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人滑搭档能听我心声》 第 1 章 “今天来双人匹配的alpha不少呀。” “我们运气不错，听说上一次匹配搭档的时候就两个alpha，几个mega都抢破头了。” “那上次没匹配到搭档的mega呢？” “只能去冰舞和beta搭档啦，要么就不滑了回去上学呗。” 小声议论的mega声音远去，过了一会，最里面的隔间门打开。 一只细白的手扣在门边，指尖微微发白。里面的mega露出小半张脸朝外打量，确认外面没有其他O。 门被重新合上，他倚靠在洗手台边，抬起虚软的手臂拧开水龙头。 汩汩流出的清水打湿前额和脸颊，他睁着湿漉漉的眼，看向镜子。 镜中是一张有些透明的脸，纤长的脖颈上戴着一只黑色颈环。 他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脸，把空掉的注射器丢进垃圾桶，蹙着眉，尽力忽略非发情期打抑制剂带来的晕眩感。 用抑制剂麻痹腺体，感受不到自己的信息素，自然也不会对alpha敏感，是短时间克服恐A的最好办法。 这时，脑海里忽然传来“叮咚”一声： 【预知系统为您服务！】 洛迟渡吓了一跳，再次看向镜子，难道这也是打抑制剂的后遗症？他幻听了？ 【宿主没有幻听哦！我是系统002，我有预知的功能！】 洛迟渡惊讶地睁大眼。 他捏了捏自己的脸，试探着开口：“那你能预知我滑双人的前途吗？我的搭档会是谁？” 【这个还不行，宿主，你的权限和我的能量都不够，我目前只知道，宿主的搭档会是beta，而且对方也有异于常人的地方！】 【对啦，宿主可以在脑海里和我直接对话的，不需要说出来哦~】 洛迟渡深吸一口气，把脸上的水擦干净，眩晕感因为这个突然出现的系统好了很多。 【你说我的搭档会是beta？】 【是的呢！】 洛迟渡暂时忽略掉这超出他认知的现象，顺着系统的逻辑思考起来。 他的跳跃天赋有限，教练也劝过他去双人试试。 双人里，alpha配mega才是最佳组合。 偏偏他恐A。 今天如果匹配搭档不顺利，或许他只能带着遗憾退役了。 滑双人的beta很少，也不是没有…… 如果搭档是beta，或许对他来说更好！ 他在脑海里戳戳系统：【你怎么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呢？】 002：【这边检测到，宿主的未来搭档今天也在匹配现场哦！】 今天有beta来匹配搭档吗？ 洛迟渡：【很多工作人员都是beta，我怎么能知道哪个是呢？】 002：【叮咚！002帮宿主预知了一个线索，宿主的未来搭档绑定了一个读心系统！】 洛迟渡：“……” 002见洛迟渡不吭声，以为他不信，补充道：【在某些条件下，他可以听见搭档，也就是宿主你的心声！】 洛迟渡离开更衣室。 负责双人滑的教练姓刘，洛迟渡和他打了一声招呼。 刘教练是个beta,身上带着烟味：“怎么这么久？换冰鞋吧，不要因为艺术表现好就骄傲啊。” 冰面上，已经有不少mega和alpha了。 “好的，刘教练，”洛迟渡应了一声，想了想，他问，“教练，今天来匹配搭档的，有beta吗？” “beta？没有，”刘教练皱眉，“双人本来就O多A少，你想和beta搭档？” 【是的，我想。】 洛迟渡抬眼，观察刘教练的表情：“谢谢教练，我刚刚过来的时候发现B单那边有点热闹，是……” 刘教练摆手：“从咱们这出去的喻衍回来看教练了吧。好了，这跟双人没有关系，跟你们O单也没有关系。” 洛迟渡点头，坐在冰场边穿冰鞋。 喻衍…… 滑花滑的没人不知道喻衍。 喻衍是天天被教练挂在嘴边的榜样，许多花滑人的偶像，华国花滑单人第一beta，冰迷都管他叫“喻神”。 在世界花滑范围内，A单能轻松跳五周的没几个，B单能轻松刷四周的同样没几个，喻衍就是B单里拿四周当饭吃的那个，他还个子高，简直有些打破常理。 不过洛迟渡不太关注其他花滑选手，只偶尔关注一下从前偶像的比赛视频，对喻衍印象不深。 002活跃起来：【宿主，有一个好办法可以找到你的未来搭档！】 洛迟渡：【试着被对方读心吗？】 002惊了：【宿主你怎么知道！】 洛迟渡：【刘教练是beta，我试了一下，他对我的想法没反应。】 002：【！！宿主，刘教练都是50岁的B了，他怎么可能是未来搭档！】 洛迟渡穿好冰鞋，看向场上的队员们：【你说你权限不够嘛，谁知道有没有bug呢。】 002：【嘤，宿主你是在对我撒娇吗？】 洛迟渡深吸一口气：【如果你真的能帮我的话，我会很感激你的，002。】 002:【宿主千万不要这样说！你不要难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洛迟渡勾起一个浅浅的笑，滑上冰面。 alpha们的目光汇聚过来。 洛迟渡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颈环。 他现在对alpha不敏感，如果能找到beta搭档自然最好，可等待匹配的确实没有beta。 系统说的不一定是真的，抑制剂都打了，他还是得尝试克服一下对alpha的恐惧。 他滑到了mega队伍的最后。 一个alpha悻悻地收回视线：“那么漂亮的mega，挑搭档的眼光很高吧？” “我知道他，他就是O单那个会表演的mega，O单也愿意放人？” “可他的三周跳得很不稳定啊，听说他经常请假往外跑，训练跟不上，估计是状态不行了吧。” mega们也悄悄观察着同伴，他们有的是从市队选拔上来的，有的还没有固定搭档，有的也是从O单过来的。 不管他们来自哪里，现在他们只希望找个厉害点的alpha搭档，这是关系到成绩的事情，不能让。 他们警惕地看着洛迟渡。洛迟渡要是状态不好，对他们来说是好事。 刘教练拿着名单，站在两列队员面前，颇为开明地问：“有没有想自己主动选搭档的？” 队伍一阵骚动。 刘教练鼓励道：“信息素匹配度超过60%的AO才适合组搭档，匹配度会影响你们彼此的眼缘。不要谦虚，有看对眼的可以先出来试试，止咬器都带了吧？” 出于对mega的尊重，没有进行终身标记的双人滑搭档，A伴都是会戴止咬器的。 alpha们跃跃欲试地掏出止咬器戴上，这场配对顿时有了假面舞会的感觉。 很快有A和O主动起来。一个女alpha和一个女mega牵手滑了出去。 没多久，女alpha稳稳地把女mega抱起来转圈，女mega抱着对方的脖子，露出一个开心的笑。 洛迟渡看着她们，这对就是教练口中“看对眼”的，多半要组成搭档了。 身后有人喊了一声：“刘教练！我申请加个搭档名额！” 这一喊吸引了在场所有alpha和mega的注意。 “是喻哲？” “喻哲是谁？” “就是喻神的弟弟，在俱乐部滑双人的alpha，喻兴俱乐部的少东家之一！” “所以喻神也是俱乐部的少东家？” “哇……” 年轻队员们发出了羡慕的声音。 刘教练和蔼一笑：“喻哲啊……你怎么来了？” 喻哲咧出一个痞笑：“刘教练，我看你这里也有在俱乐部滑的alpha嘛，省队要扩招吗？我也是俱乐部的，我目前缺搭档！” 刘教练表面神色不变，心里暗骂。 喻哲虽然是双人比较缺少的A伴，可他家有俱乐部，一直在俱乐部滑冰，自由得很。要是想走国家系统，早几年就跟他哥一起走了，还用得着等到今天？ 喻哲要是凑热闹，不得反过来挖他们一个mega走？ 喻哲拉住刘教练，一副忘年交哥俩好的样子，试图打动对方。 刘教练皮笑肉不笑：“你看上哪个mega了？” 喻哲似笑非笑，视线往mega的队伍投过来：“您先说准我下冰不？” mega队伍躁动起来，多了一个A伴，而且是喻哲这样外形出色又多金的A伴！ 洛迟渡看向喻哲，他总觉得喻哲有些眼熟。 他忽然注意到，喻哲身边不远，一个不起眼的护栏边缘，站着一个刚刚还没出现在那的人。 就在这时，省队里的一个alpha出声自荐：“教练，我觉得我和洛迟渡可以匹配！” 高大的alpha滑近洛迟渡，洛迟渡抬头，都是一个省队的，多少有印象。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alpha是刘教练的侄子，而且他是有搭档的吧？他怎么也来匹配搭档？ 洛迟渡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刘教练开口道：“行，你们试试。” 那名高高大大的alpha咧嘴，眼中泛出势在必得的光，靠近洛迟渡。 试试？ 怎么试？ 洛迟渡往后倒着滑了几步，不着痕迹地避开alpha想牵他的手。 他甚至不需要和这家伙测匹配度，只看一眼就知道，他不可能和这家伙组搭档。 他咬住腮帮子，脚下滑了出去。 如果找不到合适的搭档，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滑了！既然刘教练说双人搭档匹配第一看眼缘，那么或许他可以试试展示一下自己。 他滑起了《天空之镜》，省队上赛季用的曲目之一，他最熟悉的一套节目。 不单是单人滑，双人滑也有用这首曲子的，年轻队员的编舞资源有限，于是动作编排都大差不差。 当他滑出开场第一个动作时，周围的人差不多都认出来了。 刘教练也没阻止队员自己创新。新搭档互相认识接触的方式，并不局限在牵手这一项。 被洛迟渡撇下的alpha一愣，随即兴奋地紧跟着追上来。 冰上的mega倒滑着加速，到冰场尽头时掉头，身姿舒展，恰好甩掉想跟上他的alpha。 冰刀摩擦过冰面，由远及近。 经过看台时，洛迟渡脚下一跃，空中转体两周半，跳了个姿态无可挑剔的２A！ mega群里有人酸道：“这算什么呀？大家来匹配搭档的，他是来炫技的吗？谁不会2A……” 洛迟渡脚下踏着迷踪步般靠近冰场中心。 跟过来的alpha被激起了好胜心，脚下也跟着做了两个《天空之镜》里编排过的步法。 但无论是节奏还是气质在这个场景下都不太合拍，和mega比起来，显得有几分滑稽。 本来只有两人在滑，突然加入了第三个人。 刘教练后知后觉：“哎？！你小子！” 喻哲不知道什么时候穿好了冰鞋，一溜烟滑进冰场，强行加入一起滑。 洛迟渡回头看了一眼，让出了一点位置，让自己和他们都保持在两米以外的距离。 两个alpha围在他身边，隐隐有种拱卫的姿态。 他们彼此对视一眼，眼睛里几乎蹦出火花，谁也不让着谁。 有alpha抢的mega就是最香的。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找搭档了，这是属于alpha最原始的竞争！ …… 好好的滑冰，硬是变成了冰上斗舞。 其余的alpha眼睛都不眨了，他们的视线不由自主被吸引。 洛迟渡的姿态像是天生的，亦或是刻意修炼过，他始终滑自己的节奏，走自己的步调，领着两个略破坏气氛的家伙，如同漫游在雪白纯净的盐湖上。 他像盐湖中诞生的精灵，被不速之客打破平静，微恼地用舞蹈下着逐客令。 一个未曾有人滑出过的版本出现了。 这个节目音乐比较悠扬，好上手，但如果是不太有艺术细胞的人来跳，很容易跳出一种冰上瞎逛街的感觉。 “居然还能这样表现吗！”看进去的mega惊呼，“好厉害啊……” 其他alpha快忍不住了，他们慢了一步。 这时，冰上的精灵眼前一亮，仿佛看到了什么让他感兴趣、又迟疑不敢靠近的东西。 是什么？ 洛迟渡正好滑到冰场边缘。 护栏边上的人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皮肤是小麦色的，个子很高。 短暂的视线交错，他看清楚了，这个年轻人，是个beta。 他在脑海里问002：【002，你确认我的未来搭档在这里吗？】 002：【是的宿主！但是002也检测不到是谁，宿主需要自己验证！】 洛迟渡：【我的未来搭档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002：【嘤……宿主你还没有权限……】 按照编排，是时候旋转或者跳跃了。 洛迟渡眨动着黑羽般的双睫，柔软的腰身向后弯去，一只腿向后勾起。 向后伸去的手提起冰刀，整个人随着另一条竖直的腿旋转起来。 躬身转。 他勾着冰刀的手缓缓拉了起来！ 洛迟渡细细吸了口气，腿勾得更高，腰身的拉扯感越发明显，整个人旋转速度逐渐加快。 曲起的腿和身子呈现一个柔软的水滴形状，戴着颈环的脖颈向后绷去，细白的手腕和纤瘦的脚踝相映，通身柔软得如同骨头贴着雪白的皮肉，透着软和的慵懒感。 这是一个伤腰且考验腰部力量和柔韧性的动作，然而他看上去似乎还柔韧有余。 洛迟渡结束了贝尔曼旋转，停下时，恰好面向那个beta的方向。 小mega眼睛灿若星辰，做出结束动作，他仰着脸伸出双臂，好像一个求抱抱的姿态。 脑海里的002缩小成一团，洛迟渡觉得自己似乎能用意念触碰这个绝对有小心思的小系统。 他“揉揉”002的虚拟形体：【002，我知道你最厉害了。你既然知道我的未来搭档是beta，还说他有别的特殊，你肯定能知道一点，对不对？】 002：【呜呜！宿主犯规！】 虚拟的002害羞似的转动起来，他觉得宿主有前途，他没绑定错人，多付出一点能量似乎也是值得的：【宿主，我多消耗了一些能量，这几天要陷入沉睡了。不过我检测到，宿主的未来搭档有肌肤饥渴症！】 肌肤饥渴症？ 以洛迟渡对肌肤饥渴症浅薄的认知，有这个症状的人应该是渴望和人贴贴的。 身后，一阵疾风猛地袭来。 洛迟渡还在思考系统的话，危险的第六感警报般在脑后拉响。 他来不及转身，腰身忽然被一双手臂抱住，紧跟着整个人被提起！ 骤然腾空，陌生又凶猛的气息从耳后传来，他脸色一白：“放我下来！” alpha喘着粗气，在他耳后不容拒绝道：“我喜欢你，做我的搭档吧。” 洛迟渡拼命挣扎：“不，你……” 喻哲的声音响起：“哎，这位兄弟，你这样不礼貌吧——” mega戴着颈环，alpha本该闻不到太多信息素的，却忍不住凑近对方颈后，深吸一口气。 然而被抱住的mega挣扎得越发厉害，显然很排斥他。 另一个alpha也靠近了，那个不是省队的家伙也想跟他抢人！ 暴戾的情绪席卷大脑，恰好双人的《天空之镜》里，下一个节奏就是抛跳，alpha恼羞成怒，把洛迟渡当成双人的mega，大力扔了出去！ 骤变陡然出现！ 忽然滞空时，洛迟渡想做出自我保护动作，试图在落冰时踩稳。 然而刚刚alpha冒犯的动作让他双腿不受控制地痉挛，他无法控制地向下栽去。 他模糊的视线里，穿着黑色运动服的身影一手撑住面前的护栏，纵身跃过。 但这里离护栏很近了，洛迟渡落冰时站不住，踉跄着往前滑倒，冰的寒意从身下传来，他来不及感觉到痛，就要被惯性带着撞上护栏—— 面前出现一道黑影，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出现，下一秒，洛迟渡撞进一个人的怀抱！ “唔！” 他被抱住了，没直直撞上去。 这个怀抱并不柔软，他的额头磕在了对方胸前。 没有令人恐惧的、厌恶的气息。 干干净净的，真实的，温暖的怀抱。 洛迟渡胸口起伏，大口呼吸。 惊呼声此起彼伏：“没事吧？” 洛迟渡眼前还没对焦，他抬头，迷茫地看向接住自己的人—— 他对上了一双幽深的眼睛。 第 2 章 “小mega你没事吧……嗯？哥？！”喻哲滑上来，惊呼。 年轻队员们纷纷赶过来，懵了：“啊？喻神？！” 他们看错了吗？这是喻神？他怎么在这？他怎么给洛迟渡当靠垫了？！ 刘教练姗姗来迟：“这不是小喻同志吗？过来看双人匹配也不打个招呼，哎，谁干的？！刘强！傻愣着干什么，过来道歉！” 喻衍视线不带感情地扫了那名叫刘强的alpha一眼。 名叫刘强的省队alpha已然全身僵硬，心虚地不敢和喻衍对视。 正当他咽了口唾沫上前道歉时，喻衍腰身一紧。 【讨厌alpha！】 【果然还是beta好！】 喻衍低头，mega还蜷缩在他怀里，雪白的皮肉没有骨头似的贴着他，额角红了一片，正发着抖。 如果洛迟渡的眼睛睁开，往旁边看一眼，就能看见beta有力紧实的小麦色手臂上，青筋一根根浮现。 他感受到什么人的指腹轻触在他的额上。 洛迟渡的心神回来了。 有惊无险。 【他有没有被我撞伤？】 洛迟渡悄悄睁开一点眯缝的眼睛，和喻衍的视线再次对个正着。 喻衍的肤色和他常年不晒太阳的雪白不一样，看上去就像精通野外生存的猎手，他有一双幽黑的眼，眼窝较深，和锋眉组成了冷冽迫人的弧度。 他的鼻梁和他的人一样笔挺，薄唇抿着不近人情的平直线条。 这样居高临下的对视，洛迟渡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他的下巴被一个不小的力道捏住了。 脸被迫抬起，和他贴着的胸腔震动，低沉冷漠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在发抖？撞到哪了？” 一串奇怪的声音在喻衍脑海中出现： 【他的胸肌好硬。】 【我不疼的。】 【肌肤饥渴症发作了，呜，喜欢贴贴。】 【再抱抱我吧。】 “……” 喻衍原本按住他检查的手一顿，视线再次转移到他脸上。 洛迟渡似乎还在发懵，从外表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洛迟渡睁开眼，眸光湿润，像受惊的小动物。他瑟缩了一下，忍不住躲开他审视般的目光。 刘教练见喻衍无视自己，脸上笑容一僵。 喻哲：“哥，你没真撞着吧？小mega你呢？先起来给队医看看？” 喻衍：“我没事。” 洛迟渡却没动，本来已经跟着喻衍坐起来了，忽然又伸出双臂，抱了回去，把脑袋埋在喻衍胸前不吱声。 他仿佛化身没有安全感的小章鱼，伸着柔软的触须扒着国家队大佬瑟瑟发抖，让围观群众倒吸一口气。 而喻衍，居然也默认了他的动作！没有推开他！ 喻哲一脸震惊。 小小mega，胆子真大！ 但是他好可怜啊，吓着了吧！ 刘教练打着圆场：“年轻人闹着玩，还好小喻同志英雄救美，两个人都没事，不撞不相识……皆大欢喜！” 喻衍抬眸，眉眼锋利：“闹着玩？” 刘强忙不迭地道歉：“对不起，喻神，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这，我……” 喻衍冷冷地看着他：“你最该跟谁道歉？” 刘强刚刚的气焰全消失了：“是，是，喻神，额，洛同学，对不起，我力道没控制好……” 喻哲看不下去：“你是双人出身的，你不知道双人对O伴很危险吗？这个mega被你这么不负责任地丢出去，摔出问题了你负责？” 在场滑过双人的mega瞪着刘强，代入自己，他们都心有戚戚。 在双人，O伴的半条命都掌握在A伴的手上，要是遇到恶劣的alpha，故意不好好抛，运气不好的mega摔残都是可能的。 刘强呐呐低头。 洛迟渡小心地把一双眼睛露出来。 一只指节分明的大手落在他的发顶。 洛迟渡微微一僵，耳尖有些涨红，小猫似的嗫嚅了一句：“……谢谢。” 声音不大，喻衍却听见了。 【要是他是我的搭档就好了。】 放在洛迟渡头顶的手一顿。 mega的馨香钻进鼻腔，beta是闻不到mega的信息素的，这样的距离于是也就不显得暧昧，beta也没有催促mega起来的意思。 刘强面色扭曲，他眼里还带着不甘，却不敢反驳什么，难堪地站在人群里，被众O谴责地看着。 经过这件事，大家碍于刘教练，可能不敢表面说刘强什么，但他的名声在mega那里是彻底臭了。 喻衍低声问：“要送你去看队医吗？” 洛迟渡摇摇头，想爬起来。 喻衍扶了他一把。 洛迟渡感激地对他一笑。 他身为受害人，大家都看得很清楚，他不用多说什么，只需要做出一个受害者的姿态就够了。 喻衍非常配合“有肌肤饥渴症”的自己，萍水相逢，他还帮了自己，他是一个很好的beta。 而且，看他刚刚的反应，洛迟渡已经确定了。 【002，我找到你说的beta了。】 脑海里一片平静，002蜷缩成一团小小的球，它似乎真的使用能量过度，已经开始休眠了。 可是…… 喻衍是国家队B单的大神，他是绝对不可能屈尊和一个省队没滑出什么成绩的mega滑双人的。 等002醒来，他得好好问问这个不靠谱的小东西。 不过，洛迟渡已经做出了决定，至少经过这件事，他确定了自己想要什么。 他希望和beta搭档双人。 他转身看向教练：“抱歉，刘教练，我不能接受和alpha搭档。” 刘教练呵呵笑道：“alpha们比较直接，他们那是喜欢你，才亲近你嘛。” 双人最需要的就是互相信任，而alpha和mega的信息素生理上就让他们缩短了建立信任的过程，不过，今天这事可大可小，处理不好可能会引发mega们的不满，被总教练问责。 刘教练说了一些客套安抚的话，安抚了愤概的mega们，又训斥了一通刘强，取消他这次找搭档的资格，让alpha们引以为戒。 他赶着队员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又摆出和蔼的脸，看向洛迟渡：“孩子，这么说，你不想要alpha搭档，难道是打算找个beta吗？” 很多转双人的mega一开始也会不适应，保守地想要和B或者O搭档，但最后他们都会发现，只有A才是最适合出成绩的。 “搭档嘛，匹配度达标就能慢慢培养感情和默契的，不找alpha的话，你的双人前途有限啊。”刘教练意味深长地说。 “要么，你就去冰舞试试吧，冰舞的beta比alpha多，不过关注度和资源可就没有双人高了。” 年轻队员们一步三回头，脚下好像被冰面黏住了。他们忍不住去偷看被围在中间，鹤立鸡群的喻衍——教练口中的榜样、只能在电视上看见的偶像。 洛迟渡转身，抬头去看喻衍。 喻衍就立在他身后，注视着他。 mega的眼睛被黑羽似的睫毛托映着，泛出不认识喻衍的光来：“哥哥是B吗？” 周围人：“嗯？” 洛迟渡忽然生出一股勇气，大声说：“哥哥有搭档吗？” 周围人：？？ 洛迟渡是脑子撞瓦特了吗？他就算没认出喻衍，刚刚也应该知道这个接住他的人是什么来头了吧？ 洛迟渡还执着地看着喻衍。 喻衍出现在现场，他错认对方是来匹配的beta，也没什么问题。 喻衍语调没什么起伏地回答：“嗯，是B，没有搭档。” 众人：“……” 洛迟渡可怜巴巴地发出邀请：“哥哥，滑双人吗？” 周围人：？？？ 喻哲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洛迟渡有些忐忑地观察着喻衍的神色。 他知道喻衍肯定不会真的答应自己。 但滑双人还恰好没搭档的B很少，省队不可能为了他，专门去找个beta，而如果是喻衍开口就不一样了。 喻衍肯定认识不少厉害的beta。 只要这位在许多人眼中特别厉害的喻神接过他的梯子，顺着说“我不滑，但我知道哪个B滑”之类的就最好了。 如果不行，他也不亏，左不过就是果断点退役，一心赚钱，照顾爸爸。 喻衍沉默良久，最后在刘教练准备打圆场的时候，开口：“我还不会双人滑。” 他拿出一张卡，递给洛迟渡：“你会有搭档的。” 洛迟渡有点茫然地接住那张卡，分辨出是喻衍国家队的门卡。 他不明所以，听喻衍接着说：“我在冬奥闭幕式有个表演滑，需要一个搭档，如果你有兴趣，到国家队找我。” 周围人被这神展开绕晕：？！ 洛迟渡：“……” 他脑子转不过来了，这是什么意思？ 第 3 章 刘教练在旁边摇头，洛迟渡这个小mega心眼还挺多，喻衍帮了他一次，就以为自己与众不同了。 喻衍含着资本家的金汤匙出生，花滑对他来说差不多算爱好，他是什么眼界，怎么可能看不出一些崇拜他的粉丝的小九九？ 让单人滑king陪读？想得太美了！ 听听，喻衍这个婉拒多妙啊，甚至不用他帮忙解围。 洛迟渡慢慢低下头，他想他知道喻衍的意思了。 没关系，滑冰很贵的，他早就做好滑一次少一次的准备了。 他挤出一个感激的微笑来，脸色有些透明：“我会的，谢谢喻神。” 喻哲：“……哥？” 他怎么听糊涂了，他记得他哥是有表演滑，可是他一个B上就是了，什么时候还得多个搭档一起？ 刘教练对闻讯赶来的洛迟渡的教练说：“看来你这徒弟是不打算来我门下了，小高。” 洛迟渡低声喊：“高教练。” 高俊清叹气：“你没摔着吧？” 洛迟渡摇头：“没有。” 刘教练摇摇头，拍拍高俊清：“有些队员，长处明显，短板也明显，在单人跳不动，在双人非要对抗生理天性，你再喜欢也未必留得住啊，要和beta搭档，去冰舞比较快。” 高俊清客套道：“哎，您也不能这样说，双人许多滑得好的人才不也是从单人过去的嘛！” 教练有教练打擂台，洛迟渡就不吱声了，垂眼看着冰面。 他不想去冰舞，冰舞和双人的体系不一样，也不只是冰上的舞蹈这么简单。 如果说双人和单人还有一点共通之处，那就是跳跃。 他不想放弃跳跃。他和自己较劲，他觉得自己只是还没有拼尽全力。 “怎么？” 洛迟渡抬头。 mega鸦色的睫羽上带着一点湿润，淡淡的琥珀色眼珠上似乎蒙了一层水汽，看起来委屈极了。 喻衍淡淡问：“哭什么？” 洛迟渡一愣：“……没有哭。” 他手里还捏着那张写着喻衍名字的门卡，细声细气地说：“喻神你刚刚撞得不轻吧，还是让队医看看吧。” 喻衍放下手：“我卸掉力道了，你落地的时候也有做缓冲。” 他补充了一句：“你跳得不错。” 洛迟渡深吸一口气，收拾好情绪，干脆把门卡还给他：“那这个你收好吧，不然你不好回国家队。” 喻衍：“我用不上，他们都认识我。” 洛迟渡：“……” 这倒是。 可是国家队大佬是闲着没事把门卡送别人玩的人吗？ 他不解：“喻神，这是什么意思呀？” 喻衍：“字面意思。” 喻哲在护栏边上心情复杂：“……小mega，来我们俱乐部吧。” 洛迟渡转头，茫然地望向这个和喻衍有几分像的alpha：“啊？” 喻哲捂着额头：“我哥的意思就是，真的让你去国家队找他，他邀请你做他的表演滑的搭档，你放心，不是白滑的。” “所以，滑完你就来我们俱乐部吧，你和我试试，我不是那种粗鲁的alpha，用过我的mega都说好……呸呸，我不是那个意思！” 喻衍双手入兜，没说话。 喻哲感觉后背一凉，递给洛迟渡一张名片，硬着头皮说完：“总之你一定要考虑一下我们俱乐部！我们下赛季的编舞没有意外会是文滢老师，另外我积分足够，你和我组队，可以直接参加大奖赛。” 文滢？ 洛迟渡惊讶。 文老师和爸爸小时候是邻居，还是同学，两人都是mega，她从小看着洛迟渡长大，在爸爸得了腺体癌后，不仅出了一大笔钱，还一直在尽力关照洛迟渡。 而且，文老师也是很厉害的mega，以前给国家队编过舞，她编的《洛神赋》动作设计特别美，拿到了不错的名次。 洛迟渡的舞蹈天赋就是在她那里启蒙的，他很感激她。 洛迟渡抱歉地对喻哲说：“哲哥你很好，但是我希望我的搭档是beta，我们可能不合适。” “我不能理解……”喻哲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被拒绝的理由，是因为自己是alpha，这明明是他在双人的一大优势啊！ 喻衍突然出声：“为什么？” 洛迟渡：“唔？” 喻衍看着他，放缓语速：“你为什么，希望搭档是beta？” 洛迟渡还拿着他的门卡，恰好看见喻衍名字后面，性别那一栏，写了“Beta*”的字样。 洛迟渡看向喻家两兄弟，真诚地说：“因为喻神是beta！” 喻衍一怔。 洛迟渡笑起来，眸光澄澈：“我觉得喻神很厉害，我很崇拜喻神，我希望我的beta……我的搭档是和喻神一样优秀的beta！” 只有亲近的几个人知道他恐A，他编完理由，忽然看见喻衍的嘴角短暂地勾了一下。 唔……没关系，反正喻神就是很厉害嘛！说好听的又不要钱！ 等等。 002说在特定条件下，他的未来beta……不，喻衍，才能听到他的心声。 那现在很明显是002出bug了，然而喻衍为什么能听到他的心声？是随时都能听到他想什么吗？ 洛迟渡在心里尝试着想：【我的搭档一定是个大猛B，有一天他会脚踏七彩冰刀，身披考斯藤战衣，单膝跪下捧着我的手，邀请我成为他的搭档！】 喻衍没什么反应，见他看过来，只是和高教练借了个本子和笔，在上面写了一串数字。 洛迟渡思考，看来保持距离的情况下，他是听不到自己想什么的。 指节分明的手递过来一张纸。 洛迟渡接过，只见上面是一串电话号码。 ……002有点不靠谱，但又有点靠谱。 * 洛迟渡来到平时兼职的剧院。 这是他的好友柳初家经营的剧院，柳初的妈妈就是文滢。 得知洛迟渡还是没有找到搭档，柳初有些遗憾：“那嘟嘟你现在还是在O单训练吗？” 洛迟渡点头：“嗯，我可以两头跑，高教练知道我的情况，他让我不要落下日常训练，别这么快放弃。” 柳初点头：“他说得对，嘟嘟你有空再来剧院，别太累了。要是叔叔那里有需要，我那还有零花钱救急。” 洛迟渡心里满涨：“收好你的零花钱啦，我还不至于需要锦衣卫大人包养！” 他把表演滑的事告诉柳初，柳初惊喜：“嘟嘟，那可是喻神诶！你能和他一起在冰上滑一个节目！全世界都在看你们！” 洛迟渡：“嗯！喻神人很好的。” 回来之后他仔细想了想，喻衍的提议也是间接帮了他。 喻衍本身就是一个拥有国民知名度的男神级别人物，数不清的代言想找他呢，能和他一起滑一场，如果滑得好，会有更多人认识自己。 至于还不知道在哪的beta搭档，说不定就送上门了！ 柳初问：“你们表演滑滑什么节目呀？要穿什么考斯藤？不如来个冰上的《悦来客栈》？我妈妈到时候应该有空……” 洛迟渡：“谢谢初初，但是不麻烦她啦，喻神说考斯藤那些都不用操心，我只要在他有空的时候，去和他练习就好了。” 柳初欢呼一声：“哇噢！抱到大腿了！我到时候一定要去现场看你们！” 他跳起来，在自己的化妆柜前到处翻：“嘟嘟得好好保养一下，到时候以最好的状态出现在全国人民面前……唔，面膜、颈膜、腺体膜、臀膜……” 洛迟渡按住他，哭笑不得：“面膜就够啦，臀膜是什么鬼！” 柳初念叨：“唔，那面膜颈膜还有腺体膜一起！脖子也很重要！现在就敷一片！” 柳初帮他解开颈环，那块布满针孔的腺体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脸上开心的笑容一点点消失了。 “嘟嘟……” “怎么了？”洛迟渡回头，看着柳初心疼的神情，笑了笑，“你也不是第一次看，难道每次都要吓哭吗？” 柳初气恼：“才没有吓哭！” 柳初心疼地摸摸他的腺体：“嘟嘟，要不我们去看看整容医生，开点去疤的药膏，看看能不能把这些痕迹消掉？” 洛迟渡给自己贴着面膜：“不用啦。” 面膜覆盖了他的面容，也覆盖了他平直的唇角弧度：“我以后不会有alpha，平时戴着颈环，别人看不见，我自己也看不见，没有必要在意它是什么模样。” 柳初不吱声了。 洛迟渡过了一会回头，发现他这回真哭了。 mega泪盈于睫，大颗大颗的泪珠子砸下来，比本人还委屈。 洛迟渡拿过纸巾给他擦眼泪：“乖，你可是我的锦衣卫大人，我一会去看我爸爸，你好好背台词。” 文滢给剧组策划了新的舞台剧《悦来客栈》，柳初在里面演锦衣卫，是主角，戏份很多，一大堆台词等着他背。 别看柳初是个哭包，性子也符合社会对mega的想象，他的个子在mega里是高挑的，在台上也是十八般武艺什么都涉猎，能演得特别像个气势惊人的alpha。 柳初瞪着泪眼，台词脱口而出：“tui！本大人把你从教坊司救出，投资你作客栈老板娘，小小mega不懂感恩，还不来给本大人抱一下！” 洛迟渡坐到他身上，熟练地配戏假哭：“我父乃朝廷一品大员，你杀了我爹，亲自抄没我家，你还有脸！” 柳初一把把他打横抱起他，毫不费力地原地转了个圈：“你爹是被阉党杀的，可不干我锦衣卫的事，敷了我的面膜就是我的O了，那今晚……” 洛迟渡拍拍他：“今晚大人要好好背台词！” 柳初放下他说：“等你有空，我们一起背台词。你可是我在剧里的cp。” 洛迟渡笑了：“好，等我回来~” 第 4 章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三章重新更新了，最早追更的小可爱可以返回去看一眼 ABO世界的年龄设定和普通世界不一样哈，ABO身体构造也和普通人类不一样，所以成年组是可以有更多变化可能的 洛迟渡上了公交，繁华层叠的建筑一座座甩在身后，天色暗了下来，渐渐在远处和一些低矮的静谧小楼浑然一体。 他在一座普通的疗养院前下了车。 他的爸爸就在这里。 疗养院外的爬山虎郁郁葱葱。入口处的玻璃门被擦得很干净，总让人疑心门没有关上，不小心就会漏掉这透明得恍若无形的屏障。 洛迟渡放缓了脚步，伸出手，贴在过分透明的门上。 路过的护士叫了一声，洛迟渡回神，推门走了进去。 护士也认识洛迟渡了，两人打了招呼，护士告诉他，他爸爸今天精神不错。 谢过护士，洛迟渡推开房门。 他爸爸是个mega，得了腺体癌，中期，本是可以在家修养的。 但是爸爸精神受了刺激，不适合一个人呆着，只能在疗养院住着。 “爸爸，我来看你了。” 入眼是一张干净整洁的床，床上没有人。 卧室内的布置很简单，床头柜上放着一个花瓶，里面是洛迟渡两天前送来的花，还没有谢。 洛迟渡放轻脚步走进去，看见了坐在窗前，低头忙活着什么的mega。 mega气质恬静温和，有一头秀丽乌黑的长发，衬着白皙的脖颈，挡住了颈后的胶布，膝头趴着一只懒洋洋的老猫。 他的手背白皙，手指没有茧子，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人，只是半旧不新的家居服暴露了主人家现在的窘况。 听到动静，mega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端详了洛迟渡一会，虚弱地、开心地勾起嘴角：“渡渡，你下冰啦。” 洛迟渡忍住眼里要涌出的热意：“嗯，爸爸，我来陪你吃饭啦，你今天中午吃了什么呀？” “吃了……”mega脸上露出洛迟渡熟悉的茫然，他摸了摸膝上的猫，“布鲁，我们中午吃了罐罐，对不对？” “喵~” “爸爸，罐罐是布鲁的食物，你应该吃了南瓜粥，是吗？”洛迟渡小声说，刚刚来的时候，他看过了疗养院今天的日程安排表了。 和洛迟渡有几分相似的脸恍然：“对，你父亲也喜欢南瓜粥的。” 洛迟渡沉默。 岁月并没有从这个年长的mega脸上带走太多东西，除了看起来有些憔悴，但这无损他的美丽。 他摸着老猫，这只猫叫布鲁，现在已经16岁了，洛迟渡长大了，曾经喵喵叫着陪洛迟渡在冰上打滑的小猫，也老了。 温柔美丽的mega絮叨：“研究院大概又在忙什么项目了，你父亲好久没回家看我们了。” 洛迟渡脸色白了白，依偎在他的身边，也伸手去摸布鲁的脑袋：“爸爸……” 谢岚说道：“你要好好滑冰，好好练跳跃，要是将来能进国家队，你父亲也会为你骄傲的，宝贝。” 布鲁睁眼，一爪子按在谢岚的手背上：“喵嗷！” 谢岚有些惊讶：“怎么了，布鲁？” 洛迟渡垂着眼：“爸爸，你已经和父亲离婚了。他不会来看你了。” 良久的静默。 布鲁的惨叫打破了这温柔的平静，洛迟渡悚然一惊，要从谢岚发白的十指间夺过猫。 “嘭”的一声，椅子翻倒，布鲁跳到窗台上，眼睛变成竖瞳。 洛迟渡倒在地上，接住谢岚瘦弱的身体。 “爸爸，”洛迟渡眉眼沉进角落的阴影，“爸爸，我是渡渡。” 谢岚颤抖念着：“渡渡，渡渡……” 洛迟渡咬牙道：“他对你很差劲，他不是个好丈夫，更不是好父亲，他是个恶劣的alpha，他配不上你。” 谢岚龟裂的神情里透着痛苦和狰狞，僵持了一会，又恢复了没有表情的空茫。 护士推门而入：“这是怎么了？” 两人把谢岚扶到床上，谢岚上床后就缩进了被子里，开始发抖。 另一名护士把洛迟渡拉到一边：“他是个病人，你是不是说了什么刺激他的话？” 洛迟渡的视线放在床上，声音涩然：“难道让他一直活在幻想的世界中吗？” “这未必是坏事，病人自己不愿意走出来，强行刺激他，对他恢复没有帮助。而且，他不仅有精神上的病症，还有身体上的……” 护士的意思很明显，谢岚得了腺体癌，生命很可能已经画上了倒计时，能让他在离开之前活得高兴一点，或许不清醒也是一种仁慈。 洛迟渡看向窗外生命力顽强的爬山虎。 护士看了看洛迟渡，叹了口气，离开了。 毛绒绒的小动物蹭了蹭洛迟渡。 洛迟渡坐在床边，看着隆起的被子，神情平静地抚摸着布鲁：“爸爸。” “我和柳初一起准备一出舞台剧，他是我在舞台上的搭档。” “我以后可能会去双人滑，还在找合适的搭档。” “不管我生理上的父亲，曾经给我的腺体注射了多少不属于我的alpha信息素，我长大了，我曾经能帮你离开他，以后也能照顾好你。我知道你听得见，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宁愿清醒着疼痛，也不愿意浑噩着麻木。” “他能给你的优渥生活，我以后也能给你。爸爸，好好休息，对布鲁好一点，他也是你的孩子。” 布鲁蹭在洛迟渡的脚边，尾巴勾住他的脚踝。 “所以，爸爸，别怕，我是一个独立的O，你也是。” 没有回应。如果不是被子下微不可察的颤动，他会以为谢岚已经睡着了。 洛迟渡感觉时间过了很久。 出疗养院时，天已经一片黑沉。 他呆立在疗养院门口，爬山虎的绿色已经看不清了，变成一丛又一丛黑色的影子。 好像开始降温了。 他每天早上睁开眼，就开始在省队、剧院、疗养院之间往返，生活繁忙得没空停下，然而现在他停下来了，忽然不知道能去哪里。 手机消息提示音在安静的夜里响起。 他点开喵信。 喻衍给了他联系方式后，他就通过手机号加上了喻衍。 喻衍：[表演滑节目动作分解.zip] 洛迟渡深吸一口气，眼睛里的光重新聚拢，点击接收。 压缩包不算小，他接收得很慢。 于是他敲道：[收到，喻神，外面信号不好，我下载比较慢。] 喻衍：[还在外面？] 洛迟渡发了一个猫猫点头的表情包过去。 过了一会，喻衍回复：[路上小心，到家再看。] 柔和的路灯倒影映在洛迟渡眼底，他仔细地敲了一个回复：[好。] 回到家后，洛迟渡首先和柳初说自己回家了，今天没有回去和他一起背台词，十分抱歉。 柳初发来一个哭唧唧的表情包，表示被小伙伴放鸽子了，他要补偿。 初初：[和我改个cp名！] 迟些渡我：[改什么呀？] 初初：[我叫“帅O初初”，你叫“美O嘟嘟”！] 一些和知心好友的情趣罢了，洛迟渡痛快改了喵信名。 美O嘟嘟：[改啦，不要生气~] 帅O初初：[嘿嘿嘿，明天见，啵唧.jpg] 美O嘟嘟:[啵唧.jpg] 洛迟渡又点开喻衍的头像看了看，一片漆黑，连喵信名都是喻衍本名。 这应该只是喻衍的工作号，不是私人号吧？ 洛迟渡抿唇，盯着喻衍黑漆漆的头像框看了一会，点开备注，给喻衍备注：【喻神赐我beta】 这样看上去就有人情味多了！ 洛迟渡弯了弯眼睛，给喻衍发消息告知自己安全到家，然后打开电脑开始下载压缩包。 过了一会，他收到喻衍的消息。 喻神赐我beta：[明天再看，现在不早了。] 洛迟渡看了一眼时间，才九点呀？ 美O嘟嘟：[好的喻神，喻神你要睡了吗？] 对方没回复。 * 国家队队医室。 喻衍看了看洛迟渡的名字：“……” “这么晚了，在和哪个小mega聊天？”国家队队医笑眯眯地问。 喻衍放下手机，没有表情，如果忽略他有些发红的手臂内侧和紧绷的眉眼的话，他的状态看上去和平时没什么不同。 队医是个alpha，他惊奇道：“啧，我说平时这个点你都睡觉了，怎么忽然跑来找我。” 他转身，抱出两个毛绒绒的大玩偶，是特别受mega欢迎的墩墩熊和嘟嘟猫：“来，抱着。” 喻衍：“……” 队医忍笑：“别抗拒，我在你之前的比赛现场捡的，借花献佛正好。这个能缓解你的肌肤饥渴症，信我。” 喻衍依然不说话，只是闭上泛出蛛网般红丝的眼。 队医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你最近的肌肤饥渴症好像发作又频繁了点，是训练强度太大吗？还是遇到可爱的mega了？” 喻衍面无表情地接过玩偶：“一般。” “一般可爱的mega？”队医见他终于说话了，挤挤眼睛，“我知道你比alpha还要受mega欢迎。我也是为你好，如果你不想抱玩偶的话，找个对象抱着睡觉，效果会更好。当然，我不会告诉别人，喻神晚上睡觉需要抱着玩偶这件事的。” “国家队规定队员私下不能恋爱。” 队医摇头：“这都多大的B了，连B或O的小手都没摸过，反人性，反人性啊……” 喻衍拎起玩偶，和玩偶可可爱爱的豆豆眼对视一眼，只觉得没有生命的抱枕索然无味。 他把玩偶扔回给队医：“不需要。你的判断出错了。” 队医遗憾道：“哎，别低头，王冠会掉……你应该正视自己这个症状，喻神，如果有一天你的退役理由上写‘因为肌肤饥渴症无法得到满足’而退役，我都不会感到奇怪。” 喻衍冷冷地看着他：“如果是双人滑呢？” “双人滑？”队医愣了愣，意识到喻衍指的是有肌肤饥渴症的人在双人滑会怎么样。 他眼睛一亮：“好像不错啊，隔壁双人的搭档白天抱在一起训练，晚上一个房间睡觉，未曾设想的道路，但通往希望的田野！虽然beta滑双人不太有前途，但是反而对你更友好。” 喻衍站起身：“……今天的训练项目是四周。” 队医愣了一下，眉毛皱起，语气正经起来：“这可能是另一个饥渴症发作的诱因，喻衍，你的检查报告显示，你的脚踝支撑频繁的四周已经压力很大了，别再尝试五周……你终究不是alpha，不要学alpha。” “否则等待你的可能不是在巅峰退役，给冰迷留下最美好的印象，而是不自量力，被迫告别赛场了。” 喻衍不置可否。 队医摸着下巴：“听说米国单人滑那边有个beta二次分化成了mega，国际滑联经过评估，破例允许这个运动员转到O单，但由于B和O的身体素质不一样，刚转组的这几年，裁判可能会对他酌情压分。” “对你脚踝最友好的方案，还真是……要么运气好二次分化成alpha，这也太看脸了……然后去双人养养，虽然有点浪费你的跳跃天赋就是了。说起来，双人的alpha真是幸运，如果找到匹配度高的搭档，还有概率减少伤病。” 喻衍只是说：“不用考虑。肌肤饥渴症具体有什么症状？” 队医：“可能会出现厌恶他人触碰、烦躁、流泪、浑身发痒等情况，也会特别想和亲密的人贴在一起。” “能听到亲密的人的，”喻衍停顿了一下，“心声吗？” 第 5 章 队医古怪地看他一眼：“目前没有相关记录，不过不排除长时间不排解导致的幻觉。” 喻衍：“哦。” 队医惊讶：“你居然会用‘亲密的人’这个词？” 喻衍神色不变：“可接触的人。” 队医更惊奇了：“以我对你的了解，应该没人和你抱过吧？” 手机消息提示音响起。 美O嘟嘟：[喻神平时睡得比较早吗？那喻神晚安，我会自己对着视频好好练习的。猫猫乖巧.jpg] 同样有肌肤饥渴症的mega，意外地不让他排斥接触。 喻衍莫名觉得眉宇间挥之不去的烦躁减轻了些。 不确定是不是本O心里发出的声音。 他忽然按熄手机屏，看向试图窥屏的队医。 队医：“咳咳……好了，既然大家的喻神可以自己调节，那我今天就不加班了？” 喻衍：“嗯，晚安。” 队医眨眨眼，正色道：“晚安。” 洛迟渡刚洗完澡，提到睡觉的话题，也感到有些疲惫了。 他滚上床，抱着陪自己很多年的玩偶嘟嘟猫蹭了蹭，钻进被窝。 这只嘟嘟猫还是洛迟渡很小的时候，爸爸怕他晚上一个人睡觉害怕，买给他的。 这间小房子也承载了洛迟渡的童年，他那位alpha父亲是研究所标准的实验狂魔，为了研究二次分化和人类进化的课题，不惜拿自己妻子和孩子做实验。 爸爸的腺体癌，就是拜他父亲所赐。 所以他排斥alpha信息素，厌恶alpha，从前几乎到了alpha一靠近就痉挛崩溃的地步。 洛迟渡习惯侧着睡，他在两腿间夹着一个枕头，可以有效放松腰椎。 滑贝尔曼总是伤腰的。 他晚上睡得不太好，第二天还是很早起床了，去省队报到，进行陆上基础训练，保持好状态。 002也醒了。 【宿主！QAQ】 洛迟渡：【怎么样？】 002：【唔，有点累……我觉得我要累出bug了……】 洛迟渡冷静地和它对话：【你给出预知的“未来搭档”不对，不是喻衍。】 002惊叫一声：【不可能呀！001……】 洛迟渡：【嗯？】 002讷讷，洛迟渡耐心问：【你觉得，以喻神在单人滑的地位，他有必要滑双人吗？就算他有这个想法，国家队应该也有双人的人选，为什么会和我搭档呢？】 002缩成一团，不敢出声：【不应该出bug呀！难道是我能量消耗过度了！】 洛迟渡：【002，有个问题我很好奇。】 002弱弱地说：【宿主你问。】 洛迟渡：【你为什么选择绑定我呢？你的目的是什么？】 002吱吱呜呜好一会，终于坦白：【我和001失散了，我想找001……】 【001也是系统？】 002：【唔，我的芯片记忆不全，我只记得001会读心，我们有一些关联，所以我绑定了宿主，它也应该会绑定一个和宿主有关联的人才对。然后我预知到他在宿主或者宿主的未来搭档身上。】 洛迟渡：【不在我身上。】 002：【是的，我也没在宿主这里找到它。】 洛迟渡：【那你现在能预知到它的宿主吗？】 002：【我又预知了一遍，结果还是没变，可能有bug，但是修这样的大bug需要权限升级，宿主权限不够，我的能量不够，只有宿主找到搭档，你的权限才会升级。】 洛迟渡：【升级有其他功能吗？】 002：【得升级了才知道呢。】 洛迟渡思考，可是喻衍好像对他心里想什么是有反应的，难道是巧合？ 不管怎么说，目前看来，路是走窄了。 洛迟渡决定暂时放下搭档的事，或许通过喻衍找beta还来得更快。 【那你可以预知到别的吗？】 002：【可以呀，我预知到，宿主以后会越来越好的！家庭美满，事业成功！】 洛迟渡怀疑它是在说吉祥话。 周围陆陆续续来了不少省队的队员，有两个mega注意到洛迟渡，吃了一惊，窃窃私语：“呀，是那个要退役的mega吗？” “嗯？他不是才在双人匹配那天出了风头吗？刘教练好像也夸过他，怎么就要退役了？” “不知道，听说好像得罪了刘教练……” “咦？我双人的姐妹说他和喻神认识，那天喻神也来了省队，我姐妹说他看不上省队的alpha搭档，是要去国家队了。” “怎么可能，真的去国家队，还退什么役呢。” 洛迟渡瞅着他们：“你们在讨论我吗？” 他丝毫没有被讨论的心虚。几个O的讨论讪讪停下。 旁边一个mega语气不大好道：“你就是洛迟渡？” 洛迟渡懒懒抬眼，确信自己不认识这个mega。 那个mega眉眼里掩不住嘲笑：“你那天闹出这么大阵仗，我还以为你多受alpha欢迎，怎么最后一个搭档都没找到啊。” 洛迟渡嘴角上扬：“咦？你找到搭档了？是谁呀？” 对方骄傲道：“我不用找搭档，我搭档就是青年组最厉害的刘强！” 训练室里的几个mega都沉默了一瞬。 洛迟渡点头：“有些耳熟，是哪个来着？” 一个mega小声提醒道：“就是把你扔出去砸到喻神的那个alpha……” 洛迟渡：“哦，我记得当时有一个alpha恶意伤人，被取消了找搭档的资格，原来他不是没搭档，是想换搭档没换成？这么说你是来感谢我的？祝你们天长地久。” “你！” 洛迟渡走过去：“不用客气，麻烦让让。” 对方气急败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要退役的人还那么嚣张……” 洛迟渡没回头：“哼哼。” 把奇奇怪怪的人抛在脑后，洛迟渡出了一身汗，洗了个澡，照照镜子，脸上透着健康的红晕。 拍拍状态很好的脸蛋，忘掉不开心的事，今天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 洛迟渡打开电脑，接着看喻衍给他发的表演滑视频。 表演滑更讲究艺术效果和氛围感，相对的不注重技术难度，属于是表演给冰迷粉丝们看的，越有创意越好。 洛迟渡大概看出来，这套表演滑是由某套比赛用的短节目改编的，主题不太明确，可变动范围非常大。 看着看着，他心头升起一些疑问。 于是打开喵信，发现了一条未读留言。 喻神赐我beta:[周日上午有空吗？] 这是要约他线下尝试节目吗？ 洛迟渡还有一点不真实的感觉，两个单人滑选手凑一起研究双人的节目，其中一个还是国家队一哥，哪怕是表演滑，也怎么看怎么奇怪不合逻辑。 美O嘟嘟：[喻神，中午好~有空的！] 美O嘟嘟：[对了喻神，你给我的表演滑节目，好像不适合两个人滑呀，是各滑各的吗？] 洛迟渡在去剧院找柳初的时候才收到回复。 喻神赐我beta:[会有改动。上午九点，我等你。] * 喻衍所在的训练基地离自己出乎意料地不远，洛迟渡坐公交过去半个小时。 国家队的训练基地从外面看上去不起眼，门卫也不管进出的人，所有人都是刷卡进出。 走到里面，设施比省队的更齐全。 洛迟渡在陆上训练室内看到了喻衍的身影。 喻衍穿着黑色背心，在做基础训练。 洛迟渡小跑过去：“喻神！” 喻衍侧过脸，看了他一眼：“过来热身。” 旁边加训的国家队队友：？！ 洛迟渡脱了外套，找了张瑜伽垫趴下，活动开肩背和腰，然后将一条腿往前延展出去。 小mega一边劈叉，一边绷紧了细白的腰，衣摆向上卷起，腹部隐现流畅漂亮的线条。 做完三组基础练习，洛迟渡很快热了起来，听到喻衍没有起伏的声音响起：“吃早餐了吗？” 洛迟渡呼出一口气，欢快地应：“吃啦。” 喻衍转头看了他一眼，洛迟渡回看过去，才发现喻衍不知道什么时候换到了他的另一边，正好隔在了他和那名国家队运动员之间。 洛迟渡眨眨眼，对上那双幽深的眼睛：“喻神也吃了吗？” “嗯。” 喻衍放下手中锻炼上肢力量的器材，统计有效训练次数的显示屏上有个“110”的数字。他的气息还是很稳，只有轮廓分明的脸浅浅覆着一层不明显的薄汗，然而眼角眉梢的冷冽并没有弱化几分。 洛迟渡的视线不由自主往下滑—— 背心挡住了，看不清具体有几块。 洛迟渡惊叹地递过去一块干净毛巾：“喻神，擦汗。” 隔壁的那名一直在暗中观察的运动员开口了：“喻衍，这是哪个小朋友？眼生啊。” 喻衍不紧不慢地擦了擦脸：“我带来的。” 那人噎了一下，瞄了一眼计数器，一个鲤鱼打挺：“哈？单人滑什么时候要做我们双人的上肢训练了？你还超了标准那么多！” 喻衍道：“不难，练练。” 他起身，把毛巾还给洛迟渡：“跟我走。” 洛迟渡接过，刚刚运动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现在停下就开始出汗了。他感到脖子上有些湿润，下意识就拿起毛巾往脖颈和下巴抹了一下。 等等。 意识到这毛巾才被喻衍用过，洛迟渡顿住，而后对上那名运动员见鬼的神情。 再抬眼，发现喻衍正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 洛迟渡：“……” 啊啊啊！ 好在喻衍什么也没说，洛迟渡加快步子跟上，心里默念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他跟着喻衍走进更衣室，洛迟渡做好心理建设，就见喻衍脱下背心。 喻衍穿着上衣时看着不显壮，这么一看脊背却宽阔，肩膀和地面几乎是一个平行的角度，流畅的线条延伸出两只隐现青筋的手臂。 alpha通常在外形上更优越，喻衍虽然是beta，却让人挑不出他外形上任何一点毛病。 洛迟渡：“……” 洛迟渡又默默退出去了。 看起来，喻衍现在是听不到他的想法的，不然他不敢想象自己欣赏喻衍身材的脑回路，在喻衍那里会变成什么样子。 还好还好，有待验证。 两分钟后，喻衍神色如常地走出来，身上已经换了一身黑色的长袖训练服。 洛迟渡尝试转移注意：“喻神，刚刚那个是你国家队的队友吗？” 喻衍拎着一个装冰鞋的包走在前面：“嗯。” 洛迟渡想了想：“他是滑双人的吗？” “嗯。” 洛迟渡努力回想：“他好像……是beta？” “……” 冰场的冷气扑面而来，周围气温骤降，洛迟渡打了个冷颤，又穿回了外套。 周日上午是国家队的休息时间，距离他们最近的冰上也没有人，洛迟渡估计这块冰平时就是喻衍专用的，毕竟他的成绩摆在那里。 喻衍拿出他的冰鞋，对洛迟渡道：“换鞋，上冰。” 第 6 章 洛迟渡坐下穿自己的冰鞋：“好。” 他一边换鞋一边想，就他们两个自己琢磨节目吗？会不会不得要领，耽误喻衍训练？ 等他穿好鞋，身边的beta已经起身，踩在冰上，滑出去了。 喻衍立在冰场中央，穿着黑色修身的训练服，白色的冰很衬他的气质，从头到脚都冰凉凉的。 如果他的肤色，像其他常年在室内不见光的花滑运动员那样白的话，或许更像一个诞生在冰上的人。 洛迟渡穿着白色的外套，雪白的皮肤几乎要和衣服和脚下的颜色融为一体，他不知道在被他偷偷打量的人眼里，他自己更像一尊小雪人。 他适应般地蹬了蹬脚下的冰，还是比较丝滑的，国家队的冰也没有比省队的冰难滑嘛。 他看向转过身的喻衍，习惯性地弯起眼睛，喊道：“喻神~” 喻衍负手站立，看着朝自己滑来的小雪人：“嗯。” 洛迟渡滑到喻衍面前，忽然一个趔趄。 他胳膊只是超前拐了一下，是可以轻易站稳的，然而他的手臂一紧，被面前的人伸手扶住。 洛迟渡：“……” 洛迟渡懊恼地往脚下瞥去。 这块场地的冰似乎是刚冻上的，冰面上还有不够平整的痕迹，洛迟渡没注意脚下，内刃在裂缝上拐了一下。 喻衍看着他头顶松软的发旋问：“节目动作记得吗？” “记得的。”话音落下，头顶的气息忽然靠近，黑色训练服在眼前放大，陌生的体温笼罩了他。 腰间一紧，洛迟渡双脚离地。 他攀在喻衍身上，腹部下意识绷紧。 喻衍似乎掂量了一下他的重量，锋利的眉尾有些诧异地扬起。 洛迟渡忍不住想：【喻神是beta，估计抱我很吃力？】 再次听到奇怪声音的喻衍：“……” 洛迟渡还记得自己给自己安的人设。 他在心里接着想：【喻神真是肌肤饥渴症患者的福音！】 【这就是滑双人的快乐吗！】 喻衍把他捧在和视线齐平的位置，两人对视。 这个距离和喻衍没有什么温度的双眸对视，冲击力有点大。 洛迟渡没看出喻衍有什么异常，倒是他自己有点绷不住了：“……喻神？” 喻衍没说话。 被他托着的小mega只是白着小脸，无措地看着他，嘴巴并没有任何动静。 也不像是会说腹语的样子。 他道：“……我托你起来。” 洛迟渡：“唔？” 他的高度上升了一截，有力的手拖住了他的腰，洛迟渡慌乱地睁大眼，发现自己到了喻衍肩膀上，距离雪白的冰面已经有起码一米八那么远了。 不受自己控制的滞空感太过陌生！ 洛迟渡：“不行，我……” 只是表演滑，喻衍发来的节目也是单人的编排……难道不是想让自己跟着他做一样的单人动作，就当多个小尾巴吗？ 他下意识挣扎了一下，整个O失去重心。 往下坠时，他做好摔的准备了，甚至条件反射护好重要部位，然而下一秒就停下了下坠的势头，他被一双胳膊捞住，停在了半空。 洛迟渡睁大眼，扭头看向喻衍。 喻衍：“下地。” 洛迟渡向下蹬腿，发现脚能够到冰面了。 他在冰上站好，心跳加速，正要说点什么，喻衍脚下一滑，靠向场边。 洛迟渡微微张着嘴，无言地看着喻衍的背影。 喻神是觉得他表现太差劲了吗？ 喻衍去而复返。 他拿着护具滑到洛迟渡面前，给他戴上：“放松。” 洛迟渡：“……噢，好。” 他默默打量了一下护具的位置，意识到喻衍上来就想给他来波大的——双人的托举体验。 喻衍声音淡漠，语调没有丝毫让步可言：“再试试。” 洛迟渡眼露挣扎，有些迟疑。 喻衍看他一眼：“没试过这样被举起来？” 洛迟渡嘴角一扯，喻衍指的是队友间玩闹的举高高吗？ 他不放心地看了看喻衍紧实的胳膊和矫健的腰身，他是不怀疑喻衍的爆发力的，但喻衍毕竟不是alpha，他怕压坏了国家队B单一哥。 喻衍耐心地冷声：“别怕，摔不了你。” 这话字面上像安抚，然而洛迟渡总觉得对方的话里有点小瞧的意思。 运动员的斗志上来了，洛迟渡咬了咬牙：“再来一次。” 他们尝试了第二次。 望着白惨惨的冰面，洛迟渡脑子一片空白，底下人的声音似乎给了他一些稳定的力量。 他突然意识到，为什么说双人最需要的是互相信任。 他此时全身上下唯一的着力点就是喻衍的手，只要对方出现一点失误或者力量不够，他就会毫无余地地、狠狠地砸到冰面上。 他闭上眼睛，声音里透着点克制不住的细微颤抖：“喻神……” 高度下降，一只有力的手臂环住了他的腰。 【我应该不能有恐高的毛病吧！】 双脚重新触地时，他的脑子才开始转动。 他还半靠着喻衍，不太真实地伸手，握住喻衍的上臂。 手心触碰的肌肉似乎绷紧了一瞬，但没有因为过分爆发而出现轻微的痉挛迹象。 对方是真的不吃力，刚刚在半空中的时候，他也没感觉到支撑着自己的力量出现颤抖。 小mega磕磕巴巴道：“喻神……” 喻衍低头：“怎么？” mega呐呐不说话，眼睛却发亮，喻衍听到突兀的心声响起：【喻神好厉害！】 【要是我将来的beta搭档有喻神一半厉害就好了！】 “……” 冰场里忽然响起一声不可思议的惊叫：“喻衍！你小子真的要叛出师门啦？！” 另一个年轻的女声脆生生响起：“杨教练，喻哥是beta，您放心！” 洛迟渡看向场边，站着一个教练模样的人，身边还有一个女A和一个女O，两人穿着相似的衣服，看着像一对搭档。 喻衍道：“我教练，姓杨。” 洛迟渡点头：“哦哦，杨教练好，喻神，那我们……” 姓杨的教练气急败坏：“你小子，我是不操心你冬奥的节目了，还有心情在表演滑瞎搞我也不管，反正你都不滑了，但你一个beta，瞎搞搞什么双人的动作？你从哪拐的O陪你胡闹？把人家摔了怎么办？” “什么？”洛迟渡一惊，看向喻衍，“什么……不滑了？” 喻衍：“没事。” 洛迟渡把目光投向那对双人选手。 女O朝他友善地微笑：“喻哥平时都是和alpha组一起训练的，训练项目和A单一样，经常能打击到alpha组的人。” 女A促狭道：“但是老天是公平的，喻哥也是队医那的常客。” 喻衍凉凉的目光过来，女A搂住自己的O伴，摆手：“不说了，不说了，不吓你的小朋友。” 洛迟渡不放心地问：“喻神，你受伤了吗？” 洛迟渡忽然回想起，自己在看喻衍给他发的视频的时候，也顺便查了不少喻衍以前的其他节目。 那些节目视频下有个评论说，喻衍是个刷四周跳的选手，成功率极高，各个跳跃都是高难度，他可是个beta，个子还高，甚至有传言他快赶上alpha的五周了。 beta的数量在ABO里是最多的，B单人数也比A单和O单多得多。 虽然beta上限没有alpha高，但beta的比赛才是最符合普罗大众的。某种程度上来说，喻衍根本就是挑战人类极限的先行者。 他的肩膀微微一沉。 洛迟渡回神，自己肩膀上搭着一只修长的手，力道很有分寸。 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别多想。” 洛迟渡低低应了一声。 四周跳落地时，运动员在冰上瞬间形成的冲击力是自身体重的5-8倍。最先着地的是脚踝，脚踝会在很短时间内，吸收掉冲击力。 而且喻衍还那么高，体重轻不到哪里去，他不敢想象喻衍的脚踝要承受多大的压力。人类极限是有代价的。极致的美好与惊艳背后，是对运动员身体极致的残忍。 洛迟渡忽然觉得有些难过。 这是喻衍要退役的原因吗？ 柳初说，抱抱会给人力量，柳初就经常抱自己。 洛迟渡决定也给喻衍一个这样的抱抱。 喻衍的手臂被拉住，他低头，mega生动的眼睛里蒙着一层欲坠不坠的雾。 “喻神……” 然后，怀抱被一个柔软的身躯填满，有些像那天队医室里的毛绒玩偶。 【人类为什么一定要探索极限？】 【喻神一定很疼吧。】 【他刚刚还举了我，我会不会压到他脚踝了？】 【抱抱。】 “……” 喻衍想推开他的手停住。 真人和毛绒玩偶不一样。 真人会撒娇，玩偶不会。 洛迟渡从喻衍怀里出来，对上三双不可思议的眼睛。 喻衍的教练刚刚顾着喻衍，其实根本没注意自己，这会盯着他，好像要把他盯穿了。 良久，那教练声调拔高：“你小子，每次比赛出成绩都不让老子抱，你！” 洛迟渡有点茫然：“嗯？” 肌肤饥渴症的beta不喜欢被拥抱吗？ 等等，而且喻神还不让教练抱？这不合常理。 喻衍冷淡地说：“我尊老。” 杨教练：“……” 洛迟渡：“……” 杨教练伸出手指，他其实应该是四五十岁的样子，但手抖得像个老年人。 他翻了个白眼，正眼看洛迟渡：“小孩，你是哪来的？” 洛迟渡礼貌地说：“杨教练，我叫洛迟渡，原来是A省省队的。” “原来？”杨教练眯起眼，“我在国家队没见过你啊。” 喻衍不动声色：“您怎么这时候来了。” “我不能来吗？”杨教练鼻孔里出气，“我不来，都不知道原来真有单人的beta想不开去隔壁双人，嘿！” 喻衍说：“我不去隔壁双人。” 杨教练：“嗯？” 喻衍：“我会按原计划退役。” “……” 洛迟渡屏住呼吸。 杨教练不阴不阳地说：“哦，回去继承家业，挺好，我不操心。” 洛迟渡后退一步，他感觉这些国家队内部的私密话，自己好像不适合听。 但喻衍就在他身后，结结实实挡住了他想后退的步伐。 杨教练瞅瞅他，又瞅着喻衍：“你要学什么双人的动作，我这张老脸在双人的老李那还是能说上话的，那家伙没少从我这挖人……你就自己找两个双人的队员来，人家教练同意没，不耽误人家训练吗？” 女A在旁边笑道：“他们的表演滑，只需要在原本的单人节目上作一点改动，没有要求很专业的双人动作，杨教，你放心，我们就是来帮忙纠正一下动作而已。” 女O：“杨教，现在是休息时间，不耽误训练的。” 杨教练客气道：“哦，原来是这样，回头让喻衍那小子请你们吃饭啊。” 他似乎是不打算过问了，然而人却没离开，大摇大摆地在场边拉了一张凳子坐着。 喻衍一点被教练盯的不自在也没有，他对还在发愣的洛迟渡道：“继续。” 洛迟渡：“……嗯。” 听到喻衍亲口说要退役，这还是一个内部消息，他的内心受到了很大的震动。 女O来到洛迟渡面前：“别紧张，单人的部分我们帮不上忙，你们各滑各的，尽量同步就好了。双人互动的地方，参考了我们双人的两个动作，一个是他抱着你转圈，这个应该不难。” “另一个是刚刚喻神托举你的那个动作，还可以再细化一下，托举是双人的标志动作，喻哥和我们都认为可以尝试，实在不行再改掉。” 洛迟渡虚心问道：“表演滑的曲子也是原来的吗？” 女O思索了一会，看向喻衍：“我觉得，原本的节目曲子不适合你们俩的表演滑。” 洛迟渡点头，他有同感，原本的曲子是严肃的成长风，主人公挣破命运的枷锁，却发现自己不过是从一个牢笼到了另一个牢笼，更适合一个人孤独的表演，换成两人一起还有互动的话，像从一个人的觉醒变成了两个人的BE。 女A从身后抱住她的搭档：“这个曲子还挺受单人滑欢迎的，他们不需要有太多的表情，全程绷着脸做好技术动作拿到定级分就好了。表演滑还是滑点开心的吧。” 女O笑起来，悄悄对洛迟渡说：“可以改编一下，我觉得你更适合甜一点的节目哦。” 甜一点的节目…… 洛迟渡想起自己和柳初的舞台剧《悦来客栈》。 里面有个动作，就是柳初扮演的锦衣卫抱着他扮演的客栈老板娘转圈圈。 那一段的曲子也很欢快，苦涩中带点甜。 洛迟渡低头思索，听到喻衍问他：“有想法？” 洛迟渡点点头。 喻衍要退役了，表演滑可能是他最后的表演，洛迟渡想要认真一点，最好给观众们留下深刻的印象。 真的要有托举动作的话……他可以努力练习，适应了也许就不难了，而且要是他以后去双人，这些都是迟早要克服的。 对了，他在舞台风这方面有些心得。 头顶的灯光映在他眼里，暖融融的：“喻神，我有个建议。” 第 7 章 洛迟渡说：“我想简单试一下。” 喻衍：“嗯。” 002：【宿主，我预知到，你的未来搭档不会很快退役的！】 洛迟渡：【你说的是喻衍吗？】 002：【QAQ我也不确定，目前来说，未来搭档不等于喻衍哦！】 洛迟渡滑开几米，尝试着蹲下，沉下肩膀，用指尖轻触冰面：“这是文滢老师策划的舞台剧，需要做的动作，和喻神你发给我的节目，有些相似的地方。” 他说完这些，就不再出声了，缓缓阖上双眼，睫毛在宁静的空气中不明显地颤动。 他再睁开眼，眼神空洞。 插兜看戏的教练：“嗯？” 和他们距离几步远的mega蜷缩着身子，身形看上去更小了，他微蹙着眉，皮肤在冰的映衬下有几分透明。 仿若一个弱小、无助、悲伤而绝望的落难者。 族中遭逢大难，alpha和beta被处死的处死，被流放的流放，mega们被充入教坊司。最小的mega被藏在仆人的衣柜中，险些就躲过去了。 险些。 他当时一动不动地蜷缩在衣柜里，外面抄家的锦衣卫翻箱倒柜，他双目无神地坐着，奇异地没有多少恐惧，总归亲人都不在了，就算不被发现，他一个漂亮mega也很难一个人在外面活下去。 他还是被发现了。 洛迟渡的眼睛忽然睁大，看向前方。 前方不远处，喻衍挺拔的身躯站立在那里。 失神的瞳孔有了焦距，mega瑟缩起来，却还是被这名格外敏锐的锦衣卫发现了。 洛迟渡伸出双臂，在空中无措地挣扎了两下，脚下倒滑出去，像是被粗鲁的家伙从衣柜中提了出来，又推了出去。他的脚下步伐凌乱，但能看出是有难度的乔克塔步。 转出半圈后，他半蹲下来，膝盖曲起90度，身体向后弯曲，背部与冰面平行，雪白的脖颈拉伸出濒死天鹅的弧度，脑袋向后几乎贴在冰面上—— “哇啊！蟹步！” 这是一段长滑行，螃蟹般滑行的蟹步的姿态足够优美，洛迟渡保持着这样的姿态来到喻衍跟前。 他的腰柔韧极了，像是被摧残得快折断却依旧保留生机的杨柳树，他的手无助地朝喻衍伸出—— 喻衍伸手，握住了他！ 借着喻衍的力道，洛迟渡被他选中的搭档一把拉起，顺势埋进对方怀里。 然而两人只接触了这一下，一秒后，洛迟渡伸手按在喻衍胸前，被推开般与搭档分离。 两人一触即分，在仓促间对视，弱势的mega抓住了救命稻草，又对让自己的家支离破碎的恶人极度不信任！ 喻衍呼吸放缓。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Tui！你这恶犬休想辱我！】 喻衍：“……” 拉住他的小搭档眼里有着此前从未出现过的情感，悲怆中混着不甘，哀戚中夹杂着羞愤，他忽然伸出另一只手，狠狠摁在自己脖子上！ “啊！”观众之一的双人女O被他这个动作惊得出声，喻衍的手比她的声音还快，一把抓住搭档“自残”的手腕，向自己一拉。 洛迟渡被拉回来，因为惯性扑在喻衍身上。 【喻神会排斥和我贴贴吗？】 他违心地想：【可是我们肌肤饥渴症患者真的好喜欢贴贴哦。】 他抬头，望着喻衍难以辨别神色的脸，喘着气：“喻神，这样改怎么样？” 【蟹步太考验腰部力量了，还好我有舞蹈基础。】 【腰眼有点麻。】 洛迟渡把另一只手放在腰后揉揉：【自己揉不得劲。回去找初初帮我揉好了。】 喻衍握着他手腕的动作一顿，蓦地放开了他。 洛迟渡眨眨眼，喻衍又有反应了！ 好像他和喻衍拥抱的话，就可以触发特定条件，让喻衍听见他想什么？ “喻神？”洛迟渡见喻衍没说话，再次喊道。 喻衍：“……嗯。” 刚刚一段即兴的表演，正好能衔接上本身的节目动作，还融合了一段不知名的曲子。 中规中矩的一套表演滑半成品一下子有了灵魂。 “刚刚滑的是什么？”喻衍问。 “是《悦来客栈》哦，我刚刚代入的是一个名叫‘悦来’的mega，喻神你的角色是抓我的锦衣卫！”洛迟渡喘匀了气，简单把故事背景说了一下。 喻衍的教练忍不住问：“锦衣卫抓了你，然后呢？” 洛迟渡：“唔，按照皇命，‘我’我本来要去教坊司，从此毁掉一辈子，但是我的——搭档。” 他喘匀一口气，狡黠地望着自己身边的beta，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我的搭档，一位为人正经而有气概的英俊的锦衣卫千户大人，未来的北镇抚司指挥使，对我一见钟情，做了一点手脚，没让我真的去教坊司，而是把我带去了‘悦来客栈’。” “这就是第一幕的内容啦，后面的内容我也还没看台本……喻神？” 喻衍：“嗯。” 他的教练挠了挠头：“文滢新编的剧？没后续了？就卡在这里？……喻衍你多说两个字行不行？嗯什么啊？” 喻衍望着无人的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可以用。” 杨教练：“……” 洛迟渡：“……” 还真是多了两个字。 洛迟渡眼看有谱，甜甜地说：“具体演出日期还没定下来，但应该就在冬奥前后。教练您有空的话，我正好有两张vip位置的票，您和爱人有空一起去看呀？” 杨教练咳嗽一声：“这个……” 喻衍说：“给他一张就够了。” 洛迟渡：“嗯？”不管是送人电影票还是演出票，当然都是送两张比较好呀。 杨教练哼了一声：“你小子，我可以和我女儿去！” 女A和女O：“……” 洛迟渡眨巴眼，懂了，所以杨教练可能感情上出了点小问题，他没法和爱人去。 洛迟渡又看向那对双人搭档：“还有两位姐姐，也可以一起去看哦。” “哇，我们也有份？”女O惊喜道。 她还没忘记自己是好奇喻衍的搭档，特意要求过来“指导”的：“你刚刚滑得好棒，一个人滑能到这种程度就很美了，两个人一起可能不一定有这个效果，得多配合练练。我叫赵璐璐，这是我搭档王子君，弟弟，你怎么称呼呀？” 洛迟渡笑了笑：“洛迟渡，洛神赋的洛，姗姗来迟的迟，争渡的渡，璐璐姐想怎么叫都可以的。” 赵璐璐高兴地说：“好名字！洛神听上去就是个大美人，很贴你！就叫你洛洛吧，洛洛，你来得不迟，刚刚好，和喻神多练习一下，争取也滑出刚刚的效果呀。” 双人还多了配合的难度，托举等动作是双人的亮点，也很考验搭档之间配合，配合不好反而削弱美感。 洛迟渡认真点头：“我会的。喻神觉得那样改动可以吗？” 喻衍的看法很重要，洛迟渡下意识去观察他的表情。 喻衍的神情依然冷冷的，眼中却仿佛有什么东西隐而不发。待洛迟渡再想仔细看时，那抹异色已经褪去了。 喻衍：“可以。” 洛迟渡的眼睛弯成月牙，大概是他看错了。 喻衍的教练：“哎，小孩。” 这位教练大气地抱臂，用一种颇认真的口吻问：“你在A省省队吗？有没有参加过国家队选拔赛？” 洛迟渡点头：“是的，在省队，但是我快退役了，教练。” 杨教练：？？ 他吃了一惊：“你和喻衍认识？” 洛迟渡偷偷换了一下概念：“现在是认识的呀。” 杨教练皱眉：“怎么就要退役了？你比喻衍小挺多吧，是搭档不滑了？” 对方大概误会他是滑双人的mega了，也是，喻衍的教练怎么会想到自己的爱徒会找个同样没有双人经验的O来滑表演滑呢？ 洛迟渡觉得解释起来麻烦，于是顺着说：“嗯呐，我找不到新的beta搭档。” 教练凛然：“要beta当搭档？省队基本没这种资源，只有国家队有。你报名一下下个月的选拔，别急着退役。” 平心而论，几乎没有运动员能拒绝国家队的召唤，哪怕只是一个飘渺的机会。 洛迟渡的心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他吸了一口气，思考了一会，还是真诚道：“不啦，进国家队不能赚钱，谢谢教练。” 杨教练：？？ 他当国家队教练那么多年，第一次被这种理由拒绝！ 他的视线在喻衍和洛迟渡之间逡巡，洛迟渡都能猜到这位教练在想什么—— 这两人什么毛病，凑在一起玩退役型双人吗？ 这位教练皱眉：“进国家队是一种荣誉，是许多年轻人梦寐以求的事情，谁当运动员是奔着赚大钱来的？我们有补贴，虽然不多，但你住在基地也没花钱的地方。你可要想清楚了？” 洛迟渡抿出一点笑意：“谢谢您跟我说这些，您真好，不过我想清楚啦。” 国家队不是说进就能进的。 没有运动员不想进国家队。 但进国家队只是开始，而且这时候，并不是好时机。 一只手向他伸出，打断他的思绪。 是喻衍的手。 他的手伸向自己的发顶，微微按了一下，随后移开，指尖似乎捏了什么东西。 是一粒滑蟹步时蹭上去的碎冰。 赵璐璐拉着她的搭档压低声音：“磕到了磕到了！” 洛迟渡疑惑转头，赵璐璐捂着嘴挡住上翘的嘴角，小声喊他：“洛洛！” 洛迟渡对这对搭档颇有好感：“璐璐姐？” 赵璐璐冲他眨眨眼，看向喻衍，“喻哥，我知道你们的表演滑没有太多时间练习配合，其实，我们双人还有一个短时间提高默契的办法。” 喻衍看她：“是什么？” 赵璐璐脸上泛出兴奋的红，和王子君挨在一起的手动了动，悄悄勾住搭档的尾指。王子君无奈摇头，眼里露出看戏的神色：“我和璐璐成为搭档的第三天，就住在一间宿舍里了。” 洛迟渡疑惑地眨了下浓密眼睫：“嗯？” 赵璐璐捂着嘴，大声说：“喻哥训练繁忙，不过国家队每天下午训练结束后，晚上一般有些时间，我建议啊，如果洛洛你有空的话，可以就近和喻哥呆一段时间，方便练习和培养默契。” 洛迟渡睁大眼：“啊？我……” 他下意识去看喻衍，和那双幽黑的眼睛对上了。 王子君挑眉：“双人搭档都是这样的，住一起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不行，”教练瞪眼，“飘了？我还没走呢。” 洛迟渡移开视线。 他们谈论的是自己住喻衍的宿舍吗？ 他和喻衍不熟，对方也没表态，不管怎么说，肯定是不方便的。 他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于是他主动开口道：“谢谢子君姐和璐璐姐的好意，但我们毕竟不是真正的搭档，表演滑不重要的，万一打扰到喻神，他晚上睡不好，影响比赛就不好了。” 杨教练瞅着喻衍：“听见没？表演滑归表演滑，你想怎么折腾都可以，只一点，不许影响比赛状态。” 洛迟渡抬头：“喻神？” “嗯，”喻衍神色淡淡，“表演滑不重要？” 洛迟渡斟酌着说：“也重要，但……” 喻衍：“我邀请你一起表演滑，不是儿戏。” 洛迟渡扬起笑脸：“我知道的，喻神，我会认真对待的，我可以在你训练结束后来找你，主要看你的时间。” 喻衍看了他一会，倏尔向他滑来，脚下的冰刀破开冰面。两人擦肩时，淡漠的声音道：“过来。” 洛迟渡不明所以，跟着滑向场边。 高挑挺拔的背影停在栏杆边，喻衍倚着护栏俯身，抄起他放冰鞋的黑色背袋，拉开侧边的拉链。 洛迟渡在喻衍身后停下，就见对方转身：“伸手。” 洛迟渡下意识伸出双手，细嫩的掌心被头顶的白炽灯映得透白。 锃亮的钥匙发出清脆的摩擦声，落在他的手心里。 洛迟渡一愣。 他听到喻衍说：“我在国家队基地附近有套公寓，步行五分钟，你先住那，明早六点，我在陆上训练馆等你。” 第 8 章 离开了国家队基地后。 洛迟渡深吸一口气，问002：【002，你能预知到，喻神能不能拿奥运冠军吗？】 002：【宿主，我能预知到的都是未来搭档的信息。】 洛迟渡若有所思：【那么，我的未来搭档，能不能拿奥运冠军？】 002：【刚刚才预知过未来搭档不会那么早退役，能量不够了QAQ】 洛迟渡捏捏002的虚拟形体：【能不能努努力，挤一点能量出来嘛？】 002原地转了个圈：【嘤~宿主会撒娇，002魂会飘，我用掉了几乎所有的能量，预知到……未来搭档……是能拿到奥运冠军的……】 【宿主，我好困……】 002的声音消失了。 洛迟渡戳戳它，它也不动弹，估计是能量耗尽睡着了。 小可怜。洛迟渡怜爱地想，等002醒来，他会争取早日帮它找到001的。 洛迟渡停在喻衍所说的公寓门口。 这是一座新建的高档住所，入住的人并不多，一层只有两套住宅。 喻衍的那套在8楼左手边。 国家队基地离剧院更近，他也不用专门去省队基地训练保持状态了，喻衍的好意让他无法发自内心地拒绝。 其实他们今晚也可以加训的，不过喻衍大概今晚有事，给了他钥匙就先离开了。 洛迟渡一边在心里感叹大腿真粗，一边翻找着房门钥匙。 嗯……这里有一串钥匙，喻神也是心大，车钥匙都没拆，串在一起给自己了。 他尝试了一下，很快找到了正确的房门钥匙，放进锁孔，推开门。 入目冷清，几乎不像有人住过，如果不是摆设过分简单，更像是没拆封的样板房。 洛迟渡脱了鞋，绕过红木饭桌，避开真皮纯黑的沙发，来到客卧，放下背包。 整套房子的气息和主人太像了，洛迟渡推开窗通风，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他花了一点时间打扫客卧，擦去灰尘，然后按照喻衍后来简单交代的，从衣柜里翻出干净的被褥，开始铺床。 简单布置完临时小窝后，洛迟渡伸了个懒腰，走出客卧。 主卧就在斜对侧，门没关，他走上前，打算把门关上。 毕竟是私人的领地，哪怕主人不在，洛迟渡也觉得有必要保留一些物理结界。 目光不可避免地扫视到一些房内的情形。 洛迟渡：“……” 纯黑色的大床，被褥有些折痕，证明这里曾经确实有人住过。 灰黑色的衣柜，白惨惨的墙壁，一张桌子，一把凳子，和省队宿舍的规格差不多，如果说客厅的摆设看上去还有点低调奢华的意思，这间主卧简直简单朴素得格格不入，却跟主人的气质神奇相映。 洛迟渡感觉有些冷，他快速关门，心里嘀咕，喻衍睡在这里不会影响心情吗？ 训练已经这么苦了，睡个觉还不能奖励自己嘛。 洛迟渡脚步轻松地回到客卧，把从小房子里带来的几件衣服和玩偶嘟嘟猫拿出来，给嘟嘟猫摆了个可爱的姿势，放在床头。 嗯，主卧克己复礼如凛凛硝烟战场，客卧阳春白雪春暖花开，反正喻神住在基地宿舍，中途不会回来，等他离开时给他复原就好了。 晚饭不吃了，洛迟渡觉得自己还需要减轻一些体重。 双人滑对O伴的体重要求很严苛，他虽然不是双人的mega，但给喻衍减减负也是有必要的。 他开始给明天做计划。 早上喻衍留了时间给自己，他去蹭一下国家队的训练器材，保持状态。 接下来喻衍有他的训练，自己正好就去剧院，晚上再去国家队基地，趁着人少还能再和喻衍交流一下表演滑新得。 把表演滑滑好，借着喻衍的名气，说不定还能帮柳初宣传一波剧院，他算了算账，他的收入去掉爸爸在疗养院的必要支出，医药费也还有之前卖掉房子的钱撑着，他手上还有富余。 双人搭档的竞技寿命比单人要长多了，要是他能找到合适的beta，有和喻衍训练的基础打底，接着滑双人也是不错的选择。 洛迟渡规划好，一下子就干劲十足了。 距离睡觉还有一段时间，洛迟渡给自己热了一杯牛奶，端着回到客卧。 他舒服地半靠在床上，拿出剧本又熟悉了一遍台词，打开自己的社交媒体后台想看一看评论——他还兼职了美妆博主，平时会录制一些上妆卸妆等护肤视频。 他的粉丝不算多，粘性却意外地很强，死忠粉们也大概知道他是做舞台相关工作的，洛迟渡这段时间没更新，后台有不少催更评论。 如果可以，到时候表演滑也能录一期视频，他打算到时候借机宣传一下《悦来客栈》，视频播放量应该不会低。 这段时间是没空剪视频了，太久不更新也不好，要不直播一下吧。 不过这里不是自己家，剧院最近也忙起来了，没法长时间专心播，洛迟渡决定抽空回去一趟。 洛迟渡挂了个近期直播通知，就下了线。 他拿出《悦来客栈》的剧本，找到对应可以和表演滑融合的一段，开始写写划划。 * 国家队队医室。 队医前脚开门上班，后脚就来活了。 他有些惊讶：“喻神又来啦，坐！我这里真是蓬荜生辉啊……嗯？” “打扰了，”喻衍没和他客气，他靠着沙发，微微垂着头，额前碎发垂落下来，看不清神情，“那只猫呢？” “猫？”队医一愣，“哦，你说队医室的吉祥物嘟嘟猫啊。” 他把毛绒绒的猫咪玩偶拿出来：“怎么？你改变主意要抱它回去睡觉了？” 话音刚落，一只隐现青筋的手伸了过来，队医手中一空。 毛绒玩偶落到了喻衍手中。 他垂眸，面无表情地和嘟嘟猫的豆豆眼对视，左手大拇指指腹有些不耐地蹭了一下右手虎口。 队医恍然：“肌肤饥渴症发作了？” 他匆忙记录：“又频繁了啊，这次的诱因应该不止是训练强度了，建议你放下心结……” 喻衍把视线从玩偶身上移开：“应该不是发作。” “你的状态确实有些奇怪，和上次不一样，”队医放下记录本，走上前，敞开双臂，笑得如同白衣天使，“我和你应该比较熟了，来，抛开世俗的束缚、强迫症和完美主义，跟我试试？” “……” 喻衍冷漠地抬眼，和队医对视。 队医收回手臂：“好了，要是眼神能杀人，我已经重生好几遍了。或许你需要一些心理辅导？我不擅长心理咨询，做个聆听者还是可以的……” 喻衍打断他：“我身体接触了一个mega。” 队医：……？ 队医放轻声音：“……所以你把人家mega打了？” * 调好了闹钟，洛迟渡抱着毛绒玩偶缩进被窝。 今天其实挺累了，洛迟渡以为自己第一次到新地方可能睡不好，然而在喻衍这里，他意外地睡得很熟。 五点半，洛迟渡挣扎着爬起来了。 虽然昨晚睡得不算晚，但很少那么早起，他人还是懵的。 五点多的训练基地人不多，洛迟渡呼吸着清早的新鲜空气，终于清醒了。 门卫没上班，洛迟渡自己刷卡进来，一回生二回熟，他用喻衍的卡越来越熟练了。 远远的，他就看见陆上训练馆门口，那个高挑挺拔的背影。 洛迟渡眼睛一亮，调整到最好的状态，打招呼道：“喻神，早上好~” 喻衍和昨日见时没什么不同：“嗯。” 洛迟渡跟在喻衍身后，来到他们上次热身的地方，现在的陆上训练场馆里没人，里面的器材十分余裕。 单人的技术动作有三项：跳跃、步法、旋转。 双人在单人的基础上还多了抛跳、捻转、托举、螺旋线。 当然，他们的表演滑重在表演，没有那么多要求，只在单人技术动作的基础上尝试一下托举。 洛迟渡也是单人的选手，自然就做起了单人的陆上训练项目。 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各自完成着自己的练习。 洛迟渡在螺旋塑体机械上练习旋转，他注意到喻衍换了个器材，此时正在做锻炼手臂力量的训练。 单人是不用过多锻炼上肢力量的，洛迟渡意识到他可能是在为托举做准备。 喻衍在繁重的比赛压力下，还对表演滑同样上心。 喻衍躺在仪器上，仪器后有当前的数值。洛迟渡凑过去看了一眼，左下角显示了“50”和“68”。 他惊奇道：“喻神，你已经做了50下？好厉害。” 喻衍抓握着握柄的手臂曲起，胸膛起伏，沉声说：“50斤，68次。” “嗯？”洛迟渡后知后觉，不是50下，是喻衍正举着50斤的重量上下移动了68个来回？！ 他呆呆地看着仪器的数据跳动，从“68”变成了“100”。这期间，喻衍举起握柄时，每一下手臂都会绷直，除了到后面速度不可避免地慢下来，他没出现手臂过分颤抖和动作变形的情况。 喻衍停下动作，把握柄放置好，洛迟渡暗忖他多半力竭了，上前伸手，主动去拉喻衍。 手伸出去了，停在空中，洛迟渡站着，睁着漂亮的眼看向底下的beta。 beta没有动作，只是盯着他伸在空中没有得到回应的手，脸上没有运动后的狰狞，但颇凶，像只能拔地而起吃mega的豹。 不，喻衍不是alpha，吃mega什么的肯定是错觉。 就是……怎么看都不是需要他帮忙的样子。 洛迟渡细白的指尖不由自主地颤了颤，犹豫了一下，收回手。 然而下一秒，他被一只有力的手握住了。 两人双手交握，洛迟渡没反应过来，手上根本没用力。 喻衍沉默地仰视他。 空气有那么一丝微妙的凝滞，手心传来滚烫的触感，洛迟渡仿佛被烫了一下，下意识想抽回手。 可他拽了拽，根本无法挣脱。 喻衍是……还想让他把对方拽起来吗？ “你……”喻衍面无表情，“用力。” “……”洛迟渡咬唇，又尝试了一下双手，喻衍纹丝不动，他最终蔫蔫道，“我拽不动你，哥哥。” 同时他瞪了喻衍的手一眼，就冲这握力，他不信手的主人真的一点力气都没了。 手上的力道骤然一轻，beta精悍的腰部绷紧一瞬，整个人往前坐起，他的气息比之前明显，但语速如常地收回手：“谢谢。” 洛迟渡默默揉了揉手，他站着，而喻衍坐着，他得以从这样高的视角去看喻衍，竟也不觉得喻衍气场强了：“……不客气，喻神。” 喻衍问：“怎么了？” 第 9 章 洛迟渡鼓起脸，还好意思问他怎么了。 看来握手的时候，他可能听不到自己想法。 既然喻衍问了，憋着不说也不是洛迟渡的作风，他就说：“喻神你刚刚明明能自己起来的。” 喻衍眉眼冷冷：“你伸手了。” 洛迟渡小声：“所以呢？” “你拉不动我。” “……”虽然这是事实，但洛迟渡还是对他的不配合持怀疑态度，“那后来怎么又拉住我啦？” 喻衍上身前倾，双臂随意地搭在膝头：“因为你还在等。” 洛迟渡不吱声了，睁大眼和喻衍对视了好一会。 虽然喻衍没有表情，但洛迟渡发誓，他捕捉到了那么一点逗他的意思。 洛迟渡恶向胆边生，脚下假装绊到仪器的边角，向喻衍摔去—— 喻衍果然没躲开。 洛迟渡跌了个满怀，在心里恶狠狠地想： 【我看起来很好欺负吗！】 【快点补偿肌肤饥渴症患者！贴贴！】 【杨教练夸张了吧，喻神是要拿奥运冠军的B，怎么可能不让抱抱呢？】 喻衍：“……” 洛迟渡冲动完了，对上喻衍的眼睛。 那双眼睛幽黑，眼窝有些深，在光照不够明亮的室内仿佛沉进了阴影里，然而掩盖不了极其有神的黑色瞳仁。 洛迟渡发现，抛开那层凛然不可侵犯的外衣，喻衍的眼睛其实很好看。 他忽然有点心虚，只好补救：【……他好好看哦。】 眼睛很好看的喻衍一只手把他撑开，洛迟渡顺着他的力道爬起来，正觑着喻衍的神情，就听对方问：“你多重？” 洛迟渡回神：“上次测是刚过98斤。” 他不由暗忖，对双人来说，这个体重是不是还是重了？ 他的个子虽然还不到喻衍的肩膀，但也比一些双人mega高些。 喻衍不置可否：“嗯，去那边再测一下。” 洛迟渡点点头，O伴是必须保持体重的，不然会给支撑他的搭档带来负担。 边走他边想，喻衍竟然对他刚刚故意给他听的心声没反应。 但他应该是听到了。 他站上体重秤，指针旋转，很快在“96”前停下。 比之前轻了两斤，看来这段时间不吃晚饭还是有用的。 喻衍看了一眼体重秤的数值，给出评价：“太轻。” “唔？”洛迟渡有点不确定地道，“不算轻了，再重你就举不动了。” 喻衍：“举得动，可以再重点。过来练习一下你的托举姿态。” 喻衍刚刚和他的距离很近，洛迟渡下意识绷紧小腹，几乎以为他要像在冰上那样把自己抱起来，但没有，喻衍已经走开了。 洛迟渡走下|体重秤，快步跟上喻衍，停在一个有点高度的器材前。 辅助器材末端是个凹下去的半圆弧，面积不算大。喻衍道：“从这边上去，这里是支撑点。” 洛迟渡好像有点理解了，他伸手撑在圆弧两侧，努力往上面趴。 他整个人悬空了，只有腹部有一点支撑，喻衍在旁边看着，纠正他的姿势。 洛迟渡紧张道：“喻神，我们自己练会不会容易受伤？” 喻衍：“你的平衡不错，别怕。” 洛迟渡惊呆了：“喻神，你好厉害，双人你也会吗？” 喻衍过了一会才说：“刚学，目前教你足够。” 喻衍用词精简，洛迟渡却意外地能马上领会，很快把托举全流程熟悉起来。他不由有些期待：“我们什么时候正式尝试托举？” “周日上午上冰，”喻衍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指针指向7：15，“下来吧。” 洛迟渡没有意见：“好。” 他正想下来，却发现即使有两侧的借力点，自己也没办法像跳上来那样容易——他的脚够不到地。 喻衍在旁边问：“怎么不下来？” 洛迟渡莫名觉得对方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多余，瓮声瓮气地说：“我下不来，喻神，帮帮我。” 喻衍发出一声短促的鼻音：“笨。” 洛迟渡：“……” 他挣扎着要自己下来，手却被拽住，重心抬起，同时他的小腹被托起。 半托半抱地被放回了地面，他正要说什么，就听喻衍问：“一会有什么安排？” 看在喻衍帮了他的份上，他不计较了：“去剧院排练，我在省队请了假，高教练知道我在这边练习。” 喻衍注视着他：“你多大？” “18岁，成年啦。” “嗯，”喻衍问，“不上学了？” 洛迟渡想了想，摇头：“有在大学挂名，现在先不考虑这个，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做，以后有时间的话，我会继续读书的。” 喻衍没接着问，他拿过毛巾，也给洛迟渡递了一条：“几点去剧院？” 洛迟渡拿着毛巾道谢，擦了擦脸，伸手摸上颈环后侧，确认颈环没有因为出汗挪动位置：“九点，上午有排练。” “几点结束？” 洛迟渡弯了弯眼睛：“下午五点吧。谢谢喻神。” 喻衍用毛巾简单擦了擦，汗水浸润蜜色的肌肤和条理分明的肌肉线条，使他褪去生人勿近的冷意，多了几分年轻不羁的味道：“谢什么？” 洛迟渡笑了笑，他深知怎样的笑容看上去真诚动人：“谢谢喻神带我训练呀，对了喻神，我不是国家队的人，在这里借用场地没问题吗？” “不会，教练组知道我的情况，”喻衍站起身，忽然道，“你……换个称呼。” 洛迟渡眨了眨眼睛，跟着站起来：“那怎么喊你比较好呢？” 喻衍沉默了一下：“你喜欢。” 洛迟渡思考了一会：“衍哥？” 喻衍：“嗯。” 他把背心脱掉，换上一件短袖：“跟我去吃早餐，今晚不用过来，明天早上还是六点。” 洛迟渡不可避免地看见了一闪而过的流畅背脊，晃了晃神，还记得问：“我也可以在国家队食堂吃饭吗？” 喻衍说：“有我的卡，可以。” 洛迟渡甜甜道：“谢谢衍哥~” “不用。” 洛迟渡跟着喻衍来到食堂，这会是七点多，三三两两的运动员坐着在吃早餐。 他特意观察了一下，早餐是3块钱，不限制队员取用。 记下来，回头一起给喻衍。 他端了一碗小米粥，一个鸡蛋，还有两根蒸淮山，半根玉米，觉得已经差不多了。 再看喻衍的，他的早餐分量是自己的两倍还多。 喻衍扫了一眼他的盘子：“只吃这些？早餐多吃。” 洛迟渡道：“已经很够啦，我一会还要和初初……和我朋友排舞的，吃太多不好消化。” 喻衍算是认可了这个理由：“嗯，吃吧。” 洛迟渡想起来：“衍哥，我把我们表演滑的改编弄得差不多了，什么时候跟你对一下？” 正说着，一个beta端着餐盘走过：“诶？喻哥？真巧啊！” 他在喻衍身边的空位坐下：“喻哥，这几天都没见到你，最近怎么样……嗯？” 对方注意到喻衍对面的洛迟渡：“这位……小mega？” 洛迟渡礼貌微笑，就要打招呼：“哥……” 喻衍的声音冷不丁响起：“他叫刘琦。” 洛迟渡：“哦……刘哥你好。” 刘琦像看见了什么外星人一样看洛迟渡：“你，你好，小mega，请问你是……？” “啪”的一声脆响，喻衍单手剥离一颗鸡蛋外壳：“我带来的，他叫洛迟渡。” 刘琦嘴巴有些不利索：“哦，哦，喻哥好眼光……” 洛迟渡疑惑，不明白他在表达什么。 刘琦的脊背挺直不少，颇有点正襟危坐的意思，眼睛也不大乱瞟了：“喻哥，你今晚有空不？” 喻衍今晚没喊他来国家队训练，应该是有空的，洛迟渡如是想。 却听喻衍说：“有事。” 刘琦从善如流：“好，我也不急，下次嗷。” 洛迟渡眨眨眼，喝了一口小米粥。 喻衍淡淡对他道：“你刚刚说的，今晚能出来么？” 洛迟渡意识到他说的是表演滑改编，刚刚被刘琦打断了：“能的，衍哥。” 喻衍：“嗯。” 刘琦挠头，眼睛瞪大了，视线忍不住在他俩之间逡巡一圈。 三个人坐了一会吃早餐的功夫，有不少运动员路过和喻衍打招呼。 一名女A蹦跳着走过，一名男O跟着从他们旁边路过。 后者好奇地看向洛迟渡，在洛迟渡看过去的时候，露出一个友善温和的笑。 咦…… 洛迟渡咀嚼的腮帮子停下，好眼熟！ 如果说他不关注双人，不认识赵璐璐的话，这位mega他是肯定有印象的。 刘琦在旁边笑道：“见到偶像了？别害羞，想要签名可以过去，安然哥人很好的。” 洛迟渡想起来了，叶安然，前几年的国家队双人青年组一担，后来升入成年组，取代了退役的老一担，和他的搭档成为了现任双人一担。 他们是几对冰迷津津乐道的双人中，唯一一个女A搭男O组合，也是目前最被看好的组合。 洛迟渡笑了笑，摇摇头：“不至于啦，我只是第一次见到真人，有些激动。” 刘琦：“理解理解，你的偶像肯定是喻哥，你俩已经很熟了。” 洛迟渡抿唇一笑，他的偶像不是喻衍。 喻衍已经差不多光盘了，单手握住第二颗鸡蛋，眼睛却看向他。 洛迟渡没留意他的目光，注意力不由自主放在了鸡蛋上—— 只见喻衍把蛋黄和蛋白分离，然后把圆滚滚黄灿灿的蛋黄留下，只吃蛋白。 他连剥两个鸡蛋，留下两个十分对称的蛋黄。 自此，喻衍把盘子一扫而空，除了那对蛋黄。 洛迟渡皱起鼻子。 喻衍看他：“怎么？” 洛迟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了：“衍哥，你不吃蛋黄吗？” 喻衍：“不吃。” 洛迟渡想了想，瞅瞅自己还没剥的鸡蛋：“我挺喜欢蛋黄的。” 浪费不好。他建议道：“衍哥，要不，我这颗的蛋白也给你，我帮你把蛋黄吃了吧。” 话音落下，两道目光齐齐盯住了他。 刘琦的眼睛瞪大，仿佛听到了什么离谱的要求。 喻衍收回目光：“嗯。” 他伸手，十分自然地拿起洛迟渡盘子里的鸡蛋，单手剥开。 刘琦：“……” 洛迟渡见他反应奇怪，关心道：“怎么啦，刘哥？” 刘琦摆手，抹了把脸：“没什么。我觉得我不该坐这里，我应该在桌子底。” 第 10 章 洛迟渡：？ 喻衍把蛋黄给他：“吃你的。他想象力比较丰富。” 洛迟渡点点头，继续鼓起腮帮子：“哦。” 把三颗蛋黄拌进小米粥里，喝掉最后一口，放下勺子，洛迟渡觉得很饱了。 刘琦已经吃完先走了，洛迟渡想起什么：“衍哥，你周末要不要回公寓住？” 喻衍的公寓应该不是闲置，看得出主人偶尔也会过去。 喻衍：“你住着吧，还住的惯吗？” 洛迟渡点点头：“住得惯的！衍哥真好！对啦，还有一件事，衍哥，我有时候会有些拍视频的爱好，这附近可以作背景拍吗？会不会有影响？” 喻衍问：“什么视频？” 洛迟渡笑起来：“大部分是给新剧宣传的，我会露脸，主要是一些妆造，不会到处拍风景的，只是一个静态背景入镜而已。” 喻衍缓缓道：“基地外都可以，也可以在我那里拍。” 洛迟渡眼睛一亮，可以在喻衍家拍，那就方便啦。 喻衍的视线从小mega惊喜的脸上移开，看了眼时间：“你该出发了。” 洛迟渡美滋滋地和喻衍告别，九点准时抵达剧院。 柳初穿着方便活动的衣服，见到洛迟渡眼前一亮：“嘟嘟！” 洛迟渡抱住他：“初初~” 柳初小声抱怨：“我又有好几天没见到你啦，你都快被踢出休息室大名单了……嗯？你从哪里过来？” 洛迟渡说：“我从国家队训练基地过来的。” 柳初倒吸一口凉气：“真的？嘟嘟你现在常驻国家队了？” 洛迟渡摇头，把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下。 柳初惊呼：“你和喻神住一起？！” 洛迟渡：“没有啦，喻神为了方便我过去和他练习，让我暂住他的公寓，他自己是住国家队宿舍的。” 柳初蹙起眉：“喻神人这么好吗？他会不会占你便宜？” 洛迟渡哭笑不得：“怎么会呢？这还是我占喻神便宜呢，喻神和我练习都占用了训练之外的休息时间。我们只有很短的训练时间在一起，而且他是beta。” 柳初嘟囔：“我管他是谁，没一起住就还好，无事献殷勤……beta只是没有信息素，又不是不行！” 洛迟渡惊呆，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柳初的意思。不过，他很清楚他和喻衍是纯洁的合作关系：“初初，喻神是正经人，他不是坏人。” 柳初翻了个小小的白眼：“喻衍知不知道他是个好人？” 洛迟渡笑起来：“不是坏人就对了。” 柳初瞪他一眼，放弃了：“算啦，估计是我想多了。” 洛迟渡摸摸他的脑袋：“我们的锦衣卫大人入戏了，现在就开始忧国忧民起来了。” 柳初没穿表演用的服装，闻言立刻摆出架势，一把抱住洛迟渡：“老板娘，来壶酒！” 洛迟渡嘻嘻一笑，勾住柳初的脖子，和柳初排练是他最放松的时候：“您抱着奴家，奴家怎么去给您倒酒？” 柳初手上一用力，把他整个抱起，原地转了个圈圈：“今天不吃酒了，吃老板娘！” 他们收起嘻嘻哈哈，认真把舞步串了几遍，柳初提出让洛迟渡今晚留下来，他们一起在剧院睡。 洛迟渡想起清早和喻衍的约定，摇摇头：“我明早要起大早练习，睡这边我起不来啦。明天九点见，初初。” 柳初幽幽叹气：“嘟嘟两头跑好辛苦，如果不在省队了能轻松一点吗？” 洛迟渡想了想，认真道：“不一定，说不定我真的会去找家俱乐部滑双人呢。等我多攒点钱，安排好爸爸。” “嘟嘟真棒，”柳初好奇，“有搭档人选了吗？” “还没有呢，”洛迟渡说，“走一步看一步吧。” 柳初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撅起了嘴：“好好的B单一哥，要和我们漂亮可人的小mega一起滑双人表演滑，腰没少搂，手没少拉吧，居然还不想负责到底吗？” 洛迟渡愣了愣，柳初瞅他：“怎么啦？难道你根本没想过？虽然我目前对喻衍的人品看法持保留意见，但是他的技术和颜值都没话说诶，嘟嘟，他是个多符合你要求的搭档，长得好，技术好，有钱，还是beta，你也不排斥。” 洛迟渡垂下眼睑，鸦羽般的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层细密的影，点点头：“你说得没错，我有想过，但……他在单人滑已经付出了我们想象不到的代价，beta在双人确实不占优势，他那样优秀的人，如果要继续滑下去，为什么放着单人不滑，去双人呢？” 柳初不认同：“那他一个国家队单人选手，为什么对你一个要退役的、和他没有关系的队员那么上心呀？表演滑而已，虽然我不懂花滑，我也知道，表演滑不是比赛，他那么认真做什么呢？” 洛迟渡捏住他的脸：“其实我和喻神也不熟，但他是个正直又认真的人。” 柳初：“哼，那你去找你的正直好人吧，我这个锦衣卫坏人独守空房啦。” 洛迟渡笑了笑，这么说，柳初和喻衍在剧本的角度，还扮演了同一个人——柳初是舞台上的锦衣卫千户，而喻衍是冰上的。 同样的剧情走向，因为穿上冰鞋而呈现出不同的表现形式，洛迟渡有些期待他们的表演滑成品了。 洛迟渡答应明天和柳初一起设计头饰，老板娘“悦来”的角色究竟是戴花还是戴簪，他们讨论了几天，还没有定论。 下午，文滢也过来排舞了，她只留了洛迟渡一会，就温和地劝他早些回去：“不要落下你喜爱的事情，去吧，孩子。” 洛迟渡像小时候那样被她抱着：“谢谢文姨。” “傻孩子，”文滢慈爱道，“人能平安活着，并坚持自己喜欢的东西，已经是很珍贵的事情了。岚岚那里你别担心，我会去照看他的，喏，我给他准备了不少鲜亮的花，一会你也带几朵回去，心情会变好。” 洛迟渡敛眸，隐去眼底的水意：“嗯。” 剧院里的其他演员还需要排练，后台的化妆间也嘈杂极了，洛迟渡和柳初说了一声，拿上临时充数的红衣和一些红色饰品，以及文滢送的一小簇粉玫瑰，一起带回了喻衍的公寓。 本来是五点离开的，现在三点就回到家，洛迟渡不打算浪费这两个小时，索性挂上开播提醒。 他把化妆品一一摆放在房间的小桌子上，下面垫了一层布，防止化妆品蹭到桌子。 对着镜子照了照，今天的皮肤状态很好。 他点开直播，调整了一下摄像头，缩小版的洛迟渡半身出现在了电脑右下角。 很快就有观众涌入直播间。 [！！！] [老婆！实时的老婆！！] [我那命运般的、貌美如花却总是不着家的老婆！] [呜呜呜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么歇……但是夸夸宝贝，昨天挂通知，今天就让我看见你了！狗头叼玫瑰.jpg] [好难得见老婆直播哦，老婆今天也好米！素颜都那么能打，除了我老婆还有谁？] [咦？老婆是搬家了吗？] 洛迟渡对着镜头笑道：“大家下午好，最近很忙，所以没更新，今天终于有一点短暂的时间啦。” 他认真看了每一条弹幕：“没有搬家，现在因为工作原因，是在朋友家借住，已经征得他同意，浅浅播一会哦。” [？细说朋友。] [上面的，我就是那个朋友，老婆征得我同意了。] *房管已将该用户禁言。 洛迟渡向镜头展示了一下从剧院带回来的红色长裙：“今天直播两个小时，主要是给大家化一个新的人物妆容。你们可以猜猜是什么样的人物。” [斯哈斯哈，红衣雪肤的mega美人，我的xp狠狠动了！] [才两个小时……刷上榜一能让老婆多直播两个小时吗？看不腻，一点都看不腻。] [好像是古装人物？哇这个上粉饼的手法我就已经学废了。] 洛迟渡往脸上拍了很薄的一层粉：“我们马上要上一个新的剧目啦，叫《悦来客栈》，我今天模仿的就是我将要在剧里饰演的角色，悦来客栈的老板娘，感兴趣的宝宝可以关注一下线上剧场消息，搜索剧名就可以。” “悦来”这个角色家道中落，在客栈几年也没养好，所以气色比较不好，洛迟渡往嘴唇上也拍了一些最白色号的粉饼，让自己看上去苍白些。 简单定了定妆，他开始勾勒眼妆。 为了让观众看得更清楚，洛迟渡凑近了镜头，高清怼脸，又引起了弹幕和一波礼物投放。 洛迟渡微微一笑：“宝宝们不要刷礼物，我没有和平台签约，你们来看我就很好了。” [血槽已空，我老婆的脸这么近看，都看不到瑕疵。] [他叫我宝宝！他真的！他爱我！] [上面的，几个菜啊喝成这样？] [码住了！不能刷礼物那只能看表演支持了，我必须买票冲！话说感觉老婆这样现实会掉马的，真的没问题吗？] 洛迟渡已经画好了眼影，看了一眼弹幕：“现实掉马？唔，或许我有很多马甲呢？掉一个无所谓的。” 弹幕：？？？ [这个mega他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洛迟渡接着勾眼线，隔着镜头，上妆手法要重一些才看的清晰些。 他忙着边化妆边和弹幕互动，放在一旁没管的手机屏幕亮了又暗，似乎有一条喵信消息提示闪过了。 30分钟后。 “好啦，妆容就完成了，我去换个衣服，给大家看看效果。”洛迟渡对着镜头眨了眨眼，眼线把眼睛形状勾勒得更为狭长，阴影恰到好处地打在苍白透明的脸上，塑造出艳丽逼人的棱角。 他尝试着调整一下眼神，弹幕短暂停顿了一瞬，又开始加速滚动： [清纯老婆变冷艳老婆！] [成年A不做选择，清纯和冷艳我都要！] [老婆睫毛好长，都不用上睫毛膏，已经能电到我心巴了。] [太绝了！化妆能把气场都变了！有种向死而生的美！] [啊，好像吞到刀子了，宝贝你告诉我，你这个角色不会BE吧？] 洛迟渡换上红色长裙，束好腰封，拿起假发套戴上，对着镜子左右打量。 一会给柳初发几张照片，或许还差了点什么。 噢，头上太空了，一会盘起来还得加点头饰。 他正要走回镜头前，忽然听到大门外传来开门声。 洛迟渡顿住脚步，那一瞬间他甚至估算好了从这里冲进喻衍家的厨房，找到菜刀需要多少秒。 然而来不及行动，门已经被推开了。 一只有些眼熟的、修长有力的手握在门把手上，然后和洛迟渡的动作一样，顿在原地。 “你……” “衍哥……？” 门外和门内同时出声，又同时收声。 喻衍的视线定在一身红衣，花貌雪肤，长发及腰的mega身上：“在做什么？” 第 14 章 今晚是空出来了，洛迟渡给柳初发完下午自拍的照片。晚上没事，他打算去看望一下谢岚。 喵信消息提示音响起，柳初还没回复，文滢给他发了一条语音消息。 他点开，文滢柔和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迟渡，你和喻衍好好练，我们的剧就排在你们表演滑的三天后，正好不耽误，你多将就喻衍那孩子的时间，舞台这边不用操心。” 洛迟渡愣了一下，给文滢回了个电话：“文老师，这么快就把第一场演出时间定了吗？” 文滢笑着说：“是啊，本来没定，还得做一些宣传，好歹第一场得坐满，但是昨天喻衍的弟弟喻哲找我，说要包场，到时候他们请国家队和俱乐部的队员过来一起看。那正好就定冬奥后，省了从头宣传。” 瞌睡有人送枕头，这是好事，不过洛迟渡还是有些疑惑：“喻哲的消息这么灵通吗？他应该不知道我们的新剧呀。” 文滢心情很好：“这我就不清楚啦，但既然要请国家队的人，你的小搭档肯定也知道的吧？我会去看你们表演滑的，两个版本的《悦来客栈》呢！回头等你在剧院这边也演完第一场啊，姨给你包个大红包。” “好，谢谢文老师，我不会耽搁舞台剧进度的。” 挂了电话，洛迟渡发了会呆，有点想不明白。 他这边前脚才和喻衍讨论了新剧本，转头喻衍就给剧院包了场。 喻兴俱乐部……是什么样的？ 至少他现在知道，喻衍是花滑届的大佬，还比一般的花滑运动员都有钱。 好粗的一条大腿，他只想当好大腿上的一个小挂件，作为交换，他也应该体现自己的价值。 对了，喻衍似乎对他的艺术表现比较感兴趣。 他之前决定和喻衍临时搭档后，就补了喻衍全部比赛的节目，喻衍不管滑什么节目都没有表情，或许他已经习惯用几乎零失误的技术动作拿分了，节目内容里的表演分对他来说只是锦上添花。 但是花滑嘛，洛迟渡觉得就应该吸引全场观众的注意，只要有一个观众没被吸引，都是他表演得不够到位。 他觉得喻衍在表演方面是有潜力的，今天和喻衍的临时排练，就是个很好的开始。 * 两天后，周日。 洛迟渡背着冰鞋来到陆上训练馆。 冰场没有那么早开，他只能先来这里。 训练馆里空荡荡的，但洛迟渡果然在里面发现了喻衍。 他只穿着一件黑色紧身背心，看上去已经简单练过一轮了。 “衍哥？”洛迟渡脚下轻快地上前。 “嗯，”喻衍起身，“冰场八点开门，先过来练同步性。” 洛迟渡点头，他们表演滑用到同步性的时候不多，但还是有。 训练馆里有双人滑的辅助模拟冰面器材，脚下是两个可以互相带动转动的圆盘，方便搭档一起练习同步性。 他们一前一后站在圆盘上，尝试双人燕式。 这和单人的燕式不同，多了一只手，带动着他滑。 很神奇的感觉。 还需要练同步性的，似乎还有两个人的单跳。 抛跳和捻转那种专业的双人动作没有，单跳是肯定要有的，不然就变冰舞了。 他开始纠结，喻衍是能跳4A的，自己却不能3A，如果要跳A跳，怕不是得委屈喻衍陪他跳2A？ 冰迷们啥时候见过喻衍跳二周，怕是要笑啦。 “注意动作。”喻衍似乎察觉了他的心不在焉。 “唔。”洛迟渡集中精力，认真琢磨起动作来。 等他们下来，洛迟渡还是忍不住提出自己的疑问。喻衍并不纠结这个问题：“那就跳2A。” 洛迟渡张开嘴，又合上。 喻衍看他一眼：“怎么？” 洛迟渡摇头，脸上竟带着一丝期待：“我长这么大，好像还没见过衍哥跳二周跳诶！” 喻衍：“……” 洛迟渡皮这一下就很开心，他觑着喻衍的脸，自从那天喻衍匆匆从公寓离开，再见时就跟之前没什么差别。 看来，喻衍是十分认同他的表演方式的。 时间差不多了。 他们离开训练馆，上午是休息时间，路上的队员反而比训练时间更多。大家都出来溜达。 “喻哥！” “喻哥好呀！” 时不时就有队员和喻衍打招呼，洛迟渡在喻衍身边走着，看着喻衍点头回应。 好奇的视线时不时会放在他身上，洛迟渡隐约听到他们的讨论： “喻哥身边那个队员没见过诶。” “是个mega!好漂亮啊，居然有mega不怕喻神……” “嘘！” “优秀的beta是可以比alpha更吸引mega的！忽然有了动力！” “别想了，等退役再说吧，教练前几天才训话不许谈恋爱，忘记了？” 洛迟渡忍不住走神。 对啊，省队和国家队一样，也是严令禁止乱搞AO或者BB等等关系的。 而双人搭档的匹配度那么高，又可以住一起，彼此再保持距离，也会无可避免地被彼此的信息素吸引，似乎是很容易擦边的存在。 洛迟渡陷入思考，都没注意到自己和喻衍的间距越来越大，一眨眼就拉开了几个身位。 前面窄腰长腿的beta忽然回头看了他一眼，停下等他。 洛迟渡走到他面前：“衍哥？” 喻衍：“跟上。” “嗯嗯。”洛迟渡胡乱应着，随手拉住喻衍的衣角，继续走神。 以往他听到室友谈起的感情八卦，也无非是AO之间的，从没听过B和O的。 他和喻衍本来就只是合作关系，喻衍有喻衍的目的，他也有他的需求，beta不像alpha那样，能用信息素征服一个mega，他可以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 他对着喻衍不需要避嫌，就像他和柳初呆在一起那样。 喻衍的声音凉凉地在头顶响起：“在想什么？” 洛迟渡不自觉就把刚刚的疑问问出来了：“衍哥，双人搭档之间是什么关系呀？” 喻衍没有马上回应。 就在洛迟渡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喻衍淡淡道：“是战友。” “唔？”洛迟渡万万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他还以为会是天作之合的恋人、灵魂伴侣之类的呢。 喻衍侧头看他：“超出一般的亲密关系。” 他的眼里倒影出洛迟渡的脸，洛迟渡和他对视一眼，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想法或许被看穿了。 洛迟渡扬起一个笑容：“那，那我和衍哥也算是临时的战友啦？” 喻衍漆黑的瞳色顿时变得有些深。 他的眼珠本来就是那种很纯的黑色，然而洛迟渡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变化——确实是会变化的，之前在喻衍家见到他的时候，喻衍应该是放松的，那时他的眼睛就只是单纯的幽黑，而现在，那种黑色会更沉一些。 他在国家队里时，眼睛色泽好像一直是这样的。 喻衍声音里的温度极低：“才有这个意识么？” 很好，果然又冷又凶才是这个B的本体。 洛迟渡松开他的衣角，放慢步子。不想跟他靠太近，被路人打量了。 他没来得及停下，手腕就被握住。 高大的beta拉着他大步往前走，洛迟渡不得不小跑才能跟上。 他从未如此深刻地认识到，原来不止是A和O之间有着离谱的身体差距，连B和O也是。 对了，璐璐姐说过，双人搭档应该多呆在一起，更快熟悉起来，培养默契，所以现在喻衍忽然拉着他的手，也是可以理解的。 哪有搭档不拉手的呢？ 于是，洛迟渡动了动手腕，大度地让喻衍的手往下挪一些。 细白的指尖搭在了小麦色的手背上，两者肤色形成明显的对比。两人双手交握间，喻衍听到了一串夹着乱码的心声：【衍……@#￥%&】 洛迟渡感到手上一紧。 他疑惑地垂头看了一眼：“怎么啦？” 喻衍的手比他的手大了一圈，手指指节分明，手背上现出青筋，就像他的手臂一样，有种不容忽视的力量感。 【哇……@#￥%&】 乱码再次响起，喻衍低头看向洛迟渡：“……” 小mega内心应该很热闹，只是不知道在热闹些什么。 两人的距离贴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喻衍手心的温度要比自己的体温更高一点。 肌肤相触的地方，有些发烫。 喻衍眉毛拧起，居高临下的样子，看上去极其不好惹。 洛迟渡：“……” 【@#￥%&】 乱码更热闹了。 洛迟渡犹豫着要不要放开手，喻衍转了回去，手上却没有拿开的意思。 洛迟渡新奇地看着。他对喻衍的认知又多了一些——喻衍人和声音都是冷的，手和怀抱倒都是热的。 第 15 章 来到冰场。 喻衍照例换了黑色训练服，洛迟渡在更衣室门口等他，脸上挂上笑容：“衍哥。” 喻衍：“嗯。” 他们刚进冰场，洛迟渡再次见到已经在场边坐着穿冰鞋的赵璐璐。 “璐璐姐。”洛迟渡喊道。 赵璐璐马上回头：“洛洛！喻哥！你们来啦。” 洛迟渡点点头：“璐璐姐早上好，你好早。” 赵璐璐笑着说：“早呀，我们也有表演滑嘛，顺便加练一下。” 喻衍按住靠近冰面的洛迟渡：“先拉拉筋。” “唔。”洛迟渡的眼睛已经没法从冰上移开了——王子君单手把赵璐璐举起来，赵璐璐挂在搭档身上不断变换姿势。 单人滑未曾设想过的领域，洛迟渡忍不住思考，如果是自己处在赵璐璐的位置…… 王子君看上去也不费力，是因为身为alpha的缘故吗？ 可惜喻衍是beta，身体潜能和极限永远被beta的生理限制。但也幸好，喻衍是beta。 冷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专心。” 喻衍声音里的温度好像比之前更低了一点。 洛迟渡回神，垂着眼继续压腿。对了，他还没到考虑未来搭档的时候，喻衍也只是他的临时搭档。 在喻衍的监督下热完身，洛迟渡穿上了冰鞋。 喻衍已经穿好了，正站在冰上，一双幽深的眸子注视着他：“你有情绪？” 洛迟渡心底一跳：“没有，我会好好练的，衍哥。” 喻衍看他：“如果状态不好，今天就不练新动作。” 洛迟渡咬唇，不吱声了。 喻衍好像是认真的，他很严肃的样子，大有洛迟渡如果继续心神不宁，他就不奉陪的意思。 这当然不可以。 洛迟渡迎着冷飕飕的目光抬起小脸。 上冰第一步要做什么呢？ 对了，牵手。 洛迟渡主动滑过去，拉住了喻衍的手。 在喻衍低头看向他的时候，洛迟渡福至心灵，脑海里闪过才和柳初对过的台词，露出一个戏里的神情，对喻衍亲昵又带点讨好地喊道：“千户大人~” 柳初饰演的锦衣卫职位是千户，同样的剧本放在冰上，喻衍就是他在冰上的千户大人。 【@#￥%&】 那串乱码又出现了。 两次契机都是牵手。 喻衍没有表情：“什么？” 踩着冰刀的新晋客栈老板“悦来”语气带点可怜，尾音上翘，掺了娇气：“千户大人，莫凶我，我会好好滑的。” 他还要给喻衍展示一下对方感兴趣的表现力的，就从现在开始吧。 洛迟渡靠近喻衍。 他想和喻衍沟通一下，先从抱在一起转圈的动作开始，这个比托举简单。 他俩主要就是这两个互动的动作，以及很少的同步性动作。等练出来了，剩下的都是各自滑的单人部分。 小mega以一种陌生又熟悉的黏人姿态，主动贴向牵着他的beta。 洛迟渡的肩膀一沉。 喻衍的手落在他的肩头，制止了他的靠近。 他不解地去看喻衍，对方脸上的神情看不出什么，眼睛也是一如既往地幽深好看。 唯一的突兀在于，喻衍没有看他，而是盯着洁白无一物的冰面，不知道在看什么。 洛迟渡疑惑地歪了歪脑袋：“衍哥？” 随即，他被一只手臂搂住了腰，双脚离开冰面。 喻衍一言不发地抱着洛迟渡往前滑去。 洛迟渡的脸就怼在喻衍的脖颈前，额头差点撞到突起的喉结。 【他好奇怪哦。】 【他好像不喜欢我主动碰他，但是他可以主动碰我。】 【真是个喜怒无常的beta，哼哼。】 赵璐璐的声音打断了两人奇怪的对峙：“可以在空中摆个燕式，或者想上难度的话，喻哥你可以尝试单手支撑洛洛的腰，另一只手扶在他的小腿上。” 洛迟渡的注意被转移，陷入思考。 燕式似乎等于让身体舒展得更开，洛迟渡总觉得会过分放空，安全感不够。 在空中的时候，他总是下意识想缩起来，团成球的话，会不会支撑力更好一点？ 洛迟渡看向赵璐璐：“璐璐姐，我想到一个姿势，不知道行不行。” 赵璐璐好奇：“什么姿势呀？” 洛迟渡想了想：“形容不太上来。” 他的声音低了一点：“我想尝试做个贝尔曼，你带着我转，可以吗？衍哥。” 喻衍的眼神中带着询问，但没有否定，也没把他放下来：“按你想的先做。” 洛迟渡点头：“露露姐，子君姐，麻烦你们稍微站开一些。” 两人依言退后，洛迟渡抬头去看喻衍的脸：“衍哥，你先抱着我的腰，我先这样试试。” 他说着，拉着喻衍的手圈住自己后腰，接着手臂带着上身向后舒展—— 同时朝后勾起腿，单手提住了冰刀！ 他一只脚蹬着冰，让喻衍带着转动。 几圈后，洛迟渡道：“衍哥，能这样把我举起来吗？” 喻衍手上用力，洛迟渡脚下腾空，就着这样饱满的水滴型的姿势，被喻衍抱在了半空。 喻衍脚下一动，两人在冰上转了起来。 他的眼睛都放在小搭档身上：“还行么？” 洛迟渡唔了一声：“可以快一点。” 转速加快，洛迟渡几乎“飞”了起来。以喻衍的双臂为支点，身躯柔软成了一圈圆弧！ 赵璐璐惊呆了：“哇！好强的柔韧！” 终于停下来时，洛迟渡拉着喻衍的手直起身体，额角渗出薄汗，眼睛却发亮。 贝尔曼壮胆！ 他趴在喻衍胸前小声说了两句什么，喻衍垂眼看他：“可以。” 杨教练路过此地，想看看自家队员是不是还在胡来，进来就看见自家胡来的队员把那个小mega往上举。 他忍不住翻身过护栏，拉过赵璐璐：“啥情况？” 赵璐璐屏住呼吸：“大概是他们自创了什么动作？”唔，好甜！ 只见喻衍双臂直立，托着洛迟渡的腰，后者伸臂向后，一只手成功抓住冰刀！ 他的另一只手还扶在喻衍的肩膀上，像是给自己打气，片刻后，这只手也向后伸去—— 两只手都分别抓住了冰刀！ 仅有的观众屏住呼吸。 喻衍在下方抬头望去。 洛迟渡的身躯柔软得不可思议，在空中连接成了一个水滴型！ 喻衍双眸幽黑，脚下缓缓转动。 洛迟渡闭上眼，在心中默数，1，2，3…… 可以了！ 他松开一只手：“衍哥……” 下面传来喻衍的声音：“腿。” 洛迟渡把一条腿试探性地往下沉去，随即被一只熟悉有力的手支撑住。 他一下有了信心，动作顺畅了许多，在喻衍的帮助下，有惊无险地完成了落冰。 四下无声。他的脚重新踩在坚实的冰上，呼出一口气。喻衍扶了他一把，手虚虚搭在他的后腰：“还好吗？” 洛迟渡胡乱点头，胸膛起伏着：“嗯嗯，衍哥好棒！衍哥觉得怎么样？” 他有些雀跃，托举好像也没那么难！ 这就是国家队大神吗？洛迟渡有种感觉，如果喻衍愿意，说不定他能兼项。 “嗯，”喻衍低声，“不错。” 他们注意到不远处多了个人，此时正张着嘴看他们。 洛迟渡认了出来：“杨教练？” 喻衍朝对方点头：“教练。” 杨教练：“……” 杨教练深吸一口气，努力把肚子收进去：“嗯。” 他先问赵璐璐：“你们李教练都知道多少？” 赵璐璐：“他知道喻哥是和我们请教一些双人动作啦。” 杨教练一捏眉心：“哎，没事，这指定不能瞒住。” 赵璐璐吐吐舌头，她没说，李教练知道喻衍想在表演滑搞个双人配合，当时就想介绍没固定搭档的mega过来了。 洛迟渡跟着喻衍滑过来，听杨教练满脸复杂地说：“你小子给个准话，真不是对隔壁双人有兴趣？” 洛迟渡睁大眼，雀跃的心情不知为何马上平淡了许多，他下意识抬头去看喻衍。 喻衍正要开口，被杨教练单独拉到一边。 “这下可以说实话了？” 喻衍：“不是。” 杨教练低声劝说：“……我看你状态还是可以的，不行咱们把跳跃强度降下来，就算只跳其他四周和3A在B单也够用了，这样你起码可以多滑几年，前两天总教练还找我，让我做做你的工作，这就退役了多可惜……” Beta人多，单人滑最具代表性的还是B单，而华国B单新生代找不到第二个喻衍了。 总教练担心B单一蹶不振，原话甚至是“这不是还能参加冬奥嘛，他可是冠军种子，谁信他跳不了？滑单人的beta谁还没点脚踝伤病啦？又不是腿断了，咱队医组再努努力，不行请点国外专家，总能克服困难嘛！” 杨教练也舍不得喻衍，但这话听着都快不把喻衍当人看了。 ……谁让他是“喻神”呢？ 喻衍：“这个刘琦练练也能跳。” “……”杨教练磨磨牙，压低声音，“那你是回去继承家业没错吧？嗯？你家的俱乐部？” 喻衍没否认：“嗯。” 杨教练叹气：“……还接着滑？” 喻衍：“再说吧。” 杨教练：“哎，你要是alpha就好了，alpha的骨头素质真不是吹的……” 他停下话头，科学的尽头是神学，运动员的尽头是创造极限，A单人少而且不是花滑受众主力军，反而没有B单有含金量和看点。 喻衍如果是alpha，可能还真不一定有今天的地位。 杨教练摆手：“得了，你确定让这个小家伙跟你一起表演滑，回头还得把他的名字报上去，不然其他都是选手，就你带个外援算怎么回事。” 喻衍：“我知道了。” 洛迟渡站在原地，看着远处一高一矮的两个背影。 他们说了什么？ 赵璐璐凑过来，安抚地拍拍他：“洛洛，别多想。” “嗯？”洛迟渡扬起一个笑容，“我发呆呢，璐璐姐。” 赵璐璐：“真的呀，我觉得你们很搭，虽然不知道喻哥的打算，但他向来是很有主见的人。他很靠得住，洛洛把握机会！” “唔。”洛迟渡低低应了一声。 喻衍就像高不可攀的山巅，俯瞰众生，偶尔有冰川一角融化成细流，无意中滋润了山脚幸运的一棵小草，或许连冰山自己都不知道，就已经令普普通通的小草生出和强者并肩的野望。 然而想再多融化一些，又谈何容易呢？ 高山有高山的追求，小草也有自己的使命。实际上他并不期待什么，他能期待的只有自己。 他抬眼，小声问：“璐璐姐，双人那边好像不介意衍哥是beta？是不是国家队才有滑双人的beta？” 赵璐璐点点头：“喻哥那样的，个人实力足够模糊性别界限，单项比很多alpha都强，双人也眼馋。国家队嘛，都是各自性别里的佼佼者。其他地方队，beta不滑单人，也会去冰舞的。” 她小声提醒：“要是喻哥接受转项，还挺受欢迎的。我们双人那边现在没有单出来的A伴。” 洛迟渡弯起眼睛，假装没听懂赵璐璐的暗示：“嗯嗯。” 他想起喻哲给的那张名片来。 喻哲在俱乐部滑，应该对俱乐部更熟，他是alpha，可他是喻衍的弟弟，两兄弟有几分像，或许自己不必太躲着喻哲，说不定可以请求喻哲帮忙留意一下有没有其他beta。 当然这都是明年以后的事了，今年先考虑多赚钱。 洛迟渡收拾好心情，和赵璐璐闲聊：“国家队会比俱乐部厉害吗？” 赵璐璐想了想：“高手在民间嘛，俱乐部和国家队算是平级的存在，没有国家系统比俱乐部高级的说法。” 喻衍回来了。 洛迟渡忽略一旁的教练，主动靠近喻衍。 两人并肩滑着，洛迟渡忽然对喻衍道：“衍哥，你说……” 喻衍：“怎么？” 洛迟渡掩着嘴狡黠地笑：“和你一起滑表演滑之后，喜欢你的冰迷们会不会嫉妒我呀。” 喻衍淡声：“为什么？” 洛迟渡诧异：“能被大名鼎鼎的喻神抱着转圈诶，而且他们都不认识我，这下大出风头啦。” 喻衍抬手，摁在他的发顶：“他们会认识你的。” 洛迟渡亲昵地蹭蹭他的手心，喻衍手上一顿，不动声色地收回手。 他们把动作串了一遍，接下来只要勤加练习就好了。 洛迟渡和喻衍坐在场边，喻衍帮洛迟渡拧开瓶盖。洛迟渡接过来，乖巧道谢：“我已经开始期待穿考斯藤了，不知道考斯藤什么时候做好。” 喻衍一条腿松松曲起，手肘放松地倚在膝头，闻言垂目。 小mega垂着浓密的眼睫，两手抱着他给拧开的矿泉水瓶，一小口一小口地嘬着喝水，一副十足珍惜的模样。 他看了一会，仰头喝了一口水，目光转向冰面：“快了。” 第 16 章 天气转凉。 洛迟渡在着手办理退出省队的手续，高教练痛惜地拉着他絮叨了好久，还嘱咐他不要彻底放弃花滑。 长时间不在队里，他也不能白占一个名额。退出省队也要走流程，起码明年才办完，干脆就现在开始办吧。 洛迟渡也舍不得高教练，后者在省队不是教练里特别会带队的那个，可对他是没话说的。 “希望以后您收到的都是省心又优秀的弟子，教练。”洛迟渡真心实意地说。 高俊清愣了愣，抱着他哽咽：“你就是，傻孩子。” 洛迟渡感激地蹭蹭他：“我保留了运动员身份，说不定还有机会再见的！” 他哪里省心呢？这段时间怕是让高教练也操了不少心。 002醒了：【宿主~】 洛迟渡：【好久不见，你终于有能量啦？】 002：【嘿嘿，能量储备好了，就等着冬奥帮宿主预测未来搭档！】 洛迟渡应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他对002口中的未来搭档，也没有那么期待。 珠玉在前。喻衍只是在指缝间扣出一点时间给他，就已经让他感受到了双人滑的美好。 当表演滑考斯藤制作完成，奥运村也开放，运动员可以入住了。 运动员们有比赛的，在这两天，陆陆续续转移去适应场地了。国家队基地一下子冷清了不少，更衣室里没有人。 洛迟渡在更衣室的落地镜前小心地换上考斯藤。 他的考斯藤是V领，凸显出雪白的脖颈，白皙的肌肤沿着半透明的领子边缘向下过度，逐渐融入大片惹眼纯粹的红，手臂是收紧的，下臂做成了水袖的形状，但考虑到滑冰，袖口做得比较小，不容易滑落。 裙裾前短后长，保留在不影响花滑的长度，裙摆边缘绣着一朵朵怒放的牡丹。 下装本来应该是紧身裤装，不过配这套考斯藤显然不适合，所以他选了光腿神器。 洛迟渡对着镜子一笑。 嘴角弧度不够，好像还可以再上翘一点，这样更明艳一点。 这就是内搭的造型了，还有外搭。 外搭是白色素雅的修身长外套，做成了汉服的样式，正好可以把内搭完美挡住。 洛迟渡戴上假发套，回忆着古装剧里那些笑不露齿的大家闺秀形象，对着镜子面无表情地拢住双袖。 很好，内外对比非常明显，让人根本想不到穿着者会出现反差巨大的变化。 他满意地走出更衣室，去看看喻衍出来没有。 然而下一秒，他的脚步慢了下来，停住了。 入目是黑色绣着暗金色纹路的披风，背对着他的beta戴着斗笠，披风旁垂下的手握着把绣春刀。 beta似乎听见了他的脚步声，回头。 洛迟渡愣愣地看着他。 喻衍转过身，嘴角似乎短暂地勾了一下。披风裹挟着冰场的寒气，翻飞着向他靠近，眨眼笼罩了他。 有什么触感绵软却反着亮光的东西轻轻抵上他的下颚，将他的脸抬起来。 喻衍冷冰冰没有弧度的唇角近在咫尺。 “发什么呆？” 洛迟渡回神，圆润饱满的唇抖动了一下，细声细气地说：“你好高呀，千户大人。” 短暂的轻笑声转瞬即逝，快得仿佛是洛迟渡的错觉。 他眼睛睁大，难道换身衣服也可以让一个人变化这么离谱吗？ 喻衍淡淡说：“嗯，抄家。” 洛迟渡：“……” 从正面看，喻衍的考斯藤只有薄薄的两层布料，已经尽量还原了舞台上更繁复的样式，在阴影和亮面处花了很大功夫，飞鱼纹栩栩如生。改良版曳撒式样的下摆做得很贴合，尽最大程度不影响喻衍做冰上动作。 虽然比真正的飞鱼服样式单薄些，穿在他宽肩窄腰的身上，也能还原凛冽肃杀的感觉。 背后的披风是点睛之笔，可以选择随时穿上或是脱掉，披风其实是容易影响喻衍跳跃的，洛迟渡纠结了很久，还是喻衍拍板让一起做的。 洛迟渡忍不住道：“这个披风真的，虽然在冰上不实用，但是帅啊！” 双人滑的A伴们穿得向来简单，O伴们才穿得华丽复杂些，似乎大多是陪衬自家搭档的。 但洛迟渡觉得，他的搭档也可以复杂一点，反正是表演滑，比起两个人的合体，他们讲述的更像是两个人彼此碰撞的故事，总之……不能浪费了喻衍的脸。 “衍哥滑单人就是瞩目的那个，就算滑起双人也绝对不能当绿叶。”洛迟渡简直太喜欢喻衍这一身了。 喻衍注视着他：“嗯。” 洛迟渡和他相处了一段时间，已经隐隐能从喻衍没有大波动的表情中判断一些他的心情了。 至少他知道，喻衍现在的心情不错。 他还想给喻衍加一些耍帅动作：“衍哥，你有看过一些武侠电影吗？” “嗯？” 洛迟渡伸手：“借你的绣春刀一用！” 喻衍把刀递给他，洛迟渡拿起来，又是一愣：“咦？这个材质……” 在比较黑暗的环境下，如果有光打上去，这把绣春刀看上去和真的也没大区别，然而握到手里才察觉，好像大有乾坤。 喻衍：“里面是木质的，包了三层软材质外皮。” 洛迟渡惊奇地摸摸：“哇，几乎和玩偶一个手感！” 但因为做成了这样的材质，弯曲的刀鞘就成了摆设，可以勉强抽出来，不能一口气插|进去，摩擦力太大了。 洛迟渡小心地把刀身放在臂弯的位置，虚空做了个擦刀的动作：“就是这样，衍哥你出场的时候可以多加点帅气的动作。” 喻衍应了一声，拿回道具，单手拎着刀柄：“站远些。” 洛迟渡不明所以，还是往后退了几步。 刚刚站定，就见喻衍五指翻飞，绣春刀像没有重量似的，在他手中挽了个刀花。 洛迟渡：“……” 他呆滞道：“衍哥，你……” 喻衍按照他刚刚的演示，往左手臂弯处缓缓一抹：“嗯？以前学过武术。” 没法收刀入鞘，于是单手持刀，以刀尖点地。 背后的披风无风自扬，端的是云淡风轻，信手拈来。 洛迟渡：“……” 第 17 章 洛迟渡忍不住思考。 所以……手无缚鸡之力的mega能抢夺成功千户大人的刀，千户大人是被迷了神智，才能轻而易举脱手堪比生命的刀吗？ 喻衍的声音把他从放飞的思绪中拉了回来：“回神。下冰试一下。” 洛迟渡拍拍自己的脸：“衍哥，你还会武术！” “嗯？”喻衍让他先走，“你不也从小学舞蹈么？” 洛迟渡打起精神：“好吧，我和衍哥都很厉害！” 喻衍问：“要帮忙吗？” 洛迟渡拎起裙摆：“免得弄脏了，可能需要你帮我拎一下。” 喻衍：“好。” 喻衍帮忙提着外套和裙摆，洛迟渡弯腰穿好冰鞋，仔细打量，觉得还好，不违和。 再瞅瞅隔壁，喻衍也开始穿冰鞋。 ……喻衍的行头配冰鞋，似乎有些出戏。 随后，喻衍拿出两个靴套，靴套底下留有一圈带皮筋的镂空，可以穿过冰刀，套在黑色的冰鞋上。靴帮拉直，往上固定。一双制式黑色长靴裹住紧实修长的小腿，违和感完全消失了。 他给的图样完全没有考虑鞋的部分。 喻衍看出了他所想：“厂家送的。” 洛迟渡已经有些管理不住表情了：“……哦。” 喻衍又变戏法似的拿出另一双红色样式的鞋套：“穿吗？” 洛迟渡下意识接过：“啊？什么样的？” 喻衍看着他：“绣花鞋。不喜欢就不穿。看你喜欢。” 洛迟渡：“……” 他发誓，他在喻衍眼里看到了一点看戏的意思。 他只有演出的时候，如果剧情需要，会穿裙子，他也不排斥，但在冰上打扮得和女O们一样，这还是第一次。 “哪有这么大的绣花鞋，”洛迟渡接过瞅瞅，发现只是一双普通的红色短靴鞋套，“衍哥，你……” 喻衍：“帮你穿？” 洛迟渡扭过头：“不穿，我衣服是白色，脚下是红色不搭。” 喻衍也不勉强。 他们站起身，准备下冰，洛迟渡瞅瞅喻衍的斗笠：“等等，衍哥，我帮你整理一下头上的帽子。” 前一幕是抄家，抄家肯定不能戴斗笠，也不围披风，得戴官帽。喻衍是没配假发套的，不过他头发浓黑且茂密，洛迟渡用发网把他的头发包起来向后扎紧，再戴上锦衣卫制式发冠，就看不出现代人的短发感了。 至于斗笠，可以在节目中途戴上去，换帽子还是很快的。到时候可能需要拜托场边的人帮忙递一下，柳初有服化道经验，请他帮忙比较合适。 他们在冰上过节目。 尽管已经在没穿考斯藤的情况下滑了好多遍了，但穿上考斯藤还真的有非常不一样的感觉！ 好像更加顺畅，情绪也更到位了。 这种不一样的感觉在喻衍抱着他旋转时达到顶峰。 mega的神情很敬业，看不出一点本身的特质，他是个标准的“悦来”。 垂在他身后的长长的头发扫过喻衍的脸。 也完全看不出他正在心里想： 【这么帅的beta，以后不知道会便宜谁呀。】 【化身喻神梦O，嫉妒吧，冰迷们！】 【要是喻哲也是beta就好了。】 “……” 腰间一紧，揽着他腰的手臂好像力气更大了点。 【咦？】 …… 停下后，喻衍滑向洛迟渡，伸手检查了一下他的假发套：“有松的感觉吗？” 洛迟渡喘着气，摇头：“固定得挺好的，不用担心。就是衍哥要小心踩到披风，慢一点没关系的。” “嗯。” 他端详着喻衍的脸：“衍哥，你以前滑比赛的时候会化妆吗？” 喻衍：“不化。” 洛迟渡猜也是，脸长得得天独厚的beta就是任性。 他笑起来：“那看来你没有化妆师，没关系，我会化。” 喻衍问：“你还需要化么？” 洛迟渡伸手，点在他的指腹上：“你忘啦，你还有一个重要任务。” 被他触碰的指节却一顿，率先移开了距离，并不明显，洛迟渡却感觉到了。 他忘记了，除了正经滑节目，喻衍不喜欢被人主动碰，大约是一个指头都不可以的，于是扁了扁嘴：“衍哥，我自己戴色纸也可以的。” 喻衍：“我记得。” 甜甜的笑容重新出现在洛迟渡脸上：“好，麻烦你啦。” 喻衍不动声色地看他一眼：“明天我会启程。” 洛迟渡问：“去奥运村？” “嗯。” 洛迟渡点点头，今天大概就是他们最后练习的时间了。 他脱掉白色外搭，提出再合一遍双人部分。最后一个旋转完毕，喻衍转速放缓。 无人的场馆里，只有红衣如火的mega和一身黑色制服的beta，鲜明的红几乎从冰面倒映出来，四周很安静，洛迟渡只听得见冰刀破开冰面和喻衍胸腔跳动的声音。 “衍哥，比赛加油呀。”洛迟渡在他耳边小声说。 “会的。”喻衍没马上把他放下来。 【现场票好抢手啊，我和初初抢不到前排票，只有表演滑能让初初近距离看了。】 【我还没现场看过大名鼎鼎的喻神滑冰呢，期待。】 【就怕观众席离得远，我的玩偶扔不到他面前。】 他正胡思乱想着，忽而听到头顶传来正主淡漠的声音：“我有家属票。” 洛迟渡愕然：“嗯？” 喻衍低头看他：“短节目加自由滑，两张够吗？” 洛迟渡大脑宕机了几秒，家属票的位置确实比普通票好，他只是不大明白喻衍怎么这时候提起要送自己票：“谢谢衍哥，但是我买了票了。” 他从喻衍身上下来，双脚着地。 是因为他刚刚思考票的事被喻衍听到了？ 喻衍语调没有起伏地陈述：“家属票位置好。” 洛迟渡觉得有点多，喻衍还有其他亲人呢：“衍哥，那哲哥不用票嘛，如果有多的，一张就很好了。” 喻衍：“他不用，他有自己的安排。” “好吧，”洛迟渡在冰上站好，“我会给你带玩偶的！” 一些冰迷会在自己支持喜欢的、表现好的选手谢幕后，给他们扔玩偶表达喜爱，洛迟渡决定加入互动大军。 喻衍幽黑的瞳孔里透着他火红摇曳的考斯藤裙摆：“嗯。” 第 19 章 他念叨：“今天是短节目，我看看自由滑是什么时候……” 他查完赛程，和洛迟渡闲聊起来：“嘟嘟，原来O单的短节目今天上午已经滑完了？” 洛迟渡把视线从冰上的两个Beta身上收回：“嗯嗯，今天一天都是短节目，上午是O单，现在B单，晚上A单。” 柳初好奇：“为什么这样排序？不是说B单最受关注么？应该放晚上黄金时间比赛呀。” 洛迟渡解释：“是按照对冰面的破坏力排序的，alpha人均跳4A，落冰冲击力大，会把冰面创得其他组选手用不了，得重新冻冰，维护起来要时间的。” 柳初懂了：“alpha滑单人太暴力了！” 洛迟渡同感地点头：“他们适合其他直观比先后的竞技运动。” 热身试冰环节结束了，选手抽签顺序出来，洛迟渡一路看下去，才在最后一排看见喻衍名字的英文缩写排序。他的眉毛微微蹙起。 柳初：“腿子哥在最后一个诶！” 太早出场可能会被裁判压分，太晚出场裁判可能会审美疲劳，给分不友好。抽到中间的选手运气都比较好。 相比之下，苏里尔的出场顺序要比喻衍好多了，他在第五个。 洛迟渡抱紧怀里新买的蓝色嘟嘟猫玩偶，这还是他和柳初把原本的票退了买的，正好用来回馈慷慨送票的喻衍：“看来它们要陪我们久一点了。” 柳初问：“你扔过玩偶吗，嘟嘟？” 洛迟渡摇头：“没有。” 柳初对他的准头持怀疑态度：“那你得提前衡量一下距离了，万一扔不到冰场上，不还得再来一次。” “我肯定能扔到衍哥面前！” “我不信。” 洛迟渡偷袭他的玩偶：“你打算扔给谁？” “我还能扔给谁？你在上面滑我就都给你，你不在上面滑嘛……”柳初把自己的两个玩偶都丢他怀里，“也都给你！” 洛迟渡痛快地全部搂在怀里：“最爱你啦。” 他开始认真看比赛了，前面的选手都中规中矩，等到第四个选手等分，第五个选手准备上场的时候，现场响起了比之前都要热烈的掌声。 ——苏里尔站起身，要滑进场了。 苏里尔脱掉外套，露出里面鲜艳的考斯藤，这一下把柳初都吸引了，因为洛迟渡的表演滑考斯藤也是这个颜色。 《爱的火烈鸟》的音乐在场内响起，苏里尔在冰上的身姿如同燃烧的烈焰，他的笑容张扬又热烈，在一地的白色中十分惹眼。 洛迟渡目不转睛地看着。几年前他还幻想过和偶像同台竞技，手机屏保都是苏里尔冰上的谢幕照，今天能在现场看他滑冰，也算是回应了年少时的憧憬了。 苏里尔停下后，柳初小声说：“这也是个像alpha的beta。我知道你为什么喜欢他了，嘟嘟。” 洛迟渡低头看了看柳初扔过来的墩墩熊玩偶：“为什么呀？” 柳初忍不住叨叨：“怪不得都叫他苏皇，他好会表演哦。果然有其粉丝必有其偶像，嘟嘟你的天赋不会是在苏皇那里点的吧……” 苏里尔谢完幕，嘴角挂着一抹冰迷熟悉的歪嘴痞笑，滑着从裁判席前经过，距离VIP看台越来越近。 mega区域恰好在选手区和等分区附近，已经有冰迷朝苏里尔身边扔鲜花和玩偶了，洛迟渡觉得自己混在人群中应该不显眼。 距离苏里尔只有三米远，洛迟渡暂停录制，抱着玩偶站起身，深吸一口气，就是现在！ 两只嘟嘟猫，两只墩墩熊，喻神和苏皇一B一半，洛迟渡觉得自己很公平。 他下意识往选手休息区那边瞅了瞅，只看得到喻衍的小半张侧脸，不会注意到他的动作。 墩墩熊径直飞向苏里尔，砸到了他的胸膛。 洛迟渡：！！！ 他想扔在苏里尔周围的！ 附近的mega都看过来，甚至包括苏里尔本人。 来不及看偶像的表情，洛迟渡连忙抱起紫色嘟嘟猫，往前再抛出去。 这次他故意往偏了扔，力求不砸到苏里尔，反正会有志愿者帮忙捡的。 玩偶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咻—— 好像偏离航向有点远，洛迟渡被那边一个工作人员挡住视线了。 柳初幽幽道：“嘟嘟……” 洛迟渡：“唔？” 他顾不上周围的视线了，快速坐下，莫名感觉有点冷。 柳初说：“你准头挺好的嘛，一个砸中你偶像，一个砸中腿子哥。腿子哥还没滑呢，你太热情啦！” 洛迟渡心里一突，抬头看向自己刚刚扔出去的方向—— 嘟嘟猫玩偶被一只小麦色的手捏住了命运的后脖颈，手的主人正脸对着他。 隔着老远，洛迟渡都能感受到那双黑色眸子的温度。 洛迟渡可以想象他现在的表情——反正不是高兴的模样。 洛迟渡的脸有点发热：“……” 他怎么知道玩偶是自己砸的？ 假装自己是提前给喻衍玩偶鼓励他，来得及吗？ 他们就这样隔空对视了好几秒，洛迟渡却感觉好像比几秒更久。 喻衍没有率先移开视线，洛迟渡伸出手，求救般地抓住了柳初的衣角。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心虚的感觉。 他还感受到了别人的视线，一转头，是他的偶像，正好整以暇地瞅着他。 给苏里尔扔玩偶的不止他一个，苏里尔不能注意他这么久吧？ “……” 洛迟渡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他吸吸鼻子，再去看喻衍时，对方已经移开视线。 洛迟渡收回手，抱着剩下两只玩偶。 他看到苏里尔抱着他扔的墩墩熊滑到喻衍面前，探身看向喻衍，似乎说了句什么。 隔着一段距离，洛迟渡也觉得有那么一刻，苏里尔的眼神落在了喻衍拎着的嘟嘟猫身上。 喻衍没有动作，冷着脸。 苏里尔挑了挑眉，也不恼，转身去等分区了。 这边的看台躁动起来。 柳初倒吸一口气：“嘟嘟，你说他俩交流了啥？” 洛迟渡捏着手指，抱住怀里剩下的两只玩偶：“猜不到。” 他只是想低调地给偶像和喻衍都送上玩偶，表达支持。但是给苏里尔的玩偶不小心砸到了喻衍……嗯，回头道个歉，衍哥应该不会计较的！ 第 20 章 柳初嘟囔：“总不会是用眼神放狠话吧？” 旁边有个mega听到了，给他们科普：“他俩是对头，但不是那种流于表面的死对头，不会这么肤浅的。” 柳初：“也是，两个大神还能因为玩偶的归属破防吗。” 洛迟渡一愣：“嗯？归属？” 柳初笑了：“我随口一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会抢玩偶呢……嗯？苏皇好像抱着你的墩墩熊等分诶！” 旁边的mega羡慕地说：“你运气真好，引起了苏皇的注意，其他的玩偶都是工作人员捡了，只有你的在他怀里。” 洛迟渡不知道说什么好，如果不是给苏里尔的嘟嘟猫被喻衍没收了的话，他大约也会很兴奋的。 苏里尔的分出来了，不出所料地排在了第一位。 洛迟渡的视线扫过节目内容分——PCS，发现苏里尔的艺术表现分尤其高，遥遥领先其他选手。 技术难度分也不低，偶像真的很厉害。 他的思绪忍不住飘忽，喻衍好像不以PCS见长。 短节目滑起来是很快的，2分半左右就结束了。终于到了喻衍上场的时间。场馆里的掌声比任何一个选手都要热烈。 唢呐的小调响起，这是《盛世》的BGM，洛迟渡睁大了眼望向熟悉的身影。黑色考斯藤覆盖挺拔宽阔的脊背，冰刃破开雪白的冰面，留下极细的裂痕，微不可见，似乎下一秒就愈合了。 冰面的微光映着他锋利的眼角眉梢，蛇形步大开大合，接旋转，接跳跃。 两个四周连跳。 教科书级别的姿态，挑不出错的难度动作。 悠扬的笛声合入低沉的大提琴，纯白简肃的冰川向下延伸，从山巅来到幽谷，虚空中出现了复苏的春意，山川、江河、草原、戈壁……喻衍的姿态动作很大气，如同广袤的河山，一片盛世景象。 他面向滑行方向，纵身跳起，一，二，三，四，半圈！ 洛迟渡屏住呼吸。 背身落冰成功，4A！ 洛迟渡重新吸入一口冰凉的空气，心脏怦怦跳动，和音乐的节拍应和在一处。 8个动作全部完成，音乐收尾，冰上的身姿也缓下了步伐，温度随着他的速度逐渐下降，好像又回到了皑皑雪山，脚下的冰雪把他的眉眼也凝结成霜。他的体态是另一种不显眼的张扬，他立在冰场中心。 裁判组的视线追随着他，审视着他。 “好！腿子哥好棒！”柳初真心实意地鼓掌。 洛迟渡抱紧了玩偶，心里天人交战一般，有些迫切地看向不远处背对着他的裁判们。 会是短节目第一吗？ 苏里尔的短节目也几乎挑不出毛病。 喻衍滑向场边，鲜花和玩偶从看台边缘下雨般落下，他微微点头，朝观众致意。 他没有弯腰去捡，太多了，他也捡不完，有志愿者代劳。 喻衍直接去等分区了，没有经过mega区域的看台。 洛迟渡捏了捏五指。 顾不上玩偶没来得及抛出去这件事，他忐忑地等着出分，几乎要比喻衍还急切。 直播镜头对着喻衍，解说也感慨：“喻衍这个选手啊，太稳了，我们都紧张极了，在他滑的时候比他还激动，而他看上去依然波澜不惊的。” 解说的搭档笑道：“不然怎么叫‘喻神’呢？” 分数出来了。 现场出现短暂的哗然。 喻衍的技术分比苏里尔的要高，但节目内容分PCS不高，甚至比其他选手都要低一些，以至于两者加起来，比苏里尔低，屈居第二。 苏里尔没有跳4A，其他的四周单挑和三周连跳都没出现失误，技术分里，基础分都拿到了，定级也加了不少分，其他的动作基本没有瑕疵，再加上全场最高的PCS—— 镜头切了一半给苏里尔，后者扬起眉，懒懒地笑着。 无论如何，他就是短节目第一，这个结果在他的预料之内。他随手抱起意外引起他注意的墩墩熊玩偶，站起身。 “怎么会这样？”一些冰迷对喻衍的PCS有疑问。 华国最大的体育直播平台上，弹幕已经炸锅了： “那几个ISU裁判都特么是雪国或者米国的，就一个华国的，打的最高分还被去掉了。” “主办方是我们，有一个华国裁判就不错了。” “喻神的节目是不是没选对？这种大气的曲目，好像也不是国际经常用的编舞曲目，老外欣赏不了吧。” “我就是个看热闹的，有一说一，我觉得苏里尔的表演更吸引我。” “风格不同而已，一个外放一个内敛，喻神很酷的好吗！就算是裁判组审美疲劳了吧，这分也给得低了，他们偏心吧！” 现场。 柳初拉着洛迟渡小声问：“嘟嘟，你觉得怎么样？” 洛迟渡对他道：“衍哥跳了4A，其他跳跃基本都是四周，而且都完成了，找不到扣分点。苏里尔的跳跃难度没有衍哥高，他的表现很棒，PCS值得这么高。但衍哥的……我觉得低了点。” “可恶，我们明明是主场呀，”柳初不忿，“我以为喻神的短节目怎么也是第一了。” 洛迟渡抿唇：“后天还有自由滑呢。最后的得分是短节目和自由滑相加的，自由滑的比重更大。” 一旁的mega遗憾道：“还以为真的能看到喻神跳五周呢。他要是真的跳出五周，就算PCS分没有苏皇高，也绝对短节目第一了。” 洛迟渡蹙眉：“beta跳五周？怎么可能呢？他再厉害也不是alpha，身体承受不住的。” 那名mega哼了一声：“怎么不可能呢？他可是喻神呀，一看你就不是喻神的粉丝吧，我们相信喻神一定能做到的！等着看自由滑吧！” 洛迟渡不接话，他抱着玩偶起身，往旁边走下楼梯。 他看到喻衍要滑回来了。 他想要距离对方近一些。 高挑的身影越来越近，洛迟渡眨了眨眼，想仔细看清喻衍的表情。 但无论他怎么看，也没看出喻衍和平时有什么不同。 好像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失态，虽然对于华国单人滑选手来说，在冬奥会拿到短节目第二，已经是没话说的好成绩了。 喻衍披着外套滑过，对看台上冰迷们的热情表现浅淡，没有作任何停留。可他确实多滑了这一圈。洛迟渡觉得，他是特意绕场这样滑的。 冰迷们想对他表达喜爱，他大概也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一种冰冷的温柔。 洛迟渡伸出抱着玩偶的手，巴巴地看向喻衍：“衍哥——” 喻衍停了下来，看向他。 他们之间隔了起码三米远，看台和护栏是分离的，洛迟渡想靠近喻衍，除非他翻过去。 而喻衍只是停下，并没有主动靠近。 洛迟渡咬唇。 算啦，直接抛给喻衍吧，以他的准头…… 咻—— 蓝色嘟嘟猫在空中起飞，不但没砸到喻衍，还没落在他附近。 洛迟渡感到周围嘈杂的声音好像都小了。 喻衍看了他一眼，脚下一动，往前滑了两步，弯腰，捡起了那只沾了冷气的嘟嘟猫。 周围霎时间没有了声音。 洛迟渡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注视。 他有些无措地捏住剩下的一只墩墩熊，只想尽快也抛给喻衍。 但喻衍已经站直了身体，以一种眼熟的姿势捏住了嘟嘟猫的后颈。 “……” 顶着众多注视，甚至连直播镜头都注意到了他，洛迟渡有点扔不动剩下这只玩偶了。 不过他不用纠结了，喻衍终于滑了过来。 “啊！” “喻神！” 身后再次嘈杂起来，有人靠近，似乎想趁机要签名。 冰面的寒气似乎也被喻衍带了过来，冰场室内的温度大约15度，洛迟渡带的大棉袄还在座位边上，现在只穿了一件外套，这会似乎有些不够了，他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喷嚏。 喻衍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冷？” 洛迟渡摇头：“可能冰面比较冷，我一会上去就……” 话没说完，一件带着体温的宽大外套落在他身上。 周围又安静了。 “我……”洛迟渡拢住了外套，抬头，看见了喻衍一览无余的考斯藤。 没看出考斯藤是不是值五位数，但这件普通的奥运村限量版运动员外套，大约有千斤重。 ——好像全世界都看过来了。 洛迟渡声音越发小了：“衍哥，你不穿吗？你应该更冷。”冰场内有15度，但冰面起码零下五度。如果不滑起来，站在冰上是会冷的。 喻衍按住他想脱外套的手：“穿好。” 他的视线下移：“苏里尔要走了。” 洛迟渡：“啊？” 喻衍审视般地看着那只玩偶：“你不是要给他？” 第 21 章 洛迟渡呆了两秒，摇头，把墩墩熊塞给喻衍：“就是给你的！” 喻衍接过，以同样的手法把两只玩偶拎起：“哦。” 洛迟渡想起之前那个乌龙：“衍哥，之前那只嘟嘟猫不是故意砸到你的。” 温度似乎又降低了些。 感觉还是离冰太近了，洛迟渡吸了吸鼻子，又想打喷嚏。他忍住了，噙着一点生理性的湿润泪意，有点不安地看向喻衍。喻衍不说话，是他理解错什么了吗？ “我知道。把拉链拉上，”喻衍不再看他，“早点回去。” 洛迟渡眨眨眼，他知道啥？ 如果这里不是VIP看台，可能已经被想要签名的冰迷围得水泄不通了。但也有三三两两的mega和beta过来了。 已经不适合继续说话，然而洛迟渡还记得他有句话要说。于是他伸手，拉住喻衍的手臂。 他想拉衣角的，可喻衍的考斯藤是贴身的，拉不住，只能抓住他的小臂。 他仰起脸，柔软又真诚道：“衍哥，你滑得特别好，我都看呆啦。” 喻衍的视线又回到他身上。 洛迟渡吐吐舌头，悄悄后退，披着对他来说过于宽大的外套，灵活地躲开喻衍的注视，淹没在其他冰迷身后。 洛迟渡回到座位上，短节目比赛结束，也该散场了。 就是这一路回来收获了不少注目礼，下楼梯时无人注意，上楼梯时简直万众瞩目。 洛迟渡很习惯在冰上或者舞台上被人注视，然而在这种情况下因为另一个人而被注视，他感到有些轻微的不自在。 他快步回到柳初身边，往刚刚的护栏边瞅了一眼，喻衍没马上离开，而是真的耐心地给几个冰迷签了名。 柳初似乎有话要说，不过他还没开口，那名不认识的mega先忍不住了：“你，你和喻神认识？” 洛迟渡顿了顿：“嗯，我们是朋友。” 那名mega倒吸一口气：“自由滑你们的座位在哪里？我们一起看呀！” 洛迟渡说：“还不确定呢，你要签名吗？现在过去还来得及的。” 柳初不喜欢这个mega：“走吧嘟嘟。” 洛迟渡点头，在脑海里戳002：【衍哥会是冬奥冠军吗？】 002：【预知的结果是未来搭档会是冬奥冠军啦！】 洛迟渡不吱声了。 002：【宿主在担心什么呀？】 洛迟渡把一丝不太好的预感埋在心里：【……没什么。】 两个mega离开冰场，外面比冰场里冷多了，得把大棉袄穿上。 柳初瞅着洛迟渡抱在怀里的运动员外套，伸手在他面前晃晃：“怎么办，腿子哥犯规，他太会瓦解O的意志了。” 洛迟渡回神：“什么犯规呀？” 柳初唏嘘：“我在座位上看着腿子哥给你披外套，你不知道，其他O眼睛都快瞪掉了。你和他说啥了？” 洛迟渡想了想：“没说啥呀，我好像就打了个喷嚏，他可能看我冷。然后我把玩偶给他了。” 柳初：“……” 柳初念叨：“完啦，只想着提防alpha，没想到还有beta……” 洛迟渡把冰凉的手伸到他暖和的衣领里：“我们只是临时搭档！恰好认识嘛！” 柳初冷得一个激灵，一把抱住他：“这么说他还不错，拿了嘟嘟两只玩偶，还拿外套来换！” 洛迟渡顺了顺外套：“说起来，这个外套我还得还给他。” 柳初哼哼：“给你你就拿着呗，喻神穿过的外套，能值五位数吧？” 洛迟渡坚定摇头：“不行，这个不能卖。” 柳初点点头：“也对，这个比签名有纪念价值多了。走吧，我们该回去啦。” 比赛结束已经五点多了，回去天都黑了。 后天再过来，玩偶已经都抛出去了，洛迟渡想了想，决定到时候带点花。 他把喻衍的外套挂起来，抚平每一寸褶皱，对着外套沉思了一会。 拿起手机，喻衍黑黝黝的头像静悄悄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好几天前，洛迟渡纠结了一会，还是没选择打扰。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喻衍肯定能自己调整好的。 反正进入第二阶段了，短节目第二的分数和苏里尔差距并不大，洛迟渡点开社交媒体，基本都是在关注华国B单的。 他能做的就是给喻衍加加油，然后比赛结束后好好完成他们的表演滑。 洛迟渡：“……？” 华国B单超话里，他看见了一张自己和喻衍同框的照片。 喻衍背对着镜头，挡住了自己半张脸，正拿着外套往自己身上披。 这条已经被顶成热门了，洛迟渡的大拇指在评论区的位置停住，深吸一口气，点了进去。 [！！？喻神什么时候变成宠粉人设了？我怎么不知道？] [在现场，我看见这个冰迷给苏皇扔玩偶的时候，扔给了喻神，当时那场面特别尴尬，然后这个mega引起了两个大神的注意！] [什么？就这样？然后喻神因为眼熟他所以送他签名外套？] [应该没签名，喻神直接把外套脱下来，就给那个mega套身上了。] [不，喻神可是连冰迷送的玩偶都没捡过几次的beta！他怎么可能对一个mega例外！除非他们认识！] [这姿势，这亲密程度？这不会是喻神的隐藏男朋友吧？] 洛迟渡：“……” 柳初给他发来消息：[嘟嘟！！] 洛迟渡飞快回复：[我知道！！！] 帅O初初：[你知道啥？不，你不知道，你关注了苏里尔吗？你去看看！] 洛迟渡深吸一口气，划进苏里尔主页，总不能和他也有关系吧？ 苏里尔： [感谢热情的华国冰迷，我很喜欢你的礼物。] [图片] 照片里，苏里尔坐在车后排，身边堆满了冰迷送的玩偶，他本人对着镜头微笑，怀里还抱着一只特别眼熟的墩墩熊。 这个“你”的用法有些微妙，可以是“你”，也可以是“你们”。 那只墩墩熊，正是洛迟渡砸到苏里尔的那只。 洛迟渡：“……” 偶像为什么单独抱着那只砸到他的玩偶？是巧合吗？ 洛迟渡沉默了一会，莫名心虚。 他点开和柳初的聊天界面。 美O嘟嘟：[不要紧，喻神不爱玩手机。] 柳初：[？？？这和腿子哥不玩手机有什么关系么？] 洛迟渡大义凛然地打字：[偶像搞我心态有什么用？我又不是他的对手，不怕，放马过来！] 第 22 章 帅O初初：［……］ 帅O初初：［可是你偶像抱着你的玩偶诶！其他玩偶都没这个待遇！］ 美O嘟嘟：[……] 洛迟渡丢开手机，滚进床上，抱起嘟嘟猫亲了几大口：“嗷嗷嗷！” 他不追星，不过，原来这就是追星成功的感觉！ 然后他冷静地爬起来，给喻衍连发三个加油冲的表情包。 他是个有原则的mega，苏里尔再好，终究是外国的beta，至少在国际赛事期间，优先级得排在喻衍这个华国beta的后面。 结果没多久，他就收到了喻衍的回复。 喻神赐我beta：[在酒店？] 洛迟渡开始对着他连字都不爱多打的临时搭档做理解：[在家。] 喻神赐我beta：[好。] 洛迟渡瞅着这个“好”字，感觉比“嗯”或“哦”都更有人情味一点。 看起来，喻衍的心态没有受到很大影响，他还有心情和mega聊天呢。 过了一会，洛迟渡礼貌地问：[衍哥，你的外套什么时候还你？] 没有回复，估计喻衍这会忙着呢。洛迟渡也没接着问，反正过两天还会见的。 * 两天后。 自由滑现场。 今天的气氛明显比短节目那天更紧张了。 002沮丧的声音响起：【宿主，今天的冰场和上次的冰场我都检测过了，还是没发现001。】 洛迟渡：【所以，预知的结果依然指向衍哥吗？】 002：【有两个结果，但是他们的身上都没有001的痕迹。】 洛迟渡：【他们？】 002：【还有一个是苏里尔啦。】 洛迟渡：【？！】 洛迟渡：【苏里尔可是雪国人呀，而且他也是滑单人的！】 002皱成一团，又确认了一遍：【只算和宿主同国籍的话，确实只有你的临时搭档啦，宿主~】 洛迟渡觉得，他这个小系统是越睡越离谱了。 苏里尔可是他的偶像，他无法想象自己和偶像凑一起滑冰这件事，这是剧本里才有剧情吧。 这件事往后放，看比赛重要。 洛迟渡坐在视角很好的看台，他昨天剪辑了前一天的vlg上传，晚上有点睡不着，又刷了一遍喻衍近期的节目。 他猜测，喻衍的比赛节目是有两套备用的，一套跳跃放前面，一套跳跃放后面。自由滑考虑到选手的体力问题，如果在后半程进行跳跃，基础分会有增加。 但相应的，跳跃成功难度也会增加。 不知道喻衍会怎么选择。 他有些心不在焉地看着前面的选手，按照短节目成绩排序，喻衍是到倒数第二个，压轴出场。 进入第二阶段自由滑的选手都很强，大概因为对手有喻衍和苏里尔，跳跃难度拉高一截，结果就是有两个选手尝试4A摔倒，其他选手要么知趣地选择其他四周，只稳3A，要么4A不足周，只能拼别的动作做的漂亮加分或者少扣分。 其中一名米国选手的分数，洛迟渡认为是虚高的。对方根本没有一个像样的四周，表现力也一般，但扣分很少，PCS也不低，目前排在第二。 柳初拍拍他：“别紧张啦嘟嘟，我感觉你比腿子哥还担心。” 洛迟渡叹气：“这些裁判很明显有偏向，我……” 他默默闭上嘴巴，视线往选手区逡巡。 喻衍在穿冰鞋，那双黑色冰鞋的款式和模样，洛迟渡很熟悉，看见这双冰鞋就知道是喻衍了。 滑双人，多个搭档，真是一项神奇的运动。 广播响起：“接下来出场的选手是，华国，喻衍！” 柳初抓住洛迟渡的手：“哇，好紧张好紧张。” 洛迟渡深吸一口气，忽然看见对面看台上，有冰迷拉出了一条横幅： [年少不知喻神好，错把alpha当成宝！] 他深深感到认同。 柳初观察更细致：“举横幅的好像是个alpha，他怎么想的？哈哈！” 音乐声响起。 喻衍的开场动作特别潇洒帅气，他冷漠的神情自成一派，已经变成了他独特的台风。 前半段，喻衍跳出了一个转速极快的S跳，洛迟渡差点没数出他转了几周。 “是5S？！是吗？！” 有些耳熟的mega的声音，洛迟渡顾不上了，他睁大了眼，脑海中迅速回放起了刚刚喻衍的跳跃。 ……比四周要多，但似乎没到五周……差了30度左右。 他捏紧了拳头，听到附近有mega焦急议论： “喻神真的拼了啊！” “滑雪都有奥运冠军了，就我们花滑项目没有，就算是比较有优势的双人叶没拿到过，喻神是最接近创造历史的一个了吧！” “呜呜不敢看了。” 柳初拉着洛迟渡：“腿子哥滑行速度好快啊，还能上难度？这是滑冰还是耍杂技，太离谱了，腿子哥这要是拿不到冠军我要怀疑有黑幕了！” 洛迟渡握住他的手，没说话，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喻衍。 一套自由滑节目的进度过半。 喻衍果然还安排了一个4A在后半段。 自由滑四分半，喻衍在最后一分半还有余力成功跳出4A！ 他的耐力和力量都极其惊人，洛迟渡的视线下移，下意识分了一些注意到他的脚踝上。 柳初不太懂花滑，但不妨碍他欣赏：“腿子哥果然是技术帝啊！” 音乐减缓。 喻衍完成了所有的动作，停在冰上时，雷鸣般的掌声响彻整个冰场。 “喻神！喻神！喻神！” 技术组和裁判组还在忙碌，喻衍在等分区，他的教练在旁边。 杨教练几乎绷不住了，他觉得弟子完成得无可挑剔！喻衍虽然没五周成功，但其他的四周都完成得很好！ 华国有史以来第一个B单奥运冠军会在他的教导下诞生吗！ 柳初把花塞到洛迟渡手里。 洛迟渡握紧了那束花。 分数出来了，喻衍的总分排在第一，现在他夺冠的悬念只在一人身上了。 ——苏里尔。 最后一名出场的雪国花滑皇帝。 洛迟渡仔细看了小分，发现PCS依然不高，比那个米国选手的还低一些。 然而就算这样压分，喻衍的技术分也是全场最高，那名被裁判偏爱的米国选手从第二掉下来，被挤到了第三。 他的目光在出场的苏里尔身上停了一会，转向离开等分区的喻衍。 自由滑，他们的位置距离选手区更近一些，洛迟渡没有考虑更多，捧着花和外套离开了座位。 第 23 章 苏里尔的自由滑音乐已经响起来了。 洛迟渡抱着喻衍的外套，手心握着花，在一名穿着志愿者衣服的工作人员附近，驻足观看了一会。 苏里尔起跳了。 不是4A，是4Lz+3L连跳。 落冰成功。 洛迟渡转身，继续往选手区走，这个角度他可以边走边看。此时场内的氛围十分热烈，没人注意一个走动的mega。 选手区就在面前。 洛迟渡看到一个拎着药箱的alpha在喻衍身边。 那名alpha没做队医打扮，穿着休闲的衣服，正俯身检查喻衍的脚踝。 洛迟渡加快了脚步，但选手区被专门围起来，有一定高度，走近就被遮挡视线，他已经过不去了。 他只得退回更高的位置，他看见那名队医检查完毕，面露惊讶，对喻衍说了什么。 洛迟渡不由有些急，喻衍的脚踝怎么样？ 他听不到，也过不去，好在喻衍的侧脸看上去没有忍耐之类的神色。 场内的音乐来到高|潮。 苏里尔似乎做了十分有难度的动作，又或者带动了观众们的情绪，洛迟渡猛地又想起了喻衍有被压分嫌疑的PCS。 有同样想法的不止他一个，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苏里尔身上，他们未必都是苏里尔的冰迷，或者说，哪怕是苏里尔的冰迷，此时也十分担心苏里尔发挥得太好了。 应该来到自由滑的后半段了。 洛迟渡紧了紧怀里的外套，感到有只活力四射的布鲁在心里乱撞。 偶像真的很吸引人，当苏里尔在冰上起舞，他有种把别人的目光焊死在他身上的天赋。 洛迟渡深吸一口气，分了分神，把脑袋转向选手区。 就在这时，余光里，苏里尔正面起跳！ 苏里尔大约没转足周，差了一点，落冰的姿态也不大标准。 洛迟渡呼吸一紧，心底浮现可惜，又燃起了一些庆幸。 苏里尔并没有被不完美的4A影响，依然热辣奔放地继续滑出去，开始旋转。 观众席议论起来： “哇！今天大家是说好了组团4A吗！” “4A不要钱了！” 阿克塞尔跳是所有跳跃里最好认的一个，因为只有这个跳跃是面向滑动方向起跳的，看多了选手尝试跳4A，哪怕是看热闹的观众也能认出来了。 音乐停下，苏里尔也停下。 裁判组严肃的神色缓和下来，微笑着开始计分。 最后决定成绩的时候到了。 洛迟渡下意识往选手区的围栏下靠去。 哪怕他和喻衍之间有着一墙之隔，喻衍不知道他就在他的隔壁，他也希望离对方近一些，以这种方式见证些什么。 苏里尔在等分区，分数迟迟没有出来。 洛迟渡心里打鼓，他私心认为，苏里尔的PCS一定一如既往地高，但他的技术分肯定打不过喻衍。 至于最终算下来，谁最高…… 场内再次哗然。 这次是极其失望的，极其不理解的，和等分区苏里尔跟教练拥抱的模样对比鲜明。 洛迟渡的目光盯在了苏里尔的分数和排名上，一点点下移。 小分给得很微妙，微妙的仁慈。 4A那里的确扣了执行分，算是扣得比较仁慈的。 排除4A不看，苏里尔的难度整体没有喻衍高，技术分理所当然没有喻衍高。 他的PCS依然是全场最高，却有些微妙，似乎不敢给得更高，但可以弥补技术分的差距。 短节目和自由滑加到一起，喻衍和苏里尔的最终分数，仅仅差了0.3！ 比起已经挤出前三的米国选手明显的被偏爱，苏里尔的实力是匹配这个分数的，他的总分来到第一位。 更有问题的，在于喻衍的打分。 解说惋惜极了：“苏里尔的节目内容分很高，冬奥裁判的审美似乎更加西化……” 观众就没这么客气了，他们直接开麦：“什么玩意！就是故意压分！” “华国是主办方都敢这么嚣张！ISU就差把裁判全换成自己人了吧！” 裁判组中唯一的华国裁判面露苦笑。 洛迟渡抱着喻衍的外套，怔怔看着冰面。 他转向身侧贴了广告牌的围栏，视线被挡住，他看不到另一侧的情形。 突然，有什么东西自身后压迫住了他，从后颈开始，蔓延全身。 他下意识张嘴大口呼吸，却使得他的状态更加不对劲。 ……是什么？ 他的瞳孔紧缩，几乎站不住，要向前扑去！ “嘟嘟！”柳初找过来了，看见洛迟渡失去平衡，惊呼一声扑过来。 两个mega的动静惊动了不远处的志愿者，对方连忙上来：“怎么了？需要帮助吗？” mega区域是可能需要特殊照顾的，志愿者是个beta，他很热心，可他闻不到的信息素气味，柳初闻到了。 他扶着洛迟渡，咬牙，抬头看向志愿者：“好像有alpha失控了——” 志愿者一愣，转头发现附近的mega大多面露难受。 信息素的源头大约很远，alpha看台十分嘈杂，已经有工作人员过去处理了，所以mega们并没有被影响过度。 他连忙解释：“噢抱歉，今天早上有一台空气净化器出了点问题，正在检修，结果恰好遇上意外有alpha信息素逸散，其他净化器可能功率不够……” 柳初拉住志愿者：“我没事，但是我朋友对alpha很敏感，麻烦您帮帮忙！” 一壁之隔，喻衍以手肘作支撑，曲起的五指抵着额头。 教练在原地暴跳如雷，几乎不能控制情绪：“上诉！我要上诉！” 队医正想安慰一下喻衍，仔细一打量，发现了不对：“喻衍，你……？” 喻衍的状态——像是肌肤饥渴症发作了！ 喻衍骤然睁眼，转向观众区的方向：“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