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炮灰，废土种田》 穿书 城墙外围着圈低矮狭窄的建筑，日常暴露在风吹雨打中，散发着潮湿发霉的难闻气息。 作为外城的隐形防线，一旦有异兽入侵，这圈环城建筑会是最先遭遇袭击的危险区域。 而异兽入侵，并不少见。 “吼！”凶兽的吼声铺天盖地，震耳欲聋。 徐苑被震醒了。 意识将将回笼，还没等眼皮彻底分开，他从尖锐的耳鸣和晕眩中分辨出来声极轻微的。 ——滴答。 有什么东西滴落到他脸上。 温热的，黏糊糊的，腥臭难闻。 好像是血…… 不等这个念头从他尚未彻底清醒、略显晦涩的脑子里滑过。 徐苑猛地睁开眼，脱口而出句国骂。 映入眼帘是两根沾满黏腻血腥的獠牙，长在头体型巨大、他从未见过的狰狞怪兽嘴里。 而此刻，那怪兽正朝他张开血盆大口！ 两根滴着血、锯齿外表还挂着碎肉块的獠牙离他不到10cm，正等着将他开肠破肚呢。 根本来不及思考，徐苑就地一滚。 堪堪躲过两根血腥獠牙的袭击，暂且保住小命的同时，也察觉到自身情况相当危急。 他浑身剧痛，有多处受伤。 四肢还软绵绵的，使不上劲…… 眼看那两根尖锐獠牙戳到跟前，他却没办法爬起来逃跑！ 十万火急，保命要紧。 形象什么都是浮云，他决定先滚为敬！ 徐苑大口喘着气，飞快观察起周围情况。 周围雾霾很重，能见度极低。 可视范围内是由散落着杂物和血腥的满地狼藉，奔跑着求救、神色惊恐的人群，以及狰狞凶猛、不断嘶吼着的怪异巨兽组成的混乱场景。 什么情况？！徐苑有些懵逼。 是山海经复苏？！ 还是哥斯拉入侵？！ 没等他搞清状况，随着大片阴影逼近，那两根血腥獠牙又出现在眼前，徐苑赶紧翻身躲过。 动作牵扯到浑身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然而这还不算完。 那獠牙巨兽见两次攻击落空，愤怒地仰头发出声震得徐苑耳鸣加剧的怒吼，彻底跟他杠上了。 两根血淋淋的獠牙戳、再戳、继续戳。 腿脚受伤的徐苑只能滚、再滚、接着滚。 反复几次后，徐苑也有些冒火了。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 更何况他此时浑身剧痛，又因为失血过多，体力不支，眼前更是阵阵发黑，视线中的怪兽和獠牙逐渐变得模糊，辨别不清。 再这么拖下去，他只怕要去阎王跟前报道。 他不想死，更不想死得这么糊涂憋屈。 徐苑用力咬紧后槽牙，竭力保持神智和视线清晰，当那两根獠牙再次落下时，凝起浑身残存不多的力量、猛地挥拳朝獠牙砸了过去。 咔嚓。他的指骨裂了。 徐苑咬紧牙根：……艹！（植物） 他历经十年，三千六百多天。 每天都要挥动50斤铁锤、反复敲击器胚1000+次，才淬炼出来的强悍躯体，怎么会这么脆。 怎么、可能、这么脆！？ 他又不是妙脆角！ 他咬牙骂天，獠牙异兽却不肯给他喘息的机会，放弃獠牙攻击、抬起肮脏巨腿踩过来。 头顶阴影笼罩过来，徐苑只能咬牙再躲。 翻滚中却突然听到枪声。 狙/击枪！ 有救援？！ 他瞬间生出力气，翻身躲过攻击后抬起头，果然在獠牙异兽的眼角瞧见个滴血窟窿。 一枪破防，这枪的威力够大的。 徐苑松了口气，有救了。 受到攻击的异兽不再盯着他，仰头朝天愤怒地吼叫两声后，往四周寻找胆敢伤它的人。 没找到。 浑黄雾霾成了猎手的绝佳掩护，异兽根本无从判断其方位，只能跟无头苍蝇似的在原地乱转。 大概3秒后，对方又开了一枪。 咻—— 尖锐嘀鸣划破长空，准确的命中獠牙异兽眼睛，同时引爆了刚才楔进眼角的子弹。 砰！瞬间将其拳头大的眼珠炸成蓬血雾。 徐苑深吸口气，满眼惊艳！ 好枪！好枪法！ 他见过不少能连射的弓弩，却从未见过能连发的狙！刚从生死边缘挣开，浑身都痛的厉害，他却对把枪和开枪的人起了浓厚兴趣。 ——得想办法见见。 可惜想法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 别说爬起来、去找隐藏在雾霾里的狙击手，眼前疯狂踩踏怒吼着的獠牙异兽都逐渐模糊起来。 他伤的太重，失血过多，体力损耗严重，能保持这么久神智清醒已经很难得。 彻底失去意识前，徐苑隐约瞧见那怪兽小山似的身躯轰然倒地。 地面震动，溅起尘土无数。 似乎还有人踏着尘土朝他走来…… 皎白月光落下，先被雾霾染成浑黄，再落到城墙外的低矮建筑群中，更加显得暗沉焦黄。 夜深人静，徐苑却醒了。 被饿的。 他忍着肚子咕噜噜的叫唤，躺在病床上仰望天空，隐约能瞧见包裹在雾霾里的月亮，以及头顶上那缺了个洞、挂满蜘蛛网的房顶。 有点接受不了自己穿书的事实。 是的，他穿书了。 是本团宠文，废土背景的团宠文。 他还记得介绍主角时的那句，“废土、极端恶劣条件下的团宠，才是真正的团宠……” 想想看，当土地和空气因辐射污染严重、植物变异要么减产要么有毒、异兽袭击伤人。当绝大多数人都在为口吃的、为呼吸到口无毒的新鲜空气，愿意卷到996甚至007的时候。 团宠小少爷正待在父母给他量身打造、花团锦簇的玻璃花房，晒着太阳、喝着哥哥特意排队买的玫瑰牛乳花茶，戴着3D眼镜，欣赏着青梅竹马带人找回来的、末世前的风景记录片。 这难道不是团宠文的终极追求么。 徐苑：……是个屁！ 他舔了舔干到起皮的苍白嘴唇，脸色阴郁地盯着头顶正努力结网的蜘蛛，差点控制不住内心将其抓下来、吃掉的冲动。 油炸，或者烤来吃应该味道都不错。 “有毒。”他隔壁床的伤员低声道。 徐苑头也不回，“我知道。” 他不仅知道那蜘蛛有毒。 还知道以他目前的伤和体力，想蹦起来抓蜘蛛吃根本不可能。 他没有蜘蛛跑得快，手还受了伤。 他只是饿。 偏偏还没东西吃，只能望蜘蛛止饿。 隔壁床叹口气，突然就明白了他的想法，跟着加入望蛛止饿的队伍。 饿的睡不着，徐苑开始回忆书里的内容。 他之所以会看那本书，是因为里面有个炮灰跟他同名。 也就是他现在这具身体的原主人。 原主跟团宠小少爷的关系，说来话长。 要长话短说，就是原主在四岁左右，被徐母带出门逛街时不幸走丢，徐家父母找了他两年无果、推测他可能是已经没了命后。 徐母本就自责原主走失，得知再找不回来后更是伤心欲绝，整日浑浑噩噩精神不好。为了妻子不再陷入丧子之痛不能自拔，日渐消瘦，徐父提议不如再收养个孩子。 几经周折，他们在孤儿院里找到个和原主同生日的小男孩。 小男孩不仅长得与原主有几分相似，还非常的听话懂事，乖巧聪明。 唯独有天生的心脏问题，身体不太好。 徐母刚经历丧子之痛，瞧见那与儿子有几分相似的小男孩就不错眼，冲过去抱在怀里哭着喊乖宝，不由分说地带着人回了徐家、从此住进原主的房间，改成属于原主的名字徐琅。 从此一家人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了一起。 极其标准的童话故事结尾。 问题出在了哪呢。 出在当初徐家找原主时留的DNA信息和悬赏没注销，随着徐苑慢慢长大、与徐父相似的面容和发色，偶然间引起了赏金猎人注意。 几经周折后确认了他与徐家的亲缘关系。 赏金猎人如愿拿到了赏钱，徐苑则被送回了内城区的徐家。 原主满怀期待，心情激动，准备回去拥抱自己的亲人和美好未来。 却迎面被现实“咣咣”甩了两耳光。 他与整个徐家都格格不入。 徐琅脾气温和，兴趣广泛，长得也漂亮。 不仅钢琴绘画样样精通，煮茶围棋更不在话下，还非常清楚父母喜欢什么、不喜什么。 他父母也同样对徐琅的生活习惯，学习进度，兴趣爱好，身体状况，甚至是徐琅房间里挂的画、玻璃房养的花都耳熟能详。 他们好像随时随地都能聊几句。 嗯，让他无论如何也插不上的聊几句。 每当原主犹豫着开口、试图融入他们的谈话中，原本还热闹和煦的交谈就会迅速冷场。 聊天的人表情也会变得尴尬和沉默。 那种僵硬和冷淡，原主再傻也能感觉到。 这种情况不仅出现在父母身上。 还包括徐家长子、原主的亲哥哥徐瑜，在别墅替徐家工作的司机、厨娘、花匠。 甚至连徐家别墅隔壁的邻居都这样！ 原主想方设法融不进去，整天闷闷不乐。 当然，他的闷闷不乐，沉默寡言，和徐母当年弄丢孩子时的痛苦懊悔可不能比。 至少徐家没人看出来他不开心了。 也或许是有人看出来了，却没人在乎。 总之原主就这么憋着口气，愁眉苦脸地在徐家住了小半年。 终究没忍住、跟徐家闹翻后离家出走了！ 闹翻的导火索，是原主在徐家住了小半年客房后，主动提出来想要个属于自己的房间。 按理说他是验过DNA，确认身份后，才被接回的徐家，不存在认错亲再被送走的乌龙情况，想在徐家要个属于自己的房间很正常。 但徐家之所以安排他住客房，就是因为徐家众人住着的别墅二楼没空房间了，他这次特意提出来，徐父就打算用客房给他改一间。 原主不同意。 毕竟他就是不愿意住在三楼客房，搞得自己像个客人似的、怎么也融不进去这个家去。 是经过深思熟虑才提出来的要求。 拿客房改有什么意义呢，没有的呀。 徐父无奈，只能从二楼的房间里选。 刚开始他们选中了徐琅的画室，那个房间虽不如徐琅的卧室和衣帽间面积大。 胜在采光好，给徐苑肯定是够用的。 偏偏徐琅因为心脏问题，自幼身体不好、喜静不喜动。 那间画室跟徐琅的卧室连着，很合用。 虽说徐琅坚持说没关系，可以腾出来给原主当卧室，但因为在搬房间里堆着的东西时，不经意掉出来本画着他们家温馨日常的画册。 还是让徐父改了主意，将画室保留下来。 后来徐父将目光看向二楼末端的厕所。 二楼现有的几间卧室里头，都拥有独立的卫浴，这个设计出来公用的厕所就常年空着。 改装完也能住人，就是面积稍小点。 徐家众人对这个选择都没意见。 得知此事的原主却瞬间火了。 暗道我知道你们与徐琅相处时间久，感情深得很、一没想着让你们将他从徐家送走，二没有撒泼打滚要抢他住了十几年的卧室。 没想到你们竟然连让他把画室搬去三楼、把那个小点的房间让给我都不愿意、舍不得。 非得打发我去睡厕所是吧？！ 气得在饭桌上掀了碗筷，饭菜汤汁溅了徐家众人满身。 徐父当场就发了火，厉声呵斥，“我徐家就算是厕所，也比你以前住那窝棚宽敞干净，你今儿非这么闹，三楼客房你也不许住了，二楼的厕所你能住就住，不能住就滚出徐家。” 原主也硬气，二话没说、转身从徐家离开。 他在内城无处可去，又没有朋友收留，最终只能回到城墙外、自小长大的窝棚区住下。 想着自己有手有力气，怎么也饿不死。 却没料到，刚回来就遇到异兽袭击。 按照原文里的描述，是原主这个炮灰太贪得无厌、用心险恶，处处为难主角徐琅、事事与其作对。 被那头獠牙异兽咬死、尸骨无存也活该。 徐苑抿紧嘴唇，神色更阴郁了。 心想幸亏他从小爹妈死得早，也没兄弟姐妹，不然像原主那般，明明是被亲爹妈接回去的，却费尽心思也得不到半点亲情和关注。 还要被批判是贪得无厌、咎由自取…… 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又想原主还是太年轻，没啥经验。 就不该离家出走！ 凭啥离家出走跑到城外来吃苦受累？！ 换做是他，非要死赖在徐家，给他们喝的牛奶里放蟑螂，房间里扔跳蚤，衣服里藏马蜂。 他们想吃啥他抢啥。 吃不了也要吐口水进去恶心他们。 看他们抬脚就悄咪咪地伸腿，绊不到也就算了，绊到谁摔个大马趴谁倒霉。 他们要是敢对他动手就报警，说他们家暴伤害未成年。 有客人上门就开始发疯、满地打滚。 让他们看看什么叫有人生没人养！ 主打个他难受，其他人也都别想好过！ 尤其原主至死也没想明白…… 隔壁的邻居也就算了，可他血脉相连的亲生父母、亲哥哥，为何能对他那么态度冷淡！ 他千方百计，小心翼翼观察亲人们的习惯，想讨好、亲近，换来却是他们的冷淡疏离。 难道他就那么不讨人喜欢？！ 这点原主想不明白，徐苑却是知道的。 原文写的：原主刚开始和徐父徐母做DNA比对，被接回徐家前，徐琅就因为担心原主被接回去、他这个领养的会被送走偷哭了好几次，甚至还思虑过重心脏病犯晕厥过两次。 可把早将他当成亲儿子/弟弟的徐家人吓得心惊胆战，连带着保姆厨娘等都被闹得鸡飞狗跳，连声保证即使原主被接回去，他们也绝不会疏忽对他的关心，更不会将他送走，勉强将体弱多病、还喜欢多想的徐琅给安抚住。 等原主被接回去。 刚开始，他们要顾及徐琅的情绪，不敢表现得对原主太亲近热情。 就怕徐琅又多想犯病、折腾着难受。 毕竟是从小养到大的，他们也心疼不是。 到后来…… 当徐家人面对原主时的冷淡和尴尬形成了习惯，又有徐琅这个聪明懂事贴心的养子在身边，原主自然也就变得越来越可有可无。 他们甚至会因为原主在很多地方表现得不如徐琅，对原主产生挑剔厌恶的情绪。 回忆完剧情，徐苑略有不耐的啧了声。 正气着，擦伤明显的鼻尖忽然动了动。 这个味道，莫非是灵气？ 不对呀，他转着僵硬的脖颈四处看看，没看到灵石的踪迹。 没灵石，又哪来的灵气逸散出来？ 但这个气味，确实是他熟悉的灵气。 为了验证猜测，他花了足足五分钟，才费劲吧啦地爬起来，将两条受伤、刚包扎过的腿盘膝坐好，在病床上摆出个五心朝天的姿势。 隔壁床撩眼皮看了他眼，又看回蜘蛛去。 10分钟后，他手腕的通讯器嘀嘀两声。 有人给他发讯息：在干嘛？ 徐苑活动着酸软的腿脚：在修仙。 对面发来个问号：你别闹了行不行。 后面跟着几张图片，是切开装盘的水果奶油蛋糕： 今天小琅生日，看他特意给你留的蛋糕。 徐琅的生日，不也就是原主的生日么。 亲儿子在生日当天离家出走，徐家也不说问问他在哪，做什么，有没有遇到危险。 还若无其事地给养子切蛋糕、过生日…… 团宠文主角，居然能恐怖如斯！ 徐苑面无表情地想。 许是见他半响没回消息，对方又发来条： 蛋糕是动物奶油+新鲜水果做出来的，可好吃了。 徐苑：我身高有1米8，目测还会长。 铁山：？！ 铁山：徐苑你抽什么疯呢，我让你回来吃蛋糕！ 铁山：我真搞不懂，小琅对你多好，有啥好吃的好玩的都想着分给你，你却非得闹腾。 铁山：不就是个房间么，住哪不是住，徐叔叔说得没错，那厕所确实比咱们的窝棚大。 铁山：你就是故意想让小琅难受吧。 你明明是知道的，小琅他从小就心脏不好，你能不能别总是故意跟他作对，动不动就气得他犯病！ 铁山：……人呢，你能不能说句话？！ 徐苑：能是能，但是我凭什么听你的。 徐苑：这样吧，你先V我20000，看看实力。 铁山：…… 铁山咬牙切齿：徐苑你是疯了吧？！ 徐苑：穷逼。 他冷笑：2万都没有，还敢耽误我修仙！ 最后发过去条：滚，滚的越远越好！ 落户 太阳升起的时候，雾霾还没散。 城墙外的环境总是这样，空气本身污染严重，又缺乏能净化过滤用的仪器。 十天有九天笼罩在浑黄不散的雾霾里。 那些细碎粉尘吸到嘴里都塞牙剌喉咙。 医生推门进来看他们，“都活着呢。” “托您的福还能喘气，不过快没了。” 隔壁床梗着受伤颇重的脖颈，有气无力地哀嚎，“不是被饿死，就是被这雾霾呛死。” “我对你未来的死因不感兴趣。” 医生凉凉地开口，声音透过脸上他戴着的、类似N95的防尘口罩传出来，隐隐有些发闷。 “还活着就赶紧滚，别占我的病床。” 隔壁床被毫不留情地赶走了。 出门时仍旧梗着被石膏固定住的脖颈，全身上下唯独脖颈挺得最直。 表情恹恹的，像只斗败的大公鸡。 徐苑紧随其后，出门前医生喊住他。 看了眼他手腕和脚踝处包扎着的绷带，“伤口切面整齐，不像异兽獠牙能啃出来的。” 不是獠牙啃的，那就是人为的了。 徐苑皱眉，原文对原主描写不多，只说他离家出走时遇到异兽袭击，连尸体都被吞了。 这种情况在城外很常见，无人在意。 没想到…… 看来原主的死，并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 喵了个咪的！ 这是有人想借异兽袭击要他的命呀。 徐苑低声道谢，“多谢提醒。” “不客气，”医生轻声道。 掩在护目镜后的眼睛微眯，肆无忌惮地落在少年布满青白病气、却仍足够漂亮的脸。和干涩起皮、线条却堪称完美的嘴唇，半藏在下颚阴影中修长纤细的脖颈，以及同样不够宽厚结实、反而显精致漂亮的肩胛和锁骨。 想伸手去仔细抚摸、亲吻的欲/望在瞬间鲜活起来，滚水似的翻腾，怎么也平息不了。他双手合十，又用力握紧手指，用种近乎引诱的温和语气问徐苑，“小家伙，你想跟着我么？” 徐苑毫不犹豫地拒绝，“不想。” 医生，“嗯？” 看得出来他很惊讶，连眼睛都瞪大了，“你知道城外最不能拒绝的人就是医生了吧。” 城外这种异兽随时入侵的危险环境，谁都不可能完全避免受伤，关键时刻，那都要等着医生出手救命呢，可不得对医生重视尊敬些么！ 何况他自认长得不错，身材……也很不错。 “我未成年。”徐苑信口胡诌。 医生张嘴便戳破他的谎言，“你学生证就在兜里揣着呢，显示你昨天刚过的18岁生日，我给你两分钟，让你再找个更好的理由。” “好吧，其实是因为你太矮了。” 徐苑耸耸肩，继续随口胡扯，“我从来不跟比我矮的人睡觉，体验感很不好的。” “你不是未成年么，哪来的体验感。” “我想象的。” 徐苑站起来，步履艰难地往门口挪动。 医生被他给气笑了，衣服兜里掏出个东西朝他砸过去，笑骂道，“满嘴谎话的小骗子，给你机会都不要，等你实在饿得受不了、再跑过来找我的话，我可是会趁机压价的。” 徐苑伸手抓住，是支基础型营养剂。 草莓味的。 单价15/支，比原味的贵1/2。 他拿牙齿慢慢咬开包装袋，吸食着里头的营养剂，朝门外走的同时朝医生挥挥手。 “我尽量不回来找你。” “毕竟这玩意，是真不好吃。” 也不知具体是什么成分，粗粝难咽。 外包装标着草莓味儿，却连草莓的清甜可口半点也无，喝着全都是劣质香精的味道。 他以前可都是新鲜的特级草莓端盆炫的。 忍受不了这劣质的草莓香精一点！ 徐苑瘸拐着腿，拖着满身尚未结痂的伤，从破旧漏风的诊所出来，走进片更破旧狭窄、又分外逼仄潮湿的区域内。 他踩着泥泞不平的路面往前走。 比起整体由砖块搭建而成，只有屋顶破洞漏风的病房，外面这些由发霉木头、碎石块、旧篷布拼凑起来、低矮狭窄的窝棚，才是这片区域、也就是他们“窝棚区”的常态。 他从原主记忆里知道的。 这座城市被从内而外划分为中央城区，主城区，内城区，外城区和城外窝棚区。 越靠近中心，安全度和幸福指数越高。 看着周围或戴着口罩、或用布巾包着口鼻来阻隔雾霾污染，皮肤皲裂、泛着不正常黑红，个个都面无表情、不断忙碌着的人群。 徐苑不太合适宜的想起句歌词来： 啊，五环—— 果然是吃饱了，就容易胡思乱想。 他心情稍好，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下。 是窝棚区的管理员。 靠城墙建立的窝棚区有172个，居住着近200万人口，由8个管理员负责监督、管理、协调，避免发生□□、偶尔也会提供工作机会。 是比医生更需要讨好、敬重的重要角色。 来找他的管理员名叫安迪，男，瘦高个，戴着口罩看不清长相、语气隐隐有些不耐烦，“你之前住的115号聚居地在异兽入侵中毁坏严重，我决定安排你到132号聚居地。” “你想住到中间去、还是边缘区域。” 中间位置肯定比边缘热闹安全。 但想要住好位置，又怎么能没点表示。 安迪用他所剩不多的耐性维持笑容，等着看徐苑的表示，再决定将他安排到哪里去。 徐苑碾了碾脚底黑泥，“想住边缘。” 安迪脸色微变，皮笑肉不笑，“行。” 他最讨厌这种油盐不进、听不懂人话的愣头青。 要个个都像这样，他从哪里要好处去。 当即领着徐苑往132号窝棚区最边缘走去，他甚至故意笑了笑，阴阳怪气，“希望我下次巡逻到132号聚居地时，还能再见到你。” 徐苑假装没听懂，“多谢挂心。” 安迪冷笑了声，气冲冲的离开了。 这片区域刚被异兽袭击，毁坏房屋众多。 尸体—— 不论是人的，还是那头獠牙异兽的，都被清走送去它们该去的地方。只留下地面狰狞的血痕，以及空气中挥之不去的血腥味飘散。 带着伤活下来的人正忙碌着，从满地混乱中寻找材料，修补他们被异兽毁坏的住处。 徐苑有样学样，小心避开地面隐隐泛黑、不知是人还是异兽的血痕，翻找到几根木棍和旧篷布，在这块聚居地边缘给自己搭了个小窝。 真的很小很狭窄。 占地不到3平米、高约1米左右。 想直立行走是不可能的，只能坐着或者躺着。 他盘膝坐在刚搭好的窝棚里休息。 无比思念他占了两座山的庄园，想念他账户里九位数的余额，想念他那堆满冰箱的各种食物。 不过，这里也并非一无是处。 至少这里灵气非常、非常的充足。 与雾霾、污染和血腥同样明显不容忽视的，是空气中浓郁得惊人的灵气。 他原本生活在末法时代。 天地之间的灵气稀薄、几近枯竭，想要汲取灵气只能靠灵石，偏偏在失去灵气滋养后，灵石早在百余年前变成了不可再生资源。 只会越用越少，价格也越来越贵。 往往1块最普通的下品灵石，都能被拍出6/7位数的惊人高价。 里头蕴涵的灵气极少，还不如他昨晚修炼时用掉的1/4。 这么换算下来，好像也不是特别难接受。 徐苑暗道，继续全身心地投入修炼中。 他昨晚粗略测试过，这具身体与他原本的极其相似，都是近乎平均的五灵根。 天资寻常。 胜在周围的灵气浓度超高、是以往的10倍不止，短短几个小时，竟让他隐隐有些摸到引气入体的们槛。 这进度快的让他忍不住有些发飘。 恍惚间自己好像变成了传说中比单灵根还厉害的绝世天才！ 笑死，跟单喝二锅头没就花生米似的。 总之这个情况让他心中狂喜，分外贪恋这种灵气充裕、浑身毛孔气窍都被温和灵气浸润滋养的舒畅感，进入修炼状态就完全停不下来。 时间流逝的飞快，天色逐渐暗沉。 隔壁破旧的篷布被掀开，探出个黑瘦的小孩脑袋来，盯着徐苑待着的位置看了会。 常年吃不饱，声音都是细声细气的。 “妈妈，住旁边那个窝棚里的人好久都没动静了，你说他是不是死了。” 同样黑瘦的妇女站起来，“我去看看。” “我也去。” “你在家待着，不许出来。” 黑瘦女人在发黄的衣摆上擦擦手，慢慢往刚搭好的窝棚走去。 这是他们窝棚区约定俗成的规矩： 若是有人死亡，尸体必须尽快清走，避免尸体腐烂传播虫灾和疫病。 她掀起垂下的破旧篷布，徐苑刚好睁眼。 黑瘦女人面无表情，“还活着啊。” 那正好，不然她还得浪费自己为数不多的体力，将人拖到离聚居区很远的地方去埋。 徐苑点头，问她，“有吃的么。” 黑瘦女人反问，“你有钱？” 徐苑回忆起原主那可怜的63元余额。 忍着抚额叹气的冲动，拿食指和拇指比了条细缝。 “有，一点点。” 要说徐家毕竟也是住三层小别墅的。 怎么说也算有钱人呐，接亲儿子回家，就只会嘴上说得好听，什么“你回来全家都会接纳你”，“以后留在内城好好过日子”。什么“以后你哥和小琅有的，你都不会少”，“等你慢慢熟悉了内城环境，就送你去学校念书，以后进家里的公司给你爸爸帮忙”。 屁用没有，真的。 全是口头功夫，光顾着嘴上说漂亮话了，有本事倒是掏出点真金白银来看看呐！ 他就不信徐琅账户里没个几十万？！ 拉倒吧，钱还得他自己挣的靠谱。 黑瘦女人神色警惕，紧盯着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似是在判断他对自己是否有威胁。 片刻后转身往外走，“跟我来。” 徐苑跟着去了隔壁窝棚外。 黑瘦女人的食物是变异木薯粉。 这玩意是城外最常见的食物，原主以前也经常吃，只需开水甚至热水冲泡就能食用。 味道苦涩，且含有毒素。 每次的食用量但凡超过10g，就会出现腹痛和胃痉挛症状。 带来的疼痛很难忍受，但不致命。 价格便宜，10元/斤。 只需要两斤，就能维持一个成年人差不多半个月的基础代谢，确保其被不饿死。 当然，毒素超标死亡或者疼死的不算。 徐苑给了黑瘦女人2元，借她的碗和热水泡着木薯粉，勉强吃饱后打算回去继续修炼。忍着腹痛走出几步，转过头来跟她打听道，“这附近有没有卖食物和种子的地方？” 他观察脚底的土地很久了。 正宗的黑土，肥沃松软，性状极好，虽说形成的原因成谜。 但这么好的土地…… 不种点什么，他总觉得浑身不得劲。 “有杂货铺，里头的东西很贵。” 黑瘦女人挡在窝棚口，不让他看到里面的情况，抬手给他指了个方向，面无表情道。 “种子尤其贵，还很难出苗。” 这倒不是种子的问题。 自从百年前那场惊天动地的大灾变后，人类赖以生存的自然环境变得非常恶劣。 土地、水源、大气都被严重污染。 污染程度排名是土地＞水源＞空气。 80%的种子离开干燥的储存环境后，会直接霉变腐烂，根本不会发芽，剩下20%侥幸发芽的，长出来的植物也存在90%的异变率。 异变又分很多种。 小多数是口感变化，产生苦味，涩味。 大部分会在生长过程中出现各种毒素，轻点的，像木薯粉这种只会让人腹痛，肠胃不适。 更严重些的，吃到口里就会没命。 还有极小部分异变的植物会动起来。 像那些入侵城墙的异兽，主动袭击绞杀它们遇到的人类。 当然会动的植物极其罕见，她没见过。 黑瘦女人抿紧嘴唇，“如果你打着在城外播种粮食的主意，我劝你不要白费功夫。” 鉴于土地被严重污染，净化困难。 人类近百年来早已摒弃传统的土地耕种，逐渐改为水培种植。 利用蒸馏、净化后的水来配置营养液。 整个培育过程在拥有净化系统的内城进行，即便如此小心翼翼，种子不出苗的概率仍有50%，出苗后，植株在长过程中的异变率也有56%。 最终能正常收获粮食的，不到25%。 想在环境最恶劣的城外种植粮食蔬菜，无异于天方夜谭、纯纯浪费买种子的钱。 这些徐苑也知道。 徐家就居住在内城区，净化器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跟几个农业基地关系都很不错。 徐琅那位青梅竹马的邻家哥哥，就是第六农业基地里的高级研究员，从事跟花卉有关的研究。 啊，扯远了。 他随意道，“试试看呗，说不定我运气好，瞎猫碰上死耗子、就种出来也有可能嘛。” 木薯粉吃着太难受了。 徐苑暗道，他能忍受在跌入低谷时，吃木薯粉维持生命，却不能天长地久的吃下去。 瞎猫绝不可能碰上死耗子！ 黑瘦女人暗道，他要是在城外种出粮食来，内城区那几个农业基地得为争抢他打破头！ 碰运气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在让种子不受辐射影响、正常发芽，以及植株不异变上。 她懒得再跟徐苑啰嗦，转身回了窝棚里。 徐苑顺着她指的路，很快找到杂货铺。 那是个砖块搭建，比诊所还齐整些的平房，柜台里摆着很多东西，有各种不同口味的营养剂、罐头、压缩饼干，防护服，口罩。 还有精钢打造的匕首，小刀等武器防具。 圆脸店主满眼精光，“买点什么？” 徐苑搁柜台前站了5分钟，将物价大致弄清楚后，才开口问老板，“有黄豆卖么？” 原主只在城外见过黄豆，至于其他的粮食和蔬菜，根本闻所未闻，更别提看见和食用。 为此回徐家后还闹出不少的笑话来。 虽然他也不知道，亲儿子/弟弟从小在缺少食物、只能吃有毒木薯粉的城外长大，分不清韭菜和麦苗这件事在徐家人看来有什么好笑的。——他们甚至都没有人想起来关心两句原主，木薯粉吃下去肚子痛不痛，又难不难受。 哇，真是想到他们就烦！ 让他们也从他脑海里拱出去，拱远点！ 谨慎起见，徐苑打算买点黄豆练手。 “有，你要生的还是炒熟的。” “都有什么区别么？” “炒熟的30元/斤，能直接吃，营养丰富、味道香脆可口，比木薯粉好吃十倍不知，生的35元/斤，能磨成豆浆、制成豆腐，还能水培发成豆芽当菜。”店主笑呵呵，跟他介绍生熟黄豆区别，提到豆芽时特意补充道，“要你真能发出污染值低于异变标准、不影响口感的豆芽来，回收价格还是35/斤。” “怎么样，这个买卖划算吧。” 确实挺划算的。 正常情况1斤黄豆＝12斤左右的豆芽。 以现在大概36+的气温来看，黄豆只需要3、4天就能长成豆芽菜。 倒手卖给杂货店老板就能净赚300+。 前提是他能确保黄豆的发芽和异变率。 巧的是，他还真能。 就空气和水里的那点污染，他有的是办法将其剔除、净化掉，不让其影响黄豆的发芽。 毕竟他以前是在修仙界干后勤的。 搞后勤嘛，修为可以不高，办法却不能少。 徐苑，“那先称1斤生的，试试手。” “好咧，”城外想挣这份差价的人不少，老板也没怀疑什么，很快给他称好1斤黄豆装袋。 又问他买不买水桶和发豆芽用的纱布。 “买。” “水桶3元，纱布2元。” 付了钱，徐苑拎着黄豆和水桶回去。 他按照店老板教的，先将黄豆泡水、再捞起来装到纱布里，看情况隔5-6个小时给黄豆洒水，确保水分充足，等着黄豆发芽就行。 他将黄豆泡过装好。 拿过通讯器、打算设置隔6小时重复的闹铃。 刚开机，消息嘀嘀嘀的响着涌进来。 信息都来自铁山。 大多还是在指责他太过任性，说他不该因为间卧室闹脾气离家出走，让徐琅和其他人担心。 唯独最后条信息，问他现在在哪里。 徐苑想了想，实话实说： 在城外的窝棚区，刚被只獠牙异兽袭击。 腿断了，指骨严重骨折，肋骨断裂后扎进肺里，浑身都是伤想动也动不了。 账户余额不到三位数，不够买药看病。 他想看看铁山的反应。 徐家他是不打算再回去的。 原主的父母和哥哥也早在这些年里移情，只将徐琅当亲儿子/弟弟。 他疯了才会拿热脸贴冷屁股，讨好他们。 他想看看铁山这个朋友还能不能要。 豆芽 内城区，徐家别墅。 收到消息的铁山被惊到，猛地从三楼客房的床上弹坐起来，噼里啪啦地跟徐苑发信息： 你遇到异兽袭击了？伤的很严重吗。 你等着，我马上回来找你。 他发完消息，从床下拖出个尼龙包，手忙脚乱地塞了两件衣服进去，咚咚咚的往楼下跑。 下到客厅，听到有人喊他，“铁山。” 是徐琅。 对方穿着件米白色的纯棉睡衣，正坐在沙发上喝牛奶，见他神色慌张地从房间里跑下来，白皙秀气的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关心。 “天都黑了，你这是要去哪里？” 铁山，“去找徐苑，他遇到危险了。” 徐琅端着牛奶的手指猛地用力握紧，眼神微闪，语气略显干涩，“他给你发信息了？” “是的。”铁山答道，拎着包要走。 “哦？”徐琅端起牛奶喝了口，压住胸口瞬间过快的心跳，眼角微微下垂，露出点委屈难受的神色，“二哥跟你说了什么呀，他都不愿意回我的信息，肯定还在生我的气……” 徐琅是少有对铁山友善的内城人。 不会像徐家其他人那样，打心眼里看不起他是城外窝棚区出来的。 嫌弃他粗俗肮脏、不懂礼数。 徐琅总是笑着、细声细气地跟他说话。 铁山其实早在这些时间的相处中，喜欢上脾气温和、单纯软糯又对他好的小少爷。 只是碍于身份差别、没敢表现出来。 哪里舍得看他委屈难受，往门外走的脚步一转，走到徐琅跟前轻声安慰，“徐苑没有生气不理你，他只是在异兽袭击中受了伤，可能手也被伤到了、没办法回复你的信息。” 说着直接打开通讯器，将徐苑发的信息拿给他看。 又说自己要赶着去城外的原因。 “他受了伤，又没钱买药治疗……” 徐琅却盯着那条信息，神色复杂，“你说这是二哥发给你的？” “是呀，难不成还有假？” “那就奇怪了，”徐琅微微皱眉，露出点懵懂的疑惑来，“二哥刚被接回来的时候，爸爸就转了20万到他的账户里，我也没看他买过什么贵重东西呀，受伤不可能没钱买药才对。” 铁山愣住，“他账户里有20万？” 徐苑从未跟他提起过这笔钱。 什么意思，防着他吗？ 想到徐苑竟瞒着他这么重要的事，铁山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 亏他还担心徐苑有危险，准备赶去城外。 “对呀，”徐琅不疾不徐的点点头。 他五官生的秀气，这些年又在内城被徐家养的极好，肤色雪白，眼神看着便稚气未脱。 完全是副人畜无害的单纯模样。 见铁山有些不信，温和笑着解释道，“要不是想着他账户里有钱，想去哪里都行，爸爸妈妈又怎么放心他离家出走，不去找呢？” 对呀，那可是徐苑的亲生父母！ 若不是知晓徐苑手里有钱，能随意在内城区换住处，买东西，不会出事也不会饿肚子。 怎么可能真的不闻、不问、不去找人？！ 铁山顿时对徐琅的话信了八/九成，只疑惑道，“那他发这条信息给我是什么意思？” “他引我离开内城，去城外做什么？” 徐琅睁着温润小鹿眼看他，欲言又止。 “我不知道二哥让你去城外是什么意思，但你没有内城区的居住证，爸爸也是费了许多功夫，才让户籍科的人对你跟二哥住在内城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要出城肯定会有记录，之后想再进来就难了，你要考虑清楚……” “毕竟我们也没法确定二哥现在是不是在城外，你们昨天还因为爸爸妈妈给我过生日的事吵了架、他赌气离家出走时你也没跟着，他因此生气，故意骗你去城外也有可能。” 想着城外窝棚区的恶劣环境，对比内城区的舒适安全、资源丰富，铁山被吓得猛的一激灵，吞咽着口水。 “……徐苑应该不会这么坑我吧。” 徐琅端着玻璃杯，垂着眉眼神色为难。 “我不知道二哥怎么想的，不过爸爸已经在考虑让你去学开车，说以后好给你安排运输的工作，总之，你还是好好的考虑下吧，要是你冲动的跑去城外，二哥却不在城外……” 他喝完牛奶，动作优雅的回卧室了。 铁山拽着包倒向沙发，神色复杂。 天色将将亮开，徐苑又被饿醒了。 木薯粉甚至不如基础型营养剂顶饿。 这是他切身实验后得出来的结论，吸了两口雾霾严重的空气，抬手看了眼通讯器。 上面有两条来自铁山的信息： 徐苑，你是生气我跟小琅走得近，没跟着你离开徐家，所以故意说谎想骗我去城外吗？ 你现在到底在哪？ 徐苑目光上移，看向昨晚铁山发过来的那条，“你等着，我马上来找你”。 很显然，有人改变了铁山的想法和决定。 徐苑并不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也不想知道对方究竟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才造成的这个结果。 他冷笑了声，将铁山拉黑并删除。 这种脑仁被异兽啃了、连该相信谁都分不清的傻逼，留在列表简直污染他的眼睛！ 两分钟后，他敲响隔壁窝棚的“门”。 黑瘦女人被声音惊醒，翻身起来。 伸手抓紧藏在枕头下的半截锈刀，脚步轻快地从窝棚里面靠近过来。 神色警惕地问道，“谁？” “是我，隔壁窝棚的。”徐苑主动道。 黑瘦女人还记得他。 身形单薄又瘦削的少年，还浑身是伤，失血过多、导致脸色苍白，走路时摇摇晃晃的。 看着像随时都有可能嗝屁的病弱模样。 没什么威胁，这是女人对他的评价。 她略松口气，将断刀插回腰侧固定好。 将破旧篷布掀开条缝，矮身钻出来，挡在徐苑和窝棚中间，冷声问，“你有什么事？” 徐苑言简意赅，“木薯粉。” 女人抿紧唇，“2元/碗。” 她给徐苑的木薯粉有20g左右。 卖出去5碗、100g就能挣到10元。 相当于她只需要费点提前烧好的热水，就能换买到400g木薯粉的差价，这种类似于天上掉馅饼的生意，她当然希望能做得越久越好。 “好。” “在这等着。” 她转身进了窝棚，手脚麻利地泡好木薯粉端出来。 徐苑从账户里转了2元给她，在两个破旧的窝棚中间席地而坐，喝完木薯粉后，将空碗递还给黑瘦女人，转身朝自己的小窝走去。 片刻后，又慢吞吞地折返回来找她，“还有件事想请你做。”说着将拎着的空桶放下，“帮我打水，工钱我给你1元/桶，怎么样？” 窝棚区没有自来水，也没有通电。 通讯器网络是从城墙里覆盖出来的，信号时有时无，延迟就没下过400+。 充电要去杂货铺租充电宝，价格不便宜。 日常的用水倒是不用花钱，只需要自己去水井打好、提回来就行。 但该说不说，水井离他们这边还挺远。 徐苑满身的伤没好，行动不便。 拎桶水回来得花50+分钟，手腕脚踝那些刚开始结痂的伤还可能被挣开、加重。 他可不想在这种小事上浪费时间精力。 黑瘦女人毫不犹豫地答应，“好。” 打桶水居然都能挣到钱？！ 她从来都不知道钱竟然能这么好挣！ 这个叫徐苑的，莫非是内城哪家人傻钱多的小少爷跑到城外来体验生活了？！ 但看对方喝变异木薯粉、忍受疼痛时面无表情的木然反应，又不像是娇生惯养出来的。 真是奇怪。 但奇怪又不影响她接活儿挣钱。 徐苑就这么连着喝了3天的木薯粉。 第四天，他的豆芽发好了。 跟预想中差不多，出芽率达95%以上。 剩下那些没能够发芽的、出现腐烂情况的，都是颗粒干瘪、泛着黑褐的小颗粒种。 是黄豆本身就有问题，跟他关系不大。 他拿黑色塑料袋装了小半、大概3斤左右新鲜豆芽拎着，步履艰难地去找杂货铺老板。 听他说明来意，圆脸老板略惊讶。 “你还真把豆芽发出来啦？先拿出来看看吧，我事先申明，豆芽如果有变异、污染值超标的情况，我是不可能按照35元/斤收的哦。” 想挣生黄豆和豆芽中间差价的人不少。 买了黄豆回去、发出来豆芽的自然也有。 只是受到城外污染严重的空气，以及用水影响，那些送回来的豆芽品质都惨不忍睹。 大多数是卖相和口感不好。 有形状长得瘦小、泛黑打蔫儿，黑黢黢不像豆芽的。 有提前生出根系、老得嚼不动的。 污染值超标的毒豆芽他也见过几次。 有毒的他肯定不要。 卖相和口感差点的他通常会低价回收。 老板看了眼徐苑，在他脸上多停留了会儿，暗道待会儿眼前这少年拿出来的豆芽，只要不是那种能毒死人的。 他都可以低价收下来，再转卖出去。 长得这么漂亮的小家伙…… 说不定哪天就被城内的大人物看上，飞黄腾达了呢。 提前卖个好总不会错，费点钱也没关系。 他原想着放长线钓大鱼，自己暂时吃点亏也不要紧。 谁知等徐苑刚打开包，他立马看直了眼。 “这……这是豆芽？” 徐苑疑惑，“你没见过豆芽？” “不不不，我见过。”老板摆摆手。 他可是能随时去城里进货的人，怎么可能不认识豆芽。 他不仅见过，还吃过卖过，只是…… 他从徐苑装豆芽的黑口袋里拈出来根。 圆胖脸上满是惊讶和不敢相信，“我还真没见过长得这么漂亮的豆芽。” 是真漂亮。 有种能在瞬间捉取人目光的漂亮。 黄豆开裂成鲜活亮眼的黄，拖着条3cm左右的半透明尾巴，通体浸着层晶莹剔透的水光。 更像玉石雕刻成的工艺品，而不是蔬菜。 他从未见过长这么好的豆芽。 不仅城外没有，外城区和内城也都没有。 就连第四农学基地对外宣传片里、特意拍出来的特级豆芽都不如这个好。 好到他忍不住怀疑，这是黄豆的新型异变。 通过让外形变得更加漂亮、更有吸引力，来掩盖自己身带剧毒的事实。 老板忍着将其吞食的冲动，从柜台里翻出来个生锈的老式检测仪，将那根豆芽放上去。 想了想不放心，又从袋子里抓了把放上去。 检测仪很快出了结果： 含辐射污染值：5/500。 异变值：0.9/100。 异变方向：无。 营养成分：极其丰富。 口感：超级好。 综合评分：98/100。 看着综合评分栏里的98，老板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评分怎么可能有这么高？！” 要知道作为城市最核心、食用蔬菜和粮食标准最苛刻的中央城区，划出来的线也才92。 这个标准在主城区是90，内城区是85，外城区则是更低的80…… 分值越低，表示食物中存在的缺陷越多。 而在他们这荒郊野外、倚靠着城墙勉强讨生活的窝棚区，只要这个数值不低于60，就说明其虽然有毒、口感不好，但吃不死人。 例如他们最常见的食物，木薯粉。 优点是淀粉含量高，能提供的热量多。 缺点是口感极差，有毒，食用过量会导致瞬发性的腹痛难忍和胃部痉挛。 检测出来的最终综合评分是68。 换句话说，这些豆芽哪怕放在标准最高的中央城区，也是能卖出高价、会被抢着买的。 这不是该出现在他们窝棚区的东西。 他开了30+年的杂货铺，也不知道卖出去多少黄豆，在城外这种恶劣环境能不能发出豆芽、能发出什么样的豆芽他还能不清楚？！ 几乎在测出综合评分为98的瞬间，杂货铺老板就认定这些豆芽来路不对。 但来路不正又如何？！ 他能将这些金贵的东西卖出大价钱！ 老板眼神狂热，在城外开杂货铺可不简单，他要是没点胆量和傍身的手段，恐怕早被人抢着啃了。 不管这豆芽是徐苑偷来还是抢来的。 只要能从中挣到钱，那他就敢收，也敢卖出去！ 他估量着这桩生意的利润，抓了两根豆芽塞进嘴里，不出所料的，这些豆芽不仅外形看着极漂亮，味道也极佳，清脆，爽口细嫩。 就这么生吃着都是满口清香。 没有任何异味，甚至连豆腥味都没有。 不愧是综合评分98的好东西！ 他没忍住，又抓了把慢慢咀嚼，细细品味着问徐苑，“像这样的豆芽，你还有多少。” 徐苑睁眼说瞎话，“全在这里了。” 出苗率和变异率是老大难问题。 何况这些豆芽品质真的是超级无敌好！ 即便是在环境更好的内城区、拥有配套设施的农业基地，能发出来的概率也不高。 能悄无声息弄出来卖的自然更加少了。 老板也不怀疑他说谎，拎着豆芽上称。 “重3斤2两。” “按照我们之前说好的，35/斤，合计是112元，给你凑个整120，来把收款码给我。” 徐苑亮出收款码。 杂货铺老板眼神晦涩地看了他眼。 那可是综合评分98的特级豆芽！ 对方居然真愿意以35元/斤的低价出手，这豆芽来路没问题才有鬼。 徐苑略笑了下。 他大抵能猜到老板是误会了，但他不打算解释。 毕竟，误会也不影响他卖豆芽赚钱。 尤其他现在实力不允许。 稳中求发展才是硬道理，少赚点也行。 120元很快到账，老板将豆芽仔细收好，又从糖罐里摸出颗硬块糖递给他，眯着小眼睛、心里头打着大算盘，“小兄弟还打算弄点豆芽出来卖不，黄豆我给你便宜点。” 徐苑自然是愿意的，“多少钱？” “30，不，破例给你算25/斤，你再额外搭5元，就能称5斤黄豆回去，稳赚不赔。” 徐苑，“20。” “那不行，进价都不止20。” “那些豆芽你也不可能只卖35/斤。” 老板眯了眯眼，“……你也是敢说。” 他给了徐苑个心照不宣、你知我知，不必说出口留下话柄的隐晦眼神，“行，那就20/斤，只要你之后送来的豆芽都能大概保证这种品质，你要的生黄豆我全都卖你20/斤。豆芽我也按照35斤的价格收，你说吧，这次打算从我这里买多少黄豆回去。” 徐苑，“我想要10斤……” 倒也不多，看来动作还不够大。 老板将柜台后装黄豆的口袋扒拉开，嘴里嘀咕着，“我这货也不多，得称称够不够。” 徐苑，“……但是钱不够。” 他扯了扯嘴角，尽量让自己表情看起来诚恳点，“老板，你这能赊账吗？” 杂货铺老板：…… 生意 杂货铺老板沉默着，将装黄豆的蛇皮口袋拢了拢，抬手指向柜台上方挂着的牌子： 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小本生意，概不赊账。 徐苑无所谓道，“那就先称5斤。” 不着急，挣钱嘛，慢慢来就行。 起步都是小打小闹，不饿死就行，等他引气入体、解锁众多炼气期才能使用的小技巧。 才是他大刀阔斧、正式开干的时候。 他将老板递给他的硬糖在指尖转了圈，撕掉外层塑料纸，得到微微发绿的半透明糖块。 扔进嘴里后，拿舌头舔了舔。 不太甜，带点米饭蒸糊的焦苦味。 或许是制作工艺问题，也可能是熬糖用的原材料发生异变，自身带的焦苦味。 他看了眼糖罐子上贴的标签：45/斤。 这个价格，不用说也知道是材料有问题。 店老板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忍不住陷入了思索，即便是内城区那些种植基地和大农场，种出来的各种农作物，综合评分能够达到80的，也只占总产量的52%。 不达标的那部分则会被用作饲料。 或者制成残次品，低价卖给他们窝棚区。 这批豆芽，98的综合评分确实太亮眼了。 这种好东西，他用35/斤的价格收进来。 运进城内换个漂亮的包装，再打个“中央城区特供、就那么点尾货、抢完就没”的噱头出来，轻轻松松就能卖到70甚至100元/斤。 争抢着要买这些豆芽的人多了去！ 毕竟他们平时能接触到的，大多都是80+的食材，评分98的豆芽那就跟奢侈品差不多。 还是尾货特价，他们买得起的奢侈品。 这时候的豆芽可不仅是道菜了。 那可拍张照片就能拿出去炫耀、给自己长脸的好东西！ 谁能拒绝这种递到跟前来的好东西呢。 这可是倒倒手就能挣到钱的机会！ 豆芽越多，他能挣到的差价就越多。 就3斤这么丁点，外城区靠近城墙的角落都不够分的。 更别提运进更稳定、更有钱的内城区了！ 众所周知，做生意想要挣到钱，最基本的就是要找到好的、独一无二的商品。 其次就是要把生意尽可能的做大。 他做了半辈子生意也没遇到好机会。 如今这些豆芽，很可能正是他的机会！ 这么想着，他看了眼正懒洋洋地吃着糖、显得漫不经心的徐苑，挣钱的心情迫切，“你能保证，下次送来的豆芽还是这种品质么。” 徐苑，“没问题啊。” 他歪头想了想，微微笑着作谦虚状，并不太成功，“我好像…在种植方面有些天赋。” 这句话落到老板耳朵里，自动转换成“他已经打通了弄到更多特级豆芽的门路”，猛地深吸口气，看徐苑的眼神多了几分慎重。 脑子里天人交战、犹豫不决2分钟，终于是想趁机赚大钱的冲动占了上风。 将装黄豆的口袋拎起来、怼到他面前。 “这口袋里总共10斤黄豆，你下次送来的特级豆芽如果超过30斤，这些黄豆就当我免费送给你，低于30斤就按照20/斤收你200。” 徐苑，“行。” 10斤并不算重，带回去应该不难。 他轻轻咬着微酸泛苦的糖块，眼神落在柜台上，随意闲聊，“你这里有其他种子么？” 杂货店老板神色微变，突然朝四周看看，压低声音，“你还有弄到其他粮食的门路？” 徐苑，“……我想种来试试。” 试个屁。 除了农业基地、和那些各种仪器配置齐全的大农场，谁还能种出优质不减产的粮食来。 每年想种粮食挣钱，却被粮种腐烂、植株异变、和收成减产搞破产，被赶出城住进窝棚区的人可不少！——没点家底，谁敢种田。 杂货铺老板在脑子里将这句话转换成“我想试试偷点其他粮食出来卖”，他连豆芽都收了，也不怕多搭点其他赃物，起了心思想收，便挂着虚假的笑容，指着柜台角落位置给他看。 那里堆着几根带泥的红薯和土豆，旁边是拿小塑料袋装着的玉米、小麦和豌豆。 数量很少，价格却都超过了100/斤。 “我想弄点回来试试好不好卖，结果你也看到啦，卖不出去。”店老板解释道。 黄豆还有发出豆芽转卖回来的保障。 这些需要农业基地利用专业技术、特定场地培育的作物，产量低、售价自然水涨船高，根本不是他们窝棚区的人能负担得起的。 很多人甚至连基础营养剂都买不起，又怎么可能花10倍的价格，买粮食和蔬菜来尝尝鲜。 老板看了眼徐苑，“你确定想要？” “想要也可以赊账，” 反正赊200是赊，赊1000+也是赊。 债多不愁，他看着徐苑意有所指，“但别怪我没提醒你，农业基地种这些粮食大多水培，需要特定的仪器和环境，少数进行土培的用的土，也是经过很多道工序净化后的。 你如果只把它们埋进土里，浇上水，就想让它们生根发芽、开花结果的话，那就是异想天开，别的不说，现在种粮食蔬菜如果像大灾变前那么容易，价格不可能卖那么贵。” 种植难度增加，产量随之降低，管控也会跟着严格，要偷摸弄出来卖的难度自然也大。 徐苑点头，表情随意，“试试看呗，说不定我在种植方面天赋异禀呢。” 老板，“这根本不是天赋问题……” 能将那些滞销品卖掉，他也是高兴，嘴上还在劝说徐苑慎重，手上已经利索地将红薯土豆称重装袋，“合计是310，加刚刚那10斤黄豆的200一共是510，我给你抹个零，算你500吧。” 说着从柜台里翻出账本，低头现写了张徐苑欠他500的欠条，“来，签个字吧。” 徐苑看了眼，在右下角落下名字。 老板接过，“字还写的挺好。” 比他歪歪扭扭的字好看些，但他没专门学习练过书法，也说不出究竟哪里更好看。 小声嘀咕着，把欠条仔细收起来了。 徐苑拎着黄豆回到窝棚，看着没送去杂货铺的豆芽有些犯难，剩下的豆芽估计有7、8斤，他不太想生啃。——伤员么，总得吃点热乎的汤水，才能好得快。 可他的袖珍窝棚又没有生火做饭的条件。 略想了想，装两把豆芽去找隔壁帮忙。 黑瘦女人正在窝棚里打磨把剔骨尖刀。 大灾变中，动植物相继变异。 其中植物异变相对安静，动物却变得体型巨大，凶猛嗜血，甚至异变出各种各样的奇怪攻击手段，最喜欢无差别攻击它遇到的人类。 人类迫于无奈，只能在聚居地外建造起高墙、居住其中。 即便如此，异兽攻城的情况仍屡见不鲜。 人类也会组织装备齐全的狩猎队，定期出城去猎杀、清剿异兽，避免异兽繁衍成灾。 异兽尸体中的大部分，例如它们90%以上的肉、血、骨头，都会因为辐射超标、被严重污染后不能够食用，是没什么用处的垃圾。 只有少量具有特殊效果的皮毛、硬角、鳞片等材料，在经过处理后能做成武器或者防具。——这部分的价格，那可是相当可观。 为了避免长时间停留，血腥味飘散开引来其他异兽攻击，狩猎队通常不会在野外环境处理他们的猎物。 而是将其带回城外的窝棚区进行分割。 有用的部分带回去，没用的直接扔掉。 窝棚区有划分出来的区域和人手，专门替狩猎队分割、处理猎物，这个薪酬丰厚、又能自主处理异兽边角料的工作需要贿赂管理员才能得到。 黑瘦女人实力不够，抢不到这份肥差。 她负责给那些“屠夫”打磨工具。 听到篷布外传来的响动，她下意识停下磨刀的动作，抬手示意小孩别发出声音。 眼神警惕地望向窝棚口，“谁。” “徐苑。” 女人低头看向通讯器，拧眉，“还没到交易木薯粉的时间。” “我发了点豆芽，你能帮我煮吗？” “豆芽？” “嗯。” 破旧篷布被掀起条细缝，黑瘦女人矮身钻了出来，眼神惊讶地看向他拎着的塑料袋。 “这就是……豆芽，确定能吃吗？” “对，能吃，杂货铺老板收了3斤。” 杂货铺老板在他们窝棚区的地位很高。 毕竟是能随意出入城墙、见多识广的厉害人物。 女人不再说话，拎着豆芽进了窝棚里。 三分钟后，端出来碗热气腾腾的豆芽汤。 令徐苑意外的是汤里不仅放了盐，还滴了两滴味道略微苦涩、不知道什么品种的油脂。 他端着盛汤的碗，挑眉看向黑瘦女人。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女人枯瘦黝黑的手掌搓了搓衣角，表情为难，半响才憋出来句，“你那里还有没有多出来的豆芽，能不能……分给我点。” “我不多要，10根、不，5根就行。” 那些豆芽拿在手里，她就知道是好东西。 瞧着就水灵灵、鲜嫩嫩的好看。 带着股对她而言极陌生的、新鲜蔬菜独有的清香味。 如果说这种清香味淡淡的，稍微离远了就闻不到、影响不大。 那豆芽下水瞬间爆发出来的浓郁香气，就让她再忍不住吞口水的动作。 她盯着水里翻滚的豆芽整整50秒。 才将自己的视线从锅里移开，忍住了没做出偷吃的举动。 抬头却看见她女儿囡囡正趴在火堆边，可怜巴巴地盯着锅吞咽口水，黑瘦小脸满是渴望。被她发现后，赶紧拿褪色发白的袖子擦嘴擦角，迈着小细腿哒哒哒的跑到窝棚角落坐下，努力将目光拖离煮豆芽的锅，“妈妈我不饿，也不想吃这个叫豆芽的东西。” 女人满心酸楚，差点没直接掉下泪来。 偏偏自从两年前，丈夫跟着狩猎队出去挣钱被异兽杀死后，她带着囡囡日子过得艰难。 靠吃变异木薯粉维持生活，连10元/支的营养剂都买不起，更别提豆芽这种稀罕物了。 只能扯下脸皮来求眼前的苍白少年，希望他能让她拿点盐和油换几根。 徐苑看了眼她背后的窝棚。 他知道女人有个女儿，因为很多众所周知的原因。 她不敢让女儿出门，也不敢让他发现。 他大抵能猜到母女俩处境艰难。 不过，以他目前的情况，好像也没资格同情别人过得不好，“豆芽我不能白送给你。” 黑瘦女人控制不住的露出失望神色。 “但是你可以拿东西来换。”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黑瘦女人眼神瞬间亮起，“你想要什么？” 徐苑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米娅，我叫米娅。” “好吧米娅，”他重复了遍女人的名字，拿筷子挑碗里的豆芽吃，“我记得，窝棚区设置有专门替狩猎队处理猎物的区域，对吗。” “是的，你要买异兽肉吗？” 异兽通常体型巨大，几乎每头都会超过300公斤，巨型异兽更是轻轻松松能达到吨级。 而能进狩猎队出城的人，大多实力强悍，基本全都是各个城区中的精英战士。 这些人自然不会缺买肉和菜的钱。 剔除皮毛、鳞片等有用的材料。 所有综合评分低于85的肉，都会被他们视为不可食用、毫不犹豫地直接扔掉。 其中高于60分、而狩猎队又不要的那部分，则会被“屠夫”们转手卖给窝棚区的人。 是他们最主要的肉食来源。 听徐苑这么问，米娅理所当然的认为他馋肉了。 正好她与屠夫们相熟，买肉不成问题。 却见徐苑摇头，“不是。” “我想要那些异兽腐烂后的骨头。” 米娅有些懵，“骨头拿来干嘛。” “可以用做肥料。” 徐苑喝了口汤，不太好喝，煮汤的水不好，油也不好，混合出种铁锈里发出的怪味。 好在豆芽的味道不错，没被汤里的怪味给污染了。 他抿了两根豆芽慢慢咀嚼着。 满满都是柔嫩的口感和独特清香，在口舌间绽开的瞬间，徐苑差点感动得想哭出声。 呜呜呜，这才是人类该吃的东西呀！ 让营养剂和变异木薯粉滚出他的生活，滚出他的视线！ 也没打算给米娅解释太多，“反正你就捡那些骨头，100斤兽骨我给你换1斤豆芽。” 米娅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当真？” 窝棚区里有专门丢弃异兽身上有毒部分的位置，日积月累，那里的兽骨早堆成山。 她用不到2小时，就能背回来100斤。 徐苑点头，“当真。” 他喝完豆芽汤，将碗还给米娅，转身回窝棚里，先将黄豆折出来4斤左右泡好，等着发豆芽。又在窝棚附近寻了块空地，将刚从杂货铺买回来的3个红薯、6颗土豆、半斤玉米、1.2斤豌豆和几捧小麦埋进去。 过了会，又往埋了种子的位置撒了点水。 等忙完这些，他返回窝棚继续修炼。 片刻后，米娅安顿好女儿，出门捡兽骨。 傍晚时分，雾霾仍旧严重。 徐苑长吐出口气，结束当天的修炼，拿口袋装了半斤左右的豆芽，去破旧诊所找医生。 对方正待在那间破旧漏风的病房里，替仰躺着的伤员缝合。 动作娴熟，伤口缝得整齐又漂亮。 是强迫症患者都会表示喜欢的程度。 厉害啊，徐苑暗道。 这得是拿多少人练手才能达到的程度。 正巧医生缝合完，转身来洗手上沾到的血迹，见他站在门口，护目镜下的眼睛略弯。 带点笑意，“怎么，这么快想通啦？” 徐苑，“你也没长到185呀！” 医生低笑了声，“那也比你高。” “可我才18岁，还有成长空间。” 今年30+的医生：…… 深知不能再继续讨论这个，赶紧转移话题，“既然不是想通了，你过来找我干嘛。” “送点豆芽给你尝尝，” 徐苑懒洋洋地靠着门框，举起手里拎着的口袋给医生看，“顺便问问之前的医疗费用。” 他不太喜欢欠人恩情。 毕竟明码标价的金钱债好还，人情债却是不容易消。 尤其他还修道，因果这玩意最难捋清。 “医疗费？” 医生背对着他给伤员包扎，声音很轻，“不用，送你过来那人结清了的，估计是只怕我认钱不认人，没收到钱就随手扔你在外头等死。” “这倒是他小看我了……” 包扎完成，医生低头去贴医用胶布。 徐苑还以为他要说些医德、医生操守之类的话，就听他从喉咙里发出声意味不明的笑，“像你这种哪哪都漂亮的小家伙，我还巴不得你没钱付医药费，最后只能肉偿……” 徐苑被那句“哪哪都漂亮”搞得浑身汗毛直立，这知道的是对方替他检查伤口、上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两有啥不正当关系呢！ 他咳嗽了声，问起送他过来那人的情况。 “狩猎队的人，我不认识。” “是你喜欢的大高个儿，目测近1米9，玩儿枪的，戴面具看不清长相，估计还挺帅的。既然没留下收款码，就是不打算让你还钱的意思呗，他们狩猎队出城去挣的都是大钱，不差你那三瓜两枣，你也别太在意。” 医生看了他眼，“你想找他也行，今晚留下来陪我，我去帮你打听是哪个狩猎队的。” 徐苑：……你也给我滚！ 他把那半斤豆芽放下，转身离开了。 生意火爆 他回到窝棚时，米娅也刚回来。 她动作很快，力气也大。 从早忙到晚，背回来400斤散碎兽骨。 徐苑说话算话，打算给她4斤豆芽。 米娅抿了抿嘴唇，犹豫片刻，表情为难的开口道，“能不能换成1斤豆芽，3斤黄豆。” 豆芽发出来后容易变老，也容易变异。 她想少换点豆芽给囡囡尝尝味道，剩下那部分还是换成干燥的黄豆，能够存放的久点。 留着以后炒来吃、或者磨豆浆喝都可以。 徐苑看了她眼。 米娅往后缩了缩，“不行就算了。” 她怕惹到徐苑，连原本说好的4斤豆芽都换不到手，那她忙了整天、都没敢坐下休息，才捡到辛苦背回来的400斤兽骨就白捡了。 城外本身就是个没处说理的地方。 而她又带着囡囡，轻易不敢和人拼命。 徐苑笑了笑，“可以，聪明的选择。” 他拿口袋装了1斤豆芽，3斤黄豆给米娅，问她，“你能磨豆浆，那你能做出豆腐么？” 米娅愣了愣，“我可以上网搜教程。” “豆油呢。” “榨油估计有点难，我可以试试看。” 徐苑点头，暗道米娅知道的、会的东西还挺多，不愧是能独自带着孩子在城外活下来的。 多给了2斤黄豆，让试着做豆腐和榨油。 他从杂货铺拖回来10斤黄豆。 老板指明了要30+斤豆芽，以他水培发豆芽的出苗率，用4斤黄豆足够发出来。 剩下的那些他跟米娅换兽骨，又让她试着弄豆腐和豆油。 最后还有差不多1斤左右的量。 暂时没啥用，被他找了块地撒了下去。 窝棚区啥啥没有，唯独空地最多。 尤其他跟米娅住在132号窝棚区最边缘，背靠城墙，左侧100米外是132号窝棚区。 前、右都是走30分钟不到尽头的空地。 他想种什么种什么，也没人会管他。 确切的说，以城外窝棚区整日被严重雾霾笼罩、黄沙漫天，能见度大概只有4米左右的情况看。 除了米娅，也没人能看到他在做什么。 目前最理想的情况是他与邻居——那位带着女儿的单亲妈妈交好，如果能成功将她变成自己得用的帮手，把很多事情交给米娅去做。 他就能安静地苟在角落里修炼、发展。 他迟早要将这片区域变成大本营。 4天后，徐苑又去了趟杂货铺。 老板主动迎出来，“你终于来啦！” 二话不说就去接他手里拎的黑塑料袋。 一上手，圆胖脸笑得更欢乐了。 “这口袋豆芽少说也得有40+斤吧，” 之前徐苑从他这里带回去10斤的黄豆，他原以为这次能收到2、30斤的豆芽就不错了。 没想到徐苑能给他个这么大的惊喜！ 不过他现在等着豆芽卖呢，自然是希望徐苑送过来的豆芽越多越好。 毕竟能卖的豆芽越多，他赚到的就越多！ 也不等徐苑回话，自顾乐滋滋地拎口袋去上称。 44.9斤，差点儿45。 好家伙！ 没想到徐苑看着柔柔弱弱、漂漂亮亮，满身是伤、看着要死不活的，本事还真不小呢。 45斤豆芽的重量和体积都不容小觑！ 不论是农业基地，还是那些个大农场，要做到缺少这么大分量不被察觉，也实属不易。 又拿出检测仪来测。 综合评分仍旧是稳稳当当的98！ 老天保佑！ 老板龇牙乐到，这是合该他发财呀！ 豆芽的售卖情况同他预测得差不太多，先前那3斤，刚送进城内就被一抢而空。 不够卖，根本不够卖！ 那些收到消息却没买到的人都失望至极。 那可是综合评分98的豆芽！ 那可是只供中央城区的特级豆芽！ 那得多好吃，多新鲜，多有营养啊！ 居住在外城区和内城区的人，绝大多数终生没有去中央城区的机会。 对他们而言，中央城区就是心中的圣地。 那里的一切，都让他们无比的向往。 能在中央城区卖的豆芽也是如此。 光是有着“中央城区特供”这个名头，就够他们疯狂、抢红眼的。 何况他们的豆芽确实足够好。 卖相好，味道好，营养价值高。 现场检测出来的综合评分，那仪器显示出来98是实打实的，数据又不会骗人不是！ 3斤豆芽他分成了300g分装的5份。 每份都贴着新鲜的检测报告，和“中央城区特供”的字样。 售价120，每人限购1份。 上架不到半分钟，就被买菜的抢完了。 没抢到的人不高兴，心里憋着口气。 自然要打听卖家的联系方式，想着问问以后还有没有。 这次没抢到、难不成下次还抢不到？！ 抢到豆芽的那些人心里高兴。 想这不得发个朋友圈，炫耀炫耀自己手快抢到的好东西。 朋友圈的人看到，也跟着问是哪里买的。 外城区的人不像他们窝棚区的贫民，没钱、没房、也没工作，穷的叮当响。 他们大多数人是有固定工作和工资的。 这300g却售价120的豆芽确实贵。 要比普通的鲜豆芽要贵上好几倍呢，但有“中央城区提供”这个响亮的名头在。 愿意咬牙忍着肉疼、买点尝鲜的人不少。 就豆芽卖完这么2.3天，杂货铺老板收到预定豆芽的信息，就足足有300+条！ 都在心急的等着徐苑送豆芽过来呢。 现在徐苑给他拎过来40+斤。 他就算后续不涨价，继续按300g定价120元的价格出手。 那也能卖到8000多接近9000！ 刨除购买黄豆、运输、包装、付给徐苑的钱等成本，净赚4000差不多是有的。 这还只一批、短短3、4天送过来的量！ 什么是挣钱的生意，这就是！ 这笔账算清楚，给老板乐得差点睡不着。 他左顾右盼，脖子都快拉长了、终于等到徐苑给他送豆芽来，恨不得跳起来亲他两口！ 当即按照45斤＊35/斤算，又凑了个整给徐苑账户里转了1600，当着他面将借条撕了。 又从糖罐里抓了把硬块糖塞给他，满脸的喜悦掩不住，“徐苑，你那些豆芽卖的很好，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再多弄点出来、交给我去卖。” 徐苑看他，“你想要多少。” 老板瞪大眼睛，张开手冲他比了个五。 徐苑，“50斤豆芽？” “不不不，我给你50斤黄豆。” “老规矩，我不管你那些豆芽究竟是从哪里来，又是怎么弄出来的。只要你能给我150+斤的豆芽，不仅这50斤黄豆我免费送给你，还按照35/斤的价格收豆芽。若是下次送过来的豆芽低于150斤，那50斤黄豆我按照20/斤卖给你，豆芽仍旧按35/斤的差价收。” “怎么样，你能不能弄来150斤豆芽？” 说来说去，还是不信豆芽是他发的。 徐苑也懒得解释，将那些硬糖块都装进口袋里，轻笑着，“给你送150斤豆芽问题，问题是你确定能卖出去？” 以他目前对灵气的控制效果，勉强能够保证10斤黄豆不被污染，不发生异变。 但豆芽发出来，必须得能卖出去才行。 他可不想砸手里，天天、顿顿都吃豆芽。 豆芽虽好，天天吃也是会腻的。 “能，怎么不能！” 杂货铺老板拍柜台保证。 他好歹也是能在窝棚区开杂货铺的，没两把刷子、没固定的进货销售渠道怎么行！？ 何况他也不会轻易被财富冲昏头脑。 知晓他们豆芽既品质高超，又来历成谜团，只能走高端特供路线，不能引起其他蔬菜商贩不满，也不能太高调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150来斤正正好。 少了他挣得不够，多了引人眼红会出事。 “行，”有钱为什么不赚，徐苑当即同意了这个交易，嚼着糖块问杂货铺老板。 “要不要先签个买卖协议。” “签吧，免得到时候说不清楚。” 老板很快草拟了个协议，将他们刚商量好的内容逐条写下来，拿给徐苑看过、双方都确认无误后，他在右下角签上自己名字：薛望。 徐苑也签了名。 薛望收好协议，从柜台后推出个小拖车。 车上是提前称出来的50斤黄豆，另外还有把给徐苑准备好、让他装豆芽的食品塑料袋。 徐苑挑眉，“你这是有备而来呀。” 薛望嘿嘿笑着，“机会都是留给有机会的人，赚钱嘛，总得多想着点、多准备点。” 徐苑点头，“有道理。” 他拽着装黄豆的小拖车回窝棚。 米娅正在窝棚前磨刀，经过兽骨换豆芽的事后，她与徐苑熟悉了些，虽然还不敢让囡囡出门来玩，平时碰到徐苑却会点头打招呼。这会她是专程在门口等徐苑，停下磨刀的动作看向他，“豆腐做好了，你想怎么吃？” 徐苑看向她磨刀的石头，“拿给我看看。” 米娅沉默着把还没磨好的刀递给他。 徐苑摇头，“磨刀石。” 米娅眼神微闪，略有犹豫。 这个磨刀石是她的秘密武器。 屠夫手里评分60+，80-的肉和骨头多得很，愿意替他们磨刀换肉吃的人也很多，她之所以能抢到这个活儿，拿到熬油的肥肉和换盐的骨头，是因为她打磨出来的刀最锋利耐用。 旁人都觉得是她磨刀的技巧精湛。 其实这块磨刀石才是她的看家本领。 不论是砍骨头用的砍刀，还是剔肉筋用的尖刀。 用这块石头磨出来、都要格外耐用些。 “不行么？”徐苑轻声问。 米娅犹豫片刻，将磨刀石递给他。 徐苑接过来。 沉甸甸，凉浸浸的，通体雪白，隐约有条青蓝水带横在中间，透光看会看得特别明显。 是青蓝玉带，养兵刃和灵器的好东西！ 最重要的是，青蓝玉带是顶级玄铁矿的伴生物。 有青蓝玉的地方，必定有丰富的玄铁矿！ 在炼器师眼里，玄铁＝90%的器胚。 这玩意比灵石还值钱得多，徐苑前世得知这点时，他们那个世界的玄铁早已绝迹多年。 炼器师们都拿普通铁矿千锤百炼、取其精华拿来炼器，材料太差，天地间的灵气又太稀薄。 用尽浑身解数锻造出的灵器最多下品。 徐苑：感情我是为实现梦想才穿越的？ 此时应该有背景音乐《好日子》。 ——《好运来》也行。 他压着心头涌起来的喜悦，念叨两遍时机未到，把磨刀石还给米娅，“豆油弄出来没。” 米娅愣了下，“也弄出来了。” 做豆腐其实很简单，难的是榨油。 更确切的说，难的是制作榨油工具。 她往垃圾场来回跑了好几天，才从里头翻找到合适的零件，做出来个简易的榨油器具。 土法榨取、出油率不高。 徐苑给的两斤黄豆，榨出来不到2两油。 按照她在网上搜索的教程来看，晒干后的大豆出油率在12-17%。 两斤黄豆差不多能榨出2-3两油才对。 她把这个情况给徐苑说了，表情严肃，就差没指天发誓，“我绝没偷你的黄豆和油。” 徐苑点头，“挺多了。” “没事，”他无所谓地摆摆手。 转身进到窝棚里，将之前称10斤黄豆的袋子装满，把剩下的40斤交给米娅，“看你炒来吃、榨油，还是熬豆浆、做豆腐，随你怎么处置。” “从今天起，我们实现黄豆自由了。” 米娅愣住，眼睛瞪得像铜铃。 黄豆自由她大概能懂，就是想吃多少吃多少的意思，让她惊讶的是徐苑口中…… “我们？！”她满脸震惊地重复了遍。 徐苑点头，“对，我们。” “包括你跟你女儿，恭喜你，米娅女士，你通过试用期了。”他笑着伸出手，“来握个手吧，希望我们日后的合作能顺利进行。” 米娅，“什么试用期？” “或许你更愿意称之为考验。” “米娅你除了很能干外，还有两点我非常喜欢。1、你从不偷拿我东西，不论我交给你的豆腐、豆芽，还是我离开时留在窝棚的那些。2、你嘴特别紧，既不好奇询问我怎么发出来的豆芽，也没将这个情况泄露丝毫给外人。——这两点对于我而言都非常重要。 以后你只要你继续保持，不率先违背以上两点，我能保证你和女儿有吃不完的黄豆。” 当然，以后还有很多其他的粮食。 徐苑伸出的手还僵在半空。 他看了眼米娅怀里装满黄豆、沉甸甸的口袋，轻声提醒，“你愿意跟我达成合作么。” 米娅毫不犹豫，用力握紧了那只手。 徐苑点头，“很好。” 手指伤口被碰到，他又不想在米娅面前丢了“高级合伙人”的面子，只能面无表情地抽出手来，“好了，赶紧做饭去，我饿了。” 半小时后，囡囡给他端了碗煎豆腐过来。 米娅的手很巧，豆腐被切成薄片，撒了层薄薄的细盐，煎得两面金黄、外脆里嫩，端在手里就香味扑鼻，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囡囡端着装豆腐的碗，跌跌撞撞地走过来，短短几米路程，也不知道偷咽了多少口水。 徐苑笑着接过，给这个不知是投名状、还是试探的小姑娘塞了两颗糖块，“回去吧。” 等在窝棚外的米娅松了口气，眼神复杂。 囡囡还小，不懂她对徐苑说完“恭喜你通过试用期、成功实现黄豆自由”、“最满意的2点以后要继续保持”后，随手扔给她几十斤黄豆那种既防备、又满心疑惑的懵逼心情。 小黑手攥着徐苑给她的硬块糖，小声的跟她确认，“妈妈，这个东西能吃吗？” 那种糖块米娅曾在杂货铺的柜台见过。 谨慎起见，她还是先拆开舔了舔。 等了2分钟，见除了味道苦涩，并没有出现腹痛、中毒等症状，才塞到囡囡嘴里。 告诉她，“能吃的。” 囡囡含着糖块，被嘴里的味道惊讶得瞪大了眼睛，拽着她手，含糊不清的喊道。 “妈妈、妈妈！这个东西好好吃呀！” 米娅摸摸她枯黄的头发，笑着教她，“这是糖块，你尝到的味道是甜味。” 囡囡懂得很快，“糖块好甜呀！” “真聪明，”米娅牵着她进窝棚，看着装在桶里的白嫩豆腐，咽了咽口水。 “囡囡，咱们今天做豆腐汤吃好不好。” 她没敢动徐苑的油，只是切了块约3两的豆腐，捣碎后和着磨豆腐剩下的豆渣。 用给他煎豆腐的锅煎了煎，加水煮汤。 即使豆腐少水多，豆渣因为磨得不够细，吃到嘴里感觉粗粝粝的、还有些拉嗓子，母女两也吃得格外开心。 毕竟她们吃惯变异木薯粉，习惯了想活命就要忍受肠胃剧痛的生活。 不论是喷香的炒豆子、清脆可口的豆芽、鲜嫩软绵的豆腐，还是颗粒粗糙会磨嗓子的豆渣。 都是她们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美食。 要跟着徐苑混、不，是跟对方达成长久合作，米娅吞咽着软嫩的豆腐，暗暗下定决心。 徐苑跟杂货铺老板的豆芽生意走上正轨。 他只需每隔4天去趟杂货铺，拿发好的150+斤豆芽换回50斤黄豆，以及5000+的钱。 三餐米娅会定时做好了送过来。 他除了发豆芽、吃饭、去杂货铺取货款外，剩下大部分的时间都拿来专心修炼。 有周围无比浓郁的灵气、堪比洞天福地的加持，他够专注、又有修炼过的经验。 终于在15天后引气入体，进入练气期。 正巧之前埋土里育苗的土豆发芽。 他问米娅借了刀，将6颗土豆顺着胚芽切成30瓣。 分开种到新开垦出来、堆高的土堆里。 正忙着培土，将带着芽眼的土豆盖起来，他忽然有种被人锁定、仔细观察的感觉。 他停下培土的动作，抬头回望过去。 是城墙所在的方向。 但城墙的高度超过10米，他所在的位置距离城墙也有10米左右，导致城墙顶端有大半都笼罩在昏黄浓稠、能遮挡住人视线的雾霾中。 他分辨不出雾霾里是否藏着人。 他皱了皱眉，暗道看来练气期还是不够。 城墙上，燕小五拿着特制的观察镜，有些懵地眨了眨眼，“什么意思，我被发现了？” 旁边叶安冷笑，“你动作可以再大点。” 他们隶属主城区的银鹰狩猎队。 刚从城外狩猎回来，因为这次出去狩猎的收获太多，交由屠夫分解处理需要2天左右。 等待期间，队长顺手接了城墙巡逻任务。 巡逻嘛，就是在城墙上四处走走、看看有没有异兽入侵的痕迹。 再看看有没有哪里损坏了、需要修补。 巡到窝棚区，瞧见徐苑正刨土埋切开的土豆瓣，看着像是打算在城外种植的架势。 燕小五没忍住，仔细多看了两眼。 没想到对方竟猛地望过来。 那双漂亮通透的桃花眼穿透过他手里观察镜的玻璃，硬生生给他来了个四目相对！ 冷冽冽的，有种被浇了满头冰水的凉。 燕小五头皮发凉，“不是，他怎么能发现我呢！” “你脑袋伸出去太长了呗。” “这么重的雾霾呢！” “单凭眼睛你能看到10米以外去啊，我就算整个人挂墙上，他也不该发现我。” “他凭什么能够发现我在看他？！” “你别发疯……”叶安得理他，余光瞧见有人过来，下意识挺直了腰，“队长！” 如果徐苑实力够强，能看到城墙上面。 就会发现这人很眼熟，大高个儿，戴着防尘面罩看不清长相，背后斜挎着个黑色枪盒。最重要的是……腿巨长，包裹在材质偏硬的黑色工装裤里，有种不顾别人死活的酷帅感。 “嗯。” 来人应了声，大步走到城墙边上。 他属于燕小五口中“你能在那么严重的雾霾中看到10米以外”的人。 目光准确无误地落到城墙外的窝棚边。 再顺着徐苑的动作，看向他旁边从土里冒出来的众多嫩芽。 看嫩芽的形状和生长情况，应该属于不同种类的植物，且都没有任何发生异变的迹象。 这是不正常的。 在城外种地不正常，植株不变异更不正常。 毕竟—— 就农业基地这些年得出来的实验数据，城外被严重污染的环境+没有经过净化的土壤栽种＝100%的种子腐烂和植株异变。 按照他们的说法，是没有任何例外。 可现在，那个例外就在他眼前。 “有点意思。” 燕小五嚷嚷着，“是吧，是吧！” 又要拿观察镜去看，谁知半路伸出来只戴着手套的手，将他手里的观察镜拿走收好。 “没什么危险，去巡查其他位置吧。” “是！” 倒霉 这天徐苑收到条来自徐琅的消息。 他刚修炼完，闲得无聊就点开来看。 视频中是刚从试衣间出来的铁山，对方穿着套银灰色的西装，红着脸、眼神局促地看向镜头，表情既不好意思又有些期待，“好看么？” 询问的对象当然不是他。 很快，徐琅温和柔软的声音响起。 “好看的，铁山哥你身材好，穿这个颜色的西装特别好看，你别脱啦、直接穿着走吧，我买下来送给你。” 铁山更局促了，“会不会太贵了。” “不贵的，这可是我要送给你的礼物，怎么会嫌贵，铁山哥本身就值得最好的。”徐琅声音温软，叫过旁边侯着的店员付款结账。 又细声细气地安排他们接下去的行程。 “待会我们去四楼喝咖啡好不好，我朋友开的咖啡馆，装修时采购了我们家最新款的净水器，水质好，咖啡味道也浓。我经常喝他们家的招牌榛香拿铁，坚果香气非常浓郁，满分推荐！铁山哥你今天必须尝尝看。” 铁山红着脸，“好。” 视频戛然而止，徐琅也没发文字过来。 徐苑撑着脸，盯着通讯器略琢磨了会儿，觉得徐琅发这个视频给他，应该有两个目的： 想试探他在哪里，或者说还活着没。 如果他还活着，就正好跟他炫耀自己优渥的条件和财力，以及跟铁山的亲近关系。 若收到这个视频的人是原主。 自己在污染严重的城外喝着变异木薯粉，艰苦求生，父母兄弟全然不管不顾，看不到未来有任何的希望。徐琅却在洁净漂亮的内城区中悠闲地逛商场、购物、喝咖啡，偏偏铁山还跟徐琅形影不离，看起来关系好的不得了。 恐怕会当场情绪崩溃，彻底被逼疯。 比起父母和大哥，以及别墅里其他人对他的冷淡，原主更在乎的、其实是铁山的态度。 毕竟原主是打心眼里把铁山当兄弟的。 是那种去采石场扛半天石头，才换回来的半斤木薯粉要分出去2两给铁山，找到亲生父母、被接回内城生活时也要拽上铁山，扬言“如果不让铁山跟着，我也不跟你们回去，留在城外讨生活总不会被饿死”的好兄弟。 正是原主态度坚决，铁山才被带回徐家。 可惜—— 原主把铁山当兄弟，兄弟却把他当傻逼。 徐苑冷笑了声，戳着通讯器问徐琅： 那套西装多少钱？ 徐琅隔了5分钟才回复他： 不贵的，那套西装是40%的棉+30%的丝线+30%的高档羊绒材质。 由大师手工裁剪，打完折才1.6w点。 他坐在雅致的咖啡厅里，端着描金的细瓷咖啡杯，想到徐苑收到这条讯息时气急败坏、恨不得冲过来杀了他、却又无计可施的模样。 心情愉悦，嘴角忍不住微微翘起。 继续拿细长手指戳着通讯器： 二哥也觉得那套西装合适铁山哥，对吧，他看起来很爱不释手，穿着就舍不得脱下来。 说着看了眼坐在对面的铁山。 铁山还从未穿过这么好、这么贵的衣服。 坐在咖啡厅蓝色天鹅绒材质的椅子里，就跟屁股底下生了无数根细刺似的，坐立难安。 见他笑得眉眼弯弯，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小琅遇到什么高兴的事儿了么？” 徐琅笑着点头，声音柔软，“是呀。” 当他刺激徐苑到发疯、却只能无能狂怒的时候，铁山留在他身边这点…… 那种隐秘却丰富的喜悦，简直妙不可言。 但很快，那抹笑就僵在他脸上。 徐苑回了他句： 确实不贵，你应该再买件贵的给他。 还真是死鸭子嘴硬！徐琅暗道。 心里头也不知道多嫉妒、多怨恨他有钱想买什么买什么，与铁山关系好呢。 不过是死撑着、不肯承认事实而已！ 他抿紧嘴角，喝了口加双份奶糖的咖啡。 没想到徐苑被扔去了城外后，短短几天也不知经历了什么，倒是变得能沉住气了许多。 被他这么故意刺激，居然都不暴怒发火。 不像之前…… 他只要随便微笑着逗弄铁山两句，让铁山主动红着脸颊、支支吾吾的凑过来找他说话。 他那位好“二哥”就会瞬间原地爆炸，愤怒无比地瞪着眼睛冲他大声嚷嚷，不停的、语无伦次的强调那是从小认识的朋友。 让他自觉的离铁山远点儿，让他不要什么都想着抢走。 活像只被抢了骨头、只会狂吠的癞皮狗。 结果当然是以他被吓得脸色苍白，徐苑被爸妈和大哥训斥、还会被铁山埋怨疏远结束。 他思忖着该怎么扎徐苑痛处才又准又痛。 徐苑也在不停啪嗒、啪嗒的戳字： 毕竟是因为点小恩小惠，就能背叛朋友的垃圾玩意儿，也就只有你这种瞎了眼、没什么脑子的小少爷，才会把他带回去当狗养着。 不喂点高级狗粮，怎么能填饱他的胃口。 喂完狗粮、你最好带他去打个狂犬疫苗。 他今天能因为你给他个好脸疏远我，明天就能因为别人给的钱多、转头咬破你的喉咙。 城外窝棚区可不产小奶狗，都是些疯狗。 徐琅只看到前面，立马沉了脸色： 你说谁眼瞎没脑子？ 徐苑凭什么这么说他？！ 这半年来，他们明里暗里起争执那么多次，徐苑有哪次在爸爸、妈妈、大哥面前赢了他么？ 哪怕是原先与徐苑关系更亲近的铁山。 不也逐渐偏向他说话，时不时替他指责徐苑不对么…… 不过是个任他拿捏、耍着玩儿的蠢货！ 被割破手脚扔去城外都没人担心、寻找。 没立即被入侵的异兽给咬死、把尸体撕扯来吃掉，就算是徐苑的命好。 还能在污染严重的城外苟延残喘段时间。 拥有徐家小少爷身份，被全家人宠爱。 手里拿着爸爸妈妈、和大哥的附属卡，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坐在商场里喝着香浓咖啡的人可是他！ 赢得这场无声战争的人从头到尾都是他！ 到底是谁给徐苑的勇气来嘲讽他没脑子！ 简直可笑。 徐琅不悦地抿紧嘴唇，表情讽刺。 徐苑戳了戳通讯器： 啊对付对，你说的都对。 你不是没脑子，你也不是眼瞎。 你给铁山买价值1.6w的昂贵衣服，也不是为了刺激我，只你们深厚的友谊就价值1.6w。 所以我不恼怒、生气对你也没影响…… 他跟铁山之间有个屁的友谊！ 徐琅感觉被侮辱到，也有被气到，脸色都变了，眼中更是怒火闪动。 就铁山那种从城外窝棚区出来的，浑身脏兮兮、味道难闻至极的土狗…… 也配跟他做朋友？！ 如果不是为了对付徐苑。 如果不是为了故意刺激徐苑，让徐苑在爸妈和大哥面前显得喜怒无常，凶狠暴躁又没教养。 让他们认定徐苑经常暴怒吼他、欺负他。 就铁山这种人，他多看眼都嫌脏！ 怎么可能主动跟铁山示好，还特意带着过来商场购物、到自己朋友的店里喝咖啡！ 他都做到这个地步，徐苑为什么不生气。 以前不是他只要跟铁山说两句话，什么都不用做，徐苑就会暴跳如雷的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徐苑改变那么多。 徐琅抿着嘴唇思索原委，神色不悦。 碰巧他的通讯器轻滴了两声，他赶紧低头去看，是他大哥徐瑜发过来的： 小琅，你刚刚用我的卡买了套衣服？ 徐琅略微皱了眉。 他大哥很少过问他花钱的事。 徐家不缺钱，更不缺给他花的钱，100w以下他随便刷，100w+的车或者手表只要他看上的，跟父母提、他们都会给他买。 这次大哥特意发信息过来，应该是看出来他刚刷卡买的那套衣服，尺码和风格都不合适他和家人，或者是他身边的朋友。 他只能实话实说：我给铁山买的。 徐瑜回复：我知道。 徐瑜：小琅，我跟你说过很多遍，不要铁山走得太近，他身上全是城外窝棚区人的劣根性，你性格单纯又脾气软，容易被他带坏！ 你偏不听，非得凑上去跟他玩儿…… 你自己看看他现在的胆子有多大，竟敢让你给他买价值1.6w的衣服。 你觉得他配穿那套衣服吗？小琅。 铁山当然不配穿那么贵的衣服，徐琅暗道。 可他也不能跟徐瑜明说，之所以会给铁山买衣服，纯属是为了刺激徐苑、让徐苑发疯。 只能咬牙被逼着接受了徐瑜对他的指责。 徐瑜：去把那件衣服退掉。 徐瑜：我不缺1.6w，但铁山不配穿。 退衣服，尤其是退这种手工定制、价格高昂，还是从直接店里面剪标穿着走的衣服。 不论什么情况，买家的面子肯定不好看。 徐琅不愿意：大哥…… 他从小养尊处优，被全家小心地捧在手心里宠着，不曾吃过亏、丢过脸。 退衣服这件事……光想想他就浑身难受。 徐瑜态度坚决：去退，否则我会生气。 其实以徐瑜向来宠爱心疼徐琅，舍不得他受到半点委屈的性格。 原本也不至于让徐琅丢脸去退那套衣服。 但他更不满徐琅和铁山走得近。 打定主意要让用这件事徐琅长点记性。 如果能从此跟铁山划清界限、以后再无往来，自然是最好的情况。 徐琅皱眉，心里头既委屈又恼火。 他带铁山来逛商场、喝咖啡，给铁山买那件昂贵的衣服。 明明是想录视频让徐苑恼怒生气的！ 结果到头来…… 他不仅要被向来宠他的大哥训斥，还要去奢侈品店退掉衣服、在那些店员面前丢脸！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事情竟然变成这样。 浑身难受，有气没地出的居然成了他？！ 他脸色阴沉，用力攥紧了手指。 然而这样还不算完。 铁山还好，向来是体贴偏心他的。 得知他因为“买衣服花费太多”被大哥发讯息训斥，又被要求那套衣服必须退掉后。 非常自觉，二话不说就把衣服脱了下来。 可当他回到那家店，厚着脸皮，小声跟店员提出“这套衣服要退”的要求时，旁边突然响起声尤其响亮的笑声，将店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引了过来，搞得徐琅尴尬得满脸通红。 等他看清楚笑他的人是谁…… 更是眼前一黑，差点心脏病犯晕厥过去。 那是戚月。 从小就跟他不对付，各种针锋相对。 戚月出现在这里，不用2个小时，他徐琅在奢侈品店买了衣服送人，却又在穿过后要求退掉、打肿脸充胖子的事，就会传遍他们两家共同的圈子，成为所有人在茶余饭后的笑料。 他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形象要被毁大半！ 徐琅咬紧了牙，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他倒霉，铁山也不能幸免。 徐瑜本就不喜欢铁山，看到那笔1.6w的衣服账单，认定是他教唆徐琅给他花钱，对铁山的厌恶在瞬间达到顶峰。 给徐琅发过讯息，就往徐家别墅打电话，“今天之内，把铁山的东西都从三楼客房清出去，那是徐家的客人才能住的，他不配住。” 管家应了，“佣人房没空床了。” “杂物房，或者滚出徐家，让他选。” “是。” 那边徐苑怼完徐琅，出门吃早饭。 再次从本该香浓可口的豆浆中喝到股苦涩味后，他忧伤得单手撑着脸、45°仰望天空。 薛望卖给他的黄豆没问题。 米娅磨豆浆的手艺也没问题。 问题在于熬豆浆用的井水污染太严重。 水不好，是个严重的问题。 他端着碗，抬头坐在看向隔壁窝棚口，正给囡囡碗里添豆浆的米娅，“你会打井么？” 米娅端着豆浆愣住，“打井做什么？” 徐苑轻哼了声，露出不服气的表情，“有人冲我阴阳怪气，内涵我喝不到干净的水！” 要么说人只会被没有的东西攻击到呢。 徐琅炫耀与铁山关系亲近，他毫无波澜。 跟他炫耀那件价值1.6w的衣服，他也压根不在乎。 毕竟他去趟杂货铺就能收入5000+。 月收4w+。 虽说暂时赶不上徐家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生意和财富，但他也不会只卖豆芽。 卖豆芽只是个开始。 等他在城外把农场建好，各种粮食、蔬菜、水果生意做起来。 徐琅那1.6w还真不至于被他放在眼里。 可徐琅炫耀污染低的水，他就不高兴了。 因为他真没有。 没有，就把它变成有。 “无”中生有，向来是他的拿手好戏。 “可是……”米娅大概听明白他的意思，忍不住眉头紧锁，面露迟疑，“就算重新打口井出来，也解决不了水被污染过的问题。” 大灾变后，全球的水资源都受到污染。 雨水、河水、地下水都不能幸免于难。 城内的人都依靠不同款式、不同价位的净化器，将水净化过滤变得清澈无异味后再喝。 他们城外条件差，只能使用现打的井水。 井水都是地下水，不可避免的被污染了。 “那是井不好。”徐苑撑着脸，微微翘起嘴角，“人与人不同，井跟井自然也不同。” “我打的井，那必须是独一无二。” 打井 徐苑说他要打井。 还要打口能自动涌出干净无污染水的井。 米娅心里并不看好，觉得他肯定要做白工，但多年城外求生存的经验告诉她，要少说多做。 没必要跟他争“那井肯定打不出来”。 总归徐苑自己动手，也不费她的力气。 这天徐苑往被雾霾笼罩的空地转了两圈，拎着她从垃圾堆捡的锈铁铲，直接动手开挖。 第1天，他在选定的位置挖了个洞。 第2天，他从洞里掏出来堆湿润黑泥土 第3天，他在洞口竖了根木桩，栓了根绳索顺着滑下去、继续挖土。 …… 第10天，他从洞里挖出来两块硬石。 第11天，徐苑跑了趟杂货铺，买了卷长500m的尼龙绳回来。 栓木桩上那根绳索够不到洞底了。 米娅坐在窝棚口，打磨他那两块硬石。 徐苑这些天带回来的黄豆装了两口袋。 按照徐苑的说法，是这玩意以后还多着呢，会源源不断地的杂货铺老板从城内带回来。 她就琢磨着那不如多做点儿吃的存着呗。 新鲜的豆芽、豆浆和豆腐都太容易变质，不好保存，肯定不能多做。 米娅打算先将黄豆放进锅里炒熟，磨成豆粉装起来保存。 想吃的时候拿开水泡开就行。 还想试着做豆腐皮、豆干，豆腐乳。 以前是没东西吃，只能被迫吃异木薯粉。 现在黄豆多到吃不完，徐苑又大力支持她各种折腾。 她恨不得把所有豆制品都捣腾出来。 让徐苑吃得高兴，她和囡囡也能跟着尝尝鲜。 能吃到好吃的，她可不会嫌麻烦繁琐。 想要大量的制作豆制品，当然不能继续使用木棍敲碎黄豆这种低效率的方式。 正巧徐苑从地底下挖出来两块圆形硬石。 她在网上搜了教程，打算制作个石磨。 石磨的制作方法很简单。 只需要磨出来两个大小相当的圆柱型石块，先在接口处打磨上纹路相反的斜纹，再在上方那块中间开个拳头大小、放黄豆的孔。 最后随便安个把手，就可以用手转动石磨磨黄豆了。 炒熟的干黄豆放进去出来的是豆粉。 提前用水泡好的黄豆磨出来的是豆浆。 她手脚麻利，又不怕累，哼哧哼哧的造出石磨，又将那些黄豆该榨油榨油，该磨成豆粉的磨豆粉。 最后就连豆干和腐乳都慢慢做出来了。 徐苑还在那个洞里锲而不舍的挖土。 米娅：…… 她看了眼从洞里挖出来，堆成小山的土。 再看向满身是泥，刚从里头爬出来的徐苑，犹豫片刻还是轻声道，“要不别挖了……” 她在徐苑提到打井后，搜了相关的教程。 虽然没能学会，也知道别人打井都要提前选位置，必须得在有地下水经过的地方挖。 通常2.3天就能挖出水来。 水源少的干旱区域最多挖4.5天。 徐苑这都挖了快有30天了，至今还没见到水的影子。 那块地底怎么看也不像有水的样子。 徐苑解释了句，“我挖的比较深。” 他选中用来打井的区域，只有表层4米左右是泥土，往下都是相对坚硬的岩石层。 想要达到他预想中的出水效果。 首先得以土灵力先软化岩石、挖出通道来。 再同样以土灵力将石壁四周重新压实，镌刻上超大型的、能自行运转的防御、净化、聚水、聚灵等法阵。 才能确保最后出水纯净、富含灵气。 以及整个水井内部的坚固度和使用年限。 法阵镌刻极其繁琐，进度尤其缓慢。 但他还必须耐下心来慢慢描绘，容不得丝毫差错。 毕竟，他想要在这里打造出个稳定繁华的大本营来。 水源是基础，也是最不容忽视的。 将黄豆的库存清理掉后，米娅开始按照徐苑要求的垦地，先将隐藏在雾霾中的空地翻松后、划分成数个约5米＊30米的长方块。 规划好后，将兽骨煅烧砸成粉末撒进去。 米娅不理解这么做的意义。 但看着被豆浆、豆腐、豆芽汤、炒黄豆喂得脸颊圆润有血色，精力跟着旺盛不少的囡囡。 对徐苑的任何要求，都是半点不敢疏忽。 这天她正按要求，将长到25-30cm的红薯藤掰成带3.4片叶的小段，移栽至刚开垦出来、提前将泥土堆成堆、留有浅沟的2号地里。 1号地种的土豆正绿意盎然、生机勃勃。 米娅每次看到，心跳都控制不住快几拍。 大灾变后，土地被污染不能种植，不论种什么都会腐烂、变异，早已成了人类的共识。 但徐苑种的这些植株，打破了她的认知！ 没有腐烂，没有变异。 她将每棵植株都从头到尾的认真检查过，没有发现任何被污染的痕迹。 这简直令人匪夷所思，甚至怀疑人生。 徐苑到底怎么做到的！？ 这怎么可能做得到呢？！ 满心的疑惑想不通，米娅却从未问过。 她只当自己是锯了嘴的葫芦，专心做好徐苑交待的事。 突然，她听见阵“噗通、噗通”的奇怪声音传来。 米娅下意识朝徐苑打井的方向看过去。 清澈水流自徐苑挖了37天的井口喷涌而出，很快将附近的黑泥浸透，再往四面八方流淌而去。 徐苑就站在井口。 他完成井底的建造，拽着绳索出来时，没能够跑赢水流喷涌的速度，被迫洗了个凉水澡。 浑身湿透，正随意抖落身上的水珠。 城外严重到能摧毁人身体和肤色的辐射和污染，在他身上似乎莫名其妙的失去了作用。 经过这段时间的修养，伤口逐渐痊愈。 徐苑原本因失血过多显苍白的肤色，变成了细瓷般的半透明冷白，搭着他浓艳稠丽的五官，透着股漫天雾霾都要退避三舍的锋芒。 他像道璀璨夺目的光，米娅想着。 轻而易举的，将四周昏暗雾霾都照亮了。 那边徐苑抖完水，开始动手砌井台。 材料就用他从地底挖出来的碎石，米娅走过来想帮忙，被他指使着去打水做饭。 “干那么多体力活儿，我都饿了。” 米娅拎着水回窝棚，动手熬了锅豆腐汤。 汤刚喝到嘴里，她就愣住了。 满口都是豆腐合着油脂的香气，那股她记事起就存在、贯穿着31年人生的苦涩消失了。 很奇怪的。 跟冰雪消融似的，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极优地下水特有、却让她感觉到无比陌生的清甜和冷冽。 她从未喝过这么味道清透、好喝的汤。 要说豆芽和豆腐虽然也很好吃，但因为她以前从未有机会接触过，很容易接受了它们的口感和味道。 但这碗她天天喝的、有井水熬的汤…… 米娅忍不住又喝了口，仍旧感到满心的疑惑和惊奇，“怎么……会是这个味道？” “这才是豆腐汤本该有的味道。” 徐苑看她满脸疑惑，无所适从的模样，略笑了下，“水本身是无色无味的，你习惯的那种苦涩异味，是污染强加给生命之源的枷锁。” 米娅，“你是怎么把枷锁去掉的？” “这个嘛，”徐苑喝了口汤，突然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其实我在井底养了个井龙王。” 米娅认真问道，“井龙王是什么？” 她同样压低声音，生怕别人察觉偷听，“是能吞噬、消除污染的珍稀级异兽么？” 徐苑，“呃……” 他该怎么解释这其实只是个梗而已呀！ 好在米娅也不追根究底，很快喝起了汤。 边喝还边感叹，“原来城里人用的水、喝的汤都这么干净好闻，他们可真幸福啊……” 徐苑笑了声，“你想多了。” 以人类现有的净化技术，根本不能彻底清除水里的污染。 最多最多能将污染值降到20以内。 原文中徐家生意扩大，甚至被特许搬进主城区，就是因为徐家研发出来款新型净水器。 能将中央城区的饮水污染值降低到10。 说起来…… 徐苑喝了口汤，嘴角微翘，陷入了思索。 虽然水质净化器和空气净化器他都不会做，但他会锻造能净化空气和水的灵器呀。 那玩意不就是炼器+净化污染法阵么？！ 他能挖出彻底净化水资源的井，当然就能组合搭配，铸造出净化空气和水的灵器。 而且，以这个世界的灵气浓度…… 他能保证锻造出来的净化灵器，比原文中徐家研制出来的新型净化器更好用、更便宜。 感觉事情突然就变得有趣起来了。 毕竟…… 抢生意，也是他的拿手好戏。 地里的豌豆尖很快能掐了。 当初撒下去的豌豆不多，只有1斤多点。 但有他修炼时引来的灵气滋养、灌溉，豌豆苗生得茂密又青翠，挤挤挨挨的长势喜人。 掐完装进口袋里，估计得有个2斤左右。 他分了小半给米娅拿去煮汤，剩下的放进小拖车，和发好的豆芽拉着去杂货铺找薛望。 薛望人逢喜事精神爽，脸都圆润了两圈。 “哟，我的小财神来啦！” 这段时间他跟徐苑搭伙做生意，往城内卖特级豆芽赚到的钱，比他过去9个月都要多。 这声“小财神喊”的真心实意。 他从柜台后站起来迎徐苑。 眼尖，瞧见小推车里那抹新鲜亮眼的绿，忙眨了眨眼，凑过来，“这是什么好东西。” 徐苑，“豌豆尖。” 薛望没忍住倒吸口凉气，“嘶！” “这玩意你从哪儿弄来的，还挺新鲜。”他小心翼翼地拎起口袋，瞧着里头装的豌豆尖不错眼，“你可别告诉我，这些也是你弄出来的？” 豌豆尖跟豆芽可不同。 豆芽是完全水培、且生长周期短，被污染腐烂，或者在生长过程中变异的几率也就小。 不仅城内的商贩喜欢发豆芽卖，买黄豆回去自己弄豆芽的人也多，出芽率大多在20%。 1斤黄豆大概能有2.3斤豆芽，不亏本。 当然，这里指的是无毒、能当菜吃的豆芽，综合评分肯定达不到90%，甚至到80分都难。——自己弄出来的，能吃就行、不讲究评分质量。 豌豆当然也能水培。 但是它生长周期长呀，从开始播种，长到能掐豌豆尖的长度，至少需要30_35天左右。 是豆芽生长的9倍到10倍。 变异概率当然也是豆芽的9倍到10倍！ 摆在他眼前的这些豌豆尖，不仅完全没有变异迹象，瞧着甚至比豆芽还漂亮可口些。 真是离谱！ 薛望甚至怀疑是眼睛出了问题。 他深吸口气，从柜台拿出检测仪。 他的眼睛可能会骗他，但是检测仪的数据绝对不会！ 检测仪滴了声，给出了答案： 含辐射污染值：6/500。 异变值：1.3/100。 异变方向：无。 营养成分：非常丰富。 口感：超级好。 综合评分：96/100。 薛望：难不成是检测仪年久失修…… 徐苑能搞出来豆芽他能理解。 哪怕是综合评分98的特级豆芽，他也只当是送财童子给送来的天降横财。 合该他从此飞黄腾达，赚得盆满钵满！ 但是豌豆尖，综合评分96的豌豆尖！ 他是真怕自己把握不住！ 薛望盯着那堆绿色表情复杂，语气发涩，“徐苑，你知不知道农业基地送往中央城区的豌豆尖，最高综合评分是多少？” 徐苑摇头，“不清楚。” “95分，中央城区什么都要求最高标准，农业基地种出来最好的东西都往里头送，因为有生长周期的限制，他们能发出综合评分98分的豆芽，却培育不出96分的豌豆尖。” “徐苑，你懂我的意思嘛？” 徐苑点头，“懂。” 农学基地种出来最好的豌豆尖是95分。 他们完全可以卖95分以下的，甚至打着“中央城区特供尾货”的名号，卖刚好卡到95分的豌豆尖。 却不能卖综合评分95以上的—— 没办法解释来历，很可能被人盯上。 “可惜了，这生意是做不成了。” 这么好的东西送到跟前来，却不能拿出去卖钱，跟看着煮熟的鸭子飞了有什么区别？！ 薛望满心失望，又忍不住好奇。 “这豌豆尖你到底是怎么弄出来的。” 他做生意向来不喜欢追根究底，从不过问货源是怎么弄来的，毕竟他就是个做买卖的，既不会种田搞养殖，也不会擅长做工业产品。 大家各司其职，做东西的、卖东西的、搞运输的，都能挣到钱才是最好的局面。 但这96分的豌豆尖…… 有着全城最顶尖的技术+设备+研究员，专注种地的几大农业基地都种不出来。 他却在污染最严重的城外见到了。 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很简单啊。”徐苑答道。 他靠近柜台、往豌豆尖上轻轻抚过，将密不透风笼罩着豌豆尖的灵气膜打开条细缝。 污染严重的空气迅速接触到豌豆尖。 数到10秒后，他重新控制灵气膜慢慢合拢，恢复到密不透风的状态，轻声，“好了。” 薛望看着他伸手去摸豌豆尖，满脸懵逼，完全没弄明白他在做什么，“啥？！” 徐苑抬手指向测试仪。 薛望满脸懵逼地跟着看过去，只听检测仪发出轻微的“滴”声，刚刚的测试结果晃了下。 数字跳动着、变成了： 含辐射污染值：8/500。 异变值：1.5/100。 异变方向：无。 营养成分：非常丰富。 口感：超级好。 综合评分：95/100。 薛望脱口而出句国骂，“卧槽！” “什么鬼情况？！”他惊呆了，半响才回过神来，拿给胖手背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看到综合评分栏确确实实显示是95。 所以他的检测仪果然是坏了，对吧！？ 徐苑平静道，“现在可以卖了。” “不是……” 薛望仍不能接受检测结果当着他面变了的事实，满脸的震惊不已，“怎么可能呢。” 徐苑脸不红心不跳，条理清晰的跟他扯谎，“植物之所以会发生异变，就是因为受到污染，城外空气污染这么严重，豌豆尖暴露其中，污染值增加、评分降低不很正常么。” 薛望：…… 他有种虽然徐苑说的很有道理，但绝对不能相信、信了他就是傻叉的无力感。 偏偏徐苑还指着测试仪显示95综合评分，问他，“现在这豌豆尖是不是可以卖了？” 薛望深吸口气，“卖当然可以卖了！” 但他还是好奇的不得了，想解开这个世界级的谜题，“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指的是98分的豆芽，96分的豌豆尖。 以及那当着他的面，突然从96跳到95的综合评分。 ——这剧情走向，简直堪称魔幻。 徐苑懒洋洋地撩起眼皮，看了他眼。 薛望眨眨眼，巴巴的等着他解答。 徐苑，“有手就行啊。” 等半天就等到这个答案的薛望心有不甘，“哇，这么狂，你就不怕我把你偷偷弄出来豆芽和豌豆尖卖的事告诉别人么？” 徐苑冲他笑了下。 其实薛望见过徐苑很多次笑，有温和的，平静的，虚假的，懒洋洋的。 唯独这次的笑格外特殊。 那是个恶意的、带着挑衅意味的冷笑。 “你去呀，”他说，语调故意拖长。 “我既没偷也没抢，豆芽是我自己发的，豌豆尖也是我种的，等你把这件事嚷嚷出去，农业基地很快会察觉到我的种地天赋。 他们会把我当宝贝似的接到内城，给我买房买车落户，提供高额的薪酬、舒适的环境，只为让我帮他们种出更好的粮食。” “而你……” “则会失去你这辈子唯一能咸鱼翻身的机会。” 38度的高温，薛望却猛地打了个冷颤。 被吓的。 向来脾气温和的猫咪只是轻轻伸出了爪子，就把他挠了满脸的血肉模糊。 卖水 薛望毕竟是能开杂货铺的人，身经百战。 即便被挠的血肉模糊、满脸开花，也能随便拿手糊弄糊弄，冲徐苑露出个略显殷勤的笑容。 “要不，咱们来谈谈豌豆尖的价格。” 徐苑看了他眼，心道你又何必作这遭呢。 漂亮小作精我都不喜欢，何况你这种满脸褶的。 薛望秒懂，先是表情讪讪地陪着笑。 见徐苑不松口，抬手轻抽向自己的嘴，边抽边骂，“我让你管不住嘴，我让你有钱挣还不赶紧闷声发大财，搁这多嘴多舌的逼逼叨。” “惹跑了小财神，你活该挨穷受罪。” “以后再多嘴，让我的舌头被猫叼走！” 徐苑被他逗笑了，“好了，说正事。” 薛望赶紧笑，“好咧。” 他恨不得这件事没发生过，转头跟徐苑说起豌豆尖价格，“豆芽我收35/斤，豌豆尖比豆芽难种，市场卖价也更高些，我给你50/斤，还是按照咱们收豆芽的老规矩，你需要多少豌豆、我都免费提供给你……” 徐苑，“豌豆尖我要150/斤。” 薛望没了笑脸，面露难色，“这不行……” 徐苑，“那这生意不用做了。” 他伸手拽过豌豆尖，转身就要走。 发豆芽简单迅速，4天就能有150+斤。 生长周期短，他花在剔除污染上的时间成本就低。 发豆芽的主要成本还是在黄豆的消耗上。 薛望愿意提供黄豆，35/斤收他能接受。 毕竟出货量快，扣除黄豆成本，他每隔4天就能收入5000+，距离他预期的价格不远。 豌豆尖至少需要35天才能掐。 还只能掐4.5次就过季，50/斤的价格，呵，他看着按住豌豆尖不放的薛望，扯着嘴角冷笑出声。 “你瞧我有几分像地主家养的长工？” 薛望憋红了脸，“你说价你说价！” 豆芽他收35/斤，转手卖出去200/斤，几倍的利润，不到两个月挣得盆满钵满，乐得他眉开眼笑，哪肯让徐苑这个财神轻易溜掉。 死拽着装豌豆尖的口袋不撒手，就差原地表演个撒泼打滚，“做生意不就是我漫天要价，你落地还钱嘛，你说你想要的价格。” “你不开价，怎么知道我答不答应。” 徐苑坚持，“150/斤，豌豆你出。” 薛望整张脸都垮下来了。 豌豆尖他打算运进城里卖300/斤的。 这个价格，相当于他要负责购买豌豆回来、以及豌豆尖的运输、包装、销售等成本。 徐苑却要跟他对半分利润！ 偏偏他还没什么底气拒绝徐苑的要求。 拒绝这个生意就做不成，他要是不跟徐苑做生意，去哪能找到找综合评分95的豌豆尖卖，没有综合评分95的豌豆尖，又哪来300元/斤的高价。 搞垄断的怎么可以这么霸道？！ 简直可恶！可恶至极！ 薛望欲哭无泪，“豌豆109/斤……” “1斤豌豆，分茬给你5斤豌豆尖。” 薛望，“啥？！” 他猛地瞪大了眼睛，跟见了鬼似的望着徐苑，“你、你居然还想着掐第2茬豌豆尖？！” 徐苑皱眉，“……不然呢？” 若非他后续还想卖嫩豌豆荚、豌豆米，等豌豆成熟收获来制作淀粉、以及留种，每斤豌豆种进地里后，分茬远不止掐5斤豌豆尖。 他能让豌豆苗在春夏秋冬、不分季节的始终鲜嫩，方便隔段时间就掐批豌豆尖。 这又不难，很容易做到。 当然，这只是徐苑觉得。 薛望对于“他要掐第2茬豌豆尖”这个想法是满心惊愕，不可思议，“你开玩笑的吧？豌豆掐尖后会让植株留下伤口，并暴露在空气中，这种情况会造成植株的异变率暴增。 我从来没听说过……掐过豌豆尖的豌豆苗还能继续生长，不变异的，哪怕是农业基地也做不到，你居然还想掐第2茬豌豆尖？！”他在柜台后来回走动，表情焦躁，像是陷于某种困斗之中，“我不知道、真不知道……” “究竟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徐苑，“……你懂得还挺多。” 薛望抽了抽嘴角，“这是常识！” “最基础的、哪怕8岁小孩都知道的常识。”而显然，徐苑总是能给他超出对这个世界基础认知的非凡震撼。——俗称颠覆三观。 薛望猛地深吸口气，压制住胸口猫爪不停抓挠似的好奇心，放弃弄清楚那些综合评分95的豌豆尖徐苑是怎么种出来的。低声问道，“你确定以后都能够按照1斤豌豆，5斤豌豆尖的比例长期供货？” 徐苑点头，“我们可以将这条签进协议，达不到，我可以按照你亏损的原价赔偿。” 有协议就行，他也不怕亏本。 薛望稍微缓口气，还想再从中争点利，“能不能……” “我不喜欢讨价还价。” 徐苑盯着他看了半分钟，才淡淡地道，“听着薛望，我要种植、收获、保证产品质量，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没时间跟你讨价还价。以后我送来的东西都会提前定好价格，你愿意要就做长期生意、不愿意这生意就不做。” “我做这些是为了赚钱、改善我的生活和居住条件，你要知道我没有为他人做嫁衣的习惯，我赚不到钱，也绝对不可能让你赚到。”他微微笑着，眼里飘着直白又坚定、能震慑人心的野心和志在必得，“我最后再问你遍，豌豆尖价格能不能按照我订的150/斤来。” 薛望暗恨自己果然看走了眼。 这哪是什么纤细漂亮、苍白柔弱的小猫咪，这特么比异兽还凶神恶煞呢！ 偏偏还是头能带他挣钱的凶神恶煞，让他想拒绝都不行！ 这世道，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他赶紧在心里铺开九九乘法表，飞快算了笔账。 最后咬牙点头，“能！” 赚得少也是赚，总比没得赚好。 他松开叶片被稍微压扁的豌豆尖，心疼的拍了拍，问徐苑，“那我们现在就签买卖协议？” 豌豆尖争取到理想价格，徐苑看他的眼神有所缓和，摆手道，“不急，你想卖水么？” 薛望好奇的看过来，“什么水。” “纯净水，质地很干净。”徐苑弯腰，从豆芽下面摸出个外表坑洼的塑料瓶。 塑料瓶是米娅从垃圾场捡回来的。 先将里外都刷清洗干净、又用沸水煮过消毒。 里头是他出发过来前装进去的井水。 他把塑料瓶递给薛望，“尝尝。” 薛望喝了口，被嘴里瞬间泛开的清冽和纯净惊艳，“这水用什么净化器过滤出来的。” 徐苑淡淡地撇了他眼，“商业机密。” “我只能告诉你，用来净化这水的净化工具因为材料和工艺问题，暂时不能够量产。” 卖水是临时起意，他原本计划炼制净化灵器卖，可要炼器就需要炼器炉，搭建炼器炉需要特制的砖，烧砖又需要挖砖窑和高温炭。 又涉及到炼器用的材料选择等，都需要徐徐图之、不能急躁，恰巧他碰到囡囡缠着米娅要水喝，灵机一动，净化灵器暂时锻造不出来，这取之不尽的纯净井水不摆在眼前么。 没道理水源净化器能卖，纯净水不能卖。 听他不愿意说，薛望闭嘴不再问。 徐苑这人就跟那成了精的蚌壳似的，嘴是真的严，他搁这问半天啥也没问出来不说。 还差点把关系搞僵，简直得不偿失。 他捏着塑料瓶又喝了两大口，仔细感受水流划过喉咙时的冷冽顺滑。 完全没有以往咽不下去的苦涩。 比那些摆在货架上的风味饮料好喝百倍！ 薛望猛地一拍大腿，“能！” 虽说城区的自来水厂有大型净化装置，家家户户也都会安装净化器，用来对水二次甚至三次过滤。 但这么纯净好喝的水，凭什么不能卖？！ “价格怎么定。” “8千/吨，你提供罐装和运输车。” 薛望又算了笔账，“价格没问题。” “但城里人买净化器的多，买瓶装饮料和水的很少，我要租车装水负责运输，还要请人帮忙打开新的销售模式，前期的投入成本太大，给你的钱，要等到水卖出去再结账。” 徐苑略惊讶地看了他眼。 薛望心提了半截，“不能先货后款？” 徐苑摇头，“不是。” 他手里好东西多得是，不愁卖。 薛望要是敢赖掉他两车井水的账，日后肯定会肠子都悔青。 他惊讶的是薛望胆子大，懂得也多。 薛望低头写豌豆尖和矿泉水买卖协议。 徐苑敲了敲柜台，细白手指轻触破旧泛黑的柜台，发出哒、哒、哒的闷响。 “我想再种点其他粮食和蔬菜。” 薛望赶紧询问道，“你想种什么？” “都可以。”徐苑轻声道，语气里都是胸有成竹的从容和淡定，“随便你买到什么种子，我都能种出来，也都能卖出你想要的高价。” 这话被旁人听到，估计会被骂得狗血淋头。 好大的口气！ 好狂妄的态度！ 如此大放厥词也不怕被风闪了舌头！ 就连代表着人类目前最高种植技术的农业基地都不敢这么说话！ 你徐苑凭什么…… 但薛望只是撇了眼手边综合评分98的豆芽，以及综合评分从96跳到95的豌豆尖。 将压价失败的郁闷抛之脑后，“好！” 150收徐苑的豌豆尖，他也是能赚的。 哪怕每斤赚1元，100斤豌豆尖也能赚100，再有豆芽的价格徐苑没改动，以后还能继续赚差价。 听徐苑这意思，是以后弄到的高分粮食和蔬菜，都会交给他去卖，薄利多销，积少成多累计起来的数目可不会小。——何况每斤蔬菜和粮食都能净赚1元，已经远远算不得是薄利。 那些从农业基地和农场进货的商贩，层层成本算下来。 每斤能有个0.2-0.5元的利润就该笑醒了！ 他以前都是进货卖的，他能不知道么？！ 薛望：……幸好！ 幸好他刚刚滑跪的快，没真惹怒徐苑。 幸好徐苑脾气好大人有大量，不计较他不识好歹、试图压价的犯浑行为，愿意带他飞。 呜呜呜。 大佬人美心善，他要坚定追随！ 徐苑皱眉，“把你黏糊糊的眼神扯回去。” 薛望赶紧点头，“好好好。” 又麻溜地从柜台里拎出两斤面粉、半斤白糖来，原本是他挣到钱后、打算改善生活的，这会儿也顾不得自己享受了，全部从柜台推到徐苑面前，“拿去吃，我送你的、不收钱。” 徐苑没跟他客气，“行。” 两人合力把豆芽搬下来，将黄豆和面粉装进小推车。 徐苑不着急走，“我想买批高温碳。” 薛望，“城外有制碳厂，我给你联系！” 他现在正处于被敲打后的乖巧阶段，问都不问徐苑要高温碳干嘛，主打个有求必应。 “还要铁锹，锄头，制砖的模具……” “没问题！”薛望满口答应。 “那就先这样。”徐苑点头，推着小推车、带着豌豆尖和纯净水买卖协议满载而归。 薛望的办事效率向来很快。 高温碳和铁锹等很快到货，按照徐苑要求的，运输路线特意绕开了132号窝棚区，从雾霾中送到距离水井200米的位置，同样的路线，也实用于薛望租来运“纯净水”的车。 为了保护他净化井水的“商业机密”不被泄露，司机会在晚上9点左右，将运水的车开到水井附近后离开，次日早上9点前过来将车开走，期间他跟米娅会利用水泵，从水井里抽水将车上两个3吨、共6吨重的水箱装满。 算下来每车水价值4.8w。 瞧着运水车逐渐隐没在雾霾中，米娅忍不住露出担忧神色，“这些水真能卖出去么？” 徐苑耸耸肩，“等等看结果呗。” 米娅心情复杂。 既期待那些水能卖出去，最好能在城里畅销无阻，又忍不住感叹，要是真能这么每车井水都卖到4.8w，那城里人的钱也太好挣了吧。 徐苑笑了下，“有钱人的钱可不好挣。” “但谁让我提供的商品够优质，够独一无二呢，再吝啬的有钱人也要吃饭喝水。而且为了健康和长寿，惜命的有钱人通常都会选择更健康干净的水和食物，——要不你看中央城区的可食用标准，都比其他城区要高呢。” 米娅点头，“这么说也对。” 谁都知道越干净健康的食物和水越值钱，也都在铆足了劲儿、想弄出更干净健康的来。 可最后成功的、因此挣到钱的极少。 在她丈夫出事前，他们在窝棚区的邻居，就是因为试图研发高品质净水器破产，失去在内城区的居住资格，被强制扔到窝棚区来的。 想做净化生意的人很多，成功并且以此获利的人却很少，说到底，他们那抽起来就装车的井水能卖出每车4.8w的高价，还是因为水质确实比其他净化过后的要更好更纯净。 更确切的说，是徐苑打的井好。 徐苑也这么想，“那可是费了我近40天！挖土挖得腰酸背痛才搞出来的，能不好么。”他轻哼了声，有点小骄傲的仰起头，“换做以前，至少也得花两个小目标，才能请得到我动手打这么口井，现在么……” “万事开头难，日后都会好的！” 米娅虚心求问，“两个小目标是多少钱？” 徐苑恼了，“我饿啦！吃早饭！” 米娅，“……好。” 砖块模具送到，徐苑开始动手制砖。 打井时挖出来的黏土派上了用场，米娅的磨刀石也被征用，拿石臼舂成细粉末和了泥。 她打算有时间再去捡两块回来备用。 徐苑，“等砖胚制好就去。” 他把裤脚挽起得高高的，修长小腿在黏土里进出，追着泥土里噗嘟噗嘟冒出来的气泡踩，领着囡囡在黏土堆里玩得不亦乐乎、连连欢呼。 偶尔露出来的半截细腰简直白得刺眼。 米娅转身往窝棚走，“我去做饭。” 徐苑在背后喊她，“我也去……捡磨刀石。” 黏土不多，他们最终只制成3000块砖。 徐苑挨个给砖块刻上印记，整整齐齐的堆在城墙底下、拿篷布盖上等着阴干后烧制。 次日，他们出发去捡磨刀石。 路程有点远，米娅不放心留囡囡自己待在窝棚里，拿了个塑料皮的背篓把囡囡背着了。 他们从能见度极低的雾霾中慢慢穿过，小心避开132号窝棚区，往东走了差不多6个小时。 中间还停下来吃了米娅带的豆渣饼。 用8份豆渣+2份白面混合，加点盐用豆油烙出来的。 口感有点粗，可以裹着炒豆干吃。 徐苑啃了两口，拿着水壶咕噜噜的灌水。 “这么远，你怎么捡到磨刀石的。” 米娅沉默片刻，“我丈夫送给我的。” 她垂着头啃豆渣饼，声音略微有些哑，“他还活着的时候，跟城里好几个狩猎队的关系都不错，他们很喜欢带他出去当‘诱饵’。 他动作块、脑子也灵活，很多次都从异兽口中死里逃生，因此从狩猎队那里赚了不少钱和异兽肉。那块磨刀石，就是他跟狩猎队出门当诱饵时，在路边看到好看捡回来送给我的，可惜，收到那块石头不到三个月……” 她丈夫就没了，连尸体都没被带回来。 他的动作确实很快，却快不过那些凶猛又体型巨大，善于向人类发动攻击的异兽。 能数次从异兽爪下逃生是他的运气好。 但谁还能时时刻刻都运气好呢。 “我至今不知道他怎么死的，又死在哪。” 当时她守在城门口，没在狩猎队见着丈夫的身影，着急忙慌地凑过去想问狩猎队的人。 刚凑到跟前，就被人用力踹开、滚倒在地，等她两眼发黑的爬起来，狩猎队的车已经开进了城、在她撕心裂肺的哭嚎中越来越远。 徐苑愣了下，“抱歉。” 他没事提这茬干哈？！真是给他闲的！ 这不是正戳到米娅的伤疤么？！ 米娅轻轻摇头，“我丈夫说捡到磨刀石的地方距离城墙不远，开车只要20分钟左右。” “我们应该快走到了。” 这话说完不到5分钟，徐苑就在脚边发现了块篮球大小的青蓝玉带，他蹲着研究了会方向，朝偏北60°走了约7.8分钟，就看见了他此行跟着米娅出来的目标。——就那么裸/露在地表、犹如繁星散落夜空般的银灰色远铁矿。 徐苑猛地深吸口气，才不让心跳过快。 玄铁矿！ 比极品灵石还贵的玄铁矿！ 居然就这么散落在被雾霾笼罩着的荒郊野外，无主的！随便他想要多少就能捡多少。 这、这哪个炼器师看见能不心跳加速？！ 他不行。 他现在只想抱着玄铁矿痛哭流涕。 徐苑忍着满心的激动，心情澎湃地朝他的玄铁矿宝贝张开怀抱，却发现有些无从下手。 散落在地面的玄铁矿太多、太多了。 他满心雀跃地蹲在地上，看得眼花缭乱。 伸手摸摸这块，又摸摸那块，只觉得哪块都绝顶漂亮，品质极佳，哪块都能锻造出宝贝来，哪块都舍不得留在荒郊野外、不带走。 米娅：…… 她被徐苑盯着那些石头炙热的眼神吓到，不明白这些平平无奇的石头有什么魔力，但犹豫着提醒道，“我最多背100斤的石头。” 6个小时的路程，还有囡囡需要她抱呢。 徐苑，“100斤可不够。” 他看着满地的玄铁矿，胳膊一挥，豪气无限。 “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只会全都要！” 米娅看了眼散落遍地，估计得有2.3吨重的石块，肩膀开始隐隐发疼，这么多的石头！把她压趴下也背不回去呀，赶紧低声劝道，“……没办法全带回去的，这些石头太多了。” 徐苑，“我知道。” 他恋恋不舍的朝玄铁矿多看了两眼，弯腰捡起2块不超过半斤的，递给米娅让她背着。 “我们先回去，租辆卡车再开过来捡。” “米娅，你会开车吧。” 米娅看着眼前两块轻飘飘的袖珍小石头，不太好意思开口，“我没学过开车” 徐苑尴尬了瞬间，“……” “没事，”他是天生的乐观派，遇事不着急，总能有办法解决，“租车时再搭个司机就行，我们先走回去吃晚饭……希望能赶得上。” 又捡了块青蓝玉带，他们顺着原路返回。 走不到两分钟，徐苑突然停下来。 米娅，“怎么了？” “我听到发动机的声音，有车经过！” “这条路是狩猎队回城的必经之路，有车经过很正常的。”跟跃跃欲试、想要搭顺风车回去的徐苑不同，米娅对狩猎队的人有着深埋进骨子里的厌恶和畏惧，“城里人都不好相处，咱们最好还是避让开、别往他们跟前凑的好。” 这倒是实话。 原主不被徐家人喜欢，除了徐琅的各种骚操作外，也有他自幼在窝棚区长大的原因。 城里人，哪怕是跟窝棚区只隔着道城墙的外城区，看他们的眼神都充满不屑和厌恶。 活像他们就是携带着病毒的肮脏垃圾。 这么说起来的话他运气还挺好。 之前异兽入侵，他受伤不能动弹时遇到那个玩儿枪的，不仅开枪杀了那头獠牙异兽、救了他命。 还愿意送他去诊所、替他垫付医疗费。 这是什么菩萨行为…… 他们放弃搭顺风车的想法，徒步回城。 发动机低沉的轰鸣声由远而近，又在尘土飞扬中呼啸而过。 风驰电掣、连个影子都没留下。 徐苑被尘土呛到，忍不住咳嗽两声。 等他们往前走了2分钟，却瞧见雾霾中停了辆造型独特、线条极符合荒野风的重机车。 车主戴着防护罩和头盔，纯黑防护服后摆沾着些未干透的血痕，单腿踩地维持平衡，腰以上微微前倾，下压靠近车头。整体看起来犹如头隐藏在雾霾中、等待机会择人而噬的荒野巨兽。 而此刻，那头巨兽正从雾霾中探出头，朝着他们慢慢睁开了双眼，神色不明。 荒野，雾霾，身形高大、衣角滴血的男人。 米娅不等彻底看清楚那人和车，先被脑海里不断嗡鸣的危险信号敲响了警钟。——这个突然停留在他们前面的男人，只怕非常不好惹！ 她下意识将背后的囡囡护住，摁住藏在腿侧的断刀，做出随时能战斗的戒备姿态。 徐苑也只看了眼，就收回了目光。 车不错，他想。 腿，也很不错。 大生意 萍水相逢，徐苑并不关心对方为何停下。 目前，他的心思全在城外这片土地上。 他想要在这片荒芜之地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小天地。 暂时没打算和城里的狩猎队队员打交道。 所以他和米娅打算绕过那辆昂贵的车。 以及面前这个衣角血迹未干，看不清神情、却掩不住浑身凶狠气息的男人。——即使那身流于表面的攻击性很可能源于对方刚在与某头凶猛又奸诈的异兽厮杀中取胜、并非故意针对他们。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想。 谁知腿刚抬起，对方便缓缓转动着脖颈，目光于昏黄雾霾中准备的落在他脸上。 “回城？” 声音嘶哑，透着股能听出来的疲惫。 语气是那种不温不火的沉着平静，没有显露出热情，也没有眼高于顶、高高在上的傲慢。 后者与原主和米娅对城里人的刻板印象大相径庭。 这让他略愣了下，没能及时出声。 米娅也没遇到过这种境况，浑身戒备着，即使满眼惊讶也不敢轻举妄动，轻易与这人搭话。 见两人都不回答，对方往他们背后看了眼。 “回城的话在这等着，我让他们载你们回去。” 这句话仍旧不带什么情绪，但能听懂话的徐苑还是从中察觉到对方的善意。 他当然是想蹭顺风车的，略犹豫下，选择跟对方实话实说，“我们是要回窝棚区的。” 男人看了他眼，“我知道。” 徐苑顺着对方的目光，看见自己如今的狼狈形象。 多处磨损打着补丁的不合身衣服。 超40天没打理、长度能遮住眼睛、乱糟糟的头发。 刚在雾霾中行走被糊满了尘土的脸。 米娅跟囡囡与他没什么区别。 也是—— 他在心底暗笑了声。 他们落魄的这么显而易见，就差没把“生活不易、艰苦求存”刻脑门上了，对方要是连这点观察力都没有，还出城狩猎剿杀啥异兽哦。 出去也只能给藏在暗处的异兽们送菜。 不过既然别人都不嫌弃他这副狼狈的鬼样子了，徐苑也没有将好心当成驴肝肺的习惯。 冲那酷哥笑着道了声，“那多谢。” 转身让浑身戒备的米娅稍安勿躁，“你先把囡囡放下来，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等吧。” 米娅始终放心不下，“这是野外。” 徐苑点头，“没事。” 他能看出来对方没有恶意。 就算有，他也不怕。 毕竟—— 修仙界里，他这种搞后勤的也得会打架，在这儿有周围取之不尽的浓郁灵气做后盾。 真动起手来，鹿死谁手还不好说呢。 能搭顺风车总比靠双腿走回去的要强。 从这里返程可不是小段路程，单靠他们双腿走着回去，至少也得要6个多小时！ 还要边走边吃灰尘，走回去都饱了。 米娅虽有诸多顾虑，但还是选择相信他，抱着囡囡僵持了会，在路边找了块石头坐下。 三大一小就这么在雾霾里大眼瞪小眼。 徐苑撑着脸颊，余光瞥见那双被包裹得紧实、却更显诱人的长腿，忍不住暗自惋惜。 他从小被遗弃在孤儿院门口，天生带点社恐属性，幼时同人说话都张不开嘴，忐忑不安。 这些年年龄渐长+做生意练出来些。 能正常跟人交流沟通，也能见招拆招、水来土掩，就是没能够进化成性格开朗的社牛。 遇到长腿酷哥也不会搭讪，只能冷场。 对方大抵是累了，也没再多说什么。 好在他们没待在这不见天日的荒郊野外等得多久，背后传来阵更响亮的引擎轰鸣声。 探照灯划过雾霾，将附近都照得透亮。 很快，装满猎物的皮卡在徐苑旁边刹住。 扬起的尘土和掩不住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副驾驶的车窗迅速降下，有人扯着嗓子冲他们喊，捂在防护罩里的声音闷闷的，“队长，你怎么停在这里，出什么事儿了？” “把他们捎上。”男人低声道。 “好咧！”燕小五从副驾驶蹦下来。 对于在荒郊野外遇到的陌生人，每个狩猎队的人通常都会有不同的做法。 有视而不见的、有趁火打劫的，也有顺手把人揣回去的。 他们队伍是第三种，原因也很简单。 银鹰是整个主城区积分榜排名第2的狩猎队。他们队伍成员的实力都足够强，任务完成率足够高，哪怕分配后的收入也足够多。 根本不在乎落单的人兜里那三瓜两枣。 另外对他们而言，顺手在荒郊野外捡个受伤的、掉队的捎带回去，也不费什么事儿。 当然，前提是被捎带的人别起坏心思。 要不然…… 燕小五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徐苑和米娅。 他们队伍能排到主城区狩猎队积分榜的第2名，可不是单靠做好事就能做出来的。 他先将米娅和囡囡安排到皮卡后座。 又转过头看着多出来的徐苑，嘿嘿笑着挠了挠头，“小帅哥，要不你往后头车斗里待会儿，我们开车回去只要20+分钟，很快。” 狩猎队开的是辆四座+车斗的皮卡。 前排坐着驾驶员+燕小五，后排是叶安，剩下那个空位，他安排给了米娅抱着囡囡坐。 徐苑对这个安排没有任何异议，反而觉得这人说话时乐呵呵的、脾气还挺好，约摸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缘故，他们整个狩猎队看着对窝棚区的态度都挺友善。 “好的没问题。” 道过谢后，他大步走到皮卡后面走去。 车斗不算特别高，大概1.2米左右，他单手撑着边缘，动作轻巧地翻身上去。 四处看看，打算在里头找个空位置坐下。 偶然间瞧见那长腿酷哥正朝他看过来。 徐苑赶紧举起双手，以示清白，“放心，我会离你们的猎物远远的，不会轻易触碰。” 就在刚刚找空位置的片刻，他已经看清车斗里的大致情况。 他们猎物是条体型巨大的变异森蚺。 通体纯黑，皮相相当完整、也漂亮。 变异后长出的两颗尖锐毒牙尚存，正冒着森白又惨绿的微光，看着就能让人头皮发麻。 对方大抵是怕他不懂规矩，在车斗里乱动，不小心将这块堪称完美的蛇皮戳破、或留下印记，导致制作出来的防具有瑕疵。——那样会间接让这块蛇皮降价，甚至不好卖出去。 他也不是不识好歹，恩将仇报的人。 听到他主动保证，对方大概是感到很欣慰，安静地看了他约有5.6秒，才收回目光。 长腿一抬上了车，同燕小五说了句，“走吧。” 搭车果然比走路快且轻松。 他跟米娅从漫天黄沙中走过来，用了6个多小时，累得他腿脚酸软、满口尘土。 回去不20分钟，感觉刚刚坐稳就到了。 皮卡车在城门口停下，徐苑动作利索地从车斗里翻身下来，帮着米娅把囡囡抱下车后，主动找到刚安排座位的副驾驶，打算付点车费。 燕小五摆手，“不用……” “你加我。”旁边斜插进来个二维码。 燕小五顺着看过去，掩在防护罩后的眼神惊愕万分，恨不得隔着防护罩擦擦眼睛，看是不是自己精神失常、起了幻觉，“老大？” 不对呀，那条变异森蚺的招数是毒、缠绕、碾压和绞杀，也没进化出精神攻击手段来？ 那他咋看到老大主动要求加人好友？！ 徐苑不懂燕小五的惊讶，拿通讯器扫码，“滴”了声后，显示让他请求添加好友。 “怎么不是收款码呀？” 他嘀咕着，抬头想要个收款码。 见对方已经收好通讯器，低声跟同伴商量处理这次的收获，蛇皮和毒牙怎么分配，他不好过去打扰，只好点向“请求添加好友”。 又问站在他旁边的副驾驶，“多谢你们捎我们回来，你看我们3个人给多少车费合适？” 燕小五：……我知道个屁呀！ 他家老大从野外捡人捎回来常见，从异兽嘴里救人更加常见。——这都是顺手的事儿。 要人加好友收车费却是破天荒、头一遭。 他哪知道车费多少？！ 燕小五琢磨半天，也没琢磨明白老大到底是啥意思，也就只能多少收点意思意思。 他报了杯咖啡的价钱，“给100……” 还挺便宜。 “好，那就不打扰你们了。” “等你们队长通过好友申请，我就把车费转给他。” 徐苑冲他们挥挥手，从城门口离开。 燕小五还有些懵，“好、好的。” 米娅带囡囡回去。 徐苑则要去趟杂货铺，薛望刚给他发来信息，说从供货商那里弄到些种子，让他有空过去取。 他正好有事找薛望，干脆顺路过去看看。 “菜有冬萝卜、韭菜、油菜、白菜。” “水果只有草莓和砂糖橘的种子。”杂货铺里，薛望把这段时间弄到的种子拿给他看。 分量都很小，大多是10g、20g的小包装。 草莓的分量最少，只有5g，当然也有多的，油菜籽、花生和豌豆薛望都给他称了10斤，“单独用作种子种植的都不好买，农业基地有自己的研究院，农场要种什么都是直接跟他们订货。 像豌豆、玉米、小麦这种能当粮食的还好定，油菜籽和花生是我从榨油坊定的……哇。” 想到他在榨油坊待的那几分钟，薛望忍不住口水直流，“那味道真的是太香了，我感觉自己完全被引诱了，根本不想从油坊离开。” 徐苑点点头，表示理解。 别说薛望，他每天坚持修炼，被周围浓郁无比的灵气滋养着，还忍不住馋肉馋油呢。 说起来，有机会得搞点异兽肉尝尝。 “分量小没事，我会自己留种。” 薛望松了口气，“好。” 跟徐苑合作的越久，他就越发现个事实。 只要他不脑子突然犯抽，打定主意跟徐苑对着干，这人是非常优质且靠谱的生意伙伴。 有顶好的货源、能卖高价这点不用赘述。 难得的是他情绪非常稳定，口头禅都是些诸如“没事”、“还行”、“不着急”、“慢慢来嘛”，随时随地都给人种“不要慌、不过是些我能解决的小场面”的笃定和淡定。 有种没啥能难住他的强大信心和悠闲感。 跟徐苑合作挣钱是件非常舒服的事。 薛望再次感叹自己慧眼识珠，才没让徐苑这个财神爷从他跟前溜走。 徐苑嫌弃脸，“……把你的口水收收。” 薛望反手抹向嘴角，“好咧。” 他嘿嘿笑着，突然道，“哦，还有件事要跟你说，是关于咱们卖那纯净水的。” 徐苑疑惑，“水有什么问题？” 自打知道综合评分96的豌豆尖太出众，不能卖后，他汲取经验，特意将卖给薛望的那批井水的污染值控制在16.8。刚好比徐家那款最新的净水器处理后的18略低，又故意安了个“新型净化器、暂时无法量产”的名头。 按理说，是不会出现问题的才对。 “水没问题，是有大生意找上门。” 薛望从口袋里抓了把炒香的葵花籽，给徐苑分了多半，跟他说起自己卖水的过程，“咱不是只卖水、不卖净水器么，我把首要目标都定在了城区里的咖啡馆、茶馆、饮品店，想着这些店里做出来的饮品，味道好坏会直接跟使用的水质挂钩，就给他们都送了样品过去。” 他低头翻开自己的记账本，拿给徐苑看。 “我总共分装送出去86份样品，刚开始没啥人给反馈。”害得他提心吊胆，以为那车水压根卖不出去，只能自掏腰包亏损那4.8w。 差点没让他给肉疼死。 他起早贪黑，城里城外的。 又要跟地头蛇，管理员打交道、又要费尽心思的送礼打通销售渠道，既费腿费嘴皮子的。 要挣到个4.8w多么不容易呀！ 好在就在他肉疼不已、焦虑得吃不下睡不着的时候。 终于有人发信息给他询问纯净水的事。 对方先问的也是净水器品牌。 被他以回复以徐苑的“制造工艺和材料问题、暂不能量产”，并且解释他们可以直接提供纯净水，并且负责运输后，对方隔了半个小时，才询问他们每天可以提供多少纯净水。 天知道他那半个小时有多难熬！好在最终等来的是好结果。 徐苑，“他们想要多少？” 薛望又冲他张开了五根粗短手指。 徐苑，“5吨？” 薛望摇头，双眼瞪大，崩裂出抑制不住的狂喜，“说出来你都不敢相信，他要50吨！说的是先跟我们订50吨试试，如果后续使用感良好的话，之后他们每天都要订50吨……每天50吨！” 他从徐苑这进价是8000/吨。 跟那买家暂时谈定的价格是9000/吨，除去请司机、租车、运输油费消耗等成本。 每吨大概能赚50元。50吨就是2500。 如果这单大生意能够长久做下去。 每个月就是7.5w，每年就是90w！ 他干两年卖水的活儿，就能够钱在外城区买房、落户，彻底摆脱“窝棚区人”的身份！ 这种美事，他以前做美梦都不敢梦到！ 徐苑，“50吨……” “他们是要浇高尔夫球场啊。” “不是，他们是卖咖啡的。” 说起50吨水的大订单，薛望难免激动。 他深吸口气，努力压住胸口砰砰狂跳，试图摆出跟徐苑同款的平静淡漠脸来。——不太成功，反而让他脸皮有些不自然的轻微抽搐，看着格外怪异。 “就那个大灾变前就很出名的EH咖啡，你应该听说过吧，广告语是每年卖出3亿多杯那家……他们在全球共计有1500+分店。 光咱们城市的主城区+内城区+外城区加起来，就有超过250家的EH咖啡分店，每家店平均每天都能卖出去400+咖啡。” “这可是个超级大的主顾！” 徐苑不知道EH咖啡，但他擅用搜索。 正好他从穿越过来就忙着养伤糊口，趁这个空闲的时候，了解下如今生活的世界也好。 他打开通讯器，很快搜索到想要的内容： 自从80+年前那场惊天动地的大灾变后，全球人口数量由80+锐减到10亿+。 居住在20座由幸存者基地建成的城市中。 每个城市的面积、规划、基础建设都不同，能居住、养活的人数从2亿—3千万不等。 而他们这座城市，算窝棚区在内的五个城区，共计生活了1.3亿人口…… 好多人啊！ 徐苑简直快惊呆了。 在他以前生活的世界，人口最多最密集的城市，也不超过4000万的常住人口。 没想到竟能在大灾变后，见到人口过亿的超级大城。 乍闻很惊讶，细想却又很合理。 大灾变后，人类流离失所，困难重重。 他们失去了重新建造成千上百个幸存者基地的能力，只能整合手中有限的资源，将基地建得尽可能大些、试图去容纳更多的幸存者。 大灾变前的人类有得选。 大大小小、风格和环境迥异的城市，乡镇，甚至待在深山老林独居，都能活得下去。 大灾变后，到处危机重重，做什么都举步维艰，想要活命、就只能待在幸存者基地里。 人口密度自然会达到前所未有的程度。 只是这么多人，怎么养活就成了大难题。 毕竟因为严重至极的污染问题，土豆玉米的发芽率和产量，都库库降到了历史最低点。 超级水稻、小麦等更是没啥好收成。 大灾变后的第16年，各个幸存者基地的存陆续告罄。 就在人类陷入粮食危机，满心惶恐的抢粮囤粮、每天都会因此爆发数十起动乱，几乎所有人都忧心忡忡、悲观的认定基地中的幸存者人数会因为缺少粮食再次锐减，最终存活不到1/10的关键时刻。 有狩猎队从野外带回来了人类的希望。 那是种被命名为变异沙虫的虫类。 变异沙虫的外表类似于蚯蚓和蟑螂的结合体。 个头稍微要大点，跟蝎子差不多。 它们的胃口非常好，消化能力也极强。 不论是什么花草树木、枯枝烂叶、甚至是被污染严重、混合植物和动物腐烂血肉的腐殖土，它们都吃得津津有味、且能够从中汲取养料生存下来。 它们不挑食、繁殖快，非常容易饲养。 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点在于变异沙虫不论吃得是污染多严重的食物，自身都能完美的抵抗污染。 很有种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那味儿。 不仅如此，它们个头小小，却浑身都是能食用的高蛋白、高脂肪，血糖浓度也不低。 完美得简直就像是老天赐给人类的食物。 可以肯定的说，正是有狩猎队对沙虫的及时发现，才挽救了当时岌岌可危的人类社会秩序。 再后来，随着防御墙被建立，人类秩序逐渐趋于稳定，加上各种净化器的研发和推广，农业基地和研究院也逐渐有了丰富的成果。 各种蔬菜粮食逐渐被重新种出来。 可惜价格却高得吓人。 106元/斤的白菜价格，再不能被用来形容物美价廉。 有钱、能买得起粮食蔬菜的人，大概占人类总数的20%，剩下的那80%，都是靠以沙虫做为原材料+各种劣质的人造香精制作出来的营养剂生活。 EH咖啡的目标群体，就是这20%能够买得起蔬菜和粮食的人。 城市人口密度大，工作压力随之倍增。 很多工作岗位被迫卷到996、甚至007，这种情况下，能够提神续命的咖啡和茶，远比其他品种的风味饮料受众更广、销量也更大。 每天50吨水，对他们而言并不算夸张。 徐苑面无表情地舔了舔腮，回忆起那支草莓味全无的草莓味营养剂。 “……营养剂居然是碾碎的沙虫尸体。” 难怪味道那么奇怪，简直难以下咽。 薛望看着他嫌弃的表情，叹了口气。 分外无奈，“多少人卷到007，只为一日三餐都能吃上支健康又成分好的营养剂呢。” 事实上，哪怕是外城区和内城区，也有超过60%的人是基础型营养剂+木薯粉混合着食用，才能勉强维持基础代谢，不被饿死…… 幸好木薯的变异方向是产生微量毒素+产量增加，随便种棵木薯都能长到100+斤，才能够有足够的木薯枝丫、木薯粉来养活沙虫，和吃不起营养剂的窝棚区和外城区的人。 大灾变后，很少有人能活得轻松自在。 也正因为如此，吃了大半辈子苦、试图翻身的薛望对跟徐苑做生意显得格外殷勤。 此刻也是，无暇对世界的苦难长吁短叹。 只迫不及待的想跟徐苑确认，他们能不能完成EH咖啡的超大订单，好从中挣到差价。 “那个纯净水……” “每天50吨？没问题。” 他井打得很深，出水量是足够的，徐苑深吸了口气，将营养剂和沙虫的关系抛出脑海，跟薛望确认卖水细节，“你换个大型罐装运输车，还是按照原来的路线过来就行。” 薛望喜出望外，“我这就联系租车！” 徐苑点头，“嗯。” 薛望圆滑又老道，做事他还是放心的。 把几小袋的蔬菜种收好，拿出刚捡回来的青蓝玉带和玄铁矿石给薛望看，“我想收这两种石头，价格就按100kg/50……100元收。” 薛望接过石头仔细看，“没问题。” 徐苑，“另外我需要钢材和塑料篷布。” 薛望顺口问道，“要多少。” “农业基地的温室大棚是什么规格？” 他们所在的地理位置偏北，过10月份后天气会逐渐转冷，最低气温能达到-30℃。他目前的实力太弱没办法改变周围温度，只好先用本办法，先建几个大棚来给种好的蔬菜保温。 科学+修仙，收益无边！ “这个不太清楚，不过钢材可不便宜，我看看。”薛望当着他面现查大棚价格，扒拉着账本飞快的算了笔账，“合金材料+篷布，不算安装费用合计差不多要3w/亩地，要不我先帮你订2亩地的？等以后咱条件好了再慢慢添。” “建材定回来……你自己能安装么？” 徐苑点头，“能，那我先给你6w。” 差不多是他这段时间挣到的所有钱了。 看着转账完后只剩下3位数的可怜余额，徐苑忍不住轻叹了口气。 “挣钱这件事，还真是任重而道远。” 他原本还打算买些青砖，将自己狭窄逼仄的袖珍小窝棚推倒重建，搁水井边先建栋小楼住着，以后再慢慢扩建成青砖四合院的。 ——现在好了，青砖的影子都看不见。 薛望跟着感叹，“可不是么。” 交代完收玄铁矿和青蓝玉带，以及购买大棚教材的事，徐苑带着薛望提前准备好的黄豆，慢慢从杂货铺出来，听见通讯器滴滴了两声。 他打开来看，是好友请求被通过的通知。 长腿酷哥的名称只有个戚字。 想来是姓戚。 头像是轮藏在条斜线后、只露出半截的昏黄太阳。 徐苑将那张图片放大。 发现那根斜线并不单纯是条线，而是栋外表斑驳坑洼、早已废弃许久的高楼。 大灾变前人类留下的遗物。 照片拍的不错，还挺有意境。 他点开转账，从余额中转出100给对方，刚点确认，聊天框订的“正在输入中”闪了闪。 对方先发过来条消息：戚樾。 徐苑点了确认转账。 想了想，觉得自己该礼尚往来，迅速地改好列表备注后，将名字敲出来发了过去： 徐苑。 对方很快会了句：我知道。 戚樾：我看过你的学生证。 徐苑问号脸，满头雾水。 咋的，他、不，原主学生证是被当标准证件照被挂视频网站展览了么，咋谁都见过呢？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对方发过来条视频。 徐苑伸手戳开。 熟悉的场景映入眼帘： 愤怒嘶吼的獠牙巨兽践踏出漫天灰尘，悲愤哀嚎着四散奔逃的人类，以及滚在满地的混乱和狼藉里头，被那头獠牙异兽以獠牙戳、戳、戳攻势逼得不断就地翻滚的他。 事过境迁，危机解除。 徐苑再以旁观者的角度去看自己当时躲避獠牙巨兽攻击的动作。 虽然有效，但…… 总有种莫名其妙、又挥之不去的滑稽。 偏偏视频嘈杂的背景中，还突然冒出来句格外真情实感的惊叹，“哇，那个人难道是花花的兄弟……滚滚么？！好会滚啊他！ 居然每次都能精准躲开獠牙兽的攻击、硬是没被那两根獠牙擦到分毫。” 徐苑：…… 很好，他的独栋小楼和四合院不用建了。 他已经快用脚趾在地上抠出来座魔仙堡了！ 吃饭 不尴尬，不尴尬，没啥好尴尬的。 徐苑原地呆住，猛地深呼吸几口气，在心底默默将“我不尴尬”念叨了数遍。 只要他不觉得尴尬，那……就真不尴尬！ 生命诚可贵，形象如浮云。 哪怕有机会重新来过，比起优雅的原地躺平被那两根獠牙戳，死不瞑目， 他还是会选择形容狼狈的打滚逃命。 缓过这阵令人头皮发麻、脚趾抠地的尴尬，徐苑突然意识到个差点被他忽略的事实： 对方既然能拍到他被獠牙异兽追着戳、戳、戳攻击的视频，不就代表在他遭遇生命危险的时候，对方在附近区域么。 加上戚樾那格外优越的长腿和身高。 恰好能跟医生口中的“大高个儿”对上。 虽说没看到那把他心痒好奇的狙/击枪。 但人家起好心做好事、顺路从荒郊野外捎带他和米娅捎带回城。 也没义务把武器展示出来给他看是吧。 戚樾救了他的可能，至少有八/九分。 这可是救命恩人呐！ 徐苑将胸口那点残存的尴尬情绪按下，努力扯动僵硬的嘴角，戳着屏幕给戚樾发信息： 多谢你在异兽入侵时救了我。 你帮忙垫付的医药费多少，我转给你吧。 戚樾回复的很快：不用。 戚樾：我不缺钱。 戚樾：我只是…… 指尖轻敲屏幕的动作略停，嘴角翘起点微不可察的弧度，只是……某个需要长时间工作而导致睡眠不足，精神紧张的人士突发奇想、又无伤大雅的恶趣味而已。 谁让徐苑刚刚在野外没能认出他来不说，还用那种他很不喜欢的眼神看向他。 陌生的。 防备的。 埋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他还是更喜欢从满地混乱狼藉里将人抱起来的时候，对方彻底失去意识前、眼中绽放如星火璀璨的惊喜，以及那只伤痕累累、却抓紧他衣角不肯松开的手。 徐苑看他的眼神，本该更亲近些的。 那边徐苑看着聊天框里、戚樾那句理直气壮的“我不缺钱”，突然想起自己刚刚花了差不多所有的财产，托薛望买大棚建材的事来。 没忍住倒吸口凉气，暗道声，救命—— 戚樾不缺钱，他缺啊！ 他赶紧切出聊天界面，看了眼账户余额： 306。 好家伙！ 幸好戚樾拒绝了他的还钱提议。 要不然对方报出个超过306的数字，他还真没钱给人转过去。 到时候提出还钱的是他，出尔反尔说暂时没钱，让人宽限几天的还是他—— 再厚的脸都不够让他在戚樾面前丢的。 而按照诊所里的药品价格+他当时浑身是伤流血过多、后续包扎用药和绷带的情况来看。 医药费超过306的概率几乎是100%。 好险。 差点他就要再抠出来座小魔仙堡了。 徐苑暗道，他默默将刚打好的字挨个删除掉。 略微思索片刻，重新编辑信息发过去： 那要不，我送你张终生vip卡吧。 戚樾：嗯？ 徐苑：你救了我的命，理应报答的。 对方大抵是对他“救命之恩，要送卡相报”的行为感到些许意外。 隔了足足2分多钟，才回复他： 你说的是什么卡？ 徐苑：算是升级版的购物卡吧。 徐苑：你以后有需要的时候，找我购买、加工、定制任何产品，我都给你算成本价格。 徐苑：很珍贵的，我只送出去过2张。 徐苑：虽然目前我业务范围还很小…… 最后那句解释没等发出去，正在输入中闪了下。 戚樾回复了他句：好。 徐苑挑眉，这么好说话？ 他还低头搁那啪嗒啪嗒的、往聊天框里戳了好多字，打算给对方介绍他掌握的技能： 种植、铸造、炼丹、符文都略通一二。 戚樾：你那里现在有卖什么？ 徐苑只能把刚打好的说明删掉，重新编辑发送： 豆芽35元/斤，豌豆尖50元/斤。 纯净水8000元/吨……你不需要这么大量的话，可以自行带水壶或者桶过来装，免费。 目前售卖的产品种类较少，以后会多的。 戚樾沉默垂眉，盯着聊天框里的“过来”看了足足有30秒。 才慢吞吞地回复了个：好。 他戳着屏幕：地址给我。 叶安与屠夫们商量好变异森蚺的切割工作，抱着折叠电脑出来，见戚樾正独自坐在角落，面无表情地盯着通讯器若有所思、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顶着两个让人无法忽视的黑眼圈，走过来提醒他，“队长，刚收到猎人协会发过来的通知，15分钟后开线上会议。” “应该是安排新的异兽阻杀任务。” 9.10月份是异兽最暴躁、最活跃的时候。 用他们异兽猎人协会中最广为流传的话来说就是，“这个时候的异兽，就跟丧生化危机里的丧尸似的，隔十万八千里都能闻着人味儿，会不畏艰辛、疯狂朝人类聚居地发起进攻……都不知道它们哪来那么大的毅力和决心。” 这两个月也是狩猎队最忙碌的时候。 他们需要随时待命，由每个城市的异兽猎人协会分部统一进行调度，安排任务，分工协作，以达到最大限度将那些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的异兽拦截、绞杀的目的。 不能让它们靠近城市外方圆5公里内。 避免大量异兽聚集起来形成兽潮，冲破城墙防御，让城墙后的城市遭到攻击陷入混乱。 叶安努力将眼睛睁大，不太成功。 每个狩猎队在9.10月份都会非常忙，银鹰也不例外，他们已经连轴转超过72小时。期间只有上次完成任务开车回城、留在窝棚区等待分配新任务时，轮流着休息过3.4小时。 猎杀异兽是项需要高度集中精神，随时可能受伤、甚至会没命的危险活动，对精神和体能的消耗都极大，逐渐叠加的疲惫和困倦如山似海，让他上下眼皮犹如被强力胶水黏住。 ——想撑开条缝都极为艰难。 偏偏接下来还没有留给他们休息的时间。 他无奈地揉了揉额角，打开外卖软件，“我订几杯咖啡让他们送过来，队长你要什么。” 戚樾轻轻摇头，“我不用。” 他看起来状态要比睁不开眼的叶安好很多，神情平静，眉眼英挺依旧。 眼底暗沉有，眼神疲惫也有。 但奇怪的是这两者并没能让他显得难看。 反而给其较常人更深刻立体、也更加亮眼的五官轮廓，增添了些许生人勿近的阴郁质感。 要么说老天从来都不公平呢。 同样都是穿着10+斤、密不透风的防护服，在荒郊野外跟凶猛异兽玩儿命的厮杀，风里来雨里去的连轴转、睡眠不足全靠咖啡续命。 有人双眼无神，脸肿得像刚出锅的馒头。 有人却得到神秘的气质buff加持，直接帅出人生新高度，成了9.10月份的限定风景线。 幸运的是他们并非生活在个看脸的世界。 不幸的是…… 他们队长不仅脸好看，还是个比他们都要厉害、战斗力异常彪悍能单挑A+异兽的挂逼！哪怕是放眼全球范围、整个异兽猎人协会中，能做到这点的人也寥寥无几，不会超过10个。 更离谱的是对方还超级有钱。 戚家是真的能惊掉人下巴的家大业大，单靠他奋斗几辈子都赶不上的那种。 生活不易，叶安叹气。 得到“不需要”的答复后，他懒得再待在对方身边找虐，麻溜地去问其他队友的需求。 刚走出两步，就见戚樾拎着头盔往外走。 叶安忙出声叫住他，“队长，你去哪？马上要开会……” 戚樾，“去找吃的。” 再怎么忙碌、没时间，饭总是要吃的。 这个理由正当到叶安完全没法阻拦，他怕自己良心不安，做噩梦被异兽挠死。 于是便老实闭嘴，看着戚樾大步离开。 对方将身高腿长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很快便只剩下个背影留给他，临走还不忘嘱咐他记得开会，“你先跟协会那边确认好任务目标、地点、出发的时间后，发信息给我。” 叶安，“好的。” 那边徐苑将自己窝棚的地址发过去。 也没想着戚樾会直接找过来，他想的是等日后炼器炉搭建起来，攻击和防御性质的灵器炼出来，可以按照成本价给戚樾准备几套。 对方经常与异兽打交道，肯定用的上。 结果等他如同往常那般穿过132号窝棚区，回到自己的袖珍小窝棚前时，就瞧见辆格外眼熟的机车，靠着车、正仔细打量他袖珍小窝棚的长腿酷哥听见动静，回头朝他望过来。 浑黄雾霾遮不住对方优越出挑的身形。 徐苑看着屈腿站在那的戚樾，突然想起那句曾在网络风靡一时、很俗气却又很应景的话： 小哥哥的腰它不是腰…… 他咳嗽了声，迅速将带点颜色的杂念清出脑海，往前走了两步，“你想要买点什么？” 戚樾，“想你请我吃饭。” 这要求有些出乎徐苑的意料。 他愣了大概3秒，略有些不好意思，“我目前条件比较……” 艰苦，且简陋。 对方救过他命，请人吃顿饭当然没问题。 可他这边的农场刚刚起步，才略微有个雏形，除了豆芽和豌豆尖，其他蔬菜和粮食大多都还是幼苗、不到能采摘食用的时候。 牧场更是连影都没有。 还真没啥能拿出来招待客人的东西。 “要不换个时间……”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呀。 戚樾低头，“我买了菜。” 徐苑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放在他脚边那个鼓鼓囊囊的黑口袋。 边缘露出几根绿油油的芹菜叶。 中间偶尔还会蹦跶两下、不知道是装了什么活物在里面。 他皱起眉头，有点搞不懂对方什么用意。 “你专门买菜过来，让我请你吃饭？” 戚樾困倦道，“我请你也行。” 他弯腰将装着菜的口袋提起来，隔着防护面罩看向徐苑，认真询问，“你能吃辣吗？” 徐苑卡了3秒，才道，“……能。” 戚樾接着问，“鱼呢，吃吗？” 徐苑，“吃。” “那煮鱼火锅吃？在哪能洗菜。” 徐苑给他指了个方向，“那边。” 窝棚区没通电，管道铺设也不够多。 自来水暂且与他们无缘，从井里抽纯净水出来卖的话，取水动力全靠薛望提供的燃油水泵。 那玩意油耗大、功率也大。 机器发动后，从井里抽2吨水起来只需要5分钟。 他们洗衣做饭、浇地用不到那么多水。 徐苑经过思索后动手将水井做成了压井。 日常需要用水洗菜、或者接水发豆芽的时候，利用竖在井口的压水装置按压出水。 再通过管道流向洗手+洗菜的石台，最后从两个石台底下的沟渠流向10米外的水池里。 积攒起来的废水会被米娅拎着去浇地。 说起来米娅原本正带着囡囡拎水浇地的，听见有人骑车过来，不明情况的她忙不迭地扔下水桶、带着囡囡藏进了窝棚里。隔着塑料篷布观察外面许久，又云里雾里地听完了两人“请吃饭”的对话，估摸着应该是不会爆发争斗，才掀开篷布探出头来跟徐苑说话。 “那人是来干嘛的？”她低声道。 看向徐苑搭建好的洗菜台，眼里是满满当当、摸不着头脑的疑惑。 戚樾换了件同系列的防护服。 跟他们在野外遇到时那件的款式很相似，只后摆位置血迹没了，正虚靠着石台杀鱼。 清澈冷冽的井水哗啦流淌着，冲刷向对方熟练剔除鱼鳞、将鱼肉切成薄片时行云流水的动作，被迫变成颗颗透明水珠四散溅开去。 看得出来，那双指骨分明、修长有力的手不仅擅长玩儿枪，毕竟——那柄15cm左右长、平平无奇的杀鱼短刀都快被他玩出花儿来了。 徐苑，“……他说要请我吃饭。” 米娅更加满头雾水。 既好奇对方为何会突然请徐苑吃饭。 又难免疑惑既然要请客吃饭，为何不直接带徐苑去城里餐厅，反而拎着条活鱼过来杀。 窝棚区的人自身想进城很难，他们没有城内居住的身份证明，会直接在城门楼被卡死。 但由狩猎队的人带着进城就很简单。 狩猎队整天跟各种各样的变异兽打交道，职责是清除、绞杀异兽。 是全球最暴利也最危险的工作之一。 想要成为加入狩猎队，拥有这份工作，需要经过长时间的训练、极严苛的考核和选拔。 每个狩猎队成员都因此享有特殊待遇。 能随意带着窝棚区的人进出城不说，按照自身实力的高低、积分多少，他们会在异兽猎人协会中获得最低D、最高A的猎人评级。 按照猎人等级不同，每个狩猎队员名下，都有2—5个让人落户于其自身所在城区的名额。 她不小心把疑惑问了出来。 徐苑大胆猜测，“可能是怕我吃不惯城里的菜？” 米娅：……所以这饭是非吃不可么？ 她给了徐苑个“你们年轻人真会玩儿”的眼神，又看了眼戚樾的方向，神色略复杂。 “那现在……怎么办。” 徐苑跟着看过去，也没啥好主意。 “要不就煮鱼火锅吃呗，正好我们不是有薛望送来的高温碳么，煮火锅还挺方便的。” “我去生火，你准备豆腐和豆芽。” 米娅，“行。” 他们动作都很快，火锅很快架上了。 边缘生锈的铁炉中间架着洗刷干净的小铁锅，秉持着来者是客的原则，他们仅有的两把磨损严重、发白的旧塑料凳给了戚樾和囡囡。 徐苑和米娅分别搬了块石头当凳子坐好。 环境实在简陋，好在食材都新鲜。 不断翻滚的红辣锅底香气四溢，分外霸道。 活鱼现杀后巧妙避开鱼刺、切出的鱼片又薄又嫩，晶莹剔透，是特别漂亮的淡淡红色。 往沸腾的汤汁里涮几秒就熟了。 吃起来又麻又辣，味道鲜嫩无比。 不知道是鱼的肉质好，还是火锅底料麻辣鲜香的缘故，烫熟就吃的鱼肉完全没有腥味。 火锅的麻辣鲜香+鱼肉鲜嫩的完美融合！ 堪称绝妙的滋味在舌尖绽开的瞬间，徐苑就满眼的惊喜，忍不住微微瞪大了眼睛。 这鱼肉好好吃！ 都快能媲美他当初养在庄园里的鱼了！ 鱼肉吃进嘴里前，他还有心思琢磨戚樾到底打得什么主意，等到味蕾被火锅鱼彻底满足，他的注意力全被摆在面前的鱼肉吸引。 挑鱼，下锅，涮，挑起来放碗里。 整套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几分钟就将面前的鱼肉干掉小半盘，吃的不亦乐乎、嘴唇都被辣得微微泛红发疼。 他拿手轻轻扇风试图缓解辣意。 余光瞥见戚樾正低头看通讯器上的消息，面前碗筷还很干净，半点没沾到锅里的红辣汤汁。 这人到底是干嘛来了？徐苑暗道。 拎着菜过来要请客吃饭，杀鱼洗菜倒是积极，正吃饭的时候又忙碌起来了。 他犹豫片刻，夹了两片鱼肉在锅里烫熟，尽量不动声色的放到戚樾碗里去。 戚樾精准且迅速的将目光从通讯器上移向他。 徐苑举手，“我用的公筷。” 戚樾，“嗯。” “我10分钟后到城门口，你们过去等我。”低声给叶安发过去条语音，不再看通讯器，拿起筷子将碗里的鱼肉挑起来吃了。正咀嚼着，碗里又落下几块鱼肉和刚煮好的豆腐。 他微微抬头。 见徐苑正左手公筷、右手汤勺，被辣得通红的嘴唇微微张着，小声嘶气着催促他。 “快吃，别愣着、你不是着急走么。” 戚樾低头看碗里的豆腐，“好。” “豆腐煮的时间不够，不太入味。” “还可以。” “那多吃点。” 来都来了。 还是自带火锅底料和鱼过来，又杀鱼又洗菜的，他蹭着吃的心满意足，总不能让人饿着肚子走。 徐苑动作麻利的往锅里下鱼、给人捞肉。 仓促吃完半盘鱼肉，戚樾直接起身离开。 米娅喂囡囡吃着开水涮过的豆腐，见徐苑撑着脸颊、看向戚樾骑车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人影都不见了也舍不得收回视线，心里不由地浮现起些许担忧，“你要跟他进城去？” 徐苑回头，“嗯？” 米娅表情为难的咬紧嘴唇，犹豫许久，才下定决心跟他说实话，“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刚离开的那男人，应该是对你有点意思……” 话虽然说的不够肯定。 但就对方在野外专程停下来等着、捎带他们回来，以及刚刚那番跟孔雀开屏似的示好行为。 她几乎能确定那人是看上了徐苑。 这种情况在窝棚区并不罕见，尤其容易出现在相貌优越、漂亮又美好的少年少女身上。 她端着碗沉默片刻，在说与不说之间犹豫片刻，低声跟徐苑解释，“那人手臂上绣着主城区狩猎队的标记，你要是能够讨得他喜欢的话，他是可以带你进到主城区定居的。 虽说大部分的狩猎队成员都很……” 米娅停顿片刻，“都很喜新厌旧，见异思迁，大多数时候都只是找漂亮新鲜的玩玩，动真心的很少，要说动他们将落户的名额给你很困难，但这无疑是条能拥有城区户口、至少能进城住、从他们手里拿到些好处的捷径。” 徐苑轻笑出声，“他大老远的跑来请你吃鱼火锅，你就这么在他背后说他的坏话？” 米娅绷着脸，拿手捂着囡囡的耳朵。 “他又不是来请我吃饭的，再说他们可不觉得喜新厌旧，见异思迁是坏话呢，只会觉得是自己实力强魅力大，才能让人前赴后继的、上赶着要去巴结他们，深以为傲。——当然这也是事实，能进狩猎队的人确实都比常人厉害些，这种事情，窝棚区的人都司空见惯。” “主打个你情我愿，各取所需。” 徐苑点点头，“我大概猜到了。” 他又不是真的18岁懵懂少年。 虽说没什么实操经验吧，但各项理论知识还是非常丰富的！何况他刚醒过来、在诊所被治疗期间，也曾遇到过医生直白的搭讪和示好。 如今戚樾的动作虽比较隐晦，但除了“看上他了”这点以外，也没其他更好的解释。 米娅满脸担忧，“你会跟他走么？” 她这些年独自带着囡囡在窝棚区生活，困难重重，好不容易遇到个只要她肯踏实干活儿、就能换到足够食物的大好人徐苑。——她当然会担忧又害怕，怕徐苑跟着那个狩猎队的男人进城去，她会再次落到累死累活、也只能吃变异木薯粉裹腹不被饿死的凄惨境地。 徐苑，“这都是我们的猜测。” 人家只是拎着条肥鱼和火锅底料过来，吃了顿便饭，啥也没说呢。 他们两搁这东猜西想的。 难免显得有些……自作多情。 米娅迟疑，“要是那人开口……” 徐苑，“那我也不跟他进城去。” 米娅猛地抬头看向他，满眼的不可思议，“为什么？” 那可是进城区、甚至去城里定居的机会！ 基于城区和窝棚区天壤之别的生活和工作环境，多少人哪怕是打得头破血流、挖空心思都要争要抢的。 摆在他眼前唾手可得，他居然不要？！ 徐苑坐下来，拿公筷扒拉着火锅吃。 时间久了，豆腐被煮的绵软入味，他被填满空隙的辣油辣得斯哈斯哈，嘴皮通红，却停不下夹菜的动作。——辣椒和火锅就是有让人欲罢不能的魔力，他吃着豆腐，轻声说道，“城区人口密度太大，感觉不合适我生活，再说了，我也不太会做讨好人的活儿。” 这是他的真心话。 能容纳1.3亿人口共同生活的城市，哪怕面积比末世前的城市更大。 城区的人口密度也达到惊人的地步。 地皮贵、房价更贵的离谱。 拿徐家举例，净化器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赚得钱不少，在内城区算得上是最有钱的那拨。 住着的独栋别墅+花园还没有300平米。 巴掌大块地。 还不够他规划中的炼器坊面积大！ 想种点粮食蔬菜水果都没地儿，他是有多想不开，才会屁颠屁颠的跟着进城去、住进那甚至不是用金丝和奇花异草装饰的鸟笼。 他怕他扑腾两下翅膀，把鸟笼给掀翻咯！ 米娅不太理解他的想法，“你……” 徐苑摆摆手，“事业脑是这样的。” 金丝雀是不可能当金丝雀的。 他把锅里的豆腐和豆芽都扒出来，和着锅里刚蒸熟的豆渣饭干掉两碗，吃得肚皮浑圆，心满意足，顾不得休息，扔开空碗就往地里走，“趁着天色还早，我先去把刚带回来的种子撒到地里去，你收拾好碗筷来帮忙浇水。” 米娅看着他扛着锄头越走越远，竟是半点没将去不去主城区放在心上的模样，难免有些诧异。——哪有人不伸手接天上掉下来的馅儿饼呢？！但徐苑不跟着那个狩猎队的人走，她当然是高兴的，赶紧把那点担忧甩出脑海，大声应道，“好的，我马上就来！” 地是米娅提前开垦、整理好的。 草莓和砂糖橘作为水果要单独划区种。 萝卜和韭菜可以直接撒到碾细的泥土里，油菜和白菜种得先进行育苗，等菜秧长出来5.6cm的时候，再人工移栽到不同的地里。 花生得按照纵列挖出3cm左右的浅坑、每个坑放2.3颗花生种再盖上细土，豌豆倒是种顺手的，挨着之前的那片豌豆苗，将豌豆都撒进地里……等豌豆发芽生长出藤蔓就行。 播种期总是相当无聊且繁琐的。 徐苑跟米娅忙了3天，才把薛望带回来的种子全部种好，又泡了15斤的黄豆，准备发豆芽。 累得腰酸背痛、吃饭时端碗都手都打颤。 当然，好消息也是有的。 EH咖啡对他们卖的纯净水非常满意，不仅当场结清了首批50吨的账，还跟薛望签了正式的买卖协议。 约定每天送50吨水过去、每周末结账。 40万货款当晚就被打到徐苑账户里。 有钱挣，徐苑顿时就不困了。 “噌”的翻身起来，坐在小窝棚里摸黑写他的庄园+农场计划书。 比起卖豆芽、豌豆尖的小打小闹。 这40万，可是他在这个世界赚到的第一桶金。 招人 徐苑跟EH咖啡的合作进入了稳定期。 首批40万的货款到账后，他先是跟薛望追订了3亩地的大棚建材。 接着订了25w的青砖、水泥和钢筋。 又花了4w买了500斤大米、500斤白面。 几十斤各种蔬菜水果，调味料，以及崭新刷漆的炉子，成套的锅碗瓢盆，桌椅板凳。 还给他、米娅和囡囡各卖了几套衣服 都是男女同款，布料粗糙的卫衣和T恤，颜色是丑不拉几的浅灰，却让囡囡高兴得跳起来，“啪叽”亲了他口响的，迈着小短腿、在两个窝棚前面来回跑着，拍着巴掌小声欢呼。 “我有新衣服啦，妈妈！我有新衣服和新鞋子穿啦！” 米娅也很高兴，摸衣服时都不敢用力。 生怕手上的硬茧倒刺把布料勾坏，但又舍不得放下，就那么拿在手里小心翼翼的轻蹭。 再看向徐苑的时候眼，神里满是感激。 “这些衣服都很贵吧？” 徐苑实话实说，“没有粮食贵。” 自植物受到污染容易变异，不好种植后。 提取自植物的纤维，像棉、麻、竹，以及需要用饲料精心喂养动物才能获取的羊毛，蚕丝等天然材料产量都极低，价格自然贵的离谱。 普通人穿的衣服材质绝大部分是化纤。 价格比较亲民，大多都在100以内，他暂时还舍不得买几千上万的衣服，买了他们这边的环境也不合适穿，买的这几套价格都是70+。 “等咱们以后挣到大钱再买贵的穿。” 米娅摇头，“这些已经够好了。” 徐苑莞尔笑着，“这才哪到哪呢。” 大棚建材和他订的青砖、水泥等材料陆续被送过来，在水井200米处被堆成小山。 隐在雾霾中若隐若现，恍若巨兽潜伏。 徐苑忙着给他烧特制砖的窑打地基。 他想赶紧把初级炼器炉折腾出来，好对捡回来的两块玄铁矿下手、锻造出几件像样高品质的灵器出来。 只要想到那些他以前从未见过的极品玄铁矿，在这个世界的荒郊野外多到如同繁星散落、遍地都是。 而他却没办法融了它们炼制各种灵器。 徐苑就忍不住心痒难耐，吃饭都不香了！ 炼，必须炼。 搭建特制砖窑和炼器炉是最优先级，防寒大棚却也不能不搭。 眼看进入10月份后气温越来越低。 很快便跌破30℃大关、朝着25.6℃去，按照气象局刚刚发布的天气预告，差不多等到10月底，气温就会降低到0℃左右，迎来今年的初雪。 再不赶紧开工、给地里搭建防寒帐篷，后续他的豌豆尖可能要被雪淹。 影响生长速度不说，也不好采摘。 吃晚饭时，他特意跟米娅说起这件事。 “我想请3.4个人帮忙搭帐篷，薪资给到80/元天，日结，也可以换成3斤黄豆、或者豆芽。要求是少说话、多做事，不能将在这边看到的告诉别人……你能找到这种人吗？” 80元/天是徐苑搜的外城区平均工资。 对于他们窝棚区来说算很高了，至于将收入换成3斤杂货铺里卖35/斤的黄豆，更是令人惊掉下巴的高工价，对比之下，徐苑“少说话多做事、不泄露消息出去”的要求并不过分。 这年头，大家伙都活得极艰难。 为了挣到点吃的、在城外生存下来，选择杀人放火，或者主动给狩猎队打工，冒着生命危险跑去异兽附近当诱饵的人都层出不穷。 搭个大棚—— 又轻松又安全，每天居然能挣到3斤黄豆！ 这份工作听上去就跟有人突然大脑宕机，大发善心、专门做慈善似的。 消息放出去，肯定很多人抢着要干。 米娅思索片刻，“全找女的行吗？” 丈夫死后，她带着囡囡在城外生活。 为了避免惹到麻烦，除了取刀、送刀时跟屠夫们的必要交接，她很少跟其他的男人打交道。 认识相熟的人里也是以同□□居多。 徐苑将大棚的组装+使用说明书发给她看，“男女倒不要紧，能将大棚搭起来就行。” 米娅点头，“我先看看。” 次日，徐苑刚醒。 米娅顶着两个黑眼圈过来喊他吃早饭，“你发的大棚安装说明和视频我能看懂，安装步骤看着不怎么难，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徐苑并不意外她觉得安装大棚不难。 毕竟米娅可是能从垃圾堆里捡零件就组装出榨油桶的手工达人，他托薛望订的大棚又都是简单易好上手通用款式，没说明书她说不定都能琢磨出来，只是花费的时间比较多。 拿详细的说明书和安装视频给她看，分分钟就能从头到尾理清楚头绪。 张嘴打了个哈欠，给米娅账户里了2w。 “那这件事就交给你负责，钱你留着给她们发工资，要黄豆的话你直接去装就行。” 他上下挥动着握紧的拳头，给米娅加油打气。 “加油，我看好你。” 米娅抿紧唇，表情严肃，“好。” 她很快将找好的人带了过来。 4个人，最小那姑娘看着只有15.6岁，用泛白的粗布巾包裹着口鼻，后腰别着把断刀，看人时眼神冰冷，透着狼兽幼崽般的凶狠和戒备，就差没把“别惹我，不然我咬断你喉咙”刻脑门上。——像他曾经养的那只小雪狼。 米娅挨个给他介绍，“这是于翠翠、苗兰、刘佳、这小姑娘叫秦雪丫，都是能干又不太爱说话的，嘴也特别严实……”她看了眼徐苑，没从表情里看出来他对她找来的人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轻声试探道，“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就领她们去地里搭建大棚去了。” 天大地大，干活儿最大。 徐苑赶紧点头，“快去快去。” 他也忙，烧特制砖用的窑已经打好地基，等着他去砌地表部分。 等他把砖窑仔细地搭建完成，之前那批加了青蓝玉带制成的砖胚也阴干了。 成形非常不错，没有开裂起缝的。 每块都是相同规格的墨黑方块，隐约透着点若隐若现的青蓝星点。 拿在手里沉甸甸、冷沁沁的。 他将阴干的砖胚都挪进窑洞里。 按照提前刻好的印记，从下到上垒得整整齐齐，等填碳开烧。 正忙得不可开交，米娅提前收工半小时、趁着天没黑透匆忙做好了饭，过来喊他吃饭。 徐苑摆摆手，“就来。” 他去洗手台边压水洗手，暗自琢磨着发电机暂时弄不到，不好铺设电网来照明，还得找薛望去城里买点蜡烛、煤油灯之类的工具。 不然等天色暗下来就什么也干不了。 往窝棚跟前走时，瞧见被叫来搭建大棚的四人还没走，挤在距离他们窝棚5.6米外。 好像还有人正探头往他们这边看，隐隐绰绰的看不清楚。 他看了眼菜地的方向，问米娅。 “怎么回事，是大棚搭建进行不顺利么？是哪个部分有问题，你拿过来给我看看。” 米娅摇头，“没问题，很顺利。” 大棚的搭建工作很顺利，将80/天的工资换成3斤黄豆也很顺利。 就是因为太顺利，她们才不肯直接走。 徐苑，“有事直说。” 米娅也没打算跟他啰嗦，直言道。 “她们打算把窝棚搬到这边来，挨着我跟囡囡的窝棚旁边住，想问问你同不同意。” 徐苑端着碗笑了下。 “这城外窝棚区的地都是无主的，她们想搬到哪里去住，好像不用特意来征求我的意见。” 他也不笨，转眼便想通了其中关键。 “要我看，她们不是看上你跟囡囡窝棚附近的空地，是看上你能提供给她们的活儿、和80元/天还能换成整3斤黄豆的薪资吧……” “说要搬过来住是谁的主意。” 米娅看了眼他的脸色，“雪丫提的。” 徐苑搬了整天砖，这会又累又饿，边跟米娅说着话边低头扒饭，“她原话怎么说的。” “她说你特意选在窝棚区的边缘区域居住，又不许她们多说多问，肯定是不想让外人知道你正在做什么，偏偏你又运过来这么多的建材，以后需要雇人做活的时候肯定很多。 她们搬过来住的话，就能近水楼台先得月、以后抢到活儿的机会更大，另外她们要是住到这边来，以后不仅你有活的时候不用再大费周章的另外找人，她们还能帮着打掩护，不让其他人探究窥探到这边的真实情况……” “雪丫说这是能双赢的局面。” “所以让我过来问问你，能不能让她们把窝棚搬过来……” “以后有活儿的时候，优先考虑她们。” 徐苑从碗底挑出来块焦黄干脆的锅巴，扔进嘴里咔嚓、咔嚓的嚼着。 唇角微翘，“小丫头眼睛还挺毒。” 他让米娅找人帮忙搭建大棚，其实也有招几个长期员工的打算。 原本还想借着搭大棚这件活儿，多考察段时间，看看能不能挑出来合适的人选。 没想到…… 这才第1天呢，就被人看穿他的打算。 还反客为主，通过米娅直截了当的问到他跟前来。 他倒也不至于因为被看透心思生气。 毕竟工作从来都是经过双向选择的，才能长久，现在有人愿意主动提出来替他工作。 看起来是对他这个老板…… 至少是对他开出来的薪资很满意。 徐苑还是比较喜欢跟聪明人共事的。 他想了想，先问米娅的意见，“你愿意让她们搬过来么？” 米娅不着急回答，而是反问他。 “咱们以后有需要很多人干的活儿么。” “如果活儿不多，我自己能干完了，不需要她们住过来。如果咱们以后需要用到人，她们是我按照你的要求、能够找到的最佳选择。” 她之所以会过来替雪丫传话，是因为她看着徐苑订的青砖、水泥、篷布等材料陆续被送过来，在被雾霾遮掩住的空地上堆积如山。 她不觉得徐苑订那些材料是堆着好看的。 材料运过来肯定有用。 要么是建造大棚，要么是用来修建房屋，或者是有其他她不知道的用途，都不会是小工程。 单她和徐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搞定。 就算搭完大棚，以后也要雇人干活儿。 长期雇佣知根知底、踏实肯干嘴又严的熟人干，总比不断换情况不稳定的人过来要好。 “最佳选择么？”徐苑低声道。 米娅点头，“是的。” “翠翠的力气大，苗兰会开车，刘佳以前在外城区跟人学过盖房子，雪丫虽然年龄小、但非常聪明……而且她们嘴都很严，绝对不会出去乱说话。” 她还惦记着徐苑想要的那些玄铁矿。 又看着那些不断运过来的青砖和水泥，大概猜出来徐苑有在城外修建房屋居住的打算。 翠翠四人是她想了半夜才确定的人选。 还真是按他要求找的。 且非常的条理清晰，有条不紊。 徐苑轻笑着挑眉看向米娅，没想到这姑娘还挺有当管家的资质。 这他不得高低整个庄园出来给她管着？！ 他看了眼昏黄雾霾里若隐若现的人影，笑着跟米娅说道，“我相信你说的她们能靠得住，但她们的家人呢，要是真搬家过来，人多嘴杂的，你能保证这边的信息不被泄露出去么？” 米娅看了眼他，“她们都独居。” 徐苑，“呃……” 他眨眨眼，总感觉有哪里怪怪的，“这条也是你特意卡好的条件？” 米娅，“对。” “人际关系太复杂的，我没办法保证她们能踏实干活不多嘴……不论是自身起不该有的心思、还是不小心被人套话了，都很麻烦。”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只是…… 徐苑低头把碗里饭吃完，越想米娅招人时的要求越怪，“总感觉我两是在做什么坑蒙拐骗、还专门挑单身女性下手的不法勾当。” “她们也是胆子大、真敢来。” 米娅突然抬头看了他眼，表情奇怪的欲言又止。 徐苑摆摆手，“有话直说。” 米娅，“你其实应该多担心自己。” 徐苑惊讶，“嗯？” 米娅冲他笑了下，“不论从哪个方面看……你都是比较好杀的那个。” 在城外窝棚区单独行动、形貌昳丽、身形单薄、看着就白白嫩嫩又格外有钱的少年。 能顺利将生意做起来，简直就是个奇迹。 徐苑震惊了，“怎么可能！” “我可是很强的！不开玩笑。” 他抓着碗低头往四周的地面看了圈，打算找块合适的石头，给米娅表演个徒手碎石成末。 没找到，只能将目光放到碗筷上。 正想着要不要掰个筷子来彰显武力值。 米娅提醒，“那是你最喜欢的碗筷。” 徐苑，“……” 他放弃折断手里乌木镶银筷子的打算，将碗筷搁到桌面上，假装这件事从没发生过。 继续跟米娅商量招人的事，“先不忙让她们搬过来，等那5亩地的大棚建好再说。” “想通过我的试用期可没那么容易。” 米娅点头，“好。” 她又表情严肃的看了眼徐苑，轻声道，“你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 于公于私，徐苑都是她很重要的伙伴。 她有理由保障他的人身安全。 徐苑，“我真的很强！” 米娅没再说话，转身找翠翠她们去了。 徐苑嘿了声，“……你怎么还不信呢？！” 事情商定后，徐苑跟米娅兵分两路。 烧特制砖的烧砖，搭建大棚的搭大棚。 等到凌晨2.3点的时候，还得趁着夜深人静，发动留在井边的燃油水泵、突突突的忙近2个小时，抽50吨井水起来装车等着司机来运走。 雾霾半掩的132号窝棚区边缘热闹非凡。 内城区，徐家。 徐父徐母外出参加宴会，餐桌上只有徐琅和徐瑜在吃晚饭，当徐琅心事重重、食不知味，第3次不小心将空筷子伸向面前的蘸碟后。 徐瑜皱起眉头，“小琅，你不开心？” 徐琅猛地回过神来，“啊，没有……” 他在徐瑜不悦目光的逼视下，看向手里差点戳翻蘸料碟的空筷，露出点羞涩的笑容来，“抱歉，大哥，我刚刚想事情想出神了。” 徐瑜皱眉，“还在想铁山的事？” 就在两天前，铁山刚从驾校拿到最低的C级驾照、就被他扔进了出发去J城的运输队里。 路途遥远，没有两到三个月回不来。 也就是从昨天开始，徐琅的情绪变得不太好。 心事重重的、做什么都容易走神。 这让徐瑜对铁山的不满越来越严重。 不过是个窝棚区出来的、身无长物的垃圾玩意，凭什么让他温柔懂事的弟弟魂不守舍！ 徐琅摇头，“没有在想铁山。” 见徐瑜眉头紧锁，神色不悦，显然并不相信他所说，赶紧温和笑着解释，“大哥你误会了，我对铁山并没有特殊的感情，会对他客气热情纯粹是因为二哥。 他不是二哥最要好的朋友么，我怕要是对他的态度太冷淡，二哥会不高兴，认为我心里看不起、针对他的好朋友。” 徐瑜接受了这个解释，脸色好看了点。 毕竟他之所以会捏着鼻子、强忍着满心的不喜和厌恶，自掏腰包送铁山去驾校学开车、还给铁山安排运输队的工作。 也是因为铁山是徐苑自幼交好的朋友。 如果不是顾虑徐苑的感受，他早里头将铁山赶出内城区、让人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了。 偏偏徐苑还不领情。 不仅任性至极的跟他们闹脾气，在餐桌上掀翻饭菜，玩离家出走不说。 居然还敢拉黑他、不回消息！ 想到徐苑的种种任性，徐瑜就心情烦闷。 他很干脆的不再想，问起徐琅吃饭走神的事，“可是最近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是有点麻烦。” 徐琅轻声说着，神色有些为难，“其实这件事我本来想自己处理好的，可是……这件事牵扯比较广，有可能会跟我们家净化器的生意挂钩，所以我还在犹豫要不要跟你说。” 他轻轻咬着嘴唇，眼里很快盈了层水光。 眼神温和又难过的看向徐瑜，“大哥，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呀，每次遇到麻烦都要来找你帮忙。” 徐瑜摇头，刚刚那点针对铁山的不悦消散干净，恢复成平时严肃可靠的模样，“哥哥不就是拿来麻烦的么，你遇到不能解决的问题，能第一时间想到来找我，我只会感到高兴和荣幸。” “来，跟大哥说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徐琅被感动得眼眶泛红，起身走到徐瑜身边，抱着他胳膊撒娇的晃了晃，“谢谢大哥。” 两人把话说开，恢复成兄友弟恭的状态。 就坐在餐桌前说起徐琅遇到的麻烦，起因是徐琅18岁成人礼前，徐父给了他个任务当考验，“给徐家刚研发出来的的PR003新型净水器，找到至少10+家，上不封顶的新用户。” “找到的新用户越多，奖励就越多。” 任务不难，基础评级不超过D+。 毕竟徐琅自幼生活在内城区，从小到大在学校里面认识的同学、朋友很多。 能消费得起又需要新型净水器的也不少。 找徐琅买还能比市场价便宜20%呢。 明眼人都能看出徐父这个所谓的“考验”，就是象征性的走个过场，好给徐琅镀层金边，以后出门在外、在同龄人面前更有谈资而已。 但当事人徐琅不这么想。 他被徐家人宠得野心勃勃，自命不凡，又想借着这个考验向徐父证明自己，彻底将徐苑衬托成个废物、踩进泥里彻底翻不了身。 怎么可能只面向身边的同学朋友、卖出考核最基础要求的10台净水器呢。 经过多方调查、深思熟虑的研究后。 徐琅将目标放在了位于附近商场三楼的EH咖啡上。 之所以会这么选，是因为他朋友赵雨在商场四楼开了家名字叫左岸的咖啡馆。 两家卖的咖啡种类差不多，在环境上各有所长、日常客流量也平分秋色，很有点竞争对手的那味儿。 徐琅先是给赵雨的咖啡馆送了台净水器。 他的计划是利用这台徐家最新型的PR003净水器，先将三楼买EH咖啡的顾客抢过来，再等着EH咖啡察觉到生意变差。 EH咖啡可不是小作坊，营业额突然变少肯定会优先调查周围情况，他只需要等EH咖啡的人找到他，再顺势推出徐家的新型净水器。 听到这里，徐瑜点点头表示对他这个计划的赞同，“这个计划的可行性很大。” 常喝咖啡的人都知道，作为原材料的水跟咖啡豆同样重要，谁家泡咖啡用的水更纯净，谁家用的咖啡豆更好，很轻易就能喝出差别来。 价格相当的前提下，两家咖啡馆又都位于同家商场里，离得很近。 顾客自然愿意买品质更高、味道更好的。 被夸的徐琅甜甜一笑，“是吧。” 随即又哭丧着小脸，可怜巴巴的嘟嘴不服气，“但是EH咖啡的人从始至终都没联系过我。” 计划第1步进行的非常顺利。 很多EH咖啡的熟客被引流到他们这边。 赵雨看着突然变多的进账高兴的很。 徐琅以为自己计划成功，也很是高兴。 可惜他们的喜悦没能持续太久，准确算下来只有12天，半个月不到。 左岸咖啡馆的生意就被打回了原形。 不，比打回原形更惨更夸张。 不仅EH的熟客重新被拉了回去，好多喜欢买左岸咖啡馆的客人，也都跑去买EH咖啡了。 他们甚至都没挣够那台净水器的价格，就被EH咖啡反将一军，流失了近七成的客流量。 赵雨由喜转悲，气得摔了两套瓷杯。 花了半晚上才从熟客那问出来原因，“他们说EH咖啡没有更换咖啡豆和其他配料，就是明显喝着更爽口香浓了，应该是用水更优质了。” 徐瑜听得皱眉，“确定是水？” 在全球水资源都被污染、带有杂质和异味的时代，水好就代表着净水器更好。 他们家公司刚研发出来的最新型PR003净水器，不说能够在全球、或全城内都独领风骚，至少在外城区和内城区应该没有更好的才对。 如果出现比PR003更先进的净水器…… 确实会对他们家的生意影响很大。 到时候牵一发而动全身，可能会打乱他们多年的计划和部署，让徐家陷入非常不利的局面。 毕竟他们为了这款净水器可是耗资巨大，目前正处于最后测试和推广阶段，还完全没回本呢。 这个消息容不得徐瑜不慎重确认。 徐琅也露出担忧表情，“十有八/九。” 徐瑜眉头紧锁，“这件事我来处理。” 这已经不是“成年前的考验任务”这种小打小闹，而是可能影响整个徐家生意的大事。 他拿出通讯器联系助理，让其立刻着手调查商场三楼那家EH咖啡的用水，语气和动作都很急促。 “我现在回公司，半个小时后，我希望能在办公室看到你初步的调查报告。” 挂断通讯，拿起外套往门口走。 临走前，还不忘伸手轻轻抱了下徐琅，轻声安慰他，“干得很不错，小琅，你真是我们家的福星。” 徐琅也抱抱他，“路上小心，哥。” 就在徐瑜如同惊弓之鸟，忙着回公司加班的时候。 城外，132号窝棚区。 徐苑用来建炼器炉的特制砖，在经过7天7夜的高温烧制、24小时的冷却后，终于可以开窑了。 等到呛人的尘土散尽，他弯腰捡出来块。 许是这个世界灵气过分浓郁的关系，砖烧出来比他预想中的更漂亮，通体黑透如墨玉，中间隐约飘着条青蓝星河。 星团图案随着角度不同变幻无穷，最后汇聚到左下角他刻好的符文印记中。 整体有种让人移不开目光的玄奥繁复。 “这是什么？”背后突然响起个声音。 徐苑有被吓到，举起砖块就砸了过去。 没砸着。 墨色如玉的砖块被人在半空中稳稳接到手里。 戚樾站在他背后不到半米的位置，应该是刚从野外回来，防护服都没来得及换，低头看砖块的眼神有点凶，“这是什么。” 看着像是砖块，但对于砖块而言，它的质感有点…… 太过漂亮、甚至是华贵了。 见徐苑半响没说话，他似是意识到什么。 抬头看过去，语气柔和了好几度，“抱歉，我是吓到你了吗？” 徐苑死鸭子嘴硬，“怎么可能！” 被米娅错当成弱不禁风、很好杀的菜鸡也就算了，毕竟他不是真弱。 但他胆子小又社恐的事绝不能暴露！ 绝不能！ 不然多影响他稳重靠谱的形象啊！ 戚樾盯着他看了会，突然低低地笑了声。 将左手的口袋拎高，“我带了新鲜的牛肉过来，吃烤肉吗？” 徐苑，“……吃！” 示威 戚樾刚完成任务回来，没来得及进城。 牛肉是从他们此次的任务目标，两头拥有尖锐长角，攻击力和防御力都极其惊人、体型巨大，整体超过1000+斤的蛮牛身上切割下来的。 肉质上佳，又新鲜，差不多有10斤左右。 切片后，能看到十分清晰又丰富的、红白相间的类大理石纹路。 牛肉分量够大，徐苑就没准备其他菜。 将牛肉切片装盘，准备好吃烤肉的蘸料。 又转去地里拔了点鲜嫩青翠的小白菜，拿井水冲洗干净后、带着些许水汽端到炉子跟前。 挥手招呼戚樾，“好啦，过来吃饭” “要不要喝饮料，我买了大麦茶。” “喝。” “那你坐，我去泡茶。” 戚樾顺势坐在刚生起火的火炉前，细看刚被徐苑扔给他的墨黑色方砖。 砖块拿到手中只觉质地温润，外形华丽。 仔细看的话却越看越惊艳，是他以前从未见过的材质，有点像是某种玉石矿…… 但明显不是他们已知玉石矿的种类。 而且玉石矿也很难见到这种棱角分明的。 正低头思索方砖来历，徐苑端茶水出来。 他接过来喝了口，眼神微微亮起。 “泡这个茶的水……就是你卖8000/吨的纯净水么？” 徐苑略笑了下，“是，还不错吧。” 戚樾点头，“非常不错。” 何止是不错能形容的，这杯大麦茶的口感，喝着甚至比戚家老宅里的茶还要好些。 ——戚家老宅可是在中央城区！ 徐苑正拿公筷夹肉往锅里放，闻言随意道，“喜欢待会你走的时候我给你装点带上。” 他抬头拿调料，见戚樾盯着手里的茶杯若有所思不说话，主动坦白，“别问我用的净化器是什么品牌，净化器目前因为材质和工艺问题，还不能进行大规模的量产。” “等可以量产了，我送你台。” 戚樾，“却之不恭。” 徐苑便不再说话，专心低头烤肉。 戚樾带过来的牛肉被他切成了厚薄不同的3大盘，最薄的比纸片厚不太多？ 放进去烧热的锅里烤10多秒就熟了。 他挑起来尝了口，“好吃！” 比起火锅鱼的麻辣鲜香，原切现烤、没有提前用调味料腌渍过的新鲜牛肉，最大限度的保留了其肉质本身的绝佳口感。 鲜嫩多汁、还带着点淡淡的甜味和奶香。 不愧是2000斤蛮牛肉中选10斤的精品！ 徐苑原本不太饿，肚子里的馋虫也被勾了起来，在火炉跟前左右开弓、边吃边烤，连着吃了三块原味的，又挑了块往蘸料碟里滚了再吃。 ——感觉比原味的更加好吃了！ 牛肉本身的鲜嫩可口，混合着蘸料的香味和口感，在舌尖上绽放出层次分明的美妙口感。 超级好吃的！ 果然，再优质新鲜的蔬菜，都不能代替肉类独有的口感，以及油脂熟透后丰富的香气。 他不停地往锅里放肉片，翻面，见戚樾还端着那杯大麦茶不动，催他，“你也吃呀。” 戚樾，“我不饿。” 徐苑“噢”了声，明白过来，“你们平时出任务，饿了是不是也会弄点异兽肉吃……” 戚樾点头，“偶尔。” 大多数时候他们都是吃随身携带的肉干、罐头之类的干粮。 如果遇到意外，任务期限起来被迫延长。 后勤带着出城的肉干和罐头等干粮被吃完，也会吃营养剂，等到储存的营养剂吃完，他们会就地寻找合适的食物。 因为大部分异兽对烟火等热能量源很敏感，野外又很难找到合适的水源，猎杀到异兽后、切生肉吃是狩猎队最常见的捕食途径。 好巧不巧，他这次出任务就被迫吃了2天血糊糊、味道还特奇怪的生蛇肉。 那种黏糊糊、吃到嘴里跟会动似的口感，让他在至少5.6天内对所以的肉类都敬谢不敏。 徐苑放下筷子，“我给你弄点素菜。” 戚樾制止他，“你吃你的。” 他将手里看不出质地的方砖放下，隔着浑黄的雾霾看了眼四周，“你这边变化很大。” 徐苑挑眉。 他窝棚周围确实变化挺大。 那几亩地的大棚搭建已接近尾声。 数个高超过3米、宽度限定在10米左右，长达47米的庞然大物崛地而起，旁边不远处，就是他订过来打算建房屋的青砖等材料。 堆成几座小山峰，藏在雾霾中若隐若现。 除此之外，从水井通往地里、以及窝棚的路被浇灌了水泥，两侧留着40cm的绿化带。——他打算在种些观赏性的花草，还没找到合适的花种。 但这些大多被浑黄的雾霾隐藏得很好。 以普通人在城外窝棚区仅有的3.4米可视范围来算，水井都该被藏在层层迷雾中。 哪怕有人在深更半夜听到了发动机的声响，想探究都会满心的顾虑、不会贸然过来探查情况。 总归有他跟米娅两户住在窝棚区域的边缘。 作为天然的人肉盾牌和警哨，哪怕雾霾中有凶残的异兽潜伏、或者是其他潜藏着的危险，突然发动袭击，最先死的人肯定是他们。 当然，水井位置是他指给戚樾的。 可徐苑总觉得戚樾指的不只是水井。 他换双筷子夹了块烤好的肉到戚樾碗里，顺势问道，“这种雾霾情况你能看多远？” 戚樾没看那块肉，“秘密交换？” 徐苑点头，“行，你先问。” 戚樾举起了那块墨黑如玉的砖，指尖轻点向左下角的怪异符号，“这个是什么意思？” 徐苑，“这是能让温度飙升的符文。” 温度飙升，符文。 短短几个字，重点却不少。 戚樾沉默了一瞬，“怎么个升温法。” 这是第二个问题。 徐苑无声的看了他眼，又看了眼锅里呲呲响着冒油花、香味扑鼻的烤肉，略笑了下。 看在美味可口的鱼火锅和烤肉份儿上…… 他决定额外附赠戚樾个提问机会，如实道，“在足够的能量加持下，它能让炼钢炉内的温度在5秒内从1 000℃升到最高3500℃。” 戚樾端着茶杯，陷入了沉思。 3500℃是什么概念，钢的熔点在1500℃左右，正常炼钢炉内的温度在1600℃附近。 3500℃…… 别说炉内炼钢，恐怕就连炼钢炉外表浇筑的混泥土厚壁都能烧穿。 这么高的温度要怎么控制。 是用来熔炼什么材质？做什么用？ 符文又是什么？ 这个他从未听过只言片语的东西，凭什么让炼钢炉的温度在能5秒内升高2500℃？ 还有徐苑说的足够能量，是指什么能。 是指他们常用的水、电、风、油耗，还是核能？！ 这块外表看着就不普通的砖…… 跟徐苑为何在污染严重的城外种植，还能保证种子发芽，植株不变异一样。 都是理不清、又没任何科学解释的谜团。 “轮到我了？你在雾霾中能看多远？” 戚樾收回思绪，如实回答道，“我视力的极限是不借助特制观察镜，瞄准并击杀400米外的敌人。” 徐苑略惊讶，“400米？” 那岂不是普通人视野的100倍？！ 他的话，少说也得等到成功结丹后，才能不受周围的雾霾影响，看到400米外的敌人。 以他的修炼速度来看，估计得20+年。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戚樾的眼睛。 很平平无奇的眼睛。 当然，这里徐苑所说的平平无奇，指的是那双眼睛的结构形状与寻常人类没什么区别。 没有任何类禽类、兽类瞳孔的痕迹。 也没有动刀、改装移植留下的伤疤，或者电子义眼特有的金属质感。——完全看不出到底是藏着什么黑科技，能让戚樾在普通人只能看4米的雾霾中，看清楚400米以外的目标。 两人对视了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更深层次、却克制住没有再提出来的疑问。 十分默契地一个低头喝茶。 一个则抱着烤肉锅和蘸料碟，狂炫刚烤好的特等牛肉。 他们交换了秘密，又好像没交换。 戚樾喝了两口味道香浓的大麦茶，看向道路两侧徐苑专门预留出来、打算搞绿化的空隙。 “那些空地你打算种些什么花草？” “百日草。” 说到对未来庄园的规划，徐苑顿时生了些兴致，再者说，他打心里面是想要跟戚樾搞好关系的，对方主动挑起话题，他也不能真让话“啪叽”落地上，给地上砸个大坑出来。 拿通讯器搜出百日草的图片，凑过去给戚樾看，“就是这种，很容易养活，开花时会五颜六色、绚丽多彩的连成片，怎么样好看么。” 他问的是花。 为了让戚樾看清楚些，他还贴心的滑动通讯器屏幕，展示了4.5张不同环境下百日草开花时的图片。 都是大灾变前拍摄保存来的。 蓝天白云，阳光明媚。 衬着盛放在山谷、草原、公园里的、五彩炫丽的百日草花朵和绿叶，确实非常的漂亮。 尤其跟他们周围灰扑扑的雾霾相比…… 更是漂亮得犹如仙境，让人心驰神往。 戚樾却没去看那些漂亮至极的花，眼神完全被徐苑抓着通讯器、滑动屏幕的手指吸引。 细长，白嫩，指尖泛着点引人遐想的粉。 他短暂的愣了下，才点头道，“很好看。” “是吧！我就说百日草好看。” 审美被认同的徐苑心情格外愉悦，重新坐回火炉跟前吃烤肉。 白泽那老家伙总吐槽他跟他们格格不入。 但谁规定修仙的都得仙气飘飘，雪衣玉簪黑发，生性冷淡高洁，天生只喜欢腊梅青松翠竹的？！ 他就喜欢花团锦簇，喜欢开得五颜六色的！ “可惜不知道有没有种子保存下来。” 他挑了块刚烤好的牛肉放进嘴里，慢吞吞地咀嚼，想到以前的事情绪难免有些低落。 大灾变中人类最先寻找发掘的是粮食。 紧接着才是蔬菜、水果、经济作物等，纯观赏性的树木花卉对于人类生存的重要性不够。 很多大灾变前的花草都没能保存下样本。 戚樾看了他眼，“我帮你找。” “行呀，”徐苑继续吃肉，对戚樾能找到百日草种子、或植株抱并不抱太大的希望，“找到种子的话我种出来了送你两盆。” 找不到也没关系。 他在百日草后之外还有pnB，是搁那块空地种黑麦草，虽说绿油油的不如花朵好看，但黑麦草长出来能割来喂鸡喂羊，很经济实惠。 戚樾郑重道，“一言为定。” 徐苑，“……一言为定。” 这顿烤肉徐苑吃的心满意足，10斤牛肉他自己就干掉2斤多，还吃了小半盘的鲜嫩小白菜。 戚樾全程没怎么动筷。 他好像特别忙，却又没催徐苑赶紧吃的意思，只是端着茶杯等徐苑吃完烤肉，起身拿着徐苑临时给他装的两塑料瓶井水离开了。 徐苑目送戚樾离开，看着逐渐没入雾霾的挺拔背影，小声的自言自语，“这家伙要是生在大灾变前，很合适进三军仪仗队啊……” 过来找他的米娅，“什么仪仗队？” “全球最顶级的男神天团，要实力有实力，要身材有身材，要战功有战功……” 徐苑摆摆手，“你们那边完工了？” 米娅点头，“等着你去验收。” 徐苑，“那走，去看看。” 大棚搭建的完成度很高。 他在几个大棚外转了几圈，仔细检查了外面罩着的白色厚篷布后，走到里面去看内部的金属框架连接。 都非常的牢固，也严丝合缝的不透风。 大抵是雾霾严重，日光照射不强的缘故。 哪怕大棚的通风口全都关着，棚内外的温差也不太大，聚温效果不太明显，等到外界气温降低到零下20、30℃的时候，想在大棚内保持合适植物生长的温度，还得靠他们手动增温。 徐苑撑着金属竿，思索局部升温的办法。 米娅喊了他声，“翠翠她们还等着。” 她指的是让翠翠四人搬窝棚过来的事。 徐苑，“你带她们过来见我吧。” “好。” 再次见到徐苑，四人内心都有些许忐忑。 对于习惯了拼死拼活，累到浑身瘫软、甚至要受伤才能挣到微末的薪资、买变异木薯粉勉强糊口不被饿死的她们而言，只需要动动手搭大棚、甚至不用累到筋疲力尽，更不用受伤就能挣到3斤黄豆的工作，简直就跟做梦似的轻松。 有好日子谁不想过呢！ 有吃下去不会肚子疼的充足食物谁不想要！ 她们当然想。 但她们想没用，主动权掌握在徐苑手里。 徐苑的态度，会直接决定她们能过上好日子。 还是会被打回原形，继续艰难求生。 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瞧见几人如临大敌、浑身紧绷的模样，徐苑略微笑了下，语气温和，“不用紧张，你们都是拿到米娅倾情推荐卡的。”他看了眼在旁边等着的米娅，轻笑着开玩笑道。 “我怎么着也得给我的管家点面子。” 米娅抿紧嘴唇，脸颊和胸口同样滚烫。 ——被重视的感觉真好，虽然她并不明白管家具体需要做些什么，米娅想。 那边徐苑敲了敲掌心，看着四人，“我这边的规矩米娅都给你们说清楚了，你们此时结伴来找我，想必是确定自己能守我的规矩了？” 四人相互看了眼，齐声，“是的。” “那就好。”徐苑点点头，从旁边摸了根竹筷夹在指间转圈玩儿，低声跟她们说话，“只要你们都能严格按照照规矩来，想搬过来住没问题，这边以后需要人的活儿多得是，工资按照80元/天、或者换成3斤黄豆也没问题。 不想干了，找米娅结清工资离开也完全没问题，但是……” 他抬头，带着笑意的目光缓缓从四人身上划过，语气平和，“如果有人看我年纪小、脸嫩，就觉得我脾气好没经验，好欺负，不愿意守我的规矩、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坏心思，也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不顾及米娅的面子。” 他微微笑着，将手里竹筷拍向脚边的地面。 那里有块他提前放好的青砖。 竹筷在撞向青砖后并未被弹开，而是在发出声轻微的“噗嗤”闷响后，直接大半根没入青砖中，只剩下的大约4cm左右露在外面。 不出意料的，他在翠翠四人、包括米娅眼中都看到了令他格外满意的惊愕神色。 徐苑暗哼了声，都说了我很强了！ 展示完武力值后，徐苑单手撑着脸颊，盯着眼神惊愕、忍不住往青砖上飘的几人想了会儿，略微笑着开始分配后续的日常任务，“米娅，大棚里种着的蔬菜还是由你负责照料。” 米娅赶紧点头，“好。” “刘佳。” 四人组中找出来个身量中等、肤色黝黑的女人。 徐苑打开通讯器，发了套主体是三层青砖小楼+地下室+庭院的详细设计图给她。 图是他在网上付费下载的。 据说是某款在中央城区和主城区中非常流行的3D古风游戏，为了架构游戏场景特意考古复刻出来的。 说法的真假不可考，但图纸确实够详细。 他仔细看过图纸的真实合理性，并非纸上谈兵、空中楼阁，是完全能够100%照着来的。 “能建得出来么？”徐苑问刘佳。 刘佳苦着脸，提心吊胆，“不行……” 她下意识去看徐苑，刚才被允许留下来，分配给她的第1个任务都做不到，这人不会当场反悔、收回让她们搬过来住的决定吧？！ ——但是她真做不到，她也不能说谎。 “我只跟着工地的师傅学过码砖砌墙，粉刷铺地，像看建筑图纸这种大活儿，都是需要有20年以上经验的大师傅们才能够承接的。” 徐苑，“哦。” 刘佳还想再争取下，“我会……” “没事，我会打地基和框架。” 他在通讯器上将图纸局部放大仔细研究。 通常建3层小楼的地基，需要寻找合适的位置、挖出至少0.5深的坑、再浇筑水泥+钢筋做成条形或者井格状，能够承压并且抗震。 对有土灵根能控制泥土、砂石的徐苑来说要简单很多，只需要将地面2.3米都用灵力压紧实，插上附着金系灵力后更加坚韧的钢筋，简简单单，能保持2.3百年的地基就好了。 他冲刘佳笑了下，“你们先回去搬东西，我今晚抽时间将房屋的地基和框架先搭出来，你明天过来后就领着她们码砖砌墙，能行吧。” 刘佳被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还“能行吧”？ 怎么可能能行啊！ 谁家打地基不需要挖机、搅拌车共同协作干个3天，这还是人多材料充足的情况下。 怎么可能一个人花一晚上就能干完？！ 不对，徐苑还不打算花一个晚上。 他说的是……抽时间出来。 刘佳咬紧牙齿，忍了许久实在忍不住。 开口想问问徐苑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地基和房屋框架，这两样东西如果弄不好，后续修起来的房屋可是会出现塌陷倒塌情况的。 浪费青砖、水泥材料和人工不说。 要真是坍塌，不小心压死人才是最惨的。 “你……”她刚开口，后腰被人用力掐了下，疼得她脸瞬间皱巴起来，想说的话也没能说出口。 她回头看去，见秦雪丫轻轻朝她摇头。 刘佳抿紧嘴唇犹豫片刻，最终把对徐苑的质问吞进肚子里，撑着笑容点点头，“好。” 徐苑冲她们挥手，“那你们先回去。” 几人结伴走出3.400米，刘佳才朝后面看了眼，压低声音问旁边的秦雪丫。 “你刚刚怎么不让我说话。” “说什么？”秦雪丫绷着脸。 刘佳迟疑道，“我想提醒他……” 秦雪丫冲她冷笑了声，“他给我们定下的规矩就是让少说话、多做事，看到有奇怪的现象也别问，才能有钱和黄豆拿，你今天要质疑他修建房屋的地基和框架打不好，明天是不是就该疑惑地里那些植物是怎么种出来的……” “你不想干就直说，别牵扯到我们。” 刘佳沉默片刻，“我以后注意。” “你最好能说到做到。” 秦雪丫看着她的眼神冰冷，里头满是警告意味。 每天都能挣3斤黄豆的工作来之不易。 要是真有人控制不住好奇心，什么都想问清楚、因此得罪了徐苑，害得她们跟着丢了这份工作。 不用徐苑出手…… 剩下的人就能把那害群之马做了，投诚。 城墙外，窝棚区的世界。 从始至终都是这么残酷、且现实。 那边徐苑顶着盏矿工灯开始测量圈地。 在他计划中身为主建筑的小楼占地在150平米左右，分地上三层+地下车库。 代步的车还没影，所以车库先不着急建。 地表部分的1楼暂且细分为六间，分别是客厅、厨房、餐厅、卧室、厕所和储物间。 其中那间卧室是给米娅和囡囡准备的。 二楼以上都是属于他的空间。 至于怎么安排，得等后续设计装修时再想方案。 考虑到某个时不时跑来请他吃饭的酷哥。 徐苑想，再怎么说，客房还是需要预留的。 他顶着矿灯，从晚上9点干到天色微亮，才总算将150平米的地基和框架搞定。——半夜还陪米娅去抽井边抽了50吨的井水起来装车。 翠翠她们搬东西过来时，他刚完成整晚的工作，连体内的最后丝灵力都被彻底榨干，困倦得睁开眼皮都费老大的劲儿、正坐在窝棚前端着碗玉米粒粥，配两块豆腐乳慢吞吞地吃着。 “来啦。”他有气无力地冲她们招呼。 “嗯。” 几人跟他打过招呼后，把搬家带过来的东西都归置好，再过来徐苑已经不见了人影。 还是米娅把她们领到已经打好的地基旁。 “青砖、水泥和钢筋都在那边，有什么缺的东西你们以前跟我说。” “活儿做仔细点，他抽空会检查的。” 刘佳点头，“好。” 窝棚区边缘再次投入热火朝天的建设中。 有徐苑提前搭好的地基和框架在，刘佳几人也都是手脚麻利、踏实肯干的。 慢工出细活儿，小楼修建进行得很顺利。 青砖墙以每天2.3米的速度拔地而起。 很快的，地表部分的1楼就初具雏形，被用水泥连接的青砖氛围大小不同的六个区域。 徐苑抽空去看了眼刘佳教翠翠砌墙。 砌出来的效果跟专业施工队相差无几，让他忍不住感叹大灾变后的人为了生存是真卷。 琢磨着要不要等小楼修起来后、弄点什么给几人发福利的同时，把砌墙建房的任务都给刘佳。 自己则忙着用刚烧出来的特制砖搭建炼器炉、对薛望替他收来的玄铁矿下手。 内城区。 徐瑜也很忙，不仅要推广PR003净水器。 还要调查徐琅提供给他的、EH咖啡客流量突然增长的原因，确认其生意好是用水的原因后。 徐瑜费了点功夫，跟EH咖啡在内城区的总负责人搭上线，打算请人吃饭。 就这么紧张激烈地过了半个月。 这天徐苑收到薛望的信息，说有事商量。 徐苑从没日没夜折腾玄铁矿、适应新的炼器炉和材料，捣鼓炼器的忙碌之中抽出点时间来，拖着车150+斤刚发好的豆芽到杂货铺去。 薛望正坐在柜台后叹气，满头的愁云惨雾。 “怎么了这是？”他把小推车放好。 薛望张嘴就是叹气，“哎——” 徐苑，“不想说的话，就赶紧称豆芽结账，我最近忙得很，没空在这里听你长吁短叹。” 薛望又叹了口气，“有个坏消息。” 徐苑，“有多坏？” “不能再坏了。”薛望满脸愁云，圆胖脸都皱巴起来，实在忍不住接二连三的叹气，“EH咖啡很可能不再跟我们继续合作了。” 徐苑面无表情，“哦。” 薛望皱着脸看他，“你怎么不愁。” “EH咖啡可是我们目前最大的客户，你舍得那每天40万，每周280万的大笔进账啊？！” 徐苑舍不舍得他不清楚，反正他舍不得。 哪怕他挣得只是扣除各种成本、人工以外2500元/天的差价！那也是很大笔钱。 若EH咖啡停止跟他们的交易，没了这笔钱进账、薛望觉得自己肯定要肉疼死！ 从来没想过每天能挣2500，跟习惯每天能挣2500、却突然没了的意义可是完全不同…… 他不肉疼谁肉疼！ 他怎么可能不愁得吃不下睡不着。 徐苑轻啧了声，“……所以你到说不说出了什么事儿，再啰嗦不说话我可走了啊，等你自己在这慢慢叹气。” 薛望再次叹了口气。 “听负责跟我联系的采购说，有个内城区专门做净化器生意的商家，找到他们在内城区的负责人推荐了最新型PR003净化器。我问了他净化器的消息，他说经过PR003型号净水器处理后的水，口感和评分虽然都比我们卖的纯净水要差点，但胜在价格便宜…… 能净化50000吨水的I型净水器，卖给他们才9000万，还没有每天等送水的时间成本。” 9000万，50000吨水。 跟他们卖的纯净水比是4+倍差距，就算安装净水器后还需要叠加自来水4、5/吨的成本，整体花在用水上的钱也是数倍差距。 算下来确实是安装净水器的性价比更高。 除非他们能将卖的纯净水价格降低到2000元/吨以内，才有跟对方抢这单生意的可能性。 但这个价格得包括运输、人工、油耗成本500元/吨，驱动净水器工作净化水时的用电，以及机器的磨损成本，到最后，能分配到他和徐苑手里的纯利润只能成倍减少。 恐怕不会让徐苑这个从不讲价的主愿意。 徐苑也没想过要给卖的水降价。 他摸着下颚想了想，低声道，“PR003型净水器，这个代号怎么听着那么耳熟。” 薛望忍着叹气的欲望，“是不是你用的那台净水器公司的竞争对手研发出来的产品？” 徐苑，“大概……也算是吧。” PR003净水器是那本书里写到的内容： 原主在城外遭遇异兽袭击身亡后，有人通过他的通讯器联系上徐家，告知此事，徐家父母、徐瑜虽然对原主没多少感情，但毕竟血浓于水，亲生的儿子/弟弟就那么死在城外，还尸骨无存，连尸体都被异兽当了食物。 身为父母和兄长的他们还是心酸难受的。 恶劣的心情直接影响到了工作，导致的后果就是，徐家最新型PR003净水器在推广和发售期间出了点岔子。——最后是徐琅跟EH咖啡的人搭上线，靠500+台净水器的大订单让徐家成功度过危机，也让徐家人逐渐放下对原主之死的悲伤，彻底把徐琅当亲儿子养了。 没想到他穿过来，徐家没得知原主的死讯，PR003型净水器的推广没出岔子，徐家也慢慢地跟EH咖啡搭上了线。 徐苑冷笑了声，“这不是巧了么？” 薛望满脸愁容，“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徐苑挑眉，“为什么笑不出来，能容纳1.3亿人口的大城市，卖水的运输成本得多大，更不要说还有其他的城市呢，卖水本身也只是权宜之计，到最后都要卖净水器，他们有最新型号的PR003，我难道就没有杀手锏了么？！” 薛望听得又惊又喜，“可你不是说因为材质和技术的问题，使用的净化器不能量产……” “你说那个呀。” 徐苑又轻笑了下，眉眼弯弯，带着点不知针对谁的冷冽和挑衅意味。 “已经解决了，就在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