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爸爸来了2》 第一章 夏风和煦，树叶轻哗，阳光透过果叶间隙投在地面，印出铜孔状的斑驳。 金色光辉扫过盖在脸上的草帽，斐然翘着二郎腿，手枕脑后睡的正香。 此时，另一方世界里。 龙爹气的在界台处踱步，胸腔剧烈起伏，片刻，他开口问界台处的值守人员：“兔崽子现在在干吗？” 压着的腔调，显然胸腔的怒火还没烧完。 值守人员觑了龙王一眼，犹犹豫豫的开口：“您，好像，踹早了。” 龙王要是看到斐然现在的状态大概会更生气。 事实如此，当看到果树下，斐然悠哉悠哉睡觉时，龙王果然一口气差点梗过去，实在看不过眼这不省心的小崽子这么舒服，龙王对着界台处踢了一脚。 果园里，斐然本来睡的正香。 结果突然屁股上似是挨了一脚，明明力道不大，他却转头磕在身旁的果树上，直接晕了过去。 晕过去前，斐然还在迷糊的想。 是谁？ 又踹他。 他的屁股不值钱？？ 这是斐然在这个世界以来挨的第二脚，虽然找不到有人踹他的证据，但明明中他就是知晓。 第一脚，是三年前他出现在这个世界时。 也不知道他惹了谁，被一脚踹到这里来。 没想到，时隔三年，他刚打算享受生活，竟然又挨了一脚，还晕了过去。 斐然再醒来时，揉着屁股，正在沉吟思索间隙，忽的，一股记忆在脑海突然铺陈开来。 崽？ 他还有个崽？？ 安静冷清的公寓里，斐城随手将手机扔在茶几上，任扬声器里的人自行聒噪。 他径自从冰箱里取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仰头。 “……哥，爷，我求你还不行，你还想不想好好解约了？不是说好了，参加完这最后一个综艺，公司放人，不然公司拖也拖死你，哥，咱委屈点，录了吧？” 然而，没有回音。 扬声器里的人，各种扯着嗓子喊都没人理他。 最后他连爹都叫出来了。 “爹，你是我爹！你到是说说怎么不行，又不是真让你和你那个后爸一起参加节目，节目会给你请了一个素人嘉宾，素人，是素人！烦不到你的，你忍忍，很快就能录完的。” 还是没有回音。 “爹，爹！”扬声器突然又提高一个度，有种头都快秃的抓狂感：“祖宗！你到是说句话啊。” 嘶吼的嗓音冲破扬声器带着话说多的嘶哑。 经纪人只觉的自己要亡，简直要老命了，碰到这么一个祖宗。 终于，斐城大发慈悲的开口了：“不录。” 简简单单两个字。 让说了半天的经纪人窒息的赶紧掐人中。 经纪人深呼一口气，耐着性子道：“那你说怎么办？解约条件的合同早就签了，现在只差这最后一个综艺就能解约，你说不录！你是想被他们拖死吗？！” 说到最后一句经纪人声音不勉提高，但想到庄家做的那些事，和斐城那个恶心人的后爸，他又低下了声音：“我知道他们是想最后还恶心你一下，但忍一忍，你咽下这口气，以后你就自由了，你那个弟弟和你的后爸也参加，你不去，他们还以为你怕了呢。” 经纪人实在没辙，连恶心人的激将法都用上了。 斐城轻嗤一声，缓缓一个一字的吐出来。 “不、录。” 经纪人晕倒。 晕过之后再醒来的斐然，脑子一片清醒。 三年前，他被踹过来时，除了拥有原身以前的记忆，和穷的马上就要饿死的事实，他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 现在，他都知道了。 过去，现在，和未来。 想到未来里的场景，斐然先是蹙了一下眉，而后又倏的绽开，挑起眉梢。 斐然随手勾起地上的草帽扣在头上，脚一挑扛起地上的锄头。 晚上的乡间果园，亮着暖黄色的光，斐然走在氤氲的光晕里，时间在他脸上留下的痕迹清晰可见，他嘴角轻轻挑着，十足坦荡。 崽，爸爸来了。 “就是这里吧？” 黑夜里，山橙乡的乡间小道上，两个戴着口罩和帽子的人，脖子上挂着摄像机，正偷偷摸摸挤在一起，鬼鬼祟祟探头探脑往村子里看。 村子里的狗吠声陡然汪汪叫起，引起人的警觉。 偷摸来采访的两名记者，也惊了一跳，他们脑袋猛的缩回。 “这村子里的狗怎么这么警觉？！” 他们离的这么远都能被察觉？ “要不我们还是走吧？”其中一位有点不放心的说道：“也不知道斐城亲生父亲是不是真的在这，白来一躺不算什么，万一被狗咬了，被当贼抓了，送到警察局就不好了。” 他们来的时候，根本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本以为只是一个偏僻落后的小村庄，但哪想到这里戒备这么严，他们根本不敢走大道，完全是绕小路进来的。 同伴却很兴奋：“你不觉得这个村子很古怪吗？”他声音放小了一些：“你说，这里会不会是个拐卖窝点……” 剩下的话，他没说完，但两人对视一眼，眼里皆闪过精光。 虽然他们是干狗仔的，但记者也算他们半个同行，记者卧底联合警方捅掉整个村庄拐卖窝点的案件他们也是知道的。 现在这个村庄的情况和那些窝点拐卖案很类似，这戒备十足的模样很难不让人多想。 “肯定是了，这村搞脏钱！”另一个人压着兴奋的声音道：“说不定我们搞到了一个大新闻！” 两人都兴奋了。 现在斐城的亲生父亲在不在这里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斐城亲生父亲和拐卖窝点联系在了一起，这件事爆出去绝对会引爆整个娱乐圈，且一定会出圈引起社会关注。 想到那个场面，两人呼吸都滞了滞。 到时，作为爆出新闻的先锋者，他们绝对会成为狗仔圈的无冕之王！ 两人似乎看到了大把的金钱和荣誉向他们狂涌而来，他们抱都抱不下。 嘴角缓缓咧—— 咚！ 踢趴下了。 狗仔的膝盖重重磕在地面上，两条狼犬，一边盯视一个，森森的白牙在灯光下露骨的冷，小丁子坡着脚反剪住两人的后手，狠狠按压，让他们动弹不得，嘴里厉喝。 “你们是什么人，想干嘛？！” 按压的力道十分重，反箍的力道，让狗仔的肩头有种即将要脱臼的痛感，膝盖骨也似是被人嵌入了钉子，乍然席上身体的疼痛，让两人白了脸，冷汗涔涔往下。 之前的畅想，在这一刻都乍然变成了惊惧。 他们突然意识到他们忽视了一个现实，如果这个村子真的是他们想的那样的话……这么穷凶极恶的村子，他们作为外来的发现者不一定还能活着走出去。 美梦清醒的一瞬，两人后背汗毛顿起。 脑子在这一刻高速运转，想着活命之策，但越着急，越想不出办法，大脑像是在空白里搅成线的糊糊，紧乱成一团。 “快说！”小丁子压着两人再次使力，声音狠厉：“你们不会是来的卧底吧！” 卧底！ 这两个字，像是对着狗仔兜头砍下的刀，坐实了他们猜想的同时，也让他们张惶无措：“不是卧底，不是卧底，我们是来……是来……” 两人急急切切的模样越说越像卧底。 旁边的两条狼犬呼的对着他们狂吼一声，狼牙立起。 一个哆嗦，两人直接交代了真相：“我、我们是来找斐城他亲爸的，对对对，我们是来找斐城他亲爸的，是狗仔，不是卧底。” “不是卧底，就是个狗仔，臭苍蝇，你、你饶我们一命，饶我们一命，我们不来了，不来了，以后都在不来了。” 两人语无伦次涕泪横流，不知道怎么就和饶命撤上了关系。 小丁子皱眉，低头看了看自己。 他难道像是什么法外狂徒？至于吓成这样？ “你再说一遍，你们找谁？” “斐城他爸，斐城亲爸，你知道斐城吗？就是那个脾气不好的大明星，我们听人说斐城亲爸在这，过来找料，真的真的真真的。” 重复的两个字，透着恨不得献出生命的真诚，以求让小丁子相信他们。 小丁子狐疑的看了这两个狼狈的人一眼。 太弱了。 也确实不像是能当卧底的料，太没出息了。 “斐城他爸？”小丁子语气凶狠不减，威慑十足：“斐城是谁？没听过，我们这没有这一号——” “我儿子。” 突然，一道声音响起。 斐然由远及近，黄色灯光落在他的肩头，他扛着锄头，戴着草帽，裤腿还一高一低的挽着，露出半截小腿。 “啊？” 小丁子回头，乍然看见斐然，眼里不自觉带上尊敬，惊讶道：“斐哥，你怎么在这？” “对了，哥，你刚刚说什么。” 小丁子觉得自己刚才似没听清斐然的话。 斐然扛着锄头，嘴里还叼着狗尾巴草，腔调带着几分吊儿郎当的随意。 “斐城，我儿子。” 小丁子大脑空白了一下，而后直接宕机在原地，压着人的手下意识一松。 儿子？ 斐城？ 斐哥儿子？ 不对！ “哥，你开什么玩笑！你哪来的儿子！”小丁子一脸惊悚加这个玩笑不甚好笑的表情：“别以为我是小孩，我就不知道。” 斐然单身这件事整个村子都知道，根本不是什么新鲜事。 且因为斐然没有后人，村里的小孩一直被教育着要把斐然当长辈孝顺，以后要给他养老送终，就连小丁子两岁的儿子都嚷嚷过以后要给斐然养老。 这在村子现在都成了一件趣事。 斐然怎么可能有儿子。 小丁子恍惚。 怔愣间，突然，汪—— 汪汪—— 两只狼犬突然大声吼叫。 猛然就见两名狗仔踉跄的想要逃跑，小丁子眼睛一瞪，张嘴就要对狼犬下扑倒的指令。 斐然止住了。 他叼着狗尾巴草，一上一下随意起落着。 “让他们跑。” 黑夜里，仓皇的狗仔夺路而逃，狼狈的身影逐渐隐没在黑暗里。 第二天黎明，一条新闻炸响娱乐圈。 #斐城亲爸是犯罪头目# 剪辑过的视频，配上有字无证的论述，乍一看还算像模像样，被大众转发议论，热度节节攀升。 是不是真的犯罪头目毫无证据，宛若就是开局一张图，剩下全靠编，大众网友们在犯罪头目上没花多少时间争议，注意力就很快转移到了斐城亲爸的真容上。 犯罪证据毫无影子，但斐城亲爸确是可以看见的。 【啊，有点失望，这就是斐城亲爸？嘤嘤嘤这是哪里来的乡巴佬，只知道斐城有个关系不好的后爸，原来是亲爸真的拿不出手】 【斐城那个暴力狂渣滓，从根上就是坏的，亲爸这么穷酸，他到装的人模人样，老鼠就应该和老鼠一起活在阴沟里，少出来恶心人】 …… 【只闻后爸，不见亲爸，现在好像……知道是为什么了……完全想象不到他们是父子……】 屏幕前，斐城握着矿泉水定定站住。 电视背景墙的大屏里，黄色灯光昏暗，男人戴着草帽，面部半掩住，嘴里的狗尾巴草轻轻翘着，肩扛锄头，裤腿一高一低的随意挽着，上面还带着零星的泥点。 他嘴里的话，清晰可闻。 “斐城，我儿子。” 第二章 看到网上引起的议论，躺在医院里的两个狗仔，才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昨天晚上，两人仓皇逃跑后，由于太过慌张，一个跌破了腿一个断了胳膊，劫后余生的滋味让他们喜悦的同时还给了他们装上了新胆子。 恶向胆边生。 他们本就是狗仔，是去挖斐城的丑料的，结果一个大蛋糕明明就放在他们面前，他们不能啃不说，还差点被打碎牙，这怎么能忍。 好在摄像机给力，拍录下了一些画面，虽然视角仰视，场面模糊，声音不清，但好在那个乡巴佬说斐城是他儿子这句话能清楚的听个结实。 两人凑在一起，删删减减，一大早就编辑了文字配着视频发出去。 果然，这给他们带来了暴增的流量。 病床上，两人对视一眼，笑的得意，昨晚的凄惶，早已散去，小人形态尽绽。 “不会有事吧？”其中一人顿了一下开口问。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对他们并不是完全没有影响，现在那口恶气是出了，但想到那村子要是他们猜测的情况…… 一个穷凶极恶的村子，他们要是隐藏的不好，搞不好他们两人都会上那个村子的悬赏榜，到时候，别说流量了，他们小命都不一定能保住。 作为本就道德水平低于平均线下的狗仔，对于恶人的手段也更具想象力空间。 说一点不害怕那是假的。 “不会。”另一个狗仔面色有些不自然，不过很快他就自信安慰：“我们其实也没暴露什么不是吗?” 为了小命着想，两个人的发布的话题都集中在斐城亲生父亲上，犯罪分子的话题只是迷迷糊糊一带而过，没交代具体的犯的是什么罪，也没交代是哪里犯的罪，只是简单概过，更像是黑粉放出的恶意抹黑的假料。 “你没看评论吗，大家更感兴趣的不过是斐城亲生父亲的身份，犯罪这条料对大众来说只是吸引热度的噱头罢了。”狗仔些遗憾：“要是我们能找到确切的犯罪证据，我们这条新闻的热度绝对不止与此！” 明明他们目的也算达到了，但是对比更大的蛋糕来说，原来所期望的小蛋糕好像就没那么美味了。 狗仔看着网页上还在逐级攀升的热度，眼里闪过狡猾的笑意：“不过，我们不行，不代表网友不行。” 网友的力量是强大的，他们不敢发，找不到犯罪证据，不代表网友不敢发，不敢去找存在的犯罪证据。 网络是一把剑，利用好了，就能剑之所指，所向披靡。 到时候…… 想到他们落网的惨状。 其中一个胆子更大的狗仔，嘴角狞笑。 两个乡巴佬罢了，也敢欺负他们。 想起昨天晚上被压跪在地上求饶的狼狈，狗仔脸上阴郁一闪。 斐然昨天下山时，忘了拎他捉的鱼和虾，绑着红绳的银色小铁桶，在溪里留了一夜。 斐然想起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不过，还不待他去溪里把小铁桶捞回来。 小丁子已经拎着斐然的铁桶过来了。 斐然的铁桶大家都很熟悉，看见后自觉就给带回了。 不过，送铁桶显然不是目地。 斐然手握鸡蛋，靠在门边，挑眉看向小丁子身后跟着的一长串人，大多都是和小丁子同龄的小子，不过暗处隐隐也能看到那些探头探脑和斐然同龄的长辈们。 “送桶？”斐然慢条斯理的剥着鸡蛋壳，眼神扫过去：“不是来挑衅？” 这场景一般像是集结人打群架的。 “哪敢，哪敢。”小丁子还没说话，身后的几个大小伙就先开口了，挠着头有些亲近，腆着脸伸出头，脸上是掩不住的强烈好奇。 “叔，你真有儿子啊？” “叫哥。” “对，哥。” 从三年前开始，斐然就不让人喊他叔，说是把他喊老了，大家也习惯了，只偶尔会叫串口。 “斐哥，斐城是你儿子？” “亲崽。”斐然挑挑眉，接过小丁子手里的铁桶：“真爸。” 嚯。 这下大伙真的震惊了。 藏在暗处八卦的人也忍不住走出来。 小村子里，人就那么多，一点消息不肖一刻钟就能从村头传到村尾，昨晚爆炸般的消息从小丁子口中传出后，好些人八卦的晚上都没睡着。 忍不住的人恨不得一大早直接就蹲在斐然家门口，就为了听亲耳听斐然说。 这简直太惊奇了。 斐然的儿子像是突然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然哥，你什么时候有的儿子？”开口说的话变成了斐然同龄的长辈，村子里现在喊斐然可以说是各喊各的。 “你做试管了？”“也不对啊，斐城都那么大了，那时候试管也不行的。”“然哥你谈对象了？什么时候谈的？”“然哥你不会始乱终弃了吧。” 大家七嘴八舌，有人大胆发言，积极假测。 斐然玩笑似的开口：“就不能是我被始乱终弃了？” 当年原身和庄家独女恋爱，高中的年纪，庄老爷子发现后，雷霆手段直接断了两个人的关系。 庄家人不能接受有原身这个大山里出来的穷女婿，也不允许有这么丢脸的事发生。 为了断的彻底，庄家不仅火速给独女安排了联姻结婚，更是直接断了原身的求学路，把原身一辈子困在了大山里。 至于斐城，原身丝毫不知有他的存在，待到原身知道时，已经为时已晚了。 网上消息闹的不小。 庄家人自然也看到了消息，庄丰端着红酒杯讥笑的看着屏幕上一脸穷酸相的乡巴佬：“这就是斐城亲爸啊。” 话音里藏着掩饰不住的嘲笑。 沙发上，庄父扫了他一眼，又低头去看报纸：“收敛你的笑，上节目可不能这样，你要让董事会看到你比斐城更有价值。” 说到这，庄父眼里闪过阴霾。 他没想到那该死的庄老爷子，死后竟然留了这么一个后手。 庄家财产的继承人由董事会投票决定，还有一年就是投票时间，为了集团的利益着想，那帮董事会的老顽固极难收买。 这让他只能从斐城下手，增加了许多麻烦。 庄丰抿了下红酒，眼里透出志得意满的笑容：“我知道，父亲。” “父亲？亲生父亲？你还有个亲爸？”经纪人小曹震惊的恨不得脸贴在斐城脸上，问个明白。 斐城撇他一眼，径直走向沙发上坐下。 语调淡漠：“好像是有那么个人。” “什么那么个人！那可是亲爸！亲的！”小曹兴奋：“你要不要带你亲爸去录节目？！我跟你说，亲爸一定比你那个阴险的后爸好！你有了亲爸，以后就不再是没人疼的小可怜了。” 说到这，小曹是真的为斐城开心。 斐城家里的情况他也是知道一点的。 一开始庄家消息瞒的严实，只有少数人知道斐城不是庄父亲生的，但庄老爷一死，斐城不是庄父亲儿子的事，就像是长了翅膀般一夜飞了出去。 斐城和庄父庄丰恶劣的关系，一时间都得到了解释，原来不是亲父子，庄家小姐给庄父带了绿帽子，两人关系自然不好。 从此，斐城也从名正言顺的庄家大少，变成了庄家小姐背着丈夫出轨诞下的私生子，就连姓也从庄改成了斐。 自此以后，斐城的名声也愈发恶劣，这其中少不了庄父的出力。 斐城嗤笑一声，撩着眼皮看向小曹：“你脑子是摆设? 你就不想想我们为什么从没见过？” “亲爸。”斐城不屑的往沙发背上一靠，视线落在背景墙定格的大屏上：“这可还是我第一次知道亲爸长这样。” 小曹：…… 他兴奋的大脑像是被人锤了一棒，眼冒金星，逐渐清醒。 是的哦，后爸不一定好，亲爸也不一定会靠谱，更不要说，还是从没见过一面的亲爸。 这样一想，小曹瞬间两眼汪汪：“斐哥，你怎么这么可怜。” 爹不疼，幼失娘，死去的爷爷也只看重利益，有个亲爸还更像是没有。 “可怜？”斐城冷笑：“你奖金不想要了。” 小曹一瞬清明。 对了，斐城虽然没有很多爱，但他有很多钱啊。 原来，小丑竟是他自己。 小曹抹了把他那不值钱的眼泪，努力工作：“哥，综艺你录吧，我昨天找节目组商谈过了，扮你父亲的素人不能少，成人亲子综艺，必须要有家长。” 昨天好说歹说，就在小曹差点以死相逼的档口，斐城终于松口参录综艺，但条件是，就他自己一人，单独录，不需要什么素人父亲。 小曹本来很开心，以为和节目组协商一下就能通过。 结果，节目组和公司都不同意。 这让小曹不得不怀疑这个节目的险恶用心：“这肯定又是庄家那对父子搞的鬼，怕你独自上综艺，他们两个反而亲亲热热，会让你拉到大众的同情票，你这个素人父亲不要也得要。” 对于庄家那两人硬塞人的手段，小曹直恶心。 “素人父亲。”斐城玩味的在嘴里转了一圈，眼睛落在大屏里的人身上。 “喏，那不是有个亲的吗。” 大屏里，赫然是斐然肩抗锄头，嘴叼狗尾巴草的模样。 第三章 “参加综艺？”斐然靠在村广播站的桌角接着电话，眼神玩味，开口却有些吊儿郎当：“片酬多少？” 节目组那边静了一瞬,然后开口说了一个数字。 “太少了，不去。” 说完斐然就利落挂断了电话，干脆的不带丝毫泥水。 广播站里正在嗑瓜子的众人，好奇问：“他们给多少？” 斐然伸出一只手，比了一个五。 嗑瓜子的众人明白了，也跟着颇为嫌弃道：“就那点三瓜俩枣还想请你，请我我都不去。” “得了吧，就你那张老脸。”一旁人开口取笑，而后又朝斐然问：“咱老儿子什么时候接回来？” 自从知道斐然真的有儿子后，村里从前根本不知道斐城是谁的人，现在一口一个老儿子。 因为按年龄算下来，斐城确实是山橙乡同辈中最小的一个。 至于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信息村民们根本不信，网上还有说斐然是什么犯罪分子的，那更是无稽之谈，除了村里那群浑身是劲的小子丫头们在网上跟人大战，他们这种成熟人根本懒的管。 这种虚假谣言，一戳就破，实在是提不劲和那些无知的脑残计较。 用斐然的话来说，就是降低格调。 他们完全忘了，他们刚听到谣言时，熬夜和人对战，差点被怼哭的情景，之后才变成了家里的丫头小子们无奈接手。 现在这群成熟人正坐在一起磕瓜子，好奇斐然什么时候去接儿子。 他们理所当然的肯定，斐然是一定会接他孩子的。 事实也是如此。 斐然想了想道：“到时候录节目，一起回来。” 斐然话一落，众人顿时七嘴八舌的热议开了，约着买衣裳，搞场面，想创意。 “小然，你放心，到时候我们一定给你长脸！” 至于斐然刚拒绝了节目组，转瞬又说录节目的事，众人也不觉丝毫矛盾，对于斐然他们有种盲目的信任。 毕竟，要不是斐然，他们现在也不能悠闲的坐在这里嗑瓜子。 至于节目…… 斐然半垂眼从桌上捏起一颗花生，轻轻一捏。 啪—— 开了。 他是会参加的。 在原本的世界里，原身是没有参加的。 原身不知道有斐城的存在，没遇到前来探寻的狗仔，也没暴露在人前。 在原本的轨迹里，狗仔意外从醉酒的庄丰口里听到嘟嘟囔囔的一嘴，连夜赶来了山橙乡想要寻找猛料，但因为缺少其它信息，两方人并没有相遇，自然也就没有现在的狗仔爆料。 庄家虽知道有斐然这么个人存在，但庄老爷子瞒的严实，他们只知道原身大概的情况，却没见过原身。 在综艺已经准备妥当时，庄家同样也给原主所在村子打过电话，但接到电话的村长，却一头雾水，直言他们村没有什么斐城的亲生父亲，以为对方打错了电话。 最终，庄家试图找原身参加节目的行为不了了之。 等到原身知道斐城是自己儿子时，已经是节目录制完毕后。 在节目中，斐城对那个所扮演他父亲的素人十分厌烦，节目效果可想而知，斐城本就摇摇欲坠的名声，彻底黑了个彻底。 节目结束后，庄家又趁机放出斐城亲生父亲的相关信息。 原身也是在这时，才茫然发现他有斐城这么一个儿子，但，已经晚了。 前有扮演斐城父亲的素人，后又有斐城拿不出手的亲生父亲，两者前后出现，斐城不孝、有奶就是娘、嫌贫爱富、宁愿找素人当爹，也不愿找亲生父亲的新闻，彻底把斐城锤入了谷底。 看到新闻的原身也误以为斐城是嫌弃他这个亲生父亲的，直接断了要去见斐城的念头。 但没多久，就传来了斐城的死讯。 当原身还来不及回神甚至痛苦时，网上就在斐城死后爆出了原身这个所谓亲生父亲从没负过一天责任的消息。死者为大，先前斐城所有的不好，好像都在此时洗白，斐城的粉丝更是愤怒不已，一切的罪恶都似找到了源头，原身成了不负责任的始作俑者，成了所有恶的源头。 口诛笔伐的杀人长矛，对着一无所知的原身狠狠刺来，字字带血。 原身回顾自己的一生，空茫中选择了跳楼。 红色的花生粒饱满圆润，扔进嘴里，斐然嚼着花生朝广播站外走去，他双手插兜，迎着阳光，霞辉铺满周身。 斐然伸了个懒腰，左右扭了扭。 想要欺负他的崽。 没门。 庄丰简直气疯了：“他是穷的要吃屎吗！还敢嫌钱少！也不看看他自己是个什么德性，一个穷酸鬼，乡巴佬！” 庄父：“注意你的言辞。” “天娱那边的意思，是他们只出这么多，要是再加钱，需要我们自掏腰包。”庄丰不满：“一帮只知道死要钱的狗东西。” 为了一个斐城，他们不知道都往里投了多少钱，全都是有去无回的肉包子，就算是狗都没有这么能吃的，赫然听到还要加钱，庄丰再也忍不住怒火。 庄父蹙眉看他：“出息一点。” 在庄父看来，现在投入的不过是小钱罢了，虽然确实耗费了他们大部分私产，但对比起以后会得到的庄氏集团，现在的付出不过是毛毛雨，人要往长远了看。 庄父不满庄丰目光短浅的样子。 庄丰确实不乐意加钱，他和斐城一样，每个月都是拿固定的分红，多余的钱庄老爷子一毛都不会多给他们，庄父手下虽然有个独立的小公司，但在圈子里根本算不上什么。 庄老爷子死后摆的那一道，让他们的资产依旧维持现状，甚至还不比以前，因为他们有很大一部分钱要浪费在斐城身上。这让习惯了之前额度的庄丰很不适应，干点什么都要缩手缩脚。 现在又听见要加钱，他当然不乐意。 庄丰：“老爷子死后，钱没见到一毛，反到还赔进去不少，过的还不如以前，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不然我们还是算了？反正斐城的名声已经算是坏了，到时候我的赢面很大。” “你懂什么！”庄父忍不住开口斥责：“你以为那些老顽固是娱乐圈那些没脑子的，就算是斐城被黑的无翻身之地，只要他展现出的能力比你强，他就会是唯一的选择！” 说到这，庄父对庄丰十分瞧不上，也不知他怎么会有这么个蠢东西！ 想到斐城。 庄父眼神暗了暗。 小时候的斐城很是有些聪慧，如果不是他及时发现，现在…… 庄父又看了庄丰一眼，眼里暗藏嘲讽。 庄丰可能直接就被庄老爷子踢出局了，哪还会有什么董事会投票。 想到庄老爷那个油盐不进的老东西，庄父眼神晦暗。 当年入赘为表达诚意他甚至由李改姓庄，就连不知情的外人都把他当成了庄家人，但那个老不死的却一直防着他，死后还摆了他一道，让他现在不得不大费周章。 庄丰不知道庄父所想，还在继续开口：“我们不找斐城那个亲爸，就还定之前那个素人好了，那个素人已经被我们买通，到时候节目效果并不会斐城那个乡巴佬亲爸差，而且万一人家亲爸是个疼儿子的呢，弄巧成拙就不好了。” 庄丰随意揣测胡说八道，以求试图打消庄父往里再投钱，他看中一辆跑车，一直都没买，这个月分红刚到账就要分出去，他不乐意。 庄父低骂了一句：“你脑子呢！斐城亲爸要是疼他，会从不来看他？会一听说要录节目，第一件事不是关心斐城，而是嫌钱太少？蠢货！” 在庄父看来，斐然嫌钱太少的举动，反而更让他放心。一个贪财的亲爸会远比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素人节目效果来的强烈，且素人本就是他若找不到斐然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现在看来，结果会远超出他的预期，他十分满意，这个钱他很乐意加。 庄父眼里闪过意味。 想必，斐城那边也已经得到了这个消息。 “吞吞吐吐的干什么。”斐城不耐烦，手里的筷子挑着外卖盒里的豆芽菜，挑挑捡捡半天都没夹起一根。 “那个，哥，那什么，我觉的素人父亲也挺好，要不我们还是就和那个素人录？” 斐城夹着一根豆芽抬头看过去，语调微冷：“他不乐意。” 斐城嘴里的他，不言而喻指的是谁。 “也不是不乐意。”小曹小心觑了斐城一眼，有些扭捏：“就是，就是……” “说。” “他嫌钱太少……” 小曹说出这句话，都能再一次体会到这句话里包含着的意味。 一个嫌钱太少的父亲可能意味着什么，他们都知道。 斐城夹着豆芽的筷子倏地放下，在玻璃面上砸出脆响：“难吃，不吃了。” 说完，斐城起身就走。 小曹看着桌上根本没动过的饭菜，又看了看斐城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句：“他的电话你还要吗？” “别烦。” 节目组通过村子要到斐然的电话后，在庄父的资助下，锲而不舍的又给斐然打了多次电话，片酬的价格也在每一次的通话中逐渐上涨。 但，斐然的嘴硬的不行，一点都不愿意松口。然而斐然越加价，庄父就越满意，越不愿放弃斐然，夹在两人中间的节目组，差点被逼疯。 最后节目组索性直接拉过庄父，让他在一旁听电话，对于片酬的事这次务必敲定。 节目组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庄父，对电话那头的斐然道：“你给一个最终价吧。” 果园里，斐然小臂支在锄头顶上，眉梢一挑，终于来了点兴味，直接报出一个数字：“两千万。” 不用庄父说话，节目组的人就先一步跳脚了：“你这简直是异想天开！” 何止是异想天开，痴人说梦都是说的轻了，一个寂寂无名的山里大汉，张嘴就是两千万，经费都快要赶上的他们整个节目组了，他还真敢说！ “不可能!”节目组想都不想直接开口拒绝，语气里带着果决，大有直接不谈，放弃请斐然上节目的想法。 然而，那头斐然还没多说什么，庄父就做出了示意。 庄父对于斐然狮子大开口的行为有点不满，但又为他这种的行为而感到愉悦。对于他们斐然都敢开口就是两千万，可想而知，斐然在面对和自己更有血缘关系的斐城时，会是如何的更加肆无忌惮。 这样的人，他会趴在斐城身上，像是甩不掉的蚂蟥一样，直到把斐城最后一滴血都吸干。 想到那个场面，庄父愈发不能放弃斐然这颗贪得无厌的棋，不过他也不可能真给斐然两千万，棋子就要有棋子得自觉。 节目组收到庄父的示意，眉头紧皱，但索性不是他们出钱，就按庄父的意思说了：“八百万，不行就算了。” 节目组这次很硬气，斩钉截铁，再他们看来八百万已经很多了。 然而斐然比他们更硬气：“一千五百万，不行算了，别叽叽歪歪耽误我锄地，挂了。” 一句挂了，让节目组心一跳，立马高喊：“等一下，等一下，别挂，别挂。” 对于斐然说挂这个词，节目组已经ptsd了。 也不知道一个山里穷锄地的，到底是哪里来的底气，每次真的说挂就挂，一点余地都不留，跟本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 节目组急了,眼神飞一样的示意庄父。 这位可是真的说挂就挂啊！ 对于斐然要钱的行为，庄父也是听闻过的，不得不说，节目组现在焦急的心态，也给庄父造成了一定心理压力，像是下一秒，斐然真的不会再和他们谈了般。 庄父知道这其实只是斐然想要更多钱的手段，但他也无法避免的感到烦躁，一千五百万远远超出他的心理预期，在他看来八百万就已经是远超付出，更不要说一千五百万。 庄父刚想对节目组比个一千万的手势，电话那头就响起了斐然不耐烦的声音。 斐然：“说话。” 斐然：“挂了。” 庄父：“答应他。” 节目组：“行！一千五百万！” 短短的一秒，一千五百万落地了，节目组在场的所有人都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然而，毫无声音。 节目组仓皇失措的看了一眼手机。 “挂了。”节目组震惊的看向庄父：“他挂了！他又挂了！” 节目组又被挂了电话！ 这种又气又恼又无力的感觉简直让人脑壳痛，他们没想到他们还有求人上节目的一天。 庄父一口气堵住胸口，心脏隐隐作痛，但是，想到这么气人的斐然，气斐城时就更有价值，最后，庄父咬着牙还是吐出两个字：“再打。” 现在的庄父也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是不是还想让斐然上节目，只觉一口气憋屈的卡在心口，不吐不快。 节目组再次拨打斐然电话时，这次行动间颇多了一些小心翼翼的感觉。 电话一接通，节目组就紧急开口，第一句就是：“一千五百万，我们同意了！您看什么时候签合同！” 节目组现在只恨不得立马签合同，不然他都害怕斐然张口就是加价，闭口就是挂了。 心脏受不了。 也不知道是谁给了这么一个山里穷大汉这么无所畏惧的勇气。 太他妈气人了。 然而斐然这次却没像之前似的，接到电话的第一时间开口就是涨价，反而带了些诧异：“你们同意了？啧。” 节目组：…… 他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感觉他们被欺负了？？ 不过下一秒，斐然又说了让他们更心梗的话。 斐然质问：“之前不说，我挂了才说，你们是不是想耽误我锄草？” 节目组的脑子一瞬间就被锄草两个字给占领了，这要是躺棺材里，他们棺材都能气冒烟。 到底是谁挂的那么快？！他们做了最快的答应，也没止住他挂电话的手！ “行了，钱先打到我账户上，合同发村子邮箱里，耽误我锄草，不说了。” 说完，不等那头再开口，手机发出嘟嘟的挂断声。 休息室里，节目组的人心梗着已经习惯，这次听着挂断的电话声，甚至感觉到了久违的轻松。 庄父却还没习惯，他心肝脾肺都像是被人捏住了血管般，有一瞬的窒息，不过，很快他就平复下来。 钱已经出了，目的也达到了。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让这笔钱，最大的实现它应有的价值。 很快，庄父做了一个决定。 斐然扛着锄头下山时，看到账户里到账的钱，嘴角勾起。 比他预估的超出许多。 对方太弱了。 《长大后》是一项另类亲子综艺，聚焦点落在满十八岁后的年龄上，相较于孩童时期，长大后的世界会发生什么，和父母想处会产生那些变化，以成长后的世界为卖点，采取全程直播加剪辑的方式，并随之公布了五队嘉宾名单。 歌手孙雅，母亲董秀云。 主持人陈雄，父亲陈国壮。 综艺咖岳安丽，父亲岳山河。 素人庄丰，父亲庄司华。 艺人斐城，亲生父亲斐然。 节目一经推出就引起了热议，全程直播噱头还是很能引起轰动的。 先前也不是没有节目采取这种方式，里面的好些明星翻车翻的起都起不来，有的更是直接一糊到底。当然也有凭借直播一炮而红的，但那相对而言只是少数。 直播两字一出，节目的热度就开始直线飙升，不得不说，虽然艺人都惧怕直播，但观众爱看啊，众人就喜欢看这种同步翻车的热闹，总能在里面吃到奇奇怪怪的瓜。 【怎么突然就直播了？先前不是传录播？】 【真是勇，这些嘉宾们是怎么敢参加的，不怕翻车？直播就是一场星途的赌博，赢了皆大欢喜，输了跌入谷底】 【不说直不直播，就节目而言，或许可以一观】 【参与嘉宾都不是什么大流量，唯一一个有点出息的现在还黑料满身，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 有人被直播的噱头吸引，也有路人恰巧经过对节目产生兴趣，除此之外，参演明星的各自圈粉也在忙着宣传，为节目增加热度。 【芽芽综艺，转发，支持！】 …… 【熊哥综艺首秀！亲子关系大揭秘！就问你期不期待！】 …… 【丽丽，丽丽，笑到你美丽，转发你吃不了亏，上不了当，动一动手指，收获一份快乐】 …… 然而，相较于前几组粉丝岁月静好的忙碌，后两组信息爆出来，尤其是节目组还特地添加‘亲生’两字，再加上前一阵与斐城亲爸有关的新闻，场面可以说是一片沸腾，宛若开水里乱蹦的虾。 【我天,剧组太会搞事了!后爸亲爸齐聚！】 【想看想看，不知道会不会打起来！】 【不是说斐城亲爸是个乡巴佬罪犯，这不怕节目被封？！】 【黑料满身的人也配上节目？拉黑了！】 …… 对于斐然是否犯罪这一点，节目组起初也有顾虑，但这个顾虑兴起一秒，就被甩在了脑后。 节目是采取分别直播的形式，若是有关斐然的谣传是真，直接封锁斐然那part就好，不仅不影响整个节目效果，反而还会扩大节目知名度，与此同时，节目前期还可以借斐然这具有争议的话题增加节目热度，何乐而不为。 至于被争议的人会怎样，这就与节目组无关了。 这也是为什么，虽然斐然屡次涨价，节目组还愿意给斐然打电话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有庄父在后面出钱，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斐然本身所具备的话题充满了爆点。 看着嘉宾名单公布后，节目热度节节暴涨，话题讨论步步攀升，总导演满意了。 那些电话没有白打。 想到什么导演转头问身边的助理：“后天，斐然确认会从山里出来，直接到斐城住处吧？你再次确认了吗？” 助理：“……没有。” 导演不满意了：“你怎么做事的，这点小事还需要我提醒！” 后天节目正式开始，因为是直播，而且是中途才突然改换的播出方式，这让节目组的所有人都很忙碌，所有细节必须再三确认，确保节目能正常播出。 对于天上掉馅饼的直播首导，总导演分外慎重，训人的语气也格外严厉。 助理嗫嚅：“他……他挂我电话，我好像耽误他干活了。” 导演：…… 想起那些被支配的过往，导演咳了下，改口问：“第一次通话时，确认了吗？” “确认了，斐先生后天早上会直接到斐城住处，电话地址都通过他们村里的邮箱发过去了。” 导演点头：“可以，其它嘉宾都没问题吧。” “没有。” “人到了吗？节目开始了吗？然哥的草都锄完了吗？”节目开始的早上，山橙乡果园里，一群人手握锄头聚在一起。 “直播间还是黑的，节目还没开始，看不到情况。”小辈们拿着手机一边捣鼓着，一边播报情况。 另一个小辈则开口回答下一句：“斐哥被节目组耽误了，他那片草还没锄完。” 听到这话，长辈顿时肃脸：“这点小事还要我们提醒？” 小辈冤枉：“我们想帮忙来着，斐哥不让啊，他说到时他带斐小弟回来锄，斐哥说弟弟那么大个个子，不干活，亏了。” 手握锄头的各长辈：…… 不愧是能把村子里的辈们都制服的然哥，就连二十多年未曾谋面的儿子也不放过。 “开始了，开始了，快，都拿出手机，进斐城直播间，给弟弟增加人气！”有人大喊，一时间果园里一帮人锄头环胸，纷纷掏出了手机。 与此同时，斐然已经肩扛锄头，吊着包裹，敲响了斐城家的门。 “儿子，爸爸来了，开门。” 第四章 毫无动静。 没人回应。 与此同时，直播间也被斐然肩抗锄头，吊着包裹的场面镇住了，一片静默。 【。。。。】 【。。。。】 …… 许久才有人发声。 【。。。有点寒酸】 突然冒出的文字，像是打破了寂静的拳头。 【乡巴佬进城了，是不是要吸血？】 【斐城从不提亲爸，是不是因为嫌丢人？全网只知道他有富豪后爸】 【娘不嫌儿丑，儿不嫌家贫，有奶就是娘，骂的你们这种没有底线的人】 …… 【话说，斐城怎么还不开门？】 才仅仅是个开始，斐城直播间的弹幕就吵起来，黑粉逮住痛点不放，粉丝解释刷屏，看客剖析观点，相较于其它直播间岁月静好和彩虹屁，斐城直播间刚开头就乱成了浆糊。 偶尔有人黑斐然是个罪犯，但也只是寥寥，现在的看客大多理智，斐然是罪犯这件事只在刚开始喧哗了一阵，一直都没有证据出来，现在怎么看都更像是无脑的抹黑或是节目前刻意炒作的热度，除了黑粉锲而不舍，粉丝和看客根本不搭理。 眼见掏出斐城黑历史和抹黑斐然都不行，黑粉瞬间改变策略聚焦当前。 【把亲爸关在门外，这种事也只有斐翔能干出来】 关于这点，大众也很疑惑，一双双眼睛直直盯着紧闭的门。 就在此时，隐隐听到里面传来砰的一声，而后又有似手忙脚乱，霹雳乓啷的声音传来。 观众眼神越发有神，期待门开。 片刻后，门开了。 斐城穿着黑色丝质睡衣，姿态有些散漫的站在门口，硬朗的脸部线条让他淡着脸时显出几分不尽人情的冷，似是没有什么能被他看在眼里，他眼皮微微一抬，宛若那就是他的恩赐。 背着摄像头，肩抗行李的斐然与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宛若投奔富亲戚的进城农民工。 【不论看多少遍橙哥的脸，都会再一次被哥哥蛊住，好帅】 【真的是亲父子吗？一个贵气十足，一个寒酸十足enmmmmm】 门开了，看到站在门边的人，斐然想也不想就把手里的东西打了个转。 “抗好，找个地方放下。”斐然揉揉肩膀：“东西太多，累死爹了，早上过来饭还没吃，家里有什么吃的？” 说完，斐然就径自走进去，目标直指厨房里的冰箱。 乍然肩扛锄头，悬吊包裹的斐城，表情皲裂了一瞬，宛若遭受一拳重击的青花瓷瓶，刚刚贵气犹如阿波罗神袛的美感瞬间打破。 试想一下，一个穿着高贵黑绸缎睡衣的人，肩扛锄头，吊着包裹站着的模样，大概是个人都美不起来。 斐城的表情犹如自动门，裂开了一瞬就又很快合上，恢复平静，他扛着行李，吊着锄头不喜的看向那个径直去开他冰箱门的人。 他们很熟？ 冰箱门打开了。 矿泉水，矿泉水。 斐然又打开一截冰箱。 还是矿泉水。 斐然：…… 斐然的回头看向自己崽，表情不悦：“你这是要成神？这么厉害，你怎么不上天？” 一干二净，除了矿泉水，什么都没有。可想而知着斐城平常过的是什么日子。 斐然：“大气层已经容不下你了，宇宙也配不上你，天使和孙悟空合体都没你厉害，位列仙班的神座不给你留一把，都配不上你冰箱里直冒仙气的矿泉水。” 【哈哈哈，这不就我减肥时，我妈所吼的你要成仙那！】 斐城还扛着行李站在门口，整个人还没完全调整好姿态，就被斐然训了一顿，他脸色顿时往下一挂。 “把行李抗过来。” 斐城刚挂下的脸倏地被拉扯开，他握着锄把的手，微微不适的攥了攥。 他没抗过这种丑东西走路。 “扛不动？”斐然挑衅的扬了扬眉毛。 就在这时，屏幕前的众人才发现，斐然和斐城长的真的很像，不过相较于斐城傲慢的贵气，斐然则多了一种内敛的肆意，有着中年人特有的韵味又沁着不世俗的张扬，完全不是众人想象中穷酸乡巴佬的样子。 尤其是他挑眉时，有粉丝把斐城挑眉的视频截过来，同步播放时，简直是一个放大版，一个缩小版。 【我信了，这真的是亲爸！虚假新闻误我！什么乡巴佬！你家乡巴佬是这样的？！】 网上大多数人对斐然的印象还停留在，他戴着草帽，扛着锄头，挽着裤腿，崩着泥点的十分乡土化的打扮上，现在乍然看见真人，草帽下那张被半遮的脸瞬间补了齐全。 这是乡巴佬吗？这是咱爸中年的cspy！恕我有眼无珠！ 一时间弹幕纷纷刷屏，没有人管斐城的死活。 斐城扛着行李，只感觉脚像是被粘在了地上，但斐然挑衅的话，又让他脚下沾黏的状态瞬间溶解，他下颌微扬，眉梢轻锁，表情显出几分嘲讽的不耐。 像是斐然说了什么屁话般。 而后，斐城握着锄把朝斐然走去，他脚步很稳，步伐透着傲慢的优雅，脸上的表情尽数收敛，只剩目空一切的桀骜，摆出尔等皆入不了法眼的架势。 斐然：…… “你走红毯呢？”看着扛着锄头还走成这样的崽子，斐然拿出矿泉水喝了一口，俯视看他：“巴黎时装少了你都失去了味道，你不应该在家里，你应该在天上，人间已经容不下你了。” 斐城本来觉得自己很体面，对待斐然的初次出现也表现的足够不在意，但现在还是终于忍不住破功：“闭嘴，你以为你是谁。” 他有什么资格说他。 斐然走过去，单手握住斐城肩头的锄头。 斐城下意识回握紧，眼神微警：“干什么？” 想动手？ 与此弹幕上也有次此猜测。 【不会刚开局，就动手打人吧？】 “你腿不疼？”斐然拍开还紧握住锄把的斐城：“松开，想握锄头以后有的是机会。” 斐城的手被拍的下意识松开。 斐然单手拎着锄头，拿下包裹，放到一边的桌子上，将锄头靠墙立住，然后走过去开始拆包裹。 斐然一边拆包裹，一边随口道：“昨天晚上睡不着？” 斐城想到没想就开口反驳，带着冷调：“不要自以为是，你的存在不可能打扰我的睡眠。” “没失眠？” “一觉天亮。” “腿也不疼？”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斐城的态度十足冷淡，脸色也变成了刚开始和斐然见面时的毫不在意，不把人放在眼中的状态。 斐然手里的包裹拆开，哗的一大堆东西散落开来，斐然从中拎出一个白色小袋，从里面取出一个木质圆盒，和面霜盒子很类似。 斐然随手拧开瓶盖，朝崽子走去。 “你早上起是不是没来得及照镜子？” 斐城拧眉，不知道斐然为什么突然说起镜子。 而在此时，弹幕也发现了端倪。 刚开始他们被斐然刚出场的场景吸走了大多数心神，现在随着斐然的话，众人的这才如扫描机般，齐齐盯在了斐城身上。 粗一看还好，细一看。 哦豁。 弹幕疯狂弹出，最激动的就是斐城的粉丝们。 【爸爸也发现了，不是我一个人了，好心累，一直再说，没人理我。】 【橙哥，你脑袋上翘毛了！！】 【哥哥，你要不要赶紧去浴室遮遮你的黑眼圈】 【哇哇哇，鞋反了，你鞋穿反了】 【你膝盖处磕拉丝了，拉丝了！】 …… 路人黑粉真爱粉的弹幕在同一时间大量弹出，然而，当事人还毫无所觉。 斐城表情不耐：“又不是姑娘，照什么镜子。” 斐城顶着翘毛的脑袋，拉丝的裤子，穿反的鞋，一脸不驯的说出这句话，无所畏惧般桀骜坦荡，再联想到刚才他说的什么一觉天亮的胡言乱语，不打自招的让粉丝们直为他捂脸。 斐城说完，就注意到斐然拿着一盒黑糊糊绿叽叽的东西朝他走过来，他眉头皱起：“你拿的什么，难闻，拿走，我不吃——” 然而，斐城吃字才发半截的音，人就被斐然掀趴下了。 “吃？你要吃什么？” 斐城整个人后仰，猝不及防朝天倒在沙发里，斐然握住那条裤子抽丝的腿，将其按在沙发沿上，捋起裤腿。 瞬间，青紫淤痕夹杂着血丝的膝盖暴露在视野里。 “呵，这就是所谓的，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斐然挖出一指药膏按在斐城的膝盖处，绕着淤青微微用力涂抹：“是不是不疼？肉.体已经困不住你即将要飞升的灵魂？” 斐然说着，微微轻笑用力，十分慈祥。 斐城霎时抽气的龇牙咧嘴，反应过来，表情瞬间一收，宛若自动拧紧的水来头。 斐城因为仰躺着，又一时起不来，说话声音也带上了点艰难感，“不要自恋，这是昨天晚上喝水磕的。” 啪的一下，斐然在他小腿处拍了一把掌，脆响。 “你这血新鲜的都快赶上村里现杀的猪了，天赋异禀都没见过这么牛的猪。” 斐城气个仰倒，也不挣扎着起来了，“你，粗俗。” 这人竟然敢把他比成现杀的猪！ 他们俩没完！ “行了，起来。”斐然拧上盒盖，走到桌前：“村里的猪说不定都不乐意你和它比肩，他们吃饭可比你积极多了。” 黑色睡裤卷起来，挽在膝盖上方，斐城起身也没有脱落滚下。 现在他裤腿一个高高挽起，一个自然垂落，像是去河里打鱼却什么都没捞到的渔夫。 斐城低头看了眼膝盖处黑糊糊又绿了吧唧的药，嘴角撇了撇：“丑东西。” 余光间，他注意到什么，视线缓缓落在脚上的鞋子上。 他表情凝滞了下。 …… “你腿不疼？” “昨天晚上睡不着？” “没失眠？” …… 意识到什么，斐城眼神变了几变，而后，他转身迅速往浴室走去。 很快镜子里出现了他的一张脸。 看着镜子，斐城两只手先是快速捂了下头顶翘起的呆毛，注意到眼睛，又迅速拿起眼霜对着镜子抹了抹，两只手慌乱的一时都有点用不过来。 【哥，咱接受现实吧，憋遮了，我们都看到了】 起初在门口时，有斐城故作姿态的气质和颜值撑着，众人还能忽略这些细节，但在房间通透的亮光里，一切都无所遁形，仔细看去，斐城眼下淡淡的黑在他冷白肤色上格外显眼。 斐城抹完眼霜，又拿起梳子沾了沾水，快速梳动。 【盲猜，橙哥已经忘记了还在直播】 【孩子在意形象，给点面子】 【终于知道为什么开门晚了，这是熬夜失眠，睡过头了啊，刚才肯定是从被窝里爬起来就去开门了，穿反了鞋不说，估计在玄关处还跌跤了】 广大福尔摩斯们，七拼八凑力还原斐城早上的真实情景。 斐城整理好后，又对着镜子左右照了照，确保没有什么问题后，神情才回复正常。 他转身若无其事的朝外走，下颌微微扬起，显出几分不好相处的气场。 然而，广大观众依然发现了华点。 【哥，哥，鞋，你忘了换鞋！】 好在，斐城没让人失望，就在快要走出浴室门口时，他头都没低的左右迅速换了一下，但因为缺乏视觉辅助，第一脚穿了个空，而后他迅速低头看了一眼，穿好鞋。 斐城低头又抬头动作迅速，快的让人以为他刚才低头只是种错觉。 此时，他双眼直视前方，面上毫无变化，又恢复了嚣张的样子。 众网友…… 【好了，我知道，橙哥这次拿的是目空一切，冷漠不屑的精英酷哥人设，但，要是裤子能放下来就好了】 斐城走了出去。 一根裤腿挽着，一根裤腿放着，表情尽显冷漠。 一个冷漠的刚打完鱼回来的渔夫，气势昂扬。 斐城毫无所觉，他顶着张生人勿进的脸，朝斐然走去。 斐城淡淡陈述：“我昨晚打游戏太晚了。” 斐然瞅了一眼自家崽，而后一言难尽的开口：“节目发的手机只有生活功能。” 为了保证在无剧本的情况下，又出节目效果，节目组在嘉宾录制前一天就收缴了嘉宾全部的网络工具，一人发了一部由节目组设调过的节目录制专用手机，里面只具备日常生活功能。 不然，万一发生有嘉宾抱着手机玩一整天的情景，光是想想节目组就会窒息，与此同时这也可以在最大程度上杜绝嘉宾迎合网上风向，呈现出不真实的节目效果。 手机昨天发下来后，斐城根本看过里面有什么，现在听到斐然的话，他表情静了一下。 停顿了半秒左右。 斐城一本正经的开口，“是吗？”而后，他轻描淡写的揭过此话题：“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弹幕前的网友们：…… 【好了，我知道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橙哥，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橙哥！】 斐城对网上的舆论一无所知，他现在一副对斐然手里拿着的东西感兴趣的模样，宛若公子赏脸，尔等荣幸的眼神望向斐然手里的东西。 看出自家崽子在努力。 斐然很配合的给台阶：“你婶子们给你包的饺子和包子，你想先吃饺子还是包子？” 斐然站在桌前，一手拎起一大包，下面还坠着没化的冰袋。 “饺子和包子各有五种馅，马蹄莲猪肉，韭菜鸡蛋，芹菜猪肉……”斐然一连说了五种。 婶子…… 这个两个字在斐城思绪里搅了搅，他手指微动。 斐然：“你想吃哪种馅？” 斐城：“你结婚了？” 第五章 斐城语气很平淡，似只是随意一问。 正拎着东西的斐然：…… 他将手里包子饺子放下，一一指向桌上的东西。 “这是村里小辈们给你编的五彩绳，这是你叔辈们给你捉的野鸡，这是村里老辈们腌的腊肉……”一口气说了许多东西，斐然指向药刚才拆开的药，“这是村医院的人给你调的药，说是方便你以后打架无后顾之忧，能用很久。” 随着斐然一点点解说，斐城才注意到桌上那堆凌乱的东西，各色各样的散在花床单上，皆有出处。 就在斐城出神的一瞬，斐然再次一手抓起一大包饺子和包子，在手里晃了晃：“这，是你婶子们给你包的干粮，说是方便你工作时候吃。” 这次，斐然说话时，特意加重了‘们’字，而后道：“少脑补，多吃饭，只喝矿泉水是拥有不了聪明的大脑的，嗯？” 说完，斐然想了想又神气补充：“不过，你爸我应该算是黄金单身汉，钻石王老五。” 斐城：…… 直播间的观众：…… 【他知不知道这两个词是什么意思？黄金？钻石？村里的？哈哈】 【笑拉了，不过就亲爸的颜值来说，说他是村里的顶流也不算过分】 斐城嘴角一抽，冷漠嘲讽：“就你。” 见鬼的钻石王老五。 他刚才也不知道那一根神经绷住了，直接忽略了婶子后缀的‘们’字。 斐城又看了斐然一眼，觉得自己可能是失了智。 就斐然这样不知自己几斤几两的人在怎么可能有人看的上。 他脑子瓦特了。 片刻后，眼神落在长桌那片东西上，斐城唇角微微紧绷，有点不适应。 须臾，他视线集中在其中一个物品上，是五色丝编成的彩绳。 斐城忽的偏头，嫌弃般的吐出两个字：“幼稚。” 斐然关爱道：“等你挨揍时，请不要叫爹。” 此时，果园里的小辈们，正对着屏幕摩拳擦掌，手痒。 斐城不明所以。 挨什么揍？ 他轻嗤一声，满身傲气。 谁敢打他。 斐城语气倨傲：“我吃包子，萝卜肉陷的。” 斐然点头：“那就饺子，野菜馅的。” 斐城：—— 他以为斐然没听清，又说了一遍，“我吃包子，肉馅的。” 斐然摆摆手：“把桌上的东西都收拾了，该放冰箱的放冰箱，该挂起来的挂起来，该避光的避光，我去下饺子。” 斐然拎着饺子去了厨房。 斐城在原地站了一下，心口梗住。 下饺子。 那问他干什么！ 深呼吸一口气，视线转到桌上的那些东西，沉默了一会，须臾，他挽起了袖子。 而后直播间里，就看见镜头分化成了两个，一个在厨房烧热水，下饺子，另一个挽着一条裤腿，撸着袖子收拾东西。 此时的斐城和他刚开门时完全是两幅模样。 好多东西斐城根本没接触过，不知道如何存放，他只能一边查手机，一边收拾桌上的东西，刚才还一脸桀骜的大少，现在宛若膝盖被揍还要勤勤恳恳干活的小趴菜。 观众们看他一边皱眉搜索腊肉如何存放，一边抱着与他气质完全不符的腊肉找地方，简直笑趴了。 【哥你也有今天哈哈，果然还得是亲爸】 【哈哈哈，爸爸最终还是用橙哥得道升仙的矿泉水，下了饺子，亲爸果然不和你开玩笑，说饺子就绝对不是包子，我还以为爸爸要欲扬先抑下，给橙哥一个惊喜】 待斐城手忙脚乱的把一堆东西收拾好后，斐然也端着饺子出来。 两个大瓷碗，腾腾的冒着热气，饺子个个短胖滚圆，野菜透过饺皮泛出青色，空气中也弥漫起野菜蒸煮过后的清香味。 斐城看了眼，似是根本不在意般随意问起：“为什么不蒸包子。” 斐然毫不犹豫回答：“当然是为了你的健康。” 斐城还来不及感受这句话里的温情，下一秒就被斐然震住了。 “爸爸能指望靠矿泉水成仙的人肠胃多好呢。”斐然有些感慨：“家里的地还需要人种，山坡的草还要人锄，你要是不好好的，家里爸爸给你留下的那财产要靠谁去继承。” 斐然越说越真情实感：“儿子，爸爸需要你啊。” 斐城不懂，但斐城大为震惊。 “我为什么要锄草？我不种地。” 斐然挑着筷子指了指墙边：“看到那里立着的锄头了吗？没关系，好好练，不要怕，总会学会的，这个家需要你。” 斐城看着锄头，表情裂开。 斐然继续给予崽子来自父爱的鼓励：“儿子，吃饭吧，你碗里的饺子只比爸爸少一个，你看爸爸对你多好，回家要好好干活知道吗？” ？！ 一句话，斐城震惊了三次，他不可置信的看向斐然。 斐然微笑：“是不是觉的爸爸太好了，太感动，想要把饺子都让给爸爸？” 斐城脸一黑，他猛的端起自己的饺子：“你在说什么鬼话。” 最后，斐城捧着饺子，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吃下去的。 不过热汤下肚，让人毛孔都透着舒服。 斐城脑子难得暂停住那些饶人烦的思绪，面上也显出几分安静来。 斐然看着吃饱了的自家崽，拿着从行李里翻出来的东西对斐城喊：“儿子，过来，爸爸需要你。” 斐城抬眸看过去，语调扬起，尾音无意识拉长了些许：“干嘛？” 嘴里虽然这样问，但他还是起来抬脚走了过去。 斐城个子并不矮，但站在斐然面前，还是要矮上半个头。 斐然伸手把手里的围裙从崽子脑袋上套下去：“去洗碗。” 傲气大少乍然被套上围裙，宛若突然被套入了枷锁般。他脑子先是空白一秒，而后身子猛的一僵。吃完饭有点不太灵活的大脑，一瞬间像是突然活过来了般，斐城有点炸毛：“我不洗碗。” 他就没干过这种活。 戴着围裙的斐大少下巴微扬，表情高贵又桀骜：“扔掉，或者请钟点工。” 然而他工字还没说完，后脑勺就被拍了一下，斐城昂起的脑袋猝不及防一个点低。 斐然微笑：“儿子，你说什么？爸爸没听清。” 斐然语气有点危险。 斐城张了张嘴，还想再说：“扔——” 后脑勺一痛，脑袋再次一个点低。 最后，高贵的斐大少在斐然的武力之下，穿着红格子围裙端着两个碗冷着脸走进了厨房。 弹幕上此时要笑疯了。 【哈哈哈，你爸爸始终是你爸爸】 当然攻击斐然和斐城的也不少，不过大家各表一枝，你骂你的，我乐我的，互不耽误。 等到斐城洗完碗，斐然已经洗好澡从浴室出来了。 “你确定你洗的是两个碗，不是两堆碗？” 斐然一边擦头，一边语重心长的提醒：“儿子，村里的地需要你，你这样不行，会被嘲笑的。” “什么两个碗，明明还有一个锅，还有个饭勺。”斐城有脾气了，他为自己正名。 斐然：…… 他想了想，指向门口：“围裙别摘，去把玄关处把东西收拾了，过几天爸爸带你回村见见市面。” 【市面？亲爸确定没说错？村里的地吗？哈哈哈】 这一刻斐城的心理和弹幕达成了一致。 村里能有什么市面。 斐城不屑，张嘴就想反驳，但是想到刚才那些腊肉和野鸡，到嘴的话又退了回去，“什么玄关？” 斐然对着进门处扬了扬下巴：“喏。” 斐城顺着斐然视线看过去，面色僵了一息，转瞬又若无其事的扯了扯身上的围裙，硬声道：“不用你说，我也会弄的。” 斐然不吝啬赞扬：“真棒。” 斐城恼羞成怒：“闭嘴吧你。” 玄关处柜门上层是一个网格状的博古架，大小网洞错落有致，里面摆放着一些或大或小的物件，早上斐城跌的那一下，不少东西坠落，落下的物品此时都胡乱的裹在一个角落里，凌乱四散着。 这次，斐城动作迅速，玄关出很快整齐如新。 斐城收拾完时，斐然还在吹头，吹风机的声音嗡嗡在空荡的公寓里回响。 斐城眼角似是不在意般撇向那个一点都不认生，还有点肆无忌惮的人。 他好像从没把他们之前的不见放在心上。 对于这次见面，斐城设想过无数可能，搅乱过许多思绪，冷漠的，拘谨的，亦或是暴力的，对抗的……却从没有一个场面是这样的。 那个人自如的好像他们的关系从没有距离。 斐然吹完头，拨了拨头发，抬眼看到傻站在哪里正在出神的崽，摆了一个帅气的姿势。 而后语气嚣张道：“爸爸太帅，请多担待。” 斐城：…… 他无语的看了斐然一眼，冷笑：“皱纹都能夹苍蝇了，还帅？你能和我比。” 灯光下，斐然眼角的皱纹显示着他不再年轻，时间并没有绕过任何人，例如那从没相见的二十多年。 “儿子，你不懂，爸不怪你。” 斐然把吹风机卡在墙上,包容且感慨：“毕竟喝矿泉水的脑瓜是没有智商的。” 斐城一口气突然梗住。 他难得出现点气恼的表情，扬声道：“我难道就不会点外卖。”谁说他只喝矿泉水。 斐然睨他一眼，给出了最终回答：“呵，外卖呵，真厉害。” 斐城觉的他自己收到了嘲讽。 他果断嘲讽回去：“别人都知道给我带东西，你呢？” 刚才收拾玄关时，斐城才想起来，所有的东西好像都是别人给他带的，每一个都有出处，但，这个所谓亲爸的呢。 斐城嘴角扬起轻蔑的冷笑。 什么都没有。 他什么都没带。 连没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都不如。 “你没看到，那么大一块。”，斐然震惊加心痛。“爸爸的爱啊，你都不认得。” 斐城冷眼看他，环胸而立：“什么。” 他仔细回忆了一遍，确实什么都没有。 忽的，眼角余光撇到墙角立着的锄头，斐城脸色先是一僵：“你不会说是锄头吧？” 难以置信般，斐城声调微起：“你给我带了个锄头？” “怎么可能。”斐然想都不想就否认，“那是爸爸带来给你练手用的，你现在还没有拥有锄头的能力。” 他什么意思？ 他难道还不比不上一个锄头。 不对。 斐城胸腔剧烈起伏了一下。 连锄头也不是给他的。 斐城后槽牙倏地咬紧，“所以呢？” 斐然伸手指向迎风招展的阳台处，表情有些心痛：“那么多爱，儿子，你都视而不见吗？” 斐城不信的瞬着斐然视线看过去。 阳台上，一张粉色的，印满一颗颗红心的，东西，在阳光下飞舞着猎猎作响。 斐城表情先是冻住，而后是直接龟裂。 那上面挂着的赫然是斐然来时，锄头上吊着的，包裹着所有物品的，花床单。 斐然：“那是爸爸在众多花色中认真挑选，务必让你感受到爸爸的爱的东西，且通过了全村的一致好评。儿子，你竟然一点都没看见吗？为父甚是心痛啊。” 斐城后槽牙都有种要裂开的感觉。 他一字一字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这、爱、是、不、是、太、多、了。” 斐然摆摆手，颇为大气：“这算什么，以后，爸爸还有。” 斐城只觉呼吸困难，不敢再想象以后。 第六章 斐城直播间弹幕有笑的有骂的有看乐子的，热闹的像是过年一般，与此同时，庄丰和庄父直播间里也充斥着不遑多让的热闹。 【知道斐城那个乡巴佬亲爸从山里来给他带了什么吗？一张俗不可耐的廉价床单，怪不得他从不提亲爸，他亲爸真的很拿不出手，乡巴佬就是乡巴佬，穷酸】 【刚从斐城直播间回来，他亲爸带的都是什么东西，野鸡腊肉包子，好粗俗，来庄家直播间洗洗眼】 【庄丰是会投胎的，留下羡慕的泪水，不知道庄父愿不愿意认我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 【羡慕+1】 …… 庄家虽然是以素人嘉宾的身份出场，但因捆绑斐城的缘故，出现在娱乐圈的次数并不少，并不算完全的素人。且随着每一次斐城口碑下降，黑料爆出，庄家的粉丝就会再次暴涨。再加上庄家富豪的标签，本就具备吸引粉丝的能力，两项相加，庄家所拥有的粉丝基数不小。 庄父端着红酒，站在花园里，微笑着和别人举杯笑谈，浑身儒雅随和，透着雍容的气度，身怀巨财却丝毫没有架子，文质彬彬的极负修养。 【果然越有钱，越有修养这句话是真的】 【庄家，红酒聚会赏花宴——斐家，包子腊肉花床单。虽然这样说不好，但是不得不说，斐城亲爸真的好土，好丢人】 【好好看花不好吗，有钱人的生活，羡慕了，花竟然想什么时候开就什么时候，我看到了什么！那是冬天的红梅！】 【庄丰真温柔，和斐城那个暴力狂完全不一样，这可能就是基因问题，龙生龙，凤生凤，斐城那个亲爸肯定也不是什么好鸟】 此时庄丰正站在一树红梅前，温笑着阻止顽皮的孩童折花的举动， 他轻声哄劝，阳光落在他身上，把他那张不算出彩的脸照的熠熠生辉，这一瞬间给他吸了不少粉。 看到小孩跑走，庄丰才满意的笑了笑。 实际上，庄丰心里直骂娘，这树红梅花了庄家不少钱，要是没有直播摄像头，庄丰早就举起拳头对准想要摘花的熊孩子了。 庄丰心里烦着，面上却不得不端着红酒杯笑的温柔。 节目里庄丰为自己设计的是温柔贵公子人设，虽然他一点都不喜欢这无聊的没有任何刺激性的赏花宴，但为了人设必须忍着。 庄丰守在红梅前，似是在含笑欣赏，心里却在盘算这株梅能卖多少钱。 入神的姿态，淡然的笑意，让不少网友为他哇哇尖叫。 此时，花园的一角，庄父正和三两友人，端着红酒对着一株兰草品评，高雅闲和的姿态也让不少粉丝被他迷住，嗷嗷直叫，满屏都是层层叠叠的夸赞和彩虹屁。 庄父虽然看不见弹幕，但是他完全能想到弹幕上的的情景，嘴角的笑意也越发随和。 斐城的亲生父亲贪婪又爱财，是个从大山里走出来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两人首次见面，如何穷酸、落后、粗俗的场景他几乎都可以想见。 所以他特意将赏花宴定在了今天，两边强烈的落差，不难想象弹幕上是何等的热闹。 庄父笑抿了一口红酒。 他们越是低调高雅隐含奢华，对方就会显的越发粗俗落后骂名一片。 想到对方被他一步步碾进黑暗谷底的场景，庄父对自己几乎掏空家底，赞助节目直播的行为再次感到满意。 他和天娱的交易不足以让天娱为他所指。 天娱自从新任继承人上位后作风变得更加强硬，庄父和天娱交易的资源，只让天娱同意会让斐城参加这个节目，但节目怎么剪却不会给外人任何插手的机会。 这中间就存在许多不确定性。第一，一些极为粗鲁恶劣可能会产生不好影响的画面并不会剪进去，导致最后节目组只放出一些不痛不痒的骂点。第二，有些行为在节目里不允许出现，可能还未播出就会被剪掉，甚至直接砍掉。第三，若斐然的罪证早早暴露快速落网，斐城根本不会出现在这个节目上不说，斐然对斐城的伤害甚至连筋骨都动不到。 关于第三点，庄父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斐城不是和把他亲爸一起长大的，这就让他拥有了太多可以开解的理由，如果运用的好，甚至可以让他与斐然彻底割裂，还能借助斐然洗白翻身。 这是庄父绝对不想看到的。 在斐然敢狮子大开口喊出两千万时，庄父几乎可以笃定斐然恶劣的性格，见钱眼开，贪得无厌，似是赌桌上的狂徒。 这样的人什么都敢做，什么都能做。甚至于对于网上说斐然是犯罪分子的议论，庄父也是深信的。这是一个粗俗的大胆的张口就敢喊两千万，根本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狂徒不是吗？谁指望这样的人行为会合法呢。 庄父眼神阴暗。 他给斐然远超他价值的一千五百万，这笔钱会喂长他的野心。过于高的起步是助长贪婪最好的养料，当贪婪的大口张开，狠狠咬下的那一刻，才是值得他庆贺的场面。 庄父轻摇杯中的红酒，眼神满意。 直播，一个可以完美弥补他计划的方式，只是投入一些小钱，他，何乐而不为呢。 庄父举起酒杯，轻饮一口，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 庄家，只能是他的。 自从斐然到来，斐城的冰箱满了不说，阳台上还飞舞着与屋子气质格格不入，看着就让人来气的花床单。 昨天本就没睡好的斐城，一大早就被斐然从床上揪了起来，抖抖醒，不顾斐城死活的把人带到了批发市场。 水桶。 买。 毛线。 买。 花种，菜种，药材种。 买，买，买。 不多时，斐城手里就拎了一大堆东西，胳膊上挂着桶，脖子上套着线，冷着脸跟斐然又走进一家农具店。 斐然说，要给村里人带礼物。 当看到斐然握住一把小臂长的铁锹来回比划时，斐城不太精神的大脑终于清醒了般。 他差点咬到舌尖：“你这是在干什么？” 斐然扭头，拿着小铁锹对斐城比划：“儿子你学会了吗？” “学会什么。”斐城眼瞳微扩，尽量淡定。 “当然是学会选锹啊，一把好的铁锹上可以干农活，下可以打野鸡，还能兼顾挖河泥，一锹多用。” 斐城冷然：“我不学，我不选，我不要。” 这与他的气质不符。 说完，斐城倏地站直身体，精神起来，他微抬高下颌，指尖轻扫过发梢，像是在拍海报般，摆出一个桀骜酷帅的姿势，对着斐然下颌扬起：“我这样的，你觉得是需要学用铁锹的？” 斐然还没说什么，观众就先撑不住了。 【哈哈哈，我觉的是】 【哥哥，你要不要把桶和毛线去了再说话】 【哈哈哈，笑死我了，橙哥在爸爸眼里又是关爱智障的一天】 斐然：…… 他看着手挎红桶，颈带毛线，站在农具店里摆pse的崽子，手里的铁锹有点握不住的手痒。 好在，斐然忍住了，他看了一眼斐城，宽容道：“没事，爸爸教你，不会让你吃不上饭的。” 说着，斐然举起手里的铁锹：“来，你仔细看，爸爸再讲一遍。” 这次斐然的声音分外温柔，似是宽容，又似是慈祥，溢着十足耐心，但却又似隐着意味深长。 然而，斐城拒不学习，绝不配合。 看着一脸倔强的崽。 斐然森森白牙一露，而后扬起了铁锹。 然后直播间的众人就看到小臂长的铁锹，扬起，落下，一锹拍在了斐城的屁股上。 斐城猛的捂住屁股。 他双眼都瞪大，透着震惊，炸怒，和难以置信。 他被打屁股了？！ 从小到大他就没受过这种屈辱！ 斐然握着铁锹，表情再次温和，语气却让斐城想要炸毛：“家里的地需要你，好好学习，回家继承财产。” 斐城怒着一张脸，张嘴就想拒绝，然而斐城手里的铁锹再次扬了扬， 似是斐城再说一句，铁锹下一秒就会落下。 斐城更愤怒了，丢人，羞辱，怒火，沿着他胸腔和肺腑往上窜，让他的脸和耳朵涨红一片，最后，他憋了口气，狠狠瞪了斐然一眼，抬脚就往外走，语气十足的反抗：“我不继承。” 谁要继承他的财产！ 见鬼的地，他不种地！ 然而，他才刚踏出一步，脖颈上的毛线圈就被人揪住了，且他胳膊上还挂着影响他动作的桶。 一时间，直播间的众人，就见斐城，腿脚乱舞，不得解脱，胳膊肘上的红桶，也更跟上下起跃飞舞。 斐然对着揪回来的崽子，绽开一抹慈祥的笑：“来，儿子，你看这把锹。” “不看。” 斐城怒气冲冲，但他人被斐然单手钳住，只能在原地蹦跶，上下鼓动的像是一只叛逆的兔子。 斐然手中的铁锹再次落下。 斐城一僵。 铁锹敲在屁股上，不疼，但太过丢人。 最后，迫于太过屈辱的威势，斐城怒着一张脸，开始学习。 斐然满意了，对着手里的铁锹道：“铁锹分为尖头锹和方头锹，有的是为了挖土，有的锄草，还可以挖洞，古代是一种战争武器，现在也可以一种武器，可以打野鸡，哦，对了家里叔辈们给你送的野鸡就是用铁锹捉的……” 斐城顶着一张愤怒的脸，看斐然手里的铁锹，像是在看阶级仇人，很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在听。 然而，斐然讲解完，还不算完。 斐然握着手里的铁锹，问崽：“铁锹应该选什么材质的？” 斐城依然保持一张怒脸，一字不说，像是用拒口不言来表达他的不满。 斐然手里的铁锹扬了扬。 眼看不对劲。 斐城怒气交加的扬声：“锰钢！选猛钢材质的！” 斐然继续问：“铁锹分为哪两种？” “方，尖。”斐城扬声，一个字一个字的高声顿吐，似是被胁迫了但又不得不屈服，却他又坚持自我的不完全屈服，以自己的力量彰显自己的愤怒。 “能分辨出几种锹的材质吗？” 斐城不说话，但斐然盯着他聚精会神的下一秒，他猛的蹦出一个字：“能！” 急切的像是他一秒就要挨揍了般。 斐然满脸欣慰：“怎么分？” 斐城挎着红桶，走到放着一排铁锹的墙边，上手摸了一下，而后站起身，扬着下巴分别指着几个道：“不锈钢，锰钢，铁。” 斐然把手里铁锹放到斐城的红桶中，而后双手捧住斐城的脸，狠狠揉了一下，大为夸赞道：“儿子，你真是种地的天才！” 斐城一张脸被rua的猝不及防，他惊愣了一下，而后脸颊滚烫的吼：“霜开！” 斐城被捏着脸，说话声音吐字不清。 斐然松开手，在他头上轻拍了一下：“虽然有点被耽误了，但不要怕，爸爸会教你的。” 斐城气倒。 “我不种地。” 斐然不赞同的看他一眼：“不要浪费天赋。” 天赋？！ 什么天赋？！ 种地的天赋吗！ 斐城张嘴就想说什么，斐然已经给老板付了钱，揽住斐城朝外走了。 “儿子，你这么厉害，想要什么，爸爸给你买。” 斐城本来正拉着脸，抬手就想把斐然搭在他肩头的手给掀下去，却在刹那猝不及防间的怔住。 儿子，你这么厉害，想要什么，爸爸给你买。 第七章 斐城的灵魂像是猝然被拉入一个过往世界。 大雨里，学校门口，斐城站在一旁。 人群一个一个被接走。 雨滴坠在地上，似摔碎的钻石，落在伞上，似是针刺。水花不断溅起落下，人声嘈杂，一把又一把的伞挤挤攘攘，来来往往。 穿这校服的斐城冷漠扭头，看向人烟稀少的侧方。 雨里，一把大伞倾斜，完全遮盖住穿校服的男生，举着伞的父亲身材高胖，男生仰头不知说了什么，高胖的人影笑揉着他的头，说了一句不甚清晰，但又很清晰的话。 儿子，你这么厉害，想要什么，爸爸给你买。 斐然说话算话，带着斐城去了玩具批发区。 整个批发市场很大，应有尽有，不用进店里，在店门口的小摊上，就能一眼看到摆放的各种样品，有软绒的玩偶，有彩色的模型，有大幅的拼图……一眼看去琳琅满目。 斐然手里拿着一个绿色的小恐龙，恐龙有三条尾巴，每个尾巴上都藏着几个按钮，当每一条尾巴的按钮同时亮起一色的光时，恐龙嘴里就会喷出一个红色的旗帜，发出：“你真聪明，你真聪明”的叫声，不同颜色的按钮，还会说出不同的话。 斐然兴致勃勃点了好几下，很是感兴趣的样子。 等斐城彻底回神时，就看到正在精神翼翼摆弄恐龙的人。 他先是怔了下，而后，倏地，他又猛的扭过头，双手插兜，一脸不屑。 “嗤，幼稚。” 斐然：“儿子，就买这个，我喜欢。” 本来站的身姿笔挺，一脸不屑的斐城，脸上的表情像是被人猛的锤了一拳般，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斐城：“你说什么？” 斐然：“买这个。” 斐城：“不对，后一句。” 斐然迟疑了一下：“……我喜欢？” 斐城顿时气的胸口疼，虽然他不在意，但是他依然想计较，他声音顿高：“不是说给我买？” 斐然言之凿凿：“没错。” 斐城声音扬起，似是透着质问：“不应该是我喜欢？” 斐然唔了一声：“哪你喜欢吗？” 斐城一口气否认：“不喜欢。” 斐然：“哪我喜欢，买了。” “不买，走。”斐城生气了，拉着斐然就要走。 斐然不同意，且眼疾手快的，把恐龙扔进了斐城的红桶里。 因此，他们刚迈出一步，店家就追了上来，大喊，“东西还没付钱！” 当斐城低头看到桶里的玩具，又看着他拉着的似是一脸若无其事的斐然，脑袋都气的懵懵的。 最后，在差点被当贼抓的档口，斐城还是咬牙付了钱。 付完钱，斐城只感觉一股气在他血管里臌胀，冲击，涨的他五脏六腑都憋闷的疼，似是激流的洪水堵塞，下一秒就要喷涌而出。 为免自家崽子暴走，斐然及时安抚：“你想买什么，爸爸给你买。” 斐城咬了咬后槽牙，看了斐然一眼，而后：“买。” 不买都对不起他自己。 这一刻，什么不屑，什么高傲，什么不在意都被斐城抛在脑后，他气势怒涨的开始选玩具。 然后，直播间的众人就见斐城开启了疯狂购物模式。 斐城一指：“那个。” 斐然一挥：“买。” 斐城指哪个，斐然买哪个，宛若一个孩子说什么就给什么的溺爱父亲，带着种豪气冲天的阔气。 “那个，那个。” “买，买。” “还有那个。” “都买！” 不巧的是，此时庄家的直播间里，也在买。 只不过，他们是在一家奢侈品店，挑选钻石袖口和高档手表，许多零的价格，让人只是看着就望而却步，但他们闲适的挑拣姿态却显得习以为常，还时不时对着东西做出品评，高攀不起的让直播间的人哇哇直叫。 一边是低调奢华的高端奢侈品店，一边是批发市场的廉价玩具店。 如此鲜明的对比，让本来还在哈哈哈的斐城直播间顿时风起云涌。 【完全不能比，亲爸和后爸差距好大】 【好廉价啊，庄父给庄丰买钻石袖扣，顶级手表，斐城亲爸就给他买这玩意？还给自己买了一个恐龙，这东西白送我都不要，离开了庄父的斐城好可怜】 【明明一个豪门长大的少爷，遇上这种亲爸也算是倒霉了八辈子霉，来这种破地方，斐城现在装的应该很辛苦吧】 【斐城亲爸，不会是以为这样就可以讨好斐城吧？好穷酸，我怀疑他要是走进庄父和庄丰现在所在的奢侈品店，估计会瑟缩胆怯的连话都说不来，还买买买，真的好搞笑，像个小丑，亲爸估计也只能在这种廉价的地方逞逞能。】 【我是橙粉，好想哭，真为我哥哥感到委屈，橙哥亲爸是个什么东西，从没听哥哥提起过，谁知道亲爸私底下有没有做过什么恶心人的事，哥哥不提他也是情有可原，现在还买买买，吐了，一堆土气的便宜货，亲爸不会以为他这样很豪气吧？】 本来还算和平的弹幕，突然就像水入油锅，沸腾了起来,黑粉大肆攻击斐然的廉价，抬高庄父的价值，与此同时还不忘给斐城扣上一顶嫌贫爱富的帽子。 在亲爸和后爸被拉出来对比下的斐城，他从不提亲爸的行为让他本就不好的名声雪上加霜，清醒的路人谴责这种扭曲的价值观，被带节奏的路人厌恶斐城讨伐斐城，真正的橙粉们则被这群披皮黑的黑粉们气炸，忍着怒气刷屏维持风向。 【什么廉不廉价，如果用钱分高贱，那你的爱又分几斤几两。】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黑斐城，要说虚假父子情，要我看庄父直播间更虚假，什么都没看见，只看见钱了】 【大家不要回复！不要被带的节奏……】 一些为斐城说话的评论，一出现就很快被黑子的评论淹没，剩下的则是橙粉们的大量刷屏反黑。 然而对于网上的各种情景，斐城一无所知。 他一口气，指了好多东西，像是赌气一般，然而，不论他说什么，斐然都会买下。 到手的东西越来越多，逐渐的斐城已经没有了一开始怒气冲冲的状态。 缓缓的，斐城看着一样样到手的东西。 ……智力积木，童话拼图，变形金刚，飞机模型，甚至还有一只飞行气球，所有的东西零零散散的堆在一起，像是幼儿的娱乐。 他真是疯了。 斐城抱着一堆东西脸色乌黑，像是刚清醒过来。 本来指向一盒水彩笔的手，也猛然收回，脸上挂起一种他平时最常有的表情，桀骜不屑。 “不要了。” 斐然双手插兜撇了自家崽一眼，声音颇有些吊儿郎当，透着点不着调的调调：“真不要？” “不要。”斐城回答的斩钉截铁。 说完斐城似觉拒绝的不够坚定般，语气也变的不耐道：“你好烦。” 斐然抬起手，在他头上轻轻拍了一下。 男人的手掌很大，打在头上并不疼，反而带着温度。 “爸爸给你买。” 不等斐城再说些什么，斐然向店家买下了那盒斐城指过的水彩笔。 “喏。”斐然把东西递给斐城：“对不起，以前没买上的，爸爸以后都给你买。” 斐城眼睛有一瞬间的绯红，他猛的扭过头。 “烦不烦人。”斐城声音越发暴躁带着不清的音色：“谁喜欢这些幼稚的东西。” “还差点，儿子，还买不买？”斐然视线似不经意般扫过一辆黄色的玩具小汽车。 斐城扭回头，语气带着微微羞恼的火气，他像是在冲着斐然发脾气般阻止他说话：“什么还差点，我饿了。” “好巧，我也饿了。”斐然没有犹豫的把手里的水彩笔塞到斐城手上：“你确实该回家做饭了。” “你说什么？！”斐城声音在斐然话落的瞬间陡然提高，刚刚还有点脾气的脸上，现在满是震惊。 “先从简单的做起。”斐然思考了一下，打了个响指：“中午下个面条就可以。” “你做梦，我不会下的。”斐城大声反驳，似乎觉得自己反抗太过，斐城下一秒又淡定道：“我可以给你点外卖。” 斐然抬步朝批发市场的卖菜区走走区：“下个豆芽面，再加两个鸡蛋。” “喂，你没听见我在说什么吗。” “请喊我爸爸。” 斐然插兜走在前面，轻松自然，一脸闲适。斐城一只胳膊上跨着桶，一个胳膊上挎着玩具袋，脖子上挂着毛线，怀里还抱着了一只黑猫警长模样的玩偶熊，手里还捏着一只飞行气球。 斐城完全忘了他此时的形象，也没察觉到斐然两手空空有什么不对。 他抱着黑猫警长，捏着飞行气球，快步跟上斐然，嘴里正在为了豆芽面还是点外卖据理力争。 两人似是吵架的模样，很快引起了弹幕的注意。 【我猜是豆芽面】 【我觉的是外卖】 有人靠直觉，有人靠分析。 【同时外卖党，斐城的脾气中所周知，说揍人就揍人，性格恶劣，做饭和他真的一点都不搭】 有人持完全不同意见。 【支持豆芽面，碗都洗了，还差一个做饭？有爸爸在，一切皆可能】 粉丝则都在大喊。 【哥哥，醒醒！你的脚在朝哪走！那是卖菜区，卖菜区！】 第八章 斐城直播间由于他们的午饭之争，逐渐归于欢快的同时，庄家父子也买好了东西，开车前往订好的餐厅。 坐在车里，庄父降下车窗，看着窗外的景象，嘴角是优雅从容的笑。 斐然的存在，注定了是他的陪衬。 坐在庄父身边的庄丰，却觉得要疯了。 他爸今天又花出一笔钱，他们两人的私产大笔大笔的支出，却丝毫没看到任何回头钱！ 他的跑车！跑车啊！ 庄丰心里如何呐喊，众人不知，直播间里看到则是一片低调奢华高雅温和的场景，是正在争吵吃不吃豆芽面的斐然和斐城根本不相匹配的。 庄家直播间里弹幕涌现出一批又一批的彩虹屁和对家拉踩。 虽然，最终的最终，斐然还是买下了豆芽和鸡蛋，但斐城依旧倔强冷酷的表达了他不会去做饭的立场。 对于中午到底是豆芽面还是外卖，现在还没有定论。 车窗外的景色倒退，斐然坐在驾驶座上，车窗半开，风吹进来，把他的头发微微撩起，露出一张和斐城极为相似却更为成熟的脸，时间在他脸上划下刻纹，却并没让他丑陋、他姿态闲适的靠在椅背上，宛若惯常，他不说话只是靠在椅背上时，隐隐透出几分上位者的气质，一点也不符合穷大山里种地的大汉形象。 【有一说一，斐城亲爸还是有点气质在身上的，坐豪车一点也不违和】 【不愧是父子，斐城能拥有甩出庄丰几条街的颜值，多亏了他亲爸】 【橙哥爸爸也好有魅力啊，尖叫】 【眼睛没毛病吧！明明就是一副穷酸相，亲爸估计连屁股底下的车都不知道多少钱，还以为坐的是他们村里的土坑呢】 【亲爸要是知道车的价钱，我怀疑他得火烧屁股的从座椅上跳起来，还有人夸有气质，建议去医院看眼科，晚点说不定就瞎了】 【甩庄丰几条街？脑子没问题？庄丰坐的车就不知道甩斐城这辆车几条街，豪车也是分大小价的好吗，羡慕斐城还不如羡慕庄丰！】 两边的直播间，都在开车，庄家的车和斐城的车直接被拉出来做对比，张扬的标上价格。 夸斐然的话刚出来就被黑粉们冲个干净，有人忍不住怀疑起自己的眼光真的有问题，有的人则为自己的观点据理力争，一时间弹幕上又吵了起来，与之相反的是节目节节攀升的热度。 车外的风景从树木化成高楼，车子驶进市区，抬头就能看到远处的中心大厦，街边的商店鳞次栉比，远远的斐然就看到一家外观独特的店铺，门两侧棕熊爪子高举，门头是一只大大的微笑棕熊，像是在和路人打招呼。 “儿子，它在跟你打招呼，你门口停一下。” 斐城下意识看过去。 谁跟他打招呼？ 望过去是个甜品店，憨笑的棕熊傻乎乎举着两只手。 车速减缓，斐城侧眼看斐然：“你想吃就直说。”用的着拿他做借口。 斐然一掌盖在斐城头上，往下按了按：“明明是你想吃。” 斐城一下把斐然的手顶掉，对此嗤之以鼻：“幼稚。” 他才不会想吃那种甜腻腻的玩意。 斐然下车直接进了甜品店，即使是白天，甜品店里也布满灯光，透明的玻璃能清晰的看到里面的所有情形。 斐城坐在车里，并没有下去。 他微侧头就看能见走进店铺的斐然，只见他先是转了一圈，然后扭头对着售货员说了什么，售货员先是摇头，而后，斐然似是对着外面的斐城指了指，售货员沉吟了一下，走开了，等她再次回来时，就带着斐然似是去了后厨。 看着店铺里消失的人，斐城收回目光，眼神看向前方，似是在无聊的发呆。 然而，这种情绪没持续多久，他的车窗玻璃就被人敲响了。 斐城抬眸看去，看见敲车的人是谁时，他丝毫没有下车的意思，甚至还往后靠了靠在椅背上，连开口的意思都没有，当在看空气。 被漠视的陈辉杰看着斐城这副讨人厌的模样，一开口就挑衅意味十足：“呦，庄大少录着节目的呢？真不好意思，我要给女朋友买蛋糕，没来的及看你直播，我想你也不差我这一个收视率吧？毕竟你的恶劣事迹那么多。” 说完，陈辉杰还对着车内飞舞旋转的直播球，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陈辉杰乍然出现在直播间，有粉丝尖叫。 【啊，辉辉是是辉辉！】 【辉辉快跑！】 陈辉杰和斐城同为艺人，粉丝们对他们自然都不陌生，而且两人还有着不可调和的过节。 当初陈辉杰还是个无人问津的十六线，斐城已经是圈内一线。结果一段斐城按着陈辉杰打的视频爆出来，陈辉杰凭借着被大牌欺负的小咖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陈辉杰收获同情的同时，与之相对的就是斐城口碑下降。陈辉杰的粉丝也成了斐城的黑粉之一。 现在，两人同时出现在直播里的效果可想而知，有陈辉杰的粉丝认出自家艺人，开心的哇哇直叫，有粉丝则大喊着让陈辉杰快点跑。 虽然陈辉杰的粉丝很不想承认，但却又无力改变。斐城的拳头遒劲有力，陈辉杰则是书生的文弱模样，他打不过斐城是不争的事实。 有一次，两人不知是因为什么事在一个会典上又对上了，当时斐城攥着陈辉杰衣领直接把人拎起来的画面让人记忆犹新。若不是在场人多，阻止的快，斐城的拳头早就落在陈辉杰脸上了。 每每想起陈辉杰弱小恐惧可怜的模样，这让陈辉杰的粉丝不得不一边骂斐城，一边让陈辉杰快跑。 又怂又菜又好笑，陈辉杰也凭借此又吸了一波粉。 对此，陈辉杰表面笑的和煦大度，其实内心恨不得掐死斐城，是个男人都不会想要这么软弱的形象出现在人前。弱的像是一只小鸡仔，这没少让陈辉杰被圈子里的人嘲笑，也使得他看见斐城的车想都不想就过来了，反正他和斐城恶劣的关系众所周知，他就算稍微说话过分一点，也能被粉丝理解和同情，而且说不定还能接着斐城再更进一步。 拳头再硬又怎么样，还不是个莽夫，有些事靠的是脑子。 陈辉杰眼里闪过得意。 然而，斐城根本不搭理他，他像是一个自说自话的小丑，站在斐城车玻璃前，微弯着腰。 陈辉杰拳头紧了。 妈的，斐城这是当他是臭要饭的呢。 陈辉杰深吸一口气，继而又恢复了和煦，笑着道：“对不起，我说错了，我忘了你现在不姓庄改姓斐了，以后可不能再称呼你为庄大少了，对吧，斐大公子？” 斐城懒得搭理这人，但他像只苍蝇似的嗡嗡聒噪，也挺烦人。 终于，斐城抬眸了，而后他施舍般的吐出一个字：“滚。” 陈辉杰脸扭曲了一瞬，下一秒又继续开口，语带笑意：“不对，我又错了，不能叫你斐大公子了，你山里的亲爸来了，你好像做不成大公子了。” 陈辉杰耸耸肩，眼神里的意味十分明显——斐城亲爸只是个大山里的穷酸乡巴佬，斐城自然也不再高贵。 斐城不耐烦听他放屁：“滚不滚？” 斐城似是在隐忍，又似是在提醒，像是陈辉杰要是给他一个不符合他要求的答案，他立马就会被暴打一顿般。 这让斐城的直播间，骂人的，求救的，大喊快跑的陈辉杰粉丝越来越多。 陈辉杰心里一跳，先是下意识惊惧，毕竟被打的次数多了，很难不让人有应激创伤，不过，他看了一眼直播球觉得斐城应该还没恶劣到在直播下动手的程度。 陈辉杰显然忘了会典上的一幕。 他平复后开口，语速不免快了许多：“晚上我女朋友的二哥在赛车俱乐部组织了聚会，让我邀请你参加，你来吧。” 说着，陈辉杰似是想到什么搞笑的画面，心态逐渐变成了高位，用施舍的语气对着斐城道：“你亲爸不是在节目直播吗？你可以带着你亲爸一起来，大家都想瞻仰一下你亲爸的仪容呢。到时候要是直播火了，打出了俱乐部的名声，说不定二哥还会给你亲爸一笔不小的宣传费，他应该没见过这么多钱吧？” 说话间，陈辉杰眼里尽是嘲讽和轻蔑，透着不容忽视的鄙夷和瞧不起。 斐城看着他，手指按下了按钮。 咔哒一声。 车门打开。 陈辉杰下意识后退，刚才还高高在上的表情一秒惊惧。 斐城下车，他伸出手，似是下一秒陈辉杰就会如小鸡般被他拎起，而后一拳给揍趴下。 直播间里有粉丝尖叫着要报警。 陈辉杰也警觉的做出防备姿态。 然而他姿态刚做出来，后衣领就被人给拎起了。 斐然一只手拎着小蛋糕，一只手拎着陈辉杰。 陈辉杰本就比斐城矮，现在拎在斐然手里，更显小了，像是一个真正瘦若可怜的小鸡仔，陈辉杰用力挣扎，然而他脚根本够不到地面。 “这只小鸡仔哪里跑出来的？笼子没关好？” 斐然说的平平无奇，却像是重锤一般狠狠敲在了陈辉杰的五脏六腑上，差点让他吐血。 你才小鸡仔，你全家都是小鸡仔！ 斐然晃了晃手里的人，再次开口。 “你刚才说什么，什么钱？什么遗容？爸爸还没死呢，你在咒我？”说到最后几个字，斐然表情陡然变凶。 在斐然手里，陈辉杰伶仃弱小的有些可怜，对上斐然不善的语气，他显出几分懦弱来：“没……没有，是仪容，仪态的仪。” 忽的，斐城的声音猝不及防响起。 “放下他。” 他微带不满的语气，似是在嫌陈辉杰脏般。 倏地，他话刚落，咚的一下，陈辉杰就被骤然放下了。 陈辉杰一个没站稳差点栽倒。 不过他很快就站住了，还猛的往后退一步，手里刚买的蛋糕也乍然脱落掉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然而他跟本无暇去顾及，只对上斐然的眼睛，尽量让自己少点畏惧：“我只是想邀请你们帮俱乐部做宣传，给钱的！” 后三个字，陈辉杰喊的差点破音，像是在给自己壮胆，又像是在用钱引起斐然的注意，虽然努力坚强，却仍然透着几分色厉内荏的意味，这让直播间的粉丝一边骂人，一边为陈辉杰抹泪。 斐然似是来了点兴趣般：“给多少？” “十……，不，五十万！”本来想说十万的陈辉杰，在斐然灼灼的目光下瞬间改了口，刚他改完就后悔了，一个乡巴佬，十万他都嫌多了，更遑论五十万。 斐然唔了一声：“有点少。” 少？！ 陈辉杰像是听到了什么让他震惊的笑话般，蓦地看向斐然。 一个山里的穷大汉，也敢嫌五十万少？！ “如果是到场的价格，也不是不能勉强接受，不过要是有其它项目需要参与得加价知道吗？”斐然思索了一下再次开口。 陈辉杰下巴差点掉地上。 这个乡巴佬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就他也值？！ 陈辉杰面上愤怒，心里骂娘，嘴里却一句话都不敢说。不少网友也和陈辉杰想法一样，觉的斐然是狮子大开口，五十万对于大山里来的斐然来说，估计能买下他们整个村了。 他到底是怎么敢开口的。 大片的弹幕上替陈辉杰骂出了心声，直播间又吵成一片。 斐然捡起陈辉杰掉在地上蛋糕，走过去，把蛋糕塞进陈辉杰手里：“拿好，不要浪费粮食，回去之后联系节目组把合同发到我儿子邮箱就可以。” 陈辉杰怒气冲冲，开口却唯唯诺诺：“知，知道了。” 陈辉杰接过蛋糕的一瞬，像是拿到了特赦令般，抬脚就想走，他一秒都不想在这多待。 谁知道这没见识的贪财穷乡巴佬会不会突然做出和斐城一脉相承的事，且与斐城相比，这个人只会更粗鲁更没素质没教养，说不定下一秒他就会突然暴起。 然而，他还没迈开步子，就被斐然用一根手指勾住了衣领，明明力道不大，陈辉杰却像是突然被定住了般。 “什……什么事？”陈辉杰僵硬转头。 斐然松开手，俯视陈辉杰：“以后不要欺负我儿子，知道吗？” “您，您说什么。”陈辉杰有些结巴。 斐然：“我儿子,是有爸爸的人。” 第七章 站在斐然身后，袖腕早已撸起的斐城，定在原地，他心尖像是突然被针刺了一下。 周围的车流，人声，广告声都像忽然消失了般，世界一下按下了暂停键，有风穿过带着微微的洪流，这一秒，像是亘古又像是刹那。 “不是他欺负我吗！”忍了又忍，陈辉杰终于还是没忍住为自己发声。 各种意义上的主观里，陈辉杰都觉的自己才是被欺负的那个，刚才差点就被打。 斐然撇他一眼：“你在说什么屁话，我儿子怎么可能欺负人，知道什么叫三观正，遗传好吗？说的就是我儿子。” 说话间，斐然眼神里对陈辉杰充满了不赞同。 陈辉杰觉得他此时不喷出血来，回去就得内伤住院。 陈辉杰猛的指向斐城,声音都怒涨了八个调：“他，袖子都撸起来了。” 陈辉杰像是在竭力证明是斐城欺负他。 斐然没回头，他默了下，站在原地沉吟片刻。 被陈辉杰怒指着的斐城有一瞬间的僵住，撸起的袖子，悄悄的往下撸，莫名的，他心里乍涌上不知名的忐忑，似是突然间误闯进一场审判。 看到斐然沉默，陈辉杰以为斐然是听进去了他的话，心里不勉好受些许。 他看了斐城一眼，嘴角扬起得意的弧度。 亲爸又怎样。 然而下一秒，他就僵住了嘴角。 斐然开口，语气似是经过深思熟虑，又似是充满怜爱透着保护智障儿童的慈悲：“你或许可以回家找一下你爸爸，让他带你去医院看看。” “什……什么？”陈辉杰结巴。 他怎么什么都听不懂，为什么会扯到他爸爸身上来？ “我儿子是不会欺负人的。”斐然再次肯定，而后又语气微妙的看着陈辉杰：“除非那个人找揍。” 斐然再次关爱的看了陈辉杰的脑袋一眼，就差没明说我怀疑你脑袋有问题，好好的，为什么非要找他儿子揍他。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斐然眼神里的意味。 斐城沉默了。 弹幕寂静了。 陈辉杰要不能呼吸了。 “早点回去吧，别耽误了，时间可能不多了。” 斐然语气悲悯，宛若如来佛附身，如果再念上一句阿弥陀佛，众人都怕陈辉杰被当场超度。 现在众人才知道比斐城更气人的其实是他亲爸，陈辉杰的粉丝都快气哭了。 斐然身后，斐城难得给了陈辉杰一个眼色，他看了眼下秒就似要升天的陈辉杰，默了下，而后他伸出手去接斐然手里的小蛋糕：“走吧，回去还得做豆芽面。” 斐然顺势把蛋糕交给斐城，走前，他还对陈辉杰礼貌的点了点头：“一路走好。” 很快，斐然开车带着人离开，陈辉杰的身影逐渐消失在直播间里，众人即使看不到他的模样，也能想象到他的惨烈。 顿时斐城的大活人直播间里，就刷起了一排排的弹幕。 【一路走好】 【一路走好】 【一路走好】 …… 和陈辉杰一样气到灵魂要炸裂的粉丝们，回过神来，纷纷开始了暴走刷屏模式，怒骂叫嚣。 【什么样的的人有什么样的儿子！两人血出同源，一样的肮脏卑劣！】 【狗屁的三观正！遗传好！人多欺少！以大欺小！两个人都是社会的蛀虫！滚出娱乐圈！】 【这是什么脑残护短没素质亲爸！怪不得能生出斐城这样的暴力渣滓！庄父跟斐城关系不好不是理所当然！有庄丰那样有教养的亲儿子在！谁能看上这么个恶劣的人！】 【……】 【不至于吧……骂的这么脏……斐城亲爸也没说错啊，本来就是陈辉杰先挑的事，而且……你们不觉的是陈辉杰太弱了吗？感觉我都能拎起来，突然好想试试，话说爸爸真的好轻松，好威武，好安全啊！】 【嘤嘤嘤，不管他护不护短，我想要这样的爸爸】 【橙哥本来就三观超正，你们不了解的人不要乱说！不要相信网上那些黑料，陈辉杰就是想踩着我们哥哥上位！无耻！什么脑残护短！明明是我们橙哥值得！】 【哇哇哇，哭了，亲爸就是亲爸，我们橙哥以后也是有人相信有人保护的小孩了……】 【是谁家的粉丝破防了，我不说，哈哈哈，好想看陈辉杰现在的样子，不是说晚上有什么聚会，陈辉杰在的吧？期待期待，坐等。】 【虽然……但是……哈哈哈，不知道陈辉杰晚上还敢不敢去，但是我要在直播间不走了。】 【……啊，是豆芽面啊！】 直播屏幕里，破防的破防，维护的维护，看乐子的看乐子，黑粉路人粉丝几方的弹幕不断刷屏，斐城直播间的人数也在一瞬间暴增，与此同时，豆芽面和外卖的打赌也落下了帷幕。 是豆芽面。 烂乎乎的面条盛在精致的瓷碗里，稀碎的黑色豆芽断头断尾的粘在上面，一碗面不知道是酱油放多了的原因还是粘锅了，呈现出一种黑糊糊的糨糊状态。 斐然坐在桌边，手握着筷子，表情有点严肃。 斐城戴着围裙，手里还握着锅铲，表情也有点严肃，一大一小父子俩此时出现截然相同的表情，宛如复制粘贴。 “儿子，辛苦了。” 迟疑了下，斐城回道：“不辛苦。” “一碗只需要豆芽，水，面条的面，做成这样不容易，请不要谦虚，爸爸被你实力震撼到了。” 斐城看了斐然一眼，没有出言反驳。 说实话，他其实也有点震惊于他的实力。 视频里明明很简单的东西，不知经过他的手怎么就成了这样，斐城皱眉看着这碗面，宛若阶级敌人。 “这个面可能没买好，豆芽也很劣质。”终于斐城似是找到原因，表情淡然了几许，指点江山般道：“这个面怎么都煮不熟，这个豆芽才煮了一会就断。” 应该不是他的问题，这样想着，斐城表情恢复了往常的桀骜。 斐然看了眼自己崽，表情颇为谨慎的问：“是不是锅和调料也有问题？” 斐城迎上斐然的眼睛，颇为赞同的点点头：“有可能。” 说完，斐城像是放下一件大心事般，不以为意的挥挥手：“我喊人来把这些东西都换了。” 斐然提醒：“是不是也要把厨房拆了？” 斐城犹豫皱眉，“应该也不至于？” “怎么不至于？” 斐然扬声：“需不需要爸爸下午带你去趟医院？” 这句话类似的话像是不久前听过。 斐城回忆了一下，赫然想起这是斐然在甜品店门口对陈辉杰说的话，他脸顿时一黑：“你羞辱我。” 斐然顿时松了一口气：“你听出来了？差点怀疑你出生的时候，是不是忘记给你遗传脑子。” 斐城黑脸。 “以后别想我做饭。”斐城握着锅铲怒气冲冲进了厨房，摘掉围裙。 等他回到桌前时，斐然还没有动筷。 “儿子，爸爸等你很久了。”斐然一看见自家崽就迫不及待的开口，似是需要求助的老父亲。 斐城没好气的道：“等我干吗，我不需要你等。” 斐然关爱智障般的看了自家崽子一眼：“你说呢？快尝一口面。” 斐城握住筷子，正想往碗里伸时，斐然的话一秒让他警觉：“你什么意思？” 几秒后，他反应过来，斐然根本不是在等他吃饭！ 他一张脸瞬间涨红，不知是气的还是怒的：“你想让我试毒！” 斐然立马反驳：“爸爸不许你这么侮辱你自己，你怎么能说自己做的饭有毒呢。” 斐然满脸不赞同。 斐城气的恨不得对着斐然龇牙。 最后，斐城还是对着精致瓷碗里黑糊城一团的面，率先伸出了筷子。 面条进嘴的那一刻，先前还有些抗拒的斐城，脸上的表情立马平静了，像是面条拥有与其外表出乎意料的味道，并不难吃般。 斐然表情认真，语气慎重：“信任，你是有的吧。” 斐城毫不犹豫：“当然。” 而后，斐然吃了一口面条，他不信任的表情立马变成了信服：“确实还不错。” 这下，轮到众网友狐疑了。 第十章 【他们真的不是在唬我，这面真的能好吃？隔着屏幕我好像都能闻到糊味】 【万一是一碗外表不能看，但具有灵魂美的面呢】 【从他们的表情和对话来看，应该真的不难吃，好不好吃不知道，但应该是能吃的】 就在网上对这碗面存疑时，桌前的父子俩开始弘扬传统美德。 斐然：“儿子，你继续吃。” 斐城：“不了，您先吃。” 斐然：“礼让幼小，是爸爸的责任。” 斐城：“尊敬长辈，是我的美德。” 斐然：“要不要吃蛋糕？” 斐城：“这个主意很不错。” 而后，众网友就看到两人，用极快的速度，把两碗看不出是面的面条送进了厨房，似是这碗面再在他们面前停留一秒，都是对他们精神的攻击。 网友：…… 【？！！！说好的信任呢？所以被唬的只有我？！】 【？？？？他们良心难道不会痛吗？这个外人是我了，我哭了】 【哈哈哈，我就知道不好吃，是有点自欺欺人的本事在身上的，哈哈哈，差点被骗进去杀】 蛋糕被迅速的拿到桌上，棕熊的卡通外包装盒看不清里面的形状。 注意到这蛋糕盒幼稚的外包装，斐城表情十分嫌弃：“幼稚。”像是小孩子过家家的东西。 “你可以幼稚，爸爸不嫌弃你。” “我幼稚？”斐城发出一声冷漠嗤音，似是不屑争辩这个话题，他说起甜品点门口的事：“晚上的聚会不用去。” 斐然伸手拆包装盒，随口问：“合同发过来了？” “嗯。”斐城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来，似是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去。”斐然：“欺负我儿子的人，送钱不收，爸爸怕他伤心。” 斐城：……他是那个意思吗？ “就他，欺负我还不够格。”斐城一脸不屑。 他就不是能被欺负的人。 “呵。”斐然冷笑，拍了斐城一巴掌：“让人欺负了都不知道，还不够格。” 头一个点低，斐城懵住。 斐然关爱智障般揪了揪他的头发：“算了，能长这么大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好好活着就好，爸爸就不计较你没遗传到爸爸优秀智商的问题了。” 斐城挣开斐然的手，头顶着几撮翘起来的毛，炸毛般怒了：“你，你骂我！” “怎么可能。”斐然拒不承认：“爸爸一句脏话都没说。” 斐城气个仰倒，狠狠瞪了斐然一眼，而后气冲冲的去照镜子梳头。 白色蛋糕摆在桌子上，几乎只有白胚，唯一的装饰是蛋糕顶端的一只棕色小熊，小熊戴着礼帽和黑框眼镜，两撮长长的胡须翘着，嘴角带笑。棕熊的双手，捧着一块白云，做出递送的姿势，白云上，写着彩色的四个字：天天快乐。 斐城臭着脸走到桌前，视线散漫的落在蛋糕上。 忽的，他愣住。 此时，斐然正从厨房里拿着菜刀和盘子出来。 店员给他配的刀叉他当时出去的早，没拿，厨房里的菜刀和盘子一样能用。 斐然一手拿着菜刀，一手拿着盘子，边走边道：“你要大半小半？” 斐城却心脏像是突然被烫了一下，他们猛然抬头，“你怎么知道这个蛋糕。” “网上见过。”斐然答的很随意，手里的盘子放到桌上，问：“你不想要？” 斐城盯着他，手指紧了紧，却没说话。 是了。 他不可能知道。 那个小号，除了他自己谁都不知道。 斐城年少时，曾有一个微博小号，上面偶而会发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或许是一辆玩具小汽车，或许是一堆单调的积木，或许是一个金刚模型，这个蛋糕……也是他曾经发过的一张。 每一张随意的图上，有时会配上文字，有时不会。 出现频率最高的文字只有简单的四个字。 ——我也想要。 少年无人知的所有心事，没头没脑的包裹在颠三倒四的图片里，无人问津。 乍然看到，斐城心绪不平，像是富丽堂皇里凌乱蛛网的角落，猝然被人发现，推动门扉，轻颤不已。 斐城手指卷了卷，而后倏地将门关紧，掩住所有脏乱。 他猛地开口：“谁稀罕这个破蛋糕，我一点都不想要。” 不近人情的声调，像是在嫌弃。 正准备切蛋糕的斐然，似是没听清斐城的话，他握着菜刀看向斐城，“儿子，你说什么？” 斐城紧了紧手指，唇一动就想再次开口，但下一秒，他到嘴的话头还没冒出就忽的止住。 斐然手里握着的菜刀，映着光，闪出锋利的弧度，莫名让人心肝一颤。 斐城视线落在上面，无意识咽了口口水。 斐然微笑：“儿子，你要大半，还是小半？” “大……大半。” “好的。” 斐然握着菜刀的把棕熊蛋糕一分两半，一人一块的放到盘子里。 完整的棕熊造型被切放进斐城盘子里。 斐城看着盘子里捧着天天快乐字样的棕熊，最后，怀着极复杂的心情，吃了下去。 晚上去俱乐部的路上，斐城难得有些沉默。 车子往俱乐部行驶，斐城一边开车，眼视前方，余光中瞥见副驾驶怡然自得的人，语气烦躁：“你在干什么？” 斐城心里现在像是住了一只浑身刺痒的小鸟，哪怕斐然什么都不做，他都想扎斐然一下，更不要说，斐然还什么都做。 “在耍帅。”斐然摆弄着手里的几个墨镜，认真挑选，“务必让你的朋友们知道你有个时髦的爸爸。” “所以。”斐城说话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同城快递买的那一大包东西，都是用来耍帅的？” “昂。”斐然：“你的脸可以丢，爸爸的脸不能不要。” 斐城：…… 他只觉的他天灵盖都要被人敲碎了，头痛欲裂。 此时，俱乐部的人已经到的不少，大家都知道斐城要来消息。对于斐城，圈子里不少人都看不惯他，顶坏的脾气，一天到晚冷着长脸，谁都瞧不起般。以前庄老爷子还在，他们喊他一声庄大少，那是他们客气。 现在…… 庄老爷子已经走了，庄氏集团的事他们也有所耳闻，斐城还能不能当他的大少爷不少人都等着看好戏。庄丰有庄父那个亲爸在后面支持，斐城可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从大山里来的给他拖后腿的亲爸。 今天，得知斐城来的消息还是带着他那个乡下的亲爸一起来，这让本来不打算参加这次聚会的人都来了，为此，不少人夸赞陈辉杰事情办的好。 陈辉杰挺起胸脯，异常骄傲。 虽然当时他被气的灵魂差点出窍，但现在享受着众人的赞扬，他浑身都飘飘然然，只觉白天的苦没白受，这些平时懒的搭理他的大少们，今天不少人都对着他笑。 不过，他也不看看，他身边站的是谁。 陈父一脸怒火站在儿子旁边，夹杂在一群小年轻中间，要不是周围人多，他现在就能把陈辉脱了裤子打一顿。 晚上，陈父本来要参加一个宴会，但是陈辉杰打点话说他马上要被人打死了，让他马上过来，虽然平时他确实看不上这个小儿子，但怎么说，这个儿子也是亲生的，他赶了过来。 结果，看着把他骗过的来小儿子，陈父恨不得当场脱鞋，砸他脸上。 然而周围人多，就算不顾及陈辉杰的面子，他的面子也是要的。 周围的人再嚣张，也不至于嚣张到和他们父亲同辈的陈父面前，虽然陈家的在圈子里只能算是末流，但只要能和他们长辈们坐到一张桌子上说话的人，都不是他们能开罪的起的。 玩也要玩的底线，不然回家少不了就是一顿打，因此周围不少人今天都给陈辉杰一个笑脸。 陈辉杰很是骄傲。 觉得自己将亲爸找来的行为，十分机智。 白天斐城亲爸差点把他气进医院后，回去，经纪人又逮住他骂了个半死。 他利用斐城，踩着斐城上位的行为虽然好用，但是太过了，反而会适得其反。人们同情弱者，但也仰慕强者。他的形象要是太过懦弱，不利于他以后在圈内的发展。经纪人耳提面命的提醒，让他晚上一定要立起来，挽回形象，给粉丝制造反差感，固粉的同时还可以借着斐城的直播再吸一波粉。 陈辉杰记住是记住了。 但无论是斐城还是斐然，都给他留下了太深的印象，他厌恶的同时不免又有些胆怯，思考了很久，他把他爸骗了过来。 斐城带他乡下的爸来，他自然也可以带上他爸。 比起斐城亲爸，他爸要优秀百倍。凭借他爸，他不仅可以挽回形象吸引粉丝，还能同时碾压斐城亲爸和斐城。 光是想想，陈辉杰就美的直冒泡。 虽然回家可能会被打一顿，但，在人前，陈父还是要面子的，陈辉杰很自信，胆子也起来了，爸壮熊人胆，现在就等着斐城到了。 一时间俱乐部的人都没有进去，而是聚集在门口交谈，时不时眼神无意中瞥向车辆驶来的方向，似不在意，但又似在翘首以盼。 终于，斐城那辆让人熟悉的车到了。 众人转头，眼神落在的上面，嘴角蠢蠢欲动。 嘲笑，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哗的，车门开了。 一瞬间，俱乐部门口五光十色的灯，像是突然间就嚣张了起来，闪烁着落在穿着黑夹克，戴着黑墨镜的斐然身上。 众人还来不及讥笑，这是什么□□打扮。 唰，斐然身上的黑夹克，一个单手，甩飞了出去。 飞出去的黑夹克像是放慢的2倍速般，猎猎的飘过众人的头顶，而后，猝不及防的落在陈辉杰头上。 众人：…… 瞠目结舌都不足以形容他们的表情。 “朋友们好啊。”斐然无所畏惧的摆了个帅气的姿势，“听说，你们想见我。” 众人下意识朝斐然看去，才发现，斐然黑色夹克下穿的是一件白色的宽松T恤，T恤上映四个五彩斑斓的的大字。 斐然拉了拉着白T上的彩虹字，语气十分嚣张：“爸爸来了。” 第十一章（二合一） 在场的众人：…… 沉默是现在的康桥。 弹幕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笑的好大声！好土好尬肚子好疼！这就是传说中的乡野迪斯科？！】 【看到爸爸准备的那些东西，我就有不好的预感，没想到，哈哈哈！是我熟悉的爸爸了！】 【哈哈哈，我觉的，他们一定是像我一样被爸爸帅到了，才一时说不出话来，笑死。】 斐然身后，斐城头痛的捂了下脑壳，而后，他又倏地面无表情，快走到陈辉杰身边，嗖的把斐然的黑夹克扯下来，拿回自己手里。 为此，斐城还难得开口对陈辉杰道歉：“太热了，脱的太快，请见谅。” 在快到俱乐部时，斐然就一边嫌热，一边套上黑夹克，大夏天的，只一会，就让人汗流浃背。 斐城如何竭力劝阻，都毫无作用。 这个帅终究还是让他耍了。 斐城心脏颤抖，面上没有表情。 短暂陷入过黑暗的陈辉杰瞪大眼，他看了一眼斐然，又看了一眼斐城，最后，他看向了陈父。 陈父：…… 什么意思？难道还想他因为一件衣服为他出头？ 陈父扭回头，当没看到。 他丢不起这人。 “都在等我呢？”斐然把墨镜推到头上，双手插兜：“走吧。” S.V赛车俱乐部，走的是奢侈贵族风，整个俱乐部驻地打造极为奢华，尤其是在夜晚的加持下，流动的多线条金光在极简风的墙壁上横行而过，精致奢丽。 斐然头戴墨镜，穿着爸爸来了的彩字T恤，像是穿着拖鞋走进了高奢店的人，以毫不相符的气质走在了最前面。 待众人反应过来，已经晚他一步，走在了他后面。 直播间的观众只觉一个不慎，场面就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走在前面的斐然宛若大哥出场，身后还带上了一群小弟。 观众：…… 【是谁说爸爸会瑟缩发抖的？这不比庄父去的豪奢店差吧？你看看爸爸这是什么模样？怯场？自卑？瑟缩？他？！就他？！！】 【哈哈哈哈，快快快，谁说的？！出来！请务必把爸爸给薅到最后去，我不能看爸爸丢这个人！】 弹幕上一片沸腾，笑死的笑死，打脸的打脸，说过这话的黑粉一时不敢吱声，默了一会，又勉力起来征战。 【他……他可能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一无所知，所以无所畏惧。 在场反应过来的众人，此刻的心情有不少和黑粉们同步。 这人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怎敢如此嚣张！ 然而，不知怎么，他们一时还真被斐然坦坦荡荡无所畏惧的姿态给震慑了，最后，想起什么，唰的一下，众人将目光投向了走在最后的斐城。 这是斐城亲爸！ 斐城：…… 斐城面无表情目视前方。 斐然的到来和众人想象的不一样，来之前，他们设想了很多种可能，一个从在大山里出来的人，只是想想就能猜到大概的模样，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奚落的语言，俯视的眼神，和高攀不起的姿态，还刻意留在了门口，就是等着第一时间给下马威。 结果…… 现在…… 众人看了眼前面潇洒自如的人，思索，究竟是哪出了问题。 其中最不乐意看到现在场面的就属陈辉杰了，他抬步就想走上前，但脚尖刚起来了个头，他想起什么，又把陈父拉上了。 陈辉杰气势十足的拉着陈父朝斐然走去。 他爸可比斐然亲爸优秀百倍，有他爸在，马上就能让斐然知道什么叫丢人现眼，拍马不及，高不可攀！ 有了他爸，他一定能将之前丢的场子找回来！ 陈父被拉的不能挣脱，要不是人多，陈父只想给这破孩子一脚。 但现在，斐然近身处，陈父，礼貌微笑：“你好。”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他都不会带出不好来。 “您是？”斐然抬眼瞅他。 “陈辉杰的父亲。”陈父开口就是道歉：“辉杰的事情多有打扰，给你和你孩子带来不便，我很抱歉。” 陈父虽然看不上小儿子，但在外面陈家的利益是一体的，陈辉杰利益受损，不是他乐意看到的景象。 果然，陈父以退为进的说完，早就蹲守在斐城直播间，只为多看陈辉杰一眼的粉丝们就先心疼坏了。 【心疼哥哥，被欺负了，还要道歉，哭了】 【一看陈父就是有教养的人，斐城亲爸懂事点就该为此愧疚，儿子整天欺负人家，还让人家先道歉，脸多大】 就在陈辉杰粉丝心疼落泪对着斐然和斐城喊打喊杀的档口。 斐然摘下了墨镜，递给陈父：“送给你。” 陈父不明所以。 斐然目露同情的看他：“你带你儿子去医院看过了吗？他总是想找我儿子揍他，这种受虐体质，你要尽早带他治疗，节哀。” 斐然握住陈父的手，把墨镜塞到陈父手里：“戴上吧，戴上就不会轻易有悲伤。” 陈父、众人、网友：…… 陈辉杰本人：……！！ 斐城：…… “我悲伤，给我。”忽的，斐城手臂上搭着黑夹克，夺回斐然送出的墨镜，戴在自己脸上。 斐然看了眼自家崽，而后眼神诚挚对陈父道：“看到了吧，我儿子也在为你悲伤，他多善良啊，请你也不要轻易放弃，不过，”斐然转头摘下斐城戴到脸上墨镜：“儿子，你不要悲伤，这种事交给爸爸。” 说完，斐然戴回墨镜，大步向前。 众人：…… 【墨镜……终究还是属于爸爸的，笑死我了，陈辉杰的粉丝是不是快哭晕过去了。】 【啊啊啊，爸爸说的好对！我善良的橙哥，请不要悲伤！明明是姓陈的先挑事！呜呜，我哭了】 本来因为陈父出场，一副富有修养的成功人士模样，让不少人都心生好感，连带对陈辉杰弱小的形象，都变成了：是陈辉杰有修养，不跟斐城一般见识，让着斐城。 然而，斐然一句找揍，毫不含糊，让橙粉欢呼，毫不犹豫把“可歌可泣的善良”拽过来，贴到斐城身上。这让其它乐子人笑的不行，满屏哈哈哈一时间竟然差点把黑粉都压了下去。 俱乐部的内厅很大，走势往下，向下走入宛若是一个大型停车场，上面停着不少赛车，在灯光的打射下熠熠生辉，让人眼花缭乱。 就在众人刚迈入停车区，突的，一声轰鸣，厅后的自动门打开，一辆黄色的线条似流光般的跑车驶进来。 在场的众多人都在一瞬间望向了这辆跑车。 这辆车最近是他们二代圈子里的顶流，不少人都想得到这辆车，最后落在了陈二道手里，这让许多人妒羡。 在众人眼热的目光中，陈二道迈着万众瞩目的步伐从车上下来，下车后，他先是享受了一会众人羡慕嫉妒的目光。 而后，他像是才看到斐城般，夹着眼，似是想用眼睛缝把斐城给捏趴下般，讥笑的扬着声调：“哟，什么风，能见到您呢？不是说你爸也来了？怎么不出来见见？说不定我一开心就能再给他加一笔宣传费。” 说完陈二道和周围人对视一眼，而后直接大笑起来，像是看什么笑话般。 什么直播宣传，聚会玩车，这根本不是他的目的。今天这场聚会，陈二道蓄谋已久，他让陈辉杰无论用什么办法，都务必让斐城参加聚会。 这场的聚会组织只有两个目的，一是为了炫耀他的新车，二就是要当着全网的面狠狠的打斐城的脸，打的他体无完肤！ 竟然敢抢他的女朋友！ 陈二道一想到他被前任大骂的耻辱，就恨不得拿钉子把斐城钉起来，狠狠戳上几剑。等了这么久，这么好的机会，他不可能放过，想象着斐城因为他爸全网丢脸的场面他就心情好，斐城不开心，他就开心。 陈二道话一说完，果然，斐城脸色就瞬间阴下来。 斐城刚想动作，斐然就搭着斐城的肩头看过去：“见到爸爸你这么开心？” “你谁？”陈二道没见过斐然，也没看过直播，他最近满脑子都在想如何把斐城给踩地上。现在乍然看见斐然，陈二道一时没把斐然和斐城那乡里大汉进城的亲爸联系上。 他看着斐然面上微微露出几分疑惑。 斐然把墨镜推上头顶，露出全貌，然后指了指身上的T恤：“你不是要见我？” 陈二道看到那张和斐城十分相似的脸，先是一愣，而后瞳孔猛的一惊，脱口而出：“卧槽！这怎么和说好的不一样？” 不是说，斐然亲爸是乡下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这看着怎么一点都不像？？ 斐然朝陈二道走近，随口问：“什么说好的？” 陈二道下意识想往后退，但意识到什么，他又倏地停住，梗着脖子道：“你想干吗？” “我觉的你价值万两。”斐然忽然一把握上陈二道的手，语气真诚：“你自己也这样觉的吧？” 乍然被握住手，又对上斐然真诚的视线，陈二道以为斐然是在讨好他，他有些飘飘然。 斐城抢了他女朋友又怎样，他亲爸还不是在讨好他。 陈二道得意的看了斐城一眼，而后慢条斯理的抽出手，整了整衣服，挺起胸膛：“没错。” 他确实值得万两，前任失去他是她的损失！ 斐然语气真挚：“五十万吧，你觉的怎么样？” “什什么？”陈二道差点被口水呛到。 “你嫌少？”斐然诧异，而后，严肃点头：“一百万，友情价，不能再多了。” 说到最后一个字，斐然表情忍痛，不似是为友情加了五十万，倒似是为了友情少了五十万般。 陈二道先是一懵，而后大惊高喊：“我为什么要给你钱？！” “不是你说要见我，还非要给我加钱？”斐然不赞同的看他：“你笑了五声，个人又价值万两，五十万不过分吧？看在我们友情的份上，你对自己太便宜不满，都不用你开口就立马心领神会的给你加到了一百万，我毫不犹豫，没有怨言。难道，你是想辜负我们的友情！” 斐然表情太过认真，陈二道一时都有些愣神，不过好在他脑子还没智障，开口反驳：“不，不对。” 斐然疑惑：“你不值钱？” 陈二道立马否认：“怎们可能。” 斐然问：“你没笑？” 陈二道：“……笑，笑了。” “那你是想辜负我们的友情？”斐然表情陡然严肃。 陈二道：…… 哪里来的友情？什么时候的友情？他怎么不知道？！ “不用在意这点小事情,看在我们友谊的份上，我原谅你了。” “原、原谅？我？！”陈二道结巴，不敢置信。 看着陈二道发蒙的表情，有人没忍住笑出来声来。 笑声像重锤砸在陈二道脑袋上，他气的差点眼冒金星，他深吸了一口气，又整了整衣服，让自己看起来高攀不起。 他现在明白过来了，斐城亲爸为了钱竟然想和他套近乎! 友情？！就他也配！ 陈二道用俯视的斐然：“一百万而已，对我来说，完全是小意思。” “知道这辆车多少钱吗？”陈二道指向跑车：“二十个一百万，全国唯一一辆限量版，只有我一个人有。” 陈二道一口气炫耀完，似是深怕慢了一秒，斐然和他攀上了友情般。 他高高的扬起下巴，眼神蔑视：“我这样的，会差你那一百万？”谁给他的勇气敢和他攀友情。 斐然目光落在那辆跑车上，明亮的黄，流畅的线条，流光似的美感，意外夸了句：“确实不错” 陈二道目露得意。 这可是他为了打斐城的脸，求爷爷告奶奶特意在众多人手里抢来的，等的就是万众瞩目中把斐城踩到脚下，狠狠碾压。 “想要吗？”陈二道十分瞧不起的看了斐然一眼，像是指明路般道：“你没钱可以让斐城给你买，就是不知道你俩关系好不好了，我可从没听他提起过你。” 陈二道的讥讽挑拨毫不掩饰，一边嘲笑斐然穷酸，一边挑动父子俩的关系。 陈二道恨不得他说完这句话，斐然就能为了买车和斐城吵起来，要是能打起来就更好了。 “不说是唯一一辆？”斐然自动忽略了其它乱七八糟的话，来了点兴趣:“这辆车你卖？” “卖？就你？你买得起？”陈二道讽笑一声，不过余光撇到斐城，他还真有点怕斐城开口真的要给斐然买。那就是不是打斐城的脸了，而是让斐城出风头，这可不是他想要的。 他费这么多功夫组这个局，是为了看斐城丢脸，而不是看他出风头的。 陈二道眼神一转，换了话头，表情戏谑:“我这车也不是不能卖，想买车，你必须赢过我，毕竟，不是谁都配得起这辆车的。” 陈二道虽然嘴上说着这话，但心里却没当真，他根本不觉的斐然会开车，先不说斐城会不会付这个钱，就车来说，陈二道语气嘲讽:“瞧我，为难你了，你可能连方向盘都没摸过。” 【哈哈哈哈，抬举爸爸了不是，他连车轱辘可能都没见过，更别说是方向盘了，起高了，起高了】 【一个大山里出来的穷酸乡巴佬，估计连车都没见过，盯着车目不转睛的，像是几辈子没吃过猪肉的人，上不了台面】 一时间网上一片嘲笑，这次就连橙粉们也无话可说，毕竟，就像广大网友说的那样，斐然可能连车都没见过，更别说赢了。 “赢了就卖？真的？我们可都听到了！” 陈二道只顾借斐然让斐城丢脸，完全忘了周围对这辆车虎视眈眈的人。 一群早就想要这辆车的纨绔二代们，不等斐然说话，他们就率先激动了。 “二道，不能厚此薄彼啊，我们的友情不比爸爸少吧。” “二道，你为难爸爸了，爸爸没摸过方向盘，我摸过啊！我来就行！” “小黄确实值得更好的，比如我！我一定拿第一做小黄最配的男人！” 同在一个俱乐部，大家都是玩车的，想要这辆车的人自然不少，之前知道车落陈二道手里时，他们没少艳羡。现在听陈二道松口，纨绔二代们才不管陈二道是为了什么，现在有机会的自然要参与一把。 除了为了争夺车的而起哄的纨绔二代们，其中也免不了对于斐然的奚落嘲笑。 “二道，你在说什么，爸爸连赛车是什么都不一定能知道。” “哈哈，别开爸爸玩笑，爸爸会尴尬。” …… 周围人一声高过一声，他们奚落的是斐然，但巴掌却像是拍在斐城脸上。 斐城脸色难看，抬腿就想上前。 然而，斐然像是没听到似的，他拿出手机，打开相册，随手揪住甩手就冲的崽子，兴致勃勃的道：“儿子，你看，那辆车，和这个车像不像？” 本来想和别人干架的斐城被牢牢薅住，一张图直接怼到他沉的快滴水的脸上，让他不得不看。 斐然语气十分不好：“什——” 突兀的，一张垃圾桶的照片，闯入他的眼帘。 时间像是一秒按下了暂停键。 斐城六岁时，读一年级，他在幼儿园就是名列前茅的人，上了小学也不例外，他又拿了第一。 家长会上，他位置上只坐着他自己。 家长会结束，他眨着眼睛望着同桌，同桌手里多了一辆黄色的玩具小汽车，炫耀说是爸爸的奖励。 斐城记得，他同桌只是刚刚及格而已。 看着自己双百的试卷，斐城已经忘了当时自己是什么感觉。 此去经年，少年的斐然路过垃圾桶，看到一辆破烂的黄色小汽车时，鬼使神差的拍了下来，发到了他的小号上。 配文只是简单的几个字。 ——我也想要的。 现在。 这辆垃圾桶里破破烂烂的黄色小汽车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他眼前。 斐城定在原地。 斐然揉了揉他的头，挑眉一笑：“等着。” 第十二章 陈二道没想到，他本来只是想下斐城和他亲爸的面子，却一朝失足引来一群人的饿虎扑食，在大家一声高过一声的声浪里，他骑虎难下，不得不把他的小黄拿出来。 看着一拥而上的的众人，他心里憋屈的不行，但是在这么多人面前，还有直播球在一旁，斐城的脸可以下，他的面子却不能丢。 陈二道面上带笑，心里却在骂娘，不过转念一想，他的车技虽比不过斐城，但在当场的其它人里也算是佼佼者。 只要斐城不上场，他的小黄要保住并不难。 这样一想，陈二道心里好受许多。 至于斐然，虽然话头是对着他起的，但陈二道就没想过斐然会上场。 斐然连方向盘可能都没摸过，还上场？怎么可能。 他现在需要做的是，如果不能阻止这场比赛，那么就一定不能让斐城替父上场。 陈二道大脑急速转起。 斐城不管心里如何动荡，在闹哄哄的场面里，他很快回过神来，伸手拉住斐然，道：“普通车和赛车不一样。” 斐城觉的斐然可能会开车，但他估计不知道赛车和普通车的区别，以为谁都能开，赛车和普通车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赛车的轮胎，发动机，燃料和刹车都是经过特殊设计的，车身强度和重量也区别与普通车，速度极快，一个不好就是一场事故，更不用说摸都没摸过赛车的人了。 在斐城看来，这完全是在拿生命开玩笑。 不等斐然说话，斐城就转头对陈二道开口：“他没有赛车证，你要是想玩，我陪你玩一把。” “不行！”陈二道嘴比脑子还快的一秒拒绝。 他是想奚落斐城，又不是想真的失去小黄！ 不过斐城的话倒是提醒了他，斐然没有驾照，不能开车。 这一刻，忽的，陈二道脸上扬起前所未有的宽容、大度、好说话，表情想要稳住但是嘴角却控制不住的咧起：“斐城你说什么呢，大家都是朋友，说什么你陪我玩，我陪你玩的，见外了不是。我和咱爸一见如故，一时投缘，都忘了咱爸没有赛车证的事了，是我疏忽，是我疏忽，既然这样，我看这场车就不用跑——” 陈二道语速越说越快，强顶着周围人的目光，立马就要敲定结束这场以他的小黄为赌注的赛事。 然而，就在这时，斐然终于掰开恨不得三百六十度把他捂住的崽子，挣出头来为自己证明：“爸爸有证。” 一瞬间，斐然从斐城身后硬挤出来的脑袋，亮的像是三百六十瓦的灯泡，闪瞎众人的眼。 斐城倏地扭头看他。 陈二道当场震住，其它人也眼睛瞪大，一瞬间，齐刷刷的目光朝斐然看过去。 由于太过震惊，有人不自觉的脱口而出：“证？赛车证？你有？你怎么会有？！” 这玩意总不能在大街上捡一个来。 “你不会是知道要来俱乐部，提前办了个假.证吧？” “办假.证是违法的！你……” 一时间，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网上也在众说纷纭，甚至有人打算举报办假.证。 【办假.证是违法的，他不会不知道吧，无知真可怕，可以准备报警了。】 就连斐城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的开口：“你哪来的证？” 倒不是他不相信斐然，只因为这件事实在是太过离奇，一般人怎么会有赛车驾照？！ 斐然拿出手机，展示他的电子驾照，头顶墨镜，语气骄傲：“考拖拉机证时，顺便考的。” 三年的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斐然都记不清他干过多少事，一个赛车驾照而已，他还不至于没有。 考拖拉机？！ 众人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拖拉机？赛车？这两个是一个东西？！ 一时间，不少人头挤破头的涌到斐然手机前看他的驾照。 是真的驾照！ 是经过验证审核承认的电子驾照！而且等级还不低！ 说好的没摸方向盘，没见过车轱辘呢？？ 这怎么和说好的不一样？！ 望着赛车等级，众人猛吸一口气，先是看看斐然，而后又看看斐城。 似是不敢相信他有这样一个爸。 而后，一转头，不少纨绔二代们，纷纷掏出手机，嘴里嚷嚷：“这不公平，斐城有爸爸，我们也有，我们需要一场公平的竞争！” 只是刹那，自觉自己水平有点悬的，开始给自己找借口，喊外援，敲亲爸。 斐城有爸爸！他们也有！ 与此同时网上也炸开了锅。 【真证？！考拖拉机考的？！他为什么考拖拉机的时候，还要去考赛车证！这是一个物种吗？！】 【真的赛车证！是通过国家政务平台审核验证的！呜呜呜是我错了，我应该给爸爸一点信任的】 【有证又怎么样，有证又不代表会开车，我还有驾驶证呢，不是依然不会开车，更何况，这种比赛又不是只有证就可以，要的是技术！技术！】 …… 本来都在震惊爸爸有证的弹幕，忽然间就冒出有证不代表有技术，弄清楚自己几斤几两的大量黑言论。 然而，现场的人却都在忙乎。 他不清楚斐然到底是怎么弄到手的，是不是运气好，但，无论是真有实力，还是虚假实力，为了以防万一！为了比赛的公平！为了成为小黄的男人！是他们的爸爸证明父爱的时候了！ 不得不说，能喊亲爸帮忙参赛的纨绔子弟，少不得有一个同为纨绔子弟的爸。 只一小会的功夫，就雄赳赳气昂昂的来了不少人。 看着不知怎么回事就增多的人，陈二道脑壳很痛的艰难睁眼，恨不得当场晕过去。 他不明白，他怎么感觉他只一个恍惚，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场面完全不受他控制。 看着各位爸爸站在自家孩子前，昂着下巴一副他们准备好了的模样，陈二道差点以为自己是幼儿园的老师，奖品就是他的小黄。 作为小黄的主人，他竟然差点都被以年龄不够给踢出局！ 要不是自己不敢，陈二道恨不得当场也给他爸打一个电话。 他太难了。 陈二道坐进车里，脑壳痛到无法呼吸。 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一声令下，同一时间，所有的车都飞了出去，像是脱缰的野马，极限狂飙。 “啊啊啊，爸！爸！加油，加油！小黄到手，我借你开一天。”一个染黄毛的二代纨绔声嘶力竭给亲爸助威。 众人一看，那不行。 都是纨绔二代，他们谁能输？ “爸！爸！爸！你一定要赢！你要是输了，我就把你偷喝藏酒的事告诉大伯！” “爸！冲！不然我就告诉爷爷！是你把他的蛋糕偷吃了！” “……不赢，我就告诉奶奶……” 一时间，自觉在赛场为孩争光的各位纨绔亲爸们，好悬差点没把车开歪。 不肖子！不肖子！ 一气之下，脚下的油门瞬间加大。 不得不说，能当纨绔一代们的纨绔年龄也不是白长的。本来在年轻一辈中，陈二道还算好的车技，只两个拐弯就被甩在了身后，只见尾气。 伴随着看客区的呐喊欢呼，所有车辆像是一柄快过一柄的利箭，急射而出，狂飙而过，一辆紧追一辆，看的人不自觉紧张大喊。 轮胎急速摩擦地面的声音，像是挑动神经的鼓，乍然作响，又陡然坠落，拐弯，飘移，踩油门。 黄毛爸本来只是闲来无事，接到儿子的电话，过来找个乐子玩，刚巧身边的几位也接到电话，他们没多犹豫就一起来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纨绔的圈子里自然都是同类的纨绔，对于找乐子，众人不约而同，更别说还能在小辈面前彰显一番。 能不能得到小黄，他们无所谓，但在玩上，儿子能输，老子却不能输。 黄毛爸身体侧甩，脚下的油门狠狠踩下，势要超过前面那辆绿车。 与此同时，赛道上的许多人都和黄毛爸一个心理，油门猛踩，急速转弯，加速超车，瞬间飘移，势要把前面那辆车拉下去。 弯曲的赛道到上，各位爸爸拼尽全力围追堵截。 又一个转弯，刺啦，黄毛爸终于成功弯道超车，车头超出了绿车一厘，黄毛爸嘴角欲要笑起，倏地，绿车里的人扭头对他挑眉一笑。 而后，乍然，绿车消失。 【啊啊啊，我晕了！爸爸好帅！我好爱！是谁说爸爸不会开的，爸爸赢！爸爸一定赢！】 【脱鞋扔那些黑子脸上！看到了吗，看到了吗！爸爸的绿车全场最叼！我的天，我好激动，冲了冲了！爸爸一定赢！】 【这叫没摸过车轱辘？！这叫办假.证？！这叫有证没技术！靠！黑粉你们是会黑的！我差点就信了你们那些鬼话！绿车给老子冲！车轱辘狠狠压那些人脸上！】 【还爸爸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呜呜呜呜呜是我鼠目寸光了，斐爸care全场！酷毙了！】 【冲啊！……】 一时间直播间配上热血的bgm，观众们看赛事看到上头，一边喊着爸爸冲啊！一边拖鞋，垃圾，臭鸡蛋恨不能隔着屏幕狠狠砸到那些黑子脸上，把他们给埋了！ 这是第一次，黑子的言论被众人实实在在的给压下去。 自从斐城节目以来，无论斐城直播间的热度怎么上升，无论有多少路人为斐城说话，黑粉的言论始终稳稳的压他们一头，这次不知道是比赛太过热血，还是观众太过激动，直接把层出不穷的黑粉言论给干趴下了，冒头的一瞬间就被压的毫无踪影。 现场。 自觉被挑衅了的黄毛爸：…… 好气。 不认输的黄毛爸，再次紧踩油门，追着斐然的车屁股而去，似是飞奔的猎豹紧咬猛虎。 其它的也车毫不示弱的追上去，似是紧跟不放的猎狗，见缝插针。 一群人在赛车上急速狂飙，生死时速，像是在听最激烈的音乐，像在看最振奋人心的舞，看客区的人激动不已，喊的嗓子都快冒烟了。 赛道上，参与的纨绔二代包括陈二道，已经被远远的甩在身后。只剩下身为纨绔一代的亲爸们和斐然。 这让场边身为人子的纨绔二代们激动的差点没把亲爸的底裤都给抖出来，只为了给亲爸加油呐喊。 直播间里，不少隔着屏幕热血沸腾的观众们，每每听到纨绔二代嘴里猝不及防的瓜，笑的差点头掉。与此同时他们也不忘一边吃瓜一边为自己看好的车加油助威。 其中为黄毛爸加油握拳的人数仅次于斐然。 毕竟没到终点，谁输谁赢，谁是黑马都难成能定论。 直播间热闹的像是比赛现场，各自为自己站队的人振臂高呼，摇旗涨势。 没过多久，#冲啊爸爸#被顶上热搜，斐城直播间的热度也在极限飙升，要不是节目组反应及时，直播间差点被挤爆。 闻风而来的观众，一进直播间，就看到赛场上位居第一的绿车。 一时间弹幕纷纷询问，绿车里的爸爸是谁。 场外喊得嗓子都嘶哑了纨绔二代们，慢慢的也回过神来，看看绿车，又回头看看斐城，再看看绿车，再回头看看斐城。 他们似是刚知道绿车里人是谁般。 有人终于忍不住开口，问斐城：“你爸爸这么野的吗？” 斐城内心震荡，面上平静，莫名的他想起斐然曾说过的一句话。 ‘爸爸太帅，请多担待。’ 斐城面无表情道：“请多担待。” “担待，担待个屁。”其中要数黄毛最激动，他每次眼睁睁看他爸每每要赢，但下一秒就会被绿车无情的甩在身后。这种感觉就像每一次他就要摸到小黄的毛了，小黄就跑的连毛都不让他摸，一次又一次，他都快张嘴张的流哈喇子了，结果一咬一口空气，一咬一口空气，吊胡萝卜也没有这么吊的！ 黄毛挤过一群二代们，按下挡在他前方的头颅，一张大脸怼道斐城面前：“你跟我说！你爸是不是开拖拉机练的！我回去就让我爸练！” 本来以为要打起来的众人：…… 斐城:…… 第十三章 赛道上车辆还在继续，陈二道已经放弃继续前进的希望，只两眼盯着大屏上你追我赶疾驰而过的车辆。 他可以不赢，甚至也可以让出小黄！ 但赢的人是谁都可以，却绝不能是斐然！ 斐城抢走他女朋友已经够丢脸，他特意组的了个局，如果还给斐城长脸，陈二道觉得他今晚要心肌梗塞了。 他全神贯注盯着屏幕上的绿车，每每在红车快赶上绿车时，陈二道的拳头能用力的攥出水来。 他盼望着，在某一个瞬间红车把绿车狠狠甩到身后，实现逆袭。 不得不说，黄毛爸还是有几分功夫在身上的。 大家目的都是第一，那么暂且排在第一的绿车自然就成了大家趋之若鹜的对象，像是秃鹫紧盯的猎物，只要有机会，就会被咬上一口。 盯着斐然的秃鹫太多，黄毛爸找准机会一个飞速从缝隙里突了出去。 红车超过绿车间隙，黄毛爸还不忘扭头给斐然一个挑衅的眼神。 而后狠狠压在了绿车前面。 红车超过了绿车！ 场外的黄毛跳起来欢呼，陈二道更是激动的挥舞了一下拳头。 心里松上一口气，只要不是斐城爸赢，谁赢都可以。 与陈二道同一想法的人不再少数，尤其是斐城的黑粉。 离终点明明还有段距离，但不少人眼睛却越瞪越突出。 输！输！输！ 他们心里像是在念咒语般，似是心里藏了一个抓心的虫，急切的想破土而出。 “赢！赢！赢！” 黄毛为他爸加油呐喊，跳起蹦高，头顶的黄毛在风中乱颤，激动后，还不忘对斐城炫耀。 “看到了没，我爸爸才是最叼的!”黄毛骄傲：“你爸爸不行！开拖拉机也不行！这种事还得让我爸来！” 黄毛手舞足蹈，语无伦次：“拖拉机现在已经配不上我爸了！” 斐城望着赛道上被围追堵截的绿车，唇角骤然绷紧。 “没到最后，你怎么知道开拖拉机不行。” 黄毛：“嘿，快到终点了！我爸一定赢！冲啊！” 看着赛车上绿车如流光箭矢般突破一层又一层的阻碍，斐城握紧了拳头。 越接近终点，众人越不敢呼吸。 眼睛紧盯在赛道上，绿车与红车几乎齐平，胜负好像就在眨眼之间。 连网上各自站队的观众们也紧张起来，之前说笑呐喊的弹幕都放缓了速度，他们也想知道到底谁会赢。 一些人更是恨不得用眼珠子贴到斐然车上，然后用念力狠狠把他往后拉！ 赛道上，黄毛爸手里的方向盘攥的死紧，他侧眼盯着和他并驾齐驱甚至要超过他的人，牙关紧咬。 然而，绿车，斐然突然扭头，扬声跟他招呼：“兄弟，厉害啊！” 而后，一道尾起如利箭破空，猝不及防的横进黄毛爸整个视野。 风裹的厉害两字钻进他耳朵里，似是孙悟空一棍子抽下的金箍棒。 就在终点前！就在一秒间！ 绿车压着红车一个身子过了终点线！ 抽在黄毛爸身上的金箍棒，平等的抽在了期盼斐然输的每一个人身上，让人头痛欲裂。 陈二道心口要裂开来，像是有风呼呼的灌进去，充气，膨胀，然后，嘣！炸了。 他不理解。 怎么就赢了呢？！ 怎么就让他赢了呢？！ 怎么就让一个开拖拉机的赢了呢？！ 不是说好的，连车轱辘都没摸过吗？！现在车轱辘像是甩起猛砸在他脸上！整张脸火辣辣的疼。 陈二道涨红着脸觉得自己要吸氧。 黑粉们觉的，斐然过的不是终点线，而是创飞了他们！创的他们眼冒金星，头晕炫目。 谁能想到明明都快赢了，他们又被一个开拖拉机的突然飞出给创飞了呢。 就像是快要得到胜利的桃子了，却被突然冒出来的瞧不上眼的人，在他们面前张口把桃子给吞了。 眼睁睁，活生生！！还能有比这还气人的事吗？！ 黑粉们被撞碎了，骨头都咯吱咯吱响，恨不得冲出屏幕咬上斐然一口。 斐然猝不及防飞越终点线的那一秒，直播间的弹幕都空白了一瞬，安静的像是杳无人烟。 而后，寂静之后却像是炸响的惊雷，尖叫一片。 【啊啊啊啊啊！！！！爸爸赢了！赢了！赢了！】 【啊啊啊啊啊！！！赢了！！！赢了！！】 【啊啊啊啊！！！】 【卧槽！这辆绿车牛逼啊！！！】 弹幕乍然尖叫，之前看比赛时，他们还能边看边脱鞋砸一下黑粉，此时，却没有人再提黑粉，满屏都是尖叫和欢呼，和不清明细从微博而来后跟着激动的路人。 一些人嘴里虽然一直呐喊着斐然赢，但其实心底却充斥连自己都不能确定的信任，尤其是当红车压在绿车前，绿车被各种围追堵截时。 一个开拖拉机的？真的能行吗？ 嘴上嚷嚷着，心底却没多少底。 但现在！ 一时间弹幕尖叫不断，全场的焦点都聚集在斐然身上。 斐然站在赛道上，抱着赛车头盔，对着看客区的斐城，酷酷耍帅：“儿子，爸爸第一。” 一瞬间，焦点转移，所有人都顺着斐然的话，目光落到了斐城身上。 【啊啊啊啊！！！斐城你有个好帅的爸爸啊！！！！！啊啊啊啊！！】 【呜呜呜，有了爸爸的橙哥是最让人羡慕的小孩】 …… 弹幕话题落到斐城身上，现场也同样有人羡慕，有人震惊，有人才反应过来…… 说好了拿不出的亲爸呢？？？ 所以…… 拿不出手的是他们？？ 不少人为自己之前说过的话脸红，说出去的话，在斐然赢的那一刻，像是旋风般的巴掌狠狠抡回了他们脸上，让他们脸颊肿胀。 其中有不少被斐然过线的姿势帅到纨绔二代们，不由开口。 “斐城，你爸可以啊！”　“没想到你爸还有这一手，这去参赛也不输什么了吧。”“斐城有空喊上你爸一块来玩啊。”　“哇哇哇，你爸爸这人能处！不像你每天端着，看着就欠揍的摸样！”　“兄弟，你爸……” 众人七嘴八舌的开口，明明之前还在奚落斐城的人，此时不少都瞬间倒戈，他们本来和斐城也没有大仇，就是看不惯斐城整天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看着就想让人给他一拳头。之前他们没有机会，但现在，庄老爷子去世，斐城改姓，庄氏集团继承人很可能落在庄丰头上。斐城风光渐消，还有一个似是污点的亲爸，这给了他们机会，他们也摩拳擦掌的准备好了。 但没想到，斐城亲爸这么帅！ 长的帅！车技也帅！ 站在人群里的斐城在一时间受到了现场和直播间观众的万众瞩目。 有人恨不得用眼神在他身上扎出小洞，但也有不少人为自己之前的嘲讽怀有歉意。 其中最哽咽的要数黄毛了，他猛的挤过人群，眼含热泪：“斐城你说的对，没到最后，我怎么就知道开拖拉机的不行，我为自己的骄傲自大忏悔。” 说完，下一秒，黄毛就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泪，黏到斐城身边：“斐城，你看咱们也算朋友，你平时也不怎么玩车，不如你跟你爸爸说把买车权让给我。” 赛前就说好了，谁赢，小黄卖给谁。 现在斐然赢，毫无疑问拥有小黄的最高买车权。 黄毛看着只是撕扯他，却没答应他的斐城，不由扒的更紧了：“你要是怕你爸买不起车丢面子，这样，你替你爸买下来后，私下转卖给我，我分期付给你，你要是不接受分期，给我两天时间，保证凑齐！” 纨绔的零花钱都是有数的，黄毛也不例外，毕竟不求为家族奉献，也不能霍霍家族，不然明天分分钟会少一个纨绔。 “兄弟，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黄毛伸手揽住斐城的肩，死扒着不放：“等咱爸来了，你就和咱爸说。” 斐城脸色黑臭，一把拿下黄毛肩膀上的手：“我没有兄弟。” 黄毛不愿意了：“嘿，兄弟，你是不是不想认我。” 斐城：“……走开。” 赛道上，黄毛爸正脸色严肃的盯着斐然：“说好的我厉害呢？” 斐然取下头盔，语气嚣张：“没有最厉害，只有更厉害。” 黄毛爸：“……你说，你是不是开拖拉机练的？！” 明明比赛之前，他儿子跟他说，斐然是开拖拉机的，不足为惧。 结果他被一个开拖拉机的给超了，他心情十分跌宕！ 斐然也震惊了。 这是哪里来的传说，这么离谱！ 然而，斐然还来得及开口，突然一声大喊响起。 “啊！爸爸！敬爱的父亲啊！” 黄毛的头发随风飘舞，两手张开，宛如扑食的饿虎，直朝和黄毛爸站在一起的斐然而去。 他身后，斐城眼神一变，想到不想就紧跟着快步过去。 黄毛死黏着他不放就算了，他过来找斐然，黄毛也紧跟着过来，他以为他要是找他爸，没想到—— 斐城咬紧牙关，一把将扑向斐然的黄毛给紧紧薅住。 转个弯塞到了黄毛爸怀里：“你爸爸在这。” 那是我…… 突兀的，斐城顿住，看向斐然。 第十四章 斐然晃了晃头发，看着自己家那么大一只崽盯着他目不转睛，语气十分骄傲：“怎么样，是不是被爸爸帅到了？” 斐城瞬间回神，撇开眼：“帅个屁。” “儿子，你心虚了。”斐然不以为意的一手抱着头盔，一手搭上斐城的肩：“承认爸爸帅并不难。” 说着斐然挺胸自豪：“毕竟爸爸的帅，肉眼可见。” 斐城一把夺过在他手里晃悠的头盔，抱在臂弯下，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少自点恋，天上都是牛。” 斐然：…… 他狠狠揉乱斐城的头发：“说什么呢你，天上飞的只能是龙，一只帅龙。” 斐城：…… 他果断转移话题，对于斐然拿了第一的事，他也十分惊奇。 斐城：“你赛车技术真是开拖拉机练的？” 不得不说，黄毛的话，斐城还是听进了心里的。 “当然不是。”斐然半秒都没犹豫得否认，指尖帅气的挑了挑发，语气无奈又欠揍：“好像是与生俱来的天赋，爸爸也没办法呢。” 车在他手里，就是很熟悉，第一次摸车时斐然就知道，他很可能在什么地方开过。 斐然说完，似是怕斐城被他的天赋打击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要羡慕爹，爹只是个传说。” 斐城：…… 满脸黑线。 “不过，等回村，爸爸可以教你开拖拉机，到时候你可以亲自试试。”斐然搭着斐城，朝场内走：“儿子，走，爸爸给你买小黄！” “我不开拖拉机。”斐城开口拒绝：“还有，我不买——” “我！我！我买！”差点被亲爸大义灭亲的黄毛，想都不想就扭着脖子接上了斐城的话。 本来还想和斐然说点什么的斐城，陡然脸色一黑，而后拉着斐然脚下步伐加快。 提到买车，全场最痛心的就要数陈二道了。 一时间他都有些茫然的心痛不过来，不知道是心痛的刚到手的小黄，还是心痛小黄落在了斐城手里。 不过，显然后者更让他难以呼吸。 一群人站在小黄身边，纨绔一代和纨绔二代齐聚。 众人看笑话的对象陡然从斐城变成了陈二道。 他们事先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陈二道嘲笑斐城的局没做成不说，他嘴里炫耀了好几天的小黄，今天刚到家也要没了。 陈二道自己也没想到，他能输给一个开拖拉机的，甚至都谈不上输，而是被碾压。 但在这么多人面前，反悔也不可能的，陈二道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斐城不打算帮斐然出这笔钱，他们父子关系并不好不是吗。 但是他忘记了周围不少人可就等着斐然不要或者斐城不出钱，让给他们呢，甚至能听到周围不少纨绔二代和纨绔一代的私语。 “爸，咱技不如人就不说什么了，但，这比笔钱你看看是不是能给我凑点，以后我在圈子里丢不丢人就靠你了……” “爸爸，我生日快到了，输不是你的错，但是爱，你总是还有的吧……”二代对一代比了一个搓钱的手势。 “爸……” “爸爸……” 一时间，有爸在场的人万众瞩目，惹得不少人牙齿痒痒，恨不得当场也给亲爸打个电话。 “……爸你表现的时候到了，你没赢，你也是我爸爸！”黄毛说的情真意切：“这一次，我能不能拥有小黄全依仗你对我的爱了！我亲爱的爸爸，你看到我对你充满爱意的眼睛了吗！” 黄毛使劲对着亲爸眨眼，努力眨出三百六十度卡姿兰大眼睛的亮度，眨到眼睛都快抽筋了。 黄毛爸：…… 他为什么就没想过，都是拿零花钱的，爸爸的零花钱能比他多多少？！ 此时在场的不少的爸爸心理与黄毛爸达成了高度一致。 但是，儿子面子能丢，老子的面子却不能丢，并且在场还有其它爸爸的情况下，他的儿子能输，做为儿子爸爸的他们却不能输。 现在重要是小黄吗？！是家庭帝位！是男人身为人父的面子！ 不少人内心哭唧唧，面上表情严肃。 他们准备好了，只等斐然说不要小黄。 斐城想起那张图，又回头看了眼被众人目光锁定的那辆黄色跑车。 是很像。 但，斐城阻止斐然：“不用买。” 斐城扭回头，语气很无所谓的道：“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了。”紧接着，他声音又有些含糊：“再说，那只是辆玩具车。” “爸爸喜欢给你买玩具。”斐然一把搂过斐城的脖子，声音轻扬:“你长成了大孩子，那爸爸就给你买大玩具。” 灯光倏尔刺入眼睛，恍惚了视线，斐城猛地侧开头，鼻头发酸。 斐然松开人，抬手揉了揉他的头。 “玩具？”陈二道有些不敢置信的开口，以为他听错了：“你买？你付钱？” “不然呢？”斐然双手插兜，刚好站在斐城身前，挡住了其它人的视线：“你账号多少。” 陈二道扬声：“你付钱？！你买的起？！那是玩具吗？！” 陈二道突然拔高的声调，不知道是在心痛他将失去的小黄，还是在提醒斐城阻止斐然，或是在质疑斐然买不买得起。 然而，陈二道的刻意拔高的声音没提醒斐城倒是提醒了其它人。 一处民居里，顶着鸡窝头的黑粉头眼睛突然发犹如奥特曼射出的光。 斐城黑粉虽多，却也没多到次次都能把路人和橙粉的言论压下去的程度。黑粉的言论自开播就稳压在所有言论之上，全都是职业黑粉们锲而不舍的结果。 一直以来，他们攻击斐然抹黑斐城的言论，大都以斐然为出发点。但有些东西不能一直用，越压越反弹，不少路人已经产生了逆反心理。自从斐然出现，他们抹黑斐城的言论越来越艰难。 一开始他们以为陈辉杰是个有用的，他们利用陈辉杰大力挞伐斐然抹黑斐城，然而谁知道！不仅陈辉杰没用！他爸也是个没用的！让他们的稳站上风的黑言论第一次被压下去。 从那里开始，就像是个不好的信号般。他讥讽斐然没见过车，斐然就拿出了证。他们说斐然证是假的，斐然就拿出了审核的电子证。这让他们不得不转黑斐然有证无技术，最后眼睛都快瞪穿屏幕了，恨不得把屏幕里的绿车薅出来狠狠扇上几巴掌，警告他不能赢，必须输！ 然而事实却是，最后绿车不仅赢了，还是那种在灵魂上对他们进行来回鞭挞的赢法。先是给了他们希望，又在最后一刻狠狠朝他们屁股踢上一脚，将他们头朝下踹入谷底，磕进黑暗。 他不明白一个大山里出来的斐城亲爸，怎么那么难搞！每每将他们的黑言论压下去的都是他！就在刚刚，就在他猝不及防赢了比赛的那一刻，斐城直播间的言论彻底实现逆转，自来水般的路人加上斐城本就在一直在壮大的粉丝群，牢牢的把他们所有的黑言论都压了下去。 黑粉头恨的简直牙根都痒的要脱落了。 这让他们带节奏的风向变的更为艰难。 此时黑粉群里，已经有人在问下一步要怎么黑，消息一条接一条的跳出屏幕，很快就999+。 陈二道的话让本来正苦恼话题风向如何带，从哪个角度发抹黑言论的黑粉头，陡然来了灵感。 他一拍脑门，在黑粉群里发了个消息，紧接着，话题就直冲斐然而去，本来还在欢快敲鼓的直播间，宛若放了一半的烟花突然被堵住了孔般，哑火了，评论直接被大量负面言论占领。 【买？就你也买的起？终于露出真面目开始吸斐城的血了？】 【两千万的车，他当是大白菜呢，儿子的钱不当钱是吧，你一句买说的大方，掏钱的却是斐城，摊上你这么一个爸，斐城真可怜】 【看出来是什么德性了，给斐城买廉价的玩具，让斐城给你买两千万的车，这买卖算计的真好】 网上的评论开始大肆转移，刚才还为爸爸呐喊的尖叫的人，看到这些评论，直接下头，再怎么帅的吸血鬼父亲也会让人恶心，少不得有人就被带了节奏。 【啊，不会吧，不是说给斐城买大玩具，所以还得斐城掏钱……？】 【……差点忘了，有证会开车，不代表有钱……这个做法就有点ennnn……下头……】 也有其它试图帮斐然说的人，但这次黑粉话题找的精准，节奏风向带的飞起，没一会就将帮忙说话的言论给淹没了。 现场，有不少人也直接顿住，目光倏地看向斐然。 他们记得没错的话……斐城亲爸才从大山里出来吧…… 嗯……钱…… 他付？？？ 不说无论是纨绔一代还是纨绔二代都不能一下掏出这笔钱，更何况是刚从山里出来的斐城亲爸。 这次不是他们想要嘲讽，而是事实如此。 不过，想起刚被打肿的脸，和斐然那帅倒众人的车技，这次他们倒没有急着开口，而是聚精会神，伸长耳朵，觉得是不是他们听错了。 然而，斐然的声音再次响起。 “嗯，我买。”斐然又问了一遍：“账号？” 第十五章（二合一） 斐然声音平淡无常，和在铁锹店里喊老板付钱没什么两样。 但在场的人却不约而同都揉了揉耳朵。 他们没听错啊！ 陈二道更是不敢置信，嘴唇像是冻住般，一时说不出话来。 然而有一个人却眼睛倏地亮了。 陈辉杰一把拽住陈父。 该是他爸发挥的时候了！ 自从斐然拿出赛车证参赛，陈父无缘比赛后，陈辉杰就一直默默隐藏自己，怕成为对照组，但现在！虽然他爸不会赛车，但他爸脑子聪明，生意做的好啊！ 是时候该让他爸也万众瞩目一下了，不然一些人还以为他爸不行！ 陈辉杰紧拽陈父的袖子，站在陈父身后：“爸，你让他把车让给我，他没有那么多钱的，他要花也是花斐城的钱，你劝劝他，让他别冲动，我们也算是为他好。” 陈辉杰的声音传入在场不少人耳里，虽然说的话让人下不来台，但事实却也是如此。 不少人嘴上没说，但心里却和陈辉杰想的差不多。 被猝然万众瞩目的陈父：…… 假笑脸，要不是人多，他现在就能脱鞋。 之前他本来就想走，但谁知道来了一群和他同龄的纨绔一代，他就不好走了。 现在因为陈辉杰的动作，大家的目光都倏地向他看来，作为一个爸爸，他也是要面子的。 陈父：…… 继续微笑，他迎上斐然的视线，给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表情，用语也很礼貌：“斐先生，您看，能否割爱，我不会让您吃亏的。” 然而，斐然还没说话，其它纨绔一代们不敢了，老狐狸，当他们听不懂？？ 这是要抢他们为人父的帝位啊。 “我也不会让你吃亏的。”“谁让谁吃亏了。”“汰，我也不是小气人。”“好说好说……” 瞬间，各位爸爸挺身而出，内心滴血，面上大气凛然。 众目睽睽，身为人父，绝不认输。 斐然绕过众人，眼光落到陈辉杰身上，想起似的他什么摸了摸下巴，思索：“小辉啊，我记得没错的话，我在你那是不是还有五十万的出场费？而且。”斐然顿了一下，倏地挑眉道：“参与费是出场费的十倍——也就是——五百万？” “我算数对吗？” 斐然慈祥的笑，让人看了就想晕倒。 当头一棒般，陈辉杰猝然想起那张签订的合同，忽的心脏一抖，拟合同时他根本就没想过斐然会产生参与费。 赛车俱乐部，要参与的自然是赛车，在陈辉杰看来斐然根本就不会有参加的可能，所以合同拟定时才敢那么张狂的大笔一挥落下十倍的价格。 现在，听到斐然说起。 陈辉杰猛的眼前一黑。 虽然钱是陈二道出，但那合同可是落的他的名啊！ 想到这，陈辉杰差点眼泪掉下来，捏着陈父的袖子都紧紧搅了搅。 陈父是生意人，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关节，他转头狠狠的瞪了不争气的小儿子一眼。 买车，还买车？回家就得挨打！ 斐然说完，又转头看向陈二道，他对陈二道还算友好：“今天你开心了吗？” 陈二道：…… “我很开心。”斐然微微一笑，“宣传费不用转过来了，抵消就行。” “困了，想回去睡觉。”他身后，斐城的声音突然插进来，斐城声音带着点不耐，扬着下巴就冲陈二道说：“账号给我。” 一辆车而已，斐然买不起，他难道还买不起？这些人是当他不存在吗。 斐城脸色死臭，有点想发脾气，但是斐然就站在他身边，莫名的，他没像以往那样，说干架就撸起袖子往上冲，他端着架子站在了原地，一副小事一桩的模样，睨向陈二道：“账号给我。” 宛若不差钱的土豪大少爷。 一瞬间，不少人目光都齐聚到斐城身上，眼神复杂。 这其实也是一些人看不惯斐城的原因之一。明明和他们一样，甚至还不如他们，他们身边的至少是亲爸，但斐城花钱却比他们还潇洒，这让同为一个圈子里的人如何能心里平衡。 但是他们完全忘了斐城和他们不一样，斐城是一个有正经工作的人。只不过斐城的那份工作在他们眼里和陈辉杰也差不了多少，赚的不够玩的。 一群没打过工的二代们，对于不同的工价一无所知。 只觉斐城在装。 不过这次，斐城刚掏出手机，拽出一副本少爷有的是钱的姿势，后脑勺就被拍了一下。 “你竟然花钱买车？”斐然痛心：“是爸爸不值得你花钱吗？你给车花钱，也不给爸爸花钱？好难过，爸爸要花钱买快乐。” “不，不是……”斐城下意识开口反驳，但刚说出来，又反应过来：“不，不对……” 斐然已经被他伤了心，快速转过头，对陈二道说：“我花钱买点快乐，请给我你的账号。” 陈二道：…… 他的小黄已经沦落成为别人的快乐了吗？ 很悲伤。 尤其是这个快乐会落到斐城手里，就更悲伤了。 想到斐城抢了他女朋友，开着他小黄的模样，陈二道咬了咬牙做最后的挣扎。 陈二道先是咳了一声整理一下，而后倏地摆出一副理解斐然，同样对斐城行为痛心的表情，道：“叔，你说的太是对了，快乐这个东西必须自己花钱，斐城怎么能这样呢？！我对他行为表示强烈谴责！” 斐城：…… 陈二道说完又用极快的语气说了一串账号，然后诚恳的望着斐然：“叔叔，我亲爱的朋友！出于对于我们友情的信任，我相信您是会立马给我打钱的对吗？” 说到这，陈二道的嘴角没忍住窃喜一下。 他为他自己的机智点赞。 如果斐然不能立马给他打钱，陈二道已经想好了说词——斐然辜负了他们的友情！不配再得到他的小黄！ 这样不仅能杜绝斐然私下里让斐城给他转钱的行为，还有极大可能帮他保住小黄。 陈二道心里的小鸟已经开始激动，拳头紧握，只等斐然开口——辜负他们的友情，不配得到他小黄了！ 至于其它人…… 他们不是第一，也配不上他的小黄！ 这样他今天也不算里子面子全丢，至少他在最后关头下了一把斐城的面子，还保住了他的小黄！ 陈二道已经准备好了，两眼炯炯的盯着斐然，等着他说话。 在陈二道看来，钱斐然是一定没有的。至于他会不会事先和斐城串通好，就刚刚斐城的动作来看，显然两人是没有提前串通过的。而且，就他自己而言，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今晚会因为一朝失足失去小黄。 直播间在黑粉矜矜业业的带领下，正在嘲笑斐然的大言不惭。 【快乐？搞笑呢吧，拿斐城的钱装大款，现在人家让他立马付钱，看他怎么办，估计后背都直冒冷汗了，这下丢大人了】 【小黄的主人是有点脑子身上的，直接堵住了斐城私下给亲爸转钱的举动，马上马立上立的要钱，哈哈，一会拿不出钱我都替他尴尬】 【装逼被雷劈，斐城刚才都说了他付钱，他直接答应了也没什么，现在，啧，还快乐，没有最悲伤只有更悲伤，我都替他脚趾扣地】 【没本事就没本事，还非要装一下，玩大发了】 【爸爸啊……唉……你……】 在黑粉有节奏的带领攻占下，弹幕的风评再次铺面大面积的黑言论，不少人被带入节奏。一些它想帮忙说话的人也不知一时从何说起。毕竟，指望一个大山里的人立马掏出两千万，还不如指望白日做梦来的快。 在铺垫盖地黑言论的大面积洗礼下，甚至之前还为斐然负隅顽抗过的人，不少都目露失望。 现场众人也自觉看穿了，但他们嘴唇动了动，却也没出说什么，只是目光都聚集到了斐然身上。 就在斐城想上前说什么时，一道短信的提示音在空间里突兀的响起。 斐然随手将手机收回：“好了。” 斐然刚开口，陈二道甚至都没听清他说什么，就立马脱口而出：“你辜负了我们的友——” 反应过来，他突然一个急刹车带拐弯，脑袋嗡了一下：“你说什、什么好了？” “快乐啊。” 斐然揉了一把自家的崽： “爸爸的快乐。” “你查收一下短信。” 斐然开口。 陈二道回想起刚才手机的震动。 众人回想起刚才听到短信声。 倏地，所有的目光都落到了陈二道手机上。 顶着周围的目光，陈二道拿起手机的手重若千金。在他拿起手机的那一刻，在场不少纨绔二代都窜了过去，像是被人追赶的狍子，速度无比。 短信界面上，入眼就是四大行的台头，紧接着就是到账提醒：您尾号XXXX的账户于…… 众人像是不认字般，眼睛瞪大，读了一遍后又读了一遍，最后落在那宛若做梦般的到账金额上。 迟疑了一下，他们看了一眼斐然穿着的白色的映着彩字的t恤，确实宛如路边买的五块钱一件的地摊。再看一眼账户余额。 看一眼，又看一眼，再看看斐然，最后摇摇欲坠的像是大海里要被风吹翻的船。 直播间弹幕也宛如狂风刮过，有一瞬间的停滞。 【。。。。。我没看错吧，几个零？请告诉我这不是真的，谢谢。】 【请打醒我，这个梦我大可不必做。。。。】 弹幕恍惚的宛若集体做梦。 “车钥匙？” 恍惚间，陈二道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车钥匙交出去的。 斐然接过，转手扔给了斐城。 轻飘飘的车钥匙，抛起的弧度，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钥匙坠落。 唰的。 像滴入油锅的水骤然蹦起。 【！！！！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啊啊啊啊！！我死了！！爸爸哪里来的这么多的钱！！！】 【大玩具，我哭了！！我就是那个小丑！到底是谁给我的勇气嘲笑爸爸的？！！下头？！我看下头的是我吧！给爸爸多一点的信任我会死吗？？！！】 【妈的黑粉！是不是又是你们在带节奏，每次找事的都是你们！！出来挨打！！】 【老天鹅！！！能不能天降一个会给我买大玩具的人！！！老天鹅你是不是忘了你还有一个女儿！！】 【绷不住了，斐城！请问你的爸爸是从哪里找的？！我现在赶去大山还来的及吗？！】 【是谁说，爸爸只会买廉价玩具？！不！他除了会买廉价玩具！他还会买大玩具！！是谁在不遗余力的替斐城心疼他有这样一个亲爸的？！！是谁！是谁！ 请千万不要忘了心疼你自己！羡慕两个字我已经说累了】 【两千万的大玩具，他真的，我哭死啊啊……】 【！！这就是爸爸的快乐吗？请让我也体会一下，让我魂穿斐城就好，这种快乐我可以帮爸爸拥有】 …… 网上之前被黑粉镇压的评论，像是孙悟空破五行山一样，猝不及防就飞起炸开了。 似被堵住的烟花，整个爆开，猝不及防，炸的没有准备的黑粉们，遍体鳞伤。无论黑粉再找什么理由，说斐然斐城事先串通也好，说斐然来钱不正也好，都像是溺毙在海底的溪流，激不起一点水花。 之前黑子嘲讽斐然装过了头，现在又反过来说事先串通。观众们又不是没长眼，斐城明显比他们还震惊！黑子这是想把他们的智商按在地上摩擦呢？！他们又不是智障！次次都能被带节奏！ 现在没有证据，一律打为胡言乱语！说爸爸的坏话？！你们要不要先看看你们肿起的脸！ 说爸爸没摸过方向盘，说爸爸没有证，说爸爸□□，说爸爸没有技术，说是爸爸技不如人，说爸爸吸血鬼，当老子眼瞎？！ 你看看爸爸那嚣张欠揍的样子，像是个吸血鬼？！ 吸你妈的血呢？！ 包子腊肉花床单，咋了？他们就喜欢花床单！那是爸爸的爱！ 铁锹玩具小蛋糕，咋了？他们就喜欢廉价玩具！呜呜呜，最关键的是他们还喜欢大玩具！ 崽崽和爸爸关系不好？！ 那一定是有什么隐情！ 狗屁的拿不出的亲爸，有了这个爸爸我都要横着走了好吗！大街上都装不下我！我必须窜到天上炫耀一下！ 群雄激愤下，不少人把他们当猴耍的黑粉按在地上摩擦后还不解气，又狠狠踹上几脚。 他们被带节奏是他们蠢，但是带节奏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知其情就不要乱说！现在无论黑粉说什么，已经几次被带节奏又被反复打脸的众人已经不信了！除非拿出切实的证据，什么？没有证据？！二话不说先抽黑粉一巴掌再说。 一巴又一巴掌落在黑粉脸上，黑粉们头一次体会到他们被反过来攻击的可怕。之前所有发出去的言论，都像是陡然掉头的箭，来回反复在他们身上穿插，将他们快射成了筛子。 尤其之前骂的很脏的黑粉，更是吓的直接原地魂飞魄散，怕有人顺着网线找过来他。有些承受能力弱的黑粉，直接被反刺到崩溃，关网闭麦。 无论是网上的风向，还是职业的黑粉群都崩了，山呼海啸，黑粉头只觉的他要被压死了，粉身碎骨的疼。 好多人要精神损失费不说，还要许多人威胁结账退群。不要说再在网上带动抹黑的言论风向了，就连发出的黑言论都会瞬间被刺到死机。 黑粉头觉的他快要炸了，一直以来都是他黑别人，现在轮到他被骂的体无完肤，群里面的人也炮轰向他。 他夹在两座喷火的巨山中间，马上就要无了。 黑粉头也怒了！ 他找出金主，以99+的速度发去质问。 说好的从大山里出来的无耻狂徒呢!说好的一无所长！一无所有呢！ 去你妈的！ 加钱！！ 他的职业生涯都差点被他整没了！他的损失谁来陪？！ 一切都怪情报有误！ 至于斐然，黑粉头罢工了！ 暂时搞不起！他要去找金主算账！ 黑粉头罢工后，直播间里没有人在试图把观众当愚蠢的猴子挑动，观众们气冲冲的扔了几个臭鸡蛋、烂拖鞋后，很快就把黑子撂在了一遍。弹幕都变成了对于斐然的猛烈彩虹屁。 顺便对斐然的身份还发出一番揣测，把斐然之前说的黄金单身汉，钻石王老五拿出来分析。毕竟刚才那笔钱很明显能看出来是他自己掏的，斐城想帮忙都被他拦住了。 一时间直播弹幕里除了彩虹屁，就是对于斐然身份的脑洞大开的揣测。 洗手间里，陈二道对着镜子哭红了眼，他特意组局，没嘲笑成斐城，丢了自己的脸不说，还弄丢了小黄。 世界还有比着更悲伤的事吗？ 没有。 想到落在斐城手里的小黄，想到斐城那个丑东西，陈二道瞬间哭的更大声了，鼻涕都快流出来了。 斐城从隔间一出来，就看到陈二道狼狈的样子。 斐城：…… 本不想理他，毕竟他找事的时候，也丝毫没有礼让。 但是看到鼻涕快下来的瞬间，斐城还是没忍住，恨不得抽出纸糊他脸上；“你至于？” 他记得陈二道对车好像并不怎么痴迷，甚至都没有他玩的多。 陈二道怒了。 他怎么不至于！ 他专门弄来打击斐城的小黄，最后落在斐城手里，就像是他被抢走的女朋友一样，这让他根本没办法释怀，这不是爱不爱的问题！这是男人的面子！ 陈二道破防了，他大吼着，涕泪横流：“别以为你有你爸护着你，我就拿你没办法，你给我等着。” 洗手间的墙壁是极简的黑白两色，灯光下，镜子里对撞的色彩格外强烈，人在其中有种静立的空旷感，大吼的声音在墙壁上来回撞击，直钻人的耳膜。 ‘……你爸护着你……’ 像是轮回的电影台词般，在斐城脑海里播放，他看着陈二道的脸，都忘记了嫌弃。 原世界里，斐城和节目里的素人父亲被陈辉杰以各种手段拉来这个聚会，避无可避。 但这并不是一场简单的聚会，是一个局，是一个早有准备，蓄谋已久的局。 庄父收买了陈二道的女朋友，让她把脏水泼到斐城身上。是个男人都不能接受戴绿帽的耻辱。果然，庄父得到了陈二道组织聚会要在斐城身上找回场子的消息，黑粉头和素人父亲都是庄父的人，巨的大网已张开，斐城只要进去就会成为里面被按死的鱼。 聚会上，斐城就像是站在圈中被所有利箭对准的猎物，没有意外，百无一失的被扎成了刺猬。 他人生的曲线经过这次聚会像是达到谷顶的峰值，猝然下坡，直坠深渊。 但是现在，因为斐然的介入，下坡是不可能的，崽的人生只能上坡。 他的崽可是有爸爸的人。 斐然站在车前等了又等还没见崽出来，拿出手机，给斐城打了电话：“儿子，你不会是困到在厕所睡着了吧？还是掉厕所里了？如果是后者，请不要喊爸爸，爸爸会嫌弃的。” 斐城：…… 本来还起伏不已的情绪，此刻什么都没有了。 做为一个被嫌弃的人，他面无表情的看了眼流鼻涕的陈二道：“如果你掉厕所里，你爸爸会嫌弃你吗？” 第十六章 陈二道鼻涕都停滞了一下。 诅咒他掉厕所？ 陈二道大吼：“你好歹毒的心，等节目结束，你爸不要你了，我一定要你好看。” 斐城拳头倏地攥紧。 陈二道狂怒：“抢了我的小黄，抢了我的女朋友，打了我的脸，现在还诅咒我掉厕所了。”说着，陈二道突然哇的一声哭出来：“你怎么这么歹毒” 斐城：？？？？ 为什么一句话里，他能听懂就只有几个字？？？ 斐城其实不常与陈二道等人打交道，一群在家族庇佑下整天无所事事的二代，不是吃就是玩，人生最痛苦的事，可能就是没买到心仪的玩具。斐城自觉他们不是一路人。 他也知道双方互相瞧不上，很少来往。 除了一个陈辉杰每天在他面前蹦跶，十分招人揍，其它人只是偶尔交集。 乍然听到陈二道的话，斐城一时有些不明白。 “女朋友？什么女朋友？” “你还装傻？！”陈二道哭斥：“你个男小三，撬走我前任就算了，还让我前任来辱骂我，你以为我是好欺负的吗？呜呜呜……” 想到今晚的惨剧，陈二道越哭越上头。 斐城越听越糊涂，冷脸道：“我没交过女朋友，更不是什么男小三。” “小月不是你撬走的！” “我不认识小月。” 本来还想□□斐城撒谎，但是斐城却丝毫不像撒谎的模样，陈二道平静下来，和斐城对了一下信息。 然后，发现！ 他可能是被骗了！ 这让陈二道大为恼火：“兄弟，你等着，我查清事实还你一个清白！” 陈二道狠狠楷了一把鼻涕，风风火火的走了。 望着陈二道的背影，斐城怔在原地，想说他本来就是清白的，但身体好像还处在刚才的信息中，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场因斐城而特意组的局，散场后并不平静。 陈二道气势汹汹去找人。 一些人则惊心的收回了蠢蠢欲动试图挠向斐城的爪子。 他们本来是瞧不上斐城亲爸的，并且这次聚会大家都商量好了，要给斐城好看，狠狠的嘲笑他，把他的面子扔在地上踩，看他以后还傲什么傲。一个身后没有一个人为他撑腰的人，他们欺负起来根本没有负担。 哪想到，事实根本和他们想的不一样。 斐城有一个很不好惹的亲爸，根本不似传闻中那样拿不出手，简直是太拿的出手了。 斐然的存在，让他们策划的针对，直接变成了一个大笑话。 他们不知道斐城为什么从没提起过斐然，也看不透斐然的深浅，但很明显，斐然并不是斐城的累赘，而是斐城身后那个给他撑腰的人。 无论是比赛第一，还是花钱买玩具，这其实都不是最重要的，去掉这些表象，实际上，就会发现，斐城亲爸在明晃晃的向他们昭示一件事： 斐城不是身后无人，随意可欺的小孩。 在聚会上，他们所有针对斐城的举动，都被斐然悄无声息的化解了，顺带还扇他们一巴掌。这让一些人愤愤的同时也惊慌的收回了爪子。 斐城亲爸和庄父不同，他做事好像随心所欲，毫无根据。但他们能清晰的感觉到，如果他们敢把爪子伸向斐城，斐然就敢笑着的把他们爪子剁下来。 看看陈二道的结果就知道了。 这让不少以为斐城没落，对斐城心怀恶意的人，散场后根本不敢多待，急匆匆缩着手就走了，像是身后有狗再撵。 不过，一些与小黄失之交臂的纨绔二代们却迟迟没走，他们眼睁睁看着斐然喊了代驾过来，把小黄拖回斐城车库。 一时间不免对斐城心生羡慕。 不是说好了，拿不出手一无所有的爸爸吗？这个谣言到底是谁传出来的？为什么斐城的爸爸能拿第一，还能给斐城买玩具？！ 他们也想要玩具。 眼见着小黄逐渐远离他们的视线，不少人都缓缓转头，看向了他们的爸爸。 眼里亮闪闪的表达了一个意思： 爸爸，我也想要一个大玩具。 不巧，他们的亲爸们看着扬长而去的小黄，同样心里不平。 不待纨绔二代们对他们说点什么，纨绔一代们就拿出了手机，拨给了他们亲爸。 “喂，爸！我要一个大玩具！” 电话那头说了什么，纨绔一代开口：“不多，小钱。” “……” “两千万。” “……” “喂喂喂，爸，爸爸，没有大玩具，拖拉机也行啊！” 纨绔二代们面无情的表情看着被亲爷爷挂了电话的亲爸，无比的确定他们是一家人。 一个祖宗。 黄毛看着他爸被挂了电话，厚着脸皮凑过去，笑嘻嘻：“爸，爷爷不给你买大玩具，你是不是很痛苦。” 黄毛爸警觉：“你想干嘛。” 黄毛嘿嘿笑：“你既然承受了来自爷爷的痛苦，总不能忍心让我也承受来自爸爸的痛苦吧，你看，你是不是能感同身受的给我也买个大玩具？小黄不行，小蓝小紫我也不嫌弃啊。” 黄毛爸看他一眼，而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卖拖拉机的联系方式。 还好刚才他机智，问斐然要了联系方式，当场拨通了电话：“喂，您好，我需要订购一台拖拉机……” 挂掉电话后，黄毛爸理了理衣服看向风中凌乱的黄毛：“为了不让我以后的孙辈承受我的痛苦，爸爸给你买个拖拉机，好好练，你未来的孩子看好你。” 关于拖拉机和赛车的联系，也不知道怎么就以讹传讹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网上也有不少人讨论，#论拖拉机对于赛车手的提升#，一时间众人争辩的纷纷扬扬。 没有人再提，斐然知不知道屁股底下的豪车多少钱的问题，事实证明，爸爸不仅知道，他还能买，不仅能买，他还会开。 斐城像之前一样，随手打开了驾驶座的门。 斐然一把将人薅住：“不是困了？你想疲劳驾驶？” 斐城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就被塞进了副驾驶。 斐然开车很稳，宽阔的柏油路上，夜晚的路灯伫立，一盏一盏的路过车窗玻璃，映在斐城脸上。 他近窗的侧脸，闪烁着光亮，另一半侧脸则隐着暗影，他扭头看向窗外，明灭的光在他脸上起起伏伏。 今天发生了很多事，各种画面像是走马灯一样轮换在他脑子里播映。 …… 棕熊的蛋糕前，“呵。”斐然冷笑，拍了他一巴掌：“让人欺负了都不知道，还不够格。” …… 相册的垃圾桶里，斐然揪着他兴致勃勃的说：“儿子，你看，那辆车，和这个车像不像？” …… 赛道上，斐然抱着头盔，对着他，酷酷耍帅：“儿子，爸爸第一。” …… 买车要付钱时，斐然痛心疾首的说：“……好难过，爸爸要花钱买快乐。” …… 画面帧帧掠过，最后定格在洗手间里，陈二道的大吼上： ‘……你爸护着你……’ 窗外的风，摇曳着树的光影，闪过斐城的面颊，交错不断。 斐城脑海里浮现陈二道嘴里说的有关聚会的真相。 他没想过，这是一个完完全全针对他的局。 斐城甚至设想了一个画面，如果斐然没有参加节目录制，而是他和节目组安排的素人上了节目。 在陈辉杰不择手段的邀请下和不知底细的素人面前，或许他依然会因为某些原因参与聚会。 现场发生的所有事都会再发生一遍，如果把斐然的位置拿掉，换成素人，会是什么样的局面？ 不太好。 甚至可以说或许会非常糟糕。 陈二道女朋友的事很明显背后有人操纵，不用细想，斐城都知道那个人是谁。如果这次聚会是他恶意推动形成的，那么对准他的箭就不会只有陈二道一支。 不说其它看不惯他的人会趁势对他落井下石；网上应该也会准备大面积的负面舆论；甚至素人也可能被收买……只有这样，才能让对准他的箭，百无一失。 ‘……你爸护着你……’ 轮回的话，随着风穿透耳膜，鼓动神经，在心房的某处重重撞击，忽的一下，斐城关上了车窗。 风的呼啸声安静下来，斐城耳朵也似是陡然清净了般。 “你是怎么知道的？” 过了不知多久，倏尔，车里响起斐城明灭的声音。 “嗯？什么？”斐然转着方向盘拐弯：“儿子，开窗户，热死爹了。” 斐城顿了一下，车里的窗户再次降下。 伴随着车窗降下的声音，斐城的心也像是跟着平静下来，风穿过他头发，声音响起：“玩具车。” 风似是把斐城的声音吹起，轻飘飘的，像是没有重量的随口一问。 他的微博小号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上面发了多少东西，斐城自己都记不清了，而且……那个小号他已经很久没用过了…… 蛋糕还可以说是巧合，那么哪辆玩具车怎么解释…… 斐然是怎么知道的，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如果他早知道…… 斐城手指倏地捏紧。 “嗯？”斐然差点没反应过来，明白后，他突然轻笑一下：“儿子，你都那么明显了，爸爸能当没看到？” 与此同时，弹幕上也猛地弹出一条尖叫的评论。 【啊啊啊啊，我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