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破破烂烂，幼崽缝缝补补》 第1章 纨绔：初遇 “注意！前方那个男人就是此次的攻略目标。” 身着破旧衣裳的小脏包还惊讶于眼前的繁华景象，注意力一下被脑海里的系统拉回。 红色的光点锁定在前方的男人身上，那人的背影高挑惹眼，似乎是有什么急事要办，步子迈的极快。 陆铮的信用卡被停用，此刻正在气头上，气势汹汹的打算去公司找陆朝算账。 他的肤色白皙、五官俊美，眉眼却意外锋利，凝着一股化不开的阴鸷，让人本能的想避而远之。 “快去！去叫爸爸！” 系统007不耐的催促着，它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竟然会被一个连话都听不太明白的小孩儿绑定。 回忆起当时的情景—— “宿主您好，我是系统007，检测到您生前有强烈夙愿未满，现只需攻略各个位面主角，将好感度进度拉满至对方心甘情愿为您付出生命，即可获取任务值……” 007的外形是只兔子，背对着小脏包滔滔不绝。 “接下来为您定制攻略任务，您是想走清纯佳人风、还是热辣性感风，选对合适的路线，更容易勾…勾…引…呃…啊！！” 007转身看到背后虚空中一脸懵懂的小女孩，立刻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宿主根本听不懂它在说什么，对于会说话的兔子本能的感到好奇和害怕。 爱情这条线走不通，007只好临时改变攻略方向，给她灌了药让她去当攻略目标的女儿。 宿主性格十分胆怯，在它喂药时不敢反抗。 所以在此时看到爸爸，也不敢上前去相认。 “乖，去追前面的小红点，很好玩儿的…” 007放软了语气，操控红点在陆铮周围闪烁，引导她去追逐。 小孩儿还是容易哄的，被它鼓动着往前追去。 两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陆铮敏锐的察觉到背后有人跟踪，余光顺着办公楼外侧的玻璃看去。 是一个看起来脏兮兮的小孩儿，他眸光微怔，停下脚步转身。 工作时间街道来往的人只有零星几个，或许是谁家孩子走丢了。 “小孩儿，你是谁家的？” 眼前的孩子穿着样式很老旧的褂子，脏的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头发收拾的还算干净。 似乎是被他吓到了，两只小手绞着，低头看着地面。 陆铮脾气不大好，等了一会儿得不到回应，迈步走到她身边蹲下。 “你听得到吗？” 凑近了他才发现这孩子身上的衣服不是自己弄脏的，而是件本身就脏的洗不干净的衣服，又搓洗过拿来给她穿的。 什么人会给孩子穿这种衣服？ 正当他疑惑时，小家伙低低的应了一声：“听的到…” 声音小的跟蚊虫似的。 “你爸妈呢？” 系统007在小家伙的脑海里呐喊：“快叫爸爸！！” “……” 小脏包死前不满三岁，但还是有最基本的认知，这里没有那对只喜欢哥哥弟弟，唯独讨厌她的爸妈。 可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她也不敢开口叫爸爸，出于好奇她快速抬头瞅了对方一眼。 看起来有点凶，更不敢开口了…… 仅仅一瞬，陆铮就敏锐的捕捉到了她的面容。 那是一张和自己足有九分相似的面庞。 为了再次确认，他抬手扶正小家伙的脸，仔仔细细的又端详了一遍。 是那种一眼就能看出来有血缘关系的像！ 这十有八九是他那不负责任的老爹在外面的私生女！ 都长这么大了？ 难怪见了自己跟猫儿似的不敢说话！ 陆铮八岁时父母离婚，跟随父亲生活。 父亲陆朝是个不折不扣的浪荡子，花边新闻从来没断过。 当年他和陆铮的母亲冯暖算是门当户对，两情相悦，结婚后也恩爱了几年。 可陆朝终究是抵不过外面的诱惑，冯暖眼里容不得沙子，两人大闹了几场，最终以离婚收尾。 后来冯暖又遇到了第二春，生了一个女孩儿。 而陆朝有一个跟随他很久的情人陈妍，知情识趣、非常大度，能容忍他有其他的女人。 后来陈妍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在那个孩子三岁时，陆朝娶了她。 而陆铮就是游离在两个家庭外的人，父子俩的关系也在一次次争吵中不断恶化，见了面就像是仇人。 他今天就是来找陆朝吵架的，没想到遇到了眼前的这个孩子。 也不知道陆朝知不知道这孩子的存在？ 陈妍心思深沉，这么多年没少给他使绊子。 若真是私生女，也足够让她不痛快的。 “我或许知道你爸爸是谁，先跟我走。” 陆铮拉起小家伙的手，往公司写字楼所在的方向去。 “……” 小脏包看向他攥着自己的手，他的手好大，能把自己的小手全部包住。 脑子里的兔子告诉她，这就是她现在的爸爸。 爸爸的手好温暖！ 陆氏旗下的产业颇多，在Z市也是排的上号的。 陆铮每次来公司基本上都会把陆朝气的吐血，前台见到他也有些害怕。 “陆总还在开会，您先稍等一下。” 一旁的小家伙还站着，好奇的打量着办公室里的陈设，察觉到他的目光后，连忙把视线收了回来。 “先坐吧！” 陆铮瞥了她一眼，总觉得她像是什么都没见过，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小脏包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看干净整洁的沙发，摇摇头：“我不坐…” “随你…”陆铮没有强迫别人的癖好 陆朝开完会得知他来的消息，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变的严肃冷冽。 他早料到陆铮会来，这次一定要给这臭小子个教训，好好改改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办公室内气氛从门打开的那一刻就变得剑拔弩张，父子俩看向对方的眼神都带着不满和嫌弃。 两人都没说话，就这么互相对视着。 最终还是陆朝看他看的眼干，不悦的开口：“你来干什么？” “你说我来干什么？”陆铮语气不善，听起来有些刺耳。 “不想说就滚出去，别在这儿撒野。” 陆朝也想过和他和和气气的讲话，可他就像只刺猬一样，扎的人浑身难受。 没有谁家的父子是做成他们这样儿的，简直就像是笑话。 “为什么停我的卡？” 陆铮倚靠着沙发，双手交叠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没有立马跟他吵起来。 第2章 纨绔：身世 “你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个？” 陆朝眼底闪过一抹失望，觉得他无可救药。 “不然？” “你已经是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了，怎么还跟没长大一样？ 到处惹是生非？不好好反思反思自己的错处，还有脸来问我要钱？” “你的钱可以拿走，把里面属于我的部分给我。” 陆铮早已无心跟他争论对与错，反正从小到大他都不信任自己，他总有一套自己的理论，谁都说不过他。 父母离婚后，母亲那边每个月都会打抚养费过来，一直到他十八岁。 后面也会零零碎碎的给，不过大都是作为节日红包之类的发送。 卡里一部分是他的抚养费，还有部分是他打比赛赢的奖金、以及和朋友做了点小生意赚的，剩下的都是陆朝的钱。 “你的钱？你身上吃的穿的，哪一样不是我给你的？离了我你以为你还能过上现在的日子？” 陆朝气急摔了桌子上的文件，不明白他为什么就是不肯服一次软，嘴硬的像石头。 “离了你？你什么时候管过我，你除了会在外面哄女人和一味的指责我，还会干什么？” 陆铮猛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眼底浮现出一抹猩红，被他的全盘否定彻底挑起怒火，像一头暴怒的狼崽，随时准备扑过去撕咬他。 “……” 一旁的小家伙被他们的争吵声给吓到了，悄悄往一侧挪动，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主要是怕被误伤，以前爸爸妈妈吵架，也会连带着她一起骂。 陆朝进来时就注意到了这个孩子，只因在气头上，便没来得及细问。 此时被这混小子气的脑壳发晕，一只手撑在办公桌上，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稳住心绪，把话题暂时转移。 “这孩儿是谁家的？你带她来这儿干什么？” 陆铮看着悄悄往一旁躲的小家伙，伸手一把揪了过来推到他面前，冷道：“自己看！” 这孩子虽然穿的破旧，但那张脸却让正在气头上的陆朝一怔，情绪逐渐冷静下来。 目光在陆铮和这孩子之间徘徊，沉默许久，他似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这是你生的？” “？？”陆铮难以置信的看着他，眼里的怒火被错愕取代：“我上哪儿去生这么大的孩子？你怎么不往自己身上想想？” “……” 陆朝虽然花心多情，但也是个谨慎小心的人，绝不会随便搞出孩子来。 当初他觉得只要陆铮这一个儿子就够了，和陈妍也只是意外，本来想让她打掉。 但医生说陈妍身子骨弱，打胎对她的身体伤害极大。 念在她跟了自己这么多年的份儿上，最后还是心软留了下来，这才有了第二个儿子，也是他和陆铮关系恶化的开端。 自此他就格外小心，对于眼前这个凭空出现的孩子，感到疑惑和惊愕。 她和陆铮长的太像了！ 就算自己和前妻再生一个，都生不出这么像的。 他叫来秘书交代了几句工作上的事，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两口，抬眸看向陆铮。 “卡的事晚点再谈，我先带她去医院。” “……” 陆铮抿了抿唇，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反正今天也吵不出个结果，也只能就此作罢。 对于孩子陆朝算不上喜欢，他对陆铮的感情也很复杂。 和前妻在一起的那几年还算美好，是有真情真爱在的，和她一起孕育的孩子自然也不一样。 他不是个会在家庭上倾注太多的人，尤其和前妻离婚后经常不着家，分给陆铮的亲情和时间也不多。 二儿子几乎也都是陈妍在带，他没怎么插手。 对于眼前这个素未谋面可能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人，也称不上热情，谨慎的问了一句。 “小朋友，你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谁吗？” “知道…” 小家伙糯糯的应了一声，他的眉眼看起来还算温柔，没有爸爸那么吓人。 “是我吗？” 饶是饱尽风霜的陆朝，心底也仍有些打怵，完全想不出是谁背着他揣了这么大个崽。 “不是…” 小家伙说完偷偷往陆铮的方向的看了一眼，真正的爸爸凶到不敢认。 父子俩观察细节的本事都不差。 陆朝心里松了口气，一下就瞧出了端倪，哄她指一下爸爸的位置给自己看。 “……” 陆铮也在看着他们，眉头紧蹙，心底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 不是陆朝的那还能是谁的？ 出门遇到和自己相似度极高，却没有亲缘关系的人的几率可不高。 小家伙捏着手指，犹犹豫豫的不敢指。 脑海里的系统也急的不行，催促她快点。 “看前面那个红点，指一下就会变成花花哦！” 007耐心的哄着，让她去指投射在地上的红点。 每当小家伙准确的指出位置，就会绽放出一朵只有她看得到的电子玫瑰。 连续点了两下，红点落在陆铮身上。 她犹豫片刻终究没抗拒住游戏的诱惑，颤颤巍巍的指了过去。 被指中的陆铮如临大敌，他做了二十一年的处男，绝不可能会有孩子。 “你往谁头上扣屎盆子呢？重新指！” 他从小就最讨厌被人冤枉，立马出声反驳，脸上的凶色不自觉添了几分。 “……” 小家伙被他吓得一抖，攥着手指不知道该怎么办。 “重新指，谁是你爸爸？” 陆铮又重复了一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语气比刚才和善了些。 小家伙怕他，收到他的命令不敢不执行，抬手又指了他一下：“你是…爸爸…” “不许叫我爸爸，你好好看看，是不是记错了？” 陆铮不甘心的站到陆朝身边，让她仔细看清楚。 父子俩的眉眼和嘴巴很像，他坚定的认为是对方搞混了。 “你是…”小家伙停顿了一下，憋出了两个字：“我爹…” 不让她叫爸爸，她就真的不敢再叫。 “……” 陆铮当场石化，一股郁气憋在心头不知道该往哪儿撒。 “还指什么？看看你干的好事，人家都找上门了，先想想该怎么办吧！” 陆朝往他肩上狠拍了一巴掌，脸色倏地沉下，心底一阵失望。 这比这个孩子是自己的还要让人糟心。 知道他不学无术，没成想他小小年纪就能干出这种不负责任的事儿。 “先去医院…” 陆铮十分确信自己没有孩子，但眼下争论这些没用，只有拿到鉴定报告才能还他清白。 “……” 陆朝白了他一眼，让司机开车带俩人去鉴定中心。 给陆铮和小家伙做了亲子鉴定，结果明天会送到公司去。 第4章 纨绔：争吵 那个暑假还没过完，他就收拾了东西离开，待在别人家让他感到很不自在。 陆朝是一个聪明的商人，但不是个好丈夫，更不是一个好父亲。 严格一点来说是个不负责任的人。 以前的陈妍在陆铮面前总是伪装出一副温柔的做派，在有了陆橙星后就露出了真面目。 她是个很清醒的女人，她想要的不是陆朝的爱，而是陆家的家产，有了孩子就有了上桌的资本。 年纪尚小的陆铮根本不是陈妍的对手，她总是会在私底下拿最难听的话来激怒陆铮，然后去陆朝面前卖惨。 亦或者逼着他出丑，故意设计坑害他，挑拨父子之间的关系。 陈妍的计划是成功的，陆朝太过自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陆铮被冤枉不被理解，对他愈发的失望。 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他只觉得自己是个外人。 别的小孩都在父母的宠爱下长大，而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在盼望爸爸妈妈能把给弟弟妹妹的爱，分一点点给自己，一点就好。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慢慢的他不再期待，麻痹自己这些都不重要。 可那份失望并没有消失，而是深深埋藏在他心里，是想起就会觉得痛的存在。 在眼前的小女孩身上，他捕捉到了那个少时缺爱的自己，产生了短暂的共鸣。 大概半个小时左右，门铃声响起，外卖送到了。 陆铮开门取餐，拿到茶几上依次摆开。 热气腾腾的蔬菜粥散发着香气，还有晶莹剔透的虾饺和卡通造型的奶黄包。 “吃饭…” 他将勺子递给一旁的小家伙，拿起自己的那份开始吃。 “谢谢…” 小家伙个头不高，站在茶几旁用勺子舀了粥往嘴里送。 陆铮吃东西很快，擦完嘴一旁的小家伙才吃了不到三分之一。 看着她身上脏兮兮的衣裳，陆铮拿起了丢在一旁的手机。 手指在陆朝的电话号码上停留了片刻，最后还是划走拨通了朋友的。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都不愿意向陆朝低头。 “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那事儿解决完了？” 电话那头传来李琰的声音，还有酒吧的嘈杂声。 他说的“那事儿”是指：前两天陆铮和圈儿里一个富二代打架的事儿。 是那人挑衅在先，骂的不堪入耳，陆铮才和他起了冲突，两人闹的有些大惊动了警察。 双方都有过错，只是那人伤的比较重，多亏李琰从中调和，这事儿才平息下来。 原本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儿，后来不知怎么传到了陆朝的耳朵里，就把陆铮的经济来源给断了。 “没有，你先给我转点钱，急用。” 陆铮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这衣服太脏了，至少得让她穿的干净些。 “要多少？” 李琰叹了口气，这种解释一下就行的小事，在陆家父子之间就像天大的事，闹的不可开交。 一个不愿意解释，一个未必会相信对方的解释， 陆铮说了金额，又承诺：“过两天就还你。” “咱们兄弟之间用得着客气？先拿着用…”李琰又跟他闲扯了两句才挂电话 这头小家伙也吃的差不多了，开始收拾外卖餐盒。 “把嘴擦擦，一会儿带你出去逛逛。” 陆铮抽了两张纸巾给她，三两下把茶几收拾干净。 短短的小半天里，小家伙见识了太多以前没见过的东西，手里的纸巾也是香香软软的。 爸爸虽然看起来很凶，但是对她很好，会给她吃好吃的。 “走吧！”陆铮换好鞋，提着垃圾站在门口招呼她过来。 “我帮你拿！” 小家伙的胆子大了不少，伸手主动要去提他手里的垃圾袋。 “看着脚下的路，用不着你来拿。” 陆铮看着她唇角扬起一抹弧度，小小年纪还懂知恩图报，倒是挺让人意外的。 这一块属于繁华地段，一大一小慢腾腾的往商场的方向去，就当是饭后消食。 小家伙一开始还好奇的到处看，到了人口密集的地方又变得拘谨。 两岁多的小孩儿没什么攀比心理，但看到周围光鲜亮丽的人，再对比自己脏兮兮的衣服，忍不住悄悄低下头。 “……” 陆铮打小就对周围一切感知敏锐，多少能猜到她在想什么，蹲下身不太熟练的将她抱起，小家伙挣扎一下又顺从的趴在他的肩膀上。 他没抱过孩子，动作看起来很奇怪，小家伙也感觉不大舒服，悄悄的扭了两下。 在穿搭这方面陆铮还是挺在行的，他本人就是个很时尚的酷哥。 随手指了几件衣裳让导购拿了合适的尺码给小家伙穿，浅色系的穿搭很适合她。 人靠衣装马靠鞍，脏脏包换上漂亮的衣服摇身变成可爱的小公主。 “这几件都要，身上这件就穿着吧。” 陆铮瞥了一眼她先前的衣服，一会儿直接拿出去扔了。 导购带着他去付款，随口说了句：“您妹妹长的和您真像！” 付完款回来小家伙还站在镜子前，陆铮垂眸看着她，确实和自己很像，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接着又带孩子去买了睡衣和鞋子，他不懂什么面料亲肤、什么面料透气，一般导购说什么好他就拿什么。 空手出门，回去的时候提了一大堆购物袋。 小家伙看中了一双踩在脚下会响会发光的凉鞋，陆铮觉得这双鞋土死了，但看着她眼神里的渴望，就想小小的成全她一下。 现在小家伙就穿着这双鞋，一路咯叽咯叽的响，吵的人耳朵疼。 回到家陆铮第一时间就拿了拖鞋出来让她换上，耳根子瞬间清静了不少。 偌大的房子只有主卧能住人，剩下两个房间长期空着，虽经常打扫，但什么都没添置一时半会儿的住不了人。 陆铮打算让她先和自己挤一挤，但很快他就面临了第一个带娃难题。 来自那个落后年代的小家伙，对于现代的科技很陌生，需要人手把手教。 等她上完洗手间，陆铮进来教她怎么冲水。 “会自己洗澡吗？” 陆铮在浴缸里放了热水，试了一下温度刚好。 “会…吧…”小家伙拖长了尾音，透着一股不自信。 “……” 陆铮头一次遇到这种脱离时代的人，浑身上下充斥着深深的无力感。 第5章 纨绔：降低存在感 一大一小对视了片刻，小的先低下了头，对他多坦白了一些：“我不太会用这些…” “算了，我帮你洗…” 陆铮长叹一口气，蹲下身去帮她脱外套。 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这么点儿大的孩子是不会独立洗澡的。 只是他长这么大都没伺候过别人，动作显得尤为僵硬。 小家伙身上有不少红点，是之前的衣服布料太粗糙磨的。 沐浴露打在身上散发出淡淡的茉莉花香，还有绵密的白色泡沫，小家伙掬起一捧泡沫打算凑近看看，就被陆铮抬手兜起的水花打散。 “……”小家伙偷偷瞅了他一眼，心里有一点小失落。 “看什么？” 陆铮挑眉露出一抹邪气的笑容，他刚才是故意的。 看着小家伙垂眼摇头的样子，他眼底的笑意更深，还真是个小软柿子。 洗完澡，陆铮扯下一旁的浴巾，动作麻利的把孩子裹起来抱回主卧，给自己重新放了热水，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 一旁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朋友发来的消息，喊他一会儿出去赛车。 陆铮平时的夜生活很丰富，出去泡吧蹦迪或者去人少的环山公路飙车，再不济也会组队打打游戏。 他靠在浴缸里，抬手顺了一把额头的碎发，回复对方消息：改天 家里有个孩子，没人看着万一出了什么事儿可就麻烦了。 小家伙换了小熊印花的睡衣，躺在软乎乎的被窝里，一双黝黑的眸子盯着门口的方向。 感觉爸爸洗澡洗了好久，会不会淹死了？ 小屁孩的担心总是来的莫名其妙，看到陆铮穿着浴袍进来，她眼底隐隐泛起水光。 “怎么还不睡？” 陆铮瞥了她一眼，不知为何有种怪怪的感觉。 “现在睡…” 小家伙立马闭上眼睛，两只小手抓着被子的边角。 陆铮经常熬夜到凌晨两三点，靠坐在床头看手机，过了片刻带上耳机喊了两个朋友打荣耀。 他之前参加过该游戏的线下比赛，还拿过省赛的冠军。 不过游戏对他来说只是爱好和消遣，他没有往这方面发展的念头。 旁边的小家伙面对新的环境也需要时间适应，一时半会儿的睡不着，偷偷转身看着他手里发光的小屏幕。 “艹，打的什么玩意儿？” 陆铮擅长玩儿对抗，前期三路就崩了两路，六分钟被推上高地，一局打完只有他的战绩是正的。 扔下手机，他余光扫了一眼旁边的小鼓包。 竟发现她睁着一只眼睛在偷看自己，被抓包后慌乱的眨着眼睛。 陆铮好笑的看着她，问：“睡不着？” 小家伙冲他点头，余光忍不住去看他的手机屏幕，对那个小方盒子充满了好奇。 “过来一起玩儿…” 陆铮招手让她过来，小家伙趴在他的腿上，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盯着他的手机看。 “你在跟谁说话呢？”其中一个朋友问 “哟，这语气，啧啧，该不会是金屋藏娇了吧？”另外一个朋友揶揄道 大家都知道他是一个人住，这冷不丁的多了个人，很难让人不多想。 “放什么屁呢？赶紧开下一把！” 陆铮打断了俩人的对话，再让他们说下去，指不定要传成什么。 几人又开了游戏，后面几把打的还算顺利，没有匹配到特别坑的。 小家伙毛茸茸的脑袋靠在他胸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一只手还抓着他的浴袍，像只乖巧的的小猫儿。 陆铮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心底一阵唏嘘。 她的原生家庭应该不好，以后把她送回去会不会挨欺负？ 一想到这些陆铮就觉得烦躁，可怜归可怜，但他也没精力和时间收养这么大个孩子。 第二天中午，陆朝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劈头盖脸把他一顿臭骂。 昨天的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了，这孩子就是陆铮亲生的。 他今年才二十一岁，按这个孩子的年龄推算，这小混账十八九岁就…… 看到这个鉴定结果，气的陆朝连中午饭都没吃，也怪自己平时对他疏于管教，才让他做出这种丢脸的事儿。 陆铮大脑一片混乱，没心思跟他吵架，打开邮箱看他发来的电子版鉴定结果，上面显示他是这孩子的生物学父亲。 “怎么可能？是不是哪里弄错了？我不可能有孩子！” “上面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还能冤枉了你不成？” 陆朝也气的不轻，秘书这边又有急事要汇报，他撂下一句晚点再找你算账后就挂了电话。 “……” 陆铮看着鉴定结果，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虚幻了，怀疑自己是不是哪段记忆出了错。 甚至觉得自己可能谈过恋爱，只是后来失忆了。 他还没有想明白，门铃就被摁响了，像催命一般急促。 是冯暖来了，母子俩一年见不了几次，大多时候都是视频通话。 收到陆朝发来的亲子鉴定，她连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马不停蹄的赶到了Z市。 冯暖在来的路上就想好了要质问陆铮的措辞，但在看到儿子冷漠的神情后又有些说不出口。 “先坐吧…”陆铮知道她是为什么来的 这么多年来，这是自己唯一一次直观的感受到她对自己的关切，虽然不是什么好事儿。 冯暖的目光在客厅里扫视一圈儿，最后落在坐在沙发角落的小女娃身上，她长着一张和陆铮几乎一样的脸。 “这就是那个孩子？” 她在小家伙旁边坐下，对方也好奇的打量着她。 “嗯…” 陆铮倒了一杯热水给她，在两人对面坐下。 他现在整个人都是乱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一切。 “孩子妈妈是谁？” 冯暖看着儿子烦躁的模样，一时也不忍再苛责于他。 “我不知道，我还是处男呢！”陆铮的语气听起来既窝火又委屈 一个个都质问他孩子是哪儿来的？ 他也想知道这究竟是TM从哪儿来的？ 偏他也没有办法证明自己是处男，任他有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 “呃……” 冯暖显然不相信他说的话，现在再去探究这个问题也没有意义。 “你妈妈呢？她叫什么名字？”她转头去问一旁的小家伙 “我没有妈妈…” 小家伙摇摇头，在这里她就只有爸爸。 第 6章 纨绔：共鸣 “怎么会没有妈妈？那你是从哪里来的？” 冯暖脸色微变，心头的猜测的也多了几分。 倘若对方和陆铮是同龄，生下她恐怕要承受不少来自周围人和心理上的压力，可能会做出丢下她不管的行为。 “山里来的…”小家伙老实回答 “哪……”冯暖刚打算追问，就被陆铮打断：“该问的我早问过了，她也什么都不知道。” 就是从偏远山区来的，至于具体方位她一概不知，就像凭空出现的。 “那你也不记得了吗？”冯暖语气严厉了几分 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自己大多都清楚，他的话对自己来说没什么可信度。 “我说了我什么都没做过，您要是不相信，我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陆铮眼眸微敛，划过一抹难以捕捉的失望。 幸好他已经不是那个渴望被理解的孩子了，父母对他是否信任也无足轻重。 “我不是……” 冯暖想解释自己不是不信他，可话到嘴边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母子俩沉默着，一旁的小家伙也不敢吭声，意识到自己的存在给爸爸带来了麻烦。 “你叫什么名字？” 冯暖叹了口气，也算想明白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再去纠结对错只会让局面变的更糟糕。 “还没有取名…”陆铮回答，她之前的称呼根本不能算名字。 “没有名字？” 冯暖疑惑的看着他，莫非这孩子还是黑户？ “那你就叫沅沅吧！”陆铮下一秒就给她取了名字 用‘沅’取名有可爱、开朗之意，又和‘圆’同音，带点团团圆圆的美好期盼。 “这是不是太草率了点？” 冯暖不赞同的看着他，取名是大事，怎么着也得一起商量的。 可一旁的小家伙却立马给出了回应：“那我就叫沅沅，我有名字啦！” 小家伙眼里亮晶晶的，似乎很开心。 这小小的举动让冯暖感到心酸，这孩子倒是乖巧可爱的很。 俗话说隔辈亲不是没有道理的。 和陆铮那边讲不出个所以然来，冯暖就把注意力放到了孙女身上，将她抱坐在腿上逗着玩儿，相处的还挺融洽。 陆朝那边忙完也赶了过来，没想到时隔多年和前妻再见，会是眼前这副光景。 随着时间的推移，冯暖对他已经没什么不忿，况且自己现在过的也挺好。 但是对于儿子教育这方面，她心里还是有诸多不满。 陆铮预想的被他们共同逼问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反倒是他俩先吵了起来，冯暖觉得他没教育好儿子，当初就不该把儿子的抚养权让给他。 而陆朝觉得不能把错全都算在自己身上，她也没有尽到为人母的责任。 两人吵的很凶，把一旁的小家伙吓的脸都白了。 陆铮抱起孩子回了卧室，把客厅留给他们发挥。 看着自己的父母互相推卸责任，他就感觉自己像是个没人要的皮球，被踢来踢去。 两人吵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停，或许是吵累了，才开始商量怎么处理。 最后是陆朝来敲的门，把他的信用卡解冻，又多打了一笔钱给他，让他养孩子用。 “既然已经这样了，你就要承担起自己的责任，做个好父亲。” 陆铮收下了那笔钱，冷漠的说道“放心，肯定比你负责。” 陆家的家产有他的一份，但他从不指着那个过日子，也不是很想要。 可陆朝给他的钱，他会毫不犹豫的收下。 父爱和金钱他总得占一样，什么都不要只会便宜了别人痛苦了自己。 “你不会说话，就TM的把嘴给我闭上。” 陆朝被他气的飙了脏话，有他这么个儿子，真是自己的“福”气。 孩子的具体信息他早托人查过，但什么都没查到，这么多年来都是个黑户。 孩子的户口问题，他已经让人着手去办，估摸着这两天就能落户。 “爷爷…” 沅沅很会察言观色，见他气的不轻，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 “欸…真乖…” 陆朝看着软萌可爱的小家伙，心里的气也消了大半，抬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冯暖临走前也给他留了些钱，又交代他了一些带娃的注意事项，让他别总是想着玩儿，多把心思放在学业上。 送走两人陆铮整个人都有些虚脱，躺在沙发里双眼放空。 陆沅沅也不知道该做什么，盘着腿坐在一旁。 没一会儿小脑袋就开始左右摇晃，一头扎进沙发里睡着了。 “……” 陆铮拿了条薄毯给她盖上，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翻看。 车队的朋友喊他出去玩儿，约的地点在城东废弃的春山环山公路。 那条路修的还不错，但是坡陡、弯道多、侧面临海，之前出过不少事故，后来就废弃了。 春山路又被称为幽灵路，到了夜晚特别黑，曾有人为了追求刺激付出生命。 他不常去那边儿玩儿，但这两天各种事情堆积到一块儿，压的他心里难受，急需要一个发泄口。 看了眼时间傍晚六点整，陆铮想着孩子一时半会儿的也醒不过来，他出去跑一圈就回来。 春山公路—— 车队的人都在这儿等着，这群人里基本上都是富二代，开的都是大多是超跑和改装车，性能和配件都是顶尖适合跑山。 “总是绕着山跑多没意思？今儿玩点儿不一样的！” 车队的陈泽提议道，一只手搭在身材火辣的女伴身上。 除了陆铮和少数几人外，大部分都带了女伴。 在这群富二代身边最不缺的就是女伴，且流动性很大，还没记住名字就换了下一个。 “行啊！怎么玩儿？” “陈大少又想整什么花活儿？” 大部分人都表示好奇和同意，只有陆铮倚在车旁没说话。 “你呢？玩儿不玩儿？” 陈泽虽然爱玩儿，但是有原则，从不强迫别人跟着他冒险。 “我奉陪！”陆铮面无表情的回道，对自己的车技很有信心。 所谓的新玩法，就是在限定的时间内，完成上下山。 第一个冲到终点的有十万奖金，而最后到达终点的三人要一起凑出这十万。 总参赛人数有八位，随着一声令下陆铮发动油门，像只利箭在黑夜里穿梭。 第 7章 纨绔：爸爸会不会淹死了 起初大家的速度都差不多，相隔不远，在第一个弯道后，就逐渐分出了名次。 技术不太好的就直接被甩到了后面。 在这样的山路上疾驰，对驾驶员的技术、视力以及头脑都有极大的考验。 陆铮驾驶的GT-R R35目前位于第三。 这辆车已经停售，他是在朋友那里收的二手，各方面性能都不错，车型也十分炫酷。 他最爱这种生死极速的刺激，能从中体验到热血沸腾的感觉。 仿佛一切烦恼都不存在，和这无尽的黑夜融为一体。 在第三个弯道，他直接超了前面的人，隐隐有超越第一的架势。 前方的陈泽一直警惕的提防着他，阻止他超车。 陆铮也不急，一直死死的咬着他。 到达山顶后，趁对方不备，弯道极速超车，将他甩掉。 车队里他不算是最厉害的，有几个实力强悍的没参加。 大家都只是业余爱好，带着目的去玩儿的时候性质就变了。 这时候很容易出事儿，犯不着为了追求刺激，把自己给搭进去。 陆铮是第一个到达终点的，陈泽紧随其后。 陆铮下车后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九点。 “我先回去了。” 家里有孩子，他不好在外面逗留太久。 “急什么？一起吃个饭再走，咱们好久没聚了。” 陈泽输得起，没把刚才的成败放心上。 “是啊？你平常可不是会早回家的人。” “……” 陆铮确实很久没和他们聚过了，一时间内心有些动摇。 还没等他回答，就有人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有人在前面的弯道出车祸了，还好撞在了防护栏上没有坠海。 车头已经撞的不成样子，人伤的很重，已经失去了意识。 陆铮跟着车队的人一起把伤者送到了医院，等那人家属到了后才离开。 回到家已经凌晨，他遥遥的看着家里的方向，灯还在暗着，也不知道孩子醒没醒。 小孩儿容易犯困，但睡眠时间通常不会太久，差不多一两个小时就会醒。 沅沅睁开眼睛时，发现周围黑漆漆的，爸爸也不在了。 她喊了好几声，都没有得到回应，猛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被抛弃了。 原生家庭不好的孩子通常比同龄人更敏感，想起白天的争吵，她心底愈发的坚定这个想法，忍不住抱着腿哭了起来。 漆黑的客厅里，一团小小的身影缩在角落里，哭的稀里哗啦，出气都有些困难。 不知道哭了多久，她感觉自己的大脑都有些缺氧，对周围的感知变的薄弱，就连开门声都没听见。 陆铮一进门就听到低低的啜泣声，心底一沉连忙把灯打开。 沙发上的沅沅蜷缩成一团，两只小手蒙着眼睛哭的厉害。 “你怎么了？哭什么？” 陆铮快步上前，将她从沙发上抱起来。 小家伙哭的眼睛都肿了，眯成一条缝看他。 “我以为…你…你…走了，不…不要我了…” 沅沅看清眼前的人，脑袋扎进他怀里哭的更厉害的，说话也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都快撅过去了。 “没有不要你，我只是有事耽搁了。” 陆铮感觉心脏仿佛被针扎了一下，感觉到尖锐的刺痛感，动作慌乱的拍抚着她的后背。 看到孩子哭的可怜巴巴的模样，他心里也感到愧疚和自责。 他没有哄孩子的经验，哄来哄去也就只会说一句：“别哭了…” 可沅沅就像是上了发条一样，怎么说也停不下来。 她最害怕被抛弃，醒来发现爸爸不在，对她来说是件非常难过的事情。 看着孩子伤心欲绝的模样，陆铮突然想到刚才在医院看到伤者父母痛哭流涕的场景。 整个人也陷入一阵无名的悲伤里。 他只是出去一会儿孩子就哭成这样，倘若他出了什么事儿，这孩子又该怎么办？ 一瞬间他好像明白了那些不愿意冒险的人的想法。 因为有牵挂的人，所以生命显得格外珍贵。 过了片刻，小家伙总算安静下来，吸吸鼻子抬头看着他。 发现他神色不太对，抬手戳了戳他的嘴角，小心的说：“我不哭了，你不要不高兴” “我没有不高兴…”陆铮回过神来，抽出纸巾给她擦眼泪，沉思片刻问她：“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难过？” “……” 刚停止哭泣的小家伙，听到他说的话，嘴巴一撇又要哭。 “我随口问的，你别哭…” 陆铮连忙打断了她的酝酿，觉得自己是脑抽筋了才会问一个小孩子这种问题。 但以前他只觉得，就算自己死了也不会有人伤心。 因为陆朝和冯暖，他们都有自己更爱的孩子。 可此时此刻，他在眼前这个孩子身上，感觉到了自己是重要的。 “哭了这么久，饿不饿？” “饿…” 小家伙两只眼睛肿的像桃子，中午吃的的那点儿饭，早在她的哭声里消化完了。 “下次不要哭了，我不会不管你的。” 陆铮用热毛巾给她擦脸，点了一份焖排骨和鸡汤。 等孩子吃完饭后，抱着她回卧室睡觉。 看着小家伙红肿的眼睛，陆铮从网上搜了消肿的法子，用毛巾给她敷眼睛。 不过收效胜微，第二天小家伙的眼睛仍旧肿的厉害。 今天是周一，原本是有课的，他放心不下孩子就请了假。 血缘真是个奇怪的东西，短短一天半的时间，就已经让他把孩子放在了心上。 沅沅很喜欢看动画片，陆铮陪她看了一上午的《海绵宝宝》。 陆铮不太喜欢海绵宝宝的笑声，对于垮着脸的章鱼哥倒是能共情一二。 车队群里发了新消息，昨天受伤的那个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好好治疗不会影响以后的生活。 陆铮心头也松了口气，虽和那个人不太熟，但对生命要有最起码的敬畏。 傍晚—— 他依旧打算点外卖吃，刚拿起手机，就接到冯暖打来的视频通话。 对于陆铮照顾人的能力，她持怀疑态度，询问他：“孩子这两天还适应吗？” 陆铮觉得还行，孩子很听话，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那饮食方面呢？这两天都吃了什么？” 冯暖问道，他不会照顾孩子，只能自己替他多操一份心。 第9 章 纨绔：他们是差不多的 这次沅沅真的有努力去思考他的问题，并且给出了非常准确的答案。 “是一只兔子送我来的。” “警告，禁止透露和系统有关的信息，否则宿主将受到惩罚。” 007的心情已经不能用愤怒来形容，它都快崩溃了。 小宿主不听它的就算了，还嘴上没个把门儿的，什么都往外说。 “……” 陆铮觉得自己真是多余问那一嘴，有种被戏耍了的感觉。 “那它有没有说派你来干嘛？” 小孩子都爱奇思妙想，他小时候还觉得自己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来拯救苍生。 可他现在长大了，只想毁掉这个傻逼世界。 “它说…”沅沅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捕捉到了华点：“它说让我勾引你！” “……” 陆铮差点失聪，他难道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勾引这个词不能随便乱用，我是你的父亲，是长辈，这个词更不能用在我们身上，懂吗？” 震惊过后他板着脸严肃的纠正了孩子的错误，并且暗骂是哪个脑瘫教孩子这么说的？ “知道，我下次不说了。”小家伙似懂非懂的点头 “宿主，最后一次向您发出警告，向攻略者透露系统的存在将会受到惩罚，念在您是首犯此次不予处罚，下不为例。” 幸好陆铮没有把宿主的话当回事儿，不然这第一个世界就白瞎了。 挑完零食父女俩又去买了一些蔬菜瓜果和肉类，提了满满两大包浩浩荡荡的回家。 空荡荡的双开门冰箱一下被塞的满满当当，洗漱间里也多了可爱的牙刷牙杯，给家里添了些生活的气息。 陆铮站在水池旁洗菜，手机里播放着做菜视频，看起来也不是很难。 新手入门菜谱里番茄炒蛋是最容易的，所以他打算做这个。 切番茄很简单，打鸡蛋有些难度。 一不小心就把蛋壳打了进去，蛋液很滑他只能用手挑。 做完准备任务，陆铮往锅里倒油。 把打好的蛋液倒进去，手上的水不慎落进油锅里，噼里啪啦一阵响，吓得他把铲子都丢了。 身后的小尾巴也连连后退，躲到厨房外面。 一阵兵荒马乱后，蛋已经煎的焦黑。 但陆铮还是倔强的完成了后面的步骤，从锅里铲出一堆黑黢黢的东西，上面还冒着油。 乍一看像是别人的呕吐物。 “你过来尝尝…” 不靠谱的爸爸打算让女儿试毒。 沅沅见证了这盘菜诞生的全过程，作为一个贴心小宝，她接受了爸爸的投喂。 孩子实在是太乖了，让陆铮感觉自己像个恶毒的老巫婆。 “好吃吗？” “好吃！”小家伙冲他点头 “真的假的？” 都炒成炭了还能好吃？ 陆铮满腹疑惑的夹了一块儿送进嘴里。 一口下去油腻、苦涩、齁咸，一整个人生百态，他立马吐了出来。 “难吃死了？你怎么咽下去的？” 他严重怀疑小家伙是在故意骗他。 “你做的都好吃！” 沅沅冲他露出软萌的笑容，不忍打击他的自信心。 “快漱漱口…” 陆铮倒了一杯水给她，被她的彩虹屁正中心口，唇角挂着一丝浅笑。 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来自于家人的肯定了。 虽然这个肯定很盲目。 “谢谢…” 沅沅喝了口水，腮帮子被撑得鼓鼓的，漱完口把水吐进了垃圾桶。 “傻不傻？” 陆铮捏了捏他的小脸，把那盘“番茄炒蛋”也倒进垃圾桶里，抱着她去了客厅。 忙碌了一个小时的陆师傅，最后决定点个外卖。 天色已晚，父女俩都有点饿了，开了一包薯片先垫垫肚子。 小家伙喜欢挨着他坐，小手抱着薯片，自己吃一片喂爸爸一片。 陆铮一开始不太习惯，被小家伙接连投喂后，形成条件反射，自然而然的张嘴去接。 孩子虽然什么都不懂，但是学习能力很强，演示一遍就能做的有模有样。 比如刷牙、使用水龙头、遥控器之类的。 清晨—— 陆铮带着孩子去楼下吃早餐，热气腾腾的咸豆脑配小笼包。 沅沅不挑食吃什么都觉得香，咀嚼食物的样子像仓鼠。 “我今天有事，要送你去别的地方。” 陆铮有课，不放心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打算把她送到李琰那儿去。 “……” 一听到要被送走，小家伙吃饭的手一顿，仰头委屈的看着他。 陆铮只好又补了一句：“晚点去接你…” 小屁孩就是黏牙！ 一向独来独往的他，很不适应有个小尾巴的生活。 “好！” 沅沅点头，低头舀着碗里的豆腐脑，情绪略有些低靡。 李琰比陆铮年长几岁，小的时候是邻居，一直把他当弟弟看，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 他从小就很优秀，早早就接手了家族企业，年轻有为。 能玩儿到一起的人都有共性，表面斯文的李琰，骨子里其实也挺野。 在看到陆铮抱着孩子来找他时，狭长的凤眸里露出一抹疑惑。 “你从哪儿弄来这么大个孩子？” “捡的…” 陆铮把孩子放在沙发上，看来消息还没传出去。 “谁的？”李琰看着孩子那张和陆铮极为相似的脸，大胆猜测道：“你爸的私生女？” “看吧，就连你也这样觉得。”也不怪自己当初错认 “难道不是吗？” “不是，是我的…” “你的？” 李琰立马站了起来，白俊的脸庞因为震惊而显得有些奇怪。 他对陆铮还是挺了解的，长这么大都没有情史。 突然冒出来个孩子，任谁都觉得扯淡。 “什么时候的事儿？你跟谁的？瞒的这么紧，连我都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是跟谁的？” 陆铮粗略的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他自己也还迷糊着。 “行吧，几岁了？” 李琰的消化能力很强，把目光转向了孩子。 “两岁多，我今天有课，先放你这儿玩儿一天。” 陆铮临走前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大多都是从冯暖那里粘贴的。 不过孩子挺乖的，应该不会给他添什么麻烦。 “行，那你走吧！” 李琰蹲下身打量着沙发上的孩子，长的白净软糯挺招人喜欢。 临走前，陆铮又想起孩子比较黏自己，便补了一句：“如果她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李琰冲他摆了摆手，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 自己还是第一次带孩子，这么小，会不会很爱哭啊？ 第 11章 纨绔：鉴定结果 午饭吃的多，她有点喝不下，但还是乖巧的捧着碗，小口小口的喝着。 李夫人下午约了老姐妹牌局，又叮嘱了他几句要注意身体就走了。 “喝不下就别喝了，一会儿肚子该撑坏了。” 李琰端走她手里的汤碗，目光往办公室门口的方向瞥了一眼。 刚收回视线，就听小家伙说：“你妈妈走咯！不要你咯！” 沅沅揪着他的裤腿，说完连忙看向别处。 “嘿！你个小东西，我发现你还挺坏的！” 李琰捏了一把她的小脸，没想到她还有这样一面。 挺好的，比之前那种死气沉沉的乖巧要好。 另一边—— 没有孩子黏着，陆铮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听完课约了朋友一起去体育馆打球。 在学校他也算排的上名的人物，身高长相都无可挑剔，家庭背景也不差。 之前打比赛还有女生给他送过花，送水的多到数不清。 不过他基本上都没收，会客套两句敷衍过去。 今天校队的人刚好也在，双方一拍即合，抽签分成两队。 陆铮身着白色23号球衣，动作迅捷如风，一个漂亮的三分球赢得在场同学的喝彩。 另一队也不赖，比分迅速追上，势均力敌。 比赛结束，陆铮的球衣已经湿透，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铮哥，晚上要不要一起出去撸串？” 他们和校队的约好了，一会儿先出去吃饭，然后去KTV唱歌。 陆铮摁亮手机屏幕，已经快五点了，他得去接孩子。 “不去，我有事先走了。” 说罢拎起衣服快步往校门口去。 也不知道孩子怎么样了？ 对方看着他的背影一脸懵，总觉得他这两天怪怪的。 原本说好想他了就打电话，可李琰连个短信都没发，手机里唯一一条未接还是骚扰电话。 陆铮猛然发现自己居然在期待沅沅想他。 他这是怎么了？ 夕阳渐垂，李琰和沅沅坐在茶几旁玩儿五子棋。 小家伙玩儿不明白，拿着棋子一通乱下，有时候还会偷偷挪干爹的棋子。 短短一天时间，她就在李琰面前卸下了防备，和普通小孩一样，有一点小调皮。 陆铮来时两人正玩儿的不亦乐乎，沅沅小手在扣李琰手里的棋子，看起来有一点霸道。 他还是第一次见孩子外放的一面，多了几分生气。 “你来了？” 李琰看向他，把手里的棋子给了小家伙。 “嗯，我来接她，她今天有没有给你添麻烦？” 陆铮垂眸看着孩子，不知是不是错觉，孩子看到他似乎又变的怯懦。 “没有，挺乖的，你明天也可以带她过来。” 李琰起身摸了摸沅沅的脑袋，把她交给了陆铮。 “我晚上还有饭局，就先走了，你带着她早点回家。” “嗯，路上注意安全。” 陆铮刚准备拉孩子的手，小家伙却灵活的躲开了，快步跑上前追李琰。 “干爹，我明天再来找你玩。” 沅沅抓住他的裤腿，扬起小脸冲他笑。 “好，拜拜！” 李琰回以温柔的笑，两人俨然一副父慈女孝的画面。 “干爹？他什么时候成你干爹了？你亲爹同意了吗？” 陆铮诧异的看着他们，心里突然感觉拔凉拔凉的。 她人都还没长大，都敢背着自己认爹了。 “我…” 沅沅被他凶巴巴的样子吓到了，下意识的开始抠手指。 她不知道叫干爹要经过爸爸允许… “你别吓着孩子，是我让她叫的，就咱们这关系，认个干爹又不吃亏。” 李琰连忙出声解释，陆铮的病情自己是清楚的。 知道他没有生气，只是语气听起来像是在发脾气。 “我没说不能认，可你总得提前跟我商量一下。” 陆铮抱怨了一句，心里多少有点委屈。 “行，这次算我不对，改天请你吃饭。” 李琰拍拍他的肩膀，先哄哄他，把干爹的位分给拿稳了。 “好吧…”陆铮很给面子的下了台阶 干爹就干爹，反正也撼动不了亲爹的位置。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直接让他破了个大防。 想着孩子刚才被吓到了，李琰临走前就蹲下来哄了孩子两句，小家伙点点头然后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就当着陆铮的面！！！ 他给孩子洗澡、刷牙、买衣服，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走吧！” 他拉起沅沅的手往外走，嘴唇抿成一条线，胸腔里憋着一股闷气。 真正的心寒不是大吵大闹！ 上了车，陆铮靠在座椅上一言不发，小家伙偷偷瞄了他一眼，就没了动静。 不知道为什么，爸爸有种快气死了的感觉。 “咳嗯……” 陆铮抬手故意咳了一声，膝盖碰了一下孩子的小腿。 生气了不说话，让孩子自己猜。 “？” 沅沅仰头看着他，大大的眼睛里有小小的疑惑。 “咳咳…” 陆铮又咳了两声，往孩子身旁挪了一点。 “……” 沅沅看懂了一点，爸爸嗓子不舒服，回家给他倒杯热水喝。 “咳咳…” 陆铮这回咳的大声了点，试图让孩子主动开口。 可惜还是失败了… 当他准备再试最后一次时，前排的司机师傅开口了：“小伙子，你要是感冒了就把口罩戴上，最近流感挺严重的，别传染了孩子…”和我。 “……” 陆铮尴尬的闭上嘴巴，再咳就不礼貌了。 下了车，小家伙主动去拉他的手，他抱臂靠在路灯旁，垂眸看着她僵在空中的小手。 沅沅尴尬的收回手，站在他脚边。 父女俩僵持了一会儿，还是陆铮率先蹲了下来，问她：“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怕我？” 如果没见过她在李琰面前的样子，自己会觉得她本来就是这种性格。 可事实不是，她也是会耍赖撒娇的，只是不对自己。 “嗯……” 沅沅点头，她确实有点怕爸爸，怕自己惹他厌烦。 好不容易有了爸爸，她不想失去，所以小心翼翼。 “为什么？我不会像你以前的父母那样打你，你不用怕我。” 陆铮想起她之前的话，或许在那时，自己就该好好安慰她。 他有过一段不太快乐的童年，不想让自己的女儿也过的毫无安全感。 第12 章 纨绔：落户 对于孩子提过的“父母”，他自动代入到了养父母的角色。 “好！” 沅沅开心的冲他点头，她知道爸爸不会对自己动手。 “你以前的父母叫什么名字？” 陆铮将她抱起来往家的方向走，想从这方面入手调查，或许能得到一些线索。 如果让他找到是谁在虐待孩子，一定不会放过对方。 可惜沅沅记不清了，她对于不好的记忆本能的想去回避，不想记在脑子里。 陆铮也察觉到了她不想说， 就没有再继续往下追问。 “你今天都干什么了？” 他换了个愉快点的话题，想知道李琰是怎么做到让孩子和他亲近的。 “我跟干爹一起看了动画片，还吃了好吃的…” 沅沅坐在他胳膊上，细数自己今天都做了什么。 看着小家伙神采飞扬的样子，陆铮不知为何觉得心里酸溜溜的。 “你叫干爹叫的倒挺熟练的，怎么没听你叫我爸爸？” 细想起来，她还真没有这么称呼过自己。 “你不让我叫你爸爸。” 沅沅脑袋靠在他肩膀上，第一次叫的时候他看起来很不开心。 “我上次说的那句话不算，你现在叫！” 上一次是不知情，现在他知道了自然就不会排斥，还有一点小期待。 “爸爸！” 沅沅叫的很干脆，仰头看着他的眼睛，心里感觉到一丝丝甜蜜。 爸爸这是愿意接受自己了。 “再叫一声！” “爸爸！” 听着孩子软糯糯的声音，陆铮头一次感觉做父亲也是件不错的事。 007看着突然飙升的好感度，激动的通知宿主：“好感度上升到百分之五十了，宿主继续努力。” 原本没抱太大希望的007，现在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斗志满满。 亲情与爱情不同，是与生俱来的羁绊。 昨天买的菜还剩不少，陆铮打算再做一次试试。 炒菜不行，他决定熬粥，把米淘干净，加水到相应的水位，直接摁煮粥键即可。 把粥煮上后，陆铮拍了两根黄瓜，加点调料搅拌，尝了一下味道还不错。 “来试试味道。” 他夹了一块儿黄瓜送到孩子嘴边。 沅沅抿着嘴巴，犹犹豫豫的看着他。 “怎么了？” 陆铮见她不吃也没强迫，直接喂进自己嘴里。 “我不爱吃黄瓜…” 沅沅总觉得黄瓜有一股怪怪的味道，让她觉得难以下咽。 “不爱吃就不吃，我看看再搞点什么菜配粥吃。” 陆铮小时候不爱吃苦瓜，冯暖就总是忽悠他吃，不许他挑食。 他非常讨厌被逼迫吃不爱吃的食物，那种感觉真的很糟糕。 冰箱里还有生菜和茭白，他打算清炒，但不一定能成功。 沅沅看着他洗菜的背影，跑去客厅抱了个小板凳过来，放在洗水池旁边，踩上去要帮他。 “你去看电视，这些不需要你来弄。” 陆铮看她拿茭白都费劲儿的样子，忍不住想笑。 “我帮你…” 沅沅没见过这种菜，形状有点像竹笋，但又不太一样。 “不用，小孩儿快快乐乐的就好，不需要干活。” 细想这几天和孩子相处，陆铮觉得她有点像小大人，懂事的过了头，反而让人觉得心里难受。 “可我不能白吃白住…” 沅沅小手卖力的搓着茭白，以前妈妈说她不好好干活，就不配吃饭。 听完她说的话，陆铮眉头紧蹙，抬手关了水龙头，抱起她去客厅，将她放在沙发上后才开口。 “我是你爸爸，供你吃穿是应该的，不需要你拿劳动来换取，明白吗？” “……” 沅沅愣愣的看着他，这些话自己以前从没听过。 “看会儿动画片，不用跟着我。” 陆铮把电视打开，揉了揉她的脑袋，才去厨房接着忙活。 有了昨天的经验，他学会了少放调料，尝一下咸淡再考虑要不要多放一点。 生菜炒的还不错，就是油放的有点多，茭白被他炒焦了，上面有黑点。 虽然卖相不咋地，但勉勉强强能吃。 软糯香甜的白粥配上小菜，沅沅吃了满满两小碗，算是非常捧场了。 “爸爸，你做饭真好吃，比昨天好很多。” “是吗？那明天也给你做饭吃。” 陆铮属于越夸越勤快的类型，表现得到回馈，就愿意接着去做。 “爸爸真好！” 不得不说，沅沅在夸夸这方面很有天赋，陆铮很吃这一套。 晚上九点，父女俩洗漱完躺进被窝里，小家伙枕着他的胳膊睡觉。 以前她都是一个人睡，冬天很冷，四周黑黢黢的，只敢把脑袋蒙在被窝里睡。 现在每天跟爸爸一起睡，安全感非常足。 而且爸爸身上还有肌肉，壮的像头牛。 陆铮看着孩子肉嘟嘟的小脸，脑子里忍不住去想她和自己相遇之前过的是什么日子。 从一开始对孩子的怜悯，慢慢转化成心疼，丝丝缕缕渗入骨血，慢慢产生了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爱。 他平时睡眠质量很差，到了深夜总是忍不住乱想，久久难以平静。 可现在他居然觉得有点困，抱着怀里的小肉团有种很踏实的感觉。 这是陆铮近年来第一次在十点前睡觉，一夜无梦。 沅沅早上四点多醒了一回，迷迷糊糊的看了爸爸一眼，翻了个身爬到了他的肚子上睡。 小孩儿的重量不容忽视，压久了让人呼吸不畅。 陆铮睡梦中感觉胸口很闷，睁开眼发现孩子睡在自己身上，小脸粉扑扑的很可爱。 他抬手摸索到床头的手机，对着小家伙的脸拍了一张。 不愧是他的女儿，怎么看都好看。 手机里有几条未读消息，冯暖发了几张简历过来，都是经验丰富的保姆。 陆铮看了一遍，没有合眼缘的。 大三的课程不多，他今天不去学校，吃了早饭后带着孩子在楼下公园里遛弯。 以前没事儿的时候，他会和朋友一起吃喝玩乐。 在Z市上层圈子里，他是出了名的纨绔。 小的时候爱打架，不服管教，长大了爱泡吧、飙车、不务正业。 不少人提到他，都觉得他废了，以后陆家的家产都会落到陆橙星手里。 第 13章 纨绔：忙碌的陆师傅 但陆铮不在意这些，他从不觉得有什么是属于自己的，都是过一天算一天罢了。 他身边大多都是酒肉朋友，真正能交心的不多。 空暇时间，总有人约他出去嗨。 以往他也很享受这种虚幻洒脱的生活，能短暂回避生活带来的痛苦。 可现在他拉着孩子的手，清晰的感知到她的温度，就觉得一直这样走下去也挺好。 他终于在飘渺的世界里，抓住了一点真实。 清晨的花朵含苞带露，湖心荷花亭亭玉立，淡淡的花香随风扑来。 沅沅蹲在湖边，好奇的看着水里的小鱼。 “喜欢？” 公园里也有卖金鱼的，这玩意儿他小时候养过，没两天就死了，只剩下空鱼缸。 “嗯…” 小家伙点头，伸手想摸摸湖里的锦鲤，可惜手太短了够不着。 陆铮牵着她去了卖鱼的小摊儿，漂亮的小金鱼在鱼缸里灵活游动。 “喜欢什么样的？我给你买两条玩儿。” “……” 沅沅看着鱼缸里瘦小的金鱼，眼里的光有些黯淡。 太小了，都不够塞牙缝。 “小朋友，喜欢什么样的？阿姨给你捞。”摊主热情的看着她 沅沅看着她，指了指人工湖的方向：“我想要那种大鱼。” “大鱼是不售卖的，这种小鱼也很可爱的，好好养也可以长很大。” 摊主捞了一条红色的小金鱼给她看，试图说动她。 “我来不及等它长大…”沅沅失落的叹了口气 “啊？” 摊主愣住了，细细的品味她话里的意思。 这小孩该不会是得了绝症，所以才会如此的悲观。 “算了，我带你去花鸟市场看看，或许有卖大鱼的。” 陆铮抬手摁了一下孩子的脑袋，没觉得这话有什么问题，顶多是有点心急罢了。 父女俩转身打算离开，摊主却突然叫住了他们，用塑料袋装了一尾小鱼递给他们。 “送你们一条，希望这条锦鲤能给你们带来幸运。” 大清早的遇到这么可怜的孩子，自己也没什么能帮的。 浅浅的祝福一下，就当日行一善。 “谢谢！” 陆铮疑惑的把鱼接下，交到孩子手里。 这老板人还怪好嘞！ 沅沅看着手里的小鱼，张张嘴巴比划了一下，说：“这鱼刚好够我一口吃掉。” “你想吃鱼？” 陆铮看着她的动作，立马明白了她为什么想要大鱼。 “嗯，小鱼长的太慢了，可我现在就想吃，爸爸，我们中午可以吃鱼吗？” 沅沅第一次向爸爸提要求，语气很紧张还有一点小期待。 “可以，中午带你出去吃鱼。” 陆铮掏出手机预定好餐厅，顺便给李琰发了消息，邀他一起。 孩子这一阵可能还要麻烦他帮忙带，提前请吃饭感谢一下。 听完父女俩的对话，摊主有种一腔深情错付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摊主的手机里传出支付到账的播报。 陆铮走前扫了二维码，走了一段路后支付了和金鱼价格对等的金额。 因着这尾小鱼，他又带孩子去买了小鱼缸，放在客厅里当做装饰。 餐厅订在李琰公司附近，过来大概就五六分钟的车程。 陆铮先给孩子点了一份焦糖布丁，剩下的等人来了一起点。 小孩子都很喜欢这种甜甜的食品，沅沅三两下就吃完了一整份。 陆铮发现她开心的时候喜欢晃小脚丫子，这样的小动作还挺可爱的。 “要不要再吃一份？” 餐厅的甜点做的很精致，一份也没多少。 “不用啦，我还要留着肚子吃鱼，谢谢爸爸。” 沅沅拍拍自己的小肚子，跟他的相处也松快了许多。 “……” 陆铮捏捏她的小脸，孩子还挺懂节制的。 小家伙仰头亮晶晶的眸子看着他，爸爸好像温柔了许多。 之前冯暖发来的简历全被paSS掉后，又重新整理了一份给他。 父母有时候表达关怀的方式，有点莫名的笨拙和执着。 陆铮耐心的又看了一遍，其实不合眼缘只是借口，他是不想生活里再插进来一个陌生人。 一旁的小家伙抓着他的胳膊，小腿跪在沙发上，小身板努力的往他身边凑。 陆铮只当孩子是在自娱自乐，没有关注太多。 一道小小的阴影笼罩过来，突然在他的脸上吧唧了一下，然后立马坐回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亲一下爸爸，真的需要很大勇气。 陆铮看着小家伙欲盖弥彰的模样，心头一暖，心底冰山的一角开始消融。 先前因孩子更亲近李琰，而产生的失落感也一扫而空。 可这份喜悦并没有持续很久。 李琰刚进包间，沅沅就从沙发上跳下去扑进他怀里。 “干爹，你来啦！” 小家伙抱着他的脖子，看到他开心的不得了。 “看，我给你带了礼物，喜不喜欢？” 李琰给她买一只史努比玩偶，和她个头差不多大，还有芭比娃娃套装，都是小孩子爱玩儿的。 “喜欢！” 小家伙抱着史努比，看起来娇憨可爱。 “沅沅，你先过来，让干爹坐着休息会儿。” 陆铮抬手招呼孩子过来，把菜单递给李琰，让他点菜。 谁知对方接过菜单，抱着孩子坐在了他对面的位置。 “没事儿，就让她跟我坐。” “……” 陆铮心里的小算盘落了空，看着小家伙坐在李琰腿上解他手上的手表玩儿，心里更是失落。 “还给你点最爱吃鱼好不好？” “好！” “虾还吃吗？” “吃！” 沅沅很爱吃肉，以前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哥哥吃，羡慕的偷偷流口水。 “来份青菜…”李琰指着菜单给她看 小家伙看着图片摇头：“我不要吃青菜！” “少吃点，不吃蔬菜营养不均衡。” 李琰点完把菜单交给服务员，语气略有些严肃。 可沅沅一点都不怕他，抿抿唇说：“那行吧，我就吃一点点。” 陆铮不是个小心眼儿的人，但眼前的画面还是刺痛了他。 孩子在他面前很乖巧，可是在李琰那里才更有小孩的样子，带着些许的骄纵，却并不惹人厌烦。 “你怎么了？” 李琰见他脸色不太好，倒了一杯热水给他。 “没什么，你最近忙吗？” 陆铮连忙调整情绪，跟他聊起近来的琐事。 第14 章 纨绔：你爸爸不要你咯 “还好，倒是你快毕业，打算做什么？继续考研还是工作？” 李琰看向他的目光含着担忧，像他们这种家境优渥的富二代，其实不需要考虑工作的问题。 可陆铮很难说，他学业上不怎么用心，也不愿向家里低头，未来的路途尚不明确。 不过他是聪明的，好好往正途上走，也能闯出一番天地。 陆铮的眼神有些飘忽，对面的沅沅拿起李琰的手机，自己放了动画片看。 她从来没有主动拿过自己的手机，就连看电视也是自己开了她才看，好像什么都要得到自己允许。 这样的表现算不算是害怕？ 自己难道真的很凶吗？ “你在听我说话吗？”李琰迟迟得不到回答，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没什么…”陆铮连忙收回视线，端起水杯抿了一口：“你刚才问什么？” 真是中了邪了！ 自己为什么一直在揣摩孩子的心理？ 菜很快就上了桌，李琰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就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 沅沅用筷子不是很顺手，艰难的夹了一只大虾放进李琰的碗里。 “干爹，吃虾！” “好。” 李琰将她夹来的虾吃掉，又夹了一块儿鱼肉，把鱼刺挑掉放进她碗里。 有兄弟就是好，还没结婚就提前享受到了被孝敬的感觉。 看到这儿，陆铮是真的绷不住了，敲了敲桌子看向孩子，质问道：“我的呢？” 这真是一点儿都不把自己这个亲爹放心上啊！ “什么？” 沅沅抬头茫然的看着他，不知道他想要什么。 “我也要吃虾，给我夹一只。” 陆铮差点被一口闷气憋死，指了指餐桌上的虾。 “好！” 沅沅乖巧的照做，可惜她的手太短了，够不到爸爸的位置。 “这还差不多…” 陆铮主动拿碗接了过来，但是不是孩子主动夹的，吃着多少有点不是滋味儿。 “你这么大的人了，幼不幼稚？” 李琰看着他忍不住发笑，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我很幼稚吗？” 陆铮觉得自己这是在争取自己做父亲该有的优待，可细想想是有点幼稚。 “吃饭吧…” 李琰知晓他内心敏感，继续说下去恐怕他又会多想。 看着孩子一直在吃李琰挑好的鱼肉，陆铮也夹了一块儿鱼肉，把刺挑干净放进孩子碗里。 “谢谢爸爸！” 沅沅受宠若惊的看着他，非常给面子的吃了两口。 干爹和亲爹一起给她挑鱼刺，她真的好幸福！ 李琰看出来他是想在孩子面前表现，就没有再给孩子夹菜，把机会都留给了他。 毛头小子总算是有了点做爸爸的样子。 吃饱喝足沅沅感觉有点困，靠在干爹的怀里打盹。 包厢里安静下来，陆铮看着孩子的睡颜，心里五味杂陈。 “她好像还是怕我…” “关系不是一下就能拉近的，慢慢来就好。” 李琰也看出了些端倪，不过她们也才相认，总得有个适应的过程。 “如果我性格像你一样就好了，就不会这么别扭。” 陆铮叹了口气，在他心里李琰不仅是哥哥，还是他一直崇拜的人。 做什么都游刃有余，和每个人相处的都很融洽，不像自己把生活搅得一团糟。 “阿铮，如果总想着成为别人，只会让自己陷入无尽的痛苦，你最应该成为你自己。 敏感也是一种天赋，你只需要克制一下自己的情绪，多一点钝感力。” 李琰轻声安抚，不由得担心他的状态。 “嗯…” 陆铮应了一声，侧首看向窗外的车流。 他心里总是憋着很多事儿，不太爱吐苦水。 每个人都累，说多了也不过是多添烦忧。 “你的最近的状态还好吗？如果很难受可以去看看心理医生，或者跟我说说。” 李琰说起这个格外小心，怕让他想起不开心的事儿。 自从父母离婚后，陆铮的情绪状态一直都不稳定。 最严重的一次是他14岁那年，被陈妍刺激后两人差点打了起来。 陆朝不由分说的教育了他一顿，还给了他一巴掌。 恰逢暑假，他就躲去了冯暖那里，想要寻求母亲的爱护。 但他并没有得到关爱，备受冷落后，又心如死灰的回来了。 那一阵子他整个人都像是行尸走肉，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没过多久，他就一个人在家吞药了，还好李琰发现的及时，才把人抢救回来。 从那以后，陆铮就像变了一个人，不再去寻求所谓的亲情，变得放荡不羁，随心所欲，追求刺激。 正式确诊为双相障碍（躁郁症）是他16岁，李琰之前劝过他去看看医生，但他一直都没放在心上。 后来不知道他为什么就突然去检查了，可能是中间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儿，但没听他提过。 “不用担心我，倒是我总麻烦你。” 陆朝冲他扬起唇角，可眉宇间并没有笑意，仿佛在压抑着什么。 “说什么麻不麻烦的，我还有事要回公司，你也考虑考虑未来的路要怎么走，都是有孩子的人了，做事情多考虑考虑后果。” 李琰把孩子抱到他怀里，小家伙的眉头皱了一下，并没有苏醒。 看着怀里孩子，陆铮闭上眼睛，总觉得心脏被一只大手捏着，难受的厉害。 快毕业了，周围的同学都在为未来做规划。 只有他每天都在混日子，好像过了今天就没明天。 只要清醒过来，他就觉得自己是个烂人，高不成低不就，没上进心什么都做不好。 他像是困在沼泽里，清醒的看着自己下沉，看不见明日的出口。 沅沅睡梦中被一滴热泪砸中，她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睛，待眼前的一切清明，她才发现爸爸在哭。 “爸爸？你怎么了？” 小家伙慌乱的抬起手去擦他的脸，看到爸爸难过，她心里也跟着难受。 “你醒了？” 陆铮睁开眼睛看她，抽出纸巾把胡乱擦了把脸。 “嗯…” 沅沅看着他，眼圈不知为何也开始泛红，鼻子一酸泪水翻涌上来。 “你怎么了？” 陆铮不明所以的看着她，双手捧着她的小脸揉了揉。 怎么好端端的要哭了？ 第17 章 纨绔：我等不到它长大 赵麒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快步追了上去，觉得他反常的厉害。 如果是以前自己这么调侃他，怎么也得来个过肩摔什么的，不会就这么轻易算了。 “铮哥，你最近怎么了？感觉脾气都变好了。” “是吗？” 陆铮倒没有察觉到自己有多大变化，只是觉得内心平静了很多。 “你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赵麒觉得交了女朋友就是会转性。 他之前有个哥们儿，整天就爱去操场打篮球，恨不得跟篮球过一辈子。 结果谈了对象就变了，跟个黄花大闺女似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没有啊，就是突然有了孩子。” 陆铮没有刻意隐瞒孩子的存在，只是没有人问，他也就没说。 “什么？”赵麒大惊，随后又连忙压低嗓子问：“孩子？你什么时候有的孩子？婚都没结就骗人小姑娘给你生孩子，真是畜生啊！” “滚！” 陆铮给他的腰上来了个肘击，自己怎么可能是那种人。 “嘶！不是到底怎么回事儿？” 赵麒吃痛的揉了一下腰，他这一下打的可不轻，真是够人受的。 “我也不知道，突然就有了。” “突然？这玩意儿还能突然有？你当是葫芦娃吗？” “爱信不信。” “孩子妈是谁？” “不知道。” 赵麒停下脚步，跨步挡住他的路，蹙着眉看他：“什么都不知道？你是不是在耍老子？” “要不你去我家看看？”陆铮打算晚点回去，他的车下午要送到4S店保养。 赵麒盯着他的眼睛，没看出任何说谎的痕迹，叹了口道：“下次，下午约了对象看电影。” 因着沅沅说陆铮老是容易生气，冯暖就买了一些下火清热的茶回来。 这些天家里没收拾，卧室里乱糟糟的，她就把被单床褥全都拆开拿去清洗晾晒。 小家伙跟在她身后，像个小尾巴一样，偶尔还会帮她拿东西。 冯暖看着孩子这样，总是难受大于欣慰，太懂事反而失了天性。 家里剩下两个卧室只有床没有床褥，新买床上用品过了水放在阳台上晾晒。 冯暖带了一些日用品过来，简单的打扫过后开始安置。 侧卧的床头柜拉开后，里面放着一沓病历和收据，或许是许久没打开的缘故上面落了一层灰。 从小到大陆铮都没怎么生过病，所以冯暖看到住院证明时，整个人都有些呆滞。 没有人告诉过她孩子病了。 当她看完所有的单据后，只觉得头皮发麻，整个人都发抖、呼吸困难。 猛地想起那年暑假，陆铮一声不吭的收拾了行李独自离开，后面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回她的消息。 冯暖颤抖着拨通了陆朝的电话，响铃几声后对面接通了。 “阿铮吞药的事儿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面对前妻突如其来的质问，陆朝沉默了许久，像是不太愿意回想。 “你说话啊！” 一向温柔娴静的冯暖，此刻声音听起来尖锐凄厉。 幸好卧室隔音效果好，没有扰到在主卧睡觉的孩子。 “他不要我告诉你，说不想看到我们，那一阵一直是李琰在照顾他。” 陆朝接到电话第一时间就去了医院，但陆铮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让他滚。 那段时间他精神敏感脆弱，自己怕刺激到他，就没敢再去。 “他好端端为什么会轻生？你不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你问我要解释？我还想问问你，孩子送到你那儿的时候好好的，怎么回来突然就这样了？ 是不是你只顾着现在的家庭，早就把他忘干净了？” 这件事也一直是陆朝心里的刺，从那以后陆铮就对他疏远了很多，连家也很少回。 “……” 听着前夫的指责，冯暖呼吸一滞，手机没拿稳掉在了地上。 自己确实没理由指责陆朝，当年她只把心思放在瑶瑶身上，完全忽略了陆铮的感受，甚至让他受了不少委屈。 陆铮把车送到4S店，站在路边打车时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该不会是孩子在家想他了吧？ 想到这儿他觉得心里暖洋洋的，有人等待的感觉很好，会让他很有归属感。 出租车在小区门口停下，陆铮迈着欢快的步伐往家走，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轻松快活过了。 回到家他刚拧开门锁，一个身影跌跌撞撞的扑了过来。 冯暖双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胳膊，泣不成声。 陆铮被眼前的状况给搞懵了，抬眸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心里一下凉了半截。 “妈，你是不是把沅沅给弄丢了？” “没有，孩子在睡觉。” 冯暖抬手擦了擦眼泪，一脸愧疚的看着他，心里难受的厉害。 “那你哭什么？”陆铮心里安定下来，推开她径直往客厅去，似是想到了什么问：“林家欺负你了？” “没有，阿铮，是妈妈对不起你，亏欠你了太多。” 冯暖红着眼眶，她欠孩子的恐怕永远都偿还不了。 “你又不是第一天亏欠我了，现在没事儿提这个干什么？” 陆铮不愿意听这种话，亏欠的东西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能弥补的，而且他也不需要了。 客厅的茶几上还散落着之前收起来的病历，看到这些他才明白冯暖为什么会这样。 “你如果是因为这个对我心生愧疚，那大可不必。” 陆铮把拾起病历直接扔进了垃圾桶里，眼底凝结出一层寒霜。 迟来的关爱比枯草还轻贱。 “阿铮，以前是我对不起你，可我也是第一次做妈妈，没有照顾好你是我的不对，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来弥补你。” 冯暖上前试图去拉他的手，却被他无情的躲开，心痛到指尖都在颤抖。 可她现在的痛，远不止陆铮当初的万分之一。 “你当妈妈之前难道没当过孩子吗？我从没因为你离婚而怪你，你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 我也没有因为你的疏远而怨恨，但你不该在偏爱林瑶同时，还要没有人爱的我去分爱给她。” 陆铮今日好不容易平复的情绪，突然又翻涌起来，他讨厌这种打一巴掌给颗糖的行为。 第 18章 纨绔：你最该成为你自己 “……” 冯暖被说的哑口无言，身影一晃瘫坐在沙发上，只能无声的懊悔哭泣。 “我不怨你，也不会躲避你，你给我生命我会给你养老送终。 但是除了这些别的我都给不了，我再也没办法像小时候那样亲近你。” 陆铮拿了纸巾递给她，本该是揪心催泪的场面，可他的内心却毫无波澜。 如果他从小就没有被爱过，或许就不会因为不被爱而意志消沉。 但正因为他感受过爱，所以才会在不被爱的时候惶恐无助，甚至没办法接受现实。 主卧里传来拍门的声音，沅沅睡醒了，踮着脚在够门把手。 门从外面打开，陆铮张开手接住冲他扑过来的孩子，像个小肉球一样砸在怀里还挺有冲击力。 “爸爸，我今天和奶奶去逛超市了…” 沅沅抱着他的脖子，像倒豆子似的的开始说自己今天都干了什么。 陆铮安静的听着，把她放在沙发上，打开电视给她放动画片看。 “奶奶你怎么啦？眼睛为什么这么红？” 沅沅一眼就看到了冯暖通红的眼眶，跑过来拉着她的手，一脸担忧的望着她。 “奶奶没事，只是眼睛里进沙子了。” 冯暖捏捏她的小脸，心里比刚才好受了点儿。 她也明白缺失的爱没办法弥补，但她还是不想轻易放弃，至少目前她也算能帮上点忙。 关于陆铮双相障碍的事，陆朝也毫不知情。 当时医生跟他讲过孩子可能有抑郁症，需要家人的陪伴和开导。 他有提过带陆铮去检查，但都被拒绝，每次提及这个都会被猛呛一顿，久而久之他也没再说过。 想起陆铮每次莫名其妙跟他争吵的画面，他总以为是孩子翅膀硬了不服管教，可细想来或许有生病的原因在。 陆朝看着前妻发来的诊断书，一个人在书房里坐了好久。 捧着手机陷入了纠结之中，似是很难拉下面子去对孩子说一声对不起。 与其是说难为情，其实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给孩子带来了巨大的伤害，不愿直面自己犯的错。 陆铮坐在书房码字，脑海里构思着剧情，这本书反响不错。 编辑说让他保持水平，继续写下去有望出版。 他原本没想过吃这碗饭，一次随意的尝试，意外的发掘了他这方面的天赋。 那天李琰说的话他有认真考虑过，不能一直这么碌碌无为下去，至少得对未来有点规划。 沅沅坐在他的怀里，脑袋一点一点的，看着电脑里密密麻麻的字儿，上下眼皮止不住的打架。 起初，他很不习惯孩子老爱黏着自己，现在觉得就这样黏着也挺好，让他觉得很安心。 而沅沅在他的纵容下，愈发得寸进尺了。 有时候会趁他不注意，把键盘胡乱按一通，给他稿子加一串乱七八糟的英文字母。 嗡—— 一旁的手机震动两声，打断了陆铮的思路。 陆朝给他发了一长段信息，大概意思就是说以前老是对他发脾气，觉得心里愧疚。 父子俩之间误会太多，希望有时间能坐下来好好喝一杯。 “……” 陆铮看完消息把手机丢到了一旁，自己实在没兴趣对着他那张脸喝酒。 看着父母突然集体意识到对自己的亏欠，他竟从内心生出一阵卑劣的快感。 好像多年前那个困在亲情枷锁里的男孩儿获胜了，仰起头证明了自己没错，就是他们对不起自己。 冯暖在的这几天，小家伙被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梳着可爱的发型，整个人都香喷喷的。 陆铮也跟着学了不少育儿的知识，抛开其他的不谈，她确实帮了自己很大的忙。 傍晚，冯暖接了个电话，是林瑶打来的，撒娇说想妈妈了，让她赶紧回去。 电话里她笑的开心甜蜜，挂完电话她看向陆铮又有些惆怅，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开口。 “是要你回去吗？” 陆铮大约也猜到了谈话内容， 率先替她说了出来。 “嗯，瑶瑶说想我，你什么时候有空带着沅沅去我那边住两天，瑶瑶现在长大了，不会再像以前那样。” 冯暖能感觉他这两天对自己态度好了很多，但有的事不代表过去了，只是心照不宣的回避。 “我明天送你去机场，谢谢你这些天的照顾。” 陆铮拿着毛巾蹲下身给孩子擦脚，灯光打在他的侧脸上，让人看不清眼里的情绪。 “我过一阵再来帮你带孩子……” “不用了，你年纪也大了，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孩子的事我会自己想办法。” “……” 母子俩的谈话就这样结束了。 第二天一早陆铮开车带着她去了机场，抱着孩子站在外面目送她进去。 “奶奶再见！” 沅沅冲她挥了挥小手，对她还是很不舍的。 “再见！” 冯暖温和的冲她笑笑，转过身眼泪猝不及防的砸了下来。 现在一切都太晚了。 沅沅的户口都办好了，陆铮打算下半年再让她去上幼儿园，那时候自己也有时间去接送。 奶奶走了，小家伙躺在后排的座椅上闷闷不乐，翘着小二郎腿，嘴巴耷拉着。 “要不把你也送到林家去玩儿两天？现在去还来得及。” 陆铮从后视镜里观察着孩子的一举一动，察觉到她情绪很低落。 “我不去，我要和爸爸在一起，但是我有点舍不得奶奶。” 沅沅对对自己好的人都格外珍惜，一想到要分开就会难受。 “有空带你去看她…” 陆铮见孩子在两者之间坚定的选择了自己，心里忍不住雀跃。 “好！” 沅沅这才开心了点，从座椅上爬起来，小手抓着前排的座椅，把手伸进了他的裤兜里。 “你干什么？坐好！” 陆铮怕她磕着，放慢了车速靠边停下。 “我想看动画片。” 沅沅顺利的把手机掏了出来，她现在对爸爸严厉的声音已经免疫了。 小手捧着手机熟练的解锁，打开视频软件看小猪佩奇。 陆铮真不明白这样色调单一的平面动画有什么乐趣，可孩子就是看的不亦乐乎。 “沅沅，你不要老看粉红猪，没事儿回家把模型拼了。” 之前给她买的梦幻花园模型，现在都还堆在角落里。 着急给孩子开智的他，压根没意识到那种模型根本不适合给两岁的孩子玩儿。 第 19章 纨绔：容易生气的病 “这不是粉红猪，这是佩奇和乔治！” 沅沅认真的纠正道，顺便学了两声猪叫给他听。 听到女儿的猪叫声，陆铮整张脸都黑透了。 “不许学猪叫，不然就把你的鼻子捏成猪鼻子。” “哼哼…” 沅沅仰着头又冲他叫了两声，铁了心要故意跟他作对。 陆铮发现她是真的变坏了，没有初遇时乖巧听话，还学会跟他顶嘴了。 “学坏了是不是？我现在就把你的鼻子捏下来！” 他伸手捏住孩子的鼻子，故作严肃的看着她。 “哼……” 沅沅故意用力的哼了一声，结果用力过猛擤了他一手鼻涕。 “咦！” 陆铮嫌弃的皱眉，连忙松手拿了纸巾擦手，顺便把孩子的鼻子给擦干净。 说真的有点恶心，但他只能在心里默念亲生的，不然真的忍不了。 “爸爸，我不是故意的。” 沅沅连忙撇下手机，从座椅上滑下去，探着小脑袋往副驾驶爬。 “……” 陆铮有点小洁癖，闭着眼睛靠在座椅上想冷静一下。 他以前那个软萌乖巧的女儿去哪儿了？ 事实证明孩子不能太娇惯，是真的会恃宠而骄。 “爸爸，你听我解释，我只是没忍住。” 沅沅手脚并用的爬到他怀里，见陆铮紧闭着眼睛的样子，急的去抓他的衣领。 “爸爸！” “爸爸？” “……” 她连叫了几声都没反应。 陆铮也不是不想理她，见她一直叫，就想看看自己不理她，她会怎么办。 岂料，过了一会儿，小家伙凑在他的耳边问：“爸爸，你是不是死掉了？” “去你的！” 陆铮立马睁开眼睛，一只手捏住她的小脸。 “再胡说就把你脸掐肿！” “爸爸，你别不理我，我不是故意的。” 沅沅抱着他的脖子撒娇，小脸凑过去蹭了蹭他的脸。 “行了行了，没不理你，快回去坐好。” 陆铮最受不了孩子冲他撒娇，感觉心都快被捂化了。 “爸爸，我爱你！” 小孩子其实都很聪明，知道怎么讨大人欢心。 沅沅也不例外，爸爸纵容她，她就越来越大胆，不像最开始那样畏畏缩缩的。 陆铮发现自己是真的脾气变好了，看到孩子心里总是暖洋洋的。 就算她故意使坏，或者同自己犟嘴，也不觉得烦躁，反而觉得有点儿意思。 “我知道了，快回去坐着。” “那你爱我吗？” 沅沅仰头看着他，亮晶晶的眸子里满是期待。 陆铮从小到大没跟谁讨论过爱不爱的问题，因为性格原因，他也很难把爱挂在嘴边。 “羞不羞？问这种问题。” 听着爸爸的话，沅沅眼里的期待一下熄灭，垂下头失落的盯着自己的鞋子看。 陆铮最看不得她伤心的样子，叹了口气应付道：“爱，我爱行了吧。” “那你能忘了刚才的鼻涕吗？” 小家伙立马仰起头，笑嘻嘻的看着他。 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就已经懂得要面子了。 “嗯……” 陆铮应付的应了一声，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忘不掉了。 他长这么大，都没有人敢把鼻涕擤到他手心里。 周末空闲，之前和赵麒他们约好，要给他们看孩子。 但过了快小半个月，陆铮都没能把孩子带出来。 于是大家都有些坐不住了，就连催带哄的让他今天就把孩子带出来溜溜。 约定的地点在游乐园，几人为了看孩子早早的就在入口等着。 陆铮带着孩子姗姗来迟，小姑娘今天穿着鹅黄色的裙子，脑袋上戴着小黄鸭图案的遮阳帽。 起初，他们都对陆铮有孩子这件事半信半疑。 毕竟大家做了这么多年兄弟，彼此是什么样儿的人心里都清楚，而且陆家一点风声也没传出来。 可当看见他抱着mini版的小陆铮出现时，才知道这事儿有多离谱。 就这么说吧，他们在陆沅沅身上看不出第二个人的基因，就像是陆铮凭一己之力生的。 “太像了吧！” “除了性别简直一模一样！” “……” 几人围着陆铮看孩子，一个个都觉得新奇。 一般的孩子和父母大多都是五官相似，就算乍一看很像，也能区分出不一样的地方。 可陆沅沅不同，她就只比陆铮多了点婴儿肥。 “看够了吗？” 陆铮被一堆男的围在中间，感觉有一点窒息，挤开他们抱着孩子往前走。 沅沅好奇的打量着他们，伸出手去抓赵麒的头发。 “哥哥，你怎么又年轻又老的？” “叫什么哥哥，叫叔叔！” 赵麒戳了戳她的小脸蛋，一声哥哥都把他的辈分给叫矮了一大截儿。 “叔叔！” 沅沅改了口，好奇看着他的白头发。 “我的头发是染的，好不好看？” 赵麒拍了拍陆铮，示意他把孩子给自己抱抱。 “你会抱吗？” 陆铮没撒手，皱着眉质疑。 赵麒：“你这什么屁话？我怎么可能连个孩子都抱不好？” 他从陆铮怀里把孩子接了过来，小家伙对他的头发情有独钟，一直拿手摸他的头。 “屁话！嘿嘿！” 沅沅冷不丁的学了句脏话，把陆铮给吓了一跳。 “不许学这个！” “哦！”沅沅连忙捂上嘴巴。 小孩子能玩儿的设施不多，几个大男人带着孩子去坐旋转木马。 陆铮比较喜欢刺激，只是最近都在家带孩子没怎么出门。 起初他还不放心赵麒，后面见他带孩子带的挺好的，就放开了去玩。 赵麒带着孩子坐在阴凉里，沅沅仰头看着在天上飞的爸爸。 游乐场的高空飞翔高度达到20多米，顶空传来游客惊恐的尖叫声。 “你知道那个叫什么吗？” 赵麒拿着手里魔法棒逗她，自己头一次见这么乖的小孩儿。 “不知道…” 沅沅摇摇头，眼睛看着周围来来往往游客。 “这都不知道，那你知道什么？” 赵麒故意逗她，抬手挠了挠她的下巴。 这孩子也是脾气好，感觉怎么着都不会生气。 沅沅小手抓住他的大手，脑袋往后仰了仰躲开，问他：“奶茶你知道吗？” 赵麒：“知道啊！怎么了？” 沅沅指着前方的奶茶店：“去给我买一杯，我现在要喝。” 第20 章 纨绔：你骗我干坏事 “你还挺会指使人的。” 赵麒觉得这小家伙说话有点意思，带着她去奶茶店买了一杯果汁。 游乐场有许多卖玩具的小摊，沅沅只是安静的看着，没有很想要。 主要是爸爸不在，她已经蹭了赵叔叔一杯果汁，不好意思开口要其他的。 “想不想要小翅膀？” 赵麒有带过亲戚家的小孩儿，去逛商场看见什么都要拿。 她倒挺容易满足，一杯水就打发了。 “不要！” 沅沅摇摇头，打算等爸爸过来了问爸爸要。 “不喜欢？” 赵麒觉得自己挺奇怪的，遇到什么都想要的小孩儿就什么都不想给，遇到这种什么都不想要的却想给她花点儿。 “不是，我没有钱买。” 沅沅摸摸自己的兜儿，里面还有两颗旺仔牛奶糖，掏出来分给他了一颗。 小孩儿不经意间表露出来的可爱，往往更能俘获人心。 “我还当是什么，叔叔给你买。” 赵麒抱着她去卖玩具的摊位前挑选，以他跟陆铮的关系，给孩子花点钱也不算什么。 沅沅最喜欢彩色的蝴蝶翅膀，背在身上感觉很漂亮。 两人边逛边买等陆铮过来找他们汇合。 早上出门时还穿的清新可爱的沅沅，此时背着大扑棱蛾子翅膀，头上戴着白虎耳朵发箍，眉心贴了一颗红色的宝石亮片。 陆铮看着这土掉渣的行头忍不住皱眉，偏小家伙还喜欢的不行，拿着魔法棒说要把他变成猪。 玩儿了一上午大家都有些累，就近找了餐厅吃饭。 陆铮请客让他们随便点，给孩子点了条鱼后，用手摁着她把她身上乱七八糟的装饰给摘掉。 沅沅颇为不满，看着被摘下来的行头撅着嘴跟他怄气。 她的神奇魔法没有了。 “都快气成小猪了！” 陆铮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戴着那些东西吃饭不方便。 “哼！” 沅沅挪挪屁股坐的离他更远些，嘴巴都快撅到天上去了。 “别生气了，吃完饭再给你戴上。” 陆铮将她抱起来放进宝宝椅里，把刚上的狮子头端了一份给她。 “当了爹就是不一样，脾气都好多了。” “就是，铮哥你以前可不这样儿。” “……” 众人打趣道，觉得他在孩子面前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如果是以前，打死都不会有人相信陆铮会这么温柔的讲话。 狮子头是位菜，大家每人一份。 沅沅刚拿起小汤勺准备挖，就被赵麒连碗端走。 “我要把你的这份吃掉，一口都不给你留。” 性格太平和的小孩儿也有点无趣，他觉得像陆铮这样性格的人，孩子应该不会太乖顺才对。 “……” 沅沅看着他瘪瘪嘴，放下手里的汤勺。 大家都以为她准备要哭，就连陆铮也不悦的看向赵麒，示意他不要再逗孩子。 下一秒沅沅突然抓起桌子上的筷子，稳准狠的扎进赵麒面前的狮子头里，像糖葫芦一样串起来放在嘴边咬了一口。 这根本就难不倒她！ 大家也都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新脑子果然比较好使。 陆铮一直都知道她聪明，但还是被她的骚操作给惊住了。 不愧是他的孩子，就是不走寻常路。 赵麒开了个头，其他人也想逗逗她，像这样被招惹了也不会哭的小孩儿可不多。 但都被陆铮一个眼神给吓回去了，都这样孩子还吃不吃饭了？ 傍晚陆朝给他打了个电话，让他带着沅沅回家吃饭。 是陆老爷子从乡下回来了，他这些年身体不好一直在静养，听说陆铮有了孩子，说什么也要回来看看。 爷爷还是疼爱他的，只是年纪大了很多事都力不从心，连自己都顾不好。 陆铮带着孩子回到陆家时，陆老爷子还在楼上休息。 陆家的别墅很大，仅是客厅就装饰的富丽堂皇，如同一个小型的宫殿，置物架上随处摆放着价值百万的古董。 “你怎么来了？” 陆橙星这几年长变了不少，只是看着他的眼神没变。 就像是看要跟他争夺家产仇人一样，眼里充满了警惕。 陆铮懒得理他，抱着孩子坐在沙发上。 “你怎么不说话？你为什么要来我家？” 陆橙星看着他怀里的孩子，这应该就是妈妈说的野孩子。 看着她那张和陆铮一样的脸，就觉得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什么你家？不会说话就给我把嘴闭上！” 陆铮眼神猛的凶悍起来，原本不想理他，但架不住他不要脸的往上贴。 “本来就是我家，你不许来我家，这家里的一切……咳咳咳……” 陆橙星的话还没说完，一杯冷水就泼在了他脸上，有部分呛进了他的喉咙里。 始作俑者陆沅沅捧着水杯，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孩子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刷新陆铮的认知。 就比如现在，看着她懵逼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路橙星自己把水泼脸上了。 “你敢泼我？” 陆橙星咳得胸腔都在痛，抹干净脸上的水，瞪着眼睛看她。 “我没有泼！” 沅沅放下水杯理直气壮的看着他，两只小手揣在怀里，仿佛从来都没有拿出来过。 即便是亲眼看着她泼的陆铮，也觉得她好像什么都没做过。 孩子这副样子让陆铮想起了林瑶，她就是做错了事还理直气壮的不承认。 那个时候冯暖劝他大度，他觉得不可理喻，失望委屈。 但他现在好像明白了，人就是自私的、偏心的，永远偏向最爱的那个。 正如现在他明知沅沅做错了，却觉得这并没什么，反而感觉陆橙星无理取闹。 “你敢做不敢认？小小年纪就说谎！” 陆橙星气的跳脚，从小到大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儿，还没被人这么欺负过。 “我没有说谎！” 楼下闹的动静太大，陆朝从楼上走了下来，厉声道：“都在吵什么？” “爸，她往我脸上泼水！” 陆橙星立马跑过去告状，指着自己身上的水渍给他看，委屈的不行。 “爷爷，我没有！” 沅沅坐在陆铮腿上，眼巴巴的将他望着。 “你说谎，其他人也看到了！” 陆橙星虽然年纪小，但是人可不傻，指着佣人让她们替自己作证。 第21 章 纨绔：你给我吃完啦？ 陆朝一个眼神看过去，佣人立马站出来还原事实真相：“确实是这个小姑娘往小少爷身上泼了水。” 空气一瞬间沉默下来，陆橙星得意的仰起头，冲陆沅沅投去挑衅的眼神。 敢在他的地盘造次，绝对让这野孩子吃不了兜着走。 陆铮看着垂着头的孩子，猜测她大概也没想到会有人作证，现在应该是怕了。 “是……” 虽然他很不乐意和陆朝说话，但是为了给孩子开脱，他决定还是解释一下。 话还没说出口，沅沅忽然仰起头看着陆朝：“爷爷，我就是没有泼他。” 此话一出，不仅陆橙星瞪了过来，觉得她厚脸皮。 就连陆铮也不明白她是怎么在被戳穿后，还能做到这么犟的？ 陆朝看看倔强又可怜的孙女，又看看已经八九岁的陆橙星，内心很快就做出了决断。 “沅沅还小，什么都不懂，你跟他较什么劲儿？退一步来说，难道你就没有错吗？” 他心里清楚更该被责备的是谁，但因着之前对陆铮的亏欠，所以才把天平倾向小的。 “爸？” 陆橙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退的是不是太多了？ 就算他有错，那也是跟陆铮之间的，这野孩子凭什么泼自己？ “够了！把嘴闭上，别吵到你爷爷休息。” 陆朝打断了他接下来想说的话。 “……” 陆铮听着这熟悉的话，内心觉得格外讽刺。 不过是做面子给他看而已，并不是真的偏心沅沅。 人只有对外人才做面子功夫。 以往自己和陆铮发生冲突，爸爸都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陆橙星第一次遭受这样的冷待和冤枉，立马就绷不住了：“爸，你为什么偏心这个爱说谎的野孩子？” “你说谁是野孩子？” 陆铮腾地从沙发上坐起，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压迫感，这种话不用想就知道是谁教他说的。 “你胡说什么？沅沅是你的侄女！”陆朝推了他一把，看向面色不善的陆铮，安抚道：“他口无遮拦惯了，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爸，我没有…” “够了！闭嘴！”陆朝抬起手给了他一巴掌，把他剩下的话打回肚子里：“给我滚到书房里待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这下陆橙星再也不敢说话，伤心欲绝的捂着脸跑开。 在和陆铮多年的斗智斗勇里，他第一次占了下风。 而陆铮看着上了年纪的陆朝，心里并无一丝一毫的波动。 率先教训小的让大的没机会发作，不过是大人们和稀泥常用的招数。 楼上的佣人跑下来在陆朝耳边说了两句，他看了陆铮一眼，又匆匆上楼了。 客厅里只剩下各忙各的佣人和父女俩。 “为什么要那么做？” 陆铮垂眸看着怀里的孩子，错就是错，该教育的还是要教育。 “因为他欺负你，所以我讨厌他。” 沅沅仰头看着他的眼睛，以前的爸妈总说她以后是别人家的人，给她吃了都是浪费。 她虽然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她知道爸妈不把自己当一家人。 这里是爷爷的家，可爷爷的家难道不应该也是爸爸的家吗？ 为什么不允许爸爸回家？ “……” 陆铮一怔，原本想好教育她的话没说出口，眼睛倒先开始发酸了。 就连孩子都能看出他的委屈，而他的父母却刻意视而不见。 “爸爸，我知道我做错了，动画片里说欺负别人是不对的。” 沅沅低下头，这才有了做错事认罪认罚的态度。 “知道错就好，但你今天也不算全错，因为我也想揍他，以后不要随便对其他人这样。” 陆铮揉揉她的脑袋，眼底一片柔软。 他觉得孩子真是个神奇的物种，就这么小小一团，却拥有无限力量，总是能一次又一次的抚平他的心。 起初，他真的觉得这世界很操蛋，莫名其妙塞给他一个孩子，他真的一点都不想要。 但现在他觉得真的很幸福，上天又重新送给了他一个很好的家人。 陆老爷子长途颠簸，身体不适吐的厉害，陆朝在楼上照顾。 陆铮也想带着孩子上去看看爷爷，但想到那一家人，又觉得没必要上去凑热闹，等晚点再去也不迟。 厨房里厨师已经开始准备晚饭。 孩子嚷嚷着想喝牛奶，陆铮把她放在客厅让佣人看着，自己去厨房给她拿热牛奶，顺便去一趟洗手间。 “几年不见，你倒是长进了不少，会拿孩子来装可怜了。” 陈妍不知何时跟了过来，靠在走廊里一脸讥讽的看着他。 “别把所有人都想的跟你一样可恶。”陆铮看到她露出厌恶的神情。 这几年她倒没什么变化，外表打扮的精致艳丽，却盖不住内里的蛇蝎心肠。 “不过是老爷子要见你，才让你回来一趟，这家里早已经没有你的位置。 带着一个没妈的野孩子回来，真是让陆家都丢尽了脸。” 陈妍对着他冷嘲热讽，这几年陆铮虽没回来，但自己不信他不惦记着家产。 她很了解陆朝，看似对陆铮失望至极，可终究还是没有放弃。 所以她必须让陆朝对其彻底失望，让橙星成为陆家唯一也是最好的选择。 “你说什么？” 陆铮垂眸看着她，脸上忽地露出一抹笑容。 这么多年了，故意挑怒自己这一招还是没用够。 陈妍没想到他会如此淡然，果然长大了变得成熟了，现在的他让人很有危机感。 “你……” 她话还没说出口，身体被猛的拽向前，直接被拉进了厨房对面的杂物间里。 “你想干……” 陈妍愤怒的看向他，脖子突然被一双大手死死掐住，所有的话都被扼杀在咽喉里。 她没想到陆铮这么大胆，居然要杀了自己。 “咳咳咳……” 她疯狂的拍打陆铮的手背，整个人都被提了起来，双腿无力的扑腾着。 陆铮看着她憋的红得发紫的脸，唇角弯出阴森森的弧度，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修罗。 “你说我现在把你掐死，陆朝会怎么办？他会为了你把我送上法庭？ 还是会为了陆家的将来和声誉，随便给你安个死因，然后草草下葬？” 第 23章 纨绔：错过的无法弥补 餐桌上陈妍围着一条丝巾，遮盖住脖子上被陆铮掐出来的淤青。 看着陆沅沅讨陆老爷子欢心的样子，她放在暗处的手紧紧攥着。 她把脖子上的於痕给陆朝看了，可他竟一句关心都没有，让自己遮盖起来不要惹老爷子不高兴。 陆朝不爱任何人，只是喜欢新鲜感，她明明知道可还是会忍不住感到痛苦。 “橙星呢？” 陆老爷子看餐桌上少了个人，便随口问了一句。 “犯了点错，我让他在楼上反省。” 陆朝交代了佣人两句，对方立马上楼把陆橙星叫了下来。 这孩子眼眶通红明显哭过，喊了声爷爷好，就坐在一旁不吭声。 陆老爷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看着小孙子难过便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我……”陆橙星刚想跟爷爷告状，就听陆朝凑在他耳边说：“给我好好回话，再哭丧着脸，老子抽死你。” 陆朝是独子，虽然感情上不负责任，但对父亲十分孝顺，不想让儿子扫了老爷子的兴致。 陆橙星话到嘴边立马咽了回去，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爷爷，我没事儿。” 陆老爷子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却什么都没说。 小家伙一直在给太爷爷夹菜，近年来一直没什么食欲的陆老爷子，都硬生生的多喝了半碗粥。 饭吃到一半，沅沅一只小手撑着桌子，另一只小手费力的推动餐桌上的转盘。 “你要吃什么？我给你夹。” 陆铮看她这别扭的样子，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坐下。 陆家的餐桌礼仪很严，像她这样大半个身子都伏在餐桌上，是非常不雅观的。 “沅沅还小，需要人多教教，万一不小心打翻了餐盘伤着了就不好了。” 陈妍这番话看似是在关心的，实则在说孩子没教养。 “不劳你操心！” 陆铮瞥了她一眼，一只手撑着孩子的身子，担心她摔倒。 把转盘转到合适的位置，沅沅拍拍手看向陆朝：“爷爷，你喝排骨汤。” 她刚才看爷爷想盛汤，结果被转走了没喝到。 陆朝原本也觉得她非常不雅观，但念在年龄还小就没说什么。 可没想到孩子这是给他转的，真是一片赤诚的孝子之心啊！ “谢谢沅沅，你怎么知道我想喝排骨莲藕汤？” “我看到了，刚刚爷爷想盛汤，结果被小叔叔一下转走了。” 沅沅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还有一点小得意。 “……” 正在啃鸡翅的陆橙星把头埋的低低的，感受到一道死亡视线正在注视着他。 糟糕，他被两岁的野孩子给卷死了。 “……” 陈妍的笑容也僵在脸上，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这孩子年龄虽小，可这张嘴未免也太会说了点。 一顿饭把陆老爷子和陆朝都哄的开开心心的。 陆铮看着能说会道的孩子，觉得她的情商高的可怕。 看来有些东西真的是天生的。 吃完饭，陆铮扶着陆老爷子上楼洗漱。 沅沅在客厅看动画片，陆朝第一次认真的观察这个孩子，小小的一团坐在他腿上，像颗小肉汤圆。 电视里播放着《大头儿子和小头爸爸》，沅沅突然指着电视里大头儿子家的房子说：“爷爷，等我长大了也给你买这样的大房子。” 小家伙软软糯糯的声音直接甜进了陆朝心坎儿里，像他这样什么都有的人最看重心意，就算知道孙女在画饼，他也吃的非常开心。 “沅沅喜欢大房子吗？” “喜欢！” “那我送你一栋！” 陆朝给秘书发了消息，让她明天把自己名下的别墅过一栋给她。 “真的吗？谢谢爷爷，你真好！我喜欢你！” 沅沅开心的抱着他的胳膊撒娇。 陆朝以前只听别人说过女儿好，女儿贴心，现在自己体验到才知道，光看着她软乎乎的样子都觉得高兴。 会撒娇会卖萌，把他哄的晕乎乎的。 想着她从出生就流浪在外，陆朝对她不由得生出几分心疼，问她还有没有别的想要的。 “可以送给爸爸一栋房子吗？” “为什么要替爸爸要房子？” 陆朝并没有给陆铮置办什么资产，被她这么一提也开始思考该给他点什么。 以前是自己对不住他，感情上弥补不了，就从物质上弥补算了，也求个心安。 “因为小叔叔不让爸爸来这里，如果爸爸有很多房子，那就有很多地方可以去。” 沅沅说着表情变的委屈起来，还在为傍晚的事儿伤心。 因为有过同样的经历，所以更懂爸爸听到那些话时有多难受。 陆朝下来的晚并没有听到这句话，此时看着孙女难过，心头也被猛戳了一下。 原本他就因为陆铮双相障碍的事儿而愧疚，现在更是听不得这种话。 “那爷爷也送爸爸两套房子，再送他一辆车，让他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好！” 陆铮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得到了一辆豪车和两栋豪宅。 倒是陆橙星被训得跟孙子一样，时不时的就偷看陆沅沅一眼，生怕她继续告自己的状。 等到陆朝起身接电话的空档，他立马堵在沅沅面前，凶巴巴的瞪着她。 “你再乱说话我就打你了，你怎么小小年纪心眼儿这么坏？” 说完他还抡起拳头在沅沅脸上比划了两下。 “……” 沅沅被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一抖，爸爸不在没人给她撑腰，害怕的抿紧嘴唇。 见她知道害怕，陆橙星得意的扬起脑袋。 “别以为我爸给你点好处就是喜欢你，你就是个没人要的野孩子。” “我不是没人要的野孩子，我有爸爸！” 沅沅听到这话，气的攥紧了小拳头，仰起头狠狠的瞪了回去。 “你就是没人要，你爸爸也没人要，他爸妈都不要他。” 现在就只有他们两个，陆橙星肆无忌惮的羞辱她，压根不把这个还没他腿高的孩子放在眼里。 “你说谎！你才没人要！” “我没说谎，你爸爸就是没人要，你也没人要。” “你说谎！你说谎！” 沅沅猛的从沙发上爬起来，朝他扑了过去。 看似胆子变大了的她，其实在面对比自己强大的人时还是胆怯的。 但她不允许别人这么说爸爸，爸爸是第一个对她好的人。 第 25章 纨绔：新脑子 陆铮听到爷爷的声音脚步一顿，犹豫了一下还是转了身。 “爷爷，你早点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他一刻都不想再在这里停留。 “太晚了不安全，你明天再回去。” 陆朝看向他的眼神有些闪躲，明明是最平常的关心却羞于启齿。 如果自己早点注意到他的不对劲，早点制止陈妍或许就不会这样。 “别担心我，好好担心你的老婆孩子吧！” 陆铮正在气头上，一点好脸色都不想给他。 “……” 陆朝哑口无言，迟到的关心无法再打动任何人。 “阿铮，你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听完再走也不迟。” 陆老爷子轻声唤他，明明已经快到盛夏，他还是很容易着凉，咳嗽起来腰都佝偻了下去。 书房里—— 陆铮拿着棉签在给孩子乌青的脸上涂药，小家伙痛的眯眼睛，却没有叫出来。 “沅沅，不痛吗？为什么不吭声？” 陆老爷子看着她，总觉得她和寻常的小孩不大一样。 了解事情的经过后，觉得她很坚韧也很勇敢。 他其实很担心孙子小小年纪带着孩子日子不好过，现在看来有个能关心他的人也很不错。 “痛，但我不想哭。” 沅沅低着头，眼眸微垂，瘪瘪嘴没继续往下说。 “……” 陆铮捏捏她的小手，察觉出她有话憋在心里。 陆老爷子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老旧的公文包，这是老伴儿活着的时候给买的，一直没舍得换。 “阿铮，我这次来不止是看孩子，我老了也没多少日子可活了，有样东西我想交给你。” “爷爷…” 陆铮嘴笨不太会说安慰的话，可眼里的关心是藏不住的。 “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放心，我早就能坦然面对，阿铮，有些事你也要坦然面对。” 陆老爷子打开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一封文件递给他。 他了解孙子的脾性，性格是差了点，但人品绝对不坏，就是被那些人逼的太狠了。 在目睹他崩溃的模样后，更加坚定要给他留点东西傍身的想法。 “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 陆铮打开密封袋，翻开文件的第一页，上面赫然写着股权转让协议几个字。 “爷爷，这个我不能要。” 他立马放下了合同，拿着它总有一种爷爷现在就要离开，在向他交代后事的感觉。 “阿铮，你是陆家的子孙，陆家的所有都有你的份。 不要因为对陆朝失望，就放弃对权利争夺。 你要成为陆家的掌权人，而不是可以被随便埋没的无名小卒。 你要站在权利的最高峰，去俯视那些曾经轻视你的人，不要让那些苦都白吃。” 陆老爷子枯瘦的老手握着他的手，指尖不住的在颤抖。 这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怎么能不疼？ “爷爷，如果我做的不好，没有争过陆橙星呢？” 比起什么权力财富，陆铮更害怕对不起爷爷的嘱托。 “这里面有陆氏20%的股权，你父亲手里有40%，拿着这些你就是陆氏的第二大股东。 倘若以后陆朝把那些都给了橙星，你也仍然拥有话语权，他只有和你同心，才能稳固家族的地位。 如果真是这样，我希望你们兄弟不要内斗，一切以家族利益为先。 股权转让的事我已经和董事会打好了招呼，他们不会为难你。” 陆老爷子把能替他谋划全都做了，剩下的就只能看他自己。 “我知道了，爷爷，您好好保重身体，我会尽力不让您失望。” 陆铮拿起那份文件，起身重重的向他鞠躬。 “阿铮，不要高估橙星在陆朝心里的地位，更不要低估你在他心里份量，要学会合理利用。” 陆老爷子说了这么多也困了，抬手示意他过来扶自己回屋。 等爷爷睡下，陆铮才抱着孩子出去。 陆朝正站在门口等他，见他出来眼神不由得紧张起来。 “你的病情怎么样了？我联系了这方面的专家，明天带你去看看。” “我没事，先走了！” 陆铮抱着孩子径直走开，没有跟他多余废话。 父子俩一个站在走廊里，一个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从两条原本相交的直线到各走一边。 从别墅出来已经十点多，孩子抱着他的脖子眼睛睁得滴溜圆。 今天发生的事又开始让陆铮焦虑，他还是没办法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爸爸，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怀里的小家伙突然出声，一滴眼泪砸在了他的颈窝里。 “怎么了？” 陆铮被她突然的哭泣给搞慌了，抬手给她抹眼泪。 “如果我不跟小叔叔打架，你就不会生气，不会被人欺负。” 在沅沅眼里爸爸被人摁着就是挨欺负了，如果不是她跟陆橙星起冲突，就不会有这么多事。 “你为什么要跟他打架？” 陆铮了解到的是陆橙星先动的手，其实不明白孩子为什么敢跟比自己大那么多的人动手。 她平时明明很胆小。 “因为他说爸爸是多余的，说爸爸没人要。” 沅沅觉得奶奶和爷爷看起来都挺关心爸爸的，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说。 “所以你就跟他打架？不知道自己打不过他吗？” “我知道，但是他说谎，就算没有人要你，我也要的，我要爸爸，我们都不是多余的人。” 孩子说着说着就嚎啕大哭起来，和在陆家倔犟的模样判若两人。 陆铮不知道孩子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想的这么多。 自己总能被她真诚的话语打湿眼眶，让空虚的内心充盈起来。 原来她是因为自己才去和陆橙星打架，孩子也在用自己的方式来捍卫他的尊严。 “没错，我们都不是多余的人，我们是彼此的家人。” 他抱着孩子在路边的花坛旁坐下，轻轻拍抚着孩子的后背。 等孩子哭完，陆铮动作轻柔的将她脸上的泪痕擦干净。 回到家孩子已经趴在他的肩膀上睡熟了，脸上的淤青已经开始发紫。 陆铮打湿毛巾给她擦拭身体，看着孩子的睡颜觉得内心非常充实。 股权转让的事儿陆朝很早就知情，没过多久就召开了股东大会，通过表决宣布他成为陆氏的新股东。 第 26章 纨绔：混淆是非 从会议室出来，陆铮去董事长办公室接孩子。 小家伙一个人坐在软椅里看动画片，小小的个头被电脑遮得严严实实。 脸上前些天被捏出来的於痕散了不少，看起来没有那么骇人。 孩子当晚哭了一场，第二天才感觉疼，捂着脸不让人碰。 “爸爸，你忙完了啦？” 沅沅看到他从软椅上爬下来，哒哒哒的朝着他跑去。 “嗯，我们回家！” 陆铮熟练的蹲下身把孩子抱了起来，沉甸甸的像个实心球。 “等等，把这个签了。” 陆朝叫住了他，拿出几份合同给他，是自己名下的几处房产地段都还不错。 陆铮拿起合同翻阅，随后在上面签了字，他从来不会跟钱过不去。 “谢谢！” “你也快毕业了，到时候不如就来公司实习。” 陆朝看着他疏离的模样，多少还是有些受伤。 “我有别的事要做。” 陆铮暂时不打算在公司任职，他有自己的想法，也不想待在陆朝手下受气。 “你不要因为跟我闹脾气就把前途当儿戏，尽早熟悉公司内部管理，对你是有好处的。” 陆朝明白他是不愿意和自己朝夕相处，但要想坐稳可不是只有股权就够的。 “熟悉了又怎么样？你会把你手里的40%给我吗？” 陆铮嗤笑道，他会努力去奋斗成就一番事业，不会就指望着手里的这点股权升天。 他不会为了陆朝手里剩下的股权，去跟他扮演父慈子孝的画面。 “如果你让我看到你的实力，我会考虑！” 陆朝看着他语气认真，自己也快到了该退休的年纪。 他的资产可以给两个儿子对半儿分，但公司他只会交给最有能力的那个。 他需要的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而不是一个乖巧听话的好儿子。 “我会让你看到我的能力。” 陆铮无从判断他话里的真假，但内心已经有了对未来的规划。 “好！” 陆朝从他的眼里看到了野心，这孩子从小就聪明学什么都快。 如果他真的愿意去努力，或许真的能够做出一番成就给自己看。 父女俩在公司楼下遇到了陈妍，对方死死的盯着他们。 那晚原本想借着他对自己动手大做文章，可没想到他有躁郁症，这事儿就一声不响的翻篇儿了。 而死老爷子还把手里的股权都给了他，这样的话，就算橙星以后接手了公司，也会受他掣肘。 “你想干什么？” 陈妍看他朝自己走来，吓得往后退了几步，那晚给她留下了太深的心理阴影。 “你在怕什么？” 陆铮冷笑一声，一步步朝她逼近。 “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干什么？”陈妍背后是玻璃墙，已经退无可退：“我好歹是你的继母，你若是敢在这儿跟我动手，绝对没你好果子吃。” 听着她不痛不痒的威胁，陆铮觉得以前的自己可真傻，竟然被这样的人接连陷害。 可那时的他也没有上帝视角，只能根据当时的处境做出最合适的抉择。 “放心，只要你不犯贱我不会再打你，但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为曾经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 陈妍看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紧紧的掐着手臂让自己冷静下来。 自己能扳倒他一次，就能扳倒他第二次。 不过是一个有精神病的暴躁狂，没什么好怕的。 她这样安慰着自己。 酒吧—— “你就这样成了陆氏的股东？” 李琰听完他的描述，整个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自己也算陆老爷子看着长大的，知道他疼爱陆铮。 可一下把手里剩余股份都给陆铮，是不是太冒险了？ 从商人的角度来看，目前的他还是太混了，至少得让他沉淀沉淀。 “你这是什么表情？觉得我不行？” 陆铮感觉他那表情怎么就那么不对味儿呢？ “你想听实话吗？” “废话！” “目前的你并没有展现出什么令人信服的能力，不过陆爷爷这么做，肯定是有自己的考量。” 李琰感觉自己说的挺委婉的，结果还是被他暗戳戳的踩了一脚。 这孩子越大越不把他这个哥哥放眼里了。 “爷爷的身体不好，或许是担心以后，所以才做了这个决定。” 陆铮垂眸给孩子喂水果，周围太安静了让人有些不习惯。 他还是比较喜欢闹吧，可惜孩子还小不适合去那种地方，只能来静吧喝两杯。 “沅沅的保姆选好了吗？” 李琰看着指使陆铮叉西瓜的孩子，感觉父女之间的关系比初见时深厚不少，相处的越来越自然。 “我快放假了，暑假先自己带。” 陆铮暑假准备把手头这本书完结，拿到稿费就有资金支撑他做接下来的事儿。 “也好，那你有课的时候就送我那儿，我给你带。” 李琰不介意帮他看孩子，主要他最近也不是特别忙，而沅沅也挺讨他欢心的。 “好！” 沅沅替陆铮应下了，她也喜欢去干爹公司玩儿。 小家伙现在胆子大了，平时喜欢跑到办公区玩儿。 她嘴甜总是能把人哄的开开心心的，员工们偶尔点下午茶也会邀请她一起吃，还给她扎漂亮的小辫子。 自从冯暖走后，孩子的头发又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陆铮只负责给她梳通顺，然后给她扎两个歪歪扭扭的辫子。 “我不喜欢这样，爸爸你扎歪了。” 沅沅捧着镜子看自己的脑袋，感觉十分别扭。 “我没扎歪，是你的脑袋长歪了。” 陆铮敷衍道，拿着吹风机吹头发，然后把自己的头发收拾的利落帅气。 “是吗？” “是的！” 沅沅捧着镜子怀疑人生，奶奶给扎的时候明明是正的。 等到去了公司，有小姐姐看到她头发扎歪了，就会帮她解开重新扎。 经过多次实验，沅沅得出一个结论：“爸爸，是你的眼睛长斜了，去挂个眼科好吗？” “你说什么？你知道什么是眼科吗？” 陆铮垂眸盯着她，芝麻大点儿的小孩儿，从哪儿学的这些话。 “知道，干爹说了眼科就是用来给爸爸看眼睛的。” 沅沅表示自己知道的很多，不懂的干爹也会同她解释。 第 28章 纨绔：糟糕！要被卷死了 “奶奶，我要玩儿，呜哇啊啊啊……” 小孩儿见车子迟迟不动，尖叫的愈发厉害，哭的眼泪鼻涕糊了满脸。 老太太见着孙子哭，顿时也心疼的不行，冲着陆铮发难。 “你这年轻人怎么回事儿？跟个小孩子抢什么？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吗？” 不知道的人听了这话，还以为小汽车是她家的。 陆铮可不是容易被道德绑架的人，直接一只手把小孩儿提溜出来，拎起小汽车带着孩子准备离开。 周围的人也都以为事情到这儿就算了，谁知老太太直接冲着他大骂。 “不得了，仗着自己年轻欺负老年人和孩子，丧尽天良哟！” 陆铮不打算搭理她们，刚走没两步，老太太抱着哭闹不止孙子堵在他面前。 “你欺负了人还想走？今天不道歉你哪儿别想去！” “你神经病吧？” 陆铮脸色黑沉，没想到小区里居然还有这种颠婆。 “你还骂人？欺负我老太太年纪大了，哎呀！没天理啊！” 老太太嗷的一声叫喊起来，眼睛咕噜一转，一下瘫坐在地，开始向他索要赔偿。 周围围观的人很多，都是邻居早知道这老太太是什么样儿的人，没一个帮她说话的。 “小伙子，你赶紧走，这老太太是讹人的惯犯。” “没错，这对奶孙见了什么都要抢，不给就哭，你下次可离他们远点儿。” “……” 小区里的人见了他们都躲的远远的，向物业投诉也没用，说两句老太太就寻死觅活的。 这小孩儿上次见到一个姑娘吃炸鸡，闹着也要吃，对方没给，这孩子就哭着拿石头砸人家。 反正一家人都是不讲理的。 “你让开！” 陆铮刚迈步，这老太太就顺着他要走的地方躺去，让他寸步难行。 “我告诉你，今天没有十万起不来！”老太太说完补了一句：“你这个车也得赔偿给我孙子！” “凭什么？是你自己躺在地上的！” 沅沅第一次见这种明抢的人，气的小脸都皱成了包子。 “我最后问一遍，你到底起不起来？” 陆铮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遇到碰瓷儿的，毕竟一般人也没胆儿来碰瓷儿他。 “我说了，你不赔偿，我就不起来。” 老太太蛮横的看着他，敢不让她的宝贝孙子玩儿小汽车，这就是下场。 “好！那你就在地上躺一辈子，永远别起来了。” 陆铮拎起小汽车往她脑袋上砸去，动作看似迅捷其实留了余地。 老太太起初以为他是吓唬自己的，眼看着汽车快要砸在她头上，最终还是出于本能躲开了。 “你干什么？你…你……” 她吓得都结巴了，因为陆铮并没有停手，抡着车还要砸她。 “你不是想要钱吗？我砸死你，让你有命讹，没有命花！” “你…你这个疯子！” 老太太吓懵了，见他还要追着自己砸，连忙抱起孙子往回走。 她只是想讹钱，可不是真的想死。 平常动不动就瘫地上叫喊自己残弱的老太太，此时跑的比兔子还快。 “我还当多厉害呢？” 陆铮见她这就被吓跑了觉得真没意思，想要比无赖，那她还真是找上行家了。 想抢他女儿的玩具，也不先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爸爸，你好厉害，你是这个！” 沅沅冲着他竖了个大拇指，原来对付不讲道理人还可以这样。 “那当然了，不过你以后遇到这样的人，可不许动手，直接报警或者给我打电话。” “为什么？” “因为我有分寸，万一真失手把人打死，麻烦可就大了。” 陆铮只是想发疯吓吓那老太太，没想到对方也就这点儿胆量。 父女俩找了个安静的地儿，带着孩子玩儿了一会儿才回去。 回到家两人都出了一身汗，陆铮给孩子洗澡，小家伙坐在浴缸里用小手戳泡泡玩。 孩子洗澡时还算配合，洗头时却像个泥鳅一样扭来扭去。 “爸爸，我的眼睛里进水了，好难受…” 沅沅边说边躲，小手胡乱的抹着眼睛。 爸爸每次洗头于她而言就像是灾难。 “等一下，我给你擦眼睛。” 陆铮连忙停下来，用毛巾擦拭她的眼睛。 “爸爸，水进耳朵里啦！” “我现在给你擦！” 陆铮手忙脚乱给她擦拭耳朵，一个头洗的兵荒马乱。 好不容易把眼睛和耳朵擦干净，沅沅小手抓住他的胳膊，从嘴里吐出一滩水。 孩子充分的向他证明了七窍是相通的。 “爸爸，下次去理发店洗，可以吗？” 吹头发时，沅沅仰头可怜巴巴的望着他。 “嗯…” 陆铮沉默片刻后应下，他承认自己在这方面确实做的不行。 一个好爸爸就应该承认自己的不足，他这样安慰着自己。 把孩子收拾好，陆铮才开始给自己洗漱。 快两个多月的时间，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等他洗完澡回卧室，沅沅正在给李琰打电话。 两个人也不知道在说什么，笑声在他进门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说什么呢？” 陆铮狐疑的看着她，感觉他们背着自己在密谋大事。 “没什么！” 沅沅跟干爹说了句晚安后就挂了电话，乖巧的躺进被窝里。 “真的？” 陆铮坐在床边满脸质疑，心思过于敏感的他感觉自己被孤立了。 “嗯…” 沅沅点点头，藏在被窝里的脚丫子蜷缩起来。 在爸爸面前撒谎有点不自在，可干爹说了要保密。 “哼！” 陆铮冷哼一声，掀开薄被背对着她躺了下去，自己这双眼睛已经看透了太多。 小家伙平常喜欢枕着爸爸的胳膊睡觉，躺在他怀里非常有安全感。 可陆铮现在背对着她，她思考了片刻开口：“爸爸，我想枕你的胳膊睡觉。” “去枕你干爹胳膊去吧！” 陆铮一只手枕在脑袋下面，一只手上百度搜索：孩子太亲近别人怎么办？ “……” 远远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起身整个人都趴在他身上，一翻身就掉进了他怀里。 “我就要枕爸爸的胳膊…” 小家伙在陆铮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迫使他不得不往后挪，腾出位置给孩子睡。 第 30章 纨绔：我们是彼此的家人 “本来就不好。” 陆铮反手把陆朝的联系方式也删掉了，内心毫无波澜。 他都忘了是什么时候加的陆朝V信，记忆中也没怎么聊过天，朋友圈也是不可见状态。 天边的云彩似火烧了起来，一行大雁穿梭过云层去往更远的地方。 “我感觉你最近的状态好了许多。” 李琰给他倒了一杯热茶，两大一小围坐在茶桌旁，小家伙好奇的摆弄着茶盘里的茶宠。 “是吗？可能是带孩子太累了，没有时间多想。” 陆铮现在每天脑子里想的都是孩子，在学校空闲时还爱刷刷直播，给孩子买点零食玩具。 最近一段时间他几乎没怎么抑郁过，日子过的很平静，只是偶尔会感到烦躁。 但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整个人躁狂的坐立难安，总感觉胸口憋着一口气无处发泄。 “带孩子确实不容易，等再长大一点就好了。” “还好，也不是太麻烦。” 陆铮的目光看向孩子，他照顾孩子的生活，而孩子在照顾他的情绪。 沅沅提供给他的情绪价值远超物质，想到有人会陪伴自己面对明天，所有的焦虑和不安都会烟消云散。 暑假来临，陆铮如愿在家全天候带娃。 理想是丰满的，但现实总是会猝不及防的甩人一巴掌。 沅沅在一群人的宠爱下，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小心翼翼的崽，渐渐在往小霸王路线发展。 平时她能忍受一周只有两天辫子是歪的，但连着半个月脑袋上都顶着两个乱糟糟的辫子，小家伙开始绷不住了。 “爸爸，你扎的头发真丑！” “丑吗？” 陆铮觉得自己扎头发的技术已经炉火纯青，以前十几分钟才能搞定的事儿，现在两分钟就能扎好。 我们陆同学只专注精进效率，从来不在乎质量。 “不好看！重新扎！” 沅沅举着手里的梳子抗议，把脑袋后面的小揪揪全都拆掉。 “行吧，行吧…” 陆铮拿起梳子敷衍的梳了起来，三两下又给孩子扎了俩揪揪。 这次高度差不多，但纹路没分好，一个揪揪粗，一个揪揪细。 “爸爸，你可不可以认真点？” 沅沅捧着镜子左右晃动，还是不满意，如果她的胳膊再长点，就可以自己扎了。 “……” 陆铮盘腿坐在她身后，又把扎好的揪揪拆开。 连续五次后，父女俩都有点崩溃，从对方眼里读到了无语。 “你究竟要我怎样才满意啊？” “爸爸，你扎了这么多次都扎不好，是不是没有用心？” 一大一小面对面坐着，沅沅手里抓着一大把头发，全都是被爸爸梳下来的。 她年纪轻轻就要面临秃头的风险。 “……” 陆铮也觉得自己确实没怎么上心，不然也不会这么长时间还扎的这么差劲儿。 “哼！” 小家伙气呼呼的跺脚，起身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回了卧室。 陆铮被孩子甩了冷脸心里也不大舒服，一个人坐在客厅里玩游戏。 打了两把后，他觉得自己身为一个成年，应该主动给孩子让步。 所以便起身去找孩子谈话，结果隔着门缝听到孩子在打电话告他的状。 短短四十分钟，他的“恶行”就传的人尽皆知。 冯暖给他发了不少扎头发的详细教程，劝慰他对待女儿细心点儿，实在不行就早点请保姆。 “陆沅沅，你这个小漏勺，上次还答应我不会到处乱告状的，你说话不算数。” 陆铮板着脸大声谴责她，这下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快把女儿梳成秃子了。 “爸爸之前还说一定能把我的头发梳好看，不也是骗我的吗？” 沅沅理直气壮的站在床上，努力挺直小身板儿，想要在气势上压倒爸爸。 “我哪儿有…” 陆铮发现自己有点没理，摸摸鼻子又转身回到客厅，静下心来开始看冯暖发来的视频。 在看了多个儿童造型后，他觉得自己的手艺有了质的飞跃。 于是马不停蹄的去了卧室，冲孩子招手：“小漏勺，过来爹给你梳头。” “能梳好看吗？” “那必须能！” “……” 沅沅半信半疑的看着他，决定再给最后一次机会。 三分钟后，一个标准的高马尾就扎好了，还别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一直以来他都困在了扎两个揪揪的误区，扎不好两个咱扎一个还不行吗？ 马尾想扎高就扎高，想扎低就扎低，就算扎歪了也可以说有个性。 “怎么样？” 陆铮放下梳子十分满意自己的杰作。 “好看！” 孩子的语气透露出浓浓的感动，爸爸终于扎出了漂亮的发型。 “下次不许再跟人说我扎头发不好看！” 陆铮戳了一下她的脑门，拿手机给她拍了一张照片，发到朋友圈挽回自己破碎的形象。 他很少发朋友圈，上一条还是两年前发的一张风景照。 没一会儿就有不少人给他点赞，有人夸孩子可爱，也有人询问这孩子跟他的关系。 他在动态下统一回复：这是我女儿！ 大家对于他突然有了孩子这件事感到非常惊讶，私信问他是什么情况。 陆铮看了一眼没有回复，挨个解释能把人累死。 而且大多数人都只是好奇，并不是对他本人有多关心。 七月底他的小说临近完结，收益随着时间暴增已经有三十多万。 作为一个新人作者，他的成绩吊打不少资历深厚的老作者。 等完结后上首页推荐，他的收入还要翻几倍。 编辑通知他这本书将要改编广播剧和漫画，后期收益按分成结算给他，并且有意和他续长约。 陆铮目前签的是最普通的五五分成，签长约他的收入更有保障，但未来几年只能在该网站发文。 他跟编辑客套了几句，表示自己暂时没有签长约的打算，以后如果有意向会再联系。 关上电脑孩子已经趴在沙发上睡着了，两颊的小肥膘把嘴巴都挤成了小鸡嘴。 陆铮拿了小毯子给她盖上，抬手捏了捏她的小肉脸。 小家伙应该是梦到了好吃的，晃了一下脑袋后开始砸吧嘴。 几个月前家里还冷冷清清的，现在到处都是孩子的玩具和日用品，让人很有归属感。 今年的暑假是他过的最平淡的一个，以往他都是出去飙车蹦迪，参加些刺激的活动。 自从有了孩子这些活动基本上和他绝缘，而他竟也不觉得宅在家无聊。 第 31章 纨绔：亲爹才是最好的 将家里简单的收拾一通，陆铮抱着孩子回卧室休息。 父女俩一觉睡到下午五点半，太阳已经快落山。 又到了做晚饭的时间。 陆铮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最近吃的太清淡，他开始觉得嘴里没味儿。 群里刚好有朋友喊他出去撸串，他犹豫了一会儿就带着孩子一块儿出门赴约。 以前大家经常大半夜出去压马路，饿了就随便找个路边摊撸串喝酒。 但带着孩子陆铮就觉得吃路边摊不卫生，让他们找了家环境不错的烤串店。 小孩子吃不了辣，陆铮给她点了烤面包和炒饭。 沅沅看着满大桌的肉串大虾馋的流口水，瞬间觉得手里的炼乳烤面包没味儿。 “爸爸，我也要吃肉串！” “这个很辣，你不能吃。” 陆铮特别能吃辣，点的烤串几乎全都是重辣。 “哦…” 沅沅失落的叹了口气，可怜巴巴的吞咽口水。 大家有一阵子没聚，凑在一起天南海北的聊，点了几提啤酒打算不醉不归。 陆铮酒量很好，白酒能喝十两，喝啤酒基本上不会醉。 当大家喝的正开心时，坐在角落里的孩子悄悄伸出小手，拿了一串烤五花肉。 刚送到嘴边就被赵麒给发现，大声揭发：“呀！这里有只小老鼠在偷吃！” “！！！” 沅沅攥着烤串的小手收紧，在爸爸看过来之前猛的咬上一口。 入口是焦香的肉味，随着她的咀嚼辣味也激发出来。 耐辣度很低的沅沅瞬间辣的小脸通红，像小狗一样开始吐舌头。 “快吐出来！” 陆铮把手放在她嘴边，问服务员要了一杯温水给孩子漱口。 “……” 沅沅倔犟的把五花肉咽了进去，抱着水杯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还辣吗？” 陆铮这才从她手里把剩下的五花肉夺了过来。 孩子一会儿没看住就会整幺蛾子！ “辣！” 沅沅辣的吸溜嘴，嘴巴也红彤彤的，看样子应该是肿了。 “下次还吃吗？” 陆铮见她这副模样又好气又好笑的，将她抱进怀里，省得她又趁自己不注意做出点儿什么。 “还要吃！” 孩子的回答出人意料，抬起手还要去拿他面前的小黄鱼。 “不允许，小朋友不可以吃这个！” 陆铮及时抓住她作恶的小手，一脸严肃的看着她。 “那我不当小朋友！” “那你要当什么？” “我要当爸爸，吃烤串！” “你说什么？” 陆铮每次都能被孩子的语出惊人给气笑。 其他人被孩子的童言童语给逗乐了，小小年纪就生了一张巧嘴。 陆铮最终还是没能拗过她，重新点了一份不加辣的烤虾和生蚝给她，才算应付过去。 好在孩子嘴馋但也懂得知足，吃的差不多就靠在他怀里不再闹腾。 “铮哥，过两天就是你的生日了，要不要出去过？” 大家齐刷刷的看着他，打算一同替他过生日。 以往他生日都是一个人在家过，怎么叫都不出来。 今年有了孩子，他也比平常乐观多了，或许会愿意出来一聚。 况且大家的生日他从未缺席过，看在兄弟情义上也想给他组织一次隆重的生日。 陆铮看着他们紧张的表情，扬唇一笑：“不用了，没什么好过的。” 还是和往年一样的话。 “为什么啊？”大家都有些失望 “我不爱过生日。” 陆铮说着眼尾低垂下来，看着怀里昏昏欲睡的孩子，拿起外套把她裹的严实。 “怎么会有人不爱过生日？” 其中一人不解的看着他，赵麒用手推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再问。 很少有人不爱过生日，除非是发生过什么不太愉快的记忆。 “天色已晚，我先走了，你们也早点回家。” 陆铮叫来服务员结账，跟大家说了声再见就抱着孩子离开。 七月底深夜的风并不冷，还有点闷闷的。 陆铮抱着孩子去路边打车，耳边响起刚才朋友问的话。 其实他小时候挺爱过生日的，提前好几天就开始期待。 那个时候冯暖会亲自做蛋糕给他，陆朝也会推掉工作早早的回家陪他吹蜡烛。 他们离婚后的第一个生日，自己从清晨等到午夜，没有蛋糕也没有礼物。 大家仿佛都忘了那天是什么日子，连句生日快乐都没跟他说。 第二天他哭着给冯暖打电话，对方只是敷衍的安慰几句，然后发了红包给他。 陆朝说自己太忙没想起来，生日而已，少过一个又不会怎么样。 从那以后的每个生日都是这样，他安慰自己爸爸妈妈很忙，所以才会忘记自己的生日。 直到冯暖在朋友圈发了林瑶的生日宴会，精心布置过的豪华会场，精致可爱的卡通手工蛋糕。 所有的一切都彰显着她对这个孩子的爱护与珍视。 陆橙星的生日也同样隆重，陆家会邀请各界知名的人士来庆生。 而陆朝也会在这天和他们扮演幸福美满的一家三口。 他永远都是局外人。 所以，他们不是记性不好，只是单纯记不住自己的生日而已。 当所有的期待都落了空，也就什么都不想要了。 陆铮打开后排的车门，刚准备抱着孩子坐进去她就醒了。 “爸爸？” 沅沅睁开眼糯糯的叫他，伸手去抓他的衣服。 “再睡一会儿，我们很快就到家了。” 陆铮轻声哄道，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车子平稳的行驶在马路上，他靠窗看着远处的灯火。 或许今年生日他可以和孩子过，买个漂亮点的蛋糕一起吹蜡烛。 等孩子明年过生日的时候，他打算大办一场，把关系好的朋友全都请来庆祝。 相遇的第一个生日，一定要办的隆重热闹。 他想让孩子感受到重视，不要像自己这样失去过生日的乐趣。 计划赶不上变化。 生日当天—— 陆铮还没来得及订蛋糕，孩子就被李琰接走了。 两个人神神秘秘的，不让他跟着，也不告诉要去哪儿。 “不说拉倒，晚饭之前你必须送她回来。” “知道了，晚上见。” 看着俩人离开的背影，陆铮心里隐隐猜到他们的活动内容。 今天是他的生日，李琰不会不记得。 这个时候把孩子带走，十有八九是要给他个惊喜。 不过这只是他内心的猜想，并不敢抱太大期望。 反正孩子晚饭前会回来，就算没有惊喜，他也可以和孩子一起分蛋糕。 陆铮永远都是这样，一边小心翼翼的期待，一边又亲手打破幻想。 让自己永远保持清醒，这样就不会感到落差，也不会让自己难受。 第 32章 纨绔：耍无赖你算是找对人了 “干爹，我们把爸爸一个人留在家里，他会不会难过？” 沅沅走到楼下又往家的方向看了一眼，感觉这样做有点不太好。 “不会，阿铮那么聪明肯定知道我们要去做什么。” 李琰抱着她上了车，抬手捏了一把孩子的小脸，有她在相信陆铮会早点好起来的。 孩子刚走陆铮感觉家里清静许多，找到了一点自由的感觉。 他是喜欢和孩子相处的，但孩子小一刻都离不开他，时间长了就会有点闷，没时间去做自己的事儿。 有人在群里喊要不要去南山骑行，要去的挨个报数集合。 陆铮有一阵子没骑机车感觉手痒，跟在其他人后面报了数。 群友A：哟！这不陆少吗？好久不见你出来了。 群友B：陆少今天不在家带孩子了？ 陈泽：别起哄了，要来的就快点。 “……” 陆铮跟群里大部分人仅有几面之缘，之前有朋友在群里这么调侃过他。 后来不知怎么的，其他人也跟着这么叫他了。 要按家世来算的话，他倒也担得起这俩字儿。 不过比起少爷，陆铮觉得自己更像个没人要的大冤种。 这次不是比赛，就是大家组队一块儿去玩儿，骑着车兜兜风。 南山在郊区，山上种满了松柏，蜿蜒曲折的公路隐匿其中。 这里一般清晨和傍晚人比较多，中午很少有人过来。 陆铮穿着黑色的短袖和冲锋裤，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指紧握着车把，手臂白皙线条匀称，用力时能清晰的看到肌肉。 他在这群人里是最高的有195Cm，身姿挺拔在人群里格外显眼，一双本该多情的桃花眼却透着生人勿近。 “你最近看起来好像没那么凶了。” 陈泽看着他露在外面的眼睛，相比上次柔和多了。 以前总觉得他太凶了，白瞎了这么漂亮的一双眼。 “有吗？” 陆铮没感觉自己到什么变化，不过李琰也说他最近情绪稳定多了。 “有，像加了慈父光环。” “真的？” “嗯…” 陆铮打开手机前置看了一眼，他好像是有点慈祥。 正午的日头正烈，几辆机车在林中穿梭，惊起远处的飞鸟。 陆铮车速提的很快，周围的树木都成了残影，他的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路上，衣摆被风吹起勾勒出腹肌的线条。 这样的极速让他感觉和车融为一体，到达山顶有一种酣畅淋漓的快感。 山顶有一家农家烧烤，几人点了菜在院子里生火。 陆铮坐在秋千上看手机，孩子从出门到现在一个电话都没打。 自由过后他感觉到了空虚，孩子居然一点都不挂念他。 他拿着手机就像个空巢老人。 另一边李琰带着孩子去了自己的私人庄园，让人在院子里布置露天场景。 设计公司给了五个模板，沅沅从里面选了比较梦幻的，粉色的玫瑰和城堡相配就像是走进了童话世界。 赵麒他们也来了，一块儿帮忙布置场地。 打电话让他们过来时，大家都还有点儿懵，知道是给陆铮布置生日场地后，全都行动起来。 沅沅跟着干爹一起做蛋糕，她不会做，在一旁帮忙递材料工具。 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真正意义上的生日，忙的不亦乐乎。 下山后陆铮就独自骑车回了家，打开门的一瞬他想起每次开门都站在门口等待的孩子。 现在迎接他的就只有穿堂风，他突然想跟孩子打个电话。 可是才分开几个小时，自己是不是有点儿太黏人了？ 算了！ 还是打一个吧！ 拨了号对面很快就接通，传来孩子惊喜的声音：“爸爸！” “嗯，你现在在干什么？” 陆铮应了一声，心情瞬间愉悦起来。 “我在…em…” 沅沅看向干爹，她不知道怎么说又不想骗爸爸。 李琰凑到她手表旁：“阿铮，过来过生日，位置我发你手机。” “……” 虽然早有预料，但听到这个消息时陆铮的内心还是忍不住雀跃。 “怎么不说话？” 李琰知晓他早就猜到了，与其等他来了配合大家做出惊喜的表情，倒不如大大方方的告诉他。 “你们上次隐瞒我的事是不是这个？” 孩子平常小嘴叭叭的什么都跟他讲，那天故意瞒着不说他还挺难过的。 “是，赶紧过来。” 李琰之前不告诉还是想保留点神秘感的，期盼的时间太长，当天就没什么感觉了。 现在告诉他就刚刚好。 “爸爸，快过来！” 沅沅跟着干爹复读了一遍，看着漂亮蛋糕觉得爸爸应该也会很喜欢。 “知道了！” 陆铮挂了电话开始捯饬自己，从衣柜拿了件灰色衬衣，想想又挂回去换成白色。 孩子比较喜欢他穿鲜艳一点的衣服。 白色的衣服上喷着粉色涂鸦，从左肩到右下有一条同色绑带，搭配同色系小众设计长裤。 他天生肤色雪白，穿一身白色也不突兀，有种纤尘不染的清冷感。 看着镜子前的自己，他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又去拿了一条银色的项链戴上，再加一个素圈戒指。 然后开始整理自己的发型，他活了这么大都没有像今天这么精致过。 踏出家门的前一刻，他又转身回去给自己喷了点儿香水，开着红色的超跑去找孩子。 陆铮平时也不邋遢会把自己收拾的干净清爽，但整的这么精致还是头一次，所以大家看到他都有点没反过来。 “嚯！穿的这么时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去约会。” 赵麒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大夏天在这儿干体力活儿真是有够累的。 “爸爸！” 沅沅小小的身影从远处奔来，猛的扎进他怀里，亮晶晶的眸子惊喜的打量着他。 “你今天好好看，像电视里的人。” “你也好看！” 陆铮开心的擦着她头上的汗珠，得到女儿的肯定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也不枉他在家收拾了俩小时。 “可不是嘛！整的跟爱豆似的！” 赵麒在一旁插了句嘴，放下手里的东西跟着他们一块儿进去。 会场已经布置完毕，定制的横幅上绘着卡通形象的陆铮和Happy birthday! 正中央摆着五层的大蛋糕，用翻糖工艺吊坠着精致漂亮的花朵。 “生日快乐！” 陆铮刚准备推门，门就从里面自动打开。 大家同时扭动礼花筒，漂亮的金色礼花洋洋洒洒的落了下来。 嘴上说着不爱过生日的他，看到孩子和朋友们精心为他准备的生日会，还是被感动的眼眶发酸。 第33 章纨绔：控诉爸爸的恶行 “谢谢！” 陆铮深吸一口气稳住情绪，抖了抖身上的礼花抱着孩子落座。 “我们还担心你不来呢！生日快乐！” 陈泽递给他一个精致的礼盒，他们也算认识很久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 陆铮接过礼物，眼角微挑略带探究的看着他。 “跟你前后脚。” 陈泽其实不知道今天是他生日，以前也没听他提过，被邀请过来时还有点懵。 在他眼里陆铮还是个挺仗义的人，临时去挑的礼物也不知道合不合他心意。 “谢了！” 陆铮打开礼盒里面是一条男士珠宝项链，某大牌的珍藏款很有收藏价值。 其他人也纷纷送了礼物给他，十几人份的礼物不算多，但也堆满了整张沙发。 沅沅看着大家都给爸爸送了礼物，尴尬的抠着手指。 也没人告诉她要准备礼物啊！ “你怎么了？” 陆铮发现她屁股不停的在自己腿上挪动，像是扎了刺儿似的坐立难安。 “我没有带礼物…” 沅沅尴尬的捏捏自己的耳朵，她也应该给爸爸送点什么的。 “你还是小孩子，不需要送礼。” 陆铮领受到了她的心意，这点就够了。 她就是自己今年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庄园地处郊区远离喧嚣，夜幕降临草坪上的地灯亮起，凉风习习吹散了夏日的燥热。 李琰安排了露天晚宴，五星级餐厅首厨现场烹饪，从酒窖取了珍藏红酒为他庆生。 小家伙捧着果汁坐在宝宝椅上，吃着自己小碗里的饭菜。 酒过三巡，大家醉意渐浓。 露天草坪上摆放着一架钢琴，刚才弹奏的乐者已经到点离开。 “阿铮，我记得你以前也学过钢琴。” 李琰有些醉了，模糊间想起小时候的事情。 小时候的陆铮学过不少才艺，街舞和弹钢琴是他最拿手的，以前还在他家表演过。 “好多年没碰了，现在早都手生了。” 陆铮觉得有点久远了，他快有五年没碰过钢琴。 “去试试…” 李琰手里拿着酒杯指了一下钢琴的方向，指节上的戒指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着碎光。 “铮哥，你还会弹钢琴呢？” “给大家露一手呗！” “……” 大家和他认识时间没有李琰长，对他的过去自然也大不清楚。 只是他的脾气和性格很难让人把他和钢琴联想，如果非要选一种音乐，他或许更适合摇滚。 “爸爸，我也想听。” 一旁的小家伙也跟着起哄。 陆铮喝的有点多，在这种气氛下也很容易被鼓动。 当他坐在琴架前，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弹什么。 思考片刻他的指尖摁下琴键，悦耳的琴音随着他修长的指节倾泻而出。 他弹奏的是《梦幻曲》，小时候初学时只觉得浪漫梦幻，从中能感受到童年的那份纯粹和对未来生活的向往。 此时再弹心境又发生了改变，回想起破碎的童年，夹杂着一丝无奈与酸楚，让人能品出淡淡的哀伤。 一曲弹完，一朵向日葵突然闯入他的视线，明黄色鲜艳的色彩，能从视觉上让人感觉到明媚。 “爸爸，送给你！” 这是用来布置场景的鲜花，被孩子从花泥里拽了出来。 “谢谢！” 陆铮收下孩子的赠礼，黄色是充满阳光希望的颜色，点燃他枯竭的内心。 贫瘠的土地从此生长出新的向日葵。 “好！” 大家很捧场的给他鼓掌，纵使他许久不曾弹琴，很多地方不够完美，也会被友情和亲情包容。 陆铮抱着孩子和大家一起坐在草坪上看星星，心底的云层被拨开，他试着和以前的自己和解。 这是他近十年来过的最热闹最开心的生日。 天边炸开彩色的烟花，孩子坐在他怀里开心的晃脑袋。 他的二十二岁迎来了新的起点。 欢乐过后第二天一早就开始头痛，昨晚一时高兴酒喝的太多，晚上回来又冲了个凉水澡。 陆铮现在浑身酸痛无力，像是被人打了一顿似的。 “爸爸，你怎么了？” 沅沅是被他烫醒的，摸着他滚烫的脸颊，瞌睡虫都被吓跑了。 爸爸热的快熟了！ “头有点痛…” 陆铮感觉眼皮很重，只能看到孩子模糊的重影。 “你是不是生病了？” 沅沅摸了摸他的眼皮，上面泛着一抹不正常的潮红。 “嗯……” 陆铮闷闷的应了一声，孩子的手凉凉的，放在他脑袋上很舒服。 “爸爸，那我们快去看医生。” 沅沅站起来拉着他的大手，试图把他从床上拖起来。 “没事儿，我躺一会儿就好…” 陆铮完全没有力气起来，被子突然掀开一个角让他感觉有冷风灌了进来。 “爸爸…” 沅沅拉不动他，无措的坐在床边，撅着屁股把被子给他盖好，趴在他胳膊上眼巴巴的望着他。 嗡—— 陆铮放在床头的手机震动，是冯暖的电话。 “沅沅，你帮我接一下…” 小家伙听话的去拿手机，划开了接通键。 “阿铮，你和孩子最近怎么样了？” 听到是奶奶的声音，沅沅眼里燃起一抹亮光，连忙向她求助。 “奶奶，爸爸生病了，身上好烫，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听到儿子生病，冯暖的语气立马紧张起来：“是不是发烧了？什么引起的？” “我不知道，我想带爸爸去看医生，但我力气太小了拉不动他。” 沅沅握着爸爸滚烫的手，内心焦躁不安，希望有人可以帮帮自己。 “阿铮，你现在能听到吗？我上次买了退烧药放在医药箱里，你先起来冲一包喝，然后…” 冯暖还话没说完，就被从远处跑来的女儿撞了个满怀。 他们一家三口现在正在普吉岛旅游，林瑶撒娇的声音透过听筒穿了过来。 过了两分钟，她似乎才想起来自己在通电话，又叫了一声陆铮的名字。 “我知道了…” 陆铮应了一声，抬手准备挂电话，不想继续听下去。 “对了，下周瑶瑶过生日，你带着沅沅一块儿来A市玩儿，咱们一家人许久没聚，瑶瑶也想见见哥哥。” 冯暖语气里满是宠溺，对女儿格外温柔。 “哥哥…” 林瑶也在妈妈的暗示下不情不愿的叫了一声。 她对陆铮没什么印象，只记得小时候他对自己很凶，爱乱发脾气。 一点都不像别人的哥哥那样爱妹妹！ 第 34章 纨绔：生日 “……” 陆铮病了，但还没病到听不见声音的地步，听到她的话闭着眼睛不想搭理。 “阿铮，你听到了吗？” 冯暖心里还是很忐忑的，害怕他会拒绝，也想借着这个机会跟他修复母子之情。 “奶奶，昨天是爸爸生日，你为什么没有来给爸爸过生日？” 沅沅凑在手机旁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 为什么让爸爸去给小姑姑过生日，却不在爸爸生日这天来陪他？ 这下轮到冯暖沉默了，她已经很久没给儿子过生日，一时间竟连他的生日是哪天都想不起来。 “我最近太忙，不小心把你的生日给忘了，等你来A市，妈妈重新给你补过一个。” “不必了，我有点不舒服，先挂了。” 陆铮费力的抬手摁了挂断，他不想在生病的时候听这些糟心话。 补过的生日只会再次提醒他自己不被在意。 “爸爸…”沅沅趴在他肩膀上，哼着鼻音说：“我觉得奶奶偏心…” 在这一点上她的体验并不比爸爸少。 父母偏不偏心，只有不被爱的最清楚。 “没事，我不在乎…” 陆铮闭着眼睛养神，身侧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孩子穿着小拖板起床去客厅，去找奶奶说的医药箱。 客厅里有很多小盒子，她认不出那个是医药箱，就一个一个的抱到卧室里给爸爸看。 在第五次才找到正确的，陆铮就着矿泉水吞了两颗退烧药。 沅沅忙完又钻进被窝里躺着，发现爸爸好像很怕冷，紧紧的靠在他怀里。 喝了退烧药陆铮又沉沉的睡去，再次睁眼都到了下午。 孩子躺在他怀里饿的肚子咕咕叫，想着爸爸生病了便忍着没打扰。 “爸爸，你好点了吗？” 沅沅感觉他身上没有早上那么烫了，脸上的潮红已然褪去。 “好多了，饿不饿？” 陆铮裹了件厚点的外套，脚步有些虚浮，抱着她去客厅。 自己现在这样也做不了饭，靠在沙发上点了外卖。 “肚子都饿扁了啦！” 沅沅摸摸咕咕叫的肚皮，说了一大堆自己想吃的东西。 陆铮点了许多她爱吃的，给自己点了一份热粥，现在就想吃点清淡的。 父女俩盖着小薄毯依偎在一起看电视。 外卖敲门时，他刚想起身去拿，一旁的小家伙就有眼力见的先去了。 因为他之前老点外卖，所以沅沅取外卖的技能已经非常娴熟。 茶几上摆着热气腾腾的瘦肉粥、鱼羹和热菜。 陆铮打开包装盒，就见孩子从厨房端了碗和汤勺来。 沅沅舀了一勺热粥放进碗里，端起来坐到他身边要喂他。 “我自己能吃…” 陆铮见她端着小碗都费力的样子，伸手想替她分担一下。 “爸爸生病了，我喂爸爸。” 沅沅舀了热粥有模有样的吹了一下送到他嘴边。 “……” 看着她认真贴心的样子，陆铮忍不住想起她早上给自己拿药的画面。 没想到有一天他会被两岁的女儿照顾。 一顿饭喂的有些久，陆铮靠在沙发上慢慢的喝着，只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喝的粥。 “恭喜宿主，攻略目标对您的好感度上升至百分之七十。” 系统007觉得这小宿主真是潜力股，没想到好感度能上升的这么快。 它之前带过的宿主，有的要好几年才能完成任务。 看来之前是它电子眼看人低，有眼不识好宿主。 听着脑袋里的声音，沅沅看向陆铮说：“爸爸，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儿？” 陆铮被她投喂的太多有点撑，拿过她手里的碗放下，抽出餐巾纸擦嘴。 “我脑袋里有只会说话的兔子。” 沅沅抬手抱着自己的脑袋，她不太喜欢一直说话的兔子，很吵！ “宿主，不可透露系统的存在。” 007没想到自己把她捧手里，她转身就把自己给踹沟里。 这一阵它每次和宿主说话，她都不做回应，现在还出卖它，太让人伤心了。 “什么？” 陆铮擦嘴的动作一顿，抬手去摸她的脑袋。 “我的脑袋里有一只兔子，它总是对我说奇怪的话。” 沅沅脑袋顶着他的手心，之前一直没敢告诉他。 “……” 陆铮想起她之前说自己是被一只兔子送来的，现在又说兔子在她脑袋里说话。 这些乱七八糟的信息，绕的他头有点晕。 “我明天带你去看看医生。” 他有些担心孩子是不是有幻想症，或者是别的心理疾病，早发现早治疗。 “好！” 沅沅点点头，突然发现兔子从她脑袋里跳了出来，就站在她面前。 “宿主，如果攻略目标察觉到系统的存在，这个世界就会立马结束，你会现在就失去爸爸。 如果你乖乖听话，还可以和他多相处一段时间，我劝你好自为之。” 007站在她面前把她瞅着，小孩儿就是藏不住一点事，真让系统头疼。 “爸爸，兔子在这儿！” 沅沅指着007的脑袋给他看，兔子说的话让她有点害怕。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陆铮只看到了掉在地上的兔子玩偶。 真的是好大一只兔子… “宿主，我没跟你开玩笑。” 007心累的瞪了她一眼，又回到了她脑海中。 孩子光顾着给他喂饭，自己的鱼羹已经有些凉了。 陆铮拿去锅里隔水热了一下，看孩子吃上，才去倒了热水喝药。 晚睡前他量了一次体温，烧已经退下了。 冯暖给他转了50000块钱的红包当做生日祝福，他看了一眼点击退还。 “烧退了吗？” “退了。” 聊天框又沉寂下来，母子两人好像都没什么话可说。 第二天一早，陆铮带着孩子去医院检查，检查结果证明她脑袋很健康，里面没有什么兔子。 医生说孩子年龄小，正处于爱幻想的阶段，让大人注意引导。 八月中旬—— 孩子上幼儿园的事儿也该提上日程，他综合对比了五六家幼儿园，选择了其中教育环境最好的。 幼儿园正式入园前，家长可以带着孩子体验几天。 暑假也有不少孩子在幼儿园托管，陆铮带着孩子开启了体验之旅。 第 35章 纨绔：最好的礼物 沅沅在这里很少和同龄的孩子接触，去到陌生的环境里不敢主动上前交流。 她紧挨着陆铮坐，看着前方在一起玩儿游戏的小朋友们。 “你去和大家一起玩儿。” 平时只面对着孩子，陆铮觉得还好，现在一群孩子在他面前尖叫奔跑，他整个人都烦躁的不行。 滑梯旁边有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儿，不知道在闹什么，跟抽了风似的轮流尖叫。 小孩儿又尖又刺耳的声音简直快把人逼疯。 “我不想去，我想跟爸爸一起玩。” 沅沅也看着前面的两个小孩，捂着耳朵不想靠近。 她也不太明白扯着嗓子互吼有什么好玩儿的。 “我带你去领玩具…” 陆铮拉着孩子去老师那里领了一只毛绒玩偶，带着孩子去阴凉底下坐着。 孩子自己坐的久了，就开始主动去四周溜达。 有热情的小孩儿主动上前跟她打招呼。 “你好，我叫浩浩，你叫什么名字？” 抱着小汽车的男孩儿站在她面前，好奇的打量着她。 自己注意她有一会儿了，她好像有点内向。 “我叫沅沅！” 眼前的小孩儿长的白净可爱，笑起来有两个甜甜的酒窝。 沅沅戳了戳自己的脸，只有软乎乎的肉。 “你要过来跟我们一起玩儿吗？” 浩浩指了指前面的两个小孩儿，大家准备玩儿过家家。 “好！” 沅沅觉得她们看起来人还不错，便欣然答应。 四个小朋友围成圈圈坐，开始分配自己想要扮演的角色。 “我当妈妈，浩浩当爸爸。” 其中一个小女孩儿主动分配了角色，指着沅沅和另外一个男孩儿让他俩当孩子。 “我没意见…” 小男孩儿爽快的答应了。 “我不同意，我要当爸爸。” 沅沅拒绝了对方的分配，都是小朋友，她才不要继续当孩子。 “可你是女孩儿，你只能当妈妈，当不了爸爸。” 小女孩儿纠正道，她想和浩浩一起演父母。 “那好吧，我当妈妈。” 沅沅觉得这也行，只要不给他俩当孩子，怎么样都行。 “不可以，我要当妈妈！” 小女孩不同意，她和浩浩是邻居，小朋友对于友情也有占有欲，不想让好朋友和别人演一对。 “那你们玩，我不玩了。” 沅沅见她不同意也没强求，抱着玩偶往后边挪了点。 “要不你们轮流当妈妈？” 小男孩儿提出解决方案，这样的对大家都公平。 “不要！” “不要！” 两个小女孩儿异口同声的拒绝。 “为什么啊？” 浩浩不解的看着她俩，这样就不能一起玩儿了。 沅沅：“我不要当孩子。” 小女孩儿：“我要和浩浩演一对儿。” “那沅沅当妈妈，我当爸爸，你俩当孩子。” 小男孩儿再次站出来，提供新的解决方案。 这回两个女孩儿同意了，浩浩又不同意了，他只想当爸爸。 “你委屈一下当我儿子不行吗？” 小男孩儿叹了口气，反正生下来就要做儿子的，跟谁当不都是一样吗？ “那这也太委屈了！” 浩浩盘着腿，说什么也不接受。 “那你要怎么样？” 现在情况不一样，三个人都同意，就他不同意有点尴尬。 “除非你们找个比我年纪大的来演爸爸，不然我不同意。” 浩浩只好做出了最后的让步，让他们找个大一点的小朋友过来。 比他年纪小的小朋友生不出他这么大的儿子。 “好！你等我！” 沅沅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迈着小腿儿去找爸爸。 “干什么？” 陆铮正靠在树下小憩，看她跑的满头大汗，睁开一只眼睛看她。 “爸爸，你过来陪我玩。” 沅沅两只小手放在他大腿上，热情的邀请他去玩儿。 “不去…” 陆铮知道她在和那边儿的小孩一起玩儿，才不想去跟着凑热闹。 “去！” “不去！” “那我不上幼儿园了！” “那还是去吧…” 陆铮发现自己对她真的是越来越没脾气，起身跟着她去陪那群小孩玩儿。 “我们回来啦，让我爸爸来演爸爸。” 浩浩看着眼前个头高大的男人，紧张的咽了口唾沫。 她真的找来了一个按年龄算，能把自己生出来的人。 “……” 陆铮蹲在他们面前，三个小孩儿突然都凑过来喊他爸爸。 而正真该喊他爸爸的人，此刻正在过家家里扮演他的妻子。 太玄幻了！ 这个世界终于疯了！ 他面对一群热情的孩子有点招架不住，抱着“来都来了死一死又怎么了？”的心态，开始说一些癫词。 “亲爱的，你在家忙了一整天，真是幸苦了。” 这是浩浩提供的台词，他的爸妈就是这么相处的。 沅沅：“你知道就好！” 陆铮：“？” “你去把饭做了！” “把碗洗了！” “把地拖了！” “把衣服洗了！” “……” 他按照台词说了，但沅沅没有，她把脑袋里能想到的活儿全给爸爸安排了一遍。 “够了！” 陆铮是个玩儿游戏很投入的人，听着她小嘴叭叭的说个不停，脑袋里就只有俩字儿“离婚”！ “em…你从此以后不许玩游戏，把手机给我玩。” 沅沅在被爸爸捂嘴前，说出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你不许再说话了！” 陆铮以前就没想过结婚，但是跟她玩儿了过家家后直接恐婚恐的不行。 “沅沅，家务是要爸爸妈妈一起分担的，不能只使唤一个人做的。” 浩浩凑过来同她解释，家务只让一个人做真是太可怕了。 “我知道了。” 沅沅点头，她说那些只是觉得好玩儿，没想过全让爸爸一个人干。 玩儿了一局过家家后，陆铮就不愿意跟他玩儿了，又费耳朵又费命的。 回想起自己小时候玩儿过家家，一般都是当爷爷，有爷爷他就要当太爷。 反正他不给人当儿子！ 几个小孩儿也算玩儿熟了，凑在一起又做了别的游戏。 上完活动课还有室内课，教些最基本的生活技能，洗手讲卫生之类的。 陆铮听了一小会儿就困了，打了个哈欠趴在小桌儿上睡觉。 咚咚咚—— 突然有人敲了他的桌子，抬眸对上老师锐利眸子。 “这位家长，请您不要在课堂上睡觉，容易对小朋友们造成负面引导。” 第 36章 纨绔：偏心 “抱歉…” 陆铮只好抬起头用一只手撑着脸，他上次被老师点名还是在高三。 “小朋友们，我们不可以学这位家长，上课的时候不可以睡觉哦！” 老师见他坐好转身拿他做了例子，去教育其他小朋友。 陆铮：淦… 坐在前排的孩子突然扭头看他，小手捂着嘴当着他的面偷笑。 陆铮：“……” 中午父女俩在幼儿园吃了午饭，食材新鲜、营养搭配均衡，孩子吃的很香。 随后又去参观了宿舍和其他区域，设施先进，人员储备充足，孩子随时随地都有人看着。 除了每个月的学费贵点儿外，没有什么别的缺点。 幼儿园生活陆铮只体验了半天，下午就带着孩子回了家，开始准备入学事宜。 保姆也挑选好了，负责打扫卫生、照顾孩子的日常起居。 陆铮观察了几天，试着出门把保姆和孩子单独放在家里，看她会不会背着自己欺负孩子。 在挑选保姆这件事上他很谨慎，人品不好或者手脚不干净、懒惰有怪癖的都不能要。 王嫂在在业界称得上金牌保姆，做事细心周到人也勤快，会适当的和雇主保持距离。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孩子跟她的关系也逐渐拉近。 陆铮也跟着解放，有时间做自己的事情，偶尔还能出去喝酒兜风，回家也能吃上热乎的饭菜。 他的规划逐渐提上日程，开始忙碌起来起来。 完结的那本网文敲定了要出版，但文中有些内容和敏感词汇需要进行修改，他整理了初稿发到编辑邮箱。 根据修改内容编辑又提了一些建议，让他修改完毕后送去审核校对。 书籍出版流程较为麻烦，快则几月慢则几年。 在不违背书籍核心内容的情况下，他会尽全力配合出版社修改。 之前陆朝随意停了他的卡，他去银行把账户里属于自己的那部分钱转移到了新开的卡里。 他日常的花销不低，这些年存下来的钱并不多，作为起始资金还不够。 之前陆朝转让给的他几处房产，全都被他挂到了网上。 Z市是超一线城市，那几处别墅地段、环境都不错，最便宜的一栋也能卖到1000万。 房子刚挂出去没多久陆朝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你把房子卖了？” “刚挂，还没卖出去，怎么了？” 陆铮没想到他消息这么快，不过这事儿左右也瞒不住。 “你卖房子做什么？你很缺钱吗？” 陆朝之前听他的豪言壮语，觉得他还算有点儿野心。 以为他会找份稳定的工作，脚踏实地的往上爬成就一番事业。 结果他转头就把没捂热的房子给卖了，只顾着眼前的蝇头小利，真是让人失望。 若不是陈妍昨晚把出售信息给自己看，恐怕他早就把房子给转手了。 “对，我现在要用钱。” 陆铮大致也猜到他是什么意思，十有八九是来谴责自己的。 “养个孩子能花多少钱？需要去卖房子？你卖房子为什么不和我商量？” “我打算创业需要资金，房子不是你给我的吗？给我了就是我的东西，为什么不能卖？” “……” 陆朝气结深呼吸一口眉头都快拧成一个死结，给出去的东西再去干涉处置权确实不合理。 可他放着好好的公司不去，非要折腾着创业做什么？ 要是创业有那么容易，人人都能当亿万富翁。 他对陆铮的刻板印象很深，觉得他虽聪明但目前并没有成大事的能力。 “房子卖的钱就当是我借你的，我不占你便宜，三年后我连本带利的还你。” 陆铮没觉得自己该花他的，当初也是他给自己才要的。 如果他觉得自己不该拿这个钱，那就当是问他借的。 “如果我不同意呢？” 陆朝冷声道，其实他的内心是有些动摇的。 但想起妻子昨晚说的话，便又压了下去。 “那我马上把出售信息删掉，我想我手里的股权比这个更值钱。” “为了这点蝇头小利，你竟然拿陆氏的未来做要挟？你到底还姓不姓陆？” 他手里的股权一旦分散出去，陆朝的话语权就会动摇，届时陆氏恐怕就不是他能说了算。 “陆家有多少资产？公司总资产有多少？这5000万丢进去连个响儿都听不到。 作为你的儿子，竟然问你连这点钱都借不来，我真替自己感到可悲。” 陆铮抬手删了售房信息，内心早已心如止水，对于他连气都懒得生。 “我……” 陆朝哑然，作为一个父亲，他这样确实很刻薄。 可人就算是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却还想着替自己找补。 “我这是担心你，放着好好的公司不去，你瞎折腾这些干什么？安安稳稳的不好吗？” “让我先去公司熟悉熟悉工作，以后好给陆橙星打工是吗？” 陆铮听他说关心自己，差点没有恶心的吐出来。 直接挂了电话，联系朋友拟合同，到时连同那三份房产证一并寄给他。 之前看着他对孩子好，还觉得他是想把对自己的亏欠弥补给沅沅。 现在看来他不过是寻求心理安慰，让自己显得不那么薄情。 “……” 陆朝也被气的不轻，觉得他太异想天开。 明明有更安稳的选择，他却非要去瞎折腾，完全不理解自己的苦心。 “孩子还年轻不知天高地厚很正常，犯不着为这事儿生气，多保重身体。” 陈妍在一旁帮他顺气，温柔贴心的宽慰着他。 刚才的对话她听的一清二楚，也不枉费她吹了一夜的枕边风。 “有他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陆朝喝了口水降火，如果他肯好好谈，自己难道真的会一分钱都不给他？ “这些年他都不怎么回家，或许是生疏了，以后他就会明白你的用心良苦。 创业风险那么大，他精神状态又不好，万一失败经受不起打击，再……” 陈妍欲言又止，脸上露出心疼担忧的表情。 她是指陆铮之前吞药的事。 “你说得对…” 想起陆铮的病，陆朝沉重的叹了口气，怕当年的事再次重演。 不让他试才是保护他，他恐怕经不起第二次打击。 想起那些因为创业失败负债跳楼的案例，他就一阵后怕。 第 37章 纨绔：爸爸，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唉…” 陈妍也跟着叹了口气，很好掩盖住内心的得意。 看他一分钱没有还要怎么去创业？ 也亏自己以前把陆铮的形象描绘的足够差劲，不然这老头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听自己的。 陆家的一切都是她和孩子的。 陆铮并非卖房这条一路可走，只是不想欠太多人情。 他手头的钱目前够招募团队，先把网站和软件做出来，资金他再想办法去筹。 公司是陆家几代人的心血，若不是爷爷的嘱托，他真想现在就把股权卖了气死陆朝。 有时候他真很恨自己太重承诺。 “爸爸，你在和谁吵架？” 沅沅端着王嫂切好的水果，站在门口看着他。 她盲猜是可能是爷爷。 “没谁，你收拾一下，一会儿带你去体检。” 陆铮目光柔和的看着她，心里的不满也烟消云散。 “好，爸爸吃水果！” 沅沅乖巧的应下，插起水果举着手要给他吃。 孩子总是很乐衷于投喂他。 陆铮蹲下身吃掉她喂来的水果，看着她软萌可爱的样子，心情略有些低沉。 或许最初他就不该让孩子和陆朝太亲近，他们父子之间注定无法和解。 “沅沅，如果有一天我不想和爷爷再见面，你会怎么样？” “那就不见，我跟爸爸在一起。”沅沅没有思考就给出了答案。 “为什么？爷爷对你不是挺好的吗？” 陆铮以为她会很难割舍，也不想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灌输她长辈之间的恩怨。 那样不利于孩子的身心健康。 “爷爷对小叔叔也很好，对坏奶奶也很好，有很多人陪在他身边，可是爸爸只有我。” 沅沅虽小但看的清楚，爷爷更喜欢的不是爸爸。 他虽然对小叔叔很凶，但小叔叔的衣食住行都比爸爸好，有父母的疼爱。 爸爸每次回去爷爷对他都很温和，但小叔叔有的爸爸都没有，他也同样会凶爸爸。 就像她以前的爸妈，虽然也会打哥哥，但会把好吃的好喝的都给哥哥。 对她就没有好脸色，哥哥有的她也只能看着。 “嗯，快去收拾！” 陆铮摸了摸她的脑袋，催促她去换衣服。 看着孩子圆滚滚的身影觉得莫名可爱，他一定会为了自己和孩子的未来努力。 让她永远不会后悔坚定的选择自己。 李琰今天空闲陪同父女俩一块儿去体检，他也有几天没看到孩子，还挺想念。 “沅沅马上就要上学了，开不开心？” 小家伙今天穿着薄荷绿的小裙子，扎了两颗小丸子，看起来清清爽爽的像杯茉莉青提。 “不知道…” “为什么不知道？” 李琰头一次听到这种回答，轻轻的捏了一下她的小手。 “因为我之前是和爸爸一起去的幼儿园，我一个人去不知道好不好玩。” 反正和爸爸一起去她是开心的。 “还挺严谨的…”李琰逗完孩子看向一旁闷不做声的陆铮：“你怎么了？看起来跟蔫儿了似的？” 从小到大，陆铮和他都是有什么说什么。 听完他的叙述，李琰看着车窗外思索着该怎么开口。 “送你的房子还要干涉怎么处理？父子之间有必要算计的这么清楚？我怀疑他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 之前他也以为陆朝有意修复父子之情。 明明表现的很热情，怎么会连5000万都不愿意借给自己的孩子？ 他们圈子里有不乏家里世代从商还自主创业的人，基本上都是家里给钱试错，动辄投入几个亿打水漂的都有。 不说大包大揽，出点钱支持一下也总是会的。 做父亲的怎么会绝情到这个地步？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天生的仇人。 陆朝随便参加场拍卖会，花掉的都不止这个数。 “无所谓，我会想其他办法的，本来也没指望。” 陆铮说出来感觉心里好受多了，他还是有点小孩子脾气的。 有朋友帮他骂骂讨厌的人，心里的那口气也就通了。 “要多少？” 李琰见他没被这事儿给伤到，心里也跟着安定下来。 “我手头的钱暂时够，不过我打算到时候拉你入股，再找其他朋友融资。” 陆铮也觉得总找他帮忙心里过意不去，可目前最有能力帮自己的就只有他。 “行，到时候联系我。” “你不怕我是个坑，到时候亏的你血本无归？” “自家弟弟，亏了也就亏了。” 李琰云淡风轻一笑，这点试错成本他还是有的。 “我欠你的太多，都快还不起了。” 当初要不是他发现的及时，自己也没有命活到现在。 “说什么还不还的…” 李琰的童年也不幸福，他是家里的独子，从小就被寄予厚望，父母对他看管严格。 他的一言一行都必须符合一个世家子该有的气度和涵养，被迫学习各种他不感兴趣的东西。 他爱看连环画、动漫，不爱看深奥的哲学和枯燥的时经。 喜欢hiphOp不喜欢书法、下棋和油画。 他小时候偷偷买过一把吉他，躲在学校附近的小树林里自弹自唱。 结果被逮个正着，回去就是一顿家法伺候，吉他和乐谱都被一把烈火焚烧。 他在所有人眼里都是应该学习的标杆，是个温润如玉的君子，是个标准的绅士。 其实他骨子里是疯狂的、叛逆的，他比任何人都渴望自由。 他曾试过反抗，但后果是他所不能承受之重。 一间没有光亮的黑屋，几乎贯穿了他的半个童年。 妈妈的眼泪让他妥协，亲手扼杀疯狂叛逆的自己。 有时候他会站在阳台上看着对面别墅的花园，陆家恩爱的夫妇和他们最小的儿子。 他很羡慕自由的陆铮，不需要被条条框框束缚。 某天下午，他听完私教的课，从女佣手里接过灌溉水龙头，去后院里躲清闲。 一个小脑袋突然卡在他家的栅栏上，好奇的看着他：“哥哥，你在干什么？” 是和冯暖一起出来散步的陆铮，那时候他只有三岁。 “浇花…” “哦！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李琰！” “哥哥，我叫陆铮，改天找你玩。” 这小孩儿有点儿自来熟，冲他挥挥手跟着妈妈回了家。 第二天，陆铮竟真的来找他了。 他小时候嘴和沅沅一样甜，总是能把母亲哄的很开心，允许自己带他一起出去玩耍。 在母亲看不到的地方，他会偷偷的弹吉他写歌，会去吃些他们不允许自己吃的东西。 他想出门的时候就会站在阳台上，陆铮收到信号就会上门找他。 他压抑的少年时期终于得到了喘息。 于他而言，陆铮是他最疼爱的弟弟，是上天赐予他的另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家人。 第38 章 纨绔：这个世界终于疯了 “……” 陆铮的感激无以言表，唯一能做的就是奋发图强，不让他投的钱打水漂。 医院—— 沅沅做各项检查都十分配合，不需要人费心。 直至去抽血，看到尖锐针头刺进小孩的胳膊里，被对方刺耳的哭声吓得一激灵。 陆铮看着突然往后自己躲的孩子，挑眉问：“害怕？” “嗯…” 沅沅连忙点头，那么长的针扎进肉里一定会很痛。 “别怕，抽完就不痛了。” 陆铮的安慰人的方式非常硬核，拉起她的小手准备将她抱起来。 “……” 沅沅听完立马开始闪躲，小腿卖力的往后蹬。 抽完了不痛，就代表抽的时候会很痛。 “别躲，很快的，抽完血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我什么都不吃！我要回家！” 在疼痛面前，美食已经无法对她产生诱惑。 父女俩僵持着，胳膊都快拉成了一条斜线。 看着孩子挤出的双下巴，就知道她有多抗拒。 “……” 李琰看着父女俩都不知道该先劝谁，真怕孩子的胳膊被他给拽脱臼。 陆铮：“来都来了，抽完血再回去。” 沅沅指着出口：“现在回去！” “……” 陆铮见软的不行，就直接上硬的。 松开手在孩子脱力后仰时，瞬间伸手稳撑住她的腰，一把将她从地上捞起来。 沅沅还没从失重的恐惧中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出现在爸爸宽阔的怀抱里。 “小样儿，还想跟我斗！” 陆铮的语气得意，捏了一下她的鼻子，抱着她去等号。 “……” 沅沅委屈的看着他，嘴巴已经瘪成了拱桥，眼泪如潮涌。 “啊——” 孩子酝酿一声，开始嚎啕大哭。 大家的视线瞬间聚拢过来，小孩儿抽血哭闹是常见的戏码，有人觉得烦，也有人看好戏。 上个抽血的小男孩儿，护士姐姐哄了半天，才趁他不注意把针管刺了进去。 抽完血男孩儿就嚷着要让警察叔叔抓人家。 “欸？你不要哭，抽完血我们立马就回家，好不好？” 陆铮连忙给她擦眼泪，以为她是单纯的害怕。 “呜……” 沅沅哭的原因不止是害怕抽血，而是爸爸强迫自己，还被他刚才突然松手的举动给吓得不轻。 小家伙爱面子，发现周围的人都在注视自己，音量慢慢的降了下来，开始小声的呜咽。 “给我抱吧…” 李琰从他怀里把孩子接了过来，轻轻拍抚着脊背安慰了两句，就乖顺的安静下来。 “她怎么这么听你的话？” 陆铮看着刚才怎么哄都不肯听的孩子，现在在他怀里乖巧的像只兔子，真是令人费解。 “你要跟她解释为什么要抽血，像刚才那样她就会觉得你是在强迫她。” 像现在这样告诉她抽血是为了检查身体健康，也是为了入学做准备，解释通了她就不哭了。 陆铮还是太年轻，不能完全领会到孩子的想法，喜欢像个大孩子一样去逗她。 终于轮到他们，李琰抱着孩子在椅子上坐下。 “我要爸爸抱…” 沅沅突然开口，朝着陆铮张开双手。 刚才把孩子惹哭，还想着该怎么找补的他，立马把孩子接过来抱着她抽血。 “别怕，疼的话就叫出来，不用忍着。” 陆铮这次是真心安抚她，大手轻轻摩挲着她的头顶。 “……” 沅沅脑袋埋在他胸口，不敢去看对面姐姐手里的针。 “这小朋友真乖，不哭也不闹的。” 刚才听到她哭还担心一会儿抽血会很麻烦，没想到这么快就安静下来了。 “不要害怕，一会儿就好。” 陆铮感觉到孩子的身体在发抖，语气温柔的安抚着。 棉签蘸着碘伏擦在胳膊上触感凉凉的，肉乎乎的小胳膊上血管看不太清晰。 “啊！” 针头刺入皮肤的那一刻，陆铮突然发出一声尖叫。 “？” 护士看着他痛苦的表情，差点以为自己扎错人了。 “嘶！快松口！” 孩子的牙齿隔着薄薄的衣服狠狠咬在他胸口上，另一只小手也在掐他的胳膊。 直到针头离开皮肤，孩子才松开嘴巴。 “哼！” 沅沅气鼓鼓的坐在他怀里，看着爸爸红了一小块的手臂，嘴巴都快撅到天上去了。 “你属狗的是不是？嗯？” 陆铮摁着她胳膊上的针孔，如果不是腾不出手，自己一定要把她的嘴掰开。 “爸爸说是就是！” 沅沅记得自己以前确实是属狗的，但是听奶奶说她现在属虎。 “这么听话啊？那我刚才让你松口你怎么不松？” 陆铮斜睨着她，这小东西现在是越来越有本事。 恐怕要不了两年就要骑到他头上去。 “我想听爸爸的，但我的牙齿不想听，它就想咬爸爸我管不着。” “你胡说八道，我看你就是小心眼故意报复我！” “我不小心眼！” “你咬人，你坏！” “我不坏！” “……” 父女俩斗嘴斗了一路，到了餐厅还在面对面吵架。 “我不想理你！” 沅沅突然抬手把掌心面对他，表示不想再跟他吵架。 “是不想理？还是你没理？” 陆铮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她，可被她咬的那一口伤的不轻。 皮外伤早好了，心伤可还没有。 “那你咬回来！” 沅沅把胳膊怼到爸爸嘴边，早知道咬一口会被唠叨死，打死她都不敢咬那一嘴。 “咬了你就要哭，哭了还不是要我哄？小样儿，还想陷害我？” 陆铮最近话是越来越多，就爱喜欢看孩子被自己挤兑的龇牙咧嘴的样子。 “你真是聪明的可怕…” 李琰以前都没发现他有这么健谈的一面，不禁为孩子的以后感到同情。 有个这么幼稚的爸爸，她应该会成长的很快。 “……” 沅沅放下小手，肘着肉乎乎的脸蛋叹气，从背后看就像个小肉团子。 孩子闭嘴后陆铮也没再继续闹她，恢复了正经的模样，开始和李琰谈正事。 他想创立文学网站，开发阅读软件，做免费阅读。 传统的网文是付费模式，他打算搞免费阅读，招商引流，以打广告的方式获利。 目前在做免费阅读的网站有好几家，但大都还处于试验阶段。 他想趁着大家都还没做大，挤进来分一杯羹。 第 39章 纨绔：枕边风 “目前网文还是以付费模式为主流，大多作者目前应该也不太能适应免费阅读。 会写故事的人一大把，能写的好变现能力强的不多，你要怎样才能招揽到这些优质的作者？” 李琰对这块儿研究不多，目前付费阅读的市场是处于饱和状态的。 那些赚的盆满钵满的大神，是不会冒险到新站去的，不稳定因素太多。 许多小萌新的首选也都是大站，或者有保障的小站。 “我认识的作者有几位大神约快到期了，他们还在考虑要不要续约，我想花高价把他们挖过来。” 陆铮大致讲了一下自己的思路，他们目前考虑的不是质量而是量。 先给出高于付费模式的福利保障，吸引一批作者来创作。 让书库充盈起来，再去筛选出更优质的作品，进行出版、改编甚至影视化，创作属于自己的大IP。 他的想法是不错的，但要落到实处可不是动动嘴皮子那么简单。 其他几家也不是吃素的，他能不能拿到广告资源都还难说。 最早在小说里插广告的还是盗版阅读软件。 “你的想法不错，不过会有点难度。” 李琰相信他有这个能力的，路都是闯出来的，听着很不太好实行但值得尝试。 “其实我也觉得有点难，挺怕最后潦草收场。” 陆铮有在付费网站创作的经历，问过同行对于几家免费阅读网站的看法，大多都不太看好。 打破常规走出舒适圈是很冒险的。 而他站在创作者的角度，其实也不太能接受不同于以往的阅读模式。 但不知为何，就是想试一试。 如果能在保障创作者本身权益的同时，实现双方共赢就是最理想的结果。 “放手去做，实在不行就及时止损。” 李琰没有说未来一定会发展的很好的话，这种话振奋人心，但由自己来说只会施加压力。 “嗯…” 陆铮现在也只是有个大体规划，其他的还要等网站和APP做出来再细化。 两人谈话间菜已经上齐，孩子埋头喝着碗里的红枣枸杞桂圆汤，补气血的。 “好不好喝？” 陆铮见她脑袋都快扎进碗里了，抬手戳了一下她的额头。 “……” 沅沅刚才被他好一通唠叨，现在完全不想搭理他。 “不说的话，我就自己尝。” 陆铮知道她还在生气，拿了干净的勺子，把孩子刚舀起来的桂圆给抢走了。 “……” 沅沅不被惹急心态还是很好的，被抢走后就又去舀红枣。 结果又被爸爸给抢走了，不管她舀到什么爸爸都抢，哪怕是一口汤也要抢走。 “呀啊——” “嘭——” 沅沅气的怒拍桌子，仰头眼睛瞪的圆圆的，嘴巴也鼓满了气。 够了！ 她真是受够了！ 而从陆铮的视角看，孩子鼓着腮帮子真的很像个小蛤蟆。 沅沅脱掉自己的小皮鞋，爬起来站在沙发上，才做到视线和爸爸平齐。 用手指点着他的鼻子，一字一顿的开口。 “陆 铮，你 真 是 太 幼 稚 啦！” “陆沅沅，你喊我什么？” 陆铮的眼睛也瞬间睁大了不少，不用再等两年，她现在就已经骑到自己头上了。 “爸爸~” 沅沅突然抱住他的脖子，娇滴滴的叫了一声。 “怎么了？” 陆铮刚燃起的怒火消了一半儿，她肯定是怕自己揍她所以才故意撒娇。 小家伙肉乎乎的小脸贴着他的侧脸，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你有点贱贱的！” 她不大声说是因为干爹也在，不想让爸爸丢脸。 其实，李琰也觉得陆铮刚才的举动挺贱的。 “你再说一遍？” 陆铮听完这句话身上的寒毛都跟着竖了起来，眯着眼睛危险的盯着她。 “不说，给你点面子。” 沅沅拍拍他的肩膀，爸爸只是看起来很生气，没有真的生气。 “……” 陆铮瞥了一眼对面盯着自己的李琰，松开孩子拿了筷子开始夹菜。 那句话确实不宜让第三个人知道。 不过他刚才就是在犯贱！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想在孩子面前犯贱！ 或许是因为跟别人犯贱会挨揍吧！ 所有手续办齐全，幼儿园也正式开学。 清早—— 沅沅穿着校服，扎着麻花辫，背上印着自己名字的小书包，拉着爸爸的手去学校。 他们去的还算早，幼儿园门口的停车位就已经被占满。 陆铮只好去最近的地下车库停车，抱着孩子再走回来。 小班的哭声是所有班级最猛烈的，还有感性的家长跟着一块儿抹眼泪。 陆铮带孩子报完名后，就跟着班主任去认班级。 看着哭的稀里哗啦的孩子们，以及依依不舍的大人们，他感觉比演苦情剧都夸张。 “你不哭吧？我晚上就来接你，一个人乖乖的。” 陆铮也担心她哭，他最怕看到她哭，心里会跟着难受。 “我不哭！” 沅沅把书包放好，端端正正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爸爸不在她不会轻易哭泣，只有爸爸才会哄她。 “那我走了，你乖乖的。” “知道…” 陆铮揉揉她的脑袋，走出教室门口时还不放心的看了她一眼。 走到校门口，他还能听到小班惊天动地的哭声。 原本要踏出校门的脚停了下来，脑海里突然浮现孩子之前看不到他哭肿眼睛的画面。 不行！ 得回去看看！ 教室里三四个老师来回安抚小朋友们，沅沅趴在桌子上有些无聊。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哭？ 明明晚上就能见到父母。 陆铮走到教室门口，发现孩子正趴在桌子上无聊的打哈欠。 好好好，是他想多了！ 看着其他孩子都因为要和父母分离而哭泣，自己的孩子却安安静静的，他心里有点小失落。 原本他应该就此离开的，踏出校门口后，发现几个小班的家长都没走。 这个位置能看到操场，他们准备再看一眼孩子。 看自家孩子和其他小朋友相处的好不好，会不会挨欺负。 陆铮也鬼使神差的留了下来，靠在一旁听家长们唠八卦。 他也只是想看孩子会不会被欺负，绝对不是因为舍不得。 在老师温柔的安抚下，大部分小朋友都擦干眼泪，只剩下一两个还闹着要爸爸妈妈。 留下一个老师照顾还在哭的小朋友，其他老师带着不哭的小朋友出去做游戏。 第 40章 纨绔：你真是聪明的可怕 小朋友们围坐在一起，在老师的鼓励下互相自我介绍慢慢的熟络起来。 大家排成小队沿着跑道转了一圈，就按顺序领了玩具凑在一起玩耍。 沅沅到了新环境没有人主动邀请她玩儿，就不太敢凑上去，一个人坐在距离大家不远的地方。 像她这样的小朋友不少，初次见面都需要时间来适应。 陆铮抢占了校门口最佳视野，和个头略矮的家长们挤在一起如鹤立鸡群。 保安让他们都往后去一点，结果无一人搭理。 于是便叹了口气，坐在小板凳上喝热水。 每年开学总有几天会这样，过两天就消停了。 “唉，你看我家孩子多活泼啊，知道主动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儿。” 站在陆铮身旁的一位妈妈，激动的指着自家孩子。 别人家的孩子都慢慢互动起来，就只有沅沅还单独一个人坐着。 陆铮有种自家孩子被孤立的感觉，隔着大铁门心急如焚。 这样下去没人跟她玩儿，她会不会被欺负啊？ 后面有两个小孩儿在追逐，奔跑时不小心撞到了沅沅。 “……” 小家伙被撞的半边身子歪倒在了地上，拍拍手臂的灰又坐了起来。 老师连忙赶了过来，确认她没有伤到后，立马去喝止了那两个追逐打闹的小朋友。 陆铮目睹孩子被撞倒，心里的火蹭的一下燃起来，想进去给那俩调皮的小孩儿一个人一个过肩摔。 平时在家爱顶嘴的孩子，怎么到幼儿园就变成了软柿子？ 沅沅被撞倒后本来是很生气的，但老师让他们给自己道了歉，心里的火就消散了。 知错能改的都是好孩子！ 007：“宿主，攻略目标就在附近，看来他对你的爱已经越来越深，我们很快就能完成任务脱离这里。” 它看了一眼好感度面板，目前停留在了七十五。 最近增长的很慢，看来已经到了瓶颈期 “爸爸在哪儿？” 沅沅很少搭理它，听到爸爸在附近才给出回应。 自己不喜欢它，因为它总说些要离开这里的话。 她不要离开爸爸，她想永远和爸爸在一起。 007把红点锁定在校门口的方向：“诺！自己去看！” 沅沅顺着红点看去，爸爸正在朝自己的方向张望。 “爸爸！” 她立马丢下玩具，快步朝着爸爸的方向跑去。 “沅沅小朋友，你要去哪里？” 老师立马追了上去，这孩子看着文文静静的，跑起来却跟兔子一样，滑溜的很。 “宿主，我劝你不要在攻略者身上倾注太多感情，不然分离的时候只会徒增痛苦。” 007能感知到她所有的情绪，语气冷冷的劝阻。 “想想自己的愿望，不要贪恋眼前短暂的温暖。” “我的愿望？” 沅沅边跑边在脑海里回复它，知晓它听得到自己的心声。 007：“对！好好想想！” “我的愿望就是有爱我的爸爸妈妈，现在已经实现了。” 她现在虽然只有爸爸，但这些就已经足够，没有人会比爸爸更爱她。 “可这只是短暂的，不会长久。” 007觉得带她是真的心累，永远听不明白自己在讲什么。 “会，我会和爸爸永远在一起。” 沅沅大声的反驳，嘴里也跟着念了出来。 陆铮看着突然跑过来，还莫名其妙向自己表白的孩子，尴尬的摸摸耳垂。 大庭广众之下，还挺难为情的。 “喊什么呢？这种话在家说说就行了！” “爸爸！” 沅沅张开手隔着铁门想抱他，刚才兔子的话让她感到害怕。 “嗯，怎么了？” 陆铮蹲下身拉住了她的小手，看她这委屈巴巴的样子，以为是因为刚才被撞倒而难过。 “我要一直跟你在一起！”沅沅拉着他的手又重复了一遍。 “我知道了…” 陆铮捏捏她的手心，隔着大铁门互诉衷肠有点怪怪的。 从后面追过来的老师，听到他俩的对话，感觉自己像是来拆散父女俩的恶人。 “各位家长，大家都早点回去，我们会照顾好的孩子的，有什么问题一定会第一时间和你们沟通。” 老师看着围在校门口的家长们，害怕其他小孩儿也会跟着过来，到时候就更难舍难分。 “爸爸，你早点回家，我晚上就回去啦，你不用太想我。” 沅沅拍拍爸爸的手背，语气软软的安抚道。 没想到爸爸这么舍不得自己，还偷偷躲在幼儿园门口偷看。 陆铮：“……” 很好，他又被孩子给安慰到了。 “沅沅，我们该回去了，下次不可以一个人乱跑，知道吗？” 老师拉起孩子的手，语气温柔的教育着。 “知道，爸爸，再见！” 孩子回头冲他挥挥手，跟着老师一起回到刚才的位置上。 目送着孩子回去，陆铮才离开幼儿园。 孩子一整天不在家，王嫂给他做好饭就离开了，家里安静的针落可闻。 中午—— 老师在家长群里发布了孩子们吃饭睡觉的录像，孩子还是一个人行动。 陆铮：@班主任，我们家沅沅怎么总是一个人？是不是被孤立了？ 班主任：沅沅同学有点害羞，慢慢习惯就好了，您不要担心。 下午，老师又发了孩子们一起吃下午茶做游戏的录像。 陆铮：@班主任，我们家沅沅怎么还是一个人？ 视频里其他小朋友都是两两坐在一起，只有沅沅是单人单桌。 班主任：是这样的，丽丽想尝尝她的小蛋糕，她不愿意，所以就端走单独一个人坐。 丽丽妈妈：怎么可能？我女儿从来不会吃别人的东西。 班主任：【视频】 视频里丽丽正准备挖别的小朋友的蛋糕吃，被带班老师给及时制止。 傍晚—— 陆铮提前半个小时就已经出现在幼儿园门口，站在最前面接孩子放学。 小班的孩子们是最先出来的，他一眼就看到在人群里的孩子，背着书包走路晃晃悠悠的。 “沅沅，这里！” 陆铮见她走的慢，忍不住出声提醒，冲着她招了招手。 “爸爸！” 小家伙闻声抬头，黝黑的眸子亮起，一个箭步扎进他怀里。 一整天没见她也有点想爸爸了。 第 41章 纨绔：陆沅沅，你叫我什么？ 陆铮将孩子举起来抱进怀里，提心吊胆一整天现在终于踏实下来。 “一个人上幼儿园感觉怎么样？还适应吗？有没有小朋友跟你玩？” 他还是很在意有没有人和女儿做朋友，有的孩子就爱欺负不合群的人。 这种事他见过不少，很担心孩子被霸凌。 有的小孩天性恶劣，小小年纪也会抱团欺负别人。 “做游戏的时候是和大家一起玩的，其他时间我喜欢一个人待着。” 沅沅在老师的组织下还是很乐于参加集体活动的。 “为什么不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 陆铮记得自己小时候上幼儿园很爱和其他人一起玩儿， 人多才热闹玩儿的才开心。 “因为有人今天拉裤子，等他们不拉裤子了我就跟他们玩。” 沅沅脑袋耷拉在他肩膀上，讲起今天在幼儿园发生的事。 有个小朋友中午吃多了，午休后大家统一去上洗手间，他不愿意去，说不想在陌生的地方脱裤子。 然后下午玩丢手绢时，突然就没憋住拉裤兜里了，老师闻着味儿找了好久才找到。 还有两个水喝太多，跑着跑着就尿裤子的。 “他为什么不主动找老师？” 陆铮觉得这是个非常有味道的故事，从孩子叙述里他已经感觉到了臭。 “不知道，应该是害羞。” 自己还是第一个发现的，准备帮他告老师的，但他不同意还一直跟着自己。 直到自己保证不说出去他才走开。 “在学校如果有人欺负你，一定要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不要怕别人的威胁，知道吗？” 陆铮将她放进车里，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 他之前觉得孩子上了学自己就能轻松，可等上了学他担忧的就更多。 “知道，爸爸我想喝奶茶。” 沅沅乖巧的应下，趴在车窗旁指着窗外一闪而过的奶茶店。 陆铮将车开进商场的地下车场，刚熄火就见前方走过一对儿男女。 女人的背影很眼熟特别像陈妍，但和她平时端庄得体的贵妇风格不同，穿的十分俏丽走的也特别快。 等他下车时两人已经坐电梯上楼，刚才光线太暗他没看清那女人的脸，不太能确定。 两人也只是并排走，也没什么亲昵举动。 “爸爸！” 后排的沅沅见爸爸一直不来给她开车门，着急的拍了拍车窗。 陆铮回过神去把孩子抱了出来，乘电梯上楼。 他的直觉一向很准，给朋友发了条信息，让他帮忙查查陈妍最近的行踪。 孩子想喝奶茶，陆铮点了两杯拿着小票在一旁等待。 对方很快就给了回复，刚才那个人确实是陈妍，跟着她一块儿的是驰跃地产的大公子。 两家最近有合作，今天就在商场顶层的空中花园餐厅商谈，陆朝也在这里。 陈妍最早是陆朝的助理，没结婚的时候大都是以这个身份陪同他出现在各种场合。 毕竟情妇说出来也不好听。 她家境普通又是冲着钱来的，陆朝对她不会像对冯暖那么尊重，让她下楼接待合作方也不奇怪。 这样一捋倒也说的通，陆铮暂时就没再多想，拿了奶茶带孩子去吃饭。 小家伙捧着自己的温热橙汁，眼巴巴的瞅着他手里的沙冰。 “爸爸，我要喝你的。” “不行！” 陆铮把她的橙汁插上吸管，拒绝了她的请求。 “喝一口，就一小口。” 沅沅每次来奶茶店都只能喝热牛奶或者少冰果汁。 饮品单上明明有那么多种类，她却都不能喝。 干爹说那些奶茶里放了很多茶，小孩儿喝了晚上会睡不着。 “我这个是沙冰，你喝了会拉肚子。” 陆铮发现下次就应该和她喝一样的，不然她就老想着喝自己的。 “……”沅沅吸了一口果汁，小声嘟囔：“每次都是橙汁，都把我喝黄了…” “你又叨咕什么呢？” 陆铮发现她讲话真是莫名其妙，专家都还说鲜榨橙汁能美白。 “我说我都喝黄了，应该喝点儿绿的。” “美的你，少做梦！” “哼！” 沅沅冲着他重重的哼了一声，结果嘴里的橙汁没憋住，喷了一点到他脸上。 “你给我擦干净！” 陆铮对她真是服的彻底，咬牙命令道。 “给我喝你的奶茶，我就给你擦。” 沅沅提出交换条件，为了能顺利喝到沙冰绞尽脑汁。 “小东西，心眼儿还挺多啊？” 陆铮直接低头把脸上的果汁全蹭到她衣服上，看着都快气变到形的孩子笑的嚣张。 “……” 沅沅的倔脾气和心眼儿大多都是从他身上学的，可最终还是斗不过。 两岁的小莲藕心眼子怎么可能有二十二岁的蜂窝煤多？ 父女俩乘坐扶梯去到七楼，选了一家口碑还不错的淮扬菜馆，先给孩子点了一条肉质鲜嫩的清蒸鱼。 每次出去吃陆铮都会先点鱼，几个月来解锁了数十种鱼的不同做法。 剩下的还在看菜单和服务员商量，一旁的孩子趁着他没注意，拿起他喝剩一半的沙冰开始暴风吸入。 是青提味道的，里面还有新鲜的果肉，凉凉的比热橙汁好喝。 爸爸有好喝的不给她喝！ 滋啦—— 最后一口被她吸完，发出空杯的声音。 “好不好喝？” 陆铮合上菜单看着她，俊脸一沉，语气听起来很危险。 “再来一杯！” 沅沅被抓包后还举着空杯理直气壮的看着他，完全都不带心虚的。 “巴掌你想不想再来一个？” 陆铮一只大手捏着她的小脸，左右晃了晃，在心里默念亲生的…… “……” 沅沅识趣的闭上嘴巴，继续犟嘴是真的会被打屁股。 等菜上齐，立马夹了一块儿锅包肉放进他碗里。 “爸爸，吃肉肉…” “……” 看着孩子贴心的给自己夹菜，陆铮又原谅了她刚才不听话的行为。 真是让人又爱又恨的！ 沅沅调皮后会从其他方面找补，不停的给爸爸夹面前的菜吃。 太远的她够不到，胳膊长度有限。 “你吃自己的，一会儿菜都凉了。” 陆铮把挑好刺的鱼肉放进她碗里，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吃饱喝足，父女俩等电梯去停车场。 叮—— 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里外的人眼里都闪过讶异的神色。 陆铮看了陆朝一眼，抱着孩子走了进去，站在角落里没说话。 第 42章 纨绔：老师，我们家沅沅是不是被孤立了？ 电梯里的气氛有点压抑，下降的速度仿佛也跟着减速 沅沅脑袋埋在陆铮的外套里，爸爸和爷爷闹矛盾了，她要向着爸爸。 “你最近过的怎么样？”陆朝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 上次是他在气头上说话太偏激，一个人冷静下来后，又觉得就算担心他失败，多少也应该给一点的。 “……” 陆铮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垂眸逗了一下怀里的孩子。 “我跟你说话你没听到吗？” 陆朝热脸贴了冷屁股，语气不由得恼怒，心底升起一抹悲凉。 “陆铮你也该理解一下自己的父亲，不要总是惹他生气，一家人哪有什么隔夜的仇？” 看着父子俩决裂，陈妍又开始一脸柔善开始劝解，扮演一个不计前嫌的大度继母。 陆铮把视线挪向她：“你以为你是个什么好东西？我两个小时前还看见你和宋闵在地下车场亲嘴。” “你胡说什么？不要血口喷人！我和宋先生清清白白！” 陈妍脸色一白，手指攥的紧紧的，很快又恢复过来，一脸委屈的看向陆朝。 还好她和宋闵在地下车场一直保持着距离，差点就乱了阵脚。 “既然是清白的，你紧张什么？还是说你心里有鬼？” 陆铮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如果什么都没有她绝对不会是这种反应。 “我这辈子只爱你父亲一个人，你恨我打我，我都认了，为什么要污蔑我的清白？” 陈妍捂着心口眼泪跟着掉了下来，杏眼湿润靠在陆朝怀里如弱柳扶风，任谁看了都觉得她委屈。 “只爱他一个人这种话，你俩在被窝里互相说说就行了，别拿出来欺骗别人，怪恶心的！” 陆铮嗤笑，她污蔑造谣自己的时候，可不是这副嘴脸。 “陆铮！你把嘴闭上！” 陆朝被他这句话气的不轻，他真是越来越放肆，什么话都讲的出来。 叮—— 电梯门开了，陆铮抱着孩子离开，拖长嗓子道：“这地真绿，帽子也特别大。” 他不确定陈妍到底有没有出轨，但她和宋闵的关系绝对不简单。 陆朝作为一个男人，即便认定陈妍不敢出轨，但听了这种话心里一定会去怀疑。 就算最后什么也没查出来，她这段时间也不会好受。 自己之前在她手里吃的苦，一定会加倍偿还给她。 果不其然，等陆铮开车走后，陆朝瞬间沉下脸嫌恶的将陈妍甩开。 “怎么回事？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我和宋闵只见过这一次，根本不熟，陆铮这是在挑拨离间，他一直恨我你是知道的。” 陈妍哭的可怜，举手对天发誓，祈求他相信自己。 “你最好不要做背叛我的事，后果不是你能承担的起的。” 陆朝的眼神冷了下来，他的威严绝对不容挑衅。 他花心滥情陈妍早就清楚，既然想要陆太太的位置，想要光鲜亮丽的豪门生活，就必须得忍受这些。 若敢在享受着自己带来的金钱和权力的同时，和别的男人勾搭，那她就罪该万死。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我绝对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陈妍被他的眼神吓得一抖，努力做出温顺的模样跟上去。 看来这一阵都不能再和宋闵联系了。 晚饭时偷喝的冰沙，在深夜开始发作。 沅沅睡梦中直接被痛醒了，趴在床上哭的厉害。 陆铮虽然算不上是个多细心的爸爸，但是不能给孩子吃的东西，他基本上都不会买。 小家伙除了七月最热的时候喝了两杯冰果汁，再也没有吃过凉的。 一下偷喝了半杯冰沙，娇弱的肠胃受不了。 平时蹦蹦跳跳的孩子，现在痛的脸色苍白，不停小声呜咽。 陆铮来不及多想，立马拿了衣服套上，开车送她去急诊。 深夜，他抱着孩子坐在医院的走廊里打针。 小家伙半梦半醒痛的直哼哼，陆铮小心的给她揉着肚子，眼里满是担忧。 他是真的被孩子苍白的脸色吓到了，脆弱的仿佛风一吹就会飘走。 这一病就是三天，王嫂主动请缨要来照顾。 可陆铮一看到孩子病殃殃脸就不敢离她太远，在医院陪了她三天三夜。 李琰也过来看了几次，小家伙一直提不起精神。 出院那天，陆铮一手提着东西，一手抱着孩子。 “下次还吃冰的吗？” 其实他很想狠狠凶孩子一顿，却猛然想起自己小时候做错事被痛骂的场景。 孩子生病已经吃了苦头，如果再骂她一顿恐怕会连孩子的心也一块儿伤了。 “不吃了…” 沅沅这几天输液也不好受，只能吃点清淡的，一点都不快乐。 “这还差不多…” 陆铮对她的回答还算满意，自己这次是真的被她吓得不轻。 “爸爸，你对我真好。” 沅沅吸吸鼻子有点想哭，以前她经常吃剩饭剩菜，肚子疼也是常事。 从来没有人这样细心温柔的照顾过自己。 “废话…” 陆铮身上有大多父母的缩影，就是不太擅于说些甜蜜的话来表达对子女的爱。 但他的爱永远落在实处，能让孩子真切的感受到。 等她彻底康复，陆铮就把她交给了王姨，开始忙工作上的事情。 之前发布的团队招募信息收到了不少简历，他开始挨个面试。 公司地址选好了，简单的装修一下就可以使用，刚起步除了重要的办公用具一切都从简。 陆铮这几天都在面试，也算是见识到了各种各样的人。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沟通也挺困难的，对方完全get不到自己的点。 团队的事情解决，就紧锣密鼓的安排接下来事项，创立网站、研发APP、签约作者等。 陆铮联系了几位合约到期的大神作者，说了自己能给出的福利和保障，对方都还在犹豫中。 “不好意思，我暂时没打算换网站。” “抱歉，我已经续约了，以后有机会再合作。” “……” 最终的回复大多都是谢邀，还有狮子大张口要求福利翻倍的，只有两位作者同意入驻他的新站。 晚上回到家，陆铮也没闲着开始写大纲，准备在新站发布自己的新书。 顺便偷偷潜入各大网站的作者群，加作者的联系方式，邀请她们来创作。 写的不好也没关系，可以给一定的报酬，拿来充书库。 第43 章 纨绔：我要喝冰沙 “爸爸，你还不睡觉吗？” 沅沅小手抓着书桌努力踮脚看他的电脑，最近他每天都很忙，晚上自己都睡着了他也没回卧室。 “写完这一章就睡…” 陆铮将她抱起来放进怀里，眨眼间已经到了冬天，书房开着暖气热烘烘的。 “爸爸，我陪你！” “好！” 小家伙靠在他怀里，身上穿着冬天的毛绒睡衣。 爸爸怀里很暖和，耳侧是敲击键盘的声音，渐渐的她竟听睡着了。 陆铮本来打算码完这章就睡觉，可今天写的格外顺，灵感仿佛用之不竭。 最近他的心境愈发平和，即便是工作上遇到了难题，也能冷静思考，从容应对。 这种直观的改变就连他自己都感受到了，他不会再胡乱发脾气，也不会在深夜流泪。 凌晨—— 他关上电脑伸了个懒腰，抱着熟睡的孩子准备回卧室睡觉。 落地窗外突然飘起了大雪，这是今年的一场雪。 次日清晨窗外已经白茫茫一片，天地间银装素裹，远处起了雾，鹅毛大雪刮的人脸疼。 幼儿园发了停学通知，陆铮也给员工放了一天假，毕竟也没什么可忙的。 网站目前正在试营阶段，编辑部也都在各大平台挖人。 招揽到了一批新人作者，其中有几个写的不错的打算着重培养。 App目前正在审核，审核通过后就能上线各大应用商城，一切都在稳步进行。 陆老爷子也不知道打哪儿听说他正在创业，硬塞给他了一笔钱解了燃眉之急。 前一阵陈泽女朋友的店开业，他去捧场体验了一次围炉煮茶，感觉挺有意思就顺带买了一套工具回来。 下雪天正适合喝茶，父女俩搬了两张板凳，把炉子升起来，拿了一包龙井来煮。 沅沅喜欢喝红枣牛奶，陆铮单独热了一壶，又给她烤了棉花糖和橘子。 这些都是他从网上看来的，以前还没试过烤橘子，热乎乎的也别有一番滋味。 孩子最喜欢烤棉花糖，因为心急被烫的龇牙咧嘴。 沅沅以前很讨厌下雪天，特别冷脚、脸和耳朵都会冻肿，走起路来简直是折磨。 现在和爸爸坐在热烘烘的炉子前，吃着水果喝着热牛奶，才明白其他小朋友为什么喜欢下雪天。 原来雪天也可以这么美，这么开心。 雪连下了一个星期，陆铮约了李琰带孩子去滑雪。 沅沅穿着厚厚的滑雪服，小脚踩着滑雪板，小心翼翼的害怕摔跤。 身侧突然蹿出来一个穿着粉色滑雪服的小女孩，看起来比她大两岁，滑雪的动作十分帅气。 “我去，倔驴，谁教你滑雪的？” 随后一个身影也追了上来，听声音应该是个少年，滑的很快紧紧跟在那个女孩儿身后。 “这小姑娘挺厉害的！” 李琰看着那小孩儿的身影，动作很流畅，还会跳板。 “确实！” 陆铮也看到了，就是她身边跟的那个男孩儿话挺密的。 “我能像她一样厉害吗？”沅沅隔着护目镜露出羡慕的眼神。 “多练习几次你也可以。” 李琰拍拍她的肩膀，想要像那个小女孩那么快应该不太可能，但正常滑行还是可以的。 陆铮带着孩子滑，连摔了好几个屁墩儿，孩子绑的小乌龟护垫上沾了不少雪。 好在沅沅还是聪明的，摔了几次后也能慢慢的滑，不过需要大人的看护。 冬天能体验的项目父女俩几乎全都去体验了一遍。 陆铮不单是带孩子去玩儿，更是开阔她的眼界，多一点对这个世界的了解。 沅沅也不再是那个连冲水马桶都不会使用的小孩，成了活泼明媚的小姑娘。 在幼儿园和同学相处的很融洽，很少会跟人起冲突，偶尔还会收到别的小朋友的小礼物。 某天晚上，陆铮在整理女儿的书包时，从里面找到了一枚钻戒，目测有五克拉。 “这是哪儿来的？” 他把钻戒放到女儿面前，沉声问道。 这钻戒他检查了一遍确定是真的，价格不菲。 可能是哪个不懂事的小朋友从家里偷拿的，得尽早给人家还回去。 “朗朗给我的，他说是定情信物。” 沅沅看了一眼戒指，在她眼里钻石和透明的玻璃没区别都是玩具。 “定情信物？” 老父亲陆铮原本还替失主担忧，一听这话差点气的跳起来。 “你知道什么叫定情信物吗？” “不知道！” 沅沅摇摇头，一脸天真的看着他。 “不知道你就收？明天拿去还给他。”陆铮把戒指塞给孩子，转念一想又拿了回来：“我明天亲自去找他。” 他倒要看看是哪个臭小子敢给自己女儿送钻戒？ 因着这事儿陆铮一夜都没睡好，第二天风风火火的就杀去了学校。 朗朗是个白净可爱的小男孩儿，一双杏眼水灵灵的，眼底还长着一颗泪痣。 模样生的还行，不丑… 即便这样陆铮仍对他提不起任何好感，把戒指掏出来塞进他怀里，凶巴巴的瞪着他。 “以后离我女儿远一点，我是绝对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你不许痴心妄想。” “……” 朗朗听不懂他是什么意思，被他凶巴巴的样子吓得嚎啕大哭，喊着要回家找妈妈。 老师立马赶了过来，把还没走远的朗朗妈也叫了回来。 这种事不能瞒着，当时不解决清楚，后续另一方家长知道会很麻烦。 “你干什么？这么大的人还欺负小朋友！” 朗朗妈看到哭成小花猫的儿子，气愤的谴责眼前的男人。 “你儿子给我女儿送钻戒，安的什么心？” 陆铮抱着孩子也一脸不爽，指着桌上的钻戒。 “送钻戒又…送…钻戒…？” 朗朗妈看向老师办公桌上的钻戒，这是她之前不知道落哪儿了的婚戒。 居然被孩子拿走送小姑娘了！ 难怪她找了好久都没找着，这臭小子！ “朗朗，你居然敢拿着妈妈的婚戒送人，太过分了！” “我没有…” “你还敢撒谎？” 朗朗妈捏住儿子的肉脸，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人家都要找他算账了，还不承认！ “这位家长，您冷静一点儿，还是听听孩子怎么说…” 班主任连忙劝阻，耐心询问孩子事情经过。 这枚钻戒是朗朗从床头柜缝隙里掏出来的，认为是自己找到的宝藏。 马上就要放寒假，朗朗就把自己找到的宝藏送给了好朋友沅沅。 至于什么定情信物，他只是看到电视里的主角如此形容互送的礼物，就照着说了。 第 44章 纨绔：你最好不要背叛我 双方把事情捋清楚后，朗朗妈感谢陆铮把戒指送了回来，这事儿便就此了结。 “以后不能随便收别人的东西，尤其是小男孩的，表达友谊的可以收，说喜欢的就不能收。” 陆铮抱着孩子从办公室出来，不放心的交待她。 一想到自己可爱活泼的孩子，以后会被某个臭小子惦记上就心里烦躁。 “好！”沅沅点头表示明白。 “你别说什么都说好，到底记没记住？” 这件事虽然解决了，但陆铮还是被定情信物这几个字刺激的不轻，想起刚才那个男孩儿就觉得讨厌。 要谈恋爱也得在事业有成以后。 三十岁就刚刚好，不会太稚嫩，省的被人骗。 “记住了！” 沅沅用力的点点头，不算完全听懂，但也能明白不可以随便收人礼物。 目送女儿进入教室，陆铮才离开幼儿园。 自从朗朗被吓哭后，沅沅小朋友有个很凶的爸爸这件事，就在小班里传开了。 别的小男孩分享给零食时，都要偷偷加一句：“不许告诉你爸爸是我给的。” 沅沅嘴上说着：“我不告诉爸爸。” 转头就跟倒豆子似的，把白天在幼儿园干了什么全都说一遍。 陆铮并不干涉小朋友之间的正常交往，只要不是什么定情信物，他都不在意。 寒假—— 公司推出的免费阅读APP正式上线应用商城。 陆铮投入一笔钱在各大短视频平台进行推广引流，宣传效果不错，第一批注册的新用户数量可观。 从部分版权到期的作者手里买入已完结作品，投放进书城主页，这些都是口碑质量有保证的书。 之前他在圈子里拉过投资，大部分人都回绝了，并不太看好这个项目。 但其中有一部分给了他广告资源，插放自家的游戏、商品等之类的广告在小说里。 这笔广告费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倘若没有效果他们也算尽了一份心意，平了之前没有出资的隔阂。 如果效果不错可以考虑达成长期合作。 作为最早一批支持他的人，陆铮以后会念这个人情。 这就是圈子里的处事规则，彼此把面子做足了，以后才好合作好相处。 就算这个项目黄了，他也还是陆家的长子，陆氏的股东，有一半的可能继承家业。 对比其他几家公司，陆铮的广告资源是最强有力的。 刚起步书少钱多，作者分成的稿费非常可观。 第一个月驻站作者晒出的稿费截图，吸引了一大波其他网站的作者过来。 第二个月签约的作者较上月翻了五倍，其中男女频精品共有上百本，首页投放的专栏也随之增多。 优质的作品是留住用户最好的手段，新用户成倍增长。 公司推出了邀请新用户福利，每邀请一个新用户就可以获得积分，积分可兑换现金红包和商品无门槛代金券。 看着蒸蒸日上的流水，陆铮也没想到能发展的这么好。 书城每日的人流量很大，远甩其他同类型公司一大截儿。 部分广告商也抓住商机，纷纷向他抛来橄榄枝。 成功喜悦并没有冲昏他的头脑，和团队趁机加大招募作者的力度，去各平台推流。 沅沅放寒假后开启了早八生活，每天和爸爸一起去公司上班。 最开始她还挺开心的，早早起床刷牙洗脸。 一周后她从自主开机，过渡到被爸爸强行开机。 迷迷瞪瞪的到达公司后，要窝进沙发睡到十点才能清醒。 公司的团队也开始扩大，明年三月份就会搬到更大的办公楼去，宽敞明亮比这里更舒适。 编辑部的哥哥姐姐们都很忙，不是在审稿就是在帮作者修改大纲。 不像干爹的公司，有人陪她玩，还可以做游戏。 以往陆铮都是一个人过年，今年和孩子一起。 王嫂是本地人，知道他只会炒些简单的小菜，和父女俩相处了小半年，也是有感情的。 除夕上午过来给父女俩做了一大桌子菜，才回自己家团聚。 陆铮除了年底的奖金，又单独给她包了个红包以表感谢。 前几天李琰邀请父女俩去他家过年，陆铮想想还是婉拒了，等正月带孩子去他家拜年。 他往年都是自己随便吃点，然后躺在被窝里看动漫、打游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今年虽然只有孩子陪他过，但明显有了过年的氛围感。 饭后散步回来，孩子指着对面邻居的门，问他为什么不贴对联。 他这才想起来漏了个重要的步骤。 上周给员工采买的年货里就有定制对联，他拿了一幅回来，堆在角落里给忘了。 家里没准备胶水，大过年的也没有小卖部开门。 陆铮在网上搜了替代品，用稠一点的面糊也可以粘对联。 他去厨房挖了一勺面加水调配，沅沅跪坐在椅子上观看。 面粉加上水搅拌均匀后，做到了不沾筷子，直接顺着滑下去。 他高中尝试过自制非牛顿流体做解压玩具，比例调配不对加上没有耐心，导致一次也没成功。 而现在他要搅面糊贴对联，却莫名其妙的调配出来。 重复加水加面后，一盆还算黏糊的面糊终于制作完成。 父女俩端着简易版胶水，站在门口开工。 对联分好左右，平铺在地上，沅沅拿着小刷子刷面糊。 陆铮个头高用不上凳子，直接拿起对联就能贴。 不到五分钟就完全搞定，给满满一大盆面糊刮了个痧。 最后只能先放进冰箱，看王嫂到时候有没有办法把它做成吃的。 小家伙手上沾了不少面糊，趁陆铮不注意偷偷抹在他裤腿上。 等发现时，都已经起壳儿了。 “好你个陆沅沅，我看你真是一肚子坏水儿。” 陆铮佯装生气，在她屁股上轻轻拍了两巴掌。 “不是坏水儿，是四喜丸子红烧鱼。” 沅沅摸着自己的肚皮大声反驳，她可没有喝坏水儿。 期间冯暖给他打了通电话，询问他工作上的事，让他带沅沅过来拜年。 他早就备好礼品，等物流通了就给她寄过去，至于林家的门他是一步也不想踏进。 陆家那边就爷爷给他打了通电话，问他过的好不好，压力大不大，有空去乡下看看他。 第 45章 纨绔：定情信物 之前陈妍和宋闵的事儿，陆朝让人查了，没查出两人有染的证据，这事儿就此揭过。 吃过团圆饭他看着手机里陆铮的号码，犹豫半天还是没勇气拨过去。 他的公司发展势头不错，打破原有的付费市场开拓了一条新路。 但陆铮发展的越好，就越显得他那天的嘴脸有多吝啬刻薄。 参加酒会老朋友凑在一起，夸他有个好儿子时，那些称赞的话就像巴掌一样掴在他脸上。 “……” 陈妍也得知了这些事，最近整个人的状态都不怎么好，被危机感环伺。 傍晚—— 陆铮带了不少烟花和鞭炮，和李琰、陈泽他们约了去郊区放烟花。 小家伙穿着红色的棉袄，用红色蝴蝶结头绳绑了高马尾，整个人红火又喜庆。 陈泽这次谈的女朋友还挺稳定，过年见了家长，应该好事将近。 “陆铮，到时候让沅沅来给我们当花童。” 陈泽女朋友蒋娴拉着孩子的手，过来跟他讨人。 “可以…” 陆铮和他们关系挺好的，这点小事自然会答应。 “我还有个小外甥，和沅沅差不多大，到时候你们两个一起来，站在一块肯定就像年画里的金童玉女。” 蒋娴年后就要和陈泽拍婚纱照，婚期定在九月份。 “给你们当花童行，和你小外甥一起当花童不行。” 刚走出两步的陆铮突然折返回来，冷不丁丢下这么一句。 “瞧你小气的，我小外甥才三岁，算数都算不明白，用不着这么提防。” 蒋娴拉着孩子往后退了一点，没想到高冷酷哥还会当女儿奴。 几个男生把烟花抬到远处放，沅沅跟着女生们在原地等待。 小家伙嘴甜一口一个姐姐，惹得大家都凑过来逗她，抱着她一起拍照。 随着一声破空响，烟花在空中炸出美丽的图案，散落如漫天流星。 沅沅第一次看烟花，眼睛直直的盯着看。 大家架好相机支架，以烟花做背景拍了几张合照。 原本给孩子准备的烟花棒，被大家分了分，点燃凑在一起拍照，沅沅也成了流动的吉祥物。 陆铮小的时候城市还不禁鞭炮，那个时候他爱买鞭炮玩儿，点燃扔进蚂蚁窝里。 这次他也买了一大盒，点燃扔在地上听响。 陈泽也拿了几个，点燃了往他脚边扔。 这种炮就是响声大并没有什么杀伤力，两个人互相丢还挺好玩儿的。 嘭—— 一个鞭炮落下突然炸出一股恶臭味儿，不知道是那个没素质的人拉的。 幸好陆铮躲的快，不然屎都要飞身上。 夜晚风大，臭味直接吹到了人群里，大家捂着鼻子远离。 沅沅看着放鞭炮的俩人，一脸嫌弃的说：“你们居然玩儿屎！” “哈哈哈…” 一句话一下把其他人给逗乐了，只留陈泽和陆铮尴尬的捂着脸。 小孩儿的话大家乐一乐就过了，把垃圾收拾干净一起返回市区。 回到家，孩子已经钻进他的棉袄里睡着了，像个小壁虎一样揪着他的毛衣。 手机突然收到了一堆转账，是今天晚上跟他们一起出去放烟花的女生。 那几个女孩儿也都是圈子里的朋友，只是自己跟她们玩儿不到一块儿去，平时很少联系。 他点开一看备注的都是给孩子的压岁钱，他道了声谢就全部收了下来。 大年初一，陆铮一早就把礼物提上车，带着孩子去乡下看爷爷。 说是乡下其实是在靠近市里的镇子上，那里空气好又安静，适合老年人居住。 陆老爷子也是一个人过年，他身子不好不便来回奔波。 沅沅趴在车窗旁，好奇的看着周围的景观。 这里的乡下有青灰色的石墙白色纹路，灰褐色翘起的屋顶，跟她想象中乡村的一点都不像。 车子在一处幽静的苏式园林别墅停下，佣人已经在门口候着，接过他手里的礼品带着父女俩进去。 今天还下着小雪，陆老爷子坐在沙发里，膝盖上盖着厚厚的毛毯。 “太爷爷，新年快乐！” 沅沅远远的冲他奔来，猛的跳上沙发，在上面弹了两下。 “新年快乐，让太爷爷看看长胖没有。” 陆老爷子行动不便，目光慈爱的打量着孩子，比初次见面的时候圆润。 他原想着父女俩可能要晚上几天才到，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胖了一点，也高了一点。” 沅沅站起来用小手比划了一下，爸爸说她长高了三厘米。 “下着雪路滑不滑？在这儿歇上几天，等雪化了再回去。” 陆老爷子看着落地窗外渐渐下大的雪，青翠的竹子在风雪里沙沙作响。 “好。” 陆铮原本就是打算过来住几天的，他往年要到元宵前后才来，今年提前了一点。 “您的身体最近还好吗？” “老样子，到了冬天就腿疼，年纪大了，也就这样了。” 陆老爷子今年快八十岁，抵抗力不行，身体一年比一年差，药就没断过。 “我之前学了几道菜，做给您尝尝。” 生老病死都是自然规律，陆铮也不想就这个话题深谈，起身跟着佣人进了厨房。 沅沅再熟人面前话很多，滔滔不绝讲着自己在幼儿园的事迹。 其实也没什么好玩儿的，无非都是些日常。 陆老爷子常年都闷在屋里，突然有个人在他耳边叽叽喳喳，他感到很热闹也很乐于去倾听。 热气腾腾的饭菜上桌，陆铮去喊孩子吃饭，听到她正在说自己和陈泽“玩”屎的事。 “都说是不小心炸到的，再胡说把你嘴巴粘起来。” 有时候孩子太话唠也不好，一点破事儿全让她给抖落出去。 不过好在她只跟亲近的人说，不然自己以后都不敢出门了。 “太爷爷，爸爸欺负我！” 孩子翅膀硬了，学会告状了。 “就欺负你，快去洗手！” 陆铮一把将她提溜起来，带去洗手间洗手。 “还敢跟我爷爷告状，你真是了不得。” “哼！” 小家伙冲着他臭屁的扬着脖子，结果被爸爸弹了一脸水。 看着父女俩打闹，陆老爷子心里也跟着温暖。 这次再见孙子要比之前更开心，想来心里的郁结也散了。 第 46章 纨绔：新年 陆铮做的菜摆在餐桌上格外显眼，卖相不是很好，没有厨师做的精致。 老爷子常年一个人，今年有孙子和重孙陪着过年，屋子里也添了几分喜庆。 乡下比市区要冷，吃了饭陆老爷子回卧室午休。 陆铮带着孩子出去见识镇上的风景，父女俩共撑一把油纸伞。 天空下着小雪，空气干冷。 过年在外打工的年轻人都回了家，家家户户门口都停着车，一家人围着火炉取暖。 黑色的马丁靴踩在厚厚的雪地里嘎吱响，地上还残留着鞭炮燃放后的红色纸屑。 镇上有人认识他，见他抱着孩子从门口走过，便招呼他进来烤火，拿了糖果给孩子吃。 沅沅也不见外，坐在爸爸怀里剥沙糖桔吃，自己吃一瓣给他吃一瓣。 原本他们只是聊些家长里短的琐事，突然话题就扯到了陆铮身上，问起了他的感情问题。 在这里过年催婚是常事，有的人不光催自家孩子，见到旁人家的孩子也要攀扯几句。 陆铮长这么大头一次遇见这种事儿，连忙抱上孩子跑了，听一下就浑身不舒服。 “爸爸，你以后会结婚吗？我会有妈妈吗？” 沅沅听的懂那家人在说什么，他们想把自己的女儿介绍给爸爸。 “不知道，我没想过这些。” 陆铮长这么大都没对特定的某一个人产生浓烈的爱意。 身边有女性朋友，但仅限于朋友，没想过延展到更深层的关系去。 如果突然有朋友和他表白，他会觉得很反感，想要离这个人远一点。 也可能是父母的婚姻对他有所影响，他不期待爱情，更不想走进婚姻。 “如果爸爸以后又有了小孩，还会对我好吗？” 沅沅比较担心这个，她很害怕从前的遭遇再次重演。 “你想的可真多，我只会有你一个孩子。” 陆铮也察觉到她害怕自己会偏心，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他明白这种感受，永远不会做这样的父母。 “为什么？你不想要个儿子吗？” 沅沅不解的看着他，以前村里都说家里必须要有儿子。 “我要个儿子干什么？谁给你灌输的这种重男轻女的思想？” 陆铮停下脚步垂眸看着她的眼睛，肯定是有人跟她说了什么，她才会问出这种话。 “没有人跟我说，以前住的村子里，家家户户都要生男孩。” 在那个年代根本不需要说，从女孩的名字，两者的待遇就能看出来。 “那是他们思想有问题，这种观念是错误的。 你不需要去听那些声音，别让它侵扰你的思绪，在我眼里你是最好的。” 陆铮不知道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虎狼窝，居然还残留着这种思想。 或许是所处的圈层不同，他从小到大还没遇到过这种事，听孩子问这种问题心里很难受。 他会给孩子最好的生活，丰富她的精神和内在。 让她以后站的足够高，拥有自己所拥有的权利，让这种声音再也无法影响到她。 “嗯，我不听！” 沅沅认真的点头，爸爸的话有真正开解到她。 从这一刻起，她才算摆脱上一世带来的阴影。 爸爸说她就是最好的！ 园林后院有一大空地，覆满白雪，佣人们都从廊下走，没有留下任何脚印，干净的像张白纸。 “我们来雪仗！” 陆铮捏了一个雪球冲着孩子扔了过去，小家伙也蹲下抓了两把雪朝他丢了过来。 父女俩绕着空地追逐，小孩儿力气小捏的雪球也小，砸在身上不痛不痒的。 沅沅自认为灵活的躲过了爸爸的攻击，实则是陆铮一直让着她。 不然他捏的实心雪球能把孩子砸的鼻青脸肿。 原本洁白无瑕的雪地，落满了父女俩的脚印和打斗痕迹。 陆铮面对着孩子倒着走，一步落空左脚绊右脚躺进了雪地里，雪凹下去一大块，没感觉到疼痛。 天灰蒙蒙的仰头就能看到细小的雪花飘落，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 见爸爸躺在雪地里，沅沅跑过去趴他身上，红彤彤的手指塞进他领口里。 “嘶——” 陆铮被冰的倒吸一口冷气，把冰冷的大手也放在孩子的脖子上。 “爸爸，好冷，你的手就像石头。” 沅沅左右晃着脑袋，试图逃脱魔爪。 “你以为你的手就很暖和吗？” 陆铮和孩子相爱相杀，在雪地里躺了一会儿，抱着她回家暖手。 客厅里升了炭火，陆老爷子招呼他们过来取暖。 看着孩子冻的通红的脸蛋，他都快心疼坏了，伸手拍着她身上的落雪。 “天冷就不要出去玩雪，会生病的。” 佣人煮了祛寒的姜汤，父女俩一人喝了一碗。 沅沅喜欢炫沙糖桔，放在炭火旁烤的热乎乎的再吃。 “小心点，别烫着。” 陆老爷子见她两只小手不停倒腾着手里滚烫的橘子，递了纸巾给她包着。 “太爷爷吃！” 沅沅剥开分给他一半，热橘子上的白皮皮一扯就掉很方便。 前天下午玩了雪，第二天父女俩都染上了感冒，不停的流鼻涕。 陆老爷子身子弱，一点小病就能折腾的他卧床不起。 俩人怕传染给他，就在楼上呆着，吃喝都送进屋里。 “阿秋——” 沅沅捧着汤药坐在沙发上打喷嚏，酝酿了一下闭着眼睛，咕咚咕咚把药灌了进去。 “啊——” 然后张嘴吃一颗爸爸喂来的奶糖。 陆铮看着褐色的药汤，皱着眉要好久才能喝进去一点， 这是老爷子专门让人熬的，治疗风寒感冒最是见效。 老人家的心意总不能辜负。 但喝不下就是喝不下… “我给你买一块草莓蛋糕，你说这是你的碗。” 陆铮看着自己还剩小半碗的中药，是真的喝不下去。 爷爷还特地叮嘱他一定要喝完，还剩这么多绝对会被唠叨。 他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两块！” 沅沅冲他比了二，小奸商坐地起价。 “成交！” “……” 看着爸爸答应的这么快，她感觉自己喊少了。 佣人进来后，陆铮把空碗递给她，孩子也配合的把剩下的药放进托盘里，说自己喝不下。 第50 章 纨绔：你欺负小朋友 出轨被抓的这两周里，陈妍每天都战战兢兢，躲在外面不敢回去。 她很清楚，陆朝绝对不会让自己好过。 而宋闵也自身难保，宋夫人要跟他离婚，同时从驰跃地产撤资。 两人在一场酒会偶然相识，宋闵和妻子是联姻，她脾气骄纵，不如陈妍小意温柔。 而陈妍面对花心滥情的陆朝，纵使只是为了钱，也会感到痛心和空虚，无法排遣内心的寂寞。 面对宋闵的嘘寒问暖，她控制不住的沉沦。 他们都不想让家庭破裂，也无法抗拒偷情带来的刺激感。 所以格外小心，可惜纸终究包不住火。 叮咚—— 公寓的门铃被摁响，陈妍谨慎的透过猫眼往外看，是她点的外卖送到了。 “放门口就行…” 这些天宋夫人还在找她，扬言要好好修理她一顿。 失去陆朝的庇护，从前对她笑脸相迎那些的人，现都避若蛇蝎。 等外卖员走后，她才开门拿外卖，刚蹲下身就察觉到一道阴冷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她立马起身准备进屋，一只脚就先她一步挡在了门缝里。 “陆…陆铮…” 陈妍没想到第一个找来的居然是他，吓得往后退了几步，脊背都在发凉。 “你在怕什么？” 陆铮关上门进屋，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即便是这样，她也舍不得自己过一点苦日子。 “你想干什么？看到我这样你满意了吧？” 陈妍攥紧手指，即便这样双腿还是在打颤。 现在就只有他们两个，如果陆铮想要对她做点什么，她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你这样是你一手造就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陆铮嗤笑道，拿出文件摊在桌上，示意她过来看。 不过，看着她这副草木皆兵的样子，当真是觉得好玩。 “这是什么？” 陈妍看着桌上的文件，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颤颤巍巍的上前，蹲在茶几前翻看。 是陆朝找律师起草的离婚协议。 看完最后一条，陈妍猛的把文件掀翻：“净身出户？凭什么？我还给他生了个孩子，他凭什么这么对我？” “需要我提醒一下你和陆朝签订的婚前协议内容吗？” 陆朝在和她结婚前，提前向公司透支了十年薪资作为婚前财产。 也就是说十年内离婚，她根本分不到什么。 她们在一起了十多年，但婚姻存续时长才不到七年。 像陆朝这样看重自身利益的人，是不会轻易让一个女人分走他的一半财产。 “凭什么？你们陆家凭什么这么对我？我是不会签的，陆铮你休想！” 陈妍怒目而视，许是受了刺激，看起来有些癫狂。 “签不签由你，我今天来只是想告诉你，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都是你为自己做的恶而付出的代价。” 陆铮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皱，他再也不是那个三言两语就能被激怒的孩子。 今时今日，他们的地位终于转换过来。 一个歇斯底里的疯子和从容不迫的上位者。 陈妍是聪明的，一下就捕捉到了他话里的玄机。 “是你做的，是你向那个女人揭露了我和宋闵的关系，对不对？” “……” 陆铮没有回应，只露出一抹意义不明的笑，转身准备离开这里。 “你站住，你给我说清楚…” 陈妍立马追了上来，眼里充满恨意，仇恨战胜恐惧，她恨不得立马把陆铮撕成碎片。 可惜她晚了一步，门被从外面甩上，她狠狠的撞在门板上，痛的眼冒金星。 “……” 陆铮听这咣当一声，就知道一定砸的不轻。 他今天来就是为了给陈妍的心上扎最后一刀。 心里的绝望永远比肉体的疼痛更深刻。 被自己最痛恨的人扳倒，一定是种很绝妙的体验。 沅沅亲眼见证爸爸从一个小老板变成大老板。 站在陆氏公司总部顶层的办公室往下看，她感觉有点恐高。 陆铮从没想过自己会坐在陆朝曾今坐过的位置上。 如果放在以前，他可能三十岁还会碌碌无为。 或许会在某天死在追求刺激的路上。 而如今曾折磨的他精神崩溃的病症早已痊愈，曾经欺负过他的人也全都被他踩在脚下。 孩子的出现真的改变了他很多，让他有动力为他们共同的未来而打拼。 盛世文学他安排了人打理，陆氏庞大业务和人脉盘根错节，对于刚接手的他有很大挑战性。 先前的创业经验，让他在为人处世拿捏人心上有自己独到的见解，懂的如何跟那群老狐狸周旋。 孩子现在读了中班，每天放学后都有小作业要完成。 陆铮在办公室里给她支了张小桌子，让王嫂每天下午送她过来，好亲自监督她写作业。 “爸爸，我手有点累…” 沅沅放下铅笔，小手揉着手腕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那就休息会儿再写…” 陆铮靠在座椅里看财务报表，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 “只剩下一点点了…” “那就写完再休息…” 他是那种工作起来很投入的人，也就只有孩子敢在他忙的时候碎嘴。 小家伙没再吭声，开始收拾东西发出细小的声音。 扑通—— 只听她从椅子上跳下来，端着作业本放到他面前。 “爸爸给我写！”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陆铮放下报表蹙眉看着她，这种坏习惯就不能惯她。 “爸爸，写一下，就剩一点了，求求你啦！” “求我也不行，谁家小朋友让家长给写作业？” “爸爸，你最好啦！你是天底下最帅最好的爸爸！” 沅沅抓着他的手开始放彩虹屁，水汪汪眼睛仰视着他。 “……” 陆铮无语的看着她，但对于这番话还是非常受用的。 “爸爸，把你漂亮的字留在我的作业本上。” 沅沅见他不说话，立马把铅笔塞进他手里。 等陆铮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手已经攥着铅笔开始帮她抄写拼音了。 主要是这句话的诱惑力实在有点大。 “爸爸，你坐这里写，让我坐在你的椅子上。” “……” 陆铮拿着作业本和她换了位置，对于孩子的要求，他大部分都不会拒绝。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沅沅也长高了，用力把椅子转到后面，两只小手撑着扶手就能爬上去。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秘书进来送资料，看着坐在小桌子旁的陆铮神情微愣，开口：“陆总，您要的资料。” “爸爸，帮我转过去…” 沅沅听到声音，立马坐正了身体。 “……” 陆铮无奈的帮她把椅子转到前面去，顺带给秘书使了个眼色。 对方立马领会，配合演戏。 “小陆总，您要的资料。” 沅沅连忙挺直脊背，学着爸爸的样子，小指头敲敲桌子：“放在这里就行。” 她软糯糯的声音没有半点气势。 “好的！” 秘书把资料放下，背过身忍着笑走了出去。 沅沅体验了一把当老板的感觉，开心的晃着小腿，还翻开资料看了一眼。 “看的懂吗？” 陆铮用笔头戳了一下她的肉脸，一下就凹了进去。 她越来越像个肉丸子！ 第 51章 纨绔：小陆总 “等我长大以后就能看懂。” 沅沅仰头神气的看着他，自己现在也是一个能看的懂拼音的小朋友了。 她长大以后只会越来越聪明。 陆铮看着她时的眼神总是会软下来，只要她蹦蹦跳跳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所有的不愉快都会被赶走。 孩子剩的作业不多，不到五分钟就搞定。 他就坐在孩子的书桌旁工作，孩子窝在座椅里看动画片。 窗外夜幕降临，陆铮简单收拾了一下桌面，一手提着书包一手抱着孩子回家。 “爸爸，你看天上有好多星星。” 沅沅脑袋窝在他的怀里，仰着头看着天上的繁星。 市里很少能见到这样的星空。 “嗯，是有好多…” 陆铮也抬头望去，拿出手机拍了一张。 “爸爸，我们也拍一张。” 沅沅小肉脸贴着他的脸颊，抬手比了个耶。 “好…” 陆铮举着手机也慢慢偏向她，连按了几下快门。 他的手机壁纸和锁屏都是孩子的照片，比起孩子的美照，他更多留存的是孩子的丑照。 小家伙不经意间表现出的表情和动作，往往更具有灵性，他很喜欢记录这样的瞬间。 然而沅沅并不这么觉得，总是趁他不注意偷偷删上几张。 陆铮发现后拍下来就会存到云盘里，这些都是她小时的记忆，等她长大了循环播放给她看。 以前他不懂朋友圈那些有孩子的人，为什么一天要发十几条跟孩子有关的视频照片。 现在他看到孩子可爱或者出丑的瞬间，就想立马记录下来。 不过他很少发朋友圈，发了也会直接私密掉。 沅沅的照片大多都是从李琰、陈泽他们的朋友圈里流出的，每次聚会总会有人抱着她拍。 “爸爸，快看，有流星！” 孩子突然激动的拍打他肩膀，手指指着天空让他看。 老师说对着流星许愿，愿望就会成真。 陆铮连忙看去，天空中有无数流星划过。 电视里常说的万年一遇的流星雨，被他们遇到了。 “爸爸，快许愿！” 沅沅激动的拉着他的手，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虔诚的许愿。 看着孩子认真的模样，陆铮也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自己的愿望。 等父女俩睁开眼睛，流星雨已经结束，夜空又恢复平静。 “你许的什么愿望？” 陆铮抱着孩子慢慢往前走，垂眸看着孩子的脑袋，在心里偷偷猜她的愿望。 “老师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沅沅认真的看着他，只要内心真诚愿望就一定会实现。 孩子不说，陆铮也没再追问，愿望说出来确实就没意思了。 其实父女俩许的愿望是一样的。 陆沅沅要和爸爸陆铮永远永远在一起！ 希望陆沅沅平安长大，和我岁岁年年常安。 公司离家很远，陆铮就喜欢抱着孩子慢慢走，这样感觉时间都慢了下来。 父女俩走了一圈后，又回到公司地下车场开车回家。 沅沅很不能理解爸爸这种饭前散步的行为。 但是她愿意陪爸爸奇奇怪怪。 清晨—— 陆铮开车送孩子去幼儿园，目送她进教室后才离开。 他之前忙的时候全靠王嫂接送孩子，有空就自己亲力亲为，多参与一点孩子的日常。 回到办公室陆铮刚坐下，中班班主任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询问他是不是替孩子写了作业。 “是我写的。” 陆铮这人很实诚，不需要逼问就承认了。 “沅沅爸，孩子的作业是需要独立完成的，您这样会让孩子养成不好的习惯，从而激发懒惰的。” 班主任没想到他连装都不装就直接承认，其他家长多少还会找找借口，让人心里好受点。 “可是孩子说想让我的字留在她的作业本上欸！” 陆铮明白班主任是什么意思，但他以前在学校就有点不太好管教，面对老师油嘴滑舌惯了。 “……” 作为一个班主任，高标准的职业道德和教育使命感，让她没有在听到这句话时，脱口而出骂一句神经病。 她深吸一口气对陆铮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教育他不要替孩子写作业，可以适当的帮助。 无理取闹的家长她见多了，这样比学生还像学生的家长，她真是头一次见。 挂了电话后，她感觉头有点晕，拿起水杯喝了口水缓缓。 最后，她决定在群里艾特陆铮，并编辑了一条不允许替学生写作业的公告。 陆铮看了后，默默回复：收到 自那天送完离婚协议后，他便没有再掺和陆家的事。 陆朝气的突发脑梗塞，并不是因为他有爱陈妍。 只是接受不了背叛，和在所有员工面前丢脸。 再加之他年纪大血压高，一时恼怒才会气进医院。 最终两人还是离了婚，陈妍没分到多少东西，他们婚内能分割的东西不多。 即便没多少，所得到的数目也够普通人过一辈子。 可陈妍不甘心，想最后再博一把，试图用陆橙星让陆朝对自己心软。 可惜示弱哀求这种招数，只有在陆朝自身利益不被触犯的情况下才有用。 被戴了绿帽子后，陆朝连带着看陆橙星也不顺眼，一度怀疑他不是自己的种。 做了亲子鉴定后才打消疑虑，继续把他留在身边。 可不久后陈妍疯了，分到的钱她甚至都还没花多少，就被关进了精神病院里。 陆铮得知这个消息后一点都不意外，宋闵前妻虽放话要修理她，但没有真的去找她。 幕后的操控这一切的是谁不言而喻，陆朝的薄情他不是第一天才领会。 这世界上他唯一珍视珍爱之人只有他自己。 两年后—— 陆铮一手创办的盛世已经稳坐免费阅读网站前三的位置，公司头部作品都改编了影视或动漫。 而他也彻底在陆氏站稳脚跟，公司内部重新洗牌，都换上了他自己的人。 手里的股份也从20％增加到25％。 陆朝经过这两年的康复治疗，已经可以慢步走动不需要人搀扶。 这些年陆铮很少会去看他，也没刻意阻止他见孩子。 他坐在轮椅上那段时间，周末偶尔会接孩子过去。 父子俩也只会在陆铮去接孩子的时候见一面。 当陆铮的目光看向陆橙星时，他曾讪讪的解释：“陈妍犯的错和他没关系，阿铮，我不想你的悲剧在橙星身上重演。” 毕竟是相处这么多年的儿子，终究还是不同。 他在家清静的这些年，每当想起大儿子的遭遇就愈发的对二儿子好。 面对他把对自己的亏欠弥补给陆橙星的行为，陆铮心里毫无波澜。 说什么弥补，不过是他为第二次偏心寻的借口。 于陆朝和冯暖而言，自己就是他们变成好父母路上的错题集。 偏他来时不逢春，偏他去时春满城。 面对他这副好父亲发言，陆铮也只是讥讽的笑笑。 他早就不需要陆朝那点子令人作呕的亲情。 第52 章 纨绔：终章 中秋，父女俩一同到陆家过节。 这是这么多年来陆铮第一次回家过节，陆朝也高兴的让佣人多张罗了几个菜。 “阿铮，我记得你小时候爱吃桂鱼，我让厨房给你做了一条。” 陆朝觉得没有什么是时间冲不淡的。 如今的陆铮已经成长为一个优秀出色的儿子，是他曾期望看到的样子。 他愿意在这样的一个节日里回来陪自己团圆，一定也是想要放下成见慢慢接纳他这个父亲的。 “我什么时候爱吃鱼了？” 陆铮轻描淡写的发问，目光平静如水。 “啊…可能是我记混了…” 陆朝脸上的笑僵了下来，尴尬看向别处。 “爷爷，是我喜欢吃鱼，爸爸没有特别爱吃的菜，但是他喜欢吃辣，讨厌苦味。” 沅沅今年已经六岁，是一名一年级的小学生。 她如今已经能明白很多道理，也懂得爸爸为什么和爷爷关系不好。 “是我年龄大了，不如沅沅记性好。” 陆朝慈祥的冲孙女微笑笑，勉强把话茬揭了过去。 “……” 沅沅默默听着没有出声，这和记性好不好没关系，是他从来没有真正关心过爸爸。 她仰头心疼的看了一眼爸爸，发现陆铮也正朝她看来，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饭桌上的气氛很沉闷，自从陈妍发疯后，陆橙星在这个家里也沉默下来。 对于自己的父母他很难判断谁对谁错。 面对眼前这个对他冷脸相待哥哥，他更多的是害怕。 陆朝有意想活跃一下气氛，提起了陆铮七八岁时候的事情。 结果张冠李戴，说的全都是二儿子做过的，对于大儿子的童年已经模糊到要靠猜。 “爷爷，你多吃点菜。” 沅沅夹了一块排骨给他，想让他少说点惹爸爸不开心的话。 一顿饭吃的很压抑，毫无节日的气氛。 饭后—— 陆铮主动提出要和陆朝单独谈谈，父子俩去了二楼书房。 两人面对面坐着，没有亲人之间谈话的温馨氛围，反而像是拉锯谈判。 “阿铮，我知道你心里一直还在怨恨我，可人都会变的，多给我点了解你的机会。” 陆朝知道他现在已经不再需要自己，可还是想和他回到以前温情的父子时光。 只要他愿意，自己一定会加倍对他好，让他和橙星一样幸福。 “我说过我不恨任何人，我不会把情绪分给多余的人。” 陆铮抬手揉了揉眉心，最烦听到他说这种话。 没有任何价值。 “那你找我要谈什么？” 陆朝脸色黯然，燃起希望又破灭。 “我要你手里剩余的40%的股权。” 这才是陆铮今天来的目的，他只要看得到的东西。 “你已经掌控了公司，这些早晚都是你的，不急于一时。” “早晚是哪一天？到那个时候你打算分给我多少？” “阿铮，无论分多少公司都只会是你一个人掌权，一家人没必要分的太清楚。” “不要在谈利益的时候跟我讲亲情，我只问你给我多少？” “陆铮！你就非要现在闹吗？我还没死！” 陆朝沉下脸，语气里满是失望和愤怒。 他现在还不想完全退出公司，身体现在已经康复的差不多，有继续回去掌权的打算。 “你的财产我一分不要，公司的股份我一分都不能少。” 陆铮知道只要触及到利益，他那副好父亲的嘴脸就再也装不下去。 自己在他生病时撑起公司，如今他病好了想卸磨杀驴，天下没有这么大的便宜。 “你不要以为自己当了三年CEO，就有资格跟我叫板。 如果你不姓陆，没有我的支持，你以为你有机会坐上这个位置？” 陆朝看着他这副野心勃勃的模样，察觉到了强烈的危机感。 “究竟是你支持我，还是只有我能补上这个空缺，你自己心里清楚，我给你三天考虑时间。” “……” 看着书房的门合上，陆朝整个人都瘫在座椅里，喘着粗气好久才平复下来。 听着楼下传来的车声，他顺着落地窗看去，陆铮的车消失在夜色里。 “爸爸，你是不是跟爷爷吵架了？” 沅沅坐在副驾驶上，发现他脸色不佳。 “没有，只是事情没谈拢，你假期作业写完了吗？” 陆铮骨节分明的大手握着方向盘，侧首看了她一眼。 孩子很聪明学习成绩不错，就是太懒了不主动写作业需要人督促。 “只剩下一点点，很快就能写完。” “你最好是…” “……” 沅沅把头转向另一侧看着车窗外的风景，试图掩盖自己的心虚。 自己养大的孩子自己清楚，看她这样儿就知道肯定还没写。 只是大过节的，就让她先开心开心。 今年中秋和国庆赶在一起连放。 第二天一早沅沅就被揪起来洗漱，吃完饭坐在书房里写作业。 半个小时后—— “爸爸，我想…” “你不想！” 陆铮坐在一旁看书，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近几年他没有再写书，之前写的两本已全部出版，第二本还改编了动漫和影视剧。 现在的他有更多的事要去做，没有时间再去构思新的故事。 “……” 沅沅被拒绝后，瘪瘪嘴继续写作业。 哼！ 过会儿她再重复问一遍。 这些天陆朝联系了自己的旧部，这才发现自己的心腹早就被打散，还在任职的也都处于边缘位置。 他被自己的儿子给一手架空了… 也是他这几年过的太安稳舒适，低估了陆铮的手段和野心。 自己现在再去和他拼，最后无论谁赢损失的都是陆家。 动摇他决心的最后一根稻草是陆老爷子的电话。 说他年龄大了也该为新的血液让位，不要毁了祖辈打下来的基业。 约定的期限到后，陆铮如愿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你为了权利不惜连你爷爷一起利用。” 陆朝看着这个曾今他最恼火的儿子，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这是陆铮给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他今天不为自己谋算，明天就会被踩进泥里。 这样的亏他绝对不吃第二次。 随着孩子长大，家里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陆铮这些年也挣了不少钱，重新购置了一栋别墅。 父女俩要在国庆结束之前搬进去，大部分东西都已经挪了过去，只剩下一些私人物品没拿。 “沅沅，你收拾好了吗？” 陆铮剩下的东西不多，一个大手提包就能全部搞定，靠在门口看着快钻进柜子里的孩子询问。 好感度升到百分之七十五之后，上升速度就慢了很多，几个月才增加一点。 累计到今天已经有百分之九十七。 “宿主，请做好准备，攻略目标对您的好感度即将升满，十秒后开始提取任务值。” 这几年007因为被她冷落，已经很少再跟她交流。 说完这句话沅沅脑海里就响起机械倒数的声音。 “10” “9” “…” 沅沅愣了三秒，立马冲着门口的陆铮奔跑过去。 可惜晚了！ 原本快搬空的房子突然起火，陆铮被火光吞噬，高大的身躯倒了下去。 “爸爸！” 沅沅哭着冲他喊，可怎么跑也跑不快，就像是原地踏步无法去到他身边。 “人类在面对生死抉择时，爱意会到达顶峰。” “宿主，攻略目标愿意为您付出生命，请提取任务值。” 007站在她面前，控制面板上的好感度已经拉满，并且多了一条选择。 是否提取陆铮生命值？ 底部有是/否两个选项。 沅沅看着被烈火焚烧的爸爸奔溃大哭，没心思去听它说什么。 007也不着急，一双红色的机械眼冷冷的看着她。 “生命值是什么？” 过了两分钟，沅沅扭头看向它。 她早已经意识到自己和别人的不同，努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生命值就是陆铮的命，拿了他的生命值我们就可以去下一个位面，也离你的夙愿更近一步。” “如果我不要爸爸的生命值呢？” “那你就会被系统即刻抹杀。” 007故意吓唬她，凑在她身边露出凶狠的表情。 “那爸爸是不是就可以活？” “没错！” 007飘了起来，凑在她耳边诱惑。 “但这样真的值得吗？前面还有更好人再等你。 想想你的完美人生，你会有比陆铮更好的父母。” 它的话如魔音贯耳，不停在沅沅脑袋里来回播放。 “不会有比爸爸更好的人，我只要爸爸，就算我死也是值得的。” 沅沅看了一眼倒在火海里的爸爸，抬手摁了否。 她也可以为爸爸付出生命，只要他活着。 想象中的黑暗和疼痛并没有到来，一根手指突然戳了一下她的脑袋。 “还有多少东西没收拾，发什么呆？” 刚才的大火消失了，陆铮完好无损的站在她面前。 “恭喜宿主完成考验，正式绑定系统，攻略目标好感度已满，任务顺利完成。 等攻略目标寿终正寝，即刻传送至下一位面。” 007对待她比之前热情了一点，它不是普通的系统。 跟它绑定的宿主，必须至真至善。 如果因为一己私欲就能随意夺取他人性命，那就不配获得圆梦的机会。 它之前和宿主说的话有真有假，但刚才说的即可绞杀不算作假。 完不成考验的宿主，最后只能作为养料被系统吸收。 在她之前死掉的有三个，人都是有私心的。 欲望盖过良知的人，是需要清缴的鬼。 “爸爸！” 沅沅被吓坏了，扑进他怀里痛哭。 “你怎么了？” 面对突然哭泣的女儿，陆铮手足无措的拍抚着她的肩膀，紧张的问她是不是受了什么欺负。 “爸爸，是我脑…” “宿主不想现在走就把嘴闭上！” 沅沅刚想告诉爸爸系统的事，就被这句话给吓的一哆嗦，窝在他怀里抹了抹眼泪。 “你脑袋怎么了？是磕到了吗？” 陆铮拨开她的头发，查看她有没有受伤。 “嗯…” 沅沅点了点头，没再说其他的。 “我给你揉揉，别哭了！” 陆铮虽然没找到伤口在哪儿，但还是耐心的给她揉了脑袋。 等孩子收拾好情绪，父女俩一起打包了剩下东西，打电话让人上来搬进车里。 新别墅装修典雅大气，陆铮给她安排了最宽敞采光最好的卧室，落地窗前摆着一架昂贵的钢琴。 这是沅沅发展的新爱好，虽然有专业的老师教习她，但陆铮有空也会教她学些新曲子。 以前生疏了的才艺，在陪同女儿的练习下又变的熟练起来。 沅沅很聪明，学习成绩一次都没落下过，除了爱偷懒没有别的什么缺点。 家里有单独一间屋子，用来摆放女儿的奖状。 自从那天以后，父女俩再也没去陆家。 和陆朝的倒数第二次见面，是在陆老爷子的葬礼上。 最后一次是在陆朝的葬礼上，陆铮作为长子给他摔瓦盆。 父子缘分就此结束。 至于冯暖和他们也是保持着不冷不热的关系，逢年过节的问候一下，也没有多余交流。 错过的童年无法挽回，互不干涉算是最好的结局。 二十二岁的沅沅，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气质清雅脱俗，眉宇间充满自信和明媚。 大家都还担心她和陆铮太过相似，以后会不会长的很阳刚。 但事实证明美人都是雌雄莫辩的，这样一张英俊的脸放在女孩儿身上同样漂亮。 “爸爸，你快来和我一起拍毕业照。” 沅沅穿着学士服，拉着他的胳膊拍照，快步往前走。 彼时的陆铮才四十出头，岁月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太深的痕迹，看起来就像是三十一二的模样。 这些年他从未缺席女儿的任何一个重要时刻。 “爸爸，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有你做爸爸，感恩有你！” 在闪光灯亮起的那一瞬，孩子突然凑在他耳边说了这么一句。 “我也是…” 陆铮此生最幸运的事，也是有她这样一个可爱贴心的女儿。 岁岁年年！ 常安！ 相伴！ 第53 章 掌印：坏爹！ 再睁眼沅沅坐在缥缈的虚空里，007就站在她面前，两只前爪揣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也不想说话，虽然所有的一切都尘埃落定，但是她还是很想爸爸。 宿主前世死前只有两岁，位面结束后又恢复了原样。 系统存档了上一个位面的信息，进入下一个位面前会短暂屏蔽其他位面的记忆。 “这个位面难搞，算了先去…” 007摇摇头把她传送进下个位面，破格保留了她上个位面三岁左右的记忆。 两岁的孩子太难搞，不带点记忆日常生活都成问题。 “之前给你吃的药是有效的，你会变成攻略目标的孩子，但是……” “这次的攻略目标是个太监，你最好不要轻易喊他爹爹，实在不行咱就重开…” 007还是觉得绑定孩子很痛苦。 这如果宿主是成年人，就可以上演个冷宫弃妃和邪魅的太监的剧本。 沅沅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红墙绿瓦，护城河边杨柳依依。 她上一世被冻死的记忆抹除了，现在脑袋里是和陆铮在现代生活的事情。 由于系统的干涉，那个陪伴她的人被屏蔽，记忆总是感觉缺了一块儿。 她只记得自己叫沅沅，是个很爱她的人给取的。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007看着她黄瘦黄瘦的脸，急的蹦了起来。 宿主原本的样子也是可爱清秀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它看了档案掌印太监裴知晏可是个大美人。 吃了这药的宿主，可以完美复刻他对应年龄段的容貌。 除非… 它打开裴知晏幼年时期的档案看了一眼，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并不是所有人都像陆铮那样从小帅到大，同比例成长。 有的小孩儿幼时相貌平平甚至丑陋，长大后才慢慢出落的漂亮。 而裴知晏就属于这一种，他小时候说难听点很像一只猴子。 “宿主，请注意前方十米内，攻略目标即将出现。” “……” 沅沅不知道该去哪儿，只好顺着眼前的红点行动。 脑袋里的兔子说她是来找爹爹的。 “掌印，人找到了，就在城外西郊的村子里。” 为首的男人身着蓝段平金绣蟒袍，身姿挺拔，面冠如玉，只是官帽外露出的白发看起来颇为突兀。 这人便是大庆掌印太监裴知晏，身侧弯腰汇报人是东厂提督吴贤。 红点落在男人身上，沅沅仰头看去，正好对上那双漆黑如潭的寒眸。 “哪里来的孩子？” 吴贤给身旁的人使了个眼色，两个锦衣卫立马上前，将这小孩儿提到了近前。 沅沅身上还穿着那套破旧粗糙的褂子，被这么猛的一勒，脖子感觉到刺痛。 “放开我！” “老实交代，你是从哪儿溜进来的？” 这紫禁城内哪怕是只苍蝇飞进来，也要查清楚门路。 这么大个孩子就这样出现在护城河长街上，竟没有一个人发现。 “不告诉你！” 沅沅小手摸着脖子，瘪着嘴不看那人。 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孩，她也是有脾气的。 “在掌印大人面前，还敢嘴硬。” 锦衣卫抬脚冲她腿弯处踹去。 在宫里可没人会心疼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不掉脑袋都算命好。 小孩的反应能力很快，立马上前抓住裴知晏的衣袍，大喊：“爹爹，我是来找你的。” “……” 007没想到背刺来的这么快，不是说了不让轻易喊吗？ 孩子哪懂轻易俩字是什么意思… 其他人见状脸色都有些怪异，掌印大人13岁净身入宫，怎么可能会有孩子？ 裴知晏垂眸看着抓着自己衣衫的丑孩子，脸上阴郁的快要滴出水来。 “撒手！” 头顶传来一声低喝，这声音也很冷，像夹着冰碴子。 “……” 沅沅被他的语气和脸色给吓到了，讷讷的松开手。 “掌印大人，这孩子看样子怕不是个痴傻的，您看怎么处理？” 宫里也有不少宫女太监想攀附裴掌印，认他当个干爹寻求庇护。 但像这样穿着奇怪，上来就敢抱大腿，还张嘴乱喊的。 不是痴傻是什么？ 也不知道禁军都是干什么吃的？ “拉出去砍了！” 裴知晏现在有要事要办，懒得浪费心思在一个孩子身上。 “……” 沅沅有点懵，不明白砍了是要砍什么？ “宿主，你要被生理意义上的亲爹砍掉脑袋了。” 007说的这句话，她只捕捉到了精髓：亲爹要砍自己的头。 “坏爹！” 锦衣卫刚拉住孩子的手，就见她伸头要去啃掌印大人的腿，幸好被及时摁住。 “把她的头砍了呈上来，咱家要拿来当球踢。” 裴知晏是出了名的阴狠毒辣，整个皇宫没人敢忤逆他，就连皇帝也不过是他手里的傀儡。 “是！” 两个锦衣卫见他还站在原地，明白这是要当场观刑。 “掌印，属下先行准备。” 吴贤冲他行礼，快步往城门的方向去。 “跪下！” 两人摁着沅沅想让她跪好行刑，可这孩子就跟没骨头一样，宁愿趴地上也不跪着。 在她的认知里，没有要给人下跪的观念。 “我不跪！” “这可由不得你！” 其中一个锦衣卫一手抓住她的腿，一只手捏住她的脖子，打算直接把她摁成跪坐的姿态。 裴知晏看着身体都快用力弯成一张弓的孩子，张口：“放开她。” “咳咳咳…” 沅沅脖子被掐青了一片，眼泪哗的一下涌了出来，委屈的瘪着嘴。 “为何不跪？” 她刚才的样子，让裴知晏想起已故的亲人。 是一位就算被打断双腿，也不愿跪下的女将军。 他的阿姊… “我讨厌你！” 沅沅哭的厉害，蹲在地上抱着腿，小小的一个看起来格外可怜。 “……” 裴知晏瞳孔微震，垂在身侧的手攥紧，抬步向城门的方向走去。 两人看着蹲在地上的孩子，一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先留着，等掌印大人回来再做定夺。” 从前裴掌印要要杀什么人，从来没有留过手。 这次例外他们也摸不准是什么意思，不敢擅作决定。 只好先将人带到河边空着的直房里锁着。 第 54章 掌印：老头爹！ 逼仄的屋子里只有糊着纸的窗户透出一点微弱的光。 沅沅哭累了抹抹脸，起身拍了拍房门，外面上了锁传来铁链碰撞的声音。 “……” 她坐在落了灰的凳子上，难过的缩成一团。 西郊—— 哐啷—— 掩着的木门被踹开，院里妇人紧紧护着怀里的女儿。 母女俩浑身都在颤抖，看向门口的人眼里满是恐惧和憎恨。 “娘亲，我怕！” 女孩儿看着周围持刀的锦衣卫，眼里蓄满泪水，抖的更加厉害。 “裴大人，求求你，放小女一条生路，她还小，她什么都不知道。” 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抱着孩子往角落里缩。 裴知晏腰间别着一把佩剑，冷白纤长的手指摩挲着剑柄上玉石，越过两人往堂屋走去。 年久失修的屋子里满是灰尘气，地板踩在脚下嘎吱作响。 利剑出鞘，寒光乍泄。 “不要！不要！” 女人见他长剑撬动木板，发了疯似冲他奔去，跪坐在地板上，胳膊被利刃划出了血。 “我猜猜，这下面藏是夫人与王尚书的独子，是吗？” 裴知晏的目光阴冷黏腻，像是只吐着信子的毒蛇。 “不是…”女人脸色惨白，疯狂的摇着头：“他早已经死了，这下面什么都没有…” “撬开！” 吴贤一把将人拉开，吩咐手下的人动手。 木板撬开，下面果然藏着一个五岁大的男孩儿，被抓了出来扔在裴知晏面前。 男孩惊恐的看着他，泪水不停在眼眶打转。 “不要！求求你！不要！” 女人眼眶通红，努力挣扎着想要护住自己的孩子，却被死死的摁住动弹不得。 “把另一个也带过来。” 裴知晏擦拭着手里的剑刃，半张脸掩在阴影里。 很快一双儿女都被扔在女人面前。 “选一个，让谁先死？” “……” 女人身子一软瘫在地上，心里清楚无论她选不选，今天都必死无疑。 听着两个孩子哭着喊娘亲，她的心碎成了一地。 “那我替你选！” 裴知晏手起刀落，眼前腾起一道血雾，男孩应声倒地。 “裴知晏，你这冷血无情的阉狗，裴老将军一世忠勇，怎么会生出你这种猪狗不如的畜牲！” 女人看着没了生机的孩子目眦欲，恨不能食其肉，啖其骨。 “保护你们这些狼心狗肺东西，才是我阿爹和阿姊瞎了眼。” 裴知晏眼里凝起一抹冷意，手起刀落，人头双双落地。 “丢出去，让野狗分食。” 他擦干剑上的血，抬步走出庭院，翻身上马回宫。 酉时—— 直房的门才从外面打开，两人架着神情恹恹孩子出去。 被关了两个时辰的小黑屋，沅沅对这个白头发的老头爹已经失去了热情。 望月阁在皇宫最角落的位置，门口守着两个侍卫。 院中打扫的干净，只是空落落没有培植任何花草，有些荒芜。 裴知晏从宫外回来正在沐浴，俩人带着孩子在外等。 一炷香后，里面才传出声音。 “让她进来。” 沅沅走进正殿，内里的装饰朴素，没有太多奢华的物件，地上铺着毯子踩上去软软的。 殿中的香炉里焚着檀香，裴知晏一袭白衣，头发披散还带着湿气，坐在软榻上看书。 “叫什么名字？” “……” 沅沅没有吭声，快步走到他面前，伸出小手想去拿他身旁小桌上的糕点。 一天没吃饭都快饿坏了！ “哑巴了吗？” 裴知晏手中的书本挡住了她的手，死气沉沉的眸子看向她。 “哼！” 沅沅立马伸出另一只手，抓起一块儿梅花糕塞进嘴里，往后退了几步怕他抢。 结果吃的太急卡住了，小手连忙拍着胸脯，小脸憋的通红。 “蠢货！” 裴知晏起身抬掌拍向她的后背，将那小块儿卡着的糕点拍了出来。 “我要喝水！” 沅沅仰头看着他，感觉还是有点噎。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叫什么名字？” 裴知晏看向她身上的衣裳，不是庆人的装束，和蛮人的也不相同，样式很新奇。 “我叫沅沅，老头爹，我要喝水。” 小家伙扯了扯他的衣角，身上沾了灰，嘴巴上还黏着糕点碎屑，像只脏兮兮的小猫。 “水在桌上，自己去拿。” 裴知晏指了一下檀木桌上的白玉壶，盯着她的背影品她刚才说的话。 老头爹？ 老头？ 他？ 沅沅双手捧起有些沉玉壶，她没用过这样的器具喝水。 小手抱着壶研究了一下，找到出水口嘴巴放上去仰头喝了起来。 “……” 裴知晏从前是忠勇侯府的小世子，出身尊贵，形态举止都是经过教养的。 哪怕后来落难，也不曾见过行为举止如此粗陋的人。 解渴后，沅沅又去拿盘子里的糕点吃，这回吃的慢了些，勉强看着顺眼。 不知为何，裴知晏看着她的脸总觉得有几分亲切，仿佛似曾相识。 擅闯皇宫是死罪，他原也没打算留这个孩子的命，谁知属下会错了意，将她给留了下来。 他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可却不想现在就要了她的命。 或许是今天杀了人，不想再见血腥。 算了，留着明天杀吧！ “恭喜宿主，攻略目标对您的好感度上升到百分之一。” 007看着面板缓缓冒出的一个数字，语气听不出丝毫喜悦。 有总比没有好。 一就是开端，它只能这样自我安慰。 沅沅余光发现老头爹在看她吃东西，起身跑到屏风后面蹲着吃。 “……” 裴知晏从她身上感觉到了浓浓的嫌弃，眸子划过一抹黯然。 像他这等人人喊打的阉宦，被人讨厌也属正常。 吃饱后，沅沅也没有乱跑，静静的坐在地毯上，看着窗外的月亮，心里没来由的难过。 夏日的风凉凉的，她靠在屏风旁眯着眼睡了过去。 就算是夏天，这样躺在地上睡也是会受凉的。 裴知晏看着缩成一团孩子，没有安全感的抱着腿，眼角还残留着一滴泪水。 她看起来很可怜… 这是他看到这副场景的第一想法，不知不觉间对她动了恻隐之心。 逃亡的那几月，他一闭上眼就是母亲妹妹被凌辱而死的场景，醒来时脸就像被水洗过。 每个人心底都有最柔软的地方，她在最恰好的时间点触动到。 第 55章 掌印：不杀她的借口 第二日醒来，沅沅躺在老头爹昨天坐的软榻上，身上盖着一件黑色的大氅。 一旁的小桌上摆着碗阳春面，应该是刚做好不久，还冒着热气。 沅沅肚里的馋虫被勾了出来，不见外的拿筷子吃饭，香喷喷的面下肚，胃里暖暖的。 “姑娘，慢些吃。” 小太监端着热水从门口进来，放在木架上将手帕打湿拧干。 等她吃完后给她擦拭脸和手，有人进来将碗筷收走。 “你是谁啊？” 沅沅看着他陌生的脸，好奇的问道。 “奴才小福子，特奉掌印大人的命令伺候您。” “奴才是什么？” “奴才就是像我这样伺候主子的太监。” 小福子对她的态度很恭敬，听锦衣卫说她是掌印大人认的干女儿。 宫里想要巴结裴掌印认干爹的宫女太监一大把，从未见过他对哪个施以青眼。 宫里也有位高的秉笔太监在外养儿子，这姑娘想必就是掌印大人养的女儿。 掌印大人唯一的干女儿，就算是宫里皇子公主也是比得的。 “我明白了，你和老头爹一样。” 兔子说老头爹也是太监，她现在还不理解这意味着什么，只当是一种称呼。 “老头爹？你是说掌印吗？” 小福子头一次听这么新奇的称呼，掌印的头发虽然是白的，但长相一点也不老。 “嗯……” 沅沅点头，老头爹的称呼真多。 “小的哪里配和掌印大人比。” 小福子给她洗干净手和脸，带着她走出正殿去往偏殿。 偏殿门口候着一位宫女，模样清秀。 “这是彩芝，她带姑娘去沐浴更衣。” 望月楼只有几个看守的侍卫，他和彩芝都是临时调来的。 正殿是掌印住的地方，侍卫交代过他们没经过允许不可随便进出。 洗完澡彩芝给她换上藕粉色的夏衫，睡的杂乱的头发也梳成了的双髻，簪了两朵漂亮的珠花。 人靠衣装马靠鞍，收拾一下看着舒服多了，整个人都变的清爽。 小福子带着她在院子里玩捉迷藏，小家伙玩累了就坐在廊下乘凉。 “姑娘，您可真幸运能认掌印大人做干爹。” “他不是我干爹，是亲爹。”沅沅纠正道 “亲爹？怎么可能？掌印大人十三岁就入宫了。” 小福子只当她年纪小在胡说，而且裴掌印对女人没兴趣，连对食也不曾有。 “反正就是！” “你跟掌印大人长的一点都不像，掌印大人长的跟神仙似的，你有点难看。” “你真没礼貌，你长得丑我都没说你。” 沅沅不开心的瘪着嘴，她还没长大，或许长大就能变好看。 “……” 小福子沉默了，他长的确实不是太好看，但也还看的过去。 “可你真的和掌印大人不像。” “像，兔子说老头爹小时候也不好看像猴子。” 007说的话沅沅只记得比较有趣的。 这句话刚好传进裴知晏的耳朵里，他站在廊下看着正在晃腿的孩子。 他小时候确实长的不太好看，阿娘常打趣他小时候像只小猴子。 她是怎么知道的？ “什么兔子？我看你……” 小福子刚想反驳她，余光看到不远处的裴掌印，立马起身向他行礼。 “跟我进来。” 裴知晏瞥了小家伙一眼，示意她跟上。 “我不去…” 沅沅可还记着他要砍掉自己的脑袋，和关小黑屋的事。 可惜硬气不过一秒，她就被一只手拦腰掳起带进正殿。 “是谁送你进宫的？” 裴知晏垂眸看着站在地上的孩子，胆子还挺肥，竟也敢仰头把他瞪着。 “……” 沅沅抿着嘴不说话。 “我劝你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裴知晏见她油盐不进，拿起桌上的长剑，寒光一闪剑刃出鞘，抵在她的脖颈一寸处。 “兔子送我来的。” 沅沅缩缩脖子，两只小手摁着他的手背，把剑推回剑鞘里。 “怂包！” 裴知晏看着她摁着自己的小手，眼底划过一抹笑意。 还是这样看起来让人心里舒坦些。 “我幼时长的不好看的消息，也是他告诉你的？” 他猜测孩子所说的兔子应当是某个人的代号，这个人对自己的过往有所了解。 “嗯…” “他送你来做什么？” “来做你的孩子。” “他在哪儿？” “我的脑袋里。” 沅沅戳了戳自己的额头，她脑袋里住着一只会说话的兔子。 007对她这张嘴已经不抱什么希望，只要攻略目标没有察觉端倪，它也不想再跟她计较。 “你耍我？” 裴知晏脸色忽地沉下，看起来阴森可怖。 “没有，我说的是真的。” 一大一小对视着，裴知晏没有从她眼里看出说谎的痕迹。 可她的来历实在可疑，他让手下人去查，也一无所获。 面对这样来历不明的人，杀掉是最稳妥的办法。 “出去…” 他攥紧手里的剑还是没下去手，烦躁的甩袖离开。 “……” 沅沅看着他的背影，感觉他有点怪怪的。 晌午的日头很大，远处传来刺耳的蝉鸣。 用过午膳后，小福子在殿外守着。 老头爹不知道又去了哪里，沅沅踩着楼梯上了二楼。 望月楼总共有三层，二层放着些书籍和瓷器，三层是安寝的地方。 裴知晏自幼习武耳力过人，孩子刚上二层的时他便听见了。 这层屋子里放着冰块儿，风从窗台吹进来掀起一阵凉风。 不见的老头爹正躺在床榻上睡觉，沅沅走到床边蹬了鞋爬到里侧躺着。 不一会儿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裴知晏侧身看向她，睡着了比在院子里叽叽喳喳的讨喜。 他自打懂事起就是一个人睡，身旁猛的躺了一个人不太习惯。 不过中间隔着一段距离，也还算可以接受。 晚点让人把偏殿收拾出来，就让她住在那里。 在查清楚她身份前，暂时先留她一条命。 他在潜意识里又给自己找了个不杀她的借口。 孩子起初睡的还算安稳，没过一炷香的时间，突然翻身贴在他的背上。 裴知晏推开她，没一会就又贴了上来，两只小手还抓着他的衣裳。 “……” 他转身打算把她推到里面去，结果孩子的手不知怎的就搂住了他的脖子。 “松开！” 裴知晏轻轻推搡两下，她就像个狗皮膏药一样越贴越紧。 “爹爹…” 孩子嘴里呢喃着，皱着眉像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画面。 第56 章 掌印：我的脚不好吃 沅沅梦到自己被老头爹砍了头，变成了一个没有脑袋小怪物。 “……” 裴知晏听着她一声又一声的低喃，总觉得心里像是被什么撕开了一道口子。 抬手揉着她紧皱的眉心，等眉头舒展开便又将她推到了里侧去，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下楼。 吴贤将奏折全都送了过来，按顺序摆放在书案上。 皇帝荒淫无道，整日与后妃寻欢作乐，所有的奏章全都由裴掌印批红盖印。 “衢州发了水患，百姓流离失所，地方布政使上奏拨款赈灾，陛下又要重修宗庙，国库空虚…” “先紧着皇帝的应求来，赈灾款先拨一部分出去。” 裴知晏垂眸看着奏章，如同一尊端坐的佛像，却并没有怜悯众生的圣心。 “掌印，这圣旨一但颁下去，弹劾您的折子恐怕能垒成山，外面的人都说您…” 吴贤欲言又止，垂下头不敢再去看他。 “说我什么？” 裴知晏目光落在他身上，手中执笔轻蘸着砚台里的墨。 “……” 吴贤沉默不语，不愿让那些话扰了他的清静。 “你不说我也知晓，你若看不惯我的行径，大可跟着他们一并说。” “掌印，属下绝无此意。” 吴贤扑通跪下朝他磕头，自己曾发过誓一辈子效忠于他。 当年自己办错了差事，被刘秉笔打了二十大板，大雪天的躺在宫道里，差点儿就断了气。 是他救了自己的命，那时他还不是裴知晏，而是伪装相貌进宫的掌事太监刘培。 从那以后自己就跟着他，一路被提拔至如今的高位，不再受人欺辱。 这样的大恩他无以为报，唯愿将性命托付，誓死守护。 “退下！” 裴知晏看着他渗血的额头，拂手让他出去。 沅沅醒来后身侧是空的，她在床上打了个滚才起，小脚踩进绣鞋里趿拉着往楼下走。 下午凉快了许多，穿堂风拂起裴知晏垂在身后的白发，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幅画。 老头爹不说话的时候，还是很好看的。 “谁教你这么穿鞋的？” 裴知晏瞥了一眼被她踩的折下去一角的绣鞋，眉头不自觉的蹙起。 都是打哪儿学来的坏习惯？ “你在干什么？” 沅沅走到他身侧，踮着脚想看看他刚才在涂写什么，可惜太矮了看不到。 “把鞋穿好…” 裴知晏摁住她努力想往抬的脑袋，看着她那双没穿好的鞋就觉得不舒服。 “我穿好啦。” 沅沅抬起脚晃了晃，穿的多好，都没有掉下来。 “谁家鞋是像你这样穿的？”裴知晏蹲下身三两将她的鞋跟抬起来，冷声道：“下次再踩着鞋跟，就把你的脚剁下来喂狗吃。” “我的脚不好吃…” 沅沅吓得两只脚并在一起，往后挪了一点。 “狗才不管你的脚好不好吃，有的吃便不错了。” 裴知晏见她知道害怕，才敛去眼底的凶意，抬手又摁了一下她的脑袋。 “……” 沅沅脑袋往旁边偏了一点，迈着小短腿跑了出去。 小福子和彩芝都在外面候着，见她出来便跟上伺候。 望月楼早就被她给逛了个遍，拉着彩芝的手问还有没有别的好玩的。 “不如去御花园逛逛，这时荷花开的正艳，可以摘一些放在房中。”彩芝提议道 “那我去拿风筝，趁着天还没黑可以多玩会儿。” 小福子也不过十四岁，还是有点子贪玩，让她们先去自己随后跟上。 孩子还小沿着宫道走了一会儿便累了，伸手让彩芝抱着。 御花园的景色正盛，只是过往行走的宫女都低着头行色匆匆，不敢在这里多逗留。 “彩芝姐姐，她们走那么快是不是有急事？” 沅沅抬手和路过宫女打招呼，没有一个人搭理她。 “唉……” 彩芝叹了口气，宫里的宫女入宫前可都是清白人家的好姑娘。 入了宫原本都是想挣个好前程，日后风风光光的出嫁。 可谁知进了宫才是一脚踏进了虎狼窝，有点姿色的若被皇帝给看到，都逃不了被糟蹋的命运。 若运气好点还能封个美人当当，若运气不好当场便死的凄惨。 只是这话给一个两岁的孩子讲也没什么用。 “你不要不开心，我不问了。” 沅沅见她愁眉苦脸，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嗯……” 彩芝冲她露出一抹微笑，心里也跟着暖起来。 御花园的荷花开的正盛，丝丝缕缕的幽香随着风扑鼻而来。 很快，小福子也举着风筝跟了上来。 他带着沅沅在空旷的地方放风筝，彩芝去摘些荷花莲蓬回去插瓶。 “姑娘，你看我们的风筝飞的多高。” 小福子让孩子拿风筝线轴，自己蹲在她身后操控着风筝线。 “……” 沅沅看着飞在高空的老鹰风筝，总觉得自己以前好像也这么放过风筝。 不过小孩子想不了太多事，很快就跟着小福子笑了起来。 “前方是何人在放风筝？” 静妃走在月季花丛的小径上，抬手遮着太阳看向天上的风筝，隐约还能听到孩童的笑声。 “应该是哪个宫里的小皇子，奴婢扶您过去看看。” 主仆两人顺着声音找去，见到一个模样普通的孩子和小太监。 “你们是哪个宫里的？” 老嬷嬷看着这女孩儿，五官生的也太平凡了些，不像是皇上的孩子。 “奴才拜见静妃娘娘，奴才是望月楼的。” 小福子连忙放下风筝，俯身朝静妃跪拜，顺带扯了一下沅沅的衣裳，示意她行礼。 “你趴地上干什么？” 沅沅蹲下身疑惑的看他，没读懂他是什么意思。 “原来是掌印身旁的人，这姑娘是从哪里来的？本宫瞧着眼生。” 静妃抬手让他起来回话，目光打量着眼前的孩子。 “回禀娘娘，是掌印大人新收的义女。” “过来让本宫瞧瞧。”静妃朝她招了招手 沅沅往她面前走了两步，仰头看着她。 眼前女人的头发只用一根簪子绾着，身穿素色的衣裙，面容和善。 “叫什么名字？” “沅沅！” “是个好名字，陪本宫走走，可好？” 静妃拉起她的手，细细的看着她的五官。 整体看虽然有些平凡，但细瞧还是精致的，等张开了想必也差不了。 第 57章 掌印：还想耍我？ “好！” 沅沅拉着她的手，跟着她往前晃悠。 小孩子没什么防备心，见她说话温温柔柔就跟着走了。 小福子也连忙跟上，冲抱着荷花的彩芝使了眼色，让她回去跟掌印大人通报一声。 静妃是宫里少有的好脾气嫔妃，常年吃斋念佛，很少出来走动。 但事关掌印的义女，他也不敢掉以轻心，稍有差池他的脑袋恐怕就要搬家。 “你的手好冷！” 沅沅捏了捏她的手指，握了这么久还是凉凉的。 “是不是冰着你了？” 静妃自幼体寒，夏日也比旁人穿的厚些。 “没有，我帮你捂捂，一会儿就不冷了。” 沅沅两只小手都握着她的手，想把她的手捂的热一些。 “……” 静妃看着她的动作，眼泪猝不及防的掉了出来。 自己曾经也有个女儿，不到半岁便夭折了。 若是她的女儿也活着，应该跟她差不多大。 “你怎么哭了？” 沅沅不喜欢看别人哭，抬着手想帮她擦擦眼泪，可惜够不着。 “没事，只是想起了点伤心事，要不要去我宫里坐坐，有好吃的糕点。” 静妃蹲下身将她抱起，小小的一个抱在怀里软软的。 “娘娘，您身子不好，还是奴婢替你抱吧。” 老嬷嬷伸手欲从她怀里将孩子接走，被静妃抬手挡了回去。 “无妨！” 静妃居住的宫殿离这里不远，内里清新雅致种了不少花草。 宫女端了刚做好的糕点和解暑的酸梅饮，放在院里的石桌上。 沅沅很喜欢样式精致好吃的点心，一口气吃掉两块桂花糕和马奶糕。 “小心，别噎着。” 静妃拿着帕子擦拭她嘴上的碎屑，觉得她吃糕点的样子甚是可爱。 吃完糕点，沅沅又喝了一小杯酸梅饮。 不多时外面来了通报，东厂提督求见。 是裴知晏让他来接孩子回去。 桌上的点心还有不少，沅沅指着桌上的桂花糕：“我可以拿一点这个走吗？” 这个味道最好，她想带一点回去。 静妃吩咐宫女给她拿了个小食盒全都装上。 “坏爹在干什么？” 沅沅坐在吴贤的胳膊上，冲静妃挥了挥手。 “掌印在等您回去，往后少来静妃宫里。” “为什么？” “日后你便懂了。” 静妃的父亲是御史台的御史，骂掌印骂的最狠。 而静妃明知她的是望月楼的，还刻意接近，保不齐怀的什么心思。 吴贤看着她天真的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 也不知掌印是怎么想的，居然会把她留在身边。 这孩子还真是命大。 夏日天暗的晚，一行人回来时裴知晏正在用晚膳，一碟小菜一碗清粥。 吴贤将她送回来便去忙差事，沅沅费力的提着小食盒放在他身旁的矮凳上。 “去静妃哪儿干什么了？” 裴知晏放下碗筷，垂眸看着她。 “去吃好吃的。” 沅沅小手摆弄着食盒，研究怎么样才能打开。 “想吃什么吩咐他们去给你做便是，犯不着跑到别人那里去吃。” 裴知晏戳了一下她的脑袋，只见她低着头看食盒，也不知她听没听进自己的话。 “你吃吗？桂花糕！” 沅沅打不开这个盒子，指着问他吃不吃。 “特意给我带的？” 裴知晏目光微滞，从前阿娘进宫，也会带些宫里糕点给他和阿姊还有妹妹吃。 她倒还有点良心，不枉自己留了她一条命。 “嗯…” 沅沅点头，坏爹肯定能打开这个盒子。 “下次不必带这些没用的东西回来。” 裴知晏嘴上这么说着，手已经拧开了食盒盖子。 “你吃…” 沅沅拿了一块桂花糕递到他嘴边。 “……” 裴知晏盯着她的手看了片刻，俯首打算吃掉这块糕点。 谁知这孩子的手一缩，转头把桂花糕往自己嘴里塞。 眼看着桂花糕快入嘴，沅沅的眼前略过一道残影。 反应过来的时候桂花糕已经进了裴知晏的嘴里。 跟习武之人比手速，她还嫩了点。 “还想耍我？抱着你的桂花糕给我出去。” “……” 沅沅默不作声的站在原地，拿起一块桂花糕喂进嘴里。 “我让你出去，不要装聋作哑。” 裴知晏发现她总是在不断挑战自己的耐心，平白无故让他烦心。 自从家破人亡后，已经没什么能让他有大的情绪波动。 “天黑了！” “那又怎样？” “我要在这里睡觉。” 沅沅知道睡觉的地方在三楼，她不要再睡在一层的软榻上。 “去偏殿睡，我让人给你收拾了床铺。” “哼！你不早说！” 裴知晏看她抱着盒子出去的背影，差点没把桌子给掀咯。 就芝麻大点儿的玩意，怎么这么会气人。 夜里，彩芝给她擦洗净身子，在房间里打了地铺给她守夜。 偏殿的屋子以前没住过人，打扫干净后还有股灰尘气，而且通风不是很好，闷热闷热的。 “怎么了？” 彩芝见她突然坐起，立马起身过来。 “我热…” 沅沅扯了扯身上的寝衣，感觉呼吸都不大顺畅。 “奴婢给您扇扇，睡吧…” 彩芝拿了扇子坐在床边给她扇风，慢慢将她哄睡。 可扇子刚停没一会儿，沅沅就又热醒了，从床上爬了起来。 “我想出去…” 她想去坏爹屋子里睡，那里很凉快，不用彩芝一直熬着夜给自己扇风。 “夜深了，明日再出去。” 彩芝劝道，可惜孩子不听她的，推开门就往正殿跑去。 裴知晏还没睡，坐在床边翻阅古籍。 只听一阵踩楼梯的声音，孩子就抱着软枕闯进他的屋子。 “出去！” 沅沅刚进来就遭到了驱赶，小手抱紧了枕头往前走了两步。 “我想在这里睡觉，太热了。” “热就让彩芝给你扇风。” “彩芝姐姐一直给我扇扇子会很累。” “你倒是会心疼人。” 裴知晏听着她糯糯的声音，语气不自觉的放柔了不少。 按年龄算，她这个年纪能懂的别人的不易，已实属不错。 但她心疼的对象显然不是自己，不然也不会半夜抱个枕头过来。 “……” 沅沅见他没有像白天那样凶自己，壮着胆子抱着枕头快步往床榻跑去。 结果跑的太快没看路，把自己给绊倒了，摔的四脚朝天。 裴知晏见她摔懵了躺在地上，放下手里的古籍，抬步朝她走去，将她从地上捞了起来。 “怎么不说话？摔成傻子了吗？” “……” 沅沅看着天花板泪水蓄满眼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连着两日受到的委屈在这一瞬喷发。 到底还是个孩子，被他又是恐吓又是凶的，早就超过所能承受的范围。 第 58章 掌印：虽坏实美 “哭什么？又不是我绊的你。” 裴知晏不会抱孩子，抬手揪着她的衣裳，将她放在自己的胳膊上兜着。 “啊啊…哇啊…” 孩子哭闹起来根本不听他在说什么，小手揪着他的寝衣，哭出了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架势。 尖锐的哭声顺着三层的轩窗飘了出去，在整个望月楼回荡。 彩芝和小福子站在院子来回踱步，看着正殿顶层亮着的灯火，只能干着急。 两人虽和沅沅相处了没多久，但这孩子不哭不闹的，对她们也很贴心，多少是有感情的。 “怎么哭的这样厉害？该不会是和掌印大人闹了起来吧？” “应该是的，掌印大人阴晴不定的，万一姑娘哭的厉害，他一怒之下把姑娘给…” “你胡说什么？” 彩芝厉声打断小福子的话，心里也没有底。 裴掌印在宫里是人人都害怕又想攀附的存在，没人能摸的准他的脾气。 若真受不了沅沅的啼哭，一气之下砍了她也是有可能的。 裴知晏见她哭的厉害，学着印象里奶娘哄妹妹的动作，轻轻的拍了她两下。 “别哭了！” 可惜还是没用，孩子哭闹不止，眼泪就跟个泉眼儿似的，有流不完的水。 沅沅的肤色略微偏黄，哭起来咧着嘴眯着眼睛，可怜之中又有点丑萌。 “哭的真丑…” 裴知晏烦躁的在她脸上抹了一把，给出一句中肯的评价。 此话一出，孩子的哭声又拔高了一个度，气的小手在他怀里来回的扑腾，揪掉了他几根白头发。 “把嘴闭上！” 裴知晏也生了满腹的厌烦和疲倦，直接一撒手将她扔到了床上。 不过手上还是留了几分力，没有给她摔出什么好歹。 沅沅落在床上，就着这个姿势继续哭了下去。 “……” 裴知晏坐在凳子上，拿起茶壶倒了一杯冷茶喝，心里的燥火仍难以熄灭。 这种时候他就应该一走了之，让她爱怎么哭就怎么哭，哭累了就歇了。 可他心头梗着一口气，总觉得自己要是现在走了，就像怕了她似的。 可继续待下去他的耳朵都要快炸了。 他现在是真的想一把掐死这孩子了事。 沅沅哭累了，哼唧了两声坐起来，泪眼汪汪的看着他。 “怎么？哭累了？” 裴知晏眉头紧蹙，孩子停止哭泣的这几秒，让他头一次感觉到清静是多么珍贵。 “啊啊……” 谁知沅沅只是那个姿势趴麻了，坐起来换个方式继续嚎。 哭嚎声响起的那一瞬，裴知晏的耐心彻底崩塌。 他非要砍死这个只会嚎叫的小玩意儿。 当他拔出剑指着孩子时，心一下又平静下来。 明明就不到三寸的距离，他就是刺不下去。 “不许再哭，不然我真的杀了你。” “宿主，别哭了，他是真的想杀你…” 007检测到了攻略目标的情绪波动，他现在是真的起了杀念。 可是为什么好感度面板数据上涨了？ 从百分之一到了百分之十。 它第一次遇到杀意和爱意能同时上升的怪事。 “沙…沙……窝…不想…想…佛…了…” 沅沅脖子往前伸去，坏爹没有一天是不想杀自己的。 满足他好了！ 拿去吧！ 都给他！ 看着她脖子凑上来，裴知晏剑锋一转，一旁的桌子被劈碎成了渣子。 “我看你真是活腻了，不要以为跟我套套近乎，我就真的舍不得杀你。” 她这副不知死活的样子，惹得裴知晏心头怒火更盛。 耳侧是尖锐的哭声，心里有一种超脱他控制的情愫在作乱， “啊！” 他低吼一声，手持长剑在空中随便挥了两下，在空气里发出破空声，足可见他有多恼怒。 耳侧的哭声突然停了，沅沅盯着他手里的剑，觉得他刚才耍的那两下有点意思。 “……” 裴知晏见她的目光停留在自己的剑上，有抬起挥了两下。 他剑术高超，每一个招式都凌厉迅捷，有划破长空剑指天下的浩气。 看着他舞剑，孩子果然不哭了，吸吸鼻子盯着他瞅。 剑术不仅可制敌，亦可用做观赏。 三千白丝随着他的动作飘动，没一根都好像精心设计过，飘的恰到好处。 肢体有力量，舞动的姿势也颇具美感，画面赏心悦目。 老头爹虽坏，可实在美丽。 舞了两个来回，裴知晏收剑，目光移向孩子，见她瘪着嘴又要哭，只好又接着舞。 阁楼的哭声停了，彩芝和小福子的心也凉了。 刚才只听到轰的一声响，孩子就没了声响。 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孩子歪在床上睡了。 裴知晏将剑搁在桌上，打湿了手帕擦拭孩子脸上的泪痕。 除了刚进宫那几年，他已经很久没做过伺候人的活。 看着孩子安静的睡颜，他咬着牙骂。 “狗东西！” 天还没亮，他换了衣裳将头发简单束起。 拿起佩剑走前看了一眼床上的孩子，暗暗发誓早晚要弄死她。 看着掌印出来，小福子和彩芝都垂着头站在廊下，不敢表露出一丝伤心。 裴知晏路过他们，冷冷的丢下一句：“给我看好她。” “是…” 两人打了个寒噤，连连应下。 等人出了望月楼，才抬起头互相对望。 “掌印大人的意思是…孩子还活着？” 彩芝松了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闹成这样都还活着，看来姑娘是真的受宠。 “谢天谢地…” 小福子也跟着高兴起来，宫里的人命不值钱。 可这样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若是平白无故的死了，也是够他伤怀的。 裴知晏今日没有穿官服，手里拿着长剑穿过昭德门。 这个是百官上朝的必经之路，不少穿着官服的大臣迎面走来。 看到他都远远避开，或露出鄙夷唾弃的神色，更有疾言厉色者已经低骂起来。 “一个没了根阉狗，不仅巧言令色，谄媚圣上。 。 如今都敢佩剑在宫中穿行，简直是目中无人，倒反天罡，大庆之灾祸。” 翰林院学士张昌一脸怒气的盯着裴知晏的背影唾骂。 恨不能替天下人将他脱衣示众，千刀万剐，以慰惨死在他手里的亡灵。 “小声些，莫让他听到了，王尚书前几日才被抄了家。” 一旁的官员低着头小声提醒，怕殃及自身。 第 59章 掌印：一日一变的称呼 “听到了又如何？如今他手握兵权，挟制天子，蒙蔽圣听，使得百姓民不聊生。 衢州水患死了多少人，才拨了多少银钱？说是给替皇上重修宗祠，我看就是他中饱私囊。 我瞧着当年晏家贪墨，和裴氏父女卖国通敌都是真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就恨他当年没跟着一块……” 张昌越说越起劲，周围不少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闭嘴，愈发的没有边际，这话岂是能随便说的？” 身侧的官员狠狠的掐了一下他的胳膊，再说下去恐怕小命不保。 当年五十多位官员联合上书，揭发宴阁老贪墨，忠勇侯裴敬和少将裴芝鹤卖国通敌。 使得裴宴二家满门抄斩，血流成河，惨绝人寰，近年才得平反。 前几日被抄家的王尚书，就是当年构陷裴宴两家的官员之一。 谁人不知道他这是在复仇？ 当着他面说这种话，真是嫌自己命太长。 张昌在其他官员的注视下，气焰愈发的张狂，恨不得把裴知晏贬进泥土里。 “为什么不能说？阉狗不除，我大庆永无宁日。 他派重兵把守城门，不许我等外出，不就是想将我等困死在这里？ 新帝荒淫无道，亲宦官，远贤臣，怎么对的起先帝的托付？” “张大人一腔忠勇，令咱家佩服。” 一道阴冷的声音传来，周围的官员脸色皆变，垂眸敛目，气压瞬间低了下去。 “……” 张昌因着刚才的豪言壮语，在同僚面前冒了头充了面子。 现在见人出现在眼前，虽害怕也不敢退缩，一时间骑虎难下。 “看来张大人对先帝甚是思念和尊崇。” 裴知晏眸中含笑，语气听不出喜怒，倒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那…那是必然，先帝在世时，天下太平，海晏河清，自是张某心里的明君。” 张昌只好硬着头皮回答，同朝为官五载，他也摸不清此人的喜怒哀乐，回答时心都在颤。 “既然张大人如此怀念先帝，那咱家现在就送你去见他，好全了你一片忠君之心。” 裴知晏笑的温润，不像是大奸大恶的阉人，反而像个儒雅的文人。 长剑出鞘，锋利剑尖泛着冷光。 “你…你敢，我可是朝廷命……” 张昌的话随着长剑挥下尽数斩断，血喷如雾，死前还睁着眼。 “恭送张大人。” 裴知晏看着滴血的剑刃，觉得心里畅快了不少。 他还以为自己夜里下不去手是变仁慈了，如今看来并没有。 鲜血染红了昭德门的地砖，刚才站在张昌旁边的那位直接吓得晕死过去。 周围除了一片哀叹，无人敢站出来说一句话。 裴知晏提着剑离开，一路出了宫。 夜里折腾了大半宿，一觉醒来已日上三竿。 沅沅坐起身小手捂着眼睛，感觉眼皮子疼的厉害。 屋里碎掉的桌子已经收拾了，换了一张楠木的。 吴贤下朝后才得知掌印出宫，留话嘱咐他这几日看顾好孩子。 “坏爹呢？” 每次醒来，都找不到他人去了哪儿。 “掌印出宫办事，要过些日子才回来。” 吴贤抱着她下楼，将她交给守在楼下的彩芝去梳洗。 “谢天谢地，还全须全尾的。” 彩芝给她梳头时小声咕哝了一句。 看来像掌印那样冷血狠毒的人，也是会有心软的时候。 眼睛哭肿了，沅沅觉得不大舒服，哪里也不想去。 吃了饭就坐在廊下，看小福子给她变戏法。 午后和夜里吴贤都会过来，等她睡着后守在门外。 也不知这孩子究竟有何特殊，能让掌印另眼相待。 就算是一个人寂寞，想要个孩子陪着解闷，也该找个聪明可爱的。 这孩子黄瘦黄瘦的，听说昨天还嚎了一夜，也不知道究竟哪儿好。 第二日，沅沅眼皮消肿，整个人都活泼了许多。 她原本想去静妃宫里吃糕点，可吴提督不允许彩芝带她出去，只得作罢。 天快黑了，连着两天没见到裴知晏，她心里有些不安。 “老头爹什么时候回来？” 吴提督只回答她快了，然后哄着她赶紧睡。 第三日，沅沅坐在宫门口，小手肘着脸看着外面的街道。 门前空荡荡的，宫人们都绕着这里走。 “姑娘，您怎么了？” 彩芝发现她胃口大减，吃饭都不香了，今日午膳比前两天少吃了半碗。 “爹爹去做什么了？” 沅沅虽然对裴知晏印象很差，但到底是亲爹，长时间看不着，总觉得心里有点不难受。 “……” 彩芝今早听宫人们说，掌印大人六百里奔袭至川泷郡屠了钱巡抚满门。 老弱妇孺共五十七口，大火烧了一天一夜。 裴掌印的罪恶罄竹难书，她心里也是又怕又恨，却也什么都不敢做，什么都不敢说。 今天是阴天，到了傍晚下起了暴雨。 吴贤撑着伞来时，见她坐在正殿的门槛上，便问：“下了雨怎么不进屋？” “我爹爹什么时候回来？” 沅沅拉着他的手起身，仰头看着他冷硬的侧脸。 “明日，早些休息。” 吴贤听着她一日一变的称呼，倒觉得颇为有趣。 今日是裴宴两家灭门的忌日，往年这个时候他都不在宫里。 裴家的宗祠也早被人一把火烧了，后来重建他也不曾去祭拜过。 没有人知道他这天去了哪里。 但每年这个时候，他就会血刃仇人，以慰亡灵。 虎啸山—— 深山孤野，一抹血红的身影跪在地上，面前是两大一小三座孤坟。 “阿娘，孩儿来看您了。” 大雨打在裴知晏的身上，血水混合着雨水淌下。 这两座墓碑都没有刻字，是舅舅、阿娘与妹妹的衣冠冢。 当年舅舅护着他们母子三人出逃，阿娘和妹妹不幸被俘，饱受羞辱折磨而死，连尸首都找不到。 舅舅为了让他活下去，也被人剥皮剔骨而亡。 而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拼了命的逃。 逃亡路中他立了这三座孤坟，却连他们的名字都不能刻上。 当年的仇人部分还在京中，大多都分散到了地方任职。 他会一个一个的杀，让他们也都尝尝灭门之痛，为裴宴两家三百一十五口人陪葬。 第60 章 掌印：我没有关心你 “阿娘，您和阿姊她们黄泉路上慢些走，等孩儿为你们报了仇，就下去和你们团聚。” 裴知晏靠在冰冷的石碑上，雪白的头发披散着，被雨水冲洗后粘在脸上。 山中雾气很大，黏腻湿冷，他却一点也不觉得寒。 靠在阿娘的墓碑旁，他才有温暖的感觉。 就像小时候，阿娘常常抱着他，用温柔悠长的语调给他唱曲，哄他睡觉。 “阿娘，你们走后，孩儿再无归处，无一人可依。” “阿娘，我好想你们。” “……” 雨越下越急，打在人身上冷的彻骨，和着泪顺着他脸部蜿蜒而下。 望月楼—— 沅沅躺在被窝里，薄被上还残留着裴知晏身上的檀香。 “雨下的好大，爹爹出去的时候带伞了吗？” “掌印大人知道躲雨的。” 吴贤已经哄了她一个时辰，嘴都快干了也不见她瞌睡。 “他去哪里躲雨？” “城中哪里都可以躲。” “那他吃饭了吗？” “掌印饿了会去吃饭的。” “去哪里吃？” 沅沅碎碎叨叨的问个不停，把脑袋里能想到的都问了个遍。 “掌印不是傻子，能处理好自己的衣食住行。” 吴贤都快被问困了，不知道她哪儿来的这么多扯淡的问题。 不过她也是真的在关心掌印，还是有几分孝心的。 “睡吧，或许明天一睁眼就能看到掌印。” 他拍了拍孩子的脊背，再不睡自己可就要睡了。 “……” 沅沅半信半疑的点头，慢慢闭上眼睛。 这一夜注定睡不安稳，半夜她被噩梦惊醒。 梦里坏爹浑身都在淌血，看起来恐怖又可怜。 轰隆—— 外面打了炸雷还扯起了闪电，屋里有一瞬亮如白昼。 望月楼宫门打开，走进来一抹血淋淋的身影。 在廊下守夜的小福子和彩芝，被吓得失声尖叫，还以为是见了鬼。 看清楚来人的脸，连忙捂着嘴行礼。 裴知晏连多余的目光都没有施舍给他们，径直进了正殿。 他泡了血的白色衣袍被雨水冲刷的掉了色，看起来格外骇人。 让人不禁想起民间给他取的戏称：玉面罗刹 沅沅坐在被窝里，听见踩楼梯的声音。 “是不是爹爹回来了？” 吴提督早就迎了上去，没人回应她的话。 她凭借屋里的微弱烛光，从被窝爬起来，推开房。门下楼。 在二楼拐角处，迎面撞上刚回来的裴知晏。 “……” 沅沅被他这副模样给吓到了，小嘴张成了O形，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不穿鞋就到处乱跑？” 裴知晏看着她光溜溜的脚，语气冰冷的询问。 见孩子张着嘴不说话，明白过来她是被自己吓到了，眸光沉下，拖着湿漉漉的衣裳走去淋浴房。 “回去休息，掌印回来了，你也该把心装回肚子里。” 吴贤蹲下身将她抱起来，带着她回楼上就寝。 “爹爹身上为什么在流红色的水？” 血迹被冲淡了，但还是能闻到腥味，他走过的地方会留下淡淡的血迹。 “那不是水，是血。” “爹爹受伤了？” 沅沅顿时紧张起来，够着脑袋往淋浴房的方向看去。 “不知…” 吴贤虽深得重用，但掌印的身体状况从不会向他人透露。 他武功高超，身上大概都是仇人的血，当然也不排除会受伤的可能。 只是没人能近身伺候他，有没有伤口也无人知晓。 回到房间里，沅沅没闭眼，在等老头爹一起睡觉。 可她都等困了，也没见有人上来，只好又从被窝里爬起来。 裴知晏坐在二层的窗边，已经冲洗干净换了浅青色秀翠竹的袍子，手里拿着酒坛独酌。 雨还没停，天已破晓，能见远处云雾缭绕。 他听到了孩子的脚步声，只是没有回头。 沅沅走到他身旁，扯了扯他的袖摆。 “你去哪里啦？” “……” 裴知晏现在心情不好，便没有搭理她，仰头饮了一口坛中烈酒。 沅沅见他不搭理自己，便从他腋下穿过去，钻进他怀里坐着。 “你又想干什么？” 裴知晏不习惯和人挨得太近，看着坐在怀里的孩子，腿不自然的挪动了两下。 “……” 沅沅脑袋埋在他怀里，手环着他的腰，但没法完全抱住。 三天不见，她很想老头爹。 可她能感觉到老头爹不喜欢自己，便不愿意用语言表达自己的思念，就这样静静的抱着他。 孩子的体温慢慢传递到裴知晏身上，驱散他体内的寒气。 他抬起想推开孩子的手僵在半空，对这个不算温暖的怀抱产生了眷恋。 人在孤冷的时候，很需要一个温暖的避风港。 那怕它很小不能够抵挡风雪，但能让他依靠一下就足够了。 他的手慢慢放下，落在了孩子的脊背上。 全族被灭后，他便再也没有了可以拥抱的人。 沅沅也感觉到老头爹在抱自己，脑袋又往他怀里用力的贴了贴。 “吴提督说那些红水是血，你受伤了吗？” 孩子的声音闷闷的，语气里的关心藏不住。 “没有…” 裴知晏看着她圆圆的脑袋，语气难得温柔。 外面那些言语上关心他的人，其实都巴不得他早点死。 只有眼前这个孩子，她的关心是不含任何目的的。 “我没…没有关心你…” 孩子又瓮声瓮气的补了一句，明显是在欲盖弥彰。 “……” 裴知晏低笑一声，揉了揉她的脑袋。 小小年纪，还挺要面子的。 早膳时，沅沅是被裴掌印抱着下楼的。 彩芝和小福子也看傻了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两个人的关系突然拉近不少。 其实沅沅也不明白，老头爹为什么突然就开始亲近她了。 裴知晏平常吃的很少，早膳喝碗粥吃个饼就够。 孩子坐在他身旁，小手拿着调羹慢慢往嘴里喂吃的很香，看的他也跟着多吃了些。 父女俩一个一夜未睡，另一个也没睡好。 用过早饭后都有些困，便回房睡回笼觉。 孩子睡在床榻里侧，起初还算安稳，没过片刻又钻进了他怀里。 裴知晏这次没有推她，给她掖好被角一觉睡到晌午。 暴雨已经停了，御花园里的花落了满地，空气中是泥土被冲刷后留下的气息。 第 62章 掌印：鼠片 在孩子的盛情邀请下，裴知晏还是象征性的咬了一口。 不敢吃太多，怕她一会儿又会哭。 沅沅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见他不爱吃糖，便一个人全都吃了。 糖人很甜，在这样的环境下已经算是不错的零嘴。 孩子不闹腾的时候还是很乖的，安静的坐在软垫上，吃着御膳房送来的点心。 裴知晏看了她片刻，便专心研究竹简上内容。 吱—— 安静的屋内突然出现老鼠的声音，他敏锐的辨别方向，朝着孩子的位置看去。 用来放糕点的矮几下趴着一只老鼠，身子大概有鸡蛋大小，正在吃孩子掉落的糕点碎屑。 裴知晏指尖捻着一根银针，内力运转打算送老鼠上西天。 谁知孩子突然掰了一小块糕点，扔进桌子下面喂那只老鼠。 老鼠也很聪明，就在她脚边蹲着，吃完了就叫一声，不会靠她太近。 “……” 裴知晏捏着银针的手又放了下来，打算等孩子不在时再做处置。 老鼠携带瘟疫，若是不慎被咬上一口，后果不堪设想。 这只老鼠是沅沅昨天发现的，小小一只很听话，就是后面拖着一根没毛的尾巴有点丑。 她给这只老鼠取了名字叫：小灰 吃饱喝足后，小灰就溜走了。 裴知晏记下老鼠的走向，打算今晚就要了它的命。 夜里，孩子跟着他一起回了卧房，自觉的爬到里侧去躺着。 “这天儿已经不热了，你该回自己的屋子去睡，跟我挤在一处像什么？” 裴知晏坐在床沿，看着窝在被子里的孩子，语气颇有些无奈。 世家大族的孩子都是和父母分房睡的，有丫鬟奶婆子照顾。 再大些便要搬出父母的院子，独自立院。 自己是个阉人，她与自己挤在一处，若传出去会影响她的声誉。 “我想跟爹爹一起睡…” 沅沅小手攥着被子，她睡在这里觉得很安心。 “我说过不许叫我爹，叫我掌印。” “掌印爹！” “……” 裴知晏对她坚持不懈管自己叫爹这件事，已经无力纠正。 原本是要将她赶回自己的屋子睡的，不知怎的就演变成了讲故事。 孩子说睡不着，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凑过来看他手里的书籍。 裴知晏爱研究前朝留下的物件和文学名著，他幼时也曾做过考取功名的梦。 见孩子感兴趣，便跟她讲了些前朝的怪谈，大多是民间流传的精怪话本。 沅沅对他说的妖啊鬼啊的很感兴趣，越听眼睛睁的越大，跟打了鸡血似的。 “睡吧，剩下的明日再听。” 宫道上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已经到了子时。 “再讲一个就睡。” 沅沅抬起一根手指，讨价还价的本领练的炉火纯青。 孩子最大的谎言就是只听一个，加上这次裴知晏接连被她戏耍了三次。 真是吃一堑又吃一堑再吃一堑。 面对揪着自己衣裳在床上打滚，嚷嚷再听最后一个故事的孩子。 裴知晏决定给她下剂猛药，读起了手里的古籍。 枯燥的文集和生动的鬼怪故事效果完全是两个极端。 不消片刻沅沅就感觉脑袋晕乎乎，迷迷瞪瞪的睡了过去。 卯时上朝，裴知晏穿着御赐的蟒袍立于殿前。 皇帝眼下乌青，懒散的瘫在龙椅里，像是被吸食了精气只剩下一副躯壳。 前日钱巡抚满门被屠，多部官员联名上书奏请，让裴知晏入诏狱，接受讯问，按律处置，以正国法。 奏折全都被打了回去，明知无用，他们仍不断坚持，尽一个臣子的本分。 “退朝！” 在裴知晏阴冷的声音里，百官垂头丧气的离开，回到自己该去的位置上当值。 早朝结束，裴知晏策马出宫，去街头铺子上买了些蜜饯和糖人。 昨日答应好要补给孩子的。 京城无不人不知他的身份，少年白头就是他标志。 摊主看着他的眼神里满是恐惧，把蜜饯递给他时浑身都在发抖。 在百姓眼里他是杀人的魔头，一不小心就可能会掉了脑袋。 “多少钱？” “大人，不…不要钱。” “……” 裴知晏掏出碎银放在摊位上，拿着蜜饯转身离开。 昨夜给孩子讲了龙的故事，他特意让小贩绘了龙图案的糖画。 回到望月楼孩子刚睡醒，彩芝正在院里伺候她吃饭。 “爹爹！” 沅沅一眼就看到他手里的糖画，眼神瞬间亮起。 龙形的糖画比兔子的大，模样威风凛凛。 “先吃饭！” 裴知晏摸摸她的脑袋，将糖画递给她，把蜜饯放进柜子里。 小孩子吃太多甜的不好，容易坏牙，留着过两天再拿给她。 昨晚讲故事耗了他太多精神，导致他把老鼠给忘了。 那老鼠不知何时窜到了一层，吴贤来向他禀事时，恰好碰上它从书案下蹿过，直接一脚碾死。 早上洗漱的时候，沅沅还向彩芝介绍了自己的新宠物小灰，说有空给她看看。 彩芝自是不信有这般听话的老鼠，只当她说的是玩笑话。 见彩芝不信，她便进屋去找爹爹，拽着他的手指让他陪自己去把小灰抓出来。 “姑娘说的老鼠可是这只？” 吴贤抬脚指着地上被踩成鼠片的尸体，习武之人的脚力非幼鼠可承受。 “……” 裴知晏刚准备让他把老鼠处理掉，孩子就闯了进来。 而吴贤经过这几日的相处，也把沅沅纳入了自己人的行列。 他对于自己人向来直肠子，做了就是做了，不会刻意掩饰。 沅沅走到他脚边蹲下，揣着手仔细端详片刻，冲他摇摇头。 “这不是我的老鼠，我的老鼠肚子圆圆的，没有这么扁。” 说着她还用手比划了一下，这张鼠片不是她的小灰。 “有没有一种可能，它是被我……” 吴贤话没说完，就被一个眼刀给憋了回去。 “我带你去找…” 裴知晏跟着她一块上楼，示意吴贤赶紧把老鼠的尸体给扔了。 若等她回过神来，知道老鼠死了不知又要怎么哭闹。 沅沅把二层逛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小灰的踪影。 “爹爹，刚才那只扁扁的老鼠该不会就是小灰吧？” 傻孩子这下终于反应过来，仰头可怜巴巴的看他。 “不是，老鼠都是夜里活动，白日睡觉，或许等夜里就出来了。” “真的？” “嗯…” 裴知晏面色如常的看着她，让人瞧不出一点破绽。 第63 章 掌印：这便算好？ 小孩子就是好哄，三言两语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为什么会喜欢一只老鼠？” 老鼠一直被视为祸害，人人喊打，拿老鼠当宠物的她是头一个。 她身上总是有些奇奇怪怪的地方。 “我有点无聊…” 沅沅语气有些失落，皇宫里没有什么好玩的。 这几日小福子的戏法她都看腻了，日子每天都过的差不多。 除了望月楼的人，外面的人见了她都躲着，不愿意跟她说话。 “那你想做什么？” 裴知晏垂眸看着孩子的头顶，这些年来他还不曾觉得日子无趣过。 行尸走肉一具，怎么过都是一样的。 “想把我的头砍下来给你当球踢。” 沅沅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昂着脑袋看他。 显然还是在记初见时的仇，故意把这句话还给了他。 “……” 裴知晏脸上划过一抹尴尬的神色，这一点他是理亏的。 两人互相对视着，最终老父亲做出了让步，主动拍拍她的肩膀。 “重新说…” “我想看你舞剑…” 沅沅这才指着桌上放着的长剑，给了他一个折罪的机会。 爹爹舞剑时最好看！ 他的佩剑叫虹月，是阿爹重金请名师锻造，用的都是最好的材料，削铁如泥。 裴家被抄家后，这把剑被内阁辅臣赵泊私藏。 两年前他灭了赵家后，从私库里找回了这把剑。 看着孩子费力去抬剑的样子，裴知晏露出一抹浅笑。 这把剑很重，他幼时也曾逞能拿过，结果没拿稳砸在脚上瘸了好几日。 “这把剑长在桌子上啦？” 沅沅用力扒拉了好几下，剑纹丝未动，还把她累的不轻。 “是你力气太小了，等你再长大些就能拿起它。” 裴知晏轻松拿起桌上的长剑，带着她去院子里舞剑。 庭院里宽敞，有足够的空间够他施展，比那晚在屋子里舞的还要好看。 小福子早就听说掌印大人的武功很厉害，天下少有人是他的对手。 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那长剑随便舞几下就能掀起一阵强风。 沅沅站在一旁拍着小手，笑的开心。 长剑入鞘，裴知晏的身影一闪出现在她背后，一把将她从地上捞起，脚踩石桌借力带着她飞出了宫墙。 视线猛然拔高，她吓得抱紧了爹爹的脖子。 “掌印大人飞了？” 小福子还是头一次见识到传说中的轻功，须臾间人就没影了。 “太厉害了…” 彩芝见识比他广，曾见过江湖中人飞檐走壁。 可从未见过他这般身轻如燕，就像是长了翅膀似的。 难怪他当年能大败蛮军，这身武功可真是厉害。 等适应后，沅沅睁开眼睛看着周围的风景。 爹爹抱着她飞到了荷花池中央，脚尖踩着荷叶上快速移动，比走在地上还要稳。 “你会飞！” 孩子惊喜的看着他，还想再飞的高一点。 周围路过的宫女太监都看了过来，她们也是头一次见识到裴掌印的功夫。 裴知晏带着她飞了大半个皇宫，最后落在城门上。 “是老夫眼花了？刚才竟看到阉狗飞了过去。” 换值的官员指着不远处的宫墙，刚才一个人影从那里闪过。 “就是他，好像还抱了个孩子，估计又是在换着法儿的折磨人。” 一头白发还能健步如飞的，宫里除了他找不出第二个。 “好玩吗？” 裴知晏抱着她在城门上踱步，这里看的更远、更广。 “好玩！” 沅沅小手摸了摸他的脊梁，好奇他没有翅膀是怎么飞起来的。 “那一会儿再带你飞回去。” 裴知晏看着远处飞过的鸟群，心境一下开阔了不少。 “你为什么突然又对我好了？” 沅沅不知道他内心发生了怎样的转变，只觉得他的好来的很突兀。 “这便算好吗？” 裴知晏轻笑，觉得她太容易满足。 自己不过是对她纵容些许，她便觉得这就是好。 “好…” 他给自己讲了故事，还买了糖给自己吃。 这些在她眼里都是好。 “这只能算对你不差，别给点好处就觉得人好。” 裴知晏真担心她以后会被人哄骗了去。 小姑娘家家的太容易觉得别人好，可不是件好事。 “我觉得你有点好…” “以后你便不会这样觉得…” 宫里的宫人们鲜少和望月楼的人接触，见裴掌印突然抱了个孩子，不由得生出几分好奇。 彩芝和小福子嘴是严实的，上次吴提督警醒过后，她们便再也没对外说过沅沅和掌印的关系。 目前也就静妃宫里的人知晓，一堆人里总有几个嘴不严的。 没过多久，裴掌印收了义女的消息便传了出去。 当晚，各宫就传了消息，那孩子和掌印没关系，不得私下议论，违者仗责二十。 这道禁令一下，引得大家愈发的好奇。 白天玩儿的畅快，孩子夜里不需要哄就睡了，找老鼠的事儿就被暂忘。 原以为这事也就过去了。 谁料第二日早膳时，沅沅突然想起小灰昨天没有吃东西，立马放下碗筷要去找它。 彩芝见她不吃饭，也连忙叫了小福子一块儿找。 正殿她们不能进，只能先去偏殿看看。 小福子是有点厉害再身上的，不知道从哪儿抓了两只又黑又肥的大老鼠出来。 “姑娘，你看看这两只是吗？” “不是，小灰没有这么丑。” 沅沅看着他网兜里大黑耗子，吓得躲在彩芝身后。 “老鼠不都长这样吗？” 小福子挠挠头，只得拎着老鼠出去。 “……” 沅沅揪着彩芝的衣裳，猛然醒悟过来，昨天的小鼠片就是她心心念念的小灰。 刚还嚷嚷着要找小灰的孩子，突然就哭了起来。 在她的哭诉里，彩芝才知道素未谋面的小灰被吴提督踩死了。 吴贤傍晚过来看她时，还从宫外带了龙须糖给她。 结果孩子看到他转头就走，不肯跟他多说一句话。 “真不吃？” 等人走后，裴知晏拿着用油纸包着的龙须糖走到她身旁坐下。 得知小灰死了后，她今天一整天都没好好吃饭，想起来就要哭一阵。 还责怪自己昨天忽悠她，没有帮她救下小灰。 明明昨天还说自己好，今天就把自己定为杀鼠仇人，跟着一块讨厌起来。 第 64章 掌印：大灰、小黄、小白 “小灰也喜欢吃糖…” 沅沅小手肘着脸哀叹一声，瘪瘪嘴眼泪又开始往外涌。 “你怎的就知道老鼠爱吃糖？” 裴知晏记着数，这是她今天哭的第五场，哭的时间不长，但总是要挤两滴眼泪出来。 “我就是知道，你根本就不了解小灰。” 沅沅吸吸鼻子，她好好的一只老鼠，就变成薄薄一片啦？ “我为什么要了解一只老鼠…” “你说什么？” “我没说话…” 裴知晏被她哭的心烦，短短几日他感觉自己都快变成大善人了。 龙须糖最终还是一口没吃，孩子夜里睡觉也背对着他睡。 如果是以往他觉得隔开睡也挺好的，他不太爱和人挨得太近。 但今天孩子憋着一肚子气，他便想着哄两句。 手刚碰到她肩膀，她就用力躲开了，像条滑溜的泥鳅。 没有什么比生气的孩子更难抓。 沅沅因为小灰的离世emO了一整天，大清早起床也神情恹恹的。 爹爹每天天不亮就离开了，她顶着睡的乱糟糟的头发去洗漱。 小福子见她出来，语气欢快的拉着她跑进院子里。 “姑娘你快看，掌印大人让人送了这些回来。” 沅沅还有些迷糊，看见院子里的兔子和小猫，顿时打起了精神。 一灰一黄两只兔子，小小的耳朵很长，在院子里蹦来蹦去。 还有一只长毛的狮子猫，两只眼睛是宝蓝色，如大海一般清澈，很是温顺亲昵的蹭着她的手心。 “这下姑娘可该开心了，有这么多小动物陪着您玩儿。” 彩芝拿了菜叶子给她，两只兔子立马围过来啃食，嘴巴左右咀嚼着。 “大灰、小黄、小白…” 沅沅指着三小只挨个取了名字，按颜色分类。 有了新宠物的陪伴，她可算开心起来，吃饭时都要抱着小白。 小白的脖子上带着红绳编制的项圈，上午御花园里凉快，她抱着小猫出去遛弯。 “裴掌印收义女的事可是真的？” 徐贵嫔穿着娇艳的华服，手持扇子步态婀娜。 “奴婢不知，不过这事传的沸沸扬扬的，就算不是关系恐怕也不简单。” 一旁服侍的丫鬟小声回应，上头说了不许再提这事，怕被人听了去。 皇帝暴虐荒淫，想要在宫里生存下去，必得找个强有力的靠山。 宫里不少太监和宫女对食搭伙过日子，太监虽比常人多挨了一刀，但毕竟也是凡夫俗子。 一个人孤独久了，肯定也需要个知冷知热的人陪着。 而徐贵嫔想做裴知晏那个知冷知热的人。 有了依仗她在宫里也能好过些，只是一直找不到接近的机会。 前日听说他宫里多了个孩子，自己或许可以从这方面下手。 她已经打听清楚了，那孩子经常到御花园来。 先跟孩子打好关系，以后便有机会接触裴知晏。 远处的杏花道上，身穿红色衣裙的小姑娘怀里抱着一只小白猫，慢腾腾的挪着步子。 身后的婢女手里捧着刚采摘的新鲜花朵，在给孩子编织花环。 “这是哪家的姑娘？瞧着有些眼生。” 徐贵嫔言笑晏晏的朝她走去，蹲下身准备摸她的脑袋。 “娘娘，掌印交代过不许外人近姑娘的身。” 彩芝毫不留情的挡了回去，前日流言传的满宫皆是。 宫里统共就五位皇子公主，做出不识眼前人的姿态未免也太假了些。 “……” 徐贵嫔的笑僵在了脸上，把眼前的孩子打量了一通。 相貌平平无奇，也不知哪里招人喜欢。 “大胆，娘娘你也敢阻拦！” 一旁的贴身宫女立马出声喝止，替自家主子撑腰。 “那你说我是该听掌印大人的，还是该听你们娘娘的？” 彩芝对徐贵嫔有些了解，是青楼的花魁娘子，曾经也得宠过一阵子。 不过皇帝喜新厌旧，不出半个月便厌了。 宫里的妃子多的数不过来，好多都是皇帝胡乱封的。 像她这样没有宠爱又没有娘家撑着的后妃，日子并不会太好过。 “……” 宫女顿时哑了火，连皇帝都是裴知晏手里的玩意儿，谁又敢不听他的。 “姑娘，我们走吧，别搭理她们。” 彩芝带着孩子从她们身旁穿过，真当旁人都傻，看不出她们揣的是什么心思。 刚才她压根没从徐贵嫔眼里看到对孩子的喜欢。 “彩芝姐姐，你真厉害！” 沅沅听话的跟着她往前走，刚才那两个人看起来凶凶的。 “不过是斗个嘴，有什么厉害的。” 彩芝把编好的花环给她戴上，自己刚才不过是借了裴掌印的势。 不然她一个宫女哪敢这么跟娘娘说话。 她的家人早就没了，在宫里也没个依靠。 起初被调到望月楼来还提心吊胆的，没想到姑娘从不拿她当奴才看，还跟在她身后叫姐姐。 这样的日子于她而言已经足够，她只想守着姑娘好好长大。 可徐贵嫔并没有放弃，在她们身后慢慢跟着。 这御花园也不是她们一个人的，彩芝虽看着碍眼，也没有由头驱赶她们。 皇天不负有心人，机会还真让徐贵嫔给逮到了。 裴知晏办完事从宫外回来，正好和抱着小猫的孩子碰上。 “爹爹！” 沅沅抱着小猫冲他奔去，昨天的杀鼠之仇已经被可爱小猫给抵消掉。 “不许叫我爹爹！” 裴知晏的手指抵着她的额头，不似在望月楼时的温柔，整个人都透着生人勿近。 “爹爹！” 沅沅又喊了一声，以为他是因为自己昨晚不理他，在生自己的气。 “闭嘴！” 裴知晏的声音不大，但明显透着不悦，在外人看来他不大喜欢这个小孩。 说罢他便转身离去，不再多看孩子一眼。 “爹爹？” 沅沅不明白他又怎么了，抱着小猫跟在他屁股后面。 孩子连续叫了几声，也没得到回应，仍亦步亦趋的跟着。 徐贵嫔看此情景明白过来裴知晏为何会下那样一道命令，看来他根本就不喜欢这个孩子。 留着或许是还有其他作用。 “裴掌印，本宫有话想跟您说。” 她手持团扇半遮面，露出一双风情万种的眼睛，站在荷花池旁的柳树下，声音柔媚动听。 可惜对方也没有为她停留。 人就在眼前，错过这次下次不知何时还能有机会。 徐贵嫔心一狠，直接冲着裴知晏倒了下去。 已经做好千娇百媚的姿态，准备躺进掌印怀里的她，直接被一脚蹬进了荷花池里。 “天气太热，娘娘就好生在荷花池里醒醒神，洗干净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沅沅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下意识的伸手想拉她一把。 “不许多管闲事！”裴知晏将她的手推了回去。 彩芝见状连忙抱起孩子跟上，不敢多做停留。 第 65章 掌印：以后便会懂 “爹爹！” 沅沅抱着小猫坐在彩芝怀里，又不甘心的喊了一声。 回到望月楼裴知晏才回首瞧她，抬手捏了一把她的小脸。 “喊了一路，渴不渴？” “……” 沅沅直接转头，从彩芝怀里跳下去，抱着小猫去了偏殿。 孩子又生气了，看背影就知道她走的很用力，跟个冲天炮似的。 “掌印大人，我去看看姑娘。” 彩芝冲他行了个礼，连忙跟了上去。 “姑娘别生气，裴掌印不回应您或许是有苦衷呢？” 她也不懂掌印为什么突然就变了脸，但看刚才的样子也不像是厌弃了。 “坏爹不理我，我也不要理他。” 沅沅拿着小碟子喂小猫吃食，嘴唇抿的直直的。 “您莫要生气，气大伤身。” 彩芝揉揉她的脑袋，瞧着她最近好像白了些。 一直到晌午孩子都没从偏殿出来，这两日父女俩都是一块儿用膳的。 孩子突然不愿意出来，小福子也只好硬着头皮进去问要不要分开吃。 “不必，和往常一样。” 裴知晏去偏殿寻她，孩子正和小猫在榻上玩羽毛。 “该吃饭了！” 他从未见过这么容易生气的小孩。 不知是不是他从前没有哄过别人的原因，总觉得这孩子格外难哄。 叛逆的沅沅假装没听见，拿着手里的孔雀羽毛继续逗小白。 这下轮到老头爹吃闭门羹。 “你怎的这般小气？” 裴知晏在床榻上坐下，夺走她手里的孔雀羽毛。 “坏爹！污蔑小孩！” 沅沅见他倒打一耙，直接往后一仰，四脚朝天的躺在床上。 “我何时污蔑过你？反倒是你动不动就发脾气，皇子公主都没你这么大的气性。” 裴知晏整天哄她也是会有情绪的，这次打定主意不会先低头，直接将她从床上强行抱起。 结果，孩子躺在床上什么样，抱起来也什么样。 维持着一样的姿势，四肢硬邦邦的。 裴知晏是个很严肃的人，一般情况下不会笑除非是忍不住。 怎么会有人僵的跟木头一样。 偏孩子还能绷着脸，圆溜溜的大眼瞪着他。 小姑娘家家的多少还是要留些颜面，不能直接这样抱着出去。 “我不是告诉过你，在外面不许叫我爹爹。” “为什么不能叫？你是不是不想要我？” 沅沅不懂两者有什么区别，怀疑他是在嫌弃自己。 “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就会明白我为何这样。” 裴知晏没打算让她一直住在宫里，等过一阵子外面的私宅安排好，就让她出去住。 届时让她拜自己的心腹刘将军为义父，有个好的出身，以后便能安稳的过一辈子。 “都说等我长大了就知道，那为什么不能现在告诉我？” 这句话沅沅也听吴提督说过，可等她长大还要很久。 “你还小不明白我是个怎样的人，稀里糊涂的跟着我，以后是会后悔的。” 裴知晏很清楚自己如今所做的一切，日后必会被载入史册，受后世唾骂。 未来的事情难以预料，倘若自己有天从高位跌落。 她作为一个奸佞的义女会遭受什么？ 正是因为把她当做孩子看，才不愿她落得和阿娘一样的下场。 “我不后悔！” 爹爹就是爹爹，她是爹爹的孩子。 “你根本就不明白。” “你就是不会喜欢，不想要我。” “我若是不喜欢你，便不会为你谋划以后，你且好好想想。” 裴知晏甩袖离去，也不指望她能想明白，先让她自己冷静冷静。 “啊啊……” 他刚走出院子，偏殿就传来孩子的哭声。 裴知晏听到她的哭声，心里也没好受到哪里去。 让她伤心一场总比以后丢了命强。 看着掌印离开，彩芝连忙进去哄她。 沅沅抽抽搭搭的把刚才爹爹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自古以来王朝更替，没有任何一个朝代可以长盛不衰。 如今在裴知晏控制下的大庆，早已民不聊生、哀鸿遍野。 近年多了不少起义军，打着除阉狗安天下的旗帜，得到了不少响应。 彩芝心里对他有恨，是因他心狠手辣，纵容皇帝祸害宫女。 曾经和她一起做过事的宫女，模样好些的大多都已香消玉殒。 其实更多的是害怕，担忧自己哪天也悄无声息的死在宫里。 但是听着孩子说的这些话，她竟也从这样一个冷血的人身上，看到了父母之为子的苦心。 “姑娘，掌印是个好爹爹，你该听他的。” 出于自己的私心，她也想让这孩子平安的活着。 小孩子是想不到以后的，沅沅只清楚爹爹有意疏远她。 “唉…” 彩芝叹了口气，明白她想不通。 有时候孩子对父母的爱比父母对孩子还要多。 或许她以后知道了后果，仍然还是会选择坚定的站在掌印身旁。 小家伙哭累了便躺进被窝里，搂着小猫睡觉。 裴知晏这一走便是五天，他的仇敌又被灭了一家。 他总是一声不响的就离开，沅沅这几天见他不再，心情更是低落到了极点。 尽管彩芝不断宽慰她掌印是去办事，而不是刻意冷落她，仍没有什么作用。 小福子在院子里搭了一个兔圈，两只小兔子都养在里面，每天都仔细打扫没有怪味。 裴知晏踏进宫门时，沅沅正弯着身子在喂兔子，没察觉到有人走到了身后。 几日不见，她看起来憔悴了许多。 彩芝主动向他汇报了沅沅的日常情况，状态不是很好。 “为何不好好吃饭？” 裴知晏原想着五天过去，孩子就算想不通也不会继续赌气。 “我吃饭了…” 沅沅小手摸着兔子的脑袋，本来还是生气的，可看到他突然又不是很气了。 “吃饭和好好吃饭是两回事，就算是生气也不要亏待自己的身体。” 裴知晏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想和她较劲的同时，又不忍看她难受。 他蹲下身给孩子擦了擦手，抱着她回正殿，吩咐小福子让御膳房做些吃食来。 孩子这会儿安静的坐在他怀里，一声不响，很乖巧却也让人心里不踏实。 “知道我这几天去做什么了吗？” “不知道…” “我去杀人了，我杀过很多人，沅沅，我不是个好人，我会替你找个更好的父亲，让你平安喜乐的过一辈子。” 裴知晏路上想了很多，总说以后会懂这种话她理解不了。 那不如就都告诉她，她还小自己不过陪了她半个月，在她生命里留下了点微不足道的印记。 这些都会随着时间冲淡，以后都会忘掉的。 第66章 掌印：干脆叫扁扁算了 《世界破破烂烂，幼崽缝缝补补》全本免费阅读 [] “爹爹是不可以换的，我不想要更好的。” 沅沅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本就低落的情绪一下跌入谷底。 她初到这个世界就如同刚出生的幼崽，对于第一个见到相处的人自然更亲厚。 虽然他人有一点坏，但也先入为主进入了孩子的心里。 “为何这般固执？” 裴知晏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摸了一下她的小脸，看着她丧气的表情不忍继续说下去。 算日子刘将军还要半月才能赶回都城，认亲的事情过一阵再与她商议也不迟。 “固执是什么意思？” 沅沅觉得老头爹说的话让她很难懂，对于小孩子来说超纲了。 “固执就是像你这样油盐不进。” 裴知晏起身手落在她的脊背，慢慢推着她进屋。 喵—— 小白蹲在正殿屋内的矮几上，看到沅沅跳下来就地伸了个懒腰，竖着尾巴欢快朝她跑来。 这猫送来时还没这么胖，现在被孩子喂的肚皮鼓囊囊的。 “你瘦的干巴巴的，猫倒是喂的不错。” 裴知晏垂眸看着抱着小猫的孩子，眼底的神色慢慢软下来，一人一猫也颇有意趣。 “小白可能吃了，一顿要吃两块水煮肉。” 沅沅抱着小猫走到他身旁，谈起感兴趣的事情眸子又变的亮晶晶。 “肚皮小小胃口还真不小。” 裴知晏抬指摁着小白的脑袋，小家伙举起两只猫爪抱着他的手指想啃，被他弹了嘴巴不满的喵呜一声。 “你不要打我的小猫。” 沅沅见他这样立马抱着小白后退一步，小脸浮上愠色不满的瞪着她。 “我何时打它了？你护它倒是勤快的很。” 裴知晏手上并没用劲，不过逗逗那小猫崽子她便要跟自己急眼，让人心头发寒。 也不细想想这猫是谁给她寻来的。 小福子去御膳房传膳回来，看到廊下的彩芝臭着脸便开始抱怨。 “外面那些狗奴才，竟敢在背后编排我们姑娘，说姑娘小小年纪就心机深沉想着攀高枝。” “小声些，掌印大人和姑娘都在里头。”彩芝快步走到他身旁扯了一把他的胳膊。 自从那日掌印在外头给了姑娘冷脸，东西六宫就传出流言，说姑娘压根不受掌印喜欢，只不过是掌印圈养的玩意儿。 “我就是气不过，掌印一回来就关心姑娘的身子，给姑娘找解闷的玩意儿，哪里需要我们姑娘去攀附，我看她们就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小福子跟着她站在角落里，忍不住又气愤的驳斥几句。 那些人连给姑娘提鞋都不配，轮不到他们说三道四。 “这些话听听得了，犯不着往心里去。” 彩芝劝他不要过多在意，这宫里那个不是苦命人。 抬眼就是这四四方方的宫墙，日子过的朝不保夕，也就只能背后说些劳什子话当消遣。 锦衣卫的耳目遍布各个角落，能传的沸沸扬扬也是掌印背后默许的。 别人越是觉得孩子不得喜欢，日后掌印若出了什么事才能少牵连她一些。 御膳房的人提着食盒进来，彩芝一一检验后提进去摆在圆桌上 第67章 掌印：你眼睛眨什么？ 《世界破破烂烂，幼崽缝缝补补》全本免费阅读 [] 他这几日风餐露宿，平常也吃的清淡，眼前这些吃食已经算是极好。 沅沅坐在他怀里看着他吃，老头爹看起来有些憔悴，眼底隐隐有於色应该是没休息好所致。 裴知晏回来前在外面沐浴过，洗去了身上那股难闻的血腥气。 他慢吞吞的吃着，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 胆子大的小白在他腿边转悠一圈，跳到他腿上盘着尾巴蜷缩成一团，脚底不知在哪儿沾了灰尘，在他白色的衣裳上留下两朵灰色的梅花。 裴知晏蹙眉膝盖抖动一下，见孩子抬手去抚摸小白的毛发，他只好努力压下心底的那股不适感。 吃过饭沅沅也没有要从他怀里下去的意思，父女俩就像是静默的石像，维持着差不多的姿势。 最终还是裴知晏扛不住困意，一只手撑在圆桌上支着脑袋打盹，两侧披散的头发垂下遮住侧脸。 小福子见差不多到了时辰进去收拾碗筷，看着闭着眼睛的掌印连呼吸都放慢了许多，害怕把人吵醒。 “……” 他对着沅沅使了个眼神，问她要不要出去玩。 掌印大人奔波劳累几日，这样坐着恐怕睡不安生。 “你眼睛眨什么？” 沅沅迷茫的看着他，他对着自己连续眨了数次眼睛，就像是抽筋了一样。 “……” 听她出声小福子吓得心都提了起来，偷偷瞥了掌印一眼，见他没有苏醒的迹象，连忙摇头端着东西出去。 两人的对话被裴知晏尽收耳中，那些逃亡的日子里他早就养成了草木皆兵的习惯，一点风吹草动他就能敏锐的清醒。 阔别几日，沅沅很思念老头爹，靠在他怀里用小手扯他的头发。 而对于裴知晏也是同样的，孩子的一举一动都会有人记录飞鸽传书给他。 但孩子和他之间仿佛有一堵无形的墙，使两人都无法对对方敞开心扉。 “怎么不出去玩？” 裴知晏睁开眼睛垂眸看着怀里的孩子，她低着头把玩着自己的头发，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你怎么不出去玩？” 沅沅仰头看着他清冷的面庞，她想和爹爹一起出去玩。 “我又不是只知玩乐的三岁孩童。” 裴知晏现在唯一的乐趣就是报仇**，没心思去钻研那些玩乐的东西。 “……” 沅沅歪着脑袋看他，感觉他这句话是在内涵自己。 “出去玩一会，我困了要小憩片刻。” 裴知晏轻抚着她的后脑勺，将她抱起来放在地上。 “……” 沅沅抱着小白目送他上楼，转身去院子里找彩芝。 “奴婢带您去御花园里瞧瞧，前几日听人说菊花开了，远远就能闻到香气。” 彩芝慢步走在她身侧，掌印回来后姑娘的精气神明显比平日里要好。 秋来御花园风景如画，两侧洒扫的宫人遇到她们也不如往日恭敬，低着头轻声耳语眼中分明带着几分轻蔑。 之前妄图勾引裴掌印的徐贵嫔，那日泡在荷花池里沾染了风寒，日日高烧不退。 前几日不知皇帝怎的想起了她，夜里翻了她的牌子。 第二日抬出来时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直接草席一卷扔进了乱葬岗里由她自生自灭。 宫人们纷纷猜测可能是掌印大人在背后和皇帝说了什么。 而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日后的下场极有可能还不如徐贵嫔。 “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 沅沅发现路过的人都拿奇怪的眼神看自己，嘴里还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好奇的拦住了一对宫人询问缘由。 “……” “……” 两人对视一眼直接越过她便要走，到底是掌印宫里的人，心底鄙夷也不敢轻易招惹。 “她们为什么不理我？” 沅沅看着匆匆离开的二人，满眼疑惑的看着彩芝。 “她们有差事要忙，姑娘不必和她们浪费口舌。” 彩芝知晓那两位宫人在嚼什么舌根子，攥紧手指把这口气咽下去，眉眼温柔的看向她。 “我感觉她们不喜欢我…” 沅沅拉着她的手指继续往前走，耷拉着小脑袋低声咕哝了一句。 “怎么会呢？姑娘是全天下最招人喜欢的孩子。” 彩芝眉眼弯弯冲她笑着，心里忍不住的心疼她小小年纪就要受人白眼。 第68章 掌印：真的有人听我讲话吗？ 《世界破破烂烂，幼崽缝缝补补》全本免费阅读 [] “不是，只是暂留在掌印大人的住处。” 彩芝见他这样盯着孩子心头一凉，连忙出声回应。 “放肆，这里哪儿有你一个贱婢说话的份。” 皇帝身旁的管事太监冲她狠狠的啐了一口，示意一旁的小太监上去掌嘴。 “……” 小太监看着跪在地上的彩芝，双腿打颤扑通一声跪下，脑袋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奴…奴才不敢，奴才该死…” 这是裴掌印身边的丫头，没有他的命令谁敢轻易动手？ “废物！” 管事太监冲着小太监的身上蹬了一脚，侧首殷勤的看向皇帝神色讪讪。 “朕问你话，为何不答？” 皇帝脸色也不太好看，底下这众奴才不过是做戏给他看，真当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彩芝姐姐，你快起来！” 沅沅没空搭理皇帝，蹲下身看着伏在地上浑身颤抖的彩芝，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害怕。 一旁的静妃也趁机挣脱开来，蹲下身颤着手把孩子往自己怀里拉。 “陛下，这孩子年纪尚小，什么都不懂，您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呵！朕竟不知你何时与裴掌印走的这般近了？就连这孩子的的脾性都了如指掌。” 皇帝推开依偎在怀里的美人，语气里已然沾染上怒意。 “臣妾没有，请陛下明鉴。” 静妃惊魂未定便连忙跪下，她在皇帝未登基时便嫁与他做侧妃，两人少年时的情谊如今却成了这般光景。 今日若不是这孩子出声阻止，自己恐怕就要如ji子一般，光天化日衣不蔽体让人给看个干净。 “没有？” 皇帝冷笑一声，这些女人身为他的妃嫔，竟都上赶着去勾搭一个不算人的阉狗。 前几日那个徐贵嫔被他亲手折磨的没了人形，这就是藐视皇权朝三暮四的下场。 “你们为什么都要跪着？” 沅沅拉不起来彩芝，同样也没办法让静妃起来，在她的目前的认知里给人下跪是不对的。 “朕是天子，天下万民皆要跪拜，你为何不跪？” 皇帝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长袖一甩眉目蹙起，倒颇有几分帝王风范。 “我不愿意跪着。”沅沅看着他凶巴巴的样子，又抬手指着他补了一句：“我讨厌你！” 可能是老头爹先前对她的态度太恶劣，导致她已经免疫了，看到皇帝发火也不觉得害怕。 “莫要胡言…” 静妃吓得捂住了她的嘴巴，把她的小手给摁了下来。 这皇宫里即便是裴知晏只手遮天，但皇帝仍然是有话语权的，倘若真的惹恼他后果不堪设想。 只是这孩子与寻常孩子略有不同，满身的倔骨头不曾见她跪拜过。 空气沉默下来，皇帝幽深的眸子盯着眼前的孩童看了片刻蓦地笑出声来。 “静妃，随朕一同走走。” “……”静妃一时没反应过来，见他朝自己伸出手来吓得脸色苍白：“臣妾身体不适，想先回去歇息。” 而皇帝压根不容她拒绝，强硬的拉扯着她的胳膊。 沅沅见他还要欺负静妃，连忙用小手拍打他的手背，可惜她力气太小不起分毫作用。 “嘶——” 皇帝连忙收回手，手背上被咬了一道深深的红印子，他气恼抬手就要朝孩子的脸上打去。 一把长刀直接护在了孩子的面前，他急忙把手收了回来，差点就一掌拍在了刀刃上。 吴贤将刀收进刀鞘，高大的身躯挡在孩子面前冲皇帝行礼。 “掌印大人有令，静妃娘娘无故在宫中喧哗，扰了掌印大人清静，即今日起禁足寝宫，无令不得出。” “是！” 静妃心头紧绷的弦可算放松，被身旁的嬷嬷搀扶起来。 她知道裴知晏是因为孩子才顺道帮她一把，并不是和她有什么交情。 “静妃的宫殿与望月楼隔了几条宫道，怎么会扰了裴掌印清静？” 皇帝咬牙面上却不得不做出微笑的姿态，心里早已经恨的发毛发颤。 “陛下，掌印大人说扰了便是扰了。” 吴贤回禀完抱起地上的孩子阔步离开，彩芝也连忙起身追了上去。 “……” 皇帝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脸色极近扭曲，抬手一巴掌狠狠的掴在一旁的花魁娘子脸上。 “不是说了不许和静妃接近，为什么要管她的闲事？” 吴贤收到手下递来的 第69章 掌印：放浪形骸 《世界破破烂烂，幼崽缝缝补补》全本免费阅读 [] “继续说。” 裴知晏一只手摁住孩子的脑袋，目光转向欲言又止的吴贤，他刚才说的自己都在听着。 “有几位大臣和叛军暗通书信意欲**，这是名单请您过目。” 吴贤将名录呈给他，这些人如今都被困在都城举步维艰，做这些只不过是垂死挣扎。 只是他想不通掌印是如何想的，天下大乱昏君当道，日后这王朝又该由谁来一统。 但他不敢往后深想，无论是谁登基为帝，都容不下权势滔天的宦官。 裴知晏拿起名单展开一览，怀里的小家伙两只小手重重地拍上去，仰头眼睛瞪的圆圆的看他。 “不许胡闹！” 他将孩子的手从折子上挪开，细细看了一遍便合上扔给吴贤。 “由着他们去折腾，不要闹的太大。” “属下明白！” 让他们觉得有希望，然后再一刀斩断才是最痛苦的。 吴贤走后沅沅瘪着嘴坐在软垫上，刚才被老头爹凶了一句，不满的嘴上都快可以挂油瓶了。 “天还没暗，若还想去御花园就让他们带你去玩。” 案几上还堆了不少奏折没有处理，裴知晏现在没空闲陪着她胡闹。 “不想出去看花…” “那你想干什么？” “院子里可以种花。” 沅沅指了指庭院里两侧空荡荡土地，静妃娘娘的宫里就种了很多花。 “你可以吩咐他们去种，挑些你喜欢的颜色。” 望月楼从前种了很多红梅，冬日里白雪和红梅交相掩映，雪色衬着殷红总让裴知晏想起一些不好的记忆。 于是便让人全部连根拔起，自此望月楼再也不见一丝春色。 “你去种…” 沅沅扯扯他的袖子，其实她也不是很想种花，只是想寻个由头让老头爹陪自己玩耍。 “你给我上一边凉快去，不要在这里叨扰我。” 裴知晏抬手把袖子扯了回来，眉头微蹙神色颇为严肃。 他不是一个会把所有精力倾注在孩子身上的人，空闲时间陪她玩一玩是可以的。 “……” 沅沅看着空荡荡的手心，嘴巴一下撅的更高。 她主动找老头爹玩耍，结果却坐了冷板凳。 孩子难得安静的坐在他身边，不吵也不闹的，裴知晏打从心底生出一阵欣慰。 不知不觉间，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自动代入了老父亲的角色。 可惜父女俩并没有什么心灵默契，沅沅板着小脸盯着他的侧脸看，小脑瓜里想着要看老头爹什么时候才会主动来搭理自己。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明白老头爹对她都是假把式，看起来凶巴巴其实不会对她怎么样。 可是小孩的耐心有限，等不到一刻钟就又开始不满被冷落，站起来绕着案几转圈圈。 时不时还要跺跺脚试图引起老头爹的注意，裴知晏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只是不怎么想搭理她。 “哼！” 沅沅站在他面前恶狠狠的哼了一声，结果还是没有获得一点目光。 “哼！” 小家伙又换了一个位置继续哼，仍旧一无所获。 小屁孩的执着点真是莫名其妙，哼的一声比一声用力，院子里守着的小福子都听的一清二楚。 看样子应该是在和掌印大人撒娇吧？ “……” 习武之人定力非同寻常，裴知晏毅力坚定做事时不会被外界所干扰。 可孩子总是能不经意间抓住人的破绽。 沅沅原本是想抓老头爹的袍子，结果手顺着袍子掀起的缝隙直接揪住了他的下裤。 这个朝代的衣服本就繁杂，小家伙只知道自己抓住了一块布料，狠狠的扯了两下。 “你……” 裴知晏连忙撂下笔抓住自己的裤子，瞬间涨红了脸，指着她的手指都在发颤。 “小姑娘家家的，怎能如此放浪形骸？” 伸手去扯男子的裤子，那个姑娘能做出如此举止？ 在这个封建的朝代里，世俗对女子的约束和礼教颇为严格，她这样完全没有一个闺阁小姐该有的模样。 “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 沅沅摇摇脑袋，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愣愣的看着他。 周围的人说话的腔调都怪怪的，以她目前的学 第70章 掌印：坏！坏！坏！ 《世界破破烂烂，幼崽缝缝补补》全本免费阅读 [] 他夹什么孩子吃什么，耷拉着小脑袋不吭声。 沅沅脑袋上簪着吴贤从宫外给她带的绒花小鸟，模样做的栩栩如生，像只真的小鸟在她脑袋上安了家。 “为什么不说话？” 裴知晏主动跟她说了好几句，都没换来孩子的的一个眼神。 她真的是冷暴力的一把好手，父女俩在这方面青出于蓝胜于蓝。 “吃饭不要说话！” 沅沅抬头斜睨着他，小脸上写满了嫌弃。 “……” 裴知晏重重地放下手里的调羹，她现在愈发的有本事了，连自己都跟着教训起来。 自从有了孩子，他平静的生活日日不得安生。 沅沅这些日子都是和小白同吃同住的，夜里洗漱干净，抱着小猫上了正殿的阁楼。 “你把它带进来做什么？” 裴知晏刚沐浴过，湿润的头发贴在寝衣上，狭长的眸子里透出几分厌倦。 他已经尽量说服自己跟孩子同榻而眠，但是再加只猫他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睡觉…” 沅沅刚把小猫放在榻上，就被老头爹给提溜起来扔在地上。 “让它出去！” “一起睡觉…” “你跟它去偏殿睡。” 裴知晏并不讨厌猫猫狗狗，但本就不太喜欢和活物挨得太近的他，能容忍孩子睡在一旁已经是破例了。 “我们睡在这里，跟你一起睡。” 沅沅抱着小猫又要往床上爬，被老头爹一把揪住了脖领。 “嗯——” 裴知晏重重地哼出一声鼻音，一根指头指着她的脑袋，眼眸微眯凶巴巴的看着她。 “……” 沅沅抱着小猫站在床榻前，撅着嘴巴一脸郁闷的看着他，过了一会儿不高兴的说：“我有点不想听你的话。” “……” 孩子的真诚往往更容易让人破防，裴知晏戳着她脑门的手指在发颤，太阳穴跟着突突跳了几下。 “信不信我揍你？” 他抄起一旁的竹简卷起来放在手心掂了两下，这孩子从来就没有真的听过他的话。 “……” 小家伙仰头看着他，清澈的眸子里浮现起挣扎和犹豫。 裴知晏见她不吭声，眼睑下垂压下那抹呼之欲出的笑意，自以为狠狠的震慑住了她。 谁知小家伙咬咬牙，扬起小脸眼神坚定的看着他：“那打完你让小白在这里睡觉。” “？” 裴知晏抓着竹简的手指下意识用力，嘴角紧绷成一条直线，此刻心中的情绪十分复杂。 她倒是仗义为了只猫甘愿挨揍！ 喵—— 似乎是为了认证他的想法，小白也跟着喵呜叫了一声。 “我看你真是够了！” 裴知晏怒骂，拿起竹简踩着木梯去了二层。 他总觉着孩子待任何人都比待自己亲近。 在孩子眼里他甚至不如一只灰溜溜的老鼠。 初秋的风顺着轩窗吹了进来，隔着一层薄薄的寝衣凉沁沁的。 裴知晏单手肘着下颌，思索着是不是自己这些年都过的太过孤单，所以才会如此揣摩那孩子的想法。 不过，毕竟不是他亲生的孩子，没有那么在意他也属意料之中。 等他冷静下来回到卧房时，孩子已经自己盖着薄被在里侧睡着了，小白趴在她的肚皮上。 听到裴知晏进来的动静后，懒懒的掀开眼皮瞅了一眼，伸伸前爪又咕噜咕噜的闭上眼睛。 猫咪才几个月大，占不了床铺太多位置。 裴知晏熄了灯在外侧就寝，猫咕噜了几声逐渐趋于平静，并不如他预想的那样扰人。 猫是夜间活动的动物，深更半夜总是要起来跑上一通，尤其是年纪尚小的幼猫。 夜里裴知晏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舔自己，伸手触摸到毛茸茸的一团，正趴在他的头顶上舔舐他的头发。 “……” 他一只手把猫提起来扔在一旁，不消片刻就又凑了过来，尖锐的爪子抱着他的手指一顿狂啃。 小猫并没有用力咬破他的皮肤，可那种细密的痛意，也足够扰的人睡不着觉。 裴知晏凭借着微弱的月色，看向抱着自己手指啃的小猫。 如果他现在捶死这只猫，再换只差不多的来 第71章 掌印：花圃 《世界破破烂烂，幼崽缝缝补补》全本免费阅读 [] “兔子窝怎么不见了？” 沅沅看着院里全都被翻了一遍的土，她养的小兔子全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都安置在后院了，掌印大人下了朝回来便一个人把前院的土全锄了一遍。” 彩芝也不知他是何意，前院一直荒芜，看样子应该是要种植些花草之类的。 “老头爹勤快…” 沅沅难得夸赞了一句，可惜某爹没有听着。 “是挺勤快…” 彩芝听着她的话又联想起掌印大人挥着锄头挖土的样子，莫名的觉得很有喜感。 在掌印大人宫里的这些日子，比她之前过的要好的多，没有女官对她动辄打骂也不用担心挨饿受罚。 慢慢的她对裴知晏的恐惧也减少许多，在这里只要她办好差事，就不会有人找她的麻烦。 用过午膳，沅沅坐在板凳上摸着圆滚滚的肚皮。 宫里的菜式和糕点花样层出不穷，有老头爹在她每顿都吃的又多又香。 “出去走走。” 裴知晏擦拭过嘴角，起身冲她伸出手。 “去哪里？” 沅沅把手伸过去抓住他的手指，从凳子上滑下来跟着他一块出门。 “你忘了昨日说的话了？” 裴知晏拉着她的小手，步伐放慢了很多确保她可以跟上。 “我昨天说什么了？” 沅沅努力的回想着是那句话，她每天要说好多好多话。 “……” 看来孩子全然不记得说要种花的事，裴知晏昨日处理着积压的事务，没有时间陪她去做那些无用的事。 但他心里一直记着，没想到孩子竟忘的这般快。 父女俩沿着宫道散步消食，慢步往花房的方向去。 今日花房又培育出了一批名贵品种的菊花，宫女们正捧着开的娇艳的花朵往各宫送去。 “掌印大人，您怎么有空到这里来？” 花房的管事太监听底下人的人传信，早早就赶过来迎接。 看着他手里牵着的孩子，眼珠子骨碌骨碌转了两下，谄媚的笑了笑没靠近。 “来挑选些花。” 偌大的花房里百花争艳，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花香，在这里面闻久了便觉得有些晕头。 “是皇上那里要用吗？” 花房管事太监指了几盆皇帝喜爱的花草，报君知、侧金盏都是名贵的花种，是皇家用的正黄色。 裴知晏把目光转向孩子，松开她的小手轻推了一下她的脊背。 “去挑挑看喜欢什么样式的，移植一些回去。” 沅沅这才明白老头爹为什么要翻院子里的土，立马迈着小腿在花房里穿梭，挑选自己喜欢的花朵。 孩子挑的都是些艳丽的花朵，总共选了八个品种，颜色深浅各不相同。 裴知晏命人把她刚才挑选好的花种全部搬到望月楼去，每样多搬几盆打算用篱笆隔开做花圃。 花房的长廊屋檐下挂着一只鸟笼，里面关着一只**色艳丽的鹦鹉。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地上霜…” 鹦鹉见着人路过便开口说话，一下就吸引了沅沅的注意力。 “会说话的鸟！” 小家伙张开手要让老头爹抱她起来看，笼子里鹦鹉也偏着头看她。 这只鸟是花房管事养的，见父女俩都凑了过去谄媚的笑容僵在嘴角，凑过去试图让两人挪步。 “掌印大人，您要不要留下喝杯茶，小的最近新得了一些茶叶，请您品一品味道如何。” “不用，忙去吧！” 裴知晏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察觉出了些许端倪。 “你叫什么名字？” 笼子里的鹦鹉扑腾着两只脚，绿豆大的眼睛看着外面的人。 “我叫沅沅，你叫什么名字？” 一人一鸟聊了起来，而一旁的花房管事迟迟不肯挪动脚步，见孩子这么问快步上前欲提走鸟笼。 结果就听笼子里的鹦鹉叽叽喳喳的叫了起来，放声大喊：“白毛狗…白毛狗…” “放肆！” 一旁负责协助搬运的锦衣卫拔出腰间的绣春刀，凌厉的刀锋对准花房管事的脖子。 整个皇宫里头发花白的就只有一人，是在骂谁不言而喻。 “掌印大人，这该死的畜牲胡乱学的…不…不是我…” 花房管事还想狡辩，锦衣 第72章 掌印：你才是真的忠心 《世界破破烂烂，幼崽缝缝补补》全本免费阅读 [] “无…无事…” 小福子攥着袖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宫里宫外骂掌印的话里就包括鹦鹉嘴里的那一句。 只是看裴掌印的神色，许是不大在意的。 鹦鹉的嘴里还在絮絮叨叨的重复着，沅沅站在回廊下仰头看着，渐渐的也觉得有些无趣。 倒是小白对它挺热情的，竖着尾巴在鸟笼下方转悠，张着嘴巴发出咔咔咔的声音。 “放出来让它和小白玩耍。” 沅沅指着鸟笼子，示**芝把鹦鹉取出来。 “使不得，猫会把鸟吃了的。” “小白是好猫。” “……” 彩芝见她不相信，只好把小白从地上抱起来放在笼子前。 平日里看起来温顺可爱的小猫，竟直接伸爪往笼子里掏，嘴里发出尖锐的嚎叫声。 纵使她已经快速把猫往回抱，可猫爪还是抓掉了鹦鹉的几根羽毛。 愤怒的小鸟气的在笼子里乱蹦，嘴里叽叽喳喳大骂：“**！**！**！” “……” 彩芝看着笼子里歪着头骂娘的鹦鹉，默默把猫放在了地上。 这鸟也忒聪明了点，辱骂还能精确到人。 “……” 沅沅和她面面相觑，默默的抱起小白进了正殿。 虽然鹦鹉有点没素质，但是它好像骂的没错。 彩芝一个人站在廊下听着鹦鹉的辱骂，明明穿的不薄，她却觉得格外的心寒。 原本她还觉着这鹦鹉不停的骂掌印，心里不由得担忧会扰了掌印大人的清静。 现在好了鹦鹉只骂她一个人。 连着三天鹦鹉只要在院子里见着她，就不停的大喊**，这架势恐怕得等它尾巴上的**长齐才能停。 为此裴知晏赏了她三个月的俸禄，小福子站在一旁艳羡的看着她。 “我原以为你憎恨掌印大人，没想到你才是最忠心的。” 宫女和太监是不一样的，太监是不被当人的，老了无儿无女终身无靠，。 宫女们很多都是大户人家出身，即便是出身贫苦的也打心底瞧不上他们。 彩芝虽没有表现出对他的厌恶，但从相处中还是能察觉到一些排斥。 “……” 憎恨起初是有一点的，但人都是有感情的，相处的日子久了，彩芝倒也不觉得裴知晏有那么可恨了。 但是说忠心那倒也不至于，还没有到那个程度。 裴知晏近来没再出宫，自从那日帮了静妃一把，她隔三差五会托宫女给孩子送些吃食来。 静妃的针线活做的不错，给孩子绣了贴身肚兜和手帕，上面的双面狸花猫绣的栩栩如生。 这几日父女俩相处的还算愉快，沅沅又开始跟在裴知晏身后喊爹爹，坏爹出现的频率渐渐减少。 孩子的年岁也不算小，裴知晏尝试过给她启蒙，教她一些诗词和简单的字。 对于沅沅来说毛笔是相当不容易掌控的，老头爹的脾气不大好，教一会儿便开始阴阳怪气。 起初孩子听不大懂好赖话，但是听的次数多了就能分辨出一些。 “猫尾巴上蘸点墨舞两下都比你写的好。” 裴知晏看着宣纸上的两个黑疙瘩，拧着眉不耐的出声。 孩子整天嚷嚷着是他亲生的，但跟他却并无半点相似。 他五岁就习武七岁便能作诗，幼时就机敏，而孩子就是块朽木。 什么样的父母教养什么样的孩子，孩子被他讥讽的多了，对他的反抗心理就变的愈发严重。 沅沅抬手抓了一把砚台里的墨，气恼的抹在小白的尾巴上。 “你写！” “笑话！你觉得我写不出来吗？” 裴知晏直接一只手揣起小猫，手指拿着小猫的尾巴，写了一手漂亮的好字。 事实证明强者是不挑工具的，字写的好哪怕是用树枝在地上划拉也是好看的。 “……” 沅沅看着坏爹龙飞凤舞的字体一下就吃瘪了，站在小板凳上紧紧的捏着小拳头。 被抹了墨的小白路过她时甩了甩尾巴，墨点子尽数沾在了她脸上。 “你这又是在耍什么脾气？” 裴知晏见她气鼓鼓的捏着拳头不吭声，抬手戳了一下她的脑门。 在这个年代女子不需要学太多的东西，只需等及笄之后挑选个好人家。 但是他想让孩子多识些字知些礼，不要终其一生都困在高高的围墙里、深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