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哑巴深陷修罗场[快穿]》 哑巴少爷(1) 豪宅的茶室里,一片寂静。 “景少爷,他就是新安排的贴身保镖。” 年纪约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低头,小心翼翼开口道。 静默的茶室,只有轻微的动作声。黑发男子身着白色衬衫,正在煮茶,倒显得有几分温和。 但赵管家知道,这不过是假象而已。 面前的景少爷,可从来不是什么温润的主。 他是阴晴不定的狼。 尤其是喉咙哑了后,少爷的脾气变得更加怪异了。 喜怒无常。 就像个疯子般。 不过换个角度想,任何一个人无缘无故变成哑巴,恐怕都难以抑制自己的情绪。 毕竟景氏集团那骄傲的独生子,居然会在一夜之间变成了哑巴。 这话说出去,估计要被人笑死。 而景先生动用了所有力量,由内而外进行了排查。别墅里解雇了很多人,最后整座别墅剩下的,就只有自己和另一个做饭阿姨了。 可无论用了多少种方式,检查了多少次,景家都找不到病源,找不到解决方式。 更找不到幕后凶手。 可哪怕如此,病情依旧没有好转。 无头无尾的一件事情。 “......” 青年正在沏茶,升腾的白雾间是茶香四溢。白雾间,就连他的眉眼都多了几分的温润,像是古画中的男子一样。 他并没有因为赵管家的话抬头。 而是慢慢地,将一盏又一盏的茶杯斟满。 如温润君子般。 谷十站在赵管家旁边,低头。 眉眼往下,他只看得见青年那白皙的,骨节分明的手。 就如同白玉。 就如同艺术品。 难以控制的饥渴,让他小心吞了下口水。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茶香导致的口渴,谷十一时觉得心痒难耐。 十分钟过去了。 茶盏无数次被斟满,然后再倒掉。 没有人说话,或者换句话说,没人敢说话。 沉寂的空间,只听见一声轻轻哼笑。随即,是破风的声音。不明的东西擦过谷十的脸颊,然后是清脆的瓷器破碎声,茶水散落一地。 谷十没有动。 景言站起身,手里又拿了新的一杯茶。他神情自若,仿佛刚才对谷十扔出茶盏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细微的脚步下,两人距离拉进,谷十依旧没有抬头。 那双白玉般的手,将手中的茶盏递了过来。 单手的漫不经心,随意,甚至带着些许的色气。 谷十觉得自己真的有点口渴了。 不然自己怎么会又吞了下喉咙呢? 他双手接过了茶。 接了茶,就是必须要喝了。谷十本想就这么低着头喝掉,可面前的青年却用手指抵住了他的胸口。 这是要他抬头喝的意思。 谷十抬起了头。 自此,之前在照片中看到的景家独生子少爷,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景言眉眼微微上翘,眼睛含笑,但瞳孔却是冰冷一片,没有任何情绪。黑发并不算服帖,反而倒让青年生出了几分凌乱的美感。 一种想让人忍不住破坏的美感。 透过茶香中,谷十嗅到了面前这青年,有一种奇异的香味。 诱人心扉,仿佛就是为了诱惑自己存在的一样。 喉咙更干了。 他目不转睛盯着面前的少爷,将茶水一饮而尽,随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将茶盏摔碎在地。 杯子再次破碎,飞溅的碎片甚至割破了景言的手背,殷红的血液渗出。 景言的表情这才发生了些许的变化,他深深看了眼谷十,唇角微微上翘。他没有理会自己手上的伤口,什么都不曾言语,直接离开了客厅。 直到景言的身影消失,一直没敢动的赵管家才出声道:“你留下来了。” 管家忍不住有些后怕,他不理解开口道:“你怎么敢的,居然直接摔碎景少爷的茶盏。之前的人从没有……” 谷十淡淡,“所以他们才没有被留下。” 管家顿了下,因为事实也是如此。 自从之前的贴身保镖被踢走后,之后被聘请来的保镖都被景少爷以各种理由赶走了。对方脾气古怪,管家为了自己的工作,也不得不一直寻找新的保镖。 没想到,景少爷原来喜欢这种类型的吗? 赵管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身边的男人。棱角分明的脸下,这男人就如同尚未被完全驯化的狼狗般。又因常年的锻炼,哪怕是现在穿着普通的衣服,也显得身材不错。 谷十看向景言消失的方向,思考了片刻,随后什么话都没有说,弯腰捡起一块茶杯的碎片,紧紧握在手心中。 血液滴答落在地上,和对方的血液交融在一起。 有点痛。 方才喝下的茶水,苦后又开始回甘。 有些甜。 景——言—— 他脑海里一字一句念着。随后,轻轻笑了一声。 · 景言回到房间,脸上仅存的笑容消失殆尽。他收回桀骜的气息,懒懒散散用纸巾擦掉手背上的血液。 景言,【他会是凶手吗?】 系统开口,【宿主,我无可奉告。】 景言摆摆手。 他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原是神界的神明。作为神界出了名的毒舌,万神害怕。奈何他长相俊美,行事凌厉,业绩历年来都是第一,无神敢当面质疑。 他倒乐得逍遥。 直到他被主神丢进小世界,美名其曰是接到太多匿名投诉,治疗一下毒舌的毛病。 好消息:他言出法随。 坏消息:他是个哑巴。 这看似是冲突的,但每点都在针对景言的毒舌属性。哑巴属性让景言有话说不出,而言出法随则让他憋出来的话都要再三斟酌。 因为言出法随技能,每周只能触发一次,但触发时机随机,句子也随机。除了口中说的话,景言借助任何途径表达出来的话语,都有可能实现。 而一旦言出法随导致世界出现了本不该出现的事物,世界就会崩溃。 也意味着,景言在小世界里的服刑期会加长。 上个世界他在地铁上看到个猥琐男骚扰女孩。景言实在没忍住,冷着脸拉开猥琐男,面带核善的微笑,点开手机的siri:“你要实在没事干,跟我家狗换换班。” 然后,言出法随成功了。 猥琐男在所有人的视线下,当场缩小变成了一只狗。 景言沉默了,地铁里的人也傻了。 虽然但是,辱狗了。 而从那次经历,景言学会了一件事,那就是不能骂人是动物。 因为对方是真的有可能变成其他生物。 除了这个注意事项外,景言最重要的是找到每个小世界阴谋的幕后黑手,才能离开世界。 而与任务相关的话语绝对不会触发言出法随,所以用此直接完成任务是不可能的。 现在这个世界,是人类的现代世界。他是景氏集团总裁的独生子,也是唯一被认定的继承人。三大集团在A国呈现三足鼎立的局势,任何一方出现意外,对于剩下两方集团来说,都是一次绝佳的机会。 而现在景氏集团的独生子——景言,变成哑巴了。 他说不出任何话来,景家医院也检查不出任何的问题,仿佛就是这么无故产生般。 这是一件大事。 景言则被系统派发了两个任务,一是找到将他变成哑巴的幕后黑手;二是找到危害景氏集团的幕后黑手。 两个任务的派发已经说明了问题,那就是这并非是同一个人做的。 景言现在能做的,只能是引蛇出洞。 以自身为诱饵。 原主外厉内荏,看上去是个桀骜的狠角色,但实际自身只是个听话的傀儡罢了。 他是被自己父亲操控的。 原主母亲在原主五岁时因病去世了,之后原主父亲一直未娶,忠贞将自己妻子给自己留下的孩子养大。 世人都称赞原主父亲为人正道,深居高位却难得重情重义。 只有原主自己知道,原主父亲是个伪君子。 只是不知道,这次变哑事件是否是原主父亲策划的了。 有可能。 也不可能。 因为景言是官方承认的景氏集团独子,是唯一的继承人。一旦他变成哑巴,势必会引起股市动荡,而那些虎视眈眈的敌手,绝对就会同饿狼扑食般一拥而上。 但凡事不能想得这么绝对,要对一切事情抱有戒心。 比如现在,原主父亲给自己找了新的保镖,谷十。 不过那个谷十,可信吗? 景言想起,方才对方和自己待在一起时,曾三次喉结上下滚动。 为什么? 这个问题,恐怕只有继续接触才能知道了。 景言的心情一时有点糟糕。本来他被无故丢进这些世界,失去神力不说,现在还变成一个哑巴,很难心情会好起来。 他走进浴室,和曾经自己一模一样的模样出现在镜子面前。他嘴巴开合,尝试说话,最后吐露出来的只是微弱的气音。 “烦——” 话音刚落,系统声音响起。 【滴!言出法随成功!】 【你比之前更烦了!】 景言沉默了,他万万没想到言出法随居然在这个时候成功了。 确实。 他比之前更烦了。 这该死的言出法随! 哑巴少爷(2) 次日早餐。 景言刚坐下,餐桌上的中年男人就冷然开口道。 “等下去见医生。” 他蹙眉,然后冷冷看向对方。 面前的中年男人,名为景舒山,是景言的父亲,也是景氏集团现在实质的掌权人。 景舒山继续道:“医生的名字叫做封池舟,是我专门聘请过来检查你的身体。至于他的身份问题,我已经审核过了,绝对可信。” 景言冷笑一声,直接站了起来。他的愤然离席,并没有产生任何的波澜。 景舒山面不改色:“我只给你十分钟的时间,等下司机会接你到医院。” 景言没有回头,只是将房间的门撞得无比响。 01弱弱开口,【宿主,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景舒山和你没有什么过节。】 【谁说父亲不可能是给自己下药的人?】景言眯眼。 以景舒山的狠毒程度,为了达成他自己的目标,也并非做不出来谋害自己儿子的事情。 通过对之前的记忆梳理,景言对周围的一切都持有怀疑的态度。 A国存在三大集团,分别是景氏集团、宗氏集团以及周家集团。景家和其他两个家族比起来,风评是最好的,既没有什么夺权之争,也没有什么私生子事件。 同时,集团运营也是最为正派的。 诚然如景氏集团向外界宣称那样:“以美好书写生活。” 是个十足干净、明朗的形象。 但景言简单梳理了一下自己的记忆,才发现这看似美好的狠辣。 比如集团的掌权者——景舒山。 景舒山,景言的父亲。在外界看来,他温润又待人极好,疼爱员工,心系大众,是个不折不扣的好人。无数次的对外宣讲和企业发布会,都让大众感叹这人怎会如此心善。 而这只是伪装。 景舒山,他就是只披着羊皮的狼。 他之所以会有善良的表现,只是单纯因为绝对理性。理性告诉景舒山,这样做会让大众信任企业,信任他,于是他完美伪装成这样的角色。 而实际上,他谁都不爱。 包括自己的孩子。 在所有人面前,他会以绝对的慈父形象善待景言,疼爱又不失严肃,眼中溢满温柔。 而他又会在人声鼎沸中,低下头,一遍又一遍低声述说对景言的贬低。 “废物,怎么不去死?” 甚至他每年会在景言母亲祭日那天,冷然说:“你的母亲是因为你死的。” 他说,你应该和她一起死。 然后他会以一种贪婪的,一种渴望的眼神,一次次看幼童的心理防线崩溃。 最后他又以无可奈何的姿态,仿佛自己只是开了个玩笑,来安慰幼时的景言。 景舒山,就是个变态。 他通过这样的手段,一步步将自己的孩子变成手中的傀儡。 曾经的原主可能被他pua,但现在的景言可不会惯着他。要不是自己不能说话,他高低都要刺上几句。 可惜了,自己现在是个哑巴。 虽然并不乐意,但还是要看景舒山究竟要搞什么鬼。景言穿戴整齐,来到门口。此时景舒山已经吃完早饭离开了,门口只剩将他送去医院的专车。景言不出任何意外,在门口看到了谷十。 谷十身着低调,一身休闲装将他健壮有力的身躯隐没了。景言只是看了一眼,然后就撤回视线,上了车。 车辆启动。 “自我介绍。”景言在手机打了几个字,借助没有感情的语音助手将自己想要说的话说出来。 谷十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沙哑,就像是砂石轻轻掠过一样,“谷十,五谷丰登的十月。我在景氏集团投资的福利院长大,自幼接受培训。” 许多话并不需要说得太过于透彻,就能知道背后的话是什么了。 谷十的意思是,他是景氏集团培养的,为景氏集团服务的。 只是不知道,他究竟是为景氏集团服务,还是为景舒山服务了。 景言一下一下,轻点大腿,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谷十,“我是绝对干净的。” “我会保护好景少爷,找到这件事情的幕后黑手。” 景言闭上了眼,没有再回复。 视线下,是隐秘的,不可察觉的,带着一丝憧憬的视线,落在景言不断敲打的手上。 · 关于封池舟,景言查到的相关信息并不算太多。他大致只知道这位医生医术挺高明,很少接外面的委托。 而且两年前,他的踪迹就完全消失了。 甚至有人说,这位年轻有才的医生已经死了,死在了某国的混乱之中。 而现在对方再次现身,一回来就是为了医治景言的喉咙情况。这很难不让人觉得,这病情兴许与对方有着很大的关系。 一来到医院门口,专人指引景言前往封池舟的地方。景言看了眼面前瑟瑟发抖的人,觉得有些陌生。 他敲字,“你是谁?” 青年小心翼翼开口道:“我是封医生的师弟,许诺然。你的情况我们大概了解了,封师兄说要先给你会诊再说。” 居然还是买一赠一?两个医生? 景言轻轻点了下头。 仿佛打开了话匣子,许诺然絮絮叨叨:“我师兄的脾气有点怪,他有着很强的洁癖,而且……” 还没等走到办公室门口,景言在许诺然的话语中,就已经塑造出一个高度洁癖且古怪的男子。 他有套自己的行事准则,完全不允许别人质疑。 许诺然在门口轻敲了几下门,然后对景言歉意一笑:“封师兄之前要求过,只能你自己进去了。” 景言点头,并没有多少的表情变化。他按下把手,直接推门进去了。 咚,是门被关上了。 强烈的消毒水味道,充斥着景言的鼻腔。 男人的声音传来,“站在那里,不要动。” 景言停了下来。对于医生,他还是愿意听部分话的。 抬眼望去,对面的口罩男人比自己高了一个头,洁白的医生服下是黑色衬衫。强烈的黑白对比下,让这人多了几分凌冽。他微微蹙眉,多了几分生人勿近的意味。 这个男人,有点危险。 景言告诉自己。 而且比起这个,景言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很熟悉的气息,仿佛自己和对方在之前见过很多次面一样。 奇怪。 “你之前的检查报告,我已经全部翻阅了。”男人开口,冰冷的语气下有着些许的嘲讽:“非常健康,没有任何的问题。” 景言当然知道报告没有丝毫的问题,如果报告有问题的话,那还需要封池舟的存在吗? 他忍不住冷笑出声,微微侧头,轻抬眉看向封池舟,仿佛在说所以呢? 封池舟笑了,“你不着急吗?” 景言拿起手机,点了几下,里面传来声音:“这是属于你的职责。” “确实是属于我的职责,但变成哑巴的景少爷,难道不应该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吗?”封池舟轻道:“景家少爷,居然成为了一个哑巴,这可真是有意思。” 就算景言是个脑子转不过来的人,再怎么也能听出对方语气中嘲讽和厌恶。 对方很不喜欢自己。 可是为什么? 景言搜寻了自己的记忆,并未发现自己和对方有什么过节。这次的会面,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 景言手机再度出声:“所以?你想要表达什么?” 手机ai助手的声音听起来显得冷冰冰的,倒是多了几分嘲讽的意味。 景言不急不慢走到封池舟的面前,轻轻抬头。他黑瞳沉沉,里面只倒射出了封池舟的身影。 他拿着手机,用手机一侧抵在对方的白大褂上。景言无视对方猛然缩起来的眼瞳,而是微微踮脚,在对方的耳边,用气音轻道。 “治——好——我——” 气音微弱,落在耳边引起阵阵痒动。 封池舟忽然觉得,这件事情也不是那么让人难以忍受了。 他勾起唇角,轻道:“我会的。” · 直到景言回到别墅时,他还在琢磨关于封池舟的事情。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对方一定有问题。但方才接触下来,景言却不觉得对方是在为景舒山做事,他反而觉得对方是直冲冲向自己来的。 很明显,从最开始的感受就能知道对方讨厌自己。可在最后自己离开医院的时候,对方还眉眼弯弯将自己送上了车。 他说:“小心身边人。” 没等景言将这句话完全消化,谷十就将自己身形遮掩住,车子随即就发动了。 身边人? 是指景舒山吗? 还没等景言将事情缓过来,他刚回到住所,就看到面露难色的管家站在自己的面前。 “宗少爷又来了。” 景言没忍住扶额。 就算是景言这样的人,他也拿宗和煦没什么办法。 宗少爷,全名是宗和煦,是宗家集团的长子。同样作为家族企业,和景氏集团的独子不同,宗氏集团的总裁有好几个孩子。 这些孩子有些是同父同母,有些则是同父异母。只要能证明血缘关系,都会被纳入进宗家家族中。 无论男女都有可能成为宗氏集团的继承人,所以家族内部的竞争无时无刻存在。宗家家族更像是个适者生存、败者淘汰的小型试炼场。有人厌恶这样的集团内部斗争,但也有不少人认为只有这样的斗兽场,才会诞生真正有实力和能力的继承人。 毕竟早早败下阵来的人,怎么能继承整个集团的重任? 而宗和煦,就是早早从这个试炼场失败的人。 他在十五岁的一场年度聚会,忽然双腿无力,最后终身只能坐在轮椅上。 宗家没有大张旗鼓寻找凶手,这几乎就是默认了是自家人做的。也许是比宗和煦小两岁的妹妹做的,也可能是那年仅12岁的私生子弟弟做的。没人知道答案,也许就连宗和煦本人都不知道。 而原主那时,曾亲眼看见宗和煦忽然双腿残疾,直直跌倒在自己的面前。 那年,两人作为集团的长子,一同被家族带去参加年度的商业聚会。景言比宗和煦小一岁,作为年龄相等的同龄人,自幼两人都被外界拿来比较。所有人都知道,这两人早在生下来之初就成了暗地的对手。 那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也是宿命仇敌的首次相会。无数人小心翼翼,注视着两人的一举一动,就像是观察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宗和煦温和且有礼貌,反而衬托得景言的礼节有些许的欠缺。 聚会还没进行到一半,景舒山就将景言拉到私密角落。他一边含笑,一边用小刀割开景言小臂内侧的肉。小刀锋利,伤口却没有深入血管。景舒山温柔笑道:“别给我丢脸。” 疼痛刺激景言的大脑,让十岁的小孩根本无法反抗,只能顺从。 而且景言看到了,他看到了拐角处,正藏着和自己岁数和身影一样大小的小孩。 是该死的宗和煦。 自己宿命敌人,看到了自己狼狈的丑样,看到了自己失败、被虐待的模样。 但景言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整理好衣服,仿若无事发生的模样返回了聚会。随后,他紧盯着宗和煦,开始笨拙地模仿对面的行为,这也让他成为第一个发现宗和煦异常的人。 他感觉对方似乎步履维艰,在强撑着自己走路,而且快要支撑不住了。 宗和煦很有礼貌地和众人告退,表示自己要前往厕所。景言跟着对方,直到来到无人的走廊上。他看见对方忽然双腿无力,猛然跌落在地上。 嘭。 这声声响平地而起,将15岁少年的心都跌落在地。 宗和煦无数次尝试站起来,却徒劳无功。景言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只剩下双腿木讷向前走。 聚会的喧哗下,宗和煦很明显听到了后方的脚步。景言已经走到了他的后方。他上前静静扶起对方,什么话都没有说。 没有人会莫名其妙双腿无力行走,这道理就算是十岁的小孩也会明白。 有人在害宗和煦。 “谢谢。”宗和煦道。 温柔又脆弱。 景言忽然明白了,只要是集团的孩子,没有人能够独善其身,只是在不同的泥沼中挣扎罢了。 哑巴少爷(3) 手臂内侧的伤口被对方的体重拉扯着,变得更加痛了。宿敌的两人,见证了彼此最狼狈的时刻。 这场聚会,最后以一种悲壮的方式结束了。 年仅15岁的宗和煦,宗氏集团的长子,在那次聚会后,莫名其妙成为了一个永远走不了路的残疾人。 而这件事情,甚至没有任何追责。 从此之后,在任何聚会上,景言再也没有看到宗和煦的出现了。替代他身份地位的,则是宗氏集团的二小姐——宗书瑶。 宗和煦,被宗氏集团彻底放弃了。 最后,宗和煦作为游离在宗氏集团的外来人,反而倒是开始和景言玩得熟络。兴许是为了感谢当时景言将他从地上拉起来,兴许是从小就缺少伙伴,宗和煦以一种既热情又温和的模样,一步步成为了景言的朋友。 景舒山对这件事情并没有表示拒绝,甚至十分欢迎。毕竟两家集团作为竞争对手,宗氏集团的弃子却被景氏集团好生相待,还成为朋友,这更能塑造景氏集团是个大爱的集团。 两人就此也算是扯上了不少的关系。 而宗和煦的上门拜访,迄今为止已经数不清多少次了。但自从景言变哑之后,景舒山就替景言拒绝了所有与外界的交流,其中也包括宗和煦的交流。 但景言没想到,对方居然还不死心,今天就这么直愣愣过来了。 “景先生说,可以。”管家适时补充了一句话。 景言的目光,就这么直直落在了赵管家的身上。管家忽然感觉自己的后背一阵发凉,但还是得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现在,宗少爷已经在您的房间里等你了。” 景舒山,允许将他唯一的儿子变哑这件事情传出去了吗? 他想做什么? 景言走上楼,来到房门口。房门紧闭,他深吸了一口气,才打开了房门。 关于宗和煦,恰恰因为对方和自己在十多岁就熟识了,所以景言才不想要见他。因为他略微有点担心,对方会发现内在骨子的人已经发生了变化。 毕竟,受伤的两人曾在过去的岁月互相扶持。 至少之前的原主是这么认为的。 正值下午,透过纱布的窗帘,是阳光微微透了过来,洒在了房间正中间的轮椅上。 轮椅上的人正闭着眼,仰头享受片刻阳光的眷顾。白皙的脖颈是喉结,就如展露脆弱一面的小兽般,甚至景言产生种错觉,阳光能将对方穿透,一切都将灰飞烟灭。 听到开门声,轮椅上的人睁开了眼睛。浅棕色的瞳孔闪着温柔的光。他轻轻开口,没有丝毫的责备:“你回来了。” “我等你好久了。” 景言的目光落在对方无力的腿上,什么都没有说。 “最近是有什么事情吗?为什么不回复我的消息,也不愿意见我?”他絮絮叨叨道,“这只会让我觉得你想和我生分了。” 景言走到宗和煦的面前,用指尖抵住对方的喉结,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你已经不想和我说话了吗?”宗和煦抓住景言的手腕,抬头静静看向他。 景言再度摇了摇头。 宗和煦的瞳孔中闪过一丝迷惑。 景言撤回手,在手机上敲打了几下:“我说不了话了。” “我的喉咙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只能微弱吐出短暂的气音,几乎可以说是个哑巴了。” 宗和煦的瞳孔摇了一下,担忧开口:“怎么了?” 景言,“不知道,现在还没查出来。” 宗和煦,“和我当年一样?” 景言点头。 宗和煦也不说话了。沉默中,两个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有时候,豪门之间的斗争就是这么血淋淋的,而宗和煦作为小型竞兽场的败者,更是深有体会。就好像当初他无故双腿残疾,却也不得不将这口气咽下去。 因为这本就是适者生存。 败者究竟在想什么,究竟会不会因此一蹶不振,这都无关紧要。 输了就是输了。 “叩叩叩。” 就在双方一片沉默之时,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了谷十的声音,“景少爷,景先生找您和宗少爷有事情。” “新保镖?”陌生的声音让宗和煦轻轻开口。 景言轻轻点头。 宗和煦不动声色皱起了眉头,但很快就消散了,仿佛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进来吧。”宗和煦开口。 谷十开了房门,低头沉声道:“景先生邀请宗少爷和景少爷前往花园,他有话想对您们说。” 随后他抬起了头,目光落在了宗和煦的身上,而对方予以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温和,却并不算是友好。 景言几乎是立马感受到两人之间那奇妙的紧张感。 奇怪,两人之前认识吗? 这样的紧绷感很快就消失不见了,谷十再度低下头,轻道:“宗少爷,我来推您吧。” 宗和煦拒绝了,“我还是自己来吧。” 他顿了下,忽然看向景言:“或者景言,你来?” 他浅笑,“我可算是三顾茅庐,可都被你拒之门外。而且你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还要将我瞒着,你本来就该将功赎罪的。” 景言认命,对待宗和煦,他凶不起来。他推着对方的轮椅,电梯下楼,来到花园处。春夏交接的日子,阳光明媚,气温也正好,花园中间的小亭子更多了几分美好的意味。 如果那么没有坐着一个,假惺惺还笑眯眯的景舒山就更好了。 谷十已经撤离了,花园里的亭子就只有三人坐着。照例的寒暄,照例的打探,景舒山却不同之前一无所获。 “你是说,宗家最近会有大动作?”景舒山轻道。 宗和煦轻轻抿了一口茶,“我知道的信息是这样的。不过现在我并不在核心位置,所以并不清楚具体的情况。只是略微知道,最近将会有件事情处在风口之上。” “谁能够抓到那个机遇,那现在三足鼎立的情况就会被打破。” 宗和煦已经被宗家抛弃了,但因为血缘原因,虽然并不在权力的中心,却也能够得到一部分关于宗家的信息。而宗和煦和景言的交际,宗家自然也是知道的,但并不在意。毕竟没人会觉得,没有势力且早早败下阵来的人,会掀起多大的风浪。 景舒山的表情若有所思,然后笑了下,表情变得放松。 景言很敏锐抓到了关键。景舒山这神情,分明就是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只是想让宗和煦亲口说出来罢了。 一种拿捏人的手段。 “你的妹妹,最近似乎在集团做总经理,开始实习了。” “书瑶自小聪明,做事利索,在我那些弟弟妹妹中,算是最出众的。实□□经理一职,本是应该的。”宗和煦淡淡。 “想当初,你还是景言学习的榜样,要是没出那件事,你也......”景舒山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戳了对方的伤心事,硬生生停了下来,“算了,都过去了。” 宗和煦温和笑了笑,放下茶杯,将手放在自己无力的腿上。轮椅上的他,忍不住让人思考,为什么命运会这么折磨这样温柔又善良的人。 “和煦,你也看到了,我家景言也出现了意外。”景舒山道,“目前这件事情,还没有外人知道。” 没有外人知道,却让宗和煦知道了。 这其中的意味,更加不言而喻了。 宗和煦。 你是我们的人。 宗和煦垂目,适当的脆弱展现:“景叔叔,很抱歉听到这个消息。” 景舒山:“你觉得,会是谁做的呢?” “景叔叔,您家没有我家的情况复杂。内部继承斗争是并不存在,所以更可能的是外界下的手。” “会是宗氏集团吗?”景舒山直击关键。 宗和煦抬头,眼中的温和消散:“景叔叔,我不知道。” “那你可以帮我监视宗氏集团吗?有任何异动的话,务必和我说。” “景叔叔,我并非在中心位置,很多信息我是得不到的。”宗和煦为难。 景舒山轻道:“不是为了我,是为了景言。” “景言的情况,和你当年又有什么不同?无辜的人被残害,你愿意再次看到这样的情况出现吗?我们不能报警,也不能将这件事情闹大,所有的调查都必须悄无声息。不然的话,景氏集团就会陷入风波之中。” 景言坐在一旁,平静地看着茶叶沉入水底。如果说之前看原主的记忆,景言还不是很清楚,但现在的话,他知道了一些事情。 宗和煦在那次拯救事件之后,喜欢上了原主,而景舒山很明显也同样知道这件事情。 所以景舒山才会口口声声说,为了景言。 为了景言,不会走上曾经和他一样从高处跌落的道路。 只是景舒山口中的看住宗家,究竟是为了自己的孩子,还是为了集团的利益呢? 景舒山会利用一切事情,以此来达成自己的目标。那会不会景舒山为了让宗和煦死心塌地为景家办事情,不惜以自己的独生子为牺牲品,让宗和煦完全为自己所用? 长久的沉默,宗和煦将手从膝盖上拿开,然后轻轻放在了景言的手上。 明明春夏交接,又有阳光,温度并不算低,但在对方触碰到自己的瞬间,仿佛是一条蛇缠绕了上来。 冰冷,让人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好。” 宗和煦轻轻开口,目光温柔。 “为了景言” 几乎是瞬间,景言脑内的系统发出警告,【警告宿主!危险!危险!】 与此同时,宗和煦侧头,对他微微笑了笑。 哑巴少爷(4) 这是系统第一次传来了警告。 景言脸色不变,黑眸只是深了几分。他对着宗和煦同样回了一个笑容。 危险吗? 看来这竹马,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纯善。 在场的人,都心怀鬼胎。 景言的视线穿过宗和煦,微微仰头。在阳光的洒落下,模糊看见别墅侧面的窗口似乎有个身影。黑色身影一动不动,仿若幽灵。 是谷十。 这么忠心的吗? 随后,在景舒山的三言两语下,他已经将宗和煦怎么回归宗家的主意都想好了。景舒山适当透露了一些景氏集团近期看重的项目,以此作为宗和煦回归宗家的投名状。 宗和煦可以凭借这些信息,让宗家对景氏集团的这些项目进行截胡。 这是要宗和煦在宗家当间谍的意思。 至于宗和煦会不会直接转换枪头,反过来将景言变成哑巴的情况告诉宗家,这件事情并不需要怎么担心。 景舒山早就想好,一旦景言变成哑巴的事情被外界所知,他就会立马将枪口指向宗和煦,指责对方利用病弱牟取利益,残害自己的独生子,然后利用宗和煦来扳倒宗家。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全然利用自己孩子的病情,甚至也许在期望景言的病会更重一些? 所以最后宗和煦走的时候,景舒山都是笑眯眯送走了对方。待对方的身形完全消失后,景舒山才淡淡说了句:“也还算是有多少用处。” 老而不死是为贼,这些仇我可算是记下了。 景言冷哼一声,径直回到自己的房间。无论是原主曾经的记忆,还是现在对方对待自己的手段,景舒山从来都是个十足的恶人。而景言可不是什么所谓的大善人,他只知道睚眦必报,风水轮流转。 舍弃所有感情,只在乎利益且不折手段的人,终究会栽倒在利益里。 他会给景舒山一个惊喜的。 回到房间,天色渐黑,只剩夕阳零散落下几片,在屋内破碎。 【01,方才的危险是怎么回事?】 系统没有具体回应,只是机械给出了回复:【系统对于危险的推断,是按照当时的情况进行的警告。现在危险已经解除,宿主可以放心。】 回想当时宗和煦的手,冰冷的触感,就像是蛇一样。 就在景言沉思的时候,门外敲门声响起。没等到景言任何的回应,门被打开了。谷十身着黑衣,站在浅色的阴影中。他左手拿着叠好的洁白毛巾,浅瞳目不转睛盯着景言。 景言皱眉,刚想要呵斥,对方没等景言将任何气音说出口,缓步又坚定走到景言的面前。 踩着破碎的阳光,十足的压迫感。 他轻轻用右手将景言的左手抬起,然后用毛巾细细擦拭手背。毛巾细软且温热,温度正好。舒服的触感、小心的擦拭,仿佛在对待世间最珍贵的珍宝。 就如宗和煦碰了自己那样,脑内的系统再次发出了警告,【警告宿主!危险!危险!】 “景少爷,这里脏了。” 谷十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出自己已然越界,他沉沉开口道:“我帮你擦干净。” 这是宗和煦当时碰了自己的那只手。此刻正在被谷十,垂眉虔诚擦拭着。 景言不怒反笑,他趁着力反手抓住谷十的手,另一只手夺过毛巾,然后径直打在谷十的脸颊上。 啪的一声,随即毛巾掉落在地。 “......”谷十没有发怒。他的呼吸甚至都急促了几分,像是得到了无数次梦中的事物。他急迫地,以一种侵略的方式和景言的手十指相扣了。 手指间的缝隙被另一只手填满,脑内系统的声音越来越响,【宿主!危险!危险!】 啪。 清脆利索的巴掌声。 景言直接甩了谷十一巴掌。他眸色冰冷,嘴角却微微勾起,上下明显的对比,一时间竟分不出这人究竟是在生气还是在高兴。 谷十这下,终于将低垂的头抬了起来。棱角分明的脸上微微泛起红痕,给他多了几分野性的色彩。可哪怕如此,对方还是没有放手,甚至眼中带有些许的痴迷。 景言眯眼。 脑袋里的系统近乎在发出尖锐的爆鸣声了。 【他衣服里有刀!宿主!别玩火自焚!】 眼看警告标识越来越红,系统被迫不得不透露出自己本不该说的事情。 原来对方有刀吗? 那这件事情可就轻松许多了。 景言猛然上前,然后压着对方到了墙边。灵活的手指挑开对方的外套,然后从外套的内侧,摸出一把锋利泛着冷光的刀。刀约莫手掌长度,景言握住黑色把手,将刀刃抵在了谷十的脸上。 谷十的呼吸更加急促了。 对方的手指,刚才在自己的胸膛游走。 这个事实,让谷十眼中的痴迷更深了几分。 景言微微抬头,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男人,现在正被自己压在墙角。而对方并没有进行任何的反抗,甚至另一侧的脸都开始泛起红润。 景言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这个人,强烈爱慕我。 所以他不会反抗我的攻击,甚至是无比渴求。 “景少爷。”他眸色不变,只有颤抖的声音彰显了他此刻的兴奋,“我是独属于你的。” “所以,不要让其他人触碰你,好吗?” 景言冷色,只是将刀更加贴近对方的脸颊。 “所有的危险我都会替你挡下,所有的人我都会为你隔绝,我是虔诚信仰你的。” “也不要辞退我。” “我好不容易来到你的身边,就不存在再次离开的道理。”薄唇吐露爱慕的句子,谷十甚至主动靠在了刀刃上,“我会保护你。” 十足的疯子,完全无法用常理思考。 景言明确记得,自己和对方也就这几天的见面,怎么对方忽然对自己这么有兴趣? 不,景言随即否定。或许只是之前装得太好了,只是现在看到宗和煦摸了手背,所以他实在忍不住,就完全发疯了。 既然如此,这个人就不能要了,留在身边只会是一个祸害。景言迅速想好了解决方式,他往后退了几步,破碎气音道:“滚。” 跟这样的疯子没什么好说的,更何况对方并没有什么价值。 谷十眼中的痴迷更弄了几分,他右手轻轻握拳,似乎还在眷恋景言曾经的温度。忽然,他粲然一笑:“景少爷,你在想等会就把我赶走的,我知道。” “但如果,我说我知道究竟有谁在对你虎视眈眈,图谋不轨呢?” “比如那个医生,他从头到尾都未曾真的想要医治你。而那个宗和煦,也只不过是在利用你,往上爬而已。” 他勾起唇角,“只有我,是全身心为你的。” “留下我,我会替你找到变成哑巴的背后真相。” “而我想要的东西并不多。” “仅仅是让我留在你的身边。” 谷十再度上前走了几步,破碎的夕阳早已移动了位置,他每一步都踏着黑暗前来。 脑袋里的系统还在孜孜不倦播报着危险,景言此刻却完全改了想法。 他勾唇轻道:“好。” · 景言没有辞退谷十,甚至没有以这件事情处罚谷十。 系统并不理解,但它知道自己宿主是在玩火,而玩火就有一定的概率会自焚。 但01作为神界大学系统专业的优秀学子,它也不敢对这个知名神明有什么质疑。 他现在唯一期待的事情就是对方能够安全如愿完成任务,然后自己好完美毕业,当个优秀毕业生。 系统在默默祈祷,而景言丝毫没有在担心这件事情。 谷十对自己非常感兴趣,这种兴趣并不是出自爱情,而是一种占有欲的作祟。简而言之,对方对自己的身体,对自己所有的一切有着极度的痴迷。 虽然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何,但这未尝不可以作为一种拿捏对方的一种手段。 玩火自焚? 景言最爱的事情就是走钢丝了。 如果任何事情不处在极端的刺激下,那还会有什么意思呢? 至于对方口中关于宗和煦和封医生的事情,这些事情可以相信,但不能全信。就正如谷十口中所谓的不会伤害自己,这件事情也要画上个问号。 那天在医院的检查报告出来了,和以往的报告一样,没有任何的变化,甚至正常得可怕。 但封池舟那边没有其他动静,这导致景言没法用去医院的借口透透风了,只能被迫被关在家里。 景舒山对外界的说辞是景言最近身体不适,需要调养。这虽然引起了一部分的猜测,但并未掀起很大的风浪。 景言开始日夜与谷十相处。而对方眼中的痴迷,越来越浓厚了。 最后,他还是忍不住问道:【系统,谷十究竟是怎么回事?】 【嗯......】系统小心翼翼,【经监测,他是个变态。】 【是个痴迷你的大变态。】 景言眯眼,看着站在自己身后,手拿换洗衣物的谷十。对方眼中闪着光,甚至贴心为景言开了浴室的门,仿若只开心的小狗,没有丝毫想要离开的迹象。 两个男人一同站在浴室里,气氛有些微妙。 景言皱眉,“离——开——” 谷十眼中闪过一丝晦暗,最终还是将衣物放下,替景言贴心关上了门。 景言没错过对方眼中闪过的幽深,但他并不在意。对方现在还做不了什么,而且就算做些什么又能怎样呢? 浴室水声响起。 谷十在外站着,垂目不知在想什么,轻轻勾起唇角。 哑巴少爷(5) 这些日子,宗和煦似乎因为尝试回到宗家的缘故,和景言的手机交流少了许多。虽然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为了爱情,还是利益,但景言觉得自己还是做些事情比较好。 毕竟如果别人真的是因为爱原主,才不惜当自己原家庭的间谍,这样未免存在些所谓的道德问题。自己要是完全不管的话,神界某些老古板估计就会跳出来,指责自己玩弄别人的感情了。 不过对于此,景言看法是,如果对方都没意识到这个人的内芯都换了个人,这还算是真的爱吗? 爱人,不应该是爱灵魂爱思想吗?骨子里的人都换了,对方还不知道的话,还能称之为爱吗? 不过景言也能一定程度上的理解,毕竟在正常社会中,哪怕这只是神界捏造出来的世界,几乎没有人会想到所谓的穿越。 他能做的事情不多,因为不能直接拆穿自己的身份,所以唯一能做的就是和对方保持距离,让对方能够知难而退,或者意识到这内在的人已经不是那个人了。 出于一定的尊重,景言发了条讯息给对方:“没必要,也不需要做到这个地步。” “相信我” 宗和煦只回复了这三个字。 从前对方总是絮絮叨叨说很多话,但自此之后,对方再也没有回复了。 而与此对应的是,景氏集团的项目屡次被截胡。这些项目恰好就是当初景舒山告诉宗和煦的信息。宗和煦的名字,自15岁那次后,再次屡次出现在公众的面前。 看来对方并没有听自己的话。 景言只能再次发了一条讯息:“不要为了我,做任何事情。” 对方依旧没有回复,可媒体上关于宗和煦的报道变得更多了。对方并没有听自己的话,而是更加为自己能够回到宗家核心位置,从舆论方面开始造势了。 劝不住。 那就没必要劝了。 自己能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对方还是执意如此的话。那么之后在宗和煦身上发生的任何事情以及不好后果,在景言看来,和自己的关系也并不多了。 宗和煦所谓的喜欢原主,也不过就只是如此。 他只是将自己觉得对方需要的东西不断呈上来,却并不在乎对方是否需要。 这样的人,指不定最后还会被自己感动,但他从没有意识到对方自始自终并不需要这些东西,并不知道自己其实在给对方造成负担。 这样的爱情,本质是爱自己。 景言不会被感动。 更何况,对方是不是为了原主,这件事情还说不准呢。 · 沉默的黑夜,像是有无数的东西向自己席卷而来。曾经的记忆在梦中扑来,身处神明高位却被万人指责,无法做到尽善尽美,于是就要被万人唾弃。 仿若暴雨夜中撑着的伞,无数的风言风语都砸在坚固的伞上,却难免沾湿了衣角,惹人心烦意乱。 身在其位谋其职,却无人知道这句话背后的压力。无数人紧盯着高处,迫切希望高处的人能够跌落下来,然后让自己能够上位。 无论做到如何,永远会有神明抓住毛病,然后开始上纲上线。可笑的是,对方并不敢大张旗鼓,只能在背地里小声传播他们的不满。 惹人生厌。 哪怕是景言,也无法做到完全置之度外。而在神明世界中,只有一个神明做到了。 那位神明无惧所有的流言蜚语,完全按照想法处理所有的事情。哪怕所有事件的最终结局是好的,却因为万神排斥,最后被逐出了神明的世界。 甚至在离开之际,对方还曾和自己有过一段对话。 对话内容是什么?景言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依稀只记得对方笑得张扬:“我会等你。” 等我什么?等我也和他一样,然后完全脱离神明世界,被迫堕入深渊吗? 怎么可能? 被窥视的感觉再度袭来,景言几乎是瞬间就睁开了眼睛。洁白的天花板,微弱洒下的月光,冰冷又孤寂的感觉再度醒来。 他在被人看着,目不转睛。 景言身上冷汗粼粼,一时间却又不知怎么回事。夜间的晚风吹过,只听见微弱的声响。 自己房间的门,没有关。 自己的窗子,现在也正敞开着。 门窗此刻正被风吹动着,彰显着方才有人曾经进来过,随后又全身而退了。 是谁? · 不是谷十干的。 因为谷十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脸色几乎都快要滴出墨了。他咬牙切齿想要检查景言的房间,却被景言拒绝了。 对方还会再来的,现在没必要打草惊蛇。 而且让谷十检查房间,景言更不放心。 景言简单检查了一下房间,没有任何异常,没有丢失任何东西。询问系统,但系统也不告诉景言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景言房间周围的监控,早早就因为景言之前的发怒而关掉了,所有的线索在这里就完全断掉了,仿佛门被打开只是自己的错觉罢了。 走到屋外的花园处,景言所在的房间在别墅的第二层,身手矫健的人只要想的话,是有可能通过翻窗户进来的。 但窗户下的泥土没有任何新鲜痕迹,也没有被踩踏过。 景言微微眯眼,不怒反笑。 看来对方还是很有闲心,又打开门又开了窗,生怕房间的空气流通不畅。 而且进了房间,什么都不曾做,就只是单纯溜进房间里看自己? 鬼都不信。 要做些什么才能逼出那个人呢?正当景言思考时,管家匆匆过来:“景少爷,封医生刚才过来了。景先生说从今天开始,封医生将会驻家给您检查病情。” “他现在已经到景少爷您的房间了。” 景言听完,微微抬头。窗边是身着黑色衬衫的男子,衬衫顶部微微敞开,跟之前在医院相比,多了分慵懒的气息。 他的眸淡淡往下看,与景言的视线交织在一起。 随后,封池舟礼貌一笑。 这是直接进军到私人领地了。 景言倒想看看,这封医生驻家到底能驻出个什么名堂。 他快速回到别墅里。自己的房门紧闭,而谷十正站在门口,微微怒色。 景言现在无暇顾及谷十究竟在想些什么,他只是微微撇了一眼,然后打开门走了进去。 “记得关门反锁。”封池舟的声音,冷漠又充斥着距离感。 “怎么?”景言敲打手机,“你的检查还需要封闭的环境?” “景少爷最大的问题就在于戒心太低。”封池舟毫不留情面,冷笑道:“我相信接下来我说的东西,景少爷并不想让外人知道。” “特别是,您那位忠心的保镖?” 景言想了片刻,还是依照对方的话,将门关上并反锁了。 破碎的气音,只吐出了这两个字:“继续。” 封池舟这才缓缓转身,眉眼冰冷:“我没有想到景少爷不仅嘴巴哑了,就连眼睛也出现了问题呢?” 骨节分明的手上戴着一次性的白色橡胶手套,而他正拿着一台微型摄影设备,“景少爷难道没有发现这个吗?” 自己房间,被安置了微型摄影设备。 景言的眉头皱起。 封池舟适时补刀:“它的拍摄角度,是直直对着你的床铺。” 景言的脸色,瞬间变得更不好看了。对着床铺的摄像头,会拍到什么,景言根本不敢想象。 至少,他会对着床铺换衣服。 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他还没有想到居然出现了这个情况。 看见景言的表情变得有些难看,封医生身体微微侧开,然后指着桌面上一堆的微型摄影设备,轻道:“可不只这一台。” 景言上前,一、二、三......最后数下来,加上封医生手中的,竟是有整整十台。 十台。 景言估计自己的老底都快被对方拍完了。 而且这十台,还分了两个不同的型号。 “看来有人,对景少爷非常感兴趣。”封医生走上前,轻道:“这些设备无一都对着你的床铺、浴室等方位,只有部分设备对着你的电脑。” 景言不由自主想起昨晚打开的房门和窗户。 随着两人距离拉近,封医生走到景言的面前,轻道:“看来我说的小心身边人,你是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 景言看向对方,气音只吐出了一个字:“谁?” 谁做的? 封池舟:“所有人。” “你身边的所有人。” 封池舟慢条斯理将橡胶手套摘下,然后随意扔在了桌子上。随即,医师修长的手捏住了景言的脸颊,封池舟眉眼深沉,意有所指:“所有人都会企图,将所谓的美好破坏殆尽,然后占有对方。” 景言:“你?” 那你呢?你也是企图破坏美好的人吗? 封池舟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胸膛传来闷笑的震动,他反问自己:“我?” “我只是个医生,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 景言深深看了眼封池舟,然后侧脸躲避了对方的掌控。他后退几步,眸色不变,伸手接过封池舟手中的监控设备,随即在手机上敲打了几下:“这些设备,还能继续用吗?” 封池舟笑了,“你要相信医生的手,绝对是最稳的。” “你还记得每个对应的位置吗?” 封池舟知道了景言要做什么,他总算是露出了今天第一个最真诚的笑容:“医生的记忆,也是超群的。而且,这期间只会属于简单的信号缺失,对方只会觉得这边信号出现了问题。如果对方想要再度打开,就必须再次进入这个房间里。” 景言将设备放回到封池舟的手中,手机继续说道:“那放到原有的位置吧。” “你能完整拆下来,也能完整安装上去,对吗?” “景少爷,果然是名不虚传的豪门少爷。光是这使唤人的随意,我就已经见识到了。但我只是医生,不是安装工。我倒是可以做到,不过......” 封池舟不在意地揉搓指尖,眼睛紧盯景言,眸间闪动。 “我需要报酬。” 哑巴少爷(6) “至于报酬是什么,以后你会知道的。我能保证的是,不会伤害到你,也不会对你造成任何损失。” 景言接受了这个提议。他视线扫过这些监控设备,心里倒是冷笑了下。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全然相信封池舟的话,但他还是决定顺水推舟。 “还有一件事情,”封池舟开口:“景少爷,你的贴身保镖......” “在我来的时候,他正呆在你的房间里,不知道正做些什么呢。” 景言淡笑,手机敲字:“不需要你担心。我的人,我自己会管理。” 封池舟的笑容冷了下来。对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眸色淡淡,“既然景少爷油盐不进,那还是回归我的老本行吧。” 他从包中拿出酒精湿纸巾,细细擦拭自己的手指,随后从包里拿出新的塑胶手套戴上。 他慢条斯理开口:“现在,检查喉咙状况。” “张嘴。” 景言蹙眉,但还是按照对方说的话张开了嘴巴。 两人距离拉近,只见向来桀骜的青年现在不耐烦地张开了嘴巴。黑发凌乱,眉头微微皱起,红润的舌尖若隐若现。 带着冰冷触感的手抓住景言的下巴,强迫对方把嘴巴张得更大。 “景少爷,请好好配合。”他淡淡道。 他分明可以直接说的,可却选择了自己动手。 狗医生,景言表情没变,心里却骂翻了天。 看来对方也是个脑子不正常的。 封池舟手持手电筒,神情专注。 对方的脸离自己是如此之近,景言可以看见对方眨眼时的睫毛,也能听见对方微弱的呼吸声,一下又一下。 熟悉的感觉再度袭来。 这并不是自己的错觉,景言莫名产生了些许的心慌。 半分钟后,封池舟检查完毕,他很平静地将东西收回:“非常正常,没有任何问题。” 景言看了一眼封池舟,对方的神情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景少爷,无论是之前在医院的检查报告,还是当下我粗略查看的情况,你的身体现在非常健康。”封池舟轻道:“但你却说自己哑声,按理来说这是不可能的。” “你说,会不会有一种可能,景少爷本来就会说话呢?” 景言笑而不语,眼中波澜不惊,仿佛对方刚才只是胡言乱语。 他拿出手机,敲打:“封医生,你说过,你会将我治好的。” 封池舟:“前提是,我的病人没有撒谎。” “你会将我治好的。” 景言微笑,手机里还在继续传出声音:“在二十年前,曾经也有女士和我一样,无故哑声。” “当时也是同样走访了无数的医院,都找不出来缘由。二十年前,她出了意外。因为无法出声,所以断绝了可以求生的机会,最后死在了疗养院里。” “她就是我的母亲。”手机传来的声音冷漠:“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种病会遗传呢?” “我对豪门秘史并不感兴趣,我只是个医生。”封池舟淡淡将手套取下,丢进了垃圾桶,“我不想参与进你们的事情。” 房间里空荡,只听见景言手指在屏幕上闷闷敲打的声音。 “封池舟,你不是为我父亲服务的。”景言:“那你为什么会来治疗我的病情?” “医者仁心?不见得。只有一种可能,你是为了我而来。” 景言笑眯眯。 “你有私心。” 封池舟周身的氛围冷了许多,他猛然走上前。已经摘下手套的手看上去骨节分明,竟是无所谓自己的洁癖,径直捏住景言的脸颊。 景言方才打出来的话,还在继续由AI讲述:“你有所渴求,而你渴求的人就是我。而且怎么会这么巧,你第一次来我的房间,就能找到这么多的东西?” “是我让你不被人监视。”封池舟捏着触感良好的脸颊,轻声说道。 景言眼中含笑,面带嘲讽。他将手机直接拍打在对方的手背上,气音沉沉:“放开。” 封池舟看了半晌,景言依旧没有任何退缩。 他最终还是放开了景言。 景言在手机写道:“昨夜有人溜进了我的房门,你觉得会是谁呢?” 封池舟冷笑:“我并非全能,侦探的事情我做不到。” 景言微笑:“封医生,和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觉得很熟悉。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曾经见过面?” 出奇意料,封池舟没有反驳:“也许。” 随即两人无人再说话,只感受到春日的风吹来,溢满花香又微微冰冷。 景言笑了,气音淡淡,带着哑声的痕迹:“合作?” · 待检查完的时候,时间差不多过去了一个小时。谷十站在门口,眸色沉沉。 他讨厌那个男人,而自己的景少爷,现在居然和对方单独呆在一个房间里。 这个事情的发生,让他完全无法接受。 他自小在看到景言的那刻就告诉自己,对方属于自己,对方也只能属于自己。这是一种很难以言喻的掌控欲望,仿佛自己这辈子所有的渴求都是对方一般。于是他将所有关于景言的报道图片打印出来,然后放在自己的枕头下。 他日夜枕着景言的照片入睡。 这种渴求,并没有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消散,反而越发增加。 他对景言的脸,十分感兴趣。 对景言的身体,也十分感兴趣。 他不受控制想,如果用锋利的刀刃将这些皮肉割开,他就能知道究竟是什么在吸引自己了。就像是拆开无数次期待的礼物,他想知道礼物之下是什么。 于是,为了景言,谷十从无数人中脱颖而出,才换得了现在成为对方贴身保镖的机会。 他本想,在成为贴身保镖后,就把景言杀掉。这样他就可以知道,操控自己这么久的欲望究竟从何而起。 可那天,对方一言未发,仅仅是那双眼睛看向自己,谷十就改变了主意。 无数的渴求就仿若水滴落进了滚烫的热油,猛然沸腾起来。 他渴求他。 他想要占有他。 这种欲望不来自理性,完全是一种潜意识的渴求,仿佛对方和自己本该就是一体。 死去的东西,终究是死物。唯有活着的生物,才能有更多的模样。 他想看,对方其他的模样。 日夜相处,他的忍耐难以抑制,却又不能全然动手。他在景言的房间安置了微孔摄像头,床铺、浴室、他在对方最经常待的地方都安上了监控。监控有留存,睡不着的日夜,他看着对方入睡。 监控里,景言那白皙的脖颈,若隐若现的身躯,却因浴室的白雾下,谷十看得并不真切。 而且,他觉得这些事情远远不够了。 他想要触碰对方。 他想要抓住对方的身躯,掌控对方的灵魂。 他接管了景言衣服的工作,然后日夜穿着景言换下的旧衣入睡,第二日再按照洗衣流程,交去干洗。 克制,又变态。 猛地一声,门被打开了。封池舟先走了出来,他眸色深深扫过谷十,在对方充满敌意的神情下,淡然道:“你家少爷近期身体不适,需要修养。” “怎么回事?” “他因为昨天的事情,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惊吓。”封池舟道。 谷十喉咙滚动了几下,眸色更深了,“他连这个都跟你说了?” “我认为,我的重要性比你要高些。”封池舟微笑:“保镖到处都可以找到,而封池舟这个医生,只有这一个。” 谷十低垂着头,“您说得对。” 景言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轻轻扫了一眼在说话的两人,然后将手搭在了谷十的肩膀上。景言侧脸,对着谷十气音道:“扶住。” 声音沙哑,气音微弱,亦如往常。 谷十的耳朵在瞬间变红,而封池舟审视的目光更深了几分。 最后,他什么都没说,离开了这里。 谷十的声音微微颤抖:“少爷,需要我做什么?” 景言柔弱无力依靠着谷十,他举起手机。在并不算大的手机屏幕上,只写了一句话:“从今天后,禁止进入我的房间。” 谷十眸色深了几分。 而景言的回应,只是无声地笑了笑。 · 【宿主,你想干什么?】系统没搞懂景言的操作,疑惑道。 【怎么?有意见?】景言心情愉悦,就连盘中的饭菜都香了几分。 【你为什么要对封池舟提出那样的建议?】系统难以理解,【你在拉无关的人进入这场计划之中。】 【他并非是无关的人,他息息相关。】景言否定了系统的话。 今天的晚饭,景舒山依旧没有回来,饭桌上就只有景言一人在默默吃饭。番茄牛腩、香菇炖鸡,明明都是简单的食材,但陈阿姨做出来的味道就是完全不一样。 有一种熟悉、温馨的风味。 陈阿姨是原主母亲结婚时就开始雇请的煮饭阿姨,迄今已经有了二十五个年头了,她几乎可以说是看着景言长大的。 她也是唯二,和赵管家一起没有被解雇的人员了。 饭食完毕,陈阿姨上前收拾餐具。她担忧地看了眼景言,随即轻叹一声:“景少爷都这样了,景先生都还不回来。” 景言唯一的回应就是,摇了摇头。 陈阿姨算是这家里唯一真的在担心原主的人了。 陈阿姨:“我给少爷煮了冰糖雪梨,等下就送过去,一定要趁热喝。”似乎是想到了之前,她语气有些哽咽:“怎么会......怎么会再次出现这样的情况......” “想当时,我也是每天这样给秦夫人......” 她自觉失言,及时闭上了嘴。 景少爷每次在听到母亲名字的时候,就会大发雷霆。他偏执认为自己遭遇的所有事情,都是母亲造成的。 景言面色冷静,审视的目光扫过陈阿姨。 陈阿姨周身忽然一冷。 景少爷,似乎和之前有些不同了。 景言在手机上敲了几个字,随后将手机移来:“陈阿姨,我母亲当时是什么症状?” 陈阿姨的手顿了一下,碗碟因手没拿稳,跌落在地,满地油污。 她十分慌张,低垂头不敢看景言:“对不起,景少爷。” 是在道歉自己不小心摔碎了碗碟,还是在道歉自己不能说这件事情?景言眯眼。 景言俯下身,帮陈阿姨收拾碎片。手机幽暗的光,上面只有一句话:“客厅有监控,但不出声的手段有很多。” “比如,写下来。” 哑声少爷(7) 景言在客厅看了一会儿电视,上面正播报着宗和煦的采访。对方现在重回了宗家中心,一时风头正盛。和那时相比,电视上的宗和煦身着裁剪合身的西服,身姿挺拔,周身的气质温和又极具力量感,让人几乎忽视他还坐着轮椅。 宗和煦,已经微微有了些上位者的威严了。 景言看了十几分钟,最后关了电视,回到房间。 夜晚偏冷,身着单衣依旧有些寒冷。但景言喜欢这种感觉,因为只有冰冷才会刺激思考。 他想要调查真相,但原主手头能利用的东西实在不多。原主的社交圈被景舒山控制,现在就连人身自由都已经被控制了。如果不是因为景舒山迟迟不将景言失声的消息放出去,景言几乎都可以确认是景舒山做的了。 但景舒山,选择隐瞒这件事情。 甚至就在和宗和煦见面后,对方利用景言失声的消息以换得宗家内部消息后,都没将这件事情说出去。 明明他可以利用景言哑声这件事,重伤宗家声誉。 但他没有做。 为什么? 而且景言觉得,失声这条线索向上探寻,也许关键在和原主一样无故失声的母亲身上。 陈阿姨刚才的表现,很不对劲。 谈及曾经的夫人,以至于到了害怕的地步吗? 思索着,景言来到床边,但想到了那接近十台的监控设备,一时之间脸色冷了许多。他深吸一口气:【有十台监控的事情,为什么不跟我说?】 【因为这不关乎宿主你的性命。】系统正色,【我很正直,只会在必要的时候才会提供帮助。】 景言叹了口气,这个系统没啥用。 而且那个言出法随,按常理来说,最近很有可能要被触发了,自己必须要更加谨言慎行。 至于谷十的情况,景言还在斟酌。 他能看出,谷十对自己有着超出常理的痴迷。而这份痴迷,将会化成一张包裹的网将自己缠绕住。谷十一定已经有所举动,并且已经完美实施了。 比如,监控。 比如,衣服。 所以为了确定自己的想法,景言故意对谷十说了不准进入房间,他没有错过对方眼中闪过的一丝阴冷。 监控是谷十安装的,至少一部分是。 监控有两个型号,不排除有两个人进了自己房间安装监控。 另一个会是谁?景言把周围的人想了个遍,都没能下定论。 虽然谷十是系统官方盖棺定论的变态,但景言觉得自己未尝不可以利用这个属性。因为自己手里有的牌太少了,坐以待毙只会成为盘中餐,他必须主动出击,掌握主动权,才能达成自己的目的。 哪怕以自身为饵。 毕竟封池舟可信,但不可全信。 比起相信一个有私心有理智的人,景言更愿意相信对自己无理智热爱的变态。 他要用自己的方式,调查出最后的真相。 今天上午在房间里,景言对封池舟提出了两个要求: 一、对景舒山说,他儿子近日情绪不稳定,出现一定的幻觉幻听。 二、当景言陷入昏迷之时,将他失声和母亲曾失声的消息传出去。 条件之下,景言写道:我知道你手里掌握着我不知道的东西,但我并不在意,因为我只想自己调查出最后的真相。 封池舟最后的表情很有趣。似乎因为春夏交接,天气有些热了,他松开了衬衫两边的口子,然后轻笑:“景少爷,果然很有意思。” “只是合作的报酬,你想好了吗?” 景言手机的手机上只有一句话: “是你前来的缘由。” 封池舟看向景言的眼神变了几分,于是,深藏在眼眸下的东西开始浮出水面。那是种被抑制的情绪,甚至还带有些许渴求的意味。 和谷十的□□不同,这种渴求是被压制在理性之下的,可也正是因为被压制,所以才显得如此来势汹汹。 景言淡淡。 和封池舟见面的第一眼时,他就已经确定了对方的目的。 无论是对方与自己熟悉的气味,还是其他什么,这些都是景言佐证自己猜测的手段而已。 封池舟,和谷十也并无什么不同。 既然对方对自己感兴趣,那不如就以此为切入口。不管对方究竟是为了何物,自己能做的就是把握住所有的东西。 至于最后所谓的报酬? 景言并不担心。 他又没说清楚究竟会是什么。 · 没过多久,陈阿姨送来了冰糖雪梨。黑色托盘上是巴掌大的瓦罐,拨了皮的梨子在正中间,晶莹剔透。陈阿姨轻道:“景少爷,瓦罐很烫,凉一些再吃。” 门被关上,景言用勺子挖开梨子,然后吹气慢慢吃着。刚煮好的冰糖雪梨口感舒适,甜度适中,景言瞬间感觉自己的喉咙好了许多。 【你们系统,是不是查不了我的身体情况?】 【嗯,我的系统权限还不够,暂时做不到。】系统摇头。 怪不得。 景言又喝了一口。 瓦罐渐渐变得温热,景言不动声色摸到下方的位置。手指碰到纸张的触感,让他的心情好了几分。 冰糖雪梨吃完,纸条也被景言放进了自己的口袋中。 他端着瓦罐开门,一下就撞到了在门口的谷十。谷十似乎在门口等了很久了,声音都有许些的干涩:“景少爷,交给我吧。” 景言微笑,然后径直将手中盘子的瓦罐摔落在地。巨大的声响让本就心慌的陈阿姨吓得直接叫出声。她连忙上楼,一时间只看见笑眼盈盈的景言,和低着头的谷十。 瓦罐碎片四下分散,狼狈不堪。 陈阿姨,“景少爷,怎么了!是谷十惹你生气了吗?谷十,你究竟说了什么!” 谷十什么都没说,但他知道景言为什么生气。 “没什么。”他闷声道。 “景少爷,要是他嘴笨把你惹怒了,直接辞退他就可以了,别把自己气着。”陈阿姨絮絮叨叨,其他佣人和赵管家也因为陈阿姨的尖叫和摔碎的声音赶了过来。 “景少爷,我立马将他辞退。”赵管家的气都没顺清楚,刚一站稳就立马开口道。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首先先安抚喜怒无常的少爷再说! 谷十只是低头。 自己要被辞退了吗? 就单纯因为自己安装了微型摄像头吗? 真没意思。 他的承受能力就这么弱吗? 就连小小的监控设备都忍受不了吗?那如果自己将他束缚起来,困在只能看见我的地方,他会不会直接发疯? 这样的话,不如对他好点,直接杀了他? “不。”景言抬眉,气音淡淡。 周围的人都愣住了,怎么景少爷一会儿因谷十发飙,一会儿又立马改变主意了。 谷十眉睫闪动,抬头看向景言。景言只留给了对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然后径直回了房间,关上了门。 独留下周围的人面面相觑。 赵管家擦擦冷汗,自言自语:“景少爷最近这是怎么了?变得更加喜怒无常了,得赶紧跟景先生汇报这个情况啊。” 谷十的呼吸炙热了几分。 他看懂了景言最后眼神的含义。 · 夜色清冷,景言洗漱完就躺在了床上。今天的监控设备刚被安装上,尚且还没有人进入房间,自然也没有开机,所以他现在没有什么心里负担。 床头一盏小灯亮起,他拿出包里的纸条。 纸条上面的痕迹非常明显,明显是犹豫了很多次才最终决定写下来。 “秦夫人自生产后,心理状态就变得非常不正常,极度焦虑,完全无法与人进行正常的沟通,只能通过烹茶调养心性。这种情况,只有在面对景先生的时候,才会恢复几分理智,恢复正常。 她对在襁褓里的景少爷又爱又恨,一会儿说自己生了孩子,一会又说自己并没有生孩子,精神完全陷入了幻觉。在景少爷三岁的时候,她忽然说不出话来,却找不到任何缘由。当时我能感受到,秦夫人的心理状态更不正常了。可无论是病理医生还是心理医生,当时都进行了检查,开了无数的药都解决不了问题。” 在景少爷五岁的时候,秦夫人后来搬去了疗养院住,我就再也没有机会接触到秦夫人了。最后得知她的消息,还是她在那年的秋天服药过度身亡。” 景言看完了,心中之前的疑问得到了部分的解答。 原主母亲曾经极度焦虑,且只有面对景先生的时候,才会恢复正常。 联想到景舒山的伪善,就算原主变成哑巴的这件事情和对方无关,但之前原主母亲变成哑巴的事情,景舒山绝对脱不了干系。 陈阿姨这么多年来,心里一直憋着这些事情,也无怪她听到景言想知道时,极度害怕的举动了。 但为什么景舒山没有斩草除根,将陈阿姨赶走呢?留下知道当时内情的人在身边,究竟是为了监视,还是因为陈阿姨本就是景舒山那边的人呢? 景言一边思索,一边从走到桌前拿出打火机点燃纸条。他默默看着火焰逐渐消散,灰尘落入垃圾桶中。 夜色更深了。 马上有一个人要来了。 一个想杀他的人。 哑巴少爷(8) 啪嗒。 是门被打开的声响。 床铺的棉被微微起伏,床上的人似乎正在沉睡。 微微敞开的房门,是个子很高的男人身形。他的身形完全融入了黑暗之中,带着不可忽视的压迫感。男人眉眼淡淡,手里的匕首翻飞,竟完全没有曾经那番谨小慎微的模样。 仿佛他就是在黑暗中生的般。 “景少爷。”语气温柔,像是在呼唤自己的情人。 又仿佛死神在点名逝者。 门被关上了,自此房间只有微弱的月光了。 他缓步向前,脚步微弱不可闻,却又步伐优雅,像是胜券在握的猎手般。 “我来了。”他浅笑。 泼洒下来的月光唯独没有落在他的身上,他每一步都踏着黑暗而来。 谷十走到床前,翻飞的匕首下,他没有任何犹豫,径直刺下。在这一瞬,只听见背后轻声一笑,冰冷的刀刃抵住了谷十的喉咙。 “你输了。”虚弱的气音,落在谷十的耳边。 谷十的匕首已经刺下,柔软的触感让他一下就反应过来,自己只是刺中了对方故意藏在被子下的枕头而已。 谷十眸色闪动,轻笑:“景少爷,你应该知道我们两人的实力差距比较悬殊。只要我想的话,就能挣脱你的束缚。” 景言挑眉:“嗯?试试?” 气音落在耳侧,带着挑逗。 谷十的眼睛,暗了几分。 景言之所以敢这么挑衅对方,自然是有把握的。 虽说他曾经是个神明,但为了做任务还是锻炼了些许腿脚功夫。他需要考虑的是原主的身体状况。原主身体柔韧,身形比对方小,但体力不佳,所以必须让对方先出手,自己再抓住漏洞,速战速决。 对待谷十这种变态,向来都不是呆在原地,然后任由对方为所欲为,而是赤裸裸告诉对方,自己从来都不是待宰的羔羊。 比起其他方式,景言更愿意用武力唤醒对方不多的理性。 毕竟他想要谷十为自己所用,那就必须让谷十知道自己的实力。 景言做这些事情其实也是无奈之举,最主要的问题是原主的人际关系太弱了,且全部被景舒山掌控,他只能被迫从身边的人下手。 比如封池舟、比如谷十。 战局一触即发。 谷十微微侧头,向后退一步,想借力然后挣脱开来。景言像是已经知道了对方的打算,没有丝毫的犹豫,也跟着对方的步伐推后一步,顺势将刀刃更加逼近谷十的喉咙。 谷十微微眯眼。 他的脖颈已经开始有些微微疼痛了,应该是擦破了皮。但在这疼痛下,他并没有生气,反而涌出了兴奋与喜悦。 仿若自己拆开礼物,发现里面是自己梦寐以求的物品般。 他呼吸沉重了几分,可接下来所有的招式都被对方以柔克刚的方式给抵挡住了。 两人依旧在僵持中。 谷十的神经不受控制,亢奋地跳动着。 曾经的渴求,曾经的欲望,曾经的厌恶,此刻完全变化成了新的感受。 不同于可以随手捏碎的花朵,不同于毫无抵抗能力,只能哭泣求饶的弱兽。 对方也同样是捕猎者。 他想得到景言。 像是烈酒猛烈灌下,疼痛的刺激让谷十头皮发麻,他情愿在这其中醉倒。 不受控制的爱意吐露。 “景少爷,我爱你。” 景言一顿,谷十迅速抓住这个机会,立马挣脱出景言的束缚。黑夜下,他的喉咙还在渗血,脸上的笑容却无比灿烂。 谷十眸色幽深:“你分心了。” 景言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摇晃着手中带血的匕首,微微侧头。月色独落在景言的身上,轻薄的长袖睡衣宽松,俊美的脸明灭,黑眸深深,像是浓烈绽放的红玫瑰般。 一时之间,竟分不清楚谁是猎人,谁是猎物了。 系统沉默后开口,【我怎么感觉你比他都还变态?】 景言不置可否,【......】 几乎是瞬间之中,对方进行了举动。景言也快速做出反应。他身形轻巧,认真躲避,必须在自己体力消耗完前,抓住对方一瞬间暴露的弱点。 对方的刀刃也并不是摆设,几番下来景言的睡衣也多少被割破了不少。在破碎的衣服间,是白皙的肌肤、精瘦的腰肢,在月光的微微照耀下,散发着温润的光。 谷十喉结上下滚动了下。 对方分心了! 就是这里! 景言猛然向前,用手肘抵住对方的胸口,另一只手借力抵住对方的下巴,趁对方站不稳之际,他的腿扫了过去,随后两人一起跌落了在地。 地板一声闷响。 谷十被彻底压在了地毯上,而景言坐在他的身上,刀刃抵在他的喉间,另一只手将谷十的手压在头顶。 景言黑瞳张扬,闪着波澜的光,眼带笑意。 他一字一句,用口型说着:“你——又——输——了——” 身上的人笑得张扬,还带着打赢对方的狡黠。因为刚才打斗了许久,对方的胸膛因呼吸快速起伏,带动着睡衣随之摇曳。 谷十眯起眼,喉间干渴了几分。 他放弃了所有的抵抗,直接丢下手中的匕首道:“你不是原来的景言。” “你是谁?” 身下的男人喉间微微渗血,在繁复花纹的地毯上竟有了几分别样的意味。景言听罢,目光变得有些赏识了。 他自觉自己的变化是缓步进行的,至少周围的人都没发现他的变化。怎么面前这个和自己之前交际并不多的人,一个没有灵异神怪的世界,却忽然指出了这一点。 面前的人,感知竟如此敏锐? 他缓缓道:“景言。” 我就是景言。 谷十沉沉看了片刻,随后轻笑了几下。他无所谓这个问题的答案,也并不在意对方是否会对自己说实话,他只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想法出口,其实就已经是他认定的事实了。 谷十:“那景少爷今晚上演了如此一番好戏,究竟是想要做什么?总不会是给我立个下马威吧?” 景言含笑:“合作?” 谷十默然,没有回答,静心等待景言的下文。 景言松掉禁锢对方的手,然后慢悠悠摸向兜里的手机。 谷十眸色滚动,“景少爷难道不怕我现在进行反击吗?” 景言面色不变,气音淡淡:“你不会。” “你舍不得。” 谷十闷声笑了,他越发觉得面前这个人符合自己的期待了。和之前难以控制的身体吸引不同,这次让他沉迷其中的是对方的灵魂。 是这身体下,承载的灵魂。 这让之前的渴望,燃烧得更加猛烈了。 景言点开早就准备好的文本,手机一字一句开口:“谷十,你在我的房间装了微型摄像头。” 谷十轻笑:“是的。” 曾经的伪装现在全然被撕破,谷十将在自己的欲望全然宣泄出来。 不再是曾那般唯唯诺诺,而是一种尽在掌握之中的游刃有余。 他直白地倾述自己的爱意:“因为我爱你,景少爷。” “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了。” “你不是爱我,你是想掌控我。”手机传来的声音冷冰冰的,“谷十,你想杀了我。” “只是你的怜悯心不知为何暂时升起了,所以才迟迟没有下手。” 景言低下头,气音轻道:“你暴露了。” 四个字的连续出声,让景言的声音变得更低更哑了。谷十一时之间,只感受到了香气吹拂过自己的耳边。 酥痒。 “你的手法太拙劣。”手机播放:“就连旁人都能发现。” “更别说被我发现了,你以为我不知道我衣服的去向吗?” 谷十的眼眸暗了几分。 早上当封池舟指出了监控设备后,景言就立马判断出来,十台里至少有五台监控设备,和谷十有关系。 而对方不可能只做这些。 景言紧接着将自己穿来后的所有异样进行了排查。他这才发现自己洗好的衣服,回来的时间跟之前相比,晚了许多。 “你所有的举动,我都知道。”景言目光冷冷:“你尚且还没有学会,什么叫做克制,什么叫做伪装。” “你的手法,还不够成熟,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拙劣。” 手机机械的声音在凌乱的房间会回响。 月光下,景言双腿分开坐在谷十身上。他一手拿着沾了些许血迹的匕首,一手拿着手机,眸色闪动。 就像是,高贵的豹子。 美丽又危险。 胸膛中,被反复拉扯的不明欲望抵达了巅峰,谷十轻笑:“所以呢?景少爷要和我谈什么合作?” 景言笑了,他将早就准备好的文本点开:“第一,半个月后给我制造外来危险,随后你会因为救助不力,被我强制要求辞退;第二,被辞退后你匿名,用假身份去疗养院调查我母亲去世事件,最好拿到她曾经用过的东西。”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不要把这些事情跟任何人说。” “忠于我。” 谷十似乎很为难:“我要做这么多事情,不知道景少爷的诚意如何呢?” 景言敲了敲手机屏幕:“这要看你完成的效果了。” 谷十的手放在了景言的大腿上,掌心炽热。哪怕隔着衣服,温度也几乎要灼烧人了。 “我自然会不辜负你的期待,你又会给我什么呢?” 景言想要站起身,却被对方的手按住,难以动作。他皱眉,附身用刀刃抵住对方的喉咙,“停!” “景少爷,你知道的,我痴心于你。”他无视刀刃的威胁,轻道。 “我要你。” 哑巴少爷(9) 景言眯眼,随即轻笑,毫不在乎回复道:“好。” 沙哑的声音,冰冷的月光,以及拉长的黑影,像是已经完成了一个奇迹的仪式。 谷十眸色沉沉,轻轻勾起了唇角。 但他的手却依旧没有松开,顺着景言的身形向上探索。 景言:“放开。” 谷十的手指轻轻点着:“我需要提前收一些,保证金?” “放——开——” 哪怕是气音,也掩饰不住语气的戾气。景言手中的刀刃,让本就有了伤口的脖子,更多了一层淡红的痕迹。 腰紧实有力,触感却十分良好。 但谷十知道,哪怕自己不愿意,现在也必须放手了。 对方松开了手,景言这才冷着脸缓缓起身。可刚站起身,对方也站起来,然后拉住了景言,“景少爷,在你眼中,我究竟是怎样的人?” 景言没有回头,气音冷冷:“变态。” 对方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反应,系统先反映过来了。 【滴,言出法随生效!对方是变态中的变态啦!】 景言沉默了。 系统播报完后,也陷入了沉默。 前所未有,闻所未闻,景言没想到这两个字,都会直接触发言出法随。 出奇的是,世界居然没有崩溃。 只听见身后的呼吸声重了几分,谷十轻道:“是吗?” “那我可真是开心。” “还有一件事,景少爷。”谷十没有放手,语气轻快:“既然你的睡衣被割坏了,不如交给我?” ...... 这个谷十, 果然变得比之前更变态了。 · 景言最后还是把睡衣给了谷十。 他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和对方产生没有意义的争执。 给睡衣又不会少块肉。 而从那夜后,景言就开始在众人面前刻意刁难谷十。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景言讨厌谷十,可又不愿意辞退他。而且就连谷十本人,也拒绝了别人提议的主动辞退。 谷十只是过来当保镖,并不是来失去人格的。所有人愤愤不平,但碍于景言的身份,不敢大声说出来。 这样的不满氛围,和景言当神明的那阵倒有点像。 景言毫不在意。他无视所有流言蜚语,依旧无所顾忌使唤着谷十。 他一会儿将谷十原先的住所撤掉,要求对方只能在自己的门前打地铺;一会儿又对谷十发飙,说自己半夜听到有人骂他,怎么谷十还不去管那些人;他有天甚至说,自己看到景舒山回来了,要求谷十带他见景舒山,不然就把谷十打一顿。 都是无理取闹。 谁都知道,景言父亲因为集团的生意被截胡了许多,正忙得焦头烂额,现在怎么分得出闲心回别墅呢? 这些无中生有的事情,让别墅里的人渐渐觉得景家少爷的精神状态不大对劲。 某天,谷十拿着信封来到客厅:“景少爷,您的信。” 景言接过了信。 周围的佣人都微微停下自己的动作,想看景言这次又要用什么理由发难。 景言拆开了信封,才看一眼,他的脸色就完全变得难看了。他什么都没说,甚至没有抓谷十的毛病,径直回了房间。 所有人都觉得稀奇,心想今天景少爷还挺正常。而在景言的身后,只有谷十微微眯起了眼睛。 景言一走进屋,立马反锁了门,然后拿出打火机,直接把信连同里面的东西全部都给烧了。 他面色凝重,努力回想究竟会是谁做的。 信里的东西,不是什么写满文字的信纸。 是照片。 是景言在浴室没穿衣服的照片。 水雾蒸腾,虽然拍得并不清楚,但景言手臂上的小痣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更显得气氛暧昧了几分。 而且不止一张。 难道,是他做的? · 景言最近的情绪太起伏,折腾谷十的理由也越来越离谱,最后就连封池舟的眉头都微微皱了起来。 早晨,封池舟再度进行例行检查,“你未免太过分了。” 景言敲打手机:“怎么?你开始心疼谷十了?” “我不做这些,怎么能证实你对和我父亲说的话?” “幻听、幻觉、觉得周围的人都在害自己。”景言的手机吐出冰冷的词汇,“这些都是佐证的证据。” “你不怕景舒山直接把你送往精神病院?”封池舟冷笑。 “不会的。”景言眉眼淡淡,“因为有你。” “你会帮我的,对吗?” 话落,封池舟锋利的视线看向景言,景言也淡淡回看了回去。 封池舟:“也许吧,景少爷就这么信任我?” “不是信任你,而是因为你有所求,所以才会答应我的要求。”景言微微笑了,“而且,他不会把我送到精神病院的。” 封池舟忽然觉得,自己从未看清楚面前这个青年。对方明明在自己面前,却依旧像是待飞的蝴蝶,马上就要从囚笼中飞出来了。 封池舟面无表情:“你的精神状态,我怕精神病院装不下你。” “真是刻薄的嘴啊。”景言微笑:“封医生,你这样会找不到对象的。” 封池舟没有回答。 他之前也见过不少的豪门少爷,有纨绔的,有桀骜的,有深谋远虑的。按照之前得到的信息,景言不是这三者中的任何一种。 他是傀儡,景舒山的傀儡。 他应该是囚笼中的困兽,是一个追求完美后的失败产物,他本应该完全听从他父亲的话。 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封池舟忽然对面前这个青年多了几分考究。 封池舟知道很多东西。他知道周围人对景言的虎视眈眈,也知道景言现在身处的危机。 但对方依旧坦然自若,利用有限的资源,企图掌握更多的底牌。 这和之前的景言,大相径庭。 问题出在哪呢? 封池舟笑了。 他脑海里忽然冒出个想法。想法之离谱,甚至违背了学习二十多年的唯物主义。 他轻摇头,终止了这个想法,结束了今日的例行检查。今天依旧没有查出任何问题,这不符合常理,但景言该做的检查都已经做了,已经完全找不到突破口了。 听说情绪会影响身体,如果是因为长期处于极端情绪,是有可能导致自己不想说话,造成哑声的结果。 但封池舟看了眼面前这悠然的景家少爷,随即立马对这个可能性画了个叉。 “好了,今天检查结束了。”封池舟道。 “封医生,今天结束前,给你一个惊喜。”景言狡黠一笑,然后放下了手机。 他浅浅环顾四周,这个房间是专门用于检查的空房间,里面虽然并没有什么很贵重的物品,但还是放置了些许的瓷器。 景舒山平日给自己打造的人设就是喜爱艺术,所以这些瓷器,大多都是拍卖或者他人赠送的。 他站起身,漫不经心走到靠窗的青瓷器旁边,然后微微抬手,将瓷器扫落在地。瓷器破碎,发出尖锐的破碎声。 封池舟就这么平静地看着。 景言随手捡起地上的瓷器碎片,然后慢悠悠走到另一个瓷器旁边。 嘭。 又是瓷器的破碎声。 他慢步走着。大的瓷器,景言就直接扫落在地。小的瓷器,则是毫不怜惜径直丢在墙上。 四周碎瓷片散落,只有封池舟在正中间安然如山。 他表情镇定,像是已经猜出对方的行动了。 外面的人听到里面的声响,可奈何房门反锁,他们只能站在干着急。任由他们把门都要敲破了,但里面的人就是不开门。 封池舟:“完了?” 景言气音笑道:“没有。” 他从地上随手捡起青瓷碎片,然后没有犹豫直接割开了自己的手腕。伤口较深,血液涌出,可景言的表情没有变化,仿佛刚才自己割的不是自己的手腕。 要装,就要装像点。 不然景舒山那个老东西,怎么会信呢? 这下就连封池舟的瞳孔都缩了起来。就在此时,外面的人总算翻出了钥匙,冲了进来。佣人们只见一地狼藉,而最中间是已经泪流满面的景言。 景家少爷,此时头发凌乱,满脸泪痕。他无助跌坐在这一地的碎片之中,宽松白色中长袖上血迹斑驳,他的表情是如此无助和害怕,仿若即将破碎的玩偶般。 除此外,他的手腕还流着血,就连脸上也因为擦拭沾上了鲜红的痕迹。 所有人一时之间呆滞了。 “景言。”人群中,是轮椅碾过破碎瓷器的清脆声:“我来了。” “不要怕。” 是许久未见的宗和煦。 他身着简单的白色衬衫,身形清瘦,浅眸温柔。 宗和煦的轮椅缓慢来到景言的面前。他微微俯下身,然后用手轻轻擦拭掉景言的眼泪,声音如温和的山泉流淌:“别哭了,景叔叔说你最近很焦虑,我很担心。” “不要怕,我来了。” 落泪的青年,像是总算遇到自己的靠山。景言猛地扑进对方的腿间,无声垂泪。 宗和煦轻轻安抚着在怀中的青年,然后冷冷的视线扫过封池舟,示意对方立马进行包扎。 封池舟这才缓过神来。他立马从医药箱中拿出纱布。现在只能先紧急进行包扎,消毒这些事情,只能之后做了,现在必须先止住血。 景言身体颤抖,头落在宗和煦的腿间,似乎哭得很凶。 宗和煦的手,轻轻落在景言的头上,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 “好好睡一觉。”他轻道。 系统警告的声音再次响起:【警告!危险!危险!】 正在哭泣的景家少爷,忽然身形一颤。 哑巴少爷(10) 封池舟适时拿出了安眠药,身后的其他人看到这架势,也赶紧拿了水过来。宗和煦微微侧头,示意谷十接过水和安眠药。 宗和煦的浅瞳和谷十的眼神交织在一起,寒意在两人交流中传播。 谷十接过了水和药。 随后,宗和煦轻轻捧起景言的脸。自上而下,他看见曾经意气风发的青年此刻泪流满面。青年本就俊美,眼泪滴滴砸下,就像是被遗弃的小动物般。 就像满地已经碎掉的瓷器般。 散发着一种破碎的美。 宗和煦轻轻眨眼,如蝴蝶扇了翅膀,轻声道:“景言,好好休息下,我不会走的。” “我会陪着你,直到你醒来。到时候,你好好给我讲一下你遇到了什么,好吗?” “无论遇到什么事情,我都会坚定选择你,站在你的身旁。” 破碎的青年依旧哭着,使劲摇头。 “害——我——” “有——人——害——我——” “照——片——” 落泪青年本就已然哑声,再加上不受控制的哭音,显得格外可怜。 “有我在。”宗和煦的句子,轻柔又坚定。 他从谷十手中接过安眠药。随后,宗和煦左手捏住青年的下巴,右手将小小的药片直接落进去。药片贴紧舌头,带来强烈的苦涩感,落泪青年的眉头不受控制皱起。 宗和煦看了一会儿,才从谷十的手中接过水,然后微微斜着,用水帮景言顺了下去。 “让我检查,吃了吗?” 落在下巴的手猛然捏紧,景家少爷吃痛,舌尖微微露出。他挂着泪痕,眼神朦胧,眼眶中还噙满了泪水。 倒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感觉。 药片已经没了。 “好孩子。” 宗和煦轻道。 谷十沉声上前,手放在宗和煦的肩膀:“景少爷需要休息,交给我吧。” 所有人分明看到,谷十放在宗和煦肩膀上的手,用力得都开始发白了。 宗和煦将景言的头轻轻放在自己腿上,然后这才抬起头,好好与对方对视。 “我已经听到传闻了,你最近似乎总是在惹景言生气。”宗和煦眸色冰冷:“和你比起来,我更有资格。” 谷十皮笑肉不笑:“宗少爷,您坐在轮椅上,怎么抱得动景少爷呢?” 宗和煦,平生最恨的事情就是有人对着他的腿做文章。 谷十此话一落,宗和煦眸色犹如坠入冰窖,沉沉看着谷十。 “宗少爷,有时候人必须要承认自己的不足。”谷十俯下身,将昏昏欲睡的景言拦腰抱起。他回了一个礼貌的笑容:“我会立马把景少爷送去医院的,宗少爷可以放心。” 此话刚一落,气喘吁吁的赵管家跑了过来。他的气都还没匀下来:“不能送医院!” “景先生说,只要景少爷没死,就不要送去医院!家里有医生医治,没问题的。” 空气再度凝结了起来,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化莫测。 最后还是宗和煦打破了沉寂,“既然景叔叔这么说,那就把景言送回卧室吧。” 谷十脚步顿了顿,最终还是往房间的方向走了过去。 赵管家:“宗少爷,我来推您。” 宗和煦摇摇头,然后看向封池舟,侧头:“封医生,能麻烦你来推我吗?” “顺便我想听听,景言最近发生的事情。” 封池舟微笑,心道景言这是留了个什么烂摊子给自己,但他还是必须得绷住自己的表情。 而且他总觉得,这个宗和煦,似乎并不像表面这样温和。 他点头答应。 · 景言的伤口只是看着吓人,实际并不存在性命危机。处理好消毒,换好新的绷带后,封池舟走出了房间,屋外是宗和煦正等着自己。 封池舟,“景少爷应该要睡一下午。” 宗和煦,“那一起走走?” 屋外阳光正好,已经快要初夏了,所以气温开始渐渐升高,已经可以只用身着短袖了。微微的风吹过身旁,适宜的舒适感。 宗和煦开口:“说说吧。” 封池舟斟酌了片刻,开口:“景少爷最近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总觉得有人要害他,且经常出现幻听幻觉的现象......” “跟景舒山说过的话,就不用跟我再说了。”阳光落在宗和煦的脸上,他微微眯眼,指尖微微敲打着大腿:“景言究竟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比如在那个房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封池舟的语气也冷了下来:“宗少爷,你没必要用审问的语气来对我说话。” “我是医生,和那个保镖不同。” 宗和煦轻笑:“是吗?你真的只是医生吗?” “怎么以我的调查,你还有其他身份呢?” · 待景言睁开眼睛时,看到熟悉的天花板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之前的猜测没有丝毫问题。 “景言。”温柔的声音落在一旁。 是宗和煦。 景舒山果然让宗和煦来看自己了。 景舒山近日根本就不可能回景家。一是因为集团外界的事情忙不过来,二就是景言哑声且情绪崩溃的缘故。 景舒山,在做贼心虚。 当年景言母亲的哑声,多半就是景舒山一手造成的后果。而十多年过去,这样的情况竟再度重现在他的儿子身上,这让他怎么不会有些心惊。 如果景言的哑声是景舒山一手造成的,那他绝对会大力利用这个情况,以谋求自身的利益。 比如景言的母亲——秦羽,生产后精神状态不正常后,景舒山理所应当接管了秦羽婚前的产业,以此壮大了景氏集团。而在三年后,她的忽然失声,景舒山则更是大肆打造了爱妻人设。他虽没有明说妻子的身体情况,但却也暗示自己妻子顽疾缠身。他的一夜白头,更是为这舆论添了一把猛烈的火。 世人都知,景舒山是个大痴情种,对秦羽情根深种,视她的疼痛如在己身般。 他用秦羽的苦难和死亡,实实在在创造了利己的巨大利益。 所以,秦羽的死亡和哑声,绝对和景舒山脱不了干系。 但这次景舒山却只字未提,只是利用这件事,让宗和煦回宗家当自己的间谍,然后至今未归。 这都说明,不是景舒山干的。 但出于之前自己干过的错事,他应该会觉得自己的报应回来了。所以才会迟迟不愿归家,只怕下个人就会是自己。 所以他才会让宗和煦回来,只因为他现在不敢回来。 那会是谁做的? 原主还有其他的仇人吗?或者景言的失声,还有哪些人会获得切实的利益? 景言看向身旁的宗和煦。夜色渐黑,对方打开了一盏小小的灯,柔色的灯光落在他的脸上,温柔又宁静。细碎的头发显得柔软,他眼眸深深,是不可忽视的担心。 像是担心公主安危的忠诚骑士般。 “感觉好些了吗?” 景言微微摇了摇头。 随后眼泪就这么落了下来。 原本高傲的景家少爷,现在竟像是幼兽般在悄悄哭泣。这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就连宗和煦一时都顿了。 他垂眸看了半晌,才抽出纸巾细细擦拭。 他慢慢说:“景言,别怕,我不是来了吗?” 纸巾被润湿,青年的眼角都微微泛红了。 宗和煦缓缓道:“所有人里面,只有我最能够体会你现在的感受。我知道你现在很不好受,就像当年的我一样。” 宗和煦,他为了愈合另一个伤口,于是决定将自己的伤口扒开。然后说,看,曾经的我和你一样痛苦,但现在我已经走出来了。 所以你也能走出来。 “那年,其实在聚会开始前一天我就意识到自己的腿出现问题。但那场聚会是年度商业聚会,景家已经放话说那将会是你的商业首秀。那么宗家为了自己不被夺走风头,所以也必须同样选择一个孩子去,而那很大程度代表着谁将成为宗家下一届的继承人。” “我父亲,犹豫一周后选择了我。” “我想,背后的那人就是在那时决定,决定在我被众人吹捧之时,在我被万人注视时,推我入无边的深渊。” “整场聚会我都在硬撑,最后当双腿无力的时候,我脑袋里一片空白,只想着逃离那里。人群的终点,记忆的最后,只有你向我走来。在所有喧闹声中,踏过众人,无视掉所有利益纠葛,向我走来。” “一时之间,我想到你在聚会角落被景舒山虐待。而你被虐待的身影和走来的身影重合了,那时我就知道,我们都是一路人。我们都是被利益裹挟,被权力推着向前走的人。我们不是我们,只是他们的工具。” “景言,你曾将我从深渊中拉出来,我也将会把你从深渊中拯救出来。” 他语气温柔,像是对待易碎的珍宝般。淡淡的光落在他的浅瞳中,像是万千光茫在其中闪烁。 床上的青年似乎被触动,他抓住宗和煦的手腕,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宗和煦温和笑了,收回纸巾,然后轻柔用指尖揉搓景言的眼角,“你看,这里都哭红了。” 语气怜惜,似乎很心疼。 景言适当低下头,耳尖微微发红,像是被对方说得不好意思了。 真是感人肺腑的一番话。 如果能忽视系统在耳边一直叫着的【警告!危险!极度危险!】就好了。 景言垂目。 哑巴少爷(11) 至于宗和煦刚才推心置腹的那些话,景言一个字都没信。他很清楚知道,现在只是对方戴的一个面具罢了。 宗和煦,是真的担心原主吗? 看到景言情绪现在稳定了下来,宗和煦总算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他将景言扶起来坐着,然后按了召唤铃,晚饭很快就送了过来。宗和煦接过稀饭,用勺子盛了一些,轻吹几下,然后递到了景言的嘴边。 “你已经有七八个小时没吃饭了,吃点补充体力吧。” 景言没有张嘴,只是摇了摇头。 自己就算再怎么演精神脆弱,让别人亲手喂自己饭的操作,他还是接受不了。 宗和煦语气微微带上了些不可忽视的强制:“张嘴。”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重了,他放缓语气:“你的手受伤了,不方便吃饭。” 景言看向宗和煦,对方很坦荡与他对视。他忽然想到,对方是不是曾经捏住自己下巴,然后强制把安眠药塞进去了? 景言的沉默,让宗和煦的手停了下来。他保持递勺子的姿势道:“我知道你是对我心生嫌隙了,因为我当时强制给你吃安眠药吗?可当时你情绪波动太严重了,这是无可奈何之举。” 宗和煦温和:“还是你觉得,那个保镖,那个医生会救你?” “景言,他们不可信。你不要被他们蒙骗了。” 景言看向宗和煦,对方的笑容依旧,却不达眼底。他重新盛了一勺稀饭,再次递到景言的面前。 “张嘴。” 他道。 景言还是没有张嘴。 宗和煦的笑容冷了下来。他将稀饭放在桌上,然后淡淡开口:“怎么了,开始闹脾气了?” 景言气音轻轻开口:“什么?” 什么意思? 宗和煦伸手,想要握住景言的手。可却被景言躲了过去。这下,宗和煦的笑容是完完全全消失了。他抬眉,“你想知道什么?” “所有。” 所有的一切。 什么叫做谷十和封池舟都不可信? “景言,他们对你的想法,是卑劣的、不可言说的。只有我是真的对你好,只有我是完全从你的角度出发,真心实意为你考虑的。”宗和煦身体微微向前,一对眸子亮得出奇:“你只需要有我的庇护,就可以没有任何的烦恼。” “可是你没有,所以你现在才会情绪崩溃。”他摇了摇头,“你知道吗?我很失望。” 景言皱眉,他伸手想要摸手机,打字说自己的疑问。可手刚一有动作,就被对方用冰冷的手掌强硬按了下去。 “你不需要用手机。”他轻道,“也不需要说话。” “你有我。” 景言浑身一震。震惊的视线,落在宗和煦的身上。 这个人,远比自己之前想象得都要危险。 不,不能说是危险。 而是疯狂。 景言猛然抓住宗和煦的小臂,动作刚好牵连到伤口,涌出来的血液再度将纱布沁润。白皙的肌肤,殷红的纱布,鲜明的对比下是骤升的美感。 宗和煦轻叹一声:“不要用力,伤口都崩开了。” “在你的伤口没好之前,不能离开这个房间。”宗和煦温和道:“我已经让人准备了书籍和纸笔,你不会无聊的,要是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写下来。” “你伤的是右手,如果写字导致牵扯到伤口。伤口久久不痊愈,就无限延长这个期限。” “你!” “父亲!” 我父亲知道这回事吗?! “你是说景叔叔吗?”轮椅上的青年轻言:“他说全权交给我处理。” “景叔叔给我透露的那些企业情报,虽然达成了他当初的期望,让我成功回了宗家,但这也给他自己的集团造成了些许的麻烦,现在恐怕无暇估计到这边的事情。” “景舒山还不知道,我加了把火。” 温和的外表褪去,宗和煦开始直接称呼景舒山的名字。他的手掌盖住景言的手,然后手指顺着景言指节的骨节滑动:“景舒山他已经老了,看不出来当下的局势。” 宗和煦骗了景舒山! 他利用景舒山给出的情报回归宗家,却从未想过要当什么宗家间谍。甚至有一种可能,宗和煦是宗家安置在景家的间谍! “放心,我不为任何集团家族服务,无论是宗家还是景家。”他身上的气味泛着冷松味,景言莫名打了个寒颤:“我自始自终,都是为你服务的。” 苍白的脸,震惊的眼神,景言现在犹如被逼近绝境的幼兽。 他轻道:“照片,是我寄来的。” “好看吗?” 景言的手一颤。 事情越来越超出自己的想象了。他不是没有想过照片是宗和煦放的,但他转念想到对方分明还坐在轮椅上,怎么想也不可能是他做出来的。 “那些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照片,每一张我都很喜欢。”他轻道。 “你细细看了吗?” 景言低头,没说一句话。 宗和煦轻叹,“只比我小一岁,怎么还是小孩子心性呢?每寸肌肤,每寸身形,甚至包括每块骨骼,都有它独特的美。” 他的手,仍一寸寸丈量景言的指节。景言的所有挣脱,都被对方压制。 “你是我见过,最完美的存在。” 他冰冷的手顺着景言的手臂向上,像是审视,像是验证。 景言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终究是忍不了了,想要挣脱开来,却被对方一句话给硬生生打乱了计划。 “景舒山很信任我,所以将你全权交给了我。他说,只要我完成了他的目标,就会把你给了我。但我想,与其把主动权掌握在他的手上,不如掌握在我的手心里。” “景家住宅里,有不少是我的人。”他微笑:“而哪怕你把这些对景舒山说,他也不会信任你。” “因为他已经知道,你在查你母亲死亡的事件了。” “而这件事,是我告诉他的。” “那个陈阿姨,是宗家的人。”温和的语气下,是深不可测:“她当年之所以没被辞退,正是因为她也参与了你母亲的事件之中,所以景舒山才一直没动她。而她关心你、真的担心你,和她不喜欢你母亲,这并不冲突。” 景言感觉通身的血液都变得冰冷。 他居然深陷阴谋,却完全不知!所以他的变哑,也是宗和煦一手策划的吗?! 景言现在脑袋里飞速运转,却完全搜寻不到结果。得到的信息都太多太杂乱,将他之前所有的计划都打了个粉碎。 “所以现在,吃饭好吗?”宗和煦温和笑了笑。他再度端起稀饭,随后勺子抵在了景言的嘴前。 景言回过神,他顿了下,“空的。” 勺子是空的。 根本没有盛饭。 “啊,是我一时大意了。”宗和煦似乎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的马虎,他不好意思摇了摇头,却没有将勺子放回去,“但是景言,假装它已经盛了稀饭,好吗?因为我要是现在放回去盛了稀饭,又递过来,你又不愿意张口,我该怎么办?” “就算是我,面对你这么多次的不配合,也是会伤心的。” 冰冷的黑暗宛若蛇般缠绕,宗和煦浅瞳淡淡,却全然锁定在景言的身上。 对方在指鹿为马。 这分明是在驯服自己。 脑内的系统还在不知疲惫警告着。 景言垂目,张口含住了银勺。可勺子一入口,立马深了几分,景言被对方的动作弄得皱起了眉头。 红润的眼角,还有因曾哭泣而导致湿润的黑瞳,曾经桀骜的青年被迫圈在了这张小小的床上,不得不接受别人的喂食。 “对不起,我是第一次照顾人。”宗和煦的语气淡淡。 带着不可察觉的兴奋。 · 景言被隔离在这小小的房间里,已经有两三天了。这期间无论他敲多少次房门,发多少次疯,都没有人理他。他唯一能够交流的人,只有饭点时进来的宗和煦。 对方看到一地的凌乱,也只会笑笑。 景言在纸上写着:“我好了。” 宗和煦置之不理,只是让其他佣人将饭菜端上来。然后再亲手喂景言吃饭。 景言不能反抗,他并不能跟谷十那时一样,和对方直接对着干。因为宗和煦的真实目的尚不清楚,自己的所有轻举妄动在此时都不合时宜。 他这是第一次,产生了憋屈的感觉。 但景言什么都不能做。 这该死的谷十究竟到哪里去了? 景言咬牙切齿。 封池舟就算了,他尚且还有些脑子,不一定愿意卷入这件事情之中。但谷十,这个变态中的变态,怎么能够忍受自己看上的猎物,现在被其他人掌控了呢? 第三日,宗和煦再度来了。景言手腕的伤口已经好了许多,至少自己吃饭是没有问题了,但对方还是依旧执着给景言喂饭。 景言已经看出来了,宗和煦就是个通过掌控对方,来获得满足感的人。 所有温柔的假象下,是不可明说的强制。 这些天,系统在连续好几天的危险播报下,已经死机休息了。 而景言也一直在琢磨自己的任务。自己之所以会变成哑巴、景氏集团之所以深陷风波,现在看起来都像是宗和煦一手造成的。 可是,真的就只是这样吗? 为了所谓的爱情、为了所谓的占有欲,所以决定将他变成哑巴,让景氏集团陷入风波。 没有其他人利益的掺杂吗? 宗和煦究竟是一切的主使,还是推波助澜的帮手? 景言皱眉。 哑巴少爷(12) 今天准备的饭菜是骨汤汤饭。碗上飘着淡淡的葱花,景言微微皱眉:“葱花。” 这具身体一直以来对葱花有着生理性的厌恶,是纯粹闻到味道就会觉得难受。厨房的人都知道这点,所以在准备吃食的时候,绝对不会放葱花。 “景言,”宗和煦轻轻吹了吹泛着热气的汤,“不要起小性子。” 这是起小性子的问题吗?况且厨房明知景言不吃葱姜的情况下,是绝对不会明知故犯将葱花放进去。 只有一种可能,葱花是宗和煦特意要求放的。 景言知道对方又在进行驯服测验了,可偏生自己现在不得不低头。他皱着眉头,然后吃下了宗和煦递来的饭菜。 入口的一瞬间,葱花带来的强烈味道,让景言猛然皱紧了眉头。宗和煦却仿若没有看见,自顾自说着:“景言,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十年。 他们已经认识十年了。 “十年的交情,你却依旧没有完全信任我。”宗和煦目光锁在了景言的身上:“谷十不会救你、封池舟也不会救你,你不要再想他们了。” 景言的视线,猛然转到了宗和煦的身上。 宗和煦继续道:“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景言的心,微微凉了小半截。 “谷十办事不利,总是惹你生气,我本想辞退他的,可不知道他究竟有什么本事,居然能让景舒山都主动保他,将他留下。”宗和煦笑了:“而我居然也完全动不了谷十,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宗和煦都动不了、景舒山都愿意出面的人,这说明谷十就是景舒山派来的人。 “至于那个封医生,他瞒你的事情,那便更多了。”宗和煦将勺子放回碗中,然后将碗筷放在一旁。他眉眼淡淡,修长的手不断敲打着床单:“封池舟的舟,并不是方舟的舟,而是周氏集团的周。” “他是周氏集团,早就逝去的长子。” 景言一时愣住,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宗和煦。 系统从没说过,周氏集团有什么长子! 按照系统之前给出的系统设定,景氏集团、宗氏集团、周氏集团这三大集团,景言和宗和煦分别是前两个集团的长子,而周氏集团的长子现在才十岁。 因为自家继承人还尚未长大,且周家本身根基不稳,信奉中庸之道。所以周家集团是三大集团里最为低调的,平日声势最小,注意力大多都不会放在这个集团的身上。 系统这时总算是重启了,它一醒来就听到宗和煦的话,竟是声音也有些崩溃了,【不可能!】 【世界设定里,封池舟不是周家的孩子!他在撒谎!】 系统这么大的反应,这不仅让景言心生警惕。 之前房间被安监控,系统都口口声声说无关性命危机,所以不会提醒。现在这个情况,系统为什么做这么大的反应? 除非,系统在害怕宗和煦说的就是真实情况。 景言,【怎么回事?!】 系统声音颤抖,【我不知道,世界出现了崩坏,和之前的设定完全不同了,我正在排查……】 【我先前不是没电下线了,而是被强制踢出了这个世界。】 宗和煦目光温和,“我已经告诉你真相了,你难道还要信任他们吗?只有我什么都没有骗你,只有我是真的在为你好。” 景言气音,“所以?” 所以,你想说什么? 你想要达成什么目的? 轮椅上的男人,白色衬衫并没有完全扣上,微微露出的肌肤紧实有力。他的浅瞳亮得吓人,就如猎手紧盯猎物。 “景言,我心悦于你。” 宗和煦没有说喜欢,也没有说爱。 而是说心悦。 “所以,永远呆在我的身边。我会剔除掉所有的危险,会除掉你所有不幸的过往和可能的危机,只为你的快乐。” “景言,我不能没有你。” “为了这个,我可以答应你所有的条件。” 像个宠物一样永远呆在他的身边吗?然后接受对方的喂食,不作为人,而是作为他的附庸品吗? 景言表情不变,拿出纸笔,写下:“那让我出去。” “不是现在。”宗和煦定定看着景言,“我说过,他们都是不可信的,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你调查你母亲哑声死亡的真相,无非就是想要推断出你自己究竟是谁害的。我明确告诉你,不是景舒山,也不是我。” 景言继续写:“那你说是谁?” 宗和煦又再度沉默了,“你只有在我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等到晚上,我会派人把你送到我的私人别墅,你要配合。” 最后,竟是什么话都没有说了,径直操控轮椅离开了。 独剩下景言在房间生着闷气。 · 系统现在也慌得要死,它排查不出来这世界究竟出现了什么问题,只知道之前的世界设定全部都出了问题。按理说,宗和煦本该是真温和的竹马,而不是现在这城府极深的人。 而那封池舟,按设定本该是个性格怪异的神医,最后将辅助宿主找到最后真相,根本就不是什么周家死去的大儿子。 因为周家在之前的世界设定里,根本就没有死去的孩子! 但系统不知道怎么和宿主说,它只能祈祷自己尽快排查出哪里出了问题。 景言的心,现在也非常烦乱。那碗加了葱的汤饭,他也压根没有继续吃了。 静悄悄,夜色渐黑,无法抵抗的困意袭来。 可自己明明只吃了一口汤饭。 模糊的视线最后,景言看到了桌上的饭菜。他忽然知道了那饭菜为什么要加葱了,目的就是掩盖药物的气味。 宗和煦从没想过他会配合,于是就采用了这个手段。 就算意识到了这点,景言也什么都做不了。他难敌睡意,最终沉沉睡了过去。 在混沌的黑暗中,他做了个梦。 梦里的他,被三个视线紧紧盯住。视线如实物,化成绳索将他束缚在原地。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如观赏的物品般在舞台的中央。 有人似乎过来了,他的声音很模糊,景言却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我等到你了。” 男人语气低沉,全然是缠绵。 是他! 景言猛然睁眼,可脑海里冒出来的名字在醒来的瞬间全然忘了。他直起身,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只能勉强挣扎着将身子坐直。 现在开车的人,是谁! 景言努力向前看,只见个熟悉的身影。 是封池舟。 封池舟感受到景言醒来,只是笑笑:“怎么?在遗憾不是宗和煦的车?” 景言脑袋空白,摇头。 是封池舟把自己救出来了吗? “我看你和宗和煦,似乎相处很愉快。”他语气淡淡,可握着方向盘的手已然开始发白:“让我想想?喂饭?握手?原来景少爷喜欢像宠物般对待的方式?”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景言心中一跳。 看到景言满脸震惊,封池舟笑了:“那次我说的报酬,就是你房间安置的新微型摄像头。” 景言感觉自己的胸膛在剧烈起伏,无数的信息涌入自己的脑子,他却难以搜寻到起点。 “所以,你相信宗和煦的话?”封池舟微微笑了,是景言完全陌生的模样。一时之间,对方现在给自己很不妙的感觉。景言下意识往后方缩了缩,可唯一能触碰到的只是冰凉的皮质座椅。 景言想要张口说些什么,可嘴巴几经张合,却只有完全的气音出口。 景言心凉了半截。 他真的完全哑巴了! 所有的话,所有的质问在此刻都化为了零。 “景少爷,我说过,我是医生。”封池舟轻道:“我知道病人是否在说谎话。” “至少在我驻家的时候,你已经没有哑巴了,对吗?” 冰冷的话,却没有质问的语气,分明就是知道这话没有任何问题。 【宿主,原来你哑声已经好了吗?】这下就连系统都震惊了。 景言的指尖都开始冰冷,之前系统都没查出来的事情,但封池舟却知道了。 早在封池舟驻家的前一天,景言就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恢复了正常。但这件事情,似乎就连系统都没发觉,所以他当时问系统是不是不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得到否定答案后,他才完全放心了。 他本想把这个作为最后的手段揭露出来的,可没想到竟被封池舟发现了。现在被发现了不说,他现在竟真的变成哑巴了! 是谁干的?! 封池舟还是宗和煦?! 车窗外是寂静的马路,不用系统警告,景言都能察觉出现在的危险。他不知道封池舟要把自己带去哪儿,只能下意识抓住车门把手。 “想跳车?”封池舟冷冷,“奉劝你最好不要,这个速度跳车只会是死路一条,而且车门我早就锁住了。” “不过你现在这个样子,难道觉得比起和我呆在一起,你更情愿和宗和煦呆在一起?”封池舟冷笑:“你难道到现在都没发现,他已经将景家和宗家玩了个团团转了?” “就连你和他的初识,都只不过是他的预谋罢了。在集团无数孩子中厮杀出来的孩子,他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最后一句话,如平地惊雷。 “难道你真以为他的腿有问题?” 哑巴少爷(13) 景言松开了车门把手,表情却完全镇定了下来。周围没有手机,也没有纸笔,他现在是真的没有任何说话的手段了。 系统都快绝望了,【宿主,按照设定宗和煦,真的是腿脚有毛病。】 系统真不知道这世界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他只能疯狂联系主神,让主神那边尽快检查下世界情况。 同时,系统觉得自己真的很霉。作为神界大学的系统专业的年级第一,他原先是很荣幸接到这个任务,那便是帮神界第一神明——景言,在快穿小世界里改改毒舌的毛病。只要这个任务一完成,以后自己就是系统专业的优秀毕业生了。 可为什么,出现了教科书上从未写过的异常情况?! 系统慌乱,有一种期末没复习的美感。他只能利用学过的知识进行分析。 现在世界出现异常,之前的任务也很有可能被他人篡改,自己宿主可能被困在这个世界了。 而这是主神创造的世界,究竟谁有能力更改这一切? 听到系统焦急的语气,景言就已经知道了,现在多半世界出现了问题,和之前的所有信息相差甚远了。 而造成这些的根源,多半和宗和煦、封池舟以及谷十这三人脱不了干系。 封池舟面不改色轻道:“宗和煦的腿脚问题,只是他的苦肉计罢了。他给自己亲手下药,让自己腿脚出现问题,也正是通过这个手段,他成功躲避了宗家家族的内部斗争,并取得了景家的信任。” “他韬光养晦,建构自己的商业帝国。而这些,早在他十五岁的时候,就已经为自己构思清楚了。” “一步步,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景言皱眉,他这才意识到了宗和煦的心思深沉。 所以当时宗和煦只是利用景言、利用景家,让自己躲避幼年的集团纷争,然后又在适时之时回到宗家,让自己重回高位? “他算了很多,却唯独没有算到我的存在。” 景言想起,之前宗和煦似乎在说,封池舟是周氏集团逝去的长子? “他以为我和他一样,是为了利益而来。却全然不知,我从头到尾想要的东西,就只有你。” 景言张口,却什么话都没能说出来,于是干脆选择了闭嘴,冷然看封池舟继续说话。 “我想要的,只有你。” “从我看到你的那刻起。” 正当景言以为对方要开始大谈其谈所谓的爱意时,封池舟忽然转移了换题,若有所思地笑道:“在你昏迷期间,我已经完成了之前约定好的合作。现在外界都知道景家少爷变成了哑巴,而他的生母也曾有过这样的症状。” “按照之前约定好的承诺,你该兑现你的诺言了。”他话音一顿,故意拉长了语气:“不过,我怎么发现,你和谷十也进行了合作?” 嗯,怎么了。 有什么问题吗? 当景言知道对方也安了监控时,就知道对方迟早会来质问自己这个问题。 “怎么办?谷十想要的,和我想要的,冲突了。”封池舟故作为难:“可你只能给一个人。” “或者,我把你切成两半?他一半,我一半。” 带着笑意的语句轻飘飘,却吐露出让人害怕的句子。 “我的医术还是可以,知识学得很扎实。这虽然并不是我的专长,但我一定会把你切得很漂亮,很均匀的。” 景言俯身,靠近到座椅之间的缝隙。他浑身无力,只能将脑袋微微靠在主驾驶位置的座椅处。 他用尽自己的力气,努力在男人的耳边发出一声冷哼。 狗医生。 气音微弱,却满含冷意。 犹如张牙舞爪的幼兽一般。 蜿蜒的山路有些许的路灯,一一从封池舟的脸上闪过,就如明灭的烛火般。医生身着常服,衣服卷到手肘处,露出了紧实的手臂。 男人被这个反应愉悦了,闷声笑了起来。 “算了,我还是想要完整的你。” “想要一个脆弱的,不得不全身心依靠医生的你。” 封池舟眸子里笑意更深:“病人,永远需要医生。” “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此话一落,对方没有再说一句话了,只是轻巧哼着小调,看上去心情非常不错。 景言也不愿和这狗医生继续说什么了,他闭眼,努力梳理出当下的情况。 所有世界都是由主神创造,而现在系统也解决不了问题,就说明当下有其他的力量介入了这个世界。 而这些世界本是主神为了惩罚自己而存在,那介入这个世界的神明,他的目的很显而易见了。 就是我。 从头到位,他都在一场阴谋之中。 一场关于他的围剿计划之中。 但他却不知道对方做这一切的目的究竟是为何。 想当时自己在神界做事凌冽,虽然和他人关系不好,但也不至于结仇。所以不存在有神明为了扰乱自己,强行闯入世界给自己找麻烦。因为这反而会被主神惩罚,给自身带来无尽的麻烦。 除非这个人本就身在麻烦之中。 一瞬间,景言想到了那被万神排斥、逐出世界的那位神明。 破碎的记忆再次袭来。 “你忘了我。” “我会让你想起来的。” 我忘了谁?! 冷汗淋漓,景言的视线忽然变得一片模糊。他费力抓住座椅,才勉强让自己没有倒下去。系统的声音不断在耳边重复,【宿主!宿主!你怎么了?!】 景言缓了口气,脑袋里的刺痛渐渐消弱下去,【我没事。】 系统现在是真的着急了。 这个世界的链接,已经和外界脱离了。而且更要命的是,系统感觉到了破碎且强势的力量渗透进了这其中。 说个最差的结果,如果宿主在这个世界被杀了,很有可能就会被这强大的力量卷进去,进入到梦中梦性质的意识监狱了! 之前这些世界,是惩罚性质的考验。只要景言找到真相,就能够并脱离世界。 而当下,就算景言找到了真相,也不一定能安全离开世界!最坏的结果就是,他无法脱离世界,意识迷乱其中,最后就如梦中梦般,永远出不来了! 蜿蜒的山路总算到了头,在茂密的树叶缝隙,是一座现代化的山间别墅。别墅低调,整体由黑白色构成,十分隐蔽。 车子驶入车库。封池舟从主驾驶位下来,打开后车门,随后将浑身无力的景言从后座抱了下来。 妈的,这个狗医生力气这么大的吗? 景言一时梗住了。 封池舟轻笑,“小心点,不然就掉下去了。” 语罢他故意手略微松了松。 狗医生! 景言被迫双臂环住对方的脖子。 这样一来,他的头就完全落在了对方的胸膛上了。温热且坚韧的触感下,是对方强劲的心跳,一下又一下闷声敲击着。 “你不觉得,我像是虔诚的骑士,将公主从恶龙手中救出,现在正带他回家吗?” 像个大头鬼。 景言心里骂个不停。 对方的手臂再度收紧,景言被迫埋进了对方的胸口里。再次与柔软却又坚实的胸膛近距离接触,让景言一下子就沉默了。 一个医生的身材,为什么会这么好? 他平时还有精力健身? 像是知道景言的吐槽,封池舟更是愉悦笑了:“怎么?不喜欢?” …… 倒也不是不喜欢。 沉寂的别墅没有其他的声响,独留下封池舟皮鞋踩在地上的声音。别墅的正门并没有关紧,留了些许的缝隙。 封池舟眯眼,脸色冷了下来:“看来有客人来了。” 他推开了门。 一进去,就是嗖的风声闪过。冰冷的餐刀从他的脸边擦过,最后清脆的声响,落在了地上。 封池舟面色镇定,眸子微抬,冷冷看着面前的来人。 黑暗中,月色下,是个面色阴沉的男人站在正中。手里刀刃明灭泛着冰冷的光。 男人开口:“把他给我。” 是谷十。 景言想要抬头,却被封池舟更加搂紧在怀中。他的整张脸都陷进衬衫之中了,就连呼吸都是温热扑打在对方的衣服上。 妈的,身材也太好了吧。 景言忍不住再次怒骂。 封池舟轻笑:“谷十,好好做景舒山的狗,何必节外生枝呢?要是景舒山知道你对他儿子有觊觎之心,恐怕……” “他会把景言交给我。”谷十冷然,随后笑了:“至于什么景舒山的狗,这个称号我就不认领了。” “我从头到尾的目的,就只有他,而你和我又有什么不同呢?”谷十一顿,恍然大悟:“不,你可比我狠多了。” “让我想想,你给他下毒,让他口舌嘶哑说不出话来,让他现下只能依靠于你,这些难道你的杰作吗?” “你的私心,可比我重多了。” 这下,再次飞来的餐刀径直割破了封池舟的左脸。伤口不深,却也瞬间渗出了血,随后顺着脸滴落下来。 最后滴在了景言的下巴上,强烈的血腥味灌入他的鼻中。 封池舟眯眼:“我之前没有给他下过毒。” 谷十冷笑,“但你知道是谁?不是吗?” “多余的话不用再说了,这个别墅的安保系统我已经解决,所有仆人也全部被我强制安睡了。” “封池舟,把他交给我,会是你最好的选择。” 谷十语气冷冷。 在冰冷的月光下,他一双眸子亮得吓人,像是被惹怒的野兽,此刻正在在宣誓对猎物的所有权。 封池舟没有擦掉血迹。作为医生,他闻过太多的血味,他自己的血味,让他的肾上腺素抵达了巅峰。 “如果我说不呢?” 景言窝在封池舟的怀中,脑袋飞速运转。 和这狗医生在一起,不如和谷十在一起。 毕竟狗医生一出手就直接把自己弄哑,还让自己浑身无力。现在如果他赢了,自己估计就真的要被关在这山间别墅被圈养起来了。 为了激励谷十能打赢这场争夺赛,景言埋下头,适时发出了微妙的声响。 气音哽咽,像是委屈受伤的幼兽般。 两个男人的表情瞬间变得微妙起来。谷十的脸黑得都快要滴出墨了,而封池舟微微低头,看到景言还没掉下去的嘴角,他轻笑: “怎么?” “太喜欢我的身材,以至于喜极而泣了?” 妈的,狗医生。 该你死。 哑巴少爷(14) 此话一落,谷十的怒火简直就要化成实物扑过来了。 这场争夺之战势必是要展开了。 封池舟的笑敛了下来,他走了几步,然后把浑身无力的景言放到小沙发上。可刚一脱手,就是细碎的脚步和风声,封池舟侧身闪避,迅速躲开谷十袭来的手:“这么迫不及待?” “哼。”谷十冷笑。 景言被安置好了,这两个男人现在打起来就毫无顾忌了。两人很默契决定不使用任何外物,而是单纯进行身体的搏斗。 像是争取伴侣的野兽般。 证明自己的力量和能力。 谷十的动作非常凌冽,招招都反应迅速,主动出击,直击对方。而封池舟则更多是双手抱拳屈肘,进行防备,在适时时反击。 两个男人打得热火朝天,景言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免费的比赛,不看白不看。 而且景言能感受到,浑身无力的药效在缓慢消散,他的力气正在逐渐恢复。 不过就算他完全恢复了体力,无论是封池舟还是谷十,他都难以挣脱对方的强制束缚。也就是说,他还是会被赢了的人给带走。 他想要挣脱这样的局面,必须想出一个新的解决方案。 封池舟有私心。 可作为言出法随钦定的变态中的变态,谷十的私心也绝不小。 景言不想自己刚从一个坑里跳出来,又被迫带到另一个坑里去了。 或许,想想另一种可能。 景言眯眼,眸色忽然闪了闪。 【系统,距离上次的言出法随生效,是不是今天就刚好是七天里的最后一天了?】 上次那晚骂谷十变态,言出法随生效。之后的四天伪装情绪崩溃,而后又被宗和煦隔离了三天,今天刚好就是第七天。 而现在正好是晚上。 景言认真看向周围,最后终于在左上角看到了精致的时钟,其指针正好落在了十一点半的位置。 【啊……】系统紧急计算,【对的。】 言出法随是在一周内肯定会随机触发一次。所以这么算来,最后这半小时,就一定会触发一次。 只要把握住今天最后的言出法随,自己就有可能脱离目前被操控的险境。 景言眯眼,目光回到面前还在打的男人身上。 两人现在依旧还未分出胜负,但就目前形式来看,和谷十相比,封池舟的打斗经验明显更少一些,所以更多时候他只能躲避对方的攻击。 封池舟的脸上本就有伤口,血液渗出,更让他多了几分凌冽的感觉。因为大幅度的动作,衬衫的口子也蹦飞出来了些,然后隐约露出里面的肌肉。 月光和昏暗的灯光下,线条优美的胸口在衣中若隐若现,肌肉随他的呼吸和动作不断起伏。手臂的肌肉此刻更是鼓起,线条流畅。 确实练得不错。 景言想了想自己的身材,一时间梗住了。他虽然也肌肉紧实,身材却不是这番的模样,而是更纤细些。 谷十则身着宽松黑衣,绷起的肌肉线条优美。他没有封池舟那般狼狈,棕色的眸子深深,在月光下闪着些许的光辉。 就同群狼之首般锐利。 他死死盯住对方,短袖下的手臂因发怒而绷起,青筋暴起,有着些许野性的美感。 两人再度距离拉进,谷十右手指节微曲,掌根发力,快准狠向封池舟的下巴袭去。封池舟只能侧身闪避,随后谷十立即侧身左腿高抬,径直向封池舟的太阳穴击去。 这谷十果然有点东西。 景言一时都忍不住拍手叫好了。 每个动作毫不拖泥带水,且极其狠辣。谷十甚至能预判出对方的躲避方向,然后迅速跟进攻击。 看来那晚,谷十对自己有所保留。 景言倒是对谷十有点改观了。 对方也不是毫无理智的变态。 封池舟被对方踢得直接往后倒退几步,随后背部撞到在墙上,迅速往旁边闪避,才躲过了对方紧接而来的攻击。 他打不过谷十。 封池舟皱眉,自己一味躲避,只会一味消耗体力,最后也同样会输,不如现在直接放手一搏。 这想法一出,封池舟迅速拉近距离,左右手轮流出拳,紧绷的肌肉下是凌冽的风声。谷十闪避,而后封池舟抓住机会,左手伸出欲直击对方面部。 谷十俯下身子抗臂,抓住封池舟伸出的左手。随后扭臂贴近对方,重心下移,躬身用力,将对方过肩摔了出去。 咚得一声巨响,谷十迅速反身压在对方身上,膝盖抵住封池舟的下巴,冷笑:“你输了。” 封池舟的眉眼因疼痛微蹙,就连嘴角都抿出血液出来了,他扯出一丝冷笑:“我们谁都不会是赢家。” “就算你现在打赢了我,那又如何?这不等于你就拥有了他。” 谷十冷然,直接用膝盖顶住封池舟的喉咙。对方缺氧,好看的脸开始泛红,却依旧挂着嘲讽的笑意。 心下烦躁更甚,谷十俯下身,快准狠对着封池舟的脖子侧方敲下,然后默然看着对方晕了过去。 谁都不会是赢家。 谷十站起身,血液的铁锈味下,他的黑衣如同死神的宣告般。 此刻月色深沉,抬眼望去,曾经让自己魂思梦牵的青年,现在正侧躺在柔软精致的白色沙发之中。对方一席宽松的蓝白睡衣下是细瘦微附肌肉的小腿,像是白玉般泛着温润的光。 曾经给自己抵来茶的手,骨节分明,抬手时指节微微弯曲,露出完美好看的弧度,轻合又分开,竟是在为他轻轻鼓掌。 喉咙开始干涩,喉结上下滚动。 谷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这个青年如此痴迷。而这种痴迷,就正如狼看到猎物般,占有、渴求,还有无法抑制的控制欲。 所以他想把这个青年杀了。 他不能接受自己被其他的本性操控,他不愿自己有难以控制的弱点。 可青年给自己递茶那刻,看到那如猎手般戏谑的眼神时,谷十忽然觉得这青年和之前在媒体上见到的人完全不同了。 他是另外一个景言。 而这个景言,是为自己而存在的。 杀戮的欲望,最后变成了纯粹的欲望。 关于身体、关于男人。 想看青年因自己而渗出眼泪,想看对方露出白皙又脆弱的脖颈,想让对方被自己完全掌控。 所以他等待、他静候,他本想让青年一步步走入自己的深渊,他本想让对方在欲海中挣扎,然后被迫走向自己。 可觊觎青年的男人太多了。 让人生气。 面前的青年此刻唇角微挑,黑眸淡淡,上位者的气息显现出来。方才在另个男人的委屈叮咛似乎只是戏一场,现在这个带着些许傲气的人才是他真正的模样。 谷十呼吸顿了一下,眸色更深了许多。 他缓步,踏着血液和黑暗走了过来。男人衣服凌乱,脸上有些许伤痕,还有些许的血液,像是战胜敌手的骑士,此刻迎接自己的公主。 来拯救公主。 或者换句话说,来占有公主。 景言轻抬腿,白皙的足尖径直踩在男人的大腿上,阻止对方的进一步走近。 谷十停下脚步,眸子微低,不知在想些什么。然后静静地,他微抬起头,一双眸子就如狼般亮得出奇。他紧盯着景言,半蹲下身,用滚烫的手掌包裹住青年的脚,然后放在自己的胸膛处。 咚、咚、咚。 是心脏猛烈跳动的声音。 景言微微眯起眼睛,毫不留情用足尖对着对方的胸口压着。 脚下的触感,如石头般坚硬,又如火炉般滚烫。 “景少爷,满意吗?” 谷十轻道,火热的掌心覆盖住脚踝。 满意吗?是满意的。 景言漫不经心用足尖在对方的胸膛画着圈,然后一步步向上移动,最后停留在对方的喉结处,轻轻踩了上去。 就如猫般。 喉结上下滚动,给足下带来些许痒痒的感觉。 男人适时用手掌制止了青年的举动,声音沙哑:“景少爷,这些嘉奖可远远不够。” 是啊,他是如此爱我。 所以觉得这样的举动,对他来说,都是嘉奖。 青年笑了,然后轻松向后躺去。伸出的腿被男人握着,然后指尖顺着小腿,一步步向上移动。 温热的血液落在白皙的小腿上,就如雪地里盛放的花朵般,绮丽又奢靡。 景言若有所思,微微挑眉。男人握住小腿,俯下身,和青年的距离越来越近。 青年笑了,他伸手用指尖抵住男人的嘴唇,然后眯眼摇头。 不要说话。 沉默会带来想要的答案。 而后,指尖却被落入个温热的地方。 男人张开口含住了指尖。他目不转睛,贪恋又痴迷的目光与景言直视。 食指的指尖落入对方的口腔中,景言眯眼,然后轻笑,就像是逗狗一样,他的指尖和对方的舌头开始嬉戏。 谷十。 他不一样。 无论是封池舟还是宗和煦,他们所谓的爱都是以一种伤害的形式呈现出来。 他们无所谓景言的想法,也不在乎景言的意见,只是执着地、用他们的方式来获得自己想要的。 是封闭的、自我的爱。 方才谷十打斗的每招每式,都让景言意识到了对方那夜的有所保留。虽然最初对方的想法是想杀了自己,但之后做的每个举动,无一都是心甘情愿的甘居下风。 所以就算谷十是景舒山的人,又如何? 他痴心与我,现在就是我的人。 而景言愿意给自己人,一些嘉奖。 视线的边缘,分针的指针落在了9的数字上。 只是这份嘉奖,只会有十五分钟。 景言带着笑意,另一只手伸向男人衣服的下摆,然后轻轻撩起。 呼吸下,是明晰且线条优美的肌肉在起伏,上面甚至还有因为打斗产生的红痕。 男人眸色更深了。 哑巴少爷(15) 上衣被撩到了腹肌处,男人掌心探来,然后将青年的手背盖住了。 “怎么了?” 男人一手撑在沙发上,一手则覆盖住了景言的手,然后沉沉看着他,缓慢向景言靠近。 他的眸子晦暗不明,左腿强势分开了景言本闭住的双腿。而方才撑在沙发上的手,则从青年的脖子一路抚摸过来,最后停在了含住的指尖上。 因为方才打斗而导致粗糙的手,盖住了白皙的手。他轻握着,然后抽离出来,将对方的手掌张开,细细亲吻掌心。 亲吻细碎,不放过每分每毫。 可男人的眼睛,却没有丝毫眨动,只是紧紧盯着青年,就如饥饿的狼般。 视线之内,是柔和的月光。青年微扬嘴角,就连笑容都显得那么漫不经心。 似乎他并没有因为亲吻掌心而被冒犯到。 而是高高在上,赏赐对方亲吻自己罢了。 青年呼吸细碎,如玉般的手虽被对方盖住,却用指尖勾住了衣物,示意对方接下来的动作。 男人明了。 瞳孔此刻更深了几分。 他松开了手,然后直起身子,身形的阴影如树,将青年完全盖住。 谷十左手拉住袖口,随后干净利索地单手取下上衣。身材显露,方才因打斗导致的红痕,在起伏的肌肉上竟显得有几分奇异的美感。 很不错。 景言看着,然后做出了评价。 随着对方的举动,黑裤起起伏伏,似乎有异样的举动。 嗯? 他有些激动? 景言笑了。 男人重新附下了身,声音低沉:“景少爷,满意你所见到的吗?” 面前的谷十,分明被自己撩得不行,却还低沉着声,问自己满不满意。 是很忠心的小狗。 懂克制,懂礼貌。 应该奖励。 景言漫不经心点了点头,随后伸出手,指尖在对方的呼吸起伏中缓慢游走。而每点一下,对方的呼吸就更重一分,黑裤更是直接利索给出了反馈。 哈,有些有趣。 景言撑着脸,由衷地笑了。 谷十抬眼望去,面前的青年就如王位上的小少爷般。虽然现在身处弱势,却依旧没有丝毫的害怕与怯懦。 谷十的心底开始微微发痒。 他伸手抓住对方的手,轻笑:“所以,接下来景少爷将要奖励我什么呢?” “捉弄我可远远不够,我需要切实得到某些东西。” “比如,刚才打斗的时候,我这里受了伤。” 他带着景言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左脸处。好看的脸此刻有一些红痕,而飞溅上去的血更多了几分野性的味道。 “景少爷,只有你才能替我止疼。” 男人凑了上来,语气委屈,可眸子却像狼般具有侵略性。 景言眯眼,然后轻笑了一下。 狼,是能训成狗的。 只要一些嘉奖。 青年缓慢附身上前,黑眸深深,带着细碎的笑意。 他用指尖刮掉了血液,然后轻轻地,将冰冷的唇落在了脸的一侧。 他在亲吻,战斗的勋章。 男人的心跳声瞬间猛烈如鼓锤敲动,震耳欲聋。他想侧过脸,却被青年双手压住肩膀,示意不要有其他的动作。 男人一时竟僵住了身子。 有些手足无措。 他的耳朵红了。 景言看到谷十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红。 嗯?没想到啊。 原来还是个纯情的变态。 景言本想就这么轻轻安抚一下,可看到对方这些反应,他想了想,带着笑意从脸颊一路细细吻了过去。 落在发红的耳尖。 咬在冰冷的耳垂。 最后顺着脖颈,落在锁骨上。 皮肤的起伏更加明显了,景言眼含笑意,然后径直对着对方的肩膀,咬了下去。 疼痛让谷十发热的脑袋瞬间清醒。他抬头,刚好看见眸子带着狡黠笑意的男人抬起身子。 明媚的笑容让对方就像是耀武扬威的猫咪般,此刻正骄傲抬起自己俊美的脸般。 这下脸不痛了吧。 其他地方痛了,对吧? 景言的笑惬意又放松。 可随后,景言就笑不出来了。 他的双手被对方径直压在头顶上,而谷十的左腿膝盖压得更深了,竟是直接抵住了景言的终点。 男人眼中的热意燃烧猛烈,眸色深深。 他轻笑,“确实不痛了。” “景少爷真是神医。” 随后,他语气故意带着困惑:“只是这新的伤口我该怎么办呢?我该怎么治疗呢?” 所见所得,皆为恩赐。 还能怎么办? 等它慢慢好呗。 真的医生还晕在地上呢,真想治就去找他治,他才是专业的。 景言眸子带着微微的怒意,抬头,意思性地指了指地上正倒着的封池舟。 似乎完全知道了景言的心声,谷十语气沉沉:“我不需要其他人,我只需要你。” 深棕色的眸子如狼紧盯着猎物,一寸一寸地缓慢下移。他的吻本欲落在景言唇上,却被景言侧脸躲了过去。 男人顿了顿,并没有强制将景言的脸侧过来,而是径直顺着脸颊吻了上去。 稀碎的吻落在脸颊,落在眼角,落在耳边,最后顺着脖子落下红痕。 自此,之前梦寐以求的人,落下了自己的痕迹。 让人心动。 自己终于得到了一些。 可得到的这些,却远远不够。 他想要更近一步,可想到对方方才的躲避。谷十顿了下,侧头想看对方的脸。 他忽然有些害怕,青年会面露厌恶。 他可以接受对方生气,接受对方皱眉,却难以接受对方厌恶的目光。 要是对方真的是如此,自己该怎么办? 自己会怎么办? 捏住景言的手不受控制用力起来,谷十忽然意识到自己无法承受这样的后果。 如果对方真的厌恶自己。 那对方也一定要属于自己。 无论是什么情况,对方只能属于自己。 也只能有自己,能在他的身上留下印记。 身下的青年,因手腕被捏得生疼,呼吸重了几分。谷十下意识放下了手,然后将对方的脸转了过来。 谷十看见面前的青年,神色懒洋洋的。 没有厌恶,却也没有开心,而是无所谓的模样。像是刚嘉奖完自己的宠物,现在该去干点其他事情了。 莫名的心慌再度袭来。 那是不是如果现在来的人不是自己,对方也会像这样嘉奖别人。 这样的想法一出,谷十捏住景言下巴的手更用力了几分。 青年的眉头轻轻皱起,将手抵在对方的胸口处,示意对方往后移动。 可在刚才的想法下,谷十所有的理智开始消失,他想要说话,却被面前如猫的青年梗住,说不出话来。 最后,他语气沉沉,“如果是其他人来,你也会这么嘉奖他吗?” 景言一顿,他没想到对方竟然在纠结这个问题。一时之间,他竟觉得有许些好笑。他握住对方捏住下巴的手,嘴型反问:“你觉得呢?” 自然是不会的。 景言觉得对方是知道自己的答案。 可对方看到这句话后,眼睛竟是在瞬间眯了起来,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阴沉。 “也是,像您这样的少爷,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操控人心了。” 青年,肯定会嘉奖其他人。 就像嘉奖自己一样。 毕竟面前的青年,向来最擅长的事情,便是操控人心了。 所以现在自己才会被对方掌控,甚至可以说是被耍得团团转了。 可为什么,自己这么心甘情愿呢? 谷十手下的力度越来越大。景言皱眉,这谷十究竟想到了什么? 他微微斜眼看去,视线边缘下,时钟显示今天只剩下最后的五分钟了。 自己只要再坚持几分钟就可以了。 谷十眯眼思索了几秒,而后毫无预兆,对着景言的锁骨毫不犹豫咬了下去。 痛感带来的感觉,让景言的眉心猛然皱起。 疯子!怎么跟狗一样乱咬人! 某个刚才才咬了对方的青年心里怒骂。 紧跟着,刚咬了一口的男人,又用舌尖轻轻、温柔地将渗出来的血滴,一一卷入口齿之中。 “景少爷,我该拿你怎么办?” 方才的怒意下,而后升起的是一种难掩的悲哀。他想要占有对方,却又害怕对方会因此疏离自己。 这种感觉,在内心酸酸胀胀,逐渐膨胀起来,直到对方的血液味溢满自己口中时,才略微消散。 “景少爷,我会为你做一切事情。” “为了你,我愿意做所有事情。” “所以,看着我好吗?” 低低的话中,竟有了几分的悲凉。 在升腾的爱意下,是不自觉地低下头颅。 “不然的话,下次我会抵在这里。”含糊的句子,细碎的吻落在景言的喉结处,“我会杀了你。” 爱意蔓延着,到最后是无尽的深渊。 是想把对方吞噬进去的深渊。 景言眯眼,然后渐渐、露出了最真诚的笑容。 这才是爱。 这也是景言真正认可的爱。 爱是占有,是心甘情愿的低位,是卑微到尘埃,最后开出花来。 如果他爱的人不爱他,那么这朵花便会是有毒的花。 它会以自己的花粉为媒介,以自己的艳丽为迷惑,然后让爱人与自己一同坠入死亡的黑暗之中。 景言倒真有几分欣赏谷十了。 秒针一下又一下地走着,只剩最后的一两分钟了。青年抬手,方才沾了血液的指尖在男人的背上,缓缓移动着。 痒痒的,就如同风的轻轻吹拂。可又因为冰冷又轻轻的触感,所以更带上了些许暧昧的氛围。 谷十忽然意识到, 他在写字。 肌肉不自觉紧绷起来,青年在耳边轻笑,微弱的气音落下。 因为对方的一笔一划,衣物下变得更加蠢蠢欲动了。 景言缓慢写着。 一笔一划,横捺交织,就像是在男人的背上作画般。 最后一秒钟,刚好是最后一笔完成。 在男人紧绷的背部上,是方才写下的句子: “谷十,再见。” 景言如愿听到系统开口:【滴!言出法随成功!】 【宿主将会和谷十之后再见!结合当下情况,系统将会直接把谷十击晕以达成目标。】 脖颈处穿来猛力的敲击,谷十眼中黑点骤起。在眩晕的最后,他似乎看见青年的吻轻轻落在自己的唇边。 是最后的无上嘉奖。 哑巴少爷(16) 再见,顾名思义就是再次见面。所以一定要先离别,才称得上再次见面。系统肯定会先将谷十打晕,以制造离别,之后再度重逢。 经过之前的经历,景言已经深刻体会到了言出法随的古板,所以干脆直接玩了个文字游戏。 他本来想写个再也不见之类的话,可看到对方刚才的举动,他最后还是更改了那句话。 没有必要,而且有一种可能,言出法随会选择直接将谷十打死,以达成再也不见的目的。 浑身无力的药效现在已经过去了,景言从沙发上下来了。满地破碎月光中,是两个男人躺在黑暗之中。 掠过谷十的时候,景言想了想,最后十分贴心,将谷十的衣服给他盖了回去。 对于忠心耿耿的小狗,景言愿意给一些温柔。 随后,他赤脚走到封池舟的身边,毫不犹豫地踢了几脚。 泄了些许气后,景言才蹲下身,开始对方的兜。景言没在里面摸出手机,只摸出了车钥匙。他只得收好车钥匙,然后走到鞋柜边,准备找双鞋子给自己穿。 然后,景言找到了完全合适自己尺寸的拖鞋。 这个封池舟,看来早就做好把我关在这里的打算了。 他咬牙,但看到躺在地上的封池舟,最后心情还是变得不错起来了。 无论怎么样,自己总算从被控制的情况中挣脱出来了。 景言穿上鞋,然后在客厅里找到了纸笔。他唰唰写了些句子,然后前后放在了两个人的身上。 封池舟身上的纸条上写的是:“觊觎病人,你被解雇了。” 谷十身上的纸条也同样写着:“觊觎主人,你被解雇了。” 【宿主,我觉得你这样惹怒他们,风险很大并且没有必要……】 景言无辜,【啊?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吗?】 而且他们生气了,和我又有什么干系。 景言拍了拍手,然后满意地站起身,按着之前封池舟走的路线,来到了车库。原主之前考过驾照且擅长开车,所以按照肌肉记忆,开回去是毫无问题的。 山路蜿蜒,路灯明灭。虽然夜色很深,但因为白天在睡觉的缘故,所以景言并没有什么产生很多的困意。他现在必须想一个安全的落脚点,景家别墅有宗和煦的人,所以现在自己回到景家别墅,无异于自投罗网。 景言想了片刻,最后决定直接开到景氏集团的办公大楼。 景舒山不是最近都住在公司吗?那就直接去公司里找他。 刚好利用开车的无聊时间,景言在脑袋里对系统问道:【所以,这个世界的排查出结果了吗?】 【嗯……联系不上主神。】系统都想放弃了,但还是努力发着信号:【我会继续努力的。】 封池舟变成周家已逝的孩子,而宗和煦竟然双腿正常,谷十也更是对自己虎视眈眈。这一切的变化,都是以自己为节点的。 他们的共同点,都是对自己抱有很大的占有欲。 景言眯眼,浅浅想到一种可能。 他一边开车,一边道:【联系主神,还不如将所有的精力,用在搜寻世界变化。其中以谷十、宗和煦和封池舟三个人为中心,他们才是这世界改变的关键。至于主神,联不联系都差不多。】 【可是不联系主神的话……】 不联系主神的话,后续出现问题怎么办? 景言轻笑一声:【很多事情要抓住关键,现在联系主神起不了什么作用。世界已经形成,无法暂停,主神也束手无策的。】 【改变不了现状,还不如确切抓住我们能把握的东西。】 系统还在坚持,【可是……】 景言语气淡淡,却散发一种可靠的感觉:【交给我。】 之前自己只是被意外暗算到了,景言之后可不会让自己再陷入这种境地了。 系统这才意识到自己面前的青年是神界行事最凌厉的神明,他的业绩向来都是第一,从未有过任何的失手。当年景言在神界大学的神明专业读书时,也是响彻神界的天才学生。 其优秀程度,整个神界到目前为止,只出了两个。只是也许天才都有些怪癖,上一个天才现在已经被逐出神界了,而面前的景言,则也同样因为性格原因,被丢进小世界历练了。 按理来说,系统还该叫景言一声师兄。 景言轻笑,对系统开口:【01,这是你接的第一个任务是吗?】 【宿主,是的。】按照学校里学的知识,虽然对方和自己都是神界里的人,但自己必须要称对方为宿主。除此外,世界里发生的任何事件自己都要保持客观的立场,除了性命以外的任何危机,自己都不能进行任何的提醒。 【难怪。】 【……】系统顿了一下,还是没能忍住,【难怪什么?】 景言懒洋洋,【死板、不够灵通,一看就是教材看多了,行事透露着一种清澈的愚蠢。】 系统:…… 他早该防备,景言是一个因毒舌出名的神明。 系统还想再争取争取,【可是教材说过,世界异常必须联系主神……】 【没有任何可是,事情已然发生,说明我们在进入世界的时候,世界就已经被外界干预了。就算现在主神给出了回复,你怎么确定那是真的主神,而不是外界干预下的假主神?】 系统陷入了沉默,他没想过这种情况,【那我们该怎么脱离这个世界?】 【看那外界力量,想要做什么了。】景言眯眼。 看这外界力量,究竟是这三个人中的谁了。 是谷十?宗和煦?还是封池舟? 景言所有事情都能想通,但唯独想不通一件事情。 这三人所有的举动,本意都不是为了杀了自己,而是想要占有自己。 他们似乎是难以控制本能的爱我。 为什么? · 车子下了山路后,景言打开了车上的导航。一看到显示出来的结果,景言的脸忍不住黑了许多。上面显示距离A市有整整两百多公里,光是开高速都要行驶整整两个半小时。 景言简直难以想象。 这狗医生把自己从宗和煦的手中救出来,然后一个人默默开了两个半小时的高速,就为了将他拉到这鸟不拉屎的山间别墅。 这究竟是怎样的占有欲,才会让他连司机都不愿意请,坚持开了过来? 景言搞不懂,只能皱眉在车上翻找,最后找到了个口罩戴上。上高速必定会经过收费站,他不想自己人还没回到A市,外面就已经在传景家少爷深夜穿着睡衣,跨市开车的新闻了。 路途漫长,景言也只能靠自己了。 一连开了三个小时,在早上接近四点的时候,景言总算开到了景氏集团的大厦外面。门口是门卫在昏昏欲睡,长时间的开车让景言的心情并不是很好。他漠然按了按车喇叭。 门卫的瞌睡瞬间被响没了,他恼怒道:“是谁啊!大半夜的!” 景言继续按了按喇叭,然后缓缓放下车窗,取下了口罩。 “景、景少爷……”门卫看到满脸不爽的景言。他定睛一看,对方现在甚至还身着睡衣,更是有些手足无措了:“不知道景少爷这么早过来是为了什么?” 是啊,从晚上都开到早上了。 景言沉默,只是再度重重按了下车喇叭。 哦对,现在网上都在传景少爷现在变成哑巴了,说不了话。门卫想到外界的传闻,再看了眼一直没说话的景言,他吞了下口水,面露难色:“景少爷,景先生专门吩咐了,不能让你进去。” 哈? 这个老东西。 一天只会给我找些麻烦。 景言的眼神瞬间如同锋锐的刀刃,直直刺了过来。门卫无助:“我也是按照吩咐办事,要不景少爷联系一下景先生?” 要是我能联系到他,我何必现在跑到这里来? 景言深深叹了口气,从车前座隔层摸出了纸笔,然后唰唰写着字。 系统低头跟着看景言写什么,疑惑道:【宿主,你要做什么?】 景言没有回系统的疑问。他将纸叠了几下,然后递给了门卫。门卫接过纸条,刚低头准备展开纸条,看景少爷写了什么。 可就在低头的一瞬间,猛烈的撞击声和尖锐的警报声响起,竟是景少爷驾驶着车子,踩满油门,径直将栏杆给撞开了。 门卫因为极度震惊导致哑声,只是张大着嘴巴。他忽然意识到什么,连忙展开纸条,上面只写着一句话:“个人行为,与门卫无关。” 再抬头,已经不见车子的影子了。 景言冷着脸,径直开到了集团大厦的后门门口。后门需要指纹开门,是为了紧急情况设立的。他下车,用自己的指纹开了大门,然后按照记忆来到电梯,按亮了景舒山所在的楼层。 系统沉默,最后来了句:【你还怪贴心的,写了张纸条,帮门卫说话。】 景言淡淡,【本就和他无关。】 系统看向面露冷色的景言,忽然觉得对方也不是神界里面说的那么冷面无情。 电梯缓步上行,景言再度拿出纸笔,然后唰唰写了些东西,放在自己的口袋里。 想要摆脱现状,自己现在必须让景舒山与自己合作。 电梯在36楼停了下来。景言走出电梯,径直往右侧的房间走去。景舒山在集团有住处,原主对这些事情还是有所了解的。手放在门把手上,竟是直接扭开了门。 看来方才的撞栏杆,景舒山已经知道了,所以现在才在这里等着自己。 推门进去,屋内的灯正亮着昏暗模式,灯光朦胧。与此同时,唱片机正不知疲倦播放着唱片,是一首悠悠的钢琴曲。景舒山背对着他,坐在沙发上,声音淡淡:“回来了?” 景言冷笑。 果然,景舒山知道这一切。 他缓步上前,将唱片机里的唱片拿了出来,毫不犹豫对着墙壁扔了出去。 “怎么发这么大的脾气?”景舒山没有站起来,甚至没有回头:“是宗和煦对你不好吗?” 景舒山这个老东西,从头到尾都知道宗和煦对他的畸形爱恋。 所以他才用自己的孩子为诱饵,只为巩固自己的利益。 景言缓步向前,冷笑着将在电梯里写好的纸条扔到了景舒山的面前。 这些天的集团麻烦事,让景舒山看上去比之前老了许多。景舒山脸色不变,毫不在意展开了纸条,只看了一眼,他的脸色就难看了起来。 纸条上写着: “宗和煦口中所说的风口之事,就是景家的哑巴少爷。” “景舒山,自从你决定弄哑你妻子的时候,你早就已经输了。” “三足鼎立,最先倒下的将会是景家。” “所以,合作吗?” 哑巴少爷(17) 景舒山的手不受控制颤抖了一下,然后猛然抬头看向景言。 面前的青年,黑发凌乱,身穿一身轻薄的睡衣,一看就知道是长途跋涉才回来。他明明本该露出任人宰割的模样,可现在眼中却闪着冷色、宛若猎捕者的光芒。 是景舒山从未见过的景言。 景舒山缓过来,然后将纸张随意丢到一旁,冷笑:“危言耸听罢了,你先前足不出户,有什么理由让我相信你?” 景言抬眉。 他早就猜得到这个老东西并不会相信自己。他没回答什么,只是将手里的车钥匙丢在了景舒山的面前。 景舒山皱眉:“车钥匙给我干什么?” 景言轻抬下巴,示意对方拿起来。 “嗯……”景舒山拿起钥匙:“宗和煦的车,有什么可以在意的。” 景言只是摇了摇头。 “不是宗和煦的车?”景舒山挑眉,他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声音不受控制颤抖了几分:“那你是从谁那里回来的!?” “如果先前不是宗和煦把你带走的话,那我的计划该怎么办?!” 景舒山眸子里的紧张和震惊,都快要溢出来了。 景言眯眼。 这个景舒山,和宗和煦进行了一场交易。 而交易的内容,就是景言这个人。 【所以,这位父亲将自己儿子交易给另一个男人?】系统噫了一声,【这人脑子有病吧。】 这老东西就是这样的人,景言倒是毫不意外。 “回去!”景舒山直接站起身子,然后上前想要拉住景言,“我不管你是从谁那里回来的,你现在必须回到宗和煦那里去!” 景言用手臂抵挡住了对方伸来的手,目光默然扫过景舒山。景舒山一时愣住了,他竟被对方的目光给定住,不敢继续动手了。 看到对方总算略微冷静下来了,景言低头,将刚才对方随意扔掉的纸条再度拿起。他将纸条塞进对方的手中。 还是那句话。 “所以,合作吗?” 而后他的指尖,敲了敲上面宗和煦的名字。 随后简单画了一个叉。 · 在大厦里简单休息了几小时,趁着清早,景言再度来到了景家的私人医院。他径直走进了上次招待自己的许诺然的办公室里。 在封池舟驻家期间,许诺然一直在景家的私人医院里实习学习,他并不知道景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且经过简单调查,许诺然和封池舟只是简单的师门关系,并没有更多的联系了。 时间还早,许诺然才上班,刚一换好白大褂,就被门前来的青年给吓了一跳。 面前的青年半依靠着门,看上去松弛感十足。黑发凌乱,春夏交接的轻薄衣物下,是对方白皙却依旧肌肉紧实的身躯。 “景少爷,你是来找封师兄的吗?”许诺然的脸不受控制红了一些,他愣愣开口,“可师兄不是去您家驻家看诊了吗?这里是找不到他的。” 景言摇了摇头,然后指了指许诺然。 许诺然有点傻了,脸色微红,“你是来找我的吗?” 景言点了点头,然后拿出手机,输了几个字:“今天你不用上班了,陪我。” “啊……”许诺然呆住,“哦哦哦好的。” 一时之间,他的脸变得更红了。 许诺然心乱如麻。他从见到景言的第一面开始,就发现对方的身上每个点都长在自己的喜好上。无论是样貌还是性格,他都觉得对方是完美的。 而这其中,他最喜欢对方那迎刃有余的松弛感。 像是什么都不曾畏惧。 可他只是封师兄附带的小师弟,无论是看病还是私人交际,他都不会和对方有太多的联系。 可现在,对方居然来找自己了。 许诺然手脚慌张脱下白大褂,然后一团乱塞进柜子里,最后还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我好了。” 景言:…… 他这么处理白大褂,衣服不会皱吗? 景言有一点点的强迫症,他喜欢将事物都叠放整齐然后再收纳起来。而这些可以让他简单舒缓些许的压力。 看见面前的青年皱眉,许诺然有些懊悔。难道自己刚才那么着急,对方觉得自己太随意了? 算了,又不是我自己的衣服。 景言决定转身,眼不见为净。 许诺然还在纠结,看到面前的青年走了出去,连忙跟了上去。 上车后,景言将后座与司机的隔板放下。许诺然面色不自然坐在车上,他感觉自己和旁边的青年离得太近了,近得让他似乎都能闻到景言身上的香味般。 像是清新又冷然的风一样。 而身旁的青年,自一上车就开始敲打着手机,没有说话。 许诺然不可能也跟着玩手机,他小心翼翼:“景少爷,您的哑声问题找到病因了吗?” 他倒是还蛮关心我的。 景言放下了手机,轻轻扬起唇角,然后摇了摇头。 啊…… 景少爷笑起来,好好看。 许诺然耳朵红了起来,他连忙撇开了视线,“那封师兄驻家也没找到异常的情况吗?” 景言笑了笑,在手机上敲了几下。“你的封师兄,已经被我解雇了。” “啊!”许诺然瞳孔震惊,“为什么?” 为什么呢? 因为在觊觎雇主吧。 甚至为了让雇主能留在自己身边,不惜伤害雇主? 景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再次在手机上敲打了几个字,“所以,我现在没有主治医生了。” “我和封师兄都是同一个师门里出来的,”许诺然着急开口,“封师兄如果不行的话,我试着联系下我的博士导师,看他能不能……” 没等许诺然说完,景言笑着摇了摇头,然后靠近对方,用手机抵在对方的胸口。 手机里再度穿来机械的声音。 “你愿意当我的主治医生吗?” 许诺然顿了一下,然后整张脸都红了起来,“景少爷,我……” 景言收回手机,笑眯眯打字:“不用叫我景少爷,叫我景言就好。” “我明天会有一场新闻发布会,我希望你可以作为主治医生出席,说一下我的病情。” · 解决了明天新闻发布会主治医生的事情,景言紧绷的神经总算可以简单放松下来了。 至于景家别墅里宗和煦的那些人,景言暂时没有动。他选择直接去另一套别墅居住,线下已经安排了卫生临时工去打扫了。 景言不愿意告诉景舒山太多的事情,因为对方毕竟也不是完全心向自己的。 至于和景舒山的合作,景言早有打算自己会付出许多,但他没有想到对方竟是丝毫不愿退步。 商议时,景舒山率先开口:“合作前提是我的利益不得有任何的损失。不然的话,我何不直接将你交给宗和煦,这样至少宗和煦还会是我最衷心的一条狗,是我在宗家的眼线。” 老东西,这样的话都说得出来。 而且直到现在,他都还在相信宗和煦被自己拿捏着。 真的是又蠢又坏。 景言嗤笑。 不过景言无意和对方说清楚宗和煦的真实面目,他只在纸上写了这些话。 “次日我会开新闻发布会,公开我变成哑巴的情况。但同时,我会指出此病是由于母亲遗传,和外界传闻的杀妻虐子毫无关系,将你的嫌疑洗脱。 紧接着,我会向外界表示,宗和煦依旧是我的朋友,并会公开宣布,宗家接下来将会和景家进行合作。 而我的要求只有一样。” “我要实权。” 景舒山看完,对第一点没有任何意见,只是第二点,他冷笑一声,“和宗家合作?你可真会说大话,宗家是我们的竞争对手!别说是宗家,作为景家,我都不愿意和宗家合作!况且,你怎么知道对方愿意合作?” 景言轻笑,然后再度写下四个字。 “因为周家。” “我向你保证,新闻发布会的那天,宗家一定会和我们合作。宗和煦则会做为项目的主要负责人,与我进行直接对接,打击周家。” “而事成后,我希望你能把分公司的实权交给我。” 景舒山顿了下。 如果是宗和煦和景言对接合作,那景舒山就不担心对方使坏了。 毕竟宗和煦可是爱景言,爱到一定程度了。而出于利弊关系,如果是为了对抗周家的话,宗家也会有很大意愿,愿意和景家合作。 景言列出来的这些,第一条洗清了自己害妻的嫌疑,第二条则推使宗家和景家合作,一起试图扳倒周家,推翻三足鼎立的局势。 而景言要的只是分公司的实权,掀不起什么风浪。 就算这些和宗家合作的事情没有达成,自己最后再把景言给宗和煦就是了,这样自己在宗家还多少有个眼线可以一直盯着宗家的举动,可以试图从内部瓦解宗家。 自己不会有什么损失。 景舒山收下了纸条。 他冷笑,自己这儿子,别的本事不知道有什么,只是这让男人喜欢他的能力,倒是挺出彩。 跟他那贱人妈一样。 景言看着对方收下纸条,心知对方这是答应了。 他心里暗骂。 蠢货。 · 第二天很快就到了。 新闻发布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各家新闻媒体都严阵以待,等待接下来的提问环节。 景言特意对门卫嘱托了一下,等下新闻发布会开始后,任何一个人都不要放进了,但坐在轮椅上的人除外。 等待室里,许诺然身着合体的正装,一米八的个子看上去腰瘦腿长,身上的氛围都变得有许些不同了,带着青年的活力和英气。 “景少……”话还没说完,就被景言瞪了一眼,许诺然清了清嗓子,“那景言,我等下就按这个说,对吗?” 景言点了点头,伸手,随意帮对方整理了下歪掉的领结。 许诺然脸又红了,猛然退了几步,“我自己来。” 他连忙跑到镜子面前,深吸几口气,手劲不小,左右晃着自己的领结将其摆正。 他脑袋里乱哄哄地搅在一起。 面前的青年,一举一动太吸引自己了。 一种无所谓所有的松弛感,带着懒散又惬意的感觉,就像是不经意散出醇厚香味的美酒般。 而且,现在他还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自己,许诺然觉得不可思议,对方居然这么信任自己。 难道说,对方其实一直对自己欣赏有加? 许诺然心里更紧张了。 “景少爷,可以出去了。”外面的人敲门道。 许诺然一听,连忙上前替景言打开门。待景言走出去后,他快步走到景言的面前,想要替他挡住接下来会有的摄影拍照。 景言伸手,用手臂将许诺然挡在了身后。 自己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景言眯眼。 他只需要自己。 随后他轻轻笑了。 只是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那三个男人能不能接受了。 哑巴少爷(18) 这场新闻发布会,通知比较急促,但嗅觉敏锐的媒体人依旧不会错过这场至关重要的发布会。毕竟他们在这其中,嗅到了豪门大瓜的味道。 因为景舒山作为三大集团里最仁厚的总裁,居然出现了妻子和儿子相继莫名哑巴的情况。虽然病痛本是常事,但最重要的是他还刻意将这件事情隐瞒了下来,这就显得有些微妙了。 而在景舒山的妻子去世后,他也成功继承了妻子的遗产,这才推动着景氏集团逐步成为了三大集团的其中之一。 现在景家的独生子也出现了哑声情况,是不是接下来也会走其母亲的老路,会因病去世?然后景言再顺势公布自己的独生子,让景家所有财产都只与景舒山有关联,与秦家血脉就会毫不相关了? 如果这个猜想是真的,这种私德有亏的人,谈何对公众的负责? 景言自然也知道大众当下的猜测,此次发布会的目的就是将这件事情解决。 原主母亲秦羽的哑巴和死亡肯定和景舒山有关系,但现在景言没有证据,就不能轻举妄动。 所以他决定深入局势,将自己作为棋盘上的旗子,再伺机而动。 从等待室里一走出来,就是相机闪烁的闪光灯明灭。景言迎面含笑对上了无数的闪光灯,没有任何惧意。 这场发布会是集团的小型发布会,所以规模形式都不那么严肃正规,除了记者外,这场发布会还正在被实时直播给大众。 闪光灯频闪,他们都希望抓拍到景言失态的样子。 可很遗憾,台上的景家少爷却神情不变,只是带着淡淡的、放松的笑意。一席裁剪合身的深蓝色西装穿在他身,挺拔立体的白色衬衫下是灰粉交织的领带,让面前的青年衿贵中多了一丝惬意。 黑眸平静,嘴角带笑,他的表情没有慌乱也没有心虚。 景家少爷真的变成哑巴了吗?这神情冷静的样子,看上去也不像啊。 所有记者一时有点心里没底。 发布会会场之外,是辆黑色SUV停在路边。黑色车窗下,轮椅上的男人正看着屏幕里的直播。 屏幕里的青年,此刻仿佛穿过了屏幕,穿越了距离,与自己对视。 他,回来了。 而且身边还带了个新男人。 坐在驾驶位的杨修白愤愤开口:“宗少爷,他把你邀请过来,肯定不安好心!我猜他肯定要企图将脏水泼在你的身上!” “景家少爷和他爹一个脾性!虚伪!你怎么就不信呢?!” 轮椅上的男人温和开口,“他和我情投意合,不会背叛我的。” 情投意合?! 杨修白根本没从任何地方看出俩人情投意合! 他只看到自家少爷对这个景言无限柔情,都快把心给他掏出来了,可对方依旧不知好歹。 杨修白苦口婆心,试图救自家恋爱脑少爷:“宗少爷,这次你好不容易回到了宗家,如果再度陷入舆论风波,你的努力不都是白费了吗?你多为自己考虑考虑。” 杨修白无法理解自家少爷为什么总是这么相信景言,而且他也没看出这个景言有多大的本事,但对方就是将自家少爷给迷住了。 “那个景言!他就是景舒山的傀儡,他现在还变成个哑巴了,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 “杨修白,”宗和煦直接连名带姓喊住他的名字,之前温和的脸现在全是冷意:“闭嘴。” “他不需要你的评判。”他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寒意。 性情温和的少爷眸中闪过冷然,杨修白通过后视镜看到,猛然打了了个寒颤。 质疑景言,就等于质疑宗和煦本人。 自己犯了大忌。 几分钟后,宗和煦轻道:“杨修白,你从我腿出事时你就开始跟我了。这么多年来,你也累了。等今天结束后,回去把该领的工资拿了吧,我不会亏待你的。” 杨修白一时哑声,他难以置信自己居然会因为评判了景言一句话,让自己这么多年的工作直接丢掉了。 宗和煦言罢,低头再度看向手机,浓密的睫毛下是浅瞳目不转睛。 屏幕里,今天的西装衬得景言身形修长,深蓝色更衬对方皮肤白皙,殷红的唇,挺拔的身,对方就如山间竹子般清雅。 看来离开我后,他的日子过得还挺好,宗和煦微微抿唇。 也无怪对方昨日耀武扬威寄来了请帖。 昨日,宗和煦收到一封信。信里是一封请帖,清秀的字体下只有一句话: “宗和煦,明天见。” 没有署名,但宗和煦知道是谁写的。 是出逃的小猫咪,正在对自己挥舞小爪子呢。 杨修白一脸菜色将宗和煦推下车子,刚走到门口,就再度遇上了曾经的熟人,是之前惹人生厌的那个封医生和保镖被门卫拦在了会场外面。 宗和煦眯眼,皮笑肉不笑:“请让一让。” “宗和煦……”封池舟脸上的伤口还没好完,红痕还依稀能看见。因为被拦在门外,他之前的冷静完全消散了,浑身戾气:“你过来有什么用?” 谷十的脸也依旧挂了彩,他咬牙:“宗和煦……” 两封辞退信,让清早醒来的两人再度打了一架,然后最后不得不承认,没有人成为了赢家。他们刚想打听景言的动向,结果就看到对方隔日将召开新闻发布会。他们赶来,想见景言一面,却被门卫拦在了门外,说景言专门吩咐过,不准任何人进去。 两人脸上的伤口,似乎还挺新鲜。宗和煦看了一会儿,然后笑了出来:“你们进不去?” 封池舟冷笑:“你难道进得去?” 话一落,门卫上前一步:“宗少爷对吗?景少爷之前通知了我,他说您来了的话,就往左侧走,那里就是等待室。” 宗和煦笑着,语气为难:“似乎,我真的能进去。” “你们难道没有收到这封请帖吗?” 宗和煦将手中的请帖晃了晃,然后笑着,驾驶轮椅开了进去。 门外的两个男人,脸色变得更加黑了。 · 入座后,在场寂静。景言侧头,示意许诺然发言。 许诺然捏着手中的稿子,清了下嗓子开口道:“欢迎各位记者朋友们莅临现场,我是景言的主治医生——许诺然。” 他停了一下,随后继续:“外界最近几日在传言景言和其母亲无故变哑,更有有心人刻意将两件事情结合起来,散布阴谋论等无稽之谈。” “今天特此事进行回应。” “景言的母亲——秦羽女士,曾经确实出现过无故变哑的情况,而景言作为其孩子,很不幸遗传了相对应的病症。所以他们的变哑,是因为身体疾病,这和外界传闻的景舒山先生陷害妻儿事件毫不相关,请不要擅自进行揣测。” “亲人出现疾病,本就是伤心之事,却有心人对此事进行大肆宣扬,以此让本就伤心的家庭卷入风波之中,被迫将苦难展现在众人的面前。” “这就是对公众所有的回应,请各位媒体能够客观公正回应给大众。” 台下的记者一时之间有些愣住,所以说这并不是豪门秘史,就只单纯是身体问题? 他们可不信。 对大众的回应完毕,紧接着就是记者的提问了。 景言随手挑了个人,那人拿到麦克风,随即立马开炮:“这真的是景言先生想说的话吗?现在可以确认的是,景言先生现在变成了哑巴,这是否是你们为了保住集团,擅自准备的稿子?大家都知道,哑巴是说不了话的,” 角落里的景舒山眸色暗了几分,却只是环抱住自己的胳膊,等待景言的回复。 他相信景言,不敢违抗自己的命令。 景言挑眉,然后细细看向对方的脸。 随后,他轻轻一笑。 他对这个记者有点印象,当时他还对着宗和煦直言你作为残疾人,怎么在集团继承中占有优势?话语犀利,一向是这家媒体的标牌。他以毒舌闻名,且最爱挖各种豪门隐秘作为噱头。 当时宗家的孩子个数,就是被这家媒体一个个挖出来的。 这个记者,想要把这件事情往阴谋上扯,以便挖出更猛的料。 可惜,这次他遇到了自己。 台上的景家少爷只是含笑,然后在纸上写了几个字,然后递给了许诺然。许诺然接过纸,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微妙,但却也不得不继续往下读:“我虽然说不了话,但我还能写字。” “秦羽是我的母亲,景舒山是我的父亲,我作为景家唯一的独生子,你为什么觉得我会被操控呢?稿子每字每句都是我自己写的,而我只是站出来澄清谣言,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说不了话就一定被人操控了呢?” “我虽然说不了话,但我还能写字。” “你虽然能说话,却一字一句都不是人话。” 景家少爷,是这么毒舌的吗? 台下的记者脸色震惊。 在等待室里看直播的男人,由衷地笑了出来。他的手指掠过对方的头发,滑过白皙的脸颊,最后落在红润的唇上。 他忽然,很想见他。 非常想。 · 第一个记者,满脸菜色坐了下去。 “请下一位记者提问。” 另一个记者接过话筒,他犹豫了一下,随后道:“您之前和宗先生关系很好,可前段时间宗先生返回宗家后,景家生意屡次被宗家截胡,而您的身体也出现了异样,这只是巧合吗?还是……” 所有人深吸了一口气,全神贯注等待景言的回复。 这个问题肯定会有人问的。 景言自然是知道的。 台上的青年沉默了,没有回答,似乎陷入了沉思。 大概也就几分钟后,他轻轻在纸上写了几个字,然后递给了许诺然。 许诺然清了清嗓子,然后一字一句念了出来: “宗和煦是我自幼的好友,我相信他。而且今天发布会后,宗家和景家将会展开商业合作,合作由我本人和宗和煦负责推进。” 台下记者傻眼了,没有想到这个走向。 三大集团,居然第一次出现了两家合作。 紧闭的发布会大门被打开,轮椅缓缓驶入。 宗和煦轻笑:“他说的所有事情,都是真的。” “我和景言自幼相识,情谊深厚。” “我不会害他。” “毕竟,我们两情相悦,不是吗?” 最后一句话落下,在会场外面的两个男人,手机都快捏烂了。 哑巴少爷(19) 两情相悦? 景言的笑都快要维持不住了,可面对媒体,他必须得保持之前的表情。 他们两个?两情相悦?!台下的记者都呆了,随后低头唰唰开始记录。 有豪门的情感大瓜,还管什么危险的豪门阴谋了! 情感八卦,这不更安全还劲爆吗?! 景言写了新纸条递给许诺然。许诺然刚接下,就立刻被夺走了。 宗和煦神情淡然,一字一句道:“接下来,帮他发言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景言微微眯起了眼,未置一词,只是走到宗和煦的面前,将他手中的纸条夺走,再度拿给许诺然。 宗和煦的脸色沉了几分,但随后恢复了正常,他语气受伤:“是我僭越了,我以为……” 这是小情侣在闹矛盾吗?!台下的人认真,丝毫不敢眨眼。 还没等宗和煦的话说完,许诺然大声朗读出了纸条上的字:“宗和煦是我的好友,我们深情厚谊,单纯情如手足。” 最后四个字,许诺然故意咬得无比用力。 台下的记者又迷茫了。 这到底是在谈还是没谈?怎么景言这边强调的是情如手足? 这可不是情侣的用词,而是兄弟的称呼。 宗和煦再度被截胡,可这次他的脸色却很好的维持住了。他接过话筒,温和开口:“各位媒体朋友,不好意思,是我太心急了些……” 台下的记者你看我,我看你,恍然大悟,原来这是一场单相思的虐恋。 经此一番闹剧,后续的问题就没有那么刁钻了,所有记者的重心都被转移这场可以大写特写的豪门虐恋了。 发布会很快就结束了,接下来是景舒山的个人采访。景言的事情完毕,他没有理宗和煦,直接和许诺然一同快速离开了。 人流中,台上的宗和煦目不转睛盯着青年离开的身影。 一举一动,步履之间,是被西装完美包裹的身材。因为走动,青年修长的手在摆动,被袜子包裹的脚踝露出,每分每寸都是散发一种禁欲的美感。 像是精心的餐点般。 宗和煦看了半晌,直到对方的身影完全消失,他才眸子含笑,慢悠悠驾驶着自动轮椅过去。 景言来到休息室,坐下开始看网上对这次直播的反馈。大多是网友都在讨论景言和宗和煦这场豪门虐恋,也算是达到了景言最初转移注意力的目的。 只不过有两个男人,现在肯定气疯了。 许诺然来回走着,最终他还是忍不住开口了:“景言,你和宗和煦是不是……” 景言抬头,目光变冷,直直看向许诺然。 许诺然被景言的眼神吓到了,但他还是坚持开口:“景言,如果是他用舆论的方式反逼你的话,我……” 景言冷然,在手机上敲打:“许诺然,你越界了。” “宗和煦与我的关系,是我自己的事情。” 许诺然一时哽住,他想说些什么,几度握拳,最后却依旧松开了。 是的,他越界了。他只是对方的医生,有什么权力问对方的私事呢? 在死一样的沉默中,门外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许诺然心情不是很好,怒声问:“谁?这里是景少爷的休息室,闲人勿近。” “是我。” 门外,宗和煦的声音传来。 许诺然脸色难看,但景言却点了点头。这下他虽然心有不甘,却也只能打开房门。 轮椅上的男人挂着温和的笑意,棕色浅眸淡淡,笑容甚至有一丝胜利者的意味。 景言的手机传来声音:“诺然,你离开吧,宗和煦和我有些话要说。” 许诺然听到这个,更是生气了。 宗和煦一句两情相悦,将景言架在了火上烤!无论是承认还是不承认,景言都会被卷入这场莫名其妙的绯闻之中。 他忍不住怒骂一声:“瘸子!卑劣的手段!” 宗和煦的笑容依旧淡淡,神色不变。 景言同样听到了这句话,他只是勾唇一笑。 骂得好! “许医生,好好当你的实习医生,争取早日成为主治医生。”宗和煦含笑,漫不经心轻道:“你还不够格坐在新闻发布会的台上,更没有资格,坐在他的身边。” 许诺然没有回答,只是瞪了宗和煦一眼,然后愤然离开了。 随后一声啪嗒,是门被反锁了。 轮椅声离得越来越近,景言低头,继续看着手机。紧接着,是骨节分明的手覆盖在屏幕上,悦耳又带着暖意的声音:“景言。” “别看手机了,看我。” 他眸色深深,带着贪婪意味看着面前的青年。只不过是两天没见,对方周身散发的肆意让人着迷。 只见面前的西装青年总算放下了手机,而后,干净利索地抬起了腿,将皮鞋抵在自己的膝盖上。青年抬头,黑眸深深,嘴角在笑,可眼中的寒意却怎么也盖不住。 踩在膝盖上的力度越来越大,皮鞋的底本就硬,而青年的毫不客气,则更是带着施|虐的些许色彩。 宗和煦的表情却没有任何的变化。浅眸中,面前的青年犹如桀骜的猫咪般,踩在自己的身上。 看见轮椅上的男人没有发怒,甚至开始带有笑意。景言挑眉,踩膝盖的力度加大。 疼痛下,宗和煦眯眼,却见对方黑色的鞋面上泛着冰冷的光,而上露出的脚脖被袜子包裹,脚踝处的骨头在丝袜的衬托下,更显得色气了几分。 他忽然觉得,能看到这样的美景,被踩住膝盖的痛可以完全忽视了。 宗和煦轻道:“怎么?我惹你生气了?” 你惹我生气的事情,可便多得去了。 景言不想回答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他控制自己的皮鞋不断往下压,景言在手机上敲打:“不痛吗?” 宗和煦这下知道对方想要干什么了,他只是笑了笑:“我的腿早就没有知觉了,怎么会痛呢?” 景言眯眼。 对于这种骗子,他觉得应该来点更猛的举动。 他将脚下的力度加重了,甚至还故意不紧不慢碾压着。而后,他忽然微抬腿,竟是要直接踢了过去。 可动作还没做完,对方的手就抓住了脚踝。宗和煦抿嘴一笑:“这个见面礼,未免太过于隆重了。” 景言被抓住,挣脱不出来。 只见宗和煦一手抓住自己的脚踝,另一只手则顺着西装裤向上摸去。白皙的小腿展露出来,袜子的最后是固定袜子的袜夹,泛着冷冷的光芒。 宗和煦拨弄着袜夹,然后轻笑:“你再踩下去,我怕我可能就会有反应了。” “你不是说我们情如手足吗?我不该对你产生欲|望,所以就只能这样将你拦住了。” 景言冷脸,在手机上敲打:“你不是腿没用了吗?按理说那里也属于腿的范围,你应该是不举才对。” “怎么会呢?”宗和煦笑了,“我很健康。” “不信的话,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他主动领着景言的腿,向轮椅的深处探去。 景言挑眉,趁着这个机会,用没被抓住的腿径直踢向轮椅,被抓住腿猛然往后一缩,然后挣脱处理。 男人的轮椅被往后踢了许多,就连衣物都出现了踩踏的痕迹,倒显得有些狼狈了。 景言这下是发自肺腑笑了。 他站起身,手机敲打,明知故问:宗少爷,怎么了?轮椅怎么莫名其妙往后移动了?真可惜,你该把你的轮椅固定好的。” 宗和煦脸色不变,浅眸温润如玉,仿佛刚才扒着景言小腿的人不是自己一样,“是我一时疏忽了。” 景言慢悠悠走了过来,然后站在宗和煦的轮椅后方,握住把手,手机再度传来声响:“轮椅可是你的腿,你一定要万分注意啊。” 宗和煦道:“我会的。” 景言的手机:“说来也惭愧,我有很久没有推你的轮椅,带你出去走走了。” 宗和煦遗憾,“是你太忙了,所以才无暇顾及我了。” “你有医生、有保镖,有很多的男人陪在你的身边,他们为你赴汤蹈火,为你跨越山海,而我又算是什么呢?” 他语气略带脆弱:“我只不过是个在你受伤回头时,永远会站在原地的男人罢了。” 茶言茶语。 景言要不是看过他疯的样子,指不定真的会被对方现在这幅深情样子给骗了。 景言轻轻俯下身,伸手握住了宗和煦操控轮椅□□的手,而另一只手落在把手上。手机的声音被他刻意调低,只听到手机的语音助手传来声音。 “那宗少爷,现在我开始赎罪。” “注意安全哦。” 话语一落,景言一手握住轮椅把手,一手紧紧握住宗和煦的右手,不让他能够碰到轮椅的操控键。他速度极快,径直向门口旁的墙冲刺。 以这个速度,首当其冲的就会是轮椅上的男人。 景言没有任何停下来的迹象,甚至脸上的笑意更加浓了。 只听见细细的一声叹息,“景言,为什么非要如此呢?” 就在轮椅即将撞在墙壁的刹那,轮椅上的男人站了起来。他踢开了轮椅,搂住了景言,力度极大地将景言抵在了门口。 轮椅被撞在了另一侧的墙边,传来了巨大的声响。 景言的后背撞在门上,双手被对方压在头顶。他没有惧意,眉眼上翘,看着从轮椅上站了起来的男人,依旧笑得肆意且张扬。就在此时,手机传来了之前定好的声音:“你看,这不就治好了吗?” 在灯下,男人的影子笼罩了下来,将景言全然盖住了。 男人轻声道:“是啊,治好了。” “我该给景少爷一些奖励。”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景言将腿微屈,用膝盖抵住对方,阻止对方的下一步动作。在他视线的边缘,是微型摄像机在工作,拍摄着当下的一切。 景言轻笑,他已经拍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宗和煦审视着自己身下的青年。 对方的西装因动作变得凌乱,底下白色衬衫若隐若现,更多了几分呼之欲出的色气。 “你说,我该那你怎么办才好呢?”他像是在问景言,却又像是在问自己。 “我本以为,你喉咙说不出话的时候,就会安分一点,就会愿意乖乖呆在我的身边。”宗和煦善良的面孔此刻完全撕了下来,浅眸下是占有欲在翻滚:“可是,你似乎不愿意那么听话。” 他单手压住景言,另一只手顺着景言的脸颊,而后摸向了喉结。 “你说,要怎么样才能让你听话?怎样才能让你只待在我的身边呢?” 他指尖在景言的喉结轻轻打转,左腿更是直接插入了景言的双腿之间,然后顶住中间,强迫景言双腿离地。 “是要让你失去自我的意识,满脑子只有我才可以吗?” 忽然,激烈的敲门声传来,是刚结束完采访的景舒山在怒声敲门:“景言,怎么这么大的动静!你在搞什么鬼?!开门!” 景言被压在门上,甚至都能感受到门被敲击下,自己胸膛的震动。 宗和煦眸色更深了:“怎么办?景叔叔来了。” “我们的偷情,要被发现了。” 哑巴少爷(20) 偷情? 谁跟你在偷情。 景言皱眉,他被提起来的双手开始生疼,他只得被迫将身体的重心放在宗和煦顶入□□的腿上。 身后的门还在被强烈拍打着,随之还有系统的尖锐爆鸣:【宿主,你要小心,他现在情绪很不对劲!十分很危险!】 面前的男人表情没有变化,只是将手顺着景言的脖颈移动。最后,他搂住了景言微抬的腿,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这下,两人的呼吸都交织在一起了。 “里面什么动静!景言!开门!”见门迟迟不开,景舒山继续敲着门。 震动在两人之间传播这,宗和煦低沉笑了出声:“景叔叔,可是非常想把你送到我的床上呢。” 他语气悠悠:“他觉得我爱你,爱得要死。” 景言眸子冷了下来,口型示意:“哦?” 景言现在只想让宗和煦死。 至于宗和煦口中的爱,景言倒是觉得可笑。 他口口声声说对原主情根深种,可到现在居然都没发现,原主和之前有所不同了。 这就是所谓的爱? 他究竟爱的是景言本身,还是爱操控景言的这份感觉? 身后的敲门声停了下来,紧接着是景舒山打电话的声音,模模糊糊听得并不大清楚。 景言眯眼,和宗和煦冷冷对视。宗和煦笑容温和,里面却隐隐浮现出一种兴奋的色彩。他的手顺着景言的大腿往上,最后落在了腰上。 他轻轻开口:“景叔叔是对的,我确实爱你爱得要死。” “可是,你似乎并不愿意接受这份爱,而选择离开我。” 压住景言手腕的那只手,移到了景言脖子处,随后紧紧掐住了他的喉咙。骨节分明的手青筋微突,宗和煦含笑,看着面前的青年,脸色逐渐变红。 “既然选择离开,为什么又还要回来呢?”宗和煦依旧笑着,但眸子完全冷了。他的手不断收紧,景言能得到的氧气也在减少,只能眉头紧紧皱起看向对方。 妈的,这狗东西是要把我掐死吗?! 景言没有料到对方竟是疯到了这种程度。 “我想想,是谁把我截胡了呢?”他眯眼,愉悦的笑意:“是你亲爱的封医生。对吗?” “可你现在会变哑,全是封医生的手笔。那日他跟我说你并非变成了哑巴,只是在装罢了。” “所以,他亲手给你的饭食里下了喉咙变哑的药,再由我亲手给你喂下。” 最后,他含笑道:“你不会以为,他比我好吧?” 得到的信息,景言现在无法做出反应。因缺氧而往前探去的胸膛,触碰到西装内侧的坚硬物体。他这才想起,自己当时为了防身,在西装内兜里放了把折叠刀。 有办法了。 景言手缓慢往下,抓住对方的手腕,眼睛开始不由自主渗出了生理泪水。 男人眯眼,浅色瞳孔带着些许的兴奋:“真美。” “从你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我就想这么做了。” “毕竟,我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你了。”宗和煦轻笑,手中的力度松了几分,在景言急促呼吸后,又迅速加大了力度:“所以,不能离开我。” 他的话…… 是什么意思? 景言的手,缓慢往西装上移去。 眼泪滴落下来,落在了宗和煦的手臂上。宗和煦发出了满意的叹息声,眯眼只见面前的黑发青年,正被自己缓慢揉碎。 他的手,他的控制,是对方所有的支撑。前所未有的掌控感,包裹了宗和煦。 门外传来了许诺然的声音,“景先生,刚才是宗少爷和景少爷在里面,可能是景少爷出什么事情了!我现在已经拿到了备用钥匙……” “那个许诺然,是真的担心你。”宗和煦轻笑着低头:“景少爷,你的魅力是真的大。” “不过也是,如果魅力不大的话,我怎么会如此痴迷于你呢?” 他手下的力度随着话语,一下又一下,几度松开又收紧,像是玩弄猎物的猎手,自上而下对景言进行着掌控。 死变态。 景言呼吸着不多的空气,柔软无力的手已经摸到了西装上。 钥匙被插入,就在扭动地瞬间,宗和煦对着门开口道:“景叔叔,是我刚才在轮椅上,不小心将水壶撞到在地上了,您不用担心。” 他眸色深深,紧紧盯住景言:“我和景言在休息室里,您可以放心。” 此话一落,外面的动静停了下来。景舒山似乎让许诺然抽掉了钥匙:“那我就放心了。景言,你好好和和煦交流哈!” 妈的,连自己的儿子都不关心吗?!景言的脸色难看了几分。 宗和煦微松手下的力度,离近了几分:“怎么办?你的救星似乎走了。” 就是现在! 景言趁着对方松手的瞬间,控制全身的力气,迅速摸出折叠刀。轻轻一抖,刀刃滑出,景言没有任何犹豫,径直往面前男人的胸膛刺去。 宗和煦眼睛微眯,松手向后闪去。景言失去了支撑,跌落在地。但他没有停下,而是立刻站了起来,手握刀刃向宗和煦的方向刺去。 宗和煦的浅眸再度炽热了起来,他闪避着,脸上的笑容确实越来越大。 是啊,这才是他等待的景言。 他会因为自己扭曲的爱意,选择杀了自己。 他不任人摆弄,而是永远桀骜站在高处,对每个冒犯他的人毫不犹豫给出反击。 小小的休息室,景言的黑眸是前所未有的冰冷,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那便是杀了这个疯子! 瞬息之间,景言抓住了破绽,快速侧身将男人撞倒。崩的一声,宗和煦被撞倒在地,冰冷的刀刃抵在了他的脖子处。 宗和煦眸子里的炽热都快要溢出来了,他直接不反抗了,语气是兴奋的颤抖:“这才是你。” “这才是我等待的你。” 我管你等的谁! 景言眸子冰冷,刀刃更深了几分。脖子渗出的血液很快就润湿了刀片,男人的神情却没有任何的变化,反而变得更痴迷了:“景言,杀了我!” “如果你不愿意被我拥有,那就杀了我!” 这人简直就是疯子,完全不能用常理来思考。 铁锈味溢满了空气,景言的理智总算是略微恢复了一些。 自己不可能杀了他。杀了他,违法不说,更重要的是,景言不知道这个世界会出现什么样的变动,会不会就这么直接破碎掉? 他必须忍住当下的冲动。 景言眯眼,可着实看面前的男人生气。他冷然笑了一下,没有丝毫犹豫,将刀刃插入宗和煦刚才掐脖子的手臂上。刀刃锋利,用力极大,竟是直接将对方的手臂钉在了地上。 宗和煦脸色白了几分,剧烈的疼痛从手臂处传来。他猜想自己手臂的肉肯定被刺穿了,可眸子却更热了。 他含笑道:“这才是你。” 景言这才意识到对方确实疯到一种程度了。他冷然站起身,不愿和对方有过多的交流,扭头离开休息室。 “景言,祝我们后续合作愉快。”躺在血泊之中的男人慢悠悠开口。 回应他的,只有猛然的关门声。 · 在白天休息室这件糟心事后,景言就直接回了自己的别墅。别墅已经被打扫干净,位置也很隐蔽,只有景言一人住在这里,没有人知道。夜晚,白雾升腾,景言一边洗澡,一边和系统梳理现下的情况。 【宿主,今天宗和煦情绪波动极大,我从他身上感知出来的东西,能和世界波动完美契合。当时我以为就找到了真相,可我细细梳理了一下,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点。】系统顿了一下,【他的气息,和封池舟、谷十俩人极其相似,甚至几乎可以说是同根同源,像是同个东西的三个分支一样。】 【这么推算出来的话,他们三人就是世界变动的根源。】 景言皱眉,那意思是介入世界的力量被分成了三股?而恰好因为那股力量的欲望和目的都是我,所以才会出现这三个人对自己的虎视眈眈?这么说来的话,宗和煦白天所说的那句等待已久,就有所依据了。 可谁对我这么仇恨,不惜背叛主神都要进来? 景言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那力量的主人,觉得用这样的手段,自己就会情愿被他占有? 这未免太笑人了。 景言洗澡完毕,思索着,随便裹了个浴巾,走到镜子前。镜中的青年,纤细的腰上是起伏的人鱼线,白皙肌肤如玉,最艳丽的色彩,便是白日脖颈被掐住的地方。紫红色的掐痕如锁链,紧紧将景言的喉咙缠住。 景言伸手摸向擦伤药,手落空后才意识到自己忘记把药带进来了。 心中烦躁更多了几分。 他叹了口气,走出浴室。偌大的卧室中央,之间身着黑衣的男人。男人脸上还挂着些许的伤口,露出的手臂都些许青紫的痕迹。谷十就如刚战斗完毕的狼王,浑身戾气,带着野性的痕迹。他嘴角微抿,景言刚才找的药正握在他的手心。 “你受伤了?” 景言皱眉,向后退了一步。 白天刚对付完一个疯子,晚上又来一个。 在明亮的卧室灯光下,谷十清晰看见青年脖颈处的掐痕,就如瓷器出现了些许的裂缝,一种强烈的破碎感。 谷十脸猛然站起身,语气冰冷:“谁做的?” “告诉我。” 哑巴少爷(21) 青年没有回答。 他只是冷冷看着谷十。 谷十的脸沉得仿佛能滴墨般,他缓步向前:“是宗和煦做的?” 景言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谷十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面前的男人出现了强烈的情绪波动,系统立马开始抓紧分析。 景言没有想到谷十竟会找到这里,所以他没有做任何准备。就算谷十现在做些什么,景言也没有任何武器可以反击,他唯一的武器是枕头下的匕首。可很明显,他现在没有办法走过去,只能冷静看着谷十。 男人脚步缓慢,坚定地走了过来。 夜色下,白炽灯下,是青年那白皙的肌肤,纤细又具有力量感的身材,露出的脚踝却又显得无比脆弱,仿佛轻轻一折就能破碎掉。他像是手心里握着的蝴蝶,只要轻轻一捏,就会支离破碎。 男人已经走到了景言的面前。灯光下,他的身形如山般笼罩下来。景言抬头,看向谷十。 “景少爷,”男人冰冷的手落在景言的脸颊上:“为什么?” 为什么要辞退我? 为什么你的身边站了其他的男人? 为什么现在就算受伤了,也不愿与我多说? 他的抚摸轻柔,却又带着危险。 为什么?景言冷笑,你还好意思问我。 你们口中的爱,只是占有的另一种代言词。 而且为什么,你们觉得我会情愿成为你们欲望的宣泄口? 谷十的视线下,青年的红润嘴唇紧紧抿住。可分明在两天前,对方才用它轻轻拂过自己的唇。可也就两天时间,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变化。 他的身边,出现了新的男人。 冰冷的手划过脸颊,落在脖颈的掐痕处,最后停了下来。 谷十的眸色深深,眼睛微眯。 白皙的皮肤,紫红的掐痕,就如雪地里糜烂的红玫瑰般。他的指尖落下,仿佛在触碰伸出的花蕊般。 青年的身体,因冰冷的触感,不受控制地微微摇摆。 景言伸手,拦住谷十的动作。他眸色淡然,摇了摇头,口型轻道:“带我去床上。” “……” 谷十的眸色深了几分。 瞬间的天旋地转,让景言不自主双手抓住谷十的肩膀。男人直接拦腰将青年抱起,然后将其放在了床上。头发凌乱,又带着刚洗漱完的湿意,青年在深蓝色的床单上,更显得像是一副美丽的画卷。 舒适的枕头在自己脑袋下,景言轻笑,碰向对方的脸颊,口型道:“乖。” 谷十双手撑在景言的脑袋旁,目不转睛盯着身下的青年。 景言伸手,从他的手中抽走药膏,抵在了对方微微起伏的胸口处。他眉眼上翘,缓慢引诱对方下一步的动作:“给我上药。” 微弱无声,口型不大,但谷十却看懂了对方的话语。 谷十缓慢直起身子,双腿分开跪在景言的面前,接过了药膏。指尖轻柔,药膏冰冷,男人默然给他轻轻上着药。 一下、一下又一下的抚摸。 时间轻轻流逝,两人不曾任何的言语。苦涩的药味在空气中微微传播,让旖旎的气氛都多了份生涩之感。 谷十垂目,身下的青年似乎很享受,甚至都微微低下了眉眼。睫毛浓密,似投下了些许的阴影。 就像是自己心里,难以控制的阴影般。 他想揉碎这个青年。 想让对方因为自己眼泪渗出,然后又不得不依附自己,双手抓住自己的手腕,眸子带着水润的渴求。 想看对方探出红润的舌头,轻轻舔舐自己的手心。 药已经上完,谷十如梦方醒。青年依旧冷然,微微闭着双眼。意动下,他冰冷的指尖却没有收回,反而指节微曲,留恋地停在了青年的喉结处。最后,他张开了自己的手掌,覆盖在这脆弱的脖颈处。 他的手,能将那红痕完全覆盖。 只要用力掐下去,对方就会如自己期愿那样,绽放出最绚烂的破碎模样。 谷十目不转睛。 景言感受到了对方手的动静,却没有给出任何的反应。他只是觉得,原来都不过如此。 谷十与宗和煦、与封池舟,是一模一样的。 景言摸向枕头下的折叠刀,只待对方的手落下,就给出迅猛的一击。 一声轻微的叹息,脖上覆盖的东西似乎离去。景言甚至还没反应过来,黑暗就从上面笼罩了下来。随之,是痛感从脖子侧方传来,是有人在啃咬自己脖子侧方的肌肤。 这谷十!是属狗的吗?! 景言大惊,他伸手想要推开对方,却反被对方的手压制住。男人的手冰冷,还带着药膏的湿润,与景言的手缓慢十指相扣,溢满每寸的空隙。 匕首落在手边,因啃咬带来的细微疼痛让青年胸膛微弓,触碰到对方垂下的黑衣上。而后,啃咬变成了细碎的舔舐,一下又一下,轻啄落在景言的伤口处。 别亲了。 刚涂上的药物都快被你给亲没了。 景言沉默。 苦涩的药味溢满了口腔,一种怎么努力对方都不会属于自己的感觉,忽然充溢了谷十的心境。 他是对方的保镖。 可对方并不需要保镖。 青年需要的是,能和他站在同一高度的人,是能够为他创造利益、创造实权的人。 所以景言离开后,才会再度选择宗和煦。哪怕对方和自己有同样肮脏的心思,但景言愿意对其单独网开一面。 而自己,只能在深夜等待对方细微的温柔落下。 却永远不能站在对方的身边。 喉结被猛然咬住,景言吃痛,与对方十指相扣的手骤然收紧。 “景少爷,你究竟需要怎样的人?”谷十轻喃:“我要怎样,才会被你选择?” 自言自语的话,是轻微的红痕落下。 青年的锁骨线条柔美,盈盈一握却又具有力量的腰肢因亲吻而微微触动,面前的青年仿佛是上帝最完美的艺术品,只是偶然坠落了凡间。 而神明之物,是不能被侵犯的。 至少,不能被现在的他侵犯的。 渴求的欲望,在此刻坠入了深海之中。 十指松开,谷十直起了身,景言反应过来,侧手摸向匕首。可谷十反应更快,抢先拿到了匕首。 景言面色已然红润,扑了空的手让他的眸子里全然是怒意。 他居然被谷十压着啃了一通! 景言现在只想给对方来上几刀。 谷十手握匕首,随后轻轻笑了:“景少爷,是我冒犯你了。” “我会赎罪的。” 他轻道:“刚才,我咬了景少爷这里。” 锋利的匕首,干净利索划过自己脖子的右侧。血液汩汩流出,润湿了谷十的衣裳。 “我亲了景少爷这里。” 匕首再度划过他的锁骨,血痕凸显。 一下、一下、又一下。 谷十衣着凌乱,血痕交织。血液滴答落下,落在景言白皙的胸口,滴落在景言胸口起伏的肌肉上。 他…… 在以这种方式,向我赎罪。 内心汩涌着,浮现了异样的情感。景言还没能分辨出这究竟是什么,只见面前的男人伤痕累累,却挂着温和的笑意,“最后,是这里。” 谷十将匕首垂直,快速向喉结处刺去。 景言甚至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就不受控制徒手捏住了锋利的刀刃,阻止了谷十的动作。手心的肉被割开,景言的眉头因疼痛不受控制地皱了起来。 “……” 给自己划了浑身伤口都没有皱眉的男人,此刻脸色一白,慌乱从床头一跃而下,迅速从浴室找出干净毛巾给景言止血。 谷十面色苍白,几度开口,却又什么都不曾说出来。最后,干涩的喉咙只吐出了三个字:“景少爷……” 景言皱眉,自己却也不由自主看着被血液润湿的毛巾开始发愣。 他为什么,刚才不受控制了?为什么他会不惜自己受伤,也要阻止对方伤害自己? 景言得不出答案。 他向来都是生性冷淡的神,对情感这些本就没有深刻的感悟。可当看到对方,以伤害自身的方式进行赎罪的时候,沉寂的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微弱跳动了起来。 似乎在很久前,有人也曾这样做过。 是谁? 沉默下,两人的血液味交织在一起,仿佛从未分离般,充溢了整个卧室。铁锈味、疼痛感刺激着脑内的神经,景言的脑袋一团乱麻,无数破碎的记忆似乎涌入了脑袋之中。 是血液。 是泪水。 他低头,只看见谷十就如被遗弃的小狗,半跪在自己的面前,双手捧着他那只受伤的手。 也许是一时的情绪判断失误,也许是一时血液冲昏了景言的头脑,他俯下身,轻轻的吻落了下来。 就如蜻蜓点水,啄在了谷十右侧的脸颊。 谷十顿住了。 青年的轻吻,是别样的引诱。 随后,是唇舌的轻啄,从没受伤的手背开始。谷十缓慢、却又虔诚,细碎的吻一寸寸从手臂上移。本坐在床边的青年被男人牵引着,倒在了被润了血液的床单之上。滴答的血液声,凌乱的头发,破碎的衣物,景言的白皙胸膛未着一物,此刻却因男人的动作,浮现出一瓣又一瓣的红润花痕。 他细啄着,落在手臂、落在胸膛、落在喉结。 最后,是红润的唇。 谷十微抬起头,看向身下的青年。 黑瞳水润,深棕瞳波澜。 在视线交织下,景言微微闭上了眼。 男人俯下了身。 将吻落在了青年的唇上。 哑巴少爷(22) 最初本是蜻蜓点水,随之却情难自制。 一寸一寸深入,唇下是齿舌的交流。谷十本想轻柔,可在真的触碰到后,毫无知觉地加重了力度。 他想疼爱身下的青年。 却又想将青年生吃下腹。 完全冲突的两种意识,在他的脑内打架。让他不知自己究竟该如何做出抉择。 而就在此时,口腔上壁被轻轻舔舐了一下,如猫轻抓。 垂目,只见幽幽黑瞳正水润看着自己。一瞬间,谷十所有的欲望都沉进了对方的深渊之中。 是被牵引。 是被带领。 他想得到他。 力度加重,唇舌纠缠在一起,难舍难分。男人无师自通,完全顺着自己最原始的欲望,与对方更深几分的纠缠。 甚至不给任何呼吸的机会。 景言的眼,微微润出了不受控制的泪水。他完好的手抵住对方的胸膛,却被谷十十指相扣,然后牵引至了头上。 吻更深了。 眼泪从两侧落下,景言因呼吸不畅,十指相扣的手更握紧了几分。他侧头想躲避男人的进攻,却被对方纠缠着,交织在一起。 腿不受控制曲起,随后被男人空着的另一只手紧紧抓住,靠在紧实的腰窝处。 炽热、冰冷。 仿佛被对方无限的欲望给占有了。 殷红、湿润,景言通身因亲吻而泛红了,他就像被逮捕的小动物般,此刻被拖进了猎手的囚笼之中。 然后被猎手,一寸寸占有。 可究竟谁才是真正的猎手?谁才是进入囚笼中的困兽? 没有人能分清楚。 身下的青年,已经受不住了。 可要是这一吻结束了的话,下一次又会是什么时候? 青年是否会再次毫不犹豫转身,将自己再度留在原地? 之前澎湃的占有欲望在此刻都变成患得患失的怯意。他曾经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将景言揉碎成自己的所有物。他可以在无人处锁住青年,让对方只能见到自己,脑袋里只能想到自己。 他也可以让对方,因为害怕和惧意不得不依靠自己。 他还可以杀了对方,直接终止自己这澎湃的欲望。 可当和景言见面之时,自己却被对方一步步牵引进了这场占有的欲望之中。景言如难以被捕捉的蝴蝶,在自己面前展现着别样的光辉。 他不属于自己,也无法被自己占有。就算是强迫,就算是卑劣的行径,对方也绝对不会屈服于其中。 景言不属于任何人,却会有很多男人前赴后继,企图站在他的身旁。 而自己,只是若干男人里,可以被取代的那个罢了。 细碎的吻离开了唇舌,落在了景言方才因亲吻而产生的泪痕之上。谷十贪婪将带着涩意的泪痕卷入口中,将吻再度落在眼皮之上。 “……” 吻离开了眼皮,紧接着传来细微的声响。紧接着,是唇舌被衔住,对方的舌尖顶到喉咙深处,景言下意识吞咽了一下。小小的、苦涩的药片顺势滑进了景言的喉咙。 景言猛然睁眼。 谷十默然看着他,安抚吻着青年:“景少爷,这只是安眠药,好好睡一觉。” 药物作用极快,景言视线变得模糊,眼皮变重 ,沉沉的睡意落了下来。 身下的青年呼吸变得平缓,谷十轻道:“等我。” “我会成为你身旁,唯一的人。” 夜色下,男人起身,小心翼翼将青年抱到了浴室。他解开了青年的浴袍,盛然洁白的躯体展露在了他的眼前。谷十眸色暗了几分,却只是拿来干净的毛巾,细细将景言身上的血迹擦拭干净。 眸色深深,谷十起身,仿佛在自己家一样,轻车熟路从屋内找到急救包,开始为景言手上的伤口包扎。 绷带缠绕,血液滴答,是谷十的鲜血滴落在了地上,他自己却仿佛浑然不知。 早在景言走出浴室之前,谷十就已经知道了这栋别墅所有物品摆放的位置。他不仅知道急救包放在哪里,也同样知道景言的枕头下有一把匕首。 他本想指责,青年那夜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他本想用这把匕首,刺向面前的青年。 因为他知道景言就如云烟,不被自己捕获。 所以,他要亲手毁了这不被自己拥有的云烟。 可当谷十看到景言身上伤痕的那一瞬间,所有的怒意都化成了澎湃的戾气,难以掩盖。 景少爷,宁愿选择伤害他的人,也不选择我吗?那瞬间,谷十的脑内只有这一句话。 最后,所有的情绪化成了难以排解的怒意和委屈。 占有、亲吻,却始终化解不了心中的怒气。而对方的反抗,也无疑是认证了自己的猜测。他想,自己是拥有不了面前的青年了。 而就在那时,他想到了那把匕首。 匕首。 是用来割破血肉的。 比起刺向身下的青年,它还能做什么? 谷十瞬间想到了答案。 还能用在自己的身上。 他以赎罪之名,用匕首割破血肉,带来巨大的痛感,却又因对方的黑瞳波澜,疼痛变成了种难以言语的充实感。 他在意我。 这个想法一出来,谷十自嘲笑了。 他在意我吗? 谷十反问自己,随后毫不犹豫,将冰冷的刀刃刺向自己的喉咙。 他不会告诉青年,如果青年没有拦下他最后自毁性质的刺破喉咙。 匕首最后,就会成为刺向景言喉咙的利器。 谷十本身,并不害怕死亡。他只害怕,自己哪怕以死亡为代价,都无法得到对方的温情。 可他得到了。 景言是在意他的。 包扎好伤口,谷十摸向景言的喉结,棕瞳晦暗不明。 他会成为景言需要的人。 他会让景言不得不依靠自己。 因为他爱他。 爱意浓烈,会变成熊熊烈火,将彼此都燃烧殆尽。 · 景言第二天醒来时,已经躺在换好干净被套的床上了。身旁已无他人,自己被换了睡衣,脖子传来苦涩的药膏味道。昨天的事情,仿佛只是梦一场,只有手上的伤口在提醒景言,昨天并非黄粱一梦。 情绪热潮褪去,就连景言自己都不曾知晓,为什么当时自己伸手拦住了对方。 明明和自己毫无关系。 他想了半晌,也得不出答案。最后还是系统说话,才将他的意识回笼。 【宿主,谷十身体蕴含的力量波纹也能和介入世界的力量契合上,所以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系统谨慎道:【我核实了一下任务列表,任务依旧没有变,还是寻找原主哑巴真相和景家动荡背后的真正黑手。】 景言缓过神,将心思落在任务上。现在在这个世界也呆了一段时间了,他却在这世界中被那三个男人,拉得越来越深了。 他现在变成哑巴,是宗和煦和封池舟两人合作促成的,但原主之前的哑巴,却和两人没多大的干系。 在自己穿来前,他们可没有爱得这么疯。 景言翻身下床,看见床头柜多了个小小的首饰盒。他皱眉,首饰盒里是银白色的戒指,戒指的内圈刻着如下的字符:“JSS&QY” 这个名字缩写,是景舒山和秦羽? 首饰盒里还有张纸条,“这是秦羽的结婚戒指,在疗养院的花园处找到的。” 飘逸的字,让景言瞬间想到了昨夜的男人。 所以, 谷十哪怕被自己辞退了,也依旧在继续之前的约定? 景言垂目,不知在想些什么。 · 想要从景舒山那里拿到实权并不容易,景言连续跑了三天,才在景舒山那极为差劲的态度下,拿到分公司的实际股票和话语权。可按照当年的情况,这分公司本是在秦羽的名下。景言作为秦羽唯一的孩子,本就是这遗产的继承人。 第三日上午,景言因脖子掐痕和乱七八糟吻痕,被迫在有些热了的初夏,穿上高领的衬衫。 景舒山自然也发现了这个情况,他面带嘲讽地笑意:“嗯,看来你和宗和煦的合作,非常愉快啊。” 景言没必要纠正他的误解,只是冷然笑了一下。 “什么样的手段,才会让他这么着迷?”景舒山走到景言的面前,死死捏住他的下巴。 面带审视,看着自己的儿子。 所有人都说,这个儿子简直和秦羽一模一样,甚至有人开玩笑,说景舒山的基因只在其中做了个并不重要的参与者。 确实,手下的青年和秦羽十分相像。微微上翘的眼角,精巧的鼻尖,还有那嘴唇,就连翘起来的幅度,都跟那该死的秦羽一模一样。 他怀疑过这个青年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孩子,也曾偷偷做过亲子鉴定。回来的报告告诉他,景言确实是他的儿子。 但景舒山并不信。 “真跟你那贱人妈一模一样。”他失去了曾经的伪装,一字一句:“就连这勾引男人的手段,都他妈如出一辙。” “是靠这张脸吗?还是靠你的身材?还是说,你在床上有着别样的滋味?” 恶心。 对自己的儿子,进行这样的揣测,景言觉得实在是恶心。 而且?勾引男人? 不是这些男人非要缠上来的吗? 景言用力扯下景舒山捏住自己的手,手机敲打:“景舒山,小心你的爱妻人设,你今天可忘记戴结婚戒指了。” “还有,如果你想勾引男人,不如自己去试试?还是你年老色衰,性格垃圾,才没有人爱?” 话落,景言用合同拍了拍景舒山的肩膀,径直走出景舒山的办公室。 走出公司,景言本意是想去医院。可现在自己的哑巴是封池舟造成的,检查身体一定会出现异样。 他如果去景家医院,就会暴露自己的身体情况可被医治。而一旦景舒山知道了自己的哑巴能治好,他肯定会再度将分公司的管理权收回。 而自己也不能去普通医院,他的脸在那次新闻发布会后,大众基本上都认识得七七八八了。 一下子,倒是陷入了僵局。 而且,景言总觉得。 景舒山,恨的并不是自己。 而是和这张脸相像的,他曾经的妻子。 景言点开手机,一条爆了的新闻弹出来。他点开一看,只见标题大大写着:“惊!周氏集团已逝长子回归!”旁边还配了封池舟的图片。 嗯? 不当医生?选择回去继承家业了? 景言挑眉。 这下,景舒山知道他专门聘来的医生,竟是周氏集团的长子。 恐怕怒火翻滚,坐立难安了吧。 不过这下也好。 景家、宗家和周家,三家集团的未来继承人都已经到位。 狩猎游戏,恐怕要开始了。 哑巴少爷(23) 和宗和煦的商业合作,恰好也是今天进行初次的洽谈。 不然的话,景舒山也不会拖到今天,才把分公司的实权交给景言。 解决好午饭,景言来到分公司。这次的初次洽谈,宗和煦表示对合作非常上心,早在几天之前就说了自己会亲自过来。 可究竟是谁什么合作上心,还是对人有所谋划?景言不做评价。 时间到了,走进会议室,就见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初夏天,宗和煦却身穿黑色高领长袖衬衫,扣子扣在了最上面的位置,给他的温和更增添了些许禁欲的色彩。他看到景言走进,脸上微微露出了些许的笑容。 嘴角红润,整个人甚至有一丝破碎的感觉。 景言没细看,只是微微瞥了一眼,直接坐在了位置上。 会议开始,此次合作双方的公司都非常重视,甚至说只要完美进行了的话,就会对周家的生意造成巨大的打击。会议的主要内容就是商讨各自的工作分配以及后续利益的安排。 整个会议,宗和煦悠悠看着景言。但景言目不转睛盯着双方的汇报PPT。 这让会议的经理都开始纳闷,当时新闻发布会两人不是看起来挺熟的吗?怎么现在就跟仇人一模一样? 双方汇报完毕,宗和煦面带微笑,示意景言先发言。景言在电脑上敲打,直击重点:“我希望宗氏集团可以再让部分利益给我们,毕竟这个商业项目,最开始就是景家的生意。” 宗和煦笑了。 他敲了敲桌面:“阿言,你胃口未免太大了。” 称呼变成阿言了。 景言皱眉,我们可没有这么熟。 刺了一刀,怎么还关系拉近了? “这个项目,也许最开始是景家的,但现在它已经被我们夺了过来,便是我宗家的生意了。我愿意将它拿出来与阿言分享,就已经算是看在我们之间的情分上了。” “不然,我今天怎么会到现场?” 自此,宗和煦总算显露出了精明的商业人模样。 景言抬眉,终于看向宗和煦。 “阿言,主动权在我的手上。”宗和煦轻笑:“你不会觉得是我求你合作吧?” 温和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却冰冷无比。 景言电脑打了几个字:“你们出去。”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迅速收好东西,心道赶紧离开这修罗的吵架之地。 “再把监控关了。”宗和煦轻轻开口,眸色深深。 关掉监控? 众人的表情有了些许的变化。 面前的两家少爷在那场发布会后,现在一个身穿高领白衬衫,一个身穿高领黑衬衫出现在人们的面前。现在两人单独相处一室,提出的要求是关掉监控。 他们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这可是办公室啊!!大家还在外面上班!玩这么大的吗?! 景言眯眼,敲打电脑:“依他的话来。” 宗和煦轻轻点了下头,笑意更深了。 门被锁上,监控也被关了,这里面就只有景言和宗和煦两个人了。景言敲字:“宗和煦,你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宗和煦懒散开口:“阿言,是你在干什么?” “你利用我,拿到景氏集团的部分实权,那我是不是需要得到一些报酬?”宗和煦温和开口:“可现在,你却还在对我的这番真心,进行践踏,让我的爱成为你获得利益的一种工具。” 景言不置可否。 确实,他是在利用宗和煦拿到景家的实权,这句话并没有什么问题。 至于什么真心,他觉得有些危言耸听了。 “阿言,我爱你,但我也会心疼,也会因为你的无情而感到伤心。”他自言自语,语气全然是受伤。 景言敲打:“那你想要什么?” 自己尚且还需要宗和煦帮自己拿到景家的实权。虽然宗和煦对自己的爱恋痴迷又疯狂,但景言也不得不踩钢丝,必须和对方周旋。 他必须手里握有权力,才有能反抗的实力。 景舒山虽然身在总裁之位,却德不配位。他能做小生意,做不了大生意,尤其这种三大集团的激烈斗争。他的所有喜好,都是私自个人的。他企图总揽全部权力,却从不愿承担任何的责任。 景氏集团如果掌握在他的手中,肯定终有一天会撞上冰山,沉入海底。而倘若景氏集团倒了下来,那么紧接着就会是自己。 这些虎视眈眈的男人,会放过自己吗? 宗和煦低声道:“过来。” 景言捏了几下拳头,然后面不改色走到了宗和煦的面前。 宗和煦轻笑:“坐在我面前的桌子上。” 修长的手指推开宗和煦的手机和电脑,景言靠在了桌子上。从下往上看,被西裤包裹的腿看上去是如此纤细修长,像是油画里完美的艺术品般。 景言倒要看看,这大庭广众之下,在大白天的公司里,对方还能做出什么操作出来。 景言慢悠悠从兜里拿出了折叠刀,宗和煦看到景言的动作,竟是直接笑了出来。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宗和煦仍旧坐在轮椅上,手却落在景言小腿处。隔着西装裤,他的手都是滚烫的。 景言再次意思性地转了转自己手中的刀。 “景言,这并非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他抓住青年的小腿,目光深沉:“在我幼时的梦里,就不断出现一个人。” “他救了我,却又再度将我弃之深渊,最后将我遗忘。这个梦贯穿了我整个青年时期,直到十五岁那年才完全结束。” “那个男人的脸,和你一模一样。” “可之前遇到的景言,并不是你。直到那次你哑声后的见面,我才意识到了,你跨过梦境过来了。” “景言,我自始自终都在等待你的出现。” 宗和煦的话,甚至让景言嘲讽笑了笑。他微微低下头,下巴落在手心,由上而下看着面前的男人。 所以,这些男人之所以对自己情根深种,就是因为莫名其妙的梦? 这可是一个重大的情报。 “阿言,我是愿意被你利用的。”他轻笑道:“你利用我得到景家的权力,利用和我的合作,一起对付周家,对付封池舟。可这些事情之后,你就会再度将矛头对准我,不是吗?” “卸磨杀驴,这是你一定会做的事情。” 景言挑眉,没有否认。 “然后,和你的保镖在一起?” “谷——十——”他一字一句念着名字,最后嘲讽笑了,一双眸子亮得吓人:“他可自始自终都不是你的人,只是被操控的傀儡。” 怎么莫名其妙提到了谷十? 景言疑问,皱眉却发现宗和煦唇角的红润,是因为破了的缘故。 他被打了。 景言忽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自己身穿高领衬衫,是为了遮住脖子的痕迹,但宗和煦是为了什么?他只是手臂受伤了,之前割的伤口靠下,可没必要穿高领的衣服。 他猛然上前,解开宗和煦衬衫的纽扣。宗和煦微微仰头,锁骨上下动作,没有阻拦景言的动作。 他的脖子,也同样出现了紫红色的掐痕。颜色之深,能够看出下手的人是无比的狠辣。 哈哈哈,景言忍不住想笑了。 难怪宗和煦会忽然提到谷十,原来这是气不过,过来告状了吗? 可难道我还会跟着你一起征讨他吗? 我可是连高兴都来不及。 景言含笑,收回的手却被宗和煦紧紧抓住。宗和煦目光幽幽:“阿言,我痛。” 痛就对了。 景言忍不住想给谷十嘉奖了。 棕色浅眸淡淡,宗和煦面露淡淡的忧虑:“但比起我,我更担心你。” “我去调查了谷十。” “最初我本以为他是景舒山的人,可这些日子我发现了异样。我深入调查后发现,他和你母亲的家族,有着很深的渊源。他是秦家的人,是当初你母亲资助的福利院的孩子。” “他效忠的人,是秦家。” 景言不甚在意。 秦家唯一的孩子便是秦羽,她已经死了。就算谷十真是秦家的人,那又如何? 仿佛听到了景言的疑问,宗和煦慢慢道:“如果我说,秦羽没有死呢?” 景言的眼睛,暗了几分。 秦羽…… 没有死? 宗和煦:“不出意外,他只是秦羽安放在你身边,监视你的人罢了。” 心中淡淡,似乎有什么情绪泄了出来。景言垂目,面无表情,缓慢又坚定,从宗和煦的手中抽出了手。 他走到电脑前敲字:“今天的交流就到此结束,宗少爷请回吧。” 宗和煦瞳色深深:“阿言,我不会骗你。” 景言冷笑,快步离开了会议室,然后猛然关上了房门。 静悄悄的会议室,现在只有宗和煦一人。轮椅上的男人沉沉,忽然再度想到之前看到的监控视频。 在月色中,景言给谷十落下了一吻。 地点是封池舟的别墅客厅。 他手不受控制抓紧了几分。随后面色淡淡,拿起在通话的手机:“合作愉快。” 电话对面传来低沉的男声:“合作愉快。” 竟是封池舟的声音。 · 宗和煦的话,就如湖水中猛然丢进了一块石头,不受控制泛起了涟漪。直到晚上,景言的心情都还没调整过来,他面无表情进了浴室洗漱。 这三天晚上,谷十都没有过来,仿佛当时的事情,只不过是梦一场。 系统察觉到景言情绪不对,小心翼翼:【宿主,你还好吗?】 景言立刻回复:【我很好。】 好得不得了。 洗漱完后,景言来到镜前。只见自己身体的红痕已经淡了许多,只剩下了些许粉红色的印记。唯独最□□着的,便是脖子侧方那明显的咬痕,还有因伤口愈合而开始发痒的手心。 这些像是印记般,彰显当时并不是梦一场。 景言垂眉,心情更加不虞了。他面无表情,将睡衣穿上。走出浴室门,便再次见到咬痕的罪魁祸首。 男人坐在床边,手里正握着他换在床边的高领衬衫。他见到景言走了出来,毫不避讳:“景少爷,可以将这件衣服作为礼物送给我吗?” 景言沉默了。眼前的男人身着灰色的短袖衬衫,脖子处露出缠着的绷带,看上去无比显眼。景言不由自主想到当时,谷十用匕首划出的每寸伤口。 血肉翻飞。 这是他的苦肉计吗? 这是他谋取自己信任的手段吗? 景言走上前,伸手拿走谷十手中的衬衫,随后他伸手解开男人身上的第一颗纽扣。 他后撤一步,坐在床边。微抬腿,嘴型轻道:“脱掉。” “跪下。” 24哑巴少爷(24) 谷十紧盯着景言, 眸色深深,随后轻轻笑了。在明亮的房内,他缓慢、目不转睛盯着景言的眼睛, 一颗颗解开了扣子。 仿若拆开包装精美的礼物盒,只见男人紧实的肌肉随着动作被牵引,带着难以言喻的色气。宽肩窄腰,腹肌明显, 上面还有已经开始结痂的伤口。 带着疗养的野性, 些许的撩人。 男人走了上前,单膝跪在地上。他将青年那双白皙的脚,放在自己的腿上,低声道:“景少爷。” 语气虔诚, 像是心甘情愿拜倒在景言的身下般。 虽然嘴上说得十分虔诚, 景言怎么看到对方,出现了些许的兴奋呢? 衣物下的反应,他看到了。 景言微微勾唇,笑了。 白皙的脚, 向下移动着,最后踩在了有所反馈之地。 谷十眸色更深了几分, 就连腹肌都起伏了好几下。他松开手, 任由景言的动作。 哪怕隔着衣物,也依旧滚烫且炽热。景言黑瞳幽幽,忽然转变了方向, 踩在对方没有跪下的另一只膝盖上。 他再度重复了一次, 口型轻轻:“跪下。” 谷十没有任何迟疑,缓慢将另一只腿也跪了下去。他直起身子,丝毫不掩盖身体此刻的状态, 眼中带着些许的野性光辉,像是捕猎的狼般。 可现在,狼却被驯服了,被人驯服了。 赤脚白皙,脚尖一寸寸移过结痂的伤口,带来些许胸膛的起伏。 男人的呼吸重了几拍。 最后,脚尖挑起了谷十的下巴,让对方不得不仰头,从上而下看着自己。只见青年笑容淡淡,却不带任何喜悦的情绪在眸中,谷十一时看得有些愣神。 不被自己把握的灵魂,不被自己掌控的景家少爷,他永远身居高处,不属于任何人。 想让他被拉下神坛,想让他只沾染上自己的痕迹,想让他只能被自己拥有。内心的黑暗,再度从心里涌了上来,最后沁润了他整个灵魂。 脚踩在了谷十的肩膀上,景言俯下了身,宗和煦之前的话,反反复复在景言的脑袋里打转。 秦羽没有死。 而谷十,是秦羽的人。 他是秦羽在自己身边的眼线,目的就是为了监视自己的。所以谷十才会与自己周旋,才会一直愿意呆在自己的身边。 才会哪怕我现在这么对待他,他都不愿离去。 景言眯眼,指尖落在了伤口之上。男人不受控制,轻微抬头,喉结上下移动,身体起伏。 有些伤口结疤了,可有些伤口很深,结疤尚浅。景言一个用力,撕开了结疤尚浅的伤口,只见鲜血再度涌了出来。他沾染些许的血液,黑瞳冷冷,以谷十的身体为纸,以血液为墨,轻轻写着:“你效忠谁?” 一笔一划,无比缓慢,既像是写字,又像是挑|逗。 谷十的呼吸停了半拍,眸色深了几许,他抓住了景言作乱的手。 景言眸色不变,只是沉沉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谷十轻道:“你今天见了宗和煦。” “你相信他的话,于是对我产生了质疑,对吗?” “景少爷,你不信任我。” 谷十顾左右而言之,却唯独没有回答效忠这个问题。 景言心下已经知道了答案,他冷笑着,拿出谷十之前找到的戒指,丢到了对方的面前。 在疗养院的花园找到? 景言当时没有细想,可在宗和煦说了谷十效忠秦羽之后,他才意识到秦羽戒指发现的不对劲。这么多年过去,疗养院的花园如果常备被打理,那么戒指肯定会被发现;如果花园没被打理,这么多年的杂草丛生下,怎么找得出这么小的东西。 除非,这东西根本就不是从花园里找到的。 谷十看到戒指盒,面色依旧不变。他沉了些许:“景少爷,你怀疑我。” 景言在对方的胸膛上一笔一划:“你骗了我。” 本就身处高位的少爷,是会因为欺骗而愤怒的。 谷十:“……” 鲜血不够了,景言泄愤式再度撕开个伤口,再度写着:“秦羽?” “你究竟为谁效忠?” “你究竟最后想得到什么?” 俊美的胸膛,此刻全是血色的字迹,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有景言在执着撕开伤口,然后一字一句写着。 谷十低低出声:“我自始自终,想得到的都是景少爷您。” 他回避掉了所有关于秦羽的问题。 青年的脸是从未有过的难看,他的脸色完全冷了下来。没有温存,没有所谓的嘉奖,剩下的情绪都是漠然。 景言拿出纸笔,刷刷写了几个字。而就在此时,系统也盯的一声,传来了响动。 【叮!言出法随成功!】 景言的笔顿了些许,最后还是画上了句号。 他垂目闭眼,没有看向对方,随意将纸条丢在了地上。谷十捡起纸条,上面只写着一句话:“从今天开始,不要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 谷十的手,轻微颤抖了一下。 景言没有再看谷十,他也不想知道系统到底会怎么处决谷十。也许会杀了谷十,也许会直接将谷十的存在抹去,这些都可能造成世界的崩溃。 但事已成定局。 唯一的破解方法,也许只有闭上双眼。 男人并没有消失,谷十沉默半晌:“景少爷,你这是不要我了吗?” 面前的景少爷沉默,没有做任何的反应。他侧身躺在了床上,双眼紧闭,不愿再看对方。 谷十轻道:“景少爷。” 几乎就如风般闪过,景言的眼睛似乎被什么东西给蒙住了。紧接着,强大的力度将他的手中匕首夺走。景言的手被带到了上方,被什么冰冷的东西缠绕住了。 黑暗笼罩了景言的眼睛,他什么都看不到。 自己身旁的床垫,塌下了些许。谷十似乎是坐在自己的身上,正沉沉看着自己。 不出现在视线范围之内,所以只要自己的眼睛看不见他,就可以了? 景言再次对言出法随的咬文嚼字产生了个新认知。 自己猜对了。 双手被牵引着向上,被绑在了床头的位置,青年抿唇,可心里却开始淡淡挂上了笑意。 还好,这个言出法随没有破坏自己本身的计划。 黑暗下,脸上传来了冰冷的触感,男人顺着脸颊,勾勒着每寸肌肤的模样。指尖微冷,一寸寸的抚摸更让人产生了些许的鸡皮疙瘩。而这抚摸,还带着些许的力度,将景言的嘴唇都擦得有些生疼。 他低声喃喃,带着痴迷:“为什么你已经不能说话了,却依旧能说出这么让我伤心的句子?” 谷十,似乎很生气。 “你为什么不信我?” 身下的青年轻轻笑了一声。 他屈起了双腿,膝盖抵住了男人的后背。黑暗下,他知道男人正在沉沉看着自己。他没有丝毫的害怕,也没有丝毫的惧意,他接受了自己当下的处境。 甚至可以说,现在的处境,正是景言一手策划的。 景言想要和宗和煦继续合作,就必须和谷十划清楚干系。谷十已经两次为了自己出头,他的举动,已经被宗和煦和封池舟两人盯上了。 所以宗和煦才会透露出秦羽母亲没有死,说出谷十是为秦羽服务的,无非就是要让谷十被自己逐出这场争斗的游戏罢了。 宗和煦希望,景言憎恨谷十,拒绝谷十,然后投向他的怀抱。 现下,景言必须将谷十推开,才能和宗和煦继续合作,才能让宗和煦放下些许的戒心。 至于谷十究竟是不是秦羽的人,景言并不在意。 他相信自己的判断。 只是不知道,谷十究竟会一蹶不振,还是学会利用秦羽。 乖狗狗。 你只有学会拥有自己的力量,才能占领你想要的高峰。 没有死的秦羽,便是你的机遇。 你留在我的身边,也只不过是等待我不多的温柔落下罢了。 谷十看着身下的青年。他浑身被自己的阴影包裹,就如被自己捕获的蝴蝶般。黑色的领带绑在他的眼睛上,之前本打算送给少年的银色项链,却成为了束缚住对方手腕的工具之一。 心中渐渐,缓缓,似乎有什么东西谋生了出来。 是阴影,是见不得人的东西。 他想把这个青年,彻底占有。 他现在只要微微用力,就可以抓住这纤细的脖颈,就可以彻底把握对方。 他可以杀了他。 可以看着他的生命,像是花朵般在自己手心里凋谢,绽放出最颓废的模样。 谷十喃喃:“景少爷,我要怎样,怎样才能向你证明我的真心?” 什么都不用证明。 景言并不在乎真心。 他并不需要所谓的爱情,所谓的真心来充实自己的生活。作为神界干事最凌厉的神明,他最先学会的事情,便是将自己的情绪剥离开来。 但剥离情绪,是最难的课题。景言之前执行任务,就曾因情绪波动而陷入了世界之中。出了那个世界后,景言休养了很多年才重回了岗位。 身下的青年没有回答,像是在说你的真心并不重要。 他永远会选择他人。 谷十的手,猛然抓紧了许多。身下的青年,此刻更如往日的云烟,难以捕获了。 他会离自己远去。 将会被不属于自己。 血液的气息蔓延,谷十似乎拿出了什么东西出来。随后,是低沉的声音落在耳边:“景少爷,你愿意和我一起死吗?” 死? 景言从不畏惧死亡。 而且面前的男人,是谷十。 他不会这么做的。 谷十没有等景言做出什么反应,他仰头喝下了什么东西,喉结在滚动,吞咽的声音。 “这是毒酒,我喝了一半。” “剩下一半,是给景少爷准备的。” 男人似乎轻笑了一下,唇舌落了下来。温热的触感下是冰凉的液体灌入了自己的口中,带着涩意,带着难以抗拒的戾气。景言的手被抓住,腿被对方搂住。 舌头进得很深,液体就这么灌入了喉咙之中,景言不受控制吞了进去。他被呛住了,却又因为唇被对方堵住,甚至产生了些许濒临窒息的感觉。 最后,谷十撤离了。景言歪头,开始疯狂咳嗽。红润的唇,湿润的舌,因咳嗽而开始泛红的脸颊,在黑与白中显得无比显眼。 像是在勾引人一样。 待咳嗽完毕,便是再一次的俯下身。 这次,他吻得极深,像是要将面前的青年生吃下腹般。却又吻得极其细致,不放过每分每毫。 双方炙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就连皮肤都带来了些许灼热的错觉。 景言的手不受控制握起,因亲吻过深而导致无法呼吸,生理性泪水全部隐没在了蒙住眼睛的领带上,湿润又温热,潮湿之感。 可吻得越深,那份永远拥有不了身下青年之感就越发加重。 就在景言即将憋不住窒息的那瞬间,男人终于离开了。 谷十:“景少爷。” 他轻声,一下又一下喃喃他的名字。 “景少爷,景言,阿言……” 初夏的风凉凉,自己的睡衣似乎被刀刃划开了。随后,是细碎的吻,像是对待珍视的宝物般落了下来。 是景言从未感受过的温柔。 景言在执行抛弃谷十的计划前,就已经做好对方会发疯的准备了,也想过对方兴许会狠狠咬自己一口。 可他没有想到,对方竟会细碎又温柔地吻了下来。 景言之前的打算,全部都支零破碎,完全打乱了。 每寸被亲吻的肌肤,仿佛被灼烧般。谷十的唇微冷,与温热相触碰。雪地逐渐绽放出鲜艳的花朵,湖水泛起了涟漪。 景言的双腿被对方抓住,阻止了他所有可能的反抗动作。 谷十眸色深深。 他想啃咬对方的血肉。 可他舍不得。 现在的他,有什么资格拥有这个青年? 内心的黑暗再度涌了上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的胸口已经出现了自己留下的痕迹。 嘶…… 是狗吗?怎么还知道找个好地方咬。 景言轻微凝起了眉头。 咬痕明晰,是心口的位置。谷十缓过神来,他低垂头,然后唇落了上去。 别亲了。 别消毒了。 景言的背部微微弓起,就连手都忍不住开始挣扎,腿有了些许的颤抖。热意蔓延,顺着亲吻的位置,一路蔓延至下方。 谷十感觉到了异样,他沉沉道:“景少爷,你动心了。” 这叫动心吗? 这分明是身体的本能。 谷十:“说明你心中,还是有我的对吗?” 像是被遗弃的小狗,正在低声地哽咽。 景言默了半晌,放弃了挣扎。随后他的腿轻抬,落在了谷十的背上。 他想,他肯定是疯了。 如果不是疯了的话,自己怎么会做出鼓励对方的动作呢? 青年的忽然靠近,让谷十都面露迷茫。忽冷忽热,推开自己的瞬间却又带领自己离他更近,谷十都不知道对方究竟想做什么了。 他就像是被耍得团团转的人,至今都困在对方的迷宫。 景言并没说错,自己确实是秦羽派来的人,而秦羽并没有死。 谷十无法反驳。 他之所以会来到景言的身边,最初是秦羽的缘故,也是因为他想靠近,曾经无数次让自己魂牵梦萦的人。 他只是想借秦羽这个途径,靠近景言,然后杀了他。 可最后,他却陷入了名为景言的深渊之中。 心甘情愿。 “景少爷。”他沉声道:“你会属于我的。” “你一定会属于我的。” 他的唇,再度落了下来。 哪怕双眼被蒙住,景言也不受控制瞪大了双眼。他猛然捏紧了拳头,甚至连双腿都完美绷住,展现出优美的弧度。 谷十他…… 在亲吻何处。 脑袋里浆糊一片,可自己的双腿却被对方死死抓住,动弹不得。他的腰不受控制弓起,像是一轮弯月。 而这样,却也更陷入了几分。 黑暗下,一切的未知让他更加敏锐了。睫毛微微颤抖,景言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细碎的,不可言说的声响。 谷十的举动,温柔、却难以抗拒,无法逃离。 一寸寸,一步步,景言被拉着坠入深渊。明明是自己得了快乐,景言却有一种被别人吞噬进去的感觉。 时间滴答,就连景言的额头都开始微微冒汗。就在此时,唇舌掠过,猛然颤抖,不受控制的声音漏了出来。 谷十:“这里。” 景言瞪大了双眼,一时挣扎着想要逃离,可只听得到项链晃动的声音,难以挣脱。缩上去的腿只会被再次抓住,而涌动上去的腰,则会被再次搂了过来。 是汗、是泪,景言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长时间。他只知道,对方像是从未阐释的野兽,一寸寸将自己的血肉吃下。 自己被对方吞噬了。 泪水润湿领带,呼吸都是炽热,像是被丢进了火热的炉子里蒸腾。 最后,是颤抖着抵达道路的终点。 急促的呼吸声,就连景言的舌尖都开始微微露出。随后,他听到了一声吞咽的声音。 他他他他他他…… 居然吞了下去。 深棕色瞳孔下,谷十只见身下的青年已然虚脱,就连皮肤表面都渗出了微微的汗珠。发红的鼻尖,更让青年多了几分破碎的痕迹。 因自己而落下的花瓣痕迹,此刻让青年变得更美了。 他的身下,更蠢蠢欲动了几分。 “景少爷,原谅我的欺上瞒下。” 谷十从床头柜拿来水,喝了几口后,再度吻向了景言的唇。这次的吻,也许是排解了许多的情绪,无比温柔。 谷十,他分明也在动心了。 俯下身,是热意,蔓延到肚子下方。 可谷十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情况。他没有任何其他的举动,只是虔诚地,将自己的吻献了上去。 宛如朝贡。 景言垂目。 不自觉中,他回应并全然接纳了对方的吻。 人人都会因身体的想法,产生爱的错觉。可唯独能克制自身渴求的情况,才能称之为爱。 也许,谷十真的是爱他的。 很陌生的感觉。 完全陌生的感觉。 眼睛上的黑布被撤掉,但随之是温热的手盖在了景言的眼睛上。 谷十不愿看到景言失望的表情,也不愿看到对方厌恶的神情。 所以,不如在对方正在与自己缠绵之时,想象对方是心甘情愿。 想象对方此刻水润的眼,全然都是自己。 景言想。 肯定是方才的毒酒醉了自己。 所以他才会接受对方的亲吻。 . 景言再次被堕入了这场黑暗之中,就像曾经自己无数次的梦一样,没有一丝的光亮,仿佛他本就是在黑暗中生出来般。 自从那次重伤他的任务后,他的梦境就全然是黑暗了。 而这次似乎有了些许的不同。黑暗的尽头出现了微弱的光亮。景言不断向着光亮前行,他想要捕获那一寸的亮度。 最后,在抵达光亮的瞬间,他睁开了眼睛。 已经是清晨了。 屋外鸟鸣阵阵,自己仍在自己的屋内,周边再无一人。所有的东西都摆放得整整齐齐,就连景言之前的刀都被放在了床头柜上。 脖子传来一阵凉意,低头只见条细细的银白色项链。 是昨晚用来锁住手腕的项链。 【宿主,你……】 景言下意识开口道:“我没事。” 他不由愣住了。 自己的哑巴好了。 但自己什么药都没吃。 除了日常的饭菜,昨日唯一不同的便是,他喝了谷十所谓的“毒酒”。 景言一时沉沉,他忽然开口道:【介入世界的力量,找到解决方案了吗?】 【没有。】系统皱眉:【我传出去的消息,主神那边一直没有收到。】 景言:【不用传出去了。这个力量想要的无非就是我。】 【可是……】系统犹豫了,【要是这力量是想毁灭你,杀了你,到时候就无路可走了。联系主神,我们还可以尽快将危险排除……】 景言轻笑:【没有可是。】 【他们爱我,你没发现吗?】 25哑巴少爷(25)…… 之前, 景言以为介入世界的力量是为了围剿杀死自己。可现在景言发现,这力量进入世界的目的,分明就是为了和自己产生更亲密关系的接触。 这力量的主人,爱自己。 系统顿了半晌, 【所以, 是你之前的桃花债追进来了?】 景言:【……】 他斩钉截铁,【我从未有过什么桃花债。】 对于那力量介入世界中的这件事, 景言倒是不介意。毕竟, 这神明都情愿冒犯神界法律,摒弃神明身份,都要来与自己见个面, 表达一下难以克制的真心,倒还算是几分真诚。 反正做任务也是做任务, 多来点乐子也不是不可以。 只不过,景言一时想到了三人之前的举动。 嗯…… 好像这力量的爱,似乎有点难以克制自己。 算了, 就当和这幕后力量,玩一玩吧。 · 和宗和煦的第一次会议见面也安排上了行程。景言在这期间, 好好将公司上下认真打理了一下。而哑巴已经治好的这件事情,他并没有告诉任何人。 他现在还需要哑巴这个迷惑弹。 第一次见面如期而至,景言展露出漠然却又强撑着内心情绪的状态。他面无表情,却又对宗和煦温和了许多。 宗和煦挂着浅浅的笑容,会议总算得以正常进行。宗和煦温和让渡了很多利益给景言,甚至将这个项目的核心事项, 大多数都交给了景氏集团负责。 也借此契机,两人再度恢复了通讯。 会议结束,宗和煦提出想去海边散步。 夏日已然来了。夕阳下, 海风冷冷,吹到身上恰好是最舒适的感觉。景言推着宗和煦的轮椅,在海边的栈道上缓步走着。 视线角落,是黑车微微露出的摄像机。 景言没表现出异样,他知道这是宗和煦安排好的媒体。 无非就是要写什么:“景宗两家好事将近!事业爱情双开花”,或者是“他瘸他哑,却不离不弃,顶峰相见”这类的标题罢了。 “关于谷十背叛你的事情,我很伤心。” 宗和煦微笑:“但还好。阿言,你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景言淡淡,将手中的纸条递给宗和煦:“讲下秦羽。” 景言这些天都在调查秦羽当下的行踪,却一无所获。他现下手中的资源无从探寻倒着写信息,只有通过宗和煦这个途径了。 宗和煦捏住纸条,轻声道:“低下身,我在你耳边说。” 景言低下身子。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宗和煦的脸在夕阳下,多了几分柔和的色彩。他眉眼温柔,似一弯柔柔的明月。 假象。 “秦羽,想杀了景舒山。”宗和煦轻道,“她此次的目的,全是为了景舒山而来。你之前的哑声,便是她警告景舒山的手段。” 所以,原主之前的哑声,是秦羽做的? 可她怎么做到这么悄无声息? “景氏集团的医院,最开始便是秦家的财产,是他们的家族企业。虽然景舒山以伴侣的身份合理继承了财产,但很明显,他并没有做到完全掌控住这医院的人心。” 言尽于此,便不需要过多说了。 之所以查不到病源,并非没有病源,而是所谓的景家医院已经被内部渗透了。 景舒山换了所有别墅内部的人,却唯独没有想到自己掌控的企业力量,已经被动摇了。 但封池舟不是也没检查出问题吗? “封池舟并非没有检查出问题,只是没有说罢了。”宗和煦轻笑:“他说了会得到什么好处?况且所有的数据落在他手里的时候,就已经被篡改过了,他就算发觉出异样,又能怎么样?” “他何必将自己卷入这场浑水之中?” 他不愿搅入豪门争斗之中,却心甘情愿搅入争夺自己的争斗之中。 景言挑眉。 不过宗和煦说的这些信息,和景言手里掌握的往年信息,可以匹配上了。 景舒山和秦羽两人,分别作为景家和秦家的孩子,两小无猜长大。如果本不出意外,感情深厚又门当户对,他们的爱情和婚姻是在祝福中诞生的。 可就在景舒山成年那年,景家遇到重大危机,紧接着好几年都一蹶不振。 秦羽拒绝了家里安排的联姻对象,和家庭决裂,义无反顾嫁给了他。 为了爱情。 此时的景舒山,颓废又日夜迷醉。秦羽为了丈夫,努力以一己之力将景氏集团支撑了起来。 而就在此时,秦羽的父母和孩子在某次飞机乘坐中失事,秦羽成为了秦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 秦氏和景氏集团两边的生意让秦羽忙得不可开交,她高强度工作,将景舒山推到幕前进行公关。可没想到,景舒山展露出来的温和气质,一下深受大众的欢迎。 景舒山也总算在此刻振作起来。 而秦羽也因为工作展露出的魅力,以及手里确实拥有的权力和资金,在交际场中魅力无限。 人人都知,秦羽能力之强,一手打造了景氏集团和秦氏集团,就连景舒山是秦羽捧出来的,没有秦羽就不可能有景舒山的现在。 秦羽的周围,多的是愿意对她献殷勤的男人。 真正的魅力,是哪怕就站在那里不动,也会有人愿意前赴后继,献上真心。 大众喜欢景舒山,可商界内部却对秦羽赞不绝口,颇为称赞。 两年后,秦羽怀孕,之后她就陷入了异常的焦虑之中,她不得不脱离了对产业的管控,交给了景舒山处理。产后她更是换上了产后抑郁,难以主持事业,紧接着便是莫名哑巴,然后死亡。 谁都能看出蹊跷,但景舒山当年的风评实在太好了,大众并不觉得会是景舒山做的。他们反而觉得秦羽这个女人揽权过多,生产之后的病痛就是对她的惩罚。 但更重要的是,没人找到是景舒山做的证据。 景言沉思,当年秦羽是死在了疗养院。但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也许只是场金蝉脱壳的计划。 宗和煦抬头,柔和的夕阳光落下青年的身上。将近一周的时间过去,对方脖子的伤痕已经消散了许多。青年随便穿了身宽松的白色上衣,脖子戴了个黑色chcker,下方是条银色链子,在他的锁骨中间滑落下去。 完全的舒展状态。 想拉住这链子,然后逼着对方只能高扬脖颈,被迫和自己离近距离。 宗和煦眸色深深,他忽然凑了上去。景言立刻反映了过来,向后撤了一步。 …… 宗和煦:“这条项链,很衬你。” “想拉着这条项链……” 如果不是为了遮你发疯时的掐痕,自己也不至于会戴上这条项链,景言沉默。 他笑眯眯,手机敲打:“宗和煦,你再说一句多余的,我就把你直接推进海里去。” 宗和煦笑了几下,“我的阿言还是这么经不起逗。” 我的阿言…… 景言手机响起:“看得出来,你是真的很想下海了。” “怎么会呢?”宗和煦轻笑:“为了合作,阿言不会做这件事情的,不是吗?” “为了从景舒山手中得到权力,为了得到资金以从虎视眈眈的狼群中脱身。” “他肯定不会这么对待我的。” “难道不是吗?” 景言:…… 废话好多,好想直接把他推进海里。 · 手机弹出了新闻。 男人点了进去,面无表情。 新闻里,在夕阳余晖下,两个男人一同在海边散步,举止暧昧。标题上大大写着:“我是你的腿,你是我的言!海边散步,浪漫加倍!” 是景氏集团的哑声独生子,和宗氏集团的残疾长子,在海边悠闲散步。 新闻里一共有好几张图片,其中有两张最引人注目。一张是青年俯下了身,轮椅上的男人侧头,仿佛在亲吻。而另一张,则是青年后撤一步,面色红润,神情带着恼怒,在夕阳的渲染下甚至还多了一丝的娇嗔,像是因亲吻而害羞。 神情冷漠,可握着手机的手,全然发白了。 “谷十,所以景言是真的把你辞退了?”话音响起,打断了谷十的思索。 谷十回过神,低头:“对的,秦总。” 和景言长得有八分相像的中年女人,皱起了眉头。她的眼角有些许的皱纹,坐在办公椅上,细细思索着。她沉思了些许:“辛苦了,你的报酬我会给你的。” 谷十:“秦总,我不需要报酬。” 锐利的视线,扫了过来,秦羽沉沉:“那你想要什么?” 谷十低声:“请让我跟着秦总干。” 秦羽猛然笑了,她视线带上了些许的玩味:“你为什么不要钱?有了钱的话,你想要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没必要在这里当员工,你可以成为自己的老板。” “我需要的不是钱。”谷十:“我需要的是,和秦总学习的机会。” 秦羽悠悠道:“你有什么资格,呆在我的身边?你只是个保镖,你没学过什么商业的东西。” “但我知道,怎么运用人心。”谷十抬头,眼神锐利:“商业知识可以学,敏锐度可以培养,但人心运用之道却难以掌控。” 谷十:“秦总,您需要可以信任的人,需要可以为你做事的人。” 秦羽眸色更深了些许,她眯眼,判断谷十语气中的真实。最后她轻轻笑了:“可以,不过在这之前,给你个考核任务。” “再帮我找一个景言会接受的保镖,获得他的信任,监视他。” “让他做你曾经做过的事情。” 谷十面无表情,低头道:“好的,秦总。” · 那天的海边散步,景言没想到居然拍出了那样的照片。 报道和现实发生的事情完全相反,下面还有嗷嗷叫说磕到了磕到了的不知情网友。对此景言表示,你们磕的是□□cp啊。 大伙们,前方可是地狱啊。 见过谁家CP,你掐我脖子,我刺你胳膊吗? 嗯…… 不过好像也不是不行。 他是疯子,但我也不是什么逆来顺受、思维完全正常的人。 越想越把自己绕进去,景言决定不想了。 虽然心里仍然有些不爽,但和之前相比,宗和煦最近还算是比较安分,至少没有出现之前那些胡作非为的举动了。 是因为学会克制了吗? 景言并不觉得。 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让宗和煦不得不克制住自己了。 夜色渐深,只有景言独自一人还在公司里检查和宗家集团的合作方案。这次的方案,宗和煦确实让步了许多利益,但对应的也是更多的风险。 如果这项合作失败,景氏集团就会受到很严重的创伤,景言不得不认真把控好每个流程,避免出现意外。 等到他做完手头事情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今天司机因为家中有事,早早请了假。景言自己也没有开车过来,只得自己打车回去了。 他走下办公楼,只见一台黑色跑车停在了自己的面前。车窗缓缓摇了下来,是张许久未见的脸出现在面前。 封池舟轻笑道:“好久不见。” 还没等景言做出什么反应,系统警报响起:【危险!危险!危险!】, ,887805068 26哑巴少爷(26) 景言没有回应, 只是抬眼看了下他,然后面无表情用手机打车。 “怎么说,我之前也是你的医生, 你难道不该跟我说点什么吗?”封池舟笑着道:“没必要当作仇人的模样。” 只见过医生医治病人的, 没见过医生反过来害病人的, 景言心道。 “怎么不说话?”封池舟语气悠悠:“难道说,你的哑巴还没好?” 这下,景言的视线总算落了过来。 “看来你那亲爱的保镖先生, 并没有将医治你的药给你。”他故意顿了一下:“我还白挨了两顿打。” 景言微微蹙眉。 原来谷十后来又去找封池舟打了一顿, 所以才拿到了对症下药, 解决哑巴的药物? 景言没有解释。他收回自己的目光, 手机已经打到了车,他没必要和封池舟继续耗下去。 几日不见, 青年周身的气息更显得冷冽了几分。和当初被迫困在别墅的时候相比, 青年现在的迎刃有余,就如困蝶来到了丛林之中,散发着别样的魅力。 可分明一两周前, 对方还曾无助在自己的怀中, 被迫接受旁人的安排。 他已经让自己脱离了那种境地。 “景少爷,只是和我喝一杯。”封池舟悠闲笑着说:“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就算你真回不来了, 在你公司大门的监控下,谁都能看见是我把你接走了。” 可我为什么要和你喝一杯?景言挑眉, 没有理会封池舟。 手机上约好的车已经到了。景言上前打开车门, 男人的手走到身边, 掌心覆盖住他开门的手,低声道:“景言,聊聊?” “景舒山的行踪, 你难道不感兴趣?” “为什么秦羽会对他这么仇恨,你不想知道吗?” 景言收回手,干净利索拿出百元钞票给了司机,然后取消订单。待司机走远,他才转身看向封池舟。 他眯眼,轻轻点了点头。 封池舟看向景言的喉咙,眼神晦暗,轻声笑了。 · 系统警告:【宿主,你这么孤身和他前往不知道的地方,也不知道他会对你做什么,很危险。】 【知道。】景言一边玩着手机,一边漫不经心:【可为了找到究竟是谁陷害景氏集团,我不得不这样,封池舟肯定知道些什么。】 【……】系统沉默了一瞬,【那你多加注意,这周的言出法随还有两天的期限,一定要谨言慎行。】 景言继续敲打着手机,随手将实时位置信息发了出去。 面对封池舟,他怎么会不做好准备? 封池舟带景言前往了一个隐蔽的会所。刚一入门,服务员毕恭毕敬低下了头。景言微微眯眼,他没错过那人眼中一闪而过的害怕。 这会所的服务员,害怕封池舟? 随后,他们被带领到了一个房间,挑选面具。封池舟道:“这个会所注重保密,所以需要遮住自己的脸,避免别人将你认出。” 景言随手选了个白色半截面具,封池舟也顺着他,选了个黑色全包面具。繁复的黑色面具戴在他的脸上,这下看不出他本身的模样了。 他带着景言来到会所的酒吧处,男男女女交际着,摇着酒杯轻声对话,也有在旁若无人亲吻缠绵的人。景言和封池舟坐在侧边隔间,可以看到酒吧的中心。 服务员端上了两杯酒。 封池舟将酒递给景言:“这里调的酒,还算不错。” 他补充道:“放心,无毒,绝对安全。” 景言抿了一口,酒香浓郁,入口却清新无比,酒味与其完美融合在一起。 确实很不错。 但他还是没有忘记正事。 景言打字:“所以,人呢?” “快了。”封池舟轻笑,“既然到了这里,不如享受这样的氛围环境,何必把自己绷住?” 钢琴声淡淡传来,再配上调酒的声音,就如醇厚的美酒味道在寂静中蔓延开来。 酒精下肚,景言的脑袋却愈发清醒。 原主哑巴的幕后真凶,已经确定是秦羽了。但景氏集团动荡,究竟会是谁做的?景言穿来时,景氏集团就已经有了岌岌可危的预兆了。 景氏集团作为秦羽曾经一手打造出来的江山,她应该不会就这么亲手断送掉自己曾经的视野。因为以她现在的实力,她没必要玉石俱焚。 景言垂目,再度抿了一口酒。视线之内,一个男人的身形进来了。 棕黑色西装,灰色面具,俊朗的身姿,即便面具将他的脸盖得严严实实,但景言依旧认出了他是谁。 是景舒山。 他目的很明确,走到了吧台前的一个娇小女人处,然后和对方指尖纠缠在一起。可在几分钟前,景言还记得这女人和其他男人在亲吻。 原来是个你情我愿的,抒发身体想法的地方,只不过高级一点罢了,景言恍然大悟。 不过封池舟怎么知道这个地方?景言若有所思,看着封池舟的表情微妙。 封池舟面色不变,轻道:“他是这里的老主顾了,他喜欢易被掌控的人。来这里的人,很少有人能比他的地位还要高,所以他在这里如鱼得水。” 景言轻笑了下,手机敲打:“那你呢?封医生。你为什么会知道这里,莫非?” 封池舟转过身,目光沉沉:“我有洁癖,不喜欢任何人的接近。” 景言想到之前封池舟强硬将自己抵在他的胸口,表情有了些许的绷不住。 洁癖?真没怎么看出来。 他再度看向了景舒山,也不知道究竟说了什么,景舒山似乎在笑,然后抚摸上了女人的脸。 景言刚想拍下来,立刻就被封池舟拦住了。 封池舟:“这里,严禁拍照。” 景言:“怎么?这家店是你开的?” 封池舟抽出景言的手机:“不巧,我正是继任的新老板。” 呵。 原来是封池舟开的。 难怪他对这里这么熟悉,刚才门口的人还产生了一丝害怕的情绪。 只是这景舒山,怎么这么蠢笨,来这里都不会提前进行调查?他竟然会毫无知觉走到敌方开的会所,在这里若无其事撩妹? 封池舟轻敲桌面,淡然:“我说过,这家会所最出名的地方,便是保密。没有任何人会讲这里发生的事情说出去,也没人知道这家店究竟是谁开的。” “景言,莫非你认为我只单纯是个医生?”封池舟笑了:“周氏集团最擅长的事情,便是扮猪吃老虎了。” 景言皱眉,视线之余,他看到景舒山似乎走了过来。封池舟也发现了,他反身遮住了景言,背对景舒山。 “方才那边的人和我说,老板来了。”景舒山的声音在后方响起:“我特意过来打声招呼。” 封池舟的身影,从上而下将景言覆盖。景言不敢有所动静,他选的是半截面具,并未覆盖住所有的脸,他有点担心景舒山认出自己。 封池舟没有回头,他压低了声音,听不出本来的声音:“你好。” “身下,是你的?”景舒山居然没有走,他微微眯眼。 这老板,居然都不转身和我说话吗? 他在傲气什么?还是说,他正在和身下的人进行不可告人的行为,没办法转过身来? 封池舟言简意赅:“伴侣。” 景言眯眼,这景舒山是读不懂气氛吗?正常人看到现在这情况,再怎么也知道走了。 可景舒山居然开始絮絮叨叨了,他轻笑着:“我专门给老板,点了一杯酒,可以赏面吗?” 封池舟淡淡:“我不喝酒。” “但你的伴侣可以喝,对吗?”景舒山收敛了笑容:“还是说,你不愿意给我面子?” “这个会所,虽然确实很不错。”景舒山淡淡:“但你作为新继任的老板,有必要得罪老主顾吗?” 用这些乱七八糟的权势来压人,景言皱眉。这个景舒山是不是蠢货? 难怪当年只有秦羽将整个集团撑了起来。这景舒山无非就是个金玉在外,败絮其中的废物罢了。 景舒山冷冷,能带到这个酒吧的,算是什么伴侣?无非是涌了一个更好的说辞罢了。 这杯酒,对方必须喝了。 封池舟冷笑了一下,转身,却依旧遮住了景言的身体。他看了景舒山手中的酒,忽然笑了。 他接过酒,“先生,未免太隆重了。” 景舒山眯眼笑道:“毕竟是你们会所的招牌酒。” 封池舟低低笑了一下,转过身。他附在景言发红的耳边:“怎么办?我不想喝,可他非要逼着你喝了。” 景言漠然看了封池舟一眼,屈腿抵住了对方的靠近。 无非是喝酒罢了,这个身体还能挺能喝酒的。 景言不想让景舒山像个门神般一直站在那里,也不想封池舟故意用这样子把他束缚起来。他接过酒,一口吞了下去。酒刚一入喉,就是强烈的辛辣味,景言眉头紧皱。 这景舒山,居然送这么最烈的酒?! 他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做为人处世啊! 酒下肚,景言的耳朵都开始发红。白色面具下的脸颊开始润出红色,就连露出的脚踝都染上了色彩。 “好酒量。”景舒山笑了:“祝玩得愉快。” 玩得愉快…… 封池舟眸色低低,他看向身下的青年,忽然笑了:“这是我们会所的招牌酒。” “名为——” “情动。” 景言的眼中还是泛了些许的模糊,他强撑着自己不要倒下去。 这个封池舟,在给自己挖坑跳! “我说过,我不会对你动手的。”封池舟笑了:“但景舒山的举动,我可管不了。” “这酒,也是你自己要喝的。” 身体有了些许的发热,而后是整个身体开始发烫。景言低垂着头,捏紧了双拳。 封池舟低下了身子:“不舒服,就说出来。” 他捏住景言的下巴,指尖探向嘴唇,触碰到红润又小巧的殷红舌尖,色泽润泽,水灵灵。 他强迫景言张开嘴,轻道: “景言,我说过,我本职是医生。” “我看得出病人是不是在装病。” “明明已经能说话了,却依旧装作说不了话的样子。”封池舟捏住舌尖:“不如,我帮你把舌头割下来,这样你就不用费劲心思伪装了?” 景言眯眼,却又因舌头被虏获,口齿含糊:“疯子。” 【叮!言出法随成功!他现在是疯子中的疯子了!】 景言:…… 封池舟谦虚:“谢谢夸奖。” “那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做些疯子要干的事情了?”, ,887805068 27哑巴少爷(27) 景言轻轻哼了一声, 含笑道:“试试?” 话音一落,景言黑瞳深深,毫不犹豫咬住了封池舟的手指。 指尖传来痛感, 但封池舟神情不变。 他冰冷的眸子含着笑意,探进去的指尖依旧拨弄着景言的舌头:“怎么和猫一样, 爱咬人呢?” 景言继续用力,哪怕口腔都溢满了封池舟的鲜血的味道,对方都没有皱眉。 封池舟淡淡道:“血液并非是干净的东西。就算如此, 你也不愿意松口吗?” 铁锈味并不好闻, 景言眯眼, 最后还是松口了。血液润湿的嘴唇看上去殷红一片。 景言顿了一下, 饶有趣味开口:“封池舟,我们认识并不久,怎么也不至于让你这么痴迷。你难道就没有丝毫的好奇,你为何如此难以控制心性?” 食指的咬痕像是戒指,牢牢圈住了封池舟的指节,他慢条斯理用纸巾擦拭手指:“这个问题, 我也曾经想过。” “究竟是你的性别?还是脾性?还是说, ”封池舟顿了下, 眼中带有医生特有的冰冷审视:“身体。” “我比你想象中的,更早认识你。”封池舟再度俯下身, 将身体发热的景言困在了沙发的角落:“周家长子之所以会去世, 正是因为他发现了自己难以把控自己的理性, 对某个人产生了些许的兴趣。” “而他感兴趣的人,正是比他小五岁的景家独生子。” “景家独生子的存在,侵占了我所有想法。幼年时我想和他成为朋友,而到了青年时, 出现了更深一步的进展。理性告诉我,从未正面接触却一见钟情的感觉并不正常,所以我才决定脱离周家掌控,成为医生,探寻这情绪的由来。” 景言轻笑:“那你探寻出结果了吗?” 封池舟笑了:“腹侧被盖区会生产多巴胺,多巴胺作为快乐的因子,运送道伏隔核的脑区,产生愉悦的感情。爱情正是由于这块区域在疯狂产出,才会产生快乐的感知。” “可我多巴胺产出的同时,理性在强力抵抗。” “根据之前的新闻,我判断你是个娇纵蛮横,因景舒山过度管教而无脑叛逆的豪门少爷。你是景舒山的傀儡,没有任何的优点可言,所以当时我的抗拒大于了对你的兴趣。可兴趣的久久不散,让我选择直接来到你的身边,寻找答案。” “当我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是为什么了。” 封池舟完全将景言逼在了沙发角落。他指尖微凉,血液涂抹在景言的脸颊旁。景言的身躯被对方的黑色身形完全包裹住了,像是进入了囚笼中的困兽。 景言微微歪头:“嗯?” 封池舟:“因为曾经的景言,不是我真正感兴趣的人。我痴迷之人,从头到尾都是现在才来到这身体的景言。” 景言笑了:“作为医生,这么违背常理的结论,你也相信?” 封池舟笑而不语。 指尖下的脸颊,让封池舟想到了自己前几日无数次的梦境。如若这是真实世界,那自然违背常理,但如果这世界本就是虚假的呢? 他抓住景言的下巴,然后轻道:“这些日子,你在和宗和煦合作。” 景言的脖子泛出了好看的红色,可面具下的眼睛却依旧毫无惧色:“所以?” “宗和煦对你的想法,和我又有什么不同?”封池舟眸色冷冷:“比起选择那伪善的家伙,不如选择我?” “我自始自终,向来都很坦然于自己的欲望。我不会伪装,也不会弄虚作假。” 是啊,所以你就直接把我弄哑,然后企图关进你的私人别墅中? 景言笑了:“确实,伪善的人不能选。那你这种真恶的人,就能选了?” 语调最后轻微上扬,带有些许嘲讽的笑意。 封池舟冷静:“这不叫恶,这叫理性判断下的最好选择。” 烈酒并没有醉倒景言,只是让他的意识有了少许的脱离,浑身的热意难以被忽视。景言喉结上下滚动,道:“封池舟,你究竟想干什么?” 封池舟简明扼要:“你。” 景言眯起了眼睛。在繁复的白色面具下,一双水润的黑瞳波光粼粼,又因为酒的缘故,他浑身都润出了红色,倒有些许诱人的意味。他道:“你的胃口,未免太大了。” 封池舟轻笑:“怎么会呢?你的胃口,难道不是更大吗?你的一举一动,都已经将我们玩的团团转。” “无论是我、还是宗和煦、还是谷十。我们都迷失在了你的迷宫中,却只有你从之前的困境挣脱出来了。” “宗和煦和我为了争夺你,被迫打乱计划回了集团。谷十因为你,心甘情愿被秦羽掌控。而现在,你得到了景氏集团分公司的实权,喉咙也恢复正常了。” “我亲爱的景少爷。”最后三个字,他一字一句。 “哦?”景言笑得肆意又轻挑:“难道不怪你们太痴迷于我了吗?你们让我变哑,让我深陷困境,让我成为你们的物品。如果我不自救,谁又会来救我?现下我得到的东西,难道不是你们一手促成的吗?” “你们是自愿上套的。” 封池舟侧头:“伶牙俐齿。” 热意升腾,身体比之前变得更无力了。景言咬破舌尖,疼痛感和血腥味,让他的脑袋恢复了些许的清明。 他拉下对方的手,嘲讽道:“封池舟,我之所以会答应你来到这里,是为了你说要和我展示景舒山和秦羽的恩怨。结果看半天,就只是景舒山约会女子,未免太糊弄我了。” 封池舟意有所指:“你现在的这个状态,还在纠结这件事情?” 景言歪头:“控制不住身体欲念的人,是动物。我是人,我自然可以把控自己。” 封池舟笑了,他慢悠悠道:“景舒山,是我们这里最老的一批主顾了,这件事情就连秦羽都不知道。景舒山从未喜欢过秦羽这类的女人,他感兴趣的,永远是能被自己操控在手里的人。” “可当年景氏集团深陷危机,他深知自己无法解决,而秦羽又被自己的父母拉去进行其他的商业联姻。景舒山知道,只要他能得到秦羽的助力,以秦羽的商业能力,一定能帮景氏集团起死回生。所以,他选择了情感束缚,道德绑架。” “最后目的达成,一直久居人下的景舒山,是不是应该扫清自己的道路?” “所以这世间,青梅竹马的情谊,也只不过是一场利益的交换罢了。” 景言怎么感觉,封池舟在意有所指呢? “情感背叛,性命纠纷,秦羽怎么能不恨死他……”封池舟顿了下,笑道:“而方才那让景舒山诚心如意的女人,是秦羽的人。” 景言垂眸,原来如此。 原主的母亲,在脱离了爱情的蒙蔽后,才真正展露出了最原先,杀戮果断的模样。 一个在商业领域运筹帷幄,一个在心理把控方面天生擅长,两人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实力对等了。 知道了这些,再待着也没有其他意义了,景言推开封池舟:“谢谢你给的信息,我是时候该离开了。” 封池舟没有丝毫让步,他轻道:“景言,凡事都需要报酬。况且你上次的承诺,还没有和我兑现。” 兑现? 因那杯酒带来的热意更涌入下腹,哪怕是舌尖的痛意也难以抵抗身体的涌动。景言的笑容,带着轻微的迷醉:“当时我们说好的是,给你最想要的东西。而你最想要的东西,现在不是已经得到了吗?” “怎么说?” 景言笑眯眯:“医生最期望的事情,难道不是病人的康复吗?我的哑巴已经好了,这难道不是达成了封医生的心愿吗?” 封池舟闷声笑了:“当面对你的时候,我从来都不是什么所谓的医生,我只单纯是个男人。” “而且景少爷,”他顿了下:“这招牌酒的功效必须纾解。不然的话,这热意只会越加汹涌。要是再不进行疏解,恐怕就只能……” 他的话没有说完,可意味显而易见了。 景言的目光,随着封池舟的话,冷了下来。身上衣物,触碰到皮肤都带来些许的难受。而每寸的触感更是直直涌入了身下,给出最直接的反馈。就连包里的手机抵在肚皮上,都带来了强烈的侵入感。 眼见景言的眸子越冷,封池舟的眸子就越热。 酒吧里细微的说话声似乎都在耳边放大,男人将青年围困在了沙发的角落,遮住了他所有的身形。 空气中,似乎还能听到旁若无人亲吻带来的水声。 景言冷然:“封池舟,监控明确拍下了,是你将我接走。” “那又如何?”封池舟轻笑:“我是疯子。” “而疯子做事,是不考虑任何后果的。” “我是你现成的解药。比起谷十,比起宗和煦,我才是最好的选择。” 听觉的放大,景言终于等到了人群中细微且逐渐明晰的脚步声。 景言忽然由衷地笑了,他拉住封池舟的衣领,随后靠在耳边:“封医生,也许你做医生非常心细。但初入商业,你的手段还有些青涩。” “景舒山之所以知道你在这里,是你之前特意向酒保吩咐的。至于那杯招牌酒,也是酒保在你的授意下,向景舒山推荐的。” “你算准了景舒山一定会来敬这杯酒,而这杯酒也一定会被我喝下。你步步为营,却从未想过是我主动钻入了你的圈套。我所有的表现,都只不过是伪装给你看,从你的口中得到想要的信息罢了。” “封池舟,我从曾经的困境中出来了,就绝对不会再度进去。” 景言闭上眼睛,在视线被剥夺的黑暗下,面前皮鞋踩在地毯的脚步声渐渐明晰。 他轻笑:“疯子中的疯子又如何?” “现在,真正无所顾忌的变态。”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