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觊觎美人NPC[无限]》 豪门真假少爷 刺眼的阳光透过窗边的白纱,柔和地照在豪华宽敞的卧室大床上,给床上的人镀上了一层如梦似幻的光。 漂亮的少年一头凌乱的短发呆坐在床上,大半个身子陷在洁白的羽绒被里。 朦胧的晨光披在身上,映照得他白皙的皮肤和完美的五官剔透又精致。 漂亮得不像凡人,几乎和身侧床头摆放着的一排BJD娃娃融为了一体。 洛阮长睫无意识地眨了眨,琥珀色的圆眼里有些迷茫。 他刚从上一个快穿世界里脱离出来,此时还有些没缓过神来。 经历过的画面,就像是走马灯一样,不停地在脑海里旋转。 大脑晕晕乎乎的,还有一丝丝胀痛。 两条形状好看的眉毛轻轻蹙了蹙,洛阮抬手揉了揉脑袋。 金褐色的细小卷发,随着他的动作炸开,一小撮头发朝着脑袋上方呆愣愣地翘起。 眼底带着一丝刚睡醒的茫然,和湿漉漉的水汽,无意识地扫过四周。 像一只迷了路的,矜贵又漂亮的小猫。 在看到周围熟悉的房间摆设时,洛阮迷茫的神情顿时一怔。 这、这里,好像……是他的房间? 不是快穿世界里的房间,而是他在现实世界里的房间。 洛阮呆了呆,下意识地在心里呼唤起了系统。 “系统,我这是……回来了吗?”他有些不敢相信。 然而,等了好一会儿,往日那道熟悉的声音却并没有响起。 房间里寂静得听不到一丝声音,静得仿佛四周的空气都凝固住了一般。 洛阮心头莫名的有些不安。 他微微用力捏紧了手里的被子,又在心底叫了几声系统的名字。 “系统?0717?七七?” 洛阮小心翼翼地,忍不住轻轻叫出了声。 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 耳边除了他自己的,轻的不能再轻的呼吸声之外,什么动静也没有。 洛阮茫然地坐在床上,大脑霎时间一片空白。 系统不见了。 系统是……消失了吗? 这么多个快穿世界下来,他已经完全习惯了系统的存在。 虽然那道声音听起来似乎没有什么感情,但是却时刻陪伴着他,无论在哪里,无论什么时候。 至少他不是一个人。 现在突然没有了系统的回应,洛阮完全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他像是一只失去了唯一玩伴的小狗,孤独又迷茫地跌坐在自己的角落里,呆愣愣的,无法回过神来。 洛阮此时脑海一片混乱。 他突然想起系统好像说过,任务完成之后,它就会消失。 现在系统消失了,他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经完成了系统交代给他的任务? 低垂失落的脑袋猛然抬起,头上的呆毛随着他的动作雀跃地跳了两下。 那双圆润的眼睛微微睁大,眼底茫然的水雾逐渐散去,升起了一丝晶亮的光芒。 系统曾经说过,完成任务之后他就可以回家,还可以拥有健康的身体。 现在他回来了。 身上似乎也没有哪里和以往一样感到难受,床的周围也没有堆满那些冰冷熟悉的医疗仪器…… 这是不是说明……他已经完成了任务?! 他不用再躺在床上早早地等死,也可以和家人团聚了! 洛阮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现实世界里的父母和哥哥了。 长这么大,除了住院,这还是他第一次离开家,也是第一次和家人分开这么长的时间。 想到对他悉心照料的父母,百般呵护他的哥哥,洛阮眼底瞬间泛起薄薄的水雾,眼眶有些发红。 他迫不及待地从床上跳了下来,连鞋子都顾不上穿,急忙朝着门口的方向跑去。 金发少年浑身上下洋溢着止不住的欢快气息。 像一只即将投林的乳燕,一心只想着奔向家人的怀抱。 然而,他并没有注意到。 身后的床头上摆放着的,那排原本静止不动的娃娃们。 此刻,一双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不知何时齐齐转向了他。 靠近窗户那头几个斜放着的娃娃脸上,漆黑的眼珠甚至扭转出了诡异的角,几乎要从白色的眼眶中挣脱出来。 一眨不眨,盯着洛阮。 阴冷贪婪的视线,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穿透空旷的房间,一动不动地,紧紧盯着那道纤薄的背影。 仿佛有什么东西想要从娃娃的身躯里爬出来,死死地黏在他的背上。 将他一点、一点,吞噬殆尽…… 洛阮丝毫没有察觉,他此时已经跑到门边,离门口不到一米的距离。 正想上前打开房门。 下一刻,门把手传来轻微转动的声音。 屋内,“娃娃们”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死死盯着洛阮的眼睛,瞬间齐刷刷地转了回去。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屋子里只剩下漂浮在晨光中的细小的尘埃。 床头角落里,精致漂亮的娃娃玻璃机质的黑白眼珠中,一丝怨毒的光芒转眼间消失不见…… 咔哒——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在看清出现在门外的人的那一刻,屋内的少年瞬间瞪大了眼睛。 犹如受到惊吓,没有反应过来的小猫一般,一双琥珀色的圆眼里,满是不可置信的茫然。 陆、陆寂? 陆寂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怎么会出现在、他家……? 洛阮的第一反应,是快穿世界里的任务对象,不知道为什么也跟着过来了。 然而,视线在扫过陆寂身后的某一处光亮时,他混沌的大脑顿时陷入了凝滞。 熟悉的豪华水晶吊灯,垂吊在别墅雕花拱形天花板的正中央,在清晨阳光的映照下,折射出了价值不菲的璀璨光芒。 洛阮大脑里,像浆糊一样混乱的思绪,此刻却奇异地被这抹光亮劈出了一丝短暂的清明。 这里的确是他所熟悉的地方。 却不是他熟悉的,那个他待了十八年的,现实世界里的家。 ——而是他当初进入的,第一个快穿世界里的陆家。 陆家虽然和他现实世界里的家很相似。 一样富裕的家庭,一样恩爱的父母、完美的哥哥,甚至就连他房间的布局都十分相像。 然而,现实世界里的他,是一个随时都可能死去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停在门口的救护车给拉走。 要时刻和死神争分夺秒赛跑的他,房间是绝不会被安排在楼上的。 而且,他的房间门外也没有这样一盏巨大奢华的吊灯。 洛阮的记性不算差,他认得这是陆家的吊灯。 所以,这里是……陆家? 怎么会是……陆家?? 他不是已经完成任务,回到现实世界了吗? 系统不是也已经消失不见了吗? 洛阮的大脑就像是被人用重锤狠狠敲击了一下,嗡嗡作响,所有思绪都乱作一团。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道眼前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又回到陆家来。 洛阮不明白系统去了哪里。 更不明白,为什么明明上一秒就要见到的家人,打开门,却变成了之前的任务对象。 门外的人似乎已经习惯了少年不时的发呆出神,并没有打断他。 只是那双凤眸在扫过少年光裸着的,踩在地板上的双脚时,眼底流露出了一抹暗色。 他上前几步,走到少年跟前,单膝跪了下来,伸手将少年的双手搭在了自己肩上。 修长有力的手扶着少年的后腰,另一只手,将少年赤着的脚抬起,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掏出手帕轻柔地擦拭。 “小少爷,你又忘了穿鞋,地上冷,以后不要光脚踩在地面上,容易着凉。” 温柔、磁性的嗓音涌入耳蜗。 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安抚般地驱散了令人不安的迷雾,瞬间唤回了洛阮的一丝神志。 他下意识,顺着声音的方向低下头去。 雪白赤.裸的脚,踩在整洁的黑色西装裤上,纤细的脚踝,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完全握住。 因擦拭而泛着淡淡粉色的脚趾,乖顺地随着男人的动作轻轻颤动着,如同摇曳轻绽的花苞一般。 像是一支用白玉精心雕琢成的花枝,正被人握在掌中肆意把玩。 ——映入洛阮眼帘的,正是这色彩分明的,极具视觉冲击力的一幕。 少年泛着薄红的脚趾瞬间蜷起,下意识地往后一缩。 似乎是后知后觉涌上羞耻,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下意识的举动。 下一刻,脚踝不小心撞上了男人衬衫衣袖上的金属袖扣,冰冷又坚硬。 “嘶……” 踝骨处传来的冰冷凉意和丝丝刺痛的麻意,让洛阮下意识地轻呼出声。 随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紧咬着唇瓣,将喉间的声音咽了下去。 他很想抽回脚,想说自己并不冷。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地板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绒毛地毯的原因。 即使房间开着冷气,洛阮赤脚踩在地上,也并没有感受到多少凉意。 然而,握住足心的手掌一紧。 骨节分明的大手力道温柔,却不容分说地将他的脚往前一点点拉了回去。 洛阮感觉自己的脚,被人托在掌心轻轻抬起。 眼前的男人低了低头,离雪白的足弓靠得更加近了一些,像是在查看被撞到的脚踝伤势。 鼻息间温热的呼吸,隐约洒在了脚踝上。 豪门真假少爷 少年的皮肤白皙细腻,一点轻微的动作便会留下明显的痕迹。 此刻,那被袖扣碰撞到的脚踝骨处,雪白的肌肤已经晕开了一片薄红。 像是被人用力揉搓过一般,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糜艳。 被人用这种专注的眼神,近距离地盯着光脚看,洛阮莫名的有些不自在。 脚踝处的那阵刺痛已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泛开的阵阵酥麻的热意。 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感觉到了温热的呼吸拂洒过皮肤表面。 还是被那两道目光盯得忍不住,从皮肤里冒出的羞意热气。 被男人手掌紧紧握住的脚心,突然变得有些滚烫。 红晕沿着脚踝处蔓延开来,整只雪白的脚瞬间染上了一抹浅粉。 热意似乎顺着往上蒸腾到了脸上,洛阮此刻脑袋都有些晕乎乎的,脸颊和眼眶晕开了一层淡淡的薄红。 “还好,没有破皮。”低哑的嗓音倏地响起。 “不过,小少爷你皮肤薄,容易留下淤青,我给你上点药,揉开会比较好。” 男人说完,自顾自地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小管药膏,挤在掌心化开,就要贴上少年泛红的脚踝。 洛阮下意识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他很想说“不用”,他还没有这么娇气。 而、而且,让面前这人帮他揉脚,他除了不好意思,还真的,有些不敢。 毕竟,他面前这个屈膝半跪着的人,才是陆家如假包换的真正的小少爷。 而他,是那个换了包的假少爷。 洛阮当初所经历的第一个快穿世界,就是狗血豪门真假少爷的世界。 陆家,就是那个狗血的豪门。 假少爷洛阮,此刻不知所措地看着正单膝跪在他面前,要替他揉脚的男人。 男人一身深黑色的衬衣西装马甲,即使是半跪着的姿势,也能看出英俊挺拔的身姿。 此刻他正微低着头,捧起洛阮那只受伤的脚,虔诚的姿态,宛若一个温柔俊美的骑士。 微微低垂的头,从洛阮的角度只能看到一双浓密俊秀的眉毛,和高挺的鼻梁。 洛阮却很清楚,掩在那双浓眉下的脸庞,有多么英朗俊逸。 他的长相和陆家人的优雅俊秀其实并不相似,偏深邃的五官更添了一分压迫感和攻击性。 只是他一向沉默恭谨,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一个温柔而神秘的中世纪绅士。 陆寂是在洛阮当初在进入快穿世界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也是他在陆家最熟悉的人。 此刻见到,洛阮莫名有几分安心。 陆寂是陆家管家的儿子,也是陆阮在陆家从小到大的玩伴和贴身男仆。 眼下他正在做的事情,对于他来说已经习惯,每一个动作都像是本能一般,轻柔而熟练。 洛阮看着面前的陆寂,原本有些晕乎乎的大脑陷入了为难。 陆寂不仅是他的玩伴和男仆—— 更是被他顶替了身份的,陆家真正的小少爷。 虽然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又会回到陆家。 但是,有一点他很清楚,那就是绝对不可以让陆寂帮他揉脚,也绝对不可以让陆寂再做他的男仆。 他抢了陆寂的身份和家人,还让陆寂当他的仆人,这是不对的。 洛阮正想开口说话,话一张口,却变成了一声痛呼。 “啊!嘶——” 眼泪瞬间从眼眶滚落了出来,脚踝上传来的疼痛,顿时让他什么都顾不上了。 洛阮有个毛病,他很怕疼。 从小到大各种奇奇怪怪的病症,和治疗的经历,让他越来越害怕疼痛。 到最后,哪怕是输液管细小的针头扎进皮肤里,对常人来说只是一闪而过的刺痛,对他来说也有着难以忍受的痛感和恐惧。 这会儿,才撞过的脚踝被人用手掌用力地揉搓着。 那股才消下去的隐隐刺痛,犹如排山倒海般地反扑了过来,疼得他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陆寂似乎也很清楚这一点,低哑的嗓音依旧如同绅士般温柔哄道:“小少爷,会有点疼,你忍着点,药劲要揉开才有效。” 然而,手下的力道却丝毫未减。 洛阮眼底漫开层层水雾,视线一片模糊。 他只能隐约看到陆寂乌黑的头顶,和自己正被人包裹在掌心里,变得一片通红的脚踝。 他很想抽回脚,却使不出一点力气。 他想开口让陆寂停下,溢出唇边的却是止不住的抽气痛呼。 洛阮委屈得眼眶泛红,他只能死死咬住下唇,期盼陆寂快点上完药。 沉浸在痛觉里,哭得鼻头都有些泛红的少年,像一只被欺负狠了的小猫。 他没有注意到,眼前正温柔虔诚地帮他上药的男人,低垂的眉眼里,眼底肆意涌动着的浓郁的暗色。 不远处的衣柜,巨大的落地镜里,映照出了床头一排栩栩如生的精致娃娃。 角落里,一双娃娃的黑色眼珠似乎轻微地动了动。 半跪在少年面前的男人动作微微一顿,抬头朝着镜子的方向看了一眼。 冰冷的眼神扫过镜子里的某个角落,凤眸一片冷寂,没有一丝情绪。 那里已经没有了动静,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就在洛阮快要忍受不住溢出哭腔的时候,面前的男人终于恋恋不舍地收回了手。 看着少年被揉得殷红一片的脚踝,陆寂喉结轻轻滚动了一瞬,掏出袜子,动作轻柔地替他穿上。 洛阮的脚再次落在地上的时候,脑海里已经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他抽着鼻子,极力忽视着脚上传来的痛楚。 心底的委屈却怎么也止不住,他明明已经完成了任务。 却莫名其妙地又回到了陆家,一回来,还要被陆寂强迫着穿袜子和上药。 就连系统,也抛下了他。 越想,就越觉得难过,洛阮抽了抽鼻子,眼底蓄满的水雾瞬间滑落下来。 下一秒,一张洁白柔软的纸巾凑了过来。 一只手轻柔地替他擦干了脸上湿润的眼泪,又替他擦了擦泛红的鼻尖。 “小少爷怎么还是这么怕疼,是我不对,下次不会了。” 陆寂似乎有些无奈,望着眼前哭得鼻子通红,小花猫似的漂亮少年,笑容温柔,语气轻柔又宠溺。 洛阮看着眼前熟悉的温柔笑意,像是被他安抚住了,水亮的眼睛里还带着一丝委屈:“那你以后不能再逼我穿袜子,也不能、不能再这样揉我的脚。” 陆寂眼底的笑意更深,深邃温柔地看着他:“好,都听小少爷的。” 被安抚住了的少年,唇角无意识地轻轻弯起,头上的呆毛也跟着翘了翘。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样子落在男人眼里,简直就像是一只迷了路,惊慌失措地被人欺负到哭红鼻头后,又被人顺毛到忍不住眯起眼睛,呼噜出声的矜贵小猫。 陆寂熟悉的笑容和温柔的态度,总算让洛阮慌张凌乱的思绪镇定了下来。 他突然想起什么,抬头看向面前的人,声音又软又轻:“我想先换身衣服,你能不能……先出去?” 面对眼前真正的陆家少爷,洛阮此刻有些心虚,语气乖巧得像一个三好学生。 他这会儿已经完全忘记了,假少爷陆阮该有的骄纵人设。 陆寂似乎也并未在意,眼神扫过面前少年身上有些凌乱的白色纯棉睡衣,视线在微微敞开的衣领处露出来的精致锁骨上停留了一瞬,正想开口说些什么。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洛阮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急急忙忙地说道,小脸都急得有些泛红。 陆寂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朝门外走去,眼底似乎闪过几分遗憾。 房门关上的前一刻,陆寂视线划过房间内的落地镜和床头的一排娃娃,眼底漆黑一片,泛着冰冷的死寂。 终于把人请了出去,洛阮轻轻松了一口气。 然后迫不及待地跑到了镜子面前。 镜子里面站着的,是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一头金褐色漂亮秀气的小卷发,毛茸茸、有些凌乱地顶在脑袋上。 浓密又卷翘的睫羽,此时正因为震惊而瞪大的双眼微微轻颤着,衬得那双圆润清澈的眼睛更加灵动,像是某种名贵又灵巧的猫。 花瓣似的粉唇正不知所措地微张着,映衬着弧度完美的鼻梁和下巴,精致得像个过分漂亮的洋娃娃。 洛阮眼里的最后一丝光芒,瞬间暗了下去。 这张脸虽然和他长得一模一样,但是,这头标志性的天然小卷发,他绝对不会认错。 这的确是陆阮的身体。 也就是说,他真的回到了陆家的世界。 洛阮转头,又重新细细打量起了这间屋子。 洁白柔软、温馨舒适的摆设,和他在现实中的卧室十分相似,甚至就连床头上摆放着的那些娃娃,也几乎一模一样。 难怪他刚醒过来的时候,会下意识以为自己回到了原来的家。 只是…… 原来他在陆家的房间,有像这样,和他现实中的卧室这么像吗? 像到几乎一模一样,连他都几乎分辨不出来。 洛阮的眼中,浮现出些许疑惑。 还有几分,隐隐约约说不出来的怪异。 豪门真假少爷 洛阮茫然地看着眼前分外熟悉的房间。 经历了好几个快穿世界,对于陆家的一些细节,他也已经不大记得清了。 他之前在陆家的时候,房间里的摆设,全部都是陆寂按照他的喜好布置的,而他的喜好一向很统一。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 可是—— 他为什么会,又回到这里? 洛阮有些迷茫地在脑海里又喊了一遍系统,却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他睫毛慌乱无措地颤抖着,说不清是失落,还是不知所措的惊慌。 确认了系统真的不在,洛阮捏了捏掌心,试图平静下慌乱的心,努力回想起当初做过的第一个任务。 第一个世界是豪门真假少爷,听系统的意思,是非常经典热门的豪门狗血快穿世界——虽然他并没有听说过。 作为顶替了真少爷身份的炮灰,他的任务就是让真少爷陆寂回归陆家,并且阻止他黑化。 他听系统说过,按照原来世界的结局,陆寂黑化以后,作为炮灰的他会死于车祸,而陆家也会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洛阮认真回忆了一下。 第一个世界里,陆寂的确是回到了陆家,陆家也并没有家破人亡。 而他,更没有死于车祸,甚至,最后也没有被赶出陆家。 一直到他脱离那个世界,陆寂和陆家也都还是好好的。 并且,系统也确认过,他的确是完成了陆家的任务。 那么,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既然任务已经完成了,他怎么会,又重新回到陆家? 洛阮一脸懵然,系统没有和他说过这种情况,他也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情。 而眼下,系统又不在身边…… “砰砰——” 骤然响起的敲门声,砸在他心间,瞬间惊得他脑海里的思绪断掉。 门外传来陆寂的声音:“小少爷,还没换好衣服?需不需要,我进来帮忙?” 洛阮回过神来,急忙摇头:“不、不用!我快要换好了!” 他连忙随手从一旁的衣柜中取出一套衣服,脱下身上的睡衣换上。 宽大的落地镜里,白皙的肌肤,在镜子的映照下显得更加剔透雪白。 少年纤细的背影身后,一排或坐或立的娃娃,一动不动,黑黝黝的眼珠,像是正在凝视着他。 仿佛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想从镜子里面探出来,贪婪地抚摸眼前近在咫尺的雪白。 大概是房间里开着冷气的原因,洛阮突然感觉到有些冷,身上闪过一丝带着寒意的颤栗。 他连忙裹紧衣服,扣上了身前的衣扣。 然而,他才刚扣上最后一粒扣子,卧室的门就突然被人打开了。 随着房门拉开,房间里的凉意,似乎瞬间消散了一些。 陆寂走上前来,双手接过他手里的动作,帮他整理起有些歪的衣领,还顺手帮他理了理凌乱的头发。 他的动作十分熟练且自然,仿佛这种事情已经做了不下万遍。 以至于,洛阮一时间都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对劲。 直到洗漱完,被陆寂牵着走出房门,走下楼时,他才想起了有哪里不对。 陆寂以前,好像……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在没有经过他同意和应答的情况下,就独自进入他的房间。 在洛阮的印象里,他一向温柔体贴,也最谨守规矩。 而刚刚,他连着两次进入他的房间,像是在踏进自己的领地一样。 第一次,甚至没有敲门。 这是从没有在陆寂身上出现过的,“不绅士”行为。 洛阮低头看着眼前紧紧握住他的手,掌心忽地冒出一阵细汗。 “怎么了?小少爷可是觉得有些热?” 头顶传来陆寂的声音。 熟悉的,温柔又磁性的嗓音,不知怎么的,听在洛阮的耳朵里,却突然有种说不清的怪异。 就像是、就像是眼前的人,并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陆寂。 洛阮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吓得微微一抖。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外貌,一模一样的嗓音。 甚至就连嘴角含笑的弧度,还有注视着他时,带着笑意的温柔目光,都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眼前这个人,怎么可能不是陆寂? 洛阮摇了摇头,试图甩开脑海里的古怪想法。 眼前的少年有些呆愣地站在原地,那双漂亮的眼睛此刻像是没有了焦距一般,显得有些疑惑和茫然。 他摇了摇脑袋,像是在回应面前人刚刚的问题。 陆寂静静地注视他片刻,凤眸变得幽深,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洁白柔软的手帕,仔仔细细地替洛阮擦着掌心渗出的细汗。 洛阮眼神随着他的动作,落在了那双修长有力的手上,突然就定住了。 整洁的白色衬衣袖口上,刚才撞到他脚踝的金属袖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枚看上去做工精良、布艺材质的袖扣。 袖扣看起来很柔软,丝毫不会硌人。 是因为……他吗? 圆润的双眼眨了眨,洛阮心底泛起了一丝疑惑。 他的脑海里突然回想起,在陆家和陆寂相处过的几个月里,他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料。 细心、温柔、体贴、事无巨细,就像眼前不知何时换掉的这枚袖扣一样。 洛阮原本有些慌乱不安的心,顿时落了下来。 或许,是因为突然莫名的回到陆家,他才会对陆寂产生那种奇怪的想法,这应该,只是他的错觉。 陆寂细致地替他擦完手,又继续领着他朝楼下的餐厅走去。 路过眼前熟悉的景象时,被乖乖牵着的少年,圆溜溜的眼睛像猫一样四处转着。 清澈漂亮的眼睛里时不时亮起光芒,不自觉就流露出一丝怀念。 陆家作为南城的首富,眼前的别墅自然是十分豪华的,可以说是富丽堂皇。 但却并不是那种冷冰冰的豪华样板间,或是奢华靡丽的风格。 陆父爱好古董和书法,陆母喜欢绘画和古典画作。 因此,陆家的布置是偏向于中西复古的风格,看起来并不违和,反而有几分结合了中式古典和法式浪漫的韵味。 典雅、温馨又舒适,倒是和洛阮现实中的家有几分相似。 所以,他当初才会,下意识地把陆家当成了自己的家。 还是在系统的提醒下,才清醒地脱离出来,完成第一个世界的任务。 想到这里,洛阮眼底的光突然有些暗淡。 他又回到了陆家,可系统却不告而别…… 少年微微低垂着头,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猫,蔫蔫的,任由额上的小卷发一晃一晃,垂落下来。 陆寂正想伸手抚摸上去,却见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又重新抬起。 洛阮捏了捏掌心,漂亮的眼睛里又重新亮起了光芒。 他像是以往每一次躺在病床上,感觉自己下一秒就快要死去的时候,在心底默默给自己打气一样。 没关系,他一定可以! 虽然不知道,眼前发生的这一切,究竟是什么原因。 但是,他一定可以找到回去的方法。 大不了、大不了就再做一次陆家的任务。 陆家的任务他已经做过一次了,他有经验,他一定—— “小少爷?怎么了?” 陆寂不知何时停下了脚步,漆黑的凤眸,正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嗯?”洛阮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思绪突然被打断,他还没有回过神,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呆呆地看向他。 掌心传来阵阵温热,洛阮低头,才看到两人握在一起的手。 少年纤细白嫩的手,被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给牵着,而他正紧紧捏着那只手掌,将对方修长的手指都勒得有些充血发红。 ——他习惯性的攥紧掌心,却忘了,此刻他的手还被陆寂紧紧牵着。 洛阮下意识想松开手,却被人握住,无法抽动分毫,雪白的脸上顿时泛起一丝红晕。 洛阮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但当他对上那双正温柔专注地凝视着他的双眼,脑子里霎时间变得一片空白。 所有的任务对象里,陆寂其实是他最信任和亲近的那个人。 但是,他最不敢面对的人,也是陆寂。 只要一想到,自己顶替了陆寂的真少爷身份,还让陆寂当他的贴身男仆,洛阮就莫名觉得有些愧疚和心虚。 虽然这并不是他造成的,造成这一切的,是陆家的老管家杜宇,原身的亲生父亲。 原身对于一切毫不知情,而他,也只是为了完成任务。 但不知怎么,只要看到陆寂用那种熟悉的,温柔沉默的眼神专注地看着他时,洛阮就无法说出任何拒绝或者伤害他的话来。 陆寂等了等,见少年一言不发,只是睁着那双过分圆润和干净的大眼睛看着他,眼神又乖又软,满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信赖。 就好像整个世界,他只能看到眼前的自己,全心全意地依赖着他一个人。 仿佛是被这种想法愉悦到了,男人眼底眸光变得幽暗,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陆寂也不在意他没有回答,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紧了紧握住他的手。 两人走进了餐厅。 餐厅在陆家别墅的一楼,洁净明亮,是陆父陆母喜欢的中西结合的风格。 此时,宽敞的餐厅内,正中央宽长的餐桌边,正坐着几个人。 豪门真假少爷 陆父一身中式休闲装,戴着眼镜,正如往常一样低头看着手里的报纸,不像是个身家亿万的商人,倒更像是个大学教授。 陆母一身优雅的淡色长裙,长发挽起,闲适却又不失优雅。 岁月并没有削减她的美貌,大概是常年作画的原因,身上透露出的艺术气息,反而给她增添了几分寻常贵夫人没有的从容韵味。 此刻,她正端着一杯咖啡,听见动静转过头来,目光在看见他时,露出了一个温柔慈爱的笑容。 洛阮被这眼神注视着,仿佛沐浴在温暖的阳光里。 他脑海里瞬间想到,自己同样温柔美丽、和蔼慈爱的妈妈,忍不住红了眼眶。 努力吸了吸鼻子,才止住这股汹涌的酸涩泪意。 洛阮轻轻弯起唇角,朝陆母露出了一个乖巧羞涩的笑容。 再次看到眼前熟悉的三人时,哪怕他心底清楚的知道,眼前的人只是这个世界里的NPC,但洛阮心底还是不由生出了几分亲近。 陆家人对他一直都很好,就和他现实世界里的父母、哥哥一样。 他脚下不由加快了两步,朝着餐桌旁的三人走去。 似乎是被他的脚步声所惊动,餐桌的另一旁,正低头专注的,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的男人,抬头朝他看了过来。 露出了一张和陆寂不相上下的英俊面容,却更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 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的细框眼镜,为他平添了几分斯文和儒雅,仿若一个文质彬彬的温润教授。 镜片后毫无感情的眼神,在看到不远处的少年时,兴起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波澜。 男人正是陆家的长子,洛阮这具身体名义上的哥哥——陆斯远。 陆斯远扬起嘴角,朝着面前的少年露出了一个温润的笑容,如同一个最和蔼不过的兄长。 洛阮对上他的视线,泛着薄红的双眼顿时一怔。 眼前的陆斯远,身上穿着一件浅色的休闲装,姿态闲适地坐在餐桌前,清爽的发丝随意地垂落在额角,看上去显得比以往更加温和。 这和他记忆里的那个陆斯远,似乎有什么不一样。 洛阮懵然地眨了眨眼。 印象中,陆家大少爷总是一身昂贵得体的西装,从头到脚精致得一丝不苟,忙碌又雷厉风行的模样。 而眼前的这个人,看上去不像洛阮认识的那个,稳重又冷峻的陆氏集团总裁。 倒更像是,一个温和文雅的邻家哥哥。 洛阮有些疑惑。 他很少见陆斯远穿成这样,尤其是,在早晨还要赶着去公司的时候。 想到这里,洛阮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眼一旁墙上的挂钟,双眼顿时惊讶地微微睁大。 九、九点半?这个时候,陆斯远不是应该早就已经去公司了吗? 洛阮又看了眼陆斯远身上柔软的浅灰色开衫,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副悠闲居家的模样。 难道,他今天打算在家休息? 洛阮疑惑了一瞬。 虽然印象中,陆斯远很少在家,洛阮更是从没有见过他在家休息的时候。 但是,这好像也不是什么特别奇怪的事情。 洛阮忽视了心头那点小小的疑问,走到了餐桌旁。 陆寂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体贴地帮他拉开了椅子。 洛阮微微愣了愣,这并不是往常那个,他坐着的位置。 他记得,他坐的椅子一直是挨着陆斯远旁边的。 但此刻,陆寂替他拉开的椅子,并不在陆斯远那旁。 而是另一头,紧挨着陆寂后来坐的位置旁边。 洛阮抬头看了看桌前坐着的三人,又瞄了眼站在他身侧,仍旧替他扶着椅子的陆寂。 几人脸上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神色,似乎并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对,仿佛这就是他一直坐着的座位。 洛阮唇角轻微抿了抿,咽下了嘴里的疑问,安静地坐了下来。 他原本还想说些什么,这时仆人却已经将早已准备好的早餐端了上来,准确得像是掐着点一样。 陆家一贯食不言寝不语,洛阮便只好将嘴里的话又咽了回去。 反正,也不急于一时,他安慰自己道,正好他也可以整理一下思绪。 然而,当看到面前端上来的早餐时,少年圆润的双眼顿时睁大,闪着晶亮的光芒,像一只见到心爱零食的小猫。 盘子里摆放的是他最喜欢吃的松仁核桃酥,和奶油布丁小蛋糕,香味也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洛阮鼻尖轻轻耸动了一下,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吃早餐,也可以算作是做任务的……吧? 点心做的刚好是一口的大小,洛阮吃着嘴里酥脆香甜的点心,双眼都忍不住幸福地眯起,像一只餍足的小猫。 洛阮此刻却是很满足,自从离开陆家以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这些点心了。 现实世界里,洛家虽然不缺钱,但他的身体却不允许。 对他一向很宽和的父母和哥哥,在这件事上却是丝毫也不让步。 而其他的世界,虽然也很好,但也不像是在陆家这样,能够放开了吃他所有想吃的东西。 一想到这里,洛阮顿时觉得,重新回到陆家这件事,好像也不是一点好处也没有。 桌上的几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手里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陆父放下了手中的报纸,陆母也放下了手里端着的咖啡。 而陆寂和陆斯远,从始至终,视线就没有从洛阮的身上移开。 餐桌前坐着的四个人,正都齐齐地看向他。 沉浸在美食中的少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如同一只对环境敏感的小猫,悄悄掀起了眼角,朝视线落下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下一秒,他整个人就僵在了原地。 四双同样漆黑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的,定定地看着他。 里面丝毫没有温度和感情。 就仿佛,不是活人一般。 洛阮捏着勺子的手,轻轻抖了抖。 陆寂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也坐了下来,而且就坐在他身边。 他却丝毫没有注意到。 就仿佛,身旁的这个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发出任何声息,好似连呼吸声都消失了一般。 滑嫩的布丁颤颤巍巍沿着勺子跌落回了盘里,溅起了几滴冰凉的奶油,落到了他握着勺子的手上。 冰冷的液体,瞬间冻得他一个激灵,皮肤泛起一阵颤栗。 少年纤薄的身躯轻轻颤了颤,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冷意吓到了。 一旁的陆寂,伸手拿起桌上的餐巾,一只手握住他的手指,轻柔地替他擦拭起了手上沾到的奶油。 “是不是今天的布丁蛋糕有些冰了?不然,我替小少爷换一份?” 陆寂脸上的神色温柔又关切,目光专注地看着他,墨色的眸子里满是温和的暖意,眼底似乎还有一丝自责和担忧。 一旁的陆母也关切地看向他:“是不是肠胃哪里不舒服?小阮,你的身体才刚好,布丁还是等过一段时间好些了再吃,好吗?” 她此刻看着洛阮的眼神,就和脸上的笑容一样温和优雅,充满宠溺,和记忆里的陆母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一向少言的陆父也跟着附和道:“你母亲说的对,你身体本来就有些弱,凉的东西还是要少吃。” 眼睛里是面对最宠爱的小儿子时,一贯的和蔼和慈爱。 眼前的画面温馨又熟悉,就仿佛,他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只不过是他突然出现的幻觉。 桌上,只剩下陆斯远一个人没有说话。 他的视线正落在洛阮被人紧紧握着的白嫩指尖上,薄唇凝着一丝笑意,低垂着的眼眸里,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洛阮被这股过于专注的目光直直盯着,手下意识忍不住缩了缩。 然而,却是纹丝不动。 陆寂慢条斯理地,捏着他的手指,将他的手从白嫩的手心到每一根指尖全都擦拭了一遍。 白皙的皮肤被柔软的餐巾摩擦得泛起了薄薄的粉色,细腻得看上去比盘里的奶油还要可口诱人几分。 周围的三人都没有再说话,似乎对于眼前的一幕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样。 洛阮坐在椅子上,表情有些无措,放在腿上的手无意识地握了握。 他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陆寂这个时候,应该……还不是陆家的少爷,他的身份应该还是陆家管家的儿子,是他的贴身男仆才对。 一向最遵守规矩的他,又怎么会,坐下来和他们一起用餐? 而且还是坐在了他的旁边,那个他认回陆家少爷的身份之后,一直坐着的座位上。 洛阮下意识地在心底忽略了,让他害怕和不安的一点。 ——他刚才从头到尾都没有注意到,陆寂是什么时候坐在了他的身边,仿佛,没有任何气息一样…… 洛阮的指尖被人紧紧握着,他努力地想抑制住身体里的颤抖。 指尖上传来的触感并没有什么异样,就和眼前人给他的感觉一样,熟悉的细腻和温暖。 即使眼前的一切都在告诉他,陆寂还是那个他所熟悉的陆寂,并没有什么两样。 然而,在洛阮还没意识到的时候,他的身体就已经做出了本能的反应。 他,不想让陆寂发现他在发抖。 又或者说是,他害怕让陆寂发现。 豪门真假少爷 洛阮手上的皮肤已经被擦到有些泛红,升起阵阵酥麻发热的痒感,他努力想忽视掉皮肤上传来的那点不适感,却还是忍不住轻轻缩了缩。 陆寂察觉到了,眼神在那泛红细腻的肌肤上一扫,这才有些不舍地放开。 他端走少年面前那碟奶油已经融化了的布丁蛋糕,伸手从一旁的餐车上拿过一盘松仁核桃酥,放在了洛阮面前。 做的小巧精致的金黄色核桃酥,被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复古雕花的雪白餐盘上面,既漂亮又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小少爷,布丁太凉了,不如给你换成这个?” 他虽然是询问的语气,看向洛阮的眼神也仿佛一个温柔的绅士。 但被那双幽暗深邃的凤眸注视着,洛阮不知为何,隐隐感觉到了一股让人无法拒绝的强大压迫感。 他有些迟疑,他很想点头答应,眼前的松仁核桃酥的确是他最喜欢的,甚至,就在刚刚他还吃得很满足很开心。 然而,闻着鼻尖传来的阵阵熟悉的香甜气息,他却怎么也抬不起手来。 刚才那诡异的一幕,和那股隐隐怪异的感觉,始终萦绕在他的心头。 少年花瓣一样的粉色唇瓣,被他咬得有些发白,他自己并没有发现。 陆寂微微垂眸,眼眸凝视着那快要被他咬破皮的粉白唇瓣,哑声开口:“小少爷是吃饱了吗?” “饱、饱了!” 洛阮像是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借口,迫不及待地连忙点头。 小脸上纠结的神色顿时散去,点着脑袋显得格外诚恳,清澈的眼睛里却是藏不住的心虚,显然是很不擅长说谎。 陆寂双眸扫过他微微泛红的小脸,没有拆穿他:“既然小少爷已经吃饱了,那我送你回房间。” 洛阮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个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的地方,于是下意识顺着陆寂的话点了点头,甚至忘记了自己刚才对他升起的那股奇怪的害怕情绪。 他只是如小动物般的直觉,直觉陆寂看上去并不会伤害他。 也许,只是在他不知道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餐桌上的大家,气氛看上去才会有些古怪。 他在心底安慰自己。 或许他可以先回到自己的房间,然后再好好想一想接下来的任务该怎么办。 洛阮从餐桌前站起身,然而下一秒,他的视线就猛地顿住了,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像是看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东西。 洛阮定定地站在原地,圆润的双眸瞪得大大的,眼里满是不能理解的惊愣,惊讶得就连嘴唇都下意识地张开了。 他的视线落在了从餐桌前移开的陆斯远身上,准确的说,是落在了他的腿上。 陆斯远修长的双腿,被柔软的浅色休闲长裤完全包裹住,长腿下坐着的,是冰冷的轮椅。 此时那双修长有力的双腿,正无力地搭在轮椅上。 洛阮不敢置信地瞪圆了双眼,又确认了一遍,那确实是轮椅。 怎么会是……轮椅?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陆斯远的腿明明一直都是好好的,在他离开陆家之前并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怎么会,突然就变成了这幅坐轮椅的模样? 洛阮呆滞地站着,脑海里的画面像是被人胡乱搅了一遍,眼前的景象和脑海里的记忆凌乱地重叠在一起,塞得他整个大脑都晕晕涨涨。 陆斯远被他用这种眼神看着,却也丝毫没有在意。 他唇角微微勾起,镜片下的双眼似乎闪烁着某种愉悦的光芒。 “小阮,你帮我挑的轮椅,我很喜欢。” “幸好被车撞上的不是你,用一双腿,换小阮的一条命,这是我做过最划算的一笔买卖。” 洛阮惊愣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用双腿来换他的命?还有轮椅和车祸?又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陆斯远的话,他好像完全听不明白。 洛阮整个人愣在原地,脑子里一阵阵发懵。 这和他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陆斯远怎么会发生车祸?还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而且听他的意思,似乎……还是为了救他,才会导致双腿残疾。 这些事情,都是什么时候发生的?难不成是在他进这个世界之前? 可是,他分明不记得之前完成任务时有遇到过车祸—— 等等……车祸? 洛阮茫然的大脑里,似乎突然回想起了什么。 他想起来,系统好像说过,在原来陆家的结局里,他好像……是死于一场车祸。 可是,怎么会……? 在这个世界里,竟然也发生了一场车祸,而他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被陆斯远给救了。 陆斯远……却因为他变成了双腿残疾。 洛阮混乱的脑袋,试图理清这一切。 难道说,这不是原来那个,他所熟悉的陆家所在的世界。 而是,一个和陆家十分相似,却又并不是完全一样的世界。 洛阮脑海里突然想到了一个,他不知道在哪个世界听来的词语——平行时空。 似乎所有的怪异,在这一刻都解释的通了。 他像是忽的想明白了什么,茫然的双眼又重新亮起了点点光芒。 他低下头,眼里带着一抹愧疚,还有一丝丝好奇,看向陆斯远轮椅上的双腿。 “对、对不起,很疼吗?”又轻又软的嗓音,带着满满的愧意,和丝毫不会让人觉得冒犯的真诚。 明明眼前人的处境,其实和他并没有什么真正的关系。 他却全然忘记了这一点,只是下意识地想到,被车撞到,并且还是严重到一双腿再也站不起来得程度,该有多疼啊。 他连输液的时候被针扎到血管,都会疼得忍不住掉眼泪。 陆斯远微抬起头,被眼前漂亮的少年用这种小心翼翼、干净又柔软的目光注视着,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此刻完完全全只有他一个人。 他心底的愉悦更甚了,体内涌动的情绪几乎要喷薄而出,镜片下的双眼轻轻眯了眯,语气带上了几分笑意,斯文又温柔。 “小阮不用担心,哥哥的腿其实已经好多了。” 说完,他话音一顿,眼眸微微低垂,似乎带上了几分难以掩藏的落寞。 “只是,突然一下子闲了下来,一个人待在家里,一时还有些不太习惯。” 洛阮突然明白过来,他今天为什么会穿成这样,又为什么会这个点还和大家一起在这里用早餐。 双腿变成这样,肯定没法像以前一样去公司。 一想到从前天之骄子一样的陆斯远,突然变成了眼前这幅模样,而且还是为了救自己。 洛阮心头突地一阵难受,嘴里的话顿时就脱口而出:“我可以陪你!” 话一出口,周围气氛瞬间一变,洛阮长睫轻颤,顿时有些许后悔。 他只是突然想到了,自己躺在病床上的时候。 每次父母或者哥哥抽空过来看他,留下来陪他的时候,他心底那股抑制不住的开心。 以至于,他刚才下意识就把脑海里的话说了出来。 陆斯远抬眸看向他,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像是一个包容宠爱着自己弟弟的好哥哥。 “小阮刚才不是还要回房间?没关系,要是有事情忙的话,小阮就先去忙吧。” 然而,他眼底的一丝落寞,却使他看上去显得有些孤寂和脆弱。 “没…没有,我没有别的事情要忙,我可以陪着哥哥。” 洛阮轻轻捏了捏掌心的衣摆,迟疑了一下,还是轻声说道。 少年的声音清澈柔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听起来却无比的诚恳和真挚,又乖又软。 像是山谷间吹来的一阵清风,瞬间吹散了他眼里的阴霾。 陆斯远眼里重新亮起了温润的光,斯文儒雅的脸庞显得更加俊秀。 他弯起眼眸,笑得宠溺又包容:“好,哥哥都听小阮的。” 镜片后的目光,却在少年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扫向了他身后站着的那道身影,阴暗的眼底带着散发恶意的愉悦。 陆寂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静静地站在洛阮身旁。 此时,对上陆斯远投来的视线,他面无表情地看了回去。 冰冷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洛阮走上前去,想帮陆斯远推轮椅。 他的手还没碰到轮椅,身后一只手就越了过来,落在了轮椅把手上。 “小少爷,我来吧。”陆寂垂眸看着他,声音低沉。 洛阮看了看他明显比自己高了大半个的身影,顿了顿,乖巧地退到了一旁。 握住轮椅的手清瘦有力骨节分明,仿佛只要轻轻一用力,就能将它轻易推倒。 陆斯远侧过头,只淡淡扫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看起来并不在意。 他一只手轻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框,朝洛阮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正好,小阮昨天不是还说,有东西要拿给我看?” 洛阮一懵,什么东西? 他完全不知道,陆斯远说的是什么东西。 没有系统的帮忙,对于自己到来之前的剧情,他丝毫不清楚。 而这个世界的剧情发展,似乎也和他所知道的那个完全不一样了。 洛阮心头有些慌乱,但被那双满含笑意的眼睛注视着,却完全说不出拒绝的话。 豪门真假少爷 洛阮只能有些慌乱地点了点头,脑海里拼命让自己回想,他要拿给陆斯远看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陆斯远的房间和洛阮一样,也在别墅三楼,就在他房间隔壁。 狭小的电梯空间内,洛阮紧盯着不断上升的电梯楼层,脑袋里转得飞快。 他有点后悔自己刚刚没有走楼梯了。 此刻电梯已经到了三楼,然而他的脑海里还是丝毫没有关于那个“东西”的头绪。 等他回过神来时,三人已经来到了陆斯远的房间门前。 房门被重新改造过,陆斯远坐在轮椅上,伸手在门边的指纹锁上按了按,房门便自动向一旁滑开。 陆寂停下脚步,似乎并没有进去的意思。 陆斯远一手按着轮椅扶手旁的按钮,行动自如地进入了房间。 他转动着轮椅,转过身来含笑看向门口的洛阮:“小阮怎么还不进来?” 洛阮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好像并不需要别人帮忙推轮椅。 雪白的小脸瞬间有些泛红,洛阮对上他的视线,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还没拿要给你看的那个东西……” 陆斯远温和一笑:“小阮怎么忘了?你不是昨天就已经让人把东西送过来了,还特地嘱咐我要等你回来一起看。” 他微微转动轮椅,笑望着他:“东西就放在我的书桌上,小阮要自己来拆开吗?” 洛阮一懵,双眸无措地眨动着,他能不能说不要。 他完全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让人送了东西过来,也不知道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但是,毕竟是自己先答应了陆斯远的,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踏进了他的房间。 身后,一直静立着的陆寂也跟了进来。 陆斯远视线越过洛阮落在了他身上,顿时变得冰冷:“我并没有邀请你进来,管家难道不是还有事情要忙?” 戴着金丝框眼镜的男人坐在轮椅上,笑容温和儒雅,掩在镜片下的双眼此刻却微微眯起,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阴冷憎恶。 洛阮有些不安地动了动,凝滞的气氛让他莫名感到紧张。 还有些懵,管家?陆寂什么时候成了管家? 陆寂垂眸,毫不退让地对上轮椅上朝他射来的冰冷视线:“我是小少爷的贴身男仆,小少爷在哪,我自然得陪着。” 他的姿态看上去沉默恭谨,似乎让人找不到一点差错。 然而,不紧不慢的语气里,却透露着一股漠然和无惧,甚至可以说是毫不在意。 房间里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洛阮身体忍不住轻轻颤了颤。 被夹在两人中间,睁着一双圆睁的大眼睛无措地看向身旁一站一坐的两个人,唇瓣轻颤,正想说些什么。 陆斯远却抢先开口:“是吗?那管家可得好好陪着。” 他眼神流露出一丝恶意,转头看向洛阮时,脸上又重新挂上了温润的笑容:“小阮可以推哥哥过去书桌吗?” 洛阮还没从刚才冰冷紧张的气氛中回过神来,愣愣地“啊”了一声,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才想起,陆斯远好像并不需要人帮忙推轮椅。 但被他那双镜片后的温润凤眸紧紧注视着,洛阮还没等说出拒绝的话来,双手就已经握上了轮椅的把手。 陆寂站在洛阮身后,目光落在他白嫩指尖上,垂下的幽暗双眸里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轮椅并没有想象中的重,洛阮两手稍稍用力便能推动,两人来到窗前的书桌前。 桌上摆放着一个暗红色的长方形盒子,包裹得很仔细,看上去大约半米长。 洛阮目光放在了面前的盒子上,眼里有些好奇。 “既然是小阮送的礼物,那就由小阮亲自帮哥哥拆开吧。” 陆斯远语气温柔,转头凝望着他。 洛阮伸手拿起桌上的盒子,并不是很沉。 他用剪刀拆开盒子外面包裹着的纸封,打开盖子,看到里面放着的东西时,双眸顿时诧异睁大。 盒子里的东西,对他来说并不陌生,甚至是他在现实世界里就非常熟悉的东西。 装在盒子里的是一个精密又小巧的医疗仪器,这是专门用来给双腿瘫痪肌肉无力的病人做康复治疗用的。 现实世界中的他也有一台几乎一模一样的仪器,并且,还是他的哥哥专门从国外找来送给他的。 是……巧合吗?洛阮心头忽的生起了一丝疑惑。 陆斯远的双腿因为车祸残疾了,而作为弟弟,“他”买了一台这样的治疗仪器送给他,似乎也没有哪里不对。 只不过,恰好买的是他见过的仪器而已。 似乎一切都是恰巧罢了,但洛阮总觉得仿佛有哪里说不出的奇怪。 “原来是治疗仪,小阮挑的这个礼物,哥哥很喜欢。” 陆斯远含着笑意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他脑海里模糊的思绪。 “小阮会用吗?”陆斯远似乎对他送的这个礼物很感兴趣。 洛阮眨了眨眼睛,乖巧点头,这个,他还真的会用。 虽然他是被用的那个,但是看多了,具体的使用方法他也差不多都记住了。 他先从盒子里取出治疗仪器,然后凭借脑海里的回忆一点点仔细安装了起来。 洛阮动作并不是十分熟练,毕竟这也是他第一次自己上手来弄这个仪器,但也没出任何差错,甚至都不需要翻看几眼旁边的安装使用说明。 屋内陷入沉默,只剩下他动作间发出的细微响声。 一旁的陆寂和陆斯远都没有说话,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神情专注、一举一动都无比认真的漂亮少年,两双一模一样的凤眸里是如出一辙的幽深暗色。 桌面上组装好的康复治疗仪器,散发着洁白崭新的光芒。洛阮伸手按下开关,仪器传来顺利启动的响声。 漂亮的金发少年欢快地扬起脑袋,双眸盈满晶亮,神色中带着一抹小小的骄傲和兴奋。 陆斯远朝他露出了一个宠溺又赞许的笑容,温和斯文的眼神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小阮真厉害,这么快就装好了。” 洛阮被夸得有些害羞,唇角微微翘起,白皙的脸上泛起淡淡红晕。 像个得到主人夸赞之后,忍不住轻轻仰头,甩了甩身后尾巴的骄傲小猫。 陆斯远笑容一顿,又似乎有些疑惑苦恼:“可是……这个要怎么用?” 洛阮闻言拿起仪器一旁放着的治疗手柄,将金属探头递到陆斯远跟前,像个被点到名后知晓了正确答案的优秀学生:“这个我知道,调好频率后,握着这个,放在腿上来回……” 少年乖巧又认真的语气倏地一顿,眼神悄悄往下挪,看了眼面前坐在轮椅上的人。 笔直修长的双腿,被柔软的长裤包裹着,严实得看不见一寸肌肤。 他像是突然才意识到什么,粉白的脸上瞬间涌上一片血色,漫开绯色的红霞。 腿、腿上。 对哦,治疗仪的探头要直接接触到皮肤上才能起作用,眼前的人穿着长裤显然是不行的。 除非……除非他换下长裤。 可是,陆斯远现在这幅模样,显然不能够自己一个人完成换裤子这件事。 洛阮顿时陷入了为难,他抬眼瞄了瞄陆斯远。 却见他仍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似乎是在等他的回答。 洛阮长睫一颤,垂眸看了看他腿上的长裤,脸颊泛红地站在原地,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大少爷,需要我帮忙吗?”陆寂的声音突地响起。 语气隐隐透出刺骨的寒意,他虽然是对着陆斯远说的,可眼神却落在了洛阮的身上。 准确的说,是洛阮那张泛着红晕的粉白小脸上。 洛阮抬眼对上他的目光,张了张嘴,下意识就想要说出拒绝的话。 虽然陆寂现在的身份是他的男仆,可是他却很清楚,陆寂真正的身份是陆家的二少爷,他怎么能理所当然地让他做这些仆人做的事情。 等等,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双眼圆睁,上一秒还在苦恼的神色顿时亮起了一丝光芒。 陆寂是陆家的二少爷,也就是说,他和陆斯远是亲兄弟! 亲弟弟帮自己的亲哥哥换一下裤子什么的,好像……也完全说得过去。 洛阮张了张嘴,正想答应下来。 陆斯远寒意瘆人的嗓音便响了起来:“不必,我不喜欢别人随意触碰,再说,我还没有瘸到那个地步。” 镜片下的目光阴沉沉,俊逸的脸上没有了一贯温和的笑意,透着一股森森的寒气。 洛阮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颤,心底没来由的升起了一丝害怕的情绪。 陆寂却仿佛察觉不到,一丝眼神都没有给旁边轮椅上散发着寒气的人,只对着洛阮露出了一个安抚的温柔笑容。 身旁传来的寒意,一下子似乎变得更浓了。 “可、可以挽起来……” 既轻又软的嗓音,带着一丝颤抖在房间里轻轻响起,瞬间打破了一室的寒意。 洛阮像是一只警觉又慌张的小猫,生怕下一秒会再发生点什么,颤抖着唇瓣轻声开口。 白嫩的手指紧紧捏着衣摆,他努力压下指尖的颤意,小声说道:“裤腿可以挽起来的,哥、哥哥是第一次用这个仪器,可以……先在小腿上适应一下……” 洛阮声音越说越低,宛若害怕嗫嚅的小猫,长睫忽闪,眼里盈着一丝慌张,以及满满的诚恳。 豪门真假少爷 洛阮不敢抬头看陆斯远,也不敢转头看身旁的陆寂,一双眼睛有些紧张地看着眼前的轮椅。 陆斯远身上穿的是一条宽松的休闲长裤,虽然无法完全挽到大腿上,但还是可以露出小腿和膝盖的。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周围的寒意一点一滴地散去。 洛阮悄然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在心里为自己刚才的机智稍稍有些庆幸。 幸好,幸好对于使用这个仪器,他还是有点经验的。 然而一口气还没松完,耳边却再次传来陆斯远的声音—— “小阮说的这个办法不错,不如就让小阮来帮我。” 陆斯远满脸笑意,眼神一错不错地看着面前微低着头脸颊泛出浅浅红晕的少年。 洛阮像是被他的话惊到了,连害怕都忘记了,抬头瞪大了一双眼睛懵然看向他。 注意到他的视线,陆斯远眼尾愉悦地弯起:“我不喜欢别人碰我,但小阮可以。” 洛阮茫然一怔,他和陆斯远的关系,好像……并没有这么亲近? 陆斯远是陆家的大少爷,是陆氏集团的总裁和继承人,他和陆阮的年龄甚至也相差了有六七岁。 陆斯远虽然也宠爱陆阮这个弟弟,但由于年龄相差有点大,又一心扑在了事业上,两人见面,他也总是一副稳重中带着兄长威严的形象。 这完全不像是,他会对着自己说出来的话。 是……平行时空的原因吗? 所以,这个世界的陆斯远也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洛阮看了看桌上刚刚装好的治疗仪,又看了眼陆斯远垂在轮椅上的双腿,无意识地轻咬了下唇瓣,淡粉的唇瓣被他咬出了一片嫣红的色泽。 他没有注意到两人忽的朝他投来的目光,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如果是因为他才残疾的话,那他帮陆斯远也是应该的。 洛阮张了张唇,他正要开口答应。 身后,一直沉默站着的陆寂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眉梢微动,漆黑的眼底凝聚着沉沉的幽深冷意。 带着寒意的嗓音,打断了洛阮正要说的话:“小少爷,有客人来了,似乎是你的……同学。” 最后两个字,像是被他冻结在舌尖碾碎之后再缓慢吐出,带着一股明显的阴冷寒意。 他的同学?洛阮瞪大眼睛,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他怎么不记得,他在陆家的时候有认识什么同学。 甚至由于心脏病的原因,作为陆阮身份的他几乎没有去过学校,只一心留在了陆家完成系统交给他的任务。 怎么会,突然有他的同学来找他? 洛阮却没有注意到,此刻和他正一起待在楼上的陆寂,又是怎么知道有人过来找他的,并且还知道那是他的同学。 一旁的轮椅上,突然被人给打断,陆斯远的面色顿时变得阴沉。 他似乎也明白陆寂口中所说的并不是假话,因此,对于这些“不速之客”的到来中断了他的好兴致,显得更加不悦。 镜片后的目光瞬间变得冷厉,脸上一丝笑意也消失不见。 洛阮站在两人身旁,像是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一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 陆寂和陆斯远他们,显然好像并不欢迎他的“同学”到来。 甚至,两人都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厌恶,像是看到了什么侵犯自己领地的不速之客。 洛阮刚升起的对于他的同学的那一丝好奇心,瞬间变得有些忐忑不安。 最后,他送的那套康复治疗仪也没有派上用场,三人如同来时一样,一同回到了一楼。 此时,陆家别墅的客厅内,一群人或站着或坐着,正仔细打量着面前的豪华别墅。 “想不到这次的新副本居然是个豪华别墅!你别说看上去还真不错,这要是我的房子,高低也得在里面天天开party!” 一脸享受大剌剌地坐在沙发的平头男,看着眼前装潢奢华的别墅,眼底流露出一丝贪婪。 “这还不简单,留在这里,不就能够天天开party了?” 一旁戴着棒球帽看不清面目的青年嘴角溢出一声轻笑,语气里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嘲讽。 大家都听明白了他这句话里是什么意思,客厅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染上了一丝凝重。 被嘲笑的平头男面上有些挂不住,脸色一沉,握紧拳头就想站起身来—— “有人来了。”角落里坐着的一个面容看上去颇为俊秀的男人突然说道。 低沉的声音瞬间阻止了平头男的动作,众人闻言目光齐齐转向了客厅的大门。 当看到从门外进来的三人时,所有人的眼睛里都不约而同地闪过了惊艳,犹如眼前一亮。 眼前的三人外貌实在是出众,哪怕是在他们见过的众多NPC里面,这三个人也可以说是俊美得出奇。 尤其是,最后进来的那个金发少年。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忍不住低低地吹了一声口哨。 “这可真他妈……”是个小美人。 在场的几人都没有想到,新出的这个副本里,竟然会有这么一个美得让人惊为天人的NPC存在。 逆光站在客厅门口的金发少年,雪白的皮肤映在透过复古雕花的玻璃门洒进来的晨光下,白得仿佛是在发光,过于梦幻的光辉映衬着他精致漂亮的五官,显得更加美丽绝伦,和周围的人仿佛不是在一个世界,美得不禁让人怀疑他不是一个真人。 此刻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正朝着众人望了过来,清澈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干净又纯粹的好奇。 在场的玩家们,脑海里几乎都瞬间冒出了同样的想法——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漂亮了,这个少年看上去,简直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纯净、漂亮、脆弱,让人心底骤然升起一丝奇异的兴奋和怪异,哪怕明知道他只是一个NPC。 平头男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洛阮看,眼底流露出一丝贪婪。 他现在才忽然明白,原来“美得像天使”这句鬼话,竟然真的可以用在人的身上,并且丝毫不会让人觉得矫情。 一旁刚才出言嘲讽他的棒球帽青年,此时帽檐下的双眼直直地盯着洛阮。 眼底的惊艳一闪而过,随即便升起了浓浓的、充满了恶意的兴味,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种,合他心意的、完美的猎物了。 角落里刚才说话提醒众人的俊秀男人,目光在看到进来的少年时,惊艳过后便礼貌地收回了目光。 只是眼神在掠过少年那头金褐色的小卷发时,忍不住多停留了一瞬。 细小的卷毛,漂亮的五官,乖巧又清澈的大眼睛,莫名让他想起了家里的那只塞尔凯克卷毛猫。 唯独两个女玩家,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沉默地站在一旁。 洛阮微微瑟缩了一下,视线从这些“同学”身上猛地收了回来,眉头轻轻蹙起,脸上的神色有些不安。 不知怎么的,这些同学给他的感觉让人莫名觉得有些不舒服。 似乎是察觉到了这群人肆意的眼神,站着的陆寂和坐着的陆斯远,目光都不由地沉了沉,客厅里的空气顿时冰冷了几分。 洛阮觉得有点奇怪,眼前这五个人,看上去似乎都比他大,看着不太像是他的同学,身上还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让他下意识想要远离的气息。 而且,说是同学,这几个人看上去好像也不是很熟稔的样子…… “陆阮同学,听说你前段时间病了,学校放假我们正好路过这里,就想过来看看你,没有打扰到你吧?” 五人中相貌俊秀的男人走上前来,朝洛阮露出了一个温和有礼的笑容,温声说道。 “嗯、嗯?”洛阮茫然抬头,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他还在努力消化,面前这些突然上门的人是他的同学这件事。 近距离对上少年那双干净漂亮的眼睛,路昀风顿时一怔,随即很快掩下神色。 他并没有凑近洛阮面前,只是非常有礼貌地保持了一个恰好的社交距离,并且有意无意地离那两个NPC稍远了些。 因此,一旁的陆寂和陆斯远也并没有阻止他的动作,只是眼底流露出如出一辙的冰冷和漠然神色,像是在看一个丝毫无关紧要的东西。 路昀风并不是莽撞的人,他能敏锐地感觉到,这两个NPC对他们有着明显的敌意。 尤其是,在他试图靠近眼前少年的时候。 他轻轻垂眸,敛下了眼中的神色。 洛阮还没想好怎么回答,一旁的陆寂先开了口,不由分说地阻绝了这些人想继续接近他的想法。 “小少爷,客人们远道而来一定有些累了,不如先让人带他们去安排一下房间稍作休息。” 他的语气十分冰冷又疏离,仿佛不是在说让他们住下,而是在说将他们丢出去。 洛阮愣了一下,这才回想起来。 陆家的这栋别墅并不是在豪华富庶的南城之中的,而是建在了南城之外的偏远郊区。 当初因为陆父喜欢清净,陆母也喜欢绘画,陆家便买下了郊区的这大片湖泊森林,建了一座庄园别墅。 也就是说,这里不仅离南城十分远,来回开车要大半天的时间,周围还都是陆家的地界,并没有什么人和游玩的地方。 他们怎么会恰好路过这里? 难怪陆寂说要给他们安排房间,即使现在让他们回去,恐怕也已经是深夜凌晨了。 但是,洛阮看了看眼前的这些同学,他们好像也没有带什么行李。 洛阮压下了心里的疑惑,对陆寂点了点头,应和了他的安排。 虽然他不认识,但毕竟是他的同学,还是要照顾一下的,况且陆家别墅里也不缺客房。 客厅里的几人暗自对视了一眼都没有异议,便在仆人的带领下,朝着二楼的房间走去。 路过少年身边时,戴着棒球帽的青年忽然转过头来,朝他凑近了些,嘴角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洛阮毫无防备,被他吓得抖了一下,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路昀风朝他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他这人性格就是这样,你别介意。” 看上去像是在为自己同学刚刚的行为,向洛阮道歉。 俊秀的面容上挂着温和的笑意,举手投足间给人一种受过良好教养的贵家公子感,很容易便让人心生好感。 洛阮摇了摇头,他并没有介意,毕竟他和他们又不熟。 只不过,眼前这人给他的感觉似乎哪里有些熟悉,又有点说不出来的怪异。 一眨眼,客厅里只剩下了洛阮他们三个人。 气氛顿时陷入了古怪的凝滞。 洛阮微拧着眉,还在想着这些突然出现的同学的事情,没有察觉到周围古怪的气氛,耳边骤然传来陆斯远的声音。 “小阮说好要帮哥哥试用仪器,被他们一打岔,是不是都忘了?” 陆斯远似乎还惦记着方才被人打断的事情,凝望着洛阮含笑说道。 豪门真假少爷 洛阮眨了眨眼,有些心虚,他、他确实忘了。 甚至,希望陆斯远也不要记起来才好。 可惜陆斯远的记性显然还是和从前一样好,并没有因为断了双腿而受到任何影响。 陆寂的声音突地在一旁响起:“小少爷,厨房正在为客人准备今晚的晚宴,想请你过去确认一下食材和菜肴名单。” “好、好的,我现在就过去。”洛阮怔了怔,眸子忽的亮起,迫不及待地点了点头答应。 然而转身时对上轮椅上陆斯远投过来的视线,他脚下的步子又微微顿了顿。 陆斯远逆着光,独自坐在轮椅上的身影看起来似乎透着几分落寞,他好像并没有在意,一双好看的凤眸依旧是满含笑意地看着他,只是在他望过来时,镜片后的眼神隐约闪过一丝灰暗和低落。 就好像是负伤后被主人毫不留情抛下的雪白骏马,垂下哀伤的大眼睛,独自站在原地舔舐伤口。 洛阮心头没来由地升起了一股负疚感。 雪白的贝齿轻咬着下唇,小脸上泛着一丝心虚和纠结的苦恼神色,他正想要说些什么,身后的陆寂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动作自然地挡住了他的视线,修长双手替他理了理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发丝,温声说道:“小少爷要为你的同学准备一些他们喜欢的菜肴吗?” 一句话瞬间引走了洛阮的注意力。 他茫然地抬起眼,眉头轻轻蹙起:这个,他是真的不知道,他的同学都喜欢吃些什么啊…… 陆寂当然不在意那些人吃什么,他只是不想让洛阮的注意力继续放在轮椅上的那道身影上。 被他不动声色地这一打岔,洛阮已经全然忘了他刚才似乎还有话要对陆斯远说,被陆寂乖乖牵起手朝着门外走去。 陆斯远坐在轮椅上看着两人相携离去的背影,眼神瞬间阴沉下去,房间里的空气骤然变得阴寒。 他嘴角的斯文笑意也早已消失不见,凝成了瘆人的弧度。 …… 别墅二楼,几个玩家们不知为何,似乎为了房间的安排起了一些争执。 平头男像是故意找茬一样,不想和棒球帽的房间挨在一起,两个自从进来后便没有说过话的女生,此时也开口表示想要住在相邻的房间。 然而,佣人们却像是被人下了什么指令的NPC一样,只是垂着头,站在原地恭敬地重复道:“几位客人的房间都已经安排好了,请先回房间休息片刻,晚宴将在晚上八点钟准时在一楼的餐厅举行,晚宴开始前请大家不要四处走动,以免人多杂乱冲撞到客人。” 几人对视了一下眼神,还想再说些什么,路昀风突然温和地笑着开口道:“既然都已经安排好了,不如就先这样吧,我们会准时参加晚宴,谢谢。” 即使是面对着明显不像个正常人的NPC,他的态度依旧温和有礼。 几人见一时也无法从这个普通NPC的口中再获得更多信息,也只好作罢。 既然这个NPC着重提到了晚宴,想来必定是非常重要的剧情,几个玩家心里都各自冒出了不同的想法。 离晚宴开始前还有一段时间,他们还可以想办法从别的NPC那里搜集更多信息。 几人相互对了下视线,便都不再说话,跟随佣人的安排回了各自的房间。 …… 别墅一楼的花园里,洛阮懵然地看着把他带过来的陆寂。 说好要去厨房看菜肴的两人,不知怎么就突然走到了这里。 洛阮茫然地抬眼,一下对上了陆寂正温柔凝望着他的眼神。 “小少爷昨天不是说,想看阳光下的冰雕雪人?”陆寂弯起嘴角,俊美的脸在阳光下显得更加迷人了。 洛阮被他的笑容轻轻晃了一下神,懵然地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话。 他昨天……到底说了多少话?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啊? 洛阮有些慌,但还是强装镇定地点了点头。 陆寂转身不知道按下了哪里的开关,一旁绿色的幕布缓缓向旁边拉开,露出了幕布后的一座水晶玻璃房。 洛阮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原来身旁那些看上去很逼真的绿植花丛,居然是一块幕布。 他讶然的眼神好奇地扫过幕布,接着就被眼前的玻璃房给吸引了,洛阮整个人瞬间愣在了原地,圆睁的双眼里流露出璀璨的光芒。 眼前这座由水晶玻璃搭建成的房子,仿佛童话里矗立在冰雪王国里的宫殿,透明的雕花水晶,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炫目梦幻的光影。 就像是一座缩小版的冰雪宫殿,透过雕花的玻璃窗,甚至还能看到里面堆着的一座座洁白晶莹的冰雕雪人。 洛阮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巧夺天工的梦幻场景,顿时整个人都被眼前美丽的画面给迷住了,浓密长睫下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散发出比水晶宫殿还要漂亮夺目的光芒。 “我可以进去看看吗?”他情不自禁地说道。 陆寂双眼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温声道:“当然可以,不过小少爷不能在里面待太久,毕竟是冰雕做成的,里面的温度很低,待久了容易着凉。” 居然是真的冰?洛阮惊讶地看着面前的雪人和宫殿,他以为这些只是用水晶和玻璃雕刻做成的,没想到竟然是用真冰做的? 而且还能就这么放在阳光下,丝毫没有融化的迹象。 洛阮心底顿时生起神奇的赞叹,又似乎隐约有一丝说不出来的奇怪。 眼前美丽梦幻的冰雕雪人,隔着一层透明的水晶玻璃,似乎披上了一层看不见的虚幻外衣,美好得顿时有些不真实。 洛阮突然想起了不知道在哪个世界看过的电影画面。 美好的蓝天白云尽头,伸手轻轻一触,摸到的却是一张被人建造在那里的幕布,而幕布之外的才是真实的未知世界。 “小少爷要进去看看吗?”陆寂的声音忽然在他耳边传来。 洛阮双眸一阵恍惚,摇摇头,像是要甩开脑海里突然冒出来的奇怪想法。 “不、不看了,我突然有点累,我想回房间休息一下。” 陆寂垂眸看着他在阳光下雪白脆弱的小脸,眼里暗色涌动,没有多说什么,送他回了房间。 看到眼前熟悉的房间,洛阮才忽的松了一口气,像是找回了一些安全感。 他软着声音但还是拒绝了陆寂留下来陪他的建议,动作虽轻却丝毫没有迟疑地关上了房间的门。 陆寂静静地站在门外看着缓慢关上的房门,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他视线落在了门边那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的痕迹上,眼神倏地一冷。 暗色的细小血痕,隐藏在门边淡到不仔细看几乎难以发现。 他伸手迅速地在房门上抹去了那道血痕,阴冷的黑雾瞬间消散不见,想了想,又划破自己的指尖,在门板上快速地画下了一个符号。 殷红的血液,印在雪白的门板上,转瞬间就消失不见,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存在吸食干净了一般。 房间内的洛阮,对门外发生的一切丝毫没有察觉。 他此时正窝在床边的沙发上,试图在脑海里整理起他回陆家后所发生的这一切。 才一醒来就遇上了陆寂帮他上药和穿袜子……想到这里他脸色微微一红,忽略了这一段,继续思索了下去。 陆斯远因为救他发生车祸,撞断了腿……不是,也没有断,但是好像的确因为他变得残疾了,并且突然和他亲近了起来,他还给陆斯远送了一台康复治疗仪。 差一点就要用上了,如果不是被他的同学突然到来而打断的话。 想到那几个他完全不认识的同学,洛阮顿时有些紧张,他丝毫没有和那几人相处过的印象,甚至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知道。 没有系统的提示,接下来他要怎样和那些同学相处? 他们不像陆家人,洛阮多少还知道些剧情并且比较熟悉,面对完全陌生的同学,他生怕会说错什么或者做错什么导致自己不小心崩了人设。 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早就已经在陆家兄弟面前崩了人设的他,皱着眉还在真心实意地苦恼着。 洛阮纠结了好一会儿,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 只要他不出门,尽量避免和那些人相见,那样不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大不了,他可以继续装病,反正他这具身体也是有心脏病的,偶尔病发一下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思考得正入神的洛阮,下意识的习惯性拿起了一旁床头上放着的娃娃,把娃娃搂进了怀里。 他没有注意到,被他抱在怀里的娃娃,此刻黑白分明的眼珠里闪过一抹诡异又贪婪的神色。 像是灵魂得到了某种满足一般,疯狂而贪恋地汲取着他身上的每一丝气息。 然而,娃娃眸中的神色下一刻便猛地一顿,像是被什么无形的锁链给死死捆住一样。 看不清形状的黑影狠狠挣扎着,想要挣脱身上的束缚,却拼尽力气也无法挣开分毫。 只能眼看着眼前少年诱人漂亮的完美身躯,黑影一点一点消散殆尽,娃娃漆黑的眼珠里满是怨毒和不甘。 然而下一刻,它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惊慌的神色一闪而过,转瞬间便消失得一干二净。 布满灰尘的阴暗房间内,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倏地伸出,在半空中紧紧握住,黑暗中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被他牢牢攥在手中。 冰冷的嗓音低低响起,在紧闭的空间里显得有些阴冷低沉:“给你逃了这么久,还真以为我不会抓你?” 他收紧了握住的手,丝毫不在意掌心传来的蚀骨寒意,漆黑的凤眸像是在看一个垂死挣扎的猎物。 豪门真假少爷 黑暗中,男人语气森然:“原本不过想多留你几天……” 话音未落,他的掌心骤然收紧,正打算让眼前这团黑影彻底消散。 倏地,像是感知到了什么,黑暗中的凤眸瞬间变得凌厉,翻涌的杀气几乎要凝成实质。 掌心的黑影趁着他分神的瞬间,猛地爆发出了蚀人的寒意。 苍白修长的手指微微一顿,被桎梏住的黑影刹那间挣脱开,转眼没入了黑暗中消失不见。 对于眼前逃脱的黑影,陆寂并没有太在意,他的注意力此刻正放在了三楼的某个房间。 像是看到了什么,漆黑眼底冷厉的光芒一闪而过,寒气溢满了整个房间。 转瞬间,黑暗的房间内便空无一人,只剩下满屋子飘荡着的浮尘。 此时,别墅的三楼,洛阮前一秒还在为自己机智的装病方法松了口气,下一秒房门就被人无声地打开了。 头戴棒球帽的青年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在少年的身前微微弯下腰:“果然,这么近距离看更漂亮了。” 他的脸上带着灿烂到有些恶劣的笑容,明明是赞美的话语,语气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 像是在谈论一个摆在橱窗里的,被他看上的漂亮娃娃。 洛阮被吓得身体猛然后仰,跌坐在了沙发上。 幸好他是坐着的,否则,此刻一定会狼狈地摔在地面上。 他像是只被吓到炸毛的猫,本就圆润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显得更加圆了。 此刻那双眼睛里盛满了惊吓和惶然,浓密的睫毛无助地颤抖着,粉唇都吓得有些发白。 这幅模样,真是—— 让人更加想将他揉进手心里,狠狠地、一点一点将他碾碎……帽檐下的眼神倏然变得深暗。 然而他的手还没来得及伸出去,就被身后传来的声音给冻在了原地。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陆寂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冰冷死寂的目光正死死地盯着他。 洛阮喘了一口气这才回过神来,下意识朝陆寂投去了无措和求助的目光,眼底满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信赖。 陆寂阴沉的神色稍缓,眼底的冷意瞬间褪去,对他露出了一个安抚的温柔笑容。 随即又看向站在他身前的那人,冷然道:“这位客人请回到自己的房间,晚宴前不要在别墅内随、意、进、出。” 最后一句话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漠然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森冷的危险。 于望飞直起身来,无所谓地摊了摊手,一脸无辜地痞笑道:“我只是过来看一看,作为陆阮的同学,同学生病了怎么说也应该过来问候一下。” 陆寂并没有理会他,漆黑的眼珠一动不动,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于望飞像是终于意识到了不对,脸上笑意一顿,脚步一转朝着门外走去。 走到门口时,他侧身回转过头来,对着洛阮露出一个笑:“小同学,晚上见。” 陆寂眼神瞬间阴冷,房间里的空气寒意逼人。 沙发上,洛阮抖了抖。 陆寂垂眸掩下神色,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了他。 洛阮手指轻颤接了过来,温热的水滑入喉间,被吓得有些发冷的身体这才缓和了几分。 他也没有想到,他不出门,可他的同学却悄无声息地找上了门来。 洛阮无助地软坐在沙发上,他是真的被结结实实吓了一跳,此刻捧着杯子的手还在微微发着抖,万一、万一他们再过来他要怎么办。 “小少爷,我保证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 陆寂半蹲在了他的面前,双手缓缓握住了他的手,抿唇说道。 凤眸暗了暗,是他的疏忽,他忘了那道符印可以阻挡得了那些东西,却阻挡不了这些恶心的人类。 他没想到,这些完全没被他放在眼里的东西竟然有这样的胆子,陆寂眼里闪过一丝冷意。 洛阮闻言有些呆愣地看向他。 他确实吓到了,那人进来的时候丝毫没有声息,他完全没有发现他是怎么进来的,他明明记得自己进来之后锁好了门的。 陆寂的话一下子给他带来了些安全感,感受到手背上传来的阵阵温暖,轻颤的指尖慢慢平静了下来。 他看了看陆寂似乎有些自责的神色,愣了愣,其实他并没有怪陆寂,毕竟这件事情谁也没有料到。 而且陆寂当时也不在这里,说起来这件事和他没有半点关系,再说如果不是他及时出现,他还真的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种场景。 洛阮唇瓣嗫嚅了两下,小声说道:“陆……” 话一张口,他顿时愣住了:他有点不确定,他现在应该叫陆寂什么。 按照剧情,陆寂现在应该还是老管家杜宇的儿子,他应该叫他杜寂。 可是……他隐约觉得,似乎又有哪里不太对,陆家的剧情已经和他印象中的不大一样了。 洛阮纠结了一下,怕叫错干脆就略过了称呼,对陆寂软声说道:“你可以留下来陪我吗?” 清澈的眼睛里有一丝不安,他很害怕会再发生刚才那样的事情,一个人待在上锁的房间里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安全感。 比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人无声无息打开的房门,眼前温柔又熟悉的陆寂,才是让他觉得更安全的存在。 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望向陆寂,眼里盈满了无措、惶然和小心翼翼的期盼。 被这样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陆寂漆黑的眼底漾开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暗色,他唇角温柔地勾起,嗓音忽的有些低哑:“当然可以,小少爷。” 他依旧保持着屈膝半跪在洛阮身前的姿势,握着他白嫩的双手没有一丝要抽离的意思,诚挚又温柔的模样,宛如一个郑重起誓的骑士。 洛阮轻轻抿了抿唇瓣,眼神有些无措又无辜地看了看他:“我、我手有点酸,可不可以……先放下水杯?” 声音既轻又软,还带着一丝不自觉的娇气,像一片柔软的羽毛扫过心尖激起一阵痒意。 陆寂眼底一暗,伸手取过了他手里握着的水杯。 玻璃杯还带着被人紧紧握住后残留的温度,修长的食指轻轻地摩挲着,似乎有些不舍又有些贪婪地汲取着那最后一丝细腻的温度。 不知道是不是陆寂在身边陪着的原因,洛阮的心绪的确平静了许多。 他这才忽的想起陆寂方才说到的晚宴,洛阮脸上顿时露出了一抹苦恼。 不知道……可不可以装病不去参加这个晚宴? 一想到那几个看起来陌生又奇怪的同学,他的心里就有些瑟缩和迟疑。 还有……早上在饭厅里看到的那一幕。 虽然他下意识安慰自己,那或许只是自己不小心看错产生的幻觉,陆父陆母还有陆斯远,对他依旧还是那么宠爱亲近。 可是……心底的某个角落里又似乎有一道细小的声音在告诉他,那不是幻觉。 一想到那四双同样漆黑的眼睛冷冰冰地朝他看过来,毫无感情和生机的模样,洛阮的心底瞬间有些发憷。 四……四双? 洛阮身子一僵,他突然想起,那些怪异的眼神里就有陆寂,而陆寂此刻就在他房间,站在他身边。 他心跳顿时如擂鼓,洛阮甚至怀疑此刻陆寂都能听见他的心跳声,他颤着双眸悄然转过眼去,正对上陆寂看向他的漆黑双眼。 那双狭长的凤眸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深邃的眼眸里似乎深不见底。 洛阮心里骤然一慌,慌忙移开了视线,白皙小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长睫无措的颤抖着,像是偷看被人当场抓包的小猫。 好像、好像并没有什么异常,陆寂的双眸还是和以前一样好看,看向他的时候专注又温柔,就像他给人的感觉一样。 洛阮在心里轻声安慰自己,或许,真的只是他想多了。 陆寂还是他认识的那个陆寂,温柔又强大,总是会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帮助他。 这么想着,洛阮有些慌张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 他想好了,他要去参加今晚的晚宴,他要完成任务离开这里,然后回到现实世界的家。 既然要继续完成任务,装病就算能躲得了一时,也不是长久的办法。 可是,他要怎样才算彻底完成任务?洛阮又重新陷入了苦恼。 上一次他已经完成了任务,让陆家顺利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又让陆寂也安心接受了自己的身世,陆寂最后回到了陆家,并没有黑化。 难道……这还不算彻底完成任务? 洛阮眉头微微蹙起,双眼迷茫,思绪顿时有些飘忽:他完全想象不到,黑化的陆寂会是什么样子。 他认识的陆寂一直都是一副温柔沉稳、一言一行都透露着良好礼仪和教养的模样,宛如西方电影里上流社会的翩翩绅士。 他怎么也想象不出来,陆寂会像系统口中所说的那个人一样,残忍地对待陆家的所有人,折磨自己的亲生父母和哥哥。 洛阮心头忽然猛地一颤,他摇了摇脑袋,想将这股古怪的想法甩出去,一头小卷发也跟着乱颤。 他想让自己停止胡思乱想,努力将思绪放回到完成任务上。 可不知怎么的,一想到即将到来的晚宴和那几个奇怪又陌生的同学,他的心底就忽然涌上了一股细微的不安。 豪门真假少爷 二楼的房间里,被洛阮认为有些奇怪的几个“同学”,此刻正聚在一起,低声交流着自己查到的消息。 “这是南城首富陆家的别墅,陆家一共四口人,刚才见到的轮椅上坐着的那个,是陆家的大少爷,穿马甲西装的那个是陆家现在的管家,而那个少年……” “陆家的小少爷,这么矜贵漂亮的模样,倒真像是豪门千娇万宠养出来的小少爷。”路昀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于望飞笑吟吟地打断了。 路昀风轻斜了他一眼,也不大在意,两人的关系看上去倒像是有些熟悉。 “陆家现在的管家?看着很年轻的样子,那陆家前任的管家?” 一旁沉默坐着的长发女生,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话里的意思,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路昀风闻言看了她一眼,点头说道:“不错,听说他就是陆家前任管家的儿子,自小在陆家长大,和陆家小少爷的关系十分亲近。” 说着一顿,眉头微皱:“不过,关于前任管家的消息,我打探不到一点,这个人就像是在陆家凭空消失了一样。” 一旁聚精会神听着的平头男顿时来了精神:“这个我倒是知道一点!” 他享受了两秒众人朝他看过来的目光,有些得意地说道:“那人叫杜宇,听说是陆老爷子从前的下属,后来好像是得了什么疾病,被陆家送去了疗养院,再多的我可就不知道了。” 众人闻言神色各异,也没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在场的都是老玩家,各自都有些套来消息的本事。 能知道这些消息,对于他们来说也算是有不小的价值,至于他还有没有隐瞒,在场的众人谁又没有点隐瞒。 合作只是暂时的,他们也不过是为了能早点通关这个副本,在“领域”里,和人交心才是最愚蠢的事情。 路昀风点了点头,眼神看向其余几人:“大家还有没有查到些什么别的信息?” 平头男和长发女生没有说话,一旁从进入副本之后就没有怎么说过话的短发女生慕白,突然缓缓开口说道:“那个陆家大少爷,给我的感觉有些不对劲。” 几人闻言目光全都转向了她。 慕白垂了垂眼,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声音压低了一些:“他的身上,有种让我很不舒服的气息,不像是——活人。” 几人的神色都不约而同凝重了起来,如果是灵异副本的话,那么通关的难度恐怕会大上不少。 路昀风像是这时才想起了什么,缓了缓神色说道:“陆家大少爷的双腿听说并不是天生残疾,好像是因为亲弟弟的原因发生了车祸才变成现在这样。” 其余几人听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神情各异,但都没有说什么。 “还有没有什么消息?这个新副本看起来并不像表面那样简单,我们最好是一起合作,才能尽快从这里通关。” 路昀风温和地说道,不知道什么时候隐隐有些在几人中掌控了领导权的意思。 一旁站着斜靠在沙发扶手上,正拿起桌上的苹果当棒球一样抛着玩的痞气青年,啪的一声接住手中的苹果懒声道:“有啊。” 路昀风侧头看向他,其余几人也纷纷转头看向他。 “那个陆家小少爷……”戴着棒球帽的于望飞甩了甩手里的苹果,拖长了语调。 在几人都有些隐隐急迫的目光下,才懒洋洋地笑着说道:“还真是个漂亮的小美人,尤其是近距离看的时候。” 众人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原以为他要说出什么重要的信息,万万没想到,在这种时候他还有心情调笑。 而且,那个NPC长得很漂亮这件事,难道不是大家都已经确认过的事实,和这个副本又有什么关系? 路昀风神色有些发沉,看着他凝声说道:“你刚才去私下接近他了?” 他知道于望飞这个人,仗着自己来去自如的本事,行事一向肆意妄为,没想到竟然会胆大到这个地步。 另外两个NPC对那个漂亮少年的态度明显有些特别,说不定,他身上还有可能隐藏着触发副本BOSS的关键信息。 于望飞在没有通知他们的情况下就擅自靠近,很有可能会给他们带来危险。 路昀风此刻有些不悦,不知道是因为于望飞冒险的行为,还是他私底下接近少年这件事。 于望飞被他这么盯着却毫不在意,扯出一个笑意:“可惜,被他那位忠心的管家半路给拦下了,倒是让我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最后一句话,声音低得近乎压在喉间,在场的几人包括路昀风都没有听见。 帽檐下的双眼轻轻上挑,闪动着狐狸一样狡黠的光芒。 最后几人也没有再收集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路昀风和他们约定好晚宴的事宜,就将几人送出了自己的房间。 临出门前,他特意嘱咐了一句:“离晚宴只有不到几个小时的时间,我建议,大家最好先待在各自的房间,以防出现什么意外。” 他这句话明显是对着于望飞说的,说话时双眼定定地看着他。 于望飞“咔嚓”咬了一口手中的苹果,算是回应了他说的话,边走出门边随意地摆了摆手,口袋里还装着从他这里随手顺走的一样东西。 然而—— 意外还是发生了。 洛阮和陆寂才在房间里待了没多久,门外一阵敲门声突然响起。 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急切,显露了门外的人此刻内心的那抹焦急。 洛阮陡然从困倦的打盹中惊醒,脑袋一点,睁大了眼睛,正好瞧见陆寂似乎有些不悦的表情,像是不满门外的人惊扰了他。 洛阮抬手打了一个小小的呵欠,转头有些好奇地看向了房门。 门外的敲门声再次响起,仿佛是因为没有得到回应,这次还伴随着一道稍微急切的声音:“陆阮同学,你在吗?” 是路昀风的声音。 洛阮对他虽然也没有什么印象,但比起那个奇怪得有些吓人的棒球帽男人来说,他对路昀风的印象还是要好上一些的。 至少,他没有悄无声息地就走进来,而是先敲了门。 洛阮有些好奇,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找自己?又有些担心他会说出什么自己接不了的话,顿时犹豫了一下。 陆寂没有动,眼神只是落在洛阮身上,仿佛对门外发生的一切毫不在意。 洛阮想了想,还是上前打开了门。 听声音那人似乎有些着急,万一他真的有事情要找自己…… 房门打开,洛阮看着门外站着的四人,顿时愣在了原地。 他没想到门外站着的不止一人,这是要、要一起来上门探望吗? 路昀风在看见站在洛阮身后的男人时,也下意识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少年的房间里还有别人。 然而眼下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他抿了抿唇,礼貌又歉意地看了少年一眼,似乎是为打扰到他感到有些抱歉,随后便开口说道:“陆阮同学,不好意思这个时候过来打扰你,有一件事,我们想请你帮一下忙。” 他神色有些凝重,努力忽视男人射过来的冰冷目光,看向洛阮:“于望飞不见了,我们在别墅上下找遍了也没有找到他。” 于望飞是谁……? 洛阮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就是那个和我们一起过来的,戴着棒球帽的男生。”路昀风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贴心地给他解释道。 洛阮恍然明白过来,原来是刚才那个闯进他房间的古怪的男人。 他不见了?不见了又是什么意思? 洛阮脑子里一下子没转过弯来,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不见? 他虽然不太明白,不过,路昀风的话他倒是听懂了。 于是他点了点头,一脸认真地说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路昀风几人闻言一怔,没想到他会答应得这么痛快。 虽然他们在来敲他的房门之前,就已经猜到了他会答应。 但,这也太好说话了一点。 没有一丝疑问,也没有一丝迟疑,脸上的表情真诚又纯粹,琉璃宝石一样的眼睛里干净到完全没有一丝杂质。 ——尤其是,不见的那人,还是前不久才私闯过他房间的人。 少年此刻的表情毫无防备,清澈的双眼中甚至不自觉露出一抹担忧。 漂亮又单纯的模样,似乎谁都能轻易地用一两句话就将他骗走。 察觉到周围散发出的越发强烈的冷意,路昀风垂下眼眸,遮住了眼底一闪而逝的暗色。 他的声音在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温软了下来:“别墅里面我们已经找过了,除了一些进不去的房间,但别墅外面……我们暂时出不去,所以,我们想请你让家里的佣人帮忙在别墅内外再寻找一下。” 洛阮听完,也没有留意到他口中轻声带过的“暂时出不去”是什么意思,点头便答应了。 毕竟是一个大活人,突然就这么不见了,还是在陆家的别墅里,那他帮一下忙也是应该的。 虽然那人给他的感觉让他有些不太喜欢。 而且,洛阮其实有一点点怀疑,按照那人毫无声音就能进入他房间的习惯和本事,他该不会是又偷偷溜到了哪里。 陆家别墅的庄园这么大,万一在哪里迷路了,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里,洛阮的心顿时提了提,转头就要和陆寂说让人帮忙出去寻找。 陆寂却没有第一时间答应。 漆黑的凤眸紧紧地凝视着洛阮,眼底的神色沉静又专注。 “小阮希望找到他吗?”他开口说道。 低沉的嗓音似乎是在温柔关切的询问,又似乎带着某种让人不易察觉的蛊惑。 豪门真假少爷 洛阮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他甚至没有注意到,陆寂没有和往常一样称呼他为“小少爷”,而是像陆父陆母和陆斯远一样,叫着他的小名。 过于亲昵的称呼,被他用那温柔磁性的嗓音从口中喊出,似乎带着某种暧昧的意味。 屋子里安静地只能听见几个人的呼吸声,门外的几人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像是生怕惊动到里面的人。 陆寂抬眼朝他们看了过来,毫无感情的冷厉眼神,像是一把冰冷的刀贴着他们的头皮缓慢而锋利地划了过去。 所有人的心都瞬间绷紧,有些后悔找了过来。 路昀风勉力压制住心底的一丝不安和烦躁,要不是他的东西在于望飞那个疯子手上,他才不会冒险来跑这一趟。 幸好,出门前说动了另外几人一起,否则,此刻面临这一切的就只是他一个人了。 陆寂并没有在乎他们的反应,似乎刚刚只是出于客气,随意地看了他们一眼。 他垂眸眸光深邃地注视着洛阮:“既然是小阮所希望的,好。” 听到他的这句话,门外的几人心底顿时松了一口气,悬在头顶的那把刀似乎暂时移开了,瞬间生出股死里逃生的感觉。 四人对视了一眼,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悄然往房门后退远了几步。 没有人说话,但几个玩家心里都蓦然升起了一股从未有过的危机。 这个新副本,貌似和他们经历过的所有副本都不一样,一个NPC竟然有着如此危险骇人的压迫感。 这种几乎能够瞬间把人摧毁的压迫感,让人忍不住从心底生出深深的恐惧,绝对不是一个NPC该有的能力。 除非…… 陆寂说完那句话,便没有再开口。 洛阮甚至都没有看见他做了什么。 不过片刻,走廊上就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一个佣人走上前来,停在门外,垂头恭敬地说道:“小少爷,那位客人找到了。” 洛阮闻言诧异地睁大了眼睛,这、这么快? 可是,陆寂刚刚……有吩咐过人去寻找吗?还是……只是他看漏了并没有发现? 洛阮的眼中不由流露出一丝疑惑。 一旁的平头男忍不住问道:“他在哪?” 他倒不是真的关心于望飞的死活,只是想到之前路昀风说的话,担心那家伙死了会弄丢重要线索,给他们带来麻烦。 佣人似乎没听见他的问话,仍低着头没有丝毫动静。 洛阮也有点好奇,小声问了一句:“那他……现在在哪里?” 佣人这才回道:“在一楼花园,冰雕屋里。” 洛阮愕然地瞪圆了双眼,显然很是意外。 竟然、竟然是在他刚才才去过的冰雕屋? 那个人……怎么会去那? 圆润的双眼像是遇到了什么想不明白的难题,茫然又疑惑。 下一刻,眼底又不由流露出一丝小小的担忧。 洛阮突然想起,陆寂说过里面的温度很低,那人看起来……应该不会被冻坏吧? 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身旁的陆寂。 陆寂温声说道:“既然人已经找到了,小阮也应该放心了。” 洛阮唇瓣嗫嚅了两下,迟疑地小声问了句:“我……可以下去看看吗?” 温软的嗓音带着不自觉的软糯,轻轻扬起的尾音就像是小猫竖起的柔软尾巴尖,不经意间划过掌心,勾得人轻易就被蛊惑。 陆寂无法拒绝,他压下眸底不受控制翻涌而出的沉沉暗色,点了点头。 门外的四人不敢挨得太近,只远远地跟在了洛阮他们身后。 直到走到别墅的大门前,这一次,终于没有再出现像是幽灵一样的佣人把他们给堵在里面,几人跟着洛阮和陆寂两人,顺利地朝着花园里的冰屋走去。 矗立在阳光下的冰雕宫殿,依然和洛阮之前看到的一样美丽梦幻。 只不过,这一次,透过水晶玻璃和厚厚的冰层,里面摆着的雪人似乎多了一具。 洛阮双眸惊慌地颤了颤,下意识以为自己看错了。 那具多出来的雪人……几乎和于望飞长得一模一样。 不,不是一模一样。 而是,那就是已经冻得结了一层薄薄的冰,看上去和雪人一样的于望飞。 确认里面那个多出来的冰雕雪人是于望飞之后,在场的几人眼神都沉了沉,脸色比一旁的雪还要白。 凝结成冰的青年看上去其实并没有多么吓人,晶莹剔透的冰层上撒着霜白色的雪花,在阳光的照耀下,反而像一件别具风格的艺术品。 然而在场的几人却没有心思欣赏,心底不由地齐齐漫上来一层寒意。 晚宴还没有开始,竟然就已经悄无声息地死了一个人。 并且,这人还是他们几个人里实力并不弱的于望飞。 洛阮被眼前的画面吓得浑身发抖,小脸瞬间失去了血色,花瓣一样的唇瓣也变得有些发白。 他嗓音发着颤,像是不敢相信一般,转头求助地看向一旁的陆寂:“他、他……死……了吗?” 像是害怕到被抽干了全身力气,他的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脚下也软得有些站不住。 陆寂伸出双手扶住了他的腰,几乎将他整个人揽进了自己怀里。 他眸底掠过一丝无人察觉的暗色,温柔的嗓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小阮别担心,他应该只是不小心闯了进去,触动了开关被关在了里面,有些失温所以才晕了过去,没有什么大碍。” “是、是这样吗?” 洛阮抬头,有些惶然又有些不敢相信的疑惑。 真的有人,在被冻成这样之后,会、会还……活着吗? 陆寂笑了笑,说道:“不信小阮你看,他的眼睛还在转动,说明还没完全失去意识。” 洛阮迟疑地鼓起勇气微微转过头去,颤着睫羽睁开一点点眼睛再次朝那边看了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陆寂的话,他惊颤的视线中似乎真的看到,薄薄的透明冰层中,那双凝着霜的睫毛下,一对眼珠似乎还在细微地转动着。 衬着眼前瑰丽又梦幻的场景,莫名透着一股让人觉得说不出的诡异。 洛阮不敢再细看,白着一张小脸,慌忙闭上眼睛,颤抖的嗓音急忙又慌乱:“那、那快让人把他救出来吧……” 陆寂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好,小阮别急,我让人把他送回去,再让人去请周医生来看看。” 洛阮似乎是被他安抚住了,稍微放下心来,心底那丝莫名的恐慌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他躲在陆寂的怀里,不由自主地睁开了一点眼睛,看着佣人们把里面的于望飞抬了出来。 人群擦肩而过的瞬间,洛阮身子微微一僵。 因为角度的原因,他正好能看见于望飞垂在身侧的右手。 苍白的手心上,似乎有一抹小小的黑影一闪而过。 冰层剔透晶莹,那一点暗色就显得格外明显,像是一滴墨汁滴在了雪白的纸面上。 等洛阮鼓起勇气,再次看过去的时候,却什么也没发现。 仿佛方才看见的,只是阳光掠过树叶投下的阴影,给他造成的一瞬间的幻觉。 洛阮仰头,然而头顶是一片空旷的蓝天,并没有什么树叶。 他的心骤然有些慌乱,心头像是被那抹狭小的黑影笼罩住了一样,阴影无声地蔓延开来。 陆寂温柔的声音突然响起:“怎么了?小阮是不是被吓到了?” 他的眼神带着安抚,和一丝似有若无的探寻,仿佛能能穿透一切识破人心。 洛阮下意识想张口告诉他自己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又觉得那似乎只是自己没有丝毫证据的错觉,迟疑了一下,还是没说什么。 他顺着陆寂的话,轻轻点了点头。 陆寂手背轻柔地贴上了他的额头,温声道:“发了一点薄汗,我让厨房给你做一碗安神汤端上去,小阮回房间再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他温柔磁性的嗓音像是带着某种蛊惑人心的力量,洛阮脑海里还有些惶然,不由自主地点头答应了。 陆寂将他一把抱起,往楼上的房间走去,全然忘了身旁还站着的几人。 路昀风四人站在原地,神色却丝毫不见乐观。 他们可不像少年那样单纯好哄骗,于望飞恐怕早就已经死了。 想到这里,几个玩家的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 尤其是路昀风,脸色阴沉,已经不见了往日温和有礼的形象。 房间里,洛阮在陆寂的安抚下,喝完了一整碗安神汤。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喝惯了药,安神汤的味道对他来说一点也不觉得苦,反而有股淡淡的甘甜,令洛阮说不出的熟悉。 不知道是不是药效的原因,洛阮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就感觉有些犯困。 圆圆的脑袋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头顶金褐色的小卷发随之跳动,看上去乖巧得让人心底发软。 陆寂就站在他面前,幽深的双眸一眨不眨地安静地看着他。 直到眼前人的脑袋快要完全低垂下去的时候,才伸出手去,动作轻柔地接住了他的下巴。 漂亮的金发少年,长睫浓密地合上,小脸恬静乖巧地枕在宽大的手心里,像是一只熟睡的,毫无所觉地卧在主人掌心的小猫。 陆寂手指摩挲着掌心间细嫩的肌肤,眼底涌现出浓浓的毫不遮掩的暗色。 他伸出双臂将陷入熟睡的少年抱了起来,动作温柔地褪去鞋袜,将人放在了柔软的床上。 漆黑的凤眸凝视着眼前熟睡的人,良久,俯身亲吻在了那张漂亮的粉色唇瓣上。 轻柔细碎地,像是压抑了许久的怪物。 豪门真假少爷 直到体内翻涌的情绪逐渐平息,他才恋恋不舍地从已经变得嫣红的唇瓣上离开,躺了上去,将人揽进怀里,静静闭上了双眼,如同短暂餍足的怪物。 身形纤细的少年,像是一只柔软的小猫,蜷缩在温暖的怀中,糜红湿润的唇瓣毫无察觉地勾出恬静的弧度。 静静躺着的男人,双臂紧紧拢着怀里的少年,不留一丝缝隙,像是在地狱游荡已久的恶灵,搂着他失而复得的爱人。 一墙之隔的房间里,陆斯远一动不动地坐在窗前。 阴冷的视线似乎穿透了墙壁,紧紧盯着洛阮房间的方向,苍白的眼眶中漫开浓厚到深不见底的漆黑…… 洛阮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一醒来就发现自己竟然正睡在陆寂的怀里。 而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离晚宴开始只剩下一个小时的时间。 洛阮茫然地从床上起来,任由陆寂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晚宴礼服给他换上。 他的脑袋此刻还有些昏沉,像是还没有完全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直到一只修长有力的手伸了过来,解开了他脖颈上的衣扣。 一丝凉意渗入衣领,洛阮这才猛然惊醒。 漂亮的少年低下头去,就看见修长的手指正在慢条斯理的解开他胸前的衣扣,温凉的指尖不经意间划过细嫩的肌肤,露出的一抹白皙瞬间染上了薄粉。 雪白的小脸瞬间涨红,洛阮慌忙抬眼,身前的陆寂面色却无比自然,看上去就和以往服侍他一样并没什么不同。 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着,他想说他自己换就可以了,微张的唇瓣却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周围像是被陆寂身上的气息细密包围着,就像是一只被浓稠的松脂紧紧包裹住的精致又漂亮的蝴蝶,升不起一丝颤动翅膀的力气。 洛阮仿佛一个漂亮的娃娃,乖巧地站在原地,任由陆寂专心仔细地打扮着他。 扣子被一颗颗解开,房间里的冷气此刻就像是完全失去了作用,白皙如玉的肌肤被蒸腾的羞意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在柔和的光线下散发出阵阵旖旎。 踩在绒毛地毯上的粉白脚趾猛地蜷起,洛阮整个人都像是被泡在了热水里,脑袋涌上一阵晕乎乎的热意,甚至连双眼都漫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他羞耻得几乎快要哭出来,泛红的眼眶看上去楚楚可怜。 洛阮晕乎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快点结束这一切,哪怕是让他立刻下去参加晚宴。 好不容易换好礼服,洛阮感觉自己整个人就像是刚被人从桑拿房里捞出来一样,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着热气。 他感觉再晚一点,自己就要被蒸熟了。 “小少爷不看看吗?这身衣服……很适合你,很漂亮。” 低哑的嗓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不由分说地涌入洛阮的耳中。 最后那三个字像是被他咬在舌尖缓缓呢喃着,无端透出一股暧昧。 洛阮紧闭着的双眸轻轻颤了颤,耳尖通红,轻轻睁开了眼,泛着水雾的眸子有些迷蒙地看向镜子里那个此刻显得有些陌生的少年。 精致到有些繁复的白色礼服,完美将他包裹住,衬得他看上去就像一个矜贵漂亮的小王子。 镜子里站在一旁的陆寂,笔挺黑色的衬衣马甲,看上去和漂亮的少年意外的和谐。 就像一对即将携手出席上流社会晚宴,惊艳四座的完美壁人。 陆寂深邃的目光此刻正一瞬不瞬地凝在他身上,狭长的凤眸里是能将人溺毙在其中的炙热光芒。 洛阮像是被这股眼神瞬间烫到了,慌张无措地移开了视线。 “我、我换好衣服了……我们先下去吧。” 他小声地说了一句后,像是一只受到惊吓惊慌逃窜的小猫一样,转身跑了出去,就好像身后有人正在追。 身后似乎传来了一声闷笑。 洛阮脚下顿时跑得更快了,他已经完全忘了对晚宴的那一丝不安和恐慌,只想着赶紧离开这里。 一想到刚才陆寂帮自己换衣服的画面,洛阮就羞耻得想把头埋进脚下的地毯里。 陆家别墅一楼餐厅,离晚宴正式开始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宽敞的房间里此时已经聚集了好几道身影。 路昀风几人不知何时也已经提前下来了,身上换上了仆人为他们各自准备好的服装。 几人中间,还站着前不久已经死去的于望飞。 路昀风三人穿着统一的黑色西式礼服,而另外两个女生则是一袭修身的红色长裙,鲜艳又浓烈的红,在灯光的映照下,无端渗透出一种让人觉得诡异的血色。 此时几人正站在餐厅的角落里,低声交谈着什么。 气氛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异样,但其余四人有意无意地,都和于望飞拉开了一些距离。 看到门口突然走进来的少年时,所有人目光都下意识地转了过去,然后便顿住了。 几双眼睛里齐齐闪过了惊艳的光芒,像是看愣住了一般,霎时间几人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虽然已经被少年的美貌惊到过,但此刻众人还是被他这副模样惊艳到了,惊艳又不可置信。 眼前的这个漂亮少年,竟然会出现在“领域”的副本里。 在这片满是死亡和危险,充斥着浓烈恶意的世界里,他看上去简直干净得格格不入,甚至让人觉得有些违和。 这样的一个人,竟然还是一个NPC。 一个看上去丝毫没有任何危险,可以任人摆弄和欺负的NPC。 真的很难不让人,在心里升起一丝恶念。 路昀风眼神闪了闪,隐去了眸间的深色,脸上重新挂上了那副温和有礼的面具。 于望飞直直地盯着不远处的少年,幽暗的眼睛里诡异的光芒越来越亮,黑影无声蔓延。 这么漂亮的藏品,就适合躺在他的橱柜里。 不,他要为他单独打造一个橱柜,一个专属于他的完美橱柜。 洛阮被五双眼睛齐齐盯着,心头猛地一跳。 过于强烈的视线让他身体忍不住颤了颤,像是敏锐地察觉到危险的小猫一样,脚下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小腿突然撞上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像是冰凉的,又像是带着一股温度。 豪门真假少爷 洛阮身体骤然晃了晃,控制不住地往后跌坐了过去。 他心头一慌,下意识闭上了双眼。 腰间却突然缠上来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将他往旁边拉了过去,少年纤细的身躯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洛阮胸腔里一颗心跳得飞快,惊魂未定地张嘴喘息着。 呼出的热气喷洒在胸前薄薄的衣襟布料上,搂着他的手一顿,腰间的手瞬间紧了紧。 鼻端传来熟悉的气息,抱着他的人是陆寂。 洛阮还没有从刚才差点摔倒的惊吓中缓过神来,身旁蓦然传来一道声音,带着一丝冷意。 “小阮没有摔到吧?怪哥哥不好,吓到你了,快过来让哥哥检查一下,有没有碰到哪里。” 温润的嗓音不紧不慢地响起,似乎还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遗憾,周围的气氛倏地有些凝滞。 镜片后冰冷的眼神,如同冰锥一样死死钉在了搂在少年腰间的那只手上。 陆寂视线幽冷地扫了他一眼,看不出什么来的表情,却无端透着骇人的死寂。 洛阮睫毛轻颤,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他刚才撞到的是坐着轮椅的陆斯远。 一想到自己刚才差一点就重重地跌落在陆斯远的腿上,说不定还会给他造成二次伤害。 洛阮小脸顿时泛红,心里涌上了一丝愧疚。 他转头看向陆斯远,漂亮清澈的眼睛里带着一丝丝担忧:“哥、哥,你的腿……没事吧?” 全然忘记了,自己此刻还被陆寂抱在怀里。 陆斯远的眼神倏地变得温柔,看向一脸担忧的少年。 “我没事,只不过,我的腿……刚才似乎感觉到了小阮的触碰。” 他唇边挂着温和的笑意,俊秀的眉轻轻蹙起,语气里似是有几分不敢确认的疑惑。 “触、触碰?” 懵懂的双眼轻轻眨了眨,洛阮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惊讶地瞪大了双眼,眼里顿时升起了一丝光亮。 这是不是说明,陆斯远的腿还有知觉? 如果陆斯远的双腿能恢复原样,那他……是不是就离彻底完成任务更近了? 想到这里,洛阮的脸上流露出欣喜的光芒,下意识就想走上前去。 可腰间禁锢着的手却让他挪动不了分毫,他这才想起自己还被陆寂紧紧抱在怀里。 粉白漂亮的小脸瞬间晕开一片绯色,清亮的眸底也不由泛起了薄薄的水雾。 洛阮唇瓣嗫嚅了两下,小声说道:“谢谢你刚刚救了我,你可不可以……先放开我?” 两人此刻的距离很近。 近到少年唇瓣张开说话时呼出的热气,都喷洒在了陆寂掩在整齐衣领下的锁骨上,近得他几乎能够闻到少年身上传来的那股独特的馨香。 带着淡淡水汽的清甜香气,像是某种不知名的花在雨后盛开的气味,濡湿的清新中带着诱人的甘甜,引得人只想埋头凑近深嗅。 男人喉结不易察觉地滚动了一下,垂眼眸光深邃地凝视着怀里乖巧柔软的少年。 屏息压下了体内翻涌的躁动,松开了搂在他腰间的手,温声说道:“小少爷担心的话,不如晚点请医生过来帮大少爷看看。” 他语气温和沉稳,似是考虑得十分周全:“周医生就住在后面,让佣人打个电话很快就能赶过来。” 顿了顿,又接着道:“不过,晚宴马上就要开始了,大少爷要检查身体的话,恐怕就不便参加了。” 话音刚落,镜片后的两道目光像是淬了寒冰,冷冷地朝他射了过来。 洛阮迟疑了一下,好像……陆寂的话听起来很有道理。 周医生是陆家的家庭医生,由他来帮陆斯远查看双腿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至于晚宴……漂亮的小脸上有些纠结地蹙起了眉。 陆斯远的声音却忽然响起。 “我怎么可以错过为小阮同学专门准备的晚宴,至于检查身体,晚点再让周医生过来也是一样的。” 他脸上的笑容格外温文尔雅,语气却透着丝丝瘆人的寒意,看向陆寂的眼神毫不掩饰的阴冷。 而不远处本该作为晚宴主角的玩家们,在一旁旁观了整场戏,敏感地察觉到了陆家这三人之间的古怪。 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周围陡然变得危险和紧张的气息。 恐怕也只有眼前的这个漂亮少年,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玩家们心中蓦的一沉。 除了被短发女生慕白提到过的,那个坐在轮椅上看起来斯文苍白,给人的感觉却不像活人的陆家大少爷。 另外那个看上去如同温柔绅士的男人,给他们带来的危险更加不容小觑。 这场晚宴还没开始,在场的玩家神经就已经紧绷了起来。 想到另外两个至今还没出场的NPC,几人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凝重。 “铛——” “铛——” “铛——” 墙上的壁钟突然发出响声,沉闷的巨响嗡嗡地回荡在空旷的餐厅中,把餐厅里的几人顿时吓了一跳。 众人转头看向墙壁,复古的壁钟上,时针和分针正显示着已经到达了晚上八点。 “啪嗒——” “啪嗒——” 餐厅的门外突然传来了两道脚步声,明明是一轻一重的步伐,却诡异又整齐地完全重叠在了一起。 听起来就像是,只有一个人。 在场的人循声望向门口,餐厅门外携手走进来了一男一女两个人,正是陆父和陆母。 两人都是一副盛装的礼服打扮,奢华的庄重中透着优雅的随和,此时正满面笑意地看向餐厅里的众人。 “真是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方才在楼上陪爱人挑选首饰耽搁了一些时间,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陆父看向众人,缓缓笑着开口道。 陆母嗔了他一眼,美丽的脸上露出优雅的笑容。 “让大家见笑了,几位都是小阮的同学,请不要客气,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就好。” 两人看上去,仿佛一对大方得体、再恩爱不过的东道主夫妻。 ——如果忽略他们那道诡异的脚步声的话。 显然,今晚的晚宴不会是什么愉快轻松的经历。 所有人依次落座,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的佣人,悄无声息地掐着点出现。 为众人端上来准备好的菜肴,又无声无息地退了下去,像是幽灵一般。 宽长的餐桌上,摆满了一道道精美的菜肴,在昏黄摇曳的烛光下不断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眼前的画面,衣香鬓影,美食佳肴,豪华丰盛的别墅晚宴,看上去就如同电影中完美又梦幻的场景。 洛阮原本不安的心顿时稍稍放下了一些,那些同学都坐在他对面,看起来应该不用担心会找他说些什么了,他只要埋头吃就好。 桌前的玩家们却不这么觉得。 眼前过于美好的一幕,对于他们来说就像是漂浮在平静湖面上的海市蜃楼,一不留神就会跌入死亡的万丈深渊。 几人都没有动筷子,气氛陷入了古怪的寂静。 端坐在首位的陆父陆母两人,倏地转过头来,看向了一动不动的路昀风几人。 优雅随和的面容在烛光的跳跃下,莫名映衬出了一抹幽暗不明的阴森和诡异。 陆父直勾勾地看着几人:“你们怎么不吃啊?是不是,菜不合胃口?” 豪门真假少爷 他的嗓音不知何时变得有些沙哑。 陆母漆黑的眼珠也直勾勾地凝视着他们:“是啊,你们怎么不吃?这些可都是我们特意为你们精心准备的菜肴。” 挂着优雅笑意的红唇,在昏暗的灯光下渗透出血一样的猩红光泽。 路昀风几人就是再愚蠢,也明白了面前这堆美味菜肴是绝对不能入口的,他们如果真的吃进去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然而,眼前的陆父和陆母就像是突然变了个人,两双漆黑的眼珠依旧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路昀风脸上露出了一个温和有礼的笑容:“怎么会?我们非常感谢伯父和伯母的盛情招待,只是,来得匆忙也没有给两位准备什么礼物,反而让你们这么劳师动众,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他面上似是有些歉意,看不出丝毫的恐惧,语气诚恳得像是一个教养良好的好学生。 陆父和陆母定定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但也没有再说什么。 几人顿时稍稍松了口气。 坐在对面的洛阮仿佛压根没有察觉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他正纠结地看着身旁那两个,仿佛把他当成三岁小孩一样打扮的人。 陆寂微微躬身,修长指尖握着一张雪白的餐巾,探入洛阮白皙的脖颈与衣领之间,流连在纤细脖颈上的目光无端令洛阮感到了一丝侵略性。 而他的膝盖和双腿上,此刻正搭着一张四四方方的绣着复古花纹的餐巾,餐巾的两端被人握在了手里。 那双手的主人,正是坐在洛阮身侧,从轮椅上倾身探过来的陆斯远。 苍白修长的手指,隔着薄薄的丝绸几乎完全贴在了洛阮的大腿上。 洛阮甚至能感受到指尖摩挲时的细微颤栗,白皙的小脸染上了一层绯红,似乎能看见从细腻的肌肤里蒸腾出来的粉色雾气,水光潋滟的漂亮眸子里也不由自主地泛起了薄薄的水雾,看起来无助到了极点。 少年就像是一只被两人夹在中间手足无措的小猫咪,试图伸出毛茸茸的爪子抵在两人面前。 却不知,细细软软的绒毛只会越发勾起人心底的痒意。 洛阮脸色涨得通红,他很想说。 其实……不用垫餐巾也可以的……他、他完全可以自己来。 然而陆寂他们似乎并不这么认为,他才刚坐下,两人的手便不约而同地拿起桌上叠放着的餐巾,朝他伸了过来。 完全没有给他任何准备的机会。 洛阮茫然又无措,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两人的好意,只得乖巧地坐在原地,像是一个被人悉心打扮的娃娃。 颤抖的睫毛和晕红的眼尾,暴露出了他心底的一丝羞耻和窘迫。 餐桌中间的一排精美的银座蜡烛,像是一条看不见的界限,诡异地把桌前的人分割成了截然不同的两半。 一边是紧张诡异的气氛,另一边则弥漫着暗流涌动的暧昧古怪氛围,怪异又和谐。 似乎只有陆父和陆母两人不受影响,泰然自若地端起了桌上的美酒,动作缓慢优雅地品尝着面前的美食。 只是两双眼睛依旧直勾勾盯着桌前的路昀风几人,漆黑的眼珠一眨不眨,仿佛是无声地催促,又仿佛是在盯着什么可口的美食。 几个玩家面上虽然仍旧一派镇定,内心却不由生起了几分焦灼。 他们努力忽视陆父和陆母落在身上的,死亡威胁倒计时一样的目光。 几人谨慎地将目光投向对面,却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存在阻隔住了一样,丝毫没有引起那三人的回应。 气势强大的两个男人将漂亮矜贵的少年夹在中间,和谐的餐桌下暗暗涌动着紧绷的气氛。 几道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中间的少年身上。 少年看起来有些手足无措,白嫩的脸颊泛着好看的红晕,长长的睫毛无助地簌簌抖动着。 完美精致的五官在晕黄的灯光下看起来更加生动昳丽,比眼前所有的精美菜肴加起来还要诱人。 落在少年身上的视线不知不觉变得黏腻和灼热,像是要穿透无形的屏障舔舐上去。 路昀风勉强压下心里升起的怪异的情绪,垂眸掩下了眸中深色,紧绷的神经已经维持不住脸上温和的笑意。 于望飞一双漆黑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少年,眼底闪过一丝深深的贪婪。 没有了棒球帽的遮挡,那张痞气的清瘦面容上,在灯光下透着一股苍白的怪异,衬得漆黑的眼珠浓暗瘆人。 陆寂的目光忽的冷冷地朝这边射了过来。 冰冷而死寂的眼神,像是阴冷的利箭,直直地射向了那双正盯着洛阮的漆黑眼睛。 于望飞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危险,正想垂下双眼。 然而,身体就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死死包裹住了一样,周身泛起了一阵刺骨的阴冷寒意。 那寒意像是渗入了他体内的每一寸,将他冻结得无法挪动分毫。 他的耳边似乎听见了身体发出冰冻碎裂的声音,就在那股寒意即将穿透他身体的瞬间。 一道清澈濡软的嗓音突然在餐厅内响起,宛如陡然吹来的一阵春日暖风,瞬间消散了周围的寒意。 “我可不可以……不吃这、这个……?” 洛阮垂眸看了眼面前碟子里放着的点心,神色略微有些苦恼。 他忍不住悄悄抬眼看了眼身旁的陆寂,轻声说道。 蓦然对上陆寂那双冰冷的眼神,尾音顿时忍不住颤了颤。 但回忆起早晨餐桌上发生的事情,洛阮还是鼓起勇气把话说完了。 他倒也不是不喜欢松仁核桃酥,只是,一看到这个,脑海里就不由回想起早上闪过的那莫名诡异的一幕。 陆寂收回视线,阴冷的眼神瞬间变得温柔,垂眸看了眼盘中未被动过的点心,顿了顿,随即朝少年露出了宠溺的笑意。 “当然可以,小少爷吃腻了?我再帮你换一盘。” 他并没有说出,那盘松仁核桃酥是他特意亲自做的,而是伸手帮少年换了一盘精致的菜肴,恰好都是洛阮所喜欢的。 温柔绅士一样的男人,垂眸专注地替少年夹着菜,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于望飞漆黑的眼珠像是松了一口气,宛如一个踩着钢丝走在悬崖边上的人,摇摇欲坠地在即将摔下去的一瞬间,猛地抬手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然而,下一秒—— 浑身血液像是被阴寒的冰冷瞬间冻结住,他的双眼闪过一丝剧痛。 强烈的痛意和蚀骨的阴冷,几乎让他的身体克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于望飞紧紧咬住牙关,黑影在双眸中剧烈翻涌。 周身阴冷的寒意紧紧包裹住了他,让他无法张开口也发不出丝毫声音。 “于望飞”失明了。 豪门真假少爷 身旁的路昀风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眼底掠过一丝晦暗,面上却依旧一派平静。 他抬眼正想试探地朝坐在对面的少年开口,耳旁却再次传来了陆父沙哑的嗓音。 “你们怎么不吃啊?是不是,菜不合胃口?” 就像是被按下了开关的录音机,一字一句地又重复了一遍不久前才说过的话。 只是这一次,语气里沉沉的阴冷变得更加浓重了。 沙哑的嗓音像是从腐朽的声带里艰难吐出来的一样,带着若有若无的奇怪臭味。 那是…… 尸体腐烂后,散发出来的气味! 陆母的声音也随后响起—— “是啊,你们怎么不吃?这些可都是我们特意为你们精心准备的菜肴。” 嗓音依旧优雅动听,而那张抹着鲜红色泽的嘴唇,唇角的弧度似乎上挑得更大了一些。 浓郁的猩红几乎占满了大半张脸,在那张看起来温婉美丽的脸庞上,显露出了一种不和谐的诡异。 两道嗓音似乎比先前更加逼近了一些,四周弥漫开来的寒气,盖过了食物散发出来的热气。 鼻端不断涌上来的尸臭味,浓烈得让人无法闻到一丝食物的香气。 “怎么不吃啊?” “快吃啊你们!” ——两道阴森的嗓音,僵冷又急促在几人耳边逐渐逼近,近得仿佛就贴在他们身后一般。 所有人都僵坐在了原地,身体像是被冰冷的寒意冻住,一丝大气也不敢出。 路昀风几人此刻心头一阵紧绷,几乎克制不住身体传来的本能的颤抖。 然而对面的三人,却依旧仿佛什么都没听到,坐在少年身旁的两人仍是乐此不疲地给他夹着菜肴和点心。 洛阮的确什么都没听到。 此刻他眼里的画面其乐融融,十分和谐,除了左右两双过于热情地给他夹菜的手之外。 “小阮,这个是你从小最喜欢吃的,尝尝看。” 陆斯远声音温和宠溺,将一小碟凉糕递到了他面前。 “小少爷,你身体还没好全,凉的要少吃,这个温度刚好,你尝尝。” 陆寂嗓音低沉温柔,不着痕迹地移走了那盘凉糕,端了一小碗甜羹递到了他手边,看样子甚至还打算亲手喂他。 洛阮抖了抖,努力忽视掉身旁似有若无的丝丝寒意,唇瓣轻轻嗫嚅道:“我、我饱了……” 他面前几乎被两人递来的各种美食佳肴给塞满,不留一丝空隙。 洛阮无助地抬头。 坐在上首的陆父和陆母慈祥恩爱,正半眯着双眼,在悠扬的音乐中举起手中的红酒相互碰杯。 而坐在他对面那几个同学们,也没有像他担心的那样凑上前来和他搭话,问他奇怪的问题。 他们正低头品尝着盘中的美食,间或转头低声地交谈几句,脸上挂着轻松愉快的笑容,似乎是对面前的美食十分感兴趣。 这场晚宴看上去,似乎在场的人都很享受和满意,桌上洋溢着温暖而轻松的氛围。 洛阮清澈的眼底闪过一丝细小的迷茫和疑惑。 好像……有哪里奇怪? 明明是非常完美和谐的场景,究竟是哪里……让他心里忽的升起一抹怪异? 隔着似乎无形的空间,和少年干净茫然的眼神对视着的几人,此刻眼前的画面却让他们忍不住毛骨悚然。 坐在上端的陆父陆母两人,身上名贵的礼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薄薄的纸。 ——和纸人身上穿的那种一模一样。 颤抖的视线缓缓往上移动,那两张刚才还显得儒雅和美丽的脸庞,此刻正透着一股青白的僵冷。 惨白的眼眶中,两双黑洞洞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们,像是两具—— 被固定在座椅上的尸体。 不知道是谁忍不住,声音极轻的倒抽了一口凉气,瞬间被那股涌进鼻腔的腐烂臭味呛得几乎憋不住咳出声来。 面前哪里还是光鲜奢华的别墅餐厅。 四周光线阴暗,除了那两具面色青白得似乎在发光的尸体,让人根本看不清身处何处。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老旧的朽木气息,以及越来越浓烈的,尸体腐烂的臭味。 就在几人快要憋不住换气的时候,不知道从哪个角落袭来了一阵阴寒的风,周围的空气霎时间变得阴冷。 刺骨的寒意仿佛透过毛孔钻入每一寸皮肤,血液瞬间凝结,让人心脏控制不住地生起颤栗。 四周顿时陷入黑暗,就连陆父和陆母的身影也被这片黑暗彻底吞噬。 而餐桌的另一边。 不知道从哪吹来一阵冷风,餐桌上的烛火一阵晃动。 洛阮单薄的肩膀瑟缩了一下,颈间似乎感到一阵莫名的凉意。 还没等他做出反应,下一瞬,昏黄的灯和烛火都熄灭了,餐厅顿时陷入一片浓郁的黑暗和死寂。 洛阮整个人僵在了原地,浓密的睫羽不断颤抖,僵坐在椅子上吓得说不出话来。 空气里一片死寂,周围听不见一丝声息,上一秒还在他身旁的陆寂和陆斯远两人,仿佛都在这一刻消失不见。 方才还温馨和睦的晚宴,似乎一下子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洛阮哆哆嗦嗦地抖了抖发白的唇瓣,眼眶中溢出湿润的雾气,沾湿了颤抖着的睫毛。 他竭力想克制住发抖的身躯,唇瓣抖索着轻声叫道:“陆、陆寂?” 恐惧让他完全顾不上其他,下意识叫出了陆寂的本名。 瑟瑟发抖的少年,像是一只深夜里突然独自迷失在了陌生黑暗中的小猫,身上的绒毛都恐惧害怕地炸起。 只能小心翼翼地发出一声微弱的叫声,祈盼能回到主人温暖的怀抱。 洛阮心脏咚咚直跳,不明白眼前发生了什么事,他脑海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了本能地喊着陆寂。 然而,黑暗中死寂沉沉。 除了他慌乱急促的呼吸声,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洛阮苍白的小脸被泪水浸湿,嗓音也抑制不住地带上了哭腔:“陆、陆寂……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黑暗中不知道究竟过去了漫长的几分钟,洛阮感觉自己几乎要被眼前浓黑的死寂完全吞噬。 强烈的害怕攥住了他整个心脏,颤抖的手无助地捏紧了手中的衣袖,嗓音发颤只能一遍遍喊着陆寂的名字。 他颤颤地小心翼翼伸出手,朝着旁边陆寂的座位摸索过去。 指尖倏地触碰到了什么,颤抖的身躯瞬间一僵。 下一刻发抖的手落入了温暖的掌心中,眼前亮起了熟悉的灯光。 豪门真假少爷 洛阮脑海一片空白,骤然出现的亮光刺得他双眸几乎什么也看不清。 模糊的视线中,不远处雪白的墙壁,似乎隐约晕开了一道道花纹。 那花纹……仿佛……在哪里见过……? 水色氤氲的双眸闪过一丝茫然。 洛阮来不及捕捉这一闪而过的画面,耳边传来了陆寂温柔熟悉的声音。 “小阮,我在这,别怕……”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扑进怀里的身躯给打断了。 洛阮颤抖的身躯扑了上去,紧紧抱住了眼前这具高大宽厚的身体。 脸色苍白的少年像是惊吓过度的小猫,纤细的身躯蜷缩在温暖熟悉的怀抱里。 心底积压的害怕情绪顿时化作湿热的眼泪,从泛红的眼眶里宣泄而出,瞬间洇湿了陆寂胸前的衣襟。 泪水透过衣襟,滚烫地灼烧着胸前的肌肤,似要穿透进心脏一般。 陆寂脊背上的肌肉瞬间紧绷,喉结轻轻滚动着,搂在少年纤薄后背上的手因为用力而迸发出一条条青筋。 狭长凤眸里翻涌着浓烈的暗色,搂在腰背上的手却近乎克制的,轻柔地抚摸着掌心下发抖的身躯。 “小阮别怕,刚才只是突然停电了,我去查看了一下情况。” 陆寂嗓音有些低哑,轻缓地安抚着怀里的人。 洛阮此刻还沉浸在未散的恐惧中,紧紧地抱着眼前的人,湿润的小脸像是要寻求安全埋进他的怀里。 他并没有注意到,抱着他轻柔安抚的男人,垂眸凝视着他的双眼里,此刻流露出的毫不掩饰的几乎将人吞噬的浓暗深色。 他双手颤抖地抱住陆寂,嗓音带着浓厚的哭腔:“你、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不要把他一个人丢下…… 不要把他一个人丢在可怕的黑暗里…… 从在陆家重新醒来的那一刻,心底积压的所有委屈和莫名的恐慌,似乎都在刚才黑暗的恐惧中瞬间爆发。 洛阮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白皙的眼眶和鼻头哭得通红,心底的害怕和委屈却怎么也止不住。 他从没有像现在这个瞬间一样深刻地意识到,他有多依赖陆寂。 他害怕一个人被丢在死寂的黑暗里,害怕失去陆寂温暖熟悉的怀抱。 他像是一只被丢进陌生环境里的小猫,只能恐惧又无助地、紧紧地抱着唯一熟悉的怀抱。 洛阮纤细的双臂死死挂在眼前人紧实劲瘦的腰身上,紧到几乎要把自己嵌到对方的身体里去。 陆寂静了一瞬,这点力道对他来说微不足道。 然而,他却像是被锁链紧紧捆住了一样,站在原地挪动不了分毫。 空荡的胸腔像是被骤然填满,一点一点随着怀中少年急促的呼吸和哭腔起伏跳动着。 陆寂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温柔到极致的笑容,低哑的嗓音像是怪物的呢喃:“好,我答应小阮,不会再让你一个人。” 薄唇吻在了少年轻颤的发顶,漆黑的眸底压抑着深不见底的暗色。 洛阮猛然间被被陆寂一把抱起,嫩白指尖无措地抓住了男人的衣襟。 回过神来才发现,他被抱回了自己的房间。 躺在柔软的沙发上,心头的害怕逐渐散去,洛阮这才回想起了餐厅晚宴上其他人的下落。 被泪水洗得清澈发亮的双眸眨了眨看向陆寂,流露出一丝迟疑和惶然的不解。 陆寂递给他热水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顿,笑意温和地说道:“突然停电,晚宴只好先暂停,其他人都已经回到房间休息了,小阮不如也早点洗澡休息?” “还是说,小少爷想让我帮你洗?” 突然换了的称呼,此刻从他低哑的嗓音里喊出来,却莫名透出了几分暧昧的神色。 洛阮脑海里一下子冒出了让他羞耻的回忆,原本有些苍白的小脸瞬间因为羞窘泛上血色,眼角湿漉漉地晕开一片薄红,连忙摇了摇头。 甚至顾不上心底的那一丝疑问,对上陆寂看过来的深邃眼神,结结巴巴地急忙说道:“我、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洛阮红着脸还来不及说完,像是生怕陆寂会真的上来帮他洗澡,踩着拖鞋就朝浴室连忙跑去。 身后似乎还传来了一声闷笑。 陆寂站在身后,视线一直凝在那道纤细的背影上,直到被浴室的门彻底挡住再看不见,他脸上的笑意突然消散。 漆黑的双眸低垂,看了眼苍白的掌心中一闪而过的浅浅黑雾,眸底泛起一片森冷。 浴室内,洛阮在满室蒸腾缭绕的雾气中,脑子里凌乱的思绪渐渐平静了下来。 明亮的灯光映照下,脑海里刚才那骤然黑暗的一幕却怎么也抹不去。 琥珀色的琉璃双眸怔怔的,在满室水雾中显得有些涣散。 明明是很温馨和谐的场景,却莫名让人感到怪异的晚宴…… 突然熄灭的灯光和烛火…… 还有…… 晚宴上,像是一下子全都消失了的所有人…… 真的像陆寂所说的那样……是因为停电吗? 怔然的双眸突然轻轻颤了颤,凝在长睫上的水珠蓦的滑落,像是惊慌无助流出的眼泪,凉凉地滑过脸颊,瞬间激起一阵颤栗。 洛阮并不笨。 如果只是因为停电,其他人……怎么可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那浓浓的把他包裹住的黑暗和死寂,寂静得像是周围除了他之外……没有别的活人。 连空气都仿佛凝滞了。 就像是……所有人都在一瞬间突然消失了一样…… 浴室里此刻明明是热气缭绕着的,洛阮坐在浸满热水的浴缸里,却突然觉得周身变得格外冰冷。 从心底骤然漫上来的一股寒意,让他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陆寂…… 为什么要骗他? 为什么要骗他说是停电? 甚至像是丝毫不在意,这个明显满是漏洞的谎言会被他看穿。 那些人……真的只是回房间了吗? 还有陆父陆母和陆斯远,他们又是什么时候消失不见的? 想到现在就站在浴室外面,刚才还将他抱在怀里,给他带来无限安全感的陆寂,洛阮突然克制不住地浑身发抖。 完全沉浸在恐惧中的洛阮,此刻并没有注意到。 在他身侧不远处的玻璃镜面上,被热气蒸腾得泛起了一层水雾,凝聚在一起的水珠蜿蜒地从镜面上缓缓滑落。 白亮的灯光下,原本透明的水珠,不知何时染上了一股淡淡的红色。 像是什么鲜红的液体被水雾稀释过一般,在干净的镜面上显得格外刺目和显眼。 豪门真假少爷 水珠蜿蜒下滑,红色也越来越深,最后汇聚成一滴,浓烈得像是鲜血一样。 “啪嗒——” “啪嗒——” “啪嗒——” 猩红的血液一滴一滴砸在浴室雪白的瓷砖地面上,明明是细微的水声,此刻在寂静的浴室里听起来却像是被放大了无数倍。 浴室里的蒸腾的白色热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完全散去,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水雾。 冰冷的水雾渗着浅浅的红色,透着一股若隐若现的…… 血腥味。 浴缸里的水不知何时变得完全冰凉,冰冷的水贴在肌肤上,寒气像是深入骨髓一般。 洛阮露出水面的单薄白皙的肩膀颤了颤,陡然从惶然的思绪中醒过神来。 然后他整个人就愣住了。 鼻端萦绕着一股…… 浓郁的血腥味! 耳边不断传来水珠黏稠地滴落在地面的声音,一声一声,那声音越来越急促,空气中的血腥味也越来越浓。 洛阮瞳孔猛地一颤,浸在凉水中的身躯抑制不住地瑟瑟发抖。 那张漂亮的小脸在白亮的灯光下苍白得几近透明,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克制不住升起的恐惧。 是、是漏水了吗…… 还是、是他的幻觉……? 洛阮长睫凌乱地颤抖着,努力压制住心头的恐惧,侧头朝着水滴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然而下一瞬,颤抖的双眸骤然怔愣住了,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惊颤的眼底流露出深深的恐惧。 浴室那面硕大的镜子里,此刻正汩汩地往下流淌着鲜血。 鲜红的血液几乎染红了整面镜子。 浴室地面上,滴落的血液汇聚成了一汪,在白亮的灯光映照下,几乎将雪白的瓷砖都染成了猩红刺目的一片。 那血液此刻正朝着他的方向缓缓蜿蜒流淌,渗开的痕迹,就像是…… 有什么东西正朝着他缓慢爬过来一样。 洛阮苍白的唇瓣瞬间颤抖了起来,脸色惨白,恐惧的泪水不断从眼眶中滑落,打湿了整张脸颊。 模糊的视线中,那抹血红还在不断朝他靠近,似乎下一秒就要朝他扑了上来。 陷入一片空白的大脑完全意识不到发生了什么,身体的本能却让他下意识从心底升起了一股强烈的恐惧。 离开这里! 赶快离开这里! 快离开这里!!! 然而,冰冷的水就像是渗进了他的体内,寒意似乎将他的身体彻底冻结住了一般。 洛阮此刻完全无法动弹。 僵冷的双唇甚至无法发出一声喊叫。 长睫凌乱颤抖的双眸蓄满了水雾,那双漂亮的眸子此刻溢满了惊恐和慌张,看着那一抹朝自己不断靠近的猩红血色。 陆、陆寂…… 陆寂——! 陆寂!!!!! 洛阮发不出一丝声音,恐惧到濒临绝望的心里,只剩下了本能的呼喊。 颤抖的双眸眼睁睁地看着那抹血色爬上浴缸的边缘,就要朝着他白皙的肌肤蔓延上来—— “嘭——” 浴室的门突然被一股大气从门外推开,坚硬的门板砸在了浴室的墙上,发出一声震响。 陆寂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洛阮泪水模糊的视线中。 他像是濒临窒息的人终于呼吸到了一口香甜的空气,整个人抑制不住地瑟瑟发抖,一瞬间从心底爆发出的无助和委屈将他从头到脚完全淹没。 陆寂快步冲了上来。 被泪水模糊的视线什么也看不清,洛阮感觉自己瞬间被人从冰冷刺骨的水里抱了出来,落入了一个温暖炙热的怀抱。 他浑身颤颤发抖,像是一只掉进了冰湖里快要冻僵的湿漉漉的小猫,极力将自己蜷缩在了宽厚的怀抱里,试图拼命汲取着一丝温暖。 颤抖发白的指尖死死地攥住陆寂的衣袖,像是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苍白细弱的指尖将整洁的衬衣袖口都抓出了濡湿褶皱的痕迹。 陆寂动作轻柔地用浴袍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抱在了怀里,视线扫过洁白干净的似乎什么也看不出来的浴室,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眼底凝聚的戾气几乎化为实质。 怀里少年单薄的身躯抑制不住地颤抖,他敛下眼底的阴沉冷意,轻柔地握上了他冰冷颤抖的手。 “小阮,没事了,没事了,别怕。” 低沉的嗓音似乎带着能安抚一切的力量。 掌心传来的温热,像是汩汩流淌的温泉贴着紧扣的十指和手心涌入体内,僵冷的血液如同融化的岩浆一般瞬间冲散了体内的寒意,洛阮单薄的身体颤抖的幅度逐渐缓了下来。 脸色苍白的少年伸出双手死死地抱住眼前的人,积压在心底的恐惧顷刻间涌了出来。 眼泪像是寒冰融化的水雾一样,瞬间从泛红的眼眶中倾泻而下。 “陆寂……陆寂!有有有、有……血!浴室里有血!” 恢复自由的喉咙,终于颤抖地喊出了心底的恐惧,细弱的哭腔闷闷地从裹着的浴袍里传出,害怕到了极点。 陆寂的嗓音带着温柔醇厚的安抚:“小阮别怕,浴室里没有血,刚才只是你看错了,不信你再看看?” 洛阮闻言瑟缩了一下,更紧地埋进了他怀里。 刚才那猩红恐怖的一幕,此刻还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然而,陆寂的声音听起来却是那么的笃定,似乎刚才看到的那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觉。 鼻端那股浓郁的血腥味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从陆寂身上传来的熟悉的气息。 洛阮迟疑了好一会儿,才缓慢地从浴袍中小心翼翼地探出点头来。 那张漂亮苍白的小脸,此刻显得比包裹着的浴袍还要白上几分,蓄满水雾的眼睛里还带着挥之不去的惧意。 被泪水打湿的鸦羽长睫凌乱脆弱地细细颤抖着,在看到眼前一片洁白的浴室时,那双泛红湿润的双眸微微睁大了一些,像是不敢相信。 然而,眼前的确什么也没有。 干净的镜子凝着透明的水珠和雾气,雪白的瓷砖上只残留着浅浅的透明水渍,白净的浴缸边缘纤尘不染。 没有猩红刺目的鲜血,没有蜿蜒流淌的血液,也没有朝他探过来的血色手印。 水雾迷蒙的眼底流露出一丝茫然,仿佛一时分不清,到底是自己的幻觉还是…… 可是,那可怖的画面此刻仍旧深深地印在脑海里,那抹看不见的猩红仿佛还在眼前不断扩大。 心底的恐惧也在不断地被放大。 仿佛…… 从回到陆家那一刻起,就一直潜藏在意识深处被忽略和压制着的某种恐惧,都在这一瞬间被那抹刺目的猩红给勾了出来。 琥珀色的瞳孔无意识地涣散,长睫脆弱地不停轻颤,洛阮的小脸瞬间惨白,单薄脆弱的身躯看上去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碎掉。 陆寂眸色瞬间一沉,一手紧紧握住洛阮发白僵冷的指尖,一手轻轻抚摸着少年颤抖的后背。 心脏被恐惧牢牢攥紧,意识恍惚间,洛阮似乎听到陆寂沉稳低沉的嗓音,一遍遍在耳边响起。 “小阮只是看错了,浴室里什么也没有……” “大概是刚才停电吓着了,你才会产生这种幻觉……” “一切都只是你的幻觉,没事了,小阮别怕。” 冰凉颤抖的唇上似乎落下了什么温暖柔软的东西,唇间传来灼热滚烫的气息。 洛阮因恐惧而冰凉的心脏,似乎瞬间被浸入了汩汩滚烫的岩浆中,冰冷的恐惧被一点一点吞噬。 他像是溺水的人抱住了唯一的浮木,紧紧地抱着眼前的人,空白的思绪根本明白不过来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拼命地汲取着那一丝热意。 陆寂眸色一暗,陡然加深了这个吻。 豪门真假少爷 洛阮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沸腾的岩浆中,滚烫的温度几乎让他大脑完全缺氧,晕晕乎乎的只能凭借本能去汲取那一丝空气。 直到陆寂将他放开,水雾迷蒙的双眸满是茫然,像是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陆寂视线落在少年微张的唇瓣上,湿润的唇瓣像是一朵被人刚从枝头采撷下,在指尖缓慢揉捻出嫣红汁液的玫瑰,靡红、艳丽、脆弱。 让人想一点一滴地将汁液吻噬殆尽。 狭长的凤眸一暗,抚在少年后背上的手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小阮只是被吓到了,睡一觉,休息一下就好了。” 陆寂温柔的嗓音透着压抑至极的低哑。 洛阮茫然的双眸颤了颤。 他垂下脑袋,像是想将自己完全缩起来,这才发现陆寂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他抱回了床上,他身上还裹着那件被沾湿了一些的浴袍。 洛阮抿了抿唇,唇上传来的微微刺痛让他怔了怔,脑海里像是终于回忆起了什么画面,雪白的脸颊瞬间染上一片薄红。 水雾迷蒙的双眸眼尾晕红,有些茫然又有些迟疑地看向陆寂。 脑海里的回忆并不真切,像是蒙了一层水雾,猩红的刺目和灼热的滚烫来回交织。 他一时分不清到底是自己的幻象,还是陆寂真的亲了他。 濡红的唇瓣嗫嚅了两下,最后小声说道:“我可不可以,换下浴袍再睡?” 少年泛红的双眼圆睁,被白色浴袍包裹着坐在床上,又乖又软的模样。 陆寂眸色微不可察地暗了暗,薄唇勾起一个温柔笑意:“那我帮小阮换。” 洛阮倏地瞪大眼睛,粉白的脸瞬间变得更加通红,结结巴巴地紧张道:“不、不用了!我我我、我自己来!” 白嫩的指尖不知所措地拽住身前的浴袍,像是生怕陆寂真的要上前来帮他换。 陆寂顿了顿,没有再上前,凤眸深邃地注视着他。 洛阮松了口气,脑海中蓦地闪过浴室里的画面,小脸瞬间白了几分。 眼底流露出一丝脆弱的惶然,看向陆寂小声说道:“你能不能不要离开房间?不要离我太远?” 他像是一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小猫,软软的身躯轻轻颤抖,渴望着唯一的安全感。 洛阮分不清刚才浴室里的那些画面,究竟是自己的幻象还是……真的发生过。 他只知道本能地想要待在陆寂身边,像是脆弱的小动物本能地寻求最强大的安全依靠。 洛阮看到陆寂深暗的双眸静静地凝视着他,倏地朝他露出了一个温柔宠溺的笑容。 “好,我答应小阮,永远不会离开小阮。” 洛阮并没有注意到他话里的深意,他只知道陆寂答应了不会离开他身旁,他像是终于找到了安定的主心骨,惶然的双眸渐渐平静下来。 然后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浴袍还没换,洛阮刚想去浴室换下,想起了什么长睫颤了颤。 迟疑了一下,又把脚缩了回来,整个人像只小猫窝在了宽大的被子底下,窸窸窣窣地换下了身上的浴袍。 幸好他早上换下的睡衣被他情急之下顺手扔在了床上,换好睡衣从被窝里钻出来,洛阮整张小脸都被热气熏得红透,连衣领下的纤细脖颈和锁骨都染上了淡淡的粉。 一头秀气的金褐色小卷发也乱做一团,瞬间从一只湿漉漉的苍白小猫,变成了毛茸茸鼻头和嘴唇粉粉的漂亮又矜贵的模样。 陆寂眸光落在了他嫣红的唇瓣上,眸色暗了暗,伸手探了上去。 在少年轻颤的眸光中,修长的手指缓缓落在了他毛茸茸的脑袋上,动作轻柔地替他理了理凌乱的卷发。 “小阮,睡吧,你今天吓着了,好好睡一觉休息一下就好了。” 俊美的脸上笑容极致温柔,被他用这样温柔深邃的目光包围着,洛阮像是一瞬间获得了极大的安全感。 他乖乖地躺在了床上。 经过刚才的惊吓,洛阮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 然而,不知道是陆寂在身边的原因,还是惊吓过度的精神疲倦,躺在软和温暖的被窝里,沉沉的睡意逐渐蔓延了上来。 洛阮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手中的被子,寻求安全一般呢喃道:“我睡着了……你也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唇上落下一抹温软,他的声音被逐渐吞没在唇间。 “我不会留小阮一个人,睡吧,我就在这里陪着你。”陆寂印在他唇角说道。 温柔醇厚的嗓音,仿佛上好的催眠曲。 洛阮像是终于得到了安心的保证,唇角微微弯起,汹涌的睡意一瞬间将他完全淹没。 陆寂一动不动地坐在床前,一只手握住少年白嫩的指尖,深邃的双眸凝视着床上熟睡的人,眸中神色难辨。 倏地,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凤眸冷厉地凛凛射向卧室的一侧。 陆斯远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房间的角落里,传来一道冰冷的嘲讽。 “你以为,你能用这招骗他多久?” 镜片后的双眼幽暗阴冷,显然刚才两人在房间里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俊逸的面容上流露出深深的不甘和嫉恨。 陆寂脸色一冷,双眸暗沉地看向他。 陆斯远依旧坐在轮椅上,斯文俊雅的脸上没有了对着洛阮时的温润笑意,阴沉的脸上勾起一抹嘲讽之色。 那双和陆寂几乎一模一样的凤眸里,含着强烈到掩盖不住的恶意和恨意。 陆寂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滚出去。” 陆斯远却并没有在意,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少年,幽暗的眼底交错着恶意和贪婪:“他在这里,你不会动手。” 似乎笃定了陆寂不会动手,陆斯远像是根本没有看见他充满威胁和杀意的冰冷眼神,缓缓勾起一个充满恶意的笑。 “你抓不住‘它’,‘它’的实力只会越来越强大!” “而你,留不住他!” 想到这里,轮椅上的人低低笑了两声,阴冷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你、留、不、住、他。” 漆黑的眼珠死死盯着陆寂,他嘴角勾起一抹愉悦至极的笑,身影骤然消失在墙边。 阴冷的声音一字一顿地回荡在房间内,如同诅咒一般。 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陆寂冰冷的眼神转向了躺在床上面容恬静的少年,陡然一沉,俊朗的面容瞬间阴沉得吓人。 豪门真假少爷 而此时正沉睡在梦乡中的洛阮,对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毫无所知。 他感觉自己像是处在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仿佛陷入了一片奇异的黑暗中。 身体躺在床上陷入熟睡。 然而他的意识却飘离了出来。 似乎还能隐约看到床上的自己正在沉沉睡着。 然而还没等他看分明,视线转瞬间就被黑暗完全吞没。 丝毫感知不到外界的一切,就像是被包裹在了蚕蛹里。 听不见声音。 看不见一丝光亮。 身体如同僵住一动也不能动,他甚至不能睁开眼睛。 就像是被紧紧包裹在了一片粘稠死寂的黑暗中,在餐厅晚宴上经历过的恐惧再次涌上心头。 洛阮心底害怕得瑟瑟发抖,脸上的表情却依然恬静地熟睡着。 他努力想要睁开自己的眼睛,却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力。 越挣扎。 越动不了。 越陷入惊慌。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股恐慌几乎将他完全淹没,鼻端却突然隐约传来了一丝奇怪的味道。 洛阮像是一个溺水的人重新浮出水面,重获自由和呼吸。 他顾不上思考,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这股突然涌入的空气。 直到失去五感的恐惧逐渐消散,意识渐渐回归。 鼻端传来的这股气味,顿时令洛阮怔了怔。 陌生的,像是老旧的木头散发出来的味道。 还混合着一些,他完全没有闻过,也说不出来的奇怪气味。 可是…… 好像又有哪里觉得熟悉。 仿佛在哪里闻到过,似乎……就近在眼前。 那股熟悉的味道…… 洛阮猛地一怔,才发现那股熟悉的气味好像就是他身上的味道。 人总是对自己身上的味道过于熟悉,反而变得不太敏感。 可洛阮分明记得,自己正躺在陆家别墅的房间里。 他的房间里,怎么会有这股奇怪的木头的味道? 洛阮空白的大脑陷入了茫然。 还是说,这一切都只是他的梦,是他在梦里梦到的气味。 可,梦又怎么会这么真实? 那种像是被包裹在层层黑暗中,五感完全消失的真实感,几乎要让他以为自己已经失去了身体的所有感官。 除了嗅觉。 洛阮一动也不能动,甚至发不出一丝声音。 鼻尖闻着沉木味,大脑也在这股奇异的状态中昏昏沉沉,洛阮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 直到一股寒意陡然袭来,几乎穿透他的四肢百骸。 洛阮浑身一个激灵,身体猛地颤了颤。 身体的所有感知似乎都在这一瞬间恢复了过来。 他从昏沉中惊醒,努力掀开沉沉的眼皮。 这一回,他顺利睁开了眼。 模糊的视线中,映入眼前的,是熟悉的天花板和水晶灯。 他在陆家别墅的房间里。 慌乱悬着的心顿时松了下来,洛阮睫毛轻颤,急促喘气起伏的胸膛也逐渐恢复了平静。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琥珀色的双眼流露出一丝颤颤的希冀,朝一旁的沙发上看去。 下一秒,他整个人怔住了。 沙发上空荡荡的,并没有陆寂。 房间里的一切都如此熟悉,却唯独不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洛阮撑着发软的身体神色慌张地从床上坐起,颤着嗓音轻声喊道:“陆寂?陆寂你在吗?” 惶然的眼神找遍了整个房间,但都没有看到陆寂的身影。 就好像……突然消失的系统一样。 洛阮心里莫名涌上一丝不安。 或许、或许……陆寂只是有事出去了。 盈着水雾的双眸摇曳起微弱的光亮,洛阮转头朝卧室的门看去。 梦里给他带来的浓浓的黑暗恐慌仍旧萦绕在心头。 陆寂! 只有待在陆寂身边,他才能够安全。 洛阮像是一只骤然失去了安全怀抱的小猫,急切地想要下床朝门外跑去。 然而,他倾过身子,双腿却没有挪动分毫。 甚至由于倾斜幅度过大,他整个人朝着床边倒去。 上半身顿时挂在了床外。 大脑骤然涌上一股晕眩,眼里噙着的水雾也被甩了出来,雪白的小脸上挂着泪,呆愣地看着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门外站着的人,是陆斯远。 ——双腿健全的,站着的陆斯远。 洛阮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怎么会…… 怎么会是陆斯远? 陆斯远的腿不是已经……残疾了吗? 还有,他的腿…… 他为什么好像突然感觉不到自己的腿了? 洛阮感觉自己的下半身仿佛彻底失去了知觉一样,双腿好像灌了铅,无法挪动一丝一毫,只剩下沉重的麻木。 门外的陆斯远,推开门看到的就是少年衣襟松散,雪肩半露斜倒在床边的景象。 那张雪白的小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眼眶红红的,一副茫然又可怜的模样。 镜片后的双眼暗了暗,浮现出一抹浓重的欲色。 眼看少年半坠在床边的身体就要掉下床去,脑袋砸在地毯上。 一双修长有力的手臂伸了过来,将他稳稳接住从床边抱了起来。 “小阮这是怎么了?哥哥只不过是出去了一会儿,小阮就差点又掉了下来,怎么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一翻身就容易掉下床。” 陆斯远将人打横抱起,斯文俊雅的脸上满是温和宠溺的笑容,亲昵的眼神看不出丝毫狎昵。 洛阮满眼茫然地被他抱在怀里,失去平衡的晕眩让他一时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脸上还带着差点摔倒的惊慌。 他神情怔愣地看着近在眼前的俊雅面容。 陆斯远温声笑道:“怎么了?小阮是不是吓到了?放心,哥哥说过会接住小阮,就一定不会让小阮摔着。” 熟悉的语气。 熟悉的笑容。 唯一不熟悉的,就是眼前抱着他的男人是站着的。 而他的双腿却丝毫没有知觉。 洛阮几乎要怀疑,自己还在梦中,双腿的知觉才没有恢复。 可,这真的是梦吗? 水雾迷蒙的双眼愣愣地闪过茫然。 刚刚那一瞬间从梦中惊醒的感觉,很真实。 而现在陆斯远抱着他的手臂,衣衫下一层薄薄的紧绷的肌肉,以及传来的灼热的温度,也很真实。 真实到几乎让他无法怀疑,眼前的这一切都是梦…… “小阮下床想去哪?洗手间?哥哥带你过去。” 洛阮迷茫地眨了眨眼,陆斯远的话瞬间惊醒了他的一丝神智。 “洗手间?” 他下意识地喃喃重复道,圆润的双眼中清澈又迷蒙,像是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直到被陆斯远抱进了卧室的洗手间里,腰间的睡裤突然覆上来一只手时,他才猛然反应过来。 “不、不不!我不不用上洗手间!” 细白的手指用力攥紧睡裤,洛阮急忙摇头。 一头秀气的小卷发晃得都沾在了脸上,金色发丝凌乱地黏在湿漉漉的脸蛋上,急得眼眶泛红。 轻软的声音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来,看上去可怜又无助。 陆斯远手下一顿,暗色的双眸低垂,眸光凝在他湿漉漉可怜兮兮的小脸上。 “小阮真的不急?在哥哥面前不用害羞,小阮小时候,哥哥不也是这么照顾你的?” 和他沉暗的眼眸不同,低哑的嗓音吐出的话语宛如一个十足的好哥哥。 洛阮把头摇得像是拨浪鼓,眼里噙着的水雾几乎都要甩了出来,生怕他不相信。 要是真的让陆斯远帮他脱裤子,抱着他像小孩一样嘘嘘。 他恐怕真的会羞耻到当场哭出来。 怀里的少年白皙的皮肤急得泛起层层红晕,小巧精致的耳垂红得几欲滴血,看上去就像形状完美的红宝石。 陆斯远幽深的眼神缓缓扫过,喉结轻轻滚动,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克制住将它咬破,狠狠吮吸干净里面血液的冲动。 “小阮不想上洗手间?” “那做点别的好不好?” 豪门真假少爷 洛阮被他问的一懵,睁着迷蒙的眼睛呆愣在了原地。 少年白嫩的掌心,因为太过着急,渗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做别的……什么?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陆斯远抱到了洗漱池的台前。 宽大的洗漱台,正好能坐一个人。 陆斯远扯过柔软的浴巾,铺在了冰冷的台面上,把洛阮抱坐了上去。 骤然看到贴近到眼前的镜子,洛阮瞬间一慌。 长睫慌乱地颤动着,雪白小脸上流露出一丝惶然,脑海里那镜面被鲜血染红的一幕似乎又浮现了出来。 少年脸色发白,神色惊惶无措,下意识地就想挣扎着下来。 却因为双腿无法动弹,软软的身躯整个倒在了身前男人的怀里。 陆斯远单手搂在他的后背上,掌心贴着簌簌轻颤的后背安抚似的轻声哄道:“抱歉小阮,轮椅在门外哥哥忘了拿进来,小阮就先坐在上面,哥哥帮你洗干净好不好?” 轮椅…… 什么轮椅? 洛阮满脸惶然迷茫地看向他,不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陡然回想起自醒来后,他的双腿…… 即使是隔着浴巾,他的腿也不应该一点感觉也没有。 可他此刻却完全感受不到大理石台面的冰冷,也感受不到丝毫双腿被台面硌着的感觉。 就好像…… 他的双腿完全残疾了一样。 洛阮被这个突如其来的认知瞬间震懵了,整个人呆愣愣地怔在原地。 他的身后,宽大的镜子里。 漂亮的金发少年,双腿孱弱无力地垂在大理石的洗漱台边,纤薄的身躯软软地倚靠在男人宽厚的胸前。 一双修长有力的双臂从身后将他整个人完全拢在怀里,白嫩纤细的小手被男人宽大的手掌捉住,指缝被灼热修长的手指一点一点分开。 陆斯远挤出洗手液,细致地抹在少年白嫩的手心上。 滑腻的洗手液在两人的手中蓬松出白色的泡沫,看上去几乎将两人融为一体。 洛阮怔愣地看着镜子里的景象,就像是在看一个完全颠倒过来的虚幻世界。 陆斯远残疾的双腿完好无缺。 而他却突然变成了双腿残疾。 这过于荒诞的一幕,甚至让他分不清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小阮的手心出汗了,哥哥帮小阮洗干净。” 陆斯远温和的嗓音不紧不慢地响起,却让洛阮倏地一冷。 心底莫名地生出了一种感觉,仿佛眼前的人可以轻易看穿他的一切。 “哥哥,我的腿……” 洛阮嗓音有些艰涩,粉白的唇瓣微微发颤。 陆斯远手中的动作一顿。 镜中的男人含笑看向他,镜片后的双眼在灯光的反射下看不分明。 “小阮是不是又想起车祸了?” “不要担心,哥哥一定会帮你请到最好的医生,治好你的双腿。即便治不好,哥哥也会一辈子当小阮的双腿。” 温柔的嗓音充满宠溺,像是黏稠香甜的蜜,散发着甜香缓缓将人包裹在其中。 洛阮心底蓦地生出了一丝怪异。 眼前的这一切对于他来说,就好像是一个遥远荒诞的梦。 究竟眼前看到的是梦,还是他之前在陆家经历过的一切才是梦…… 他明明记得自己醒来前还双腿完好的睡在陆家别墅的房间里,陆寂就陪在他身边。 陆寂…… 洛阮长睫轻颤,想起从醒来就没有看见过的陆寂。 他像是急切想要证实什么似的,抬起头,迷茫的双眼看着眼前这个斯文俊逸的男人。 对方正含笑宠溺地看着他,就好像他想要什么他都会答应。 洛阮迟疑了两下,努力压制住内心急促的心跳,轻声问道:“哥哥,陆寂呢?” 他的声音轻软,“陆寂”两个字从他的嘴里吐出,不自觉就带上了一种软软的莫名的依赖意味。 陆斯远手中动作一顿,握住他白嫩的指尖放在水流下细细摩挲缓慢冲洗,连一处指缝都不放过。 寂静的洗手间里,哗哗的水流声似乎瞬间被放大,回荡在洛阮砰砰跳动着的心上。 指缝间冲刷的水流不知为何变得有些冰冷,洛阮单薄的肩膀瑟缩了一下。 陆斯远伸手关掉水龙头,拿起毛巾包裹住洛阮细白的指尖,一根根仔细擦拭掉上面的水渍,缓慢开口道:“小阮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人?” 俊秀的脸上挂着温文尔雅的笑意,语气漫不经心,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洛阮愣了愣。 这个人? “小阮告诉哥哥,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人?” 陆斯远握住他的手,似乎没有察觉到指尖的轻颤,仰头凑近了一些,镜片后的凤眸幽深地看着他。 洛阮感觉自己像是被盯上的猎物,下意识想后仰的动作倏地顿住了。 纤细的腰间缠上来一条紧实有力的手臂。 洛阮纤薄的脊背无助地弓起,唇瓣颤了颤:“没、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有些好奇……” 簌簌轻颤的长睫垂下,遮住了他眼里的慌乱和水雾。 他下意识避开了“陆寂”两个字。 陆斯远薄唇弯起,笑容有些无奈的宠溺,像是拿他没办法。 “小阮怎么好奇起这个,他离开陆家这么久,或许现在人都已经不在南城了。” 洛阮耳边嗡嗡作响,整个人瞬间怔住,几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离开……? 怎么会! 陆寂怎么可能离开陆家! 陆斯远似乎没有察觉到他的惊诧和怔愣。 “小阮难道忘了,他刚来我们家的时候就推伤了你,还害你流了很多血,把我们全都吓着了。” “杜叔出于愧疚,主动辞职带他离开了,那会儿你才五岁,可能记不太清了。” 洛阮不敢相信。 陆寂怎么可能会推伤他? 陆寂怎么可能会不在陆家? 陆斯远所说的一切,对于他来说就像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故事。 陌生到他甚至觉得这只是一个荒诞的梦境。 洛阮怔怔的,被陆斯远从洗手间抱到了卧室的沙发上,整个人被抱坐在怀里都毫无察觉。 陆斯远挤出护手霜细致地抹在他的手上。 洛阮双眼迷蒙地圆睁着,整个人像是一个任人悉心装扮的精致漂亮的洋娃娃。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游离在一片看不清的迷雾中。 可手心里指腹摩挲的触感和灼热的温度,鼻尖淡淡萦绕着的护手霜的香气,都是那么的真实。 甚至,就连陆斯远身上传来的气息,也格外的真实和熟悉。 熟悉……? 洛阮一怔,迷茫的双眼中流露出一丝疑惑。 这股气息,他似乎在哪里闻到过。 是在哪里? 他拧眉怔怔地思索着,突然想了起来。 这是…… 他在梦里闻到过的,那股奇怪的老旧木头的味道。 只不过,陆斯远身上的气息淡了许多,不仔细闻几乎闻不出来。 洛阮睫毛猛然颤了颤,心跳顿时乱了一拍。 陆斯远的身上…… 怎么会有他在梦里闻到过的那股气味? 豪门真假少爷 洛阮陷入了恍惚,眼底流露出了深深的茫然。 难道说,他现在其实……还在梦里? 他根本就还没有醒? 那他……是不是也并不是真的残疾了? 陆寂,陆寂是不是也并不是真的消失了? 这一切都只是他的梦。 茫然的双眸怔愣愣的,长睫忽然轻轻颤了颤,像是从梦中惊醒的蝴蝶。 洛阮低头看了看自己毫无反应的双腿,眼里流露出一丝庆幸和安慰。 他不是真的腿断了就好。 洛阮忽的抬眸看向面前的陆斯远,清澈莹润的双眸里不自觉带上了一丝感同深切的同情。 原来,双腿残疾是这种感觉。 陆斯远神色一顿,垂眸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怪异。 “小阮怎么这样看着我?” 洛阮愣了一下,垂眸摇了摇头。 他当然不能告诉陆斯远,这一切只是个梦境。 陆斯远镜片后的双眼微眯,凝视着他的眼神陡然变得幽暗深邃,让人无法看清楚里面的情绪。 他指腹细细摩挲着少年白嫩纤细的手指,抹上护手霜之后变得更加细腻柔软,让人爱不释手。 洛阮不禁瑟缩了一下,手心灼热的温度让他觉得有些发痒。 他想抽回手,然而指尖却被男人捏住无法抽动分毫。 洛阮一瞬间觉得陆斯远的手像是坚硬灼热的烙铁一样,将他紧紧钳住,直至那股滚烫的热意烫穿他的皮肉,深入他的体内。 洛阮长睫颤了颤,压下内心莫名的慌乱小声说道:“我、我想回去睡觉了。” 既然是在梦里,或许、或许一觉醒来他就可以醒过来了。 洛阮说不清内心的那股莫名的慌乱从何而来,或许是陆斯远给他的感觉太过怪异。 浓密的长睫低垂覆在他的双眼上,在白皙的脸上投下两片阴翳,惊颤的弧度恍若被困在噩梦中挣扎不安的蝶翼。 陆斯远没有说话,却将他一把从沙发上抱起,朝着卧室的大床走去。 突然腾空让洛阮惊了一下,眼睛慌乱地眨了眨,手指无措地抓住他的衣襟,像一只受惊的小猫咪。 陆斯远将他放到了床上。 还没等洛阮反应过来,就见眼前的男人也躺了上来,长臂一伸将他抱进了怀里。 陆斯远揉了揉少年呆愣的脑袋,温柔轻哄:“小阮一个人睡会害怕,我陪着小阮好不好?” 掌心下毛茸茸的柔软触感,一时让男人有些爱不释手,指腹在柔软的发丝中轻轻穿梭。 洛阮一头秀气的小卷发顿时变得有些松散凌乱,衬着那双迷茫圆睁着的大眼睛,看起来格外乖巧。 他呆呆地被男人抱在怀里,表情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怔愣。 后背紧贴着传来的灼热的体温和不同于他的坚韧紧实的触感,让他身体下意识紧绷了下,像是骤然被陌生人抱在了怀里的小猫咪。 然而发丝里缓缓穿梭的手指像是无形的安抚,让他不由自主放松了下来。 如同被手指轻柔挠着下巴的小猫,不自觉就卸下了防备。 随着一下一下的安抚,洛阮感到一阵困倦逐渐袭来,轻颤的眼眸缓缓合上。 他没有看到,在他闭上双眼的一瞬间,身后的陆斯远,脸上的笑意陡然消失不见。 那双镜片后的双眼,像是被什么深不见底的暗影笼罩住一般,顿时变得漆黑一片,在镜片光的反射下,显得格外诡异瘆人。 倘若洛阮现在睁开眼睛,就会发现—— 躺在他身后的陆斯远不知何时撑起了身来,就贴在他上方,漆黑的眼睛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 那张斯文俊逸的脸上,此刻神色显得尤为怪异。 压抑不住欲望的贪婪,充斥着浓浓的不甘和深厚浓重的幽冷阴暗,还夹杂着一抹温柔到瘆人的暗色。 那张俊美的脸似乎被撕成了四分五裂的碎片,又怪异地融合在了一起。 良久,狭长的凤眸逐渐被浓郁的暗影笼盖,只余一片深暗的漆黑。 俊逸的脸上,薄唇缓缓勾出一抹温柔瘆人的笑容。 漆黑的双眸凝视着眼前的少年,似乎发出了一声喟叹。 男人俯下头去,冰冷的双唇带着吞噬一般的浓厚欲望印在了少年的唇上。 浓郁的黑影一瞬间将床上的两人笼罩住,弥漫至整个房间…… * 洛阮半梦半醒间,被一股寒意骤然惊醒。 他颤抖着眼皮睁开眼睛,映入眼前的却是一片漆黑。 洛阮怔怔地看着眼前浓浓的黑暗,心头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躺在床上的少年像是骤然被扔进了陌生黑暗中惊惶不安的小猫,颤抖着唇瓣发出微弱的叫声。 “哥、哥哥?” “陆……陆斯远?” “陆寂?” 颤抖的嗓音喊到最后带上了一丝哭腔,回荡在寂静的黑暗里,显得格外脆弱和无助。 死寂的黑暗将他浓浓包裹住,洛阮像是又回到了那场晚宴。 不同于上回身边消失的人是陆寂,这回,消失的是陆斯远。 洛阮脸色发白瑟瑟地蜷缩在床上,本该温暖的被窝似乎也在一瞬间变得冰冷无比。 他惶然不安地躺在床上,大脑在黑暗中无法抑制地陷入了混乱。 或许,陆斯远只是暂时出去了。 或许,也只是突然停电了,就像上次一样。 又或许,陆斯远只是出去之前顺手关了灯…… 灯! 洛阮像是突然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伸手在床边胡乱摸索着,想要打开床头台灯的开关。 然而,手指却突然触摸到了一个有些冰冷又坚硬的东西,指尖似乎还有一抹像发丝一样冰凉的触感。 洛阮苍白的唇瓣猛然一抖,颤抖的指尖瞬间缩了回来,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恐惧让他的大脑瞬间陷入了空白。 那、那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床上…… 洛阮脸色苍白如纸,长睫无助地在黑暗中簌簌颤抖,连呼吸都忘记了,整个人看上去脆弱到仿佛下一秒就会碎掉。 好一会儿,他才像是想起了什么,双眸轻轻颤了颤。 刚刚那个触感,似乎有些熟悉。 像是…… 娃娃? 洛阮迟疑了一下鼓起勇气,缓慢地探出手去,小心翼翼地轻轻碰了碰。 光滑冰冷的五官,冰凉顺滑的发丝,的确是放在他床头的BJD娃娃,是他那些熟悉的玩伴们。 洛阮胸腔里憋着的一口气顿时长长地松了下来。 他像是在陌生的黑暗中终于找到了一个熟悉的存在,下意识拿起了手里的娃娃,茫然无助地将它抱在了怀里。 仿佛是想从它身上汲取一丝陪伴的勇气。 洛阮并没有看到,浓厚的黑暗中,怀里的娃娃漆黑的眼珠动了动,朝着他的方向扭转出了一个诡异的角度,贪婪又直勾勾地看着他。 娃娃五官精致的脸上,鲜红的唇角缓缓勾起了一个瘆人的微笑。 豪门真假少爷 洛阮抱着娃娃伸手摸索着床头柜上的台灯开关。 奇怪的是,台灯就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他怎么找也没有找到。 可、可能台灯被人拿走了。 洛阮压抑住内心的惊慌,抱着娃娃小心翼翼地下床朝墙上的电灯开关摸索过去。 冰冷空荡的墙面透着浸骨的寒意,在黑暗中似乎也变成了某种可怖的存在。 洛阮瑟瑟地缩回了手,颤着声音像是安慰自己,又像是不知道在向谁寻求答案:“是又、又停电了吗……” 他的声音很轻,仿佛是怕会惊动到什么声音,充满了不知所措的惊慌和害怕。 然而因为房间里过于安静,即使他的声音已经放得很低,在死寂的黑暗中也还是如同被放大了无数倍。 洛阮的心瞬间剧烈的跳动了起来,心跳声大得几乎快把他淹没。 然而下一秒,他的心脏几乎骤停—— “咯咯~咯咯咯~” 一阵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笑声突兀地在房间里响起。 那笑声很尖利,既不像是男人也不像是女人发出来的笑声,在黑暗中给人感觉十分诡异。 甚至不像是…… 人类发出来的声音。 洛阮顿时浑身僵冷在了原地,单薄的肩膀止不住瑟瑟发颤,下意识抱紧了手里的娃娃。 他整张脸苍白到几近透明,眼眶里蓄满的眼泪打湿了睫毛,视线变得一片模糊。 洛阮慌乱地扫过四周,试图找出那古怪笑声传来的方向,然而模糊的视线在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 四周又突然变得死寂,仿佛刚才的笑声只是他过于害怕产生的幻觉。 洛阮颤抖地安慰自己,或许、或许只是他听错了。 然而,下一秒,那尖利的笑声就再次响起。 这一次距离似乎更近了些。 近到,好像就在他耳边。 不! 不是好像! 而是—— 就在他耳边。 洛阮单薄的身躯抖得仿佛寒风中脆弱无比的苍白花瓣,双腿发软瞬间跌坐在了地上。 那道声音,好像…… 是从他胸前发出来的。 准确的说,是此刻正被他抱在怀里的娃娃。 洛阮抱着娃娃的手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手里的娃娃似乎突然变得冰冷无比,寒意透过指尖渗透进他的四肢百骸。 可他却没有丝毫力气松开手里的娃娃。 明明四周什么也看不见,洛阮却仿佛能够感受到,怀里的娃娃此时正看着他。 他的大脑瞬间被恐惧填满,仅存的一丝本能在拼命在叫嚣着让他松手。 然而,怀里的娃娃就像是粘在了他手上一样,死死地挂在他的指尖。 尖利的笑声不断传来,回荡在洛阮耳边,一下一下敲击着他剧烈跳动着的心脏。 就在他感觉自己即将被这股灭顶的恐惧淹没的时候。 房间里的笑声陡然消失了。 死寂的黑暗中,有什么看不见的存在,沿着他颤抖的指尖一路舔舐而上。 冰冷又黏腻的触感蔓延至他湿润的脸颊,缓缓将所有恐惧的泪水一点一点舔舐干净,最后停留在两瓣柔嫩颤抖的唇间。 洛阮此刻大脑已经陷入了完全的空白。 发软的身躯跌坐在地上,无力地仰头,纤细的身躯弓出脆弱的弧度,仿佛被黑暗中某种看不见的存在牢牢地锁在了怀里予取予求。 恐惧让他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甚至分不清此刻的感觉究竟是不是他的幻觉。 细碎的呜咽声被吞没在冰冷的唇间,来不及吞咽的津液被一点一点舔舐干净。 洛阮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一片冰冷粘稠的混沌中,浑身上下被牢牢地包裹住。 胸腔中的气息都被一点一滴贪婪地夺取干净,濒临窒息的感觉让他几乎以为自己下一秒就会死去。 “啪嗒——” 房间里的灯突然亮起。 一道修长的身影从洗手间内走了出来,温润的声音忽的传入他的耳中。 “小阮?怎么坐在地上?” ——是陆斯远。 洛阮茫然地跌坐在地上,周围的黑暗散去,冰冷黏腻的触感似乎也在一瞬间消失不见。 漂亮的少年呆坐在雪白的毛绒地毯上,小脸白到几乎透明,眼尾却是一片晕红,唇瓣也嫣红靡丽,在灯光下散发着隐隐湿润的光泽。 迷蒙的双眼圆睁,雾蒙蒙地仰头看向陆斯远的方向,似乎根本没有明白他在说什么。 手里的娃娃,不知何时已经静悄悄地躺在了地上,微微扬起的唇角似乎挂着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陆斯远看着他这幅模样眸色暗了暗,半晌,才快步走上前来将洛阮从地上抱起,嗓音喑哑。 “小阮是不是腿又疼了?有没有摔到哪里?哥哥帮小阮检查一下。” 洛阮完全说不出话来,颤抖无力的指尖,只能下意识抓住他胸前的衣襟。 细嫩白皙的指尖克制不住地抖动着,宛如寒风中瑟瑟发抖的纯白花瓣,脆弱美丽,惹人怜惜。 陆斯远眸色因为他无意识依赖的举动变得愈发幽暗,将他搂在怀中,抱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小阮到底怎么了?告诉哥哥,嗯?”低哑的嗓音带着不易察觉的蛊惑。 洛阮缩在宽厚的怀抱里,汲取着陆斯远身上传来的热意。 他紧紧抓着手中的衣襟不放,像是生怕一松手,对方就会再次消失不见。 陆斯远微微弯下腰,指腹轻柔地擦拭去他脸颊下滑落的眼泪,幽深的双眸凝视着他:“没事了,小阮,告诉哥哥,发生了什么?” 洛阮闻言眼神里流露出一抹茫然。 皮肤上仿佛还残留着那冰冷黏腻的舔舐触感,脑海里似乎还如同窒息般眩晕,可他在陆斯远黑眸一瞬不瞬的注视下,却羞耻得无从说出口。 洛阮眼尾晕红,眼眶里几乎汲出水来,讷讷说道:“有……有东西……” 陆斯远眸色加深:“什么东西?” 洛阮被他深邃的双眸紧紧盯着,长睫颤颤,下意识转过了眼,目光不意间扫到床头的娃娃。 眼中的迷蒙水雾顿时散去,泛起了深深的恐惧。 那令人恐惧的刺耳尖笑声仿佛还回荡在他的耳边。 洛阮脸色瞬间惨白,被泪水打湿的长长睫毛,像是幽黑发亮的蝶翼不停颤抖着。 他抬头惶然不安地看向陆斯远:“那、那个……东西会笑……” 声音低不可闻,带着深深的恐惧。 陆斯远顿了顿,垂下眼:“小阮说的是什么东西?” 洛阮实在害怕说出“娃娃”两个字,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抬手指向地面他刚才摔倒的地方。 然而,下一瞬,他便怔住了。 地面上什么也没有。 没有那个诡异的、会发出尖笑声的娃娃。 豪门真假少爷 洛阮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 雪白的地毯上干干净净,娃娃凭空消失了。 他的大脑瞬间空白,眼里的恐惧化作深深的茫然。 陆斯远:“小阮怎么了?那里什么也没有,小阮是不是看错了。” 洛阮声音发颤:“怎么会……?刚才明明就、就掉在了那里……” “什么掉在了那里?” 陆斯远抬手将他的脸转了过来,双手捧住他苍白的脸颊,深邃的目光几乎穿透他的身体。 “娃娃……” “……刚刚就在那里。” 洛阮唇瓣喃喃颤抖,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像是害怕惊动到房间里的什么东西。 “小阮是不是刚才摔到哪了?哥哥让医生来帮你检查一下好不好?” 陆斯远不知道是没有听清,还是不相信他说的话,低沉温润的语气带着哄溺的意味缓缓说道。 洛阮此刻神色恍惚,并没有注意到,眼前近在咫尺的人,那双漆黑的凤眸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深暗欲色,正直直地凝望着他。 洛阮急得脸色发白,突然想起了什么,颤抖地伸手指向了床头的方向,眼睛却丝毫不敢看向那边摆放着的娃娃。 “那些……娃、娃娃会发出奇怪的笑声!” 少年急切的尾音带上了颤颤的哭腔。 陆斯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床头一排精致漂亮五官逼真的BJD娃娃,是少年往日最喜欢的。 “小阮是不是听错了?这只是个普通的娃娃,里面并没有安装什么声音装置。” “不信你看。” 陆斯远嘴角含笑,将手里精致的娃娃往洛阮面前递了递。 脸上的笑容似乎一瞬间和“娃娃”脸上的重合在了一起。 洛阮瞳孔骤然一缩,脸色苍白到几近透明。 他颤抖的身体想往后退,然而整个人却被陆斯远牢牢抱坐在了怀里。 紧紧箍在腰间的那条手臂,此刻似乎变得格外冰冷。 陆斯远表情似是有些不解:“小阮?怎么了?你平时不是最喜欢这些娃娃了吗?” 洛阮唇瓣发白,颤抖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陆斯远见状脸上的笑容顿了顿,放下了手里拿着的娃娃,双臂紧紧抱住了他。 “没关系,既然小阮不喜欢,那我们以后都把这些娃娃收起来。” 低沉的声音贴在他的耳边缓缓说道。 洛阮苍白透明的耳廓被热气喷洒出了一片薄红,尽管心里依旧抑制不住恐惧,但僵冷的身体似乎因为他这句话逐渐回暖。 他颤颤地点头,眼里的水雾要落不落。 陆斯远似乎很满意少年的乖巧,揉了揉他的脑袋。 “小阮的腿才刚好,还是不要着急走路,我才去了洗手间一会儿,你就又摔了。” 他语气亲昵,满是无奈的宠溺:“小阮这样,我怎么放心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洛阮一怔,不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腿才刚好? 他不是…… 他、他难道…… 这会儿其实还在梦中? 洛阮怔愣地眨了眨眼,醒来后双腿恢复了正常,他下意识以为自己已经从那个怪异的梦里醒了过来。 可陆斯远话里的意思,似乎只是因为他的腿已经治好了。 陆斯远的话回荡在他的耳边,和黑暗中尖笑的娃娃、冰冷的深吻……交织在一起,在他脑海里像是组成了一幕幕荒诞的电影。 洛阮一时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屏幕内,还是在屏幕外。 皮肤上似乎还残留那冰冷黏腻的触感,宛如窒息一般的恐惧此刻还萦绕在他的心头。 结果,这一切只是他的梦……吗? 洛阮心底猛地一抖,他不敢深想,他只希望自己能立刻从这个可怕的噩梦中清醒过来。 陆寂…… 陆寂为什么还不叫醒他? 他已经在这个梦里睡得够久了,陆寂……陆寂陆寂! 蓄满的水雾从眼眶里无声滑落,洛阮此刻苍白的脸上充满了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依赖。 “小阮在想什么?” 陆斯远的声音突然响起,温润的嗓音似乎凝着一层冰。 洛阮水色的双眸轻轻晃了晃。 他像是敏锐地察觉到危险的小动物,摇了摇头,颤抖的唇瓣一张一合,最后脱口而出的话变成了:“我想出去走走……” 轻软发颤的嗓音,宛如无意识的撒娇。 洛阮颤动的长睫微垂,心里有些慌乱,他不知道陆斯远会不会答应。 他现在只想离开这个房间,离开陆斯远的怀抱。 陆斯远没有多说什么,站起身将他一把抱起。 身体突然腾空,洛阮吓了一跳,下意识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襟。 他唇瓣嗫嚅了两下,小声说道:“我、我可以自己走……” 陆斯远眼尾轻轻扫过他刚才摔倒的地方,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 “小阮刚刚才摔了一跤,我怎么能放心让你自己出门?” 洛阮神色挣扎了几下,见他全然没有要放自己下来的意思,也不好再开口。 能……先离开这个房间也好。 陆斯远抱着他走出了卧室,垂眸看着他:“小阮想去哪?还是说,想去我的房间?” 洛阮茫然地抬头,眼见陆斯远抱着他朝他房间的方向走去,急得一张小脸涨红。 “我我我、我想去客厅!” 陆斯远垂眸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长腿迈过了房间门前。 洛阮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客厅只是他情急之下随口说的。 洛阮没想到,陆斯远真的把他抱到了一楼的客厅。 他更没想到,客厅里此刻竟然坐满了人。 洛阮抬眼望去,脸上的表情瞬间怔住了,双眼因为过于震惊而骤然睁大。 陆父陆母正坐在客厅的那张圆桌前,而更让他感到惊诧的是坐在陆父陆母身旁的那几个人。 ——在晚宴上突然消失的路昀风等人,他的“同学”。 五人此时身上仍穿着宴会上的衣服,也和陆父陆母一样围坐在圆桌前。 这些人的脸上都挂着笑意,桌子正中央似乎摆放着什么,被人遮挡住了视线他并不能完全看清。 洛阮心里忽然有些不安。 他双眼下意识看向陆母身后那面挂在墙上的壁钟,时间显示已经快要到凌晨十二点了。 这么晚了,他们怎么会都坐在客厅里? 而且,路昀风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会……恰巧都出现在他的梦里? 洛阮视线在扫过桌前空着的那把椅子时,心里的那丝不安顿时变得更加强烈了。 桌前的七人一动不动,看上去就像是…… 在等什么人。 豪门真假少爷 洛阮心里猛地一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然而,坐在桌前的人已经发现了他的到来。 正对他的陆母,红唇勾起朝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那笑容透着浓浓的诡异,不是母亲对儿子慈爱的笑。 而像是,某种兴奋的邀请一样。 洛阮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得肩膀一抖,唇瓣颤颤发白。 陆斯远垂眸看向他,眸色隐在镜片的反光后看不分明:“怎么了小阮?” 他低沉的声音此刻听在洛阮的耳朵里就像是恶魔的低语。 洛阮嗓音发颤:“他们、他们……” 他有些不敢听陆斯远口中的答案,仅存的一丝理智让他不断安慰自己这只是个梦,可眼前诡异的景象,却让他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和恐惧。 陆斯远并未朝桌前的人看去,双眸仍旧紧紧注视着他:“他们在玩游戏,小阮也想一起来参加吗?” 他的声音在深夜的客厅里响起,似乎也染上了一层看不清的幽暗情绪。 洛阮长睫颤了颤,掩盖在颤抖睫羽下的双眼泛起了层层水雾。 他可不可以……拒绝? 然而陆斯远并没有给他开口拒绝的机会,迈开长腿把人稳稳地抱到了桌前。 桌边只剩下最后一把空椅,陆斯远没有把他放在上面,而是自顾坐了下来,把他抱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洛阮哆嗦着双唇,身体吓得发软被人亲密地抱在怀里。 颤抖的身体严丝合缝地贴在了身下人温热紧实的身躯上,灼热的气息将他浓密地包裹住,他像是一只被怪物拖入自己巢穴层层缠裹住的猎物,却没有一丝力气挣脱出去。 坐在腿上的高度,刚好能够让他看清,桌面上躺着的是一张白色手帕。 上面干干净净,没有绣任何花样和文字,看起来似乎只是一张很普通的手帕。 洛阮怔了怔,莫名觉得有几分熟悉,一时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人齐了,那我们继续开始吧。” 陆母的声音突然响起,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 洛阮吓得抬头看去,见陆母正直直盯着他,唇边挂着一个充满慈爱的笑容,有几分说不出的怪异。 他肩膀一抖,猛地移开视线,不敢再看陆母,也不敢看周围坐着的其他人,颤抖的视线慌乱地落在了眼前的手帕上。 开始、开始什么? 想到陆斯远刚才说的“游戏”,洛阮苍白的小脸神色一片惶然。 什么游戏……要大半夜一群人坐在客厅里,围着一张手帕。 他的心脏急遽跳动,心里有个声音在拼命叫喊着逃离这里! 然而他的腰被一条手臂紧紧锁着,发软的双腿挪动不了丝毫。 洛阮惶然不知所措地看着那条手帕,桌面上的白色手帕却突然轻飘飘地飞了起来。 此时客厅里明明没有风,手帕却自己飞到了半空。 看起来就像是……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将它拿了起来。 洛阮坐在陆斯远的怀里,身体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 下一刻,他的身体猛然僵住了。 “丢~丢~丢手绢~” 一阵曲调怪异的歌声突然响起,回荡在空旷的客厅里。 声音有些刺耳,还有一些熟悉。 洛阮瞳孔骤然一缩,颤抖的双眸中流露出抑制不住的恐惧。 这声音…… 和黑暗中那个娃娃发出的尖利笑声一模一样。 尖利刺耳的,令人心底生出无穷恐惧的声音,洛阮绝对不会记错。 可此时那娃娃的声音却突然在客厅响起。 洛阮身子无法控制地颤抖,眼眶中蓄满的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 那声音,似乎就贴在他的耳边。 怪异又刺耳,如同正贪念地舔舐着他的耳膜和紧绷到极致的神经。 变调的歌曲还在继续,洛阮被泪水模糊惊恐颤抖的视线中,那张白色手帕随着歌声无声地、缓缓地正贴在几人身后飘荡转圈。 水雾氤氲的双眼猛然一颤,洛阮被恐惧填满变得一片空白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这个游戏的名字。 丢手绢。 找朋友。 非常经典的童年游戏。 但洛阮却并没有玩过。 他的童年从五岁之后开始,就几乎都是在病床上度过的。 他唯一的朋友…… 只有床头那些漂亮的,几乎和真人一样精致的—— 娃娃。 洛阮泪水朦胧的双眼惊恐地睁大,怪调的歌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白色手帕无声地飘落在了他身后。 而他面前的桌面上,此刻正站着一个熟悉的娃娃。 那个在黑暗中消失了的“娃娃”。 “娃娃”睁着漆黑的眼珠,正直勾勾地看向他,精致的嘴角咧开了一个十分高兴的笑。 似乎是在开心,它终于找到了自己丢失的好朋友。 洛阮被娃娃直直盯着,身体陡然窜起一股阴冷,心底无法抑制地升起恐惧,眼泪瞬间浸湿整张苍白的脸。 桌前坐着的几人不知何时也转过了头来,和娃娃一样无声地看着他。 陆父陆母勾起唇角,脸上露出了慈爱的笑容,两双漆黑冰冷的眼睛却和“娃娃”如出一辙。 路昀风和慕白几人也正看向他,脸上同样露出瘆人的笑容,只是眼神中透露着几分怪异的挣扎。 像是被固定在一具僵冷躯体里的提线娃娃,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灵魂被逐渐吞噬,却只能无力挣扎。 洛阮被这些怪异的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后背顿时泛起一阵冷意,心底突然涌起了强烈的不安。 那张漂亮的小脸此刻已经吓得毫无血色,浓密的睫羽和唇瓣无意识地颤抖着,看起来就像一个脆弱透明易碎的琉璃娃娃。 反倒和桌前的这一圈诡异的融合在了一起,有种怪诞又脆弱的美。 洛阮眼神像是被牢牢锁住,无法从“娃娃”身上挪开。 他甚至无法闭起双眼,只能无力惊颤地看着那个离他越来越近的“娃娃”。 他看着“娃娃”伸出双手,那手离他越来越近,就要碰上他无助颤抖着的湿润眼睫。 一只手突然从身后伸了过来,温热的手掌轻轻盖在了他的眼前。 洛阮的视线突然变得一片黑暗。 耳边传来陆斯远带着警告意味的冰冷声音。 “换一个。” 豪门真假少爷 洛阮快要窒息的呼吸,在这一刻终于活了过来。 他张着苍白颤抖的唇瓣,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眼泪倾涌而出打湿了陆斯远捂在他眼前的掌心。 他并没有看见,围坐在桌前的路昀风几人在听到这句话后,挣扎的眼神中闪过的一丝惊恐。 “娃娃”盯着被捂住了双眼的洛阮,眼底涌动着贪婪和不甘,漆黑的眼珠死死地盯着洛阮。 陆斯远目光阴沉。 房间里的阴冷寒意无声蔓延。 “娃娃”最终转过了脑袋。 它的身躯还站在原地,脑袋却诡异地向后转了一圈。 一双漆黑的眼珠缓缓扫过桌前的另外几人,阴冷的视线含着满满的恶意。 几人眼珠惶恐不安地转动着,生怕和那双眼睛对上。 “娃娃”似乎很享受这股恐惧,直到几人都快承受不住的时候,它才脑袋朝后倒退着走到了一个人的跟前,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你是我要找的好朋友吗?” 阴冷刺耳的声音,宛如夺命的刀刃刮过那人的耳边。 被他盯上的平头男声音抖如筛糠:“我我我我是!” “娃娃”闻言,嘴角朝他勾起了一个高兴的笑容,只是那笑容挂在一张五官宛若真人的娃娃脸上显得分外诡异。 “好朋友,要学会分享……” 刺耳的声音刮擦着在场众人的耳膜。 洛阮被捂住眼睛什么都看不见,听见这声音他身体止不住抖了抖。 而被“娃娃”漆黑的眼珠紧紧盯着的平头男,整张脸混合着泪水还是和冷汗,已经被完全打湿。 他拼命转动眼珠,试图在脑海里再搜刮出点什么,但这么长时间下来,他的精神已经到达了极限。 而且,能说的他都已经说完了。 但“娃娃”仍旧在盯着他,脑袋诡异地扭着,嘴角咧开的弧度越来越大。 “我还有!我还可以分、分享!我还没说完!” 平头男满脸焦急恐慌地大喊,整张脸都被泪水和冷汗糊住:“我我我我还杀过其他人!我杀过很多人!男的女的老的小的都杀过!我啊啊啊——!!!!!” 他话还没说完,一只手臂就飞了出去。 迸出的鲜血洒了他满脸,几乎全喷进了他因为痛呼大张的嘴巴里,还未说完的话,瞬间被自己滚烫的血液堵在了喉咙里,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 他的身子在椅子上剧烈抖动,仅剩的一只手死命掐住自己的喉咙,整张脸憋得紫红,身体猛地颤动了几下,最后“嘭”的一声砸倒在了地面上。 “好朋友之间,是不可以说谎的。再见,我撒谎的小偷朋友。” “娃娃”站在桌沿,漆黑的眼珠冰冷地盯着他倒下的身体,阴冷刺耳的声音像是在对地上躺着的这个入室盗窃杀人犯,宣读他最后的墓志铭。 洛阮此刻双眼被陆斯远挡住,眼前一片黑暗,看不见发生了什么。 耳边传来的惨叫声让他身体猛地一抖,鼻端涌入阵阵浓郁的血腥味。 甚至因为看不见,心底油然而生的那股恐惧变得更加浓烈,几乎将他瞬间吞没。 如果不是陆斯远抱着他,此刻他的身体恐怕已经软倒在了地上。 “丢~丢~丢手绢~” 还没等他从恐惧中缓过神来,那道声音再次响起,像一把随时都会坠落的尖刀悬在了头顶,令人头皮发麻。 怪调的歌声骤然停下,桌前几人心瞬间绷紧。 这一次,手帕落在了路昀风的身后。 路昀风身体无法动弹,所以无法看见,骤然对上“娃娃”阴冷的眼神,身体陡然一僵,顿时明白过来了什么。 他瞳孔一缩,随即平定了一下呼吸,缓缓开口道:“我杀过人。” 平静的四个字,让洛阮瞬间一惊,他认出来了这是路昀风的声音,和以往温和的声音不同,不知为何,他心里突然泛起一阵凉意。 “娃娃”没有动,漆黑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他。 “我的朋友,这句话你已经分享过了。” 路昀风冷静地吐出了下一句:“我杀了我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 “娃娃”嘴角勾起恶劣的笑意,发出刺耳的愉悦笑声。 “这个倒是没听过,我很喜欢你分享的好东西,我的好朋友。” 路昀风悄然松了口气,随着娃娃刺耳的话音落下,身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猛地抽走,只留下一片空荡荡的阴冷,身躯变得愈发僵冷。 洛阮整个人愣住了,似乎没有明白过来,眼前的对话是什么意思。 杀、杀了最好的朋友,路昀风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吗? 可他的语气听起来如此平静,平静到似乎只是在讲述一个事实。 难、难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洛阮后背突然升起一阵寒意。 他想起路昀风那张挂着温和笑意的脸,和他说话时彬彬有礼的模样。 洛阮实在难以相信路昀风竟然会是一个杀人犯,杀的还是自己的好朋友! 桌前坐着的其他人似乎并未觉得惊讶,游戏也依旧还在继续。 这一回,白色手帕落在了短发女生慕白的身后。 慕白脸色阴郁苍白,迎着娃娃阴冷的视线,低垂的眉眼缓缓抬起,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多大变化。 “我杀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是我的亲生父亲。” 她说起“亲生父亲”这四个字,语气冷漠得仿佛在说一块冰冷的冻肉。 洛阮长睫猛地一颤,听着耳边传来的话,心里忽然升起了一股强烈的不安的猜测。 路昀风他们该不会……都是杀、杀人犯…… 这难道是什么……杀人自白游戏吗? 陆斯远为什么要带他来玩这个游戏? “娃娃”似乎对慕白的分享很满意,漆黑双眼直勾勾盯着她,周身萦绕的黑影变得越来越浓郁,空气中阴冷的气息也变得越发厚重。 慕白似是感受不到体内袭来的一股阴冷和空荡一般,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沉默地垂下眉眼。 “娃娃”的脑袋忽然灵活地扭转了一百八十度,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被陆斯远抱坐在怀里的洛阮,眼底涌动着深深的贪婪。 洛阮明明看不见,却瞬间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只漆黑的怪物给盯上了,他看不清怪物的面目,只能看到浓浓黑暗中那双幽深的眼睛。 他的身体忽然一僵。 豪门真假少爷 陆斯远抬起眼,冷冷地对上“娃娃”的视线。 那双和陆寂一样的漆黑凤眸里,涌动着的是毫无感情的幽冷阴暗。 他虽然把少年带了进来,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愿意把少年交给“它”。 陆斯远修长的手臂紧紧地搂住怀里一无所觉的少年,毫不掩饰他的占有欲。 “娃娃”阴冷的视线直勾勾地盯了半晌,漆黑的眼底闪过一丝不甘。 不够,还不够,“它”还需要更多的养分。 忽然,“娃娃”脸上带着充满恶意的笑容转向了一旁的长发女玩家。 这次还没等歌声响起,那张白色手帕就落在了她面前,像是从天而降的死亡白幡。 长发女脸上还沾着平头男溅出的血液,已经被她流出的汗水和泪水打湿,晕开在鲜红色的礼服裙上,如同暗红的血渍。 “你是我要找的好朋友吗?” “娃娃”直勾勾地盯着她。 长发女生已经被身旁平头男的死吓得几乎魂飞魄散,即使此时喉咙已经得到了自由,也完全没有力气发出一丝声音。 她此时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自己为什么要进这个副本! 眼前的存在根本就是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恶魔,让人从心底本能地生出恐惧,完全升不起一丝一毫的对抗力量! 那团庞大的黑影仿佛汇聚了所有能让人灵魂深处发自内心产生颤抖和恐惧的浓浓恶意,浓郁到能将人瞬间吞噬。 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娃娃”显然并不高兴。 “它”漆黑的眼珠一动不动,浓郁的黑影几乎化为实质。 长发女惊惧的瞳孔缩成了针尖,看着那团黑影不断在她眼前放大,完全失去了理智,她身体剧烈抖动,疯狂摇晃着脑袋。 “我没有杀人!是她自己撞上来的!是她!是她自己找死!我只是!我只是轻轻碾了一下!我、我……我不知道她怀着孩子……我没有杀她……” “我没有杀她!!!” “我没有杀她!!!” “我没有杀她!!!” 她像是已经彻底陷入了癫狂,嘴里只知道重复地喊着同一句话。 娃娃”并不在意她突然发疯推翻自己说过的话,“它”想要的已经得到了。 长发女双眼逐渐被黑影所覆盖,最后变得一片漆黑,笼罩在凌乱覆盖在脸上的发丝中,透出诡异的死寂。 她神色突然变得平静,脸上的表情和坐在她身侧的于望飞如出一辙,只是嘴里仍在低声喃喃着意识消散前的那最后一句话。 “我没有杀她……” 洛阮苍白的唇瓣不停颤抖,耳边传来的声音吓得他眼泪控制不住地从眼眶中涌出。 身材纤细的漂亮少年被高大的男人遮住双眼抱坐在腿上,大半张苍白的小脸几乎都被男人宽大的手掌捂住,眼泪从指缝中渗出,打湿了捂住他双眼的修长手指,在灯光下映出一片津亮的色泽。 映着那小半张被泪水浸湿在灯光下晶莹潋滟的脸颊,花瓣一样苍白颤抖的唇瓣,透露出一股脆弱无助惊心动魄的美丽。 眼前的场景落在桌前其他几人和“娃娃”的眼里,瞬间染上了一股莫名色气的意味。 恐惧紧张的气氛刹那间变得古怪,暗流涌动。 陆父、陆母、于望飞和长发女四双被黑影笼罩住的漆黑眼睛,死死盯在少年的脸上,眼底瞬间涌上了浓郁的黑影和掩盖不住的贪婪欲望。 就连勉强保持清醒的路昀风和慕白两人,视线也控制不住地落在了少年的身上,眼中闪过一丝黑影和贪婪的神色。 桌子的正中央,“娃娃”漆黑的眼珠一瞬不瞬地黏在了少年身上,眼里疯狂涌动着深暗的贪婪欲望。 娃娃的身躯骤然翻涌出一道道浓雾般的黑影,屋内瞬间弥漫着浓厚的阴寒气息,使人下意识心脏颤栗生出恐惧。 洛阮眼前的视线被挡住,看不见眼前古怪而诡异的画面,周身却不由泛起一阵蚀骨的阴冷寒意,被泪水打湿的长睫像是不安的蝶翼在陆斯远的掌中无助恐惧地挣扎。 陆斯远神色一沉,感受到掌心下睫羽不安的轻挠传来的猫抓似的痒意,眸色暗了暗。 察觉到周围的异动,凤眸闪过一道凛冽阴冷的寒光,幸亏他对于这一切早有预料。 陆斯远垂眸扫过落在桌面上的那张白色手帕,在那片泛着阴寒气息的黑影即将蔓延过来之前,搂着洛阮的身影猛地消失在了桌前。 眼看着两人在跟前消失,“娃娃”周身阴冷的气息更甚,倾涌而出的黑色暗影瞬间笼罩住了整个房间。 身体僵冷在椅子上无法挪动的路昀风两人,眼中闪过一抹绝望和慌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影逐渐被黑影吞噬。 洛阮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周身寒意忽的褪去,四周的声音也在一瞬间全都消散了。 “小阮想知道真相吗?想知道……真正的陆寂到底是什么样?” 耳边突然传来陆斯远的声音,低沉中带着浓浓的蛊惑,温热的气息紧紧贴在他耳边,瞬间激起他身体的一阵颤栗。 什么真相? 真正的陆寂……又是什么意思? 陆寂的真实身份不是陆家的小少爷吗? 洛阮心底茫然地升起一阵不安,被捂住的双眼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 “我在……等着你……” 然而还没等他问出心中的疑问,耳边陆斯远的声音渐渐模糊,捂着他的双手也在一瞬间消失了。 洛阮颤抖地睁开眼睛,脸颊上还残留着那抹温热的气息,身后的人不知何时却已经消失不见。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被泪水模糊的视线逐渐恢复清晰,在看清眼前场景的一瞬间,他颤抖的双眸瞬间睁大,眼底流露出惊颤的惶然和茫然的恐惧。 眼前的房间并不是他所熟悉的陆家别墅,房间里灯光昏暗,四周是式样老旧的墙壁,墙壁的颜色像是被人用颜料涂抹成了上下两半,一半是已经老旧得有些暗黄的白色,墙壁的下半部分则被涂抹成了棕黄色,中间分界线上还绘着一圈暗青色的花纹。 墙壁上的花纹已经显得有些斑驳,在昏黄的灯光下,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陈旧气息。 这是一间看起来带着浓厚的地域特色,而且年代也很久远的老房子,洛阮以前从未见过,可他的脑海中却莫名闪过一丝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洛阮颤抖的眼神落在了那圈暗青色的花纹上,瞳孔猛地一颤,脑海中闪过一幅熟悉的画面。 这、这是! 他在晚宴上黑暗消散的瞬间看到过的,墙壁上一闪而过的花纹。 可是这面墙上的花纹,怎么会出现在陆家别墅的餐厅里? 洛阮心头顿时涌起一阵莫名的惶恐和不安。 眼前的房间并不是很大,房间里没有摆放任何东西,因此显得格外空旷,还有一种让人说不出的老旧阴森。 洛阮独自站在房间中央,四周一片昏暗寂静,身子克制不住地瑟瑟发抖。 他苍白的脸上还凝着未干的泪痕,被泪水打湿的睫毛簌簌颤抖着,慌乱的双眸不知所措地扫过四周。 房间里面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陆斯远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房间的门还关着,可陆斯远却在转眼间消失了。 洛阮双腿瞬间发软几乎快要站立不住,他耳边突然回响起陆斯远消失前说过的话。 真相?什么真相?还有……真正的陆寂…… 陆斯远说他在等他,这是不是意味着陆斯远也在这里? 洛阮像个突然被扔进了陌生的黑暗森林的小猫,惶然无措地站在原地,他不知道前面等待着他的究竟是什么真相,又或者是一个陷阱。 他到现在都还没有明白过来,为什么好端端的他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洛阮不知道他应不应该相信陆斯远,突然诡异消失的陆斯远,也不知道他口中所说的关于陆寂的真相是什么。 他浑身发抖地站在原地,昏暗老旧的房间显得越发阴沉压抑,墙上模糊斑驳的花纹似乎在他眼前活了过来一样不断扭曲蔓延,像是一条条藤蔓绳索要将他牢牢捆死在这里。 不!他不要继续待在这个可怕的房间里! 他不要被捆死在这里! 洛阮蓄满水雾的双眸惊慌颤抖,僵冷的身体里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一丝力气。 他捏紧掌心,指甲在柔嫩的手心上掐出一道道红痕,发软的双脚缓慢地一点一点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洛阮身体发冷,呼吸几乎屏在了喉间,终于小心翼翼地走到了门边,伸手握上了房门的把手。 手心里传来的刺骨冰冷冻得他浑身一激灵,洛阮屏住呼吸将把手下压一把拉开。 所幸,房门并没有锁上。 “咿呀——” 沉重老旧的木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在周围的死寂中显得格外明显。 洛阮缓缓拉开房门,耳边都是胸腔里心脏急遽跳动的“砰砰”声。 随便房门被一点点打开,映入眼前的场景也一点点在他眼前放大,洛阮低垂着长睫慌乱又无助地乱颤,有些不敢往前看去。 然而他还是看清了门外的场景,双瞳骤然紧缩。 豪门真假少爷 房间外是一条长长的老旧走廊,昏暗到看不清尽头,看起来就像是蛰伏在黑暗中的怪兽张开的深渊巨口,在等待着猎物主动走进陷阱。 走廊顶端亮着唯一一盏昏黄的灯,那灯并不是挂在陆家别墅的那种豪华水晶灯,琉璃复古的灯盏是洛阮从未见过的老旧样式。 昏暗的光线将眼前的一切都笼罩在一片阴暗之中,一股浓浓的陈旧阴森的气息扑面而来,诡异又压抑。 走廊外侧竖着一排样式老旧的深棕色木质雕花栏杆,栏杆上面同样画着一圈暗青花纹,似乎是由于年代久远被人用手在上面摸过太多次,已经有些模糊斑驳。 栏杆外端是一片漆黑的空旷,漆黑沿着走廊向外蔓延,昏黄模糊的灯光下只能隐隐看见对面似乎也是一条一样的木质走廊,下方昏暗漆黑如同看不见的深渊,顶上是四四方方黑压压的穹顶,仿佛一块漆黑的棺材板沉沉地压在头顶。 昏暗的灯光下,洛阮并不能完全看清,只能隐约看出他似乎是在一座老旧木楼内的楼上。 四周影影绰绰,似乎黑暗之中下一秒就会有什么东西跳出来将他吞噬,洛阮吓得浑身一抖,不敢再往外看去,颤抖地将视线投向了走廊内侧。 走廊内侧竖立着好几间房,只不过那些房门似乎都是开着的,黑洞洞的像是一张张亟待将他吞噬的怪兽巨口。 昏黄的灯光映照下,走廊顶端暗黄色的天花板上画满了巨大繁复的彩色花纹,那花纹似乎带着某种独特的地域特色和民俗风味,在昏暗的灯光下盯久了莫名给人带来一股令人难以言喻的神秘恐慌。 洛阮脸色发白心头突突直跳,慌忙低下了头不敢再看。 脚下的走廊地面上,同样也铺满了一块一块的方块花砖,花草一样的菱格图案绘在棕黄的地面上,倘若忽视周围诡异的环境,倒也别有一番复古的别致韵味。 比起那些诡异的花纹和幽深可怖的黑暗,眼前的菱格花砖是唯一让洛阮觉得好接受一些的存在。 他双眼紧盯着花砖,就当作是在数格子,极力让自己忽视周围可怕的环境,一路往走廊前端走去。 不知道数了多久,突然,脚下笔直的花砖一转,九十度的拐角里,出现了一座楼梯。 木质的楼梯狭窄得只能容下一人,突兀地竖立在走廊中间,漆黑又幽深地朝着黑暗深处延伸下去。 暗棕色的木质扶手顶端同样雕刻着繁复的花纹,看上去已经有些斑驳老旧,在不甚清晰的灯光下透出一股年代久远的阴森暮沉。 洛阮鼓起勇气探头往楼梯下看了一眼,幽深狭窄的楼梯,两侧被木板挡得严严实实,像是一具倾斜在黑暗中的棺椁。 他只瞄了一眼就连忙害怕地缩了回来,站在楼梯旁的身体颤抖发软。 洛阮僵立在原地怎么也不敢迈出那一步,忽然他鼻尖轻轻动了一下,似乎闻到了某种熟悉的气味。 被恐惧占据的空茫脑海里,那股似曾相识的味道幽幽地浮现出来。 这是…… 梦里那股奇怪的沉木味。 也是……他曾经在陆斯远身上闻到过的气味。 只不过,要更加浓烈许多,缥缈的似乎从楼梯深处传来。 洛阮双眸一颤,涌上迷茫,他为什么会在这里闻到那股气味? 难道这里……和他陷入的那个奇怪的梦有关? 陆斯远身上的气味……是不是说明,他就在这里?就在这楼梯下方? 那陆寂……会不会也在这里? 洛阮颤抖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衣摆,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衫,掌心却突然触碰到了一个冰冷又坚硬的东西,他身子猛然一僵。 颤颤地低下头去,从口袋里拿出了那个东西,顿时整个人怔在了原地。 那是一枚似曾相识的袖扣。 是陆寂衣袖上,那枚消失不见的袖扣。 洛阮茫然地看着手里那颗熟悉的金属袖扣,不明白它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上衣口袋里。 冰凉精致的袖扣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洛阮脑海中顿时回想起陆寂手掌握住他脚踝,温柔细致地低头给他上药的场景,脚踝上似乎还残留着那抹温热的触感。 陆寂。 陆寂。 陆寂…… 洛阮紧紧攥住手里的袖扣,巨大的无助和委屈几乎将他整个人瞬间淹没,泪水盈满眼眶,他像是终于找到了可依靠的方向,在心里一遍遍呼喊着陆寂的名字。 陆寂温柔深邃的双眸在黑暗中逐渐变得清晰,似乎在透过那道狭窄的楼梯深处凝望着他。 洛阮颤抖发软的身躯不知从哪里忽的生出一股力气。 陆寂说过不会丢下他一个人。 陆寂一定会过来找到他的。 他不要一个人留在这可怕的地方! 他要、他要找到陆寂! 洛阮颤抖着身躯,紧紧攥着掌心的那枚袖扣,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支撑,朝着楼梯试探地伸出了脚。 “咯吱——” 老旧的木质楼梯,轻轻踩上去便发出声音,这声音在死寂的昏暗中显得尤为刺耳,洛阮双脚顿时有些发软。 他伸手扶上了一旁的木质扶手,死死支撑住自己才没有倒下。 “咯吱——” “咯吱——” 洛阮双脚踩在陈木楼梯板上,发出一道道沉闷又刺耳的响声,声音回荡在狭长幽深的楼梯里,一下又一下敲击在他急遽跳动的耳膜和心脏上。 “砰砰砰——” 洛阮感觉自己的心脏几乎下一秒就要从喉咙里蹦跳出来。 泪水模糊的视线里,头顶是低矮的斜斜压下的楼梯木板,脚下是狭长幽深看不见尽头的老旧楼梯,两侧密不透风的木墙扶手将他牢牢框在了其中。 洛阮感觉自己就像是被装在了一方狭长幽暗的棺椁里,他不敢再看向四周,脑海里一片空白,手里紧紧抓着那枚属于陆寂的袖扣。 金属袖扣在他白嫩的手心里硌出深深的红痕,硌得他的手丝丝生疼,冰冷的袖扣都被染上了他手心的温度,却又像是成为了他此时黑暗中唯一的热源。 洛阮拼命汲取着掌心的那丝温热,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疼痛。 他像是无助又恐惧的小动物,将自己彻底封闭了起来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双眼只紧紧盯着脚下的楼梯,凭着身体的本能机械地一步步往下走去。 洛阮不清楚自己到底下了多少层阶梯,只知道耳边不断传来老旧木梯被踩踏发出来的刺耳声音,直到他双脚突然踩在了冰冷坚硬的花纹瓷砖上,耳边一片寂静。 只剩下了他压得低低的,凌乱的呼吸声。 洛阮紧紧攥着袖扣的手一抖,身体瞬间瘫软倚靠在了一旁的木质扶手上。 手心的刺痛这才迟缓地传入大脑,眼眶里蓄满的泪水终于憋不住滑落。 洛阮倚在楼梯旁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多久,被眼泪模糊的视线渐渐变得清晰,这才发现眼前是一条和刚才一模一样的走廊。 只不过,这条走廊上并没有一间间敞开着的空荡房间,而是三间并立着的宽大房间。 此刻三间房门都紧闭着。 厚重的深棕色雕花木门看上去年代久远,门的顶端嵌着几块花纹复古的扇形彩色老琉璃,在昏黄的灯光下透着一股神秘老旧的气息。 走廊灯光的映照下,从楼梯侧旁的转角处隐约能看出来这里似乎是三楼。 洛阮突然联想到陆家别墅,他的房间也在三楼。 明明是毫不相关的场景,可他的心里却忽然升起一股直觉,似乎黑暗中有某种存在牵引着他朝眼前的房间走去。 空气中漂浮的混合着陈旧木头和不知名的奇怪气味,不断萦绕在他的鼻端,越来越浓,也越来越近。 洛阮心底忽然生出一股畏怯。 他像是一只敏感惶恐的小兽,在巨大的阴影中一步步朝着掩藏的黑暗中心走去。 身体因为恐惧瑟瑟发抖,脚步却控制不住,被身体的本能驱使着一步步靠近。 走廊最近的一间房离楼梯并不远,即使洛阮走得很缓慢,也还是走到了跟前。 他颤抖地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紧闭的木门,心头涌起一阵强烈的怯意,攥紧的双手怎么也无法抬起。 就在他恐惧得几乎要忍不住转身逃离的时候,眼前沉重的老式木门,突然“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了。 洛阮颤抖的身体在看到门后的景象后顿时僵住了,瞳孔骤然一缩。 这是……陆父陆母的房间? 不,这不是陆父陆母在别墅的房间,只是看上去似乎有些相像,房间内老旧的家具和摆设看起来却完全不一样。 而房间的正中央本该摆着一张大床的地方,此刻却摆放着一个巨大的长方形漆黑木箱。 不! 那不是一个木箱。 那、那是…… 洛阮脸色瞬间苍白,唇瓣簌簌发抖,那是一具硕大的棺材。 漆黑沉重的棺材,在昏暗的灯光下散发着森冷的幽光。 房间里明明没有一丝风,洛阮后背却瞬间爬上一阵阴冷的寒意。 他身体阵阵发软,大脑疯狂叫嚣着离开这里! 快跑! 快离开这里! 赶快离开这里!!! 然而脚下却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力量推动一般,不受控制地朝着那具棺材一步步走去。 豪门真假少爷 洛阮浑身汗毛竖起,身体抖得仿佛寒风中摇摇欲坠的树叶。 想要转身逃离可脚下却不受控制,他最终还是站在了那副巨大的棺材前。 漆黑的棺材此时并没有盖上盖子,棺材里的景象毫无征兆地闯入他的眼前。 洛阮大脑瞬间空白。 像是有一把重锤狠狠敲在了他的头上,脑袋嗡嗡作响。 棺材里面并排躺着两个人,是他不久前才见过的陆父和陆母。 两人的脸色在昏暗的灯光下透露出一股发青的惨白,嘴角挂着一抹诡异的微笑,一模一样的弧度,让人心里瞬间升起毛骨悚然的寒意。 两人的身上穿着一模一样的白色纸衣,纸衣上用鲜红的颜色画满了洛阮看不懂的图文,诡异又繁复,像是某种超度又像是用于镇压的符文。 浓郁的深红色符文在昏黄的光线下暗红发黑,边缘晕开在惨白的纸衣上,像是蔓延开来的猩红刺目的血液。 鼻端那股怪异的沉木味此刻浓郁到了极点。 洛阮瞳孔一颤,终于明白过来那股古怪的味道是什么了。 那是——棺材混合着尸体和血色纸衣的味道。 闷闷的,陈旧诡异的,像是活了过来一般争先恐后地涌入鼻腔,令人窒息。 似乎是要将人缠裹住,拖进那口漆黑幽深的棺材里。 洛阮惊惶地从那诡异的血色符文纸衣上移开视线,措不及防地对上了两双漆黑阴冷的眼睛。 棺材里的陆父陆母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洛阮双腿瞬间发软,浑身僵冷,一股森冷的寒意顿时从心底窜起。 巨大的恐惧将他吞没,大脑疯狂叫嚣着叫他转身逃离。 阴冷的寒意占据了他的全身,意识被恐惧完全填满,他像是顷刻间丧失了所有对身体和外界的感知。 等到他猛然间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逃离出了那个可怕的房间,站在了第二个房间的门前。 洛阮被泪水模糊的双眼惊惧地看着面前老旧沉重的木门。 不!不要! 他不知道自己是在祈求身后的陆父陆母不要追上来,还是在祈求面前的门不要打开。 “咿呀——” 沉沉的木门在他面前缓缓打开。 洛阮后背掠过一阵阴冷,不知道是不是极度恐惧带来的心理暗示,他感觉颈后似乎有两道阴冷的气息紧贴着拂过。 洛阮浑身肌肤瞬间激起一阵颤栗,甚至来不及看清眼前的房间,发软的双腿以生平最快的速度跑进了房间,一把关上房门,颤抖的身躯瘫软地倚靠在了门后。 惊恐的眼泪瞬间从眼尾滑落,模糊的视线中,出现在眼前的是一间洛阮无比熟悉的房间。 他的大脑出现了一瞬间的混乱,整个人惊怔在原地。 洛阮一时间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梦里还是醒着,泪眼迷茫地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房间。 这是……他在陆家别墅里的房间。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洛阮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这才看清眼前的房间和他在陆家的房间并不是同一间。 这是一间老式的古旧房间,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陈旧木头味,似乎是被人精心布置了一番,布置成了和他在陆家别墅里住的那间看上去一模一样的房间。 一样的豪华、温馨、洁白,四周的墙壁被刷成白色,地上铺着厚厚的白色绒毛地毯,房间正中央摆着一张洁白的大床。 但这一切都在昏暗的灯光下笼罩上了一层陈旧压抑的暗影。 洛阮的脚步不知何时走到了床前,他的视线落在床上。 怔茫的双眸瞬间瞪大,瞳孔骤然紧缩,鸦羽长睫不断颤抖着,像是看到了什么让他难以置信和理解的存在。 洁白柔软的大床上,此刻正躺着一个人。 那人有着一张精致漂亮的脸蛋,金褐色的小卷发乖顺服帖地洒在洁白的枕头上,浓密的长睫在紧紧合上的双眼下投下静谧的阴影,花瓣似的粉唇勾出一抹恬静的浅笑,像是在做什么美梦一般。 床上躺着的人在昏黄灯光的映照下,漂亮得不像个凡人。 这张脸和他的一模一样。 不,那就是他。 洛阮惊恐地瞪大了双眼,身体簌簌颤抖,一直紧握在掌心的袖扣倏地从手心滑落,掉落在了地毯上的阴影里。 这是他?! 不!这不可能会是他! 床上的人是洛阮,那他又是谁?! 一定、一定是他在做梦! 他刚才看到的一切都只是在做梦!他根本就还在梦中没有醒来! 这一切都只是个可怕的噩梦! 他还在别墅的床上睡着!这一切都只是他在做梦—— “不,小阮,你现在看到的才是真正的真实。” “那个陆家才是你虚假的梦境。” 一道幽凉的嗓音突然缓缓在他身后响起,陆斯远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 鼻端涌过来一阵浓郁的他曾在陆斯远身上闻到过的气息,那是棺材的沉木味。 洛阮甚至能够感觉到此刻正紧贴着他的后背那具身躯,从陆斯远身上传来的阵阵体温。 并不是温热的,冰凉刺骨。 冷得好像……不是活人一般。 洛阮被这个骤然冒出来的想法吓得心底一抖,身体颤颤发软,眼泪瞬间溢出眼眶。 他甚至不敢深想,陆斯远身上为什么会带着浓浓的棺木味,为什么浑身冰凉。 他下意识想死死闭上眼睛,像遇到危险将自己蜷缩起来的雏鸟。 然而视线在扫过眼前昏暗的地面时,骤然僵住。 昏黄的灯光下,空荡荡的地面上并没有陆斯远的影子。 也没有—— 他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