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我美强惨的男友》 第1章 “轰——” 爆破的轰鸣声没有丝毫征兆的在画展馆四周炸响，让身处其中的人耳朵有了一瞬间的失聪，嗡鸣过后是人群慌乱的脚步和惊慌的哭喊声。 爆.炸带来的烈火在画馆内迅速蔓延，墙上展出的作品一幅幅的被火舌吞噬，像是为其供应了燃料，让火焰变得更加旺盛。 烟雾笼罩整个馆内，江林快步从二楼的会场跑下急切逃离，只是路经楼梯拐角处却听到了细小的求救声。 灼热的气浪和浓烟让他看不清对方的情况，自身难保的处境江林迟疑一瞬，只是那稚嫩的声音最终还是让他停下了脚步。 顺着声音找去，他眯了眯眼才看清是一个金色卷发的男孩，小家伙缩靠在旋转楼梯转角下的那块狭小的空间里，背带短裤露出的小腿让碎裂的玻璃扎的血肉模糊。 江林上前抬起他的小脸才看清是刚才的那个孩子。 “科林！” 轻拍他脸颊唤了几声却没反应，显然高浓度的一氧化碳烟雾已经让他有了缺氧反应，事态紧急他马上将人抱起一同撤离，出口近在咫尺，可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画展馆却在此时又发生了二次爆.炸！ 空间猛烈的震动让人无法稳住身形，江林将人护在怀里自己后背着地，四周的火焰疯狂肆虐，裸露的皮肤也瞬间感受到了被灼烧的剧痛，此刻他顾不上痛感准备翻身站起，却没注意到天花板上那块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墙体径直砸了下来。 他眼睁睁看到巨物砸向自己，直到双腿传来剧烈的痛…… 江林猛然睁开眼心有余悸的喘息，明明是已是入秋的寒凉天，但他的额头却还是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又梦到了那天。 他已经记不清这是多少次了，这三年来，那日的场景就如同梦魇一样扎根在他的记忆里。 他闭了闭眼，手背搭在额头直到呼吸平稳下来才转头看了眼床头柜上的闹钟，凌晨四点半。 见时间还早，江林重新合上眼打算再睡一会儿，只是躺了许久反倒是人更清醒了，没了睡意便索性起来继续工作，他用手撑着床有些艰难地坐起，伸手从枕头边拿过手机滑屏解锁，页面还停留在微博私信的聊天框。 【太太是我中奖了！超开心！那我想约一张自设的男孩子，头发要白发哦，还有还有，表情坏笑最好有小虎牙，就是那种病娇风格吧，呃……我说的是不是太抽象啦？大概就是这样，太太也可以自由发挥啦。】 江林看着粉丝发来的‘自由发挥’，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有时候没有要求才是最难的。 拿过杯子喝了些水，他把床上桌支好便打开平板开始画草图，虽然只是一张粉丝三十万的福利约稿，不过他还是画了三个角度和人物姿势以供选择，寥寥几笔简单勾出轮廓，对方的要求主要集中在面部细节，所以他在草图上细化了人物的脸。 江林快速投入工作，房间安静地只有笔尖在屏幕上滑动的声音，直到他完成三张草图发给对方才停笔展开手臂活动了一下身体，早上五点多，单主估计还没醒，他便在聊天框里写了留言，让她在草图里选定一张觉得不错的，如果不满意可以提出修改点，后续就等对方选好再动笔开工了。 将手机放在一边，江林在平板上打开备忘录，上面是记录的排单和交稿的日期，他看了看打勾已经交付的稿件，现就剩了最后一单，看样子赶工一下今天就能完成，因为提前和单主讨论过细节，也确认了草图，所以画图，勾线，铺底色都非常流畅一气呵成，直到突然的来电震动才让他放下笔。 来电显示是弟弟，他接起电话对面清朗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接这么快？二哥，我没打扰你睡觉吧。” “没有。” 江林嘶哑像是破漏风琴一样的嗓子有些艰难地说，他看了眼时间，还不到八点，“一大早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吗？” 江森没好气开口。 “二哥你忘记今天是你生日啦？”没等江林开口，他继续说，“我看爸今天五点多就出门采买了，肯定是给你准备生日宴呢，我一会儿开车去接你，你自己可以下楼吗？” 江林沉默片刻拒绝道。 “没必要，反正我吃什么都一样，而且我就不回去了。” “二哥你怎么回事？今年又不回来？你还在怪爸吗？你自己也清楚当时又不是爸造成的，况且……”说到这里，江森像是想到什么突然转开话头，“反正，我一会儿就到你那边了，对了，你还没吃早饭吧，我买些包子和粥过去。” 这次没等他再拒绝，弟弟便挂断了电话。 江林静静地看着手机从亮屏到熄灭，况且什么？当时要不是他不去接妈妈，妈妈也不会遇难，他那半张布满烧伤痕迹的脸上勉强扯出一抹轻嘲的笑。 他放下手机不在多想，给自己换上一件短袖艰难爬到床边挪动着坐在轮椅上，双手戴上手套后才推动轮子来到卫生间，明亮的灯光下，裸露在衣服外的皮肤几乎全都是烧伤的印记，他褪下手套，唯独那双手光洁无暇，洗漱池前面并没有镜子，但每天洗脸的时候，江林还是能从皱缩的皮肤意识到自己丑陋的模样。 他快速洗完脸，第一时间戴上了口罩，他刚弄完这些，自动门锁就响了，江森开门进来，只见房间漆黑一片，唯独洗漱间和卧室的台灯亮着，他把买好的早饭放在茶几。 “哥？你在干嘛呢？好黑啊，家里怎么不开灯？” 江林推着轮椅从洗漱间出来，还没开口就看到弟弟一把拉开密闭的窗帘。 一瞬间光线照亮房间，江林被阳光刺得眯了眯眼，连忙抬手挡在眼前试图挡住这些光，江森见状有些好笑地打趣。 “哥，你这样好像见了阳光的吸血鬼。” 江林撇他一眼淡淡道。 “把窗帘拉上。” 江森不赞同地说。 “家里明亮心情也会很好，哥，你别老是拉着窗帘，黑着看手机什么的对眼睛多不好啊。” 见他不听，江林也没再多说，自己推着轮椅来到窗边重新把窗帘拉了起来，刚亮堂几分钟的房间再次陷入黑暗，江森一脸郁闷地选择妥协。 “好好好，你喜欢拉上就拉吧，那我开个灯总行吧。” 打开客厅的灯，江森把买来的早餐从保温袋里拿出来摆了一排。 “鲜肉包，灌汤包还有奶黄包，南瓜粥和皮蛋瘦肉粥，还有肠粉……” 他一样一样拿出，还附带介绍。 江林让他停下。 “不用说，我都认识。” 江森乐呵呵给南瓜粥插上吸管递过来。 “给。”顺势把装包子的餐盒打开放在江林面前。“这是你最喜欢的灌汤包，尝尝。” 两人一起吃着早餐，只吃了几口，江森的职业病就犯了。 “这个鲜肉包食材还算新鲜，就是糖放多了一点，味道偏甜吃几个就会腻，灌汤包都没多少汤汁了，汤汁不丰盈口感和口味都很一般，奶黄包倒是不错，南瓜粥熬煮的还可以，皮蛋瘦肉粥有点咸了。” 他一边吃一边点评，仿佛眼前摆的不是早饭而是厨艺大赛端上来的参赛作品，评价完还顺嘴问道。 “哥，你觉得怎么样？” 只是他话刚出口就后悔了，他忘记二哥丧失味觉的事了。 江林并不在意这些，喝着粥，虽然吃不出任何味道，但他还是附和了一句。 “还可以。” 吃不出味道，还有温度，那这碗粥现在温度还可以。 用过早餐，江森把桌上的盒子袋子收拾干净，随后才又提起回家的事。 “回去吧哥，你都快两年没回家了，我都和爸说了你今天会回去，所以他才一大早出去采买了，而且他还把这段时间的预定都取消了，虽然他嘴上不说，但还是想你回家的。” 江林想起弟弟刚才未说完的话。 “你在电话里说的况且是什么？” 江森一愣，下一秒便反应过来，他就知道今天要是不说的话，哥肯定铁了心不会回去，他从怀里的口袋掏出一个绣了铃兰的平安袋递过去。 “这是妈给你留的东西。” 江林接过绣袋摩挲着上面的针线，是妈妈走针的习惯，他将袋口丝带拉开，里面装着一串铃兰手链，红绳是手工编织的，上面那五朵铃兰花是用玉石雕刻的。 妈妈什么时候留的手串？ 他看向弟弟，江森挠了挠头具体什么时候他也不清楚。 “应该是二哥你出事之后，妈自己做的，别的我不知道，但那天的事都是因为这个手串。” 江林握住手串的手紧了紧，默然片刻才声音嘶哑地追问。 “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森把自己知道的直说了。 “前阵子大哥回家了一趟，他和爸说话的时候我听到的，当初妈是为了给这个手串开光才去了寺里，没想到回来的时候下暴雨糟了难，而且当时是妈打电话来说不用爸去接她，让他看好菜的火候，等她到家正好就可以吃饭。” 第2章 真相竟是如此吗？ 江林捏紧手串的红绳沉默不语，自己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妈妈是为了给手串开光才出门的，也不知道是妈妈不让他开车去接的。 他只知道那天早上妈妈说有事要出门，下午他见天色不对就和那人说了让他开车去接一下。 可那人当时是怎么说的？ 他记得很清楚，他让自己回房间休息，说这种事不用他说他也知道。 直到晚上噩耗传来，而那个人听到母亲遇难的消息时，第一反应居然是去厨房看做菜的火！ 这叫他怎么相信？！ 见二哥不吱声，江森话到嘴边顿了顿才说。 “哥，你不如跟我回去当面问问爸？” 有些事总归要说清楚才好，他也希望二哥和父亲之间能解开这个结，母亲的离世确实是意外，当时父亲没开车过去也是妈不让他去的。 江林把手串小心放进绣袋，装在胸前的口袋里，眼眸平静地看向小森。 “好，我回去当面问他。” 江森面色一喜，只要二哥能跟他回去就是好事。 “那我们现在就走吧，哥你有什么东西要拿的？我去收拾。” “不用，我自己去拿就好。”江林推着轮椅回到卧室，从衣柜里翻出背包拿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和一袋口罩，又把平板和笔装进去，套上长袖外衣把自己手臂上的疤全藏好，出门前还戴了口罩和帽子遮住自己丑陋的脸。 锁上家门，江森主动推起轮椅。 “哥让我来，你歇着吧。” 两人来到电梯口，一个母亲带着小男孩已经在等着电梯了，五六岁的孩子正值好动的年龄，他瞧见江林坐着轮椅眼睛好奇地看着，直到他突然开口。 “妈妈，这个叔叔长得好吓人。” 哪怕带着口罩，别人也能从漏出的地方看到烧伤的痕迹。 冒犯的话让江森不悦地训斥。 “你怎么说话的？” 反应过来的孩子母亲连忙道歉。 “对不起，孩子不是有心的，实在对不起。”说着，还拽了拽儿子的胳膊让他赶紧给人道歉。 哪知熊孩子小嘴一撇哽起脖子非但没道歉，反而继续说。 “这个叔叔就是吓人啊，而且他还腿脚不好的样子。” 江林拉住即将暴走的弟弟。 “算了，小森。” 自家儿子的口无遮拦，让那个母亲羞愧地一直道歉，江林冲她摆摆手让她不用在意，反正他都习惯了，而且那孩子也没说错，他现在的模样确实吓人，连他自己都不愿照镜子看到。 好在电梯到了，打破了这尴尬的场面，只不过电梯里面挤满了人，江林的轮椅没办法上去，他让小森先坐电梯下去开车，自己等另一个。 江森不放心地说。 “还是一起吧，也不差这会儿。” 江林看了看还停在一楼的电梯。 “你先去吧，这还要一会儿，正好你开车过来我也就下楼了。” 这段时间小区的地下车库在整修，所以业主都只能停在小区外边的露天停车场，距离楼门口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江森拗不过他，只好上了电梯。 “那哥你自己注意安全，我开车到楼门口等你。” 江林点点头，推着轮椅移动到另一个电梯那边，等了好几分钟，电梯才停到他在的楼层，好在里面没人，他也不用收到别人看自己的视线。 电梯平稳运行，只是他没注意到上面显示的楼层竟然开始了反复横跳，明明还在十七层，但上面显示的数字却在七和八之间来回跳，直到电梯里的照明突然熄灭，江林才意识到了不对劲，只是不等他多想，下一秒电梯便开始急速下坠，光滑的墙壁让他借不了力，轮椅也开始不受控的来回乱滑，随之而来的猛烈地撞击也让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到后背剧痛的江林逐渐恢复意识，他缓缓睁开眼却发现四周昏暗无比。 天怎么黑了？自己这是？ 他趴在地上却使不上劲起来，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铁锈味让他有些作呕。 等等？铁锈味……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有多少年没闻到过味道了。 他的手触碰到地面，那略显黏糊的液体让江林下意识蹙眉，他挪动身体只是轻微活动一下后背的疼痛便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气，他似是想到什么，忍住剧痛艰难将手摸向怀里的口袋，直到摸到绣袋他才稍稍安下心。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好像是在一个房间里？ 就在这时，突然一道亮光照了进来，只是没等他开口，便传来一道尖锐的惊叫。 “啊——杀人了！” 他在说什么？ 江林听不懂，他想要求救，但突然袭来的眩晕感却让他再次陷入了昏迷。 “萩，停在前面的米花公园就行了。”松田放松的靠在副驾驶座椅上，掩口打了个呵欠说着话。 萩原用视线余光在车内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笑着调侃。 “怎么不让我送你到公寓楼下，是家里有人不方便？还是怕被人瞧见？” 松田无语地丢他一记白眼。 “到我那里你还要绕路，而且最近那边又在修路，麻烦的要死，要不然我自己就开车了。”说着，他隔着车窗抬手指了指前面的临时停车点。 “就到那吧，我穿过公园几分钟就回去了。” 萩原开车靠了过去，只是还没停到地方，他便注意到了异样。 “那边怎么那么多人？” 松田顺着萩指的方向，看到不仅围了一群人还有停着的警车和救护车。 萩原还没搞清什么情况，一转头就看到阵平那家伙已经开门下车了，他有些无奈地提醒。 “我还都没停稳车，你这样很危险啊。” 松田绕过警戒线进入现场，没想到负责案件的是伊达班长。 伊达航刚想提醒无关人员请不要越过警戒线，抬眼便看到了迎面而来松田，他语气带着意外道。 “松田？你怎么在这儿？” 这还是他们毕业后这几个月以来第一次见面，没想到会在案件现场。 松田探头看了看前面的公共厕所，虽然看不太清发生了什么，但满地的血迹也足以说明发生了案件。 “我租的公寓在附近，刚好路过这边，班长，这发生了什么事？” 伊达航指了指那边的男厕。 “接到报案说是有人死在厕所里了，我这也刚到还没来得及勘察现场，不过人还活着，就是后背中了一刀，现在已经送去医院了。” 说话间，停好车过来的萩原也看到了班长，他挥了下手。 “班长？好久不见了，这里是发生案件了？” 同样的话，伊达航给萩原也重复了一遍，那边鉴识人员已经拍好了现场照片过来，伊达航拿过照片翻看，松田和萩原也站在旁边看着，直到看见受害者的那张正脸照，松田喊停。 “等一下班长。” 他将那张照片抽出来，伊达航问他。 “你认识？” 因为受害人身上没携带任何身份证件，所以想确认身份的话还得回去调查一番，要是松田认识的话，那就好办了。 松田用指节在相片上轻敲一下。 “他叫花江林，是东都艺术大学摄影科的学生。” 听小阵平报出受害人的信息，萩原凑过来看了看，照片里的人脸上沾着血迹面色惨白，可即便这样也没有掩盖住他那精致的相貌，黑长直的头发，要不是阵平说，单从照片看还真会误以为是个漂亮的女孩子。 嗯，所以小阵平是怎么认识的？ 当然他也是这么问了，松田提示地说。 “你忘记我们第一次出任务就在东艺了？” 他自然记得，不过当时他们是分拆两个炸弹，自己哪会知道阵平那边发生的事。 “所以这孩子在现场？” 松田从班长手里拿过照片边看边应他。 “是啊，我那边的那颗炸.弹当时就绑在他身上。” 回想起当时的场景，松田笑了一下继续说。 “当时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我就逗他说我是第一次出任务，还不熟练怎么办，没想到他自己明明怕得要死，还反过来安慰我，让我别急慢慢来，后面倒计时最后一分钟的时候，那家伙见读秒一直没停还哭着让我快走。” 说到这，他啧了一声。 “挺善良的一小孩。” 萩原想象着那个画面打趣。 “我记得小阵平你最见不了别人哭了吧。” 松田抬眼看到萩脸上的戏谑，没好气说。 “哈？所以我让他别哭这么早，我们还没死呢，死不了一点。” 萩原一哽，好吧，小阵平是懂安慰的，也就你会这么说吧。 松田从照片里抽出一张有点特别的物证。 “这是什么？” 看着那个铃兰图案的绸缎袋子，上面还有‘平安’的字样，萩原右手抬起抵住下巴摸了摸猜测说。 “是护身符吧？” 不过他也不确定，毕竟自己从未见过这种样式的。 除了这个，松田又抽出下面的照片，上面拍到的是一个手串，红绳上还穿着四朵玉石雕刻的铃兰花，他指了指略显空缺的一块。 “这地方是不是少了一个？按间距的话，应该有五朵花才对吧。” 伊达航也这么认为。 “确实。”他喊来鉴识人员询问现场情况，“现场没有发现碎裂的玉石吗？” 第3章 鉴识人员解释说。 “这手串是放在那个护身符里面的，我是摸到有东西才拿出来拍了照片，如果有碎片的话，也应该还在护身符里，不过我刚看了什么都没有，可能这个手串上面原本就只有四个吧。” 伊达航看向松田。 “你觉得呢？” 光看照片也找不到什么有用信息，松田随口应了句。 “可能是吧。” 伊达航把照片叠起来装进物证袋里，抬头就看到松田自行问鉴识科的人要了副手套走向案发的男厕，他连忙上前把人拦住。 “好了松田，勘察现场的事让我来就好。” 刚才让他和萩原看物证照片已经算是违反规定了，现在要是把松田再放进案发现场，搞不好他俩一块被处分。 松田带好手套便从胸前口袋掏出自己的证件。 “我也是警察。” 伊达航有些头大，他提醒道。 “可这类案件属于搜查一课。” 不在你爆.炸物处理组的职责范畴里啊。 萩原站出来笑着打圆场。 “没什么关系的吧班长，小阵平他就光看一下。”说着他也问鉴识科要了双手套，“安心啦班长，我替你看住他，绝不会让他上手乱动。” 安心个鬼！你要是把手套放下，我都信了。 伊达航感觉到了头疼，他无奈地看了一眼鉴识人员，他们要手套你就给啊！ 既然拦不住那也只能这样了，伊达航妥协的放两人进去，反正已经看到两千字的检讨报告在向他招手了。 三人来到发现花江林的男厕，鉴识人员已经在里面放置了照明灯。 松田环顾一圈，大致看了一下厕所里的情况，地上是鉴识人员贴的痕迹固定线，四周还有多处物证标号，回想刚才看过的取证照片，他将这些标号和物件一一对应上。 胸口处的护身符，脚边装有女式学生制服的纸袋，打翻在地上的化妆盒，贴在水池内壁的卸妆棉以及掉落在洗手台上的美瞳镜片。 一同勘察的萩原忽然反应过来。 “等等？小阵平说受害人是男孩子对吧……” 他欲言又止，刚才只看照片没觉得有什么，但现在联系到一起就有点不对劲，所以这是……女装大佬？ 松田对这点并不关注，他在看完明面上的线索后，便开始仔细寻找有无被他们忽略掉的地方，厕所的灯现在来看是坏的，但花江林有使用过卸妆棉的举动，说明一开始照明应该是没问题的，也就意味着灯是他进到厕所后才熄灭的，再结合鉴识人员调查到电闸有被动手脚的痕迹，那么断掉了厕所的照明的人大概率就是凶手了。 可动机是什么呢？ 是计划谋害？还是临时起意？ 关于这点，他目前还没找到能够佐证的线索。 松田思索着走到厕所窗边拉开窗户探头出去，一棵树挡住了大半的视野，窗框的左上方是配电箱，从这个角度他注意到了二十米外有一处摄像头，他抬手指了指。 “那个监控应该能拍到这边吧？” 萩原上前几步站到他身侧，顺着所指方向目测道。 “确实可以，不过应该也只能拍到这一侧的墙体附近。” 要是通过监控能找到凶手那最好，若是不能就只能另找其他线索了。 三十多平的厕所一眼看到头，能勘察到的信息也就这么多，想要进一步调查的话就得从当事人花江林那边问询了。 伊达航在确认没有遗漏后便带队收工了，临走前他给两人打了声招呼。 “那今天就先这样，等案件了结后我们再一起聚聚，顺便也喊上降谷和诸伏。” 松田点了点头，他左手插在裤兜，抬起右手冲着班长挥了一下，萩原则是笑着比划了个‘OK’应下班长的提议。 “没问题，这几个月都不知道那俩家伙在干嘛，正好约出来摸摸底。” 班长离开之后，萩原从兜里掏出车钥匙，食指勾住环扣转了几下说道。 “走了小阵平。” 松田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都快晚上十点了，他掩口打了个呵欠冲着萩挥了挥手。 “你别绕路早点回去吧，我从这边穿过去几分钟就能到，路上注意安全，到家了发个消息，明天见。” 两人各自回家，而伊达航这边在回到警局后，便联系值班的技术人员调取了现场附近的监控，好消息是那个摄像头确实有拍到男厕外面，但坏消息是并没有从监控中看到可疑的人。 那这样一来，就只能等花江林醒来后再询问当时的具体情况了。 第二天早上，刚到警局的伊达航就接到了松田电话。 “怎么了松田？一大早是有什么事吗。” 松田自然是来询问案件的，他做事向来有始有终，既然参与了这件事，那就有必要查明真相。 “班长，所以那个监控有拍到什么吗？” 伊达航如实和他说了一下情况。 “完全找不到嫌疑人，现在就只能从花江林那边入手，看能不能找到点线索了。” 那小孩吗？ 松田多问了句。 “他现在怎么样了？” 昨晚伊达航有收到医院那边的消息。 “人还没醒，不过已经脱离危险了。” 松田轻嗯一声。 “那有消息了就麻烦班长和我说一声。” 伊达航爽快应下，毕竟以他对松田的了解，那家伙无论如何也都会继续调查。 米花中央医院。 被送来的江林在经过抢救后脱离了生命危险，一夜的沉睡，麻醉剂的效果早就结束了，按理说他现在也该苏醒了，但他却迟迟没有反应。 烈火熊熊燃烧，灼热的温度烫在江林的皮肤上疼的他发颤，火焰在他身上留下满身痕迹，噩梦又一次将他拉回那一天，直到天花板上掉落的墙体再次砸向他的双腿，让他睁开了眼。 长时间的沉睡让眼睛有些不适应亮光，透过病房窗户的阳光刺得他眯了眯眼，待到完全适应，他才看清四周的环境。 这是在哪？ 看着头顶打的吊瓶，他意识到自己是在医院。 江林的记忆回到电梯下坠前，对了，小森呢？小森还在楼门口等他。 他张了张嘴想出声，却发现自己喊不出来。 时不时来查看情况的护士发现他醒了，便喊来了主治医生，同时也将这一消息通知到警方那边。 伊达航在得知花江林苏醒后，第一时间就打电话告诉了松田。 两人赶往医院，而江林这边，医生询问他有没有觉得不舒服的地方，可他却发现自己竟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这是什么语言？ 一时间他的耳朵嗡嗡作响，意识上的冲击让他脑袋再次产生了眩晕感，使得江林又一次陷入了昏迷。 松田和伊达航来到医院，见花江林闭着眼，便问起医护人员什么情况。 护士说他是失血过多导致了大脑轻微缺氧，虽然手术的时候输了血，但造成的影响还是得通过后续慢慢休养才能彻底恢复。 人既然没醒，伊达航也只能先回去了，他手头还有别的案件要处理，总不能在医院一直干耗着，倒是松田留下来打算再等等。 他在病房里坐了一会儿，萩原就发来了短讯。 【小阵平，什么情况了？】 他手指快速敲着屏幕回了消息 【人又昏迷了，我在这边等一会儿，队里没什么事吧？】 萩原给他发了个颜文字表情。 【OvO，今天的东京都也是平静的一天呢。】 炸.弹这种东西，总不能天天有吧！ 两人发消息闲扯，松田这边还在敲字，也就没注意到躺着的江林此时又醒了过来，安静的病房里那哒哒敲击屏幕的声音显得格外明显，听到动静的江林微微侧头，只是一眼就让他愣住了。 那是怎样的一个人？ 他留着一头黑色卷发，身穿白色衬衣有些慵懒地靠坐在椅子上，左手手肘支在扶手上手背托腮，双腿交叠随意地翘着，衣领的两颗扣子被解开，连带那黑色的领带也显得多了几分随性，莫名给人一种酷的感觉。 而更让人移不开眼的是他出色的长相，江林不知该怎么形容，一度词穷的他只能很土的憋出一个惊天动地来。 那个人把袖口卷在臂弯处专注的看手机，右手大拇指相当灵活的敲着屏幕。 可能是江林的视线太过灼热，感知到的松田抬眼便和他目光对上，只是没等开口，反应过来的江林下意识侧过头试图将自己丑陋的半张脸藏起来。 松田注意到他这一举动，倒也没多留意，他收起手机来到病床边开口道。 “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江林一愣，他好像在和我说话，这是……日语？他不太确定，但听发音应该是的。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出现说日语的医院里，难道他被人送到日资投建的私立医院了？ 松田见他沉默不语隐隐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 “喂，花江林？” 听到他又在讲话，江林开始汗流浃背了，救命，酷哥在说什么……他翻译器去哪了？所以有没有来个能说中文的？ 人明明醒着却不吱声，松田微微蹙眉走到他侧头的那边。 “你怎么回事？有什么问题直说。” 第4章 见他走过来，江林慌乱地抬起手试图挡住被烧伤的半边脸，他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丑陋的模样。 松田眉头越发紧蹙，他这是什么反应？术后后遗症吗？他这样猜测的想着。 见他抗拒得厉害，松田也只能暂时作罢询问的事。 “那你先休息。” 说完他便走出病房去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而花江林听他脚步渐渐走远，眼睛透过指缝偷瞄一眼才迟疑着放下手。 酷哥好像走了？ 他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却在下一秒垂眸自嘲的笑了笑，自己这种举动多可笑啊，即使再怎么遮掩，也是挡不住的难看。 江林不自觉咬住嘴唇，抬手抚摸自己右脸，只是在触碰到那一瞬间，他愣住了。 指尖传来的触感没有凹凸不平的褶皱，他有些不确定地再次摸了摸，掌心感觉到的依旧是光滑细腻的手感。他难以置信的用手来回揉捏，直到发现那双纤细的手居然不是自己的！ 因为要画稿的缘故，所以他会把指甲剪断修整到圆滑，而眼前这双手的指甲不仅长，而且甲面上还涂了透明色的护甲油，除此之外，他竟然还感觉到了腿？！ 江林一度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连手背上的扎针也没顾及到便拉开被子看，他不敢相信的控制着腿动了一下，随后是脚，最后还勾了勾脚趾。 看到腿脚完好如初的样子，他的心脏在剧烈跳动，身体也开始不受控的轻颤，眼前看到的就好像在做梦一样。 他把被子掀开慢慢起身从病床上坐起来，当双脚触到地面传来地板的冰凉感。 江林心头一颤，自己竟然有感觉了…… 他的脚结实踩在地上扶床试着起身，在彻底站起的那一刻激动、欣喜和害怕一同汹涌而来。 他为自己双腿完好而激动不已，也为自己能够重新站起而欣喜若狂，可更多却在害怕，他怕这只是他的梦，当梦醒了自己又会重新失去。 江林像是在确认一般用手捏住大腿，持续的痛感让他清晰地感知到这不是梦，随后他抬起脚又落脚的不断重复，腿给予他的反馈是真实存在的！ 他抑制住猛烈的心跳，开始像个学步婴儿一样扶住床走动，也这种身体健全的感觉，让他暂时忽略了不对劲的地方。 很快，隐隐作痛的后背让江林激动的心逐渐冷静下来，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低头掀起自己身上病服的袖子。 入眼的白皙皮肤，光洁纤细的手臂让他猛然意识到异样，那完好的腿脚，没有烧伤的皮肤，还涂着指甲油的纤细双手，这一切无一不在告诉着江林。 这个身体不是他的！ 因为现实是自己那双废腿再无站起的可能，而烧伤的肌肤也不可能修复到完全如初。 所以他是谁？！ 又或者说这个身体是谁？！ 江林慌乱地跑到洗漱间，倏然对上了水池上方的镜子。 里面的人面色憔悴，嘴唇也泛着白，可即便这样的病容也没影响到精致漂亮的五官，黑长直的头发被一根棕色发圈束在脑后，额前随意垂落着几缕碎发，他眼神澄澈，略显稚气的脸带着些许婴儿肥，一眼就会让人觉得是乖孩子，很容易心生好感，左眼下方的泪痣更是给整张脸来了画龙点睛的一笔，给人印象深刻，只要见过就会记住这个特征。 江林定定看着镜中的人，他眯了眯眼，里面也会跟着眯眼，他扬起嘴角，里面也在做同样的动作！ 自己是在控制这个身体吗？ 江林多次验证着，即使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他也依然难以相信里面的人是自己，这明显不属于自己的脸和身体，让他脑海里闪过了‘借尸还魂’这个词。 而另一边，松田来到主治医生的办公室询问花江林的伤势。 说起这个，医生语气有些难以置信对松田说。 “致命伤在后心的位置，按理说病人根本不可能活下来。” 可花江林还活着不是吗？ 所以这才是医生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方，刀不仅从心脏后方插进身体还拔了出来，无论是位置，还是引发的出血量都是足以毙命的，可对方居然能活下来，这简直颠覆了他医学上的认知。 问完伤势，松田想起花江林刚才的举动。 “我发现他有产生应激的反应，或许和昨天发生的案件有关，以他目前的状况警方也不便对他进行问询，你们尽快为他做一下心理方面的疏导。” 应激反应？ 主治医生诧异地推了推眼镜，明明刚才他去的时候还没有，不过现在既然出现了这种情况，那还是尽早干预治疗比较好。 “我明白了。” 就当两人还在说话的时候，护士敲了敲门快步进来。 “春木医生，13号病房的病人伤口崩裂了，您快过去处理一下吧。” 春木树闻言微微一愣，啊？伤口怎么会崩裂？ 显然松田比他更快反应，没记错的，住在13号病房的不就是花江林吗。 江林这边，自从他意识到自己有可能借尸还魂之后便一直盯着镜子出神，所以自己原来那残破的身体已经死掉了吗？ 那自己还有可能回去吗？问题接踵而至，可他却没有答案。 沉浸在思绪的他，丝毫没注意到自己胸口缠着的绷带上正在往外慢慢渗血，还是护士见病房没人，急匆匆找到洗漱间才发现了他伤口出血的情况。 松田和春木树一同来到病房，春木医生看到绷带上渗出的血迹，整个人都不好了，在听到护士说他不仅没老实躺下休息而且还光脚跑到洗漱池那边照镜子，更是眼前一黑。 后心被插一刀没死，现在术后不到24小时，这人居然就能起身到处走？ 短短一天之内，春木树觉得自己二十多年受到的医学教育被猛烈冲击，这什么人啊？ 好在拆开绷带看到只是轻微牵扯导致的少量出血，春木树这才放下心给他重新处理，他手法娴熟地给花江林重新包扎好绷带，简单询问道。 “你感觉怎么样？除了后背外，还有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 听到医生似乎在和自己讲话，江林有些手足无措，因为他根本就听不懂！ 其实刚才在病房转悠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仪器设施上面的日文，还有周围全是说日语的医护人员，这些都在告诉他自己貌似是还魂到了一个霓虹人身上。 这种设定放在里，应该算重生一类的题材，但现在的走向和重生根本不一样，其他人重生明明都能接收到原主记忆的，可轮到他身上，记忆就像是被强制删除一样，脑袋里完全没有一丁点关于这个身体的记忆，甚至都不知道原主叫什么名字。 春木树见他不吱声，还以为是自己说得太快便重复了一遍，可花江林依旧一言不发，甚至没有任何反应。 他看向一旁的松田，松田见花江林安静地垂着头，不应声也没刚才那样应激的举动，心中暗暗升起几分说不出来的异样感。 “花江林。” 他喊了他名字。 听到酷哥的声音，江林抬头看向他，其他的话他听不懂，但那个‘林’让他下意识有反应，因为和中文的发音很像，而且刚才他就听酷哥喊过那几个字，所以他猜测‘林’或许就是这个身体主人原本的名字。 有反应就行，松田这么想着，继续开口说。 “春木医生在问你。” 江林眨了眨眼，眼中尽是茫然，除了名字，其他的果然还是一句都听不懂。 松田微微蹙眉，不解地用眼神向春木医生询问，显然春木树对此也一脸懵圈，昨天他就为花江林进行过全面检查，全身的CT，心肝脾肺肾都照过了，除了后背的伤，其他真没发现问题。 松田回想着刚才的情况，他试探地再次出声。 “花江林？” 江林微微歪头，明显是对名字有反应。 结合这一点，松田有了猜测，他向春木树求证道。 “他有没有可能是丧失了记忆？或者说声带受损导致说不出话？” 春木树摇摇头表示不可能。 “他的脑部没有受外伤的痕迹，声带也没问题，全身唯一的伤口就在后背，怎么会失忆还说不出话……” 说到这，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解释说。 “但如果病人是受到了严重的刺激和惊吓，大脑为了保护机体，那倒可能会造成暂时性失语症的情况。” 刺激和惊吓吗？所以昨晚花江林到底遇上了什么事？ 现在看来是没人知道了，显然这起案件的难度又上了一层楼，现有的证据本来就少，他们甚至都没找到嫌疑人，班长还指望能从花江林口中问点信息的，可现在当事人患上了失语症，恐怕什么线索都提供不了了。 松田给班长打了电话过去说明了一下情况，伊达航有些头痛的表示知道了，但案件还是要继续调查，他建议说。 “班长，你先调查一下花江林的家庭情况，顺便联系他的父母。” 从人出事到现在都一天一夜了，他家里人怎么没一个到医院的？ 第5章 傍晚，伊达航处理完手边的事之后来了医院，不过看到靠墙站在走廊敲手机的松田有些意外道。 “你还在？” 还以为下午那会儿打完电话他就回去了。 松田收起手机站直和班长打了个招呼。 “队里没什么事就在这边多留了一会儿。”他想到调查的事，“对了班长，花江林的家人有联系到吗？” 说起这个，伊达航叹息一声说。 “联系不到了，和你打完电话我调查了花江林的家庭情况，他的父母在半个月前发生交通事故去世了。”说着，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资料。 “这是关于他的一些资料，还有他父母亲意外身故的确认书。” 松田拿过资料开始翻看，最上面的是花江林的基本情况。 【花江林，男，十七岁，就读于东都艺术大学摄影科……】 他大致扫了几眼，都是一些很基本的个人信息，包括他喜欢和不喜欢的食物、颜色什么的。 伊达航解释说。 “这是他申请校内社团填写的。” 松田了然点头，随后继续往下翻，直到他看完全部资料心里却突然产生了一个猜测。 “班长，你说……他父母的意外事故，有没有可能是谋划的凶杀案件？” 伊达航闻言，探头又看了他手上的那页资料，语气探究地开口。 “你从哪看出来的？” 这些东西他也都看过，可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啊。 意外身故的确认书最后附有医院的尸检报告和警方的鉴识报告，松田指着那份鉴识报告上的事故原因。 “这里写车子是因为刹车出了故障所导致，那么故障原因呢？报告里并没有做出说明。” 导致刹车故障的原因无非就两种，一是车辆使用久了，自然出现的问题，二自然就是人为因素了。 若是第一种，就只需要调查当时事故车的检修卡日期即可，那倘若是人为呢。 直觉告诉他，花江林被刺和他父母亲的事故，说不定会有联系。 这样的猜测也不是没可能，至少给案件提供了一个侦破的方向，伊达航给同事打了电话，拜托他去交通科调取信息。 很快，对方就把事故车辆当时的具体情况发了过来。 “松田你来看。” 伊达航指着上面的检修日期。 “你的猜测或许是对的，上面显示在事故发生前两天车子才维修过。” 松田沉思片刻，他脑海里将现有信息整合一番。 “资料上说他父亲是外科医生，母亲是检察官，那我们可以调查他们事故前近期都接触过什么事，比如他父亲的病患，或者他母亲接手了什么案件。” 毕竟医生和检察官这类职业都有招人恨的可能性，医患纠纷和案件被告人都是值得怀疑的对象。 伊达航也没想到会牵扯出凶杀案，不过既然着手调查了，他自然是要查明真相。 松田突然想到什么，询问道。 “班长，你有见过花江林的手机吗？” 伊达航摇摇头。 “没有，他身上和案发现场都没看见他手机。” 现在的人几乎手机都不离手，但花江林的手机却不在身边，那么就只剩一种可能了，是被凶手拿走了。 看来他的手机里有威胁到凶手的东西。 伊达航透过房门看了一眼休息的花江林。 “他一点都想不起来吗？” 松田嗯了一声。 “不仅想不起来，现在连话都说不了。” 所以那家伙昨晚看到什么了？才会被恐惧惊吓到失语。 两人说着话，萩原便走了过来。 “呦吼小阵平。” 下班了想着阵平还在医院，他就买了一些便当过来。 “班长也在呀，那正好，我买了便当。” 伊达航看了下时间，居然已经六点了，他婉拒萩原的好意。 “我就不吃了。” 说完还不忘撒一波狗粮。 “娜塔莉在家做了饭，我得回去了。” 娜塔莉？ 萩原记得她是班长的女朋友，可这家是什么意思？ 反应过来的他惊呼一句。 “班长你居然悄悄摸摸和女朋友同居了？！” 好好好，秀恩爱是吧。 伊达航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 “有这么惊讶吗？在学校的时候我们就在一起了，现在同居也很正常好吧，等见过她父母亲之后，我们就准备结婚了。” 萩原研二冲着他摆摆手。 “好了好了，知道班长你处在甜蜜的爱情里了，你快回去享用充满爱意的料理吧。” 酸溜溜的语气，伊达航笑呵呵揽住他肩头打趣。 “萩原你这是羡慕嫉妒了吗。” 萩原佯装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是啊，真叫人羡慕，我的真爱又在哪里呢！” 说着，他从纸袋里拿出便利店买的即食便当递给松田。 “吃吧，单身狗只有凉便当。” 不像有些人，能吃到爱妻做的热腾腾美味料理。 松田无语地白他一眼，伊达航则是笑着拍了拍他后背。 “好了，改天请大家吃饭。” 萩原应了声好。 “这不错，班长能请客吃饭，也算是抚慰了我这颗受伤的心。” 伊达航走了之后，萩原从袋子里翻出筷子递给阵平。 他其实有些不明白阵平为什么对这个案件如此上心，居然还能在医院待了一天，所以他也这么问了， “我说小阵平，这个案子有什么值得你关注的地方？” 松田咽下一口便当直言。 “既然插手了就想查清楚，况且……” 萩原挑眉。 “况且？” 松田顿了顿继续说。 “就是想找到伤他的人。” 他？ 萩原先是一愣，随后便看向花江林所在的病房，阵平说的他是花江林吧。 他想起阵平对那孩子的评价是‘挺善良一小孩’。 有故事！ 萩原好奇追问。 “所以东艺那次还发生了什么事？” “我昨天不是和你说过了吗？” “但我发现你对花江林格外在意呀，这其中必定有缘由。” 松田回想着那天解释说。 “那次是我们到爆·炸物处理班接手的第一个事件，虽然知道以我们的技术拆个炸弹没问题，但那种被公众信任的感觉挺好的，更何况那小孩在危机关头，选择让我远离，他自己去赴死。” 不是每个人都会像花江林那样有勇气，至于他执着于这次的案件是因为。 “我从炸.弹手里救的人，凭什么被人杀了？” 听到这个理由，萩原哽住了，阵平你…… 这画风清奇的发言和神奇的脑回路。 显然松田也意识到了自己发出的尬言尬语，他轻咳一声重新说。 “我就是想弄清楚，为什么要杀他，挺善良一小孩，能和别人有什么仇？” 萩原能理解，吃着便当，他问起案件进展。 “怎么样？有没有新线索？花江林有说什么吗？” 松田把小孩失语的事和研二提了一下又将刚才和班长说的那些分析也说了。 心思缜密的萩原马上提供了几个方向。 “花江林的人际关系，还有他的住所都值得深入调查，说不定其中就会有线索。” 只是提到住所，他想起遗产继承的问题。 “那他最近住哪？” 按照继承法，花江林需要缴纳高额遗产继承税才能过户房产，但他父母是意外身故，再加上他自身又是未成年。 所以这个税可以是清算他父母的全部资产后，如果足够缴纳税务，那他就可以继承房子，如果不能，他就只能放弃房产。 因为清算资产需要时间，房子也在清算范围内，所以他应该暂时不能回家，那么他这段时间都住哪？ 松田当然也想知道这些问题，但现在连花江林自己都不知道，那更别说他了。 所以这些事只能一步一步慢慢查。 病房里护士给江林端了饭菜过来，等人出去之后，他便从床上慢慢坐起，清淡的餐食，只有一些米饭和清炒的蔬菜，还有一碗汤，看着就相当寡淡。 可江林却忍不住的激动，他现在可以闻到味道了！ 拿起筷子，他夹了一块莲藕吃下，脆嫩的口感，略带清甜的味道，自己有多少年没吃到过了？ 他将餐食一口一口吃完，好的身体和好的味蕾，今天发生的一切都让他像在梦中一般。 如果是梦，那他不想醒来，残破的身体，丑陋的相貌，他也曾告诉自己不用在意，只要活着就好，但当别人用异样的视线看过来，议论自己的时候，又叫他如何不在意？！ 现在这样，让他有了新生的感觉。 只是原身呢？ 是事故去世了，所以才让自己占了身体吗？ 关于原身的身份和过往，江林一无所知，他想起那个酷哥，忍不住猜测，他和原身是认识的吧？ 这下麻烦大了，如果他们认识，那自己该怎么做才能不让他发现异样？ 思来想去，江林决定假装失忆，然后不说话就行，反正他也听不懂，凡事保持微笑就好。 不过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决定和医生说的竟能不谋而合，巧了不是。 新的身份和环境需要他慢慢适应，可当他想到小森，大哥还有……父亲，还是会想，自己还能回去吗？ 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自己醒过一次，还摸到过母亲留给他的手串。 第6章 松田走进来就看到小孩在病房里不停地翻找。 “在找什么？” 听到声音，江林停下手转头看向他，虽然没听懂酷哥在说什么，但结合现下的情况来看，他大概也能猜到，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自己在找一个手串。 江林思索片刻后，抬手开始比划。 松田看着他抽象的画了个圈，这是？ 嗯，没看懂。他从口袋里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记事本和笔递给花江林，示意他在上面写。 写日文江林自然是不会，不过他接过本子三两笔快速的把手串和绣袋都画了出来。 松田盯着记事本上那张精准的写实画，随后抬眼目光审视般的看向花江林，倒是语气相当自然随意的评价一句。 “画的不错。” 何止是不错，这绘画水平一看就是专业的，但刚才班长给他看过的资料上可没写他擅长这方面。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松田必然是要弄清楚的，不过现在他也没有依据，毕竟自己对花江林也不了解，说不定只是资料上没写。 他将探究的心思收回重新看向画作，原来是在找那个奇怪的护身符和手串。 “这些东西作为物证还收放在警局里，等案件结束才能交给你。” 虽然他做出了解释，但江林听不懂。 两人目光对上，松田从小孩眼中看到了茫然，没听清？还是说听不懂？他有些无奈地在本子上用文字转述一遍。 江林看着那行日文更加迷茫了，这写的是都是啥？什么意思？虽说里面夹杂着一些中文字，可连蒙带猜也还是看不懂，不过酷哥的字倒是挺好看的。 江林有些尴尬的挠头，松田看懂他的意思了，他是说他不明白自己什么意思。 就离谱，松田紧蹙眉头，脸上甚至露出大写问号的表情，真的假的？不是只有后背受伤了吗？他姑且能理解受到惊吓可能导致说不出话了，但现在这样听不懂看不懂的状态，是认真的吗？！ 被盯着审视的江林也很慌，自己装失忆也不行？酷哥不会怀疑了吧？太坑了，原身的记忆不保留也就算了，至少把语言技能给他点满啊，现在这文盲状态是什么开局？ 两人各怀心思，就这么静静地对视了几秒钟，还是松田轻咳一声留下一句‘你先休息’就转身从病房出去了。 刚去丢完垃圾回来的萩原见他急匆匆出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怎么了阵平？发生什么事了？” 松田来不及和他解释了。 “等我回来再说。” “啊？需要我一起吗？” 萩原在后面追问他。 松田只抬手冲他挥了挥。 “不用，我很快就回来。” 萩原不清楚他急着去干嘛，不过既然阵平说了让他等，那自己就再待一会儿好了，他刚准备透过病房门看一下花江林的情况，下一秒便和里面的人视线对上。 既然被发现了，萩原便冲他挥了一下手打招呼。 “你好，我叫萩原研二，是刚才那家伙的朋友，也是个警察。” 江林懵圈地眨眨眼，不过看着对方伸过来的手，他大概明白什么意思，更何况那句‘你好’他还是懂的，作为一个接稿的画师，虽然大部分都接的商稿，但有空闲时间的话也还会接一些个人稿件的，那些个人稿件大多都以同人图为主，所以为了了解角色他就会看一段原作去了解人物，其中就有日漫的同人稿件，所以这些最最基本的日常语，他还是听得懂。 江林微微鞠躬和他握了手，客气点总不会出错，萩原让他坐下休息便开始了聊天模式。 江林心里暗自叫苦，救命，我自己该怎么回应，所以他在说什么？ 萩原依旧好奇他和阵平那天发生的事情经过，所以他也是这么问了。 “阵平说那天拆弹的过程很极限，眼看就要爆.炸了，你不害怕吗？” 根据他的语气，江林判断对方说的是个问句，所以他试探的摇摇头。 萩原给他竖起大拇指。 “勇气可嘉。” 瞧着那大拇指，江林暗暗松了口气，这应该是赞同的意思吧，看样子自己是蒙对了。 健谈的萩原很擅长调动气氛和关注到别人的感受，所以他不停找话题带动着江林，希望他能借此想起一些事。 两人从学生时代说到现在的社畜生活，萩原感叹还是读书的时候好，那时候天天和阵平在搞事捣蛋。 “所以还是珍惜校园生活吧，花江林。” 江林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但点头就对了。 又聊了几句，萩原想到班长刚才的撒狗粮行为，眼神带着八卦地问起花江林。 “你有女朋友吗？” 江林习惯性点头，这下萩原一下就精神了。 “你有女朋友？！” 江林察觉他的反应不对，好像在质疑什么，便连忙摇摇头。 这下萩原愣住了，所以这是有还是没有？思维发散的他，马上找了个合理的理由，圆上了花江林的反应。 “那就是说你原本有女朋友，但现在分手了是吧。” 江林有些不确定目前的状态，他看着对方的眼睛试探地慢慢点头。 萩原一下就懂了，他就说嘛，不过小孩怎么还分手了呢。 “什么原因啊？” 他想起昨天案发现场看到的那一身女装战袍，马上顿悟了，便悄悄凑在花江林耳边追问。 “是不是因为你喜欢女装的事被发现了？不过没事，我都明白，有点小爱好也没什么，又没影响到别人。” 另一边，松田径直走向春木医生的办公室，春木树见他过来。 “松田警官，你还有什么事吗？” 松田不知道怎么说，他在整理了一番措辞后，询问道。 “失忆或者失语症有没有可能导致连语言也忘记？” 春木树闻言愣了一下。 “花江林又出现什么症状了吗？” 松田微微点头。 “对，我发现他不仅说不出话，还听不懂看不懂字了。” 春木树感觉自己二十多年的医学教育又又一次受到了冲击，不是？他很确定花江林只是后背受伤，大脑没出现任何问题，那这是怎么个事？ 松田表示他也想知道，嗯，大脑确实没受伤，但就是出现问题了，春木医生你用医学知识来解释一下吧。 “就、我……” 一时间春木树觉得自己的语言能力都卡壳了，这不科学！ 连医生都解释不了现在的情况，松田也只能按下探究的心思告辞准备回去了，不过花江林出事到现在也才一天，那就等等看他再修养一段时间能不能恢复吧。 当松田回到病房的时候，便看到萩和小孩正在聊天，不过他听了几句之后就发现了不对劲，两人鸡同鸭讲，一个自顾自地问还能现编理由，一个似懂非懂的点头摇头，话题那么离谱居然还能聊下去？ 萩原注意到阵平回来，便询问道。 “你干嘛去了啊。” 松田简单解释。 “找春木医生问点事。”他看时间也不早了，就招呼着萩原说，“走了萩，让他休息。” 萩原和花江林说了声再见便跟着阵平走出了病房，回去的路上，萩原兴致勃勃说起刚才他和那小孩聊的话题。 松田虽然很不想戳破，但萩这家伙实在是太吵了，于是淡淡说了句。 “你确定他听得懂？” 萩原一愣。 “嗯？小阵平你这是什么意思。” 松田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拿出一根点上继续道。 “字面意思，他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真不知道你们两个是怎么聊下去的。” 所以萩的社交能力，他是真心服气。 萩原有些傻眼，那合着自己都在自顾自聊天呗。 “怎么个事？小阵平你展开说说。” 松田无语地笑了一下，把刚才自己发现的情况和他说了。 “那家伙现在听不懂也看不懂，我怀疑他语言能力丧失了，但这是暂时还是永久性的还不得而知，倒是你还能和他聊的起劲，萩，不愧是你。” 萩原嗐了一声，真是错付了自己的八卦之心，他还以为自己问到了一些有趣的事呢。 医院里，江林看酷哥和他朋友走了之后便再一次来到洗漱间，只有盯着镜子中的人，他才感觉到了一丝真实，自己确实在一个好身体里新生了，虽然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去，但眼前的他，除了日常听不懂之外，他很满足了。 经过了十多天的修养，江林身上的伤势也痊愈的差不多了，但他日常无口和听不懂的样子，松田都习惯了。 春木树对花江林现在的情况还是无法解释，不过现在人没事了，那恢复记忆也是迟早的事，就是不知道这个时间需要多久，或许几个月，又或许是几年，最坏的情况也无非就是永久性，不过这不影响他今后的生活就是了。 身体痊愈也就意味着花江林可以出院了，这半个月以来，伊达航和松田对这个案件依旧毫无进展，花江林的手机也始终没找到，不过伊达航有调查到花江林目前的住所，他在自家房屋清算的这些日子居然流落在街头网咖里。 第7章 网咖那种人员混杂的地方，自然不适合花江林再回去，那么问题来了，花江林出院之后让他住哪？ 松田沉思片刻询问班长。 “搜查科没办法安排他暂住吗？” 他记得各个科室都有公用住房，那安排花江林住一段时间应该可以的吧，等他父母资产清算后，他就可以回家了。 至于资产有没有可能存在负债，他认为这个概率很小，毕竟医生和检察官都是高薪职业，花江林继承了剩余财产后也足够他独自生活了。 公用住房这个提议伊达航想到过，他也早就问过了局里，但今年申请公用房的人很多，所以没有多余的给花江林提供。 既然这条路走不通，松田便考虑着其他的办法，其实福利院也是个去处，只是花江林虽是未成年，但他的年龄超过了十六岁，那这条路也只能pass了。 松田环抱双手，指尖在臂弯处一下下轻敲思索道。 “他没有其他亲属吗？” 班长给他的资料上好像没提到这些。 伊达航翻看了一下随身记事本说。 “之前有调查到他还有个住在北海道乡下的祖父，但老人家已经七十多岁了，况且花江林的身体才恢复，让他住去那边的乡下显然也不现实。” 一时间他也想不到什么好对策，“要不问一下他本人？”伊达航这么说着，看当事人怎么决定。 松田摇摇头开口。 “别问了，他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连我们说什么都听不懂。” 所以问了也是白问。 两人为这事发愁呢，停好车的萩原就走了过来，今天赶上周末休假，没什么事的他便习惯性来了医院，这半个月他瞧着那小孩气色在慢慢变好，算算日子，这两天应该就能出院了吧。 伊达航看到萩原，顿时眼睛一亮招呼他。 “萩原你来得正好，我和松田刚在说花江林出院之后的住宿问题，我俩是没什么好主意了，不如你来想个招？” 多个人多条思路，虽然这事不在他们警方的职责范围内，但那小孩确实挺难的，但凡他要是能听懂别人讲话，也不至于让他们这么犯愁。 这听不懂说话独自生活都是问题，若是放任花江林让他自己想办法，可别又出了什么事。 心思活泛的萩原抬手摸了摸下巴，眼睛一转笑盈盈地开口。 “那就让他去阵平家住呗。” “哈？” 被提到名字的松田不乐意了。 “为什么要住我家？” 萩原让他稍安勿躁，且听他瞎扯……咳咳，不对，是分析。 “花江林目前的状况让他独自在外挺难的，所以热心的小阵平你不如帮人帮到底，再帮他一下也可以的吧，资产清算的流程最多两个月，现在都快一个月了，那他至多也就麻烦你一个月呗。” 松田呵呵一声说。 “那怎么不让他住你家？” 萩原耸耸肩解释道。 “我也想帮他呀，但最近姐姐要来暂住一段时间，就没地方收留他了。” 要是他家有空房间，他自然是乐意帮一把那小孩，可问题就是没有了，就只能让阵平来了，反正他觉得这个建议可行便继续说。 “阵平你就让他暂住一段时间呗，你不是和他认识吗，还说要找到伤他的人，现在凶手下落不明，万一他杀心再起，趁着花江林失忆直接给小孩噶了，你忍心？” 听萩原这么说，伊达航也觉得有道理。 “确实，现在我们连嫌疑人的线索都没有，警方也不可能时刻保护他，就像萩原说的，若是凶手见人还活着再度下杀手，那花江林将必死无疑。” 其实伊达航自己也想帮一把，但他和娜塔莉住一起，就不太方便收留花江林了，所以眼下只有松田可以，但如果他不同意，那就没办法了。 连班长都这么说，松田摆手让他们暂停，自己需要再想想。 而此时江林还没意识到自己接下来将面对的处境，只知道今天护士带他做了很多身体检查，还笑着对他说了什么，他大概猜测应该是自己身体没问题了之类的话吧 直到酷哥和最近一直来的两位警官走进来，他马上坐直身体，看样子酷哥要准备说什么了，虽然接下来他应该什么都听不懂，但微笑就对了，他眨眨眼，一脸单纯无辜的冲着三人笑了笑。 松田原本是准备拒绝的，他思来想去还是不想别人住进自己家，可当他对上小孩那可怜兮兮的眼神之后，话到嘴边又转弯了。 “你准备一下，今天可以出院了。” 再三思考，其实萩和班长说的没错，就像他们说的，万一凶手再回来对花江林痛下杀手，那小孩的处境就危险了，可如果自己能盯着点，说不定还能由此钓出凶手，左右不过一个月的时间，那就让他住好了。 江林歪头没理解他的意思，松田啧了一声将插在口袋里的手掏出来指了指放在床边的衣服，示意他把身上的病服换了。 江林了然点头，马上跑去洗漱间换了衣服，既然穿上了日常的衣服，那自己是不是可以出院了？ 显然出院也让他开始思考自己之后该怎么办，摆在眼前最大的难题首先就是住哪？自己现在这文盲状态又身无分文，流落街头的话能活过一天吗？ 江林有些头大，事已至此那自己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做好思想觉悟的江林深吸一口气从洗漱间里出来，他住院也没多少自己的东西，伊达航给他办好出院手续，一行人便从医院走了出来，萩原去开车。 伊达航和他们不顺路，见没什么事便打了个招呼准备回去了，不过临走前他突然想起聚会的事。 “哦对了松田，明天下班之后你没什么安排吧，我刚才还忘了说，明天晚上大家一起聚一下吧，已经和降谷、诸伏他们说了，一会儿你也告诉萩原一声。” 松田嗯了一声。 “知道了班长。” 萩原开车到把两人送到松田住的公寓楼下，一会儿他还要去接姐姐，所以就不一起上去了，松田和他说了聚会的事，萩原表示没问题，随后他目光扫到茫然无措的花江林，便弯起嘴角冲着阵平单眼眨了一下调侃道。 “那我走了，小阵平你可要照顾好他哦。” 松田无语地一把拍上车门。 “啰嗦！你快走吧，开车注意点。” 目送萩离开后，松田看向站在原地不安到偷偷在搓手的小孩便喊了他一声。 “走了花江林。” 江林快步跟上酷哥，一路跟着上楼见他打开公寓房门，他才意识到自己来了酷哥家里。 松田在门口换上拖鞋，回头就见小孩站在门口迟迟不进来，他冲人招了招手。 “愣着做什么？进来吧。” 江林抿着唇不好意思地微微鞠躬表示自己打扰了才走进来，平时家里就松田一个人住，所以也没准备多的拖鞋，他让花江林不用换鞋直接进来。 虽然江林听不懂也不会说，但两人连比划带猜，倒也能勉强交流，但这也仅限于简单的意思，若是松田说的复杂，那他就不能理解了。 关于交流这件事，松田有些头痛，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和花江林精准表达，就在这时，江林戳了戳他的手随后又指了指他挂在衣架上的外套。 什么意思？ 江林走到衣架旁，从衣服口袋里拿出记事本和笔，眼神询问自己可不可以用？ 松田点头。 得到允许，江林便开始画了起来，很快，他把画好的图拿给松田。 松田接过本子，上面是用漫画分镜的表达方式画的几张画。 第一个镜头是两个Q版小人，站在房间门口，卷发小人的对话框里面画着他在房子里，意思好像在说，这里是我家，而身侧的长发小人点头，图上还在脑袋旁边加了流速线，好似在猛猛点头的样子。 第二个镜头是两个小人走进房子里，卷发小人指着房间，对话框里是长发小人和他在一起吃饭，意思是他们今后住在一起。 最后一个镜头是松田家的房门，上面画着从卷发小人一个人，然后用箭头指向卷发小人和长发小人两个人，表示着家里从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 虽然是简笔漫画，但足以让松田看懂了他想表达的意思，原来小孩是在问他，今后他就住这里了是吧。 松田从他手里拿过笔在最后两人一起的那里画了个圈，肯定了他的询问。 达成精准交流，江林脸上扬起一抹开心的笑，果然图形可以做到无障碍沟通。 既然来了家里，松田便带着他认了一下房间，他住的地方不大，卧室就只有自己睡的那间，不过客厅的沙发床也能睡，浴室是干湿分离的设计，洗漱台在厕所外面。 开放式的厨房，灶台干净如新，像是没开过火的样子，旁边放着微波炉和烤面包机，还有一台咖啡机，除此之外，江林没看到有其他的厨具，可能是被酷哥收起来了。 来到人家家里住下，江林有些拘谨，他很感谢酷哥能收留他，自己现在这情况，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过他也会想办法早点搬出去尽量不给人家添麻烦。 第8章 考虑到日常联系的问题，松田去卧室里拿了自己的备用手机过来，这是他前段时间才买的，还没用过。 他把手机递给花江林示意他先拿着用，虽然他听不懂也看不懂，但必要的通讯还是要有。 江林双手接过，刚准备鞠躬道谢就被松田按住了肩膀。 “好了，用不着每次都这样。” 松田给他把手机打开，原本是准备给小孩教学一番的，但很快他又觉得自己有些好笑，失忆又不是脑子坏了，况且手机这种东西，随便摸索一下就都会用了。 把手机交给花江林之后，他便回房间去处理工作上事了，之前的几起案件他还没写述职报告，今天正好赶工一下。 酷哥回了房间，江林开始摆弄手机，看着屏幕上的日文他很头疼，不过自己也不至于连手机都不会用。 他滑动着屏幕，很快找到一个齿轮一样的图标，点进设置界面，他结合有限的中文字连蒙带猜找到了语言切换，系统里没中文选项，所以只能切换成英语。 换到英文他就认识了！ 一下从文盲挣脱的感觉，江林都要激动落泪了，认识了字，其他事就好办了，他退出设置回到主界面下滑置顶的快捷一栏，上面显示没有网络连接，不过他有看到电视机旁边的WiFi。 卧室里松田刚在电脑上写完一段文档就听到了敲门声，抬头便看到小孩有些不好意思地站在门口，他举着记事本，上面大大写着‘WiFi’还在旁边画了个手机。 松田秒懂他的意思，顺手在手边白纸上写下无线网的密码拿给他看。 江林迅速记住那串数字，随后便回了客厅，不过临走前他也没忘给酷哥把卧室门关好。 松田看着关好的房门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工作。 连上网络，江林第一时间就下载了一个翻译的APP，软件里还带拍照翻译功能，就很好。 之后他便开始了探索，餐桌上的纸巾，入口处堆放的一叠报纸，只要上面有字的物件，他都能拍两张看看上面写了什么。 松田结束工作从房间出来就看到小孩在兴致勃勃的看手机，他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五点多了。 “花江林。” 他喊了一声，见人看过来便指了指房门示意他换衣服出门。 “走了，去买点东西。” 两人来到公寓附近的便利店，松田低头目测了一下他的鞋码后选了一双天蓝色的拖鞋放进了购物筐里，还买了牙刷、漱口杯，喝水杯这些必要的生活用品。 而江林在便利店走走停停到处观察，他有听说过在霓虹不能随意的拍照，而且手机拍照都有声音，下午他用的时候也证实了这一点，所以为了不必要的误会，他自然不会在公共场所随便拍照，哪怕只是用来翻译。 好在商品上大多都是日英双语，想来自己购物方面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松田结好账便把那个只装着一双拖鞋的袋子递了过去，让小孩有点参与感，省得他老是觉得不好意思。 从便利店出来，松田看向花江林询问。 “晚上要吃什么？” 说话的同时，他指了指前面几家小店，有拉面、炒饭还有大阪烧。 江林选好去吃拉面，两人走进小店，松田点了一碗豚骨拉面加卤蛋，江林则是指着叉烧肉拉面点单。 没一会儿老板就做好把面端了上来，自打从这个世界醒来到现在，江林还没吃过病号餐以外的东西，拉面在霓虹也算国民美食了，那他来尝尝看。 叉烧肉的香气扑面而来，江林猛吸一口，心里不由感叹能闻到味道的感觉真好，他拿起筷子挑起一根面吃下，只是入口的一瞬间，他便皱起了眉头。 有点咸。 这是他对这碗面的第一印象，他用汤匙又喝了口汤，这下人更不好了。 好咸！ 光是面还没觉得太咸，现在喝了汤是真的咸！ 咸味盖住了面条的麦香，吃下一口除了咸还是咸，倒是身旁的酷哥好像吃的津津有味，真不觉得咸吗？还是说就自己这碗面盐加多了？ 江林在考虑自己尝到酷哥碗里汤的可行性，而察觉到他盯看的松田，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随后便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向自己的碗——里面的豚骨肉。 松田假装没看到的夹起那片肉，用眼睛的余光观察小孩的反应，只见小孩眨了眨眼，视线也跟着豚骨肉在移动。 松田人麻了，不是？咱再点一份不就好了，你这样有种我亏待你的感觉。 他喊来老板加了一份豚骨肉，两分钟后装肉片的碟子就送了过来，他不动声色地把碟子放在花江林碗边推了推。 原本他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安心吃面了的时候，结果小孩盯看的视线又来了，松田搞不懂他要干嘛，就盯着自己的碗是什么意思？他啧了一声，没好气地把自己的碗推向他。 “要吃什么？” 我碗里的好吃？那你就选吧。 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江林顿时尴尬到脸红，不过酷哥都把碗推过来了，那就尴尬到底吧，他在餐台上拿了一个干净的汤匙从他碗里舀了一勺汤尝了尝。 也好咸…… 原来不是他一个人的那碗拉面咸，而是都咸，所以他不理解，这么咸酷哥是怎么还能吃的津津有味？难不成是吃习惯了？ 长时间吃重口会导致舌头麻木，味觉也会变得不灵敏，而敏锐的舌头和味觉是一个厨师必备的能力，在自己没有丧失味觉之前，他基本都不会吃这么咸口的食物。 在江林回想往事的时候，松田依旧没搞懂他什么意思，所以就只是尝了尝自己这碗面的汤？ 很快，江林回过神便把酷哥的碗推回给他，松田虽然不明所以，但他也不打算问，毕竟简单交流就已经很困难了，那现在这复杂局面，肯定更说不清，那还不如不问。 松田三两口吃完面，而江林虽然觉得很咸，但他还是坚持把面和肉片吃光了，至于汤底的那个齁咸，他可喝不了一点！ 解决了晚饭，两人提着袋子回了公寓，松田快速洗了个澡就让花江林去洗了，长头发洗起来很费劲，江林花了好一会儿才全部搓洗干净，泡完澡他拿着梳子将半干的头发捋顺。 从浴室出来，他看到洗漱台上放着一袋发圈，正好能用来绑头发。 不过刚才在进去洗澡前他记得洗漱台没有发圈的吧。 意识到什么的江林，看向侧躺在沙发上看手机的酷哥，心中顿时了然。 晚上十点，松田从卧室里把自己的被子拿出来躺在沙发。 江林看他躺下，马上就明白了他是要把床让给自己，他连忙摇头还将酷哥的被子又扯过来抱回卧室，他指了指沙发，示意自己睡这里。 酷哥能收留他已经够好了，自己又怎么能占他的床。 松田语气略带不耐地说。 “少啰嗦，让你去睡卧室就去睡。” 江林歪着头，显然没听懂他什么意思，不过语气的不耐他是听出来了，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松田叹气，只能耐着性子在手机上设置了个八点的闹钟拿给他看。 “我明天要上班，起得很早。” 江林懂他的意思，可他真没脸霸占人家的床，所以固执的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两人僵持不下，松田也能理解小孩的心思，最终还是他妥协了。 “真服了你了，那你睡沙发床。” 看到酷哥回了房间，直到他关上房门，江林才舒出一口气拍了拍被子躺下安心睡觉。 一夜好眠，难得江林没再梦到那场噩梦。 早上七点，他洗漱过后便来到了厨房看能不能做点什么，他记得酷哥昨天好像有买面包片和火腿。 从冰箱里拿出食材，江林就开始在柜子里翻找，可让他意外地是，家里竟然没有一口锅？不仅如此，甚至连一个厨具都没有？ 难怪他看厨房灶台锃光瓦亮，合着酷哥在家里根本不开火是吧。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江林难为无锅可用。 没锅连个煎蛋都做不了，那能怎么办，就凑合着吃呗，他把面包片放到烤面包机里，又在咖啡机里磨了咖啡，动静不大，但松田还是醒了，他睡眼惺忪的抓了抓头发从卧室出来就看到小孩在做东西。 江林把保鲜膜铺在餐桌上开始放烤好的面包片，两片面包夹火腿，他将弄好的简陋版三明治包好放在桌上，随后又倒了咖啡。 等到松田洗漱出来，江林便拉开餐椅拍了拍。 既然小孩做好了，那他也不客气，松田直接坐下开动，两人静静吃完早饭，直到江林把面包机和咖啡机都洗干净放回原处。 松田换上制服准备上班，江林见他出门也换了衣服打算和他一起出去。 主人不在家，自己也不好一直待着，毕竟对酷哥来说，自己算是陌生人，他去上班留个陌生人在自己家，总会觉得不方便吧。 松田见他也出门，倒是没多问，出去在附近走走也好。时间不早了，他得赶紧开车去队里，不然一会儿路上就要堵了。 第9章 和酷哥分开之后，江林便站在公寓楼下一直没动，他在思考自己接下来的打算。 住宿的问题，能暂时麻烦酷哥，但生活的问题，还得靠自己解决，目前当务之急他应该尽快找份工作，有个稳定收入总比白吃白喝住人家家里强，毕竟自己也不能长期赖在酷哥家给他添麻烦，要是有了工作，那他就可以攒点钱自己租个房子搬出去。 可紧接着问题又来了，他现在听不懂看不懂日文，原身好像还是个未成年，这工作怕是不太好找吧？ 昨晚他上网有查过相关规定，虽说这边不禁止未成年打工，但每周有明确限定的工作时长。 难啊。 江林忍不住叹息一声，他想到自己的老本行，要不接一些画稿？但很快他就否决的这个想法，自己现在一来没有绘画工具，二又没有接单渠道，况且在霓虹这个动漫国度，画师更是数不胜数，自己这个‘萌新’怕是直接会被淹没到海底了。 既然画画这条路走不通，那就只剩厨艺了…… 提起厨艺，江林自嘲地笑了笑，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是要靠着这手艺过活。 心里既有了决定，那就找吧，找个做饭的活儿也行，其他什么事都没好好活下去重要。 江林沿着街边走边看两边的商铺，他留意着附近的餐馆，试图寻找一个合适的工作，直到在一家店的招牌上看到了熟悉的字——中国料理。 这是专门做中餐的店？ 他停下脚步，稍作迟疑后，走进了店里决定先看看。 唐煜刚打开店门才会儿就看到了个秀气少年走进来，他瞅了瞅时间，距离饭点还早得很，连十点都没到，这小孩是要吃饭？ 也不怪别人一直把花江林当小孩，他的脸本就精致秀气，脸上还带着些许婴儿肥，眼神澄澈单纯，个头也不高看着确实显小。 来者是客，唐煜招呼他坐下指了指墙上的菜单。 “你看你想吃点什么？” 说着，他又指着菜单右侧一行。 “那边的菜中午不提供哈，你在左边这一栏选就可以了。” 江林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能似懂非懂的随便点了一下头。 唐煜就这么等了好久，也没听到小孩做好选择，这是什么意思？咱这店里提供的十多种吃食没一个瞧得上眼的？ 见江林盯着菜单不说话，唐煜猜测他估计是第一次见这些菜色，不知道该怎么选，便出声建议说。 “你平时喜欢什么口味？这边吃米饭的话，可以选个糖醋里脊，或者鱼香肉丝都不错，吃面那可以试试杂酱面。” 江林面露尴尬，不会语言自己连在霓虹的基本生活都融不进去，他起身刚想走，突然店门被推开了。 一时间江林和唐煜齐齐看向门口，只见一个身穿休闲装，看着三十出头模样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熟稔地抬手和老板打了个招呼，声音带着些许豪放地说。 “老唐，今天中午搞点饺子呗，一会儿我送完货过来吃，你那韭菜鸡蛋馅的饺子可让我念念不忘。” 唐煜笑着应了句。 “行啊，我一会儿去买点韭菜，你还别说，几天不吃确实会想这么一口。” 他说着话从厨房里装了两个茶叶蛋递给男人。 男人嗐了一声。 “你快放下吧，每次来都给我俩茶叶蛋，次次占你便宜，下次都不好意思来了。” 唐煜把鸡蛋塞他兜里。 “你不说我这茶叶蛋有家里的味道吗，拿着送货的时候吃。” 就在两人客套的时候，江林突然走到唐煜面前，不为别的，就因为他们说中文！ 唐煜见那个秀气小孩走过来询问说。 “你想好吃什么了？” 他习惯性的切换成日语。 只是下一秒，他便听到小孩声音清朗地说。 “您能用中文再说一遍吗？” 这还是他来到这里说的第一句话，半个多月的沉默，他都差点默认自己是哑巴了。 听到他开口，唐煜嘿了一嗓子。 “你会说中文，中国小孩？” 江林稍作迟疑，虽说内芯是中国人，但这具身体却是霓虹人，而且以后持有的身份证件肯定也都是原身的，况且自己借尸还魂的事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所以他摇了摇头。 “我是霓虹人。” 唐煜闻言一脸惊讶。 “那你这中文说的挺好，完全没有拗口的那种日式口音。” 他称赞了一句，但霓虹人不说日语讲中文，是不是有点奇怪？他思索一下，想着小孩估计是在练习口语，搁这模拟语境来了，好像就说得通了。 不过作为生意人他也没多问，从餐台那边拿了张中文菜单过来把刚才的话用中文又和他重新说了一遍。 “所以想好吃什么了吗？” 江林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我、我不吃饭，我就是想找份工作。” “啊？”唐煜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江林把自己的情况简单解释了一下。 “实不相瞒，我因为发生了一些意外，忘记日语怎么说了，也看不懂，就记得中文和英语。” 这下唐煜算是明白了，合着小孩刚才一言不发，是因为他压根听不懂，我就说自己这十几种吃食怎么可能选不出一个。 和唐煜熟稔的那个男人听着两人的对话，笑着开口。 “我以为这种情节只会出现在胡诌八扯的电视剧里，没想到还有真人真事儿啊。” 唐煜也觉得挺离谱的，不过他还是相信江林说的，既然是来找活儿的，那基本信息还是要问的。 “你叫什么？多大了？未成年可不行啊。” 江林难为情地小声说。 “我……都忘记了。” 这叫什么事儿啊，唐煜摆摆手拒绝他。 “这不行啊，你还是回家去吧，看你模样也没成年，有什么难处可以求助父母亲。” 江林再次请求道。 “我可以刷盘子的，请您给我个机会。” 自己现在这情况要是出了这家店，估计再找一个类似的就难上加难了。 唐煜不明白一小孩能生活所迫到这种地步？ “你父母亲呢？” 家长都不管的？ 江林摇头，说起自己的情况。 “我前段时间受了伤一直住在医院里，昨天出院之后有个哥哥收留了我，但他生活也不富裕，我不想给他添太多麻烦，所以就想打工赚点生活费减轻哥哥的压力。” 他怕老板不相信，所以掀起衣服露出后背那里的伤。 “我还听不懂看不懂日文，其他老板根本不要我。” 他长得本就好看，现在又说的情真意切，唐煜最终还是心软了，连忙给人把衣服拉下来。 “好了好了，那你就留下吧。” 他店里不缺人手，不过看小孩可怜兮兮，留下来洗个盘子或者坐那收银当个吉祥物也行，但有些话他还是需要提前声明的。 “我可提前和你说好，工资日结，其他什么补贴保障都没有，要是有人问起来，你就说是亲戚来帮忙的懂吗。” 虽然霓虹管的没那么严，但就怕这小孩未满十六岁。 江林一脸欣喜表示明白，能找到工作对今天的他来说无疑是最大的好消息。 想着小孩拮据的处境，唐煜给他拿了几个包子和茶叶蛋。 “呐，拿去先吃吧，早上还没吃饭吧。” 江林把东西推回婉拒。 “不用了老板，我早上吃过了，谢谢老板。” 听他一口一个老板，唐煜和他说了名字。 “我叫唐煜，你喊我唐……哥吧。” 原本他想说唐叔的，那这不是给自己喊老了吗，不行不行。 旁边的男人听他让人小孩喊他哥，直呼他厚脸皮。 “老唐啊老唐，你这也好意思！” 唐煜照着墙上的镜子抬手把脑袋后面翘起的头发捋下去反驳道。 “我今年才三十，正值花期，怎么不能喊一声哥，是吧小孩。” 江林顺着他应声。 “对，唐哥仪表堂堂，英俊潇洒……” 只是没等他说完，男人就受不了了，笑得直拍大腿。 “你俩可真是一个脸皮厚，一个闭眼吹。” 唐煜才不理会他说的，不过自己一口一个小孩叫的有些别扭，不行就现起个名儿？ “你自己想个名儿吧，这一直喊你小孩也不是个事儿。” 江林回想着酷哥喊他的名字，便仿照着发音说了出来。 “花江林，哥哥一直是这么喊我的。” 唐煜马上给他翻译了一下。 “噢，那你现在可以记住了，你叫花江林。” 江林默默念了这个名字，原来原身是叫花江林吗，和自己只差了一个字。 男人给唐煜道了一声恭喜。 “那老唐你以后都不用自己一个人守店了，出去采买也能有个说话的人。” 唐煜附和道。 “是啊。” 一个人开店是个枯燥单一的工作，用餐高峰期忙起来就还好，但客人都散了之后，店里安静地连个声儿都没有，平时准备材料和事后洗碗的时候，能多个人聊天，时间也过得快，就挺好的。 男人又简单说了几句就去送货了，临走前还不忘提醒唐煜。 “我那韭菜鸡蛋饺子可别忘了啊。” 唐煜冲他摆摆手。 “放心吧你，忘不了。” 男人离开之后，唐煜便找了身干净的工作服让江林穿上。 “工资就按这边平均时薪的百分之八十算吧，你也不用干其他的活儿，就收银和收盘子。” 江林套上工作服点头应下。 “好的唐哥。” 第10章 距离中午的用餐时段还早，但店里要开始准备起来了，唐煜换上工作服，给江林招呼了一声便戴上帽子和口罩进了后厨。 听着唐哥哐哐切菜的动静，江林则是拿出手机连上店里的WiFi开始扫着菜单跟学菜名的发音，除此之外，他还在翻译器里利用中译日简单学了一下怎么招待顾客。 唐煜把基本的菜品准备好出来就听到小孩在断断续续说什么‘请问你要点什么？’‘您需要支付九百元。’诸如此类的话。 见他学的投入，唐煜也没打断他，只是泡了杯茶坐在一边，直到江林停下来，他才笑着说。 “小林学日语呢？” 江林有些不好意思地收起手机，喊了声唐哥。 唐煜倒了杯水递给他。 “别这么拘谨，你现在既然想不起来，那就尽快学一点也是好事，从店里出去都是说日语的，全听不懂怎么行，反正店里现在又没顾客，你就用手机多学点，都不耽误。” 不过唐煜还是建议他。 “你这种方式应个急还行，但要熟练掌握的话最好还是要上个语言班，有人教总比自己瞎琢磨强。” 江林也是这么想的，但报班就意味着要花钱，他现在身无分文，只能一步一步慢慢来。 两人说了几句，唐煜想着老潘特意点的韭菜鸡蛋饺子，便让江林留下看会儿店，他自己去买韭菜。 江林点头应下，待唐煜出门之后，他又继续开始学习。 只是几分钟后，突然有人推开店门。 江林放下手机起身看向来人，带着金丝边框眼镜的男人来到他面前询问开口。 “唐老板在吗？” 原本江林已经做好自己听不懂的准备了，可没想到对方竟然说的是中文，那他就放心了，看样子对方还和唐哥认识。 “老板刚出门采买了，要一会儿才能回来。” 男人抬手看了看手表说。 “需要等多久？” 江林看他格外关注时间，估计是有什么急事。 “老板没说要多久，您有什么事吗？我可以替您转达。” 男人推了推眼镜，浅笑道。 “吃饭也算急事吧，我想让唐老板炒一份扬州炒饭。” 江林给他倒了杯水让他先坐下。 “老板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他还没有唐哥的联系方式，所以也只能说个大概，光买韭菜的话应该挺快的吧。 男人坐下问起江林。 “你是谁？之前来的时候好像没见过你。” 江林和他解释自己是新来的员工，男人了然的点了点头，不过他始终关注着时间，哪怕他此时表面云淡风轻，但江林还是感觉到了他的焦灼。 只是没等他问出声，男人便自顾自说起。 “看样子今天是吃不到了。” 江林不好多问为什么，只能拿出纸笔提议道。 “您要是赶时间的话，就留个电话和地址，等老板回来了再联系您，情况特殊的话，可以委托外送服务。” 男人拿起笔刚想写，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摇了摇头又把笔放了下来。 “还是算了吧，我就怕她……等不到了。” 他垂眸声音染着几分哽咽。 “实不相瞒，我妻子一会儿要动手术，医生说成功率很低，她是扬州人，我们来霓虹十二年了，她说虽然唐老板做的扬州炒饭差点意思，但还是有家乡的几分味道，她今早和我说想再吃一次扬州炒饭。” 男人眼眶泛红，江林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走出店看看唐哥回来了没。 又等了几分钟，见唐哥还没回来，江林心里开始了纠结，其实扬州炒饭对他而言没什么难度，可自己一旦出手，必定会引来唐哥的怀疑，到那时候自己又该怎么解释？所以自己要做还是不做？ 一旦说出一个谎，之后就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圆，一番心理争斗后，江林还是决定应下这个男人，成全他妻子的心愿。 不要让遗憾永远留下，他明白，其实自己在产生这个念头的时候，内心就已经做好选择了，也许是想到了自己，如果他没有来到这里的话，他会和小森一起回家，会…… 他摇摇头暂时不去想这些如果，既然决定要做，他便行动了起来，江林去后厨看了一下食材，地道的扬州炒饭要用到近十种材料，厨房现有的自然不够，那就只能简化用料。 他心里大致有了盘算便冲着男人开口道。 “如果你信我的话，那就让我来做吧。” 齐航宇看着眼前这个秀气少年，那目光带着自信的神采，让他原本要拒绝的话到了嘴边还是转了弯。 “好，那就麻烦了。” 江林系上围裙，从食材里挑出要用的便拿起菜刀。 再次握住菜刀，让他不由得恍惚，自己有多久没有再摸过了，自从味觉慢慢消失之后，从他开始厌恶做菜之后，他就再也没拿起过了。 但刻在身体里的习惯，还是在他在拿起菜刀的时候，全部倾泻了出来。 江林深吸一口气开始处理食材，他动作娴熟的开虾背剥壳去线，随后将花菇、竹笋、鸡肉、火腿都切丁备用。 他注意到唐哥有准备鸡汤，便拿了只碗盛了一小碗出来，还切了一些葱花。 全部准备就绪，点火开炒。 起锅烧油，在等待的过程里，江林快速熟悉了一下灶台放的各种调料，虽然上面都是日语的标识，有些还没有标识，但他拿起来闻一下就都清楚了。 葱花要三次放入，江林在油热后放入了第一次葱花，这讲究去味增香，随后依次放入笋丁、花菇丁、鸡肉丁和火腿丁，在这之后还需要加一些河虾籽会更完美，但厨房里没有，他也只能简化这一步了。 扬州炒饭属于淮扬菜，淮扬菜善用虾籽增鲜提香，江林把这些食材放入后开始煸炒，待食材的香味都激发出来后，他便把鸡汤倒了进去，更完美的做法是在这一步还要放入干贝丝和海参丁，现在没有就只能从简了。 待食材和鸡汤味道融合，江林把它们盛出备用，紧接着热锅凉油在铁锅表面附上一层防粘的油膜，他把装有蛋液的碗抬高到锅的上方开始缓缓倒，随着鸡蛋液和锅油接触，他也拿着锅勺随之搅动。 半凝固的鸡蛋被炒成细碎的蛋花，像是桂花盛开一般，下一秒，他将米饭倒进去快速翻炒，让每一粒米上都被蛋液所包裹。 米饭贴着锅，会产生微焦的香气，现在虽然看着粒粒分明，但吸收了锅气的炒饭，吃起来会干硬和油腻，做饭本就是给食材加上火属性的过程，如果不能将多余的火中和掉，那不仅口感和味道都属下乘，还会让食客肝火上升，影响肠胃的消化。 所以为了中和炒饭的火属性，之前备好的食材和鸡汤就是关键。 就当江林刚把鸡汤倒进炒饭里，唐煜就回来了，他看到这一步哎声道。 “小林你这不行的呀！” 他没顾得上问现在什么情况，就单纯觉得不得行，炒饭里加汤，那不成了汤泡饭？ 虽然他不算什么大厨，但也是师出名门。他知道正宗扬州炒饭确实有加汤中和火气的做法，但这种做法太考究火候的掌握了，怎么看小林都不会这种厨艺吧！ 江林一边颠锅一边说道。 “唐哥你回来啦！” 唐煜哎呀几声，自己想接手都感觉无从下手，只觉得小林把这锅饭给炒毁了。 江林倒是什么都没说，炒饭也快结束了，下入的鸡汤随着大火蒸发了多余的水汽。 放入虾仁和青豆后，江林放入了第二次葱，炒到这里，他把饭盛出三分之二，在锅里留了三分之一才把刚才鸡汤里煮了滤出的食材一边倒入一边快速翻炒。 出锅前，江林放入了第三次葱，给炒饭做了个‘帽子’盛放在了刚才的饭上面。 直到江林都开始收拾灶台了，唐煜这才反应过来。 他有些不敢相信地拿起勺子拨了拨炒饭，刚才那么多汤放下去，炒饭现在竟然还能做到粒粒分明，盘子底也没有丝毫汤汁渗出的迹象。 “啊？小林你、你这是？” 唐煜想破头都不能理解，一个失忆的霓虹小孩，居然能会这么地道的扬州炒饭做法？ 就知道唐哥会怀疑，江林也早就想好了措辞，既然已经撒过谎了，那再说起谎来就更熟练了，他语气自然地说。 “可能我在失忆前学过厨艺吧。” 唐煜接下来的话，当然也在江林的意料之中。 “不可能，你一个霓虹小孩，怎么可能会中国淮扬菜的做法。” 江林依旧摇摇头。 “我不记得了，但我想我从小应该是生活在中国的，不然我也说不出这么标准的中文是吧唐哥。” 唐煜半信半疑的看着他，这么说倒也能解释的通，毕竟霓虹人说中文都一耳朵就能听出来，但小林说中文就没有，想来也只有从小在中国长大才有可能说成这样。 可他的怀疑也没就此消失，其实深究其中就会发现满是漏洞，只是他不想戳破，小林既然想隐瞒那他就不问，毕竟谁都有不得已的时候。 唐煜从盘子里挖出一勺子炒饭尝了尝，品菜也是门学问，他先入口勺子的三分之一慢慢咀嚼。 米饭粒粒分明且口感Q弹，加入的鸡汤给米饭做了很好的降噪退火，润嫩香，这是师傅当年和他说过的扬州炒饭标准，如果不能炒成这样，都算作是普通炒饭。 第11章 唐煜细细品尝，称赞的竖起大拇指。 无论是口感还是味道都和当年师傅炒出来的很相似，唯一逊色的也就是用料了，毕竟他店里可没有金华火腿和干贝丝这些食材。 许久没有做菜，江林原本也想尝尝味，但当他拿起勺子的时候，脑海里浮现的往事最终还是让他选择了放下。 【不行，重做！】 【你自己尝尝做的什么东西？】 【你尝不出来缺什么？】 明明自己全部按照他教的方式在做，从处理食材到下料的分量，再到火候的把控，每一步他都自认做到了精准，可他还是不满意，连食客都称赞的味道，他却让自己一次次重做。 想起这些，江林捂住嘴巴忍不住泛呕。 察觉到不对劲的唐煜连忙放下勺子询问。 “小林你怎么了？” 江林摇摇头。 “我没事，唐哥。” 没事就好，唐煜放下心，而江林此刻手指攥紧又松开，沉默片刻才继续说。 “唐哥，你……吃着有觉得缺什么味道吗？” 缺味道？ 唐煜没觉得，他笑着称赞。 “你这炒饭做的很有一手，就是我这店里的食材太少，不然味道上还能更上一层。” 没有备齐用料真是可惜了。 江林轻嗯一声。 “唐哥，你把炒饭打包给那位先生吧，他赶时间。” 唐煜一拍脑门。 “对对，齐律师还等着呢。” 说罢他便取了一个餐盒动作利索的把饭打包拿出去递给齐航宇。 “我可跟你讲，今天这炒饭绝对地道，不信你到时候问小蒋，她家乡的是不是和这个味儿一样。” 齐航宇接过餐盒客气的应了句。 “好，等她吃了我问问。” 唐煜看得出他的忧心，拍了拍他肩头宽慰。 “你快回去吧，小蒋的手术肯定没问题的，等她好了欢迎来店里吃啊，到时候我去搞点金华火腿，那滋味绝对有扬州的味道。” 这番话让齐航宇紧绷的心稍稍松了松，他浅浅笑了笑。 “等她好了，我们一定来。” 送走了齐航宇，唐煜回到后厨就看到小林已经把灶台收拾干净了，他从外面餐桌上把刚买的韭菜提进来，感叹地说。 “幸好有你在，才没让齐律师白跑一趟。” 江林搭把手把菜提放在案板上，刚准备择菜唐煜就冲他摆了摆手。 “我来就好，你去前面继续学习吧。” 江林看着这七八斤韭菜。 “还是一起吧唐哥，两个人择的快。” 见他坚持，唐煜也就没再拒绝了。 两人一边干活，一边聊天，唐煜说起在霓虹这边采买的事。 “超市里都是处理好的菜，品质还算不错但价格很贵，所以我不在超市里买，我都是去距离这边两公里的那个菜场，那边都是散户，好多都是农民自己当天采摘运过来卖的，价格实惠还新鲜。” 说着他拿起一根在根茎处掐了一下。 “你看，这韭菜就很嫩，味也浓。” 江林刚才一眼就看出韭菜品质不错了，他附和一声。 “确实。” 唐煜把择好的韭菜放进水池，一边淘洗一边说。 “改天带你去看看，那个菜场卖的东西挺多呢。” 江林应了句好。 两人忙活了一会儿，唐煜把弄好的韭菜切好攥干水分后开始和面擀皮，江林则开始炒鸡蛋，到了调馅儿的时候，唐煜说。 “要不你来调味？” 江林也没推辞，直接开始拌馅，曾经的习惯早就让他做到了精准把控用量，唐煜那边擀好皮，他们便开工包饺子了。 两人都是熟练工，所以包起来又快又好看，唐煜看着那码放整齐的一盖帘饺子心生欢喜，他想起曾经的一些事，不由得和江林说了起来。 “我大学学的是动画专业，毕业之后我寻思霓虹不是动漫之国吗，就想着来继续学习一下，但那时候刚来，可真是各种不习惯，不仅住的不行，还吃不好。 可那能怎么办呢，人都来了，学费都掏了，就只能自己学着适应了呗，我就搁自儿公寓里开始自己瞎琢磨的做饭。 毫不夸张的说，你唐哥那时候也算是自学成才了，短短半年时间，厨艺就突飞猛进般的进步。 好吃，爱做，所以在我来霓虹的第二年，我思来想去做了个决定，退学！动漫学不了了，还是做饭有前途，民以食为天，也是为了我自己这张嘴，就果断退学回国了，回国之后就去苏州那边拜了个师傅专门学了学做菜。” 江林静静地听唐哥说起自己的故事，不得不承认，唐哥是真会讲故事，一段人生经历被他绘声绘色说的波澜壮阔，让他脸上也忍不住扬起笑容。 唐煜也笑了，他解释说。 “我是真喜欢做菜才去学的，师傅说我有天赋，就是起步晚了，难成一代名厨，但我当时就直说了，我就是为了自己这张嘴，想吃好吃的东西，可没想过当什么名厨。” 说到这里，他停顿一下继续。 “后来嘛，你也看到了，我跟着师傅学了三年多就又来了霓虹，开这个店呢，也纯粹就是为了出门在外的同胞们能吃上口家乡的味道。” 江林了然，难怪店里刚才来的几个客人都是国人，唐哥和他们也都熟悉，看来做的是老顾客的生意。 唐煜自己也这么说了。 “来的都是一些回头客，虽然也有霓虹人，但地道的中餐能吃习惯的还是比较少，他们能接受的大多都是改良过的中餐，什么天津饭，我听都没听过的那种东西。” 两人说着话，饺子也包完了，中午十一点半，店里陆陆续续来了客人吃饭。 除了国人之外，来的霓虹顾客，江林也会主动尝试交流，他用之前在手机上学的有限词汇比划，配合上菜单，倒也能明白顾客的意思，但更复杂的他就听不懂了，比如不加香菜这些。 这个时候，唐煜就会耐心给他解释一遍，一来二去，那些词江林也就熟了，什么香菜，葱花，大蒜，听得多了就记住了。 学习语言语境很重要，目前的情况，也算是让江林紧急性的学会了一些用词。 午高峰用餐的人很多，从来的国人顾客数量来看，这附近认可唐哥厨艺的回头客真不少。 唐煜一直忙到三点多才停下歇口气，江林把刚才的点单都统计了一遍，做好归拢可以方便唐哥调整食材的采买数量。 店里刚把暂停营业的牌子挂出去，潘杰就送完货过来了。 “老唐，我饺子呢。” 他进门就大剌剌地问。 唐煜摇着头无奈笑道。 “你这一天说五六回我还能忘了？都准备好了，现在给你下？” 潘杰连忙道一声。 “那感情好。” 很快，唐煜下了两盘饺子端出来。 “你尝尝。” 潘杰调了个醋和油辣子的碟子，夹起一个饺子沾了沾吃下，这味道？他吃着好像和之前的不太像了，所以他也这么问了。 “老唐今天的饺子怎么感觉和以前的不一样。” 唐煜卖了个关子。 “那你先说是比之前好吃还是不好吃了？” 潘杰没有丝毫犹豫地说。 “那肯定是好吃了，有一说一你今天调的馅儿格外有味，老实说放了什么？我这嘴可是一口就吃出来了！” 唐煜本想说是小林做的，但他又意识到小林在没恢复记忆之前还是别暴露他，省得有些事情解释不清引人怀疑，所以他话到嘴边转了弯。 “这可是独家秘方，概不外传。” 潘杰嘁了一声，笑着摇了摇头。 “你可真是吊人胃口，不说就不说呗，反正你说了我也不会做，我想吃来你店里就行了。” 等潘杰结账离开，唐煜便开始准备晚饭的食材了，晚上只供应汤面和一些凉拌菜。 附近的老主顾有自发建的一个群，每天这个点他们就会在群里报饭，唐煜会按人数做，不过也会多做一些给临时进店的顾客提供，但也不多。 下午五点多，食客们就陆续过来了，有些在店里堂食，有些会自带饭盒提回家，直到晚上七点，店里才忙完收工。 唐煜从后厨端出两碗预留好的面，将其中一碗递给江林。 “饿坏了吧，赶紧吃点东西，今天辛苦了。” 江林摇摇头，他也没出什么力，今天若不是唐哥让他留下来，自己估计连个活都找不到，更别说现在还能有碗饭吃。 吃过饭，江林快一步去把两个碗刷了，从后厨出来就看到唐哥放了几张日元在桌子上。 “早上说好的，工资日结，你数数看。” 江林道了一声谢谢就直接收了起来。 唐煜见他看也没看打趣一句。 “你都不数一下？还是说连货币单位也忘记了？” 江林晓得以唐哥的为人，自然不可能哄骗他，至于日元的购买力，昨晚和酷哥去便利店的时候，他心里大概就有了解了。 等等？ 提到酷哥，江林才意识到自己这么晚没回去，酷哥会不会担心？也不知道酷哥吃饭了没有。 而此时终于被想起来的松田，刚和班长他们从餐厅出来，吃完了晚饭大家决定再去居酒屋小聚一下。 第12章 只是几人刚走到停车场，伊达航就接到了警局来的电话。 “什么？” 电话那头似乎说了什么，他语气沉沉，脸色也变得凝重，“好，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诸伏景光担忧询问。 “班长，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伊达航点头解释说，“科室接警员说米花町三丁目那边发生了凶杀案。”事出突然又紧急，伊达航歉意地看向几人，“抱歉，明明是我喊大家出来聚会的。” 作为发起者，自己却要第一个走。 诸伏景光让他不必介怀这种事，大家想聚的话，以后随时都可以。 因为考虑到聚会喝酒，所以今天开车过来的只有萩原，伊达航看向他。 “可以麻烦送我过去吗？” “当然。”萩原打开车门锁，眼神又看向其他人，语气带着笃定，“我想除了班长之外，应该还有几个人也要搭便车吧。” 诸伏景光漂亮的猫猫眼含笑开口。 “你猜对了，是吧零。” “一起和班长去看看什么情况吧。”降谷零拉开后座车门坐进去。 松田倒是什么都没说，不过从他在另一侧后座车门上车的举动也足以说明他的想法。 三人默契达成共识，全都上了车打算同去现场。 伊达航看着一同上车的几人也没觉得意外，就知道这四个家伙听到案件肯定坐不住，想来就来吧，反正已经看到几千字的检讨报告在冲他招手了。 在赶往现场的路上，松田靠坐在车窗边，车速带来的风吹拂着他的头发。 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今天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而江林这边，他不清楚酷哥有没有吃饭，出于担心还是决定给他带份饭回去。 考虑到家里只有微波炉，他便向唐哥借了厨房又做了一份扬州炒饭，主要炒饭方便携带也好加热，若是酷哥吃过饭了，那还能明早热一热吃。 店里用的是一次性的环保餐盒，不保温。 所以他去隔壁超市买了一个深蓝色的保温饭盒回来，等到他把炒饭都弄好已经八点多了，江林原本要把食材钱付给唐哥的，但唐煜摆摆手让他快点回去，一份炒饭而已，原材料也没几个钱。 “路上注意安全。” 江林提着饭盒按原路返回，入了秋的夜晚带着丝丝凉意，好在早上出门他有穿外套，回到家门口，他轻敲几下，只是许久也没见人来开。 酷哥还没回来？ 江林站在门口静静的等着，早上酷哥没说给他钥匙的事，所以他也没好意思提，左右不过等一等的功夫，他看时间已经过了九点，想来酷哥也应该快回来了。 他隔着房门连上WiFi一边看手机一边等，哪知一等就是几个钟，连手机都没电了，酷哥还是没回来。 到底去哪了？ 江林忍不住的担心，可他也不敢乱走，自己没酷哥的联系方式，对附近也不熟悉又不会日语，就算去找人也一点忙都帮不上，所以留着原地等是最好的选择。 不知道酷哥什么时候回来，原本站着的江林有些吃不消地忍不住在门口靠坐下来，眼皮犯困地直打架，他抱紧饭盒没能顶住困意便靠在门上睡着了。 晚上十一点，松田几人和班长结束现场取证和调查后暂时收工，诸伏景光依照现场物证提出了几个侦破方向，降谷零也补充了几个，伊达航见时候不早便让大家都回去休息。 几人坐在车上，萩原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阵平，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 “呐，小阵平，花江林那个案子有什么新线索吗？他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提到花江林，松田先是一愣，随后暗道一声糟了，便连忙让萩在路边停车。 “你送班长他们吧，我还有急事，直接打车回去了！” 见他匆匆离开的背影，几人相视一眼，诸伏景光忍不住开口。 “松田这是？” 降谷零虽然没说话，但他的眼睛里显然也带着探究。 伊达航倒是能猜到几分，他向萩原确认猜测道。 “松田该不会是忘记花江林住家里了吧？” 萩原挑眉一笑。 “显然是咯班长。” 诸伏景光好奇地从后座探头过来追问。 “所以花江林是谁呢？” 降谷零则是抓住重点。 “松田还让别人住他家里？” 在他看来，那家伙的领地意识极强，根本不会放陌生人进自己的房间，所以班长所说的人难道和松田关系很好？可他们怎么没听那家伙说过？ 萩原摸了摸下巴，大概和两人说了一下之前的凶杀案和医院里发生的事。 诸伏景光大致了解了。 “那就是现在花江林本人想不起来案件的经过，你们也没找到嫌疑人？” 伊达航嗯了一声，想起松田提过的可能性。 “我最近在调查花江林父母车祸的那起事故，说不定会有联系和线索。” 降谷零思索片刻，认同了这种可能性。 “确实。”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这无疑是个很好的切入点。 几个人分析着案件，萩原则是继续开车送大家回去。 家里突然住了个人，松田还没习惯他的存在，当他匆匆赶回公寓，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门口的小孩，他有些懊悔自己忘记给他家门钥匙这件事了，只见小孩安静地背靠房门，侧着的头抵在门框处，楼道的灯光从头顶照下，纤长的睫毛在他精致的脸上投下两把小扇子一样的阴影。 很快，他注意到小孩怀里好像抱着什么，哪怕人在睡梦中也是紧紧在抱住。 松田走了过去，听到脚步声的江林睫毛微颤，下一秒便睁开了眼睛，他揉了揉眼定睛看向来人，连忙从地上站起来，在摸到手里的饭盒后，他便递给了酷哥。 松田顺势接过，没想到居然是个保温饭盒？摸着沉甸甸的，里面应该有装东西。 他打开房门让人进来，换上拖鞋来到厨房便拿着饭盒问。 “哪来的？” 江林听不懂他说了什么，只是歪头眨了眨眼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松田有些头疼，算了，听不懂就不问了。 他打开饭盒，看到里面是炒饭还是温热的，便想到刚才见他一直抱着估计就是为了不让温度流失的太快。 炒饭放了不少食材，色彩搭配上让人十分有食欲。 “你吃了吗？”他看向花江林把饭盒推到他面前，示意他吃。 江林虽然听不懂他说什么，但这个动作他能理解，他将饭盒回推过去，还把勺子塞进酷哥手里。 他拿出记事本和笔开始和他描述今天的事，他知道自己得找合理的理由，免得酷哥多想。 很快，他简单画了几张图拿给松田。 松田看着那个长发小人先在餐馆刷盘子，然后第二张小人举起几张日元，最后就是带回饭盒。 虽然是极简略的三张图，但松田一下领会到他想说的了，原来小孩今天找了个刷盘子的工作挣了钱，才给他买的饭。 一时间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觉得又气又好笑，气的是自己早上走的匆忙，没给他钥匙，也没给他钱，甚至连电话都忘记存进他手机里，虽然打电话他们有可能也沟通不明白，但自己确实不应该忽略掉这些事。 好笑的是，这家伙自己身无分文活得都吃不上饭了，挣点钱还惦记着给他打野食回来。 见酷哥沉默，江林快速在本子上画了一张卷发小人吃东西的图，四周还加了流速线，意思是‘你快吃’。 松田刚想说‘他不饿就不吃了’，可打开盖子的炒饭味道直往鼻子里钻。 嗯，自己突然好像又有点饿了，况且还是小孩的一番好意。 他拿起勺子吃下一口，入口的瞬间就感觉到了不一样，这和他以前吃过的炒饭完全不同，以前的那些，不管是便利店买的便当还是小餐馆的，饭一旦冷掉就会吃出油腻的味道，口感也会变硬，吃完胃还很不舒服，而现在这份炒饭就没有那种油腻味道，即使有点冷了，米粒也依旧保持润嫩的口感。 松田将炒饭一扫而光，抬头就看到小孩困的一下一下点头像小鸡啄米一样。 他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二点了便晃了晃他。 “醒醒，去床上睡。” 江林迷瞪着眼，也没听懂酷哥说了什么，只是看酷哥指了指卧室，他便顺着点了点头，径直走到沙发那里躺下了。 人都躺在沙发了，松田也不好再把他喊醒，那就睡吧，睡哪都行。 他起身将吃完的饭盒洗干净，从钱包里拿出几张钱币和一张自己的名片一同放在餐桌上，又找出家里的备用钥匙压在上面，怕小孩不理解，所以又用自己极为抽象的画技凹了一张图来表达意思，最后还不忘在名片右下角提笔补充上自己的个人电话，弄好这些，他这才安心回了卧室睡觉。 第二天一早，江林醒来就看到了酷哥放在桌上的东西，看着那张表达意思的画，他抿唇笑了笑，只把钥匙和名片拿了起来，至于钱，他能自己挣，不应该再麻烦酷哥。 他将钥匙贴身装好，而那张大多都是中文字的名片，倒是让江林知道了酷哥的名字。 原来他叫松田阵平。 第13章 除了名字之外，名片上还有其他信息，江林也是现在才知道松田先生居然是一个排爆警察。 松田从卧室出来就看到小孩正拿着名片走神，另一只手还无意识地摸着脸。 他走过去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顺嘴问他。 “愣住在想什么？” 听到他说话，江林回过神拿起名片指着上面的‘爆.炸物处理’。 松田不太明白他什么意思，这几个字有什么疑问吗？ 下一秒，他就看到小孩翻过名片在背面写了两个字——平安。 江林眼神认真地看向他，排爆是高危职业，他不想自己曾经历的事再度上演，那场爆.炸直到现在都是自己挥之不去的噩梦，他不想松田先生也遭遇到，他希望他每天出门都能平安。 看着那两个字，松田有些愣住，好像从来没有人和他说过平安。 选择去爆.炸物处理班是因为自己擅长拆卸，喜欢拆解组装才会去的，一直以来他每一次的拆弹，想到的都是拆卸的快感，因为对自己的技术有绝对的自信，所以就忽略了爆.炸物其实是足以丧命的危险品。 平安吗？ 松田突然笑了一下，重新拿出一张名片写上电话，和小孩手里的那张做了交换。 江林看他这番举动有些不解地眨眨眼，不过还是把名片好好收了起来。 松田顺势把钱也塞给他，不等小孩拒绝，他就快一步捏住他的手，让他收下。 “去买早饭吃。” 说着，还做了个吃饭的动作方便他理解。 江林挣不脱手，见松田先生坚持，他也只好收下了。 两人来到公寓楼下，和小孩分开之后，松田这才将手里的名片又拿起来，看着那书写漂亮的‘平安’，他弯了弯嘴角将东西收进钱包放好。 来到队里，萩原一眼就瞧见他心情不错的样子。 “有什么开心的事吗小阵平？” “没什么。” 松田瞥了他一眼提醒说。 “你记得把之前的述职报告上传，今天是结档的最后一天。” 萩原啊了一声，显然忘记了这件事，他连忙打开文档，美好的一天从赶工开始。 松田见他不再好奇地追问，便开始翻看班长发来的资料，是关于花江林父母在近半年内接触到有过纠纷的事件，资料繁多，他盯着电脑看了一上午。 萩原这边紧赶慢赶总算是卡着时间把报告上传到了系统，他起身展开手臂伸了个懒腰，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便抬手用指节在阵平桌上轻敲两下。 “到点了，走吧去吃饭。” 居然这么快就午休了？ 松田关上电脑，从桌上拿过手机看了一下，屏幕上干净的没有一个消息提醒，他微微蹙眉，也不知道小孩有没有按时吃饭。 而被他担心吃不上饭的江林，此时在店里忙的飞起，今天唐煜有点发烧咳嗽，原本是准备停业两天歇一歇的，但他没和小林交换联系方式，就只能强撑着来开门了，就怕人白跑一趟。 江林看到唐哥病得厉害，就让他歇着了，不过店都开门了，索性他来顶上继续营业。 时间走过十二点，松田的手机上始终没收到新消息，心思敏锐的萩原马上就察觉到了异样，不对劲，阵平今天好像格外关注手机，难道…… 他眼神促狭地看向自己的幼驯染。 “你在等谁的消息吗？” 被戳中的松田，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炸毛猫。 “哈？你看错了吧。” 萩原啧啧两声，看这反应的确有情况啊。 他手指在眼睛前面比划了几下。 “我这双慧眼必不可能看错。” 松田呵呵一笑。 “那你这次看错了。” 萩原摸着下巴，掩饰就是心虚，就是事实，老实说阵平的演技真的很差劲，平时一张冷脸还好，但要是有了变化，那可真是一目了然，其实他心里有猜到一些，所以为了求证，他选择迂回战术。 萩原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说起昨晚的事。 “哦对了阵平，昨晚你回去那么迟，小孩就一直在门口干等着？” 松田抓住重点反问。 “你知道我没给他钥匙？” 萩原摊了摊手。 “猜到了呗，昨晚你走的那么快，不用想也知道小孩被拦在屋外了。” 这倒也是，松田嗯了一声。 “是我没考虑到。” 就当萩原向继续施展迂回策略时，松田抬手制止了他。 “好了，你那点小心思我早就看穿了，我和小孩没发生什么事，就是早上出门前我给了他电话，让他有事联系我，所以我刚在看手机，既然没消息就说明没出什么问题。” 就直接说了？ 萩原有种从自己兴冲冲找瓜吃，结果被人强行塞了满嘴瓜的索然无味。 没意思，不问了。 他把办公桌简单整理了一下。 “走了，去买饭，你中午打算吃什么？” 松田点了根烟随意地说。 “食堂不就那几样。” 萩原从手机上看了一下食堂的今日供应。 “今天是乌冬面，要吃吗？” 松田把烟盒装进口袋，拿起手机和萩招呼了一声。 “那去便利店看看。” “行。” 萩原拿起外套，不过看外面阳光不错，他便又将衣服搭回了椅背上，只把钱包和手机装进裤兜里。 两人来到便利店，萩原从五花八门的便当里挑出一盒炒饭问。 “我准备吃炒饭，阵平你要不要吃？要吃也给你拿一份。” 松田看着那凉便当，不由得想起昨晚小孩带给他的炒饭，有对比才觉得差距。 “我不吃。”这炒饭一看就不好吃，“你也别吃便当了。” 萩原不解地啊了一声，刚想问为什么，就听到阵平说他请客去吃现炒的炒饭。 有人请客吃热乎饭那自然不能错过了，两人在附近找了一家排了不少人的小店，萩原搜索着门店的用餐点评，看着还不错，说这家店的特色就是炒饭。 等了二十几分钟，总算是轮上了他们，松田点了鸡肉炒饭，米饭带着些浅棕的酱油色，配菜也只有豆芽和青菜，米粒光是看着就很油亮，他拿着勺子拨了拨炒饭露出盘子底，果然下面有渗油出来。 不过闻着味道倒是挺香的，吃下一口，口感虽然不似便利店便当的那种干硬，但也说不上有多好，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想来吃炒饭了，可能是昨晚让他意犹未尽？ 萩原见他就吃了几口有些纳闷。 “很奇怪。” 听他没头没尾的一句，松田看了他一眼。 “什么很奇怪？” 萩原仔细品了品他今天反常的地方，先是心情不错的来上班，之后格外关注手机等消息，现在又开始是吃不下饭了。 依他看来，这症状怎么那么像——恋爱！ 萩原觉得自己的猜测没毛病，小情侣早上互道早安开心满满，等消息是等对方分享日常，中午到饭点了发个自己在吃什么的照片也是常规操作吧，但对方并没有分享，那内心惆怅吃不下饭也很合理。 这一刻，萩原觉得自己仿佛猜到了真相，逻辑达到了完美闭环，所以他也直接发问了。 “你恋爱了？” 松田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哈？你要不要听一听你在说什么？” 也不知道萩成天脑子里在想什么，思维跳脱快得他跟都跟不上。 而在萩原看来，他这种反应像极了在遮掩，连忙一副‘我懂’的表情冲着阵平挤眉弄眼。 松田无语地白了他一眼，真是懒得再说了。 结账的时候，他看到钱包里的‘平安’，犹豫了一下，还是主动给小孩发了条带图短讯，昨天是自己忽略了，那今天就问一下吧。 而江林看到内容的时候已经三点多了，店里的午餐高峰结束，他刚坐下歇口气，拿出手机就看到了一条陌生人发来的短信，不过来人的电话虽说他没储存，但那串数字他记得很清楚，是酷哥的手机号。 江林点开短信，上面没写一句话，有的只有一张依旧抽象的绘图，图上长发小人在吃饭，头顶的时钟指针停在十二点，他还学着在人物轮廓的地方也加了流速线。 画很潦草，但江林还是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酷哥是让他【到点了，赶紧按时吃饭】。 虽然消息发来挺久了，自己也已经吃过饭了，不过他还是在记事本上快速画了一个敬礼的长发小人回复了过去。 收到回复松田也就放心了，他继续看着资料，从中圈了几件有可能性的案件，更详细的报告还需要去搜查一课那边调取，看来明天得跑一趟了。 而江林在发完消息后也差不多收工了，唐哥说今天晚上不营业，让他早点回去，只干了半天薪水还多给他算了一份，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晚上没办法带饭回去了，家里既没厨具又不开火，自己就是想动手也没办法，也不知道松田先生几点下班，晚饭要出去和朋友吃还是回来和自己一起？ 那自己一会儿问问？ 但向人家打探行踪又觉得不太好。 就当江林正犹豫不决的时候，松田倒是先发来了消息。 第14章 依旧是带图的短讯，上面画着卷发小人在开门，头顶还加了一个指向十八点的时钟。 江林看图瞬间明白松田先生的意思，他马上画了一张比划OK手势的猫猫头表情包。 松田注意到秒回的信息，想来小孩是忙完了。 他点开短讯看到是个表情包，便手指滑动把图放大看了看，长发猫猫头莫名觉得和那家伙有点像。 他嘴角微微弯起，顺手点了保存。 从短讯界面退出来，松田看了看时间，距离下班还有一会儿，便开始搜索公寓附近评价比较好吃的店。 之前看过他填写的入社申请里有写最喜欢吃的是芥末章鱼，所以他也是按照这个筛选了一家店出来。 到点下班，萩原把外套穿好侧头询问。 “阵平，晚上没什么安排吧，不如一起吃个饭再回？” 中午阵平请客吃饭了，那下午就让他来，反正那家伙自己在家也不做饭。 松田把桌上的资料随意叠成一沓放进抽屉，随即回过头婉拒说。 “不了，刚才和小孩说了下班就回去。” “啊？”萩原一怔，这就说好了？但你一个不在家做饭的人，你俩还不得要去外面吃？ 不过他也没再多问，只是挥了挥手，“好好，那你去吧。” 松田嗯了一声将手机和烟盒装进兜里冲萩打了个招呼。 “我先走了。” 看他离开，萩原摸着下巴突然笑了下，就莫名有种‘你这也算是家里有人了’的感觉。 等等？说到家里有人，他怎么感觉自己有什么事忘记了…… 就在这时，萩原手机上来了短讯。 【直接回家！我做了饭别出去乱吃东西！】 看到短信，萩原恍然，哦对，老姐还在家里！ 不过下一秒他便一个激灵，连忙把钥匙和钱包都拿好匆匆下楼去停车库开车了。 这边松田回到家就看到小孩正坐在餐桌上一只手滑动手机屏幕，一只手拿笔在记事本上写写画画。 正在学习的江林听到动静抬头便和松田先生目光对上。 松田没换衣服径直走过来随意看了一眼。 本子上是日语的一些日常对话和单词，他想到早上小孩写给他的平安，看来是这两天突击学习的成果了。 他挑眉询问一句。 “现在可以听懂了？” 江林微微歪头，看着他眨了眨眼有点尴尬地挠挠头，嗯……所以松田先生说了什么？ 他现在学会五十音了，也能写出一些句子和单词，但听别人说话还是不行。 松田瞧他的反应，就大致明白了小孩的学习进度，从他手里拿过笔在纸上把自己刚才的问话写在上面。 江林看到字就认得了，以他现在的学习状态，最主要的问题是字音对不上，看到一些字他能认出，但听读音又不知道是哪个字了。 他在松田先生的问话下面写下几个词。【不，我，听，不，明白，对不起】 完整的造句目前对他来说有点困难，所以就只能用单字来表达意思。 虽然只是一些断断续续的字，但松田看得懂，他马上在下面写了回复。 【不用抱歉，已经很好了，慢慢来，现在我们去吃饭。】 江林看懂句子后，抬头看向松田浅浅笑着点点头，还不忘在纸上补充一句。 【谢谢。】 从公寓出来，松田带着小孩去了提前看好的地方吃饭。 来到店里，他给花江林点了他喜欢的芥末章鱼和清炒秋葵，主食则是配的蒲烧鳗鱼饭。 而江林坐在桌子对面静静看着松田先生点菜，心里升起疑问，他好像每天都在外面吃饭，家里完全不开火是没时间还是不会呢？ 就在江林深究的时候，服务员把菜端上桌了，他抬头看着那两道菜突然愣住。 那是章鱼和秋葵吗？！ 他不确定地再次看了看，有点不明白松田先生选这两个菜的意思，难道是这家店的招牌？ 考虑到自己现在在霓虹，那生吃章鱼好像也没毛病，地域特色就这样，可这两个菜是他最不喜欢的。 松田把盛芥末章鱼的盘子放在小孩面前示意他吃，那带着一些粘液的新鲜章鱼，被切成小段神经还在动，江林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不是没吃过，但实在接受不了粘稠和芥末的味道，但面对松田先生的好意，他只能硬着头皮夹起一块吃下。 来到这个世界后，他每次都很庆幸自己重新拥有了敏锐的味觉。 直到今天，他突然不庆幸了，要是放在自己原来的身体上，他胡乱吞咽也就结束了，反正吃不出味道，但现在…… 痛苦，无比痛苦。 吃自己最不喜欢的东西就像是上刑一样。 更别说旁边还有一盘炒秋葵等着他。 虽然他掩饰的很好，但依旧瞒不过松田的眼睛，他目光审视的看着小孩，自然没错过他眼神里那一闪而过的讨厌情绪。 松田看了看桌上的芥末章鱼，他不喜欢？ 但资料上明明他自己写的是喜欢，难道失忆也会改变口味？ 关于这点，他不相信，毕竟一个人就算再怎么变，但口味和习惯却很难改变。 江林察觉到松田先生在看他，便连忙多吃下几口秋葵，佯装成自己很喜欢的样子。 等等？ 伪装成喜欢的样子……江林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如果松田先生和原身认识的话。 那其实这两个菜是原身喜欢吃的吗？ 松田先生特意点难道说在试探他？ 想到这点后，江林突然心头一紧，他清楚自己破绽很多，毕竟自己对原身一无所知，可借尸还魂这种事不能被发现，就算松田先生怀疑，那他也必须咬死不承认。 好在松田什么都没说，只是将芥末章鱼端远了一些，把刚送来的鳗鱼饭往他面前推了推。 相比较那两道菜，这道主食江林就可以接受了，他吃下一口除了酱汁味道调制的太甜之外，其他就没什么可挑剔的地方。 吃完饭两人回到公寓，江林洗漱的比较早，他洗完澡出来把地上的头发处理干净才开始打理头发。 江林自己从未留过长发，所以原身这一头黑长直让他很有压力，虽说发质不毛躁，但搅在一起的长发，干得慢不说还巨难梳，每天梳头就够让他头疼了。 他心里盘算着，要不明天就去剪短好了？ 松田从卧室出来就看到小孩站在洗漱池前面梳头，看着他拿梳子和头发较劲的模样，还挺有趣的。 他倒了杯水回房间，等到晚上十一点多再出来的时候，发现小孩居然还没睡一直在抖头发。 注意到他头发还没干，看来家里应该添置个吹风机。 他回房在手机备忘录里记下，等明天下班后就去买。 江林等头发干透都快一点多了，受不了了，他临睡前想着自己今天收工后必定要剪短！ 早上两人照常各自上班，松田来到队里没什么事就去了搜查一课，他昨天圈出了几个案件，需要调取详细档案。 来到搜查科，伊达航今天有案件还在外面出勤，这些事倒也不用麻烦班长。 松田用自己的证件登记申请，虽然他是爆.炸物处理班的警员，但调取个普通案件档案还是允许的。 很快他的申请批准通过，但需要在档案室的电脑查阅。 松田翻阅着相关文档，这几期案件虽然是花江林母亲接手过的，但都没有找到和花江林受刺事件有可能关联的地方。 难道自己猜错了？ 他父母的事故和他被刺应该是没关系了，但那车祸事故确实也不是意外，看来要分成两个凶杀案件来调查。 松田整理思绪，开始重新翻看他父母近半年的相关资料，他想自己一定有什么地方被遗漏了。 时间一点一滴走过，伊达航从外回来，得知松田在档案室便找了过来。 “听说你一早就来了，现在有什么头绪吗？” 听到动静，松田揉了揉眉心，长时间盯着电脑让他有点眼酸，他闭了闭眼睛舒缓片刻应声道。 “没有，班长，我可能猜错了。” 伊达航拍了拍他的肩膀。 “有时候相信自己的直觉也不是什么坏事。” 松田睁开眼看向他，伊达航笑着继续说。 “作为警官，那种对罪犯敏锐的直觉是没办法解释的，听着好像很玄乎，但确实存在。” 有时候他也会有这种直觉，所以当它出现的时候，追查到底，也许结果就是和自己预料的那般。 松田闻言笑了一下，直觉吗，这次花江林的案件他确实有这种感觉，总觉得和他父母的事故有关联。 伊达航看了看时间。 “已经十二点了。先休息一下再回来看吧。” 松田点头将电脑关上起身和班长一起从档案室出来。 两人来到吸烟区，松田点了根烟，顺势给班长也递了一根，伊达航却推了回去。 “我就不要了。” 松田眉头轻挑，下一秒就听班长解释说。 “戒了，娜塔莉有时候闻到会咳嗽。” 就很突然，莫名其妙就被喂了口狗粮，松田感觉自己手里这根烟都有点烫手了，他迟疑一瞬，还是猛吸了一口才将烟灭掉。 算了，没心情抽了。 第15章 他把烟盒和打火机装回口袋，看向班长。 “要去吃饭吗？” 伊达航摆摆手。 “你去吧，我带了便当来的。” 说话间，松田就瞧着班长那疯狂上扬的嘴角压都压不住，便当该不会是…… 果然，下一秒伊达航就笑着忍不住秀了一波。 “是娜塔莉给我准备的。” 就知道会这样！ 松田有些无语地看了一眼班长，对于这种陷入恋爱的男人，他无话可说。 撒狗粮秀恩爱接踵而至是吧？不给单身人群一点反应时间，直接掰开嘴强行喂？ 既然某些人有爱妻便当，那他就自己去吃饭。 松田下楼在附近走了一圈，周围那些店他都吃腻了，便利店的便当也没什么新鲜选择，再三抉择下，他决定随便买两个饭团对付一口。 而江林这边，唐哥的感冒今天好像更严重了些，虽然早上唐哥和他说了停业一天，但他留在家里也无聊，还不如顶上唐哥继续营业，主要有小钱钱，手里有钱心不慌。 唐煜也明白他这个情况，便随着江林去了，唯一担心的就是小林把老顾客们的嘴养刁了，毕竟经过这两天的观察，他发现江林的厨艺无论是用料还是火候都掌控的极为精准，比他高出很多。 他不相信一个霓虹小孩能做到这点，哪怕是小林自己说的是从小生活在中国，也不可能。 会做饭不难，但想要做得好做得精细却很难。 唐煜看着他行云流水的刀功不由一愣，那豆腐丝切的又匀又细，看着都能穿针了。 “你这刀功恐怕有个十年的功底吧？” 江林不知该怎么说，他沉默一瞬，随口又扯了个慌。 “记不得了，应该有练习过几年吧。” 话虽如此，但他自己清楚，他自三岁半开始握菜刀，每天不间断练习一直到十七岁嗅觉渐渐消失才停下。 相处的时间长了，唐煜自然也看得出端倪，况且他从一开始就对小林的情况留了份心。 不过小林自己既然不想说，那他就保持沉默，揣着明白不吱声便是。 午餐高峰结束，江林收拾好后厨出来坐下，手机上一小时前松田先生有给他发短讯，说他今天会迟一些，要七点左右才会到家，虽然昨天他们用单字和一些简单句有过交流，但松田这次发来的信息还是带着图。 是怕他又看不懂了吗？ 江林眉眼含笑抿着的嘴巴不由弯起，没想到平时酷酷不怎么讲话的松田先生，还很细心。 他回复了一个‘知道’，但只有一个词又觉得自己语气太过生硬，所以他在后面加了一个笑脸的表情。 短信刚发出去，才想起自己忘了说时间，他连忙又补了一句自己也七点左右到家。 虽说现在店里差不多收工了，但在回家前他还要去剪个头发。 松田没注意小孩发的消息，他在吃过午饭后继续回到档案室翻阅文档，就像班长说的，有时候相信直觉也未尝不可。 直觉告诉他小孩和他父母两个案子有联系，而现在他也是终于发现了突破口，算是初步印证了这个猜测。 他有注意到花江林的母亲在四个月前曾接到过一起迷.奸案的起诉，但这个案子后续又撤诉了，就不了了之了。 原本他没留意这个案件，直到发现那个起诉的女生，居然和小孩是同校同专业。 多的信息档案里也没有，主要是对方撤诉，调查就暂停了。 松田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他不知道自己这样调查是否正确，只是直觉告诉他应该继续，可现在的情况就像是套娃游戏，一桩案件又牵扯出另一桩案件。 如果再调查这桩撤诉的案件，那他就得找时间去一趟东艺了。 不过说起东艺，他倒是想起小孩也还是在读学生，但他从出事到现在快一个月都没去上课，可别让学校给退学处理了。 只是以小孩现在的状态也不适合回学校，话都听不懂，去上课也没意义。 想到这里，松田便考虑着要不去给小孩先办理一下休学，等他语言学的差不多再回去接着读书也不迟，顺便自己还能去东艺简单调查一下。 心里有了打算，松田就想着回家和小孩说一声，他看了眼时间，发现了小孩回他的消息，也是七点回家，那正好他买完吹风机，再顺便买点吃的。 江林拿到今日份薪水收工后便在网上找了家口碑不错的理发店。 凭借描绘精准的画，他和托尼老师沟通的很好，只是看着第一缕长发被剪下的时候，他心里默默向原身道歉，细心养护那么长的头发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想来原身也很爱惜他的头发，如果不是影响到了日常生活，他也不会去剪掉。 很快，技艺娴熟的托尼老师按他的要求剪了个清爽利落的发型，原身的头发又多又长，现在剪短江林瞬间都感觉头轻了不少。 等他回到公寓，正好迎面遇见同时回来的松田，松田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小孩把头发剪了。 而江林则是看到松田先生手里拿着的盒子，没看错的话，上面印的是吹风机。 这是？ 回了家，松田把吹风机给了小孩，虽然他把头发剪了，但短发也能吹，晚上吹完也能早点睡。 江林看着被塞到自己手里的吹风机，原来他有注意到自己昨晚的窘迫。 这个人……会收留无家可归的自己，会问他有没有按时吃饭，会细心的留意到一些小细节。 这一瞬间，他很想对他说声谢谢。 所以他也这样做了。 拽住松田的衣袖，江林目光认真地看着他。 “谢谢。” 真心实意的，很庆幸自己能在这个世界遇上他。 声音带着少年的清朗，这还是自上次东艺拆弹后松田第一次听他说话。 突然出声，让他有些意外。 “你可以讲话了？” 说着怕小孩没听清就又在记事本上写了一遍。 江林在下面回他。 【只能，一点点】 才几天的学习，除了简单的词句外，其他的他还说不好，这也算是语言初学者的通病吧，自己还是哑巴日语。 能开口就已经是进步了，松田让他不必着急。 他把顺路买的便当拿出来递给江林，便利店的凉便当，江林心里发出一声果然，松田先生在家根本不开火，可每天在外面吃也不是长久的办法。 他这几天对霓虹这边的料理也有了些了解，便利店售卖的即食便当，虽说价钱不贵种类也多，但那些便当大多都是炸物，吃多了容易营养摄入不均衡。 而外面餐馆的东西，基本都会偏咸，调料也重，或许这和霓虹靠海有关，海盐像是不要钱一样。 这种饭偶尔吃几次还好，但长期吃根本不行。 松田见他就吃了几口便当，想着应该是不喜欢，忍不住挑眉，小孩嘴巴还挺挑。 以前喜欢的芥末章鱼和秋葵都不吃了，那现在口味又变什么了？ 他在纸上重新问。 【你想吃什么？】 江林没有回答，反倒是问起松田先生，家里不开火是因为不会做还是没时间呢。 松田没想过他会这么问，关于这点，他直言回答说自己不想做，麻烦。 主要之前都是自己一个人住，有时候下班回来也比较迟，就懒得做了。 江林思考片刻，开始一个一个词句往外蹦。 【可以，我来，吗？我，不喜欢，便当。】 小孩还会做饭？ 是以前就会还是最近在餐馆打工学的？ 想着他打工才不过几天时间，那看来是原本就会做饭。 会做饭，还有精湛的画技，这么多才多艺，资料里可只字未提。 松田目光审视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又敛住怀疑的神色说。 【没厨具，你要是想做，我们周末去买。】 锅碗瓢盆都得添置，既然是自己提出来的，江林便开始盘算着自己这两天手里攒的薪水，资金有限，所以没必要一步到位，只需要先买个炒锅和电饭锅就行，然后再选一套餐具和菜板菜刀什么的就可以了，其他的后续可以慢慢再添。 松田瞧着小孩肉眼可见的开心，忍不住低头看了眼吃了一半的便当，这还是他第一次对便当有了想法，真有这么难吃？ 可他觉得也还好吧，毕竟自己大部分时间都是靠这些便当解决的吃饭问题，难道说自己吃习惯了？ 吃过晚饭，松田说起给他休学的事。 江林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原身居然还是学生吗？ 所以是高中生？大学生？ 他可不想回高中上课，虽然挺好奇霓虹高中生的生活，但要让他回去学习，那不行。 都毕业过一次的人了，谁还想去起得比鸡早读书啊，反正他不想。 好在通过松田先生的话语中，得知原身上的是大学，那没事了。 而且松田先生还主动提出要帮他办休学，那更好了，就他现在的语言水平，基本算是告别大学了，以后要是有机会再去把文凭拿到手吧。 江林同意办休学。 考虑到他打工的事，松田也没让他把工作辞了，只是让他把时间安排好，最好这周内就去学校把事情办了。 第16章 江林点头应下，顺势给唐哥发了明天想请假一天的消息。 唐煜看到后马上同意了，他这几天生病有点不舒服，今天感觉好像还加重了不少，本来就想着明天去医院看一下的，但又考虑到小林的情况，就有些犹豫，那这下好了，小林请假他也能安心休一天。 和唐哥说完，江林便在纸上和松田先生说了。 【已经，安排，好，明天，可以吗？】 松田想着明早队里好像还有个会，就和他说下午一起去。 两人说好，江林就去洗漱了，剪掉头发就不会再梳头上花费太多时间，洗澡速度都快了不少，当松田从浴室出来，就看到小孩一手拿吹风机一手抖着头发在吹。 江林透过镜子察觉到松田先生的视线，便关掉吹风机转头看着他。 小孩这是想说什么？ 松田站在原地静等，下一秒他便听到那清朗的声音说。 “好用。”紧接着又语气轻快补了句，“谢谢。” 停下来就专门为了说这个？松田笑了一下，已经说两次了，还挺客气，他摆了摆手，示意小孩继续。 有了吹风机，江林就没再有头发不干的窘迫了，所以今晚睡得就很早。 第二天一早，松田刚睁眼就收到了队里发的消息，说是早上的会议取消，让大家各自在岗。 那早上既然没什么事，就不如和小孩去把休学办了，顺路还能调查一下那桩撤诉的案子。 这么想着，他便给萩发了消息，让他在队里盯一下，若是有急事再和他说。 萩原在家刚吃了一口早饭就看到了信息，平时他这个点还没起床的，但最近老姐在，还给他准备了早餐，就起得很早，他放下手里的吐司回了消息。 【又翘班？】 这周都第几次了啊，每次都让他防着队长，也很累的好吧。 不过比起这点‘苦差事’他更想知道阵平又要去干嘛？所以他也这么问了。 【老实交代！】 对于萩的询问，松田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躺在床上手指快速敲着屏幕。 【给小孩去办休学，他现在这情况没办法回去上课，这么久不去学校，可别给退学了。】 萩原看着这个原因，忍不住挑眉，阵平这家伙对那小孩还挺上心啊，作为损友，这必须调侃几句。 【呐，阵平，你这话说的就像个操心的老父亲。】 看到萩发过来的‘老父亲’这个字眼，松田都气乐了，他一下从床上翻坐起来开始‘输出’。 【哈？我很老吗我很老吗……】 萩原看着手机噗一下笑出声。 【我这是比喻好吧！毕竟这种事一般都是父母亲在操心。】 松田回了个呵呵，马上让他纠正。 【撤回，重新说。】 萩原算是服了他了，他眼睛一转接着搞事。 【嗯，不是老父亲的话，那应该叫什么呢。】 话说阵平你和那小孩相差六岁，那岂不就是——叔叔？ 所以萩原马上纠正了自己刚才的那句。 【呐，阵平，你这话说的就像个操心的叔叔。】 松田瞧着‘叔叔’那个词，虽然没什么毛病，但莫名有种无语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萩原见他一分钟没回复了，佯装一副震惊且夸张的口吻又发。 【啊？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想让相差六岁的小孩喊自己哥哥吧？】 松田冷笑一声反问。 【不行吗？】 叔叔，那是差十岁才喊的吧！ 萩原乐了，他抱着手机哈哈笑，还不忘‘阴阳怪气’的打趣。 【那喊哥哥？松田哥哥~】 而坐在研二对面的萩原千速就看着自己弟弟抱个手机一会儿一下的哈哈哈，像个神经病一样，吃早饭也不消停，便将手里的盛着牛奶的玻璃杯咚一下放在桌上。 那边听到动静的研二像是条件反射一样瞬间收声，他对上老姐似笑非笑的眼睛，轻咳一声解释。 “我就是给阵平回个消息。” 萩原千速语气柔和地笑着说。 “我又没说什么。” 萩原研二看着老姐在笑，这简直比她生气还可怕！而且老姐你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你临近爆发的样子就已经把什么都说了！ 萩原研二连忙把吐司塞进嘴巴里，顺势将牛奶一饮而尽，最后用叉子把煎蛋戳起来三两口吃完，十秒搞定，直到他把餐盘什么的都放进水池，这才安心了。 既然吃完了，萩原千速也就不说什么了，吃饭就好好吃饭。 不过看弟弟又开始继续在看手机，她吃下一口吐司开口道。 “松田和你说了什么？” 研二有些难以启齿，这事怎么说？难道要和老姐说，阵平因为一个小孩应该喊他叔叔还是哥哥在炸毛？ 这不得让老姐笑死！ 所以他眼神飘忽自然地扯了个谎。 “没说什么啦，就是阵平那家伙清早上给我讲了个笑话。” 萩原千速一脸‘和善’的微笑，她承认弟弟的演技很不错，但他们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这小子眼睛一转她就看穿了，况且松田还会讲笑话？ 这听着都像个笑话，演得别太拙劣了！ 萩原研二眼见瞒不过去，便组织了一下措辞。 “老姐，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萩原千速给他一个直说的眼神。 萩原研二摸了摸下巴说。 “我有个朋友，就是一个相差六岁的人，小的那个人应该怎么叫他？” 萩原千速没有丝毫迟疑地说。 “松田要喊谁啊？” 萩原研二下意识回了一嘴。 “是别人喊松……呃。” 意识到自己口误，他又连忙改口。 “是我一朋友，不是阵平。” 萩原千速直接戳破。 “别掩饰了，直接说。” 这有什么好遮掩的，还我有一个朋友，谁？你朋友不就是松田吗。 萩原研二深吸一口气，心里感叹，阵平我也不想的，但我老姐刀都放我脖子上了。 我哭了，但我是装的，他把和阵平发的消息简单概括了一下，当然省略了阵平炸毛的那一段，用非常正经讨论的方式说给老姐。 萩原千速听完后有点无语，就这也能值得让你们来回发消息，别太闲了你俩。 不过对于这点，她也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那自然是喊叔叔啊，相差五岁就已经很大了好吧，男人能不能对自己的岁数有点自知之明。” 萩原研二连忙附和道。 “就是就是，阵平那家伙居然说差十岁才喊叔叔。” 萩原千速瞥了一眼弟弟，把最后几口早餐吃完便起身去收拾碗筷了。 萩原研二瞧着姐姐走了，这才又给阵平开始发消息，顺便还将姐姐的建议转达给他。 这话看的松田整个人都哽住了，什么叫做男人要对自己的岁数有点自知之明？拜托他也才23岁，还正值花期，怎么被千速姐说的像是过气的黄花菜一样。 萩原研二不厚道的憋笑，不过他倒也没再调侃，只是问。 【所以小孩平时是怎么称呼你的啊？】 但又想到小孩好像不会说话，那没事了。 【哦对了，他好像讲不了话，那你在纠结个什么劲儿？】 松田无语，什么叫做他在纠结，这话题不是你提起来的吗！自己真是疯了，才会清早上和萩这家伙说这种无聊透顶的话题！ 【起床了，有事你记得给我打电话。】 萩原研二回了他一个OK便放下了手机，就心情不错，今天又是平静且开心的一天。 松田换好衣服从卧室出来，没想到他刚开房门就看到小孩已经在穿鞋准备出门了。 松田疑惑，不是说今天不去打工了吗？那现在又出门是去做什么？不过他也没问。 江林和松田先生说约好的是下午，那早上没什么事，他就想着趁请假的这一天在附近逛逛，自打从医院出来他就去唐哥那边打工了，公寓附近他还都不熟悉。 江林换好鞋，听到卧室那边的动静转头便和松田先生目光对上，他笑着打了招呼。 “早上好！” 松田点点头，回了句早便去洗漱了，等他洗漱完，小孩把咖啡和烤好的面包端在餐桌上，随后指了指家门给他示意要出门了。 直到小孩把门关上离开，松田才回过神，虽然不想打听小孩去哪里，但他还是有点在意，平时早出晚归是在餐馆一个地方也算让人放心，但今天不去打工，一个人出去又说不了什么话，那是去哪？现在刺伤他的凶手都还没眉目，可别又被盯上了。 他这么想着，手里的动作比大脑先做了决定，他顾不上吃早餐，直接换上衣服后脚跟着江林出门了。 江林从公寓出来选择了一条和平时相反的路，他沿着街边走边看，虽然四周招牌都是日文，但凭借这几天的学习还有里面夹杂的中文字，连蒙带猜他倒也能知道是什么店铺。 街角是咖啡厅，旁边是一家法式的甜品店，再过去是珠宝店，服装店什么的，以他兜里现在的那几个钱。 嗯，光在外面看看就好。 很快，他注意到一家售卖电器的商铺默默记下位置，如果周末松田先生忘记和自己去买厨具的话，那他就来这边买个电饭锅。 第17章 松田隔着马路跟上小孩，看他一路走走停停，直到在那家电器商铺门口驻留许久，大概也就猜到了他的心思。 周末买电饭锅的事，他记得没有忘。 很快，他发现小孩又站在了一家宠物店门口，隔着橱窗玻璃他的视线在盯看里面的小狗，那是一只黑色的豆柴。 江林被它吸引住目光，抬手用指尖戳了戳玻璃，里面的小黑豆似乎也注意到了外面的人，它乖巧的蹲坐在橱窗的展示柜里，一双乌黑水润的眼睛和江林对视，耳朵微动，那微微发腮的脸上露出柴犬标志性的微笑。 看着它那治愈系的笑，江林也忍不住弯起嘴角，萌宠和饲主的选择是双向的，小黑豆似乎也很喜欢眼前的人，它抬起前爪趴在玻璃上站起不停地摇晃尾巴，当江林把指尖贴在橱窗上的时候，小家伙还会用爪爪扒拉他的手指，舌头斯哈斯哈地呼吸，最后躺下露出肚皮，试图让铲屎官抚摸。 江林路过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它，现在又看着它躺下求摸摸的姿势，这一瞬间就很想带它回家，只是现实问题还是让他忍下了冲动，他看了一眼右下角的标价，那个数字让他打一个月工不吃不喝都买不起，更何况自己现在也居无定所只是暂住在松田先生家，那又有什么条件去带着小家伙一起生活呢。 江林收回视线也收回手，强行让自己挪动脚步，小黑豆见他要走连忙翻起身又趴在了玻璃上。 不远处松田看着小孩一步三回头的缓慢移动，等江林走远，他才来到宠物店门口，那小豆柴见又有人来便再一次使出同样的招数，松田瞧着它和刚才如出一辙的操作，忍不住挑眉，活泼好动还会营业，难怪会被放在橱窗，小东西确实是个招客的好手。 不过他不是小孩，自然不会被这小东西可爱的外表所迷惑，松田没有丝毫停留的径直离开，只留下了揽客失败的小黑豆，它似乎营业累了，直接懒洋洋地趴在橱窗里开摆。 从那段商业街出来，江林便看到了前面不远处的公园，他顺着小路转了半圈才找到入口，旁边的大石块上写着米花公园。 跟在身后的松田同样注意到了米花公园，这是小孩出事的地方，故地重游，难道说他已经恢复记忆了吗？ 江林要是知道他这么想，肯定会大喊一声纯属巧合，他会过来完全是沿路闲逛，其他地方都是卖东西的店，以他现有的那三瓜俩枣，什么都买不起，虽然看看又不掏钱，但不看就不会被勾引，所以那还是别看最好。 虽然东京已入秋，但白天还是比较缓和，气温也没骤降，穿短袖完全可以，临近中午甚至让人还有点冒汗的感觉。 感觉到阳光渐渐灼热起来，江林便直接进了公园躲热，小路两边树木繁茂，刚好遮去阳光投下一片树荫。 透过路边的树，左侧是一片适合露营的青草地，不过今天是工作日，草地上就只有一两家来野餐的人，右侧是提供给儿童的一些游乐设施，有滑梯秋千、跷跷板和一块沙坑，这会儿有两个母亲正带着孩子在玩。 江林沿着路找到一处阴凉，在那里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而身后的松田见他坐下也便停下了脚步，他跟得比较远，只要小孩一直在视线范围内就行。 江林坐下后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现在距离十点还差几分钟，他随意浏览着网页推送的今日新闻，日文他还不熟练，所以依旧是整页翻译的英文。 推圈是霓虹很火的社区平台，就类似微博的一个APP，江林没有注册账号，只是以游客方式在玩，他现在的手机还有号码都是松田先生的，对他来说都是暂用，所以他不能乱去注册。 政治新闻他只是大致扫了一眼，看完每日推送之后，就剩下热搜榜了，没想到今日热门居然有爆词。 【东谷准太获得最想被拥抱……】 很长的一个话题，甚至后面半句都隐藏了，只剩前半句和一个爆字挂在热榜第一位。 热度这么高，那前半句还断的恰到好处，所以江林带着好奇点进了话题，他大概看了一圈，原来是在说一个奖项，好像是之前那个蝉联五年的获奖者，今天被一个新人把奖项端走了，因此才上了热门，而且看网友们的讨论，那个新人还长相非常帅气。 帅气？ 说到这个词，江林脑海里不知怎么，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松田先生，当初在医院刚醒来见到的那一瞬间，他感觉这个世界应该没有比松田先生相貌更出众的人。 那种又酷又帅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之前他每每看到都会无声感叹一番，但最近好像自己习惯了。 天天对着极品帅哥，让江林对帅这个词的标准也变得很高，他在话题里看到当事人的照片，和他一起上图的还有那个五年的获奖者，看名字似乎叫西条高人。 看照片确实帅，不过比起这些遥远的艺人明星，还是松田先生这样每天能看到的更让人赏心悦目，欣赏美好的事物会让人心情愉悦，更何况他还会注意到细节，会察觉他的窘迫，还会为他解决难题。 江林忍不住抿唇笑了一下，不过下一秒他便眨了眨眼意识到自己思绪跑偏了，只是看个娱乐新闻，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东西啊，他甩甩头不再多想。 就在这时，一只黑白相间的猫咪慢慢挪动到了江林的身侧，察觉到旁边窸窸窣窣的动静，江林侧头就看到它一副全身戒备警惕的模样。 猫咪绷紧身体做好防御姿态，好似只要发现两脚兽有任何敌意就能撒腿开溜，好在江林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和它对视，一人一猫对峙了许久，猫咪才试探性的迈爪往前移动了一点。 江林看着它在防备自己的同时还会看一眼长椅另一端，顺着看去，那边正好有一片阳光透过树荫照下，他顿时明白了猫猫的心思，原来自己占了小家伙的领地，尤其是它宁可和自己对峙也不愿意离开更是说明了这点，看来它是这一带的常驻选手，如果不是自己坐在这边，估计已经跳上长椅趴在阳光那里边晒太阳边打盹了。 长时间的警备状态，猫猫也感觉很累，它再三确认眼前这只两脚兽没有危险后，才走过来一跃跳上长椅。 果然，正如江林所想的那样，它在跳上来之后就趴在了阳光下张了张嘴，舌头也在嘴巴附近舔了几下，一人一猫只相隔半米，江林见它卸下警惕这才仔细观察起来。 黑白相间的毛发，整体是黑色，但它的肚皮和爪爪是白色，以前看视频的时候江林有看过关于猫猫的科普，没记错的话，这只猫猫应该算是奶牛猫，这种花色还有个雅称叫乌云盖雪。 他不确定眼前的小家伙是否有饲主，但它毛发干净，黑色的地方乌黑发亮，看着就健康有活力。 小家伙尾巴放松的一卷一卷来回摆动，像极了一个躺坐在摇椅上边喝茶边晒太阳的大爷，江林想摸摸，但在他伸出手的瞬间，他又停了一下。 【不准养，也不准带来！】 【摸了的话别进厨房，也别碰菜刀。】 小时候的记忆在这一刻翻涌上来，曾经他也很想饲养一只，但父亲却不允许，他说养这些东西会一直掉毛，不注意粘在衣服上再去做菜很脏，让他不要砸了他们江记的招牌。 至此他就再也没有碰过猫猫狗狗了，唯一在家饲养的是一对儿小金鱼，因为在父亲眼里，比起毛茸茸的宠物，鱼干净多了。 过往的记忆让他收回了手，他盯看着猫咪，直到猫猫睁开半眯的眼睛看向他喵叫了一声，让他再一次探出手。 他现在已经不是江记的接班人了，甚至都不再是江林，那个苟延残喘的江林已经消失，现在他借尸还魂，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个世界醒来，但完整健康的身体，他很高兴这样的新生。 也许以后会再回去成为江林，但自己现在是花江林，那他不想再受江林所受的束缚，江林不能伸手关他花江林什么事，他就是喜欢，所以就想摸摸它。 长期的压抑，让他充满反骨，一开始是他喜欢做菜的，也想好好继承父亲的手艺，但当他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满意的时候，心里的厌恶就开始慢慢增长，慢慢地，他在做菜时光是闻到味道就开始厌恶恶心，直到味觉完全消失。 母亲也带他看过不少医院，报告上他的味觉和嗅觉检查结果都是无异常，可他确实吃不出也闻不到任何味道，医生曾建议他去咨询心理师，但他不想，应该是内心不愿，他不想再十几年如一日的做那些被批的一无是处的菜品。 听到最多的话就是重做，还有他每次会问的那句。 【你尝不出来缺什么？】 是啊，自己十五年都没尝出来缺什么。 第18章 过去的事他不想多想，收回思绪，江林慢慢把手伸向猫猫。 小家伙似是察觉到了有两脚兽靠近，不过它没感受到敌意，身体也就没有一开始那样警惕的绷紧，只是把头转向江林，放松地半眯着眼。 江林的手一点点接近，很快他的指尖感受到了毛茸茸的触感，猫猫冲着他喵叫一声倒是没有躲开，任由两脚兽抚摸自己。 见他没有炸毛排斥，江林便‘得寸进尺’的更进一步上手了，他伸手摸了摸它的头，小家伙也会配合的贴在他手心来回动，听说猫猫很喜欢被轻挠下巴，所以江林探出两根手指在它下巴处挠。 这一动作仿佛抓住了小家伙的爽点，整个猫舒服地闭上眼，时不时还会叫上两声，仿佛在说不要停。 白嫖撸猫，江林也显得相当卖力，他尽可能的满足小家伙的舒适点，过了许久他才停手，哪知他刚停下，猫猫就睁开眼睛冲他喵喵叫似乎在表达还没爽够，甚至还从那片阳光区起身跳到江林腿上，踩奶般的动作他在怀里按了按才找了个舒服的地方趴下。 投怀送抱？ 这下江林撸得更起劲了。 不远处松田看着小孩对着那奶牛猫又摸又抱，不管是刚才的那只豆柴，还是现在这只猫，都不难看出他是真喜欢毛茸茸的萌物。 江林一脸满足，还不忘拿出手机给小家伙拍张照片，他下意识打开和松田先生的消息界面，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就已经替他做了决定，等回过神，就看到自己已经把猫猫照片发送了出去。 同一时间，松田感觉到了口袋一震，他把手机掏出来就看到了小孩发来的短讯，他抬头看了一眼相隔一百米的小孩，忍不住弯起嘴角，还知道给他发个消息。 江林则是懊悔的看着已发送的信息，整个人手足无措，突然发这些照片给松田先生，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很奇怪，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发了出去，也许是在这个世界上，他只熟悉松田先生。 就当他正考虑该如何解释的时候，信息框里显示了对方已读。 被看到了！ 江林开始找理由编写回复，可日文本就不熟练的他，根本编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没等他写好，下一秒消息框里松田先生就发了消息过来。 【猫咪吗？】 紧接着他又补了一句。 【很可爱。】 他不仅回应了消息，还对照片做了评价，尤其江林还看到最后那个熟悉的长发猫猫头表情包，顿时耳朵有点发热地不好意思，这个表情包不是他之前画的吗，没想到松田先生还保存使用了。 他马上解释地发了消息。 【我，公园，看到的，猫猫。】 松田很快给他回复道。 【我知道了，你在外自己注意安全，不要被它抓到了。】 野猫脾性难料，上一秒还温顺的萌物，说不定下一秒就会亮爪子挠人，多注意些总没错。 江林看着消息弯起眼睛笑了笑，掏出随身带的记事本和笔，三两笔画了个敬礼的长发猫猫头，但又想到自己剪掉了头发，便翻页重新画了一张短发猫猫头。 看着新鲜出炉的表情包，江林总觉得缺点什么，很快，他在旁边又画了一个卷发带着墨镜的酷猫猫头伸手比划着OK。 当松田收到新表情包的时候，一眼认出了那个墨镜猫，小孩这是在画他？虽然只是寥寥数笔的简笔画，但不得不说他画的很有神韵。 把他画成了猫猫？不过还挺形象的，他笑了一下顺势又把这张表情包也存了下来，那以后给小孩回OK的时候，就直接用这图，形象又好用。 发完了消息，江林低头看着趴在怀里的猫猫，不知怎么就想到了松田先生撸猫会是怎样的反应，他拿起笔在记事本上开始画，没一会儿纸上就有了大概的形象。 松田左手插兜，右手提着猫猫后颈和它对视，仿佛逮住了一只犯错的猫猫。 其他都很好画，唯独松田先生的相貌很难描绘，江林迟迟没有动笔画上侧脸，容貌过于惊艳，无法用画笔在纸上重现，索性就不去画脸，主打一个氛围感。 直到整张画完成，江林才意识到自己又做了莫名其妙的事，他连忙合上记事本揣进兜，看了一眼时间，也是时候回去了，他手指穿过猫猫两条前腿将小家伙抱起来放回阳光能晒到的那处。 失去两脚兽抚摸的猫，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盯看着江林，开始急促的喵喵叫，虽然听不懂喵语，但江林觉得它应该是在骂骂咧咧表达不满。 【刚才还柔情蜜意的摸人家，现在本喵上头了，你立马就不认猫了？】 这让江林莫名其妙就有种负心汉的感觉背负在了身上，他抬手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 “我不能带你回家，因为我也是借住在别人家，如果以后我们能再遇见的话……” 说到这里，江林没再继续了，因为未来会怎样，他也不知道，自己都前路未卜，又怎能给猫猫作出承诺。 他顺了顺猫猫的毛发。 “我走啦。” 江林说的是中文，霓虹猫能不能听懂他就不清楚了，而松田那边能看到小孩好像在说话，但隔了一百多米，他就是神也听不清说了什么。 回去的路上，江林在便利店买了两个梅子饭团当午饭，他是真不想吃街边那些餐馆的炒饭拉面什么的，他知道霓虹肯定也有好吃的地方，但以他现有的条件，还是节省着过日子比较好。 松田跟着小孩前后脚回到家，江林见松田先生这么早回来有些意外，他们约好的下午一点，现在还不到时间呢。 对上小孩诧异的眼神，松田解释说。 “请假就回来了。” 说着他依旧在纸上写了一遍。 江林了然，就是没想到松田先生为了替他办休学还特意请假了，不会影响到工作吗？他刚这么想了一下就马上甩掉了念头，松田先生不忙工作才是最好的消息，作为排爆警察，他能清闲也就意味着世界又是和平安宁的一天。 他在纸上问。 【你吃饭了吗？】 松田说他吃过了，还问了他有没有吃饭，明知故问，但他总不能说自己一直跟在身后吧。 距离下午出门还要一会儿，江林看了看自己身上虽然肉眼没看到沾上猫猫的毛发，但他还是去洗了个澡把衣服换了。 松田看他站在洗漱池手洗衣服疑惑地问。 “为什么不用洗衣机？” 江林摇摇头解释说。 “我，抱了猫猫，有毛。” 他和松田先生公用洗衣机，如果衣服放在一起洗，难免会沾到猫咪的毛发，他不知道松田先生是否对动物毛发过敏，出于谨慎还是手洗完最好。 听到小孩这么说，松田就懂了，他没想过花江林居然会考虑这么多，到底是什么样的环境，让他能事事注意到这些平常人都会忽略的细节。 他让小孩不必多虑，自己对宠物毛发不过敏，以后直接用洗衣机就行，手洗麻烦。 下午松田开车带着江林来到了东都艺术大学，没想到正赶上学园祭，两人刚停车出来就有学生给了他们节目宣传册。 江林没体验过霓虹的大学生活，所以也很好奇这是怎样的活动，他迫不及待翻看着手册，也顾不上能不能看懂，反正就先凑个热闹。 从目录上看，校内活动大概分成了三部分，最开始就是各类学校社团的活动和他们各自的节目，接着就是一些售卖东西的摊位，最后则是室外舞台的节目。 江林大致翻了翻，社团活动的介绍就占了宣传册的近一半，五花八门的社团，什么漫研社，cspy社，电影研究社，音乐社……手册上都有相关介绍和举办活动地点。 至于售卖的摊位和室外舞台都在学校正门附近的区域举行，江林合上手册在四周看了一圈，发现学生们最关注的竟然是室外舞台，按照宣传册上说的时间，舞台表演要两点半才开始，可那片区域现在就已经挤满了人。 他踮起脚往人群里瞧了瞧，居然还发现了一个非常眼熟的名字，有人怎么还举着‘东谷准太’的粉丝牌？ 从周围嘈杂的声音中，江林听到了其中几个粉丝兴奋地议论声。 “准太真的会来吗？” “当然会啊，他的经纪公司不是已经发了推圈吗，而且你看宣传册上也有写。” “对啊对啊，没想到准太竟然是我们东艺的校友。” 校友吗？ 江林又翻开手册直接找到室外舞台节目单，还真是，最后一页有写那个艺人会来参加。 松田见小孩停下又在看宣传册。 “有想看的节目？” 说着话，他侧目看了一眼，下一秒就看到了小孩在看上面照片。 谁啊？ 他定睛看了看名字并不认识，不过他也听到了四周的声音，原来是个艺人，但小孩这么盯着看，难不成是他喜欢的明星？ 江林抬头就看到松田先生也凑过来在看宣传册，他以为酷哥有感兴趣的节目，便把手册往他那边挪了挪想着让他能看得更清楚一些。 但这一举动在松田眼里就成了小孩在给他展示自己喜欢的艺人。 松田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上下扫视一番照片，嗯，就是长得帅，所以呢？ 他有出演什么作品让小孩喜欢的？还是说小孩就单纯喜欢人家长得帅？ 于是他也是这么说的。 “你觉得他帅吗？” 这是什么离谱发问！ 江林瞧着松田先生盯看照片，甚至还问了这么一句话，他整个人都哽住了。 虽然他很想脱口而出一句你比他更好看，但话到嘴边江林还是哽住了，说不出口，这种话他真说不出口！ 为什么突然就开始比帅了！这位艺人长得很帅，但松田先生你对你自己的颜值到底有没有认知？ 第19章 而且风格不同，不存在比较级！ 江林欲言又止地看着他，松田不明白他在想什么，只是见他沉默又继续道。 “怎么不说话？” 江林拿出记事本写着。 【我，不懂，你，问，什么？】 那能怎么办？就假装没听懂他的问话呗。 哪知松田先生深深看了他一眼，又把问话写了一遍。 干嘛这么执着非要让他回答！ 反正江林咬定自己没听懂，速速写了句。 【看不懂。】 松田觉得有点好笑，之前比这长的句子都能看懂，现在这么短居然不行了？摆明小孩不乐意说，那就是认定这个艺人长得帅了，他默默记住这个人的名字，等空闲下来找找看他演了什么作品。 见松田先生没再追问，江林暗中松了口气，主要是他真说不出口。 两人顺着校园主干道走向艺术楼，刚转过弯，迎面便走来两个女生，她们原本有说有笑，但在看到来人时，表情却瞬间变得错愕愣在原地，其中一个女孩更目光死死盯着两人，准确的说应该是锁定到江林身上， 也许是目光过于灼热和凌厉，让江林和松田都注意到了。 另一个女孩扯了扯她的衣袖，回过神的横江绫子上前几步来到江林面前。 被女孩拦住去路，江林不明所以的看向她，他没见过这个女孩，但保不齐是原身认识的人，可自己现在一点原身的记忆都没有。 一时间江林有点汗流浃背，尤其对方还来者不善的样子，该不会原身欠了什么债吧！别是情债就行！ 横江绫子来势汹汹，要不是旁边的朋友拽住她，她早就一耳光上来了，她眼神厌恶，语气不善地说。 “花江林，这快一个月你死哪了？辜负了理纱，你以为失联一段时间就可以全当无事发生了吗？” 女孩上来就一顿输出，江林整个人都懵了，对方语速过快，他有点没太听懂说了什么，但从她的神情和语气也不难猜出内容肯定是不好的。 而松田则是从女生的话里得到几点关键信息。 女生和小孩认识。 小孩一月没到学校也没联系相识的人。 再者就是辜负了一个女孩？ 信息量很大，需要进一步佐证分析，但他侧目看到小孩一脸懵圈的样子，哦对，他失去记忆了，不过正好也方便他问询眼前的两位。 松田拿出自己的证件。 “你好，你们是花江林的同学？” 横江绫子看到警官证，脸色稍稍缓和了几分点头。 “不算是，我和他女朋友松枝理纱是好朋友，我在油画科。” 小孩居然有女朋友？ 松田挑眉侧头玩味地看了某人一眼，接收到目光，江林有些无措地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哪，主要他听得很迷糊，说听不懂吧，但又能捕捉到几个能听懂的词。 什么女朋友，好朋友。 但就这几个字眼，就已经让江林心里开始梆梆打鼓了，不会真是情债吧？！ 松田收回目光，思索着松枝理纱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等等？这个名字不正是那起撤诉案件的当事人吗？！ 今天来东艺除了给小孩办休学外，另一件事就是调查这起案件，没想到这么快就有线索送上门了，不过问话这种事讲究技巧，不能一上来就直入主题，况且那桩案件的性质对女孩来说很不好，所以只能慢慢套话。 面对女生对小孩不善的态度，他简单和横江绫子说了一下情况。 “二十多天前花江林被人重伤，暂时丧失了记忆，现在恐怕想不起来你们是谁？” 这种话如果是别人说的，横江绫子一定会喷对方替花江林找借口，但眼前的人是警察，那这个理由即便听起来很离谱，但她还是相信了。 既然花江林没有了记忆，横江绫子便收回了厌恶的神色，但语气依旧算不上好。 “怪不得他一直没回学校，也联系不到人。” 松田进一步询问。 “方便说一下他之前的事吗？” 横江绫子点点头，不过具体的她也不是很清楚，就是一个月多月前理纱和她发消息说，她和花江林分手了。 松田询问短信内容，横江绫子把理纱当时发的消息翻出来让他看。 【我和他分开了，这样对我对他都好，我不想他受到伤害，那件事我自己解决。】 松田第一时间注意到了‘那件事’，短信里没有多提，但这个值得注意，他询问横江。 “那件事是什么？” 但横江绫子也不知道。 “我问过她，但她再也没给我回消息了。” 看来这件事还得当面问松枝理纱。 “现在可以联系到她吗？” 横江绫子摇摇头，说来也奇怪，自从这条短信之后，理纱就和花江林一样了无音讯了。 事情越发扑朔迷离了，小孩的父母遭遇车祸，紧接着小孩被刺，现在疑似他女朋友的女孩也莫名失联。 “校方没有联系过她吗？” 东艺在整个霓虹都是数一数二的艺术类名校，可学生失联居然可以无动于衷吗？！ 学生长时间没来学校，教授竟然也没联系学生家人，就算花江林双亲离世，但这样的情况也应该报案让警方来找学生下落才是。 关于这点横江绫子有去找过摄影科的黑尾教授，但教授说已经联系过松枝理纱的家人了，说她回乡下老家了，但横江并不信这番说辞，如果理纱只是回老家，那为什么一条信息都不回她。 但对方是教授，她不好质问，就只能压下心底的怀疑，现在既然有警察调查，那她便悄悄告诉了松田一个消息。 “理纱根本没有所谓的乡下老家，她和我说过，她是在长野县的一家孤儿院长大的。” 这教授说辞有明显的漏洞，显然是有大问题，他给小孩办休学少不了会见到这个人，那一会儿他就来探一探这个问题教授的底细。 关键的信息询问的差不多了，那么接下来就是求证他一直存疑的事了，松田撇了一眼小孩，随后看向横江绫子示意她和自己走远一些说话。 两人走到江林听不到的地方，松田这才开口。 “你熟悉花江林吗？” 横江绫子配合地回答。 “不是特别熟，之前理纱和他喊我吃过几次饭，也一起去长野玩过一次，关于他更多的信息也是理纱和我聊天的时候说的。” 松田了然询问道。 “松枝理纱有说过他会画画和做饭吗？” 横江绫子不假思索地说。 “他就是个厨房白痴，之前去野营让他烤肉都能烧糊，怎么可能会做饭，至于画画，理纱倒是没说过，不过作为摄影科，他肯定也有一些基础，因为东艺摄影科入学考试有考审美方面的科目，会让考生画一些构图。” 松田闻言，眼神审视地看了一眼花江林，虽然他没见过小孩做饭，但既然他提出要做饭，想来是对厨艺有些自信的，至于绘画，那精准几笔就能捕捉到神韵的画技，可不是简单只会基础的样子。 说起这些事，横江绫子又说了一件事。 “我其实很惊讶他会把头发剪了，花江林那个人特别重视自己的那头长发，而且理纱说他每周还会特地给头发做保养，就算失忆了也不至于剪了头发吧？难道是方便治疗才迫不得已剪短了头发？” 松田没有过多解释，但他心里的怀疑越来越深。 所以眼前这个花江林是谁？ 一个人就算失忆也很难改变原有的习惯，出众的画技还有相当有自信的厨艺，根本不可能是失忆突然就能学会的。 所以他是谁？原来的花江林去了哪里？ 即使他不熟悉花江林，但和他相识的人也没察觉长相上有不同，难道真的有人会长得一模一样？ 可这个人顶替花江林又有什么目的？ 问题接踵而至，松田有些头疼的梳理思绪，可他根本理不出头绪。 横江绫子见警察先生蹙起眉头，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 “抱歉，我只是站在我个人角度说我所了解的花江林。” 松田职业性的笑了一下和她说不是她的问题，自己就是出于好奇多问几句。 横江绫子点点头，她隐约记得理纱和她说花江林珍视头发的原因。 “他好像是为了年少时的一个朋友才留的长发，是要给那位化疗的朋友做假发用。” 再多的信息，横江绫子也不知道了，松田让她不要和任何人提起自己今天问她的事。 横江明白事情的轻重，她自然不会再向其他人提起。 临走前，横江绫子突然冲着松田说道。 “警察先生，你可以带理纱回来吗？” 不确定的事，松田从来不会做出承诺，他没有回答，只说了一句。 “尽量。” 这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最好回应，作为警察，他自然希望一切平安顺遂。 江林不知道那个女孩和松田先生说了什么，只是在他重新回来后，明显感受到了松田先生看他的目光变了，虽然变化很细微，但他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 感受到这一点，江林其实也大概能猜到几分，那个女孩明显和原身认识，而自己对原身一无所知，他顶替对方身体这段时间，必定漏洞百出，所以松田先生只要特意询问就会发现异样，更何况他还是感知敏锐的警察。 想到这里，江林倒也没慌张，只要自己咬死不承认，那他就是花江林，这个身体是花江林，所以即便取证DNA检验，他也毫不心虚。 借尸还魂？ 说出去谁信？除非找到道行强的道士来做法，但这种玄学的操作霓虹会有吗？ 哦，好像也有，霓虹这边负责这些的好像是叫阴阳师吧。 第20章 松田的目光带着审视和探究，江林原本想当做无事发生的，可那时不时盯看的视线却让他很难忽略。 他弯起嘴角表情相当自然的微微歪头，眼神带着不解地冲着松田先生眨眨眼问。 “怎么了？” 松田笑着说了声没事，随后收回目光不再探究，现在他还不清楚眼前这个人顶替花江林有什么目的，不过人就在他眼皮底下，倒也不必着急这一时半会儿。 两人继续往艺术楼方向走去，花江林就读的摄影科在四楼。 来到他平时上课的地方，教室里只有一个人在，那戴着眼镜的男生在看到花江林的到来，一脸欣喜地停下手里的活儿走过来。 “花江，你没事啦？” 松田捕捉到对方言辞中透漏出的信息，难道这个眼镜同学知道小孩被刺的事？ 男生围着花江林走了一圈上下打量。 “教授说你病的很严重需要修养，这学期恐怕都不能回来上课，不过现在看你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嘛。” 面对极快的语速，江林只能听出他语气的起伏，从中判断应该是在关心他。 见花江林沉默不语，草光晴介感觉有些不对劲，他注意到和花江一同而来的男人，客气询问。 “请问你是？” 这次松田没有拿出证件，只是随口扯了个关系。 “我是花江林的叔……” 只是那个叔叔还没完全说出口，他就轻咳一声纠正地重新说。 “是他哥哥。” 江林自然听得懂‘哥哥’一词，他有些错愕地转头看向松田先生，而松田在接收到小孩的目光后，有些不自在地撇过眼，但心里莫名就想起了千速姐说的那句话。 【相差五岁就已经很大了好吧，男人能不能对自己的岁数有点自知之明。】 可恶，才五岁而已！小孩喊他一声哥哥不吃亏。 好在江林虽然错愕，但他并没有反驳，松田先生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自己配合就是，况且他对原身的事全然不知，能少说就少说，尤其是在原身认识的人面前，比如眼前这个眼镜同学，看他熟稔的模样，估计和原身关系匪浅，说太多暴露就不好了。 草光晴介倒是没怀疑松田和花江之间的关系，主要花江平日很少说他家里的事，现在出现一个哥哥也不稀奇。 他见花江对自己反应平平，眼睛里还透着一丝看陌生人的神色，疑惑开口。 “花江，你……” 江林不知道该怎么表述，主要眼镜同学一开始说的话他就没怎么听懂。 松田晓得他的困境，马上当嘴替帮小孩解释了一番。 草光晴介关切地看向花江的脑袋。 “难怪你把头发剪了，你那么珍视你的头发，要是等你想起来，不会哭吧。” 松田将他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目前来看，这个眼镜同学没什么反常的地方，他又问起摄影科的其他人，草光晴介解释说。 “因为举办校园祭，我们专业的同学全都被安排到各个活动场地去做拍摄任务了。” 简单说了几句，松田表明来意。 “林林失忆不方便来上课，所以我来给他办一下休学。” 没等草光晴介说话，江林就先被松田先生的那声‘林林’整懵了，原以为作为暂时的兄弟关系，他会和唐哥一样喊自己一声小林，但这声‘林林’他属实没想到。 就听着挺奇怪的，也有点别扭，不过酷哥的声音很好听，那两个字也就被他喊的莫名好听。 而松田在说完之后，也觉得自己有点唐突，可那个称呼很顺嘴，喊都喊了，他也没办法撤回，那就这样好了。 他看了一眼微怔的小孩，瞧他的样子应该是没听清吧，没听清最好。 草光晴介没注意两人不自在的眼神，他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教授这周的行程安排说。 “黑尾教授今天一直都在学校，你们要是找他的话，就去六楼的教研室。” 松田了然点头，抬手在低头当鹌鹑的小孩面前打了个响指。 “走了。” 江林后知后觉的抬起头嗯了一声，跟上松田先生径直上了六楼。 通过门旁的名牌，松田很快找到了黑尾川明所在的教研室，他敲了敲门，里面很快传来一道中年男人的声音。 “请进。” 松田领着小孩走进教研室，那男人闻声抬头，只是在看到来人的时候，黑尾川明那原本握着的笔突然从手中滑落掉在了桌子上，笔头的油墨也被摔得沾染在纸上留下一块印记。 黑尾川明的反应全然落在松田眼中，看他就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整个人满眼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不过很快黑尾就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立刻敛住目光，把桌上的笔拿起插在了笔筒里才说。 “两位突然到访是有什么事吗？” 说着，他的视线望向江林语气关切地询问。 “花江林同学，你长时间没来学校，一直旷课，是出了什么事吗？” 被点到名字的江林半懂不懂的摇了摇头，很急，他一时半会儿还真组织不出一句完整的回答。 而松田则是内心生疑，如果刚才没遇上草光晴介的话，他还真以为黑尾川明是在关心小孩呢，刚才那个眼镜说教授告诉他们花江林是因为病重需要修养才不来学校的，那现在这前后不一的言辞，还真是漏洞百出。 黑尾见他沉默不语，反应也很奇怪，便有些不解地看向同他一起来的松田。 “他这是？” 松田掩去怀疑的神色，换上稀松平常的表情简单解释。 “他前段时间受伤导致失去记忆了，还请您能理解。” 黑尾了然的点点头，不过他眸中探究的神色，似是在判断松田所说的真实性。 松田从刚进门就觉得这人有问题，现在更是这般认为，尤其是他此刻的视线居然是落在小孩的胸口处而非脑袋上。 一般人听到失忆会下意识认为是伤到了头，但黑尾川明的第一反应却看向胸口，而小孩被刺的地方就是在后心。 这种种迹象表明，眼前这人和小孩被刺的事绝对脱不了关系，就算不是凶手，也一定是知道内情的人，可现在他没确切的指向性证据，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收起想要试探的心思，表情自然地主动说明来意。 “我们今天过来是办理一下休学，花江现在的情况您也看到了，他暂时不方便来学校继续课业。” 黑尾表示可以理解。 “走一下流程就行，不过需要他的亲属做担保，你是花江同学的？” 松田没有迟疑地说。 “我是他哥哥。” 黑尾川明看了一眼松田又看向江林，他现在根本没心思探究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想知道花江林的失忆究竟是真是假？ 教研室一时间陷入安静，意识到自己盯看对方时间过久，黑尾连忙回过神解释说。 “稍等，我拿一张申请表给你，你填写好我签上字就可以去学籍那边办理了。” 说着，他拉开抽屉翻找，松田注意到里面的一个米白色的手机，黑尾自然地将手机拿出，仿佛嫌它碍事的放在桌上才继续翻里面的文件夹。 松田以为是他的备用手机就没太在意，而黑尾虽然看似在翻抽屉，但实则在用眼睛的余光观察着花江林的反应。 可惜江林什么反应都没有，他无聊的看了看教研室四周，目光最终停留在墙上挂着的摄影作品上。 松田顺着小孩的视线也看向了墙上的照片，是几张以儿童为主题的作品，整体氛围有些压抑，色调也很暗黑，其中那张挂在最中间的照片尤为引人注目，照片里小女孩靠墙坐在黑暗处，唯一的光影来源于她身侧的那扇小窗户，女孩的小手扒在窗框上，眼泪顺着脸颊流下，身处黑暗却看向光明，光是透过照片都能感受到那股无助和绝望。 黑尾川明找到申请表，见两人盯看墙上的照片便笑着说。 “这是我在一家孤儿院捕捉到的场景。” 江林看到作品下面有贴着名字叫《凋敝的花》，很奇怪，他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就是画面和名字有点搭不上。 虽然作为画师，有时候他也会按照心情给自己的画起一些抽象的名字，但这个照片和名字，他还真看不出来有什么含义。 黑尾把申请表拿给松田，需要他写两张，一张给到管理学籍的那边，另一张则是留在教研室。 上面都是一些基本信息，不过松田在住址和联系方式上留了个心眼。 很快他把表格填好，留给黑尾川明一份之后，便领着小孩出来了。 就当两人走出教研室后，原本笑着的黑尾川明立刻阴沉着脸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按照暗号，电话在响了第五次后被接起。 听到电话接通，黑尾川明压低声音，但却抑制不住的咬牙切齿说。 “你不是说都解决掉了吗？那小子还活着！” 对面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才急声道。 “不可能！我确认他已经断气的。” 黑尾川明不想听这些。 “但那小子确实还活着，刚从我这边离开。” 明明确认死亡的人，竟然还在喘气，对面的男人显然也有点发懵，他不断回想着那晚的事，自己一刀果断从他后心插入，怎么可能还活着！ “黑尾，不会是看见鬼了吧！” 想来以儒雅著称的黑尾川明，罕见地爆粗口。 “你放屁，我两只眼睛亲眼看到的，他和他哥哥一起来的。” 对方显然了解过花江林的家庭。 “你确定是他哥哥？那小子除了父母之外就只有一个住在北海道乡下的祖父。” 黑尾有些头疼，花江林出现的太过突然，让他根本没有防备，也没多少思考的时间。 “那小子目前好像是失忆了，但失忆是有可能恢复的，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你最好把他再做掉，这次做干净点。” 男人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 “黑尾你说的轻松，但我现在不在东京，你先打听清楚什么情况，等我半个月之后回来再说。” 黑尾一想到花江林还活着就惴惴不安。 “你就不能快点？我们可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要是想起来，我们都得死。” 男人当然也很急，但他在长野这边还有事要处理。 “十天，这是最快的速度了。” 黑尾也清楚不能把男人逼太紧，所以他妥协了。 “那就十天，哦对了，刚才我让那个自称是他哥哥的男人多写了一份资料，上面有他们目前的地址和联系方式。” 男人应了一声知道了，随后让他把资料发到自己邮箱就挂断了电话。 第21章 另一边松田领着小孩把休学的剩余流程走完后，也算是放心了。 两人向着停车场走去，路上松田在脑海里梳理刚才得到的线索，还有涉及到了一些关键人。 比起之前的毫无头绪，今天可谓收获颇丰，案件算是有了新的突破口，那距离抓到刺伤小孩的凶手又进了一步。 就在这时，前面一阵阵的尖叫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一时间松田和江林都看向了那边，是室外舞台的方向。 听这动静，江林马上就想到那个校友艺人，能上热门的艺人自然人气不会低。 他们正好能路过那边，两人刚走近，松田就听到了一个清爽很有元气的男声。 “大家好，我是东谷准太，作为东艺校友，很高兴能在今年的校园祭和大家见面。” 江林好奇地探头，试图挤到人群里凑热闹，毕竟也是他有印象的艺人明星，他想看看对方真人和照片差距大不大。 而他这一举动，在松田看来就是狂热的追星行为，你都听不懂你还挤进去？ 他透过人群看向舞台上的艺人，声音听上去不错，现在看长相也的确出众，所以呢？小孩喜欢的明星就是他这样的？ 江林因为身高只能踮起脚才能看清楚，松田见状嘁了一声，他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追星上，但又不好强行把小孩拽走，可留他一个人看节目，他又不放心，万一回去的时候找不到路就更麻烦了。 很快松田想了个招，他向小孩扯谎说。 “我这周末要加班没空去买厨具，正好今天还有时间，我们现在去怎么样？” 听到买厨具，江林马上来劲了，原本还以为松田先生会忘记，他还打算周末独自去买呢。 那现在能和松田先生一起最好不过，这样他就能选自己喜欢的样式了，天大地大都没有干饭的事大，主要他也是真不想再吃饭团和便当了。 能把小孩哄着跟他走，松田也算是达成了目的。 开车来到食器店一条街，两人停好车开始逛起来，因为预算有限，江林也是提前想好了优先要买的东西，电饭锅、菜板、刀具肯定是必须要有的，至于厨具就先紧着买碗和筷子就行，还加个炒勺。 他们走进一家专门售卖电饭锅的店，江林开始仔细挑，虽然器具上的字他一知半解，但他能通过上面标的数字来选，一人食要选1到1.8升左右的，他们两个人那就选2升以上的，虽然不知道松田先生的朋友平时会不会来访，但还是做出一些预留比较好。 最后他选定一个3升的电饭锅看向松田先生。 接收到目光，松田点点头。 “可以。” 小孩想买哪种就哪种，他没意见，况且电饭锅的性能都差不多也没什么好挑的。 买好电饭锅，剩下的餐具厨具就只能在一条街慢慢逛了。 菜板有很多材质的，但江林习惯木质和竹制，这两者之间各有优缺，木质砧板密度高，韧性好，用起来牢固，他从小的刀工就是在木质菜板上练习的，具体的说应该是木墩子。 不过虽然结实，但木质砧板很容易留下刀痕，用的久了还会裂开，主要还很重放在家里不是很方便。 所以思索片刻，江林还是选定了竹制的菜板，重量轻还好用，虽然它厚度不够，但只是家里做饭完全够用了。 松田看着小孩用指节轻敲菜板仿佛在听声音，搞得还挺认真，这敲一下难道还能判断品质？ 所以他也直接问了。 “你这是在听什么？” 江林想和他解释，但有限的词汇让他不能精准表达出来，就很急，急得抓耳挠腮。 松田被他急切又哽住的模样逗乐，他笑了一下让他不用说了。 但江林想说，不然自己这举动在他眼里岂不是显得很多此一举，他拿起菜板示意松田先生耳朵靠近一些。 待他贴耳过来，江林再次用指节开始敲击菜板。 “砰砰砰。” 听声音饱满有力。 随后他又拿起另一个菜板敲了敲，这次的声音比较沉闷。 放下菜板，江林连比划带说，他指着第一个。 “这个，要坏，用不长。” 因为声音太饱满了，里面密度大，就容易开裂，就像选西瓜一样，声音清脆就说明是熟瓜。 而熟透的瓜用菜刀轻轻碰一下就会自己裂开，所以同样的道理，菜板声音太饱满那用一段时间也很有可能裂开。 松田大概明白小孩的意思了，至于原理是什么，小孩说不清，他也听得迷糊，不过他知道了声音稍微沉闷一些的菜板比较耐用。 选好了菜板，那就是刀具和一些餐具了。 来到厨用刀的店铺，江林就被五花八门的霓虹菜刀晃花了眼，各种尺寸和材质的刀具，看得他眼花缭乱，长的短的，钢制的，陶瓷的，还有环保材料的，主打一个分类细致。 比起中国的四方菜刀，霓虹菜刀的刀面比较窄，而且每一把都各有用途，不像中国菜刀，一把四方切菜、剁肉、片食材全能搞定，主要他也习惯用方头菜刀。 可惜江林转了一圈也没看到方头刀，他拽了拽松田先生衣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能不能换一家看看。 松田放眼看了店里这上百把的菜刀，这么多菜刀小孩都没选出一把想买的？ 不过既然都来选了，那他就顺着小孩的意思。 两人从店里出来，隔壁是一家中古厨具店，江林路过橱窗一眼就看到了自己想要的四方菜刀，他顿时眼睛一亮看向松田先生，又抬手给他指了指。 松田会意，虽然是中古店，但小孩能找到想买的，那就去看看。 走进店里，江林直奔方头菜刀，唐哥的店里也是这种菜刀，这是作为中国厨师的灵魂，手里握住四方刀，心里也就踏实了。 而松田则是看着那个宽面的菜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造型就很奇特，他所见过的菜刀哪有这么宽的。 但对上小孩亮晶晶的眼神，那想买就买吧，虽然奇怪，不过看着好像也能切东西。 菜刀买好之后，再就是碗筷和炒勺了，还有煮汤的锅。 两人重新找了一家食器店，还没进门就注意到了店外摆放的两个像是超市推车的超大货筐，里面是随意叠放在一起的碗盘和杯具，上面还贴着二十元的标签，折合人民币不到一块钱，几乎和白送没什么区别。 江林拿起一个白瓷盘下意识用指节轻敲几下，声音短促且断闷。 能标价二十的果然不是什么好瓷，他将盘子重新放回筐里便推门走进店，目测八十平的店里摆放着近千件瓷器，沿着四周墙面摆放的木架上各式各样的瓷碗碟盘从左往右按照售价陈列。 门外是二十元的促销品，里面就是四十元起步的器物了，四十到六十，然后就是八十，一百这样的分类。 江林在各个售价区间都拿起一两个瓷盘敲击听声，松田则是看着他又开始用指节敲敲打打，再次升起好奇，难道在小孩手里什么东西都能通过听声判断好坏？ 察觉到松田先生的视线，江林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瓷盘，其实他也不想这样，但自己只要拿起这些物件就会下意识开始挑选，这是他从小形成的习惯，哪怕不再做菜好几年，也还是会这样很难改掉。 毕竟作为厨师，要做的不仅仅是在厨艺方面钻研，还有对食器的择优，美味的菜肴需要搭配合适的食器来盛放。 松田随手拿起一个盘子也敲了几下问他。 “这个要怎么听声音？” 江林很想给他全套科普，但有限的表达能力，只能让他笼统地说了几个字来概括。 “声音，好听，是好的。” 直接听得松田一头雾水，合着小孩在这光听瓷器声音好不好听了？好听的就是好碗？ 他有些一言难尽地看着小孩，而接收到目光的江林从中读懂了，松田先生在说‘你开心就好’。 江林急得差点方言都要脱口而出了，还好他反应快及时收声，但整个人还是郁闷地垮下脸。 好烦，有嘴难言是真的折磨，系统学日语的这件事自己必须尽快安排起来了。 他撇撇嘴眼神幽怨地看了一眼松田先生，便来到一百元以上的区域继续看，霓虹的食器店花样也很多，除了日常的餐盘外，还有更细致的分类，大多是日料用到的一些器物。 江林拿起一个售价一百二十元的瓷盘轻敲，声音比之前的稍好一些，但也大差不差，虽说一分钱一分货，但现代流水线工艺产的瓷器，这些卖一块和一百的基本上也没什么太大差别。 上好的瓷制器物声音悦耳悠长，壁薄透光，在注入开水后还能做到不烫手。 他们家就有这样的四套，听父亲说，那是他们江家祖上传下来的，官窑烧制还是以梅、兰、竹、菊为主题。 每一套碗盘碟盏有十八件，曾经还有人出价上百万想买，但都被父亲拒绝了，在他的印象里，那四套瓷器父亲就只拿出过梅瓷招待贵客，而且也仅有一次。 若是以这种标准来放眼这家食器店，恐怕没几件能达到的，况且就算有但这类瓷器价格不菲，也不是他现在能买得起的。 既然质量都差不多，那就选几个好看的买，江林拿起一个白底水波纹的瓷碗看向松田先生。 “这个，你，喜欢，吗？” 说完又觉得自己好像问的不对，便放下碗指了指木架上摆放的其他样式重新说。 “你，喜欢，哪样？” 松田有注意到他拿起那个水波纹的碗两次，便伸手又将那个碗拿过来。 “就这个吧。” 蓝白相间的颜色挺好看的。 江林看他选了这个碗，顿时眼睛一亮，店里五花八门的花样他看了一圈就钟意这个，没想到松田先生也喜欢。 达成共识，江林笑着拿了和碗配套的盘子，除此之外，他还选了个大点的汤碗。 选好结账，只是没等他拿出钱包，松田先生就已经付完了。 江林拿着钱包又急又有些不好意思。 “我，买。” 在家做饭时他提出来的，那这些厨具对于松田先生来说就算是一笔不必要的开支，况且都说好由他来买，怎么能又让人家出钱。 松田微微蹙眉，对于小孩这种什么都算清的想法很无奈，只是几件厨房用具，这些碗碟只要不坏就能一直用，又花不了多少钱，而且他也要吃饭。 他啧了一声一把拿过小孩的钱包又给他揣回兜里。 “你自己攒着，用在平时的花销上。” 江林歪头，显然没听懂这句。 松田瞧他这懵圈的状态，有点心累地叹息一声。 “这要什么时候才能正常交流。” 哪知下一秒江林就蹦出几个词回他。 “很快，我，在努力。” 得，这句又能听懂了是吧，松田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甚至都怀疑小孩这是选择性的听，不想回答的时候就说听不懂？ 不过这还真是冤枉江林了，有些句子他是真不明白，如果可以说慢一些而且像他这样一个词一个词断开，不用句式，那他大部分还是可以听懂的，或者写在纸上也可以。 被松田先生塞回钱包，江林就没再执意结账了，那等回家他再还钱好了。 从食器店出来，最后就剩筷子和炒锅了，这边的筷子要去专门的店里买，好在一条街上就有，两人走进一家名为‘箸’的店。 箸，顾名思义就是筷子，起源于中国，后面才传到东亚各国，来到店里，木架上陈列摆放着各种材质的筷子，木制和竹制的居多，不过也有价格高昂的玉制筷子，还有不锈钢和一些环保材质的，而且这里不仅仅是霓虹样式的筷子，还有中式和韩式形制的。 店里的中式筷子不多，只放了一个木架，看样式就能一眼分辨出。 毕竟中日韩三国的筷子在样式方面区别很明显，中式筷子又长又直，长是因为方便夹菜，古时候还会以筷子长短来看出一个家庭的贫富程度，筷子长意味着可以伸的远，富裕人家摆满一桌菜，筷长就能夹到较远的菜。 而直则是象征中国人正直的气节，至于样式上，古人讲究天圆地方，所以中式筷子都是圆头方尾。 江林来到摆放霓虹筷子的区域，店里也大多都是霓虹筷，它们在样式上比较短，而且是尖头，这估计与霓虹地处海岛多食用海鲜有关，尖头可以方便挑刺。 至于最后面放的那几双金属制的扁筷子就是韩式筷子了，韩国人喜欢烧烤的食物，木制和竹制的筷子容易损耗，所以金属筷子就很好解决了这个问题，但金属筷子很重若是做成圆形就不方便拿握，因此才会做成扁筷子。 虽然是日常用的小物件，却能看到各国文化间的差异，江林自然要买中式筷子，他刚拿起一双就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下意识看了眼松田先生。 松田先生果然在看他。 松田当然在关注小孩的动静，见他拿了一双长筷子忍不住说。 “你手那么小，还是拿这种短一点比较好。” 说着，他随手在旁边拿了一双日式筷子递过去。 他对筷子这些小器物没什么研究，只知道要选顺手才好用。 江林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也不知道松田先生能不能分辨出筷子样式之间的差异，就怕自己选一双中式筷子，又让松田先生怀疑上了，虽说自己漏洞百出都成筛子了，但能藏几时算几时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