氏,三丫头,还不快谢恩?” 姜霜看着老夫人,支支吾吾地说:“娘,承恩侯世子,不是,不是……” 承恩侯世子宝华,宝贵妃的娘家侄子,全京城都知道,是个傻子。 第三章 抄家、流放 “承恩侯是熙王的外家,三丫头嫁过去,以后和熙王侧妃互相扶持,又能帮助父母兄弟,你有什么不满?” 老夫人威压满满,当家主母气势全开,不容抗争。 姜霜不敢反驳,唯唯诺诺地说:“是,一切都听母亲安排。” “谢恩?不是把我卖给商户吗?又改权贵了?” 谢炎炎坐着动也没动,凤眼微抬,冷声道,“敢问这位嬷嬷,赐婚的命令,皇上和皇后知晓吗?” 老嬷嬷心头一凛,强硬地说:“自然知道。” “哦,贵妃娘娘都能赐婚了!不知道熙王什么时候把赎回宝物的三十万两银子送到侯府?我和大小姐一辈子的幸福都搭进去,可不想人财两空。” 这话出来,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老夫人怒喝:“闭嘴,你胡说八道什么?姜氏,这就是二房教出来的侯府贵女?” 姜霜急忙扯住谢炎炎:“贵妃娘娘做事还要你置喙?不要胡言乱语。” “我哪里胡说八道了?皇子结亲,皆由天子赐婚,不是吗? 大小姐还没进门,就要熙王拿出三十万两银子贴补侯府赌债。只怕,皇上追究下来,熙王和贵妃娘娘因此受罚,侯府人财两空。” 谢炎炎那张脸稚嫩,话却一针见血。 老夫人情急之下,脱口而出:“谁说熙王府要拿出三十万两银子了?” “噢,难不成熙王和贵妃娘娘想强取豪夺?我的天哪,他们不会还想把当铺掌柜杀了夺宝吧?”谢炎炎惊讶地说道,“如此,贵妃娘娘位子都保不住了吧?” 老夫人头上青筋蹦蹦的,恨不得一掌劈死谢炎炎。 谢炎炎眸底寒凉,言辞犀利,把皇上都搬出来了,老嬷嬷是个人精,可不敢妄言天家事。 阴笑着说:“三小姐说得有理,奴婢先回宫禀告娘娘,再做定夺。” 不顾老夫人的挽留,转身就离开了侯府。 老夫人拍着桌子骂道:“三丫头,你心里在琢磨什么别以为我不知。承恩侯世子,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是吗?那我拭目以待。”谢炎炎连虚与委蛇都懒得再做,站起来就往外走。 老夫人失控地摔了一个茶盏。 【贱人,明天就叫承恩侯府抬走,就算跟了傻子,你也是妾】 呵! 谢炎炎淡淡地打量侯府,沿着小路,慢慢地月下走着。 在慈恩院时,就有个人在暗中窥视。 此时,这人就在暗处吐槽。 【狗屁侯府,拿谢将军嫡女给大房堵窟窿】 【想拿将军势力为熙王铺路,还把将军嫡女卖给商户、傻子做妾】 【第一才女真好算计】 【谢安淮干脆弄死算了】 谢炎炎唇角忍不住扯了扯。 这肯定不是侯府的人。 大侠?探子? 谢炎炎走得慢,但是脚步不停,武义侯府库房、书房、厨房,都在扫描转移范围内。 博古架上的古董,樟木箱子中的金银珠宝、首饰字画,服装布匹,衣服鞋袜,人参虫草…… 收了! 侯爷谢锦嵘的书房,竟然有个暗格。 账本,书信,银票,收了! 厨房储藏室囤积的米面粮油、燕窝、肉菜,收了! 回到自家院子,谢勇看她眉眼淡淡的,问道:“娘呢?没一起回来?” “皇甫明没银子了,老夫人又想把我许给承恩侯世子,我不愿意,老夫人生气了,娘在安慰她。” 谢勇气得要拿刀去慈恩院砍人。 谢炎炎拦住了:“你别莽撞,这么做只会吃大亏,我自有办法治他们。二哥,你要帮我个忙。” 次日,鸡叫四更。 府里下人已经起床忙碌,谢炎炎和谢勇起来,去马厩牵马悄悄从后角门出去。 “妹妹,你骑术行吗?” “行。” 谢勇带路,谢炎炎后面跟着。 拂晓的路上行人不多,马蹄声敲在石板路上,“嗒嗒嗒”响得清脆。 谢勇在一处街道停了马,拿马鞭指着白墙青瓦的大院子,小声说:“这就是承恩侯府,熙王的外祖家。” 房子位置很好,黑漆大门,门口两面风水石鼓。 兄妹俩骑马绕着承恩侯府转了一圈,谢炎炎对谢勇说:“好了,下一处。” 马蹄声又响了一阵,来到月亮湖西岸的车马道。 波光粼粼的月亮湖东岸,就是二皇子熙王的府邸,王府亭台楼阁,自是武义侯府无法比拟的富贵。 王府守卫森严,周围50米内,闲杂人等,不准靠近。 谢炎炎和谢勇依旧骑马,看似无意地绕着熙王府转了一圈,两人默契地看都没看王府的侍卫一眼。 然后,谢炎炎对谢勇说:“走吧,我们去吃早点。” 谢勇看看自己妹妹,一头雾水,至今也不知道妹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兄妹俩骑马去街上的饭店,点了包子,热腾腾的馄饨,吃饱喝足,打道回府。 天亮后不久,大街上铺天盖地的马蹄声,吵嚷声,灰尘扬起,街上一片喧哗。 城门紧急关闭,大理寺的衙役倾巢而出,凡运输队、马车、驴车,一律严查。 街上再次陷入恐慌混乱。 “发生什么事了?” “你们听说吗?承恩侯府、熙王府被盗了!” “库房被搬空,就连厨房里柴米油盐、备下的早餐也不翼而飞。” “听说,熙王府里,连熙王睡觉盖着的被子,柜子里的衣服都没了。鞋子上缀的东珠,都被抠走了。” “噗~”茶馆里的茶客,差点被呛着。 “贼不走空,这窃贼大概三辈子没出手了。” 三辈子不开张,开张吃三辈子。 今天注定是个不平日。 平时一片祥和的朝堂,今天发生大地震。 刑部奏报:皇甫府、熙王府、承恩侯府被盗,损失惨烈。自大秦成立以来,就没见过如此丧心病狂的盗窃。 一时人人自危。 接着,言官出列,弹劾武义侯谢锦嵘,结党营私,贪墨赈灾银,怒斥其治家不严,藏污纳垢。 为替谢安淮还赌债,侯夫人竟然把二房嫡孙女以30万银两四处售卖。 递上账册、书信佐证。 皇帝气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巳时三刻,武义侯府被如狼似虎的绣衣卫团团围住。 天子下令,将侯爷谢锦嵘和世子谢安淮,痛打50大板,生死勿论。 两人被打得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着侯府接回去。 一起回府的还有谢安奉。 各房嫡庶子女全部叫回侯府。 绣衣卫命令侯府所有人,立即在前院集合,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武义侯世子谢安淮,欺君罔上,典当御赐神物,以大不敬罪论处。 武义侯谢锦嵘,尸位素餐,败坏官纪,贪墨枉法,朕痛之入骨,愤不能平,削去爵位,以贪墨之罪论处。 朕不忍刑杀,特赐免死,连坐家族,流之远方。 府内家产悉数充入国库,着令即日起程。钦此!” 第四章 搬空侯府,该吃吃该喝喝 “谢锦嵘,接旨吧!” 谢锦嵘和谢安淮头发散乱,满身血污,昏迷不醒,哪里还能接旨。 谢安奉沉默地跪接了圣旨。 圣旨一下,府中先是安静了一瞬,接着哭声一片。 宣旨的是绣衣卫副指挥使冷洛,看着前侯府众人,嗤笑,现在知道哭了?早干吗去了? 手一挥,冷酷地说:“奉旨抄家!” 如狼似虎的绣衣卫立即扑向库房。 谢湘湘穿着穿花牡丹缕金雪缎袄,襟口绣满繁密的花纹,下着粉霞色锦缎裙,发间凤凰钗头衔的珍珠,光华圆润。 此时,她握紧纤纤玉手,愣愣地跪着一直没有起来,原本明艳的脸上一片苍白。 【怎么忽然下旨抄家?时间不到啊】 【熙王知道吗?宝贵妃知道吗?】 老夫人恐惧地拉住她的手:“湘湘,你快点联络熙王救我们。你是侯门贵女,不能被流放啊!” 谢湘湘看看威严的冷洛,一咬牙,正色道:“冷大人,昨日宝贵妃传令,赐小女子为熙王侧妃。” “陛下不曾提到。”绣衣卫只听皇帝差遣,皇帝说谢氏一族流犯108人,那就一个也不能少。 “大人,您可以差人把熙王叫来,一问便知。”老夫人言之凿凿,“宝贵妃不止把大小姐指给熙王做侧妃,还把三小姐指给承恩侯世子。” “那就叫宝贵妃亲自来告诉本使。”冷洛威势逼人。 “你……”老夫人想训斥冷洛大胆,可是绣衣卫,谁敢惹? 小沈氏牙齿咯咯响:“娘,熙王会来见湘儿的吧?” “会。”老夫人肯定地说,“熙王一定会来。” 绣衣卫在府里搜查一圈儿,懵了。 库房里空无一物,别说金银珠宝古董字画,连个布条儿都没有! “大人,库房空了。” 冷洛心里一凛,用嗜血的眼睛剜了一眼老夫人,老夫人吓得一抖。 抄家抄了个寂寞,冷洛脸色很难看,虎目一扫,气势逼人,“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只许留一身衣服,别逼我让人搜身。” 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女眷们顿时慌了,一边涕泪交加,一边把自己头上的珠钗、腕上的玉镯、颈上的璎珞摘下。 很快,一队押解差役过来,恭敬地给冷洛行礼,简短说了几句,便接手了前武义侯府一族流犯。 领头的差役,人高马大,一身彪悍之气。 “谢氏一族听着,我是本次押解官队长李融。所有流放人员,给大家一炷香的时间,换好衣装,轻装简行,不得携带金银细软、食物、替换衣物等!胆敢违逆,就地格杀!流放之地,岭南蛮荒之地!” 他话落,小沈氏问道:“李大人,我公爹和相公都有伤在身,可否赶两辆马车?” 李融冷冷地笑了:“你当流放是去游山玩水?还赶两辆马车,你怎么不抬着八抬大轿?要不要再拉上一辆银车?” 府里的一切已然充公,别说马车,一块木板也不行。受伤了,叫家里人背着。 另外,丫鬟仆妇,一律重新发卖,发卖所得全部充公。 各房站在原地没动。值钱的物件都不能带,回到房间,睹物思情,徒留伤悲。 圣上忽然宣旨,谢炎炎有些措手不及。 古代不同于22世纪,一个女子想脱离家族自立门户太难了,逃跑更是瞎说。 她本想正大光明地与侯府决裂,然而人算不如天算,皇上搞突然袭击,圣旨来得又狠又急。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谢炎炎看着呆愣的谢勇和谢零榆,拖着他们迅速往后院跑,一边跑一边吩咐。 “这一路,估计要走大半年,你们换上适合远途的胡服胡靴,把小弟的胡靴给我带一双,绣鞋无法长时间走路。” “小弟,你立即去厨房,看看有没有鸡鸭肉类熟食,一炷香足以吃饱。” 她把老夫人和大房里的燕窝人参、囤积的各类药品,全都收了。 看谢勇换了胡服胡靴走出门,她一挥手,二房的所有衣服,鞋子,床上用品,全部倒腾到空间。 兄妹三人到前院,把烧鸡、燕窝,递给谢安奉、谢宁和大嫂宋泠泠。 “吃吧,不吃也改变不了什么。吃饱不算违规。” “别想那么多,就当去边疆保家卫国,为大秦垦荒。” 谢炎炎脸色淡淡的,拧下一个鸡腿,塞到小侄子谢雨生手里,“阿生,吃鸡腿。” 三岁的小团子,也跟着流放。小小的斜襟褐色麻衣,头上的黄毛软趴趴的,脸上一点肉也没有。 谢安奉和谢宁看着淡定的谢炎炎,横下心来,炎儿说得对,又不是没去过苦寒之地,吃! 冷洛和李融冷漠地看着这一家子。 老夫人和大房惊惶失措,都伸长脖子盼着熙王到来。 三房和旁支族人哭哭啼啼,怨天恨地。 而二房的人,冷静得不像话,换了胡服胡靴,忙而不惧地埋头苦吃烧鸡。 莫名好笑,却又叫人生出一些敬服。 午时三刻,全族离府。 谢氏一族,共计108口,踉踉跄跄,与本次一起流放的其他犯人,踏上漫长的流放之路。 沿街走过,烂菜叶、泥巴团、臭鸡蛋,让曾经高高在上的公子小姐第一次遭受身心摧残。 谢湘湘像一朵突遭风雨吹打的娇艳牡丹,说不出的破碎感。 谢炎炎容色漠然,垂在两侧的衣袖,有节奏的步幅,走出一份桀骜和洒脱。 谢炎炎的父亲谢安奉,全靠自己死人堆里打拼,边关立功后,调回京郊大营做了牙门将。半生努力,化为泡影。 大哥谢宁,是羽林卫,本来前途无量,也被连累。 街上的老百姓对侯府内里的事情并不清楚,只知道被流放的肯定不是好人,好人能被抄家流放吗? 一颗颗烂菜叶子砸在身上,头上,谢安奉父子四人,前后左右四个方向护着谢炎炎、宋泠泠和小团子,心中又悲哀又绝望。 谢锦嵘和谢安淮都被皇上打断腿,小沈氏叫两个庶子轮流背着谢安淮,老夫人叫谢安奉和谢宁轮流背着谢锦嵘。 老夫人说大房和三房都是读书人,不若谢安奉和谢宁,都是武将,皮糙肉厚。 姜霜哭哭啼啼,一直搀扶老夫人,好儿媳人设屹立不倒。 谢炎炎淡扫她一眼,带了不耐和厌烦。 大嫂宋泠泠怀有身孕,小侄子谢雨生只有三岁,姜霜不照顾自家人,还舔老夫人? 未时,城外,一身污秽的前侯府人站在路边,回望京城,神色悲伤而又迷茫。 流放到几千里外的岭南蛮荒之地,有生之年还能再看一看故乡吗? 谢婷婷一直在哭:“一点银两都不给带,马车也没有,我们怎么可能活着走到岭南!” 族里其他女眷也一直哭闹,累,脚疼,口渴,埋怨。 解差们面色严肃,没有很凶狠地打骂众人,只催大家趁着天亮快走。 但是谢炎炎看到了他们眼里的隐忍。 申时末,京都城外,十里长亭。 李融下令在此休整。 第五章 拼人品的时刻到了 十里长亭,送别地。 家里亲戚朋友,对流放、发配的犯人,会送上银两、衣物、吃食,甚至马车等物。 在流放途中,亲朋好友馈赠的钱物,允许收下携带。 官府规定,每天每个流犯只配发六两粮食,即小碗米饭一碗,或者巴掌大的薄饼一张。十五岁以下的孩子,粮食数减半。 犯人不可以与外人交流。购物、饮食都只能通过解差,送的银钱早晚都会进了解差的口袋。 流放岭南,路途遥远,危险重重,一去就是大半年。押解犯人是个苦差事,但是衙役是贱籍,大多家境贫苦,都抢着干这个活儿。 犯人的吃喝拉撒,都是他们掌控,能从犯人嘴里抠一些,还能从犯人这里赚到外快。 谁能让解差赚到银子,谁的日子自然要好过些。 老夫人和小沈氏、谢湘湘,哪里吃过这般苦,早累得脚底发软,巴巴地看着京城方向。 “熙王爷一定会来的。”老夫人尽管手里没钱,但信心满满,“他是王爷,说过的话,必定能兑现,不然以后怎么服众。” 小沈氏也鼓足信心,轻抚谢湘湘的柔软长发:“湘湘这么好,熙王应该懂得珍惜。” 三娘子方氏马上凑过来:“娘,熙王肯定会送装满物资的马车,对于王府,这只是举手之劳。” 谢青木憧憬地说:“我大侄女是京都第一才女,贵妃娘娘亲定的儿媳,熙王贤名在外,肯定不会落了礼仪。 至少会送三辆马车,一辆给父亲,一辆给大哥,一辆给母亲、大嫂和大侄女,我就蹭父亲的马车好了,走了一个多时辰,可累死我了。” “三叔你想什么呢?熙王定会把湘湘接走,贵妃娘娘已经指婚,湘湘就是熙王的人,她怎么还会流放蛮荒之地?” 谢安淮的嫡长子谢云,对谢青木很是不屑。 谢青木立马来了精神:“我们就不用流放了吧?” “那我可不知道,反正我们家肯定能脱罪。” 【湘湘肯定会求熙王赦免了我家和三叔一家】 【至于二房,呸!都不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想什么屁吃】 谢婷婷凑到谢湘湘跟前,讨好地恳求道:“长姐,要是熙王来了,你带上我一起离开好吗?我一辈子都听长姐的。” 谢湘湘想到熙王半年后登基为帝,心下稍定,柔柔地说:“人来了再说吧。” 众人正说话间,只见一辆马车飞速驶来。 所有人都热切地看着,这马车是冲他们来的吗? 老夫人也巴望着,但心里有些不满,怎么只来了一辆马车? 马车越来越近,是一辆大街上最普通的马车,青布围子,一点装饰也没有。 到了近前,马车停下,一个中年人探出身。 谢婷婷大叫起来:“方管家。” 她激动极了,拉着三娘子的手说:“娘,外祖母给我们送钱送车来了。” 方家在京都圈子排不上号,祖上不过出一个五品的小官,当初方雪嫁给三爷谢青木,绝对是高攀了。 方管家下车来,原本想把车上的包裹给三娘子,但是谢婷婷拉住马车死也不肯撒手:“马车给我们留下吧,我和娘累死了,脚底都走出来好几个水泡。” 方氏也死拉住马车不准走。 方管家无奈,只好把包裹和马车都留下,自己徒步走回去了。 谢婷婷看着车里准备的包裹,200两银子和几件换洗衣服,一大包面饼。 饼子又干又硬,她一点兴趣也没有,可是有马车了,她再也不用自己走路了。 “娘,快上来。”谢婷婷欢喜地爬上车子。 三房兴奋地欢呼雀跃,他们家亲戚第一个来送东西,太有面了。 “一辆破车,得意个什么!”谢云轻哼,要不是家里出事,他就是未来的小侯爷。 大妹是熙王侧妃,要上皇家玉碟的,一辆破马车算个什么! 在众人的渴盼中,又有几辆马车从远方赶来。 前侯府人再次充满了拆盲盒的期待感。 马车越来越近,姜霜忽然高兴地叫了一声:“是姜家的马车。” 二房的人都没怎么动,姜霜带来的物资,也就约等于老夫人和大房的东西,他们手指缝里能给谢炎炎兄妹漏一点就不错了。 马车停稳,车帘掀开,一个梳着双髻的丫鬟走下来。 姜霜继续看着车帘,然而,再没人下来。 “我哥呢?”姜霜娘家也是小官,且子嗣单薄,嫡系只有一个兄长。 丫鬟展开一个纸卷,面无表情地说:“奉老爷和大少爷的令,为了姜家子孙计,从此与大小姐断绝关系。” 那张纸是断亲书,姜家老太公和大哥都签了字,算是族里一致的意见。 姜霜面色惨白,失控地叫起来:“不可能,你胡说八道,你到底是谁派来的?” 丫鬟礼节周到,语气寒冷:“大小姐,奴婢来之前,老爷叫奴婢给大小姐带几句话:大小姐是孝顺媳妇,却不是好女儿。这么些年,府里倾尽所能补贴大小姐,大小姐却没有孝敬过老爷夫人。” 话说完,丫鬟上了马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姜霜难堪地哭起来。 老夫人破口大骂:“弹丸大的姜府,还妄言补贴侯府?笑话!” 大房自然没人安慰姜霜。 方氏笑都笑死了:“娘家不送东西倒还罢了,还断了亲!二嫂,你不是一直说娘家哥嫂很好吗?” 谢婷婷阴阳怪气地说:“就算断亲,也应该送点干粮吧?难不成想把你们都饿死?” “闭嘴。”姜霜再不好,到底是母亲,谢宁和谢勇都冲着谢婷婷吼道,“你身上穿的衣服还是我娘做的呢!” “哎哟,怪不得这么晦气,原来是这衣服带来的。”谢婷婷从来就没把二房的人看在眼里过。 谢安奉看了一眼三房,低喝道:“都闭嘴。” 他上阵杀过敌,手上沾过血,谢婷婷忌惮,翻个白眼,不再说话。 宋泠泠是儿媳妇,扶住姜霜,柔声劝道:“娘,生气伤身,您坐下歇会儿。” 谢炎炎一直容色淡淡,一点安慰她的心思都没有。 原身记忆里,姜霜回娘家,外祖父和舅舅确实每次都补贴不少,但是,姜霜都拿去舔老沈氏和小沈氏了。 姜霜经常熬夜给老夫人、长房和三房的子女做衣服做鞋子,只为了一句表扬“绣活实在太好了”“老二家孝顺,大度,是个好的”。 而自己家四兄妹,衣服鞋子基本是大嫂宋泠泠做的,大嫂进门之前,谢勇、谢零榆经常鞋子露着脚趾头。 姜霜还一直骂他们淘,费鞋子。 马车不断地赶来十里亭,但都是别家的亲戚。眼看着太阳偏西,老夫人心里发急。 熙王怎么还不来? 众解差算着时间,准备启程。远远地看见几匹快马风驰电掣地赶来,马蹄后扬起一片烟尘。 一辆马车紧随其后。 老夫人长舒一口气,一定是熙王来了。 第六章 窝里横 车、马近前。 不是熙王! 马车是老夫人的大女儿,快马是谢安奉的同僚。 谢安奉的同僚是京郊大营的副将。 别的话都不好说,同僚只得安慰一些“山高水远,多多保重”之类的话,又给谢安奉两个大包裹,是大家凑的,大约500两银子,还有一些衣服和面饼。 谢安奉道谢,姜霜自然而然地去接包裹。 谢炎炎一把抢过来:“我和二哥有力气,我们背。” 姜霜倒也没多想,包裹确实很重。 谢炎炎拿了包裹,立即把其中一半的银子、面饼、衣服都转到空间里。 反正包裹在身边放着,没谁来数里面到底多少东西。 老夫人的大女儿给了老夫人两个包裹,三百两银子,几件衣服和几荷叶包子。 老夫人心里不满,埋怨道:“我当初给你千挑万选的婆家,不说家财万贯,也是三品的侍郎,此去千万里,三百两银子能干什么?你兄弟都一大家子,你爹和你兄长的腿还断了,这些银子请郎中都不够。” 大女儿神色黯然地说:“娘,相公根本不叫女儿来,是女儿偷着来的,娘体谅一下女儿的难处吧。” 老夫人脸拉下来:“你难?有我们难吗?” 大女儿不声响,心说你们不是自找的?大哥若非吃喝嫖赌,百年谢家能一夕倒下吗? 但是她不想说了,此去岭南,大概一生也不会再见了。 马车不断地从远方赶来,不过大多数是旁支或者其他流放家族的亲戚,谢家长房一直悄无声息。 李融看时辰差不多了,便招呼一声,其他解差翻身上马,吆喝一声:“启程。” 老夫人这才慌了,熙王竟然没来! 要说圣旨下得突然,有些人可能暂时不知道消息,可熙王和宝贵妃肯定第一时间就会知道啊。 “湘湘,这是怎么回事?”老夫人急,小沈氏也急眼了,难不成这几千里路,真的要徒步丈量了? 谢湘湘脸色苍白一片,心里生出许多绝望,难不成上一世的惨剧又要上演了? 歇了一个时辰,再次启程,老夫人的腿顿时都不是自己的了,她对谢青木喝了一声:“叫方氏和四丫头下来,把马车给我和你父亲坐。” 谢青木嘟嘟囔囔地说:“我爹不是二哥背着吗?要什么马车?” “你想累死我们?你爹的腿伤,背着会多难受你不知道?”老夫人威严地说,“立即把马车腾出来!” 方氏快要气死了,可是长期被老夫人镇压,她心里不忿却不敢言,眼睁睁地看着谢青木把她、女儿谢婷婷、儿子谢尧赶下来。 她拉住马车,哭道:“相公,你就算不可怜我,也可怜可怜婷儿和尧儿吧?尧儿是你唯一的儿子啊!” 老夫人狠狠地喝道:“方氏,你想骑在爷们头上?” 谢青木把方氏的手一拨拉,狠心把他们娘仨从车上拉下去,把车给了老夫人。 谢锦嵘立即躺在了车厢里。 长房的两个庶子喊起来:“我爹也要放马车,我们背着不打紧,可时间久了,我爹的腿肯定废了。” 老夫人一向心疼大儿子,腿又伤了,肯定要上马车。 于是方家给的马车,谢锦嵘、谢安淮和老夫人上去后,三房所有人只能徒步走着了。 谢青木哀求道:“娘,车厢里没法坐,我坐在车辕上行不行?我实在累死了。” 谢婷婷扒着车辕不放:“我脚都起水泡了,我外祖家送的马车,祖母,你让我挤一挤吧?” 谢尧也哭:“我要坐车,我累!” 老夫人喝一声:“老三,好好管管,一点规矩都没有!” 谢婷婷的情绪在老夫人把谢湘湘拉到车辕上的一刻,终于爆发了:“你让我们孝顺,却让她坐上去,凭什么?” “就凭她比你长得好,比你能干,熙王迟早会追上来,你能有什么用?”老夫人说话一点也不客气,“我和你祖父还活着,你敢忤逆长辈?” 谢婷婷气疯了,再次大喊大叫。 这一行200多个犯人,每个解差管着一队人,管谢锦嵘一支的解差叫刘明杰。 听到谢婷婷疯叫,刘明杰骑马过来,不问缘由,甩手就是一鞭子:“吵什么吵!” 谢婷婷没防备,一鞭子抽得她脖子和手臂都红肿起来。 她呆愣了一瞬间,忽然爆发了:“你们这些贱奴,竟然敢抽我?明明是他们抢了我家的马车,你不辨是非,还抽我?” 刘明杰被骂贱奴,二话不说,劈头盖脸地鞭子抽下来。 “你给我说清楚,谁是贱奴?” 一顿鞭子抽得谢婷婷抱头蜷缩在地上,大声哭喊,越喊抽得越狠。 一会儿露在外面的皮肤眼见得皮开肉绽。 方雪抱住谢婷婷,用自己的后背承受鞭子,恳求道:“大人,她是个孩子,不懂事,请您高抬贵手,我管教好她。” 李融过来,沉着脸问道:“怎么回事?” “她骂我们是贱奴。”刘明杰也不说别的事,只说了这个要点。 李融喝了一声:“都老实点,看清形势,你们,是流放,是罪人,不是高高在上的公子小姐,记住自己的身份,再不识时务,打死就地掩埋。” 最后一句话把前面所有的嚣张都抽醒了。 再也没谁敢大呼小叫。 方氏扶着谢婷婷,仇恨地看着老夫人,低低地咒骂一句:“老不……” 谢青木听到也装作没听到,心里也怨恨母亲。 凭什么,他岳家送来的马车,他们三房一个都没资格坐,都给大哥一家坐? 离开十里亭后,谁再抱怨、哭闹,所有的解差都不再忍让,只要有闹的,直接鞭子抽,抽一下止不住,那就抽两下,抽十下。 原先从京都出来抱怨最多的,只要吭一声,就是劈头盖脸一顿抽。 小团子吓得往谢宁的怀里缩,谢零榆小声对谢炎炎说:“姐,他们真的都记仇着呢!” 兴许是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当天晚上,李融没有安排大家住店,直接在伊川山脚下的一座土地庙就地过夜。 土地庙只有一间屋,三面石墙,大门洞开,上面一个灰扑扑的匾额“土谷神祠”,没什么香火和供奉。 解差命令大家去捡柴,伙夫扎灶做饭。 煮好小米粥,犯人排队领些热汤。汤水有限,五六人才得一碗,一家人分着喝。 3月暮春,依旧春寒料峭,一碗热汤格外珍贵。 谢青木拿出岳家送来的饼子,分发给方氏和儿女。谢炎炎拿出那几个副将给的面饼,分给谢安奉和兄弟嫂子,当然,姜霜也拿了一个。 老夫人清清嗓子,对姜霜和方氏说:“姜氏、方氏,你们把收到的干粮、银两都交上来,全家统一分配。” 第七章 你是哪门子的好人 三娘子方氏一下子跳起来:“娘,您这样做好没道理。我家马车献出去了,还要把娘家给的一点吃食上交?” “按照你娘说的办,必须收上来,大家抱团度过难关。”谢锦嵘已经清醒,腿上疼得厉害,但是脑子还算清楚,立即命令。 谢零榆气愤极了:“凭什么?这是别人送给我们家的,凭什么统一分配?” 老夫人怒骂道:“姜氏,这就是你教育的好儿子?小小年纪,忤逆长辈,规矩呢?喂狗了?” 姜霜立即责备谢零榆:“你怎么和祖母说话呢?” 谢零榆气得又要炸,谢炎炎望着老夫人,淡淡地说:“谁都别想从我这里拿走一丝一毫。” “不忠不孝,禽兽不如。”老夫人喝道,“来人,家法……啊~” “嘎~” “嘎~” 光秃秃的枝头,硕大的喜鹊窝边,蓝喜鹊突然被惊飞。 稀啦啦的几泡屎从半空落下,不偏不倚,刚好落在老夫人头上,顺着头发流到脸上,成功糊住老夫人的嘴。 谢家人都惊呆了。 老夫人头上、脸上滴滴答答,臭气熏天。 谢锦嵘大骂:“出去,出去,臭死了。” 老夫人懵逼,众人嫌脏,小沈氏无奈,只能带着她去水沟边洗头洗脸。 宋泠泠憋笑憋得肠子痉挛,也很惊讶,喜鹊虽然体型不小,可什么时候能藏这么多答辩了? 谢炎炎脸上没什么表情,老夫人嘴太臭,必须治一治。 只可惜那不是真正的臭答辩,而是她用赭石+藤黄,外加了一些榴莲水调出来的。 眼看着谢锦嵘和老夫人还拿着大家长的姿态拿捏他们,她必须摸摸谢安奉的态度,她一空间的粮食,可不想养着这一窝狼。 “父亲大概还不知道吧?为了给大伯父抵赌债,祖父祖母满京城卖我!” 把这段日子府里做的事,给谢安奉说了一遍。 谢安奉脸一寸寸裂开,怒潮暗涌。 姜霜立即分辩说:“相公你别听她瞎说,娘也是为了整个谢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啪” 她话没说完,谢安奉狠狠地抽了她一个耳光。 “相公,你……”姜霜被打了一个趔趄,半张脸顿时红肿起来,捂着自己的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谢安奉。 谢安奉对她,虽然没有举案齐眉,甚至有些冷淡,但是从来不曾动她一根指头。 “娶妻不贤,祸害三代。姜氏,这些年,我在外拼死拼活,俸禄统统交给你,虽然不多,但养活你和儿女,绰绰有余。” “人人都说你是好人,你是哪门子的好人?虎毒尚不食子,你竟然拿儿女的终生幸福换取你的好名声?” “周世子把信给我,我还没来得及找你算账,家里便出了事,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为母不慈,为妻不贤,姜氏,我且问你,是否还记得冰儿是怎么死的?” 在谢宁和谢勇之间,他们还有一个女儿,叫谢冰冰。 10岁那年冬天,谢冰冰和谢云一起掉进湖里,当天发高热抽搐,谢云也一直喊肚子疼。 姜霜丢下自己的女儿,衣不解带地照顾装病的谢云三日,年幼的谢勇哭求她回家,谢冰冰已经尸身僵硬…… 姜霜底气不足地辩解:“云儿是未来的侯爷,不能出事。” “呵!”谢安奉把谢云拎过来,凶狠地说,“你把当初说的话再说一遍。” 谢云吓出一身冷汗,结结巴巴地说:“二叔,那时候我小,不懂事,不小心撞堂妹掉湖里……” 谢安奉把谢云扔出去,眼珠子红通通地叮嘱谢炎炎和宋泠泠,“东西放你们地方,谁都别给,我们全家要活下去。” “好。” 听到亲姐姐死得那样可怜,谢炎炎一把从姜霜手中把饼子夺回来,丢回包裹。 姜霜:“你......” 谢炎炎不理她,问李融:“李大人,我想换点热汤,怎么换?” “热汤一碗100钱,米粥一两银。” 贼贵! 但谢炎炎不差钱,要了7碗米粥。 宋泠泠、谢宁和谢勇、谢零榆都端粥喝,饼子太干,一碗米粥喝下,整个胃都熨帖了。 “热米粥端过来!长辈还没吃,你们怎么就自己吃了?”老夫人冷水洗头洗脸,冻得打哆嗦,她想喝粥。 “老二,立即把粥给我端来。”谢锦嵘命令。 谢锦嵘是亲爹,谢安奉无奈,黑着脸,把一碗米粥端给谢锦嵘,喂他喝下。 “给你母亲、你大哥米粥。”谢锦嵘发着热,还不消停。 谢安奉沉声说:“他们有银子,想喝自己买。” “你,我要弹劾……”谢锦嵘一句话卡在喉咙里,意识到今非昔比,依旧强势地说,“你不上交银两,就必须管你母亲、你大哥的一日三餐。” 谢安奉没理他,走到李融跟前,问:“李大人,有没有疗伤的药?” “一瓶50两。”李融从行李袋里掏出一瓶。 在京都,一瓶金疮药撑死了5两银子。 谢安奉看看谢炎炎,谢炎炎迅速从空间转了一瓶,装作在他同僚送的包裹里掏了掏,说:“这里有一瓶。” 谢安奉给谢锦嵘上了药,谢炎炎立即把药瓶拿回来。 小沈氏说:“你大伯还没上药。” “自己买去。” “你不是有?给你伯父用上不就好了?”小沈氏理所当然地说。 谢炎炎坚决不给:“我爹孝顺祖父,没道理还要孝顺你们。” 谢锦嵘端着大家长的架子,严令谢安奉给谢安淮上药,谢安奉充耳不闻。 老夫人无奈,骂骂咧咧地拿出来50两,肉疼地买了一瓶金疮药给谢安淮。 二房的人在出发前喝了燕窝,啃了烧鸡,晚上又喝了粥,今天算是对付过去了,谢炎炎就没把空间的东西拿出来。 解差有的睡在马车上,有的在地上打地铺,燃了一个取暖的火堆。 “马车上有草毡子,5人一张,你们自己分配。”解差喊了话,大家一窝蜂地去拿草毡子。 草毡子是用稻草编织的,稍能御寒。 虽然是阳春三月,可夜里依旧春寒料峭,极易冻感冒。 谢炎炎对谢安奉说:“父亲,你去给解差讲一声,我们去捡些干草做垫子。” 谢安奉原本也有这个意思,便与李融和刘明杰说了,李融叮嘱不要走出视线范围,也没多阻拦。 流犯们都在附近找干草树叶子,铺在身下,隔开地面湿气,给孩子铺一些也好。 谢炎炎的空间里多的是棉衣棉被,太显眼,不方便拿出来盖。 天已经完全黑了,她在空间里军需品发烧友商店,发现里面有三人睡袋。 是皮质的,颜色也很灰暗,和当下胡人用的兽皮颜色差不多,绝对保暖。 立即取了三个,把外面的尼龙套袋取下来,拿绳子捆了,拎着不太显眼。 就给家人说是捡的好了。 正想大喊一声“我捡到好东西了”,忽然山里一阵骚乱,“唰啦啦”,从山上飞跃下来几十人,刀剑在月光下闪着冰冷的寒光。 第八章 别人盖草我盖被 黑夜里,几十人拎刀追着一个男人。 谢炎炎还没反应过来,被追的那个人从谢炎炎跟前闪电一般飞过,好巧不巧撞上她。 那力道之大,谢炎炎哪里顶得住,“啪唧”摔了个嘴啃泥。 还没爬起来,逃的人和追的人都已经跑远了。 风扬起一片尘土,鼻腔里便是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那个撞她的人,肯定受了重伤。 谢安奉和谢宁是军人,他们比谢炎炎更加敏锐,丢下手里捡到的木柴和干草,拼命地向谢炎炎奔来。 李融也提了雁翎刀飞速赶来。 到了她跟前,人早没影了,只看着谢炎炎在地上坐着发愣。 “炎儿,你怎么样?” “妹妹,你哪里不舒服?” “有没有伤着?” 谢炎炎摔了一跤,但并没有摔骨折破皮什么的,中原大地,土多石头少,她沾了一脸泥土。 只是,那个被追杀的人之所以撞她,不是眼瞎,也不是慌不择路,而是,塞到她手里一个东西,她一时有点愣怔。 是一个长条的卷儿。 本能地,她觉得那玩意儿不寻常,肯定非常重要。 说不定就是追他的那伙人要抢夺的东西。 先丢进空间,回头看看是什么东西。 宋泠泠大着肚子过来问怎么回事,谢湘湘在附近捡干草,也过来看看,问道:“炎炎,受伤了吗?” 谢炎炎拍拍身上的土,说:“大哥,我捡到了被子。” “啥?”她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谢安奉和谢宁都愣了一下,“被子?” 谢炎炎把睡袋卷儿给他们看看,但是没撒手,她怕李融会要走。 谢安奉也想到了这茬,炎儿捡到被子是她福气好,可不能被解差抢走了。 于是就把睡袋卷儿往腋下一夹,淡淡地说:“没伤着就好,快点准备睡吧。” 几人回到土地庙,谢炎炎故意选在离大家远一点的位置,把三个睡袋铺在干草上。 先打开一个给了大哥一家三口,说:“阿生年纪小,熬不住,嫂子身子重,你们先睡吧。” 谢宁带着妻儿按照谢炎炎说的方式钻进睡袋,一边哄儿子睡觉,一边心里思忖。 【这被子像个套筒,还有挡风的领口和帽子,很适合眼下用】 【又柔软又暖和,也没有兽皮的腥臭】 【妹妹明显不想叫别人知道,我们一定要配合】 “相公,妹妹是我们的福星……不然我和阿生熬不住”宋泠泠低低地对谢宁说,带着哽咽。 谢宁没说话,伸出胳膊搂住妻子。 不能多说,其他人都没有,他们不能太嘚瑟。 谢宁和宋泠泠的心里话,一字不漏地落在谢炎炎的脑海里,她顿时满意,聪明的队友就该这样。 谢炎炎又打开一个,喊谢安奉、谢勇和谢零榆三人挤进去:“虽然比较挤,好在挡寒,凑合一下吧。” 最后一个,她和姜霜一起睡。 再讨厌姜霜,也不能看着她死。 不过谢炎炎警告她一句:“我差点被歹人杀了,捡到这几条薄被,你别想着照顾谁。谁敢夺我被子,我挖他祖坟。” 姜霜闷闷地睡进去,没吭声。 睡进去,她才发现,这个筒子一样的被子虽然轻薄,可是非常柔软,非常暖和。 “炎儿,你祖父祖母都没……” “闭嘴。”谢炎炎低喝一声,转身背对着她,只要姜霜敢再多说一个字,她就把姜霜赶出去。 姜霜一个字也不敢说了。 “老二,你们盖的什么?” 老夫人看他们一家都睡下了,捡到被子也不说给他们老两口,也不给谢安淮,马上来气了,“你爹和你大哥还病着呢,你们就自己睡了?” 谢锦嵘和谢安淮虽然睡在马车上,可是马车上没有被子,春寒料峭,冻得牙齿咯咯响。 谢安奉把原先分到的草毡子拿去给谢锦嵘盖上了。 谢锦嵘怒道:“把你们捡的被子给我,你想冻死老子?” “没了。”谢安奉转身离开,他孝顺,可是心里也知道,这被子怕是来历不简单,他不能拆女儿的台。 谢锦嵘和老夫人无论怎么骂,谢安奉都不理他们。 刘明杰喝了一声:“吵什么吵?” 老夫人和谢锦嵘害怕挨鞭子,闭嘴了。 谢湘湘与小沈氏挤在一个草苫子下,冻得瑟瑟发抖,她朝谢炎炎那边看了好几眼。 【一切都太怪了,谢炎炎明明早该吊死的,怎么还活着?】 【不仅活着,还完全不一样了】 谢炎炎:都这样了,还琢磨别人? 在春夜寒风中,累了一天的流犯们,沉沉地睡了。 睡到后半夜,老夫人忽然急促地大喊:“老二,老二。” 谢安奉问:“怎么啦?” “你爹发高热了!” 谢安奉过去一摸,果然谢锦嵘额头烫得厉害。 大家都惊醒了,刘明杰没好气地问:“又怎么啦?” “我父亲发高热了。”谢安奉道,“大人,我能不能带父亲去前面的镇上找郎中?” 李融也被吵醒,对刘明杰说:“你陪着去一趟吧,早去早回。” 刘明杰气得没法,但是也不能眼看着犯人病死。 谢安奉要赶马车去镇上给谢锦嵘看病,让老夫人下车,老夫人不肯下车,叫谢安奉背着谢锦嵘去找郎中。 谢安奉提起她扔地上,把谢安淮也扔地上。 老夫人破口大骂:“你个不孝的东西,你把我们扔地上,想冻死我们啊?” 谢安奉凶狠地说:“你要是耽误我爹看病,我就弄死老大,你信不信?” 老夫人吓得噎住了,立即又说道:“你大哥也发热了,把你大哥也带去诊治。” “不带!要治你给他治,叫他儿女给他治。” 谢炎炎醒来,冷漠地看了一眼,又闭上眼睛。 浏览了一下空间。 中间一条宽阔的通道,两边是整齐的库房,前世的超市、粮库、购物广场,今世的皇甫氏、承恩侯府、熙王府、武义侯府抄来的金银珠宝、兵器古董、粮食物资、医药补品等等,分门别类,摆放整整齐齐。 东西是真的多。 单那些粮食,她十辈子也吃不完。 空间里不仅有各种生活物资,竟然还有购物广场整个停车场的各种品牌的大小汽车、共享单车等等。 怪不得空间接连升级。 看了一圈,她又绕回去,看夜里丢进去的那个卷儿。 这是一张羊皮卷儿,很柔软,估计是从地下扒出来的,有些古旧,灰扑扑的,沾满尘土。 解开羊皮卷上已经有些腐朽的捆线,缓缓展开。 是一幅图,和手绢儿大小差不多。 不对,是一片残图,图上景色依稀可辨:天上挂着一轮圆月,月光下的湖面,波光粼粼,水中一条若隐若现的路,迎着月光通向对面的堤岸。 羊皮卷的上方写着一句话:湖东绿林白沙堤。 羊皮卷左侧边缘,有清晰的裁剪的痕迹。 所以,是一幅人为剪开的地图? 难不成是个藏宝图? 第九章 宠妾灭妻,啊tui~ 第二天天不亮,谢炎炎就醒了。 昨天晚上捡柴的时候,发现山坡上有几株槐树,上面结满了雪白的槐花。 这里离京城不远,附近的庄子大多是京都权贵的庄子,不缺吃不差钱,所以这么好的槐花竟然没人摘。 她趁早起床,把树上的槐花全收了。 槐花在空间堆了好大一堆,避免解差怀疑,她扯住树枝,折了几枝。 拎着槐花枝回去,解差们正吆喝着,轰大家起来赶路。 “都起来,天黑前最好能赶到曹洼镇,赶不到今晚还睡在野外。”刘明杰拿鞭子打在地上,吼叫开拔。 除了谢炎炎一家在睡袋里睡得无比温暖,其他犯人,都“阿嚏阿嚏”地直打喷嚏,显然着凉了。 谢安奉父子,默默地把睡袋又卷成紧实的卷儿,用绳子捆紧,让谢勇背在背上。 昨天走了大半天,养尊处优的贵妇、小姐和公子哥们,脚上都打了泡。休息一夜,大家哪哪都酸疼得厉害,尤其两条腿,别说走了,碰一碰都疼得发颤。 不走?解差拿鞭子直接抽,大家哭喊着艰难地爬起来继续赶路。 谢锦嵘有马车可以坐,谢安奉的双手就解放了,他和谢宁轮流照顾小团子。 日头升上三杆,他们已经走出20多里路,在路边停下,伙夫朱八开始支灶做饭。 “男人捡柴去,其他人原地休息,可以在100步内活动。”李融喊了话。 解差下马休息,吃晌午饭。 谢炎炎喊谢零榆一起在田边摘野菜。 伊川这一带,野菜品种很多,田野里多的是荠菜,又嫩又密,谢炎炎一个农业科技领军人物,对各种植物熟悉得很,带谢零榆拔了不少荠菜、面条菜。 趁着大家不注意,谢炎炎在空间里找到一家肉夹馍店,里面有热乎乎酥香焦脆的白吉饼和腊汁肉、生菜。 她摸出来两个热乎乎的肉夹馍,一个自己吃,一个塞给谢零榆,小声说:“快吃,别叫人看见了。” “姐,这是啥?” “肉夹馍。” 肉夹馍是西北那边的特色小吃,眼下没流行到中原,也没这么好吃。 皮薄松脆、内心绵软的白吉馍,配上大块肥而不腻的腊汁肉,谢零榆吃得差点把舌头吞下去。 吃完了,谢零榆意犹未尽,舔着手指头小声问:“姐,你哪里来的肉夹馍?” “别问了,反正不是偷的。” “那,爹和哥哥嫂子,阿生他们怎么办?”谢零榆忽然觉得自己吃独食很惭愧。 “我们和朱八商量一下,做点野菜粥。”谢炎炎继续挖着野菜,问他,“你会告诉别人吗?” 谢零榆立即摇头:“不会。” 可不能叫祖母那些人知道了。 两人拔了一会子荠菜,谢零榆看见路边野花特别多,小孩子心性起来,就摘了一大把,递给谢炎炎:“姐,给你。” 谢炎炎看这些花都是紫色的诸葛菜花,挺好看,香味淡淡的,心底里一动,忽然有些打算。 姐弟俩拿着一大把荠菜和蒲公英菜回到队伍里,宋泠泠脸色蜡黄,艰难地啃着饼子,谢宁把半张硬饼泡在水里,泡软了给小团子吃。 谢炎炎对他们说:“我给你们弄点粥吃。” 找到朱八,和他商量道:“朱大人,我想给嫂子和小侄子烧一碗菜粥。我付你1两银,能不能给我一把米,再借锅灶给我用用?” 在京都1两银子都能买18斤大米,朱八相当于白捡1两银子,哪里有不肯的。 从布口袋里倒了半碗米给谢炎炎,锅灶都借给她用,还好心地借给她一摞碗,一根大葱。 空间超市里,有盒装的鲜肉末。她把半碗鲜肉末用葱花、姜末、水淀粉、胡椒粉、五香粉、酱油、香油腌上,又去收拾大米。 把朱八给的糙米转进空间,从空间里转出来一斤珍珠白米,水也换了空间里的矿泉水。 喊谢勇帮着烧火,她挡着大家的目光,把腌渍好的肉末放锅里,又把大米放进去,趁着大家不注意,又转出两个松花蛋,捣稀碎,也放进锅里。 当然,矿泉水瓶子、松花蛋壳之类她都藏在空间里,不能给别人看见。 盖上锅盖焖煮。 谢勇眼珠子乱转,谢炎炎轻轻地“嘘”一声,谢勇便闭嘴,心里却奇怪至极,妹妹弄两个黑乎乎的蛋? 【坏蛋还能吃吗?】 谢炎炎没解释,眼下没有松花蛋,解释不清楚。 粥还没做好,香味就掩盖不住了,随风四溢。 刚才谢炎炎说要烧野菜粥,谢云嗤了一声。 谢青木则口德都不留:“懂什么野菜?别吃野草毒死了!” 老夫人也鄙夷地说:“当喂猪喂羊呢,扯把野草就能吃?” 这会儿香味出来,老夫人懂行,这粥肯定能吃,估计还很好吃。 “姜氏,三丫头烧的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香?” 姜霜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等会儿熟了,给我盛两碗。”老夫人大言不惭地说,“你爹身体不好,吃点软和的好克化。” 姜霜只能硬着头皮道:“嗯。” “给你大哥大嫂也一碗,湘湘也要吃一些,她是贵女,哪里吃过这样的苦,还有云儿……” 想连锅端了是吧?谢炎炎冷冷地看了老夫人一眼,啊tui~ 谢安奉立即打断老夫人:“除了爹,谁都不给!老大媳妇有孕,阿生年纪太小,炎炎是给他们做的。” 老夫人看谢安奉不上道,冷哼了一声,说:“危难见人心,侯府风光的时候,你们都占尽便宜,现在落难了,忠孝都喂了狗。” “侯府风光的时候,谁占便宜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从小便靠着自己,就连我母亲的嫁妆,不都在你的手里?这么些年,侯府的吃穿用度,是靠着我母亲的嫁妆吧?有些事揣肚子里就好,真撕破脸我也不惧。”谢安奉毫不客气。 “你胡说!侯府有自己的庄子和铺子。”谢云争辩道,武义侯府靠着谢安奉母亲的嫁妆支撑的?怎么可能! “问问你祖母,铺子、庄子,都是谁的?” “祖母,这是真的吗?” 老沈氏没有正面回答谢云的问话,哼了一声,强横地说:“什么你的我的?侯府的一切都是老爷的。” 钻进车里去了。 谢炎炎听到他们的对话,皱皱眉,问谢勇:“沈氏不是我们亲祖母?” “你不知道?她只是祖父的继室。” “继室?大伯父怎么会比父亲年纪还大?” “因为在祖母进门之前,祖父便与沈氏偷偷生了谢安淮和谢漫漫。娘也是知道的,所以我们一直很气她拎不清。” 日了鬼了,妾室竟然这么猖狂! 大户人家,最是讲究嫡庶尊卑。嫡子没有出生,妾室是不能怀孕生子的。 谢锦嵘婚前就弄出了庶子庶女,气死发妻,霸占发妻的嫁妆,还把爵位传给了庶子! 啊tui~渣! 第十章 皮蛋瘦肉粥 锅里的粥越发的香了,大米开花,米油也煮出来,谢炎炎把荠菜洗净切丝撒进粥里,略煮一下,又撒了一点葱花。 香气在整个上空飘荡。 出锅咯! 把四只大碗装满粥,一碗给宋泠泠:“大嫂,你和阿生一起喝。” 又给谢宁、谢安奉各盛了一大碗,给谢勇和谢零榆合吃一碗。 谢炎炎自己抱着锅,直接喝。 李融闻着香味赶过来了,她立即拿勺子挖了一勺塞嘴里。 可不能和李融分享,粥看上去绿油油的都是荠菜叶子,但是一吃就能吃出来里面的肉末和皮蛋碎。 “你烧的什么粥?”李融耸着鼻子嗅嗅,“真香。” “野菜粥,几味香料适当搭配一下。”谢炎炎淡淡地说,“闻着香,吃起来有些涩口,大人如果想吃,回头准备些食材,我帮你们烧一锅?” 李融看他们都已经捧在手里,喝在口里,也不好意思问她要来尝尝了,口水咽了一下,说:“那回头你帮着我们烧一锅。” 宋泠泠、谢宁他们都吃出来粥里有肉末,但都聪明地闭口不谈,不然惹人妒忌,对自己家没好处。 小包子烫得舌头都疼了,还是拼命大口吃,含含糊糊地说:“姑姑,你烧的野菜粥真好吃。” 谢零榆头也不抬地说:“我姐烧的当然好吃。” 菜肉粥和肉夹馍很配哦。 老夫人都快馋死了,端着当家主母的架子,道:“我和你爹都还没吃饭,你们怎么自己吃上了?” 谢安奉看都不看老夫人一眼,端着自己的碗走到谢锦嵘跟前,拿勺子舀给他吃。 “老大,老三,把他们饭碗砸了!不孝的东西。”老夫人发狠。 谢青木和谢云都往二房冲过来,他们都快饿死了,谢安奉一家竟然吃这么香的粥。 谢宁把碗一放,凶狠地说:“我看谁敢?” 谢安奉是将军,他是羽林卫,都是武将,这些人绑起来也不够他们爷俩打的。 小沈氏和方氏不敢多说,二房翻天了!姜霜是一门主母,都没人搭理,大房三房算个屁。 尤其方才谢安奉和老夫人的对话,那根本就是仇人之间说的话。 谢婷婷一直在发烧,方氏忍不住哭了起来:“谢青木,我娘家送的马车,我们一刻钟都没得坐。婷婷如今半死不活,你就一点心也没有?” 谢青木抱着头,他有什么办法,他娘不让坐车,岳家送的饼子,也被娘都分给大房吃光了。 方氏捶着自己的头,哭道:“我要是早知道你是庶子,就是死,我也不会嫁到谢家来。” 谢青木恼火地说:“你现在死也来得及!” 不管沈氏如何威胁要上家法、要状告谢安奉忤逆,谢炎炎他们只当狗吠。 世上万物,唯美食不可辜负! 粥很快下了肚,谢宁把碗洗干净,归还了朱八。 队伍再次上路。 谢炎炎一边走一边在路边不停地拔紫色的诸葛菜花,谢零榆还以为姐姐喜欢花,拔了不少的迎春花送给姐姐。 申时,流放队伍终于赶到曹洼镇。 今晚住在客栈。 解差开了客房,李融住了单间,其他解差住三人间。 至于流犯们,就住在客栈柴房、草房,或者马棚下。 谢炎炎兜里有银子,不想委屈自己,让谢安奉找李融,通过他们开了几个房间。 费用多花了五倍,但睡得舒服。 小二搬来洗脚桶,又提来好几桶热水,她美美地泡了个热水澡,全身筋骨终于舒展开了。 宋泠泠向店家借了针线,白天,谢炎炎衣服挂破了一角,她过来把破洞缝补一下。 谢炎炎没客气。 宋泠泠缝补衣服,她坐在床边上拿针挑脚上的水泡。 这双脚太娇嫩,虽然穿着胡靴,她还是走出两脚水泡。 “你把针在火上烧一下,不然伤处会溃烂。”宋泠泠觉得小姑年纪小,怕是不懂伤口处理。 “好。”谢炎炎从谏如流,在灯头上烧红针尖,凉一凉,一个个地戳水泡。 “疼得厉害吧?回头咱们向李大人买些布头,我给你做两双软底的鞋子,少遭点罪。”宋泠泠看着她把一个个水泡挑了,淡黄的液体流出来,就觉得心疼。 “谢谢嫂子。” 姜霜在一边看着她挑水泡,开口说道:“你祖父他们住马棚,你住好房间……” 谢炎炎厌烦地看她一眼:“你不愿住,可以和沈氏一起睡马棚,我不拦你。” 宋泠泠一边补衣服,一边委婉地劝说姜霜:“娘,祖父和继祖母那样对待祖母与公爹,实在是天理难容。他们苛待、盘剥公爹,你总要为公爹多想想。” 谢炎炎冷盯着姜霜,只要她敢端着婆婆的威严拿捏大嫂,她就把姜霜从客房里赶出去。 姜霜被谢炎炎凶狠的眼神吓住了。 宋泠泠给谢炎炎把衣服破洞补好,谢炎炎看着破洞被修成一簇竹叶,夸赞道:“嫂子,你手艺真好。” 送大嫂回去,出了房间,她把一个布兜塞在宋泠泠手里,低声道:“带回去!爹和二哥他们都有。” 嘴里却扬声说道:“嫂子,我不送你了,脚疼。” 宋泠泠知道她补贴自己,并且不希望姜霜和其他人知道。 “妹妹也早点歇息。”宋泠泠声音有点哽咽,全家一心,就算再难,也能走下去。 宋泠泠快步回到房间,把布兜打开,顿时眼圈儿红了。 里面几个油纸包,一个琉璃瓶。 油纸包里是几个肉夹馍,一只烤鸭,两串紫红的葡萄。 吃食都热乎乎的,好像才出锅的一样。 尤其那个玻璃瓶里,是一斤多牛乳。 “娘,这是肉肉?”谢雨生闻着香味儿,口水都流下来。 “姑姑给的,吃吧。”宋泠泠把牛乳倒出来一杯,塞在谢雨生手里,又给他一个肉夹馍。 另外几个都给了谢宁,谢宁是军人,一天只吃一块硬饼,肯定没吃饱。 谢宁去过西北,他知道这种吃食叫做肉夹于馍,只是没这么多肉,也没这么好吃。 他指指牛乳,对宋泠泠说:“小妹想照顾你,不要辜负她的好意。我给爹和弟弟送几个肉夹馍,他们都没吃饱。” “妹妹特意叮嘱我,说已经给了爹和二弟他们,这些都是给我们的。” 宋泠泠不是不舍得给谢安奉,而是觉得谢炎炎有安排,他们不需要自作主张,免得被人发现连累小姑。 谢宁把门关死,倒了杯热水,一家三口,你让我,我让你,把肉夹馍吃干净,烤鸭留了一半。 葡萄,都留给宋泠泠和谢雨生,老婆孩子都跟着受苦,谢宁难受。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小妹已经成长得如此能干,会做那么好吃的菜肉粥,还偷藏了肉夹馍和烤鸭,最稀罕的葡萄她不吃,全部给了自己的妻儿。 妹妹一定吃了不少的苦! “嚓~” 一声轻微的响声在房顶响起,打破了他的感伤。 谢宁迅速把油灯熄灭,把妻儿护在身后。 第十一章 有匪 宋泠泠和谢雨生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吭气。 等了一会儿,并没有再发生别的动静。 谢宁把灯重新点上,宋泠泠脸色蜡黄:“相公,有,有人要抢我们吗?” 谢宁想着房顶上的那道声音,那明显是轻功高手足尖点瓦的声音,可他不能吓着妻儿,就说了一句:“我刚才好像听到谢云上来了。” 宋泠泠稍微松一口气,谢云来,大不了想弄点吃的,不会要命。 “他可能闻见香味儿了。这是小姑辛苦给我们买来的吃食,谁都不给。”宋泠泠坚决地说。 “嗯,睡吧,明天还要赶路。” 谢宁忽悠过去,便劝他们早点睡。 看他们睡下,他又拉开门,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 看来是自己多想了? *** 宋泠泠回去,谢炎炎收拾东西,准备睡觉。 姜霜忍了一会儿,恼怒地说:“谢家不管怎么说都是你的根,不孝的帽子扣在头上,你不在乎名声吗?” “不孝?你们说去好了,我不在乎。”谢炎炎冷淡地说,“我要等到那个相信我,觉得我做什么都对的人才嫁,不然我宁可一辈子做老姑娘。” “这种不知羞耻的话你也能说出口?女子的德行……” “闭嘴,我不想听你说话。” 谢炎炎从空间拿出消毒药水,把挑破的水泡涂上药,躺下来,睡觉。 姜霜无奈,在另外一张床上郁闷地睡了。 “嚓~” 轻轻的脚步声传到谢炎炎的耳朵里。 打开精神力,迅速扫描,看到蹲在房顶的一个黑衣人。 吓得心脏都快要跳出去了。 杀手? 杀她吗? 那人距离自己不到10米,谢炎炎“看”得清楚。 虽然捂着蒙面巾,但她扫描到此人是个女人,很年轻的女人。 个子不高,手里握着一把短匕,伏在屋顶。 大约过了两刻钟,房间内一片安静。姜霜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谢炎炎则什么声息都没了 那人从房顶翻身下来,在窗外又观察一会子,撬开窗子,翻身而入。 正待那时,窗外有人拽住了女匪的脚踝,她扑通卡在窗户上。 “有贼!抓贼啦!” 那女人拼命想脱身,不料,拽住她腿的男子刁得很,她怎么都走不脱。 客栈的掌柜和杂工都来了,提着灯笼,拿着砍刀和木棍,那女子急了,挥起匕首攻击拽住她的男子。 姜霜也被惊醒,吓得哆嗦:“怎么回事?” 谢炎炎:“有小偷。” 母女俩站在门口看被抓住的小偷,那小偷武功很强,看起来并不想伤人,和那个拽她的人一边打一边极力脱身,俩人一会儿都没影了。 待院子里平静下来,谢炎炎和姜霜回屋,关好门窗。 转头,目瞪口呆。 就这么丁点儿功夫,整个房间一片狼藉。 桌子上,床铺上,枕头下,尤其是谢炎炎搭在架子上的外衣,袖口、兜袋都给扯出来。 踏马的,真是小偷。 闹半天,女贼还有同伙。她们只看到外面小偷被捉,没有想到是声东击西。 还是专门来偷她的? 她抓着衣衫,看着宋泠泠补得漂漂亮亮的衣服又破了个洞,忍不住皱眉。可恶! 姜霜圣母归圣母,她没有大声嚷嚷。屋子里进贼,万一是个男人,不知道别人把屎盆子怎么扣娘俩的头上。 娘俩果断选择闭嘴。 第二天一早,朱八过来找谢炎炎,想请她做昨天那种香透天的菜粥。 谢炎炎问他能不能一起去集市买食材? 朱八当然同意。 谢炎炎叫谢勇跟着一起去了集市,她要买一些东西,叫谢勇帮着背回来。 购置了皮蛋瘦肉粥要用的食材,刚好看见有个老农在卖鲜鸭蛋,一大篓子,大约60多个。 谢炎炎对朱八说:“朱大人,这些鸭蛋你都买下来,我给你们做个好吃的菜,你肯定没吃过。” 朱八半信半疑,全部买下来。 谢炎炎又转悠一圈,买了不少的火碱、碱面和猪油,还买了半袋石灰。 “你买这么多火碱干什么?” “我要做个好东西,朱大人,你放心,说不定我能帮助你们赚一笔足够养老的钱。” “真的假的?”朱八心动,足够养老的钱?倒卖火碱吗? 谢炎炎没回答。 回到店里,借了店家的灶,谢宁帮助烧火,朱八在旁边全程观看谢炎炎做皮蛋瘦肉菜粥。 皮蛋她是在空间里捣碎后,趁着朱八走开了,迅速转到了锅里。 这一锅粥,香透了客栈。 客人都向店家点这个粥,店家说这是客人自己烧的,不是店里师傅做的。 李融第一次喝这么好喝的粥,一口气喝了三大海碗,还意犹未尽。 只可惜刘明杰那几个家伙太能吃了,他去盛第四碗的时候,见了锅底。 为了感谢谢炎炎煮了那么好喝的粥,李融也很客气,容许谢炎炎在客栈原价买30个包子和小米粥。 30个包子,二房8口人,谢安奉和谢宁各吃了5个,谢勇和谢零榆各吃了4个,谢炎炎、宋泠泠、姜霜和谢雨生都吃了2个。 剩下4个,谢安奉给谢锦嵘吃两个,不管怎么说,这是他亲爹,谢安奉不会饿死他。 还剩下两个,谢炎炎转到空间。 谢炎炎吃饱喝足,和朱八一起把买来的石灰粉、碱面、盐,拎出来,又给店家要了一些谷糠。 把买来的鸭蛋,一个个用盐水洗净,在阳光下暴晒了一个时辰。 她收拾鸭蛋的时候,忽然身边有个黑影子挡住光,想忽略都不行,谢炎炎抬头,便看见一个中年人。 一身简单的青衣,身形清瘦,眼神深邃而沉稳,一缕黑亮的胡须垂在胸前。即便如此狼狈,却依旧给人一种挺拔的青竹之感。 谢炎炎有点印象,这是一起流放的苏家二爷,前秦著名的饱学之士,苏墨青。 也是受家族连累,被流放岭南。 “谢小姐,可否帮一下在下,小儿已经两日水米未进。”苏墨青又焦急又有些羞赧。 谢家的情况他看了两天,别人都不求,就求谢炎炎帮忙。 “好处?” “我可以做令兄、令弟的夫子。” 兄弟能师从苏墨青,赚大了! 谢炎炎把刚才转到空间的两个包子给了苏墨青。 苏墨青道了一声谢,立即回去拯救小儿的饿疾。 谢炎炎把晾晒好的鸭蛋,在调好的糊里沾好,又裹上谷糠,装在大肚坛子里,密封好,放在朱八的炊事专用马车上。 做好松花蛋,她把摘来的诸葛菜花、青草捣碎取汁,把买来的火碱和猪油调配熬煮。 她要做香皂。 正忙碌着,忽然门被敲响,她把半成品转到空间,拉开门。 门口站着一个高大挺拔的年轻人,银色绣花华服,眉目如画,生得极好。 第十二章 传说中的周世子 她脑海里浮现一句诗:陌头车马去翩翩,白面怀书美少年。 只是,不认识何许人。 那人倒是大方,笑得很阳光,清贵公子的气度中略带点可爱。 “听闻香满院的粥是谢小姐所做,我家祖母病了,能否请小姐帮忙做碗粥?” 谢炎炎提示道:“我是流放去岭南的犯人。” 那人似乎一点都不意外,笑着说:“我不在乎。” “你要问过解差,他们同意了我才能做。” “这你放心,解差那边我会办好。” “我不白做,要有酬劳。” “自然要有酬劳,小姐希望是什么酬劳?” “帮我买一辆马车,银子我付。” 谢炎炎问了朱八和镇上的人,这里没有马市,她有银子也买不到马车。 那人满口答应:“没问题,你煮好粥,我就能把马车给你弄来。” 谢炎炎心说看来是个有背景的。 那人去联系李融,不多一会儿,同李融和谢安奉一起过来。 “炎儿,这是周世子,想请你帮忙烧一锅菜肉粥,你意下如何?” 谢安奉很尊重子女。 周世子?是京都那个喜好和人打架的周世子? 府里的资源都倾向大房和三房,沈氏一直压制二房,前身就是个小透明,根本不认识京都权贵和世家子弟。 不过,管他是什么世子,为了马车,谢炎炎没有理由拒绝烧一锅粥。 于是,周少羽去集市上买来食材,谢炎炎挽起袖子再次做粥。 “这黑色的蛋是什么蛋?” “这是我用秘法制作的松花蛋,外面买不到。” 周少羽顿时明白,承诺道:“我定然不会告诉他人。” 谢炎炎扫了他一眼,心说,人不可貌相,此人看着像个翩翩佳公子,竟然是乖戾的性子? 粥熬好,香透客栈。 谢炎炎同周少羽商量后,盛了一碗,给宋泠泠和谢雨生小团子。 谢零榆馋得一直抿唇,但不至于和小侄子抢食。 谢炎炎拍拍他肩膀说:“回头我请你吃鱼片粥。” 谢零榆摇头,鱼煮粥?想想都腥死了。 周少羽果然弄来一辆马车,马儿膘肥体壮,脚程绝对没有问题。 谢炎炎把购车款80两银子付给他,他没客气,收了。 谢宁赶马车,谢炎炎扶着宋泠泠上车,又把谢雨生,谢零榆都拉上车去。 这马车外观看着低调,里面非常令人意外。 三面钉着软凳,地上铺着软垫,一张折叠木桌,一个铁架固定的红泥小火炉,火炉上还配了一口小铁锅和一个铁皮烧水壶。 车厢后面叠着两条被子,软凳下面的箱子里,放着各种日常用品。 车底的暗格里,还塞着几把绸布伞,几把铲子。 谢安奉非常满意,夸赞周世子宅心仁厚。和他们萍水相逢,却如此仗义。 铁受朝廷管制,弄铁锅、铁皮壶和铁铲子这些东西,不单单是银子的问题。 老夫人拦在车前,一定要上这辆车。 这马车可比方氏的马车好太多了。 她拉着小沈氏堵住车前:“即便离开侯府,你仍是老爷的亲子,你不能自己舒服就不管亲爹了。” 谢安奉黑着脸说:“父亲不是有马车吗?” “那是你三弟的马车。” “又怎样?” “你有好马车就应该先给你父亲,没有老子受苦儿子享福的。” 谢锦嵘也一迭声地喊着要换新马车。 “坐不下了。” “那叫她们都下去,年纪轻轻的,坐什么马车?”老夫人理直气壮地说,“把马车交出来。” 谢炎炎掀开车帘,探出头来,说道:“这是我的马车,你最好别拦着,否则后果自负。” “不孝的东西,你大逆不道,不敬长辈,天打雷劈。” “我奶奶是明媒正娶的侯夫人,我们是血统高贵的嫡子嫡孙。做我长辈,你配吗?” 老夫人玩撒泼,躺在马车前,哭骂二房不孝。 谢炎炎淡淡地喊了一声:“李大人,有人闹事。” 李融二话不说,直接鞭子抽老夫人和小沈氏。 沈氏吃痛,哭哭啼啼地向谢锦嵘告状。 谢锦嵘大骂谢安奉不孝,养的女儿是贱人,坚决要执行加法。 “逆子,你,还有贱丫头,给我跪下,请家法!老三,你替为父执行家法。” “嘎~” 几只喜鹊看不惯,飞过。 大坨稀啦啦的答辩,再次落在沈氏头上,很不巧,喜鹊拉的有点多,躺着的前谢侯爷也未能幸免。 “啊,啊,该死的麻嘎子,!@#¥%……” 谢青木还请什么家法,赶紧给老爹老娘洗洗吧。 奇怪了,麻嘎子为啥老是盯着老娘头上拉粑粑? 今年的麻嘎子很不寻常,满肚子都是粑粑!! 谢湘湘沉默地站在小沈氏旁边,两天了,祖父祖母和父亲坐马车,她和母亲一直徒步走着。 银子都在祖母手里,别说马车,他们连一口热汤都喝不上。 【周世子为什么给二房马车?他们有勾结?】 【不过,他很快就要死了,二房翻不出花儿】 谢炎炎听着谢湘湘的心里话,面无表情,心里却很震惊。 周世子快要死了? 被人打死了? 她想再听听谢湘湘的心声,可谢宁懒得和沈氏他们一起,赶着马车跑队伍前头去,超过30米,听不到了。 午时,李融他们选了大河岸边,休整,支灶做饭。 大河自西向东,贯穿十几个大小国,河水不算太清澈,是人和马儿饮水补给的重要河流。 谢宁牵马去吃草,谢炎炎和谢勇、谢零榆跟着大伙去捉鱼。 空间里钓竿太先进,谢炎炎在里面扒拉出来一个捕黄鳝的竹笼。 在河水落差处,摆好,谢勇搬石头压住竹笼以免被河水冲走。 不多久,起笼。 谢勇把竹笼拎着回来,借朱八一个木盆,倒出来,竟然捕捉了三条一斤多的草鱼,还有不少虾子蹦蹦跳。 “朱大人,我要做道鱼菜,借您的炊具和材料。老规矩,1两银子。” “没问题。”朱八转转眼珠子,说,“要是你做的鱼好吃,分我们一碗尝尝?” 拿了银子还想白吃! 谢零榆唇角扯了扯,笑嘻嘻地说:“那我姐姐会好好做,争取入各位大人的眼。” 谢婷婷斜靠在方氏的怀里,撇嘴道:“马屁精,上不得台面。” 方氏:“又是买马车,又是买火碱,银子用光了,只能吃这些猪狗不吃的东西了。” 小沈氏:“嘁,妄图靠腥臭的野鱼翻身?真是穷疯了。” 谢安淮:“好想吃望海阁的翡翠鱼。” 谢湘湘:【为了一口吃食,低三下四,二房的人学得倒是快】 老夫人听着儿孙的话,被骂妾室上位的郁气散了不少,豪气地拿出30两银子,对谢青木说:“老三,去把朱大人刚蒸的一锅肉菜包子买下来。” 老夫人把一锅包子给谢锦嵘、大房、三房诸人分发,甚至还施舍给旁支的族人。 就是不给谢安奉一家人。 拿到包子的族人马上夸赞:“老夫人就是活菩萨心肠。” 大家欢声笑语,咬包子发出享受的吧唧声。 谢尧跑到谢零榆跟前,把包子在他眼前晃晃,得意地说:“肉包子,想吃吗?不给!!” 谢零榆气得握着拳头,双眼赤红。 第十三章 炎炎,上酸菜鱼 谢炎炎让父亲和哥哥把鱼杀了,片成半盆生鱼片。 在鱼片撒上一层盐、姜末、葱花,点了一点酒和醋,腌渍。之后打了两个鸡蛋,裹了一层淀粉。 另一口锅把剩下的鱼肉和鱼骨都熬成了奶白的鱼汤。 早上和朱八去集市,她看见别人腌制好的芥菜,就买了一些。 酸菜切成段,从空间里转出来几个红辣椒,葱末姜末等调料都备齐,起锅烧油。 热油冒淡淡的青烟时,加入一点豆瓣酱,再放入备好的调料、酸菜段,朱八给的一把黑豆芽,翻炒了一会儿,香味就飘出来。 谢勇帮着烧灶,闻着香味儿,直咽口水,问道:“妹妹,你怎么做得这么香?” “闻着香,吃起来更香。” 鱼汤倒入,烧滚,开始把鱼片快速地一片片夹到锅里,鱼肉嫩,根本不用太久,那鱼汤的鲜香,酸菜和辣椒的酸辣,鱼肉简直把人的馋虫都勾出来了。 起锅,撒香菜,香葱,泼上滚油,酸爽无比,鲜香冲击味蕾,不由得就垂涎三尺。 鱼肉做好,就立即把辣椒等眼下没有的佐料转到空间,喊了一声:“开吃吧。” 谢安奉、谢勇和谢零榆,甚至小包子早就围在锅边流口水了,谢炎炎这一声喊,他们马上欢呼起来。 这道菜比皮蛋瘦肉粥的诱惑力更大,李融、刘明杰和朱八都围过来,要不是觉得周世子关照过,他们早连锅端走了。 “这鱼可真是太香了,三小姐竟然有这么好的手艺。”李融忍不住出口,赞道,“人都说侯门贵女十指不染春阳水,我看三小姐倒像是经常下厨的。” “也不是经常做,主要是我聪明。”谢炎炎一本正经地说。 沈氏撇嘴:“不要脸。” “靠自己双手劳动吃饭,无上光荣,一味想白占的才是真不要脸!!”对垃圾不必客气。 谢炎炎盛了两大碗,送给李融和朱八他们先尝,又盛了一大碗给谢安奉,然后,带着兄弟们开吃。 “啊,姑姑,鱼鱼太好吃了。”宋泠泠怕谢雨生烫着,给他夹到小碗里,吹吹凉,小家伙吃了就大呼好吃。 又辣得伸着舌头:“啊啊啊,太热了。” 谢宁忍不住笑起来,摸摸他的头:“快谢谢姑姑。” “谢谢姑姑,姑姑,我要天天吃鱼,一直吃一直吃……”小包子含含糊糊地说。 宋泠泠也忍不住笑了,心里暖洋洋的。 流放的路很长,但是有小姑子,似乎也不那么苦了。 谢勇和谢零榆都吃得抬不起头,一边吃一边大喊:“好吃,好香,好鲜嫩的鱼!” 两人正在窜个子的年龄,胃口好得很,晶莹嫩白的鱼肉片,又鲜又嫩,入口酸辣香。腥臭?半点儿都没有。 各自啃了三个馒头,一大盆酸菜鱼吃得连汤都不剩。 姜霜本来还想着先给老夫人和大房三房送去,谢炎炎和谢宁看出来她的意图,不约而同地把勺子控制起来。 眼看着鱼没了,她忽然正气凛然地说:“相公、炎炎,你们能把鱼送给外人,为什么就不能给亲人?这要传出去,别人怎么看我们二房?” 谢安奉冷冷地看着她,说道:“你要觉得我们不好,我马上写休书给你。” 谢炎炎看也不看她,冷冷地说:“刚才他们辱骂、挤兑我们时,你怎么不去宣扬互相扶持?” “记住:没什么大房二房!我的祖母是八抬大轿进门,明媒正娶的正妻,我们,就是嫡子嫡孙!” 谁踏马的和小妾生的庶子排序! 谢安奉忽然眼圈儿有些红了,把碗放下,扬声说:“我闺女说的对,我是正宗的嫡子,我的母亲,是名门贵女,侯府正妻。” “姜氏,你若不能相夫教子,便离开我谢安奉,我不需要一个不贤的妻子。” 姜霜脸色青红交加,看看谢安奉,又恳求地看看老夫人沈氏,希望这个婆婆,能给她撑腰说句话。 老沈氏气得拍着车板哭起来:“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老爷,你说句话啊,妾身辛苦一辈子,养了个白眼狼。” 谢锦嵘躺在车上,闻着喷香的鱼,早就口水流了一地,逆子,一碗也不给他送来。 “逆子,你想气死老子?”谢锦嵘破口大骂。 谢炎炎往天上看看,这会儿喜鹊怎么不经过? 刘明杰走过去,不阴不阳地对谢锦嵘挖苦起来。 “谢锦嵘,该怎么说你呢?京都里,谁不知道你宠妾灭妻的壮举!但凡上得台面的官家,谁家主母还没进门,就弄出庶子的?” “把发妻气死,霸占人家的嫁妆,自说自话将妾室转正,苛待嫡子!啧啧,谢锦嵘,你圣贤书真是白读了。” “你宠庶子,倒下的时候还不是靠着谢安奉?没车的时候背着你,深更半夜拉着你去找郎中,每一餐都先给你喂第一口饭,你还想咋着?” “还想叫人家养着你一大堆庶子庶孙?不仅叫儿子养,还叫孙女养?脸呢?” 骂完谢锦嵘,又看着老沈氏说:“你也配称龙虎?笑死人了,不就是个妾嘛!老实一些,别给咱们找麻烦了,不然,咱们就按照规矩来。” 沈氏气得手哆嗦,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的亲生儿子谢安淮和谢青木都不敢作声,刘明杰手里拿着鞭子呢,此去岭南数千里,就算他们被打死,也没人管。 谢湘湘娇娇弱弱,泪光点点,对刘明杰说:“大人,祖母年纪大了,喜欢唠叨,她并没有坏心。给二叔和炎妹妹造成困扰,我先替老人家道歉。” 她盈盈一礼,端的是顾大局识大礼。 【我必须想办法捎信给熙王,不能再这么走下去了】 【信怎么送出去?李融不行,刘明杰也不行,朱八可以试试,他会去集市采买】 谢湘湘靠着马车,像被霜打的牡丹,娇弱而破碎。 谢炎炎心里一动,谢湘湘要联系熙王? 午饭后,队伍继续开拔。 紧赶慢赶,酉时末,赶到了如阳城。 在驿站接洽处补给了物资,就在城门边的客栈住下,李融他们照样要了单人间、双人间,沈氏带着两房儿孙住了大通铺。 谢炎炎要了几间上房,把自己一家人安排好,便在灯下继续做香皂。 谢湘湘让谢云陪着,摸到厨房,和朱八打个招呼,花了10两银子买了几个包子。 四下无人,谢湘湘迅速把一封信递给朱八。 第十四章 拉踩周世子上位? “这封信你找驿站捎给熙王,他一定会来。” “事成,我会叫熙王给你1000两银子。我在你的手下,你不用担心我跑掉或者坑你。” 京都第一才女的名头不是白来的,谢湘湘很会抓人的心理,朱八爱财,却又没有李融他们的门路弄钱,她看出来了。 “你这是什么信?”朱八咽咽口水,银子是好东西,可万一是不好的信,他小命不保。 “我是贵妃娘娘亲指的熙王侧妃,熙王必会接我回去。” “熙王要想接走你,早就接了,还用你给他写信?”朱八也不是傻子。 谢湘湘叹口气,说:“我与熙王互相倾心,但是侯府获罪,他的属下定然想把我和他摘开,这是人之常情。但是我就不信他忘了我们之间的情分。” 朱八只是个解差中的伙夫,书都没读过,哪里懂什么大道理,他听起来,谢湘湘是个痴情种子而已。 “你可别算计我,别以为我不会杀人。” “如果我骗你,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你不干自会有其他人干,反正这流放路,我是不会走到底的。” 朱八接了信,又接了谢湘湘专门给的邮递费20两银子。 谢湘湘把事办妥,喊了在门外放风的谢云,兄妹俩若无其事地离开厨房。 谢炎炎是不相信谢湘湘说的什么情分之类,熙王的态度很明显,根本不在乎她。 她必定是拿什么筹码和熙王做交易。 空间扫描移物范围是500米,足够她在房间里看到谢湘湘和朱八的交易。 谢炎炎立即把信转到空间,快速浏览。 “熙王府失窃系南海王周世子手笔,周氏一族明年会反。 晋地术州田沙山脚下有巨型金矿,储量足以买下南北十六国。此矿在年底将会被南海王的手下探到,系南海王的起事资本。” 不得不说,谢湘湘真的不简单。 这信真假参半,却肯定能打动熙王那种人。 谢湘湘是重生人,这座金矿一定是真的。 若真探出金矿,熙王定然把她当成至宝。 更何况,谢湘湘给熙王指了一条进可攻退可守的计策: 开挖金矿,如果皇上发现不了,他夺嫡就有最大资本;如果被皇上发现私自采矿,他就推到周世子头上,说南海王要挖矿造反。 皇帝对上南海王,鹬蚌相争,熙王得利。 他们怎么操作,谢炎炎不知道,但是谢湘湘的打算是拉踩南海王和周世子,送熙王上位! 这里面定然还有事,谢湘湘现在不说,就是等着熙王来找她。 谢炎炎和周世子没特别交情,但是熙王和谢湘湘结盟,他若上位,谢湘湘肯定得势,沈氏一伙崛起,谢安奉一家绝对很惨。 想到这里,谢炎炎立即从空间里,翻找出文房四宝,对谢湘湘的信进行二次加工。 在金矿的地址上加了几笔,于是“晋地术州田沙山脚下”有巨型金矿,变成“晋地来州申娑山脚下”有巨型金矿。 来州和术州相差至少300公里,熙王慢慢找吧。 改好,谢炎炎立即把信转到朱八怀里。 朱八悄悄溜出客栈去邮驿。 谢炎炎改了信,心放下来,这封信到熙王手里,他若派人去探金矿真假,一来一回要好多时日。 继续做香皂,她要靠着香皂把流放路铺得舒舒服服。 其实她空间里超市囤的物资足够多,香皂很多。 但是她要亲自动手做,以后香皂的制作走明路,她必须把整个工艺都亲自操作几遍。 步骤她不愁,原先不仅去参观过香皂的制作流程,还亲手diy过,空间卷来的物资里有书店,资料全得很,照着做就是了。 两天时间,忙忙碌碌,镇上买的制皂材料都用完,做了总共102块香皂,快累死她了。 外面“梆梆”声传来,打更人敲响三更,她揉揉眼睛,睡觉。 次日一早,谢炎炎把自己做的香皂给李融看:“李大人,我们可以做这个赚些银子。” 李融看着这些方方的东西,有紫色,绿色,还有黄色,挺好看,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闻着有淡淡的香气。 “三小姐,这是什么?” “这叫香皂,洗头洗澡洗衣服,远远比眼下的皂豆和草木灰清洁效果好多了。” 谢炎炎拿了三块香皂,在客栈院子的水井旁,把谢勇的一件浅色外衫拿来给李融做示范。 刘明杰几个解差都在。 只见谢炎炎从盆里捞出来浸泡的外衫,把衣领油渍最厚的地方用香皂搓上,使劲揉了揉,再水冲一下,那领子上的污渍立马没了,露出布的原本颜色来。 至于衣袖和衣摆上的灰渍,洗得更干净,那布还鲜艳得很。 “眼下洗衣都是拿棒槌捶打,衣服都给捶坏了,用这个香皂,轻轻搓搓就好。又干净又保护衣料。” 谢炎炎不爱笑,她稍嫌冷的脸说这样的话,反而有一种奇异的信服感。 “刘大人,辛苦你拿香皂洗洗脸,给大家试试效果?” 刘明杰无所谓,他一个大男人怕什么,蹲下,拿水打湿脸,按照谢炎炎的指挥,脸上搓了几下香皂,用水冲洗干净。 谢炎炎指着刘明杰对李融说:“李大人,你看看效果。” 李融没说话,朱八就惊讶地嚷起来:“刘明杰,你的脸白好多,污垢没了,年轻了10岁。” 刘明杰摸摸自己的脸,说:“我觉得挺滑溜的。” 店里烧菜师傅也过来,摊着一双油光光的手,说:“我也试试?” 试吧,试吧! 香皂的效果惊艳众人。 不一会儿,有住店的女客也过来试用,效果更是拉满。 “我要买,怎么卖?” 李融也不知道,皂豆也就几个钱,这个怎么定价,他也没数。 “10两银子一块。” “太贵了。”女客微微皱眉,“客栈住一晚最好的房间才3两银。” 谢炎炎正想说一块要用一年呢,忽然有个人惊异地问:“这是京都谢家人?” 众人扭头,就看见一个身着华服的胖子从奢华的马车里下来。 那人大约40来岁,长得白白胖胖,在这个普遍偏瘦的年代,他的形象非常抢眼。 谢炎炎不认得此人,但是沈氏叫出声来。 “皇甫东家,你怎么在这里?” 第十五章 疯狂的香皂 皇甫明看着沈氏,笑着说:“果然是谢侯爷家人。” 沈氏面对商户,多年积累的侯爷夫人架子顿时端起来,居高临下地说:“哪里还是侯爷,如今我们是流犯。” “不过是暂时失意,你们骨子里还是高贵的官家人。”皇甫明不愧是闻名16国的大粮商,对着沈氏也能春风和煦。 谢炎炎对这些虚与委蛇没任何兴趣,她继续推销她的香皂。 “一块香皂能用一年,10两银子真不贵。” “我的香皂,是大秦头一份,京都贵人专用。” “数量不多,先到先得。” 空间那一堆物资里有手工香皂diy模具,谢炎炎便拿几块木质模具做香皂。 那可是经历了几代市场洗礼,从营销硬仗里摸出来的东西,形状、花纹,都是打在七寸的,看一眼绝对爱上。 这一批,她只做了三种颜色,都是路边拔的花草颜色,真正的纯天然无添加。 谢炎炎不爱笑,那张高级厌世脸带着三分漫不经心,三分厌弃,三分桀骜,凤眼甚至还带着冷意,却更加叫人觉得她的话可信。 女客很爽快地掏钱买了21块,每种颜色7块。 开业大吉! 李融和刘明杰拿着沉甸甸的210两银子,笑得满脸菊花绽放。 时间紧,他们还要赶路,谢炎炎对李融说:“李大人,我们现在就去如阳城试卖一下?” “利润怎么分?” “四六,你们六,我四,怎么样?” “李大人,干吧!”刘明杰一伙人都很心动,卖出一块,他们就能获利5两以上,绝对暴利。 犯人手里的钱不多,一路抠下来也只能弄个千把两,扣除本钱,8个人分一分,每人撑死100多两。 这香皂要是卖出去,1000多两也就是卖200块香皂的事。 李融沉默了一会儿,对谢炎炎说:“二八,我们八,你二。” 你才二! “不行,最少三七。”她看出来了,李融其实很想促成生意。 “成交。”李融说,“我们卖一批试试。如果卖不动,以后就不搞了。” “姑姑,我能跟着一起去吗?”谢雨生看着满桌子的香皂,可喜欢了。 “行,阿生一起去,姑姑还有事要拜托阿生帮忙。” “我一定会帮姑姑的。”小胸脯一挺,责任心顿时膨胀。 谢炎炎换了谢勇的男装,把头发也梳了个高马尾,额前两缕碎发,看起来像个不好惹的刺头少年。 一伙人在房间里如此这般地商量了一番,出发。 李融同如阳城的市井监打了招呼,在如阳城最热闹的东街,把香皂摆了出来。 现场示范,摆着水盆,自愿洗手洗脸洗衣,效果不惊人不要钱。 一个年轻的孕妇站在人群里,手里牵着个满嘴油污的小男孩。 “小哥,你们这香皂能洗手吗?”孕妇指着自己和孩子两手油说,“我试试?” “来,这位大姐,你来试试。”谢炎炎把水盆摆出来,让她用香皂洗手。 周围人都看着孕妇和小孩子洗手上和嘴上的油。 肉眼可见的,那手洗的格外白净,一点油腻都没了。 “我也试试。”有个男人,一脸的油泥,拿香皂洗了洗,果真,那脸增加了好几个白度。 他拍拍自己的脸,惊讶地说:“好滑好嫩。” 大家哈哈大笑,打趣道:“确实俊了些!” 于是,更多的人都凑过来试试。 那手洗得一个干净,千年老污垢褪下,又白又嫩。 “小哥,这香皂怎么卖?”孕妇问道,“会影响我肚子里的孩子吗?” “紫色的是诸葛菜花做的,能促进安眠,对孩子只会更好。”谢炎炎说得淡然,不卑不亢的,然而就让人感觉可信度满满。 “10两一块,卖完就走,只此一批,概不补货。” “一块可以用上一年!送亲戚,送长辈,孝心满满,关爱备至,亲情无界;送朋友,送上司,真心相待,携手同行,情谊永恒。”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您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过这村没这店!” 李融听得咧嘴笑,这个三小姐,看着很不好惹,倒是胆子大,放得开,一套一套的。 小男孩大声喊:“娘亲,这香皂好香好漂亮啊,送给外祖母,她一定很喜欢。” “好,听小宝的。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用的东西,又好看又好闻还好用。” 孕妇拿了10两银子,“给我一块诸葛菜花味道的。” “好。”把诸葛菜花香皂拿油纸包了,又拿了一块奶糖递给小男孩,摸摸他的脑袋说,“宝宝真聪明。” 这个一开头,其他观望的马上都掏钱买。 总共100块,在客栈被女客买走21块,只有79块了。 你一块她一块地拿走,一会儿20多块又出去了。 谢炎炎也很客气,凡是带小孩的,一律都给一块小糖。 有个行脚商看好久,挤过来,大喊一声:“小哥,还有多少?我全要了。” “还有55块。” “都给我吧。” 行脚商一边付银子一边问:“还有吗?” “没了,就这么多。” “那你们明天还来吗?” “不来了。想要的话就要去别的地方了。您想要多少?” “有多少我要多少。”行脚商一眼就看出了商机,他走南闯北的,眼睛毒着呢。 这香皂,市场潜力大得很。 “那你去楠阳城等着,”李融说,“半个月左右能到那边。” 行脚商有些着急,说:“怎么那么久?到时候你们可否多带一点?” “行,你银子可要带足,不然我们不等你,卖给谁都是卖。” 行脚商为了表示诚意,问了李融的名字,还付了100两定金。 谢炎炎看他实诚,提示一句:“半个月后,估计能带去1000块以上。” 行脚商高兴地说:“你放心,我会和家族的人带足银两,在楠阳城最大的客栈等着你们。” 收摊! 他们一收摊,周围的人马上就开始跟那个行脚商吵:“你这个人不老实,既然要去楠阳城拿那么多货,为什么还要和我们抢?不行,你必须匀给我们。” 行脚商被拉扯住,想跑都跑不掉,只好说:“你们要也可以,15两银子一块,爱要不要。” 谢炎炎回到客栈,刘明杰可惜得跺脚,说那个行脚商原地倒手,坐地起价,15两一块,一抢而空。 “我们亏了!”刘明杰懊恼地说,“白白损失500两银子。” 第十六章 老夫人请吃鸡 李融很知足:“已经非常好了!三小姐你算算,咱们今天赚了多少?” 谢炎炎三下两下就算出来了,火碱、猪油都不贵,野花野草没本钱,一块香皂的成本不到20个钱。 眼下的兑换率,一两银子等于260钱,一块香皂卖10两银子,真的是血赚。 今天一共卖出去99块,解差们总共赚了693两,谢炎炎赚了297两。 刘明杰是真服了,他第一次知道还可以这么卖东西。 孕妇和小男孩就是宋泠泠和小包子做的托,第一个洗脸的男人是解差老赵。 三十六计都用上了,三小姐真是个人才。 李融和刘明杰扛着银袋子,乐得合不拢嘴。 一高兴,就给谢安奉一家开了小灶,请他们在客栈旁边酒馆里吃了一桌酒菜。 他们吃饭,李融就支使刘明杰和老赵等人,赶紧去如阳城里买火碱、猪油,他们接到行脚商的1000块香皂的大订单呢。 在酒馆里吃饱喝足,回到客栈,皇甫明就满脸堆笑地从客栈里迎出来。 拱手给谢安奉问好:“谢将军,在下皇甫明。” 谢安奉知晓了沈氏当初索要三十万白银把谢炎炎许给眼前这个人,脸上便十分不好看,说道:“在下流犯谢安奉。” “你在我们心里永远是保家卫国的将军。”皇甫明态度极好,客气地对谢安奉说,“我听人说,三小姐研制了香皂?” “嗯。” “您看,我们能不能合作?你们独家供货给我,或者在我铺子寄卖,都可以,价钱好商量。” “我们是流犯,前途难料,这事不成。” 谢安奉不敢说出和李融他们的合作,这种事心知肚明,李融他们虽然身份低微,但是也算公门中人。 “在下很愿意与将军合作,我会给沿途所有皇甫氏掌柜打好招呼,皇甫氏的大门永远朝将军打开。” “再说吧。” 谢安奉不敢托大,赶紧回避了。 他们是犯人,李融他们看在银子的份上对他们客气一下,但是他们不能飘。 在如阳城没再拖延,大家又踏上流放路。 在马车上,宋泠泠对谢炎炎说:“小姑,做香皂的活儿,若我能做的活,你就安排我做。” 姜霜也说:“我也可以做。” “那你帮我处理草、花,把草汁和花汁挤压出来。”姜霜既然扔不了,也不能叫她跟着白吃饭。 配方她亲自操作,加热熬煮的过程交给了宋泠泠。 搅拌的活儿交给谢安奉和大哥谢宁,太吃力气,也很关键。 脱模,压花、加印章、包装,都算最后的步骤,宋泠泠和姜霜都可以做。 如阳城出来,李融他们就一直催着大家快走。 不过这次皇甫明的马车队也跟着他们一道出来。 他的马车自然是奢华无比,护卫有几十个人,赶着两辆马车,还有几十匹马。 宋泠泠小声对谢炎炎说:“我们是流放队伍,皇甫明又不缺护卫,跟着我们一道不知道想干什么?” 谢炎炎手里不停,道:“管他想干什么,我们只管记住,天下的饭没有白吃的。” 宋泠泠点头,她刚才已经听说了,皇甫明请老沈氏、谢锦嵘、谢安淮吃了午饭,还给几人找郎中治了病,不知道想干啥。 出城没多久,皇甫明给李融等人塞了一些银子,邀请沈氏、小沈氏带着谢湘湘,方氏带着谢婷婷上他的马车走一程。 沈氏和小沈氏都很心动,但是谢湘湘拒绝了:“祖母,我不累。” “怎么会不累,你脚上打那么多水泡。”沈氏小声说,“祖母和你母亲都在,你不要担心。” 谢湘湘依旧摇头。 谢云、谢尧和谢青木上了皇甫明护卫的马车,欢天喜地。 离开京都越远,越荒凉,村子渐渐败落, 现在是农历三月,大地回暖,地里的冬小麦正该郁郁葱葱蓬勃生长的时节,然而麦苗长势很差,比筷子高一些,青黄一片。 地里劳作的农民也并不多,耕牛极少,而且,还是直辕犁。 看着一人一牛,或者一人扶犁,一人艰难拉犁耕地,谢炎炎本就严肃的脸,更加寒冷。 宋泠泠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小姑子好像很不高兴? 她顺着小姑子的视线看出去,看见扶犁和拉犁的都黑瘦不堪,尤其拉犁的,那还是个半大孩子。 叹口气,柔声安慰道:“妹妹,农民都这样。” 谢炎炎没吭气。她想着那个直辕犁,虽然制作容易,取材简单,但是却效率低下,费时费力。 曲辕犁的出现还要两三百年,她回头在空间里扒拉一下,购物广场有个大华书店,找找曲辕犁的设计制作图。 太阳落山,走到一个叫做上棚的村子,李融去和村里里正联络,今晚在上棚休息。 村外的这条土路,是官道,官府与上棚村有合作,押解犯人经常在村里落脚,会支付村里一些银子,所以里正熟门熟路地把流犯领到村里祠堂。 祠堂很简单,供祖宗牌位的房间门锁着。两边有两间厢房,其他的都是棚子,棚子下有草垫子。 厢房里有床,有锅灶,解差休息场所。 外面的棚子就是给犯人们休息的。 蒸了几锅杂面饼子给犯人,烧了些热水,大木桶拎过来,土制碗拿来一摞,这就是犯人们的晚餐了。 皇甫明不会和犯人们在一个院子,不过他叫护卫们把炉子送给了沈氏。 从村里买了三只鸡,说要送给谢侯爷家里人补补。 沈氏端坐着,就等着护卫好好地把鸡送到自己跟前,叫那些流犯们好好瞧瞧,就算落了难,侯府还是侯府。 李融皱眉道:“虽说我们不反对亲朋好友送银子送物资,但是你们这么做,会引起流犯人心浮动,影响我们的押解,这些鸡还是退回去吧,你们可以给他们一些饼子、粥。” 皇甫明的护卫拿出50两银子塞给李融. 李融收了银子,对护卫说了一句:“下不为例。” 小沈氏和方氏又向朱八买了一些油、葱、姜、盐,在院子里的土灶上把三只鸡都炖了。 一大盆红烧鸡端上桌子,沈氏和两房儿子媳妇、孙子孙女,围了一大桌。 谢云夹了一大块鸡肉,在流犯们艳羡的眼光下,舒服地咬了一口,嘚瑟地叫道:“嗯,鲜得很!” 周围的犯人口水不断地咽下去,但是他们很快拉着自己的孩子都走远一点。 谢婷婷伤好了一些,活灵活现的,看着谢安奉一家,说:“唉鸡太多,鸡腿,翅膀,鸡心肝都只能扔了!” “你们都别急着吃,等等你二叔一家。”老夫人一反常态,满脸堆笑,非常亲热地说,“姜氏,还不快喊三丫头一起过来吃鸡?” 第十七章 爆炒田螺 谢炎炎看都不看沈氏一眼,干脆站起来,谢勇和谢零榆追着她出了祠堂。 谢安奉低喝一声:“姜氏,你若今天过去吃鸡,便永远不要再回来了。” 姜霜脚步再也没敢迈出一步。 趁着天还未黑透,谢炎炎带着兄弟在祠堂拎了一个粪箕子,在村口的田里找点可以吃的东西。 村里头有一条小河,水不深,水流也很缓。谢炎炎不奢望里面有鱼,这村里一看就很穷,如果有鱼,早被人捞了。 她看着水边石头上密密麻麻的田螺,对谢勇和谢零榆说:“多摸些,我给你们烧。” “可以吃?”谢勇从来没有吃过田螺,农村人拿来喂鸡喂鸭的。 “摸吧,蚊子腿也是肉。” 谢炎炎看他们摸田螺,她到处转悠着,虽然是流放,只要解差不打骂侮辱她,对于她这就是一次户外长途旅游。 前世里,她3岁进幼儿园,6岁入小学,12岁上中学......象牙塔,真的是个塔。 她作为一个农科大佬,就连去田地研究、开学术研讨会,也不过是开车过去还是飞机过去的区别,路上的风土人情她从来没关注过。 空间升级要了她的命,可也给了她一个体验不同生活的机会。 那兄弟俩摸田螺,她一边看着田里生机勃勃的野花野草,一边从空间里摸了几块巧克力。 作为一个异世闯入者,她对谢家没多少感情。 不过谢安奉这一支,处下来,除了姜霜这个圣母,其他人还真是不错,所以,她算是接纳他们作为同行伙伴了。 谢勇和谢零榆把鞋子脱了,裤腿挽起来,很快,就摸了好几斤。 三人正在水里清洗螺丝,就看见苏墨青带着一个7、8岁的男孩过来,把手里一把绿油油的东西拿给谢炎炎:“三小姐,这些野菜可以吃吗?” 谢炎炎看了看,哪里是野菜,连牛羊都不吃的草。 她摇摇头,苏墨青脸色有些尴尬。 满腹经纶,如今毫无用处, 谢炎炎指指河边爬满田螺的石头,说:“你摸些田螺,洗干净,可以烧着吃。” 苏墨青从来没有吃过田螺,更别说烧了。 “三小姐,我摸一些田螺,可否请你帮着烧?我,我从明天便开始教授令兄弟的学业,如何?” 他其实想给谢炎炎说“你想学,我也教你”,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每次看见谢炎炎心里有些怵。 这个姑娘总是脸上冷冷的,说话又简短又直接。 “好。” 谢炎炎应了,只要不是吃白食就好。 几个人摸了半粪箕子田螺,感觉有五六斤,在水里揉搓得干干净净,向村里借了两把剪刀,剪掉尖尾后,拿两个竹菠萝对扣。 谢宁和谢勇轮流摇晃对扣的竹菠萝,上下左右用力摇晃5分钟,用清水冲洗,连续摇了三次冲洗三次,田螺里外的泥和脏东西清除干净。 在淡盐水里泡着备用。 她偷偷在空间里弄了调味汁,蚝油,老抽,生抽,糖,提前在小碗里混匀。 起油锅,大火八成热,依次入姜,蒜,干辣椒爆香。 倒入沥干的田螺,翻炒半分钟,入黄酒翻炒,倒入预先调好的调味汁,翻炒至沸腾。 待看到有些田螺壳脱落,撒葱翻炒,关火,盖上锅盖焖5分钟。 干辣椒依旧转到空间。 想偷师?没可能的。慢慢悟吧。 撒香葱,出锅,盛盘。 大铁锅就是好,大火,爆炒,又鲜又嫩。 腥?不存在的。 难吸出?不存在的。 麻辣鲜香,香中带辣,辣中带甜,肉鲜且嫩,略带脆感,好吃的舔手指。 一家人高兴坏了,谢勇和谢零榆满满的自豪感,田螺是他们摸来的噢! 谢炎炎拿碗盛了半碗,加了汤汁,放了两个白面馒头,叫谢勇和谢零榆给苏墨青送去。 “我请了苏达士做你们的夫子,从明天开始授课。” 谢勇和谢零榆目瞪口呆,半碗田螺换个师父? 苏墨青是全国著名的大儒,连当今圣上见了他都会唤一声苏达士,能给他俩做夫子,绝壁是流放路上踩了狗屎运。 谢安奉听谢炎炎这么说,便也高兴得很,他的母亲是个才女,但年纪轻轻就郁郁而死,那时候他才4岁,沈氏是打算把他养废的。他不得已,长大一些才自己去投军。 如果家里能出两个读书人,母亲应该是高兴的。 苏墨青和苏夫人夹了田螺,一粒入口,便欲罢不能了,鲜香甜辣,肉质脆而不柴。 小小的田螺竟然如此好吃。 本来苏家人是看不上田螺的,他们是书香门第,这些粗鄙的食物,他们宁死也不会碰一碰。 但看着苏墨青吃得赞不绝口,犯了事的兄长便咽咽口水,说了一句:“二弟,真那么好吃吗?” 苏墨青也不说话,直接把田螺抓了几颗塞他手里:“大哥,这一路,有这个美味也就不苦了。” 半碗田螺眨眼见底,但是苏墨青兄弟是绝对不好意思厚着脸皮去讨的。 谢炎炎把田螺盛到盆里,腾出过锅,向朱八要了一个鸡蛋,在锅里烧了个丝瓜蛋汤。 晚上灯光不亮,她就打个擦边球,丝瓜在眼下不知道有没有,买朱八一个鸡蛋就是个掩护。 一大锅汤只放一个鸡蛋?不存在的! 她从空间里弄了四个鸡蛋,但是蛋壳没敢扔在外面,搁空间里了,反正半路上,随便找个犄角旮旯都能扔了这些厨余垃圾。 半盆香气冲天的爆炒田螺,半盆丝瓜鸡蛋汤,配上白面馒头,没毛病。 谢安奉起身,去把李融叫来:“李队长,一起吃吧?炎炎做了田螺,你来尝尝?” 李融早就等着他们喊了,刘明杰也凑过来,笑着说:“三小姐做个田螺也这么香!” 谢炎炎递给他一双筷子。 刘明杰夹了一粒,这么一含一吸,不得了,再也不能停下筷子了。他皮厚,直接去厢房里把板凳搬过来,一起吃饭。 李融也不骂,说到底,他们是押解的解差,靠犯人吃犯人。 他也不白吃,给谢安奉他们10个馒头,还拎来半坛子酒,请谢安奉和谢宁尝尝。 沈氏、谢云吃鸡的自豪感烟消云散,恼火地看着谢安奉一家,恨不得在田螺里浇上毒药。 吃了饭,各自安寝。 李融安排谢安奉父子住在东厢房,安排谢炎炎和宋泠泠住在西厢房。 谢炎炎要的就是这个安排,她看出来了,今儿天气不好,闹不巧会下雨。 皇甫明再有钱,流放路上,李融才是最粗的大腿。 三更天,忽然起风,众人惊醒,便看见一道刺眼的闪电劈开夜空,闷雷随即“轰隆隆”响起。 第十八章 又见第十八房小妾 那雨来的又快又急,豆大的雨点把泥土砸起来,鼻腔里便充满了泥土腥气。 流犯们在大棚子下面,努力地往角落里缩,然而风挟裹着雨,根本没法完全躲开。 厢房不大,流犯太多,进去避雨反而可能会引发踩踏事故,李融并没有让流犯们进厢房,而是喊大家把墙边堆的草帘子都挂起来,挡风雨。 这么一提醒,大家才开始挂草帘子,风雨终于挡住了,大家都冻得瑟瑟发抖,“阿嚏“不绝于耳。 谢锦嵘和谢安淮是躺在马车里的,他们的双腿都还没好,伤筋动骨100天,这些天他们也没吃好,药物也跟不上,伤口总也长不好,晚上风雨一吹,又开始发烧了。 谢安奉和谢宁沉默地把谢锦嵘抬进了东厢房。 谢安淮,谢云和谢安淮的两个庶子都来和李融商量,能不能让他们也进厢房避雨? 李融说你们把马车赶到棚子下面去照顾着吧。 “可我爹已经伤口溃脓了,我也着凉了。”谢云说,“凭什么谢宁和我祖父就能进去?” 李融没理他,刘明杰发火了,一鞭子抽过来,骂道:“你叫嚣什么?还当自己是小侯爷呢?老子想叫谁进还要你置喙?” 谢云挨了一鞭子,立即缩回去,把车子推到棚子下,车子占地方,别的犯人开始不满。 谢云才受了一肚子气,便怒道:“大胆,没看到是侯府的车吗?” “侯府?呵呵” 谢氏一族被谢安淮拖累流放,晚上谢云在他们面前得瑟吃鸡,早压不住愤怒,此时彻底失控,按住谢云就往死里打。 谢湘湘一直在棚子下缩在一角,谢云挨打,她立即过来劝说,让大家不要和他计较,他只是心疼父亲。 怒气中的众人哪里还想到什么大小姐,小侯爷,李融他们拿鞭子过来抽的时候,谢云已经被打得昏过去。 谢家人被解差拿鞭子抽的个个惨叫,再也不敢闹事,李融看着昏过去的谢云,对小沈氏说:“都到了这一步了,好好地做个人吧!” 西厢房里只有谢炎炎、姜霜和宋泠泠,宋泠泠带着小包子谢雨生,这里有两张木床,上面铺着干草。 姜霜知道谢安奉他们都不愿意搭理她,很委屈,但是不敢多说,自己从车上拿了一件昨天睡过的睡袋,找个干草堆睡下了。 宋泠泠肚子大着,谢炎炎怕小包子不小心踢着她,问小包子:“你愿意和姑姑一起睡吗?” 小包子高兴地答应了,谢炎炎便转出来一张新被子,也给宋泠泠一床被子。 宋泠泠把到口边的话都咽下去,没敢当着姜霜的面问被子哪里来的,她觉得自己的小姑子自从上吊死了一次,变得很不一样了。 她摸了摸被子,非常柔软,带着清香,显然是新被子。 谢炎炎把马车上的红泥小炉提下来,摸了两个竹筒出来,在锅里烧了一会儿。 对宋泠泠说:“这里有一些牛乳,你喝一些,睡眠会好,对肚子里的宝宝也好。” 宋泠泠当然知道,她感激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倒了三杯,谢炎炎、宋泠泠、小包子各喝一杯。 至于姜霜,请她喝?不可能的。 三大一小,一夜好觉,拂晓,雨已经歇了。 里正已经安排村里人做了饼子稀粥送来。 皇甫明的护卫骑快马去附近镇上买了早点,一部分送给李融他们,一部分给了谢家人。 护卫把早点交给谢锦嵘时,传了皇甫明的话:“老爷庶务缠身,马上要离开,侯爷答应的事,怎么说?” 谢锦嵘晚上吃了中药,烧退了,人能半靠着车厢说话了。 “老二,姜氏,你们过来。”他不容置喙地喊道。 姜霜不敢动,看看谢安奉。 谢安奉充耳不闻。 “谢安奉,老子喊不动你了?”谢锦嵘看谢安奉不搭理他,怒气顿时上涌。 谢安奉这才走过去,道:“我不是什么老二,嫡系只我一个,你唤我名字便好。” 谢锦嵘压下怒气,努力使口吻平静:“我给你们说个事,皇甫东家看上三丫头了,愿意帮助她使钱脱罪,我替你应下了。” “你凭什么替我炎儿应下这个婚事?” 谢安奉一下子就脑门青筋暴起! 虽然流放路,九死一生,也许一生都无法赦免。皇甫明能给谢炎炎脱罪为平民,虽是做妾,也是个活命的机会。 只是,心如刀割。谁会愿意将嫡女嫁给商户做妾? 姜霜却很愿意,立即给谢锦嵘道谢:“谢谢爹......” 谢宁三兄弟这次都沉默了,他们也和谢安奉一样的想法,活下去总比死了强。 可是,心里太不甘了! 谢宁想了一会子,还是站起来,说:“爹,我不同意!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再苦再累又怎么样,大不了,我们兄弟几个养她一辈子。” 谢勇:“以后我少吃一口,我的省给妹妹吃。” “我也不同意,大哥说的对,我们三兄弟还护不住姐姐吗?”谢零榆恳求地说,“爹,您千万别答应。” 谢安奉看看谢炎炎,坚定地说:“炎儿,虽然未来生死未卜,但是爹会想尽办法让你们活下去,这个亲事,爹不想同意。” 谢炎炎一直安静听着他们说话,神色淡淡的。 她问皇甫明的护卫:“我很好奇,皇甫明答应了谢锦嵘和沈氏什么条件?” 皇甫明的护卫看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那一张稚嫩却不好惹的脸,原原本本地说:“1000两银,三辆马车,给谢大小姐、谢大公子脱罪。” “可我们是流犯,属于李大人管。” 她话落,李融明白她的意思,立即说:“我的任务就是把犯人送到目的地,途中不可能擅自让犯人离开。” 护卫倨傲地说:“我家老爷有办法给你们脱罪,只要谢三小姐愿意......” “不愿意。”谢炎炎凤眼微抬,看似平静的脸上,所有人都感受到她的不耐,“谁都不能左右我的人生。” “能帮你脱罪也不愿?” “不需要。” 沈氏急了:“皇甫氏家财万贯,这么好的机会,你为什么不愿意?你宁愿死在流放路上?” “对!”谢炎炎说,“这么好的亲事,安排你亲孙女奔吧,如果对方不嫌弃,你嫁也行!” 谢安奉已经气到全身哆嗦,怒道:“父亲,你再三地以孝道挟制我,可你做的是什么?炎儿是你的亲孙女,你竟然再次要卖掉她,为你们铺路?你既然这么好的精力,既然如此不把我当人对待,那我们父子一刀两断。” “逆子,你敢!”谢锦嵘威胁道,“你胆敢不孝,我就将你驱逐出族,你和你的儿女都变成无根浮萍,无家族庇护,人人都可踩你一脚。” 第十九章 粟米豆沫儿 “逆子,你可敢与我三击掌?” 这个时代,没有科考,家族的社会地位举足轻重,被踢出家族的人,失去一切宗族提拔和保护的机会。 谢锦嵘料定谢安奉一定跪下求饶。 “有什么不敢?” 谢安奉过去就要与谢锦嵘三击掌。 “老爷,你消消气,怎么能和孩子说这些伤感情的话?”沈氏急眼了,立即拦住,她还指望卖谢炎炎给大孙女脱罪呢! 谢锦嵘哼了一声,他确实是没耐住性子。 三击掌没击成,但是谢安奉也不打算管谢锦嵘了。 他阴沉着脸回到厢房,收拾自己的东西,在出发前,与谢宁又帮助谢炎炎搅拌香皂的材料。 苏墨青已经过来教授谢勇和谢零榆学习。 李融过来,对皇甫明的护卫说:“回去告诉你家老爷,押送流放,禁止外人随行,请你们保持距离,不可再跟着我们。” 护卫走到马车旁,对谢锦嵘、谢安淮说:“既然亲事成不了,那把我家老爷的马车,银子都还回来。” 把沈氏、小沈氏的包裹丢地上,对沈氏说:“我家老爷的500两定金呢?” 银子到了沈氏的手里,她怎么可能还回去,强横地说:“都花掉了,银子是没了。你们把三丫头带走吧。” 李融赶护卫快点离开,以后再也不准靠近,护卫只好赶着马车走了。 宋泠泠看见沈氏和小沈氏是一点都不想客气了,一次次算计自己小姑子,原本还有姜霜这个婆婆在,按照孝道,她不应该忤逆婆婆,可是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指着沈氏怒道:“都这个样子了,还想着害人,你有什么资格决定我小姑的一生?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坏事做尽,自有报应。” 沈氏要破口大骂,谢安奉和谢宁都不会由着她,两人对沈氏怒道:“沈姨娘,我们一家的事你以后少插手,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谢炎炎淡淡地看着沈氏。 “嘎嘎~” 树上一直看热闹的喜鹊忽然被从天而降的石子砸中,大叫一声飞起。 一坨坨稀稀的答辩从天空落下来,刚好落在沈氏的头上。 “啊啊啊,该死的麻嘎子~” 喜鹊:真不是我拉的!! 谢炎炎若无其事地在院子里的土灶上做早点。 别家看了老夫人又一脸的答辩,愁苦的脸上都露出乐呵来,似乎流放路也不那么苦了。 苏墨青学精了,他早早地就带着小儿子苏喆跟着谢勇和谢零榆一起去地里,边找野菜边对兄弟俩的课业摸底。 他对野菜不懂,但是谢零榆跟着谢炎炎学会辨认一部分野菜,他和苏喆就跟着挖野菜。 一边挖野菜,苏墨青一边考核谢勇和谢零榆的课业进度。 两人学得并不是很好,基础也不扎实。苏墨青很不满,他像谢零榆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诗词歌赋天文地理通晓。 谢勇四书五经已经读熟,经义、史传等课业,精髓没有领悟,苏墨青觉得他这个水平,能评上秀才已经勉强。 至于谢零榆,知识还远远不如8岁的苏喆,心里便打算苏喆和谢零榆一起教。 他们拔了半箕子野菜,淘洗干净,交给谢炎炎熬粥。 谢炎炎昨天晚上在碗里泡了一碗黄豆,半根干海带。早上拿捣臼捣碎黄豆,海带切丝,马车上口袋里拿了一把粉丝,热水稍微浸泡,切成碎段备用。 小黄米、黄豆碎、野菜、粉丝碎段、海带丝,老豆腐切小块,烧了一锅咸豆沫儿。 刚熬制好的豆沫儿,米香、豆香扑鼻而来。 喝到嘴里,稠腻醇厚,集浓香与清香的精华为一体;唇齿间回荡着芝麻盐的椒香,令人沉醉。 李融和刘明杰、朱八都凑过来,他们想不出来谢炎炎小脑瓜里怎么装这么多菜谱。 谢炎炎说了一句:“以前总也吃不饱,便挖些野菜,自己烧一点粥打牙祭。” 这话一出,全体对谢锦嵘和老沈氏又有了新的认知,堂堂侯府,嫡女都饿得去找野菜烧粥吃。 谢炎炎不管,反正沈氏恶心她,她就抹黑过去。 她早就料到李融他们会对她的粥感兴趣,所以烧的时候故意多烧些。买下人情,李融他们抬抬手,路上她就过得很舒服了。 小包子这些天跟着姑姑喝粥吃白馒头,小脸还长了不少肉,他一边喝粥一边弯着眼对谢炎炎说:“姑姑,我要一直一直跟着你。” 谢炎炎揉揉他头上的小软毛,说了一句“行”。 谢勇和谢零榆照例给苏墨青送了两碗粥,谢炎炎点头后,他们还送去了一盘望海阁的黄米枣糕。一共四块,外皮酥脆不油腻,还有韧劲。 不料他们还没走到苏墨青跟前,一个和谢勇差不多大年纪的男孩子走出来,手里捧着一捆白生生的东西,挡住他们的路,恳切地求道:“我叫唐斩,祖父和妹妹都快不行了,求你,我拿茅根换你一块糕点好吗?” 谢勇摇头:“这是我妹妹叫我送给夫子的。” 唐斩说:“这些茅根都给你,今天你只要换给我一块米糕,以后我天天挖野菜给你们,干什么都行。” “你有困难去找解差大人吧,我们和你一样是流犯,我们也不够吃。” “斩儿,回来,不要为难别人。”地上躺着一个老人,面色青灰,说话声呼噜呼噜的。 “我不要祖父死……”一个头发散乱的小姑娘哭着喊,“哥哥,我害怕。” 谢勇一狠心,绕开唐斩,把早餐送给苏墨青。 苏墨青已经看到谢勇拒绝了唐斩,他默默地接过来豆沫儿和黄米枣糕,分发给孩子和妻子。 现在不是发善心的时候,要不是谢三小姐给他一个机会,这会儿饿死的就是他的妻儿了,而且这是谢三小姐给他的,他再拿去做好人?不道义! 谢勇回去,都不敢看唐斩他们,低头回到妹妹那里,深吸一口气,又抿出一个笑脸来。 谢炎炎已经听到那边的动静,但是她什么话也没说,如果开个头,这200多人的队伍都敢来找她讨吃的。 “那人叫什么?” “唐斩。” 唐斩?这个名字好怪。 李融听她问唐斩,忙说:“唐飞虎是征东大将军,投敌叛国,已经被朝廷下令斩杀,唐校林是其出了服的本家,原本在双木林乡下的,唐校林儿子媳妇都死了,就留下一个孙子孙女。” 唐校林没沾过唐大将军什么光,一直带着孩子在乡下靠编制竹筐,做点木工活养家。 这就是宗族连坐,都出了服了,在乡下还被拿来流放。 谢炎炎没说话。 这世上有三件事:自己的事,别人的事,老天的事。 她能管好的,只有自己,能做好的只有自己的事。 第二十章 包装盒换馒头 大部队再次上路。 因为早上唐斩求过张勇,谢炎炎就多关注了他们祖孙一眼。 唐校林年纪大了,饥饿劳累,昨天夜里又受了风寒,走也不能走了,唐斩便背着他。 8岁的妹妹扛着茅根和野菜,不声不响地跟着。 昨天下了雨,路上很泥泞,大家挽起裤腿,袍子掖在腰带上。尽管如此,没有马车的人,鞋子上不断地粘上泥巴和干草,大家不得不捡起来木棒,不停地把鞋底上粘的泥巴撬下来。 唐斩赤着脚背着祖父,鞋子用茅草串起来,挂在脖子上。 妹妹会经常地把手里雪白的茅根塞进唐斩的嘴里,也给祖父塞几根,祖孙三个,一边嚼着茅根,一边沉默地走着。 谢炎炎只看了几眼,便收回目光。 因为路不好,一路也没办法席地休息,只能不断地往前走,流放人的情绪也在慢慢变化。 路上没人再抱怨,除了咳咳咳的咳嗽声,大家都默默地低头走路,不要落下,不要挨鞭子抽。 终于走出昨天的落雨区,地面干燥起来,李融叫大家就地休息。 很多人一下子瘫软地上,拿小棒子撬鞋底上的泥巴。布鞋子特别会沾泥巴,沾了厚厚的一坨。 马蹄上也沾了厚厚的泥巴加干草,马儿打着响鼻动来动去,马车的车轮上也沾了厚厚的混合草的泥巴。 唐斩把祖父和妹妹放下,第一时间拿了两根木棒子,来到谢炎炎的车前,迅速钻到马肚子下,抓住马蹄,把马蹄上的泥巴给撬掉。 马儿对人天生警惕,打着转儿想踢他踩他。 谢安奉使劲勒住马缰绳,马跑不了,但是脚步不停。 唐斩把马蹄子上的混合泥撬掉,又开始撬马车轮子上的泥巴。 谢宁和谢勇都自己干,不叫唐斩干,他们又不傻,哪有人给白干活的,肯定是想要吃的。 唐斩不让,只管干活。 谢炎炎看着他干,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专门帮我们撬泥巴?” 唐斩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睛黑白分明,并且带着桀骜。 “因为你值得信任。” 谢炎炎看着他那双眼睛,他也倔强地看着她。谢炎炎放下帘子,也没有给他饼子或者别的吃食。 他干完活回去,谢炎炎也没再说话。 谢云昨夜挨一顿打,今天坐在车辕上,看唐斩空手回去,差点笑岔气:“都是犯人,谁比谁高贵?上赶着干那么多活,一根菜都没得到,马屁拍马蹄子上了吧!” 唐斩和唐校林都没说话,妹妹唐冉冉难过得眼泪吧嗒掉下来,唐校林无力地摸摸她的头,抓了一根茅草伸到她眼前。 唐冉冉抓了茅草根,折了几折,把中间白胖的部分掐下来一段塞到唐校林嘴里:“祖父你吃。” 周围的人都叹口气,看着远方,都有一丝绝望。 因为第一批香皂已经在模子里成型,第二批搅拌好,也放进模子里等待成型。 谢炎炎把模子连同香皂都放在空间里,只在休息的时候才倒出来,保证了成型时不受外面车子震动的影响。 第一批成型的香皂好看是真的很好看,她和宋泠泠、姜霜把香皂一个个用好看的油纸包起来。 现在没有印刷术,那些漂亮的包装纸都不能用,她只能在空间里翻找出来一些简单的礼品盒子。 木质的盒子,里面铺了碎纸和缎面。纸质的礼品盒,外面系着彩带蝴蝶结。 忽然有了主意。 午时休息,他们走到一个叫做爱沟的小集镇,全体在集镇外路边休息,谢炎炎把小木盒和纸盒拿给李融和谢安奉、谢宁看。 “我们答应行脚商10两银子一块,不含包装。我们可以做些带包装的,价钱再提升一些。” 谢安奉拿着那几个盒子看,觉得这些盒子巧夺天工,单买的话可能也不便宜。 李融想着香皂直接卖就可以了,加包装不合算。 “这样的盒子,叫流放的人做。这些盒子给他们做样板,若有人擅长手工,可以做盒子换馒头。” 谢炎炎话一出来,李融和刘明杰他们立即就懂了,让大家参与劳动,自食其力,还不影响目前的利润。 “那加了包装盒,我们准备卖多少?”刘明杰就关心银子,单纯为了那些犯人他才不干呢。 “加了包装盒的,香皂稍微大一些。木盒的15两银子一个,纸盒的12两。”谢炎炎把最新做的香皂拿出来几块,这几块非常精致,还印着字。 “龙凤呈祥”“金玉满堂”“寿比南山”“独占鳌头”。 用于大婚、寿辰、生子、学业,都是吉祥的寓意。 谢炎炎的意思,这种吉祥的就放在木盒里,其他的放纸盒里,不特别印字了。 解差们立即觉得可行,馒头才几文钱,他们又能抠不少钱。 这些流犯,什么都不干也是要吃饭的,吃不好会病会死,他们押送犯人也有死亡率考核。 李融立即把犯人召集一起,给大家说了这个决定,盒子换馒头,一个木盒换五个馒头,一个纸盒换一个馒头。 做坏了要赔偿,因为材料也要成本的。 这个活儿不会影响前进的速度,因为是利用休息时间。 简单易上手,一天做一两个纸盒都没问题。 马上报名的一大片。 果不其然,两个会做木盒的,正是唐校林和唐斩。其他的都是报名做纸盒。 老沈氏看着这些犯人两眼放光地要做盒子换馒头,鄙夷地看了一眼,一群穷逼。 作为曾经的侯爷夫人,她是不屑于做什么盒子换馒头,尤其还是给谢炎炎那个贱丫头的香皂做盒子。 在她的授意下,沈氏一支的谢家人都没报名。 谢安淮和谢青木的小妾都有些意动,她们每天只能看着嫡系吃喝,自己生的子女眼窝都塌陷了,若能做纸盒子换馒头,她们都愿意干。 可是迫于老沈氏和小沈氏的压力,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犯人在镇外集合,谢炎炎、谢安奉和刘明杰一起去集市上买工具,买材料。 集市上有木工铺子,刘明杰定了一根木料,让他们锯成木盒胚块,装了满满三大筐,又去买了纸张。 谢炎炎“买了”四把雕刻刀,剪刀也买了几把,糨糊,几卷蝴蝶结彩带,打磨用的砂纸,都买全了。 眼下染布工艺已经很发达,颜色很是丰富,谢炎炎拿出来红黄绿蓝紫五种颜色的彩带,足够目前用的了。 材料都放在李融他们的马车上,为了快点到达目的地做盒子,大家今天比平时都走得要快,到了预期的南召县城,申时才过了不多久。 李融他们找好客栈,沈氏神气活现地拿出银两给李融:“李大人,我们开四间上房。” 第二十一章 熟人来了(加更!今日首推,请宝贝们帮忙收藏追读推荐) 在流犯们的艳羡中,老沈氏豪掷5倍的银子,从刘明杰手中拿到几个房间的钥匙。 她、小沈氏、谢锦嵘和谢湘湘以及两个儿子,“嫡系”的孙子都住了进去。 其他的姨娘、庶孙和孙女之类全部去住大通铺了。 大通铺是李融他们给犯人开的,因为要做包装盒了。 唐斩和祖父、妹妹都在大通铺的一个角落,一进客栈,他就急不可待地领了木料、雕刻刀、样品,开干。 其他人也都去领了纸、剪刀、糨糊、彩带,做纸盒。 唐校林特别精通雕刻,他在乡下经常给新嫁娘打制嫁妆,给别人打制家具,做个木盒,对于他太简单了。 唐斩也会做,不过他原先一直想从军入伍,喜欢拳脚功夫,所以没有好好学习祖父的手艺。 现下,做木盒是他们活下去的机会。 唐斩找到李融:“李大人,我可不可以先预支两个馒头?我祖父实在太饿了,没有力气做活,他做好了盒子抵馒头行不行?” 李融只给了他一个,说:“做坏了还要赔偿的。” 唐斩没再讨价还价,拿了馒头就回去了。 谢炎炎不觉得李融做得有问题,相反,她还觉得李融其实挺有人情味的。 大家都憋着一口气,油灯亮到鸡叫二更,大部分人都做了两个纸盒子。 而唐校林虽然只做了一个,但一个顶别人百个。 盒子不仅做得很光滑圆润,合页严丝合缝,而且还在木盒上雕刻了栩栩如生的牡丹花,一只展翅的蝴蝶,呼之欲出。 “李大人,这个盒子就能值5两。”谢炎炎爱不释手,对古人的手工艺叹为观止。 李融点头。 把唐斩喊来,给了他5个馒头,还给了他一盒治伤寒的成药。 唐斩握着药,感激地说:“谢谢李大人。” 李融没说话,别谢我,药是谢小姐送你的。 上交的纸盒,合格的,都给了一个馒头,但是不合格的也不少,李融对大家说:“你们别贪快!质量不合格的,你们浪费了材料,明天的伙食定量扣下。” 也就是饿一天,什么吃的都不给。 谢炎炎累一天,挨着枕头就有些迷糊,可是她被“笃笃笃”的敲门声惊醒了。 “谁?” 没人应,敲门声很执着。 谢炎炎拉开门,冷冷地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谢婷婷。 “你来干什么?要钱没有!要房不给!要命,出门向左转,上楼第三间找李大人。” “三姐姐……”谢婷婷立马哭起来。 谢炎炎依旧堵着门,看着她哭。 【我这么哭她还不给进,真想撕了她的脸】 谢炎炎:嗯,你继续! “三姐姐,我,你让我进去好吗?” “有事说事,别乱攀亲。” “可,我们都姓谢啊,白天祖父说的都是气话,你就是我三姐姐啊!” 【先叫你得意一会儿,回头弄死你,再鞭笞三百】 噢,想弄死我呀,志向可真大。 谢婷婷声音压着,谢炎炎没有控制声音,谢宁和谢安奉听到动静,立即都起床了。 “炎儿,怎么回事?” 谢婷婷看着谢安奉和谢宁都出来了,有点气急败坏,急促地说:“三姐姐,我真的有十万火急的事。” 【怎么办,祖母和母亲交代的事完不成了】 谢炎炎闪开身,道:“你进来吧。” 谢婷婷松了一口气,马上进了谢炎炎的房间。 谢安奉说了一句:“炎儿,有事你喊一声。” “好。” 谢炎炎在谢婷婷进来的一瞬间,全身的细胞都警惕起来。 她的房间是上房,房间里不仅床铺很整洁舒适,桌子板凳都很精致,桌子上有茶壶,还有一叠没吃完的点心。 谢婷婷眼巴巴地看着点心,心里恨得要死。 “三姐姐,祖母要把我送给皇甫明做姨娘。” “哦,你不愿意?” “三姐姐不愿意,她就逼我……皇甫明比我爹年纪还大,祖母要我做他的姨娘,因为祖母拿了皇甫明的银子还不出。” “你不愿意就给你爹你娘说。” 谢婷婷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在京都有个传说,谢大小姐是第一才女,谢四小姐是第一美女。 确实,谢婷婷还没完全长开,已有倾国倾城之貌。 “我爹我娘都不敢忤逆祖父祖母,他们想拿我替谢湘湘脱罪。” “那很抱歉,我也管不了。” 谢婷婷手悄悄地伸向盘子,摸了一块点心,快速塞进嘴里,又是吃点心又是喝茶。 她不好意思地说:“三姐姐,我饿死了,他们都自己吃,不给我吃,逼我就范。” 谢炎炎静静地看着她。 “三姐姐,我跟着你做纸盒子换馒头吃行吗?”谢婷婷恳求地说,“我想靠着自己活下去。” “你去李大人那里报名就行。” “谢谢三姐姐,如果我做得不够好,你到时候帮帮我,不要给我不过关。” 谢婷婷在这里黏糊了一会子,吃了几块点心,得了这个信,高高兴兴地回去了。 谢炎炎在她出门,也没送她,把门直接关上了,熄了灯。 扫描她的行动轨迹,她下了楼,回到大通铺。过了一会子,方氏从大通铺出来,悄悄去了老沈氏的房间。 沈氏的房间与谢炎炎不挨着,超过30米,她听不到对方的说话声,也听不到心声。 她从空间里找了一双泡沫底鞋,悄悄出了房间,在距离沈氏房间30米不到的地方,找了个角落蹲下来。 沈氏:“放好了?” “嗯,婷婷亲手放的,身上也撒了,壶里也放了。” 方氏得意地说完,小沈氏说了一声:“那晚上叫他们动作轻点。” “放心吧,他们都是练家子。” “如果被谢安奉发现了,我去拦着。”小沈氏说,“他们敢上楼来,我就喊抓yin贼。” “祖母,我先回去了。”谢湘湘的声音。 “湘湘你别担心,只要脱了罪,你立即去京都找熙王,再想办法给我们脱罪。” “嗯。”谢湘湘嘴里应着往外走。 【半个时辰会毒发吧?】 【皇甫明一介商贾,也敢肖想我!好恼!】 【幸亏祖母算计得好】 【说高人算过,炎炎旺夫,是大富大贵之命,那蠢人就信这个】 【只要他把炎炎弄走,我就拿住他的短处,必须给我脱罪,回到京都,我就不会放过他】 谢湘湘和小沈氏轻手轻脚地回房,灯没打开,悉悉索索地躺在床上,竖着耳朵听隔壁的动静。 谢炎炎在角落里默默蹲着,忽然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来自某处。 【该死,老虔婆又害三小姐】 【谢三小姐看来已经觉察,可是,蹲角落里能听到什么?】 【不是说她身上被撒了草乌粉?好像一点事也没有】 谢炎炎:好熟悉! 是当初在侯府那个要弄死谢安淮的人…… 第二十二章 兄嘚,你干吗的 谢婷婷在她身上撒了草乌粉? 那么水里也是这个? 谢炎炎知道自己躲的地方被人发现了,大大方方地站起来,悄无声息地回了自己房间。 那个人还不知道自己被她发现了,心里还在称奇。 【她会轻功?怎么走路一点声音也没有】 终于关上门,谢炎炎赶紧去空间把全身清洗好几遍,换了一身新衣服。 在空间待了一会儿,感觉身上没有明显不适,放心一些,想来谢婷婷是撒在衣服上了,还没沾到皮肤上。 桌上的茶壶里有料,她不想浪费。 转到沈氏的房间去吧。 四更天,有两人蒙面来了客栈,直奔谢炎炎那个房间。 不料,还没靠近,又窜出来一个蒙面黑衣人,二话不说,对着他们开打。 这两个蒙面人都懵了,兄嘚,你干吗的,怎么上来就打我们? 那人不接受询问,只管往死里打他们。 两蒙面人是来抬人的,不敢恋战,店家也有护卫,关键里面还睡着个谢将军,要是惊醒他,还不锤死他们? 跑! 不过任务没完成也不行,过了半个时辰,蒙面人又带两个同伙来了,那个黑衣人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对着他们又是一顿乱砍乱拳。 四个蒙面人悄悄对那人说:“兄弟,借个方便,我们来接个人,不劫财。” 那人认真地说:“我也不劫财,不劫色,专劫蒙面人,我最讨厌蒙面人了。” 这四个恼了,你不是也蒙面吗? 偏偏那人武功很高,虽然不杀他们,可专敲头打脸,还很好心地说:“我不打你们胳膊腿,不然你们没法逃路。” 打了一会子,四个蒙面人连黑衣人的衣角都碰不着,黑衣人倒是先烦了:“太次了,不够我一个指头打的。” 不打了,把他们衣服鞋子都给扒了。 扒了衣服,却独独留下脸上的布,还很好心地说:“人都要脸,我不能伤害你们的自尊。” 没办法,干不过,四个人只好光着跑了。 这一次,跑了没再回来。 鸡叫五更,店里住客都起床,准备继续赶路。 谢婷婷和方氏起得特别早,他们住在大通铺,出来就看着客栈上面房间。 小沈氏和谢湘湘也慢悠悠地下来,就连姜霜和宋泠泠他们也都起来了。 谢安奉看看楼上,炎儿喜欢睡懒觉,所以大家先自己吃饭,别喊她,叫她多睡一会儿。 谢家人窃窃私语,不仅自己说,还和族人说,其他流放的犯人也听到风言风语。 苏墨青和唐斩也都听见了。 “谢炎炎被贼人掳走了。” “完了,清白不保,可惜那么能干的一个女子。” “昨天晚上来了黑衣人,把人抱走了。” “谁看见的?” “店里的住客,一大早赶路走了。” 苏墨青脑子顿时嗡嗡直响,他没办法阻止别人议论,立即跑到谢安奉跟前,急急地说:“三小姐呢?” “小女还在睡懒觉,她不喜早起。” “谢将军,你快叫嫂夫人去房间看看,三小姐还在不在?” 谢安奉对宋泠泠说:“你去看看炎儿起床没有,如果想睡懒觉,可以多睡一会儿。” 他说话声音和平时无异,但是沈氏一伙知道他在掩饰,说得更加起劲。 “这要是晚上把人掳走了,清白不保。” “不知道掳到哪里去了。” 谢宁恼怒,喝道:“闭嘴。” 谢勇和谢零榆才刚起床,迷迷糊糊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听谢尧说谢炎炎被贼人掳走了,一下子着慌。 唐斩像一阵风闯过去,一膀子把小沈氏撞飞出去,“咵~”小沈氏摔得倒抽凉气,指着唐斩骂道:“小畜生,你没长眼?” “闭上你的臭嘴!”唐斩指着她说,“你再胡说,我把你嘴撕了!” 他凶狠得像一只露出尖锐爪子的小狼,小沈氏打又打不过,骂骂咧咧地说:“你做狗我管不着,有本事,你叫她出来。” 议论声不绝于耳,姜霜忍不住抱怨道:“非要自己住一间房,被贼……” 谢安奉直接一巴掌打过去,这一巴掌打得太狠,姜霜被打得一头撞在墙上,昏了过去。 宋泠泠不想去推门,她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给别人看什么,愤怒地说:“我妹妹让你们做盒子换馒头,还让你们睡客栈,她给你们活命的机会,你们就这么对待我妹妹?她不过是做香皂做到很晚,睡一会儿懒觉怎么啦?” 其实大多数犯人都是自顾自的,谁也不想多事。 谢炎炎被贼人掳走,对他们没任何好处,甚至还很不好,他们好不容易可以糊纸盒赚馒头吃,谢炎炎没了,他们哪里有这个机会。 只有沈氏的子孙跳得高。 一迭声地要大家去谢炎炎的房间看看。 “人家起不起床关你们何事?自己还是个流犯,操心挺多。”一道纨绔不羁的声音传来。 大家扭头,哎呀,怎么是这个混世魔王? 谢安奉扭头看看,微微点头:“周世子。” 周世子在京都打架很出名,不好惹,流放队伍里大多数人都知道他的威名。 周少羽看看谢安奉,少有的正经,说:“这是怎么啦?” 谢安奉不知道怎么回答,谢尧被方氏捅捅后背,他大声说:“谢炎炎半夜里被贼人掳走了。” “噢,是吗?你是怎么知道的?”周少羽认真地问谢尧。 “昨天晚上有人看见黑衣人了。” “你看见的?”周少羽看着没啥表情,但是谢宁知道不对劲,他见过周世子和人打架,口气也是这么漫不经心的。 “我,我没看见,别人看见的。”谢尧吓得钻方氏背后去了。 “别人是哪个?给我指出来,你要是不指出来,就是撒谎,我这个人平生最厌恶撒谎的人。” 周少羽歪斜着靠在楼梯扶手上,对谢青木说:“你儿子说别人看见的,到底是谁?” “人已经离开店走了。” “是吗?那你告诉我那人长什么样?男的女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 谢青木咕哝道:“问三问四,你叫谢炎炎出来不就是什么都知道了?” “本世子问话你敢忤逆?”周少羽忽然三两步到了谢青木跟前,飞起一脚,把谢青木踢飞了。 十几米,“啪”,麻袋一样摔下,谢青木话都没说出来,就昏过去了。 “你,你怎么能打人?”方氏撒泼地扑过来,“你想护着二房,那你叫三丫头出来。”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我偏不叫她出来。”周少羽跟她讲道理?一脚把她也踢到谢青木跟前,哼了一声,“一家人要排得整整齐齐。” 谢尧和谢婷婷以及三房的姨娘庶子们吓得都躲开了,他们不想整整齐齐。 踢完人,混不吝地站在栏杆跟前,吹吹自己手指,漫不经心地说:“谁还有疑问?” 谢云握握拳,对上谢安奉:“二叔,叫三妹妹出来,闲话自然消失,也省得世子到处打人。” “就是,有本事叫人出来。”谢婷婷坚信谢炎炎已经被掳走。 第二十三章 到底谁被贼人掳走了? 李融叹口气,恭恭敬敬地对周少羽说:“周世子,别生气了,气坏自己不值得。” 他冲着楼上喊了一声:“谢三小姐,天亮了,能帮助我们烧锅豆沫儿吗?” “豆沫儿是什么?”周少羽又缠上李融了,“是豆子做的吗?” 李融被他打岔搞得哭笑不得,耐心地解释一番。 他混不吝得浑然天成,但是谢安奉知道他是在维护谢炎炎,在拖延时间,暗暗给谢宁使个眼色! 谢宁一闪身,谢婷婷看他离开,立即大叫:“他想偷溜去找人!” “就你话多。”李融一鞭子抽过去,谢婷婷大叫:“她被掳走,还不叫说了?” 李融发狠,劈头盖脸地鞭子过去,谢婷婷连滚带爬地躲远了。 “吱呀” 谢炎炎房门打开了。 所有的眼睛都看过去。 一道清瘦、挺拔的身影,不紧不慢地走出来。 站在走廊门口,冷冷的眼光,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 议论声戛然而止。 “李大人,上来两个人,把香皂抬下去。” 李融一愣,随即高兴地吩咐两个解差上去抬,片刻,抬下来两大箩筐香皂。 解差们、流犯们都高兴坏了,香皂,这就是银钱,就是大馒头。 犯人们都松了一口气,欢喜地说:“谢三小姐没事,谢三小姐做了很多香皂,辛苦了。” 从门打开,谢炎炎走出来的一瞬间,谢婷婷就脑子一片空白,手指掐着掌心,怎么会这样呢? 她亲自撒的药粉,壶里也放了药粉,而且皇甫明那边说好的会来人把谢炎炎带走。 问题出在哪里? 周少羽没有盯着谢炎炎看,而是懒懒地看了四周一圈,忽然问往后缩的谢云:“那什么,谢家的那孙子,你们到处找谢三小姐,你家人都齐了吗?” 这话问得奇怪,大家都朝着谢家人看。 果然,谢家的人里,没看见一直作妖的老沈氏、小沈氏,和谢家的门面担当谢湘湘。 谢云只听谢婷婷、方氏他们说谢炎炎被贼人掳走,心里知道是祖母和妹妹他们的主意,但是却没注意自己家人。 他心里开始发慌,周世子这么问,一定有问题,他想溜。 周少羽脚步一动,不知怎的就移到他身边,堵住去路:“孙子,说不定你家人被贼人掳走了呢!” “你胡说八道。”谢云咬牙“就算我们是犯人,你也不能欺人太甚!” 周少羽混不吝地说:“我就欺你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你……婷婷,你去看看祖母起床没有。”谢云原先就害怕周少羽,现在更不敢对上他。 周少羽说得对,世子爷如今打死他和碾死蚂蚁差不多。 谢婷婷心里乱糟糟的,忍着被李融抽的鞭子痛,上了楼,硬着头皮敲了老沈氏的门,里面却没有回应,她又敲了小沈氏的门。 小沈氏迷迷糊糊地问:“谁啊?” “大伯娘,我是婷婷。你们怎么还没起床?” 小沈氏吓一大跳,看看天已经大亮,赶紧去喊谢湘湘,却发现谢湘湘的床上没了人。 伸手摸摸被窝,凉的。 她以为谢湘湘已经起床,也没多想,自己穿衣,稍微把头发拢了一下,开门。 忽然想起来昨天晚上的事,把门打开,看到楼下人头攒动,是不是谢炎炎被抓走的消息都知道了? 她心里狂喜,却看见谢婷婷一直往她房里探头看。 “看什么呢?”她不悦地问。 谢婷婷问湘湘姐哪里去了? 小沈氏很自然地说:“起床出去了。” “外面没有大姐姐,祖母也没起床,怎么回事?” 小沈氏忽然心里极度不安,湘湘怎么会没在下面? 她快步去了老沈氏的房间,敲门大喊,但是好半天都没声音,她只好用力敲,门都快给砸破了。 店里掌柜不高兴了,这么砸,他家门砸破要赔啊! 找人把门卸下来,才发现老夫人脸色发青,眼皮闭着,一动不动,怎么摇都摇不醒。 偏偏周少羽不依不饶地在楼下喊道:“谢大小姐不见了,不会被贼人掳走了吧?” 小沈氏很慌,她平时都靠着谢湘湘拿主意,湘湘不在了,她手足无措。 她没下楼,立即去见了谢安淮和谢锦嵘的房间,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焦急地问:“相公,父亲,怎么办啊?” 算计谢炎炎的事,谢锦嵘和谢安淮知道一点,但是没有想到老沈氏让谢婷婷下草乌粉,让人掳走谢炎炎。 谢锦嵘当即大骂老沈氏和小沈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但是事到如今也无可奈何,谢炎炎没事,谢湘湘不见了,周世子在里面搅浑水,这里面一定有缘故。 说不定,周世子用谢湘湘换了谢炎炎? “他为什么要帮助三丫头?在京都,他们从没来往过。”谢安淮和小沈氏都想不通。 谢锦嵘和他们想得不一样,周世子被皇帝养在京都10年,不知道的都以为宣文帝对南海王高看一眼,懂的人都知道,这是把世子当人质养在身边。 周世子看似混不吝,到处打架,实际上精得很,他许是想笼络谢安奉那个逆子,何况还有谢宁,都是武艺高强的武将。 “可是老二已经是流犯了。”谢安淮这话一出,谢锦嵘就想骂人。 “正因为流犯,身份低微,周世子稍微施恩就能叫老二感恩戴德。” “那又怎么样?再感恩戴德他一个犯人也不可能去带兵。”谢安淮不服气,“这分明是赔本的买卖。” 你踏马的沙比啊,谢安奉是被我们拖累的,哪一会儿周世子在皇帝跟前吹吹风,谢安奉就随时会被免罪,重新启用。 永不录用的是他谢锦嵘、谢安淮,又没说谢安奉、谢宁。 父子俩争执,谢安淮辩不过谢锦嵘。 “去拿冷水把你母亲泼醒,赶紧派人去找湘湘。”不然一会儿流放队伍走了,白白便宜皇甫明了。 “不是说是被皇甫明掳走了?马上找他谈,湘湘必须做正妻,把我们一门脱罪,不然我们就告官府。” “熙王看来是没指望了,侯府出事这么多天了,他早就知道消息了,要来早就来了。” “不管皇甫明碰没碰湘湘,都必须收下湘湘。” 皇甫明是商户,可他不是一般的商户,他的银钱,买下一个小国都不成问题。 他的人脉关系通达十六国,看似低贱的商人,实际是各国皇室的座上宾。 简直是地下之王,不比熙王差。 小沈氏领了命,叫谢云先给沈氏拿冷水泼面,硬是把人给泼醒过来。 然后又叫谢云立即去皇甫氏米铺找皇甫明。 第二十四章 舌尖上的早餐,油茶+水煎包 谢炎炎下楼来,犯人们都拿了自己做的盒子给谢炎炎看。 因为昨天有人做的不合格被判饿一天,这次大家交上来的盒子都很好,质量都过关。 谢炎炎点头,李融也不含糊,叫朱八全部按照盒子数发放了白馒头。 朱八他们想喝豆沫儿,但是昨天没和谢炎炎说好,黄豆没泡上,豆沫儿是喝不成了。 谢炎炎想了想,说,我给你们做个油茶吧。 这个名字李融他们都没听说过,油茶,听上去和油有关,和茶也有关。 朱八说:“三小姐,我这里没茶叶,我要去买点吗?” “不用茶叶。” “噢,不用茶叶,怎么做茶?” 谢炎炎说去买食材,等会儿大家就知道了。 李融现在对她无比信任,任由她和谢安奉、谢宁一起出去购物。 她并非要亲自去挑选食材,主要是南召县有皇甫氏的米铺! 县城不大,皇甫氏的米铺很快就看见了,青砖琉璃瓦,在这南召城里鹤立鸡群。 隔着500米,谢炎炎再没走过去,在街上买了不少的食材、各种包子、馒头、饼子等,谢宁扛着回去。 她专门在街边买了50个水煎包。 尝了一个,水煎包不是自己理想中的味道,勉强凑合吃吧,自己做太麻烦。 把千张切丝,面筋撕小条,锅中烧开水放入面筋和千张煮好,过凉备用。 从空间里转了去皮的花生米,放开水里煮上5分钟左右,过凉,芝麻用小火炒熟备用。 锅中烧开水,花生米投入煮十来分钟,面筋和千张放进去,切一点海带丝,粉丝碎,加入盐、鲜辣粉、胡椒粉继续煮上10分钟。加入水淀粉慢慢搅拌浓稠,鸡蛋打散慢慢淋入搅拌均匀,把炒熟的芝麻加入搅拌均匀。 油茶做成。 说起来,和豆沫儿异曲同工之妙。 只是油茶加了胡椒粉和辣味粉,味道更为突出。用谢炎炎的话,这就是豆沫儿和胡辣汤的合成升级版。 但是现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没喝过。 原先谢炎炎接到一个地方的农业求助项目,是在一个小县城,那里有些偏远,就这么一家油茶店,传承数百年,成了整个县城代代人的心头好。 她吃后惊叹不已,当地人为了感谢她,便把油茶的方子给她。 没有外传过,她自己馋了会在家里捣鼓着吃。 油茶配上水煎包,人间圆满。 她知道一定会受欢迎,所以做的时候做了满满一大锅。 谢宁烧火,朱八在旁边帮着做助理,是打下手也是偷师。 油茶做好,谢炎炎先盛了两碗,一碗给了苏墨青,一碗给了周少羽。 苏墨青是两个弟弟的夫子,必须敬着。 周少羽,她必须先给他尝尝。 周少羽高兴坏了,接了油茶,也不客气,和谢安奉、谢宁挤在一起,喝人生第一碗油茶。 一入口,立即就笑眯了眼睛。 独特的咸香,浓郁的辣爽,海带、千张丝以及那个不知名的豆子,好吃二字就在味蕾上打滚,心底里无比满足。 李融赶紧地拿大碗盛了满满一大碗,客气?没有的。 刘明杰还有另外的几名解差,都不客气,直接上手抢。 这一次,谢锦嵘无论怎么骂谢安奉,谢安奉再也没理他,一口油茶也没送到他嘴里。 谢安奉因为周世子早上对谢炎炎的维护,对他特别有好感,问他怎么经过这里的? 周少羽混不吝地说,最近不知道哪个混账给皇帝说晋地这边有人在挖金矿,皇子们不方便离京,便派他去看看。 谢炎炎想起谢湘湘的那封信。 难不成那封信被皇帝的人截获了? 她不动声色,端碗和宋泠泠在一个石板台子上吃饭,小包子伸着舌头说:“姑姑,辣!可是很好喝。” 谢炎炎从灶上热着的竹筒倒出来一杯牛乳:“阿生喝奶。” 宋泠泠感动得眼泪打转,但是怕别人知道以后都来抢妹妹,就没敢说话。 所有犯人也都凭着做的手工活儿换到馒头,都很开心。 “啊啊啊~” 楼上忽然传来老沈氏一家人的呼天号地。 李融皱眉,大喝一声:“吵什么吵!” “李大人,我们的东西都被偷了。”小沈氏哭得稀里哗啦。 老沈氏又是放刁又是耍赖,黑了皇甫明的500两银子,全没了,连同原先她大女儿送的300两银子剩下的都没了。 心疼得晕过去。 李融不舍得放下粥碗,端着碗把掌柜的喊来了。 宋泠泠一边洗碗一边兴奋地小声说:“他们的钱粮都被偷了,谢湘湘也不见了。” 谢炎炎拿着大家交上来的香皂盒欣赏,淡淡地应了一声:“哦。” 宋泠泠看她这么冷淡,倒也习惯了,恨恨地说:“妹妹,这叫报应,他们那样苛待我们,这是老天在惩罚他们。” 谢炎炎还是一声淡淡的“嗯”。 老沈氏一直把控着全家的财政大权,东西丢了,谢锦嵘和谢安淮都骂她:“东西都能丢了,你活着作甚?” 老沈氏不敢对上谢锦嵘,撒着泼要去报官,说客栈偷了他们东西。 掌柜的气坏了,和他们吵了一通。 李融顿时脸黑。 南召县是个小县城,客栈的掌柜和官府都关系很不错,只要报官,可以很肯定地说,老沈氏得不到任何的好,李融还会被牵连。 犯人都管不住,要你们这些解差作甚! 李融直接拿鞭子抽过去:“告官?我叫你告官!!自己的东西不保管好,还想讹人?为什么别人不丢东西,单单你们丢?” 解差都害怕受连累,拿鞭子抽谢家人,还报官不? 要公平? 鞭子抽到你清醒自己的身份为止。 老沈氏和小沈氏、谢安淮,都被狠狠地抽了一顿鞭子,再也不敢闹了。 只能默默地哭。 正在难受万分,谢云和几个庶弟从外面回来,一个个脸色难看至极。 谢锦嵘问:“怎么啦?没找到你妹妹?” 刘明杰一肚子气,他一大早听说谢炎炎要做油茶,结果谢湘湘找不到了,他只能陪着谢云和那几个庶弟去找人。 此时听谢锦嵘问话,便没好气地说:“县城屁大点地方,都找遍了也没看见人,你孙女是不是逃跑了?还折腾老子到处找!” 谢云避开李融和刘明杰,焦虑地对谢锦嵘说:“皇甫氏米铺遭窃了。库房里,门店里库存的粮食、银子全部没了,就连米斗、大秤……值钱不值钱的东西,都没了。” 他们找到皇甫府,皇甫府正乱成一团。 老沈氏捂着胸口,小沈氏流泪再三问:“你妹妹呢?没在米铺?” “没有,我见到皇甫明了,他根本就没见到我大妹,他的人昨天晚上就没来过。”谢云绝望地说,“祖母,湘湘可能逃跑了。” 第二十五章 你活着作甚(求票,求五星,宝们请帮忙) 谢锦嵘、谢安淮顿时面色惨白。 要说别人会逃跑,他们还会怀疑,但是,谢湘湘逃跑,他们都信。 谢湘湘心机深重,手段狠辣,抛弃他们这些拖累,自己逃跑,完全不意外。 谢青木破口大骂:“她逃了,我们都会受罚,我不想死,爹,大哥,你们拖累我们流放,现在还要送我们去死!你要还是我爹,立即写个断亲书。” “逆子,我倒是想写个断亲书和你们一刀两断,可是如今写了断亲书,还有什么用?谁会认?” “那怎么办?我不想死啊!爹,你都活这么大年纪了,还残着,能不能把活路让给小辈啊?你独自把罪都顶了好不好?” 没有担当,只会拖累子女,你活着作甚! 谢青木的话,像刀子,谢锦嵘被自己最娇惯的小儿子气得“咳咳咳”地咳嗽,指着他,气得翻白眼。 谢湘湘是死是逃,李融并不在乎,数千里的流放路,死几个人很正常。逃了?没事,她家人比解差更着急。 叫大家暂时休整,他借了店里的锅灶,让谢炎炎把制作香皂的东西在锅里熬煮。 他们再等几天就能到楠阳城,和那个行脚商约好拿货,香皂越多越赚钱。 熬煮时间很长,要做好几个时辰,所有的流犯也没闲着,都在拼命做纸盒、木盒。 刘明杰扒了几口饭,和谢云又出去找人,放着赚钱的活没法做,就连朱八都气得直骂扫帚星。 他们到处找人,周少羽优哉游哉地看着谢炎炎做香皂。 上次见到这些流犯,大家还是一脸的愁苦,现在竟然全部满脸希望地干活。 看他惊讶,李融说:“这是谢小姐的主意,说这叫劳动改造,犯人什么都不干也要消耗朝廷的米粮。一路上有事可干,也不会想着逃跑。吃饱穿暖,减少死亡率,到蛮荒之地给皇上开荒种粮去。” 老沈氏那一帮人就是什么活不干才生出这么多事,一会儿要卖这个,一会儿嘚瑟那个,现在可好,索性逃了。 周少羽咧嘴笑,谢三小姐看着冷冰冰的样子,人倒是很聪明有趣。 他看着那些做好的香皂,心里有了主意,问李融:“这些香皂都是谢三小姐研制出来的?” “可不是嘛,这里数她顶聪明了。心里还想着朝廷,要不是受谢锦嵘和谢安淮拖累,怎么可能和咱们大老粗打交道。” “这些香皂我看稀罕得很,给我一些吧,我带回去给皇上、皇后和太子。” 李融一听大喜,问道:“圣上能看上这些东西?” “自然,京都里哪有这种好东西,本世子都没听到过这稀罕物。” 因为唐校林很严谨,从昨儿个到今日总共才雕刻了两个,唐斩也雕刻了一个,唐校林给他加工过,祖孙两个算是雕刻出来三个。 周少羽三个木盒都要了。 拢共拿走50块,李融死活不要他的银子,想给自己积攒一点人脉。 周少羽眼珠子一转说:“我会给皇上汇报你们的功劳。你们做的香皂越来越多,我再送你们一辆专门装香皂的马车吧。” 朱八接口说:“我们还有好几辆杂货马车呢。” 李融瞟了朱八一眼,笑着说那谢谢世子爷了。 不多久,周少羽就弄来一辆马车,不如上次送谢炎炎的那辆,但是容积更大,颇有些专门装货的样子。 他把马车直接交给了谢安奉。 朱八眼睛眨巴眨巴,解差老赵把朱八拉到一边,拍拍肩膀,很世故地说:“老朱,那马车,不是给咱们的。” 分明是周世子专门送给谢安奉的,或者说,是送给谢三小姐的。 谢炎炎看到这辆马车,里面依旧奢华舒适,哪里是拉货的?想来哥哥弟弟他们也有专门的马车了。 “我们不白拿周世子的马车,我有东西送给周世子。” 若非谢炎炎年纪尚未及笄,谢安奉都差点觉得她是不是对周少羽有什么想法。 她到马车里摸索了一会儿,拿出来十个玻璃瓶子,递给周少羽:“前些日子,在集市上购买了一些食材,做了一些下饭肉酱,你拿去尝尝。” 谢安奉不知道谢炎炎是什么时候做的这种红彤彤油汪汪的东西,他震惊地盯着瓶子,不由自主地也拿了一瓶查看,眼神里说不出的怪异。 周少羽也是完全震惊了,拿着瓶子上下左右地观看。 谢炎炎不明白:难道是眼下没有辣椒这种食材,他们惊呆了? 好一会儿,周少羽才笑着问:“这是什么酱?里面都是什么材料?” “牛肉辣椒酱,香菇牛肉酱,豆豉辣椒酱,蒜蓉辣椒酱。” 她给周少羽的都是空间里转出来的辣椒做成的下饭酱,这个时代没有辣椒,她给的绝对是头一份。 不过她也不怕,因为她空间里有辣椒种子,以后找个地方种下就能圆过去。 周少羽力气大,毫不费力地拧开一瓶,刚好是老大妈豆豉辣椒酱,一开瓶盖,那香辣气味直冲脑门。 虽然是最简单的豆豉辣椒酱,却也是最下饭的,油润而不腻,鲜辣而不燥,香辣满口,回味无穷。 尝了一口,辣得他一个激灵,越品越上瘾。 他从店家要了几个馒头,又打开一瓶牛肉酱,抹在馒头上,吃得爱不释手。 本来吃饱了,现在又一口气干掉三个馒头。 周少羽满足地说:“谢小姐的手艺真的是绝了。回头你再帮我做一些,有这些辣酱,以后别的菜都不用吃了。” 谢炎炎说:“别的倒还好,就是牛肉不好找。” 现在牛都是耕牛,谁舍得杀牛! “没事,找牛肉的事交给我。我着急去晋地调查,你有什么急需解决的事吗?” 谢炎炎摇头。 做香皂的材料熬煮好,倒在大桶里搅拌的时候,刘明杰和谢云带着谢湘湘回来了。 谢湘湘脸色苍白,外面罩着谢云的外衫,头发整理过,但是依旧看着有些散乱,看上去,就很让人浮想联翩。 周少羽把辣椒酱已经收起来,看谢湘湘很不顺眼。 邪肆地挖苦道:“呵,一夜未归,让大家都等你一个,实在是无耻。” 大家都看着谢湘湘。 谢湘湘更加苍白,全身似乎颤抖,双目含泪,娇娇弱弱地说:“湘湘不小心摔了,对不住了……” “哟,不小心深更半夜摔到外面去了?” 谢湘湘捏紧拳头,暗自咬牙,努力凝出一个令人怜悯的笑来,说:“实在是难以启齿,罪臣女自幼有个毛病,一紧张恐惧,夜间就会迷瞪乱走。这些日子颠沛流离,病复发了……” 【可恨,他是不是在给三丫头出头?】 【此去晋地,便是你的死期】 【一族全部覆灭,可怜虫】 第二十六章 世子有血光之灾 谢炎炎离谢湘湘不远,她一直慢条斯理地把玩唐校林交上来的木盒,耳朵竖着听谢湘湘的心声。 对谢湘湘很是佩服,一边装柔弱可怜,一边磨刀霍霍。 “哦,谢大小姐可真是有本事啊,都迷瞪到别人家里去了!这将来的夫婿可要小心了,万一大婚当天你紧张,发迷瞪掐死夫婿可惨了。” “你胡说,我没去别人家!” “这么说你没迷瞪?” “你……” 小沈氏赶紧把谢湘湘拉到一边,躲开周少羽。 和周少羽理论,是自取其辱,那个恶魔惯会搅得天翻地覆,根本没有底线。 周少羽牵了马,不屑地说:“都混这个份上了,做个人吧!” 谢湘湘眼皮一垂,转头跟着小沈氏,一声不吭地到了沈氏面前。 沈氏银子被偷,心被挖了一样。看她两手空空地回来,顿时失望,口不择言地迁怒她。 “你也是蠢,深更半夜跑出去干什么?既然出去了,为什么还要回来?你那么聪明,难道就白白被他占了便宜不成?” “祖母,您想什么呢?”谢湘湘哭着说,“我根本没见着别的男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稀里糊涂就在城外的野地里了,城门又不开,我躲在田里等到天亮才敢回来。” 【该死的黑衣人,早晚被人乱箭穿心】 “你这话谁信啊?”老沈氏一点也不信谢湘湘的话,“是不是皇甫明的人把你劫走,你逃回来的?” “祖母,你说这样的话,还不如杀了我。” 谢湘湘哭着就以头撞柱子,小沈氏一把拉住她,都没怎么用力,谢湘湘就被拉住了。 她便知道,谢湘湘是在演戏。 肯定还是惦记着熙王,不肯跟皇甫明。 老沈氏绝望地说:“三丫头不肯嫁,500两银子还不回去,皇甫明会不会找人弄死我?” 谢锦嵘气得再次痛骂:“蠢货,你活着作甚!” 老沈氏:...... * 谢炎炎瞅个空,把沈氏一伙算计她的事告诉了谢安奉。 “我去茅房偶然听到她们的算计,晚上便没敢睡着,后来谢湘湘偷摸来看我是否被掳走,正巧被蒙面人当作我,捂住口鼻掳走了。” 谢安奉气得恨不得一刀去劈了沈氏。 原来皇甫明这次想捡漏,把“京都第一才女”谢湘湘弄回去做小妾,却被沈氏忽悠着换成谢炎炎。 皇甫明一而再再而三地打炎儿的主意,原来是老沈氏造谣炎儿是什么九天凤命! 怪不得,皇甫明那种精明至极的奸商,500两银子白白被沈氏拿去也没强势索回,原来他们穿一条裤子,合谋把炎儿掳走。 老沈氏不是人,谢锦嵘,就完全是个畜生了,炎儿可是他的嫡亲孙女。 他深深地吸一口气,低沉地说:“炎儿,爹对不住你。” 谢炎炎没说原谅,两个女儿都死了,这一对父母,确实不可原谅。 “如今还有一件大事,周世子有血光之灾!谢湘湘和沈氏说周世子此去晋地,有人布下天罗地网,不仅要他性命,还借此把南海王骗到晋地,从而诬告南海王要挖金矿谋逆。” “是谁想要害死南海王?是皇上还是皇子?”谢安奉被血光之灾惊吓住了。 “是熙王!熙王想要那个位子,私采金矿,嫁祸南海王。” “……” “谢湘湘和熙王暗中有书信来往,传信的是伙夫朱八。” 谢安奉惊出一身冷汗。 一瞬间就想很多,炎儿年纪小不懂,只怕想要周世子和南海王命的不是熙王,而是上面那个。 他对谢炎炎低声叮嘱,万万不可再对任何人说起,只当作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都不知道。 皇家之事,一不小心,血溅三尺。 周世子对他们多有照拂,没有他赠送的马车,大儿媳和孙子、小儿、小女,只怕都折在路上。 他必须提醒周世子。 下定决心,便匆匆拦住要远去的周少羽,找了个蹩脚的理由。 “晋地流匪猖狂,世子此去万万小心。世子在京许久,既然出来了,还是去看望一下你父王。南海王无诏不得离开封地,那你就去看望他。忠君固然重要,孝敬父母是人之根本。” 周少羽眼睛眨巴一下,认真地说:“谢将军提醒,景辰记下了。将军一路小心,后会有期。” 打马离去。 谢安奉心事重重,有些懊悔,自己说得太含糊,不知道周世子有没有听懂? 流放队伍离开南召城,继续南行。 周少羽从县城的一处走出来,全身的冷意铺天盖地。 谢将军明显是在提醒他,有人要害他们父子。 晋地有异? 还是父亲那边有异? “世子,晋地还去吗?” “去!周金,你马上前往京都,调查上面是否异常?还是那几位有异?通知木、火分两路前往父王封地,告诉父王,无诏不得离开封地。” 君王有令,他不能不从,晋地必须去。 “那世子您?” “我会小心。” *** 离开南召县,走了不到半天,便进入一片连绵的山里。 将近80峰,横跨七个县,狼鸣山是中原地域最大的一座山。 解差骑马,前后跑动,吆喝大家跟上,不要掉队。一口气走了30多里,也没找到合适的歇息地。 原本想着在一个叫做段沟的村子休息,谁知道这里人听说他们是犯人队伍,不仅不叫进村,连村外都不叫待。 村里的田地,小麦已经灌浆半满,地里也有一些蔬菜,担心流犯偷吃。 离段沟村三四里地外的山脚下,有几个废弃的窑洞,里面还有落满灰尘的土炕,土灶。 附近有一条山上流下来的小溪,解差安排大家在这片窑洞里过夜。 200多人,又是一阵子争夺,每个窑洞里都住进几十人,抢不到土炕的,抢靠墙壁的位置。 找好临时铺位,大家就在附近找可以吃的东西。 朱八支灶烧了一锅米汤,给了谢炎炎两碗。其余200多号人,只有少量饼子,10个人才合一个饼,基本是饿着肚子过夜了。 野菜捡了一些,大家洗了洗,生吃了。 谢炎炎把米汤端来,给了宋泠泠、小包子一碗,给谢零榆、谢勇一碗。 谢勇和谢零榆不肯,都推给她,兄妹让来让去,最后三人分着喝了。 谢炎炎没有再拿出吃食,趁人不注意,偷偷吃了几块巧克力和维生素片。 大家手头存的银子和吃食都空了,她还是谨慎一点吧。 在饥饿中,大家听着呼呼的山风,迷迷糊糊睡去。 半夜,马儿忽然“咴咴”长嘶,又蹦又跳,把解差和在窑洞门口休息的男人们惊醒了。 解差立即拿起来雁翎刀,喊了一声:“男人都出来,快,捡身边的石头、木棒!其余,原地别动。” 第二十七章 狼啊,把她吃了吧 大家都惊醒了,恐惧在空气里流动。 “怎么回事?” 洞口的人听了一会儿李融他们的动静,恐惧地说:“狼,有狼!” 大家的头皮都快掀起来了。 他们来自京都,哪里见过狼。 就谢宁、谢安奉这种上过战场的不怕,其余的最多跟着皇上参加过所谓的春猎。春猎都是摆样子的,猎杀的都是些家养的兔子、山羊、鸡鸭什么的。 狼这种凶猛的动物,几乎都没遇见过。 谢炎炎不想逞强,她把谢雨生和谢零榆护在自己身边,宋泠泠自觉地挡在他们身前,警惕地看着洞口。 姜霜也挤过来,和宋泠泠一起挡在他们前面,身子瑟瑟发抖。 牙齿咯咯地响着,说:“别,别害怕,娘,娘在……” 谢炎炎和谢零榆都无语,被伤害次数太多,姜霜想转变,大家无感。 山上的狼好像不是一只,它们的目标并不是人,而是那几匹马。 可如今马比人还金贵。 谢宁手里握着木棒,谢安奉手里抓着一块石头,对谢宁说:“老大,你想办法把木棍点着,狼怕火。” 谢宁也想点着木棒,可是来不及,山风大,他一时也点不着木棒。 “嗷呜~” 狼叫起来,李融和刘明杰大喊:“大家准备好,狼可能要发起攻击了。” 谢炎炎听到谢宁和谢安奉的对话,在空间里迅速扒拉有没有火把这种东西。 还真给她找出来了,也不知道是来自超市还是来自购物广场的那些店里,她找到一堆名为“木头复古火把、火炬”。 里面有小号到特大号,她迅速找出来五把“特大号蜡油火把”。 说明书里说这种浸了蜡的火把,燃烧时间60—90分钟。 迅速把火把转到马车的顶部暗格里。 想了想,又在空间里翻找武器。 空间没热武器,她直接去发烧友军需品店翻找,军刀?不实用! 她看见里面有弓弩,翻看说明书,她立即放弃了,这弓弩几乎是22世纪最高级、威力极其强大的弓弩,箭头都是手术刀级别的。 操作起来非常难,单上膛就需要很大的力气,她估计只有谢宁或者谢安奉那样的军人才能拉上去。 这种东西拿出来打狼?不行,太显眼,也太浪费了! 她忽然发现,从熙王府收来的一堆物资中,有大批的武器。 刀、矛、剑之外,还有杂色兵器,如鞭、锏。更重要的里面有不少的诸葛连弩,熙王大概十分器重,在旁边写着备注:神弩。 从小号到大号,上膛后,触动机关,从三支连发到十支连发,晚上射杀狼群最好。 材料不错,箭头都是铁的。 她取了两把三支连发的,弓不算太大,重量适中,谢宁或者谢安奉操作都没问题。 都转到马车的车顶暗格了。 下了土炕,对地上的人说:“让一让。” 宋泠泠和姜霜失声问道:“你做什么去?” “妹妹,狼很危险,你不要出去。”宋泠泠声音都变调了,“父亲和你哥在,你不要去了。” 谢零榆:“姐,你别去,危险。” 谢炎炎冷声道:“乖,等着,姐姐有办法退狼。” 她从惊慌得挤成一团的犯人中间挤出去,立即,有个身影也迅速站起来。 “哥哥,你做什么去?”声音颤抖,是唐冉冉。 唐斩不吭气,迅速从窑洞深处钻出去,紧紧跟上谢炎炎。 窑洞到男人们的扇形保护圈有一段距离,谢炎炎跑到停着的马车上,伸手去车顶摸东西。 只是,姜霜凄厉的喊叫把谢宁和谢安奉的注意力引了过来:“炎儿,你回来。” 谢宁扭头对谢炎炎喝道:“快回去,躲到窑洞里。” 沈氏和小沈氏没有和谢炎炎一个窑洞,现在大家和仇人差不多。 谢炎炎出去的时候,沈氏一支子孙都缩在旁支的身面,幸灾乐祸。 “全家都去了?” “可不是,谢安奉和谢宁去打狼,那个贱丫头也出头了。” “天欲其亡,必令其狂。一窝傻子!” 小沈氏咬牙切齿地说:“贱人,被狼撕碎才好。” 老沈氏饿的没力气说话,听说谢安奉带着子女都去打狼,双手合十:“狼啊,你们若是好狼,就把谢安奉一窝端了才好。” 距离不到30米远,谢湘湘的心声也听得清晰。 【最好狼撕碎,被这么多人看光才好】 【勾引周少羽,就以为能上天了】 【呵,下地府等着,周少羽马上就和你团聚了】 谢炎炎:...... “啊啊啊,谁,是谁拉我头上了?” “谁拉我脸上了?” “啊啊啊,臭死了,滚出去,滚出去!” “谁,该死的,不准推我!” 老沈氏一族,在窑洞里不知怎么回事,被人抹了一头一脸的答辩,整个窑洞要炸锅了。 大家本来就对他们的幸灾乐祸感到厌恶,此时,他们臭气熏天,大家一起往外推他们。 乱成一团。 气的李融说:“踏马的,有种出来打狼,再吵回头弄死你们!” ...... “哥,世子给我们准备了火把,车顶暗格有火把。” 谢炎炎一句话,李融顿时激动,马上喊道:“三小姐,把火把给我。朱八,快把火折子拿出来,点着火把。” 唐斩跟在她身后,她已经觉察到了。 从暗格里取出火把,递给唐斩:“接着。” 唐斩把火把给了朱八两根,其余三根,他提示朱八不要都点着,省着用,不然撑不到天亮。 朱八点着两把,一把给了谢安奉,一把给了刘明杰,然后捡了几根木棒,在火把上点燃。 本来要冲过来的狼,看到火,半道停住了,站在几十米外,眼睛绿莹莹的。 谢炎炎可不想和它们耗着,这些玩意儿怕火,却也不离去,肯定是找机会进攻。 就着火光,她在马车里又摸了一会儿,拿出一把连弩,一筒箭。 唐斩拿到手里就知道是弓弩,和他平时见过的不一样。 “三小姐,这是什么弓?”他想从军,对武器自然很关注,而且他爷爷是工匠,他对机关术非常有兴趣。 “诸葛连弩。” “啊,这就是诸葛连弩?”唐斩脱口而出,“三小姐,给我吧,我能打狼。” 说完又解释一句:“我射箭很准的,百步之外,十发十中。” 谢炎炎看他年纪大概十四、五岁,在古代是可以从军入伍了。 “行,”她转身回窑洞,一边走一边说,“射杀了狼,回头我们炖狼肉。” 唐斩拿到连弩,迅速拉开保险,观察逼近的狼群。 狼群并不大,也就十只左右,领头的是一只灰狼,威严地站在高处,带着狼群,与人群对峙。 谢炎炎刚要进窑洞,忽然一道黑影,如闪电般从高处扑下来。有人惊恐地喊了一声:“狼~啊~” 一只灰狼从窑洞上方直抄众人后路,好巧不巧,扑杀方向正是回窑洞的谢炎炎。 第二十八章 好好次的野刺泡 火把明亮,在窑洞门口的人都看见了狼扑向谢炎炎,吓得大声尖叫。 谢湘湘和谢婷婷听说狼扑咬谢炎炎,激动得心里狂跳,这么快就如愿了吗? 唐斩在听到第一声惊叫的时候,就感受到狼扑过来带起的一股冷风。 心下大惊,却没敢立即放箭,他害怕误伤谢炎炎。 正在那时,不知是谁,把洞门口的老沈氏一推,老沈氏往前一扑,正好把谢炎炎给“扑出去”了。 狼两爪子正好按住老沈氏,尖锐的爪子一下子把老沈氏的脸和脖子抓伤了。 老沈氏杀猪一样嚎叫起来。 唐斩看见落地的狼,手里“嗖”就放出一箭,箭射中狼的脖子,它“哦呜~”一声,龇着牙,前爪按地,扑向唐斩。 谢宁和谢安奉都反应过来,拼命地冲过来,那狼都蒙了,这么多人打它一个? 它不抓马儿了,往事先观察好的逃跑方向逃窜。 唐斩又是一箭射过去。 正中狼头。 狼惨叫一声倒地,谢勇拿木棒在狼身上使命地捶,死得不能再死了。 老沈氏还在嚎叫,谢青木心烦,大喊:“娘,别嚎了,你再不回来,就被狼群吃了。” 老沈氏这才四肢并用,往窑洞爬。 狼群疯狂地冲过来,李融大喊:“唐斩,射它们。” 唐斩立马把三支铁箭装入连弩,嗖嗖嗖三箭,干掉冲在最前面的两只,李融和刘明杰的雁翎刀已经挥舞着砍向其他狼。 朱八把剩下的火把都点着,又喊了几个男人过来,拿着火把朝着狼群大吼大叫。 谢炎炎刚才一瞬间本能地躲进了空间,这会儿她已经出来,在黑影里大喊:“大哥,车顶暗格还有一把弓。” 谢宁跑得飞快,抓了弓和箭筒,和唐斩一起射杀狼。 李融他们的雁翎刀,加两把弓弩,还有谢安奉这个实战经验丰富的将军,狼很快被干掉了5只,还有几只受伤了。 “哦呜~”狼群几乎团灭,立即撤退。 李融他们也不追,狼今天肯定是不敢再来了。 山里的夜太安静,这边的喊打喊杀,还是把远远的段沟村人惊醒了。 里正带着巡逻的村人,都过来看。 看到那么多火把,还杀死了5只狼,很惊讶。 “哎呀,你们打死那么多狼?” “这山上的狼很凶残,伤了好多次路人了。” 李融惊魂未定,对里正没什么好脸色。 本来想在村外借宿,里正不肯,明知这里有狼,也不提醒一声,幸好三小姐车上有周世子留的火把和弓弩,不然他们都交代到这里了。 他一声不吭,窑洞里的人都吓坏了,刚才要是挡不住那些狼,估计他们会被咬死咬伤。 里正问李融:“你们打死这么多狼,带走也不方便,能不能……” 李融一口回绝:“不能!” 白拿?想什么屁吃! “天越来越热了,狼皮你们拿着没用,狼肉也没法吃,我们拿粮食换怎么样?” 李融讨厌里正,但里正的提议他有些心动。5只狼带着确实不方便,不如换些干粮。 朱八和里正扯了一会子,决定用2只狼换400个热面饼,10桶小米粥。 每个人能分2个饼子,喝上一碗小米粥压压惊。 谢炎炎本来是不舍得的,两只狼才换这么点东西?就算在乡下集市上,两张皮子怎么也能卖十两银子。 一两银子能换250个钱左右,一个馒头也不过2个钱,村里自制的饼子连1个钱都不用。 这账真的是太亏了。 可是她现在不能说,200多号人饿着,她懒得给这么多人做狼肉吃。 里正让人回去贴饼子烧粥,说寅时肯定送给到。又留两人帮着站岗放哨,叫李融他们赶紧休息。 谢炎炎对李融说:“李大人,剩下的三只狼,送我一只吧。” 李融满口答应:“今天多亏了你的火把和弓弩,三只狼都给你。等会儿叫朱八帮你把狼皮剥掉,晒干了,以后冬天可以做个狼皮褥子。” 褥子什么的她也不稀罕,她想做辣子狼肉干,路上做个零食吃。 折腾了半夜,谢炎炎又回到土炕上,倒下睡觉了。 老沈氏“哎哟哎哟”喊疼,说脖子和脸上流血了,谢氏旁支都快烦死这一家人了,纷纷喊:“李大人,我们不想和他们一家在一起。” 李融想到打狼时,这家人还在拆台,本来累得要死,此时什么也不说,爬起来,举着火把,发狠地说:“打!” 火把靠近,才看到这一家人一头一脸的答辩。 心里的郁气更浓,别说刘明杰了,七八个解差,把谢家人从窑洞里赶出来,不拘男女,往死里抽! 除了鞭子带着的风声,便是沈氏一群人的哭号求饶声,别的犯人连一个劝的都没有。 就算谢锦嵘,看在谢安奉的面子上没有抽打,但也被从窑洞里拉出去,扔在外面。 打了一顿,谢氏人都不敢再吵了,互相抱成一团,在春寒里瑟瑟发抖。 寅时,天有些微亮,村里人把饼子和小米粥送来。 饼子偷工减料,巴掌大,纸一般薄,小米粥也很稀薄,流犯们分了饼子和粥,只吃个半饱。 李融脸色很难看,这个村里人忒不厚道。 不过他们是路过,也懒得计较了。 谢炎炎和大家一样领饼子和粥,很公平。犯人们也很高兴,问她那三只狼打算怎么处理? 谢炎炎说火把和弓弩都是周世子给的,父亲叫她把狼肉处理一下,做一些吃食,还人情。 大家也都感谢周世子,要不是那些火把和弓弩,晚上大家生死难料。 吃了饼子,谢炎炎拉着小包子和谢零榆的手,说:“等会儿就要出发了,我们去山脚找找有没有野果子。” 谢零榆很机灵,姐姐说看看有没有野果子,那肯定就有。 他一骨碌跳下土炕,抱起来谢雨生,说:“小叔叔带你找野菜,回头叫姐姐给我们烧粥吃。” 谢炎炎在前面转悠,看见一片白色的小花,点缀着密密麻麻的小红果。 刺泡! 路边,草丛中,一大片一大片的刺泡(也就是覆盆子),学名山莓。 果子不大,野生的也不密集,但是这么一大片,摘下来,也很多。 她摘了两片大叶子,折成锥形角,摘了刺泡放在角里。 北方城里人并不知道这种野果子可以吃,平时没人摘,只有乡下的小孩子偶尔会摘点吃,根本不会拿去卖,所以小包子和谢零榆从来都不知道这种小水果。 摘了几个塞嘴里,味道还行,酸酸甜甜的。 “快点吃。” 谢炎炎把一大捧刺泡放在小包子手里,让小包子和谢零榆快点吃,一会儿大伙跟过来,狼多肉少,就再也别想吃到了。 第二十九章 升级了,又升级了 三人吃了不少,又用大叶子装了几角带回去。 大伙看他们拿回来的刺泡,得知这种东西能吃,还有谁能坐得住?一窝蜂地出去摘刺泡。 姜霜也跟着出去找,她想摆一家主母的威风,男人和儿子都不搭理她。 谢炎炎更是不理她,每次吃东西,连她那一份都不给留。 窑洞里没人了,谢炎炎立即从随身的包里,拿出来四个肉夹馍,塞给宋泠泠、谢零榆、小包子各一个,自己也拿了一个。 “快点吃。” 别问,大口吃就是了。 大家出去找吃的,他们吃完肉夹馍也都没回来。 大家都饿,尤其沈氏那一伙人,别人还能拿盒子换点馒头饼子吃,他们现在身无分文,又不想干活,李融恼他们,也不给他们发吃的,饿得这伙人要命。 谢锦嵘和谢安淮还瘫着,他们闻见一股子肉香,又听见谢炎炎他们几个说话,马上猜到他们是在偷吃东西。 “谢安奉,你给我弄吃的来,你想饿死老子?混账东西,你们偷吃肉,老子饿死你也不管?” 谢安奉正在帮助谢炎炎剥狼皮,根本不搭理他。 狼皮剥掉,朱八帮着处理,把腿肉和其他精肉都拆下来,剩下的狼头、内脏和骨头都堆一堆。 谢安奉在溪水里清洗干净,按照谢炎炎的要求把肉分开在盆里用盐水浸泡。 大家在这里并没待多久,天不亮,开拔。 这座山太大,横贯好几个县,他们要走好几天才能彻底走出去。 有了昨天晚上的遭遇,中午他们过卡狗县时,让流犯在山脚下找了个阴凉处休息,刘明杰进了县城,购置了一批弓箭。 除了购买弓箭,还要买馒头包子,流犯们做好不少香皂盒,该兑换馒头了。 谢炎炎和李融打个招呼,让谢宁赶着马车,跟刘明杰一起去了县城。 在街上给父亲、哥哥、弟弟买了新鞋,给宋泠泠买了换洗的新内衣。 于是,再次看见了皇甫氏标记的米铺。 老规矩,银子、米粮、油、桌椅板凳、门板,拆家式收走。 人都没靠近,500米远呢! 【物资储存已满,空间开启第三次升级】 一个进度条迅速拉开。 谢炎炎顿时脸色严肃起来,对谢宁说:“大哥,我去那户人家借个厕,你在外边等我一会儿。” 没有公共厕所,只能去别人家里借厕所。 谢宁自然不会跟着,在青石板路上等着。 谢炎炎指的那户人家,院子旁边就是一片小树林,安安静静。 她找个角落站定。 看着空间进度条迅速推进,50%,55%……99.1% 当99.99%时,谢炎炎头上开始冒汗了。 【空间升级成功】 【扫描转移范围:1000米】 【升级衍生异能:读心术】 【读心有效范围:50米】 成功! 她步履轻松地出去,和谢宁会合。 街上有卖山药的,她买了几根,贵得很,在眼下,山药是大补之物,一根山药不起眼,要5两银子。 她买了几根,顺便把摊上卖的山药豆仔买了两斤,在街上转悠着想买白糖,问了几个铺子,都不知道白糖是什么,谢炎炎才知道眼下连白糖都没有。 最后只好买了一些蜂蜜,野生的蜂蜜有卖的,贵得要死。 谢宁问她买这些东西是要做粥还是做甜羹? “做个小零食给小弟和阿生。”她要做山药豆仔糖葫芦。 回到城外,刘明杰看着流犯们蹲地上积极地做香皂盒,大喊一声:“可以拿盒子来换馒头了,热馒头热饼子买来了。” 有手巧的,就这么几天,已经很熟练了,有的人一天能做好几个纸盒。 唐斩和唐校林的速度不快,一天只能刻两个,换10个馒头,祖孙三个吃得饱饱的,唐校林的病也好了。 大家兑换了馒头和饼子,朱八还烧了一锅开水,就着开水吃馒头,大家满足得不得了。 谢炎炎找到唐斩:“唐斩,你帮我做一些竹签子好不好?” 她刚才从皇甫氏的米铺里转来的东西里有一些竹片,可能是做灯笼用的,她叫唐斩帮她削一把竹签。 唐斩哪里会不答应,他们有砂纸,劈好竹片,打磨一下就成。 谢炎炎把山药豆仔在溪水里洗干净,拿竹签子穿了,放在锅里隔水蒸熟。 从空间里转出半碗白糖,加半碗水,小火,在锅里搅拌。 熬成焦糖色,滴了两滴白醋。 蒸熟的山药豆仔串,放在糖汁里蘸个饱满,然后撒上白芝麻。 甜香味,直往鼻腔里钻。亮晶晶的,看着就很好吃。 小包子和谢零榆馋得口水直流。 “姑姑,这是什么?” “姐姐,可以吃吗?” 谢炎炎点点头:“凉一凉,吃起来嘎嘣脆。” 谢零榆和小包子眼巴巴地看着山药豆仔串,焦急地等着,不断地拿巴掌去扇风。 好甜,好香,怎么还不凉啊! 沈氏一家没谁做香皂盒,他们一直做贵妇人、贵公子娇小姐,别说刻木盒了,连纸盒都不会糊,也不想做,坚决不支持谢炎炎。 看着大家换馒头饼子吃,他们饿得前胸贴后背,可是解差也不是慈善家,谁白给你吃饭? 谢零榆和小包子站在小木桌前等着吃山药豆仔糖葫芦,谢尧又馋又饿又嫉妒。 “祖母,我想吃馒头,我要吃肉,我要吃山药豆仔。” 沈氏捂着自己受伤的脸和脖子,骂道:“谁不想吃肉,谁不想吃馒头,可是他们……你二伯不给吃。” 也不知道谁给的胆子,谢尧霸道地走到谢安奉跟前:“你为什么不给我们吃馒头吃肉?你个没娘教养的东西。” “谁给你的狗胆骂我父亲?”谢勇一巴掌扇了过去。 谢零榆也气死了,按住谢尧就打起来,两个人滚在一起。 谢零榆和谢尧都是10岁,谢尧比谢零榆还高还胖,平时谢零榆打不过他,可现在谢零榆吃饱,比谢尧有劲儿。 俩人打起来,谢零榆完全占上风。 “你才是有娘生没娘教的坏孩子。”谢零榆和谢尧打成一团。 谢青木恼火地说:“他错了自然有我教训他,谢勇你那么大孩子打他算怎么回事?” “怎么?打不得?”谢安奉走到谢青木跟前,凶狠地问道,“谢青木,你教他骂我?” 谢青木哪里还敢摆谱,他眼睛看着沈氏,吓得结结巴巴地说:“二哥,啊,不,大爷,我哪里敢教他这些!小孩子肯定听别人胡说八道,你,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谢安奉走到沈氏跟前,二话不说,伸手一个嘴巴子打过去:“沈姨娘,你教的?你越矩了!” 李融气得要死,指着沈氏一堆人说:“这么大劲儿搞阴阳,三天内不准吃饭。” 第三十章 麻辣鲜香狼肉丁 沈氏挨了谢安奉一巴掌,还被唤作沈姨娘,这比李融罚他们三天挨饿,要严重得多了。 哆嗦着推推谢锦嵘,老沈氏大哭:“老爷,你要做主啊,妾身可怎么活啊?” 谢锦嵘能有什么办法!他腿还没长好,估计后半辈子只能瘫在床上,能不能活着到岭南都不好说。如今逆子秋后算账,他再闹,解差的鞭子就落他身上了。 沈氏的子孙都熊了,只有谢湘湘坚决不承认。 一旦承认了沈氏的妾室身份,谢安淮就是庶子,她就是庶子的子女,是真的贱到泥里。 “二叔,祖母是祖父正经抬的继室,就是祖父的正妻。就算我们如今落难,也不能歪曲我祖母的身份。” “喊我二叔?你配吗?” “我祖母是侯府正儿八经的继室,我爹就是嫡子,我就是嫡孙女,为什么不能喊你二叔?” 谢湘湘确实比谢云那些人强多了。 有犯人看不下去,直接八卦:“谢大小姐,你前天晚上去哪里迷瞪了?” “……”谢湘湘恨得咬牙。 宋泠泠哪里看着自家人吃亏,也不客气:“《大秦律·户律》曰:妻在,以妾为妻者,杖一百,并改正。年四十以上无子者,方停娶妾,违者笞五十。祖母在世时,沈姨娘便以妻自居,是为越矩;祖母未进门,沈姨娘便与祖父育有一子一女,是为无耻;祖父宠妾灭妻,尸骨未寒,沈姨娘自立继室,是为不忠;族人未曾签字同意,何来扶正?” “礼无二嫡,妾就是妾。”谢安奉怒道。 谢炎炎厌世脸上一片不耐:“装这么多年侯府嫡系,够了!” 妻妾失序,皇上没有追究谢锦嵘的罪责已经是格外开恩。 谢湘湘脸面丢尽,还想辩解,众人都嘘声一片。 李融烦死了,一顿鞭子抽了沈氏的子孙,一个个抽得直蹦跳,旧伤未去新伤又添。 再次上路,宋泠泠劝谢安奉:“父亲,有妹妹在,您的福气长远着呢,何必和不值得的人生气?” 谢安奉点点头:“是,以后不理他们。” 小包子在车上熬不住,睡着了,睡前还惦记着糖葫芦什么时候能吃。 摇晃了一个时辰,谢炎炎看他醒来,把糖葫芦递给他,说:“可以吃了。” 常见的糖葫芦是山楂做的,但眼下山楂没成熟。 把糖葫芦给了全家每人一串:“尝尝好不好吃?” 男人本来不喜欢吃甜食,可流放路上,风餐露宿,山药豆仔糖葫芦就是人间至美。 外壳焦糖甜脆,里面豆仔香软,嘎嘣脆,蜜蜜甜,好吃。 苏喆在他们马车上给谢零榆补课,他是真的惊呆了,谢家姐姐太厉害了,怎么会做这么好吃的东西。 两斤山药豆仔挺多,做了60串,晚上在翟家镇落脚时,一家人已经吃掉了30多串。 唐斩拿着一个木盒过来,问谢炎炎,可否用木盒换一串山药豆仔糖葫芦。 谢炎炎直接抓了三串给他:“不用换,送你。” 唐斩愣了一下,抓了糖葫芦走了。 一串递给唐校林,两串给唐冉冉,唐冉冉把一串递给他:“哥哥也吃。” “你吃吧,男人不喜欢吃零食。” “可是,这是炎炎姐姐做的,你不想尝尝味道吗?” 唐斩便接过来,龇牙咬下一颗裹了糖粘上芝麻的山药豆仔,慢慢含着,慢慢咬碎,一双眼睛就像阳光一样明亮。 他只吃了一颗,其余的都给了唐冉冉。 谢炎炎把制作香皂的材料购买权都交给了谢安奉,连材料配比她也悄悄告诉了谢安奉,火候控制告诉了宋泠泠,搅拌交给父亲和几个哥哥操作。 她从制作香皂的具体活动中脱身出来。 反正她也不搞大规模生产,流放路上,大部分时间都是赶路,她能一天生产百来块香皂,够吃够用即可。 翟家镇的客栈很简陋,谢炎炎定了四个房间,她不想和姜霜住在一起,把她赶去谢安奉那里了。 其他犯人都睡大通铺,一停下来,都拼命做香皂盒。 因为沈氏、小沈氏一伙太作,又不做盒子,不创造价值,李融大通铺也不想给他们住,向店家要了柴房给他们一家。 谢炎炎向店家要了个炉子,在院子里处理狼肉。 三只大狼,肉太多,她先处理了两块腿肉。 她准备做麻辣狼肉丁。 配料洋葱、大蒜、辣椒、青红花椒、胡椒、八角、肉蔻等等,在锅里爆香以后,整个客栈的人都围过来看热闹。 那种麻辣鲜香,无法抵挡。 当狼肉在锅里翻炒颜色渐变,周围的人恨不得喉咙里伸出小手,李融自然看出来别人的想法,他和刘明杰站在旁边围着,谁也不敢抢。 炒至渐干,略带着一点水分,她尝了一块,非常香,欲罢不能。 “怎么样,熟了吗?”谢零榆和谢勇本来在房间里跟着苏墨青学习,太香了,他们给苏夫子告了假,跑出来了。 谢炎炎盛了半碗,给谢零榆:“给夫子尝尝。” 喊了唐斩一声:“你来盛一碗。” 唐斩杀狼有功,必须分享。 唐斩只盛了半碗,给谢炎炎弯腰行一礼,两眼明亮地走了。 这一锅,谢炎炎也没打算保存,对李融说:“大人,你们自己盛吧,今天咱们就做这一锅。” 李融盛了一大碗,对其他解差说:“我们就盛这一碗吧,三小姐一家人还没吃。” 刘明杰口水流一地,立即点头:“是是,一碗够多了。” 解差围坐在院子里的石板桌上,向店里要了一坛子酒,喝酒品狼肉。 谢安奉和谢宁已经把新的一锅香皂材料熬上,锅底塞了木材,火不断,他们也跑出来吃狼肉。 说实话,这么好吃的狼肉,他们平生第一次吃到。 炎儿的手艺是真的好。 “炎儿,你坐下。” “妹妹,一起吃。” “姑姑,次肉肉啦!” 他们也要了一坛子酒,那狼肉入口鲜香无比,嫩而不柴,香辣爽口。 店里掌柜跑来,殷勤地给他们一会儿搬凳子,一会儿端水,一会儿温酒。 谢安奉有点不好意思,给他半铲子狼肉。 掌柜的高兴地说:“你们剩下的底料能送我吗?你们用的佐料,我们都没见过。” 谢炎炎:你自然没见过,辣椒、洋葱什么的,传到本国,还要几百年上千年呢。 吃饱喝足,掌柜的亲自把谢炎炎他们锅里剩下的佐料倒在盆里,谢安奉给的那半铲子狼肉也不舍得吃,巴巴地送到楼上一号上房。 “全都在这里?” “是的,东家,底料我全都收了。”掌柜的毕恭毕敬地说。 第三十一章 脏 那人白白胖胖的手,捏了一粒狼肉丁塞嘴里。 鲜,香,热(辣),麻! 这是狼肉? “他们还吃了什么?马车上带了什么?” “行李很简单,没看见粮食。这狼,我问过了,是昨天夜里他们住在山里,被狼袭击,打死的。” 掌柜的小心翼翼地说:“东家,您有什么需要就吩咐一声。” “你下去吧,注意看着谢三小姐都和谁联络。” 要是谢炎炎在这里,一定能认出来,这不是别人,正是皇甫明。 他这次追来,是悄悄来的,护卫已经悄悄跟踪李融这一队的流放队伍两天。 知道他们的落脚点,他便提前住了进来。 人人都知道他是粮商,不知道很多客栈也是他的。 当初在京都,武义侯府家丁联系他,求他娶三小姐,只要10天内赎回御赐宝物。 他当时是看不上武义侯府的,尽管他不差钱,但是他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三十万两实在太多,他担心侯府人持续打秋风,就提出来只纳妾不娶妻,先抬人再赎回宝物。 借着侯府嫡小姐做他的十八房小妾,提升一下自己商户的身份,而且老夫人说三小姐是富贵命。 若能摆脱商户的身份,称王拜相,谁不想干? 谁知道从此厄运临头,一夕之间,府里、京都的六家米铺,银钱、米粮都被席卷一空。 前些日子,他想捡个漏,纳京都第一才女谢湘湘做个妾,结果老沈氏建议他纳了谢三小姐,说她会做香皂,能赚大钱,已经初显富贵相。 谢锦嵘以祖父和族长的名义,亲口应下这门亲事。 儿女婚事,长辈说了算,再说侯府都是流犯,能攀上他已是高攀,他还承诺为谢府几人脱罪。 他诚意很足。 他以为板上钉钉,谁知道谢安奉和谢三小姐根本不同意。晚上去抬人,不仅自己的护卫被扒光,他在南召县城的米铺又被洗劫一空,不仅米粮、银子不见了,连家里的家伙什都不见了。 昨天,他在卡狗县的米铺再次遭劫。 就算打家劫舍也不带偷得这么干净的。 门给卸了,门框都给抠走!! 如果他猜得不错,今天翟家镇的皇甫氏米铺还要遭劫? 皇甫明脑子很精明,京都失窃,包括承恩侯府、熙王府失窃,再加上他在南召县、卡狗县的米铺失窃,他查下来,全无头绪的案子,都似乎与侯府“联姻”的行为有一丢的关系。 不然为什么不偷别人,只偷他? 他提前赶到,命令翟家镇米铺的掌柜,派所有的伙计盯着,还知会官府,派了人埋伏在米铺周围。 他就躲在一号房,没有露面,护卫也都藏在客栈各个角落,监视着这帮流犯。 他最怀疑谢安奉和谢宁,他们是武将,手下肯定有很多武功高强的追随者。 夜渐渐地深了,谢炎炎没出门,在屋子里亮灯看书,写写画画。 谢勇、谢零榆跟着苏墨青、苏喆一起在学习,房间里传出朗朗的读书声。 谢安奉和姜霜已经睡下,而谢宁带着儿子也睡了。 只有沈氏在柴房不断地哼哼,谢锦嵘有气无力地咒骂,谢安淮逼着自己的小妾去找店里的有钱人。 皇甫明听着护卫的汇报,脸上露出厌恶。 “官家有什么干净的人!一天到晚勾心斗角,阴私的事狠毒又无耻,还不如商人凭本事吃饭。” 这里离米铺只有二里地不到,谁敢对米铺下手,他立即就能知道。 不多一会儿,一辆马车慌慌张张地往客栈而来,直奔一号房。 “老爷,米铺,米铺又遭窃了。” 皇甫明猛地一下站起来,又遭窃? 他在店里看得清楚,谢家人都没出去,外面也没任何人和这里人联系。 对了,沈氏好像安排谢云出去过一次。 但是,他不认为谢云会是干这事的人,谢云一看就是无能之辈。 皇甫明对护卫说:“你们看好客栈,只要有任何人接近,都给我盯死。” 匆匆离开客栈,钻进马车去了镇上的米铺。 当再次亲眼看见遭劫的米铺,他还是眼前一黑。 那失了大门和门框的黑洞洞的大门,就像嘲笑他的一张大口! “东家,要不要报官?” “不报!” 报官如果有用,熙王和承恩侯府比他更有条件抓住窃贼。 到底是谁和他过不去? 皇甫明这半辈子都没有如此郁闷过。 把皇甫氏米铺搜刮一空的谢炎炎,一夜好睡。 天不亮,大家都起床,李融在客栈里要了馒头包子和米粥,所有犯人因为做香皂盒,都换了几个馒头。 沈氏拿着5两银子,买了包子馒头,给谢锦嵘、谢安淮一家。 谢安淮的雪姨娘,昨天晚上被谢安淮哄着委身店里的一个商人,得了5两银子,商人还送她几个馒头包子。 她一回来,沈氏就把银子要走了。 包子馒头原本不算太贵,但是李融他们扒一层,5两银子,早餐都没有吃饱,就用光了。 银子她要,却嫌弃地看着雪姨娘:“贱人,下贱货!你和野男人鬼混了,还摆出这种脸给谁看?” 给男人戴绿帽子,恶心死了。 雪姨娘脸色涨红,讨好地把馒头给谢湘湘:“大小姐,请吃。” 谢湘湘没接,不动声色地躲开了。 她又给谢云,谢云直接拍掉:“脏死了!” 雪姨娘眼圈通红,手缩回,可怜巴巴地把两个馒头捡起来,塞给她的儿子谢欢。 谢欢也没接,神色绝望。 队伍继续出发,未时休整的时候,谢欢找到李融,他想做纸盒,要领材料。 “雪姨娘,你也做纸盒吧!”他悲哀地对自己的亲娘说,“你和父亲说说,让他休了你吧!” 雪姨娘脸色晦暗,猛烈摇头,说道:“欢儿,不能休,不然姨娘没脸活下去。” “我做纸盒养着你,不用别人对你指指点点。” 雪姨娘只是摇头,谢安淮是她男人,打死也不能领休书。 未时也就临时休息一下,大家吃着早上换的馒头和饼子,就着溪水胡乱对付一顿。 年轻一点的都能承受,谢锦嵘、老沈氏就非常难过。 谢锦嵘的腿被皇上打得太狠,路上又一直颠簸,吃不好睡不好,心里焦虑,伤势一直没有减轻。 老沈氏被鞭子抽两次,还被狼抓挠了,恹恹的,连骂人都没有那么劲儿了。 早上雪姨娘上交的5两银子已经花光,他们不得已,只能看着别人吃饭。 谢湘湘对谢云说:“哥,我们一起去摘些野菜吧?” 谢云也饿,摘野菜他也想,可是——“妹妹,我不认得野菜。” 老沈氏饥肠辘辘,看向雪姨娘,一句话石破天惊:“雪姨娘,你就忍心看着老爷和你男人饿死吗?” -------------------------------- 感恩投月票的宝贝们: 小宝藏姜姜 (起点)柒拎茇洛 书友854***009 小小小鱼儿-Ee 第三十二章 挖呀挖呀挖,挖出一堆香甜的瓜 雪姨娘脸色苍白。 谢欢拳握得发白,死死地看着雪姨娘。 雪姨娘低着头,沉默地走到朱八面前:“朱大人,我想去那边小解,你能带我去一下吗?” 李融看了朱八一眼,朱八马上摇手:“不敢去就叫别人陪你去。” 雪姨娘又走到另外一个解差魏二狗那里:“大人,我怕山里有狼,你能带路我去小解吗?” 魏二狗看看谢安淮,谢安淮闭眼装死。魏二狗偷看过雪姨娘,早就流口水了。 忙不迭地站起来,嘴里却嘟囔着:“女人真麻烦。” 这里是山脚下,四周都是荒地,连个遮挡都没有。 谢欢恼怒地一把扯住雪姨娘,死命地拖着她,说:“我陪你去!!有狼不怕,还不如被狼吃了,反正都是个死。” 魏二狗看谢欢出头,嘁了一声,恼羞成怒地骂道:“踏马的,拿老子开涮?活腻歪了!” 鞭子劈头盖脸朝谢欢抽过去。 雪姨娘把谢欢护在身后,鞭子抽在她身上,她也不吭气。 沈氏骂谢欢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骂他不孝,害姨娘被打。 谢安淮也跟着骂这一对母子是扫帚星。 众人不是瞎子,无语至极。 但是大家都不想多事,没人管,没人插手。 包括谢安奉,他现在连谢锦嵘都不管。 魏二狗抽了雪姨娘又抽谢欢,谢欢挡在雪姨娘身前,一声不吭地挨着鞭子。 雪姨娘哭着说:“四少爷,你没必要护着姨娘,姨娘是贱人。” 谢炎炎赶紧抱起小包子离开,顺便带上谢零榆:“要不要找找野菜?晚上给你们做野菜饼?” 谢零榆立马欢快地跟上姐姐。 从车上拿了一把小铲子,一百米外转悠着找野菜。 地上茅根倒是有,但是谢炎炎懒得挖,她才不吃茅根,又不是没东西吃。 谢湘湘看他们去挖野菜,不吭不声地跟着,看谢炎炎、谢零榆他们找什么样的野菜。 谢零榆看她跟着,便不好好摘野菜,专门摘花儿,做香皂的花儿。 谢湘湘跟了一会儿,就发现他们厌恶自己跟着,更不想教给自己。便也不跟了,到处寻找野刺泡。 田野里也有野刺泡,不过不成规模,偶尔能捡到几颗。 谢炎炎看她走开,便拿着铲子在干松的土里挖来挖去,田里确实有些野菜,不多,谢炎炎一边挖一边想着能从空间里转出来点什么东西。 眼下没有土豆也没有番薯,但是她空间里有,而且他们在此地也就停留这么一会儿,挖出来什么东西,谁去查! 果断地,迅速“在小小的坑里挖呀挖呀挖,挖出一个小小的瓜”,什么瓜?地瓜! 空间超市堆积N箱临安府培育出来的天目山小香薯,个头小小,粉糯香甜,细腻无渣,番薯中的扛把子。 一边挖一边教小包子唱“我在小小的花园里挖呀挖呀挖”,小包子奶声奶气地唱歌,咯咯地笑着,“挖”出来十几个小小的瓜。 喊谢零榆兜走:“三弟,你和阿生用衣摆把这些小瓜兜回去。” 谢零榆没见过这红皮的块根,激动地问:“姐姐,能吃?” 谢炎炎点头,继续挖,一口气“挖”了30多个,空间里小香薯数量有限,也就两三吨左右,吃一个少一个,她要留够种子。 为了掩人耳目,她故意在地里留下了三个。 再多,她就不舍得了。 谢宁看他们兜着东西回来,赶紧帮着接过来,惊讶地说:“这是什么?” 宋泠泠也围过来:“果子吧?这是土里的?” 小包子自豪地说:“是土里的,姑姑说能吃,都是我们挖的。” 谢炎炎脸上依旧风轻云淡的,说:“哥,你去洗了,蒸熟就能吃。” 几人说话,李融也跑过来看,拿起来闻了闻,没什么异味,问道:“这是什么?能吃?” 谢炎炎说:“应该能吃。” “嘁,什么都吃,毒死了就不逞能了。”谢云小声哔哔。 谢欢阴狠地怼了他一句:“吃野瓜毒死总比吃人好,最起码人家要脸。” 小沈氏一个耳光扇在他脸上:“下流胚子,你敢和大公子这么说话?谁教你的?果然贱人生出来的贱胚子。” 雪姨娘到底还是和魏二狗做了不可描述之事,回来,魏二狗把自己包里的一包饼子给了雪姨娘。 沈氏把饼子拿去,除了谢湘湘和谢欢坚决不肯吃,其余的男人女人都吃了雪姨娘这个贱人拿来的饼子。 谢勇听到谢炎炎说小香薯能吃,立马问:“妹妹,那边还有吗?” “不清楚,应该还有。” 她话落,就看见一道身影“嗖”地窜出去。 是唐斩。 唐斩迅速跑到刚才谢炎炎挖坑的地方,徒手在土里使劲地刨。 不一会儿,把谢炎炎留下的三个小香薯都刨出来。 他刨得更起劲了。 不过再也没找到。 其余的人都看到了,也都跑过去刨。 谢炎炎有些不忍心,悄悄地又转过去两个,不意外,又被人“刨”到了。 再多,就没了。 宋泠泠把小香薯放在锅里蒸起来,周世子给的马车上,有红泥小炉,有小铁锅,不受行程影响。 他们马车里小香薯的香气很快就飘起来。 那个香甜味儿,勾魂夺魄。 太甜了,太香了。 谢炎炎把锅盖一打开,香甜气息全部窜出,迅速弥漫,把所有人的口水都勾出来了。 “几位大人都尝尝。” 谢安奉装了一碗,送给李融,上司请先用。 李融独享3个,其余给解差们分食。 谢安奉对家人低声说:“快吃。” 大家都懂,解差那一碗不够,不赶紧吃就没了。 每人抓一个,剥皮赶紧吃下去。 第一个小香薯的味道儿都没咂摸足,就都下肚了。只知道很香甜,还很烫。 然后每人又抓了第二个,这才慢慢地品尝。 30多个小香薯,给解差一碗,一家8口人,每人两个,锅里还剩下4个,宋泠泠小心地把那四个用油纸包起来,塞在角落里,谢炎炎在箱子里摸了一会儿,弄出来一个铁饭盒。 把四个小香薯放在饭盒里,扣上,交给宋泠泠。 宋泠泠看着盒子精致,机关也很神奇,但是她没研究,把饭盒赶紧藏好,若无其事地慢慢地小口品尝小香薯。 粉、糯、甜、香! 皮薄如纸,果肉金黄,入口绵密,细腻无丝。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酉时,他们紧赶慢赶,赶到山下一个村子。 村里人很少,半矮的土墙,篱笆门,到处堆着秸秆和农具。 李融去联系里正,想在这村里过夜,里正安排他们在村里的打麦场休憩。 谢湘湘自从走到这个村子,就微微蹙眉,这里,怎么这么眼熟? 第三十三章 姐带你们玩高尔夫 打麦场挺大,靠边有一排破旧的土坯房,后面就是村子,西北紧挨着山。 打麦场前面是村里人种的蔬菜和庄稼。 里正对李融说:“在这里休息可以,不能动我们的地里的东西,也不准随便去村里。” 李融自然同意,吩咐大家不准偷菜,不准骚扰村人,否则格杀勿论。 白天“刨”了小香薯,现在谢炎炎不想挖野菜了,在打麦场里逗小包子玩。 从空间弹珠跳棋里,摸出来一把玻璃弹珠,和小包子、谢零榆一起玩“迷你高尔夫”。 让谢零榆、小包子在周围捡石头、砖块,围成一圈四平方米左右的球场,然后在场地挖三个红枣大小的洞。 她没有拿出玩具球杆,就用手指弹。 开球~ 谢零榆鼓足劲第一发,欸,劲儿太大了,弹珠撞在“围墙”上,又跑回来,没进洞。 小包子兴奋起来:“叔叔,我来,让阿生先来!” 谢炎炎本来想告诉他们几杆进洞比输赢,但是小包子想先弹,规则不规则的不重要,开心最重要。 小包子撅着小屁股,瞄准小洞,小手指奋力一弹,嘣~偏了! “差一点点就进去了,姑姑,我就差了一点点噢。” “嗯,真棒!那你继续,看看几弹进洞。” 宋泠泠怀孕,一直恹恹的,这会儿看谢炎炎教小孩子玩弹珠,她也跟着看稀罕,看一会儿她就开始对小包子指挥。 “阿生,你手指弯得太狠了!” “阿生,再往左边一点点……” 孩子们都被吸引过来,谢尧也过来看,看了不一会儿,就上手抢。 “笨死了,让我玩,你走开。”他毫不客气地过来就推小包子。 谢炎炎眼疾手快,立即拽住他的衣领。 “离我们远一点。”谢炎炎没骂人,可是她脸上的冷漠,让谢尧顿时清醒过来。 “三姐姐,我想玩。”他瞬间怂了,前几天被打过,知道怕了。 “不和你玩。”谢炎炎一点也不给面子,对熊孩子,一点好感也没有,“回你们地方去,敢靠近,就叫李大人。” 谢尧憋得脸通红,悻悻地站着没动。 他不能靠近,也不想回去,旁边看着。 苏喆本来端着文人小公子的架子,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也忍不住加入了。 趴在地上,两眼放光地寻找最佳角度,不断地找着手感和用力的技巧,哪里还有小秀才的样子。 唐校林看着唐斩眼睛一直往那边看,就停下手里的刻刀,对他说:“去玩一会儿吧,我们现在馒头够吃的,不差一个盒子。” 唐斩犹豫了一会子,到底还是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跑过去看。 谢炎炎看他两眼放光,却不言不语,就从空间里又转出来几个弹珠,把谢勇喊过来:“你和唐斩一起玩。” 唐斩和谢勇重新垒一个更大的“球场”,长洞、中洞、短洞各挖几个,规则谢炎炎大概教他们一下,自己也上手玩了几把。 好多人都跑过来,不能上手,都跟着指挥,两眼放光地吆喝。 大家玩得热闹,李融也不骂,押解犯人,尤其是流放,路途遥远,犯人心里不好受,一路上大家都拉着脸。 他们心情不那么差,路上就好带一些。 只是,刘明杰神色怪异地对他说:“李头,他们玩的珠子,都是琉璃珠,还是透明的。非常圆滑,内里还有彩带。那珠子,估计不便宜。” 李融大吃一惊,过去捡起一颗,可不是嘛,这琉璃珠如此精美,价值不可估量! 衙役是贱籍,家贫寒,李融虽然是军籍,稍微好一点,可是这么好的琉璃珠,他也没见过。 赶紧地,他去找了谢安奉,把他拉到一边,说:“那些琉璃珠,三小姐哪里来的?” 谢安奉看见谢炎炎带着孙子和儿子玩,还真没仔细看他们玩的什么,李融这么一说,他才去看了看。 他是侯府人,见过皇上,自然知道琉璃珠的价值,这可比外藩王爷进京献给皇上的琉璃珠精致多了。 炎儿却随手拿出一把,交给孩子们当玩意儿玩! 李融看他脸色变了,便立即说:“好在天黑了,让三小姐快收起来,免得惹祸端。” 谢安奉点头,走过去对谢勇说:“老二,你帮妹妹把这些玩意儿都收起来吧,天黑了,里正马上把夜饭送来了。” 谢勇和谢零榆恋恋不舍地把弹珠收起来。弹珠光滑好玩,小包子抓着,不想还给谢炎炎。 谢安奉从他手里要过来,吓唬他:“万一掉鼻孔里,就不能喘气,就活不了了!” 小包子马上觉得自己气不顺了,乖乖把弹珠交给谢安奉。 谢安奉把所有珠子交给谢炎炎,说:“炎儿,你好好数数,有没有少?” 谢炎炎本来不太在意,谢安奉的动作她不得不怀疑。 这珠子有问题? 看她不解,谢安奉低声说:“珠子太昂贵,小心招祸。” 谢炎炎手里捏着珠子,这才意识到,她认为最稀松平常的玻璃弹珠,在眼下的工艺中还做不出。 幸好现在天黑,孩子们心思都在游戏上。 唐斩临走前,问谢炎炎:“三小姐,上午挖出来的块茎,能生吃吗?” “能,不过煮了更好吃。”谢炎炎心说那是块根。 “你把那些东西给我吧,我煮一点米粥,给你一碗,怎么样?” “行。”唐斩想也不想,立即把自己挖的三块小香薯给了谢炎炎。 谢炎炎在红泥小炉上拿铁锅熬了一锅米粥,把唐斩的三块小香薯切块放进去,煮了一锅米粥。 大米和小香薯煮熟,又悄悄把白天藏的四块捣碎放进去。 米粥香,小香薯香,在整个打麦场上空弥散。 大家都眼巴巴地看着,可是没办法,人家有本事,吃食做得好,解差都被降伏不说,人家还有将军爹和将军哥哥,抢都不敢抢。 谢炎炎拿大碗盛了满满一大碗米粥给唐斩。 唐斩看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说是粥,可是这米粥很稠,和米饭差不多,里面的那个甜瓜非常多,估计三小姐把他的那些瓜,煮熟都给了他。 端了碗,低低地说了一句:“谢谢小姐。” “哼,不要脸的贱胚子,看上唐家野小子了吧。”小沈氏小声哔哔。 沈氏说不出话,她被鞭抽被狼抓,发热一天多了,喉咙干哑,一骂人就咳嗽。 谢湘湘一直在打麦场周围东看西看,忽然问李融:“李大人,这是什么地方?” “杨家庄。” 谢湘湘顿时脸色苍白。 狼鸣山杨家庄,土匪王忠宝的地盘。 【上一世走到这里,王忠宝下山,抢夺路过的粮车,把流放队的粮车也抢了】 【领队姓齐,被杀,谢安奉也被杀,婷婷和三婶都被掳走了】 【我必须想办法躲开,不能被那个畜生再得手】 ———————————— 感恩赠月票的宝贝: 起点读者“柒拎茇洛” 书友20230818541-bA 书友854***729 感恩一直留言追读提建议的“L.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