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被灭门,她带领全家种田造反》 第1章 :醒来的两脚 “娘,我求求您了,安安还活着,不能让她去配冥婚啊!孩子他爹,求求你救救安安吧!呜呜,娘的安安啊!” 耳边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哭求声。 “嚎什么嚎,你个小娼/妇!十两银子,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王富贵你就让这小贱/人这么闹?快点把她拉走!” 又一个尖酸刻薄老妇人的叫骂声。 接着,便是一阵拳打脚踢。 伴随着男人粗暴的呵斥声:“柳月,你想气死娘吗?你给我起来!我打死你这个败家娘们儿!” “别打娘!爹,你别打娘!我要阿姐,不要送阿姐走!” 最后,一个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终于让离安安睁开了眼睛。 入眼黑不溜秋的土坯房,掉着大块的墙皮,墙角还挂着蜘蛛网。 眼前一个眼睛哭得红肿的年轻女子,脸色蜡黄,单薄的身子护在床前,任凭男子的巴掌落在头上。 一侧脸颊从嘴角到耳根的疤痕让女子看起来有几分狰狞,身上的衣服也是补丁挨着补丁。 自己眼中的一切,没有一处不突显着一个大大的“穷”字! 离安安转了转眼珠子,这会脑子里一片混乱。 我是谁? 我在哪? 这些人是谁? “娘,阿姐醒了!” 一个瘦弱的小豆丁伸着黑黑的小手指着自己,一双漂亮的眼睛里闪着一丝光亮。 “安安,你醒了!” 女子欣喜若狂地一把抱住离安安,力气大得差点把她又送回去。 这时离安安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又一个片段,显然那些片段不是自己的。 虽然还没全弄明白自己怎么到了这里,但是离安安也清楚了眼跟前的事。 原主叫柳安安,本身病了,为了配冥婚的十两银子,小姑姑一碗掺着耗子药的粥让原主归了西。 现代大龄黄金女离安安谈了一个千万的项目,开着小跑车兴奋过头,不小心撞嗝屁了。 机缘巧合之下便来到这个陌生的时空,延续了柳安安的生命。 “娘,安安没死,儿媳求您不要送她走!” 年轻女子柳月是安安的娘,安安是她带来的孩子,所以随了她的姓。 她跪在地上不断地磕头,很快额头便见了血。 “富贵,把她弄走,砍脑壳的东西!十两银子正好给我大孙子当束脩,将来你大侄子考中举人,你这当二叔的也跟着沾光。” 说完,尖嘴猴腮的妇人抬手给了柳月一个大嘴巴子。 离安安怒了! 特/么老娘点背穿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还没整明白就要被提脚卖了,你当老娘是病猫吗? 离安安忽地坐了起来。 这副身体病了两天了,没什么力气,但就是凭着一口气她硬是起来了。 一把抓住猴脸妇人肥得像猪蹄子一样的手指,用力向后一掰,喀嚓一声,断了! “嗷!” 猴脸妇人一声惨叫,把屋里一窝子男男女女吓了一跳。 “你这个小野/种,我的手啊,啊啊啊,疼啊!” “老二,你死人啊?打死她,小野/种把娘的手指头都掰断了!” 一张大驴脸的汉子顺手抄起手腕粗的木棍便冲了上来。 “安安!”柳月扑上去,死命挡在前面。 离安安用力一推,把柳月推到一边,抬脚铆足了劲一踹,生生把大驴脸踹了出去。 大驴脸砸到破败的木门上,捂着肚子半跪在地上直哼哼。 原主的养父,五官还算端正,不过一只手的小手指断了一节。 姑且叫他断指男吧! 只听断指男大喝一声:“小畜/生,敢打你大伯,反了你了!”上前就是一巴掌。 如果被扇到,离安安得丢半条命。 只见离安安一矮身子,断指男打空,脚下一歪歪,离安安又飞起一脚,把断指和大驴脸凑成了一对。 离安安醒来的两脚,把屋里人都震住了,眼里满是不解和惊恐。 扫了一眼众人,按照原主的记忆片段,她一眼扫到了缩到墙角的王美香。 猴脸妇人的老闺女,比原主大两岁,从小娇养长大,安安叫她一声小姑。 她可没少欺负原主,原主的死她不是主谋也是帮凶! 几步飞快窜到王美香跟前,离安安一把薅住她的头发用力扯到跟前,顺手从王美香头上拔下木簪子顶在她脸上。 “你这个老虔/婆,老白菜帮子,今天敢卖我试试?我划了你心肝儿的脸蛋儿,让她当一辈子老姑娘!” “娘,救我,快救我!” 王美香眼泪鼻涕流了一脸,一喊她娘,一大坨鼻涕直接进了嘴里。 “小野/种,你敢!” “老野/种,你看我敢不敢!”说完,离安安一用力,有血渗了出来。 “啊!娘,疼!我的脸呀!” 王美香从小连根筷子都没洗过,哪里受过这种罪,嗷嗷地哭。 猴脸妇人一看这阵势,老大、老二被踹得直流冷汗,老三不知道死哪去了,宝贝闺女脸上渗出了血,这心里也有些打鼓了。 这小野/种被鬼上身了吗? “我们走!” 说完,狠狠瞪了一眼离安安,转身离开了。 离安安用力一推,把王美香推到大驴脸身上,王美香快二尺六的腰,一大坨把刚爬起来的大驴脸又砸趴下了。 一窝子牛鬼蛇神仓皇离开。 断指男王家老二王富贵没有走,这是王家二房的院子。 看着黑着脸的王富贵,离安安一指屋门,冷着脸说道:“你出去!别让我再说一遍!” 王富贵木着脸,看了一眼跟前突然变了性子的养女,转身捂着肚子慢慢地离开。 人都走了,离安安眼前一阵金星噼里啪啦,十分炫目。 一口气泄下来,身子不由晃了一晃,柳月赶忙扶住了她。 “安安,是娘没用,娘没护住你,呜呜呜。” 离安安一皱眉,哎,这便宜娘也太爱哭了,简直是哭包娘。 “安安,你先躺会儿,娘给你做点吃的东西。” 柳月说完用袖子抹了抹眼泪,转身走了出去。 她这会儿心里也有点蒙,闺女好像和之前不一样了。 不过不管闺女性子变啥样,也是她身上掉的肉,她的闺女这是被逼急了。 离安安生无可恋地又躺了回去。 她得好好梳理一下,老天爷你要是真心疼我,好歹让我去一个小康之家,嘤嘤嘤,没天理了! 不过好像回不去了,那个世界估计自己都被撞成渣渣了吧! 还是先顾着眼跟前吧! 脑子快速整理了一下原主过往的记忆,自己穿来的朝代叫大齐,这个地方叫靠山村。 原主两岁跟着娘走亲戚被人掳走,跳崖未死流落至此,被王家老二王富贵救了。 王家穷,流落途中伤了脸的柳月又丢了记忆,王家不挑人,反正不花钱,就留下当了媳妇,一晃十年。 刁蛮的婆婆,挑事的小姑子,一窝子极品兄弟。 王富贵这人倒是挺老实,可耳根子太软,对他娘王婆子言听计从。 而且这男人稍微被人挑唆几句,不问青红皂白动手就打媳妇。 原主三四岁就开始上山打猪草,洗全家的衣服,做饭,就这样干活还吃不饱肚子。 在这种环境下,让原主早早学会了察言观色,小心谨慎,可时不时还得被竹条子抽。 想想原主娘几个这些年过的日子,离安安这火比三昧真火烧得还旺。 我这也太倒霉了,好歹让我穿到一个正常的家庭啊? 不知道我最讨厌极品亲戚了吗?因为我管不住自己的拳头! 贼老天,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了,姐可不是原主,来一个打一个! 姐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第2章 :改造娘 离安安穿来前可是中医药大学的高才生,毕业后并没有进医院,而是一猛子扎进了美妆行业。 这要归功于从上高中开始,她就悄咪咪地在宿舍同学中兜售面膜,口红,精油什么的,她的产品好,价格又适合学生党,加上她嘴皮子贼溜,所以在同学圈里混得是如鱼得水。 毕业后就雄赳赳迈进了美妆圈,没几年居然熬成了某家公司的销售总监。 这家伙平时还好吃,业余时间研究美食,小舅舅又是厨师,教了她不少,凭着这门手艺一不小心又成了坐拥千万粉丝的美食博主。 她还有个外号小米辣,朋友评价她嘴毒狗脾气,可谁都不知道她资助过上百个贫困学生。 唉,好汉不提当年勇,希望她的朋友们给她多烧点钱吧! “安安,先喝点糊糊吧,等一会儿娘再给你煮个鸡蛋。” 房门被推开,柳月端着一个大瓷碗走了进来,离安安一眼就看到女人红肿的双手和手上大大小小的口子。 哒哒哒,小豆丁也跑了过来,麻利地踢掉露脚趾头的鞋,爬了上来,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阿姐。” 看着眼前原主一脸菜色的娘和营养不良的弟弟,狗脾气小米辣的心软了。 算了,既然延续了安安的生命,以后就由她护着现在的娘和弟弟吧。 从今天开始,她就是柳安安!眼前的女子和小豆丁就是她的娘和弟弟。 贼老天,谁也别想再欺负她们! 费力地坐了起来,柳月把枕头竖在闺女身后。 柳安安看了一眼碗里的面糊糊,心里万匹草/泥马跑过,可扛不过胃里的叫嚣,本能地伸手接过碗来,便听到“咕噜”一声,是小豆丁肚子发出的声音。 “沐阳下来,你阿姐两日没吃东西了。” 柳月说着就去拉小豆丁,小豆丁也听话地爬了起来。 “娘,再去拿个碗来吧。” 柳月以为闺女怕面糊糊烫,也没想什么马上出去了。 小豆丁要下地,柳安安一把拉住了他。 很快,柳月拿来了碗。 柳安安倒了一半出来,将碗放到小豆丁手上,“慢点喝,吹一吹别烫着。” “阿姐吃,阿姐饿了二日了。”小豆丁端着大碗费力地举到柳安安嘴边。 摸了摸小豆丁枯黄的头发,狗脾气小米辣这会恨不得扒了王家人的皮。 “阿姐刚醒,吃不了太多,听话,不然阿姐生气了!” 柳安安故意冷下了脸。 小豆丁这才捧着碗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柳月在一边不住地抹着眼泪,她太没用了,让她的孩子遭了这么多罪。 “娘,别哭了,是王美香往我粥碗里放的耗子药,亏得那药失效了,不然我的小命就没了,他们为了十两银子就下手要把我害死。” 柳月猛的站起来,原本蜡黄的脸更加没有一点血色,“他们怎么可以,他们怎么可以!” 看着快要崩溃的娘,柳安安又说道:“娘,您是不是也感觉我的性子变了些?” 她要探一下这个娘的想法。 毕竟她与原主性子可不一样,知女莫如母,娘要以为她闺女被鬼上了身,可真有些麻烦了。 柳月伸手抚着闺女的头发,眼中是满满的疼爱,“安安,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儿,你都是娘的闺女,是娘没用,让你们跟着我受了这么多苦。” 在原主的记忆中,她和娘每天有干不完的活,而原主也几乎不说一句话,村里淘气的孩子背后都叫她小哑巴,唉,可怜的孩子终究还是丢了性命。 柳安安缓了口气又说道:“娘,我恨他们!这个家让我喘不过气来,他们今日敢给我下耗子药,明日就敢把我卖到青楼去!娘,我不想这么活下去了!” 柳安安用力抓住娘的手,力气之大手背上的青筋都显露了出来,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满是戾气。 她要让娘知道,她之所以性子变化这么大,是因为多年积攒的仇恨。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柳月怎么会不明白呢! 她不止一次看到闺女看王富贵的时候,眼神当中的恨意,她真怕闺女一柴刀下去劈死王富贵。 王富贵死不足惜,可她的闺女花一样的年纪,若出了事她可怎么活!柳月将一双儿女搂进怀里,眼泪不住地掉落。 柳安安心里踏实了许多。 眼前这个女人是很柔弱,可她真心疼爱儿女,用单薄的身躯为儿女遮风挡雨,她带着两岁的女儿流落到这里,为了活下去,她吃下了所有的苦,她已经很努力了,她不能怨她,也不忍心怨她。 “娘,我确实死了,我到了阴曹地府,我还看到了牛头马面。” “什么?” 柳月猛然一惊,嘴唇不住地哆嗦着看着闺女。 “但是阎王爷不收,说我阳寿未尽,我便和阎王爷哭诉冤情,阎王爷可怜我,便让我还了阳,临走之时还教给我一些保命的技能。” 柳月瞪大了双眼,不错眼珠地盯着闺女。 原来如此,怪不得闺女醒来后性情大变,原来是受了阎王爷的点化! 想到这里,柳月起身跪在地上,双手合十,不住地念叨:“民妇柳氏谢过阎王爷大恩大德!” 柳安安无奈地抚了抚额,没办法,她只能这样解释。 这个时代,人人都信奉鬼神,连她自己也是来自异世的灵魂,这个理由简直太完美了。 “娘,您有想过离开王家吗?王富贵不是您的良配,他不是一个好丈夫,更不是一个好父亲,也许女儿不该说这样的话,可是王富贵他真的不是好人。” 柳安安必须要让娘认清王富贵的嘴脸,原主还真发现过王富贵与三房家媳妇不太清楚,她怕娘难过,怕那个男人打娘,所以没有和娘说过。 柳安安十分清楚,这个时代男人可以休妻,但是女人想离开夫家太难了,有太多的女子丈夫死了都不能改嫁。 柳月低下了头,她知道王富贵不是个好人,她也曾想过带着孩子离开王家,可沐阳是他的亲生子,王家断不会让沐阳离开,她怎么能留下沐阳不管呢! “安安,你再歇一会儿,娘再给你煮个鸡蛋吃。沐阳,陪着你姐姐。”说完,柳月抹了抹眼泪转身出去了。 柳安安轻叹了一口气,想改变娘的想法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慢慢来吧。 当下先解决配冥婚的事。 王婆子收了刘大户十两银子,刘家不会善罢甘休的。 “阿姐。” 小豆丁又凑到柳安安跟前,鸡爪子一样的小手紧紧攥着阿姐的袖子。 五岁的孩子瘦得和三岁孩子差不多,一双眼睛包着眼泪倔强地不肯流下来。 心头一暖,想着小豆丁刚才护着自己的样子,伸手把小豆丁抱到自己腿上,“沐阳不怕,阿姐没事。” 原主和这个同母异父的弟弟感情很好。 自己前世活到二十八,有才有貌有钱花,这一世居然穿成了可怜的小白菜! 没事,大不了姐再重新奋斗一回! 凭姐的脑袋要是饿死在这里,老天爷也不会费劲巴力地把自己送来吧。 “啊!” 外边突然一声惨叫,是哭包娘的声音,怀里的小沐阳明显吓得一激灵。 “坐着别动,阿姐去看看。”柳安安说完便抬腿出了屋子。 她万没有想到,那个男人王富贵毫无底线的蠢,再一次将二房架在了火上。 第3章 :再战 灶房里,柳月捂着半张脸跌坐在地上。 王富贵手里拎着半袋子东西,看样子应该是粮食。 柳月拉着王富贵的裤角,哽咽地说道:“孩子他爹,咱家就这一点粮食了,给了娘,我们吃什么呀?” “娘和大哥,三弟一家子还有小妹,人多,我们这房人少,娘要点粮食怎么了?我是娘的儿子,饿着也要给娘吃!”说完夺门就要走。 “站住!” 柳安安拦在了灶房门口。 说实话,王富贵现在腿肚子还真有点转筋,这个养女醒来那一脚,貌似现在胸口还有些隐隐作痛。 尤其是野丫头那一双眼睛,和三九天的冰渣子一样,没有一点温度,他心里有点没底了。 柳安安上前先把娘扶了起来。 看着娘红肿的半张脸,柳安安握紧了拳头,冷冷地说道:“家里只有这半袋子粮食了,我是你养女,你可以不管我的死活,但这个女人是你媳妇,屋里那个瘦成皮包骨头的是你亲儿子吧?你要把媳妇,儿子饿死也要把粮食送到那边吗?” 王富贵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可我不能让我娘没粮吃。” “他们会没粮吃?五天前老宅炖的鱼,那鱼香味飘出老远,十天前王家大伯买了两个猪肘子,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他们家烀肘子吃!前天王小宝还拿着一个白面馍馍站在门口,你娘会没有粮?我告诉你,今天这粮你不能拿走,如果你拿走了,你信不信我一把火烧了老宅,谁他妈的也别想活!” 柳安安狠狠地瞪着王富贵。 王富贵没吭声,脸上阴晴不定,不知想着什么。 柳安安才不管,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让他把粮拿走! 王富贵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放下了手里的半袋子粮食,低着头离开了。 “你奶奶她们一会肯定过来闹,安安你快回屋里,不要出来,娘顶着!” 柳月眼里闪过一丝担心和害怕,但是她无路可退! “娘,不怕,有我!娘啊,我们这十年过的啥日子,每天像牛一样干活,那一窝子人啥都不干,一直喝我们的血!” “娘,软弱会被欺负一辈子,我不想再死一回了!” 她不管娘怎么想,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横的也怕不要命的! 柳月红着眼睛没有再说话。 她不记得自己从哪里来,这十年像无根的浮萍一样,她想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可她真的让她的孩子也跟她一样吗? 柳月的心开始有些动摇了。 擦干眼泪给闺女煮了一个鸡蛋,家里还有几个粗粮馍馍。 “安安,再吃一点吧,面糊不顶饿。” 柳月把鸡蛋塞到闺女手里,又给闺女倒了一碗热水。 看着手上的鸡蛋,柳安安心里又酸又涩。 扒开鸡蛋,拿着一个馍进了自己的小屋,小豆丁还乖乖地坐在床边。 把扒好的鸡蛋递给小豆丁,小豆丁眼里满是惊喜,用力舔了舔嘴巴。 “阿姐吃,我已经喝了面糊,不饿。”说完跳下床就要跑走。 柳安安一把抓住小豆丁的细胳膊,“阿姐刚醒,不能吃太多,帮阿姐吃一半好不好?” 小豆丁眼中的光亮越来越旺,在阿姐暖暖的眼神下伸出小手细心地捧着半颗鸡蛋。 犹犹豫豫地伸出小舌头舔了舔,“我就吃一点点,剩下的给娘。” 柳安安用力抹了一把辛酸泪,把半颗鸡蛋塞进嘴里,大口嚼着。 她要多补充点能量,一会儿还有一场硬仗呢! 咬牙吞着粗粮馍馍,心中暗想,等姐有钱了,一定要天天吃肉,我吃一碗扔一碗! 果然,最后一口水下肚后,破败的院门再次被踹开了。 猴脸女人王婆子领着大儿媳张花花,三儿媳王小翠,迈着六亲不认的步子闯了进来。 “安安,快躲起来,娘出去,娘不怕打!” “娘,你别管!沐阳,看准机会去找村长爷爷,就说王家老宅要弄死二房,记住了吗?” 小豆丁用力点点头,小手死命地握着,他得帮阿姐。 在柳安安的记忆中,靠山村的周村长在村里很有威望,为人正直,平时也没少替娘几个说话。 不过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谁不知道王婆子最会撒泼打滚,村长也不太好管,只能背地里偷偷地让儿媳妇接济接济娘几个。 她早晚要带娘和弟弟离开王家,自己现在人单势孤,一定要先获得村长和乡邻们的同情。 没有村长的支持,自己很难顺利离开,有的时候光凭拳头没有用。 “小娼/妇,你给我出来!有人生没人养的东西,敢克扣老娘的粮,看我不打死你!” 王婆子叉着腰站在院子里,吐沫星子像天女散花一样。 “小娼/妇叫谁?” 柳安安没让娘出来,她推开屋门,抱着胳膊站在台阶上面。 “小娼/妇叫你!” “哦,原来你是小娼/妇呀!啧啧,这模样又老又丑的,看一眼得吐三天,我呸!” 王婆子一口气好悬没上来,瞪着三角眼,喘着粗气。 张花花一看婆婆败下阵来,撇了撇嘴走上前来。 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安安丫头,虽然你是王家养女,但毕竟王家可养了你十年,怎么能这么说话呢?真是太让人伤心了!” 这时院子门口围了好几个人,低声说着什么,张花花心中得意。 柳安安怎么能不知道张花花的用意呢? 给她扣上白眼狼的帽子,让她坏了名声。 “大娘,我打记事起就上山打猪草,你别说谁家孩子不干活,可我五岁时就开始洗全家的衣服,你们大房,三房脏的臭的衣服我也要洗,大冬天的时候,天都黑了我洗不完衣服不能回家,因为干不完活就没有饭吃,可干完活回去晚了也一样没有饭吃。” “哗”的一下子,院门口炸开了锅! 不会吧? 大房,三房的衣服让二房一个几岁的孩子来洗? 还不给饭吃? 柳安安扫了一眼门口围观的村人,又说道:“我和我娘起得最早,睡得最晚,干活最多,可连吃饭都要等你们吃完了才能吃,没有饭就喝点涮锅水!” “弟弟出生后把我们分了出来,要不是村长爷爷,我们连一粒米都分不到!” “分家了我们一家还给你们当牛做马,大娘,三婶,你们用的月事带子我都洗过无数次,你们就不怕用了我洗的月事带子血崩?” “小野/种,你胡说八道!” 张花花跳着脚喊,脸红得快要滴血了。 “我胡说八道?你敢发誓吗?我说的都是真的,如有假话天打雷劈!你敢吗?” 张花花当然不敢。 柳安安一步步走到张花花跟前,后者用力咽了咽口水,往后退了好几步。 这时王家老大王富才,老三王富有,还有那个渣男养父都过来了。 王婆子见柳安安油盐不进,一扫之前的懦弱,心里可是气恼。 这死丫头片子自从醒来之后居然变了性子了? 不过那又怎样,毕竟一个十二的孩子,还能逃出老娘的手心! “老二,老娘白养你这么多年,你就看着这小野/种撒野不成?” “娘,您别生气,我一会儿教训她,我去拿粮食。”说完,王富贵就往灶房走。 柳安安抢先一步进去拿出一把菜刀,横在灶房门口,“我看今天谁敢把我们的粮食拿走!” “住手!你们这是干什么?” 院门口传来一声洪亮的嗓音,柳安安抬眼一看,是沐阳叫来了村长周爷爷。 第4章 :坚决不退让 “村长爷爷,您要给我们做主啊!” 柳安安先发制人,扑过来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头,额头青紫一片。 “孩子,快起来!” 周村长不好去拉小姑娘,边上一位妇人用力拉起柳安安。 柳月鼓足勇气走上前,她不能躲在闺女身后了。 “村长叔,家里就半袋粮食,孩子爹要给婆婆拿走,一年的口粮早给了,半个月前还拉走了三袋子粮食,婆婆说卖了粮给大哥家大宝买笔墨,家里最后半袋还要拿走,我们一家吃什么呀!” 柳月失声痛哭,沐阳也跟着哭。 柳安安拉过小沐阳说道:“村长爷爷,您看我弟五岁瘦成啥样了?爹,我不是你亲生,可沐阳是你亲儿子,你看看我娘,我弟,再看看那家人的模样,你怎么这么狠心!” 说完,柳安安趁大家不注意,用力一掐自己的大腿,嘶~疼死我了,瞬间柳安安是泪流满面。 大家一看,可不是么! 柳月这娘几个一脸蜡黄,小沐阳五岁,三房的儿子也五岁,那可是白白胖胖的。 其他人不说红光满面,但是一看就结实。 “富贵,你就这么当爹,这么当丈夫的?大房三房的粮食呢?你为什么去卖粮?” 周村长恨铁不成钢地瞪着王富贵。 王富贵下意识地搓着双手,“村长叔,那是我侄子,叫我一声二叔,我卖粮给他用有何错?” “好,就算你没错,可家里就半袋粮,你为什么还要拿走?你让柳月娘几个吃什么?” “我不能饿着我娘,我娘家里人口多粮少,我孝敬娘又有何错?挖些野菜对付些日子,等新粮下来不就成了?” 王富贵是越说越感觉自己有理,刚才娘可给了他半个白面馍馍呢。 村里人听了直摇头。 周村长气得真想敲开他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一脑袋大粪! “蠢货!”柳安安不客气地说了一句。 “王小宝,你们家中午吃的什么?” 柳安安大声问三房的胖儿子。 “小野/种,我家中午吃的大白馒头和炖鸡,馋死你!” 王小翠一把捂住儿子的嘴,不过,来不及了,所有人都听到了。 “孩子他爹,你听到了吗?你看看你儿子吃的什么!” 柳月拉过沐阳,从兜里掏出来半个没舍得吃的又黑又硬的粗粮馍馍。 “娘也给我半个白面馍馍,可是从娘嘴里省出来的,你还计较这些?” 王富贵皱着眉头,脸色不善地看着柳月,她怎么这么不懂事! 柳安安真想用刀砍了他! “爹,你的白面馍馍呢?沐阳从来没有吃过呢!既然是奶奶省下的口粮,应该给沐阳吃,沐阳也是她孙子。” 王富贵一愣,白面馍馍,他也好多年没有吃过了,那滋味可真香! “你一定是含着眼泪吃了吧?感谢奶奶惦记着你这个儿子吧?” 柳安安冷笑道,看着这个蠢到家的男人。 “娘,你醒醒吧,王富贵不是你的良配!趁早离开他吧!” 柳安安一点都看不上这种男人。 此时的柳月也是凉透了心,这就是她的男人。 “小野/种,你少挑事,柳月一辈子也别想离开王家,要走也是你这个小野/种走!” 王婆子一听不干了,又开始跳着脚骂,都骂出花来了。 “嗖”地一把菜刀飞过来,斜插在王婆子两脚之间。 王婆子吓得扑通一下子坐在地上,双腿直抖。 周村长上前一步,拾起菜刀,“王家的别闹了,给二房留一条活路,这些年你们怎么对待二房的村里人都清楚,昨天安安那丫头还有气,你们就收了人家银子要孩子去配冥婚!再作孽,老天爷都不会放过你们!” 王婆子动了动嘴唇,没有说什么。 周村长又看了一眼王富贵,“富贵,脖子上的脑袋不是摆设,孝敬老人没有错,但凡事要过过脑子,你娘吃的白馍炖鸡,不差你那半袋子粮。” “还有,从今天起,我和我娘不会再给你们那一家子干一点活,大娘,三婶的月事带子,可以让我爹给你们洗,反正你们俩没少在他跟前说我娘坏话,让我娘挨打。” 柳安安不客气地补了一刀。 村里人哄堂大笑,张花花和王小翠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都滚回去!没用的东西!小野/种你等着!” 王婆子骂骂咧咧地扭着腰走了。 周村长看着木讷的王富贵,摇摇头又说道:“富贵,安安不是亲生但叫了你十年的爹,孩子打小就干活,怎么就捂不热你的心呢? 还有你媳妇,你小儿子,这才是陪着你一辈子的人,你就看着他们磋磨这娘几个?” 王富贵愣住了。 他娘说媳妇就得打,打怕了才听话。 他打柳月也是为了让娘高兴,娘高兴就不会再为难她了,他错了吗? 柳安安现在多一眼都不想看见这个便宜爹,不过现在还有一件事要解决的。 “周爷爷,配冥婚的刘大户,我奶昨日收了人家十两银子,银子肯定是给王大宝准备的,我想那刘大户不会善罢甘休。” “村长叔,求您老救救安安吧!” 柳月死死拉着闺女的手,她真怕闺女再出事了。 周村长一拍脑袋,还有这事呢。 “安安娘,丫头,你们等着,爷爷去找几个叔伯来,我不信刘大户能当着全村的面,把我们活着的闺女打死去配冥婚!” 老头说完怒气冲冲地去叫人了。 柳安安一手扶着娘,一手拉着小沐阳回了自己的屋子。 王富贵独自站在院子里,他突然感觉自己好像要被抛弃了。 不大一会儿,周村长和村里十几个叔伯到了。 还没等喘过一口气,对过老宅门口就乱成了一锅粥,刘大户过来抬人了。 “那丫头在对面院子,你们到那院去抬人!” 对过传来王家老大王富才的声音。 瞬间二房的院门被冲开,一群腰里围着白布带子的汉子涌进来。 “王富贵的闺女呢,我们来抬人,赶紧的!” “你们要干什么?当我们靠山村好欺负?我们这里没有死了的小闺女!” 周村长一挥手,十几个叔伯围了上去。 “哎哎,王婆子昨儿收了我们十两银子,对,就是那个丫头!我们少爷今儿下葬,死的没有活的也得去!”刘家的管家一脸横肉地嚷嚷着。 柳安安让娘看好小沐阳,推开叔伯们迈步上前,村长爷爷紧跟在边上。 “我是柳安安,我不是王家的血脉,收钱的是王家人,配冥婚的也应该是王家人,王家做不了我柳家的主!你们找柳家人配冥婚,也不怕你们少爷诈尸?” 管家一愣,这丫头不是王家人? 该死的婆子骗我们! 周村长见管家有点犹豫,也上前一步,“刘家管家,我是靠山村的村长,这丫头确实不是王家的孩子,你们要抢走这孩子,那可是犯法的。” 管家一咬牙,“我们走,去找王婆子,娘的!敢骗刘家!” 说完便领着一群人呼啦又冲向了对面王家老宅。 最后刘家差点抢走王美香,王婆子最终把到手还没有焐热的银子退给了刘家。 刘家人把王家老宅砸了一个稀巴烂才骂咧咧地离开。 第5章 :挣了第一笔钱 王婆子自然不会放过二房,在二房院子里撒泼打滚要银子,那骂人的话一筐一筐地往外喷。 王富贵又要打柳月。 周村长家的长子周长锁没忍住,还有两个汉子合伙把王富贵给揍了一顿。 周村长也急了眼,“王家的,我告诉你,你再闹下去,你们一家就搬出村子!我们靠山村不要心思歹毒的人家!” “对,赶出村子!不要坏了我们村的风气!”众人也异口同声地说道。 村里婆媳不和,儿女之间有矛盾的人家不是没有,但是像王家这一窝子的还真少见。 王婆子害怕了,这才灰溜溜地领着一窝子人走了。 “安安娘,看好孩子,防着老宅一些。” 周长锁的媳妇桃花好心提醒了柳月一句,柳月感激地给桃花道谢。 众人也散去。 “娘,我们回屋吧。” 柳安安拉着娘和弟弟一块到了自己的小屋。 打今儿起她就要当个恶人,不让娘再和那个蠢货睡在一个炕上。 她要的是彻底脱离王家。 柳月人虽然柔弱,但并不傻。 她识文断字,十年的磋磨让她伤痕累累,又没有之前的记忆,但留在骨子里的教养没有丢。 她对王富贵彻底死心了,她听闺女的,不然她们娘几个早晚把命丢在王家。 王婆子没了十两银子,这怨气可大了去了,把王富贵叫过去又是一顿臭骂。 王富贵心里也憋屈,看样子柳月要在柳安安屋里睡了,一时半会儿不打算回自己屋。 因为怵柳安安,他又不敢强拉柳月,这邪火整得他嘴上都起了燎泡。 柳安安才不管他呢,之前原主还一口一个爹叫着。 现在的柳安安能动手就不动嘴,省得费口水。 娘几个回到屋里,柳安安小声问道:“娘,咱们手上有多少银子?” 柳月一听这个,这眼泪又差点掉下来,双手也不自觉地抓着衣角。 “安安,娘手上没有银子,一个铜板都没有。” 啥? 柳安安掏掏耳朵,她没有听错吧? “娘,一个铜板都没有?” “娘之前还绣些帕子,枕巾,卖的银子都交了公,现在娘的手糙了,没法再绣了,要是刮花了绣布要赔钱的。” 柳安安又想开骂了,踏马的,这日子没法过了! 瞬间柳安安转了转眼珠子,靠山村可靠着大山。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大山里可有宝贝啊! 自己怎么也是中医药大学毕业的,药草还是认识的,对,山里采些药草,这钱不就来了? 手里有钱才有底气,没钱寸步难行。 “娘,我去山上看看。” 之前原主每天都会上山打猪草,挖野菜什么的,附近村里的孩子也会进山,都是浅山,没什么危险。 “千万别进深山,早点回来。” 看着娘真心疼爱自己,柳安安伸手抱了抱娘,“娘,我不在的时候,王富贵要欺负娘,娘就喊人,千万别再忍了。” 说完,柳安安便背上背篓,离开了家。 这会子路上没啥人,很快便到了山脚下。 她没有走村里人常走的那条山路,而且拐上了另一侧的小山。 这里半山腰有一个山洞,这个位置十分隐蔽,不熟悉的人还真找不到。 这山洞之前住着一位老爷爷和他的两个仆人,原主误打误撞到了这里。 老爷爷看原主实在可怜,便给她吃的东西,还教她识药草,两年前老爷爷离开了。 临走前,居然把小山包的地契给了原主。 老爷爷是真实存在的,柳安安也不担心娘知道她识药草和地契的事。 轻车熟路来到了半山腰,这个山洞以后便是她们的栖身之所了。 柳安安花了小半个时辰把山洞里外又收拾了一遍,这才离开,去到了旁边的山上。 现在刚进入到春季,漫山遍野已经透出点点绿意,村里人都去的地方没什么东西,柳安安去了远一些的地方。 走了好一会儿,她已经进了大山的里面,不过并不是最深处。 一看周边的环境,这里面绝对没有人来过。 四处看了看,柳安安眯了眯眼睛,真是老天爷开眼,她看到了什么? 虽然眼前的植物尚未萌芽,可柳安安还是一眼认出,这是七叶一枝花! 柳安安抬头从树缝之中望了望天,嘴里念叨着:“老天爷,谢谢你啦!” 这七叶一枝花也叫重楼,主要功效是清热解毒、散结消肿,可用于治疗一切痈疮肿毒、咽喉肿痛及蛇虺咬伤等,很是珍贵。 柳安安放下背篓,小心地将它的根茎挖了出来,这一小片野生的七叶一枝花还真不少。 柳安安动作很快,这一小片没费多大工夫就采收完了,而且每块根茎都收拾得十分干净。 站起身来,柳安安四处看了看,这一片地方没有其他的药草了,看来有机会还得到深山里。 她不想让娘受委屈,她要先攒一些钱,好有底气带着娘和弟弟离开。 她在等一个机会。 贸然让娘离开王家,别说王家,就是村长那关就不好过。 背上背篓,柳安安从山上下来,没有回家,直接奔了镇上的药铺。 新鲜的七叶一枝花不考虑市场走高,放到现代也要220块钱一斤,不过不知道这个时代多少钱,柳安安拎了拎这一篓子差不多得有十五六斤。 到了镇上的药铺,这里的掌柜的态度还挺好。 一看眼前这瘦弱的小丫头,小手上满是口子,可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却十分干净。 唉,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掌柜的这心里不免就有了几分怜惜。 小伙计过秤一约十七斤整。 由于柳安安把根茎收拾得十分干净,掌柜的心里挺满意,便按20文一两结算了银子。 其实这比柳安安心里的预期差不少,但也没有办法,手里拿着五两碎银,外加四百四十文零头,柳安安这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这对于她来说,这绝对是一笔巨款了。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这苦逼的日子!柳安安忍不住又想骂人了,不过怕老天爷一个雷下来劈了她,还是忍下了。 本来想买些米面回去,后来一想这些东西拿回去,一准让王富贵送到老宅。 宁可喂了狗,也不能让老宅再占一点便宜。 柳安安这时肚子里也是唱起了空城计。 先去包子铺,花了十文钱买了四个肉包子,两文钱买了两个素包子。 肉包子用油纸包好,放进了背篓,她自己把素包子吃了,向老板讨了半碗热水。 又去买了一些肉干,这东西饿的时候吃上两块很顶饿,还好藏。 想着弟弟脚上的鞋子都露脚趾头了,柳安安转身去了当铺。 当铺的老掌柜姓钱,柳安安说明来意之后,钱掌柜就明白了。 一看这孩子打扮,家里日子指定不好过,不然也不会来买旧衣物。 柳安安给小沐阳,娘和自己都挑了几身衣服。 原主就一身衣服,脚脖子都快露出二寸了,妥妥的七分裤,还有不少补丁。 可是这里没有二手鞋子,柳安安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的鞋,大拇哥已经不客气地出来放风了。 钱掌柜自然也看到了,心里叹了口气。 “丫头,我有个孙女,和你差不多大,她有几双鞋子嫌旧了,你放心,都是洗干净的,不要钱,就送给你吧。” 柳安安这时候绝对不能打肿脸充胖子,买双新鞋回去,老虔婆得骂出天花来。 “谢谢爷爷!” 柳安安给老掌柜鞠了一躬。 钱掌柜很快回到后院,取来两双鞋子,柳安安一看,其实鞋子还挺好的,不过家里富裕,孩子可能会挑剔一些。 收下了钱掌柜的好意,柳安安离开了当铺。 第6章 :一双鞋子的风波(上) 没给小沐阳买到鞋子,柳安安有些不甘心,铺子里的鞋子有些精致,现在还不能买。 转了转还真找到一个摆地摊的大娘,给小沐阳买了一双黑布鞋子,耐脏又不显眼。 看着差不多了,柳安安这才打道回府。 靠山村离镇子,县上都不远,柳安安走得也不慢,多亏了原主天天上山干活,虽然瘦弱,饥一顿饱一顿的,可这力气还真不小。 柳安安这一走快两个时辰了,柳月不放心,几次出来站在院门口张望。 王富贵这会儿并不在家,去地里忙活去了,不过这地可是老宅的地。 柳安安进了院子,柳月赶忙快步走过来,一边接过背篓一边说道:“怎么去了这么久?饿不饿,娘给你热个馍去。” “娘,我不饿,他可在家?”柳安安小声问了一句。 这时小沐阳也跑出来,抱住阿姐的腿。 柳月当然知道闺女问的是谁,“不在,去地里干活去了。” “娘,我们先进屋,我有事说。” 柳安安顺手抱起小沐阳,进了自己的屋子,柳月也跟了进来。 从背篓里先拿出油纸包,放到破桌子上,打开露出四个大包子,“娘,包子凉了,我去热一热。” 柳月一看这包子,脸不由沉了下来,“哪来的包子?” 家里是穷,可是柳月没有占过人家一根线的便宜,她自然对孩子品行要求十分严格。 柳安安一看就知道娘误会了,赶忙小声把自己挖到七叶一枝花的事和娘说了。 柳月听完,这眼泪又掉了下来。 柳安安真是看不得娘哭,哭得她心里像油烹了一样痛。 “娘,不哭了,我可是阎王爷点化过的,以后我们的日子会慢慢好的。” 小沐阳眼睛亮亮的,也不管包子凉不凉,抓起一个包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娘吃,阿姐,这就是肉包子啊,真好吃!” 柳安安伸手摸摸弟弟的头,“以后阿姐有钱了,沐阳天天都可以吃到肉包子,好不好?” 小沐阳像小松鼠一样,用力点点头,他相信阿姐的话。 柳安安又把背篓里的旧衣服,边角料,猪肉干,还有小沐阳的新鞋子都拿了出来。 小沐阳看到新鞋子,眼睛瞪得老大,“阿姐,我要留着过年的时候穿。” “傻沐阳,过年可能就小了,再说过年天气冷,没法穿这种鞋子。” 柳安安二话不说,脱下小沐阳的露趾鞋子,将新鞋子给套在了脚上。 小沐阳小心翼翼地在地上走了几下,生怕弄脏了新鞋子,蹲在地上不住地用小手摸着新鞋子。 还抬起脚,在裤子上蹭了蹭鞋面上不存在的灰,看得柳安安心里一阵酸涩。 “娘,这旧衣服没花多少钱,用开水烫烫晒干了再穿,这两双旧鞋子是好心的当铺掌柜送给我的,没敢给娘买新鞋子,花了几文钱买了一些边角料,娘做两双新鞋子穿。” 柳月看着闺女将事情安排得十分妥当,这心里既高兴又难过,她的闺女一下子就长大了。 最后柳安安将余下的银子都塞给了娘,让娘藏好了,还有肉干也藏起来。 柳月当然知道,这东西一定要藏好了,这些银子对于她们来说太重要了,不能让老宅知道了,不然定会引来轩然大波。 不过万万没想到,这轩然大波来得如此之快。 转过天来,柳安安照常上了山,家里做饭要用到柴,她要去捡一些干柴回来。 背着一大捆干柴的柳安安刚到村口,就遇到虎子爹福田叔急匆匆从村里跑出来。 “福田叔。”柳安安叫了一声。 “安安丫头,我正找你,快回家,出事了!” 啥? 柳安安的脑子嗡地一声。 虎子爹几句话就说明白了。 原来小沐阳在院子门口玩,让老宅的王小翠看到了,她看到小沐阳穿着新鞋子。 王小翠便同王婆子说,柳月藏私房钱,王婆子便跟着王小翠来家里闹。 村长他们已经都去了,虎子爹早上看到柳安安去山上捡干柴,便急忙出来寻她。 柳安安扔下背上的干柴撒腿往家里跑。 刚到家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王婆子的叫骂声:“你这挨千刀的,敢藏私房钱,交出来!老二,给老娘打,打死老娘再给你娶一个黄花大闺女!” “王家的,你太过分了!王富贵你真要打死柳月?她可是沐阳的亲娘!”是周村长的声音。 柳安安分开人群跑了进来。 正好看到王富贵手上拿着竹条子,娘倒在地上,头发散乱,小沐阳光着脚,鞋子正被王小翠拿在手里。 柳安安眼珠子都红了,踏马的,太欺负人了,姑奶奶不忍了! 柳安安抽出缠在腰间的鞭子,这是她昨天在镇上买的,没有告诉娘,她是用来防身的。 鞭子像长着眼睛一样朝王家人头上,身上抽去。 王婆子肥腚上挨了一鞭子,疼得她跟钻天猴一样,差点蹦起三尺高。 王小翠和王富贵也捂着腚满院子狂奔。 在场的村人,包括村长,没有一个人上前拦着,这王家人太不是东西了,活该被抽! 王家这几个被打得满院子跑,不知道是谁居然把院门关上了,还落了门闩。 柳安安手下有准,她可不想惹上人命,专挑肉厚的地方抽,还保准不伤骨头。 周村长看着差不多了,喊了一嗓子,“安安丫头,住手!” 柳安安停了手,一指王婆子,“我不姓王,但我也叫你一声王家奶奶,做人留一线,别把人逼急了,我可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村长爷爷,各位婶子大娘,昨日我去了镇子,给一家铺子劈了半天的柴,临了的时候,向掌柜的给我弟要了这一双鞋子。” 反正村人也不会到镇子上问,柳安安自然不会说花钱买的。 说完,柳安安从墙根拿出小沐阳的旧鞋子,“这是沐阳的鞋子,婶子大娘们可以看看,你们家的孩子,鞋子再破,有没有沐阳的鞋子破?” 众人一看,可不是吗? 这鞋子不仅破了好几个洞,这鞋底子都快和鞋帮子分家了。 自家孩子的鞋虽然不新,但也比小沐阳的鞋子强太多。 柳安安看着王婆子又说道:“你们找我娘麻烦,污蔑我娘藏私房钱,我娘如果有私房钱,沐阳何苦要穿这烂鞋子?你们看看我娘的衣服,打了多少补丁?” “王富贵,你虽然救了我娘,但是从未好好待她,今天我把话撂这,你再敢打我娘,大不了一命抵一命!” 王富贵没有吭声。 “我们又不知道,你又没有和我们说。” 王小翠嘟囔了一句。 柳安安猛地转过头,“为什么和你们说,我们分家了,你算哪根葱,要你管我家的事,难不成你是王富贵的小老婆?” 第7章 :一双鞋子的风波(下) “你?胡说八道!”王小翠脸都绿了,她偷偷瞥了一眼王婆子。 王婆子这会儿腰疼,腚疼可没空顾着王小翠。 “拿来!” 柳安安朝王小翠一伸手,王小翠不情愿地将手里的鞋子扔了过来。 柳安安扬起了鞭子,王小翠嗷地一嗓子跳到了王婆子身后。 王婆子看着柳安安,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像狼盯着猎物一样,这心里就颤了一下。 手指头上传来丝丝阵痛,她不由后背有些发凉。 王婆子转身就想走。 柳安安在背后幽幽地说了一句:“王家奶奶,我们已经分家了,以后咱们最好井水不犯河水,我可是见过阎王爷的人。” 说罢,柳安安转身蹲下帮小沐阳穿上鞋子,好心的桃花婶子把柳月也扶进了屋里。 柳安安给周村长和各位好心的村人鞠了一躬,“谢谢周爷爷,谢谢各位叔伯,婶子大娘们!” “丫头,知道反抗是好事,以后千万不要憋着,这王家没有一个好鸟,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他们更得欺负你们娘几个。” 田大娘性子直,有啥说啥。 她可不管院子里站着的王富贵,她顶不看上这样的男人。 熟悉柳月的人都知道柳月性子柔弱,自打安安这孩子病好以后,这性子也不像从前了,大家伙还挺高兴的。 “大娘,以后不会了,我可是阴曹地府走了一圈的人,再不立起来,我们就得死在王家人手上。” 大多数村里人和柳月的想法一样,安安这孩子一定是被王家逼急了,鬼门关走了一趟,大彻大悟了,这性子才变了。 柳安安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以后她再对付王家,这一切才能解释得通。 周村长看了王富贵一眼,他都懒得和这个蠢货说话,不过为了这娘几个,他还是忍着满心的厌恶。 “富贵,人心都是肉长的,大房,三房手里可都有钱,不然王大宝能去县里念书,王小宝也养得白白胖胖的?你儿子难道就不配穿新鞋子吗?安安给人打零工,给她弟求来一双新鞋,你难道心里就不愧疚吗?” “可柳月不该藏私房钱,都应该交给我娘。” “你看到她藏私房钱了?你挣钱了?还是安安娘出去干活挣钱了?你给我说说!” “我娘说的。” “你?” 周村长快要疯了。 院子里的村人脸上都带着不屑,他们多看王富贵一眼,这隔夜饭就得吐出来。 “你娘说的你就信?你是相信王小翠吧?王小翠的话就那么管用?我娘是你媳妇还是王小翠是你媳妇?” 柳安安真是替娘不值,娘当初怎么就跟了这样的男人。 周村长决定,如果将来有一天他不当村长了,第一件事就是套了王富贵的麻袋。 听了柳安安的话,王富贵心里咯噔一下,脸色有些不自然,这细微的变化没有逃过柳安安的眼睛。 难道? “王富贵,你白活了三十多年,你就这样吧,以后有你后悔的一天!安安丫头,谁再欺负你们娘几个,尽管打回去!” 说完,周村长转身离开了,他再多看王富贵一眼,他怕忍不住了。 其他村人也是摇头叹气地离开了。 柳安安进到灶房烧了热水,将兑好的温热水端进了屋子。 由于村人来得快,王富贵的竹条子并没有打到娘身上,不过娘也被王富贵打了几巴掌。 “娘,您洗一洗吧,我在灶房给弟弟也洗一下,我去做饭,您就在屋里歇着吧。” 柳安安并不想再多说什么,她不想强迫娘,只有娘彻底死心了,她们才能更好地离开王家。 抱着小沐阳来到灶房,给弟弟洗干净,换上干净的小衣服,便让他坐在一边。 看着天,也该做晚饭了。 柳安安只做了三个人的饭,糙米饭,一大碗拌野菜,一狠心又炒了三个鸡蛋。 她全都端到自己的小屋,灶房里连涮锅水都没有留下一口。 “娘,吃饭吧,我只做了我们三个人的量。”柳安安直截了当地挑明了。 柳月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端起饭碗,她闺女为了她,连女儿家的名声都不要了,她要再顾着王富贵,她就不配当娘! 娘几个吃完饭,柳安安收拾好碗筷,自己也洗了洗,娘几个就吹灭了油灯。 王富贵知道柳安安在灶房做饭,他也闻到了炒鸡蛋的味道,可他真没敢出来。 想着她们娘几个吃完了,他再去灶房吃。 他想得挺好,可进到灶房后发现什么都没有!他只好灌了一肚子凉水。 他心里有点害怕,柳安安怕不是被鬼附身了吧? 干了一天的活,肚子早就饿了,王富贵没办法,只好去了老宅找他娘。 再说王婆子回到老宅,趴在炕头直哼哼,“真是邪了门了,这贱丫头自从病好了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嘴皮子利索不说,居然动手就打人。” “娘,你说这贱丫头会不会被恶鬼附体了?”王小翠凑过来说道,她刚才被抽了几鞭子,这会腚还疼呢。 “不知道!哎哟,疼死我了!家里的药油拿来给我抹点,老娘听了你的话算倒了大霉了,挨了好几鞭子。” 王婆子瞪了一眼王小翠。 王小翠讨好地笑了笑,“娘,我箱子里有一块花布,一会儿给您拿来,您做件小衫穿。” 王婆子这才笑了笑,“外边的衣服还没洗呢,明一早给柳月拿过去,让她洗,我就不信治不了她。” 王小翠给王婆子涂好药油,刚想出门,王富贵便上门了。 “你来干吗?没用的东西,老娘白养了你,一个丫头片子你都治不了,你还活个甚?”王婆子看到王富贵就一脑门子气。 王富贵没有吭声,小声说道:“娘,我还没吃饭呢。” “啥?”王婆子感觉出了幻觉。 “二哥,你没吃饭?”王小翠也一脸的不可思议。 “柳安安做的饭,没有做我的份,灶房里啥都没有。”王富贵十分懊恼地说道。 王婆子一拍土炕,“你真是个废物!滚,老娘没多余的粮食给你!” “娘,二哥干了一天活了,灶房里还有馍馍,小翠,你去给二哥弄点。” 老三王富有正好进来看他娘,听到二哥没吃饭,便顺嘴说了一句,王富才两口子在自己屋里一直没有出来。 王小翠应了一声去了灶房,王富贵便跟了上去。 “你多余管他,饿死他!”王婆子咬牙切齿地骂道。 “娘,一顿饭是小事,二哥的心是向着娘的,那娘几个再闹腾,有二哥在,她们能翻到哪去?” 王婆子这才不吭气了。 第8章 :你们要给王富贵暖被窝 一夜无话,一大早柳安安便起来了,她决定要霸着灶房,直到她们离开王家。有她在,王富贵别想吃到一口饭。 家里没有特殊的饭菜,早上只是热了几个杂粮馍馍,熬了一点粥,外加一小碟咸菜。 不怕,小屋里藏有肉干,泡在粥里一样吃。 早饭照样全都端进了小屋,大铁锅被涮得干干净净,王富贵依然啥也没捞到。 他只能饿着肚子拿着锄头下了地。 吃过饭,柳月便拿出边角料,开始做鞋子。 “二嫂,娘让你洗了这些衣服。” 这时王小翠端着一大盆衣服上了门。 柳月刚想起身,柳安安一把按住娘,摇摇头,柳月咬了咬嘴唇没有再动。 柳安安顺手拿起小筐里的剪刀,背着手出了小屋。 “你来干吗?我说过,我和我娘不会再给你们老宅干一点活,你耳朵是不是不好使?” 王小翠手一抖,差点把大木盆扔地上,强装着笑脸说道:“安安丫头,我们可是一家人,这衣服向来是你娘负责洗的,这可是你奶奶说的,你敢不听?” 柳安安挑唇一笑,差点晃花了王小翠的眼。 咦,这贱丫头笑起来可真好看! 缓步走上前,柳安安伸出手指挑出一件衣服,这还真是王婆子的。 然后从背后拿出剪子,下手就是几下子,双手一用力,嘶啦一声,衣服瞬间撕成了好几片。 还没等王小翠反应上来,接着又几件衣服,都成了布条子。 “快住手!” 王小翠快疯了,这里面可有她最喜欢的一件衣服。 平时都舍不得穿,本想着过几天娘家侄子成亲穿,可现在还穿个毛! 柳安安可不管惯着她,三下五除二,一盆子衣服一通乱剪。 “柳安安,你就是个疯子!” 王小翠不敢上前来,她怕柳安安捅了她,扯着嗓子大喊大叫。 柳安安顺手端起大木盆,王小翠吓得扭头就跑。 快步走出二房院子,因着斜对面就是老宅,柳安安走到老宅门口,将木盆猛地砸到老宅院门上。 好险没把老宅的木门给砸塌了。 老宅的男人下地了,女人可没敢出来闹。 等柳安安离开后,张花花和王小翠才敢出来,捡起地上的衣服和盆子。 “娘,你看,这衣服都被那贱丫头祸祸了!” 张花花看着自己好好的衣服碎成了布条子,可是心疼坏了。 王婆子的眼睛像淬了毒一样,阴沉沉盯着对面二房的院子,谁也不知道她心里想着什么。 柳月有些担心,怕王婆子再来闹。 “娘,不用担心,再说担心也没用,我们忍气吞声,他们也没有放过我们,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看着闺女冷着小脸,柳月还是闭上了嘴。 老宅要是来闹,她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护着闺女,所以现在她不能给闺女撤梯子。 晌午的时候,柳安安提前做了饭。 王富贵也不指望柳安安会留饭给他,他跟着王富才,王富有还是去老宅吃。 到了老宅,王小翠便把洗衣服的事和王富贵说了。 王富贵一听放下锄头就奔了自家院子。 老宅人自然不会跟来,他们听着那头的动静便好。 “哐”地一声,王富贵撞开了门。 “柳月,你为什么不给大哥三弟他们洗衣服,还把衣服给剪坏了?你安的什么心?”说罢,举起巴掌就要打过来。 柳月条件反射地一哆嗦,但她还是一把将儿女搂进了怀里。 柳安安伸手拍拍娘的后背,从娘怀里挣脱出来,将娘和小沐阳推到了一边。 “衣服是我剪的,是我不让我娘给洗的,你有意见?” “这都是她该干的!她是王家的女人,就该给王家干活!”王富贵咬着牙说道。 “出去,我来告诉你。” 柳安安一指门口,王富贵抿着干裂的嘴唇,脚比大脑反应快,几步退出了屋子。 柳安安随手关好了屋门,这时二房院门口站着几个村人。 麦子娘是一个碎嘴子的妇人,她撇着嘴说道:“我说柳安安,你可真成,天下哪有闺女不让亲娘和相公在一个炕上的?不仅如此,还不让你娘干活,听说你连饭都不给养父吃,你可真是个白眼狼。” “就是,就是,王家白养了你十年!”另一个妇人也附和着说道。 柳安安双手抱在胸前,嗤笑了一声,“哪来的臭嘴婆娘,你家住在海边啊,你管得倒挺宽! 怎么,你们心疼王富贵啊,来来,那你们和他睡啊!一个上半夜,一个下半夜正好。” 几个村人一听立马哄笑了起来。 “你个贱丫头,老娘撕了你的嘴!” 麦子娘张牙舞爪地扑了上来,伸出爪子就要抓柳安安。 另外一个妇人是赖子头的媳妇,也嗷地一声扑了上来。 “快来人啊,麦子娘和赖子头媳妇心疼王富贵,要给王富贵暖被窝!还要给王家男人洗衣服!” 柳安安边躲着麦子娘和赖子头媳妇边大声喊着往院子外边跑去,声音传出老远。 这会子正在晌午,男人们都从地里回来,呼啦一下子,从各家院子涌了出来。 赖子头也跑来了,一看他媳妇红着眼睛追打柳安安,就要上手帮他媳妇。 这时虎子爹一把推开他。 “赖子头,你媳妇多管闲事,管王家二房头上了,你还好意思打人家孩子?你要不要脸?” “对,麦子娘和你婆娘说人家安安娘几个的闲话,你还不许人家反驳了?” 桃花赶了过来大声说道,有个村人便把前因后果快速说了一遍。 明摆着麦子娘和赖子头媳妇不占理。 “住手!” 周村长跑了过来,几个好心的村人上前拦住了麦子娘和赖子头媳妇。 “村长呀,我没脸活了,这贱皮子说我给王富贵暖被窝啊!” 麦子娘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嚎了起来。 周村长差点没喷出来,安安这丫头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到底怎么回事?”周村长板着脸问了一句。 “村长,是这么回事。” 一个汉子三言两语就说明白了。 周村长看着麦子娘和赖子头媳妇,“不说暖不暖被窝这事,不过你们俩还真挺心疼王家男人的。” “村长,你可不能胡说呀!” 麦子娘和赖子头媳妇一听就急了,村长这是要让她们死啊! “那你们怎么对二房的事这么上心呢?人家睡不睡一个炕上和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操什么心?是不是谁家汉子和媳妇在被窝里捣鼓点什么,也得请你俩在一边看着啊?” 围观的村人是哄堂大笑。 赖子头突然感觉自己头上有点绿,他猛地一回头,狠狠地盯着他媳妇。 赖子头媳妇一哆嗦,脸都吓白了。 “臭婆娘,一天不干正事,张家长李家短,再乱嚼舌根子,我就休了你!” 麦子爹在人群外边听着一清二楚,气得他分开人群,一把薅起麦子娘,直接就是两巴掌。 “滚回去!” 赖子头也吼了他媳妇一嗓子,转身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大步离开了。 第9章 :一碗狗血 一场闹剧就这样落幕了,柳安安心狠嘴毒的名声也传开了。 不过她不在乎,只要村里人不再欺负她们,名声再好也不能让她吃饱穿暖。 “安安丫头,你真没让你娘和你养父在一屋里了?他们可是夫妻。” 周村长问了一句,他担心这丫头做过了。 “村长爷爷,王富贵他不是我娘的良配,我娘怎么留在王家的,您应该知晓,他三天两头打我娘,从来没把我娘当妻子,我没有强迫我娘。” 周村长明白了,这是柳月的意思,看来她真的对王富贵死心了。 “爹,我觉得安安丫头做得对,是该给王富贵一些教训了。”桃花在一边说道。 桃花虽然是村长家的长媳,但是人品正,平日里没少拉扯柳月。 可柳月的性子,也没少让性子泼辣的桃花着急上火,真有些烂泥扶不上墙的感觉。 如今可盼着安安这丫头立起来了,桃花也是替柳月高兴,所以她是偏向柳月的。 周村长也没说啥,只是叮嘱柳安安做事要有些分寸,不要让王家抓到把柄就好。 村里人平时也没啥娱乐活动,男人下地干活,女人们收拾完家务就凑到一起一边纳着鞋底子一边说着闲话。 王家大房,三房媳妇不给自己男人洗衣服,连脏裤子,月事带子都让人家二房洗,王富贵好坏不分打骂媳妇是家常便饭。 麦子娘和赖子头媳妇居然为王家出头,这里到底有啥关系? 反正王家老宅这一窝子人出门都感觉被人指指点点,几个平时和王美香还说话的小姑娘也不搭理她了。 为此,王美香还哭了好几次。 王婆子站在门口骂大街,被隔壁的田大娘泼了一身涮锅水。 总之,王家这窝子人里子面子都丢光了。 柳安安才没空管这些。 每天上山,时不时找点普通药材,深山她目前不打算去,一切等离开王家后再说。 几日工夫,她卖药材就凑够了六两多银子,这在村里够一家人大半年的嚼头了。 而且她外出离家的时候,会让娘带着小弟去田大娘家,不会放娘和小弟单独在家里。 王富贵确实想趁柳安安不在家的时候,拉柳月去睡觉,可他还真没找到机会。 急得他看到村里的母狗都感觉像仙女一样。 这一天柳月娘几个刚吃完早饭,还没收拾碗筷,院门就被大力推开了。 “大师,这就是我二儿子家。” 随着说话声,王婆子领着一个老道模样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娘,这是?” 王富贵从堂屋出来,看着他娘这架势,不知道要干什么。 “娘的老二啊!我这可怜的儿子啊!大师您看看,我家老二之前红光满面,现在都瘦了好多,我就说老二院里不干净,大师您快给看看。” 王婆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王富贵这眼泪都快下来了,还是他娘心疼他。 柳安安看了一眼自家娘,小声说道:“娘,看到了吗?冲我来的。” 柳月死咬着嘴唇,用力之大让她感觉到了嘴里的血腥味。 这一刻,她的恨意像滔天的巨浪一样席卷着全身,她一再忍让,可得来结果是差点让她的闺女命丧黄泉。 她闺女得到上天的庇护,命大活了过来,而王家还不放过她! 再说那个所谓的大师,人模狗样地在院子里转了几圈后,把目光锁定了柳安安的小屋。 “大师,这是我二儿养女住的屋子,这孩子前几日明明没气了可又活了过来,我们都挺高兴的,虽然是王家的养女,可老婆子也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孙女。” 王婆子满脸的慈爱,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真心疼爱柳安安呢。 柳安安小声和小沐阳说了几句,小沐阳小心从小屋蹭出来。 王婆子想上前抓住他,可沐阳小身子十分灵活,躲开了王婆子撒腿就跑了出去。 这位大师也没把一个小屁孩放在眼里。 摇了摇手里的拂尘,掐了一个手诀,高深莫测地说道:“你那孙女尚有一线生机,如今是一个恶鬼附在她的身上,不除掉恶鬼,你王家就会家破人亡!” 王婆子听罢往后退了几步,声音颤抖地说道:“大师,这恶鬼可伤了我儿?” “如若不除,第一个伤的就是你的二儿子,你没看你二儿子脸色暗黄,眼窝深陷了吗?” 老道这话也把王富贵吓了一跳。 怪不得,这几日柳月天天避开他,他精神状态也不太好,都瘦了一大圈,原来如此! 踏马的,他怎么不想想他那是饿的!饿的! 王婆子天天像驴一样使唤他,还不给他一顿饱饭吃! “我的儿呀!大师啊求求你了,快救救我儿子和媳妇孙女吧!”王婆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哭上了。 二房的动静也引来了附近的村人。 大家都比较信鬼神。 可安安这孩子虽然性子和之前不一样了,但是一双桃花眼干净又漂亮,谁也不信她是恶鬼上身了。 “娘,我们娘几个就那么碍你的眼?如果这样,你就放我们走吧。” 柳月推开小屋的门,拉着柳安安走了出来。 王婆子倒退了几步,一脸悲色地说道:“老二媳妇,娘这是为了你们好,现在站在你身边的是恶鬼,听娘的话,恶鬼除了安安就没事了,不然老二就没命了,你就看着你男人没命吗?” 王婆子抹着眼泪哭得那叫一个悲伤,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老子娘死了呢。 “安安是不是我闺女我最清楚,今日谁敢动我闺女一下,我要他的命!”柳月手中握着剪刀发狠地说道。 “王婆子,你闹什么?一天不找碴你到不了天黑是吗?” 田大娘第一个站出来,她恨死这个老虔婆了。 “田大妮,关你什么事?富贵是我儿子,我儿子快没命了,我心疼我儿子有错吗?大师说了恶鬼除了,我孙女安安就没事了,不然全家都好不了!” 王婆子梗着脖子说道。 王家另外几个人也是一旁附和着,大声吵吵让大师除恶鬼。 “都住嘴!” 人群外传来一道苍老又威严的声音,众人一转头,周村长,长子周长锁,长媳桃花,虎子爹一行人走了过来。 桃花怀里还抱着小沐阳。 周村长走得有些急,说话都有些喘了。 “王婆子,你要干什么?” “村,村长,我孙女安安被恶鬼上身了,不然这孩子的性子怎么变化这么大?我请来大师捉鬼,有何错?” 王婆子有些怵周村长,可还是咬牙辩解着。 “你孙女?王婆子你的脸可真大,你要拿安安真当孙女,就不会为了十两银子让没断气的孩子去配冥婚了。” 桃花嘲讽地说道,她真想咬死这老虔婆。 “村长,万一安安真被恶鬼上身呢?”边上一位胆小的村民小声嘟囔了一句。 村里什么人都有,绝大部分人都很同情柳月娘几个的处境,也都伸手帮衬过。 也有小部分人胆子小,墙头草一样摇摆不定,感觉柳安安性子前后变化,无法接受,胡乱猜想的。 柳安安拍了拍娘的胳膊,“娘,不怕,身正不怕影子歪,趁这个机会我也要证明一下自己的清白,我是您闺女不会错。” 说完,柳安安走了上来。 第10章 :一场群殴 小沐阳冲上去,抱着阿姐的腿,“我帮阿姐。” 柳安安伸手摸摸弟弟的头,“乖,去陪着娘,阿姐没事。”说完,便走到离老道不远的地方。 “你要捉鬼,来吧!” 中年男人看了一眼跟前的小丫头,论模样真没得挑,虽然脸上还有一丝稚嫩,但绝对是一个美人胚子。 不过这清清冷冷的眼神可不是一个十二岁小姑娘的眼神。 哼,不管你是谁,今日你死定了! 老道眼中的阴狠一闪而过。 随手抽出背后的桃木剑,掐了一个手诀,“天清清,地灵灵…急奉祖师茅山令,扫除鬼邪万妖精…急急如律令敕!” 手中的符纸瞬间燃起了火苗,也将众人吓了一跳。 柳安安冷笑着看着中年男人,白磷自燃? 小儿科的玩意! 老道看到柳安安眼中的不屑,这火就上来了,“天堂有路尔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孽障!还不现身!” 话刚说完,王富有冷不丁冲上来,一碗狗血泼了上来,柳安安真没防备。 血顺着头脸流了下来,把柳安安可恶心坏了。 此时的柳安安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还颇有些恶鬼的模样。 胆子小的几个村人直往后退。 “安安!” 柳月要冲上去,张花花和王小翠扑上来,急急拽着她和小沐阳。 “二嫂别去,她是恶鬼!” 柳月刚想张口,张花花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柳月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中年男人眼中凶光毕露,大喝一声:“孽障,纳命来!” 说罢,桃木剑猛然朝着柳安安的头上砸来。 “安安丫头!” 周村长等人被王家几个儿子拦住了,根本没法上前来。 不少村人一闭眼,安安这丫头完了! 柳月则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桃花和田大娘急了。 桃花一把挠在王富才脸上,王富才一哆嗦,桃花用力推开他,冲到柳月跟前。 田大娘也跟了上来,还有几个好心妇人趁机跑上来。 几个妇人三下五除二把张花花和王小翠打得顾头顾不上腚,桃花这才堪堪扶住了柳月。 “嗷”地一嗓子,众人定神一看,那个大师怎么趴地上啦? 柳安安此时正举着桃木剑劈头盖脸地抽到大师屁股蛋子上,把大师抽得嗷嗷直叫,毫无还手之力! “姑奶奶别打了,别打了,饶命啊!” “我是不是恶鬼?” “不是,你不是恶鬼!” “谁是恶鬼?” “我是,姑奶奶,我是恶鬼!” 王家人都傻了! 说好的捉鬼呢? 说好的天下第一大师呢? “老虔婆,我和你拼啦!” 柳月赤红着眼睛冲了上来,一把薅住王婆子,一顿大嘴巴子,把王婆子抽得不知今夕是何夕。 王家几个儿子一看不干了。 周村长一看周长锁,长子会意,带着几个汉子一拥而上,一场单方面的群殴拉开了大幕。 王家只有王美香没被揍,她早吓得躲在墙角,压根儿就没敢吭气。 周村长看着差不多了,大喊了一声:“都住手!” 众人这才放开王家人。 此时王家人已经面目全非了,被打得趴在地上只有喘气的份。 那位大师更惨,桃木剑也断了,发髻也散了,道袍都也被撕了,瘫在地上直哼哼。 柳安安蹲在边上,一把掐在他的胳膊上,大师嗷地一嗓子差点没咬到舌头。 “说,谁让你来的,你收了王婆子多少好处?” “姑奶奶,您高抬贵手,把我当个屁放了吧,王婆子前天找到我,让我来的,她给我五两银子,事成之后再给五两,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你是活生生的人,你不是鬼,我是,我是鬼,呜呜呜!” 大师哭得十分凄惨。 这时众人才明白,这一切都是王婆子捣的鬼。 “哎,这不是柳村的那个假道人吗?”这时候人群外一个女人的声音。 大家回头一看,说话的女子是三娃娘的娘家侄女二凤,常来靠山村,所以大家都认得她。 周村长一听马上问道:“二凤,你认识这个道人?” “村长叔,啥道人啊,他整个就是一个骗子!到处骗钱。前阵子非说李庄狗剩的新媳妇被鬼上身了,他给捉鬼。 狗剩娘也糊涂,新媳妇差点被这人污了清白,狗剩拿刀好悬没砍死他,结果他跑了,没想到跑你们村来了。” 众人一听炸了锅,纷纷议论起来。 “王婆子,你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你就这么恨安安娘几个吗?如果你要是恨她们,就放她们离开,不要再祸祸她们了。” 王婆子一听周村长这话,马上哭嚎了起来,“村长,我也不知道他是个假道人啊!我也是为了柳月好,安安这丫头性子大变,我是担心啊! 村长啊!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可不能让我家老二打光棍啊。” 王婆子说到这份上了,周村长也不好说什么了。 柳安安眼里的失望一闪而过。 “爹,这个假道人怎么办?”周长锁问道。 周村长沉吟了一瞬,说道:“送官吧。” 中年男人一听,嗷地一嗓子晕了过去,这下子彻底完了。 周长锁带着几个汉子上来就架起了中年男子,准备将人送到县衙。 “长锁叔等一下。”柳安安叫住了周长锁。 “安安丫头,你这是?” 柳安安没有说话,上前来伸手在中年男人身一通摸,最后从怀里拿出一个钱袋子,用手掂了掂。 打开钱袋子,哟呵,存货还不少,银子差不多五十多两呢! 柳安安拿出一块五两的银锭,“村长爷爷,这钱算是他赔给我的精神损失费,这里还有一些银子,您给几位叔伯,婶子大娘分分,算是他们的辛苦费。” 说完,将钱袋子递给周村长。 周村长哈哈一笑,“好孩子!” 王婆子嗷地叫了起来,“那是我的五两银子!还给我!” “还给你?”周村长冷笑了一声,“长锁,把王婆子也一起带走,勾结假道人打杀安安丫头,你还有脸要回你的五两银子,这里也有你的份!你的五两银子赔给安安丫头了。” 说完,周村长又拿出五两银子塞到柳安安手上。 “不不不,我不要银子了,我也是被蒙骗的,我没有勾结他,没有!”王婆子连滚带爬跑了出去。 众人在后面更是一阵大笑。 柳安安也不管周村长到底如何分配这些银两,很快众人散去。 柳月带着恨意的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王富贵,王富贵不由后退了几步。 “娘,我们回屋吧。” 柳安安扶着娘,一个眼神都没给王富贵,一手拉着小沐阳回了自己的小屋。 安抚好了娘,柳安安来到灶房烧了热水,把身上洗干净了,沾了狗血的衣服随手塞进了灶膛。 一边忙活着手上的事,柳安安脑子里也一直不停地转着。 周爷爷也看出王富贵不是个好人,也想着让娘离开,不过王婆子不肯,村长也不能强行让人家和离。 看来想让娘离开王家还得看机会才成。 第11章 :王家再使毒计 收拾好了自己,柳安安离开了灶房,回到小屋。 柳月这会子情绪也平稳了下来。 “娘,这银子您收好了。” 柳月接过银子,水一样的女子又掉了泪,“安安,娘一定会带你们离开王家的,就算拼上这条命,也要带你们离开。” “娘,您不用担心,只要我不在家的时候,您就带着弟弟去田大娘家,我们的命很值钱,不能白白丢在王家,我一定会让娘光明正大地离开,相信我。” 柳月点点头,有孩子在身边,再苦的日子她都会咬牙坚持。 树欲静而风不止,县里求学的王大宝手头真紧了,这天傍晚回了家。 柳安安看到王大宝回来了,王家肯定又要商量事。 这王大宝现在是童生,可肚子里一肚子坏水,得去听听他们商量什么。 “奶,那十两银子呢?还有,你们这是怎么了?被人揍了?” 王大宝进了堂屋就发现不止他奶,他爹娘,他三叔三婶的脸都是肿的。 这是被群殴了? “唉,别提了,那个小野/种居然没死,醒来这性子也变了,还有那个小娼/妇也敢唱反调了,真他/娘的邪门了。” 王婆子就把这几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和大孙子讲了。 王家出了一个童生,祖上冒青烟了,一窝子可都指望王大宝考秀才,考举人呢。 王大宝一直皱着眉头听完,这心里也在琢磨着。 这小野/种之前就是闷头干活,连话都不怎么说,还有她那个娘,除了哭就是哭,自己才几天没回来,就一切都变了? 不过王大宝天生就是个自私的东西,他可不管一家子为什么被揍了。 “奶,快点把钱凑齐了,我过些日子要参加一个诗友会,听说有贵人家的公子也来参加,要是认识几个贵人,将来对我也有益处。” 这一窝子老少一听,这脸上可乐开了花。 瞬间感觉身上都不疼了,脸上也不肿了,简直堪比神药。 那贵人手指缝里漏些出来,都够他们一家人一年的花销了吧? “奶,我要是认识贵人了,以后小姑姑说亲就更容易了。” 王大宝可知道他奶奶的七寸就是小姑王美香。 这个自命清高的蠢货小姑,王大宝一脸看不上,不过利用一下还是可以的。 王美香一听,更是满脸的娇羞,搂着王婆子的胳膊说道:“娘啊,您得想想办法,我可不要嫁给泥腿子,我将来可是要做状元娘子的!” 水桶一样的身材,配上一张大饼子脸,还有吊眼梢的三角眼,这满脸娇羞的王美香。 王大宝此时正恨自己为啥眼不瞎呢? 王婆子嘬了嘬牙花子,缓了好一会儿说道:“大孙子,这事不好办,小野/种她真敢动刀子,我的手指头就是她掰断的,你看看家里这些人都被她揍了,还有村里人也都偏向着她们。” 王婆子看着自己的手指头,吸了一口气。 真疼不说,村里会接骨的刘大夫也不知道眼神是不是不好,居然给接歪了! 深藏功与名的刘大夫:我就是故意的,死婆子你太不是东西了。 王大宝扫了一眼这一窝子人,一个个都是白/痴,连一个丫头片子都搞不定。 “奶,这次回来,我还有一件好事。” 王大宝故意话不说完,看着屋里人的反应。 “哎哟!我的童生大侄子,啥好事?”三叔王富有先开了腔。 “对啊,儿子快说说!” 亲爹王富才也眼冒精光,更不要说几个女人了,满眼的崇拜。 王大宝很是享受这样的追捧感觉。 在众人痴迷而期待的目光下,王大宝慢慢地开了口。 “奶,西离镇孙大户的二少爷要纳个小妾,正妻不会生儿子,我看柳安安挺合适的,虽然小了一些,先嫁过去养几年也不是不成。” “我回来之前特意拜访了孙家,柳安安模样长得好,虽然现在一脸菜色,村里人日子不好过,好吃好喝养几个月,这人自然就水灵了,孙家有意先来看看人。这银子可足足有百两呢!” 啊? 百两? 王家这一窝子眼珠子都不会动了,之前十两就觉得是大钱了,现在可是百两! 百两啊! 足够盖房子置地的了。 “娘,这事没戏,她们肯定防着我们,连村长都替她们说话,我们总不能上去抢人吧?”说话的是王小翠。 王小翠本就是王婆子的娘家侄女,家里有事很少冲在前面,只在背后使坏。 “三婶,柳月可是我二叔的媳妇,柳安安是王家的养女,咱们肯定不能上门抢人,只能让她们放下戒心。” 要不说王大宝一肚子坏水呢。 “怎么能放下戒心?” 一窝子人都看着王大宝。 “奶,我是这么想的,您是长辈,杀人不过头点地,为了二叔,您在家里请顿饭,长辈总有犯糊涂的时候,她们若不给面子,就是她们不孝,她们肯定得来,来了就好办了。” 王婆子转了转眼珠子,一拍大腿说道:“还得说我大孙子,这读书人脑子就是好使!孙家直接来抬人,大孙子你赶紧和孙家敲定这事。” 其他人还不明白。 王大宝点点头,转头看着众人,“你们不用担心,饭里用点蒙汗药,到时候把人把轿子里一塞,人抬到孙家,没有清白她还能出来吗?” “不过这事得奶和二叔去说,二叔可最听奶的话。”王大宝阴恻恻地说道。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脸上露出了谜一样的笑容。 “对,娘,这事您得亲自出马和老二去说,娘,等有钱了,给您买个小丫头伺候着,那时候您就是王家的老夫人,村里人都得敬着您。” 王富才更是满脸带笑看着他娘。 王婆子听完大儿子的话,马上挺直了腰板。 仿佛自己现在就是王家老夫人了,抬头纹都笑开了。 这一窝子人脸上带着笑,那表情就像吃了菌子一样,眼神痴迷,屋里安静如鸡。 王美香在一边干脆直接幻想着与状元郎夫妻恩爱的场景了。 紧贴在屋后墙根的柳安安不住地冷笑。 好一个童生王大宝!心思如此恶毒,等着吧,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你们! 娘与王富贵的事也该要解决了,趁着这个机会,让一切都结束吧。 第12章 :将计就计 柳安安悄然转身离开,她去了周村长家。 周家刚放下碗筷,柳安安就上门了。 “周爷爷,长锁叔,桃花婶子。” 众人一看是柳安安来了,桃花赶紧上前拉着柳安安,“丫头,可吃过饭了?婶子给你盛饭去。” 桃花自己生了好几个皮小子,可是稀罕乖巧的安安了。 “婶子我吃过了,我来找周爷爷商量点事。” “好,你们聊,我去收拾灶房。” 桃花说完端起碗筷出去了,顺手带走了几个皮小子。 “周爷爷,长锁叔。” 柳安安跪下了,未曾开口这眼泪一串一串往下掉,把周村长和周长锁吓一跳。 “你这孩子这是咋啦?快起来!” 周长锁赶忙拉起这丫头,“有事慢慢说,是不是王婆子又找你们事啦?” “周爷爷,长锁叔,我想让我娘和王富贵和离!” 啥? 周家爷俩相视了一眼! “丫头,你怎么会想着让你娘和王富贵和离?小沐阳可是王富贵的亲儿子,上次王婆子那口气,和离这事不太好办。” 周村长严肃地看着柳安安。 没想到这丫头也存着让柳月离开的心思,这孩子也太大胆了! “周爷爷,王富贵对我们是有救命之恩,但这十年,我们当牛作马也还完了吧? 王家趁我病要我命,为了十两银子王美香给我下耗子药,王富贵娶了我娘,但从未好好待她,打骂更是家常便饭。 您别说哪个男人不打女人,但是他蠢到两个妯娌挑拨几句,都能把我娘打个半死,沐阳是他的亲生,可他为了三房的王小宝,一巴掌把我弟耳朵打出了血。” “这几日的事您也看到了,可您知道吗?王富有偷窥我娘,我娘心里害怕和王富贵说,可他却说那是他亲弟弟,王小翠找上门来,他居然让我娘给王小翠磕头认错。 这十年我们活得不如猪狗!爷爷,我不甘心啊!” 柳安安捂着脸呜呜地哭,整个身子缩到椅子里。 十二岁的小姑娘一双手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口子,让人看了无比心酸。 “他们一家子都该死!王富贵就是一个混蛋加蠢货!” 桃花一步迈进堂屋,把瘦弱的小丫头搂到怀里。 “爹,您想想办法吧,这是救柳月娘几个的命啊!” 周村长嘬了几口烟袋锅子。 老头想了一会儿说道:“这事需要你娘出头,丫头哇,我也想着让王家放你娘离开,可王家不点头,如果外人知道亲闺女让娘和离,他们不知内情,你的名声可就毁了。” 柳安安抬起脸,嗤笑了一声,用力抹了一把眼泪。 “爷爷,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只要让我娘脱离苦海,我不在乎名声,我以后也没想着嫁人。” 以前乖巧的安安又如何?换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伤害。 周村长长叹了一声,“丫头,我和你叔商量一下,王婆子在你手上吃了大亏,你这几日小心一些。” “我晓得了。” 柳安安没想娘能马上离开王家,因为王婆子恨死她了。 不过先与周村长过个话,王大宝送来的机会自己不能错过。 那个王美香已经十五了,给孙家当妾更合适。 我柳安安不是圣母,对我好,我自然回报,想让我死的人,管他是谁! 离开村长家后,柳安安将自己听来的消息和娘说了,柳月听完气得浑身颤抖,“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敢!” 沉淀在骨子的教养,让她骂不出来多难听的话,眼里不再有一滴眼泪,有的只是浓浓怒火和滔天的恨! “娘,您听我说…” 闺女是她的主心骨,她不能拖闺女的后腿,柳月呀柳月,你必须立起来! 柳月将最后的软弱含着血泪吞下了肚。 两日后的晚上,王婆子将二房一家叫到老宅,说是王大宝回来,大家一起吃顿饭。 也借这个机会,给柳月赔个礼,之前是她想岔了,以后一定会好好待柳月娘几个。 这屁话鬼都不信! 柳月看了一眼闺女,这王家要朝闺女下手了! 柳安安轻轻拍拍娘的胳膊,蒙汗药的解药她早准备好了,他们既然找死就来吧! 王家老宅饭桌上摆着并不太丰盛的饭菜,娘几个盯着王婆子,她吃哪盘菜就跟着吃,他们这一窝子人肯定知道药下到哪里了。 果不其然,那一窝子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王大宝一看柳安安不上套? 这个小野/种心眼倒不少,他看了一眼闷头吃饭的二叔王富贵,又看了一眼奶奶。 王婆子自然收到大孙子的眼神,干笑了两声,干巴巴地说道:“老二,别光顾着自己吃饭,给你媳妇,闺女去灶房盛点汤,这汤可是大宝带回来的大棒骨熬的,可是香喽!” 王富贵心里有点哆嗦,昨天他娘的话一直在脑子里转。 柳安安是个喂不熟的狼,王家养了她十年,该她回报了。 柳月要是闹就休了她,娘给你找一个黄花大闺女,生过孩子的丑八怪你宝贝个啥?大宝是为了王家! 对,大宝是为了王家! 柳安安连自己都打,她就是白眼狼! 王富贵吞下最后一丝不安,转身出去盛了两碗汤,放在柳月和柳安安跟前。 柳安安死死盯着王富贵,看着柳安安带着恨意的眼神,王富贵越发肯定他娘说得对。 张花花和王小翠也给其他人端来了汤,不过只有王富贵的两碗是加了料的,还是他亲手加的。 “娘,趁热喝吧,骨头汤很香的。” 柳安安说完端起碗几大口就喝光了,柳月也没有一丝犹豫。 不大一会儿,柳安安嘟囔道:“娘,我头有点晕。” 柳安安看了一眼娘,柳月会意也说道:“昨晚家里睡得太晚了,我也有点缺觉。” “把安安和柳月扶到东厢房去,让她们娘俩睡一会儿。” 王婆子张罗着,张花花和王小翠上来架起娘两个连拉带拽去了东厢房。 没人注意,小沐阳偷偷溜了出去,进了西厢王美香的房间。 王美香没出来吃饭,她可恨着柳安安呢,不愿意看见她。 “小姑姑。” “你来干什么?砍脑壳的东西!”王美香没好气地瞪着小沐阳。 “小姑姑,我阿姐兜里有一个亮亮的东西,好像是耳朵上戴的,可好看了。”说完小沐阳飞快地离开了。 亮的? 耳朵上戴的?莫非是银耳坠子? 小野/种配吗? 从小就欺负柳安安的王美香,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如果她不来,柳安安还有第二套方案。 王美香偷偷溜进了东厢房。 “大宝,孙家人什么时候来?”王婆子心里有点打鼓,千万不要出什么差错。 “奶,放心吧。” 王大宝一脸的笑意,百两银子到手了,真是香啊! 果然不大一会儿,门口有了动静,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了王家老宅门口。 “快点,二叔,把人赶快背出去。” 王富贵听话地奔向东厢房。 院里,屋里都是漆黑一片,村里人家都舍不得点灯,王家也是一样。 借着一点月光,影影绰绰看到炕上的人背起就走。 这人怎么有点沉? 王富贵刚想说什么,那边有人低声说话:“快点!磨蹭啥呢?” 王富贵也顾不上再想其他的,快步走了出去,将人塞进了一辆青布马车里。 第13章 :断绝书 一窝子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围坐在堂屋,借着窗外可怜的一点月光盯着桌上的银子,口水滴答直流。 “哎,美香呢?” 王婆子问了一句,老闺女晚饭都没吃呢。 “娘,小姑睡觉了,我刚看过。” 张花花确实去了西厢门口,从门缝里看到王美香背对着屋门躺在炕上呢。 “好了,都散了吧,老二把那个小贱/人弄走,看着她我就膈应。” 王婆子抱着钱匣子一扭一扭回了卧房。 夜深人静,那一窝子人都睡着了,做着美梦呢。 谁也没有想到西厢房的门悄然打开,一个纤细的身影一晃离开了。 一早起来柳安安心情出奇地好,“娘,粥熬好了。” 柳安安话刚说完,堂屋的门就被撞开了,王富贵一脸惶恐地站在门口。 “你?怎么会?” 王富贵语无伦次,眼珠子瞪得老大。 “我怎么了?” 柳安安一挑眉毛不解地看着这个蠢货。 王富贵像见了鬼一样,抡开两条腿冲出了院子,像被狗撵了一样。 “娘放心,老王家不敢说出来,他们打碎牙也得认了这事,不过他们不会轻易让我们离开。” 柳月伸出粗糙的手,轻轻抚摸着闺女蜡黄的小脸,“娘不怕,娘拼着这条命今天也要带你们离开这个火坑。” 柳安安拉过小沐阳低语了几句,小沐阳用力点点头,跑走了。 没多大一会儿工夫,对面老宅就乱了套,王婆子一声声咒骂传了出来。 这会村里人都没下地干活呢,王家老宅鸡飞狗跳,隐约还听到柳月的名字。 几个热心肠的村人都出来了,想着那王婆子又要找安安娘麻烦了,不行就得帮着拦着点。 王婆子打头,王富才哥三个手里拿着镐头。 一窝子男男女女就冲了出来。 有人赶紧跑走叫村长,有几个婶子紧跟着过来,这是要出人命了。 二房的院门大开,柳安安拿着大柴刀站在院子里。 “老大,老二,老三你们几个给我打死这个小野/种!把小娼/妇卖到窑子里!黑心肠的东西,害我的美香,你们不得好死!” 王婆子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 大驴脸几个抡着镐头就冲上来,张花花和王小翠也奔着柳月来了。 柳月手里拿着顶门棍像疯了一样一通砸,把张花花和王小翠打得嗷嗷直叫。 她们没想到这个柔弱只会哭的女人疯起来这么厉害。 柳安安一把柴刀也抡开了,不大一会儿那三个男人都见了血。 没见王大宝。 那个王大宝赶去孙大户家了。 几个婶子上来拉扯张花花和王小翠,又拦着王家兄弟,柳月趁机又给了这二/货几棍子。 “都住手!” 周村长一路跑过来的。 后面跟着周长锁抱着小沐阳,又进来几个汉子拦下了王家几个儿子。 柳月扔掉棍子,跪在地上,“村长叔,为我们做主呀!一大早他们就要活活打死我们娘俩呀!” “你放屁!你们合伙害了美香,我的老闺女呀!” “安安和她娘怎么害了王美香?” “我,我家美香不见了,就是她们害的!” 王婆子转了转眼珠子,这会她也明白过来了,那事她不能说。 “王家的,你家美香不见了和安安她们有什么关系?你说话得有证据。” 周村长说完又扫了一眼王富才他们,“三个儿子拿着镐头上门打人,还有你王富贵,你可以呀!” 王富贵喘着粗气,抹了一把屁股上的血,脑子一热脱口而出:“她们害我妹妹,给孙大户当小妾的应该是柳安安,明明给小野/种喝了蒙汗药…” “富贵你给老娘闭嘴,闭嘴!” 王婆子爬起来,上来就给了王富贵一个大嘴巴子。 村里人都明白了。 王家要卖了安安当小妾,还给安安下药,不知什么原因把人搞错了,送走的是王美香! 该! 这就是报应! “村长,我要和王富贵和离!” 柳月满脸泪痕,指着王家一窝子人恨恨地说道:“安安上次病了,王家给安安喝了耗子药,想弄死安安配冥婚,这次又给安安下药,想迷晕安安卖给孙大户当小妾。” “王富有趁我一人在家,闯我屋子想毁我清白,要不是安安回来我就完了,王富贵还逼我给王小翠认错! 各位叔伯兄嫂,这些年我们过得啥日子,大家都清楚,他们逼得我们没有活路了,求大家帮帮我们娘几个吧!” “该死的王婆子!村长,让他们和离,给安安娘一条生路!” “对!必须和离!王富贵你的脑子里装的是屎尿吗?” “你不是个男人!王富有你就是个畜生!” 周围一片怒骂声。 王婆子也傻了眼,不过她还是挣扎着:“你们住嘴!关你们屁事,我不同意,柳月死也要死在王家!” “王家的,我劝你让柳月和王富贵和离,今天说出大天来,也要给安安娘一个公道!” 周长锁带着一个汉子进了堂屋,搬出桌凳,周村长坐下就写和离书。 小沐阳到家找他,他就做好了准备。 王婆子一听嗷地一嗓子,扑上去三把两把就把纸给撕了。 王富贵阴着脸看着柳月,恨恨地说道:“我不同意和离,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柳月脸色苍白,目光一下子暗了下来,身子晃了晃,几个妇人赶忙上前扶着她。 柳安安走上前,问道:“周爷爷,当初我娘与王富贵成亲,可有婚书?可有媒人?村里可有证人?” 大家一听都愣了,周村长反应不慢,马上就明白了。 “不曾,我是村长都不知道,王家连宴席都没有,你娘被救的第二天,听说王家老二就进了你娘屋子,这事村里都知道。” 柳月这时呜呜地哭,“各位乡邻我也不怕丢人了,我被救的第二天身上还有伤,他,王富贵就进了屋,他强迫了我!” “王富贵你王八/蛋!” 柳安安一脚踹到王富贵受伤的屁股上,把王富贵踹了出去。 可怜的母亲为了孩子才认了命。 “周爷爷,既没有婚书,也没有媒人签署的私约,我娘不是他王家的媳妇,相反他王富贵强了我娘当媳妇,我可以到县令跟前替我娘申冤,王大宝是童生,如果书院知道他二叔囚禁良家妇人十年,不知书院的夫子怎么说。” “小野/种,你敢!” 张花花两口子和王婆子都变了脸色。 王大宝是大房的指望,更是王家的指望。 “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你看我敢不敢!王婆子,我忍了你十年了,我们娘俩的救命之恩早就还完了!” 王婆子有点害怕了,柳安安真能做得出来。 “王家可以给她休书!” “没有婚书,何来休书?我要断绝书!沐阳我要带走,王婆子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第14章 :离开 “娘,沐阳是我儿子,不能让她带走。” 王富贵咬着牙扶着腰蹭过来,“沐阳,你过来,到爹这儿来。” 小沐阳盯着他,眼含泪水,大声喊道:“我不是你儿子,我只有娘和阿姐。”说完扎到阿姐怀里。 “不让我带走沐阳,我们就见官吧,劳烦村长爷爷照看一下沐阳,我带我娘去县城,正好王家给我下耗子药的事,卖我当小妾的事都一块吧。” 说完便把小沐阳推到周村长跟前。 柳安安转身拉着娘就往外走。 “站住,断绝就断绝!老二,回头老娘给你娶一个水灵的大闺女!” 王婆子恶狠狠地瞪着柳安安,她真怕柳安安发疯到书院,以后有的是机会整死她。 王富贵看了看院里紧紧站在一处的娘几个,“我听娘的,你们不要后悔!” “王富贵,我柳月绝不后悔!” 柳月挺直了脊梁,她就是带着孩子去要饭,也绝不再妥协。 周村长快速写下断绝书,柳月带着孩子单立了户头,小沐阳也随了柳家的姓氏。 不过王婆子没有让娘几个拿走一点东西,除了身上的这身衣服,连被褥都没给。 王婆子本惦记着柳安安手上的银子,可她没敢要,这银子可是假老道的。 柳月谢过村长和好心的村人,娘三个手拉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二房的院子。 “安安娘,村头有个院子,之前老刘头住的,如今没人了,你们先收拾收拾住些日子,我马上去县衙把你们娘几个户籍落好了,回头再找块地方给你们当宅基地。” 夜长梦多,周村长得赶紧把这事给办妥了。 “周爷爷,我有地方去,我和您说那个地方正经不错呢。” 柳安安小声和周村长嘀咕了一阵子,把周村长说得一愣一愣的。 “安安你真是个鬼精灵!带着你娘过去吧。” 柳月没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她听闺女的准没错。 “娘,我们走吧。” 说完柳安安领着小沐阳,背着田大娘和桃花硬塞给她们的被子离开了王家的院子。 这个村子叫靠山村,邻山傍水。 山上郁郁葱葱,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靠山村及附近的几个村子,常有村人上山打点猎物卖钱。 柳安安领着娘和弟弟没有走村民常走的山道,而是从一个岔路口拐上了另一侧的小山头。 柳月想问,但是忍住了,她相信闺女。 柳安安在前面用周村长给的一把柴刀开道,砍掉杂草与碍事的枝枝杈杈。 这里居然隐藏着一条小路,上面还有大大小小的石板。 很快到了半山腰,扒开一处茂密的青藤,居然有个洞口! “安安,这是山洞?”柳月满眼惊奇。 “娘,先进来,给您一个惊喜!”柳安安刚要进去就被娘拉住了,“安安,娘先进去。” 柳安安知道娘是怕里面有危险,心里一热,“娘放心,这个地方我来了多少次了,没事的。” 柳月只好听了闺女的话。 进了洞口,“啊!阿姐!”小沐阳叫了起来,连柳月都瞪大了双眼,这? 进来洞口后并不是山洞,入眼是一大片平整的平台,一侧才是山洞,而平台外则是缓坡,上面开满了各色不知名的小花。 “娘,进来看看。”此时柳月脑子里一片空白,机械地跟着闺女走。 山洞口明显有人工修整的痕迹,还有结实的木门,柳安安拿出钥匙开了锁。 里面空间挺大,上面有通风口,日常家里用的东西都齐全,再往里走拐个弯并排两个小间,都有床铺! “安安,这是什么地方?你怎么发现的?” 柳月必须问清楚,她绝不能让闺女占别人的便宜。 “娘,我小时候打猪草误打误撞进来的,这里住的是一位老爷爷,老爷爷看我饿得皮包骨头,就给我吃的,让我以后可以常来,爷爷还教我认字,辨认草药。” 柳月记得之前时不时闺女就偷偷塞给自己半个馍或者几块肉干的事,原来如此。 “我在山上摘的果子,鲜嫩的野菜都会给爷爷送来,后来爷爷离开了,临走时把地方送给我了,他说我有一天会用得上,娘您看,这是小山头的地契。” 柳月拿过地契一看,衙门的红契,上面居然写着闺女的名字! “老天爷呀,一定又是老神仙保佑我儿!” 柳月赶紧拉着闺女和儿子跪在地上磕头。 上一次是阎王爷点化了闺女,这一次又有老神仙帮助闺女,她的闺女是个有福气的。 柳安安有点心虚,自己毕竟是空降来的。 但原主安安确实偶遇一位老者,老者怜惜安安,教她不少安身立命的本事,结了这样一个善缘。 在山洞的最里面,居然还有一个小小的温泉池。 柳月激动得掉了眼泪,用力搂着一双儿女,“安安,沐阳,娘会努力,娘一定能养活你们!” “娘,我这几天偷偷备了一些米面,油盐碗筷啥的,还有两口锅,只是没来得及把家里的东西搬过来,真是失算了。” 看着闺女一双灵动的桃花眼,柳月流着泪笑了。 不说柳安安一家三口开心地收拾现在的家,单说王家老宅这次是真的乱了套。 王大宝回来了,带回了孙家的意思。 人已经是孙家二少爷的人了,不可能放回来,二少爷当晚就和王美香圆了房。 王美香已经十五了,总比一个十二的黄毛丫头强。 而且王美香身强力壮,相比之下孙家肯定不会选柳安安这个豆芽菜。 二少爷的正妻虽然没有生儿子,但是正妻娘家有钱,二少爷很怕正妻。 妾室就是生儿子用的,生了儿子抱到正妻跟前养着。 美香是妾,但也就比丫鬟好一点,身边只有一个粗使丫头。 早上因为发了脾气,就被正妻罚跪,王大宝离开孙家的时候,他小姑还跪着呢。 王婆子听完是真哭了。 她还想着让王美香找个殷实的人家呢,这回黄花菜都凉了。 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王美香在孙家日子不好过。 等王婆子哭够了,王大宝说了一句:“一定是那个小野/种搞的鬼,二叔你不能饶了她,把腿打断了,看她还猖狂。” 一窝子人没有吭声,都半低着头。 王大宝:…? “大宝啊,是这么回事…” 还是他爹王富才把事情详细说了一遍,王大宝被惊得是外焦里嫩。 更没想到柳安安有这一手,以前真是小看她了。 “你们太蠢了!就不能对她们好一点吗?柳安安十二了,过个二三年模样长开了,奶奶,你就是继奶奶也可以拿捏她的亲事,将来对我有益处,你们?唉!” 王大宝这一说,这一窝子人也是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二叔,过一阵子你去看看柳月,沐阳姓柳也是你的血脉,那女人耳根子软,多跑几次,她如果回心转意,一切就还有希望。” 要不说王大宝恶毒呢。 王富贵点头答应了,他还真憋着一口气呢。 那天晚上他把柳月背回来,本想直接背到屋里睡觉,没想到刚进院子她就醒了,还挠了自己两把,吵吵着头疼。 小沐阳直接扶着柳月回了柳安安的小屋,他们居然顶上了门! 等她回来得好好收拾她,让她知道丈夫就是天! 不过他最终也没有如愿。 第15章 :靠山吃山 周村长领着长锁和桃花又来到了山上,给柳月一家送来一袋子粮食救急,一看这地方,嚯,可真不错! “安安丫头,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桃花站在堂屋越看越喜欢这个地方,可真敞亮。 堂屋转角的地方拉了一个布帘,柳安安说里面是睡觉的地方。 桃花虽是女人,也不好意思掀开帘子到里面。 柳安安也不想让人看到里面,特别是温泉的地方。 柳月也特意叮嘱小沐阳和任何人都不能说。 “婶子,几年前我偶遇一位老人,拜了他老人家为师,这是师傅临走送我的,以后我们一家三口也算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了。” 柳安安边说边拿出了衙门的红契,“周爷爷,这是小山包的地契,您老帮我圈一下地方,这是给叔伯们的工钱。” “好!好孩子!我还担心你们娘仨的日子呢,安安娘你有一个好闺女,放心,以后日子会慢慢好过的。” “是,村长叔,我会做一些绣活,也能卖些钱,安安再找点药草卖两钱,总之能养活我们一家三口。”柳月也笑着说道。 桃花盯着柳月看了好几眼。 “婶子,怎么了?”柳安安有些不解地问道。 “安安,我现在才发现,你娘虽然脸上有一道疤,但是你娘其实很好看,你这丫头更是眉眼精致,特别是一双桃花眼,你们看着吧,有王富贵后悔的一天。” 柳安安淡淡一笑,“他后悔也和我们没关系了。” “对,我说柳月,你可不能心软,就是他下跪求你,也不能再回那狼窝,听到没?” 桃花脾气火辣,但心眼好,之前看柳月是怒其不争,她更喜欢现在的柳月。 周村长动作很快,太阳没落山,就找了村里十几个汉子。 将小山包周边埋了一大圈木桩,围上了手腕粗的结实麻绳,证明这地方是有主了。 为了不让王家找事,周村长和村人说这是他老友的地方。 老友长期在外地,这地方借给安安娘一家住,大家也没有怀疑。 紧挨着山脚的一片荒地给了柳月当宅基地,正好把上山的小路围在了里边。 盖了几间茅屋,用石头砌好了结实的院墙,先把地方围好,以后攒够钱再起房子。 柳安安把周家及其他乡邻的善举都记到了心里,以后自己有能力一定回报大家。 一切安稳下来之后,柳安安便想着做点什么。 娘会绣活但是太费眼,挣不了太多的钱,解决温饱不是自己要的。 靠山吃山,连绵不断的大山如同一个宝藏,柳安安决定把目标先放到山上,再考虑下一步。 原主十分聪慧,确实和老者学了不少东西。 在王家那种环境下,她把自己隐藏得很好。 她也想过脱离王家,但毕竟性子过于温和,岁数又小,白白让自己丢了性命。 “娘,我想进深山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好药材。” 柳安安计划好了第一步,便和娘提出要进山。 “不行,安安,深山里太危险了,娘不能让你去冒险!” 柳月听到闺女要进深山里,便提出了反对意见。 “娘,我可以自保,不进太深的地方,娘别忘了,阎王爷还教我一些保命的技能呢,之前那个老爷爷教我认药材,娘,相信我好不好?” 知道娘为自己担心,柳安安便掰开揉碎了和娘争取,最后柳月还是退让了。 柳安安便背着背篓,拿上小铲子,兜里还放着毒粉,小腿上绑着一把短刀出发了。 这些东西都是她这几天偷偷私下弄的,一直藏在这里。 自家山洞这一侧挨着的大山没有路,只能下来从村民常走的路上去,半路遇到几个村里人,大家一看是柳家的丫头。 “安安丫头,上山呀?”虎子爹的大嗓门,隔着老远都震耳朵。 “是,福田叔,我上山看看。” “别走太远了啊!”虎子爹热心地叮嘱了一句。 “好嘞,福田叔,我记着啦!”柳安安脆生生地回应着,和大家打过招呼便往山上走去。 有人去过的地方,不会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柳安安确定四周无人之后离开山道,向密林深处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柳安安突然站住了,眼前高大粗壮的树干之上长着的不正是九大仙草之一的石斛吗? 柳安安激动得真想原地尖叫! 石斛可是滋阴清热,养胃生津,补肾益精的天地良药! 真心感谢那位老爷爷,一点没藏私教给原主许多东西。 安安我会替你照顾娘和弟弟的,放心吧。 柳安安双手合十,在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句,身边突然一阵微风拂过,耳畔似有人说话:安安,谢谢你,我走了。 一滴泪从眼里滴落下来,柳安安感觉身体格外轻松。 小心翼翼地把石斛割下来,石斛所有茎秆都留下了二节,以便来年继续生长。 柳安安的方向感非常强,她记下了这个地方。 回来的路上,为了掩人耳目,在背篓最上面盖了一些野草。 她现在只想闷声发财,等自己有一定能力的时候,再帮衬一下与自家关系好的人家。 “喂,柳安安,你背篓里装的是什么?” 下山路上遇到几个婶子,说话的正是上次挑事的麦子娘,边说着话,这手可就伸过来了,一下子拉住了背篓。 “麦子娘,你干什么?”边上看不过去的一位婶子说了话。 柳安安放下背篓,一伸手抓起一把野草一下子塞到麦子娘嘴里,“野草!你不是馋这口吗?给你尝尝鲜!” 麦子娘被塞了一嘴野草,眼珠子瞪得老大,边上几位婶子乐得直拍大腿。 “安安,快回去吧,省得你娘担心你。” 柳安安笑了笑,转身走了。 背后传来麦子娘的咒骂声,柳安安哼起了小曲走得更欢了。 “娘,我回来了!” 柳月从堂屋跑出来,上上下下打量着闺女,确认没有一点问题,这心才放下来。 “娘,我找到好东西了。” 柳安安贼兮兮地小声和娘嘀咕着,柳月听完这眼泪又冒了出来,她是心疼的。 看着哭包娘,柳安安也是无语了,哭包娘是真心疼爱自己,哭就哭吧,反正自己会护着。 “娘,还有一部分没有收完,我下晌先去县上药铺把这些鲜的卖掉,明天再采。” “安安,先来吃些东西,歇一会娘和你一起去。” 柳月看看日头,这会临近正午了。 说完,柳月就忙着去做饭,柳安安便小心地收拾着石斛。 第16章 :春和堂卖药材 吃过饭,一家三口去了县城。 柳安安没有选择到镇上,而是要去县上最大的药铺春和堂。 从镇子上有拉脚的牛车,很是方便,娘几个花了六个铜板坐着牛车赶奔县城。 一家三口到了春和堂门口,小伙计一看,一位农家妇人带着两个孩子。 春和堂买卖公平,从不以强凌弱,小伙计上前热情地打招呼,“这位夫人,您是抓药还是看病?” “这位小哥,我们采了一些鲜药材,不知春和堂是否收?”柳月柔柔地说道。 这时掌柜的正好从后堂出来,“这位夫人,药材在哪儿,我是春和堂的李掌柜。” “掌柜大叔好,药材在这里。”柳安安赶忙将背篓拎过来。 李掌柜一看,说话的是一位小姑娘。 虽然小脸有些菜色,但眉眼十分精致,笑起来十分灵动的桃花眼,这心里就多了一分喜爱。 掀开背篓上的盖布,李掌柜的眼瞬间就直了,这可是上品的新鲜石斛!被收拾得十分整齐干净。 “这是夫人收拾的?”李掌柜随口问了一句。 “是我闺女收拾的,她之前和一位老人家学过一些,不过照猫画虎罢了,让李掌柜见笑了。” “哈哈,夫人太客气了,你的女儿不简单,没有几年功夫做不到这么好。”李掌柜禁不住夸赞起来。 刚才的小伙计也伸过头来看,让掌柜的打了一下后脑勺,“让你平时不用心,来了好几年了,都没人家小姑娘强。” 小伙计揉揉脑袋嘿嘿地傻笑起来。 “掌柜大叔,这新鲜石斛怎么收?” “丫头,这新鲜石斛品质不错,每两给你220文如何?” “掌柜大叔,我不太懂行情,我是看中春和堂的牌子来的,所以您做主。”柳安安调皮地歪歪头。 李掌柜放声大笑,“柱子,过一下秤,给夫人结算银两。” 手里拿着二十余两银子,柳月手都有些抖了。 看着哭包娘又要哭了,柳安安赶忙说道:“掌柜大叔,我叫柳安安,以后遇到好药材,我还给您送来可好?” “好,好,哈哈,安安丫头以后有好东西记得给大叔啊。” 李掌柜心里可是高兴了。 柳月晕乎乎被闺女拉着离开了春和堂。 “娘,我们去买些家里吃的米面油什么的,再扯几块布料可好?” 柳月这才回过神来,“好,娘听你的。” 于是一家三口开启了疯狂的购物模式。 回时的背篓被塞得满满的,柳安安又临时买了一个背篓,不然这些东西还真不好拿,一家三口是满载而归。 亏得回来时已经傍晚了,家家在做饭,没有遇到村里人,不然被王家知道了,不知道那一窝子又要闹出啥幺蛾子呢! 柳月将买来的猪板油都炼成了大油,又用猪油渣做了油渣饼。 柳安安动手炒了一盘子肉片辣椒,凉拌了一盘鲜嫩的野菜。 一家三口终于吃到了香喷喷的饭菜,小沐阳吃得都不抬头了,柳月看着一双儿女幸福地笑了。 由于明天一早柳安安还要进山去采余下的石斛,所以娘几个早早收拾完,又泡了一会儿温泉,就钻进了被窝。 第二天天未亮,柳安安就带上油渣饼和一竹筒水出发了。 她不想碰到村里人,遇到碎嘴子麦子娘那样的还得费口舌。 轻车熟路,很快找到了地方,动手采割下来余下的石斛,等柳安安快到家的时候,远远看到有村人才从村里出来。 下晌的时候,还是一家三口去的春和堂。 柳安安告诉李掌柜,目前石斛就这么多,深山里那一块都采完了,如果再遇到其他药材再送来。 李掌柜自然高兴,不住地感叹,自己家的二闺女也和这柳家丫头差不多,从小娇养长大。 别说进山采药了,手上划个小口子都能哭上一整天。 要不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呢! 一批石斛进账五十余两银子,对于农家来说,这真是一笔巨款了。 要知道普通农家一年到头攒上十两八两就已经非常不错了,还得是劳力多的人家。 这几天柳月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没有糟心的事,生活有了盼头,人自然有了精神头。 “娘,我进山了。”柳安安和娘打声了招呼,带上自制的袖箭,背上砍刀和背篓。 “早点回来,不要走太远了。” 虽然知道闺女有主意,但柳月依旧细心地叮嘱闺女。 “阿姐,早些回来。” 小沐阳这几天小脸上也多少有点肉了,小家伙跑上前抱着阿姐的腿。 “好,阿姐知道了,你在家听娘的话,要乖哦。”说完,柳安安转身离开。 她今天要试试新武器,穿越前的自己可是个杂学家,用她的话就是啥都会,但啥都不精,好在能用就成。 袖箭是她这几天弄出来的,箭头的凹槽里填满了麻醉药。 这个配方是当时从朋友手里拿来的,比这个时代的麻沸散要好上太多。 进山看看能不能打个大家伙,如果袖箭和麻醉药好用,这就是她以后保命的东西了。 走了好长一段路,没有遇到药材,柳安安坐到小溪边,洗了把脸,准备休息一会儿。 掏出一个梨子刚想咬两口,突然对面树叶缝隙里露出一个小毛脑袋。 小毛脑袋直勾勾地盯着她,准确地说是盯着她手上的梨子。 “想吃?”柳安安有点不怀好意地问了一句。 小毛脑袋居然用力点点头。 天了噜,它居然能听懂人话? 也是,自己都能穿来,小猴子听懂人话也不奇怪吧。 “过来吃吧。” 柳安安又拿出一个梨子,小毛脑袋咧开嘴,几下子跳了过来,伸出猴爪拿起梨子,顺手还拱拱猴爪。 这是谢谢的意思? 吃完梨子,柳安安整理了一下衣服,准备离开。 小毛脑袋一下子拉住她的袖子,一双大大的猴眼里居然是不舍和难过。 “小猴子,我要走了,你也快回家吧,如果有机会我们还会见面哦!” 柳安安说完抬腿离开,可是小毛脑袋居然拉着她的袖子寸步不离地跟着。 直立行走? 这猴成精了? “你要跟着我?” 小毛脑袋又用力点点头。 柳安安摸了摸下巴,家里太冷清了,小沐阳一个人连个小伙伴也没有,如果有小毛脑袋陪着他,也不错。 “小猴子,你可以跟着我,不过我家里有个弟弟,你主要是陪着他玩,如果你同意我就带你回家。” 小毛脑袋听完咧开猴嘴,点头,点头,用力点头,简直要眼冒星星了。 “你以后叫壮壮吧,壮壮我们走了。”说完一人一猴开心地离开了。 柳安安带着壮壮翻过了一座山,山这一边还是头次来,还没走多远,就听到不远处有动静。 “壮壮,快上树!” 说完柳安安率先爬上了最近的树,壮壮更是几下蹿上来。 一人一猴躲在浓密的枝叶后面,警惕地看着四周。 第17章 :猎户易大叔 我的天! 柳安安瞪大了眼睛,老、老、老、老虎! 一只体形庞大的老虎慢步走了过来,柳安安都能闻到虎口里散发的腥味。 老天爷,我可是你送过来的,咱俩交情好,今天你得帮帮我啊! 柳安安心中不住地祷告。 “嗖嗖!” 两支短箭趁着老虎抬头的机会迅速飞出,直奔虎眼,不偏不倚正扎进虎眼里。 老虎疼得原地怒吼,震耳欲聋,虎尾疯狂地扫动,周边的矮小树木瞬间被击得七零八落。 “1、2、3倒!”柳安安刚说完,老虎扑通倒了地上。 一人一猴刚想下来,有两个汉子从远处跑来,气喘吁吁应该是赶了不少路的样子。 “爹,这老虎怎么趴下了?”其中年轻的汉子粗声粗气地问道。 另外一个中年汉子,小心地走到附近,用刀尖碰了碰老虎,见没有危险才迈步上前。 “原来是被伤了眼睛,不对,伤了眼睛也不会这么快就倒下!应该是被麻翻了。” “爹,我们盯了这只老虎快一个月了,终于被我们遇到了,爹,我们把它弄回去吧!”年轻的汉子兴奋地说道。 “长青,我们虽然盯了它一个月,但是这只虎不知是哪位英雄出的手,我们可不能盗取他人的果实。” 说完,中年汉子抬起脸,朝四周大声说道:“哪位英雄出手伤了这只老虎,请出来见一见吧!” 柳安安听完,心里也不住地点赞,这位大叔是个讲义气之人。 “这位大叔,老虎是我射中的。” 中年男人和他儿子一转头,看到从树上滑下一人一猴,这人居然是一个小丫头! 柳安安大方地走上前,一拱手,“这位大叔,我叫柳安安,是靠山村人,虎眼上的箭是我射的,上面抹了麻沸散。” “你说是你就是你呀,你一个小丫头哪来的那么大本事?” 年轻汉子显然不相信。 “长青闭嘴!” 中年汉子狠狠瞪了儿子一眼。 “小丫头,真的是你?” “大叔,您可以拔下箭头看一下,上面有我的名字。” 柳安安也没有生年轻汉子的气,谁让自己还是个黄毛丫头呢。 中年汉子弯下腰,用力拔下箭头,这小丫头力气不小,这箭头都快钉到脑子里了。 果然,箭上有柳安安三个很小的字,年轻汉子也看到了,嘴巴张得老大,眼珠子都快不动了。 “这位大哥,口水流出来了。” 柳安安默默说了一句,年轻汉子一抹嘴,啥也没有。 年轻汉子脸色通红,“柳姑娘,是我有眼无珠了。” “柳姑娘,你真是好样的!我叫易满,是山那边大河村的人,以打猎为生,这是我儿子易长青。” “易大叔,易大哥,你们追了这老虎一个月了,今日被我截了,我不知道内情,真是抱歉了。” 柳安安看出这易家父子并不是不讲道理之人,自己也没必要为了老虎得罪人,以后没准还多一个朋友。 “柳姑娘,我们虽然追了这老虎一个月,若没有姑娘出手,想要捕杀它也不容易,既然是姑娘将它抓住,它就是姑娘的,长青,我们走吧。”说完爷俩转身就走。 “哎哎,易大叔,等一下!” 这急脾气的易猎户,说走就走了呢。 “嘿嘿,大叔,有道是见面分一半,我就是试试我的袖箭和麻沸散好不好用,没想到能麻翻它,我不会处理这虎噻。” 柳安安眨眨好看的桃花眼,双手一摊。 易家父子对视一眼。 “柳姑娘,我和我爹能帮忙,我们不要钱。” 易满也赶紧点点头。 他不信能把老虎麻翻的小丫头不会处理这老虎。 这小姑娘讲义气,看着他们爷俩辛苦追了一个月,最后两手空空,才找个借口。 “那个易大哥,这样行不行,你和易大叔负责处理这老虎,虎皮,虎肉,虎骨都分开卖,县里春和堂李掌柜人不错,可以找他,卖的银钱我们一家一半,三天后我们在春和堂见面,如何?” “这?” 易家爷俩明显一愣。 “柳姑娘,这样你吃亏了,我们爷俩等于空手套白狼啊,不行不行!” “大叔,就这么办了!我还要往里走走,再看看有没有好东西,三天以后春和堂见!” 说完一人一猴一晃身就跑远了。 “爹?”易长青傻眼了。 “长青,看到没?这个小姑娘将来是个做大事的人,她的情我们领了,我和靠山村的周村长有过几面之缘,明天我去打听打听,看看柳姑娘家里都有什么人,以后我们两家也好走动。” “成,我听爹的,一个小姑娘进山,想来家里不是爹娘身体不好,就是不在了,我小妹都十五了,咱家也不舍得让她进山。” 爷俩顿时同情起柳安安来。 不说易家父子如何处理老虎,柳安安带着壮壮继续朝山里走。 “壮壮,你说哪里有值钱药材呢?灵芝,人参都可以,唉,我的大灵芝你在哪里?” 柳安安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 “吱吱吱!” 壮壮叫了起来,小爪子用力拉着柳安安的袖子,另一只小爪子朝一个方向伸着。 “壮壮,你让我去哪个方向?” 壮壮小毛脑袋一点一点的。 柳安安眯了眯眼睛,摸摸下巴,“我相信你一回,要是骗我,小心打你屁股!” 壮壮双爪捂着屁股,原地蹦了蹦,咧开大嘴笑。 “真是成了精了。” 柳安安嘟囔了一句随着壮壮朝那个方向走去。 “我的天!” 柳安安完全惊住了,用力掐掐胳膊,好疼! “壮壮,你真是我的福星,耐死你了!哈哈哈!” 柳安安一下子抱起壮壮抛了个高高,又紧紧抱着壮壮,用力之大差点让壮壮归了个西。 眼前几根腐木的根部,长着几朵比自己手掌还大的灵芝! 灵芝可是补品中的王者,形似祥云,被誉为仙草,不仅有极高的药用价值,还被看成吉祥之物。 柳安安极小心地采下灵芝,把上面的杂物清理干净,用干净的布口袋装好。 “壮壮,到背篓里来,守着灵芝,我们回家!” 壮壮听话地跳进背篓里,小心地抱着布口袋,一人一猴快速赶回家。 从山上下来,费了不少时间。 看着太阳这时候早过了正午,怕娘等着急,柳安安一路没有休息,急速赶路。 快到山下,远远看到娘和小沐阳在山下院子门口。 “阿姐!” 小沐阳看到阿姐,撒开小短腿奔了过来。 顾不上累,柳安安抱起小沐阳,小家伙刚要说话,一转头看到姐姐背篓里坐着一个啥玩意? “回家说。” 柳安安轻轻拍了一下沐阳的背。 小沐阳听话地闭上了嘴巴,把小脑袋搭在阿姐肩上看着背篓里的小动物。 一家人回了半山腰,柳月赶紧给闺女打来清水,拿出饭菜。 第18章 :结交易家 柳安安快速洗了一把脸,又顺手给壮壮洗了澡。 “这是小猴子?”柳月惊喜地问道。 “娘,它是我收的小弟,叫壮壮,可以陪着沐阳玩,壮壮今天可帮我大忙呢。” 小心拿出灵芝,柳月眼睛也瞪着老大。 “这可是灵芝!” “娘也识得灵芝?”柳安安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句。 “娘断断续续想起了一点之前的东西,曾在一本书上见过。” “娘,有想起来我们从哪里来吗?” “不曾想起,用力想头会疼。”柳月皱了皱眉头。 “娘,不想了,总之我们现在很好,想起来又怎么样呢!十年都未曾找过我们,这样的亲人不要也罢!” 柳月点点头,她听闺女的,家里都由闺女做主。 吃过饭,壮壮陪着小沐阳玩,柳安安便把偶遇易家父子的事也和娘讲了。 “安安做得对,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看来那易家父子可结交。” “娘,我马上去春和堂一趟,灵芝采下来新鲜的营养价值会更高,娘不用跟我去,我自己腿脚快。” 柳安安没有让娘跟着,马上拿起灵芝赶奔春和堂。 当李掌柜看到灵芝时,差点没从椅子上一跟头栽下来,“安安丫头,你简直,哎哟!你就是我的财神爷!” 看着手舞足蹈的李掌柜,柳安安再次确认了灵芝在这个时代的魔力。 “安安丫头,这几株灵芝,论年份,卖相我应该给你三千两银子,不过我手上没那么多现银,只有两千四百两,余下的我打个欠条可行?” 柳安安一笑,“掌柜大叔,就这么多,不用打欠条了,我想请春和堂的大夫去我家一趟,给我娘,我弟弟看看身子。” 李掌柜打听过柳家的事,叹了口气,“安安呀,离开那个狼窝,你们娘几个会过得更好,成,明日让方大夫去你家。” “一会儿我让柱子送你回去,你走回去天都快黑了。” 柳安安一看天,可不是嘛,没有拒绝李掌柜的好意,她也确实有些累了。 再说易家爷俩把老虎弄回了家,可乐坏了一家子老少,能打到老虎那可是百年不遇的喜事。 易满把如何猎到老虎一事与父亲易老爷子详细说了。 易老爷子点点头一挑大拇指,说道:“是个场面的孩子,你去打听打听,那孩子家以后有什么事,我们能帮就帮一把。” 一家子人收拾好了老虎,易老爷子带着易长青去了县上卖老虎。 易满则来到了靠山村,找到周村长详细了解一下柳安安。 易满没提老虎的事,只是说深山里碰到柳家丫头,自己受了点伤,是柳家丫头采的草药帮了自己。 猎户受伤也是常事,周村长并未怀疑。 了解完柳家的易满怒气冲冲地离开了靠山村。 回到家一五一十把打听到的情况与家里人说了,把一家子人气得够呛。 易老爷子说道:“挑个好日子,我和长青媳妇,还有娟子去一趟柳家,王家在村里,你爷俩要去的话,再传出什么话就害了人家了。” 易满一想也是,那王家这一窝子人没一个好东西。 易老爷子拿出卖老虎的银子,虎皮,虎肉和虎骨什么的一共四百八十两。 “我们确实占了人家孩子便宜,按那丫头爽利的性子,我们留二百两,其他给那丫头。”老爷子拍了板,家里老少都同意。 按约定好的时间,柳安安到了约定的地方。 易家爷俩正在春和堂附近的茶水摊上坐着呢,边上还有一个浓眉大眼的小姑娘。 “易大叔,易大哥,让你们久等了。”柳安安笑着打着招呼。 “安安丫头,我们爷俩也刚到没多会儿。”易满也是乐呵呵地。 “安安丫头,这是我最小的女儿,今年十五了,叫娟子,她想见见你这个打虎小英雄,所以吵着跟着来了。”易满小声地说道。 娟子一看,眼前比自己小的小姑娘,像从画里走出来的小仙女一样,真好看。 易长青看着盯着人家眼珠子都不动的小妹,无奈地摇摇头。 “小妹,这就是和你说的柳家姑娘,柳安安。” “娟子姐姐好,我是柳安安。” 看着小仙女漂亮的桃花眼,笑起来让人迷了心神的笑容,娟子咧开嘴,“爹,安安可真好看,我想把她拐回家!” 易满伸手打了自家闺女一巴掌,这闺女没法要了。 柳安安看着这友爱的一家人也是捂着嘴乐。 娟子傻笑着拍拍自己的脑袋,“安安,你别笑话我,我就是,谁让你长得好看呢!” 两个小姑娘很快就有说有笑起来。 易满从背篓里拿出一个小罐子,“安安丫头,这是长青媳妇腌的酱菜,味道不错,我给你带来一罐子,还有野菜包子,都不是什么值钱东西,尝尝鲜。” 说完用手拍了拍装包子的袋子,微微点点头。 柳安安马上明白了,“大叔,我长青嫂子的手艺指定好吃,我不客气收了。” 他们在茶摊上,易满不能直接拿出银子来,只能是夹在东西里。 又聊了一会儿,易满告诉柳安安,易老爷不日会亲自上门拜访的事,娟子也说到时候她也会来。 与易家人分开之后,柳安安去了春和堂,感谢李掌柜和方大夫给娘和弟弟调理身体。 方大夫摸着胡子笑着说:“你这丫头,怎么把自己忙忘了,你更应该好好调理一下,你现在可是家里的顶梁柱。” 柳安安最怕喝苦药汤。 前世的时候自己都参加工作了,偶尔喝药汤的时候,妈妈总是一手药汤一手蜜饯。 看着柳安安苦大仇深的小模样,方大夫哈哈大笑起来。 “不用你喝药汤,我把它做成了蜜丸,你娘和弟弟也都一样,调理一段时间,营养跟上了,恢复也快。” 柳安安一听可乐开了花,逗得李掌柜和方大夫不住地笑。 又买了一些日常的东西,柳安安便回了家。 到家之后拿出易大叔给的小腌菜和野菜包子,果然在装野菜包子的布口袋里还有一个小袋子。 里面有二百两银票,八十两银子,还有一张字条,上面详细写着售卖的银两数额。 柳安安心下了然,易家值得交往。 自己是小辈,不能先让易家老爷子上门,所以便和娘商量,过两天带着小沐阳去趟易家。 柳月同意了,自己一个没有男人的女子,确实也不方便登门。 第19章 :王富贵找上门 手上的银子可真不少,柳安安和娘商量把山洞好好整理一下。 先不急于起房子,这么短的时间起房子让人疑心钱的来路。 财不露白的道理不管前世还是现在都适用。 柳月自然明白这个。 于是上门找到周村长,让村长帮忙找几个村人做几件家具。 把平台用木栅栏围起来,留个小门,缓坡的地方她准备开块小菜地。 另外进来的门洞装个门,上来的一段台阶也要好好修整一下。 给周村长留下了十两银子,不够再拿。 柳月自然没有空手上周家,十斤五花肉,一大块猪板油,还给周村长打了几斤上好的女儿红。 这份礼物在村里可是不少了。 村长家日子算是不错的,长锁在家里,以后要接周村长的位子,周家老二在县上做账房先生,每月一两半银子呢。 可周家也没舍得天天吃肉。 桃花一见柳月拿了这么多东西,禁不住埋怨起来。 “柳月,钱不能这么花,你熬夜做绣活,安安这么小往深山跑挖药材,多不容易,这钱得攒着,你们还一直住在山洞里?不起房子?” 听着桃花的埋怨,柳月这心里也是热热的。 “桃花姐,我晓得,你们帮了我很多,不是这些东西能抵消的。” 周村长动作挺快,隔天就找齐了十几个汉子。 还是和大家说:“老友来信了,让帮忙修缮一下山上的住处,另外安安娘这些日子做绣活挣了点钱,也要打几件像样的家具,不能把东西堆在山洞里。” 大家也是同情柳月一家,工钱又给得不低,便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 一晃离开老宅有段日子了,王富贵的日子并不好过。 之前柳月在的时候,衣服有人洗,家里有人收拾,饭有人做。 柳月离开后,这些都是王富贵自己来干。 干一天活累得半死,回来还要洗衣做饭,这日子久了他真受不了。 王婆子又不管他,王富贵整个人都邋遢了许多。 这天王小翠像被狗撵了一样跑回家,进了院子就嚷嚷道:“娘,娘!” “你被狗咬了不成?不能稳重点!” 王婆子这些日子因为王美香的事,没少骂两个媳妇。 “娘,出大事了!” 一窝子人一听出大事了,都围了过来。 王小翠猛灌了一瓢凉水。 抹了抹嘴说道:“我和你们说,柳月居然请了十几个人帮家里干活呢!她才离开多久,手里哪里来的银子?娘,她一定是平时私藏了银子!” 这一窝子人一听立马炸了锅! 王婆子一拍桌子,三角眼一瞪骂道:“这个小贱/人,反了天了!村里人居然都相信她,圈了一个大院子不说,还找了那么多人干活,这得花多少银子!” “娘,去叫二弟来,柳月肯定私藏了银子,钱可是咱们家的。” 张花花转了转眼珠子挑唆着婆婆。 很快王富贵就来了。 王婆子看到二儿子,这眼泪跟万马奔腾一样,哭得那叫一个惨。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亲娘老子又没了一次呢。 额,她亲娘老子也确实早没了。 “我可怜的儿呀,富贵,这才多少日子连个人样子都没有了!儿呀!” 王富贵一听这心里热乎乎的,还是他娘疼他。 “娘,是儿子不孝。”王富贵赶紧跪在地上哄着王婆子。 “儿啊,是娘不好,娘错了,娘应该好好待柳月娘几个,不然她们也不会离开王家,娘只是管得严了一些,没想到让她们记恨了。” 王富贵这心里可舒坦了。 瞧瞧,我娘就是明事理的人。 “娘,不怪您,您也是为了她们娘几个好,谁家的媳妇不听婆婆的话,反正她离开了,也气不到娘了。” 王婆子:蠢货,我是想让她回来,她回来钱就回来了! “富贵呀,我是想着沐阳是咱家的血脉,柳月以后嫁人的话,就得管人家叫爹,你没事多看看沐阳,要是柳月能回心转意,一家子团圆多好! 我死了也能闭眼了。我保证,只要她们娘几个回来,我会好好待她们。” 王婆子语重心长地和王富贵念叨。 王富贵也感动得眼泪汪汪,现场俨然一副母慈子孝的动人场面。 王婆子这时候已经完全忘了还在水深火热当中的王美香了。 王大宝传来信,王美香怀上了,孙家高兴,又给了王大宝五十两银子。 王大宝转手给了王婆子二十两,王婆子能不乐吗? 至于王美香受正妻的气? 对不起,妾室就得受大老婆的气,王婆子选择性遗忘了。 耳根子软又愚孝的王富贵特意收拾好自己,走出了村子,趁着柳安安不在家,他才敢上门。 山脚下一处大院子,院中只有五间茅草屋,院门虚掩着,进了院子看到满院的花草煞是好看。 顺着一条青石小路从院子侧门拾阶而上,才看到紧闭的大门,门洞四周是大片的紫藤花。 站在门口,王富贵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柳月应该过得很好吧。 他拍了拍院门。 “谁呀?” 里面传出柔柔的声音,让王富贵一阵恍惚。 曾经那个声音也天天在耳边,不知什么时候变了味道。 柳月打开门明显地一愣,“你来干什么?” 王富贵看着眼前的柳月,皮肤白里透红,头上围着蓝花布巾,浑身清清爽爽,一侧的疤痕都明显淡了许多,和之前判若两人。 “我来看看沐阳。”王富贵干巴巴地说道。 “进来吧。” 王富贵来看儿子,柳月没办法挡着。 沐阳五岁懂事了,王富贵若真心悔悟,她并不拦着他们父子来往,反正她又不会回王家。 进来院子,柳月并没有让他进屋,只是在院子里。 看着干净利索的小院,一侧缓坡的小菜地,小沐阳和一只小猴子在一起玩,小院的角落还有几只鸡在悠闲地踱着步子。 远处入眼一片苍翠,这一切本应该是他的才对。 “我接沐阳回去住两天。”王富贵看着柳月说道。 “不成,柳沐阳是我儿子,你可以来看他,但不能把他带走。” “他是我王家的种,我怎么不能把他带走?” “他要不是你的种,你想看一眼我都不会同意!你抱王小宝的次数都比抱沐阳多,你的眼里除了你娘,你兄弟,你小妹,你侄子,可曾有过我们娘几个?” 王富贵没有说话,黑着脸看向小沐阳,“沐阳,跟爹回去。” 小沐阳几步跑到娘跟前,死死抱着娘的腿,“不,你不是我爹,你是王小宝的爹!” “你?”王富贵抬起了巴掌。 “怎么?说到你的痛处了?为了王小宝你把沐阳的耳朵打出了血,为了王小宝,沐阳受了多少委屈?你现在还想打他?” “柳月,娘说了,只要你服个软,你们娘三个可以回去,你一个女人顶门立户终究不方便,娘会替咱们管着家。” 王富贵压了压心里的火气。 柳月一听,这气不打一处来! 指院门口,“滚!离开我家,以后我们不想看到你!也不想看见你们王家任何人!” 第20章 :虐渣 王富贵没有想到柳月能和自己对着干,之前打完她,还得给自己倒洗脚水,都是柳安安这个小野/种挑唆的! 想到这,王富贵觉得一股邪火从小腹往下冲,他一把拉起柳月往屋里走。 她一天是自己的女人,就永远是,离开自己又怎么样! 占了她的身子,她就得乖乖回王家。 柳月拼命挣扎,但她没有王富贵力气大。 柳月低头一口咬在王富贵手上,王富贵吃痛用力一甩,柳月摔到地上。 小沐阳扑上来,拼命用拳头捶打王富贵。 但是五岁的孩子能有多大力气,被王富贵一脚踹了出去。 “沐阳!” 柳月想起身,王富贵一步跨过来,一把就扯开柳月的衣襟,趴上去就脱裤子。 突然屁股蛋子上传来的剧痛让王富贵差点跳起来。 壮壮扑上来死死咬住王富贵的屁股蛋子,可那味道差点没把壮壮熏死。 不过为了小主人,本壮忍了! 壮壮爪子上下一通猛挠,王富贵的后腰瞬间数条血道子。 王富贵想抓壮壮,但壮壮灵活地避开了,一爪子又挠王富贵脸上了。 这时柳月咬牙起来,抱起小沐阳,小沐阳疼得小脸上全是汗。 “王富贵,老娘和你拼了!” 柳月拿起墙角的棍子,疯了一样冲上来,王富贵提起裤子夺门而出。 柳月拎着棍子跟在后边。 从山脚院子出来王富贵不小心摔了一个跟头,柳月的棍子砸了下来。 王富贵挨了几棍子,这时他身上火辣辣地疼,抡开两条腿拼命往村里跑。 正巧周长锁和桃花,还有几个村人从村里出来,看着王富贵前面跑,披头散发的柳月拎着棍子在后边追。 桃花赶紧跑过来,“柳月怎么了?” “桃花姐,这个畜生,他要欺负我,还打伤了沐阳!” 众人一愣神的工夫,王富贵一阵风似的过去了,带起了一地的烟尘。 “这个混蛋!”桃花不住地咒骂。 “小沐阳怎么样?”有个好心的婶子问道。 “虎子爹,快去请刘大夫,我们几个跟着去看看。” 周长锁快速安排好。 “沐阳!我的儿呀!” 柳月转头就往山上跑去。 桃花,周长锁等人紧跟在后边,这时谁也没有心思看柳家院子里的景致。 到了半山院子,小沐阳此时正坐靠在堂屋门框上,壮壮蹲在边上不错眼珠地看着他。 沐阳嘴边残留着一丝血迹。 柳月扑上前抱着小沐阳,“娘,不疼,娘不哭。” 沐阳有气无力地抬起小手给娘擦着眼泪。 “是娘不好,是娘害了你!明知道他不是个东西,还顾着他是你的生父让他进来。”柳月抬手给了自己两巴掌。 “先把孩子抱进去,给孩子擦一擦。” 桃花张罗着,一起帮着柳月将小沐阳抱进卧房。 汉子们不能进卧房,就在院子里等着。 很快,虎子爹拉着刘大夫一路小跑过来。 刘大夫被虎子爹一路拽着,双脚都快离地了,差点没背过气去。 “刘哥,小沐阳怎么样?”等刘大夫出来,周长锁赶紧问道。 “唉,王富贵这一脚力气不小,沐阳肋骨裂了一根,还好没伤着内脏,不然这可就麻烦了。这个挨千刀的东西!”刘大夫气得直咬牙。 刘大夫留下了药,又让一个汉子跟着回去拿药膏。 周长锁想了想说道:“桃花,你留在这陪着安安娘,我们先回去,如果安安回来,一定先拦住她,别让她冲动,我回去和爹商量一下。” 桃花点头应下。 小沐阳服了药睡下了,壮壮陪着他,柳月也简单收拾了一下,来到院子里。 “桃花姐,我太废物了,安安不要自己的名声,拼死也要离开王家,而我还念着他是沐阳的生父,他心里何曾有过沐阳!” “你呀,善良也要有底线,有的人不值得心软,像王家人,他们不会悔改,只能变本加厉。” “那王家一定是看着你日子好过了,又贴上来,说白了就是冲着钱来的。” 真是让桃花一语道破了王家一窝子人的心思。 临近正午的时候,柳安安回来了。 抓了两窝野兔子,四只大的,六只小的,小的可以先养起来。 “桃花婶子。” 柳安安一脚踏进院门,就感觉氛围不太对,娘的眼睛红着,像是刚哭过的样子。 “娘,你怎么了?”柳安安心细,而且特别擅长观察细节之处。 “安安,都是娘不好,娘犯了错。” 柳月一见闺女回来,这心里特别难受,像犯了错的孩子一样。 这些日子都是闺女冲在前面,她真是没用。 柳安安一皱眉头,桃花见柳月一个劲地哭,只好替她说了前因后果。 桃花本要拦着柳安安,可柳安安的性子不是她能拦着住的。 “婶子,您别拦着我,我娘被欺负了,我当闺女的若不出头,别人以为我家是软柿子,今儿他踩一脚,明儿他给一巴掌!名声对我来说不解饿,这辈子我也没想嫁人,这名声不要也罢。” 说完,转身就走。 桃花一见拦不住,后脚就跟出来了,柳安安脚快,瞬间就跑没影了。 王家二房院门锁着呢。 柳安安转身直奔了老宅,一脚踹开院门,“王富贵,你给姑奶奶出来!” 王婆子一挑帘子跳了出来,张口骂开了。 柳安安抽出腰里围的鞭子,一鞭子抽在王婆子脚下。 王婆子像被掐住嗓子一样立马断片了,差点没把她憋死。 推开王婆子,柳安安闯进屋。 一眼看到里屋床上趴着的王富贵,一顿鞭子像雨点一样砸在王富贵身上。 王富贵顾不得疼,爬起来就往外蹿,一脚绊在门槛上摔到院子里。 柳安安追上来又是一顿鞭子,把王富贵打得嗷嗷直叫。 王家那一窝子老少没有一个敢上前来。 “安安丫头,先住手!” 周村长从外边小跑进来,柳安安沉着脸停下了手。 王婆子一见村长来了,坐地上就嚎上了,“村长啊,这日子没法过了,这野丫头快把人打死了!我儿这是招谁惹谁了呀!” “王富贵,我娘已经和你断绝了一切关系,如果你良心发现上门看沐阳,我虽然不愿意,但也不会拦着你,但是你借着看沐阳,想毁我娘清白,谁给你的胆子?” “我没有!我就是看沐阳,你娘不让,追着我打!”王富贵死活不承认。 “周爷爷,我家壮壮咬了他,不是隔着裤子咬的,您可以看看,裤子没破,他要不是起了歪心思,衣服应该是一起咬破的。” 王富贵不由脸色一变。 周村长一挥手,几个跟来的汉子上去查看。 “没错村长,衣服没有抓破和咬破的痕迹,但是后腰和屁股上都是伤,这伤口确实不是人弄出来的。” 有个汉子也是打猎的好手,一看伤口就知道是被某种动物弄的。 王婆子眼珠子一转,“那你也不应该上来就打,只能怪你娘不本分,不然我家老二才不会稀罕她呢!” “你说谁不本分?你本分?来到王家时肚子都四个月大了,可惜王老汉至死都不知道,你那肚子里的货是不是他的种!” 第21章 :掐她七寸 一石激起千层浪! 王婆子瞬间脸色苍白,众人听了个大瓜! 甲:什么?王家老大不是王老汉的儿子?是谁的儿子? 乙:我的天,王老汉给人家养了几十年的儿子? 丙:王婆子成亲前就偷人了?怪不得一家子没有一个好人呢,敢情从根上就坏了! 柳安安冷眼看着王婆子,说出的话像刀子一样扎得王婆子吱吱往外冒血泡。 众人一看王婆子的反应,心里隐隐也有些明白了。 王家老大极有可能真不是王老汉的!不然以王婆子的性子早就跳着脚闹开了。 “你胡说!看我不打死你!” 王富才一听,这血直冲脑瓜顶,拿起锄头就冲上来。 周村长自然不会让王富才伤着柳安安,几个汉子马上拦在了前边。 “王富才,看看你娘。王婆子,梨树沟的刘大脑袋膝下无子,你说我要是告诉他,他会不会来认儿子?” 柳安安双手抱在胸前,冷着一张脸看着这一窝子人。 王富才回头看着他娘,以他老娘的性子这事如果是假的,他娘早就开骂了,可是他娘没有! 难道我真的不是王家的儿子? 王婆子瞪着眼睛嘴唇颤抖着,嘴里不断地念叨着:“富才是我和他爹的儿子,富才是我和他爹的儿子!” “娘啊!这不是真的!娘您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王富才跪在地上,抱着他娘的腿,这眼泪也掉了下来。 不管怎么说,王婆子再不是东西,她是真疼儿子,当然除了王贵富这个蠢蛋。 两个儿媳妇和王富有,王富贵也傻了眼,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 王婆子嘿嘿笑了两声,抬起头来,眼睛像淬了毒一样盯着柳安安。 “说吧,什么条件?” 要不说王婆子还挺上道的。 “以后离柳家远点,我们不想看见你们这一窝子人,我们已经断了关系,老死不相往来最好。” “不可能,沐阳是王家的血脉!他走到天边也是王富贵的儿子!” “你想拿捏沐阳的血脉,我就去告诉刘大脑袋,顺便上县上书院走一趟,如何?想想你的大孙子,你大孙子将来可是要考取功名的哦!” “你威胁我?” “没错,就是威胁你,不然你就试试!” “你保证这些人不说?”王婆子看了一眼村长等人。 “我干吗给你保证,我只保证我自己。” “你?你无耻!”王婆子气得半死。 “王家的,只要你安分一些,不找安安一家的麻烦,我可以保证,大家都在一个村里住了这么多年,王老汉人实在,我们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王老汉身后的名声。”周村长缓缓地说道。 “对,王家的,只要你不找安安一家的麻烦,我们保证不说。”几个乡邻也异口同声地说道。 大家也想借这个机会逼王婆子一下,柳安安自然是感激众人的好意。 柳安安是怎么知道王婆子的秘密呢? 还真是巧了,一次从镇子坐牛车去县上的时候,在牛车上听了一耳朵,有两个妇人在八卦。 “朱家妹子,梨树沟的刘大脑袋早些年有个相好的叫王香,你知道不?” “当然知道,小时候我们还一起玩过呢!咋了?” "我听人说,她嫁人前和刘大脑袋就在一块了,我还听说...” 柳安安耳朵贼灵,这一听,王婆子成亲前就和人在一块了? 那王富才? 柳安安嘴角上扬了起来。 经过柳安安的一番精心运作,才一下子掐住了王婆子的七寸。 王婆子最后还是妥协了,在村里住着,她可不想臭了名声。 虽然她也没啥好名声。 其他王家人更不会往出说,大房的王大宝可是他们的指望,再者他们真是怵了疯子一样的柳安安。 解决完了王家老宅的事,柳安安又去了一趟春和堂,找方大夫寻了上好的伤药,刘大夫的药还是差了一些。 本来她想带着沐阳去易家拜访,沐阳伤了,一时半会动不了,只能她自己去了。 这天,柳安安找到桃花婶,请桃花婶来家里陪陪她娘,她要去一趟大河村。 隔着两座山,一去一回的整整一天的时间。 桃花二话没说,马上答应了。 柳安安装上两小坛上好的女儿红,从县里买的糕点,娘绣的帕子给娟子和长青家大嫂带上两条,又装了一些糖果直奔大河村。 天不亮时柳安安就出发了,到了大河村都已经巳时三刻,相当于九点四十五左右。 一打听易满家,有热心人赶忙给带路,看来易家平日在村里名声不错。 “易爷爷,你们家来客人啦!” 带路的年轻汉子到了一个大院子门口扯开嗓子喊了起来。 易家人都在,易娟先跑出来,“谁呀?” 打开院门一看是安安,回头便喊:“爷爷,爹,是安安,安安来了!” 说完拉着柳安安就进了院子,柳安安转头谢过带路的年轻人。 一家人都在堂屋坐着呢,一听是安安来了,马上都出来了。 “安安丫头,你怎么来了?我和我们老爷子正商量着哪天去你家呢。”易满笑呵呵地说道。 “易大叔好,我是小辈,怎么能让长辈先到我家呢。我娘不方便来,弟弟小走不了太远,所以我就都代表了。” 柳安安看向中间一位精神头非常好的老爷子,其实也才五十多岁,放到前世还年轻呢。 “易爷爷好,我是柳安安,给您老问安了。”说完柳安安福了福身。 “哈哈,早就听说打虎的小英雄叫柳安安,安安丫头快进屋里歇会儿。” 易老爷子爽朗地笑着。 与易家其他人打过招呼,众人进到堂屋落座。 柳安安从背篓里拿出给易家带来的礼物,上好的女儿红,易老爷最好这口,可是送到心里了。 特别是柳月绣的帕子,娟子和长青媳妇翠枝喜欢得不得了。 易家的几个小孙子看着糕点、各色糖果流出了口水。 翠枝每人分了两块,几个孩子小心捧着凑一边玩去了。 其他人便围坐在一起说话。 这一聊天易老爷子眼睛是越来越亮,老爷子年轻时走镖,天南地北没少去,算是很有见识了。 今天与柳安安一聊,老爷子心下一惊,这王家真是瞎了眼。 柳家的姑娘不简单,靠山村真要飞出一只金凤凰了。 柳安安也是很欣赏易老爷子。 别看是个猎户,也许比不上文人墨客的才情,但是老爷子看问题往往一针见血。 自己穿来这些日子,为了自保,为了护着娘和小弟,能动手就不动嘴。 自己和那些人讲道理是讲不通的,只有用拳头揍怕了他们才成。 所以村里人背后叫自己小辣椒,悍女,她都不在乎,在村里还咬文嚼字? 那就等着被欺负死吧! 易家人很对自己的胃口,行事大方,恩怨分明,有仇马上报。 中午在易家吃的饭,吃完饭又聊了一会儿,柳安安就告辞了。 易老爷子不放心,易满父子就送了柳安安一程。 约好下月初六到柳家拜访。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小沐阳已经好了,小家伙又恢复了活蹦乱跳的小模样。 柳安安与娘商量,给小沐阳启蒙之事。 之前在王家时,柳月偷偷教过柳安安和小沐阳认字,王富贵知道但没有管,只要不误了干活,愿意教就教。 前世柳安安一手簪花小楷正经写的不错,大学书法比赛拿过奖呢! 不过现在她得藏着点,她就用左手练习写字。 柳月一直坚信闺女是阎王爷点化过的,闺女学习速度非常快。 小沐阳才五岁就先由柳月亲自给启蒙,大一点再送到学堂。 不过有时柳安安会亲自教沐阳,柳安安教的东西让柳月打开了一扇窗,见到了全新的世界。 柳安安偶尔会带着壮壮到深山里,每次都有收获。 不是上好的天麻,就是竹节参,时不时还会有灵芝,只要壮壮出手绝对错不了。 但她不会常去,虽然能挣钱,但也要掩人耳目。 况且老天爷给自己的福气,也不能随意挥霍不是? 第22章 :来客春露一手 这天,一家三口带着壮壮到县上采购一些日常用品,没有去镇子上,是因为柳安安一来想逛逛县城,二来顺便考察一下周边市场,中午的时候便到县上的饭庄来客春吃饭。 不是柳安安浪费银子,而是她想看看是否有商机,美食博主可不是吹的,况且她手上还有秘密武器,她可是有备而来。 跑堂小伙计见一位年轻的妇人带着两个孩子,还有一只乖乖的小猴子,一看就是一家子,虽然穿着普通,但人利索又干净。 那猴子居然也穿着衣服,戴着小帽子,十分听话! 来客春并不以貌取人,小伙计热情地将柳月一家迎进来,安排好了座位。 柳安安点了三个菜,四碗米饭,娘几个也不着急,一边歇脚一边吃。 壮壮自己也握着小勺子一本正经地吃饭,引来大厅里客人好奇的目光。 柳月要了一壶茶水,送水的小伙计苦着脸把水端上来。 柳安安眼珠一转小声问道:“小哥哥,你怎么了?” 小伙计一看这么漂亮的小妹妹和自己说话,心里挺高兴。 忍不住低声说道:“唉,小妹妹别提了,来了两位贵客,是我们少东家的朋友,嘴太刁,黄大厨的菜,贵客居然看不上眼,那筷子都快把盘子戳漏了。” 柳安安扑哧笑了,心里暗想,正发愁怎么和来客春搭上关系呢,这牵线之人就送上门来了。 “小哥哥,这贵人吃惯了山珍海味,来几个乡土小菜也许贵人就吃了呢。” 小伙计眼前一亮,瞬间又苦了脸,“小妹妹,咱不会做呀!” “小哥哥,我会做呀!” 柳月一听就知道闺女的心思了。 “小哥哥,我厨艺不错,我姥爷生前可在大户人家做过厨子,几样乡土小菜还是能拿得出去的,要是信得过我,不妨试试,就算客人不喜欢也不损失什么,对不对?” 柳月听着闺女一本正经地和小伙计说话,居然把姥爷都搬出来了,这心里既高兴又难过,也在一边柔声地说道:“我父亲的师傅曾经是宫中的御厨,或许真能帮上你们的忙呢。” 柳安安心里不住地点赞,我娘挺上道! 小伙计一听确实如此,就算那两位大爷不喜欢吃,顶多和少东家抱怨几句。 “小妹妹,你等会儿,我去和掌柜的说一声。” 说完小伙计转身快步离开。 来客春的范掌柜,一个身材微胖,但十分精明中年男子,这时候都快把头发薅光了,这两位祖宗太难伺候了。 小伙计一说,范掌柜马上就同意了,这就是有病乱投医,万一撞上了呢! 何况人家孩子姥爷也是大厨,得到过宫中御厨的亲传,这孩子应该是祖传的手艺,不用人引导,这范掌柜自己就开始补脑了。 于是柳安安便被请到后厨,黄大厨一看掌柜的居然带来一个黄毛丫头,这心里就不太高兴。 但黄大厨并未表现出来,不过他的表情变化没有逃过柳安安的眼睛。 柳安安并不在意,以技服人才是王道。 后厨什么材料都齐全,柳安安脑子里快速想了一下,就开始动手了。 先捞出一条四五斤重的草鱼,熟练的开腔破肚剔骨片成鱼片,刚才心里还有一丝不满的黄大厨这时那点子不满早就撒丫子跑没影了。 这小丫头,光收拾鱼这一手没个三年练不出来! 柳安安要做的第一道菜就是水煮鱼。 当热油浇在大汤盆里的时候,刺啦一声,一股香味直扑面门。 别说范掌柜,就是黄大厨都咽了咽口水,真香啊! 又拌了两个时令小菜,不过柳安安这三道菜都用了自己磨的鲜菇粉。 蘑菇当然是壮壮的功劳,采了整整好几大篓子。 几种菇晒干后研磨成了粉,不管做菜,做汤都可以加上一点,这味道十分鲜美。 三道菜做完了,装盘之后,柳安安每道菜都留了一小份。 “黄大叔,您尝尝,给丫头提点意见,您最专业,帮我把把关。” 这话说得让黄大厨心里痛快,又让他心里不住地自责,范掌柜都不住地点头,这小丫头不简单。 赶忙亲自端着菜上了雅间。 不大一会儿范掌柜迈着六亲不认的步子回来了,脸上的笑容挡都挡不住。 “掌柜的,可成了?”黄大厨忍不住问道。 “哈哈哈,当然成了!贵人吃得都不抬头了!丫头,这是贵人赏的,拿着吧。” 范掌柜递过来一个沉甸甸的袋子。 柳安安打开一看,三个五两一个的小银锭,还有一块一两左右的碎银。 一点没犹豫,拿出一个银锭塞给黄大厨,脆生生地说道:“黄大叔,辛苦了,以后如果有机会丫头多来几次跟您请教。” 又拿出小块碎银,塞给引见的小伙计,“小哥哥,多谢你了,没有你的机灵,我也没机会结识掌柜大叔呢。” 最后把小袋子一股脑儿都塞到范掌柜手里,“掌柜大叔,谢谢您给我这个机会哦!” “你这个小鬼精灵!这银子大叔可不要。丫头,大叔和你聊聊如何?” 范掌柜多精明,他看出来这小丫头是个有本事的,这孩子手上有菜方子,而且手里那个鲜粉也正是他需要的。 黄大厨和小伙计一看掌柜的不要银子,自己也不好接,都递给柳安安。 范掌柜一看,也乐了,“你俩的是丫头给的,就拿着吧。” 两人这才高兴地收了赏。 “小哥哥,和我娘说一下,我和掌柜大叔聊点事,让我娘等等我。” 柳安安拜托小伙计告诉娘一下,自己便和掌柜的去了雅间。 “安安丫头,你手上那个鲜粉是什么?”范掌柜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了出来。 “掌柜大叔,这是我自己的配方鲜菇粉,汤、菜都可以放,提鲜用。” “哦?丫头,这个鲜菇粉你有多少?能否都卖给我?价钱好商量。还有你刚才的那道水煮鱼,我也买了。” 范掌柜想着一定要抢先拿到菜方子和鲜菇粉,这样来客春的生意绝对会更上一层楼。 柳安安一笑,“掌柜大叔,不瞒您说,鲜菇粉里的材料是我从深山里采来的几种鲜菇制成的,手上也就有二斤左右。” “不过我准备自己种植几种菌菇,我会控制产量,毕竟物以稀为贵,至于水煮鱼的方子算我送给您,我脑子里的菜方子还有不少,我信得过来客春的口碑,如果可行的话,我们可以合作。” “好,痛快!”范掌柜一拍桌子。 “安安丫头,一定要和来客春合作,来客春讲信誉,从不欺客,就算叫花子到我门口讨口饭吃,我们都会给几个大白馒头。” 一老一小聊得十分畅快,很快确定了合作细节。 鲜菇粉和将来的菌菇有多少要多少,好菜谱来客春照单全收,价格根据菜的样式而定。 水煮鱼的菜谱柳安安没有藏私。 自己不收钱,是为了以后的合作。 认真与黄大厨又把细节说了一遍,之前做的时候,黄大厨每一步都没错过。 黄大厨又做了一份,味道同样相当的好,此时的黄大厨面对柳安安是心服,口服加佩服。 范掌柜亲自把柳安安送到大厅,当面感谢柳夫人养了一个好女儿,柳月听完自然是十分欣喜。 今天办成了一件大事,又有银子进账,今儿咱老百姓可真呀真高兴! 第23章 :被人抱大腿 离开来客春,娘几个去采购家里所需的东西,柳安安突然感觉背后有一道恶狠狠的目光盯着自己。 猛一回身,并没有发现异常。 不过街道拐角处一个背影一闪而过,那个背景很像王大宝! “安安,怎么了?” “哦,没事,娘,我们走吧。”柳安安压下心里的疑惑。 娘几个刚走到杂货铺子门口就看到围着不少人,里面还传来吵闹声与哭声。 柳安安本不想管闲事。 这年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并非她冷心冷情,而是自己没有任何根基,过于热心再招来麻烦就不好了。 可事与愿违,她刚想绕过去,突然一个人从人群中撞出来扑到她脚下。 “安安小心!” 柳月一惊怕撞着闺女,便喊了出来。 柳安安确实吓一跳。 仔细一看,是一位年轻的女子,一双眼睛挺亮,不过如果眼里没有算计,这双眼睛还挺漂亮。 “姑娘,行行好,救救我吧!” 年轻女子抱着柳安安的双腿哭得是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如果是原主安安,定会扶起她,好声安慰,可现在的柳安安可不会。 前世虽然混到钻石级别的身价,但也是千军万马拼出来的,尔虞我诈见得多了。 女子不断地哭泣着,柳安安始终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独自表演。 有人看不过去,说道:“小姑娘,人家都哭成这样了,你的心肠怎么这么硬!” 柳安安挑唇一笑,看了一眼说话的人,“我心肠硬?你们不是也看了好半天,怎么没一个人伸手呢?为何埋怨起我这个刚来的了?而且我可还是一个孩子呢!” 周边的人不说话了。 年轻女子一看,更是哭得梨花带雨,哽咽着说道:“求姑娘救我!” “我为什么救你?” “姑娘,我叫婉娘,丈夫死了,娘家逼我嫁人,我逃了出来无处可去,求姑娘可怜收留我吧!” “我会做饭,洗衣服,我可以伺候老爷和夫人,只求姑娘给口饭吃!”说完,婉娘又看向柳月。 柳月心软,刚想弯腰扶婉娘,柳安安一伸手拦住了自家娘。 “婉娘是吧,我家只是小户人家,家里没有老爷,换句话说没有男人,恐怕让你失望了。” 婉娘一愣,围观的人好像看出点门道来了。 婉娘一咬牙,“是我唐突了,那我就伺候姑娘,求姑娘收留。” 说完跪地不住地磕头,很快婉娘的额头就青紫一片。 “安安,反正咱家多一双筷子的事,我看就…” 未等娘说完,柳安安一抬手拦住了娘的话。 “那个人给你多少银子?让你专门在这里截住我?说!” 柳安安声音突然转冷直直盯着婉娘,柳月一听也是一愣,这是怎么回事? “姑娘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婉娘挣扎着说道,她不敢去看眼前小姑娘的眼睛,那双眼睛带着审视,冷得像冰渣子一样。 “说实话,这锭银子就归你了,不然,这么漂亮的脸蛋你说我要是划上一刀,啧啧,真是可惜了。” 不知什么时候,柳安安手上多了一把小刀,轻轻地拍着婉娘的脸。 婉娘看着小姑娘手中五两的银锭子,眼中精光一闪。 只犹豫了一瞬间,马上改口道:“我也不认识他,一位书生打扮的人给我一两银子,让我到你家把看到的、听到的,定期告诉他,就这些,对了他会找我联系。” 柳安安看了一眼娘,那意思:看到没?不要滥好心。 柳安安也未食言,把手中的银子扔给了婉娘,转身离开。 众人议论纷纷,婉娘一咬牙追了上去。 “姑娘,对不住了,如果我以后真过不下去了,能去找你吗?我能干活。” 柳安安站下,看了她几眼,“我不是你娘,没有义务帮你!我付钱你卖给我消息咱们两清!” “不管你有多少理由,你为了一两银子成为他人帮凶,你觉得我会接受你吗?别拿别人当傻子!” 婉娘有些发愣,呆呆地站在那里,边上的人也是议论纷纷。 回去的一路上,柳月一直没说话。 她心里很是内疚,差点引狼入室,婉娘背后的人一定是王家人。 “娘,善良是人的美德,但有时候过于善良会被人利用,围观的人中不少穿得比我们好,为什么婉娘偏偏跑到我们跟前?” “这就值得让人怀疑了,加上我刚才看到一个人的背影特别像王大宝,我才会诈她,没想到真猜对了。” 柳安安知道娘心软的性子一时半会儿改不了,自己也不能给娘太大的压力。 “娘,以后遇到什么事拿不定主意,就推到我这里。” “成,以后娘听你的,咱家里你做主。” “只要娘相信我,那我就来当家。” 柳安安眨眨眼睛,歪头看着娘甜甜地一笑。 “哦,阿姐当家,阿姐当家!” 小沐阳开心地拍起了小手,壮壮也跟着拍起了小爪。 柳安安没有想到,刚才发生的一切,还有和娘的对话,会让人听了去。 来客春的后院,石桌旁边坐着三位年轻人,年纪也就二十出头。 三位年轻人模样十分俊俏。 放在一起不分伯仲,长身玉立,都是大姑娘,小媳妇看了脸红得主。 “我说楚轩,楚三少,今儿与你家铺子合作的那个小丫头还真有意思,说是农家丫头谁信呢!她要是长着尾巴比猴还精。” “没错,刚才在杂货铺子那一出戏可真好看,这姑娘善良但也能狠下心来,她娘心太软,差点被人算计。” 楚轩,楚家三少爷,他爹是楚知府,祖父在京城,任礼部左侍郎之职。 楚三少的爹是独子,膝下有三子,长子从政,次子从军,只有三少爷从小对生意特别感兴趣。 楚家门风正,三少最小,家里就由着他性子来。 来客春是楚家的生意,京城及周边州府,县城都有铺子。 楚老爷见老儿子有天赋,这生意就全交给他来打理。 这两位贵公子都是京城高门的公子,一个叫高明延,一个叫张励,嘴刁的就是这两位公子哥。 这些日子楚三少巡查铺子,这二位吃货公子哥就一起跟着来了。 楚三少敏锐的商业头脑,一听范掌柜和自己说的事,立马一百个同意,不同意才是傻瓜蛋子呢。 不过,他还是想有机会亲自见见柳安安,最好和小姑娘深入聊一聊,能让老范夸赞的人不多。 柳安安并不知晓楚三少的想法,就算知道也不会在意。 她一门心思挣钱,挣钱,多多挣钱! 第24章 :种植菌菇 靠山村的位置偏南方一些,现在的温度在二十度左右,这个时候种植一些平菇,鸡腿菇正合适。 如果天气转凉以后,就要用暖棚了。 自家山下院子的几大间草屋正好利用起来。 如果种植顺利的话,柳安安想带着周村长,虎子爹,田大娘他们一起种,也算是回报他们对自家的帮衬。 回到家以后,柳安安拿出余下的鲜菇粉,范掌柜会安排人来取货。 “娘,我想种植菌菇,像平菇、鸡腿菇,它可以制成鲜菇粉,更可以炒菜,煲汤,味道鲜美又有营养。” 柳月眼中一亮,欣喜地说道:“我想起来了,前几日你带着壮壮回来,采回来的那些蘑菇吧?味道非常鲜美。” “娘,我用山下几间草房来种植,范掌柜说有多少他会收多少,他东家不仅有来客春这样的吃食铺子,还有货栈等买卖,自己铺子里用,还可以卖到周边。” 当然柳安安也和娘说了,自己家先种植,如果出菇顺利,会带着周村长,虎子爹和田大娘他们一起种。 鲜菇粉需要的量很大,自己一家的产量太少了。 而且现在家里有一些家底了,可以带着周村长他们。 一是回报人家的恩情,二是大家一起富裕,自己家就不会过于显眼了。 柳月当然明白闺女的用意,所以非常赞同。 临近傍晚的时候,家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范掌柜亲自陪着三少爷来了。 三少爷非要见见柳安安不可,把范掌柜愁得没办法,只好从了。 楚轩一见柳安安,这心里就是一动。 十二岁的小姑娘清清冷冷的,一双桃花眼亮得耀眼,小脸上还有一丝稚气,眼神却不卑不亢。 “安安丫头,这是我们东家楚家三少爷。”范掌柜忙着给柳安安介绍。 “三少爷好。”柳安安大大方方地见过楚三少。 “柳姑娘,我听范掌柜说了你与来客春合作的事,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你种菇的时候,我能否看看?你放心,我只是感兴趣,我不看你怎么种,出菇的时候我来,可行?” 楚轩不知道为什么,这小姑娘身上有很多自己看不懂的地方。 骨子里的气质不会骗人,从小长在村里的农家孩子,怎么会有这样的气质? “可以,出菇的时候,我请会三少爷来。” “好,如果需要帮助可以直接找老范。” 楚三少与柳安安聊得十分投机,越聊三少心里越是吃惊,这小姑娘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 柳安安同样感觉,楚家三少太精明了,简直就是狐狸精中的天花板。 两个人不断你来我往,相互试探着对方。 范掌柜则在一边骄傲地想:我真是太有眼光了! 最后楚三少和范掌柜在家里蹭完饭才离开。 柳安安是个行动派,说干就干。 没用几天工夫就把山下的屋子归置好了。 当初为了方便,在院子里打了水井,自己画的图纸,让镇上铁匠铺子给打的洒水壶,顺便洒水壶的图纸一两银子卖给了铁匠铺子。 时不时可以收点小钱,柳安安还是非常高兴的。 山下屋子种植了蘑菇,柳安安还有其他事要做,大部分时间就由娘来照顾。 柳安安发现娘现在的笑容越来越多,整个人都积极向上起来,以前柔柔弱弱的样子已经好久不见了。 也是,人总是在经历过大起大落以后才会迅速成长起来,柳月也不意外。 这天,柳安安没有进山,这次只种了平菇和鸡腿菇两种,也是为了看看效果怎么样,楚家三少又上门了。 “柳姑娘,我和三少爷想看一下蘑菇。” 范掌柜笑眯眯地说明来意。 柳安安笑着说道:“当然可以,我还想着这两天到县上告诉掌柜的一声呢。”说完带着二人进了种植房。 屋里的温度适宜,湿度也刚刚好,入眼一片鲜嫩的蘑菇呈现在眼前。 “范掌柜,三少爷,这一片是平菇,另外一片是鸡腿菇,鸡腿菇比平菇出菇周期要短一些,今天两位来得巧,可以先尝尝鲜。” 柳安安便摘了一些鸡腿菇,准备用鸡腿菇炒个肉丝,做个汤,再来个凉拌。 范掌柜与楚三少都没有客气,便随着柳安安上了山。 中午的饭菜是柳安安掌勺。 楚三少对壮壮很感兴趣,再加上小沐阳,这一大一小一猴居然玩得挺开心,柳月则在院中陪着范掌柜聊天。 饭菜很快上了桌,范掌柜与楚三少都没有客气。 既然是合作伙伴更要以诚相待,再说柳安安的厨艺连黄大厨都称赞。 “这鸡腿菇的口感非常鲜嫩,叫鸡腿菇但并没有鸡肉味。”楚三少吃了一口说道。 “鸡腿菇外形像鸡腿,肉质吃起来拉丝的感觉很像鸡肉,但它确实没有鸡肉味,营养丰富,口感极好。” 柳安安一边吃,一边给三少爷详细介绍。 “柳姑娘怎么知道这些的?” 楚三少奇怪地问了一句。 他知道柳安安在靠山村生活了十年,一个在农家长大的孩子哪里学的? 柳安安看了一眼楚三少,“我娘虽然没有想起之前的过往,但被王富贵所救的时候,身上仅剩的一件首饰就被他们王家当了十两银子,所以我娘出自大户人家准是没错,这鸡腿菇我娘是吃过的。” 柳月听着闺女一本正经顺嘴说的话,眉头跳了几下。 在一边也镇定地说道:“这两年也陆续想起之前的一些片段,这鸡腿菇确实见过,也吃过。” “柳夫人还记得家在哪里吗?”范掌柜知道柳家的事,不由也问了一句。 “没有想起太多,只记得家里有不少丫鬟和婆子,是否能想起来都不重要,有安安和沐阳,现在的生活我很满足了。” 柳月看着一双儿女,眼里是满满的幸福。 范掌柜和楚三少都认同。 这么多年安安娘的家人都没有一点音讯,想来也是不想寻找了,不如就这样安安稳稳地生活下去。 “三少爷,你也知道村里都是靠天吃饭,不少好心的村民没少偷偷帮衬我们,我娘能顺利离开王家,也多亏了村长爷爷他们,我想带着村长爷爷他们一起种菌菇,这样量才能上来。” 吃过饭后,柳安安就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如今手里有了一笔积蓄,她想带着关系不错的人家一起挣钱,包括易大叔一家。 “安安的想法我也支持,我们娘几个在这里扎根,少不了村里的帮衬。” 其实柳月还有一层意思,她不想让自己家太显眼被人惦记上。 范掌柜和楚三少听后点点头。 “柳夫人和柳姑娘的想法是对的,这些参与的人家种出的菇来客春都会收。就一家生活富裕难免遭人眼红,你们又没有任何背景,这样做对双方都有利。” 楚三少几句话就点明了利弊。 柳安安正是这样考虑的。 给大家一个挣钱的路子,回报当初的恩情,以后的日子就各凭本事了。 第25章 :带着靠山村一起致富 商量完一些合作的细节,并商定五天之后来收第一批菇。 范掌柜和楚三少便带着几张菜方子打道回府了。 柳安安收拾了一下,就下山去找村长爷爷。 “周爷爷。” 柳安安到了周家大门口便脆生生地喊了一嗓子。 “安安来了。” 桃花婶子正在院子里剁着喂鸡的菜叶子,放下手里的刀,坐在板凳上笑呵呵应道。 “婶子好,我来找周爷爷商量点事。”柳安安晃了晃手中的小篮子。 “装的啥宝贝?”桃花婶子好笑地问了一句。 “安安丫头,进来吧。” 周村长正好在堂屋,桃花也跟了进来。 柳安安快步进到堂屋,咧嘴一笑,“周爷爷好,长锁叔好。” “你这丫头,以前性子闷不爱说话,离开王家这性子越来越好了。” 周村长顺手抓了一把花生塞到柳安安手里。 “周爷爷,以前在王家,不管我话多话少都少不了挨打挨骂,索性就不爱吭声了。” 柳安安说的是实话,原主确实性子越来越沉默。 周村长叹了口气,“是呀,你和你娘都变化很大,连小沐阳都开朗了许多。” “周爷爷,我来是和您商量点事。” 周村长点点头,“孩子说吧,什么事?” 柳安安掀开小篮子上盖的白布,周村长,周长锁,桃花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丫头,这是?这可是菌菇?”周长锁问了一句。 “是呢,长锁叔,这种细一些的叫鸡腿菇,这一种是平菇。” 周村长也拿过小篮子仔细看了看,又说道:“以前在山里采过蘑菇,倒是见过这种细的。” “周爷爷,这是我种的,我和来客春酒楼合作,种出来的菌菇他们收,我想着爷爷帮了我家太多,如果没有您护着,我们娘几个不定怎么样呢。” “还有福田叔,田大娘他们,我想也让爷爷你们也来一块种,我教你们怎么种,种出来的菌菇不愁销路。” 桃花一听,马上说道:“爹,咱家跟着安安种吧,来客春是县上唯一的大酒楼,生意好不说,口碑还好,准错不了。” 桃花想着,家里虽然比村里其他人家好一些,但也没好多少,都是靠天吃饭,收入有限。 虽然小叔子当账房先生,可人家也有小家,每月给家里的钱也不多。 开门过日子花钱的地方多了,要是能种菌菇,有安安在不愁销路,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周长锁听完更是十分激动。 “安安,我们可是占了你的大便宜了。” 周村长也有些动心了,谁都想家里日子好过,何况他相信安安。 别看这孩子年纪不大,可做事稳妥,单就那个山洞的事,就说明这个孩子是个有主意的。 “安安,村里总共几十户人家,大家日子都不好过,有这样一个好机会,孩子你看能不能带着全村一起种呢?” 周村长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为难柳安安了。 毕竟才十二三岁的孩子,自己这把岁数,唉! 没法子,村里头穷啊,舍了这张老脸也得问。 “周爷爷,村里大部分叔伯对我们娘几个都很好,有的虽然没有帮过我们,但至少没有欺负我们。” “不过有几家人,刘锁家,二狗子娘,麦子家,赖子头家,他们绝对不能学,至于王婆子家更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一丁点好处!” 柳安安不由冷了脸。 桃花自然知道公爹的难处,他是一村之长。 不过她更赞同柳安安的做法。 平时关系相处不好的人家,甚至像王家,傻子才会去帮。 桃花想了想,缓缓地说道:“爹,我觉得安安说得对,换成我也是一样,凭什么你对我不好,我有口饭还要想着你?爹,您别为难安安,她还是一个孩子,她没有义务带着一村子人挣钱。” “唉,安安,是爷爷想岔了。” 周村长这心里也是有些难受。 他知道,除了王婆子家,村里还有好几家子,没少欺负柳月娘几个,特别有几个碎嘴子娘们儿。 “周爷爷,我既然把菌菇的种植方法说出来,就没想着自己闷声发财,您找个时间,把人集中到一起,到时候我一块教。” “好孩子,爷爷谢谢你。” 周村长眼圈红了,这个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没过几天,除了那几家坏心眼的人家,其余的村民分了两批。 晚上的时候当家人悄悄集中到村长家,柳安安花了几天时间,将菌菇的种植方法详细教给了村人。 大家对柳安安十分感激,人家孩子想出来的办法,教是情分,不教是本分,谁也说不出啥。 至于王婆子那几块料,以村长为首,大家都自动屏蔽了。 村里院子面积都不小,实在地方不够的,村长大手一挥就给了地方,所以一座座菇房没多少日子就盖起来了。 王婆子和其他几家自然看到了,去问了大家要干啥。 但是谁都不说做什么用,把王婆子气得站在院门口骂了一个多时辰。 结果又被田大娘泼了一身刷锅水。 不过没有不透风的墙,最后那几家子还是打听到了,原来是柳安安要带着大家一起种菌菇卖钱。 也不是村人故意说的,而是赖子头蹲了人家墙根听到的。 这下子王婆子几家子可不干了,直接冲到了村长家闹开了。 “村长,没这么办事的,为什么不带着我们一起种菌子?难道我们不是靠山村的人吗?”王婆子上来就是一顿质问。 还没等周村长开口,桃花走了出来。 周长锁本来要拦着媳妇,可桃花的暴脾气,周长锁没拦住。 “我说王婆子,菌菇的种植方法是人家柳安安的,人家无偿捐献出来的,你应该清楚为什么不带着你们,你们王家是怎么回事,不用我再说了吧?” “至于你们几家,之前是怎么欺负人家柳月娘几个的?都忘了不成?二狗子娘,我记得有一次你把小沐阳推到水塘里,要不是虎子爹,小沐阳命都没有了,这事你没忘吧?” “菌菇的方法是人家柳家的!这就是为什么不带着你们!” 王婆子几块料自然是碰了一鼻子灰。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菌子就那么容易种出来?就算种出来也卖不出去!” “对,没人要他们的菌子!” “柳安安就是个害人精!” 几块料一边走一边骂着。 不管他们怎么骂,怎么闹,周村长也没有改变主意。 他们是蛇,但他可不是农夫,再说了,自己要是同意了,可就真没脸见柳家丫头了。 村里人虽然没有见过啥大世面,可是非曲直心里都有一杆秤。 所以对以王婆子为代表的几家人一点都不同情。 路是自己走的,他们更没有傻到去帮助这种人,村里人都默默地将王婆子几家人孤立起来。 一晃数日过去了,各家菇房包括易家在内,菌菇长势非常好。 村里人本就是祖辈侍弄土地,对于照顾菌菇没多久就完全熟悉了。 看着自家一天一个样的菇房,大家脸上发自内心地洋溢着笑容。 第26章 :老疯头祖孙 相比之下,以王婆子为首的几家子可没这么幸福了。 看着自家桌子上没有一点油水,被炒得发黄的青菜,王婆子这气儿不打一处来。 “老大媳妇,你看把这菜炒的,这是人吃的吗?你喂猪呢?” “娘,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做菜这就个水平。” 张花花也不敢大声说,怕婆婆骂她,只敢小声嘟囔了一句。 “娘,您别生气,我一会儿去镇上割条子肉,晚上咱家里炖肉吃。”王小翠在一边忙着劝说。 王婆子这才有点好脸色。 看着两个媳妇说道:“你们没事多和他们聊聊天,看看那菇到底怎么种的,他们不带着我们,我们就偷偷学学自己种,一样卖钱不是?” “娘,我们也想问,不过他们根本就不理我们,我们怎么学?” 张花花咽了一口菜下肚,狠狠咬了一口手里的馍。 “娘,不行的话,还是让二哥去找柳月,反正二哥是沐阳的爹,爹看儿子天经地义,谁都管不着,让二哥天天去,就不信看不到菇房,再说那柳安安又不是整天在家里。” 王富有一提起柳安安,这心肝脾肺肾都疼。 “成,一会儿我去找老二。”王婆子最后拍了板。 不过最终王富贵这步棋也不好使,柳月都没让他进门。 柳安安除了进山会带壮壮,其他时间外出都会让壮壮在家。 王富贵去的那天,柳安安确实不在,但壮壮在,王富贵又被壮壮挠得头发都秃了一块。 最后王婆子也只好暂时罢手了。 村里的菇房一片大好,有周村长坐镇,柳安安不再操心村里的事。 这天柳安安来到离县城不远的一个破院子门口。 这个院子前后两进。 除了院墙还算完整,里面的屋子塌了一多半,只有几间屋子勉强能住人。 推开陈旧的木门,柳安安走进了院子里。 “安安姐姐!” 一个小豆丁趿拉着露脚趾的鞋颠颠跑过来,乱糟糟的头发像被雷劈了一样。 “蒜头,看姐姐给你们带啥好东西啦!”柳安安说着话,放下身上的背篓。 叫蒜头的小豆丁踮起脚,伸长脖子往篓子里看,“啊,安安姐姐,好吃的!” “姑娘来了。” 这时屋里走出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头,衣服满是补丁,但收拾得挺干净。 “疯爷爷,我来看看你们,顺便带一些吃的,还有日常用的东西,连生哥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柳安安从背篓里拿出一个大包袱打开,里面是白生生的大包子。 蒜头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柳安安用手指刮了一下蒜头的小鼻子,说道:“蒜头,去洗手,不然不给吃。” 小蒜头嘿嘿一乐,跑去洗手了。 柳安安坐在院里的板凳上,拿了一张油纸,包了两个包子递给疯老头。 “疯爷爷,这包子还热着呢,您快尝尝。” 疯老头颤抖着双手接过包子,“姑娘,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要不是姑娘出手,连生的命都没了。” 据说连生是疯老头的孙子,家里遭了难,祖孙两个相依为命一路乞讨来到这里。 在县城外一处破院子扎了根,几年间又收留了不少孩子。 连生发热头晕目眩不小心在街头撞了一位客商,被客商的手下打得晕了过去。 正巧遇到柳安安来县里,将连生送到了医馆,才保住了连生的命。 这样与疯老头祖孙俩相识,和这群小乞丐相识。 柳安安将来会寻找自己的身世,她手上得有人。 乞丐走街串巷,在街边能听到各种消息,察言观色又是他们必备的手段。 以疯老头为首的这群人,几年间在县城安然无恙地生存下来,自有他们的本事。 所以柳安安想要他们为己所用,但她并不想用恩人的身份强迫疯老头祖孙。 她只是想和他们真诚地交往,再慢慢图之。 柳安安与疯老头坦诚讲了自己的过往,疯老头当时就说:“姑娘,以后有用得上我们的地方,尽管开口,连生这条命是姑娘给的。” 连生比柳安安大上三岁,当时少年从医馆醒来之后,才知道是一个小丫头救得自己。 他第一次见到柳安安后,小姑娘的样子一下子就刻在了心上。 所以这几个月柳安安常来看他们,虽然时间不长,但是这群乞丐早从心里接受了她,更何况有疯爷爷和连生。 柳安安与疯爷爷聊着天,这时院外一阵热闹。 蒜头手里拿着半个包子跑了出去,“连生哥,安安姐姐来了,拿了许多好吃的包子,还有酱肉,还有米呢。” 一群不同年纪的半大小子从院外走了进来,为首的少年就是连生。 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高鼻梁,如果忽略衣服,妥妥的一个美少年。 “姑娘来了。”连生一笑,少年屹立于阳光下,熠熠生辉。 “连生哥你们回来了,快来吃包子。” 柳安安招呼着大家,灶上大铁壶的水也烧开了。 叫三娃的小乞丐拿来一摞碗,连生拿起一个碗用开水烫了好几遍,盛了一碗水递给柳安安。 柳安安笑着接过来,大家这才抓起包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连生他们吃着包子,柳安安则对着疯爷爷又说道:“疯爷爷,有件事要和您商量一下。” “姑娘,什么事尽管说。”连生也在一边竖起了耳朵。 “我想在县里盘一家客栈,相中了老福季客栈,原来的老掌柜找闺女去养老,您知道客栈都是南来北往的客,我将来做生意需要各种消息,不知道疯爷爷有没有兴趣帮我打理这间客栈,同时也给这些孩子们一个稳定的容身之所。” “姑娘,可信得过我们这帮子人?” 疯爷爷眼底一抹赞许没有逃过柳安安的眼睛。 “我既然说了,自然是信得过。” “好,我老疯头应了,姑娘放心,这帮孩子虽然无家可归,但都是一顶一的好孩子,人品不好的早把他赶出去了,各行都有各行的规矩。” 柳安安见疯爷爷答应了,也是很高兴。 自己毕竟是一个小丫头,有些时候还真不好出头,她总感觉疯爷爷是个有故事的人。 特别是连生,虽然是乞丐,但骨子里与生俱来的一些东西是无法改变的。 比如吃东西,别人是狼吞虎咽,手上掉个渣,直接能用舌头舔到嘴里。 连生吃饭的速度也快,但很是规矩,还有疯爷爷看连生,眼神当中隐隐有一丝尊重。 不过柳安安发现了也不会说,更不会问。 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她能感到疯爷爷和连生品行端正就行了。 连生看疯老头同意了,自己心里也是暗自高兴,终于可以有机会报答小恩人了。 其他孩子们一听姑娘要让他们去经营一家客栈,从此有了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更是激动得连包子都不香了。 柳安安见疯爷爷同意了,也没耽误时间,马上返回县里。 找到老福季的老掌柜,双方很顺利地办理了过户手续。 第27章 :贼心不死 老福季客栈没有改名字,让老掌柜十分开心。 这家客栈是他的心血,自己年纪大了,闺女来信让他们老两口去养老。 如今客栈顺利更换了主人,而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说话办事比大人不差分毫,让老掌柜很是安心。 原来的伙计早就离开了。 交接完所有手续后,老掌柜与老妻便带着行李和哑巴侄子离开了县城。 柳安安给疯爷爷留了银子,让大家找个澡堂子去洗澡,把头发打理好,每人两套换洗衣服和鞋子。 孩子们相当听话。 等大家都打理完了,柳安安一看,俗话说人是衣裳马是鞍,个个收拾出来以后很是精神。 特别是连生,一袭布衣也难掩少年的风华。 不过疯爷爷给连生一侧脸伪装了一道疤,柳安安心下了然,连生相貌太出众,这是为了将来不必要的麻烦。 后来柳安安才知道,疯爷爷这是怕有人认出连生。 盘客栈的事,柳安安和自家娘早说过了。 柳月当然支持闺女,而且客栈重装开业的时候,范掌柜和楚家三少都去了。 县里有头有脸的人都知道,来客春楚三少的来历,人家爹是知府,祖父是京城高官,来客春与老福季的小东家关系看起来不错。 大家的想象力太强大,无形之中柳安安就多了一个保护伞,这真是个美丽的误会。 柳安安在县里盘了一家客栈的事,也在村子里传开了,大家都替柳月娘几个高兴。 柳家的日子越来越好,自己家的菌菇也快出菇了,好日子也要来了。 这段时间连村里的小狗跑起来都带了风。 有高兴自然就有不高兴的,不高兴的当然跑不掉王婆子那几块料,把王婆子气得啪啪直拍桌子。 “真是白眼狼,无情无义的东西,挣钱也不知道叫上我们,白养了她们十年!富贵,你去县上找柳安安,让她给你在客栈安排一个活,每月五两银子就成,你好歹也是沐阳的亲爹。” “对,二弟,找他们去。” 王富才也在一边黑着脸说道,“大宝要是考中了,沐阳也跟着沾光,他虽然姓柳,但是和大宝也有血缘关系。” 这些日子王富才可憋屈坏了。 自己不是王家的种,不过老二那个蠢货不会说什么,总归他们是一个娘肠子爬出来的。 可老三话里话外总是挤对他,好在王婆子还是偏向大儿子,王富才心里这才舒服点。 “娘,还是等大宝回来再说,二哥贸然去了,那柳安安可不是好惹的,翻脸比翻书还快。”王小翠在一边说道。 她是王婆子的娘家侄女,姑姑开心才有她好日子过,所以王小翠自然是偏向自家姑姑的。 柳安安并不知道这些,客栈新装营业,有疯爷爷坐镇,她轻松得很。 她给了疯爷爷祖孙足够的尊重和空间,疯爷爷和连生自然真心回报。 话说王婆子终于盼回了王大宝,一家子围着王大宝,你一句,我一句说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 王大宝阴着脸,心里把柳安安骂了千把遍。 “奶奶,你们在村里怎么混的?人缘这么差?怪不得我回来一进村子,那些人对我指指点点的,太丢人了。” “大宝,是他们看不起咱家,村里人都和那个贱丫头一块种菌菇,可就是不带着咱家,要是咱家也一起种菌菇,日子好过了不说,你的束脩也不是问题。” “二叔就没找找柳月?沐阳怎么说也是王家的血脉。” 王大宝脸色不善地看了一眼王富贵。 心里不断地骂着,真是个蠢货,一个女人都拿捏不住,还活个甚! 王小翠在一边赶忙说道:“大宝,也不能全怪你二叔,那柳月现在可不比当初,有柳安安给她撑腰,她可一点都不顾及当年的夫妻情分。” 王富贵低着头,不知想着什么。 王大宝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王富贵好几眼。 “奶,我去一趟,我是小辈,她再恨王家,我一躬到底她还能怎么着!再说了,将来我考上功名,沐阳也跟着沾光,我不信她不动心。” “她一个女人顶门立户,手里有钱了总会让人惦记,只要她认个错,奶就让她们回来,到时候奶替二叔掌管着家。” 王大宝越说越激动。 这一窝子男男女女听了之后更是找不到北了,柳月手里的钱以后就是他们的了。 王婆子手里虽然也有不少银子,可谁嫌钱多呢。 再说王婆子把着钱,每房只给了十两,其他的钱都是留给王大宝用的。 王婆子立马腰都挺起来了,手抚了抚脑后的木簪子,拿足了老夫人的架子,缓缓开口道:“大宝说得对,富贵呀,只要柳月肯认错,你就原谅她,到时候娘帮你管家。” “她回来咱们就把房子翻盖了,再买几个丫鬟婆子,这家务活也有人干了,过几年给柳安安说个好婆家,最好让柳月再生一个,她就更不能离开你了。” 王婆子耐心地说服着王富贵。 王富贵一听,娘说得对! 那个女人现在整个人都变了,以前唯唯诺诺的,揍她都不敢大声哭,脸上那疤还吓死个人。 现在那疤不仔细看都看不到了,模样和县上有钱夫人差不多。 每次看到她,王富贵都觉着小腹往外呼呼冒火。 等她回来看自己怎么收拾她,保准让她哭爹喊娘下不来床。 没人知道王富贵在想什么,那一窝子人都围着王大宝商量着如何让柳月回心转意的事。 商量完之后,王大宝就躲在村子外边。 柳安安在家,他也不敢去,他怕挨揍。 好不容易看到柳安安带着那只猴子出了门。 王大宝这才弹弹身上并不存在的灰,背着手走向柳安安的家。 菇房在山下的院子,柳月娘几个白天都在下边的房子,晚上壮壮在下面,娘几个才回上面。 有时就在下面睡了,反正下面院子又盖了几间房,足够娘几个住。 柳月听到有人拍门,问了一声“谁呀?来了。”便快步走出来打开了院门。 王大宝笑着一躬身,“二婶,我是大宝,我来看看您和弟弟。” 柳月一愣,说实话,她不想看到王家任何一个人,特别是王大宝。 这个王大宝别看年纪不大,也不是个好东西,配冥婚,孙大户的事都是他使的坏。 柳月脸色不好看,冷着脸说道:“你来干什么?有事等安安回来再说。”说完就要关上门。 王大宝直起身子,这才仔细看了看柳月,心里也是一惊。 这个女人变化可真大,人不仅漂亮了,这气质怎么说呢,一点不输给县里的夫人们。 王大宝一脚在门里,一手用力推着门,柳月这门也不好关上。 “二婶,你虽然离开了我二叔,但是我们毕竟一起生活了十年,侄子没别的意思,二叔现在十分后悔,我这当侄子的也心疼长辈,二婶毕竟一个女人,顶门立户过日子家里没个男人怎么行!” “二婶回家吧,沐阳要有个爹,就算二婶再嫁,这后爹可比不了亲爹,到时候也是沐阳受委屈。” 第28章 :小沐阳被掳走 王大宝苦口婆心地劝说着柳月,柳月听完冷笑了一下,“你说得没错。” 王大宝脸上就是一喜,“二婶,你同意和二叔复合了?” “王大宝,后爹确实比不了亲爹,不然我的安安也不至于差点死在你们王家手上!” “从前是我太傻,太软弱,被你们王家折磨了十年,让我的一双儿女受了太多的罪,我不想看见你们王家人,如果你们再纠缠,我就找村长做主。” 柳月说完“哐”的一声关上门,要不是王大宝动作快,这一条腿就得废了。 王大宝眼里闪过一丝阴狠。 他隔着半开的大门都看到了,柳家的院子可不小,房子虽然不是青砖大瓦房,但也相当结实。 院子里弯曲的甬路,小巧的花坛,海棠树下的竹制桌椅,这一切就该是他的才对! 王大宝碰了一鼻子灰,他转身离开了柳家。 不过没有回村里,而是离开了村子,朝着镇子的方向走去。 下晌柳安安回来的时候,柳月和闺女说了这事。 “娘,这王家肯定是看着我们现在日子好过了,又打起了主意,我不在家的时候,您千万不要让王家人进院子,我怕您对付不了他们。” 柳安安知道娘的性子,娘现在已经变得很好了。 她并不希望娘和自己一样的性子,但女子顶门立户门前是非多,她不狠点就护不住娘和弟弟。 “娘,我从牙行买了一个人,姓花,花婶子之前在富贵人家做工,因为丈夫死了,主家认为她不吉利,她一气之下就离开了,我让花婶子来家,既能帮着干活,我不在家时也能护着娘一些。” “另外老福季客栈有个小乞儿叫蒜头,比沐阳大一岁,年纪太小了,我让他来家里陪着沐阳,以后沐阳上学他就是书童,我们家总要往前走,家里该备些人了。” 柳安安与娘说着自己的安排。 柳月自然明白,这里拴不住她闺女。 这样也好,自己帮不上闺女太多,就全力支持,不扯闺女后腿。 “成,娘听你的,人什么时候来?” “花婶子现在客栈,明天会带着蒜头一起来,娘,这是花婶子的卖身契,您收好了。” 母女二人说完话,便领着沐阳回了山上。 柳月忙着晚饭,柳安安便在一边写写画画,忙着自己的事。 壮壮与小沐阳在院子里疯玩。 柳月从灶房转头看着一双儿女,心里说不出的满足,眼底的柔光一点点蔓延。 柳安安一抬头便撞进了娘的眼睛里。 难得柳安安顽皮,剪刀手放在头上,小舌头伸出来像小狗一样,柳月笑出了声。 娘几个吃完晚饭,天还亮着。 沐阳带着壮壮又跑到山下院子,虎子和铁蛋约好吃完饭来找沐阳玩。 柳安安嘱咐三个孩子不要乱跑,就在院子里玩,三个孩子都听话,柳安安便进了菇房。 约莫半盏茶的工夫,就听到院子里虎子的惨叫声,“安安姐姐快来呀!” 柳安安抬腿就跑出菇房,虎子浑身是土,铁蛋的一只鞋子都掉了,院里却不见了沐阳! “安安姐姐,有人抱走了沐阳,壮壮去追了!” 虎子七岁了,口齿非常利索,院门大开,木门上用匕首插着一封信。 “我去找我爹和村长爷爷。”虎子说完和铁蛋撒腿就往村子里跑。 柳月听到动静也从山上跑下来,“安安,怎么了?” 柳安安的心脏跳得厉害,她极力让自己镇静下来,打开那封信。 “五千两银子换你弟弟回来,否则你知道结果!限三日,备好银子放在县城外关帝庙第三棵槐树下,三舍寨!” 柳月身子一晃,差点摔到地上,“娘!”柳安安一把扶住娘的身子。 柳月用力狠狠拧了自己一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时候她不能倒下,不然她的一儿一女怎么办? “安安,是谁针对咱家?” “娘,一早王大宝来找娘,碰了一鼻子灰,这会儿沐阳就被人绑走,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下的手!” “我要杀了他们!” 柳月转身冲进放杂物的屋子,拿着一把砍刀就要冲出去。 “娘冷静一下!这事没这么简单,我们没有证据说是王家人,他们不承认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我去一趟客栈,向疯爷爷打听一下三舍寨,娘,我一定让弟弟平安回来。” 这时村长爷爷,长锁叔,桃花婶,虎子爹,田大娘他们全都跑来了,柳安安把情况和大家说了一下。 “简直就是畜/生!猪狗/不如的东西!” 周村长气得直喘粗气,但是目前没有直接证据来证明这事与王大宝有关,大家也是急得团团转。 “周爷爷,我去一趟县上,桃花婶,田大娘,麻烦你们陪着我娘,晚上我就在客栈住下了。” 柳安安把家里的事安置好,转身就走。 “长锁,你跟着安安丫头,福田你晚上去蹲王家墙根,看看能不能听到点消息。” 周长锁和虎子爹福田马上点头答应了,周长锁快速跑出来去追柳安安。 “爹,如果这次真是王大宝使得坏,咱们该报官就报官吧,好好收拾一下王家人。”桃花对周村长说道。 “对,王家人像苍蝇一样,多看一眼都来气,这次绝对不能轻饶了他们!”田大娘也愤愤地说道。 周村长点点头,“安安娘,到时候我给你写状子,咱到县衙击鼓鸣冤,反正和王家早已恩断义绝。” 柳月抹了一把眼泪,“村长叔,我去,我一定要讨一个公道!” 再说柳安安这一路走得很急,沐阳才五岁,被人掳走该有多害怕! 她心里像被油烹了一样。 该死的王大宝,自己现在还是太弱小了,柳安安第一次感到深深的挫败和无力。 “安安丫头,别急,总会有办法的。” 周长锁在一边小声劝慰着,这个丫头小小年纪担子太重了。 “长锁叔,我晓得了。”周长锁是好心,柳安安只好嘴上答应着。 一路上紧走,很快到了客栈。 客栈边上有一个一进的小跨院,也是客栈的,之前是老掌柜夫妻两个住,柳安安改造了一下,以后上县里也有地方住。 疯老头见姑娘来了,一看姑娘脸上的神色,就知道这是有急事,赶快迎了出来。 柳安安让疯爷爷先给长锁叔准备一间房歇一歇,再预备一些饭菜,外边的天都擦黑了。 周长锁自然知道柳安安和伙计们有事商量,便点头跟着小伙计走了。 第29章 :三舍寨 疯老头叫来了连生,还有茂春几个年长的孩子,其他的孩子们正常忙着生意。 “疯爷爷,连生哥,我遇到难事了。” 柳安安一五一十把事情详细说了,还有自己对王大宝的怀疑。 “三舍寨?” 疯老头嘴里念叨了几遍,“这个寨子我还真知道,大当家的叫常二虎,三十几岁的一个汉子,二当家的是他亲弟弟常三虎。” 柳安安认真听着疯爷爷说着三舍寨。 这三舍寨盘踞在县城外的大望山里已经多年了。 据说常氏兄弟也是家乡闹水灾一路逃荒到这里来的,正好大望山上有一个土地庙,就成了常氏兄弟的住处。 开始两个人也是乞讨,后来人多了起来,就成了一个小团伙。 当年他们这群人当中,有一个小乞儿被当地一个大户人家活活打死了,原因是乞儿不小心撞到了大户人家的小姐。 常氏兄弟为了给小乞儿报仇就抢了大户人家。 正赶上大户人家在外地当官的亲戚犯了事,受到牵连被抄了家,不然常氏兄弟他们这伙人也得被衙门围剿。 当时是民不举官不究,大户人家不报案,官府自然不知道这档子事。 手上有钱了,常氏兄弟就在山上盖了房子,慢慢形成了一个小山寨,手下也有几十口子人。 常氏兄弟虽然落草为寇,但是为人正直, 心术不正之人不收,歪门邪道之人不收,不欺负老百姓,也不会去抢大户。 自己开荒种田,做一些正当买卖来维持山寨的各种开销。 所以三舍寨名声不错,衙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会无缘无故去剿灭他们,双方多年是相安无事。 如果这事与王家有关,王大宝是怎么搭上三舍寨这根线的呢? “疯爷爷,我想去一趟三舍寨,去拜见一下常氏兄弟。” “不成,姑娘,太冒险了!虽然他们并非真正的强盗,但山寨也是鱼龙混杂,我们没有和常氏兄弟接触过,他们在外名声不错,谁知道是不是假象。” 疯老头不同意柳安安的想法,连生和茂春他们都不同意。 “疯爷爷,我必须去一趟,我感觉这里有我们不知道的内情,还有几日期限,我明天一早动身,就算他们不同意,也有时间凑银子赎人出来。” “如果真是王大宝找的他们,疯爷爷,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借着这事必须把王大宝送官,彻底解决王家。” 柳安安拿定了主意就不会轻易改变。 疯老头自知劝不动她,最后说道:“姑娘,老头儿随姑娘走一遭,姑娘绝对不能独自一人前往。” “疯爷爷!” 柳安安眼睛一红,眼泪差点掉下来。 疯老头很是心疼这个小姑娘,还不到十三岁的年纪挑起养家的担子。 年幼的弟弟,柔弱的娘,自己隐姓埋名多年,今日为了这个孩子破一次例吧。 连生要跟着,被疯老头拒绝了,柳安安把长锁叔也留在了客栈。 一大早匆匆吃过早饭,疯老头和柳安安便出了县城直奔大望山。 大望山离县城大概四五十里路,两个人都是骑着马,柳安安前世就会骑马,所以骑马一点不费力。 疯老头很是诧异,不过他并没有问,柳安安也没有遮掩会骑马的事,所以没费太久时间两人就到了山下。 顺着还算平整的山道朝山上走去。 远远望到一大片高低错落的房屋,还有高大的山寨大门,这里就应该是三舍寨了。 柳安安今天是一身男装,显然一个十分俊俏的小公子。 疯老头头发虽然有些花白,但也是精神矍铄的一个老头。 还未到山门跟前,被守门的人发现了,“停下,你们是什么人?来此做什么?” 疯老头一抖马缰绳上前来回道:“在下是县里老福季客栈掌柜的,这是我们小东家,来此拜见大当家常二爷,劳烦小兄弟通报一声。”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抛了上去。 “等着。”说完里面的人跑进了山寨。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寨门开了,跑出来几个人,“大当家叫你们进去。” 柳安安看了一眼疯老头,两个人下了马,把马缰绳扔给一个汉子,便随着来人进了山寨。 柳安安仔细观察了一下带路的几个人,虽然个个冷着脸,但眼神很干净。 看来常氏兄弟在外的名声并不是虚假的。 一行人很快到了山寨的忠义堂。 常氏兄弟今天都在山上,听手下来报老福季客栈掌柜的和小东家来拜见,常氏兄弟相互看了一眼。 “大哥,这小东家应该就是柳安安,王大宝二叔婆娘的亲闺女。” 常二虎点点头,“既然来了就见见,正好我问问她,为什么挑唆亲娘和离,不敬后爹,王家是她的救命恩人,小小年纪怎能如此恶毒!” 柳安安和疯老头一前一后进了大堂。 看到迎面主位上坐着两个汉子,一位十分魁梧,另一位瘦弱一些,像个文弱书生。 “这就是我们大当家常二爷,二当家的常三爷。” 疯老头一抱拳,说道:“老汉是老福季掌柜的疯三,见过大当家,二当家。” “小女靠山村柳安安见过大当家,二当家。”柳安安也大大方方一抱拳。 常氏兄弟有点愣神。 这小姑娘人长得漂亮不说,一双眼睛黑亮黑亮的,都说相由心生,这会是个恶毒的丫头吗? 二虎兄弟有些不确定了。 “柳姑娘看到三舍寨的信了吧?银子准备好啦?”常三虎问了一句。 “二当家,还有时间。” 柳安安一边说着,一边拉过一把椅子从容地坐下了。 常三虎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丫头真够虎的,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常三虎一拍椅子扶手,脸一沉,“小姑娘,这是三舍寨,银子没凑齐你来干什么?我们哥俩可没工夫和你唠嗑玩!” 疯老头不动声色地看着,不过袖口里已然滑出一把锋利的小刀握在了手心。 “两位当家的,我们小东家既然来便有来的道理,当家的不妨听听,常言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我们真心拜山,三舍寨靠一个义字深得百姓称赞,难道是假的?” “嘿,你这老头!那是真的!真的!谁家缺衣少食,我们三舍寨都伸手帮一把,成成成,让你说!” 常三虎鼻子都快气歪了,常二虎则一直在打量着疯老头。 “两位当家,我来给你们讲一个故事。” 柳安安说完便起身扶着疯老头,“疯爷爷,您先坐下歇会儿,我讲的故事有点长,您先喝点水。” 常三虎见柳安安自来熟地倒了一碗水给老头,自己也十分豪气地喝了一大碗,末了直接用袖子抹了抹嘴。 常三虎咽了咽口水,转头看了一眼他哥,不是,他哥这眼睛盯着老头干吗? 这眼神如此热烈? 难不成这老头是失散多年的亲爹? 天啊,原来我爹还活着! 第30章 :故人来 柳安安没心思管这常氏兄弟想什么。 大大方方坐了下来,慢慢说着自己这十年在王家的日子,说着娘,说着弟弟小沐阳。 大堂里不仅有常氏兄弟,还有一些寨子里的弟兄。 柳安安自顾自地讲着,无悲无喜,好像在讲别人的故事一样。 但所有人都感到这小姑娘身上散发着浓浓的悲伤。 常三虎越听越难受。 他想起他娘被坏人打断腿的样子,他想起他大哥常大虎被山石砸死浑身是血的样子。 他还想起小时候二哥带着他逃荒与人争抢一口粮食打破脑袋的样子,三虎哭了。 不仅三虎哭了,大堂里的汉子眼睛都红了,年纪小的半大小子哭出了声。 “大当家,二当家,这就是我们娘几个在王家过的日子,我今日前来就是想问一问是不是一个叫王大宝的来求两位当家出的手?” “柳姑娘,确实是王大宝来找的我们,但是他和你说的完全不一样,他鼻青脸肿地上山来哭诉,我们以为你是一个恶毒之人,才出手帮的他。”常二虎开口说道。 “两位当家,如果你们不信我的话,可以到靠山村打听一下,我不可能收买村里所有的人,或者到大河村找易家老爷子打听一下,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柳安安也没指望常氏兄弟现在就完全相信她说的话。 “你认识大河村的易老爷子?”常二虎眼睛不由一亮。 “我们是忘年交。”柳安安便把如何结识易家人的过程也讲了一遍。 “我的娘哎,你这小姑娘居然能麻翻老虎?” 常三虎咧着大嘴,眼珠子瞪得像铃铛一样。 “柳姑娘,我们兄弟自然信得过易老爷子,他对我们兄弟有恩,你说的情况我马上安排人去核实,如果王大宝为泄私愤骗了我们三舍寨,我们自然会收拾他。”常二虎沉下了脸。 “大当家,我能否见见我弟弟?” “可以,你弟弟那孩子不哭不闹,还带着一只猴,说姐姐一定会来接他,这小子将来是条汉子。” 常二虎看了一眼三虎,“三虎,去带柳姑娘看看她弟弟。你们也出去,我和老掌柜聊几句话。” 常三虎点头,便带着柳安安出了大堂,其他堂内弟兄也出去了。 “老掌柜,这边请。” 常二虎站起来示意疯老头进后堂。 疯老头心中虽然不解,但是一进门这常二虎就盯着自己上看下看,一共看了一百零八眼,他可记着呢。 二话没说,疯老头便随着大当家常二虎进了后堂。 一进后堂,常二虎扑通跪了下来,“武先生,我是常青河啊!” 说完,一手伸到耳后,一张面皮被扯了下来,原来是一个浓眉大眼的俊后生。 疯老头往后退了几步,盯着大当家,“你,你真是青河?你还活着?” 大当家一头磕在地上,声音哽咽说道:“先生,我没死,苟且偷生整整十四年啊!” 疯老头伸手拉起大当家,“这是怎么回事?当年你们前锋营不都战死了吗?” 大当家,也就是常青河抹了一把眼泪,上前扶着疯老头坐下。 “先生,当年侯爷被陷害通敌卖国,我们前锋营正在黑风谷,遭遇对方的黑骑军,前后夹击本无生机。” “我被对方一枪穿透了身体,昏死过去才逃过一劫,我醒过来时,前锋营的兄弟们除了海狼,我,申旺,其他人都没了。” “我们在谷里藏了五天,才偷偷出来,本想回大营,才知道侯爷与世子出事被押解回京,我们就乔装改扮进京了解情况。” “没到京城就听说侯爷与世子未到京城便被先皇下令处死,侯爷全家又被黑衣人血洗,我们只好回乡隐姓埋名。先生,侯爷从未叛国,从未啊!” 常青河捶打着胸口痛哭。 “青河,当年侯爷旧部还有人吗?”疯老头也是老泪纵横。 “有,先生,先皇虽然故去,但是侯爷冤情并未昭雪,海狼,申旺我们三个辗转找到了昔日的一些兄弟。” “还救出了几位将军和他们的家眷,现在人都在谷里,我们都盼着侯爷冤情重见天日的一天。今日重见先生,终于有了盼头,先生,一定要替侯爷申冤啊!” 疯老头,也就是武先生拉着常二虎的手,两个人都是泪流满面。 “青河,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们不敢在京城附近,只能远离京城,三虎是我弟弟,我遮挡容貌也是怕让人认出来,我们辗转了几个地方,最后在大望山扎下了根。” “先生,您怎么也在这里?”常二虎不解地问道。 “当今的圣上,也就是当年三皇子信王爷拼死给侯府报了信,可是还没等我们撤出来,黑衣人就到了,我侥幸活命。” “先生,侯府真没有人了吗?” 常二虎一只手用力掰着桌子的一角,心里慌得厉害。 他熬了十余年,今日得见武先生,这心里又升起了一丝希望。 “青河,小主子还在!”疯老头用极低的声音说道。 “啥?” 常二虎一听坐不住了,扎着双手不知说什么好,笑了两声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小主子可还好?” “他很好,我们也藏了多年,现在宫里李太后还在,李家的势力还在,当今圣上花了十年的时间,将太后的势力逐一剪除了大半。” “当年那些所谓通敌卖国的往来信件到底怎么伪造的?是谁伪造的?侯爷的信件与印章是怎么被盗的,这些都是谜。” “我们现在还不能回去,青河,要耐下心来,还有小主子与我的事先不要告诉大家。” 常二虎自然知道事情的轻重,“先生放心,我们等了多年,再多等几年也不怕。” “对了,先生,您和柳安安那丫头怎么认识的?您怎么成了掌柜的了?” 疯老头便把与柳安安相识的经过与常二虎讲了,又说了所有关于柳安安的事。 “安安是小主子的救命恩人,这孩子真的很好,小主子待她不同,我们现在不能和安安说明情况,那孩子极聪明,不该问的她一个字都不会说,你大可放心。” “我们被王大宝骗了,那孙子太可恨了!先生,那孩子我会让柳安安带走,不打不相识,这小丫头有两下子!” 常二虎没耽误太多时间。 他意外见到侯爷身边最信任的谋士武先生,自家小主子又活着,这心里别提多舒坦了。 以后有的是时间与先生说话,先把眼跟前的事处理好。 柳安安是小主子的救命恩人,就是自己的恩人,不能把恩人的弟弟扣着不放。 重新戴好面具,常二虎与疯老头从后堂出来。 常三虎正好带着柳安安回来,“三虎,去把孩子领来,安排灶房摆酒席。” 常三虎一听,啥玩意? 我哥要摆酒席,款待这两人? “哥,咋回事?” “三虎,这老爷子是我多年前的救命恩人,老爷子和我说了关于柳姑娘的事,那王大宝骗了咱们,他不是个好东西。” “柳姑娘说的都是真的,咱不能助纣为虐,所以摆酒席给柳姑娘赔个不是,柳姑娘意下如何?” 第31章 :顺利归家 柳安安一听,那还用问,我当然太乐意了! “大当家的义薄云天,柳安安十分佩服,我沾了疯爷爷的光,安安在此谢过二虎叔,三虎叔了!” “哈哈哈,好,这声叔我应了,安安丫头,以后常来三舍寨。” “好嘞,只要二虎叔,三虎叔不嫌我闹腾,我肯定常来。” 柳安安自然乐意结交常氏兄弟。 常三虎咧着大嘴乐,一拍桌子,“安安丫头,痛快,等着,叔这就安排酒席去。二驴子,把小沐阳抱过来。” 说完像一阵风一样刮出了忠义堂。 不大一会儿小沐阳被二驴子抱来了,后面还跟着壮壮。 小家伙一点都不害怕,一路之上不知说着什么把二驴子逗得哈哈大笑。 “疯爷爷,疯爷爷抱。” 小沐阳张开小手扑向疯老头,把疯老头乐得眼睛都快没了,赶忙抱起小家伙,用力掂了掂。 “沐阳,这是二虎叔,刚才跟着阿姐去找你的是三虎叔,快点叫人。” 小沐阳从疯老头怀里蹭下来,规规矩矩的小手一抱拳,说道:“沐阳见过二虎叔。” 常二虎大手一拍桌子,大笑着说道:“好小子。” 很快一桌子饭菜端上了桌,老少几个人围在桌子旁。 柳安安端起一杯茶,说道:“丫头以茶代酒敬两位叔叔,我与疯爷爷是忘年交,打今儿起,两位叔叔就是我的亲叔叔,疯爷爷是我的亲爷爷。” “安安自两岁起和娘颠沛流离,十年逃出火坑,老天待我不薄,周村长,易家爷爷他们都是我的恩人,如今又让我遇到叔叔,爷爷还有连生哥哥,我觉得我的运气真好。” “好孩子,这就叫缘分,哈哈哈。” 常二虎,常三虎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一顿饭吃得十分尽兴,柳安安便带着小沐阳和疯爷爷离开了三舍寨。 在回来的路上,疯爷爷说道:“安安,疯爷爷本姓武,疯老头是大家给我起的绰号,有些事情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不过疯爷爷不会害你,以后机会成熟了再告诉你一切。” 柳安安转过头,笑着看着疯老头,“我明白的爷爷,我知道您和连生哥和别人不一样,每个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我也一样。” “有好心的婶子劝我娘让我改改性子,不然将来嫁不出去,可我不厉害点护不住我娘和弟弟。” “何况害我娘的凶手还没找到,我只能让自己变得更强,才有资格去寻找真相,我知道爷爷和连生哥是好人就成啦!” 看着小姑娘灿烂的笑容,疯老头感觉以后的日子不难熬了。 从三舍寨回来,一行人先回了客栈,还没到客栈门口,远远看到连生在门口急切地张望。 “连生哥哥,我们回来啦!” 小姑娘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连生撒腿跑了过来。 少年精致的眉眼在阳光下像蒙上了一层轻纱。 柳安安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这孩子可真好看。 连生跑到近前,伸出手先把小沐阳抱下来,然后又扶下柳安安。 最后才看向疯爷爷,说道:“爷爷,你们把沐阳带回了啦?事情顺利解决啦?” 疯爷爷心中暗想,真是男大不中留哇,小主子最后才看到我,哼! “连生哥哥,我跟你说。” 柳安安小嘴巴拉巴拉一顿说。 连生抿着嘴,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认真地听着小姑娘挥舞着胳膊,粉嫩的小嘴巴一张一合。 “哈哈,连生哥哥,这次多亏了疯爷爷,对了,过两天我带连生哥哥去见见二虎叔和三虎叔,你一定会喜欢他们的。” 疯爷爷看着小主子眼里除了小姑娘再没有其他,这心里一阵酸涩。 小主子背负的东西太多了,安安还小不懂这些。 不过有这个叽叽喳喳的小丫头在,小主子也会开心一些吧。 这时客栈里的孩子们都出来了,长锁叔也跑了出来,“安安,小沐阳回来了,这下可好了,不然你娘得要急疯了!” 大家都进到客栈边上的小院子。 “安安,你和爷爷走后,我让茂春把花婶子和蒜头已经送回家了,家里有花婶子在,你不用着急,歇一会儿再回去。” 柳安安一听,小眉毛一挑,踮着脚拍拍连生的肩膀,“辛苦连生哥哥啦,嘿嘿。” 连生耳朵瞬间红了。 哎呀,这孩子害羞啦,柳安安暗戳戳的笑。 小沐阳又凑过来,“哥哥抱。” 连生伸手抱起小沐阳。 不知为什么小沐阳特别喜欢连生,来过几次客栈,每次来都跟小尾巴一样跟在连生身后。 小沐阳抱着连生的脖子,看看连生,又看看阿姐,突然说道:“阿姐,让连生哥哥给我当姐夫吧!” 柳安安正好去端水,打算给小沐阳洗洗小脸,脚下一打滑摔了一个大马趴,一盆子水全扣脑袋上了。 小院一瞬间鸦雀无声,周长锁实在忍不住了,放声大笑。 小沐阳一捂小嘴从呆若木鸡一样的连生怀里蹭下来。 哒哒哒跑到疯爷爷身后藏了起来,茂春他们几个乐得要满地打滚了。 柳安安落汤鸡一样从地上爬起来,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柳沐阳,你这坑姐的货,看我不收拾你!” 连生看着头发上滴着水的柳安安,身子一动手上已经多了一件晾在小院里的桌布。 柳安安被水浸透的上半身被包得一个严严实实,连生用胳膊一夹带着柳安安往屋里走。 柳安安嗷嗷叫着,倒腾着小短腿。 身后传来一阵爆笑。 连疯老头都乐得浑身直抖,用手点点小沐阳的小鼻子,“你这个小机灵鬼,真的喜欢连生哥哥?” “嗯嗯,疯爷爷,我老喜欢连生哥哥了!我得替阿姐多操点心,唉!” 小家伙一本正经的样子逗得大家乐得更欢了。 茂春抱过小沐阳抛起了高高,小沐阳如铃的笑声在小院上空回荡。 被连生弄到屋里的柳安安一脸蒙圈。 连生把小姑娘轻轻放到地上,无奈地说道:“衣服湿了,院里那么多人不能让他们看到,柜子里有干净衣服,赶紧换上省得受凉。”说完少年转身就要出去。 柳安安后知后觉,低头一看,自己上身的衣服紧贴在身上。 便嘟囔了一句:“没事呀,我这小包子一点都不明显。” 连生正好走到门槛,耳朵里传来一句小包子,瞬间秒懂的连生脚底下一绊华丽丽地摔在了台阶上! 院里的人简直笑不活了。 茂春抱着小院里的海棠树快把树皮抠下来了。 连生慢慢爬起来,一双好看的丹凤眼微微眯起,“你们是不是都闲得慌?客栈里都没事啦?” 茂春他们几个像兔子一样瞬间跑回了隔壁,空气中传来一句:“老大,我们很忙,特别忙!” 连生背着手故作镇静的迈步也去了隔壁。 要不是他通红的耳朵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疯爷爷真以为自家小主子泰山压顶面不改色呢。 第32章 :连生 柳安安在屋里也笑成了一团,怕连生恼怒,没敢大笑出声,憋得实在辛苦。 找出柜子里的干净衣衫,把头发擦干收拾好,才从屋里出来。 小沐阳知道自己闯了祸,低眉顺眼地走到阿姐跟前。 小手扯着柳安安的衣服,“阿姐,连生哥哥都摔了跟头,阿姐莫气了好不好?” 柳安安咬着牙,用手指戳着小豆丁的小脑袋,“捣蛋鬼,再敢给你阿姐挖坑,小心屁股打成八瓣!” 柳安安怕娘在家着急,便带着小沐阳和长锁叔,还有壮壮一起回了村。 柳月见到儿子平安归来又是掉了眼泪。 柳安安带着小沐阳拿上特意从县里买的糕点,挨家感谢大家的好意。 花婶子和蒜头适应能力很强,柳安安便安排两人住在山下。 一晃到了晚上,客栈的事务安排妥当后,连生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洗漱之后躺在床上,连生失眠了。 上一世的情景不断地在脑子里闪过,每次想起都让他痛彻心扉。 上一世的自己为什么那么蠢,认贼作父,枉为人子! 害得武先生,达叔这些跟随父亲一生的叔伯身首异处! 眼泪无声地流下来,连生痛苦地闭上眼睛,双手死死抓住身下的床单,这一世他不再一意孤行。 那一年的深秋,他不听武先生,达叔等人的劝阻。 执意上京为父母,为兄嫂,为惨死的小侄儿,为一干侯府老少讨回公道。 先生不允,他偷跑出来,没想到自己刚进京,便被李太后的人盯上了。 李太后的兄长便是当朝首辅李仁义。 李仁义给李太后出主意,利用自己钓出当年侥幸逃脱的父亲旧部,于是做了一个局。 自己到京后的第二天晚上,便在客栈遇到黑衣人刺杀,在打斗中自己被伤了胳膊中了毒。 等自己醒过来的时候,才知道是贤王爷救了自己。 贤王爷对自己说道:“贤侄,本王曾与你父亲一见如故,相知多年,侯爷当年出事,本王无能为力只能偷偷给府上送信,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自己便以为当年真的是贤王送的信,没想到贤王骗了自己。 当年送信的不是他,而是三皇子,后来被李太后联手世家挤出京城去封地,永不回京的信王爷。 可叹自己眼瞎,不过脑子细细想一想。 贤王只说了送信,其他只字未提。 如果自己能够再仔细推敲一下,贤王势必会露出马脚,可自己没有。 贤王爷让自己安心在府里养伤。 伤好之后,贤王便说:“贤侄,侯爷之事是圣上亲自主理的案子,你贸然行事势必会触怒圣上,不如静观其变,徐徐图之,你先在本王手下做事,这样可以隐瞒身份。” 自己为了报答贤王的恩情,便留在了王府。 替贤王处理了不少事情,深得贤王信赖。 殊不知这信赖的背后是无底的深渊! 几年之后,贤王府来了一位女子,是贤王的义女沈凌雪。 自己当时早已过弱冠之年,因为家仇未报一直未娶,沈凌雪一身才气,十分大气,深得贤王喜爱。 她对自己彼有好感,贤王有意撮合自己与沈凌雪。 自己也很欣赏这样大气的女子,便与沈凌雪定了亲事。 沈凌雪说亲生父亲刚过世不久,自己要守孝三年,定亲先不成亲,自己便同意了。 打那以后便更加卖力地为贤王办事,盼着贤王爷到时候能帮自己一把。 沈凌雪善解人意,亲自照顾自己的起居,一年之后自己带着沈凌雪悄悄离京,去找武先生。 武先生见到自己带着沈凌雪回来很是吃惊。 按贤王的叮嘱,自己并未透露关于贤王的事,只说自己在京城谋了差事。 先生见自己认定了沈凌雪,加上沈凌雪十分乖巧,便也同意了。 从那以后,自己这些亲近之人一个一个都被自己推进了人间炼狱。 没多久武先生便被人刺杀,接着就是达叔一家,宽伯一家。 父亲最亲近的部下在短短一年之内无一幸免! 可恨自己还蒙在鼓里。 在沈凌雪温柔的关心之下迷了心智,以为是武先生他们暴露了行踪才被李太后一党发现而灭口。 直到有一天,他替贤王外出办事提前回了王府。 他来到绿绮院,想把精心挑选的发钗送给沈凌雪。 没想到绿绮院十分安静不见丫鬟,他没留意便进了堂屋,却听到了让他愤怒又羞耻的声音。 手脚冰凉的他呆呆地站在屋中,直到那两个人出来。 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四皇子。 四皇子像看傻子一样看了自己几眼,而沈凌雪的话更让他一颗心鲜血淋漓。 “我从未喜欢过你,我喜欢的是四皇子,我早已是他的人,我将来会是四皇子妃。” “那你为何与我定亲?” “因为义父的安排,义父的母妃与太后同是出自李家,义父怎么会帮你呢?不过借你的手找出你父亲靖远侯手下逃匿的反贼罢了。” 说完,沈凌雪柔柔弱弱地叫了一声:“殿下,雪儿不想自己走路。” 四皇子挑唇一笑,伸手打横抱起沈凌雪。 沈凌雪娇笑着,看着他说道:“对了,忘了告诉你了,苏昭,我不姓沈,我叫李凌雪。” 自己的脑袋一片空白,他不知道怎么走出绿绮院的。 他去了贤王爷的书房,他问道:“你为什么骗我?为什么?” “本王钦佩靖远侯是真的,但他不肯效忠太后,他非要保信王,没办法只能除掉他。他的部下忠于他,本王只能借你的手找到那些人,不过本王不忍心靖远侯断后,本王放你出府,生死由天吧。” 说完,贤王一挥手,从暗处出来几名暗卫。 自己当时伸手便拽出了缠在腰间的软剑,与暗卫厮杀在一处。 最终一剑穿透了贤王的胸膛,自己也伤痕累累逃出了王府。 自己逃出来后,并没有东躲西藏。 因为没脸活在世间,因为自己的愚蠢,因为自己的一意孤行害了这么多人,最后在爹娘的坟前自刎告罪! 死后自己的魂魄并没有入地府,而是在人间飘飘荡荡。 他飘到贤王府,看到一个丫鬟在贤王的药里下了东西,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的贤王七窍流血,死翘翘了。 那个丫鬟也自杀了,自杀之前说道:“夫人,翠儿替您报仇了,可是翠儿没办法杀了太后,翠儿这就下去陪您了。” 原来还有人惦记着娘。 他飘到四皇子府,已经成为四皇妃的沈凌雪,不,应该是李凌雪,被四皇子的一个侧妃下了红花,大出血丢了半条命。 醒来后的李凌雪够狠,一剑刺死了侧妃。 赶来的四皇子斥责了李凌雪,因为侧妃的父亲是四皇子要拉拢之人,从此夫妻反目。 李凌雪给四皇子下了一剂药,让四皇子丧失了生育能力后自杀。 后来他又看到远在封地的信王爷举兵造反了,一呼百应,很快兵临城下。 圣上自知有错便下了罪己诏,诛杀祸乱朝纲的李氏一族,并为当年的靖远侯平冤昭雪。 李太后自缢在永寿宫。 圣上知道皇位是李太后篡改先帝诏书得来的,便将自己的皇位禅让给正主信王爷。 自己看到这一切高兴得手舞足蹈。 不知是谁狠狠踹了自己一脚,再醒来时,武先生正背着年幼的自己厮杀出城。 从那时起,他发誓,视先生如祖父,护好父亲的忠实部下,亲自为苏府、苏家军的冤魂平冤昭雪! 第41章 :百家宴 一晃数日,临近年关,按照柳安安的要求,家里盘了火炕。 靠山村所在位置不是纯南方,冬天比不上北方漫天大雪,但是不舒服,所以柳安安把床换成了火炕。 冬天的时候灶膛里塞几根木头,那火炕热起来烫屁股。 再摆上小炕桌,整个小锅子,吃得脑门一层薄汗,别提多舒服了。 周村长家,虎子家,村里几乎家家都盘了火炕,连那几家搅/屎棍都偷偷请人盘了炕。 这个新年对于靠山村来说十分重要,这是他们第一个富足之年。 所以周村长提议在打谷场摆百家宴,大家一起过大年。 当然,麦子娘那几家子不包括在内,他们也没脸来一起来吃。 这个新年对于柳安安也同样重要,这是离开王家后的第一个新年,更是自己来到这个时空的第一个新年。 各家各户都把家里的鸡鸭鱼肉拿出来,这样的大场面来客春的黄大厨必到,楚家三少哭着喊着也要来。 不过他爹楚知府让他必须回家,在外边疯了小一年了。 三少只好哭唧唧走了,可美了范掌柜,带着一家四口也来靠山村过年,柳安安自然欢迎。 老福季客栈年根也清静了。 来往的客人没有极特殊情况都会带着年货往家赶,争取年三十前到家。 所以疯爷爷他们也来和安安家一起过大年。 柳安安亲自到三舍寨请了常氏二位叔叔来吃百家宴,两位当家特别高兴,带着礼物二话没说便离开了寨子。 靠山村的打谷场喜气洋洋,树上挂着大红灯笼,一张一张大圆桌整齐地排放在平整的地面上。 临时搭建的大灶前黄大厨带着一众伙计正在忙活着煎炒烹炸。 婶子大娘们也没闲着。 洗菜的,择菜的,切菜的,装盘的,大家一起跟着干。 男孩子们凑到一起,玩着柳安安给沐阳缝的沙包,女孩子们则玩着老鹰抓小鸡,到处是孩子们的笑声。 偶尔大娘,婶子们抬头看着疯玩的自家孩子,那脸上的笑容挡也挡不住。 周村长,长锁叔,福田叔几个人就陪着疯爷爷,两位当家嗑着瓜子聊着天。 柳月正在切着酱肉,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看到安安,就问花婶子:“花姐,安安呢?” “夫人,姑娘和连生,茂春他们在说事,听姑娘的意思,过了大年准备在州府也要开一家老福季客栈呢,咱们姑娘还要开其他的铺子。” 桃花一边洗着手上的菜,一边笑着说道:“安安这孩子可真能干,你就说那菌菇吧,咱们安安就能种出来,我爹说我家菇房开春的时候再扩大一倍。” “我们当家的也说要扩大菇房呢,明年还要给我家老大相看媳妇呢。” “哎,石头娘,你家石头相看媳妇可得看准了,家里穷些没事,反正咱村日子好过,这人品可得好,你家有买卖,不然娶一个搅家精回来,到时候有你受的。” 石头娘一拍大腿,“大妹子,你可说到我心里了,我娘家嫂子想把她外甥女给我当儿媳妇,我娘还说亲上加亲,我一听就和我娘急了。” “家里日子不好过时,我都不敢回娘家,怕我嫂子给我娘甩脸子,我日子好过了,她巴巴地贴上来。” “给我娘十两银子,她生生要走了八两,要不是看我哥真疼我的分上,我非得抓花她的脸不可。” 这边忙得热火朝天,聊得也是津津有味,柳安安他们那里也在热烈地讨论当中。 “茂春,大年过后你就带人去府城,只要地方看着合适就直接定下来,不用再问我。” 柳安安要的客栈不是单纯的客栈,客栈来往客商多,也是方便打探消息的场所。 娘的身世早晚一天要揭开,自己现在还很弱小,有些事情要提前准备。 连生自然知道柳安安的用意。 他手下小兄弟中擅长打探消息的,如豹子,巴豆这样的,早就单独训练了,训练他们的自然是疯爷爷。 疯爷爷武先生也明白小主子的用意,将来这些人是专门为安安准备的。 正在大家各自忙碌的时候,村口来了几匹马。 靠山村现在有自己的巡逻队。 周村长把原来村口的位置移过了柳安安家,相当于进了村口安安家是第一户。 紧靠着安安家是周村长家,村口立起了一块巨石,“靠山村”几个大字气势磅礴。 越是年节越要注意安全。 所以虽然大年三十,巡逻队一样没有放松,大家会轮流吃饭休息。 村口轮值的是良田叔带的小队,良田一看这不是樊县令吗? 当时县衙审王家案子的时候,良田围观了全程,自然记得樊县令。 良田一看,赶忙让腿快的小伙子二柱去送信,自己快步迎了上来。 “草民见过樊大人。”良田跪地叩头。 樊县令从马上下来,虚扶了一把,“不必多礼。” “大人,您这是?”良田不知樊大人来此的用意。 “本官家眷不在此地,本来想到三舍寨,听寨子留守的人说靠山村摆百家宴,特来讨杯水酒喝。” 良田一听,咧开嘴憨憨地笑道:“大人若不嫌弃,草民们自然是高兴,三舍寨两位当家的正好在呢。” “当初因小沐阳一事,安安与三舍寨两位当家相识,也是为了答谢常当家的,安安才邀请大当家来此一聚。” 樊县令点点头,明白良田的意思,担心自己怀疑靠山村与三舍寨私下有什么勾结。 其实没人知道靖远侯可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那天晚上疯老头找到自己,自己一下子就认出了武先生。 得知恩人还有血脉尚在人世,樊县令是眼含热泪。 他舍了这条命也得护住恩人的孩子,自然也知道常氏兄弟的底细。 柳安安又是恩人之子的恩人,现在又和武先生他们一起做事,自然也要护着那孩子一二。 何况柳安安小小年纪能做到这种程度,也让樊县令叹一句后生可畏。 很快周村长带着一群人来迎樊县令。 为了小主子的安全,樊县令表面与三舍寨,疯老头武先生他们还同往常一样。 村人们见县令来和他们一起过年又激动又有些放不开,毕竟一方县令在村人眼里可是大官。 樊县令一挥手说道:“大家都不要拘束,今天我不是县令,我媳妇和孩子们都没在这里,所以我也是孤家寡人一个,来和大家凑凑热闹。” 樊县令平易近人,也不说本官了。 有胆子大的村民大声喊道:“大人,靠山村五六十户人家,您一天吃一家,出了正月都吃不完,草民们把家里最好的酒菜给您备上。” “好!” 樊县令也是哈哈大笑。 大碗的肉摆上桌,大当家特意带来的上好女儿红。 周村长,疯爷爷,常氏两位当家,还有几位村里德高望重的老爷子都陪着樊大人。 连生和茂春,豹子他们在一起,柳安安则和村里的嫂子,姑娘们在一处。 第42章 :青梅竹马 柳月端起一碗酒,带着柳安安和小沐阳来到周村长这一桌。 柳月一举手中的酒碗,说道:“大人,两位当家,村长,各位叔伯,柳氏这一碗酒敬各位,我们一家能有今日多亏大家的帮衬,柳氏一家谢过各位!” 说完,柳月双手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柳安安和小沐阳不能喝酒,柳月就让一双儿女给大家磕头,周村长赶忙起身拦住了柳月。 “安安娘,要说感谢,靠山村得感谢安安丫头,没有她把培育菌菇的方子教给大家,靠山村哪来的好日子?我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是啊,柳家大姐,因为安安,我们三舍寨也建了菇房,安安可是我们的小福星!” 常氏兄弟哈哈大笑了起来。 现在靠山村和三舍寨的菇房出菇量都不够楚三少卖的。 大年之后村里和三舍寨都要扩大菇房,柳安安不打算扩大,她还有其他的打算。 三少说了,有好东西尽管拿来,你有啥我卖啥。 这数月以来,来客春的收益因为柳安安提供的菜方子那是哗哗往上窜。 更不要说新鲜的菌菇了。 柳安安根据这个时代,会把自己前世的经验一点点融入进来,逐渐打造自己的商业版图,她相信,在这里她一样闯出一片天地来。 正月里大家都不忙,老福季客栈也过了正月之后再开门营业。 茂春这帮子人都是无家可归的孩子,也没地方走亲访友,疯爷爷就利用这段时间加紧训练茂春他们。 茂春会带着一队人大年后到苏州府寻找开店的地方。 苏州府自古就是富庶之地,繁华的地区也意味着潜在的商机很多。 柳安安对疯爷爷非常尊重,破五这日又将疯爷爷请到家里来,当然一同来的还有连生。 柳月自从看出了闺女待连生不同后,每次见到连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 现在家里生活好了,但自家依然是普通庄户人家。 她不希望闺女嫁给有钱有势的人,可能自己的身世并不普通,但她希望孩子平平安安过自己的日子。 疯爷爷眼多毒哇,从柳月的眼里自然看出对连生很是满意。 他更从柳月的言谈举止猜出安安娘应该出身大户人家。 但是当娘的不知经历了什么,流落到这个地方,还受了这么多罪,自然不希望闺女走娘的老路。 所以连生现在的身份,安安娘十分满意。 就不知将来知道真相以后,安安娘还能不能认可连生啊。 疯爷爷表示有些担心。 柳月给疯爷爷和连生做了两套新衣服,连生抱着新衣服眼圈有些发红。 衣服虽然不是锦衣华服,但是一针一线都包含着一个母亲的心意。 小沐阳嗷嗷叫着让连生哥换上新衣服。 一手拉着阿姐,一边拉着连生,乐得直蹦高,惹的蒜头和壮壮也在一边咧着大嘴乐。 几个孩子在院子里玩。 今天阳光很暖,堂门的屋开着,柳月陪着疯爷爷说话。 花婶子在一边坐着,手里纳着鞋底子。 “武伯,连生今年十六了吧?”柳月问了一句疯爷爷。 疯爷爷一想,对,过了大年,小主子十六了。 “对,吃了饺子长一岁,连生十六喽!” “安安也十三了,武伯,我跟您直接说了吧,我相中了连生,我看出来安安对连生不同,连生对安安也有意。” “如果孩子一方无意,我也不会舍了脸和您说这事,您是连生的祖父,我是安安的娘,我想听听您的想法。” 柳月也没什么可拿糖的,庄户人,有什么说什么。 疯爷爷一笑,说道:“安安娘,我很喜欢安安这孩子,我家连生算是高攀了,连生也喜欢安安。” 柳月一听,这眼睛就是一亮,“您也看出来了?” “我早就看出来了,按道理讲,应该是我先张这个嘴,我这不是担心连生配不上安安嘛。” 柳安安有着同龄人没有的聪慧和大气,说话办事远远超过同龄人。 有时候会刻意藏拙,但是以疯爷爷的眼力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武伯,咱庄户人家不讲究这个,孩子双方有意,咱就顺其自然,让他俩先处处?将来孩子长大了,如果还像如今一样好,咱们就成全孩子。” 柳月想得开,闺女喜欢是最重要的。 只要她闺女乐意,她这个当娘的就全力支持。 疯爷爷笑着点头,“安安娘,我巴不得呢!这事我们心里都有谱了,哈哈哈。” 花婶子在一边听着,这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抬眼看着院里的两个当事人,怎么看都那么般配。 这两当事人还不知道他们的事已经被内定下了。 破五要吃饺子,花婶子早就调好了馅,和好了面。 柳月还做了几道可口的小菜,还有一锅孩子们都喜欢吃的炖肉。 包饺子的时候,除了小沐阳和蒜头,其他人一起齐动手。 柳安安那是一点压力都没有。 再看连生,一双骨节分明好看修长的手,那饺子包出来你得仔细看,才勉强分辨出是饺子。 柳安安乐得直接蹲在了地上,一双桃花眼更加清澈灵动,惹得连生的小心脏扑通扑通快跳出来了。 柳月看着连生耳尖红了,以为这孩子因为不会包饺子害羞了,没好气地瞪了自己闺女一眼,手把手教起了连生。 连生两世为人,这一世自然很有城府,人又十分聪明。 柳月一点拨,连生包出来的饺子比柳安安包的还好看。 柳安安一看有些不服气,两只小手倒腾得更快了,结果柳月和疯爷爷,花婶子干脆不管了,直接洗手不干了。 这两斗气的小家伙,不知不觉就包完了所有的饺子。 柳安安看了看连生,一挑眉毛:他们怎么都不干了? 连生一眨眼:谁让咱俩比赛来着! 柳安安一眯眼:合着咱俩被套路了? 连生一眨眼:你才明白啊! 对完暗号,两人全乐了。 花婶子看着边上两个看热闹的家长,也是无奈,赶紧打发走这两个孩子。 “姑娘,连生少爷,赶快去洗洗手,马上咱就开饭。” 待到天快黑的时候,疯爷爷和连生才回了县上。 晚上的时候,柳月找到柳安安,把今天和疯爷爷说的话告诉了闺女。 柳安安一脸呆滞,“娘,我才多大?您这就把您闺女订出去了?” 柳月脸一板,“怎么?不愿意?那娘就回了你武爷爷。” “不是,娘,我没说不乐意,我就是…” “那就是乐意,就这么定了,这么好的孩子让别人截了和,你就哭去吧!” 说完柳月抬腿出了屋子,留下柳安安独自在风中凌乱。 那边疯爷爷和连生也说了,连生听完这脸上的笑容是越来越大。 站起身来,连生给疯爷爷磕了一个头:“孙儿多谢爷爷!” 疯爷爷赶忙扶起小主子,“好孩子,只要你平平安安,将来我也有脸去见侯爷和夫人了。” 连生暗自发誓,这一世一定要护好身边之人。 第43章 :神奇的香囊 一晃大年过去了,开年一切恢复正常。 茂春带着一帮子人赶奔苏州府,连生不放心,亲自跟着一起去,等分号正式营业后再回来。 柳安安这里马不停蹄去购买玫瑰花苗,开春就马上栽种。 玫瑰在我国有悠久的历史,可并非泊来之物。 唐代温庭筠诗中写道“玫瑰拂地红”,这里的玫瑰就是玫瑰花。 在《本草正义》中更有玫瑰花药性的记录,唐代就用玫瑰来制作香袋,明代用花制酱。 手上不少银子,山上的花圃自然是有专业人员来操持。 托范掌柜在牙行买到了一家八口,曾在大户人家做过花匠,当家男人姓葛。 花圃就交给了葛师傅一家来管理。 葛师傅一家人踏实,干活很是细心,观察了几天,柳安安放下心来。 她要用玫瑰花来做女人用的香膏,爽肤水,香水等,不管什么时候女人的钱都好赚。 过了正月十五之后,回家过年的楚三少回来了,一起来的还有三少的祖母楚老夫人。 楚老夫人在京城待烦了,便跟着小孙子出来散散心。 怎么也是三少的合作伙伴,柳安安也要登门拜访一下楚老夫人。 范掌柜说,楚老夫人心善,人特别和蔼,没有一点世家老太君高高在上的样子,很好接触。 柳安安这下可放心了。 不然遇到一个古板刻薄的老夫人,自己一个乡下野丫头还不得让人嫌弃死。 从范掌柜那得知老夫人睡眠不是很好,可能是人上岁数的原因。 柳安安突然想起前世在中医院的发小,曾经给过自己几个方子。 其中一个便是调理睡眠的,居然调好了姨姥姥的失眠。 自己也可以试试,万一管用呢。 于是柳安安就让娘给自己缝了一个香囊,到春和堂买来几味中药,按照记忆中的比例混合一起,小心放入香囊中。 闻了闻味道很让人舒服。 楚老夫人自然什么也不缺,柳安安没有准备什么补品之类的。 自己做了些绵软的蜂蜜小蛋糕,带了两小坛自家腌制的爽口小菜,又包了一支上好的人参,嗯,自己亲手挖的,来到了楚家在县城的宅子。 楚三少一见柳安安自然是咧着嘴乐,这丫头过个年感觉个头都长高了一些。 跟着楚三少来到老夫人的福康院,还未到堂屋,就听到里面传出来爽朗的笑声。 “丫鬟定是给祖母讲笑话呢。”楚三少笑着说道。 “笑一笑十年少,老夫人这笑声让人听了心里可是舒坦了。” 柳安安从笑声中听出来,楚老夫人性格定是个开朗爽快的。 “祖母,打老远就听到您的笑声了,可是桃红她们又给您讲笑话了?” 楚三少一边说着一边挑起了帘子,柳安安随后也跟了进来。 屋里的丫鬟见三少爷来了,赶忙行礼,退在一边。 楚老夫人一眼就看到小孙子身后跟着的小丫头,咦?可真好看,像从画里走下来的小仙女一样。 “这是谁家的丫头,快让我看看,怎么这么好看!” 楚老夫人一拍大腿,笑呵呵地伸出了手。 柳安安忙上前见礼,脆生生地说道:“民女柳安安给老夫人请安,祝老夫人笑口常开,天天开心。” “哎,好丫头,快过来,让我好好瞧瞧。” 柳安安大大方方地走上前,笑呵呵地看着老夫人。 一双黑白分明的桃花眼清澈如水,没有一丝杂质,亮得耀眼。 只有心无杂念,眼睛才如此干净,老夫人更加喜欢了。 “祖母的小孙孙,这就是和你合作的那个小丫头?”楚老夫人笑眯眯地看向楚三少。 “是,小孙孙的乖祖母,她就是靠山村的柳安安,做美食,种菌菇,带着全村人一起致富,她还麻翻过老虎呢!” 咝~屋里一片抽气声。 几个丫鬟瞪大了眼睛,这么娇小漂亮的小姑娘居然敢打翻老虎? 老夫人更是表情夸张,嘴巴张得好大,一挑大拇指,“安安,你可真厉害!快教教我,怎么打老虎,回头我也去试试!” 啊? 这回轮到柳安安张着小嘴一副萌呆的模样。 楚三少在一边哈哈大笑,说道:“安安妹子,我祖母年轻的时候可上过战场呢,一把绣鸾刀也曾让敌人闻风丧胆。” 柳安安一听心里很是震惊,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没想到三少祖母还是一位久战沙场的女将。 柳安安深施一礼,说道:“古有花木兰替父从军,巾帼不让须眉,红颜更胜儿郎,老夫人当真让人敬佩。” 老夫人眼中带笑,伸手拉过柳安安,温和地说道:“巾帼不让须眉,红颜更胜儿郎,说得好!轩儿和我讲了柳家的事,小小的人儿就担起了养家的担子,真是难为你了。” 柳安安一笑,“人活一世总要拼一把,丫头也特别感谢三少爷,我就是一个野丫头,有些小聪明罢了,三少爷不嫌弃我的身份,愿意拉我一把,是丫头占了三少爷的便宜了。” “呵呵呵”老夫人开心地笑了起来。 “你这张小嘴呀,可真会说话,你靠的是脑子,那些菜方子,菌菇可不是说有就有的,没有脑子也没有那些东西。” 屋里人都笑了起来。 柳安安从小背篓里拿出来带的东西。 “老夫人,您什么也不缺,我可没有给您买大鱼大肉,这是家里腌制的爽口小菜,您时不时吃上两口开开胃,这些小糕点,我自己烤的。” “这支参是我从深山里挖来的,另外,这个香囊是我专门给您定制的,您把它挂在床头,或者放在枕头边上,会让您睡得更香。” 柳安安可没有说范掌柜讲的老夫人睡眠不好的事,私下打听人家的隐私可是大忌。 所以只是说能让老夫人睡得更好,更香。 丫鬟桃红一听,眼睛一亮,“安安姑娘,这个香囊真的能让睡眠更好吗?” “我们村一个大娘用了很好使,老夫人可以试试,里面都是安神一类的中药,就算效果不好,也没有一点害处不是?” 老夫人拿过香囊闻了闻,别说,真好闻。 “好,我就试试。” 中午,楚老夫人非要留柳安安吃饭,没什么可矫情的,柳安安大大方方留了下来。 一顿饭楚老夫人吃得可真是高兴,居然多吃了半碗饭,可把几个丫鬟高兴坏了。 从楚家出来,柳安安便去了客栈。 老夫人很是喜欢安安的小糕点和小菜,晚上又吃了一些。 打开那个装着人参的盒子,老夫人瞪大了眼,这支参至少二百年以上。 三少一看,也是乐了。 这丫头居然把参装在这么普通的一个盒子里,她可真心大。 老夫人对柳安安更是多了几分欣赏。 晚上的时候,桃红真的把香囊放在了老夫人枕头边上,反正试试也没有坏处。 没想到,楚老夫人这一晚上只醒了两次! 不仅几个丫鬟,楚老夫人自己都吓住了,她之前一晚上可是要醒来四五次呢! 楚老夫人为了确认是否真是香囊的原因,一连几日香囊都放在枕头边,结果这几日晚上醒来的次数真的少了! 楚三少自然也知道了,可把他美坏了。 祖母近几年睡眠不好都愁死家里人了,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香囊让祖母的失眠缓解了许多。 脑袋瓜子极聪明的三少马上去寻了柳安安。 第44章 :香囊作坊 楚三少把柳安安堵在了老福季客栈。 看着两眼放光的三少爷,柳安安抿唇一笑,说道:“这个方子我可不卖,这是我祖传的方子,千金不换!” 楚三少瞪了柳安安一眼,“死丫头,我也不买你的方子,我们合作怎么样?你想怎么合作我都同意。” “我确实想开个香囊作坊,不仅这个方子,还有不同的方子,四季提神,夏天驱蚊虫,净化室内环境,夫妻之间调节情趣这些都会有。” “啥?夫妻之间调节情趣的?” 楚三少张着大嘴,这丫头可真敢说。 看着一脸呆滞的楚三少,柳安安翻了一个白眼,“我说三少,你走南闯北做生意,还如此酸腐不成?”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才多大,怎么什么话都敢说。” 楚三少越说声音越小。 柳安安笑了,“做生意,扭扭捏捏的可不成,不过我可不是什么都敢说,荤话脏话我可不说。” 楚三少摸摸后脑勺也是乐了,“安安妹子,你是不是早就有计划了?” 柳安安点点头。 “快说来听听。” 柳安安拿出前几日写好的计划书递给楚三少。 “我在村里买了不少地,都紧挨着我家,准备盖一个香囊作坊,三少感兴趣,我们就合作一把,你还是负责销售这块。” “我还有一个合伙人,也是我刚拜的师傅,春和堂李掌柜的弟弟,曾是宫里的太医,因为得罪了贵人,无奈离开了太医院。” 楚三少一听,眼睛一亮,“你说的可是李潜?” “正是李潜,我师傅,你知道他?” “当然知道,李太医的医术非常好,听说是得罪了京中贵人,不过又是一个背黑锅的,李潜还被人打断了腿。” 柳安安听到这里,也是有些生气,“我师傅人品极好,医术又高,他是被冤枉的,不过无意发现了贵人的秘密才被牵连的。” 李潜,春和堂李掌柜的亲弟弟,临县的李家可与太后的寻阳李家从根上就没关系。 临县李家世代行医,李潜的天资特别高。 李家祖父便是宫中的御医,李家二爷便接了祖父的班,成了太医院最年轻的太医,都管他叫小李太医。 五年前,李二爷给宫中一位贵人诊病时,诊出贵人有孕。 按说这应该是喜事,后宫嫔妃有喜,顺利生下孩子便母以子贵。 可是李二爷却发现贵人在自己的药中偷偷加入了红花,便察觉贵人有孕的事一定有蹊跷。 宫里的人,都长着一副七窍玲珑心,不然可活不下去。 李二爷也是一样,他嘴非常严,不该说的一个字都不会说。 可是贵人怕东窗事发,但诬陷李二爷开错了方子,害她病情加重,圣上勃然大怒。 李二爷明白这是贵人要除掉自己。 太医院的同僚都为李二爷求情,圣上也知道小李太医的医术非常好,是个难得的人才。 不过贵人哭闹非要赶他离开,圣上被闹得也有些恼怒,便将李二爷逐出了太医院。 李二爷返乡之时,被黑衣人截杀,多亏他早有防备,不过腿断了。 本可以自己接上腿骨,但是他故意接歪了,成了跛脚,返乡之后便装疯卖傻。 一个跛了脚,又半疯不癫之人就是一个废人了,自然对那位贵人没有一点威胁,贵人自然也不会再追究了。 只有李家人自己知道怎么回事。 李二爷只能这样做,不然李家搞不好都得被牵连。 纸包不住火,三年前那位贵人为了争宠居然陷害皇后。 被皇后识破,能当皇后的女子能没有手腕吗? 结果贵人惨败,还牵扯出来当年的事。 圣上大怒,自己头上居然一片绿油油哇! 当然贵人被赐死,家族虽然没灭九族,但全部流放。 圣上也清楚了,当年李潜是无辜被牵连的。 不过毕竟是皇家丑闻,李潜也并不知道内情,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李家二爷的危险解除了,也没必要再装疯卖傻了,这“病”居然慢慢好了起来,恢复了正常。 不过李二爷有些心灰意冷,不再行医,家里人都心疼他,就随着他,愿意干啥就干啥。 柳安安也是听说了一些关于李家二爷的事。 不过她不知道内情,只知道李潜是被人冤枉,背了黑锅才落到如此地步。 柳安安准备建香囊作坊,便拿着几张方子,到春和堂看看需要的药材是否都有。 她和李掌柜对着方子找药材的时候,被到铺子闲逛的李二爷听到了。 二爷一听,这方子妙啊,这岁数不大的小姑娘怎么会有如此高的医术? 虽然不行医了,但骨子里还是个医者。 所以李二爷对药方子非常敏感,于是便拦住柳安安,非要和她切磋一番。 柳安安识药草,也知道不少药草的药性,但是她不会医,这几张方子都是前世发小的方子。 但是架不住柳安安聪慧,居然和李二爷聊得非常好,成了忘年交。 李掌柜高兴,自己就这么一个弟弟,五年了,没见弟弟这么开心过,安安丫头可真是个福星。 柳安安也不愿让李家二叔沉寂下去,多浪费啊! 这么高的医术,于是就起了心思,想拉李二叔一起干作坊。 没想到,李家二爷真感兴趣,关键他特别喜欢柳安安这小丫头。 于是李二爷就提了一个条件,拜他为师,他就干,不然不干。 这好事,柳安安能不同意吗? 立马跪地叩头拜了师。 李掌柜可是乐坏了。 不管怎么说,小弟能从低谷走出来就是大喜事! 再说了,他也喜欢安安这个孩子,这可真成了一家人了。 楚三少一听,一挑大拇指,“安安妹子,你可真有福气!认了一个好师傅!” “那是自然,我师傅可好了,不过我师傅现在不跛脚了,他自己断骨重新又接好了,香囊方子由我师傅把关,咱们就可以大干一场。” 三少听完一挥拳头,“安安,我能见见你师傅吗?” “成啊,正好我师傅也想见见你呢,他想看看我的合伙人,他怕我被你骗了,我师傅说了,你要是欺负我,他一针就把你扎傻了,哈哈哈!” 柳安安笑得前仰后合。 楚三少也是咧开嘴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我怎么能欺负你呢,你可是我的招财猫,昨天我祖母还说多亏了你,几年的失眠居然好了,现在我祖母精神头可足了,嚷嚷着让你去我家。” “成,等过几日我去看老夫人,顺便给老夫人带点好东西。” 柳安安说的好东西便是麻将牌,没事休闲娱乐可以摸几把。 她用上好的檀香木做的,手感十分好,而且檀香的气味又可以宁神。 这个时空有叶子牌,但还没有完整的现代麻将,柳安安前世经常玩,所以就做了几套。 想着送给楚老夫人一套,没事的时候,可以让丫鬟们陪着玩一玩,娱乐娱乐。 第45章 :楚老夫人的心思 柳安安与楚三少都是行动派,回村之后,柳安安就安排人手建作坊。 离自家跨院不远的地方,建了一个不小的院子,中间隔着十几株碧桃树。 李二爷亲自来监工,自己唯一小弟子的作坊,得给盯好了。 柳月对李二爷很是尊重。 这可是曾经宫中的太医,闺女居然被李二爷收了唯一的弟子,自己的安安可太幸运了。 柳安安的作坊叫绮罗坊,绣娘要先仅着靠山村及周边村子的人。 周村长对于柳安安的想法很是支持,现在靠山村富裕了,有两个相邻村子的村长都先后找到了自己。 也想跟着种菌菇,想让周村长帮一下自己的村。 这事周村长与柳安安特意商量过,三少那里需要菌菇的量非常大,柳安安也没想过让靠山村一家独大。 一家独大,会让周边村子嫉妒、眼红。 一旦那两个村子联合起来对付靠山村,那靠山村就麻烦了。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所以柳安安说了自己的意见。 三少自然是双手赞同,有多少菌菇他都能卖,何况还有鲜菇粉。 所以,周村长找到几个村子的当家人。 同大家说靠山村可以把菌菇的种植方法教给大家,但是村子要与靠山村签订保密协议。 两位村长一听,马上签保密书。 这本就是人家靠山村的方子,人家能公开让自己村子跟着一起种,什么条件都要答应。 于是相邻不远的赵村,郭庄与靠山村便形成了一体,并在靠山村建立了合作社,这个名是柳安安起的。 种,产,销形成了一体化管理,当然周村长便是大队长。 绣罗坊很快就招收了二十几名绣娘,这些绣娘就让桃花婶子管着。 桃花虽然是周村长的长媳,但是为人爽快,处事公平,村里的女人们很是服她。 周村长当然更是支持。 自己是合作社的头,人家孩子把这么重要的位置给了自己,换句话说这是光宗耀祖的事,自己占了多大的便宜。 现在自己在樊县令跟前都能说上话了。 樊县令非常看重合作社,以靠山村为模板,如果效果好,会在县里推广,自己得把这一摊子事抓好。 另外,安安这孩子身上的担子太重了,便让桃花多上心,帮孩子盯好小作坊。 桃花一听便说道:“爹,放心吧,您就是不说,我也是这样想的。” 疯爷爷现在越看柳安安这心里越舒坦。 这孩子现在才十三,就能做到这种程度,再过几年会更出色,自家小主子得要努力啊。 连生现在也在培养自己的人,为了将来报仇,为了父亲沉冤昭雪,他更要有可靠的消息与人手才成。 疯爷爷见连生小小年纪却异常沉稳,每走一步都考虑三步,甚至十步,十分欣慰。 作坊的事有师傅和桃花婶子盯着,柳安安一百个放心。 这天应楚老夫人相邀,柳安安又来了楚府。 楚三少恰好出去了,柳安安带来了麻将,便教老夫人和桃红几个丫鬟玩。 老夫人居然学得最快,桃红她们几个几圈下来也都熟悉了。 等楚三少回来的时候,老夫人的屋子里是热闹非凡。 三少进来,坐在桌边的楚老夫人权当没看到自己的小孙孙,这心思都扑到了桌子上。 楚三少一看,这应该就是柳安安说过的给祖母的礼物,这应该是牌吧,不过不是纸牌。 桃红赶忙把位子让给三少爷。 楚三少便加入了麻将队伍,兴致勃勃地玩了起来。 “我说安安妹子,这麻将牌太好玩了,你怎么弄出来的?这要开个馆子也能挣钱吧?” 楚三少一脑子生意经,见什么都能想到开铺子。 “我也是突发奇想,我们平时也会玩叶子牌,不过换个方式罢了,都是自娱自乐,也不玩钱,就这一堆红豆子,如果开个馆子的话,保不齐就会涉及银钱,那可是赌了。” 楚老夫人一听,马上说道:“那可不成!小孙孙,楚家的规矩,赌和嫖都要被除族的,这生意可不能沾!” “赌庄生意不能做,男人一旦沾上赌那就是倾家荡产,沾上嫖保不齐也会妻离子散。” 楚三少一听就是一激灵,他差点忘了楚家的规矩。 “祖母,是小孙孙想岔了,楚家做的都是正经生意。” “哎,小孙孙这就对了,这麻将牌是安安丫头怕我没事干,太无聊,平时让桃红她们几个陪我打上几圈,这丫头的心可细了,还教了我几个那个八锦段的动作呢。” 楚老夫人笑眯了眼,她可喜欢这丫头了。 等柳安安走了之后,楚老夫人将小孙孙单独留了下来。 “我说小孙孙,安安那丫头如何?” 楚三少一听就知道祖母打的什么主意。 便笑着说道:“有头脑,有主见,非常大气的一个小姑娘,现在还小,等过几年成长起来会更出色。”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小孙孙,有没有想过把那小丫头拐到咱家来?你放心,咱楚家先祖也是平民出身,都说门当户对,但也别太守着老规矩,那丫头能配上你。” 楚三少咧了咧嘴。 楚老夫人一看小孙子这表情,咦? 有情况这是? “祖母,我确实很欣赏那小姑娘,不过我不会强求于她,我们合作一直非常愉快,她拿我当朋友,她现在还小,一切随缘吧。” “唉!”楚老夫人叹了口气,一想也是这么回事。 这个小姑娘与自己见过的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都不一样。 既有同龄人的天真活泼,又有这个年纪没有的沉稳大气,不一样的性格都体现在一个人身上。 “小孙孙,那你就努努力呀,我是真喜欢那丫头。” 楚三少无奈地看着祖母,“好,小孙孙的乖祖母,孙儿会努力,不过小孙孙希望家里不要干涉我的亲事,我的媳妇我要自己找。” “世家子的亲事又有几个能真正自己做主呢!” 老夫人叹了一口气,又说道:“不过祖母答应小孙孙,你的亲事我们都不干涉,你大哥二哥那也是没办法。” 祖孙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 楚三少怕祖母累着,就吩咐桃红好好照看老夫人,便离开了老夫人的院子。 他明天要到靠山村去看一下作坊的进度,还要见一见柳安安的师傅李潜。 第46章 :被算计了 作坊已经快完工了,这几日师傅们都在加班加点地赶工,盖作坊的人还是上次盖房子的姜老汉。 这日楚三少安排好铺子上的事,便到了靠山村。 村里人都认识,这是来客春的少东家楚家三少爷,一些村人便和楚三少打招呼,三少爷也乐呵呵地和大家聊了几句家常。 柳安安在家等来了楚三少,又特意将师傅从作坊请来,李二爷确实想见一见小弟子的合伙人。 楚三少也终于见到了当年太医院的小李太医李潜。 李潜今年三十出头的年纪,人很清秀,长身玉立,身上一股子书卷气息。 柳安安忙着给两人相互介绍。 李潜一直打量着楚家三少爷,楚三少也大方地让李潜打量。 楚三少一个字都没有提当年的事,权当第一次见李潜,不过他确实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传说当中的小李太医。 几个人坐在一起便聊起了作坊的事。 柳安安问楚三少:“三少,你可知道林家?” “林家?是齐县的林家?” 柳安安点点头,“前几日齐县林家大公子找到客栈,那意思是想要买断香囊的方子,不过被我拒绝了,当时他脸色可不好看。” 楚三少一听这眉头就皱起来了。 “林家有个女儿在宫里,所以林家仗着这个女儿一向眼高于顶,他想要咱们的方子也就不奇怪了。” 柳安安心中暗道,这该死的世道,不由说道:“这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不过,不用担心,林家人明知道你我合作,还打着这主意,我楚家也不是好惹的。” 李潜想了想说道:“丫头不用担心,我去找一下当年的老友,虽然离开京城五年了,他欠了我一个人情,这个忙他会帮。” “师傅,不可!您离开京城归隐山林,要不是为了徒儿您也不会重新出山,我不想您再出点意外,您就听我的。” 看着小弟子哀求的目光,李潜这心里热乎乎的。 “李二叔,您不必出面,有我在呢!他林家在这里又不是一手遮天,想动我们的生意,他也得掂量掂量。” 楚三少与柳安安算是同辈,所以他也称李二爷一声李二叔。 李潜这才放下心来。 晚上的时候,三少没有回县里,就留在了柳安安家。 李二爷是柳安安的师傅,柳家便有二爷的住处,三少便与二爷住在一处。 柳月毕竟没有丈夫,李二爷也才三十出头,虽是柳安安的师傅,但为了避嫌,不让人说闲话,疯爷爷就从客栈搬来了柳宅。 夜深人静,靠山村劳作一天的人们都进入了梦乡。 值夜巡逻的村民也刚转了一圈回到村口。 村口专门为每天执勤的村民修了一个院子,几间屋子,供大家歇脚用。 虎子爹福田尿急,从屋里出来放水,不经意一抬眼,不好,远处有火光! 福田忙系好裤子,大吼一声:“不好啦,走水啦!” 屋里刚躺下的村民一听,麻利地起来冲了出来,“哪走水了?” “呀,好像是安安的作坊!” “快走!” 众人没有耽搁,撒腿就跑了出去,小伙子丰收敲响了手里的铜锣。 阵阵铜锣声传出去老远,村里瞬间亮起了灯火。 柳安安也被惊醒了,在院子里她就看到了作坊那里蹿起的火苗。 村里人除了那几家子,能动的都来了。 亏得作坊里有水井,一桶一桶水被汉子们拎起来用力泼到火里。 还好发现及时,火没有来得及蔓延起来,就被扑灭了。 借着村人的火把,大家也看清了,作坊被烧毁了整整一大间屋子。 “那个挨千刀的,缺德带冒烟的东西,有本事给老娘出来!”桃花气得跳着脚骂。 其他村民也是气得够呛。 本来喜气洋洋的好日子,大家都盼着作坊开工。 村里有不少姑娘,媳妇在作坊上工,作坊居然被放了一把火,真是让人恨得咬牙切齿。 柳安安看了一眼楚三少,两人都明白了,这纵火之人保不齐就是林家。 “连生回来了!” 不知谁喊了一句。 大家转头一看,确实是连生,还跟着几个着黑衣的年轻人,手上还拎着两个人。 “连生哥!” 柳安安一下子跑过去,不知怎么了,心里特别委屈,这眼泪就掉了下来。 “慢点,别摔了!”连生紧走几步,扶住了柳安安。 “连生哥,作坊被烧了,呜呜呜。”柳安安这时老委屈了。 连生赶忙轻声哄道:“不哭了,我都知道了,我把纵火之人抓住了,定能问出背后这人,不哭了啊。” 楚三少看着连生,这眉头就是一皱,这小子哪冒出来? 啊? 我怎么不知道? 看着柳安安如此信任这小子,楚三少就感觉心里酸溜溜的。 自己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小姑娘,这就被人抢走了? 还好,这是晚上,大家的注意力又都在作坊上,没人发现掉酸菜缸里的楚三少。 李二爷和疯爷爷都走了上来,看向被扔在地上的两个人。 连生看向一个黑衣人,说道:“铁风,去审!” “是,主子!” 叫铁风的黑衣人拎起两个人进了作坊的一间空屋子。 周村长见火已经扑灭了,便与大家说道:“大家都回吧,明天我们把烧毁的屋子重新修理好,不会误了开工,福田,你们辛苦一下,严加防范。” “好嘞,村长,您放心吧,我这就带人去。”说完,便带着巡逻队走了。 其他村民也陆续离开。 周村长和长锁都没走,他们要等着连生审问后的结果。 柳月也要等着,柳安安好说歹说劝走了娘。 不知铁风用了什么手段,两个被抓的人没费什么劲就全都撂了。 原来林家大公子得知靠山村建了一个香囊作坊,柳安安手上有香囊方子,这方子还治好了楚家老夫人多年的失眠症。 林家也有买卖铺子,就想买断柳安安手上的方子,林家压根就没想过与柳安安合作的事。 林家女儿在宫中,虽然不是妃位,只是个嫔,但是外界不知道这个林家女到底得不得宠。 倒是林家借着这个女儿在齐县不说横着走,也差不多无人去招惹。 所以柳安安断然拒绝了林家的要求,令林家当家人很是恼怒,便要教训一下柳安安。 林家主还真不知道与柳安安合作的是楚家三少爷,林大公子是知道的。 不过一向眼高于顶的林家大公子根本没把楚三少放在眼里。 反正楚家没有女儿在宫中。 第47章 :安安的决定 铁风问出了所有的事。 柳安安一直沉着小脸,吃什么就是不吃亏的柳安安此时感觉有些无助。 自己太弱小了,前世在商场上也常受人算计,不过是法治社会。 可这个时空,有权势、有靠山的人,自己怎么能斗得过? 连生看出了柳安安心中的愤怒与不甘,小声安慰道:“别担心,一切有我。” “连生哥,我就是感觉自己太没用了,一个作坊我都护不住。”说完,柳安安低下了头。 连生特别心疼。 这个丫头什么时候都是阳光灿烂的样子,现在这么无助的样子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自己心里也不好受,自己身负家仇,不能暴露身份,不过暗中教训一下林家还是可以的。 连生转过头看了一眼铁风,铁风几个人是父亲留给自己的暗卫。 自己见过了当初被常青河救出的达叔,申旺,海狼这些人,他们都是父亲最得力的手下。 自己现在就是积攒力量,发展人手,并找出李家陷害父亲的罪证,才能在恰当的时机推翻李氏一族。 铁风一看小主子的眼神就明白了,微微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楚三少心下一动,这连生不简单。 三少也会功夫,虽然算不上多好,但是他能看出来,这个为首的黑衣小伙子是个高手,管连生叫主子,应该是连生的暗卫,什么人能有暗卫? 看来连生的身份也不简单。 不过楚三少也不是多事的人,谁都有秘密,何况安安待连生不同,只要这小子不伤害安安,他就装啥也不知道便好。 他想了一下说道:“安安,林家既然没有把我们楚家看到眼里,那楚家也不用留什么情面,如今抓住了两个放火之人,那就交给县衙吧。” 柳安安点点头。 现在深更半夜,只好将人看好,明日一早去县衙。 众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就各自休息去了。 疯爷爷一看小主子让铁风几个露了面,就知道小主子已经开始动手布局了。 这会柳安安也平静下来,便问连生道:“连生哥,怎么大半夜往回赶?” “茂春他们那里没事了,客栈已经开业,我怕家里有事就急着回来了。” 柳安安心里也是感动。 要是没有连生恰好赶回来,抓不到放火的人,这背后之人就不得而知了。 “连生哥,铁风是你的人?”柳安安好奇地问了一句。 连生点点头,“安安,有些事还不能告诉你,是关于我的身世,等一切事情结束后,我告诉你一切好吗?” 柳安安知道连生这是怕牵扯到自己,不想让自己置身于险地,不过自己不是遇事躲起来的人。 “连生哥,疯爷爷,我不是遇事躲在后面的人,我娘的事可能牵扯到京城,我势必要去找一个答案。” “我既然认定了连生哥,我希望将来站在连生哥的身边,而不是躲在他身后,所以能让我知道的,不必瞒我。” 连生与疯爷爷相视一眼,有一些事情该让这丫头知道了。 “安安,我爹是当年的靖远侯,十余年前遭人陷害被先皇处死,一府之人除了我一夜被黑衣人血洗,还有数万苏家军丢了性命。” “疯爷爷本是我爹的谋士,救了我,我视他如亲祖父,三舍寨的大当家也是我爹的部下。” “铁风他们是我爹留给我的暗卫,我姓苏,连生是我的字,我本名叫苏昭,陷害我苏氏一族的人正是当今的太后李家。” 连生简单地与柳安安说了一些,并不是全部,不过这也足以让柳安安震惊了。 连生原来是靖远侯的遗孤! 师傅与她说过京城的事,当然也说过靖远侯,那可是大齐的战神侯爷。 坊间传闻靖远侯通敌卖国才被先皇处置了,可师傅说,苏家世代忠良之臣,靖远侯是被人陷害的。 先皇宠幸李家,连皇位都来得不清不楚。 柳安安可是现代的灵魂,她自然知道功高震主,再遇到一个猜忌臣子的皇上有多可悲。 “连生哥,太后的李家就是首辅李仁义的李家?” “对,安安怎么知道?” “因为我娘的事可能会牵扯到京城,我向师傅打听过一些京中的事情,师傅与我说过一些。” 疯爷爷听罢很是吃惊。 他想到安安娘多半是出自大户人家,没想到可能与京城有关。 “连生哥,谢谢你能告诉我这些,我现在帮不上你太多的忙,不过报仇要养人,养人就要钱,我会赚银子,赚银子就交给我,不光开铺子才能赚钱。” 看着柳安安真诚的小模样,连生笑了,疯爷爷也笑了。 “等我一下。” 说完柳安安跑进了自己的屋子,不大一会儿就出来了。 塞给连生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连生打开一看,一沓银票,足足二万两! 连疯爷爷都吃了一惊,知道这丫头手上富裕,没想到一下子拿出这么多。 二万两银子,就是放在之前的侯府也是一笔不少的银子了。 看着连生呆滞的样子,柳安安小声说道:“我刚才说了,我会赚银子,不光开铺子一条路子。” “我不能花你的钱。”连生忙着把荷包塞给柳安安。 柳安安小脸一板,“你想花谁的钱?花哪个姑娘的?”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连生耳朵都红了,人也变得结结巴巴,疯爷爷则在一边看着笑话。 “你是我的人,你负责貌美如花,我负责赚钱养家,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不听话,打断腿!” 说完,柳安安背着手走了出去。 看着还发傻的小主子,疯爷爷说了一句:“将来不可负了安安。” 连生用力攥着手中的荷包,压下心中的酸涩,说道:“爷爷,我以苏氏一族起誓,定不会负她!” 这个小丫头捧着一颗真挚的心送到他面前,他怎么可能会负了她呢! 晚上的时候,柳安安找到了娘,“娘,我还要购买大量的土地,我要建个农庄,或者附近有现成的庄子可以买到的话也可以。” 柳月很是吃惊,“安安,我们的步子会不会迈得太大了?现在家里收入不少了。” “娘,我需要钱,大量的钱,家里目前的收入远远不够,您放心,我不会胡来。” 柳月自然相信闺女,闺女这样做肯定有她的想法,便点头同意了。 柳安安准备安排豹子四处打听一下消息,尽快落实庄子的事。 既然已知晓连生的身世,连生又是自己这一世认定的人,那连生的事就是自己的事。 况且靖远侯,大齐的战神,不能这样被世人遗忘,更不能被背上如此不堪的骂名。 所以柳安安决定要加快赚钱的步伐。 第48章 :水生的想法 林当家不愧是林家家主,能屈能伸,得知事情原委后,便亲自带林大公子来到了临县县衙,当面向柳安安和楚三少道歉。 作为柳安安来说,一个普通的小丫头,林家家主身份在这摆着呢,年纪也在这摆着呢。 人家真诚道歉,当面又痛骂了林大公子,又包赔了银子,你还能说啥? 柳安安深知,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这林家并不是大度的人家,如果不是楚三少的身份,林家不会如此低头。 所以柳安安也没有得理不让人。 “林老爷,是民女当时没有和林大公子讲明白,让林大公子误会了,是民女的不是。” 林当家一听,小小年纪一个村里丫头,真会说话,把责任都揽自己身上了,是个人物! 能得到楚家人的青睐,在同龄人当中,绝对是个翘楚了。 林当家又与楚三少聊了几句,双方也是互相探底,不过以后都不会再有什么交集倒是真的。 收了林家赔的银子,把放火之人打了二十板子,这事也就结束了。 李二爷和周村长也安排人把作坊烧毁的一间房扒掉重新盖。 “安安丫头。” 柳安安正和师傅说着话,听到有人叫她。 “水生叔。” 柳安安一看叫她的人是宁水生。 水生也是靠山村的后生,二十七八岁了也没有娶媳妇,平时不怎么显眼,确实是个老实肯干的后生。 之前订过一门亲,不过尚未过门姑娘就死了,都说水生克妻,所以就耽误到这个年纪。 水生只有一个娘,宁母人也挺和蔼的,之前也偷偷给过柳安安馍馍吃。 水生手里拎着两只挺肥的兔子,“安安,这是我一早进山打的,拿回去添个菜。” “不成水生叔,你好不容易打的,还是给宁奶奶炖了吃吧,家里都有。” 柳安安可不好意思去接水生叔的兔子。 “我家里还有,拿着吧。”说完,水生把兔子硬塞给柳安安,转身大步离开了。 柳安安也只好拿着两只兔子回了家。 进家之后,便和娘说了这事。 柳月一听也感觉不好意思,便取了一小罐腌制的爽口小菜,又装了一些蜂蜜小蛋糕让闺女给宁家送去。 柳安安便拿着东西来到了宁家。 宁母一见是安安来了,也是高兴,“安安丫头,有日子没到宁奶奶这来了。” 柳安安一笑,“可不是嘛,宁奶奶,最近忙着作坊的事,刚才水生叔给我家拎去两只新打的兔子,我娘让我给您送来点小腌菜,还有小蛋糕。” 宁母乐呵呵地接过东西,“你看看,你娘做的小腌菜特别爽口,我是怎么学都学不来。” “奶奶想吃,就让水生叔到家里拿呗。” “哎,呵呵呵,这感情好。”宁母也是笑开了脸。 在宁家说了一会儿话,柳安安就离开了,出门的时候正巧宁水生进门,打个招呼就跑走了。 水生进来以后便问道:“娘,您怎么这么高兴?” 宁母笑着说:“安安这丫头可真好,谁将来要是娶了这孩子,祖上可真烧了高香了。” 水生一听也是笑着说:“是啊,这孩子是个有本事的,这才一年的工夫,变化多大!还带着靠山村过上了好日子。” “儿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之前家里日子不好过,如今咱日子也富裕了,家里又新盖的房子,赶紧找个媒婆,你的亲事也该抓紧了。” 现在日子好过了,宁母唯一担心的就是儿子的亲事了。 儿子都快三十了,这模样端正,人高马大的个子,就差媳妇了。 “娘,我不急。” “啥不急?你都二十七了!福田和你一样大,虎子都快八岁了,你还不着急?” 宁母一听儿子不着急,自己就更急了。 水生低头不语,宁母这心里一动,莫非? “儿啊,你和娘说,是不是你心里有人了?和娘说说,只要你愿意,娘不会干涉你的亲事。” 宁母还是比较开明的。 水生没有说话,抬起头,目光望着院子里的树发呆。 好一会儿才小声地说道:“她不一定能看上我。” 宁母一头雾水,也不知道这个“她”是谁,再三追问儿子也不说,只说不要坏了人家的名声。 宁母只好作罢。 心想着回头观察观察,儿子相中的女子到底是谁。 又隔了几天,宁水生又给柳家送了一只大肥野鸡,又是柳安安回的礼。 作坊彻底完工了,大家伙就一起帮着打扫卫生,安置作坊里的东西,水生也在帮忙。 而且水生的木工活也不错,有一些木工的活,柳安安就让水生叔帮忙。 上次家里盖新房的时候,水生叔也帮着做过。 再说作坊里的一些木工活并不要求多精美,实用就好。 所以水生一连几日都在作坊里做活。 这天柳月从作坊回来,手里拿着一个小木马。 “娘,这是谁做的,还挺好看。” 柳安安接过小木马,别说,做得还挺精致。 “你水生叔做的,说给沐阳玩的。”柳月笑着回了一句,便进了屋子。 柳安安眼珠子转了转,花婶子也在一边都听到了,看着姑娘手里拿着小木马不知想着什么。 “姑娘,你来一下,我和你说几句话。”花婶子小声说道。 柳安安点头,便跟着花婶子进了灶房。 “姑娘,按说我这个身份,不应该说这些话,姑娘是不是看出了什么?”花婶子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柳安安也小声说道:“水生叔送来二次猎物,这次又给沐阳做的小木马,偶尔一次我不会多心。” “就算咱家与周家关系这么近,礼尚往来都是桃花婶子出头,水生叔至今未娶,婶婶,我不得不多心,人言可畏,我不想让我娘受一点委屈。” “我去过作坊几次,水生有时会多看夫人两眼,我看他眼神清明,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我也并没有多想什么,如今这么一说,是不是水生对夫人有些意思?” “啊?”柳安安愣住了。 她前世可是个黄金单身汉,这辈子才喜欢一个连生,啥经验也没有,水生叔对娘有意思? 她忘了,娘离开了王家,再说娘才二十九,按前世还年轻呢,自己确实把娘给忽略了。 柳安安有些懊恼地敲敲自己的脑袋。 “婶婶,我去问问我娘。” 花婶子一把没拉住,柳安安已经跑走了。 “这孩子。” 花嫂子一跺脚,心里也琢磨起来。 按说水生人不错,眼神清明,不是个有花花肠子的人,家里人口也清静,就宁母一个老人。 自己与宁母也聊过几次,性子开朗是个爽快人。 夫人年轻顶门立户,安安过几年就得出嫁,家里沐阳还小,有个男人就有个照应。 唉,就不知道夫人是什么想法。 第49章 :柳月的拒绝 柳安安跑到娘的屋子,柳月见闺女进来,便放下手里的绣活儿。 “你呀!一个姑娘家,动不动就跑,就不能好好走路?”柳月看着柳安安笑着埋怨了一句。 “嘿嘿,娘,我还小呢!” 看着闺女的小模样,柳月也是笑开了脸。 “娘,我问您点事呗。” 柳安安凑到娘跟前,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眨呀眨的。 柳月伸手刮了刮闺女挺翘的小鼻子,“说吧,什么事?” “娘,您觉得水生叔怎么样?” “你问你水生叔干什么?”柳月有些好奇地说道。 “没什么,就随便问问,多了解了解呗。” 柳月想了一下,说道:“人实在,肯干,没有什么花花肠子,是个有责任心的人。” 柳安安听着娘的评价,也感觉水生叔确实如此。 “娘,有些话,我想直接说了。” “你这孩子,我是你娘,有什么话不能直接和娘说的?”柳月有些好笑地说道。 “娘,我们离开王家一年了,现在家里日子也越过越红火,娘,您还年轻,不考虑一下自己的事情吗?您放心,只要您幸福,闺女都会同意,只要他对娘好,您不用考虑我和弟弟,弟弟是个乖孩子,他也会同意的。” 看着闺女真诚的眼神,严肃的小表情,柳月扑哧笑了。 “怪不得你问起宁水生呢,你是不是感觉娘对他有意思?” “娘,不是娘对他有意思,我是感觉水生叔对娘有意思,娘您看,水生叔给咱家送兔子,野鸡,帮咱干活又特别尽心,还给沐阳做小木马,水生叔人挺好的,如果娘…” 还没等柳安安说完,柳月便打断了她的话。 “安安,娘没有这个心思,你水生叔人很好,家里人口也清静,将来是个非常不错的丈夫,可娘对他无意。” “娘,您?”柳安安有些不解地看着娘。 “安安,有些话娘早应该对你说了,你虽然尚未及笄,但是比同龄的孩子要成熟得多,娘留在王家也是无奈之举,被王富贵强占了身子,娘也就认了。” “十年,娘的心早就死了,所以娘只想守着你和沐阳过我们的日子,娘对任何人都不会动心。” “娘!” 柳安安听着娘的话,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 她不是娘,体会不到绝望的滋味,不知道什么叫心死如灰。 “我儿不哭,娘现在很幸福,有你,有沐阳在身边,娘很知足。” “娘,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提这个事了,以后我就陪着娘,我也不要嫁人了。” “傻丫头,净说傻话,你不嫁人,连生怎么办?这么好的孩子娘可舍不得让别人抢走当女婿。” “那娘就和我们一起过,反正我不离开娘!” 柳安安抱着娘的胳膊不松开。 门被推开,小沐阳也哒哒跑了进来。 见阿姐搂着娘的胳膊,小家伙便也凑过来钻到娘怀里,柳月搂着一双儿女笑得十分幸福。 柳月得知了水生可能有这个心思之后,就决定把话说开了,不要让水生误会。 下晌的时候,柳月来到了绣萝坊。 小作坊全部收拾利索了,桃花领着一帮子女工正在熟悉作坊。 水生把最后一点木工活收尾之后,柳月把工钱与水生结算清楚,把钱递给水生。 柳月笑着说道:“水生兄弟,什么时候给宁家大娘把媳妇领回来呀?家里日子好过了,你的亲事也要张罗起来了。” 还没等水生说话,边上的桃花也笑着说道:“对呀,水生,我娘家村里,有个姑娘人特别好,今年二十出头了。” “一直没嫁是因为姑娘是老大,早先家里日子有些艰难,就帮着爹娘把弟弟带大,又娶了媳妇,生生把自己就耽误了。” “两个弟弟可是着急呢,一直说对不起自己姐姐,现在家里缓过来了,姑娘的爹娘更是着急,回头嫂子给你张罗张罗?” “能让桃花姐说特别好的姑娘,一定能干,顾家又孝顺老人,水生,别错过了。” 柳月也是顺着桃花的话说了一句。 水生张了张嘴,看了看柳月,见柳月坦然地看着自己,水生的心里就明白了。 柳月定是看出了自己的心思,她以这种方式拒绝了自己。 水生心里有些难过,不过瞬间就释然了。 “桃花姐,我得问问我娘的意思。”说完,水生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 桃花忍不住笑出了声,“成,回去问问大娘,如果想见见,就告诉我啊!” 水生回了家,宁母见儿子回来,有些心不在焉,便问道:“这是怎么了?” “娘,桃花姐想给我介绍一个姑娘。” 宁母一听,立马双手一拍高兴地说道:“好呀,桃花介绍的姑娘肯定没错,是哪村的姑娘,你问了没有?” “娘,是桃花姐娘家的一个姑娘,是家里的长女,因为之前家里日子不是特别好,为了带大弟弟才被耽误了。” “帮着爹娘养大弟弟,是个好闺女,不行咱就见见?我是信得过桃花的。”宁母轻声说道。 水生没有说话,低着头不知想着什么。 宁母轻叹了一口气,又说道:“儿啊,两相情愿才能结为夫妻,娘不会逼你娶不喜欢的人。” “娘,我…”水生有些说不下去了。 宁母怎么不明白儿子的心思呢! 她这几日也看出来儿子上心的那个人是安安娘。 如果柳月对水生也喜欢,自己不会反对,柳月是个好女子,安安丫头多能干啊,是水生高攀了柳月。 可是儿子给柳月送去的东西,安安都只多不少地还礼回来,比儿子送去的还要多,这是柳月不想欠水生的。 谁不知道桃花和柳月的关系,桃花既然给水生介绍姑娘,柳月不会不知道。 而柳月没有任何想法,这就是拒绝了水生。 宁母自然希望儿子早些成家。 可又怕儿子钻牛角尖,过不了心里的坎,才说了两相情愿才能结为夫妻的话。 水生心里不太好受,他让娘担心了。 “娘,我晓得,我喜欢对方是我的事,但对方是否喜欢我是人家的事,不能因为我喜欢,人家就得喜欢我,我明白这个道理。” “儿呀,你明白就好,以后该怎么相处还怎么相处,可不能有别的想法啊?” 水生一笑,说道:“娘,您放心吧,您要是也同意,我就让桃花姐给说说,保个媒,桃花姐说那姑娘家弟弟都成亲了,日子也好多了。” “成!这就对喽!早点成亲,我好早点抱上大胖孙子,呵呵。” 宁母高兴地拍着大腿。 当下,水生就找到了桃花,看着水生像大姑娘似的红着脸,桃花和柳月也是笑得合不拢嘴。 第50章 :英子家的事 离作坊开工的日子还有几天时间,桃花便拉着柳月一起回娘家,柳安安也想凑份子,非要跟着去。 柳安安要去,连生就得跟着,柳月是一个头两个大。 桃花一看,得了,都带上吧,反正这两孩子平时和自己的孩子一样亲。 桃花的娘家西乌村与靠山村相隔一百多里路,几个人安排好家里的事,一早便坐着骡车出发了。 桃花笑眯眯地说道:“阿月,你这个女婿真不错,这孩子心可真细,对安安一心一意地好。” 柳月自然是高兴,也说道:“连生把安安惯得都快上天了,安安要点火,连生都得赶快递火石。” “哈哈哈。” 桃花放声大笑,连生在一边也是嘴角上扬。 几个人也不着急赶路,累了就歇着,第二天下晌了才到了西乌村。 刚进村口,就听到前面一阵吵吵,像是有人在吵架。 “桃花姨,娘,我们去看看。”说完柳安安拉着连生跳下车就跑了过去。 柳月与桃花关系一直好,后来干脆就拜了干姐妹,所以柳安安就改口叫桃花姨了。 赶车的是村里的旺伯,旺伯把车停在不碍事的地方,等着这两个孩子。 柳安安和连生跑过去,挤进人群一看,地上坐着一对母女,衣服也扯破了,头发散乱,像是刚打完架一样。 年轻的姑娘正抱着一位妇人,边哭边说道:“娘,您醒醒啊,您别吓唬我啊!” “英子,别哭了,李郎中来了,大家让开一点!”一位大婶说道。 围观的人让开,背着药箱的郎中小跑进来,蹲下给妇人看诊。 “这是怎么回事?”柳安安悄悄问边上一位大娘。 大娘一看,一个小姑娘和一个小少年。 这小姑娘长得可真好看,小仙女一样! 这少年也好看,咦?脸上有道疤?太可惜了,不然这小少年真真没得挑! 这不大一会儿的工夫,这大娘脑子里居然想了这么多。 “大娘?” 柳安安看着眼前的大娘看着自己和连生,一会儿笑,一会又皱眉,大娘一大早起床的方式不对? 大娘这才回过神来,小声说道:“你们俩是外村的吧?唉,张家人真是缺了大德了。” 原来这对母女是张家大房的,年轻的姑娘叫张英子,妇人是她娘葛氏。 好巧不巧,这张英子就是桃花要给水生介绍的那位姑娘! 张家的张老汉有三个儿子,英子爹是老大,老二和老三是张老汉后娶的妻子金氏生的。 俗话说,有后娘就有后爹。 这张老汉开始对大儿子还凑合,虽然顾着金氏,对儿子没多疼,但也说得过去,毕竟是自己的长子。 后娶的金氏肚子也争气,一口气生了两个儿子,简直在张家横着走。 有了儿子的金氏肯定为自己儿子多打算,这张老汉慢慢对长子的感情也就淡了。 英子爹又是个实在的闷葫芦,时间久了,张老汉便对长子也就那么回事了。 张老汉的爹,娘,也就是英子爹的爷爷奶奶在的时候,金氏还收敛一些。 可老人一走,金氏当了家,英子爹就开始过上了水深火热的生活。 活干得最多,吃得最差,时不时金氏就甩闲话。 好不容易娶了英子娘。 英子娘葛氏可是英子爹自己相中的,如果不是自己跪着求张老汉,英子爹就得打一辈子光棍了。 与英子娘成亲,家里也没办酒席,成亲第二天居然就被净身分了家。 分了家之后,英子爹娘都是勤快人,从四处漏风的破棚子,慢慢搭起了几间茅草屋,后来英子出生了。 英子是长女,张家老大两口子也高兴,虽然不是儿子,但这可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可金氏又跳出来作妖了,说葛氏不会生儿子,以婆婆的身份逼英子爹休了葛氏,娶她家二婚头的侄女。 张老汉也逼长子,但英子爹死活不同意,跪求了村长。 村长出面,这金氏才低头,把接来的侄女送回了娘家。 不过金氏对葛氏那更是变本加厉的欺负,恨不得天天堵大房门口骂。 分家了,还让英子爹娘给家里干活,洗衣服。 老实的张家老大两口子,为了孩子一忍再忍,无形之中就助长了金氏的气焰。 直到英子弟弟出生,这金氏才算消停了一点,仅此一点。 英子弟弟出生,葛氏营养也跟不上,家里日子穷,英子爹就下河抓鱼,给媳妇熬点鱼汤补补身子。 结果刚抓上来的鱼,就被张家老二的儿子给抢走了。 他是当大伯的,老二的儿子是他侄子,虽然不是一个娘的,可他也不能再抢回来,只能空手回家。 这都是金氏在背后教唆的,她不出面,让小辈出面。 这些小事太多了,总之,英子爹这一房多年一直给二房,三房当牛做马。 有一年,为了让二房的儿子上学堂,金氏差点把英子小弟给卖了,要不是英子爹拿起了柴刀,买主就把人带走了。 柳安安他们遇到这次,又是金氏在闹事。 金氏为了她亲大孙子,就是二房的长子说亲准备彩礼,逼着大房出十两银子。 虽然英子的两个弟弟也成亲了,但是十两银子啊,省吃俭用够一大家子人一两年的开销了。 再说英子家哪来的十两银子? 金氏便带着一窝子儿子媳妇到张老大家闹,赶巧了英子爹和弟弟,弟妹不在家,这窝子便仗着人多示众把英子家也砸了,还把葛氏打了。 柳安安听完大娘的话,看了看连生,两个人也是叹气。 这张家老大也真是够能忍的,分了家也姓张,金氏是续弦,也是娘,这英子家也是够乱的。 这时,郎中已经把英子娘葛氏救醒了,头上伤的也给处理了。 英子扶起她娘,给郎中致谢,说道:“李大夫,我现在手上没有钱,等有钱了再把诊费给您。” 那位李郎中摇摇头,说道:“英丫头,不用了,好好照顾你娘,我一会儿让小三子再送几副药来。” 说完,李郎中背起药箱就要离开。 柳安安上前一步,拦住了李郎中,“李大夫请留步。” 李郎中及众人一看,哟,一个漂亮的小姑娘,还有一个眉眼十分精致的半大小子。 虽然穿的衣服不是绫罗绸缎,但也是不错的衣服,比村里孩子穿得好多了。 “这位姑娘,你这是?”李郎中不解地问道。 “李大夫,麻烦您也给这位姐姐也看看伤吧,这是诊金,不知够不够。”说着话,柳安安拿出一锭银子,足足有五两。 众人睁大了眼睛,这小姑娘是谁? 出手如此阔绰? “这位姑娘,你我非亲非故,我们不能要你的银子。”这时葛氏说话了。 “婶婶,我叫柳安安,这是我连生哥,我们今天来就是到您家拜访的,我娘和我桃花姨也来了,我娘和桃花姨是干姐妹,婶婶您就别客气了,他们在村口呢,不知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我们就先来看看。” 柳安安笑着和葛氏说道。 “桃花?是桃花妹子回来了?” 葛氏一听,忙着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整了整。 第53章 :算计安安 这个瘦脸老汉就是英子的亲爷爷张老汉。 “爹说得对,我们同意。”张家老二,老三齐声说道。 金氏也点点头,“这事尽快定下来,桃花回来了,居然赶着骡车,不知道家里做了什么生意,这日子也红火起来了。” “于家翻了新房,养了那么多鸡鸭猪的。桃花和老大媳妇一直要好,保不齐给她出啥主意,咱们得早些动手。” 一窝子人都点头认可。 这时二房长子,金氏的大孙子张大贵跑了进来,“奶,奶!” “叫魂啊你!”二媳妇大贵的娘喊了一嗓子。 金氏一听不干了,伸手给了二媳妇一巴掌,“砍脑壳的,说我大孙子干吗!” 大贵娘一缩脖子,没敢再吭声。 “大孙子,咋的啦?” 金氏倒是真疼这几个孙子,大贵到五贵,二房三个,三房两个。 “奶,我相中一个姑娘,奶,我要娶她。”大贵半蹲在李氏跟前,咧着大嘴说道。 “不是准备给你说那个下坡村的王家姑娘吗?你这是相中别人了?”李氏一皱眉头。 “奶,那王盼弟长得不好看,我不喜欢!奶,我今天相中的这姑娘可好看了,跟小仙女一样,奶,我要娶这个。” “还小仙女一样?咱们村谁家闺女长得像仙女?我怎么没看到?”四贵的娘,三房媳妇瘪瘪嘴说道。 众人都看向大贵。 大贵两眼放光,红着脸说道:“是今天跟于桃花一起回来那个姑娘,奶,你没看到,不仅好看,出手还阔绰,一下子给了大房五两银子看病呢!” “啥?五两银子!这个砍脑壳的东西!有钱不想着老娘,五两银子吃药也不怕吃死!” 金氏一想到五两银子给葛氏看了病,这心头的怒火就噌噌往外冒。 大贵一看他奶的注意力都在五两银子上了,赶忙用力摇摇奶奶的腿。 “奶,那姑娘出手就五两,这家里指不定多少银子呢,我要是娶了她,这钱将来都是奶的,以后奶就帮着我们管着小家多好。” 不说,这大贵还真掐住了金氏的七寸。 金氏一听,这嘴也咧开了,笑呵呵地说道:“那敢情好,大孙子,你换身衣服,奶就领着你去于家,尽快把亲事订下来,呵呵呵。” 这金老婆子一个字都不提王盼弟的事了。 柳安安还不知道自己被张大贵相中了,要娶她当媳妇的事呢。 葛氏和英子商量好了事情之后,便回了家。 娘俩没走多会儿,于家的院门就被敲响了。 兰妮打开院门一看,金婆子?还带着张大贵? 这是啥意思? 伸手不打笑脸人,金氏满脸堆笑,“兰妮,我听说桃花回来了?哎哟喂,这桃花多少年没回来了,桃花,桃花,婶子来看看你!” 说着话,这金氏推开兰妮进了院子。 桃花只好迈步出了堂屋,“哟,是婶子呀,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呵呵,东南风呗!哟,这是谁家的姑娘啊,可真好看。” 金氏一眼就瞧见了堂屋里的柳安安。 金氏可真是自来熟,把桃花扒到一边,迈步就进了堂屋,张大贵也随着进来了。 连生的脸都黑了,要不是看着在于家的地界上,他早把人赶出去了。 “桃花,你也不介绍一下。” 金氏进来这两只眼睛一直盯着柳安安。 柳月一看心里不乐意了,“安安和连生出去转转。” 兰妮随后跟了进来,赶忙说道:“柱子,带安安和连生出去转转。” 柱子是桃花最大的外甥,年纪和连生差不多大,几个孩子一听,忙着出了门。 金氏可不管这些,还是笑着说道:“桃花,那小姑娘是你什么人啊?” 桃花说道:“那孩子是我干妹妹的闺女,这是我干妹妹。” 金氏一拍大腿,“我说这孩子怎么长得这么好看,你这干妹妹就是个大美人,呵呵。” 一屋子人都看着金氏自言自语,柳月看了一眼桃花。 桃花皱了皱眉,心里就有些明白金婆子来的意思了。 金氏转了转珠子说道:“我说桃花她妹子,你看这是我大孙子,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我这大孙子相中你闺女了。” “我大孙子十八了,样子长得好,和你家闺女也般配,你放心,等两个孩子成了亲,我们张家一定拿她当亲闺女一样。” 柳月一笑,“这位婶子,我家闺女已经订了人家,刚才和她一起出去的那个孩子,就是我女婿。” 说完,柳月站起来,头也不回出了堂屋。 金氏一看,没戏了这是? 桃花一看柳月出去了,便看着金氏说道:“婶子,人家闺女已经定亲了,你就别惦记了。” 金氏一想也没办法了,看桃花干妹子这反应,就算没定亲,人家也没看上自家的大贵。 离开于家后,金氏一路上也没吭声。 这大贵心里就暗自嘀咕,刚才那小子? 除了模样好看,身材可没有自己魁梧,趁机会修理修理他,让他知难而退。 对,就这么办! 张大贵可没有想到,最终自己差点被打成了猪头。 金氏走了之后,兰妮直劝柳月,“月妹子,你可别生气,这金婆子就是个拎不清的,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柳月一笑,“嫂子,我没生气,对这种人值不当生气。” “哎,这就对了!” 金氏回到家,一窝子一看金氏这表情,就知道这事没成。 张大贵的娘可不乐意了,小声嘟囔一句:“什么东西,还看不上我家大贵,哼!” 张大贵却一直没吭声,他在想着怎么教训连生呢。 傍黑的时候,张大贵出来村口溜达,还真让他遇到了连生。 看着连生独自一人打官道上往村里走,张大贵一转眼珠子,几步就拦了上来,“哎,你站住!” 连生心中冷笑道:“干什么?” 张大贵双手一叉腰,眼珠子一瞪,气势凶凶地样子,“我相中那个叫安安的姑娘了,知趣的就把她让给小爷我,不然小爷打断你的腿!” 连生睨了张大贵一眼,抬腿就走。 张大贵看着连生的背影,一咬牙,挥拳就朝连生脑袋打去。 连生就像长了后眼一样,身子猛然一矮,躲过张大贵的拳头,单手一抓张大贵的胳膊。 张大贵嗷地一嗓子,胳膊好像断了一样。 还没等张大贵喘过这口气,连生的拳头像雨点一样落了下来,瞬间张大贵都懵了。 被单方面被碾压的张大贵像烂泥一样瘫到地上。 连生凑近了他,说道:“敢打我媳妇的主意,你长几个脑袋?再不老实,小心我弄死你!” 一种不明液体从张大贵身下渗了出来,连生皱了皱好看的眉,嫌弃地撇撇嘴,转身离开了。 幸好这会子村口真没人。 张大贵没敢直接回家,去了附近的河里洗个澡,穿着湿答答的衣服回了家。 把金氏吓一跳,张大贵扯谎说不小心掉河里了,张家人也真信了,因为张大贵身上没有伤! 只有张大贵知道身子有多疼! 第55章 :好姻缘 张老大回到家里,见桃花他们都在,要债的三个人也没走。 “爹,您回来了?村长有什么事找您?”英子见爹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便小心地问道。 张老大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嘴唇,从怀里拿出断亲的文书,说道:“我们以后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英子接过张老大手上的东西,她不识字,不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 柳安安上前接过来一看,说道:“英子姐,是断亲书,你们被张家老宅除族了,单立一户,以后和他们没有任何瓜葛了。” 张老大默不作声地坐在一边,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 葛氏恨恨地说道:“这就是你们的亲爷爷!好,断得好!我早就想离开那个火坑了,当牛做马我真是受够了!” 张老大抬头看着葛氏。 “怎么?你还想着他们?如果你想跪着去求你爹和你继母,我不拦你,不过我和孩子绝对不会回去!” 葛氏的话音刚落下,两个儿子和英子便异口同声地说道:“对,不回去,我们跟着娘,就是讨饭也不会回去!” 张老大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们想哪去了?是爹的错,让你们受了这些多年委屈,父子情,兄弟情早就磨没了。” 张老大说完之后,站起身来,看着讨债的三个人说道:“几位大爷,欠你们的钱,我不会赖账,砸锅卖铁也会还上,还请大爷多宽限些时日。” “实在不行,我愿意卖身为奴,进府干活抵债,请大爷放过我的妻儿。” 张老大说完就要跪下给几个人磕头,三个年轻人噌地跳起来,为首的年轻人差点摔个跟头。 不知是谁先笑出了声,接着屋里人都笑了起来。 张老大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 怎么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们也在笑? 他就更蒙了。 桃花走上前,拉过个子最高的年轻人,说道:“张大哥,这小伙子叫水生,是靠山村的,他可是我给英子挑的小伙子,你看看怎么样?” 水生赶忙叫了一声:“叔。”伸手把小胡子扯下来,脸的疤也用力搓掉了。 “他,他不是要债的吗?”张老大这时是完全迷糊了。 “他爹,是这么回事…” 葛氏便将原委详细讲了清楚。 最后又说道:“他爹,要怪你就怪我,这是我的主意,我不想让孩子将来和我们一样给他们当牛做马。” 张老大听完咧嘴乐了,大手拍着水生的肩膀,“水生,好,好!我的英子是个有福气的!” 原来连生派人火速返回靠山村,把水生与宁母一起接来了。 水生与宁母在于大哥家见了英子和葛氏,宁母一眼就喜欢上了英子,当下就与葛氏定下了孩子的亲事。 水生和英子也看上了彼此,真是皆大欢喜。 于是水生便充当了要债的人,另外两个年轻人是连生的暗卫铁风和铁雨。 葛氏从里屋拿出来一个红色的小包袱,当着大家的面打开,里面包着两块布料,一整套银制首饰,两封糕点,还有十锭五两一个的银子! 张老大一看,这? 葛氏笑着说:“这是亲家母给咱英子的!” “这?这也太多了!这怎么行?” 张老大第一反应就是这份聘礼太重了。 “叔,英子值得,我之前订过一门亲,那姑娘未进门就没了,是我高攀了英子。”水生真诚地说道。 “孩子,咱们没这么多讲究,你别有压力啊!对了,亲家母呢?” 张老大赶紧安慰水生,又问道宁母人在何处。 “亲家母在宝粮家呢,张家老宅的事不解决,我不敢让亲家母来咱家。” 葛氏是眼中带泪,她的英子有了着落,水生是个好小伙子,宁母更是个爽快人,她的心终于踏实了。 水生又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递给张老大。 “叔,英子嫁到我家,离着娘家远了,不能常回来照看您二老,我找了村长,给家里买了二十亩上好的田,弟弟们有这些田,日子也会好的。” “另外,还有二十两银票,把家里的房子翻盖一下,弟弟们都成家了,以后他们还有孩子,都挤在一起住也不方便。” 这? 别说张老大,就英子和她娘,弟弟们都傻眼了! 不过两个弟媳一听,这心里可是高兴了。 她们忽略了银子,而是二十亩上好的田让她们震惊了。 不过这两个媳妇心里高兴,可不敢表露出来,没有这个大姑姐,人家水生可不认得她们,她们可是占了大姑姐的便宜。 英子和葛氏都哭了,张老大和儿子,媳妇们也是抹了眼泪。 “英子,你听着,嫁给水生后要敬婆婆,你要惜福,多干活,把家里日子过好,不要惦记家里,你是宁家的媳妇,要把婆家放在第一位,听到没有?” 葛氏哭着一再叮嘱英子。 英子自然感动,她没想到,这个还未成亲的男子,想得如此周全。 桃花一拍巴掌,笑道:“哎呀,水生,这英子还没过门,你就心疼上啦?平哥儿,看看你们这未来的姐夫对你们多好,呵呵。” 英子和水生相互看了一眼,都红了脸。 柳月也在一边笑着说道:“今儿是个好日子,英子和水生是好姻缘,将来的日子肯定是红红火火的!” “走,张大哥,全都到我家,张大哥还没见过亲家母呢,咱们在一起好好吃顿饭。” 桃花张罗着让大家都去于家。 众人一听也没推辞,自然是高高兴兴去了于家。 张老大见到了宁母,自是一番感激。 宁母笑呵呵地说道:“亲家公,咱们现在是一家人了,不要见外了,英子这孩子我第一眼就喜欢,我家水生有福气呢。” 桃花是媒人,便与葛氏说道:“彩莲姐,过两日我们就回去,你们全家都跟着一起过去,我让英子从我家出嫁。” “对,亲家母,你什么都不用管,家里一切由水生来办,英子有桃花和柳月这姐俩呢,你们过去住些日子,看着英子拜堂成亲。” 宁母拉着英子的手,这嘴就没有合上过,她是从心里往外高兴。 葛氏张嘴就要推辞,被桃花拦了,“采莲姐,再客气你就真见外了啊!” 柳安安插了一句:“采莲姨,英子姐成亲这事瞒不住那家人,咱正大光明地嫁闺女,没必要遮掩,不过家里一旦翻盖房子,要提防那家人。” 英子一听,没错,安安妹妹提醒得太对了! 于是便对张老大说道:“爹,您记着,他们不管怎么说后悔,您可不能再心软!” 张老大点头,“放心吧,爹不再糊涂了,我要是再心软,我怎么能对得起这么多人为咱家操心劳力?我再要心软,我都没脸见亲家了。” 众人一听也是笑了。 第57章 :小沐阳的天赋 英子和水生成亲,靠山村真是好好热闹了一回,也让柳安安亲眼看到了一场古时的婚礼。 连生见柳安安跑前跑后地看,那新奇的小模样别提多可爱了。 便凑到柳安安耳朵边上小声地说道:“安安,将来等我们成亲的时候,比这个还要热闹,我十里红妆娶你进门。” 柳安安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小手狠狠拧了连生一把。 连生傻笑,在一旁护着他的小姑娘,省得人多碰到了。 热闹了一整天,大家才踩着落日的余晖回了家。 晚上的时候,花婶子见大家都不怎么饿,便包了一些汤圆当夜宵。 第二天一早起来,一切恢复了正常,香囊作坊绣萝坊也正式开工了。 桃花负责管理这些女工。 李二爷这个师傅当然要把关香囊里的中药配方,除此之外,还要带柳安安这个小弟子。 不过他知道,他这个小弟子的心思可不在医术上,但他就是喜欢这个孩子。 柳安安也想过这个问题。 自己喜欢中医相关的东西,可她真不想当个医者,但是师傅一身医术,无人继承可太可惜了。 “调胃承气用大黄,芒硝甘草三药偿…” 柳安安和师傅正在说着药方子,就听到小沐阳清脆的小嗓子在院子里背着汤头歌。 李二爷眼前一亮,“安安,你教给沐阳的?” “没有啊,我就是在院子里背的时候,沐阳和壮壮在一边玩,不会沐阳听到了,自己就记住了吧?” 李二爷一拊掌,哈哈大笑了起来。 “师傅,您怎么了?”柳安安是一头雾水。 “你呀你呀,你是我的弟子,可是你不从医,为师的一身医术岂不是要带到棺材里了?” “哦?嘿嘿。”柳安安暗戳戳地笑了,“师傅,家里有现成的徒弟哦!” 李二爷抬手弹了小弟子脑门一下,“你别想偷懒,该怎么学还要怎么学,艺不压身,明白吗?” 柳安安不住地点头,她当然明白,多学一门自己就强大一分。 小沐阳还不知道,自己被阿姐和她师傅盯上了。 不过小沐阳还真有这方面的天赋。 柳安安之前告诉他的一些中草药的功效,这孩子居然记得特别牢。 关键小沐阳特别喜欢。 李二爷找到柳月一说,柳月自然是十分乐意,于是小沐阳就成了李二爷的关门小弟子。 李掌柜听到消息后,也是十分高兴。 自家的几个孩子没有一个有这方面天赋的,安安和沐阳居然都被二弟收了弟子,他也替二弟高兴。 李二爷这回可是舒坦了,自己的衣钵将来有人继承了,不过小沐阳还是要进学堂的,他要系统地去学该学的知识。 关键要与人沟通,交流的能力要具备,不能一头扎进医术里,其他啥也不知道。 柳安安的弟弟不是一个医痴,而是真正将来治病救人的医者。 所以柳安安把自己的想法一说,李二爷非常赞同。 李二爷自己也是举人出身,有学医的天赋,虽然最后没有进三甲,不过名次可不错,便被安排到了太医院任职。 沐阳六岁了,该进学堂了。 李二爷想让自己的关门小弟子去青山学堂。 青山学堂的赵先生曾是自己的恩师,也是举人出身,不过为了救一个孩子伤了颜面,留下了疤痕。 朝廷有严格的要求,伤了颜面不可为官。 赵先生没办法再继续往上走,但是赵先生并不后悔救人,便回乡开了学堂,把毕生的知识传授给学生。 既然是师傅推荐的,柳安安自然是放心。 便找了一个好日子,和师傅一起带着小沐阳去拜访赵先生。 赵先生的家就在柳镇,离着靠山村并不远,家里有骡车,很快就到了。 青砖大瓦房,院子不小,因为是私塾,所以赵先生家的后院便是学生的教室了。 除了赵先生,还有一位丁先生。 赵先生家有三个儿子,最小的儿子才三岁多,另外两个儿子也才十二三岁,赵先生成亲晚,所以孩子岁数都不大。 李二爷上门,赵先生很是欢喜,拍着李二爷肩膀说道:“阿潜,你终于走出来了。” 李二爷也笑着说道:“让先生见笑了。” 赵先生的夫人是一位圆脸大眼睛的妇人,年纪比赵先生小十几岁。 赵夫人在一边也是笑着说道:“阿潜,先生这几年很是担心你,这下他终于放心了。” 李二爷再次谢过恩师与师母,便拉过小沐阳与恩师说明来意。 赵先生一看这孩子长得可真好。 当下便问了几个问题,小沐阳都能对答如流,让赵先生很是吃惊。 李二爷便说道:“这孩子知道的这些东西都是他娘和她阿姐给他讲的,不过还是要和先生学习才成。” 赵先生看向柳安安,“阿潜,这就是你信上说的你的大弟子安安丫头?” 柳安安赶忙上前又施了一礼。 赵夫人笑着拦住了她,“好孩子不必多礼,阿潜,你这个徒弟可真好,小小年纪就能做到这个程度,别说女子,就是让一般男儿也汗颜。” “夫人过奖了,不过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罢了。”柳安安大方地回道。 几个人又聊了一会儿,李二爷便告辞了,沐阳念书的东西早就准备好了,明天便可以来念书。 蒜头一直陪着沐阳,柳安安便让蒜头做沐阳的小书童,一起和沐阳来青山学堂,蒜头可是开心了。 不过当书童了,不能叫蒜头这个名字了。 柳安安便给蒜头起了一个新名字,柳平安,她希望蒜头一生平安长大。 李二爷他们走后,赵夫人问了一句赵先生,柳安安是否说了人家。 赵先生一笑:“你这是相中了柳安安了?” “我确实有意,咱家武哥儿也十三了,你不会嫌那丫头抛头露面做生意吧?” “你想哪去了?我可不是那种人,阿潜说那丫头已经订了一门亲事,所以你不用惦记了。” 赵夫人有点可惜的摇摇头。 柳安安并不晓得,有这么多人惦记着自己呢,当然这只是一个小插曲。 转过天来,柳安安亲自来送小沐阳,因为离家并不远,沐阳每天都可以和平安一起回家。 连生也给沐阳安排了人手,一个叫四喜的中年汉子天天跟着。 这四喜当年也曾跟着靖远侯上过战场的人,伤了腿,走路有些瘸,不过身手很好。 多年前被大当家找到后,就留在了这里,连生便让四喜护着小沐阳。 四喜自然知道小主子可是柳家未来的准女婿。 他也好奇小主子的小媳妇是什么样子,能让大当家和武先生夸赞的人绝对错不了。 见到人之后,四喜发现柳安安和小主子真是太般配了。 第58章 :自食恶果 沐阳顺利进了学堂念书,每天回来之后,李二爷还要单独辅导沐阳医术,柳月很是心疼。 不过她知道想让沐阳成才,这是他必经的过程,所以只能安排好孩子们的一日三餐。 柳安安这里也是非常顺利。 绣萝坊的各种香囊一上市就供不应求,相邻的州县,乃至京城都有销售。 这当然要归功于楚三少这个销售高手。 桃花每天忙得走路带风,但脸上的笑容可从来没断过,英子也来了作坊。 英子干活麻利,又快言快语,很受绣娘们喜欢,她和另外一个小媳妇花玲都成了领班。 后山玫瑰花圃的玫瑰花苗长势一片大好。 老福季客栈,柳安安给疯爷爷安排了一个二掌柜,她知道疯爷爷的真实身份后,便不能把疯爷爷拴到客栈上了。 疯爷爷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连生也有自己的事在忙。 柳安安隔三岔五便带着壮壮进深山寻找药材。 因为她需要大量的快钱,手中有足够的银钱,自己和连生将来所谋之事才更有底气。 对于柳安安时不时能找到药材,特别是珍贵药材这事,疯爷爷和连生他们从最初的震惊到后来的麻木,再到后来看到灵芝就当没看到一样。 只要柳安安与壮壮组团进深山,找到什么都不奇怪了。 这日小沐阳从学堂回来有些闷闷不乐。 柳安安一看小弟的样子,将小沐阳抱到自己的腿上,问道:“怎么了这是?” 沐阳摇摇头,将小脑袋埋在阿姐怀里不吭声了。 小平安则在一边愤愤地说道:“安安姐姐,有人乱嚼舌头根子。” 柳安安一听,眉头便是一皱,“怎么回事?” 原来在课间休息的时候,几个大班的孩子扎在一起议论,说起了靠山村王家的事。 说什么柳沐阳不认生父,姐姐柳安安白眼狼。 将王家生生从靠山村赶走了,背井离乡什么的。 小平安详细把经过说完了,又说了一句:“安安姐姐,我记得那几个大孩子的样子,可我不知道他们叫什么。” “平安做得很好,明天的时候,你悄悄帮四喜叔指认一下,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做,明白吗?” 小平安用力点点头。 柳安安抱着小沐阳进了小书房,将小沐阳放在椅子上,自己则坐在对面。 “沐阳,姐姐问你,王家是好人吗?” 小沐阳摇摇头,“他们坏,他们打娘,不给我们吃的,还要卖掉姐姐。” “沐阳,王富贵是你的亲生父亲,他对你好吗?” “不好,他对王小宝好,他把我耳朵打出了血,他上次还踢伤了我,我讨厌他!” 小沐阳抹了抹眼泪。 柳安安本不想让小沐阳知道的太多。 仇恨可能会让一个人蒙蔽了双眼,被人利用或者做出一些偏激的判断,再说她也不想让小沐阳带着仇恨长大。 “沐阳,你不是像他们说的不认生父,你也想让他带你玩,像虎子爹福田叔一样,让虎子骑在脖子上当大马。” “可是王富贵他做不到,他不是一个好父亲,他给你生命,却没有担起父亲的责任,不是你不要他,而是他不要你,错不在你。” “王家也不是姐姐逼走的,而是他们错了太多的错事,村里人容不下他们了。” “他们不仅要卖了姐姐,还逼姐姐给大户当小妾,他们欺负娘…” 柳安安与小沐阳说了很多。 不管他能不能全听明白,她不想让沐阳心里有负担。 更重要的是,王富贵是沐阳的亲爹,她更不想将来有一天沐阳长大以后会怨她,与沐阳说完话之后,柳安安叫来四喜。 四喜一听马上明白了。 “小少爷回来之时确实有些不开心,我还以为功课太紧,小少爷压力太大了呢,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你没有进学堂里,自然不知道实情,明天跟平安去认认人,看看这些孩子都是谁家的,这些话不会无缘无故传出来。” “姑娘,我明白了。” 沐阳睡了一觉,这小家伙便恢复了往常。 柳安安一看,看来昨日的话,小家伙是听进去了。 四喜很快就打听出来这几个孩子,其中有一个林家的孩子,让柳安安眼角跳了跳。 林家? 原来还真有人故意散布这些消息。 应该不是林家家主,这多半又是林家大公子干的事。 这个孩子正是林大公子的长子,看来上次铁风给他们的教训也没让林大公子收手。 自己香囊生意红火,让林家大公子更加不快了,他便想用这种下三烂的手段,毁了自己和沐阳的名声。 柳安安正想着怎么处理这事呢,连生出门办事来了。 “安安,林家出事了!” “啥?出啥事了?” 连生轻哼了一声,“人心不足蛇吞象,居然用假孕陷害皇后!皇后从圣上还是王爷的时候就是正妃,一路陪着圣上大风大浪走过来的,一个小小的美人也敢与皇后争?” “那美人如何了?” “如何了?” 连生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死了?”柳安安一挑小眉毛。 “不过一个美人罢了,又没有显赫的家世,皇后可育有三子,再说太子也不会放过陷害他亲娘的人,林美人活不了。” “老天爷也不会放过作恶多端的人,活该!”柳安安小声念叨了一句。 “确实是活该。” 柳安安一挑眉毛,抖着腿说道:“连生哥,你是怎么知道这消息的?” 连生眯了眯眼睛,伸出手轻轻敲了一下柳安安的脑门,“小丫头,想诈我?我苏家的人还没有死光,没有这点本事,恐怕我和爷爷坟头的草早就一人高了。” 看着连生眼中隐隐的怒火和戾气,柳安安心里有些难受,十几年的忍耐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的,她突然特别心疼眼前这个忍辱负重的少年。 “连生哥,苏家的仇一定会报的,伯父,伯母他们都在某一个地方看着你,我想他们更希望你平平安安的。” 看着小姑娘清清亮亮的眼神担忧地看着自己,连生慢慢缓和了下来,“我没事,我们都会平平安安的。” 柳安安为了转移连生的注意力,便把林家在青山学堂散布王家之事,说给了连生听。 “我还想着怎么处理这事呢,没想到老天爷都会帮我,那我没什么可顾忌的了。” “林家既然玩阴的,我们也不怵他!” 连生眯了眯眼睛,“放心吧,他们以后连家门都不敢出了,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下午小沐阳回来的时候,四喜说今天林家孩子又想陷害沐阳偷同窗的钱,趁人不注意时把一个荷包塞到沐阳的书包里,被他发现了。 四喜反手把那个荷包塞到了林家孩子的书包里。 丢钱的孩子报给了丁先生。 丁先生检查的时候,从林家孩子书包里找到了那个荷包。 丢钱的孩子说秃噜了,丁先生才晓得这是林家孩子联合几个孩子做的局,陷害小沐阳。 丁先生便把事情原委报给了赵先生。 赵先生十分生气,这种品德有问题的学生赵先生是不会留下的。 这几个孩子都被赵先生退了回去。 转过天来,有消息传来,几个孩子的父母闹到了林家,林当家才知道林大公子又惹事了,差点没把林大公子打死。 这时京里的消息也传到了林家。 不知怎么回事,整个齐县都知道了林美人的事,因为齐县的林家只是旁枝,圣上并未株连,所以齐县林家才逃过一劫。 不过林家现在连大门都不敢开了。 第59章 :救了一家人 柳安安晓得,整个齐县这么快就全知道了林美人的事肯定是连生干的,与连生说起这事的时候,连生悠悠地说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一定要学会分享。” 把柳安安逗得边笑边拍桌子,这话可是她说过的,没想到让连生用到这里了。 林家以后的日子自然是不好过,因为之前太张扬了,这一朝败落不知有多少人上来踩一脚呢。 但是这些与柳安安无关了。 连生不放心柳安安独自一人外出,自己的小媳妇可要护好了,便严令豹子,自己不在的时候,必须护好小姑娘的安全。 这日柳安安带着男扮女装的豹子来到县上。 豹子长得十分清秀,像个女孩子一样,所以连生不在的时候,都由豹子跟着柳安安。 村里人都以为豹子是个闺女,不过豹子并未解释,这样更方便,他可不想坏了姑娘的名声。 靠山村所在的临县是个大县,县里两条主街,非常热闹。 柳安安对临县非常熟悉,老福季客栈和三少家的来客春都在东市,李掌柜的春和堂在西市。 今天柳安安想去西市转转。 刚到西市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哭声和打骂声。 柳安安看了一眼豹子,豹子会意马上跑走了。 不大一会儿,豹子回来了,低声说道:“姑娘,是西市那家胭脂铺子,听说是铺子东家的大伯娘来闹事。” 那家胭脂铺子门脸并不大,柳安安想起来了。 “是不是闻香阁?掌柜的是一位姓高的姑娘?” “对,听说高姑娘的父亲早去世了,和寡母、弟弟一起生活,这家铺子是高姑娘父亲留下来的,这闹事的是高家大房,好像要逼人家把铺子给大房。” 柳安安一皱眉头,居然还有这事?公然抢人家活命的铺子。 “我们去看看。” 柳安安说完便走了进去,豹子紧跟在后面。 闻香阁门口围着不少人,一个胖妇人坐在铺子门口,拍着大腿高一声低一声正在哭诉。 “老天爷啊,睁睁眼吧,我可怜的二弟哟!你说你走了,留下孤儿寡母,可这不争气的丫头给高家人丢脸哟!” “二十出头的大姑娘死活不嫁人,非要给人家当小妾哟!” 围观的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边上一个大姑娘脸色铁青,不住地哆嗦。 “大伯娘,你非要毁了我才甘心吗?我高青没在背后说过人家一句坏话,你非要把脏水泼我身上!” “你盯上我家的铺子,大半年一直毁铺子的名声,铺子现在快做不下去了,你又来毁我的名声,我就算一把火烧了铺子,也不会把铺子给你!” “你这个小蹄子,这铺子是高家的,你爹没了,就应该归你大伯!” 胖妇人跳起脚来,那手指头都快戳到高青眼睛里去了。 “大伯娘,我们早就分家了,这铺子是我爹分家后置办起来的,并不是高家的公产。” “我不管,我说是就是,痛快把房契拿来,不然有你好看!” “姐,快来,娘吐血了!” 从铺子里跑出一个小孩子,高青一听也顾不上与胖妇人再纠缠,转身跑进铺子。 “去请方大夫来一趟。”柳安安低声说了一句,豹子马上转身跑走了。 胖妇人一听高青娘吐血了,心里有点犯嘀咕,拍拍衣服上的土,狠狠呸了一口转身扭着肥腚走了。 很快方大夫就来了,一见柳安安,问道:“安安丫头,病人在哪?” “方大夫,病人在铺子里,是闻香阁高家姑娘的娘。” 方大夫点头进了铺子。 铺子后堂,传来孩子的哭声,豹子快走几步,挑开后堂的帘子,方大夫和柳安安前后脚走了进去。 高青听到动静回头一看,原来是春和堂的方大夫,“方大夫,您怎么来了?” “高家丫头,先别管我怎么来的,让我看看你娘的情况。” 方大夫来不及解释太多,救人要紧。 一盏茶的工夫,方大夫给高青娘行完了针。 “你娘不能再受刺激了,要好好将养才行,不然的话,唉!” 方大夫没往下说,但是几个人都听明白了,高青娘再受刺激就危险了。 高青的弟弟趴在床边小声哭着。 高青也是哭着跪了下来,“方大夫,谢谢您了,求您救救我娘,等我把铺子兑出去,我再给您诊金。” 方大夫叹了口气,“诊金再说吧,你要谢谢柳小东家,她派人请我过来的,先跟我去拿药吧。” 高青这才看到柳安安,一个十分俊俏的小姑娘,旁边还跟着一个浓眉大眼的姑娘。 高青随即给柳安安磕了一个头,“多谢柳东家出手,小康快给恩人叩头。” 小康就是那个小孩子,高青的弟弟,马上过来就磕头,让柳安安一把拉住了。 “高家姐姐快起来!豹子,跑一趟去帮高大娘把药拿来。”豹子点头便与方大夫一块出去了。 豹子? 高青有点愣神,好好的姑娘怎么叫豹子? 柳安安赶紧解释了一下,“高家姐姐,豹子是我的小跟班,家里从小当男孩子养大,所以就起了这样一个名。” 高青转身走到铺子门口,关好铺门挂上了“今日打烊”的牌子。 “柳东家,进来坐会吧。” 柳安安便随着高青进了铺子的小后院。 铺子不大,小后院面积却不小,前面卖货,后面是生产作坊,所以院子大一些。 “高姐姐,刚才闹事的是你伯娘?” 柳安安坐下便与高青聊了起来。 原来高家哥俩,前些年就分家单过了,高青爹本就是个手艺人,曾经在一家州府的胭脂铺子里打工。 师傅见高青爹聪明,人踏实,自己又无子,就把手艺传给了高青爹。 高青爹给师傅养老送终后,便带着高青娘离开了做工的地方,几经辗转回老家临县落了脚,并开起了这家胭脂铺子。 闻香阁的胭脂确实品质不错,门脸虽然不大,但口碑很好。 后来高青爹没了,就由高青打理这铺子。 不知怎么的,高家大房盯上这铺子了,非要占这铺子,高青自然不给,高家大房就各种闹,生生将铺子名声给毁了。 现在作坊做工的人还在,不过已经快没有钱发工钱了,高青也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办好。 担心大伯娘继续闹,高青便想把铺子卖掉。 不过一段时间了都没有人敢买,因为大伯娘一家从中捣乱,为的就是逼高青把铺子给大房。 今儿大房又来闹,正好赶上柳安安来西市,不然高青都快崩溃了。 柳安安脑子一转,想了想说道:“高姐姐,你的铺子真想卖掉吗?” 高青点点头,“柳家妹妹,说实话,这铺子在我手上还是维持着原来的样子,我能力不够,没办法扩大铺子。” “与其铺子最终败在我手上,还不如卖给一个懂经营的人,也算对得起我爹了。” 高青低下头,眼泪不断地掉下来。 第60章 :闻香阁易主 柳安安也明白了,高青守业尚可,但缺乏创新和经营手段,才让铺子走到今日的局面。 “高姐姐,你能否把铺子卖给我?我给你双倍的价格,而且不会改铺子的名字,你如果愿意就留下来当铺子的掌柜,先不用急着回答我,可以考虑一下。” 高青眼前一亮。 她听说过靠山村柳安安的名字,带着几个村子一起赚钱,年仅十三,比自己真的要强太多。 如果铺子到她手里,她不担心经营不好。 特别是不用改铺子的名字,让高青非常动心,她只思考了几息后便下定了决心。 与其铺子最后破产,或者被高家大房抢走,倒不如托付给柳安安。 “柳家妹妹,我同意!谢谢你愿意拉我一把。” 高青起身给柳安安鞠了一躬,柳安安赶忙拦住了她。 她从心里感谢柳小东家,非亲非故,雪中送炭,这份恩情她高青记在心里了。 “姐,娘醒了!”高青的弟弟小康从屋里跑了出来。 “柳家妹妹,你等我一下。”说完,高青快步进了屋里。 高青娘这时已经完全清醒了,小康和娘说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高青进来之后,坐在床边掉眼泪,“娘,是我没用,让您受罪了。” 高青娘挣扎着起身,强撑着说道:“青丫头,要谢谢柳小东家,没有人家伸手,娘这条命就交代了,雪中送炭最难得啊!” “娘,我记着呢,您别担心,柳小东家可以接咱们的铺子。” 高青便把柳安安要买铺子的事和娘说了。 高青娘听完不住地点头,“就冲人家不改铺子名,还想让你来做掌柜的,这柳小东家就是个仁义的孩子,把铺子兑给她,娘也放心了,好好跟着柳小东家做事。” 高青娘不断地叮嘱着高青,高青自然记在了心里。 方大夫给高青娘行了几次针,高青娘又服了几付汤药,这病情眼看着好转了不少。 几天后柳安安也与高青将闻香阁过了户,闻香阁便成了柳安安名下的铺子,高青来管铺子。 “青姐,目前闻香阁还是以胭脂为主,把市场恢复一下之后,我会上口脂,香水,及香膏之类的,慢慢把品种增加上来,我今天想见一下作坊的伙计。” 柳安安要把作坊伙计梳理一下,便于后期更好地管理,同时伙计们也得知道铺子换了新东家。 “成,我已经让路远大哥昨天就通知大家了,下晌申时整,大家都到作坊,这几天家里事多,就给伙计们放假了。” 高青说的路远是作坊资格最老的伙计,高青爹铺子初建之时就来了,而且高青爹过世之后,路远也没少帮高青。 高青对路远很是信任,两个人相互也很有好感,伙计们都知道这两个人将来定会成为一家人的。 下晌申时的时候,闻香阁的伙计差不多都到了,柳安安随高青到了铺子后院。 高青看了一下人数,这脸色就有些不太好看。 “青姐,怎么了?” “东家,伙计没有全来。” “都通知到了吗?” “东家,我挨个通知的,没有落下。”说话的人便是路远。 柳安安看了一眼跟前的年轻男子,看着挺憨厚实在的一个人。 “没事,青姐,没来的伙计就不用来了,把工钱结算到今日,能理解大家的选择,毕竟谁也不知道铺子将来如何。” “东家,这样不好吧?” 柳安安看了一眼路远。 路远又说道:“东家刚接手铺子,没来的几个伙计都做了几年了,如果不要他们,他们会不会感觉东家不近人情?” 柳安安缓缓地说道:“已经提前一天通知大家,就是给大家留有时间考虑清楚。” “作坊人员第一点就是服从作坊的安排,以为仗着自己有经验就可以不听安排,这样的伙计我是绝对不再录用。” 说完,柳安安大方地站在伙计面前,扫了一眼伙计们便朗声说道:“各位,我叫柳安安,老福季客栈的东家,如今也是闻香阁的新东家,高青是我的掌柜的,能留下来继续做工的,我感谢大家对闻香阁的信任。” “闻香阁之前给大家的工钱暂时不变,以后根据铺子情况会有一些调整,但我加了一条奖励制度,稍后让青姐与大家宣读,总之一句话,好好干荷包才会更鼓。” “大家有好想法都可以提,一经采纳会给予奖励,铺子好了大家才会好,铺子没了大家都没饭吃,想有饭吃,有更好的饭吃,大家就团结起来,让我们的铺子越来越好!” 伙计们一听都高兴了。 谁不想多挣钱呢! 之前心里还有些忐忑不安,如今见小东家这么大气,这心里都踏实了。 而且小东家别看岁数小,刚才恩威并施这一手可不简单。 没来的几个伙计说不要就不要了,那几个人明摆着欺负东家年纪小,没想到被东家直接拿掉了。 “东家,我们一定好好干!” “是呀,东家。” 一位年纪稍长的嫂子说道:“之前青姑娘对我们都很好,一直咬牙挺着,没欠过我们一个铜板,这回又遇到好心的小东家,我们心里可真踏实喽!” 大家都乐了,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柳安安瞥了一眼路远,刚才她没有错过路远眼中的不安与急迫。 柳安安不愿把人往坏处想,路远可是铺子资格最老的人,何况高青对路远还有意。 不过路远这表情? 让人有些看不透了。 明天开始整理铺子,打扫作坊卫生,后天铺子正式恢复营业。 这会儿时间不早了,高青给伙计们宣读了奖励制度,大家开开心心地离开了。 路远这时走了过来,有些担心地说道:“小青,万一你伯娘再来闹怎么办?” “铺子现在是东家的,她再来闹也是没任何结果。” “小青,终归是你伯娘,这传出去对你名声也不好,不如给她一些钱吧。”路远小声劝着高青。 柳安安耳朵一动,这路远来当和事佬来了? “青姐,你不欠高家大房的,你们已经分家,家里也没有老人要孝敬,我还没听过这侄女还要养着大伯一家的道理。” “要说照顾也是高家大房照顾二房,大房毁了铺子名声,还要毁了高青姐的名声,怎么他们还有理了?” “东家,我也是想不让小青大伯娘来闹事,才想着给些银子的。” “一次给,就有二次,不给就闹,一闹就出钱,这就是一个无底洞,除非高青姐一家离开临县,否则永无止境!” 柳安安看着高青又说道:“青姐,我只是给你一个建议,毕竟我不是高家人,不过高家人再来闹,影响铺子生意,我不会容她们。” 说完,柳安安转身离开。 “路远哥,东家说得对,大房就没把我们当一家人,这门亲不要也罢!方大夫说我娘再不能受刺激了,我不能再退让了。” 路远叹了一口气,也没有再说其他的。 柳安安回到铺子前面,小声对豹子说道:“盯着路远一些,我感觉他不太对劲,像是有古怪,但愿是我想多了。” 豹子点头,转身出去了。 第61章 :将人打出去 傍晚的时候,柳安安回了家,正巧连生也刚进门。 “铺子都安排好了?” 连生给柳安安倒了一杯热水,递到她手里。 “嗯,都安排好了,明天整理一下铺子和作坊,后天正式开业,对了,连生哥,给我派几个人,开业的时候维持一下铺子秩序,我担心高家大房来捣乱。” “那让县衙的巡捕来吧,我去找秋大哥。”说完,连生便跑了出去。 “哎,天都快黑了,明天再去吧?这孩子!” 柳月在后边急得直跺脚,连生已经跑没影了。 秋大哥是县衙的捕快头,连生居然和他混成了兄弟。 “娘,别担心,连生哥骑马去,还有铁风和铁雨跟着呢。”柳安安怕娘担心赶忙说道。 柳月瞪了闺女一眼,“你这孩子,连生平时太惯着你了,你都上天了!” “阿姐,你要上天啊?我去给你搬梯子。” 小沐阳在一边说了一句,柳月气得用手指戳着小沐阳的小脑袋,“你们一个两个的,胆肥了呀?” 疯爷爷和李二爷在一边笑得眯了眼。 半个多时辰连生就跑回来了,已经和秋大哥说好,开业的时候他带人到店里维持秩序。 花婶子看连生几个回来了,赶忙把饭菜端上了桌。 柳月一直说家里没有那么多规矩,不过花婶子和铁风几个还是坚持不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 柳月也只好随了他们。 让他们在灶房另开一桌,好在灶房地方足够大。 所以堂屋只有柳月一家和疯爷爷,连生,李二爷。 现在绣萝坊有李二爷和桃花盯着,很是顺利。 柳安安便把精力都放在闻香阁上,等到闻香阁步入正轨后,再忙其他的。 合作社那里更是有周村长和周长锁坐镇,柳安安一点都不用操心。 况且合作社的事柳安安并不参与。 这本就是给村里的营生,自家菇房的菌菇正常由合作社统一采收,合作社与来客春直接对接,周村长明白柳安安的安排,他对这个小姑娘更是佩服了。 很快就到了闻香阁开业的日子。 前期做了一波宣传,柳安安雇佣了不少孩子,加上铺子的伙计,发了两天传单。 整个县城都知道了,闻香阁换了新东家重装开业的事。 而且豹子盯着路远,发现路远与高家大房确实有联系,柳安安没有与高青说这事。 高青很信任路远,光凭自己说,没有让她看到,她是不会相信的,所以柳安安想找机会让高青亲眼看到这一切。 闻香阁开业有活动,虽然之前铺子名声受损,但是由于活动力度大,还是吸引了不少的人前来。 秋大哥带着几个衙役在铺子角落一坐,来的这些顾客才知道柳东家专门请了县里的捕快来坐镇。 大家一看,这小东家不简单。 又听说她就是靠山村的柳安安,连樊县令都夸赞的人,大家就更高看了几分。 高青带着伙计们与来挑选胭脂的夫人,小姐们介绍着胭脂。 其实大家也知道是高家大房捣乱,才让铺子生意越来越惨淡,闻香阁的胭脂本就不错,加上这次开业当天又有活动,一下子闻香阁的局面就打开了。 热热闹闹半天就过去了。 高青一看仅半天的销量,自家铺子最好的时候,也不足这半天的一半。 她真是从心里服气,柳安安做生意比自己强得太多了。 中午,为了犒劳大家,柳安安让豹子从来客春订的饭菜,又将秋大哥几个人请到来客春,秋捕头对这位柳家姑娘直挑大拇指,这姑娘做事太周到了。 下晌的时候,客流量一点没减,铺子里面很是热闹。 就这个时候,铺子门口一阵吵闹。 果不其然高家大房来人了,不仅是那个胖妇人,这次是高家大房一家子都来了。 秋捕头一听这动静,马上站起身,带着几个兄弟就出了铺子。 胖妇人娘家姓刁,刁氏打头,一看从铺子里出来的几个男子穿着官衣,是县里的捕快,这腿肚子就有些转筋。 路远昨天没有和他们说这事! 秋捕头来的事,连高青都不知道,一早秋捕头到了铺子,大家才知道。 而这个时候,路远也不可能离开铺子,柳安安也不会给他机会离开。 刁氏咬紧牙关,笑着说道:“这位官爷,民妇是高青的大伯娘,这家铺子本是高家的,高青在我们不知情的情况下把铺子卖给了别人,这可不行!” “所以我们来就是要一个说法,至少把卖铺子的钱也得给我们大房一半。” “对,这铺子是我爷爷留下来的,凭什么高青给私自卖了!”一个年轻的男子喊道。 这位年轻的男子是高家大房的长子,也就是高青的堂兄高才。 高青要出来,柳安安把她按下了,让她在铺子里该做什么就做什么,随后柳安安带着豹子走出了铺子。 高家大房一看,从铺子里出来一个小姑娘,嘿,可真好看。 这高才眼都直了。 柳安安冷着小脸,往刁氏跟前一站,说道:“这位大婶,我是铺子的东家,据我所知,你们高家大房与二房分家十余年了,这铺子可是八年前才开的,县里可有记录,你说是高家的公产,可有证据?” “我不管,我说是就是,铺子卖了,高青就得给我们钱!” 柳安安扭了扭脖子,“这位大婶,你这是打算耍无赖了?今儿我铺子开业,你影响我做生意,这不合适吧?” 高才这时往前一站,扬着一张油腻的大脸蛋子说道:“你就是柳安安?” “没错,就是我,怎么着?” “你一个小姑娘抛头露面做生意终归有伤大雅,这样,我尚未娶妻,你嫁给我,我保证以后不找你铺子的麻烦,不然这事没完!” “堂兄,你欺人太甚!” 高青实在忍不住了。 这堂兄平时不务正业,怎么能这么说话,污小东家的清白! 柳安安笑了。 小姑娘这一笑,连围观的夫人,小姐们都看呆了,这笑容比三月的花还要绚烂。 只有豹子知道,他家姑娘这笑可不达眼底,有人要倒霉了。 果然,柳安安捏了捏拳头,突然一拳打了过去。 高才嗷地一嗓子,还没反应上来,柳安安接着又是两脚,“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真以为本姑娘好欺负!豹子给我打!” 豹子冲上来,一顿王八拳,把高青堂兄高才打得满地打滚,很快就没有人模样了。 围观的人都看傻了,连秋捕头一时都没反应上来,这两姑娘也太凶残了吧! 刁氏可不干了,坐在地上嚎上了,就差满地打滚了。 秋捕头这时一挥手,几个衙役上来就把人拎起来了。 柳安安一抱拳,说道:“捕头大人,这妇人在我铺子前无端闹事,影响我铺子生意,求大人给我做主。” 秋捕头点头,说道:“把人带走!” 几个衙役上来,把高家大房全都带走了。 第62章 :原来是他 高青赶忙上前说道:“东家,这事是我惹出来的,我到县衙,求县令大人主持公道!” 柳安安一摆手,“先别急,有件事情还需要让你知道。” “东家,何事?” “不急,你先去忙,到时候我自然会叫你。” 高青只好转身进了铺子继续招待客人去了。 很快,一下午就又过去了,今天一整天的开业活动结束了。 结果非常好,伙计们也从心里高兴,铺子生意好了,他们的生活才会更有保障。 晚上吃过饭,柳安安留下了高青,其他伙计都回去休息了。 由于铺子卖给了柳安安,高青一家就想从铺子搬走,不过柳安安没有同意,因为高青娘现在的情况刚刚有好转,万一搬家来回一折腾病情再出现反复,就麻烦了。 所以柳安安建议过一段时间,铺子一切步入正轨,高青娘身子养一养再说,高青一家自然是十分感激。 不大工夫,豹子回来了,朝姑娘点点头。 柳安安看向高青,“青姐,你跟我来一下,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高青心里虽然满是疑惑,但她没有问,她相信小东家做事肯定有她的目的。 两个人跟着豹子来到县城边上,眼前是一个还算完整的土地庙,三个人悄悄摸到小庙门口,门口还有几个人。 高青仔细一看,是白天的捕快? 柳安安小声对高青说道:“青姐,别说话,我们先一起进去,让你看一出戏。” 随后,柳安安朝秋捕头点头示意了一下,一行人悄然进了小庙里面,隐藏在暗处,没多大一会儿,外边有人走了进来,边走边说着话。 高青脸色突然一变,是大伯娘! “真他娘的晦气,路远这王八蛋怎么没说铺子有捕快的事,要提前说了,老娘才不会去呢!被罚了银子不说,差点挨顿揍!” 路远? 高青瞪大了双眼,怎么会?怎么会是路远? 柳安安轻轻拍了拍她。 高青死死咬住嘴唇,强忍着冲出去的念头。 “娘,那小丫头片子下手太狠了,这个仇我一定要报,都怪高青这个小贱/人!”是高才的声音。 “放心,这事完不了!等一会儿路远来了再说,他想脱身也没那么容易!” 刁氏这会儿是气得咬牙切齿,她好不容易毁了铺子的名声,没想到高青这死丫头能翻身。 众人等了不大一会儿,路远便到了。 “路远,怎么回事,铺子里有捕快,你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害得我差点被打了。” 刁氏一见路远来了,马上抱怨起来。 “伯娘,我也不知道,东家没有透一点消息,秋捕头突然过来,我也没有机会出来,这事可不能怪我头上。” “路远,你现在和我们可是绑在一块的,高青相中了你,本想着铺子到手后,我们一家一半,可到现在竹篮打水一场空。” “没想到高青把铺子卖给了柳安安,大半年好不容易让铺子名声毁得差不多了,没想到这柳安安真有两下子,一下子就扭转了局面,你说现在怎么办?” 刁氏的想法很简单,她不能让路远脱身出去。 路远也有些急了,“我现在也没有办法,小青对柳安安非常信任,胭脂方子也在柳安安手中,我看不然这事就算了吧,反正铺子压根就与你们大房没有关系。” “算了?这时候了你让我们算了?高青卖铺子的钱就应该给我们一半,不管怎么说铺子之前姓高,分家没分族,她高青一辈子也跑不掉是我侄女!” 高家大伯这时开口说话了。 “那你们说怎么办?” 路远烦躁地甩了一下胳膊。 “反正高青对你有意,你想办法赶紧把亲事办了,高青成了你的人,到时候一个女子她还能折腾?” “柳安安肯定会护着她,那丫头也十三四了吧,想办法让才儿睡了她,到时候别说胭脂铺子,就连老福季客栈,靠山村的三进大院子都是高家的,呵呵呵!” “爹,还是您主意高!那小丫头可真好看,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高才摸着下巴眯着眼睛,舔了舔嘴唇,又说道:“爹,娘,柳安安若成了我的人,你们可得对她好点,到时候我再把小桃红接回家,呵呵。” 高青这时感觉嘴里都是血腥的味道,她差点连累了恩人。 柳安安感到高青浑身颤抖,双手冰凉一片,只能用力攥了攥高青的手。 她无法安慰她,有些事情是她必须承受的。 就在高家人商量着如何算计高青和柳安安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说话声:“你们想的还得美,我柳安安就这么好欺负?” 高家人吓了一跳。 高才嗷得一嗓子跳了起来。 小院里瞬间亮起了火把,秋捕头及手下众衙役,柳安安,高青几个人就站在他们身后。 “小青?”路远失声叫了出来。 高青慢慢走到路远跟前,用力忍着眼中的泪水。 “路远,我爹待你不薄,我也把你当成我未来的相公,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和他们一起来算计我?” 路远紧抿着嘴唇。 好一会儿他才说道:“是我对不起你,你爹是对我很好,我与你也是两相喜欢,可你爹为什么不肯把方子给我?” “他到头来还是防着我?我这么努力,他还是防着我,我不甘心,不甘心!”路远低声吼道。 他明明已经很努力了,他对高家二房死心塌地,可为什么高青爹还是要防着他! “方子是铺子的命根子,再说我有弟弟啊,我爹怎么会把方子给我们呢?连我都只知道一半方子,完整的方子在我娘手里。” “我就知道,你爹是在利用我,你弟弟才六岁,等他长大了,接过了铺子,我就没用了是吧?” 路远眼里满是嘲讽,亏得他一心一意干活,到头来还是这个结果。 “不是这样的!铺子是要传给小康的,可我爹娘商量了,将来我们可以开分店,而且闻香阁四分利是要给我的,我爹知道他不能把方子给我们,所以就用其他的方式来补偿。” “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路远疯了一样吼道。 “是,这是我的错,如果我早些告诉你,你就不会和他们一起算计我家了吧?” 高青笑了一下,用手抹了一把眼泪,心里是一片悲凉。 “那是自然,我如果知道了一切,我肯定不会和他们合作。” 路远想拉住高青,但被高青避开了。 路远不死心,急着说道:“小青,我现在知道了,你能原谅我吗?我们还像以前一样,你放心,成亲后我会对你好。” “路远,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告诉你吗?因为我爹说,你曾几次和他套方子,说你心思不纯,可我不信,我爹让我再看看,我几次动摇想告诉你一切,可我又害怕你真是那样的人,还好我忍住了,不然我还看不透你的真面目!” 第64章 :路家的结局 “高青,我儿子现在大牢里,我们一家子都不走了,我们就住下了,你既然与我儿已有夫妻之实,我们路家也不讲究什么了,你就是我路家二媳妇,给我们安排好房间,我儿什么时候出来,我们再回五家村。” 说话的是大余氏。 高青冷眼看着大余氏。 小余氏一看不干了,“我说高青,不是嫂子说你,你就这么对待公婆的?一点家教都没有?也就我家路远肯要你,一个破烂货牛什么牛!” “小余氏,你临出门喝尿了不成,路远做了什么事你们心里清楚,我爹的死他不是主谋也是知情不报,与高老大一家合谋算计闻香阁,县令大人明察秋毫,一切都是他罪有应得!” “小余氏,要说破烂货,你才是破烂货吧,进门半年就生了孩子,谁知道那孩子是谁的,你还有脸在我跟前瞎逼逼!我呸!” 高青双手叉着腰,把小余氏骂了一个狗血喷头。 柳安安听着眼睛瞪得老大,不住地给高青点赞。 小余氏听了高青的话,赶忙看向婆婆大余氏。 果然,大余氏的脸黑得像锅底一样,自己的男人看向自己的眼神也不对了。 小余氏心里暗恨,“高青,死蹄子,我打死你,让你胡说八道!”说完冲上来就要厮打高青。 柳安安哪能让小余氏打高青,上前一步拦住了小余氏。 路家人这才看清,高青身后走出一个小姑娘,年纪不大,这模样可真好看。 大余氏眼珠子一转,想必这就是高青的东家了。 “这位小姐就是高青的东家吧?”余氏笑着问道。 伸手不打笑脸人,柳安安点点头。 “小东家有所不知,我儿与高青情投意合,如今我儿惨遭不测,他放心不下高青,我们这才来这里。”说完便嘤嘤地哭了起来。 柳安安心里冷哼一声,好一个放心不下! 你们要真的心有愧疚,也不至于满街嚷嚷毁高青名节了。 “路家大婶,如果路远心里对高青真有情谊,他就不会与别人一起算计高家了,你们也不会满街嚷嚷毁高青名节了,无中生有,毁人名节也要吃官司的。” 柳安安瞥了一眼路家人。 “你吓唬谁呢?她高青早就是我弟的人了,不然我弟能知道她前胸有颗红痣?” 说话的是路家的长子,眼神阴狠狠地瞪着高青。 这时小院门口已经围了不少的人。 高青冷笑了一声,朗声说道:“大娘,嫂子们,路家平白无故毁我清白,路远之前是我家的伙计,我爹当年确实相中了他,不过后来发现他心术不正,一直偷窥我家胭脂方子,并与人合谋算计闻香阁,这才被县令大人判了刑。” “我高青清清白白,恳请几位大娘,嫂子,看看我身上到底有没有他们说的红痣,还我一个清白!” 这门口围观的邻居当中也有不少热心肠的。 平时高青一家与大家相处挺好,这路家人太不是东西了,这么欺负人家孤儿寡母,马上进来好几位大娘,婶子。 大小余氏心里有些打鼓,难道路远说的不对? 几位大娘,婶子随高青进了屋,大小余氏也挤了进去,高青坦坦然然解开了衣襟。 大小余氏脑子嗡的一声,没有红痣! 高青的胸前干干净净! 能不干净吗? 上次路远说出这事之后,柳安安就用师傅的秘方帮助高青去掉了红痣。 有位大娘做过稳婆,一看高青的模样,走路的样子,扭头便瞪了大小余氏一眼。 “人家一个黄花大闺女,你们的心让狗吃了不成?毁人家清白,也不怕天打雷劈!” 这位大娘性子爽快,心又好,出来便大声说道:“人家明明是大闺女,生生让你们差点毁了名声。” “我刘婆子做了一辈子稳婆,打眼跟前随便走过一个女子,我一眼就能看出是不是完璧之身,你们路家真是黑了心肠!” 刘婆子在县里名声不小。 柳安安是小姑娘,她并不清楚,可在场的不少人家都知道。 大家一听刘婆子的话,都纷纷议论起来,指责路家不地道。 大余氏也傻眼了,难道儿子说得不对? 高青明明身上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她还仔细看了看。 路家其他人一听这话,这心里也打鼓了。 大余氏一咬牙,说道:“我们走!” 路家人转身就要离开,这时柳安安说话了:“你们路家闹完之后,毁了高家姐姐清白,就这么走了?” “我们不走,你管饭?”路家一个小伙子嗤笑了一声。 “我不管饭,但有人管饭。”柳安安冷声说道。 这时,豹子进来了,大声说了一句:“东家,秋捕头到了。” 路家人一听吓了一跳,捕头? 高青居然叫来了捕头? 大余氏脸色不好看,她满脸怒气地盯着高青,“高青,没想到你如此狠心,我儿因你进了大牢,难道你要赶尽杀绝吗?你还有没有良心?” 高青一看豹子与秋捕头一块进来了,就知道是东家出手了。 “路家婶子,是我狠心,还是你们无理取闹?路远咎由自取,你们到我家闹事,还毁我清白,是谁的良心让狗吃了?是谁赶尽杀绝?” “三年前路远父亲快病死了,是我娘出钱给他治的病,还给你家二十两银子,我娘真是瞎了眼救了你们一家!” 大家一听原来还有这事? 这路家真是一群白眼狼,怪不得路远暗地下绊子,原来这一家子没一个好东西。 “秋捕头,他们路家在我家闹事,毁我清白,我娘又被他们气病了,求捕头为民女做主!”说完,高青给秋捕头鞠了一躬。 秋捕头大手一挥,“全部带走!” 手下弟兄立马上来,将路家人围住,直接套上了绳子。 小余氏张嘴就骂,结果被一捕快狠狠踹了一脚。 路家人都不敢再吭声了,老老实实被带走了。 高青转身看向柳安安,说道:“多谢东家出手相助,我这就去县衙,劳烦东家帮我照看一下我娘。” 柳安安点头,示意豹子跟着一起去,高青便与豹子一同离开。 路家人到了县衙都老实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和高青诉苦,但是高青并未心软。 樊大人一看,这路家人太不是东西,便每人赏了十板子。 而且樊大人还说了,你们路家再敢闹事,路远就再加一年徒刑。 这一下子路家人都老实了。 打了板子被轰出了县衙,相互搀扶着回了家,之后再也没有出来了。 第69章 :买农庄 柳安安要努力挣钱,以现在自己的财富不足以与京中权贵抗衡,尤其是连生复仇之事。 所以这几日柳安安在寻找新的商机。 自己还要购买大量的土地,这个时代,手中有大量的土地心里才踏实。 这日,周村长来家里,告诉柳安安一个好消息,郭庄附近有一个现成的大农庄,千亩田地,还有大片果园,菜园子。 不过前些日子,主人家的养鸡场几天之内鸡全死了,主人便感觉这个庄子不吉利。 想把大农庄卖掉,价格倒是合适,不过这不吉利的说法,一时没人愿意接手。 周村长感觉这吉利不吉利都是人说的,他不信鬼神,便赶来告诉柳安安。 柳安安可是来自现代的五好青年,她自己就是穿来的,别人压不住邪,不代表她压不住。 没耽误工夫,马上跟着周村长赶往郭庄。 一见到大农庄,柳安安更像小狗见了肉骨头一样,她太喜欢了。 不过,她没有表现出来,价位虽然在接受范围,但她这个前世的砍价高手还是要施展一下拳脚才成! 庄子主人见有人来看庄子,自然是极欢喜,他都快愁死了,如果没人要,这大庄子就砸到手里了,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 “柳小东家,我这田都是上好的田,一亩七两,还有百亩果园,十亩菜园,光是上好田地就一千二百亩。” “现成的院子,你如果要了,什么都不用添置,现在马上到小麦收割的时候,我一直收佃户五成租,我只要这季小麦,其他都不要了。” 柳安安听罢点点头,脆生生地说道:“许老爷,我是真心想要你的庄子,不过听说你庄子不太吉利,不仅几天千只鸡全死掉了,而且还死了人。” 庄子主人许老爷一听,这汗都快下来了。 “柳小东家,没,没那么邪乎。” 庄子上确实死了人,柳安安派人私下打听了,是个寡妇上吊死了,寡妇是遇人不淑,想不开自杀了。 不过是寡妇恰好在养鸡场做工,外边就传得有点邪乎,传来传去的,最后传成寡妇上吊当天晚上,鸡全死了,说是寡妇回来索命了。 这都什么事呀!寡妇还能向鸡索命。 “唉,我也怕接过来再出点什么邪事,毕竟这神鬼之事都说不好。” “小东家,咱再好好商量商量可成?” 柳安安没有说话,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桌子,许老爷这心里直打鼓,这小东家年纪不大,可不好糊弄。 半盏茶的工夫,许老爷坐不住了,“小东家,你多少银子要?我们价钱好商量。” 柳安安伸出了手指,许老爷沉默了几息,一咬牙,“成,不过小东家今日能否去县衙办手续?” 许老爷怕这小东家回去再反悔了。 赶紧把庄子卖出去,不然再过些日子,外边保不齐就传成寡妇向他来索命了。 “可以,许老爷,我正好几日后去松江府探亲,时间也紧,我们现在就可以去。” “小东家有亲人在松江府?”许老爷随口问了一句。 柳安安点点头,“我义父在松江府,” “小东家义父在松江府高就?我有个朋友也在松江府,兴许认识呢!” “松江府知府楚大人,我义父。”柳安安说道。 啊? 许老爷差点没趴地上! 楚知府?柳小东家的义父,我的天爷爷啊? “小东家,价格还可以再少一些,我…” 没等许老爷说完,柳安安一摆手。 “许老爷,说实话,这个价格你也不亏,我也真心接这个庄子,我不会打着我义父的名头行事,我义父半生清廉,我可不能给他抹黑哦。” 许老爷暗挑大拇指。 如果柳小东家仗着楚知府做靠山再压价,他也得卖,吐血都得卖。 不过小东家今日给的价格自己的确也没亏,只是比自己预期少了不少而已。 双方很愉快地到县衙过了手续,大农庄便是柳安安名下的产业了。 转过天来,柳安安便带着豹子和翠花去了庄子,连生带着大风,二雨也跟在一边。 庄子上的佃户可不少。 冷不丁换了主人,安安年纪小,保不齐佃户中有刺头,连生可不放心。 一行人很快便到了农庄。 庄子上的大管事是许老爷的远房侄子,跟着许老爷走了,现在二管事尚在。 刚进庄子口,就听到里面一阵吵闹声,柳安安皱了一下眉头。 连生看了一眼大风,大风和二雨立马跑了进去。 二人到里面一看,原来庄子里有人在打架,确切地说是几个人在群殴一个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光着膀子,头发也散了,不要命地与几个人厮打着。 一边有几个围观的人,有个中年汉子试图拉架,不过几个围观的人一直拦着他。 “住手!”大风呵斥了一声。 几个人停下手,转头一看,是两个黑衣年轻人。 “你是谁?这里没你的事,识相的赶紧走开!”说话的是一位中年男子,一双三角眼,满脸不高兴。 一边说着话,一边挥着胳膊,“给我打,敢在爷面前叫板,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性!” 光着膀子的年轻人,嘴角渗出了血,但还是紧握双拳,不肯退让。 那几个打人的又要冲上去,大风和二雨身子一晃,那几个打人的男子就趴在了地上。 三角眼的男人一瞪眼珠子,“哟,敢在爷面前管闲事,你知道爷是谁吗?” 大风冷笑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也没兴趣知道,不过我知道你要倒霉了!” 说完,一把长剑便搭在了三角眼的脖子上。 围观的人吓得后退了好几步,刚才拦架的中年汉子和另外几个农人趁机上前,扶住了被打的年轻人。 三角眼脸色也变了,“这位爷,有话好说,我是庄子上的二管事。” 这时豹子跑了过来,喊了一嗓子,“我家姑娘来了,我家姑娘是庄子的新东家!” “是柳东家,柳东家来了!刘河别怕,求东家给你做主!”拦架的中年汉子大声喊道。 光着膀子的年轻男子一听是柳东家来了,马上问道:“我叫刘河,东家在哪儿?东家快救救我妹妹!” “你赶紧穿上衣服!你这样怎么见我家姑娘。”豹子赶紧说道。 刘河这才反应上来,东家是位姑娘,边上不知是谁扔过来一件褂子,刘河赶紧穿上了衣服。 这时柳安安也走了过来。 众人一看,哟,这小姑娘就是柳东家? 二管家也转了转眼珠子,不知道心里想着什么。 柳安安沉着小脸走了进来,“你们这是干什么?谁能告诉我?” 众人一看,眼前的小东家模样可真好看,像从画里走出来的小仙女一样,可这眼神扫过来,怎么后背感觉有点发凉呢? 还有小东家边上那个小少年,那眼神更像刀子一样? 刘河一步过来,跪在地上,“东家,小人刘河求东家救救我妹妹!”说完便不住地磕头。 “你起来,怎么回事,你妹妹怎么了?” 刘河抹了一把眼泪,“东家,我妹妹被二管家的儿子抢走了,就藏在他们家院子里,东家您快救救她吧!” 柳安安撇了一眼那位三角眼二管家,一看这贼眉鼠眼的样儿就不是个好东西。 “赶紧带路!” 还没等柳安安抬起脚,二管家伸手一拦,“小东家,他胡说八道,小人家里可没他妹妹,东家可不能听他胡说。” “有没有,看看不就得了?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二管家还要阻拦,柳安安一皱眉,连生抬起腿就是一脚,把二管家踢得滚了好几个圈。 刘河心急如焚,一行人跟着他快步往庄子里走去。 第70章 :救刘香 足足一盏茶的工夫,才走到一处院子外边。 进了院子,柳安安一看,呵,标准的一进小院,青砖铺地,摇椅,葡萄架,廊下还挂着两只金丝雀。 看来这二管家还挺会享受。 “你滚开!” 东厢房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小娘们儿,敬酒不吃你吃罚酒,还指望刘河来救你?你若从了我,我爹可是庄子上的二管家,就算换了东家又如何,听说新东家只是一个小姑娘,她能懂什么,还不得靠着我爹!” 你大爷的,居然敢看不起我,柳安安怒了。 上前一步,一脚踹开房门,抽出腰里的鞭子就抽了下去。 “谁他娘的打我?” 说话的男子跳了起来,回头一看,眼前一个小姑娘。 男子眼前一亮,这小姑娘可真好看。 “再看,挖了你的眼珠子!”连生抽出软剑横在男子脖子上。 “妹妹!”刘河趁机也冲上去,将缩在墙角的姑娘抱在怀里。 “哥!” 兄妹俩是抱头痛哭。 “将人带出去!”连生冷声说道。 大风上前一拎男子的脖领子,将男子拎了出去,顺手扔在地上。 “你们是谁?知道我是谁吗?”男子叫嚣着。 “畜生,你给老子闭嘴!”二管家一瘸一拐走了进来。 “爹,你骂我?”男子不高兴地瞪起了眼睛。 “这是柳东家。”二管家低声与男子说了一句。 男子一愣,这才不吭声了。 翠花从屋里搬出两把椅子,连生扶着柳安安坐了下来。 “你是庄子上的二管家,你叫什么?”柳安安手上拿着鞭子轻轻地敲着。 “柳东家,小人姓庞,叫庞虎,是庄子上的二管家,这是犬子庞二才,他喜欢刘河的妹妹刘香,我们是真心想求娶刘香的。” “你放屁!你儿子庞二才,外边相好的就八个,吃喝嫖赌都占齐了,我家虽然穷,但也不会把妹妹嫁给你儿子,你儿子就用强,生生把我妹妹抢走!” 刘河眼珠子都红了。 “刘河说的可是真的?”柳安安看向庞虎。 “他胡说,那刘香上赶子缠着我的!是她自荐枕席!”庞二才从地上蹦起来反驳道。 “东家,我没有,是他胡说!”刘香这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小娘皮,你…”未等庞二才说完,柳安安的鞭子就动了。 “庞二才,我刚才在门口都听到了,是非曲直自有公断,不说实话我们就见官,刘河,你敢不敢到县衙为你妹妹讨个公道?” “敢去!” 兄妹异口同声说道。 “你这个混蛋东西,真给老子丢脸,还不跟刘香姑娘道歉!” 庞虎突然想起来大管家走时说的一句话,“别惹新东家,你惹不起。”难道新东家县里有人? 想到这,庞虎有点后怕,“东家,小人知错了,以后定好好管教二才,东家放心。” 说完,庞虎踹了庞二才一脚。 庞二才也赶紧说道:“阿香姑娘,是我不对,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阿香姑娘,他没伤着你吧?”柳安安问了一句。 刘香摇摇头,小声说道:“谢谢东家,东家来得快,他没有伤到我。” “庞虎,你儿子把人家姑娘抢到家,这事也不能这么算了,赔十两银子,还是到县衙挨十板子,你来选。” 庞虎一咬牙,从兜里拿出十两银票,递给刘河。 刘河一看东家替他要出十两银子,妹妹也无事,他也不想再追究了,毕竟东家帮了他,他不能让东家再费心了,便接过了银票。 柳安安瞥了一眼庞虎,“你怎么管教他与我无关,给你们一刻钟,收拾东西离开这里。” “东家?什么意思?”庞虎有点犯蒙。 “我的庄子我做主,你这样的人不配给我当二管家,还有刚才打人的几个,也请马上离开!” “东家,我在庄子十多年了,我待的时间比东家年纪都大,我要走了恐怕东家玩不转这庄子吧!东家这银子可就白花了。” 庞虎眯了眯眼睛,都不说小人了,看那样子还挺狂。 哟,还威胁我了? 柳安安心中冷笑,“本姑娘钱多,我乐意,你有意见?” “你?好,我们走!你可别后悔!”庞虎说完进屋收拾东西,其实也没啥可收拾的,重要的东西他早转走了。 不大一会,庞虎和庞二才拿着两个小包袱出来了。 庄子上几个刚才参与打刘河的,还有其他看热闹的五六个人也都跟着走了。 “还有走的吗?趁早说,别说我没给你们机会。”柳安安扫了一眼余下的人。 “东家,走的那些人都是庞虎的人,平时没少狗仗人势欺负人,我们这些人都是老实的佃户,只想吃饱穿暖,求东家别赶我们走。” 说话的还是那位中年汉子。 “是啊东家,我们会好好干活。” “东家,多谢您救了我们兄妹,刘河当牛做马也会报答东家大恩!”刘河和刘香跪地就磕头。 “快起来吧。”柳安安示意兄妹二人起来。 “刘河我问你,庄子上佃户多少户?果园,菜园各有多少人?” “回东家,小人十岁就和爹娘妹妹来庄子上了,对庄子很熟悉,目前庄子佃户一百零二户,人口最多的二根家老少十五人,最少的是我们兄妹,只有两口人。” “不满十二岁的孩子四十六个,六十岁以上的七十二个,果园六十人,菜园二十人…” 刘河清清楚楚地将庄子详情讲叙了一遍,柳安安不住地点头。 “东家,刘河脑子快,人品正,干活又快又稳,是个好样的!”说话的又是中年汉子。 “你在庄子做什么?”柳安安问中年汉子,刚才刘河被打时,这个中年汉子第一个冲上去要帮刘河来着。 “回东家,小人王驷,和我爹在果园干活,小人家从祖上就种果树,家里闹水灾,十几年前到这里的。” “刘河,庄子上缺一个管事,如果你敢挑战的话,你可以试试。” 柳安安看出来刘河有股狠劲,就冲刚才讲的庄子上的情况,她就乐意给他这个机会。 刘河眼睛一亮,“谢东家给小人这个机会,三个月为期,如果小人无法胜任,东家就换人。” “我给你半年时间,毕竟庄子不小,事务多,以你为主,你可以选几个人组个班子,果园,菜园可有主事的?” “回东家,果园,菜园管事的刚刚和二管家走了。”刘河回道。 柳安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王驷,你祖上就伺弄果树,以后果园你主事。” 王驷一听十分激动,“小人谢东家信任,小人一定干好!” 王驷抹了抹眼泪又说道:“我爷临终前心里一直惦记着家里那处片小果园,如果知道小人如今当了果园管事,不定多高兴呢!” “你回去给老人家上炷香,告诉他这个好消息,以后好好干,老人家在天上更放心了。” 王驷又跪下,再次叩了头。 柳安安其实很不喜这古人动不动就下跪,不过没办法,入乡随俗,自己不也跪过县太爷吗?唉,万恶的旧社会。 “至于菜园的管事,你们两个商量着来,选一个踏实肯干的老把式便好。” 刘河与王驷点头记下了。 “之前许老爷是收五成租子,余粮交税后你们可够吃的?” 柳安安要了解一下,自己可不想当个恶霸地主,你让马儿跑得快,也得给马儿喂饱饭,不然马儿背后非砸你板砖不可。 第71章 :收拢人心 王驷叹了口气说道:“东家,说实话,家里人口少的将将能填饱肚子,人口多的还真不够吃,手里没有余钱,就得向许老爷借粮食,年年如此。” 柳安安点了点头,想了一会儿缓缓地说道:“我只收三成租子,如果家里有余粮,想要卖粮换钱的话,直接卖给庄子就好,我会比其他地方多出三文钱来回收。” “东家说的可是真的?” 刘河与王驷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地盯着小东家。 “我说的当然是真的。” “小人代所有佃户谢东家大恩!”刘河与王驷扑通又跪下来不住地磕头。 柳安安无语望天,连生挑唇一笑,“你俩快起来吧,以后好好做事便可。” 刘河与王驷这才起身。 “这茬小麦收完后,我想种一茬大豆,你们觉得怎么样?” 柳安安突然想到,她来了这么久一直是麻油和大油,根本就没有吃过大豆油,花生油。 大豆是华夏最古老的农作物之一,可真正榨成油端上老百姓的餐桌是在明清时期。 包括花生,葵花为主的坚果类作物,这也和压榨技术不成熟有关系。 不过自己可以试试,至少自己可以换换口味。 “东家,没问题,之前也是小麦收完后,会种大豆的。”刘河回道。 “刘河,你先去通知各佃户,新东家今后只收三成租,遇到灾年免租,要卖余粮,庄子会按高出市价三文来回收,下一茬种大豆。” “还有如果庄子年末收成好,新东家会在庄子上建私塾。让大家的孩子可以念书,束脩只需要外边的六成。” “是,东家!”刘河咧嘴大笑,大声回应着,这大嗓门都震耳朵,连生赶忙捂住柳安安的耳朵。 在场的众人也是哄堂大笑。 还有一些赶来的佃户,也是激动的脚下像踩了棉花一样,今天真是幸福的一天。 刘河挠挠脑袋,躬身退了几步后,转身大步跑走了。 “刘河是个知道轻重,懂规矩的。”连生赞许地说了一句。 柳安安一挑漂亮的眉毛,“我的眼光不错吧?” 看着小姑娘得意的小模样,连生眼中满是宠溺。 “王驷,带我去看看果园子和菜园子。”柳安安站起了身。 一行人又来到了果园子。 从王驷的介绍中,柳安安知道,果园子现有的果树是梨子和桃子,居然还有近五十亩的葡萄园! 许老爷真是个妙人,居然能有这么大的葡萄园,柳安安前世最爱的酒的就是葡萄酒,没事的时候喝一点,软化血管还美容养颜。 华夏葡萄种植历史可是悠久了。 据史料记载,西汉初年葡萄种植面积只有四千余亩,到汉武帝时就发展到十万余亩。 不过葡萄酒在柳安安所处的这个时代还仅限于贵族饮用,葡萄美酒夜光杯,柳安安决定要赚富人的钱。 自己做高端葡萄酒,配套高端酒具,这一会儿工夫在柳安安脑子里已经成型了。 “葡萄园要加大监管力度,我有大用处,梨子和桃子要想办法提高产量及个头和甜度。” “东家,葡萄这块没有问题,不过梨子和桃子其他地方也大量有种植,算不上新奇水果。” “我知道,我不卖水果,天一旦凉下来,北方水果少,这时梨子和桃子就可以大展身手了。” 王驷不愧是老把式,柳安安一提点,他马上就明白了。 “东家,您是说有办法把梨子和桃子储存起来,等到冬天水果少的时候再拿出来卖?” 柳安安一笑,点点头,“意思差不多,不过会把它们换个形式。” 这个形式就是水果罐头。 “到时候,我们可以到其他地方再大量收购水果。”王驷这反应也是极快。 “以后这块会由你负责,至于果园子,你家老爷子也会帮你打点一二,你以后可能会辛苦一些。” “小人不怕辛苦!” 王驷感觉自己现在浑身充满了力量,他可以一口气从庄子跑到京城去。 连生看向小姑娘的眼神是越来越热烈,他的小姑娘还有多少惊喜给到他! 她会用葡萄来酿酒,会将新鲜水果罐藏保存,要知道北方冬天可没有什么水果可吃,就算有也是权贵人家才有一些。 就不知道小姑娘怎么罐藏水果了。 他越来越发现,他的小姑娘简直就是天上的小仙子不小心落入凡尘,他何其有幸重来一世能遇到她。 她是他的救赎,更是他前进的动力。 大风,二雨,豹子,翠花看着他家姑娘,更是两眼冒星星了。 等柳安安与王驷商量了果园的事,又看了菜园之后,才返回了庄子上的院子。 一看,刘河的妹妹刘香正带着不少妇人,姑娘们正在清扫院子。 刘香看到东家来了,快步上前,“东家,这院子之前住过人,要清理干净,姑娘才能使用,您等会儿,马上就收拾好了。” 刘香这时候早就缓过来了,柳安安这才仔细打量起她来。 一个圆圆脸的姑娘,个头高挑,大大的眼睛,一看就是心里干净,手下利索之人,柳安安不禁便多了几分喜欢。 “刘香,以后这院子里的事,你就多操些心吧,我最近事情比较多,庄子上的事安排好后,便会离开一段时间。” “哎,东家放心,奴婢一定管好院子。” 刘香眼圈红了,要是没有东家,自己一生就毁在庞二才手里了,东家是她的救命恩人。 “刘香,你并未卖身为奴,不必自称奴婢。” 刘香一听跪了下来,“姑娘,刘香发誓,自愿卖身为奴,伺候姑娘一辈子,刘香永不嫁人,求姑娘成全!” 啥? 柳安安赶快扶起刘香,“你可想好了?你哥刘河知道吗?他可同意?” “奴婢自己的事可以自己做主。”刘香倔强地回道。 “你可真是个傻姑娘,我救你可不是让你卖身给我的,要报恩就好好做事便好。” “不,奴婢就跟着姑娘。” 嘿,这倔姑娘。 “你回去和你哥商量一下,如果他同意,你便来,如果他不同意,你就好好做事,一样报答东家的救命之恩。”连生在一边说道。 刘香这才起来,不过她早就下了决心,她哥也无法阻止她。 再说刘河那里,很快将所有佃户的当家男人都召集了起来。 因着有几个佃户刚才已经和新东家见过面了,新东家说的话,他们都听到了。 这会大家集中在打谷场里是议论纷纷。 “大河兄弟,东家只收三成租可是真的?” “大河,东家还要开学堂可是真的?” 几位当家男人把刘河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 刘河跳到大石碾子上面,大声说道:“各位兄弟,叔伯听我说,从下一季开始咱东家姑娘只收三成租是真的!还有,将来要在这里建学堂也是真的,遇到灾年还会免租!” 一下子人群就炸了锅。 “老天爷呀,我们遇到一个好东家呀!”有几个老爷子干脆跪在地上了。 边上有汉子赶紧将几位老爷子扶了起来。 一位姓董的老汉,在佃户里很有威望,董老汉大声说道:“各位老少爷们,既然东家姑娘如此仁义,我们庄稼人有啥说啥,大家可要好好干活,不能没良心!” 柳安安也没有想到,这一波操作,让她很快就收拢了佃户的心。 第72章 :向阳农庄 “老伯,放心,我们不是那没良心的人。” “是呀,老伯,以前连饭都吃不饱,如今东家姑娘让我们吃饱,还让我们的孩子有机会认字,我们要没良心,将来都没脸去见祖宗!” 董老汉认真地看着刘河说道:“大河,东家姑娘器重你,你要好好干,不能给你爹娘丢脸,听到没?” 刘河用力点点头,“董伯,您是老把式,以后您还得帮我把把关,东家姑娘说了,让我建个班子,遇事大家一起商量最好的办法,现在这个班子有我,王驷大哥,还有您,您可别推辞,咱东家姑娘可知道您是个老把式。” “啊?东家姑娘知道我?”董老汉很是吃惊。 “当然,别看咱东家年纪不大,可这本事可大着嘞!” 不得不说这刘河就是脑子快,不留余力地为小东家尽快树立威信收拢人心。 董老汉一点头,“成,东家姑娘看得起我,我这把老骨头不要了,也得干好!” “董伯,还有好事呢!” 啥? 大家一听,还有好事? “东家让我们吃饱,如果以后手里有余粮,想要卖了换钱,就卖给庄子,庄子出的价会比市面上高出三文来!” “东家真是个好人!”大家异口同声说道。 刘河抬了抬手,“不过,咱东家姑娘可说了,不能为了银子,把粮全都卖了不留口粮,谁家要是这么干,最后没粮吃,让大家拿着饭碗围他家门口吃饭,让他家看着流口水!” “哈哈哈哈!” 众人是哄堂大笑,董老汉也是笑出了眼泪。 刘河与大家说完之后,便和董老汉一起离开,大家像打了鸡血一样奔向了麦田。 麦田马上要开镰了,抓紧收割,之后要马上翻地种上大豆。 晚上的时候,柳安安没有离开庄子,她要抓紧把计划书写出来,庄子上的院子,屋子都让刘香领着一帮子人收拾得十分干净。 刘河忙完也回了家。 吃过饭之后,刘香叫住了准备去找董老汉的哥哥。 “哥,我和你说点事。” “什么事?” “哥,我要跟着东家姑娘。” 刘河一听刘香的话,眉头皱了起来,“不成,你要跟着姑娘就要卖身为奴,我们日子虽然苦,但是跟着东家姑娘日子会慢慢好起来的,哥就只有你一个亲人了,这事不成!” 刘河可记着爹娘临终前的话,让他好好照顾妹妹,妹妹差点被庞二才害了,他已经很愧疚了。 “哥,姑娘是个有本事的,我跟着姑娘不是脑子发热,我知道要报答姑娘不一定要卖身为奴。” “哥,你知道吗?当我看到姑娘踹门进来的时候,我仿佛看到了一束光,我从来没有过的感觉,那束光对我来说是那么的温暖,我愿意跟着它。” “可,你要卖身呀?” “哥,就算当一辈子奴,我也乐意!我被庞二才抢走,虽然没有失了清白,但我这辈子也不想嫁人了,我只想跟着姑娘,哥,你拦不住我!” 刘河看着刘香眼中的倔强,有再多的话也没法说出口。 “如果你决定了,我便不再阻拦,既然选择跟着东家姑娘,就好好在姑娘身边做事。” “还有,我刘家虽穷,但爹娘从小教我们不做违背良心之事,我们既然认东家姑娘为主,就不能做背主之事,不然你纵然是我妹妹,如果你背叛了东家姑娘,我也不会饶你。” “哥,你同意了?” “我不同意,我拦得住你吗?”刘河无奈地揉揉刘香的头发。 “我明天一早就去找东家姑娘!”刘香兴奋地跑了出去。 转过天来一大早,柳安安刚吃过饭,翠花就进来了,笑着说道:“姑娘,刘香来了,背着一个小包袱。” 柳安安身子向后一仰,连生伸手扶住了她,轻声说道:“看来刘河同意了。” 柳安安耸耸肩膀,“让她进来吧。” 不大一会儿,刘香进来了。 进来后的刘香二话不说,直接跪在地上,“姑娘,我哥同意了,求姑娘收下我,刘香愿意跟着姑娘一辈子。” 柳安安看着刘香眼神十分坚定,便点头说道:“好,那你以后就跟着我吧,翠花,去拿契约来。” 翠花很快取来契约,并将契约的内容念给了刘香听,刘香毫不犹豫地按下了自己的手印,翠花将二十两银子给到刘香。 柳安安想了想说道:“刘香,你就跟着翠花,好好学东西,我有事也会随时安排你做。” “婢子明白。” 翠花带走了刘香。 “安安,恭喜你又多了一个人手。”连生顺手给柳安安倒了一碗温水。 “刘河兄妹都是好的,刘河的班子已经建好了,他找来了佃户中极有威望的董老汉,菜园子也选出了管事唐铁柱,这四个人的班子算是建成了。” “安安,你要建葡萄酒坊和罐头坊吗?” 柳安安眨着漂亮的桃花眼,小手一拍连生的肩膀,“连生哥,你可以呀?你一下子就明白我的想法了?” 连生挺胸抬头,他是要长着尾巴,这会子就已经摇出残影了。 柳安安捂着嘴笑,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 连生赶忙收起尾巴,说道:“把建作坊的事交给大风,作坊核心的伙计我会从谷中选人,特别是酒坊,这里面的利太大了。” “另外,我已经让申旺在京城筹建杂货铺了,虽然是个杂货铺,但铺子专卖新奇或者市场上紧缺的东西,有不少是从外番进来的,相关人员已经进了京,便于更好地掌握京中的动向。” 柳安安点点头,她早就知道连生已经开始布局了。 “申旺他们是否有风险?” “放心吧,他们并非当时的高阶军官,所以没人认得他们。” “葡萄酒出来,我不准备给义兄代理了,我们自己运作,美颜皂的利已经很大了,水果罐头的含金量并不高,如果他想要,可以拿总代。” 柳安安并不想把所有产品都给到楚三少总代理权,三少独占了美颜皂,那她就独占葡萄酒。 以后,她还会把前世的直营连锁,加盟体系导入到这个时空,她相信,她一定可以在这里站稳脚跟。 下晌的时候,柳安安又见了庄子上的佃户们。 这些佃户并不是郭庄的人,而是从各地逃难或逃荒到这里来的,在农庄附近形成了一个小村落。 柳安安小手一挥,大农庄门口树起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向阳农庄”四个大字十分抢眼。 “心若向阳,目之所及皆为光。”柳安安小手指着眼前的农庄与大家说道。 她希望,她身边所有的人心中装着阳光,逐光而行,才不惧世间的风霜。 第74章 :楚家有朵小白莲 楚三少看着爹娘是真心喜欢安安这个妹妹,自己心里也是老开心了。 “爹,娘,小妹可是个福星呢,她只要进山就会有收获。您知道不?咱们家现在三分之一的收入都靠着小妹!单就小妹给我的美颜皂,一年的纯利就顶咱楚家过去三年的收入!” 啥? 楚大人和夫人听完三儿子说的话,好半天没有缓过劲儿来。 “三儿,咱以后可得好好护着安安,这孩子是个大气,有心胸的,人家不给,咱也不知道,但人家给了,这份情咱得记着,等将来安安出嫁,咱们也得备上一份楚家嫡女的嫁妆。” 楚大人和夫人心里可热乎乎,别提多舒坦了。 楚三少点点头,他的妹子,他自然要护一辈子的。 柳安安休息了一个时辰,便带着翠花和刘香来到了主院,豹子则留在了扶光院。 厨房由月枝盯着,楚夫人和柳安安便坐在小花厅说着话。 楚三少也非要凑过来,楚大人则去了书房。 这时门外小丫头通报,表小姐来了。 楚夫人笑着说道:“安安,表小姐是我娘家幼弟的姑娘,三姑娘叫唐芙,十六,四姑娘叫唐蓉,也十二了,她们一起来看我,这段时间住在府上,正好你们年纪差不多,可以一起玩。” 话刚说完,从门外前后走进来两个姑娘。 前面的姑娘个子高挑,后面跟着的姑娘稍矮一些,都是相貌清秀,很俊俏的模样。 个子高挑的姑娘先开口说道:“姑母,芙儿从外边就听到姑母的笑声了,有什么事让姑母这么开心?” 楚夫人笑着拉过柳安安,说道:“正好给你们姐妹介绍一下,这是安安,姑母的义女,今年十三了,比你小,比蓉蓉大一岁。” 柳安安也笑着与唐芙,唐蓉打招呼。 唐蓉性子活泼,一双大眼睛,脸上笑起来两个浅浅的酒窝,“安安姐姐,早想见你了,你可真好看。” 面对直率的唐蓉,柳安安也心生几分欢喜。 一旁的唐芙眼里闪过一丝轻蔑,柔柔地开口说道:“安安妹妹,你可是靠山村的柳安安?” 柳安安点点头,“芙姐姐,我就是靠山村的柳安安。” 唐芙瞪大双眼,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接着说道:“都说你逼亲生母亲与养父和离,还把养父一家赶出村子,这是真的吗?” 楚夫人一皱眉头,楚三少脸都黑了。 连唐蓉都不赞同地悄悄拉了一下唐芙的衣袖。 柳安安嘴角微微上扬,轻笑了一下。 “芙姐姐真是关心我,松江府离着临县几百里路程,芙姐姐对我的事挺清楚。” “我娘与王家那个男人断了关系确实有我的原因,王家离开靠山村可并不是我赶走的。” “不管什么原因,王家养了你多年,你怎么能如此绝情呢?” 唐芙皱着眉头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 “阿芙,不许胡说!”楚夫人沉了脸。 “姑母,我没有胡说,安安妹妹做事欠妥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做子女的怎么能让爹娘和离呢?就算养父再有错,也是自己的恩人啊!” 楚三少气得直咬牙,正要说话,柳安安用手轻轻拍了拍义兄的胳膊。 “芙姐姐,你不是我,没有亲身经历过我的生活,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你生来衣食不愁,可我饿得与野狗抢食,不是家里没粮,而是王家不给我们吃。我三岁打猪草,五岁洗全家的衣服,干一天活下来,只能吃剩饭,没有剩饭就喝涮锅水。” “我被下过耗子药,为了十两银子配冥婚,我差点被卖给大户人家做小妾。” “我娘被王家三房男人欺负险些毁了清白,那个男人还逼着我娘给三房他弟妹去下跪,我弟弟五岁饿得皮包骨头,还被生父踢断了肋骨。” “三房的儿子都是王富贵与他弟妹偷情生的孩子,更不要提我娘挨过多少打骂了。” “我娘如果不离开,我们娘几个就得死在王家,我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我只想把我娘,我弟活着带出王家。” “所以芙姐姐口口声声说我绝情,是不是有失公正?我不绝情的话,我们娘几个坟头的荒草都快一人高了。” 唐蓉抹起了眼泪。 楚夫人也是红了眼眶,她当然知道柳家的过往,她还特意派人打听过,回来好悬没把自己气病了。 唐芙脸色有些发白,她确实不知道这些内情。 她听说表哥认了一个乡下丫头当义妹,对那个义妹特别好,她感到不舒服,便偷偷派人去打听靠山村的柳安安,正巧打听到麦子娘手里。 麦子娘恨柳家,才故意扭曲事实。 唐芙听完柳安安的话,心里虽然震惊,不过她还是咬了咬牙说道:“不管怎么说,你是晚辈,王家因你背井离乡,你就是不孝,再说…” “住口!” 楚夫人真是急眼了,猛地一拍桌子,唐芙和唐蓉都吓了一跳。 姑母对她们一直很好,从来没有与她们发过火,今日为了一个乡下丫头,居然拍了桌子。 唐芙心里恨极了柳安安,唐蓉虽然也有些害怕,但是她更觉得姐姐有些过分了。 “姑母,我也是为了家里好,您收义女我没有资格管,但是一个品行不好的义女,您不怕影响楚府的名声吗?” 唐芙完全打着为了楚府着想的牌子。 柳安安只是义女,自己可是楚夫人的亲侄女,有血缘关系的。 她就是不喜欢柳安安,凭什么三表哥喜欢她? 除了主院,就数扶光院最好,柳安安没来之前,她偷着去过,屋里都是姑母精心准备的好东西。 凭什么一个乡下丫头比她受重视? 她十六了,这两年没有议亲,她想嫁的人可是三表哥,但三表哥现在亲近这个义妹,谁知道柳安安打的什么主意? 所以,她必须阻止姑母,最好让姑母讨厌柳安安,让她滚回乡下去。 趁着三表哥回府,把亲事定下来,她成了三少夫人,看她怎么收拾一个乡下丫头! 楚夫人气得快眼冒金星了,这是自己的亲侄女,一直挺乖巧的,幼弟想让唐芙嫁给自家三儿,唐芙从小就喜欢三儿。 如果三儿也喜欢唐芙,自己也不反对,可三儿对唐芙一点感觉都没有。 自己虽然也想亲上加亲,但也不想委屈亲儿子,何况老夫人来信,不让家里干涉三儿的亲事。 如今一看,自己的侄女比柳安安差得太多了。 “三表妹,这是楚家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唐家人指手画脚,我爹娘乐意认谁当义女是他们的自由,我祖母就是喜欢安安,有本事你也让我祖母喜欢啊?” 楚三少这时说话了,他可不惯着唐芙。 唐家五房的心思他明白,可他根本就不喜欢唐芙,自从外祖去世之后,唐家的几个舅舅都不错。 只有这个五舅舅天天耍小心眼,把主意打到自己头上了。 “三表哥,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唐芙瞬间眼泪涌出了眼眶,捂着嘴跑了出去。 “安安姐姐,对不起。” 唐蓉一看姐姐哭着跑了出去,赶忙说了一句便追了上去。 第75章 :小白莲要冒坏水啦 柳安安转身跪在楚夫人跟前,“义母,终究是安安不对,安安确实报复了王家人,如果因为安安让楚家蒙羞,我…” “闺女,这不是你的错!你起来!” 随着说话声,楚大人走了进来。 主院的消息早传到了楚大人那里,楚大人匆匆赶来,就听到唐芙正指责柳安安不孝。 楚大夫没有进来,在外边听了一会儿。 见唐芙哭着跑出去,又听到柳安安与自己夫人说的话,才迈步进来。 楚夫人也忙着把柳安安扶起来,心疼地说道:“丫头,是唐芙的不对,她不了解内情便指责你,你讲了过往之后,她还一口咬定是你不孝,她大你三岁还如此行事,是我平日对她管教不严。” “外人对你评价与楚府有何干系?你是我们的女儿,这谁也改变不了。” “义母。” 柳安安叫了一声,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也是蓄满了泪水,贝齿紧紧咬着唇瓣。 楚大人坐到椅子上,脸色也不好看。 可还是温声说道:“丫头,我们都不是你,没有经历过你在王家的十年,所以谁也没有资格来指责你,身正不怕影子斜,问心无愧就好。” “安安谨记义父的教诲。” 柳安安此时也是真心感激楚家爹娘。 楚家是百年世家,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村里丫头,能得到楚家的认可,更是自己的造化。 楚夫人让三少带柳安安转转楚府,让安安熟悉一下环境。 等兄妹二人走后,楚大人便说道:“唐老五的心思我明白,想让唐芙嫁给三儿,一则三儿并不喜欢唐芙,二则唐芙如此心性,真嫁进来难免日后生出事端。现在不少下人偷偷议论唐芙是未来的三少夫人,我不知道这话谁放出去的。” 楚夫人听罢这脸色更差了,“老爷放心,我让月枝去查,看看谁在背后乱嚼舌头根子!” “这话尚未传到府外,一旦传到府外,因着唐芙的名声,三儿再不乐意也得给唐家一个交代。” 楚大人提醒自家夫人,楚夫人自然明白。 如果府城都传开了,以自己弟弟的性子,唐芙肯定要进府的。 三儿的驴脾气和唐芙定然不会和和美美。 月枝的动作很快,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就查到了,这话是从表小姐的院子传出来的。 毫无意外,是唐芙的主意,她想用这种法子坐实了与三少爷的亲事。 不说楚大人火了,楚夫人更是颜面无光。 自己这个五弟总给她挖坑,还有那个五弟妹,两口子简直了。 楚夫人叫来管家,仔细吩咐了几句,管家会意转身出去了。 很快,大管家把府上的下人都召集起来,告诉大家,最近府上关于表小姐是未来三少夫人的传闻是假的。 让大家不要相信乱传,以免有损表小姐的闺誉,再有私下议论的一律发卖! 下人们一听都害怕了。 谁当三少夫人对他们来说无所谓,他们可不想被发卖出去可是真的。 有聪明的,仔细一琢磨,这话最初好像从表小姐院子里传出来的。 啊? 原来是表小姐自导自演的! 此时唐芙正在屋里哭,小丫头跑进来告诉自家小姐管家说的话,唐芙气得快把手上的帕子扯烂了,心里对柳安安更加怨恨了。 “三姐,你不应该这么说安安姐姐,让姑母和三表哥怎么想你,这事你做得不对。” 唐蓉不傻,相反很聪明,她明白姐姐的心思,她更清楚三表哥根本看不上姐姐,所以她才好心劝唐芙。 “你懂什么?我十六了,我这辈子要嫁的人就是三表哥,谁要是挡我的路,我就弄死谁!”唐芙咬牙切齿地说道。 唐蓉叹了口气,她知道唐芙一条道走到黑的性子,她更不明白为什么爹娘非让姐姐嫁到楚府。 难道是看上三表哥赚钱的本事了? 小唐蓉,你真猜对了,唐老五还真是这个想法。 唐家几个兄弟,日子过得都不错,只有唐老五高不成低不就,本事不大。 如果唐芙嫁到楚家,一来唐家五房与楚家的关系更进一步,二来楚轩是个相当精明的生意人。 唐芙是三少夫人,时不时吹点枕头风,楚轩能不照顾五房吗? 到时候,五房的日子就好过了,唐芙可以随时给家里钱,五房的日子一定会压过其他几房。 他知道楚夫人,就是自己的姐姐,可不是好忽悠的,自己这个三外甥不喜欢唐芙,对自己这一房也不亲近。 所以他才急着让唐芙来楚府,趁机多培养一下感情,或者能入了姐姐的眼。 不说唐芙这里如何气急败坏,柳安安跟着义兄慢悠悠逛着楚府,熟悉环境。 兄妹很有默契地没有提刚才的事,三少知道安安根本没把唐芙当成对手。 也是,唐芙能干出这么蠢的事来也没谁了。 很快,天色暗了下来,楚家的晚饭已经摆好了。 唐家姐妹也来到了正厅,大家围坐在一起,月枝带着几个小丫头在一边伺候着。 唐芙已经收敛了所有的情绪,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左一句安安妹妹,右一句安安妹妹叫得那叫一个亲热。 伸手不打笑脸人,柳安安也是大大方方应对自如。 唐芙亲手剥了一小碟子虾,自然地端起来递给楚三少,柔柔地说道:“三表哥,这次回来多待一些时日吧,姑母可是想你了。” 楚三少嗯了一下,继续低头吃着饭,根本就没有看唐芙手上的小碟子。 唐蓉见姐姐尴尬的样子,快速伸手将小碟子接过来,“谢谢三姐,正好我懒得动手剥虾壳呢。” 唐芙不自然地笑了笑,低下头,眼中的不甘一闪而过。 周边的人都明白,但谁也没有戳破,毕竟未出阁的姑娘,这脸面还是要的。 “安安,过几天家里办一个宴会,我和你义父白白得了这么好的一个小闺女,得好好乐和乐和,另外,你大哥,二哥的礼物估摸这两日也要到了。” 楚夫人给柳安安夹了几筷子菜,温声说着话。 “谢谢义父义母。” 柳安安歪着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安安姐姐,托你的福,我又可以热闹地玩一次了。” 唐蓉年纪小,性子又活泼,正是爱玩的时候。 对于唐蓉,柳安安倒是真心喜欢,不禁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唐蓉的小鼻子,逗着唐蓉抱着她胳膊咯咯地笑。 一边的唐芙半低着头,自顾自吃着东西,心里却恨得牙根痒痒。 好一个柳安安,等着吧,到时候有你好看! 第77章 :一画成名 高家姑娘转了转眼珠子,看向柳安安,轻快地说道:“安安小姐,也来展示一下吧?” 唐芙在一边柔声说道:“高家妹妹,安安妹妹刚到府城,你们可别想欺负她,不然我可不依!” 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 柳安安心里哀嚎,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 唐芙又轻声说道:“安安妹妹,不然你就抚琴一曲吧。” 柳安安很光棍地一摊手说道:“芙姐姐,我不会呀!我认得它,可它不认得我呀!” “呵呵呵。”不知是谁家的小姐笑出了声,之后大家也是哄堂大笑。 柳安安瞪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小表情无辜极了。 一位蓝衣公子不由地说道:“安安小姐,没事的,大家就是随便切磋一下,你会什么就展示什么,没那么难的。” 高姑娘又说道:“那你跳个舞吧。” “我不会呀!” 高姑娘一连说了好几个,柳安安都是一口咬定不会! 把高姑娘气得快吐血了,“你到底会什么?你会什么就来什么!我们不挑!” 楚三少瞥了一眼唐芙,看到唐芙眼里讥讽与不屑,心里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担心地看向柳安安。 柳安安歪着头,一双眼睛透着狡黠。 古怪精灵的小模样,三少的心瞬间落地,眼里满是宠溺,看来这丫头要放大招了! “那我也画幅画,画得不好,大家凑合着看吧。”说完特别不好意思地走到桌案前,比较费劲地铺开画纸。 唐蓉也在一边帮忙。 看着笨手笨脚的柳安安,高姑娘嗤笑了一声。 楚三少猛地一转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高姑娘抿了抿嘴唇,小心后退了一步。 姑娘们这边的才艺比拼也吸引了各家长辈,楚大人和夫人也陪着长辈们来到这边观看。 高姑娘挤兑柳安安,唐芙时不时拱把火,唐蓉眼中的焦急,自家三儿老神在在地与安安小眼神的交流都没逃过楚大人的眼睛。 他拍了拍夫人的手,小声说道:“别担心,那丫头可不是个吃亏的性子,三儿又是极护犊子,咱们看热闹就好。” 楚夫人只好耐着性子站在一边,心里想着赶紧把唐三打发回家。 柳安安站在书案前,可她没有拿笔,而是准备以手代笔。 这是干什么? 用手蘸墨作画? 众人看到柳安安直接将手指放进了墨碟里。 柳安安自动屏蔽了众人的窃窃私语,心无旁骛地将双手同时放到画纸上勾画起来。 随着柳安安的动作,周边突然变得鸦雀无声。 柳安安不仅能用手蘸墨作画,而且还是双手同时进行! 别说唐芙和高姑娘他们,连楚三少都愣住了,她这是和谁学的? 约莫一盏茶的工夫,一幅游园图便跃然纸上,画的正是楚府花园的景致。 随后还没等众人反应上来,柳安安又双手拿起笔。 在画的一侧留白处写下了两句诗: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 完事后,柳安安调皮地眨眨眼睛,“真不好意思,时间太紧了,画得不好,大家凑合看。” 现场一片寂静,诡异地寂静。 柳安安看了看四周,猛地一拉唐芙,“芙姐姐,你们怎么了?” 唐芙“啊”了一声,才把众人惊醒。 “画得好!” 唐蓉第一个鼓起掌来,众人的眼睛激动地看向柳安安,楚三少脸上的笑容是越来越大。 柳安安不好意思地凑到义兄跟前,忽闪着大眼睛念叨道:“三哥,我画得还凑合吧,好像没有丢人。” “小妹,你要是画得不好,那我们画的就不叫画了,以手蘸墨双手作画,双手写字,小妹你真棒!” 楚三少感到脸上特别有光,一副嘚瑟的模样。 好像说,看到没,这是我妹妹,我的! 唐芙与高姑娘几个人完全傻了。 其他的姑娘,公子们是围着柳安安问东问西,大家居然讨论了起来。 楚三少一直在一边听着,越听心里越惊诧,安安,你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 柳安安不仅绘画高超,连文采,对事物的看法都有自己独特的见解。 楚大人脸上的笑容也是明晃晃的。 看了看周边的长辈说道:“这丫头还小,容易骄傲,夫人啊,你得多费点心,好好引导一下咱闺女。” 众人都不想说话了。 楚大人,您乐得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这小丫头没骄傲,是您骄傲了! 我们可不傻! 楚夫人也是无可奈何地白了楚大人一眼,那意思,老爷你矜持点,别太显眼了,转眼楚夫人用手帕捂着嘴角,乐得眼角的细纹都出来了。 唐芙的心里一下子就凉了,柳安安居然如此出色! 楚府的宴会,柳安安一画成名! 宴会结束后,柳安安也交到了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 方家的姑娘方怡,王家的姑娘王玉都成了自己的手帕交,当然还有一个小迷妹唐蓉。 宴会结束之后,楚夫人将楚三少叫到了跟前。 唐芙与高家姑娘几个人说的话,都传到了楚夫人耳朵里。 唐芙似是而非的话,让楚夫人很是恼火,这话要是传出去,儿子的名声就毁了,他儿子怎么就移情别恋了?他儿子跟谁有情? 好一个唐三! 真是贼心不死! “直接把唐芙送回去,唐蓉看她自己的意思,这孩子是个好的,不用和唐五说,他和他媳妇都是拎不清的东西!” 楚大人哼了一声,气死本大人了。 “爹,娘,我可不去送!回头再把我算计了。” 楚三少是打死都不想去送唐三。 楚夫人自然同意。 从府城到唐家所在的州县,要十几天的路程呢,谁知道唐三又搞什么鬼,儿子万一没了清白可怎么办? 她得哭死吧? 所以楚夫人绝对不能让儿子涉险。 要防火防盗防唐三! 隔天楚夫人便找到唐芙,问道:“芙儿,前日宴会上,你可有中意的人?你也早到议亲年纪了,如果相中了谁,也早些让我知道。” 唐芙心里一片冰凉,姑母果然不会让自己嫁进楚府! “姑母,我没有相中谁。” 唐芙低下头,双手不自觉地握在一处,指节都有些发白。 好一会儿,唐芙抬起头来,眼中莹莹带泪,“姑母,我喜欢三表哥,我想嫁他为妻。” 楚夫人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姑母自然知道你的心思,可轩儿对你无意,我总不能生生把你们拴在一处啊。” 唐芙的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小脸也有些苍白。 “除了三表哥,我谁都不嫁!” “如果轩儿一直不应呢?你难道还一年一年地等下去?”楚夫人耐着性子说道。 唐芙一下子跪了下来,“姑母,我只想嫁三表哥,求姑母成全!” 说罢磕了三个头,死活不肯起来。 第78章 :唐三下手了 月枝在一边,脸色有些不好看了,唐三这是要逼婚? 月枝走上前,用力拉起唐芙。 唐芙本不想起来,奈何月枝力气太大,她没扛住。 “表小姐,您这是做什么?三少爷的亲事老夫人发了话,谁都不可以插手,表小姐这是让夫人架在火上烤吗?” “老夫人若是知道了夫人私下给三少爷订了亲事,老夫人一怒,连老爷都受不住,到时候夫人如何面对老夫人的怒火?” 唐芙一愣,老夫人发话了? 她怎么不知道? 不可能! “表小姐这是不信吗?婢子可没胆量假传老夫人的话!再说了,两情相悦才能结为夫妻,强扭的瓜不甜,到时候吃苦的可是表小姐。” 唐芙的眼泪掉得更欢了。 她心里明白楚家三表哥对自己无意,只是自己不甘心罢了。 唐芙哭得快肝肠寸断了,楚夫人也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唐三只好回了青梅院。 她心里怨上了姑母,更怨上了楚三少。 楚夫人的意思是三天之后便安排人送唐芙回家,毕竟出来几个月了。 唐蓉没什么意见,她出来这么久,是该回去了,明年还可以来呢,所以高高兴兴地收拾东西。 唐芙本想让三表哥送她们回去,但楚夫人可没同意,只说轩儿还有生意要忙,实在没有空。 唐芙感觉整个人都崩塌了。 本想着在路上能独处十几天,凭她的手段一定能让三表哥动心。 可姑母把她最后的一丝期盼也掐灭了。 看着自己的纤细好看的手指,唐芙的恨意越来越浓。 不想让我嫁进楚府,我偏要嫁进来,那就生米煮成熟饭吧!我成了楚轩的人,他不娶也得娶! 楚家三少夫人的位子我占定了! 唐芙抹了一把眼泪,拿着银子出了府,她没想到身后有人一直跟着。 一晃两天,楚夫人安排好了护送唐家小姐妹的人手。 顺带给唐家几个兄弟的礼物也装好了车,明天一早就可以出发了。 这天晚上,唐芙独自来到了楚三少的院子,守门的小厮一看表小姐来了,便跑进书房送信。 随后,小厮领路,唐芙来到了书房。 楚三少正在书房整理账本,唐芙莲步轻移走了进来。 “三表妹可有事?” 三少放下手上的账册问了一句。 唐芙笑了一下,“三表哥,我明日就要回去了,有些话想和三表哥说。” “你说吧。” “三表哥,从我懂事起,我就喜欢三表哥,我就想着有一天能嫁给你,成为你的妻子,你说我脸皮厚也好,说我不知廉耻也好,我都不在乎。” 唐芙边轻声说着,边慢慢走近了几步。 “可三表哥对我总是远远的,总把我当妹妹,可我不想当你妹妹,我想当你的妻子啊!” 此时的唐芙已经是泣不成声了。 楚三少则十分平静,没有一丝波动。 “三表妹,你的心思我明白,你和四表妹都是我妹妹,我对你无半分男女之情,捆绑不成夫妻,你总要面对现实。” “不,不是的,感情是可以培养的!我只喜欢你啊!” 说完,唐芙一扬手,一团白色的粉末迎面而来,三少本能的躲开,但还是吸入了一些。 三少瞬间感觉脑子有些昏沉沉的,连身子也动不了了,心中一阵嚎叫! 我的亲娘,亲妹子哟,你们还躲着呢! 我都快让人占了清白了! 快来救我啊! 啊啊啊! 唐芙走到楚三少面前,伸手轻轻抚摸着三少的大俊脸,眼神也变得迷离起来。 “三表哥,我是你的芙儿,我的一切都是你的。”说罢,唐芙一只手开始慢慢解着衣服上的扣子。 楚三少都快吐血了! 亲娘,亲妹子! 别看热闹啦! 唐芙刚解下扣子,正在准备脱掉外衫时候,不远处的屏风突然被推开了。 楚夫人怒气冲冲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柳安安,月枝,月桂几个人。 唐芙吓了一跳,不由后退了几步,用手掩住了衣襟。 “啪”的一声,楚夫人抬手给了唐芙一巴掌。 “姑母!”唐芙这回真哭了。 “别叫我姑母,我不是你姑母!好一个唐三,下三滥的手段用在我儿子身上了,谁给你的胆子?” “月枝,去叫府医过来,给三少爷看看。” 楚夫人又看了一眼月桂,月桂会意,上前将唐芙的衣服整理好。 唐芙则木愣愣地站在一旁垂头不语。 很快府医来了,楚夫人吩咐府医看一下书案之上撒落的白色粉末。 府医一看屋里这情形基本上就明白了。 他自然知道唐三姑娘心怡三少爷的事,心里暗自叹气,好好的姑娘可真能作妖。 很快,府医就分辨出来了。 白色粉末有助性成分,还有一些让人迷惑的成分,说白了会让人神志不清,如果用量过大,对人会有一定损伤。 楚夫人这火更大了,恨不得活撕了唐三。 没等第二天,连夜楚夫人就安排人送唐家姐妹回家了。 院子里的事唐蓉并不知晓,毕竟年纪小,楚夫人不想让唐四知道这些。 唐蓉也没问,反正姑母说什么是什么,楚夫人还是心疼唐四姑娘的。 毕竟是唐家最小的孩子,还是一个好孩子,便告诉她明年再来,唐蓉开心地答应了。 楚夫人派月枝跟过去,唐芙的事得让唐老五知道,顺便让唐老五死了这条心。 后来唐芙回家后,月枝一五一十和唐老五说了唐芙的事。 把唐老五气得翻了车,质问月枝,楚家就不给唐芙一个交代吗? 月枝一点客气都没给唐老五留,反问道:“五爷想要什么交代?三姑娘用下作手段差点害了我家三少爷,我家老爷与夫人还没向五爷要交代呢!” “楚家已经给五爷留了脸面,不然我们就敲锣打鼓让大家都知道知道,一起来评评理?” “别说三姑娘没得逞,就算得逞了,楚家也断不会让这种品行的人进楚府为正妻!” “五爷您知足吧,四姑娘是个好的,以后四姑娘的亲事我家夫人不会撒手不管,但三姑娘的事我家夫人不会再管了,您好自为之吧!” 唐老五也害怕了,他可不敢得罪姐姐和姐夫。 再后来唐芙再次作妖,成功把自己搞成了人家的小妾,日日与正室斗得飞沙走石,坚强如小强的唐芙差点把正室夫人干趴下。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送走了唐芙,柳安安可算过了几天安心的日子。 她不怕唐芙,但是天天闹妖一样,太妨碍她赚钱了。 三少知道她的想法,捧着肚子乐,他太稀罕这丫头了,真是遇鬼杀鬼一点都不吃亏。 可是谁也没想到,危险已悄悄降临。 第80章 :安安是个小福星 楚大人对自己这个小儿子也是打小宠着,这会儿也被三少弄得没了脾气。 “爹,到底什么事让您如此发愁?都快一夜白头了,不会您在外边有相好了吧?” “啪”,楚大人没好气地给了小儿子一巴掌。 “我是你亲爹,有你这么埋汰亲爹的吗?不孝子!老子清白着呢!” 楚三少乐得快抽筋了。 楚大人叹了口气,说道:“刘家湾前阵子闹了水患,大量灾民离开当地,奔周边府城而来。” “苏州府和松江府都是他们选择的目标,前几日苏州知府便有快信过来,让我提前做好准备。” “爹,朝廷历来对灾民都有相关的措施,开粥铺,开仓放粮,等灾情过去之后,给他们路费便于他们返乡重建家园,爹还发愁什么呢?” “这次灾民数量庞大,如果安置不好,引发骚乱就麻烦了,总不能武力镇压吧,那可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 “爹,我叫妹妹来,别看妹妹年纪小,有时候她看似不经意地一个提示,也许能帮上大忙呢。” 说完三少便跑了出去。 楚大人现在可不再把这干闺女当普通孩子看待了,之前在他眼里,柳安安妥妥一个天真的小姑娘,但这些日子接触下来,这小丫头有时比成人看得都通透。 不大一会儿,门外传来动静,书房的门被推开,兄妹二人前后脚走了进来。 “安安见过义父。” 小姑娘脆生生的声音让楚大人这两日的烦闷一下子消减了大半。 三少关好书房的门,老少几个围坐下来。 “安安丫头,你三哥想必与你说了吧?说说你的想法吧。” 楚大人直截了当问了起来,既然是父女,也就没有必要来虚的了。 柳安安点点头,郑重地说道:“刚才三哥与我都说了,既然还有几日,我们还有时间来准备。” “义父,我是这么想的,除了官府开仓放粮,开设粥铺,给灾民返乡的费用之外,第一灾民还要自救。” “自救?他们身无分文,怎么自救?如果能自救的话,就不会背井离乡了。” 三少有些疑惑地反驳了一句。 “三哥,我说的自救是指让灾民动起来,而不是一日三餐伸手等着那碗粥,让灾民有事情做,说白了以工代赈。” “他们通过劳动来赚取生活费用,人有事情做还能赚到钱,就不会无所事事扎堆在一处,也就降低了滋事的可能性。” “对于家里老弱病残的,可以让他们做一些手工的活计,或者帮着男人们洗洗涮涮,小孩子们也组织起来,临时请一些先生教他们认字。” “城外有很多荒山,组织壮劳力开荒,灾民数量多,没有足够的帐篷,就用木头搭建临时的住处,反正现在天气也不冷。” 楚大人听得十分认真,三少也不住地点头。 “第二,大灾之后往往会有大疫,需提前备好药材,将城内的药铺组织起来,坐诊先生提前组织好,保证灾民不生病,或在路途中有病的,集中一处救治。” “第三,就是治安,地方军队,衙门人员灵活调配,以免灾民中有浑水摸鱼之人。” “还有,三哥,我们可以组织一场募捐,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以减少朝廷的压力,钱,棉被,衣服,鞋子都可以。” “为了让他们积极捐赠,义父,您平日的墨宝就派上用场了,您多写一些字,谁捐得多,就赠给他一幅字。” “好家伙,家里有知府大人的墨宝,祖坟都得冒青烟。” “哈哈哈哈!”楚三少听完捂着肚子乐。 “义父。” 柳安安亲热地上前抱住楚大人的胳膊,把楚大人吓一跳,都不敢动了,大儿子,二儿子现在见了他,大气都不敢出,也就三儿子敢上蹿下跳。 如今与孩子这么亲近,他还是第一遭。 “义父,我先捐一万两银子,手上没带太多银票,您给我的闻香阁多写一些,我张贴在铺子里,还有闻香阁的牌匾,也归您了,嘿嘿。” 柳安安眨着桃花眼就这么看着你。 楚大人瞬间感觉还是小棉袄好,可真暖和! “义父,我就胡乱想到这些,也不知道对不对,总之提前做好准备,灾民到了城外,我们至少不会手忙脚乱。” “有序展开赈灾,洪水退过之后,组织灾民返乡,再由各乡,各村有组织地重建家园。” “灾民到了之后,先找出他们的村长,里长什么的,以村为单位集中到提前划好的地方,做好人员登记,先筛查一遍是否有浑水摸鱼之人。” “安安,你可真是个小福星!” 楚大人不住地称赞,伸手揉揉小丫头的头,马上去了衙门开始布置大小事务,柳安安与三少这里也马不停蹄地着手募捐。 募捐当日,楚大人亲临现场,真是一手募捐,一手赠予裱好的墨宝。 收到墨宝的商家,大户人家那是感激万分,能得到知府大人的肯定,那可真是祖上修来的福分。 楚大人亲政爱民,本身官声就不错,这一下子形象瞬间又高大起来。 苏州知府也收到楚大人的快信,一看,哟,太好了这法子,马上也效仿了起来。 没过几日,城外真的来了大批的灾民。 灾民一到城门口都傻住了,城门口井然有序,官府的人员早就搭好了大粥棚。 热乎乎的粥与馍馍就在眼前,灾民们简直像做梦一样。 很快,以村子为单位,大家都到了指定的地方。 各家各户分发帐篷,不够的,还有早搭好的木棚子。 每家都可以领到两床被子,生病的灾民也被集中起来救治,没病的也让他们喝药汤以免生病。 灾民的心都安定下来,完全没有了一路上的不安与惊恐。 而且知府大人亲自来看他们,告诉他们不要害怕,朝廷会管他们,也会帮他们返乡重建家园。 不知道谁带的头,百姓们都跪了下来。 感谢楚大人,感谢青天大老爷,感谢圣上。 百姓们不会说多华丽的语言,最质朴的话代表着他们的感谢。 城外一片热火朝天,壮劳力们上山开荒,女人们操执内务,孩子们稚嫩的声音念着三字经,百家姓。 虽然背井离乡,但纯朴的人们依然心怀希望,努力地生活。 那些想浑水摸鱼的混子们,第一轮就被查了出来,当然迎接他们的是衙门的大板子。 楚大人这一轮神操作效果出奇地好。 没几日下来,再看城外的灾民,个个脸上带笑,浑身充满干劲,眼里也有了光彩。 朝廷派下来的钦差大人,是楚大人恩师,当朝的吴阁老。 阁老大人一到城门口,也愣住了,这是灾民? 阁老用力揉揉眼睛,环顾了一下四周,深深怀疑是不是自己走错了路。 第81章 :黑衣人 楚大人将恩师接进城中来到府衙,将详细情况与恩师一一讲来,吴阁老边听边不住地赞叹。 楚大人并未提及柳安安,一来安安是自己的义女,本就是一家人。 二来,三少提醒过爹,安安的身世有疑,可能牵扯到京城。 楚大人不能让安安暴露于人前。 阁老对于松江府这次安置灾民的措施实为称赞,灾民忙而不乱,而且大家对重返家乡信心十足。 对于爱徒的表现,阁老大人十分满意,圣上的嘉奖肯定少不了,极有可能再进一步。 放下府城的事不说,再说齐猛,一人一马直奔远在几百里之外的临县。 还真让他打听到了靠山村。 乔装打扮的齐猛化身走街串巷的货郎,挑着担子来到了靠山村。 平时也有货郎来,所以大家也没有注意,只是看着这卖货郎眼生得很。 一打听原来是刘货郎的表弟,刘货郎吃坏了肚子,让表弟替他一天。 村里有婶子,大娘们提前要的东西,所以不能不来。 村里人都纯朴,就信了齐猛的话。 齐猛在进了村子,也没往村里走,就在村口附近。 一看这村子可真漂亮,绿树成荫,村道干净整齐,把村口这家三进的大院子,上写着柳宅。 这应该就是夫人说的柳安安的家了。 正巧这天柳月回了村子,听到货郎来了,家里的丝线用完了,也要买一些,就从院子里出来。 齐猛一眼就看到了柳月。 齐氏夫人尚未出阁时齐猛就跟在身边,所以看到柳月后,齐猛眯了眯眼,这张脸他太有印象了。 半个时辰后,村里嫂子,大娘们都买完了东西,齐猛挑起货箱就离开了靠山村。 刚出村口便与正要进村的连生擦肩而过。 看着挑着货箱的货郎,连生这心里就是一动,这货郎是个练家子。 一个习武之人,怎么会当货郎? 活了两世的连生眼睛十分毒,心思更是缜密。 想着自己和安安的身世,他不得不多想一些,有些不对劲! 跟在他一边的大风和二雨也看出来了,这货郎有问题,货郎走路很轻,武功不低。 齐猛心里想着事,并没有注意连生几个人。 三个人对视了一眼,快速回了柳宅。 “月姨,那个卖货郎您见过吗?”连生见到柳月便问道。 “不曾,他说他是刘货郎的表弟,刘货郎病了,他替刘货郎来的,怎么了?”柳月感到十分不解。 “哦,没什么,只是看着这货郎眼生得很。” 连生不想说太多,怕月姨担心,柳月也没有多想便去忙了。 大风低声说道:“主子,我去打听一下,刘货郎是否有个表弟。” 连生点点头,看向二雨说道:“这几天暗中保护好月姨和沐阳,不管是谁,直接杀了!” 二雨点头。 连生猜测这个人不是为自己来的,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奔着柳家来的。 月姨从未出过临县,那就是安安那里出了问题。 安安在府城被人认出来了! 傍晚的时候,大风回来了,带回来一个意料之中的消息,刘货郎没有表弟! 是有人给刘货郎十两银子,借他的货箱用一天。 一切都明白了,货郎是人假扮的,为了探底。 接下来极有可能要对柳宅下手,又或者与月姨有关的人要现身了,不管是谁,安安不在,他必须替安安护好家。 齐猛回了县城,很快用飞鸽将消息传回了松江府的一家客栈。 徐奶娘拿着齐猛传回来的消息进到屋里交给齐氏夫人。 齐氏夫人看完了,将纸条死死攥在手心,眼里满是不甘和怒火。 “小姐,那女人真是命大,如今好像日子过得不错,我们要不要?” 徐奶娘说着话,便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告诉齐猛,杀了!” 齐氏夫人心中暗恨,那个女人就如同一个噩梦一样,每每想起来,都让她恨之入骨。 那个男人如今心里还念着她,人人道她是当家夫人,可谁知道她心中的苦和恨。 “那这个丫头呢?”徐奶娘又问道。 “这个丫头就先让她活着吧,她是楚知府的义女,动了她,楚知府必然要追究,我们先行离开,齐猛办完后让他速回,再商量这丫头的事。” 徐奶娘听到自家小姐已经有了主意,便快速出去传信去了。 果然,第三天晚上,柳宅进了黑衣人。 不过有连生及大风,二雨在,黑衣人并未得逞,而且还被伤了要害,最后拼死才逃了出来。 连生在他身上下了追踪香,这种香十日之内洗都洗不掉,大风已安排人跟了上去。 柳宅的打斗并没有惊动院中之人。 当时齐猛进来之后,蒙着面的连生就低声说了一句:“这位兄台,村外小树林。” 齐猛吓得差点崴了脚。 面前三个蒙面人,他知道暴露了,任务不可能完成,便飞身离开柳宅。 二雨没动地方,以防黑衣人再扑回来,连生与大风前后跟了上去。 齐猛还真想扑回来,不过他发现少了一个蒙面人,就知道柳宅他是回不去了。 齐猛也是一身好功夫,他自然不怵眼前的人,于是提刀飞身上前当头就砍,这一砍,齐猛后悔了。 这两个人的功夫一点不逊于自己,特别是眼前蒙面的少年,招招狠辣又致命。 一个少年他对付起来都有些吃力,再加上另外一个,齐猛都快哭了。 他特别后悔为啥自己如此轻敌呢?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绝对不这么草率。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好好劝劝自家小姐,各过各的日子不香吗? 干什么要斩草除根? 没那个实力,除个屁根! 结果脑子里想得太多,被少年一剑穿个透心凉。 齐猛这回真哭了。 好不容易挣扎出来,其实是连生故意放水,不然齐猛绝无生还的机会。 连生要借齐猛找到背后之人。 放齐猛离开之后,连生和大风悄然回了柳宅。 第二天吃过早饭之后,四喜送小沐阳去学堂,连生一再叮嘱四喜对小沐阳要寸步不离。 柳月听到之后,心里有些不踏实,将连生叫到跟前。 连生便把昨天晚上的事全盘托出,柳月听完半天没说话。 “月姨,您别害怕,我已经派人跟着那杀手了,一定会查到背后之人。” “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了。”柳月轻声说道。 “月姨,您是想起什么了?” 柳月点点头,“确实陆陆续续想起一些东西,不过尚未完全清晰,没事,我不怕,我如果害怕退缩了,我对不起安安,她为了我和沐阳付出的太多了,也对不起关心我的人。” “月姨,这段时间我会让大风暗中保护您,沐阳那里有四喜,您也放心,黑衣人受伤,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了。” 柳月伸手摸摸连生的头,“好孩子,让你担心了,有你和安安在,我什么都不怕。” 我也不会再怕了,有些事情也该面对了。 第82章 :想起过往 日子一如既往地继续,黑衣杀手出现之后,连生便把经过如实告诉了疯爷爷。 三舍寨的后山谷,训练营的一批暗卫中,确实有几名女暗卫,是连生给柳安安准备的。 如今柳月也已经暴露了,疯爷爷便将一名女暗卫提前从训练营中调出来。 柳月看着眼前高梳马尾,英姿飒爽,叫紫衣的姑娘,心里十分感激。 紫衣二十出头的年纪,见眼前夫人气质高雅,人又十分温和,心里很是开心。 有了紫衣在身边,柳月的安全也有了保障。 柳安安离开已经两个多月了,这一天傍晚风尘仆仆的兄妹二人终于回到了临县的小二进。 柳安安洗完澡,都没顾上和娘多说几句话,便蒙头大睡,她实在是好想念自己柔软的大床。 三少则被连生拉走了。 对于义兄,连生自然不能瞒着黑衣人的事,也得让他警醒一些。 楚三少听完后表情十分凝重,让连生尽快将暗卫调来护着安安,一个翠花和豹子显然有些单薄了,刘香又不会功夫,而他得马上赶回楚府,看看祖母那里有什么消息。 柳安安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而柳月这一夜却睡得极不踏实。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一切是那么的真实。 “夫人,东西都收拾好了。”是自己贴身大丫鬟的声音。 “娘,爹一起去。” 怀里的粉妆玉琢的小丫头仰着精致的小脸,一双像极了相公的桃花眼一眨一眨地看着自己。 “月儿,早去早回,京里有事我不能陪你和闺女去了。” 边说话边走进屋里来的俊朗男子是自己的相公。 “爹,抱!”小丫头伸出小手扑向男子。 男子眼里满是宠溺,接过小丫头像珍宝一样抱在怀里,一个舞枪弄棒的男子熟练地抱着闺女,仿佛抱着他的全世界。 “安宝,爹这次不能去了,下次好不好?下次爹一定陪我的安宝去。”男子轻声哄着小丫头。 画面一转,自己带着闺女,还有丫鬟婆子,护卫上路了。 自己要去辽东一趟,相公的祖母去年回了老家,今年正好过大寿。 相公因公务不能脱身,只能自己带着女儿一起过去,顺便陪陪祖母,老人家年纪大了实在太想安安了。 突然马车停下了,护卫长的声音传来,“夫人,看好小姐!” 接着外边就便传来刀剑的声音。 她轻掀起车帘,便看到数十名黑衣人正在与护卫打斗,黑衣人的数量太多了,丫鬟,婆子都成了刀下鬼。 护卫长及还活着的几个护卫也满身是血,拼死护着马车,眼看就要不敌。 “夫人,带着小姐先走,快!” 她咬紧牙关,将女儿用丝带系在怀里,从车厢出来。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自己挺直了腰背拿起马鞭,马车飞一般跑了起来。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远,可她确走错了路,前面断崖挡住了去路。 很快,黑衣人追了上来,想来护卫们都没了。 自己搂着安安站在断崖边,她问道:“你们是谁?我到底与你们有何仇?” “你不必知道!” “呵呵,我现在已无路可退,告诉我吧,让我死个明白!” 黑衣人犹豫了一下,“我们也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告诉你也无妨,你挡了别人的路!” “是齐嫣然吗?” 黑衣人明显一愣,没有否认。 黑衣人一步一步逼上前来,她低头看着怀中懵懂乖巧的女儿,“儿啊,娘不会让你成了刀下鬼,我们母女死也要死在一块!” 说完,纵身跳下了断崖。 谁想到断崖下有条暗河,不过落水的一瞬间,脑袋磕在了水里的石头上,她晕了过去,顺着水一路漂流。 等醒来的时候,老天眷顾,她的女儿好好地在她怀里。 不过她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只知道自己姓柳,叫月儿,女儿叫安安。 她带着女儿一路讨饭,一路流浪,不知走了多远,走了多少天,身上伤痕累累,昏倒在山里,才遇到了王富贵。 “月儿,安宝!” 柳月猛然惊醒,满脸是泪,她全都想起来了! 紫衣一直守在外间,听到内室有动静,赶紧起身,问道:“夫人,可是醒了?” 柳月捂着自己的胸口,大口喘着气。 紫衣听到动静不对,“夫人,我进来了。”说完,紫衣掌灯走了进来。 “夫人,您怎么了?” 紫衣见夫人满脸是泪,脸色苍白,吓了一跳,赶忙拿过大裳给夫人披好。 好一会儿,柳月才缓过来,“现在什么时辰了?” “现在差不多卯时了。” “去叫安安和连生过来,快!”柳月一边吩咐着一边起身穿好衣服。 紫衣马上转身出了内室,去请姑娘和连生少爷。 现在天刚蒙蒙亮,连生已经起来了,正在院子里晨练,柳安安还没有起来。 刘香起得最早,一见紫衣来了,马上进屋去叫姑娘。 柳安安一听娘叫她过去,娘从来没有这种情况,这是怎么了? 没耽误时间,麻利地穿好衣服,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跑到娘的院子,连生正在院门口等她。 “娘是怎么了?”柳安安有些心急地问了一句。 “紫衣刚才说,婶婶好像做噩梦了,醒来后马上叫我们过去。” 连生拉着柳安安边走边快速地说了一句。 黑衣人的事昨天晚上都没来得及回安安说呢!他见安安赶路太累了,就没有说,本打算今天告诉她的。 “前几日,我们在村里遇到黑衣杀手,人是奔着婶婶来的,昨晚你太累了,没有告诉你,不过我告诉义兄了。” “我在黑衣人身上放了追踪香,已安排人跟踪,除了紫衣外,还有两名暗卫在路上,你想一下,很有可能是你在府城的时候,被什么人发现了。” 来不及说得太详细,不过连生已经把事情说得极清楚了,柳安安咬了咬牙。 没顾上细想,两个人已经到了柳月的院子。 柳月已经收拾好,正在厅堂等着。 紫衣站在屋门口,“姑娘,少爷进去吧,婢子在这里守着。” 柳安安进到厅堂,看到娘的脸色十分沉重,快步上前,半蹲下来,“娘,怎么了?” 柳月看着眼前的闺女,想到闺女小小年纪跟着自己一路逃亡,吃了那么多的苦,眼泪又掉了下来。 “娘。” 柳安安叫了一声娘,娘身上浓浓的悲伤,她的心都碎了。 连生拿来两个小凳子,自己也坐在婶婶脚边。 柳月伸手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今天娘和武先生商量一下,挑个好日子,把你们的亲事正式定下来!” 第84章 :准备上京 “连生哥,你身上背着苏府几十口的血海深仇!比起你的事,我和娘的事都是小事,过几日我和义兄也会去京城一趟,去探望楚家大哥和祖父。有义兄在,我没事的。” 柳安安是绝对不能让连生涉险的。 柳月更是坚决不同意。 靖远侯是大齐的大英雄,深受百姓爱戴,连生是他唯一留下的的血脉,不能有任何闪失。 柳月知道闺女是个有主意的,她不会做没把握的事,而且闺女说得对,人家都杀上门来了,能躲一时躲不了一辈子。 况且又有楚轩跟着,她也放心。 两个孩子离开主院后,柳月吃过早饭,便与疯爷爷武先生说起此事,更说了自己的身世。 武先生也是十分吃惊! “安安娘放心,给安安准备的两名暗卫,蓝衣和青衣会护在安安身边,另外我再给丫头安排一个管事嬷嬷,随她一同上京。” “金嬷嬷是连生娘亲贴身伺候的人,当年被砍了三刀未死,被救了下来,嬷嬷伤了脸,治好之后模样大变,没人能认出来。” 疯爷爷武先生安排得十分周到,不愧是靖远侯当年最器重的人。 想到两个孩子的事,疯爷爷又说道:“择日不如撞日,后天就是一个好日子,两个孩子给我们正式磕个头,这事就定了,委屈安安丫头,等一切了结之后,我们一定风光大办。” 柳月知道现在两个孩子的情况,这事不宜有大动静,仅家里知道就行了。 她所以如此着急,就怕将来柳家或容家到时候拿安安的亲事来作妖。 两天之后,在小二进,柳安安与连生给柳月,疯爷爷磕了头,又给连生爹娘的牌位磕了头,两个孩子的亲事就正式定下来了。 隔天,金嬷嬷与蓝衣和青衣两个女暗卫一同到了小二进。 蓝衣和青衣装束与紫衣一样,都是高梳着马尾,一袭深色劲装。 蓝衣性子沉稳,青衣性子跳脱一些,一静一动,很快便和翠花、刘香打成了一片。 可怜巴巴的豹子更像小可怜一样了。 青衣拍着豹子的肩膀很豪爽地说道:“豹子妹妹,以后我罩着你!” 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金嬷嬷轻咳了两声,几个丫头马上老实了。 金嬷嬷手指虚点着她们说道:“咱家夫人与姑娘人好,不会苛责你们,不过你们在外人面前不可如此,丢了主子的脸面。” 几人姑娘吐了吐舌头一顿狂点头,连豹子看着严肃的金嬷嬷小心肝都有点颤。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柳安安不想过分拘束她们,但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的,特别是带着她们到京城这样的地方,一不小心可能就被人家抓住小辫子。 金嬷嬷管着翠花她们几个,顺带也要加紧教导柳安安的举止礼仪。 好在柳安安底子极好,一遍就顺利过关,让金嬷嬷很是高兴。 仅一天的工夫,柳安安就成功收服了金嬷嬷。 柳安安对金嬷嬷来说,不仅是自己的小主子,嬷嬷更把柳安安当成了自己的晚辈,当然柳安安也很尊重金嬷嬷。 不跟柳安安去京城,连生便决定起程去从军,这个想法他已经想了很久。 他要在战场上拼个前程,才能更有底气为苏家翻案,才能将来给安安更好的保障。 柳安安全力支持,柳月自然听闺女的。 三雷四电会跟着他,大风管着向阳山庄的作坊建设,二雨则继续训练暗卫营。 连生离开前,特意找了一趟楚三少。 “你要去从军?你知道这条路有多难?” 楚三少差点没跳起来。 “我知道,但是我必须去!三哥,我有家仇未报,我还要给安安一个保障。” 楚三少看着眼前的少年,浑身上下透出的霸气,还有在二哥身上才有的那种杀伐之气突然一阵恍惚。 眼前不是一个少年,而是一个久战沙场的将军。 他知道连生不简单,也知道一点连生父母兄嫂遭遇不幸早早离开,但并不知连生的仇家是谁。 “行,你去吧,要好好照顾自己,家里你放心,一切有我。还有,你要平安回来,你要是辜负了我妹妹,小心我打断你的腿!”楚三少故作凶狠地说道。 “多谢三哥。” 连生一躬到底,突然凑近楚三少小声说道:“三哥,我本名苏昭,字连生,我爹是当年的靖远侯,我是他的幼子。” 说完,连生转身大步离开。 楚三少一个跟头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趴在地上足足半盏茶的工夫,欲哭无泪地说道:“臭小子,我上辈子一定欠你的,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妹妹和月姨他们的。” 再说楚三少前几日回到楚府后,楚老夫人那里还未得到京城的消息,不过没过几天京城就来了信。 是楚家大哥的信。 信上说查阅了当年的卷宗,查到一些消息。 十一年前,昭武将军容珏发妻柳如月与两岁的女儿容安安,在探亲途中遭遇山匪截杀,尸骨无存。 不过楚家大哥多方查找,还真探出了一些线索,山匪不是为财,而是被人花重金收买的。 且柳如月母女出事后,未满半年,荣国公就将继女齐嫣然嫁给了容珏。 目前两人有一个不到十岁的女儿。 同时,楚大哥还查到容珏多年镇守边关,齐嫣然与女儿在京城,容珏十年间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三少看完信,说道:“这个容珏与小齐氏感情好像不怎么好吧?” “哼,荣国公宠信小妾,将大齐氏扶正,当年大齐氏还闹过要将小齐氏一起嫁到容家的事,半年小齐氏就进了容府,这里面要是没有手脚才怪呢!” 老夫人提起荣国公府的事就一脑门子的气。 “祖母,我去找月姨,以安安这丫头的性子,她肯定要去京城的。” “那你就护好你妹妹,人家都提刀来了,我们总不能做缩头乌龟,能动手就不动嘴,我楚家护不住她们娘几个,你们都找块豆腐撞死得了!” 老夫人是霸气十足! 她可护犊子,安安丫头多好的一个孩子,受了这么多的罪,一定要有一个说法! 楚三少马上去了小二进。 柳月与柳安安看完信后,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安安去吧,不用担心娘,容家与我无关了,去要一个公道,至于柳家,除了你大舅舅和舅母,其他人也与我无关,不必顾及!” “你外祖,他要不宠信齐氏母女,我们也不会有今天!” “什么父女情分,在他听信齐氏的话,想让齐嫣然一同嫁进容府之时,我与他之间的父女情分就没有了。” 柳月真的伤透了心,自齐氏母女进府之后,自己和兄长与父亲也是若即若离。 自己现在唯一惦念的也就只有兄长了,想必兄长过得也不舒心吧。 大齐氏那个儿子如今也十七八岁的年纪,父亲耳根子再软点,荣国公府的爵位都成了大齐氏儿子的了。 一想到这里,柳月就怒火中烧。 楚三少当然也想到这点,他宽慰道:“婶婶放心,圣上可不好忽悠,大舅舅是当年的三元及第,如今又是翰林院大学士,荣国公的爵位可不是谁都能当的。” 柳月紧抿着嘴角,缓了好一会又说道:“安安此去要小心行事,娘安排好家里的事,就去京城找你。” “娘,我先去看看情况,需要您来的时候,我会给您送信,您别怪我就好,我此去势必将柳府,容府闹个鸡犬不宁!我也定不会放过齐氏母女!” 第87章 :偶遇大舅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吃了一顿团圆饭。 残席撤下,下人端上香茶。 除了楚恒的长子,十四岁的大宝外,二宝,三宝和二房的四宝,五宝年纪都不大。 吃过饭后,稍大一点的二宝便带着弟弟们离开。 其他人便留下来说话。 大家又聊了半个多时辰,楚家老爷子便让柳安安去休息,毕竟车马劳顿这些日子。 柳安安也没客气,便跟着楚家二嫂去了自己的院子。 楚恒见长子大宝有些打蔫,便好笑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爹,小姑姑比我还小一岁,可我感觉她比我见识要多,刚才聊天,小姑姑不少见解,我都未听过。” 说完,大宝惭愧地低下了头。 楚老爷子欣慰地点点头,说道:“大宝,你能有这样的想法,非常好,你们从小生活在京城,家里条件优越,可你小姑姑两岁起就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她长在乡下,但不代表她没见识。” “特别是做生意开铺子要接触形形色色的人,王家的环境让她打小就学会了察言观色,虽然才十三,但是心智比同龄的孩子要高很多。” “容珏十一岁上战场,十六岁就成了一营的主将,弱冠之龄就凭着累累战功封了大将军,昭武将军那可是一刀一枪拼出来的,他的孩子能差得了吗?” 这时楚三少从门外进来。 三少笑着说道:“大宝,你不必感觉自己差,刚才你小姑姑特意找到我,你猜她说什么?” “三叔,我小姑姑说了什么?”大宝好奇地问道。 “你小姑说,大宝很优秀,将来肯定会有一番作为,我们的成长轨迹不同,发展方向更是不同。” “我就是一个商人,赚钱是我的动力,而大宝是男孩子,他志在天下,学好本事将来造福百姓。” “你小姑最后还说,千万不要让大宝学我,我可是个财迷!” 楚三少掐着嗓子将柳安安的神态,语气学得十足像。 屋里人听完,哄堂大笑,楚老爷子更是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这个丫头哇,看得太通透了。” 大宝也笑了起来,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说道:“三叔,是我钻牛角尖了。” 大夫人也笑道:“小妹可真是个贴心的,大宝啊,你以后还是要和你小姑姑多聊聊天,取长补短。” 大宝听完用力点点头。 柳安安回了自己的院子,这院子,屋子布置得十分温馨,一看就是楚家二位嫂嫂用了心的。 金嬷嬷也十分高兴,吩咐蓝衣,青衣赶紧伺候姑娘歇下。 柳安安收拾完了,就睡了,也让金嬷嬷和蓝衣,青衣去休息。 这一觉便到了晚上。 大夫人也心疼柳安安和三少车马劳顿这一路,担心缓不过来,便将晚饭送到了他们各自的院子里。 柳安安也没有客气,吃过饭又早早睡下,她要养足了精神。 一夜无话,转过天,柳安安又满血复活。 除了四岁的五宝,其他孩子们都去书院了。 早上陪楚老爷子一起吃过早饭后,三少要带着柳安安逛逛京城。 有楚三少跟着,金嬷嬷就没有出府。 蓝衣和青衣也是第一次来京城,金嬷嬷便没有拘着她们,让她们也去逛逛,可把这两姑娘高兴坏了。 一行人便出了楚府。 京城确实是个繁华之地,街上车水马龙,比府城要热闹得多,街道两边更是商铺林立。 几个人一路逛着,中午找了一个馆子吃完饭,歇了一会儿便直接出了城。 城外便是大觉寺,柳安安前世就很喜欢逛寺庙。 大觉寺这会人可不少,寺中梵音缭绕,瞬间便让人感觉心情十分平静,捐了一些香油钱,几个人便走到了后山。 大觉寺后山风景十分美,放眼望去,满眼苍松翠柏,拾阶而上半山腰便是八角亭。 从八角亭可以俯瞰整个大觉寺全貌。 亭子挺大,有好几张石桌,此时已经有两名男子在亭子里。 柳安安他们上来后,便寻了一张石桌坐下来,与两名男子只隔了一张石桌。 两名男子正在聊天。 其中一个说道:“咱家大爷对大小姐可真好,大小姐和小小姐都走了这么多年了,大爷每年都来几次。” “唉,可如今大爷在府中过得并不痛快,老夫人一直不喜欢大爷,要不是咱们夫人聪慧,这个家还有大爷的位置吗?也不知道国公爷怎么想的!” “你小声点!” “我是为大爷不值!” … 柳安安与楚三少快速互看了一眼,这怎么听起来说的是柳家的事呢? 又过了一会儿,那两名男子站起身离开了,楚三少悄然跟了上去,柳安安便在亭中等候。 两名男子从后山到了前面,果然从寺中走了一人,正是柳如风。 柳如风带着两个随从还没走出多远,楚三少便追了上来。 “柳大人,请留步!” 柳如风听到有人喊他,便站了下来,两个随从警惕地转身看了过来。 “你是?” 楚三少认得柳如风,一是柳如风与柳月是兄妹,相貌定有几分相似,二是在京中时跟着祖父,兄长参加诗会时,见过柳如风的。 三少一拱手,“柳大人,在下楚轩,楚恒是我的兄长。” “原来是楚家三少爷,不知三少爷有何事?” “柳大人,可否移步后山八角亭?” 柳如风点点头,随从有些不放心。 “你们在这里等候,我随三少爷走一趟。” 随从只好答应,在寺前等候。 楚三少陪着柳如风快步往后山走,此时蓝衣和青衣已经从八角亭下来,在附近守着。 柳如风走到后山,便见八角亭里坐着一位少女。 远看年纪不大,两名护卫打扮的女子正守在附近。 他有些犹豫,三少一伸手,“柳大人,请。” 柳如风只好迈步走了上来。 柳安安这时见到一位十分儒雅的男子走上来,相貌与娘有几分相似,便站起身来。 刚好柳如风已经走到亭子跟前。 他一抬头,整个人像傻了一样呆呆地愣在原地,嘴唇不住地哆嗦着,喃喃地说道:“月儿!不,安安,安安!” 柳安安和柳月有八分相像,只有眼睛不像,柳安安的眼睛随了容珏。 柳安安心里突然有些难过,这么多年,正如娘所说,大舅舅还惦记着她们。 大舅舅以为她们没了,在寺里给她们供奉了长明灯。 柳安安一双桃花眼此时也蓄满了泪水,有些哽咽地说了一句:“大舅舅,我是安安。” 柳如风身子一晃,三少一把扶住了他。 脸色苍白的柳如风推开三少,一步一步走进八角亭。 “安安,你真的是安安?” “是我,我是安安。” 第88章 :该清算了 “我的儿呀!” 柳如风一把抱住柳安安,男儿有泪不轻弹,此时的柳如风却呜呜地哭出了声。 柳安安也是泪流满面。 “安安,你娘呢,你娘可在?” 柳如风双手扶着柳安安的小肩膀,此时他的心里害怕极了!整整十一年了,他的心没有一天不在煎熬中。 他从小疼大的妹妹就这么没了,最后连块尸骨都没有找到,还有乖巧的小外甥女,柳家和容家除了他们夫妻,谁还想着她们! 容珏这个混蛋,他替妹妹不值! “大舅舅,我娘她还在。” 柳如风突然身子一软一下子坐到了地上,他呵呵地笑出了声。 柳安安和楚三少赶紧上前半蹲下来,异口同声地叫道:“大舅舅!” 好一会儿,柳如风才止住笑声,站起身来,“好啊,我妹妹还活着,真好!安安和大舅舅回家!” “大舅舅,稍等,有些事情还得和您说一下。”楚三少拦住了柳如风。 柳如风一皱眉头,疑惑地问道:“三少爷,你怎么管我叫大舅舅?难道,你,你,好一个楚轩,敢拱我家小白菜,看我不打死你!” 说完柳如风挥着拳头就砸向楚三少。 “大舅舅,别动手,他是我义兄!” 柳安安赶紧用力抱住大舅舅的胳膊,整个人都快挂到柳如风身上了。 蓝衣和青衣也飞身上来,好家伙,三少差点被揍了。 楚三少躲在蓝衣和青衣身后,小心探出脑袋说道:“大舅舅,安安是我义妹,是我爹的干闺女。” 柳如风这才放下拳手,他刚才真想打爆这臭小子的头。 楚三少拍拍胸口,好悬,差点,差点挨顿揍。 柳安安拉着大舅舅坐下来,蓝衣,青衣默默地鄙视了楚三少一眼,又站回了亭子外边。 楚三少小心蹭过来。 “轩哥儿,是大舅舅鲁莽了,快坐下。”柳如风有些歉意地说道。 “安安,快给大舅舅说说,这些年你和你娘到底怎么回事?” 柳安安便把所有经过一五一十讲述了一遍,中间楚三少也说了不少。 柳如风只感觉浑身发凉,握紧的双手青筋鼓起,一丝血迹溢出嘴角。 “大舅舅!”柳安安惊呼了一声。 蓝衣,青衣听到姑娘的叫声,又快速闪身进来。 青衣见状从怀里掏出小药瓶,倒出一粒小药丸,塞到柳如风嘴里。 三少拿出手帕抹去柳如风嘴角的血迹,好一会儿柳如风才缓过这口气来。 “好一个齐嫣然,好一个齐氏老虔婆!安安,一切有大舅,这笔账该清算了!” “容珏那里你也不用担心,当年的事他虽不知情,但是他居然在你们出事半年后就娶了齐嫣然,他就是一个混/蛋!你不必认他,等把家里这帮臭虫收拾干净,我会接你娘回家!” “大舅舅,我大哥在刑部,这些天一直在暗中查找当年的事情,时隔多年,所以查找起来有些费事,不过多少查到了一些。” 楚三少沉声说道。 “现在都查出了什么?” 柳如风脸色不太好看,当年妹妹突然出事之后,他真以为妹妹遇到山匪,后来细想有些不对劲,容珏的护卫都是一顶一的身手,怎么连山匪都应付不了? 他不是没有提出过疑问,可几个护卫均已丧命,唯一幸存的一个婆子一口咬定是山匪。 不过那婆子隔天便掉河里淹死了。 “大舅舅,我娘跳崖之前问过截杀我们的人,那人说,我娘挡了别人的路,我娘能挡谁的路?只有挡了齐嫣然的路!” “而且,根据我大哥目前查到的消息,当年的黑衣人不是为了财,而是被人花重金收买的,我大哥正在查找当年黑衣人的下落,已经有了一点眉目。” “还有一个重要的消息,齐嫣然身边的护卫齐猛,曾夜闯靠山村的柳宅刺杀过柳家婶婶,齐猛的身手不错,我怀疑当年黑衣人里肯定有齐猛,不然容珏的护卫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楚三少又补充了一些情况,把目前手上知道的内容都告诉了柳如风。 柳如风想了想说道:“轩哥儿,让你费心了,一定要护好安安,我先回府做一些安排。” “大舅舅,您放心吧,我一定会护好小妹的。” 柳如风含笑点点头。 又对柳安安说道:“安安,过几日我带着你舅母,还有你大表哥,大表姐一块到楚府拜访。” “你现在还不能到明面上来,我和你舅母先去查查当年府中的情况,说不准会能查出一些东西来。” 柳安安点点头,想了一下说道:“大舅舅,下月初二可是齐老太婆的生辰,听说她每年都风光大办,我特意请到了大庆班,让他们加紧排一出好戏,到时候大舅舅尽可能把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请来。” 柳如风脑子转得不慢,一下子就明白了柳安安的意思。 “好,放心,大舅舅一定办好这事,齐老太婆不是爱攀比,爱显摆吗?那我们就让她显摆个够!” 几个人又说了好半天话,才离开大觉寺后山。 柳如风坐在马车里,思绪翻涌。 这十余年他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妹妹和小外甥女的骤然离世,像挖了他的心一样。 母亲病逝后,他与妹妹在府中相依为命,父亲又宠齐氏。 尤其齐氏女儿进府之后,明里暗里欺负妹妹,父亲居然视而不见,还屡次说妹妹没有容人之量。 呵呵,父亲真是眼瞎的彻底! 妹妹离开之后,又要将他赶出国公府,想让他的好儿子继承爵位。 如果柳如江是个好的,看在他们是兄弟的份上,他也会留他一命,可柳如江就是一个阴险小人,他何必心软呢! 一路之上柳如风想了许多。 既然知道了齐氏母女的险恶用心,他也没有什么可顾及的了,有些事情该加快步子了。 回了国公府后,柳如风安排手下亲信速将夫人和少爷,小姐请到书房。 徐氏夫人一听,这心里就是一颤,大爷这是怎么了? 很快柳如风的一双儿女来到主院,见到母亲,也不明白父亲为何速让他们去书房。 柳如风的儿子叫柳欢平,女儿叫柳欢颜,一个十六,一个十四,被徐氏夫人教养得非常好。 “我也不知道你们父亲有何事,放心,我们先过去。” 徐氏夫人轻声说道,便带着他们去了柳如风的书房。 进到书房之后,柳如风手下心腹守在院中。 书房之中柳如风坐在书案后,眼角眉梢居然透着笑意。 徐氏夫人有些纳闷,多长时间没有看到大爷笑了,她都记不得了。 小姑子和小外甥女是大爷心里的一道伤啊! “大爷,你这是?”徐氏夫人开口小心问道。 柳如风咧开嘴无声地笑了,没说话眼泪先掉了下来,可把徐氏夫人吓坏了。 第89章 :月儿母女还活着 柳欢平和柳欢颜赶忙迈步上前,半跪在柳如风跟前,异口同声地问道:“爹,您这是怎么了?” 柳如风看着一双儿女,伸手摸摸他们的头。 抬头看向徐氏夫人,说道:“如意,月儿和安安还活着!” 徐氏夫人脑子嗡地一下,身子不由晃了两晃,上前用力一把抓住柳如风的胳膊,“什么?大爷?你再说一遍?” 柳月出事的时候,欢颜三岁还小,可欢平五岁了,他可记得从小抱着他玩的小姑姑呢。 再说柳如风,徐氏夫人没少和两个孩子私下念叨他们的小姑姑,所以两个孩子记得非常清楚。 “爹,小姑姑和妹妹还活着?”两个孩子也是一脸惊喜。 “对,你们小姑姑和妹妹都还活着!” 徐氏夫人双腿一软,差点跪到地上,柳如风一把扶住了她。 徐氏夫人双手掩面,肩膀不断地抖动。 她嫁进国公府时,小姑子尚未出阁,长嫂如母,她们俩的感情非常好。 还有安安那孩子,更是她看着出生的,从蹒跚学步到咿呀学语,粉妆玉琢的小团子突然没了,徐氏夫人可心疼死了。 如今听到她们母女还活着,徐氏夫人是喜极而泣。 好一会儿,徐氏夫人才平静下来。 “大爷,月儿和安安在哪?怎么不让她们回家来?她们过得好不好?” “月儿和安安现在还不能回来,接下来,我要说的话,你们都听好了。” 柳如风便将柳月与柳安安所有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徐氏夫人听完之后,气得是手脚冰凉,要不是两个孩子在跟前,她都想骂人了。 “该死的老虔婆!齐嫣然这个贱/人…”柳欢颜不住地骂道。 放在平时,柳欢颜这么骂,徐氏夫人早就一巴掌打过来了,可现在徐氏夫人没有阻拦,也跟着一起骂。 “爹,小姑姑和妹妹受了这么多罪,不能放过齐氏母女!” 柳欢平像愤怒的小兽一样,握着拳头在书房走来走去。 “当然不能放过!如意,安安提醒我,让我查一查当年母亲病故的事,月儿和她说过,母亲身体是不太好,但是不至于致命。” 徐氏夫人听罢,脸色微沉。 国公府因为公爹偏袒齐氏,府中由齐氏掌家,徐氏夫人不管国公府的事,只管着自己的小家。 这么多年,齐氏和她斗法,自己手上有陪嫁的一个铺子,一个小庄子。 齐氏把着家里钱,她靠着铺子和庄子的收入,再加上柳如风的俸禄,一样养着一家子人。 齐氏没从徐氏夫人手上占一点便宜,可见徐氏夫人也是有手段的。 如今听到大爷的话,徐氏夫人一想就明白了。 “大爷放心,当年母亲故去后,院子里的下人都被发卖了,只要有人活着,就能找到一两个,府内的事交给我。” “平哥儿,颜姐儿,你们小姑姑和妹妹的事不可透出一个字。” 欢平和欢颜听到母亲的叮嘱,都点头记下。 府里没好人,他们可不能说出去一个字。 “安安现在楚府,我们安排安排,到楚府去拜访,下月初二等着看好戏。” 柳如风冷笑了一声。 柳如风这里一家子在书房说着话,齐氏那里可不太舒服了。 国公府最大的主院福康院,荣国公继室夫人大齐氏正在小花厅里坐着,脸色十分难看。 贴身大丫鬟金珠在一边轻声劝着:“夫人您消消气,二爷还小,过几年长大一些就好了。” “小?他都十八了!真是气死我了,我天天算计为了谁?他不务正业不说,居然还和人家抢一个戏子!” “国公爷要是知道他这德性,那爵位怎么给他!族里人现在都反对,都看好那个贱/种…” 齐氏夫人喋喋不休地说着。 柳如江是她唯一的儿子,也是她全部的希望。 从小自然捧在手心里,养得十分任性,读书不成,成天与几个贵公子混在一处,吃吃喝喝。 许多事情她都瞒着柳诚。 柳诚也不管后宅之事,好在柳如江在柳诚面前还是十分乖巧懂事的,可万一纸包不住火了,她真怕柳诚打死这个不争气的儿子。 还有前几日齐嫣然回来了,那对母女居然没死! 还活着好好的,这又让她差点崩溃了,如果这对母女回了京城,她的嫣然怎么办? 当初的一切都会浮出水面,柳如风那个贱/种还不得将她们娘几个碎尸万段? 所以这几日齐氏感觉白头发都出来了。 “二爷来了。”屋外的丫鬟说了一声。 “娘啊,我回来了。” 随着说话声,走进来一个年轻男子,模样与柳如风有几分相似,要不是眼中的几分奸诈之色,这年轻男子相貌还真不错。 “你还知道回来?你死外边得了!”齐氏没好气地说道。 “娘,我的亲娘,您消消气,儿子不对,以后儿子改还不成吗?”柳如江满脸堆笑,半跪在齐氏跟前。 齐氏对这个儿子还真是疼到骨子里,柳如江也知道他娘疼他。 所以他在外边多混,在齐氏跟前也还算听话。 齐氏叹了一口气,说道:“江哥儿,娘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将来还指望你呢!你多少在外边也要收敛一些,不然你爹知道了,你的爵位可怎么办!” 柳如江眯了眯眼,眼底闪过一丝凶狠。 “娘,我爹什么意思?不想把爵位传给我?” “不是你爹不肯,而是圣上不同意,几个族老不同意,他们一直看好柳如风,而且圣上对柳如风也是很看重。” 柳如江起身坐在一边,哼了一声,“那几个老不死的,柳如风他算个什么东西!这荣国公府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娘,不行找人废了他!” “不可!” 齐氏不是爱惜柳如风的命,而是不能让她的儿子手上沾上血。 她和齐嫣然手上已经不干净了,她儿子可不能。 柳如江撇撇嘴,不吭声了。 柳如风一家虽然住在国公府,但是除了年节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其他日子都是分开吃。 齐氏当初想把柳如风分出去,柳诚也有这个意思,但是被几个族里的叔伯一顿骂。 而且圣上知道了,也敲打了他,就算柳如风分家另过,这爵位也得给长子,所以分家这事最后也就不了了之。 齐氏想在徐氏夫人跟前拿婆婆的架子,可根本降不住徐氏,她只能把着府中的一切。 所以齐氏也十分憋屈。 不过柳如风一家这边可是十分高兴,他们自是期待一场大戏早些来临。 第91章 :亲情无价 “怪不得安安上次问起家里的情况问得那么细,我也没往别处想,原来这孩子是给咱们做了新衣服。” 柳如风这才回想起在大觉寺后山八角亭的事。 徐氏夫人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自己和大爷整整两年没有添置新衣服了,两个孩子也没有几身好衣服。 “安安肯定是看你穿的衣服洗得都快发白了,这孩子心细,就想到咱们在府里的日子不好过。” 徐氏夫人眼圈又红了。 “这是咱们小闺女的一番心意,我们收着!”柳如风这心里可是热乎了。 “娘,底下还有好多布料呢。” 柳欢平又把箱子里的布料抱了出来。 徐氏一看,这布料也是按着人头来的,每人四块布料,既有云绫绵,也有提花绢,都是上等的料子。 柳欢颜抱着自己的衣服,这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娘,妹妹真是贴心。” “那是自然,你们小姑姑就特别贴心,我们姑嫂相处得像亲姐妹一样,安安随了你小姑姑。” “娘,这还有一个箱子呢。”柳欢平说着,便伸手打开了第二个箱子。 第一层是四个小箱子,上面还是贴着每个人的名字,柳欢颜手快,打开了自己的小箱子。 徐氏夫人身子一晃,差点坐地上。 满满一小箱子首饰,什么赤金缠丝手镯,红珊瑚耳坠,宝蓝点翠珠钗…差点没晃花了一家人的眼。 更不要说给徐氏夫人的首饰了。 “爹,哥,妹妹送你们的是什么,快打开看看。” 柳欢颜两眼放光地看着爹和哥哥柳欢平。 “安安妹妹可不能随便送我首饰,我猜里面肯定是银子。”柳欢平肯定地说道,边说边打开手里的小箱子。 “啊!”兄妹两个惊呼一声,脑袋撞到了一处,疼得柳欢颜直吸溜。 小箱子里静静地躺着一张银票,还有一把短刀,刀鞘上雕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狼头。 柳欢平的眼睛盯在了短刀上,眼中的惊喜挡都挡不住,他太喜欢了! 拔出短刀,一道寒光闪过,柳欢颜离着哥哥太近了,刀风掠过,几根青丝掉落下来。 “好刀!” “咦,还有张纸条。” 柳欢颜拿出一张纸条念了起来:“大表哥,大舅舅说你喜欢习武,这把短刀是我无意当中得到的,希望你喜欢,另外这银票你自己喜欢啥就买啥,不要不舍得花哦。” 柳欢平看着还安静地躺在小箱子中的两千两银票,整个人都傻了。 “娘,这给您吧,这也太多了。” “你妹妹给你的,你自己收着吧。”徐氏夫人可不能拿。 柳欢平只得收好了银票,心里想着将来自己有能力了,一定护着自己的弟弟和妹妹。 至于柳如风的专属小箱子里,则是一套江南十二景的湖笔。 柳如风可识货,这一套笔有市无价,柳如风感觉自己眼珠子都不会动了。 当然这些好东西可是茂春搜罗到的。 “爹,娘,这里还有东西呢!”柳欢平已经麻木了,机械地掏出了灵芝,人参,还有一个信封。 信封里则是整整两万两银票! 徐氏手捂着嘴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她嫁进国公府这么多年,手上也没有过两万两银票! 柳如风轻轻拍着徐氏的胳膊。 这些年妻子、孩子跟着他受了苦,他没有护住唯一的妹妹,也没有给妻子儿女富足的生活。 徐氏夫人看着柳如风眼中的痛苦,她怎么能不明白枕边人的心思呢? “大爷,你是个好父亲,好丈夫,好兄长,这些年你承受了太多,妹妹心里最惦记我们,一切都过去了,一切也该结束了。” 柳欢平与柳欢颜也站到了父亲身边。 他们眼中的父亲是最好的父亲,一直独自扛着祖父的打压,默默地为他们遮风挡雨。 一家四口相互依偎取暖,柳如风更是下了决心。 徐氏夫人将两箱子东西收好,柳欢平和柳欢颜也把自己的礼物小心收到自己的房间里。 两个孩子都懂事了,柳如风就没有再瞒着他们小姑姑的事。 一家四口坐下来,商量着下一步的事情。 下月初二是老婆子大齐氏的生辰,这可是重头戏,这是柳安安扒下齐氏母女面皮的第一步。 所以请什么人来参加很重要。 来的人必须在京中世家里说话有分量,才能借他们的口将齐氏母女的事情宣扬出去。 让齐氏母女先乱了阵脚,露出更多的破绽,才能收集更多的证据去告状。 所以一家四口商量了大半天的时间,才将事情逐一落实下来。 此时齐氏的院子,大齐氏正和荣国公柳诚抱怨着,“老爷,江哥儿也这么大了,不能天天无所事事,要给他谋个差使才行。” 柳诚看了一眼大齐氏,“他文不成武不就,你让我怎么去给他谋差使?” “可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以后我还指望他呢!难不成你让我指望那院的?” 大齐氏不爱听了,脸色也不好看了起来。 “你也是如风的母亲,他有义务养着你,怎么不能指望?” 大齐氏好悬一口血没吐出来,我的天,他养着我,他不弄死我,就算我烧高香了。 今天大齐氏没敢再提爵位的事。 上次荣国公柳诚给圣上的奏折里再次提到了要将爵位给到柳如江,满以为圣上会同意,没想到圣上又给否了。 圣上的意思,如果荣国公再提此事,荣国公的爵位就止步柳诚。 没有爵位了,国公府就是柳府,在京中世家的名声也会一落千丈,更何况柳如江什么都不是。 可是大齐氏不甘心,如果柳如风袭爵,这国公府就得换主子了,哪里还有她们母子的一席之地。 齐嫣然那里一点都指望不上,自从齐嫣然如愿嫁进容府之后,容府一天都没有耽误工夫,大婚当日便分家了。 容珏被分了出来,容珏的父亲容大人和大哥容遇一起生活,而且平时基本上没有什么走动。 齐嫣然逢年过节想去探望容大人,都被挡了出来,连大门都没让进。 本想着齐嫣然与容珏的女儿容淑出生后,关系能缓和一下,但是依然没有一点缓和余地。 大齐氏心里特别明白,容家要不是看在容淑的份上,早就将齐嫣然扫地出门了。 所以,她才着急,让荣国公给柳如江安排一个差使。 最终,在大齐氏的软磨硬泡之下,荣国公还是妥协了,打算在刑部给柳如江安排一个差使。 不过,后来当他得知刑部侍郎楚恒是柳安安的义兄之后,他悔得肠子都快青了。 柳如江落到了楚恒手里,如果他是个好的,楚恒自不会为难于他。 偏偏柳如江把自己当成了小公爷,眼高于顶得罪了一圈人,还当街打死了一个卖唱女。 楚恒眼里揉不得沙子,公事公办,柳如江被判了流放,死在了流放的路上。 这当然是后话了。 第92章 :边城将军府 大齐北边的关塞是所有关塞中最为重要的,这里驻守的主将便是昭武大将军容珏。 先帝曾因容家为当年的靖远侯鸣不平,一度打压容家。 容家也是将门,容遇和容珏均是武将,不过容大人是文官。 当今圣上,也就是原来的信王登基后,当初被先帝打压的官员全部恢复了原职,容遇被调回京,掌管京城四营,护卫京畿安全,容珏则被调到边塞重镇的北关塞白城。 容珏再娶后,齐嫣然以为容珏会带她一起到边塞白城,没想到容大人先一步分了家,而且还在大婚当日分家,真是啪啪打了荣国公柳诚的脸,而容珏也没有带她离京的意思。 大婚当日的晚上,容珏便离开了京城。 所以白城的将军府除了几个大力的婆子,就是小厮,亲兵。 白城当地的富商也曾想把女儿送给容珏做侧室,不过全被容珏拒绝了。 也有一个当地官员的女儿死缠烂打,多次上门,结果被容珏扔到了花楼。 虽然没有失去清白,但高门小姐被扔到花楼,这名声也不好听,下场就是被送到了家庙,一辈子长伴青灯古佛。 人人都以为容将军对夫人情深义重,但里面的事也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不过打那以后,再也没有女子敢靠近将军府。 此时,在将军府的练武场上,一位身材高大,剑眉朗目的男子正负手而立在高台之上。 男子长了一双桃花眼,但眼神冷冽,周身上下散发着浓烈的杀伐之气,正在看着下边对练的亲兵护卫。 此人正是昭武大将军容珏。 将军府大管家容伯匆匆走了进来,站容珏一边的副将,也是贴身的亲兵队长黑耀跳下高台。 容伯与黑耀低声说了几句,黑耀点头,便回到了高台之上,走到将军近前,小声说道:“将军,京里又送东西来了。” “京里?”容珏一皱眉头。 “是齐氏夫人命人送的,来人说还有小姐绣的荷包。” 黑耀从小跟着将军,自然知道容府的事,他同样不喜欢齐氏母女。 “退回去!”容珏冷冷地说道。 黑耀点头,快速离开,告诉管家道:“容伯,以后只要是那个女人送来的东西,不必禀报将军,一律退回去!” 容伯点头。 如果单是那个女人送的东西,他自然知道如何处置,但这里还有小姐容淑送的东西,所以才来回禀自家二爷。 没想到,自家二爷这么多年对小姐还是不喜,他自然知道以后如何处置了。 黑耀看着自家将军脸上又多了几分寒意,便小心地说道:“主子,听说王家茶楼新来了一位说书先生,您要不要去听听,放松一下?” 容珏没有说话,片刻点了点头。 他偶尔也会去茶楼坐一坐,权当放松心情,不过只是坐坐,并不是为了听书,或者听小曲。 黑耀安排好练武场上的事,便跟着自家二爷离开了将军府。 王家茶楼离着将军府并不远,位置是一个比较安静的小街。 但是王家茶楼生意不错,这里茶好,而且时不时还会请来说书的艺人,所以来的老客人可不少。 容珏没有从正门进去,而是从后门进的茶楼,黑耀事先知会了老板。 老板自然知道将军的用意,不想引起茶楼客人的注意,便给容珏找了一个楼上的雅座。 老板亲自上好茶水和小点心便退了下去。 不大一会儿,楼下说书的艺人便上场了。 因为不是雅间,门一关就可以隔绝楼下的声音。 雅座之间只有屏风隔开,一样可以清楚地看到楼下的情况。 说书的艺人看着年纪不大,因为之前来过几次,所以一些老客都认得,便鼓起了掌。 说书人稳稳站在桌案前,一拍响木,张口说道:“善恶到头终有报,人间正道是沧桑!各位看官,今儿在下给大家说一段新书。” “好!啥新书,我们都等不及啦!” “就是,快点说来让我们听听,哈哈!” “得嘞,老少爷们儿,您听好了!” 容珏也不由看向楼下,也想听听这说书人能说出什么新鲜事来。 说书先生不慌不忙,娓娓道来。 话说有一位富家老爷,娶妻贤惠,育有一双儿女,可谓是人生圆满。 一天老爷外出办事,身体不适晕倒在半路上,醒来之时便见跟前有一个老头和他的女儿。 老爷便以为是父女俩把他救了,自然是千恩万谢。 老头是个老秀才,女儿被休回了娘家,这老头看着这富家老爷样子好,三十几岁的年纪,就起了心思,想把女儿托付给此人。 女儿也相中了老爷,便说为了救老爷,不顾男女有别亲自给老爷擦洗身子,老爷一听,这女子虽是个年纪轻的妇人,但为了自己不顾清白,这心里也十分感动。 老头见此就添了一把火,女儿为救男子搭上了清白,她女儿也活不成了,只能去庙里做姑子,父女二人是抱头痛哭。 老爷不忍心,女子毕竟因为自己没了清白,怎么能让恩人去庙里呢! 于是身体好了之后,给老头留够了足够的银子,便带着女子回了家。 家中娇妻心善,心里虽然不乐意,但是人家女子为了救自己的丈夫失了清白,看着这女子老实本分,便同意了,于是这女子留在府中当了一门妾室。 万没想到,当家夫人的心善,将自己和一双儿女推进了火坑! “啪”地一声,说书人用力拍了一下响木。 底下人纷纷议论起来。 “什么火坑?” “这还用说,一定是那女人心术不正,想赶正室下堂呗!” “没错,这富家老爷被猪油蒙了心,妾是乱家的根源,家里有小妾,肯定生出许多事端,老实本分的小妾还成,遇到不老实的,心思大的,指定要闹事。” 下边说什么的都有,一时间大厅里热闹纷纷。 “啪”! 说书人又拍了一下响木,瞬间大家安静下来,瞪着眼睛盯着说书人。 说书人清了清嗓子,又继续说了起来: 各位看官的眼睛都是雪亮的,没错! 这女人进了家门之后,开始还老实,可不到一年的时间,当家夫人便撒手人寰,当家夫人身子是弱点,但不至于丧命啊! 夫人没了之后,老爷看小妾老实又体贴,便让小妾管家。 没多久,不顾一双儿女反对,抬了小妾为继室,从此这小妾便在府里横着走了。 她被休之后留在婆家的女儿又找来了,留在了府中,俨然成了府中小姐,原配的一双儿女也渐渐被老爷疏远。 特别是继室生了儿子之后,有后娘就有后爹啊,这一双儿女可是遭了大罪喽! 最可恨的是,这继室的女儿居然相中了人家嫡小姐的夫婿! 继室便想将嫡小姐的婚事换给自己的女儿。 人家男方不同意,便又提出了将两位小姐同时嫁过去,不分大小,姐妹共侍一夫! 第93章 :我家姑娘踏血归来 哗~下面听书的人都乱套了! 啥玩意儿? 这当爹的居然也同意?什么东西? 有几个年纪大的老客人,都拍着桌子骂起来了。 黑耀猛然看向自家二爷,这故事怎么这么熟悉? 此时的容珏没有一点表情,不过手中的茶碗被他生生捏碎了,茶水浸湿了桌子。 黑耀大气都不敢出,他啥也不知道哇! 只想着今天二爷心情不好,想让二爷放松一下,没想到听了这么一出戏! 黑耀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家二爷,腿下一软,便跪了下来。 容珏并没有看他,眼睛一直盯着楼下的说书人,不知道想着什么。 黑耀也不敢起来,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缩着身子跪在地上。 只听说书人又缓缓道来: 各位看官,你们生气,我更生气,我是越讲越来火!这老爷简直就是眼瞎心也瞎! 好在嫡小姐的婆家明事理,再加上儿子与嫡小姐自幼相识,青梅竹马长大,这情分非同一般,这继室母女才没有如愿。 嫡小姐顺利出嫁了,没想到好日子过了没几年,这继室母女又出手了! 这一出手便直接要了嫡小姐的命! 一天,嫡小姐带着年幼的闺女外出探亲,路上遇到劫匪,未曾想这些劫匪是被人花重金买通的! 嫡小姐身边的人都被杀了,抱着年幼的孩子走投无路,来到一处断崖。 绝望的嫡小姐不想让孩子做刀下鬼,便把孩子拴在怀里跳了崖! 老天有眼,该这对可怜的母女命不该绝啊! 崖下有条暗河,这对母女才逃得一死,不过跳下的时候嫡小姐摔了脑袋,啥也记不得了。 醒来之时,已经顺水漂出老远,丢了记忆的嫡小姐带着年幼的孩子乞讨为生,和野狗抢过东西,这一路吃的苦比黄连都苦啊! 不知走了多少日子,在山里迷了路,被一农家汉子救了。 没想到逃出生天,可怜的母女又进了火坑! 咔嚓一声,容珏手下的桌子便被生生掰下了一角。 此时他都听明白了,这说书人说的正是自己的妻儿! 黑耀眼睛一亮,夫人和小姐极有可能还活着? “什么火坑?”楼下有人大声问道。 说书人重重叹了口气: 本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这家人也穷啊,救人的男子叫王老二,没有媳妇,就相中了嫡小姐。 嫡小姐一个弱女子,带着一个孩子,身上还有伤,她能往哪走? 她以为遇到了好心人,没想到这王老二转过天晚上就强行要了嫡小姐的身子。 可怜的嫡小姐,如果没有孩子,她会找根绳子了结了自己,但是她死了,她的孩子怎么办? 所以为了孩子,她把屈辱含着血泪咽下了肚。 她想过逃,可没有成功,差点没被打死。 不久她发现怀了孩子,尽管这孩子不是她与她夫君的孩子,但也是她的骨肉,她舍不得。 无助的母亲,只能留下给王老二当了媳妇。 从此,娘几个便过上了猪狗不如的日子! 这娘几个受的苦,真的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呀! 女儿三岁上山打猪草,五岁洗全家老小的衣服,其他两房男人的脏裤衩子,女人的月事带子都让这孩子洗啊! 那同母异父的弟弟,五岁的孩子比三岁的孩子还小,小细脖子顶个大脑袋。 娘几个干活最多,吃得最差,经常没饭吃,就喝涮锅水,挨打挨骂更是家常便饭。 这王老二还和弟妹搞上了,三房家的胖儿子还是他的种! 这样的日子过了整整十年啊!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这闺女最后发了狠,不狠,她们娘几个就得死在这家人手里。 这小闺女两次差点被算计,一次配冥婚,一次做小妾,要不是孩子机灵,都死八百回了。 小闺女不要名声,在村里好心人的帮助下,拼死带母亲和幼弟脱离了狼窝! “好!这闺女是个有骨气的!” “好一个小丫头,娘几个就是讨饭,也不能再受罪了!” 容珏只感觉耳边嗡嗡直响,嘴里满是血腥味,一张嘴,一口血喷了出来。 黑耀手脚并用爬了起来,赶忙从怀里掏出小瓶,倒了一粒药丸塞到了二爷嘴里。 容珏就着血沫子吞下了药,只感觉五脏六腑像被油烹一样,疼得他冷汗都下来了。 他全明白了! 这说书人来此就是奔着他来的,黑耀从小在自己身边,这事他也不知情。 就算他今日不来,这说书人也有办法让他来! 此时楼下又有人问道:“那女子的丈夫呢?娘家人呢?怎么不来寻找?” “问得好!”说书人一拍桌子继续道来: 这位看官,您不知道,女子的娘家可是继母一手遮天,亲爹宠信继室。 她确有一个哥哥,可哥哥以为她死在劫匪手中,这些年在家里也不受待见,那继室可有亲儿子呢! 再说婆家,那女子的夫君也是一个混球! 女子出事半年之后,便娶了那继室的女儿,还生了一个孩子,人家早把这对母女给记得一干二净了! 一家三口和和美美,日子过得好着呢! “真娘的不是东西,这男子就是一个忘恩负义之徒!” 说书人叹了口气,说道:“诸位不知道哇,可怜的孩子,还不知亲爹另娶新欢,她还盼着有一天亲生父亲会来救她们啊!” 容珏听到这里,猛然站起身子,不过瞬间眼前一黑,人便直挺挺倒了下去。 “主子!” 黑耀惊得叫了一声。 说书人耳力极好,他抬头瞥了一眼楼上的雅座,唇边一丝冷笑浮过。 自己的故事说完了,说书人收拾了一下东西,转身便离开了茶楼。 等容珏醒来之时,天都黑透了,他自己也已经躺在了卧房的床上。 黑耀不错眼珠地盯着他,军医也满脸焦急地站在一边。 “二爷,您醒了?” 黑耀小心扶起容珏,军医赶忙拿过枕头垫在容珏身后,便躬身退了出去。 容珏靠在床头,声音沙哑开口道:“说书人呢?” “二爷,说书人不见了,属下派人去找了,那个人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茶楼掌柜的也不知道这个人从何处来,说是没有路费了,才在茶楼说几天书。” “不用找了,这个说书人就是奔着我来的。” “二爷,掌柜的说,说书人临走留了几句话。” “什么话?”容珏沉声问道。 “我家姑娘经历的痛苦远不止这些,我家姑娘踏血归来!二爷,您说这说书人说的我家姑娘,是不是咱家小姐?” 黑耀压低了声音,有些激动地问道。 第95章 :齐氏生辰宴 “齐氏生辰宴?爹,这荣国公府什么意思?柳如风他疯了不成?居然给这么一个老货大办生辰宴?还亲自送来请柬?” 说话的是容遇,容家的长子,容珏的大哥。 容大人看了看长子,摇了摇头。 “我们这些年与荣国公府也没有什么来往,可惜了柳如风,在荣国公府忍气吞声多年。” “不过他今日过来,我看他脸色不错,眼角眉梢都透着隐隐的喜色,他说有好戏,让我们全去,千万不要错过。” 啊? 容遇张大嘴巴,愣在了原地。 对于和他年纪相仿的柳如风,容遇倒是欣赏的。 当年的大三元,学问、能力那是没的说,连圣上都夸赞,如今在翰林院,那可是宰相,首辅的摇篮,柳如风将来一定是柳家这一辈的翘楚。 容家与柳家,自从弟妹和小侄女出事,齐嫣然进府之后,基本上就断了来往。 不过柳如风年节必定有一份礼会送到容府。 是他自己送的,他说过,不代表荣国公府,所以容家与柳如风平日还是有些走动的。 “爹,我们去?” “去,既然如风说了,我感觉他话里有话,到时候我们都去,如果他现场要做些什么,记得一定帮衬着点。” “明白了爹。” 只要给齐氏母女找麻烦的事,容遇特别乐意干。 一转眼到了初二,一大早荣国公府便是张灯结彩,今天请来的宾客可真不少。 柳如风是长子,在府门口迎接贵客就是他的事。 这种时候,大齐氏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所以没让柳如江出来,柳诚在里面带着次子招待男宾。 一看容家来人了,荣国公柳诚赶忙迎上来,笑着说道:“亲家公,可把你盼来了。” 容大人轻哼了一下。 这场合人多,没必要上来就下他的面子,微微点点头。 柳诚赶忙将容家人请了进去。 众人对于容家的到来,也是窃窃私语。 京城都知道容珏娶了荣国公柳诚的继女后,容家就把容老二分出来了,说不好听点,就是容家老二被轰出了容府。 没想到,今日容家居然也来了。 众人正在各种补脑之中,又听到大门口喊道:“老王爷到!” 柳诚一听,老王爷? 大家伙更是愣神了,柳家居然把老王爷请来了? 这老王爷能来荣国公府? 这可是真新鲜! 容家父子相互看了一眼,今天这热闹貌似有点大啊! 老王爷是先帝的兄弟,因不满先帝所为,一气之下远离京城,信王登基后,才重新请回自己的皇叔。 这老王爷也是一身傲骨,一辈子和李家人斗,为护着当年的信王爷,也是拼了命的。 可他从来不参加这种宴席,荣国公府面子可够大的。 不过也有人觉得今天荣国公府这宴席不好吃呀,往年可没有这么大的排场。 前院的动静很快就传到了后院女客这里,徐氏夫人眼里是一片冰凉。 大齐氏,希望你长着一口钢牙,不然这顿饭可不好吃! 大齐氏一听,老王爷居然来了? 容家父子也来了? 她心里可是美滋滋的。 齐嫣然听到容家人到了,便赶紧拉着容淑来了前院,见到容大人父子福了福身,“儿媳见过父亲,大哥。” “淑儿,快见过你祖父和大伯。” 容淑没有吭声,齐嫣然用力拉了她一下。 容淑猛然甩开齐嫣然的手,脖子一梗梗,大声吼道:“我不是他的孙女,容安安才是他孙女!” 齐嫣然脸都白了。 容安安? 在场的宾客一听,这不是容大人没了的那个孙女吗? 容大人脸色一沉,冷眼瞧着齐嫣然没有吭声,容遇的脸色也不好看。 齐嫣然赶紧说道:“父亲,淑儿还小,儿媳会好好教她。” “你教不教无所谓,她说得对,我的孙女只有安安一人。”容大人冷声地说道。 “父亲?” 齐嫣然退了几步,嘴唇哆嗦着,在场的人并不知内情,当年的事也没有传出来。 众人都以为容家不喜齐嫣然。 也是,齐嫣然只是柳府的继女,身份太低了,况且柳如月母女出事半年后,齐嫣然就进了门,不过容大人也不喜欢容淑? 好歹这孩子也是容老二的。 咦?这里面显然有故事啊! 今天来的人都精得和猴一样,能看不懂容府的态度吗? 自己补脑也补出一出大戏了。 不出意外,容珏背了黑锅,妻儿才没了半年,这容老二居然和所谓的小姨子搅在了一起,唉,人可不能光看表面啊! 谁也没有注意到,远处一个不起眼的下人,眼中的寒芒一闪而过。 荣国公柳诚赶忙上前解围,齐嫣然碰了软钉子,也只好咬牙离开。 她亲闺女给她挖了一个好大的坑啊!摔得她心肝脾肺肾都疼。 众人也并未说什么,便各自找熟人聊起了天,现场的氛围才算恢复了正常。 很快宴会开始了,而且今天的重头戏可是大庆班。 大庆班在京城颇有名声,老王爷很是喜欢听。 一些达官贵人也常请大庆班到府上,不过大庆班可不太好请。 大庆班并不常驻京城,大家有小半年没有大庆班的消息了,没想到今天在荣国公府能听到大庆班的戏。 搭好的戏台之上,开场锣鼓一响,男女宾客席马上安静下来,这戏要开场了。 一位富贵老爷打扮的男子迈着四方步子从台后走了出来,口中唱道:“阳春三月好风光,离府巡查店铺四处忙,家中娇妻儿女盼我归,我急急赶路往家回。” 哦,原来这是一位生意人,离开家巡查铺子生意,家里妻儿盼着回家呢。 优美的唱腔让大家听得十分入迷,老王爷更是打着拍子笑眯了眼。 可是演着演着,特别是演到老爷将救命恩人之女带回家,纳为侧室,有人察觉出来不对味了。 这剧情怎么有些熟悉? 正室夫人不到一年便撒手人寰? 小妾上位,老爷疏远亲生儿女,还听信小妾的话,打算要将亲生女儿的亲事换给继女? 男人并不晓得后宅的事,可今天来的夫人们这心里就是一动。 这事怎么像极了荣国公府当年的事? 女宾主桌上坐着的大齐氏可有些坐不住了,她听到边上不少夫人在小声议论着,大齐氏脸上的笑容都快把持不住了。 齐嫣然更是心里直哆嗦。 大齐氏想让大庆班别再唱了,便安排丫鬟找来班主。 可班主说道:“国公夫人,老王爷爱听,这戏怎么能停呢?” 齐氏心里恨得牙根痒痒,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硬着头皮听。 场景一转,这继女几次勾引嫡小姐的丈夫,都被识破了。 继女便与继室定下毒计,趁嫡小姐带孩子外出之时,买通杀手,半路截杀嫡小姐母女! 楚老大人气得猛然一拍桌子,“好一对恶毒的母女,好一个眼瞎心盲的老爷!” 楚三少更是大声喊道:“无耻的母女,鸠占鹊巢!” 有三少在一边带着人高声叫骂,下边的宾客也是跟着骂了起来。 容大人父子脑子是一片空白,不错眼珠地盯着戏台之上。 在场知道一些内情的人都明白了,这大庆班唱得就是荣国公府的事,错不了! 荣国公柳诚感觉自己的脸皮被狠狠扒了下来,被人踩在地上捡都捡不起来的那种。 柳如风! 好哇!好哇! 怪不得大齐氏生辰你建议要大办呢,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好一个孽子! 第96章 :当年真相 荣国公柳诚这会儿心里光是怨上长子柳如风了,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戏里小妾母女下手截杀嫡小姐母女的事。 这时场景一转,从后台上来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穿着麻布衣衫,显然是一个乡下闺女。 可是小姑娘蒙着面纱,看不清容貌,只露出一双黑亮的眼睛。 灵巧的身子,在台上转了两圈,张口便唱了起来。 这一张口,柳如风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徐氏夫人也是一脸惊喜,是安安! “急匆匆我把京城赶,为我母女昭雪不怕难,十年的冤屈无处诉,可怜我们母女受尽欺凌无人怜! 老天爷开眼我们逃出生天,好心人相助我们重换新颜。 我娘也本是高门女,可恨她的父宠妾灭妻把她与兄长欺。 我的生父又娶仇人女,如今娇妻幼子享天伦。 爹啊爹啊,你的女儿锦衣玉食把福享,你却不见我与野狗抢食填腹饥。 爹啊爹啊,你的女儿十指不沾阳春水,你却不见我自小洗衣做饭受人欺。 爹啊爹啊,你的女儿娇生惯养掌中宝,你却不见我被人下药去配冥婚。 阎王爷说我不该死,送我还阳把冤申。 王家人囚禁我娘十年整,王富贵丧尽天良把我娘欺。 我娘为我忍羞辱,吞下血泪咬牙存。 拼了女儿家的名声我不要,带娘与幼弟与王家就断了亲。 娘想起过往血泪流尽,我为娘报仇赴京城把仇人寻。 纵使拼上性命我不要,也定要让那仇人把命偿!” 小姑娘悲愤的唱腔句句扎在人心上,台下边的夫人们已经是泣不成声。 容大人是泪流满面,双手不住地颤抖。 他已经确认,台上的这个孩子就是他的孙女容安安! 躲在人群当中的那个下人,嘴里满是血腥味,通红的一双桃花眼贪婪地盯着台上的小身影。 柳安安又在台上转了两圈,突然直直地跪在台上。 朝着正前方主位上的老王爷重重磕了三个头,把老王爷吓一跳。 老王爷明显已经入戏了,马上站起身大步走到台边,“好孩子,快快起来!” 老王爷一动,有几位夫人也动了,快步来到台边。 柳安安看了一眼众人与老王爷,伸手拉下面纱。 “啊!” 一位夫人不由惊叫一声。 台下离着近的都看得清清楚楚,一张与当年的柳如月极为相似的脸,特别是那一双眼睛,和容珏一模一样。 柳安安含泪喊道:“民女靠山村柳安安,生母荣国公嫡女柳如月,生父昭武将军容珏,求老王爷替我们母女做主!” 说完,又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这时柳如风带着妻儿也上前来。 柳如风带着一家子往老王爷身前一跪:“老王爷,下官母亲并非病逝,而是被大齐氏害死的,下官唯一的胞妹和外甥女也是被齐氏母女重金收买的杀手所害,求老王爷为我一家讨回公道!” 嘶~ 周边的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信息量有些大啊! 老王爷本就疾恶如仇,此时是火冒三丈,烧得那叫一个旺。 “柳如风,你胡说八道!小爷打死你!” 一边的柳如江其实并不知道这些事,他一听柳如风污蔑他娘和姐姐,他不干了。 还没等他冲上来,容遇一脚狠狠踹到他身上,容遇可带着小厮呢,容家的小厮上来就把柳如江摁住了。 “安安!” 容大人挤上前来,眼含热泪望着自己的小孙女,伸出了双手。 柳安安看着眼前这位和蔼可亲的老人,眼中有点迷茫。 徐氏夫人赶紧说道:“安安,这是你祖父和你大伯。” 柳如风与柳安安讲了容家的事,更说了容家至今不认齐嫣然,连容淑都不怎么亲近。 柳安安其实并不怨容家人,他们以为娘和自己都不在了,另娶他人也正常,只不过她介意的是容珏娶了仇人,她并不会迁怒容家其他的人。 “祖父,大伯。” 柳安安叫了一声,委屈的眼泪一下子又掉了下来。 容大人伸手摸摸小孙女的头,声音微颤地说道:“安安,不怕,有祖父和你大伯在。” 柳安安抹了一把眼泪。 老王爷沉着脸,不满地看了一眼荣国公,沉声说道:“荣国公,你怎么说?” 此时的柳诚是脸色苍白,手脚冰凉。 他艰难地转过头盯着不远处的齐氏母女,问道:“齐氏,他说的可是真的?念秋的死和如月母女的事都是你一手操纵的?” 念秋是柳月亲娘的闺名。 大齐氏扑过来,一把抱住柳诚的双腿,哭得是梨花带雨。 “国公爷,他说的不是真的,姐姐是病逝的呀!我怎么会害姐姐呢?当时是府里的刘大夫亲自诊断的,您忘了吗?如月母女的事也与我无关啊!” 柳诚没有说话,但脸上也露出了犹豫之色。 “齐氏,你真是有本事,那我们就将刘大夫叫来好好问一问吧!” 柳如风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满脸的失望,徐氏身边的大丫鬟会意,快步离开。 不大一会儿,府医刘大夫便来了。 “刘大夫,当年夫人到底是怎么没的?说实话?”荣国公柳诚问道。 “刘大夫,这可是国公府,你要实话实说!” 柳如江被容家小厮扭着胳膊,脖子上的青筋都露了出来,他大声吼着。 齐嫣然没敢吭声,脑子里不住地转着。 当年她娘买通了刘大夫,况且刘大夫的家人还在娘手上,相信刘大夫不敢拿家里人的命来赌。 至于当年的黑衣人,她一口咬定不知道,柳如风能拿她如何? 她怎么也是昭武将军容珏的妻子,况且还有孩子,她不信容珏能不要孩子。 刘大夫面无表情,跪在地上,先磕了一个头。 “国公爷,大爷,这件事藏在我心里多年了,压得我快喘不上来气了,我对不起先夫人啊!” 刘大夫是痛哭流涕。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刘大夫,你想好了再说!” 大齐氏死死盯着刘大夫,恨不得上来咬上他两口。 “国公夫人当年以我家人性命威胁于我,我不得不妥协,先夫人身子是弱些,但不至丧命,国公夫人在先夫人的补药里下了慢性毒药。” “国公爷可记得,国公夫人当年曾从寺里求来一枚玉环,说是可保先夫人平安,那个玉环也被药水泡过。” “国公爷当时感觉她心善还曾夸赞于她,亲自将玉环送给先夫人,先夫人以为是国公爷送的,便日日戴在身上。” “这玉环与先夫人药里的毒相辅相成,先夫人才不到一年时间就撒手人寰。” “大爷,我有罪,我对不起先夫人,求大爷放过我的家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我愿意伏法。” 说完,刘大夫又磕了几个头。 柳如风一摆手,手下人将刘大夫带到一边。 此时大齐氏面露狰狞,一双眼睛像淬了毒一样,死死盯着刘大夫,不甘心地吼道:“刘大夫,你拿了柳如风多少银子,居然来污蔑我?” “刘大夫他没有说谎!国公夫人,你可还记得我?” 第98章 :荣国公的悔意 齐氏母女和几个人证都被张府尹带走了,荣国公柳诚也被下人抬回了院子。 容大人命人带容淑回府。 毕竟齐嫣然被带到衙门,容淑虽是庶女,但岁数还小。 再说徐奶娘和齐猛早就被关进了大牢,将军府也没什么人了。 容淑被小厮带到了前厅,准备交给自家老爷。 容淑一进门便看到了柳安安。 虽然没有人告诉她,但是她猜出来了,这一定是那个容安安。 “你为什么要回来?你为什么没死?我才是容家的嫡小姐,你和你娘都该死!” 容淑指着柳安安张口便骂上了。 “放肆!这是你长姐,谁给你的胆子!”容大人厉声喝道。 “什么长姐,我不认!一下乡下的贱/种!我娘说了,如果知道你们没死,就应该把你们送到青楼!” “啪!” 柳欢颜上来就是狠狠一巴掌。 她不能让柳安安出手,但她可以,说她妹妹就不成。 “你娘只是个妾,你知道什么是妾吗?你还容家嫡女,我呸!你外祖母不过是一个穷秀才的女儿。” “你娘以为当了荣国公的继女,身份就高贵了吗?她不过是一个小户人家的女儿,你外祖母为了荣华富贵,冒认顶替荣国公的救命恩人,我的天,天下最不要脸的人非你外祖母莫属,你娘要不给容将军下药能有你吗?要说贱,你们一家子才从根上就贱!” 容淑快十岁了,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这里发生的一切她都知道了。 柳欢颜的话狠狠地扎在她心上,扎得她吱吱冒血。 她以为她是容家的嫡女,高高在上,没想到她娘只是一个妾室,她是一个庶女。 她外祖母是一个穷秀才的女儿。 因为冒认了荣国公的恩人才有的今天,再说她娘也不是柳家的亲生女儿。 柳安安冷冷地看着容淑。 如果她是个好孩子,她不会为难她,不过看来这孩子从根上就烂了。 “容安安,你等着,我长大了一定找你来报仇,扒你的筋,喝你的血!” 当啷一声,蓝衣和青衣同时抽出了手中的长剑,冰凉的剑尖直接搭在了容淑的脖子上, 柳安安拦住了她们,“别脏了你们的手。” “容淑,你娘和你外祖母被砍头之后,我会把她们的尸体拿去喂狼,我会把她们挫骨扬灰,永世不得轮回,我柳安安说到做到!所以,我等你来报仇!” 说完,柳安安转身离开。 容淑身子一抖,她有些害怕了。 容大人心里一阵抽痛。 安安这孩子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才让这孩子说出这番狠话。 容大人与容遇低声说了几句,容遇点头交代了一个手下人。 手下人领着容淑便离开了荣国公府。 在回去的马车上,递给了容淑一杯水,“二小姐,喝口水吧。” 容淑翻了一个白眼。 不过还是接过来小口地喝着,不大一会儿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十天以后了。 容淑睁开眼便看到身边有一个女人,“你是谁?” 这时候的容淑已经褪去了在柳府的凶狠,变成了一个天真懵懂的小姑娘。 “翠花,你磕到了脑袋,真的把娘忘了?我是你娘,外面赶车的是你爹,我们刚从医馆回来。” 容淑,哦,不,应该是翠花,摸摸头,头上确实有个大包。 她吸了一口凉气,小声说道:“娘,对不起,我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女人笑了笑说道:“没事,娘讲给你听,我们家在西北边境的一个村子,跟着你爹出来走亲戚,你不小心从树上掉下来…” 容淑从此便画上了人生的一个句号,开启了翠花的另外一个生活。 柳府的生辰宴一下子就轰动了京城。 荣国公拿着鱼目当珠宝,纵容妾室母女在府中作威作福,害死了自己的发妻,又害得亲生女儿与外孙女流离在外十年,受尽了屈辱。 圣上也知道了荣国公府的事,便给张府尹下了旨,严惩杀手,绝不姑息。 京兆府的速度很快。 因为人证,物证十分清晰,黑耀又送了两个当年参与截杀柳月的黑衣人。 齐猛开始扛住了张府尹的审讯,但是他没有扛住黑耀,全都撂了。 从齐秀才父女冒充荣国公的救命恩人开始,一桩桩一件件齐氏母女做的事,全都被揪了出来。 大齐氏确实没有让柳如江手上沾一点事,柳如江也知道了他娘,他姐姐干的这些事。 对他打击不小,他能恨谁? 这一切都是他娘和姐姐造的孽。 再说荣国公被下人抬到院子里后,便清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睛,看到长子在他身边,而他最宠的儿子没有在。 荣国公看着长子,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 心瞎眼盲说得一点都没错,一切的根源都在自己这里。 “是我对不起你娘,对不起你妹妹母女,一切都是我的错。” 荣国公一下子好像老了十岁。 “父亲的错并不是因为认错了救命恩人,而是对大齐氏过于信任与放纵,妹妹和您哭诉,我几次与您说大齐氏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您就应该去查证,可您没有。” “您责怪我们不懂事,没有容人之量,您宁可相信一个妾室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儿女,何况妹妹那么乖巧,怎么会容不下齐氏母女?” “您的第二错,我娘走了之后,您不顾我们和族人反对,就将大齐氏抬为继室。” “您的第三错,就是心中的天平总是偏向大齐氏的女儿,说她可怜,没有父亲,妹妹只比齐嫣然小半年,难道妹妹没有亲娘就不可怜吗?” “您的第四错,大齐氏提出姐妹一同嫁给容珏,您居然同意了,这么可笑的决定,真不知您为什么会同意。” “您的第五错,大齐氏借您的手将容珏诓到家里,您居然不查明真相,直接逼着容珏迎娶齐嫣然,以容珏对齐嫣然的态度怎么会对齐嫣然动情?您怎么不细想想?” “我成亲之后,您居然还想把我分出去,把这个家交给您和大齐氏的儿子。” “父亲,荣国公的爵位不是白给您的,是因为您的能力,可是这些年您太让人失望了。” 荣国公狠狠闭上了眼睛,双手捂住了脸。 好一会儿哽咽地说道:“我将来都没脸去见你娘,你娘是我害死的,你娘走的时候,让我好好把你们养大,可我终究负了她啊!” 荣国公伸手给了自己好几个大嘴巴子。 柳如风并没有阻拦。 世上没有后悔的药,再后悔,一切都发生了。 他娘也回不来了,他妹妹的家也散了。 月儿和安安受的十年罪,十年的光阴谁来赔? “以后这个家就让如意来管吧,如江毕竟是你弟弟,再不亲也是柳家的血脉,只要他老老实实的,过几年他娶妻后,就把他分出去吧。” 荣国公看着长子,眼中满是哀求之色。 柳如风心里一阵冷笑。 “如果他老老实实认命,我便留他一命,不然就这些年他对我们的态度,我断不会放过他。” “至于他娶不娶妻,与我们无关,我和如意都不会插手,更不会管他,他才是父亲最疼爱的儿子。父亲好好歇着吧,儿子告退。” 说完,柳如风转身走出了屋子。 第99章 :都结束了 荣国公柳诚病了,病得挺重的,都下不来床了。 几天后,在病榻之上将族中几个族老请到国公府,他当着族老的面,将掌家权交给了长子柳如风。 几个族老说话可不客气,这些年都快被柳诚气疯了。 无奈人家是国公爷,不服也得憋着,不过这次族老们可算出了一口气。 “早就应该把家交给如风,让一个小妾掌家这么多年,你可真给柳氏一族长脸,祖宗们都快掀棺材板了,这样一个货色你还当个宝贝一样!” 柳诚只能苦笑了几下。 “如风,这家该怎么管就怎么管,你媳妇是当家主母,不听话的,全都发卖了!” “对,给如月和安安丫头把院子收拾出来,我们柳家的姑奶奶得接回柳家来,有人不乐意也得憋着!” 说话的是柳氏一族的三伯和五伯。 说完还不忘了狠狠瞪了一眼在一边的柳如江,柳如江一直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众人。 徐氏夫人可不是没手段,没几天就把府中下人又清理了一遍。 原来大小齐氏住的院子重新修整。 柳如江两个得力的贴身小厮隔天就出事了,在赌坊被人打死了。 荣国公知道长子不会管次子的事,便又重新安排了两个小厮,只是他不知道这两个小厮其实是柳如风的人。 几天的工夫,荣国公府一切便被柳如风掌握在手中了。 柳诚这才明白,之前长子只是懒得理大齐氏母子,更是和自己离了心,他根本就不在乎柳府的一切,否则以长子的手段早把大齐氏母子赶出柳府了。 而荣国公这个爵位,长子也根本也没放在眼里。 他料定圣上不会把爵位给柳如江,以圣上对他的器重和栽培,将来首辅的位子一定是他的。 他的长子只是在找一个契机,一个彻底脱离柳家的契机,到时候柳府也会沦为普通的府邸。 以大齐氏母子的性子,将来不要饭就算烧高香了,那个时候才是长子报复的开始。 此时的荣国公才惊出一身冷汗。 “爹,不好了,爹呀!” 柳如江急吼吼地跑了进来。 柳诚气得吼了一嗓子,“我好着呢!我还没死呢!” “不是爹,你要救救儿子啊!” 柳如江都快哭了。 “说,怎么了?你又闯什么祸了?” 柳诚用力拍着床板,有这么一个混账,他真得少活十年。 “爹,楚大人,楚恒大人居然是柳安安的义兄!爹,我完了,柳安安她得弄死我啊!” “怎么回事?” 柳诚感觉自己都要吐血了。 “爹,那个柳安安管楚恒叫大哥,我一打听才知道,楚恒的父亲收了柳安安为义女,我说呢,我进了刑部后,楚大人见到我时就冷笑连连,爹,我没好日子过了,我可怎么办啊?” 柳如江是真的害怕了。 说实话,他就是一个从小被宠大的孩子,除了吃吃喝喝,就是打架斗狠。 别看他平时挺威风的,可他娘的名声没了,身份还那么低,姐姐还是容府的妾室,之前一起和他玩的几个朋友早都离他八丈远了。 现在柳如风当家,自己之前那德性,不死也得扒层皮。 柳诚也没想到自己的外孙女能有这么大造化。 “你好好当你的差,把事情做好,不要和之前一样那么张扬,楚恒也不会故意为难你。” 柳如江哭了半天,也没从柳诚这里哭出什么,便垂头丧气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仅仅五天的工夫,京兆府传来消息,齐氏母女的案子都审理完了。 不出意外,齐氏母女杀人案证据确凿,大小齐氏,齐猛三人三日后问斩,徐奶娘与刘大夫都被判了流放。 荣国公柳诚也上书将爵位给了长子柳如风,圣上马上就准了。 柳如风成了新任的荣国公! 一切都尘埃落定。 大小齐氏伏法后,柳安安真的将齐氏母女的尸身扔到了城外的大山里。 有人说她心狠,也有人赞同,十年没有尊严的生活,不是一句两句就可以抵消的。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柳诚知道后什么也没说,柳如江更不敢吭声了,他怕柳安安弄死他。 大小齐氏就此也划上了人生的句号,最后连个衣冠冢都没有留下。 事后柳如风与圣上告了假,带着长子柳欢平去了临县靠山村,他要接妹妹和小外甥回家。 此时的容家,容大人将长子容遇,长媳林氏夫人,还有小儿子容珏叫到书房。 当时分家,容珏真是被赶了家门,一个铜板容大人都没给他。 其实容遇夫妻都明白,父亲最疼爱容老二,只是齐嫣然进府之事让老爷子无法接受,才把老二赶出去的。 真相大白之后,老二肯定是要回来的。 因为老二他们的院子这么多年可一直有下人定期打扫收拾的。 “老二,如今圣上调你回京,统领十万虎贲军,你那个将军府封了吧,滚回家来!” “安安和她娘受了大委屈,你们并未和离,安安娘还是我容家的媳妇,那个叫柳沐阳的孩子也是无辜的,一并接回家来吧。” 林氏夫人之前与弟妹柳月关系十分融洽。 听到公爹的话,也说道:“二弟,如月没有错,错在我们,是我们掉进了别人的坑,你们错过了十年的时间,一切都过去了,也该团圆了,不管如月怎么对待你,你也要受着。” “是呀,二弟,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重新开始吧。” 容遇也是心疼这个弟弟。 五岁的时候,娘过世了,弟弟是他看着长大的,他肯定心疼啊! “儿子谢谢爹!谢谢大哥,大嫂!” 容珏跪在地上给父亲,兄嫂磕了三个头,容遇上前将弟弟一把拉起来。 柳安安的书信让蓝衣送回去的,顺便也让蓝衣把这里发生的情况和家里详细汇报一下。 这天柳安安接到黑耀的信,父亲容珏要见她,之前的几天容珏就来过国公府,但她不想见他。 柳安安不知自己如何面对这个父亲,躲不过那就见见吧。 她确实怨他,甚至恨他。 但听到黑耀的那些话,还有现场容老大人的态度,她才知道父亲并没有忘了她们,他也是无辜的受害者。 收拾好自己,柳安安便带着青衣去了茶楼。 推开楼上雅间的门,柳安安一眼就看到窗边负手而立的男人。 身姿挺拔如苍松,剑眉下一双眼睛锐利如鹰一般,霸道而强势,高贵而威严,凌厉的杀气罩过俊朗的眼眉扑面而来。 柳安安坦然自若地顺手关上了门,像在自家后花园散步一般来到桌边,老神在在地一坐,“听说你找我?” 男人瞬间的一愣神,忽地一笑。 好看的桃花眼如星辰一般亮得耀眼,周身的杀气也变得无影无踪。 柳安安眨眨眼,自己刚才看错了吗? 看着眼前歪着头,皱着小眉头的闺女,容珏这心里咕嘟咕嘟冒着五彩的泡泡。 “安宝,对不起,是我不好,我对不起你和你娘,我没有护好你们,你们怨我,恨我都是应该的。” “闺女,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圣上让我留在京中,你祖父让我滚回家去,我们之前的院子一直都留着,我错过了你们十年,我不想再错过以后了。” 第103章 :熟悉的桥段 今天来的客人都在百花苑。 各家的夫人,小姐可来了不少。 男宾们就由容遇兄弟接待,年纪轻的男子则由容遇的长子大宝接待。 当然楚三少也在一边帮衬着,有三少这个八面玲珑之人,也让大宝少了不小的压力。 众人一看,容遇的夫人林氏带着一个眉眼十分精致的小姑娘,他们都认识柳欢颜,那这个小姑娘就是容侯的宝贝闺女柳安安了,当然荣国公府那场宴会上,有部分夫人,小姐也已经见过了。 林氏夫人给柳安安介绍相熟的夫人与小姐。 大家一看,心中暗惊,刚才是谁说的这小姑娘可能大字都不识? 谁说的这小姑娘不懂礼数? 谁说的这小姑娘上不得台面? 站出来,保准不打死他! 这样的闺女来一打都不嫌多! 上不得台面,人家拼死为娘讨回了公道,就冲这一点,这姑娘就让人佩服! 林氏夫人介绍完了,便让柳欢颜陪着柳安安,毕竟欢颜也认得不少小姑娘,大家可以一起聊聊天。 林氏夫人便去忙了。 国公夫人徐氏出门前便再三叮嘱柳欢颜,一定护好自家妹妹,再说边上还有金嬷嬷和青衣呢。 前世的柳安安可见过不少大世面,松江府楚家的宴会她也经历过,所以今天这场面还真难不倒她。 没多大一会儿的工夫,便与这些小姑娘打成了一片。 “你就是柳安安?”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 柳安安一抬头,过来两位小姐。 说话的是一个比自己大几岁的绿衣姑娘,模样挺漂亮,不过自己并不认识。 柳欢颜小声说道:“绿衣姑娘是李家的,边上胖一些的姑娘是鸿胪寺卿高大人的嫡女高盈盈。” 李家? 柳安安心里一动。 京城的李家,李太后! 柳安安心里有些震惊,但是脸上没有露出来,挑唇一笑,“我正是柳安安,两位小姐好。” 胖一些的姑娘也是一笑,“我叫高盈盈,这是李首辅的孙女李凌雪。” “高小姐,李小姐。”柳安安大方地打了招呼。 “你们在聊什么?老远就听到这里真热闹。”高盈盈笑着问道。 “我们正在聊楚家玉肌阁新出的香膏。”一位大眼睛的姑娘答道。 于是小姑娘们又一起接着聊了起来,高盈盈也自然加入了进来,只有李凌雪没怎么插话。 她时不时就看一眼柳安安。 柳安安自是有感觉,不过装作不知道,她不知道李凌雪想干什么,所以自己先不理会。 不过李太后家的人么,连生哥一家都死在李家人手上,柳安安自然对李凌雪没有一点好印象。 心里还纳闷,我爹怎么把李家人请来了? 其实真不是容珏请的,容家与李家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清贵世家的容家怎么能和李家在一条船上呢! 李凌雪是跟高小姐来的,进来就是客,林氏夫人也不可能把李凌雪赶出去。 李凌雪是奔着楚轩来的,她十八了,一直没有定亲。 李家现在日子不好过,不单单是因为钱财,而是圣上把李家收拾得够呛,李太后在宫中如今也如同掉了牙的老虎一样。 楚轩可是大齐财神爷一样的存在。 李家需要三少这样的赚钱人才,而且想通过楚轩间接搭上柳安安,就等于搭上了柳家和容家。 李太后一直中意的是贤王,因为她无子。 贤王是先帝的二子,贤王的母妃与太后都是李家女,而信王爷的母妃则是玉贵妃,他是先帝的四子。 李太后需要的是一个听话的皇帝,这样才能保李家至少五十年的富贵,而当时的信王爷和太后不是一条心,太后也无法掌控信王爷,才打压信王爷。 后来连生也发现,这一世的轨迹与上一世有些不同。 信王爷荣登大宝虽然也费了一番功夫,但是信王爷并没有举兵清君侧,也许是因为自己的重生改变了前世的一些轨迹。 不过信王爷登基后,着手收拾李太后的爪牙还如前世一样,自己不再贸然回京,也就不会遇到贤王,不会遇到李凌雪。 那个当初和李凌雪暗通曲款的皇孙四皇子也因着先皇的退位,信王的登基,早已不成气候了。 不过贤王还是贤王,一如他的名字贤德有礼,其实也是个披着人皮的狼。 就不知这一世的李凌雪又盯上谁了。 真让连生猜对了,由于自己不会贸然回京,李凌雪的目标真的变了。 李凌雪坐了一会儿,便发现柳安安并不喜欢她。 对于出身李家的李凌雪来说,刻在骨子里的高傲不会让她低下头去讨好别人,尤其是乡下长大的柳安安。 所以,李凌雪借口转转园子,就起身离开了。 她今天来的目的是接近楚轩。 定国侯府的园子里有一大片荷花,现在正是荷花盛开的时候,有姑娘便提议去看荷花。 这些小姑娘便兴奋地奔向荷花池。 高盈盈性子活泼,便拉着柳安安一起去,柳安安也没有扫她的兴。 这片水塘面积不小,上面有小桥,还有一个六角小亭子,大片的荷花铺满了池子,煞是好看。 池子周围也有不少夫人在,相隔不远处的竹林里,男宾们也正在谈天说地。 池子边上也有几个年轻公子站在一边聊天。 柳安安和柳欢颜,高小姐还有其他几个小姑娘便上了小桥,金嬷嬷留在塘边,青衣跟着自家姑娘。 小姑娘们在桥上叽叽喳喳地说着话,这时从小桥的另一头急匆匆跑上来一个小丫鬟。 大家也没有留意,因为各家夫人,小姐赴宴,身边肯定有丫鬟,婆子,可能是谁家的小丫鬟过来找自家夫人、小姐呢。 小丫鬟确实着急的样子,走得很快,就奔着桥上的几个姑娘来了。 小桥不宽,但是并排走两个人是没问题的。 谁也没有想到,这小丫鬟可能走急了,一下子没有走稳,便向一边摔了过去。 好巧不巧,摔的方向正好是柳安安和柳欢颜这边,柳安安会潜水,她知道柳欢颜是个旱鸭子。 青衣一步上来,伸手就要抓住自家姑娘。 没想到柳安安一把将柳欢颜用力推给了青衣,自己则掉进了荷花池。 “不好啦!有人落水啦!柳安安落水啦!”几个姑娘吓得高声喊了起来。 离着不远,一个男子闻声便跳进了水里,奋力向柳安安落水的方向游了过来。 青衣低声吼了一嗓子:“欢颜小姐,待着别动!” 说完,纵身就要跳下荷花池。 第107章 :好男风的楚三少 不仅邱氏脸白了,林母,林氏夫人,连全哥儿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 好一个连环套的局中局! 设局之人心思狠毒,一石多鸟,这最终的目的是把京中搅乱了。 “小妹,回去告诉容伯,邱氏我会处理好,另外让他们防着李家人。” 林老大从小妹的话中听到,李凌雪也去了容府,可她并不是容府请来的,而且出事前李凌雪突然离开,她没有问题才怪呢! 林氏也十分后怕。 她还怪金嬷嬷打邱茂,兰氏她们打邱氏,国公夫人一点面子不给自己的事,如今听大哥一分析,自己才彻底明白。 林氏夫人交代清楚了,就离开了林府。 等妹妹走后,邱氏夫人也被婆子带回了院子。 林家老大跪下来,和母亲说道:“娘,为了林家的安宁,为了几府之间的和睦,儿子不能休了她,防着她再次被人利用,就让她病在院子里吧。” 林母点点头,“儿呀,是娘不好,娘给你寻了这么一个不省心的人,就按你说的办吧!之后你去一趟容府,登门谢罪。” 全哥儿一直听着。 林母看了看长孙,“全哥儿,别怪你父亲,他没办法保全你娘了。” “祖母,我十七了,今天的事是娘做错了,她付出代价是应该的,孙儿谢谢祖母,没有让娘离开林府。如果像爹说的,娘纵有十条命也抵不上。” 林氏回到了容府,将兄长的意思说给了大家。 “你大哥是个通透的,他分析的和我们想到的一点都不差,李凌雪这步棋太歹毒,邱氏与邱茂的话,一定被她听到了,不过李凌雪漏算了安安会水,不然这事难了,咱们安安真是个小福星。” 容大人由衷地说道。 “李凌雪一定处理了传话的人,我们还是没有证据,她可以完全否认。”楚老大人说道。 容珏一直用手指不轻不重地敲着桌子。 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李家有几个子侄在军中,想办法把这几个人摁死,先把他们尚在军中的势力拔掉,不是难事。” “对,二叔说得对,我回去也给我二哥送信,他军中有一个李家分支的孩子,也一并收拾了吧。” 楚三少接过话茬,又说道:“李家也有铺子,虽然不如之前,但有铺子便有进项,这事交给我,我要完全断了他们的财路。” “安安刚才让青衣传话,让你小心李凌雪。”容珏瞥了一眼这便宜大侄子凉凉地说道。 “啊?我妹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李凌雪十八了,还没有婆家,你可是大齐财神爷一样的存在。” 屋里人眼睛齐刷刷地看过来,把楚三少看得眼珠子乱转,头皮发麻。 缩了缩小身板的楚三少都快哭了,“我,我不能人道,我还好男风,她惦记我干吗?” 一句话砸得屋里人集体断片了。 容珏摸着下巴上上下下瞧了便宜大侄子七七四十九眼,“这个说法倒也不错,不过就怕世伯打断你的腿。” 三少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祖父,他祖父黑着一张脸正不善地正盯着他。 三少好悬没尿了。 不过楚老大人接下的话,差点没让屋里的人下巴集体砸地上。 “这说法可行,你去找高明廷,反正他后娘不喜欢他,亲爹也不管他,再加上励小子,把这事坐实了,家里有你大哥,二哥,也不指望你传宗接代!” “祖父,其实这是为了不让李凌雪盯上我的说辞,不过我一个人自由自在,我才不会娶妻呢!我妹说了,女人都是大老虎,我和我妹要当大齐的首富。” 楚三少挺了挺小身板,骄傲地抬着一张大俊脸,那眼珠子都快翻出天际了。 屋里人简直没眼看了。 容珏心里不断地琢磨着,原来我闺女的志向是要当首富,我得帮我闺女实现这个目标。 男人们在书房商量着事,林氏夫人转身去到了安安的院子。 徐氏夫人一看到林静怡,一点好脸色也没有。 林氏夫人心里叹了口气,不能怨人家国公夫人,换上自己也一样,兴许比她反应还激烈呢。 “大嫂,我大哥会妥善处理全哥儿娘的事,林家定不会委屈了安安。”林氏夫人只能赔着笑脸。 柳安安没有说话,她才不会轻易原谅算计自己的人呢! 你算计我,我这次原谅了,下次你把刀子捅我身上了,我还原谅?我又不是泥捏的。 “委屈不委屈的另说,我不想再看到邱桐倒是真的。”徐氏夫人也不想多说什么。 林氏夫人又对柳安安说道:“安安丫头,让你受委屈了,我代林家向你道个歉。” “大娘,这不是您的错,您没必要替林家道歉,说白了这与林家外祖母和大舅舅也没关系。” “邱氏大舅母算计我的同时,被人家反算计了,差点借着她的手,挑起我们几家子之间的不睦。” “如果不是她起了贪念,也不会让自己没有了退路。” “我想她一定恨极了我,说我出身乡野配不上她儿子,说我娘不清不白不配再为容家妇,她是不是惦记着让邱家侄女当我后娘呢?” 屋里的人都愣住了,邱家侄女? 徐氏夫人在想,我怎么不知道这事? 兰氏妯娌想,要不要把邱家侄女揍一顿? 林氏夫人在想,安安怎么知道的? 她大嫂还真有这意思,还和她提过这事,说邱莲相中了老二,非他不嫁,都二十多了,死活不嫁人。 “安安,你怎么知道的?”林氏夫人忍不住问了出来。 柳安安捂着嘴一乐,“大娘,我开铺子做生意,最需要的就是消息。” 在京城一个不起眼的小巷子里,有一家小酒馆,外表看很不起眼,只挂着一个布招,上写着“忘忧小酒馆”。 可这间小酒馆,酒香,布置得又十分典雅,如果你乐意,喝一宿都成,下酒的菜也十分精致,还有各色小糕点。 只有六个用屏风隔开的小开间,你想来就得提前预约,不然还真没有地方。 巴豆便是忘忧小酒馆的掌柜的,带着六个小伙计。 这消息就是巴豆前几日送来的。 林氏夫人简直要找块豆腐撞死自己得了,邱家人可真不省心,但愿邱莲别闹出什么事来。 她家老二可不是怜香惜玉之人。 “他容珏还嫌你娘?他自己都不干净!据说被齐氏老虔婆下药,神志不清下他还足足折腾了一宿,他的脸呢?丢战场上了不成!” 林氏夫人眼珠子都不会动了,这国公夫人也太彪悍了! 兰氏妯娌:我们好喜欢国公夫人! 柳安安乐得捂着肚子满床打滚,柳欢颜咬着嘴唇,抖着肩膀直抠墙皮。 此时正站在外间的容珏,狠狠瞪了一眼乐得体如筛糠的青衣,青衣瞬间便消失在原地。 容珏无奈地在外边说了一句:“大嫂,您给我留点脸吧,我从未嫌弃过月儿,她和安安都是我的命啊!” 里间传来柳安安的大笑声。 徐氏夫人终于脸色好看了一些,“还不滚进来!” 第108章 :老爷爷 容珏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走进了里间。 兰氏妯娌和柳欢颜叫了一声二叔,三个人便低着头快速溜走了。 徐氏夫人叹了口气,说道:“坐吧,你们都商量好了?” “大嫂,我们都商量好了,我们会拔掉李家在军中尚存的几股势力,轩哥儿负责断了李家的生意,我爹这头联手楚世伯和楚恒,全力打压李家在朝中的势力,等大哥把月儿接回来,我再和大哥细说。” 容珏便把想法说了一下。 徐氏夫人点点头,说道:“嗯,等国公爷回来,翰林院里也有几个李家的人,也一并处理了吧。” 容珏要拔掉李家的势力,也是为了连生,既然认了连生的身份,便要帮这孩子一把。 不过目前连生这事,他并未告诉其他人,知道的人越少,对连生来说就越安全。 不说各方着手布局如何拔掉李家在朝中的势力,在城外离着京山书院不远有一个小庄子。 小庄子上岁月静好,十分幽静。 庄子很小,一个两进的小院子也不大,住着主仆四人。 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一位差不多年纪的仆从,还有一位胖厨子和一位三十出头的汉子。 如果柳安安看到,一定会认出来,这位白发老人便是那位靠山村小山上住的那位老爷爷。 这主仆四人也是前些日子才从京城的宅子搬到这里来的。 “光福啊,你让大路去把那孩子叫来,有些事情该让她知道了。”白发老人吩咐老仆道。 “主子,这事完了之后,我们是不是该回谷里了?”老仆问道。 “没错,这事了结以后,我们就离开京城,哎呀,还是谷里好啊!这京城我是一天都不想待了!” 老仆笑着去通知大路,就是那个三十多岁的汉子,之后便摆上了棋盘。 “主子,万一圣上不让您走呢?” “嘿,那个臭小子,敢不让我走,我就给他撒泼打滚!现在没有任何障碍可以阻止他了,李家余下的势力不足为惧,靖远侯昭雪之日也不远了,他还不让我享享清福?” 老仆笑了,圣上如果真不让主子走,他家主子真敢躺在大殿之上打滚。 柳安安这几日也没有闲着,她的闻香阁和柳记多味小坊都准备要开新店了。 容珏当然大力支持。 前两日林家有消息传出来,林家长媳邱氏夫人病重,据说已经无法起身,这辈子只能在床上度过了。 柳安安明白,这是林家把邱氏给处置了。 如果休了邱氏,林家担心有人找上邱氏,本就心存怨气的邱氏可能会做出更疯狂的事情来。如果让她病在后院,成了废人,也就失去了价值。 不得不说林家长子看得通透,该狠心的时候也能狠下心来。 林家长子拿着重礼登门告罪,同样也去了荣国公府和楚府,林母也是明白人,这事就算翻篇了。 以后大家该怎么走动还怎么走动。 林家的态度也让林氏夫人林静怡十分动容。 婆家和荣国公府,楚府并没有责怪自己,也让她心里好受了不少。 她对柳安安更加的疼爱,也算是给帮大嫂赎罪吧。 这天青衣从外匆匆走进来,“姑娘,有人送来一封信,婢子不认得送信之人,是一位三十多岁的汉子。” 柳安安一挑好看的眉,“哦,拿来我看看。” 青衣递过信件,柳安安打开一看,猛地站了起来,满脸的惊喜。 “姑娘,这是?”金嬷嬷和青衣异口同声不解地问道。 “嬷嬷,青衣,这是那位老爷爷,之前住在村外的小山上,教我辨认药草,还给我看好多书的那位老爷爷!” 柳安安高兴的眼泪都落了下来,没想到老爷爷居然在京城! 金嬷嬷和青衣也十分高兴,她们听姑娘不止一次说起那位老人。 “姑娘,要去拜访一下这位老人家?”金嬷嬷问道。 柳安安用力点点头,“老爷爷住在京城小庄子,离着京山书院不远,我明日便去。” 柳安安要去拜访老爷爷,这事没有瞒着容珏。 容侯一听,是当初接济闺女的老人,还悉心教导闺女很长一段时间,当下便决定和闺女一起去。 转过天一大早,父女俩便坐着马车出了城,青衣和黑耀跟在一旁,很快马车便出了城,直奔京山书院的方向而去。 马车来到一处小庄子,小庄子确实不大,到了一处古香古色的小院门口停了下来。 青衣上前去叩门。 很快门开了,出来的正是大路,那位送信的汉子。 “容侯,安安姑娘,我家主子正在等着二位。”汉子十分客气地说道。 容珏看着这个汉子有些眼熟,但是一时没想起来自己在何处见过,不过他居然知道自己的身份。 来不及多想,一行人便随着汉子进到了小院,汉子顺手掩好院门。 “安安丫头,我们又见面了。” 随着说话声,从堂屋走出来一位满头白发的老者,不过老者面容还很年轻,真是鹤发童颜,十分精神的一位老者。 柳安安一见,眼圈一红,紧走两步,重重跪在地上,“丫头给老爷爷请安,老爷爷您一向可好?” 柳安安真是哭了。 她十分感激当年老者对安安的帮衬,如果没有老者,安安还不定什么样子呢。 “好孩子,快起来吧。”白发老人弯腰拉起柳安安。 容珏一直没有吭声,因为他已经完全断片了。 这? 怎么可能? 元老先生,圣上的恩师! 他虽然十年在边关,回京寥寥几次,但是可是见过元老先生的,圣上一路走来,后面站着的就是元老先生。 大齐无论读书人还是世家,朝中重臣,不服谁,都得服元老先生。 元老先生的学问,见识,谋略,无人可比! 先帝年轻时也曾受教于元老先生,不过后来先帝越来越偏执,元老先生一气之下便断了师生关系。 圣上还是皇子的时候,多次请老先生出山,老先生都不肯,后来不知如何说动元老先生,先生才开始悉心教导圣上,一路扶持走过来。 “定国侯,多年不见!”元老先生笑着说道。 “元,元老先生!”容珏磕磕巴巴地叫了一声。 “老爷爷,您认识我爹?”柳安安也是一脸蒙圈。 元老先生微微点了点头。 容珏看元老先生对柳安安是自己闺女这事一点都不吃惊,脑子快速转了转,有什么东西突然冒了出来。 老仆将热茶端了出来,几个人便坐在树下的小桌边。 “爷爷,您怎么突然就离开靠山村了呢?”柳安安有些不解地问了一句。 “唉,还不是我那徒弟非让我回来,没办法,我本想在靠山村多住几年,可那不省心的徒弟天天催,我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柳安安一听嘿嘿地笑了。 第109章 :今生前世 她并没有问老爷爷的徒弟是谁,做什么的,不过爷爷他认识爹,爹是侯爷,那老爷爷的身份肯定非常高。 没见爹对着老爷爷都像个小学生一样吗? 元老先生也看出这丫头是个机灵鬼,看破不说破,虽然猜不到自己是圣上的恩师,但身份极高,这孩子呀!做事说话可真有分寸。 几个人聊了好一会儿。 容珏还是没有忍住,问道:“元老,您是不是早就知道安安是我的女儿?那您为何…” “为何不告诉你?”元老先生没好气地瞥了一眼容珏。 “哼!告诉你,好让柳月和安安再被齐嫣然杀一回吗?” “不是,我…” “你什么你?安安母女出事半年你就娶了新人不说,居然还生了一个女儿!” “宫里举办百花宴,你虽然不在,可齐嫣然出席不说,她还一副娇羞甜蜜的模样,说你们如何恩爱,老夫和你说个屁!巴不得安安娘俩离你远点!” 老爷子是越说越生气,大巴掌啪啪两下,拍在定国侯脑袋上了。 老仆赶忙过来拦着。 老爷子发火连圣上都照拍不误,拍侯爷也定然不会手下留情,不过堂堂定国侯的脑袋瓜子,还是拦着点吧。 容珏赶忙低头认错,“元老,您消消气,是我做得不对,我对不起安安和月儿。” “就是你不对!就算你被算计了,难道你没有别的方法了吗?不好直接弄死她,过一年半载让她死了也成,好嘛,居然还让她蹦跶了那么多年!” 柳安安这心里可热乎了,老爷爷是真心疼她和娘,她何其幸运! “爷爷,您别生气,我爹知道他错了,弄死齐嫣然很容易,但是让她活着受罪才是最狠的处罚,爷爷咱不气啊!” 柳安安忙安抚着元老先生。 好一会儿,元老先生这气才算顺过来,“好孩子,爷爷认识好多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回头爷爷给你找个好爹啊!” 容珏一听,什么意思? 这老爷子疯了不成! 他可真能做出这事来!他闺女绝对不能有另外一个爹! “元老,您就饶了小子吧!”容珏一躬到底,这汗都快下来了。 柳安安嘴角上扬,笑得那叫一个开心。 元老先生没忍住,也哈哈大笑了起来,容珏这口气才算喘了过来。 “容侯,老夫要单独和安安丫头说点事情。”说完,元老先生便站起身,走向了堂屋。 柳安安看了一眼爹,容珏自然信任元老先生,便朝闺女点点头,柳安安转身随着元老先生去了堂屋。 老仆又给容珏添了热茶,说道:“侯爷少安毋躁。”容珏点点头。 柳安安跟着元老先生来到堂屋,一老一小便席地而坐,小桌几上摆着一盘残棋,还有一个小小的香炉,不知燃着什么香,很是让人安心。 “安安丫头,既来之则安之,这一世你会好好的。”元老先生开口沉声说道。 柳安安听完,耳边如响起炸雷一般! 小脸瞬间变得苍白一片,嘴唇不住地哆嗦起来。 她强忍着心中的不安,轻声问道:“爷爷,何出此言?” 元老先生看着眼前的小丫头,咬牙挺直腰背,不由心里也是十分赞赏。 “丫头,你在另外一个遥远的地方出了事故,本无半分生机,但机缘巧合,来到了这里,替柳安安活了下来,替她赡养母亲,教养幼弟,替她报了当年的仇,如果她像你一样的性子,也不至于小小年纪便被人害死了。” “爷爷,我并非鸠占鹊巢,我来的时候,安安已经走了。” 柳安安有点担心,她怕老爷爷误会了,再一巴掌把她拍飞了。 元老先生温和地一笑,“我知道,你来的时候,安安已经没了。” “爷爷,我也不知道我为何来到这里,我睁开眼的时候,正巧王家人要将我配冥婚。” “安安丫头,你并非意外来到这里的,世间的事都有因果循环,安安就是你,你就是安安。” 柳安安好看的眉头一皱,心里不禁想到,难道这里是自己的前世或前前世不成? 元老先生似乎看出来柳安安的心思,笑得更加慈祥了。 “爷爷,安安她还好吗?她去了哪里?” 元老先生打开小香炉的盖子,往里面又放了一块小香饼,很快沁人心脾的味道便飘了出来。 “安安,闭上眼睛吧。” 柳安安十分听话地闭上了眼睛,不大一会儿,她看到了什么? 高楼大厦? 自家的小院子,还有未离世的爸爸,并未再嫁的妈妈! 柳安安想睁眼睛,可是她怎么也睁不开。 这时院子里传来说话声:“安安,快去洗手,马上开饭喽!” 是妈妈的声音。 柳安安这时正站在自家小院门口,她伸出手想推开院门,不过手一伸,她居然直接穿了过来! 尼玛! 这玩笑有点大哦! 小院子还是自己记忆中的样子,高大的海棠树,小巧的秋千,爸爸喜欢的牡丹,还有自己喜欢的紫藤花。 “爸爸,妈妈!”柳安安失声叫道,可是他们却听不到。 柳安安不禁泪流满面。 她只好静静地站在一边,贪婪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父母。 “爸爸,您只能喝一小杯哦,不能多喝哦!”随着清脆地声音,一个漂亮乖巧的小女孩从屋里走了出来。 手里稳稳地端着一只小小的酒杯。 “闺女,真就给一杯?不再多给一点吗?”爸爸好笑地接过小酒杯,伸手摸摸小丫头柔顺的头发。 “不能哦,只能一小杯。”小丫头软软糯糯地说道。 柳安安眼睛瞪着老大,这不是自己六岁的时候吗? 爸爸在自己五岁的时候就突然离世了,怎么会? 不对,小女孩虽然和自己一模一样,但是比自己要文静得多。 自己小时候可是个皮猴子,从来不好好走路,那都是一路小跑带冒烟的。 随后妈妈走了出来,笑着说道:“我们安安真是个贴心小棉袄,你说这孩子病好了之后,这性子也比之前变了很多,之前就是一个皮猴子,现在可懂事乖巧了,呵呵。” “那是我们安安一下子就长大了,孩子嘛也许一瞬间就成长了许多,不过不管之前的皮猴子,还是现在乖巧的小棉袄,都是我们的宝贝。” 爸爸慢悠悠地抿了一小口酒。 安安忙着给爸爸妈妈碗里添菜,然后自己才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柳安安在一边看着幸福的一家三口,笑了起来,真好,爸爸还在,妈妈也没有再嫁,真好! “安安,谢谢你,这一世一定要快快乐乐的,要幸福!”柳安安低声说了一句。 第111章 :国公爷到临县 再说蓝衣带着姑娘的亲笔信快马加鞭赶回了靠山村,这些日子柳月没有在县里的宅子。 糕点铺子有秋莹在,秋莹已经成了掌柜的,后厨又多了一名糕点师,铺子就不再牵扯柳月的精力了。 县里人都知道樊县令都十分欣赏柳小东家,小东家又是楚家的义女,所以在县里没人去找柳家的麻烦。 这一天傍晚,风尘仆仆的蓝衣终于赶回了靠山村。 柳月刚刚放下饭碗,蓝衣就进了门。 一见蓝衣这模样,就是一路上没有好好歇着,柳月赶紧让蓝衣去洗漱一番。 蓝衣掏出姑娘的信给到夫人,便也没有客气,去洗漱了。 那边花婶子也赶紧给蓝衣下了一碗鸡汤面片,蓝衣动作很快,稀里呼噜吃完了面片汤,就赶来夫人的院子。 柳月看完了闺女的信,好半天没有说话,不过攥着信纸的手一直在抖动。 她此刻的心情十分复杂,大小齐氏终于付出了代价。 大哥与大嫂在府里过得真的不顺心,母亲的死也是大齐氏一手造成的,而这一切都是源于她的父亲。 正是因为他糊涂,偏听偏信,仅凭着齐氏的几句软话,几滴眼泪就轻拿轻放,才助长了齐氏母女的气焰。 最让她难以接受的还是那个男人,容珏。 她不知道如何再去面对他。 她不会拦着闺女认祖归宗,不过她和他已经成为过去了,毕竟她生了沐阳,容家可能真的不在乎,可她在乎。 “蓝衣,给我再说说京中的事情吧。”柳月叹了口气。 该面对的还要面对,大哥既然来了,她必然要去京城一趟的,蓝衣便把她们到京城之后所发生的事情详细又说了一遍。 “夫人,算算时间,国公爷五天之后便到临县了,到时候婢子去迎一下国公爷。” 柳月点点头,还有五天时间就可以见到大哥和平哥儿了。 疯爷爷自然也知道了京中的情况,也劝说了柳月。 柳月说道:“武伯,我知道的,该面对的总归逃不掉,我会带沐阳跟着大哥去京城一趟,家里就拜托武伯了。” “放心去吧,家里有我盯着。” “武伯,我大哥来了之后,连生和安安的事也会和他挑明,安安信上说,她已经和容珏说了,容珏安排人手去保护连生了,既然容珏知道了,在对待李家的事上肯定会有所动作。” 疯爷爷点头,“当年侯爷蒙冤,朝中不少良臣都为侯爷说话,容家,楚家,包括老国公爷都几次上书,因此也被先皇一度打压,老国公爷在大是大非面前毫不含糊,怎么后宅这点事居然看不清呢?” 柳月也无奈地摇摇头,对于父亲她是有心结的,大小齐氏伏法了,她娘也回不来了。 一晃五天时间过去了,这一日荣国公柳如风和长子柳欢平到了临县地界。 柳如风知道临县县令是樊大人,他本不想打扰,自己并不是因公来的,而是私事,没必要去打扰樊县令。 不过樊县令还是知道了。 也是巧了,秋捕头办事回来,正好在路上遇到蓝衣和紫衣。 因为秋莹和高青的原因,秋家与柳家自然走得很近,紫衣又在柳月身边,他自是认得紫衣。 一问,紫衣便说夫人的兄长找到了,兄长从京城来探望夫人。 秋捕头脑子一转,柳夫人的兄长,从京城而来,京城的柳家? 那不就是荣国公府吗? 所以秋捕头回了县衙后,立刻和樊大人汇报了此事。 樊大人也马上反应上来了。 樊大人虽然在临县,但是有同窗好友在京城,京城里发生的事他也略知一二,何况柳家这么大的事。 柳夫人的兄长便是新任荣国公柳如风。 所以樊大人马上放下手中的事,带人来到县城外十里亭,这里是去靠山村的必经之路。 果然不大一会儿,便看到几辆马车缓缓而来,边上跟着紫衣和蓝衣。 荣国公的马车到了。 樊县令从十里亭走出来,站在官道边上。 紫衣远远看到是樊县令,便向马车里说道:“国公爷,前边是樊县令,他应该知道是国公爷来了,特意来迎您的。” 柳如风一听,也是,自己到了临县地界,作为一县之长,自己这一行五六辆马车,还有不少护卫,他要是不知道才怪了呢。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樊县令走到马车跟前,躬身说道:“临县县令樊青山拜见国公爷。” 马车马门被推开,柳如风从车上下来。 世子柳欢平见马车停了下来,自己也推开车门下了马车。 按说柳如风是国公爷,品级又比樊大人高,完全可以不用下来,但念着樊大人对柳家的关照,柳如风还是很感激樊大人的。 柳如风扶了一把樊大人,便温声说道:“樊大人不必多礼,我这次是为私事而来,安安与我讲过樊大人对她们母女很是关照,多谢樊大人了。” 樊大人一听,国公爷很是平易近人,没有一点架子,这心里更是踏实了。 又与世子见过礼,这才说道:“国公爷,请上车,下官送国公爷去靠山村。” 柳如风含笑点点头,转头对柳欢平说道:“牵马过来,为父与樊大人边走边聊一聊。” 柳欢平安排护卫给父亲牵过一匹马,柳如风便上了马,樊大人也上了马。 二人便骑马走在了前面,世子柳欢平紧跟在一边,其他人都在后面跟着。 紫衣请示了世子,便先行一步回去报信。 柳如风与樊大人一路聊得十分投机。 樊大人也把自己知道的有关柳月母女的事详细与国公爷说了。 更是提到了柳安安带着靠山村致富,还成立了合作社的事情。 现在合作社进展得十分顺利,三个村子都前后盖起了新房子,村子的面貌与之前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而且合作社的模式也在其他村子复制了,收效十分好。 樊大人简直对柳安安赞不绝口。 荣国公柳如风十分震惊,他之前知道自己这个小外甥女不简单,可他没想到这孩子能有这么大的能量。 樊青山也是当年的榜眼。 樊家虽然不是高门大户,那也是书香门第,樊青山更是饱读诗书,很有文采,能力也是有的。 临县在他的治理下,这几年变化也不小,至少比上一任来说,再没有百姓饿肚子了。 没想到,自己家的孩子能让樊县令这么夸赞。 世子柳欢平也没有想到,安安妹妹这么厉害,他比妹妹大好几岁,也没有做到妹妹的程度。 柳欢平想,自己还要更加努力才成,将来好给弟弟妹妹们撑腰。 紫衣打马以最快的速度跑回了家。 到家后告诉夫人,樊大人陪着国公爷往靠山村来了,按路程,大概一个时辰就到了。 柳月心里有些紧张,双手也绞在了一起。 第113章 :欢聚一堂 众人一起进了村子,荣国公柳如风这才放眼一看,嚯,好漂亮的一个村子! 绿树成荫,平坦笔直的村道,错落有致的院子,白墙灰瓦,十分干净整洁。 家家门口居然还放着好几个大木桶,上面还写着垃圾桶? 荣国公知道垃圾是什么意思,这垃圾桶应该就是装垃圾的容器了。 “国公爷,您先去好好歇歇,回头老汉带您好好转转我们村子,我们现在的好日子可都是安安这孩子的功劳,哈哈哈!” 周村长一提到柳安安,老头儿是打心眼里喜欢。 柳如风含笑点头应了。 “村长叔,明天晌午,大家都来家里,我让紫衣去县里请来客春的大师傅到家来,大家都来喝酒。”柳月笑着说道。 “好嘞,安安娘,大家也散了吧,明天晌午我们再来。” 周村长一挥手,众乡邻这才说说笑笑地离开。 花婶子和紫衣,蓝衣早回了院子去准备饭菜,这会子已经过了晌午吃饭的点,大家都饿着肚子呢。 柳月招呼着大家回了柳宅。 樊县令还没走进院子,县衙来人了,请樊大人回去。 樊大人对着荣国公一摊手,笑着说道:“国公爷,看来今日这酒下官是喝不成了。” 柳如风一笑,“明日晌午,樊大人安排好公务,我们再喝也不晚。” 樊大人便告辞离开,一家人这才进了院子。 荣国公柳如风和世子柳欢平进来之后便仔细打量起柳家的院子。 三进的大院子,还有两个小跨院,院子布局非常漂亮,花花草草都是精心修剪过的。 “大舅舅,这都是我阿姐设计的,我阿姐什么都会,我阿姐可棒了!我长大了会帮阿姐养家,给阿姐当靠山。” “大舅舅,这是壮壮,是我阿姐的小弟,壮壮最听阿姐的话,壮壮是家里的暗卫呢!” “大舅舅,您也来家里住吧,家里好大,有地方住哦!” 小沐阳小嘴巴不停地说着,提到阿姐,眼睛都亮晶晶的。 “沐阳和安安感情可好了,沐阳从小是在安安背上长大的。” 柳月听到儿子的话,也不由笑着说道。 一行人来到前院的清雅轩,这是前院专门待客及大家日常用餐的地方。 众人落座,小平安便端来香茶,并告诉夫人,饭菜稍后就好。 柳月指着小平安说道:“这孩子也是个苦命的,没爹没娘,之前叫蒜头,和花婶子一块来咱家的,我让他随了柳姓,现在是沐阳的小书童,将来长大了,就是沐阳的帮手。” “是个好孩子,一看这眼睛就透亮,机灵。”荣国公柳如风点点头赞许地说道。 这时屋里也没有外人,柳如风便问道:“二爷怎的来了此地?当年突然离京,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李二爷叹了口气,说道:“不瞒国公爷说,当初宫里有位贵人陷害皇后之事,荣国公可知道?” “略有耳闻,据说贵人被赐死,而且还牵扯出一桩当年的旧事,莫非?” “正是如此,当年贵人有孕很是蹊跷,她怕东窗事发,便陷害我用错药,圣上恼怒,那位贵人又闹得实在欢,圣上便将我赶出宫来。” “我家就在临县,回家之后心灰意冷,要不是安安这丫头,我现在还走不出来呢。” “事发之后,圣上大怒,也知道当初错怪了二爷,不过二爷离开也是好事,皇家之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柳如风说道。 疯爷爷也说道:“是啊,二爷还是不要进京的好,当今圣上是位明君,但当年之事毕竟是皇家的丑闻。” 李二爷点点头,“我回家之后一直装疯卖傻,就怕牵扯到家里,如今虽然风平浪静,但对外家里统一了口径。” “我病好之后,除了医术,很多东西都不记得了,自然也不记得自己曾在京城的事情。” “我现在只安心教两个徒儿医术,安安那孩子天资很高,可她志不在此,这丫头要当大齐第一富婆,哈哈!好在还有沐阳,不然我得哭死了。” 李二爷一番话,屋里人都不禁笑了起来。 荣国公柳如风并未问疯爷爷的事,妹妹要单独告诉他,可见疯爷爷的事很是特殊。 这时花婶子和紫衣,蓝衣几个将饭菜端了上来。 一家人便围坐在一起。 花婶子的厨艺着实不错,又跟着柳安安学了不少菜式。 酸菜鱼,水煮肉片,小炒肉,大块的红烧肉,腊肉蒜苗,菌菇青菜,桃花特意又给送来一大块豆腐,弄了满满一桌子。 对于酸菜鱼和水煮肉片,荣国公还真是第一次吃到。 “安安这孩子对吃食特别灵,轩哥儿的来客春,许多菜方子都是安安提供的。”柳月边照顾着兄长和侄子边说道。 “轩哥儿那小子,我们第一次见面管我叫大舅舅,吓我一跳,我差点打了他。” “啊?为什么啊大哥?”柳月是一脸蒙。 “我以为他拐走了安安。” 哈哈哈,大家都笑了起来。 “我说国公爷,等你见着连生这孩子,你可别动手啊!连生可把安安当眼珠子一样宠着。”李二爷在一边笑眯眯地说道。 “连生呢,我怎么也得见见这孩子啊!” 疯爷爷放下筷子说道:“连生当兵去了,在楚家二爷手下,他要拼个前程,不然怎么能配得上咱家安安丫头。” 荣国公柳如风点头不住地赞许。 “连生是个有骨气的孩子,不过战场刀剑无眼,能否拼到前程都不要紧,既然是我柳家的娇客,只要孩子上进努力,将来我肯定会关照自家孩子的。” 疯爷爷自然谢过柳如风的好意。 一家人边吃边聊,再加上小沐阳这个机灵鬼,时不时逗得柳如风哈哈大笑。 吃完饭后,花婶子等人撤下残席,又端上香茶。 众人又聊了一会儿,李二爷和疯爷爷便起身离开,荣国公一路车马劳顿,也要洗漱休息一下。 紫衣和蓝衣将荣国公带来的礼物都收拾好。 家里并没有小厮,只有小书童平安和跟在小沐阳身边的四喜。 所以柳月便让四喜照顾一下自家兄长和侄儿,紫衣和蓝衣她们都是女子不方便,四喜自然是没问题。 柳月带着兄长和平哥儿来到了跨院。 跨院的前面是个非常精致的小花园,六角的小亭子,小小荷花池,还有一大片竹林。 后面是二进的院子,疯爷爷祖孙和李二爷便住在前院。 柳月领着兄长和侄子到了后院。 日常用的东西早就准备出来了,四喜给荣国公和世子打来洗漱用的温水。 跟随的护卫们柳月也都做了安排。 柳月与兄长说道:“哥哥先好好歇一下,晚一些我会请武伯过来。” 柳如风便明白了,这是要说连生的事,便点头应下。 第114章 :荣国公的承诺 荣国公和世子柳欢平洗漱完了之后,稍加休息了一会就缓过劲来了,爷俩一起到了正院。 柳月见兄长和侄子来了,便亲自到作坊请来了疯爷爷。 疯爷爷不忙的时候,便会到作坊和李二爷杀上两盘,两个人十分投脾气。 请来疯爷爷之后,紫衣便守在书房门口,蓝衣则返回了京城。 “兄长,连生本姓苏,名苏昭,是靖远侯唯一留下的血脉。” 柳月话一出口,惊得荣国公柳如风一下子蹦了起来,连柳欢平都变了脸色。 他虽然年纪小,不知道十几年前的事,但是爹私下和他提过当年靖远侯的事情。 柳如风看向疯爷爷,后者含笑点点头。 原来疯爷爷就是靖远侯身边的谋士武仲先生! 当年侯爷被害之后,黑衣人血洗侯府,圣上,也就是当年的信王爷冒死往府中送信。 奈何黑衣人动作太快,侯夫人将小公子托付给武先生后,黑衣人就到了。 武先生带着小公子拼命杀了出来。 随着一起杀出来的还有护卫长,黑衣人一直穷追不舍,一行人东躲西藏了三个月。 护卫长为了保住侯爷唯一留下的血脉,无奈之下只好掳了乞讨的爷孙俩,化装成武先生和小公子。 武先生与小公子才得以逃出生天,可是护卫长与那对爷孙却丧命在黑衣人手下。 后来,武先生便带着连生隐姓埋名远离他乡,最后到临县落了脚,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柳安安。 柳安安出手救了因发热头昏脑涨,又被人打晕在街上的连生。 “后来的事想必国公爷已经知道了。” 疯爷爷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了一遍。 柳如风听罢躬身一礼,郑重地说道:“如风谢过武伯救下连生。” 疯爷爷和柳月心里一下子踏实下来,看来兄长(国公爷)这是认可了连生。 “武伯,当年侯爷出事的时候,我也刚刚入仕不久,当年的事情尚不清楚。” “不过我父亲有一次回府发了好大脾气,在书房待了一天一夜,我问过父亲,他只说了一句,圣上越来越糊涂,想必说的便是这事了。” 疯爷爷点点头,“当年许多朝中大臣都为侯爷鸣不平,可是先皇不听,老荣国公也几次上书,还被先皇骂了一顿,听说被罚了一年的俸禄。” 柳月在一边嗤笑了一声,“没想到他还做点人事!” 疯爷爷和柳如风听完都是一愣。 柳如风无奈地摇摇头,看来自家妹妹的心结很难打开了,也是,自己不也如此吗? 尽管大小齐氏伏了法,可娘没了,妹妹和外甥女遭了十年的罪,不是一两句话就可以放下的。 疯爷爷缓缓说道:“安安娘,说实话,老国公当年也是同龄人当中的翘楚,一直是文人的榜样,为大齐立下了汗马功劳,荣国公的爵位可不是虚的,不过老国公在内宅这块着实迷了眼。” “月儿,父亲现在也非常后悔,大小齐氏伏法后,尸首被安安扔到了大山里,父亲请了几个族伯来,开了祠堂,把大齐氏从祖谱上划掉了。” “大齐氏降为了妾室,没有资格上族谱,柳如江如今也是庶子,他只要不作死,我会留他一命,不过以他的性子,自己就能把自己作死。” “我知道父亲也是为了保他一命,毕竟柳如江是他疼了多年的孩子,他身边的两个小厮都是我的人。” “不过他现在很老实,他怕安安弄死他,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张狂。” 柳月听完这才有了一些笑模样。 “安安娘,老国公确实犯了错,这个错实在太大了,可惜了老国公夫人,不过咱日子还得过,我们还得往前看,你可以不原谅他,可也不能一直带着仇恨生活下去。” 疯爷爷并不是让柳月一定要原谅柳诚。 毕竟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不过他不希望柳月一直带着仇恨生活下去。 何况一个孝字大于天。 疯爷爷也不想柳月被不明真相之人说三道四。 柳如风自然明白武伯的想法。 想了想他又说道:“事情结束后,安安也去见了父亲,父亲哭了,他求安安原谅自己。” “可安安说,你伤害了我,还要我原谅,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我来见你,就是让你看看,我现在过得很好。” 柳如风叹了一口气,“孩子被伤得太深了。” 柳月一直抿着嘴没有说话。 柳如风自己都无法原谅父亲,他更不能要求妹妹和外甥女能放下所有。 经过此事之后,父亲也受到了极大的打击,现在的父亲可以说是众叛亲离,对于他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惩罚呢? 世上没有比发妻惨死,儿女离心再重的惩罚了吧! 荣国公又对疯爷爷说道:“前日我在路上接到了容珏从京里传来的消息,他安排人去了楚瑞的大营,这人是留在连生身边保护他的。” “另外容家联手楚家,要将军中李家的势力全部拔除,我这里回京之后,也会联合朝中一些大臣,全力打压李家在朝中的势力。” “既然安安和连生两个孩子相互喜欢,我自然会护着这孩子。” 疯爷爷听罢面露喜色,站起身深施一礼,“武仲代我家侯爷,夫人谢过荣国公。” “武伯不必客气。” “对了,武伯,当年侯爷的旧部可还有人尚在?”柳如风问了一句。 他知道不仅靖远侯府没了,就连侯爷一干亲近部下都被李家下了毒手。 疯爷爷叹了一口气,“不瞒国公爷,皇天有眼,确实有几位侯爷的部下当年被救了出来,不过已经远离京城。” “我可否见见这些人?我们现在既然着手为连生将来告御状扫清一些障碍,就得详细了解一下当年的情况。” 疯爷爷点点头,“他们现在大望山山谷里,大望山三舍寨大当家也是当年侯爷的部下,国公爷什么时候去?” “一刻钟之后动身!” 荣国公柳如风不想耽误工夫,侯爷的部下也要动起来了,其实他不知道,连生早已开始布局了。 疯爷爷立马起身去准备。 柳月知道事关重大,她自然希望连生的父亲早一日平冤昭雪。 柳如风犹豫了一瞬,还是开口说道:“月儿,容珏这十余年也不容易,他和你一样都是受害者。” “容淑被送走了,容大人用了秘药,她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孩子,不记得任何过往,这对她来说也是好事,毕竟有那样一个娘。” “安安现在住在容府,她已经接受了容珏。” “妹妹,人的一辈子不过短短几十年,在容家的族谱上你还是容珏的妻子,你好好考虑一下。” 说完,柳如风带着柳欢平离开了书房。 柳月静静地坐在那里,安安的信上说得十分清楚,不过自己始终过不了心里那道坎,毕竟自己在王家十年。 容珏是男子,而她是一个女子,这世间对女子有诸多不公,她不想因为她让容府遭人诟病。 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月也不想这些了。 疯爷爷,荣国公柳如风,世子柳欢平三人骑快马出了靠山村,直奔三舍寨而去。 第115章 :惊人的消息 疯爷爷带着荣国公和世子,三匹快马直奔三舍寨。 靠山村离大望山并不远,况且这三匹马脚力都不错,一个时辰之后,三人来到了三舍寨门口。 常大虎一听是武先生来了,马上迎出了寨子。 一看武先生身边有两个陌生人自己并不认识,便没敢贸然开口,只哈哈大笑着说道:“老掌柜今日怎来到在下的三舍寨了?快里面请!” 疯爷爷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也爽快地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大当家,请!” 于是一行人便来到忠义堂。 众人落座之后,手下人端上茶水,疯爷爷说道:“大当家,还请让兄弟们回避一二。” 大当家不解,但还是点头一挥手。 手下兄弟便退了出去,二当家常二虎是知道内情的,便自觉当了守门人,方便堂内兄长与武先生谈正事。 “大当家,我们去内堂。” “啊!”大当家一愣神。 可这脚比脑子反应快,也没问武先生,便抬脚带着众人进了内堂。 “青河,快来见见荣国公,安安丫头的亲大舅。”疯爷爷笑眯眯地说道。 啊? 常青河大当家已经完全傻掉了。 京城之事他不是一点不知道,再说安安传信回来,从武先生口中他自然知道柳月的亲兄长是谁。 不过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柳如风,武先生还如此信任此人。 看来荣国公已经知道小主子的事了,并且会帮小主子,不然武先生也不会叫出自己的真名。 “常青河见过国公爷。” 柳如风赶忙扶住大当家,也笑着说道:“常将军不必多礼,侯爷能有你们这些生死弟兄,也是连生这孩子的福气。” “国公爷!” 大当家也是眼含热泪。 众人坐下之后,柳如风便把京中之事以及容珏他们的计划全盘托出。 大当家扑通跪倒在地,“青河谢过国公爷,也请国公爷代在下谢过容侯,楚大人。” “快起来。”柳如风又扶起大当家。 “将军,当年之事还请将军细细讲来。” 柳如风想了解一下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方便后面的计划有序推进。 大当家也没有隐瞒,便将当年之事一一道来。 “我们前锋营当时在黑风谷受到敌军的前后夹击,幸存者只有我,黑狼,申茂几人,其他兄弟都没了。” “我们一直就不相信侯爷会通敌卖国,打老侯爷那一辈开始苏家就为大齐拓土开疆,苏家大爷,二爷都战死在沙场,最后苏家居然被黑衣人血洗!” “如果不是武先生及侯府护卫兄弟杀出一条血路来,侯府血脉都断了!想想先皇所为,真是让人寒了心!” 大当家用力捶了一下桌子,这心里一阵一阵的钝痛。 柳如风缓缓说道:“现在重要的是要找出到底是谁仿侯爷的笔迹写的这封信,还有侯爷的印章是如何拿到的。” “侯爷往来信件有专人负责传递,如果此人被买通,对方拿到侯爷的笔迹并不是难事,不过侯爷的印章是由侯爷自己保管,我们这些亲近之人都接触不到。” 疯爷爷说道。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侯爷最亲近之人,那便是侯夫人。 不过侯夫人与侯爷自小青梅竹马长大,感情十分深厚,侯爷也并无妾室,夫人没有理由与别人陷害自己的丈夫。 何况夫人将小儿子托付给自己后,拼着最后一丝力气与大少夫人挡住了黑衣人的进攻,最后惨死在黑衣人刀下。 疯爷爷想到这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这时,忠义堂外传来一声鸟鸣,大当家立马站起来,快步走了出去。 不大一会儿,大当家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竹筒。 “小主子的密信。” 大当家把密信递给了疯爷爷,疯爷爷接过来,打开一看,这脸色就变了。 “先生,如何?” 荣国公柳如风和大当家常青河异口同声问道。 “小主子说,大风在边城遇到一人,像极了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芙蓉。” “什么?夫人的大丫鬟芙蓉没死?怎么可能?侯府除了您和小主子无人幸免!” 大当家脸色也变了。 他的脑子转得飞快,如果芙蓉没死,那府中死的人是谁? 为什么芙蓉活着? 谁把她救出去的? “小主子还说了什么?” “芙蓉半张脸已毁,面容也苍老了许多,不过大风他们是夫人留下的人,对夫人身边的丫鬟婆子十分熟悉,他不会认错。” “武伯,如果那个女子真是当年假死的芙蓉,那么侯爷的信与印章我们就可以解释得通了。” 柳如风用手敲着桌面。 “那个叫芙蓉的既然是夫人贴身的大丫鬟,她肯定会接触到侯爷。” 柳如风的话提醒了众人,芙蓉可是夫人的陪嫁,疯爷爷脑子一下就清明了。 “芙蓉确实仰慕侯爷,按说陪嫁丫头一般也会被收入主子房中,不过侯爷只钟情于夫人,后来芙蓉发誓终身不嫁,夫人对她十分器重和怜爱。” “踏马的,这个女人不是个好东西,肯定是她与人勾结,盗了侯爷的信件与印章!” 大当家不由拍着桌子骂开了。 “传信给小主子,让大风尽快把人送回来,注意保密,不要再生出其他事端。”疯爷爷吩咐道。 大当家自然知道轻重,转身出去了。 “武伯,芙蓉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我在这里待不了几日,辛苦武伯务必撬开她的嘴!” “我晓得,国公爷尽管放心返京,京中之事还要国公爷费心,他日侯爷冤情昭雪,我等必报国公爷大恩。” 柳如风摆摆手,“怎么说连生也是我未来的外甥女婿,只要他不负了我家安安,不然我管他是谁的血脉!” 荣国公气场全开,疯爷爷自然心中高兴。 “从老侯爷祖父那辈开始就立下了规矩,苏家男子不可纳妾,何况苏家男人都专情,后院干净,国公爷大可放心,如果连生负了安安,我第一个就不会答应。” 这时大当家回来了。 “国公爷,我们去谷里吧,海狼他们还有几位将军及家眷都在谷中。” 柳如风点点头。 他要见见这些人,这些人都是大齐的有功之臣,不该受到如此待遇。 于是几个人便悄然去了谷里。 柳月在家一直等着兄长和平哥儿回来用饭,结果一直等到入夜也没见人。 她倒是不担心。 武伯的身手她是知道的,自己大哥武功也不弱,就连平哥儿对付几个人都不在话下。 嘱咐花婶子盯着些,再准备些夜宵。 这一等就到了子时,武伯和兄长他们才回来。 花婶子和紫衣赶忙端上热汤面,还有酱牛肉,葱花饼。 几个人也是简单洗漱了一下就快速吃了起来。 柳月并没有问兄长他们去了何处,她知道他们是有大事要做的。 第116章 :芙蓉 离西境大营仅几十里路的地方,便是一个小村庄,这里也只有二十几户人家。 西境驻扎的守军便是楚家二爷的十万兵马。 此时正是深夜,在离村子不远的一户废弃的院子里,站着一位小将军,丹凤眼,高挺的鼻梁,紧抿着嘴唇,浑身上下透着与生俱来的冷傲和贵气。 此人便是骁骑营主将苏昭,苏连生。 三雷站在小主子身边。 今日连生并未易容,他来此要见一个人。 没多大一会儿的工夫,小院破败的木门被推开了,四电背着一个妇人走了进来。 三雷见人来了,低声说道:“主子,人来了。” 连生点点头,抬腿进了屋子。 屋子里已经被三雷提前简单收拾了一下,说是收拾,也不过是放了两把椅子。 连生稳稳地坐了下来。 四电将人背进屋里,将妇人放到椅子上,从怀里拿出一个小香囊,在妇人鼻子下晃了晃。 半盏茶的工夫,妇人皱了皱眉头,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当她看到跟前坐着的人时,妇人失声叫了一声:“夫,夫人!” “不,不,你不是夫人,你是谁?”妇人瞬间惊恐地要站起身,不过四电伸手拦住了她。 “芙蓉,靖远侯夫人的陪嫁丫头。”连生缓缓说了一句。 妇人瞪大了双眼,浑身不住地哆嗦,“你到底是谁?” “我长得像极了靖远侯夫人,你说我是谁?” “你是,你是小公子!”妇人的脸色瞬间灰白一片。 片刻之后,叫芙蓉的妇人枯槁的一双手捂住脸,呜呜地哭了起来,“这都是报应,这都是报应啊!” “芙蓉,你是我娘的陪嫁,我娘对你不好吗?为什么?” 好一会儿芙蓉止住了悲声,她抬起头来,屋里微弱的油灯下,一张丑陋且苍老的脸上满是悲色。 “十四年,整整十四年了,奴婢活得太累了,奴婢后悔啊!夫人待奴婢亲如姐妹,可奴婢呢,心让狗吃了啊!” “把你知道的说出来,你的双亲和兄弟还在,我找到了他们,不然,我会送你们一家到地下团圆。” “小公子,奴婢有罪!求小公子放过奴婢的家人!”说完,芙蓉便跪了下来。 “如果你说出当年的事情,我会考虑放过你的家人。” “小公子,当年的事情奴婢也不知道,奴婢醒来的时候就已经不在侯府了,奴婢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芙蓉跪在地上,双手用力抠着地上的泥土。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连生轻声说道,伸手打了一个响指。 很快,院子里便传来走动的声音,其中还夹着孩子低声的抽泣声。 屋门被打开,几个黑衣人押着几个人走了进来。 此时,连生迅速带上了面具。 芙蓉转头一看,瞬间失声叫了出来:“爹,娘!阿弟!” “你,你是芙蓉?”老妇人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人。 “阿姐,你真的是阿姐?你不是?”边上一个中年汉子看样子应该是芙蓉的弟弟。 “军爷,你为何将我们带到这里来?” 这家的当家男人,也就是芙蓉的爹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啊,军爷,我们都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我们没做过坏事,为何将我们一家带到这里来?” 中年汉子也问了一句。 连生看了看这家人,缓缓说道:“芙蓉,当年靖远侯夫人的陪嫁,十四年前侯府一夜之间被灭门,侯夫人身边只有芙蓉不知去向,死在府中的女子穿的是芙蓉的衣服。” 芙蓉爹娘和兄弟听完,吓得不由后退了几步。 死的人不是芙蓉,而穿的是芙蓉的衣服! 也就是说,芙蓉被人换出了府,而死的是芙蓉的替身! “芙蓉,军爷说的可是真的?到底是谁把你换出来的?” “爹,我,我不能说!你不要再问了!”芙蓉拼命摇着头,嘴唇都咬出了血。 “芙蓉啊,夫人对我们恩重如山,要不是夫人当年收留了我们,我们全家坟头的草都一人高了,那时夫人还不到七岁,你也是从小跟在夫人身边,夫人出嫁前,还了我们一家的自由身。” 芙蓉爹说到这里,是捶胸顿足,不住地扇着自己的嘴巴子。 “芙蓉啊!”老妇人也是老泪纵横。 “自打侯府出事后,我们在家里偷偷给侯爷,夫人立了衣冠冢,时时祭奠恩人,闺女啊,娘不知道你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可是你万万不能做背主之事啊!” “芙蓉,你若再不肯说实话,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说完,芙蓉爹猛地撞向一边的门框,黑衣人瞬间拉住了他。 不过芙蓉爹的头还是碰到了门框上,把老头生生撞昏了过去。 “爹!” “老头子!” 中年汉子和老妇人同时扑了上去,“爹,您醒醒啊!阿姐,你要逼死爹吗?” 中年汉子吼了一嗓子,他狠狠地瞪着芙蓉,脸都被气得扭曲了。 “我该死!”芙蓉伸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军爷,我说。”芙蓉瘫在了地上。 芙蓉见小公子带上面具之后,便改了口,也叫了一声军爷。 “当年换我出来的是夫人。” 连生不由一皱眉,娘为什么换芙蓉出来? “那天晚上,府中突然冲进一群黑衣人,见人就砍,世子妃拿着刀带人去了前院。” “夫人对我说,芙蓉,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便是保你一命,其他的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之后,夫人突然打晕了我,等我醒来的时候,人就已经在城外树林子里了。” “府中还有其他人逃出来吗?” 芙蓉盯着眼前的小将军,看着面具后那双和夫人一模一样的眼睛,她摇摇头。 “没人了,都死了,府中的下人没一个想着要逃命的,听说厨房的人都是拿着菜刀和黑衣人拼命的。” 芙蓉说到这里,抬头看着破败的屋顶,“只有我一人,我贪生怕死啊,呵呵呵!” “你没想想,夫人为何救你出府吗?” 芙蓉猛然睁大了双眼,瞬间浑身颤抖,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夫人!是奴婢对不起夫人啊!” 芙蓉一个头狠狠磕在地上,她都明白,都明白了。 她从五岁开始跟着夫人,那时夫人七岁,她们一起长大。 夫人待她亲厚,出嫁之时带她到了侯府,她仰慕侯爷多年,想着夫人有一天会让侯爷收她入房。 哪怕一个姨娘,她都甘之若饴。 可侯爷与夫人青梅竹马,感情深厚,苏家男人专情,一旦爱上一人就是一生。 原来,夫人都知道,她明白自己的心思。 夫人不能成全自己,便保了自己一命! “呵呵呵呵!” 芙蓉低声笑了起来,这笑声中满是悲凉和嘲讽。 “是我对不起侯府,我是侯府的罪人,军爷,我都说!” 屋里安静极了,只有芙蓉沙哑的声音,讲述着当年。 第117章 :芙蓉口中当年事 这一年的端午节又快到了,靖远侯府也是喜气洋洋,侯爷传来信,边关战事顺利,不日将率大军返京。 侯府的主院芙蕖院,侯夫人陶氏婉娘正在绣着小衣服上的花纹。 长子已过弱冠之年,成亲三载,婉娘这些年一直未再孕,只有一子,没想到多年后,老天再赐一子。 侯爷中年得子,夫妻两个自然是将幼子疼在骨子里。 府中长子与和长媳也是对这个幼弟十分疼爱,就连自己的儿子都靠边站了。 当时婉娘再次怀孕的时候,既高兴又犹豫,自己的长媳马上临盆,自己肚子里这个,比孙子都小,还不让人笑话死。 可长媳说:“娘,既然来了,就是缘分,我可喜欢孩子了,到时候,我一准疼他。” 全家人都支持,果然连生降生后,成了全家的宝贝,待遇比侯府长孙还高出好几截。 当然,侯爷和夫人自然是一碗水端平,幼子要疼,长孙也要疼。 婉娘绣的小衣服,儿子和孙子一人一套。 长媳看着公婆处事极公平,更是对幼弟多了几分疼爱。 “夫人,夫人您看,这是世子妃给小公子做的几套小衣服,世子妃的女红可真好。” 说话的正是婉娘贴身的大丫鬟芙蓉。 门外小丫头掀开门帘,芙蓉手上托着好几件小衣服一阵风似的走了进来。 婉娘抬头,柔柔地笑道:“你呀,让你好好练女红,你拿个绣花针像仇人一样,绣个牡丹像萝卜,几个小丫头的女红都比你强。” 看着夫人笑话自己,芙蓉也是捂着嘴笑。 “夫人,除了女红,您让婢子做啥都成。” 婉娘没好气地瞪了芙蓉一眼,放下手中的小衣服,“你爹的病好些了吗?” “劳夫人惦记,阿弟让人捎来信,说爹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芙蓉感激地说道。 “过几日便是端午了,你去找管家,去库房拿棵上好的参,你也几年没回去了,趁着这机会与家里好好团聚下。” “婢子谢夫人。” 芙蓉说罢要跪下给夫人磕头。 夫人待她亲如姐妹,她真是幸运遇到夫人。 “你我自小一起长大,不必多礼,快去收拾收拾,让二柱跑一趟,送你回去。” 婉娘说的二柱是家生子,管家的小儿子,芙蓉当下便收拾好东西,带着夫人特意准备的礼物出了京城。 芙蓉一家当年逃荒,路遇七岁的婉娘,被救下来之后,便留了下来。 芙蓉感激小姐的救命之恩,便留在小姐身边伺候。 十年后,婉娘出嫁,芙蓉跟着一起到了侯府。 婉娘销了芙蓉爹娘和弟弟的奴籍,芙蓉家人便离开,回了老家安稳度日。 芙蓉到侯府后,深得夫人器重。 加上世子小时候不小心落水,芙蓉拼着命把世子救上来,自己却因此落下了病根,打那以后,夫人便待芙蓉如亲妹一般。 芙蓉到家后并没有耽搁多久,爹娘便催着她回来。 夫人待他们恩重如山,自己家也不能仗着这份情谊不知天高地厚,所以芙蓉只待了两天便赶了回来。 刚进城门口,马车不知道怎么回事,轮子卡住了。 二柱要留下修理马车,反正进了城也安全了,芙蓉便先行回府。 没走出多远,便听到有人叫住了她,“这位姐姐请留步。” 芙蓉转头定睛一看,一位姑娘,但自己并不认识,便问道:“这位姑娘,可是与我说话?” 姑娘一笑,“正是,姐姐可是靖远侯夫人身边的芙蓉?” 芙蓉点点头。 “芙蓉姐姐,我叫晴兰,是贤王妃身边的人,我家王妃就在对面茶楼,请姐姐过去一叙。” 芙蓉心里纳闷,贤王妃为何找我? 可是对方是王妃,自己在侯府得夫人器重,下人都叫一声芙蓉姐姐,年纪小的小丫鬟更是称一声“芙蓉姑姑”,但自己也只是一个奴婢。 芙蓉想到这里,只好点点头,跟着贤王妃的侍女来到对面的茶楼。 “奴婢芙蓉见过贤王妃。” 雅间一位端庄大气的女子端坐在椅子上,三十岁上下的年纪,生得十分秀美,此人便是贤王妃。 “起来吧,不必多礼。” 芙蓉小心翼翼地站起身,“不知王妃叫奴婢来,有何吩咐?” 贤王妃笑了笑,温和地说道:“没有什么大事,本王妃听说你老家是湖州的?” “回王妃,奴婢老家是湖州的。” “真是巧了,本王妃的奶娘也是湖州人,不过奶娘去得早,她尚在的时候,常与本王妃聊家乡的风土人情。” “本王妃早些年也特意去过一次,很是喜欢那里,不过自打奶娘去了,便没人再与本王妃说起湖州的趣事了,听说你是湖州人,本王妃便感觉有几分亲近。” 贤王妃十分随和,脸上也是笑盈盈的,芙蓉也少了几分最初的拘谨。 “多谢王妃抬爱。奴婢也是多年未回了,夫人怜惜奴婢,特意让奴婢回家探望一番。” “哦,你家侯夫人待你真好,正好你回来,便与本王妃说说湖州的新鲜事吧。” 芙蓉便与贤王妃讲了一些,贤王妃也听得十分投入。 芙蓉没敢在茶楼耽搁工夫,便告退准备离开。 贤王妃笑着说道:“芙蓉,本王妃真是喜欢你,想把你留下,不过你家夫人得打上门来要人,呵呵呵。” “王妃您可不能和侯夫人抢人,侯夫人待芙蓉亲如姐妹,早些年靖远侯和王爷喝酒时还说过一次,芙蓉救过世子的命,想纳芙蓉为侧室,侯夫人都不同意呢!可见侯夫人真是爱重芙蓉呢!” 贤王妃身边的一个婆子笑着说道。 “哟,你看本王妃这记性,把这事给忘了,侯夫人肯定是觉得侧室之位委屈芙蓉,所以才没有点头。” 芙蓉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的茶楼,她脑子里一直想着那个婆子的话。 侯爷想纳自己为侧室,但是夫人不同意。 侯爷是喜欢自己的,但是夫人不同意。 夫人,夫人! 芙蓉心里不由生出一股怨气,如果不是夫人从中阻拦,自己早已成了侯爷的侧室。 都说夫人待自己亲如姐妹,可为什么夫人不肯点头让自己成为侯爷的人? 自己十二岁的时候,就偷偷喜欢上了侯爷,知道夫人会带自己去侯府,自己高兴了好几天。 进了侯府,就可以离侯爷更近了一些。 自己不求其他的,就是个小妾,自己也是高兴的。 自己没想过要抢走夫人的宠爱,她只是想做侯爷的女人啊!夫人就这么容不下自己吗? 芙蓉回到了侯府,第一次与婉娘撒了谎,只字未提遇到贤王妃的事。 第120章 :剥茧抽丝 连生极力忍着一刀砍死芙蓉的冲动,只因为她的贪心,她的偏执,将侯府推入了地狱。 “你就是个畜生!” 芙蓉爹娘冲上来,拼命厮打着芙蓉,连芙蓉的兄弟都踹了芙蓉两脚。 连生一摆手,三雨和四电上前拉开了几个人。 芙蓉趴在地上,散乱着头发,嘴角溢出了血丝。 “别让她死了!”连生说了一句。 三雨上前,拿出一粒药丸塞进芙蓉口中。 “军爷,让奴婢死了吧,奴婢不配活着!”芙蓉抬起脏污的脸看向连生。 “你是该死!不过不是现在,等苏府的仇报了之后,你再向苏家满府老少谢罪吧!” 连生站起身来吩咐道:“把他们一家送到安全的地方。”随后走出了屋子。 连生抬头望着漆黑的夜空,爹娘,兄嫂,勉儿,还有苏家的老少们,苏昭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 三雷和四电看着小主子挺直的背影,心里也十分难受,仅仅因为一个芙蓉,百年侯府就变成了一片废墟。 他们的小主子本应是策马肆意飞扬的年纪,然,从小隐姓埋名,颠沛流离,只因一个下人的背叛,堂堂的大齐战神不明不白丢了性命。 好一会儿连生回过头,沉声说道:“我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一定不能让芙蓉寻死。” “小主子放心,属下都已安排妥当。” 连生点点头,转身离开了院子。 村子里无人知晓,昨天晚上村外废弃的院子里发生了什么。 转过天来,连生正在桌案前看着地图,四电走了进来,低声说道:“主子,将军来了,带来一位年轻人,说是家里送来的。” 家里? 连生一挑眉,赶忙放下手中的地图走出了大帐。 “将军。”连生叫了一声。 迎面,楚二爷带着一名年轻人正走过来。 “我们进去说。”楚家二爷说完便走进了大帐,四电则守在大帐门口。 “连生,他叫,他叫五大狼,是安安的亲爹容侯派来的人,以后就留在你身边。” 五大狼? 五大狼? 楚二爷看着连生满眼蚊香圈,强忍着笑意说道:“还是让他自己说吧。” 黑狼,啊不,五大狼恭敬地说道:“属下五大狼,原本叫黑狼,是姑娘说大风二雨三雷四电五大狼,属下就叫五大狼了。” 五大狼越说声越小。 连生差点没笑出来,他的小姑娘怎么能如此可爱!好好的黑狼变成了五大狼。 “以后就叫五狼吧。” “五狼谢主子改名。” 五狼长出了一口气,五大狼太憋屈了,可自家姑娘的话,五狼表示不敢不听! “主子,这是姑娘的信。”五狼从怀中掏出他家姑娘的亲笔信。 “你先去休息一下,让四电给你安排。” 五狼点头转身离开了大帐。 “二哥,家里的事你都清楚了?”连生问了一句。 楚二爷点头,“五狼带来了容家二叔的密信,小妹的仇已报,大小齐氏一干人等伏了法,柳家大舅已出发到靠山村去接柳婶了。” “还有,容家二叔已经开始有的动作,你这里可以完全放开手脚了。” 说完,楚二爷便把容珏的密信递给了连生。 连生迅速看完信,心中了然,他要加快速度了。 “二哥,我这里有一份口供。” “哦?是谁的口供?” “是当年我娘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她叫芙蓉,在李家对靖远侯府的阴谋中,她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说完,连生便把芙蓉的口供给到了楚二爷。 “畜生!” 楚二爷看完口供狠狠一拍桌子,几代忠良之臣,百年侯府就这么被奸人所害。 “人在哪里?不能让她死了,要让她亲口在御前说出实情。” “二哥放心,人已经安排妥当。当年模仿我爹字迹的人却被人灭口了,不过已经查到了此人的来历。” “哦?说说看。” 远在登州的西集村有一个老秀才叫张桥,在镇子上开了一家小私塾,他的独门绝技便是擅长模仿别人的笔迹,可以说是以假乱真。 一天,有人找到了张桥,让他模仿一封信,给了十个金锭。 张桥一看信的内容,心里有些害怕。 虽然信看起来是一封寻常的家信,但将每一行字串联起来,确是一封特殊的信。 张桥的记性非常好,他暗自记下了信的内容。 将写的信交与来人后,便迅速又写了一封,并将信藏在了小孙子张小山的身上。 果然不出所料,晚上的时候,那个人返了回来,进门就一剑刺死了张桥。 他的小孙子张小山淘气,躲在柜子里藏猫猫,目睹了爷爷被杀的过程。 张小山十分聪明,没敢出声,待来人走后,偷偷从柜子里跑出来,从后窗户跳出跑了。 那个人又返回来,一把火烧了张桥的屋子。 张小山记得爷爷和他说的话,一定收好了这封信,将来能救你的命。 这孩子没敢在镇上逗留,找到外出做工的爹娘,只说家里失了火,爷爷为了救他,被火烧死了。 张桥的儿子赶紧回乡,给爹办了丧事,便带着张小山回到了做工的地方。 一晃多年,张小山也已经二十几岁了。 数日前,连生顺着张桥这条线辗转找到了张小山一家,拿到了当初张桥留下的那封信,并将张小山一家保护了起来。 说完,连生将信给到楚二爷。 信件已经有些发黄,楚二爷接过一看,内容确实只是一封寻常的问候家信。 按照连生所说,将每一行首字串起来,吓得楚二爷一哆嗦。 “按计划行事,一举拿下白城大营!” 北境的白城? 那可是大齐最重要的北大门,也是后来昭武将军容珏驻军的地方,当年靖远侯的苏家军就在白城。 好歹毒的计划! 怪不得先皇大怒,再加上李太后推波助澜,便生生把靖远侯钉死在叛国的耻辱柱上。 “张小山与芙蓉是非常重要的关键人物,一定要确保他们的安全,这事尚不能操之过急,李家毕竟树大根深,宫里太后还在,贤王还在,而且贤王心机太重,光凭芙蓉与张小山无法撼动贤王与李家。” “二哥,我明白,我已经等了十四年,不怕再多等两年。” 楚二爷赞许地点点头,他担心连生年轻沉不住气,看来他的担心有些多余了,连生的心机与他的年纪可不对等。 两人又商量了一些军务上的事。 近期西境的蛮族王庭有些蠢蠢欲动,连生的骁骑营与葛麻的前锋营是楚二爷手中的两把尖刀,而连生的战场经验更强于葛麻。 所以楚二爷打心里更是偏向连生。 楚二爷离开后,连生从怀里拿出了柳安安的信。 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跃入眼帘,信中虽然都是家常琐事,但是,连生却是看得津津有味。 一连看了三遍,连生才不舍地将信贴身放好。 他真的想他的小姑娘了。 为了家仇,为了将来能配上他的小姑娘,他必须拼命努力才成,不知道他的小姑娘是不是也想他。 没人发现连生又红了耳朵。 第122章 :超级好吃的腌菜 “一会儿晚饭我来做,来几道腌菜做成的菜,大舅舅和大表哥可以品尝一下,超级好吃!” 超级好吃? 就是特别好吃的意思吧? 柳欢平心里琢磨着,不由舔了舔了嘴唇,很是期待晚饭可以提早一些吃。 转完了整个庄子,几个人便回了玲珑居,庞婶子带着两个小丫头已经把姑娘要的食材准备好了。 青衣、蓝衣和翠花也在一边帮忙,而刘香已经去了松江府的闻香阁。 前些日子高青有批急货要送到松江府的闻香阁,一时抽不出人手,便跟夫人求助,翠花与刘香留在家里,没有跟着柳安安上京,柳月便让翠花与刘香跑一趟。 送完货后,翠花与刘香闲不住,便都在铺子里帮忙卖货。 松江府闻香阁的掌柜的姓张,张掌柜一看,哟,刘香这小姑娘嘴皮子可真好使,讲起产品来头头是道。 翠花也发现了,刘香更适合在铺子里,况且刘香也喜欢。 于是翠花回来后,便写了快信,与姑娘讲了这件事。 柳安安一听,刘香有这方面的优势,跟在自己边身太可惜了,应该把她放在最适合的位置上,才能发挥她最大的能力。 于是便把刘香安排在张掌柜手下,将来练出来,又是一个独当一面的掌柜的。 柳安安戴好围裙,便一头扎进了灶房。 庞婶子及众丫头们在一边随时给姑娘打下手。 荣国公柳如风坐在堂屋,看着自己的长子说道:“平儿哥,以后一定要护好你弟弟妹妹,咱家你们这一辈拢共四个孩子,你是兄长,将来要给他们遮风挡雨。” 柳欢平用力点点头,“爹,您放心,我就是这么想的,安安妹妹小小年纪能做到这种程度,真是了不起。” “是呀,安安从小吃了太多的苦,这样的环境逼着她快速成长起来,你小姑姑的性子也变了不少,环境可以改变一个人啊!” “我更喜欢现在的小姑姑,温柔,坚强,勇敢,这就是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吧。” 柳如风也认同地点点头。 他太了解自己的妹妹了,之前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母亲过世后,妹妹受了很多委屈,也是独自躲起来哭。 嫁到容府后,容珏更是把她捧在手心里。 容家人也处处护着她,要不是后来突生变故,妹妹还是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高门贵妇。 可如今,他的妹妹真的变了许多,变得坚强了,变得可以独当一面了。 虽然比起小外甥女的处事风格与手段,妹妹还是弱了不少,但是他记忆中那个柔弱的月儿早已成为过去了。 “大舅舅,饭来喽!” 柳安安清脆的小嗓子将柳如风的思绪拉了回来,荣国公不禁嘴角上扬。 几个利索的丫头麻利地将饭菜端上了桌。 “大舅舅,这是肉末酸豆角,酸菜汆白肉,这酸豆角和酸菜是庞婶子家腌的,一直放在地窖里保存得很好,等大白菜,豇豆大量上市,我会去收购,还有腊肉萝卜干,这萝卜干是晒干后腌制的…” 听着小外甥女的介绍,荣国公不断地点头。 别说,这腌菜种类挺多,有的小腌菜可以直接食用,有的更可以做成菜品。 柳欢平吃得都不抬头了,荣国公也很喜欢,特别是那盘子小腌菜,咸香中带着一丝辣味,让人吃了一口还想吃第二口。 庄户人家的女人平时都会腌制一些小菜,就着粥或者饼子、馍就是一顿饭。 这些现成的各种小腌菜不论哪个季节,吃起来都十分爽口。 有咸香味的,也有微辣味的,满足不同人的喜好,对于更喜辣的,有直接腌制的咸味小辣椒。 这一顿饭吃得十分热闹,荣国公也多吃了一碗饭,更不要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的柳欢平了。 柳世子摸着吃得溜圆的肚子,毫无形象地靠在椅子上,反正爹和妹妹都是亲的,一家人跟前不必死守着规矩。 撤下碗筷,几个人便一边消食,一边聊天。 荣国公一直对合作社这个词很感兴趣,便开口说道:“安安,那个合作社是怎么回事?” “大舅舅,是这么回事,郭庄、赵村和靠山村相隔不远,靠山村日子好起来了,但是那两个村子还比较艰难,俗话说,三天饿出一个贼来,我做这事也是有私心在里面。” “你一家吃肉,别人喝西北风,不眼红才怪呢!况且郭庄与赵村人口比靠山村要多,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村里人没有过多要求,吃饱穿暖,手上再有点余钱,这就是他们最大的愿望。” “所以我和周爷爷商量,让郭庄和赵村一起共同致富,但是为了后期好管理,便以靠山村为主,将郭庄,赵村联合起来,成立了合作社这种模式,种,产,销一体化。” “大家形成一个利益共同体,合作生产,合作经营,相互帮助。” 荣国公不住地点头。 柳安安是借了前世合作社的概念,但又不同于前世,毕竟时代不同,但通过合作社这个组织,将三个村子联合起来。 不仅是菌菇种植,她将来提炼大豆油的原料,腌制的蔬菜,葡萄,玫瑰这些作物,都会先仅着从合作社收购。 她需要的这些作物,周村长已经着手安排了,其他临县的合作社也有合作项目。 “樊大人说,他已经在全县推广了,收效不错。” “是呢,大舅舅,樊大人能力强,是真心为临县百姓办事,是个好官,樊大人根据临县的整体情况,找到适合他们的项目,有的合作社一起养大牲畜,有的则一起养鸡鸭,有的则种植果树,我的罐头作坊就与两个果树种植的合作社签了合作书。” 说起生意经,柳安安是自信满满,她前世的经验终于可以一点一点融入这个时代了。 毕竟来到这里,总要做出一些成绩来,我命由我不由天,骨子里的倔强与不服输,让她一路努力前行。 虽然恢复了身份,她现在也是高门贵女了,但柳安安可不愿意当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闺秀。 什么时候,自己有底气,说白了有钱,才有相应的话语权。 这时,天已经完全黑透了,由于明天要教伙计们做罐头,柳安安与大舅舅,大表哥便留在了庄子上。 荣国公想了想又问道:“安安,你爹和你娘还有机会吗?你娘什么想法?” 荣国公想到自己和妹妹谈到容珏的时候,妹妹眼里没有一丝波动,他心里没谱了。 容珏在京里还眼巴巴地盼着月儿回家呢。 “我娘没有与我说,我自然是希望爹娘能再续前缘,不过我娘到底是因为我才留在王家,十年没有尊严的生活,大舅舅,您知道什么是绝望吗?” “就如同一个人被困在黑暗的深渊当中,没有一线光亮,痛到麻木。” 柳安安转过头,看向窗外,又说道:“我尊重我娘的选择,无论我娘最后的决定是什么,我都会支持。” 唉,造化弄人啊! 荣国公也是轻叹了一口气,“相信你娘,我也会支持你娘的选择,不管容家如何,你娘是我柳家的女儿,以后定不会让她受再一点委屈。” 第123章 :你惹她干吗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众人便起来来,宠婶子早就做好了早饭,熬得粘稠的小米粥,两面金黄的葱花饼,清脆的小腌菜,喷香的酱肉,流着油的咸鸭蛋,看得人就流口水。 柳世子再一次吃得肚子溜圆。 荣国公无奈地直摇头,柳安安则笑得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柳世子在肚子溜圆的大道上义无反顾地越走越远。 刚放下筷子没一会儿,庄子大管事刘河与罐头作坊的管事三江就到了。 罐头作坊一切准备工作就绪。 柳安安也没有耽误时间,带着大舅舅与大表哥便一起到了罐头作坊。 作坊里被收拾得十分干净,伙计们穿着统一的衣服,头上带着帽子,脸上也带着口罩遮挡口鼻,这帽子和口罩是柳安安特意定制的。 “大舅舅,这是帽子,把头发完全包在里边,这个叫口罩,把嘴巴和鼻子罩起来,所以叫口罩。” “这是为了干净?” “对,凡是入口的东西,要绝对干净,如果出现一丝纰漏,影响的可是向阳农庄的口碑,牌子若砸了,再想立起来就难了。” 所以柳安安对卫生要求极为苛刻。 从刘河开始,到下面每一个伙计都贯彻得十分到位,柳安安允许下面的人学得慢点,但她不允许有人不拿庄子上的规矩当回事。 半月前,柳安安尚在京城之时,庄子腌制品作坊有一个伙计,随地吐了一口痰,被管事发现了,罚了半月工钱。 伙计不服,一家子闹到刘河这里,伙计的娘在作坊撒泼打滚,居然打翻了一缸酸豆角。 刘河二话没说,将人直接扭到了县衙。 伙计不光没了半月工钱,还赔了一缸腌菜的钱,被作坊辞退了。 打这以后,再也没有出现过类似的事情。 作坊制度严格,可福利好,大家都以在向阳农庄作坊上工为荣,这就是柳安安的激励政策,有奖有罚,公平公开,才能让大家真正动起来。 梨子和桃子已经相继下树,特别是桃子,这种水果放不住,只要稍一软就没法用了。 柳安安将洗干净的桃子打掉皮,去掉果核,切成大小均等的块,然后用盐水浸泡一下,也为了增加甜度。 罐头容器是定制的陶瓷小罐,桃肉罐头选择的是白底粉色的桃花图案,梨肉罐头则是极淡的绿色罐身,白色梨花图案,看起来十分雅致。 小罐子已用沸水消毒。 半盏茶的工夫,将盐水浸泡好的桃肉,装到小罐里,加上适量的糖霜,再加入一些凉白开,将盖子扣好,暂时不要密封。 将小罐子放到大蒸锅上,大火一刻钟。 最后用将罐子做好封口,成品放入地窖里就可以了。 柳安安教得十分细致,伙计们学得又十分认真,仅演示了一遍,大家便全记住了。 “以后我们还会收橘子,做橘子罐头,收拾橘子更是个细致的活儿,要把每一瓣橘子上的白色橘络全部取下来,这东西是入口的,必须要注意每一处细节。” “放心吧,姑娘,我们一定会做好的!”伙计们异口同声地说道。 “大家辛苦了,等到罐头可以开封的时候,你们所有人都是第一批能吃到水果罐头的人。” “哈哈哈哈!” 众人是开怀大笑,大家可以骄傲一把了,不管你多有钱,能吃到头批罐头的还是我们向阳农庄的人! 柳世子现在可是佩服自家妹妹了,这恩威并施的手段真是太高明了。 作坊里有三江盯着,柳安安自然是放心,罐头作坊的三江,酒坊作坊里的陈飞,以及作坊核心的伙计都是大风寻来的人。 柳安安知道这些人都是从谷里出来的,忠心不二。 酒坊的所有事情柳安安都不过问,酒坊的葡萄酒利润极大,全部由大风带着陈飞负责。 伙计们热火朝天地忙了起来,一批批成品罐头被送到了地窖里保存了起来。 这两日柳安安都没有离开庄子。 荣国公先行回了村子,柳世子便留下来,要随着妹妹一起回去。 这日晚上,三江急匆匆来了,“姑娘,不好了,地窖里的罐头少了整整十罐!” 啥? “入窖的时候数量是否对?” “入窖时,是我和大管事一起核对的数量,不会有错,而且地窖的门没有被撬开的痕迹。” 柳安安转了转眼珠子,难道这是家贼? 显然三江也想到这一点,“姑娘,这事先不要声张,我亲自去查。”在自己眼皮底下出了这事,三江感觉十分懊恼。 “别急,先暗中查,不要惊动任何人,假装不知道这事,罐头应该已经被运出庄子了,顺便查一查附近的人家。” 没出一日,三江便查出了结果,这偷拿庄子地窖罐头的人和他家姑娘,确切地说应该是他家小少爷有些关系。 这人是王富贵的亲舅舅王大能。 哎呦,把柳安安气个倒仰。 这家伙擅长溜门撬锁,而且还是个老手,柳王两家的恩怨他非常清楚,柳家的日子红火让他有些眼红了。 不过王大能心里明白,柳家不好惹,柳月是京中大官的妹妹,连临县县令对柳家都彼有关照。 王大能所在的小井村有个小伙子正好在农庄做工,他无意中提到了罐头作坊。 王大能就想尝尝这罐头啥滋味,这家伙的脑子也是被驴踢了,一点都不灵光了。 你再嘴馋也不能进庄子偷啊! 王大能就想着,自己怎么也是王富贵的亲舅舅,也就是柳沐阳的亲舅爷,拿几罐能怎么滴? 于是这家伙踩了一天点,半夜就潜进庄子动了手。 柳安安一怒,带着人杀向了王婆子的娘家,齐县地界的小井村,找到了王富贵的舅舅王大能。 王大能正独自一人美滋滋地吃着罐头,没想到柳安安上门了。 被抓了现场的王大能有点腿肚子转筋,只能硬着头皮,笑脸相迎,“安安丫头,我是沐阳的亲舅爷爷,你找我有什么事?” 柳安安冷笑两声,“你算老几,也敢说是我弟弟的亲舅爷?三河,算算银子,一手钱一手货,不然我就报官。” “好嘞,姑娘,一罐三百文,一共十罐,三千文。” “柳安安,你抢钱啊?”王大能扯着嗓子喊了起来,“我是沐阳的亲舅爷,这是他孝敬我的!” “你只有两条路可选,一是给钱,二是去县衙,按偷盗罪让大老爷判你,你任选一条,没得商量。” “大能,你这个败家的玩意儿,老娘打死你!” 闻声赶来的王小翠的娘,也就是王婆子与王大能的亲嫂子周氏,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王婆子老子娘去得早,周氏进门的时候,王大能才七八岁,长嫂如母,周氏把王大能当儿子一样拉扯起来的。 虽然王大能长大了,不学无术,周氏也不太喜欢他,但是自己小叔子干的这事,让周氏脸都丢光了。 柳家今非昔比,没事你惹柳安安干吗? 老寿星上吊,你嫌命长啊? “安安丫头,是大能不对,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还不把东西拿来!”周氏上去就一巴掌。 王大能只好回屋,将余下没有开封的罐头拿了出来,他吃了三罐,还有七罐没有动。 最后柳安安收了三罐的钱,将余下的拿了回来。 还没等柳安安走出多远,便听到王大能院里的惨叫声,周氏的几个儿子把王大能这个亲叔叔给揍了。 第125章 :谈合作 堂屋的门哐当被撞开了,一袭宝蓝衣衫的男子猛扑过来,张开胳膊挡在柳安安面前,“爹,您别发火!买卖不成仁义在,您别为难人家孩子!” 陈老爷子和柳安安都是一愣,进来的男子正是陈家的长子,陈家仁。 柳安安一看就明白这陈家大叔是误会了,只听到陈老爷子拍桌子,不知道前面的事,不由笑了起来。 陈老爷子也是一愣,瞬间老头儿是哈哈大笑。 陈家仁有些蒙圈了,怎么回事?刚才我爹还拍桌子,这会又乐了,不会我爹被气疯了吧? “你这臭小子,我和安安丫头正聊得开心呢,你这一下子闯进来,倒把我们吓一跳。” 啊? 陈家仁嘴张得老大,“爹,我以为您和人家丫头发脾气呢!” “我发什么脾气,我和安安这丫头聊得特别好,刚才安安说了,一花独放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这话说得太好了,我一高兴就拍了桌子了,安安啊,没吓着你吧?” 柳安安赶紧摆手,“陈爷爷,我喜欢和您聊天,我得跟您多取取经,您老可不许藏私。” 陈老爷子一听是满脸带笑,把陈家仁看得是一愣一愣的,原来我爹也会笑! 陈老爷子一看长子这模样,眼珠子一瞪,“你那是什么眼神?” “爹,以后您还是多笑笑吧,不然家里总是冷嗖嗖的,我娘更得嫌弃您了。” 柳安安笑得是肩膀直抖,陈老爷子眼睛里也是满满的笑意。 “别耍贫嘴,快坐下来,我正和安安商量着怎么合作的事。” 陈家仁一听,马上正襟危坐,陈家的生意大部分都由陈家仁打理,兴德坊是老爷子自己在管,陈家仁在生意场上也是一把好手。 兴德坊流水锐减不说,关键这个铺子自家老爹接手几十年来可是倾入了大量的心血,就算铺子关门,陈家还有其他生意,但陈家仁心疼陈老爷子,才想到能否与柳小东家合作这条路。 柳安安也自然明白陈老爷子的想法。 “陈爷爷,我是这么想的,多味小坊的生辰蛋糕和面包类糕点是多味小坊的核心,只会在多味小坊出售,您刚才说到兴德坊想进几款多味小坊的糕点出售,这个可行。” “另外在兴德坊出售的多味小坊的糕点,仅限临县的多味小坊不再出售,确保临县兴德坊的独有权,同时多味小坊的糕点包装纸因为有特殊标识,我也会同意兴德坊来使用。” “安安,这个是没有问题的,我们合作之后,兴德坊会单独设个多味小坊糕点的柜台,包装肯定也是多味小坊的,不然客人以为我们是仿造多味小坊呢,伙计还得解释。” 陈家仁一听就明白了,立马表明了态度。 接下来,便是合作的一些细节确认。 “陈爷爷,回去之后,我会拟一份合作书,明天我过来给到您,您确认无误后,我们的合作就正式生效。” “好孩子,谢谢你愿意拉兴德坊一把。”陈老爷子是真心高兴。 “陈爷爷,陈叔,我们合作愉快!” “好,合作愉快!” 几个人便以茶代酒,共同庆祝合作成功。 柳安安谈完了事想告辞,可陈老爷子说什么也不让她走,非让她留下吃中饭。 “安安就留下吃顿便饭吧,今儿我爹是真高兴,兴德坊到我这辈,整整四代人了,如今借着多味小坊的东风,兴德坊这块牌子再次发扬光大,这对于陈家来说真的太重要了。” 柳安安自然知道兴德坊这块牌子的价值,兴德坊是借了多味小坊的东风,可多味小坊更是借了兴德坊百年的底蕴,所以她还是赚了。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陈老爷子破天荒地喝多了,结果又被陈家奶奶给嫌弃了。 从陈家回来之后,柳安安便与娘说了与兴德坊合作之事,柳月自然是同意的。 “安安做得非常好,兴德坊是百年老店,我们与他的合作是互利互惠,借着兴德坊,多味小坊的名声又拔了一个高度。” 荣国公柳如风看得十分清楚。 “大舅舅说得对极了,娘,陈老东家目前选择了六款多味小坊的糕点,以后也会定时调换新品,我们会在合作书里明确说明,咱家铺子的糕点师还要增加几名,小二进我打算全作为糕点作坊,我们在县里再另买宅子。” “买宅子的事交给我,不要和我争。”荣国公柳如风直接拍了板,柳安安只好从了,这是大舅舅的心意,她收着便好。 柳安安与娘,大舅舅聊了一会儿天,便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她要抓紧把合作书写出来。 兴德坊的合作给了柳安安新的思路,多味小坊她原计划是要在大齐境内开若干家直营店铺的,如果像兴德坊这样有信誉,有口碑,有大量消费群体的店面,真的可以嫁接多味小坊的产品。 这好比前世的加盟,有整体输出,也有单一的产品输出、项目输出一样。 很快,柳安安便拟好了合作书。 “翠花,把家里账本拿来。” 翠花心思缜密,家里的账目都由翠花管着,柳安安便教给翠花最直观简单的记账方法,省时又省力,还十分清晰。 翠花取来总账本,柳安安认真地看了起来。 “姑娘,各作坊收益不错,您前几日说还要大量买地,三娃那里传来消息,离着我们最近的齐县有适合的,不过是大片的沙土地,种粮食的话,产量不会太高,所以那地一直荒着。” “我不种小麦和大豆,上次茂春送来几袋子红薯你还记得吗?” 翠花点头,“属下自然记得,您当时说留着有用,姑娘,那片沙土地用来种红薯?” 柳安安点点头。 可以肯定的是,在大齐目前还没有红薯这种作物,更没有土豆,可这两种作物产量大,关键能当粮食,柳安安之前便特意叮嘱茂春留心这两种作物。 客栈那些商人活动区域可不光在大齐境内。 还真让茂春等到了机会,有个去过安南的商人带回了几袋子作物,聊天时被茂春听到了,正是姑娘一心惦记的红薯,于是茂春便全买了下来,并给了商人一笔不菲的封口费。 所以红薯最后落到了柳安安手里。 土质疏松、土层深厚、排水性能良好的沙壤土非常有利于地下薯块的充分膨大,这样的红薯个头大,品相更好,所以齐县的沙地正好适合。 “明天晚上让大风和刘河过来一趟。” 红薯的事极其重要,这事只有交给万能的大风去办,柳安安才放心。 葡萄酒坊就是大风办的,从葡萄采摘,外边收购,制酒,售卖这一系列都是大风操办,连生已把大风归到柳安安名下。 大风现在可是柳安安的大管家。 看完了账本,柳安安便完全结束了今日的全部工作,明天只有两件事要办,一是与兴德坊签定合作书,二是齐县买地。 第126章 :买地育苗 第二天吃过早饭,柳安安便带着合作书去了陈府,多味小坊与兴德坊顺利签订了合作书。 接下来,就等着兴德坊铺子设立多味小坊专柜后,多味小坊再撤下兴德坊选中的糕点,合作的事便正式启动了。 这些事便由多味小坊掌柜的来操心了,兴德坊也在县城,每次从多味小坊总店取货很是方便。 晚上的时候,大风与刘河到了靠山村。 柳安安便将到隔壁齐县再买地的事与二人交代了一番,而且红薯要马上进行育苗,这期间将土地收拾出来,到时候方便插秧,因为红薯是一种生长缓慢,生长周期长的作物,它一般从扦插到薯块收获需要二、三个月的时间。 如果生长期不够,在后面气温降下来了,那就会导致红薯个头小,产量低。农谚所云,“红薯种得迟,薯似羊胡须”。 大风听完姑娘所说,不住地点头。 “姑娘,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育苗?”刘河也是侍弄土地的好手,一听姑娘说到这红薯可以当粮食,他是十分激动。 老百姓最怕的就是饿肚子,他小时候可是经历过荒年的,太知道饿肚子是什么滋味了。 “明天先把育苗的地收拾出来,这事你亲自去办,而且育苗的地要派专人看守,这种作物我以后要有大用处的。” “小人明白,姑娘放心,育苗的地用栅栏围起来,小人让大毛他们昼夜看守。” 柳安安将买地的银票交予大风,能买多少买多少。 连生在边关拼命,她自然是守好大后方,红薯一旦大量收获的时候,这事运作好了,自己定然会在朝廷上挂上号,以后做事的时候也会更方便一些。 虽然背后亲爹和外祖家,甚至义父家地位都不低,但是柳安安并不是个把命运交给别人的人,哪怕是自己的至亲之人,不管在哪个世界,她都是个独立的个体。 再说了,自己有能力,在任何时候都会有话语权,特别是这个社会,一辈子伸手管男人要钱,可不是她柳安安的风格。 大风自然明白姑娘的用意,他现在可是姑娘的人,一定将事办得妥妥的。 红薯育苗的事,柳安安没有再和其他人说,不是不相信娘和大舅舅他们,现在八字还没有一撇,没必要太张扬了。 刘河回去之后,仅用了半天时间就将育苗的田整好了,午饭过后柳安安便去了庄子上。 红薯育苗不像土豆切块育苗,它需要用整薯来育苗,如果切成块,极容易腐烂。 好在茂春寻来的红薯个头不小,而且大小相对均匀,都是非常好的薯种,几袋子红薯都没有浪费。 “姑娘,这些薯种多久能出来薯苗?”董老汉问到,他这辈子活到现在又见到一种可以当粮食的作物,老头儿可是激动了。 “红薯种下后,根据现在的温度来说,一般十天左右可以出芽,月余后便可以将秧子剪下来移到大田里,薯苗三天左右就可以生根了,不过红薯种植周期比较长一些,但是它的产量很高。” 柳安安这些日子也了解到,现在大齐小麦的亩产是一石左右,相当于一百二十斤的样子,比起现代来说,距离还是相差甚远。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一石左右的产量在这个时代已经不错了,希望这个红薯能给她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 “别看几袋子红薯看着不多,但是红薯秧子繁殖快,而且被剪掉之后还可以继续生长,所以这些藤秧如果保存得当的话,完全可以留到明年种植。” 董老汉等人听到姑娘一说,这心里就够踏实了。 整薯可以种植,藤秧也可种植,关键产量大,比小麦亩产可以高出数倍,这红薯可真是个好东西。 “唉,如果红薯早些出现该有多好,前几年荒年的时候,也不至于饿死那么多人,小人的远房侄子就是荒年被活活饿死的。” 董老汉想到自己那个远房侄子也是有些伤感。 “董老伯,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我们多努力一些,我们的后代们就可以少吃些苦,这段时间要辛苦董老伯和刘管事了,这育苗田一定要照顾好。” “姑娘放心,小人一定盯好了育苗田。” 董老汉他们自然了解这红薯的重要性,这将来可以饱腹的,如果他们向阳农庄种植成功了,整了大齐都可以种,大齐又多了一种粮食作物,这可是关系到百姓生活的头等大事。 柳安安把红薯育苗的事安排妥当后,便回了玲珑居,她还要等大风的消息。 转过天来,大风回来了。 一进玲珑居,柳安安便看到大风脸上的笑容,这心一下子落回到肚子里,这事妥了。 果然,大风与姑娘详细说了买地的事,这事办得十分顺利,齐县县令很是配合。 一听是临县柳家的柳安安,齐县县令二话没说,马上亲自带人领着大风去看荒地,他可知道,这柳小东家是楚家的义女。 亏得齐县县令不知道荣国公是谁,不然县令大人就得蹦高了。 再说了柳安安可是合理购买荒地,这些沙土地一荒多少年了,闲着也是闲着,卖给柳安安县里既得了银子,又与柳安安搭上了关系,这稳赚不赔的事,齐县县令怎么能错过呢? 齐县县令虽然能力尚可,但也不是昏庸之辈,闲置多年的土地被有效利用起来,这也算是他的政绩,所以县令大人自然是乐呵呵的。 这一大片荒地着实不少,看着怎么也有四五百亩之多,虽然没有向阳山庄的田地多,但也是不少了。 因为是荒地,上好的田每亩八两银,这荒地不足一半,价值很是合适,荒地边上有一个无主的小山头,一并都被大风买了下来。 “姑娘,开荒的人已经雇到了,今天一早属下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开荒了,连同小山头也一起收拾,不会耽误秧苗种植。” “小山头的半山腰向阳的地方很是平整,我看在那里盖个院子挺合适的,以后姑娘到那里,也有地方住,小山头不大,只有一些常见的树木。不过姑娘,以后这个庄子叫什么名字好呢?” “向阳而生,逐光而行,就叫逐光山庄吧。” “大风,这里的事安排得差不多了,我过几天会陪我娘去京城一趟,这里的事就要落到你身上了,辛苦你了。” “姑娘放心,属下明白。” “我不会耽误太长时间,有什么事情及时写信给我,还有连生哥那里如果有事也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如果连生哥那里需要银子,你就直接找翠花。” 柳安安把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了。 手里有了两个庄子,一千五六百亩田地,虽然数量远远不够,可柳安安也不想再耽误时间了。 她要陪娘去一趟京城,该了结的事了结完,她还要回来种田,买地,开铺子,赚钱,她不会留在京城,这里才是她的根,这里有她的事业。 谁也不能妨碍她赚钱,谁要妨碍她赚钱,她就和谁急! 荣国公当然也知道了小外甥女又买了几百亩地的事,他这个外甥女呀,真要当地主了。 容珏那家伙还想着让他闺女留在京城呢,他要是妨碍安安挣钱,安安能一把火把容府烧了。 第127章 :途中救人 荣国公在靠山村逗留了快十天,所见所闻让他十分震撼,樊县令又陪着国公爷和世子去了几个重点的合作社。 这一切都归功于他的小外甥女,荣国公老么骄傲了。 柳月也收拾好了家里,这一天风和日丽,柳月便带着一双儿女随着兄长离开了靠山村。 柳月也与闺女说过,她不会留在京城,靠山村她生活了十几年,虽然这里有不好的记忆,但这里是她和孩子们的家。 柳安安当然举双手赞同。 一路之上,众人并未急着赶路。 柳安安和蓝衣,紫衣几个丫头一路之上叽叽喳喳,再加上小沐阳这个小话唠,这一路上一点都不枯燥,相反极其热闹。 这一天众人来到庐州府。 庐州也是很大的州府,下辖四个县,一个散州,府城之中热闹非凡,众人到的时候已经是临近傍晚了,大街两边商铺林立。 客栈、饭馆子门前,小伙计在门口高声招揽顾客,世子柳欢平在前面寻找合适的客栈,最终他们选择了四福老店。 家里人多,柳欢平直接包了一个小跨院。 铺子伙计热情地将众人迎进里面,别说,这家客栈还挺上档次的,收拾得十分干净。 众人简单洗漱了一番,便来到饭堂,要了一个雅间,蓝衣她们和几个护卫也坐在了大堂。 热情的跑堂小伙计先送上来茶水,开口问道:“几位客官,您吃点什么?” “先给我们介绍几道你们庐州的特色菜。”荣国公说道。 “好嘞,那就先给您说说这曹操鸡,据说当年曹操屯兵庐州逍遥津时,因军政事务繁忙,操劳过度卧床不起,随军的厨子便按照军医的嘱咐在鸡内添加中药,烹制成药膳,曹操食后病情日趋好转,后来便常吃这种药膳鸡,这道菜便流传开来,被人们称为曹操鸡,也叫逍遥鸡。” “还有吴山贡鹅,话说当年的吴王,他为官清?,并以身作则,深受百姓爱戴,家乡百姓以当地特产鹅配美味佐料制成卤鹅进贡,吴王食之大悦,从此吴山贡鹅名扬天下。” “还有肥西老母鸡汤。” “小二哥,这肥西老母鸡汤是出自肥西这个地方的吧?”柳安安好奇地问了一句。 “小姐您说对了,庐州其下有肥东,肥西两县,当地人有句谚语,从肥东到肥西,买了一只老母鸡!这道汤菜那真是汤鲜肉美!” 大家听着小伙计声情并茂地介绍,都笑了起来。 “就按你的介绍,将这几道特色菜都上来吧,再来两道青菜。” “得嘞,客官您稍等,马上就好!” 小伙计得到荣国公的话,便快步退了下去。 桌子上不仅有茶水,还有几小盘干果,大家便聊起了天。 荣国公便给妹妹和孩子们介绍起来了这庐州的风土人情,这庐州素以“三国战城,包公故里”闻名,气候宜人,景色秀丽,而且也是历来的军事重镇。 柳安安也听得津津有味。 她更知道庐州是现代合肥的古称,它可是古代安徽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和军事重镇,拥有深厚的历史底蕴和文化内涵,见证了自三国以来近千年的历史演变。 特别是隋唐到北宋时期,一直是庐州地区中央直辖区城郡治所所在地。 大家正聊得欢,这饭菜也被端上了桌,真如小伙计所说,闻着这味儿就香。 柳安安更是用心地品尝起来。 这庐州菜可是徽菜五大代表菜之一,不像北方菜的“冲劲”,也不像南方菜的甜,而是以咸鲜为主,突出本味,讲究火功,注重食补。 她得好好尝尝,大表哥柳欢平还说吃完饭要带着自己和小沐阳逛逛府城的夜景呢。 这饭刚吃到一半,就听到外边一阵乱吵吵的,中间还夹杂着妇人的哭声,出事了? 柳欢平马上站了起来,快步走了出去,很快他便回来了。 “是一个孩子,被什么东西卡在嗓子里了,伙计已经去请大夫了。” 柳安安一听,急着问道:“可是被鱼刺卡到了?” “不是鱼刺,桌子上没有鱼。” “坏了!” 柳安安说了一句,推开椅子跑了出去,这孩子如果不是被鱼刺卡到了,那可能就是骨头之类的,这可耽误不得。 众人见安安跑了出去,也一起跟了出来。 大堂里这时已经乱成一团了,掌柜的急的原地直转圈,一个妇人正抱着一个六七岁的男孩子,那孩子小脸通红,显然是憋得狠了。 妇人不断给孩子拍打着后背,又用力抠着孩子的嘴巴,孩子喘气都有些不顺了。 “别抠了!”柳安安直接吼了一嗓子,把众人吓了一跳。 推开众人,柳安安来到孩子跟前,“快把孩子给我!” 妇人看着年纪三十岁上下,此时满脸是泪,应该是孩子的母亲,她下意识地又抱紧了孩子。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别动我们少爷!”边上一个婆子和两个丫鬟打扮的女子拦住了柳安安,她们不认得这个小姑娘,小少爷可是薛家十代单传一根苗,要是出了事,他们谁都活不了。 “大夫,大夫怎么还不来!”妇人又用力哭喊了起来,她怀里的孩子大口喘着气,通红的小脸已经有些发紫了。 “不想让孩子出事,快把孩子给我!”柳安安急了,“青衣!抢孩子!” 青衣虽然不知道她家姑娘要做什么,耐不住青衣听话,速度又快,瞬间便把孩子抢了过来。 那妇人和婆子等人急了,要上前抢人,不过蓝衣几个人拦住了她们,妇人两眼通红,不住地哭喊。 “玉哥儿,你要是出了事,我怎么和你祖母交代啊!薛家十代单传,我的儿啊!” “我女儿懂医术,你们别闹了!”柳月大声喊了一句,妇人这才不喊了。 柳安安没功夫理她们,二话不说让青衣扶住孩子,她从背后抱住这孩子,一手握拳,一手扣住手腕放在孩子的腹部,快速挤压了起来,仅几息的工夫,孩子便一张嘴,一块骨头被吐了出来。 这孩子也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玉哥儿,我的玉哥儿!”妇人扑过来,一把抱住孩子,叫玉哥儿的孩子也哭着叫了一声娘。 大堂里的众人这才出了一口气,掌柜的差点没吓死,这要是在他店里出了人命,他这个店也别想开下去了。 “多谢姑娘出手相助。”掌柜的擦了擦脑门子上的汗珠子,赶忙上前道谢。 柳安安摆摆手。 这时那位妇人也不哭了,整了整衣服,走上前来,“多谢姑娘救了我儿子一命,玉哥儿快来谢过你的救命恩人。” 玉哥儿过来,鞠了一躬,“多谢姐姐救命之恩!” “不必客气,以后吃东西的时候要注意,不要再卡到了。”柳安安也笑着嘱咐了一句。 玉哥儿用力点点头,“姐姐,我记住了。” 这位夫人又看向柳月,“这位夫人,我叫程怡,夫家姓薛,刚才失礼了,实在对不住了。” “没关系,我们都是当娘的,遇到这种情况自然是着急,顾不上其他了,孩子没事就好了。” 柳月自然不会怪她。 这时一个小伙计跑了进来,鞋子都跑丢了一只,进门差点没趴地上,“掌柜的,掌柜的,王大夫不在,这可怎么办?” 大堂里不知是谁笑了起来,大家都笑了,把小伙计给整蒙了。 “没事了,这位姑娘会医术,小少爷已经没事了。”掌柜的赶紧说道。 这小伙计一听,放下心来,这一口气泄了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可把他累死了。 薛家?十代单传? 荣国公刚才听到这位妇人报了薛家的名,这脑子里就转开了,莫非是那个薛家? 第129章 :你要给我姐姐当侧夫 “安安姐姐,你是女子,你抱了我,我会对你负责的,我长大了娶你进门。” “哐当!” 柳欢平脚下一滑,一下子撞到了门框上。 把他撞得是眼前金星乱窜,众人也瞬间愣在了原地,屋里安静极了。 柳安安眨巴着眼睛,一脸懵逼地看着眼前的小豆丁,简直不知身在何处。 其他人更是呆若木鸡。 薛夫人张大了嘴巴,这是我儿子吗?我现在说不认识他还来得及吗? 荣国公:苏连生,有个小屁孩要和你抢媳妇啦! 柳月:我闺女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众护卫:有人要挖我家姑爷墙角啦!好想看热闹! “你要给我姐姐当侧夫?” 小沐阳的声音响了起来。 不知道是谁先乐出了声,随后屋子里一阵爆笑,柳安安捂着肚子直接蹲在了地上,乐得浑身颤抖。 青衣几个也不敢笑出来,憋得十分辛苦。 一屋子人也就荣国公柳如风泰山压顶面不改色,不过也是嘴角直抽抽,停都停不住。 薛夫人双手直接捂着脸,她都不想看这傻儿子了,她想跑怎么办? 偏偏玉哥儿还一本正经地问小沐阳,“我为什么要做侧夫?我要娶安安姐姐呀?我不是侧夫啊!” “因为我已经有姐夫了呀!你不能娶我姐姐,所以你只能当侧夫,不过我姐夫可不好惹,他会武功,你打不过他。” 可愁死小沐阳了,要操心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青衣几个已经乐得快要打滚了,他们实在憋不住了。 还是两个当娘的靠点谱,听不下去这两个小家伙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了,便各自将自家傻儿子拽了过来。 薛夫人用手帕压了压眼角,看着自己的傻儿子。 一个没忍住,终于大笑了起来,她也不怕荣国公笑话了。 “娘,我打不过安安姐姐的夫君怎么办?我现在练武还来得及吗?” 玉哥儿有些担心了,想娶安安姐姐貌似有些困难。 薛夫人用力咬住自己的嘴唇,可眼角眉梢的笑意压都压不住,她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这儿子没法要了。 她回去一定和薛志杨说,把这个倒霉孩子扔到书院去,好好让先生管教管教。 “玉哥儿,你感激安安姐姐的救命之恩,说明你是个懂得感恩的孩子,那是一种救人的方法,需要身体接触才能救命,你安安姐姐是个医者,在她眼中你就是病人,而且你比沐阳只大几个月,你个小屁孩,还想娶安安姐姐?安安姐姐那么优秀,再说安安姐姐已经许了人家了。” “娘,不是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吗?” “你个兔崽子,书读到狗肚子里了?那是女子说的,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还有救命之恩无以回报,下辈子当牛做马呢!” 柳月也在一边敲着小沐阳的脑袋瓜子,这孩子什么都敢说,侧夫都出来了。 玉哥儿转了转眼珠子,又哒哒跑到柳安安跟前,“安安姐姐,下辈子我给你当牛做马吧!” 薛夫人干脆不想看这傻儿子了,谁喜欢谁拿走吧。 柳安安忍住了笑,弯下腰,认真地看着跟前的小豆丁,“玉哥儿,你管我叫什么?” “安安姐姐。” “对,我是姐姐,你是弟弟,姐姐救弟弟,不需要弟弟当牛做马,姐姐希望你和沐阳一样,都开心快乐地长大,然后去做你们喜欢做的事,明白了吗?” 玉哥儿用力点点头。 “我明白了,安安姐姐我喜欢习武,回头我就找个师傅练武去。” “那你也打不过我姐夫,我姐夫两岁就开始练武啦!我姐夫…” 柳月一把捂住小沐阳的嘴,这两个小家伙怎么跟习武扛上了。 荣国公想的是,这小沐阳一嘴一个姐夫叫得可真顺溜。 哼!苏连生这臭小子,我连面儿都没见过,等他回来,我一定要好好收拾他! 远在边关的连生没想到,他将来要面临的困难有多大,一家子人等着收拾他呢! 薛夫人无奈地摇摇头,“月妹妹,玉哥儿这孩子傻乎乎的,你可别往心里去。” “程姐姐,看你说的,我家这个也是个憨的,童言无忌。”柳月也是边说边笑。 这个意外的小插曲真是让众人乐得够呛,也让两家的关系又亲近了许多。 这一打岔,等薛夫人离开的时候,都已经快到亥时了(相当于晚上九点)。 众人也散去洗漱休息,准备第二天去逛逛庐州城。 第二天一早起来,吃过早饭,玉哥儿又跑来了。 昨天小沐阳和玉哥儿两个小家伙悄悄约好,一起去逛街,两个当娘的也约好去首饰铺子看首饰。 柳安安自然是去看女子用品的铺子,还得去糕点铺子,顺便再看一看庐州的自然景观。 柳安安便带着青衣,蓝衣同大表哥一起走了。 荣国公正好有当年的同窗好友也在庐州,便去拜访同窗。 柳月那里有紫衣和四喜,荣国公又将护卫长留了下来,保护柳月母子及薛夫人母子的安全。 除了柳安安这一群人,其他人都是午饭后就按时回到了客栈,明天一早还要赶路,要抓紧休息好。 薛夫人也领着玉哥儿回去了,柳月不放心,闺女还没有回来。 荣国公安慰道:“有平哥儿跟着安安,你不用担心,青衣和蓝衣的身手也很好。” 柳月这才放下心来。 “你确实不想留在京城,那就多住些日子吧,不然回了临县,下次来又指不定什么时候呢。” 荣国公一想到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妹妹不想留在京城,自己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哥,我回去看看,毕竟我在京城出生长大,我也很想嫂子和颜儿,不过,我确实不想在京城待得太久,另外,我与容珏已经过去了,就算容家家谱上还有我的名字,可毕竟十年了。” 柳月抬起头看向窗外,缓了一会儿又说道:“十年的时间我们都变了许多,我有了沐阳,就算容珏不在乎,可我在乎啊!我终究是个女人,安安说过,这世道对女子要求甚多,我过不了心里的坎,我也不想委屈沐阳,我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现在这样挺好的。” 说完,柳月低下了头,手里转着茶盏,不再吭声。 荣国公不想逼自己的妹妹,一切随缘吧。 只要他的妹妹开心便好,他的妹妹和孩子们他自然可以护着一辈子。 柳安安这里扫街正在兴头上,庐州府城的消费水平比临县要高许多。 她的客栈、闻香阁、多味小坊在苏州府,松江州都有分号,不过远远达不到她的目标。 这次进京,她也是带着目标来的。 巴豆从京中传来消息,闻香阁第四家店的位置已经选好了,就等柳安安过来设计门面了。 这家店比较大,不仅有女子用的香膏,香水,还有定制的女式箱包,女式内衣,睡衣等系列。 京城有钱人多,柳安安要走高端路线,所以京城的闻香阁便是高端的女子消费场所。 尤其是这个时代没有的箱包,内衣这些,柳安安浑身充满了干劲儿。 等柳安安回来的时候,天都快擦黑了,她回到客栈的小院子,两个小家伙就像小炮弹一样冲了出来。 “阿姐!” “安安姐姐!” 柳安安伸手接住了两个小家伙,薛夫人与柳月也相视一笑。 第130章 :抵达京城 不出意外的话,还有大半天的路程就到京城了。 这天柳安安刻意带着小沐阳和娘坐在一辆马车里。 “娘,您不用担心,一切随着心走,我和弟弟永远都和娘在一起。” 从昨天开始,柳安安就发现娘有些走神,毕竟娘从小在京城长大,出嫁,生子,直到被奸人所害。 京城对于娘来说,有太多的美好记忆,也是娘的伤心之地。 一别数年,再次踏进京城,定然是各种滋味涌上心头。 况且还要面对外祖父,更要面对容家人,面对容珏,自己的亲爹。 看着闺女担忧的眼神,柳月伸手摸了摸闺女的头。 “无事,娘能扛得住,再难也难不过王家的十年,安安,娘不会回容家,人言可畏,我不能让你祖父他们为难。” “娘,不管您如何决定,我都会尊重您的选择。” 柳月笑了。 “娘不会拦着你,毕竟你是容家的骨血,你爹他很好,不过我们终究错过了十年,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怎么能事事都能如愿呢!” 说完,柳月靠在车厢上,闭上了眼睛。 柳安安也没有再说话,小沐阳听话地缩在阿姐怀里,他知道容家那位叔叔是阿姐的亲生父亲。 他知道娘和阿姐十多年前被坏人害了,才流落到靠山村。 他更知道娘和阿姐都爱他,他听娘的话,更听阿姐的话。 “小姑姑,前面就是驿馆了,我们先歇一会儿,差不多一个时辰就到京城了。”车厢外传来柳欢平的声音。 这驿馆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歇脚的,只有来往的官员或者是传递公文的人才可以在这里休息,食宿,换换马。 有荣国公的招牌,驿馆当然会热情招待。 一行人便下了马车,马匹也要喂些水和草料。 驿丞听到荣国公来了,马上迎了出来。 “下官见过国公爷。” 这驿丞官职不大,是个九品官,见到荣国公肯定要恭恭敬敬的,荣国公点点头,众人便都到了驿馆里。 驿丞亲自给众人安排好了休息的房间。 刚刚一盏茶的工夫,外边又来人了。 巧了,这会来的人正是来迎薛夫人母子的薛志杨。 荣国公并不认得薛志杨。 因为薛志杨一来刚调进京城不久,二来荣国公未出京前与薛志杨也并无交集。 薛夫人母子正在屋子里休息,丫鬟来报,老爷来接夫人与小少爷了。 薛夫人一听是自己的夫君来了,赶紧从屋里走了出来。 “爹!” 玉哥儿一见爹来了,便跑了上来,薛志杨高兴地抱起了玉哥儿,父子二人自然是一番亲热。 “你们一路上可好?娘都念叨好几天了。”薛志杨见到自己的夫人程氏,便关切地问道。 “一路上挺顺利的,不过玉哥儿在庐州城里差点出了事。” “什么?怎么回事?” 薛志杨一听就急了,玉哥儿是薛家这一辈唯一的孩子,他要是出点事,不说别人,母亲就得活活急死。 薛夫人便详详细细与夫君说了庐州城的事。 “国公爷也在驿馆?” “自然在,我和玉哥儿从庐州出来便跟着国公爷他们,这后面的一路上,可是省了不少力,我和柳妹妹也有说不完的话,还有你儿子,差点要给安安丫头当侧夫,呵呵呵。” 薛夫人说到这儿,忍不住自己就笑了起来。 等薛志杨听完夫人讲的前因后果,也是笑得止不住,他这个傻儿子哟! “夫人,我先去拜见国公爷,等回府后,挑个好日子,咱们再登门拜访。” 薛志杨与夫人说了一会儿话,也没有再耽误时间,便来到了荣国公一行人休息的院子。 “下官薛志杨见过国公爷。” 荣国公柳如风一伸手扶住了薛志杨,“薛大人不必客气。” “下官再次谢过国公爷救了小儿一命,回府安顿好之后,下官携母亲与妻儿再登门拜访。” “你夫人与我妹妹已经是手帕交了,你家玉哥儿与我那小外甥也成了好朋友,你我两家就不必客气了。”荣国公笑道。 薛志杨刚才听夫人说了,她与柳月成了好友,自己家那傻儿子与柳家小少爷好得快睡一个被窝了。 薛志杨并非迂腐之人,相反很聪明,国公爷平易近人,又是翰林院大学士,圣上器重之人,极有可能是未来的首辅。 他一个从五品的官员,能入了国公爷的眼,这可是他的造化。 “志杨谢过国公爷。” 荣国公确实很欣赏薛志杨,虽然并无交集,不代表国公爷他不知道京城官员的底细。 从县令一步步走到今天,为官清正,为人正直,这样的人值得交往。 薛志杨与荣国公聊了一会儿,又当面谢过柳月和柳安安便告辞离开了。 因为薛母还在家里等着小孙子,他不便久留,既然都在京中,便有机会与国公府走动。 荣国公是当年的大三元,学问是没的挑,薛志杨早听父亲说起过,只是无缘相见。 如今妻子与国公爷的妹妹成了好友,这以后两家的关系便真的近了许多。 薛夫人也过来与柳月告辞,随着夫君先行回府。 玉哥儿与小沐阳,这两个小家伙手拉着手那是泪眼相望,整的像生离死别一样。 薛志杨无语望天,他突然发现自家儿子貌似真的有些傻乎乎的。 其实他明白,他的儿子是个实心眼儿的孩子,这柳家的小少爷也是个实在的。 柳夫人的两个孩子,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柳安安那个丫头可是一个聪慧的,一点都不像十三的孩子,前途无量! 薛志杨便带着妻儿离开了驿馆先行回京,荣国公等人又休息了半个多时辰后才动身离开。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了,柳安安挑开车帘探出头来一看,前边就是城门了。 高大的城门上,金陵两个大字十分醒目,彰显着京城的威严与繁华。 “娘,快到城门口了。”柳安安转头看向娘。 柳月也探过身子抬眼望去,城墙还是她记忆中的样子,金陵城,离开整整十一年了,今日终于又踏上了这片土地。 自从恢复记忆后,金陵城三个字时时出现在脑海里。 这是生她、养她的地方,怎么能记得掉呢! “娘,阿姐,这就是京城呀!城门好高好大呀!” 小沐阳抬着小脑袋,张着小嘴巴趴在车窗旁上,好奇地望着眼前的城门。 柳欢平骑马走在前面,他身上有荣国公府的牌子。 守门的兵卒也认识荣国公世子柳欢平,所以并未检查便痛快地放行了。 柳安安突然感觉有道视线一直追随着她们的马车,不过她的直觉告诉她,这道视线并无恶意,相反很是热烈。 她四处看了看,没有发现人。 柳安安挑了挑唇,眼中满是戏谑,要有好戏看喽! 第131章 :进府 柳月没有发现闺女脸上表情的变化,此时的她思绪十分不平静。 她不知道见到父亲的时候,她是否能忍得住,是否能平静地对待他。 毕竟自己的母亲因他而早早去了,自己与闺女因他遭受了十年的不公,这一切不是几句话就可以抹去的。 荣国公府在棋盘大街的花林巷,这条巷子住的都是朝中的大臣,巷子十分幽静。 柳欢平早就派人回府给母亲送信了。 此时荣国公夫人徐氏领着柳欢颜及众丫鬟已经在大门前等候了,徐氏夫人也是十分激动。 马车一路走来,熟悉的街道,连街边的树木都是记忆中的样子,柳月的眼睛湿润了。 “小姑姑,我们马上到家了!” 车外传来柳欢平的声音,听到侄儿的声音,柳月深吸了一口气,伸手轻轻抹去脸上的泪水。 柳安安无法安慰娘,有些东西娘总要亲自面对,不能逃开就迎面而上吧。 府门口,柳欢颜扶着娘的胳膊,不时踮起脚尖往巷子口张望。 不大一会儿,有马车缓缓驶来。 “娘,是我哥,小姑姑她们到了!”说完,柳欢颜撒腿跑了上去。 “安安妹妹!” 柳欢颜跑到跟前,跳着脚喊着,她真的很想安安妹妹。 “娘,是表姐,我先下去了。” 说完柳安安一推车厢的门,马车尚未停好,她就已经蹦了下来。 “表姐!” 两个小姐妹抱在一起咯咯地笑了起来。 “小姑姑,我是欢颜。” 柳欢颜没有忘了马车里的小姑姑。 紫衣已经推开车厢门,将夫人扶了下来,柳欢平上前又抱下了小沐阳。 柳月抬眼看着跟前的小姑娘,这是她从小抱过的孩子,眼里噙着泪花,伸手抚着柳欢颜的小脸,“欢颜长大了。” 柳欢颜抹了抹眼泪,上前扶住柳月,“小姑姑,我们回家。” 一行人便向国公府走来。 徐氏夫人快步走下台阶,颤抖着声音叫了一声“月儿。” 柳月听到熟悉的声音,猛地抬眼看过来,未曾开口这眼泪又掉了下来,向自己快步走来的,正是自己的长嫂。 “嫂嫂!” “月儿!” 徐氏夫人一把抱住了柳月,千言万语此时都化成了眼泪,姑嫂是抱头痛苦。 徐氏夫人哭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孩子们也在一边抹着眼泪。 “快让妹妹进家吧。” 荣国公柳如风只好上前劝慰着。 徐氏夫人这才止住悲声,“走,我们回家。” 说完一手拉着柳月,一手拉过小沐阳,一家人走进了府里。 柳月出嫁后,她的院子一直留着,徐氏夫人早就安排人收拾出来了,又亲自添置了不少东西。 当时齐嫣然很是喜欢那个院子,一直惦记着想要。 好不容易等柳月出嫁了,她便向大齐氏提出来要搬进去住。 大齐氏便向柳诚提出这个要求,不过很快让徐氏夫人知道了,徐氏夫人大闹了一通。 徐氏夫人带人拦在了院子门口,毫不客气地说道:“怎么,母亲占了我亲婆婆的院子,你的女儿还想占如月的院子,这是何道理?别忘了这是荣国公府嫡小姐的院子,不是你齐家的院子,齐嫣然姓齐不姓柳!” 大齐氏气得要死,便找来了柳诚。 徐氏夫人一点都不怕。 “父亲,如果您要是同意,我马上到大街上宣传宣传,让大家给评评理,八杆子打不着的一个外姓人要占国公府嫡出小姐的院子,不知道的还以为齐嫣然是您的亲生女儿呢!” 徐氏的话让荣国公柳诚很是不喜。 但徐氏说得对,府中那么多院子,为什么齐嫣然非要住如月的院子? 最后,齐嫣然没有如愿住进来。 而且徐氏夫人将院子里的东西,小到一个花盆都登记在册,每十天半个月会让下人清点对数。 大小齐氏气得快吐血了。 她们还真想把柳月院子里的好东西偷偷搬出来呢,没想到让徐氏夫人给破坏了。 大小齐氏伏法后,柳如风掌控了整个荣国公府,徐氏夫人便重新修整了整个府邸,连柳安安和小沐阳的院子也都准备了出来。 对于大舅母的贴心,柳安安很是感动。 柳月自然更是感激,自己与兄嫂多年未见,兄嫂还是当年疼爱她的兄嫂。 “嫂嫂,这些年辛苦你了。” “月儿,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长嫂如母,这是我应该做的,你吃了那么多苦,我们在京城再难能难过你吗?” 徐氏夫人是真疼爱小姑子。 “嫂嫂,一会儿我去见见他吧。” 柳月抱住徐氏夫人的胳膊,将头轻轻靠在嫂嫂的肩膀上。 徐氏夫人自然知道这个他说的是谁,“好,我先去厨房看一下,一会过来叫你,先歇一会儿。” 毕竟一路走来,虽然没有急着赶路,但也是不舒服,同时也让柳月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 柳月进府,老国公爷柳诚自然也知道了消息,不过他的身体尚未大好,大半的时间还是卧床静养。 徐氏夫人便叮嘱下人不要让老太爷过于激动,安置好了姑奶奶一行人,她会带姑奶奶过来。 柳诚自是知道自己的身体,他便听话地在院子里等着。 至于那个柳如江,楚家大哥楚恒一番运作,柳如江成功地被派到外地了。 已经离京多日,不出意外,几年之内都回不来了。 柳老太爷心里跟明镜似的。 但是他也没有办法,整个国公府都在长子手中,能留下柳如江一条命就已经是长子最大的让步了。 所以他不能让长子最后真的和他离了心,不过柳老太爷也明白,自己和长子之间还是有了鸿沟。 再说,柳如江之前如何对待长子一家的,他不是不知道。 柳如江如今也被柳老太爷放弃了。 一个庶子和现任国公爷,将来的首辅,还是自己愧对多年的长子,这孰轻孰重,柳老太爷还是分得清的。 徐氏夫人便吩咐院子里的一个婆子,好好照顾姑奶奶。 婆子姓周,周婆子也是府中的老人了。 “夫人放心,老奴一定会照顾好咱家小姐的。”周婆子也抹了抹眼角。 柳月虽然离府多年,周婆子还是习惯叫一声小姐。 柳月进了屋子,柳安安也去了自己的院子,小沐阳还小,柳月便让他先和自己住一个院子。 紫衣去安置行李。 “小姐,您先去里间躺一会儿吧。”周婆子轻声说道。 “不了,你去忙吧,一会儿我要去见见他,毕竟是我父亲。” 唉,周婆子叹了口气。 她心里也是有些怨老太爷的,好好的一家人,都让老太爷折腾散了。 不大一会儿,柳安安也跑了过来。 “阿姐。” 小沐阳见阿姐过来了,哒哒哒跑到阿姐跟前,小家伙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还有些认生。 “乖,不怕,大舅舅说了,我们是回家了,既然回家了,就像在我们自己家里一样,之前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我们不用看任何人脸色了,府中都是大舅舅的人。” 柳安安笑得像小狐狸一样。 柳月看着闺女的样子,这心里的怨气也消散了不少。 第133章 :终究意难平 转过天来,荣国公柳如风便带着一家子老少,当然除了尚在病中的老太爷,去了城外南庄子柳家的祠堂。 柳家三伯,五伯及其他老少早已在祠堂等候了。 柳月见到三伯,五伯赶忙上前见礼,三伯的老妻前年去世了,五伯的老妻方氏尚在。 方氏拉着柳月的手,掉了眼泪,“如月丫头,终于回家了,好啊!好啊!” “五伯娘,让您惦记了。” 柳月又赶忙拉过小沐阳,柳安安上次都见过了族中之人,小沐阳可是第一次见。 小沐阳小手一拱挨个与长辈们见礼,方氏免不了搂着小沐阳又掉了一阵眼泪。 柳五伯见老妻一直哭,也是心疼不已。 上前劝道:“莫哭了,以后孩子们常在京城,想见面什么时候都能见到,你看你一哭,惹得孩子们也哭,都莫哭了。” 方氏这才止住悲声。 进到祠堂里面,柳月扑通跪在娘的牌位前,“娘,不孝女如月回来了,娘,我想你啊!” 柳月是失声痛哭。 众人在一边也跟着掉眼泪,柳安安与小沐阳给外祖母磕了头。 柳月哭了好一会儿。 徐氏夫人扶起她,“小妹,你好好的,咱娘就放心了,她老人家一定会保佑我们的,别难过了,不然娘她也会难过的。” 柳月这才不哭了。 众人从祠堂出来,便都回了国公府,毕竟与柳月多年未见。 柳家族人一直关系非常好,柳三伯与柳五伯与柳诚是堂兄弟,柳诚大排行是老六。 之前从未红过脸,就是因为大小齐氏的事,这几个老兄弟之间才闹得不怎么愉快。 徐氏夫人带人去准备饭菜,众人便围坐下来说话。 “如月丫头,别委屈自己,我和你五伯知道你受了大委屈,老六那脑子就是被驴踢了,才做出这等糊涂事,大小齐氏伏了法,他也知道自己错得离谱了,看在他真心悔过的份上,孩子,就算你们回不到从前,但他也是你父亲,何况老六如今也老喽!” 柳月自然知道三伯是好心,她也不能驳了长辈子的面子,便点头应下了。 众人吃过饭后,又说了好一会儿话才散去。 “安安,沐阳,去看看你们外祖父吧。” 柳月轻轻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虽然她没办法毫无芥蒂地去接纳他。 “好的娘。” 柳安安知道娘的想法,该做的事还是要做的,一来毕竟柳氏族人很多。 二来的话,真的老死不相往来,大舅在朝中也会让人抓住把柄,那些迂腐的老臣能把大舅喷死。 于是娘几个便去了柳诚的院子。 徐氏夫人这次没有跟着。 讲真,她对公爹所作所为也是心中有怨的。 不过她是国公府的当家主母,面子上还要过得去,毕竟大齐重孝。 柳老太爷刚才的饭吃得极少,女儿昨天激烈的反应让他心里更加难过和自责。 他不求女儿这么快就原谅他,他怕女儿最终也会离他而去,毕竟一切的根源都在他这里。 他不该偏听偏信,他不该心瞎眼盲,他不该将一双儿女推得远远的。 他更不该在齐氏母女算计了容珏之后,趁容府被先皇打压之时,逼迫容珏娶了齐嫣然。 他和长子已经有了间隙,女儿若不原谅他,他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老太爷,咱家小姐和小小姐,小少爷一起来看您了!” 老仆人高兴地跑了进来,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柳诚一听女儿和孩子们来了,立马精神起来。 “快,快扶我起来,四海啊,我的头发乱不乱?我要不要换件衣服?如月会不会嫌弃我穿得不好看啊?” 正走到屋门口的柳月,听到屋里的对话,脚步突然顿了一下。 柳安安看着娘有些僵硬的动作,便上前伸手推开了房门。 “月儿,快进来!安安,沐阳快进来!” 娘几个迈步进了屋子。 “快坐下,别站着!沐阳,过来快让外祖父看看。” 柳诚眼含着热泪,朝小沐阳伸出了手。 “外祖父好,我是柳沐阳,外孙给您磕头了。”说完,小沐阳规规矩矩给柳诚磕了三个头。 “好孩子,快起来!四海,快把我最好的茶叶拿来,还有点心,糖果,还有我给沐阳准备的玉佩。” 四海赶紧带着下人忙活了起来。 柳诚拉着小沐阳,这孩子长得像如月,长大了肯定是一个俊俏的男儿,小沐阳也是乖乖地让外祖父打量着自己。 这时老仆四海也拿了好多好吃的东西,小沐阳看了看娘。 柳月轻声说道:“吃吧。” 小沐阳这才吃了起来,柳老太爷眼里带着泪花终于笑了。 柳月和柳安安都没有再说话,小沐阳也是安静地吃着东西,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柳老太爷小心翼翼地看着女儿清清冷冷的样子,动了动嘴唇。 “月儿,就在府里住下吧,这里是你的家。” 他欠女儿的太多了,他想让女儿和孩子们留在府里,他想慢慢地补偿她们。 “不了,我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我的家不在这里。”柳月扭头看向窗外。 老仆四海站在门外,他是家生子,大半辈子跟着老太爷。 他管不了主子们之间的事。 可这一切都是老太爷自己造的,他能看出来,国公爷和国公夫人与老太爷早就离心了。 要不是看着柳氏族人,就凭老太爷做的这些事,早就被国公爷送到庄子上养老了。 “月儿,我不求你现在就原谅我,毕竟我做了那么多错事,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柳老太爷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小沐阳一见外祖父哭了,他放下了手中的吃食。 柳安安上前,伸手抱起了小沐阳,转身离开了房间。 四海见小小姐抱着小少爷出来了,他也听到了老太爷的哭声,可他也没有办法。 柳月看着痛哭的父亲,缓缓地说道:“因为你,不说沐阳,我和安安受了多少罪?我们娘俩差点死在外边啊!自从我娘离开后,我与你便渐行渐远,不是我放弃了你,而是你早早就放弃了我,除了你是我父亲,我们再也回不到最初了。” 说完,柳月站了起来,慢慢转过身,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柳诚抬了抬手,最终无力地垂了下来。 他无言以对。 他看出了女儿和外孙女眼中的疏离,他看出来小外孙对他的陌生感。 这是老天爷对他的惩罚吧! 活该! 自己酿的苦酒,只有自己独自喝下,怨不得别人。 柳安安带着弟弟并没有离开院子,柳月出来后看着老仆四海说了一句:“辛苦四海老伯了,您去照顾他吧。” 四海躬了躬身子,便进了屋子。 “娘。” 柳安安上前,有些担心地看着娘,她知道娘心里定然不会好受。 “放心,娘没事,他总归是我的父亲,不过我们真的无法回到最初了,该尽的孝我会尽到,其他的就那样吧。” 柳月带着一儿一女缓缓地走出了柳诚的院子。 走到院门口,她回头看了一眼这院子,以后大抵她不会再来了吧! 老太爷院子发生的事,很快荣国公柳如风和国公夫人徐氏便知道了,他们更不能要求柳月做什么。 “小妹,别为难自己,一切随着心走就好。” 柳如风很是心疼妹妹,他之前在府中的日子过得再不好,也比妹妹娘几个强太多。 他都不能做到完全放下,何况妹妹和安安呢? 终究意难平! 第134章 :筹划小白楼 “娘,我去铺子里看看,今天晚上不回来了,直接去找我爹,连生哥传来消息,有些事情还要和我爹他们商量一下。” 柳月点点头。 她自己找到了根,接下来闺女和连生他们要做的一件大事,就是靖远侯翻案之事。 柳安安便带着青衣,蓝衣出了门。 主仆三人先到了忘忧小酒馆。 巴豆一见自家姑娘来了,可是高兴了,自己没有辜负姑娘的期望,小酒馆生意十分红火。 现在的小酒馆需要提前五六天预约才能有位置。 巴豆他们忙得是脚打后脑勺,亏得京城有宵禁,不然晚上都要连轴转了。 当然也有达官贵人专门约在晚上谈事情的,不过都是偷偷过来。 如果被巡捕营遇到的话,又得费一番口舌。 巴豆将自家姑娘接到小酒馆的后院,把姑娘喜欢喝的果汁端上来,又拿来一些水果和小点心,便将酒馆账册取来。 别看忘忧小酒馆不大,但洒香,各种小点心,众人从未听过的时令水果捞,酸奶等,俨然成了有钱人的打卡地。 有客人建议扩大面积,但柳安安并不认同。 她要的就是吃不上还惦记的效果。 现在小酒馆有专业的调酒师,将各种果酒调成水果鸡尾酒。 这个词着实让人听着新鲜。 不是没人效仿,可最终都失败了,那仿出来的味道堪比毒药,最终不得不放弃。 连太子都经常光顾忘忧小酒馆。 更有眼红者,私下打听小酒馆背后的东家是何许人。 一打听才知道是容老二流落在外的亲闺女,更是新任荣国公的亲外甥女! 眼红的人只有眼红了,真心不敢动心思,怕容老二把自己家拆了。 所以忘忧小酒馆无人敢惹! 柳安安与巴豆对完了账册,便一起到了巴豆新买入的新铺子。 这是一个二层的小白楼,带一个小院子。 小白楼在院子里边,院子不大,但十分精致。 小白楼隐在高大的石榴树后,此时正值石榴花盛开的时候。 柳安安嘴角不由上扬了起来。 巴豆一看就知道自家姑娘对新铺子十分满意。 果然,柳安安说了一句:“给巴豆加鸡腿,要加一个大大的鸡腿!” 看完了小白楼,柳安安心中已经有了装修的方案。 回到小酒馆的后院,柳安安让青衣拿出纸笔,她便开始画起来图。 巴豆去前边去忙了,青衣,蓝衣在一边守着姑娘。 很快,小白楼内外的修改图就画好了,柳安安又详细地将之前拟好的执行方案做了小小的调整。 “蓝衣,你来熟悉一下小白楼的执行方案。” 啊? 蓝衣一愣神。 “你们跟在我身边,不能一直当护卫,青衣我是不指望了,不让她舞刀弄枪她得上吊去!以后京城的闻香阁你要管起来,我相信你一定管得好。你身上的担子不轻,你必须把这摊子事给我撑起来。” 柳安安目光坚定地看着蓝衣。 蓝衣稳了稳心神,郑重地接过姑娘手中的册子,“属下谨遵姑娘吩咐!” “蓝衣姐,恭喜你,蓝大掌柜,以后请多多关照哦!”青衣调皮地打趣道。 “你呀,姑娘从未把我们当下人,一直当成姐妹相处,我不在姑娘身边,金嬷嬷不能随着姑娘四处跑,你要打起万分精神来,要是姑娘掉根头发,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青衣吐吐舌头,“放心吧,蓝衣姐,谁要是欺负姑娘,就从我身上踏过去!” 青衣脸一绷,身上的杀气不要钱地往外冒。 柳安安笑了。 虽然青衣她们几个人跟在身边的时间不长,但是她们真心护着她。 与其说自己是她们的主子,不如说是她们的妹妹更准确一些,自己当然不会埋没她们的才华。 “蓝衣,我会让嬷嬷再挑两个小丫头跟着你,一些事情可以交给她们去做,另外,给高青送信,让她将准备好的人手送来。成衣作坊尽快建起来,巴豆那里的绣娘已经到了,衣服的图样我到时候会给你,绣娘一定要管好,不然衣服样子泄露出去,我们的优势就没有了。” “姑娘放心,我自有方法让绣娘们管好自己的嘴。” 至于蓝衣用什么方法,柳安安不去管,暗卫出身的蓝衣自有她的一套方法。 “姑娘,金嬷嬷到了。” 巴豆敲了敲房间的门,在外边说道。 “快请嬷嬷进来。” 房间的门被推开,金嬷嬷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嬷嬷!” 柳安安一下子扑了过去。 金嬷嬷伸手接住了小姑娘,“嬷嬷的小姑娘回来喽!可想死嬷嬷了。” “嬷嬷,我也想你了。” 柳安安抱住金嬷嬷,像小青虫一样在金嬷嬷怀里拱来拱去。 金嬷嬷笑得嘴都合不上了。 金嬷嬷知道小主子昨日傍晚进的城,今日一早又去柳家祠堂祭拜安氏念秋夫人,便耐着性子没有过来。 这会子实在忍不住了,便离开容府到了小酒馆。 柳安安此时如孩子一般腻在金嬷嬷身上,主仆两人亲热了好一会儿。 “姑娘,容侯知道夫人进京的事了,今日一早容侯便问老奴,姑娘何时回家,老奴只好说,我家姑娘没有说,容侯并未再问其他,老太爷和大爷他们应该不知道。” “嬷嬷,我今日便回容府,只是我娘是不会去的。” “是呀,毕竟十年的时间足以改变许多事情,尽管容府只认夫人是二房的媳妇,但人言可畏,以夫人的性子定然不会让容府陷入流言当中,更何况朝局有些微妙,万一有人拿此事攻击容府的话,势必将容府推上风口浪尖。” “嬷嬷,不是万一,是肯定会有人这么做。我大伯和我爹都手握重兵,京畿四营与虎贲营是圣上手中的两把尖刀,本就有人眼红,况且宫中李太后尚在,李家的势力尚在,所以我会和我爹谈谈这事。” 金嬷嬷赞许地点点头。 她的小主子看得太通透了,靖远侯府以后有小主子在,再加上连生少爷,侯府定能复起。 “对了,嬷嬷,我安排蓝衣接手京中的闻香阁了,辛苦嬷嬷给蓝衣配两个小丫头,京中的闻香阁要做成高端店铺。” “高端?” 嬷嬷有些不解,这两个字没有听说过。 “哦,高端就是指有钱的人群,高端消费人群。” 原来如此! 金嬷嬷想了一会儿说道:“就让春芽和春苗来吧,这两个孩子嘴严,踏实,人又十分聪明,定能帮上蓝衣。” “蓝衣多谢嬷嬷。” 金嬷嬷摆了摆手,又说道:“姑娘这里再加一个人,让绿衣来接替蓝衣的位置,绿衣前几日已到京。” “嬷嬷您安排便好。” 柳安安自然信任金嬷嬷,所以这些事她不会过问。 事事她都操心的话,得把自己累死,所以她会适当放权。 又与金嬷嬷说了一会儿话,柳安安便带着嬷嬷与青衣回了容府。 蓝衣则留下张罗小白楼的事。 让她没想到的是,她和她亲爹谈话的结果,差点没让她亲爹暴走。 第136章 :容珏翻墙 屋里众人见滚进来一个打扮成骚包一样的楚三儿,众人都努力地憋住笑。 只有柳安安笑得花枝乱颤。 楚老大人无奈地摇摇头,这个楚三儿真是个活宝。 楚三少干脆也不起来了,两腿一盘席地而坐。 “妹妹,我还说去接你和婶婶呢,巴豆派人来才知道你们昨晚已经进京了。” “让三哥儿惦记了,昨天晚上进的城,今日一早就去看我外祖母了,族里也来了不少人,我这才回来一会儿。” “对了,三哥,明日我去看祖父他们。” 柳安安说的祖父便是楚老大人。 “好嘞,我回去便告诉祖父,老爷子念叨你好几次了。” 几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 林氏夫人派人过来让大家去吃饭。 家里几个皮小子也回来一会了,妹妹(姐姐)正在和长辈们说话,他们便没过来打扰。 这一见面就围着柳安安亲热得不得了,闹腾了好一会儿。 难得长辈们没有训斥他们。 几个皮小子一致认为,妹妹(姐姐)是他们的保护伞,可得抱好这条大金腿。 再说荣国公府,一家人吃过晚饭也各自休息去了。 小沐阳非要跟着大表哥。 柳世子也十分喜欢这个小弟弟,柳月就把这哥俩儿轰走了,顺便带走了壮壮。 柳月洗漱完后,便坐下在灯下,准备给大哥缝件袍子。 她刚拿起针线,就听到紫衣在外边低声喝道:“什么人?” 然后便传来刀剑相碰的声音。 这时府中的护卫也赶来了。 “紫衣姑娘快住手!这是定国侯,小小姐的亲爹!” 护卫都喊岔音了。 紫衣一直跟在柳月身边,确实没有见过容珏。 大晚上有人翻墙进了夫人的院子,作为暗卫,她自然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人。 “侯爷,得罪了。”紫衣一抱拳。 容珏摆摆手。 院子里这么一折腾,自然惊动了荣国公柳如风夫妻及孩子们,一家子都跑过来了。 咦? 墙根附近站着的人不是容侯吗? “侯爷,这大半夜翻墙的习惯可不好。” 荣国公柳如风抱着胳膊冷眼撇着容珏。 好小子,放着正门不走,居然翻墙,你以为你是采花贼啊! “这还不到半夜。” 容珏看着大舅哥眼中的怒火,伸手抚了抚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大大方方地回道。 柳如风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转头吩咐孩子们回自己的院子,柳欢平赶紧带着弟弟,妹妹离开了。 林氏夫人没有走,她看了一眼容珏,抬腿进了屋子。 “侯爷,这是我妹妹的院子,还请侯爷到书房一叙。” “我要见月儿。” “你?” “我要见月儿!” 容珏加重了语气。 “我说容老二,你过分了啊!你总得给我妹妹一点时间吧?” 柳如风真想踹容老二几脚,大半夜翻墙,这是谁给他出的馊主意! 容珏白了柳如风一眼。 这翻白眼的神态和柳安安如出一辙,真不愧是亲父女。 “月儿,我知道你在,我们错过了十年,我不想再错过余生了! 老天爷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弥补犯过的错,你我并未和离,你还是我媳妇,我闺女的娘,我的安安没有父亲陪伴整整十年,我想给安安一个完整的家啊!” “你不用担心柳沐阳,稚子无辜,王家欠下的债与他无关,我会视他如亲生,月儿,求你给我一个机会吧!” 柳月此刻已经是泪流满面,扑到嫂嫂怀里放声大哭。 这个男人放下了所有的尊严和骄傲,她怎么能再恨他呢? 他们都是受害者,自己有孩子在身边,再苦也有一丝期盼。 可他呢,偌大的白城将军府,孤孤单单面对清清冷冷的日日夜夜。 院里的人都听到柳月的哭声,紫衣偷偷抹了抹眼泪。 “月儿,你别哭!你不想见我,我马上就走,我和闺女说了这辈子我就守着你们,远远地守着你们,将来死后要将我们葬在一处。” 柳如风想暴揍容老二一顿。 提什么死不死的,我妹妹刚找回来,缺心眼的容老二! “行了,你别喊了,没听到我妹妹哭得正伤心吗?走,我陪你喝点去。” 柳如风说着就去拉容珏。 容珏一屁股坐地上了。 “大哥,我的命好苦啊!爹不疼,娘不爱,媳妇还不要我了啊!我不活了,不活了啊!” 荣国公看着坐在地上干嚎的容老二,这货简直没眼看了。 这一准是安安那丫头给他出的主意。 自古烈女怕缠郎,这一哭二骂三上吊的架势都用上了。 屋里的徐氏夫人实在忍不住了,捂着嘴不敢乐出声。 “月儿,你看看他,你看看他干什么呢?” 柳月抹了抹眼泪,偷偷从窗户缝里一看,好嘛,坐在地上撒泼打滚的男人是容珏吗? 她可知道这个男人,不管在战场上如何狠辣,不拘小节,可以几天不洗脸,只要在家,那衣服是一天一换,雪白的里衣穿过一次绝对不会再穿第二次。 此时居然在地上打滚? 打滚? 这画面有些辣眼睛啊! 徐氏夫人见小妹那嘴张得能塞个鸡蛋进去,都忘了哭了,就知道容老二的计谋快得逞了。 果然,柳月看不下去了。 “嫂嫂,你让他快起来吧!一个大男人和市井妇人一样,安安怎么给他出这种馊主意。” “你也看出来这是安安主意?”徐氏夫人笑着说道。 “除了那丫头,没别人能想出这招来,容珏,老娘不发威,你真以为我是病猫呢!” 说完,柳月站起来大步出了屋子,徐氏夫人赶紧跟了出去。 “容珏,你给我起来!” 柳月一嗓子吼了出来,把柳如风都吓一跳,妹妹这是怎么了? 今儿可热闹,一个,二个都发疯了? 容珏一看站在自己跟前怒气冲冲的女子,这眼泪真下来了,“媳妇!” 柳月更是红肿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一别十年,这个男人还是记忆中的样子,不同的是又多了几分沉稳和锋利。 容珏不错眼珠地看着眼前人,柳月脸上的疤痕早就没有了,皮肤又细又滑,完全不像两个孩子的娘。 容珏哭着哭着咧开嘴笑了,“媳妇,我想你了。” “想你个鬼!老娘打死你!” 说完柳月就动了,连踢带踹,边打边骂。 那巴掌打得,柳如风在一边直咧嘴。 在他的记忆中,他的妹妹总是轻声细语,这个连打带骂的疯婆子是他妹妹吗? 徐氏夫人也是看得眼角直抽抽。 紫衣干脆站得老远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 咦,今天怎么没月亮? 院子里的人谁都没有上前劝阻,几个人一致认为,让妹妹(夫人)出口气,不然憋在心里可不好。 所以院子里站着几个吃瓜看热闹的群众。 几个人光顾着吃瓜了,谁都没发现,墙头上以柳安安为首,一溜小脑袋,正看得津津有味。 “娘,别把我爹的脸打坏了!其他的地方随便打,留着脸就成!” “柳安安!我是你亲爹! “你敢吼我闺女?我打死你!” 第137章 :鼻青脸肿的容老二 深更半夜,容珏便顶着一张青紫的脸雄赳赳地回了容府。 大哥容遇正在大门口等着他。 容遇一见老二的脸,瞬间不淡定了。 刚要张口问,就看到一边的小侄女直朝他眨眼,生生把已经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爹在等你呢。” 说完转头就走,谁也没看到容家大爷的脸憋得都有些扭曲了。 容老大人的主院灯火通明。 林氏夫人带着长子大宝也在。 老二偷着去了国公府,大半夜也没回来,家里怎么能放心呢? 不怕容老二干什么坏事,怕只怕柳如风再把老二揍了。 柳如风真敢下手,上次就把老二给捅了。 几个人前后脚进了正厅。 屋里的几个人一眼就看到鼻青脸肿的容珏。 大宝嗷地一嗓子跳了起来,“二叔,你怎么又被揍了?” 林氏夫人看着儿子嘴角上扬,眉毛都快飞起来了,一把摁住了他。 生怕老二怒了再把儿子一脚踹出京城去。 容老二冷嗖嗖地看了一眼大宝。 大宝这会儿才回过味来,鹌鹑一样小心翼翼地往后蹭。 “柳安安,去,墙根罚站去!” 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的容珏虎着脸一指这没良心的闺女,后者乖乖站墙根去了,还不忘朝大堂哥挤挤眼。 大宝也像做贼一样蹭了过去。 “你抽什么疯?罚我乖孙女干嘛?”容老大人一拍桌子吼道。 “我媳妇揍我,她不拉架,还说不要打脸,打哪儿都成!” 容珏指着自己的一张脸,悲愤地控诉,“我媳妇专挑脸上揍!” 扑哧一声,林氏夫人没忍住,随后容老大人是放声大笑,容遇也是笑得直跺脚。 墙根罚站的两个小家伙更是笑得直拍墙。 “所以你这是被如月打了?”容老大人抹了抹眼角笑出的眼泪问道。 容珏点点头。 “我活该被媳妇打,我媳妇哭得眼睛都肿了,大哥大嫂和这个没良心的丫头,没有一个人管我,还在一旁指挥。” “没管就对了,没上来一起群殴你,还是给你留面子了,换上是我,我会带着一家子揍你!” 容珏低下了头。 “爹,是我错了,只要月儿能出气,不要不理我,她怎么揍我都成!” “安安娘是为了家里着想,才故意冷着你,你不要辜负了她的一番心意,这世道对女子多有不公,你要体谅她的难处,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容老大人叹了口气。 林氏夫人去取了药油,老二明天还得参加大朝会,顶着这张脸太丢人了。 柳安安接过药油,小心翼翼地给爹涂在脸上。 看着这张惨不忍睹的脸,努力地憋着笑。 “想乐就乐吧,我顶多吓唬吓唬你,才舍不得罚你呢。” 容珏无奈地看着他闺女。 他从小捧在手心里的闺女,他才舍不得呢。 柳安安一边笑一边说道:“爹,明天大朝会,您就这样去啊?” “对,我就这样去,我高兴。”容珏骄傲地抬着头。 众人扭着脸看向门外。 这画面太辣眼睛,不想看。 果然,第二天,容珏便顶着一张姹紫嫣红的脸大摇大摆地去上朝了。 朝中大臣一见,定国侯? 这是犯什么事了? 真是太稀奇了! 大齐第一高手,谁能是他的对手? 难道是江湖当中的后起之秀,没听说呀! 不管一个阵营的,还是李家一派的,都大张着嘴,目光热辣地盯着定国侯容珏。 “圣上驾到!” 随着大公公的一声高呼,大臣们努力压下心里的疑惑,齐齐跪下。 “恭迎圣上!” 当今圣上仁宗帝稳稳坐在御座之上,沉声说道:“众卿平身。” 大臣们都站了起来。 “众位爱…” 仁宗帝刚想说众位爱卿,一眼就看到容珏,不由瞪大了双眼,半张着嘴。 大殿之内所有的人都随着仁宗帝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了某人身上。 偏偏某人还洋洋得意。 京城没有什么事能瞒过仁宗帝的耳目,除非他不想知道。 柳家的事他自然知晓,还下令严查凶手,自然也知道柳月母子三人进京之事。 仁宗帝也有着一颗八卦的心。 他想看容老二的笑话,便让暗卫去盯梢,好巧不巧就看到柳月暴打容老二的现场。 暗卫回来一说,仁宗帝乐得半宿没睡着觉。 堂堂定国侯,武昭大将军,虎贲营的主帅被揍了! 真是天下奇闻! 不过仁宗帝也知晓,一个女子带着年幼的孩子颠沛流离有多惨。 容珏身为男人没有护住自己的妻儿,让人家出口气,也是应该的,所以容珏这顿打也是合情合理。 想到这里,仁宗帝不厚地笑了。 众人见圣上笑了,也都轻松地吐了一口气。 李家一派中有人还想指责定国侯仪容不妥有犯天颜呢,一看圣上高兴得眉飞色舞了,都默默地闭上了嘴。 看来圣上喜欢容老二是直的。 大朝会结束后,果然仁宗帝将容老二叫走了,去到了御书房。 仁宗帝不忍了,哈哈大笑了起来,问容老二是怎么回事。 容珏并无半点隐瞒。 也不想隐瞒,天下没有圣上不知道的事,只有他不想知道的事。 仁宗帝听完也是很同情容老二,“定国侯,好事多磨,但人言可畏,有些事情急不得,好在你闺女认祖归宗了。” “朕听闻你闺女小小年纪便担起了养家的担子,生意做得有声有色,不愧是容家的血脉。” “圣上过奖了,那个孩子天生对生意感兴趣,性子又张扬一些,真不是规规矩矩在家的料,臣本就亏欠她太多,也就随着她的性子了。” 仁宗帝一撇嘴,定国侯,你那嘴乐得都快咧到后脑勺了,还在这儿一本正经地跟朕谦虚,我真是信你了。 不过孩子有出息,当爹的高兴也是人之常情。 “朝廷对正儿八经的经商之人也很鼓励,凭本事赚银子没什么不好,楚家的老三也是个生意人,早先刘家湾闹水患,听说他们义兄妹号召松江府商号,铺子募捐,苏州府也跟着效仿,朝廷的赈灾银子还没到,灾民已经稳定下来了,这个丫头是个好的。” 听到圣上夸赞闺女,容珏这心里美滋滋的。 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大,配上这张五颜六色的脸说不出的诡异。 仁宗帝轻咳了一声,“定国侯,要淡定,你还是不要乐了,朕有点眼睛疼。” 一边伺候的大公公偷偷捂着嘴乐。 君臣二人说了一会闲话。 圣上最后又叮嘱容珏务必盯死李家人,一个多时辰之后,容珏方从御书房离开。 第138章 :大伯娘上门 转过天来,柳安安的大伯娘,容遇的夫人林氏专门到柳府拜访。 柳月回京之事,没什么可隐瞒的,京中世家都有自己的耳目,该知道的自然会知道。 大家都在猜测,柳月与容珏会不会再续前缘。 毕竟当时在柳家时,当着大家的面,容老大人也表明了态度。 在容家家谱上,柳月依然是容家的媳妇,而小齐氏只是个妾室,并没有上家谱的事。 所以京城世家都在看着动静。 当年亲如姐妹的妯娌二人见了面,不免又掉了眼泪。 林氏夫人拉着柳月的手说道:“如月,让你受委屈了,父亲心里一直很愧疚,也派人找了你们好几年,但是没有一点消息,家里才以为你和安安都没了。” “大嫂,这都是命吧,我不会怨你们的,一切都过去了,现在有孩子们在身边,我很好。” 柳月轻轻地说道,她真的不再怨任何人了,她会更加珍惜以后的日子。 “你和老二还有机会吗?” 林氏夫人还是问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说实话,老二也挺不容易的,作为长嫂的林氏自然希望小叔子好。 柳月低下了头。 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大嫂,我和他毕竟错过了十年,我还生了沐阳,他也不必自责,我只想和孩子们在一起。” 林氏夫人心中叹了一口气,看来老二的追妻之路是遥遥无期啊! “如月,孩子们长大后会有各自的生活,我想他们更希望你能幸福,况且沐阳还小,父亲在他的成长过程中是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大嫂不会逼你,不过还是希望朝局彻底稳定后,你能给老二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同时给孩子们一个完整的家。” 柳月红了眼眶,她何尝不知道呢? 只是她是个女人,在王家那十年的屈辱始终是她的心结。 “好了,我们不提那些烦人的事了,听说安安那丫头又要开铺子了?这孩子可真是个小人精。” 林氏夫人马上转移了话题,她也不想给柳月太多的压力。 一提到柳安安,柳月也是笑了,更是有说不完的话。 “这孩子自打大病一场后,一下子就长大了,她要做生意,我帮不上她忙,就全力支持她,轩哥儿那孩子也是个好的,这兄妹俩一脑门子想当大齐的首富呢!” “是啊,孩子的成长也许就在一瞬间,他们就突然长大了,你是个有福气的。” 林氏夫人也很感慨。 “听说那个忘忧小酒馆想订位子至少提前七八天,不然的话都订不上,上次安安领我们去过一次,怪不得那么多人去呢,有好多东西我真是第一次见,连父亲都喜欢小酒馆的酒。” “过几天安安说还有葡萄酒出售,都是向阳农庄咱自家酿造的,到时候给家里送去一些,让大家都尝尝。” “那敢情好,我们可是沾了安安的光了,这孩子有什么好东西都先想着家里人,可真是个贴心的孩子。” 林氏夫人是真心夸赞。 家里的几个臭小子下学回来就跑到妹妹(姐姐)院子里,安安就是家里团宠一样的存在。 “伯娘!” 说曹操,曹操就到。 屋外响起柳安安清脆的小嗓声,柳安安领着小沐阳来到了娘的院子。 林氏夫人到的时候,小沐阳没有在家,林氏夫人还是第一次见这孩子。 柳安安领着沐阳进到屋里。 林氏夫人看到一个五六岁大的孩子,长得像柳月,一双眼睛黑亮黑亮的。 “沐阳,叫大伯娘。”柳月赶忙与小沐阳说道。 小沐阳也明白了,眼前这位十分温柔的夫人就是阿姐大伯容将军的夫人。 小手一拱,小沐阳恭敬地说道:“沐阳见过大伯娘。” “好孩子,过来让我看看。” 小沐阳乖乖地走在林氏夫人跟前。 林氏夫人伸手摸摸沐阳的小脑袋,“真是个乖孩子,以后跟你姐姐到家里玩,伯娘家里好几个哥哥,最小的哥哥比你大两岁,你们可以玩到一起。” 小沐阳点头,“谢谢伯娘。” 林氏夫人赶忙拿出给沐阳准备的见面礼。 “伯娘知道你和师傅正在学医,就给你寻了这个,希望你学成之后治病救人,成为一个真正的医者。” 说完,将一个小布包递给小沐阳。 “还有这一套文房四宝。” 小沐阳接过来,先打开小布包,是一个小巧的玉质腕枕。 沐阳小不知道它的价值,可柳安安和柳月都识货。 蓝山暖玉? “沐阳,快谢过大伯娘,大嫂,这文房四宝就已经很好了,可这块玉太贵重了。” 柳月有些不好意思了。 “沐阳是你的孩子,那就是我们的孩子,文房四宝是我亲自选的,这小玉枕我可是借花献佛,这是老二寻来的。”林氏夫人打趣地说道。 柳月不知说什么好了,不过心里也是感动,容珏这是告诉自己,他不会看轻小沐阳的。 “沐阳,这块玉枕是用蓝山暖玉制成的,蓝山暖玉非常昂贵,它最大的功效是静心凝神,用它垫在病人的手腕下,诊脉自然精准,明白了吗?” 小沐阳用力点点头。 “我知道了,我一定好好和师傅学,将来成为一个出色的医者,沐阳谢谢大伯娘,大伯娘也代沐阳谢过容家叔叔。” 说完,小沐阳给林氏夫人鞠了一躬。 “这孩子,不必多礼。” 林氏夫人伸手拉过小沐阳,慈爱地摸着沐阳的小脑袋。 “伯娘,等哥哥和弟弟下学后,也让他们过来吧,今天晚上我们吃烤羊肉串。”柳安安兴奋地说道。 “烤羊肉串?”林氏夫人不解地问道。 “哦,就是我们常说的燔炙,把肉切成大小均匀的小块,穿在竹签子上面,在炭火上烤熟,再撒上细盐,孜然,辣椒末。” 柳安安知道大齐是有烧烤的,烤鸡或其他肉食,不过孜然这种调料十分稀少,而非很贵。 这孜然还是茂春从客商手中买来的。 而且羊肉也不是平民百姓可以经常吃的,更不要提牛肉了。 在以“农业”为重的古代,耕牛是不允许随意宰杀的,更别说用来吃了。 私自宰杀牛那可是要被判刑的。 “杀官私牛者,徒一年半”,可见牛在当时的重要性。 这羊肉也是万能的巴豆寻来的,柳安安早就馋这口了。 林氏夫人自然是高兴,她巴不得多在柳府待一会儿呢,马上派大丫鬟回家传话。 大丫鬟自然明白夫人的用意。 给几个少爷传话是真的,更重要的是给二爷传话更是真的。 第139章 :又翻墙 很快就到了傍晚。 荣国公夫人徐氏带众人都到了青松院。 老太爷柳诚并未现身,这几天他和女儿的关系开始出现了缓和,老头儿自然是高兴。 但他的身体正在康复中,也不能吃烤肉串,便不来凑这热闹了,还是老老实实在院子里吃自己的药膳。 世子柳欢平和容老大家的大宝这群孩子早就着急了。 柳欢颜更是急得快跳脚了,亲自催促下人赶紧将烧烤的东西搬到院子里。 这些烧烤的东西可是按柳安安的要求提前定制的,炭更是上好的银丝炭,这种炭没有呛人的烟。 羊肉,鸡翅,馒头片,自家灌制的小肉肠,还有几坛子果子酒,爽口的小拌菜都被下人摆在长条桌子上。 府中的牛大厨和几个徒弟早就摩拳擦掌了,作为专业的厨师怎么能错过这么好的学习机会呢! 这些日子牛大厨在自家小小姐精心的培训之下,已经学了不少新的菜式。 当然这些菜是在三少的酒楼已经出现过的。 柳安安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穿好围裙便开始了她的烤串之旅。 羊肉串在炭火上滋滋冒着油,反复翻烤一会儿后,撒上细细的盐、孜然,再撒上一点辣椒末,那香味一下子就窜了出来。 小沐阳,小平安和容遇最小的儿子,七岁的春哥儿都已经在不断地舔嘴巴了。 春哥儿还用力吸了吸口水,看得林氏夫人眼睛直抽抽。 牛大厨学得极快。 不愧是专业的人士,很快就上手了,他特意给几个小孩子烤的是不辣的。 柳安安将自己烤好的肉串放到了盘子里。 紫衣马上端过来,放在国公夫人,林氏夫人与自家夫人面前。 几位当娘的也不矜持了,这时候装矜持,那纯属瞎掰。 至于几个孩子,几位亲娘一律没看到,反正有人管他们。 就连柳欢颜都自己烤了几个鸡翅,更不要说柳欢平和大宝几个大孩子了。 大家一起动手吃得更香。 紫衣考虑得十分周全,为了不让三位夫人破坏自己的形象,特意将肉从竹签子上撸下来,再放到盘子里。 三位夫人美滋滋地拿着筷子品尝起来。 这里大家烤得热火朝天,府中的下人,护卫也有份,牛大厨烤好后,有人给他们送去尝尝鲜。 柳欢颜和柳安安坐在一块。 手上拿着肉串的欢颜刚要和妹妹说话,不经意一抬眼看到墙头上冒出一个人脑袋,吓得她差点把手上的肉串扔了。 “娘,墙头有人!” 柳欢颜没敢喊出来,不过离着近的几个人也都听到了。 “欢颜姐姐,不用怕,那一准是我二叔。” 春哥儿嘴里嚼着肉串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头都没抬,继续与肉串奋战。 众人一扭头,齐刷刷地看向墙头,果然墙头上冒出一个脑袋,正小心翼翼地望向院子里。 墙边那里黑一些,不过院子里灯火通明,足够让人看清楚了。 林氏夫人双手捂着脸,她感觉太尴尬了。 老二,你就不能走大门吗? 非要大晚上翻墙头? 徐氏夫人乐出了声,柳月也是直摇头。 柳安安一看爹这模样,又看了看娘眼中的无奈,顿时感觉嘴里的肉串都不香了。 柳月看着闺女有些打蔫了,这心里也是不好受,转头和紫衣低声说了几句。 紫衣快速走到牛大厨那里,取了满满一大盘子烤好的肉串,又拿了一小坛果酒,转身朝墙头走去。 荣国公柳如风这会儿有点事,尚未回府。 按说荣国公府戒备森严,如果不是容珏,还真没人敢闯进来。 院子里的人也明白,这是护卫让容珏进来的,而且国公爷肯定也在院外头呢。 紫衣偏偏也没走院门,到墙根叫了一声侯爷,脚尖一点地,就上了墙头,将东西交给容珏。 朝外一看,果然,她家国公爷背着手站在一边的小凉亭里呢。 “侯爷,这是夫人让奴婢送来的。” 容珏认得紫衣,他一听是媳妇让送来的,心里可是感动了,可怜巴巴地接过肉串和果酒就大摇大摆去了小凉亭。 “你就不能走正门吗?非要和小偷一样翻墙?要不是我及时赶回来,府中护卫被你揍死也不会放你进来,你还真是出息了!” 柳如风毫不客气地数落着容老二。 容珏真是尊重他这个大舅哥,没敢还嘴,闷头吃喝,这肉串得趁热吃,不然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柳如风见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气得也不理他了,干脆也拿起肉串撸了起来。 小沐阳这时凑到娘身边,小声说道:“娘,容家叔叔在外边,我要去感谢他一下,叔叔送给我的礼物我很喜欢。” 柳月愣了一下。 看着儿子黑亮的大眼睛,心里有点难受,这孩子从小没有得到过一点父爱,终究是自己对不起他。 “去吧,让你阿姐带着你去。”柳月温声说道。 在一边的柳安安自然听到了弟弟和娘的话,她马上放下手里的果酒,领着弟弟走出了院子。 到青松院外边,柳安安便看到亲爹和大舅舅两个人正在小凉亭里喝着酒,撸着串,相谈甚欢。 柳安安领着小沐阳进到了亭子里。 “爹,我弟弟很喜欢您送的礼物,他特意过来感谢爹。” 柳安安先开了口。 容珏也是第一次正式见到这个孩子。 小沐阳小手一拱,说道:“容叔叔好,我很喜欢您送的礼物,沐阳一定好好珍惜,和师傅好好学医,将来有所作为,给阿姐撑腰。” 容珏看到这孩子和闺女感情十分好,满心里都是他阿姐,心里也十分高兴。 “沐阳,大医者,非仁爱之士,不可托也;非聪明理达,不可任也;非廉洁纯良,不可信也,我希望你将来能成为一个真正悬壶济世的医者,不光为你阿姐撑腰,还要为天下的百姓做些有意义的事。” “沐阳受教了。” 小沐阳十分郑重地道谢。 姐弟俩没待一会儿便离开了。 柳安安回去又给大舅舅,亲爹拿来鸡翅,烤馒头,还有一小盆子拌菜。 光吃肉容易上火,来点小拌菜也解解腻。 “今日圣上找你所为何事?”荣国公柳如风低声问了一句。 “圣上命我盯好李家,看来圣上不想再等了,也许主动出击才会让李家露出更多的马脚,最近一段时日李家很是安分,不过安分得有点不像话了。” “贤王那里是否有动静?苏侯一事贤王参与是肯定的,不过少不了李家及太后的事。” 柳如风一想到贤王,这脑袋瓜子就疼,这贤王真是不好对付。 “贤王那里也是安静如鸡,真是把贤字发挥得淋漓尽致,咬人的狗不露齿,不愧是太后调教出来的。” 容珏用力扔掉手上的竹签子,黑着脸说道。 “贤王不是认命之人,他还会有所动作,也许将来京城会迎来一场大的风暴,你我要做到心中有数,连生那孩子在边关搏命,当年关键的证人也已找到,现在只需要一个契机了。” 柳如风提醒容珏,容珏自然明白。 柳安安在一边认真听着,并没有插话,不过她脑子里可一直在转着,有些事情需要提前了。 第140章 :战场急救手册 柳安安没想到,师傅这么快来了! 这天柳安安带着青衣和绿衣到了小白楼,别说蓝衣真能干,用不了几天,京城的闻香阁就能正式营业了。 快中午的时候,本想着不回府吃饭了,没想到紫衣来了。 “姑娘,李二爷到了,已经在国公府。” 啊?师傅来了? 柳安安马上放下手上的事,和蓝衣交代了几句,便急匆匆赶回了国公府。 李二爷正在客堂。 荣国公今日休沐,正陪着李二爷说话,柳月和沐阳也在。 “师傅,您这么快就到了?”柳安安一进来便欣喜地说道。 李二爷一笑,“你信上说到战场急救手册的事,这事可是大事,我还是亲自来一趟的好,家里作坊有桃花和英子盯着,不必担心。” “这战场急救手册问世的话,不仅能帮上连生的大忙,而且边关的众多将士都将受益啊!” “战场急救手册?” 荣国公柳如风一挑眉毛,有些不解。 “军营不是有随军的军医吗?还需要急救手册?” “大舅舅,军营是有军医,但是军医数量远远不够,一旦战事起,士兵死伤无数的情况下,军医本事再高,也无法承担大量的伤病数量,如果兵士们会一些急救的方法,不仅可以减轻军医的压力,关键时候可以大大降低死亡的数量。” 柳安安可是了解一些冷兵器时代的战场,士兵一旦受伤,不能及时得到救治,直接会让伤口感染,化脓,溃烂,而且这个时代可是没有抗生素的。 所以普及战场急救方法,势在必行。 荣国公柳如风这才明白外甥女的用意,“安安是否已有主张?” 柳安安点点头。 转头看向师傅,“师傅,兵士不是大夫,急救手册给他们几个最简单、易学的方法,止血,包扎,骨折固定,搬运,人工呼吸和心脏复苏。” “医书中确有记载将竹筒置于患者口腔,令人对着竹筒使劲吹气的急救方法,安安,这就是你说的人工呼吸吧?” 李二爷也想起自己曾经看过这方面的记载。 “师傅说得没错,不过我们不可能让兵士随身带着竹筒,情急情况下,会采用口对口直接进行急救。” 李二爷点点头,这种方式他真是第一次听说。 不过荣国公严肃地在一边说道:“安安不可以去教那些兵士这个人工呼吸。” 柳月自然也是这个意思,她的闺女怎么能亲自口对口去教这个什么人工呼吸呢? 绝对不成! 柳安安明白,这个时代自有它的规矩,她可以施展自己的才华与抱负,但一样要尊重这个时代。 “这个自然不会让安安去教,由我去亲自指导。” 虽然李二爷曾是太医,在他眼里只有病患,但男女大防还是要避讳的。 “娘,大舅舅,你们放心,我会把这些方法画成图册,并标注上详细的说明,同时也会招收一批学徒。” “我要组建一支卫生队,他们不需要个个医术精湛,没有那么多时间培养他们,他们只需要会简单一些医术常识,急救方法便可。” 哦?几个长辈都是十分惊诧。 卫生队? 这个词可真新鲜。 “国公爷,夫人,你们不必担心,由我把关,安安这个想法极好。” 李二爷自然全力支持徒弟。 有李二爷在,荣国公柳如风与妹妹柳月自然放心。 “师傅,这是我前几日画出来的急救手册,您看一下。” 柳安安拿出来已经绘制好的一本急救册子。 李二爷拿过册子打开,嘴里也不由自主地念叨了起来:“血液是生命的重要物质,历次战争中死亡者一半死于大出血,其中在受伤后仅一盏茶时间送命的达到四分之一,因此,止血也就成为战场救护的第一要务…” “好,太好了!” 李二爷一拍桌子。 “安安丫头,这本急救手册如果所有的军营都能普及的话,我们的兵士真的可以大大减少死亡,丫头哇,你虽然将来不坐堂行医,但是一样可以救死扶伤,我李潜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能收你为徒!” 李二爷特别高兴,高兴得简直眉毛都快飞起来了。 “我师傅如此优秀,我岂能给师傅丢脸呢!” 柳安安调皮地眨眨眼。 “师傅,师傅,我也会努力的。” 小沐阳也不甘示弱举着小手直嚷嚷。 李二爷伸手也摸摸小徒弟的小脑袋,很是自豪地说道:“为师此生能有你们这两个弟子,这一辈子就没有白来一趟!” “师傅,我还有一个想法。” 柳安安这几日想了许多,她前世虽然主攻中医,但她导师的爱人,就是她师娘可是知名医院外科一把刀,所以她跟着师娘也偷学了不少。 像清创,缝合伤口,切割脂肪瘤等等,她都是没问题的。 当然大一些的外科手术她就不灵了,毕竟她学的不是西医。 战场急救中,还需要备一些器具,前世可有急救包,所以她也在想,就地取材,根据目前的条件,弄一个古代版的急救包出来。 就如郎中的小药箱一样。 当然不能那么大,太占地方了,最好能随便携带,如腰包或斜挂包一样。 柳安安想了想便说道:“师傅,我想弄一个急救包,方便随身携带的小包,拴在腰上或者斜挂在身上,里面可以放置止血药粉,干净的布条,针,桑皮线,消毒的酒精,在战场急救的时候来使用。” “酒精是酒吗?”荣国公好奇地问了一句。 “酒精可以理解为最烈的酒,不能喝,只能用来擦伤口,防止伤口化脓溃烂。” 柳安安只能用最直白的话来解释。 “铺子里没听说有卖酒精的啊?”柳月也有些迷糊了,好奇地说道。 “铺子里是没有,我们只能拿最烈的酒,反复蒸馏,最大限度地把水分蒸发出去,提高酒的纯度,来达到我们清理伤口的效果。” 柳安安说完,便让青衣去取了一小坛烈酒来,这是前几日巴豆在柳安安的指导下蒸出来的。 “师傅,大舅舅,这便是蒸过的烈酒,可以尝一点点,但不能多喝。” 李二爷马上接过来,饶有兴趣地拿起桌子上的茶盏,倒了一点,一口闷了下去。 “师傅,不能那么喝!” 柳安安直接捂了脸,师傅这性子也太急了。 “好烈的酒!” 一口下肚,李二爷便觉得胸口像有团火一样,荣国公也尝了一口,尝完后直咧嘴,这酒可真烈! 脸膛有些发红的李二爷这会儿兴致特别高,“徒儿,急救包里放针做什么?还有桑皮线?难道是?” 李二爷一下子站了起来。 在原地不住地转圈,突然走到柳安安跟前,双眼发亮地看着自己的爱徒,“徒儿,难道是真的?” 第142章 :圣上赐字 众人进了庄子上的一个大院子,这个院子之前进行了一番修整,作为培训的地方,很是宽敞。 长桌,长凳,整整齐齐摆放在房间里。 房间墙上还挂着中医的穴位图,并摆放着一个针灸用的铜人,大小和真人一样。 院子里也铺着青砖,很干净,实操演练,练习都可以在这里进行。 算上暗卫,四十三名学员服装整齐地坐在凳子上,等待着他们的先生,更是满怀希望开启他们新的人生。 柳安安与师傅进到房间后,众人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二雨早与他们交代了,柳安安是他们未来的主母。 荣国公并未进来,他怕这些年轻人看到他在反而放不开,便在屋外静静地听着。 青衣和绿衣也坐到了座位上。 二雨站在众人前面,大声说道:“这位是咱家姑娘柳安安,这是姑娘的师傅白老,这次培训将由白老和姑娘共同完成。” “见过姑娘,见过白老。”众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柳安安抬抬手,示意大家坐下,“诸位,二雨首领已经和大家说了,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战地卫生队的一员,同时你们每一个人也将是一名战士。” “我们用另外一种方式来保护我们的家园和我们的亲人,如果你们害怕上战场,现在可以提出来,我不会为难大家,但是一旦决定留下来,就不能后悔,退缩。” “也希望留下的你们能够珍惜这个机会,最终考评不过关,将被淘汰,我希望你们真的喜欢这一行,如果不喜欢不要勉强自己,只有喜欢才能全身心投入到里面。” “姑娘,我们喜欢。” “是呀,姑娘,我娘说让我好好跟着姑娘,将来有一天我也可以治病救人。”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好,那我们就一起努力,不后悔,不退缩!” “不后悔,不退缩,努力,努力!” 响亮的声音响彻在小院的上空。 一直在屋外的荣国公脸上也露出了微笑。 “好,我们现在就请我师傅白老给大家讲解一些基础知识,白老的师傅便是当年的神医苍耳先生。” “神医苍耳?姑娘,我听爷爷讲过,当年咱大齐有一位神医苍耳先生,我的天啊!我家祖坟真是冒青烟了,爷爷要是知道我现在跟着神医的弟子白老学医,会不会高兴地从地里出来扭秧歌?” 柳安安一捂嘴,眼睛笑成了好看的月牙。 小沐阳更是咧着小嘴笑出了声,众人也是发自内心地笑了。 白老(李二爷)无奈地笑着摇摇头,轻咳了两声,顿时屋内鸦雀无声,一双双渴望的眼睛齐齐看向白老(李二爷)。 不大一会儿,屋里便传出白老(李二爷)抑扬顿挫的声音。 京城内皇城御书房。 仁宗帝盯着书案上的东西已经好半天了,定国侯容珏老神在在地站在一边。 如果柳安安在这里,便会看到书案上放着的东西,一本正是急救手册,另一个则是一个急救包。 自家闺女费心弄出来的东西没有理由藏在犄角旮旯,与其圣上最终会知道,不如现在光明正大地给圣上。 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我闺女不能白干活儿,朝廷必须给我闺女奖赏才成。 容珏与荣国公商议之后,一大早便拿着成品进了宫。 “容老二,这是你闺女弄出来的?”仁宗帝问道。 “圣上,这是臣闺女的主意,她师傅帮她把的关。” “你闺女师从何人?” “神医苍耳的关门弟子白老。” “啥?” 仁宗帝一下站了起来,几步就从书案后走了出来。 “神医苍耳的关门弟子?就是当年被神医苍耳夸得快不是人的那个叫白老的弟子?” 容珏咧了咧嘴,有师傅这么夸徒弟的吗? 仁宗帝见容珏一脸不解,便解释道:“你当年在边关,可能不知道这里的细节,神医苍耳不仅医术出神入化,而且为人十分古怪,你要是入不了他的眼,就算你是天潢贵胄也没用,相反,他要是高兴,你就是个叫花子,他也会给你看病且分文不取。” “都说他一生弟子寥寥无几,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白老,其实这个白老年纪并不大,如今也就三十几岁,但是没有人见过他,神医仙逝之后,他的两个弟子都不知去向,有人说是隐世了,没想到你闺女能入了白老的眼。” 容珏一听,啥? 这李二爷真是深藏不露啊! 圣上,白老就曾在你身边,可是你没有珍惜。 你那小老婆为泄私愤,把白老赶走了,不然我闺女怎么能遇到呢! 圣上,我谢谢你的小老婆! 仁宗帝也不管容珏了,自顾自地又说了起来:“当年神医故去之后,朕就想寻到他的徒弟,可高人就是高人,人间蒸发了一样,朕多年前有幸见过神医苍耳一面,之后就再也无缘相见,你的闺女是个有福气的。” “圣上谬赞了,臣的闺女也是凑巧入了白老的眼。” “容老二,这么说就不对了。” 仁宗帝摆摆手,继续说道:“这个孩子是个好的,这急救手册和急救包,你领兵多年,自然知道它的分量。” “是,所以这丫头招了一批学徒,都是父母双亡的孩子,说要组成一个战地卫生队,将战场急救方法教给他们,之后到西境,圣上您也知道,西境是她义兄楚瑞在镇守边关,她师徒要带着卫生队去普及战场急救方法。” “这是真的?” 仁宗帝眼前一亮,脸上的笑容是越来越大。 “也不知道成不成,这孩子的主意还挺大,说是今日开始集训。” “你,你,你!容老二,你真急死朕了,这是天大的好事!有白老坐镇岂有不成的道理?” 仁宗帝急着在御书房直转圈。 “马上,立刻,你和容老大的军营都把军医叫上,赶紧去!来人快传旨,快点让太医院的裴院正带所有人去集训,对了,在什么地方?” “啊,圣上,白老他们在城外的桃花庄,臣当年给闺女准备的陪嫁小庄子。” 容珏也急忙从御书房出来,赶奔虎贲大营。 同时派人去大哥的京畿四营,其实人早就安排好了,就等着通知了。 结果本来四十余人参加的集训,小半天时间就变成了百余人,屋里地方不够,有些人干脆就站在了门口。 连裴院正都听得极为认真。 紧接着大公公就带着圣上的旨意到了桃花庄。 “战地卫生队”五个大字由圣上亲笔所书。 众人高呼万岁,柳安安跪地双手接了过来,这是圣上赐的字,就是官方承认了他们的战地卫生队了。 众人更没有想到的是,战地卫生队首秀大获全胜,在西境打出了名号,挽救了数千兵士的生命。 柳安安自然也没有料到仁宗帝也曾打过她的主意,她差点成了六皇子妃。 不过仁宗帝仔细一打听,原来柳月早就给柳安安订了一门亲。 仁宗帝是个明君,他怎么能为了自己的儿子去抢人家的未婚妻? 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不过还是被容珏探到了消息,他特别庆幸他媳妇的先见之明,他可不想让闺女踏进皇家的坑,他怕将来自己忍不住会造反。 第144章 :赶赴边关 柳安安皱着眉头,低声说道:“没有喉结的男人,难道是太监不成?” “属下也觉得应该是太监,他身手很好,如果单打独斗,属下也不会挨这一刀,他们一共五个人。” “连生哥派你回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五狼动了动肩膀,这会儿伤口已经不怎么疼了。 “姑娘给少爷的信里提到要到边关,少爷不放心姑娘,让属下来接姑娘,不过属下也是带着将军的一封密信回来的。” “哦?我二哥的信?”柳安安问道。 “是。” “他们在京城外截杀你,是不是因为二哥的信?” 五狼想了想回道:“极有可能,因为少爷派属下回来,并未带书信,只是让属下回京后与姑娘一同去边关,只有将军的密信。” “我二哥的信是给谁的?” “是给侯爷的,请姑娘见谅,属下要见到侯爷,亲自将密信呈上。” 五狼的言外之意柳安安也明白。 虽然定国侯是自己的亲爹,五狼也是连生的人,但这封信五狼也不会拿出来给自己,当然自己也不会去要这封信。 “你先休息一下,稍后和我一起回容府。” “对了,庄子上的暗卫出手的时候,有没有留下尾巴?” “姑娘放心,全处理干净了,只逃了那个没有喉结的男子,其他人都没有留活口,这种人问不出来什么,尸体已经用化尸水处理了,不出意外,那个有幸逃脱的人也会疯掉,他中了招。” 柳安安点点头,便让青衣给五狼弄些吃的来。 五狼这一路简直是昼夜不歇,又挨了一刀,再棒的身体也会吃不消。 柳安安并未与师傅提及此事,傍晚的时候,她便离开了小庄子,并将五狼藏在了马车里,一路回了容府。 容珏也刚进府没多久,黑耀便来禀报,姑娘过来了,一同来的还有五狼。 容珏一挑眉毛,五狼怎么回京了? 等二人进到书房之后,容珏便问怎么回事。 五狼便详细说了整个过程,并把将军的密信取了出来呈给了侯爷。 容珏接过信,打开后看完眉头便皱了起来。 “爹,我二哥说了什么?” 柳安安见爹的脸色不对,便开口问道。 “你二哥怀疑身边有内奸。” 容珏看完密信后便将信烧掉了。 “二哥身边的内奸,难道是与蛮族王庭勾结之人?” 柳安安自然知道西境紧邻蛮族王庭,据说这几年蛮族王庭也是蠢蠢欲动,垂涎富足的大齐,要不是惧怕大齐西境的大军,早就伸出魔爪了。 容珏摇摇头,否认了柳安安的猜测。 “是与京中有勾结,但不知道具体是谁,不过京中除了太后的李家,贤王,还有谁惦记着军中?” “二哥曾拔了李家在军中安插的几个人,是不是让他们有所警觉了?” “想来是这样的,安宝,你和白老到了西境一切要多加小心,我们几家与李家本就不和,圣上非常重视战地卫生队,这次特别让二公公亲自跟着,也是为了给你们撑场子。” 仁宗帝身边四大公公,是除了暗卫之外,仁宗帝手中的四大杀器,大公公,二公公,三公公,四公公,这名字也是起得十分与众不同。 仁宗帝确实对战地卫生队十分上心,所以这次便派阿二,也就是二公公全程跟着。 “我不给你二哥写回信了,告诉你二哥,我会查明京中之人到底是谁,让他一切小心,放心京城有我。” 柳安安点头记下,便与五狼离开了书房。 两日后战地卫生队全部队员顺利结业,无一人离开。 大家是摩拳擦掌,铆足了劲做好了出发前的准备。 柳月再有不舍,也拦不住孩子们,她只有在家中安心等着孩子们归来。 这一日风和日丽,战地卫生队出发了。 仁宗帝不仅派出了二公公跟着,还抽调了二十名御前侍卫,所以这一路安全是没有问题的。 小沐阳年纪小,没有带小平安出来,但是四喜跟着。 沐阳和义父坐在马车里,柳安安在马车里待不住,时不时出来跑一会儿马。 至于二公公本就武功高强,马车对于二公公来说也就是个摆设。 所以只有三辆载人的马车,其他车上全部装的是药材,卫生队的队员与御前侍卫自然全部是骑马。 这一路大家速度很快,出来又不是游山玩水,除了吃饭和必要的休息,其他时间全部在赶路。 这一天,天空有些阴沉沉的,看样子一会儿要下雨了。 前边不远便是驿站,众人便加快了速度,终于在雨点落下之前赶到了驿站。 驿丞早一步接到了消息,知道圣上身边的二公公到了,赶快迎了出来。 此时,外面已经飘起了小雨。 众人进到了驿站,驿丞亲自安排二公公、柳安安姐弟及白老,手下驿夫们则去安排其他人员。 这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众人也只能停下来,顺便歇一歇,一路上急着赶路确实有些辛苦。 柳安安要了一个套间,青衣和绿衣住在外间,她住在里间。 小沐阳则跟着义父一起,四喜则住在了隔壁。 青衣提来热水,柳安安洗了澡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休息了一会儿,众人便来到大堂,这会儿正好是正午,该吃饭了。 驿站的饭菜可没有大鱼大肉,柳安安便借了驿站的灶房,给二公公和师傅熬了一些肉粥。 这一路之上,柳安安把二公公照顾得十分周到,这可是圣上最得力的四大公公之一,可得关照好了。 当然二公公也是投桃报李。 之前没有接触过柳家丫头。 二公公只是听说柳安安年纪不大,十分聪慧,不仅做生意是把好手,还组建了战地卫生队,让圣上都大加夸赞。 二公公对这个丫头也是好奇。 这一路下来,越发感觉这孩子做事滴水不漏,而且待人真诚一点都不做作。 像他们这样的阉人,早就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宫里练就了一颗冷酷的心,刀架在对方脖子上,脸上都带着恰到好处的笑。 柳安安姐弟的真诚让二公公体会到了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饭菜好了之后,二公公从楼上房间下来了。 不过在下楼梯的时候,柳安安发现二公公脸上有点不自然。 坐在椅子上,二公公的手下意识地揉了揉膝盖。 柳安安并没有当众询问,而是饭后找到了师傅。 白老听完小弟子的话,便说道:“排除旧伤的话,应该是老寒腿了,阴天下雨的时候会有反应。” “师傅,这一路上确实没有遇到下雨,之前二公公的腿看起来也没事,就是今日下雨,我才发现二公公的反应。” “不打紧,我去看看。” 说完白老便起身去了二公公的房间。 白老直接开门见山问了二公公的腿是不是难受,特别是遇到阴天下雨的时候,白老的询问令二公公心里十分激动。 别看他是圣上跟前的红人,但是白老是谁? 神医苍耳的弟子,那就是小神医! 未出发前,老王爷去请白老诊脉,请了三次白老才冷着脸去了。 老王爷不仅不生气,还乐呵呵地言道,神医就有性格! 这白老比当年的苍耳还狂。 这会儿白老就站在自己跟前,询问自己的腿疾,二公公感觉自己眼前全是幸福的泡泡。 第145章 :收服二公公 白老居然亲自询问自己的病症? 二公公感觉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白老怎么能猜不到二公公的想法呢? “二公公,你到底看不看,要不是安安这丫头来求我,你以为我闲得难受?” 说完,白老转身就要离开。 二公公扑上前去一把抓住白老的胳膊,“看!咱家看!” 白老翻了一个白眼,轻哼了一声,便让二公公把裤管卷上去。 看完之后,白老便拿出随身携带的金针,瞬间把二公公的两条腿扎成了刺猬。 “你的腿疾时间有些久了,要配合针灸,还要敷药膏,治疗一段时间,虽不能完全去根,但是阴天下雨保你不难受。” 二公公一听,这心里乐开了花。 “神医啊,能不难受咱家就已经很高兴了,辛苦神医了。” 白老微微点头。 一盏茶的工夫,将金针取了下来,叫来一个侍卫,白老将一个药包扔给侍卫。 “找个木桶,给二公公泡腿用,水没过膝盖,一刻钟便好。”说完便扬长而去。 侍卫抽了抽眼角,小声嘟囔了一句:“神医白老可真够狂的。” 二公公没好气地瞪了一眼侍卫,“那还用说,白老可是神医苍耳的弟子,还是最得意的弟子,人家可有狂的资本!” “唉,咱家祖上冒青烟了,老王爷三次才请到神医,可神医居然上门给咱家治腿疾,多亏了容家那丫头,那真是一个好孩子。” 侍卫看着二公公一脸的幸福,抖了抖身子快速跑走准备热水去了。 再说白老回到了房间,柳安安正在屋里考小沐阳穴位。 这次出来,金嬷嬷和小平安都留在了家里,虽然有四喜跟着,可小沐阳坚持不要四喜来照顾自己。 小沐阳不仅自己要照顾自己,还担起了照顾义父的担子。 柳安安便让四喜放手,在一边看着便好,她也希望弟弟能快速成长起来。 其实白老并不要他来照顾,但是小沐阳每天都是最早醒来,给义父打来热水洗漱。 他是弟子,又是师傅的义子,照顾义父是应该的。 白老也怕伤了孩子的心,便也就由着他做一些轻松的活儿。 “师傅,二公公怎么样?”柳安安见师傅进来就问道。 “确实是老寒腿,金针刺穴,药浴,再配合敷药膏,虽不能根治,但至少将来再阴天下雨的时候,会好很多,来,丫头,你看一下这药方子。” 白老将药膏的方子递给了柳安安,“这里有几味药,我们车上就有,其他的让人去最近的镇子药铺把药买齐。” “好嘞。” 柳安安拿过方子,便出去找青衣。 青衣二话没说,拿着药方子,披了蓑衣便出了驿站。 到天都快黑了,青衣才回来。 “姑娘,属下去了两个镇子,只有岩黄连没有买到,铺子里的掌柜的说,这种草药长在悬崖上,不好采摘,已经很久没有这种药材了。” 看着青衣头发都湿了,柳安安催她赶紧洗洗换衣服,省得着凉,便拿着方子去找师傅。 白老说道:“如果实在没有的话,就不用了,不过药效就会慢一些。” “师傅,那药材先不处理,如果明天雨停了,我们就接着赶路,下一站再去碰碰运气,实在没有,再用这些药材熬制。” 师徒二人决定好了之后,便各自休息了。 第二天,果然是一个大晴天,众人吃过早饭,便收拾妥当离开了驿站。 一路之上,柳安安一边赶路,一边观察四周的环境。 越靠近西境,这山也就多了起来,这天中午,前面没村子,也没有驿站,众人便找了一个小树林休息。 不远处便是一片山林。 柳安安想着去看看,万一运气好,能找到岩黄连呢! 于是便嘱咐绿衣留下,带着青衣走了。 等众人休息好了,等了一会儿还不见柳安安回来,白老有些担心了,这孩子干什么去了? 白老便把五狼骂了一个狗血喷头。 五狼也委屈。 姑娘说休息一会儿,他是个男子总不能盯着姑娘,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姑娘便带着青衣走了。 绿衣见白老发火了,也吓坏了。 小心翼翼地上前说道:“白老,姑娘说带着青衣去找找岩黄连,二公公的药方里少了这味药,会影响药效,姑娘去附近的山上碰碰运气,是姑娘不让我说的,有青衣跟着,您放心。” “我放什么心?那岩黄连是长在悬崖上,就算找到了,怎么采?悬崖那么高,万一出了问题怎么办?” 啊? 绿衣一听也傻了。 姑娘没说岩黄连是长在悬崖上的,要是说了,打死她,她也会拦着姑娘的。 “我就这去找姑娘!”说完,绿衣跑走了,五狼和四喜也跟着跑走了。 二公公一听,也有些着急了,这孩子为了他的腿才出去找药的。 哎哟!万一磕了碰了,我怎么和定国侯交代呀! 二公公也顾不上其他了,撒腿如飞,瞬间就没有了踪影。 好在,没多大一会儿,跑走的人全都回来了。 看着师傅阴沉的脸,柳安安踩着小碎步蹭到师傅跟前。 拉着师傅的袖子,“师傅,莫气,徒儿知错了,不过徒儿找到了岩黄连,嘿嘿。” 说完,柳安安将斜挂包里的岩黄连取了出来,讨好地递到师傅跟前。 最终白老叹了口气。 “你呀你,以后可不能随便去山崖上了,要去也要告诉师傅,万一出点差错,你娘不得急死?你爹也活不成了。” 柳安安不住地点着脑袋。 白老伸手戳戳徒弟的小脑袋,他可知道,这个小徒弟主意大了去了。 二公公也忙着说道:“都是咱家的不是,咱家的腿让神医和安安姑娘操心了,好在安安姑娘平安回来,不然咱家得提着脑袋去见侯爷了。” 二公公那可是仁宗帝跟前的四大公公之一,什么时候见二公公如此好脾气地认错? 一帮子御前侍卫都看傻了。 白老自然见好就收。 柳安安一笑说道:“二公公不必客气,您不出京,也遇不到雨天,更不会受这一遭罪,说到底是为了我们,今晚我就处理好药材,明天保管您能用上。” 二公公这心里是热乎乎的,看着眼前笑得明媚的小丫头,这眼神也不禁柔软了下来。 这孩子捧着一颗真心,让自己冷了多年的心裂了一道缝,让阴暗的心照进了一缕光。 白老自然看得清楚,自己的小弟子这一手实在是高明。 以后京里又多二公公的照佛,小弟子立足京城又多了一分保障。 柳安安没有耽误时间,到了下一处驿站的时候,连夜把药材处理了出来。 整整一夜没睡觉,天亮的时候,将二公公外敷的药膏制好了。 青衣和绿衣晚上也陪了一宿,柳安安让她们去睡觉,这两丫头死活不肯,也就由着她们了。 早上起来,三个丫头顶着三双熊猫眼从房间出来,把众人吓了一跳。 “阿姐,你和青衣,绿衣姐姐的眼睛怎么了?”小沐阳好奇地问道。 “小少爷,小姐一夜没睡,熬药膏来着。”青衣打着哈回道。 二公公也自然听到了,“安安姑娘,这,这让咱家说什么好!” “二公公没事的,我一会儿在马车里补觉也一样的,您的腿耽误不得。” “遇到我徒弟,二公公你就知足吧,我家孩子就是好。” 白老是不留余力的夸赞,一如当年神医苍耳夸他一样。 二公公也不住地点头。 小沐阳哒哒跑到二公公跟前,小家伙这些日子也时不时和二公公聊天,二公公越来越和蔼,侍卫感觉自己天天在做梦一样。 “二公公,您要听话,听话腿就不疼了哦。” 二公公伸手摸摸小沐阳的小脑袋。 他可还记得前两日,这孩子和他说的话,“二公公,等您老了,就来靠山村吧,我和阿姐会照顾您哦。” 二公公当时就想,如果有一天,他再也拿不起刀了,真的可以去靠山村。 盖间草房,养几只鸡,哪怕一日三餐只喝清粥他也知足了。 第146章 :抵达大营 柳安安还不知道自己一路的照顾,特别是山崖采药之事深深触动了二公公,让二公公身上多了久违的人情味。 这一天众人终于来到了西境。 离西境大营还有大半天的路程,碰巧前面有个小村子,十几户人家,五狼前面探路回来了。 “姑娘,前面有一个小村子,我们在村子外边的打谷场歇一会儿,吃点饭休息一下,再赶路,傍黑的时候便可以到西境大营了。” 柳安安点头。 转头来到二公公跟前,“二公公,前面有个小村子,这里离西境大营已经不远了,我们先休整一下,吃点东西再赶路可好?” “好,安安丫头安排便好。”二公公温声地说道。 二公公现在对柳安安的称呼都改了,直接喊起了安安丫头,这帮子御前侍卫又重新评估了柳安安的地位。 以后绝对不能惹这姑娘,不然二公公头一个会要了他们的命。 马车上也备有粮食。 村长担心这些小伙子,小姑娘不会做饭,便安排了几个村里的妇人来给他们做饭。 柳安安当然欢迎,便让五狼多付一些工钱。 师傅和二公公的饭依然是柳安安亲自动手,这一路之上,二公公的嘴都被柳安安养刁了。 柳安安做的是面条,马车里备有肉丁辣酱,还是从上一个驿站借人家灶房做出来的。 热乎乎的面条,盛上几勺子肉丁辣酱,再放上一把黄瓜丝,白老和二公公吃得脑门都见了汗,再喝上一碗热热的面汤,那叫一个舒坦。 大家饭后抓紧休息了一刻钟,之后收拾好东西,便又起程上路了。 也就走出小半个时辰,前面就见一队人马朝着他们疾驰而来。 五狼走在最前面。 他仔细一看,便调转马头来到柳安安的马车边上,“姑娘,是将军的人来接我们了。” 正说着话,前边的人就已经到了跟前。 打头的人高声喊道:“可是安安小姐到了?” 柳安安从马车上下来,也快步走上前来,“正是,我就是柳安安。” 打头的人赶紧从马上下来,上前一步,“小姐,我叫高平,是将军身边的亲兵队长,将军派我来接小姐去大营。” “辛苦高队长了,前面带路吧。” 高平点头,便重新上了马,柳安安也换上了马,众人便跟着高平赶奔西境大营。 众人终于踏着落日的余晖赶到了西境大营。 柳安安还是第一次看到真实的古代兵营,一眼望不到边的营帐延绵数里,营地周边是深壕和高大的壁垒,营门之上是旌旗飘扬。 此时营门外负手而立一位将军,身材高大,往那一站,柳安安突然想起一句话,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小姐,将军亲自来了。”高平回头说道。 众人马到跟前,楚二爷转过头,一双眼睛如利剑一样,一股强烈的杀伐之气扑面而来。 柳安安跳下马来,快步上前。 进军营为了方便,她提前便换上了男装,高梳马尾,一个眉眼十分精致的小少年。 “小妹安安见过二哥。” 小姑娘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 楚二爷眼前不由一亮,天天对着一群粗汉子,终于盼来了妹妹,这心里可是高兴了,“小妹,不必多礼。” 五狼从后面的马车里扶下白老,顺便又抱下了小沐阳。 柳安安与二哥打完招呼,便小跑到最后一辆马车前,“二公公,我们到军营啦。” 车厢门打开,二公公从里面探身出来,笑呵呵地说道:“哎呦,丫头哇,可算到了地方了。” 说完,二公公跳下马车,朝着白老说道:“辛苦神医了,我们总算到了。” 柳安安抿着嘴笑。 现在,师傅在二公公眼里宛如大救星一样,恨不得十二个时辰都跟在师傅身边。 楚二爷大步上前,“楚瑞见过公公,神医,一路辛苦了。” “楚将军不必客气,咱是一家人,一家人,呵呵呵。” 二公公是满脸带笑,笑得楚二爷都有些愣神了。 一家人?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圣上跟前的四大公公之一的二公公,什么时候这么平易近人了? 楚二爷陷入了深深的疑惑当中。 白老也是眼中带笑,“将军多礼了,这一路之上有二公公罩着,又有圣上的御前侍卫,很是顺利。” 几个人正说着话,柳安安拉过小沐阳,“沐阳,这是二哥,快叫人。” 小沐阳小手一拱,“沐阳见过二哥。” “哈哈,好小子,将来是个汉子。” 楚二爷一把捞起小沐阳,大声说道:“公公,神医快里边请。” 众人便随着楚二爷进了军营。 高平去安排战地卫生队的队员和众侍卫,柳安安几个人便直接进了大帐。 五狼完成了任务,也回了骁骑营复命。 亲兵给众人端来热茶。 “公公,神医,军营里实在拿不出好茶,委屈二位了。” 楚二爷有些不好意思,军营的条件确实比不了京城。 二公公摆摆手,“哎,将军言重了,咱家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最初的日子比这苦多了,不妨事。” 几个人也是开怀大笑。 柳安安也将自己此行的目的与二哥详细讲了。 听完后楚二爷拊掌大笑,“太好了,没想到战地卫生队首战就选择了西境,安安啊,我已经挑选了第一批参加集训人员,一共五百名。” “十万人马不可能都由战地卫生队进行集训,集训骨干,再由他们下去各营地,你和神医抽查即可,这是关乎他们性命的事,料他们不敢偷懒。” “如此甚好,还是二哥考虑得周到。” 柳安安笑着眨眨眼。 “你这个鬼精灵,怪不得你祖父来信说一定让我好好照顾好你,不然回去有我好看,呵呵呵。” 楚二爷不由笑了起来。 楚二爷说的祖父当然是楚家老爷子。 几个人又聊了一会儿,楚二爷便安排众人先去休息,吃食会送到帐篷里。 众人也没有客气,便各自离开。 为了照顾好自家姑娘,青衣,绿衣还是和姑娘在一处,青衣提来热水,柳安安简单洗漱了一番。 不大一会儿,绿衣便提来一个食盒,这是灶房专门为她家姑娘单独开的小灶。 楚家二哥的贴心,让柳安安十分感动。 吃完饭后,柳安安拿了一个长盒子,绿衣守在帐蓬里,青衣跟着,一起来到了楚家二哥的大帐。 高平正站在门外,一见是小姐来了,赶忙进帐回禀,随后柳安安便进了大帐。 青衣也和高平一起守在外面。 “二哥。” 楚二爷正在书案后看战报,见妹妹进来,收起手上的东西,从书案后转出来,笑着说道:“怎么不早早歇着?这一路上累不累?” “不累,我已经缓过来了。” 楚二爷拿起水壶倒了一碗热水递到柳安安手上,温声说道:“连生暂时不在,他带着人去摸蛮族老窝了,过几天便会回来,不用担心,这小子本事大着呢!” 柳安安接过水碗,喝了一口。 “有二哥,我自然不用担心。” 说完便随手递上长盒子给到楚二爷。 “二哥,这是小妹送二哥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楚二爷一笑,伸手接过长盒子,打开一看,里面静静躺着一把剑,二爷一看,就知道这是一把软剑。 “好剑!妹妹可知这剑的名字?” “小红。” 柳安安淡定的回道。 第147章 :灵蛇与小红 楚二爷好悬没趴地上。 “为什么叫小红?” “因为我不知道它叫什么呀?就随便起了一个名字,不过茂春说是好剑,他也不知道名字,我也不懂哇!” 柳安安很光棍地一摊手。 她确实不识货,茂春略知一二,只说是好剑,也不知道好在什么地方。 这剑送到她手上,她便随意放在小库房里,她爹都不知道有这把剑。 这次出门前到小库房找礼物才想起来。 楚二爷也不指望这个妹妹了,无奈地摇摇头,“这是百年前的灵蛇剑,你仔细看剑身,是不是有一条蛇?” 柳安安凑近一看,咦? 剑身之上真有一条栩栩如生的小蛇,盘在剑身之上,冷眼一看如活得一般。 “我没注意,茂春找来后,我就随便放在一边了,这次来西境想着家里只有二哥没有礼物,就带上它了,反正茂春说千金难求。” 千金难求? 傻丫头,万金都难找! “有市无价!当年贤王找这把软剑找了整整七年,都没有找到一点影子,呵呵呵,没想到落到妹妹手里,真是老天爷开眼啊!” 楚二爷是哈哈大笑。 柳安安嘚瑟地摇着脑袋。 “二哥,我怎么也算阎王爷的半个弟子,该着这剑与二哥有缘,二哥不嫌弃就好。” 嫌弃? 楚二爷敲了一下柳安安的脑门,“二哥怎么会嫌弃?但愿你大哥和三哥不要眼红就好,哈哈哈。” 楚二爷一晃手腕,灵蛇剑一道白光闪过,剑身突然发出似龙吟之声。 楚二爷眼中的光亮越来越旺。 看得出他太喜欢这把剑了,咔嚓一声,剑风扫过,书案居然被剑风削掉了一块。 楚二爷不禁大吼一声:“好剑!” 柳安安不由瞪大了双眼,猛然叫好,“哇,小红真棒!” 这妹妹没法要了! 楚二爷想敲开这丫头的脑袋,这鬼精灵的小丫头。 “灵蛇,灵蛇,不是小红,暴殄天物的丫头!” 楚二爷气得直哼哼,柳安安在一边笑得很无耻。 青衣和外边的亲兵队长高平显然也听到了里面的动静,不大一会儿,帐门外挤进两个脑袋,两双眼睛冒着绿幽幽的光。 “将军,可否让属下看看灵蛇啊?” 青衣十分嫌弃地翻个白眼,“高队长,你的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高平用手背蹭了蹭嘴巴,还吸溜了一下,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二爷手上的灵蛇剑。 楚二爷傲娇地抬着下巴,“去外边,让你们好好见识见识。” 几个人便来到大帐外的空地上。 楚二爷单手执剑,猛然在空中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伴随着龙吟之声,空气中瞬间便弥漫着一股冷冽的气息。 二爷的剑法如同疾风般迅捷,又如雷霆般凌厉,灵蛇也仿佛有了生命一般。 随着楚二爷的动作,白光乍现,空气中弥漫着锐利的气流和不可挑战的威严。 几个副将此时也凑了过来,都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最后,楚二爷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灵蛇又发出一声龙吟之声。 “好!” 众人齐齐鼓起了掌。 “将军,此剑名为何剑?”高平激动地问道。 “灵蛇,这是我妹妹送我的礼物。我妹妹,你们有妹妹吗?”楚二爷抬了抬下巴,无耻地问道。 高平几个人相互看了一眼,好想骂人,怎么办? “将军,我们就算有妹妹也比不上您的妹妹呀!”有个副将无奈地说道。 楚二爷点点头,认真地说道:“说得极对!” 高平几个人都快哭了,将军太欺负人了。 楚二爷见手下人吃瘪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是越来越大,最后哈哈大笑了起来。 为了弥补几个人被打击的小心脏,楚二爷把灵蛇扔给高平,“来,你们也试试!” 高平兴奋地接过来,本想着也挽个剑花,可奈何灵蛇罢工了,软趴趴的像根布条子一样,怎么动都不成。 几个副将也好奇,纷纷接过来,就连青衣都忍不住上前试了试,灵蛇不仅没动静,还差一点划了青衣的胳膊。 “灵蛇认主,所以你们支配不了它。” 众人回头一看,二公公笑眯眯地站在身后。 不仅二公公,白老领着小沐阳也来了,四喜也跟在一旁。 青衣赶紧把手中软趴趴的灵蛇交给楚二爷。 二爷接过灵蛇,手腕又轻轻一抖,灵蛇立马支棱起来,那架势好像要随主人出征一般。 二公公见众人脸上疑惑的神情,便解释道:“据说灵蛇是史上有名的铸剑大师风胡子所铸,可这把剑问世之后没多久就突然被盗,从此便如人间蒸发了一样。” “二十年前这把剑又突然现世,当时引起江湖极大的震动,不少高手为争夺这把剑都杀红了眼,可夺到这把剑的人却用不了它,反而被它伤了,便有了灵蛇在等真正主人的说法。” “贤王也曾花重金查寻灵蛇的下落,可惜多年未果,如今灵蛇在二爷手上,这便是天意。” 众人也纷纷点头。 白老也在一边说道:“没错,二爷与灵蛇有缘,灵蛇也找到了它真正的主人,可喜可贺!” 楚二爷哈哈一笑,“借公公和白老的吉言,这是安安丫头给我寻来的,我可是沾了这丫头的光!” 柳安安在一边笑得灿烂,“我不知道这剑的来历,更不知道它的名字,我还给它起了一个名字叫小红。” 小红? 二公公听罢是仰天大笑,众人也是笑出了鹅叫。 “你这个丫头哇,风胡子要是知道,他辛苦铸成的灵蛇宝剑被人叫成小红,非得从土里钻出来找你拼命不可。” 白老伸手虚点着自己的小弟子也是乐得够呛。 众人又闲聊了一会儿,便自各抓紧休息去了,明天一早就要开始集训,今晚可要养好精神。 柳安安还有事情没有和二哥说完,便又跟着楚二爷进了大帐。 “二哥,五狼带回去的信我爹看到了,为了安全起见,我爹没有让我带回信,他让我转告诉二哥,京中一切有他,我所以刚才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二哥也是有原因的。” 楚二爷一点就透。 “你想看看五狼跟你回来,大家是什么反应?” “二哥猜到五狼这一路回京不会太平?” 楚二爷点点头,他确实想到了。 “二哥也不怕五狼进不了京城,密信落到别人手中?” 柳安安斜着眼睛看着二哥,他可真心大,还是对五狼绝对信任呢? “五狼是你爹一手调教出来的,最出色的暗卫,如果他都不能平安进京,我身边就无可用之人了,总不能等着连生那小子回来,黄瓜菜都凉了,所以我相信五狼一定能成。” “妹子,说说你的看法吧。” 楚二爷短短这一会功夫与柳安安的接触,直觉告诉他,这个丫头不一般,不说别人,那二公公是什么人? 说句不好听的话,能在宫中活下来的,都得有三头六臂,一百多个心眼子才成。 四大公公就是圣上手中的四把杀人不眨眼的刀,他们没有感情,心就早坚如磐石了。 可你看二公公看柳安安的眼神,这眼神完全是一个长辈看晚辈的眼神,透着慈爱。 楚二爷想到这里,不禁抖了一地鸡皮疙瘩。 第149章 :这位兄台 黑影的身手极好,而且对大营的环境十分熟悉,成功地躲过了巡逻的士兵,眨眼间便出了大营。 黑影的速度极快,一塌腰便飞一般地跑了出去。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便到了一个小村子。 这个小村子正是战地卫生队来时路过的那个小村子。 村外有片小树林,黑影便进到了树林,看样子要歇一会儿再赶路的样子。 他找了一个平坦的地方,坐了下来,拿出腰间的水囊刚要喝一口,便听到有人说话:“这位兄台,大晚上在这里看风景啊?” 黑影一哆嗦,手上的水囊也掉落了下来。 黑影反应也够快,一下子站了起来。 他想抽出背后的长剑,可没等他有所动作,突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此时四周亮起了火把。 楚二爷手持灵蛇宝剑站在离黑影不远的地方,他借着火把才看清黑影的样子,一个长相极普通的中年汉子。 黑影艰难地低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胳膊上多了一根小孩巴掌长的短箭,正是这根短箭让自己动不了地方。 而短箭的发出者便是青衣。 “说吧,你是谁?兴许我会饶你一命。” 楚二爷脸上没有一点表情,此时他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生死兄弟的背叛让他一时有些恍惚。 “我不会说的。”中年汉子闭上了眼睛。 “二爷,这么问他是不会开口的,将人交给青衣。” 中年汉子不由一哆嗦,他看出来了,说话的这位女子也是暗卫出身,且手段不一般。 一股凉意从脚后跟一直窜上了天灵盖,冻得他五脏六腑都成了冰渣子。 楚二爷点点头,青衣几个人可是连生这个臭小子一手调教出来的,暗卫自然有他们的方法。 青衣上前一把拎起中年汉子。 “二爷别看,省得污了眼睛。”说罢走进了小树林里走了一段距离。 不过二爷习武,耳力极好,里面的动静还是听得十分清楚。 没多大一会儿工夫,便传来了一声声惨叫声。 “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 “杀你?姑奶奶还没玩够呢,怎么舍得杀了你,你可真是个软蛋,这点都扛不住还敢来西境大营。” 此时的中年汉子浑身都湿透了,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一阵阵锥心之痛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他想咬舌都没有力气。 原本藏在牙齿里的毒药连牙都生生被眼前这个恶魔拔了下来。 他连自杀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汉子后悔了,做人太没有尊严了! “姑奶奶,求求你,让我死了吧!” 中年汉子不断地求饶,可青衣根本就不理他。 “我想想,刚才已经试过了两种方法,现在该用第三种方法了,你说我要把这个膑骨抠出来,会不会很好玩呢?” 说完,青衣将手放在了中年汉子的膝盖上面来回摸着。 “从哪儿下手会抠得快一点呢?” “我说,姑奶奶我都说,你就饶了我吧,我家里还有孩子啊!” 呜呜呜,中年汉子是嚎啕大哭。 不光楚二爷,高平都感觉自己腿疼,浑身上下都疼,这丫头太狠了! “二爷,问吧,但凡他敢有一句虚的,我就把他的膝盖骨抠出来!” 青衣沉着脸退到了一边。 楚二爷走到中年汉子跟前,居高临下看着他,如同看一个死人一样。 “谁派你来的?大营中谁与你接头,你们如何传递消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楚二爷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 中年汉子靠在树上,手不停地抖着,牙齿都直打颤,好半天才缓过这口气来。 “我叫张力,是李家的家生子,西境大营拔掉了好几个李家的青年才俊,首辅大人发火了,便派我前来,与我接头的是冯山将军。” 说完汉子低下了头,他已经开口了,后面说得就顺利多了。 楚二爷眯了眯眼睛。 果然小妹的猜测是对的,是他先入为主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又是父亲的学生,从心里第一个就把他排除了。 “冯山与你们联手多久了?你们是如何搭上他的?” “半年前,我家大小姐无意当中在街上救了一个人,此人正是冯将军的妻子,首辅大人便让大小姐与冯夫人交好,冯夫人感激大小姐的救命之恩,就慢慢与大小姐交往了起来。” “首辅大人见时机成熟了,便派人传信与冯将军,以他家人的安危要求冯将军为李家办事,可冯将军一直推三推四敷衍大人,大人便将他的女儿送到了青楼寄养,冯将军这才答应与李家合作。”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西境大营的布防图!” 中年汉子狠狠闭上了眼睛。 楚二爷一口血好悬没吐出来,咬着牙说道:“他可给了?” “是,月余前,我便取到了布防图,还有这次一个叫五狼的人回京,首辅大人也是提前得到了消息,半路截杀他,不过这人武功太强,派去的几个人都没得手,反而被杀了,只留下一人还精神错乱了,根本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最后跑掉的那个是什么人?” “是宫中的人!” 楚二爷又问了一些东西,见中年汉子确实没有东西吐出来了,才罢手。 “将军,李家要我们的布防图作甚?”高平不解地问道。 “制造出下一个靖远侯。” 青衣小声嘟囔了一句。 高平脚下一踉跄,差点没坐地上,失声叫道:“将军?” 楚二爷紧抿着嘴唇,脸黑如墨,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从小的好兄弟亲手将他推到了万劫不复之地! “带上他,我们回去!” 楚二爷转身离开了小树林。 众人回到大营的时候,没有惊动任何人,楚二爷坐在书案后面不知道想着什么。 好一会儿才说道:“准备点酒菜,去请冯将军过来。” 高平有点不明白将军的想法。 按说已经知道冯山就是内奸,应该把人控制住才对,为何将军要准备酒菜? 难道将军要毒死他? 强忍住心中的疑惑他还是点头出了大帐,青衣则回了自家姑娘的帐篷,接下来的事就不是她能管的了。 不大一会儿冯山便被高平请到了二爷的大帐。 高平则守在大帐门口,冯山不疑有他。 半夜三更议事也是常有的事,一定有紧急军务相商,不然将军不会这个时辰叫他过来。 冯山一进大帐就有点蒙了。 将军这是请他喝酒? 今天是什么日子? 只见桌子上摆着一盘酱肉,一盘花生米,还有一坛子酒。 军营伙食一般,他不是挑酒菜,而是大半夜将军这是要干啥? 第150章 :他们都回不去了 不过这心里想归想,冯山进来后还是恭敬地问道:“将军,有何事吩咐末将?” “山子,坐吧。”楚二爷轻声说道。 冯山一愣,这名字他已经许久没有听到有人喊他了。 他是楚老大人的学生,自小家贫,十年寒窗从大山之中走出来,可先生和楚家兄弟从不嫌弃他。 他在山里曾跟着一个疯和尚习过几年武,不过疯和尚也没怎么教给他,他喜欢练武,就自己琢磨。 在楚家便和自小习武的楚家二爷最投脾气,如今自己一身的武功也是二爷手把手带出来的。 那时候老爷子和楚家二爷都习惯叫他一声山子。 自从跟着二爷进了军营后,由于上下级的关系,而且大营有太多的眼睛盯着呢,二爷便不再叫他山子了。 他也不会喊二爷为瑞哥儿了,但私下无人的时候,他也会称一句二爷。 “二爷!” 冯山声音有些发颤地叫了一声。 “山子,坐下,咱俩好久没有一起喝过酒了,今天晚上来个一醉方休。” 冯山这心里更是没底了,二爷今天状态不太对! 但他还是听话地坐了下来。 一碗酒下肚,楚二爷轻声说道:“山子,你还记得我们初来西境时说过的话吗?” 冯山抿了抿嘴唇,他怎么会不记得呢? 好一会儿抬起头说道:“自然记得,当时我们站在大营边的山头上,二爷和我说,山子你看,对面是蛮族王庭,而我们身后便是大齐的百姓,守好西境大门,护我大齐百姓安康。” 楚二爷又一碗酒下肚,压下了心中的苦涩。 “是啊,那时候我们还不到二十岁,这么多年来尽管蛮族王庭多次挑衅,也没有夺去我们大齐一粒粮,一寸土地!大齐百姓可以在家里安居乐业,我们吃多少苦都值得!因为这是我们的使命!” 冯山的眼眶有些发热。 之前战场厮杀的一幕一幕不断地在眼前出现,还有打赢之后将士们的呐喊声,仿佛此刻还在耳边回响。 冯山低下了头,吧嗒,一滴泪毫无征兆地滴落在酒碗里。 他还能回头吗? 他回不了头了! 他们都回不去了! 冯山握紧了拳头,此时他心里隐隐有些明白了,二爷一定是查到了什么。 他该怎么办? “山子,是我做得不够好,你是我的属下,更是我的兄弟,我可能忽略了弟妹和孩子们,以为他们在京城,在天子脚下就不会有性命之危,可我还是低估了人性的险恶。” 楚二爷说完,一双眼睛像利剑一样看着冯山。 冯山的脸色瞬间苍白了,他从昔日好兄弟的眼中看到了失望和痛心。 “我以为你会拿我当兄弟,遇到难事会告诉我,可你没有,山子,你可怨我?我刚才抓了一个人叫张力。” “二爷,都是冯山的错!是冯山该死!” 冯山听罢扑通一下跪在地上,重重地将头磕在了地上。 “你是该死!你怎么可以与李家人合谋来算计西境大营?你知道西境对面就是多年虎视眈眈的蛮族王庭?我死不足惜,你可曾想过西境数万百姓的性命?” 楚二爷一脚将书案踢翻了,守在大帐屏风后面的亲兵闪身跳了出来,手中的长剑指向了冯山。 冯山已经是泪流满面,嘴里也是淡淡的血腥味。 “二爷,我是给张力传了几次消息,可西境大营的布防图我给李家的是假的,我很想救出我的女儿,可比起西境数万百姓的性命,杏儿就算死在青楼也值了。” “高平,进来!” 楚二爷叫了一句,高平瞬间进到了大帐。 “去,给京城传信,将冯将军的家眷救出来,安排到安全的地方。” 冯山无力地跪坐在地上,嘴唇哆嗦着,说道:“罪将谢将军大恩!任凭将军处置。” “你这条命留着杀蛮人吧,我救你的家眷,是看在杏儿这孩子叫我一声伯伯的份上,与你无关。” “冯山谢二爷不杀之恩,让我留着这条命杀蛮族。” 冯山此时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按照军中的规矩,他出卖军情肯定要被处死的,可二爷留了他一条命,还让他死得干净一些,也让冯家不至于扣上叛国的罪名。 楚二爷从书架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粒黑色的药丸,冯山一点没犹豫伸手便将药丸放入了口中。 这是楚家的秘药。 对于背叛之人,服下药丸后,每日午夜时分都要忍受锥心之痛,直到活活疼死为止,且无解。 楚二爷负手而立,冯山又重重地叩了三个头,躬身退了出去。 楚二爷看着大帐的门口,他留冯山一命,确实存着一点私心,冯山是他爹最喜欢的学生。 老爷子如果知道冯山与李家联手,这个打击可太大了,他不敢去赌。 同时他也不想让冯家因冯山背上叛国的罪名。 二爷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他们都回不去了! 昔日的伙伴,生死的弟兄,就算冯山给李家的布防图是假的,他们也回不去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冯山体面地死在战场上。 冯山离开之后,楚二爷更是没有闲着,连夜重新调整了西境大营的布防。 并且将张力送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将来扳倒李家他还有用。 冯山给出的布防图虽然是假的,他也要做好最完善的准备。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整个西境大营便动了起来,营中的将军并不知情,军令如山,他们服从即可。 当天晚上柳安安便从青衣口中知道了全部的真相,心里也不住的唏嘘。 冯山的军功那可都是一刀一枪拼来了,如今却一步走错,不过他是个成年人了,他自己的选择,没有人逼着他。 柳安安没有去问二哥,这是军务,她可不能去随便打听。 不过想着二哥心情着实不好,柳安安便借了灶房给二哥做点顺口的。 到了军营后二公公也知道这丫头忙,便不好意思再让这丫头开小灶了。 不过楚二爷特意从附近的镇子上请来了一位大师傅,专门给白老和二公公做饭,虽然没有柳安安做得好,但也比军中厨子强多了。 白老无所谓,二公公那嘴都快挂油瓶了,好在二公公也认了。 柳安安自然将二公公的反应看在眼中,顶着二公公哀怨的眼神,她也是笑得一脸灿烂。 反倒是二公公气得在大营中不断与人挑战,比功夫,被他挑中的小伙子没少被二公公碾压。 不过二公公心里有谱,最多让他们鼻青脸肿,不会真让他们受伤,还美名其曰:帮着楚将军加强日常训练。 柳安安到底没有忘了二公公,时不时还会给二哥,二公公和师傅开开小灶。 第151章 :苏连生,你是聋子吗 经过半个月的辛苦,西境大营战地急救培训全部完成了,兵士们又多了一项保命的技能。 与此同时,大量的急救包也从京城送到了大营,分发到了每一位兵士手上,为他们的生命又多了一份保障。 更让西境大营兴奋的是,离大营大约三里地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战地医院。 就算柳安安他们不久后会离开,战地医院也会留在西境大营这里。 大营中的军医们这些日子简直比过年还要激动,他们眼中的神医白老一点不藏私地教给他们医术。 这些军医觉得这半个月顶上他们之前若干年的努力,许多疑难问题如拨云见日一般得到了解决。 本来大营中军医数量并不多,楚二爷听从自家妹妹的意见,不仅从西境附近的镇子,县城又招收了一批大夫,还从兵士中提拔了一些有学医天赋的人。 好钢自然要用在刀刃上。 把合适的人用在最适合的位子上,才能发挥出他最大的价值。 众人也没有想到,战地医院在柳安安他们尚未离开时,便发挥了它的价值。 让战地医院成了大齐军队强有力的后方保障之一。 这日柳安安正在帐中整理关于战地医院的资料,她要把这些详细的组建资料整理好,便于战地卫生队到下一个边境大营开展工作。 前几日北境的白城大营守将丁春将军已经发来快信。 上面写道:安安侄女,我是你叔,战地卫生队下一站该来叔这里了,你要是不来,待我回京之时便是与你爹决战之日! 柳安安看完夹在白城大营给西境大营公函里头,单独给自己的信件,也是乐得无可奈何。 她知道丁春是她爹的生死之交。 本来第二站就是要去白城的,没敢耽误时间,马上给丁叔写了回信。 西境大营这里再有几日便可以离开了。 柳安安正在忙着,绿衣与青衣也在一边帮忙,外面二哥留给自己的亲兵进来禀报,将军有请。 柳安安忙着放下手里的活儿,交待了几句,便随着亲兵去了二哥的大帐。 “二哥,你找我呀?” 柳安安推开帐门迈脚进来。 坐在书案后边的楚二爷笑得见牙不见眼,往一边努努嘴,柳安安转头一看,一边站着一位年轻的将军正朝着自己笑。 柳安安的脑袋突然炸开,嗷的一嗓子扑了上去,“连生哥!” 连生赶忙伸手接住小姑娘,一下子将小姑娘举了起来,在大帐里转起了圈。 柳安安咯咯地笑着,伸出小手扒下了连生脸上贴的面具,连生任由小姑娘的手在他脸上一通乱揉。 两个人闹了好一会儿。 柳安安围着连生转了好几个圈,少年已经褪去了所有的青涩,俨然成了一位名副其实的小将军。 “哈哈哈,连生哥,有没有想我呀?” 柳安安眨着一双大眼睛,伸手捶了一下连生的肩膀。 不出意外连生的耳尖又红了,不过小将军还是异常坚定地回答:“想,特别想!” 额! 这回轮到柳安安不好意思了,本想着撩人,反倒被人家撩了。 楚二爷看着眼前这两个小家伙,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你俩许久不见了,好好说说话,我到大营里去转一转,放心,外边有亲兵守着。” 说完,二爷抬腿出了大帐。 柳安安伸出双手捂住自己发热的脸蛋儿,她都不敢看连生了。 连生无奈的摇摇头,上前拉住柳安安的手,将人带到一边坐了下来。 他强忍着想把小姑娘抱在怀里的冲动。 不成! 自己不能那么禽兽,安安还小,还不懂得男女之事,再吓着她,能拉拉小手就已经很好了。 好一会儿柳安安的小心脏才平静了下来,两个人细细地将各自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 虽然他们常常互通消息,但是还是有许多话要说。 柳安安自然知道连生一路走来的辛苦,他总是报喜不报忧。 当初谷中的暗卫营,在京城看似简单的杂货铺子都耗费了他大量的心血。 尤其在西境大营,虽然有二哥照佛,但是连生也是拼了命,生生杀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不然二哥也不会专门为他组建了骁骑营,而他则成了一营的主将。 离着西境大营不远的一个小村子里,便藏着连生的一支暗卫队,随时等候连生的指令。 “连生哥,你要注意安全,特别是在战场上,对了,暗卫队有没有拿到急救包?”柳安安小声地问道。 看着小姑娘关切的眼神,连生这心就跟泡在蜜罐里一样。 “小管家婆,放心吧,二雨都安排好了,倒是你,现在你在圣上那里都挂上了号,盯着你的人可不少,这些人可不一定都是好心思的,还有京城中的公子哥别看外表斯斯文文的,一肚子坏水,你要离他们远点儿。” 自己的小姑娘太出色了。 不说其他的,就战地卫生队,急救手册,还有京城的小白楼就足以让人嫉妒的眼睛发红了。 再加上背后显赫的家世,连生突然感到一股强大的危机感扑面而来。 柳安安能猜不透连生的心思吗? 哎哟,这孩子怎么不自信了呢? 放着这么好的潜力股我不要,我非要京城的那些弱鸡似的公子哥? 我疯了不成? 我要是有这想法,我娘还不得把她的鸡毛掸子抽秃了啊? 柳安安极认真地拉着连生的手,郑重地说道:“连生哥,弱水三千,我就喝你这一瓢!” “安安,我若负你,当诛吾心!” 刚走回大帐门口的楚二爷听到这两个小家伙的誓言差点没崴了脚,柳安安,你能不能学点文化,什么叫我就喝你这一瓢? 苏连生,你是聋子吗? 也是,柳安安就是大字不识,苏连生也会把她当成手心里的宝。 楚二爷在心里给容珏记了一颗黑豆,不怨安安读书少,都是容珏的错! 亲兵见将军回来了,大声说了一句:“将军!” 也是在给里面的两个孩子报个信。 亲兵打开帐门,二爷迈步走了进来。 “二哥。” 两个小家伙异口同声地叫道。 楚二爷笑得一脸的慈爱,“安安,二哥要马上开个紧急会议,你先自己去玩一会儿。” “二哥,是要开战了吗?” 柳安安是一脸的兴奋。 “最近蛮族王庭动作频繁,他们一定是拿到了那张所谓的西境大营布防图,才敢如此嚣张。” 连生也知道了冯山将军的事。 他稍加思索,便说道:“二哥,那就借这个机会彻底把这个祸害给解决了吧。” 楚二爷点点头,“我也正是这个意思。” 柳安安知道轻重,她也要去找师傅商量一下,一开战,战地医院自然少不了,也借这个机会检验一下战地医院的成果。 “你们商量,我去找师傅。”说完,柳安安抬腿跑了出去。 很快,高平请来了诸位将军,大营的氛围也一下子变得紧张了起来。 人人都知道大战就在眼前。 第152章 :大战 楚二爷大帐中的会议一开就到了深夜,战地医院这里柳安安也给大家鼓足了劲。 战地医院的院长是胡大夫。 他是西境大营军医中资历最老,也是医术最高的大夫,而且为人正真,大家都服他。 眼下这场大战不仅是检验战地医院的一个最好机会,也是对战地卫生队的一次考量。 何况二公公尚未离开,他可代表着圣上。 以胡大夫为首的大夫们都卯足了劲头,一定要全力以赴,以最快的速度,最好的医术为前方的将士们保驾护航。 果然,三日之后,蛮族王庭第一勇士阿力达率领十万人马朝我西境扑来。 楚二爷早就定好了御敌方案,只等阿力达往坑里跳了。 在军营中,便可以听到前边战场的战鼓声和战马嘶鸣的声音。 “阿姐。” 小沐阳紧紧拽着柳安安的衣袖,毕竟才六岁多的孩子,害怕也是正常的。 “沐阳不怕,二哥和连生哥,还有那么多哥哥们都在前边,他们都在拼命保护着我们大齐的百姓,沐阳要快点长大。” 柳安安耐心地安抚着弟弟。 小沐阳用力点点头。 “阿姐,我不怕,我要快快长大,长大了和哥哥们一样。” 柳安安心里也是极为担心,她没有经历过战争,更没有经历过冷兵器时代的战争。 可她担心害怕也没有用。 她的亲人,她最在乎的人都在前边,她只能挺直腰背去做自己的事情。 战地卫生队的人全都上了前边,做战地急救,需要进一步救治的人,会马上运送到后方来。 附近几个村子的村民也自发地来了。 战地医院成立后,由于不在军营里面,附近村子的村民也可以来看病。 现在他们知道前面在打仗,他们只是普通的百姓,但他们也要为大齐出一份力。 村民们都聚到了战地医院,求胡大夫给他们分派活计。 柳安安一看,心里便马上便有了章程。 “胡大夫,师傅,我看这样,年轻力壮的哥哥,叔伯们可以帮助搬运伤员,其他嫂子大娘们就烧热水或者打打下手。” 胡大夫和白老一听,对啊,这样安排太好了! 这才是军民一家亲! 很快,村民们便按照安排有条不紊地忙活开了。 一批批需要救治的伤员被送到了战地医院,让柳安安亲眼见证了冷兵器时代战争的残酷。 小沐阳也从最初的害怕,到后来脸不变色地亲自帮伤员清创,缝合伤口,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丁,他不能怕,他若怕了,以后他阿姐可怎么办? 二公公看到小沐阳像个小大人一样忙碌着,赞许地点头,也拉着一帮子御前侍卫跟着忙了起来。 “大夫,大夫!快救救我兄弟!” 正在处理伤口的柳安安直起腰,只见不远处跑来两个人,背上背着一个伤员。 边上的卫生员马上接过柳安安手上的活。 柳安安大步走上前。 “怎么了?” 喊人的年轻小伙子叫大林,参加过集训,认得柳安安。 “柳姑娘,我兄弟二牛的胳膊被蛮人砍断了,我们已经做了紧急处理,可这创面太大了,只好将二牛送回来。” “赶快送到2号抢救室!”柳安安吩咐道。 大林赶忙背着二牛进到了2号抢救室,白老和胡大夫也闻声赶来。 “师傅,胳膊完全砍断了,接是接不上了,现在只能把血彻底止住,不然失血过多,会危及生命,还有一旦感染极可能出现败血症。” 这个时代医疗条件、医疗环境都不成,柳安安便与师傅商量,只能用简单粗暴的方法,采用火,用加热的铁器来处理创面。 白老也认同。 于是给二牛服下了麻沸散。 二牛很快失去了意识,不过最后用铁器处理创面的时候,昏迷当中的二牛还是忍不住挣扎了起来。 抢救室的氛围有些低沉。 白老看了一眼大家,说道:“丢了胳膊也比丢了命强,好歹人活着,活着就有希望,你们作为从医者,以后会见到太多的生生死死,所以一定要练好医术,挽救一条生命,就留下一颗希望的种子,种子总会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胡大夫也说道:“白老说得对,我们唯有不断提升医术,才能让更多的人活下来。” 几个在抢救室的卫生队员惭愧地低下了头。 他们确实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伤员,特别是像二牛这样的,四肢不健全了,肯定不能再留在军营,心中难免有些不忍。 柳安安看出大家心中的担忧,缓缓说道:“大家不必担心二牛今后的生活,像二牛这样的都是跟随楚将军多年的士兵,将军不会不管他们的。” “姑娘说得对,咱家将军从来没有丢下过任何一个弟兄。” 胡大夫十分认可柳安安的话。 柳安安对于大齐军士的抚恤制度了解并不多,相信对于二牛这样的伤残者,朝廷也会有相应的安置办法,至少二牛离开军营归乡之后能生存下去。 白老看到小弟子救治二牛后一直闷闷不乐,便问道:“安安,是为二牛今后生活担心吗?” 柳安安叹了口气,“师傅,战地医院这两日像二牛这样的兵士不少,更不要说其他地方,他们伤好之后便面临着返乡,如果没有足够的抚恤金,他们以后生活都是问题,如果他们得不到保障,以后谁还会愿意当兵打仗?” 柳安安想着等战事结束后好好和二哥聊聊。 她能力有限,管不了那么多,但至少为二牛他们多做一些有意义的事。 让他们回去之后,家里人能做点小买卖糊口。 这几日柳安安也是连轴转,她又组织几个村子的妇人,配合军营的火头军给前方将士改善一下伙食。 将士们不可能回到大营中吃饭,柳安安来西境大营的第二天就安排人买来了大筐的鸭蛋,全都腌制成了咸鸭蛋。 将蒸好的饭拌上咸鸭蛋,再揉成饭团,用大柳条筐运送到前方。 将士们在战斗间隙可以抓紧吃上几口补充一下能量。 这些混合着咸鸭蛋的饭团受到了大家的热烈欢迎,这可是将军妹妹亲自带着村子里的百姓给他们做的。 将士们的斗志更加高昂了。 当然,以楚二爷为首的将军们也没有搞特殊化,他们和士兵们一样都吃到了咸蛋饭团。 不出意外,这场战事速度很快,蛮族王庭第一勇士阿力达没有实现他的目标,便被西境大军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阿力达都蒙了,说好的西境大营布防图呢? 关键时候怎么不管用了呢? 完全和布防图不一样! 第一勇士一下子便乱了方寸,他本就是楚二爷手下的败将,这次仗着手中的布防图才卷土重来,可现实狠狠地给了他大巴掌! 鏖战了两日后,阿力达兵败! 冯山战死在沙场! 这一仗,西境大军直接将阿力达赶出了边境百里之外的断平山,大齐的西境又扩到了百里之外。 柳安安在大营便得到了大军大胜的消息,她高兴得直蹦跶。 可她这高兴劲还没过去,便被泼了一盆冷水! 第155章 :同庆 楚二爷的会议又到深夜才散去。 后面还有很多后续的事情要安排好,同时军中的奏折连夜八百里加急发往了京城。 第二天柳安安早早就起来了,今天要吃饺子,这么多人,得包多少饺子啊!没人可不成。 于是一大早几个村子的婶子,大娘们全都被请来了,连镇上吃食铺子的伙计都来了。 西境大营打了大胜仗,那个什么第一勇士都被砍了脑袋,大家可是高兴了,不少小伙子嗷嗷地吵着要当兵。 百姓们把家里的好吃食都拿来了。 有的居然赶来了大肥猪,大营瞬间热闹得像过年一样。 一排数个大缸,和面的,剁肉的,切菜的,一时间营门口的空地上叮叮当当就忙开了。 人多力量大,很快一排排白白胖胖的小肥鹅就整整齐齐地排在了超大的盖帘之上。 兵士们远远地看着,不断地咽着口水。 这个说:“我闻到饺子香了,虽然不是年三十,也一样能吃到饺子。” 那个说:“你们北方爱吃干捞的饺子,沾着醋,我们南方多是汤饺子,就着汤一起吃,听说这次是汤饺子,大骨头熬的汤,香着咧!” “汤饺子也成啊,反正我来南边好几年了,也习惯这里的吃食了,是饺子就成,哈哈。” “说的是呢,没当兵前,家里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吃顿饺子,还没有多少肉,我娘亲手包的,好多年没吃到了,可想了。” “这次让你过足了瘾,咱们姑娘一大早就到村子里请来了婶子,大娘,姑娘这些日子可是辛苦了。” … 兵士们不管说什么,脸上都带着满足的笑容。 今天对于他们来说,就像过年一样,热闹又庄重。 大灶里的火烧得旺旺的,大锅里翻着奶白的骨头汤,白胖的饺子像小企鹅一样跳进了汤花里。 不大一会儿,火头军手中的大汤勺连汤带饺子就盛到了兵士们手中的大碗里。 拿到汤饺子的兵士们三个一群,五个一伙蹲在一边呼噜呼噜地吃了起来,很快脑门子就见了汗。 有年纪轻的小伙子吃着吃着掉开了眼泪。 老兵一看这情况就知道小伙子想家了,“想家了吧?” 小伙子胡乱抹了一把眼泪,“这饺子特别像我娘包的,我想我娘了。” 是啊,家里有爹娘,有兄弟姐妹,有的兵士家里还有老婆孩子,出来当兵几年,甚至多年都不能回家,谁不想家呢? “小伙子,好好干,将来有机会衣锦还乡。” 老兵只好安慰年轻人,好在他家离着西境并不算远,不过他上次回去还是一年前的事了。 大帐里,楚二爷和几位将军除了有饺子吃,还有单独的小灶菜,大盘的酱肉,鲜嫩的凉拌野菜。 只是军营不许饮酒,不然饺子就酒才更有味道呢! 一顿骨汤饺子生生让大家吃出了过年的感觉。 果然不出所料,刚放下筷子,蛮族王庭就派来了议和的官员,还是蛮族的大王子带队,足见蛮族的议和决心。 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何况对方还是大王子。 楚二爷自然按规矩来,对方的来意很简单,想签订友好合约,同时还想让楚二爷的大军退到之前的防线。 楚二爷自然不同意,纵深百里的地盘已经占了,岂能因为你想议和就退回去的道理? 想议和就拿出诚意来,不然免谈! 大齐西境的防线就在断平山! 如果不服,那就再战! 大王子见楚二爷态度不容更改,也收起了自己的小心思,老老实实回去汇报。 楚二爷便安心等着朝中谈判团的到来。 柳安安这两日便要带着战地卫生队起程赶往白城了,在西境小两个月的时间,大齐第一个战地医院成功立足了。 在与蛮族王庭一战中,战地医院立下了汗马功劳,挽救了无数兵士的生命。 楚二爷当然要为自家妹子请功。 二公公在给圣上的密信中也为柳安安记了一功,而且二公公将御前侍卫都赶回京了,他还要跟着卫生队赶往下一站。 相聚的时间总是很短暂,这日战地卫生队起程了。 三雷,四电早见过自家姑娘了,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面,自然是有些不舍。 楚二爷也是舍不得自家小妹子。 连生亲自送小姑娘离开大营,又跟着走了整整半日才返回大营。 不说柳安安一行人去往白城,单说京城这日分外热闹,圣上前后接到了两封来自西境的八百加急密折。 一封是楚二爷的,另外一封自然是二公公的。 今日并不是大朝会,圣上看完密折马上召集百官议事,特意又请来老王爷。 老王爷一到,百官知道朝中定然是有大事,不然老王爷不会来。 不过众人看着圣上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这心里就放心了不少。 应该不是不好的事,没看到圣上努力忍着笑吗? 不过,只有一人未到,首辅大人。 他是上不了朝了,因为他得到了消息,阿力达兵败! 李首辅生生被气吐了血! 站在李家这条破船上的大臣心里更没底了。 仁宗帝把群臣的表情都看到了眼里,撇了撇嘴,老不死的,永远都别来,省得朕压不住火想弄死你。 众人见圣上来了,赶紧跪地高呼万岁,仁宗帝稳稳地坐在御案后面,看了一眼大公公,大公公明了,一躬身取出奏折高声念了起来。 啥? 蛮族王庭第一勇士被我大齐骁骑营主将连生摘了脑袋? 蛮族王庭要求议和? 我大齐的疆土又外延了百里? “天佑我大齐,恭喜圣上,圣上万岁万万岁!” 众臣是伏地高呼,仁宗帝自然也是哈哈大笑。 没有比打胜仗,扩充疆土更让仁宗帝高兴的事了,楚老二好样的,圣上看好你哦! 众臣也是十分高兴。 圣上当即决定以老王爷为主,荣国公,吴阁老等几位重臣代表朝廷到西境慰问西境大军,顺便与蛮族王庭谈判。 老王爷点头,老头儿是摩拳擦掌,准备狠狠咬下蛮族一口肥肉。 众臣议完谈判之事,仁宗帝又说道:“阿大,拟旨,那个砍下阿力达大脑袋的小将军是个好苗子,楚老二有眼光,擢升为龙虎将军,那个叫连生的小将军,擢升为定远将军…” 圣上一口气封赏了相关人员。 楚家老二不用说了,十二岁就上了战场,战功累累,可那个叫连生的小将,没想到一战成名,一下子就擢升为从三品将军,圣上也太偏爱他了吧? 容珏都吃了一惊。 圣上又说道:“容侯,你的女儿这次也立了大功,西境成立了战地医院,即便卫生队离开,有战地医院在,西境十万大军便有了可靠的保障,而且战地医院在这次战事中发挥了极大的作用,朕可是第一次听到阿二夸人,等你闺女回京,朕定有重赏,哈哈哈!” “臣代闺女谢圣上隆恩!” 容珏赶忙谢过仁宗帝。 第156章 :撬墙角 众臣更加羡慕地看着容珏,看人家的闺女怎么生的,小小年纪一点都不输男儿。 可惜了,听说人家闺女早订下了亲事,不然的话,还可以为自家儿子争取一下。 不少大臣心里还真想过这事。 “圣上,这连将军更是年轻有为,真是年轻人当中的翘楚,圣上,老臣孙女年方二八,尚未婚配,恳请圣上为老臣孙女赐婚,老臣愿将孙女许给连将军。” 说话的是孙阁老,也是一位官声不错的老臣。 仁宗帝不怀好意地看了一眼容老二,笑道:“阁老,那你得问问容侯是否乐意。” 孙阁老一愣,我问容侯干吗? “老臣愚钝。” “哈哈哈!” 仁宗帝不厚道地大笑起来。 孙阁老有点蒙了,他看了一眼容珏,就看到容珏眼中的怒火。 不是,这容老二疯了不成? 我求圣上给我孙女赐婚,你生的哪门子气?你要咬人不成? 咦? 不光容珏,容老大人你是什么意思? 还有荣国公,你瞪着眼珠子要干嘛? 哦!荣国公也有个女儿,难道也想嫁给连将军不成? 那我可不能让! 孙阁老赶忙又说道:“请圣上为老臣孙女赐婚,老臣孙女模样好,更是京中有名的才女,定能配得上连生小将军。” “阁老,朕刚才说了,让你问容侯。” 阁老转了一下眼珠子,笑呵呵地说道:“容侯,我知道你有个女儿,可你女儿尚未及笄,再说你女儿早就订下了亲事,你不乐意之前的亲事,也没有办法,哈哈哈!” 容珏脸一冷,轻哼了一下,“有句话送给阁老大人最适合,京中年青才俊这么多,你孙女是嫁不出去了吗?非要抢本侯的姑爷,你们孙家的女婿都是抢来的不成?” “容侯请慎言!” “我慎什么言?你都要抢我姑爷了,你还让我慎言?连生,我容家的姑爷,一年前订下亲事,就等我闺女及笄拜堂了,可懂?” 孙阁老不由往后退了两步。 他再不退,容珏那手指头都快戳到他眼珠子上了。 众人又听了一个大瓜。 哦!原来连生小将军是容珏的姑爷,怎么什么好事都让容家赶上了呢? 不服! 孙阁老也傻眼了,他偷看了一眼圣上,此时仁宗帝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把瓜子。 圣上他正在嗑、瓜、子! “圣上,您是不是早就知道连将军是容家的娇客?”孙阁老咬着后槽牙问道。 圣上点点头,“朕不是告诉你,让你问容侯了吗?朕都说得这么明白了,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孙阁老差点气吐血,圣上有意思吗?有意思吗? 可孙阁老不敢有任何表示,只好独自一人生闷气。 众臣也没敢笑,心里不断吐槽,圣上真可以,嗑瓜子看热闹,不嫌事大,那容老二都快把阁老气死了。 这次临时的大朝会开得如此热闹,圣上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众臣也是笑呵呵的。 单说孙阁老回家后,便和老妻说了大朝会上的事。 孙老夫人也感觉有些可惜,这么有前途的少年将军居然是容家的那个丫头的。 自己的孙女样子好,又有才情,怎么就挑不到像连生这样的年轻人呢? 孙香香,就是孙阁老的小孙女从婆子嘴中知道了这事,她可就上心了。 她一直看不上柳安安,一个乡下长大的村姑,能有什么大本事,怎么和她比? 还居然跑到边关,我的天! 边关什么地方? 一群男人糙汉,一个小姑娘一点廉耻都不要。 她从小长在京城,受到最好的教育,家里不需要她去抛头露面做生意,柳安安是容家的小姐又如何?不过一个商户女罢了。 少年将军,让圣上都夸赞的人,凭什么娶柳安安? 她配吗? 孙阁老可并不知道,平日乖巧的孙女心里是这样想的。 孙香香从小也是娇养长大,凡是她看上的东西,不管对方是谁,她都要抢到手里。 所以她虽然没有见过连生,但是不妨碍她惦记上了。 没过两日,街头巷尾便有流言出来了。 这一日金嬷嬷怒气冲冲地来到了国公府。 “嬷嬷,您这是怎么了?” 紫衣一见金嬷嬷一脸怒气,赶紧上前扶着嬷嬷坐下。 柳月来到京中之后,也不怎么出门,早些年有几个手帕交,回京之后平日里也走动一下,其他时间都在府中或去安安的铺子里看看。 所以这两日外边的传闻她还不知道呢。 “夫人这几日未出府吧?外面的传闻夫人定是不知晓,老奴今日来就是告诉夫人一声。” “嬷嬷,什么传闻?” 柳月也是一头雾水,这几日紫衣被她留在府中,帮着一起理账,所以紫衣也未出门。 巧了,大嫂徐氏夫人和欢颜也没出门。 金嬷嬷重重叹了口气,说道:“不知是哪个挨千刀的,在外边传咱家姑娘在靠山村就勾三搭四,靠上县里的有钱人才开的铺子,说姑娘曾被山匪抢过,早就不清白了,还说三少爷之前的未婚妻也是被姑娘搅黄的…” “放屁!谁在满嘴胡咧咧,害我儿!” 柳月气得把手上的茶碗都摔在了地上。 “夫人莫急,老奴今日来就是让夫人心里有所准备,如今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姑娘,圣上夸赞咱姑娘,这是让一些人不痛快了,我们平日都要警醒一些,巴豆在查消息来源,这些消息就是巴豆查到的,不然我们还不知道呢!” 金嬷嬷沉着脸,京城的水太深了,自家夫人心软,不擅于宅斗,她就得替姑娘盯着一些。 “嬷嬷,一旦巴豆查到谁故意放的消息,马上告诉我,我定要上门讨个说法,不用告诉容珏,他是男子,这事我来!我想这消息应该是女子放出去的。” 金嬷嬷也认可。 这样的消息,不应该是男人做的事,看起来倒像女子争风吃醋的手段。 不过,姑娘尚未及笄,能碍着谁的眼? 她最早想到了李凌雪,后来又否了,李凌雪若出手不会这么小儿科,她会直接要人命,如上次姑娘落水的计中计一样。 这些日子李凌雪乖乖待在府中,这流言巴豆查过,并不是从李家传出来的。 “老奴明白,不出两日定会有消息,到时候我们再做打算。” 很快,徐氏夫人也知道了,不出意外徐氏夫人自是气得半死,真以为他们柳家是泥捏的不成? 这个踩一脚,那个给一巴掌? 徐氏夫人当下就安排好了七八个大力的婆子,论打架这事,这些婆子都是一顶一的好手,能把对方裙子撕烂的主儿。 到时候,不把对方打到吃屎,她就不姓徐! 第157章 :群殴 没等两日,转过天来下午巴豆就传来了消息,找到正主了! 原来,这些话都是孙阁老的小孙女孙香香令人传出来的。 孙阁老大朝会时,想请圣上给孙香香赐婚,而孙阁老看上的人正是砍下阿力达脑袋的连生! 孙阁老并不知道连生是容家的准姑爷,后来真相大白,孙阁老也就歇了这心思。 但不知道怎么让孙香香知道了,这孙小姐就惦记上连生了,这才令人散布流言。 她的目的是毁了柳安安的名声。 柳月听罢,眯了眯眼睛,娘的,真把老娘我当病猫了,那我就好好亮出我的爪子,挠你们一个满脸花! 此时的孙家还不知道,他们眼中的乖孙女已经给他们挖了一个好大的坑! 孙家的大门被咣咣地砸响了,门口小厮生气地打开门,刚想张口质问,一下子就被推了一个跟头。 柳月带着一群婆子闯了进来,徐氏夫人负责殿后。 有人赶紧去报信。 因为进来的这群人啥也不说,拎着手中的短棍见东西就砸,根本就不和你说话。 很快,孙府前院就是一片狼藉。 孙阁老的老妻孙老夫人和长媳顾氏气喘吁吁从后面赶来,一见这阵势气得直哆嗦。 “你是什么人,你要干什么?” 顾氏是当家主母,这气场也是不输人的。 柳月哼了一声,“我是谁?我是柳安安她娘!” “柳如月,你疯了不成?居然把你在靠山村的那一套用在我孙家来了,你是荣国公的妹妹,可我孙家也不是好惹的!” 孙老孙人大声地质问。 “老夫人,怎么,想我和荣公府打一架不成?” 徐氏夫人缓缓走上前,黑着脸看着孙老夫人。 “荣国公夫人你不讲理!你们到我家,上来就一通乱砸,今日必须给我一个说法,不然我就到御前告你荣国公府仗势欺人!” “哟哟哟,我好怕哟!你个老东西,我怕你不成,让你孙女孙香香滚出来,到处败坏我闺女名声,我撕烂她的嘴!” 柳月一撸袖子,双手叉腰,指着孙家人就骂开了。 顾氏一听,这里怎么还有香香的事? 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丫鬟,丫鬟点头跑走了。 不大一会儿孙香香就出来了。 她在院子里不知道前院发生的事,院里婆子听到外边的动静,便跑来告诉她。 这孙香香一听也急了,柳安安的娘打上门来了? 她抬腿就跑出了院子,半路上正好遇到来找她的丫鬟,所以她来的速度并不慢。 孙香香也是平日被宠坏了,一见院子都被砸了,她祖母,她娘被人指着鼻子骂,她这火也上来了。 上前就要推柳月,紫衣能让她推到夫人吗? 紫衣瞬间就拦在了前面,这孙香香一指柳月张嘴就骂上了。 “姓柳月,你发什么疯,在靠山村浪够了回京城接着浪来了?让乡下汉子睡了你十年,你不过瘾,跑回京城找男人,你怎么不找根绳吊死呢?” 这孙香香出口就伤人,柳月刚想说话,边上柳欢颜不干了。 她不能让姑姑出手。 她和孙香香年纪相仿,她可以出手,孩子之间打架,这没毛病。 柳欢颜上来就两个大嘴巴子抽上了,生生把孙香香脸都抽歪了。 “孙香香,你娘在茅房生的你吗?你生下来嘴就这么臭?你没事吃饱了撑的坏我妹妹的名声,我妹妹都不知道你是谁,你祖父求圣上赐婚不成,你就用这下三滥的法子,你们孙家祖传的吗?” 孙香香脑子一热,这嘴更没把门的了,“柳安安凭什么嫁给连将军,她不过一个乡下丫头,只有我才有资格嫁给连将军!” 孙家大门口此时也围了不少人。 前院这么闹,孙家下人没法关大门,因为大门被大力婆子生生给拆了。 吃瓜的众人都明白了,柳安安这是受了无妄之灾。 孙阁老请圣上赐婚的事,京城世家都知道了。 孙阁老不知道连将军是容家姑爷,不过真相大白之后,孙阁老自然就把这事放下了。 没想到,孙家的小姐还真惦记上了。 估计人家柳安安和连将军都不知道这孙香香是谁,这孙家小姐可真够霸道的。 孙老夫人婆媳一听就明白了,这事是自家孩子的不对。 可顾氏夫人也是护犊子的主,她看着闺女被打了,她不干了。 “你们干什么?我家香香说得不对吗?连将军是从三品将军,哪能娶一个乡下长大的丫头?将军就得配世家小姐才对!” “我妹妹虽然在乡下长大,但她可是容侯的闺女,我荣国公府的小小姐,岂能让你随意诋毁?” “我呸!那又怎样?那也不能遮掩她在乡下长大的事实!我家香香才是世家女,她给我家香香提鞋都不配!” 孙老夫人好悬没晕过去,这顾氏可真给孙家长脸啊! 柳月一听嗷地一嗓子就扑上来了,薅过顾氏就打。 柳月性子虽然柔弱,可这体格十年在乡下也练出来了,她可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顾氏。 顾氏一下子就被打蒙了。 婆子一见夫人上手了,一下子就冲了上来,孙香香也没跑了,顾氏裙子都被扯破了。 孙香香也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要不是丫鬟死命护着,裙子也都没了。 婆子们可不管孙香香是否出阁,说她们家夫人和小姐就不成。 闻讯赶来的众男人一看,现场是惨不忍睹,孙家不仅一片狼藉,孙家女人衣服都快被扒光了,连大门都在地上躺着呢! “谁能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孙阁老眼前一阵一阵发黑。 柳月盘腿往大门口台阶上一坐,拍着腿就骂开了。 “孙家欺我孤儿寡母啊,抢我姑爷不说,还给我闺女泼脏水,说我闺女勾三搭四,早不是完璧之身,老天爷呀!你睁睁眼吧,孙家一窝子男盗女娼…” 孙阁老感觉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疼。 孙老夫人眼前发黑一下子晕了过去,孙家是人仰马翻。 趁人不注意,柳欢颜又一巴掌抽孙香香脸上了,不过没有人看到欢颜手心里扣着一个小小的香囊。 孙府的下人手忙脚乱地把老夫人抬进了内院。 容珏黑着脸看着孙阁老,“阁老,你要给我容家一个交代,我还没死呢,你们孙家太目中无人了!” “爹,没有,我们没有说柳安安坏话,是柳月带人打上门来的,我们还要你们柳家,容家给我们孙家一个交代呢!” 孙家其他女眷定然不会认这个头。 “柳夫人,你口说无凭,我孙家几代清白,你怎么就认定是孙家干的?” 孙阁老脸色不悦地看着柳月。 “我呸!你还好意思说你们孙家几代清白,孙家要是清白,母猪都能上树,你个老不羞,去问你孙女孙香香!” 柳月狠狠地瞪着孙阁老。 容珏看着柳月眨了眨眼,他媳妇好厉害呀! 第158章 :孙家要灭门了 柳欢颜一把拽过孙香香。 “孙小姐,咱们当面锣,对面鼓好好掰扯掰扯,如果我们冤枉你了,我柳欢颜在孙家门口跪上三天三夜,如果是你说的,你就在我柳家门口跪上三天三夜,如何?” 孙香香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香香,到底是不是你说的?说实话,祖父给你做主,不要怕。” 孙阁老也有些生气了,这荣国公府也太狂了。 如果真的冤枉了香香,他就到御前讨个公道。 孙香香伸手理了理头发,整了整衣服,撇了一眼柳欢颜。 “柳欢颜,没错,就是我安排人说的,你奈我何?” “你为什么要说我妹妹?” “为什么?我不喜欢她,这个理由够不?她没回来的时候,京城也是有我孙香香一号,可她回来了,开铺子做生意不说,居然还搞什么战地卫生队,她抢了我的风头,我就是看她不顺眼。” “你从未见过连将军,他是我妹妹的未婚夫婿,和你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我就是见不得一个乡下丫头,她凭什么嫁给连将军,她配不上!” “你就毁我妹妹名声,想毁了这桩婚?” “没错,你说得很对。” 孙香香半抬着下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柳欢颜。 孙阁老刚要说话,突然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了。 众人都认真地听着。 “去年百花宴,郑家三小姐郑如意不小心落水,被一个男人所救,已经订好亲事黄了,这事你知道吗?” “当然,因为是我策划的!” 啊? 众人惊得眼珠子快掉出来了,这事他们知道呀! 郑家三小姐落水被陌生男子所救,婆家嫌郑三小姐失了清白便退了婚,郑三小姐悲愤之下差一点上吊,一年多了,这三小姐至今也没从打击中走出来。 原来是孙香香干的? “鸿胪寺卿高大人的长媳,两年前有了身孕,可不小心跌了一跤,孩子没了,那是她的第一个孩子,这事也是你干的吧?” “对,我干的。” “为什么?你怎么会去算计一个怀孕的女子,她和你有什么冲突?” “因为我喜欢高家大公子,我不想让其他女子给他生孩子,我还是太年轻了,应该用药,这样她一辈子都没法生孩子了。” “二公主选好的驸马,镇西大将军家的三公子,你用什么方法给人家搅黄了?” 我的天! 众人都傻了。 孙家的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了,这是他们乖巧的小姐吗? 孙阁老想晕过去,可这会儿他比谁都清醒。 顾氏想上前捂住孙香香的嘴,可她被几个大力婆子摁住了,嘴被堵上了,只能用力摇着脑袋,鼻涕眼泪弄了一脸。 “我只和三公子说,二公主特别喜欢一个小倌,有一天晚上居然没回宫。” “你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二公主的琴比我弹得好,我绝对不允许有人比我强,哪怕她是公主!” “你就不怕有一天东窗事发?” “不怕,我孙家也不是好惹的,孙家有先帝的免死金牌。” 柳欢颜冷笑几声,大声说道:“诸位大人,小女问完了,请诸位大人做个人证,二叔,后面的事交给您了,替我妹妹讨回公道!” 说完,柳欢颜退到一边。 容珏点点头,刚想说话,就听到人群外边有人哭喊着冲了进来。 “孙香香,我打死你这个小贱人!你害得我女儿好苦啊!” 众人一看,怎么这么巧? 郑家大夫人,郑如意的娘! “孙阁老,走,咱们去找圣上,我高家与你们孙家势不两立!”鸿胪寺卿高大人挤进人群,拉起孙阁老就走。 他是被人拉来的,来人说,两年前长媳流产是人为,他都没来得及告诉长子就被拉来了。 刚才在人群外,他听到了什么? 孙阁老的小孙女孙香香,这一切都是她干的? 他可怜的长孙,都没来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就这么没了? 长媳伤了身子,才养好,现在又有了身孕。 如果这孩子知道事情的真相,不得哭死? 郑大夫人可不管这些,上去薅着孙香香就一顿大嘴巴,孙香香本就挨了一回打了,这次是雪上加霜,被打得都没人样了。 京兆府尹张大人也来了。 孙家门口可不是普通百姓在看热闹,跟着容珏和孙阁老一起来的还有不少朝中大臣,大家的耳朵好着呢。 刚才孙香香的话众人都听到了,孙家想抵赖都不成。 孙香香这会缓过来了,她都被打蒙了,为什么郑大夫人也打她? 这孙小姐急眼了,“郑大夫人,你疯了?你打我干什么?难道柳安安是你和容珏生的?” 孙阁老上前一步,“混账东西!” 他终于能动能说话了。 一巴掌把孙香香抽了一个跟头,他上辈子一定欠孙香香的,这辈子孙香香来讨债了。 孙家要被灭门了! 因为这里牵扯到二公主,张大人清了清嗓子,“诸位,我们还是到御前吧。” 孙香香这才明白过来。 “祖父!祖父救我!” 孙香香哭着抱着孙阁老的腿,她有点害怕了,她刚才说了什么,她怎么不记得了?为什么要到御前? “柳欢颜,你害我!是你对不对?那些话是你引导我说的?” 孙香香这会难得聪明了一次。 “孙香香,我能对你做什么?那些事不都是你做的吗?你家有免死金牌你怕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过!”孙香香吼道。 张大人冷笑了几声,“孙小姐,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一会儿到御前,本大人希望你能嘴硬。” 话说柳欢颜怎么知道这些? 那是因为巴豆详细告诉柳欢颜的,你该怎么问,而且香囊里装的不过是一些药粉,能让人毫无防备地说出心里所想的药粉。 前提,孙香香确实做过这些,都是巴豆他们查出来的。 孙香香一点没保留,都说了,那么多人都听到了,她想反悔都没有机会了。 郑家,高家,柳家,再加上容府一起将孙家告到了御前,刑部侍郎楚恒也带着相关人证来了。 当然这些人证也是巴豆找到的,这些人证纷纷指证背后黑手就是孙香香。 仁宗帝震怒,二公主是他亲闺女啊,虽然二公主已出嫁,现在生活得十分幸福,可毕竟当初被人算计了,仁宗帝能不震怒吗? 先帝的免死金牌,可免死,但不能免活着受罪。 孙阁老回家荣养,朝中孙家儿孙官降三级,孙香香流放边塞,孙家一下子就被挤出了世家之列。 再想东山再起,难了! 第159章 :红薯红薯 柳安安一走就是几个月,不过庄子和铺子里的事,她随时都可以收到最新的消息。 白城边塞那里也顺利结束了,其他地方有师傅白老亲自带队,因为大风来信了,山庄的红薯要收了。 这可是头等大事,所以白老催小弟子先行回去,余下的事由他来便可。 柳安安也没有客气。 小沐阳也会跟着义父,到时候跟着卫生队再一起回京。 这一趟远门,这孩子也成长了许多,小脸上多了几分坚毅,更长了不少见识。 柳安安也没有瞒着二公公,与其让他自己查到,不如实话实说。 这些日子,柳安安已经确认了一件事,就是二公公向自己抛出了橄榄枝,自己接着便是,手上有二公公这样一个大杀器,总归不吃亏。 “红薯?” 饶是见多识广的二公公也被红薯整不会了,“这是什么作物?能吃?” 二公公小的时候非常苦,差点没饿死,后来有幸被当时还是皇子的仁宗帝所救,和其他几位公公一路拼杀下来,所以二公公对食物非常执着。 “对,红薯是长在地里的一种作物,也是粮食的一种,可以生吃,蒸着吃,烤着吃,口感很甜,关键亩产高。” 柳安安与和二公公详细地介绍了起来。 “这可是头等大事,我们快点回去,如果真如你所说,丫头哇,你可为咱们大齐又立了一大功!” 二公公恨不得肋插双翅飞回去。 柳安安也没有再耽误时间,安排好一切后,便与二公公,青衣,绿衣悄然离开了白城。 一路无话,快马加鞭,这一日便到了向阳山庄。 大风早一步得到信,便与刘河几个人安排好手里的活,在山庄门口等候他们姑娘。 二公公一看这庄子,嚯,好一个向阳山庄,真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虽然已经进入到十一月中旬了,可山庄依然是一派繁忙的景象。 “属下见过姑娘!” “小人见过姑娘!” 众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柳安安点点头,忙着与大家介绍二公公。 众人又赶紧见礼,一行人便进了庄子,直奔玲珑居。 庞婶子早带人准备好了洗漱的热水,众人先去各自洗漱,之后又吃了热汤面,热乎乎的汤面下肚,一扫多日的疲劳。 众人稍加休息了片刻,就赶往红薯地。 柳安安又安排人请来了樊县令。 当初大风安排试种了二十亩,因为红薯秧子剪下来也可以种植,正值逐光山庄的五百余亩荒地都开出来了,所以剪下的秧子都移到了那边。 这一下子两边就种了一百二十亩。 试种的二十亩地被董老汉他们收拾得十分好,日夜不间断巡视,简直像看护宝贝一样。 逐光山庄那里也有山庄大管家田贵盯着。 柳安安心中暗自高兴,这红薯一定会大丰收。 众人很快到了地头,柳安安一看红薯秧子绝大部分已经黄了,而且现在时间正好。 “姑娘,老汉看这秧子已经黄了,早先姑娘说了红薯成熟的特点,应该可以收了。” 董老汉弯腰用手薅了薅秧子。 柳安安点点头,转头看向二公公,说道:“二公公,丫头请您挖这头一镐头可好?” 二公公眼中带笑,这丫头,怎么能不让人从心里疼呢? 他早就决定了,有一天真提不动刀了,就到靠山村来养老,这丫头可是应了他的,他就是厚着脸皮了。 “好,咱家来挖这第一镐!” 说完,二公公接过大风手上的镐头,撸起袖子,将衣服下摆塞进腰带,按照董老汉的指导用力刨了下去。 瞬间一串七八个比成人拳头还大的红色块状的东西被翻了上来,二公公伸手拎起来,抖掉了上面的土。 “这就是红薯?” 二公公笑着问道,樊大人也不错眼珠地盯着看。 “对,青衣,将这几个红薯先拿回玲珑居,告诉庞婶子用炭火烤熟了,让二公公和樊大人尝尝鲜。” “好嘞,姑娘。” 青衣接过红薯快速跑走了。 “老少爷们,都动手吧!手下都小心点!” 二公公一挥手,众人高声应了便涌进了地里。 挖薯的,装筐的,称重的,众人忙而不乱地忙碌了起来,樊大人也撸起袖子加入了收红薯的行列。 二公公则亲自在地头看着称重,他要把数据记下来,所以跟着过来了,就想亲眼见证红薯到底亩产有多少。 他听丫头说了,如果确实亩产高的话,这丫头会把红薯种植的方式上交给朝廷,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事。 所以二公公必须拿到第一手数据。 庄子上人多,没有比粮食对众人来说更重要的事了,很快二十亩红薯全部收完了。 董老汉又让自己的小孙子带着一大帮孩子最后检查了一遍,有漏下的赶紧拾起来,一个都不能丢了。 地头堆满了筐子。 二公公一看手上记录的数字,整个人都傻了,二十亩地,一共十五万三千余斤,亩产高达一千二百七十五斤!! 二公公又算了一遍,没错! 董老汉也看到了二公公手上的数字,老头扑通一下子就跪到地上了,“老天爷呀,以后百姓们再也不会饿肚子啦!” 众人也是高声欢呼了起来,孩子们更是跳着脚嗷嗷地叫着。 “恭喜樊大人,咱家会把消息马上传给圣上。” 二公公笑呵呵地和樊大人说道,这第一批红薯可是种在了临县,这可是樊大人的地盘。 “二公公,下官可是沾了这丫头的光啦,哈哈哈!” 樊大人自是明白二公公的意思,红薯推广定会从临县开始,他是临县的一把手,这就是自己的政绩。 柳安安抬起明媚的小脸,笑得眉眼弯弯,“二公公,樊大人,另外一个庄子还有一百亩呢!” “啊?挖,快安排人去挖!” 要不是有碍自己的身份,二公公真想围着红薯地疯跑两圈,他真是太高兴了。 “二公公不急,那边的小庄子要比这里晚几日,估摸着五六日后便可以收了。” “丫头哇,这是大事,咱家必须把情况报给圣上,圣上得知后定会安排人过来,到时候你要做好准备。” 柳安安点头,她早就准备好了。 红薯试种非常成功,大风那里做了第一手详细的资料,到时候这些东西,包括挑选最好的薯种,都会一起打包给到朝廷。 天下百姓又多了一种粮食,柳安安感觉自己受多少苦都值得了。 地里的事就交给刘江他们处理了,柳安安陪着二公公和樊大人回了玲珑居。 大风做了三份资料,一份要留给自家姑娘的,另外两份是准备给朝廷和樊大人的。 柳安安将详细的红薯种植资料给到了二公公与樊大人。 当天晚上,这些资料,连同樊大人的奏折就由二公公通过特殊的途径加急发往了京城。 柳安安想到了朝廷一定会给自己奖励。 只是没想到奖励如此之大。 而且她更没想到红薯差点让众大臣在大朝会上大打出手! 第164章 :执着的秋莲 容珏感觉自己背后小冷风嗖嗖地。 他悄悄地看了一眼他媳妇,柳月和没听到一样,自顾自地和兰氏两个侄媳妇笑呵呵地聊着天,根本就没有一点反应。 容珏这心里更是没底了,他和他媳妇关系刚刚缓和一点,可千万不要出事啊! 楚三少手快,一把抢过请柬,嘴里还嘟囔着,“啥小桃花,我看看!” “秋莲?谁是秋莲?” 林氏夫人手上一哆嗦,筷子都掉在了桌子上,她所担心的事终于还是来了。 “安安,你不想去可以不去,不用理她,这事交给伯娘来处理。” 林氏夫人就知道秋莲不是一个消停的,可她还是低估了秋莲的执着。 如月好不容易和老二的关系有些缓和了,虽然只是简单地说了几句话,每次来都是看望自家公爹,可来总比不来强。 何况两个人还有一个闺女。 她家老二的心里一直装着安安娘,自己作为长嫂当然也希望老二和如月能够破镜重圆。 秋莲,秋莲! 林氏夫人这时想咬死秋莲的心都有了。 “伯娘,无事,既然人家的请柬送到了,那我也不能装作不知道,更不能拿县主的身份欺负人家,这个赏花会我去。” 说完,柳安安把请柬递给了青衣。 吃完饭,众人又聊了一会儿,便各自散去。 柳安安跟着娘回了荣公国府,娘俩几个月未见,自然有不少话要说。 离开的时候,柳安安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她爹。 容大人和容遇都感觉老二怎么有些紧张? 小桃花? 秋莲? “老二,你给我过来!” 容大人冷了脸,这里肯定有问题。 三堂会审,容珏一对三,他爹,他大哥,他大嫂,三个人眼神不善地盯着他。 “爹,大哥,大嫂,我先声明,我不认识秋莲,我连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这事真和我没关系!” 林氏夫人叹了口气,她怎么摊上这么一门拐着弯的亲戚。 “爹,还是我说吧,这秋莲是我大嫂的侄女,今年二十五了,一直未嫁,秋莲一直仰慕二弟多年,之前有齐嫣然,她虽然有心但是也顾着女儿家的声名,现在齐嫣然已死,老二又是这种情况,可能秋莲感觉机会来了,就想着从安安这里下手吧。” 容大人狠狠瞪了一眼容老二,“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最好老实交代,不然让如月真冷了心,你就给我滚蛋!” “爹,我交代啥?我什么都没干过,您可不要给我扣帽子,您没看我闺女临走时看我那一眼,恨不得弄死我的架势,我可太冤了!” 容珏喋喋不休地辩解着,这个黑锅打死他都不能背。 “爹,我可以证明,二弟说的都是实话,秋莲一直是单相思,她见过二弟,二弟毕竟是侯爷,又是昭武大将军,可二弟和她没有一点交集。” 林氏夫人忙着替老二说好话。 “既然知道了秋莲的心思,你自己万事小心,千万不要着了她的道,再弄出个齐嫣然出来,你和如月就真完了,你放心,到时候我们和安安肯定不会站你这头。” 容大人毫不留情地泼冷水。 “爹,我是您亲生的吗?” 容珏感觉这时候自己比黄连还苦,闺女嫌弃不说,亲爹都不亲了? 容大人冷笑一声,“你是我亲儿子没错,不过我们依然会选安安和如月,你要清楚自己的家庭地位,老大媳妇,之前的将军府明天差人收拾收拾,随时准备让他入住。” 林氏夫人笑着应了一声。 容遇也是无奈地直摇头,站起身拉着二弟到了院子里。 “行了,知道你委屈,不过爹说的是实话,你要小心秋莲,以防她用下三烂的手段迫使你娶她,你吃过一次亏,不能再吃二次亏,不然我们都救不了你。” 容珏气鼓鼓地没说话。 他还吃二次亏? 那他就没脸活了,堂堂定国侯找块豆腐撞死得了。 秋莲,这个麻烦还是早些解决得好。 再说柳安安和娘,大舅一家回了荣国公府,大舅母徐氏夫人心里惦记着秋莲,她可知道秋莲一直喜欢容珏的事。 荣国公柳如风并不清楚这些事,不过刚才在家宴上他没错过外甥女说的话,他得问清楚了。 “安安,你过来。” 荣国公叫走了外甥女。 徐氏夫人不放心,也跟了过去。 柳月则回了自己的院子,她也想起来这个秋莲是谁了。 不过和她没关系,容珏再娶那是容珏的事,只要不妨碍她闺女,如果想伤她闺女,就别怪她下狠手了。 “秋莲一直暗地喜欢容珏?我怎么不知道这事?” 荣国公瞪大了眼珠子,不可思议地看着柳安安和自己的夫人。 “你一个大男人哪里知道妇人的事。” 徐氏夫人白了丈夫一眼。 “那容珏什么意思?” 荣国公冷了脸,“他想再娶我不会反对,不过他要伤了月儿和安安,我就不能放过他!谁也别想踩着我妹妹上位!” 荣国公的态度很明确,他希望妹妹以后能有自己的生活。 如果能和容珏复合最好,不能复合他就支持妹妹的任何决定,不过任何女人也别想踩着他妹妹上位,这是他的底线。 “容老二心里一直有谁你不清楚?不是三天两头翻墙头,就是大半夜趴月儿的窗户,要不是你和护卫们打过招呼,咱家天天得上演武打戏。” 扑哧,柳安安笑出了声。 荣国公老脸一红,瞪了徐氏一眼,“当着孩子你说这些干啥?” “行了,这事你别管,女人的事由女人来解决,让安安先去探探底,不行我去秋家,找秋家当家人好好聊聊。” 徐氏夫人自然护着自家人。 “大舅,我大舅母说得对,这事您就别管了,后天是赏花会,我去了就知道了,秋莲想当我后娘,她还不够资格,想抢我爹,她得长一口好牙,我爹心里要是没有我娘,我不会管这事,他想娶谁都成,可我爹心里有我娘,我就不能不管,我就是有私心,希望我娘和我爹和好。” 柳安安有感觉,娘知道一切真相后,心里并不像嘴上说的那么平静。 娘心里也是有爹的,只不过她不想让爹身上有污点。 更何况爹这温水煮青蛙的手段,加上八百个心眼子,娘根本就不是爹的对手。 娘早晚会被爹拐回家,到时候爹再努把力,生个小弟弟或小妹妹,他们一家人才真正团圆了。 再说了,小沐阳也喜欢爹,别以为她不知道,她爹暗戳戳早把小沐阳给贿赂了。 她可听到小沐阳偷偷叫爹来着。 爹给了小沐阳温暖,让小沐阳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父亲的关爱。 娘还担心小沐阳有啥想法呢,不知道小沐阳早就叛变了。 第167章 :喜提小妾 等林氏夫人得到消息追出来的时候,柳安安已经带人走远了,可把林氏夫人急坏了。 她确实尚未听到消息,不过下人告诉她横幅上写的内容了,她能不明白吗? 这肯定是秋莲私下做了什么,惹恼了安安。 公爹,夫君和二弟都不在家,这可怎么好? 林氏夫人赶紧赶往荣国公府,安安这丫头是要把事情闹大,得让荣国公夫人知道这事。 不然等事情闹大了,荣国公夫人不把秋府扫平了? 柳安安一路是吹吹打打,再加上楚三少造势,这人是越来越多,队伍是越来越长。 此时秋府还十分平静,除了秋莲。 她把流言散布出去了,为的就是毁了柳月的声名,这样柳月就没脸留在京城了。 她走了,秋莲才能安心。 秋莲的娘丁氏夫人啥还不知道呢。 “外边怎么这么热闹,好像敲锣打鼓,还有鞭炮的声音,这是谁家娶亲?” 丁氏听到府外隐隐传来的动静,不由说了一句。 “夫人,婢子去看看。” 身边的大丫鬟说了一句,便转身走了出去。 不大一会儿大丫鬟神色十分慌张地跑了进来,“夫人不好了!” 咣当一声,丁氏夫人吓了一跳,手中的茶盏直接扣在了桌子上。 丁氏夫人猛地站了起来,“怎么回事?” 她此时隐约也听到敲锣打鼓的声音是停在了自家门口! 丁夫人的心不由得有些发慌,好像什么事情脱离了她的掌控一样。 “夫人,您去看看吧,安乐县主带着好多人,敲锣打鼓到了咱们门口,还,还打着横幅,说是,说是…” 大丫鬟有点说不下去了。 那横幅上可写着容府喜提小妾,提的可是她家小姐! “说,到底怎么回事?”丁夫人厉声说道。 大丫鬟只好一闭眼,快速说了出来。 丁夫人险些没摔倒。 秋府与荣国公府一向素无来往,虽然林氏夫人的长嫂是秋家女,可她们家与荣国公府也搭不上话。 她都没和安乐县主说过话,安乐县主这是要干什么? “夫人,安乐县主是容侯的女儿!” 大丫鬟一句话提醒了丁夫人。 丁夫人一咬牙,“走,去看看!” 说完,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整了整衣服,走了出去。 此时,柳安安已经站在秋府门口了,下人打着横幅,锣声和鼓声还在欢快地响着。 金嬷嬷双手叉腰,亮开嗓门,耐心地和大家解释着。 “秋府秋莲小姐爱慕我家侯爷多年,虽然我家侯爷都不知道秋小姐是谁,秋小姐找到我家县主,表达了想嫁给侯爷的决心,话里话外责备我家县主不该拦着侯爷再娶。” “而后,坊间便传出了一些不好的流言,说我家夫人当年流落在外,为了生计曾委身青楼,我家夫人真是受了无妄之灾,本就被奸人所害,还要背着污名,这些流言就是从秋府传出的,我们已经找到了传话之人。” 说完,嬷嬷一挥手,几个大力婆子便薅着两个妇人站了出来。 “这两个人是秋府采买的下人,她们已经承认是受秋小姐指使,故意散布流言,为的就是毁我家夫人的名声,逼我家夫人离开京城。” “县主念着秋小姐一片痴心,虽然万般不乐意,也不能真让侯爷独守空房,便替父做主,接秋小姐入府为侧室,以安秋小姐相思之苦,等生下孩子再劝侯爷将秋小姐扶正。” 众人一听,我的娘,这安乐县主太狠了。 这是替父做主的样子吗? 这是要逼着秋府小姐上吊呀! 如果秋府应了,秋府从此便抬不起头来,就算做妾室,也不能这样将人抬走啊! 这明摆着要将秋府小姐钉在耻辱柱上。 秋府小姐找人家闺女逼嫁不成,还毁人家亲娘名声,这闺女是给娘出气来了。 一时间,秋府门外是人满为患,议论纷纷。 丁氏夫人走到大门口,外面的动静是听得一清二楚,没把丁氏给气死。 她恨自己的闺女不省心,她更恨安乐县主太欺负人了,有什么事不能私下解决吗? 非要把事情闹大了? 府门打开,丁氏夫人出来了,门外一下子安静下来。 柳安安一笑,缓步上前,“您是丁夫人吧?恕安安无理了,请秋莲小姐出来吧,我今日来替父接秋小姐进府。” “你?安乐县主欺人太甚!” 丁夫人都直哆嗦。 “丁夫人这话就不对了,秋小姐前日特意找我,可给我上了一课,我年纪小,考虑事情不周全,我真是忽略了我爹,实为不孝。” “秋小姐善解人意,愿意照顾我爹,还说要给我爹生儿子,不能让我爹断了香火,看,多体贴的人啊!” “不过,秋夫人,毕竟秋小姐说我娘坏话,我心里不高兴,秋小姐可不能为正妻,就先当个妾室吧,好歹我爹晚上有事干了。” 众人是哄堂大笑。 金嬷嬷嘴角直抽抽,她家姑娘可真敢说。 “秋夫人,我二叔是习武之人,身体可好了,您明年准保能抱上大胖外孙子!” 楚三少手上拿着小花手帕,扭着腰,翘着兰花指娇声说道。 众人更是乐得欢了。 谁不知道楚家三少好男风,还喜欢穿女装,瞧瞧这小模样,可真叫人疼。 秋夫人已经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她伸着手用力指着柳安安,嘴唇不住地抖动。 柳安安收起脸上的笑容,吃惊地问道:“秋夫人,您这是高兴的犯病了吗?” 柳安安一脸着急地朝着秋府下人们喊道:“你们还不快点请个大夫来,秋夫人都犯病了,你们还在这里傻站着啊?” 丫鬟,婆子一看都吓坏了。 这安乐县主太能胡说八道了,我们夫人那是高兴得犯病了吗? 她是被你气得好不好? “夫人,夫人!”大丫鬟不停地安抚着秋夫人。 好一会儿秋夫人才喘过这口气来。 “安乐县主,我秋家与你无冤无仇,你何必苦苦相逼?” 柳安安一甩胳膊,小脸一绷,冷冷地说道:“是呀,你秋家与我无冤无仇,你的女儿为何坏我娘名声?她自荐枕席我不管,可她想踩着我娘上位,别说门,窗户都没有!” “姑娘,让老奴来。” 金嬷嬷把柳安安扶到一边。 只见金嬷嬷双手叉腰,一指秋氏开口大骂道:“你秋家的女儿生来不要廉耻,见个男人就想抬屁股,你们秋家干脆挂牌卖肉得了,老少一起上,老少爷们,秋府要开妓馆啦…” “夫人!” 大丫鬟一声惊呼,秋夫人晕了过去,这回是真的晕了。 下人们七手八脚将秋氏抬回了院子,大门咣当被关上了。 关门能挡住柳安安吗? 三个大力婆子站在大门口轮番就喊开了,“请秋莲小姐出来,我家姑娘接秋莲小姐入府啦!” 秋府门口的人越来越多,府外的消息终于传到了秋莲的耳朵里。 秋莲都已经傻了。 她娘被气晕了,安乐县主带人堵在了门口,口口声声接她过府为妾。 她是想进容府,可她要是的十里红妆,八抬大轿。 秋莲急得在屋里团团转。 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她没有想到柳安安这么疯狂,这么不计后果。 她明白,不管今日什么结果,她的名声全完了。 第169章 :长公主 一路之上柳安安是被亲爹扛回去的,她倒腾着两条小短腿也没争过她亲爹。 众人也散去。 荣国公早就看到自家的马车了,自己媳妇肯定在车上。 而且被生生砸塌的影壁后面,他也看到了半夏正挥着短棒带人砸东西。 他就知道,他媳妇是护着自家妹妹的。 楚恒更看到他媳妇兰氏,弟妹王氏了,这俩可是撵着秋莲揍的主。 楚恒给媳妇递了个眼色,兰氏夫人会意,昂着头带着弟妹大摇大摆地走了。 楚三少负责扫尾,临了还是把秋府大门给拆了。 楚家在京城是出了名的护犊子,所以楚三少拆人家大门就解释得通了。 秋司业回到府中,秋夫人还想和丈夫诉苦,可秋司业转头就安排人将秋莲送回老家。 立刻,马上。 不管秋莲怎么哭都没用。 而且让老家人赶紧给她找门亲事,永远不得回京。 秋夫人没敢再吭声,她知道丈夫是真放弃闺女了。 秋府虽然不比从前,但也是清白人家,自己还有儿子,秋莲得罪的可是荣国公府,定国侯府和楚府。 为了儿子的前途,秋夫人只能认了。 送走了秋莲之后,秋司业便登门谢罪,这事也就过去了。 从此秋莲便真正退出了京城,回老家不久便嫁人了,当然这是后话了。 柳安安大闹秋府的事一下子便在京城传来了。 不过也让世家知道了容珏的想法,就算柳如月不回容府,容珏以后也不会再娶了。 那些惦记着容珏的闺中小姐们是伤透了心。 柳月也知道了这事的前因后果。 秋莲对自己的诋毁她并不在意,嘴长在别人身上,她不能堵住天下人的嘴,清者自清。 真正让她触动的是容珏的态度。 这日薛夫人程怡到荣国公府探望柳月,程怡自然也知道了,她赶紧过来是怕柳月想不开。 没想到柳月没有受一点影响。 “妹妹,你没事就好,听到这消息后,可把我吓坏了。” 柳月伸手拿了一块红豆糕递到玉哥儿手里,红豆糕是多味小坊新上的小点心。 “姐姐不必担心,嘴长在别人身上,我们被狗咬了一口,难道还要去咬狗一口不成?” “月姨,那会咬一嘴狗毛。” 玉哥儿嘴里吃着红豆糕,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 两个当娘的不禁笑了起来。 “对了,妹妹,听说下月初六平阳长公主要办赏花会,我夫君说长公主府有上百株兰花,每年平阳长公主都会举办一场赏花会,长公主性子豪爽,京城大小官员几乎都能接到请帖,到时候我们就一起去。” “成啊,如果长公主府送来请帖,我就和姐姐一起去。” 两个人说好了之后,薛夫人便离开了荣国公府。 晚上的时候,柳安安没有回柳府。 吃过晚饭后,柳月便向兄长问起了平阳长公主。 既然平阳长公主举办赏花会,那荣国公府定会收到帖子。 她只知道早年南国三皇子来大齐,在街上偶遇平阳长公主,便情根深种,非长公主不娶的事。 平阳长公主最终也被三皇子的真诚所打动,嫁到了南国。 平阳长公主嫁到南国,并不是和亲,大齐的国力可比南国强。 南国皇室能娶到大齐公主可是举国欢庆了整整三天,可见对大齐公主的重视。 再后来柳月流落在外,也就不知道这位长公主的消息了。 回京后,也只知道长公主早就从南国回来的事,至于为什么回来,皇家的事,她可不敢随意打听。 荣国公一看妹妹打听平阳长公主的事,也想起来,平阳长公主回来这些年,每年都要办一场赏花会的事。 今年荣国公府也会接到帖子,往年那可都是大小齐氏抢着去的。 荣国公便与妹妹说起平阳长公主的事。 话说这平阳长公主是仁宗帝的亲妹妹。 原来平阳长公主之所以回到大齐,是因为三皇子最终负了平阳长公主,以平阳长公主的性子定不会委曲求全。 一纸休书便休了南国三皇子。 当年平阳长公主嫁到南国后,开始与三皇子夫妻恩爱,南国皇室对大齐这位长公主也是十分尊重。 可一晃三年,平阳长公主一直未孕,三皇子的母妃是南国的贵妃。 贵妃一见平阳长公主三年未孕,就有些着急了,便想着给儿子纳个侧妃。 平阳长公主也知道了贵妃婆婆的想法,可平阳长公主她不乐意。 时间一长,这婆媳之间便有了一些隔阂。 贵妃也是说一不二的性子,便强行将自己的娘家侄女,也就是三皇子的表妹送到了三皇子府。 没明着说,只是说来京城散散心,住在三皇子府比住在宫中方便。 可大家心知肚明。 三皇子的表妹本就喜欢三皇子,因为自己的表哥娶了大齐公主,这表妹一直对平阳长公主很不喜,而且还生出一股没来由的敌意。 这回,她可是堂而皇之进了表哥的皇子府,这表妹便开始私下各种小动作。 三皇子并不讨厌这个表妹。 因为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相反有几分喜欢。 不过三皇子并不想表妹做他的侧室,他只把她当妹妹来照顾。 三皇子就忘了自己已成亲,明知道表妹的心思,就应该保持一定的距离。 他把她当妹妹,可表妹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 平阳长公主几次提醒三皇子,三皇子都说自己没有其他心思,只把她当妹妹。 一来二去,平阳长公主与三皇子之间也有了误会。 再加上这个小白莲表妹不断在中间挑拨,平阳长公主夫妻之间的关系眼瞧着也越来越僵。 夫妻二人终于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三皇子心里委屈,他没有纳侧妃的心思,为什么平阳长公主不信任他呢? 于是三皇子便借酒消愁。 表妹感到机会终于来了,便趁着三皇子醉酒,也陪着一起喝,两个人都喝多了,于是该发生的终于发生了。 平阳长公主给三皇子送醒酒汤。 当她看到床榻上赤果着身子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平阳长公主是勃然大怒。 三皇子想解释,但他与表妹确实有了夫妻之实。 况且平阳长公主根本不听三皇子解释。 小白莲表妹哭得是梨花带雨,求平阳长公主原谅,她愿意落发为尼。 贵妃也知道了,便顺水推舟,求南国皇帝将表妹赐给三皇子做侧妃。 接到圣旨后,平阳长公主急火攻心,当场便气晕了过去。 府中医女赶忙救人,才发现平阳长公主小产了,平阳长公主与三皇子的第一个孩子就这么没了。 愤怒的平阳长公主便一纸休书拍在了三皇子脸上。 南国皇室开始并不同意大齐长公主离开,一旦长公主离开,就意味着彻底得罪了大齐。 平阳长公主岂能委屈自己? 将自己的嫁妆如数搬出了三皇子府,放置在自己购买的宅子里,然后一把火烧了三皇子府。 小白莲表妹头发都被烧秃了。 当时仁宗帝还是信王爷,正被先皇与太后联手打压,可信王爷得到消息后,还是派人接了胞妹回来。 南国皇室也不敢得罪信王爷,谁知道最终鹿死谁手,只能同意平阳长公主离开。 待信王爷荣登大宝之时,第一件事便是狠狠收拾了南国一顿,给妹妹出了口气,更是直接弄死了那个小表妹。 在信王爷未登基之前,平阳长公主回来那两年,也是不留余力地护着信王兄长。 最后,荣国公又说道:“当年靖远侯府已故世子妃与平阳长公主是闺中好友,世子妃没了之后,平阳长公主正在南国,回来后听说病了好几日,而且因为兄长之事,平阳长公主对李家一脉可是极其厌恶。” 柳月点点头,这些信息对于她来说足够了。 此时在容府,金嬷嬷与柳安安也说起了平阳长公主,对于厌恶李家的长公主,柳安安十分感兴趣。 第170章 :暗流涌动 果然,平阳长公主赏花会的帖子送来了。 这一天,柳安安跟着大舅母,娘,还有欢颜表姐,又约了薛夫人,便一同赶奔长公主府。 楚家的两位嫂嫂也与大伯娘凑到了一处。 长公主府离着皇宫并不远,仁宗帝把唯一的妹妹放到了眼皮子底下。 平阳长公主回来这些年,并未再嫁,早先李太后还假惺惺关心平阳长主公,要给她再选个驸马。 先不说是否信得过李太后,仁宗帝一看这驸马的人选,就气得摔了笔洗。 这太后挑的人是曹国公的三子曹焱。 曹焱论能力,平心而论有一定的能力,妻子早逝,留下一个几岁大的女儿。 按说这也没什么,选驸马要看对方的人品和能力,仁宗帝并不像其他国君一样,把公主的婚姻与国家利益连在一起。 他现在只希望自己唯一的妹妹幸福。 可曹焱这个人心机过于深沉,这样的人做驸马,妹妹能幸福吗? 再说,曹国公以为把自己掩藏得很好,不过仁宗帝还是查到了,曹国公与李家有接触,他这是脚踩两只船! 这李太后是想让曹焱拿捏住平阳长公主,将来有一天,好借此来牵制仁宗帝。 先帝有好几位公主,只有平阳是仁宗帝的胞妹,仁宗帝能不慎重吗? 最后自然太后的算盘并没有如愿。 平阳长公主对朝局也略知一二,李太后给自己选的人,她能放心吗? 她自己就拒绝了。 李太后有些不乐意了,话里话外说平阳长公主嫁过人,还这样挑三捡四,还真把自己当成宝了,云云。 平阳长公主可不是吃亏的主,直接冲进李太后的仁寿宫,与太后发生了激烈的争执。 李太后好悬没气中了风。 当然也有不少夫人,小姐羡慕平阳长公主,虽然离开了南国,但是一样活得肆意,活得自在。 所以柳安安对这位长公主真的很感兴趣。 等柳安安一行人到长公主府的时候,门口已经停了不少各府的马车。 长公主府中的侍女将她们领进了府中。 柳安安进来一看,嚯,这长公主府真是气派,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整个府邸的这种气派不是明晃晃的奢华富贵,而是处处彰显着端庄与大气。 侍女将她们带到了赏花会的主场地,长公主府的沁香园。 这里已经有不少夫人和小姐在了。 相熟的人便凑到一处聊着天,赏着花,沁香园里还有茶点,大家可以随意品尝。 以徐氏夫人为首,家里的这几位夫人便在一处说话,柳欢颜与柳安安也安静地候在一边。 因为平阳长公主还未到,大家也不能走太远。 这时,园子外边又有几位夫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位个子高挑的夫人。 “这是淮南侯的长媳,世子妃冯淼淼,江南冯家的嫡长女。” 徐氏夫人低声说了一句。 因着前几日金嬷嬷与柳安安提到了长公主的事,嬷嬷又和柳安安说了说大齐的一些世家。 今日一见淮南侯世子妃冯淼淼,柳安安不由看了一眼。 冯淼淼出自江南世家冯家,这性子自然也是说一不二,柳安安看了一眼之后,很快收回了眼光。 冯淼淼自然也看到了徐氏夫人,不过她并未过来打招呼。 因为从老国公柳诚那个时候就与淮南侯一直不对盘,所以两家也没有什么往来。 很快,平阳长公主便到了。 柳安安一看这位传说中的长公主,心里不住地点赞。 真不愧是大齐的长公主,那派头,那范儿,那与生俱来的贵气不是吹的。 虽然长公主的年纪也已经三十出头了,可岁月没有在长公主脸上留下一点痕迹。 相反,那份从容,淡定,高贵与典雅都体现在了长公主身上。 众人异口同声与长公主问安。 平阳长公主微笑着说道:“不必多礼,本宫今日在沁香园请诸位赏花,大家随意就好,你们这些小姑娘们,也去玩吧。” 长公主点了自己的一个侍女,吩咐道:“沉香,将各府的小姐们照顾好了。” 沉香应下。 柳欢颜便拉着妹妹去逛园子,高盈盈和几位小姐也走了过来。 “见过安乐县主。” 高盈盈几位小姑娘见到柳安安自然是要行礼的。 柳安安之前与高盈盈有过一次交集,她挺喜欢这个性子直率的姑娘,忙说道:“高小姐,诸位小姐,不必多礼。” 高盈盈真的很佩服安乐县主,尚未及笄,可所作所为比一般男子还要出色。 “安乐县主,你可真了不起,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我爹说,我要有你三分的本事,他做梦都能笑出声来。” 一边的几位小姑娘也被性子爽快的高盈盈逗得捂着嘴乐了。 柳安安也是笑了,“高小姐过奖了,每个人的成长环境不一样,我可能比别人更要努力一些,再加上几分运气罢了。” 高盈盈用力摆摆手。 “县主可不是凭运气就能做到这些的,你要付出百倍的辛苦和努力才换来今日的成就,真的,我真的太佩服你了,县主,关边什么样子,能和我们说说吗?” 她们这些小姑娘,从小到大长在富足的家庭,没有吃过一点苦,当然也没有出过远门。 更不要说边关了。 边关这个字眼对于她们来说,只是一个遥远,甚至荒凉的地方。 看着几位小姑娘眼中的热切和真诚,柳安安自然也会满足她们这个小小的愿望。 于是几个小姑娘坐在了一处,柳安安便与她们讲了边关之行。 这些小姑娘认真地听着,当柳安安讲到那些受伤兵士的样子时,小姑娘们吓得脸色都有些苍白了。 再说柳月那里。 平阳长公主没有走,这些夫人也不能离开,便坐在一处与长公主说话。 平阳长公主看到了荣国公夫人身边坐着两位夫人,自己没有什么印象,便问道:“荣国公夫人,这两位夫人本宫见着有些面生,她们是?” “回长公主的话,这位夫人是鸿庐寺少卿薛志杨的夫人,这位是家妹如月。” 徐氏夫人赶忙回话。 程怡与柳月也站起身来给长公主再次见礼。 平阳长公主自然也是知道柳家的事,不过多年前自己便与柳月没有太多的交集。 对于柳月她也很是同情,同样遇人不淑,同样都有包容疼爱自己的家人。 平阳长公主看着柳月,不由说话声音也越发温和了起来。 “柳夫人也算是苦尽甘来,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安乐县主是个好孩子,你的好日子在后边呢!” 柳月也笑着回道:“长公主说的是,民妇有孩子在身边,很是知足了。” 平阳长公主与众位夫人说了一会儿话便离开了。 她在这里,众位夫人陪着她,也不能好好赏花,相反还会拘谨,所以长公主让大家随意活动。 见平阳长公主离开了,夫人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平阳长公主并不傲慢,可毕竟是皇家之人,还是圣上最疼爱的胞妹,她们说话都要万分小心。 生怕说错了一句话,给家里惹来祸端。 所以平阳长公主这一走,夫人们才感觉轻松了许多。 这时,一边传来几个人的说话声,虽然声调不大,但足以让周边的这些夫人听清了。 “要我说啊,人就得有自知之明,都说好马不吃回头草,特别是女人,你说和别的男人过了那么多年,还生了孩子,这又回来想破镜重圆,要是我啊,我可没脸。” 说话之人正是淮南侯府的冯淼淼。 有夫人也附和道:“说的是呢,这女人脸皮也真够厚的。” 在场的夫人谁都不傻,都知道冯淼淼说的是谁。 徐氏夫人这脸就沉下来了,柳月却不在意。 她知道京中有不少人盯着容珏呢! 肯定更有不少人借题发挥说她的不是,她要是在意的话还不得活活气死? 第171章 :针锋相对 林氏夫人轻轻拍了拍柳月的手,柳月朝她笑了笑,摇了摇头。 还未等林氏夫人与徐氏夫人开口,就见兰氏夫人用手帕捂住嘴,呵呵笑了两声,看了一眼弟妹王氏,说道:“弟妹,我给你讲个笑话。” 王氏一见就明白了,随口说道:“什么笑话?大嫂说来听听。” “话说有位高门老爷,妻子想把娘家侄女塞给小叔子当侧室,可小叔子的正室夫人也不是好惹的,反算计一把,把这侄女成功送到了大伯子的床上,大伯子顺水推舟收了妻侄女,你说这姑姑侄女共侍一夫,哎呀呀!要是换上我,别说没脸了,找块豆腐我都得撞死!” 这兰氏妯娌两人便一唱一和,说得那叫一个热闹。 一边的几位夫人也是笑出了声,这明明就是淮南侯府的事。 冯淼淼家里都是一团糟,她还好意思指桑骂槐说别人的事? 冯淼淼一听不干了。 “啪”的一拍桌子,“兰香香,你什么意思?” “哟哟哟,我说世子妃,我怎么了,我们这里聊天碍着你什么事了?我说那高门老爷,啊!难道你认识这高门老爷?来来来,那你给大家说说呗!” 兰氏夫人才不怕冯淼淼呢! 别看淮南侯府听着挺吓人,可一辈不如一辈。 淮南侯长子身无官职,空有一个世子的名号,又未袭爵,再说了就算将来袭爵,对朝廷无任何贡献,也不能继承侯爵。 到时候,淮南侯一死,这府上一准树倒猢狲散,她怕个屁呀! 冯淼淼气得咬碎银牙。 她也没办法,她总不能承认兰香香说的就是自己的夫君吧。 冯淼淼用力跺跺脚,恨恨地转身离开了。 几位捧臭脚的夫人也跟着一起走了。 “多谢侄媳妇了。” 徐氏夫人和林氏夫人赶紧道谢。 兰氏与王氏出头护了柳月,她们尚未开口,这兰氏二人出手就给解决了。 柳月一手拉着兰氏,一手拉着王氏,心里也很是十分感动,“香香,翠枝,让你们操心了。” 兰氏一摇头,“婶婶,你离京多年,不知道她们这些人的底细,表面风风光光的,那府里也是龌龊得很,不掐到她们的七寸,她们的眼珠子都能翻到天上去。” “小妹,你不要顾忌什么,咱柳家的姑娘不主动惹事,可也绝对不会怕事,我和你大哥总能护住你,再说了,安安可是圣上亲封的县主,你是县主的娘,这腰杆就得直起来。” 徐氏夫人决定回去就告诉柳如风,好好查查这冯淼淼,究竟是受了谁的挑拨! 这里发生的事很快长公主就收到了。 “哼,淮南侯也是个拎不清的,这长子是烂泥扶不上墙,次子好歹自己拼了个五品官,冯淼淼与二房一直不睦,就用下三烂的招,结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还在这里作妖,指责柳如月,她哪儿来的脸!” “主子,要不要查查世子妃冯淼淼?荣国公府确实与淮南侯府多年一直不对盘,世子妃一上来就针对柳夫人,这里面会不会暗藏着什么?” 老嬷嬷低声说道。 平阳长公主一听,沉思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去查查,荣国公及定国侯爷几个,包括楚家,可都是皇兄的肱骨之臣,本宫帮不了皇兄多大的忙,可既然知道了,就不能让肱骨之臣的家人受了委屈还装成不知道。” 平阳长公主懊恼地拍了一下小茶几。 “本宫昨日才晓得,曹国公居然想投靠老妖婆,怪不得这老妖婆早几年那么热心帮本宫挑驸马,真是气死了!” 老嬷嬷赶忙劝着平阳长公主。 仁宗帝没有和妹妹说太多朝中的事,他不想让唯一的胞妹掺和到这里面来。 昨日两兄妹聊天,无意当中说到当年李太后帮平阳长公主选驸马的事,这才告诉她。 平阳长公主当时便问仁宗帝道:“皇兄,您告诉我,哪些是府邸和老妖婆有关,以后我避开便是,省得皇兄为难。” 平阳长公主知道,哥哥是不想让自己掺和到这里面来,怕自己不小心受到伤害,可她也想护着唯一的哥哥。 于是又说道:“皇兄,臣妹帮不上太多的忙,可也不能有一天扯了皇兄的后腿。” 仁宗帝十分感动。 在这后宫之中,除了自己的发妻,皇叔老王爷,唯一的妹妹,其他人都各有自己的小心思。 这后宫向来是制约前朝的,哪一个嫔妃不是为了家族进的宫? 自己的发妻,就是皇后,在自己最难的时候都没有离开自己一步,母家更是鼎力扶持自己。 自己登基之后,逐渐掌握了朝局,又立了太子,皇后的母家便远离了朝堂。 朝中想踩皇后的人不是没有,可他们找不到一点把柄,皇后在仁宗帝心中的地位无人可以动摇。 仁宗帝便与平阳长公主详细分析了朝局。 所以平阳长公主才让贴身嬷嬷安排人去查冯淼淼,她得提醒一下荣国公。 等柳如风晚上回府的时候,徐氏夫人便与夫君说起了今日赏花会的事。 荣国公柳如风皱了皱眉头,轻声说道:“冯淼淼?成,我安排人去查一下,我们虽然与淮南侯府多年政见不同,但也不至于让淮南侯如此记恨,小妹与冯淼淼更无半分交集,她为何如此针对小妹?” “我也感觉奇怪,当时安安并不在现场,那丫头的脾气,我们也没有告诉她,等事情查清之后再说。” 徐氏夫人并不想告诉柳安安,柳月也是这个意思,她更不想事事都让闺女操心。 荣国公正与徐氏夫人说着话,半夏在门外轻声说道:“夫人,长公主府来人送来一封信,是给国公爷的。” 夫妻两个快速对视了一眼。 徐氏夫人让半夏进来,半夏进来后便将书信交给了夫人,便退了出去。 徐氏夫人将信给到荣国公。 荣国公拆开信之后,快速看了一遍,眉头便又皱了起来。 “你看看。” 说完,将书信递到了徐氏夫人手中。 信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句话:冯淼淼,其表妹的嫂子是李家二房的长媳。 徐氏夫人这下全明白了。 怪不得冯淼淼上来就针对如月,原来是冲着荣国公府来的! 而且江南的冯家也迈进来了,如果没有冯家家主的点头,冯淼淼怎么这么热心? “长公主的速度真快,没想到江南冯家与李家居然也有瓜葛,谁能想到他们之间竟然有姻亲关系。” 徐氏夫人将信重新装好。 “李家树大根深,苦心经营了几十年,宫中又有太后,圣上花了十年的力气,才堪堪铲除了大半,我去趟容府,不用等我吃饭了。” 说完,荣国公便拿着书信离开了房间。 第175章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柳安安一路哭着直奔皇宫而去。 对,她就是要和圣上去诉苦,反正圣上想抓贤王的错处都快想疯了。 绿衣和金嬷嬷在后边一路小跑追着姑娘,大风则飞速奔向城门,他得通知侯爷一声去,此时侯爷正在大营。 贤王妃一见没有拦住安乐县主,也是气得半死。 她赶紧回府找贤王想办法,不然柳安安恶人先告状,到时候就不好收场了。 这时候她还没有意识到柳安安根本没回家,而是去了皇宫。 不说贤王妃如何回府求救,柳安安一路跑向皇宫,连马车都不要了。 废话,坐马车谁能看到她的惨状呢! 赶车的二柱听了几耳朵,金嬷嬷出来又小声说了几句,机灵的二柱转身回府搬兵去了。 从得意楼到皇宫,这一路柳安安是哭一路,说一路。 什么? 贤王府仗势欺人? 盯上人家安乐县主的生意了? 逼人家孩子和贤王的内弟合作,人家孩子不乐意,还威胁人家? 在得意楼贤王妃的侍卫动了手,想杀了人家孩子? 就算是王妃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欺负人! 安乐县主还有定国侯,荣国公做靠山都被欺负,何况我们这些普通的商户,要是谁家生意被贤王府看上了,也只能是忍气吞声拱手相让? 最可怕的是,京山书院的几个学子正好在得意楼这条街上的书肆。 也是巧了,柳欢平和楚大宝也在。 这小哥俩一听,什么? 我妹妹(我小姑姑)被贤王府欺负了? 不成,我得给妹妹(小姑姑)出口气。 于是,这小哥俩在学子中奋力游说,这一群学子不干了。 这群学子中有两个学子平时课余时间在柳安安的铺子里做零工,用来赚取生活费用。 因为他们的家境一般,全家拼命供他们进了京山书院,这两个学子品行和学问都十分好,平日生活很是清苦。 他们与柳欢平关系很好。 柳安安知道后,便伸手帮了他们一把,让他们业余时间来铺子里帮忙,赚取工钱。 既帮了他们,给了他们一个接触社会的机会,又不会让他们难堪,可以说是一举三得。 况且柳欢平和楚大宝也是这样赚取零花钱的。 家里不会少了他们的零花钱,可他们很珍惜这样的机会,能接触到更多的人与事,让自己快速地成长。 所以这一群学子便站在大街上宣扬开了。 声讨贤王府仗势欺人! 再说柳安安一路跑到皇宫门口,皇宫门口当值的正是禁军副统领白水。 白副统领认得安乐县主。 柳安安回京后,跟着自家老爹进宫谢恩,在皇宫门口也是见过白副统领的。 白副统领一看,咦? 安乐县主这是怎么了? 一路哭着来了? 白水赶忙上前,“安乐县主,你这是怎么了?” 柳安安哭得直打嗝,“白,白副统领,我要见圣上,有人,有人要杀我!”说完是哇哇大哭。 白水一看,啥? 有人要杀安乐县主? 看着这孩子都快哭背过气去了,后面跟着跑过来的嬷嬷和侍女也是泪流满面,白水感觉到事情非常严重。 白水心里想着,这会儿荣国公,容御史正在御书房与圣上议事,我得赶快通禀一声,这事太大了。 “安乐县主请稍侯,你放心,这是皇宫门口,没人敢到这里来杀人,我去禀报圣上。” 说完,白水和手下人交代了几句,便大步进了皇宫。 白水匆匆走过来,御书房门口的太监小风子一见是白副统领来了,赶忙上前询问何事。 白水说道:“劳烦公公通禀一声,安乐县主在宫外求见圣上,县主说有人要杀她。” 小风子一听也吓一跳,这是谁? 这么大胆子敢杀定国侯的闺女? 小风子没敢耽误工夫,马上转身进去了。 今天正好是二公公当值,二公公一见小风子时来了,便快步走过来低声询问。 小风子小声说道:“师傅,安乐县主在宫外求见圣上,有人要杀县主。” 咝!二公公一听脸色一冷,谁敢欺负安安丫头,真是活腻了! 二公公转身来到御前,“圣上,安乐县主在宫外求见。” “哦?安乐来了,可知道安乐有何事?” 仁宗帝此时心情极好,不由问了一句。 荣国公柳如风和容老大人一听,相互对视了一眼,这孩子怎么来了? 二公公又回道:“圣上,奴婢听小风子说,安乐县主快哭背过气去了,说是有人要杀她,她惹不起此人,只能找圣上做主。” 这后边的话是二公公临时添加的。 二公公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足以让御书房的人听清了。 二公公分析得十分正确。 他知道以柳安安如今县主的身份,再加上定国侯和荣国公次辅在背后,一般人还真不敢欺负她。 能欺负她的,不是皇亲就是宫中之人。 容老大人和荣国公一听,马上双双跪倒在地,“求圣上给臣的外甥女(小孙女)做主!” 仁宗帝感到脑仁一蹦一蹦地疼。 这是谁这么不长眼,欺负到一个小姑娘头上了,还要杀了人家? 显然仁宗帝也隐隐猜出,此人不是皇亲就是宫里的,真是丢尽了皇家的脸! “让安乐进来。” 然后仁宗帝又对荣国公和容老大人说道:“二位大人起来吧,朕定会为安乐做主。” 边上还有几位朝中重臣,一看圣上对安乐县主可真是亲近。 也难怪,这安乐县主年纪不大,又种红薯又建战地卫生队,战地医院,唉,人家的孩子怎么生的哟! 再想想自家的闺女,十指不沾阳春水,真是愁人啊! 足足一刻钟的工夫,柳安安来到了御书房。 进到御书房之后,柳安安就跪下了,给仁宗帝行了大礼,带着哭腔说道:“臣女参见圣上。” 众人一看,这孩子还真是受了大委屈了,瞧瞧这眼睛都肿了,衣服袖子还刮了一个口子。 可把荣国公和容老大人心疼坏了。 “安乐丫头,有何委屈与朕说,朕给你做主。” 仁宗帝十分和蔼,他最小的儿子都比安乐大半岁,这个小丫头还是个孩子呢! “圣上!” 柳安安未曾开口,这眼泪一串一串往下掉。 “圣上,因为贤王妃前日给臣女递了贴子,邀臣女到得意楼一叙,臣女之前从未与贤王妃有过交集,连面都没见过,王妃她是长辈,臣女自当前往赴约。” “臣女在乡下长大,始终小心翼翼生怕言语无状冲撞了王妃娘娘,贤王妃开始说对边关风景很感兴趣,便让臣女讲一讲,臣女便说了一些边关的风情,后来王妃又说到幼弟温良经商,有酒坊的事。” “后来臣女才明白,王妃娘娘想让臣女与温良合作共同经营葡萄酒的生意。” “你可同意了?” 仁宗帝不由问了一句。 第177章 :我就是成心啊 贤王心里憋着一口气,大步流星直奔御书房。 温氏王妃这心里可是恨透了柳安安,这柳安安就是专门来克她的吧? 二人来到御书房门口,守在门口的公公进去禀报,很快就出来了,恭敬地请二人进去。 一进来,贤王这心里就不由地一突突。 不仅容家人在,荣国公,吴阁老,还有几位朝中重臣都在。 这是要干什么? 赶上三堂会审了吗? 贤王与温氏王妃心里再不喜御案后坐着的人,也得跪地行礼,谁叫上面的人是天子呢! 仁宗帝好半天没说话。 贤王夫妻也不能起来,就这么跪着,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温氏王妃将头微微转向一边,正好看到柳安安,心里的火一下子就起来了。 眼神当中的怒火与恨意挡都挡不住。 “爹,王妃她瞪我!我好怕!” 柳安安一下子就躲到容珏身后,声调里又带上了哭腔,差点没让温氏王妃吐出一口老血来。 “贤王妃,为何瞪小女?”容珏直愣愣地就来了一句。 “我没有!” 温氏王妃也顾不上这是什么场合了,都喊走音了。 一边的几位大臣努力憋住笑,半低着头,都不知道手放在哪儿合适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贤王兄说说吧,你们都起来,别跪着了,好像朕成心让你们跪一样。”仁宗帝终于开口了。 他就是成心的,能怎么的? 他就是想晾一晾谢云平这个王八蛋! 贤王比仁宗帝年长几岁,当着众大臣的面子,仁宗帝给了他最后一丝颜面,也是不想让皇室宗亲那些老古板跑到自己跟前闹。 说自己赶尽杀绝,连兄弟都不放过。 贤王看着仁宗帝,自己这个弟弟眼中的审视,这心里就想起了前些日子太后说的话。 一山容不下二虎,再过几年,谢云朗真的坐稳龙椅之时,便是我们的死期了。 贤王这时候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必须把自己抽出来,这个锅就由温氏自己来承担吧。 妇人做事欠妥当,谢云朗再想收拾他,对温氏也不能如何,不然宗室就得喷死他。 于是贤王恭敬地回道:“圣上,臣这才回府,刚刚听到这事,尚未来得及问清楚,就急急赶到宫里。” 说罢,看向温氏王妃。 “王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把安乐县主惹哭了呢?你好歹是长辈,景儿都比安乐大好几岁,你怎么还如此管不住自己的脾气呢?” 景儿是贤王最小的儿子。 温氏王妃也不傻,马上就明白了,贤王这是推她出来顶雷了。 心里这个恨呀! 不过,没有办法,这事绝对不能牵扯到自家王爷身上。 “王爷,都是妾身的错,妾身的弟弟温良最近生意不顺,他可是妾身最小的弟弟,妾身就想帮他一把,这才想到安乐县主,谁知道安乐年纪小,以为妾身要帮温良抢她的生意,这孩子就哭着跑了。” 说完,温氏王妃拿帕子压了压眼角,眼睛都有些红了。 柳安安在一边冷眼瞧着,这两口子真是绝配,太会演戏了! “王妃,那你为何要拍桌子?为何说生意场上谁知道会出什么事,你的侍女和婆子为何要拦住我?还有你的侍卫为何拔剑围攻我?这些得意楼好多人都看到了。” 柳安安怎么能让温氏王妃如意呢! 此时,贤王的右眼皮子狂跳了起来,他脸一沉,看着温氏开口就质问上了。 “你怎么能如此对待安乐县主?为了你弟弟,你简直把皇家的脸都丢光了!如今你还不认错? 在场的人都精的像猴一样,都看出来贤王要甩锅了。 仁宗帝更是明白。 谢云平这是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都推到了温氏身上。 如果他抓住温氏不放,明天宗室那些老古板就得找上门来哭,堂堂天子连一个妇人都不放过。 恨得仁宗帝直磨牙。 不过仁宗帝也不打算轻轻揭过此事。 温氏王妃接到贤王的信号,马上哽噎着说道:“王爷,都是妾身的错,妾身就是太心疼温良了,这事确实做得有些过分了。” 说完,温氏王妃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贤王看着柳安安真诚地说道:“安乐丫头,让你受委屈了,都是王妃的错,本王代她向你道歉。” 堂堂王爷话说到这里了,还让柳安安怎么说? 定国侯父子和荣国公也无话可说了,人家都认错了,圣上再不待见他,他也是王爷。 容珏偷偷看了一眼仁宗帝,正巧仁宗帝也看向他,二人眼神快速交汇。 这时,柳安安委屈地说道:“安乐不敢让王爷道歉,实在是安乐的酒坊将来盈利后准备在京城开一家医学院,为大齐培养更多的大夫,师傅白老都答应出任院长了,师傅要是知道这事,万一不干了可怎么办?” 贤王一听这脑袋嗡地一声就炸开了! 不说仁宗帝,就连老皇叔对白老都是毕恭毕敬,那可是神医! 自己要是把神医得罪了,谢云朗得弄死自己吧? 温氏王妃这会想上来薅着柳安安问问她,摇着她的小细脖子问问她,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她是不是成心? 她就想克死她吧? 我要是知道实情,我疯了找你合作,我长着几个脑袋? 温氏王妃现在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她都忘了哭了。 仁宗帝看着火候差不多了,说道:“贤王兄,你看这事怎么办?外边那些学子可不知道实情,他们以为贤王府要抢安乐的生意呢!” 贤王谢云平暗道:我谢谢你了,你想我死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偏好好活着,我气死你! “圣上,这事臣亲自和学子们解释清楚,让他们放心。” 仁宗帝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接着又对二公公说道:“阿二,一会儿陪贤王过去,那些学子都是京山书院的,听说人品,学问都不错,将来是大齐的栋梁之才,把他们的名字都记录下来,以后要重点关注一下。” 贤王好悬一口血喷出来,谢云朗你真牛! 这是生怕我私下对这些学子动手脚,报复他们啊! 仁宗帝转了转眼珠子,又说道:“这次是安乐受了大委屈,安乐啊,你想要点什么补偿?大胆说出来,贤王定不会拒绝你,贤王兄你说是吧?” “对,安乐受了大委屈,是该补偿。” 贤王咬着后槽牙,可脸上还是带着微笑。 仁宗帝这心里可是乐开了花,虽然没有抓住谢云平的把柄,让他出管子血也是解恨了。 柳安安的小脸马上多云转晴,好看的桃花眼冒着小星星,“真的吗?圣上,王爷。” “是真的,朕可是金口玉言,岂能骗你?” 柳安安着急地摆着小手。 “安乐不是这个意思,安乐相信圣上和王爷的,安乐不提过分的。” “呵呵呵,没事,安乐说吧。” 贤王也是一脸的慈爱,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喜欢安乐县主呢! 殊不知,他这会儿最希望柳安安马上,立刻消失! 第182章 :又上了京城头条 关于贤王府的八卦很快便平息了,因为另外一条新闻让京城炸开了锅。 小白楼要在三日后举办走秀鉴赏会。 走秀? 走秀是什么? 鉴赏大家都明白,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走秀这个词。 不过既然是小白楼说的,那就去问问,于是各家夫人与小姐都到小白楼,围着伙计询问什么是走秀。 专业的小伙计耐心地给这些夫人,小姐讲解了有关走秀的事情。 而且特意又与大家强调,本次走秀只限女宾入场,不接待男子。 大家一听这才明白,有夫人马上现场定了雅间,她们要抢占一个最好的位置,好好享受一下小伙计说的视觉盛宴。 这是柳安安在大年前推出的一个活动。 现场展示的女包,还有女子服饰,都将是春季的最新款,提前推出,便于接单定制。 这次的走秀可是耗费了她大量的脑细胞,这些姑娘更是她很早之前精挑细选出来的。 个个都是身材,模样出众又气质清雅的女子。 所以柳安安不接待男宾,万一哪个不长眼的权贵相中走秀的姑娘怎么办? 她可不想让她精心培养出来的人被这些权贵纠缠。 因为这些女子可不简单,她们在台上如出尘的仙子一般,而在台下便是分分钟能取人性命的杀手。 没错,这就是青衣统领的十二花仙。 所以,京城最热的新闻便是三日后小白楼的十二花仙,连平阳长公主都派人提前预定了一个雅间。 也正因为小白楼的新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这才让贤王抓住了一个极好的机会。 谁都没有发现,某天深夜从温泉山庄离开的人。 柳安安对平阳长公主的印象极好,一个敢爱敢恨,热情大方的女子,虽然生在皇家,但还保持着一份真诚与善良。 这样的女子柳安安乐意去结交。 上次,平阳长公主可暗中帮了自己一个大忙呢,不然柳安安也不会那么顺利便将冯山踢出了局。 于是,柳安安特意给平阳长公主递了信,她和娘想登门拜谢,不知道是否会给长公主添麻烦。 因为柳安安不想因为拜访长公主一事,让人在背后说长公主私下结交朝中重臣之女,所以柳安安才提前询问一番。 长公主看到柳安安的来信,便笑着对老嬷嬷说道:“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孩子,本宫欢迎她随时来,在京城谁敢找本宫的麻烦,本宫就找他全家的麻烦!” 长公主是霸气侧漏。 于是,柳安安便陪着娘去了长公主府,感谢平阳长公主施以援手之事,同时给长公主送去了小白楼的手提包与精美的睡衣。 平阳长公主非常喜欢。 柳安安一下子便入了平阳长公主的眼。 要不是担心那帮子老古板说三道四,平阳长公主都想认柳安安做义女了。 所以长公主也成了小白楼及忘忧小酒馆的常客。 很快便到了小白楼走秀的当日。 一大早,小白楼门口整条街都是车水马龙,各家夫人和小姐陆续前来。 仅小白楼的地方可盛不下这么多人,好在柳安安早将隔壁的院子花重金买了下来。 这院子与小白楼所在的院子通过垂花门连接了起来。 院子里是一栋二楼小楼,楼上全部是雅间,楼下中央是舞台,四周是精致的雅座,无论雅间还是楼下的雅座,这会儿已经是座无虚席。 有几位夫人来晚了,实在没有地方了,便到二楼寻找是否有熟人,宁可拼个雅间也不想错过这次盛宴。 好在这几位夫人真找到了熟人。 巳时整,一阵悠扬的笛声响起,满场迅速安静下来,舞台四周的纱幔徐徐拉开。 一位戴着半张金色面具的白衣男子缓缓走来,修长的手指握着玉笛,玉笛的声音入耳格外的温柔。 “啊啊啊!不染公子,是不染公子!” 不知是哪位女子叫出了声,仿佛水滴落油锅中一样,瞬间让现场开了锅。 柳安安在楼上的8号雅间。 这个雅间是从不对外的,此时国公夫人,柳欢颜,林氏夫人及兰氏妯娌都在这里。 透过雅间门口的珠帘可以清楚地看到楼下及舞台,看着周围已经疯狂的女士们,柳安安突然感觉,原来古人也追星,谁说古代女子保守? 她们要是疯起来,连男人都望尘莫及。 这不染公子可有来历,柳安安可费了老鼻子劲,都快拿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了,才把不染诓来。 不染公子原名沈尘。 十年前可是红透大齐男风馆的头牌,可他的身世却十分凄惨。 他十二岁的时候,被自己的亲娘亲自送到了权贵的床上,只因他的继父生意惨败,需要权贵帮助,亲娘为了讨好继父,就把自己的亲生子送入了火坑。 好在这个权贵还有一丝良心,没有对他下狠手。 不过从那时候起,他便发了毒誓,一定要让那个女人付出代价。 权贵十分喜欢他,而且答应,他弱冠之年时放他出府。 沈尘为了报仇,咬牙留在了权贵身边。 一晃八年过去了,在权贵的精心调教下,沈尘琴棋书画无所不通,特别是一支玉笛更是令人如痴如醉。 年满二十的时候,权贵打算放他出府,此时沈尘求权贵给他开一间男风馆。 权贵真心喜爱沈尘,对沈尘的要求每次都是有求必应。 于是沈尘便成了一间男风馆的幕后老板,同时也是这里的头牌,更是凭着一支玉笛横扫京城。 从此,沈尘游走于权贵之间,利用他们手中的权利,将当时已经东山再起成为江南首富的继父成功地拉下了马,并将一家人送上了断头台。 而那位权贵后来也因贪墨银子,被流放到房陵,死在了半路上。 权贵到死都不知,这一切背后的推手便是沈尘。 他虽然对沈尘极为宠爱,但他也是沈尘最恨的人。 报仇之后,沈尘遣散了所有小倌,一把火烧了男风馆,从此不知去向。 柳安安遇到沈尘是在白城的时候,当时沈尘患病,脸上、身上长了许多红斑,医馆以为是传染病,连看都不给他看。 城中的一些百姓也以为他得的是传染病,抓住沈尘非要把他烧死。 正巧被柳安安看到,才把戴着半张面具的沈尘救了下来。 其实沈尘患的不是传染病,是他不小心吃错东西之后,引发的红斑,还十分痒。 其实他就是急性过敏。 柳安安把沈尘救下来之后,便给他服了药。 几天之后红斑全部消退了,柳安安才发现这位戴着半张面具的男子,露在外边的脸十分明媚,当真是一位美大叔。 柳安安可是个十足的颜控。 而二公公偷着告诉她,这位男子叫沈尘,柳安安这才知道沈尘的过往经历。 沈尘好了之后,便询问诊费多少,打算结清银子后离开。 柳安安哪能让他走啊! 便告诉他,我的药方千金难求,而且我师傅神医白老亲自给你针灸治疗,诊金给你打个折扣,二万两银子吧。 沈尘好悬没被柳安安气死! 第183章 :上了贼船 可人家确实救了自己一命,还治好了自己的病。 而且神医白老的名字,他知道啊!多年前那可是神医苍耳最宠爱的小弟子。 可沈尘没有这么多银子。 当年赚到的钱,除了留了一些必要的生活费用,他全都拿出救济贫困百姓了,二万银子,卖了他也凑不到。 离开京城这些年,他的钱早花光了,平日便给人家写书信赚点钱为生。 柳安安当然知道他没银子,便给他指了一条路,跟着我混,其他免谈! 沈尘治病这几天,也从别人口中知道了这个小丫头的来历,更是从青衣口中知道了安乐县主的所作所为。 青衣之所以与他说这些,也是故意为之。 她家姑娘既然看上了沈尘,呸,不对!她家姑娘要用沈尘,她就不能把人放走。 一个未及笄的小姑娘有这么大的魄力,真让沈尘自愧不如。 看着自己手中的几两碎银,沈尘决定跟着安乐县主混了,不过他还是十分坦诚地和柳安安讲了自己的过往。 柳安安也没隐瞒自己的过去,这一大一小居然谈得十分投机。 “沈尘大叔,你以后就叫不染吧,心若不染尘,清风自然来,不染公子,请开始你之后全新的生活吧。” 沈尘眼睛红了,心若不染尘,清风自然来! 他本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就这样平淡的老去,没有想到自己遇到了柳安安。 他曾跌入泥潭,也曾放纵自己,不过他依然在自己的心里留下了最后一块净土。 报仇之后,他一点都不快乐。 他把钱财周济给贫苦百姓,就是在为自己荒唐的过去赎罪。 没想到,柳安安,她像一束光照亮了自己的世界。 让他死寂多年的心又跳动了起来。 柳安安留下沈尘,是因为沈尘虽然在烟花柳巷,但是论才情一点不输给那些寒窗苦读多年的书生。 这,还真要谢谢那位权贵。 特别是沈尘一支玉笛横扫京城的辉煌,她的小白楼正需要沈尘这样的人。 于是,柳安安便让沈尘,就是不染公子做她小白楼的乐师。 不染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他的半张脸是自己毁的,这是他与过去一刀两断的见证,柳安安尊重他的选择,便为他定制了一张金色面具。 从此,他便上了柳安安的贼船。 等到某一天,他被柳安安欺负得欲哭无泪的时候,才知道什么叫心甘情愿。 自从不染到了小白楼之后,很快,全京城都知道了小白楼的首席乐师不染公子。 不仅笛子吹得好,而且还弹得一手好琴,更是才华横溢,连老王爷对他都大加夸赞,更经常来小白楼与他下棋。 那些夫人,小姐们更是成了他的粉丝,只要不染公子一出场,满场都是尖叫声。 可不染公子对她们只是场面上的客套,不得罪,更不亲近,眼底没有一丝波澜。 只有那个小丫头来的时候,不染公子的眼底才会浮上满满的笑意。 不过也仅仅是一瞬间,进而便被小丫头气得各种跳脚。 因为他快耗光了自己半生的耐心教她弹琴,居然还像弹、棉、花! 这次鉴赏会,开场便是不染公子,能不让满场的夫人,小姐们不疯狂吗? “安安,你是从哪里寻来的这位不染公子?他可真是一个妙人。” 国公夫人徐氏都不禁夸赞。 那时荣国公柳如风不放心这不染公子,他曾特意上门寻不染公子,并与他聊了大半天。 回来之后,便大加夸赞。 如果不染公子去参加科举,定能进三甲! 能让当年的大三元说出此话来,徐氏夫人便明白这不染公子也是个才华出众之人。 不染公子虽然年过三旬,可徐氏夫人还是不放心。 因为不染公子才华横溢,又是单身,自己家的这个丫头眼里可没有夫为妻纲的说法。 荣国公看了徐氏夫人一眼,“你净瞎担心,那丫头一口一个不染大叔叫着,再说了,安安可是不染的恩人。” 徐氏夫人以为安安救过不染的命,荣国公也没有和夫人说内情。 他更没说,不染公子一见他来,便猜出自己的来意,于是毫无保留地与他讲了自己过往的经历。 荣国公才知道,眼前之人便是十年前红透京城的男风馆头牌沈尘! 曾轻松周旋于权贵之间,最终全身而退的沈尘! 柳安安听到大舅母的话,龇牙一笑,“大舅母,您也看出我不染大叔是个妙人呀?” 柳欢颜一口茶喷了出来,众人也是纷纷笑了。 随着不染公子美妙的笛声,几位身姿妙曼的女子轻移莲步缓缓而来,她们手上拎着各种手提包。 小白楼掌柜的蓝衣,亲自上来给大家详细介绍每一款女包的特点,用料,适合的场景。 每介绍完一款,女子便拿着包走下舞台,让大家近距离欣赏。 小白楼这次鉴赏会还会有新款提包拍卖的环节,价高者得,这可是春季最新的款式。 于是每一款包都是瞬间被秒杀。 二十余款春季新款手提包被一抢而空! 手提包走秀结束后,便安排了一组舞蹈与曲子,当然,这曲子还是不染公子亲自演奏的。 真是令现场的众人如痴如醉。 接下来便是服饰走秀,场内再一次被燃爆了,原来女子还可以这么美! 身着新款服饰的十二花仙缓缓走来,一抬手,一转身,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让场内的众人都看呆了。 夫人们心里特别感激安乐县主。 这次鉴赏会禁止男人入内的决定真是太正确了! 她们都喜欢上了这十二花仙,何况那些男子。 柳欢颜都看傻了,半张着嘴,一直嘟囔着:“十二花仙可真美啊,我要是男子多好,把她们都娶回家!” “啪!” 徐氏夫人一巴掌拍过来,立马让柳欢颜瞬间清醒了,惹得众人也是捂着嘴笑。 长公主也在楼上雅间,不过平阳长公主并未参加现场竞拍,她早拿到了春季最新款的手提包,还是柳安安专门为她设计的。 保证京城没有同款出现。 长公主更是拉着柳安安的手喜欢的不得了,并告诉柳安安,只要她有一口气在,除了仁宗帝,老王爷,就没有人敢欺负你。 长公主就是这么豪横! 柳安安自然感激平阳长公主,话说,圣上与老王爷没事欺负自己干嘛?自己专心搞钱,又一心为圣上分忧,圣上应该多多嘉奖才对。 大年后师傅回来,就着手筹建大齐第一所医学院,圣上高兴还来不及呢! 不过柳安安对豪爽的长公主自然是要多多亲近的。 小白楼这场新品鉴赏会十分成功,大把的银子进账,订单像雪片一样飞来。 继帝后之后,长公主又亲临小白楼鉴赏会给安乐县主撑腰,谁还敢在背后眼红? 就算眼红也得憋着,没有敢惹这三尊大佛。 小白楼这通操作直接亮瞎了世家的眼,做生意还可以这样? 怪不得人家挣钱! 第184章 :方怡 小白楼一场新品鉴赏会让安乐县主赚得满钵金。 后续有蓝衣全权负责,又有不染公子在一边协助,柳安安完全不用担心。 不染公子不仅是小白楼的乐师,他又有多年的男风馆经营的经验,这样的人才可不能浪费了。 安乐县主颇有压榨不染的意味。 不过不染知道这是柳安安给自己的一个机会,让自己彻底告别过去,重新站在世人面前的机会。 所以不染自会发挥自己的能量。 这日柳安安在侯府,并未出去,青衣高兴地小跑进来,“姑娘,姑娘,方小姐来了!” 方怡,松江府方家的嫡出女儿,方家的当家人方老太爷也是当世知名的大儒,名下学子无数。 方怡便是方老太爷的孙女。 松江府楚家宴会之上,与另一位王玉姑娘都是柳安安的手帕交。 柳安安离开之后,与两个小姐妹一直都有书信往来。 前些日子,方怡来信,提到年前可能要到京城来,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快请方姑娘。” 柳安安说罢,赶忙放下手中的活儿,也从屋里出来。 刚走出院子,便看到大伯娘领着方怡正往这边走。 “阿怡!” 柳安安快步上前。 她离开松江府后,便没有再见过方怡了,虽有书信往来,但是心里也是遗憾,不知何时才能见面。 “安安!” 方怡也是十分兴奋,快步走来,快到柳安安跟前,她才猛然想起,安安现在是安乐县主了。 方怡还是十分规矩地施了一礼,“小女方怡见过安乐县主。” 柳安安一挑眉毛,嗔怪地说道:“我说阿怡,你找打是不是?”说罢,抬起手作势要打方怡。 方怡看到柳安安眼中的笑意,自己也是笑了,直接扑过来。 安安还是安安,不会因为身份改变而改变,两个小姐妹开心地抱在一处。 林氏夫人见状也是笑着说道:“你们两个小姐妹好久不见了,好好聊一聊,我先去忙,中午给你们做好吃的。” 柳安安嘿嘿一笑,上前抱住林氏夫人的胳膊,“辛苦大娘了,我要吃樱桃肉,水晶虾饺,还有西湖醋鱼。” 林氏夫人笑着点了点柳安安的脑门,“好好好,大娘给你做,去和方姑娘玩吧。” 方怡也谢过林氏夫人。 柳安安领着方怡进了自己的院子,方怡一见柳安安的院子,不禁直咂舌。 一进屋子,更是晃花了眼,定国侯就差用金砖直接铺地了吧? 临近年关,京城虽不是纯北方漫天飞雪,可也是冷得刺骨。 用柳安安的话说,湿冷,还不如大街上晒太阳暖和,可柳安安的屋里却十分暖和,而且满室淡淡的桂花香,香气十分雅致,一点都不浓烈。 方怡也是爱花之人,不禁问道:“安安,这是什么品种的桂花?” “哦,我爹说叫佛顶珠。” 方怡吸了一口冷气。 桂花当中的佛顶珠,在花苞尚未开放之时,好似佛珠挂在植株之上,故称为佛顶珠,是桂花中的极品之一。 “我不太懂,就是感觉香气不浓烈,府中的花匠修剪得又十分漂亮,这是好花吧?” 方怡听完柳安安的话,翻了一个白眼,“还好花吧,它可是桂花当中的极品,我祖父六十大寿的时候,我爹送我祖父一盆,我祖父可是宝贝呢。” 柳安安哈哈大笑,她拉着方怡坐在靠窗的小榻上。 这时,金嬷嬷领着小丫鬟端上香茶和精致的小点心,“方姑娘,尝一尝,这是我家多味小坊新出的小糕点,味道很是不错。” 方怡谢过嬷嬷。 众人退下去,青衣守在门口,绿衣和金嬷嬷去忙了。 “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京城了,我要是知道,就到城门口接你去了,怎的没提前让人告诉我一下?” 柳安安有些疑惑地问了一句。 方怡咬了咬唇,“家里也是临时决定让我来京的,我姑母催了好几次,我本不想来,可是祖父发话,我不得不来。” 柳安安真不知道方怡的姑母是谁。 “你姑母是哪个府上的夫人?之前你也没与我提过。” “我不太喜欢姑母,所以未和你说过,她是我爹的亲妹妹,是霍府二房的主母。” 哦? 霍府? 柳安安想起来了,霍府长房当家主母是清河郡主,正牌的皇室宗亲。 听闻清河郡主虽然人比较古板一些,那也是从小家里规矩大,又是皇室宗亲,规矩会更多。 这清河郡主有些古板也就不奇怪了。 不过清河郡主心挺善的,就是一个看起来严肃古板,却心里十分柔软的一个女人。 “你姑母让你来京,不会要给你说亲吧?” 方怡比柳安安大上两岁,柳安安过了年就十四了,方怡已经及笄,翻过年就十六了。 还真让柳安安说对了,方怡的姑母确实是这个意思。 方怡没说话,不过眼中闪着泪花,说已经说明了一切。 “如果你不乐意这么早嫁人,可以直接和家里说,可以先订亲,晚两年再成亲。” 看着方怡的样子,柳安安心里更是郁闷。 她不知道如何安慰她,这个时代不同于现代,对于女子而言更为苛刻。 如果家中女子到了一定年龄不嫁人,是要被人笑话的,家里人都会感觉脸上无光。 像秋莲,熬到二十五了都不嫁人,背后有多少人编排秋家,数都数不过来。 亏得仁宗帝开明,不然早给秋莲分配一个丈夫了。 方怡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轻声说道:“我不是不想嫁人,只是不喜欢姑母给我安排的亲事,我真的不想嫁入皇家。” 啥? 柳安安心里一惊,嫁入皇家? “阿怡,你要嫁给圣上?” 方怡看着柳安安,瞪着眼睛,嘴巴张着,快能塞进一个鸡蛋了,不由一下子笑了。 好歹冲淡了心里的一些忧伤情绪。 “你想哪儿去了,不是圣上,是二皇子。” “二皇子,惠妃的儿子?他已经成亲了,你要当侧妃?” 柳安安一下子站了起来。 自己的好姐妹要给人家当小老婆,侧妃说得好听,在柳安安看来那也是小老婆! “所以我不乐意,记得你说过,宁当寒门妻,不做高门妾!我不想给别人做侧室。” 方怡的眼泪掉得更欢了。 她没想到自己的亲姑姑居然让自己去做侧室,就算皇子的侧室又如何? 上面有正妃压着,将来府中还会有其他侧室,这么多女子共享一个丈夫,方怡感觉天都塌了。 如果放在之前,她会认为很正常。 大多男子都是三妻四妾,自己的爹对她娘极好,可还有两个姨娘呢! 不过,自从认识柳安安之后,世界仿佛向她打开了一扇窗,完全颠覆了她之前的认知。 原来女子也可以这样活! 第185章 :二皇子 她不想与人共侍一夫,更不想做别人的侧室,可是祖父发话了,她不得不来。 “你祖父怎么想的,明知道二皇子有正妃,你又不是嫁不出去,为什么给人家做侧室?” “之前祖父也不同意,后来不知道姑母与祖父说了什么,祖父和爹便都同意了。” 方怡也不知道姑母到底说了什么,居然让一向疼爱她的爹都改了口,而她娘听她爹的话,自然不会再说什么。 惠妃?惠妃? 柳安安眼皮子突然一跳。 惠妃可是出自李家,李家暗中全力扶持贤王,二皇子如果纳方怡为侧室,方家就等于站在了贤王这边。 同时也将霍府绑在了贤王这条船上。 不说霍府,单就方老爷子来说,虽无法与元爷爷相比,可也是桃李满天下,学生当中也有不少在朝为官之人。 柳安安想到这里,眼底一冷,原来如此! 方怡是她的好姐妹,一则,她不想好朋友跳入火坑,成为政治争斗的牺牲品。 二则,贤王是连生的仇人,就是她的死对头,她不能眼瞧着贤王将方、霍两家拉拢过去。 如果方家心甘情愿站在贤王一边,那方家与她就是敌人,她与方怡的情谊也就到头了。 不过,清河郡主可是谢家女,霍家一直忠心的是圣上。 且仁宗帝对清河郡主很是尊重,按辈分来说,仁宗帝还要称清河郡主一声姐姐。 皇后也常请清河郡主进宫说话,看来清河郡主或者说霍家大房是站仁宗帝这一边的。 那方怡的姑母就是私下行事了。 清河郡主并不知晓,不然郡主定然不会坐事不理。 想通了这些关键点,柳安安暗中松了一口气。 “阿怡,你来我这里,你姑母知道吗?” “不知道,今日姑母不在府上,我只说出来透透风,我不喜欢姑母,我的事也不会对她讲。” 柳安安之所以这么问,是考虑到如果方怡的姑母知道方怡和自己有来往,一定会出手阻止。 原因很简单。 她与贤王妃的冲突整个京城都知道,貌似误会已解除,可实际上却结下了梁子。 不说方怡在柳安安这里与小姐妹说着体已话,再说宫里。 方怡是前日进的京,今日趁着方氏夫人不在府上,才出来的,这时候方氏夫人正在宫里与惠妃说着话。 “方怡丫头进京了,找个机会让两个孩子见个面,昭儿这孩子定不会委屈方姑娘的。” 坐在上方的惠妃开了口,谢昭便是二皇子。 方氏夫人笑道:“还是娘娘想得周全,怡儿这孩子性子柔和,知书达理,她能进二皇子府也是她的福分。” 惠妃也是一笑,伸手扶了扶头上的碧玉点翠簪。 “那就好,只要她懂事,不求她能帮上昭儿多大忙,挑个好日子,让她进宫和我说说话。” 两个人正在聊着天,此时侍女进来通禀,二殿下来了。 说实话,谢家人无论男女,这相貌都挺好,二殿下也是玉树临风,长着一副好皮囊。 可这心红不红,就另当别论了。 “儿子见过母妃。” 二皇子进来了,便与母妃见礼。 他也是在霍府见过方氏夫人的,因着都是皇室中人,清河郡主也是姑母,年节也定会有走动。 方氏夫人也有诰命在身,不过谢昭是皇子,她还是要先与谢昭见礼的。 “霍二夫人不必客气,母妃在宫中也是无聊,多亏了霍二夫人常来陪母妃聊聊天。” 谢昭为人十分谦和,所以当惠妃有意让方怡进二皇子府的时候,方氏夫人便心动了。 再加上惠妃有意无意总是说,霍家大房有清河郡主,儿子又跟在太子身边做事,三房的霍三爷虽不为官,可掌管着霍家的钱袋子。 这样看来,只有二房,上下都够不到。 霍二爷自己本事也不大,只是礼部的员外郎,孩子也没有特别出色的。 将来霍家二房前途堪忧啊! 惠妃的话无形当中让方氏乱了方寸,之前她并不觉得,霍家也没有分家。 有清河郡主在前面顶着,她与清河郡主是妯娌,走到哪儿脸上也有光,不过惠妃的话让她一下子清醒了。 二房与大房终究差得太多了,如果将来一分家,二房的未来怎么办? 惠妃在宫中能平安把谢昭养大,自有几分本事。 仁宗帝虽然对她没什么感情,她背后有李太后是一方面,如果她自己是烂泥,李太后定然毫不留情地舍了她。 所以,她一看方氏的表现就知道方氏心里不平静了。 于是,她又添了一把火,又提到谢昭的事。 如今二殿下只有一个正妃,她打算给二殿下再纳一门侧妃,自己正在发愁人选之事。 方氏一下子便动了心。 自己的侄女方怡已及笄了,自家兄嫂来信确实与她提过这事。 虽然是侧妃,那也是要上皇家玉碟的,不像平常人家,纳门小妾随便小轿抬进门。 没过几日,惠妃又宣方氏进宫,直截了当提到了方怡。 言下之意,这是相中了方怡,而且说到二殿下聪明好学,为人谦和,将来定会封王。 方氏一听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方怡进到二皇子府,将来二殿下封了王,二房才能有出路。 所以方氏回去后便与霍二爷商量,霍二爷一听马上让她给方家递信,接方怡进京。 因为方氏夫人在,二殿下并未在惠妃这里逗留,只是简单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 惠妃身边的大宫女便说道:“二殿下孝顺娘娘,平日忙完公事,定会给娘娘来请安,府中的下人都说咱们殿下从未苛责过他们,能有这样一个主子是他们的福分呢!” 听到大宫女的话,惠妃很是高兴,“这个孩子啊,从小就心善。” 方氏一听,这心里更是踏实了。 将来方怡进了府,只要她行事稳妥,照顾好二殿下,以二殿下的性子定会和和美美的,不会苛责于她。 谢昭离开惠妃这里朝宫外走去,一边的贴身侍从,小声说道:“殿下,娘娘给您相中的姑娘便是方家小姐,听闻方家小姐已进京了,想必很快圣旨便会下来了。” 谢昭嗯了一声。 侧妃是谁他并不在乎。 他要的不过是方家手上的人脉,至于霍家,只要霍家不分家,霍家大房与三房就别想独善其身。 他母妃是李家人,父皇越来越不喜李家人。 之前在王府之时,自己小时候,父王还陪自己放过风筝,后来对自己就不上心了。 那时候他还小,不懂这些,长大了才知道这里的原因,父王早就与李家人站在了对立面。 所以,不管自己多努力,父王眼里也没有自己了。 后来父王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立了太子。 既然自己身上流着李家人的血,除非自己当个闲散皇子,不然就逃不掉。 第186章 :商谈 送走了方怡之后,柳安安急忙拽着她爹到了祖父容老大人的院子。 容老大人一见小孙女的脸色,就知道有重要的事情。 果然,不大一会儿,长子容遇也来了。 “丫头,怎么回事?” 见人都齐了,容老大人开口问道,容遇兄弟二人也是认真在一旁听着。 “祖父,大伯,爹,今天来咱府上的姑娘是方家的小姐方怡,是我在义父府中宴会上结交的好朋友,她前两日进的京,她姑母是霍府二房的当家夫人。” 容老大人点点头,“这个我知道,霍府二房的夫人是松江府方家的女儿。” “方怡来京是她姑母给她说了一门亲事,您猜对方是谁?” 屋里的三个男人一脸蒙,这事他们还真不知道,他们平日也不关注这些。 柳安安叹了口气,“谢昭,二皇子。” 啥? 三个男人都愣住了。 “谢昭已成亲,难不成方家姑娘要当侧室?”大伯容遇问道。 “哼,这霍家二房是有病乱投医了。” 容珏轻哼了一声,显然他已经想到这里面的原因了。 容老大人看了一眼长子,论计谋,老大还是略逊一筹,老二显然已经想到了。 容老大人品了一口孙女特意调配的茶饮,缓缓地说道:“方家老爷子门下学生不少,在朝中为官的也不少,二皇子这是想要方家的人脉了。” 容遇眼皮一跳,瞬间也反应上来了,不由说道:“那把椅子的吸引力真是大。” “祖父,我想清河郡主并不知晓此事。” 哦? 容老大人赞许地看着小孙女,“说说看。” “祖父,我与清河郡主没有什么交集,可听闻圣上对清河郡主十分尊重,皇后也常宣清河郡主进宫说话,显然清河郡主是站在圣上一方的。” “如果清河郡主知晓方怡的事,霍府可并未分家,二房如果投靠了二皇子,不管二皇子是否有自己的打算,惠妃可是李家女,霍家二房无形当中便进了贤王的阵营。” “二房想把大房,三房绑一起,我想清河郡主不会眼看着霍家受到贤王的牵连,祖父,贤王是连生哥的仇人,我是不会看着仇人日益强大的。” 柳安安小脸一绷,眼中露出明显的杀气。 容老大人笑了。 他的小孙女年纪不大,分析起朝局来条理清晰,他容家有孙女在,家里几个皮小子之后的路也会更顺畅了。 容珏更是得意地看了一眼大哥,那意思明晃晃的。 瞧见没?我闺女! 容遇没好气地瞪了容老二一眼。 “安安想怎么做?说来祖父听听。” 柳安安便详细说了自己的计划,三个男人也不住地点头。 “孩子去做吧,祖父也会找霍老爷子喝喝茶,平时我们也是有来往,不会引起别人注意的。” 柳安安用力点点头。 “方怡自己也不乐意,她今天哭了好久,她不想嫁入皇家,也不想与人共侍一夫,后院一群女人争一个男人?” 柳安安抖了抖身子,“我想想就觉得反胃,这就好比一群人共用一个牙刷一样。” 三个男人看着眼前抖着腿得瑟无比的小丫头,居然同时伸出了手,瞬间柳安安便成了鸡窝头。 转过天来,柳安安让青衣给方怡送了信。 霍家虽然有护卫,可青衣还是轻松地寻到了方怡的院子,将信给到了方怡。 方怡接到柳安安的信,小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她宁可不嫁人,也不会进二皇子府。 方氏夫人并未拘着方怡,她可以出府,只需告诉她干什么便可。 方怡与姑母说,去首饰铺子看看,是否有中意的首饰。 方氏夫人并未想什么。 过几日她要带方怡进宫的,提前选几样首饰也是必要的,于是便同意了,还给方怡拿了银子。 方怡没有客气,你都要把我推进火坑了,我花你点银子怎么了? 于是大方地拿了银子便离了府。 方氏夫人也安排护卫跟着,毕竟京城人多,自己侄女的安全很重要。 方怡没有拒绝。 她从家里来,奶娘和丫鬟秀梅就跟在身边的,护卫愿意跟着就跟着。 于是一行人便来到了首饰铺子。 柳安安此时正在铺子二楼专供客人休息的雅间等着呢。 方怡对跟来的护卫说道:“你们就在楼下等吧,二楼有不少夫人与小姐选首饰,你们不方便上去。” 护卫一想也是,便在楼下等候。 奶娘与秀梅是自己人,方怡没让她们避开,她便上了二楼。 青衣正在雅间门口等候,见方怡上来,便说道:“方姑娘,我家姑娘在里面。” 方怡让奶娘和秀梅在门口等着,自己便进了雅间,青衣也守在门口。 “安安,谢谢你!” 方怡进来便拉着柳安安的手,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这眼圈又红了。 锦上添花何其多,雪中送炭有几何。 她方怡何其有幸,遇到柳安安这样一个好朋友,愿意在关键时候帮她一把。 柳安安赶忙拉着她坐下,轻声说道:“别伤心了,一切都会好的,隔壁雅间被清河郡主预定下来了,一会儿人到了之后,我们就…” 方怡不住地点头。 果然不大一会儿,外边传来了动静。 清河郡主真的来了。 这家首饰铺子的楼上有雅间,专门为各府夫人、小姐提供的。 她们可以在雅间里挑选、试戴新最的首饰,不必在大厅里和一堆人挤在一处。 铺子老板很会揣摩人心,所以这家首饰铺子生意极好。 柳安安无需说太多,她只需让清河郡主听到二皇子几个字便可。 果然不大一会儿,柳安安就装作吃惊地高声说了一句:“什么?方怡,你要嫁给二皇子做侧妃,你姑母霍家的方夫人同意了?怎么会?” 之后雅间里的声音又低了下来。 隔壁清河郡主听得真真的,二皇子?霍家方夫人? 这不是二房方氏,自己的妯娌吗? 贴身侍女见夫人脸色明显不悦,便轻声地问道:“郡主,您怎么了?” “墨莲,去看一下,隔壁是谁家的姑娘。” 叫墨莲的侍女应声出了雅间,不大一会儿便回来了。 “郡主,隔壁的姑娘离开了,去楼下选首饰去了,我问了掌柜的,是安乐县主和一位方姓的姑娘。” “如果她们说的是霍家方夫人,那方姓的姑娘就应该是前几日进府的,二夫人娘家的侄女,叫方怡。” 清河郡主沉了脸。 好一个二房! 竟然背着家里和惠妃搅在一起了,李家人这是急了吗? 为贤王四处招揽人了? 哼,我岂能让他们如意! 第187章 :霍府 清河郡主也没有心思再挑选首饰了,带着人匆匆便下了楼,上了马车就赶回了霍府。 霍府在京城的地位也是十分显赫,霍家祖上为大齐建国立下了汗马功劳,不少霍家儿孙战死在了沙场。 从圣祖那时起,霍家家主便是一等侯爵,世袭罔替,这也是霍家祖辈用命换来的。 现在的霍家家主便是清河郡主的公爹霍老太爷。 这也是一位十分耿直的老臣,由于身体原因,刚刚卸任在家荣养。 霍家大爷在吏部任职。 霍家二爷官职不高,只是户部的一个主事。 霍家三爷不喜为官,喜经商,霍家生意便交由三爷掌管。 霍家也是上上下下一大家子人。 清河郡主回府之后,便派人去书房请来了霍家大爷。 霍家大爷一见清河郡主这么快就回来了,便问了一句:“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首饰挑好了?” 清河郡主把丫鬟,婆子都打发出去了,坐在一边没有吭声,可脸色十分阴沉。 “怎么了?是谁惹你生气了?” 霍家大爷与清河郡主成亲多年,长子敬文都已成亲,妻子虽然平日严肃一些,但是夫妻感情还是十分好。 清河郡主重重叹了一口气,便把听来的消息告诉了丈夫。 霍大爷一听,脸色剧变,“消息可是准确?” 清河郡主点点头,“不会有错,采芹看到安乐县主与方家姑娘手拉手一起挑选首饰,安乐县主还劝方家姑娘说,你要是不乐意这门亲事,就直接和你姑母说,方夫人还能逼着你进二皇子府不成?”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霍大爷拍了桌子,“祖父当年费了多大的劲儿才和李家划清了关系,这老二家的居然上赶着往上扑?她怎么想的?” 清河郡主一听,什么意思? 霍家之前和李家有关系? 霍大爷看着夫人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眼中的不解与疑惑,便又说道:“这事你不知道,是在你进门之前的事了,所以没有和你说过。” “怎么回事?快和我说说!”清河郡主急着问道。 霍大爷看夫人急了,赶忙说道:“你别急,听我慢慢说。” 到底这霍家与李家有什么渊源呢? 原来霍老太爷刚刚入仕的时候,年轻气盛,霍家家主又是世袭罔替的一等侯爵,难免在官场遭人嫉妒。 一不小心就入了别人的套。 而且对方挖的坑还挺深,虽然不至于抄家灭族,但是弄不好会影响仕途。 李仁义当时还不是首辅。 不过身后有李皇后(就是后来的李太后),他入仕又比霍老太爷早两年,没人敢找他的麻烦。 他当时便有心结交霍家,便伸了一把手,帮霍老太爷解决了麻烦。 霍老太爷对李仁义十分感激,可他清楚霍家一直保持中立,只忠于圣上。 他自然明白李仁义帮他的目的。 不过那个时候的李仁义表面上还挺正直的,也不拉帮结派,给霍老太爷的印象挺好。 两下就慢慢有了一些往来。 不过霍老太爷很是谨慎,一直与李家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但是,在李仁义有意无意的一些言语中,外人便把这种交往当成了霍家站队李皇后。 当时的霍家家主,霍老太爷的父亲一看,不对劲! 霍家怎么能和李家绑在一起呢? 特别是看到李皇后开始插手前朝的事之后,霍家家主马上决定与李家划清界线。 可此时,他们想要摆脱李家可没那么容易了。 好在霍家主也不是白当的,暗中查找李家的把柄,还真让霍家主给查到了。 李家旁系一个子侄侵占土地,把一个村子的土地都占为了己有,还不让村民告状。 县令与李家子侄勾结,闹出了人命。 霍家主当时在都察院任职,就把查得的消息上报给了自己的上司,也是自己的恩师老御史。 老御史一看就急了。 这李家仗着一个后宫的女人兴风作浪,连旁系的人都成了土皇上了,真是岂有此理! 于是便在大殿上参了李家一本。 人证,物证都在,不得不说霍家主做事十分周密,李家根本无法辩解。 可为了保护人证与物证,霍家损失了好几个本族的年轻后生,这个代价可不小。 李家也得知是霍家做的事,从此便与霍家彻底站在了对立面。 两家也是开始明争暗斗了好几年,直到清河郡主嫁入霍家。 有清河郡主这个皇室宗亲之女在,霍家年轻一代也起来了,李家才收敛了一些。 “当初祖父花了多少心血,甚至损失了好几位霍家叔伯,才与李家剥离开来,如今老二一头又扎进了李家阵营,真是可恼!” 霍大爷眼里都快喷火了。 “二弟是否知道这事?会不会是二弟妹方氏一手办的?” 清河郡主属于面冷心善的一种人,方氏平时就爱耍一些小心眼,不过,清河郡主也不乐意答理她。 霍家虽然没有分家,但是各家为了自己的小日子有一些小心计,清河郡主也不会真去计较。 她们是大房。 一旦分家,长辈跟着大房,他们还是分得多一些。 再说自己的嫁妆都快抵上一个霍府的家业了。 霍大爷摇摇头,“如果没有二弟的同意,方氏没那么大的胆子,就算不知道之前的事,如今圣上与李家打了十年的擂台,傻子都知道李家势弱了。” “二弟再赌!他总是感觉他越不过我们大房,家中生意又在三弟手中,敬武是个好孩子,可你看,都快被方氏逼傻了,如果他赌赢了,二房地位就不一样了。” 清河郡主听完丈夫的分析,这心里的担心越来越盛。 “我们得把这事告诉父亲,不然如果方家姑娘真的进了二皇子府,我们与二房再想撇清关系就晚了。” 霍大爷点点头,不过又说道:“成,我们现在就去找父亲,不过二皇子纳侧妃也是要圣上点头的,我看圣上看得比谁都清楚,这事成不了。” 清河郡主瞪了一眼霍大爷。 “我说得不对吗?圣上比咱们看得更清楚,指定不会同意方家姑娘当二皇子的侧妃。” 清河郡主依旧板着脸,“不是不对,可也不要小看女子的手段,如果圣上不同意,惠妃一样有办法让方家姑娘进二皇子府。” “什么办法?她敢抗旨?” “行了,女人的事你不懂!” 清河郡主推了一把霍大爷,夫妻二人离开自己的院子,赶往了霍老太爷的院子。 此时,方氏夫人还不知道,她将面临着什么样的一场风雨。 第188章 :霍老太爷的决定 霍老太爷最近身子已经好了差不多了。 不过既然已经退下来了,没事的时候就钓钓鱼,或者逗逗家里的小孩子,这日子也是过得十分惬意。 见长子与长媳一块过来了,霍老太爷便放下了手中的棋谱。 “父亲,您又研究棋谱了?”霍大爷有些打趣地问道。 霍老太爷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容家老头,早晚有一天,我要杀得他丢盔卸甲!” 霍老太爷说的容家老头便是容老大人,两个人也是相爱相杀,斗了好多年。 不过越斗这关系越好。 尽管两个人一碰面,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架势,可到了关键时候,绝对会统一战线。 所以家中的晚辈都知道,两个老头嘴上总是说着对方如何如何,可这心里早把彼此当成了一辈子的兄弟。 “父亲,有件事要和您说。”霍大爷说道。 “你说吧,你们都下去吧。” 霍老太爷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仆人,伺候的仆人都下去了。 霍大爷便把清河郡主说的事,一五一十与父亲详细说了一遍。 果然,霍老太爷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 “父亲,二弟和二弟妹这是要把霍家架在火上烤啊!您看这事怎么办?” 清河郡主可是谢家女,她绝对不允许有人危害到大齐的江山。 霍老太爷也是明白。 论辈分,仁宗帝也要称清河郡主一声家姐,清河郡主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呢? 她要的是霍家的态度。 “我们霍家一直忠心的是圣上,霍家虽然为大齐立过功,可大齐也给了霍家足够的荣耀,霍家心中这杆秤可不能歪了!” 霍老太爷几句话就表明了霍氏一族的态度。 这时候已经到了傍晚,家里的人都已经回来了。 “先吃饭,吃完饭后议事,都在这吃。”霍老太爷拍了板。 霍家人多,一般初一,十五及节日的时候大家在一起吃,平时都是各房吃各房的。 今天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况且也没到大年,可老太爷发话了,各房都得照办。 于是在老太爷院子的膳厅摆开了桌。 霍家人多,规矩大,何况有清河郡主在,所以在饭桌上,连小孩子都十分乖巧。 不像荣国公府和定国侯府,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在柳安安面前一点都不好使。 猪肘子照样双手抱着吃,按大家闺秀吃饭的规矩要求她,得饿死她。 而且千万不要和她抢饭,那等于要了她的命! 容珏每次看闺女吃饭护食的样子,就各种想哭。 霍家人安安静静吃完了一顿饭。 老太爷净了口,看着霍老大几个说道:“你们哥仨和媳妇留下,敬文,敬武也留下,敬文媳妇带着弟弟,妹妹先回去。” 这是霍家的规矩,霍敬文是长房长子,敬武是二房的,三房长子是敬举,不过敬举才刚满十三。 敬文媳妇回道:“是,祖父。”说完便带着一群孩子走了出去。 霍老太爷起身走出了膳厅,到了书房,其他人也前后跟了过来。 众人都坐下后,霍老太爷扫了一眼众人。 就这一眼,除了霍老大夫妻两个,其他人心里都是一突突,老太爷这一眼像刀子一样太犀利了。 屋里十分安静,只能听到深深浅浅的呼吸声。 好半天,霍老太爷才说话:“老二,老二媳妇,跪下!” 众人都吓了一跳,连清河郡主心里都是一颤,在她的印象里,公爹从未有过这么大的怒火。 霍老二和方氏都吓傻了,怎么了这是? 霍敬武更是不知所措,他爹娘犯错了?不然祖父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霍老二和方氏心里虽然不解,但是也乖乖地跪了下来,方氏心里有些打鼓了。 “老二,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霍老太爷说话声音虽然不高,可在场的人都能听出来,老太爷手里要是有把刀,就能把霍老二给剐了。 “父亲,我,我能有什么事瞒着您,我没干啥呀?” 霍老二也是不解。 他脑子里快速地转着,别说最近,就是这些年他都老老实实的,他没做啥坏事呀? 看他爹这架势,弄死他的心都有了。 霍老太爷又看向方氏,“老二媳妇,你呢?” “父亲,儿媳虽然有一些小算计,可儿媳也是本本分分的,没有做一点对不起霍家的事,儿媳发誓!” 霍老太爷心里满是失望,这手心手背都是自己的肉。 妻子在生老二的时候,偏偏伤了身子,没有喂老二一口奶,都是奶娘喂的,虽然高门大户都有奶娘,可老大和老三可是妻子亲自喂养的。 妻子在的时候,总感觉对不起老二,就偏疼老二一些,才养得老二肩不能担,手不能提的性子。 妻子临走之时,最放心不下的便是老二。 可是现在? “老二媳妇,按说你娘家的事,我没有理由管,可方家那小姑娘看着是个好孩子,你把她接到京城,定是要给她找个好婆家,可你得睁大眼睛看好了,她可是你的亲侄女。” 方氏一听霍老太爷的话,脸色就有些变了。 不说她,霍老二也直转眼珠子,难道他父亲听到什么风声了吗? 霍老太爷的话点到为止,他没证据,老二两口子如果一口否认,他也没有办法。 他又不能去问人家小姑娘。 他要是问了,人家小姑娘可就没脸活了。 “父亲,方怡是儿媳的亲侄女,儿媳定会给她寻一个好婆家,不能让她受委屈。” 方氏只能陪着笑脸。 看着老太爷面无表情的样子,方氏感觉自己的笑容都维持不住了。 敬武一边听着,这心里就是一动,难道我娘把表妹接来,是要在表妹的婚事上打什么主意吗? 要是这样,我得劝着点。 小表妹知书达理,性子又好,可要给她找一个好小伙子。 敬武,你真相了,你娘确实这样做了。 “希望你说的能做到,还有,你最近几次出府,是进宫了吧?是惠妃娘娘找你吧?” 方氏这次是真慌了,她已经很小心了,怎么会? 霍老大看了一眼清河郡主,这两人也不解,他们都不知道,父亲是怎么知道的。 霍老太爷之所以知道得这么清楚,是容老大人的功劳。 容老大人派人送信过来。 “霍老头,注意你家老二两口子,老二媳妃最近几次进宫,去的可是惠妃那里,不要让你家老二毁了霍府。” 所以霍老太爷才如此生气。 第189章 :敲打 “父亲,儿媳,儿媳…” 方氏说不下去了,霍老大,霍老三更是不可思议地看着方氏。 霍老三随即说道:“二嫂,那惠妃可是李家人,你怎么想的?你忘了我们霍家的家训了吗?二哥,你是不是也知道?你们想害死大家吗?” “老三,你怎么和你二嫂说话呢?我是你二哥!你这是目无尊长!” 霍老二一听就急了。 老大是大哥压着他,他不说什么了,老三这个兄弟也敢朝他瞪眼睛,当他是泥人吗? 霍老三的夫人并没有说话,这场合有清河郡主这个长嫂在,她可不能抢这个风头。 再说,她要是开口了,这性质可就变了。 兄弟之间怎么争吵都成,反正有公爹在。 “我怎么说话,你们居然违背家训,敢和李家人混在一起,你还指望我这个兄弟尊重你?” 霍老三都快气死了。 李家人没一个好东西,躲都来不及,还上赶子往上凑。 “惠妃娘娘宣我进宫,我又不能不去,只是随便说说话,又没有其他的,三弟上来就扣帽子,这不合适吧?” 方氏绝对不能承认她和惠妃娘娘说了什么。 “二弟妹,只要你进宫了,不管什么原因,不管说了什么,让人看到你和惠妃在一处,这就足够了,因为你不仅是二房的当家夫人,还是霍家的媳妇。” 清河郡主实在不想看到方氏如此犯蠢,所以才开了口。 方氏不吭声了。 霍老太爷看了看众人,又说道:“今天把你们留下,我再一次告诉你们,贫莫断书香,贵莫贪贿赃,霍家几代忠于圣上,不做违背道义之事,不助纣为虐,如有违背,家法处置!” “老二媳妇,你出府前要和你大嫂报备,宫里不能再去了,如果你再私下见惠妃,你就不要再回来了,还有你老二,敢起别的心思,打断你的腿!” 霍家老太爷书房的灯烛一直亮到了半夜,老二两口子里子面子都丢光了。 被霍老太爷足足训了一个时辰,最后还被罚了跪祠堂。 跪祠堂,边上还有家仆看着,真是直挺挺地跪了大半夜。 直到第二天早上,霍老二两口子才从祠堂出来,这腿都不会走路了。 回到二房的院子,方氏这才缓过这口气来。 方怡也知道姑母被罚,跪了祠堂的事,可她没有过来看姑母,她一点都不想见她。 敬武看他爹还好,可他娘的腿都一拐一拐的了,这心里也是心疼。 “娘,我从府医那里要来的药包,您敷一下吧。” 方氏接过药包,不停地抱怨着:“我这是为了谁,但凡你爹有个好职位,或者你争气点,我们也不至于让大房,三房一直这么压着,我有个小心思怎么了?这就犯了家规了吗?” 霍敬武垂下了头。 他不爱读书,成不了娘口中的状元,他也不喜经商,他喜欢习武,可他娘死活不同意。 比起大哥的文采,他实在是拿不出手,也比不了三弟敬举的聪明,所以他娘天天逼他读书。 好在祖父理解他,给他请了武师。 他娘不敢违背祖父,他才有机会跟着武师练武,他十七了,他想去战场,他娘就一哭二闹三上吊。 连祖父也没办法。 他空有一身功夫,却没有用武之地。 “娘,我自己的前程自己去拼,娘把表妹接来,可不能借着表妹的婚事给二房换好处。” “你个混账东西!”方氏一巴掌拍在霍敬武脑袋上。 “有你这么编排你娘的吗?就算我有一些算计,也不会把方怡推进火坑里,她可是你舅舅的女儿,我给她寻一门好亲事,也是为了她好!” 方氏郁闷死了,她算计怎么了? 大房,三房就没有自己的算计吗? 如果她不想点办法,将来一旦分府单过,二房还不得喝西北风去? 再说,敬武十七了,读书是读得一塌糊涂,想上战场,门都没有。 她再不动点心思,让二房往前走一步,敬武将来连媳妇都娶不到。 霍敬武可不知道,他娘这一会儿工夫想了这么多,他还是要劝劝娘,给表妹挑个好人家。 霍老太爷昨日敲打了老二两口子,又罚了他们跪了半宿的祠堂,大房和三房人心里才安心了不少。 只要有老太爷在,这霍家就能稳住。 方怡心里也放心了许多,她想着过几日便和姑母辞行,赶在除夕之前赶回家去。 可是最终方氏并未同意。 “马上过年了,怎么也要等过了年再回去,让外人知道,快过年了,当姑姑的不留侄女过年,还不得戳我的脊梁骨?” 方怡还想再说什么。 可方氏接着又说道:“我让你进二皇子府,也是为了你好,二皇子为人十分谦和,你嫁过去,将来二皇子封王,也能帮到家里,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就算了,以后再给你寻合适的。” 方怡一听姑母这样说了,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只要亲事不成,她就满足了。 于是便决定年后再回松江府。 方怡得到了姑母的话,便来找柳安安。 说了年后回去的事,又说了霍老太爷罚了姑母跪祠堂,而且姑母说亲事作罢。 看着方怡脸上的笑容,柳安安总感觉这心里还是不踏实。 方氏真的能放弃唾手可得的好处吗? 惠妃母子能放弃拉拢方家,霍家的机会吗? 答案是:不能! 柳安安不想给方怡太多的压力,只是告诉她,京城人多,水深,万事小心谨慎,拿不准主意的时候,来找她。 等方怡走后,柳安安找到了祖父,说了自己的担忧。 “祖父,我心里特别不踏实,但愿我想多了,方怡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她出事。” 容老大人想了想也说道:“安安,你分析得有道理,不过我们没有证据,说多了,好像在挑拨人家姑侄的关系,方氏受了罚,应该不敢再与惠妃来往了。” 柳安安一想也是,自己只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没有证据,也不能和方怡直接说。 实在不行,也只能私下安排人盯着一些,但愿方怡平安无事。 可大家还是低估了方氏。 人一旦走火入魔,就会做出疯狂的举动。 更是低估了惠妃母子的无耻。 第190章 :突发 自打二房两口子被罚之后,方氏确实老实待在府中,霍老太爷见她收了心思,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方氏这日找到方怡,说道:“怡儿,陪姑母去趟布庄,挑些布,你回去的时候给家里带回去,马上过年了,再给你添置几身衣服,我这几年也没有回去,到时候你多捎点东西走。” 方怡一听便点点头。 姑母确实有七、八年没有回去了,也只能让自己给家里多带些东西。 “成,我陪姑母一起去。” 于是方氏便带着方怡去了大房。 霍老太爷规定,她若出门必须找大嫂清河郡主,有大嫂的许可才能出去。 清河郡主一听方氏的话合情合理,自己也没有理由不让她出去,便同意了。 同时从自己的私库也拿了些银子,让方氏给方怡买一些女孩子喜欢的布料和首饰。 方怡来了这几日,她也看出这姑娘是个好孩子,她也愿意多照顾一些。 方怡谢过清河郡主,便跟着姑母出了府。 姑侄二人先去了布庄,先给家里人买了相应的布料,又到成衣铺子给方怡买了几身衣服。 最后转到首饰铺子,方氏给方怡和方怡的娘还买了几件首饰。 逛了好半天,也是有些累了,便去了得意楼茶庄。 到了楼上雅间,小伙计端上香茶和各色小点心,便退了下去。 方氏敲着腿,说道:“真是老了,放在十年前,我能逛上一天,这才逛了这一会儿,就累得不成了。” 方怡也笑道:“姑母还年轻呢,怎的就说自己老了呢?” 方氏轻叹了一口气,“比起你们这些小姑娘,我可不是老了?” 姑侄二人便一边歇脚,一边聊天。 方怡出来,没有带奶娘,只带着秀梅,方氏也只带着一个丫鬟,不过家里的车夫是会些拳脚的,也是清河郡主安排的。 买的东西有些多,方氏让自己的丫鬟先送回府去,然后再来接她们。 方怡也没有想别的,这次采购的东西确实不少,很是占地方,马车都快塞满了,刚才她和姑姑也是感觉坐在里面很挤。 不大一会儿,就听方氏“哎呦!”了一声。 “姑母,您怎么了?” 把方怡吓了一跳,只见姑母捂着肚子,弯着腰,脸上十分痛苦的样子。 “哎呦!应该是吃错了东西,我这肚子有些疼,我得去趟茅厕。” 方怡看着姑母十分痛苦又为难的样子,姑母的丫鬟又不在,便吩咐道:“秀梅,你扶着姑母去。” 秀梅有些不放心。 “快去吧,我就在雅间,哪儿也不去。” 方怡说完,便也上前扶起了姑母,秀梅只好先扶着夫人下了楼。 方怡回到座位上,这时小伙计在外边敲了敲门,“姑娘,小的给您换壶热茶。” 方怡便让小伙计进来,这个小伙计不是刚才的小伙计。 “咦,你不是刚才的小伙计?”方怡随口问了一句。 “这位姑娘,刚才的伙计临时去招呼贵客去了,就换成小的了。”小伙计笑着解释道。 方怡也没有再说什么。 伙计换好热茶便退了出去,得意楼的茶味道极好,方怡挺喜欢喝的,她打算一会儿买点茶叶,送给霍家老太爷和清河郡主。 她在霍府这几日,霍家对她很好。 她第一天进府,清河郡主便吩咐了灶房,每次秀梅拿回来的饭菜,都是自己喜欢吃的。 秀梅说,她问过灶房的管事婆子,说这是清河郡主特意吩咐过的。 所以,方怡也准备挑些礼物。 在雅间里等了一会儿,没有见姑母和秀梅回来,方怡有些坐不住了,想站起来打开窗子透透气。 没想到,刚一站起来,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一下子没有站稳,方怡便跌坐在椅子上。 她晃了晃头,感觉头有些沉,这是怎么了? 刚才还好好的呢? 方怡伸手又拿起茶盏,把刚刚没喝完的茶水喝了下去,这会儿她又感觉有些口干舌燥。 此时的方怡脸色有些潮红,眼睛也开始迷离了起来。 她想去开门喊人,可自己居然没有一丝力气,方怡心里有些害怕了,也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时,雅间的门被推开了,她以为姑母和秀梅回来了。 方怡挣扎着抬起头,眼前的人她不、认、识! 一位年轻的男子,缓缓向她走来,她已经看不清他的脸了,对香料比较敏感的她,只嗅到了一丝丝龙涎香的味道。 方怡瞬间便感觉后背一片冰凉,龙涎香可是宫中御用的香料!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那一刻,一滴泪从方怡的眼角滑落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方怡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猛然坐了起来,眼前的一切让她有一时发愣,她快速低下头,她身上的衣服还是好好的! “姑娘!” 方怡机械地转过头,秀梅红肿着眼睛,正跪在床边,还有哭得满脸悲切的奶娘。 “这是哪儿?” 方怡傻傻地问了一句,她的脑子已经不会转了。 奶娘看着自己从小奶大的孩子,像傻了一样,这心里像被刀子割肉一样疼。 奶娘慢慢伸出手,“奴婢的姑娘,不怕啊,这是安乐县主的闺房,姑娘已经安全了。” “已经安全了?” 方怡脸上还是没有一点表情,她只是愣愣的,不断重复着奶娘的话。 秀梅捂着嘴哭。 她真的后悔为什么离开她家姑娘,为什么把姑娘独自一人留在房间里。 方怡突然双手抱住了自己,拼命缩向床角,“你们是谁?走啊,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这时房间的门开了,柳安安快步走了进来。 “县主,求求您救救我家姑娘吧!” 秀梅不住地给柳安安磕头,柳安安一把拉起她,拍了拍秀梅的胳膊。 来到床边,看着缩在一处的方怡,柳安安伸出了手,“阿怡,我是安安,来,到我这里来,听话。” 方怡抬起脸,眼前的小姑娘自己好像认识。 “没良心的,把我忘了?我是安安,柳安安。” “安安,安安,安安...” 方怡不断重复着,眼前的小姑娘黑亮的眼睛,精致的眉眼,笑起来还有两个小小的梨窝。 她就像一道光,一下子就撞进了自己的眼睛里。 “安安!” 方怡一下子扑了过来,抱住柳安安大声哭了起来。 柳安安也抱着方怡,用手不断地安抚着她,“没事了,已经没事了,不怕啊!” 方怡哭得是肝肠寸断。 “她是我的亲姑母,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如此害我!” 第191章 :你敢不敢 好一会儿,方怡才缓过这口气来。 奶娘和秀梅又跪了下来,给柳安安磕头,谢她救了她们姑娘,如果姑娘真出了事,她们也活不成了! “安安,我已经不干净了。” 方怡哭着低下了头,一个女子失了清白,她还有什么脸活在这世上? 柳安安扑哧一下笑了,连奶娘和秀梅脸上也有了一点笑意。 方怡有些蒙圈了。 我都这么惨了,你们怎么还笑? 奶娘抹了一下眼泪,说道:“姑娘,您一点事都没有,绿衣姑娘来得及时,那个登徒子都没碰到您的衣服。” 方怡猛然抬起了头,眼里瞬间也有了光彩。 她光顾着难过了,自然没有发现,其实自己没有一点身体的不适感,衣服也是好好地穿在身上。 特别是腰间的蝴蝶结,她亲手打的蝴蝶结,连秀梅都不会这种打法。 原来自己真的无事! 不大一会儿,林氏夫人来了,她没让丫鬟过来,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她给方怡端来了安神汤。 “怡儿谢过夫人。” 方怡赶忙向林氏夫人道谢。 “方姑娘,不必客气,你是安安的好姐妹,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不用担心,你姑母不敢来定国侯府要人。” 林氏安慰了方怡几句便离开了,把空间留给了一对小姐妹。 “安安,到底怎么回事?” 方怡这才问起来,她到底怎么被救的。 原来,方氏虽然被罚跪了祠堂,霍老太爷也责令她不能再与惠妃私下往来。 这方氏确实老实了几天。 可柳安安心里总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她总感觉方怡会出事,她的预感一向极准。 这事又不好让霍府知道,无凭无据,毕竟方怡是方氏的娘家侄女,便让绿衣盯着方氏。 只要方氏出府,便盯死了。 方氏并未出府,可绿衣发现有人在霍府的后门与方氏身边的婆子说过几句话。 可巧,转过天来方氏便带着方怡出府了。 绿衣便一路跟着,一直跟到了得意楼。 柳安安早与绿衣她们说过,遇到紧急事情便宜行事即可,没有时间通知她的情况下,自己酌情处理。 方氏进到得意楼没多久,二皇子谢昭便来了,虽然他十分低调,但绿衣可是暗卫出身。 谷中暗卫所的暗卫,有一项训练科目便是看画像认人,绿衣自然见过皇室人员的画像。 那时候的画像虽然不如咱们现在的照片真实,可二皇子腰间的龙纹玉佩还是暴露了他的身份。 结合画像,绿衣便断定此人正是二皇子。 绿衣自有她的藏匿手段。 秀梅扶着方氏下楼找茅厕,小伙计上楼给方怡换热茶,这些都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而得意楼二楼居然再没有其他客人,显然整层都被包了下来。 直到二皇子推门进了雅间。 方怡晕倒的那一刻,二皇子上前刚要抱起方怡,就被狠狠敲晕了,而且晕得十分彻底。 绿衣没有走楼梯,而是从雅间的窗户将方怡带了出去。 马车就在窗户下面,得意楼后面是一条安静的小巷子,这也给绿衣提供了绝好的机会。 就这样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方怡安全带回了侯府。 方怡听罢,担心地说道:“安安,绿衣姑娘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二皇子根本就没有发现后面有人,而且绿衣易了容,尾巴都处理干净了,放心,他只能咬牙认了。” “安安,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就真的完了。” “阿怡,你都说了快一百遍谢谢了,你是我的好姐妹,我既然知道了,怎么能让你进火坑呢!” 方怡用力点点头,她再次感叹,何其幸运能遇到柳安安。 秀梅给姑娘端来了一杯热茶,方怡接过来问道:“秀梅,你和姑母去找茅厕,然后发生了什么?” 秀梅看姑娘问了,她也不禁心里恨上了方家这位出嫁的姑奶奶。 “姑娘,婢子陪着姑奶奶去找茅厕,见她进到了茅厕里面,就在门口等着,不知道谁敲了婢子的脑袋,等婢子醒来的时候,居然躺在柴房边上!” “婢子便跑进到茅厕里面,没有人!姑奶奶也不知去向,楼上雅间也没有姑娘的影子,婢子问伙计,伙计也说不知道,没有看到姑奶奶。” “婢子感觉姑娘定是出事了,婢子不敢回霍府,便跑来寻县主,才知道姑娘您在县主家里。” 秀梅边说边哭道:“姑奶奶太过分了,她怎么能如此狠心!” 为什么? 当然为了自己的私欲,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惠妃给方氏画了一个特大号的饼,方氏一直以来总以为二房被其他两房压着,她能不动心吗? 二皇子若封了王,方怡就是侧妃,那也是上了皇家玉碟的侧妃,如果将来二皇子能抢到那把椅子呢? 可见惠妃真是猜透了方氏一直期盼的是什么。 这才让方氏铤而走险。 惠妃母子都是不择手段之人,既然看上了方老太爷的威望与名声,又想将一直中立的霍府再次拉下水,就不会轻易放过方怡。 原本惠妃找到仁宗帝,本想让圣上赐婚。 仁宗帝一时没想起来松江府的方家,可巧当日二公公当值,便隐晦地提示了圣上一句,仁宗帝这才想起来。 惠妃又不能表现得特别明显。 只说方家姑娘来京看姑母,正巧二殿下在街上偶遇了人家姑娘,便上了心。 自己也私下打听了,这方家姑娘性子好,人聪慧,又写得一手好字,方氏夫人也正在给她相看人家。 二殿下难得自己相中一个姑娘,我们给他选了正妃,这侧妃就让昭儿自己选吧。 仁宗帝当时没有马上同意,只说看看再说。 惠妃从仁宗帝那里回来,这心里就不高兴了,圣上明摆着是不怎么赞同。 谢昭也收到了消息,借着探望惠妃的机会,母子二人才商量了这个法子。 只要谢昭要了方怡的身子,圣上就只能同意,不然也没法与方家交代。 所以惠妃才联系方氏,想办法带方怡到得意楼。 “安安,我不想回霍府了,我不想看到方玉莲,我明天就回松江府。” 方玉莲是方氏的闺名。 柳安安看着方怡,好一会儿才说道:“你姑母差点害死你,你就这么忍了?你回去如何和你爹,你祖父说?你不怕你姑母反咬一口?” “我怎么能忍?她都要我死了,我与她就是仇人!”方怡喘了几口气,恨恨地说道。 “如果你回去了,家里人不一定相信你说的话,我不知道你姑母如何说动他们的,但她肯定不会提二皇子,她会说在京城为你挑选青年才俊,她是你的亲姑母,你祖父他们定会信她的话。” “你没有受一点伤害,光凭秀梅的话,不足以让他们相信你姑母会害你,相反你姑母可以说你不听话,挑三捡四,不想在京城,与她争执赌气才离开了京城。” 方怡呆呆地看着柳安安,她好像无力反驳。 “安安,你教我!” 方怡一把拉住柳安安的手,她刚才直接想到的就是回家和爹娘诉苦,她没有想到,还有这些可能出现的变数。 “阿怡,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敢不敢?” 第192章 :哭诉 “姑娘,县主说得对,您不能悄无声息地离开京城,姑奶奶都不管您的死活,您还念着亲情吗?” 奶娘一向十分守规矩,可这件事,奶娘不想守了。 离开松江府之时,老爷与夫人一再叮嘱要照顾好姑娘,姑娘差点出了事,她们就这样忍气吞声地回去? 害人的人反而什么事都没有? 天下哪儿有这样的道理? 方怡用力咬咬牙,她心中能不恨吗? “安安,我敢,就算回去被祖父责骂,我也要出口气,她都对亲侄女下手了,我何必再顾着她是我姑母!” 看着方怡坚定的眼神,柳安安松了一口气。 她还真担心方怡顾着那所谓的亲情,就这么轻轻放过方氏呢。 “好,你听我说。” 听完柳安安的话,方怡点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办了,安安,我方怡能有你这个朋友,这辈子值了。” “我也是,我们都要好好的,想让别人尊重,不轻视我们,我们自己就要立起来,爹娘不能护我们一辈子,我们如果立不起来,谁也帮不了我们。” “嗯!” 方怡这心里终于轻松了许多。 这会儿早就过了饭点了,两个人光顾着说话,这才感觉肚子好饿。 金嬷嬷和绿衣领着小丫鬟端来了饭菜。 “姑娘,饭菜早就做好了,您和方姑娘一直说话,夫人便让灶上一直温着,老奴看着时辰差不多了,这才将饭菜取来。” 小丫鬟摆着饭菜,金嬷嬷进到里间请自家姑娘和方姑娘出来吃饭。 “我真是饿了,刚才没有感觉,这会儿咕咕叫了。” 柳安安用力拍拍肚子,成功地把方怡逗笑了。 “阿怡,你要多吃点,后面还有大事要做呢!” “好,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方怡也没有一点顾虑了,她一定要吃饱了,她还要给她的好姑母送份大礼呢! 再说方氏。 秀梅被二皇子的手下敲晕之后,她便回了楼上,不过是另外的雅间。 她要看时间差不多了,她再进去找方怡,按计划她会撞上方怡与二皇子在一起。 到时候,她会痛心疾首指责方怡,也会让二皇子给她一个交代。 二皇子定会许诺纳方怡为侧妃。 方怡一个小姑娘,脸皮子薄,她只能咬牙认下此事,后面的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可她不知道怎么在雅间睡着了,等她再醒来的时候,隔壁雅间人都不见了。 方氏慌忙从得意楼出来,好在自家马车早回来等着了,早先她告诉丫鬟回来后就在马车上等她。 所以丫鬟也没有进得意楼,就在马车一边乖乖地等着。 “夫人,表姑娘呢?”丫鬟问了一句。 “她早离开了,说有事情要处理。” 丫鬟心里纳闷,表姑娘不在里面,夫人自己居然待这么久? 不过,丫鬟也只是自己纳闷,她可不敢再问了,看夫人的脸色可不好看。 方氏便催着车夫快点回去。 车夫一甩鞭子,马车骨碌碌地朝着霍府赶去。 方氏刚到府门口,便看到方怡从马车上下来,而且马车还是定国侯府的马车。 方氏心里就是一跳,怎么回事? 方怡怎么坐着定国侯府的马车? 如果事情进行得顺利的话,方怡不应该坐着二皇子府的马车吗? “怡儿,你这是?”方氏上前问了一句。 方怡没有说话,冷冷地看着她的好姑母。 “怡儿,姑母在和你说话,你这是干什么?”方氏有些不高兴了。 方怡狠狠地瞪着方氏,“姑母,你可真是我的好姑母,好得很!” 说罢,头也不回抬腿就进了霍府的大门。 “方怡,你给我站住!” 方氏追了进来,真是气死她了,她这是为了谁,死丫头居然敢给她甩脸色? 一边的奶娘几步跟上来,拦住了方氏,“姑奶奶,您今日做了什么,您不清楚吗?” “我清楚什么?你这个贱婢,谁给你的胆子拦着我?” “婢子是贱婢,可也是方家的贱婢,姑奶奶虽然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但也不能回过头咬方家一口!” 奶娘也豁出去了,可把方氏气坏了。 就这一会儿的工夫,方怡就走没影了,而她走的方向不是二房的方向。 方氏急眼了,用力要推开奶娘,可奶娘死活不肯让开。 秀梅一路跟着姑娘来到了霍老太爷的院子,此时清河郡主与霍大爷都在老太爷的院子。 这方氏离府这么久,还没有回来,清河郡主心里有点不踏实。 正巧老太爷请她过去,霍大爷便跟着清河郡主一起到了父亲的院子。 还没说上两句话,下人来报,方家姑娘求见老太爷。 清河郡主这才放下心来。 方家姑娘回来了,方氏那个不省心的二弟妹也应该回来了。 老太爷点头,下人便请方怡进来。 方怡进来一看,屋里不仅老太爷,还有清河郡主和霍家大爷,正好,霍家主事的人都在这了。 方怡二话没说,直接跪地行了大礼。 霍老太爷一看,赶忙说道:“你这孩子,快起来,为何行如此大礼?” 方怡抬起头,并未起身,这眼泪掉了下来。 “老太爷,小女求老太爷为小女做主!” 霍老太爷心里大惊,快速看了一眼长子和长媳,几个人都是面面相觑。 一个念头跳了出来,老二媳妇又惹事了! “把你家姑娘扶起来,慢慢说。” 清河郡主让秀梅先扶起方怡,可方怡并未起身,她挺直了腰板,用力抹了一把眼泪。 “老太爷,郡主,今日一早姑母让小女陪着上街,说给小女爹娘,祖父他们买一些礼物,小女不疑有它,便跟着去了。” “买完礼物之后,姑母说有些累了,便到得意楼歇脚,之后姑母借口腹痛去茅厕离开,小女不放心便让丫鬟秀梅陪着下了楼,可姑母久不回来。” “中间伙计上楼换茶水,没多久小女便感觉头晕目眩,浑身无力,意识开始模糊,这时进来一位陌生的公子,小女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什么? 屋里的三个人听罢是大惊失色! “方姑娘,你可否?” 就算平日遇事极稳重的清河郡主也被吓得直接问了出来。 “郡主,小女未受伤害,而是被人及时出手相救,才免遭祸端。” 清河郡主听罢一下子又跌坐在椅子上,万幸,万幸!如果方家姑娘真出了事,霍家又将被推上风口浪尖。 “方姑娘,是何人救得你?” “回郡主,是安乐县主。” 方怡并未隐瞒自己与柳安安的关系,这些早晚也会被霍家知晓,还不如自己大方坦诚地说出。 但方怡并未透露太多的细节,话点到为止。 “老太爷!” 方怡此时已经泣不成声。 “这不是意外,而是人为,霍家二房主母方玉莲陷害松江府方家长房嫡女方怡,方怡求霍家主,清河郡主给方怡一个公道!” 最后一句话,方怡直接喊了出来。 这时秀梅也跪在一边,讲了自己陪霍二夫人去茅厕,在门口被人打晕,之后霍二夫人便不知所踪之事。 霍老太爷听罢方怡的哭诉,好悬没气死过去! 好一个方氏,真是畜生! 第193章 :请家谱 霍大爷赶紧给父亲倒了一碗热茶,伸出手抚着父亲的后背,他生怕父亲被老二两口子气死过去。 好一会儿,霍老太爷才缓过这口气。 “方家丫头,老夫定会给你一个说法,你且安心看着。” 霍老太爷说完,转头看着霍老大说道:“开祠堂,速让家里的老少回府,去请你二叔,三叔来。” 霍氏一族也是一个大家族,霍老太爷是他这一辈的老大,下面有两个兄弟。 “老大媳妇,你先带方家丫头去你的院子,等家里人齐了,你再带她过来。” 清河郡主点头,走上前扶起方怡。 方怡便跟着清河郡主离开了老太爷的院子。 再说方氏被方怡的奶娘挡住了去路,无奈她只好回了自己的院子,想着一会儿方怡回来,她再好好收拾她,让她知道,什么叫尊卑有序,真是气死她了。 可是丫鬟回来说,方姑娘去了清河郡主的院子。 方氏这脸就拉了下来,狠狠一拍桌子,该死的小妮子,没事跑大房干什么! 冷静下来的方氏现在也没有闹明白,这到底怎么回事。 自己为什么在隔壁雅间睡着了呢? 二皇子确实来了得意楼,他是否得手了呢? 方怡怎么坐着侯府的马车? 难道二皇子没有得手?还是说惠妃娘娘那里出了什么变故? 不过看方怡在府门口看她的眼神,有失望,难过,还有恨意。 对,是恨意! 还有那奶娘说的话,突然,方氏不由打了一个冷战,不好,二皇子应该没有得手! 想到这里,方氏有些慌乱了,她赶忙喊来大丫鬟。 “到府门口候着,如果二爷回来,速让二爷来此!” 大丫鬟刚转身离开,霍府的管家就来了,“二夫人,老太爷吩咐,速到议事厅。” “可知老太爷有何事?” “回夫人,小的不知道。” 方氏看了一眼管家,摆摆手,管家恭敬地退了出去。 她心里有一些不好的预感,总感觉这事与方怡有关,不管怎么样,自己一口咬定不知道。 很快,霍家三房的人继续接到家主令后,都赶了回来,连在京山书院念书的孩子都回来了。 霍老太爷的两个兄弟也在京城,接到大哥的指令,也忙着赶到府里。 方氏打发出去的丫鬟见到了回府的二爷,本想着先让二爷回院子,没想到管家快了一步,拦了二爷直接去了议事厅。 丫鬟赶忙回院告诉了夫人。 方氏无奈,也只能去了议事厅。 等她一到议事厅的时候,一眼就见到了坐在一边的方怡,这心里就咯噔一下,果然! 霍老太爷这一房一个没差,都在议事厅了,自己的老兄弟这边,有两个老兄弟在,就都代表了。 议事厅里鸦雀无声。 霍老太爷环顾了一下四周,沉声说道:“方家丫头,将你今日的遭遇细细说来。” 方怡站起来,走到议事厅中央,双膝跪地,先给坐在上首的霍老太爷三位前辈磕了一个头。 便挺直腰背,将自己今日所遭一一道来。 众人听罢,一脸的不可思议,连霍老太爷这一房最小的,年仅九岁的三房小儿子都瞪大了双眼。 他听到了什么? 方家姐姐的亲姑母差点毁了方家姐姐的清白? 方怡从头到尾没有提姑母与惠妃的事,更没提二皇子,可已经知道内情的霍家人,一听就明白了。 惠妃母子太歹毒! 此时坐在一边的霍敬武心里如翻江倒海一般,他娘怎么可以! 祖父上次的话都白说了,娘怎么能如此行事,小表妹可是她的亲侄女! 霍敬武握紧了拳头,牙齿也是咬得咯咯直响,坐他边上的霍敬文看到二弟的样子,赶忙用力握住他的胳膊。 心里又生气,又叹气,二弟好好的孩子怎么摊上这么一对糊涂的爹娘。 “大哥,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霍家二叔和三叔异口同声地问道,他们都听傻了,这侄媳妇疯了不成?联合外人毁自己亲侄女的清白? 人家方家丫头要霍家给一个说法,这可怎么好? “方家丫头所提到的陌生男子便是二皇子。” 霍老太爷看了一眼自己的两个弟弟。 “大哥,你说啥?侄媳妇怎么和二皇子,这八杆子打不着的事啊?” 霍三叔急得都快抓头发了。 “宫里惠妃要给二皇子挑一个侧妃,相中的松江府的方家,便找上了方氏,老二两口子明知霍家不可能与李家站一起,依旧为了自己这一房的利益应了下来,一定是圣上否了惠妃的要求,才让惠妃母子想用这下作手段,迫使圣上点头,才让方家丫遭此劫难。” 霍家二爷一听急了,赶忙站起来。 “父亲,这事与我们无关啊,怡丫头的事我们也是刚刚知道,她姑母是有这个意思,可是也不能干这事啊!” “父亲,儿媳是带着怡儿出门,给家里兄嫂买礼物,也确实在得意楼中途腹中疼痛下楼去寻茅厕,可儿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从茅厕出来后秀梅不见了,儿媳着急上楼寻人,不知道怎么在雅间睡了过去,等儿媳醒来后,怡儿已经不见了。” 方氏也急急地说道。 怡儿差点出事是不假,可她也被人阴了一把,她也是受害者啊! “老二媳妇,你可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既然找不到方家丫头,你回府这么久,可问过她一句?” “我,儿媳在府门口正好遇到她,我和她说话,她根本就不理我啊!” 方氏努力为自己辩解着。 霍老太爷哼了一声:“来人,把胡婆子带来!” 随着霍老太爷的话音,管家将胡婆子带了进来,方氏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因为胡婆子是她最得力的婆子,与宫里惠妃侍女联系的一直都是她! 胡婆子进来之后,方氏直直地盯着胡婆子。 那意思最明白不过了,你要是胡说八道,小心性命不保。 胡婆子确实是方氏从娘家带来的,跟随她多年,全家都在这边,忠心不二。 可架不住她的家人已被霍老太爷派人看了起来,胡婆子再忠心,一家十几口人的性命,她也不敢赌。 于是胡婆子像倒豆子一样,把与惠妃怎么联系,都说了什么,怎么设计的事统统说了出来。 “胡英子,你害我!” 方氏一下子扑了过去,薅着胡婆子就是一顿白骨爪。 三房媳妇姜氏和清河郡主上前拉开了两人,因为议事厅里除了大管家,没有其他下人了。 大管家是霍老太爷的亲信,再说他一个男子也不能上前拉方氏。 胡婆子挂了彩,只能呜呜地哭。 老太爷手里捏着自己一家人的性命,她也没办法,只能背叛方氏了。 霍老太爷一挥手,管家将胡婆子带了下去。 “老二媳妇,你还让我拿出更多的证据吗?你何时进宫,见了谁,何时离宫,见了几次,宫中都是可以查到的。” 说罢,从袖口中拿出一张纸,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呢! 霍家二叔,三叔也都看了。 “老二,你们糊涂啊!当初我们霍家可是搭上了整整五个后生的命,才与李家划清了界线!就算你们年轻,不知当年事,可霍家一不站队,二不与李家有交集,只忠于圣上,这些祖训你们都忘了吗?” 霍家二叔啪啪地拍着桌子,气得直哆嗦。 坐在上首的霍老太爷,失望地看着自己的二儿子,说了一句“请家谱!” 第194章 :代价 “父亲,儿子错了,您就饶了儿子一回吧,父亲!” 霍二爷扑过来,跪在地上不断地求饶。 方氏也傻了,她愣愣地看着,都忘了哭了。 他们二房这是要被踢出霍氏一族了吗? 霍老太爷这次没有再心软,妻子在世的时候,一直偏疼老二,才把老二养成了这样。 长子能力不错,本分做官,又娶妻清河郡主,便是下一任的家主。 小儿子做生意是一把好手,兄弟二人配合极好,定能带领霍氏一族走得更远。 老二虽然文不成,武不就,将来有长子关照,等敬武再过两年,也能顶起二房,所以自己也没有过于约束老二。 将来少不了老二的,可没想到老二两口子心里却不是这么认为的,才猪油蒙了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他对不起霍家的先祖啊! “城东有一处宅子,老二你们搬过去住吧,该给你们的会给你们,敬武留下,跟在我身边,敬武以后便是霍家二房的当家人,从此以后,你们与霍家再没有任何关系了。” 霍老太爷说完,无力地靠在椅子上,像是所有的力气在这一刻都用完一样。 “不!父亲,你不能这样待我!你答应过我娘的,我娘要是在,她不会不要我!” 霍二爷真哭了。 他为什么要嫉妒大房和三房呢?因为心生不满才信了方氏的话。 细想起来,他比不了大哥的文采和手段,更比不了三弟的生意经,他干什么非要赌这口气呢? 他后悔了,老老实实当个米虫不好吗? 没本事又怎么样?他爹不会不管他啊! 霍二爷明白,父亲今天请了二叔和三叔来,这事便不能更改了,他从此真的与霍氏一族无关了。 厅里安静极了,没有人敢出来为霍老二说情。 霍敬武低着头,紧咬着嘴唇,嘴里满是血腥的味道。 霍敬文一直关注着这个堂弟,作为家里的长孙,他性子宽厚,对弟弟妹妹们十分好,对他们很是照顾。 此时,他只能用力握着敬武的胳膊。 他无法安慰他,但是他要让敬武知道,他这个哥哥会一直在他身边。 方氏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她慢慢转过头,眼光落在一边的方怡身上,如果眼神能杀人,这会儿方怡已经千疮百孔了。 突然,方氏扑向方怡,谁也没有料到此时方氏的洪荒之力如此强大。 “我要杀了你,都是因为你!” 方氏手上可抓着发簪呢! 这要是扎在方怡身上,还不得穿一个窟窿?看这架势,直奔着方怡的脖子来的。 因为方氏是突然暴起,众人都没反应上来。 清河郡主吓得腿都软了,“快拉住她!”她都喊差音了。 方怡更没反应上来,此时一个身影猛扑过来,将方怡罩在了身下,方怡只听到头上传来闷哼一声。 “敬武!来人,把这疯婆子拉下去!” 清河郡主大声喝道,议事厅外管家领着大力婆子进来,将方氏拉了下去。 众人赶紧围过来,好在敬武个子高,冲过来时撞了方氏的胳膊,这簪子扎在了敬武的胳膊上。 方氏的力气太大了,不仅大半个簪子都扎了进去,而且她在疯狂之下连捅了好几下,血将一侧的衣服都浸湿了。 “快传府医来!”霍老太爷高声吩咐着。 方怡也看清了,护着她的人是武表哥。 “武表哥!” 方怡吓哭了,武表哥半个胳膊都是血,那簪子还扎在上面呢。 府医一路小跑来到议事厅,见到武少爷半身的血,也是吓了一跳,赶紧处理伤口。 好在敬武一直习武,体格壮实,府医在处理伤口的时候,敬武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敬武,别怪祖父处置你爹娘,霍氏一族几百口子,祖父不敢赌。” 霍敬武看着眼前两鬓已经斑白的祖父,这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祖父!” 霍敬武跪到地上,“孙儿不敢给爹娘求情,他们做错了,就应该去承担后果,孙儿只求他们以后能安生过日子就好。” 霍老太爷伸出手,摸着敬武的头。 这个孩子,从小就被老二两口子各种逼着读书,要不是他时常盯着,好好一个孩子,都得让老二两口子给逼疯了。 想到这里,霍老太爷说道:“敬武,祖父过两日会去容家一趟,你想跟着容遇将军还是定国侯?” 霍敬武一愣,两眼直直瞪着祖父,他听到了什么? “傻小子,咱家就你打小喜欢习武,你祖父问你想跟着谁,他老人家去找容老伯,你不是一直想从军吗?” 霍三爷在一边笑着提醒着霍敬武。 “祖父,我想跟着容侯爷,昭武大将军容侯爷!” 霍敬武抹着眼泪笑了。 “敬武,你以后也可以做大将军。”霍敬文上来轻轻拍了一下堂弟。 “二哥,二哥,大将军,大将军!”几个弟弟妹妹也围上来,议事厅里氛围一下子缓和了许多,终于没有那么压抑了。 霍二爷瘫坐在地上,还好,父亲留下了敬武。 他给不了敬武想要的,希望他好好跟着昭武大将军,将来建功立业,重振霍家二房。 霍敬武慢慢走到父亲跟前,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头。 “爹,孩儿不孝,您多保重,孩儿会去看您。” 霍老二长叹一声,“是爹错了,这是爹该受的,不要怨你祖父,他承担的太多了,好好跟着容侯,替爹在你祖父跟前多尽孝。” 说罢,霍老二又给霍老太爷磕了三个头,站起身慢慢地离开了议事厅。 霍家二爷当天就搬离了霍府。 霍家家谱上,二房这支只有霍敬武一人了。 这消息瞬间传遍了京城各世家,自然也传到了宫里。 惠妃骂了一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霍老二与方氏如何与她无关,不过一颗棋子罢了。 让她生气的是,不知道是谁坏了她的计划。 还把谢昭打晕了,扒光了衣服,捆住了手脚,在身上画了无数个大小王八。 居然更可恶的是,给她儿子塞了药,谢昭的小谢昭立了好几个时辰,差点让他儿子废了命根子。 可她也不敢说,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想破脑袋她也没有想出来,到底是谁在背后阴了她们母子,连谢昭自己都不知道敲晕他的是谁,一干护卫都跟磕了药一样神志不清了,更不知道怎么回事。 仁宗帝知道了之后,让二公公跑了一趟霍府,给霍老太爷传了口谕。 霍家人接旨后,背后出了一层冷汗! 第195章 :登门道谢 仁宗帝的口谕很是直白,霍家及时止损,悬崖勒马,朕心甚慰,不然朕就把清河接走,给你们霍家换个地方住。 仁宗帝这是明晃晃的威胁,没错,圣上就是如此有个性。 霍家上上下下真如劫后余生一般,这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圈啊! 霍老太爷再次给霍家老老少少念了三遍紧箍咒。 就算不念,霍家人也长了记性,原来圣上什么都知道,就是看着霍家如何处理这事呢! 惠妃与谢昭的事并没有传出来,京中世家只知道霍家二房忤逆了祖训才被家里抛弃了,具体内情不清楚。 事关皇家的颜面之事,方怡也自然不会去外面说惠妃与二皇子的不是。 所以一切的锅都是方氏两口子背了。 方氏现在也有些神经错乱了,身边的胡婆子和丫鬟被喂了药,什么都不记得了,霍老太爷速度很快,没出一日便把尾巴清理得十分干净。 霍敬武受了伤,虽然对于他来说,不算回事,可经过这事,一时半会儿心情也是十分低落。 二房若大的院子,只有他一人孤孤单单。 方怡还留在二房。 柳安安本想接她来容府,可方怡说,武表哥为她挡了灾,她要留下照顾武表哥。 柳安安一想也是,霍敬武这时才是最脆弱的时候,有方怡这个表妹在,他还会好一点。 清河郡主一见方家丫头没有离开,在二房一直陪着敬武,她也放心了不少。 方家丫头是个好孩子。 从二皇子这事上看得出,不是个图贪富贵之人,眼神也十分清明,所以她也不担心表兄妹共处。 清河郡主把自己身边的嬷嬷安排了过去,也是为了不引起众人的猜疑,顺便多关照一下两个孩子。 方怡也明白清河郡的意思,便欣然接受了她的好意,这让清河郡主更多了一分欣赏。 转过天来,霍老太爷叫来长子和清河郡主这个长媳。 “老大,老大媳妇,你们备一份重礼,随我去一趟容府。” 夫妻二人对视了一眼。 霍大爷说道:“父亲,儿子和郡主去便可,您这两日操了不少心,还是在家歇着吧。” 霍老太爷摆摆手,“不行,我必须走这一趟,亲自当面谢谢安乐县主。” 啊? 谢安乐县主? 霍老太爷见长子疑惑不解的样子,便耐心地解释道:“方家丫头来京后,第一个见的人就是安乐县主,她们在松江府便结为了好友,以安乐县主的性子,知道这事后,定不会让好姐妹进二皇子府,这是其一。” “其二,你不觉得这事从始至终有一个人在背后吗?” “父亲,您是说安乐县主?” 清河郡主反应极快,马上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霍老太爷点点头。 “方家丫头在得意楼出事后,马上有人将她救出,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说明一个问题,有人在暗中护着她。” “这个人便是安乐县主。” 清河郡主接过了话。 霍大爷不由点头,“安乐县主尚未及笄,便有如此谋算,亏得她不是敌人。” “还有一点,方家丫头跪求一个公道,该怎么说,要如何说,想必都是安乐县主教的,不然以方家丫头温和的性子,定会不会用这么激烈的方式来讨回公道,这有仇必报的风格,你们没有感觉和前些日子贤王府那档子事极为相似吗?” 霍老太爷说到这里,不由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眼里也是十足的赞许。 “父亲分析得十分有道理,不管怎么说,安乐县主救了方家姑娘,也让我们霍家避开了一场灾祸,确实要登门道谢。” 霍老大虽然也是心疼二弟,可比起整个家族来,他也别无选择。 霍老太爷叹了一口气,“我和容老头虽然见面就掐,总爱争个高低,但也是惺惺相惜,没想到他的孙女救了我霍氏一门。” “你们以为安乐县主救了方家丫头,才间接让霍家避开了一场灾祸吗?不是的。” “父亲,怎么回事?我怎么有些糊涂了?” 霍老大确实有些糊涂了,清河郡主也是没有明白公爹这话里的意思。 “容老头几日前找到我,让我注意一下方氏,她与惠妃私下有来往,容老头说是他孙女安乐县主发现的,并且分析出了惠妃的目的,让我一定要小心。” “父亲,她还是一个孩子,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她确实是一个孩子,可这个孩子不简单,在王家隐忍多年,十二岁带母亲和幼弟脱离了王家,挖药材,开铺子,做生意。” “虽然遇到了楚轩,可她要是没本事,也不会认她为义妹,你们要知道楚轩可是个商人,那时候楚轩不知道她是容家子,再到后来一步步入了圣上的眼,你们都以为她靠着定国侯,荣国公吗?” “错,就算没有强大的背景,这孩子十年之后,也能闯出一片天,楚轩的父亲可是因为她连升三级,圣上慧眼识人,那么多世家的嫡女,有几个得到赐封的?” 霍大爷与清河郡主连连点头,还是父亲看得深远,看来,他们家真是欠了安乐县主一个大人情。 “你们记得,有一天安乐县主如果遇到大事,我们霍家定要鼎力相助,不惜一切代价。” 霍老太爷一锤定音,在未来的一天,霍家便兑现了承诺。 清河郡主很快就备足了礼物,霍老太爷对长媳十分放心,大管家给容府送了帖子。 隔天,霍老太爷便带着长子,长媳到了定国侯府。 因为两家本就有往来,而且全京城都知道,霍、容两个老头,见面就脸红脖子粗,不见面就相互思念。 两人掐了一辈子,谁还离不开谁。 所以霍家到容家的事并没有引起世家的关注。 柳安安也没有离府,霍老太爷点名要见她。 双方晚辈看见两个老头儿见了面,心中不住地祈祷,千万不要掐架,不要掐架。 没想到,天不遂愿,霍老太爷先开了火。 “我说容老头,我今天可不是来感谢你的,我是来感谢安乐县主,那孩子呢?快点让她出来。” 容老大人一听不干了,马上怼了回去。 “霍老头,安安是我孙女,我的!我就不让她出来,你怎么的?” “那我就不走了,你得管我饭,容老二,来来来,我要点菜!” 一边的晚辈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上前劝,谁劝谁挨骂。 容珏硬着头皮只好上前,深施一礼,“世伯,您先坐会儿,我这就去叫丫头去,她知道您来,早就惦记着和您手谈一局呢!” 霍老太爷眼前一亮,“好,好!” 容老大人此时哈哈大笑,“霍老头,我可是那丫头的手下败将,你可得小心点!” 霍老太爷一听,笑眯眯地凑到容老大人跟前,“我说,容老头,关键时候你得帮我呀,你可不能抛弃我。” 一边的清河郡主与林氏夫人同时一捂脸,怎么想,霍老太爷这话怎么不对味。 脑海里不禁浮现出霍老太爷手捏着帕子,两眼望穿,眺望远方的样子。 好不凄凉。 第196章 :对弈 很快,容珏带着柳安安过来了。 霍老太爷父子,特别是清河郡主不由都往门口看过来。 好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小脸上洋溢着笑容,整个人就像小太阳一样,那么耀眼! 京里的世家女,有内敛的,有开朗的,更有一言不合就开打的,可眼前的小姑娘,身上有着一种特别的东西,是那些世家女没有的。 对,那就是自信与独立。 三从四德入不了她的眼,她不会违背道德,但也绝对不是谁的附庸,她更不会依附男子而活。 她就是她。 一个积极向上,阳光自信,独立的柳安安! 霍老太爷眼里是满满的笑意。 柳安安进来之后,便看到祖父旁边坐着一位精神头十足的老爷爷,应该就是霍家家主,霍老太爷了。 挨着大伯娘坐的是一位十分端庄大气的妇人,她肯定是清河郡主了。 “安安见过霍家爷爷,见过清河郡主。” 柳安安进来便与霍老太爷,清河郡主行礼问安。 “好孩子,免礼吧。” 清河郡主上前一步,扶起柳安安,脸上带着笑说道:“真是一个玲珑剔透的丫头,早想见见你,今儿终于如愿了。” “郡主,您笑起来真好看,我好喜欢。”柳安安歪歪头,调皮地说道。 清河郡主十分惊讶,不禁伸手摸摸自己的脸,自己有笑吗? 霍大爷差点没笑出来,他已经习惯了清河郡主冷冷清清的样子,常年几乎不笑。 他的夫人绝对是世家女的典范,作为霍氏一族的大妇,她十分出色,族里没有一个人不夸她的。 可现在? 霍大爷断言,他的夫人已经败给了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小姑娘。 “夫人确实笑起来很美。” 霍大爷真心地夸赞了一句。 清河郡主此时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她转头看着自己的丈夫,原来他也喜欢会笑的女子。 她受过最好的教养,宫里最挑剔的嬷嬷都夸她,说她是世家女的典范。 她要做霍家的大妇,她便不能肆意地大笑,甚至不能嚎啕大哭,连走路的步子都要按着规矩来。 如今,眼前这个小姑娘告诉她,你笑起来真好看,连丈夫也这么认为。 那她以后是不是可以每天都笑了? 霍大爷看着夫人眼中亮晶晶的,像极了豆蔻年华的少女,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夫人以后可以多笑笑,我也喜欢看。” 清河郡主的脸一下子红了,柳安安赶忙扶着郡主坐了下来。 清河郡主不由偷偷看了丈夫两眼,看到丈夫眼中的欢喜,她这心里也是甜甜的。 一边的柳安安偷偷吐了吐舌头,林氏夫人笑着戳戳她的脑门。 容老大人不禁开怀大笑。 “霍老头儿,我们都老喽,看着他们小辈和和美美的,我们就放心喽!” 霍老太爷也是笑着点头。 他看向柳安安温和地说道:“丫头,霍爷爷要谢谢你,你救了我霍氏一门啊!” 老爷子说的是情真意切。 柳安安听罢,像个犯错误的孩子一样,低着头,小碎步蹭到霍老太爷跟前,一下子就跪下了。 “霍爷爷,终究是因为安安,才让霍家走到这一步,爷爷您罚我吧!” 霍老太爷这心里热乎乎的,霍家不幸,出了逆子,与这孩子没有一点关系。 可人家孩子就这么直接跪下了,能让霍老太爷不感动么? “丫头起来,昨日圣上下了口谕,你可知说的是什么?” 啊? 看着眼前一脸呆愣的小姑娘,霍老太爷更加慈爱了。 “圣上说,霍家当断不断,他就会给霍家换个地方,圣上都看着呢!他在等,霍家几百口子就站在悬崖边上,踏错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我不能让霍氏全族为了霍刚掉了脑袋!他明知霍家祖训,可为了一己私欲,不顾霍氏全族的性命,我留他一命,也是因为我养歪了他,我有责任,可他更要承担背叛家族的后果。” “所以,丫头哇,要不是因为你的机敏,不久后,霍氏一族就没啦!” 老爷子眼圈都红了。 容老大人在一边劝道:“霍老头,儿孙自有儿孙福,霍刚离开霍家也会得到教训,他享受了三十几年家族的荣耀,却要带着霍家一起死,当初你霍家的血可就白流了。” 霍老太爷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我把敬武留在了身边,这孩子是个好的,摊上这样的父母也实属可怜,今儿我还有一事要求老二贤侄。” 容珏一听,赶忙说道:“世伯,您说。” “我那二孙子敬武自小喜武,霍刚两口子非逼着他读书科考,把孩子都快逼疯了,我几年前给敬武请了一个武师,为这事方氏很不乐意,说我要毁了敬武。” “如今我把这孩子留在身边,将来二房要交给他,我想让他在军中历练一番,他最佩服的就是你,贤侄可否给我开个后门?” 容珏一听,这简单。 既然霍敬武是个好孩子,就不能这样被父母连累,从此埋没了。 “世伯,让敬武明日可来找我,我把他放到我的亲兵营,以后再看他能走到哪一步。” “好,好!” 霍老太爷一下子踏实了。 只要敬武这孩子起来,二房终有重振门楣的一日,他将来和老妻也算有个交代了。 霍老太爷心里松快了,他看着柳安安说道:“丫头,手谈一局可好?” 霍老太爷爱棋,他可记得容老二刚才说的话呢,他得和这丫头来一局。 柳安安两世都喜欢围棋,围棋不单是一项智力竞技运动,它的战术策略、全局观念、灵活变通等更是与哲学思想密切相关。 前一世的时候,她可达到了业余五段的水平,这一世在靠山村时又得到了元爷爷的亲传,后来师傅也常和她摆上一盘。 到京城后,又常和祖父对弈。 霍老太爷一提议,她自然应下,“霍爷爷,那丫头可就献丑了。” 于是一老一少便相对而坐,柳安安执白子,霍老太爷执黑子。 白子轻盈而迅速,黑子稳重而深沉,屋中淡淡的茶香萦绕在周围,让人的心彻底沉静下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老太爷眼中的赞许越来越盛。 小姑娘的棋风可以说是雷霆攻势,大开大合的格局,自己浸淫此道半辈子,这丫头居然与自己斗了一个旗鼓相当。 霍大爷与清河郡主对视一眼,这安乐县主不简单! 一局结束,“平了。” 看着棋盘上满满的黑白子,霍老太爷轻轻舒了一口气,柳安安额头也隐隐见汗。 “霍爷爷让着我。” “并没有让着你,这也是我的真实水平。” 林氏夫人安排丫鬟取来水,一老一少净了手之后,柳安安又亲手给霍老太爷换了热茶。 霍老太爷端起茶盏浅尝了一口,说道:“丫头,谁教的你?” 第197章 :霍家的变化 柳安安听到霍老太爷的问话,她凑到老太爷身边,小声地说道:“是元爷爷亲手教的。” 一边的霍大爷耳朵马上支棱了起来。 霍老太爷震惊地瞪大了双眼,问道:“可是元,啊,那个元爷爷?” 老太爷没敢说出来,怪不得这个孩子如此厉害,原来如此! “我在靠山村的时候,偶遇元爷爷,爷爷可怜我,常给我吃的东西,还教我读书,教我药理,我看过很多书,元爷爷看我喜欢围棋,便手把手教我。” 霍老太爷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他再一次感叹,自己的决定真是太正确了。 与安乐县主交好,霍家不吃亏,相反可是占了大便宜。 元老先生,那可是帝师! 虽然没有收柳安安为徒,可也有半师之谊,这个孩子将来了不得! 中午的时候,霍家父子和清河郡主在容家用的饭,之后才告辞离开。 在马车上,霍大爷看自己的夫人面带笑容,心里不知想着什么,时不时乐出了声。 便打趣地说道:“夫人这是怎么了,从侯府出来,脸上的笑容就没下去。” 清河郡主脸上带着笑,转头看着自己的丈夫,“安安说得对,嘴角上扬,阳光会洒满心房,未来皆有可期。” “夫人喜欢安安?” 清河郡主点点头。 “真的很喜欢,要不是这孩子已有婚约,我一定求圣上赐婚,唉,真是太遗憾了。” “那就让这丫头常到府上和你说说话。” 清河郡主白了丈夫一眼,“那可不行!” 霍大爷不解。 清河郡主解释道:“咱府上没有和安安差不多大的女孩,最大的敏儿还不满十岁,男孩中敬文已成亲,敬武十七,敬举十三,如果安安常来,会让别人怎么想?” 霍大爷一下子就明白了。 若有不怀好意之人定会编排安乐县主,可不能给人家孩子惹麻烦。 “对了,安安和父亲说什么了,让父亲反应如此?虽然很快恢复正常,可是我还是看到了,我只听到了一句,和元爷爷学的围棋。” 霍大爷不由说起了这事。 虽然他没有听太清楚,可他耳力还不错,还是听到了一两句。 清河郡主认真想了想,突然坐直了身体。 “大爷,我也听到了父亲提到一个元字,就马上避开了,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让父亲如此震惊的这位元爷爷,一定是圣上的恩师元老先生!” 咝~霍大爷吸了一口凉气。 我的天爷爷,我听到了什么? 帝师,帝师! 帝师曾教过柳安安!那圣上不就是安安的师兄啦? 霍大爷不由说了出来。 清河郡主拍了他一下,嗔怪地说道:“元老先生并未收安安为徒,不过既然教过这丫头,也是有半师之谊,难怪圣上看中这孩子。” 霍大爷紧锁眉头,清河郡主看着丈夫的样子,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夫人,是我狭隘了,是我小看了安乐县主,我以为她背靠国公府和侯府,圣上册封县主,定是看着她身后的人,万没想到…” 清河郡主未等丈夫说完,便接过来话茬。 “万没想到,她能得到元老先生的青睐,天下多少读书人,穷其一生也见不到元老先生一面,只能远远遥望其项背。”… 夫妻二人聊了一路,霍大爷感到心情格外的轻松。 当然,聊得最多的内容还是这位安乐县主。 清河郡主也一直笑意盈盈,霍大爷更是眉飞色舞,像个愣头青的小伙子一样。 到家之后,府上的下人看到清河郡主都傻了眼,这个笑起来温柔又漂亮的女子是他们的郡主吗? 他们的郡主端庄,大气,高贵又不失严厉,是霍家人人夸赞的当家主母,连老太爷对郡主都多了一分客气。 可眼前的这位女子,脸上带着柔柔的笑,整个人都温暖了起来。 敬文小夫妻,敬武,还有敬举,带着一群弟弟妹妹更是看傻了。 三房的小儿子童哥儿突然说了一句:“伯娘好漂亮,我喜欢!” 孩子们都眼冒小星星,欣喜地看着清河郡主。 清河郡主弯下腰,伸手摸着童哥儿的小脑袋,“童哥儿喜欢伯娘笑,以后伯娘每天都笑好不好?” “好!” 童哥儿高兴地跳了起来,转身向着三房院子跑去。 一边跑一边喊道:“爹,娘,伯娘笑了,伯娘笑起来好漂亮啊!” 众人都笑了起来,清河郡主更是笑出了声,此时她感觉心里格外的轻松。 霍老太爷都感觉,霍府正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回来后,老太爷便与敬武说了,让他明日便到虎贲营找容侯的事,敬武听了十分兴奋。 “武儿,好好跟着侯爷建功立业,将来重振霍家二房的门楣。” “孙儿谢谢祖父,会谨记祖父的话。” 霍敬武兴冲冲回到二房的院子,正好遇到方怡。 “怡表妹,我明天便去虎贲营了。” 看着武表哥兴奋的样子,方怡也是替他高兴。 “武表哥,恭喜你了,不过你现在伤还没有好,到大营里还是要小心一些。” “我晓得了,对了,我不在府中的时候,你可以去找大嫂,或者去找安乐县主也行,记得出府的时候,让板凳跟着你,他身手不错。” 板凳是霍敬武的贴身小厮,从小和他一起长大。 “不用武表哥,还是让板凳跟着你吧。” “我去军营,不能带小厮的,就这么定了。”说完,霍敬武大步离开了。 清河郡主的嬷嬷正巧跟在方怡身边,笑着说道:“姑娘,武少爷让板凳跟着,定然是担心姑娘的安全,奶娘和秀梅可都不会武功,有板凳跟着,郡主也会安心。” 方怡自然明白。 上次的事都把大家吓坏了,别说其他人,就是自己一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她只好受了武表哥的好意。 这日方怡接到柳安安的信儿,正在小白楼等她,方怡便带着秀梅,还有板凳来了小白楼。 雅间里小姐妹几日未见,自然又是一番亲近。 “阿怡,看着气色好多了,这几日在府上可好?” 方怡将头靠在柳安安肩上,她比柳安安大两岁,通过上次的事,她更把柳安安当成了自己的主心骨。 “我挺好的,郡主对我很关照,说如何也要过了年,天气转暖后再让我回去,让我给家里先送封平安信,我也想留下来陪陪武表哥,毕竟因为我,他的家散了。” “你啊,这与你没有关系,是他们二房对不起你,霍敬武心里明白,不然也不会特意安排人护你安全。” 方怡轻声嗯了一声。 “我很感激他,我也希望武表哥尽快振作起来,我给家里写了信,不出意外的话,我爹会上京来接我回去。” “对了,安安,武表哥的事,还要谢谢侯爷,他很喜欢虎贲营,昨日侯爷让他回府报个平安,他一提起侯爷时两眼都放光,一直咧着嘴笑,样子可是傻了。” 说完,方怡自己也笑了起来。 柳安安转了转眼珠子,“阿怡,你觉得霍敬武怎么样?” 第198章 :宫宴 方怡有些愣神,不过瞬间便明白过来。 她用肩膀撞了一下柳安安,“武表哥很好,他是我表哥,你和我说过,表哥与表妹是近亲,如果成亲对孩子不好,再说,我一直把他当哥哥。” 柳安安之前还真和方怡说过。 古代表妹与表哥成亲,亲上加亲的事非常普遍,不过对于拥有现代灵魂的柳安安来说,自然是不能接受的。 所以她担心这段时间,方怡与霍敬武接触时间久了,一旦相互有好感,她是祝福呢? 还是祝福呢? 祝福?她真做不到。 阻止的话,她担心被人喷死,还好,方怡对霍敬武没有感觉。 不然的话,她真怀疑老天爷送她过来是让她造孽来了。 从小白楼出来,柳安安将方怡送回了霍府。 并从小白楼给清河郡主精心挑选了一条珍珠项链,让方怡转交给清河郡主。 一条项链让清河郡主十分激动,不是因为项链本身,而是因为柳安安的真心,清河郡主更加喜欢这个小姑娘了。 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 转眼就到了腊八,离年越来越近了,青衣也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这几天柳安安轻松了许多。 账目早就核算完,来年的规划也有了,所以要好好给自己放几天假。 主仆几人便在小花厅里说着话。 金嬷嬷便说道:“姑娘,今年除夕,宫里定会举办宫宴,咱大齐打败了蛮族王庭,又多了一种农作物,还建立了战地医院,所以,今年的宫宴会格外热闹。” 关于宫宴的事柳安安还真知道一些,前世各朝代在一年当中,一些重大的节日便会有宫宴。 不仅皇室宗亲参加,一些被皇帝倚重的大臣及家眷也会在受邀之列。 像唐朝的时候,除夕之夜,皇帝便大宴群臣,会与之狂欢到天明,许多达官显贵“入阁守岁”,歌舞升平,还举行篝火联欢,热闹非凡。 所以,大齐的除夕宫宴也就不足为奇了。 “嬷嬷,每年的除夕宴,凡京中,外地有品级的官员都要参加吗?” 由于不了解这个时代的宫宴,柳安安还是想多问一些,了解越多,出错越少。 “回姑娘,咱大齐的规定,在京五品以上的官员才有资格参加,至于外官中,政绩突出的官员也会来京参加,像今年楚大人就会回来。” 柳安安点点头。 义父由于政绩突出,特别是刘家湾水患一事,荣升为布政使。 想必过几日便能见到义父和义母了。 嬷嬷又说道:“姑娘身为县主,定会在受邀之列,国公夫人与咱府上大夫人都有诰命,也定会参加,至于其他官员夫人和子女,圣上一般都会允许携带正室夫人与其嫡出子女参加。” 嬷嬷不能明说,但柳安安一听就明白了。 像娘,如今的身份太尴尬,定然是去不了的,不过不去更好。 宫宴是最容易私下搞些小动作的时候。 那些宫斗小说,动不动就被人弄湿衣服,或者下个毒,来个药什么的。 像上次自己落水,这种老掉牙的伎俩。 这么老套的把戏往往还真是最奏效的方法,不管老不老,管用它就好。 柳安安还真不想参加这个宴,那个会的,吃不好不说,规矩还多,甚至还得冒着生命危险,想想就头疼。 不过,自己硬着头皮也得去,不说她自己是县主,就她亲爹是定国侯,祖父是御史头子,她也得去。 既然要去,金嬷嬷就要提前给自家姑娘做好万全的准备,以免出现意外。 这些柳安安不用操心,反正她也不太懂,一切便由经验丰富的金嬷嬷来操心了。 果然,三天后,楚家三哥跑来了,义父他们今日下午便会到京。 此时,已经未时三刻了,柳安安赶忙收拾好,便跟着三哥去城外迎接义父和义母。 城外有歇脚的茶棚,兄妹俩便坐在茶棚里等着。 远远看见一队人马,兄妹俩都转头看了过去,稍走近一些才看清,“不是咱爹,看样子应该是回京的武将。” 楚三少嘟囔了一句。 “二哥哪天到京?”柳安安问道。 西境大败蛮族王庭,二哥也受到圣上嘉奖,这次定然是要回京的。 “二哥昨天传回来的消息,他要晚几日才能到京,不过我妹夫这次回不来,蛮族王庭虽然议和,可心里并不服气,妹夫的特务营责任重大。” 特务营可是柳安安给起的名字,这些人都是连生精挑细选出来的,经过特殊的训练,专门来刺探敌情消息等。 本来在军队中,担任这一特殊任务的是斥侯。 当时柳安安在西境的时候,随口说了几句关于特务的话,就被连生采纳了。 楚三少一口一个妹夫叫得挺顺溜。 柳安安翻了翻眼珠子,“连生哥来信都说了,他有任务在身,干的还是一件大事。” 看着小妹神神秘秘的样子,楚三少也被逗笑了。 这时那队人马也已经到了跟前,前方的大旗上写着一个白字,“原来是辽东守将白天明将军。”楚三少转头对柳安安小声说道。 辽东守将白天明,柳安安还真知道这个名字。 白将军也是一名虎将,不过他与楚家二哥也好,亲爹也好,都没有过多的交集。 所以兄妹二人都收回了目光,很快这队人马便走了过去。 半个时辰之后,终于等来了楚府的马车。 柳安安从茶棚出来,一溜小跑奔向了马车,楚三少和青衣、绿衣紧跟在后边护着她。 马车里坐着楚大人和楚夫人朱氏。 此时朱氏夫人推开车窗,一眼就看到朝马车跑来的小姑娘,这脸上可是乐开了花。 “老爷,是安安丫头。” 楚大人也挤到车窗边,一看,嘿,我小闺女来了! 柳安安也看到车窗里两张亲切的脸,挥着胳膊高声叫着:“义父,义母!” 马车稳稳地停了下来。 楚大人夫妻从马车上下来,楚夫人张开双臂就抱住了扑上前来的小闺女。 “义母,我好想您啊!”柳安安扑到楚夫人怀里,小脑袋不停地蹭来蹭去,楚夫人高兴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哼,难道就不想我吗?” 楚大人故意板起来。 柳安安赶忙从义母怀里出来,上前又抱住楚大人的胳膊,摇来摇去,“义父,安安也想您,嘿嘿。” “爹,儿子也想您。” 楚三少也凑上来,也想抱着老爹的胳膊,结果被楚大人嫌弃了。 楚夫人也是一脸嫌弃,自顾自地拉着柳安安上了马车,楚大人随后也跟了上来。 只有楚三少站在路边吹着冷风。 第199章 :进宫 随着楚家爹娘回来,家里自然又是一番亲近,当天晚上柳安安便留在了楚府,反正这里也有她的院子。 她也时不时会回来小住两日,不然楚老爷子就会到容府各种闹。 几家人可是热闹了好几日。 一转眼便到了除夕。 接着仪制,除夕宫宴从午时,也就是相当于现代12点时就开始陆续摆桌,上凉菜和点心了。 到了申时,差不多相当于4点左右,年夜饭正式开始。 所以柳安安也是早早起来,收拾利索后,准备跟着爹和祖父,还有大伯一家出发去皇宫。 她是容家的孩子,所以没有跟着大舅一家。 不过到皇宫的时候,自然会和大舅母,义母她们汇合。 柳安安这心里一直在嘀咕着,吃顿饭真不容易,不仅要守着宫里的各种规矩,还不能随意吃吃喝喝。 甚至连水都不敢多喝。 真想不明白参加宫宴图个啥。 到了出发的时辰,柳安安随着亲爹和祖父,刚走出祖父的院子,壮壮就跟了上来。 小家伙今日穿着一身宝蓝色的小套装,同色系的小帽子,还有小靴子,很是精神。 死活抱着柳安安的胳膊不撒手。 柳安安与壮壮相处久了,一人一猴配合得十分默契。 往日不能带壮壮出去的时候,柳安安会告诉壮壮,别看壮壮不会说话,可它心里可明白了。 它就会乖乖地等在家里,从来不闹腾。 可这次壮壮有些反常,无论柳安安怎么说,它就是不点头。 柳安安心里一动,她看出壮壮眼中的担忧。 担忧? 没错,就是担忧! 壮壮虽然是小猴,可十分有灵性,柳安安有时真怀疑,壮壮是不是老天爷专门派来的。 所以,她决定带着壮壮。 “好,我带你去,不过你不能乱跑,要听话。” 壮壮飞快地狂点头,可一张小猴脸却十分严肃。 容珏不解,进宫参加宫宴带只猴?除了她闺女也没有人敢干这事了。 不过他也知道,闺女和壮壮颇有渊源。 再说壮壮简直就是个不会说话的小人儿,家里人都十分喜爱它。 坐在马车里,柳安安压下了心中的疑惑。 很快,定国侯府的马车便到了皇宫门口,这时陆陆续续已经来了不少朝中大臣和他们的家眷。 柳安安一家还算是来得比较早的。 这次宫门口当值的并不是那个白水校尉,而是御林军另外一名校尉,名为陶广。 陶广一看,这嘴就一咧,安乐县主怎么抱着一只猴? 这猴子居然还穿着衣服,它还、还、还穿着鞋? “侯爷,容大人,容将军,安乐县主。”陶广赶忙上前与众人见礼。 柳安安一下没忍住,扑哧笑出了声,壮壮伸出猴爪,马上捂住了眼睛。 容珏反应极快,他机械地转过头,看着这破棉袄,“是侯爷,不是猴爷。” 柳安安强忍着笑,她实在忍得太辛苦。 陶广这脑子转得也很快,马上说道:“昭武大将军。” 容珏翻了一个白眼,轻哼一声,拉着破棉袄就进了皇宫。 容遇看着老父亲,均是无奈地摇摇头,便领着众人也走了进去。 陶广这心里抖了两抖,两眼放光地看着定国侯的背影,大将军真是威风凛凛,好霸气! 这次金嬷嬷和青衣,绿衣都跟来了。 进了皇宫之后,没多久柳安安便与大舅母,欢颜表姐和义母她们会合了。 由于离着宫宴还尚有不少时间,众人便先聚在一处说着话。 这时薛大人一家也过来了,薛夫人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柳安安,便带着玉哥儿和薛大人走了过来。 几家人平日常来往,薛夫人便留下来与众人聊了起来。 也就一刻钟的工夫,过来一位宫女,看穿着应该是有品级的宫女,朝着众人这边走了过来。 “婢子见过国公夫人。” 徐氏夫人看着眼前的宫女,看着有些眼熟,但是一时没有想起来是谁。 “婢子是皇后娘娘身边的降香。” 徐氏夫人这才想起来,“我看着有些眼熟,可一时没想起来,原来是降香姑娘。” 降香一笑,又说道:“皇后娘娘知道安乐县主进宫了,特让婢子请县主到凤栖宫,娘娘想和县主说会儿话。” 柳安安是见过皇后的。 当初小白楼开业,帝后微服到过小白楼,也正是因为帝后来过,京城才没有人敢打小白楼的主意。 不过柳安安并未见过降香,当时只有阿四公公带着几名侍卫一同来的。 不过既然大舅母证实了眼前的大宫女是皇后身边的降香,柳安安便没有任何疑虑了。 离着宫宴还有足够的时间,柳安安便跟着降香赶奔凤栖宫。 金嬷嬷心里自然是不放心,虽然对方是皇后的大宫女,可这宫里毕竟水太深,便与青衣一同跟着去,绿衣则留下看着壮壮。 柳安安怎么也不能抱着一只猴去见皇后。 皇宫十分大,柳安安进过一次宫,是上次谢恩的时候,也是直接去的御书房,其他地方也并不知道。 这一路上柳安安也是目不斜视,稳稳地走着,引路的大宫女也不禁多了几分赞许。 走了大概二刻钟,众人到了一处宫殿。 柳安安抬头一看,不是凤栖宫,而是金华殿,心里虽然有疑惑,不过也没有问。 大宫女停下来,恭敬地说道:“县主,皇后娘娘此时不在凤栖宫,金华殿中有娘娘喜欢的兰花,娘娘这几日便常来这里小坐。” 柳安安这才明白,为什么大宫女将她带到这里来。 大宫女看向金嬷嬷和青衣说道:“你们在此等候吧,县主随我进去便可。” 金嬷嬷和青衣也只好在金华殿外等候。 柳安安也不疑有他,宫里规矩大,皇后不是谁都可以见的,大宫女不让嬷嬷和青衣进到殿内也是正常。 于是,柳安安朝着金嬷嬷点点头,便转身跟着大宫女进了金华殿。 金华殿里地方也很大,里面游廊曲曲折折,不过柳安安的方向感极强,只要走过一次,她便会记得十分清楚。 一间间宫室即便在冬日暖阳之下,也显得格外清冷,柳安安突然感觉她不太喜欢这个地方。 随着大宫女到了一处宫室,“县主,您先在这里休息片刻,婢子去回禀娘娘。” 柳安安点点头。 大宫女将柳安安请到宫室里面,这里的摆设极为简洁,一桌两椅,一张水墨山水的屏风,一边的金玉香炉,四角刻着吉祥的龙纹。 柳安安刚想问大宫女,皇后娘娘现在哪里,便看到大宫女已转身离开了。 宫室的门随后便被关上,耳力极好的柳安安听到了极其轻微的“吧嗒”一声。 第200章 :胸扎短刀的女子 柳安安心里不由咯噔一下,不好,我怎么听到了落锁的声音? 转身快步走到宫室门前,果然,门打不开了! 柳安安一皱眉头,娘的,这是谁又要害我? 快速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房间有点高,她不会轻功,房梁她是上不去,对,窗户! 柳安安赶忙跑到窗户这里,打不开,好像窗户被钉死了。 脑子里飞速地转着。 随手从怀里拿出一粒药丸塞到嘴里,这是师傅的秘方,可解百毒,对于春药也有缓解作用。 难道是皇后要对付自己? 不对!以自己对皇后的了解,皇后没有对付自己的理由。 李太后! 该死的老虔婆,一定是她! 只有太后有理由对付自己,自己前阵子坑了贤王一把,怪不得事后宫里没有一点动静,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 可是大宫女降香是皇后的人,她为何要帮老太婆? 柳安安迫使自己冷静下来,金嬷嬷和青衣定然不知道自己中了算计,怎么出去? 这时屏风后人影一晃,吓了柳安安一跳,“谁在那里?” “哐”的一声,屏风被砸倒了,一个女子随后摔了出来。 柳安安本能地退后两步,仔细一看,她并不认识这个人。 女子摔到屏风上,艰难地抬起头,胸口扎着一把短刀,她直直地瞪着柳安安。 “县主,你为何杀我?”说完,便垂下了头。 尼玛! 我为何杀你,这话应该我来问你,你为何要害我? 柳安安真的有些着急了。 她明白了,自己这是被算计了,先不说那个大宫女到底是谁的人。 现在自己出不去,一会儿肯定会有人来,屏风上躺着的这位,看衣服并不是宫女。 宫室之内现在只有自己。 对方死了,而自己活着,明显自己成了嫌犯,即便定不了罪,圣上为了查明实情,也得把自己关进去。 如果自己进去了,家里肯定乱了套,亲爹就得出来咬人了,到时候没准正中了对方的意。 柳安安一闭眼,老天爷,你真是坑死我了,非要来个九九八十一难吗? “吧嗒”一声,头顶又传来动静。 柳安安猛然一抬头,壮壮! 宫室屋顶的瓦片被掀开了,壮壮的小脑袋探了下来,还有一位漂亮的宫装大美人? 不,是可爱的大风! “姑娘,快上来!” 大风顺下一根绳子,柳安安快速抓住绳子,大风一用力,便将柳安安提了上去。 柳安安双脚刚刚站稳,宫室的门就被打开了,果然,几个大力嬷嬷和太监闯了进来。 “人呢?” “怎么不见了?” 两人一猴屏住呼吸,大风小心地将移开的瓦片盖好,只留了一道缝,便于看到里面的情景。 “快到房顶查看。”下面传来一个太监的声音。 “姑娘,属下得罪了!” 大风低声说道,之后一把搂住柳安安,飞身飘了出去。 柳安安死死抓住大风的胳膊,感觉像过山车一样,几个飞纵瞬间便出了金华殿。 二人带着壮壮来到一处看似荒废的宫殿,大风冷眼扫了扫四周,“这里没有人呼吸的声音,很安全。” 柳安安呼了一口气,“大风,有人害我!” 大风脸色彻底冷了下来,“姑娘可知是谁?” “极有可能是老虔婆。” 于是,柳安安便把自己的猜测简单与大风说了一下。 “对了,大风,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姑娘,多亏了壮壮。”大风边说边伸手摸摸壮壮的小脑袋,壮壮这里咧开大嘴笑了。 它站在柳安安脚边,一只小爪紧紧抓着柳安安的手,大眼里满是关切。 原来金嬷嬷事先安排好了,嬷嬷担心宫里老太婆出什么幺蛾子,便把大风也带上了,不过大风是男扮女装。 大风相貌十分秀气,冬天衣服领子也高,穿上女装不仔细看,一点也看不出来。 大风就扮成一个丫鬟,跟在林氏夫人身边。 柳安安跟着大宫女走后,没多久,壮壮就开始有些闹腾,绿衣怎么哄都不见效。 好在绿衣是暗卫,反应十分快,心思也细致,她也多少有些看出来了,壮壮这是担心姑娘,或许预感到什么了。 于是便小声问道:“壮壮,你是担心姑娘吗?” 壮壮点头。 “姑娘可能会遇到危险?” 壮壮又点头,而且十分着急的样子。 于是绿衣便随意走到大风跟前,说道:“风姐姐,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壮壮,我帮姑娘去取点东西。” 说完,便快速用唇语与大风说了几句。 大风会意,抱过壮壮,与林氏夫人说道:“夫人,婢子带壮壮到那边去转转。” 林氏夫人知道大风进宫是为了保护柳安安的,便点头同意了。 大风就这样跟着壮壮顺利找到了柳安安。 “他们没有找到姑娘,便不能指认姑娘杀人一事,但是皇后身边的降香将姑娘请走一事,现场很多人都看到了,这事怎么办好?我们回去告诉侯爷一声?” 柳安安摇了摇头,“我们去找皇后,大宫女叫降香,她是皇后身边的人,皇后没理由害我,如果是老虔婆,降香为何要帮她?还是这个降香真的是皇后的人吗?” 大风有些担心,“姑娘,我们冒然去找皇后,会不会有危险?” “不会,大宫女说皇后请我过去说说话,在场那么多人都听到了,如果我出了事,皇后无法交待,走。” 大风点头。 二人迅速离开这处宫殿,不认识路?怎么可能,有壮壮这个老天爷派来的救兵,定能找到凤栖宫。 很快,柳安安和大风便到了凤栖宫。 这一路上,他们走的路比较偏一些,并未遇到宫人或者太监。 快到凤栖宫的时候,才遇到一个小宫人,柳安安便上前假装问,凤栖宫怎么走,自己是安乐县主,前来拜见皇后娘娘。 小宫人便直接将柳安安领到了凤栖宫门口,原来小宫人也是凤栖宫的人。 门口的太监见安乐县主来了,便跑进去通禀,不大一会儿,皇后身边的大宫女便出来了。 柳安安一看,当时就愣住了,“降香?” 大宫女也是一愣,安乐县主认识自己? “婢子见过安乐县主,县主,您认得婢子?” 看着眼前这个叫降香的宫女眼里的不解与困惑,看神情不像做假,柳安安的脑袋里像响了一个炸雷一样。 “快带我去见皇后。” 降香虽然不明白安乐县主怎么了,不过看着神情十分着急的样子,马上转身走了进去。 柳安安跟着降香进了凤栖宫,此时皇后正在西暖阁,女装的大风进来后,便在西暖阁外等候。 柳安安进来之后,恭敬地给皇后请安,“安乐给皇后娘娘请安,恭祝娘娘凤体安康,千岁金安。” 皇后见到柳安安之后,十分高兴,“安乐丫头,快起来吧。” 柳安安站起身来。 皇后笑着说道:“本想着忙过这几天叫你进宫来说说话,没想到你这丫头倒先跑来了,正好,离着宫宴还有时间,我们可以好好说会儿话。” 柳安安暗想,看来那个大宫女真的有问题,皇后对刚才的事并不知晓。 于是,柳安安便说道:“娘娘,安乐有些话要与娘娘说,娘娘可否禀退左右?” 皇后虽然不解,但看着柳安安十分严肃的样子,便点头同意了。 “娘娘,降香在半个时辰前可否离开过凤栖宫?” 第201章 :降香 皇后更是糊涂了,“安乐,为何如此问?” “娘娘,请您告诉我,降香是否在半个时辰前离开过凤栖宫?” 皇后看着柳安安十分郑重的神情,想到这个孩子这么问一定事出有因,便回道:“降香今日到现在为止,从未离开过凤栖宫。” “那我见到的是谁?”柳安安自言自语地说道。 皇后感觉这里有事,便问道:“你在哪里见到过降香?” 于是,柳安安便将刚才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皇后。 “啪”的一声,皇后脸色一沉,手重重地拍在了小几上,“好一个一石二鸟,好歹毒的计划!” 亏得降香真没出去过,不然皇后自己就说不清楚了。 不管是谁在背后陷害安乐,所有人都见到一个叫降香的大宫女去请的安乐县主,而降香恰恰是凤栖宫的人。 就算最后能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背后之人也是阴了自己一把,用降香来恶心自己。 “安乐心中可有怀疑之人?” 柳安安皱着小眉头想了一会,说道:“安乐自从进京以来,在生意上并未得罪过人,不过与贤王府出现一些摩擦,想必娘娘您已知晓。” 皇后点点头,贤王少了一个钱袋子,便盯上了柳安安的生意,想分一杯羹,没想到设计不成,反倒被安乐将了一军,最后将太后赐给温氏的焦尾琴也赔了出去。 这事圣上当天便乐颠颠地跑来凤栖宫向她来炫耀,她是特别清楚。 “娘娘,如果不是安乐的婢女反应快,她看到那个大宫女匆匆离开,便感觉情况不对,才悄悄进来察看,便听到里面有人说,安乐县主已被锁在屋子里了,这才尾随一个小太监顺利找到我的位置,不然,今日安乐难以逃命。” “安乐逃出来后,怎么想都不对劲,那个宫女肯定是假冒的,这才冒昧来此,求娘娘出手相救安乐。” 说完,柳安安抹了一把眼泪,又说道:“安乐被陷害无所谓,背后之人过于歹毒,不仅算计安乐,也趁机将荣国公府,定国侯府拉下水,最关键的是让皇后娘娘背了黑锅,实在是恶毒至极。” 皇后自然是气得够呛。 “安乐不要伤心,这事本宫既然已经知晓,背后之人想一石多鸟,本宫定然不会让他们如意。” 柳安安得到了皇后的许诺,这才放下了心,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宫里,只有皇后才能对付老虔婆。 “对了,娘娘,世上真有如此相像之人,安乐刚才看到降香,一下子就叫出了她的名字,把她也吓了一跳,安乐还以为就是她呢!” 皇后听罢想了一下,缓缓地说道:“降香进宫之前就在王府了,当时只有九岁,她确有一个双生姐姐,当时王府采买下人时,本是相中了降香姐妹,可没想到那个姐姐发热,人没救过来,所以只有降香一人进了王府,后来又随本宫进宫。” 说到这里,皇后突然站起身来,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娘娘,您怎么了?” 柳安安关切地问道。 不过她心里马上明白了。 降香确实有一个双生姐姐,如果那个姐姐还活着的话,这个局在十余年前就开始布下了。 如果不是为了报复自己,动了这颗棋子的话,不定什么时候,这枚暗棋就会给到皇后致命一击,或者用来对付太子,甚至圣上! 不过这些话柳安安不能与皇后讲。 以皇后刚刚的反应与表现,显然已经想到了这些,事关皇家,自己还是傻一些的好。 皇后马上恢复了正常。 “没什么,安乐,记住,不管谁问你,就是跟着降香来凤栖宫了,一会儿本宫让万嬷嬷和降香一同送你回去,刚才引你来的小宫女本就是凤栖宫的人,你放心,不该说的她们都不会乱说一个字。” 说完,皇后唤来了降香与万嬷嬷。 万嬷嬷是皇后跟前的老人,也是皇后从娘家带来的人,更是忠心不过。 皇后叫过二人叮嘱了几句,随后柳安安便离开了西暖阁。 出了凤栖宫的宫门,便见到金嬷嬷和青衣也在此等候,几个人心照不宣快速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 万嬷嬷和降香便引着几个人一路回到了宫宴的地点。 徐氏夫人等人已经等着有些着急了,柳安安已经走了这么久,怎么还未回来? 绿衣悄声说道:“几位夫人不必担心,大风和壮壮已经去寻姑娘了,定会没事。” 这里人多眼杂,众人着急也不能表现出来,只好耐着性子等着。 好在柳安安终于回来了。 同来的还有皇后身边的万嬷嬷,徐氏夫人对万嬷嬷很熟悉。 见万嬷嬷亲自送柳安安回来,大家这心才算放在肚子里。 徐氏夫人谢过万嬷嬷,等万嬷嬷和降香离开后,徐氏夫人才小声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柳安安小声说道:“舅母,出了点事,回家再说。” 徐氏夫人感觉一定是大事,便微微点头。 万嬷嬷和降香回到凤栖宫之后,皇后单独留下了万嬷嬷,便将此事与自己的嬷嬷全盘托出,还有自己的猜测。 万嬷嬷听完,倒吸一口冷气。 “主子,这事定是那老妖婆干的,除了她没别人这么阴损,好在安乐县主平安无事,不然那老妖婆定然会咬您一口。” “嬷嬷,看来这宫里不太干净,本宫这一松缰绳,一些人便耐不住性子,开始蹦跶了。” “主子,那就把缰绳收紧了,老奴自会亲自查,有哪些人还与老妖婆有联系。” “这事件本宫自会讲给圣上听,如果那个假扮的大宫女真是降香的姐姐,这背后之人的心思太可怕了,太子那里要说一下,以免被人钻了空子。” 万嬷嬷一一记下。 众人好不容易熬到了申时,除夕宴会终于开始了,帝后携手走来,后面跟着其他嫔妃,百官与众家眷赶忙跪地迎接。 奇怪的是李太后居然没有来,她没有来! 柳安安心中的小人不住的狂笑,老虔婆肯定被气死了吧? 啊哈哈哈哈! 最好不要出来蹦跶了,本来宫宴就吃不饱,你这千年老妖往这一坐,我更不想下箸了。 还真让柳安安猜中了,李太后她吐血了! 第202章 :发难 柳安安从金华殿成功逃脱,李太后发了火,摔了一地的东西,生生把自己气吐了血。 好好的一盘棋,还是输得一塌糊涂。 柳安安,你天生就是来克我的,来克我们李家的!太后恨不得缝个小人天天用针扎。 宫宴她是去不成了,她也不想去,她怕看到那个小克星。 话说,柳安安第一次看到那个叫降香的女子,还真是降香的那个双生姐姐,名字叫大翠。 不过大翠已不在是当初那个总是护着妹妹的姐姐了,在不久的将来,大翠还真凭一己之力差点要了皇后半条命。 这确实是李家的一个局,为了将来利用双生子中的一个来搅乱信王府。 没想到信王最后荣登大宝,李家一看更激动了,他们一定要好好培养大翠,将来大翠就是他们手中的一把刀。 这次李太后恨上了柳安安,也想借这个机会打压容、柳两家,顺便再阴皇后一把。 所以才让大翠,这个培养多年的暗桩启用了起来。 没想到,一切计划得天衣无缝,最后居然还是让柳安安逃了,李太后能不气吗? 太后没有到场,一点没有影响除夕的宫宴。 有宗室问到太后为何未来? 仁宗帝有些难过地说道:“太后身子不适,这大年下的不能前来,朕也是非常遗憾,所以今天晚上减少一些乐曲歌舞,以表孝心。” 宗亲们一听,圣上真是仁孝,便大加夸赞了起来。 殊不知仁宗帝心里的小人早就开骂了,这老妖婆,你干脆死了多好,我不办宫宴,直接办丧宴,我都乐意。 一边的贤王可没什么好脸色。 进宫这会儿,他还没找到机会去探望李太后,这会儿宫宴刚开始,自己也不好马上离开,只能硬着头皮忍着。 群臣畅饮。 虽然仁宗帝说减少了一些乐曲歌舞,以表孝心,天知道,他居然把不染公子给请来了。 不说一边的女眷,男子这边都是睁大了双眼,一个个如狼似虎地盯着不染公子。 琴声响起,众人是如痴如醉,恍如置身于仙境一般。 有位外阜大臣姓柯,柯大人并不认得不染公子。 他也是刚刚回京述职,可他女儿柯柔酷爱弹琴,便想请不染公子指点一番,或者到府上做琴师。 便问不染公子是否乐意。 仁宗帝一听,心里暗笑,朕还想请不染来呢,这家伙和神医白老一个德性,终生只收一徒,还是一个弹棉花的。 不染微微一笑,霎那间如三月春花一般妩媚,特别是上挑的桃花眼,再配上半张金色面具,简直是熠熠生辉。 “怒在下不能应允。” 这位柯大人很是不解,他开出的条件十分优厚了,他的女儿也在一边,眼中含泪问道:“公子为何?” “因为在下有徒弟。” “公子的徒弟是何人?” “诺,就是那个逆徒。”不染一指柳安安。 知道内情的一些大臣和家眷,都是和容家或柳家关系好的,都不由笑出了声。 那位好逆徒嘴里正吃着东西,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活像一只小仓鼠。 “安,安乐县主!” 柯柔十分诧异,宫宴未开始前,她虽然没有和柳安安说过话,但是她知道了柳安安的身份。 柯柔心里有些不悦。 她的性子也十分好强,她突然就想与柳安安比试一下,让不染公子看看,不收我为徒,你会后悔的。 “安乐县主可否愿与柔儿现场比一比?”柯柔开了口。 柳安安头也不抬,说道:“不愿意!” 柯柔好悬一口气没上来,这柳安安了太直白了,就不能客气一下吗? “县主为何不愿?” “不愿就不愿,还有为什么?我为何要告诉你理由?” 柯柔咬了咬牙。 这时离着不远的惠妃说话了,“县主,既然柯姑娘真诚相邀,县主就不要推辞了,又不是比赛,相互切磋一下有何不好,弹得好与不好大家都不会介意的,小儿女凑凑热闹,也给宫宴添点彩,皇后娘娘您说呢?” 惠妃将球踢给了皇后,皇后快速看了一眼柳安安,柳安安不着痕迹地闭了一下眼睛。 皇后马上笑道:“看来安乐丫头别想偷懒了。” 皇后一句话,柳安安自是不能反驳了,仁宗帝则心中大笑,等你们听完了,你们就后悔去吧! 柳安安大方地站起来,“这位柯小姐,你先来吧。” 柯柔高兴地点点头,她不敢说她的琴弹得多好,可是她从三岁开始摸琴,家里给她请来的都是名师,在开封府她若排第二,就没有人敢排第一。 所以柯柔十分自信。 果然,略懂音律的人都听出来了,柯家小姐功底极好,就连不染心里都暗暗赞许,年纪不大,这柯家女有两下子。 再想想他的好弟子,不染就各种想死! 一曲弹完,众人不住地鼓掌,柯柔心里也十分高兴,“县主,该你了。” 帝后二人有些担心,尤其是仁宗帝,现在如果他让安乐不要弹了还来得及吗? “好!” 柳安安也没客气,大方地走到中间,席地而坐。 柳欢颜马上跟上前来,将柳安安的衣服给调整好。 柳安安在宫宴开始前,又换了一身衣服,粉白色的衣裙,裙摆处绣着大片的粉红花瓣。 走动起来,这些花瓣活灵活现,像从空中撒落一般。 待柳安安坐下后,柳欢颜将裙摆完全铺开,宛如一朵怒放的花朵,炽热而张扬。 就这一手,惊艳了所有人,连贤王妃眼中的流露出一丝羡慕。 柯柔也有一时的恍惚。 “我要开始弹了。”柳安安说一句。 仁宗帝动作十分麻利,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棉花团,就将皇后的耳朵塞住了,他自己也塞住了。 皇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还想听安乐弹琴呢,为何堵住她的耳朵? 仁宗帝不由皇后反对,又特意给皇后塞了塞。 再看徐氏夫人这里,容家父子等人,都塞住了耳朵。 不明真相的大臣及家眷们都傻了,他们这是干什么? 难道安乐县主弹的琴就这么不入耳吗? 柯柔不由笑了出来,安乐县主的琴弹得要有多难听,才让这些人塞住了耳朵。 她不由看了一眼不染公子,只见那不染公子不仅塞住了耳朵,还双手紧紧捂住耳朵。 完全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让柯柔更加坚定了一个想法,那就是,安乐县主的琴声会让人各种想死! 第203章 :热血沸腾 柳安安看了一眼众人,然后微微低下头,将手放在了琴弦之上,之后猛然“嘣”地一声,之后又是“嘣嘣”两声。 她弹了起来。 有反应快的人终于明白了,为何柳安安不愿意当众抚琴,为何帝后都把耳朵堵了起来。 他们也想堵耳朵,可还来得及吗? 柯柔的脸上也是格外的精彩,要知道这个结果,她不会与柳安安一争高低! 白白让自己的耳朵受罪。 正当众人生无可恋之时,突然,柳安安的手指飞快地在琴弦上动了起来,众人猛然感觉一股威压扑面而来。 不染公子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盯着眼前的小姑娘,眼中的光彩是越来越亮。 什么是扮猪吃虎?这就是明晃晃的扮猪吃虎! 家里那伙子人也是瞬间的呆滞,棉花团也无法阻止,他们听到了什么? 那是一种什么声音? 是金戈铁马!是刀剑相撞!是万马奔腾! 更是热血沸腾! “好!” 皇后一嗓子喊了出来,她一把将仁宗帝耳朵里的棉花团抠了出来。 她的直觉告诉她,安乐是不会让她失望的,所以她早就偷着把棉花团取了出来。 果然如此! 仁宗帝也猛然睁开双目,锐利如电,目光似剑,闪烁着凌厉的寒光! 不仅仁宗帝,在场的武将,容家兄弟,楚家兄弟,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大殿中间那个纤细的身影上面。 没有谁比他们更了解战场,硝烟雄起,金戈铁马,兵刃相接,如雷声肆虐。 那一切,仿佛就在眼前。 战鼓声声,万马嘶鸣,英雄怒吼,直指苍穹。 为天下苍生,为江山如画,为百姓安康,视死如归,挥刀浴血杀尽豺狼! 突然众人感觉眼前的画面一转,耳边传来呜咽的声音,如泣如诉,是慈母盼儿归吗?是妻子盼郎回吗? 那么悲凉! 妻儿爹娘倚在院门,泪中守望着远方,多么希望那道熟悉的身影向她们走来,那怕脚步蹒跚,那怕伤痕累累,那怕面目全非… 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只有那一座座坟茔上的荒草,像离别时,风吹起的发丝。 他们把血肉留在了战场,他们的魂依然守卫着那片土地,不容任何人践踏。 犯我疆土者,穷尽一生必杀之! 那些武将们虎目之中已经是泪光点点,这正是他们的父辈,他们,他们的手足兄弟一生的写照,披荆斩棘,为国而战,血染沙场魂不归! 忽的,柳安安的琴风又是一转,琴声如雨滴轻拍窗户,细腻而亲切,让人感受到生活的美好与温馨。 此时,不染拿起了玉笛。 悠扬的笛声如小溪流水,如诗如画,众人仿佛看到田间的耕牛,嬉戏的孩童,袅袅的炊烟。 那正是皇朝盛世的祥和,平安。 一曲弹完,柳安安将手轻轻从琴弦上拿开。 大殿之上一瞬间的安静,许多人都已经是泪流满面,刚刚他们经历了什么? 众多大臣,特别是朝中武将挥舞着手臂,恨不得此时就拿上大刀上战场。 就连太子谢恒都紧握拳头,胸口里更是火热一片。 仁宗帝站了起来,大殿之上瞬间安静下来。 威严的帝王看着太子,手指着大殿上的将军们大声说道:“太子,你看到了吗?他们,这些将士,他们用鲜血和生命捍卫着我大齐的疆土和荣耀,他们用骨肉为我们守得一方平安,不要忘记他们!” 太子谢恒用力点点头,“父皇,儿臣记住了!” 殿内的将军们听罢,齐齐走出来,跪在大殿之上,异口同声说道:"臣等恭祝圣上千秋圣寿,愿我大齐国泰民安!” “好!” 仁宗帝端起酒盏,“朕与众卿同饮此酒,一愿我大齐国泰民安,二愿我守疆将士凯旋而回,三愿天下百姓富足无忧!” “国泰民安,百姓富足无忧!” 仁宗帝十分高兴,一时间整个大殿热闹起来。 柳安安缓缓走到帝后跟前,双膝跪地,朗声说道:“安乐恭祝圣上,皇后娘娘万福千秋,愿我皇朝昌盛繁荣,江山永固。安乐给您拜年啦!” 说罢,恭敬地磕了头。 仁宗帝哈哈大笑,“安乐丫头,起来吧。” 皇后一边笑道:“圣上,安乐拜年,您得给压岁钱。” 说完,皇后朝着柳安安眨了眨眼睛,柳安安瞬间收到,马上伸出小手,“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帝后相视一笑。 仁宗帝笑着用手虚指着柳安安,转头朝阿大说道:“阿大,去朕的私库,把那盒子珍珠取来,赐给这丫头。” “皇后,朕已经给红包了,你的呢?” 看着圣上眼中的笑意,皇后娇嗔地瞪了仁宗帝一眼。 “臣妾自然也要给。” 说完,从头上拔下金丝梅花步摇簪,递给一边的万嬷嬷。 柳安安抱着自己的新年大礼笑得见牙不见眼。 这一刻,安乐县主与柯柔的比试已见分晓。 等柳安安回到座位上的时候,柯柔走过来,不服气地问道:“安乐县主,你是故意的?” 柳安安耸耸肩膀,双手一摊说道:“我就是故意的,你又当如何?” “你?” 一句话把柯柔堵得断了片,她为何要来京自取其辱? 柯柔转过头,对着一边的不染说道:“不染公子,你收徒不分品行吗?居然收这样的弟子?” 不染冷眼看着柯柔,冷冷地说道:“我乐意,与你何干?” 一边离着近的几位夫人,小姐不由笑出了声,这柯家小姐真是有意思,人家收什么样的弟子与她有什么关系?还想挑拨人家师徒的关系? 柯夫人赶紧吩咐侍女将柯柔带了回来。 这一个小插曲,没有影响到热闹的宫宴,众人举杯庆祝新年,现场瞬间又热闹了起来。 贤王终于等不下去了,他与仁宗帝说道:“圣上,臣想去看望一下母后,还望圣上应允。” 仁宗帝并未阻拦,去就去呗,不过还是说道:“贤王兄也替朕带句话,让太后好好养着。” 贤王谢过仁宗帝,便带着贤王妃退出了宴会厅。 这次除夕宴会,众人都知道谢世子在庄子上养病,世子妃不能丢下世子一人在庄子上,便带着孩子去了温泉庄子。 所以宴会上也未见到世子妃肖锦。 贤王与温氏王妃来到了太后的仁寿宫,此时的仁寿宫十分冷清,一点新年的气氛都没有。 虽然仁寿宫内外都挂上了红灯笼,可没有一点氛围,所以里里外外显得有些诡异。 李太后正在暖阁,听到贤王与王妃来了,这脸上才有了一点笑模样。 “儿臣携妇给母后请安,祝母后万福金安,顺心如意。” “快起来吧,哀家的重孙呢?怎的不带来?”李太后一见只有贤王夫妻二人,便问了一句。 “母后,衍儿尚在温泉庄子,肖氏在陪着他,这大年三十怕他冷清,便让肖氏带着焕儿同去了。” 李太后点点头,吩咐道:“去准备一些吃食,今日这里没有外人,我们母子三人一起守岁吧。” 贤王面露愧色,“是儿臣无能,让母后受委屈了。” 李太后很是动容,眼里也有了点点泪意,“我儿文韬武略,一点不比他谢云朗差,是母后无能,没有让我儿登上大宝。” 贤王一下子跪了下来。 “儿子惭愧,母后该是颐养天年的时候,还要为儿子操心,母后放心,儿子一定会让母后看到那一天!” 李太后抹了抹眼角,伸手将贤王扶了起来,“你我母子好好筹谋,定能成事!” 第204章 :老六苍擎 远离京城的西境大营,并没有因为他们的主帅楚二爷回京有一丝懈怠,相反戒备十分森严。 骁骑营。 连生坐在书案前,正在看着手下收集上来的各种情报,四电和五狼在一边整理着有用的信息。 四电现在已经是特务营的统领,五狼则一直跟在连生身边。 特务营的人化整为零,各自为战,已经全部撒出去了,他们有自己的联络方式。 “小主子,你看这个。”四电把一条消息递到连生跟前。 在非公共场合,三雷他们还是一直叫连生小主子。 连生接过纸条一看,蛮族王庭内讧,老蛮王偏向大王子,而老二已联合三四五。 “小主子,大王子不一定会笑到最后,他虽然是正妻所出,可二三四五没有一个善茬,不过那个老六倒是一直默默无闻多年。” 四电在一边轻声说着这个隐形人一样的老六。 连生看着关于这个老六的消息,抬眼看了一眼四电说道:“能在王庭这个鬼地方平安长大的人,都不能小看了他们,别忘了咬人的狗不会叫。” “小主子说得有道理,这个老六的生母并不是蛮族人,而是当年老蛮王从大齐边境抢走的一个女子,而且还杀了女子的全家,六王子身上也流着大齐的血。” “哦?” 连生挑了挑好看的眉,“这个有意思了,那个女子怎么样了?” “据特务营传来的消息,这个女子被王后毁了脸,还瘸了腿,后来老蛮王把女子送了出去,不然她得死在王宫里。” 连生用手敲着桌子。 好一会儿说道:“让我们的人去查,把那个女人安全带出来。” “啊?我们要那个女人干吗?”五狼不解地问道。 “自然有用,再去查一下老六的态度,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生母的事,作为子女能忍心看着自己的母亲遭受如此大难?” “他生母是大齐人,他必定在王庭受排挤,想要报仇他就得爬上那个位置。” “对呀!”四电和五狼异口同声地说道。 “用这个老六搅浑蛮族王庭的水,让他们相互残杀,如果老六成功登顶,他母亲可是大齐人。” 四电兴奋地走来走去,“小主子,这个主意好,不过这老六要是个软蛋怎么办?” 连生靠在椅子上,将大长腿交叠放到桌案之上,“他要是个软蛋,我们就推他一把,一个软蛋坐在那个位置上,对我们更有利,如果他是一头狼,我们就给它套上链子。” “他可是靠我们才得到那把椅子,如果他不低头,我们就将实情公布于众,他就是整个蛮族王庭的罪人,我相信他会怎么选。” 四电和五狼对视了一眼,小主子是个狠人。 在蛮族王庭地界一个不起眼的山坳里,有一处小院。 此时阳光正好,一个满头白发的女子坐在树下。 女子年轻的时候应该很美,虽然脸上多了皱纹,一侧脸上还有纵横交错的疤痕,可女子的眼睛十分漂亮。 她穿着是大齐的女子服饰,麻布衣衫,可十分干净。 从屋里出来一个女子,同样穿着大齐的衣服,梳着妇人头,皮肤有些黝黑。 “夫人,您已经坐了许久了,休息一下吧。” 白发女子没有说话,好一会儿才说道:“桂香,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叫桂香的女子笑了一下。 “夫人,桂香不觉得苦,当年若不是夫人救了我一命,我坟头的草也要一人高了。” 白发女子轻轻叹息了一下,“桂香,你想家吗?我想,特别想,我想了整整二十六年,回不去了,我的家没了啊!我是严家的罪人啊!” 白发女子,也就是严夫人呜呜地哭了起来。 桂香也抹了眼泪,她能不想家吗? 想啊!想得她心口都疼,明知道大山那边就是家啊,可回不去了啊! 此时,小院的门被轻轻扣响了。 桂香赶忙快步走了过去,打开了院门。 门口一个年轻的男子,身材高大,可长相却十分秀气。 “少爷,您来了,夫人,少爷来了!”桂香十分欣喜,转过头对着白发女子说道。 桂香习惯了叫少爷,她从来不叫六王子。 严夫人连眼皮都没有抬,只是抹了抹眼泪,脸上也没有一丝表情。 这个六王子,就是连生他们提到的那个老六,苍擎。 苍擎挥了挥手,随从将粮食,肉等生活物资搬进了小院,随后恭敬地退了出去。 苍擎走到严夫人跟前,跪了下来,“娘,儿子来看您了,娘,求您和儿子说几句话吧。” “夫人,您做梦都哭着叫少爷的名字,您就看一眼少爷吧。”桂香有些哽噎地说道。 严夫人最后还是心软了,她叹了口气,缓缓坐了起来。 苍擎起身,小心扶着母亲进了屋子,看着母亲走路的样子,他眼中满是恨意。 母子进了屋子,桂香端上茶水,便守在院子里。 苍擎温声说道:“娘,这些日子过得可好?” “好与不好又如何?我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之人了,我之所以活着,就是为了亲眼看着他最后的下场!” 严夫人满腔的怒火,提起那个男人,她的恨意也越来越浓。 他强行带走了她,却不曾好好待她,她的爹娘,兄妹都被狠毒的王后派人杀了,可他呢? 他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那一刻她的心就已经死了。 他把她送到这里,表面上是为了保护她,实际上,也不过是为了拿捏苍擎吧。 她可不相信,他会有什么好心。 苍擎半跪下来,将头靠在母亲的膝盖上,像小时候一样,“娘,儿子没有忘记身上还流着一半大齐的血,也没有忘记外祖一家的仇,娘,相信儿子好不好?” 严夫人低头看着眼前的儿子,他的眉眼像极了自己。 “你没有骗我?”严夫人严肃地看着苍擎。 “娘,我发誓,如果儿子说一句假话,定将死无葬身之地!”苍擎举起了手指向天发誓。 严夫人轻哼了一下,“那我就相信你一回!我只要你记住,我与蛮族王庭不仅有家仇,还有国恨!” “你如果要为娘报仇,为你外祖家报仇,就去夺那个位置,如果败了,娘不会独活,我们母子到那边去和你外祖家相聚,如果赢了,便永远不和大齐开战,大齐是娘的根,也是你的根。” 苍擎眼里一亮,“儿子谨记娘的教诲!” 说完,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谁也没有注意,房顶上一直趴着一个人,母子二人的谈话,一个字不漏地被听了去。 片刻,人影一晃,如同来的时候一样,无声无息! 第205章 :争斗 六王子府。 苍擎的六王子府十分清冷,比不上大王子的,二三四五他谁都比不上。 府中人也不多。 不过这些他都不在乎,养着一堆人,还得花钱,他可没有太多的钱来养人。 “主人,今日大王子与二王子等人又起了争执,差一点打了起来,听说,大殿之上很是热闹。” “哼,打吧,打得越凶越好,他呢?” 随从一愣,马上反应上来,主子说的他应该是指老蛮王了。 “蛮主气吐了血,看样子要病一阵子了。” 苍擎面无表情。 对于那个父亲,他没有一点好感,生了他,却不曾好好待他。 让他在吃人的王宫里自生自灭。 不过自己还要感谢他,如果没有地狱般的折磨,他怎么会快速地成长起来,怎么会卧薪尝胆,怎么会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 快了,一切都快了。 “主人,王宫来人,传主子进宫。”侍卫在门外禀报。 随从有些担心,“主人,他们要干什么?” 苍擎没有吭声,屋里一时十分安静。 好一会儿才说道:“他病了,我这个做儿子的,总要侍疾,他们总不会借着侍疾除掉我吧?” “这些年我不争不抢,像个透明人一样,对他们毫无威胁,或许王后要拉拢我这个废物,毕竟二三四五已经联手了,她的儿子可是光杆一个。” 随从想了想,感觉主子说得有道理,“主子,您还是要加小心,拿上信号弹,以备不时之需。” 苍擎点头,准备好了之后便去了王宫。 老蛮王确实吐了血, 大殿之上几个儿子吵翻了天,差点打了起来,老蛮王的脸都丢到家了。 本来和大齐签订了和解条约之后,他就憋着一口气,这次一下子更是雪上加霜,病倒了。 王位最后交给谁,他确实没有想好,也从来没有想过。 这也是他一直未立下接班人的原因,几个儿子中,肯定是最凶悍的那个才有资格坐在王位上。 所以,他一直以来就看着几个儿子争斗不休。 在他看来,就算兄弟之间动了刀子,最终也是成王败寇,输的一方也是自己没本事,怨不得别人。 这也是他眼睁睁看着老六自小就被欺负的原因。 苍擎进了王宫之后,果真是王后找他,让他去侍疾。 他二话没说,恭敬地离去。 王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看着那张像极了严氏女的脸,气得牙根直痒痒。 不过为了大王子,她忍了。 如今二三四五联手了,她必须要给儿子找一个帮手,替儿子在前面挡灾。 苍擎便是最好的靶子。 所以王后让苍擎来侍疾,算是给苍擎一个在父亲跟前讨好的机会。 因为王后清楚,这个位子是绝对不会给苍擎的,因为他的血脉不纯,这是王室的大忌。 所以她不担心这个老六有什么歪心思。 苍擎进了老蛮王的寝宫,屋子里还残留着药味,老蛮王脸色蜡黄,靠在床头上。 他吐血后,一二三四五一个都没有来,他都怀疑他们是不是盼着他赶紧归西,好去抢那个位子。 老蛮王有些浑浊的眼睛,似乎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他眯了眯眼睛,他都快忘了那个女人的样子了。 原来是他的六子来了。 父子二人相对无言。 好一会儿,苍擎说道:“你可还好?” 老蛮王笑了两声,“放心,死不了。” 苍擎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之后便又是一阵沉默。 “你去看她了?”老蛮王还是问了出来,他知道,老六一定会去看那个女人的。 “嗯,她是我的生母。” “你可恨我?” 苍擎脸上还是没有一点表情,“我若说不恨,你也不会信,反正我不喜欢你是真的。” “呵呵呵!”老蛮王低声笑了起来,这一笑便引起了剧烈的咳嗽,脸色也是不正常的潮红。 苍擎听着他咳嗽,都担心他会不会把肺管子咳出来。 忍下心里的厌恶,还是转身倒了一碗温水,递到这个男人手里。 老蛮王喝了几口温水,这才好一点。 “有空便去多看看她吧,送她走的时候,她说此生不必再见,我不去也是为了她好。” 苍擎真想把茶壶拍他脑袋上,满嘴屁话。 “护不住她,为何带她回来?也是,你这种人,根本不懂得什么是情爱,你无情无爱,心里只有你的王位。” 苍擎说起话来一点都不客气。 偏偏这老东西居然是一点都不生气,苍擎这一拳头好像打在棉花上,瞬间便没有了兴致。 老蛮王眼睛里精光一现。 “受这些委屈你就退缩了?那个位子只能是真正的勇者才能配得上,按照王室的规矩,你是没有希望的,因为你的血脉不纯。” 老蛮王这是故意刺激苍擎。 他看出来,这个六子也不是个好东西,他的眼睛看似一潭死水无波无澜,可身上的气息却暴露了他的不甘和凶狠,不愧是他的儿子,凶狠是长在骨子里的。 而且比一二三四五还要狠的劲儿。 他最喜欢看他们之间的争斗,这样才能留下最优秀的种子,至于血脉纯与不纯,那都是屁话! 片刻,寝宫门口传来吵闹声,一听就是一二三四五的声音。 果然,大王子领头,几个人生生闯了进来。 二王子一看,苍擎在这里,顿时不乐意了,“苍擎你来干什么?别忘了你的身份!” 还没等苍擎说话,大王子便抢先说道:“苍擎怎么不能来?我们都是王之子,你能来,苍擎自然也来得,这有什么不对吗?” 苍擎心中暗笑。 什么狗东西,忘了前两天和我打架的时候了,现在充当起好人来了? 我呸! 大王子说完,又看向苍擎,“六弟,不要理他,跟疯狗一样,我们都是王的儿子。” 苍擎一笑,“大哥说的是,我被狗咬了,难道还去咬狗一口吗?” 二王子一听马上不干了。 “你什么意思?苍擎,你有种再给我说一遍!” 苍擎没有理睬他,回身又倒了一碗温水递给了老东西。 二王子上来就想打苍擎。 这拳头还没有碰到苍擎,就被苍擎抓住了手腕,一阵剧痛传来,二王子嗷地一嗓子叫了出来。 三四五想上前,苍擎一用力,二王子嗷嗷地叫了起来。 “你们千万不要乱动,不然我手下一哆嗦,他这手就废了,你们要负责。” 二王子叫跑了调,“别动,你们都不要动!” 第206章 :花落谁家 老蛮王冷眼看着眼前这一群好大儿,索性闭上了眼睛。 这一群不孝子看着正主闭上了眼,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样子,也没了争吵的兴致,掉头就离开了。 从头到尾都没有问一下亲生父亲的病情如何了。 苍擎没有走,既然王后让他来侍疾,那他就好好侍一次疾。 好一会儿,老蛮王睁开了眼睛,一看,只有老六还没有走,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 可他生性凉薄,这一点点不适的滋味很快便烟消云散了。 “你也走吧,我会让人说,是我不让你在这里待着,与你无关,王后也不会因此找你麻烦。” 苍擎听罢,转头就离开了,没有一丝留恋。 “让人传话出去吧。” 老蛮王说了一句,暗处有人应了一下,随即寝宫里又安静了下来。 苍擎离开没有多久,王后那里便得到了消息,六王子被老蛮王轰了出来的事。 王后轻蔑地撇了一下嘴,“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几日之后,大王子来了,满脸的不高兴。 “你这是怎么了?”王后问道。 “他怎么还不死?还有,那个苍擎什么东西,一个下贱的奴才秧子,为何往我身边塞?” 大王子是满脸怒火,对王后的做法极为不满,这说话的语气也生硬得很。 王后压下心中的不快,还是耐着性子说道:“二三四五联手,你觉得一个人能对付四个人吗?不过为你找一个挡箭牌,分散一下他们的注意力罢了,等你拿下王位,随便处置了,成大事者关键的时候也要学会适当低低头。” 大王子不吭声了。 此时正在自己府上的苍擎,这几日的心情也是不好。 他明白王后与大王子的想法,想把自己拉进他们的阵营,对自己可没有一丝真心。 如果真心对自己好,哪怕有一点点兄弟之情,也不会从小到大欺负自己,甚至年幼时将自己丢进湖中,差点淹死。 不过是王后为她儿子找个挡箭牌,或者说将来的替死鬼罢了。 此时,苍擎的心里,想要那个位子的念头已经到达了顶峰,不然,不管一二三四五谁抢到那个位子,都不会放过他们母子。 与其等着别人的刀砍下来,不如拼命一搏! 谁说那个位子,血脉不纯之人不能坐呢! “咚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苍擎收起了自己的思绪,“进来。” 贴身随从进来,躬身说道:“主人,外面有人求见。” “谁?” 苍擎皱了皱眉头,我只是一个不受待见的王子,还有人求见我?我是该高兴呢? 还是该高兴呢? “让他进来吧。” 很快,随从领进来一个人,此人穿着一身黑袍,脸上也带着面具,整个人都裹在黑袍之中。 “守在外边,不许任何人靠近。” 随从下去,关好了门。 苍擎看着眼前的人,好一会儿才说道:“既然来了,没必要藏头藏尾了,请露出真容吧。” 来人摘下了黑袍的帽子,随手又摘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了真实的相貌。 一个眉眼十分精致的年轻人,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样子。 瞬间,苍擎冷下了脸,“你是大齐人?你好大的胆子!” 年轻人笑了,一双好看的眸子像天上的星星一样明亮。 “现在蛮族王庭与大齐签订了友好合约,六王子这是要单方毁约吗?我们大齐一向讲究来者便是客,怎么,六王子不请我坐下吗?” 苍擎并未回说话,不过还是伸出了手,示意来人坐下。 年轻人大方地坐下了。 “你是谁?来此有何目的?我只是一个不受待见的王子,我身上可没有你要的东西。” 苍擎自嘲地说道。 “目前来看,你确实没什么价值,能自己活着就不错了。”年轻人毫不客气地说道。 苍擎用力磨磨牙,你说这么直白有意思吗? 啊? 有意思吗? 看着苍擎眼珠子都红了,年轻人轻声笑了。 “不过,很快你就有价值了,因为我可以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你到底是谁?” 苍擎眯着眼睛,像狼一样盯着年轻人,仿佛下一刻要把年轻人撕碎一样。 年轻人耸了耸肩膀,“瞧瞧,不愧是老蛮王的种,这狠劲儿真是骨子里天生的。” “不许提他!”苍擎低声呵斥了一句。 “呵呵呵!” 年轻人低声笑了起来,直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一双漂亮的凤眸也变得更加水润透亮。 “我不好男风,别笑得这么妩媚!” 苍擎简直快气死了,长得那么精致,笑起来还那么好看,不让人活了吗? 年轻人终于不笑了,轻轻吐出一句话:“我叫连生。” “哐当”一声,苍擎的椅子四五分裂。 “主人!”门外随从失声喊道。 “不许进来!院子里的人都撤出去!”苍擎吼道。 苍擎死死盯着年轻人,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道:“你就是西境大军骁骑营的主将连生,砍了阿力达脑袋的那个连生?你怎敢来这里?” 来人确实是连生。 “有何不敢?你这里又不是龙潭虎穴。” “你不怕有来无回?” “呵呵!”连生又笑了。 “不许笑!” 苍擎的脸都扭曲了。 连生只好如了他的愿,“六王子不会想着抓住我,去老蛮王那里邀功吧?” “有何不可?” 苍擎感觉自己这二十几年,从来没有这么耐心过,他图什么? “你不会!我敢来此,必然做了万全的准备,如果你真要抓了我,那严夫人二十六年的罪就白受了,严家全家十六口人的命就白白死了!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冷血畜生!认贼作父,助纣为虐,好坏不分,心盲眼瞎,猪狗不如,白眼狼,人人可诛之…” “你?你?你?不许骂我!” “你不是这样的人吗?” “我不是!” “你不是要抓我去邀功吗?” “我没有,我没说过这话!” “你不抓我?” “我不抓你!” “你保护我?” “我保护你!” “成交!” 成交?你这个小混蛋!苍擎气得满地转圈。 连生则悠哉悠哉地坐在一边,看着眼前这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像狼崽子一样炸着毛,游走在暴怒的边缘。 “你真的帮我?我可什么都没有!” 苍擎停下脚步,依然瞪着年轻人,可眼神已经温和了许多。 “我帮你是因为严夫人的心愿,严夫人一直想回大齐,她不想将来像孤魂野鬼一样在异国他乡,大齐才是她的根,也是你的根,你的亲人还在那里,你的舅舅他还活着!” 第207章 :兄弟 苍擎突然感觉死寂多年的心,此时裂开了一道缝! 原来这个世界并没有抛弃他们母子,他们还有亲人在那一边。 “我要那个位子,一定要坐那个位子,请你帮我,事成之后,王庭与大齐永结友好,如果违背,天诛地灭!” 苍擎躬身,给眼前这个年轻人行了王庭最高的礼。 连生伸手扶住了他,“你比我年长,严夫人又是大齐人,按照我们的习俗,你我可以兄弟相称,我便称你一声苍擎大哥吧。” 苍擎笑了,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好,连生弟弟。” 二人相视一笑。 连生在六王子府足足待到深夜,最后苍擎一定要带他去见母亲,连生便应了。 二人便趁着夜深人静悄然离开王城,直奔小山坳而去。 此时,严夫人早已睡下,不过她一向浅眠,稍微有点动静便醒了。 “桂香怎么了?”严夫人起身披上衣服,挑开帐子问道。 “夫人,是少爷来了。”桂香快步进来轻声说道。 “出了什么事,这么晚他跑来干什么?真让人头疼。” 嘴里虽然抱怨着,可严夫人手上的动作可不停,穿好衣服,从里屋走了出来。 桂香在一边也是抿着嘴乐,夫人心里明明惦记着少爷,可嘴上却不见一句好话。 不过,桂香明白,夫人为了少爷吃了太多的苦。 严夫人从卧房出来,便看到随儿子来的还有一位年轻人,不过整个人都包裹在黑袍当中,看不清样子。 桂香见夫人这里没什么事了,便转身离开,不打扰夫人和少爷说话,顺便到灶房捅开炉灶,准备包一些圆子给少爷当夜宵。 苍擎见母亲有些疑惑,便轻声说道:“娘,儿子新认了一个兄弟,因他身份特殊,只好深夜前来,见您见见。” 此时连生解下了黑袍,上前躬身一礼,“连生见过伯母。” 严夫人仔细看着眼前十分英俊的年轻人好一会儿,看得苍擎都感觉不好意思了。 连生没有错过严夫人眼中的震惊与难过,还有高兴,不过连生还是一直微笑着任由严夫人打量。 “孩子,你可是大齐人?” “是,连生自是大齐人。” 严夫人看了一眼苍擎,“院子里可有其他人?” 看着母亲十分严肃的表情,苍擎虽然不解,但也老实地回答:“没有,只有我和连生兄弟二人,并未带护卫前来。” “我儿跪下。” 啊? 苍擎愣住了,连生也蒙了,严夫人这是怎么了? 苍擎还是听话地跪下来。 “不是跪我,是跪连生公子。” 这下苍擎和连生都彻底傻了,“伯母,您这是?” 严夫人看着连生,连生感觉严夫人的眼神不对劲,她好像透过自己看别人一样。 “娘,您是怎么了?” 跪在地上的苍擎也感觉不对劲,怎么他娘见到连生兄弟反应这么明显,难道他们之前认识? 不对! 连生才十七,娘离开大齐都二十六年了,他们怎么会认识呢? 严夫人眼含热泪,缓缓说道:“孩子,你母亲姓陶,闺名婉娘可对?你父亲姓苏。” 一句话,连生的心里就是一惊,不过脸上还是风轻云淡的样子。 “夫人,您认错人了吧?” 打死连生也不能承认啊! 现在不是揭开自己身世的好时机,万一走漏消息,自己之前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所以连生没有承认。 可此时,严夫人什么都顾不上了,她已经是泪流满面。 “孩子,别怕,你不知道,三十年前,你的双亲路过西境的桃花山,出手救了一个被恶霸欺凌的当铺老板的女儿,不仅处置了恶霸,保全了姑娘的清白,还将那个姑娘送回了家,我就是那个被抢的姑娘。” “你和你母亲长得如此相像,我才有此猜测,我不会认错,虽然过去这么多年,陶姐姐的样子早就刻在我心里了,孩子,陶姐姐是我的恩人啊!“ 严夫人说到此,再也控制不住哭出了声。 “我与你母亲相处二日,他们将我安全送到家,当时我的手划了血口子,夫人就是用这方帕子给我包的手,我一直珍藏在身上,才晓得陶夫人闺名叫婉娘。” 说完,严夫人将手上的帕子递到了连生手上。 连生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伸手小心将帕子拿过来。 是一方粉色的旧帕子,不过洗得十分干净,看来严夫人定是十分珍惜它。 帕子的一角,绣着一朵小小的海棠花,一边还有陶婉娘三个小字。 连生这才低声叫了一声“娘。” “连生兄弟,原来你是恩人之子!”苍擎十分兴奋,没想到他与恩人之子还有如此的渊源。 “娘,您为何从来没有提过这事?” 苍擎看向严夫人,娘是要早些告诉他,他怎么也要到大齐去拜见一下当年的恩人。 “这事我埋在心里很多年,你长大后,恩人已经不在人世,再提起心里实在难过,所以从未与你说过此事。” “恩人早早离世了?娘,等有机会儿子定会到恩人坟前祭拜。” 既然恩人不在了,苍擎想着有机会还是要去一趟,在母亲恩人坟前磕个头,要不是当年恩人出手,娘也许早就丢了性命。 严夫人点点头。 随后又说道:“你二人既已结识,连生又是恩人之子,不如结为异姓兄弟。” “娘,连生兄弟就是我兄弟了,他叫我大哥的。” “那不一样!” 严夫人不容分说,马上喊来桂香,准备香案等东西。 苍擎与连生虽然认识不久,但是在六王子府,两人相谈甚欢,颇有相见恨晚的意思。 从最开始相互利用,互利互惠,到后来苍擎从心里接受了连生,不然也不会带他来看严夫人。 如今,又是恩人之子,苍擎自然是一万个乐意。 连生更是没有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娘的故人。 苍擎与连生当着严夫人的面,磕了头,真正结成了异姓兄弟。 “姨母。” 连生给严夫人磕了一个头,强忍着没让眼泪落下来。 严夫人伸手摸着连生的头,“好孩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侯爷与姐姐的仇一定会报的。” 十几年前,靖远侯府出事的时候,严夫人虽然早已离开大齐,但不代表她不知道。 大齐出了这么大的事,王庭自然是知晓的。 那时候,严夫人在王宫还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但多少也会听到一些。 报仇? 苍擎有些发蒙了,我兄弟有仇人? 他打算一会好好问问,兄弟的仇人就是他的仇人。 严夫人把二人带到内室,打开立在墙边的一个柜子,里面赫然放着两个牌位,还有小小的香炉。 看来,严夫人也是常常祭拜。 苍擎一看这牌位,差点没叫出声来,靖远侯?? 第208章 :开始动手 “娘,您的恩人是靖远侯?儿子从未谋面的那位姨母就是靖远侯夫人?” 严夫人点点头。 “姐姐离开的时候,还说,让我有空了便去京城寻她,在京城帮我找个好夫婿,不曾想到,我和姐姐那一别竟成了永别!” “孩子,给你爹娘上柱香,苍擎,你也来。” 兄弟二人上了香,连生久久跪在爹娘的牌位前,苍擎也跟在一边跪着。 “姨母,我是苍擎,没有您和侯爷,就没有我娘的今日,您放心,连生是我的亲兄弟,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会护他周全。” “姨母,等我夺下大位,我就去大齐,帮着我兄弟,把当年害您和侯爷的人都杀了!给您报仇!” 说完,苍擎咬破了手指,将血涂在了额头。 这时桂香端来了煮好的圆子,进到堂屋,“大少爷,小少爷,吃点夜宵吧!” 既然苍擎与连生结为了异姓兄弟,桂香对他们的称呼自然也变了。 兄弟二人便扶着严夫人从内室走了出来。 吃完夜宵之后,严夫人便让桂香去歇着了,自己一点睡意都没有,便与两个孩子说起了话。 连生自然也问到了严夫人这些年的情况。 “姨母,您跟我回大齐吧,这里终究不安全,我担心老蛮王有一天会用您来威胁兄长。” “娘,小弟说的有道理,那老东西不是人,再说还有那女人,他们定然也知道您在这里,不过留着我还有用,所以他们暂时没有动您。” “好,娘听你们的,我回大齐。” 严夫人自然明白,自己可不能成为儿子的软肋。 “姨母,我会尽快安排好,到时候护送您和桂香大婶一同回去,这几天这里有人护着您,所以您不必害怕。” 啊? 苍擎的嘴张得老大,“我怎么不知道?” “兄长,别怪小弟,其实几日前我便派人到了这里,他们是我的暗卫,姨母的安全没有问题,兄长尽可以放开手脚。” 苍擎十分感动,一拍连生的肩膀,“小弟,大哥什么都不说了,都在这里了。” 说完,用力拍着自己的胸口。 严夫人也知道了,自己的弟弟当年没死,还活着的事,不免又是一番难过。 “姨母,舅舅那里十分安全,我已经将舅舅全家送到了安全的地方,到时候您回到大齐,会与舅舅一家相见的。” “好,好!” 严夫人不知说什么好了,只是一个劲儿说着好。 苍擎看着连生说道:“小弟,亏得你我不是敌人,不然我怎么死你手中的都不知道,或者你把我卖了,我还得帮你数钱呢。” 这小子才十七,心思就如此缜密,真是让人佩服。 连生一笑,心中暗道:这辈子我还不缜密?我爹得从地里蹦出来踹死我吧? 娘几个又说了一会儿话,连生怕姨母累着,便让姨母去休息。 严夫人本不想去,可自己的情绪起伏实在大,确实有些累了,叮嘱了兄弟二人几句便去睡了。 苍擎与连生自然是不睡,他们去了另外一个房间低声说着事。 连生不能在此久留,兄弟二人便细细将计划从头到尾又反复推演了几次,确保没有一丝纰漏。 四电会带人留下,以后四电会在苍擎身边,助他一臂之力。 几个王子当中,王后的母家势力最大,所以他们首先除掉的就是王后的母家。 而且要借二王子舅父的手。 二王子舅父手中有兵权,如果他知道王后与母家密谋要夺他的兵权,他势必做出反击。 要知道,几个王子中能与大王子分庭对抗的只有二王子,三四五不足为惧。 二王子所以敢对抗,就是他背后有手握兵权的舅父。 从龙之功啊! 二王子的舅父一定会帮着二王子争大位,况且二王子的妃子就是他舅父的女儿。 除掉了一,二,余下的三四五直接找个机会杀了便可。 反正老蛮王的信条是胜者王,败者寇,杀不了对方是你无能,杀了对方你就是勇者。 “生弟,我这些年也培养了一批人手,到时候,我定会血洗王宫,替母亲,外祖家报仇。” 连生点头。 东方破晓,一轮红日跳出了山头,瞬间将山坳披上了金色的外衣。 严夫人没睡多久便起来了,今天她心情格外地好,亲自下厨给兄弟两个做了早饭。 饭后不久,四电不知从哪里闪身出来了,也是一身黑袍,黑面具。 连生给严家姨母磕了头,便离开了。 严夫人让桂香着手收拾她们的东西,桂香知道小少爷要安排人护送她们回大齐,桂香激动了好久。 东西本就不多,不到半日便收拾妥当了。 三天后的一个深夜,严夫人和桂香便被接走了。 之后,小山坳起了一把大火,顷刻之间,小院便化为了一片废墟。 老蛮王得到消息后,派人来查看,说是两个妇人已被烧得面目全非,其中一人是个瘸腿妇人。 老蛮王一听,不用问了,定是那个女子。 苍擎怒气冲冲来到王宫,冲到他的寝宫大闹了一场,老蛮王又吐了好几口血。 苍擎说道:“你如果不给我一个说法,我便杀了你后宫的所有女人,不管她是谁,我一天杀二个,不信你就等着!” 当日,后宫老蛮王的二个女人就被杀了,其中一个还是颇受宠爱的女人。 老蛮王又气又急,这要是不给苍擎一个说法,用不了月余,他那后宫一个母的都没了。 后宫的女人们都急了,谁不怕死啊!何况还遇到一个疯子一样的苍擎。 之前不显山不露水的狼崽子,终于露出了獠牙! 老蛮王思来想去,又让人去查,最后发现是有人故意纵火。 这个老东西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他的王后,因为当初严氏女的脸和一条腿便是毁于王后之手。 在苍擎连杀了三天之后,老蛮王与王后爆发了激烈的冲突。 不是王后干的,王后自然不认,大王子也在一边上蹿下跳,大骂严氏。 二三四五感觉机会来了,便一起打压大王子。 他们的亲娘也出来指责王后,纷纷揭发王后当初如何欺负,折磨严氏女母子,一时间闹得是鸡飞狗跳。 这时候,王后的母家不干了,给老蛮王施压,死活要处置掉苍擎,一个下贱的奴才秧子不配活着。 而且公然联合一些王室成员及重臣,让老蛮王将王位给到大王子。 老蛮王是蛮族的王,苍擎再不好,他能打,能骂,能杀,但别人不成,这是老蛮王的底线。 苍擎是下贱的奴才秧子,那老蛮王是啥? 王后母家逼宫的行为彻底激怒了老蛮王。 老蛮王虽然年岁已高,又病了多日,可狼终究是狼。 何况老蛮王本就是冷血之人,为了王位,他可是亲手杀死了与他争位的几个兄弟。 老蛮王表面是为了给苍擎一个说法,实际上借着这个事把王后母家一锅端了,连几个月的孩子都没有放过,再一次印证了老蛮王的凶残。 大王子和王后心里再恨,也得夹着尾巴做人,不然下一个死的就是他们了。 王庭一时间暗流涌动,暗中争夺得更加激烈了。 第209章 :回家 老蛮王依然在暗处静静地看着,二三四五蹦得更欢实了,只有老六还和以前一个德性,不过眼神之中又多了几分狠辣。 老蛮王倒是隐隐感觉,一二三四五早晚得死在老六手上。 不过,如果老六最终胜出,那他就把位子给他,他定然会将最出色的儿子送到那个位子上。 一场大火,严氏夫人也算与过去做了一个了断,她要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了。 为了不影响速度,保证安全,再加上严夫人腿脚不好,她和桂香是被两个特务营的小伙子一路背着离开的。 他们翻过了两座大山,又沿着无人的小路走了整整五日,这一天终于到了断平山。 断平山便是大齐与蛮族王庭的分界岭,这里驻扎的便是大齐西境大营的十万兵马。 “夫人您看,那里就是咱大齐的西境大营了。” 站在小山之上,严夫人顺着小伙子的手指看去,远远的地方影影绰绰能看到旌旗飘扬,还有一眼望不到边的帐篷。 “夫人,我们快到家了。”桂香的眼睛红了。 “是啊,我们快到家了。” 严夫人抹了抹眼角,这一天,她整整盼了二十六年啊! “我们抓紧赶路吧。” 严夫人抬腿就走,小伙子赶忙说道:“夫人,您再歇会吧。” “不了,这一路之上都是你们辛苦,我一点都不累,孩子,我想早些回家。” 几个小伙子看着严夫人眼里的泪水,心里也是很难过。 “好,夫人我们回家,回家后,夫人再好好歇着。”说罢,几个人开始沿着小路直奔西境大营而去。 刚绕过断平山的一处山角,前面负责探路的小伙子一摆手,众人赶快停下脚步,躲在山石后。 很快,对面传来几声鸟鸣。 “夫人,是自己人,一定是将军亲自来了。” 严夫人听罢从山石后走出来,一看不远处大步走来的果然是连生。 “姨母!” “生儿,你怎的亲自来了?”严夫人是满脸喜色。 “姨母,生儿来接您回家。” “哎,好!好!” 严夫人此时激动不已,她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这大概就是近乡心切吧。 连生走上前,半蹲下来,“姨母,我们走。” 一个小伙子上前,扶着严夫人在将军的背上趴好,连生稳稳地站了起来。 又经过了一个多时辰的路程,严夫人和桂香踏上了大齐的土地。 连生将严家姨母和桂香婶子安排在了骁骑营,坐在大帐之中,严夫人感觉自己像做梦一样。 几天前,她还在小山坳里望着四处的大山,像落叶一样永远不知道下一刻,自己将会落到何处。 而如今,她却坐在大齐的军营,脚下踩的是大齐的土地。 这一刻,严夫人的心依旧无法彻底平静下来。 骁骑营上下都知道,来的两个妇人,那个腿脚不好的妇人是将军的姨母,另外一个是伺候将军姨母的。 他们连将军的姨母流落在外多年,终于被将军寻到了,过两天将军便送姨母回乡。 大家都替将军高兴。 除了三雷几个人知道严夫人的来历,其他人都不知道。 “姨母,您和桂香婶先在大营待两日,我安排好手上的事,先陪您去和舅舅汇合,之后有人护送您和舅舅一家到安全的地方,您再安心等两日。” “好,姨母不着急。” 严夫人终于回到了故土,她心里踏实了,自然不再着急了。 桂香的亲人也早就没有了,所以桂香就算回到大齐,也肯定是要跟着严夫人的。 两日后连生放下手中的军务,安排好营中之事,便陪着姨母和桂香婶在最近的镇子转了转。 看着眼前熟悉的房屋与街道,品着记忆中饭菜的味道,严夫人十分满足,她真的回来了! 在镇子上逗留了半日之后,一行人便直奔离镇子不远的一处小庄子。 严夫人的兄弟严喜一家正在小庄子上。 姐弟见面自然是痛哭一场。 严夫人的弟弟看着姐姐脸上的疤痕,还有瘸了的腿脚,花白的头发,结实的汉子是放声大哭。 他从小在严夫人这个长姐背上长大的。 长姐如母,这些年他没有一天不想念姐姐。 如今姐姐就在他眼前,受了整整二十六年的罪,他能不恨吗? 他恨不得亲手杀了老蛮王。 “阿姐,我外甥怎么不回来?难道他舍不得那里的荣华富贵不成?”严喜有些不悦地问道。 “喜子,苍擎暂时不能回来,他不是舍不得荣华富贵,他留在那里是为了报仇,给爹娘,给大哥和二哥一家,给三郎他们报仇!” 严喜一听便着急了,“阿姐,我外甥会不会有危险?” 严夫人看到小弟眼中的关心和急切,笑了。 “喜子不必担心,苍擎好歹是王子,他也有自己的人,再说了,生儿安排了人在他身边护着他。” “阿姐,苍擎坐不坐那个位子不重要,我们不图那些荣华富贵,咱们有手有脚,饿不死,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的。” “是呀,阿姐,只要我们一家人不分开。”严喜的妻子也在一边说道。 严夫人看着依然纯朴的小弟,善良憨厚的弟妹,这心里可是热乎了。 “放心吧,我会让生儿这孩子转告苍擎的,让他照顾好自己。” “阿姐,生儿可真是个好小伙子,听说生儿那未过门的媳妇也会医术,她师傅更是神医,生儿说我们回到青州府,会让神医帮阿姐将腿和脸治好。” 严喜兴致勃勃地说着。 屋里的人脸上都带着笑容,这一天对于他们来说太幸福了。 严夫人在小庄子上与兄弟严喜一家又住了两日,便起程离开了。 他们要去往青州临县的大望山,那里可是连生的大本营。 如今的大望山早就不是当初的样子了,特别是谷中,简直是世外桃源一样的存在。 三舍寨与谷中,重新规划,翻盖的房子,作坊,谷中还有一大片花田。 整个大望山早被连生买了下来,谷中便是大望山庄。 已经派人回去给疯爷爷送信,让疯爷爷提前做好准备,妥善安置好严姨母一家。 这一路之上护送的人手都是连生的暗卫。 这些暗卫可不是军营之人,是连生自己的人,由三雷统领。 送走了严姨母一家人,连生马上返回了骁骑营,他要随时等候苍擎那里的消息。 果然,这一日五狼拿着四电的消息进到了大帐之中。 看完消息,连生笑着说道:“兄长的速度很快,用不了多久,蛮族王庭就要换主子了,没准等二哥回来的时候,兄长与二哥就能在西境大营把酒言欢了!” 第210章 :神医回京 这个年很快便热热闹闹地过去了。 一转眼就到了二月底,山川大地逐渐回暖,春天真的要来了。 这一日,奔往京城而来的官道上一辆马车缓缓而来。 后面跟着整齐的马队,马上的众男子穿着统一的服饰,身背双肩大包,神情刚毅。 不大一会儿,车窗内便探出一个孩童的脑袋,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义父,我们离京城越来越近啦!” 孩童欢快的声音似银铃一般,让人听了便觉得格外的舒心。 车厢内,一位白发的男子盘膝而坐,手上拿着书卷,看了一眼孩童,笑道:“终于快到家了,我都馋家里的饭菜了。” 孩童咯咯地笑出了声。 这孩童便是柳沐阳,白发男子便是神医白老,当然后边的一众年轻人就是战地卫生队的队员了。 白老一行比原计划返京的时间提前了半个月。 柳安安并未收到消息,所以她也无法到城门口迎接师傅他们。 白老心疼小弟子,不想这点事也让她跑城门口一趟。 车队走到一个岔路口的时候,打头的年轻人一抖马缰绳来到马车旁边,恭敬地说道:“先生,学生先带着人回桃花庄安顿,等着姑娘下一步的安排。” 车厢内传出白老的声音:“好,承启,你先带人回去,好好休整一下,你们姑娘下一步就要筹建医学院了,到时候定会很忙。” 承启便是卫生队的队长。 他与白老说完之后,便带着人从岔路口离开,赶奔了桃花庄。 二公公返回京时留下的八名护卫,依然守在马车的四周。 小半个时辰后,马车终于到了城门口,打头的护卫拿出令牌,门口守军一看是大内侍卫,便乖乖地放行。 马车骨碌碌驶进了高大的城门。 马车上没有任何标识,不过两边的侍卫可是威风凛凛,路人一看这马车上肯定是权贵人家。 侍卫一直将马车送到了荣国公府门口,赶车的小厮本就是柳府的小厮,停好了马车后,赶忙拿出脚凳。 一直在车辕上的四喜跳了下来,说道:“白老,小少爷,我们到家了。” 赶车的小厮跑上前拍门,喊了一嗓子,“神医白老和沐阳小少爷到家了,赶快去通禀!” 门口的下人一听,有人上来赶忙打开门,有人则撒脚如飞进去通禀。 这时,护卫小头领对白老恭敬地说道:“神医,我等要回宫复命了。” 白老微微点点头,淡淡地说了一句:“辛苦你们了。” 说完,便给四喜递了一个眼色。 四喜会意,马上拿出一个荷包,上前说道:“几位侍卫大人,这一路之上辛苦了。” 边说边将手中的荷包迅速塞给了侍卫小头领。 小头领顺手接过来,入手很轻的荷包,就明白里面定是装的银票,便笑道:“四喜兄弟,改日请你喝酒,我们切磋切磋。” 这一路之上,四喜和他们也混熟了。 四喜的功夫很好,又是战场上下来的,为人豪爽,所以和侍卫们相处得不错。 侍卫们完成任务转身回宫复命去了。 “小少爷,神医您回来了。” 荣国公府管家最先跑了出来,将神医与沐阳小少爷接进了府中。 几个人还没走出多远,就见柳安安迎面挥着手跑来,“师傅,沐阳!” 此刻白老一改高冷范儿,脸上露出了笑意,看着一边的管家直咂舌,神医真是难得一笑,我今日真是开眼了。 “阿姐!” 小沐阳撒了欢儿一样向姐姐冲去,短短的几个月,仿佛像几年一样漫长,他可想阿姐了。 柳安安微微弯下腰,抱住冲到跟前的小沐阳。 姐弟俩别提多亲热了。 “师傅,安安可想可想您了。” 柳安安自然惦记着师傅,待白老走到跟前的时候,柳安安嘟着嘴,一副小女儿撒娇的模样。 白老看着眼跟前的小弟子,心里十分欣慰。 这时,柳月和徐氏夫人、柳欢颜也急匆匆走了过来,只有荣国公和世子尚不在府中。 对了,还有那个柳老太爷柳诚也不在府中住了。 柳月回府之后,不怎么去柳诚的院子,就算去了也说不了两句话便离开。 柳老太爷也知道,他与女儿回不去了,后来便提出来去苏州府的柳家老宅居住。 荣国公便同意了,所以柳老太爷也不在京中。 小沐阳见娘和大舅母,大表姐出来了,忙着给长辈见礼。 柳月看到儿子这眼泪便掉了下来。 小沐阳个头也高了一些,稚嫩的小脸上多了几分坚毅,几个月的时间感觉一下子就长大了。 “白老,让您费心了。” 柳月是真心感激白老,他为了自己的一双儿女付出了许多,这恩情一辈子都还不完。 白老一笑,“安安娘,言重了。” 徐氏夫人赶紧安排人给白老收拾客院和小沐阳的院子,虽然院子定期都会有人打扫,可还是要清扫一下。 下人手下十分利索,很快就将院子、屋子收拾利索了。 白老没有客气,便去洗漱休息,四喜也带着小沐阳回了自己的院子。 白老一直不用人伺候,柳安安便想着,怎么也要给师傅安排个人,于是便让绿衣跑趟城外桃花庄,将小果子调来。 小果子是庄子暗卫中最小的小暗卫,才十二,人可是十分机灵。 当时给卫生队培训的时候,小果子也在,而且在那帮子暗卫里,他学得最好。 顺便再把小平安从侯府带来。 等到白老睡了一个好觉,睁开眼起身的时候,便看到小果子端着茶壶进到了屋里。 “先生,您醒啦?这水刚刚好,小的给您倒一杯。” 白老一笑,“安安让你来的吧?” 小果子骄傲地回道:“是姑娘让小的来的,姑娘说,以后小的就跟在先生身边了。” “这个孩子啊!” 白老无奈地摇摇头,既然是小弟子的好意,那就收了。 那边小沐阳早就醒了,和小平安闹了一会儿,便到了柳月的院子。 徐氏夫人去安排饭菜了。 柳安安和欢颜表姐都在柳月的院子里,几个人听着小沐阳讲着这一路的收获与见闻,时不时屋里便传来欢快的笑声。 徐氏夫人的饭菜也准备得差不多了。 荣国公和世子都回了府中,家宴马上就开始了。 小沐阳说道:“娘,我去义父的院子,看义父是否休息好了,一会儿陪义父一起过来。” “行,去吧。”柳月笑着摸摸儿子的头。 小沐阳便拉着小平安一起跑了出去。 结果,荣国公府的晚宴尚未开始,家里就来了不速之客! 第211章 :大人物上门来 众人刚想去膳厅,管家就跑了进来,“国公爷,夫人!” 荣国公一看,怎么回事? 看管家的样子,不像是不好的事,这眼角眉梢居然都透着隐隐的喜色。 “何事?”荣国公问道。 “国公爷,夫人,赶快接驾!”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接、接驾? 这是圣上来了? “妈呀,师傅,您一回京,圣上就来家蹭饭了。”柳安安在一边打趣地说道。 白老轻哼了一声,手一背,“连顿饭都吃不消停。” 荣国公这汗差点没下来。 祖宗,那可是一国之君!手握生杀大权的圣上! 这熊孩子和熊孩子的师傅。 众人赶快往府门口走,迎接圣驾。 刚到府门口,就看到两辆马车已经快到府门口了,马车外一二三四,四大公公如此整齐,一个都没落下。 荣国公领着众人跪在府门口,马车停了下来,阿大公公上前,车门打开,仁宗帝和太子殿下便下了马车。 第二辆车上下来的,是老王爷。 得,大齐三位最尊贵的男人都来了! “微臣柳如风携家人恭迎圣上,太子殿下,老王爷。” “哈哈哈,荣国公起来吧。”圣上笑眯眯地说道。 随后众人便站起了身。 还没等荣国公再开口,只见圣上一步走到白老跟前,那脸上的笑容明晃晃,简直亮瞎了眼。 “神医这一路辛苦了,朕应该早些过来,谁知道那几个大臣一个个的汇报起来没完没了,没有一点眼力,这才来晚了。” 一边的太子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脸,他憋得好辛苦。 其他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是我们英明神武的圣上吗? 是吧? 柳安安偷偷看了一眼太子殿下和老王爷,这两位大佛也是一脸的懵逼。 白老十分淡定,沉声回道:“草民多谢圣上,能为圣上分忧,为朝廷出力乃是草民的本分,草民也是惦记着圣上操劳国事,稍后容草民给圣上请个平安脉。” “好,好!” 仁宗帝是哈哈大笑,他就等着神医这句话呢。 上次老皇叔请了神医三次,才请动神医,这次自己上门把神医堵在家里了,可得好好让神医给自己调养调养。 众人簇拥着三尊大佛进了门。 徐氏夫人一边低声吩咐管家赶紧重新布置家宴。 圣上未到,一家人可以围在一起吃吃喝喝,圣上来了,哪有一家子围着圣上的? 那可是大逆不道! 管家飞快跑走了。 “荣国公,朕还饿着肚子呢!” 太子殿下翻了翻眼睛,父皇,您可真行! 一听侍卫汇报神医回京了,您这下午茶点都没吃几口,就惦记着来荣国公府吃晚膳呢,可不饿么! 我也饿着呢! 荣国公一听,圣上还饿着呢,这可不行,赶忙直接将圣上请到膳厅。 管家的办事速度极快,等圣上一行人到了膳厅之后,都已经安排好了。 女眷一桌,中间有大屏风隔开。 圣上与太子,老王爷,国公爷一桌,神医便与世子和小少爷一桌。 圣上进来一看,神医必须和我坐一块,马上说道:“神医与朕一桌,那两个孩子也都坐过来,男女各一桌。” 圣上发话了,柳世子和小沐阳也只能坐过来。 管家也没忘了四大公公,在隔壁也给安排了晚膳,柳安安小声告诉管家,给四大公公又拿来几瓶葡萄酒。 当然,圣上的桌子上也不能少了这酒。 一顿饭君臣吃得十分开心,圣上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吃过饭后,荣国公陪着圣上等人到了客厅,下人端上香茶。 徐氏夫人和柳月着孩子们回了后院,圣上留下了安乐县主。 几个人说了一会儿话,白老也要开始给圣上请平安脉,圣上的身体一直由宫中御医调养得不错,可圣上总是惦记着神医。 白老请完脉后,便给圣上开了药膳的方子,还给圣上一瓶珍贵的养生丸,圣上眼睛都快笑没了。 圣上完事就是老王爷,连太子殿下都没有落下。 药膳方子,强身健体的药浴方子,都是白老的独家秘方,千金难求。 四大公公也趁机求白老给他们也看看。 白老心里知道,这四大杀器中二公公与自己小弟子是忘年交,四公公又是二公公的亲弟弟,这个忙他得帮。 白老这一通忙活,一个多时辰才完事。 等白老忙完了,众人又坐下来说话,柳安安便向圣上提出来建医学院的事。 这可是大齐第一所医学院,圣上十分重视。 这次来国公府,也是想着神医既然已回京,这医学院的事就要提上日程了,也正想问柳安安呢。 “安乐啊,医学院的事太重要了,朕还是让阿二来配合你,另外,你年纪小,有些大臣惯会负责小孩子,朕让太子亲自负责这事,你有什么需要直接找太子。” 柳安安眼睛一亮,看向太子殿下。 太子温和地一笑,“县主,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出来,孤定会鼎力配合。” 柳安安笑道:“安乐谢过圣上,谢过太子殿下,有太子殿下在前面,安乐什么都不怕啦!” 老王爷在一边也是笑着说道:“安乐丫头,如果哪个不长眼的故意为难于你,你就告诉本王,本王定会骂他三天三夜。” 柳安安眨眨眼,说道:“丫头还真有事要求老王爷您呢!” “何事?” “到时候,求老王爷赏下几副墨宝,安乐要将它们悬挂在医学院里。” 老王爷的墨宝可是千金难求。 连圣上都自愧不如,谁要是能得到老王爷的墨宝,那可是祖上冒青烟了。 仁宗帝哈哈大笑,“皇叔,被这丫头盯上了,您可跑不掉了,皇叔,您再多写几副,您还欠着孩儿的呢!” 仁宗帝对老王爷十分尊重。 一来是自己的亲叔叔,二来老王爷在自己最艰难的日子里,一直护在自己左右,连唯一的儿子都为自己挡了毒箭没的,所以仁宗帝早把老王爷视为自己的父亲了。 无论在什么场合,人前人后在老王爷和老王妃跟前,从来不说朕,一直是称孩儿。 有言官便说圣上这称呼不符合祖制,有失帝王威严,被圣上指着鼻子臭骂一顿。 朕的皇叔救了朕的命,护着朕多年,朕的堂弟为朕丢了命,先皇倒是朕的亲爹,可他差点让朕死! 你跟朕这里谈祖制,你是不是找死? 你要不想干了,就趁早滚蛋! 你要还想在这个位子上,就别盯着这些小事,去干点正事。 言官不服,梗着脖子与圣上争执,结果全家去房陵愉快的度假去了。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提这事了。 老王爷听到圣上如此说,也是满脸笑容,马上就答应了。 圣上在国公府又待了一会儿,便起驾回宫了,众人将圣上一行送出了府门。 柳安安命人取来有关医学院的计划书,并将计划书给到太子殿下手中。 太子既然负责这事,得让太子看一下计划书,若有疑问或其他建议,再进一步商讨。 第212章 :医学院 在回宫的马车上,太子翻开了计划书认真地看了起来。 不大一会儿便说道:“父皇,可惜女子不能入朝为官,安乐县主要是男儿的话,又是一个好苗子。” “女子不能入朝为官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要是真把安乐放在大殿上,朕得天天看她和那些老古板打架了。” 太子一听也是笑了。 “安乐的计划书写得如何?” 仁宗帝对医学院的建立十分看重,自然对柳安安的计划书也极为感兴趣。 不过既然交给太子来负责,他便不会过多干涉,这样也给太子留了充分发挥能力的空间。 太子遇到问题的时候,自会请教,听取自己的意见,再说还有太傅的指点。 不得不说仁宗帝十分开明。 “安乐的计划书非常详尽,最为关键是神医白老作为医学院的院长,就这一点,医学院将来招收学生的时候,定会争得头破血流。” 仁宗帝点点头,“有神医这招牌,大齐将来定会出现一大批好大夫。” 太子又说道:“县主这个医学院的建立,比起现有的太医院从规模,到各项制度都要完善许多,而且她给了普通人家孩子一个机会。” “哦?说说看。” “父皇您看这里。” 太子翻开计划书其中的一页给到仁宗帝看。 “这份计划书招生范围很广,只要对从医感兴趣,不怕吃苦,人品端正,乐意治病救人,悬壶济世者都在招收的范围。我们现在的太医院,学生主要来自医家子弟和各地选拔的医官,医士,范围局限,而县主给了众人一个平等的机会,不过学生的筛选及后期的考核也是非常严格的。” 太子对这份计划书十分满意,他根本就不用给什么意见。 特别是医学院也招收培养女大夫,这让太子对柳安安更是刮目相看,要知道女子从医自古就十分艰难。 自己对医学院全权负责,可是占了大便宜,就算没有他,医学院也会建好。 柳安安这是直接给自己送了政绩。 所以他必须全力支持,务必把医学院建好。 “太医院那里你要注意一下,别让他们有什么想法,以为安乐要抢他们的饭碗。” 仁宗帝提醒到太子,以免太子忽略了现有的太医院。 不过又说道:“裴院正如今见到神医比见到他老子还兴奋,他定是没问题的,不过下边的人就不好说了。” “父皇的提醒儿臣记住了。” 仁宗帝十分欣慰,太子并没有因为让他去负责医学院而有任何沾沾自喜,反而言语十分谦虚。 柳安安建立医学院也有自己的私心,她要多一些底气,光靠红薯、战地医院还是不够。 所以,她想到把战地医院这块再升一个级别。 医学院一旦建成后,突破了原有太医院社会性不高的弊端。 这个社会性不高,说白了太医院最终也是为了官方和皇室提供服务的。 柳安安要的是所有百姓都可以享受到较高的医疗服务,这是她创办医学院的最终目的。 之前靠着红薯,她在百姓之中刷了一波好感,如今医学院建好后,百姓们将得到更大的实惠。 只要她将来不造反,大齐就没有人敢动她。 同时,也为将来苏家伯父翻案多了一张底牌。 她上辈子是中医院的高才生,可不代表她的医术多高明。 她又不是老中医,以她的知识不足以支撑一个医学院。 她最大的特长是经营,而且她懂得知人善用,懂得运用所有一切可能的资源,并合理调配,以达到最好的结果。 况且她有师傅白老这个神医。 她师傅为医学院能顺利建成,联系了自己当年的一众好友。 这些好友可都是医术顶尖的大夫,而且真正悬壶济世,想让自己的医术真正代代传承下去的。 所以这些人一听,什么? 大齐要创办第一所医学院? 他们会是大齐医学院联合的创始人? 这是多么大的荣耀啊! 白老与他们说,这是我徒弟柳安安,圣上亲封的安乐县主的发起人,她是战地医院的创办者。 战地医院当初可是圣上赐的字。 圣上全力支持战地医院,也一定会支持医学院。 所以白老的好友立马答应了,而且又介绍了他们各自志同道合的朋友。 柳安安的医学院还没有开工建设,这大夫就来了几十位。 而且各有所长,几乎囊括了大方脉,小方脉,妇人科等领域中的佼佼者。 柳安安花重金在城外风景优美的地方,购置了大庄子,安置这些大夫及他们的家眷。 每个大夫都是独立的小院。 这些大夫就是一门心思搞医术,他们来京可不是享受来的。 看到柳安安给他们准备的院子,有个老大夫差点把堂堂安乐县主给数落哭了。 咱们的安乐县主把老大夫亲自带到草庐。 老头一看,几间草庐,一眼山泉,满室药香,县主还塞给老大夫一棵上好的天麻,老大夫马上像孩子一样,拉着县主开始传授医术,把神医白老气得直哼哼。 那是我的弟子!我的! 所以,神医白老一气之下,带着自己的义子小沐阳,天天与这些大夫们一起讨论,切磋医术,让他们没时间盯着他徒弟。 生怕他们来挖他的墙角,抢他的丫头。 不过柳安安再忙,都会抽时间来庄子,她可答应过师傅,医术不能荒废。 她一来,这些大夫眼里都是这小姑娘,神医什么的靠边站。 柳安安则像一块海绵一样,拼命吸收着知识。 神医则暗戳戳地笑,你们这伙老东西,终于都上了我徒儿的贼船! 这边太子殿下也是快马加鞭,柳安安没向朝廷要一两银子,朝廷好意思不拿出态度来? 仁宗帝一道圣旨下到工部,太子殿下随后便到了。 工部尚书立马撸起了袖子,拿着医学院的设计图纸,抓紧安排落实。 大齐医学院的地址也选在了城外,离京山书院不远的地方,可是美坏了京山书院的先生们。 因为他们离神医越来越近,以后有个头疼脑热的也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了吧? 不过他们心里明白,老王爷那级别的大人物请神医都要三顾茅庐,神医可不会随便给人看病的。 不过,有机会远远望望神医也值了。 不得不说这帮子先生们也是很可爱。 这日,太子殿下亲临大庄子,并带来了圣上的墨宝。 圣上给大庄子起了一个特别响亮的名字,杏林春暖,太子殿下代天子来探望这些大夫们。 大夫们真是受宠若惊! 太子殿下,那可是储君! 未来的帝王,亲自来看他们,可想而知圣上对医学院的重视。 这些大夫们个个卯足了劲儿,一定要将自己的医术发扬光大,一代一代传承下去。 本来太子还担心太医院那些太医有什么想法,没想到在这里,他居然看到好几位不当值的太医。 况且柳安安能让太医们有想法吗? 绝对不可能! 把神医师傅往这里一摆,那些太医们就得乖乖听话。 而且杏林春暖的藏书阁里头,一本本医学著作,还有许多都是世上难寻的孤本,太医们都快幸福得哭了,哪儿还有想法? 谁敢有想法就一针扎死谁! 第213章 :墙塌了 医学院在如火如荼的建设当中,工部尚书也是发了狠,亲自监工,就差夜不归宿了。 没办法。 太子殿下天天盯着,一天恨不得跑八趟,自己若跑七趟,那就是欺君! 更何况还有一个嗖嗖放冷气的二公公,天子的大杀器。 工部尚书干脆扛着铺盖卷来了。 家里夫人更是发话了,你要是干不好,就别怪我带着孩子回娘家。 因为他十五岁的小儿子从小就喜欢药草,也正跟着师傅学医呢,师傅说一定要让徒弟考上医学院,他也准备去考高级进修班。 能跟着神医白老学本事,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哪怕还不够资格让白老亲自教学,白老手指头缝漏点,也会让他们受益匪浅。 家里夫人下了死命令,建不好医学院,你也不必回家了。 所以,尚书大人也是拼了! 柳安安不要朝廷一两银子,仁宗帝也不能舔着脸压榨人家一个小姑娘。 便从自己的私库拿了三万两银票,让阿二捎给柳安安。 老王爷,长公主也不甘落后,每人两万,他们有心多拿,可也不能越过圣上。 柳安安自然照收不误,话说,谁和钱有仇? 再说了,我师傅那药方子,是几万两银子能买到的吗? 说来说去,最后还是皇家赚了。 眼看着医学院主体就要建成了。 柳安安的医学院设计可不像皇家宫殿,她要的是简洁,实用,结实。 所以搭建速度比那些宫殿要快多了。 这天晚上,她刚睡下,脑子里正想着事,外间就传来说话声。 虽然说话声音不高,可她耳力极好。 “姑娘可睡了?” “姑娘刚躺下,绿衣姐何事?”守夜的小丫头春桃回道。 “医学院那里出事了,我要回禀姑娘。” 柳安安一听,医学院出事了? “怎么回事,进来说!”随后便快速穿上了衣服。 小丫头春桃赶紧进来,将桌上的灯烛点亮,柳安安一看,绿衣脸色不太好看。 “什么情况?” “姑娘,知行楼塌了!” 知行楼是医学院的一幢二层高的教学楼,取的是知行合一的寓意。 “可否伤着人了?” 楼塌了可以再建,钱财损失没关系,只要别伤着人就好。 “伤了二个巡夜的人,不过伤势不重,姑娘不要担心,卫生队的承启亲自处理的。” “好好的怎么会塌了呢?” 从医学院开始建造的时候,太子也好,工部尚书也好,都盯着呢,房屋地基夯得十分结实,房子盖得更是没问题。 老工匠都说了,这屋子就是翻地龙都塌不了。 当然,老工匠的话可能夸张了些,不过也说明屋子建得十分结实。 “姑娘莫急,二公公在那里,正在查找原因。” 绿衣怕姑娘着急,赶紧劝着。 她知道这个医学院耗费了姑娘太多的心血,管家大风带着青衣姐出京巡铺子不在,她得替姑娘盯好了,所以这些日子她是两头跑。 金嬷嬷听到动静也过来了。 柳安安决定亲自到医学院看一下。 不过这会儿城门已经关了,绿衣得到的消息,是城外桃花庄暗卫传来的消息,他们自然有传信的方式。 要想出城,还得靠亲爹。 所以柳安安快速收拾好,便跑到亲爹的院子。 这会儿定国侯容珏尚未睡下,正在书案前看兵书,门外护卫说姑娘来了。 容珏一听就知道有事,不然闺女不会这么晚来找自己。 果然,听到闺女的话,容珏马上起身,带着闺女出了侯府。 城门的守军一看是定国侯和安乐县主来了,他们要出城到医学院,县主有重要的东西落在医学院了,就马上开了城门。 绿衣也跟在一边,三匹马直奔医学院。 医学院离着京城也并不远,很快便到了医学院大门口。 门口的守卫一见是县主和侯爷来了,马上快步说道上:“侯爷,县主,您怎么来了?” “哦,我有东西落在这里了,我急着用,便跑来一趟。” 柳安安并没有说自己得到楼塌了的消息,这边一塌了,她那里马上就得到消息,让人怎么想? 她可不能把自己的底牌都露出来。 十二花仙和桃花庄子上的暗卫可是她最后的依仗。 守卫一听原来是县主来取东西,便又说道:“县主您来得正好,知行楼塌了,您快去看看吧。” “啊?怎么塌了呀?伤着人没有?”柳安安吃惊地问道。 “伤人了,不过卫生队过来人,都处置好了,我们队长报给了二公公,二公公早就到了,正在查找原因。” “爹,我们快去看看,绿衣,我的书册落在厚德楼了,先去取来。” 绿衣点头,快速离开。 柳安安便与爹一起赶奔知行楼的方向。 守卫与他们说着话的时候,另外有守卫就跑走通知二公公去了,所以柳安安在半路正好遇到二公公。 “安安丫头,侯爷。”二公公快步走来。 私下没外人的时候,二公公还是习惯叫一声安安丫头,不过有人在的时候,绝对官方称呼。 容珏对于二公公这位大杀器也是很尊重,毕竟是闺女的忘年交。 “二公公辛苦了,门口守卫说知行楼塌了?是否严重?”容珏问道。 二公公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本来打算明日再与安安说,没想到安安来取东西,知行楼坍塌,伤了二个巡夜之人,伤势不重已经及时处置了。” “玉二叔,可知是何原因?”柳安安有些着急地小声问道。 二公公原来姓玉,家里确排老二,四公公是二公公的亲弟弟,家里还真排老四。 进宫之后,就不能用原来的名字了。 柳安安与二公公是忘年交,后来二公公便告诉她,自己原本姓玉。 所以私下柳安安也改了对二公公的称呼,比自家爹小几个月的二公公便成了玉二叔。 “安安,侯爷这边请。” 看着二公公脸色不太好看,柳安安与爹对视了一眼,便随着二公公到了一边。 原来二公公接到消息后,便快速赶到了医学院,二层的知行楼坍塌了一大半。 前面搭建的房屋都好好的,唯独知行楼出了事。 也是巧了,两个巡夜人一个叫三柱,一个叫四毛,两个人边巡夜边闲聊,聊着聊着就聊到医学院了。 三柱就说:“老石匠和我说,咱们的房子盖得十分结实,翻地龙都没事。” 四毛一听就乐了,“老石匠这话肯定有水分,房子盖得结实我承认,可翻地龙都没事,这话我可不信,我听我爷说过,他小时候经历过翻地龙,当时就连权贵人家的房子那么结实都塌了,可死了不少人呢。” 三柱听了赶忙拍拍胸口,嘴里嘟囔着:“可真害怕,你可别说了,我这心里都直哆嗦。” 两人聊着就到了知行楼这边。 三柱眼珠子一转便和四毛说道:“你不是力大如牛,号称学过功夫吗?你试试,如果你把这墙踹塌了,算你小子真有本事,如果塌不了,你就得信老石匠的话。” 这两人无意之中打赌,四毛这愣头青还真就赌了。 他没有踹墙,而是将双掌贴在墙上,蹲好马步,然后浑身的力都灌在双臂之上,眼瞧着衣服都被鼓起的肌肉撑起来了。 把三柱都吓一跳,说话都结巴了,“墙,墙,墙,墙在晃了!” 随后四毛一声暴喝,“哗啦”一声,墙居然塌了一个大洞! 第214章 :无心插柳 这一下子可把两个人吓得不轻,听到动静的守卫也都跑来了,一看,塌了? 把守卫小队长气得半死。 没事打什么赌? 墙都塌了,他怎么和上面交代? 三柱和四毛也吓坏了,一下子蹲在地上,双手抓着头发,都哭了。 这时又有几个老石匠跑过来,其中一个老石匠无意捡起一块断了的青砖,借着院子里的火把仔细看起来。 小队长赶忙派人回城通知二公公,又请来工部留守的主事,同时又命人把三柱和四毛捆了起来。 晚上正好尚书大人回府了,工部一个主事留在营造场。 主事来了也吓了一跳。 这事太大了,就这一会儿的工夫,原本的那个大洞更是哗啦一声,半边墙都塌了。 “主事大人,这青砖不太对劲儿!” 刚才捡起半块青砖看的老石匠喊了起来。 众人一听都围了上来。 “大人您看,这两块青砖有何不同?”老石匠举着两截断砖递到主事跟前。 另外的两个工匠闻言,也快速上前扒拉起青砖。 “对呀,大人,这青砖从表面看一样,可断开的地方有些不一样,您看,这一块明显在烧的过程中欠火候,而且土质也有问题,所以遇到强大外力的时候,才会断了。” “大人,如果不是三柱和四毛打赌的话,这知行楼一旦完工,后边可要出大事了!” 几人老石匠你一言,我一语与主事大人说明情况。 主事一听这背后都吓出汗来了。 老石匠说的有道理,一旦知行楼完工,甚至医学院正式使用,这楼里人一多,这砖要那会儿断了,可真要出大事了。 “你们都先别走,已经派人去请二公公了,等公公到了,你们几个再与公公详细说一下。” 所以到现场的众人都没走。 二公公来得不慢,几个老石匠便又和二公公解释了一遍,二公公仔细看了,这断砖确实有些不同。 之后又令人找来一些砖,现场让人砸开,结果又有部分青砖出现这种情况。 所以二公公与工部主事两个人一分析,这批青砖里掺杂了一部分劣质青砖! 二公公感觉事态严重,这是谁? 光天化日之下以次充好,医学院的银子都敢下手,圣上多重视,亲派太子负责,居然还有人打这小算盘。 所以二公公便开始查青砖的来历,正在查的时候,柳安安到了。 “玉二叔,可查出什么?” 难道这里也有楼脆脆?柳安安心中的小人直吐槽。 “在这一批青砖中掺杂了部分欠火候及土质有问题的青砖,手段十分严密,要不是两个巡夜人打赌,这事还发现不了。” 容珏一皱眉头,说道:“之前盖好的房子呢?会不会也有这些情况?” 要是那样的话,可就麻烦了。 一旦出现不可抗拒的外力因素,或者这些楼正常使用,楼里学生那么多,万一出现塌陷,这可是大事! 柳安安心里一跳,老天爷,你可不要让我折在这里啊? 真出现楼脆脆,楼塌塌,楼歪歪,我的一世的英名可就完蛋了! “目前尚未查清。” 二公公摇摇头。 片刻又说道:“咱们使用的砖瓦全部来自胡家窑,胡家窑亦是合作多年了,不说宫里,京城几乎权贵人家的砖瓦都是来自胡家窑,胡家不敢以次充好,一旦被发现可是要诛九族的。” “看来这事还得从胡家窑查起,知行楼既然是危楼,全部拆除吧,另外,不知老石匠是否可以从声音分辨出砖的好坏?” 柳安安想着,如果老石匠可以从声音上辨出来,就可以把次砖挑出来。 虽然费时费力,可现在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了。 她宁可耽误一些工时,也不能让后面的房屋存在隐患。 二公公听罢说道:“一个郭石匠,他说认识的工匠里,有这种能力的人很少,只有几个人,不过他认得一个叫盛旺的人,年纪不大,可好像天生有这本事一样,天亮之后,郭石匠便去寻这几个人。” 柳安安点点头。 “玉二叔,寻来之后,就让盛旺领头,在没有查到原因之前,只能用这个笨方法了。” “胡家窑那里也请公公费心了。”容珏不由一抱拳说道。 “侯爷,见外了,丫头叫我一声玉二叔可不能白叫。” 容珏看到二公公眼里的暖意,他心里不禁感叹,她闺女收拢人心的本事可真不小。 “还有,那个巡夜人放了吧,他们也算无心插柳,不是他们无意打赌的话,咱们还不知道这事,玉二叔您看可好?” 柳安安想给二个巡夜人求个情。 不然就二公公那手段,这两个人不死,嗯,也得死。 二公公听罢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这要放在之前,这两个人会死得很惨,不过自打遇到柳安安后,二公公感觉自己心软了不少。 他也不想手上沾太多的血了。 这时绿衣手里拿着一本书册回来了,这本书册是绿衣带来的,既然说了取东西,就得提前备好。 柳安安见一时也没有结果,便与二公公告辞离开。 父女二人带着绿衣奔了桃花庄,准备天亮之后再回府。 第二天一早,工部尚书便来了,主事的把事情向他汇完之后,把工部尚书差点没吓死。 这事必须得一查到底。 不然,他就得背这黑锅,这建筑房屋可是圣上交给他的。 于是,工部尚书马不停蹄跑到宫里找圣上汇报去了。 正巧在御书房看到太子殿下与阿二公公也在,于是便把事情与圣上逐一汇报了。 仁宗帝自然是勃然大怒! 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在医学院上面动手脚? 太子殿下:这是谁跟我过不去,明知道父皇让我全权负责此事,还敢背后扎刀子! 所以仁宗帝下令,让御隐卫配合二公公去查。 御隐卫是仁宗帝的暗卫,一般的时候不会动用,除非出大事的时候。 看来,这次圣上确实动怒了。 二公公领旨,瞬间从御书房便消失了,又把工部尚书吓一跳,眼珠子都不会动了。 明明二公公刚才还在这里! 一眨眼的工夫,一个大活人生生不见了,只感觉自己身边少了一个人。 仁宗帝摆摆手,太子殿下和工部尚书便从御书房退了出来。 “太子殿下,您?” 工部尚书想问,太子殿下是否还去医学院。 “走,去医学院。” 太子说完,大步走下御书房台阶,工部尚书紧紧跟在后边。 殊不知,知行楼的塌陷,牵连了好几位朝中的大蛀虫! 第215章 :动了蛋糕 回到侯府的柳安安一直暗自生着闷气,真是气死她了! 前世各种腐败层出不穷,来到这里之后,没想到居然一样,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祖传吗? 容珏担心闺女有压力,便到了闺女的院子。 他打算陪闺女聊聊天,这些事情有太子和阿二公公来查明真相,他也不能随意插手。 “安宝,别担心,我们先等待二公公和太子殿下调查的结果,朝廷对于贪腐处罚是非常严厉的,一旦查出便是重罪,何况圣上十分看重医学院。” 柳安安皱着眉头点点头,叹了口气。 “爹,我这是动了别人的蛋糕了,如果不是巡夜人无意之中揭开了这事,以后一旦事发,我的名声扫地不说,家里也会受到牵连。” 动了蛋糕? 闺女吃了谁的蛋糕?家里不缺蛋糕啊? 容珏显然一下子没有明白闺女话中的意思,这误会大了去了。 柳安安看着她爹的反应,就明白了,又解释说道:“蛋糕是个比喻,就是我动了别人的利益。” 这下英明神武的侯爷才明白。 “大齐世家之间的关系十分复杂,不少世家有姻亲关系,更有不少世家有利益牵扯,这些世家当中便有经营药材和医馆的,这么一说确实动了他们的蛋糕了。” 柳安安的性子是,越是遇到挫折,就越会激起她的斗志,这些困难显然不会打垮她,反而会让她热血沸腾。 父女俩聊了一会儿,绿衣进来禀报,太子来了。 容珏带着闺女赶忙出来迎接,太子已经在前院厅堂等候了。 众人打过招呼,太子便直奔主题。 “县主,不必着急,医学院是一定要建好的,父皇昨晚收到消息,十分动怒,当下便让阿二和御隐卫去调查,相信很快便会有结果的。” 御隐卫? 柳安安不清楚,容珏可明白。 御隐卫是只听命于圣上的暗卫,每一代御隐卫只认一个主子,便是圣上,连太子,这位未来的储君都无法调动御隐卫。 如果没有圣上准许,就算圣上驾崩,太子继位都无法接手御隐卫。 这些御隐卫便自动守在皇陵附近,直到老死为止。 看来,圣上确实真的动怒了。 否则不会让御隐卫出手,圣上应该借这个机会,要动这些自恃清高,不可一世的世家了。 果真,御隐卫出手,没过三日便一切水落石出。 大朝会上,仁宗帝坐上御座之上不怒自威,下边的众臣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铺天盖地的袭来。 今天不知道是谁,要倒霉了。 以荣国公府与定国侯府为首的忠臣自然是不怕,未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反观那些暗地蝇营狗苟之人,此时已然是面露惶恐之色,生怕下一刻圣上“咔嚓”一下把他们拉出去砍了。 圣上看了一眼阿二公公。 阿二公公走到殿前,躬身说道:“回禀圣上,奴婢领旨查明医学院知行楼坍塌一事,如今已有结果。” 嗯? 众人一听,怎么回事? 安乐县主出资建造的医学院知行楼塌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连荣国公等亲近之人都吃了一惊,他们真不知道! 因为这事,家里只有容珏和柳安安,绿衣知道,连容老大人都不知。 马上有谭姓大臣出来说道:“圣上,医学院这等大事怎能让安乐县主干呢?一个姑娘家,学会相夫教子才是正事,做生意也就成了,建战地医院,现在又建医学院,这成何体统?” “臣也是这个意思。” 又一位韩姓大臣也站了出来。 这位韩大人大义凛然地说道:“身为女子就该做女子的事,一个女子天天指手画脚的,她还想着参与朝政不成?” 还未等圣上开口,容珏不干了。 “你放屁!韩大成你满嘴喷粪,究竟是谁想参与朝政?你削尖脑袋想把闺女塞给太子殿下,不就想着将来混个国丈吗?你那闺女也有狠的,为了进东宫冒充黄花大闺女,你敢不敢让宫里嬷嬷给你闺女看看?” “还有你,谭八金,你算个什么东西?你老婆倒是老实在家里相夫教子,三个儿子,两个是你兄弟的,一个月三十天,你半个月,你兄弟半个月,初一十五把你老婆夹中间,你还有脸在这儿瞎逼逼?” 哗~我们听到了什么? 众大臣两眼放光,直勾勾盯着定国侯。 侯爷,我们喜欢你,再放点大瓜出来! “毕大人,你别躲,儿媳妇的肚兜好看不?毕小大人,你可真可怜,你爹给你娶的这个媳妇,你可得盯紧了。” 哇哦! 侯爷,威武! 连李家一派的,嘴都咧到耳根子了,今天真是太激动了! 被容珏指着鼻子数落的几位大臣,那脸色,白里透红,红里带着黑,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定国侯,你血口喷人!我闺女二八芳华,岂容你胡说八道?今天你一定要给我韩家一个交代!” 这位韩大人简直要疯了。 太子殿下只有一个太子妃,他闺女争个侧妃有何错? 对于闺女是不是完璧之身,只要能进东宫,用些手段又如何? “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李县小城关蒋家三郎,两个月前来京寻未婚妻,在福家老店被黑衣人截杀,本侯人美心善出手相救,啧啧,蒋三郎正在本侯府上。韩大人,你可以退婚,可也不能杀人啊!” “你?” 韩大人一口气没上来,“咣当”一声摔倒在地。 圣上不发话,谁也不敢动。 韩大人只能在大殿上躺着,躺着,静静地躺着。 容珏转头又看向那位谭大人,毕大人,轻哼一声,眼中的鄙夷之色晃得人眼睛都疼。 仁宗帝是眼角眉梢都带着喜色! 看来朕没白宠容老二,论咬人,容老二若排第二,就没人敢争第一! 太子殿下:我爹的眼光真毒,以后我爹退下来,一定要把容侯留给我,容侯是咬遍天下无敌手! 不不不! 孤可不能对容侯如此无礼,定国侯!真乃大齐的柱石! 容珏点到的几位大臣,一个在地上躺着,另两个也哑火了。 他们被容珏扒得连裤衩子都没了,以后他们再也没脸出门了。 “圣上,臣的闺女好可怜啊!出钱出力还不讨好!圣上,臣要回家哄孩子去,以后臣不能再陪伴圣上左右了,呜呜…” “老二啊,不哭,朕为你做主,把躺着那个给朕扔出去!谭八金,毕四福跪大殿外边去,朕看着你们眼疼!阿二,你接着说。” 众大臣:圣上,我们也想当老二! 第216章 :去腐生肌 很快大殿上又肃静了。 李氏一派看着被内侍抬出去的那位,被轰到殿外跪着的两位,也是十分不齿。 让人抓到把柄,活该! 二公公清了清嗓子,又接着说道:“圣上,奴婢在御隐卫的协助下,彻查了胡家窑,胡家家主确实不知情,问题出在胡家次子新娶的夫人身上,此女是苏州府段家的义女。” 众人竖起了耳朵。 二公公说到此,转头看到众臣中的太常寺少卿,“邹大人,你不想解释一下吗?” 刷!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太常寺少卿邹志高。 这又是啥大瓜? 难道这义女是邹大人的私生女? 邹志高走出来,缓缓地说道:“二公公这是何意?” “何意?既然邹大人不明白,咱家便替大人说一说,段家义女的生母乃是邹大人的原配妻子,邹大人高中之后,便另娶了吕家女,吕家的生意中便涉及药材,还有数个医馆,可对?” “公公说得确实不错,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邹志高心里虽惊,但是也算应对自如。 可二公公是谁? 打眼跟前飞过一只蚊子都能分出公母之人,那双眼睛早就看透了邹志高心中所想。 “说明什么?问得好!吕家见安乐县主建医学院,建成之后,定为朝廷培养出大批医师,朝廷有足够的医师后,便可以大力发展惠民医馆了,邹大人,咱家说得够清楚了吧?” 二公公说完,也不管邹志高了,转头看向仁宗帝。 “圣上,吕家见安乐县主动了他们的利益,便联合几家经营药材及医馆的世家与商贾,通过段家义女,也就邹大人的亲生女儿邹氏惠敏,说动胡家次子,在医学院所用的砖瓦中动了手脚。” “本想着建成之后,再趁机人为破坏使之坍塌,若医学院出现大量学子伤亡,圣上定会处置安乐县主,医学院也就开不下去了。” “没料到两个巡夜人无意间打赌房屋是否结实,其中一人力大无穷才推塌了知行楼的一面墙,这才发现了端倪。” “奴婢彻查胡家时,发现了这位段家义女有疑,胡家虽为商贾,可是正经的皇商,段家同龄女儿不嫁,反而让义女嫁到胡家,这段家义女可真受宠啊!” “所以奴婢才顺着这条线查下去,这才发现事情的真相。” 大殿之上瞬间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李家一派中则有几位心中一阵狂跳,首辅大人与吕家可有往来,吕家与人联手之事,首辅大人定然也知晓。 不过首辅大人自病了之后,可一直未上朝,大年去拜见时,那脸色确实不怎么好看。 “邹大人,到如今你还说不知道吗?”二公公睨了一眼邹志高。 “二公公,邹氏惠敏确实是我亲生女儿不假,可这些事与我无关,公公让我如何说?” 二公公摇摇头,你可真是冥顽不灵! “邹大人,工部有个叫黄冠的主事是你的侄女婿,十天前在查验胡家窑送来的第四批砖瓦时,他本不当值,可当值的主事突然拉肚子,所以他替了一天值,知行楼用的正是那一批砖瓦,如果邹大人还坚持说与你无关,那就让黄冠来说一说吧,不过他就剩半条命了,你知道没有咱家撬不开的嘴。” 此时的邹志高已经是满脸冷汗。 怪不得他的侄女来找他,说黄冠已经几日未归家了,还说工部用人太狠,为了建医学院连家都不让回。 原来黄冠出事了! 定是圣上的御隐卫直接秘密抓的人。 “圣上,详情都在奏折之上,奴婢只是说了事情的原委,涉及此案的世家、商贾及官员都清清楚楚,上面同有御隐卫首领署名,绝无半点虚假。” 众人一听,完了。 御隐卫忠于圣上,绝不可能被收买。 这个案子真的不能再真了,且没有一点翻身的余地! “着三司会审,绝不姑息!朕只要真相。” 仁宗帝开口说道。 虽然语气平缓,可眼神透出的凌厉,众人都看得出来,圣上此时的怒火有多大。 邢部,大理寺,督察院接旨之后便投入到医学院的案子当中。 容老大人可是左督御史,是督察院的院首,把老头儿给气坏了。 敢给他孙女挖坑,真是活腻了。 避嫌?不存在的! 有人都要让他孙女身败名裂了,避个屁嫌,再说圣上都没发话,你们算老几? 三司会审还会有一些时日。 郭石匠找来了几个人,特别找来了那个叫盛旺的年轻人,几个人也是没黑没白地挑拣劣质砖。 三司会审这些砖的数量也是要统计的,胡家次子那里也稀里糊涂没一点数。 胡家这次因为次子的糊涂,损失不小。 若不是胡家主拿出二十万两银子捐给医学院,皇商的牌子就得被摘了。 二十万两银子对于胡家来说一大半的家底没有了,不过好歹保住了皇商的牌子。 胡家主把次子打得半死,并将次子逐出了胡氏一族。 二十万两银子,柳安安一两没要,全部上交给了圣上,专款专用,将来扩大惠民药局,少不了银子。 仁宗帝十分欣慰,给户部刘尚书下了旨,让户部单立了账目,不能把这银子挪为他用。 郭石匠他们熬了七、八日才将所有砖块挑出,这下子大家总算松了一口气。 好在只有知行楼踩了雷,前面已经完工的房屋没问题,不然柳安安得哭死。 医学院总算恢复了正常建造。 同时,三司会审结果也已经出来了。 这次知行楼坍塌事件牵扯到太常寺少卿邹志高、工部主事黄冠,吕家,雷家、苗家三个世家,还有几个经营药材的商贾。 三个世家当中,吕家与李氏一族关系最为密切,雷,苗两家又以吕家为首。 这一下子仁宗帝就干翻了三个世家。 从此三大世家退出了京城,结束了他们的使命。 至于几个经营药材的商贾,吐了全部家底,才堪堪保住全家人的性命。 国库一下子又充盈了,刘抠抠,刘尚书高兴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朝廷中被拿掉的官员,空缺的位子很快便有新鲜血液补充了上来,朝廷上下的空气又清新了许多。 纯臣们自然是高兴,朝中蛀虫又被清除了一些,这真是去腐生肌。 而此时,在李府,则又是一番景象。 第217章 :不甘 李府书房。 此时书房内十分压抑,安静得有些可怕,偶尔听到一两声咳嗽。 首辅大人坐在主位之上。 此时的首辅大人早没有了往日的威严,脸色蜡黄,两腮下陷,如果不是那一两声咳嗽,真以为是个死人了。 李家三个儿子全在,还有李家的嫡系,其中就有吕家的家主吕刚烈。 吕、雷,苗三家所有在官场上的人,都被圣上一撸到底,家里的财产也被罚得一干二净,雷家与苗家灰溜溜地离开了京城。 这位坚强的吕家主没有走,只是让家眷回了登州老宅。 “大人,我不甘心啊!我吕家就这样完了?他谢云朗真的一手遮天了吗?宫里还有太后在呢!” “刚烈,慎言!圣上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李仁义一双眼睛阴鸷地盯着吕家主。 吕家主赶紧起身,说道:“大人,是刚烈逾越了。” “小心祸从口出,到时候没人能救得了你!” 吕家主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又坐了回去。 “谁能甘心?你们以为老夫能甘心吗?宫里太后能甘心吗?现在时机未到,我们就得学会夹着尾巴做人,特别是你们几个,都给我约束好自己的人。” 李仁义看了一眼自己的三个儿子。 “父亲您放心,儿子晓得。” 回话的是李家长子,李仲春。 这也是行事风格最像李仁义的一个儿子,又一个披着人皮的狼。 “父亲,我们虽然不能明着与上面那位摆擂台,可也不能这么算了,柳安安一个黄毛丫头也敢在我们头上踩两脚,得给她点教训。” “就是,大公子说得对!” 吕家主听到李大公子如此一说,立马坐直了身子,如有可能,他真想一刀一刀把柳安安给剐了。 “你想怎么做?” 李仁义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长子,其实他并不想把精力放在柳安安身上。 小不忍则乱大谋,他在等待最好的时机。 “柳月。”李仲春说了一句。 “大公子,这柳月是柳安安的娘,你要动她?”吕家主有些不解地问了一句。 李仲春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柳月是荣国公的亲妹妹,别看她没有回容家,可她还是容家公认的媳妇,可见容珏对她的重视,柳安安不好下手,黄毛丫头太精了,那就动动她娘,让她明白什么叫凡事三思。” “大哥,柳月平日不怎么出府,我们总不能到荣国公府掳人吧?”李家次子李仲夏插了一句。 李仲春看了一眼二弟。 “当然不能,可机会总会有的,每月初六柳月都会到城外大觉寺进香,我们只有那个机会,所以必须一击而中。” 李仁义赞许地点点头。 京中世家都有自己消息的来源,也都有暗桩,甚至有时候会在一些府邸安插暗桩,就是为了得到想要的消息。 当然,像现在的荣国公府也好,定国侯府也好,是无法安插暗桩的,想要打听一些消息确实很难。 不过只要通过一些蛛丝马迹还是可以推断出来的。 柳月每个月初六去大觉寺进香,就是荣国公府采买的婆子无意当中带了一句,结果就被李家的探子听到了,不然李仲春也不会如此清楚。 所以,你不知道你说的那一句话看似无用,可对于他人来说也许就是一个机会。 李府的碰头会一开就是一个晚上。 直到后半夜的时候,一个把自己裹成粽子一样的人才悄然出了府门。 不过,他并未发现靠在墙角黑暗处的人影。 很快,又到了初六,柳月收拾好,便带着紫衣出了门。 小沐阳跟着义父白老住在城外桃花庄,每日雷打不动到杏林春暖与一群大夫混在一处,柳月已经多日没有见到他了。 不过她知道小沐阳正在学本事,她可不能扯后腿。 到于闺女,更是一天到晚不着家,忙着手上的生意,还要跑到医学院那里看进度。 十天半个月才回一趟荣国公府。 所以柳月便决定,过几日便回临县靠山村,她离开这么久,该回去了。 孩子们现在已经不需要她来遮风挡雨了,相反,孩子们已经站在了她前面,来护她无忧了。 所以,她也要回到靠山村,去做她喜欢做的事。 紫衣与夫人坐在马车里,夫人已经和她说了打算,紫衣自然是满心欢喜。 比起京城,她更喜欢靠山村的山水。 主仆二人一边聊着天,一边赶往城外大觉寺。 紫衣轻轻推开车窗,看了一眼外边,挑了一下嘴角,说道:“夫人,您要是累了就合上眼休息一下,快到了我会叫您。” 柳月点点头。 这会儿刚出城,到大觉寺尚有一会儿,柳月靠在车厢闭上了眼睛。 顺着城外的官道到大觉寺要经过一处岔路口,在岔路口的一侧有一片小桃林,这时候小桃林已经是一片粉色。 此时在小桃林中隐藏着十余名大汉,其中一人说道:“老大,有马车过来了。” “可看清是哪个府的?” “是荣国公府的马车。” 被叫老大的男子点点头,“动作都麻利点,抢了马车之后就走,莫要与对方纠缠太久。” 很快,已经影影绰绰看到马车了。 一行人慢慢摸了上去。 车夫稳稳地赶着马车,路过小桃林的时候,还说了一句话:“夫人,这里的桃花都开了,想必栖霞山的桃花会更美。” 突然从小桃林飞出几个人来,瞬间围在了马车周围。 “你们要干什么?” 车夫吓了一跳,惊恐地问道。 为首的男人二话不说,一个手刀劈过来,车夫晕了过去。 车厢里传出一个女子的声音:“猛子怎么了?” 随着说话声,车厢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紫色衣服的女子探出身子。 “你们是谁?要干什么?这是荣国公府的马车!” 紫衣女子脸上厉色一闪,手已经放在了腰间。 为首的男人看到车厢里坐着一位夫人,此时面露惊慌之色,他出来之前看过柳月的画像,这正是荣国公的妹妹柳月。 “柳夫人,不要害怕,我们没有恶意,我家主人要见夫人,还请夫人配合,不要让在下为难,我们也不想与这位姑娘打斗。” 男人还算客气。 柳月此时心里也是有些慌乱,不过有紫衣在,她是知道紫衣身手的,这心里也迅速镇定了下来。 “紫衣,退下。” 第218章 :失手 紫衣听到夫人的话,狠狠瞪了对方一眼,便抽出腰间的软剑跳下马车护在一边。 赶车的猛子已经被人放到了不远处,不过人还是昏迷的。 柳月淡淡地说道:“你们到底是谁?既然想见我,就不要缩头缩尾的,总该报上姓名。” 那男人依然是一副冰冰冷冷的样子,声音也没有一点起伏。 “夫人最好配合些,我们都会少很多麻烦,到了地方你便知道了。” “把我的车夫弄醒,不然我不会和你们走。” 看着柳月的坚持,男人无奈,只好一挥手,手下人很快将车夫弄醒。 车夫猛子悠悠转醒,一个激灵爬了起来,“你们要干什么?别碰我家夫人!” 说完猛子就要扑上来,不过一个黑衣人拦住了他,并把刀架在了猛子的脖子上。 “不要伤他!猛子,来赶车,跟着他们走。” 柳月害怕黑衣人伤了猛子,便高声吩咐了一句。 猛子用力撞开拦着他的人,快步走过来,跳上了车辕,为首的男人也跳上了另一侧车辕。 紫衣手里握着软剑,走在为首男人的一侧。 马车拐过岔路口偏离了大觉寺的方向,向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 从半开的车厢门看到,他们离官道已经越来越远了,突然柳月在车厢里低声喝道:“动手!” 随着说话声,一道人影从车厢里飞了出来,正是柳月。 同时,走在一侧的紫衣,手中的软剑也猛然向车辕上的男人扫了过来,连车夫猛子也飞身跳离了马车。 为首的男人反应也极快。 他躲开了紫衣的软剑,跳到一边,看着柳月说道:“你不是柳月?” “谁说我不是柳月?” 柳月手中握着短刀,轻蔑地看着男人。 “柳月不会武功!” “哟,你们还真是费尽心思,打听得这么详细啊!不会可以学啊,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芍药,别和他们废话了,首领说了,不留活口!” 紫衣姑娘边说着话,边手持软剑很快就将一名男子就穿了一个透心凉。 “上当了,撤!”为首的男人一挥手便要离开。 可此时,他们已经无法离开了,腿脚已经不听使唤了。 “你们胜之不武!有本事单打独斗!” 为首的男人知道他们中了计,别说杀人了,他们现在连走路都困难。 “你没听过一个词叫兵不厌诈吗?” “你们无耻!” 男人红着眼睛大声吼道:“等老子缓过劲来,一定将你们碎尸万段,以解今日之恨!” “想解恨,就等下辈子吧!杀了!” 紫衣姑娘一声令下,瞬间十余个男子亲亲热热组团去找孟婆喝汤了。 这里一切结束之后,不远处便来了几辆马车,将这些男子塞进马车后便扬长而去。 紫衣姑娘几个人快速检查了现场,确认没有一点痕迹之后,也赶上马车离开了。 不远处的高坡上,一位身穿青衣的姑娘负手而立,紫衣姑娘几个人赶着马车来到高坡之下。 猛子守在马车边上,紫衣姑娘和那位叫芍药的姑娘飞快上了高坡。 “首领,解决完了,十分干净。”两个人异口同声说道。 “嗯,走吧。” 说完,几个人都上了马车,猛子一甩鞭子,马车便离开了。 此时,挂着荣国公府牌子的马车已经到了大觉寺的山下,紫衣轻声叫了一声“夫人,我们到了。” 柳月睁开了眼睛,这一路不知怎么的,她真睡着了。 “我居然睡着了。” 柳月边说边快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 “夫人定是这几晚给姑娘做衣服累着了,不然也不会在马车上就睡着了。” 紫衣温声回道,顺手推开车门,先行下了车。 车夫已经抽出了脚凳放好,紫衣便扶着夫人下了马车,之后主仆二人朝着大觉寺走去。 正在等着护卫回来的李仲春,此时正在一间民房里来回走着。 “大哥,你别走了,我头都晕了。” 一边的李家老二嘟囔了一句。 “仲夏,我感觉不对劲,按说飞虎他们早该回来了,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大半个时辰了,飞虎他们还未回来。” “大哥,也许路上耽误了,我们在等一会儿,飞虎他们十几个人还搞不定一个柳月?” 李仲夏晃着腿。 他大哥太谨慎了,也太高看那个妇人了,一下子派出了十几名高阶护卫。 要知道,李家的高阶护卫训练出来可不容易,大哥这次一下子抽调出了十六名。 “老二,你派人去看看,快!”李仲春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烈。 李仲夏只好站起来,走出民房去安排了。 又大半个时辰过去了,派出去人回来了,没有见到飞虎一行人,也联系不上了。 他们顺着约定好的路线一路查找过去,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也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这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李仲春看了一眼李仲夏,兄弟二人感觉后背有些发凉。 “去荣国公府附近看一下,柳月是否回府,注意不要让人发现了。” 李仲春颓然地坐到椅子上,飞虎他们可能都已经没了。 等到派出的人回来之后,李仲春再次确认飞虎他们十六名高阶护卫已经不在人世了。 因为柳月平安归府。 李仲春之所有失手,是因为他定下毒计之后,很快便让容珏知道了。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身边最信任的长随是容珏的暗卫容十三易容假扮的,原来的长随已经香消玉殒了。 所以李仲春要掳走柳月,从而用来威胁柳安安的事,容珏才能知道得这么快,他便将计就计做了一个局。 此事只有柳月这个当事人不知道。 容珏与柳安安都不想让娘(媳妇)为此事担心,故而瞒了她。 假扮柳月与紫衣的便是柳安安手下,由青衣率领的十二花仙中的芍药和石榴。 车夫猛子则是桃花庄的暗卫。 容十三也是唯一成功埋伏在李家的暗桩,可惜李仁义太狡猾,容十三也只能在李仲春身边。 李家核心的东西,别说容十三了,就连李家的三个儿子都接触不到。 比如李仁义和贤王商议,将贤王世子送到辽东之事,李家除了李仁义外,便没有第二个人知晓。 这也是李仁义的狡猾之处。 李仁义自然也知道长子失手之事,可惜了那十六名高阶护卫,那可是李家辛苦训练出来的。 没想到柳月身边居然有如此高手,看来容珏还真是重视这个女人呢! 第219章 :柳月欲离京 晚上的时候,容珏还是悄然到了荣国公府。 对于这位好半夜翻墙的侯爷,荣国公府的众护卫已经不想说话了,没办法,因为他们打不过。 不过这次侯爷是带着他家姑娘一起翻墙来的。 荣国公看着翻墙进来的父女俩,悠悠地说了一句:“安安,你可以走大门。” “哦,大舅,我忘了,习惯习惯了,呵呵。” “到书房吧。” 荣国公转身离开,他一眼都不想看到容老二,把他乖乖的外甥女都带歪了。 “爹,您先去,我去请我娘来。”柳安安说完便跑走了。 很快,柳月便跟着闺女到了大哥的书房。 一进门,柳月便撞上了一双哀怨的眼睛,她没好气地瞪了一眼男人,这男人感觉还不如小沐阳让人放心。 柳安安看看她娘,又看看她爹,看来爹想让娘回头,这条路还十分漫长啊! 她也没办法,反正她尊重娘的选择。 荣国公问道:“老二,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不然,安安也不会叫妹妹过来,而且这事还是应该和月儿有关。 “大哥,李家长子李仲春今日派了十六名杀手,打算掳走安安娘。” 未等容珏说完,荣国公一拍桌子,“你是干什么吃的?护不住安安娘,你还活个甚?” 荣国公一下子就炸了,说实话,他心里对容珏的怨气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消呢! 他明白不能迁怒容珏。 容老大人说过,之所以当初留着小齐氏,就是为了找到背后真正的黑手,可惜那只黑手隐藏太深了。 至今没有一点线索。 容珏被大舅哥的气势吓了一跳,柳安安赶忙上前,“大舅,您消消气,先听我爹说完。” 荣国公轻哼一声,这才又坐好。 柳月皱了一下眉,今日有人计划将她掳走,这事她怎么不知道? 她看了一眼闺女,难道闺女和容珏都知道? 容珏便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荣国公的脸色这才阴转晴,“尾巴都处理干净了?” “大舅,放心,青衣都处理干净了,李家别说人了,连根头发丝都找不到。” 柳月一直在一边安静地听着,原来容珏和闺女都替她处理好了,不过她若留在京中,一定会成为他们的软肋。 她不愿意某一天,有人用她的命来威胁容珏和闺女。 “大哥,我还是离开京城回靠山村吧,不然,以后总有人盯着我,到时候安安和你们做什么都会畏手畏脚。” 三个人齐刷刷地看过来。 “我说得不对吗?”柳月一脸的疑惑。 “娘,您不要有负担,您不是我们的累赘,娘,您是我娘,是我大舅的亲妹妹。” “你还是我媳妇!”容珏抢着说道。 “你闭嘴!” 柳月瞪了他一眼,容老二马上用手捂住了嘴。 “安安,你听我说,娘回靠山村,家里那么多事,不能把一摊子事都扔给你花婶子和你武爷爷他们,特别是你武爷爷,他还有大事要做,娘在京城这些日子无所事事,我不想当个废人,放心,有紫衣在,家里也有护卫,他们总能护住我,我自己也会小心的。” 柳月早就决定好了,所以不会轻易更改。 “不行!你离开京城,万一有什么事,鞭长莫及,我不想你再出事了,要回去也要等到李家彻底完蛋,到时候,我解甲归田和你一起去。” 容珏极力反对柳月离京。 柳月听完,白了容珏一眼,“解甲归田,你说得容易,圣上也不会同意,你满身本事埋没在村子里?世人不骂死我?” “我不管!”容珏有些赌气了。 “月儿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荣国公说道。 “大哥!” 容珏一听便有些急了,大舅哥能不能靠点谱?我媳妇都要跑了,你也不帮我? “解甲归田你就不要指望了,圣上赐你可调动御隐卫的金牌,就是为了将来你要护在太子左右,也就是一下任帝王左右。” “你越护着月儿,他们就会越盯着她,这次李家动月儿,主要是为了给安安提个醒,因为安安动了他们的利益。” “月儿离京,可不一定回靠山村。” 荣国公喝了一口茶,看向了自己的外甥女。 柳安安转了转眼珠,笑着一拍手,说道:“我知道了,娘可以去大望谷,大望谷里有暗卫所,二雨在那里,没有比大望谷更安全的地方了。” 柳月眼睛一亮,“对啊,我在大望谷里,处理起家里的事,总比在京城方便得多。” 容珏沉着脸,还是不高兴,很不高兴! “行了,你别板着脸,多大点事儿,我要是被抓了,他们用我威胁你和闺女怎么办?那时候,我就算抹脖子,也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 柳月这一说,容珏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坐在一边不吭声了。 “赶紧把李家人干掉,这才是正事。”柳月又补了一句。 瞬间容珏又支棱起来了。 对啊,早点帮助圣上把李家人干掉,他媳妇不就回来了吗? 到时候,他们一家才会彻底团圆。 想到这里,容珏立马又满血复活,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荣国公和小外甥女对视了一眼,话说圣上怎么就如此宠信容老二呢?时不时抽点疯,时不时还冒点傻气? 荣国公和小外甥女同时摇摇头,看得柳月一脸蒙,“难道我回大望谷也不成?” “成,一准成!”二大一小异口同声地说道。 “娘,您放心回去,如果您想在村里住些日子,也可以,我会给您安排好人手,爹,护卫的事您就别管了。” 柳安安会给二雨传信。 二雨自会安排好,再说家里有武爷爷(疯爷爷)在,完全不用担心。 容珏点了点头,“我会让金蛇和银蛇跟在你娘身边,他们一明一暗配合紫衣。” 金蛇和银蛇? 这名字一听就十分霸气! 爹身边的黑耀,还有黑狼,对了,黑狼现在变成了连生哥身边的五狼了。 现在又来了金蛇和银蛇,天!我爹身边的高手到底有多少哇? 连生哥说,五狼的功夫极好,三雷和四电联手都打不过他,而且五狼极擅长藏匿和暗杀。 看着摸着下巴的闺女,容珏就知道他闺女在琢磨什么呢! “金蛇和银蛇是兄妹,爹不仅是定国侯,爹在暗中还是江湖势力暗影阁的阁主,金蛇和银蛇是暗影阁的左右使,暗影阁早晚要传到你手上,还记得爹给你的血玉戒指吗?” 柳安安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胸口。 自己和爹相见之后,爹便给了自己这枚戒指,让她好好保管,将来她大婚之时,有惊喜给到她。 她把血玉戒指当项坠,每天都挂在脖子上。 “血玉戒指便是暗影阁阁主令,见令如见人,它上面有特殊的标识,遇水后戒指上会出现暗影阁三个字,让金蛇和银蛇先跟在你娘身边,等你大婚之时,爹会把暗影阁交到你手上。” 柳安安瞪大了双眼。 她听到了啥? 第220章 :离京 容珏看着闺女大瞪着大眼睛,一副傻傻的小模样,笑了。 伸手摸摸闺女的头,轻声说道:“当年,先帝迁怒容家,我跟随你大伯到边关,就私下创立了暗影阁,也是为了将来能自保。” “后来娶了你娘,有了你之后,我便想着,将暗影阁给你当嫁妆,护你一生平安,可之后发生了变故,暗影阁也寻不到你们一点痕迹,爹万念俱灰,曾想遣散暗影阁,老天有眼,你们平安回来了,暗影阁自然还是要传到你手上。” “爹!” 柳安安眼圈红了。 她将脑袋靠在爹的胳膊上,此刻她感觉,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柳月心里很是难受,她偷偷用手帕压了压眼角。 最终,荣国公打破了屋里的安静。 “既然这样,就不用担心月儿的安全了,不过也要告诉家里的几个孩子,出府也好,去京山学院也好,带好护卫。” 几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便离开了,柳安安则留在了荣国公府。 一夜无话,第二天起来,柳月便开始收拾东西。 徐氏夫人也听荣国公说了昨天发生的事,着实吓了一跳,她要是知道有这事,怎么也不会让柳月出府。 荣国公安慰妻子道:“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月儿离京后,身边也有足够的护卫,你就放心吧,以后你和欢颜出府也要带好护卫。” 徐氏夫人点头,“欢颜也到了要议亲的年纪,以后也不会让她单独出府,我会安排好的。” 柳欢颜已经十五了,徐氏夫人不想让欢颜太早嫁人,不过可以着手给女儿相看人家了。 柳安安早与大舅母说过,不要太早让表姐嫁人,可以先订下亲事。 尤其是不能太早生育,女子身体未发育好,太早生育对女子影响极大。 本来柳安安想和大舅母说,女子从生理、心理及社会学角度看,最佳生育的年龄在22-29岁。 她怕大舅母一巴掌拍飞了她,毕竟时代不同。 所以最终咬牙说十八岁前,最好不要让表姐生宝宝,这是师傅说的。 徐氏夫人一听是神医白老说的,自然就是对的,马上就点头同意了。 她可不想让女儿出一点风险。 她就是十七岁的时候生的柳欢平,之前就有一些妇人方面的毛病,白老给她诊过脉,说是生产时留下的后遗症。 现在调理得差不多了,所以她可不能让女儿和她一样。 徐氏夫人给柳月准备了好几大车东西。 最后让柳月减了一大半,荣国公也不让带过多的东西,大张旗鼓地离开,反而让人家盯上就不好了。 柳安安的意思,是让娘先去桃花庄住几天,然后在悄然离开。 众人也是感觉这个主意不错。 于是隔天一早,荣国公府出来几辆马车,府里的婆子大声说道:“夫人,您和姑奶奶去庄子上多住几天,家里的事自有老奴,您就放心吧。” 徐氏夫人和欢颜,还有柳月一同上了车。 盯着荣国公府的有心人一看,怪不得好几辆马车,原来人家是要到城外庄子住些日子。 荣国公府的马车也确实出了城,奔了安乐县主的桃花庄。 不过谁也不知道,二日后的半夜,从庄子出来一辆马车,柳月坐在马车上,金蛇,银蛇兄妹还有紫衣跟在一边。 一行人悄然离开了桃花庄。 又过了几日,荣国公府的马车回来了,徐氏夫人与柳月一行人下了马车,进了府。 不过此柳月还是身形与柳月极相似的芍药。 就这样,柳月安然离开了京城。 娘安全离开京城,柳安安与爹没有了任何压力,父女二人还是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 单说柳月一行人晓行夜宿赶往靠山村。 柳安安早给大望谷中的二雨传了信,二雨知道夫人要回来了。 柳月要先回村子里,把家里的事情安排安排,再决定何时去到谷中。 留在家里的花婶子和疯爷爷也收到了信,而且疯爷爷已然知道李家算计柳月的事。 便让二雨提前备好柳宅的护卫。 靠山村早有自己的护卫队,一部分是村子里的汉子,白天,晚上轮班巡逻,还有一部分是雇佣的武师。 护卫队的队长便是虎子爹。 再说青鱼镇是柳安安的封地,樊大人自然对青鱼镇的安防十分上心,临县虽然是个大县,但也只有百名的兵士。 好在临县不在边境县城。 大齐境内百姓尚达不到人人生活富裕,但能吃饱肚子,特别像临县和挨着的齐县,百姓生活改善了不少,社会治安也就好得多。 加上现有的衙役,也能让临县日常治安得到保障。 何况秋捕头与柳安安关系非浅,自然更会多关照一些青鱼镇了。 经过半个月的颠簸,柳月终于回到了靠山村。 看到熟悉的环境,柳月不由湿了眼眶。 靠山村的一切她真的无法割舍,这里友爱的乡邻,在她最艰难的日子里给了她生的希望。 花婶子带人早就把柳宅里外打扫得干干净净了,夫人与姑娘,小少爷虽然不在家,但院子,屋子照样每天清扫。 直到柳月坐到屋里,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说道:“还是这里好,京城繁华,可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花婶子一边笑着说:“应该是少了一些地气儿。” 柳月笑道:“花姐说得对,我还是喜欢靠山村的山山水水,怎没见武伯(疯爷爷)?” “武先生一早去了庄子,今儿正好是武先生巡庄子的日子,下晌先生就能回来,晚上周村长,桃花他们会到家里来,到时候家里好好热闹一番。” 紫衣给金蛇,银蛇兄妹安排好了住的地方,先让他们熟悉一下环境,她回夫人的院子时遇到了护卫长长风,便一同到了堂屋。 柳宅现在有二十名护卫,长风便是护卫长,这些小伙子都是十天前到家里的。 长风与紫衣在暗卫谷就认识,不过长风尚未见过夫人,夫人归家,长风自然要来拜见。 进来之后,紫衣便给夫人介绍了长风。 柳月一见面前这位身材高大结实,浓眉大眼的小伙子,心里就十分喜欢。 笑着说道:“长风,不要拘谨,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有什么需要的,就找花婶子,辛苦你们了。” 长风见夫人十分和蔼,没有一点架子,说话的语气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这心里可是热乎了。 “多谢夫人,您放心,长风肯定把家里护得像铁桶一样,飞进一只苍蝇,也拍死它!” 屋里人一听都笑了,长风不好意思地直挠后脑勺。 第221章 :关门打狗 晚上吃过饭后,周村长,周长锁和桃花,英子和水生,这些乡亲们全都来了。 大家数月未见,这一见面就有说不完的话。 男人们自有疯爷爷陪着说话,婶子,大娘们就和柳月坐在一处。 直到深夜,众人才离开。 柳月见家里一下子多了长风他们二十个小伙子,每天光这做饭就是个问题。 这些天长风他们的饭,都是武伯临时让花婶子请村里几个婶子帮忙一起做的,不然就花婶子一人累趴下也做不完。 便让紫衣到县里牙行买些下人过来,之前家里人少,有她帮着,自然能忙得过来,现在人多不成了。 于是家里便添了几个小厮,几个大力的婆子,又从向阳山庄调来二个小丫头,花婶子一下子就轻松了不少。 花婶子管着内院和灶房,紫衣手下多了两个小丫头,几个小厮就放在外院,有个年长的小厮叫顺丰,人踏实,处事又老练,便提了当家里的管家。 翠花自然还是管着家里营生的账目,豹子负责四处跑。 柳宅虽小,但也是五脏俱全,家里人员各司其职,整个柳宅井然有序。 柳月回来之后,便接手了家里的事务,又有顺丰这个管家,疯爷爷总算解放了,便有精力去忙其他的事了。 紫衣一看,夫人这是不打算去大望谷了?便私下与长风说了在京城夫人被人算计的事,让长风务必保证家里的安全。 长风点头记下。 疯爷爷也找到周村长,让村里护卫队加强巡逻。 特别要防范陌生面孔,也透露了京中有人曾打过柳月的主意,想用此来威胁安安的事。 周村长一听就急了,赶忙询问安安丫头是否有事。 疯爷爷说道:“好在家里提前防范,这才没让贼人得逞,就怕对方不死心,追到家里来,所以护卫队要把招子放亮点,守住家里的第一道防线。” 周村长自然更加上心了。 今天的一切可都是安安丫头的功劳,青鱼镇是丫头的封地,靠山村是丫头的家,这么多人护不住他们靠山村的闺女? 我们还活个甚? 于是马上给村护卫队开会,虎子爹拍着胸口嗷嗷地叫,想打我们村里闺女的主意,姥姥! 于是,不仅柳宅,整个村子都提高了戒备等级。 作死之人,老天爷都不会放过他! 李仲春真是脑瓜子被门夹了,一条道走到黑。 上次,手下精心训练出的杀手一下子损失了这么多,让李仲春十分恼怒。 他发誓定要一雪前耻! 于是,背着他爹李仁义在雪耻的大道上一路狂奔而去,拉都拉不住。 在荣国公府没有蹲到柳月,别说,这李仲春他还挺聪明,一下子就想到了靠山村,决定两头下注。 不过,这次他学聪明了,没有动用手下的人,而是花钱雇佣了一个杀手组织。 这个杀手组织结构还挺严密。 杀手头领居然按照动物个头大小来划分被杀者等级,对于一个内宅的妇人,杀手组织派来了鼠级杀手。 真是太小看内宅女子了。 鼠杀手不愧是杀手,一路狂奔,还真追到了靠山村。 也许是杀手太过于自信了,他根本没有将一个妇人看在眼里,更没把靠山村看在眼里。 鼠杀手在村子外守了三天,终于让他等到了机会混入了村子。 可他不知道,这个机会可是人家给他的。 他第一天靠近村子踩点,便被村里的暗哨发现了,不过暗哨没有动,等他走后便报给了虎子爹福田。 福田与护卫队员一商量,便决定关门打狗。 鼠杀手也很小心,连踩了三天点,第四天晚上他动了。 因为靠山村前后村口有巡逻队休息的小院子,所以他不敢从这里走,而是走了村子的侧面。 此时村子漆黑一片,村民差不多都已经入睡了,偶尔传来一二声狗叫。 鼠杀手躬着身子,轻抬脚尖,小心翼翼地摸了进来。 突然,前面一道人影闪过,还穿着一身白,吓了鼠杀手一跳,他揉了揉眼睛,发现没有人! 又仔细看了看四周,确实没有人,鼠杀手拍了拍胸口,嘴里也不知嘟囔着什么。 他要到正村口,柳宅正在正村口的第一家,他早踩好点了。 于是一猫腰,鼠杀手飞快地朝着正村口跑去。 突然,不知踩到了什么,一下子鼠杀手摔了一跤,双手戳到了一堆软乎乎的东西里。 鼠杀手感觉双手黏乎乎的,咋还黄乎乎的?作为杀手,眼神还是不错的。 由于脸上围着面巾,鼠杀手用胳膊蹭掉面巾,凑近双手一闻,瞬间便干呕了起来。 一坨冒着热气的狗屎! 狗屎! 狗屎! 鼠杀手想尖叫,可又怕被人发现,便胡乱将手上的狗屎在地上蹭了蹭,还没蹭干净,就听到一阵铜锣声。 “快来人啊,抓贼啊!” 当当当当当… 很快四周便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鼠杀手脸色一变,不好,要坏事! 鼠杀手一想,看来今晚算是白来了,先撤离,再等机会。 于是,他看了一下四周,找准一个方向便跑了过去。 很快,鼠杀手又折了回来,因为那个方向有人! 很快,他又找了一个方向,还好,这条村里小路没有人,鼠杀手猫下腰快速奔跑了起来。 跑了一会,像是有人追了过来,前边有个院子,鼠杀手脚尖一点地便飞身跳进了院里。 脚下似乎有些软,鼠杀手感觉自己心里有阴影了,他低头一看,原来他跳进了猪圈里。 鼠杀手刚想从猪圈出来,墙外就亮起了火把,同时院里屋子也亮起了灯烛。 院门被拍响了,“宁三哥,快开门,宁三哥!” “来喽!” 随着一声洪亮的声音,一个汉子披着衣服跑了出来。 “福田兄弟,怎么了这是?” “宁三哥,有贼人进了你家院子,我们把他堵在院里了。”说话的正是福田。 宁三哥转头朝着屋里大喊道:“梨花,快把屋门顶上,家里进了贼!” “贼在哪儿,老娘砍了他!” 随着说话声,一个妇人手里拿着菜刀就出来了,随后屋门被家里的孩子从里面顶上了。 院子里是灯火通明,福田留了一半人在前后的村子入口守着,以防外面的接应之人。 长风也派人支援了两个村口,担心对方是个硬茬子,怕村护卫队应付不了。 家里有紫衣她们,长风便跟着福田过来了,其余的护卫则留在了家里。 蹲在猪圈一角的鼠杀手没法出去了,院里、院外全是人,他只要一冒头,就会被发现。 怎么办? 第222章 :鼠杀手哭了 鼠杀手真的要哭了,他怎么这么倒霉? 这是他接手的第18个任务,18不是要发吗?为何他此时会在猪圈里? 强忍着悲痛,鼠杀手小心地又往黑暗处蹭了蹭,心里不住地祷告,千万不要发现他!千万不要发现他! 殊不知猪圈里养着一头刚下过小猪崽的母猪,鼠杀手已经蹭到母猪这里了。 “会不会藏在猪圈里?” 不知道外边是谁大声说了一句。 “快去看看!” “呀,我家的小猪崽!挨千刀的贼人,若碰坏了我家的小猪崽,老娘和你拼了!” 鼠杀手一哆嗦,没蹲稳,身子一下子往后仰去。 随后,猪圈里便传来一声高亢的惨叫声。 瞬间,众人高举着火把跑过来。 小小的猪圈亮如白昼,只见猪圈里一名黑衣人正捂着屁股满地打滚,不,应该是说满猪圈打滚! 猪圈此时被围得是里三层外三层。 长风怕大家被杀手伤着,直接跳进来卸掉了杀手的胳膊,并将杀手用力抖了抖拎了出来。 福田拿来绳子,将杀手捆得像粽子一样,直接扔到院子里。 好半天,鼠杀手才缓过这口气来。 “说,你是谁?为什么到我们村子里来?”福田问道。 鼠杀手哼了一声,“老子要不是被母猪咬了,就你们这些泥腿子能抓到老子?” 福田嘿嘿笑了两声,“不管怎么说,你现在是阶下囚,说老实话,不然就把你扔进深山里喂狼!” “有本事放开老子,我们单挑!”鼠杀手十分不服气。 “哟,我们就是没本事,你能怎么滴?哥几个,留口气就成,打!”福田一挥手。 随后几个护卫队的汉子上来,一顿拳脚,把鼠杀手瞬间打得都快没人样了。 看着差不多了,福田说道:“成了,留口气,长风兄弟,审人你更在行,这兔崽子就交给你了。” 长风点点头,走上前,一把拎起鼠杀手,大步走出了院子。 众人散去,福田也不管长风怎么审人,安排好巡逻队员,自己就奔了村口的小院子。 长风审完人,自然会告诉他结果。 长风将人直接拎到村外小树林,疯爷爷正在这里等候,鼠杀手被直接扔到了地上。 “说吧,不要嘴硬,你知道,我有的是法子让你开口。” 说完,长风拿出雪亮的短刀,直接挑开了鼠杀手的裤子,刀尖在大腿内侧滑来滑去。 鼠杀手感觉跨下小冷风嗖嗖的,他不由抖了几下腿。 最后一咬牙,“我说。” 长风挑了挑嘴角,“好好说,说实话,不然我就把它切下来,塞进你嘴里,让你就着酒吃下去。” 鼠杀手心一横,他算是看出来了,眼前这位是个狠角色,就刚才卸他胳膊这一手,这位比他狠多了。 “我是杀手组织的,我来杀一个叫柳月的女人,我是鼠杀手,是一级杀手,我上面还有牛杀手,虎杀手,龙杀手等,级别越高越厉害,如果我失败了,头领便会派下一个人来,直到把对方杀死为止。” “他们如何知道你失败了?” 鼠杀手喘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我踩了三天点,今晚正式干活,是否成功,子时我都会发密信,从我离开,如果十日后,他们收不到消息,就证明我失败了或不顺利,首领便会再派人来。” “你们有没有猪杀手?”长风随口问道。 鼠杀手眼睛一亮,“你怎么知道?我们有猪杀手的。” “我看你就是一头猪!说吧,雇主是谁?” 鼠杀手摇摇头。 “这个我真不知道,也可能只有首领知道,但我们都是拿钱干事,认钱不认人,首领肯定也不会问雇主是谁。” 这一点长风倒是认可。 这些杀手组织只认钱,不管雇主是谁,也不会过问,哪一行都有哪一行的规矩。 “你们的组织在哪儿?” 一边的疯爷爷说道,如果知道这个杀手组织,便直接灭了吧,留着也是祸害人。 鼠杀手转了转眼珠子,长风手下一用力,刀尖已经插进了大腿内侧。 “啊!”鼠杀手一声惨叫。 “我说,我说!在京城外二百里的望牛镇,镇上的牛氏客栈便是我们的总部,我们首领叫牛舌饼。” “牛舌饼!” 疯爷爷冷笑了一声,老子找了你多年了,没想到你还成了气候,建了一个杀手组织。 长风看着疯爷爷的表情,武伯是不是认识这牛舌饼? “武伯,这家伙没用了,让他洗洗睡了吧。” 疯爷爷嗯了一声,转头走出了小树林。 不一会儿长风便追了出来,问道:“武伯,我们端了牛氏客栈?” “务必砍了牛舌饼的脑袋来祭奠侯爷!”疯爷爷冷声说道。 他没有和长风说,这个牛舌饼当年也曾是苏家军中的一个百夫长,由于触犯军规被打了军棍,牛舌饼便恨上了侯爷,居然鼓动手下人叛逃。 侯爷出事两年前,牛舌饼便不知所踪。 他派人查过,牛舌饼与李家确无关系,是被花楼里相好的女子挑唆才叛逃的。 那女子也与李家无关,就是想让牛舌饼带她私奔过日子。 所以才让长风直接处理了,不然就留活口了。 长风领命马上去安排了。 疯爷爷算了一下时间,等长风的人到了望牛镇的时候,第二批杀手也正在赶来的路上,正好两面开花。 福田知道了从鼠杀手嘴里问出的消息,马上传达给了护卫队,让大家做好准备,迎接第二批杀手来喝孟婆汤。 护卫队员们也是摩拳擦掌,嗷嗷叫着热烈欢迎杀手们光临靠山村。 这些日子,他们都感觉自己的本事又涨了不少。 长风为了提高大家的武力值,安排手下教他们,而且教的还是直接杀人的招术。 连雇佣的武师们都感觉自己的招子更亮了,太阳穴更鼓了,走起路来都呼呼带风了。 柳月也听到了消息。 不过她一点都不担心,柳宅被长风整治得真如铁桶一样。 特别是金蛇这小伙子,除了吃饭,你都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反正人真的在院子里。 正如疯爷爷所料的一样,杀手组织的第二批杀手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牛舌饼没有等到鼠杀手的消息,便让鸡杀手和兔杀手一起来,顺便看看鼠杀手遇到了什么困难。 长风派的人也已经赶往了望牛镇,牛舌饼还不知道,他的生命马上就要倒计时了! 第223章 :颠灭 京城二百里外的望牛镇,是一个挺大的镇子,东西,南北两条大街,一大早便是人声鼎沸,叫卖声不绝耳,今天还是个大集日。 所以附近村镇来的人挺多。 大家都会在这个大集日,来赶个大集,采购一些家里必备的日常用品,小商贩们也会趁机兜售自己的好东西。 所以大街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在一个茶摊上,坐着几个小伙子。 衣着虽然不一样,可如果你仔细看,他们左手的中指上都带着一模一样的银戒,上面都刻着一个狼头。 中间还坐着一个眉眼十分精致的小少年,还有一个穿着绿衣的姑娘,看打扮应该是少年的丫鬟。 没错,这眉眼精致的少年便是安乐县主柳安安。 她是接到了疯爷爷的飞鸽传书,这样一个杀人的好机会,她可不愿错过,何况这些人敢杀自己的亲娘,更是让她怒火中烧。 他们是一早在望牛镇汇合的。 望牛镇西街尽头便是牛氏客栈,青鸟昨天晚上就踩好了点。 青鸟是长风派来的小分队队长,他和青衣是一批的,所以都排了青字辈。 绿衣比青衣要晚半年,所以排了绿字辈,不过他们之间都很熟悉。 “姑娘,那个牛氏客栈生意不错,牛舌饼这家伙人品不怎么样,可做生意还是有两把刷子,可惜了那个客栈,不然?” 青鸟一挑眉毛,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动手的时候,不要惊到客栈里的客人,对了,也不要砸坏了桌桌椅椅,花花草草,不然咱还得花钱再买,亏了。” 柳安安特别真诚地看着青鸟,小声叮嘱着。 绿衣眉毛乱跳。 她家姑娘的性子她好喜欢,不过接下来姑娘的话,差点没让绿衣钻桌子底下去。 “这家客栈我可是将来要给绿衣当嫁妆的。” 绿衣虎目圆睁,“姑娘,属下不嫁人!属下要一辈子跟着姑娘!”说完,这眼泪都快出来了。 “你要是不嫁人,长风怎么办?你舍得让他打一辈子光棍?” 柳安安耸耸肩膀。 又接着说道:“不过,我不想你们这么早嫁人,青衣和蓝衣也是一样,太早嫁人不好,尤其不能过早生宝宝,再说了,你们就是嫁人了,难道你们就舍得离开我吗?” 绿衣双手捂着脸,她不想听姑娘碎碎念了。 青鸟几个人努力憋着,他们也不敢笑出声,怕绿衣急了再揍他们一顿。 绿衣捂住脸,嘟囔了一句:“反正属下一辈子跟着姑娘,属下还要帮姑娘带小公子或小小姐呢。” 柳安安看向青鸟,“回去告诉长风,我真的尽力了。” “姑娘,长风说了,他一辈子也不会离开小主子的,我们也是一样,反正将来姑娘和小主子在哪儿,我们这些人就在哪儿,我们将来一块给姑娘和小主子带孩子。” “呵呵!” 柳安安白了他一眼。 “我是猪吗?我得生多少孩子?不过,我要努力赚钱才是真的,不然你们将来娶妻,嫁人,我没钱怎么成?所以不许让牛氏客栈有一点损坏,还有,银子,银子,藏在耗子洞里的银子也得给我找出来。” “放心吧,姑娘,这个我们最在行。” 几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连绿衣一提到银子都两眼放光了。 这里是热火朝天讨论牛氏客栈银子的问题,离着靠山村不远的小树林里,有两个人可老糟心了。 他们日夜兼程到了这里,结果好几天了,别说探柳宅,就连靠山村他们都没进去。 一靠近村子,村里的狗就汪汪地叫。 他们想给狗子肉包子,可这狗连看都不看,最可恨的是那只穿衣服的猴儿! 对了,书中暗表,柳安安特意让壮壮跟着回来了。 好不容易有狗子想闻闻包子,可那只猴儿吱吱一叫,狗子都吓尿了。 结果那只狗子被群狗给揍了。 刚刚,就在刚刚,鸡杀手在村子边上遇见了群狗,那只闻他包子的狗子第一个冲上来,差点把他裤裆咬烂了。 就差一点,他的鸡冠子就秃噜皮了。 吓得他疯狂跑走,到现在双股还在打颤呢! “阿兔,我们怎么办?难道要等着总部再派人来吗?这地方有点邪性,特别是那只披着人皮的猴儿,我总感觉它在时刻盯着我们。” “看你那点出息,一只猴你怕个毛?” 兔杀手最看不上鸡杀手这个软蛋。 “我没出息?到底是谁最先跑的?”鸡杀手狠狠瞪着兔杀手。 兔杀手心虚地咽了咽口水,他不跑?难道躺在那里让狗子狂疯咬裤裆吗? 让他回去怎么和兰香馆的小翠喜交代? 真是笑话! “行了,阿鸡,你也别抱怨了,今天晚上我们无论如何也得潜进村子,探一探柳宅的虚实,你说阿鼠人呢?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鸡杀手双手垫在脑后,仰面躺在地上,被咬烂的裤裆已经歪七扭八地缝上了。 不得不说,杀手组织真是个全能组织,随身还带着针线包。 “阿鼠多半已经没了,见不到尸体,很可能是被扔到山里喂狼了,可惜了,他还欠我二十两银子没还呢!” 鸡杀手不断地碎碎念。 这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两个人也是百无聊赖地东一句西一句扯着闲话。 突然! “阿鸡,你听,什么声音?” 兔杀手一个激灵爬了起来,他猛然看向四周。 这时四周传来密集的吱吱声,多的让人头皮发麻,多的让人心里狂躁。 “我的娘啊!阿兔,我们这是捅了猴窝了吗?” 只见四周的树上全是大大小小的猴子,一只只龇着牙,发出尖锐刺耳的叫声。 一只穿着大红衣裤的猴子分开众猴跳了出来,它发出几声短促的叫声,众猴马上安静下来。 “又是那只披着人皮的猴儿!” 鸡杀手用力抓着自己的头发,“老子一定要劈了你!” 壮壮看到鸡杀手疯狂的样子,轻蔑地竖起中指,突然发出急促的叫声,众猴一听纷纷扔出早就抓在爪子里的石块。 瞬间石头雨铺天盖地砸了下来。 鸡杀手和兔杀手被砸得抱着脑袋乱窜。 他们本想杀了这些猴,不过这些猴子动作太快,累得他们手忙脚乱,一只猴毛也没有砍下来。 反倒被猴子抓得一身伤。 你追猴跑,你退猴追,特别是那只红衣服的猴子,后脑勺像长了眼睛一样,在最高的树尖上跳来跳去,指挥着群猴攻击。 鸡杀手和兔杀手大口喘着气,背靠背站在一处,衣服都碎成条了,在夜风中迎风摆动。 还没等他们缓过劲来,林子深处便蹿出一条条黑影,狂吠着扑来。 “啊啊啊啊!!” 鸡杀手狂叫着窜上了最近的树,刚上去就对上了一双圆眼珠子,“啊啊啊啊!!”鸡杀手生生从树上掉了下来,之后… 之后就看到一幅诡异的画面。 四周树上蹲着、挂着上千只猴,静静地看着树下。 绕着一棵棵树狂奔着两个穿着布条裙的男子,四瓣雪白的肥肉上下颤抖着,风吹起他们耳边的长发,轻柔地诉说着什么… 第224章 :傻眼了 最高的树杈上长风抱着壮壮,稳稳地站在那里,冷眼看着树林中发生的一切。 福田也被长风拎上了树。 他死死抱着树干,乐得快断了气,“长风兄弟,可真有你的,你看那两废物,还娘的杀手呢,我呸!” “这都是我家壮壮的功劳。” 长风低头看着壮壮,话说他家姑娘从哪儿找来的壮壮,这是猴吗? 谁说壮壮是猴,他就和谁急! 壮壮是猴,那也是美猴王! 壮壮乐得拍着小爪,大白牙晃得都耀眼,小主人一定会夸本壮的,一定会亲亲抱抱举高高! “壮壮,让狗子们不要追了,留着活口给家里干活用。” 壮壮听到长风的话,又发出了指令。 树林中的狗子们一听马上停止了攻击,不过它们依然围成一圈,把鸡杀手和兔杀手看了起来。 此时两位杀手都已经不成人样子了,他们抱在一处是嚎啕大哭,活像两朵被暴风雨摧残的花儿一样。 长风抱着壮壮跳下了树,福田也飞快地蹭了下来。 杀手看着缓步抱着红衣猴子走到跟前的男子,鸡杀手抽抽嗒嗒地说道:“放我们回家吧,我想我娘了。” “呵呵!” 长风笑了,“放你们走,可以呀,拿出足够的银子就成。” “多少?”鸡杀手眼中露出一丝亮光。 “不多,一千两。” “成,我们有,都给你,我们的包袱在树林边上,第三棵树上的老鸦窝里。”兔杀手急着说道。 长风嗤笑了一声,“我说的是黄金,谁说是银子?” “一千两黄金?”鸡杀手满脸的绝望之色。 长风掏掏耳朵,非常不满地说道:“别那么大声,要学会低调一些,没钱就给我们干活,什么时候抵够了,就放你们回家找你们娘去。” 瞬间,两个人又抱在一处,继续哭了起来。 不久的将来,在一处山谷中,两个臭哄哄挑着粪桶的男人在努力地用粪水浇着菜地。 不远不近四只强壮的猴子跟着他们,稍有偷懒,上去便是一爪子。 两个男人生无可恋。 他们没有武功了,时不时望望远处的山峦,眼里满是泪水,他们这辈子恐怕也甩不掉粪桶了。 靠山村的危机解决了,望牛镇的牛氏客栈前是张灯结彩,原来是老店换新颜。 众人是奔走相告,听说牛氏客栈的老东家牛舌饼回姥姥家了! 这家店盘给了新东家,凡是住店的客人一律七折优惠。 眼睛都会说话的掌柜的,机灵的小伙计是笑脸相迎。 那牌匾上写着“好再来客栈”,老客们都决定,只要来往京城,一定要住这里! 绿衣正在盘着账,已经笑得见牙不见眼了。 “姑娘,那牛舌饼挺能赚钱,属下居然真从耗子洞里发现了一捆银票,好在放在铁盒子里,这要是木头盒子,不得让耗子啃了?那咱们损失可就大了。” 柳安安晃着腿,一副嘚瑟样儿,“还是你家姑娘想得周全吧,哈哈哈,对了,青鸟他们的奖金发了吗?” “发了姑娘,那家伙说,姑娘给的奖金够他娶好几个媳妇了。” “放屁!他敢!” “姑娘,不用您出手,他要敢,属下让长风废了他,敢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反了他了!” 绿衣咬牙切齿地说着,快把手里的笔折断了。 柳安安一笑,“你还嘴硬不嫁人?长风是个好小伙子,千万不要错过了哦!” 绿衣脸刷地红了,眼珠子都无处发放了。 这时青衣推门进来,说道:“姑娘,我们都是孤儿,长风和绿衣还是一个村子里的,从小一起要饭,后来又先后进了暗卫营,他们是自小的情谊,绿衣这是怕将来成亲了,不能留在姑娘身边了。” 绿衣听完青衣的话,期期艾艾地看着柳安安,她都快哭了。 “谁说你们成亲了就不能留在我身边了?” 柳安安一挑眉头好笑地看着她们。 “你们这些丫头,整天胡思乱想的,我将来都要跟着姑娘养老的,你们成亲了难道就不打算跟着主子了?” 金嬷嬷实在听不下去,只好开了口。 青衣和绿衣都疯狂地摇头,她们和蓝衣早就发了毒誓,一辈子不会背主,一辈子不离开姑娘。 “姑娘从未把你们当奴,早就备好了你们的嫁妆,该成亲就成亲,不过姑娘说得对,不能过早成亲,过早生娃是真的,成了亲一样跟着姑娘,将来你们还得给姑娘哄孩子呢!” 金嬷嬷开启了碎碎念。 咋又和哄孩子干上了? 柳安安一脸的无奈,我还没及笄呢,都惦记着给我哄孩子了? 唉,甜蜜的负担! 靠山村与京城侯府是一片祥和,李仲春那里可是上了火。 万两银子打了水漂,连个动静都没有听到。 “大哥,怎么回事?这牛舌饼光拿钱不办事?这都多少天了,一点信儿都没有?” 李家老二又来了。 李仲春在书房来回踱着步,他也想不透这是怎么回事。 牛舌饼从未失过手,组织又十分严密,他与牛舌饼合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不对,很不对! “老二,安排人去一趟望牛镇的牛家客栈,不,你亲自去,问问牛舌饼怎么回事!” “好,大哥,我马上去。” 说完,李老二站起来快步走了出去。 这会儿已经是下晌了,一来一回就是四百里地,老二还得住一宿,就得明天才能回来了。 再着急,也得等老二回来才能知道怎么回事。 所以李仲春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了。 后半夜的时候,卧房的门被哐哐地砸响了,把李仲春吓一跳。 怀里正抱着新纳的小妾第三轮云雨呢,他这一哆嗦就提前交代了,小妾虽有不满也不敢吭声。 “大哥,出事了!”外边是李老二的声音。 李仲春马上穿上衣服,小妾娇滴滴叫了声“大爷!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吗?” “滚!”李仲春没好气地甩开小妾的手。 小妾一下子跌到床上,看着自己这一身的青紫,小妾无声地掉着眼泪。 李老二见大哥从卧房出来,马上低声说道:“大哥,牛氏客栈没有了!” “什么没有了?” 李仲春掏掏耳朵,他听到了什么? “大哥,那客栈现在是好再来客栈,我看掌柜的和伙计都是生面孔,就偷偷问了对面的点心铺子,掌柜的说牛东家回姥姥家了,客栈盘给了新东家,不知道是谁。” 李仲春脸色阴沉,他想了想,小声说道:“老二,不好,牛舌饼已经没了,杀手组织也没有了。” “啥?大哥?” 李老二傻眼了! 第225章 :再传捷报 不说李仲春如何懊恼,反正他是赔了夫人又折兵,靠山村依旧欢天喜地过日子,柳安安在京城更是乐滋滋地搞建设。 李仲春想破脑袋也没有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反正牛舌饼从人间消失了,没有一点痕迹,好像这个人从来没有来过世间一样。 七天一次的大朝会,仁宗帝正在听着大臣们的汇报,手上也翻着呈上来的折子。 可这脸色可不怎么好看。 圣上脑子里突然跳出一个词来:尸位素餐! 看看这折子,屁话连篇,写了一堆,事事都管我要办法?我若有的是办法,要你们何用? 这个折子,更可恶,屁大点事洋洋洒洒写了一堆! 仁宗帝的头顶都快冒烟了。 当值的阿三公公站在一边,他看到圣上面色不虞,作为贴心的下属,自然要为圣上分忧。 借着给圣上添茶的机会,凑近了圣上低声说道:“主子,骂出来就好了,可不要憋着。” 圣上快速在折子上批注了几行字,然后递给阿三,“你替朕骂,朕懒得骂他们,浪费口水,娘的!” 阿三公公双手接过折子,走下玉阶。 “乔大人,你这折子是屁话连篇,狗屁不通,自己没有办法不会想吗?事事让圣上想办法,要你何用?” 说完,把折子十分精准地砸到了乔大人脑袋上,吓得乔大人忙跪在了大殿上。 阿三公公扫了一眼众人,那眼神像刀子一样。 “粟大人,你更可恶,屁大点事写了一堆,如此华丽的词句,你要考状元吗?” “啪”的一声,折子也砸了过来。 阿三公公一口气砸了五六位大臣,大殿之上鸦雀无声,被砸的大臣像鹌鹑一样更不敢吭声了。 “父皇,儿臣有话要说。”太子在一边说道。 “太子有何话,讲。”仁宗帝沉声说道。 “父皇,儿臣近日看到一句话,为人臣者,以富乐民为功,以贫苦民为罪,就是说身居大臣位置的人,应该把百姓的富裕和欢乐当作自己的责任,把百姓的贫穷和苦难当成自己的罪过,儿臣对这句话感触很深,所以也想和众大臣分享一下。” 仁宗帝听罢点点头。 “太子说得很对,为人臣者心中无百姓,就是尸位素餐,为人君者,父天母地,子民皆职分之所当尽,祀天地非祈福于己,实为天下苍生,帝王与臣子心中皆有天下百姓,君臣一心,才能开创盛世。” “圣上乃千古明君!臣等自将恪尽职守,勤政为民。” 荣国公次辅柳如风带头跪下,目光烁烁地看着圣上,眼中的仰慕之情挡都挡不住。 众大臣也纷纷跪倒高呼万岁。 纯良之臣们自然是心中高兴,他们的圣上就是明君,那些有歪心思的大臣们,后背则冷风嗖嗖。 仁宗帝眼中含笑,骄傲地抬起下巴。 太子眼角眉梢也带着笑意,又说道:“父皇,可否许儿臣看看刚才几位大人的折子?” 仁宗帝点点头。 太子是他从小一手带起来的,有时他也会将一些奏折交给太子,也是培养太子的能力。 阿三公公将扔出去的几份奏折收回来,捧在手中,太子伸手拿起一份奏折仔细看了起来。 这份奏折正是那位乔大人的。 太子看着这份奏折,脑袋里又响起了阿三公公的话:“屁话连篇,狗屁不通”。 嗯,父皇批复得太正确了。 “乔大人,这御兽园老虎病了,也特意写份奏折?难不成孤的父皇会给老虎治病?以后是不是御兽园是个畜生病了,你都写份奏折?” “还有,粟大人,这太后年年都过圣寿,今年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怎么礼部今年就不会了?太后一向勤俭,早就说过不宜铺张,一切从俭,你这要大办,岂不是让太后出尔反尔吗?筹添南极应无算,瑞满西池别有春,啧啧啧,文笔真不错。” 众臣一听,乔大人那个也就不说什么了。 干起活来是没的说,就是这家伙一向胆子小,屁大点事就上奏,回回让圣上骂,还不长记性。 如果不是他做事认真,圣上早就拿下他了。 粟尚书,他这是疯了不成? 谁不知道圣上与太后一直别苗头? 要不是皇家规矩,那些宗室老古板还活着,圣上早给李太后换个地方住了。 自打圣上登基就提出了一条规矩,凡皇室中人生辰一律从俭,完全废除了先帝举国同庆的惯例。 李太后自然也会说自己的圣寿不铺张。 圣上都从俭,太后能唱反调吗? 当然不行! 所以每年太后的圣寿也很简单,粟尚书今年这是怎么了? 有脑子快的大臣马上明白了,过九不过十,原来今年太后五十九了,怪不得这粟尚书提出来了。 可看圣上这个反应,管你九还是十,人家根本就不打算大办。 看来,这粟尚书想讨好太后? 为什么? 谁也不知道这里面的原因,连圣上都不知道。 原来首辅李仁义的长孙相中的姑娘正是粟尚书的小孙女粟五小姐。 粟尚书的大孙女已有婚约,这五小姐刚满十六,还没有订好亲事,李仲春的正室夫人给长子正在相看姑娘,就相中了五小姐。 粟尚书有六个孙女,只有大小姐和五小姐是嫡出。 其他都是庶出的,那庶出的姑娘,是不可能许给世家嫡出少爷的。 这事是两家秘密进行的,还真没有传出来。 所以这粟尚书一看,正好快到太后圣寿了,而且马上就是耳顺之年,按照过九不过十的习俗,今年过正好。 于是便提出大办,不能再从俭了。 他万万没想到,圣上已经不喜太后到如此程度,太后虽不是圣上生母,但也是一国太后。 粟尚书被折子砸了,他自然是不服气,现在又被太子说了一顿,尚书大人这驴脾气也上来了。 “圣上,太后身份尊贵,况且明年乃是太后的耳顺之年,我大齐习俗过九不过十,虽然从俭,可毕竟这是太后重要的圣寿,圣上怎可轻拿轻放?” “朕何时轻拿轻放?” 仁宗帝一伸手,太子马上把手上粟尚书的奏折呈了上去。 “朕这次就重拿重放给你看!”说完,仁宗帝狠狠将奏折拍了过来。 “拿朕的话当耳旁风?什么叫一切从俭?没有人有特例!朕与皇后的生辰都是一碗面,你居然跟朕唱反调?看来你这个礼部尚书脑子不灵光啊!” “阿三,拟旨,粟满囤年事已高,脑子坏掉了,特恩准回家抱孩子,擢升楚瑞生为礼部尚书一职。” “圣上!” 粟尚书一声哀嚎,不,现在没有粟尚书了。 仁宗帝皱着眉头,说道:“太吵!” 瞬间,御隐卫从天而降,拎起痛哭的粟满囤飞身出了大殿,众人都集体呆滞。 容珏快速与荣国公大舅哥对视了一眼,难怪一早出来喜鹊叫,原来是楚世伯的大喜事。 楚老大人原为礼部左侍郎,太感谢粟满囤了,楚老大人荣升礼部一把手了。 大殿上安静如鸡,众臣都默不吭声,圣上这会儿脾气有些暴躁。 这时,殿外传来阿二公公高亢的声音,“圣上,西境捷报!” 第226章 :鸡毛信 一句西境捷报,让众人瞬间看到了救星。 果然,仁宗帝掏了掏耳朵,“阿二刚才说什么?” 太子赶快回道:“父皇,是西境捷报!” 仁宗帝瞬间阳光灿烂。 众臣也感觉头上那把刀又移开了二寸,心里纷纷感谢阿二公公,来得可真及时。 阿二公公是面露喜色,手上拿着一封密报,上面插着三根彩色鸡毛。 三根是特急的意思,彩色可是代表着大吉大利! 太子殿下快步迎了上来,从阿二公公手中接过鸡毛信,双手呈给仁宗帝。 御座上的帝王大手快速拆开密报,随后一串鹅叫从众臣头上传来。 “呵呵呵呵呵!” 只见仁宗帝耸着双肩,乐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连嗓子眼的小舌头都欢快地撒着欢儿。 众大臣面面相觑,连太子殿下都眨巴着眼睛,他爹怎么感觉要疯的节奏? 太子殿下壮着胆子上前,问道:“父皇,有何喜事?” 仁宗帝随手将鸡毛信递给太子,还是自顾自地乐个不停。 太子双手接过鸡毛信,展开一看,随后也笑了起来,还好,尊贵的太子殿下还知道收敛一些。 “儿臣恭贺父皇龙威浩荡,西境再无战事!” “呵呵呵,传旨给楚家小子,让他一定做好善后,西境毕竟是朝廷的门户,双边互通商贸之后,更要做好边防,即给双边提供良好的商贸环境,也要防止不法分子浑水摸鱼,另外,着连生回京受封。” 阿三公公赶紧记下了圣上的话。 受封? 又受封? 看着众人不解的样子,仁宗帝说道:“蛮族王庭内讧,王后母族落败,王后自裁,六王子苍擎上位监国辅政,一二三四五联手与苍擎对抗,均被拿下处死,老蛮王一病不起,六王子在神秘之人支持下已登大位,这个神秘之人便是连小将军。” 不,不会吧? 众人一脸懵逼。 “圣上,连小将军为何要支持六王子?六王子现在已是新蛮王,难道他会对大齐友好吗?” 一位梁大人提出了异议,这也是众人想问的。 “对呀,圣上,他们一直是狼子野心,不得不防啊!”又有大臣说道。 一直冷眼未说话的兵部尚书赵高此时缓步走了出来。 “圣上,这连将军是何意?扶持敌国王子,他这是引狼入室,难道他想将来造反?” “赵大人,你什么意思?张嘴造反,闭嘴造反,无凭无证就给本侯姑爷扣帽子,怎么,你儿子没本事建功立业就来污蔑本侯姑爷不成?” 容怼怼一听不干了,立马炸了毛。 仁宗帝刚才的话并未说完,不过这时圣上不说话了。 赵高一看圣上的反应,他反倒一副不急不慌的样子。 “容侯,我是说蛮族王庭多年与我大齐不睦,苍擎虽然一直像个小透明一样,可他毕竟是蛮庭王室之人,连将军与他是何关系,为何要扶持他上位,难道这不让人怀疑吗?” 容珏冷笑几声,“赵大人,你能想到的,圣上难道想不到吗?圣上的话尚未说完,就被你们打断了,你们先不要急着跳出来,请圣上将话说完吧。” 仁宗帝沉了脸。 本来自己的话被人打断就老不爽了,这一个两个的还来劲了。 “连小将军为何扶持苍擎,是因为苍擎的生母是被老蛮王掳走的大齐女子!” 圣上一句话,让众人好半天没有回过味儿来。 “生下苍擎之后又被王室一度迫害,毁了脸,折了腿,老蛮王软禁了她,借此拿捏苍擎,为人子者不给母报仇就不配活在世上!连小将军亲自见了苍擎母子,得知苍擎生母对蛮族恨之入骨,便定下计策,扶持苍擎上位。” “小将军又将苍擎生母接回了大齐,回到了故土,苍擎无后顾之忧后迅速开始了复仇,如今登上大位,他与楚家小子已言明,与大齐永不开战,料理完一切后便会亲自到京城。” 听圣上说完原委,大家这才放下心来。 赵高依然不死心,又说道:“圣上,臣建议应该将新蛮王的生母留在大齐,有他生母在手,以防新蛮王反悔。” 有几位与赵高亲近的大臣也忙着附议。 仁宗帝连着冷笑了几声。 “你们一个个这时候都蹦出来了,好!好哇!平时没有大主意,别人把事情做成了,你们就都有主意了?赵高,你儿子也在军营,怎么不见他有这本事啊?对了,你儿子就从来没有上过战场。” “楚瑞是连小将军的上司都没有抢一点功劳,这密信之上没提自己一个字,你们哪儿来的脸在这里指手画脚,啊!” “啪”的一声,圣上拍了桌子。 “连造反这词都出来了,赵高,朕看你是活腻歪了吧?” “圣上!” 赵高赶忙跪地,“圣上,臣是一片忠心,臣是担心连小将军立功心切,被人蒙蔽了双眼,请圣上彻查此事!” “请圣上彻查此事!” 刚才几个跟随赵高的大臣也跪了下来。 荣国公等人刚想张嘴,几个人已经气得火冒三丈了,容珏轻轻摇了摇头。 “呵呵呵!”仁宗帝笑了,“太吵!” 瞬间,御隐卫又从天而降,很快便控制住了赵高几个人。 “圣上,臣等不服!”赵高愤怒地说道。 “不服?不服你来打朕啊?” 众人一听,这是什么话,谁敢打圣上? 不想活了么? 连赵高都被圣上怼断了片。 “楚瑞在回京的路上就收到了连生的密信,朕就知道了详情,便派阿四火速赶往西境助连生一臂之力,也是为了将来堵上你们这些人的嘴,你们还有谁有异议?” 众人都摇摇头。 圣上你太无良了,悄悄就把事情给办了,四大杀器出手了,谁还敢质疑? “朕不说,就是想看看,到底是谁沉不住气跳出来咬人,哈哈,朕是不是太英明了啊?” “圣上英明神武,臣等佩服!” 荣国公等人马上跪了下来。 圣上高抬着下巴,“你们不必佩服朕,朕一直英明神武!另外朕得护着那孩子点儿,没爹没娘没背景的一个孩子,他在战场上得拿命去拼,还得被你们这些小人抹黑。” 赵高等人也是一身冷汗。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里还有四大杀器的事,要知道他们就不蹦出来了。 “赵高,你可知罪?”仁宗帝又开口问道。 “臣知罪,臣不该质疑连将军,不过臣也是一时糊涂了,连将军毕竟年轻,臣也是怕他被人骗了,故此才着急了一些,请圣上恕罪!” 赵高连忙叩头。 “呵呵,好一个一时糊涂,就不知道你连续三日夜半时分从李府出来,是不是也是糊涂认错了家门,啊?” “圣,圣上!” 赵高脸色瞬间灰白一片。 “赵高,你隐藏得够深啊,按道理说你在兵部也算兢兢业业,朕要说你没能力,你肯定不服气,可你不该上错了船,带下去,审!” 圣上一挥手,御隐卫拎着几个人瞬间消失在了大殿之上。 第227章 :绣衣司 圣上这一手,让大殿上又立马安静了。 纯良之臣自是不怕,那些背后手脚不太干净的,腿肚子已经开始转筋了。 生怕下一刻御隐卫又从天而降。 其实,仁宗帝并不是一个残暴、独断专行的帝王,手下这些人什么德性他很清楚。 有点贪腐,有点看不清形势,甚至站错队伍之人,只要有可取之处,愿意改过自新,他会给这些人一个机会。 除非是明知有错,死不悔改之人,那就彻底清除! 所以,他一直在观察赵高。 赵高几次摇摆不定,圣上并没有下手,他在兵部这个位子上,还是有能力的,所以圣上想给他这个机会。 可他自己不珍惜。 他最终禁不住诱惑,还是答应了李家的要求。 仁宗帝并不是个偏重文或武之人,一个朝代文武同样重要,打仗时候靠拳头,可它离不开计谋。 治理国家靠脑袋,但是没有强大的军事背景你也没有话语权。 战国时期的张仪靠三寸不烂之舌策动了六国依附秦,有一次他被人打了,回家问妻子,他的舌头还在不在。 对于张仪来说,有舌头便有未来。 所以仁宗帝深知如何平衡文官与武将的关系。 这时候,你赵高蹦出来,投靠了李家,要让兵部成为李家的兵部,仁宗帝能不拔了你么? 连带着几个平时和赵高走得比较近的官员也受到了牵连,空缺的位子马上就有人填补上了。 今天的大朝会一直开到了晚上才结束。 真是惊心动魄的一天。 容老二和太子被圣上留下了,这一天滴水未进粒米未沾,仁宗帝这会儿也饿了。 便安排人先上点吃的,让容老二和太子也一起吃些。 容珏也没有客气。 好歹他常年在边关都习惯了,有时候打起仗来几天不睡,连吃口热乎饭都不现实。 他挺佩服太子殿下,生生忍了一天,好歹圣上还喝口参茶呢! 很快,阿三公公便领着人端上了三碗银丝面,君臣一人一碗很快就干光了。 净了口,仁宗帝便说道:“老二,连生是你的姑爷,朕想把他留在京城,你有什么意见?” 容珏一听,便说道:“连生是武将,应当为朝廷守土开疆,臣曾多年驻守边关,连生年纪尚轻,他应该多加历练。” 仁宗帝满意地点点头。 这要是换上别人,兴许早就跪下谢恩了,闺女在京城,姑爷在边关,巴不得让姑爷回京呢! “朕让他回京,并不是让他回来享福来了,相反,朕要给他的任务一点都不轻,而且要四处跑。” 容珏有点疑惑。 “这么和你说吧。”仁宗帝放下手中的参茶。 “连生这小子年纪不大,可这脑子好使,凭一人之力就让蛮族王庭改天换地,而他手中的特务营正是朕所需要的。” 容珏心里有些明白了,圣上这是要让连生成为他手上的一把刀,或者一双眼睛。 “让他回来,朕要建一个绣衣司,专司军情官情民事,它就是朕的一双眼睛,朕一直想要一个清明的天下,绣衣司直属朕,所以连生这个位子其实不好坐,他要替朕把暗藏的蛀虫抓出来,把犄角旮旯的苍蝇拍干净,他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若干个世家,甚至要面对暗杀,你可否舍得?” 容珏起身跪在地上。 “圣上,如果连生挑不起这个担子,臣不会把闺女交给他,臣的闺女不嫁废物。” “好,朕就知道!老二啊,你们兄弟给朕挑起了大梁,京畿的安危都在你们兄弟身上,尤其是你,将来朕把担子交给太子,有你们这些良臣在,朕才能放心。” 太子殿下一听,也跪下了,“父皇,好端端的说起这些,儿臣盼着父皇千秋万岁呢!” 太子的眼圈有些发热了。 他从小跟着父皇,他与父皇的感情十分深厚,父皇先是帝王,后才是父亲。 平时父皇都是威严的,只有他知道,父皇和他,和弟弟妹妹,和母后在一起的时候,他们才像平常的人家一样,同样有家长里短,同样有抬杠拌嘴。 所以,他更希望父皇,母后健健康康的。 仁宗帝哈哈一笑,“恒儿,这一摊子总是要交到你手上,绣衣司将来也是你的一大助力,清理朝廷蛀虫,扫清天下污垢,将来你的担子同样很重啊!” “儿臣不怕,有父皇掌舵,有容侯这些忠臣在,儿臣有的是底气,儿臣更当勤勉,绝不辜负父皇的期盼。” 仁宗帝满意地点点头。 他早就教过太子,一定要多听,多看,多想,要用自己的脑子去想问题,而不要用别人的脑子去想问题。 要能听进去别人的意见,再分析是否有益。 不怕手下人有能力,手下人越有能力,你越轻松,你学会驾驭他就成了。 他的儿子天资很好,他会一点一点教他,为他打下一个坚实的基础。 容珏从御书房回来,便回了府。 回府之后拉着兄长容遇直接奔了父亲的院子,又派人去请了大舅哥柳如风来府。 就连柳安安都被叫到了祖父的院子,当然他们几个人的饭也是摆在了祖父这里。 众人自是知道容珏肯定有事,便抓紧吃完饭。 容珏便把圣上对连生的安排讲给众人听。 容老大人听罢,缓缓开口说道:“圣上慧眼识人,定是看到连生扶持了苍擎上位才做出这个决定,不过连生这个位子不好坐,纯良之臣定不会把他如何,关键是那些人,他是圣上的一把刀,伤人也会自伤。” “圣上的决定不会更改,看来绣衣司除了御隐卫,是圣上将来留给太子的又一个保障,你们俩将来的担子可不轻,不过有我们在,将来家里欢平和大宝起来了,也定会成为连生的助力。” 荣国公在一边分析着,自家孩子自然要护着。 容遇也是这个意思,他是容家长子,大宝是容家的长孙,自然是要护着自家人的。 柳安安在一边转了转眼睛,说道:“祖父,连生哥回京掌管绣衣司,可以更好的查找当年苏家案子的真相了。” 容老大人欣慰地点点头。 “丫头说的极对,这对于连生来说,确实是个机会,清理朝廷蛀虫,扫清天下污垢,适当的机会,可以把苏侯的案子翻到明面了。” 第228章 :严夫人到家 连生回京筹建绣衣司的事确定下来了,阿四公公带着圣旨去了西境,同时容珏给到楚二爷的密信也被送了出去。 不说楚二爷他们如何安排,这一天三雷护着严夫人一行人到了临县。 严夫人知道连生的岳母柳月住在靠山村,她得去拜访一下,便让严喜一家先去了大望谷。 三雷安排部分暗卫去送严喜一家,自己领着余下的人则陪着严夫人先到靠山村。 有暗卫小伙子跑回家给夫人去报信。 严夫人一家住的院子早就收拾出来了,对外与大家说,严夫人是连生失散多年的姨母。 这样的说法对严夫人来说更安全一些。 柳月一听严夫人快到家了,很是高兴,马上让花婶子去安排。 同时,又让长风安排人到县上春和堂请方大夫到家,等严夫人到了先给严夫人看看身子,开点药,毕竟这一路劳顿。 至于严夫人脸上的疤痕和腿上的问题,柳月与疯爷爷一商量,还要等方大夫来了之后再看看怎么办好。 白老在京城,一时半会也赶不回来。 家里都安排好了之后,三雷便护着严夫人主仆到了家。 这一路之上,三雷将严夫人一家照顾得十分周到,一行人并没有着急赶路,加上严夫人身边还有桂香。 所以这一路,严夫人也在时隔二十六年后,再次看到大齐的山山水水,她的心情十分舒畅。 柳月一见到满头白发的严夫人,这心里真是不太好受,“严姐姐,这一路真是辛苦了。” 严夫人看到眼前美貌的夫人,她从连生口中也知道了柳家的事,对于柳月一家她自然是十分同情。 于是拉着柳月的手,温和地说道:“月妹妹,我替连生的爹娘谢谢你,连生能遇到你和安安,是他的福分,我来到这里,要给你添麻烦了。” “严姐姐,我们是一家人,你到自己家还能说麻烦?走,我们进去。”说完,柳月上前扶住严夫人进了院子。 疯爷爷也见到了严夫人。 柳月给严夫人介绍,这是连生的爷爷,都是自家人。 严夫人见到疯爷爷,十分激动,这时屋里没有别人,紫衣和桂香都去忙了。 便说道:“武先生,谢谢您救了连生,替姐姐和侯爷留下了一条血脉。” 疯爷爷说道:“夫人,既然是一家人,我们都不要客气了。” 柳月与疯爷爷陪严夫人说了一会儿话,便让严夫人先好好休息一下,以后有的是时间。 严夫人便没有客气,桂香伺候夫人洗漱。 柳月又担心严夫人没有太多换洗的衣服,就又跑来一趟给严夫人量尺寸,让紫衣拿着尺寸去家里的绣萝坊。 当然也有桂香的。 绣萝坊现在不光是香囊作坊,还涉及到女子衣裙和手提布包,不过这些是不销往京城的,而是销往各县及府城。 严夫人心里热乎乎的,她这一刻也真的把这里当成了家。 等到傍黑的时候,桃花,英子她们也来了。 她们也知道连生失散多年的姨母找到了,便上门来探望。 大家一起在柳月这里吃的饭,又说了好一会儿话才散去。 严夫人让桂香请来三雷。 三雷到了之后,严夫人便说道:“雷统领,我不想到大望山了,喜子一家过去了,我也放心了,我想留在靠山村可成?” 严夫人在这里仅不到一天的时间,她就喜欢上了这里,她哪儿都不想去了,更不想回王庭。 三雷听罢想了一会说道:“就依夫人,这里十分安全,靠山村是青鱼镇下辖的村子,青鱼镇是我家姑娘的封地,靠山村有自己的护卫队,家里也有长风率领的暗卫,夫人不必担心。” 严夫人笑着说道:“我不担心,在自己家里有什么可担心的呢!我喜欢这里,就算苍擎那里安稳了,我也不会回去了。” 三雷自然也明白。 那里对于严夫人来说是一场噩梦,没有一点好的回忆,严夫人是极其排斥的。 三雷将严夫人护送到家,他就要返回西境了。 于是便交代长风,一定要做好保卫,长风点头。 第二天一早,刚吃过早饭,方大夫便到了家里。 昨天方大夫出诊未在春和堂,晚上回来的时候,李掌柜说了柳夫人派人来的事,于是这一早方大夫便赶到了。 “方大夫,谢谢你了。”严夫人对方大夫的到来表示感谢。 “夫人莫客气,这是在下职责所在,夫人请伸手,在下先给夫人诊脉。” 严夫人便将手伸出来,放在了脉枕之上。 方大夫将手指搭在了严夫人的手腕之上,细细地诊断了起来,不过柳月等人看方大夫的脸色,可是比较凝重的。 “大夫,我家夫人的身子怎么样?” 桂香看方大夫收回了手,便着急地问着,她可知道夫人这些年日子不好过。 “桂香,我这一把年纪了,终究不如他们年轻人,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岂能一辈子不生病?莫心急。” 严夫人看桂香着急的样子,她更不想让方大夫为难,便劝着桂香。 “方大夫,我姐姐的身子让您多费心了,她在外这些年过得不太顺心,您给好好调调。” 柳月也在一边说着。 方大夫一看严夫人的样子,心里就明白了七八。 这位夫人的脸明显是被利器所伤,看样子还不是自己伤的,这得多大的仇? 一只腿还是跛的,他尚未看,不过目前来看,这身子也是亏空的厉害。 “夫人,下在得罪了,再给您看看腿上的旧伤吧。” 看腿上的情况,严夫人要脱掉鞋袜,方大夫便用丝帕蒙住了眼睛。 方大夫是个医者,年纪虽然四十开外了,可对方是女子,方大夫想得十分周到。 刚才给严夫人诊脉的时候,也是垫着丝帕的。 严夫人很是感激方大夫做事如此周全,便笑着说道:“方大夫是医者,我儿如果成亲早的话,这会儿孩子都满地跑了,若守着这些规矩,天下女子生病又该如何?岂不是要生生病死了?” 方大夫也是笑了。 “人人都如夫人所想,我们也省去了不少的麻烦,不过安安那孩子,建立医学院,听说女子也可以去学,当真是一件好事,以后女子看病可更方便喽!” “那孩子就是能折腾,偏偏家里人都支持她,尤其是连生,纯粹就是惯着,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一说到柳安安,柳月也是高兴。 话里虽然有些埋怨,可脸上的笑容可是明晃晃的。 第231章 :容珏到了 这一日,容珏一行人到了临县,樊大人这才知道蛮族王庭的太后居然在靠山村! 而且严太后是连生母亲的故交,连生称她一声姨母。 我的天,这世界真奇妙! 樊大人当时便觉得,连生有这层关系,将来为侯爷翻案又多了一份助力。 容珏这次来靠山村是公事,到临县地界定会知会樊大人一声,樊大人便将容珏一行人迎到了县衙。 “侯爷,请先在县衙休息一下,下官陪同侯爷前去靠山村。” 容珏一笑,“樊大人不必客气,本侯还要感谢樊大人对安安母女的关照,再说,樊大人与苏侯爷也是故交,从这块来讲,我们也是一家人了。” 对于靖远侯曾救过樊大人一命,并与樊大人成了忘年交的事,容珏听闺女说起过,所以容珏今日见到樊大人自然多了几分亲近。 樊大人一听容珏的话,心里马上也明白了。 “侯爷,那青山就不和您再客套了。” 二人也是相视一笑。 容珏在县衙没有过多逗留,一行人稍加休息了小半个时辰,便赶奔了靠山村。 容珏是第一次来临县,更是第一次到靠山村。 临县让樊大人治理得十分好,县城很热闹,街道又宽又平整。 “爹,我的闻香阁总店,还有多味小坊总店都在县城,还有一处二进的小院子,有时间带爹去转转。” 柳安安边走边与爹说着话。 这次接严姨母进京,不会马上就走,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怎么也要住上几日。 容珏也是这个意思。 他一定要看看妻女生活了十年的地方,反正圣上临行时也说了,什么时候离开靠山村,一切都听严夫人的意思。 “成,咱们先回村子,爹这次过来也是要见一些人的。” 柳安安知道爹说的一些人是谁,定是疯爷爷和大望山庄里面的人。 很快,一行人便到了靠山村村口。 容珏领着闺女下了马车,一看这村子,嚯,好一个靠山村! 村口立着高大的山石,上面“靠山村”三个大字是气势磅礴,笔直平坦的村路铺着细沙,两边是绿柳成荫,村口有一处小院子,挑着大红灯笼。 “爹,这个院子是村里护卫队的院子,陌生人进村子都要经过盘查,村西口也有一处,白天晚上都有护卫队巡逻。” 柳安安正说着话,就见村口里跑出几个汉子,打头的汉子正是小队长丰收。 “安安丫头,你回来了!”丰收跑在最前面,见到柳安安十分高兴。 “丰收叔,我回来了!” 柳安安忙着与丰收几个人打着招呼。 丰收一看来了这么多人,还有樊大人在,马上要跪下磕头,被樊大人一把拦住了。 “大人,上次您给村子里请来的那位兽医大夫可真有本事,我们村子里的小猪崽可都保住了,大家都说,等猪崽长大了,一定将您请过来,好好吃一顿。” “是啊,大人,这次多亏了您了,不然我们的小猪崽可要损失不少呢。” 几个汉子是七嘴八舌地感谢着樊大人。 樊大人笑呵呵地说道:“乡亲们不必客气,你们日子好过了,我脸上也有光啊!” 丰收又问道:“大人,这些大人是从何处而来?” 丰收看到了容珏。 容珏虽然穿着便装,但是战场上厮杀之人与樊大人这样的文官相比,气场是完全不同的,更何况,这个男人长得可真好看! 咦,安安丫头的眼睛和这人是一模一样,连笑起来都十分神似,难道? 后面跟着十几个穿着黑色劲装,面无表情的年轻人。 柳安安赶忙说道:“丰收叔,这是我爹,我爹这次来是奉了圣上的旨意接我严姨母上京的。” 定国侯,安安的亲爹! 丰收几个汉子一听,又要下跪,这可是侯爷啊! 容珏上前一步,一把托住了丰收。 “各位乡亲,免礼,安安是我闺女,我还要感谢众乡亲对她们母子三人多年的关照。” 此时的容珏真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他虽身为侯爷,可眼前这些乡亲都曾有恩于他媳妇和闺女,他自然不会以侯爷自居,连自称也变成了我。 丰收挠挠后脑勺,说道:“侯爷,要说关照,我们村子家家户户今天的好日子可都是安安的功劳,我们没做什么,也就伸把手的事,您不必感谢,实在当不得!” 实诚的汉子直摆手,不知说什么好了。 丰收回头对另一个汉子说道:“锁头,快去告诉安安娘,侯爷来了。” “好嘞!” 锁头转身跑进了村子。 “爹,樊大人,我们走吧。” 柳安安说完,便领着爹和樊大人进了村子。 离着村口最近的一家,高墙大院,修得十分大气,便是柳宅。 此时,接到锁头消息的柳月和疯爷爷已经在门口等候了。 “娘,爷爷!” 柳安安撒着欢儿地跑了过去。 柳月伸开胳膊抱住了扑过来的闺女,疯爷爷更是笑得合不上嘴了,他可是数月没有见到这丫头了。 疯爷爷赶忙与樊大人见礼。 樊大人便给疯爷爷介绍定国侯容珏。 “草民武仲见过定国侯。” 疯爷爷一看随着容侯来的这些黑衣人,竖起的衣领上绣着一朵红梅花,这可是圣上的御隐卫。 疯爷爷当年跟在靖远侯身边,可是见过先帝的御隐卫,这御隐卫的标识历代相传是不会变的。 “老人家不必客气。”容珏也是微微一笑。 柳月轻轻皱了一下眉头,容珏这说话太过于客气了,怎么不像对自家人一样? 我都叫武伯的,你怎么叫起了老人家? 众人进到了院子里,长风将跟来的御隐卫引到客院去休息,柳月便带着其他人进了主院的客厅。 众人落座,花婶子带着小丫头上了茶,便退了下去,青衣和绿衣去了姑娘的院子收拾。 客厅里只有柳月母女,疯爷爷,樊大人和容珏。 这时容珏又起身,朝着疯爷爷一抱拳,说道:“武伯,恕容珏刚才无礼了。” “侯爷言重了,哈哈哈。”疯爷爷笑了起来。 柳月有点不明白了。 疯爷爷便解释道:“安安娘,刚才那些黑衣人是御隐卫,那可是圣上的人,容侯自是知道我,当着那些人不能太明显,所以才如此客气。” 柳月这才明白过来。 瞪了容珏一眼说道:“我心里还纳闷呢,武伯是连生的爷爷,你这口气不像和自家人说话的样儿,难道出了京城到这里来还摆你侯爷的谱?” 柳安安嘿嘿笑了起来。 容珏无奈地看着柳月,“孩子他娘,你真是冤枉我,我和谁摆侯爷的谱,也不敢在你面前摆谱啊!” 论脸皮,柳月根本不是容珏的对手,恼得她站了起来,“你们聊着,我去请严家姐姐。” 说完快速走了出去,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爹,我也跟我娘去。”柳安安也跑走了。 母女二人一起到了后院,此时严夫人正在后院房间等着呢。 第232章 :容珏见太后 “姐姐,这是我闺女,安安快叫姨母。” 柳月领着闺女进来,便忙着与严夫人介绍了起来。 柳安安一看眼前的妇人,一头白发梳得十分利索,一双眼睛透着笑意,一侧脸上看着还是有些明显的疤痕,不过长风传信说已经好了很多了,足见当年那王后有多狠。 “安安见过姨母。” 柳安安跪下要给严夫人叩头,被严夫人一手拉住了,“好孩子,不必多礼,快让我看看。” 严夫人拉过柳安安仔细打量着,这脸上的笑容是越来越大,“真是一个好孩子,姨母没什么好东西送给你。” 说着话,严夫人便取出一个小荷包,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一个拴着红绳的墨绿色小玉扣。 “这枚小玉扣,是我出生时,我娘特意从寺庙里求来的,姨母把它送给你,希望你一生平安。” 说完,将红绳挂在了柳安安的脖子上。 “安安谢谢姨母。” 柳安安半跪在严夫人腿边,她知道严夫人腿脚不好,严夫人看着小姑娘如此贴心更是开心。 “姐姐,这小玉扣如此珍贵,怎的给了安安?” 柳月听到这小玉扣的来历,便知道它对于严夫人来说有多重要。 严夫人笑着说道:“这有何不可?安安丫头可是我的外甥媳妇,我那外甥能找到这样的姑娘,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严夫人伸手摸着柳安安柔顺的头发,是越发的高兴。 “安安丫头!” 此时外面传来楚老夫人爽快的说话声,老夫人刚从村里玩回来,一进门便听小丫头说姑娘回来了。 老夫人便赶忙过来了。 “祖母,您去哪儿了?安安回来都有没见到您。” 柳安安赶忙从屋里小跑了出来,像小鸟一样扑进楚老夫人怀里。 可把老夫人高兴坏了。 “哎哟,祖母的小宝贝哟,可想死祖母喽!祖母去村里打叶子牌去了,祖母天天都去和几个老姐妹玩几把,不然吃饭都不香!” 楚老夫人的大丫头桃红在一边打趣道:“姑娘,您可回来了,不然老夫人天天念叨,婢子这耳朵都出茧子了。” 众人一听都笑了。 柳月上前扶着老夫人也进了严夫人的屋子。 楚老夫人坐下后,便问道:“云舒,你准备什么时候上京?我也和你一起走,不然那死老头子天天催,烦死了。” 严夫人扑哧笑了,“老夫人和我一起走,我可求之不得呢!一会见到侯爷后,看侯爷的意思。” “姨母,我爹说听您的安排,您说什么走,就什么时候走,圣上也是这个意思。” 柳安安在一边说道。 “圣上是个明君,容珏那孩子是重臣之首,圣上派他前来接你进京,也是圣上对云舒你的看重。” 楚老夫人看得十分清楚,这点要比柳月强。 柳月毕竟离开京城十年。 而且未离开京城前,也只在后宅相夫教子,楚老夫人可是上过战场的,对于朝局也了解不少。 柳月突然感觉,她真的有些落伍了,她得找武伯,让武伯给她好好讲讲朝中之事了。 严夫人想了一下说道:“那就五日之后吧,容侯来一趟实属不易,再说安安丫头才回来,庄子铺子也得去看看才行。” 这时青衣走了进来,“夫人,侯爷请严夫人到前院去。” 柳月点点头,说道:“姐姐,我们先过去,老夫人,稍后让容珏过来给您请安。” 楚老夫人是长辈,容珏定然要来见老夫人的。 楚老夫人笑道:“好,你们先去忙,说正事,我等着你们。” 随后,柳月便扶着严夫人去了前院。 容珏众人正在客厅等着,柳月扶着严夫人缓步走了进来。 众人见到眼前这位蛮族王庭太后,心里又不免有些难过,容珏与樊大人赶忙起身。 “容珏/樊青山见过严太后。” 这第一次见面,容珏和樊大人还是按规矩尊称了一声太后。 柳月扶着严夫人坐在了首位。 严夫人坐稳之后,便说道:“两位大人不必多礼,我虽为太后,可这地方是我的家,咱就不讲究这些了,听到太后这两字,我的头都大了。” 柳安安捂着嘴乐。 容珏一听便说道:“就依夫人您所言,您是连生的姨母,我们是自家人,就按家里的规矩来。” “哎,这就对了,什么劳什子太后。” 严夫人可是一脸的嫌弃。 容珏便给严夫人转达了圣上的旨意,问道:“何时出发听夫人的安排,到京之后,夫人住在何处,也由夫人自己决定。” 严夫人满意地点点头。 “那就五日后出发,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在这里好好转转,安安也得去铺子,庄子,到了京城后,我便与丫头住在一处,我可不去那个迎宾馆,哪儿有家里舒坦。” “夫人说的是,出来前,丫头就说姨母指定不去迎宾馆,我在府中已将夫人的院子准备好了,就挨着丫头的院子,中间有一道垂花门,出入都方便。” 严夫人一拍巴掌,“那敢情好,就这么决定了。” 众人便在屋里说起了正事,柳月便带着花婶子去准备饭菜。 容珏这里与严夫人商量完上京之事后,便让柳安安带着他去见楚老夫人。 周村长他们也知道容珏,安安的亲爹来了。 本想着上门探望,可一想侯爷刚到,樊大人也在,听丰收说,容侯此番前来是接连生姨母上京的。 虽然大家不知道连生姨母的身份,可能让定国侯来接的人,身份肯定十分尊贵。 那几个常和严夫人聊天的婶子,大娘心里也是直嘀咕,严夫人言谈举止就不是一般的妇人,就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 周村长叮嘱大家,不管什么身份,大家不要乱猜乱议论,她就是连生的姨母,记住这一点就行了。 大家都点头记下了。 周村长让桃花跑一趟柳宅,村里要请侯爷吃顿百家宴,问侯爷是否有时间。 柳月问了容珏,容珏欣然同意了。 二日后,村里摆了百家宴,大家着实热闹了一番,也见到了安安的亲爹定国侯容珏。 众人无不伸大拇指称赞,定国侯,那可是大齐的战神侯爷。 模样好,本事强! 婶子和大娘们纷纷劝柳月,这样好的男人可不要再错过了,赶紧破镜重圆。 惹得柳月难得红了脸,容珏可是暗戳戳地给婶子大娘们鼓掌。 要不是有任务,他真想再多待些日子。 他媳妇就乖乖到碗里来了,不过日子还长,他有一辈子的时间来等。 五日后,严夫人暂时告别了靠山村的乡亲,踏上了进京之路! 第233章 :有情况 严夫人这一路上是十分舒畅,有柳安安在一边叽叽喳喳,她和楚老夫人是一点都不闷。 容珏可有点心情沉重。 不为别的,他亲眼看到了青鱼镇,闺女的封地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看到了闺女的闻香阁,多味小坊,向阳山庄与逐光山庄,又听到了兴德坊老掌柜夸赞闺女的话。 看到了一干伙计,管事的见到闺女后,发自心底的欢喜和尊重。 更感觉到了,靠山村老老少少把闺女当成了他们手心里的宝,当成了靠山村的骄傲。 容珏真的被震撼到了! 他想起了出发前,大舅哥柳如风的话:你亲自去感受一下,安安如何在逆境中杀出一条血路,就算没有我们这些亲人,安安将来也会闯出一片天,她从来不是把命运交给别人的人。 如今他真的体会到了。 他的闺女真的十分优秀,他的闺女付出了太多的辛苦,可依然像朝阳一样蓬勃向上。 “爹,您怎么了呀?有啥心事?和我说说呗!”柳安安见爹状态有些不对,便小声问着。 不会是因为娘吧? 这几天在靠山村,爹能去的地方,能看的都看遍了。 更和疯爷爷去了大望谷,足足一天才回来。 娘把爹照顾得很好啊? 爹一天到晚乐得和傻子一样,这回来又犯啥毛病了? “安宝,你恨我吗?” 啊?柳安安傻掉了。 伸手摸了摸爹的脑门,“爹,您没发热啊?您哪根筋搭错了?” 容珏没好气地弹了一下闺女的脑门子,“有你这么说你爹的吗?小没良心的。” 柳安安揉了揉脑门子,咬牙切齿地弹了回来才罢休。 看着闺女气哼哼的样子,容珏这心里软得是一塌糊涂。 “你吃了那么苦,我看着那些庄子,铺子,听着大家对你的夸赞,看着大家见到你时,那些发自内心的尊重和欢喜,你手下的人对你忠心不二,我感到十分欣慰,也特别难过,我的女儿本应该从小锦衣玉食,快快乐乐,可是…” 容珏有些说不下去了。 柳安安也明白爹的意思,爹一直心里都有心结,对娘,对自己的愧疚一直压在心里。 虽然自己和娘回来了,可爹也不曾真正从心里原谅自己。 “爹,我之前是有些恨的,人家有爹疼,我没有,我也想过是爹不要我了,还是爹把我丢了,找不到了呢?” “我一直安慰自己,一定是爹把我不小心弄丢了,他找不到我了,我就天天盼着,盼着爹有一天能突然站到我跟前,拉着我的手带我回家。” 柳安安此时眼睛红了,她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我终于等到这一天,我知道爹一直念着我们,他不是不要我们,他只是不小心把我们弄丢了啊!所以,爹,以后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您不说过,要和我娘一起走到白头吗?” 容珏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这一刻他真的释然了。 是啊,他要和媳妇一起走到白头,他要看着闺女出嫁,他还要给闺女哄孩子呢! 他还要看着柳沐阳长大,顶起月儿这一支的门户。 对,等那臭小子成亲了,他就带着媳妇周游世界去。 “姑娘,我们休息一下吧!”外边传来青衣的声音。 父女俩相视一笑,那嘴角上扬的样子神一样的同步,“好嘞,就地休息啦!” 柳安安大声应了一声,马车缓缓停下,小姑娘从车里蹦了出来。 严夫人和楚老夫人也从马车上下来,这个地方正好是有一片小林子,林子不密,稀稀松松的。 御隐卫快速在四周警戒了起来。 疯爷爷也让长风安排了部分人一起跟来,到京后再返回靠山村,所以这一路十分安全。 青衣和绿衣在地上铺了毡子,上面又铺了一层柔软的毯子,严夫人和楚老夫人便坐在毯子上。 “老夫人,这一路可还成?”严夫人问道。 “没有一点问题,安安那丫头想得可周全了,马车上铺得特别厚实,一点都不累,云舒,你的腿可疼?” 楚老夫人还是挺担心严夫人腿的,虽然走路的机会不多,可这一路对于腿脚不好的严夫人来说,也是一种考验。 严夫人说道:“一点没疼,安安教给桂香按摩的手法,每天还有药膏敷着,这孩子开始要天天亲自给我按摩,我哪里舍得用?就让桂香学会了。” “呵呵呵,真是一个可人疼的孩子。” 楚老夫人笑得合不上嘴,“你那里不用她,她就跑到我马车上,按按这,揉揉那的,一刻也不闲着,这不,我让桃红也学了全套。” 两个人是聊得不亦乐乎。 柳安安那里也没闲着,她在忙活着午饭, 两辆马车专门拉着锅碗瓢盆,刀勺案板,还有炉子,上好的精米,精面,油盐酱醋各种调料。 也会在路过的镇子随时补充一些放不住的菜和肉。 不过各种肉酱,咸鸭蛋可带了不少。 就预备着路上赶不上镇子或州府县城的地方,自己解决饭菜。 因为要顾着严夫人和楚老夫人,所以这速度就不能快,许多时候就会错过歇脚的地方。 “姑娘,我们准备做什么?” 留下桂香婶子照顾着严夫人和楚老夫人,春桃也过来帮忙了,毕竟还有二十几个大小伙子呢。 “咱们还有多少馒头?”柳安安问道。 “还有七八十个,上个镇子买了不少,姑娘准备做什么?”绿衣说道。 柳安安想了想,“我们烤馒头片吧,有咸鸭蛋,煮锅汤,还有酱肉,足够大家吃的了,我再给祖母她们做些好消化的。” 青衣几个听到姑娘吩咐,便动手忙活了起来。 这次家里跟过来的还是青鸟这个小队的,青鸟领着几个小伙子也跟着一起忙了起来。 大家在家里的时候,都一起动手跟着姑娘吃过烧烤,切好的馒头片,烤到金黄,撒上点孜然粉,细盐,再来一点辣椒粉,香味一下子蹿了出来。 惹得那些放哨的御隐卫频频回头。 青鸟还是十分大气的,先让那些御隐卫来吃,自己的手下兄弟后吃。 这次带队跟来的是御隐卫的副统领隐十八。 隐十八偷偷看了看容珏。 他们虽然奉圣上的令来的,可他们心里清楚,侯爷手里可有御隐令,除了圣上,眼前这位手上不知沾了多少血的战神侯爷也是他们的另一个头子。 容珏微微点点头,隐十八一挥手,这帮子小伙子一改高冷范儿,如饿狼一样冲了上去。 柳安安这里也给楚老夫人和姨母做完了热汤面条。 自己刚洗完手,准备吃饭,这时青鸟飘了过来。 “姑娘,那边有点情况!” 第235章 :我的天 衙役听见有人求救,便跑了过来。 “怎么回事?” 男人一见衙役来了便上前说道:“大人,这两个小子,不知从哪儿来的,要抢我儿子,求大人做主,这朗朗晴天,居然还有人抢孩子!” 衙役看了一眼柳安安和青鸟,看样子这个年纪小的应该是主子。 “小公子,他说的可是真的,你们是干什么的?”衙役问道。 还没等柳安安说话,隐十八不知从哪儿飘了出来,伸手亮出了一块令牌。 衙役定睛一看,我的妈呀! 几个衙役立马跪了下来。 “这是定国侯之女,圣上亲封的安乐县主。”隐十八冷冷地说道。 青鸟更是骄傲地抬起了下巴。 众人都傻眼了,原来这个小公子是个姑娘,还是县主! 那一对男女更是脸色有些发白了,悄悄地抱着孩子向后退去,青鸟“当啷”一声抽出了长剑,“别动!” “姐姐,救我!”男娃朝着柳安安又大喊了起来。 青鸟上前一步,抢过了孩子。 衙役反应也快,一脚将男人踹倒在地,连同那个女子也被控制了起来。 “县主,小人不知是县主,多有得罪了。”几个衙役赶忙说道。 柳安安摆摆手,“不关你们的事,我的人发现这两个人有问题,怀疑他们不是孩子真正的父母,这个孩子又两次喊我们救他,这才出手拦了他们。” 衙役一听,用脚又踹了男人一下,“说,这孩子到底是不是你们的?” 男人是满脸悲痛,“大人,这是我儿子,真是我儿子,铁蛋啊!”说完,便哭了起来。 柳安安伸手接过孩子,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孩子也小心地窝在柳安安怀里。 “乖,不怕,现在你非常安全,有哥哥姐姐在,还有衙役大哥哥们在,没有人会伤害你。” 孩子很快安静了下来。 “乖,你给衙役大哥哥说,你叫什么,记不记得是哪里人,爹娘叫什么?” 孩子马上抬起小脑袋,口齿十分清晰地说道:“姐姐,我叫白承意,我爹叫白天明,我住在京城的大宅子里,我娘死了,我只有后娘,她对我不好。” 啊? 柳安安一脸的呆滞,我的天,白天明? 这孩子是白天明的儿子? 妈呀,我救个人都这么幸运,居然把辽东守将白天明的儿子救了? 衙役显然不太清楚,还有些愣神,可是隐十八和青鸟他们都知道。 “十八,把这两个人带走,审!” 众人一回头,看到一个十分俊朗的男子负手而立,正站在众人身后。 “是,侯爷。” 隐十八上前拎起两个人便朝着小林子走去。 “小人见过侯爷!” 几个衙役又跪了下来。 今天这是怎么了? 出门就遇上大人物,刚才是县主,这回是侯爷,还有手持大内令牌的御隐卫! 衙役这汗都下来了。 “让你们十方县县令常有在速速来此。”容珏说道。 “是,侯爷!” 几人衙役是起身一路狂奔而去。 “县主,小人不知内情,让那女子哭得都糊涂了,请县主不要怪罪。” 刚才几个指责柳安安的人赶忙道歉。 柳安安微微一笑,“没关系,不知者不怪,你们去忙吧,一会儿县令大人来,定会处理好此事,也会帮孩子找到家人的。” 几个人看着这里县主和侯爷都在,自己也帮不上忙,便都散去了。 柳安安抱着白承意跟着爹,几个人一起返回了小林子。 楚老夫人和严夫人一看,安安这是从哪儿弄来一个孩子? “姐姐,我饿!” 白承意又掉了金豆子,他都一天没吃饭了。 青衣上前想接过这孩子,可这孩子这会儿把柳安安当成了救命之人,死活抱着柳安安的脖子不撒手。 “没事,我抱着他吧,青衣,给孩子弄点饭。” 柳安安抱着白承意坐在毯子上。 她和青鸟也没吃饭呢,青衣几个赶忙给这二大一小弄饭。 “安安,这孩子是哪儿来的?”楚老夫人问道。 “我是被人偷来的,我叫白承意哦。” 白承意这会也不害怕了,大声说了起来。 “你是白家的孩子?你爹是谁?” 楚老夫人显然是知道白天明的。 孩子点点头,“我家在京城,我爹是白天明,我是他儿子,我没有娘,也不是没有娘,有一个后娘,她可坏了。” 白承意皱着小眉头,握着小拳手,非常生气。 楚老夫人点了点头。 “辽东守将白天明,听说成亲十几年才有了孩子,不过原配夫人身子弱,生完孩子没多久就去世了。” 白承意一听,哇地一声就哭开了,“我没有娘,那后娘坏,她把我扔了!” 众人一听什么玩意? 后娘把他扔了? 柳安安又赶忙哄白承意,好一会儿白承意才不哭了,青衣几个这会儿把饭也弄好了。 白承意毕竟是小孩子,给他弄了一碗肉汤,馒头掰碎了,泡在肉汤里。 柳安安和青鸟,就吃馒头夹酱肉,再配上一碗肉汤。 这时,十方县的县令常有在来了,官帽都跑歪了。 “下官十方县县令常有在见过定国侯,见过安乐县主。”常有在气喘吁吁地跪地磕头。 “常有在,这个孩子叫白承意,是辽东守将白天明之子,有人把这孩子掳来,正巧遇到本侯一行,出手将孩子救了下来,两个贼人被抓正在审问,你来听听,看看怎么处置。” 容珏简直把事情说了一遍。 常有在一听也吓坏了,在他管辖的地界出现掳孩子的?他怎么不知道? 老天爷啊,还让侯爷遇到了,他的脸往哪放? “下官一定严惩坏人。”常有在赶紧保证。 “爹,我们先来问问小承意吧,这孩子是个聪明的,看看他能提供一些什么有用的消息。” 柳安安想着,从京城到十方县,距离这么远,这孩子怎么从京城白府被掳走的呢? 刚才这孩子可说了,后娘对他不好,把他扔了。 会不会这里有什么隐情呢? “承意,乖,告诉姐姐,你怎么从京城那么远的地方到这里来的呢?和谁来的呀?” 柳安安耐心地引导着。 白承意想了想,这会儿他又恢复了孩子的好动和活泼。 “看花灯,后娘让管家抱我看,后来我睡着了,等我醒了,就在马车上了,那人说,后娘把我卖给他了。” “姐姐,马车上还有好几个哥哥姐姐呢,他们都哭,我就不哭,哭也没用哦!” 柳安安伸手摸摸白承意的小脑袋。 “承意真棒!是个男子汉,还有没有其他的呢?” “有个地窖,里面好多好多哥哥姐姐,每天吃馒头,还有菜,我就拼命吃,我还向他们要肉,不能饿着,他们说我能值五百两银子呢!” 小家伙说起来一脸的骄傲。 “地窖在哪里?还记得吗?” 白承意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十方山关帝庙。” “你怎么知道?” “嘿嘿,姐姐,我四岁了,我从两岁就开始认字哦!那两个人带我出来,我看到的。” 小家伙这会儿要有尾巴,他都得摇上天去了! 第236章 :洗洗睡了 不得不说这白承意真是脑瓜子太灵了。 一个四岁的孩子,思路很清晰,还知道自救。 从白承意不多的描述中,在场的人都听得十分清楚。 保不齐这白天明的继室夫人是嫌白承意碍眼,把白承意故意弄丢了。 京城白府只有白老夫人和白家二爷一家住,白天明常年驻守辽东,夫人离世后不久便续了弦。 还是原配夫人娘家本家的小堂妹,是原配夫人爹娘做的主,也是为了能好好照顾白承意。 没想到,如果白承意说的是真的,这继室可真够恶毒的。 白家的事,楚老夫人还是比较清楚的。 另外,从白承意的口中,还得知一个重要的信息,不是一个孩子,而是有许多的孩子。 “常有在,如果孩子说得没错,这明显是一个有组织的团伙在贩卖孩子,必须马上围剿十方关帝庙。” 容珏看了一眼常有在。 你的地界有这么一个组织,你都不知道?我都怀疑你是不是也参与了。 常有在一看定国侯这眼神,马上又跪下了,“侯爷,下官发誓,真的不知道此事,如果一句假话,下官爹娘不得好死!” 常有在汗都下来了,定国侯的眼神太可怕! 老天爷,我真的和那些人没一点关系,我真的不知道在眼皮子底下有人贩买孩子。 我也是为人父母,虽然我本事不大,可这有损阴德事,我可不能干啊! 这时,隐十八回来了,那两个贼人也令人看守了起来。 “侯爷,那两个人都招了,这孩子确实不是他们的,他们是要带孩子去一大户人家,那家没儿子,花了五百两买孩子,就挑中了这个孩子。” 白承意一听,马上举着小胖手,“我兜里没有五百两啊,我一两都没收到哦!” 柳安安一听哈哈哈地乐了出来。 楚老夫人和严夫人也是笑个不停,这孩子真是个活宝。 “他们从哪儿带出来的孩子?”容珏问道。 “十方关帝庙,那里还有二十几个大小不同的孩子,都是一批来的。” 常有在一听,干脆跪在地上不起来了,“下官求侯爷出手。” 有定国侯在,一个人就能扫平十方关帝庙,何况还有这么多高手在这里。 常有在必须抱住这个大腿。 “侯爷,这里离县城不远了,下官请侯爷到县衙歇息。” 容珏一想也好。 这个组织敢光天化日之下买卖孩子,不是一帮亡命之徒,就是背后有靠山,既然自己赶上了,就不能置之不理。 那么多孩子,家里丢了孩子的人得多着急,丢一个孩子就生生毁了一个家庭。 容珏想到这里,便向老夫人,严夫人说道:“老夫人,严夫人,我们赶奔县衙歇息可好?” 楚老夫人点点头,“好,我和云舒没意见,既然赶上这事了,就不能放过那些贼人,务必连窝端了。” “是,容珏听老夫人的。” 常有在一听,这老夫人背景不一般,侯爷对她毕恭毕敬的,不过他也知趣,侯爷不说,他可不能问。 一行人便收拾了东西,带着白承意和那一对男女赶奔县衙。 大半个时辰后,到了县衙。 常有在提前派人跑回去收拾县衙后院。 他一家子就住在后院,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常有在夫人也是个贤惠的,赶忙亲自带人打扫房间。 将主院腾出来给定国侯一行人住,自己则带着孩子去了边上的小跨院。 等一行人到了之后,常有在夫人亲自将女眷接进了县衙后院的主院。 “县主,两位老夫人,屋子都收拾干净了,这些被褥也是新的,有什么需要,再告诉妾身。” “常夫人辛苦了,你去忙吧。”柳安安也笑着感谢了常夫人。 容珏在堂屋等着。 柳安安安排好姨母与老夫人,白承意现在是寸步不离开她,没办法,只好带着白承意到了堂屋。 “爹,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隐十八带人留在这里,把青衣和绿衣也留下,务必守着老夫人和严夫人不能离开半步,你和爹带着青鸟他们,还有衙役马上出发,早去一会儿,那里的孩子们就会安全一分。” “好,就这么办。” 柳安安转头又和白承意商量。 这孩子是盯上她了,从正月十五到现在多少天了,这孩子也是吓坏了,所以对自己特别依赖。 白承意也十分懂事,他知道安安姐姐要去救人,救那些哥哥姐姐,所以便点头同意了。 柳安安把他交给了桂香婶子。 “姐姐,承意等你回来。”小家伙瘪瘪小嘴,万分的不舍。 “好,乖,姐姐很快就把坏人抓回来哦。” 安排好了之后,容珏便带着柳安安等人直扑十方关帝庙。 关帝庙在县城外三十里处,一个小山的半山腰,一行人全是骑着马,到了离山脚不远的一片树林,便下了马,留两个衙役在这里看守马匹。 其他人便迅速向着山上奔去。 常有在也跟着,不过他毕竟是一介文官,体力上也差点意思,刚才的快马加鞭差点没让他散了架。 不过他咬牙挺着。 他不挺也不成啊? 自己一个大老爷们,人家县主一个娇娇的小姑娘都比他跑得快。 论脚力和体力,他还真比不了柳安安,柳安安那可是从小在山上练出来的。 这时候天已经擦黑了,山路之上这会儿根本就没有人,一行人也是小心翼翼地上了山。 山不高,半山腰便是十方关帝庙。 关帝庙供奉着三国时期的蜀汉大将关羽,不过这里的关帝庙并不大,而且年久失修,所以没什么人来。 看样子应该是一座空庙了。 一行人小心掩在庙门口的一侧,容珏给青鸟打了一个手势,青鸟点头,点了一个手下兄弟青蜂,两人绕到另一侧,脚尖一点地,像两片落叶一样飘了进去。 常有在和几个衙役大张嘴,呼呼灌着山风,太刺激了有没有? 一盏茶的工夫,青蜂出来了。 “侯爷,姑娘,里面现在地上只有五个人,其中有一个女人,正在喝酒,并没有其他人,队长去找地窖了。” “可以确实有五个人?”常有在问道。 青蜂点头,“我只听到了地面上有五个人的呼吸声,本来还有两只狗,不过已经洗洗睡了。” 洗洗睡了? 第237章 :一锅端 众人也没空儿管常有在呆滞的表情了。 容珏低声吩咐道:“去四个人,每人带二个衙役守在四个方向,以防有外逃之人,其他的人进去,迅速解决里面的人,记得留活口。” 马上有四个柳家暗卫带着衙役悄然从庙门离开,各自找地方隐藏了起来。 “青蜂,给你们几个拿着这个,进去之后直接洒出去,一定要让它沾着皮肤,不管脸还是手啊!” 柳安安从斜挂的小包里掏出几个小纸包。 “姑娘这是什么?”青蜂问道。 “蹬腿瞪眼痒痒粉,沾上便巨痒,比死了还难受。” 青蜂几个人那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众人:以后一定离安乐县主远点,有多远离多远! 容珏:怎么不给我? 安排好了之后,容珏便带着众人悄悄进了关帝庙,他还得时不时盯着常有在这个笨蛋,生怕他瞎了吧唧地闹出点声音。 青蜂带着人快速朝着第二进院子奔去,还没等容珏等人进到二院院子,就听到里面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 “啊啊,痒死啦!快救救我啊!” 众人赶忙奔到正殿,正殿此时燃着火把,看得很清楚,地上有四男一女不停地打着滚,那脸都快抓秃噜皮了。 “姑娘,这蹬腿瞪眼痒痒粉可真管用!”几个暗卫异口同声地说道。 “回头给你们备一些,救急使用。” 柳安安一点都不吝啬。 顶着定国侯哀怨的眼神,柳安安十分淡定地说道:“爹,您不需要,大齐第一高手,用这个说出去让人笑掉大牙,我武功太烂,这可是我保命的东西。” 容珏此时不想搭理她! 但没好气地瞪了青蜂一眼,“还不捆起来,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青蜂也没敢乐,快速带人把地上那几块料捆了起来,快速检查了他们的牙,确定没藏毒,又顺手卸掉了胳膊。 五个人一字排好,靠坐在墙边。 青蜂又赶紧搬过椅子,放在定国侯身后,容珏这才有点好脸色。 几个人靠在那里更是痛苦哀嚎,不停地扭动,那女子把脸用力在墙上蹭着,很快半张脸就已经血肉模糊了。 常有在好悬没吐了。 柳安安看差不多了,又拿出几粒白色小药丸,正好桌子上有满满一酒碗,直接扔在面里化开。 拿着药丸酒,含一口在嘴里,先朝着那个女子脸上喷了一口,不大一会儿那女子便安静了下来。 其他几个齐声说道:“姑奶奶,也赏我一口吧!” 青蜂伸手接过酒碗,学着他家姑娘的样子,也赏了几个男人几口药酒。 五个贼人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十分狼狈。 “说吧,掳了多少个孩子,你们这个组织是否有其他人,身后之人是谁?你们卖掉了多少个孩子?这些孩子都从哪来的?上线与下线都是谁?” 容珏一口气问了一串问题。 常有在这会机灵劲也上来了,利索地从怀里掏出笔墨,还有几张皱巴巴的纸,铺在桌子上就准备记录。 柳安安很好奇他的墨怎么带来的。也不怕竹筒漏了洒衣服上。 一个留着小胡子的男子转了转眼珠子,说道:“大爷,冤枉啊!我们可是老实的百姓,不过无家可归,在这个关帝庙暂时安身,我们可没干过伤天害理之事,大爷上来把我们一通收拾,天理何在?” “天理,好,我告诉你什么是天理!” 说完,容珏一抖手,一根筷子直直插透了小胡子的肩胛骨! 小胡子嗷嗷地叫了起来。 “太吵!”容珏冷冷地说道。 青蜂上前一步,不知手指点在何处,小胡子立马发不出一点声音了,那哈喇子也流了出来。 其他几个人见状,吓得像虫子一样努力扭动,瞬间将小胡子独自一人留在了墙边。 这时,青鸟从大殿外快步进来,“侯爷,姑娘,地窖找到了!” 那些贼人一听,侯,侯爷? 我的亲娘,完了! 于是争后恐后七嘴八舌地叫了起来:“侯爷,我们说,我们都说!” “青蜂,录好口供!常有在,和我们去地窖看看。”完说,站了起来。 青蜂带人在这里录口供,容珏,柳安安,还有常有在便跟着青鸟去了地窖。 “这帮子畜生!姑娘,里面有一个最大的女孩子,看样子应该被人糟蹋了。”青鸟边走边和柳安安说着。 柳安安顿了一下,之后加快了脚步。 众人来到关帝庙的最后一进院子,正殿香案后,便是地窖的入口,里面的火把亮着,足以看清地窖的样子。 顺着台阶走下来,里面的味道十分难闻,可大家没有一丝嫌弃。 很快到了地窖里,迎面草垫子上,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紧紧缩在一起,他们的小脸脏兮兮的,一双双眼睛里是害怕,迷茫,还有一丝恨意。 打头的是一个和柳安安差不多大的女孩子,一双眼睛狠狠地瞪着,她伸出胳膊用力护着身后这些孩子,头发散乱,露出的脖子上一块块青紫的痕迹。 被扯破的袖子,露在外边的半截胳膊上居然还有几处带着血迹的牙印。 青鸟猜得不错,这个女孩子应该已经被糟蹋了。 “你们是谁?不许动他们,有种朝我一人来!” 女孩子厉声喊道,脸上虽然带有一丝胆怯,可她依然咬牙护着身后的弟妹们。 柳安安一把扯散梳好的男子发髻,一头柔顺的头发散落下来。 “姑娘不要怕,我也是女孩子,我们不会伤害你们,贼人已被抓住了,你们没事了。” 打头的姑娘愣愣地看着柳安安,嘴唇不住地抖着,好一会儿才喃喃地说道:“我们没事了?我们安全了?” “对,你们都安全了!来,把手给我好吗?”柳安安伸出了手。 那姑娘犹豫了一会儿,慢慢伸出自己的手,不过瞬间又把手缩了回来,在自己灰扑扑的衣服上用力蹭了蹭。 柳安安依旧伸着手,直到那姑娘把手放在自己的手掌上。 姑娘的眼泪终于扑簌簌地落了下来,肩膀不住地抖动,几个大一些的孩子围过来,哭着叫道:“佳怡姐姐,佳怡姐姐!” 佳怡终于哭出了声,将脸埋在柳安安的手上是嚎啕大哭。 一瞬间地窖里是哭声一片。 第238章 :安置 纵是见惯了生死的容珏和青鸟也不由动容了。 常有在抹起了眼泪,他也有孩子,那些丢了孩子的爹娘,如果见到他们的孩子如此的惨状该有多心疼! 佳怡哭了一会儿,跪在地上,用力磕了三个头,“谢谢,谢谢你们救了我们。” 其他的大小孩子也纷纷跪了下来。 柳安安说道:“我叫柳安安,是圣上亲封的安乐县主,这是我爹,定国侯容珏,还有十方县的常有在大人,我们一定会让坏人付出代价,你们先离开这里,来,跟我走。” 说完,柳安安上前拉住佳怡姑娘的手,抬腿往出去。 佳怡回头说道:“大家都跟上来,大孩子要照顾一下小的弟弟妹妹。” 一群孩子听话地跟着,很快大家都从地窖里上来了。 “女孩子都到我这里来,你叫什么?” 柳安安问那个看起来最大的男孩子。 “我叫鲁坤明。” “好,男孩子都到鲁坤明这里来,鲁坤明,这些男孩子就先由你带着好不好?” “县主放心,我会照顾好他们的。”鲁坤明用力点点头。 “女孩子到西偏殿,男孩子到东偏殿,一会儿有大哥哥帮你们烧些热水,你们洗一洗,大家都坚持一下,晚一些给你们送吃的来,还有干净的衣服,大家不要怕,这里有护卫哥哥保护你们。” 柳安安说完,便看向了佳怡,“佳怡,这些女孩子辛苦你一下,我去给你们安排吃食。” “县主放心,佳怡能坚持。”说完,佳怡便领着女孩子们去了偏殿。 青鸟去前面安排人回县衙,想办法给这些孩子弄些衣服来,柳安安也找到了灶房。 别说,这关帝庙外面看起来挺破,可里面的东西备得还挺齐全,看来这些人已经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 有几个暗卫一起帮忙。 很快烧好了几桶热水,暗卫将热水抬到东西厢房,先让孩子们好歹洗一洗。 柳安安找到大米,又给孩子们熬了一大锅粥,怕粥里没有味道,放了一些盐和青菜叶子进去。 这时候也不要那么多讲究,炒个菜啥的了。 孩子们终于喝上了热乎乎的菜粥,他们虽然还是害怕,但已经不像最初那么恐惧了。 孩子们喝完了粥,柳安安又从贼人住的地方抱来了几床被子。 贼人的住处还算干净,特别是那个女贼人,柜子里居然还有几套新衣裤。 柳安安将新衣服给佳怡拿来。 佳怡也不在乎,拿过来换好,又将其他几套给了大一点的女孩子,袖子和裤腿长了不少,佳怡帮几个孩子卷了起来,并用布条扎好,这样也不会掉下来。 只有一个三岁多的女娃,好在她的衣服还看得过去,也就将就了。 东西厢房的孩子们都安顿好了,有护卫在门口守着,孩子们就靠在一起大睡了起来。 这些日子他们没有睡过一个好觉,生怕什么时候自己就被带走了,所以这精神一直绷着。 现在终于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 佳怡没有睡,她找到了柳安安。 “县主,我叫傅佳怡,是苏州府常熟县人,我爹叫傅广,我家也是买卖人,我是去外祖家路上的时候出的事,我爹娘不知道会急成什么样子。” 说到这里,傅佳怡哭了。 柳安安赶忙安慰道:“别急,先好好睡上一觉,明天会逐一给你们登记,通知你们的家人来接你们,这里离常熟县不远,我们会等你们都和家人团聚了,才会离开这里,所以你们放心。” 傅佳怡心里确实有些担心。 她担心这些救命恩人一走,没人管他们,万一他们再落到贼人手里,那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柳安安将傅佳怡安抚好了,便来到了前院。 青蜂的口供也都出来了,柳安安看了之后,气得直咬牙。 这些贼人身后还真有大家伙,居然和镇江府知府的小舅子有牵连! 他们现在就在镇江府的地界。 这些贼人干这行也不过三年的时间,居然没有露出一点马脚,怪不得常有在一脸的懵呢! 不过他们很是谨慎,经手卖出的孩子总计72个,但幸运的是,这些被卖出的孩子去向他们还真有记录,这个记录不在他们手上,而是在知府小舅子的手上。 这一批孩子二十六个,目前只有四岁的白承意这一单,其他的还没有出手。 这时,有暗卫禀报,那个女人要见容珏。 “带她过来。” 很快,那个女人被带了过来。 “你有什么话要说?”容珏冷声问道。 女人咬了咬嘴唇,还是犹犹豫豫的样子。 “本侯可没有闲功夫,不说,带下去!”容珏一挥手,暗卫拎起女人就要离开。 “侯爷!”女人高声喊了起来。 暗卫看了一眼侯爷,容珏微微点头,暗卫将女人又拎了回来,顺手扔在地上,丝毫没有一丝怜悯。 女人挣扎着起身跪在地上,“侯爷,奴家手上有一本账册,是奴家私自抄录的,上面有详细的卖出孩子的记录,还有所有下线之人,求侯爷给奴家留个全尸吧!” 大齐对贩卖人口之人是重罪,主犯和从犯一并凌迟处死,所以女人想用账册换个死法。 “交出账册,本侯给你留个全尸。” 容珏同意了女人的要求,只要拿到账册,那些被卖掉的孩子才有更多寻找回来的机会。 安排好相关的事宜,这时候早已经后半夜了,除了那些孩子,众人都没有一点睡意。 青鸟派回县城的人已经回来,同来的还有青衣,这里有七个女孩子,青衣与绿衣不想让她家姑娘太累了,青衣便让绿衣守在家里,她跟着来了。 孩子们换洗的衣服也找来了,还带了一些青菜和酱肉,馒头。 严夫人和楚老夫人都知道了这里的情况,特别是严夫人,特意让青衣告诉侯爷,必须将一干贼人处死。 严夫人二十六年前就是被掳走的,她知道离开亲人是什么滋味,所以听到这事后,情绪十分激动。 一早天刚蒙蒙亮,傅佳怡和鲁坤明就起来了,他们最大,要给弟弟妹妹做早饭。 他们知道恩人辛苦一宿了,他们已经安全了,所以他们不想事事都让恩人们动手。 柳安安快天亮时就眯了半个时辰,她也早早收拾好了,到后院一看,傅佳怡和鱼坤明已经在生火了。 柳安安并没有拦着他们干活,手上有事做,也省得他们胡思乱想,于是便让青衣一起帮忙。 很快,稠稠的粥便熬好了。 拌的青菜,切的酱肉,热好的馒头,孩子们洗好了手脸,便围在一起吃了起来。 吃完饭后,又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这些孩子们气色都好了不少。 一行人便返回了县城,还有重要的事情没办呢! 第239章 :善后 县衙对面正好就是一家客栈,容珏将整个客栈包了下来,来安置这些孩子们。 由青鸟安排人手,保护孩子们的安全。 客栈老板一听,这些都是被人贩子掳走的孩子,坚决不收银子,而且特意叮嘱后厨,给孩子们做好一日三餐。 孩子们排着队进了客栈,客栈老板在大堂看着,突然他看到一个孩子,失声叫道:“石头,你是石头?” 叫石头的孩子一抬头,看到客栈老板瞬间有些发愣,不过下一瞬便扑上来嚎啕大哭,“三叔,三叔!” 原来石头是客栈老板的亲侄子,因为他们兄弟不在一个地方,隔着几百里呢! 通讯又不方便,所以石头丢了这事,他还真不知道。 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亲侄子。 常有在和容珏在商量下一步的安排,柳安安在客栈安排这些孩子,客栈老板领着侄子便给柳安安跪下了。 柳安安赶忙扶起这叔侄二人。 石头三叔十分感激,一再表示一定会照顾好这些孩子。 孩子们在客栈暂时落了脚,常有在按照这些孩子说的家庭住址派人通知,不是十方县本地的,便给相应的州县送去公函。 这里只有最小的三岁女娃,说不清楚自己是哪里的人,只知道娘叫兰花,奶奶眼睛是瞎的。 后来又想起来,家里毛驴只有一只耳朵。 可把常有在愁死了,也只能根据仅有的这些信息,发公函到相邻州县去查找。 十方县端了一个人贩子老窝,这事在十方县炸了锅了。 周边丢了孩子的一些人家全都跑到县衙,来看看是不是自己家的孩子。 也是巧了,还真有两个孩子是,可是他们的家里没有报案,所以常有在不知道这事。 这两个孩子不是在十方县丢的,是跟着家人外出时丢的,所以家人压根儿就没往家门口想,更是没有报官。 家人领到自己的孩子,真是喜极而泣,跪在县衙门口感谢青天大老爷为民除害。 常有在心里高兴,可也不能领这功劳,没有定国侯和安乐县主,他就是知道,也没本事对抗知府小舅子。 所以常有在一挥大手,高声说道:“乡亲们,要感谢定国侯和安乐县主,是侯爷和县主路过十方县,发现端倪,带人端了人贩子老窝。” 众人一听又赶忙感谢定国侯和安乐县主。 隐十八早将消息火速传回了京城,因为涉及镇江府知府,所以还是要请示一下仁宗帝。 十方关帝庙被端,但是庙里留了人手,几个人交代了他们每十天便送出一份情报的事,今天正好是第十天。 于是让为首的这个女人写了一份情报,顺利将情报送了出去。 离下一次送情报还有十天的时间,这里离京城也不算远了,圣上的批复会很快送达。 果真,三天之后圣上的密旨到了,“令定国侯便宜行事,如镇江知府有异,锁拿进京。” 同来的还有自己的副将黑耀,带着虎贲营一千精锐铁甲军,仁宗帝都没动用地方部队,直接派了虎贲营前来。 容珏便明白了,这里面怕牵扯到了军方。 留下青鸟一行人,务必保护好严夫人和楚老夫人的安全,他则带着隐卫们及铁甲军直扑镇江府城。 镇江知府的兵力不足以抗衡铁甲军,虎贲营的铁甲军可是从战场上厮杀下来的,再加上御隐卫,镇江知府当时就傻了。 从他的府上搜出来光白银就多达二十余万两,还不算古玩,字画等东西,一个知府,不吃不喝一辈子能攒多少银子? 说他不知道小舅子暗地干的这事,谁信呢? 容珏他们到的时候,知府小舅子正好给姐夫送银子,几箱白花花的银子在地上放着呢,这如何解释? 就算他不知道小舅子的事,这些银子的来路他也解释不清,家里虽然也有几个铺子,一年的收入也是账上有数的那些。 所以镇江知府当时就尿了裤子。 容珏还要在府城耽误几天,要把这些收缴的赃银和其他东西登记在册,连人带东西一并送回京城。 柳安安则在县衙等候。 那些通知到的孩子家人也陆续到了十方县,这日傅佳怡的爹娘和二哥也来了。 大哥和大嫂因为孩子小,加上还要打理家里的生意,便没有前来。 一家人见面是抱头痛哭。 柳安安私下找到傅老爷和夫人,说了傅佳怡的事。 因为这个时代,一个未嫁女子的清白不仅关系到自己的一生,还关系到家里的名声。 柳安安感到傅佳怡是一个非常坚强的女孩,她不应该因为这个被家里嫌弃,甚至抛弃。 傅老爷夫妻一听,两个人又都哭了。 傅老爷是捶胸顿足,大骂人贩子,傅夫人也是哭得肝肠寸断。 傅佳怡在门外偷听,她也想知道爹娘的想法。 看到爹娘如此悲痛,傅佳怡进来跪在地上,直言不会让家里蒙羞,决定出家为尼,一辈子常伴青灯古佛。 因为她知道,家里二哥还未娶妻,大哥大嫂知道这事后如何想自己,家里是否还有她的容身之地? 所以她才有此想法。 傅老爷是一家之主,他二话没说,拉起了傅佳怡,说道:“你是我女儿,谁都别想把你从家里赶出去,你大哥和二哥要有想法,爹回家后就分家,我和你娘带着你一起过,你不想嫁人,过两年咱们抱养一个孩子,爹娘有一天走了,你也可以有个依靠。” 傅佳怡扑到爹娘怀里又是一阵痛哭。 有了傅老爷的保证,柳安安对傅佳怡也放心了。 临别时,柳安安告诉傅佳怡,如果你在家里不开心,你就来京城找我。 我名下有许多铺子,你可以到我的铺子里工作,你有做生意的天赋,将来也可以做掌柜的,或自己独立开铺子都可以。 柳安安之所以这样讲,也是给傅老爷夫妻听的。 她认了傅佳怡这个朋友,有县主做后台,相信傅老爷也不会将来因为各种压力而为难傅佳怡。 临别时,傅佳怡抱住柳安安哭了好久,她真的喜欢安乐县主。 虽然比自己还小几岁,可是这几天她多少了解了一些,才知道百姓口中的红薯是她种出来的,被大家夸赞的战地医院是她创建的,大齐第一家医学院也是她在建的,就连风靡常熟的闻香阁也是她的! 自己只是一个商户的女儿,她是县主,亲舅舅是国公爷,亲爹是定国侯。 就连义父都是布政使! 自己与她隔着千山万水,可她没有一点看不起自己,反而真心待自己。 这一刻,傅佳怡感觉,自己见到了希望和未来! 后来傅佳怡终生未嫁人,成了常熟当地有名的女商人,更是和柳安安成了一辈子的好姐妹。 第240章 :回到京城 除了三岁多的那个女娃娃,其他的孩子们都陆续被家里人领了回去,常有在夫人将女娃娃接回了家里。 她保证善待这个孩子,直到找到她的家人。 如果真的找不到,自己就收她为义女,也算是给孩子一个去处。 柳安安一行人在这里耽搁时间不能太久,镇江府的事情已经被安排好了,他们得离开了。 柳安安让青鸟返回了临县,路上又多了铁甲军,安全更有保障了。 一行人收拾好后,没有惊动城中百姓,天刚蒙蒙亮便起程离开了十方县。 常有在将他们一直送到了县城外,又跟着走了小二十里,容珏与他说了几次,常有在才带着衙役返回。 这次关帝庙抓捕的五个人是负责出手的组织,他们还有负责周边掳孩子的,分工还挺清晰。 知府小舅子是组织的头领,背后便是知府,还涉及当地驻军,真是官兵匪三方勾结。 不然也不会几年之内没有一点消息外露出来。 要不是白承意这个变数,还不知道多少孩子被买卖,多少个家庭支离破碎,家破人亡。 这一路之上,白承意这个小话痨一天到晚不闲着,就是天天腻在柳安安身边。 壮壮被柳月也送了回来,柳月可见识到了小家伙的本事,还是让它跟着闺女,她才能放心闺女在京城。 这一路之上不开心的就只有定国侯了。 一人一猴霸占了他闺女,他决定到京城便把白承意扔回白家去。 对于是否给白家送信的问题,柳安安一直持反对态度,因为白承意对后娘十分抵触。 小孩子不会说假话,谁真心对他好,他心里可明白了。 白承意的后娘可能真有问题,因为白承意有一个只小一岁的弟弟,这个弟弟就是后娘所出。 大家一商量,先探探白家人的底,特别是白老夫人的态度。 所以青衣先行回京。 不说柳安安一行,单说青衣。 青衣一人一马火速赶往京城,这一天傍晚便进了城,她先回了侯府,按容侯的吩咐把书信交给容老大人。 容老大人一看书信,没想到儿子一行端了一个贼窝,救了一群孩子不说,还牵扯出这么大的一个黑势力。 看来圣上要设立绣衣司真是势在必行。 青衣简单收拾了一下,便离开了侯府,她要去趟白府。 此时的白府真是一片凄凉,白老夫人病了,不仅白老夫人病了,白承意的外祖家也是乱了套。 宝贝孙子,白天明膝下好不容易才来的儿子丢了。 据说,正月十五闹花灯,白承意这孩子偏要出去看,谁曾想管家买糖葫芦的那么一会儿功夫,这孩子就没了。 白老夫人感觉对不起自己的长子。 承意可是长子的眼珠子,虽然后来又生了承洲,可承意这孩子生下多没久亲娘就没了,所以家里还是会偏疼承意一些。 不然,承意的外祖家也不会让承意亲娘的小堂妹嫁到白家做继室,就是怕白天明再娶后,承意受委屈。 续室温绣珠,一个十分温婉的女子。 进门之后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全家都夸她,对承意也是十分疼爱。 本来温绣珠自己不想要孩子,怕自己生了孩子后,万一照顾不到承意,让承意委屈,她也不对起自家故去的长姐。 便决定等承意长大一些,至少七八岁了,她再要孩子。 温绣珠比承意亲娘的年纪要小十几岁呢,她是温家大排行的六小姐。 没想到,温绣珠意外有孕了,所以这两个孩子才相差一岁。 两边老人一想,反正孩子也来了,这就是缘分,于是便劝温绣珠把孩子生下来。 温绣珠也是考虑再三,才决定留下这个孩子。 于是,白老夫人对这个媳妇更加疼爱了几分。 白承意丢了之后,温绣珠在白家祠堂跪了一天一夜,把头都磕破了,一直痛哭是自己没有照顾好孩子,甚至差点上吊。 所以,无论白老夫人还是白天明都是十分感动。 孩子丢了,最心急的就白天明了。 无奈他必须要回辽东大营,圣上很是同情他,便给他延了假期,许他半年后再离京。 这段时间他也是四处查找,可一点消息都没有。 还好,还有白承洲,多少给他带来一些安慰,白家现在对二少爷承洲的看护级别都达到特级看护了。 青衣潜进了白府,她先寻到了温绣珠的院子,正好白天明在温绣珠的院子哄着白承洲玩耍。 温绣珠看着丈夫怀里的儿子,心里是十分高兴,“将军,你看承洲多开心啊!要是您能留在京中就好了。” “我会多待一些日子,你嫁到白家委屈你了,等承洲长大一些,我就把你们母子接到辽东去。” 温绣珠用手帕抹了抹眼角,神情有些落寞。 “也不知道承意在哪儿,有没有吃饱,有没有谁欺负他,您说我要是那天死活拦着他多好!可他一哭闹我就想起了姐姐,就同意他出去看花灯,我,我真没用!” 说完,温绣珠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白承洲吓了一跳,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白天明十分动容,他伸手将温绣珠和白承洲搂到了自己怀里。 “这事不能怪你,谁也不想让承意丢了,一年找不到,我就找两年,两年找不到,我就找三年,如果老天爷让我今生都找不到承意,只怪我们父子缘浅,将来我到那边再向绣凤赔罪。” 白天明眼睛红了,他的第一个儿子丢了,他的心都被挖走了。 夫妻两个又说了几句话,奶娘便抱走了白承洲。 白天明看着温绣珠,刚才那一巴掌都把脸打肿了,很是心疼。 于是便打横抱起了温绣珠进到了内室,他自然也没有看到温绣珠上翘的嘴角。 一直趴在屋顶的青衣,见白天明抱着温绣珠进了内室少儿不宜去了,便悄然掠下了屋顶。 白府虽然也有护卫,但是拦不住青衣,白天明都未感到屋顶有人,可见青衣的功夫有多好。 青衣很快又找到了白老夫人的院子。 此时老夫人也没有休息,靠在大迎枕上,一边的大丫鬟端着药碗正劝着。 “老夫人,您喝点药吧,多少喝一口,不然等少爷回来,看到您病了,该多心疼啊!” 大丫鬟抹了抹眼泪。 白老夫人的脸色十分苍白,嘴唇都干裂了,眼中更是没有一点光彩。 “暖春,你说意儿怎么就丢了呢?我的孙儿,你到底在哪儿啊!” 老夫人双手颤抖着捂着脸。 暖春也跟着抹眼泪。 “老夫人,您更应该坚强起来,咱得找少爷啊!你要是倒下了,家里可就真乱了套了。” 暖春端着药碗不住地劝着。 她又犹豫了一会儿,低声说道:“老夫人,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第241章 :老夫人训子 “你说吧,你从小在我身边长大,你娘跟了我一辈子,她走了,你就跟着我,有什么不能讲的。” “老夫人。” 暖春叫了一声老夫人,便放下药碗跪了下来,把老夫人吓了一跳。 “你这孩子,这是怎么了?怎么还跪下了?” 老夫人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伸手就要拉暖春。 “老夫人,您让我跪着吧,我跪着,我这心里才踏实。” “好,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我能挺得住!” 老夫人心里虽然不知道暖春要说什么,可她感觉这里面有事。 “老夫人,按说奴婢不能乱嚼舌头,少爷丢了,几家子人都急得火上房,连少爷外祖家能派出去的人都派出去了,可最近这些日子,夫人院子里晚上却经常叫水,奴婢是听到夫人院子里的婆子私下嘟囔了几句才晓得,奴婢是觉得,少爷丢了这才多少日子,夫人怎么能,怎么能。” 暖春有些说不下去了,可白老夫人都明白了。 按说她是长辈,不能插手小辈房中的事,温绣珠也年轻,可自己的孙儿刚刚丢了,怎么就不能克制一些? 老夫人脸色微沉,“暖春,去看看,芙蕖院今晚是否叫水了。” 暖春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老夫人靠回到大迎枕上,不知在想着什么,不大的功夫,暖春就回来了。 “老夫人,夫人的院子叫水了。” “好哇!好哇!我的孙子刚丢,他们就以为我孙子找不回来了吗?把药给我!” 老夫人动了怒。 暖春不敢怠慢,将药碗端了过来,老夫人一仰脖子,几口就喝了下去。 “暖春,去请大爷,让他马上来我院子一趟!你说得对,我得好好的,我要留着这条命找我孙子!” 暖春听罢老夫人吩咐,便转身去了芙蕖院。 院子守夜的丫鬟仔细听着内室没有动静了,才在外边轻声回禀,老夫人让大爷过去一趟。 “将军,您赶紧过去,母亲那里可别有什么事!” 听到外间丫鬟的话,温绣珠赶紧起身,身上的薄被滑落下来,胸部的红痕清晰可见。 白天明顺手扶住了她。 “你别动了,小心着凉,我去去就来。”说完,给妻子盖好薄被便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温绣珠看着白天明如此贴心,嘴角上扬得更高了。 她伸手摸了摸小腹,她要在白天明离京之前,赶快怀上,她在白家的位子便更稳固了。 至于白承意? 谁想不想他丢了,不是吗? 白天明急匆匆赶到白老夫人的院子,一进屋便看到母亲靠在大迎枕上,脸色十分难看。 “娘。” 白天明叫了一声娘。 白老夫人抬起眼皮,“暖春,去给白大爷准备一碗温补的汤,大爷这段时间太辛苦了,记得告诉厨房,芙蕖院那里也别忘了,这夫妻就得一块补。” 白天明这老脸就有些挂不住了。 “娘,我。” 白老夫人一摆手,没让他把话说完。 “我知道绣珠比你要小上整整十五岁,自她进到白家,操持府中庶务兢兢业业,待承意十分疼爱,我对她没什么不满意的。” “娘,这事怪我,不怪绣珠,她是为了再要一个孩子,她怕您想承意,才想着赶快怀上,这样抱到您膝下,也免得您难过。” “你听我把话说完。” 老夫人拍了拍长子的肩膀,她有些话是要好好说一说了。 “绣珠进府之后,她对承意真的很好,好得有些过分溺爱了,我曾提醒过她,可她说,这是她长姐用命生下的孩子,我还能说什么?” “后来承意一岁多的时候,稍不如他的意,便满地打滚,一岁七个月的时候,知道拿小鞭子抽人了,虽然不疼,下人们也当个乐子,可如此下去呢?再大一些会不会动不动就拿鞭子抽那些下人?下人就不是人吗?” “我说了几次,绣珠总是有各种理由,我白家的孩子怎么可以养成这种蛮不讲理的性子?于是我便将承意养在我院子里,你可知道,我花了三个月才让他改了这些坏毛病。” “绣珠几次来我院子,要把承意带走,我和她沉了脸,她才罢休,你在辽东,我猜她肯定与你诉苦了吧?” 白天明听到这里,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娘,绣珠虽然与我抱怨了一些,但儿子并没有站在她一边,树不修不成材,我自然是希望我的儿子将来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 白老夫人点了点头,还好,她的长子还不糊涂。 “后来你再次回京后,不久绣珠便有孕了,我便让她好好养胎,她便不再过问承意的事,两岁上的时候,我便开始亲自给承意启蒙,承洲出生后,绣珠便全部心思都扑在了承洲身上,我能理解,这毕竟是她的第一个孩子。” “可你知道吗?腊月的时候,你岳母到府上来,提到了绣珠回娘家,曾让家里帮忙寻一个西席来府上,准备给承洲启蒙,她可一个字都没有提承意。” 老夫人说到这里,看着儿子,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你这媳妇心里现在都是白承洲,根本就没有白承意! 白承意四岁了,她给自己的儿子找先生启蒙,难道大一岁的白承意就不该启蒙了吗? “你不常在京,有些事看起来并不大,我并没有和你说,让你分心,承洲可很是规矩,他可没有满地打滚,也没有拿鞭子抽下人的毛病,儿啊,绣珠很好,娘也不想什么事都把人往坏处想,我知道后娘难当,可你知道吗,承意一点都不喜欢绣珠。” 白天明听到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要破土而出一样,可转瞬又不见了。 他也想起来了,承意是不怎么亲近绣珠,他还说过承意,可这孩子生气跑了。 绣珠便和他说,承意在母亲身边长大,她这几年顾着承洲,是有些忽略承意了。 还说,等开春之后天气转暖,她带两个孩子去庄子上住些日子,在她心里,承意永远是她的长子。 可如今? “娘,承意是我和绣凤的儿子,是绣凤用命换来的,不管一年,还是两年,还是十年,我会找下去的。” “你知道就好,承洲也是我的孙儿,我会疼他,可他也替代不了承意在我心里的位置,今晚我们母子的话,我不希望第三个人知道。” “儿子明白一会儿怎么说。” 白天明扶着娘躺下,又陪着娘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他并没有再回芙蕖院,而是去了丹阳院,这院子是绣凤的院子,一直有下人每天都在打扫。 他坐在屋子里,脑子里满是承意咯咯的笑声,还有承意背书时故意晃着小脑袋的样子。 承意,儿子,你究竟在哪里? 第242章 :不打算送回 这日临近中午时分,城门口来了一队人马。 打头的是百余名铁甲卫,身后跟着几辆马车,马车后边是数名带着半张面具的黑衣人。 再后边则是十余辆囚车。 除了一辆囚车里只有一位犯人外,其他囚车里都塞满了人。 最后又是数百名铁甲卫。 这便是定国侯一行人了。 青衣、楚三少和楚恒兄弟已在城门口等候,楚家兄弟陪着祖母先行回府安顿。 容珏带着铁甲卫,押着关帝庙案子所有的人犯回皇宫复命,并将人犯交接给相关部门,等候圣上下一步的旨意。 御隐卫们则护着安乐县主与严太后回定国侯府。 林氏夫人带着丫鬟,婆子早已在府门口等候,一同等候的还有荣国公徐氏夫人。 马车在府门口停下。 青衣和绿衣先将自家姑娘和白承意接下了马车,绿衣便用衣服将白承意一裹先进了院子。 下人们还没看清绿衣姑娘抱的是谁,就已经不见人了,只看到后面一路狂奔的壮壮。 柳安安下了马车后,快步走到严夫人的马车旁,将严姨母扶了下来。 “姨母,我们到家了。” 林氏夫人与徐氏夫人也赶忙迎了上来,“严姐姐好,欢迎您回家。” 两个人也没有称严夫人为太后,因为柳安安传信回来,提到严夫人不喜欢这个称呼,便叫了姐姐。 严夫人一听,果然十分高兴,“哎,两位妹妹好。” 一行人便说说笑笑进了府。 两位夫人先将严夫人送到院子,便陪着严夫人坐下说话,柳安安则回了自己的院子沁雅轩。 金嬷嬷早将热水准备好了。 柳安安也没耽误时间,先痛快地泡了一个澡,换好干净的衣服。 这一会儿的工夫,金嬷嬷也已经将白承意也收拾干净了,小家伙抱着比他还高的大布老虎在榻上打着滚。 “姑娘,这孩子可要送回白府去?”金嬷嬷问了一句。 “我不回去!后娘坏,她还得卖了我!” 白承意一听要把他送回去,立马急了,差一点从榻上滚了下来。 柳安安一伸手薅住了他,小家伙马上抱着柳安安不松手了。 一双大眼睛泪汪汪的,十足一个小可怜。 “乖,不送,不送!不过你要听话,只能在姐姐的院子里,不能出这个院子,不然让人发现了,就得把你送回去,听到没?” 小家伙用力点着头。 “姑娘放心吧,老奴会照顾好承意少爷的。” 安置好了白承意,柳安安带着青衣,绿衣来到小书房。 青衣便把几日前夜探白府的事都说了。 柳安安好一会儿没吭声,不过心里已经断定,白承意被人掳走之事,定与温绣珠有关。 不过光凭孩子的话,还不能让白家人心服口服,还得找到相关的证据才成。 所以柳安安不打算将白承意送到白府去,不过她会去见白老夫人一面。 白承意这个孩子真是早慧,她出手救这个孩子,也是看中白家这些年一直保持中立。 特别是当年靖远侯一事。 白家虽然没有出面力保靖远侯,可也没有落井下石,就这一点,柳安安就愿意出手拉白承意一把。 殊不知,柳安安今日的决定,在未来真的扭转了一件大事的发展轨迹。 林氏夫人派大丫鬟过来,请柳安安到膳厅吃饭,白承意不能过去,大丫鬟还提着一个小食盒。 小食盒里面给白承意单独装了饭菜。 大丫鬟虽然不知为什么要给姑娘院里送吃的,但是深知规矩的下人不会多嘴,只管照做就对了。 白承意有金嬷嬷照看,柳安安便到膳厅吃饭。 吃过饭后,徐氏夫人回了荣国公府,等白老回府后,再接严夫人过府看诊。 柳安安陪着严姨母回了院子。 “丫头,白承意你打算什么时候送回去?”严夫人问道。 “姨母,我是这么想的。” 柳安安便把青衣几日前夜探白府的情况说了,以及她今晚要去见一见白老夫人的事。 严夫人听罢点了点头。 想了一会儿便说道:“安安说得有道理,要是这么说的话,这温绣珠还真有嫌疑,去探探白老夫人口风也好,相信白老夫人自会有定夺。” 从青衣的口中所述,白老夫人对于温绣珠心里是有想法的。 最起码知晓了温绣珠对待白承意,也并非大家看到的真心疼爱。 她的纵容和溺爱,无疑是在捧杀白承意,让白承意长成一个真正的纨绔子弟。 到时候,白天明自然对白承意失望。 而温绣珠精心教导的白承洲便成了宠儿,将来也定将会掌管白家大房。 真要是到了那个时候,白承意就真的成了白家的弃子。 因为任何一个家族,最有能力的孩子,当然是嫡出的孩子能接手家族,何况白承洲也是嫡子。 长子不成气候,次子能力突出,大房无疑会交到次子手中。 这样想来,这白承意还真是挡了白承洲的道。 就不知道温家知道真相后作何想法,会不会后悔当初的引狼入室。 再说仁宗帝那里,又是被气得在御书房足足骂了半个多时辰,中间喝了好几碗参茶,中途还拉着容老二一起骂。 容珏没办法,只好双手叉腰望着屋顶大骂了两刻钟,圣上这才满意了。 “老二,你姑爷还有十日就能到京城了,朕盼着他回来,赶紧组建绣衣司,好好给朕去挖坏蛋,真是气死朕了!” “圣上,这次连生回来,将特务营的精锐骨干抽调了一半回来,很快便可以让绣衣司运转起来,圣上大可放心。” 仁宗帝点点头。 对于连生的能力,他是放心的。 以一己之力让蛮族王庭改换了门庭,这小子够狠,脑子更够用。 关键他才十七。 相信十年之后,定能成为太子的一大助力。 “连生回京之后,先给他放半月假,之后让他走马上任,绣衣司的人再补充一些,就从你的虎贲营和容遇的京畿四营中挑选,让他自己去挑。” “最初朕想着从大内侍卫中挑一些人,可是大内侍卫多是世家子弟,不能把世家的眼睛放在绣衣司里。对了,让严夫人先调整几日,再请严夫人进宫,你回去后和严夫人知会一下。” 一直到了晚上,家里人早都吃完饭了,容珏才回到了府里。 他想找闺女说点事,可他闺女不在府中。 金嬷嬷告诉侯爷,姑娘夜会白老夫人去了! 第243章 :夜会老夫人 那次白天明去了温绣凤之前住的院子后,一直待到了第二天早上,这让温绣珠十分不高兴。 气得她连早饭都没有吃。 白天明来了芙蕖院后,看到温绣珠一脸的泪痕,当时也吓了一跳。 “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来人,快请大夫进府来!” 白天明立马吩咐丫鬟去请大夫。 “将军,我没事。” 温绣珠拦住了白天明。 白天明是军中之人,性子直,自然没有文人墨客的才情,也没有太多的弯弯绕,可是他真心待温绣珠好。 出事之后,他出京查找了月余才回府。 如今二弟继续带人离京四方查找,他便留在府中等候消息。 不过他常年不在京城,家里的事,特别是后宅之事,他很少插手。 所以温绣珠这一哭,他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珠儿到底哪里不舒服?或是谁惹你不高兴了?” 温绣珠擦了擦眼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将军昨晚在姐姐的院子一夜未归,我知道,姐姐与将军十几年的夫妻情深意重,绣珠不敢与姐姐比,是不是我做得不好才让将军如此思念姐姐?” 白天明听到温绣珠如此想,心里隐隐地也有些不高兴了。 不过还是温声说道:“你很好,你姐姐与我是自小的情谊,她拼命为我生下了承意,我怎么能将她忘得一干二净呢?可我待你也是真心的。” 温绣珠拉着白天明的衣袖,大滴大滴掉着眼泪。 “是我想岔了,将军莫怪,只是我昨晚一直不敢睡,将军今晚可不可以不要离开了?” 看着温绣珠哭得通红的眼睛,白天明心也软了。 温绣珠依在白天明怀里,打了一个哈欠。 一边的丫鬟也说夫人昨晚一直未睡,足足等了将军半宿。 白天明也只好陪着温绣珠又睡了一个回笼觉。 他也不愿意将温绣珠往坏里想。 不过母亲的话一直在他脑子里转来转去,看着身侧的女子,白大将军这脑子是一跳一跳的疼。 一连几日,芙蕖院没有再叫水了。 温绣珠还想继续鏖战,可白天明熄火了。 母亲话里话外警告了他,儿子生死未卜,她夜夜想造人,你就随着她? 你就不怕绣凤半夜上门来找你谈谈? 所以这几日芙蕖院也消停了。 尽管温绣珠心里不满,可也无可奈何。 这日晚上,老夫人喝了药后,暖春伺候老夫人睡下,便在外间的小榻上也睡下了。 老夫人可能是年纪大了,稍微有一丝动静,便立马清醒了。 桌子上的灯烛还亮着,也是为了老夫人晚上方便一些。 “暖春。” 老夫人叫了一声。 内室的门推开了,老夫人以为暖春进来了,便说道:“现在什么时辰了?唉,人老了,有点动静就容易惊醒,真是辛苦你了。” “老夫人,现在才过零时。” 白老夫人一惊,一抬头,不是暖春! 离着自己不远站着一个小姑娘,笑盈盈着正看着自己。 白老夫人也是出自大户人家,年轻时掌管着偌大的白府,瞬间的惊诧之后很快便镇定了下来。 “小姑娘,你是谁?暖春呢?你怎么进到我屋子的?” 笑盈盈的小姑娘正是安乐县主,柳安安。 “老夫人,我是柳安安,定国侯容珏是我爹,您不必担心,暖春她好好的,我只是让她多睡一会儿罢了。” 哦? 安乐县主! 白老夫人伸手拿出外衣披在了身上。 柳安安上前将大迎枕放在老夫人身后,又将被子拉了拉。 “不知县主来此有何用意?” 柳安安随手搬过一个绣墩,稳稳地坐在床边,老夫人不禁眼中多了几分赞许。 “深夜冒昧来访,请老夫人勿怪,事关重大,所以不能大张旗鼓地来拜访您,是关于您长孙的事。” 什么? 老夫人一下子惊了! 随后老夫人一把抓住了柳安安的手,“县主可知道我孙儿的下落?他在哪儿?他可还好?” 说完,老夫人的眼泪掉了下来。 “老夫人,承意少爷他很好,很安全。” 老夫人紧绷着心一下子松了下来,她双手合十,说道:“老天保佑我的孙儿无事。” 随后老夫人又问道:“县主既然知道我孙儿很好,定也知道他在何处,为何我孙儿不回府?” 柳安安将一只手放在老夫人手上,轻声说道:“老夫人,我之所以深夜来访,就是来和您说这事,承意说府中有坏人,掳走他的人和他说,是这个人把他卖了,老夫人您知道,承意虽然才四岁,可他很聪明,他知道求救,不然我怎么会知道和他在一起的一对男女不是他的爹娘呢!” 于是柳安安便与老夫人简单说了十方县的事情,包括白承意的那些话。 白老夫人听罢,用力捶着床板。 “我真没有想到,温绣珠看着善良,没想到是一头披着人皮的狼!终究是我大意了。” “老夫人,也不能听承意一面之词,这事您得好好调查一番,承意在侯府,您放心,他是一个好孩子,不能成为大人争利的牺牲品,所以我才做主,没有第一时间将消息送回来,请您见谅。” 柳安安向老夫人道歉。 如果她早一些将消息送到白府,老夫人就会早一日心安。 可老夫人不这么想。 她感激地说道:“我倚老卖老一次,叫你一声安安丫头,你做得对,如果府上真不安全,承意回来,天明若回到辽东,我怕也是护不住他,所以还是让承意待在侯府,待我查明真相后再接他回来。” 柳安安自然同意,不然也不会深夜来到白府了。 而且圣上已下旨严查此案。 那些上线,下线,一连串的贼人,一个没跑都抓捕归案了。 相信白承意怎么从京城被带走的,也定会有一个结果。 所以柳安安告诉白老夫人,一定要沉住气,不能透露出一点消息。 如果温绣珠真与此事有关,听到风声后,她定会想办法给自己洗白,那样的话,白承意在白府随时都有危险。 白老夫人也认可柳安安的话。 同时,她也要好好再查一查,正月十五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柳安安与老夫人说完事后,便没有再逗留,悄然随着青衣一起出了白府。 白老夫人等柳安安走后,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她的孙儿好好回来了。 她一定要好好养精蓄锐,接下来还有大事要办呢! 第244章 :老夫人探底(上)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暖春就醒来了。 她揉了揉眼睛,昨天晚上好奇怪,自己怎么睡得这么沉? 赶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到内室门口。 仔细一听,里面没有一点动静,老夫人应该还在睡着。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暖春听到里面有动静了,赶忙推开内室的门走了进来。 “老夫人,奴婢昨天晚上睡得太沉了,您昨晚睡得可好?” 暖春真怕昨天晚上老夫人有事叫她,她不知道。 老夫人笑道:“这些日子你也很是辛苦,没事,我昨天晚上睡得也挺好的,一宿也没醒。” 暖春一听心里十分高兴。 老夫人这些日子没睡过一个好觉,昨天难得睡得好,定是老夫人听话不再拒绝喝药,才让老夫人睡眠好了不少。 暖春伺候老夫人洗漱完了,小丫鬟端来热好的牛乳,老夫人习惯早上先喝一杯牛乳。 白老夫人今天状态不错,与昨天完全大不一样,连眼里都有了神采。 几个小丫鬟端来了早饭,老夫人破天荒多喝了半碗粥,居然又吃了好几个水晶包,可把暖春乐坏了。 “老夫人,您这就对了,一定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养好精神。” 白老夫人也含笑点点头。 她得好好活着,多活一年,就能多护着她的承意一年。 早饭过后,暖春扶着白老夫人在院子里走了好几圈,直到感到微微冒汗,白老夫人才回了屋子。 这时,门外小丫鬟来报,大爷和夫人带着二少爷来了。 小丫鬟挑起了门帘。 白天明怀里抱着白承洲,温绣珠跟在一边,一家三口进来了。 温绣珠今天穿了一件葱白绫缎绣花对襟小袄,下边配了一条淡紫色的百褶长裙,头上斜插着一支翠绿的玉簪,整个人十分柔美,眼角眉梢都带着隐隐的喜色。 “娘,这几日歇得可好?儿媳本应早些来,可承洲这孩子这几天有些闹人,怕影响您休息,所以就没过来,请娘恕罪。” 温绣珠一边说道,一边端过桌子上的参茶,恭敬地递到老夫人手上。 “放在一边吧。”白老夫人淡淡地说道。 温绣珠手顿了一下,不过她反应也快,笑着放在一边,“好,等您想喝的时候,再告诉儿媳。” 白承洲小手一拱,奶声奶气地说道:“祖母,孙儿给您请安了。” 白老夫人慈爱地说道:“好孙儿,真乖。” 温绣珠轻笑着说道:“承洲今儿一早就念叨祖母,我们平时总和他说长大要孝敬祖母,他就记在心里了,这不,自己刚好就急着给祖母来请安,连饭都没吃好呢!” 白老夫人看了温绣珠一眼。 “是啊,所以说啊,这大人就是孩子的一面镜子,大人心正,这孩子便不会走歪,大人若是心不正啊,这孩子也不会长好。” “娘说得对。” 白天明赶忙接过话,他怎么感觉今天娘的话里有话呢? 温绣珠自然也不傻,她也听出来了。 不过她沉着住气,想挑她的错,可没那么容易。 “天明我儿,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到我那可怜的孙儿了。” 白老夫人的话是说给白天明的,可眼光却是看向温绣珠。 温绣珠脸上依然十分自然。 可白老夫人一把年纪,吃过的盐都要比温绣珠多,她虽然不管府中的事务,可年纪,资历在呢! 她没有错过温绣珠一瞬间的不自在,白老夫人的心一下子跌入了谷底。 “娘,您可梦到了什么?” 白天明有些紧张地问了一句。 这些日子以来,他没有一天不想着承意的,听娘这么一说,他心里有些害怕了。 老夫人压了压眼角,“暖春啊,你先把二少爷抱出去玩一会儿,我这里有话和他们俩说。” 暖春进来,将白承洲抱了出去。 白老夫人缓缓地说道:“我梦到承意哭着说,祖母,你们都不要我了么?我好害怕!承意朝我伸出小手,他向我爬来,可他的腿却拖在地上,我孙儿的腿断了!” 老夫人说完是泪流满面。 白天明脸色也是剧变。 他是武将,手上不知沾了多少敌人的血,本不信鬼神,可事关他的儿子,他的心此时十分痛苦。 “娘,您这是日有所思,梦有所想,您就是太想念承意了,这几天儿媳把承洲留在您身边,您之前不是亲自给承意启蒙吗?那您也教教承洲。” 温绣珠好言劝着。 她心里也是不住地抱怨,你们一个想温绣凤,一个想白承意,这日子难道就不过了吗? 白承意要是一辈找不到,我的承洲就不能入你们的眼吗? “你不是年前回温府,让娘家帮忙找先生来府上给承洲启蒙吗?你还要需要我来教吗?你请先生时可有说到承意也要启蒙的事呢?” 白老夫人不紧不慢地问了一句。 温绣珠顿时愣住了。 她回娘家的时候是和自己的母亲说了这事,可婆母怎么知道的呢? 她还特别叮嘱母亲,不要让温绣凤爹娘知道这事。 “娘,看您说的,您一直将承意养在身边,儿媳想着您肯定对承意另有安排,这才没有和我爹娘说,再说了,承意现在…” 老夫人未等温绣珠说完,伸手将手边小几上的茶盏摔了出去。 茶盏摔在温绣珠脚边,里面的茶水溅到了温绣珠的裙摆之上。 白天明见母亲动怒了,也是吓了一跳。 “娘,您千万别发火,绣珠,你先出去。” 温绣珠咬了咬唇,半低下头掩住了眼中的一抹怨恨,哽噎地说道:“娘,是儿媳的错,如果十五那天儿媳不心软,也不会让承意出去看花灯,儿媳对不起姐姐!” “你是对不起绣凤!” 温绣珠猛地抬头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的一双眼睛像利箭一样直直地看过来,温绣珠顿时感觉心里一突突。 “娘,儿媳是比不了姐姐,可儿媳嫁到白府,任劳任怨没有一句怨言,也一直把承意当成亲生,为了承意,儿媳都没打算要自己的孩子,可您这么说,儿媳,儿媳心里不服!” 白天明想拦住温绣珠。 可老夫人说道:“让她说,让她把所有的不满都说出来!” 温绣珠见老夫人让她说,她索性就说个痛快。 “娘,儿媳知道承意丢了,全家人都着急上火,儿媳也一样啊!他是姐姐拼命生下来的孩子,谁也不想他丢了,儿媳怎么就对不起姐姐?” “那不是你自己一直口口声声说对不起绣凤吗?我不过是重复你的话罢了。” 老夫人看着急赤白脸的温绣珠,心中不住地冷笑。 装了几年了,终于不再装了吗? 第245章 :老夫人探底(下) 温绣珠一下子被老夫人怼得不知如何接话了。 老夫人看了一眼白天明。 不紧不慢地又说道:“昨儿暖春上街,听到有人议论,定国侯和安乐县主无意之中端了一个贼窝子,还扯牵到朝中大臣之事,你可听说了?” 白天明也确实听到了一些风声,但具体内情没有传出来,便点了点头。 “那个贼窝子正是贩卖人口的,被他们偷走的据说都是几岁到十几岁左右的孩子。” 白天明心中一动,激动地说道:“娘,您是说他们是偷孩子,卖孩子的?那会不会,会不会有承意啊?” 他显然想到了,不管有没有,这也是一个寻找的机会。 他得亲自登门拜见一下定国侯。 之前两人都数年在边关,虽认识但没太多交集,可这关系到承意的下落,他无论如何也得去一趟容府。 老夫人看着儿子的反应,心里多少安慰了一些。 她又看了一眼一旁的温绣珠。 “暖春也打听了,听人家说,这个组织上上下下没有一个漏网的,不管有没有承意的消息,我们都得去侯府拜访一下,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白天明点头。 他今天就去,不管是否唐突,他都得去一趟。 温绣珠心里有些不踏实。 她柔声说道:“将军莫急,定国侯是重臣之首,容老大人又是督察院的院首,我们不能失了礼数,先派人递上拜帖吧。” 白天明一想也是。 老夫人一听可不干了,“丢的不是你的亲生儿子吧?这个时候都火上房了,还讲什么礼数?今天就去!” 白天明一看娘发火了,心里便有些纳闷。 他娘这是怎么了? 从来没有这个态度对待过温绣珠,这明摆着就是冲着她来的。 “怎么的?我的话不好使了?老大媳妇,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虽然你年轻,可也是孩子娘了,你一早上眼角眉梢一片春色,你这是给谁看呢?” “我怎么听说,芙蕖院这段日子频繁叫水,有时候连着好几日,我就想知道你们要干什么?别拿承意丢了,再生一个孩子抱到我跟前当借口,当借口也不能见天见做这事!” “承意一辈子找不回来,这日子确实还得过,可也不能这么短的日子就忍不了!老大媳妇,我今天把话挑明了,承洲也好,你再生一个也好,谁也越不过承意在我心里的位置,除非你们弄死我!” 白天明一听扑通跪下了,温绣珠也跟着跪下了。 白老夫人真的是发火了。 这一大早,温绣珠穿什么无所谓,可这脸上是一片娇羞之色。 之前做样子也好,好歹能见到脸上的愁色,可这几日未见,眼瞧着这头发丝都带着喜色。 这是老夫人接受不了的。 白天明心里十分愧疚。 温绣珠说了,再要一个孩子抱到娘膝下,让娘开心,省得天天想承意再伤了心神。 而且她又是不容易受孕的体质,他这才随了温绣珠的意。 他没想到,娘居然发了脾气。 自己此时一想也是,孩子丢了,自己寻了一个多月,二弟又出去寻了。 可自己回来就天天捣鼓着生孩子,如果二弟妹知道了,会怎么想自己? 为了让娘高兴? 话是这么说,可二弟在外风餐露宿,自己在暖被窝里酱酱酿酿,难免让人想歪了。 “娘,就算承意一辈子回不来,他也是白家的长孙,承洲永远也越不过他的位置,儿子知错了,儿子马上去侯府。” 说完,白天明站起来,抬腿就离开了。 温绣珠一看白天明走了,自己也不想留在这里承受老夫人的怒火,便说了几句软话,出来后带着白承洲也走了。 可最终白天明也没有去成,怎么回事? 因为温绣珠带着孩子追他,不小心摔了一跤,而且直喊头晕不舒服,说着居然就晕了过去。 这下子又把白天明吓一跳。 赶忙请大夫进府,大夫一把脉,方知温绣珠有孕了! 温绣珠暗自高兴,这个孩子来得太巧了。 白天明看她情绪不好,因老夫人朝她发了火,又有孕在身,大夫一走她就开始低声哭泣。 白天明也最怕她这一手,结果就被绊住了脚,只好派人先给定国侯府送了拜帖。 老夫人的院子很快就听到了信儿。 把白老夫人气了一个倒仰,她越发感觉温绣珠一定是故意的。 用肚子里的孩子绊住了白天明。 白天明的拜帖送到了定国侯府,容珏一点都不吃惊,他闺女都夜会白天明的老娘了,他要不来才奇怪呢! 不过这么大的事,他应该今日就来,怎么送上了拜帖? 柳安安听说后,也是一头雾水,这白天明搞什么鬼? 可到了白天明该的时间,他却没有来。 他的亲兵跑来了,柳安安才知道白老夫人突发急症,昏迷不醒! 不,不会吧? 柳安安看着她爹,爷俩大眼瞪小眼,白老夫人突发急症? “爹,我那日晚上去见白老夫人还好好的呢!老夫人虽然脸色不好,精神头确实有些差,我还特意给老夫人把了脉,老夫人身体底子还是不错的,怎么才两天就昏迷不醒了呢?” “你确定白老夫人底子不错?” 容珏也感到这事有点太凑巧了。 “我保证,不会有错!” 柳安安十分肯定自己的判断不会错。 望、闻、问、切可是中医的基本功,自己的基本功本来就很扎实,再加上师傅的加持,绝对不会有错。 “爹,那边的审问有结果了吗?” “还在审查核实当中,不过应该会很快,只有清楚了白承意是怎么到十方县的,白承意的事就能清楚了。” 因为从这群孩子的家庭地址来看,只有白承意是京城人,其他的都不是。 一个辽东总兵的长子丢了,这可是大事。 谁有那么大胆子去偷他的孩子,这可是天子脚下。 再说了,京城多少年没有过丢孩子的事了,天子脚下要出现丢孩子的事,其他地方还不得闹上天去? 而且就白承意丢了。 这事一看就不简单,不然圣上也不会给白天明这么长的假期,这明显就是冲着白府来的。 不是内鬼,就是寻仇。 所以,白承意这事并不是意外。 所谓旁观者清,就看白家和温家是否也想到了。 第246章 :再探白府 柳安安不能置之不理,白承意可在府上呢! 所以她决定再探白府。 于是,暖春再一次睡死了,柳安安又站在了白老夫人床前。 这次不光她来了,她把师傅也成功带进来了,当然她没那本事,这都是大风和青衣的功劳。 自从大风和青衣巡铺子回来之后,柳安安可是省心了,她决定以后还是少让他俩出去的好。 绿衣的功夫比青衣差一些,所以关键时候还得靠青衣出手。 这次一看到老夫人,柳安安就是一愣,虽然老夫人像睡着了一样,可第六感告诉了她。 老夫人不、对、劲! 她看了一眼师傅,用唇语说道:“师傅,老夫人不对劲。” 白老点头,走到床边。 翻开老夫人的眼皮,又细细给老夫人把了脉。 可老夫人像睡着了一样,没有一点反应。 好一会儿,白老诊断完了,用极低的声音说道:“老夫人这是中毒了。” 中毒? 为何大夫没有诊断出来? 白老自然看出了小弟子的疑惑。 “这种毒叫梦无痕,人中毒昏迷之后,表面与常人无异,可人醒不过来,没办法正常吃喝,只能一直像睡着了一样,直到器官枯竭而亡。” “这种毒很特殊,一般的大夫诊不出来,更是无法对症下药,宫中的御医也不一定能诊出来,白府肯定请过御医。” “师傅,可有解?” 如果师傅也没有一点办法的话,白老夫人真的危矣! 白老微微一笑,“正好你师傅我会解。” 柳安安差点没跳起来。 她激动地抱住师傅的胳膊,那模样像小狗见到主人一样,要多欢快,有多欢快,她就差一根尾巴了。 白老十分傲娇地拿出金针,柳安安赶忙一边当助手,一边仔细记着。 一套针施下来,足足有两刻钟。 白老额头微微见了汗,可见这套针真是耗费精力。 收针之后不大一会儿,白老夫人便慢慢睁了开眼睛。 她微微一转头,便见到了柳安安,老夫人挣扎着要起来。 柳安安赶忙扶住了老人家。 “老婆子多谢县主出手相救!” 白老夫人是眼含热泪。 她最初昏迷的时候,是尚有意识的。 不过眼睛睁不开,更是动不了。 儿子天明去请御医她知道,二儿媳妇秦氏急得直哭她也听到了。 后来温绣珠让秦氏帮忙去照看一下承洲,她自己先在这里等宫里御医。 秦氏便离开去看承洲了。 不大一会儿,便有人在她耳边说道:“婆母,您好好的去吧,儿媳会照顾好家里的,您可别怪我。” 这声音她到死都不会忘了。 那是温绣珠的声音! “老夫人,您现在可不能激动,不然我师傅就白费劲了。” 柳安安赶紧劝着老夫人。 白老夫人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个人。 标志性的一头白发,只是简单地挽了一下,一副清清冷冷的样子。 神医白老? “您可是神医白老?”老夫人失声说道。 白老微微颔首,转身便出了内室。 这绝对是神医的做派。 柳安安没有让白老夫人起来,还好,救的及时,老夫人后面只需要服几天药便可以了。 梦无痕不能超过七天,超过七天,大罗神仙也白来。 柳安安告诉白老夫人,她突然昏迷是因为中毒了,这种毒叫梦无痕。 “这个毒妇!我真是小看了她!” 老夫人是咬牙切齿。 “老婆子劳烦县主,能不能让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过来一趟?” 柳安安点头。 这事不能再拖下去了,不然,谁知道后面温绣珠还有什么后招? 这事不彻底解决,白承意就不能回来,总不能在侯府一直藏着。 柳安安走到外室,告诉大风去把白天明弄来。 老夫人说,因为温绣珠有孕,白天明这几天都在芙蕖院陪着温绣珠呢。 一盏茶的工夫,大风扛着穿着中衣的白天明就来了。 因为他家姑娘在,所以体贴的大风还给他胡乱套了一件袍子。 进来之后便将人扔到了内室的椅子上。 不大一会儿白天明就醒了,他睁开眼睛,差点没跳起来。 不过他一下子就对上了他娘愠怒的一双眼睛。 “娘?娘您醒了?” 白天明一下子扑了过来,这眼泪也掉了下来,他还是十分孝顺他娘的。 “是啊,我如果不醒,还不知道有人给我下毒,有人巴不得我早点死呢!” 说完,白老夫人抬手就是一个嘴巴子。 这巴掌声,柳安安不由往后一仰身子,老夫人怕是用了全身的力气了。 大风站在自家姑娘旁边。 白天明是武将,他自然不能把姑娘独自留在白老夫人的内室。 青衣则陪着白老在外间守着,以防院子里有其他人突然进来。 见姑娘身子往后一仰,大风一伸手,将自家姑娘托住,不然姑娘一个毛跟头就得翻过去。 一巴掌把白天明打懵了。 “娘!” “老婆子我不是你娘!你那放在心尖上的温绣珠才是你娘!” 白天明见娘真的生气了,他这眼泪掉得更欢了。 “娘,您这么说真是折煞儿子了,儿子哪儿错了,您告诉我,我改,求您千万别生气。” 见儿子真哭了,白老夫人这心里也是不好受。 她的两个儿子都是孝顺的孩子。 老大常年在边关,家里老二也是任劳任怨留在府中,一人担起了白府的担子。 温绣珠进门之后,作为家里的长媳接手了家中的庶务。 老二媳妇也是个好的,没有因为温绣珠年轻,管理庶务有什么不满,尽心在一边帮衬着。 家和万事兴。 没想到温绣珠表面温顺无害,实则内里狠毒,容不下一个年仅四岁的孩子。 自己也是眼瞎,怎么就没有看透这一切呢? 其实这还真不能怪老夫人。 只能说温绣珠太能装了,瞒过了府里所有的人,连下人都说大夫人心善,是个好人。 “天明,如果没有安乐县主,我死了都不知道是谁下的黑手。” 白老夫人说到安乐县主,白天明这才反应上来。 原来,这屋里还有人在呢! 他猛地一回头,才注意到一边坐着一个漂亮的小姑娘,还有一个大冰块一样的男子。 刚才他光顾着他娘了,这个男子就应该是把自己弄到这里的人。 “你是安乐县主?你,你怎么到我家的?” 白天明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他白府的护卫都白养活了吗? 就算你是县主,你能不能给我这个二品将军一点尊重? 柳安安见白天明脸上有隐隐的怒火,淡淡一笑。 “白将军,恕安乐失礼,事关老夫人的安危,这才不得不出此下策,还请见谅。” “安乐丫头,别跟他废话!白天明,老婆子告诉你,我中的毒叫梦无痕,如果不是县主师傅神医白老出手,大罗神仙也救不了我,这毒就是你那心肝宝贝儿给我下的!”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第247章 :白府的态度 白天明一听,下意识地反驳了起来。 温绣珠就算有自己的一些小算计,她也不可能冲婆婆出手。 他站起身,脸色微变,看着柳安安的眼神也有些不善了起来。 柳安安可不怕他。 耸了耸肩膀,一摊手说道:“白将军不必动怒,你也不用朝我瞪眼睛,你听听老夫人怎么说,反正这是你的家事与我无关,我救老夫人也不是为了你,你死不死关我屁事!” 白天明用力咽了咽口水。 心里想着,怪不得贤王那么精明的人,都拿柳安安无可奈何,她这嘴和她爹一样的毒! “天明,你来,到娘这里来。” 白老夫人朝白天明招招手。 白天明赶忙几步挨到老夫人床边,跪了下来。 老夫人看着长子冷笑了两声,猛然一挥手,“啪”的一声,又一个大嘴巴子甩了过来。 一边一个特别对称。 白天明眼含热泪。 他真的都快傻了,为何受伤的总是他? “我昏迷不醒,可我有意识,老二媳妇急得直哭,温绣珠让她帮忙去照顾承洲,管家请来大夫可束手无策,你又去宫中请的御医,我说得可对?” 白天明点点头,娘说的一点都没错。 “后来屋里只有温绣珠一人,她在我耳边说,婆母,您好好地去吧,儿媳会照顾好家里的,您可别怪我。” “之前我们都被她纯良的外表欺骗了,看似宠着承意,可她是要把承意养成一个四六不懂的纨绔,为什么?因为承意挡了承洲的路!承意是长子,是要掌管家业的,如果承意养残了呢?” “后来我把承意养在身边,她无法再插手,正月十五承意丢了,那晚可就丢了承意一个孩子,我们都想着,是不是你得罪了什么人,根本就没有想,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家里有内鬼!” 白天明听着娘一点一点给他分析着,脸色也越来越差。 温绣珠与自己说过的话,现在仔细想来,这话中处处透着无数的心机。 她和自己几次抱怨,娘不让她插手承意的事,她请先生却字字不提承意,她惯着承意,可对承洲要求十分严格。 自己在绣凤院里只待了半宿,她就哭闹了一顿。 孩子丢了,自己哪儿还有心思行夫妻床榻之欢? 可她却说为了给娘一个安慰,自己便依了她。 呵呵呵! 白天明失声笑了出来。 好一会儿,他才说道:“娘,我知道怎么做了。” 随后,白天明站了起来,走到柳安安跟前,深施一礼。 “白天明谢过安乐县主,谢过神医救我娘一命。” “不是一命,而是两命。”老夫人说道。 “我那乖孙儿也是被容侯和县主在途中所救,是我求县主暂时收留他,县主没有告诉你,也是我的意思,我早就收到了消息,家里不安宁,我怕护不住我那可怜的孙儿。” 白老夫人的意思很明白,不能让儿子误会恩人,救了我儿子,为什么不早些通知我? 早点通知我,也早些让家里安心。 所以白老夫人把一切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柳安安也与老夫人说了,为何没有及时通知白府的事,也请老夫人原谅。 因为白承意说后娘卖得他。 虽然孩子的话不能完全信,可在事情没有清楚之前,才没有冒然将孩子送回来。 老夫人感激都来不及,岂能因为这事埋怨恩人的道理? 千恩万谢都抵不上容家的恩情。 “娘,儿子明白,以后容家就是我白家的恩人!” 一句话,就表明了白府的态度。 白天明又到外间亲自谢过神医白老,可神医白老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只是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 明晃晃地看不上白天明。 白天明只能苦笑,神医有个性! 白老给老夫人留下了现成的药丸。 这药由老夫人自己亲自保管,暖春这会儿还熟睡着,她自然是不知道。 暖春是家生子。 一家子都在白府,而且都是老夫人院子里的,她没有理由害老夫人。 当时老夫人喝完药突发昏迷,院子里的人都手忙脚乱的,白老要看看当时的药渣是否还在。 可这会药罐子却找不到了。 只好把暖春叫醒。 暖春睁开眼睛,吓了一跳。 屋子里怎么这么多人? 老夫人好好地靠坐在床上,暖春也顾不得其他,扑上前跪在床边掉眼泪。 老夫人告诉暖春,自己是中了毒,神医要看药渣和药罐子。 暖春一听,忙着说道:“老夫人,那药渣与药罐被奴婢收了起来,本想着晚一些再去洗,可您却叫不醒了,之前没有过这种事,奴婢就想着把药罐先收起来,夫人还特意管奴婢要过,说是要让大夫检查,可不知为何,奴婢就不想给夫人,所以拿了另外一个一样的罐子,骗了夫人,求大爷恕罪。” 说完,暖春就给白天明磕头。 白天明不会怪罪暖春的。 如果没有暖春,这药罐子早就被洗干净或者被找个理由扔掉了,那这条线索也就断了。 很快暖春取来了药罐。 还好,天气没有真正热起来,不然这药罐子里都得长毛了。 白老倒出药渣,柳安安也跟着一起认真查找了起来,药是没有问题的。 白老又仔细检查药罐。 最后拿着罐子盖仔细闻了好一会儿。 “这个盖子被药水泡过,煮药的时候,热气一熏,这才将梦无痕浸到药汤里,看来下毒之人的心思十分谨慎。” 梦无痕可不是人人都能买到的,像暖春这些下人,更不可能寻到此药。 白老又看了一眼药罐,突然说道:“这盖子与罐子不是一对!” 柳安安也凑过来又仔细对比了一下。 “咦?这盖子看起来要比罐子新一些。” 暖春闻言,便说道:“三日前,盖子不小心让二少爷摔坏了,这个盖子是后来夫人送来的。” 柳安安看了一眼白天明。 白天明,堂堂将军,战场上厮杀,可不是凭着蛮力和功夫,那也得有脑子。 都这样了,他还不明白吗? 剩下的就让白天明自己处理吧。 两条人命,白天明也不可能再怜惜温绣珠了。 这里没什么事了,柳安安便与老夫人告辞离开。 临走时,白天明再次拜托她,让白承意在侯府再待几日,他把府中事情处置之后,再登门致谢。 后面的事柳安安就不必插手了,一行人悄然离开了白府。 第248章 :人心不足 回来之后,容老大人感叹了一句,都是人心不足惹的祸。 温绣珠有点自己的小心思无可厚非,可她不应该毁了白承意,这就是歹毒了。 更不能因为怕老夫人看穿她的心思,便致老夫人于死地,这简直就是畜生行径。 没两天,青衣便传来了白府的消息。 温绣珠拼命为自己开脱,可是刑部在审理案子的时候,有一个贼人为了减轻罪行,特别供出了白承意的案子。 说白承意是从京城送来的。 不是他们偷的孩子,而是同乡抱来的。 是京城一家府邸有人找到了自己的同乡,让他把这个孩子有多远送多远。 他这个同乡正好在京郊的村子里,当日就给抓来了。 同乡一点没保留,全都秃噜了。 是他一个在白府当下人的同村兄弟找上的他,让他把白承意带走,约好在十五花灯节时来领人。 他当时还纳闷呢,一个将军府的孩子这是得罪谁了? 那个白府下人说了一句,只怪他挡了夫人亲生子的路。 所以,当晚管家带白承意出来看花灯的时候,他同村兄弟给他指认了白府少爷,他便扛着糖葫芦,故意引白承意上钩。 果然,小孩子抵不住糖葫芦的诱惑。 管家给白承意挑选的时候,其他同伙便以极快的速度抱走了白承意。 白承意被迷晕了,管家当时才没有一点感觉。 白府下人办完事之后,便被温绣珠找个借口处理了。 不过那人命大没死,便躲在城外一户农家。 京城抓了一个贩卖孩子的团伙,这事被白府下人知道了,他恨温绣珠卸磨杀驴,所以来自首了。 梦无痕的事,白天明自己就查清了,找到了黑市的卖家。 卖家迫于将军的压力,这才画出了买家的画像。 白天明一看差点没暴走。 这个人正是温绣珠的亲兄长! 至此,证据链十分清晰,温绣珠最终也无法为自己开脱。 不仅如此,那个差点被她弄死的下人,还爆出了四年前的一桩旧事。 白承意的娘,温绣凤的死也与温绣珠有关! 温绣凤本就身子不好,在临盆前半个月,温绣珠来府上看过她,与她故意说,白天明在辽东有个外室,孩子都十岁了。 家里人都瞒着温绣凤。 她也是无意中听伯娘与大伯哭诉才知道,她心疼姐姐,不想让姐姐一辈子被蒙在鼓里。 温绣珠口中的伯娘与大伯就是温绣凤的爹娘。 孕中的温绣凤本就性子敏感。 温绣珠说完走了,可温绣凤心里像针扎一样疼。 她这里拼着命为他生子,而他在外边早就有了外室,这让她如何能接受? 何况她与温秀珠关系亲密,自不会疑她。 这事一刺激,当晚就见了红。 结果生下白承意,温绣凤便大出血走了,她都没有抱一抱她的孩子,便闭上了眼睛。 白天明根本就没有外室,这都是温绣珠杜撰出来的。 因为,她喜欢上了大自己十几岁的姐夫! 可她不可能做妾。 因为白天明与长姐感情十分好,即便没有孩子也不纳侧室。 白老夫人通情达理,并没有逼白天明纳妾。 温绣珠要想嫁给白天明,温绣凤无疑挡了她的路,于是温绣珠才用了这个法子,毫无痕迹地让温绣凤含恨而去。 而温绣珠与长姐温绣凤本就关系不错,不然,她也没有机会接触到不常回京的白天明。 于是在温绣凤故去后,温绣珠是最伤心的一个, 不吃不喝好几日,她求爹娘和伯父一家,自愿进白府替长姐照顾白承意。 她的真诚和善良终于打动了温绣凤的爹娘。 温家这才与白府商量,让温绣珠当填房,不想让外孙将来受委屈。 而温绣珠与白天明也不陌生。 白天明本不想再娶。 可温绣珠说,我要替长姐守着承意,你不娶我,我也要进白府。 一个二八芳龄的姑娘能有如此心性,白家自然感动。 白老夫人便点了头,她不能让一个姑娘天天跑白府坏了闺誉。 于是温绣珠如愿进了白府。 温绣凤的爹娘则拿出了双倍的嫁妆,也是为了感谢小侄女为了故去的女儿所做的一切。 可如今知道女儿的死,外孙的失踪,真凶竟然是温绣珠! 夫妻二人自然是悲痛欲绝。 可温绣珠怀了孩子,白天明便将温绣珠由妻降为了妾,等她生下孩子后,再留子去母,毕竟欠着温绣凤一条命。 温家那里也分了家。 温绣珠的父母多少知道一些,可为了自己的女儿,不仅没劝阻,居然还推了一把。 而温绣珠的哥哥也是害老夫人的帮凶,自然有律法制裁。 白天明下手也是十分果断,他再疼惜温绣珠,也不能留一个毒妇在身边。 白老夫人让二儿媳妇接过府中庶务,白承意被接回了府,便留在老夫人身边。 白承洲也变成了庶子。 温绣珠则被送到了庄子上。 白家的事终于落了幕,听起来也挺让人唏嘘的,这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到头来终是一场空。 仁宗帝也听到了白府的处理结果,特意将白天明叫到御书房开导一番。 让他在家这段时间,好好陪陪长子,陪陪老夫人。 白天明自然是叩头谢恩。 李府听到这个消息后,可是另外一番景象。 又是这个天杀的柳安安,她生来就是克李家吧? 白天明的儿子怎么就被她救了呢? 白老夫人的命怎么就被她师傅救的呢? 还给不给李家一条活路了呢? 李仲春在书房一直来回走动,真如同笼子里的困兽一般,得宠的小妾摇着水蛇腰来给他送甜汤,都没让李仲春有个笑脸。 小妾也有她的手段。 几番挑逗下,李仲春便坐在书房的软榻上,一撩衣服的下摆,按住了小妾的后脑勺。 书房里热火朝天,门外的长随失望地摇着头。 没多久,李仁义就得到信儿。 当然是善良的长随放出的消息。 李仲春在书房正在关键时候,长随在门外大声通禀,首辅大人速让大爷去书房议事。 李仲春又被吓得一哆嗦,这段时间他哆嗦好几次了。 正悬在半空中的小妾脸都绿了,她真想弄死这个没有眼力见儿的长随。 李仲春赶忙拎好裤子去找他爹,留下一脸怨气的小妾。 到了书房后,二话不说,李大首辅便给了李仲春一顿大嘴巴子,抽得他分不清东西南北。 “你这个逆子!都什么时候了,夜夜笙歌不知收敛,青天白日还栽瓜点豆,立刻,马上把那个小妾给我处理了!” 说完,一脚把李仲春踹了出去。 李仲春这叫一个委屈,他宠个小妾也碍他爹的眼了? 不对,他爹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他看了一眼一边的长随。 长随悠悠地说道:“大爷,府上有几只蚂蚁都逃不过首辅大人的眼睛,何况您的五姨娘确实也太招摇了,大白天花枝招展来书房,府中下人又不瞎,首辅大人不知道才不正常呢。” 李仲春气哼哼地去找小妾的麻烦了。 长随耸了耸肩膀,眼中的鄙夷一闪而过。 第249章 :严夫人面圣 李家自然是鸡飞狗跳。 柳安安这里心情可十分愉悦,连生哥就要回京喽! 白承意虽然回了白府,可这小家伙一天恨不得跑八趟定国侯府,侯府门口的侍卫见到这位都很无奈。 每次来,这位都要说一句:“我是安安姐姐的弟弟哦,你们要记得我哦!” 众侍卫:谢谢,您化成灰我们都记得!您都快把我们家吃穷了! 这一日宫中的旨意到了定国侯府,圣上请严夫人进宫。 话说严夫人进京的第二天白老就回城了,亲自又给严夫人诊了脉,检查了腿脚。 方大夫的调养方子正常吃。 脸上的疤痕虽然还有,可确实好了不少,至少看起来不狰狞了。 严夫人对断骨重塑不反对。 等身子调养到最好的时机,白老会亲自操作,这事也不能急。 所以,这几日严夫人的状态也是非常不错。 圣上的旨意到了后,严夫人便换好衣服,收拾好后跟随着定国侯进了宫。 仁宗帝此时正在麟德殿等候。 严夫人腿脚不好,仁宗帝特许严夫人乘步辇进宫。 为了方便,还特意让宫里两个嬷嬷候在麟德殿外,等严夫人到了,好扶着夫人进到殿内。 不得不说仁宗帝这波操作真是高明,严夫人十分感激。 进到大殿内,严夫人便见到御座上端坐的男人,相貌堂堂,凤眼生威,周身上下流露出浑然天成的帝王霸气。 这便是仁宗帝谢云朗。 “老身顺宁府严氏见过圣上。” 严夫人说的是老身,并没有提自己是蛮族王庭太后的身份。 仁宗帝一听,看来这严夫人是真不喜欢蛮族王庭,儿子都是新蛮王了,可夫人一点都不在乎这太后的尊荣。 “夫人不必多礼,快快扶着夫人!” 仁宗帝哪能让严夫人给自己行礼啊! 夫人自己不喜这太后的身份,那也是实打实的太后。 一边的嬷嬷反应极快,一下子便扶住了严夫人。 “快给夫人赐坐。” 当值的阿大公公赶忙搬来椅子。 嬷嬷将严夫人搀扶过来坐好,便退到了一旁。 “夫人来京,朕本来应早些见夫人,不过担心夫人一路劳顿,这才等到今日,夫人莫怪。” 仁宗帝十分温和。 严夫人虽然出身并非权贵人家,可将苍擎从小教育得非常好。 苍擎很有手段。 韬光养晦这么多年,这份隐忍就非常人所及,但骨子依然保持着那份善良。 不然,也不会替母报仇登上那把椅子后,表示与大齐永结友好,共同促进双边的繁荣,让百姓真正安居乐业。 所以圣上对严夫人十分尊重。 有这样一位善良,坚强的母亲,才有苍擎这样出色的儿子。 严夫人一笑,说道:“老身多谢圣上,这几天休息得极好,定国侯安排得十分妥当,安乐那孩子更是贴心。” 这都是严夫人的心里话。 她在侯府住得十分舒适。 安安那孩子更是跑前跑后,日常起居,恨不得喝的水是否温度适口,都要叮嘱好院子里的丫鬟婆子。 连桂香都说,自己都没事干了,活儿都让她们干了。 提到柳安安,圣上脸上的笑容也是大大的。 医学院马上就要竣工了,到时候自己还要去参加落成典礼。 见证奇迹的时刻马上到了。 这可是大齐第一所医学院,要载入大齐史册的。 这几天,宫中的尚衣监正在赶制新衣袍,圣上想想就激动! “安乐那孩子真是一个好孩子,朕也是极喜欢,要不是这孩子早早订了亲事,朕早就给小六子订下了,呵呵呵!” 小六子便是皇后所出,最小的儿子,和柳安安年纪一样大。 圣上还真打过这主意。 不过,得知柳安安早就订了亲事后,圣上遗憾了好久才过了这个劲儿。 有一段时间,居然怎么看小六子谢言怎么不顺眼。 心里埋怨,你小子动不动就跑出宫满世界野去,你怎么不野到靠山村呢? 你要是野到靠山村,兴许就遇到安安那丫头了,该多好! 六皇子谢言莫名其妙。 每每对上父皇哀怨的眼神,这心里就不住地发毛。 后来皇后知道了,一问才明白怎么回事,皇后也是哭笑不得。 不过柳安安的事迹还真是刺激到了六皇子,他一改之前不爱读书,总喜欢四处野的毛病。 本就喜武的六皇子,现在真是头悬梁,锥刺骨地读书,而且又缠上了定国侯,非要拜定国侯为师。 现在的小六子被扔到了虎贲营,和霍敬武成了难兄难弟。 严夫人一听,圣上还打过安安丫头的主意? 这可不成! 安安是我的外甥媳妇,可不能让圣上抢去。 “圣上,安安可是老身的外甥媳妇,您可不能抢。” 啊? 圣上愣住了,我没要抢人啊? 定国侯容珏在一边动了动耳朵,不禁嘴角上扬了起来。 圣上看到容老二暗戳戳的笑,也不禁跟着笑了起来。 “夫人,朕喜欢那丫头,可不会抢人,连生也是好孩子,朕与老二说过,他回京后,朕便给这两个孩子赐婚。” 严夫人一听,心里也是替两个孩子高兴。 圣上在麟德殿亲见严夫人,凤栖宫里的皇后也在准备着一会儿的午宴。 她自然也是要见见严夫人的。 正巧平阳长公主也在凤栖宫,皇后便把平阳留下,待会一起陪严夫人。 平阳长公主与皇后这位嫂嫂感情非常好,经常进宫来陪皇后,她也知道了严夫人的事。 对于严夫人,平阳长公主也十分感兴趣。 什么样的女子能忍辱负重二十六年? 这样一个女子,平阳长公主当然是见一见。 于是便留下帮着皇嫂准备午宴。 凤栖宫这里都准备好了,皇后便派降香去麟德殿告诉圣上一声。 圣上听闻便说道:“夫人,皇后听说夫人到宫里来了,特意给夫人安排了午宴,请夫人到凤栖宫一叙。” 严夫人点头,她并未推辞。 她也听说这位大齐皇后育有三子,太子,三皇子和最小的六皇子,多年来一直圣宠不衰。 仁宗帝的后宫之中,谁都无法撼动皇后的地位。 于是,严夫人便离开麟德殿,坐上步辇去了凤栖宫。 皇后和平阳长公主在凤栖宫等来了严夫人。 一见面,双方彼此的第一印象就非常好。 皇后果然大气又睿智,平阳长公主自然是直率的性子,身上还有几分男儿的洒脱。 而纵观严夫人,满头白发,可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那正是历经了月岁洗礼后,透出的从容与坚定。 结果,严夫人在凤栖宫一直待到了日落偏西。 平阳长公主还与严夫人约定,一起到柳安安的医学院转一转,听说医学院竣工了,正在准备落成典礼呢! 自家孩子一手打造的医学院,严夫人自然是要去的。 第250章 :你们全家都矮 离医学院竣工典礼还有几日的时间,整个医院的先生们和卫生队的队员们都忙了起来。 承启率领的卫生队便是诸位医学院先生的助教。 医学院每一个岗位的人员都已到位,就等正式启动了。 在医学院未建成之前,就开始着手对外招生。 不仅京城,整个大齐的州府,县城,村镇都知道了。 当然招生名额有限。 医学院有学员录入的条件,就算你是世家子弟,不符合条件也没有进来的机会。 所以医学院的招生极为公平,公正。 有神医白老坐镇,谁敢走后门? 所以第一批,百名不同级别的学生已经入学了。 这些学生们极为珍惜这次机会,这几天大家也在忙活着学院里的事。 这日,柳欢颜央求娘,她想去趟医学院找妹妹。 自从上次小姑姑的事情之后,徐氏夫人就没有让柳欢颜出府,实在想出来透透风,徐氏夫人或柳欢平也要跟在一边。 可把柳欢颜憋坏了。 府里有护卫,可徐氏夫人还是不放心。 按说柳欢颜也不是柔弱的性子,但徐氏夫人感觉自己闺女比外甥女差得太多了。 她外甥女可敢在鹿皮小靴里放短刀的主。 荣国公府的护卫长近身搏斗时差点让安安给抹了脖子,当然不是用真刀。 安安可是青衣手把手带出来的,还有容珏的加持。 柳安安前世是学过女子散打的,又精通穴位,二公公有空的时候都会抓住她指点一番。 她身上又满是零七八碎的药粉。 所以谁敢惹她? 那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柳欢颜求了她娘整整两日,徐氏夫人才同意,除了小丫鬟春杏,护卫长带着十名护卫也亲自跟着。 到了医学院后,柳欢颜真是开了眼,她可羡慕这些来医学院的学生了,特别是女学生。 医学院有二十名女学生。 这些女子和男子一样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不过她们也要有强大的心,才能抵得住世间的流言蜚语。 好在仁宗帝十分开明,对女子也很宽容。 不像有的朝代,女子就算在夫家被欺负死,也不许和离,不许改嫁,甚至和离后都不能带走自己的嫁妆。 有甚者,还立什么贞洁牌坊,真是害人不浅。 不过,柳欢颜也只有羡慕的份了。 家里肯定不会让自己和妹妹一样做生意,一样随心所欲干自己喜欢的事。 欢颜真的羡慕妹妹。 因为容家二叔可以无条件地宠着她,随她无法无天,妹妹要杀人,二叔都会递刀子。 柳安安陪着大表姐吃过午饭。 欢颜看妹妹太忙了,就没有再耽误时间,便告辞离开。 等到典礼的时候,再跟着家里一起来。 在回来的路上,春杏看姑娘有些焉焉的,便小声地问道:“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柳欢颜轻叹了一口气。 “我真羡慕安安,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容家二叔和连将军都纵着她,她放火,他们都给她放哨,可我就不行。” 春杏听完,也不知道如何劝姑娘。 在她的认知里,女子就应该在家里相夫教子,像安乐县主这样的,能有几个? 她想都不敢想。 “姑娘,国公爷和夫人也是心疼您的,他们只是不想让您那么辛苦,安乐县主多辛苦啊!” “是啊,妹妹的一切都是她拼出来的,就算没有容二叔在背后,妹妹也能拼出一片天,容二叔也知道,妹妹不是家里娇养的花。” “如果真把妹妹圈在家里,是不用风吹日晒,可妹妹不会开心,她定会远走高飞,她要的从来不是显赫的家世,她要的是自由,因为她自己就可以拼出一个前程。” 春杏不太懂姑娘的话。 显赫的家世多好呀! 不会被人欺负,也不用起早贪黑为了生计而奔波。 可安乐县主为什么那么与众不同呢? 回城的路上路过小桃林,这会儿桃花的花期尚未结束,几个淘气的孩子用力摇着花枝,掉落满地的粉色花瓣煞是好看。 “真遗憾,我只看过一次桃花,后面娘就不让我出来了。” 柳欢颜直叹息。 “姑娘,这会儿也正好看梨花,大觉寺附近就有一大片梨园,姑娘如果想看,属下就带着姑娘去看一眼。” 马车外的护卫长听到姑娘长吁短叹的,也知道姑娘出来一趟不容易。 “好哇,佟侍卫长,我们就去看看。”柳欢颜兴奋地说道。 于是,马车转了一个弯,赶奔了大觉寺。 大觉寺山下不远的地方停着不少的马车,都是来看梨花的。 柳欢颜的马车也停在了一处。 此时满树的梨花。 真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远远望去,那一簇簇雪白,如团团云絮,漫卷轻飘,风夹着梨花的馨香,在树旁枝尾悠悠飘荡。 “姑娘,好美啊!” 连春杏都睁大开双眼。 “佟侍卫长,这里女眷多,你们就在这里等我,不然冲撞了女眷可不好。” 柳欢颜让护卫们留在原地,她和春杏一起进去转转。 护卫长想了想,说道:“姑娘小心一些。” 说完,又给到柳欢颜一个小哨子。 “姑娘,有突发情况就吹这个,不管多远属下都能听到。” 春杏接过了哨子,便陪着姑娘进了梨园。 梨园面积很大,虽然外边停着不少马车,可是人散在园子里,一点都不显。 春杏不让柳欢颜走得太远。 她也担心不安全,手里紧紧握着护卫长给的哨子,小心地观察着四周。 柳欢颜看着小丫头小心翼翼的样子,便笑道:“看你紧张的,没事,这里又不是就咱们俩,放心,我不往远处去。” 转了一会儿,也没有遇到熟人。 柳欢颜想着等妹妹那里完事了,再约着妹妹一起来,自己也转了一会儿,就往外走去。 她想偷偷折枝梨花回去,养在瓶子里。 于是便和春杏站在一棵梨树下,挑选自己相中的梨花枝,左看右看都挑花了眼。 好不容易挑出一枝,有点高,柳欢颜便踮起脚来伸手去够。 咦? 还差点。 春杏年纪也不大,比柳欢颜要矮一些,她更摸不到。 柳欢颜心里那个气。 我非要够到你不可,于是努力地踮起脚尖。 突然,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了过来,一下子便折下了自己相中的那枝梨花。 柳欢颜转头一看,一边站着一位个子极高的年轻男子,高挺的鼻梁,相貌十分清秀,却又隐隐透着一种上位者的威严。 男子手上正拿着自己相中的那枝梨花。 “你干什么?那是我们姑娘先相中的!” 春杏气鼓鼓地叉着腰,瞪着眼前的男子。 “我知道是你们姑娘相中的,不过她不是个子矮没有够到吗?我帮她一下,没有别的意思。” 我个子矮? 我个子矮? 我个子矮? 你们全家才矮! 第251章 :大傻子 柳欢颜本就有些泼辣,特别是长时间受到柳安安的影响,当下就反驳道:“你说谁矮?难道你家靠大海?” 这句话是柳安安说过的,柳欢颜脑子里一下子就蹦了出来。 男子皱了皱眉头,真诚地说道:“姑娘,我家不住在海边。” 春杏没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 柳欢颜眨巴眨眼睛,难道我遇到一个大傻子? 男子看着跟前的小姑娘眨巴着眼睛,心里更是不解,大齐京城的姑娘都这样? 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难道我小弟妹也这样? 柳欢颜心下一动,这个男子虽然穿着大齐的服饰,也操着大齐的官话,可不难听出他不是大齐人。 她不想惹是非,便与春杏说道:“杏儿,我们走吧。” 于是主仆二人便要转身离开。 “哎,姑娘,你的花!” 男子说了一声,伸手又折下几枝来。 春杏看了一眼姑娘。 柳欢颜微微点头,这大傻子折下来的,不要白不要,反正自己也够不到不是? 于是春杏回身伸手接了过来,主仆二人快速往园子外边走。 “主人,这是谁家的姑娘?”身边的随从小声问道。 男子抬手给了随从一巴掌。 “少打听,人家一个姑娘家,我们是男子,这里可不像咱们那里。” 说完,也抬腿往外走去。 随从摸摸被拍了一巴掌的脑袋,心里嘀咕着,不打听,你跟着人家姑娘的方向走什么? 柳欢颜出了梨花园,走到自己的马车边。 抬腿刚要上车,就听到后面有人问道:“姑娘可是荣国公府的?” 柳欢颜一回头,怎么又是这个大傻子! 佟侍卫长一步跨到柳欢颜身侧,冷着脸说道:“这位公子,你有何事?” 马车上是有荣国公府牌子的。 男子一看,这说话的应该是荣国公府的护卫。 那个叫杏儿的丫头也像老母鸡一样护在这姑娘前边,于是一抱拳。 “姑娘,不要误会,在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向姑娘打听一下柳安安。” 柳欢颜的脸色有些难看了。 “公子慎言,你一个男子,怎可直呼我荣国公府表小姐的闺名?” 男子一头雾水,我怎么这么倒霉? 叫个名字也有错了? 男子不由挑了挑眉毛,“名字就是为了叫的,不然起名字干嘛?不如直接叫狗蛋儿。” 一边的随从扑哧一下子乐了。 柳欢颜这个气哦! 这个人不仅傻,还一点不懂大齐的礼数。 于是一瞪眼睛说道:“公子,你不是大齐人,但大齐有规矩,陌生男子不可直呼女子的闺名,特别是未出阁的姑娘。你可懂?” 男子一听,愣了一下,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是在下唐突了,抱歉。” 柳欢颜哼了一声,转身便上了马车,气得都忘了问,这个男子为何打听妹妹。 马车缓缓动了。 路过男子身边,只听到男子自言自语地来了一句。 “大齐规矩真多,我的小弟妹哦,真可怜,有名字都不能叫。” “哐”地一下子,柳欢颜的脑袋一下子撞到车厢上了! “弟妹,弟妹!” 柳欢颜自言自语不断地重复着,春杏也不知道她家姑娘这是怎么了。 “停车!” 柳欢颜喊了一嗓子,车夫一拽缰绳,马车停了下来。 “姑娘,您这是怎么了?”春杏不解地问道。 柳欢颜也没有理春杏,推开车窗向后看去,那个男子已经不见了影子。 侍卫长也是一头雾水。 柳欢颜顿了顿说道:“没事,走吧。” 马车很快就朝着京城驶去。 回了荣国公府之后,柳欢颜先去找娘,于是便叮嘱春杏,小心手上的花枝。 春杏这一路上自然是十分小心,几枝梨花枝没有一丝损伤。 柳欢颜叮嘱完春杏后,便去了娘的院子。 徐氏夫人见柳欢颜回来了,也放了心。 “怎的去了这么久?” “娘,我在医学院陪妹妹多待了一会儿,又用完饭,之后去了大觉寺附近的梨花园,所以回来晚了。” 柳欢颜老老实实地回了话。 徐氏夫人自然是了解自己的女儿,并未多说什么,不过她看到欢颜十分开心。 “这一趟出去看得出十分开心,可是有怨娘之前拘着你不让出府?” 柳欢颜听到娘如此说,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娘,我知道您担心我的安全,我可没怨过您哦!” 见女儿如此回答,徐氏夫人也是十分满意。 “娘,我到医学院看了一圈,妹妹可真有本事,医学院还有女学生呢!我发现妹妹身边聚集了很多有本事的人,我就是回炉再造也赶不上妹妹。” 柳欢颜是真心替妹妹高兴,没有一点嫉妒。 她的妹妹足够优秀,才能吸引众多优秀的人,这大概就是优秀的人自带光芒吧。 “妹妹与我说过,每个人所处的环境,背景不同,成长的轨迹自是不同,她说我也很出色,不必去复制别人的生活,遵循本心,人生没有标准答案,活出自己喜欢的样子,才是人生最快意的活法。” 徐氏夫人不住地点头,她这个小外甥女真是与众不同。 自己如此优秀,还是圣上亲封的县主,可在家人面前,她一直是那个真诚的孩子,从来没有变过。 母女便坐在一处说起了话。 “呀,娘,我忘了一件事!” 柳欢颜用力一拍自己脑袋,把徐氏夫人吓一跳,好悬没把手里的茶盏扔了。 “你这个孩子,一惊一乍的!” 徐氏夫人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柳欢颜。 柳欢颜一把抓住娘的胳膊,噼里啪啦地把那个打听妹妹的男子说了一通。 “娘,他还嘟囔一句小弟妹,我还想着问问他,怎么管安安叫弟妹,可那个大傻子却不见人了。” 说完,柳欢颜赌气一样地噘着嘴。 “别让我再见到你,不然让你知道知道本小姐的厉害!” 徐氏夫人一挑眉毛,不是大齐人? 管安安叫弟妹? “那个男子长什么样?” 柳欢颜翻了翻眼睛。 “个子很高,人模狗样的,样子倒是挺好看的,不过就是个大傻子,居然敢笑话我矮,哼!” 柳欢颜一提起那个男子说自己矮就气得直哼哼。 徐氏夫人听罢一下子笑了。 “娘,您还笑?” 柳欢颜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娘。 “他笑话我矮,您还笑?您还是不是我娘啊?” “人家只是一番好意,你踮起脚都够不到花枝,帮你折了下来,又没有笑话你矮,你说你生什么气?左一句大傻子,右一句大傻子的?” 徐氏夫人好笑地看着像小公鸡一样的柳欢颜。 “哼,他帮我折花枝我也不感谢他,谁让他说我矮来着?再说了,我说了难道你家住大海,他都没听出来意思,他就是个大傻子!” 柳欢颜自己都没有感觉,明明很生气的样子,可嘴角却一直是翘起来的。 第252章 :苍擎来了 徐氏夫人摇摇头。 这孩子,她怎么不仔细想想,能叫安安弟妹的,又不是大齐之人,除了那位,还有谁呢? “你这个傻孩子,还一直说人家是大傻子,我看,你才是大傻子。” 徐氏夫人用手指戳了戳柳欢颜的脑门子。 “娘,我怎么是大傻子?” 柳欢颜鼓起腮帮子看着她娘。 “能叫安安弟妹的,一定是连生的兄长,可连生兄长早逝,能称他弟弟又不是大齐之人,除了你严姨母的儿子苍擎,还有谁?” “啊?” 柳欢颜一脸呆滞! 不? 不会吧? 她居然把苍擎给骂了一顿? 严姨母的儿子,那可是新蛮王! 我的天,自己把蛮族的圣上给骂了? 柳欢颜眼珠子乱转,一张俏脸此刻通红一片,说话都结巴了。 “娘,我,我,我也没想那么多啊?我光顾着生气他说我矮了,他还直呼妹妹的名字,我一听更生气了,我还想问他,为什么叫安安小弟妹呢!” 柳欢颜都快把头藏到桌子下边了,说话声也越来越小。 徐氏夫人也是笑。 “你啊,这小辣椒的脾气,既然是你严姨母的儿子,性子定然也是好的,等见了面话说开了,相信他也不会怪你的。” “哼,他要是敢怪我,我就告诉妹妹!” 柳欢颜不由自主地用手拍着发烫的脸蛋,嘴里嘟囔着。 徐氏夫人眼皮子不由跳了跳。 柳欢颜见到的男子确实是苍擎。 蛮族王庭在苍擎的雷霆手段之下,迅速便稳定了下来,六王子的崛起让众人眼前一亮。 更让众人见识到了六王子的手段。 相比之下,一二三四五的自私,好大喜功与残暴一下子便暴露在众人面前。 所以一二三四五统统被六王子收拾了之后,良臣们自然是拍手叫好, 他们被欺负了好多年。 特别是王后一家,简直是只手遮天,把他们各家打压得快喝西北风了。 故,在一众良臣的支持下,苍擎很快就坐稳了王座,成了新蛮王。 苍擎便与众臣表明了要与大齐永修百年之好,永不开战的决心,真正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众臣也深知,这些年,好战的老蛮王根本就不管百姓的死活。 对外一味战,对内多年的压榨,百姓的日子是苦不堪言。 而王宫之人却日日笙歌。 所以苍擎的决定,让一众良臣热泪盈眶。 他们的苦日子终于熬到头了! 对于那些暗地里搞小动作的,苍擎一概不留情面,杀! 很快便肃清了暗地里的那些蝇营狗苟。 他这才亲自跟着使团来到大齐,一来是想接娘回王宫,二来是见一见仁宗帝。 不过在进到大齐境内没多久,他便带着随从离开了使团。 他想走一走,看一看。 当年娘生活的地方,惦念了二十六年的地方是什么样子。 当天晚上荣国公柳如风回府的时候,才和徐氏夫人说道:“今日蛮族王庭使团到京,很奇怪苍擎王居然不在,他们说苍擎王带着随从早离开了使团,他们也不知道他们的王在哪儿。” 徐氏夫人一听,一下子就笑了。 荣国公看到妻子笑了,心里很是纳闷。 “怎么了这是?” 徐氏夫人忍住笑,打趣地说道:“没什么,国公爷,您明日便能见到苍擎王了。” 咦? 荣国公一脸的不解。 徐氏夫人看着丈夫的样子更是笑得合不上嘴。 于是便把闺女偶遇苍擎,不仅骂了人家一通,还一句一个大傻子的事详细与荣国公讲了一遍。 荣国公听后也是无奈的直笑。 “我倒是想见一见苍擎王。” 徐氏夫人说了一句。 荣国公听到自己妻子这话,便笑道:“自然可以见到,严夫人住在侯府,苍擎自然会来,到时候便可以见到了。” 徐氏夫人白了丈夫一眼。 这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她自然不会与丈夫说。 不过看自家闺女的反应,嘴上都是嫌弃的话,可眼睛骗不了人。 一句一句大傻子,可翘起的嘴角,亮晶晶的眼神说明了什么? 她自己可能还不知道。 徐氏夫人自然想得多一些。 自己与严夫人这些日子的交往来看,她也品出来了,夫人教导出来的儿子自然十分优秀。 而且严夫人说,苍擎的模样随了她,是一个很英俊的男儿。 从小,严夫人亲自给苍擎启蒙,大一些的时候,苍擎虽然不能和其他王子同堂读书,但他会偷偷自己看书。 王宫里的藏书都被他读完了。 有位老大人看六王子可怜,但十分努力上进,便私下指导他。 所以苍擎在恩师的培养下,学问也是极好。 不说苍擎的身份,单就这个人来说,徐氏夫人是满意的。 多年的隐忍,卧薪尝胆,这心智也非常人能比。 不过,一来尚不知苍擎的心思。 二来,王庭又那么远,最关键的是苍擎王不可能只有一位王后,徐氏夫人这心里就犯了嘀咕。 她清楚地记得严夫人说过一句话,一入宫门深似海。 严夫人自己都不喜欢那个地方。 她更是不舍得闺女进到那个地方去。 想了想,徐氏夫人还是压下了自己的心思。 荣国公与夫人说了几句话后,便去了书房。 明天圣上要接见使团,他作为大齐一方的代表,还有一些事情要提前准备一下。 徐氏夫人靠坐在软榻上,拿着府上这月的账册看了起来。 “夫人。” 是半夏的声音。 徐氏夫人让半夏给柳欢颜送去小白楼送来的新款首饰。 小白楼来人的时候,欢颜正巧不在府上。 柳安安的铺子每次出新款东西,不管是包包,首饰,甚至新吃食,都少不了家里人的份,这让徐氏夫人十分感动。 她不止一次地和丈夫说,安安无论到什么时候,那份真诚永远都不会改变。 下午光顾着苍擎的事了,都把首饰给忘了,这才又让半夏跑一趟。 半夏进来后与夫人回禀,首饰已送到姑娘手中了。 “你们姑娘在做什么?” 徐氏夫人随口问了一句。 半夏笑着说道:“婢子去的时候,姑娘正趴在桌子上看着花瓶出神呢。” 徐氏夫人一听,一挑眉毛,“看花瓶出神?” “是呢,花瓶里的几枝梨花含苞待放,刚开了几朵,煞是好看,连婢子都看了好几眼。” 半夏忙着手上的活,一边张口回道。 徐氏夫人这眼皮跳得更欢了。 她现在颇有些担心,难道? 第253章 :苍擎的亲事 转过天来,大齐仁宗帝接见蛮族王庭的使团,荣国公见到了苍擎王。 正如自己的夫人所说,年轻的苍擎果然身材高大,相貌却很英俊,眉目之间英气逼人,颇有王者风范。 双方交流十分融洽。 不仅签下了永不开战的协议,还就双方互通商贸,进行了深入沟通,并达成了共识。 双方说完了正事,接下来便是国宴。 在国宴之上,苍擎王一改之前的风格,在仁宗帝面前完全就是一个晚辈。 他声称大齐是自己的故土。 这一说法让仁宗帝十分欣慰,看向苍擎王的眼神也像看自家孩子一样的亲近。 双方君臣在大殿上畅饮,可以说是毫无隔阂。 在国宴之上,苍擎自然也是与荣国公,定国侯几人说了话,更是行了晚辈礼。 不得不说,严夫人的言传身教,将苍擎养得非常好。 众臣更是羡慕得心里直冒酸水。 看看人家连小将军,认个姨母,都认得那么巧,居然是苍擎王的亲娘! 有大臣便给仁宗帝提议了。 苍擎王如此年轻又出色,如果我们大齐与蛮族王庭联姻,岂不是好上加好? 大臣的提议让仁宗帝有些不太赞同,自古两国联姻也是常事。 通过婚姻关系建立起稳固的政治联系,在关键时刻能够互相提供支持,所以历朝的帝王都不排斥这种政治手段。 不过仁宗帝有些不屑于此。 因为一旦双方关系恶化,嫁出去的女子首当其冲,无疑是最惨的一个。 用女子去换取双方的和平,这种事情仁宗帝真的不屑去做。 不服,就打,直到打服了为止。 用女子去换取所谓的和平,算什么本事? 不过仁宗帝转了转眼珠子,他坏心眼地看了一眼容老二,容珏会意。 反正,每次咬人的事,他容老二都是头一个。 容珏反抗无效只能翻着白眼去执行。 苍擎一听,容家二叔问起了自己的婚事,心里就明白了。 苍擎私下称容珏为容家二叔,是从自己母亲这边论的。 不得不说,苍擎这小子真是入乡随俗,精明的很。 “二叔,我已定下婚事,是我恩师的亲孙女,她叫梅朵,是一个非常聪慧,大气的女子,临行前,她还说有机会来大齐,她要见见安安小弟妹,她特别欣赏如此出色的女子。” 而且苍擎也表明,他的后宫只会有一个王后。 因为严夫人的事让他十分介怀。 他不会让母亲的事在后宫重演,他爱重梅朵,就不会让梅朵因为他偷偷掉眼泪。 荣国公也在一边,苍擎说的话,他都听到了。 他非常赞同苍擎的做法。 仁宗帝,大齐的一代明主,后宫无人能撼动皇后的地位,可后宫还不少女人呢! 苍擎能做到这种程度,是个真男人。 仁宗帝听罢容老二的回复,也不住地点头。 “苍擎王,是个好的。” 国宴散去之后,苍擎便与容珏定好去定国侯府的时间。 因严夫人一直住在定国侯府,仁宗帝自然知晓苍擎会去见母亲,便叮嘱容老二招待好苍擎王之事。 苍擎会在京城逗留一段时日。 这陪同之事便扔给了容老二,你姑爷的兄长,你这当老丈人的自然要管。 再说,连生马上也要到京城了,苍擎也要和兄弟见一面才会离开。 荣国公府回府后,便告诉徐氏夫人,明日全家一起去定国侯府的事。 夫妻两个聊着闲话。 荣国公也说了苍擎年底大婚之事,让徐氏夫人这些日子好好想想贺礼。 路途遥远,苍擎王大婚,大齐也会派使团前去,跑不了自己会在其中,到时候一并带去。 徐氏夫人一听此话,眼珠子差点没掉地上。 苍擎大婚? 苍擎娶的王后是他授业恩师的亲孙女? 荣国公一见夫人这表情,不解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随后又感叹道:“我挺佩服苍擎的,因为严夫人的事,他的后宫只会有王后一人,能娶到心爱之人共度一生,如你我一样,苍擎这小子是幸运的,当然我也是幸运的。”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没想到荣国公的情话也说得十分顺溜。 徐氏夫人没好气地瞪了丈夫一眼,这心里可是美滋滋的。 不过,她也有些担心柳欢颜。 万一闺女要真是动了心,知道苍擎已有未婚妻,她要怎么劝解呢? 对了! 这事还要得空和小外甥女说说,欢颜这丫头最听安安的话。 这事,原本徐氏夫人便不怎么支持。 所以她瞬间吃惊之外,便很快恢复了正常。 苍擎只带了贴身随从,拿着不少王庭的新奇玩意进了定国侯府。 见了母亲之后,便跪下给母亲磕了头。 这些时日未见母亲,母亲的气色十分好,可见在这里过得很是舒心。 脸上的疤痕都淡了许多,眼睛也是亮亮的,整个人都年轻了至少十岁。 柳安安和师傅也在府上,特意等着苍擎。 苍擎自然对神医及容家众人表示了感激之情。 “苍擎大哥,我们都不是外人,照顾姨母是应该的,你要这么客气,难道真把自己当王啦?” 柳安安打趣地说道。 苍擎一笑,“好,小弟妹说的是,那为兄就不客气了。” 一句话,让一向大方的柳安安红了脸。 众人难得见到这孩子害羞的小模样,瞬间都笑了。 众人便坐在正厅聊起了天。 不大一会儿,管家来报,荣国公一家人来了。 荣国公夫妻领着柳欢颜,世子柳欢平很快就到了。 柳欢颜一进来,一眼就看到了苍擎,正是那天自己在梨花园怼了一顿的那个大傻子。 “真是你这个大傻子!” “真是你这个小矮子!” 二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严夫人几个人不知内情,一脸的蒙圈。 连柳安安都张大了嘴巴。 徐氏夫人还没来得及和她说这事呢,所以她也不知道。 “表姐,你们认识?” 柳安安不由问了出来。 严夫人也是一副快点从实招来的表情。 其他几个不知内情的更是伸着脖子,支棱起了耳朵。 柳欢颜一跺脚,噘起了嘴,几步走到严夫人身边,一副小女儿撒娇的模样。 “姨母,他说我是小矮子…” 柳欢颜晃着严夫人的胳膊,一五一十把那天梨园的事说了出来,末了还瞪了苍擎一眼。 在场的人都知道,这就是一个误会。 所谓十里地不同乡,苍擎只是伸手帮忙折了一下柳欢颜够不到的梨花枝。 确实忽略了对方是个小姑娘。 而且打听柳安安,还直呼了柳安安的名字。 特别是苍擎说的那句,名字就是为了叫的,不然起名字干嘛?不如直接叫狗蛋儿。 差点没让众人笑喷了。 不过严夫人还是沉了脸。 欢颜毕竟是一个小姑娘,这就是儿子的不对。 于是一拍桌子,“苍擎,你可知错?” 第254章 :不打不相识 苍擎赶紧说道:“娘,孩儿知错,是孩儿忽略了大齐的规矩,唐突了柳家妹妹,舅父,舅母都是苍擎的错,苍擎给柳家妹妹赔礼了。” 说完,苍擎一抱拳。 苍擎自然随着连生,管荣国公和徐氏夫人叫舅父,舅母。 荣国公夫妻哪里真能怪苍擎啊! 徐氏夫人赶紧说道:“严姐姐,您可不能让苍擎背黑锅,欢颜这丫头也有错,上来就怼人家,还说人家是大傻子,十里地不同乡,这也不是苍擎的错。” 说完,便朝着柳欢颜说道:“你这孩子,苍擎当时就和你道歉了,你还得理不饶人了?” 柳欢颜嘿嘿一笑。 “啊!我后来才明白过来,能管我妹妹叫弟妹的,又不是大齐的人,定是苍擎大哥,我当天做梦都被吓醒了。” “啊?表姐,这是为啥?” 柳安安十分好奇。 “因为我居然和蛮王吵了一架,还说蛮王是大傻子,那蛮王不得把我拉出去砍头哇?” “哈哈哈!” 柳安安是笑得前仰后合,直拍桌子。 众人也是忍俊不禁。 徐氏夫人看着闺女在苍擎面前没有一点不自在,这心也放下了。 她得知苍擎已有未婚妻后,确实在饭桌上故意说了一句,苍擎的大婚之礼得好好想想。 当时柳欢平便问道:“娘,苍擎什么时候大婚,娶得何人?” 柳欢颜低头吃着饭,并没有搭话。 不过,徐氏夫人没有错过欢颜一瞬间的愣神。 后来徐氏夫人又去了一趟柳欢颜的院子,借着送东西的机会,看看欢颜的反应。 正巧看到欢颜给花瓶换水,还和春杏说着话。 “我要知道是苍擎王,就应该让他多帮我折几枝花枝,反正我也把他得罪了,哈哈哈。” 如今看到欢颜的表现,会不会是自己想多了? 徐氏夫人决定这事还得问小外甥女,欢颜的心里话一定会告诉安安的。 严夫人都笑出了眼泪。 她指着苍擎和欢颜说道:“你们啊,是不打不相识,苍擎在外人面前那是王,在家里,可没他摆谱的地儿!” “娘说得对,坐在那个位置,看着高高在上,实际上就是个孤家寡人,只有在家里,我才真正的自在。” 苍擎的话,也让众人听了十分舒心。 严夫人与儿子再次表明了,不会回去的想法,苍擎最后也是尊重娘的选择。 柳安安心里最明白严姨母的做法,她这是让仁宗帝完全放心。 因为苍擎不是老蛮王。 他有手段,有头脑。 虽然双方签订了永不开战的协议,可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所以严姨母一直留在大齐,仁宗帝才能真正放心。 柳安安没有和任何人说,因为在民族大义面前,没有任何理由和借口。 如果有一天,蛮族王庭撕毁了协议,那楚家二哥的十万铁骑定会毫不犹豫地踏平蛮族的土地。 作为苍擎来说,他自然也是明白母亲的选择。 不过姨母在自己家,有自己和连生在,定然不会让姨母受一点委屈。 何况圣上早表明了态度,严夫人来去自由。 林氏夫人领着一群丫头婆子将饭菜准备好了,便来请众人移步膳厅。 因为是家宴,只是男女分桌,并没有再用屏风隔开。 当然,饭桌上少不了向阳农庄的葡萄酒。 苍擎从连生的口中早知晓了这酒。 所以,今儿一看,马上要求走的时候要带走一些。 柳安安自然是点头。 “大哥,我在你那里开个酒行吧,不仅有葡萄酒,还会有白酒,你们那里应该更喜欢白酒。” “何为白酒?” 苍擎问了一句。 因为白酒这个词在古代是没有的,白酒在这个时期被称为烧酒、米酒、烧刀子等等。 真正有白酒这个词是在1952年的时候。 所以柳安安想了一下便说道:“白酒的意思是透明,无色之酒,它也是粮食酿造的,不过更纯净一些,我手上有一小坛,是农庄酒坊送来的实验品,大哥可以尝一下,给点意见。” 苍擎性子极豪爽,也喜酒,但并不贪杯。 很快,绿衣便取来了一个十分精致的素雅小酒坛。 打开坛封的瞬间,苍擎眼前一亮,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 柳安安给苍擎倒了一小杯,“大哥,尝尝如何?” 苍擎接过小酒盏,一仰脖子,一口就下去了。 只感觉似有一股暖流入喉,醇厚凛冽,且回味之中却有丝丝甘甜,“好酒!” 把容珏急得都快挠墙了。 “安宝,还有我呢!” 柳安安赶紧给这个不省心的爹倒了一小盏,当然大舅,祖父和大伯也都没有落下。 至于几位哥哥和弟弟们,过几年再喝吧。 现在,只能让他们喝一些葡萄酒了。 “这酒可有名字?” 容遇是满脸堆笑。 “纯,它叫纯,寓意为纯净,纯朴,纯粹之意。” 这时众人才注意到,刚才素雅的小酒坛之上,确实有一个纯字,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这个酒口感细腻,它不是一味的辛辣,而是十分柔和,喝下去之后,就如我们大冬天喝一口热汤一样,舒服!” 容老大人又自斟了一小盏。 柳安安听到大家的评价乐得是小眉毛乱窜。 “小弟妹,大哥回去之后,马上给你建酒行,你什么都不用管,只管把酒运来就行,这酒行是大哥送你的见面礼。” 柳安安还要推辞。 严夫人一听马上说道:“就这么定了,你和连生以后要给姨母养老的,他可是占了大便宜的!” 柳安安听罢吐了吐舌头,苍擎则老老实实地听训。 一顿饭吃到了月上柳梢。 苍擎并未回迎宾馆,他宿在了定国侯府,他还有许多话要和母亲说。 柳欢颜也没有回去,柳安安把表姐留了下来。 虽然柳欢颜在众人面前十分自在,可柳安安是谁? 那双眼睛不说火眼金睛,也差不多。 她早就发现表姐看苍擎,眼神中有一丝难过和失落。 最终,柳安安还是诈出了柳欢颜的心里话。 她与苍擎初见虽然互怼了一顿,可这个大傻子却一下子撞进了她的心里。 她知道那个男子是苍擎,严姨母的儿子,蛮族王庭的王之后,心里一直很是纠结。 家里不会支持她。 何况苍擎是王,不会只有一个妻子。 后来,她知道了苍擎有未婚妻梅朵,而且后宫之中仅会有梅朵一人。 柳欢颜便想着努力把苍擎忘掉。 她不会去染指别人的感情。 如果她做了,不说别人,光柳安安就能一巴掌拍死她! 第255章 :爱摔跟头的薛逸风 “妹妹,别和娘说,我是对苍擎大哥有好感,可我能看出来,他对我没有一点想法。” 柳欢颜特意叮嘱柳安安,她怕娘知道会说她。 柳安安自然不会与舅母去说。 表姐十五了,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懵懵懂懂的爱慕,怦然的心动她前世见过太多。 所以她能理解表姐的感受。 好在表姐没有钻牛角尖。 不然她夹在苍擎与表姐之间,那滋味可不好受。 “表姐,除去身份,苍擎大哥确实很优秀,优秀的人自然会吸引众多的眼光,这很正常,对这个人我也十分欣赏。” 柳欢颜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可欣赏归欣赏,但他是连生哥的兄长,亦是我的兄长,我们是亲人。” “再说了,后宫可不是一个轻松的地方,进去的女子得到了至高无上的尊贵,也要承担相应的责任,就如我们的圣上与皇后一样。” 皇后虽然多年圣宠不衰,可圣上一样有其他妃子,也有其他孩子。 当年,后宫的女子为了争宠,皇后也几次被人算计。 所以,那个位置啊,不是谁都能坐稳的。 柳欢颜听完柳安安的话,只感觉背后小冷风嗖嗖的。 论心智,论算计,安安妹妹能甩她几条街。 那个地方,安安妹妹都说太危险了,自己这条小命还是好好留着吧。 柳欢颜吸了一口冷气,缩了缩脖子。 “好妹妹,你可别再说了,就我这脑袋,在后宫活不过三天,我都没离开过京城,放着好日子不过,我去跳火坑?不去,打死都不去!” 柳安安挑了挑嘴角。 她刚才给柳欢颜讲了一些前世自己看过的宫斗剧,什么嬛嬛传,月月传,后宫的种种手段。 听得柳欢颜小脸都白了。 成,只要你害怕就成了。 还有两天,连生哥就到京了,而且五日之后便是钦天监给出的医学院落成典礼的好日子。 所以柳安安决定明天带表姐去散散心,自己也好好放松一下。 于是,一大早吃过早饭,柳安安便带着大表姐出去了。 定国侯府派来婆子告诉徐氏夫人,自家姑娘带着欢颜小姐出去了,让徐氏夫人放心。 柳安安带着表姐去逛街,走到一家书肆门口,正好遇到薛逸风。 “逸风见过安乐县主,柳小姐,多日不见,县主可好?” 薛逸风与柳安安姐妹打着招呼。 薛逸风是柳安安资助的一个学子,两人自然是比较熟悉的。 柳欢颜也认得薛逸风。 京山书院的学生,与哥哥柳欢平关系不错,不过并未说过话。 柳安安一见是薛逸风,便笑着说道:“薛公子好,听闻你会试取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绩,还没有恭喜你,马上要殿试了,预祝薛公子再创佳绩。” 当初柳安安与贤王对峙的时候,薛逸风便率领一众学子在皇宫门口静坐,逼得贤王不得不出来道歉。 柳安安本就欣赏薛逸风的学问与人品,不然也不会资助他。 经过这件事后,柳安安对薛逸风更加看重了。 打算连生哥回来之后,让他们也认识一下。 薛逸风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 “县主过奖了,逸风定当更加努力。”说完,便匆匆告辞。 不过因为走得过快,不小心左脚踩了右脚,薛逸风华丽丽地摔了一个大跟头。 怀里的书都摔了出去。 逗的柳欢颜哈哈笑出了声。 谁都没有看到,薛逸风爆红的脖子。 “薛逸风比表哥大上两岁,表哥与我堂哥他们明年也要参加会试了。” “我听哥哥说过,薛逸风并不是京城之人,家中后娘对他不好,他是跟着祖父长大的,他非常努力,学问也好。” 对于薛逸风,柳欢颜还是了解一二的。 薛逸风亲娘去得早,父亲再娶,后娘对他挑三捡四,十分不好。 薛家爷爷心疼这个孙子,从小便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为此,后娘对薛家爷爷颇有意见。 每日指桑骂槐,薛逸风的亲爹薛老大连个屁都不放。 薛爷爷极度失望,一气之下请族老分了家,并做主让薛逸风脱离薛家大房,另立一支。 薛逸风自小就十分努力,用功读书。 薛爷爷也是倾尽全力,将他送到京山书院。 可家中毕竟经济有限,来京山书院已经耗尽了爷爷的全部钱财。 要强的薛逸风不想让爷爷为他操心了,便课余时间打零工,到书肆抄书,或者给人写家信来赚些钱养活自己。 柳安安也是听大表哥说起这事,又观察了一段薛逸风,才决定拉他一把。 而薛逸风也是真心感谢安乐县主,更是佩服这位比自己小上许多的小姑娘。 柳安安带着欢颜表姐逛了几家铺子,又到吃食铺子吃了东西,两个小姐妹就出了城。 京城外的景色也十分好,而且城外也有几个小村落。 不过柳欢颜出城也只去过大觉寺,京山书院和医学院,还有柳安安的桃花庄,并没有去过其他地方。 所以她也想看看城外的小村子。 反正有马车,还有青衣她们跟着,柳安安便随了她的愿。 最近的小村子叫二合庄。 马车到了二合庄附近,便看到小村边上有一户人家。 篱笆小院,几间草屋,还有一小片菜园子,颇有些世外桃源的样子。 小菜园子里,一道清瘦的身影正在弯腰忙碌着。 柳安安与柳欢颜便下了马车,青衣几个不远不近地跟着。 “这里的环境可真好,可惜我不能随意出门,要不是跟着你,娘才不让我出来呢。” 柳欢颜一边走一边抱怨着。 小菜园子里忙碌的身影听到外边传来的说话声,动作顿了一下,不由直起了身子。 柳欢颜正巧一扭头,便撞上了一双含笑的眼睛。 “呀,是薛公子!” 柳欢颜失声喊了出来。 柳安安抬眼一看,咦? 真是薛逸风。 “薛公子,你住在这里?” “安乐县主好,柳小姐好,我住在这里,这是我租的地方。” 薛逸风边说边从菜园子出来,想请安乐县主进来坐一坐。 不知怎么的,他一脚踏空,一下子趴到了菜园子里。 柳欢颜不由捂着嘴乐。 她今日见到薛逸风二面,他居然就摔了两次。 薛逸风手忙脚乱地爬了起来,满脸通红。 柳安安转了转眼珠子。 “薛公子,你不要着急,不然还得摔跟头。” 薛逸风好不容易爬起来,听了柳安安的话,差点又趴下。 青衣几个努力咬牙忍着。 “县主,柳小姐进来喝口水吧。” 薛逸风好不容易同手同脚走到小院门口。 柳安安直担心,他会不会再摔上一跤。 第256章 :还结巴的薛逸风 几个人便进了小院。 小院十分干净,整洁,看起来薛逸风很是勤快。 坐在小院的小竹凳上,薛逸风便进到灶房烧水。 “杏儿,去帮帮他,我怕薛公子摔个跟头再掉进热水锅里。” 柳欢颜吩咐春杏去帮一下薛逸风。 春杏也没敢乐,小跑过去帮忙了。 柳安安看了看大表姐,又看了看灶房里正在认真烧水的薛逸风,不由眨了眨眼。 很快,热水烧好了。 薛逸风从堂屋端出一套茶具,认真地净了手,便开始沏茶。 “薛公子,你居然会茶道?” 柳欢颜也喜茶道,见薛逸风动作十分娴熟,十分好奇。 “我家本有茶园,祖父从小便教过我,茶道亦是人道,学茶道更注重的是做人,为人之道,每次我心不静的时候,就会亲手煮茶。” 薛逸风将两盏茶小心放到柳安安和柳欢颜跟前。 “县主,柳小姐,我没有好茶叶,你们就将就一些。” “没事,回头我送你一些好茶,我也喜欢茶道。”柳欢颜张口说道。 薛逸风瞬间便一愣神,说话也结巴起来了。 “柳,柳小姐,不,不,茶叶太贵重了,逸风不,不敢要。” “薛公子,你不仅爱摔跟头,还爱结巴呀?” 柳欢颜歪着头看着薛逸风。 柳安安实在忍不住了,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柳欢颜这才注意到自己说了什么,不由得小脸也红了。 薛逸风更是不知所措。 修长好看的手抓住衣袍,干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柳安安实在不想忍了,放肆地大笑了起来。 青衣几个背过身子,也不住地哆嗦着。 柳欢颜则双手捂着脸,真是太丢人了,妹妹肯定要笑话她好几天! 好一会儿,柳安安才忍住了笑,不想让两个当事人太尴尬了,于是便转移了话题。 “薛公子,马上要殿试了,别给自己压力太大,保持平常心就好。” 她其实挺看好薛逸风的。 既然想让连生哥结交他,自然也是希望薛逸风能取个好成绩。 薛逸风虽然会试取得了第二的名次,但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古代科考下,这个成绩也相当不错了。 况且他还如此年轻。 要知道,这次会试第一名的会元已经是而立之年了,都不知考过几次了。 薛逸风一提到殿试,马上又精神了起来。 “县主说的是,先生也是如此叮嘱逸风,逸风定然平稳心态,不管最终结果如何,逸风定当全力以赴!” 柳欢颜在一边,一直静静地听着二人聊着考试的事。 不知为何,她的心跳得十分厉害。 她不止一次听哥哥夸赞薛逸风,学问好,人品更没得挑。 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家世有任何抱怨,相反,他积极,乐观,靠自己的双手去努力生活。 他就像一株小草一样,不屈不挠地迎风而立。 “薛公子,我们要回去了,你如果有什么困难,就到小酒馆找掌柜的巴豆,他会帮你。” 柳安安看时间不早了,便要告辞离开。 薛逸风深施一礼,说道:“县主已经帮了逸风太多,逸风铭记在心,岂能一味麻烦县主?逸风现在有地方住,能吃饱饭,更能安心读书,足矣。” 柳安安摆了摆手。 “薛公子此言差矣,你在铺子里做工,我给你支付工钱,我们不过是平等交换罢了。” 薛逸风一笑,“逸风自小便知人间疾苦与冷暖,县主出身高贵,可懂得尊重逸风这样的平民学子,欢平世子,容公子与楚公子亦是如此,逸风能与你们相识,是吾今生之幸。” “县主让逸风在铺子里做工赚取工钱,是晓得逸风不会白白接受别人的帮助,给了逸风充分的尊重,逸风岂能不懂?” “京城遍地富贵人家,又有几人如县主一般?逸风是男儿又虚长县主几岁,满腹学问却不及县主所为一二,书院同窗都以县主为榜样,大家谈起县主,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呢。” 柳安安看着薛逸风一脸的真诚,眼中的赞许又多了几分。 几人从篱笆小院出来后,便上了马车。 调皮的风吹起了车帘。 柳欢颜下意识地往车外望去,好巧不巧看到像兔子一样往回跑的薛逸风又撞在了院门上。 “姑娘,薛公子腿脚不好吗?他这脑袋可真硬,奴婢都感觉脑门子疼。” 春杏也看到薛逸风一头撞在了院门上,不由咧着嘴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子。 “杏儿,薛公子的腿脚没问题,我之前在铺子里见过他数次,干活的时候,那腿脚可利索了。” 柳安安边说边偷偷看着柳欢颜。 柳欢颜只觉得脸蛋有些发热。 她佯装恼怒,瞪了这个不着调的妹妹一眼,随后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了。 为了赔罪,柳安安被大表姐拧着耳朵拎进了荣国公府。 她得三陪荣国公府的大小姐了。 这会儿离晚饭还早着呢,小姐妹便头挨着头窝在了软榻上。 “姐,你觉得薛逸风怎么样?” 柳安安得问清楚了,她这一双眼睛可毒了。 薛逸风这又摔跟头,又结巴的,可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大表姐。 别以为她没发现。 两个人偷偷看了彼此好几眼呢! 柳欢颜听到妹妹这么问,这心里又开始跳得厉害了。 不过她也不是个扭捏的性子。 便说道:“哥哥说过他学问好,书院的夫子都夸他,而且人品也好,书院的朱夫子想把女儿许给他,都被他婉拒了呢!” 柳安安一听,还有这事? 这眼睛就是一亮,“哎呀,快说说,怎么回事?” 柳欢颜看着妹妹一双桃花眼冒着小星星,一副小八卦的样子,便索性坐了起来。 “我听哥哥说的,朱夫子十分欣赏薛逸风,那朱姑娘也远远看到过他一面,便也上了心,薛逸风学问好,人品好,将来定有所作为,连哥哥都以为他会同意,可没想到他婉拒了。” “有人还劝他,朱夫子人脉不少,以后有他帮衬,薛逸风将来也会少走许多弯路。可薛逸风说,男儿当顶天立地,我对朱姑娘无感,为了一己私欲若应了朱姑娘,将来如有泼天的富贵摆在我的面前呢?” “薛家只是平民百姓,可我祖父从小便教导我,做人要对得起良心,将来才有脸去见薛家的祖宗。” “我从小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小时候我就立誓,将来定会给我的妻儿一个温暖的家,哪怕不够富贵,我也会用我的命去护他们,所以,我的妻子一定是我喜欢的。” “这是薛逸风说的?” 柳安安也坐了起来。 柳欢颜点了点头。 “哥哥回来说的,爹娘还夸薛逸风,说他是个好孩子,有骨气。” “姐,那你喜欢他吗?” 第257章 :探探他的底 柳欢颜听到这句话有些愣神了。 喜欢吗? 她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这里跳得厉害。 她认得薛逸风,毕竟是哥哥的同窗,可之前没有说过话。 因为男女有别。 她之前也没往别处想过。 可不知怎么回事,今天一见到薛逸风,她突然有了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有什么东西从心里破土而出一样。 “我,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喜欢。” 柳欢颜低下了头,她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那,姐,当初你遇到苍擎的时候,与你现在的感觉一样吗?” 柳欢颜没有一丝犹豫,马上否认了。 她现在十分清楚,当初遇到苍擎之时,更多的还是心里堵着一口气。 因为对方不懂大齐的礼数,再加上说自己个子矮,才让她对苍擎印象颇深。 柳安安心里明白了。 对于苍擎,她还有些担心大表姐一时钻了牛角尖。 两个人对于自己来说,都是自己的亲近之人,表姐更是家人。 她不想,他们之中任何一方受到伤害。 想到这里,便说道:“薛逸风很优秀,表姐的眼光不错,虽然他的家世一般,但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当初我和野狗还抢过食呢!” “我不在乎这些,家世富庶又如何?那个女人在的时候,我几年都做不上几件新衣服,如今的日子我知足了。” 柳欢颜说的女人就是当初的大齐氏。 大齐氏把着家产的时候,柳如风仅靠着自己的俸禄,还有徐氏夫人陪嫁的小铺子,养着一家子人,还有一干下人。 徐氏夫人娘家母亲早已故去。 只有姨娘和庶弟妹,徐氏夫人与庶弟妹本就没太多感情。 可巧,她父亲也是个偏心的。 成亲后的这些年几乎没什么来往,也是年节礼节性的一些往来罢了。 不过这一年见柳如风袭了爵,又成了次辅,还有一个安乐县主的外甥女。 徐氏夫人的父亲便带着姨娘和庶弟妹们登门了。 只要不是瞎子,都明白徐家打的什么主意。 徐氏夫人根本就不吃这一套,连口热水都没给,就将人轰了出去。 并且告诉他们,老死不相往来。 柳如风用了一些手段,徐家害怕了,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知道了欢颜表姐的心意,柳安安决定去探一探薛逸风的意思,虽然她十分看好薛逸风,但事关表姐,她还是要慎重。 薛逸风今日的表现,明显是对表姐有意。 只是不知道他是真的喜欢表姐,还是这里也掺杂了相中荣国公府这棵大树的想法。 所以柳安安说动就动。 青衣再一次如鬼魅一样飘出了荣国公府。 这事没有让徐氏夫人知道。 虽然家里也在给柳欢颜相看人家,可也会尊重柳欢颜的想法。 包办婚姻,柳安安可不赞同。 她没少给家里人灌输不能包办婚姻的理念,不光表姐,家里的几个哥哥,弟弟也一样。 历来,这世家的婚姻不说门当户对,也有政治因素在里面。 所以,这婚姻多是家庭的结合。 柳安安也不能将前世现代婚姻观强加给长辈,但是将来要娶,嫁之人,得是自己喜欢的。 这一点大舅和祖父他们都认可。 像大伯娘,林氏夫人的家世就比不上容家,可大伯他们彼此真心喜欢,大伯娘才嫁入容府。 所以,柳安安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兄弟姐妹能够婚姻真的幸福。 再说青衣,接到姑娘的任务后也是哭笑不得。 不过作为出色的暗卫,还是十二花仙的首领,自然是坚决执行主子的命令。 薛逸风送走了安乐县主一行之后,便回了小院。 不大一会儿,他的小书童元宝便采买东西回来了。 元宝是几年前薛逸风上京路上捡到的小乞丐,当时在破庙里都快病死了,薛逸风请来郎中救了元宝一命。 从此元宝便跟着薛逸风了。 薛逸风也喜欢十分懂事的元宝,怜他无父无母,自己也是孤单一人,便留下了他。 事实证明,他的眼光不错,元宝真是聪明又踏实,十分本分的一个孩子。 两个人这几年一直相依为命。 “少爷,东西都买回来了,耽误了一些时间,小的帮着米店老板扛了一些货,米店老板给了工钱,我们这几日的生活费用更宽裕了。” 元宝乐呵呵地说着。 薛逸风放下手中的书,无奈地说道:“我说过,不需要你去赚钱,我在铺子里打工的钱够咱们用的。” 元宝晃着脑袋,他可不同意少爷的话。 “少爷,小的有的是力气,有机会多赚些钱为何不赚?以后少爷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少爷放心,小的心里有数。” 薛逸风见元宝又开始一根筋了,也只好随了他。 不过还是叮嘱他,量力而行。 话说这元宝哪儿都好,就是不会烧饭。 他烧的饭,狗都嫌弃。 所以薛逸风从来不用他烧饭。 主仆二人的饭也简单,米饭,一盘青菜,一盘炒鸡蛋。 青菜是小菜园自己种的,鸡蛋是元宝养的几只鸡。 别说,这薛逸风挺会过日子的。 吃过饭后,元宝收拾碗筷,薛逸风便去温书了。 不过,他今日这书有些看不进去,好半天,这书也没看几页。 元宝心细,他发现少爷有些走神。 “少爷,您这是怎么了?” “哦,没什么。” “没什么?您的书都拿反了,这么半天,您看什么呢?” 薛逸风这才发出,手里的书是倒着的。 薛逸风有些不好意思了,赶忙把书正过来。 “少爷,您是不是有啥心事呀?小的猜猜,是不是您喜欢上谁了呀?” 元宝与薛逸风虽为主仆,但两个人相处像兄弟一样。 薛逸风从来不摆主人的架子,元宝更是从心里佩服和尊重公子。 公子对他来说,是恩人,是主人,也是兄长一样的存在。 所以,元宝与薛逸风相处得十分融洽。 薛逸风拍了一下元宝的脑袋,“你是不是找打?” 元宝嘿嘿笑着,挠了挠后脑勺,“公子,早先老太爷来信,还提到您的亲事呢!说家里和您同龄的不是成亲就是订亲了,还让小的留意一些呢。” “我现在一事无成,何谈亲事?就算有喜欢的姑娘,也不能让人家跟着我吃苦啊!” 元宝皱着眉头,“公子,马上要殿试了,凭公子的学问定能取得一个好名次,到时候光宗耀祖不说,有个一官半职,看以后谁还敢笑话公子是泥腿子!” 元宝一想到书院里有人看不起公子出身,这心里就难过得要命。 他家公子多好的人啊! 自己如果不是遇到公子,小命早就没了。 他家公子比那些贵公子,强多了! 第258章 :他的心意 薛逸风放下手里的书。 “嘴长在别人身上,我本来就是小地方出来的,泥腿子怎么了?我不偷不抢,凭本事养活自己,我都不生气,你也不要生气。” “就算以后我取得了功名,我还是小茶岗的薛逸风,我还是喜欢种菜,养鸡。” 元宝的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公子,您将来要当了官,家里还种菜,养鸡啊?您就不怕将来的夫人不喜欢?” 薛逸风将身子靠在椅子背上,眼睛望向半开的窗户,看着篱笆小院出了神。 嘴里头轻声嘟囔着:“她应该不是那样的人。” 元宝转了转眼珠子,“少爷,她是谁?” 薛逸风白了他一眼,“八字还没有一撇,不能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咦? 元宝乐了,还真是个姑娘! 我家公子有心怡的姑娘了? 老天爷,赶明儿我得去庙里上柱香,嘿嘿,要不要把这事偷偷写信告诉老太爷呢? “小的不打听,不过要是京城的姑娘,会不会看不上咱们家啊?咱家可啥也没有。” 元宝不由叹了口气。 他知道京城里的姑娘眼光可都高着呢! 门当户对,这就一条,他家少爷么? 对,他家少爷完美的躲过了。 “京城里的姑娘也不全是看人下菜碟的,也有好姑娘不贪图富贵,不过,我不想让喜欢的姑娘跟着我过清苦的日子罢了。” 薛逸风缓了一会儿才说道。 他必须更加努力才行,才能给喜欢的人更好的生活。 “少爷,如果您喜欢的姑娘是富贵人家,您会不会也会靠着未来的岳家?我看话本子里说考了状元,那个男子就把原配的妻子休弃了,连孩子都不认呢!” 也不知道元宝从哪本话本子里看的故事。 当然,他家公子没有原配,他家公子还是光棍呢! 他只是担心,他家公子可千万不要成为那样的人,那简直就是白眼狼。 “我不会!”薛逸风坚定地说道。 “如果我是那种人,当初就会答应夫子的要求,夫子虽然不为官,可他的学生在朝中为官,那些人都会是我的助力,都说朝廷有人好做官,可我就是要凭自己的能力杀出一片天来!” “元宝,你知道安乐县主吗?” 元宝点头。 他当然知道,他可是安乐县主的铁杆粉丝呢。 “书院的夫子们都说,安乐县主就算没有容家,柳家在后面,她凭着一己之力,也能打出一片天来,我堂堂男儿更不能靠女子,如果我这样做了,就是对婚姻的亵渎。” 元宝不懂。 “公子,怎么能说是亵渎呢?” “因为我不想婚姻当中掺杂着太多的利益,也许有人会说我傻,看不清形式,可我只想做自己,保持自己的初心。” 元宝挠了挠脑袋。 虽然他不太明白,可他知道听公子就成了。 元宝看公子这里没什么事了,就去睡了。 薛逸风此时可没有一点睡意。 元宝离开后,他便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 纸上面画着一个小小的姑娘,看样子也就十岁上下。 这是他藏在心里多年的小姑娘。 她就如天上的月亮,柔和的光让他孤寂的心多了一些温暖。 看着眼前的小姑娘,薛逸风嘴角不由上扬了起来。 “如果我们今生无缘,我也不会再娶他人,我只要你幸福就好。” … 由于晚上城门关了,青衣就去了桃花庄,天亮后回了城里。 详细将她看到的,听到的,讲给了姑娘和表小姐听。 “啥?” 柳安安瞪大了双眼,她机械地转过头看着柳欢颜。 “表姐,这柳逸风简直就是情根深种!那可是五年前的事?” 柳欢颜的表情没比柳安安好多少。 如今不提这事,她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当时只是看着他被人欺负,书都被撕破了,帮他捡了书,还塞给他半两碎银子,我早把这事给忘了,没想到,他就是薛逸风!” 柳安安不由双手一拍。 看来,薛逸风与表姐是命中注定的缘分! “表姐,这事要和舅母说明白,这些日子舅母正给你相看人家呢,听说曲夫人前几日来府上,就是为这事来的。” 曲夫人是文昌伯府的当家夫人。 儿子曲盛知刚满十九岁,也是一个不错的青年才俊。 荣国公府与文昌伯府关系多年来一直不错。 柳欢颜一听就有些急了。 她可不管什么曲盛知,弯盛知,她只知道一个叫薛逸风的人进到她的心里了。 于是,柳欢颜拉着柳安安直接就奔了徐氏夫人的院子。 徐氏夫人听完闺女的话,好半天张着嘴没缓过来。 她拉了拉半夏的胳膊,“半夏,你掐我一下,我好像在做梦。” 半夏咧着嘴笑了。 “夫人,您没有做梦,咱家姑娘有喜欢的人啦!” “快去,请国公爷和世子过来。” 今天荣国公休沐,没有上朝,此时正在书房,世子柳如风也尚未离府去书院。 爷俩不知道出了啥事,匆匆赶来了。 柳欢颜又讲了一遍。 她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大大方方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安安妹妹说得对,人总要为自己活一次。 自己如果不说,家里万一给她订下那个什么曲盛知,自己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去。 荣国公听罢沉思不语。 柳欢平用手托住差点掉下来的下巴,缓缓转头看向柳安安。 “妹妹,薛逸风居然还有这经历?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算算五年前,他应该是刚来京城,你们还不熟悉,当然不知道。”柳安安回道。 柳欢颜说完了,看着爹娘的表情,心里有些打鼓。 屋里又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好一会儿柳欢颜才轻声说道:“爹,娘,是我让妹妹去打探薛逸风的,如果他没那意思,这事就当没发生过,你们别怪妹妹,都是我的主意。” 徐氏夫人没好气地瞪了闺女一眼。 “你娘我是那种人吗?这事就得安安去,她不去谁去?你娘我也想去,可我连墙头都上不去。” 柳安安用力咽了咽口水,努力缩着自己的小身板。 “你别躲!你给你姐姐准备的暗卫要抓紧训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爹容老二早和我们说了。” 柳安安一抬眼便撞上了舅母含笑的眼睛,自己不由也笑了。 “暗卫?妹妹,有没有我的份?” 柳欢平一听,差点没从椅子上跳起来。 暗卫啊! 大望谷里暗卫所出来的暗卫,听起来就拉风啊! “你凑什么份子?你以为暗卫遍地都是啊?你妹妹要耗费多少心血?一个硝石矿赚到的银子,国公府几辈子都花不完,你们还想怎么的?帮不上忙还总拉后腿!” 徐氏夫人一顿巴掌。 柳欢平抱着脑袋躲避老娘的铁沙掌,还不忘了朝柳安安挤眼睛。 柳安安无声地说了两个字:“都有。” 徐氏夫人打痛快了,才严肃地说道:“你们俩都听着,我再强调一遍,以后不管什么时候,都要护着你们妹妹,别看你们姑父位高权重,私下里盯着安安的人多着呢!多留个心眼,连生马上回来了,平哥儿,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以后就得帮着连生,听到没?” “娘,放心吧,爹早就叮嘱过了!” 柳欢平也郑重地说着。 第259章 :达成一致 柳安安叫了一声舅母,伸手搂住了徐氏夫人,她真的十分感动。 徐氏夫人拍着小外甥女的后背,柔声地说道:“你这个孩子啊,要操心的事太多,自己的事,连生的事,还得顾着家里的老老少少,舅母心疼你啊!” “舅母,我不累,我很开心。” 柳安安将头靠在徐氏夫人怀里,笑着说着。 在她的心里,其实舅舅一家的分量要高过大伯家一丢丢的。 不是说大伯和伯娘不好,他们也非常好,可大舅是娘的亲哥哥,所以她心中的天平还是有些倾斜。 再说了,堂哥他们自小练武,大伯给他们备的护卫身手都不错。 大舅可是文官。 她自然要多帮扶一下弱者。 嘿嘿,就是这么回事! 荣国公看着小外甥女也是十分欣慰。 白老也不止一次地夸赞柳沐阳,我柳家的孩子,就是如此优秀。 荣国公最后看着柳欢颜,说道:“颜儿你可想好了?薛逸风家世一般,他又如此有骨气,将来可不会接受家里帮扶,在他羽翼未丰之前,日子会清苦一些,你可受得了?” 柳欢颜十分平静,她早就想好了。 “爹,我想好了,我不怕苦,只要他真心待我,如果他真贪图荣国公府的地位,我想他再优秀,爹娘也不会将我嫁给他吧?” “那是自然!” 荣国公其实也并不看重门第,虽然双方联姻讲究的是门当户对,今后也会彼此成为助力。 可他的女儿不需要成为家族谋利的工具。 将来自己老了,柳氏一族的担子自然会交给柳欢平,他的女儿只要快快乐乐便好。 “今日他若贪图富贵,将来遇到泼天的富贵时,他定然会弃你而去。” “爹,您同意了?” 柳欢颜小脸一亮,欣喜地看着荣国公。 荣国公与妻子对视了一下,二人也是一笑。 “爹和你娘并不反对,不过要等他殿试之后,家世一般咱们不说啥,学问若不成,他可没资格娶我的女儿!” 柳欢颜抿着嘴笑了。 她听哥哥说了,书院夫子们都十分看好薛逸风,如果他再拼一把,进三甲也不是问题。 荣国公心里想着,自己要不要私下指点一下薛逸风呢? 自己怎么说也是当年的大三元,指点一下薛逸风,让他注意一些殿试的细节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这事得让柳欢平出头,他们关系不错。 作为好朋友关心一下,想来薛逸风是可以接受的。 那孩子曾带着一群学子在皇宫前静坐,也是为着自己家的外甥女。 所以,无论从外甥女的角度,还是自己闺女的角度,他小小推一把也是应该的。 不过荣国公并没有明着说。 “平儿明年也要参加会试了,这一年要更加努力才行,不过也不要给自己压力过大,欲速则不达,发挥自己最真实的水平即可。” 柳欢平点头也说道:“爹说的是,前些日子薛逸风会试结束后,大宝我们几个一起聊天,他便与我们细细讲了会试的感受和得失,我们几个都学到了不少。” 柳安安转了转眼珠子,贼兮兮地凑到荣国公身边。 “大舅,您可是当年的大三元,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才华横溢,学识过人,满腹经纶,啊!我都不知道如何形容您了。” 荣国公伸手弹了一下柳安安的脑门子。 “小马屁精,有话直说,真不知道你爹天天都教你什么了,回头我得找他谈谈心去。” 柳欢平兄妹乐得直哆嗦。 再借他俩一个胆,也不敢和爹这么贫嘴,还是他们的妹妹牛! 徐氏夫人好像明白了什么。 “嘿嘿,大舅,我是说您私下里指点一下薛逸风呗?他要是中了状元,我姐脸上也有光啊,是不是?我要是有一个状元的姐夫,想想就美滋滋!” 一边的柳欢颜不由红了脸。 荣国公就知道,他这个小外甥女比猴儿还精。 “薛逸风有骨气,我们要尊重他,我倒是可以与他说说殿试的事,不过这话得让你哥哥来说,我只是提点一二,因为我要看看他到底能走多远,值不值得把你姐姐托付给他。” 柳安安看着柳欢颜挤了挤眼。 然后说道:“大舅,我就是这个意思,既然他毫无保留地将会试的情况和他的得失、经验告诉了我哥哥他们,那我哥哥与他聊聊殿试,也是投桃报李,对不对?” “你这个小机灵鬼!” 徐氏夫人伸手摸摸小姑娘精致的小脸。 她真想把这孩子藏在家里。 哼!那个容老二,真是老天眷顾他,有这么一个好孩子。 于是,这件事家里便达成了一致。 不过现在还不能往外说。 “妹妹,我还有暗卫呀?” 柳欢颜的心事已了,便勾着柳安安的脖子,兴奋的眼睛里直冒蓝光。 柳安安骄傲地抬着下巴,“那是当然,安乐县主的哥哥和姐姐就得有这个范儿!” 柳欢平伸着脖子听着,眼睛也瞪得溜圆。 “他们都是三雷亲手训练出来的,一个叫步凡,一个叫孤舟,孤舟是姑娘,等到他们来的时候,你们再改名字。” “不改!” 兄妹二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这名字太好听了,我才不改呢!” 柳欢颜激动地说着。 “孤舟独立江天宽,静听潺潺水自流。孤舟虽然表面是孤独的小船,可,何尝不是象征着一种坚韧和毅力,在风雨中,尽管受到巨大的挑战,但仍然能够坚持下去,不放弃前行。所以我喜欢这个名字。” “表姐,你真是太懂孤舟了!她就是这个一个女子,她吃过很多苦,却依然向阳而行,有些像我,哈哈哈。” 话说孤舟也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 她还是个弃婴,十二岁之前被人卖了好几次。 虽然体格像翠花一样,瘦瘦小小的,可力大无穷。 柳安安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正和男暗卫们一起训练,膝盖都磨破了,她眉头都没皱一下。 高强度的训练,孤舟的头发都湿透了,可她眼里的光一下子触动了柳安安。 “步凡呢?妹妹也说一说呗。” 柳欢平对自己的暗卫也是十分感兴趣。 “步凡呀,他就是一个闷葫芦,可心思十分细腻,行事果断。” 柳安安评价完两个暗卫之后,又将步凡和孤舟的详细情况也讲了一遍。 荣国公听罢说道:“步凡心思细腻,行事果断,正好弥补了平儿的不足,如此甚好。” 柳欢平是荣国公的长子,又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不过毕竟年轻,还是缺乏足够的历练。 不过还有极大的成长空间。 身边能有步凡跟在左右,也会让柳欢平快速成长起来。 因为柳世子的身份,他将来势必要担起荣国公府的,他要承担的与柳欢颜不同。 荣国公又说道:“至于孤舟,一个姑娘身世坎坷,但对生活依然充满希望,是一个满满正能量的人,有她护在颜儿左右,无论将来颜儿走到哪儿,我们都不担心她遇事会退缩害怕了。” 所以柳安安给他们安排的人,也是十分匹配他们各自将来的发展。 这让荣国公与徐氏夫人十分贴心。 听到父亲的话,柳欢平兄妹这才明白妹妹的用心良苦。 兄妹二人同时站起身来,郑重地说道:“谢谢妹妹的安排。” 柳安安小手一摆,一副嘚瑟的小模样。 “哥哥姐姐不用这么客气,你们将来平平安安的,也省得妹妹我到时候大开杀戒了。” 荣国公一愣神,瞬间放声大笑。 他的孩子啊,真是个暖心的小棉袄! 第260章 :连生到京 一家人兴高采烈地聊着天,又围坐在一起吃了午饭。 柳安安本想陪着表姐去睡个午觉,可她爹来了。 顶着荣国公大舅哥的冷脸,容珏大摇大摆地进来了。 “安安从昨日到现在,满打满算在家里也没有待多长时间,你就这么急着追来?你的脸呢?” 容珏晃着腿,淡定地说道:“大哥这次可是冤枉我了,五狼回来了,已经在家里了,我这是给安宝来报信。” 荣国公白了他一眼。 鬼才信你的话,整个定国侯府就少你一个报信的? 柳安安在一边,一听五狼回来了? “爹,连生哥可进京了?” 看着闺女亮晶晶的眼睛,明晃晃的笑容,容珏这心里咕嘟咕嘟冒开了酸水。 女大不中留! 不行,苏连生若不当倒插门,他就别想娶到我的安宝! 此时,京城二百里外的望牛镇镇口,一袭黑衣的少年将军宛如战神一般端坐在汗血宝马之上。 漆黑不见底的眼眸,如一潭深水淹得人无处喘息,周身上下散发着凛冽的肃杀之气。 在他身后,是整齐排列的百名脸上佩戴着黑色面具的黑衣人,目不斜视地注视着前方,马鞍一侧皆悬挂着冰冷的弯刀。 这时,一个护卫打扮的年轻人骑着马从镇子里跑了出来。 “主子,大风正在好再来客栈候着您呢!” 少年将军灿然一笑。 “好,让兄弟们原地休息,你随我进去。” 此少年将军正是奉旨归京的定远将军苏昭,苏连生。 片刻之后,两匹马便一前一后进了镇子。 好再来客栈门口,大风负手而立站在台阶上,有些焦急地望着镇子口的方向。 不大一会儿,便见到他期盼已久的人正打马奔来。 “大风见过姑爷!” 大风快步上前,躬身施礼。 因为他现在是柳安安的人,所以要按照规矩叫连生一声姑爷。 连生抬腿下了马,伸出拳头。 大风眼睛一热,不由也伸出拳头,两只拳头碰在一起的那一刻,只有他们懂,昔日的情分依然不会改变。 四电咧着嘴在一边笑,大风伸手捶了捶他。 好再来掌柜的也迎了出来,见过自家姑爷,几个人便进了客栈的后院。 掌柜的亲自端上热水,连生简单净了手脸,便坐了下来。 “你家姑娘近日可好?” 虽然常常接到家里的消息,但远在西境,他自然十分惦念自己的小姑娘。 “姑爷放心,姑娘极好,现在姑娘可忙了,马上医学院要进行开学典礼了,另外苍擎王也在京中,他要见过姑爷后才会离开。” 连生自是晓得。 兄长苍擎已经稳定了王庭,与自己会面之后方会离开京城。 不出意外,姨母不会离开。 姨母自愿留下来,也是让圣上安心,自己定会好好奉养姨母。 大风便简单把家里的事讲了讲。 “姑爷,回来您就住在城南的宅子,姑娘将宅子收拾出来了,院子里下人也安排妥当了。” 连生与柳安安虽然订下婚事,但尚未成亲,如果住在定国侯府有些不妥。 所以,得知圣上召他回京的时候,便给二雨送了信。 二雨安排人在城南梨花巷购了一个小宅子。 虽然不大,但足够连生及五狼几个护卫住的。 四电会带着特务营的兄弟暂住城外,等候圣上的安排。 “家里不需要丫鬟,安排几个婆子和小厮即可。”连生看了一眼大风。 啊? 大风一咧嘴,他征得了姑娘点头,就安排了两个丫鬟,其他便是婆子和小厮。 连生一冷脸,“我再说一遍,家里不需要丫鬟。” 他可不想让安安不高兴,他没一点歪心思,可人心隔肚皮,芙蓉还是他娘的陪嫁丫头呢! 可结果呢? 他不会留一点不安定的因素在身边。 这些人牙子手上的丫鬟比不了青衣她们,青衣等人是暗卫,从暗卫所出来的,都知道背叛主子的下场。 这些外边的丫鬟,他一点都不放心。 大风见他家姑爷冷了脸,后背有些发凉,可心里却十分高兴。 明日一早便可以进京了。 进京之后要先去面圣,得到圣上的准许后,才能去见未来的岳父及舅舅他们。 此时,连生真想肋生双翅飞回去,他真的想念他的小姑娘了。 不过,他还是压下了心里的想念。 绣衣司是圣上手中的一把刀,十年时间,李家及李太后的势力已被圣上铲除了大半。 李家势力盘根错节,牵扯的人员十分庞大,甚至还有皇室中人。 所以圣上这十年间,也是费了不少心力才让朝政逐渐步入了正轨,可这暗地里还有不少黑手。 连生深知自己的担子有多重。 而且绣衣司运作之后,他便可以顺理成章将父亲的案子放到明面上。 所以,他必需要在短时间内让绣衣司动起来。 先替圣上挖几个大雷出来,然后才能让父亲的案子重见天日。 稍加休息后,连生便叫来了四电。 仔细吩咐着接下来的事情。 大风与姑爷会面之后,便返回了京城,赶紧去安排梨花巷的宅子。 柳安安跟着亲爹火速回了侯府。 从接到连生已离开西境的消息,柳安安便掐着日子,提前让大风到了望牛镇。 大风是连生手下出来的,所以他去最合适。 连生他们回京会路过这个镇子,况且也知道好再来客栈,自然会去自家铺子里休息。 回了侯府后,柳安安便见到了五狼。 五狼便将主子的信交给了姑娘。 看完信后,柳安安便说道:“爹,按照时间推算,连生哥差不多应该到望牛镇了,大风在客栈,梨花巷子那里也都收拾好了,最迟明天午时前后,连生哥他们便可以到京了。” 容珏点点头。 “连生进京之后会先去面圣,圣上对绣衣司十分重视,想必会商议许久,家里先准备出晚宴,你舅舅他们到时候也会过来。” 柳安安与爹说了一会儿话,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五狼也去休息了。 连生这里安排妥当之后,疯爷爷与三雷才能带着暗卫赶奔京城。 不过,只有疯爷爷会在梨花巷与连生住在一处,三雷他们会在桃花庄落脚。 因为圣上也知道连生无父无母,从小与爷爷相依为命。 疯爷爷当年在靖远侯身边,从未以真容示人,所以不用担心有人会认出来。 至于连生,他见圣上的时候,会以真容面圣。 因为当年靖远侯夫人与这位不受宠的王爷从未在同一场合出现过,连生的模样又像极了靖远侯夫人。 侯夫人又不怎么出来交际。 加以圣上的年纪,他自然不会认得连生。 不过作为绣衣司的统领,也要保持相当的神秘感,连生带回来的一干特务营精锐,外人也未曾见过他们的模样。 他们都是带着面具的。 所以,连生也准备了属于绣衣司统领的面具。 第261章 :连生面圣 柳安安尚未等到进京的连生,就先等到了一路狂奔回来的大风。 风大管家风尘仆仆,像风一样进了侯府。 看着风大管家严肃的样子,把柳安安吓一跳。 “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连生哥那里出了问题?” 大风叹了口气,“姑娘,姑爷那里一切顺利,只不过是梨花巷的宅子下人安排有些不妥。” 嗯? 宅子里的人有些不妥? 柳安安有些不解。 宅子是她一手布置的,一花一草都是她亲手种下的,人也是经过她的同意安排的,怎会不妥? 大风支支吾吾的说道:“姑爷说,家里不要丫鬟,只要婆子和小厮。” 说完,高大的大风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着头,抠着手指头。 “姑娘,是属下做错事了,惹姑爷冷了脸,姑娘你骂属下吧。” 说着,大风便单膝跪地。 是他惹了祸,自己现在是姑娘的人,姑爷不好罚自己,不然屁股早就开花了。 柳安安瞬间明白了,不由笑弯了眼眸。 “起来吧,这事不怪你,安排丫鬟是我点的头,我也没想那么多,给那两个丫鬟一些银两,与她们说清楚便好。” 大风这才吐了一口气,他真怕姑爷发飙揍他一顿。 随后柳安安请来了金嬷嬷。 柳安安想让金嬷嬷暂时去梨花巷,有嬷嬷在,自己也会放心许多。 毕竟,自己与连生哥未成亲,也不能总去梨花巷的宅子。 虽然她不在乎世人的眼光,可总要对这个时代多一些尊重。 金嬷嬷一听,姑爷听闻宅子里安排了丫鬟便冷了脸,也是欣慰地笑了。 “姑爷心疼姑娘,不想让姑娘受一点委屈,毕竟人心隔肚皮,姑爷长得好,人又有本事,万一这丫鬟起了歪心思,到时候影响姑娘心情。老奴过去,姑娘就放心吧。” “嬷嬷辛苦您了。” 有金嬷嬷出马,万事大吉。 金嬷嬷又从院子里挑了几个大力婆子,收拾好东西后,便先行去了梨花巷。 一夜无话。 果然,刚过了午时,城门外远远就跑来一队人马。 临近城门附近,这队人马停了下来,进到一边的小树林原地休息。 打头的两人继续骑马来到了城门口。 把守城门的城门校尉例行检查,连生拿出了自己的腰牌递给了检查之人。 校尉接过腰牌一看,马上施礼道:“卑职见过连将军。” 连生点点头,便与四电进了京城。 两个人牵着马进了城门,京城对于连生来说已经十分陌生了,幼时的记忆早已模糊不清。 可这里毕竟是自己出生的地方。 看着繁华的京城,连生的心口没来由的便是一疼。 四电就在一边。 他明显感觉小主子情绪不对,转头一看,便见小主子脸色有些苍白。 “主子,这是怎么了?” 四电低声问了一句,伸出手掌便放在了小主子的背心之处。 连生感觉一股暖流涌进身体。 刚才还冰凉的四肢很快便暖和了起来,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哦,没事,就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四电心里也十分难过。 他们都是从小几岁的时候便跟在侯爷身边,那时候小主子尚未出生。 老主子与他们说过,等小主子出生后,他们便会陪着小主子一起长大。 后来,他们便到了一处秘密训练基地,完全与外界隔绝了。 以至于有一天突然断了联系。 没想到,再见到小主子的时候,才知道老主子一家,除了小主子都没了。 四电狠狠擦了一把眼泪。 “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相信我!” 连生伸手拍了拍四电。 这些人虽然年长自己几岁,明为主仆,实为生死兄弟。 断了联系那些年,他们没有一人从基地出来,依然默默地等着。 十几年,多少日日夜夜。 在深山老林之中的等待是多么令人煎熬啊! 可他们却坚守着主子的命令。 就为了这一份难得的忠心,连生也会视他们为兄弟,保他们一世平安。 主仆这会儿都没有什么心情欣赏京城的繁华。 连生接到的旨意是进京后直接面圣。 于是,二人便前往皇宫。 仁宗圣此时正在御书房,今日当值的是阿大。 外边小太监来报,定远将军已在宫门口候旨。 “生小子回来了!传旨,速速让连生进宫。” 圣上十分高兴,他就等着连生回来呢! 这小子比自己预期早回来好几日,定是昼夜赶路,圣上心里挺舒坦。 四电没法进宫,便在宫门口等候。 连生便赶奔御书房。 此时的连生带着绣衣司首领独特的面具,黑色的面具,上面有一支火红的曼珠沙华。 仁宗帝放下手中的折子,伸着脖子看向御书房门口。 御书房除了阿大,就是不知隐在何处的御隐卫,再无其他人。 “圣上,定远将军已到。”小太监进来回禀。 “快让连将军进来。” 仁宗帝虎目圆睁,他早就想见一见这位将蛮族王庭改天换日的少年将军了。 很快,连生迈步进到御书房里。 圣上一看,好一个少年将军! 圣上也从小习武,他自然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那种同类之人的气息,还有战场洗礼后的坚毅和冷静。 身姿挺拔的少年将军一袭黑衣,脸上带着黑色面具,一双眼睛犹如璀璨的星辰,亮得惊人。 连生进来之后跪地行礼,朗声说道:“微臣连生见过圣上。” 圣上对连生的面具十分好奇,看着很是神秘和霸气,有木有? “连将军,你这面具?” “圣上,这是微臣给绣衣司专门定制的面具,特意请圣上一观。” 仁宗帝抚掌大笑。 “好!回头也给朕定制一个。” 一边的阿大差点没闪了腰。 连生也有些犯蒙,好像圣上有些与众不同。 连生此时也不能继续戴着面具了,于是便说道:“圣上,请准许微臣摘下面具。” “快快摘下,朕要一睹芳容!” 连生的手不由一哆嗦,我这是摘还是不摘? 阿大一捂脸,这圣上没法要了,天天与定国侯混在一处,定国侯都学坏了。 连生一咬牙,将面具摘了下来。 他看见了什么? 大名鼎鼎的仁宗帝伸着脖子,瞪着一双龙眼,这神情怎么有些猥琐? 阿大也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连小将军。 好一个定远将军! 猛然间阿大感觉一激灵,他机械地转过头看向他的主子,御书房中居然诡异地安静一片。 第262章 :颜控的圣上 阿大战战兢兢一点一点蹭到他主子跟前,压低了声音说道:“圣上,主子?连将军跪了好久了。” 仁宗帝虎躯一震,一脸哀怨地瞪了阿大一眼。 “朕知道!” “那您还?” 仁宗帝哼哼了两声,小声说道:“朕这是为了安乐那丫头,安乐年纪小,朕要看看朕的定远将军能不能配上安乐,朕这么善良,安乐一定会十分感动,到时候神医一高兴,嘿嘿嘿!” 阿大想给自己一巴掌,让你多管闲事。 他不能打他的主子,那他就打自己! 圣上:朕就是个颜控,你能怎么滴? 阿大:您随意! “啊,连生,快起来吧,呵呵呵!” 连生这才站了起来。 仁宗帝终于恢复了正常。 “连生,朕召你回京,你可知道为何?” 连生恭敬地回道:“回圣上,建立绣衣司,讨奸治狱,肃清朝纲。” 仁宗帝欣慰地点点头,“朕登基十年,可以说对得起祖宗,朕想给天下百姓一个安稳清明的家,所以朕需要你们这些良臣,连生,你可愿做朕手中的刀?” 连生听罢,撩衣袍复又跪地,“微臣誓死追随圣上!” “好!朕没有看错人!从今日起,你便是绣衣司的大统领,暂时官居三品,省得一些老古董找你麻烦,哼,那些老东西与朕沾亲带故的,朕现在也不好下手,有收拾他们的一天!” “你只听朕令,可督察百官及所有皇室中人,不用宣召可随时入宫见朕,朕赐你金牌一枚,查案时可便宜行事。” “另外,你从京畿四营与虎贲营中再挑选一些人员补充上来,你刚刚回京,给你半月假期,朕已令钦天监选个好日子,为你和安乐那丫头赐婚。” 连生一笑,如三月春花,晃得阿大好悬没瞎了眼。 阿大不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谁让他主子是个颜控呢! 别说他们哥儿四个,就连不露真容的御隐卫,那家伙个个都是俊朗的男儿。 那容老二也是玉树临风,温润如玉,陌上无双。 连户部的刘大人都是一个浓眉大眼的汉子。 这又来了一个连生。 老天爷,大齐朝廷的男儿个个都是俊小伙儿啊! 仁宗帝瞥了一眼阿大,见这狗东西都神游天外了,气得伸手拍了他一巴掌。 阿大一个激灵回了魂。 “狗东西,哈喇子都流出来了,真没出息!”仁宗帝恨铁不成钢地瞪了阿大一眼。 阿大立马挺胸抬头,目视前方,留给他主子一个完美的侧颜。 仁宗帝决定,回头就让阿二几个把这狗东西的脸打肿。 “连生,你带回多少人手?” 仁宗帝可没忘了正事。 “回圣上,算上微臣一百零八人,微臣将西境特务营抽调出三成,又补充了一些新人,不会影响特务营正常运转。” 当初,阿四公公带着圣旨未到达西境大营时,容珏的密信就先一步到了楚二爷手中。 楚二爷马上将连生叫到大帐之中。 连生看完岳父的信后,便说道:“二哥,这对我来说是一个绝好的机会,我定要把握住。” 楚二爷原本的意思,是让连生将特务营所有的骨干都带走。 虽然带走全部骨干,对于特务营确实有影响,但想到京中势力错综复杂,连生所谋之事又危机重重,楚二爷自然是不放心。 连生不仅是义妹的夫婿,更是自己的爱将。 不过,连生并没有接受楚家二哥的好意。 特务营对西境大营十分重要,连生首先要保证自己离开后,特务营的正常运转。 四电和五狼是要跟他一起走的。 骁骑营的副将是连生一手带出来的,他便建议楚二哥,由副将接替自己的位置。 特务营也有人接了四电之前统领的位置。 这样安排,省得楚二哥再安排其他人接手,还要重新磨合,适应。 万一磨合不好,也会影响军中士气。 楚二爷自然接受了连生的建议,他带出来的人,个顶个是出色的棒小伙子。 最后连生在楚二哥的强压之下,才抽调百余人回京。 不然的话,他只想带五十人回京,不够的人再管圣上要。 他带出的人,个个以一当十,很快就能训练出他要的人来。 等阿四公公带着圣旨到达西境后,连生早就做足了准备。 当然,安排之事是秘密进行的,除了楚二爷和连生,也只有四电和五狼知道。 骁骑营和特务营的兄弟们一听,将军要奉旨回京? 虽然心里万分不舍,可这是圣命,特别作为军人来说,必须要服从。 在阿四公公的见证之下,楚二爷与连生快速安排好了后续之事,阿四不得不佩服楚家二爷的治军严谨。 定远将军连生更是有条不紊地做好了交接。 于是,在阿四公公离开西境五日之后,连生带着四电,五狼,率领百余名特务营骨干离开了西境大营。 连生听到圣上让他亲自去京畿四营及虎贲营挑人时,更加体会到圣上对于绣衣司的重视。 要知道京畿四营及虎贲营,那可是大齐军队当中最精锐的军力。 “圣上,如果可以的话,微臣想马上去挑人,挑出的人选还需要训练一番,让他们快速融入到现有的绣衣使之中,等到微臣假期结束,他们马上便可以派上用场。” 仁宗帝更加欣赏连生了。 “好,不过不急于一时,三日后便是安乐丫头医学院的典礼了,典礼过后你去挑人,之后一切按你的安排行事。” “微臣遵旨。” 君臣又商量了诸多细节,连生这才离开御书房。 圣上又叫来阿二,领着连生去看绣衣司办公的地方,想着连生进京没有地方居住,便又赐给了连生一个统领府。 连生自然不能说自己在京城购买了宅子。 反正那个宅子是二雨买的,不过确实不是以他的名字买的,他现在不能暴露一点自己的实力。 所以圣上大手一挥,一个统领府便赐了下来。 连生自是熟悉阿二公公,便没有再推辞。 出宫这一路,遇到大内侍卫,宫里的宫人,还碰到几个圣上召见的大臣。 大家都看到阿二公公陪着一位黑衣人。 可看不到黑衣人的模样,只看到一双眼睛,不过眼神十分凌厉。 那黑色面具之上,有着一支如火的曼珠沙华,周身上下透着拒人千里的冷漠。 对,就是冷漠,一种让人窒息的冷。 谁也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第263章 :安置妥当 四电见阿二公公和小主子一起出来了,便赶忙上前与阿二公公打招呼。 阿二公公去过西境,他们也是见过面的。 “四电将军不必多礼,咱家让旺春跟四电将军一起出城,将跟随到京的众兄弟带进来,咱家与大统领去绣衣司,你们进城之后直接到那里便可。” 说完,便让一起跟出来的徒弟旺春随四电去带人。 四电谢过阿二公公,便与旺春一起离开了。 阿二公公便与陪着连生直奔绣衣司。 绣衣司离着皇宫并不远,占地面积可不小,大门口的门楣上是仁宗帝亲手书写的匾额,绣衣司。 这里既有办公的地方,也有一众绣衣使居住的地方。 当然这些绣衣使住的是集体宿舍。 更有审问及临时关押犯人的地方。 绣衣司是二公公一手督办的,想得十分周全。 连生从里到外转了一圈,很是满意。 “大统领若有其他需要,直接告诉咱家便可。”阿二公公待连生看完了整个绣衣司后便说道。 此时连生已经摘下了面具,不过模样还是之前二公公在西境时的样子。 这里除了自己与阿二公公并无其他之人。 “玉二叔辛苦了,这里很齐全。” 阿二公公脚步一顿,瞬间只感觉四肢百骸似有暖流经过一样,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哎,好好,不辛苦!” 连生自然是知道安安与阿二公公是忘年之交。 阿二公公暗地里可帮了安安不少,这份情连生自然是记在心里的。 所以,此时也随着安安叫了一声玉二叔。 两个人更是相视一笑。 旺春陪着四电已经到了城门口,守门校尉可见过常跟在阿二公公身边的旺春公公。 便上前恭敬地说道:“旺春公公,您这是出城办事?” “咱家奉师傅的话,出城接绣衣司的人进城,一会儿张校尉行个方便。” 姓张的校尉知道朝廷有个绣衣司,可不知道具体是做什么的。 不过既然旺春是阿二公公的人,他必须给这个方便。 随后二人便出了城。 离城门大约十里的地方,旺春便看到一众黑衣人正在官道边小林子那里席地而坐,不过坐归坐,可排列得十分整齐。 黑衣人见四电来了,立马迅速起立。 旺春不住地咂舌,真不愧是连大统领带出来的人,这精神头就是不一样。 四电说道:“众位兄弟跟我进城,咱们大统领在绣衣司等候,大家检查一下自己的着装。” 众人听到四电的话,马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 四电一挥手,众人便上了马。 一刻钟之后,城门口的张校尉便看到旺春公公和刚才一起出城的黑衣人领着百余名黑衣骑兵出现在了城门口。 因为有旺春跟着,所以守门校尉很快便放行了。 “头儿,这就是绣衣司的人?” 一边有个兵卒小声问道。 张校尉点头,“错不了,刚才旺春公公不是说过要接绣衣司的人进城么,我的乖乖,这些人可真神气!” “头儿,绣衣司是干什么的?” 兵卒很好奇,他刚才也听到公公的话了。 张校尉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只知道这些人应该就是绣衣使了,你看到他们马鞍一侧的弯刀的吗?他们还戴着面具。” 另外一个兵卒也凑过来说道:“头儿,刚才有一人看了我一眼,我的妈呀,我现在腿肚子还转筋呢,那眼神看着就凶。” “你是不是死盯人家看来着?” “我就是好奇多看了几眼,没想到他明明看看前面,却突然用眼睛扫了我一眼。” 说着话,这兵卒后怕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张校尉如自言自语一般,说道:“据说他们都是西境大营的人,那可是战场上拼杀活下来的,眼神能不凶吗?不过我真的佩服他们,个个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 几个兵卒眼中也是羡慕的目光。 四电带着众兄弟进了城,直奔绣衣司而去。 大街上的一众百姓也看到了他们这些人。 黑衣黑马黑色面具,目不斜视,威风凛凛,队列整齐,连胯下的大黑马都高昂着大马头。 虽然不知道这些人是谁,但是这气势足以让人感到震撼。 很快,众人跟着旺春到了绣衣司。 不说连生如何安排众人,阿二公公想事真是十分周全,旺春将人带到之后,便打马去了定国侯府。 这里安排妥当之后,连生自然要到定国侯府去。 这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林氏夫人正在准备晚宴,侯府的准姑爷第一次登门,这可是大事。 晚宴的菜单是柳安安亲手安排的,她知道连生哥的喜好。 荣国公一家也到了。 侯府的大管家领着旺春进了府,众人才知道,连生正在绣衣司安排一众兄弟,之后马上来侯府。 旺春转达完之后,便离开了。 大家便坐在前厅等候。 连生这里很快就安排好了。 绣衣使住的地方,一应用品十分齐全,兄弟们来京之时也带着一些必备之物。 所以并不需要额外添置。 灶房处有专门做饭的厨子,这些人都是二公公一手安排的,人绝对可靠。 连生只扫了几眼,就知道这些人都是老实本分的。 大家一路急着赶路,也是十分辛苦,连生便让众人用饭,休息,不过该值夜的还要值夜。 阿二公公一边一直看着,连生这里有条不紊地一项一项安排着,众人也是迅速归位,各司其职。 整个绣衣司马上就运转了起来。 后生可畏! 阿二公公不由赞叹了一句。 绣衣司安排妥当之后,四电留下,连生便离开了。 阿二公公本来要送连生到侯府,因为连生毕竟第一次来,自然不认得定国府。 没想到,一出绣衣司的门,便看到青衣和旺春在门口呢。 青衣和绿衣当时都跟着柳安安去过西境的,与二公公也是熟悉。 “青衣见过二公公。” 阿二公公一笑,“你怎么来了?” “姑娘派青衣来接姑爷回家。”青衣笑道。 “哈哈,得,这回咱家省事了,大统领,咱家回宫复命了。” 连生一抱拳,“今日辛苦公公了,改日连生请公公喝酒。” 阿二公公便与连生告辞,带着旺春回宫了。 “姑爷这一路辛苦了,大风回家后便把梨花巷的两个丫鬟退回去了,姑娘便让金嬷嬷亲自过去了,大风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青衣边走边说,她要替大风求求情。 青衣几个都是暗卫所出来的,现在她们在姑娘身边,连生既是姑爷又是旧主子。 所以青衣几个见到连生自然不会太拘谨。 连生哼了一声,“算他小子走运,不然这顿打是跑不掉的!” 暗卫所里无人不知姑爷治人的手段,就算你是铁人也扛不住。 青衣也替大风感到后怕。 老天爷,姑爷这是看在姑娘的面子上,不然大风难逃一顿大板子! 第264章 :丑媳妇见公婆 逃过一次板子的大风此时正站在定国侯府门口,伸着脖子眺望呢。 门口护卫好笑地问道:“风大管家,你这是干嘛?” 大风没好气地睨了护卫一眼,“不知道咱家姑爷一会儿就到?都精神着点,给姑爷一个好印象。” 护卫们也不敢吭声。 他家姑娘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牛,特别是这个风大管家。 他们一群人联手,都不是他的对手。 为了这事,大爷和二爷平日时没少揍他们。 不过今天,未来的姑爷第一次登门,确实要给姑爷留下一个好印象。 不大一会儿,有马蹄声传来,大风歪头一看,咦! 是姑爷到了! 机灵的护卫虽然不认得自家姑爷,可认得青衣,转头便跑进府里去报信。 连生刚进府门,便看到迎面跑来的小姑娘。 裙角飞扬,仿佛是误入人间的小精灵,向着自己飞扑而来。 连生伸出双手,接住了他的小姑娘。 此时,彼此心中的千言万语都化成了唇角的微笑,眼中的甜蜜。 小沐阳一路狂奔随后便冲到跟前,两只小手用力捂住眼睛,小嘴里嘟囔着:“非礼勿视,我什么都没看到哦!” 柳安安与连生相视一笑。 连生伸手抱起了小沐阳。 小沐阳大声喊道:“姐夫!” 逗得一边的大风和青衣也是露出了姨母笑。 连生一手抱着小沐阳,一手牵着柳安安朝着前厅走去。 前厅里,两家子老少都在。 容珏也伸着脖子向厅外张望。 连生离开绣衣司的时候也是洗漱过,换过衣服。 虽然还是戴着属于西境大营连生的那张脸,不过清秀的面容多了几许沉稳和刚毅。 很快,连生便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 容珏的一双眼睛如利剑一样看了过来,他得好好看看这苏昭,苏连生能不能配上他家的安宝。 柳安安一看这阵势,就知道她爹要作妖了。 赶忙上前给大家介绍了起来。 荣国公也盯着容老二,心里话,今天你要敢作妖,就别怪我收拾你! 连生自然是恭恭敬敬地向几位长辈见礼。 一家子老少也是乐呵呵见过他们家的娇客。 他们家的娇客真是没得挑。 瞧瞧这模样,多俊! 这身高,这体格,这气质,这举止… 怎么看,怎么顺眼! 这少年将军,绣衣司的大统领,官居正三品啊! 别看从之前的从三品定远将军升了半格,到正三品绣衣司大统领,这半格之差,有人一辈子都上不去。 连生这小伙子这才多长时间,就跳到了正三品,这孩子是前途无量! 容珏在他大舅哥,还有他亲爹的威压之下,不得不笑的阳光灿烂。 可他心里一直想着,哼,有机会收拾你小子,敢抢走我的心肝宝贝。 连生落座,小沐阳倚靠在连生腿上,连生便由着他。 容家最小的孩子春哥儿也凑了过来,“姐夫,沐阳弟弟说你的功夫特别厉害,姐夫也教教我呗?” 连生看着眼前虎头虎脑的春哥儿,耐心地说道:“可以呀,不过到时候,你可不要哭鼻子。” 啊? 春哥儿一脸的不解。 “我姐夫那可是魔鬼训练哦!是非常变态的,随时都会让你感觉挂了的训练!” 小沐阳特别认真地给春哥讲着。 众人都好笑地看着这两个小家伙耍宝。 “挂了是什么意思?” 春哥儿是个好学的宝宝,他不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挂了就是咔!” 小沐阳一边说一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大家听完也不敢笑,春哥儿可吓了一跳。 “姐夫,你千万不要咔了我,我还没娶媳妇呢!” 柳安安终于笑出了鹅叫。 荣国公快被气得暴走了,他一定得好好找容老二谈谈心。 安安和沐阳,多好的一对孩子,容老二这是怎么教育的? 大舅哥,你这次真是冤枉容老二了,柳沐阳可是柳安安一手带出来的,他最听他阿姐的话。 这魔鬼训练,挂了,咔,这词都是柳安安说的。 连生便耐心地给两个小家伙讲了什么是魔鬼训练。 春哥儿拍拍胸口,后怕地说道:“姐夫,我明白了,我还以为训练到死呢,我要是练死了,将来怎么行走江湖当侠客啊!” 容遇已经听不下去了。 这个儿子没法要了,动不动就想行走江湖。 前些日子,背着包袱,拿把破木头剑居然离家出走了。 要不是遇到外出的大风,把这小子给拎了回来,这小子指不定行走到哪一个江湖了呢。 回来被胖揍了一顿的春哥儿好不容易消停了。 这又要行走江湖了? “行走江湖,当个人人称赞的侠客,靠的不光是满身的武艺,还要有聪明的头脑,渊博的知识,这些知识来自书,来自生活阅历,特别是要有光明磊落的人品,所以,春哥儿现在要好好念书,打好基础才成,明白了吗?” 连生对着小家伙讲的一番话,令春哥儿不住地点着小脑袋。 “姐夫,我懂了,长姐说让我当个有文化的侠客。” 春哥儿说的长姐,就是柳安安。 容遇家三个儿子,长子宝哥儿,就是大宝,次子怀儿哥,小儿子便是春哥儿。 容珏现在就眼跟前眼珠似的一个闺女。 柳安安比大宝小,比怀哥儿,春哥儿都大,所以这几个小的,都管安安叫长姐。 众人说了一会儿话。 林氏夫人那里的饭菜已经备好了,便让大家去膳厅先吃饭。 容珏让两位嫂嫂领着孩子们先过去,他留下了大舅哥几个人,连柳安安也被容老二十分嫌弃地往出推。 柳安安皱着小眉头看着她爹,你这是要作妖? 容珏翻了翻白眼,伸手揉揉闺女的脑袋,小声说道:“总要见见庐山真面目。” 柳安安瞬间秒懂。 吐了吐舌头,跑走了。 这会儿前厅里只有荣国公,容老大人,容遇,连生,还有本尊容老二了。 容珏关上门,屋里其他人都不解地看着他。 只有连生老神在在地坐在一边,他就知道,他这个老丈人不折腾他一番,是不会收手的。 “老二,你这是做什么?”容老大人问道。 容珏并未回答他爹的话,而是看向连生,说道:“苏昭,丑媳妇总要见公婆,露个脸吧!” 荣国公几个惊诧的看向连生。 怎么回事? 露个脸,什么意思? 难道这张脸不是连生本人的? 荣国公干脆想着,会不会连生长的丑? 连生从容地起身一躬到底,“小婿遵命。” 说罢,伸手摸向自己的耳后,很快,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被摘了下来。 妖孽一样的一张脸出现的众人面前。 之前清秀的苏连生,此时的气质也陡然一变。 狭长的丹凤眼,高挺的鼻梁,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微微挑起的嘴角,舒眉浅笑间透着丝丝的铮然凛冽。 好一个苏昭! 不愧是靖远侯的血脉! 第265章 :其乐融融 众人目光炽热地看着连生。 容老二上上下下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一共看了一百零八眼。 连生十分坦然,任由众人打量。 “孩子,你应该长得像你的母亲,不过你的神态像极了你的父亲。” 容老大人心中十分难受,轻声说道。 “祖父,您可熟悉我父亲?” “自然,大齐的一代战神,可惜了!”容老大人惋惜地说道。 当年的靖远侯在战场之上,宛若战神一般,苏家军所向披靡,为大齐立下了赫赫战功。 一代战神英年早逝,一代侯府凋零落败。 靖远侯夫人陶氏婉娘的父母,听闻独女一家惨死后,便一病不起,半年后也先后含恨离去。 屋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好一会儿,连生沉声说道:“我不会给我父亲丢脸的。” “你今天面圣,就是顶着这张脸?” 容珏忍不住问了一句,也是为了转移一下话题。 连生点头,随即说道:“我的长相随了我娘,听爷爷说,我娘不常出府应酬,圣上那时候正被排挤在外,他就是看到我这张脸,也不会知道我是谁。“ “之后我在绣衣司,依然是西境大营的连生,外出时会戴着绣衣司特制的面具,且绣衣司的人外出一律不会露真容,等父亲沉冤昭雪后,我自会恢复苏昭的身份。” 连生来京的路上,便接到了疯爷爷武先生的密信。 疯爷爷告诉连生,如单独面圣,可以真容,圣上那时与夫人就没有一丝交集,不必担心圣上会认出连生来。 所以连生才大胆地在圣上面前露出真容。 而且圣上也知道,在西境大营,由于连生职务的特殊性,他一直是易容的。 特务营都是秘密任务,根本不会让对方知道真容,一个人多少身份,就会有多少张面孔。 众人听了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之后,连生又将面圣时的详细情况一一与长辈们说了。 这时,管家在门外回禀,请众人到膳厅。 连生又将手上的面具细细地贴好。 膳厅里就等容珏几个人了,柳安安与舅母她们说,祖父他们还有一些话要叮嘱连生哥。 大家一想也对。 连生初到京,京中关系复杂,确实要处处小心一些为好。 徐氏夫人便说道:“圣上给连生放了半月假,你祖父他们定会将京中情况详细讲给连生听的,再说咱家里人在朝中都担任要职,那些眼红嫉妒连生的人,也得小心掂量着。” 林氏夫人也是这个意思。 “连生虽然初来乍到,可咱家人都在背后给他撑腰,安安不必担心。” 柳安安听着舅母与伯娘都宽慰自己,这心里也是踏实了许多。 这会,容珏几个人进了膳厅。 一顿饭真是其乐融融。 连生得到了全家人的认可,特别是欢平,大宝这几个男孩子,那简直是眼冒星星。 “妹夫” “姐夫” 叫得那是一个欢,柳安安突然感觉自己地位有些不保了。 “姐夫,你和我长姐谁厉害?”容遇家老二怀哥儿兴奋地拍着桌子问道。 “那还用问吗?当然是长姐厉害!” 还没等连生回答,小沐阳就抢先回答了。 怀哥儿,春哥儿不眨眼地看着连生。 连生自然是不负众望,“当然是你长姐厉害。” 噢! 怀哥儿几个孩子一副了然的模样,姐夫,我们全明白,我们懂你,逗笑了所有的人。 饭后,要不是林氏夫人强行拉走了怀哥儿几个皮小子,这几个孩子还得缠着连生。 连生才回来,安安多少日子没见到连生了,怎么也得给两个孩子留点时间说说话。 再说,连生还得回梨花巷子,他是不能留宿在侯府的。 众人散去,柳安安便领着连生去了爹的书房。 一来毕竟是晚上,二来两个人尚未成亲,连生自然是不能去柳安安的院子。 定国侯府里下人又众多。 虽然侯府规矩严,下人不敢私下议论,可柳安安不想让别人看到一丝的不妥。 所以到自己亲爹的书房是最合适的。 再说,还有青衣和绿衣跟在一边。 进了书房后,连生拉着小姑娘坐了下来,青衣和绿衣便守在书房门口。 “你可还好?” 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瞬间柳安安红了脸,连生的耳朵也隐隐泛红了。 连生强压下心中的悸动,他真的想亲亲他的小姑娘,可她还小,可不能吓坏了她。 不过连生还是伸手,将小姑娘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并轻轻揉了揉眼前的小脑袋。 柳安安半眯着眼睛,随即用脑袋蹭了蹭连生的手掌。 那慵懒的模样,像极了可爱的猫咪。 连生修长好看的手指,穿过柳安安葱白的指尖,两个人十指相握。 柳安安半低着头,瞬间一滴眼泪毫无征兆地滴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也狠狠地烫在连生的心上。 “怎的哭了?”连生心疼坏了。 柳安安掰开连生的手掌,手掌粗糙满是薄茧,她用手指划过这些薄茧,心里有些难受。 她听五狼说过,连生几次受伤,有一次蛮兵的长枪险些穿透他的胳膊。 “我是男子,皮粗肉厚是正常的,我这双手要是细皮嫩肉的,恐怕都拿不动刀了。” 柳安安呼地抬起头,眼泪似掉不掉挂在长长的睫毛上,“你天天用牛奶泡手,抹香膏,你得把手给我养回来!” 柳安安知道自己有些矫情了,可不知怎么的,她就想无理取闹。 “好,我都听你的。”连生说道。 哼,柳安安傲娇地扬着小脸。 连生嘴角微扬,他的小姑娘就应该如此。 不知何时,窗外下起了雨,屋檐下的茉莉花香也调皮地钻进了书房,缠绕在书房中的一对小人儿身上。 “呀,下雨了!” 柳安安跳了起来,兔子一样蹦到窗户跟前,伸手推开了窗。 连生看着像风一样的小姑娘,无奈地摇摇头。 柳安安伸出手,雨滴飘落在素白的掌心,连生走到一边,也伸出手。 “啪”一声,小手打到大手上。 大手快速抓握,小手飞速逃离,你来我往,大手和小手欢快地跳个不停。 隐不远处的青衣和绿衣,姨母般看着窗里闹个不停的一大一小。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柳安安用头轻轻撞着连生的胸口。 “连生哥,明天还要去楚家祖父那里,这两日苍擎大哥陪严姨母在桃花庄子,你还要去庄子,另外,京山书院有一个叫薛逸风的,我和你提过的那个学子,你们可以认识一下,还有,玉二叔和玉四叔,你还要单独见一见,就在忘忧酒馆吧,那是我的地盘。” 连生耐心地听着小管家婆掰着手指头,一件一件数着他要做的事,粉嫩的小嘴巴一张一合。 他猛然低下了头。 第266章 :他的救赎 绣衣司的大统领穿着心上人精心制作的雨披,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开了定国侯府。 他的心上人则红着一张脸,捂着微微发肿的唇瓣,缩在软榻之上。 两辈子加起来,她都没干过这事。 上辈子风风火火,只顾着赚钱了,太吃亏了有木有? 大风陪着连生很快到了梨花巷的宅子,宅子门口的匾额之上写着连府。 拍了拍门,院门很快被打开了。 “大管家,您来了。” 开门的老仆看到大风打着招呼。 “将军回来了,快见过将军。” 宅子里的人都是新人,未曾见过连生,老仆赶忙躬身行礼。 “可是生哥儿回来了?” 院里传来一道欣喜的声音。 连生一抬头,一位十分端庄的妇人快步走过来。 “嬷嬷,是生哥儿回来了!” 连生几步上前,单膝跪地,眼睛不由湿润了。 来人正是金嬷嬷。 嬷嬷对于连生来说,便如同自己的娘一样,鑫嬷嬷看到连生,也是泪如雨下。 嬷嬷用力抹去眼泪,扶起连生,“快起来,地上湿,卫家的,快去熬碗姜糖水,给姑爷祛祛寒气。” 金嬷嬷大声吩咐着。 金嬷嬷与大风他们一样,既然跟了柳安安,就是柳安安的人了,所以也称连生为姑爷。 一个跟出来的婆子快速跑走了。 连生扶着金嬷嬷,一老一少进到了前厅。 这处小宅子并不大,两进的小院子,不过这里本就人少,足够住了。 连生扶着嬷嬷先坐下,有婆子打来热水,嬷嬷亲自动手拧了热手巾。 连生净了手脸。 “又要辛苦嬷嬷了。”连生说道。 “嬷嬷不辛苦,嬷嬷身体好着呢,将来还要给你们带孩子呢!” 金嬷嬷看着连生便笑得合不上嘴,她现在就盼着她家的小姑娘快点长大呢! 连生不出意外又红了耳朵。 圣上赐给自己一座府邸的事,连生也告诉了金嬷嬷。 统领府由阿二公公负责布置,收拾好了之后,他们便搬到那里住。 金嬷嬷说道:“生哥儿放心,家里有嬷嬷,京城复杂,你在外行走要多加小心。” 连生点头应下。 “嬷嬷,我想去侯府看看。” 连生小声说道。 在他的记忆里,靖远侯府早就模糊不清了,可毕竟那里是他的家。 金嬷嬷知道连生说的侯府是何处。 “快十五个年头了,圣上登基后,朝中有人打过那个宅子的主意,背后定是李家授意的,不过让圣上驳回了,嬷嬷在京中的时候,年年的那一天,都会到那里祭拜一番。” 柳安安在京中,她也偷偷去过那个宅子。 靖远侯府的匾额虽然不在了,但宅子还在。 祭日的前几天,柳安安便与金嬷嬷说,要去那里祭拜苏家爹娘。 金嬷嬷担心她年纪小,怕宅子里有什么东西冲撞了。 柳安安便与嬷嬷说,苏家爹娘在那里,她必须得去。 “侯爷和夫人在天有灵,他们一定会喜欢姑娘的,宅子虽然荒废了,可在这京中,依然有那么多人记着它曾经的荣耀。” 连生心里十分感动,他没想到,他的小姑娘在京城还记得祭拜爹娘。 金嬷嬷又和连生说了一会儿话,便催着连生早些休息。 明日还要去拜访楚府。 连生点头应下。 这一夜,他睡得十分踏实。 转过天来,刚吃完早饭没多久,柳安安便到了。 今天要带着连生到楚家祖父那里拜访。 收拾好了之后,一行人便去了楚府,府中自然又是一番热闹。 晚饭过后,柳安安和连生才从楚府出来。 这时候,外边天已经黑了。 京城也是有宵禁的,不过朝廷对于宵禁并不是特别严苛,所以晚上亥时左右才开始宵禁,也就是九点左右的样子。 这会差不多八点半了,街上已经很安静了,柳安安决定和连生一起到靖远侯府看一看。 今天是青衣和五狼跟着两个人,所以柳安安不用担心自己的功夫拖后腿。 四个人便悄然穿梭在大街小巷,很快,一行人便到了靖远侯府的后墙。 五狼先跳了进去,半盏茶的功夫便又来到了外边。 “主子,一切正常。” 连生点头,他与青衣便一人架起柳安安的一只胳膊,跳了进去。 四个人进了侯府。 偌大的靖远侯府四处黑漆漆地,还好,借着清冷的月光,还是看得十分清楚。 侯府多年无人问津,房屋主体虽然没有坍塌,可四处十分凄凉,地上满是枯枝落叶和碎掉的砖瓦。 扔的一地的坛坛罐罐,半开的窗户,掉落的门板。 从前院直到后院,一路之上四处凌乱,不难看出当时的侯府是何等的惨状。 连生的脚步越走越快,气息也有些不稳,柳安安小跑着跟在后边。 前世他回京时,偷偷回过侯府。 加上之前爷爷给过他一张侯府的布局图,两世的他,自然清楚地记得爹娘的院子,兄嫂和侄儿的院子,还有自己院子的位置。 连生一口气走到爹娘曾经的院子。 院门大开,连生一步一步艰难地走进院中,嘴里满是血腥的味道。 破败的窗棂在夜风中微微晃动着,像是低声的呜咽,院中高大的海棠树,此时正盛开着白色的海棠花。 在夜风中,不断有白色的花瓣飘落下来,像是为这里曾经的主人诉说着冤屈。 连生与柳安安静静地站在海棠树下,任由花瓣飘落到头上,肩上。 许久,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忽地,一个旋风不知从何处袭来,将地上的花瓣卷了起来,旋风在两人四周不紧不慢地转着。 卷起的白色花瓣,如同白色的轻纱一般将两人罩在了里面。 青衣和五狼快速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紧紧握住了手上的长剑,快速到了旋风的外边。 不过他们没敢冒然出手,怕伤着两个小主子。 连生随即握住柳安安的一只手,另一只手也摸出了腰间的短刀。 柳安安却十分冷静,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大好青年,能来到这里,她可是有靠山的! 连生担心小姑娘害怕,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了,无声地说道:“莫怕,我在!” 柳安安用力点头,挺直了腰背。 连生伸出另外一只手,试着触摸眼前的旋风。 十分诡异,旋风居然速度慢了下来,摇摇晃晃保持着它的状态。 “我不知道你是谁,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是谁,我是苏家唯一的血脉苏昭,字连生,靖远侯次子,苏家的血海深仇,我一定会报的,如果你是府中之人,放心去吧!清明寒食必有你们一祭,如果你不是,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速速离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连生一字一字地说着。 两世都在战场上厮杀,他自己本不信鬼神,就算有,他也不怕这些东西,他手上不知沾了多少血了。 这肯定不是爹娘或兄嫂侄儿,因为他能感应到,他心中对旋风没有一丝亲近。 旋风听到后,犹豫了片刻,好像还不想退下。 连生沉了脸,身上的杀气不要钱一样地涌出来。 柳安安见旋风不退,便开口说道:“我是苏家未过门的媳妇柳安安,你们的冤屈我们都知晓,是苏家连累了你们,这些年连生哥一刻都没有忘记,请你们安心吧!” 说完,柳安安便松开连生的手,双膝跪地,郑重地叩了三个头。 连生的心里不由掀起了巨浪! 他再一次确认,他的小姑娘就是老天爷派来的,是他今生的救赎! 连生也跪在了地上。 青衣和五狼也跪在了一边。 很快旋风又动了,不过它居然缓缓地贴近了柳安安与连生,卷起的花瓣似人手一样,轻轻在两人头顶抚了抚。 之后便快速退走了,像是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连生猛然将柳安安抱在怀里。 柳安安能感觉到连生颤抖的胳膊和强烈的心跳。 青衣和五狼也松了一口气。 他们看着海棠树下相拥的两个人,洁白的花瓣不断地飘落下来,是那么的圣洁和美好! 第267章 :医学院典礼 一晃几天就过去了。 这一日是医学院的落成典礼,也是正式开学的日子。 一大早,亲近的几家子人一个不少,都整整齐齐地相约一起出发了。 柳安安和师傅带着小沐阳头天下午就去了医学院。 连生带着金嬷嬷和五狼也从梨花巷的连府赶往城外。 当初医学院选址的时候,容老大人为了支持小孙女可下了不少本,专门把容家的一个大庄子给了孙女当院址。 庄子里就有不少现成的房屋。 再加上柳安安设计的房屋并不复杂,干活的石匠来到工地一打听,原来是安乐县主建的医学院。 他们对这个名字可不陌生。 所以众人热火朝天地加班加点,这搭建速度不是一般的快,而且房屋更是盖得十分结实。 才让医学院在最短的时间里就投入了使用。 众人来到医学院,这里已经是人山人海了,京山书院的学子和先生们都出动了。 “大齐医学院”那可是圣上亲自赐下的墨宝,听说医学院里面还有老王爷的字,所以一众夫子与学子们都来了。 学院门口更是张灯结彩。 请来的舞狮队已经开始表演了。 朝中大臣们也来了不少,连李家那条破船上的人也来了,因为圣上会亲临现场,他们捏着鼻子也得来。 平阳长公主陪着老王叔也到了。 苍擎王也陪着严家姨母来了。 白老是医学院的院长,此时一身玄色的衣袍,标志性的一头白发只用一支简单的发簪别在脑后,整个人还是清清冷冷的样子。 学院里除了白老这个院长之外,还有不同职位的管理人员。 教学的先生们则是天青色衣袍,学生们一律是白色衣袍,包括女学生。 白老带头,医学院全体师生都整齐地排列在学院门口,等候仁宗帝的圣驾。 差不多巳时三刻的时候,便看到一队人马朝医学院而来,清一色黑马黑袍,脸上都戴着金色面具,竖起的衣领上一朵耀眼的红梅花。 御隐卫! 圣上来了。 仁宗帝的龙辇边,是太子殿下谢恒。 四大公公便护在两边。 众人看圣上到了,赶忙跪在两边,高呼万岁迎接圣驾。 待龙辇稳稳停了下来,太子谢恒上前亲自扶着圣上下了龙辇。 身姿挺拔,气质沉稳的仁宗帝,目光如炬,声音洪亮,让众人平身。 平阳长公主上前,笑着说道:“皇兄,今日格外威风凛凛,臣妹还以为是天神降临人间呢!” 柳安安在一边调皮地说道:“长公主,圣上是真龙天子,比天神还要威风一百倍!” “对对,安乐丫头说得对!” 长公主用力点头,双眼看着仁宗帝,那崇拜的眼神如滔滔江水扑面而来。 仁宗帝是开怀大笑,用手虚指着自己的胞妹和柳安安。 “你们两个,一大一小总是会逗朕开心。” 圣上此时是真的高兴,龙眼里是满满的喜色。 圣上与众大臣也是寒暄了几句。 作为柳安安的亲爹,容老二今日便得主持这典礼的大局。 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容珏上前一步,说道:“圣上,吉时已到,请您这边移步。” 医学院门口的匾额之上覆着红绸,这揭幕可是最重要的环节,要请圣上亲自来。 仁宗帝提前知道了典礼的流程,听到吉时已到,便大步走到匾额下方。 老王爷将拉动红绸的红绳双手呈给圣上。 仁宗圣接过红绳,一边的钦天监监正高声唱道:“吉时已到,大齐医学院揭幕典礼开始!” 监正话说完,仁宗圣便拉动了手中的红绳,匾额上的红绸徐徐落下,大齐医学院五个金色大字呈现在众人面前。 仁宗帝的书法真是大气磅礴,骨力遒劲。 一边的学子和先生们简直都要疯狂了。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老天爷,我回炉再造一百年,也赶不上圣上书法造诣之万一!” 另一个说道:“我得需要一千年吧?” 柳安安听到耳朵里,差点没笑出来,不过这场合可不能笑,圣上书写的造诣还真是深厚。 仁宗帝可是骄傲了。 不过还是谦虚地说道:“朕的书法远远不及皇叔一二,医学院内有皇叔赏下的几幅墨宝,尔等以后有眼福了。” 柳安安请老王爷赏下了几幅墨宝,如今正悬挂在医学院几个重要的地方呢。 这些学子们一听,齐刷刷把目光投向了老王爷。 目光热切,面带激动之色,老王爷突然感觉自己是不是掉进狼窝里了。 圣上揭掉红绸之后,便进到医学院参观。 除了有身份的人,其他观看的百姓,学子和先生们便不能跟在左右了。 柳安安和白老是要跟随的。 医学院的学子们便在副院长及各先生的带领下,快速到达小礼堂。 今天是正式开课的第一天,医学院要做入学教育,仔细讲解学院的守则及规章制度。 惜字如金的白老一路之上给圣上亲自讲解着医学院的概况。 仁宗帝听得十分认真,时不时还会与白老讨论一番。 不过有心细的大臣还是注意到了,在跟随的人群当中,有一位十分面生的年轻人。 这位年轻人十分与众不同,不仅仅是面生,而是一双眼睛特别的冷,扫向自己的眼神仿佛把你看穿了一样。 太子殿下时不时还会与这位年轻人说上几句话。 这个人是谁? 这些大臣不知道,这个人当然是绣衣司的大统领连生。 连生虽然还在假期当中,可绣衣司的绣衣使们只休整了一天,便开始各司其职了。 仁宗帝也让太子见了连生,这绣衣司将来可是要辅佐太子的。 而且将朝中各部人员资料,能让绣衣司知道的都送到了绣衣司,四电现在正领着大家熟悉这些资料呢。 有大臣便隐隐猜到了,这位年轻人,极有可能是绣衣司的统领。 仁宗帝建绣衣司,这事朝中都知晓。 大家就是没有见过这位统领,今日看到这位,眼神冷得让人无法呼吸的陌生面孔,保不齐就是那位了。 所以这位猜出连生身份的大臣还真是心思细致。 连生也借这个机会,仔细观察这些朝中大臣们。 从他们的谈话语调,眼神,神态,脸上细微的变化等,对他们的性格,大致的行事作风,便有了八九成的了解。 不得不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生这本事,也真的是有些恐怖了。 仁宗帝兴致勃勃地转了一圈,对医学院大加赞许。 白老则说道:“有圣上掌舵,太子殿下亲自督造,才有了今日的医学院,这乃我大齐之幸!” 圣上听到神医的夸奖,各种美滋滋! 圣上要回宫了,临行时白老又将一大盒养生丸送给了圣上。 圣上紧紧抱着养生丸,生怕被人抢走。 老王爷看着自己的亲侄儿这德性,瞬间直翻白眼。 你显摆啥?老子那里也有! 第268章 :有人欢喜,有人忧 不管朝中多少暗流涌动,至少京城百姓看到的还是一片温馨与祥和,大家也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连生的假期结束了,众朝臣在大殿之上,终于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绣衣司大统领。 仁宗帝只是让连生露个面,还是带着面具来露个面。 众朝臣:圣上,您这是玩我们呢? 仁宗帝:连生是朕一个人的! 连生不用上朝,他只听圣上一人的指令。 京城外贤王的温泉庄子上,贤王世子谢“衍”已经养病多日了,世子妃肖锦带着孩子起先的时候一直陪在左右,不过因为府上事务多,还是回了王府。 谢“衍”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可太医特别叮嘱平日不可过于激动,尤其是在房事上,不然这心悸之症恐有复发。 温氏王妃自然重视自己的儿子,不止一次和世子妃说,让她多多体谅谢“衍”。 可世子妃肖锦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快。 作为妻子,她怎么能不体谅丈夫呢?出嫁从夫,世子就是她的天。 自从谢“衍”病了之后,便提出了与她分房而睡,说是晚上常失眠,怕影响到她休息。 她自然听从丈夫的话。 而且新年过后不久,她便回了贤王府,谢“衍”还是留在庄子上。 不过最近谢“衍”病情大好,她不是想缠着丈夫,只是多日不在丈夫枕边,她只是想陪在他身边,她才会感觉踏实。 可谢“衍”还是婉拒了。 让她好好在府上打理家中的事务,带好孩子。 所以世子妃肖锦心中不太高兴,不过她不能说出来,如果让婆母知道了,该如何想自己? 所以这日肖锦回了娘家。 一来是由于谢世子突病,过年都没有回娘家探望,二来心里有些委屈,就想和娘家人说说话。 肖锦是承恩公府大房的女儿,肖大夫人见女儿回来了,自然是十分高兴。 女儿过年都没有回娘家,她可是十分担心。 承恩公府四房人,没有分家,所以府中还有几个未出阁的女儿,见长姐回来了,也是围在一边说说笑笑。 等人都散去了,肖大夫人才有空坐下单独和女儿说说话。 “你怎的今日回来了?也没有提前往家里送个信儿,我还以为家里出什么事了呢!” 肖大夫人有些嗔怪地说着。 “我想娘了,就回来了。” 肖锦一边哄着孩子睡觉,一边回道。 不大一会儿,孩子就睡实了,肖锦让跟来的奶娘在厢房照料着,便拉着肖大夫人回了正房说话。 正房里没有别人,丫鬟婆子都被肖大夫人打发走了。 “娘,我心里委屈。” 别看肖锦当着几房人说说笑笑,可大家一走,面对着自己的亲娘,她的眼圈还是红了。 肖大夫人一听女儿这话,这心里就是一翻个儿。 “你那王妃婆婆可是挑你的错处了?” 肖锦摇摇头,自从她嫁进贤王府,就一直孝敬公婆,精心照料世子起居,对于小叔谢景也是十分关照。 “那是为何?”肖大夫人有些心急了。 肖锦一咬牙,还是红着脸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肖大夫人这才一颗心落回了肚子里。 “你呀,可吓死娘了,御医说世子现在虽然大好,但不能过于激动,你们毕竟年轻,还是要克制一些为好。” “娘,这些我都懂,可孩子经常见不到父亲,我又不想干什么,世子就在温泉庄子上,我就想多去陪陪他,可他都不让。” 肖大夫人想了想,说道:“世子可有其他异常,比如身边多了什么人?” 肖大夫人想着,会不会是贤王世子又有了其他喜欢的女子,才故意冷着肖锦? 肖锦一看她娘想歪了,也是无奈地说道:“娘,您想哪去了!世子那里除了护卫,就是婆子,他如果有纳世子侧妃的心思,我虽然不乐意,但也不会阻止,反正我有焕儿,就算有了侧妃,还能翻上天去?” 肖大夫人一想也是。 对于贤王世子谢“衍”她是欣赏的,至少现在来看,对女儿很好。 就算将来有个女子进府,凭自己女儿的手段,也不会吃亏。 于是便安慰道:“你自己也别钻牛角尖,焕儿现在小,正是需要父爱的时候,你回去就和你婆婆说,她若心疼孙子,自然不会让孙子一直见不到父亲。” 肖锦一想也是。 她不能明着说,可是不能让孩子长时间见不到父亲,她必须要去争取。 这样一想,肖锦心里也踏实下来了。 待孩子睡醒之后,又待了一会儿,便带着孩子离开了承恩公府。 温氏王妃对于肖锦回承恩公府并未多想,过年的时候,因为在城外庄子上照顾谢“衍”,肖锦确实没有回娘家。 现在谢“衍”大好了,肖锦回娘家一趟也无不妥。 回到王府的肖锦去见了温氏王妃。 “衍儿还在养身子,不然便会陪你一起回娘家了,你不要怪他,这些日子也是辛苦你了。” 温氏王妃对于世子妃还是满意的,毕竟是自己亲自选的儿媳妇。 “母妃多虑了,儿媳怎么能怪世子呢,不过焕儿尚小,儿媳还是希望世子多陪陪焕儿,焕儿又多日不见世子了,恐怕都有些认生了。” 肖锦缓缓地说道。 温氏王妃怎么能听不出肖锦的意思呢?她自是明白。 肖锦这是有些怨她了。 温氏王妃也有些无奈,不是她拦着肖锦,是衍儿他自己说不想让肖锦陪在身边的,怕把持不住自己。 自己这一听,才吓坏了。 怕衍儿万一把持不住自己,年轻人嘛,一激动再犯了病,就真要她半条命了。 这是宫中太医说的。 温氏王妃此时感觉自己有些里外不是人了,只好说道:“过几日,将府上安排安排,你带着焕儿就去庄子小住些日子吧。” 肖锦一听,十分欢喜。 “儿媳多谢母妃!我和焕儿只小住几日便回来,母妃不用担心府中事务,儿媳会安排好的。” 肖锦也不是不知进退的人,见婆婆松了口,自己也不能贪心。 去庄子小住几日就回来,丈夫的身体才是第一位的。 温氏王妃把焕儿留在了自己这里,肖锦便去忙了。 等贤王回府之后,温氏王妃便把刚才的事和贤王说了一遍,并说自己做主让肖锦去庄子上小住几日,省得小两口分开时日久了,再闹出误会来。 贤王心里有些打鼓。 头过年的时候,肖锦去了庄子,可那会儿谢“衍”还尚在“病”中,肖锦衣不解带照顾了几日。 现在谢“衍”恢复得差不多了,肖锦再回去,我的天? 晟儿不会露出马脚吧? 贤王有些头疼了。 所以回府不大一会儿功夫,贤王爷又出了府,直奔了庄子上。 他得找晟儿商量一下。 他这段时间发现了,谢晟极有城府,心思一点不比自己亲手带出来的长子差。 看来谢晟的师傅是下了功夫的,把谢晟教得十分好。 第269章 :人生如戏 城外温泉庄子上,一袭青色衣衫的翩翩佳公子悠闲地依靠在廊柱之上,手中拿着鱼食。 小池塘中数尾锦鲤正欢快地抢夺着食物。 “世子,王爷来了。” 仆人快步进来禀报。 谢“衍”一抬头,便见父王大步从院子外边走了进来。 放下手中的鱼食,站了起来叫了一声父王。 贤王看着这个儿子,心里是十分欣慰,“现在天气尚未完全暖和,不要在外边待久了,前几日风寒刚好,小心再受凉。” 谢“衍”确实前几日不小心受了风寒,见父王如此关心自己,心里也是感动。 “多谢父王惦记,儿子早就好了。” 父子二人便进了屋子,下人奉上香茶便退了下去。 贤王这才低声说道:“你长嫂今日找到你母妃,说焕儿不能长时间见不到父亲,要带孩子来庄子上小住几日,你母妃也不能刻意拦着,你可要做好准备。” 谢“衍”温和地笑了笑,“那就来吧,焕儿是我的亲侄子,我这当叔叔的定会好好与焕儿亲近,至于长嫂,父王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 贤王一挑眉。 谢“衍”则平静地看着父亲。 “父王放心,长嫂如母,儿子敬重长嫂,不会做出无礼之事。” 贤王摇头,“我不是担心这些,肖锦与你哥哥毕竟是夫妻,她会不会从一些细节察觉出端倪来?” 谢“衍”还是一副胸有成竹的坦然模样,“不会。” 贤王一想,就这样吧,反正衍儿现在辽东,就算肖锦发现了什么,他也没办法让衍儿回来。 比起将来的大事,肖锦只能受些委屈了。 贤王也不知道这个儿子用了什么法子,等肖锦从庄子上回来的时候,眼角眉梢都带着明显的喜色,看来在庄子上两人相处得十分融洽。 焕儿没回来,留在了庄子上。 肖锦说,世子要亲自给焕儿启蒙。 温氏王妃一听,焕儿才两岁,就开始启蒙了? 贤王倒是明白了一些。 小儿子把侄子留在身边,亲自启蒙,肖锦必定认为世子对这个儿子十分重视。 焕儿是王府的长孙,更是肖锦的眼珠子,她的依靠。 将来大事成了,衍儿还会有其他女人,以后其他的孩子也没有谁能越过焕儿。 每个母亲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是家里最得宠的那一个。 呵呵,贤王不由笑了。 看到肖锦回府之后心情大好的样子,谢晟,自己这个儿子有手段。 此时在庄子上,奶娘哄着焕儿在午睡,谢“衍”独自在书房,心腹护卫独鹰跟在一边。 “主子,世子妃以后还来不?属下有些担心。” 谢“衍”好笑地说道:“我都不担心,你担什么心?” “属下这不是怕主子露馅么。” “你主子我如果没有这点本事,我也不会轻易回来,你没看到,我母妃都看不出来吗?” 独鹰皱着眉头,“可那是世子妃,世子的媳妇!” 谢“衍”抬腿踹了他一脚,“滚蛋!” 独鹰麻溜的滚了。 不知什么时候谢“衍”手掌中出现一个小小的瓷瓶,这是他花重金买下的醉梦生。 没有这个,还真怕瞒不过肖锦。 人生如戏,大家都在演着不同的角色,有时候连自己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谢衍还是谢晟了。 自己在黑暗中生活了二十余年,说不怨那是假的。 可他能怨谁? 母亲年复一年在兄长的生辰独自躲起来流泪,他能怨吗? 父亲将他亲手托付给师傅,可每年都会来看自己,虽然很快就离开,可父亲也是真心待自己。 就连和兄长相处的短短几日,兄长也是待自己十分亲近。 自己还能怨什么呢? 一切为了父亲的大业,谢“衍”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咽下了心中的那一点点不甘。 远在千里之外的辽东大营,一位叫慕之的校尉正在操场之上操练着他手下的士兵。 自从他来到辽东大营之后,逐渐凭自己的实力站稳了脚跟。 这位慕之就是真正的贤王府世子谢衍。 不过他已经不再是京城贤王府的世子了,他现在的身份是贤王爷故交之子。 当初拿着舅爷爷李首辅的推荐书信来到辽东,辽东守将白天明因为舅爷爷当年的救命之恩,收下了自己。 可自己并没有让白天明照顾一二。 自己从离开京城的那一刻,便抛下了世子的身份,到了辽东之后和兵士们一起训练。 由于他的出色表现,很快就引起了白天明的注意。 白天明是个惜才之人,自己也凭着实力在最短的时间晋升成了致果校尉。 虽然官职不高,但在军中也算有了一席之地,何况自己给白天明提了不少好的建议,白天明对自己十分欣赏。 同僚们都说,自己的官职还会往上升,因为白将军十分爱才。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新年前,白天明奉旨回京述职,本以为很快便会回来,不曾想晚了一些时日。 前几日白天明才回到大营。 慕之并未打听白天明为何推迟回营的原因,不过听其他将军说了一句,是白将军儿子丢了,将军才推迟了时间,不过孩子已经找了回来。 慕之正在认真操练着士兵。 今天士兵们正在进行体能训练中的搏斗,这些可以提高士兵的身体力量,灵活性和自保能力。 白天明带着手下几名心腹副将正在巡查,正好看到慕之操练士兵,便驻足观看。 由于慕之是背对着他们的方向,且离着尚有一段距离,所以慕之并未发现将军来巡查。 不过他知道白天明治军严谨,时不时就会巡查,所以他在操练的时候也是下了功夫的。 “将军,这个叫慕之的校尉能力不错,他训练士兵也很有一套,他当初来的时候,末将还以为是个绣花枕头呢!” 一边的一个副将说道。 跟着这几个人,都是白天明的心腹,所以自然有什么说什么。 白天明听罢说道:“首辅大人的面子不好回绝,我也不曾关照于他,全凭他的能力,没想到这小子是个狠的。” 首辅李仁义对白天明有恩,他虽然是个武将,又常年驻守辽东,可对京中之事也知道一些。 当年的皇位之争,谁对谁错他并不想评说,白家守的是大齐的疆土,护的是大齐的百姓。 李家当年在朝中势力可以说是一家独大,一大半的朝臣都在李家的阵营,宫里又有李皇后(现在的李太后)。 可白家从不站队,保持中立。 就算李首辅对白家有恩,白家也不站队,只是年节的问候,走动一番。 正因为白家的中立,所以圣上登基后也并未动白家。 是非黑白,白天明心里自有他的一杆秤。 所以,慕之来的时候,正如他刚才所言,李首辅的面子不能不给,可也不会特意关照,一切凭他自己的本事。 军营不是镀金的地方,立足就得凭真本事。 不过,这个慕之还真是让他刮目相看。 第270章 :机会 众人观看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白天明吩咐自己的亲兵,等慕之操练完后,让他来大帐一趟。 亲兵自然传话给慕之。 慕之也并不奇怪白天明找自己,自己来辽东大营后就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本事,所以白天明对自己很是看好。 有时候就叫自己过去,探讨一些关于军务之事。 慕之很快到了白天明的大帐。 “未将见过将军。”慕之恭敬地行礼。 “不必多礼,慕之,叫你来是有一项任务要交给你。”白天明说道。 “将军请吩咐。” 白天明从书案后站起身来,从一侧的书架中取出一封公函递给慕之。 这封公函是辽阳府发来的,实际上是一封求助信,信中说辽阳府最近突然出现一股盗匪,十分凶残,砸窑子,别梁子,不仅针对有钱人,连普通的老百姓都不放过。 甚至还绑红票,这让当地百姓十分害怕和痛恨。 官府也进行了抓捕,无奈对方十分狡猾,且手段残暴,官府实在无奈,便求助到白天明这里。 辽东大营扼守辽东地区,保护一方百姓责无旁贷,所以白天明准备让慕之去协助剿匪。 慕之知道这是白天明给自己的一个机会,也是自己多日努力的结果,便立下了军令状。 随后回到驻地后,便集结人马出了大营。 辽阳知府很快就接到了辽东主将白天明将军派人来剿匪的消息,心情十分激动。 这股悍匪都让他夜不能寐了,头发愁白了一大把,终于盼来了救兵。 等到慕之带人马到达城外时,辽阳知府早已带人在此等候了。 辽阳知府一见来人,心中不由吃了一惊,好一个致果校尉! 虽然官职不高,可来人不仅样子好,这身上还隐隐透着天生的贵气,不得不说,这谢家人都是模样好,气质佳。 就算在大营摸爬滚打的贤王世子,脸都晒黑了许多,人也变得彪悍了,可这骨子的贵气还是没不了。 所以知府大人并没有小瞧来人,况且还得指望人家帮忙剿匪呢! 双方简单寒暄了几句,便进入了正题。 这股悍匪这会儿并不在城中,他们不断来骚扰城中及附近村镇的百姓,可平时却躲在山谷之中。 山并不高,可进山只有一条道,可以说是易守难攻。 怪不得知府大人折损了不少人手,也拿他们没办法。 知府大人本想请慕之进城,先休息休息再进山,可被慕之婉拒了。 自己到此的消息,这股悍匪没有那么快收到,时机便是战机,趁着他们没明白过来,自己要先下手为强。 知府大人本担心,进山只有一条道,如今悍匪封了道,他们如何闯过? 对方居高临下,岂不又要吃亏? 慕之听罢淡淡一笑:“大人不必担心,未将手下的弟兄中有擅于徒手攀崖之人,即便没有道,他们也能找出道来,由他们先行摸进匪寨,到时候里应外合,定能拿下贼人!” 知府大人一听,心里暗喜。 百姓终于不再背后骂我了,其实我也很不容易,我也想剿灭这伙子悍匪,可毕竟技不如人。 慕之向知府大人了解完详细情况后,便带领手下人打马离开。 慕之手下有二千余人,他根据士兵的特点,将他们分成不同的小组,比如可徒手攀爬的,奔跑速度极快的,会泅水的等等,在关键的时候,这些小队就可以派上用场。 不得不说,这贤王世子脑子挺够用的。 不过慕之并未将人全部带来,他这次带来的都是手下兄弟中的骨干。 人马到了离山谷还有二十里的时候,慕之命人马停下,不能再往前走了。 山寨也会放出暗哨,离着太近容易被对方发现。 这股悍匪人并不多,百十号人,不过手段十分狠辣,才让知府大人吃了大亏。 所以慕之让徒手攀爬小组即甲字队,自己寻路进到山寨之中,强攻小组为乙字队,在天黑之后,从小道上山。 等到午夜时分,甲字队从里边打开寨门后,再杀进寨中。 而且命令甲字队进去后,要快速解决掉哨亭和守门之人,然后再打开寨门。 要做到悄无声息。 不然惊动悍匪,他们定然反抗,一来会造成一定的人员伤亡,二来山寨之中还有绑的红票,不能让这些人受伤。 慕之仔细吩咐清楚之后,各小组迅速离开准备。 前两日,这些悍匪刚砸了一个响窑,还抢了人家的闺女,这两日这些人并未出来。 所以也给了慕之一个机会。 时间一点一点推移,这时天已经黑了下来,慕之看了一下时辰,不出意外的话,甲字队这会儿已经到了山寨里了。 手下一兄弟悄悄上来说道:“老大,乙字队也已经过去了。” 慕之点头,说道:“半个时辰后,余下人全部出发。” 此时的山寨除了必要的烛火之外,也是一片黑漆漆的,夜间的山里十分的清冷。 山寨的正厅却是灯火通明,一群悍匪正在吃肉喝酒,吵吵闹闹的。 他们这会儿还不知道,大厅外的黑暗处,一双双狼一样的眼睛正在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悍匪当中有一个人身材格外高大,大眼珠子像牛眼一样,满脸的大胡子,还有一道疤。 此时一个精瘦的男子献媚地说道:“大哥,那个小娘们儿性子太辣了,说什么都不肯低头,大哥今晚洞房有些悬啊!” 另一个说道:“怕个球,打晕了塞大哥被窝里不就齐了吗?” “你懂个屁!打晕了和醒着的能一个样吗?你打算让大哥睡个木头?没滋没味的?” “嘿嘿嘿,要是把这个小娘们儿给我,是个木头我也乐意,呵呵呵!” 精瘦男子推了那人一把,“美得你吧,大哥还没尝鲜,你算个毛啊!” 大胡子也是哈哈大笑,“爷就喜欢辣的!没事,再接着饿几天,爷就不信她不低头,到时候爷一准给她喂得饱饱的!” “那爷,今晚您翻谁的牌子?”精瘦的男子问道。 他还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册子,像模像样地打开后,呈到大胡子跟前。 大胡子看了看上边,指了一下。 精瘦男子会意,笑得十分猥琐,“得嘞,爷,小的一定将人收拾好了,送到您被窝里。” 众人是哄堂大笑。 这群悍匪又闹了一通,才勾肩搭背地离开了大厅。 他们还不知道,此时他们的头上正悬着一把刀。 一把送他们喝孟婆汤的刀。 第271章 :大胜 午夜时分,山中更是一片寂静,山寨之中偶尔会传来一两声咳嗽,是守夜的喽啰。 大寨的石头墙上,几个值夜的贼匪也缩在一处。 官府拿他们一点办法也没有,这也让他们的胆子大了起来,这个时候正是犯困的时候,他们也是眼皮子不住的发沉,有的干脆就合上了眼睛。 几道人影悄然摸了上来。 有机灵的贼匪猛地睁开眼睛,可下一刻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脖子被生生扭断了。 几个黑衣人朝着下边打了几个手势,对方也回了几个手势,这几个人便守在了石墙之上。 随后沉重的寨门被推开了,不知门轴之上涂了什么东西,居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大门外边瞬间涌入百十号人,为首一人蒙着面,只露出一双眼睛,带着一丝狠厉。 一个黑衣人上前低声说道:“老大,寨子里暗哨都解决了,那个悍匪头子叫胡汉山,这里有三条下山的小路,都有我们的人看守,他们都住在中寨,还有,我们发现一个关在后寨的姑娘,应该就是前两日被抢的那户人家的闺女。” 甲字队小队长详细与慕之说着寨子里的情况。 慕之点头,说了一声:“分头行动,反抗者就地格杀,降者断腿!” 对于这些祸祸平民百姓的悍匪,贤王世子也是不喜,他不能将人都杀了,怎么也得留下一些活口,好交给知府大人。 不过断腿是对他们的惩罚,腿断了他们也别想逃跑了。 说完,他就跟着甲字组小队长直接去寻胡汉山。 这会的胡汉山正抱着女人嘿嘿嘿呢! 山寨的这些女子也是他抢来的,不过想逃出去,对于这些女子来说比登天还难。 不是没有逃走的女子,结果被抓回来,当着未跑女子的面,被十几个悍匪活活羞辱致死,让未跑的女子彻底死了心。 这些女子也就听话了,这样也会少受些罪。 还有的女子是妓馆里的,胡汉山的相好,这些女子就是心甘情愿跟着胡汉山的。 今晚被胡汉山翻牌子的就是他的一个相好。 两个人鏖战了大半夜了,这胡汉山还在嗷嗷的拼杀呢! 相好的也不甘示弱,扯着嗓子把胡汉山压下身下,胡汉山咧着大嘴,满脸的胡子都在欢快地舞动。 就在这些,房门被撞开了。 夜风一下子涌了进来,床上正在肉搏战的两人吓得一激灵。 “什么人?” 胡汉山还算反应快,一把掀开身上的女人,随后他嗷地一嗓子,整个人脸都扭曲了。 娘的,他忘了,他的小胡汉山了。 可怜的小胡汉山差点没折了! 他相好的则一个白眼翻过去了。 半个时辰后,所有人都聚在了议事大厅,胡汉山跟个肉粽子一样被捆得结结实实。 他功夫不弱,手段也狠辣,可,这得看跟谁比了。 遇到一个天天想着那把椅子的贤王世子来说,他还真不够看的,手下这些贼匪一个都没跑成。 正如慕之说的,反抗者杀,降者被断了腿,一个个鬼哭狼嚎。 胡汉山也不例外,他比谁嚎得都厉害,谁让他受伤最重呢! “老大,山上被抢的金银财宝都在这里呢,那姑娘也被救出来了,不过应该是被饿了两天,没吃没喝,属下给她找到两块饼子,山寨中活的,死的都在这里了。” 慕之点头,“派人通知大人来交接,交接完毕后我们返回大营复命。” 手下人马上去安排了。 慕之走出议事大厅,没走多远,就见一个姑娘冲过来,直直跪在他跟前。 “多谢军爷救命之恩,民女康雨瑶给军爷叩头了!” 说着话,那姑娘便哐哐地磕了三个响头。 姑娘抬起头,慕之这才看清眼前姑娘的模样,柳叶眉,杏仁大眼,十分标致的一个姑娘。 “不必多礼,待知府大人来了之后,他会安排人送你归家。”说完,慕之大步离开。 康雨瑶看着走远的高大身影,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知府大人得到消息,悍匪老窝被端了,这些贼人一个都没跑,当时就带人赶来了。 慕校尉去抓捕悍匪,知府大人连家都没回,一直在衙门等消息。 所以这来的速度可不慢。 到了之后,慕之将情况逐一说明与知府大人交接清楚。 因为这些没死的悍匪都断了腿,知府大人也不怕他们跑了,不过他还是请慕校尉帮人帮到底,将这些人押回衙门。 谁知道他们外边有没有同伙呢!万一半路将人截走了怎么办? 慕之也没有拒绝。 清点完山寨的一切后,便摧毁了山寨,天亮之后众人这才完事下山离开。 回城的一路之上,遇到不少百姓。 大家一看,这就是那些害人的悍匪? 于是,你扔一块石头,他扔一把牛粪,还有人从篮子里拿出赶集要卖的鸡蛋都砸在了这些悍匪头上,身上。 不大一会儿,这些人都没有人模样了。 知府大人也没有管,百姓们都恨死他们了,只要有口气就成。 到了衙门之后,将这些还有气的悍匪关进了大牢,余下的就是知府大人的事了。 慕之便带着手下人返回了大营。 知府大人本来要留慕校尉吃个饭再走,可慕之婉拒了。 回到大营之后,慕之便来到将军的大帐复命。 白天明一听十分高兴,这一仗打得十分漂亮,他再一次确认了慕之的能力。 隔天知府大人亲自来到大营。 知府大人可不敢贪功,白天明是辽东守将,手握重兵,级别还比自己高,他可不敢。 对白天明是万分感谢,更是夸赞慕校尉有计谋,未伤一兵一卒就端了整个山寨,还将被绑走的红票安全解救了。 知府大人走后,白天明又叫来慕之夸赞一番。 慕之说道:“是将军教导有方,末将这些本事也是将军教的,没有将军,慕之便没有今天。” 白天明心里十分受用。 “我会奏明朝廷为你请功,不出意外的话,你的官职还会升一升,不光是因为这一仗,还有你操练士兵的好法子,好好干,定会有光宗耀祖的那一天。” 白天明常年不在京中,他自然不认得贤王世子,而且贤王世子如今的容貌也改变了一二。 所以大营之中,除了白天明几个亲信部下,知道一点内情,就是这人是李首辅推荐的,不过和李家也没啥亲属亲系,其他人都以为这位无父无母,是孤家寡人一个! 不过对于慕之来说,他不在乎是否孤家寡人,他在乎的是白天明对他的看法。 只要他入了白天明的眼,他就能拿住白天明! 第272章 :辽东首富 慕之尚未等来晋升的旨意,就等来了一个姑娘。 这日大营外来了一个姑娘,死活不走非要见慕校尉,当白天明得知消息赶来的时候,便看见那姑娘一动不动地站在大营门口。 此时的辽东温度尚不暖和,那姑娘的脸都有些被风吹红了,可眼神却十分倔强。 再往这姑娘身后一看。 好嘛! 数十辆马车,都盖着苫布,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白天明治军十分严,手下兵卒对百姓挺客气的。 大营门口当值的兵卒对姑娘说道:“这位姑娘,我们将军来了,你如果想见慕校尉,就直接和我们将军再说说,如果没有将军的命令,他不能随便出大营来见你的。” 那姑娘一见眼前来人是将军,便福了福身子,说道:“将军,民女叫康雨瑶,就是几日前被慕校尉所救的女子。” 白天明这才明白这姑娘是谁。 辽东的姑娘性子爽快,十分大方,康雨瑶有什么说什么,不会藏着掖着。 “将军,民女想见一见救命恩人,求将军答应民女的请求。” 白天明看着这个姑娘,看穿着,应该是个富庶人家的姑娘,脑子里想了想,姓康? 难道是? “姑娘可是辽阳康家的?” 康雨瑶一愣,瞬间便喜上眉梢,“将军说得不错,民女的父亲便是康仲春,民女是他的独女。” 康仲春,可以说是辽东的首富,虽然是个商人,但也是个讲诚信,正经的买卖人。 在辽东商界颇有影响力。 没想到,慕之救了他的独女。 看来这姑娘不单单是感谢救命恩人,这八成是相中慕之这小子了。 还真让白天明猜对了。 康雨瑶回家之后,一家人是喜极而泣,康老爷就这么一个女儿,这要是出了事,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康老爷两口子就得急疯了。 好在闺女平安回来了。 虽然被掳走两日,有惊无险的是闺女的清白保住了,没有让悍匪糟蹋,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一切还真要感谢胡汉山的相好的。 他有个相好,叫彩蝶儿,十足的一个大醋缸,见胡汉山掳个漂亮姑娘上山,这心里老大不乐意了。 可这姑娘性子辣,不肯低头,宁死不从。 这彩蝶儿一想,如果这姑娘从了,人家年轻人又俊俏,万一这胡汉山不理自己了怎么办? 于是这两日她用尽手段哄着胡汉山。 彩蝶儿毕竟是过来人,又是妓馆里的风尘女子,有的是勾引人的手段,这才缠住了胡汉山。 不然的话,康雨瑶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康雨瑶平安归来后,将自己看到的,听到的讲给了康老爷听。 康老爷是敲锣打鼓到知府衙门致谢,又捐了一大笔银子。 知府大人可不敢收哇! 康老爷便说,这笔银子是给那些抓捕悍匪过程中,受伤或身亡的衙门之人,这些人当中,有的可是家里的顶梁柱,人没有了,一家子老少就没了进项,这日子指定是难过。 知府大人这才收下这笔银子。 知府大人还真没有私下拿一两银子,都分给了当初参与抓捕悍匪的手下之人。 特别是殉职的那些人,也让他们的家属有了一定的保障。 康雨瑶在家里休息了几日,这脑子里总是慕校尉的影子,她实在忍不住了,这才与父亲商量好,从家里拉着物资来到大营。 白天明一想,人家姑娘都到大营门口了,不管怎么说,也让慕之见一见吧。 于是便让亲兵通知慕之。 慕之不知道怎么回事,来到大营门口一看,这才明白。 这姑娘不就是那天在山寨里被救下的那个姑娘吗? 康雨瑶一见慕之,眼睛一下子便亮了起来,大方地上前说道:“雨瑶见过慕校尉,今日来是再次感谢慕校尉的救命之恩。” 慕之温和一笑,“康姑娘言重了,慕某是从军之人,保护一方百姓是军人之责。” 康雨瑶脸色微微有些发红,偷偷看了一眼大将军。 白天明心里有些好笑。 你这小丫头看我做甚?我还能拦着你不成?我都把人给你带来了。 康雨瑶看着白天明又说道:“将军,民女父亲因为生意上有点急事要处理,不能亲自来答谢将军,母亲又常年在家,不擅长这些交际,民女虽为女子,家里没有兄弟,只能抛头露面打理家中之事,所以今日来给营中的军爷们送一些吃食,还请将军收下。” 说完,一挥手。 手下人便掀开了马车上的苫布。 众人一看,嚯! 满车的鸡,鸭,猪,羊,还有酒,还有一车一车的粮食。 白天明虽然知道康家的富庶,可他为人正直,这些年驻兵辽东,但与商户没来往,更没有贪墨一两银子。 所以,仁宗帝对他也十分放心。 他本不想收,可瞥了一眼跟来的几个心腹副将,还有门口站着的这些兵卒,那眼珠子都冒蓝光了。 他感觉有些丢人。 可为了这些肚子里没啥油水的兄弟,他还是决定脸皮厚一次吧! “康姑娘,这?” 白天明有一时的迟疑,身边副将们直着急。 康雨瑶从小受家庭影响,虽然年轻,可察言观色也不简单,当下心里就明白了。 她是真的佩服这位辽东赫赫有名的大将军。 怪不得慕校尉如此出色呢! “将军,如果您不收,回去没法和家里父母交代,出门之时母亲一再叮嘱,而且这不仅是代表康家,这里也有乡邻们的一番心意,这鸡蛋是张村凑的,这酒是三羊镇商户们的心意,这几头猪是二娃娘的,二娃被悍匪活活打死了。” 一边说,康雨瑶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白天明这心也软了,他明白这些物资大部分是出自康家,但这里也有其他百姓的一番心意。 “好,康姑娘的心意,我们收了!” 白天明这话刚说完,一边的几个副将和兵卒嗷地一嗓子就冲了上去,把白天明吓一跳。 康雨瑶捂着嘴直乐。 慕之上前一步说道:“康姑娘莫怪,军营生活清苦一些,将军治军严谨,大家,大家有些鲁莽了。” 慕之也没好意思说,大家肚子里缺油水。 白天明也是无奈。 康雨瑶摆了摆手,“慕校尉多虑了,咱辽东谁人不知大将军治军严谨,这里没什么事,雨瑶先告辞了。” 康雨瑶完事就不方便在这里等候,马车卸完货,跟来的下人自会将车赶走。 康雨瑶坐了自己的马车,马车缓缓离开了。 白天明一行人也回了大营。 慕之被白天明叫到了大帐里。 “慕之,这康家姑娘是辽东首富康仲春的独女,今天这姑娘来这里,你看出点什么没有?” 白天明十分欣赏这个年轻人,自然会多关注一些。 啊? 慕之眨巴着眼睛,有些发愣地看着白天明。 白天明哈哈大笑,“你呀!你小子运气好,出手救人,还救了一个财神爷的独女,人家姑娘这是八成看上了你了!” 慕之大张着嘴,手脚都不知往哪儿放了,人也变得结巴了起来。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这贤王世子也是个好演员,从小生在贤王府,长了二十几年,这心眼子能不多吗? 康雨瑶看他的眼神中明显带着爱慕,他能看不出来? 不过,他可是个好下属。 “将军,属下,不,不能,将军属下有家室,不能委屈家中妻子,更不能委屈人家一个姑娘。” 看着慕之有些不知所措,毛头小伙子一样的窘样儿,白天明挺高兴。 这小子是个善良的,不贪图富贵。 这要放在别人身上,早就应下了。 辽东首富,还是个独女,多好的条件啊! “行了,你也别有压力,这都是猜测,呵呵呵呵!” 白天明挥了挥手,慕之退出了大帐。 辽东首富? 慕之心里不住地念叨着这个名字。 有意思,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负功夫! 第273章 :康家的心思 康雨瑶回家之后,这心里始终萦绕着慕校尉的样子,挥之不去。 慕之人长得好,身上有军人的威武,况且康雨瑶猜测他出身绝对不是平民之家,因为举手投足之间透着与生俱来的一种优雅,一定是受过极好的教养。 就不知他为何甘愿在军中吃苦。 可能是家道中落,迫不得已?又或者在家中不受宠? 这康姑娘可就琢磨开了,她上心了! 知女莫过母,康母看出来了,女儿去大营送物资回来,就有些不对劲,常常走神。 于是便私下问康雨瑶的丫鬟。 丫鬟没抗住夫人的威压,她知道小姐的心思,但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康母一听,这心里就一动。 自己家虽然在辽东商界颇有声誉,可毕竟是个商户,自古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就不高。 虽然当今圣上对商户并不看轻,只要诚信经营,不搞投机倒把,正正经经做生意,朝廷是鼓励的。 可康母还是希望女儿不要再嫁给商户,她也想让自己这一支的地位能改变一下。 女儿说的那个慕校尉年轻有为,对女儿又有救命之恩。 丫鬟可说了,那个人样子好,虽是军爷可一点都不粗鲁,相反很懂分寸。 她们小姐说了,那个人身上隐隐有些贵气,定是家教极好。 没准是家中落败,或者在家里不受宠,才会来军中搏一个前程。 康母不在乎对方家里有没有钱,反正康家有的是银子,就这么一个女儿,将来这家业都是女儿的。 只要对方人好,肯上进,不是个贪图富贵之人就可以考虑。 于是便偷偷与康父说了女儿的小心思。 康父与知府大人还是有些交情的,便登门向知府大人打听慕校尉的事。 知府大人也精明,一下子明白了。 于是便说道:“巧了,本官手下这些衙役能力不足,上次抓捕悍匪折损了不少,补充上来之后,战斗力更差了,本官就求到大将军那里,请大将军派人来训练一下这些人,大将军派来的还是慕校尉,康老爷有机会你可以见见人,呵呵呵!” 康父一听,可是高兴了。 话说知府大人就这么巧?想到让白天明帮忙训练人员? 非也! 是慕之派心腹特意到城里,找机会遇到衙门中人,假装无意闲聊两句,这些话能传到知府大人耳朵里就成。 结果,还真遇到师爷出来吃酒。 心腹在一边装作客人,也吃酒,两个人闲聊几句,就聊到上次的抓捕之事。 “唉,要是我们的捕快大人都像将军手下的兵一样出色,再遇到坏人也少损失一些,你看张二没了,他家里没个男人顶门立户可是惨喽!” “说的是呢!可捕快也不是兵啊?这怎么能一样呢?” “要是将军能教他们一些功夫呢?这不就齐了?” 师爷一听,眼珠子一转,酒也不吃了,立马跑没影了。 这两个聊天之人看师爷走了,他们也悄然离开了。 于是,后面的事就自然水到渠成。 白天明一听知府大人求助,一想这是好事,衙门的战斗力上来了,他们也会轻松很多,这地方上的安全就更有保障了。 慕之和知府一起处过事,还是让他去吧。 这小伙子交际上有一套,不像那些直肠子,文官不太好相处,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慕之就这么正大光明地来了。 几番相处下来,知府大人对慕之也是十分赞许,人正真,进退有度,是个好苗子。 这日,慕之又来了,知府大人便给康父递了消息,康父立马来了。 在知府的引见之下,借着感谢的机会,康父与慕之便聊起来了。 这一聊天,康父更是欢喜。 贤王世子从小就受到极好的培养,又是贤王一手带出来的,那也是文武全才。 言谈举止更是不俗。 知府大人就是没有闺女,不然知府大人早就截胡了。 康父隐晦地问了慕之的家世,慕之父母早逝,跟着叔父长大,叔父对他极好,可婶婶不喜欢他。 自己也不愿寄人篱下,便到军营为妻儿拼个前程。 虽然妻子是叔父给自己选的,可既然娶了,自己是个男人也定要负责。 康父一听虽然有些遗憾,可心里更欢喜了,慕之是个好男人,有责任心。 回家后与康母和女儿说了,慕校尉已有家室,不过听那意思是叔父给选的,虽不是他的本意,可他是个责任心极强的男人,也要对妻子负责。 康雨瑶心里有些难过,她不想与人做小。 康父,康母也是遗憾,便商量着,救命之恩,不行就认个义子,反正这孩子也是无父无母,看着怪可怜的。 康父可是极为欣赏慕之的。 康雨瑶听到丫鬟说了爹娘的心思,她就更心烦意乱了。 如果慕校尉成了她的义兄,那她的心愿就真的无法实现了。 心中烦闷,她便出来上街闲逛。 在街上差一点被茶楼掉下的窗户砸到,关键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护在她头上。 她一点事没有,可有人脑袋被砸了。 康雨瑶定睛一看,也吓坏了,慕校尉被砸得是一脸血。 这是要砸她身上,她可就破相了。 一个未出阁姑娘要是破了相,这可是大事,一辈子别想找个好人家。 二次救命之恩,让康雨瑶下了决心。 康父也下了决心,于是登门求到知府大人头上,请知府大人保媒。 知府大人便寻到白天明,请白天明出面。 白天明无奈,就只能找到慕之本人。 “小子,你救了人家姑娘两次,这一次你是被砸得满头是血,头晕眼花,人家姑娘半抱着你,你手下之人光顾着与茶楼老板理论了,康姑娘将你送到医馆,哭的是梨花带雨,有道是这男女授受不亲,康姑娘当众抱着你,这清白可没有了,你看着办。” 慕之直咧嘴,这可怎么办? 白天明看慕之急得团团转,这心里也是乐。 “康姑娘是个好姑娘,康家也是个正经商人,你不会是看不起商户吧?” “将军,属下身无分文,就是个大头兵,有什么资格看不起人家?人家看不起属下还差不多。” 慕之自嘲地说道。 白天明可不赞同,“话不能这么说,不出意外,为你请功的折子这两天就有回复了,凭你的本事从五品的游击将军定不是问题,军中日子清苦,你小子也是个狠角儿,好好干,定会有一番作为。” 慕之一听赶紧深施一礼,“属下谢将军栽培!” “这是你应得的,说正事,康姑娘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第274章 :一举两得 慕之一咬牙,“将军,我,我娶!我是个男子,总不能让康姑娘吃亏。” 这一着急,连自称都变了。 白天明一听,大笑,“这就对了!康家不在乎做侧室,只要你真心待人家姑娘,人家也没有其他要求。” 慕之想了一会又说道:“将军,康姑娘是个好姑娘,慕之怎能让她做妾,慕之愿以平妻之礼娶她进门,家中肖氏也是个善良之人,性子十分好,她定会同意的,再说,慕之不是厚此薄彼之人,心里有数。” 白天明点头,这小子是个人物。 几天之后,康父那里得到了消息,更是得知慕之因为表现突出,白将军爱才,如今军阶又晋升到了从五品。 从五品,那可是实打实的将军了。 这家伙,老头儿高兴得差点满院子跑圈。 康雨瑶更是十分开心,她就说,慕大哥是个好人。 “小姐,您总算如愿以偿了,慕将军现在也是从五品的将军了。” 丫鬟自然是替小姐高兴。 康父一高兴,隔天又有数十辆大车的物资送到了大营之中,而且又带动大批商户,捐了十万两银子的军费。 十万两银子对于辽东十万大军来说,不算多,可为了手下一伙子生死兄弟,白天明再一次厚了脸皮,他真的挺差钱的。 大营的将军和兵卒们,看到慕之的时候,两眼放光,恨不得将人揣兜里。 慕之看到他们,则像兔子一样跑走,惹来众人哄堂大笑。 这一日,慕之收拾得干干净净,手里提着礼物来康府探望准岳父。 康父与康母十分高兴,将准姑爷迎进屋里。 小丫鬟跑到康雨瑶的院子,“小姐,小姐,将军来了!” 康雨瑶自从知道慕之会以平妻之礼娶自己进门之后,这心里,眼里再也容不下他人了。 听丫鬟说慕之来了,便快步往出走去。 心情十分激动的康家小姐偷偷来到前院,小心地站在窗户下听着里面的动静。 “伯父,总归是委屈了雨瑶,我离家之前,叔父给了一些银子傍身,在城里买了一个二进的小院子,院子也布置好了,您和伯母随时都可以去看,如有不合适的地方,我再改。” “你这孩子,咱家里城里不止一处宅子,你们去住就可以了,还另买什么宅子?” “伯父,您的宅子再多,那也是您半辈子的心血,能娶到雨瑶,已经是慕之三生有幸了,我一定会拼出一个前程来的。” 康父与康母的眼里满是喜色,自己真没看错人,是个有骨气的孩子。 “另外,伯父,将来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如果是男孩,就让他姓康,这样康家也后继有人了。” 啥? “哐”的一声,康父猛然起身。 “孩子,你说的可是真的?” 这个大雷真是砸得康父不知东南西北了,要知道谁家的姑爷不是入赘,还能让孩子姓岳家的姓啊? 康父真的掉了泪。 康母也是眼含热泪,不知说什么好了。 门被一下子推开了,康雨瑶红着眼眶抬腿迈步进来,她万没想到,这个男人为了自己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 “慕大哥!” 慕之一见康雨瑶哭了,赶紧站了起来,几步上前说道:“怎的哭了?我愿意做,你值得。” 一句话,康雨瑶哭出了声。 康母上前扶住女儿,母女二人是抱头痛哭。 康家是个大家族,还有不少亲戚,因为康父没有儿子,早些年康母在族中没少挨白眼。 公婆在世时甚至放话,如果康父不纳妾,就过继族里的孩子。 康父自然不同意。 两下就一直僵持多年。 他和妻子白手起家,拼到如今,这个家也有妻子的一半功劳。 随着康父的生意越来越好,渐渐成了辽东首富,加上父母过世,也没有人再提过继一事了。 不过族里也是盯着康雨瑶的亲事。 如今不仅寻了一个如意郎君,而且将来康家这一支还有了香火,能不让一家人高兴吗? 自己的亲外孙,总好过族中过继的孩子吧? 不得不说,这贤王世子真是掐住了康家的脉,用一个孩子换来康家的家业,这是稳赚不赔的生意。 皇家的孩子,有谁真正为自己而活的? 别说皇家了,但凡大户人家的孩子,娶妻嫁女也是为了家族的利益。 康父见女儿来了,一拍脑门说道:“呀,我的账册还没有看完,贤婿,你先坐着啊。” 说完,康父大步离开。 康母一看,得,我也不当灯泡了。 “老爷,你等等我,我去准备饭菜。” 瞬间屋里只剩下慕之和康雨瑶了,小丫鬟也躲了出去。 慕之看着眼睛哭红的女子,温声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负你,肖氏也是个温婉的女子,我又常驻辽东,几年也回不去一趟,不过要委屈你,成亲后,我不能日夜陪在你身边,只能每月休沐时回来。” 康雨瑶听罢不禁红了眼眶,更是红了脸颊。 她羞涩的小声说道:“慕大哥,我不怕。” 慕之一笑,伸手捻了捻女子如玉的耳垂,康雨瑶不由得周身战栗,羞得抬不起头。 可她没有看到,她慕大哥的笑可未达眼底。 好一会儿,康雨瑶从慕之的怀中抬起头来,说道:“慕大哥,你等一下。” 说完,转身朝门外说道:“红翠,去把我给慕大哥准备的东西拿来。” 小丫鬟红翠答应一声跑走了。 不大一会儿便取来一个小包袱。 康雨瑶将包袱放在桌子上打开,里面是一套衣裤,“慕大哥,这是我给你做的衣服,不知道是否合适,你回去试试,不合适我再改。” “合适。”慕之快速回道。 康雨瑶娇嗔地看了他一眼,“还未试,怎的就知道?” “只要你做的,就合适。”慕之一本正经地说道。 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贤王的儿子一定是得到了贤王的真传。 眼不眨,这话就出来了。 康雨瑶再聪明,这得分和谁比。 在打小在京城长大,见惯了阴谋诡计的贤王世子跟前,她就是一只妥妥的小菜鸟。 康雨瑶的心里别提多甜了。 随后小包袱里还有一个信封。 康雨瑶拿起信封说道:“慕大哥,你在军营也要上上下下打点,现在你是从五品将军了,以后用钱的地方会越来越多,这是五万两银票,是我的私房钱,你先拿着用,不够再和我说。” “这不可,我不能用你的钱。”慕之一看这银票,就急了眼。 “怎么不能用?我们马上就成亲了,我乐意让你用,谁也管不着!”说罢,将信封塞到慕之的怀里。 “瑶儿,谢谢你,可这钱太多了,我…”慕之有些哽咽了。 康雨瑶跺了跺脚。 “慕大哥,你为我做了那么大的牺牲,这可不是用钱能换来的,你放心,爹把家里生意一大半都交到我手上了,等过几年,我把家里生意都接过来,你在军营用命来拼前程,我就努力赚钱,你不贪图家里的富贵,我还舍不得你吃苦呢!” 慕之的眼神不由闪了闪,不过眼里还是多了一点点温度。 仅此一点而矣。 第275章 :不赔稳赚 康父带着妻子和女儿隔天便到了慕之买的小院子。 两进的小院子,肯定不能与康府的高宅大院相比,可是一进院子,还是让一家人都惊呆了。 因为这个院子简直就是康府的缩小版! 尤其是后院小两口的新房,一草一木,屋里的布局就是康雨瑶的房间。 “慕大哥!” 康雨瑶简单要欢喜疯了,这个男人的心太细了。 “伯父,伯母,我怕瑶儿离开家不习惯,就按照家里的样子布置的,就是家具没有家里的好,等以后有钱了再换。” 慕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不用换,不用换,非常好!”康母忙不迭地说着。 她可不能再让女婿花银子了。 哎呀,这个女婿可真好,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天下第一的好女婿。 自从有了女婿,康氏一族的人谁还敢在她面前甩脸子? 哼,她现在可算扬眉吐气了。 很快,成亲的日子就订下来了,慕之找的官媒可说了,这是天作之合,上天注定的夫妻。 不久,远在京城的贤王也收到了来自辽东的密信。 他打开密信看完,眼珠子瞪得差点掉出来! 辽东首富? 哈哈哈哈! 贤王谢云平仰天大笑,多日以来心中的烦闷是一扫而光! 真是天助我也! 谢云朗,你以为我没有了温良这个钱袋子就寸步难行了吗? 你关上我的一扇门,可上天为我谢云平又打开了一扇窗,咱们走着瞧! 自己亲手带出来孩子,谢云平这会儿是十分骄傲。 至于康家女,以后大事若成,后宫之中也会她的一席之地,总归不会亏了她。 若不成? 呵呵,大家的脑袋都保不住,她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贤王笑得声音太大,温氏王妃正巧路过书房,一听这动静,赶紧进来看看。 她知道,这些日子王爷活得太憋屈,自家王爷不会疯了吧? “王爷,您这是怎么了?” 温氏王妃一进来便看到贤王爷抖着肩膀笑得停不下来,可把她吓坏了。 好一会儿贤王爷才缓过来。 他优雅地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脸上还是带着笑。 “无事,只是想起了一些好笑的事情罢了。” 他可不会和温氏王妃说世子的事,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无事便好,温氏王妃后怕地拍拍胸口。 “近日肖锦又去庄子上了?”贤王随口问道。 “她也是不放心焕儿,去过几次,不过每次二三天就回来,王爷不必担心,她是个懂事的。” 温氏王妃赶紧开口劝道,他们当长辈的,也不能总是拦着人家小夫妻呀! 她哪里知道贤王爷的想法。 贤王爷不担心晟儿露馅,他是担心晟儿顶不住肖锦以假乱真就烦麻了。 他自己是盼着谢云朗去死,可他也不会毁了谢氏一族的名声。 可每次他看到肖锦一脸喜色回府,他的心就不由自主地突突突跳个不停。 不成,他得去一趟李府。 于是,贤王爷又来到了李首辅的书房。 现在李首辅身子好歹好转了一些,他真怕这个便宜舅舅腿一蹬嗝屁了。 大事未成之前,这个便宜舅舅还不能死。 李首辅这次没有再躺在床上了,脸上多少有了点血色,看起来终于像个人了。 “听说世子因为剿匪立了功,解救了被绑的百姓,加上给白天明出了不少好计谋,白天明为他请功,晋升了从五品游击将军,这事你可知道了?” 贤王放下手中的茶盏,“知道了,朝里并不知这个慕之是什么人,看来白天明嘴很严,衍儿在辽东大营算是站稳了,这是他派人送来的密信。” 贤王将密信递给了李仁义。 李仁义接过密信仔细看了起来,越看越兴奋,抬头纹都笑开了。 “哈哈哈,好哇,好!不愧是王爷亲手带出来的孩子,太好了,康家在辽东商界很有地位,康仲春又是辽东的首富,世子这件办得漂亮!” “舅舅,要不要帮衍儿一把?” 贤王的意思是递封信过去,即然谢衍说了家里有叔父,就得有这么一个人,不然以后也是麻烦事。 李仁义用手指敲着桌子,好一会儿抬起眼皮,“这事我来安排,当叔父的知道侄子成亲,怎么也得去一趟,这样康家才能更加死心塌地,告诉世子,尽快让康氏女怀上孩子。” “舅舅考虑的是,一切按舅舅说的来。” “拿住康家,我们就有了整个辽东的钱袋子,世子这买卖稳赚不赔,事成之后,自然有康氏女应得的。” 李仁义干枯的大手转着手中的茶盏,一双阴鸷的眼睛像毒蛇一样,随时要致人于死地。 几月后的一天,慕之便陪着叔父来到了岳父康仲春的府上。 康仲春一看,慕之的叔父十分儒雅,谈吐不凡,人家进来就赔礼道歉,路途太远没赶上侄儿的大婚。 又说自己兄长留下的血脉,自己没有照顾好,真是愧对故去的兄嫂。 孩子太懂事了,不愿意让他夹在中间为难,这才离开从军,要拼个前程出来,光宗耀祖。 康父也感慨地说道:“亲家,这不是你的错,你把慕之养得极好,又给他成了家,怎么会对不起故去的兄嫂呢?你大老远的来到这里,我们就更放心了。” 之后,这叔父又叮嘱慕之好好待雨瑶。 说肖氏是个大方的女子,知道千里之外,有人照料慕之,她心里也高兴,只是孩子太小,不方便过来。 随后还拿出了一套成色不错的首饰,是肖氏送给雨瑶的见面礼。 康雨瑶一见这礼物也是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不管怎么说,自己是平妻,可先来后到,前面还有肖氏在呢。 如今,那位素未谋面的姐姐,也送来了礼物,这就表明接纳了她,以后就算见了面,也不会生出太多的事端来。 康雨瑶的小丫鬟嘴快,说小姐这个月尚未来月事,又嘴挑得很,没准是害喜了。 众人一听,马上炸了锅,康父赶紧派人去请大夫。 大夫来了一诊脉,马上给康老爷道喜,小姐这是喜脉! 这下子府里开了锅,慕之更是高兴得像个毛头小伙子一样,嘴里不停念叨着,让小丫鬟盯好小姐,这不能干,那不能干,说完又跑出去买酸杏。 把康老爷闹得也是哭笑不得。 这个傻孩子,是高兴坏了吧? 赶紧派人追了出去。 这时候叔父一边说道:“唉,我也是有些对不住我这侄子,肖氏是我选的,虽然是个好女子,可终究不是他心爱之人,慕之不让我为难这才娶了,雨瑶是他心爱的女子,他才会这样跟个愣头青一样慌了手脚,亲家,你可别见笑。” 这真是一个比一个能演啊! 要不给贤王这一伙子人发个奥卡卡小金人,还真对不起他们的演技。 康雨瑶自然是心里甜甜的,夫君对她十分疼爱。 大婚之时,将军给了慕之十天的假期,之后怜他们是新婚,又许了半年内随时可以回家,这对慕之可是相当照顾了。 由于大将军十分大方,康老爷又捐出了十万两的物资。 白大将军也是稳赚不赔,没办法,他穷啊! 这一穷,他就卖人呗! 第276章 :又丢了孩子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再说说让贤王恨得牙痒痒的仁宗帝,自打绣衣司成立了之后,仁宗帝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断过。 可朝中大臣脸上的泪更没有停过。 这日子没法过了! 自己家有几窝耗子都让绣衣司给掏出来了。 尤其是那个绣衣司的大统领,简直就是油盐不进,天天戴着一个面具,来无影去无踪。 当然,良臣不怕,敞开门让绣衣司的人来查。 不过,更让人心惊肉跳的是,他们根本就没见过绣衣司的人来府上,他们怎么就知道家里有几窝耗子呢? 真是见了鬼了。 这日绣衣司。 连生正在屋里看着手下人挑选上来的各种情报,四电匆匆进来了。 “主子,有情况!” “说!” 连生没有抬头,继续看着手中的情报。 夏县出量大量孩童丢失,夏县县令求助朝廷派人前去查案,可前后派出三次人都突然折在了半路。 最后一次正好遇到绣衣司的人,从被救之人口中得到了一些消息,然而这个人受伤太重,还是咽了气。 说完,四电递上一封密信。 不过,这封密信的信封之上,有大片的血迹,可见受伤之人也是拼命没让信件丢失。 连生一挑眉毛,伸手拿过信件。 拆开后一看,确实是夏县县令丁玉的求助信。 上面简单说了夏县连日来大量丢失孩童,从几个月到十岁不等,县里都快掘地三尺了,也没有一点消息。 谁也没有见到贼人什么样子。 有一对夫妻在半夜时,妻子突然惊醒,他们的孩子好好睡在身边,有一个长毛怪正在抱他们的孩子。 妻子大叫,推醒丈夫,可长毛怪抱着孩子撞开窗户跑了。 县里都在传,是山中的妖怪偷孩子,把孩子吃掉了,现在闹得是人心惶惶。 丁玉不信鬼神。 这世上哪有什么妖,定是有人混淆是非,扰乱人的视线。 孩子丢失的数量还在不断增长,他感觉事态发展越来越严重,便想着直接向绣衣司求助。 因为绣衣司自打建立以来,极短的时间内,朝廷积压的几起悬案居然顺利结案了。 这让绣衣司一下子站稳了。 更让神秘的绣衣司首领进入到了世人的眼中。 传闻,在他们手中没有破不了的案子,更没有撬不开的嘴,所以绣衣司既代表着刚正不阿,也代表着狠辣。 丁玉这才派人上京。 不过接连派出三次人,都石沉大海。 这次要不是半路遇到办案回来的绣衣使,这求助信还到不了京城呢。 连生看完求助信,手指轻轻敲着桌案,很明显这不是普通的拐卖孩子。 如果是拐卖孩子,孩子的数量不会在短时间内剧增,这明显告诉衙门,我们是拐卖孩子的,快来抓我们吧! 而且目前还集中在夏县,邻县一个都没有,这更不正常。 “四电,看好门户,手上的案子正常推进,我带飞鹰组过去。” 连生叮嘱好四电,便让五狼与飞鹰组做好准备,一个时辰后准时出发。 他自己则去了定国侯府。 这会柳安安刚从铺子里回来,连生便到了。 柳安安一听,连生哥要去夏县查案,又是丢孩子的案件,便说道:“连生哥,你放心去吧,家里不用惦记,对了,你们带上这些。” 说完,便从柜子里掏出瓶瓶罐罐,各种药丸。 解毒的,止血的,提神的,连蹬腿痒痒粉都掏出来不少。 连生看着像小仓鼠一样不停捣鼓的小姑娘,翘起的嘴角压都压不住。 这时窗户开了,壮壮从外边探进了小脑袋。 连生一伸手握住壮壮的小爪将小家伙拎了进来。 壮壮一身大红的衣裤,身上还挂着小书包。 “姑娘,壮壮非要背着书包走,婢子拦都拦不住!” 外边小丫鬟喘着粗气跑进了院子。 柳安安抬眼看到壮壮的打扮,这明显是要出远门的节奏。 衣服,帽子,挂包,连小围巾都带上了。 “你这是要出门?”柳安安问壮壮。 壮壮点头,小爪一指连生。 “你要和连生哥去办案子?” 壮壮又点头。 连生知道壮壮不是寻常的猴子,它简单就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小人儿,而且它能预知尚未发生的事情。 连生与柳安安互看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带壮壮走!” 于是,一个时辰后,飞鹰组的绣衣使就看到他们的大统领马鞍上多了一只十分严肃的猴。 这些绣衣使见过几次壮壮,知道这是安乐县主,他们领统未婚妻的宠物。 也从四电和五狼口中听到了一些关于壮壮的传说。 这些小伙子也对这只小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不过壮壮这会可是十分严肃,目不斜视,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们。 一队人马迅速朝城门而去,街上百姓一看这些人的打扮,便知道是绣衣司在办案。 顺利出了城,飞鹰组便马不停蹄直奔夏县而去。 夏县离京城三百余里,绣衣使的马都不是普通的马匹,爆发力及耐力十分强,他们午时出城,如果晚上不休息的话,明天一早便可以到夏县了。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一个绣衣使前面探路回来说道:“头,前面有一个破庙,我们是否要休息一下再赶路?” 连生想了一下说道:“可。” 于是一行人便加快了速度,很快便到了破庙。 破庙真的十分破败,门窗都掉了一半,一角的屋顶都可以看到天了,不过总比在空旷的野地里休息强。 地面还算干净,手下人快速进去收拾了一下,然后连生带着壮壮走了进来。 有绣衣使捡来了干柴,很快干柴便燃了起来。 众人迅速各司其职,有两名值夜的绣衣使已经不知躲在何处了,其他人便动手烤起来带来的馒头。 柳安安给连生他们带了不少吃的,十分耐放的香咸猪肉干,肉酱,咸鸭蛋,正好配着烤馒头一起吃。 就是没有办法喝口热水,他们出来办案总不能背口锅出来吧? 就在大家拿出水囊准备喝冷水的时候,他们的大统领默默地从背包中拎出一口小铁锅,小铁锅,小铁锅…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大统领将水囊中的水倒入了小锅当中,架在了柴火上。 一众绣衣使张大了嘴巴,目不转晴地盯着他们无良的老大。 很快水煮开了,之后他们无良的老大又掏出了一个杯子,不是瓷的,因为他们老大故意在地上磕了磕。 好像也是铁的。 一众绣衣使用力咽着口水,就这么看着大统领喝着热水,吃着烤得金黄的馒头夹酱肉。 五狼则笑眯眯的每人发了一个带把手的铁杯子,个头还不小。 “以后出来办案,除了急救包之外,再配上这样一个大杯子,天气寒冷的时候,也能有口热水喝。” 噢~ “多谢咱们县主!”众人齐声说道。 连生一挑眉,看了众人一眼,怎么回事?不应该谢我吗? “老大,这肯定是县主想出的好点子,咱们县主肯定是天上的仙女下凡…” 巴拉巴拉,有位绣衣使一边吃一边不住地感叹。 连生默默地吃着手里的馒头,他决定自闭一会儿,不过那翘起的嘴角还是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第277章 :又遇长毛怪 飞鹰组在破庙里休整了两个时辰,之后又快马加鞭赶往夏县,早到一会儿,极可能就会挽救一个家庭。 当第一缕霞光穿透夜幕的时候,一队黑衣人到了夏县城外,守城的兵丁在城墙上喊道:“你们是什么人?” 五狼伸手拿出令牌扔了上去。 上面的兵丁接过令牌一看,便大声喊道:“绣衣使,是绣衣使大人来了!快开城门,快去禀报丁大人!” 厚重的城门吱呀一声缓缓被推开了,连生打马便进了城。 “大人,总算把你们盼来了!”一位兵丁激动地说道。 连生点点头,“带路去县衙。” 说话的兵丁赶忙与同伴说了一声,便撒腿跑在了前面。 刚走出没多远,远远就跑来一人,可能是因为太着急了,帽子都跑歪了。 来人也看到了马上之人。 黑衣,黑披风,马鞍一侧悬挂着弯刀,黑色面具之上的曼珠沙华格外引人注目。 打头之人则是大红的披风,未到跟前便感觉到一股杀伐之气迎面扑来。 丁玉跑到跟前,正了正官帽,“夏县县令丁玉见过各位大人。” 五狼在一边说道:“丁大人,这位是我们绣衣司的连大统领。” 丁玉这才敢抬眼望去,马上之人黑色面具之后,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此时没有一丝温度,冷得刺骨。 大人怀里是什么? 天? 一只猴? 顾不上想七想八,丁玉顶着绣衣司大统领的威压挺直了腰背,“下官丁玉迎接大统领来迟,请大人勿怪。” 连生跳下马,说道:“丁大人不必多礼,带路去县衙。” 说完将马缰绳扔给五狼,大步走去。 丁玉瞬间一愣神,马上抬腿追了上去。 “丁大人,速将情况一一说来。” 连生之所以没有骑马,就是想抓紧时间听这位丁大人说说他所知道的情况。 虽然自己比丁玉大好几级,可丁玉风评不错,自己也没有必要高高在上摆架子,通力合作将案子破了才是正事。 显然丁玉也想通了这里的关键。 马上退后半步跟上连生的脚步,将自己掌握的情况快速说了出来。 原来,在月余前,有几家人同时来衙门报案,他们一觉醒来,孩子不见了。 屋里没有任何被破坏的痕迹,就是孩子不见了。 家里人也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只是屋里门栓被人从外面拨开,孩子被带走后,门还被人从外边关好。 这几家的孩子最小的才八个月,最大的七岁。 丁玉马上安排衙役去查找,可没有一点消息,也没有一点头绪。 而后,没过两天,又有几家来报案,还是同样的情况。 半个月内,居然就有三十余家丢了孩子。 别说在夏县,就是在整个大齐也是罕见的事,从来没有过一个地方连续悄无声息地丢这么多孩子。 除了夏县,其他周边的县可没有丢孩子,这丢孩子的都集中在夏县了? 这让丁玉头都大了。 最让丁玉心惊肉跳的是,他的儿子居然也差点丢了! 好在他媳妇想出了一个办法,让六岁的儿子跟他们住一个屋,而且在床边拴了几根大绳子,上面挂着数个拳头大的铃铛。 他媳妇不放心,什么锅碗瓢盆又放了一大摞。 就算他们夫妻两个醒不了,这么大的动静,特意安排睡在隔壁的丫鬟婆子也总能醒吧? 那天晚上,他俩真没醒,这屋的动静还真惊醒了守夜的几个丫鬟婆子。 婆子手里哐哐一顿猛敲大铜盆,值夜的衙役也到得快,只看到一个长毛怪跳走了,孩子安然无恙。 孩子差点丢了,丁玉媳妇也害怕了,马上带着孩子回了娘家。 娘家不在夏县,这几天听说孩子一点事没有,这让丁玉更是不解,难道夏县得罪神灵了? 怎么就专门丢这里的孩子? 他感觉这里面有问题,可又不知道问题在哪儿。 师爷给他出意,让他求助京城的绣衣司,这事只能让绣衣司来,他们的脑袋都快愁秃顶了,也没有一点办法。 丢孩子的家人天天堵在县衙门口哭,丁玉还是个好官,再三保证一定会替他们找回孩子。 这些家属才回去,不过三天两头还是来询问。 自己派出去的衙役又石沉大海,丁玉感觉自己都老了许多,他真的快愁断肠了。 “丁大人,你先后派去的三个人都已经死了!” 说完,连生拿出那封带血的求助信。 丁玉听罢,抖着手接过封件,这是他手下人用命换来的一个机会。 “大统领,下官求您一定找回孩子,不能让这几个衙役白白送了命。” “绣衣司来此正是为了解决这事,把这些孩子的情况记录拿来。”连生说道。 两人边说着话,这人就已经进到了县衙里。 丁玉在送出求助信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出了屋子,提供给绣衣司来人办公使用。 而且还包下了衙门对面的客栈,给绣衣司来人居住。 由于案件影响不小,客栈老板一听绣衣司要来人,马上和住店的客人一一商量,腾空了整个客栈。 连生没有休息,绣衣使们也马上进入了查案流程,开始走访丢孩子的家庭,了解具体情况。 还有人在县城内外巡查可疑之处。 连生与五狼带着几名绣衣使则留在县衙,查看这些孩子的记录情况。 这一忙就到了中午。 丁玉也一直陪在一边,随时解答大统领的疑问。 “大统领,先让弟兄们吃饭吧。” 丁玉一看已经过了饭点了,绣衣司的人还都在忙着,外出的人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回来。 连生抬头看了看时辰,已经过了饭点了。 “马上吃饭,之后休息两刻钟,继续。” 五狼几人马上动手收拾书案上的资料,两个衙役拿着食盒进到屋里,将饭菜摆在桌子上。 两个凉菜,两个热菜,主食是汤面和馒头。 “大统领,这小猴子吃什么?”丁玉好奇地问了一句,他看出来了,大统领十分喜欢这个猴子。 “我们吃什么,它就吃什么。”连生说道。 壮壮则拿着自己的木头碗像模像样地坐在椅子上,五狼给它盛了汤面,还拿了一个馒头。 壮壮自己居然抓着木勺子大口地吃了起来。 看得丁玉直咂嘴。 这绣衣司就是不一般,看看,人家养的猴儿居然都会吃饭! 第278章 :壮壮的神通 到了晚上的时候,派出去的绣衣使们都回来了。 绣衣司的人尚在衙门,丁玉也不曾离开衙门一步,晚上安排人拿来了晚饭。 大家快速吃完饭,因为连生要召集大家开个碰头会。 把各自的情况说一说,一起来分析一下。 丁玉也是要参加的。 他现在的重点就是这个案子,其他衙门里的事都交给了师爷去处理,这事不完结,他这县令也快要当到头了。 飞鹰组的绣衣使们便把自己探查到的情况,逐一细细讲了一遍。 “头,怎么感觉除了这些孩子都是夏县范围内丢失的,其他没有太多规律而言,而且孩子年龄大小也不一样。” 一个绣衣使说道。 “目前一共是三十六个孩子,男孩子二十三个,女孩子十三个,最小的八个月,最大的差一个月未满十岁。” 另一个绣衣使也分析着。 “壮壮,别动,小心别把册子扯破了。” 一个绣衣使看到壮壮跳上来,伸出小爪子要拿丢失孩子记录的册子,就赶忙拦着。 可是壮壮还是执着地要拿册子。 还用小爪子使劲指着册子,吱吱地叫着。 连生心里一动,莫非? “壮壮,你要看册子?”他不由问了一句。 壮壮马上点点小脑袋。 丁玉在一边用手托了托快掉下来的下巴。 连生没有犹豫,伸手将册子给到了壮壮的手中,哦,是爪中。 壮壮坐在书案上,摊开册子,居然一页一页地认真地看着。 屋里的人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打扰到这个小祖宗,这是猴吗?这不会是披着猴皮的人吧? 很快壮壮就翻完了册子,并将册子归还给了连生。 丁玉差点没钻桌子底下去。 他知道江湖上有杂耍的戏班子,里面也会有猴子,会与人简单地交流,会学一些动作,还会拿着盘子要赏钱,可像壮壮这样的,他还是头一次见,他真没白活这三十年! “壮壮,你看出了什么?或者想到了什么?”连生耐心地问道。 壮壮眨巴眨巴大眼睛,认真地想了一会儿,便跳下书案跪在地上又磕头,又作揖,还跳来跳去的。 众人都傻了,这是什么意思? 壮壮反复重复着,可众人还是有些发傻。 壮壮又跳上书案,拿出册子给连生翻着看,然后又开始磕头,作揖,举着手臂跳来跳去。 突然,连生想到了什么! “壮壮做得好像是一种仪式,对,是一种仪式!” 壮壮听到连生的话,马上点头,用力点头,咧着大嘴笑。 “头,什么意思?” 手下人还是有些犯懵。 “壮壮看完册子,那册子是记录孩子的情况,然后它就开始磕头,作揖,举着手臂跳来跳去,这明显是某些仪式的样子。” 连生解释道。 “跳大神?”五狼叫了一嗓子。 壮壮十分不满地吱吱叫了两声,怒视着五狼。 五狼脖子有些发凉,赶紧说道:“不是壮壮,我不是说你跳大神,我是说你模仿,对模仿跳大神,模仿得特别好!” 众人用力憋着,不敢出声,生怕壮爷发威,再招来一群猴子,那鼠杀手的故事他们可听过不止一次呢! “难道有人用孩子做仪式不成?”丁玉惊呼道。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有一些仪式会用到童男童女,还有更阴毒的方法用这些童男童女达到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比如练邪功,或者祭祀。” 连生手指敲着书案,“如果练邪功,或者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那么这些孩子很危险。” 众人正在推测着原因,突然壮壮蹿了出去。 连生反应最快,几个闪身便跳到了院中,随后五狼等人也追了出来,最后只留下丁玉在房中零乱。 不过他猛然一激灵,也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出门太急好悬没被门槛拌了一跟头。 丁玉到院中一看,众人手拿弯刀都围在靠墙的地方,他也忙着跑过去。 只见那位壮爷正骑在一个长毛怪物脖子上,一爪用力扯着对方的毛发,一爪在脸上狂挠着。 “长毛怪!”丁玉一嗓子都喊走了音。 众人也顾不上理睬他,壮爷龇着白晃晃的大白牙,一爪子正抓在长毛怪的眼睛上。 从众人追出屋来,到丁玉看到长毛怪,再到壮爷一爪子捣怪物眼睛上也就是几息的工夫,只听到一声惨叫,“啊!你这个畜生,老子弄死你!” 是人! 长毛人想飞身上墙,连生他们能让他跳起来吗?显然是不能的。 几条铁链从四周像长蛇一样直奔长毛人来而,迅速拴住了他的双腿和胳膊,长毛人大叫着挣了几下,但没有挣开。 废话,你能挣开吗? 那链子可是玄铁打造的。 “壮壮,好了,不打了,五狼,别让他死了!”连生吩咐着。 壮壮听话地跳了下来,邀功一样晃到连生跟前,抬着小脑袋咧着大嘴。 连生毫不吝啬地伸手揉揉它的小脑袋,向它伸了一个大拇指。 壮壮高兴地原地蹦着高。 五狼走到长毛人跟前,伸手捏住了对方的下巴,迫其大张着嘴,仔细看了看,十分嫌弃地说道:“也不知在嘴里藏个毒!” “有种跟爷单挑,以多胜少算什么本事!”长毛人不断地叫嚣着。 五狼嘿嘿笑了几声,伸出双手捏住了对方的手肘,长毛人惨叫了起来,这次的叫声都不是人声了。 瞬间两只胳膊便无力地耷拉下来。 “带走,审!” 连生一挥手,五狼伸手就要将长毛人拎起来。 还没等五狼的手碰到长毛人,连生就感觉到了头顶后方传来箭矢的破空声,“闪开!” 连生在大吼的同时,长腿像长了眼睛一样对着长毛人踢了出去,长毛人像破布娃娃一样飞了出去。 一根利箭随后狠狠地扎在了长毛人原来的位置上。 众人猛然抬头,向对面看去。 此时一道红色的小身影如闪电一样没入了对面高大的树冠里,随后就见树冠一阵猛烈的晃动,还夹杂着男子凄惨的叫声。 连生嘴角上扬,朝五狼一挥手,五狼咧着嘴跑到墙根,将长毛人从地上捡了起来。 几个晃动,就不见了影子。 余下的人快速围到树下,有两个绣衣使一左一右护着丁玉,生怕这位大人被吓死。 树冠还在持续地晃动。 “滚开!你这只死猴子,你这只穿着人皮的猴!爷爷和你拼了!” 随后一个人形物体便从高大的树冠上掉了下来,砸在了青砖地上,发出了痛苦的闷哼声。 第279章 :倒霉蛋 随后众人一看,差点没有晃瞎了眼。 一个长相还算清秀的男子,双手紧紧捂着胯下,五官都扭曲了,众人的眼神不由往下一瞄,不知是谁乐出了鹅叫。 男子的屁股还挺白哦! 丁玉也忍不住耸动着肩膀。 这倒霉蛋出门没看黄历,偏偏遇到了壮爷,咱壮爷眼里可不揉沙子。 再看壮爷叉着爪威风凛凛从天而降,狠狠砸在倒霉蛋脑袋上,末了又跳了好几下。 “带走!” 手下绣衣使上来,三下五除二就卸掉了倒霉蛋的胳膊,又一拳打掉了对方嘴里的后槽牙。 这倒霉蛋光顾着自己的蛋了,都没来得及咬碎牙里藏的毒。 “壮壮,明天给你加鸡腿。”连生抱起壮壮抛了一个高高。 今晚真是亏了壮壮。 壮壮拍着小爪也是十分高兴。 不过它指了指自己的大红衣服,连生这才注意到,壮壮的衣服在与倒霉蛋打斗的时候被对方扯破了。 丁玉见状,马上说道:“大统领,我家旺儿个头和猴少爷差不多,他有新衣服,下官马上取来给猴少爷换上。” 猴少爷? 绣衣使们一听都乐了。 丁玉也感觉不好意思,他也不知道叫什么好了。 壮壮一听,马上从脖里面拎出一个小牌子,示意丁玉看。 丁玉和其他绣衣使好奇地凑近一看,上面写着:柳大壮! 壮壮骄傲地举着牌子,本壮也有名字好伐,我叫柳大壮! 柳大壮,柳大壮,柳大壮… 这名字居然像魔咒一样在丁玉耳边不住地回荡。 丁大人言不由衷地赞道:“这名字真是太霸气了!好听!” 众绣衣使:丁大人,如果你不浑身哆嗦,我们还真信了你了。 丁玉转头就跑走了。 他得赶快给大壮取衣服,旺儿新添置的衣服好几套呢,都给大壮少爷拿来。 天亮之后,再叫县城裁缝铺子的黄三姑来一趟,给大壮少爷量尺寸,春夏秋冬四季的衣衫,鞋帽都不能少了。 对了,还有壮少爷背的那个包,也都做几个。 以后,这大壮少爷就是他丁玉的偶像,谁说大壮是猴,我丁玉第一个和他急! 再说众人回了屋子,倒霉蛋和长毛人都被押在了一处。 长毛人一见倒霉蛋是破口大骂。 他被连生踹出去了,好悬没背过气去,不过他还是看到了钉在青砖地面上的那支箭! 他认出来了,那是谁的箭。 “老山怪,你这个王八蛋,你要灭老子的口?你不得好死,哈哈哈,你也栽了吧?咱俩一样!” “你这个废物,要不是你办事不力,我怎么会被抓?你还好意思说我?” 倒霉蛋老山怪不甘示弱,脸红脖子粗地骂了回去。 “活该你断子绝孙,蛋都碎了吧?哈哈哈哈,真他娘的解气,平时你孙子眼睛都长到天上去了,天天给我们气受,这回真是解气呀,解气!是谁碎了你的蛋,我得给他磕个头!” 长毛人靠坐在墙根,张狂地笑个不停。 可见恨透了这个老山怪。 五狼搬了椅子过来,连生坐下,“说吧,你们是谁?最好老实交代,我没有那么多耐心。” 倒霉蛋老山怪和长毛人猛地一哆嗦,这才抬眼看过来。 眼前这个人,看不到长相,不过年纪应该很年轻。 黑色面具上,曼珠沙华红得像鲜血一样,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尤其是一双眼睛,深得望不到边,整个人像蛰伏的野兽一样,随时都会扑上来,将他们撕碎! 两个对视了一眼,没有吭声。 连生的手指还是不紧不慢地敲着桌子,那笃笃的声音,听到耳朵里像催命符一样。 倒霉蛋老山怪和长毛人脸上都见了汗,不过两个人还是咬牙挺着。 “呵呵,骨头挺硬啊,你们两个人只能活一个,让他们自己定生死吧。” 五狼听到主子的话,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花骨头,在手里掂了几下,猛然扔在了桌子上。 花骨头滴溜溜的飞速转了起来。 两个人的脸色也是随着转动的花骨头也是越来越差。 长毛人不住地喘着粗气,胸脯剧烈起伏着,他显然已经快崩溃了。 花骨头渐渐缓慢了下来,这时长毛人突然捂住自己的脑袋,“不!我说,我都说,我不要死!” “不,我说,我是他上面的人,我知道的比他多!”倒霉蛋老山怪猛地扑过来。 “老山怪,我日你祖宗!”长毛人嘶吼着。 连生给五狼使了一个眼色,五狼拎起长毛人闪身离开了,瞬间外边传来一声惨叫。 “哈哈哈哈哈!” 倒霉蛋老山怪躺在地上笑得都快抽筋了,“你们真他娘的蠢,以为弄死他,我就会说吗?你们错了,我是不会说的,呵呵呵!” 有绣衣使噌地上前一步,撸袖子就要开打,连生看了他一眼,微微摇摇头。 他虽不解,但还是停了下来。 “老山怪,敢阴老子,爷爷和你拼了!” 一个人影扑了上来,瞬间咬住了倒霉蛋老山怪的耳朵,把老山怪咬得嗷嗷叫,眼中的惊恐都快溢了出来。 “你没死!”老山怪尖声叫着。 “成了,你可活了。”连生指了指长毛人。 五狼拖起那个老山怪,像拖死狗一样拖了出去,老山怪不断地咒骂着长毛人。 很快,外边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长毛人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挣扎着靠在墙边,缓了一会儿才勉强挣开肿得像烂桃一样的眼睛。 “我叫马六,我们是血影刹的人,刚才的老山怪是我们上一级的人,我们最近接了一单大生意,对方需要童男童女,而且指名要夏县的,目前为止我们已经掳了三十六个孩子。” “对方是什么人?要多少孩子?要这些孩子做什么用?为何单要夏县的?” 长毛怪,也就是马六又缓了一会儿接着说了起来。 “大人,我真的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你知道血影刹组织十分严密,有一些情况我们这个级别的也不知道,至于孩子的人数,要的不少,具体我们也不知道,好像百十来个吧。” 百十来个?这么说至少还有六七十个孩子尚在危险当中。 “你们掳这些孩子可有说头,按生辰还是按什么?” “天师每隔五日会算一次,告诉我们方位,我们按照方位去寻,孩童都在十岁以下。” “天师是何人?” “不知道,他十分神秘,我们只能听到他的声音,见不到他的人,阁主对他很是尊重,对了,大人,我记起来了,我偷偷听上面的人说过一句,这些孩子关系到京中的一位贵人。” 众人听到脸色都是一变,京中的贵人? 第280章 :血影刹 长毛人把知道的都吐了一个干净,他身上这些所谓的长毛不过是用药水贴上去的,用来唬人的。 对于他所说的血影刹这个江湖势力,连生可是一清二楚。 这个江湖势力存在多年了,一直安分守己,他们也有自己的生意,虽然也会涉及一些黑道上的事。 但只要江湖势力不威胁朝廷的声望或进行不道义的行为,朝廷通常不会干涉他们的内部事务。 “据我所知,血影刹多年以来一直还算本分,怎么你们的阁主会接这样的生意?” 长毛怪叹了一口气。 “大人您不知道,老阁主五年前病故了,现在的阁主是老阁主的儿子,自从他接位之后,不杀生,不打劫这些都是摆设了,只要对方给到足够的钱,我们什么都干,我们是没有心的。” 说完,长毛人自嘲地笑了两声。 “你们下一次的指令应该在什么时候?是由谁传达给你们的?” 连生想知道下一次的指令的具体时间和内容,这样便可以提前将指定方位内的孩子保护起来。 如果有可能话,这个血影刹一并除了吧,留着也是个祸害。 “三天之后,我们的上一级便是老山怪,他接到天师的指令后会传达给我们,然后我们便去执行。” 连生听完,拍了两下手掌,很快从外边进来一个人。 长毛人一见来人,顾不上满身的伤,跳起来大骂道:“老山怪,你这个龟孙子,你…” “再骂一句试试,老子弄死你!”老山怪上来就是一脚,把长毛人踹了一个大马趴。 “你,你居然吃里扒外与外人勾结!” 长毛人看老山怪这会儿居然收拾得干干净净,身上也不像有伤的样子,把他气得半死。 “我可从来没有吃里扒外。” 老山怪伸出手指在长毛人眼前晃了晃。 长毛人像被雷劈了一样,发不出一点声音了,眼前的人说话的声音变了,这不是老山怪的声音! “你,你是谁?”长毛人惊恐地问道。 “我是老山怪啊!” “啊啊啊啊!!!” 长毛人又捂住了脑袋,他这会儿已经真的有点疯了。 眼前的人长着和老山怪一样的脸,说话的声音一会是老山怪,一会又不是,他这会都明白了,所以他才感到万分的恐怖。 “你们是进不去血影刹的,你们根本就找不到地方,就算找到了,没人领着你们也进不去。” 长毛人说的是实话。 这伙子人太恐怖了,他惹不起,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说了,所以他才又说了一句大实话。 “谁说我们进不去?” 连生伸手拿出一块绢布,那个老山怪接过来,摊开让长毛人看仔细。 长毛人看完,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目光呆滞,嘴里念叨着:“你究竟是谁?你怎么会有血影刹的机关图?” 连生拿出来的正是血影刹的机关布局图,上面详细标注了整个血影刹的全貌,连茅厕的位置都不差。 “你没必要知道我是谁,不过你记住一点,我可以让你不死。” 连生留给长毛人一个背影,便大步走了出去。 长毛人脸上的神情变化了几番,而后他半垂着头,低低笑出了声,而后哈哈大笑。 他知道,血影刹这次是在劫难逃! 老山怪是绣衣司飞鹰组的鹰三易容装扮的,鹰三能模仿对方的说话,如果不是特别亲近之人,根本就听不出来一丝破绽。 在抓到老山怪的时候,连生就有这个打算,偷梁换柱,不然很难安插人进去。 时间太紧迫,没有太多的时间留给他们。 对于那张血影刹的机关布局图,疯爷爷武先生从离开京城的那一刻,便开始布局了。 大齐境内江湖势力的内幕都被暗卫所掌握,不仅如此,朝廷官员的详细情况,在暗卫所里也有详细资料。 后来连生大一些的时候,疯爷爷发现小主子聪慧过人,便慢慢把这些都交给了他。 所以连生拿出血影刹的机关图并不奇怪。 老山怪嘴再硬也被绣衣使撬开了,他连苦胆都吐出来了,五狼他们才放过他,也给了他一个体面的死法。 鹰三一切准备就绪后,便离开了县衙。 不过这事丁玉并不知道,一来绣衣司如何行事与他无关,二来此时的丁大人正忙着柳大壮的事呢! 他取来了儿子好几套新衣服,壮壮看着这些衣服脸上满是嫌弃的神色。 不过自己的大红衣裤确实破了,壮爷可不想春光外泄,便皱着眉头换上了一套宝蓝色衣裤,别说,大小还真合适。 随后黄三姑便到了。 她以为又要给县令夫人和小少爷做衣裤,没想到是给猴子做。 黄三姑活了大半辈子,今儿也算开了眼了。 不过谁和钱有仇? 只要给钱,就算是只耗子,她黄三姑也能做出顶级华服来。 不过当她拿出尺子想量尺寸的时候,万没想到,这只小猴太通人性了,特别配合。 伸胳膊,抬腿,都不用发愁,一看就是常量尺寸的主。 黄三姑不禁暗叹,真是贫穷限制了想象。 连生给留守京城的四电发去了密信,让他查一下京城各府的动静,特别是府中近日有异常的。 掳童男童女的真正目的,连生想到了一个最可怕的结果,就是续命,求得长生! 如果是这样的话,现在这些孩子已经在死亡的边缘了,他们必须要加快速度。 鹰三那里十分顺利,下一步的命令未待传达便先一步到了连生手中。 这一次的方位直指夏县东南小吉村,百日女童,五岁男童两人,八岁女童三人。 连生便带着丁玉一行人直扑小吉村。 小吉村村长自是认得县令,丁玉到后马上就说明了来意,村长一点功夫没敢耽误,立马找到了对应的几家人。 夏县各村镇都被丢孩子这事给吓坏了,白天家里留人什么都不干,就专门盯着孩子,晚上家里不敢睡觉,轮流看守,可还是不断有孩子被掳走。 这次大家一听,官府来人要将这几个孩子保护起来,马上便将孩子带来。 丁玉为了方便,允许每家再跟随一个大人,不然这些孩子弄到县衙,衙门里的一帮子老爷们也不会照顾这些孩子。 再说了,他们除了保护孩子,还得随时听候大统领的调遣,没有太多的精力。 很快,衙役和绣衣使便保护大人与孩子迅速离开了小吉村,并留下人守株待兔。 一张大网已然悄然拉开! 第281章 :天师失算了 血影刹离夏县还真不算远,此时在血影刹的一处阁楼之上,一袭白衣飘飘,仙风道骨的男子负手立于窗前。 模样十分端正的一位中年男人,如果忽略眼中的阴鸷,这还真是一个儒雅之人。 此人便是血影刹的天师,无人知道他的本名,只知道阁中之人称他为无道天师。 只有老阁主知道他从何处来,不过老阁主病故后,再无人知晓他的来处了,不过现任阁主对他十分器重。 无道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似乎没有一丝鲜活的气息。 他的确是一个性子阴晴不定之人,平时冷着一张脸,像人人都欠他万八两银子一样。 “天师,天师不好了!”外边贴身的仆人惊慌地跑了进来。 无道皱了皱眉,“何事如此惊慌?” 仆人压下心中的慌乱,说道:“天师,小吉村失手了!” 什么? 无道听罢脸色漆黑如墨,双手也不由握紧拳头,他一拳打在窗棂之上。 怎么可能? 这是谁,坏了他的算计? “去小吉村的人呢?速让他们来见我!” “天师,那几个人恐怕回不来了,咱们的人传回来的消息,丁玉搬来了救兵!” “呵呵呵呵呵!” 无道低声笑了出来,“他还真有本事啊!不过凭他一己之力,也阻止不了我要干的事!让阁主速来。” 仆人转身快速离开。 不大一会儿,血影刹的阁主长孙计便到了。 这个长孙计三十出头,个子挺高,相貌偏阴柔一些,他那双眼睛,打远处一看就像一条狭长的缝。 见人不笑不说话,可这笑从不达眼底,是一个十足的笑里藏刀之人。 “天师,有何事?这么急?”长孙计进来便问道。 “阁主,小吉村失手了,派去了几个人也折在了那里。”无道阴森森地说道。 长孙计一听,那一条缝瞬间睁开了,“天师,这怎么回事?若是误了贵人的事,我们都会有麻烦!” 无道一眼扫过来,“你问我,我问谁去?人都是你手下的人,别扯这些没用的,找到那几个孩子才是正事。” 长孙计被无道一怼,顿时熄了火。 “我这就派人去查,天师能否在算一算,是什么人坏了咱们的大事?” 无道压下心头的怒火,他是要好好算一算了,随即他走进了内室。 长孙计在外间等候,他也想不清楚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不过马六死于非命,内脏都被山中野兽掏空了,这事他是知道的。 血影刹原本就在山中,虽然往年没见野兽吃过人,可不代表没有这种可能,况且发现他的手下说,马六身边有个破碎的酒葫芦。 马六好酒,这谁都知道。 老山怪说马六城里有个相好的,定是被掏空了身子,又喝大了,被野兽吃了算他倒霉。 所以长孙计并未放在心上。 好一会儿,天师出来了,脸色比吃了屎还难看。 “天师如何?”长孙计赶紧问道。 无道摇摇头,“无妨,去派人查找那几个孩子的下落吧,事关贵人之事不能耽误,既然丁玉请来了人,这几个孩子肯定被他保护了起来,抢回来就是。” 无道没敢说,他算出来的是大凶之卦! 不过,他不能输。 他隐姓埋名几十年,他怎么可以输! 这是夏县欠他的! 长孙计听罢心里舒了一口气,只要天师说无妨就成,大不子从丁玉手里把孩子抢回来就齐了。 我堂堂血影刹的杀手,还对付不了一个丁玉? 于是,便离开安排去了。 一转眼到了晚上。 无道每月里夜间都会闹腾几回,跟撞邪了一样,大半夜穿着寝衣赤着脚跑出来,披头散发乱打乱叫,不然就拿着剑砍人。 而且力气大得出奇,七八个人都对付不了他,反而被他打伤了。 除了一直跟随他的仆人,其他人晚上的时候都会远离阁楼,可以说阁楼方圆十丈之内除了他和仆人,就没有喘气的。 后来,只要他一闹腾,仆人就会用大铁链子快速锁住他的手脚,然后离开阁楼,他闹腾够了就没事了。 可架不住这玩意太吓人。 所以他的阁楼就成了血影刹的一块禁地了,别说晚上了,白天都少有人去。 无道这会儿心情十分郁闷。 如果凑不齐孩子,就不能及时开坛做法,到时候那位贵人要是翻了脸,他还真吃不了兜着走。 可恶! 丁玉到底请来了什么人? 他们怎么会知道小吉村的事?难道是血影刹里出了内鬼? 很快,无道便否认了这个想法。 血影刹里的人都是无心之人,怎么懂得回头是岸呢? 万分头疼的无道倒在榻上,闭上了眼睛。 果然深更半夜,无道又闹了起来,躺在榻上挥舞着手臀,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你们该死,你们都该死!” 外间的仆人听到动静淡定地进来,拿起铁链快速将天师固定在榻上,之后又淡定地到了阁楼下面。 他不知道,他离开之后,有个影子悄然飘了进去。 鹰三站在榻边上,看着眼前手舞足蹈的男子,眼里闪过一丝嘲讽,屁的仙风道骨,现在的模样简直就如疯子一样。 鹰三手指一动,一粒绿色的小药就落到了天师的口中,入口即化,很快天师安静了下来。 不过,他的眼皮疯狂地动着,像是努力想睁开,却又与什么抗衡着一样。 “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鹰三开道低声问道。 “我是血影刹的天师,无道天师。” “你原来的名字。” “我,我原来的名字?”无道开始有些挣扎了起来。 鹰三不再追问,马上换了一个问题。 “你们为什么掳孩子?” “求长生。” “你要求长生?还是长孙计?” “呵呵呵,都不是,如果世上真有长生,还会轮到他们吗?不过是人的贪念罢了,放不下人间的富贵和权力。” “为什么盯上夏县的孩子?” “为什么?这是他们欠我的!欠我的!我要让他们饱受痛苦和折磨,我就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活了整整四十年,凭什么他们高高在上?欠我的,那就血债血还!” 眼看着无道挣扎得越来越厉害了,鹰三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京中贵人是谁?” “不知道!我就是知道也不会说,呵呵呵!那可是位大人物,还是一位快死的大人物,呵呵呵,京城的贵人才最脏!” 鹰三没敢再问下去,又一粒小药丸被弹进了无道的口中。 无道猛然睁开了眼睛! 第282章 陈年旧事 屋里空荡荡的,不过他似乎嗅到了一丝不属于他和仆人的气息。 不对,有人来过! 无道想起身,可手脚都被铁链拴住了。 该死! 他想喊仆人,可张了张嘴,突然发不出一点声音。 无道怒了,他想挣开铁链,奈何这东西是他亲自督造的,一般的刀剑都无法砍断它。 气得无道在心里不住地大骂。 等天亮之后,他一定将这铁链有多远扔多远! 最终也只能无奈地躺平,努力地回想着刚才的一切,可这会儿脑子里乱糟糟的,没有一点头绪。 很快,无道的眼皮越来越沉,一下刻,他便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 再说县衙这里,那几个被救出来的孩子,很快被秘密送走了,连丁玉都不知道他们被送到了何处。 连生告诉丁玉,血影刹肯定会来这里找孩子,既然选中了这些孩子,那这些孩子的生辰八字就是他们需要的,所以你的儿子虽然离开了夏县,一样处于危险当中。 丁玉一听好悬急得没吐血。 “丁大人不必着急,你的孩子我们已经找到了,你夫人和孩子现在很安全,和那几家人现在一处。” 丁玉:大统领,能不能不要这样?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连生猜出了丁玉的心声,耸了耸肩转身走了。 留下丁玉在这里磨牙。 突然他感觉有人盯着他,他一抬头,便撞上了壮爷极为不满的眼神。 丁玉瞬间清醒过来。 “啪”地一声,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想什么呢?敢对大统领不满,谁给你的胆子? 壮壮转过身子,猴屁股对着丁玉扭了扭,快速跑走了。 还没等他继续自责,手下人跑来,大统领有请。 丁玉小跑着就奔了绣衣司办公的地方。 原来是鹰三回来了。 丁玉这会儿见到这位老山怪还是有些别扭,虽然他知道这是绣衣使鹰三易容的,不过那老山怪给他留的印象有点深了。 “鹰三说说情况。” 连生见丁玉来了,便让鹰三把探听到的消息详细说了一遍。 “丁大人,这个无道天师好像就是冲着夏县来的,他对夏县有着深仇大恨,你们怎么得罪他了?”连生问道。 “大统领,这下官哪儿知道啊?” 丁玉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真的不知道这个天师是谁! 更不知道夏县怎么得罪他了。 夏县欠他的? 这是血债血还?这都是什么啊! “去查一下县志吧,四十年前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大统领,您随我来。” 县衙的这些档案资料都是由主簿来管理的,所以丁玉便领着连生到了主簿办公的地方。 主簿一听,马上说道:“大人,四十年前的档案没有,这里的档案都是近四十年的。” 丁玉听完脑瓜子嗡嗡直响。 他皱着眉头看着主簿。 主簿解释道:“卑职说的是实情,卑职接任之时就是这样子,当时听老主簿说四十年前,县衙失过一次火,烧了不少东西,有些再早一些的档案,可能在那次大火中烧没了。” 主簿的年纪也四十开外了。 他见丁大人皱着眉头,这些绣衣司的人也恨不得把这些档案盯出窟窿来,这明显是在寻找极其重要的东西。 “大人,到底找什么东西?能否和卑职说说,卑职在这里干了快一辈子了,兴许知道一些档案里没有的事。” 连生一动耳朵,看了一眼丁玉微微点点头。 丁玉便说道:“四十年前,夏县可出过什么大事?你有没有听人说起过?” 主簿眼里浮现出一丝挣扎,虽然很快消失不见,可连生还是看到了。 “蒋主簿,将你知道的说出来,保你无事。” 丁玉一听,猛然看向蒋主簿,急得脸都变了色。 “老蒋啊,如果你真知道,你就说吧,不然那些孩子就没命了!” 蒋主簿咬了咬牙,用力一跺脚,“唉,大人,我说,我说!” 一桩陈年旧事被蒋主簿慢慢揭开。 原来四十年前,夏县管辖的地方有个小村子曾闹过一场瘟疫,夏县当时的县令为了保住头上的乌纱,封锁了消息。 他也没有派人去救灾,而是将村子给圈了起来。 无奈之下,村长带着没有发病的几个壮劳力,背着几个病重之人,半夜三更偷偷趁着看守松懈的时候跑了出来,到县城的一家医馆求药。 这家医馆老板是个好人,一看就知道是瘟疫,马上开始给病人诊治,村长几个没发病的人也喝了药。 医馆老板一看这可是大事,凭自己一己之力无法救治一个村子,便上报给了县令。 请县令大人向州府或京城求救。 可这位县令非但不听,还把医馆老板打了板子,不许给患者治病。 而且又加派人手,层层围了村子,不许人员出入。 已经到县城的这些村民,更是被停了药,他们的情况依然不太好,不管怎么求情,还是被城中百姓知道了消息赶了出来,被赶到一处破庙,这些人大喊着“烧死他们,烧死他们!” 村长他们想回家,便从破庙偷跑了出来。 当初驱赶他们的那些人又追来了,一路之上还不断煽动其他百姓,他们就如同过街老鼠一样东奔西窜。 最终还是被抓了起来押回了村子。 由于村子被围,切断了与外界的一切,村中病患得不到医治,很快就死去了。 这个村子本不大,不过百十口人,没到半个月,就几乎死绝了。 侥幸活下来的有几个年纪不大的孩子,也不知道被县令弄到哪去了。 这件事被封锁了消息,并没有传播出去。 后来那位县令居然升迁了! 理由是治下有方,阻止了瘟疫扩散,仅以不到百人的代价换取了一县数万百姓的平安! 主簿说到这里,怒愤地一拍桌子。 “蒋主簿,你是怎么知道的?”连生突然问道。 蒋主簿自嘲地笑了笑,“大人,这些是老主簿临终前有一次他喝多了,他哭着对卑职说的,他说他无能无力,他官微言轻,县令有靠山,没人敢动他。” 说完,蒋主簿双手捂住脸,无力地垂下了头。 “当年那位县令是谁?”丁玉不由问道。 真他娘的太气人了。 丁玉自认为自己并不是青天大老爷,他也没有多大野心,在这个位置坐了六七年了,可他对夏县百姓还算尽心尽力。 只在他在夏县一天,他便会撞好自己的钟。 没想到,四十年前那位县令为了自己的乌纱帽,生生让一个村子的人失去了生命。 “老主簿没有说,他说,他会把这个名字带到棺材里去,少一个知道他名字的人,也许阴间就少一个冤魂。” 蒋主簿接着又说:“可能当年那场大火也是故意为之,什么都烧没了,黑白是非后人也无从查证了。” “传信回京城,让四电去查四十年前曾在夏县任职的人。”连生看了一眼五狼。 不管这个人是谁,就算他死了,也得把他刨出来! 第283章 :失忆的天师 连生几个人从主簿那里回来后,坐在屋里久久没有出声。 这一切的真相可以说已经浮出了水面,血影刹的天师应该就是幸存的那几个孩子中的一个。 目睹了亲人在自己眼前死去,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除了县令,还有那些冷漠的百姓。 让这个孩子过早地体会到了人性的自私和无情。 仇恨的种子便深深扎进了幼小的心灵,他带着仇恨长大,如今他回来了,他要报复当年这些冷漠无情之人。 不管这些人是否还健在,肯定的是,他们的后人是活着的。 有什么东西在连生脑子里冒了出来,他赶忙问道:“那个小村子当年死了多少人?” 丁玉说道:“老蒋刚才说,老主簿好像嘟囔了一句一百零三人。” 丁玉虽然看不到大统领面具后的脸色,可他感到大统领这会儿脸色一定十分难看。 一百零三人! 丁玉突然跳了起来,“一百零三人!现在他们掳走了三十六个孩子,还差六十七个!六十七个!” 丁玉感觉一股凉气从后脚跟直冲天灵盖,他哆哆嗦嗦地看着连生,“大统领,您一定要救救夏县这些无辜的孩子啊!” 虽然当初夏县这些百姓对小村子的人不够友好,可罪不及全县百姓,这都是县令一人所为。 至于县令手下的人,不管是同流合污还是迫于县令的威逼,如当年的老主簿一样选择闭口不言。 可他们的后代及其他无辜百姓罪不至死。 “天师,血影刹的天师,他一定是当年那场瘟疫中幸存的孩子之一,不知道他怎么逃出生天的,他回来报仇了!” 丁玉颓然地坐到椅子上。 他们提到的天师此时正呆愣地坐在榻上,整整快一天了,就这样不吃不喝不动。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他完全不记得了。 每次发病后他都清楚地记得当时自己是什么样子,可这次完全是一片空白。 要不是手脚拴着的铁链,他还以为仆人犯病了,好端端拴他做甚? 昨天晚上自己一定是犯病了,可为什么脑子里空白一片? 仆人小心地端过一碗参汤,“天师,您多少喝一点吧。” 无道机械的转过头,最终在老仆殷切的目光下,接过了碗,几口喝了下去。 暖暖的参汤让他心里多少暖和了一些。 “昨天晚上阁楼里真的没有外人进来吗?”无道还是不死心地问道。 仆人十分肯定的点头。 仆人不会骗自己,他跟随了自己多年,无道心里想着。 算了,想不起来就不想了。 他其实十分厌恶自己发病时的样子,比恶鬼还可怕,连他自己都不喜欢。 “那几个孩子可有消息?” 仆人摇摇头。 “天师,如果凑不到数,无法开坛做法,那位贵人等不急怎么办?” 仆人问了一句。 无道从榻上站起身,赤着足走到外间,推开阁楼的窗户,山风一下子钻了进来,带来好闻的草木清香。 “凑不齐,不影响开坛做法,收拾东西,我们该起程了。” “天师,凑不齐孩子,这续命就可能会失败。”仆人有些担心。 “续命?呵呵呵呵!” 无道笑了,不过这笑声听起来带着三分阴鸷,七分畅快之意。 仆人有些迷茫了。 不过仆人没有再说什么,主人说什么是什么,他一个仆从只管服从便好。 连生这里很快收到了鹰三的消息。 “天师离开血影刹了?”丁玉张口问道。 鹰三传来的消息不会有假,天师离开血影刹,奇怪的是掳童计划也停止了。 “他不想报仇了?难道他良心发现了不成?”丁玉百思不得其解。 连生摇摇头。 “不会,一个被仇恨迷失了本心的人是不会放下心中的执念的,哪怕粉身碎骨,他还会有后招,可能某种原因他不能再等了。” “老天爷,他还会有什么招?”五狼说道。 众人大眼瞪小眼,案子变得更加复杂了。 “大统领,天师去了何处?如果他跑了,这根线就全都断了。” 丁玉有些着急了。 有这么一个人在外头,保不齐夏县还会出点什么事,现在三十六个孩子还没消息呢! “丁大人不必着急,鹰三跟着天师呢。” 五狼替主子回答了丁大人的问题。 “可万一,下官是说万一跟丢了呢?” 这话一出,丁玉就后悔了。 他怎么可以不相信绣衣司呢? “大统领,下官没别的意思。” “关心则乱。” 连生没让丁玉说完,又接着说道:“无道身上被下了追踪香,沾染后十天之内洗不掉,所以不用担心鹰三把人跟丢。” 连生耐心给丁玉解释了一番。 鹰三会与四电联系,如果天师真的去往京城,等着他的便是天罗地网。 外边传来几声鸟鸣,五狼快速闪了出去,很快手中拿着一只小竹筒进来了。 双手呈给了连生。 连生接过来仔细看罢,随手递给了丁玉。 “吏部尚书?” 丁玉一下子惊住了。 四电传来的消息称,吏部尚书单宏举病了多日,据说药石无医,尚书府正在四处求医。 单家人哭求圣上,求到白老这里。 白老去看了,最后说了一句话,让单家人准备后事。 不过绣衣使暗中查证,单家人还是想办法挽留这位尚书大人的生命,因为单尚书一死,单家便会一落千丈。 而且最关键的信息是,这位单大人曾做过一方县令。 四电用了一些手段,查到单大人四十年曾任职夏县! 丁玉拿着手上的纸条,双手不住地哆嗦,一向不求上进,只求安稳的丁大人难得骂了一句:“他该死!” “他的确该死,传信四电,火速让雪狼组到夏县集结,飞鹰与雪狼务必用最短的时间灭掉血影刹,具体怎么执行,鹰一你们自己定夺,丁大人也会配合你们,五狼随我回京收网。” 连生一口气下了几道命令。 丁玉自然是全力配合,他这会将整个事情都串起来了。 单宏举便是当年那个以一村之人的性命换取自己前程的县令,若干年后爬上了吏部尚书的位子。 如今病入膏肓,可单家人不接受单宏举就这么死了,为了保住单府的荣华富贵,才挺而走险。 与其说他们找到了无道,不如说无道查到了单宏举就是当年屠村的仇人,便抛出了诱饵,单家人自然接了这橄榄枝。 无道所谓的续命,就是单家的一道催命符。 他要拉整个单家下地狱! 第284章 :京城单府 京城,单府。 自从单家家主吏部尚书单宏举缠绵病榻之后,整个单家如临大敌,几房人每日里也是愁眉苦脸。 单宏举当年背靠着妻子的娘家,才一路爬升到吏部尚书之职,且他还是有一定能力的,不然仁宗帝上位早就拿下他了。 不过子孙能力不足。 如果单宏举一倒,整个单家很快便会被踢出京城的上流圈子,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所谓树倒猢狲散,人走茶凉便是这个道理。 所以单家人不甘心这样的结局。 所以才多方求医,一直求到仁宗帝这里,白老这才走了一趟,不过结果和其他太医一样,药石无医。 这一下子单家感觉天都塌了。 单家大爷便召集几个兄弟,一起商量怎么办。 这单家二爷平时不太务正业,天天与一群狐朋狗友吃吃喝喝,他突然想起了一年前认识的一位高人。 便与单家大爷说道:“大哥,我认识一位高人,他可帮人续命延寿。” 单家大爷一听,开始有点不太相信。 世上哪儿有这样的事? 如果真有的话,那历代的帝王不都长生不老了? 单二爷反驳道:“帝王乃天上的星宿下凡历劫,历劫结束之后自然要回天上的,人家本就不是凡人,所以不需要续命。” 其他单家人一听,确实是这么回事,要不然帝王怎么被称为真龙天子呢! 于是单二爷就说服单大爷,先请来这位高人给父亲看看,难道你们不希望父亲病情好转吗? 众人一听也对,反正是有病乱投医,万一父亲真有一线生机呢? 这样,无道天师便来到了单家。 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单尚书居然从床上能坐起来了! 这一下子让全家人看到了希望。 无道天师说单老大人命不该绝,还有至少十年的阳寿,不过需要寻找特殊生辰的童男童女,他开坛做法,定能让老大人恢复正常。 人性本自私,单家人为了自己的私欲,他们才不会去管这些童男童女从何处来,更不会去管这些孩子会有什么结果。 这才有了后面一系列的事情。 所以说,正是单家人的贪婪和天性的自私狠毒,才让无道有了可乘之机。 这天晚上,单大爷独自一人来到单府的得真阁,得真阁是单府的一个院子,本来是单尚书平日清修的地方,如今已经成为了单府的禁地。 因为无道选了这个院子,除了单大爷之外,其他人是不可以进到这个院子的。 单大爷进来之后,直接奔了一处假山。 伸手在假山的一处地方摸索了片刻,不知拧动了什么,假山便裂开了一道门,单大爷闪身进了假山里。 原来这地方是一处秘室,之前放的都是单家的金银财宝,后来无道选了这个地方后,单老大便把地方腾了出来。 里面是一条通道,两边的墙壁上点着松油灯,虽然不是灯火通明,但完全可以看清楚。 通道拐了几个弯,前面突然豁然开朗,原来是一间石室。 石室面积不小,十分空旷,中间放置着一张石床,四周竖着数十根石桩。 石室的地面刻着许多图案。 离着石床不远的地方,一袭白衣,仙风道骨的中年男子盘膝而坐,此人正是那个无道天师。 单大爷进来了,毕恭毕敬施礼,“天师,不知您寻单春前来有何吩咐?” 好一会儿,单大爷感觉自己的腰都快折了,天师这才缓缓睁开眼睛,“那些童男童女如何了?” 单大爷回答道:“按照天师您的吩咐,每日里精心养着,单春不敢有任何懈怠,就连那个八月大的婴童,也有两个奶娘日夜不离照料着。” 无道满意地点头。 “三日后将尚书大人与那些童男童女一同带到此地,贫道做法,尚书大人不日便可恢复。” 单大爷一听喜出望外,赶忙跪地大礼参拜。 无道挥挥手,单大爷便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单大爷转身离开后,无道皱了皱眉头,心里突然有些不安,好像什么脱离了掌控一样,他特别不喜欢这种感觉。 不过他已经等不及了。 单大爷从得真阁出来之后,隔天一早便离开单府去了城外的一处民宅,这处民宅是单家前阵子买下来的。 “老爷,您来了。” 看守宅子的下人见单家大爷来了,赶忙上前见礼。 “二爷可在?”单春问道。 下人回道:“二爷昨晚就离开了,说是回府一趟取些东西,这会儿尚未回来。” 下人这心里还纳闷呢? 二爷回府,大爷怎么不知道?还问我? 单春心里暗自骂道:这个不省心的东西,定是去了花楼吃酒去了。 他也顾不上这些了,让下人去忙,自己便往后院走去。 走到后院的花墙外,就听到里面传来的说话声。 “我想回家,你们为什么不让我们回家?”是一个男孩子的声音。 随后七嘴八舌传来几个孩子的声音,也夹杂着哭泣声。 “哟,你们爹娘欠了我们老爷银子,这才把你们压在这里,想回家就要把银子还够了才成,我家老爷心善,还供你们吃喝,你们就消停一点吧,不然就把你们卖了!” 里面的婆子有些生气地说道。 “我才不信,我爹娘怎么会欠你们家老爷的银子!”一个小姑娘的声音。 “不信啊?给你看,你爹叫张三两,你娘叫莲翠,看看,这是你爹娘写的欠条,还有你爹娘的名字,手印,这还能作假?” 单大爷隔着花墙看着里面的动静。 一个男孩伸手拿出所谓的欠条,他应该认字,便念了出来:“今有张三两,莲翠欠单老爷纹银五十两,愿将女儿暂放在单老爷处,待银子还清后再将女儿带回。” 待男孩念完后,那个小姑娘哭了起来。 婆子干脆从怀里掏出一叠纸来,在手上晃晃说道:“我手上这些都是你们爹娘写下的欠条,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们也不要天天哭天抹泪的,给你们饭吃,你们还不听话?” 婆子开始训斥着,这些孩子也不敢再哭了。 单大爷绕过花墙来到后院门口,婆子看到大爷来了,马上小跑出来,“大爷,您来了!” 单大爷微微点头,“好好照料这些孩子,待他们爹娘凑够银子,自会将他们送走。” 婆子忙着点头。 单大爷看了一眼这些孩子,不再逗留,便抬步离开。 只留下婆子在后面喋喋不休,说着他们大爷的种种善良。 单大爷回到前院,便进到堂屋,下人恭敬地端上香茶。 “大爷,您喝口热茶吧,这是您最喜欢的六安瓜片,这可是今年的新茶。” 单大爷心里有些烦闷,不过还是伸手端起了茶盏,浅尝了一口。 入口饱满细腻,香气清新宜人,仿佛令人置身于春日的田野之中,一扫心中的烦闷。 单大爷一连喝了好几口,这才轻轻吐出一口气来,下人又斟上了一盏。 单大爷一连喝了好几盏,眼皮子便有些发沉了,许是连日辛苦的原因,他居然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一边的仆人则嘴角轻勾了起来。 第285章 :天师,别来无恙 第三天头上,单大爷将这些孩童秘密送到了单府的得真阁石室,同时又将自己的父亲单老大人也送到了石室里面。 随后,兄弟几人便都来到了石室。 此时,石室中无道天师已令手下仆从将这些孩子都绑到了石床四周的石柱之上。 这些孩子都赤着脚。 不过为了让他们不吵闹,来的时候都被下了迷药,所以这会儿孩子们都是昏睡的状态。 石床上单老大人睁着眼睛,他这两日多少可以进些米水,精神状态也好了不少。 续命增寿? 这个诱惑实在太大了,尚书大人真的有些等不及了。 这是他恢复一些之后第一次见到天师的真容,尚书大人想要从石床上下来给天师行个大礼。 他挣扎着起身,单家几个儿子便将他扶下石床。 尚书大师跪在石室的地上,给天师磕头致谢。 无道微笑着说道:“尚书大人不必多礼,快快在石床上躺好,稍后贫道便开始做法。” 尚书大人更是满心欢喜,重新在石床上躺好。 无道盘膝而坐,嘴里不知念叨着什么,须臾间,只觉石室中有风袭来,不停地在四周旋转。 单家爷几个后背突然有些发凉。 下一刻,摆在石室周边,小儿手臂粗细的蜡烛无火自燃了起来,让石室莫名间增添了几许神秘的气息。 整整一炷香的功夫,无道终于睁开了眼睛,摊开手掌,上面赫然出现一把锋利的小刀。 “去吧。”他将小刀递给一边的仆人。 仆人双手接过小刀,走向第一个孩子。 单老大人闭着双眼自然是未看到,不过他的几个儿子全程都看到了,可神情十分漠然,那些孩童与他们何干? 很快,仆人在第一个孩子小腿上隔着裤子就划了一刀,瞬间,鲜血顺着孩子的脚底板浸了出来。 一次划了八个孩子。 八条血迹缓缓流动起来,向着石床而来,石室地面上之前无道令人雕刻的图案此时也显露了出来,原来是冥界之花。 无道站起身来,身形转动,脚踏鹤步,宽大的衣袍无风自动,彼有几分仙气。 突然一道清冷的声音打破了沉静的石室,“无道天师,别来无恙!” 石室中的几个人都被这道突如其来的声音惊住了,石床上的单老大人更是惊恐地睁开了一双老眼。 “你是何人?”无道喝道。 很快,石室门口的阴影处前后走出两个人来,前面一人黑色面具上的曼珠沙华让石床上的尚书大人徒然睁大了双眼,而后另外一个人的脸,更是让尚书大人体如筛糠! “我是何人不重要,陈清,四十年了,有道是冤有头债有主,你背负着血海深仇,可也不能不明是非,让无辜之人枉死,回头吧!” 无道脸色苍白,猛然后退数步。 陈清,陈清! 他都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名字叫陈清。 “呵呵呵呵!” 无道仰天大笑,好久他才停了下来,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与人诉说。 “是啊,四十年了,四十年了!有谁还记得四十年前的小郎村!”无道用力挥着手臂,面目狰狞。 石床上的尚书大人听到小郎村三个字,仿佛被人狠狠掐住脖子一样,他浑身颤抖,发不出一点声音。 小郎村,这个名字一下子从记忆深处被挖了出来,鲜血淋漓地被挖了出来。 单尚书强挣着身子,他的几个儿子像没看到一样,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单尚书机械地转过头,看到白衣的男子,“你是小郎村的人?” 无道伸手抚了抚衣袖。 他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石床上半白头发的男人,嘲讽地说道:“是呀,我是小郎村唯一的幸存者。单宏举,贫道是该叫你一声单县令?还是单尚书?你踩着小郎村累累白骨,一路坐到尚书的位置,你可曾想过有一天东窗事发?你可曾想过有一天那些枉死的冤魂找你来索命?” 单宏举捂着嘴咳了几声,沙哑着嗓子说道:“成王败寇,老夫无话可说。” “好一个无话可说!单宏举,你当年残害无辜百姓,欺瞒圣上,如今妄想着续命延寿?跟咱家去面圣吧!” 一边的阿二公公沉着脸说道。 要不是圣上点名要活的,他早就一巴掌拍死这个单宏举了,反正他也活不了几天了。 “二公公,您别让他死了,他牵扯的人可不少,可不能让他一人顶这口锅。” 无道听闻,抬手扔过一个瓷瓶,“这是续命丹,可保他两月内不死,他也没力气死。” 二公公伸手稳稳接住瓷瓶,打开瓶口闻了闻,一股好闻的药草气味,“呵呵,你的药确实货真价实,不错。” “贫道乃将死之人,没什么好说的。” 说完,无道看向眼前戴着黑色面具的年轻人。 “绣衣司的大统领,今日陈清栽到你手上,不亏!血影刹被你毁了吧?呵呵呵,我早该料到,不过毁就毁了吧,血影刹早已不是老阁主在时的样子了。” “主人!” 石室外传来一声哭喊声。 无道愣了瞬间,他笑出了声,“大统领手段高明,什么时候贫道的仆从被你换掉了都不知道。” “陈清,不管四十年前发生过什么,你都不应该把仇恨记在整个夏县百姓身上,也许部分百姓不明真相,对你们小郎村态度不够友好,这都不是你掳走三十六个孩童,以他们的血来达到你复仇目的的理由。” “如果不是我们事先将你的仆从换掉,在孩子们小腿上绑了血袋,这会儿这些孩子的血恐怕都流干了!四十年前你们小郎村百姓无辜惨死,是人祸,朝廷势必查明当年的真相,还你们一个迟到四十年的公道,可是今日,你所犯下的错还是不能逃脱律法的制裁。” “主人!我可怜的主人啊,四十年的冤情到今日才重见天日啊!” 无道的仆从在石室门外用力哭喊着。 “赤水,莫哭,四十年了,我终于解脱了!小郎村的大仇得报,我也有脸去见爹娘,叔伯他们了,呵呵呵!” 无道又哭又笑,嘴边有血流了出来。 连生上前,刚要抬手点他的穴位,天道快速后退几步。 “大统领,放心,贫道不会服毒,贫道还要亲眼看着单家下地狱呢!贫道这身子也是药石无医了,一直硬拖着不死,就是想亲手了结了单宏举的命,续命延寿?呵呵呵!” 一边的单宏举真想一死了之,可他偏偏这会儿十分精神,病情好像也好了大半。 他知道了。 他终于知道无道不是真心给他续命,他是真心想要了自己的命。 “我儿!”单宏举叫了一声一边的几个儿子。 “单大人,您可别乱叫,我们几个可不是您儿子。”说完,站在一边的单大爷几个一把扯掉自己脸上的面皮。 单尚书死瞪着死鱼一样的眼睛。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单家大厦将倾! 第286章 :李家阵营元气大伤 单宏举这档子事毕竟发生在四十年前了,三司足足花了一个月才审理清楚。 真是拔起萝卜带起泥,以单家为中心,相关涉及的人员多达十余人,都是朝廷在职或曾任职的官员。 包括单宏举的岳家。 部分当年的官员已经入土,虽然祸不及三代,可相关的这些府邸在京城或当地已经没有了一点颜面。 单宏举自然被撸掉了吏部尚书的帽子,马上有年轻有为的吏部侍郎顶了上来,单家最后还是没保住富贵。 单家的四个儿子一个都不冤,因为他们都是知情人,不过单老二跑了,不知所踪。 单家被抄了家,老老少少该判的判,该流放的流放。 无道天师陈清按理也被判了斩刑,不过他已经灯枯油尽,临终前给小郎村逝去的一百零三口做了一场法事,当天便吐血而亡。 一桩掳童案扯出了十余个官员,也将十余个府邸再一次清理出了世家之列。 这些府?好几个当家人都是李家阵营的人,这次李家又一次元气大伤。 仁宗帝在御书房仰天大笑,一众御隐卫又一次到了鹅叫。 “老杂毛鸡,朕不会让你一下子死了,朕要一点一点拔掉你的毛,让你饱受拔毛之苦,呵呵呵。” 不出意外,李仁义的书房再一次被砸了一个稀巴烂。 书房地上跪着的人正是单家老二单夏。 “首辅大人,求您救救单家吧!好歹保住单家小辈的几条命啊!”单夏跪在地上也是痛哭流涕。 他那几日跑到新的一个相好家去了,才躲过了一劫。 他的相好从外边听说单家被抄,吓得回来给他报了信,单夏这才偷偷跑到李家来求救。 李仁义此时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单宏举。 他一脚踹到单夏身上,骂道:“放着好日子不过,你们都他妈找死!要不是你们心生贪念,妄想抱着富贵不撒手,何至于招来那个无道?就算你爹死了,他给你们打下的家业,也够你们一辈子吃喝不愁了,你们还想着他再活上几十年?那一位都不敢想的事,你们还真敢想,真他妈的蠢!” 李仁义在书房大骂单宏举。 要不是单家出了这档子事,他也不会一下子损失了好几个帮手。 本来自己的势力就被谢云朗收拾得缺胳膊少腿,再加上单家的事,他现在真是雪上加霜! 他一直骂单宏举贪恋权势与富贵,他又何尝不是呢? 绣衣司! 好一个绣衣司! 李仁义气得快把牙咬碎了。 连生,呵呵,当初那个定远将军,如今摇身一变,成了绣衣司的大统领,官居三品! 好啊,好啊! 真是小瞧了他! 容家的准姑爷,成,我李仁义记住你了! “行了,你也别哭丧了,起来说话。”李仁义十分嫌弃地又踢了单夏一脚。 单夏这才爬了起来。 “京城你是不能待了,收拾东西马上离开,走得越远越好,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 单夏抹了一把眼泪,他干啥啥不成,离开京城让他怎么活? “首辅大人,我兄弟他们,还有孩子们?” 单夏的意思是让李仁义出手,实在不行救出几个小辈也成,也好过一家子流放强。 李仁义看了他一眼,“如今老夫也只能送你出城,至于他们,你就别想了,虽然流放,总比丢了性命强,出城之后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李仁义拉了一下手边的细绳,很快书房门被推开,一个护卫打扮的男子走了进来。 “主子,有何吩咐?” “送单家二爷出城,从账房拿上五百两银票。” 来人恭敬的应下便退了出去。 单夏一看也只能这样了,总不能自已再自投罗网吧,便也告辞离开。 临近傍晚的时候,李家仆从赶着马车出城,说是去李家别院给女眷送些东西。 马车顺利出城之后,足足走出三十里开外,才停了下来。 单夏从车厢里钻了出来,背着一个包袱,怀里揣着李仁义给的五百两银票,步履蹒跚地离开了京城。 不过他没有发现,身后一直跟着一个黑衣人。 转过天来,李仁义就得到了消息,单家二爷被抓捕归案了。 把李仁义又气得两眼一黑,差点背过气去。 可惜了他的五百两银子! 现在对于他一说,一两银子没了他都肉疼,直到贤王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他才算缓过这口气来。 晚上的时候,贤王又来了。 “舅舅,康家女有孕了”贤王说完递过来一张纸条,这是贤王世子传来的密信。 李仁义看完,那张死驴脸总算见到了一丝笑意。 “好,世子干得漂亮!康家女有了身孕,康家便死死与我们拴在一处了,山里情况如何?” 贤王说道:“舅舅放心,山中一切安好,衍儿随信寄来二十万两银票,足够山里开销一阵子了。” “山里切不能大意,那是我们最后的退路。”李仁义用极低的声音叮嘱着。 贤王自然知道,那些人是他们最后的依仗。 好在衍儿那里一切顺利,康氏女怀孕后,康仲春夫妻对衍儿更是十足的信任和喜欢。 康家的生意几乎都交给了康雨瑶。 康雨瑶虽在孕中,可对家中生意一点没落下,前后二十余万两银票给到慕之手中,让他上下打理人际关系。 现在慕之手上一点都不缺钱,贤王自然更不缺钱了。 “舅舅,单宏举倒了,牵扯到十余人,里面可有大半是我们的人,谢云朗真是好手段。” “不是他手段高,而且这个连生太厉害了,尚未弱冠之年,能有如此手段,谢云朗还真是好运气!” 李仁义又感觉心中的无名之火有些压不住了,“晟儿那里如何?适当的时候,他的病该好了,兵马司指挥使官职不高,关键时候也能派上用场。” “舅舅说的是,我去找谢云朗,一个六品官职,他应该不会舍不得吧!” 贤王世子病了数日,也该好了。 “把兵马司的情况详细与他讲明,特别是东城兵马司,那些人都是世子曾经的手下,他们一起共事几年,晟儿稍有疏忽,就会引起对方怀疑。” 越是小人物可能越会坏了事。 李仁义现在一步都不敢踏错,踏错一步便是他们这一船人的万劫不复。 “宫里太后那里多让温氏进宫几次,谢云朗再不是东西,他也不敢冲太后下手,谢家宗亲都在看着呢!有太后在一天,我们在宫中就有一双眼睛,帮我们盯着无法看到的地方。” 李仁义一桩桩一件件嘱咐着贤王谢云平。 论手段,论资质,谢云平比谢云朗还是差着距离。 不过这也没有办法,谢云平的生母也是李家人,有血缘关系总好过无血缘,李家也没有其他选择。 “舅舅,上次您说过凌雪的亲事,她是否同意嫁进楚家?” 贤王突然问了一句。 第287章 :李凌雪的亲事 这些日子,李家确实在商量李凌雪的亲事。 李凌雪的父亲便是李仁义的长子李家大爷李仲春。 前段日子,李凌雪的哥哥,李仲春长子的亲事本来已经订下来了,结果礼部尚书粟满囤被夺了尚书之位,未婚妻粟五小姐一下子没了尚书府小姐的身份,这让粟五小姐受不了打击,每天以泪洗面。 不过亲事已订,李家也没有提退婚的事。 只是推迟了成亲的日子,粟家虽然不满,可也没有办法。 粟家没有了尚书,家里现在最大的官职不过区区五品,根本就不敢与李家抗衡。 他们现在就希望李家将来不要悔婚就好,也没有其他要求了。 不然,粟五小姐要是被退了亲事,也得老死在家中,还会影响粟家其他未嫁的姑娘。 李仁义听到贤王问起这事,便说道:“这事由不得凌雪,李家养她到十八岁,她又是老夫一手带出来的,自然要为李家出一份力,一切按计划进行。” 贤王听罢便放下心来。 只要李凌雪进了楚府,能离间楚府与容老二,柳如风之间的关系就成,别的他也不求。 李仁义与贤王在书房说话,李凌雪的院子里,李仲春的夫人毛氏也正在与李凌雪说着话。 “你祖父的意思,是让你嫁给楚轩,这事改不了,娘知道你心有不甘,可这就是李家女人的命,你爹左一个右一个纳人进来,根本就不理后院之事,娘也过了这么多年,能有什么办法。” 毛氏说完,脸色也不好看。 她辛苦养大的孩子,本应该嫁给一个出色的如意郎君,可偏偏公爹让她嫁给那个楚家三少爷。 京城谁不知楚家三少爷好男风? 自己的女儿嫁过去,也是夫妻不睦,吃苦的还不是她的女儿? 真不知道公爹是怎么想的。 大爷也不管,天天就知道搂着小妾,那些妾室也不是好东西,李家大房的后院天天是鸡飞狗跳。 李凌雪这时也是十分烦躁。 论家世,论模样,论能力,楚轩现在绝对是京中的翘楚人物,可他好男风! 李凌雪认为自己的才学一点不输给男儿,可为什么自己没有一个好姻缘呢? “娘,您好好打理府中的事务,我也会帮您分担,对于那些妾室,您若看着她们不顺眼就不用理睬她们,那些庶子庶女也翻不出天去!我爹那性子您还不了解?那个五姨娘多受宠,最后不也落个发卖的结果吗?” 毛氏也是叹了一口气。 这时门外丫鬟通禀道:“夫人,老太爷请小姐到书房一趟。” “知道了。” 毛氏应了一句,她有些担心地看着李凌雪。 “你祖父找你肯定也是为了这事,娘帮不上你的忙,大主意你自己拿。” 李凌雪拍拍毛氏的胳膊,“娘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娘,听我的话,握好手中的银子才是正事。” 毛氏点点头。 她的这个女儿别看年纪不大,心机颇深,几年前就告诉她,不要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凡事都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她的陪嫁铺子生意不错,她手上也有不少体己钱,年前就把一大笔银子给到娘家弟弟,代为保管。 从女儿的话里,她听出来了,李家现在正行走在刀尖之上。 一不小心,李氏一族便跌入万劫不复之地! 她管不了男人的事,只能多攒一些钱,将来万一有事的时候,多少也能支撑一些。 李凌雪去了祖父李仁义的院子,贤王这会儿已经离开了。 进了房间,李凌雪恭敬地给祖父行了礼,“凌雪见过祖父。” “坐下吧,陪祖父下一盘。”李仁义说道,小几上的棋盘已经摆好了。 李凌雪乖巧地坐下。 “你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拿下楚轩,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了。” 对于这个亲手带出来的孙女,某些时候,长子李仲春都比不了她的心机,这一点李仁义是十分满意。 所以他才会这么直白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李凌雪手下未停,半低着头轻声说道:“祖父,我们真的没有退路了吗?” “不管是否有退路,都不影响你拿下楚轩,凌雪你要知道,作为李家的人,没有自己的人生,一切都是为了家族,祖父也是一样。” 李凌雪的手稍顿了一下,不过瞬间便恢复了自然。 “凌雪明白,祖父,事成之后,可否许凌雪回家?” 李仁义抬眼看着隔着小几的孙女,看到了孙女眼中的挣扎与乞求。 “好,事成之后,你依然是我李家的女儿,府中无人能越过你的位置。” 得到了祖父的保证,李凌雪没有再说什么。 此时,她真的有些羡慕那个从村里长大的柳安安,可以肆意地去做自己喜欢的事,而自己虽然从小锦衣玉食,可终究是家族谋利的一个棋子罢了。 李府的降云阁是李仲春侧室曹姨娘的院子。 这位曹姨娘跟李仲春的时间最长,育有一个女儿李凌秀,比李凌雪小两岁,也十六了。 李仲春虽然不是个东西,可他对跟了自己小二十年的曹姨娘还算有几分真心。 李家这样的大户人家自然是嫡庶有别,可也没有亏待这些庶子庶女,该有的也没少。 这些庶子女的亲事都是捏在正室夫人手中,姨娘没有资格插手。 所以这位庶出小姐李凌秀的婚事,曹姨娘是管不了的,一切只能听毛氏大夫人的。 可毛氏还在发愁自己女儿的亲事,哪里有闲功夫管庶女的亲事?这李凌秀都十六了,到现在毛氏也没有提一句她的亲事。 话说这位庶小姐也是有心上人,她的心上人如果让李凌雪知道了,一准会呵呵两声。 没错,庶小姐李凌秀的心上人就是楚三少。 天天跟花蝴蝶一样的楚家三少还真是京城少女心中的白月光。 李凌秀也知道有关楚三少的不少传闻,可她压根儿就不信,因为她年前曾看到过楚轩相当男人的一面。 一把短刀将一个贼人送上西天的男子怎么会好男风呢?何况高明廷管他叫了一声好哥们。 京城人都说他和高家大公子是一对,既然是一对,怎么还叫他好哥们儿? 那天巷子里的事,她看得真真的。 所以李凌秀认定了,关于楚轩好男风的传闻并不是真的,是楚三少自己放出来的,他一定是为了什么目的。 可这事李凌秀没有对任何人说,她要为她心中的白月光保守秘密。 楚三少根本就不知道,他的马甲已经掉了。 第288章 :爱而不得 这些日子曹姨娘是心事重重,毛氏大夫人没有提过一句关于凌秀的亲事,她自然也不敢贸然去打扰大爷。 她知道自己在李府的地位。 虽然大爷对她尚存一丝情意,但她深知自己已然年老色衰,无法与那几个年轻的姨娘相提并论。 好在自己有女儿傍身,不然她真不知道怎么熬过这些年的。 可凌秀十六了,不能再等下去了。 她是妾室,又不常出府,又不认得那些正室夫人,她到哪里去给女儿找一位青年才俊呢? 把曹姨娘愁得是团团转。 这一日,身边的婆子急匆匆地赶来,凑近曹姨娘低声道:“姨娘,老奴听了个消息,说是夫人她们正在商量三小姐的亲事。” “李凌雪的亲事?” 曹姨娘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这位三小姐,曹姨娘心里明白,她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表面上总是笑盈盈的,像个无害的兔子一样,可实际上,她的心机比谁都深。 婆子继续神兮兮地说道:“姨娘,这是老奴从夫人院子里的人那里听来的,说是他们看中了楚家三少爷。” 曹姨娘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低声惊呼道:“楚家的三少爷?他不是喜欢男人吗?” 不对! 婆子的话如冷水浇头,曹姨娘的混沌瞬间消散。 能在李家后院安然无恙近二十载的女人,又怎会真的愚蠢无知? “这些话听听就算了,烂在肚子里,四处宣扬只会招来无妄之灾。” 曹姨娘淡淡地警告。 婆子跟了曹姨娘多年,深知她的性子,赶忙点头记下。 曹姨娘冷笑连连,嫡庶之间的差别可真大! 你们有心思为李凌雪筹划亲事,那我的凌秀呢? 李凌雪从小天资聪颖,可是老太爷亲自带出来的,尽管凌秀也是他的孙女,但老太爷对她的态度却显得冷淡许多。 还真是有差别呢! “姨娘。”外边传来李凌秀的声音。 曹姨娘迅速抹去眼角的泪水,换上了一副笑脸,快步迎了出去。 “四小姐来了。” 曹姨娘亲热地伸手拉住李凌秀的手,将人带进了屋子。 “你们都出去吧,我和姨娘说会儿话。” 李凌秀看了一眼跟着自己进来的丫鬟春红,还有屋内姨娘的婆子。 两个人听到四小姐的吩咐,便低头退了出去。 李凌秀压低了声音,轻声道:“娘,我们进去说话。” 曹姨娘心中一暖,却又泛起一丝酸楚。 这声“娘”虽轻,却如同重锤般敲击在她的心头,明明自己才是她的生母,但在外人面前,她连应一声的权利都没有。 虽然每次凌秀在没人的时候,都会叫自己一声“娘”,可每次听到,曹姨娘还是十分激动。 母女二人便进了内室。 “娘,我爹和夫人可否提到我的亲事了?”李凌秀问着曹姨娘。 曹姨娘叹了口气,摇摇头,眼中流露出几分无奈与忧虑。 “你爹和夫人都未曾说起过,不过刚才三麻婆子说他们在商量李凌雪的亲事,娘琢磨着,等李凌雪的亲事订下来了,恐怕也该轮到你了。” 曹姨娘说完,伸手摸着女儿柔顺的头发。 缓了一会又说道:“就不知你爹和夫人会帮你选个什么样的男子,只希望你不要走娘的老路,咱不求大富大贵,只要不给人家做小就好。” 她本就出身不高,要不是心比天高,何苦当了李仲春的侧室呢! “不知凌秀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李凌秀闻言,微微咬了咬下唇,双颊不自觉地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润。 曹姨娘对女儿还是十分疼爱的,她如何看不出女儿心中的微妙变化。 难道说,凌秀真的有了心仪的男子? 曹姨娘伸手捧住女儿的脸,语气变得严肃而认真:“凌秀,跟娘说实话,你是不是已经有了心仪之人?如果有,一定要告诉娘。否则,一旦夫人定了你的亲事,到时候就什么都晚了。” 李凌秀有些发呆地看着娘,不知如何回答。 “告诉娘!” 曹姨娘加重了语气。 李凌秀眨了眨眼睛,她感觉心都快跳出来了。 她这种犹豫不决的态度,反而让曹姨娘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凌秀果然有了心仪之人! 看着娘沉下了脸,李凌秀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了勇气,“娘,我喜欢楚家三少爷。” 曹姨娘只感觉头顶上劈下一个雷来,劈得她七荤八素。 老天爷,她听到了什么? 她的女儿喜欢的是楚三少! 大夫人与大爷他们给李凌雪相中的人! “娘,您怎么了?” 看到娘的脸色突变,李凌秀心中一惊,难道娘也听说了楚三少好男风的那些传言? “娘,传言不可信。” 李凌秀还是小声与娘说了她所看到的一切,好半晌,曹姨娘才如梦初醒。 “娘,是我痴心妄想了,我只是一个庶女,又怎能高攀得上楚家的嫡子呢?三少爷出身名门,祖父位高权重,父亲也是布政使,这样的身份,又怎会看得上我?” 李凌秀的话音落下,不禁红了眼圈。 曹姨娘心里十分难受。 自己当了一辈子侧室,女儿是庶出,难道也要让女儿走自己的老路吗? 凭什么李凌雪就可以嫁入楚家? 她的凌秀究竟哪里不如她? 她们同是李家的女儿,为何命运却如此不公? “凌秀,是娘对不起你,是娘没本事。” 曹姨娘是泪流满面,李凌秀也紧紧地依偎在娘的怀中,无声地哭泣着。 爱而不得! “凌秀,你可知晓?夫人他们正在商量三小姐李凌雪的亲事,他们相中的人便是楚家三少爷。” 曹姨娘终于还是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了女儿。 “什么?娘?这是真的?” 李凌秀惊愕得都忘了哭了。 这个消息如同一盆冷水从头浇下,让她瞬间清醒,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寒意。 “娘,我该怎么办?李凌雪从小什么都有,她还要抢女儿相中的人?不公平!” 李凌秀用力攥着曹姨娘的胳膊,眼中满是不甘与愤怒。 李凌雪因为是大房嫡出的小姐,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前面两个姐姐是二房的一嫡一庶,早就嫁人生子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李凌秀逐渐察觉到嫡母对她并无多少喜爱,李凌雪与自己交流也少,每天都被祖父带在身边。 而她,只能与那些庶出的姐妹们一同在家学里念书。 虽然府中的生活并未让她缺少吃穿,但与李凌雪相比,她所得到的一切却显得逊色许多。 这些不满与不甘,如同种子一般,在她心中悄然生根发芽。 她想嫁一个好人家。 这样,姨娘在李府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 所以当她无意之中看到楚轩时,她乱了心。 如果她可以嫁到楚家,她就可以不用仰息他人,活在别人的影子之下。 姨娘也可以多得到父亲的一些关注,不需要在夫人面前活得谨小慎微。 如今,这一切美好憧憬都让李凌雪破坏了,她怎能不心生怨恨! 第289章 :横插一杠 “娘,楚轩是我相中的人,她李凌雪凭什么横插一杠子?不,我绝不答应!” 此时的李凌秀像魔怔了一样,脸上满是凶狠之色。 曹姨娘见状,心中一颤,她从未见过女儿如此模样,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凌秀,娘只有你一个女儿,你可不能乱来!你爹可不是心善之人,尤其是你祖父,李凌雪可是他一手带出来的。” 曹姨娘担忧地劝诫着女儿。 生怕她因一时冲动而走上不归路,最终落得个悲惨的下场。 过了许久,李凌秀的意识才逐渐回归清晰。 她看着她娘担心的眼神,赶紧说道:“娘,是我一时迷了心窍,您别担心,我不会做什么傻事的。” 曹姨娘后怕地拍拍胸口。 “那就好,那就好!京城不止楚轩一个男子,那么多好男儿,你总会遇到一个合适的,听娘的话,别钻牛角尖啊!” 曹姨娘的想法很简单,女儿虽然喜欢楚轩,可一个庶女根本不可能嫁进礼部尚书府。 虽然老太爷是首辅,宫中还有李太后撑腰,但凌秀的身份始终无法改变。 她得好好劝劝凌秀,可千万不要干傻事。 李凌秀又和曹姨娘说了一会儿话,就离开了。 曹姨娘以为女儿已经接受了现实,便没再将此事放在心上。 然而,她错了。 李凌秀的内心远比她想象的要更为复杂和偏执。 没过两天,李凌秀便找上了李凌雪。 对于自己这个庶妹,李凌雪的态度是大面上过得去,让人挑不出错来就成。 姐妹感情? 哼,那不过是笑话。 谁会和姨娘生的孩子谈什么姐妹情深? “三姐姐近来可好?” 李凌秀进门就亲亲热热地叫着三姐姐。 “哦,原来是四妹来了,快坐吧。” 李凌雪自然是笑脸相迎,至于心里怎么想的,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三姐姐,这是我最近亲手做的口脂,虽然比不上姐姐的好,可也是妹妹的一点心意,我花了小半年才做出来的。” 说罢,李凌秀就将一个小盒子递给李凌雪。 眼中带着期盼与天真,此时的她无疑是一个懂事听话的好妹妹。 李凌雪的大丫鬟接了过来,打开来双手呈给李凌雪。 李凌雪细细闻了闻,又取了一点在手背上试了试,满意地笑道:“四妹妹真是手巧,这口脂既细腻又不张扬,真是合我心意,我很喜欢。” “只要三姐姐喜欢,我就很开心了。”李凌秀乖巧地说道。 “香芹,把我前几日寻来的珠花给四妹妹拿来。”李凌雪吩咐道。 大丫鬟赶忙从妆盒中取出一个珠花,样子十分精致,小巧可爱。 “三姐姐,这珠花可真好看,送给我的?”李凌秀眼中透着欣喜,小心翼翼地问道。 李凌雪微微颔首,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 “那是自然,这个珠花很配四妹妹,你喜欢就好。” 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淡。 李凌秀在李凌雪的院子里待了一会儿,最终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望着李凌秀离开的背景,李凌雪眼里没有一点温度,仿佛刚才那笑容只是为了应付场面的面具。 “四小姐这是转了性子了?这大半年也没怎么来咱们院子,这一来婢子还真有些不适应。” 香芹在一边说道。 李凌雪挑了挑嘴角,伸手将口脂盒子扔到一边。 “去查一查,降云阁那边最近有什么风吹草动,我这位四妹妹突然造访,必定有所图谋,我可不以为,她是真心实意地想与我这个姐姐亲近。” 香芹闻言,立刻领命而去。 李凌雪的目光转向桌上那只精致的花瓶,心中却波涛汹涌,她绝不能为了李氏一族的利益而牺牲自己的幸福。 自己是要接近楚轩的。 但同时,她也要为自己留一条退路,只有手握退路,才能游刃有余地应对一切变数。 李凌秀之所以这样做,也是为了探一探自己这位三姐姐的心思。 如果李凌雪真是对楚轩上了心,自己要怎么办。 她不甘心总被李凌雪的光芒所掩盖,她的幸福,她要自己去争。 半个多时辰之后,香芹回来了,看着脸色有些难看。 李凌雪轻轻扫了她一眼,“如何?” “小姐,几日前四小姐去了降云阁,与曹姨娘说了好一会儿话,而且把丫鬟、婆子都打发出来,不知道她们到底说了什么,不过曹姨娘院里的三麻婆子在四小姐来之前,急匆匆与曹姨娘说了几句话,粗使的小丫头只是看到了着急忙慌的三麻婆子,并不知说了什么。” 李凌雪听完这个消息,眉头微皱。 片刻后,她淡淡地开口:“既然四小姐有意示好,我岂能辜负她的美意?继续留意她的动向,看看她到底要干什么。” 李凌雪心情郁闷,随手从花瓶中抽出一枝含苞待放的花枝。 她近来一直忙于府中的事务,已经有小半年没有好好地出过门了,毛氏夫人也让她多出去散散心,还让婆子给她送来银票,喜欢的东西就买下来。 李凌雪决定出去一趟,刚走出府门,还没来得及上马车,李凌秀就急匆匆地追了出来。 “三姐姐,等等我!” 李凌雪眼中的厌恶一闪而过,不过转过身来还是那个温婉大方的李家嫡女。 “三姐姐,我到你院子里,小丫鬟说姐姐上街了,我也已经很久没有出去透透气了,能不能让我跟着姐姐一起?我保证不会给三姐姐添麻烦。” 李凌秀紧张地拧着手中的帕子,声音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这模样让李凌雪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会儿府门口这条街上也有行人路过,你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又是想给谁看呢? 李凌雪微微点头,淡淡道:“那就一起吧。”说完,她转身优雅地上了马车。 李凌秀立刻高兴地对自己的丫鬟吩咐道:“快,去告诉姨娘一声,我和三姐姐要一起出门。” 后边的香芹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这种明目张胆的恶心事,也就这个庶小姐能做得出来了。 马车上,李凌秀一副看什么都新鲜的样子,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李凌雪极力压下心头的火气。 很快,马车便到了寺前街,柳安安的多味小坊和闻香阁也坐落在这条热闹的街道上。 寺前街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仆人将马车停稳后,李凌雪便带着香芹开始逛街,当然,李凌秀也如影随形地跟着。 李凌雪走进了一家布铺,这是京城中布料品种最为齐全的地方,也是她常常光顾的铺子。 铺子的伙计一眼就认出了她,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 “李小姐,您可有好些日子没来了,今儿个准备挑些什么布料?小的给您介绍。” 李凌雪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近日府里事情繁杂,确实没怎么出门,麻烦你给我看看新进的布料吧。” 伙计忙上前拿出几块最新的布料介绍了起来。 这家布铺真是巧了,正是楚家的产业,门口匾额右下角刻着一个精致的“楚”字。 李凌秀心知肚明,但她选择了装傻充愣,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外。 然而,她的小心思却未能逃过李凌雪的眼睛,李凌雪早已看穿了她的伎俩。 早已见识过无数次的“傻白甜”,这种把戏对她来说早已过时了。 曹姨娘在府中小二十年,看似不争不抢,至今仍旧在李仲春心里占有一席之地,她也是个聪明的女人,李凌秀能真的傻吗? 李凌雪就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你们三少今日可来铺子?上次的买卖我还想再和他细细聊聊。” 一边有个人与掌柜的在说话。 掌柜的回道:“老掌柜,您还得等会儿,我们三少爷是说今天过来,要不您先到后边喝点茶?” 李凌秀正看着布料子,耳朵一动,手便停了下来,眼睛也不由往门口瞄了几眼。 第290章 :棋子 李凌雪自然捕捉到了李凌秀不经意间的小动作。 她的瞳孔微微收缩,随后一抹冷笑在唇边悄然绽放。 “香芹,我们走了。”李凌雪说道,手中随意挑了几块布料,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李凌秀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哎呀!”整个小脸也皱了起来。 香芹见状,心中一紧,急忙问道:“四小姐,您怎么了?” 她生怕李凌秀出了什么差错,那样一来,责任难免会牵扯到她家小姐身上。 香芹可不想让自家小姐陷入不必要的麻烦之中。 “三姐姐,我脚下不留神,给扭了一下,疼死我了。”李凌秀眼中闪烁着泪光,那模样真是我见犹怜。 李凌雪真想给她鼓鼓掌,既然你想演这场戏,那我就陪你演到底吧。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咱们得快些去医馆看看。” “不用不用,三姐姐,我坐这儿歇歇,估计过会儿就好了,就是扭了一下。”李凌秀急忙摆手拒绝。 铺子里的小伙计见有客人出了状况,也急忙上前询问,李凌秀也是说自己的脚崴了一下,坐一会儿就好。 店铺宽敞,确实设有供客人休息的角落。 香芹见状,连忙搀扶着李凌秀到那边坐下。 店里的伙计也迅速送上了热茶。 李凌雪关切地询问道:“四妹妹,你在这先歇会儿,我让香芹陪着你,我去给祖父抓药,你觉得如何?” 李凌秀不好意思地说道:““三姐姐,是秀儿拖累了你,祖父的药要紧,姐姐尽管放心去吧。” 说完,李凌秀微微垂下头,脸上露出一副自责和愧疚的神情。 香芹也一再保证会好好照顾四小姐,李凌雪这才放心离开。 旁边的一位客人低声议论道:“李家三小姐真是个难得的好姐姐,对庶妹如此照顾,真是难得。” 这位夫人显然对李凌雪并不陌生。 李凌秀也听到了这些议论,她心中一阵气闷,突然觉得脚上真的疼了起来。 过了不久,李凌雪匆匆赶了回来,她显然是走得快,额头上都隐隐见了汗。 “小姐,您别着急,四小姐这里一切都好,看您都急出汗了。” 香芹心疼地看着自家小姐,赶紧递上一条干净的帕子。 李凌雪优雅地接过帕子轻轻压了压额头,随后她递给李凌秀几张药膏,“四妹妹,这是跌打扭伤膏,我特意买的,回去记得贴在伤处。” 李凌秀接过药膏,甜甜地道:“谢谢三姐姐。”然而,她的心中却有一丝懊恼。 回到府上后,李凌秀则拿着药膏,还有一块李凌雪送给她的布料,满心欢喜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李凌雪回了住处后,则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脸色也阴沉沉的。 “小姐,您走后不久,楚家三少爷就来了,您没看到四小姐的样儿,简直是看到了骨头的饿狗一样,真是让人看了都觉得羞愧。”香芹在一边轻声说着。 李凌雪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寒意。 自己猜得没错,这李凌秀想必也是相中了楚轩。 呵呵,这正好符合她的计划,她正在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来试探一下楚轩。 没想到李凌秀竟然帮她创造了这个机会。 那就别怪我了。 四妹妹,你千不该,万不该想踩着我上位。 李凌雪转头与香芹低声细语了许久,香芹频频点头。 这日,李凌秀下晌的时候又出门了,这次连贴身的小丫鬟都留在了家里。 楚轩这些日子是财源滚滚,赚得盆满钵满。 柳安安的小白楼定期举办的走秀活动,让京城的女子们趋之若鹜,而她们定制的衣裙所用的布料,全都是出自楚轩的铺子。 柳小财神爷的吸金能力可不是浪得虚名。 最近她又在四处搜集鸭子的绒毛,打算制作鸭绒被和鸭绒冬衣。 万能的风大管家已经传信回靠山村,合作社大队长周村长就像孩子得到新玩具一样,兴奋地踏上了寻找鸭子的大道。 此时的楚三少,翘着二郎腿,哼着小调,各种美滋滋。 因为他拿到了鸭绒被的总经销权,为了这个他可是抱着妹妹哭,害得他差点被容二叔揍一通。 “少爷,高大公子派人来传话了。”小厮走进来说道,“他约您去妙音阁一趟,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 楚三少放下长大腿,抚了抚衣服上并不存在褶皱,嘴里嘟囔着,“这个死东西,昨天还在忘忧小酒馆一起吃酒,他都不说,非得让本大爷再跑一趟,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他。” 小厮在一旁窃笑。 明廷公子和自家少爷,这两人简直是一对活宝,再加上励公子,他们几个凑在一起,都能整出一台戏来。 “对了,你小子就别跟我去了,把我昨天寻到的羊肉给我妹妹送去。”楚三少吩咐道。 “少爷,这羊肉,您打算送给县主,还是请县主做成吃食呢?”小厮小心翼翼地问道。 楚三少抬手给了小厮一巴掌,“嗨,兔崽子,当然是送给我妹妹的,顺便让她做嘛,再说我那妹夫多辛苦啊,我这当大舅哥的也要表示表示啊!哈哈哈!” 说完,背着手大摇大摆出去了。 留下小厮在后边翻着白眼,心里各种同情安乐县主。 妙音阁是楚三少常去的地方,这是专门听曲的地儿,常常借着听曲儿的幌子商量一些事情。 这里的曲子美,人更美,不过这里的女子是卖艺不卖身的。 楚三少外表看似玩世不恭,但实则心思缜密,近一年来更是声名鹊起,可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这一切都是做给人看的。 他是要真不着调,好男风,不光家里会打残他,就连他那亲亲的财神妹妹也得和他一刀两断。 他可是个好青年! 妙音阁的葵花厅便是他长期包下的私人空间。 轻车熟路进了妙音阁,三少便一头扎进了葵花厅。 “我说,姓高的,你是不是成心折腾本少爷?啊?”三少进来一边关门嘴里一边碎碎念叨。 人呢? “姓高的?兔崽子,跟大爷玩呢?” 屋子里空无一人,但三少的目光落在了屏风后面,他绕过屏风,走了进去。 “你小子躲这干嘛?是不是你后娘…”三少的话还没说完,就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突然止住了。 他看到了什么? 屏风后面软榻之上,一个只穿着粉色肚兜的女子侧躺在那里,背对着他,后背的风光一览无余。 三少现状不由眼眉一竖,厉声喝道:“是谁?敢在本少爷的地盘撒野?” 榻上的女子缓缓转过身,梨花带雨的俏脸上满是哀怨:“轩哥哥,你真的不记得秀儿了吗?” 楚三少突然感觉浑身无力。 不好,眼前的东西也有些晃。 那女子从榻上下来,赤着脚向他走来,他心里一阵嚎叫,娘的,老子的清白不保! 第291章 :自作孽 楚三少这会儿感觉心里像烧着一把火一样,口干舌燥。 即便他意志如铁,也抵挡不住滚滚袭来的热浪,娘的,他中药了!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那女子款款走到他的面前,手指轻轻滑过他的脸颊,声音温柔如水,“轩哥哥,我是你的秀儿。” 那一刹那,楚三少心中紧绷的弦终于断裂。 他猛地将女子推向软榻,一把扯开了自己的衣服,女子脸上满是期待。 然而,下一刻,一道绿色的身影扑了过来,一巴掌狠狠地扇在女子的脸上,将她生生扇晕了过去。 随后又一巴掌拍晕了楚三少。 绿衣女子伸手捏住三少的腮帮子,迫使三少张开了嘴,一粒黑色小药丸便滑入了三少的口中。 “姑娘,完事了。” 一侧的书架后面晃出一个人来,手上还拿着一把瓜子。 “我的天,啧啧,这李凌秀可真下本,话说我三哥艳福不浅啊!李凌秀怎么也是一个大美人,咱们是不是来得太早了点?” 没错,来人正是柳小财神爷。 那道绿色的身影便是绿衣。 绿衣抖着腿,也倚在书架旁,嘿嘿地笑着,“我也觉得咱们来早了,要是再晚半个时辰,那就更完美了。” 无良的主仆两人嗑着瓜子,还商量着给这两人摆一个什么样的姿势最好看。 等楚三少悠悠转醒的时候,他差点吓得没了魂! 自己正直挺挺地躺在软榻之上,身侧便是一个只穿着粉色肚兜的女子,哦,还穿着白色亵裤。 楚三少只觉得头疼欲裂。 老天爷啊!我失身了! 三少是欲哭无泪。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上,咦?他的衣服还在! 呼地坐了起来,他一抬头,才看到一边书架边抖着腿,边嗑着瓜子的两个人,三少真的哭了。 最后,绿衣是把楚三少从自家姑娘身上撕了下来的。 “妹妹!” 三少伸出胳膊,眼眶通红,抽泣着,满脸的委屈。 “我说三哥,咱差不多得了啊!多大点事,你一个大男人,又不吃亏,人家可是一个黄花大闺女呢!再说,模样又不错,不然咱生米煮成熟饭?” 柳安安完全一副欠揍的模样,楚三少是各种想死,蹲在一边他开始自闭了。 柳安安见状,耸了耸肩,也挨着他蹲了下来,用胳膊轻轻撞了他一下,戏谑地问道:“三哥,这小妞你认识吗?” 楚三少白了这无良的妹妹一眼,赌气地回道:“不认得!” “嘿嘿,那我来告诉你吧。” 柳安安神秘地笑了笑,“她可是李仁义的孙女,虽然是个庶出,她叫李凌秀,和李凌雪是一个爹。” 楚三少一听,顿时如遭雷击,一屁股坐地上了。 好半天,三少咽了口吐沫,不过眼中的狠厉一闪而过。 柳安安看到三少的反应,又说道:“这才像我哥,有仇必报,你打算怎么处理她?” 楚三少冷着脸,收起了刚才的娇软无力,眯起了眼睛,“自然满足她,不然她白脱了衣裳?” 柳安安拍了拍楚三少的肩膀,“这才是我哥的风格,奥利给!” 这时外边天色有些暗了下来,今天貌似有雨,天气也是阴沉沉的。 楚三少站起来,晃了晃脖子,他伸手往书架后摸了摸,一道暗门打开了。 下一刻,三少走到软榻跟前,一把扯下一侧的纱幔扔到李凌秀身上,然后卷巴卷巴将人扛在了肩上。 “妹妹,我想吃烤串。” “好,三哥你先干活,我回家给你做饭。”说完,柳安安一晃身子,离开了房间。 绿衣也快步跟了出去。 妙音阁对面便是舞衣坊,说白了就是青楼,大半夜在青楼留宿的客人都已经进入了甜美的梦想,此时,一声凄厉的叫声从舞衣坊二楼一个房间传了出来。 把舞衣坊的当家人云烟生生吓醒了,“出了什么事?”云烟伸手掀起了床帐。 守夜的小丫头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声音中带着几分焦急:“姐姐,不好了,出大事了!” 云烟快速穿好了衣服。 “姐姐,是章老板的房间,昨夜他喝得酩酊大醉,原本是由翡翠陪着的,但不知怎的,翡翠竟被人迷晕了过去,而那个与章老板共度春宵的女子,竟不是咱们舞衣坊的人!” 云烟脑袋都大了。 她虽然在这京城中混迹多年,见识过各色人等,且背后有着强大的靠山,鲜少有人敢与她为敌。 但这次的事情显然是个例外,有人竟然敢在她的地盘上给她挖坑。 无暇他顾,云烟急匆匆地奔向章老板的房间。 一推开门,那股熟悉而特殊的味道便扑面而来。 小丫头进去忙着推开后窗户,清新的夜风吹了进来,云烟才感觉呼吸舒畅了一些。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女子,章老板更如坠雾中,他完全不认识,这不是自己的老相好翡翠。 李凌秀也傻了,现在的她才完全清醒过来,与自己疯狂半夜的男人不是楚三少! 李凌秀裹着被子,浑身上下像被车子碾了一样,身上更是一块一块的青紫。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只是听到李凌雪院子里的人,在背后说楚轩常到妙音阁听曲子,而且每次都和高公子一起去。 她想再遇到楚轩。 那天在铺子,她见到楚轩,那是她放在心上的白月光,她一时都看呆了。 她看到楚轩看到她笑了,真的看到她笑了,而且笑得是那么好看,那么温润如玉。 那一刻,李凌秀发誓,她一定要找机会靠近他。 于是,她便偷偷出府,扮成男子的模样进了妙音阁。 她去了几次,还真遇到了高公子和楚轩,她也打听到了,他们每次都进的雅间。 几天后,她再一次鬼使神差地去了那个雅间,她的白月光真的来了,当时,不知怎么的,她一点都控制不住自己了。 只感觉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快去,他就是你的了。 她不知道怎么就脱掉了衣服,不知道怎么就说出那些孟浪的话,可现在? 李凌秀这回真是哭了。 云烟头疼欲裂,她只好上前好声问道:“姑娘,你是谁?你怎么到这里来的?” 李凌秀拼命摇着头,只是一个劲儿地哭。 “章爷,您先到其他房间歇一会儿吧,我来劝劝这个姑娘。”云烟此时也没办法,只能先让章老板离开。 章老板也赶紧离开了。 小丫头给李凌秀端来热水,帮助她先收拾一下。 李凌秀这一嗓子也惊动了不少舞衣坊的客人,不少人纷纷走出房间看热闹。 云烟只好将客人劝了回去,只说新来的姑娘不懂事,惹恼了客人。 好歹将人劝回了房间,云烟这才回了屋里。 这会儿,李凌秀在小丫头的帮助下简单收拾了一下,不过她还是哭个不停。 “姑娘,你先别哭了,你到底是谁?你怎么来到这的?” 云烟刚才看到了,床榻上的血迹,她简直要疯了。 “我,我叫李凌秀,我祖父是李首辅。” 云烟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金星乱冒。 “云烟姐姐!” 小丫头一声惊呼,云烟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第292章 :是个狠人 云烟恨不得自己晕过去,再也不要醒来。 她听到了什么? 李凌秀,李首辅的孙女?虽然是庶出,可那也是李家的人。 作为舞衣坊的班主,她能不知道京中这些世家吗? 虽然了解的不是特别详细,可谁家有谁,在朝廷中任什么职,她是一清二楚的,何况她背后还有主子。 到底是谁这么坑人? 她主子是不是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对方的手段可真是狠! 小丫头好不容易把云烟给摇醒了。 此时云烟的脸色难看至极,这事她没法处理,得赶紧通知主子才行。 “李小姐,你先安心歇歇,这事儿我自有分寸,也定会给你一个说法,明早我就安排人送你回府,你看如何?” 李凌秀现在也没有主意了。 她再聪明,毕竟才十六,这会儿是六神无主。 一切都完了! 无奈之下,她只好听了云烟的话。 安抚好李凌秀,云烟匆匆离开了舞衣坊。 文远伯府后门,守门的婆子一看是云烟姑娘来了,赶忙小心将云烟迎了进来。 “云烟姑娘,这么晚了,是有什么紧急事情吗?”婆子低声问道。 云烟神色凝重,“二林家的,我需要立刻见到伯爷,有要事相商。” 婆子见状,不敢怠慢,连忙引领云烟进入府内。 文远伯,乃是宫中静太妃的胞弟, 静太妃在先皇在位之时,位列四妃之一,虽然其地位无法与李太后相比。 她在仁宗帝当年遭遇排挤、打压甚至陷害的艰难时刻,毫不犹豫地伸出了援手,用她微薄之力庇护了仁宗帝。 所以仁宗帝一直对静太妃十分尊重。 先皇驾崩后,静太妃便在宫中安稳度日,她无子无女。 娘家文远伯府也是十分低调,文远伯是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 仁宗帝对这位文远伯的行事也是赞许,文远伯拎得清。 云烟直接来到了伯爷的书房,此时伯爷尚未歇下。 云烟进来后单膝跪地,恭敬地说道:“云烟见过主子,深夜打扰,实因舞衣坊突发变故,云烟不得不来。” 文远伯放下手中的书卷,声音沉稳:“起来回话。” 云烟依言起身,深吸一口气,将舞衣坊的事情细细道来。 “主子,云烟斗胆猜测,主子您在外,可曾得罪了什么人?” 问完这句话,云烟小心翼翼后退了几步,她怕主子一怒把书砸自己脸上。 又偷瞄了一眼伯爷,见他脸上虽无表情,却也并未露出惊讶之色,心中不禁有些纳闷。 文远伯端起茶盏,轻抿一口香茶,心中却暗骂着屏风后的那个臭小子。 害得自己大晚上不能睡觉,还得在书房品茶。 这一夜,他怕是别想安稳入睡了。 “那李家小姐还在坊里?”文远伯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丝不耐。 云烟赶忙点头,“是,主子,她尚未被送走,云烟拿不准主意,所以特地来请示主子。” 文远伯眉头微皱,“这有什么可拿不准的?直接通知李家来人把她接回去!把她留在舞衣坊,还得管吃管喝,我可没有多余的银子替李家白养人,不然就让她去接客!” 云烟好悬没站稳,她主子也是个狠人! “主子,李凌秀虽然是庶出,但终究是李家的小姐,而且宫中还有那位呢。”云烟试探着提醒道。 文远伯轻哼了一声。 伸手捏捏眉头,这会他头大,头疼,头胀,头晕。 “管他李家还是张家?我怕他个球!他们家宫中有太后,我还有静太妃这个亲亲长姐呢!再说了,那个李太后…呵呵呵呵!” 文远伯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屑和嘲讽。 云烟听着她主子这不怀好意的笑,感觉后背直发凉。 “行了,你也别害怕,有什么事,我这个主子自然会替你扛着,让李家人把人带走,这种丢人现眼的东西!放心,李家的人聪明得很,他们不会声张的,一个好好的闺阁女子,如果她不主动去惹事,谁会无聊到跑到李家去偷人啊?” 云烟听了主子的话,心中似乎明白了几分。 她不敢再多想,急忙离开文远伯府,去通知李府的人来接人。 待云烟离开后,文远伯朝着屏风后面说道:“臭小子,出来吧!你可真会给我找事。” 屏风后,花蝴蝶一样的男子转了出来,狗腿子一样各种献媚,他就差摇尾巴了。 文远伯翻了一个白眼,嫌弃地说道:“楚家可是百年世家,你这副德性,楚老大人可知道?” 花蝴蝶三少撇了撇了嘴,“伯爷,您可饶了我吧,我也是没办法了,谁让舞衣坊就在妙音阁对过呢!不然我还得扛着人出城,就我这小身板可不抗造。” 说完,又捏肩又捶腿,一个劲儿地忙活。 文远伯叹了一口气,活该,谁让自己喜欢这小子呢! 他斜睨着花蝴蝶三少,语气中透露出几分调侃和宠溺。 “对了,神医那里的养生丸,你小子可想着点。” 文远伯一再叮嘱花蝴蝶。 他请神医也是费了老鼻子劲了。 要不是有轩儿这个臭小子和安乐县主的关系,自己砸多少钱也请不来神医。 “轩哥儿,李凌秀的事情可没那么简单,这李家明显是在算计你,你小子可得长个心眼,日后小心为妙。” 文远伯虽不在朝堂,可这脑子也好使,作为旁观者,他可看得一清二楚。 楚三少此刻收敛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态度,神情严肃地说:“确实是李仁义在算计我,他想把李凌雪塞给我,想把我当成他们李家的钱袋子。” “哼,做了那么多不义之事,总会自食恶果,等着瞧吧,李家这棵大树很快就会连根拔起。” 文远伯对仁宗帝那可是忠心耿耿。 云烟离开伯府后,迅速返回舞衣坊做了些安排,随后亲自敲响了李府的大门。 李仲春早已安歇,今晚他并未去后院,直接歇在了书房里。 长随把他叫醒后,他来到前厅见到了云烟。 李仲春也是去过舞衣坊的,自是认得云烟。 “云烟姑娘,这大半夜的来李府,可有事?” 云烟福了福身子,“大爷,云烟此次来,是请大爷派人到舞衣坊接个人回来。” 嗯? 李仲春一时没反应上来,接谁? 云烟犹豫了一小会儿,还是咬牙说道:“是四小姐,她在舞衣坊。” 李仲春眼珠子瞪着老大,“云烟姑娘,你再说一遍,谁在舞衣坊?” “是四小姐,她在舞衣坊。” 李仲春只觉头脑嗡鸣,一片混乱。 李凌秀? 这怎么可能? 自己这个女儿虽然是庶出,可也是从小知书达理。 府上也从未苛责过庶子女,她怎么会去舞衣坊? 她疯了不成? 怒火中烧的李仲春,跟着云烟疾步而出。 当他的目光落在李凌秀身上时,差点没气得背过气去。 他后院好几个女人,他能看不出来李凌秀什么样了吗? 好在云烟没有让李仲春走正门,是从后门进去的,也没惊动其他人,便将李凌秀接了出来,好歹给李家留了些面子。 在回府的途中,李仲春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他心中清楚,李凌秀的遭遇是被人精心算计的结果。 云烟已经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他,他无需多言。 回府之后,李仲春直接让人去降云阁叫来曹姨娘,又请来父亲。 连李凌雪和毛氏,还有李仲夏,李仲秋都来了。 曹姨娘一见李凌秀,这心里就直哆嗦。 “凌秀,你这是怎么了?告诉姨娘,你这是怎么了?” 曹姨娘一见女儿的模样,还有脖子上的痕迹,她还不明白吗? 李仲春脸色铁青,一脚将李凌秀踹倒在地,厉声喝道:“逆女,跪下!” “大爷!” 曹姨娘惊呼一声,心中既惊又惧。 她知道李仲春是真生气了,但她还是忍不住心疼自己的女儿。 李仁义看了看李凌秀,脸上没有一点表情,说道:“凌秀,怎么回事?你晚上没在府中?去了哪里?” 李凌秀下晌偷偷出府的事,李仁义还真不知道。 一来他没那闲功夫盯着后院,正事还干不过来呢! 二来小辈出府和毛氏报备,也到不了他这里来。 毛氏在一边赶忙说道:“父亲,儿媳真不知道凌秀出府半夜未归的事,她院里的丫鬟还到大厨房取了晚饭。” 李仁义嗯了一声,仍然看着李凌秀。 李凌秀低着头一声不吭。 她眼里已经没有眼泪了。 其实她心里隐隐有些明白,她这是着了人家的道了! 第293章 :弃 李仲春见这个女儿一直低头不语,更是心塞,他只能硬着头皮将事情给讲了一遍。 曹姨娘听完,双眼一翻,差点晕厥过去。 她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才勉强稳住心神。 她看着李凌秀,心中已是万念俱灰。 她的女儿完了! “凌秀,你告诉姨娘,为什么会这样啊?到底是为什么啊?” 曹姨娘泪流满面,一边哭泣,一边无助地拍打着李凌秀。 “我只是喜欢他啊?为什么老天爷如此对我?这不公平,不公平啊!” 李凌秀痴痴地低语着,仿佛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你喜欢谁?” 李凌秀艰难抬起头,对上主座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那是她的祖父。 她深吸了一口气,“我喜欢的人是楚轩。” 此言一出,屋内顿时炸开了锅,尤其是毛氏。 她偷偷地瞥了一眼女儿李凌雪。 只见李凌雪面无表情,眼中波澜不惊,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是楚轩把你扔到舞衣坊的?” 李仲春的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愤怒,如果真的是楚轩所为,他势必要找楚家问个明白。 李凌秀摇摇头,“不知道,当时我有些神志不清了,楚轩也和我一样。” “你是说,你和楚轩都神志不清?”李仁义抓住了李凌秀的话。 “我们都被人算计了,呵呵呵!” 李凌秀干笑道,“我不该偷听别人议论的话,想着去妙音阁找楚轩,如果我不去,如果我不鬼迷心窍,如果我没有骗楚轩来妙音阁,我就不会落得如此的下场。” “凌秀,你究竟听了谁的蛊惑?快告诉姨娘,姨娘就算是豁出这条性命,也要为你讨回一个公道!” 曹姨娘真是快崩溃了。 李凌秀抹了一下脸上并不存在的泪水,她转过头,目光落在李凌雪身上,嘴角勾起一个凄凉的笑容。 “三姐姐,你的手段真是高明啊!如今我已身败名裂,再也没有人与你争夺楚轩了。” 什么? 众人猛然看向李凌雪。 后者则一脸的不可思议,“四妹妹,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虽然是姨娘所出,可我们都是父亲的孩子,你为何如此陷害我?” 毛氏嗷的一嗓子,狠狠拍了桌子。 “凌秀,你虽然是庶出,但在这府里,我何曾亏待过你母女二人?我待你如同亲生,一视同仁,我虽然补贴凌雪,用的也都是我自己的私房钱,没有动用府里的一分一毫!你居然如此污蔑凌雪,你究竟安的什么居心?” “曹姨娘,若是你真想要爬上这主母的位置,大可不必如此费尽心机,甚至不惜搭上自己女儿的清白。如果你真有这个心思,那我现在就自请下堂,给你让路!” 说完,毛氏拉起李凌雪。 “凌雪,跟娘走!” 李仲夏,李仲秋这哥俩儿现在完全不知所措。 怎么这么乱? “行了,别闹了,先坐下,事情还没弄清楚,谁也没说这事与凌雪有关。” 李仲春上前拉住毛氏,将她按在椅子上。 “祖父,父亲,二叔,三叔,事到如今,凌雪不得不说了。” 李凌雪走过来,跪在地上。 “你们都知道,我与四妹妹平日不像其他姐妹一样形影不离,几乎一年到头,也难得一起出门。” 这话是实话,在世家大族中,嫡出的小姐与庶出的小姐之间,总有一道无形的鸿沟。 “月余之前,四妹妹突然来我院子,送给我一盒自制的口脂,我很喜欢,这是她的心意,我当时便将一枚珠花送给妹妹当回礼,那枚珠花我花了三十两银子买的,我与四妹妹虽然交流不多,可她是我妹妹,我自是舍得。” “后来,妹妹又来了几次,我想着她是妹妹,不管之前如何,我们现在总算有个姐妹的样子,我也是高兴的,有一次我上街,妹妹也要和我一起去,想必曹姨娘应该知道,我还给妹妹买了一块上好的布料。” “我们从布铺出来的时候,妹妹说不小心扭到了脚,我当时急着给祖父抓药,就让香芹在铺子里陪着四妹妹,还给四妹妹买了药膏回来,回府的时候,香芹和我说,在铺子里的时候,正巧楚家三少爷巡铺子,妹妹她…” 说到这里,李凌雪为难地看了一眼李凌秀。 “她怎么样?说!” “祖父,您也别生气,四妹妹心仪楚三少爷,有一些反应也是正常的,香芹说,四妹妹眼睛一直盯着楚三少爷,还主动上前搭话,脚也没事的样子。” 屋里人都听明白了,脚扭了是假,等人是真。 “凌雪说的可是真的?” 李仁义说话声音不大,可在场的人都知道,这是暴风雨的前奏。 李凌秀并没有否认,因为李凌雪说的都是真的。 “四妹妹,至于你听信别人的话,这与我无关!我何曾在你面前提及过楚三少爷?我压根就不知你心中所属乃是他。我与楚轩素无往来,更别提什么瓜葛。他那些好男风的传闻,我又怎会沾染?你每次来我这里,你的丫鬟都在边上,我们说了什么,她是你的人,自然不会和我一心吧?你为何要攀咬于我?” 李凌雪的一番话有理有据,李凌秀一个字都没办法反驳。 因为李凌雪说的都是实话。 曹姨娘一听这话,立刻就不乐意了,“三小姐,凌秀若是听了别人的闲话,那说闲话的人就算不是你,但如果是你院子里的人,那又怎么说?” 李凌雪笑了笑,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 “曹姨娘,你也说了那只是闲话,首先我可没指使院子里的人去说,其次,就算真有人私下里嚼舌根,难道四妹妹就会因此被逼着去妙音阁?她都十六了,连这点判断力都没有?曹姨娘,你了解自己的女儿,应该也清楚她对楚轩的心思吧?” 李凌雪的话里满是嘲讽,她直直地盯着曹姨娘。 曹姨娘眼皮颤了颤,气势马上弱了下来。 这就表明了,她是知道李凌秀心思的。 事情到这里没有什么不清楚的了。 李凌秀无意间听闻下人的几句闲言碎语,便心生一计,自以为能巧妙地摆布一切,却不料反被他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李凌雪巧妙地将自己置身事外,洗脱了嫌疑。 李凌秀落得这般下场,纯属咎由自取。 确实没有人逼着她去妙音阁,更没有被逼去欺骗楚轩。 至于背后的那只黑手,不仅成功地算计了李凌秀,还顺带将楚轩也拖下了水。 曹姨娘哭着说道:“老太爷,大爷,凌秀怎么办?舞衣坊难道就没有责任吗?” “你扯什么舞衣坊?舞衣坊也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时候被弄进去的,再说舞衣坊是文远伯名下的产业,文远伯的亲姐姐是静太妃,你可别给宫中太后找事了。” “至于那个客人,更是舞衣坊的老客,当晚喝醉了,也是神志不清,他给了两万两银票,算是给凌秀的补偿,说如果凌秀同意,他便纳她回家。” “不,不可以,凌秀不能为妾!” 曹姨娘紧紧抱着李凌秀,死活不同意。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明天送凌秀回宿县老宅,等过些日子,让老宅那边给凌秀找个好人家。你们都给我把嘴巴闭紧了,如果这件事泄露出去,就滚出李家!” 李仁义冷冷地扫视了一眼屋里的人。 他们自然不会说出去。 各房还有未出嫁的女儿,未娶妻的儿子呢! 这事一旦传出去,谁还和李府结亲呢! 曹姨娘听完李仁义的话,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老太爷,求您让贱妾跟着凌秀一起回老宅吧。” 女儿再有错,她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 曹姨娘自是舍不得女儿独自回老宅。 老宅的族人们,也是见风使舵的主,凌秀一人回去,定会被欺负得连渣都不剩。 所以曹姨决定离开李府,这个她生活了快二十年的地方。 这个让她此刻感觉通体冰冷的地方,这个无情的地方。 李凌秀的事就这么静悄悄地过去了。 因为这事,李仁义最后也放弃了拉拢楚轩的心思。 楚家没找上门来讨说法,让李府觉得楚家也是不想把这件事闹大。 本来楚三少好男风就人尽皆知,若再加上一个被人下药之事,终究有损府上名声。 李仁义觉得不提更好。 而这件事最大的受益者无疑便是李凌雪了。 当初,她选择把李凌秀推出去,便是存着试探楚轩的意思,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好男风。 没想到楚轩够狠,又或许说有人出手帮了他,因为没人能扛住那个药。 有点遗憾,她最终也没有试探出来。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她至少不用去花心思接近楚轩。 因为这事一出,李家与楚家根本就不可能再有任何关系了。 至于李凌秀的未来? 一个微不足道的庶妹而已,不足挂齿! 第294章 :赐婚 贤王得知此事后,并未多言,楚老头这块硬骨头,可不是那么容易啃下的。 还好,虽然失去了楚轩这颗棋子有些遗憾,但并不影响他的计划。 贤王在与他这个便宜舅舅闲谈时,也不经意地提及了一个年轻人,称赞其人品不错。 并建议,如果有机会的话,可以让三小姐与他见上一面。 这位年轻人,正是大内侍卫中的一名校尉,虽官职不显,但家世显赫,乃是武安侯的嫡孙,名唤魏世英。 武安侯虽然已经淡出朝堂,但仁宗帝对这位曾为朝廷立下赫赫战功的老臣仍颇为敬重。 李仁义一听这个名字,心中便明白了几分。 他自然是欣然同意。 李府的隐秘权力游戏暂且不提,妙音阁的风波却着实让楚三少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的清白差点就毁于一旦。 所以他这几日是天天跑容府,比连生这个妹夫跑得还勤。 连生那是忙的,他纯粹是闲的。 再加上小吃货白承意。 两人就像约好了一样,总是在同一时间出现在容府的大门口,每次都要吵上几句才肯罢休。 柳安安在连生的统领府忙完布置后,还得赶回容府做饭,对着这两个活宝,她也是没了脾气。 连生的统领府在二公公的监督下,里里外外都收拾利索了,一应家具都齐备,连生只管拎包入住。 屋里的摆设是柳安安亲手布置的。 她和二公公站在屋中,环顾四周,一老一小笑得像两只狐狸。 找个好日子,连生就准备乔迁新居了。 金嬷嬷领着一帮婆子和小厮打理府中的事务。 统领府内,有一小院子,名为沁雅轩,与容府的沁雅轩颇为相似,不过是规模略小罢了。 这院子,是特意为柳安安留的。 与连生的栖迟苑仅隔着一道花墙,二公公打趣道:“这小子,真想把你装进兜里才安心。” 柳安安闻言,笑得如花般绽放。 容珏知道后直咬牙,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可一回想起连生与小棉袄共同度过的那段艰难时光,他心中五味杂陈,酸涩难当。 他能做的,就是再一次把统领府的沁雅轩也弄得一片金光灿灿。 再一次让柳安安认识到了他爹独特的审美。 可连生却十分高兴。 不过请问那个青松阁是怎么个意思?他岳父大人把自己的院子居然也搬来了? 容珏看着连生慢条斯理地说道:“你以为圣上为什么给你那么大一个院子?我就这么一个闺女,不管你岳母将来认不认我,反正我得跟着闺女,有意见你也得给我憋着。” 连生一躬到底,“岳父,一个女婿半个儿,小婿求之不得您和我们一起。” 这话让容珏十分受用。 其结果就是大把银票塞给了女婿,刚到京城,需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了,女婿就一个杂货铺子,手上肯定不宽裕。 这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一转手,这些银票便到了柳安安手上,连生说他不管钱。 这日阳光明媚,绣衣司连大统领乔迁新居! 整个绣衣司不当值的绣衣使们都动了,来帮他们的头儿搬新家。 当然,三少这个孩子头带着柳欢平几个小子一早就跑来了,在院子里闹个不停。 自家人早早就到了,连朝中一些大臣也都来了。 嗯,这些大臣都想着,绣衣司大统领虽然天天冷着个脸,油盐不进,可也得把关系打好了。 谁让人家后台硬,又有一个圣上当老板呢! 众臣来到统领府一看,哟!今天太阳真是从西边出来了,连大统领只戴了半张面具。 尽管只露出鼻子以下的部位,但依旧可以窥见他的英俊面貌。 那身材,那个头,那派头,那气质,那本事,绝对是同龄人当中的翘楚人物。 对于来府上贺喜的同僚们,连生自然是笑脸相迎,将众人迎进到前院的厅堂。 三少酒楼里的大师傅带着一众手下来了,来者都是客,大家上门来庆贺,怎么也要吃个乔迁新居的喜宴。 统领府地方也足够大,众大臣一看,这圣上可真是喜欢这个连大统领。 这院子的地方可真不小,居然还有一个演武场。 老王爷和长公主虽然没有来,可这贺礼也派人送来了。 就在众人或三或五,聚在一起闲聊之际,四大公公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他们手中所持的圣旨更是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圣旨的内容是给安乐县主与大统领赐婚! 柳安安被这个圣旨给砸晕了,谢恩之后小声嘟囔了一句,“圣上赐婚,将来要离婚都费劲吧!” 一边的容老二吓得一激灵,一把捂住了闺女的嘴,幸好,连生正忙于与四大公公说话,并未留意到这边的小插曲。 虽然容老二对“离婚”这个词的含义并不清楚,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柳安安差点没让她亲爹给捂死,一双美目怒视着她爹。 容老二压低了声音,疑惑地问道:“祖宗,那离婚究竟是什么意思?” 柳安安回过神来,她贼溜溜地缩了缩脖子,干笑道:“嘿嘿,爹,那是我瞎说的,瞎说的。” 说完,双手捧着圣旨跑走了,这圣旨她得供起来! 两个孩子的亲事得到了官方肯定,有圣上的加持,可真是喜上加喜。 这才真是天赐良缘。 将四大公公请到厅堂,自然由家中长辈们陪着说话。 金嬷嬷,青衣她们走路都快飞起来了。 尤其是嬷嬷偷偷抹了抹眼泪。 侯爷与夫人知道后也定然是开心,晚上她得把这好消息告诉老主子一声。 很快,婆子,小厮,就连一众绣衣使都端起了碗盘。 院子、厅堂还有柳安安的屋子里都摆上了饭菜。 一顿饭吃得是宾主尽欢,饭后大家说了一会儿话,便都告辞离开,只留下了自家人。 金嬷嬷又带着人忙着端上水果,香茶,还有各种家里人喜欢吃的小零食。 三少便领着一群孩子到演武场去了。 楚老夫人,严家姨母和徐氏夫人这些女眷们便都聚到柳安安的屋里说起了体己话。 连生则陪着几个长辈在书房聊着朝局上的事。 前些日子,连生与苍擎整整聊了一天一夜,而后苍擎便离开了京城。 待苍擎大婚之后,便会找机会带着王后再来大齐拜见母亲。 柳安安与大表姐则窝在软榻上说着悄悄话。 “表姐,下个月初便是殿试了,时间紧迫,话说薛逸风准备得怎么样了?”柳安安好奇地问道。 大表姐柳欢颜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回答道:“听哥哥说,他准备得相当不错,爹他们估摸着,他很有机会挤入一甲之列。” 聊到薛逸风时,柳欢颜的神情中流露出几分羞涩和喜悦,显然她对薛逸风真是上了心的。 柳安安调皮地用胳膊肘撞了撞大表姐,低声打趣道:“表姐,你们之间的进展得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新的进展要跟我分享啊?” 柳欢颜看着妹妹那可爱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翘挺的小鼻子,笑着调侃道:“小管家婆,又在操心什么呢?” 柳安安眨着那双狡黠的眼睛,小腿晃来晃去,一脸调皮样。 “老实交代,你们是不是又偷偷见面了?如果不告诉我,我就去问孤舟。” 柳欢颜被这小狐狸般的模样逗得又气又笑,无可奈何地捶了捶她的肩膀。 这个小缠人精总能让她束手无策。 “我跟着咱大哥去了几次书院,我可没有单独见他,都是和大哥在一起的。” 柳安安一副我知道,我明白的模样,让柳欢颜直咬牙,伸手便挠起了她的痒痒。 两个小姐妹闹个不停,守在门口的青衣,绿衣和孤舟也是笑着直摇头。 沁雅轩是一片欢乐的景象,可前院书房里的氛围可没有这么轻松! 第295章 :李家这是急了么 五狼守在书房外,屋内的长辈们正在讨论着当下的朝局风云。 自绣衣司成立以来,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就挖出了不少隐藏在暗处的朝廷蛀虫。 如今,朝廷上下清明了许多,各部官员如同被春风拂过,工作效率大增。 毕竟,谁愿意在深更半夜之时,来门迎接绣衣司那冷冽的弯刀? 楚老大人放下手中的茶盏,说道:“前几日安安那丫头可是救了三儿一命,不然三儿这跟头可栽大了,弄不好整个楚府都得被牵连。”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楚老大人。 就连平日里沉稳的楚恒也紧锁眉头,不解地问道:“祖父,三弟究竟出了何事?我为何一无所知?” 楚老大人轻叹一声,声音里透着一丝无奈,“此事只有我知晓,一则这事太过蹊跷,二则也非什么光彩之事,故而未曾惊动家里。” 楚老大人便把妙音阁的事说了一遍。 楚恒脸色铁青,一掌重重地拍在桌上,怒喝道:“李家真是胆大妄为!居然敢将手伸向楚家!李仁义那个老匹夫该死!” “大哥莫急,没听祖父说,这事有蹊跷吗?”连生忙拉住楚恒的胳膊。 “或许李仁义并非此事的幕后黑手。”容珏分析道,“他的本意是想将李凌雪嫁入楚家,他是相中了轩哥儿做生意的本事了。” 众人闻言,都点头表示赞同。 确实,前一阵子,李仲春在街上偶遇楚老大人,说了几句闲话,便透露了李家的意思。 不过楚老大人没接话茬,这事也就没提了,家里人都知道。 楚轩一直以来也是处处小心防着李凌雪。 不然也不会自己黑自己,传出好男风的话来。 “李凌秀是李家的庶女,如果不是安安一直盯着李凌雪,也不会发现李家姐妹之间的这些小动作,最后发现李凌秀居然喜欢上了她三哥,李凌秀以廷小子为诱饵将三儿引到妙音阁,本想与三儿见个面,没想到有人把药下到她身上了,这样三儿一进雅间才中了招。” 楚老大人把前因后果讲得十分清楚。 容老大人说道:“如今一切谜底已揭开,幕后黑手正是李凌雪,她布局让李凌秀涉入其中,无非是为了验证轩哥儿的传闻真假。这等手段,真不愧是老匹夫调教出来的,心思缜密,狠辣无情。” 一边的连生也想到了前世的李凌雪。 这个女人这一世还是一样的心机深沉又狠毒,自己绝对不能轻易放过她。 贤王不是一直想拉拢魏世英吗? 那他就顺水推舟,让李凌雪落入魏世英的手中。 呵,这才会有一场精彩的好戏! 谁也不知道魏世英有个特殊的癖好,他可是一清二楚。 “出了这事,至少李家不会再盯着我三哥了。”连生说道。 楚老大人微微颔首,“生哥儿说得对,李凌秀得到了报应,明着我没有去找李家的麻烦,也从侧面告诉他们,我们两家本就不是同道中人,日后也更没有什么情面而言。安安这事办得漂亮,不仅处理了李凌秀,还把她三哥给摘出来了,不过李凌雪这个女子不可小觑。” “祖父请放心,李凌雪的事就交给我来处理,家里人都不必插手,免得脏了手。上次她算计了安安,让她侥幸逃脱,这一次可没那么容易了,这个祸害也该除掉了。” 容珏斜睨了连生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探寻:“你是不是已经有主意了?” 连生一笑,“岳父放心,孩儿确实已有了主意。” 容珏满意地点点头,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那就好,不过,别让她死得太痛快,得让她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一下子送她上路,未免太便宜她了。” 这对翁婿,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默契地决定了李凌雪的悲惨命运。 众人也就不操心了,被这两人盯上,李凌雪定是在劫难逃。 “李家这是急了,单宏举之事牵连的人中,有一大部分是李家阵营的人,我们接下来要小心行事,以防李家和贤王狗急跳墙。” 容老大人叮嘱着众人。 当提及贤王时,连生的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些信息。 “听说贤王世子最近身体康复了,为此,贤王特意面见圣上,请求让谢衍重归兵马司。然而,东城兵马司已有指挥使,无法为他腾出位置。凑巧的是,北城兵马司的指挥使不慎摔断了腿,于是圣上便让谢衍去北城接替指挥使一职。” “不过,我总觉得这个谢世子有些不同。” 连生说不上来的一种感觉。 对于朝廷各部任职之人,绣衣司必须了如指掌,特别对于新上任的官员。 不说外阜,就京城这地界,小到守城门的校尉,绣衣司都要私下考量的,别说兵马司了。 “生哥儿说说看,你对这个谢世子的感觉。”楚老大人不由问道。 连生稍作沉思,他不能说上辈子他可是住在贤王府的,自然对贤王世子十分熟悉。 再加上这一世的经历。 他可以通过一个人的微小动作洞察其内心,更不用说面对一个曾经熟悉的人了。 他见到了现任的北城兵马司指挥使谢衍,他总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这个人不是谢衍! 他对曾经的谢衍太熟悉了。 现在的这个人长得和谢衍一模一样,猛一看就是谢世子,可一些细小的动作和习惯又与曾经的谢衍不同。 曾经的谢衍,那眼神之中透露出的是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和傲慢,他身为皇室中人,自然有一种天生的尊贵气质,那是血液里流淌的皇权与荣耀。 而现在眼前的这位谢衍,虽然眼中依然闪烁着那份高贵之光,但似乎在其中夹杂着一丝难以名状的不甘。 他的眼神仿佛在与人比较,试图证明自己的优越感。 最关键的一点,谢衍在说话的时候,他有一个小小的习惯,食指与拇指会不经意间捻动。 而现在的谢衍,他没有。 仅这两点,就让连生心里起疑了。 眼前的谢衍并未施展易容之术,那张面孔无疑是真真切切的。 连生略作思忖,缓缓开口:“谢衍身为皇室之子,自小便养成一股傲气。而贤王贤德之名远播,世人皆言谢世子亦如其父,温文尔雅,然而,眼前这位大病初愈的谢世子,虽依旧保持着那份温文尔雅,却似乎多了几分锐利,甚至透出一股江湖气息。这转变,委实令人费解。莫非病了一场,让这位世子爷转了性子了?” 连生的话,让众人心中一惊,好像有什么被忽略了一样,但又不知道是什么。 “你可要查他一查?”容珏问道。 连生点头,“那是自然,四电前日说,他们曾看到谢衍与世子妃肖锦不像夫妻,准确地说是谢衍,似有意无意地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 容遇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他顾不上擦去嘴边的水渍,指着连生瞪大了眼珠子,“你们绣衣司还去关注人家两口子,难不成人家房中之事你们也查查?” 容老大人一巴掌拍容遇脑袋上了。“真是个武夫,生哥儿是那意思吗?” 容珏也差点破了防,他只好解释道:“大哥,四电他们定是在公众场合偶遇到谢衍夫妻,才发现他们有些不同。” 连生急忙点头,大伯难道真的以为他们绣衣司的人是偷窥狂吗? 虽然他们确实有时需要在深夜潜入人家家中,或许偶尔会碰到一些少儿不宜的场景。 又或许在青楼查案,彻夜不眠。 被迫观看一场又一场的现场版“春宫”,可他们可没有关注人家两口子的爱好。 容遇这才明白,拍着胸口说道:“我这不是为了安安丫头,万一生哥儿看了不该看的,学坏了怎么办?安安丫头还不把生哥儿腿打残了?” 连生不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大长腿,他的小姑娘会吗? 答案:绝对会的! 第296章 :有人半路要截胡 书房里的谈话一直持续到了半夜,连晚饭都无暇顾及,只是随意地摆放在一旁。 众人商议后决定,连生他们绣衣司先从贤王世子下手,好好查一查。 毕竟,贤王一直以贤德著称,表面上看起来无可挑剔,但正是这种无懈可击的表象,让他们一直以来都觉得可疑。 连生的直觉,这个谢世子有点不一样的地方,若是在普通人身上,这些细微的异样或许会被忽略,可贤王是谁? 那可是一颗大雷,随时会爆炸的大雷,所以一点可疑的地方都不能放过。 看时间差不多了,众人这才离开统领府。 容老二和闺女还真没回府,反正统领府也有父女俩的院子,容珏美名其曰:提前适应一下新环境。 众人哪敢惹他啊? 他要炸了毛,最倒霉还是连生。 绣衣司如何查那个谢衍的事暂且不提,转眼之间,就到了万众瞩目的殿试之日。 对于那些挤破头进入殿试的学子们来说,这一天,无疑是他们人生中至关重要的一刻。 这两天柳安安特意在铺子里等来了薛逸风。 “薛公子,殿试就在眼前,我很看好你,不过你也不要给自己压力太大,只要保证正常发挥就好。” 柳安安开门见山地开导他,怕他给自己的压力过大,临场发挥失常就麻烦了。 薛逸风自然知道安乐县主的好意。 “县主放心,逸风自然做足了准备,上次世子给逸风讲了不少关于殿试要注意的问题,对逸风真是帮助极大。” 薛逸风很感激柳欢平,这个朋友真心待他好。 “还要多谢县主让逸风有幸结识了连将军这样的英才,将军年轻有为,前途定然不可估量,逸风与将军相聊甚欢。” 当时在连生休假的时候,柳安安与他介绍了薛逸风。 两人一见如故,薛逸风的人品和才华让连生很喜欢。 然,薛逸风对连生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两人相识仅几日,尽管他们身份悬殊,却丝毫无碍于两人成为了好友。 这便是优秀之人相互吸引的魅力所在,他们如同磁场般相互吸引,从彼此身上汲取力量,共同成长。 柳安安与薛逸风聊了一会儿便分开了,临走时柳安安给到薛逸风一些香片。 这些香片是安神用的,来缓解人的紧张情绪。 其实这些香片是柳欢颜做的,她是未出阁的女子,现在又没有与薛逸风相互表明心意,肯定不能自已送给对方。 只能借柳安安的手送给薛逸风。 薛逸风谢过安乐县主的好意,便收下了香片,回了自己租用的小院。 还有一件事,柳安安也特意问了薛逸风。 殿试若取得不错的名次,喜报也如会试一样送回他的家乡,那么他的父亲和后娘定然会知道。 历来朝廷的殿试无淘汰,薛逸风进入官场是毫无悬念。 如果薛父仗着自己是薛逸风的亲爹,不管薛逸风与他分家另立一支的事实,找上薛逸风怎么办? 毕竟薛父可是他的生父,到时候薛逸风会不会心软? 柳安安想要问清楚。 不然她可不放心把大表姐交给他,表姐的性子与自己不同,从小受到太多的束缚,不像自己这样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薛逸风听完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轻松地说道:“薛家大伯有儿有女,总不能让同族的侄子来管他吧。” 一句话说完,二人相视一笑。 不得不说,当初的薛家爷爷真是有远见,薛逸风从大房分支出去,仅仅成为了同族中的一个普通子侄,这一举动彻底断了薛父的后路。 老爷子的智慧,真是让人佩服。 回来的路上,元宝一直特别兴奋,他又一次见到了安乐县主,作为县主的铁粉,元宝绝对拥护县主。 薛逸风看到元宝咧着嘴,一路之上就没合上,也是好笑,“不光你是安乐县主的忠实拥护者,我也是。” 元宝哈哈大笑。 “公子,我就说嘛,您也定是佩服安乐县主的,看,县主真的关心公子殿试呢!上次连将军也给公子鼓劲加油,这次殿试,公子定能取得好成绩。” “公子要是有了一官半职,我们再把老太爷接来,老太爷喜欢花草,到时候种种菜,养养鸡,多好。” 薛逸风听到元宝的话,也是心里欢喜。 爷爷为了他付出了太多的辛苦,自己一定好好孝敬爷爷,让爷爷过上好日子。 随着殿试的日子越来越近,柳欢颜也越来越紧张。 徐氏夫人也看出来了,她闺女有些心不在焉,定是为了薛逸风殿试的事。 只能将她闺女扔给了她外甥女。 明日就是殿试的日子了,柳安安为了大表姐别那么紧张,便带着她出门逛逛街。 两个逛了一会,便到了自家的冰饮铺子。 这家冰饮铺子是柳安安年后新开的。 随着天气转暖,大家对冰饮需求也越来越大,不喜冰饮的,店里还有热饮,再配上各种小点心,极受京城公子小姐们喜欢。 连各府夫人都会约上三五个手帕交一起出来坐一坐。 这里的冰饮十分新奇,不仅有大家常见的各种冰饮蜜水,冷元子,酥山,还有各种口味的冰糕,珍珠奶茶等。 所以生意极好。 柳安安姐妹到的时候,大堂里已经快满座了。 掌柜的见自家姑娘和表姑娘一块来了,便把她们迎进了最里边的一个雅座,这个雅座是提前预留好的,不然她俩只能到后院去了。 可见这里的生意有多好。 雅座之间只有屏风隔着,虽然看不清里面,可外边的动静却能听得十分清楚。 柳安安姐妹带着孤舟和绿衣坐到雅座上,小伙计端来了姑娘点的冰饮和小点心。 四个人便品尝了起来。 不大一会儿,雅座边上又来了客人,是几个小姐,坐下后便叽叽喳喳地小声说起来话。 说话的内容也是时下京城最为关注的殿试。 毕竟明天就是殿试的正日子了。 “玉蕊,听说你爹给你相中了京山书院的一位学子,他也参加明日的殿试,此事当真?" “确实如此,我爹赞他虽出身平凡,但品行端正,会试中的成绩也相当出色,相信殿试定能崭露头角,取得不错的成绩。” “那这样的话,可以让你爹求圣赐婚啊!” 玉蕊的脸颊瞬间染上了一抹羞涩的红霞。 “哎呀,凤娇,你又在胡言乱语了。我们尚不知他心中所想,万一他并不愿意呢?” “所以,我提议让你爹向圣上请求赐婚,你觉得如何?只要圣上开了金口,他岂敢不从?更何况,你姐姐还是太子妃,他有胆量反抗吗?” 柳安安小声地和大表姐说道:“太子妃端木玉莹的亲妹妹,梁国公家的端木玉蕊。” 柳欢颜对这个梁国公府也略知一二。 太子妃端木玉莹是京城第一才女,温婉大方,从小喜欢跟着舅舅在军营,所以她的性格中更添了几分坚毅与直率,也因此深得帝后的喜爱。 成亲两年,太子殿下至今没有立太子侧妃的心思,足见对端木玉莹的疼爱。 “哎,玉蕊,公爷给你选的那京山书院的人是谁啊?我哥也在那儿读书,说不定我们还认识呢。”另一个姑娘好奇地问道。 “我知道,我知道,是薛逸风!” 柳欢颜手中的冰饮杯子一下子“咣当”碰翻了,冰凉的饮料溅满了整个桌子。 把柳安安也吓一跳。 难道有人想要半路截胡? 第297章 :柳小媒婆 柳安安瞥见大表姐脸色这会儿极差,心中一紧,小心翼翼伸手握住了大表姐的手,入手一片冰凉。 “表姐?” 柳安安轻声叫了一声,眼中满是关切,却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安慰,感情的事,向来强求不得。 “表姐,我去找他一趟?” 柳安安不会看着有人与表姐抢人的,大不了直接告诉薛逸风,我大表姐想起了五年前的事,她现在看上你了。 柳欢颜努力抑制住内心的酸楚,微微摇了摇头。 她轻轻启唇,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我对他动了真心,是我的选择,你无需去找他,也不必告诉他什么。” “我说姐啊,关键是那个傻小子还不知道你对他有心啊?他万一抗不住梁国公怎么办?万一圣上现场赐婚,他脑子一短路接下圣旨怎么办?” 柳欢颜依旧摇了摇头,“如果他接了圣旨,那是我与他无缘,我不会怪他的。” 柳安安看着此时十分固执的大表姐,她真想给她两巴掌。 平时一点不傻,怎么遇到这事就犯傻呢? 薛逸风是记得五年前的你,可是面对梁国公,那么大一块金灿灿的金子,还有太子妃的加持,他能扛得住? 难保他不会百米冲刺抱大腿。 不行,还得自己出手,不然到手的鸭子跑了怎么办? 柳欢颜有些待不住了,可她也不想回府,她怕自己忍不住回家哭,让爹娘知道了,又该着急了。 “表姐,我们去桃花庄吧,我也不回府了。” 柳欢颜点头同意了。 于是小姐妹离开了雅座,没有与端木玉蕊她们碰面,而是从雅座另一侧直接进了后面的操作间,从小后院离开。 这会儿还不到中午,柳安安打发绿衣回府和家里说一下,晚上不回来了。 顺便又小声叮嘱绿衣想办法找到二公公,自己有急事找他。 随后便陪着大表姐出了城。 绿衣先到了荣国公府,告诉了徐氏夫人,自家姑娘与表姑娘去了城外桃花庄,晚上也不回来。 有柳安安在,徐氏夫人自然不会担心柳欢颜。 之后绿衣又奔了绣衣司,她是没法进宫找二公公的,只能让姑爷想办法了。 连生一听也没问他家小姑娘有什么事,反正小姑娘要上天他都会递梯子,便让绿衣转告她家姑娘一切有他。 绿衣又去多味小坊带了几样姑娘爱吃的点心,这才出了城。 桃花庄柳安安的院子里,柳欢颜趴在书案上,没精打采。 孤舟在一边陪着,她更不知道如何安慰人了,让她揍人她在行,劝人她真不成。 “表姐,你也别想太多,这事还是我来办吧,这会儿薛逸风肯定在备考,等他考完了,不成我去找他一趟。” 柳欢颜苦着脸,好一会儿也没有吱声。 “表姐,你好歹吱个声啊?你在这里愁眉苦脸的,人家薛逸风可啥也不知道。” “吱吱。”柳欢颜吱了声。 柳安安直咬牙。 这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也指望不上这个犟牛一样的表姐了,等二公公来了再说吧。 临近中午的时候,绿衣赶了回来,还给她们带来了几样好吃的点心,这让柳安安十分欣慰,孺子可教也。 中午吃完饭,柳欢颜便捂着脑袋缩在了床上,柳安安叮嘱孤舟照看好表姐,然后离开了后院,到了前院书房。 没多大一会儿便等到了阿二公公。 今天阿二公公不当值,所以来得不慢。 “丫头,什么事这么急?”二公公进来后,马上问道。 柳安安赶忙给二公公倒上香茶,又拿来绿衣买的点心,二公公也没有客气,伸手拿起点心便吃了起来。 这点心挺对自己的口味,这丫头真是有心了。 “玉二叔,丫头还真遇到点难事,您得伸把手啊。” 柳安安苦着小脸吧啦吧啦就把这点事说清楚了,“二叔,您到时候得想点办法拦一拦圣上。” 二公公也都听明白了。 “这事儿其实也不难办,即使是皇上赐婚,也得听听当事人的想法,总不能乱点鸳鸯谱吧?除非薛逸风自己同意。” 柳安安龇牙一乐,“二叔,我就是这个意思,如果薛逸风同意了,我要祝福他,我与端木玉蕊也没有任何恩怨,虽然没什么交集,不过太子妃极好,这端木家小姐也应该不错。” 这话阿二公公认同。 梁国公当年也是一路支持圣上的,太子妃与太子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那可是自小的情分。 后来尚未登基的圣上曾一度被先皇打压,先皇更是逼迫梁国公,打算将端木玉莹定给自己看中的承恩公府的幼子。 梁国公自然是不应。 在大殿之上说,端木玉莹自小便与信王之子,世子谢恒定下了亲事,难道要让梁国公府背信弃义,成为天下的笑柄吗? 然后他又当场问承恩公,你要与信王抢未来的儿媳妇?难道承恩公府的儿媳妇都是靠抢夺而来的吗? 大殿之上群臣都看着呢! 承恩公就算有意与梁国公结亲,这下也结不成了,他要是同意圣上的指婚,不就等于承认了自己的儿媳妇都是抢来的吗? 所以梁国公与先帝也一直不对盘。 对于端木家,二公公还是了解的,梁国公府家教严,所以这些小辈的人品十分端正。 如果没有柳次辅闺女这事,他也是觉得梁国公眼光不错,这薛逸风是个好苗子。 既然丫头为了表姐求到自己这里来了,自己得帮,毕竟自己家孩子的事,自己做长辈的得要管。 “让你表姐放心,二叔知道怎么做。” “嘿嘿,还是二叔好。” 柳安安抱着玉二叔的胳膊直晃悠,二公公也是一脸的宠爱,这小棉袄真好。 想想自己的四季衣衫都是这丫头亲手缝的,更不要说那些吃食,当然也没少了自己四弟的一份。 最让他哥俩感动的是,这丫头在城外离大觉寺不远的后山,给自己故去的爹娘立了衣冠冢。 当这丫头带着自己和老四来到后山的时候,看到爹娘的坟茔,老四当时就哭了。 真是嗷嗷地哭。 他们对爹娘还有一些依稀的记忆。 不过后来手上沾的血越来越多,心肠也越来越硬,爹娘这个词对于他们来说已经离得太遥远了。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哥俩坐在一处,脑子里也会闪出爹娘的影子。 可他们也没有勇气给爹娘立坟,因为他们身体残缺了,怕爹娘骂他们。 这是他们多年来的心结。 没想到让安安这孩子给解了,所以他哥俩儿能不疼这个孩子吗? 必须疼啊! 有玉二叔出手,柳安安可是放心了,一切就看大表姐与薛逸风是否有缘了。 期待这薛逸风明天殿试一切顺利吧! 第298章 :殿试 第二日的京城。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仿佛整个天空都在为这一天的到来而欢呼雀跃。 这一天,便是京城所有学子翘首以盼的大日子,殿试。 离皇城最近的棋盘大街上,更是人来人往。 京山书院的先生与学子们早早就到了,参加殿试的贡士里,可有他们书院的,他们得给自己书院的人加油打气。 其他州府来参加殿试的贡士,他们在会试结束后就没有离开。 今年正巧赶在闰月,所以殿试与会试间隔了小两个月的时间。 看着时间挺长的,可如果他们回去,家近的还成,路远的时间就不赶趟了,还不如留在这里好好准备一下。 所以贡士中,有很多路远的都没有回乡。 贡士们都是早早起来,沐浴更衣,准时来到皇宫门前,准备迎接人生当中最为重要的一场考验。 这次参加殿试的贡士有百余人之多。 之前的乡试,会试已经淘汰了绝大部分,科举竞争十分激烈的,要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元宝跟着他家公子也早就到了。 在来的路上,元宝意外地没有喋喋不休的念叨,十分安静。 薛逸风知道元宝想让自己静心,所以没有像往常一样吧啦吧啦说个不停,便安慰道:“莫担心,一会儿你就找个小茶摊等我就好。” 元宝紧紧捂着嘴,眼珠子乱转,不住地点头。 薛逸风没好气地拍了他一下。 主仆二人到了棋盘大街的时候,这里已经是人山人海了。 元宝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不远处茶楼上靠窗站立的安乐县主姐妹俩。 “公子,是安乐县主和柳小姐!” 薛逸风一抬头,正好撞上了柳欢颜正往他这里看。 难得薛逸风没有摔跟头,他伸出手臂摇了摇。 柳欢颜不知道自己如何反应了,柳安安急得一把抓起柳欢颜的手用力摇了起来。 哼,别以为她没注意到。 薛逸风那眼神可不是看向她的,她这一双夜能视物的眼睛看得可是真真的呢! 柳欢颜不由红了脸。 下边的薛逸风也红了脸,元宝转了转眼珠子,咧开嘴乐了。 终于,他家公子三步一回头走了。 元宝撒腿跑上茶楼。 “小的见过县主,柳小姐。” “元宝,你家公子这两天休息得可好?” “回县主的话,公子用了上次您给的香片后,睡得极好,小的代公子谢谢您了。” 元宝说完就鞠了一躬。 “元宝,你可不用谢我,香片不是我做的,我是,啊!借花献佛。” 柳欢颜怕妹妹不小心说出来,忙在一边掐了她一下。 柳安安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大表姐,害得柳欢颜都不敢抬头了。 元宝多机灵。 他好像看出点什么了,马上说道:“那县主,您就替我家公子谢谢那位制香的贵人。” 柳安安用手摸着下巴,笑眯眯地说道:“元宝,你家公子身边有你可省大心了。” 元宝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也是嘿嘿地笑开了。 殿试没有那么快就结束,元宝要找个小茶摊等着他家公子,于是便和柳安安她们告辞。 柳安安让人给元宝装了一些茶馆里味道不错的点心,递给他,“拿着中午饿的时候吃点,你家公子出来就得下晌了。” 元宝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他用袖子抹了抹眼睛,吸了一下鼻子,“小的谢过县主。” 之后,元宝接过点心小心抱在怀里,给柳安安又鞠了一躬,转身跑下了楼。 青衣好奇地问道:“姑娘,殿试结果什么时候出来啊?” 柳安安想了片刻便说道:“三天之后会放榜,不过大舅舅是次辅,又是当年的大三元,他定会参与阅卷,包括祖父他们,没准我们明天晚上就会得到消息了。” “希望薛公子能取得好成绩。”几个丫头异口同声地说道。 “哈哈,那是自然,如果他考不好,就麻烦了,嘿嘿嘿。” 柳安安靠在椅子背上,晃着腿乐得贼兮兮的,柳欢颜娇嗔地用手捅了捅她。 这会儿功夫,这些贡士们已经开始排着队进到皇宫里面了。 殿试的地点安排在圣上平日办公的麟德殿。 因为这个殿是皇宫中最大的殿,殿前的广场也是最大的。 薛逸风跟随着人流,慢慢往里走,此时的他,心情十分平静。 他已经确认了,柳姑娘也是对他有意的,就不知道她是否想起了五年前的那天,她出手救的那个穷小子。 她像就一道光,一下子就照进了他的心里。 当年那肉肉的小脸在那一瞬,便刻在了他的心上。 他本来已经想好了,如果自己与她真的没有缘分,只要她过得好,他就满足了,他也不会再娶他人。 不过,此时薛逸风下定决心,一定要夺得状元,才能有底气向她表白,他不想让她跟着他吃苦。 在前天,他收到了爷爷的信。 家里已经收到了他会试取得第二名的消息,族长高兴坏了。 他是小杨镇百年以来第一个走出来求学,一路从乡试,走到会试,又走到殿试的人。 不仅小杨镇,连县上都轰动了。 县令亲自到家里来,探望了爷爷。 县令和爷爷说,薛公子接下来会参加殿试,就算进不了一甲,但是朝廷规定,凡是进到殿试的贡士,都会被录用。 所以,凭薛公子的能力,肯定会有不错的名次,应该会留在京城为官。 爷爷听后十分开心。 不过,爷爷也提到了一件事,就是他的生父得到消息后,带着后娘登门了,要求爷爷把自己归回大房。 如果不同意,他就来京闹。 让全京城都知道,他不认生父,让自己当不了官。 爷爷气得拿着棍子打了他。 族长知道了,便出面警告了他,如若他再不明是非,就逐出薛氏一族。 对于这个生父,薛逸风是没有一点父子的情分,但凡有一点父子之情,自己也不会差一点毁在那个女人手里。 一声净鞭将薛逸风的思绪拉了回来,他们已经到了殿试的地方了。 百名贡士安静地站在麟德殿前的广场上,一会儿他们会进到大殿之内进行考试,他们的表情都十分恭敬与严肃。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将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现出来,这里是实现他们梦想的地方。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推移,直到日落偏西了,皇宫的大门再次打开。 贡士们陆续走出皇宫。 元宝不敢离着太近。 他远远地踮着脚在人群中寻找着他家公子,终于在人流的中间,找到了人。 “公子,公子!”元宝挥着手喊着。 薛逸风也看到元宝,随后大步走了过来。 “公子,您可出来了,小的管茶摊老板要了一些热水,对了公子,还有点心,是安乐县主给的,公子快吃点。” 薛逸风还是真有些饿了。 殿试的时候可是不能吃喝的,如果一天不吃不喝能取得一个好名次,相信所有的读书人都可以忍受。 薛逸风与元宝到了一个不碍事的地方,薛逸风大口吃着点心,元宝在一边帮着拿着水囊。 薛逸风一连塞了几块点心,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他伸手又拿了一块点心随手塞给元宝,“你也吃,我知道你没舍得吃,我要是不先吃几块,你定然还是舍不得。” 元宝接过点心,咧着嘴道:“公子,这点心太贵了,还是留给公子吃吧,小的出来时兜里放了一个馒头呢。” 薛逸风差点没被噎到,元宝赶忙帮着公子拍打后背。 “我说你啊,这一大包点心,安乐县主肯定也留着你的份呢!赶紧吃,别废话了。” 元宝这才小心翼翼捧着点心吃了起来。 看着薛逸风是无比心酸。 他发誓,一定要让他家小元宝早些过上天天吃点心的日子! 第299章 :替他着急 元宝并没有询问公子考试的结果,因为他不想给公子带来不必要的压力。 不过,看到公子那自信沉稳的状态,他忍不住还是开口了:“公子,您对这次殿试感觉怎么样?” 元宝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他家公子,仿佛想从他的脸上读出答案。 薛逸风轻轻地拍了拍元宝的脑袋,嘴角上扬,低声说道:“你家公子感觉非常满意。” 元宝嗷的一嗓子跳了起来,惹得周围人直往这边看。 他赶紧缩了缩脖子,偷偷地笑。 “行了,我们回去吧,后天发榜就知道结果了。”薛逸风说完便拍了拍衣服抬腿离开了。 元宝一想也是。 这时候一切猜测都没用,既然公子说感觉相当满意,那他家公子定能取得一个好名次。 元宝收拾好未吃完的点心,便乐颠颠地追了上去。 柳欢颜这里也是期待着殿试的结果。 自从殿试当日从街上回来之后,她便有些心不在焉,连沉稳的孤舟都看出她家姑娘不太对劲。 孤舟虽然寡言少语,可看到自家姑娘这般模样,也忍不住绞尽脑汁地安慰她。 “姑娘,您放宽心,薛公子定能考得一个好成绩。” “姑娘,后天就发榜了,您别太焦虑了。” “唉,姑娘,薛公子学问好,一定能取得好名次。” 看着快把头发都薅掉了的孤舟,柳欢颜更是盼着早些发榜,不然她家孤舟就成秃瓢了。 知女莫过母。 徐氏夫人察觉到了闺女内心的忐忑,可闺女脸皮薄,便选择沉默不语,不去点破。 事实上,徐氏夫人心中同样惦记着薛逸风。 她也盼着他能取得一个好名次,如果两个孩子真有缘分,那他闺女未来也有个保障。 转过天晚上的时候,荣国公从宫里回到府中。 徐氏夫人知道丈夫参与了殿试的阅卷,于是她试探着询问薛逸风的情况。 荣国公只是说,薛逸风定能进一甲之列,至于具体的名次,还需圣上最终定夺。 因为有一名贡士的成绩与薛逸风不相上下。 徐氏夫人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心中总算安定了下来。 她并没有将这个消息告诉欢颜,毕竟府上人多嘴杂,也不差这一天。 荣国公看着夫人一脸焦虑,忍不住笑着宽慰道:“看把你紧张的,薛逸风那孩子学问真是不错,圣上对他的卷子赞不绝口,我们就等着好消息吧!” 徐氏夫人仍旧有些不安,低声问道:“那他日后是否会留在京城呢?” 荣国公斟酌了一会儿,缓缓开口:“按理来说进到一甲是要进翰林院的,不过那孩子应该是个有主意的。” 徐氏夫人闻言,急得站起身来:“若是颜儿真与他结缘,那岂不是要分隔两地?这如何是好?” “年轻人应该历练一下,我当年也是外放三年之久,京城不缺官,缺的是具有丰富阅历的官,这些阅历,不是靠书本堆出来的,而是需要你亲自去体验,去感悟出来的。” 荣国公倒是希望薛逸风能走出去。 徐氏夫人又何尝不知?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一切顺其自然吧。 此时的柳安安手里紧紧握着那张纸条,那是二公公亲自传来的消息,纸条上只有四个字“独占鳌头”。 看完字条的柳安安,兴奋地在床上滚来滚去,她替表姐高兴,也是替薛逸风高兴。 十年寒窗终不负,一生韶华亦可期。 从古至今读书都是一个苦差使,对于普通人家的孩子来说,要想在千军万马当中崭露头角,他们唯有将希望寄托于书本,通过知识的力量去改写自己的命运。 薛逸风,他做到了! 反观薛逸风那里真的是风平浪静。 殿试回去的当天晚上,夫子便找到他,问了他的情况。 薛逸风与夫子说,一切如自己预料的一样,十分顺利。 夫子听罢俨然十分欣慰。 殿试结束的第二日,薛逸风依然在小院里伺弄着小菜园,与那些焦虑不安的贡生们相比,他这里仿佛与世隔绝,宁静得只剩下风轻云淡了。 所以当柳欢平几个好友来的时候,所见到的便是薛逸风挽着裤腿,专注地在菜地里拔草、浇水。 他的动作悠然自得,仿佛一切都与世事的纷扰无关。 柳欢平忍不住调侃道:“逸风,你可真悠闲,其他人都急得火上房了,你这里却是一片宁静。” 正在忙活着薛逸风直起了腰,看到几位好友的到来,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反正考试也结束了,剩下的就交给老天爷去安排吧,你们快请进,今天就在这里吃饭。” “好啊!我们难得有机会让贡生老爷下厨,顺便尝尝贡生老爷种的菜,哈哈。” 容大宝拍手笑着,用手肘撞了一下旁边的青哥儿。 元宝小跑出来,将几位公子迎进了小院。 薛逸风从菜园里出来,洗掉了手上和脚上的泥巴,元宝已经将茶具端了出来。 几个好朋友便坐在院中的石桌旁。 “逸风,昨天也没来得及问你,殿试怎么样?” 世子柳欢平先开了口。 作为好朋友,自然十分关心薛逸风的情况。 而且妹妹欢颜对他有意,这两天也是惦记着这事,所以他得问问。 薛逸风给几个好友斟好茶,十分轻松地说道:“我感觉十分顺利,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超过了我的预期。” 几个好友听罢,松了一口气。 “真是太好了,我就说逸风这次肯定能金榜题名。”容大宝豪情万丈地拍了拍石桌,满脸喜悦。 “逸风,若你跻身一甲,那便是进士及第的荣耀,按照大齐的规矩,将被任命为翰林院的修撰或编修,那可是令人羡慕的职位。至于品级,状元是从六品,而榜眼和探花也不遑多让,都是正七品的官员。” 一边的青哥儿说得十分肯定。 他伸手搭在大宝肩膀上,继续说道:“翰林院可是朝廷的人才储备库,若是状元,三年期满后能够成功留馆,可以通过翰林院内部的升迁通道进行晋升,如果未能通过考核,可能会被分配到地方担任官职,如正七品的知县,或者继续留在翰林院学习并参加下一次的朝考。” 薛逸风微微颔首,“其实我想出去锻炼一下自己,这样才能快速成长起来,真正成为朝廷的栋梁,留在京城,你永远看不到百姓真正的疾苦,你能看到的只是京城的繁华。” 柳欢平眉头微皱。 他内心是认同薛逸风的观点的。 可一起到妹妹,他又有些犹豫了。 如果妹妹真嫁给了薛逸风,他是否支持她离开这个熟悉而安逸的京城,去体验那些未知的风雨呢? 不过现在考虑这些还为迟过早。 水到渠成,到时候再看吧。 几个好朋友聊了一个多时辰,又在薛逸风这里用的午饭。 几个人刚放下碗筷没多久,这时小院外来了一辆马车。 从马车上下来的,是大家都熟悉的人,多福,统领府的管家。 多福是从桃花庄调过去的。 薛逸风忙着上前,热情地招呼道:“多福大哥,怎么劳烦你亲自上门了?” 多福笑着拱了拱手,“薛公子客气了,今日前来,是主子有命,特地让小人来接薛公子到府上暂住一晚,明日便是放榜的日子,咱统领府离皇宫近,而且新科进士一早也要进宫,住在统领府最是方便不过了。” 柳欢平抚掌大笑,“还是我妹夫想得周到,我还想着一会咱们回城的时候,让你住在百福老店呢,这下更方便了。” 薛逸风不好意思地说道:“真是让大统领操心了,逸风何德何能,受之有愧。” 多福也笑道:“薛公子言重了,你和我家主子既为好友,就不用客气了。” “哈哈,快,咱们赶紧回城!” 柳欢平一挥手,元宝赶忙跑进屋里收拾东西去了。 第300章 :状元郎 晨曦初露,天还未完全亮,柳欢颜就已经醒了。 昨晚,她没有回国公府,而是留在了定国侯府,今天是放榜的日子,她一直惦记着去看榜。 柳安安迷迷糊糊地从被窝中探出头来,含糊不清地说:“表姐,别那么急,时间还早,耽误不了的,我跟你说,薛逸风肯定能进一甲。” 说完,她又懒洋洋地将脑袋缩了回去,继续她的美梦。 柳欢颜也是抿嘴一笑。 她知道自己是有些着急了,可她这会儿实在睡不着了。 柳安安在被窝里蠕动着,如同一只大虫子,滚了几滚后,终于坐起身来。 她决定舍命陪君子,放弃了继续做美梦的念头。 姐妹二人一番收拾后,便乘坐马车离开了侯府。 昨天,青衣就已经在得意茶楼预订了临街的雅间。 状元游街会经过得意茶楼门前,柳安安早已做好了周全的安排。 由于今天是放榜的日子,整个京城早早地便热闹了起来。 马车走走停停,也是花了不少功夫,终于到了得意茶楼,不料茶楼内早已人满为患,座位难求。 好在早有准备,提前预定了雅间,避免了无处落座的尴尬。 柳安安与表姐进了雅间,很快伙计便端上了香茶和各种小零食。 柳欢颜走到窗边,透过半开的窗户向外看了看,说道:“不知道哥哥他们到了没了。” 柳安安则悠闲地拿起一块点心,扔到嘴里嚼着,一边吃一边说道:“想必已经到了,他们定会先去贡院看榜,然后就来和我们汇合。” 在雅间外,不断有脚步声传来,显然是那些期待目睹状元郎游街的各府之人也都上来了。 “姑娘,还是属下去一趟贡院吧。” 青衣轻声建议道,她的速度快,定能比世子他们早带回消息来。 柳安安微微点头,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也好,青衣你去吧,这样我们也不用在这里干等着了。” 话音落下,她调皮地朝表姐眨了眨眼。 心知肚明自己的消息比大舅舅要精准得多,可是太早知道结果就看不到表姐心急的样子了,嘿嘿嘿。 所以,她绝对不能提先透露消息。 柳欢颜伸出手指戳戳眼前这个淘气鬼的脑门。 青衣得到姑娘的话,便小心叮嘱绿衣守好雅间,之后转身快速离开。 为了一睹状元的风采,楼上临街雅间的窗户此时都是打开的,窗前站着不少公子,还有各府难得出来的闺阁小姐们。 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不断传了进来。 柳安安耳力极好,她听到隔壁一侧雅间传来的说话声,正是老熟人高盈盈。 在京这段时间,柳安安也会出来参加一些赏花会,诗友会之类的社交活动,与各府的小姐们也比较熟悉。 像鸿胪寺卿高大人的嫡女高盈盈,庆国公的孙女周思若,都是能玩到一处的好朋友。 于是便站起来到了窗前,探出身子往左边瞧去,正巧看到也往这边看来的高盈盈。 柳安安挥了挥手。 高盈盈眼睛一亮,“思若快来,是安乐县主!”随着说话声,边上又探出一个脑袋,正是周思若。 很快,雅间的门就被敲开了,高盈盈拉着周思若像一阵风似的刮了进来。 “小女见过安乐县主。” 两个姑娘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礼。 柳安安翻了一个白眼,佯装恼怒,“来人!押下去,赏二十大板。” “哈哈哈!” 高盈盈乐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像猴子一样蹿到柳安安身上。 几个人是笑成一团。 “我和思若还担心你不会来看这状元游街的热闹呢!” 高盈盈的笑声中带着一丝调皮的戏谑,“你这个已经有了如意郎君的人,怎么也来凑这个热闹?小心连大统领知道了,给你来个大刑伺候。” “是呀,你都名花有主了,就给小的们留个机会吧,哈哈哈!”周思若也是勾着柳安安的肩膀乐个不停。 柳安安清了清嗓子,翘了一个莲花指,说道:“本县主虽然心有所属,但看到英俊儿郎,难免还是会欣赏一二,你们放心,我不会横刀夺爱,不过倒是可以助我表姐一臂之力!” 高盈盈朝周思若眨了眨眼,两人相视而笑,默契地指向柳欢颜,异口同声地调侃道:“哈哈,原来如此,我们明白了!” 柳欢颜被这几个不着调的丫头弄得是面红耳赤。 高盈盈性子直,她神兮兮地凑近众人,低声说道:“你们猜猜看,这次的一甲到底花落谁家?” 几个人同时看向了她。 高盈盈满脸得意地叉着腰。 柳安安十分配合地问道:“是谁啊?我看会试的前几名都有可能哦!” 高盈盈摇了摇手指,小声说道:“虽然我不知道是谁,可淮南侯府这几日可是热闹得很,淮南侯最宠爱的幼子,他侧室生的那个儿子,叫什么来着?” 周思若马上说道:“外号大马猴。” “对,因为他长得丑,心眼还不正,也在京山书院念书,老天爷真是瞎了,居然他也参加了殿试!淮南侯曾私下提及,倘若这大马猴能够跻身一甲,他竟有意将其生母扶正,听闻他在考试中表现不俗。” 周思若愤愤不平地补充道:“倘若此人真的入朝为官,无疑又将成为朝廷的一大祸害!” 柳欢颜亦感到十分困惑,蹙眉道:“关于他的学问,我从未听我哥哥提及过,在京山书院中,似乎并未听说过他这号人物。” “那谁知道呢?他居然顺利地过了乡试,会试,还真是运气好呢!” 高盈盈猛地一拍,一个核桃在她掌心碎裂。 她咬牙切齿的样子,仿佛此时这核桃就是那只大马猴。 周思若急忙安慰道:“你也别生气了,淮南侯为了那只大马猴上门向你求亲,你爹可没给他什么好脸色。” 柳安安一直听着。 当初因为淮南侯府世子妃冯淼淼当众羞辱娘的事,她果断出手,狠狠收拾了江南冯家,砍掉了贤王的钱袋子。 也顺利让达叔掌管的卫家商行正式出现在世人眼前。 这淮南侯幼子大马猴平日不显山不露水,在京山书院读书一般,居然顺利过了会试? 还参加了殿试? 柳安安心中一动,迅速在小本本上为大马猴记下了一笔,回头让连生哥好好查查。 她也劝着高盈盈,“高大人是个明白人,不会与淮南侯有什么瓜葛,你放心好了,不然高大人又怎会如此纵容你的性子,到现在还不给你张罗亲事?” 高盈盈托着下巴,十分嘚瑟地说道:“嘿嘿,我家小老头就这点好,我的亲事必须由我点头。” 这时一道身影轻盈地从窗户跳了进来,吓得周思若差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原来是青衣。 “青衣姐,你怎么从窗户进来了?”孤舟笑着问道。 青衣咧嘴一笑,“正门哪有窗户快?”说完,伸手捏了一块点心扔到了嘴里。 对于安乐县主贴身的几个暗卫,高盈盈和周思若早已领教过她们的随性自在。 她俩真是羡慕安乐县主与她们之间的关系,名义上是主仆,但实际上却像是生死与共的兄弟一般。 这种深厚的情谊,在她们这些外人看来,实在是难得一见。 “青衣,那大榜可揭晓了?”柳欢颜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青衣点头。 “是谁?” 青衣又捏起一块点心准备扔嘴里,孤舟在一旁催促道:“我的青衣姐,你就别卖关子了,看我们姑娘急的!” 柳安安闻言,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状元郎是不是那个总爱跌跌撞撞摔跟头的薛公子?” 青衣疯狂点头。 “啊,状元是薛公子!” 绿衣和孤舟高兴地跳了起来。 高盈盈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仿佛看穿了什么秘密。 她悄悄地挨近柳欢颜,低声调侃道:“欢颜,你可真是有一手啊!待会儿状元郎游街,小心那些心怀春意的姑娘们的香囊攻势哦,哈哈哈!” 第301章 :御街夸官 凤衔金榜出云来,平地一声雷。 莺已迁,龙已化,一夜满城车马,家家楼上簇神仙,争看鹤冲天。 这是诗人口中高中状元的场景,真是万巷皆空,只为一睹状元郎。 众人耐心等候之时,耳边隐隐听到远处传来的锣鼓声。 “哎呀,过来了!过来了!”高盈盈的声音充满了激动,她第一个扑到窗户边上。 柳安安等人紧随其后,也聚到了窗边,青衣几个则小心地护在一边。 窗户两边,其他房间的公子、小姐们也纷纷涌到窗口,众人议论纷纷,现场是热闹非凡。 这个说道:“我一会儿要把香囊扔给状元,你们知道嘛?状元叫薛逸风,是京山书院的学子,尚不到弱冠之年。” 那个说道:“知道,刚才我家小厮去看大榜,那京山书院的山长高兴得都哭了呢!” “哈哈,你们这群人听好了,那状元郎铁定是我的,谁也别跟我争!” 听到此话的高盈盈不嫌事大,拍着窗户笑出了鹅叫。 随后探出脑袋大声吼道:“状元郎已经名花有主啦,你们谁也抢不到!” “高盈盈,你这个泼猴子,一会儿我抢不到状元郎,我就嫁给你表哥!”隔壁马上传来一声怒吼。 周思若乐得已经站不住了,要不是绿衣手快,她就得坐在地上了。 “来了,来了!”不知是谁尖声叫了起来。 众人的眼光都向街口望了过去,只见不远处过来一队人马,正中间三匹高头大马,马上端坐的正是刚刚金榜题名的一甲新科进士。 为首的正是状元郎薛逸风! 头戴金花乌纱帽,身着御赐大红状元袍,胸前挂着红花,本就清秀俊朗的眉眼更多了几分英气勃勃。 反观后面的榜眼和探花看着年纪要年长一些,不过也是相貌堂堂之人。 传言仁宗帝是个颜控,看来还真不是空穴来风,柳安安摸着下巴,又开始神游天外了。 大表哥他们没有上来。 听青衣说他们要护着状元郎,省得被哪家小姐的香囊砸中了。 把柳安安乐得够呛。 四周的喧闹声,夹杂着姑娘们的尖叫声,状元郎一行已抵达茶楼下。 柳安安激动的双手合成喇叭状,放在嘴边朝着下方大声喊着:“薛逸风!” 在嘈杂的人声中,薛逸风一耳朵就辨出了柳安安的声音,他抬头望去,正对上茶楼窗户后那道熟悉的身影。 柳安安用力挥着一只手,另一只手也没忘了抓起大表姐的胳膊。 高盈盈见状,迅速反应,同样也抓起了柳欢颜的另一只胳膊。 柳欢颜满脸通红,身体如同被操纵的木偶,僵硬地挥动着胳膊。 薛逸风见状笑了,眼底荡漾开星星点点的光芒。 “哇,状元郎笑了,他朝我笑了!”一位姑娘兴奋地喊道。 “不对,不对,他明明看我笑了!”另一位姑娘也不甘示弱地反驳。 随着她们的争执,一阵香囊雨纷纷扬扬地朝薛逸风袭来。 薛逸风迅速一带马头,将一个潇洒的背影留给众人,香囊都丢在了他的后背上,连后面的榜眼和探花郎也没能幸免。 这一幕引发了众人更为热烈的欢呼声和掌声。 游街的队伍不能在楼下过多停留,状元等人便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继续向前走去。 “薛公子可真神气!姑娘,属下看大榜时,听说榜眼差点被皇室宗亲抢走当女婿,不过人家榜眼已经成亲了,据说那位宗亲的老姑娘正在闹腾呢!” 这事高盈盈这个万事通还真知道,“我知道!” 她快速咽下嘴里的零食,举着爪子快速说道:“青衣说的那个老姑娘是丹阳郡主家的霍婉儿,今年二十三了,之前订过亲,不过她性子刁蛮,没过门就给婆婆下脸子,还把小姑子给打小产了。” 不会吧? 这么蛮横不讲道理? 众人赶紧放下手里的瓜子,兴致勃勃地开始吃瓜。 高盈盈清了清嗓子,继续八卦道:“男方要退亲,丹阳郡主也护不住霍婉儿,最后只能退了这门亲事,虽然丹阳郡主尽量压下了风声,但外面还是传得沸沸扬扬的。皇后娘娘还特地召她进宫训斥了一顿。现在谁还敢娶她啊?所以这婚事就一直拖着。” 周思若撇了撇嘴,说道:“要是霍婉儿再年轻几岁,恐怕她早就盯上状元郎了。” 众人听罢也是摇摇头。 这霍婉儿是否能如愿,就得看这位榜眼的心思了。 几个姑娘又聊了一会儿,高盈盈和周思若约了柳安安,过几天一块出来再喝茶,众人这才散去。 一甲新科进士御街夸官之后,还要参加恩荣宴。 之后还有一系列的仪式,朝廷给假期衣锦还乡,最后到翰林院报道。 大齐对新科进士很重视,朝廷需要新鲜的血液,新科进士入翰林之前,有半年的长假。 毕竟考中进士是光耀门楣的大事。 众人也可以趁假期还乡“显摆”一番,十年寒窗功名得来不易。 按照大齐的规矩,只有一甲三名进士可以直接进翰林院委以相应的职务。 其他的进士入翰林还要经过学习,朝考的过程,才能被授予官职。 由此来看,进士只是跨进官场的第一步。 柳安安和大表姐从得意楼走出来,恰好看到元宝站在侯府的马车旁,正等着她们。 元宝看到柳安安,几步上前说道:“县主,我家公子这几日会忙一些,特地嘱咐小的转告县主,他本应亲自上门答谢,但怕引起不必要的闲言碎语,所以公子说三日后在小院设宴,邀请县主和几位公子光临。届时,柳小姐也务必赏脸。哦,对了,大统领也会到。” 青衣听罢,笑着拍了拍元宝的肩膀,调侃道:“可以啊,小元宝,传话传得真是滴水不漏啊。” 元宝不由脚下一踉跄,咧着嘴说道:“青衣姐,手下留情,肩膀快断了。” 众人看着插科打诨的元宝,也是笑了起来。 元宝传完话后,就跑走了。 他还要回小院去,好好把小院收拾一下。 另外,他家公子高中了,也要买一些糖果,花生,瓜子之类的吃食。 二合庄里的乡亲们与公子很熟悉,大家定会上门来道喜,到时候方便招待客人。 柳欢颜转头低声吩咐了孤舟几句,孤舟点头转身跑走了。 原来柳欢颜让孤舟去买些糖果,小点心之类的,给元宝送去。 她知道薛逸风日子过得紧巴,让他招待村子里的乡亲们用。 朝廷也会给一甲进士们一定的奖励。 不过薛逸风将来还要在京城租个小院子,薛家爷爷也会到京城,这开销实在不少。 柳安安一看,也让绿衣跑一趟,给薛逸风那里送些银子,他返乡路上的时候也会宽裕一些。 她现在手上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前几天她爹的一沓子银票才到了手上,她现在可是名副其实的柳小财神爷。 柳欢颜眼眶微红,说道:“谢谢妹妹。” 柳安安洒脱地挥挥手,嘴角挂着一抹调皮的笑意:“表姐,我们之间还用得着这么见外吗?你要是再这样客气,我可是要生气啦!我还指望着沾沾状元郎的喜气呢,到时候也让我风光一把!” 两人相视而笑。 第302章 :恩荣宴 小姐妹从得意楼回了家,孤舟去城外小院送东西,柳安安便把大表姐送回了荣国公府。 大舅舅今天回府会很晚。 因为礼部正在为新科进士们举办盛大的恩荣宴,作为朝廷的次辅,大舅舅自然不能缺席这样的场合。 不光荣国公,朝廷各部的一把手,以及皇室中有身份的宗亲们也都受邀参加这场宴会。 最让新科进士们激动的消息莫过于,圣上与太子殿下也将亲临现场。 这无疑是对他们才华和努力的最高赞誉。 现任的礼部尚书就是楚老大人,所以这次礼部的恩荣宴准备得相当细致。 恩荣宴的举办地点是在皇家花园琼林苑,所以这场宴会也被称为琼林宴。 苑内环境幽雅,牙道皆长松古柏,两旁有石榴园、樱桃园等;亦有亭榭小桥,每一处景致都如同一幅幅美丽的画卷,让人流连忘返。 下晌未时前后,新科进士们就已达到琼林苑了。 陆陆续续各部重臣及皇室宗亲也到了这里,宴会尚未正式开始,众人便或三或五聚到一处,相谈甚欢。 薛逸风也和相熟的同窗在一处聊着书院里的事。 申时整,仁宗帝携太子殿下到达了宴会现场,众臣及新科进士们跪拜迎接圣驾。 当着当今天子的面,新科进士们稍有些拘谨。 虽然殿试的时候,他们已经目睹过仁宗帝的龙颜。 可今日一见帝王携太子殿下一同来了,还是十分的敬畏。 今年的新科进士年纪最大的尚未而立之年,真正可谓是一批才华横溢的新生力量。 仁宗帝十分欣慰。 为了让他们能够放松心情,尽情展现自己的才华,仁宗帝与太子殿下都特意换上了常服,以减轻进士们的压力。 这次恩荣宴的策划者楚尚书大人,别出心裁地将繁琐的仪式简化,让整个恩荣宴焕然一新。 往常的恩荣宴,无外乎是赏赐,簪花,谢表,当然也少不了觥筹交错,结交一二好友。 但这次恩荣宴,一改之前的传统,而是将更多的自由和互动空间留给了这些新晋的进士们。 开场是仁宗帝的活儿。 圣上也没有按传统赐诗书,而是十分庄重地表达了对新科进士们的期许,自然少不了激励。 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一众新科进士们两眼放光,一脸的崇拜之情望着他们的圣上,仁宗帝真是过足了先生的瘾。 当然这些进士学问再大,那也是天子门生,圣上就是他们的老师,这一点不容置疑。 仁宗帝过够了瘾,要不是太子殿下壮着胆子提醒,等桌子上的菜都凉了,他还得继续滔滔不绝呢! 仁宗帝恋恋不舍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还不忘询问自己的王叔,自己表现得如何。 老王爷毫不犹豫地竖起大拇指,赞不绝口:“圣上,您讲得太精彩了!” 接下来的环节仁宗帝就不管了,原因无他,因为圣上他饿了。 仁宗帝先动了筷子,陪在仁宗帝这一桌的老王爷及其他几位有身份的宗亲也拿起了筷子。 太子殿下则有容珏几位重臣陪着。 新科进士们在礼部尚书大人的引领之下,由状元带领向圣上,他们的主考官敬酒,以谢天恩。 仁宗帝笑呵呵地接受了大家的敬酒,一时间,整个宴会便活跃了起来。 宴会上还有宫里的乐师们在一边弹奏,真是酒香,菜美,曲悠扬。 仁宗帝也好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前两次的恩荣宴都是太子谢恒来的,再往上推一次,那时候的仁宗帝尚未登基,还领着一家子人和先皇斗法呢! 听闻这次恩荣宴,礼部一改往日风格,引起了仁宗帝的极大兴致。 众人已经吃了一会儿了。 这时候楚大人站了出来,宣布了接下来的环节。 新科进士一共十二桌,每桌为了公平,通过抽签的方式,选一人出来,现场个人展示,内容不限,就算唱个家乡的小调都可以。 不局限于形式,一来活跃氛围。 二来也是让新科进士们知道一个道理,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就是说,人要不断接受新事物,才能保持思想的活跃与进步,不能只会读死书。 对于状元,不用抽签,他是必须要上场的。 仁宗帝一听,马上放下了筷子。 这个环节真是新鲜得很,不由与老王叔低声道:“这主意一定是安乐那丫头的主意,楚老头可想不出来,嘿嘿。” 老王爷听罢不由莞尔。 往年的琼林宴,老王爷自己都不乐意来,就是因为太沉闷了,一点意思都没有,还不如在家里听小曲呢! 第一个上台的是来自江南的一位进士,他要展示的内容居然是一套螳螂拳! 宴会现场可有不少带兵,习武之人,连太子谢恒的武功都不错呢。 只见这位进士,身法闪展腾挪,双手犹如螳螂前爪,势如闪电,一套拳打完之后,是神采奕奕。 虽然离武林高手还尚有距离,不过一介书生,也是相当不错了。 “好!” 众人都叫起了好,这位小伙子也是憨憨地作了一个罗圈揖,兴冲冲地回了座位。 接下来的展示可谓是五花八门,不过都很精彩。 “看来这一批新科进士并不都是读死书之人。”仁宗帝一边看一边感叹道。 “那些读死书之人,自以为才高八斗,充满着傲气,认为自己的身份不同,这样的人当了官,也不会真心为百姓做事,因为他们的眼睛就看不到百姓,当官也要继续读书,但要把书读活,开阔自己的眼界,酸腐文人要不得。” 老王爷听到圣上的话,很是赞同。 “圣上的话极有道理,所以朝廷对官员的考核也要更关注一个“活”字。” 仁宗帝自然明白老王叔的意思。 最后压轴上场的便是薛逸风,年仅十九岁的新科状元。 薛逸风擅长茶道,他与尚书大人说了自己的请求,楚大人早有准备,他这位礼部尚书对一甲这三位进士可做足了功课的。 很快一整套茶具便被人抬了上来。 状元郎跪坐于台上。 由于离仁宗帝这一桌很近,帝王自是看得十分清楚,有机灵的小太监在边上配合着。 状元郎先将自带的香片放在小小的香炉中,很快沉静的香气便从香炉中飘散出来,并不浓烈,似有似无。 随后,净手,烫杯,马龙入宫…一系列的动作十分娴熟,看起来是相当的赏心悦目。 此时的状元郎好像完全进入了自己的世界,一丝浅笑挂在唇边,让状元郎看起来更加的俊美。 进士们没敢动地方,可这些重臣伸着脖子看得不过瘾,索性悄悄溜到近前,静静地站在两侧。 状元郎修长好看的手,执起煮开的小泥壶,凤凰三点头,将沸水冲入眼前的一排白瓷茶盏中。 一道道白色茶氲升腾出来,瞬间绽开,形似朵朵莲花,再观盏中的茶叶如青螺入水,姿态优美动人。 “嘶~”四周一片抽气之声。 色泽碧绿清澈,如同翡翠一般绿润茶汤,散发着清香,细闻之下还带着一丝花果的香气。 仁宗帝不由舔了舔嘴唇。 这会感觉,嗯?有些渴了。 第303章 :婉拒 状元郎的一番操作,着实惊住了近观的众人。 仁宗帝不由心中暗想,这状元郎的一手的茶道比宫中的茶道师都要强,看来,我这回是真捞着宝贝了,嘿嘿! 薛逸风缓缓站起身来,双手捧着精巧的茶盏,稳步走到仁宗帝跟前,双膝跪地,高举起茶盏。 “圣上,学生家里有小茶园,自小便与祖父学习茶道,今日在圣上面前献丑了。” 仁宗帝哈哈大笑,接过茶盏,浅尝了一口。 清香中带有一丝甘甜,入口后则是顺滑的口感,苦涩和甘甜交相呼应。 “好茶!” 仁宗帝不由喊了一声。 四大公公领着小太监将其他茶盏也端了上来,太子殿下及宗亲,重臣们纷纷品尝了起来。 宫中的茶自然是顶好的。 可如果泡茶之人手艺不佳,也定会影响这口感。 今日这新科状元这一手茶道真是堪称一绝! 状元郎家中有小茶园,想来日子不会太清贫,仁宗帝好奇地探问:“你那小茶园,每年的收成如何?” 薛逸风的神色依然保持着那份淡然的平静,轻声回道:“回圣上的话,学生六岁时,母亲过世,父亲随后娶了继室,小茶园也落入了她的手中,自那时起,学生便与祖父相依为命。” 众人一听,就明白了。 这继室拿走了小茶园,收益多少与这位状元郎也无关了。 没想到这新科状元郎,也是一个可怜的孩儿。 仁宗帝听罢,对薛逸风有点同情了。 自己的亲爹都差点弄死他,他太知道有后娘便有后爹的滋味了,于是便说道:“既然你祖父养大了你,以后你要多多孝敬他,切勿步入你父亲的后尘。” 薛逸风赶紧恭敬地回道:“学生谨记圣上教诲。” 一众进士们展示完了他们的才艺,大家又开始相互熟悉,交谈了起来。 仁宗帝与太子殿下也不想离开。 君臣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氛围轻松,总比在御书房说话要惬意的多,顺便可以仔细观察一下这些新科进士们。 这时一边梁国公与仁宗帝说道:“圣上,老臣看那薛逸风,不仅学问好,更难得的是他的人品端正,自幼与祖父相依为命,然而却不自怨自艾,始终保持积极向上的心态,这个年轻人前途无量啊。” 仁宗帝一听,心中已有了几分明白,“老国公,莫非你看中了这位状元郎,打算将端木玉蕊许配给他?” 梁国公哈哈一笑,“圣上,老臣正有此意,您知道,老臣的孙女玉蕊已经年满十六,而这位状元郎又尚未婚配。因此,老臣斗胆向圣上请旨,希望您能赐婚于二人,成就这桩美满姻缘。” 荣国公就在隔壁与太子殿下同桌,一听梁国公这话,这心里就一翻个,不好! 这梁国公居然看中了薛逸风? 女儿相中的夫婿要跑! 可这会他也不能说啊? 一来,女儿并未与薛逸风表明心意,二来,又不知薛逸风本人的意思,他没法开口! 荣国公,这个当年的大三元,这会儿也没主意了。 老王爷一听梁国公的意思,也不禁笑道:“端木玉蕊,那孩子前些日子还与太子妃到本王府上,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孩子。” 梁国公一听老王爷的话,这心里更是高兴了。 仁宗帝稍作沉吟,缓缓开口:“既然老国公有此美意,朕愿成人之美,当个牵线搭桥的媒人。” 荣国公一听圣上要当媒人,这心里瞬间便凉了。 圣上金口玉言,薛逸风可不敢拒绝。 梁国公正要叩首谢恩,仁宗帝却又话锋一转:“不过,此事还需听听状元郎本人的意见。” 梁国公一想也是,自己光顾着高兴了,也得问问薛逸风的意思。 仁宗帝看了一眼阿大,阿大公公马上请来了状元郎。 “薛逸风,你尚未婚配,梁国公的孙女端木玉蕊年方十六,性格温婉,才华出众,朕有意将她许配给你为妻,你觉得如何?” 薛逸风听到圣上的话,却十分平静,脸上并没有露出过多的惊讶或喜悦。 仁宗帝看了看梁国公。 那意思:这状元郎是高兴傻了?还是看不上你孙女? 梁国公也是一头雾水。 “圣上。” 这时薛逸风开口了,“学生谢圣上隆恩,端木小姐极好,可学生已心有所属,万不能误了端木小姐。” 荣国公闻言,心中大石瞬间落下,但紧接着又升起一股莫名的紧张。 不知道这薛逸风的意中人到底是谁。 他这时也怪起了自己,闺女相中了薛逸风,自己就应该让儿子去好好打听一下。 如果薛逸风真有意中人,自己会让欢颜断了这念头,抢人家的夫婿,这事,荣国公可干不出来。 仁宗帝一听来了兴趣。 多亏了阿二提醒自己,恩荣宴上肯定会有大臣借机求圣上赐婚,状元郎可是炙手可热的人选。 阿二让自己要听听状元郎的意思。 说白了,让自己不要着急赐婚,万一人家状元郎心有所属,你再乱点鸳鸯谱,人家接旨还是不接? 当时仁宗帝看着阿二那德性样儿,仿佛在说,你可别用手上的权利造孽,圣上他差一点暴走。 梁国公也有点傻眼了,看来这亲事没戏了。 仁宗帝笑眯眯地问道:“薛逸风,你的意中人是谁?难道比端木家的小姐还要优秀不成?” 薛逸风眼角微微扬起,轻声说道:“她也许不是最优秀的,可在学生眼里,她是最美好的,圣上,学生给您讲个故事吧。” 众人也都竖起了耳朵。 话说薛逸风的爹续弦之后,后娘进门不久,原本薛父打理的小茶园便落入到了后娘手中。 后娘开始对薛家爷爷和薛逸风还过得去,至少态度还是比较不错的。 可掌管了小茶园之后,后娘对祖孙两个的态度明显发生了变化,特别是对薛逸风。 不说冷言冷语,可再也不见一个笑脸。 很快,后娘便有了身孕。 便以薛逸风八字与腹中胎儿相冲的理由,逼迫薛逸风从家里搬出去,薛父也是默许了后娘的行为。 这样的情况下,后娘更加变本加利,连带对护着薛逸风的爷爷也开始恶语相加。 为了让孙儿有一个良好的环境,薛家爷爷多次相劝儿子无果。 而且每劝解一次,薛父便鸡蛋里挑骨头,找茬打薛逸风一顿。 薛家爷爷对儿子也极度失望。 老头一生气便带着薛逸风搬了出来,租了一个小院子单住。 本以为这样,能让薛逸风不再挨骂受气,日子能好过一些。 不曾想到,后娘生了儿子后,为了不让薛逸风将来分走家业,就想将薛逸风过继给一户没有儿子的人家。 私下还收了人家的银子。 人家上门接人,薛家爷爷才知道这事。 薛家爷爷自然不同意,老头儿拿着棍子将人打了出去。 后娘没有如愿,便私下挑唆薛父,不让薛逸风去念书,要他帮家里干活。 薛父也觉得家里活忙不开,后娘要带孩子。 薛逸风也八九岁了,家里虽有小茶园但也没多富裕,日子还是紧巴,便同意了。 薛爷爷并不赞同,可薛父天天来闹。 薛逸风为了不让爷爷为难,便每天白天回家干活,是上挑灯念书。 没料到,下雨天,后娘还逼他去砍柴,说家里急着用。 他去了,可山上路滑,他从山坡上滚了下来,差点丢了半条命! 第304章 :她是我的光 爷爷与薛父理论,后娘便各种哭闹。 一气之下,爷爷找族长做主,如了后娘的愿。 将薛逸风与薛父不仅分家,还另立一支,再无半分瓜葛。 从此,爷孙俩便相依为命。 薛逸风读书极好,镇上学堂的先生说,他将来一定有出息。 爷爷便全力支持他读书,希望他有一天能离开这里,去追寻自己的人生。 为了不让薛父和后娘找薛逸风的麻烦,爷爷送他到县上读书。 薛逸风从小就是个听话的孩子,三岁开始,原本秀才出身的爷爷便给他亲自启蒙。 爷爷手上银子不多,可老爷子有炒茶的手艺,就给其他茶园打短工,供薛逸风念书,甚至动用了自己的棺材本。 懂事的薛逸风十分努力。 平时省吃俭用,为了不让爷爷操心,大一些就开始给人家抄书或者写家信赚点钱。 五年前,薛逸风由先生推荐到京城的京山书院求学。 他本不想来,因为家里供不起,可爷爷卖掉了自己的寿材,也要让他来京山书院。 薛逸风便带着爷爷的期盼,掉着眼泪离开了家。 到京山书院后,薛逸风更加刻苦了,而且有时间便和小元宝一起打零工,贴补家用。 他刚到书院第二个月,有一天进城买纸张。 在大街上被一个富家公子的马车碰到了,本不是薛逸风的错,可富家公子十分嚣张,居然命仆人打他。 这时一个小姑娘挡在他跟前,叉着腰指责那公子。 不知道仆人与公子说了什么,那公子便骂咧咧地走了。 小姑娘蹲下帮他一起捡起了掉落的纸张,还和他说:“你傻啊?他们打你,你都不知道还手?真是个死书呆!” 瞧着小小的姑娘喋喋不休地数落着他,薛逸风冰封的心裂开了一道缝。 那个小小姑娘临走时,看到他的衣服被扯掉了一只袖子,还塞给他一两碎银。 并且告诉他,“你要努力读书,长大了做了大官,就没有人敢欺负你了。” 薛逸风说到这里,从怀里拿出一个小荷包,从里面拿出一小块银子。 “学生一直留着这银子,不舍得花,每当遇到困难的时候,就会拿出来看看,圣上,您知道吗?她就像一道光,在学生最难,最落魄的时候,让学生的心找到了方向。” 众人听到这里,都十分动容。 梁国公不由问道:“这是谁家的姑娘?难得你高中状元还守着那份初心。” 薛逸风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 他不想在这个场合让众人知道,那个小小的姑娘就是荣国公府的柳姑娘。 一来,如果他说了,圣上真没准现场给他赐婚,虽然他感觉出来柳姑娘也对他有情意,可荣国公呢? 他不想让荣国公为难。 二来,他更不想让一直藏在他心里的小小姑娘污了名声,让人感觉私底下是不是与他有来往。 “嘿,你这个傻小子,闹了半天,你都不知道那姑娘是谁家的?” 梁国公是笑得直摇头。 仁宗帝不由说道:“薛逸风,要是你找到人家姑娘了,人家姑娘有了婆家,或者家里不同意,你怎么办?” 薛逸风握紧了拳手,神情坚定地说道:“只要她过得好,学生无怨无悔!” 众人听到这话,都不可思议地盯着状元郎。 这状元郎莫不是傻了? 仁宗帝更是手指着他,叹息地说道:“看样子,你非她不娶,宁可自己孤独一生了?” “是!” 听到状元郎的话,荣国公都直摇头。 众人都在想着,这薛逸风真是个痴情的男子,就不知道谁家的姑娘这么有福气了。 仁宗帝心里想着,看来这姑娘是京城人,这傻小子可是自己选的状元郎,得了,我推一把吧! “薛逸风,你先去自己找找看,如果找不到,你就告诉朕,朕帮你把她找出来如何?” 薛逸风点了点头。 梁国公一拍巴掌,说道:“等你找到那个姑娘,如果姑娘未定亲事,你来告诉老夫,老夫上门替你走一趟。” 一边的老王爷指着薛逸风笑道:“傻小子,还不快谢过梁国公,也就是你这个状元郎,不然谁敢用老国公当媒婆?” 薛逸风听到此话,双膝跪地,“傻小子谢过国公爷!” 众人也被这个傻小子给逗乐了。 一场恩荣宴让用情至深的傻小子薛逸风出了名。 恩荣宴尚未结束,阿二公公便把消息传了回来,当然,是传给了他暖心的小丫头。 柳安安听到之后,乐得在床上来回打着滚。 青衣和绿衣也是替表小姐高兴,有情人终成眷属。 荣国公直到大半夜才回到府里,徐氏夫人早已入睡,国公爷心里郁闷,直接去了书房。 直到早饭端上了桌,荣国公还是闷闷不乐。 一家人也不知道这国公爷是怎么了。 参加了一场恩荣宴,居然让国公爷长吁短叹的。 徐氏夫人放下手中的筷子,轻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昨天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荣国公看了一眼夫人,“昨天回来太晚,怕吵醒你,我就去书房睡了。” “那你这是怎么了?恩荣宴上发生了什么事,一大早上也没见你有个笑模样。” “爹。” 柳欢平也看出来他爹有些心不在焉,便找了个话题,“爹,薛逸风过两天就要返乡了,邀儿子和他一聚,还有青哥,大宝。” 柳欢颜一听,也不由说道:“哥,我和妹妹也去。” 没等柳欢平回话,荣国公便说道:“欢颜不要去了。” 柳欢颜一愣,“爹,为什么?” 荣国公看着闺女,这心里真是不太好受。 可长痛不如短痛,他还是说了吧。 于是,荣国公便说了恩荣宴上薛逸风拒婚的事。 徐氏夫人虽然感觉可惜了,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既然人家薛逸风心有所属,那就算了,没必要强迫人家。 柳欢平听完,看看爹娘,又看了看妹妹,他才反应上来。 “不是,我还以为怎么着了呢?你们原来就是为着这事?” “当然了,自然是为了这事!”荣国公沉着脸说道。 柳欢平机械地扭过脖子,他看着妹妹。 他坐在柳欢颜边上,爹娘坐在对面,他的角度正好看到半低着头的妹妹那上翘的嘴角! 柳欢平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个什么样的表情好了,全家只有爹娘还被蒙在鼓里。 他要怎么办? 要不小小地配合一下? 于是柳世子一拍桌子,“我找他去!问问他为何不喜欢我妹妹!” 柳欢颜低着头,我哥可以啊,这戏演的! 她用手指抠抠哥哥的膝盖,偷偷竖了一个大拇指。 柳欢平马上就站起来,简直做足了要找薛逸风质问的架势。 荣国公看着儿子怒气冲冲的样子,严肃地说道:“感情的事不能强求,薛逸风当着圣上的面婉拒了梁国公,他的心意十分坚定,你如果因为欢颜去找他,等同于荣国公府的态度了,我柳家何时也强迫于人?” 柳欢平这才哼哼了几声坐了下来。 兄妹俩的小动作,自以为成功地瞒过了爹娘。 应该说是瞒过了他们的娘。 柳欢颜心里美滋滋的,她一会儿再给爹娘揭开谜底,定会吓他们一跳。 徐氏夫人怕闺女难过,便轻声安慰道:“颜儿莫难过,缘分这事不能强求,你才十六,娘定为你寻一个好男儿。” 柳欢颜用力咬住唇,没让自己笑出声来,肩膀也不由抖动了起来。 “大表姐!” 这时,院里传来柳安安的声音,瞬间这人就晃进了屋里。 柳安安一进门,就感觉屋里氛围不对,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大舅你们怎么了?” 荣国公叹了一口气,“吃过饭了吗?” “没有。” 柳安安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抓了一个包子,大口吃了起来。 一边吃也没忘了问:“家里出什么事了?” “妹妹,薛逸风他居然有心上人?是五年前在街上伸手帮他的姑娘,还非人家不娶,昨天恩荣宴拒了梁国公提亲,你表姐心悦他,可他有心上人啊?” 柳欢平一边着急地说道,并且不住地偷偷朝柳安安眨眼睛。 柳安安看了一直低着头的柳欢颜,再看看表哥那不断抽搐的眼皮? 瞬间秒懂! 她嘴里嚼着包子,含糊不清地说道:“啊?薛逸风有心上人?而且还非她不娶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我怎么不知道?” “我的小祖宗!你别吃了!” 柳欢平上来就把柳安安手上的包子抢走了,“现在是你姐怎么办?” 荣国公看了一眼徐氏夫人。 安安丫头有点不对头!儿子也有些不对头! 柳安安一伸手,又把包子抢回来。 一手抄起一边放着的汤碗,总算顺下这口包子,好悬没噎死她。 “怎么办?” 柳安安一拍桌子,“还能怎么办?准备我姐的嫁妆,荣国公府准备办喜事!” 柳欢平瞬间开了窍,大吼道:“对,去抢人!” 第305章 :总有不着调的 徐氏夫人一听外甥女和儿子这就达成一致要动手抢人了? 她更是着急了。 “你们要干什么?大爷,你还不拦着点!”徐氏夫人转头看向丈夫。 不对,她丈夫这似笑非笑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荣国公胳膊抱在胸前,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家里这三个不省心的小崽子。 “说吧?怎么抢人?要不要你爹我出手啊?柳安安,要不要把容老二叫来扛着大刀去啊?说话!” 柳安安与柳欢平快速对视了一眼,老实地坐了下来。 柳欢颜也马上抬起来了头。 “爹!” “舅!” 几个小崽子异口同声地叫道。 荣国公抬了抬下巴,“去,墙根站着去!” 兄妹三人相互瞥了一眼,同时伸手快速抓了几个包子,比兔子跑得还快,立马贴墙根去了。 把徐氏夫人都看傻了。 荣国公这一颗心总算落回到肚子里了,他的姑爷没跑了! “夫人,吃饭,这两天家里还有大事要办。” 徐氏夫人没听明白丈夫是什么意思,不过见丈夫大口吃了起来,这眼里还带着笑意,也动作僵硬地拿起了筷子。 柳安安没多大一会儿就贼兮兮地凑到了桌边。 因为她饿。 世子柳欢平和柳欢颜没敢动地方,他们可不敢在老虎嘴边拔须,这事只有他们妹妹敢干。 荣国公看着外甥女的小动作,假装没看到,也不理她。 柳安安耸了耸肩膀,得寸进尺扒住了大舅舅的胳膊,笑得那叫一个献媚。 “大舅舅,表姐毕竟是女孩子嘛,谁没有点小秘密呢?对不对?我和您说,那个五年前街上帮了薛逸风的小姑娘,就是我亲亲的大表姐。” “哐当”! 徐氏夫人手中的碗掉在了桌子上,还好碗里没有汤。 “不过表姐早就忘了这事了,要不是上回青衣夜探薛逸风,我们也不知道薛逸风这五年里藏在心里那个人是表姐。” 柳安安赶忙解释着。 她不怕大舅舅揍她,大舅舅才舍不得动她一手指头呢! 她怕大舅舅去揍她亲爹! 徐氏夫人问道:“所以欢颜说相中了薛逸风,你们几个小崽子就开始引导家里去帮他,合着从头到尾只有我们这俩老东西一直被蒙在鼓里呗?” 看着大舅母和大舅一样,似笑非笑的表情,柳安安小心翼翼地后退了几步。 柳欢平拉了一下柳欢颜,兄妹两个也开始往外小心地挪着。 柳安安转了转眼珠子,大吼一声,“风紧,扯乎!” 三个小崽子像一阵风一样瞬间刮了出去。 身后传来荣国公的大笑声。 徐氏夫人也是无可奈何地直摇头。 “这几个孩子啊,你瞧瞧,把我们俩一直蒙在鼓里,你看看他们几个配合得那叫一个天衣无缝,刚才安安和平哥儿还像模像样地要去抢人?这叫什么事!” “呵呵。” 荣国公笑道,“颜儿和薛逸风相互有好感,就差捅破那层窗户,颜儿这是怕我们知道,会说她,毕竟家家孩子的亲事向来是父母做主,哪有自己出去找的?” “虽然闹个了乌龙,让咱俩白担心了一场,不过孩子是不想让我们操心他们的事,孩子大了,我们就把握大方向,让他们自己去闯,放心,有安安盯着呢!” 徐氏夫人捂着嘴乐。 “那是自然,安安是个有主见的孩子,有她在,我自是放心。不过,你怎么看出来了?” 荣国公放下手中的碗筷,“我要是看不出来他们几个的小动作,我这个次辅就白当了,几个小崽子竟敢在老子眼皮子底下耍宝,害得咱俩白担心一场。” 夫妻两人也是相视一笑。 “对了。” 徐氏夫人又问道:“既然知道了两个孩子有情有义,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荣国公一挑眉毛,“放心,不日梁国公定会上门来,替薛逸风那小子来求亲。” 接着荣国公便把梁国公要给薛逸风当媒人的事也说了。 徐氏夫人一听,马上站了起来,“我得去准备准备,家里也要好好收拾一下。” 说完,这人就像一阵风似的也刮出去了。 荣国公看了看桌子上的饭。 嗯,有点没吃饱,继续吃。 荣国公府这里彻底踏实了,可梁国公府却有些不痛快了。 不过,不痛快的并不是梁国公,而是另有其人。 昨天晚上梁国公回府也已经深夜了,便没有和家里人说恩荣宴上的事。 今天一早,一家人在一起吃饭。 梁国公府并没有分家,几房儿孙们都会来梁国公老两口的院子。 梁国公的老妻爱热闹,是一个特别爱说爱笑的老人家,所以坚持吃饭在一起。 吃完饭后,儿孙们都没急着走,都想让老太爷讲讲恩荣宴上有什么趣事。 另外,家里也知道老太爷相中了薛逸风,所以也要听一下这事是什么结果。 梁国公便把当天晚上的事与众人说了,特别说了薛逸风已有意中人的事。 大家听了也感觉有些遗憾。 梁国公家教严,定然不会因为此事为难薛逸风。 端木玉蕊也在一边听着。 她反而笑嘻嘻地说道:“祖父,那个薛逸风可真有意思,都不知道人家姑娘是谁,京城这么大,哪儿找去?” 梁老大夫妻看到女儿一点没受影响,还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这心也放下了。 二房梁老二的媳妇尤氏在一边嘟囔了一句,“真是不识抬举,一个小地方的穷小子,居然拒了梁国公府!” 梁老二听到他媳妇的话,马上呵斥道:“胡说八道什么?人家有意中人,就因为我们是梁国公府,人家就得答应?小地方怎么了?谁家祖上生来就富贵?” 尤氏一看丈夫急眼了,也不敢再吭声了。 梁老大两口子看了彼此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个二弟妹总挨骂,也不长记性。 梁国公抬了抬眼皮,扫了一眼满堂儿孙,说道:“宁欺白须翁,莫欺少年穷。这个薛逸风将来定有所作为,圣上很欣赏他,不然也不会钦点状元郎。” 端木玉香,是二房的姑娘。 她皱着小眉头小声说道:“姐姐,薛逸风拒绝了你,姐姐不生气吗?” “咦?我为什么要生气?” 端木玉蕊伸手揉揉端木玉香的脑袋,“傻妹妹,两情相悦才能结为夫妻,他都没见过我,他要是应了,那定是看中梁国公府,看中咱们太子妃长姐了。” 梁国公听到孙女的话,十分满意。 他这个孙女和玉莹一样,是个通透的。 一边的老太君看着梁国公说道:“你真要给状元郎保媒?你这辈子都没干过这事,你知道咋说?” 梁国公看着老妻咧开嘴笑了起来。 老爷子十分豪爽地一挥手,“那有什么难的?这不有你吗?到时候你教教我不就成了?” 老太君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老伴,嗔怪道:“你个老东西,看看,你离开我,就是不成。” “那是,那是,你就是我的脑袋,我没有脑袋咋成!” 儿孙们一听,也是笑出了声。 老太君更是笑眯了眼。 这时尤氏过来给老太爷和老太君又换了热茶。 随口问了一句梁老大的妻子夏氏,“大嫂,玉莹也成亲两年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有好消息。” 夏氏夫人听到弟妹问,便也说道:“不急,反正他们年轻,神医白老说了,他们身体极好,让我们顺其自然。” 尤氏一听反驳道:“那怎么成?现在太子尚未立侧妃,如果玉莹再没好消息,保不齐太子立侧妃怎么办?” 老太君在一边说道:“太子立侧妃也是合乎规矩,我们怎么能阻止这事呢?” 尤氏转了转眼珠子,笑道:“娘说得对,如果将来的侧妃能和咱们的太子妃一条心就好了,也省去了以后麻烦。” 夏氏看了一眼这个弟妹。 这话听得有点不对味! 第306章 :就这点心思 几个小辈都安静地坐在一边。 长辈说话,可没有他们插嘴的份儿。 端木玉蕊,性格直率如常。 听到二婶此话,毫不掩饰地反驳道:“二婶,这侧室与正室之间哪有可能一条心的?即便侧室是正室陪嫁的丫鬟,心中也难免有些小九九,若有个一儿半女,那心思可多了去了。” 尤氏伸手虚指着端木玉蕊,笑道:“你这个小猴儿,说话真是直接。若真能找到一位合适的侧妃,不就能化解这矛盾了吗?到时候你长姐有了得力的助手,岂不是皆大欢喜?” 端木玉蕊偷偷瞄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母亲。 母亲有碍妯娌之间的面子,有时候不好开口。 可她是小辈,她可不怕。 再说,二婶什么意思? 她心里可清楚二婶无利不起早的性子,她这位好二嫂的用意可不止是表面的关心。 “二婶,听您这意思,是不是已经有人选了?”端木玉蕊嘴角上扬,带着几分戏谑地问道。 尤氏叹了口气,摆出一副忧心的模样。 “我这不是心疼咱们的太子妃嘛!她如今要打理太子府的事务,将来更是要掌管整个后宫,身边若没有几个知根知底的人帮衬着,可怎么是好呢?” 端木玉蕊心中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 她明白,这二婶的言下之意,无非是想给她的长姐塞一个侧妃罢了。 夏氏夫人也是明白了。 她是长嫂,现在管着整个梁国公府的庶务。 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偏心自己这一房。 多年来一碗水端平,连公爹和婆母都挑不出她一点错来。 她的女儿,作为太子正妃,尊贵非凡,深受帝后喜爱,太子更是对她情深意重,视为掌中宝。 现在,朝中已有声音催促太子纳侧妃,因为太子妃三年未孕。 帝后慈爱宽容,从来不给太子及太子妃一点压力,告诉他们顺其自然。 每当朝中有大臣提及此事,仁宗帝总是淡然一笑,以一句“治国安邦,才是你们该操心的大事,何须总是盯着太子府的后院?”轻松化解。 更有一根筋的大臣,几次上书要求太子立侧妃。 连太子无子,恐动摇朝廷根基的话都说出来了。 气得仁宗帝一顿吼,“你的女儿就如此着急?那朕现在就赐婚,如你女儿的愿!” 立马把这位大臣的女儿赐给了一位五品的年轻官员,当然这位官员也是一位青年才俊。 进言的大臣一听就吓坏了。 可圣上金口玉言,圣旨已下,绝不可能更改。 听说大臣的女儿是哭着出嫁的。 一下子让逼迫太子立侧妃的大臣们都闭上了嘴。 原因无他,太子妃如果再没有好消息,太子将来还是要立侧妃,他们的女儿就还有机会。 如果惹怒了圣上,圣上给他们的女儿赐婚,他们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如今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太子府呢! 连二弟妹的娘家都盯上了太子侧妃的位置。 夏氏的神情略显不悦。 她语气平淡地说:“二弟妹,我记得你娘家有个侄女,年纪应该和玉蕊相仿吧?” 尤氏闻言,立即拍手笑道:“大嫂真是好记性。我那个外甥女晴儿,确实比玉蕊大了半年,性格温婉,模样也标致得很。” 端木玉蕊一听这话,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语气也带了几分冲劲,“二婶,您这是急着要给我姐姐塞侧妃吗?” 尤氏一听,脸色微变,“玉蕊,你怎么能这样跟你二婶说话?什么叫‘塞侧妃’?我这么做也是为了玉莹好。与其让太子纳外人为侧妃,不如把这个机会给自家人。” 端木玉蕊毫不退让,梗着脖子回道:“自家人?谁跟太子妃更亲近?我是她亲妹妹,若有这个机会,那也是应该给我!” “你?” 尤氏被她的话气得脸色发白。 夏氏夫人一听吓坏了,“玉蕊,你说的什么话?” 只有梁国公和老太君老神在在坐在一边,看着她们争论,并未插话。 不过梁国公脸色不太好看。 梁老大一听闺女的话,也吓一跳,他不由沉下了脸。 “玉蕊,放肆!你此言当真?” 端木玉蕊轻蔑地笑了笑,斜睨了一眼尤氏二婶。 “假的!我端木玉蕊可不是那种会做出姐妹共侍一夫的蠢事之人!更别提整天琢磨着给侄女塞侧妃了!” 说完,转身离开。 尤氏气得脸色铁青,“爹,娘,你们看看蕊儿,她是不是疯了!我们的一片好心,她竟然如此不领情!” 夏氏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你的好心,还是自己留着慢慢享用吧!” 梁家老二一看,这不省心的货竟然说出这话来,没看到爹的脸色不好看了吗? 梁老二脸上感觉实在臊得慌,忙说道:“你瞎操什么心?没事闲的你吧?” 尤氏不服气地反驳:“什么叫我瞎操心?我这都是为了家里着想!” 她瞪了梁老二一眼,显得理直气壮。 老太君见状,转头看向自己的老伴。 他是男人不太好说儿媳妇。 这老二家的真是欠收拾,还是由自己来吧。 老太君缓缓地说道:“老二家的,我知道你是好心,可这毕竟是皇家的事,我们不能插手,这事就此打住吧。” 尤氏见婆母说了话,她叹了口气,“娘,您明白我是出于好意就行了,您也见过晴儿,那孩子品性纯良,是个难得的好姑娘,她…” “难得的好姑娘?” 尤氏的话还未说完,房门突然被猛地推开。 去而复返的端木玉蕊满脸怒容,大步走了进来,语气不善地打断道:“尤晴儿是个好姑娘?二婶这话听起来可不怎么对啊!” 尤氏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弄得有些措手不及,眉头微皱道:“玉蕊,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 端木玉蕊走到尤氏跟前,尤氏本能地往后一仰身子。 端木玉蕊看着她的好二婶,一字一顿地说道:“二婶,前一阵子您那好外甥女几次偶遇太子车驾,不是自己的马车坏了,就是不小心摔伤了,有一次下雨天在京郊遇到太子殿下,居然求太子捎她回城,这事您知道吗?” 众人一听,脸色都变了。 梁国公沉声问道:“玉蕊,此事当真?” 端木玉蕊转头看着祖父,“当然,昨日去探望长姐时,长姐告诉我的,还说前几日尤晴儿居然往太子府递贴子,要拜见太子妃,我尚未回禀祖父,刚才生气差点忘了。” 老太君脸色十分严肃。 她对梁国公说道:“老太爷,此事定是太子殿下透露给大丫头的,意在通过她的口传达到尤府,太子殿下这是不高兴了。” 老太君心里一急,连端木玉莹的乳名都叫了出来。 尤氏听完,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怎么不知道这事? 她的弟弟竟然没有对她透露过半分? 梁老二气得手都直抖,他一拍桌子,“尤氏,是不是你弟弟和你说了什么?说!” 尤氏心里把弟弟骂了一个狗血喷头,真是害死我了。 她牙齿都有些打颤了。 尤氏赶忙说道:“我弟弟说,太子妃三年未孕,太子立侧妃是早晚的事,与其让别人占了位子,不如给自家人,还能一心一意向着太子妃。” “说咱家定不会让姐妹共侍一夫,晴儿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了,让晴儿进太子府,定能帮衬着太子妃,如果,如果…” “如果什么?” 梁老二追问道,气得他抬手一巴掌拍尤氏胳膊上了。 尤氏顾不上疼,缩了缩脖子,接着说道:“如果晴儿生下儿子,可寄到太子妃名下,若太子妃无子,将来有儿子也能坐稳东宫。” 尤氏的声是越来越小。 可把梁老大夫妻气坏了。 梁老大抬手就把桌子上的茶盏摔在了地上。 “尤家可真是好算计!生了儿子记在玉莹名下,怎么?他尤家还要出个皇太孙不成!” 第307章 :天下熙熙 皆为利来 自先皇在朝之时,梁国公后期与先皇的关系日趋紧张,然而这国公之位,乃是端木家世代功勋的象征,绝非轻易可夺。 先皇也不敢轻易动梁国公。 仁宗帝上位之后,对梁国公更是恭敬有加。 梁国公府又出了一位太子妃,未来的皇后。 所以梁国公为了不让人垢病太子妃,一直严令家中子孙行事低调,不张扬,不招摇。 低调可不是委屈自己,更不是窝窝囊囊。 梁老大作为下一任梁国公,将来又是端木家的当家人,能没有脾气吗? 那手腕也是相当了得。 梁老大这一怒,让几个兄弟都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出。 小辈们更是战战兢兢,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里去,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连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端木玉蕊都老实了。 “爹,儿子走一趟尤府,有些事情要说清楚了,老二,那是你岳家,你也和我去。” 梁国公点了点头。 老太君看着尤氏说道:“老二家的,以后你就别再回娘家了,你父亲已经不在了,你母亲又是个耳根子软的人,现在的尤府,哼,也不过是徒有虚名而已。” 梁老二猛地转过头,直勾勾地盯着尤氏,说道:“对了,我告诉你,端木家的儿子,他们是不会再娶尤家的女儿的。” 这句话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 夏氏立刻抬起头来,目光如炬地锁定尤氏。 “二弟妹,你可以啊?盯上玉莹不说,你还盯上远儿哥了?” 夏氏口中的远哥儿是她的儿子,端木玉蕊的亲哥哥,今年也十八了。 其他各房的儿子年纪尚小。 尤家尚未出阁的女儿,除了尤晴儿之外,便只剩下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姑娘。 这尤家的一对姐妹,还真是盯上端木家大房了。 一家子老老少少此时都看向尤氏,这会的尤氏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怎么就这么糊涂,放着安稳的日子不过,偏要听信兄弟的蛊惑呢? 把自己弄得里外不是人? 尤氏慌忙跪倒在地,泣不成声地哀求道:“爹,娘,儿媳知错了,我不该听信弟弟的谗言,是我一时鬼迷心窍。长嫂,我真的知道错了。” 尤氏是痛哭流涕,惹得女儿端木玉香也跟着一起哭。 她知道这事是她娘的错,她只能替娘求大伯一家原谅。 端木玉蕊还是挺喜欢这个妹妹的。 端木家几个孩子关系都很好,所以她对二婶有意见,不会牵连玉香。 于是,端木玉蕊上前拉起了玉香。 “远哥儿,你带着弟弟们去复习功课,玉蕊,你带两个妹妹也去你院子吧。” 梁国公把孩子们都打发走了。 端木玉蕊带着玉香,还有一个八岁的三房妹妹玉瑶去了自己的院子。 “二姐姐,我真不知道我娘她怎么会这样。” 端木玉香的双眼哭得红肿,尽管她只有十二岁,却已经懂得了许多事情。 端木玉蕊一边走一边安慰她:“二婶的事与你无关,你不用自责,你只记住,我们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不给家里带来麻烦,更不能给长姐添乱。尤家的事自有长辈们去处理,二婶以后少回娘家,也就不受他们蛊惑了。” 三人到了端木玉蕊的院子,她让丫鬟拿来不少小点心。 端木玉瑶年纪小,刚才也被吓坏了,不过看到各色小点心,又咧开嘴乐了。 “姐姐,这是多味小坊的吗?” “哟,小丫头,你还知道多味小坊啊?” 端木玉香笑得眼睛都眯上了,“安乐县主的多味小坊,我当然知道啦!那里的点心好好吃。” “姐姐,你也认识安乐县主?”端木玉香这时也平复了心情,不由问道。 端木玉蕊的眼睛骤然亮起,“安乐县主,我与她在百花宴上见过,不过就是闲聊了两句,别说,我真想与她交个朋友,高盈盈和周思若都是她的好朋友,我和周思若挺熟,回头去找她,让她帮我引见一下。” 端木玉蕊搓着小手,又说道:“我真挺佩服她的,要是换上我,我还真没有她的本事。” “姐姐,也带上我成吗?” 端木玉香小心翼翼地看着端木玉蕊,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那有什么不成?这事包我身上了,到时候你们俩都和我一起去。”说完,端木玉蕊豪放地拍着胸口。 她早就听说了柳安安,这位连圣上都夸赞的安乐县主。 更知道柳安安做的事情,她是从心里佩服。 不过自己的姐姐是太子妃,太子大婚三年不立侧妃,多少双眼睛盯着太子府,同时也盯着梁国公府。 所以端木玉蕊兄妹在外行事十分小心,结交朋友也会格外谨慎。 这也是为什么这么长时间,她并未与柳安安结交的原因。 不过,她现在真的想与柳安安认识一下了。 前些日子也征得了祖父的支持,连祖父都夸赞这个小姑娘。 此时,被端木玉蕊惦记的柳安安正在逛大街,和她一起的还有表哥和表姐。 他们几个是被荣国公府两位家长给轰出来的。 原因无他,谁让他们在关公门前耍大刀? 欺瞒家里长辈,让长辈白着急一场,所以被轰出府了。 几个人十分嘚瑟地离开荣国公府,一路逛一路吃,还有随身的暗卫保镖,简直不要太爽。 逛累了,便到了得意楼歇脚。 这会儿得意楼人不多,几个人也没有往楼上走,便在楼下找了一个空桌。 刚坐下不大一会儿,就从楼上下来几个人。 柳安安无意扫了一眼,是一位妇人,后面跟着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子,还有一个看着八九岁的小姑娘。 妇人一边下楼一边回头说道:“春娘,可小心点,兰兰,照顾你嫂子一些。” “娘,我知道了。” 叫兰兰的小姑娘确实在一边小心扶着大肚子的女子。 三个人便往茶楼门口走去。 柳安安收回了眼光,低头喝了一口茶,随后她刚要张口与表姐说话,就听到一声尖叫声。 “大嫂!你干什么绊我大嫂?” “春娘,你这是怎么了?你可别吓唬娘!” 柳安安转头一看,是刚才从楼上下来的那几个人。 这一会儿功夫,那个大肚子女子已经跌坐在了茶楼门口的台阶上,那个妇人半跪着在一边扶着她。 那个小姑娘则拦着一位小姐,一个劲大喊道:“你干什么绊我大嫂?” 那位小姐一看就是富家小姐,带着一个丫鬟。 此时那个丫鬟用力推了一把小姑娘,“你疯了不成,真没有家教!谁绊你大嫂了,明明是你大嫂自己不看路,还冤枉我家小姐!” 小姑娘抹了一把眼泪,像小牛犊子一样冲上前去。 “就是你家小姐,我看到了,我大嫂下台阶,她上来,故意伸出脚的。” “扶柳,跟她们废什么话,土包子!真晦气,我们回府。”说完,那位小姐转身就走。 “你们不能走!”小姑娘还要拦着人。 这时妇人失声喊道:“春娘,快来人啊,救人啊!” 茶楼伙计刚才注意到了门口的事,已经通知了掌柜的。 这会儿掌柜的正从楼上跑下来。 茶楼门口已经围了几个人,柳安安几个也站起来走了过去。 一看,那女子闭着眼,十分痛苦,脸上都是汗。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不好了,出血了。” 这会天气已经开始热了,衣服也都薄了一些,女子的身下浸出了血迹。 妇人吓得哭喊了起来:“春娘,你可不能有事啊!” 柳安安扭头一看青衣和绿衣,吩咐道:“快救人!” 青衣和绿衣马上分开围观的人群,青衣一弯腰将女子抱了起来,往得意楼不远的医馆疾步走去。 妇人和小姑娘看到柳安安,立马跪下来磕头,“谢谢恩人,谢谢恩人!” “婶子,快起来,我先去医馆,有什么话一会儿再说,大表哥,这交给你了。”说完便跑走了。 “娘,你在这里等着,我跟着恩人去。”说完,小姑娘抬腿也跟着柳安安跑走了。 柳欢颜上前扶住妇人,轻声说道:“这位婶婶,您先进来坐一会儿,缓口气,再去医馆。” 妇人看着眼前漂亮的小姐,又要跪下。 孤舟一把扶住了妇人。 柳欢平环顾了一下四周,刚才和这妇人一行人起冲突的主仆已经不见了踪影。 步凡低声说道:“世子,人已经走了,不过属下看到她们的马车上挂着司徒府的牌子。” 司徒府? 第308章 :新科榜眼 柳欢平听到步凡的话,脑子转了一下。 司徒府,那就是丹阳郡主的夫家。 昨天听妹妹她们回来说,小喇叭高盈盈透露了一个消息,丹阳郡主的女儿司徒婉儿,竟然相中了新科榜眼,执意要嫁给他。 刚才态度十分不好的那个年轻女子,他也注意到了。 司徒家未婚的女儿有好几个,这个年轻女子年纪要看着大一些,且穿着明显是未出阁小姐的服饰。 由此推测,再加上她那傲慢的性子,她应该就是司徒婉儿无疑了。 看来,这位丹阳郡主的女儿果真是个性刁蛮之人。 就连她身边的丫鬟都如此嚣张跋扈,狐假虎威。 先不说是不是司徒婉儿绊倒了那名女子,至少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也不能一走了之。 此时,那位妇人已经缓过了神。 她勉强站起身来,给柳欢颜鞠了一躬,说道:“多谢贵人了,我得赶紧去医馆看看我那可怜的儿媳妇。” 柳欢颜忙扶住妇人,关切地说道:“婶婶,我们陪您一起去吧,刚才跟去的那个姑娘是我妹妹。” 妇人一听,更加感激,不住地道谢。 毕竟在茶楼门口出的事,茶楼掌柜的与伙计也交代了几句,便也跟着一起去了医馆。 等一行人到医馆的时候,柳安安和那个小姑娘,还有绿衣正在医馆的大堂。 “青衣呢?”柳欢颜没有看到青衣,便问了一句。 “哦,我让青衣去咱家铺子里,把衣服换一换。” 因为青衣抱着女子,衣服上沾了一些血迹,柳安安便让青衣去家里的铺子收拾一下。 “娘!”小女孩看到妇人走了进来,眼泪再次涌了出来。 “兰兰莫哭。” 妇人用袖子轻轻擦去小女孩脸上的泪痕,然后向柳安安深深鞠了一躬,急切地问道:“恩人啊,我家媳妇现在怎么样了?” 柳安安安慰着妇人,“婶婶,别急,医女正在为她施针,应该不会有大碍的。” “好好好!” 妇人听到,连忙双手合十,嘴里不住地念叨着。 不大一会儿,医女从里边出来了。 柳安安上前问道:“那位姐姐如何了?” 医女自然认得柳安安,于是恭敬地回道:“亏得县主将人送来得及时,血已经成功止住了,孕妇现在没有大碍,不过需要静养,毕竟腹中的孩子已经八个月大了。” 妇人一听,救自己儿媳的是县主? 可吓了一跳。 她慌忙拉着兰兰跪下,连连道谢:“民妇有眼不识泰山,多谢县主救命之恩。 柳安安伸手将妇人扶了起来,“快起来吧,你们家住在哪儿?一会儿我让人送你们回去。” 刚才忙着抢救孕妇,柳安安也没有来得及问小姑娘。 这才想起来询问一下。 小姑娘别看年纪不大,口齿却十分伶俐,胆子也大。 她没等她娘说话,便一股脑地告诉了这位好心的漂亮姐姐。 原来这一家人并不是京城的人,家里儿子进京赶考,一家人便随着一起来了。 他们到京城已经小半年了。 暂时住在城外的小南村,婆媳及小姑子进城来准备买一块布料,给未出生的孩子做小衣服。 媳妇走累了,便到茶楼歇歇脚,没想到遇到这事。 “大嫂要是出了事,怎么和哥哥交代啊!”小姑娘带着哭腔说道。 妇人也是不住地后怕。 原来是进京赶考举子的家眷,柳安安心里不住地感叹,也不知道小姑娘的哥哥考得如何。 希望这一家人平安无事吧。 掌柜的见人平安无事,便告辞先行离开,妇人也自然是谢过掌柜的。 等掌柜的走后,柳欢平想了想,轻声问那个小姑娘,“小妹妹,你刚才亲眼见到你大嫂是如何摔倒的?” 小姑娘毫不迟疑地点点头,“我看到了,我扶着大嫂的时候,那个小姐上台阶时故意伸出一只脚,大嫂没留意,正好绊到了她的脚上,才会跌倒。哼,她们真是太欺负人了!” 小姑娘紧握着小拳头,满脸愤怒。 妇人见状,急忙拉住女儿的手,劝阻道:“兰兰,那小姐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我们惹不起,好在你大嫂无事,你大哥刚到京城,切莫给你大哥招来麻烦。” 别看小姑娘年纪小,可也是个小辣椒的脾气。 她眼里含着泪,十分倔强地梗着脖子,可还是答应了。 不大一会儿,医女扶着春娘出来了。 妇人和小姑娘赶紧上前。 春娘见到婆母也是直抹眼泪,哽噎地说道:“娘,是春娘不好,让您担心了。” 妇人忙说道:“傻孩子,别自责,无事就好。” 春娘又走到柳安安几个人跟前。 不顾柳安安阻拦,还是坚持鞠了一个躬,感激地说道:“春娘感谢诸位贵人仗义相救,待相公归来,定当亲自上门致谢。只是,不知诸位贵人府上何处?” 一旁的医女笑着插话道:“这是定国侯府的安乐县主,还有荣国公府的世子和小姐,春娘,你真是运气好,遇到了贵人。” 春娘和妇人一听,更是感激万分。 柳欢平他们出来时没有坐马车。 他让步凡出去雇了一辆马车,然后护送春娘一家回小南村。 医女又给春娘带了几副保胎药,让她回去好好休养,切不能劳累伤神。 春娘一家千恩万谢,这才坐着马车离开了医馆。 这一忙活就临近午时了,柳安安刚才也忙着和医女一起抢救春娘,早已饿得肚子咕咕叫了。 于是便与表哥,表姐去到楚三哥的酒楼吃饭。 酒楼掌柜的自然是认识几位,忙着将他们带到楼上的雅间,不一会儿,香气四溢的饭菜就被端上了桌。 柳欢平这时才说道:“你们知道刚才和春娘一家发生冲突的那个人是谁吗?” 柳安安和表姐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 “极可能是司徒府的司徒婉儿!”柳欢平压低声音说道。 他便把自己的分析讲了出来。 柳安安的眼睛瞪得溜圆,她飞快地扫了一眼表姐,两人心中同时浮现出同一个念头,这也太巧了吧? 京城中的贵女如云,柳安安和柳欢颜与司徒婉儿并无交情,又没在一起玩过,自然是不认识。 当时那个女子是戴着帷帽,也没有看清楚长像。 小喇叭盈盈在状元游街那天才提到司徒婉儿的事,今天她们就遇到本人了? 更令人惊讶的是,她们还亲眼看到了司徒婉儿那飞扬跋扈、目中无人的模样。 柳欢颜紧锁眉头,用力戳了戳手中的筷子,愤愤不平地说道:“哼,丹阳郡主把司徒婉儿宠得如此骄纵,总有一天,她会吃到苦头的。”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看着吧,她快倒霉了。”柳安安也哼哼了两声。 兄妹几个吃完饭了,步凡还没有回来。 柳欢平便从酒楼给步凡带了一大份腊肉拌饭,这名字可是柳小财神起的。 他们刚从酒楼出来,便看到步凡回来了。 酒楼里熙熙攘攘,人声鼎沸,显然已经没有多余的位置了,几个人也不好再回去占酒楼的桌子。 好在不远处有个小茶摊,几个人便去了茶摊,好让步凡踏实吃口热乎饭。 步凡挠着脑袋嘿嘿笑道:“属下谢过世子。” 说完,他便迫不及待地捧起面前的腊肉饭,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风卷残云一般干完了腊肉饭。 吃完后,步凡满意地抹了抹嘴,然后压低了声音对世子说:“世子,您知道春娘的相公是谁吗?” “谁啊?” 步凡看了看左右两边,确保没有人在注意他们,这才神神秘秘地说:“廖驰杰,新科榜眼!” 第309章 :司徒府 柳欢平兄妹三人都如遭雷击般愣在了原地。 这个消息的震撼程度实在难以用言语形容。 步凡又接着说道:“属下护送春娘一家回家,闲聊之中,兰兰那小鬼头说定要将此事告诉她哥哥,春娘便说你哥哥刚刚荣登榜眼,正是欢喜之际,千万不可让他分心。就是这句话,让属下得知了她的相公就是廖驰杰。 柳安安吸了一口气,这事有点意思了。 按兰兰的说法,司徒婉儿是故意伸出脚的,结果害得春娘跌倒在地。 以司徒婉儿的性子,除非她不仅刁蛮成性,这心理还扭曲,看着大肚子的孕妇就想欺负人家。 不然,她就是知道对方是谁,才故意下绊子,害人。 春娘现在怀着八个月的身孕,如果摔得不轻或者救治不及时,很可能就会一尸两命。 如果这样的话,那新科榜眼就失去妻子了。 这样一来,那司徒婉儿就有机会了。 柳安安眯了眯眼睛,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柳欢平听完脸色十分难看,欢颜更是小脸都吓白了。 “她怎么如此恶毒?如果廖驰杰想攀富贵,大不了一封放妻书让春娘离开,也不能害人性命啊?” 柳欢颜紧锁柳眉。 她怎么也想不通,司徒婉儿为何如此狠毒。 柳安安哼了一声说道:“看春娘一家人的打扮,廖驰杰家境定然一般,在一些权贵人的眼中,何曾将平民百姓放到眼里?我自小在靠山村长大,镇上,县上那些有钱人,恨不得老百姓走过的路,那些富人们都会嫌脏!” “是啊,所以便能解释得通,司徒婉儿为什么如此恶毒了。”柳欢平也说道。 他和妹妹虽然生在荣国公府,可那些年的日子也不好过。 现在虽然锦衣玉食,什么都不愁,可骨子里的善良和那份赤诚之心却没有丢。 不然,柳安安也不会和表哥,表姐的关系如此亲近。 柳欢平想了想说道:“如果廖驰杰真的要攀高枝,春娘可真的太可怜了,他廖驰杰学问再好,品德有损,也不配入朝为官。” 柳安安手指不紧不慢地敲着小茶桌。 柳欢颜看了看哥哥。 柳欢平竖起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兄妹二人便盯着柳安安。 片刻,柳安安开口道,“上一次救了白承意这个小吃货,没想到是白将军的宝贝儿子,这次出手,又救了新科榜眼的妻子,咱们要好事做到底,春娘和孩子实属无辜。” 柳欢平和欢颜几乎是同时开口问道:“我们怎么做?” “步凡,你可记得司徒婉儿的模样?”柳安安问了一句。 步凡点头,他们做暗卫的,自然是有一项必备的本事,那就是过目不忘。 只要看过一眼,他们就能牢牢记住对方的容貌特征。 虽然对方戴着帷帽,可毕竟不是密不透风。 当时,青衣和绿衣忙着救人,步凡是男子不能上前,他是在一旁的。 柳欢平脑子也极快。 他看着步凡说道:“去司徒府一趟,确认一下刚才的女子是否是司徒婉儿,如果是她,那么我们就需要找些可靠的人,散布一些消息…” 听大表哥讲完,柳安安挑起了大拇指,“大表哥厉害!” “司徒婉儿相中榜眼的事,盈盈都知道,想必不少府邸也都传开了,司徒家若是想对廖驰杰施压,也得顾及自己的颜面,不然圣上那关,丹阳郡主就过不了。” “至于廖驰杰,他若是真有什么攀附权贵的念头,此刻也得收敛起来,不管以后如何,至少春娘现在的身体情况,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 兄妹几个便达成了一致。 步凡领命,转身快步离去。 那个刁蛮的年轻女子还真是司徒婉儿。 此时,她已经回到了司徒府中,一路之上冷着脸,即便是丫鬟也畏缩着不敢出声。 她这个主子可是喜怒无常。 司徒婉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坐在屋里子怒火中烧! 该死的春娘,居然还有人帮了她,真是?气。 趁着混乱,她带着丫鬟快速离开,也没看清到底谁出的手。 如果这次她万幸无事,后面自己也不好下手了。 看来,还得让她娘来想办法。 自己好不容易看中了廖驰杰,不仅学问好,而且仪表堂堂,说什么也要将人弄到手里。 那个状元郎虽然俊俏,可一看就是个生瓜蛋子。 成了亲的男人比那些生瓜蛋子可强多了。 对于探花郎? 虽然模样也周正,可皮肤黑了点,不符合自己的审美。 就这一会儿功夫,一甲这三个男子就被司徒婉儿一个一个过了筛子。 司徒婉儿正在想着事,只听到门口丫鬟说道:“郡主您来了。” 她抬头一看,是她娘,丹阳郡主。 “娘。” 司徒婉儿叫了一声娘,便扑到丹阳郡主怀里。 此时的她收起了一身的戾气,才像一个未出阁的姑娘。 司徒婉儿是丹阳郡主的老来女,所以从小便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十分受宠。 司徒府还有几个未出阁的女儿,不过都是其他房的。 丹阳郡主抚摸着司徒婉儿的头发,说道:“怎的出去这么快就回来了?没买到喜欢的东西?明儿娘陪你一起上街。” 司徒婉儿瘪瘪嘴说道:“娘,不是,我没有心情,不想在外边玩了。” 丹阳郡主深知女儿的心意。 于是笑着安抚道:“你的心思,娘岂能不知?这两日廖驰杰要忙于各种宴请,待过几日,我便让你爹去找他谈,我儿的心愿,娘定会帮你达成的。” 司徒婉儿闻言,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娘,我知道您最疼我了。若我能嫁给廖驰杰,还请您让爹为他谋个好的职位,我可不想过那种清贫的日子。” “你呀!” 丹阳郡主嗔怪看了司徒婉儿一眼,“圣上可不是先皇,廖驰杰虽是榜眼,可也要从头做起,让他先熬两年,到时候你爹才能推他上去,家里给你备了足够的嫁妆,你还能过清贫的日子?” “这些日子你就乖乖在家,收收你的性子。” 丹阳郡主自然知道女儿是什么性子,可她从来不责备,也不管教。 每次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两句,司徒婉儿自然没有任何改变。 司徒婉儿听罢也只是点头。 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她才不会难为自己。 “娘,将来我可不要和廖家人一起住,一家子土包子,我看着就来气。” 司徒婉儿自然知道廖驰杰有一个寡母,还有一个极小的妹妹。 今天,那个小丫头片子居然敢和她张牙舞爪的,真是胆儿肥! 她才不要和这些土包子住在一个府中。 丹阳郡主毫不在意地说道:“那是自然,到时候给她们一些钱,从哪来的回哪去,京城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待的地方。” “娘,要是她们赖着不走怎么办?听说廖驰杰很是孝顺呢!” 司徒婉儿虽然有办法对付这些,可她不想让廖驰杰对她印象不好。 她是对廖驰杰真动了心思。 所以她必须拿下廖驰杰。 她可二十三了,再耽误下去,就真老在家里了。 她可不想让其他几房看热闹。 虽然几个堂妹私下说过她坏话,让她听到后,把几个堂妹打了一顿不说,有一个还被她扔到了池塘里。 几个堂妹现在看到她,大气都不敢出。 可她就是感觉她们在背后笑话她。 所以,廖驰杰,死活她都要定了! 第310章 :你是怎么想的 她们母女的对话,自以为屋里没有丫鬟在,便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然而,母女俩未料到的是,后窗外一直挂着一个人。 此人正是步凡。 在司徒府内,以步凡的功夫可谓是来去自由,没人能够发现他。 丹阳郡主与司徒婉儿的话,步凡自然听得是一清二楚,而且他也再次确认,茶楼门前的年轻女子就是她。 春娘一家回到小南村后,廖母便立刻忙碌了起来,着手准备做些吃食。 她们中午饭都没有吃,大人尚可以忍受,可春娘肚子里的孩子可受不了。 兰兰也在一边小心地给嫂子煎着药。 廖家租住的是小南村一个小院子,院子不大,可东西挺齐全的。 廖驰杰是临江府人,为了参加京城的春闱,半年前便离家来到这里,一直租住在这个小院子里。 春娘不放心相公孤身一个在外,也没个照应,便要一同跟前前来。 谁知道两人出来没多少日子,春娘便发现自己有喜了。 之前春娘一直月事不准,月事未到她也没有多想,未曾察觉自己有身孕,在路上一直赶路,便感觉身体有些不适,到医馆才发现。 那会儿已经离家半个多月了,廖驰杰也不放心让春娘独自一人回去。 春娘是乡下女子,从小干活,身体也不错,虽然有孕但没有什么明显反应,就坚持跟过来了。 廖驰杰便求人捎信回去。 廖母一听,十分高兴,便带着小女儿兰兰也赶了过来。 这样,一家老少便在小南村落了脚。 娘几个吃过饭后,春娘便开始刺绣。 她绣活手艺不错,之前在家里也时常做绣活,来贴补家用。 廖母早就不让她绣了,怕伤了心神,影响身体。 可春娘还是坚持,她不绣大活儿,只绣一些手帕,香囊之类的,多少能赚些银子。 廖母拗不过她,只好依了她,不过每天都不让她绣太久。 一晃天就快黑了,这时候,廖驰杰匆匆回来了。 廖母眼见儿子急匆匆归来,满头大汗的样子,赶忙迎上前去:“杰儿可是出了什么事,你这是怎么了?” 廖驰杰顾无暇回答母亲,他急切地问道:“娘,春娘她怎么样了?” 廖母一听儿子的话就明白了,儿子一定是知道了白天发生的事。 春娘在屋里也听到了动静。 她在屋里便回了一句:“相公,我没事,你不必担忧。” 廖驰杰三步并两步跨进屋里,一眼便看到里间靠坐在床上的春娘,脸色除了有些发白,其他看着还好。 “今日有没有伤到自己?” 廖驰杰心急如焚,一进门就紧紧握住了春娘的手,全然不顾母亲和妹妹还在一旁。 春娘眼眶一热,温声说道:“相公莫急,我无事,真的无事。” “大哥,才不是呢!”兰兰插嘴道,小脸也涨得通红,“大嫂都流血了,医馆大夫说,要不是大嫂及时被好心人送到医馆,大嫂肚子里的宝宝都有危险!” 兰兰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她必须要告诉大哥,大嫂今天可是受委屈了。 “兰兰,不可胡说!忘了娘怎么和你说了的吗?” 廖母一听兰兰跟儿子告状,有些着急了。 她不是不心疼春娘。 这个儿媳妇极好,可儿子刚刚取得功名,万一得罪了贵人可怎么好! 儿子念书有多辛苦,她是看到眼里的。 她只能让春娘受点委屈了。 春娘也是心疼相公,赶忙说道:“相公,小妹当时被吓着了,没有那么夸张,医馆大夫开了药,我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兰兰虽然年纪尚幼,却也懂事。 她心里再生气,娘沉了脸,她也不敢再吭声了。 “杰儿,你怎么知道这事的?你不是参加同窗的宴请了吗?”廖母这才问道。 兰兰机灵地为哥哥搬来了小凳子。 廖驰杰坐下后,深吸了口气道:“我们在饭庄吃完饭,出来的时候,就听到街上有人在议论这事,说是住在小南村赶考举子的家眷在茶楼门口被人欺负,有个大肚子的女子差点出事,儿子一听就知道是春娘,这才急着赶回来了。” 廖母一想,应该是在医馆的时候,医馆里有人听到她们和县主的说话了,这事才被传了出来。 廖驰杰并没当着春娘的面说,当他知道那个故意绊倒妻子的人,是司徒府的司徒婉儿的时候,他的眼睛都红了。 他起了杀人的心。 他从来没有如此恨一个人到想要杀死对方的地步。 司徒婉儿她怎么可以? 就因为她的母亲是郡主吗? 她就可以不把人命当回事吗? 她凭什么相中自己,自己就得抛妻弃子娶她为妻? 可他不能当着春娘的面说。 春娘现在怀着孩子,他不能让她难过,伤神。 娘几个说了一会儿话,廖驰杰就让小妹陪着春娘,他借口还有一些考试用过的东西要收拾一下。 春娘自然支持相公。 廖驰杰来到了东屋,这间屋是他专门看书的地方。 廖母十分心疼儿子。 不大一会儿便给廖驰杰送来了一大碗糖水,家里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这糖还是春娘卖绣活儿特意买回来的。 廖驰杰拦住了母亲,说道:“娘,我有话对您说。” 廖母不解,便坐在了凳子上。 “扑通”一下子,廖驰杰跪了下来。 把廖母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快起来!” 廖驰杰摇了摇头,痛苦地说道:“娘,春娘今日之祸都是因为儿子。” 廖母不解,皱着眉头。 廖驰杰便把司徒府的小姐相中了他,知道他有妻室,还执意要嫁给他的事说了,同时也说了,街上传言说,今日在茶楼绊倒春娘的便是那位刁蛮的司徒小姐。 而且还说司徒小姐是故意的,她认出孕妇是廖驰杰的妻子,想让对方摔倒出事。 如果对方出事了,甚至一尸两命,她就可光明正大地嫁给廖驰杰了。 廖母都听明白了。 别看廖母出身平民,并没有多少文化,可是非黑白,廖母可心里清楚着呢! 她平静地看着儿子,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廖驰杰能看不出他娘心里所想吗? 尽管此刻母亲的表情显得平静如水,可下一刻,如果自己稍有一丝不轨之念,老娘那大巴掌就得抽自己脸上。 之后,她定会带着春娘和兰兰离开,永远不会再认自己这个儿子。 廖驰杰十分郑重地说道:“娘,春娘是我妻子,不管我未来如何,她都是我今生唯一的妻子,司徒家有丹阳郡主,那又如何?大不了我去跪求圣上做主,如果圣上也不管,这功名不要也罢,儿子有的是力气,我能养活一家老小。” “好,这才是我儿子!” 廖母眼含热泪看着儿子又说道:“你爹在兰兰四岁的时候就走了,家里日子一下子更加艰难,可你岳丈二话不说,让春娘提前进了门,连酒席都没办。” “就为了帮家里分担家务,能让你安心读书,兰兰那么小,你爹没了后,娘就一直病着,这里里外外的事,几乎全都压在了春娘一个人的肩上。她没白没黑做绣活,又要种地,养鸡鸭,还得带着你妹妹。” “兰兰不小心掉河里,春娘跳水捞人,伤了身子,从那时起月事就开始不准了,这些娘都记在心里,春娘是咱们家的大功臣。” 廖驰杰声音沙哑地说道:“娘,我记着呢,一直都没有忘。” 廖母满意地点点头,“你记得就好,如果将来你变了心,你是我儿子,我不能拿你怎么样,不过我会带着春娘和孩子离开,我把春娘当闺女,你我永远不再相见!” “娘!” 门一下子被推开了。 第311章 :廖榜眼的态度 春娘手里端着一碗热牛乳站在门外,这是白天从村里讨来的。 一边跟着兰兰。 此时的春娘已经是泪流满面。 她不是故意偷听的,正好过来时听到里面的对话,她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 兰兰龇着小虎牙,抹了一把眼泪,说道:“大哥,你傻了呀,还不接过我大嫂的碗啊!” 廖驰杰这才如梦初醒,匆忙几步过来,伸手接过了春娘手中的碗。 兰兰扶着大嫂走了进来。 春娘说道:“娘,春娘能做您的儿媳妇,您待我如亲闺女一样,相公也待我极好,春娘真的十分满足,只要相公的决定,春娘都同意,就算相公娶司徒家的小姐。” 廖驰杰一听,一挑眉毛,说道:“你同意?你没问问我是不是也同意?” 春娘轻轻地笑了笑,眼中满是温柔与顺从,“相公若是不同意,春娘自然也是同意相公的不同意。” 兰兰小手捂着嘴,缩着脖子乐开了。 大嫂这是在说绕口令吗? 廖母也被春娘逗得笑了起来,笑骂道:“你这个傻丫头,啥都同意?人家要是真来抢你相公了,你还答应?” “嘿嘿嘿,娘,有您在,我不怕啊!”春娘得意地看着廖驰杰。 春娘的一番操作,让满腹才华的榜眼老爷也彻底没了脾气。 这时,廖母提醒道:“杰儿,差点忘了正事,咱们得好好谢谢恩人,要不是恩人出手,春娘和孩子就危险了。” 廖驰杰这才回过神来。 是啊,刚才自己光顾着着急和自责了,差点忘了这位救命的恩人。 廖母说道:“是定国侯府的安乐县主,她让手下将春娘送到医馆,当时和她在一起的还有荣国公府的世子和小姐,那小姐说,县主是她妹妹。” “什么?”廖驰杰一下子惊住了,“娘,您说的是安乐县主?” 兰兰瞪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大哥,“对啊?县主姐姐特别漂亮,另外一个姐姐也好看呢!” “相公,你认识安乐县主?”春娘也不由奇怪地问道。 廖驰杰摇摇头,“我并不认得她,不过我可知道她,你们可知道咱大齐的红薯是谁种出来的?现在整个大齐都在种植,还有那战地医院,大齐医学院,又是由谁一手策划并建立的?” “相公,你是说这些都是安乐县所为?” “当然,就是她!一个年仅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却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做出如此惊世的贡献,简直令我们这些男子都自愧不如,不然圣上也不会册封她为县主。” 廖驰杰一提到安乐县主直竖大拇指。 他虽然全部心思都在读书上,可不代表他不知道外边的事。 尤其到京城之后。 前些日子圣上给安乐县主柳安安赐婚的事,他也是知道的。 “京城里好几个铺子都是她的,小白楼,多味小坊,冰饮铺子,我的天,娘,我都感觉我白活这二十多年了,不说生意买卖,单是她成功培育出的红薯一事,便足以让咱大齐用不了两年就彻底消灭饿肚子的百姓,娘,这小姑娘了不起!” 廖驰杰在夸赞柳安安的时候,那是两眼冒光啊! “杰儿,安乐县主和她姐姐,没有一点富家小姐高高在上的样子,没有看不起我们,一口一个婶婶地跟我说话,娘的心里当时就感觉,我是不是遇到了活菩萨。” 廖母双手合十,不住地作揖。 廖驰杰便和娘、春娘一块商量,明天让兰兰在家照顾春娘,自己则带着娘到定国侯府登门拜谢。 一家人正在商量的时候,小院的门被敲响了。 廖驰杰忙着从屋里出来,边走边问,“是谁啊?” 外边的天已经黑透了,不过今晚的月亮特别亮,院子里还是能够看得清楚。 廖母随后也端着油灯走了出来。 打开院门,廖驰杰的视线落在门外站着的陌生姑娘身上。 他微微一愣,随即礼貌地询问道:“姑娘,请问你找谁?” 还没等姑娘说话,兰兰从后面冲了上来,“青衣姐姐,你怎么来了?” 廖母走上前,也认出了这位姑娘,正是白天抱着春娘去医院的那位。 兰兰转头对大哥说道:“大哥,这位就是白天送大嫂到医馆的青衣姐姐。” 廖驰杰一听小妹的话就明白了,这位青衣姑娘应该是安乐县主的手下。 青衣一抱拳,“廖老爷,打扰了。” 廖驰杰是进士出身,自然受得起这一声“老爷”。 廖驰杰一摆手,“青衣姑娘客气了,快请进。” 这时春娘也从屋里出来了。 她当时十分痛苦,也有些慌乱,根本没过多注意抱着她去医院的女子,后来兰兰告诉她,抱着她的姐姐叫青衣。 “青衣姑娘,快到屋里坐。”春娘急忙招呼。 青衣一手扶住了春娘,“廖夫人当心身子。” 春娘的脸不由得脸红了。 她只是个乡下来的普通女子,哪里担得起一声“夫人”呢! 几个人便进了堂屋。 屋内光线略显昏暗,廖母见状,赶紧取来廖驰杰读书用的蜡烛,这屋里才算亮堂了许多。 青衣手上拿着一个小包袱。 进到堂屋后,她将小包袱打开,里面是两块十分细软的大红布料,还有两个小瓷瓶。 “老夫人,夫人,这是我家县主特意让青衣带来的,这两块布料十分细软,很适合小孩子用,这瓶子里面则是保胎丸,每天早晚服两次,每次一丸,足够吃到孩子出生了,保胎丸出自神医白老之手,神医是我家县主的师傅,夫人放心服用。” 这? 廖家人都集体呆滞了。 廖母一下子跪了下来,把青衣吓一跳,“老夫人可使不得!您快起来!” “青衣姑娘,一定要代民妇谢谢县主的大恩,我廖家何德何能,让县主如此费心。” 廖母和春娘都哭了,兰兰也跟着抹起来眼泪。 廖驰杰对着青衣深施一礼。 青衣赶忙错开一步,避开了榜眼老爷的礼。 “青衣姑娘,要不是你不顾血污抱着春娘赶到医馆,春娘后果不堪设想,廖驰杰这一拜你受得,请青衣姑娘转告县主,明日廖驰杰带着母亲登门拜谢。” “廖老爷放心,青衣定会转告我家县主,起初,我们确实并不知情老夫人是廖老爷的家眷,世子手下护卫送老夫人回小南村的时候,与老夫人闲聊之时才知晓的。” “是的,杰儿,那个小伙子一直将我们送到村里,人家连口水都没喝就走了。”廖母也在一边说道。 青衣并未在廖家耽误时间,说了几句话后便告辞离开了。 待青衣走后,一家人看着桌上的东西还有些愣神。 他们廖家一定是受了菩萨的保佑。 不仅廖驰杰中了榜眼,在他们遇到困难的时候,又遇到安乐县主一行人。 廖驰杰当下心中暗自发誓,将来一定好好报答安乐县主,做好人,当好官。 廖母看天外面色已经很晚了,便让廖驰杰夫妻早些休息。 之后,带着兰兰回了自己的屋子。 春娘本想明天也跟着相公去拜谢县主,可被廖驰杰拒绝了。 她身子重,白天又出了事,万不能再出门了。 春娘只好答应了下来,便一再叮嘱相公代她给县主磕个头。 这一晚,春娘睡得有些不太踏实。 她心里一直想着司徒婉儿的事,对方的母亲是郡主,万一司徒家为难相公怎么办? 难道真的让相公放弃功名吗? 那是他多年寒窗苦读,好不容易取得的功名,相公若因为她没有了功名,她如何面对廖家老少? 春娘是个善良又传统的女子,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第312章 :司徒婉儿的大瓜 一早起来,柳安安尚未出门,连生就来了。 今日他难得有一天的休沐,这几个月来,他几乎忙得连轴转,不是查案子,就是在查案子的路上。 朝廷遗留的陈年旧案可不少。 而绣衣司刚刚建立,要想在朝堂上站稳脚跟,不拿出点成绩来怎么行? 所以连生也是发了狠。 好在一切顺利,如今绣衣司已经步入正轨,并在朝堂上立住了。 这让仁宗帝十分欣慰。 连宗室里的那些顽固不化的老古板,也找不出绣衣司的半点差错来。 更是对连生的能力大加称赞。 对于这些宗室老古板认不认可,仁宗帝压根就没当回事。 笑话,谁是主子? 敢质疑主子选人的眼光,那简直就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连生一来,柳安安索性也不出门了。 青衣和绿衣两个好属下贴心地把小茶桌摆放在高大繁茂的海棠树下,还精心准备了瓜子,冰饮,小点心。 两个人便守在不远处。 连生与柳安安就坐在小桌旁小声地说着话。 听到连生哥给她带来的消息,柳安安惊得一下子咬到了舌头。 疼得她直吸溜。 连生见状,立刻紧张地托住她的下巴,急切地问:“张开嘴,让我看看咬破了没有?” 柳安安“啊”的一声,把嘴巴张得大大的。 连生仔细看了看,还好没有咬破,不过舌头边上明显红了。 他轻轻地弹了一下小姑娘的脑门,半是责备半是宠溺地说:“真是吓死我了。” 青衣和绿衣也赶紧跑过来,异口同声地问道:“姑娘,疼不疼,可破了?” 柳安安嘿嘿笑了两声,“没破,没破,就疼了一下。” 连生无奈地看着身边的小姑娘,手里不停地给她剥着瓜子,很快就剥好了一小碟。 柳安安一伸手,一股脑都倒进了她那张贪吃的小嘴里。 “只能吃这么多,不能再多了,吃多了容易上火。”连生提醒道,眼中满是宠溺。 柳安安瞪大了眼睛,腮帮子鼓鼓的,仿佛是一只生气的小河豚,对连生的限制十分不满。 连生见状,无奈地笑了笑,举手做出了投降的姿势,“好吧,那就再吃一碟,真的不能再多了。” 柳安安这才满意。 青衣和绿衣也在是一边偷着笑。 年轻的绣衣司大统领,一众绣衣使看到他腿肚子转筋,连大风他们几个从暗卫营出来的,见到姑爷一冷脸,他们后背都直冒凉气。 然而,姑爷在姑娘面前,却如同温顺的小绵羊,毫无平日的威严和霸气。 柳安安突然间“嗷”的一嗓子,“啊,我差点忘了!” 她转身看向青衣和绿衣,小表情极其兴奋,“今天的第一个大瓜来了,那个司徒婉儿,她可不是个好鸟,嘿嘿,她手上还沾着人命呢!” 啥? 青衣和绿衣不由瞪大了眼睛,这真是姑爷带来的一个意外的大瓜! 两个大丫头迅速凑过来,六双眼睛目光灼灼地盯着连大统领。 原来,前一阵子,绣衣司飞鹰组的鹰一带人出城办案的时候,路过小南村,在村外的一个小树林休息。 正好来了一位妇人和一个半大小子,到树林中的一座坟头烧冥钱。 妇人边烧边念叨:“大丫,今天是你的二七,娘给你送点钱,你别舍不得花,家里穷,你去给人家当使唤丫头,可没想到你病死了,是娘对不起你。” 那个半大小子一听,哭着恨恨地说道:“娘,我姐根本就不是病死的,就是他们司徒家大小姐给打死的!” 妇人伸手用力打了一下半大小子,哭道:“锁子,你可不能胡说!你姐没了,娘就你一个了,你要是出点事,娘怎么活?” 那个叫锁子的孩子,倔强地不肯低头。 “娘,我说得没错,姐姐一向身体极好,怎么就病死了?年前我去看我姐,我分明看到姐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那一看就是被打的!我问姐,她死活不肯说,只说是摔的。” 妇人捂着嘴呜呜地哭着。 锁子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不住地说道:“司徒家大小姐司徒婉儿性子刁蛮,经常打骂丫鬟,我姐那时候说,她总是害怕,说那个大小姐性子阴晴不定。” “一个丫鬟,只因为看了一眼大小姐喜欢的一个公子,回来就被大小姐把脸给划烂了,还有丫鬟不明不白人就不见了,娘,我就觉得我姐不是病死的。” 妇人哭着说道:“我们有什么办法,那可是丹阳郡主的女儿,就算我们觉得你姐死得蹊跷,可又有谁相信我们呢?” 鹰一几个离着他们并不远,因为隔着几排树,对方并没留意不远处有人。 所以,母子俩的对话,以鹰一他们的耳力,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鹰一皱了皱眉头。 绣衣使就是肃清世间一切魑魅魍魉,既然让他们遇到了,就不能不理。 再说,司徒家的那位大小姐也确实名声在外。 当然,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司徒婉儿,性格刁蛮,不仅不尊敬未来的婆婆,更是对小姑子动手,导致其小产。 在一家铺子里,她看中了一件衣服,但那衣服已被另一位小姐预定。 当时对方拒绝转让,司徒婉儿竟当场动手,不仅打了人,还将对方的衣服撕了。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大庭广众之下,被扯掉了衣服,这脸往哪放? 那个姑娘羞愤之下一头撞到铺子的门框上,差点没死了。 结果丹阳郡主非但没有责怪司徒婉儿,还指责对方态度恶劣,对方的父母惹不起司徒家,忍气吞声带着女儿搬离了京城。 这样的事不止一次。 以司徒婉儿的行事作风,这锁子的姐姐还真没准不是病死的。 于是鹰一便上前询问了一番。 起初,锁子的娘十分惊慌,坚称女儿是因病去世,锁子最后急了。 他说姐姐身上不少的伤,甚至还有几处是被开水烫的。 这些骇人的细节,都是与姐姐一同干活的丫鬟偷偷透露给他的。 他曾去质问过姐姐,姐姐当场打了他一巴掌,哭着说:“没有的事,你什么也不要管,好好听娘的话。” 然后姐姐就跑回了府里。 他明明看到姐姐手腕上也有一块被什么烫过的印子,姐姐还不承认。 可是,就在前不久的时候,司徒家一个管家来了,说姐姐病死了,通知他们把人赶紧拉走。 拉回来后,便催着他们把姐姐埋了。 姐姐的衣服是穿着整整齐齐的。 死者为大,他就是怀疑姐姐身上有伤,也不能动。 管家还说可能是传染的病,村长也害怕了,娘也只能同意,当天便把姐姐安葬了。 锁子说完,趴在姐姐坟上痛哭不止。 他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娘身体又不好,他就是怀疑姐姐的死,可心中除了愤恨,他什么也做不了。 鹰一的眉头紧锁,心中疑虑更甚。 哪儿有这种逼人立即下葬的道理? 若真怀疑是传染病,按大齐的律法,必须上报官府,绝不可擅自处理。 私下处理若引发不良后果,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别说在京城这地界。 就整个大齐,谁家敢拿整个家族的性命去冒险的? 鹰一当时就说,如果想确认锁子姐姐是不是被害死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开棺验尸。 因为锁子姐姐下葬的时间并不长,如果真是被人打死的,是可以找到一些线索的。 毕竟口说无凭。 即便府中有人曾在私下与锁子透露过些许信息,但在这种情境下,他们也不可能站出来作证。 锁子娘不同意,女儿本就可怜,她不想让女儿死后也不得安生。 可锁子坚持,他就要一个真相。 最后锁子娘无奈,家中没有丈夫,她只能听儿子的。 鹰一保证不会惊动村里人,小树林在村子外,这里只有锁子姐姐一座孤坟。 所以,当天绣衣司的仵作高手就赶来了。 锁子姐姐的棺木打开的那一刻,锁子娘悲痛欲绝,心如刀绞,终于承受不住这巨大的打击,昏厥了过去。 而锁子咬紧牙关,把嘴唇都咬破了。 结果仵作一检查,锁子姐姐肋骨,腿骨都有断裂的痕迹,明显就是被人生生打断的。 至于锁子说的那些被打的伤,甚至烫伤,虽然尸身明显发生了变化,不过绣衣司的仵作高手最后还是给出了结论。 不说锁子姐姐之前是否经常遭受虐待,但可以确定的是,她并非因病离世。 而是被人虐打致死。 凶手直指司徒府! 第313章 :司徒婉儿要吃断头饭 柳安安和青衣,绿衣听完连生的讲述,三个人眼珠子都不会动了。 我的天! 司徒婉儿这是要吃断头饭了! 绣衣司通过细致的调查得知,司徒婉儿手上不仅锁子姐姐一条人命! 当初脸被划烂的那个丫鬟,被司徒婉儿打发到后厨成了烧火的丫头。 不过这个烧火丫头已经被绣衣司给“偷”了出来。 烧火丫头说,司徒婉儿还打死两个小姐妹,人被扔到司徒府一个废弃院子的枯井中。 为了不引起司徒府的注意,烧火丫头自愿回到府中,她要为小姐妹报仇。 绣衣使夜探司徒府,顺利找到了枯井,打开井盖后确实发现两具遗骨。 因为牵扯到丹阳郡主,她可是皇室宗亲,身份敏感,连生这几天便准备将案子直接呈给仁宗帝。 “怎么样,这瓜大不大?” 连生双手枕在脑后,身子往海棠树上一靠,一副快点夸夸我的表情。 “大!” 三个忠实的听众同时伸出了大拇指。 柳安安咬了一口手中的小点心,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调皮。 她随即将剩下的半块点心塞进了连生的嘴里,嘴角挂着狡黠的笑意,道:“喏,这是给你的奖励。” 连生张嘴吃掉半块点心。 有意无意用牙齿轻咬了一下小姑娘的手指。 柳安安心尖微颤,像炸了毛的猫儿一样扑了上去,两人又闹成了一团。 连生却只是宠溺地伸出手,轻轻地护住她,任由她作乱。 青衣和绿衣则一脸姨母笑轻手轻脚地避开了。 没多大一会儿,连生的发髻就散了,一头墨发垂落,如夜色中的银河倾泻,流转着深邃的光泽。 连大统领嘴角微微挑起。 一双明亮如寒星的丹凤眼,眼尾微微上扬,俏挺的鼻梁,此时的他仿佛又回到了靠山村那个阳光,静美的少年。 柳安安用手捂着狂跳的小心脏。 她生怕自己下一刻会忍不住扑倒在这个美如妖孽的男子身上。 然而,她并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她,那一双水光灵动的桃花眼,宛如清晨露珠般清新的眼神,早已让连生乱了心神。 柳安安动了。 她伸手捂住了连生的脸,她不能再看下去了,不然连生哥一会儿的下场很惨吧,啊哈哈哈! 连生的眼中则全是五颜六色的甜蜜泡泡,任由她闹。 “姑娘,有麻烦了!” 青衣不知从哪儿飘了进来。 “出了什么事?” 柳安安立马收起了玩闹的心思,同时手也没闲着,将连生的头发重新梳了起来。 不过,她给连生梳了一个高马尾。 “廖驰杰领着母亲来咱府上,在咱府门口被司徒婉儿纠缠,夫人已经赶往府门口了。” 嘿,他奶奶的,司徒婉儿居然跑到家门口发疯来了? “走,去看看!” 柳安安一撸袖子,快速出了院子。 连生顺手拿起小桌上的金色面具,随后也快步跟了上来。 原来廖母一早安排好了家中的事,让小女儿兰兰在家照顾春娘,自己便与廖驰杰赶奔城里。 临行前,廖驰杰特意带上了廖母亲手熏制的腊肉。 这些腊肉是过年时廖母狠下心熏制的。 可一直没舍得吃,本打算等他殿试之后,拿来招待客人之用。 贵重的礼物他买不起,这些母亲亲手做的吃食,是家里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了。 进城没多久,他便看到了司徒府的马车。 不过马车里是谁,他无心关注。 廖驰杰与人打听了定国侯府的位置,带着母亲往这里赶来。 没想到,司徒府的马车却一直跟着他。 等他与母亲到了定国侯门口的时候,马车上下来的人果然是司徒婉儿。 司徒婉儿一见廖驰杰是来定国侯府拜访的,这气就不打一处来,质问道:“廖驰杰,你来定国侯府做什么?” 司徒府与定国侯府本就素无往来。 不过司徒婉儿知道,定国侯的父亲容老大人与自己的父亲曾有过节。 当然这些过节也是因公事而起的争执,并非私人恩怨。 不过以司徒婉儿的性子,她心里可是记恨着容家。 所以见到廖驰杰来拜访定国侯府,她心里可不高兴了。 廖母一见这位小姐就是昨天茶楼前的女子,也是儿子所说的司徒婉儿,这心里便有些担心。 廖驰杰看出母亲脸上的担忧。 他伸手拍拍母亲的胳膊,说道:“娘,您莫担心,儿子有分寸。” 安慰完母亲后,廖驰杰冷冷地看着司徒婉儿,用力压下心中的杀意。 “廖某怀胎八个月的妻子在得意楼前被一年轻女子故意绊倒,差点一尸两命,幸得安乐县主出手相助,廖某今日与母亲登门拜谢恩人,司徒小姐对廖某的答案可满意?” 司徒婉儿心中一惊,原来出手救人的是安乐县主! 不过她感觉廖驰杰的语气有些不对。 尤其是眼中竟然有恨意。 难道他知道是自己在茶楼前与他妻子发生争执的事了? 不应该啊? 廖家几个女眷不认得自己,自己与安乐县主也没在同一场合碰过面,根本就不相识。 再说她因为脸上长了一颗痘,昨天可是特意带着帷帽的。 到底谁认出了她? 司徒婉儿这会儿也才从府中出来,又一直坐在马车上跟着廖驰杰,还真没有听到街上的传闻。 这时,定国侯府的门开了,林氏夫人走了出来。 廖驰杰一看,虽然不认识,可他猜出来,这应该是容遇的夫人。 于是上前说道:“容夫人好,在下廖驰杰,昨日安乐县主救了在下的妻子,今日在下陪母亲特来登门拜谢。” 林氏夫人自然知道这事,也笑着回道:“原来是廖老夫人和廖榜眼,快快请进。” 廖驰杰扶着母亲便要抬腿上台阶。 司徒婉儿喊道:“廖驰杰,你不许去定国侯府!” 林氏夫人一听,抬眼看了看司徒婉儿。 疑惑地问道:“你是谁家小姐?为何要拦我定国侯府的客人?” 司徒婉儿高傲地抬了抬下巴,说道:“我是司徒婉儿,我母亲是丹阳郡主。” “哦,原来是丹阳郡主家的小姐,那我就奇怪了,丹阳郡主怎么有你这样一个不懂礼数的女儿,跑到别人家门口,拦截人家的客人,请问你是廖榜眼的什么人?” 林氏夫人可不会给司徒婉儿留客气。 刁蛮成性的司徒家大小姐,居然在定国侯府门口撒野,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司徒婉儿气得半死。 刁蛮成性的她,哪里受过这种气? “我是廖榜眼什么人和你有什么关系?我拦的是他与你何干?” “司徒小姐请慎言!廖某与司徒小姐毫无瓜葛,你无缘无故阻拦于我,是何道理?我去谁家,你管得着吗?” 廖驰杰眼中的厌恶之色,让司徒婉儿的火气更大了。 他凭什么讨厌我? 他一个乡下土包子,本小姐看上你,是你的福分! “廖驰杰,我说不行就不行,你若违背本小姐,你信不信,本小姐让你滚出京城!” “口气如此狂妄!” 第314章 :狠狠打脸 司徒婉儿猛然一转头,只见从府中并肩走出两个人。 一个看起来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眉目如画,尤其是那双桃花眼,如同春水初生,灵动闪烁。 一袭淡粉色衣裙,裙摆随着步伐轻舞飞扬,仿佛绽放的粉色花瓣,宛如花丛中的精灵。 那男子戴着半张金色面具,只露出的下半张脸,线条分明,俊朗非凡。 他身着一袭玄色衣袍,衣襟处绣着一朵火红的曼珠沙华,犹如黑暗中的一点烈焰,既冷峻又热烈。 两人并肩而立,十分般配,往府门口一站,气势如虹,仿佛将整个府邸的气场都提升了几分。 司徒婉儿死死盯着面前的两个人。 如果眼神能杀人,这时候的柳安安早就千疮百孔了。 司徒婉儿心中也想明白了,那位男子必是名震京城的绣衣司大统领连生,至于边上的姑娘就是安乐县主柳安安了。 连生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司徒婉儿的心头,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 “是你要拦着本座要见的人?” 连生负手而立,面具后的一双眼睛如利箭一般,司徒婉儿不由后退了两步。 廖驰杰也看到了从府中走出的两个人。 此时的廖母十分激动。 她快步上前,朝着柳安安鞠了一躬,“县主恩人。” 柳安安一伸手,扶住了廖母,眼角微微弯成了月牙,“老夫人您好,春娘姐姐她可好?” 廖母稍稍还有些局促,忙着回道:“春娘很好,多谢县主惦记,还让青衣姑娘专门送来保胎药和布料,春娘原本也要跟着一起过来,但杰儿担心她身子,便没让她来。” 廖驰杰心下了然,这位是安乐县主,那位肯定就是绣衣司大统领了。 他赶忙上前一步,恭敬行礼,道:“在下廖驰杰见过安乐县主,见过大统领。” 连生微微颔首,说道:“廖榜眼,无需多礼。” 林氏夫人见到两个孩子也出来了,便笑盈盈地招呼道:“大家都进去吧,进去说话,老夫人,快府里请。” 众人也没人再理睬司徒婉儿,便转身往府里走。 司徒婉儿不知怎么回事,竟脱口从后面喊了一句,“你就是柳安安?” 柳安安顿住了脚步。 她本不想搭理这位刁蛮的司徒婉儿,她没事疯了,去理一个将死之人。 可奈不住这司徒婉儿作妖,愣往她刀尖上撞。 柳安安转过身,意味深长地看着司徒婉儿,眼神当中带着几分冷然,轻启唇瓣,“我是谁关你屁事,你家住大海啊?” 廖驰杰眼珠子瞪得溜圆。 他偷看了一眼大统领和林氏夫人,只见这二人嘴角上扬,那明晃晃的笑意挡都挡不住。 边上的丫鬟,婆子们更是一副看戏的表情。 连青衣姑娘都两眼放光地站在一边,就差拿把瓜子了。 一向刁蛮的司徒婉儿也愣住了。 这安乐县主怎么如此粗俗? 这心里想着,嘴上就说了出来,“哼,堂堂县主竟然如此粗俗,真不愧是乡下乡下大的土包子,和你娘一个德性。” 还没等柳安安说话,司徒婉儿却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啊!” 她急忙捂住嘴巴,但鲜血仍从指缝间渗了出来。 “啊,小姐!你怎么了?” 一旁的丫鬟见状,惊慌失措地叫了出来。 司徒婉儿感觉嘴上火辣辣的疼,眼泪都出来了。 丫鬟赶忙拿出手帕,司徒婉儿把手拿了下来,只见手心上全是血。 上嘴唇上明晃晃一个大口子,正不住地往外冒着血珠子,嘴也瞬间肿了起来,司徒婉儿感觉自己的门牙都松动了。 “呵呵呵!” 柳安安笑得是花枝乱颤。 她指着司徒婉儿戏谑道:“连生哥哥,你应该再来一下,这样上下对称,才更添几分韵味。” 连生伸手轻轻地遮住了柳安安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别看,太丑。” “哈哈哈哈!”柳安安更是笑得弯下了腰。 连生伸出胳膊挡住她,生怕她不小心再摔着。 这一幕生生刺痛了司徒婉儿的心。 她泪眼朦胧地看向廖驰杰,“廖驰杰,人家这么欺负我,你没看到吗?” 廖驰杰一副十分疑惑的模样,“我当然看到了,我眼又不瞎,可那又如何?关我什么事?” 柳安安直接笑出了鹅叫。 廖驰杰,插刀小能手! “小姐,我们赶紧去医馆吧!” 丫鬟在一旁急得直跺脚,心中哀嚎连连:小姐,求求你了,快离开这儿吧,别再让自己受辱了。 你没看到廖驰杰像看傻子一样的眼神吗? 司徒婉儿此时感觉不仅嘴疼,她的心也像被针扎了一样,跟着疼了起来。 刁蛮成性的她,不允许自己在任何人面前低头认输。 “好一个安乐县主,好一个绣衣司大统领,我司徒家也不是好惹的,咱们走着瞧!” “司徒婉儿,你什么品级都没有吧,我可是圣上亲封的县主,按理你应该给我行礼,怎么?你娘丹阳郡主没有教过你吗?” 上赶着找虐,柳安安怎么可能放过她! 反正自己身后一堆人给她撑腰呢! 就她爹一个人,就能把司徒府闹得鸡犬升天! 司徒婉儿浑身颤抖,眼珠子都红了,她已经无暇顾及嘴上的疼痛。 “小姐,安乐县主是正二品县主。” 边上的丫鬟壮着胆子提醒着自家小姐,让小姐赶紧服个软,这事就翻篇了,别再闹了。 “啪”的一声,司徒婉儿扬手就是狠狠一巴掌,把小丫鬟打的脸歪到了一边。 “让你多嘴,你算个什么东西!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她没有看到小丫鬟眼中一闪而过的恨意。 柳安安转过头,看向绿衣,声音中带着一丝威严,“绿衣,按照规矩,若无品级者见到县主不施礼,该如何处置?” 绿衣毫不犹豫地回答:“县主,根据规定,无品级之人见到正二品县主必须施礼,否则应掌嘴二十。” 柳安安的眼神一冷,小脸上覆上了一层冰冷的寒意,“还不快去执行?” 绿衣应了一声,随即撸起袖子,转身朝司徒婉儿走去。 “你要干什么?柳安安,我娘是丹阳郡主,皇室宗亲,她不会放过你的,你,你无耻!” 司徒婉儿用力往后退着,猛然间扯过身边的丫鬟,用力向前推去。 丫鬟措手不及,跌跌撞撞地朝绿衣冲去。 绿衣心善,伸腿一勾,那丫鬟堪堪站稳脚,好悬没在趴地上。 司徒婉儿猛然转身,拎着裙角如脱缰的野马一样绝尘而去。 柳安安踮起脚,用力挥舞着胳膊,像只小黄鹂一样唱了起来,“哎哎哎哎!马儿啊!你慢些走哎!慢些走哎!” 青衣和绿衣已经乐得快挠定国侯府的大门了。 连廖母都笑了。 司徒婉儿的丫鬟一看主子跑了,连马车都不坐了,但催促车夫赶紧离开。 柳安安高兴地原地直蹦跶。 林氏夫人赶紧将廖驰杰母子迎进定国侯府。 这时,连生说道:“伯娘,我有些事情需要赶紧进宫一趟,中午可能赶不回来吃饭,您和家里人中午不用等我。” 林氏夫人一听,这孩子难得休沐一天,也是心疼得很。 “好,你去忙吧,晚上回家来吃饭。” 柳安安一转眼珠就明白了,她一挥拳头,“连生哥,加油!” 连生伸手揉揉小姑娘的头发,朝着廖驰杰母子点了点头,便大步离开了。 柳安安兴奋地一拍手,“有人要倒大霉了!” 第315章 :丹阳郡主进宫 司徒府的马车很快就追上了司徒婉儿。 小丫鬟忍着脸上的疼痛,还是小心翼翼将司徒婉儿扶上了马车,结果又挨了司徒婉儿好几巴掌。 把小丫鬟打得脸都肿得不成样子了。 打完人后的司徒婉儿靠在车厢上直喘粗气。 她的嘴肿得像猪嘴一样,稍微一碰便火辣辣地疼。 眼中满是戾气的司徒婉儿,心里不住地咒骂着柳安安和连生。 她要赶快回家,让她娘进宫告状,让她娘求圣上给她赐婚。 她要让廖驰杰生不如死! 司徒府中,丹阳郡主这会儿正在和自己的丈夫,司徒家主司徒亮说着廖驰杰的事。 丹阳郡主的意思,想让司徒亮这两日便去找廖驰杰,把这件事订下来,以免夜长梦多。 司徒亮抬了抬眼皮,看了一眼丹阳郡主。 他有些不满地说道:“早就和你说过,要好好管教一下婉儿,看看她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动不动就打骂院子里的丫鬟,好好一门亲事,让她自己作没了,现在高不成,低不就,还不知道收敛一点。” 丹阳郡主听闻丈夫的责备,脸色顿时一沉,“婉儿是我历经千辛万苦生下的,我偏疼她一些有何不妥?” 司徒亮眉头紧锁,语气中也带了几分怒火,“你那叫偏疼一些吗?简直是纵容无度!她在外面跋扈些也就罢了,家里也这样胡闹,你看看那几个孩子,哪一个没受过她的欺负?” 他虽鲜少干涉家中琐事,但并非一无所知。 二弟妹和三弟妹的怨言早已传入他的耳中。 那些侄女们鼻青脸肿的模样更让他颜面扫地。 丹阳郡主被丈夫的话噎了一下,却仍旧坚持道:“婉儿年纪小,性子活泼些也是正常的,她日后自然会懂得分寸。” 司徒亮摇了摇头,叹气道:“但愿如此吧!” 他知道丹阳郡主的固执。 上一次被皇后叫进宫斥责一顿,她没有一点悔改,再争论下去也是无济于事。 就在此时,丹阳郡主的心腹丫鬟气喘吁吁地闯了进来,“郡主,大事不好了,您赶紧去看看小姐,小姐她...她被人打了!” 此言一出,丹阳郡主和司徒亮皆是一愣。 谁敢如此放肆,竟敢对司徒家的人动手? 夫妻二人相视一眼,立刻匆匆赶往司徒婉儿的院子。 刚踏入院子,便听到屋内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混乱声。 紧接着,一个凳子猛然从屋内飞出来,差点砸到司徒亮的脑袋上。 廊下,几名丫鬟瑟缩着,彼此交换着惊惶的眼神,无没一个人敢进去阻拦。 丹阳郡主一看这场面,这气不打一处来,“你们是死人啊?不知道进去拦着点啊?” 一个小丫鬟壮着胆子说道:“郡主,婢子们都被小姐轰出来了,小姐她,她不让我们进去。” “不让进你们就不进?真是一群废物!”丹阳郡主喝斥道,抬腿便进了屋子。 “滚出去!都给我滚出去!”司徒婉儿在屋内大喊大叫。 “混账东西!你让谁滚出去?” 司徒亮看着满地的狼藉,是火冒三丈,他真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个不省心的东西。 司徒婉儿,头发散乱,双眼赤红,转头一看,只见爹娘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口。 “娘!” 司徒婉儿随即扑到丹阳郡主怀里,又是放声大哭。 丹阳郡主一看司徒婉儿的模样,嘴上一个大口子,此时还往出渗着血,嘴都肿得没模样了,真是心如刀割。 “是哪个挨千刀把你打成这样的?告诉娘!” 司徒亮一看女儿这惨样,心里也是不舒服了。 “娘,是定国侯府的柳安安和绣衣司的连生,他们把我打的。” 嘶~ 司徒亮眉头微皱,容珏的闺女和姑爷? “你怎么会与他们起了冲突?” 司徒婉儿可没有说真实的原因。 她只说,在定国侯府门口偶遇廖驰杰,本想说几句话。 不想让安乐县主和一个陌生男子从府里出来,因为她不认得安乐县主,所以就没有行礼。 谁料,这个举动惹恼了安乐县主,她十分不满,出言斥责自己。 自己反驳了几句,便被那男子出手打了。 她看那男子衣服上的标志,才知道是绣衣司的人,且安乐县主管他叫连生哥,才知道了男子的身份。 丹阳郡主一听,瞬间怒火中烧。 “真是岂有此理!好一个安乐县主,好一个绣衣司大统领!两个从乡下出来的土包子,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 随后她让贴身的大丫鬟赶紧去请大夫。 门外的几个小丫鬟此时也认命地进来,手脚麻利地收拾着屋里的残局。 司徒亮眉头紧锁,他沉着脸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廖驰杰是去定国侯府的?” “正是,爹,我本想借着和廖驰杰说话的机会,提醒他不要与定国侯府有来往,他刚取得功名,这时候去定国侯府拜访,定会引起别人非议。” “哼,那容家老头与为父不合多年,没想到廖驰杰居然去拜访他?真是不知好歹!” 司徒亮冷哼道。 司徒婉儿赶紧解释道:“爹,这不怪廖驰杰,他来京城才多长时间,哪里知道京城这些事?” 丹阳郡主一拍桌子,怒冲冲地说道:“现在且先不管廖驰杰的事,婉儿不能白白受了欺负,我进宫去,把我女儿打成这样,他们容家就得给我一个说法!” “娘,您进宫去,安乐县主仗着定国侯府和荣国公府在背后撑腰,飞扬跋扈,如此行事,明摆着给皇家抹黑,还有那个连生,他居然把我打成这样,可见此人心狠手辣,保不齐以后绣衣司会出什么冤假错案。” 司徒婉儿眼中满是恶毒的光芒。 她要让柳安安和连生身败名裂,从此滚出京城。 “对了娘,您顺便求圣上给我赐婚,廖驰杰有家室,他是一个读书人,也不好刚得取功名就休弃妻子,赐婚之后,让那个女人回乡下,我也不是非让他休妻。” 丹阳郡主有些烦躁地一摆手,“行了,娘知道,这几日你且安心在府中,切莫出府,好好把伤养好。” 司徒婉儿乖巧地点了点头。 不大一会儿,大丫鬟带着大夫进来了,给司徒婉儿处理了伤口。 安排完了院子里的事,夫妻二人才从司徒婉儿的院子里出来,丹阳郡主便马上准备进宫。 按道理,如果没有仁宗帝的召见,丹阳郡主是进不了皇宫见圣上的。 除非容珏,连生这样的重臣,他们可随时入宫面圣,这是经过仁宗帝特许的。 不过丹阳郡主管不了这些了。 如果仁宗帝不见她,她就站在宫城门口等着。 司徒亮沉思了片刻,说道:“先不要提给婉儿赐婚一事,不管廖驰杰出于什么目的,他去了定国侯府,司徒家与容家多年不睦,他来京城半年之久,不可能不了解一些朝中之事。” “你是说,他可能知道我们两家不睦的事?” 丹阳郡主一挑眉毛,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绝不能让婉儿嫁给廖驰杰。 司徒亮微微点头,“这事先放一放。” 丹阳郡主在关乎司徒府大事上,她一向是听从司徒亮的。 所以,赐婚这事便从丹阳郡主的脑子里被剔除了。 第316章 :自投罗网 丹阳郡主很快便从司徒府离开,坐着马车赶奔了皇宫。 此时,御书房内,仁宗帝面沉似水。 太子殿下与绣衣司大统领站在一边,龙书案上放着厚厚的折子,屋里鸦雀无声。 好一会儿,仁宗帝才开口说道:“相关的证人可都找到了?” 连生上前一步,躬身回道:“回圣上,所有证人都已找到,而且臣还带来一个关键的证人。” 这时,守在门外当值的小太监快步进来回禀,说丹阳郡主求见圣上,还说丹阳郡主眼睛红肿,像是哭过的样子。 站在仁宗帝一边的阿二公公轻声与仁宗帝说道:“圣上,丹阳郡主定是为司徒婉儿所来。” “哼!她还有脸来!看她干的这事,把司徒婉儿教得刁蛮任性不说,居然草菅人命,丢尽了宗室的脸!” 仁宗帝用力拍着龙书案,一边的茶盏都差点被震翻了。 连生的速度自然比司徒婉儿要快得多。 他离开定国侯府后马上赶到绣衣司,带上已经写好的奏折,还有重要的一个人证,就是那个烧火的丫头。 本来那烧火丫头自愿回了府中,但为了她的安全,绣衣使再一次将她“偷”了出来。 此事过后,会秘密安排人将她送走。 “圣上,您看是否让丹阳郡主进来?”阿二公公小心地问道。 “进来个屁!让她在外边等着,无旨不得离开!” 仁宗帝现在弄死丹阳郡主的心都有。 她要不是皇室宗亲,早让她有多远,滚多远了。 丹阳郡主听到太监的话,没有说什么,不过还是问了一句,谁在御书房。 小太监可是四大公公一手调教出来的,自然知道什么话当说,什么话不当说。 笑眯眯的小太监客气地回道:“回郡主的话,是朝中大臣正在与圣上议事。” 丹阳郡主想啐口吐沫在小太监脸上。 真是废话,我要听的是这个吗? 小太监也是八面玲珑的人儿,心里知道丹阳郡主问的是什么意思,可小太监可不是好忽悠的。 他自然不会告诉丹阳郡主。 他可不想在找死的边缘疯狂试探,一试准完蛋! 丹阳郡主还想再问两句,可小太监转身一溜烟地跑走了。 这丹阳郡主在宫门口一等就是两个时辰。 不断有大臣出来,进去,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站在宫门口。 丹阳郡主感觉自己快被太阳晒成人干了,才看到刚才的小太监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走了出来。 “郡主,您随奴婢进去吧。” 丹阳郡主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 她现在一眼都不想看到这个小太监,她眼疼。 恭恭敬敬走在一侧的小太监,嘴角弯弯,十分机灵的眼睛带着三分笑意。 丹阳郡主随着小太监进了御书房,她一眼就看到一个戴着金色面具的年轻人,此时正站在一旁。 而年轻人衣服上那标志性的曼珠沙华如烈焰一般,直接刺红了丹阳郡主的眼睛。 “你?” 她伸手指着连生,是一脸的怒火。 阿二公公赶忙提醒了一声,“郡主,丹阳郡主!” 丹阳郡主这才反应上来,赶忙跪倒大礼参拜,“丹阳见过圣上。” 丹阳郡主也是谢氏一族之人,论辈分,自然也是要称仁宗帝一句皇兄的。 不过这句皇兄,也只有平阳长公主,仁宗帝的亲妹妹才敢光明正大地称呼。 仁宗帝看着丹阳,压下心头的怒火,沉声问道:“丹阳,你可有事?” 丹阳郡主一听,这眼泪可就掉下来了。 “圣上,丹阳此次来,是求圣上为丹阳做主!” “哦?让朕为你做主?你倒是说来听听。” 仁宗帝的语气十分平静,听不出来一点喜怒,可丹阳郡主此时就是感觉有些不太自然。 不过她既然来了,也顾不上其他了。 “圣上,丹阳是为婉儿而来,婉儿无缘无故被人殴打,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被打得嘴都肿了,险些毁了容貌,而打人之人居然逍遥法外,丹阳求圣上将此人绳之以法。” 仁宗帝听完,冷笑了几声,“呵呵!好一个绳之以法,不知你说的是何人?” 丹阳郡主一转头,伸手指向一边的连生。 “就是他!绣衣司大统领连生!不问青红皂白,心狠手辣,当街羞辱殴打司徒府小姐,非大丈夫所为,如此之人如何在朝为官?” 丹阳郡主说的那叫一个义愤填膺,恨不得让仁宗帝把连生拉出去砍了。 仁宗帝看了连生一眼,说道:“大统领,丹阳说的可是实情?” 连生回道:“回圣上,臣确实将司徒婉儿给打了。” “圣上,你看,他承认了!”丹阳郡主失声喊道。 连生不紧不慢地又说道:“只因司徒婉儿辱骂臣的未婚妻安乐县主,说她是乡下的土包子,而且还辱骂了县主的母亲,臣才出手教训了她,司徒婉儿口出狂言,说皇室宗亲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丹阳郡主闻言,心里一翻个,怎么和婉儿说的不一样? 于是便说道:“那也定是因为安乐县主出言不逊在先,不然婉儿断不会反击。” 连生转过头看向丹阳郡主。 明明对方不到弱冠之年,可丹阳郡主却感觉面具后那双眼睛深不见底,仿佛把自己从里到外看透了一样。 一丝寒意从脚下蔓延开来。 丹阳郡主突然感觉自己今天不应该来。 “新科榜眼廖驰杰怀孕八个月的妻子在得意茶楼门口被人故意绊倒,幸而遇到安乐县主和荣国公府世子,小姐一行,才得以保住母子性命,廖驰杰为感谢安乐县主一行,特意携母到定国侯府致谢,在府门口遇到司徒婉儿的拦截与纠缠,并阻拦廖驰杰进府,安乐县主与其伯娘出府解围之时,司徒婉儿仍旧无理取闹,这才发生后续之事。” 连生一五一十将事情的经过进行了还原。 仁宗帝听完,问道:“丹阳,连生所言可对?” 丹阳郡主有些心虚地说道:“婉儿说,她并不认得安乐县主,只与廖驰杰说话,安乐县主恼她未与自己见礼,婉儿这才辩解几句,未曾想连大统领却出手伤人。” 连生质问道:“呵呵,司徒小姐可真会颠倒黑白,县主出来之后,廖母便上前相见道谢,当时司徒小姐就在跟前,她耳朵不好使吗?待县主与其伯娘将廖家母子迎进府中之时,司徒小姐还大声问了一句,你就柳安安。这些郡主都不知晓?” 丹阳郡主完全没词了。 婉儿根本就没有说这些细节,她怎么会知晓? “司徒小姐无品无级,却直呼安乐县主的名字,难道县主心中不悦也错了吗?” 面对连生一连串的质问,丹阳郡主是哑口无言。 最后连生对仁宗帝说道:“是非黑白请圣上定夺。” 仁宗帝点点头,顺手拿起书案上的奏折,“丹阳,暂不说安乐县主与司徒婉儿的冲突,朕这里有一份东西,你看完之后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 说完,便把奏折递给了阿二。 阿二公公拿着奏折呈到丹阳郡主面前。 丹阳郡主不明所以,接过奏折仔细看了起来,还没看完,她的双手就抖了起来。 她一下子跪坐在了地上。 得意茶楼故意绊倒廖驰杰的妻子,差点一尸两命。 小南村付锁子的姐姐,付荷花被活活虐打致死,仵作验尸多处骨折。 司徒婉儿院子的两个丫鬟,杏花和香菱被打死并扔进了司徒府后院的枯井中。 还有一个丫鬟香菱的妹妹香草被无辜划烂了脸,扔到了后厨烧火做饭。 丹阳郡主此时感觉如坠冰窖一般。 完了! 司徒婉儿完了! 第317章 :天道好轮回 丹阳郡主此刻如同风中残烛,身体颤抖得如同筛糠一般,脸色也更加的苍白。 她没一丁点办法替司徒婉儿辩解,这是绣衣司办的案子。 而他们办案的原则就是铁证如山! 没有确凿无疑的证据,绣衣司是绝不会轻易对外透露任何消息的。 如今,那份奏折已到了仁宗帝的手中。 这就意味着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无法更改。 丹阳郡主咬紧牙关,艰难地抬起头。 她还是想替女儿搏一条活路,“圣上,婉儿虽任性刁蛮,但她是女子之身,怎能背负起打死人命的罪名?”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奈与恳求,“安乐县主与婉儿之间曾有不睦,故而绣衣司的调查难免有失偏颇,定是有人暗中陷害婉儿,企图将罪名栽赃于她!” 丹阳郡主的意思很明显。 柳安安与司徒婉儿前有冲突,后,绣衣司的所谓证据就出来了,这明显是连生的蓄意报复。 仁宗帝轻哼了一声,“丹阳,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此案乃是绣衣司主查,一则为了公正无私,二则你身为司徒婉儿的生母,又是皇室血脉,绣衣司特地请大理寺协同查案。大理寺卿乃是老王叔的幼子谢淳,你这是在质疑谢淳与绣衣司联手伪造证据吗?” “把那个烧火丫头带上来。”仁宗帝发话道。 很快,香草就被带了上来。 丹阳郡主一看眼前的烧火丫头,还有那张划得乱七八糟的脸,都不用香草再说话了。 仁宗帝挥了挥手,香草被带了下去。 绣衣司的人马上将她迅速带去了司徒府。 丹阳郡主以头触地,连连叩首。 “圣上,丹阳求圣上,念在婉儿年幼的份上宽恕她一二吧!” “她还年幼?安乐县主尚未及笄都做了些什么?司徒婉儿又做了什么?京城比她年幼的女儿多的是,人家都干了什么?她又在干什么?你还有脸说让朕宽恕她?丫鬟的命难道就不是命吗?什么时候我谢氏皇族也开始视人命如草芥了?” 仁宗帝是暴跳如雷,龙书案上的笔洗都被他摔了。 他登基十年,勤奋谨慎,未敢有丝毫懈怠。 先皇晚年,朝政荒废,一心痴迷于长生不老之药,朝堂之权尽落李太后一派之手。 大齐内忧外患,国库空虚。 靖远侯,大齐一代战神不明不白丢了性命,北境白城因无将领镇守,被鞑子趁机侵占。 年轻的容家兄弟临危受命,血战白城三天三夜,将鞑子尽数赶了出去。 自己在忠臣良将辅佐之下顺利登上大位。 从那一刻起,他便立下誓言,一定要给天下百姓一个安稳的家园。 如今,宫中太后尚在。 贤王谢云平亦安然无恙,李仁义那个老东西还喘着气,李氏一族残余势力也尚未肃清。 呵呵,不曾想,谢氏的族人一个、两个倒给自己挖起了坑。 丹阳郡主此时也被吓得闭了嘴,眼里满是绝望之色,她知道圣上这次绝对不会宽恕婉儿。 丹阳郡主有些后悔了。 如果她早一点管教司徒婉儿,她会不会就不会落到如今的地步呢? 可天下没有后悔的药。 这时,小太监又快步走了进来,“圣上,绣衣司四电将军求见。” “宣!” 仁宗帝现在一眼都不想看丹阳郡主。 惯子如杀子,司徒婉儿势必要为她所做的一切承担后果。 片刻,四电便进了御书房。 原来,连生安排了四电带人守在司徒府,一旦丹阳郡主进宫,他们便可进府,直扑司徒府后院的枯井。 所以,四电一行人及大理寺卿谢淳与手下,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控制住了司徒府。 司徒亮尚未反应上来,枯井中的二具尸骸便重见天日。 仵作当场查验。 尸骸均为女性,年纪在二十上下,其中一具尸骸的手骨处套着一个银镯。 这是该女子曾戴在手腕上的银镯,随着时间推移,人已化成白骨,可银镯还在。 仵作拿起银镯查看的时候,正好跟随绣衣使一起赶来的烧火丫头香草到了,她几步上前,一把抢过银镯。 待擦去上面的淤泥后,才发现上面有两个极小的字,香菱。 香草拿着银镯跪地嚎啕大哭,这具尸骸就是她的亲姐姐香菱。 因为她也有一只一模一样,刻着香草二字的银镯。 司徒亮完全傻眼了。 在他家后院枯井中居然有尸骸! 他怎么不知道? 而且经香草确认,正是司徒婉儿院子里的香菱和杏花。 司徒亮机械地转过头,看着一边被绣衣使强行带来的司徒婉儿。 眼前的司徒婉儿,脸色苍白如纸,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她疯狂地尖叫着,“别来找我,别来找我!你们这群该死的,谁让你们弄坏了我的衣服?你们全都该死,一个不留!” 司徒亮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作为苦主,香草和小南村的锁子母子将诉状递给了大理寺。 因为司徒婉儿是丹阳郡主的女儿,丹阳郡主又是皇室宗亲,所以这个案件圣上便交予大理寺来审理。 四电与大理寺卿谢淳做好了案件的交接。 绣衣司的工作就结束了,后面就交予大理寺审理。 四电进到御书房后,便详细向圣上汇报了司徒府的情况。 到现在,整个案子已经很清晰了。 司徒婉儿手上有三条人命,再加上毁了脸的丫鬟,蓄意迫害新科榜眼廖驰杰之妻,她没有半分生机可言。 “圣上,丹阳知错了,一切都是丹阳的错,求圣上给婉儿一个体面的死法吧!” 丹阳郡主最后哀求道,仁宗帝点了头。 司徒婉儿已被大理寺收押。 曾经不可一世的刁蛮小姐,如今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 不过没人可怜她。 就连司徒家二房,三房的人,对于司徒婉儿都没有一点同情。 他们的女儿终于不用再受司徒婉儿的欺负了,司徒家有这样一个女儿,府中适龄姑娘们的亲事都被耽搁了。 如今司徒婉儿罪有应得,他们也出了一口气。 一切尘埃落定,司徒婉儿最终被赐了毒酒,结束了她可憎,又可悲的一生。 丹阳郡主执意去了城外司徒家的庵堂。 她要在庵堂替司徒婉儿赎罪,了却自己的一生。 柳安安当天便收到了消息。 司徒婉儿的悲剧与丹阳郡主脱不开关系,若不是她一直纵容,放任,溺爱,司徒婉儿虽然刁蛮,但也不至于到敢杀人的地步。 正是丹阳郡主的放纵,才一次一次助长了司徒婉儿的气焰,最后把自己给作死了。 隔天,廖驰杰又到了定国侯府,再次谢过安乐县主及连大统领。 要不是绣衣司明察秋毫,他纵是恨极了司徒婉儿,可他也没有办法对付司徒府。 以司徒婉儿的性子,定然不会放过廖家。 一时间,司徒婉儿的事如狂风骤雨般席卷了整个京城,其声势完全超过了几日前状元郎骑马游街的盛景。 街头巷尾,茶余饭后谈论的焦点无不是司徒家的事。 各府邸之内,亦是议论纷纷。 不过,对于这位曾经的刁蛮小姐,人们口中的评价却出奇地一致:咎由自取。 尤其是被司徒婉儿欺负过的闺阁小姐们,就差放鞭炮大肆庆祝一番了。 司徒家从此闭门谢客。 第318章 :薛逸风上门提亲了 定国侯府今日一早却是十分清净。 上朝的,去军营,去书院的,就连林氏夫人今日也抽空回了娘家。 这段时间,壮壮也一直未在府中露面。 自从跟随连生出京探案回来之后,它似乎对查案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小家伙现在是绣衣司团宠一样的存在,都快长在绣衣司了。 柳安安见状,也不管它了。 反正在绣衣司有五狼专门照顾它的吃喝拉撒睡。 吃过早饭后,柳安安便安心地在小书房,带着大风一起盘点账目。 青衣和绿衣也在一边忙着各自手上的事。 没多久,府上管家过来禀报,荣国公府来人接姑娘,请姑娘过府一趟。 柳安安放下账册,问道:“可说了什么事?” 管家说道:“姑娘,来人只说家里有喜事。” 柳安安一琢磨,有喜事? 她一下子就想到了薛逸风,莫非这状元郎今日来提亲了? 柳安安立刻将手头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迅速整理了一番,带着青衣匆匆出了门,留下绿衣和大风苦哈哈地继续对着账。 荣国公府派来的小厮叫亮子。 亮子见表姑娘出来了,便迎上前来,脸上洋溢着明晃晃的喜悦,恭敬地行礼道:“小的见过表姑娘。” 柳安安见亮子这嘴巴都快咧到后脑勺后,随口问道:“亮子,瞧你高兴的,家里是不是有好事?” 亮子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线,回道:“表姑娘,状元郎来咱家啦!” 柳安安一拍手,转头对青衣说道:“看,我说什么来着,定是薛逸风上门来提亲了,走,我们看看去。” 说完,便上了荣国公府的马车。 很快,马车便到了府门前。 府门口此时停着一辆马车,柳安安看到马车上的牌子,梁国公府。 梁老国公真的登门替薛逸风来提亲了。 柳安安进到荣国公府前院,一进院门,就听到厅堂里传出来爽朗的笑声。 她加快步子,来到厅堂门口。 门口的丫鬟正要开口说话,柳安安却轻巧地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她保持安静。 丫鬟立刻会意,笑着捂住嘴巴。 厅堂内,传出一道沉稳略显威严的男子声音,“蕊丫头非要跟来,说要见见安乐县主,我便只好带她一同前来了。” “那个小皮猴儿一会儿就到,老国公,一会儿您可得多担待些,她在家里被我们宠坏了。”是大舅母的声音。 “我早就听闻了关于柳安安的事,大齐医学院落成典礼的时候,我也去了现场,那真是一个玲珑剔透的好孩子。” 柳安安心中暗想,这说话之人就是梁国公了。 恩荣宴当日,梁国公曾许诺要帮薛逸风保媒的事,柳安安自然是知道的。 她伸手挑开了帘子,迈步就走了进去,笑语盈盈,“大舅母,您最喜欢的小皮猴儿来喽!” 徐氏夫人闻言,眼中笑意更浓,手指轻轻虚点,说道:“老国公您瞧瞧,刚说到这小皮猴,这小皮猴就来了。” 柳安安俏皮地眨了眨眼,转向梁国公,恭敬地行礼道:“安安见过老国公,安安给您请安啦!” 柳安安虽然没有和梁国公有过接触,但医学院落成典礼之上,梁国公在现场,她自然是记得。 对于这位老国公,柳安安很是佩服。 梁国公哈哈大笑,朝着端木玉蕊说道:“玉蕊,这就是你心心念念多日的安乐县主,还不快去见过县主?” 端木玉蕊站起身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柳安安,福了福身说道:“端木玉蕊见过安乐县主。” 柳安安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随后调皮地眨眨眼,“玉蕊姑娘,不必客气,叫我安安就可以啦!” 端木玉蕊看着柳安安,突然说道:“安安你可真好看。”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瞬间让屋里的众人破了防,老国公更是朗声大笑。 端木玉蕊自己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这时坐在一边的薛逸风也站了起来,上前一步拱手道:“逸风见过县主。” 柳安安背着小手,脆生生地说道:“状元郎这个礼我得受,不然,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此话一出,众人秒懂,只有状元郎傻在原地。 “哈哈哈,安安,你可真对我的脾气。” 端木玉蕊不嫌事大,在一边是幸灾乐祸,还顺手捅了捅早已红透脸的柳欢颜。 状元郎这才反应上来,也不禁红了脸。 梁国公拊掌大笑,对着荣国公说道:“如风啊,你我也曾年轻过,真是羡慕他们,就拿这次新科进士来说,年纪最大的也未到而立之年,真好,真好啊!” 荣国公含笑地点点头,“是啊,圣上对这批新科进士也给予了厚望,朝廷应该有大批新鲜血液的注入,他们可是大齐的未来。” 柳安安亲热地挽住端木玉蕊胳膊,紧挨着大表姐柳欢颜坐了下来。 三个小姑娘便凑到一处小声嘀咕了起来。 梁国公来府就是专门为了薛逸风而来。 他这个媒人地位可高,太子妃的祖父亲自为状元郎保媒,求娶荣国公府小姐柳欢颜。 薛逸风两日前拜访梁国公府,便向梁国公坦白了一切。 梁国公这才明白薛逸风的良苦用心。 由于薛逸风与薛父分家另立一支,薛老爷子又不在身边,所以薛逸风完全可以代表自己。 无需听从所谓的父母之命。 梁国公便兑现承诺,亲自登门。 薛逸风和柳欢颜也是相互喜欢,并不是盲婚哑嫁,荣国公夫妻自然是双手赞成。 薛逸风将母亲留下的一枚玉佩送给了柳欢颜,这是他母亲留给他唯一的东西。 柳欢颜也把自己贴身的玉佩送给了薛逸风。 两个人的亲事就正式确定了下来。 至于什么时候成亲,要等薛家爷爷上京以后,两家人再商量具体的时间。 荣国公也问了薛逸风将来的打算。 薛逸风的意思,他会在翰林院学习一段时间,如果有外放为官的机会,他想到下面去锻炼一下自己。 在京城固然安稳,可是看不到百姓真实的情况,他要将来有所作为,就不能贪图京城的安稳。 两位国公爷听到薛逸风的话,都频频点头。 徐氏夫人心里有些担心柳欢颜。 如果薛逸风真要外放为官的话,三年期满才能回京。 欢颜不能等薛逸风回来之后再成亲,那就要成亲之后跟着薛逸风离京了。 柳安安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大舅母对表姐的担忧,自然是在情理之中。 不过柳安安倒有个办法,晚些时间再跟大舅舅他们说。 临近中午的时候,连生,神医白老和小沐阳都赶了回来。 毕竟是柳欢颜定亲的大事,除了柳月不在家,家里人要齐齐整整的才行。 梁国公见到白老自然是咧开了嘴。 近水楼台先得月,既然遇到神医了,自然不能放过。 这大喜的日子,白老也是给足了梁国公面子,可把梁国公美坏了。 一顿中午饭,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推杯换盏,十分热闹。 饭后,梁国公见大事已经完成,便没有再耽搁功夫,带着端木玉蕊离开了。 连生和白老他们手上都有事忙,吃过饭也匆匆赶了回去。 荣国公有些事情还要问薛逸风,所以薛逸风便留了下来,两个人和世子柳欢平一起去了书房。 柳安安和大表姐继续陪着徐氏夫人说话。 徐氏夫人便把自己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 柳欢颜听完说道:“娘,薛逸风要想要外放为官,还需时日,没有那么快的,即便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定会跟他一同赴任,您不必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话虽如此,可你从小没有离开过京城,对外边的一切知之甚少,薛逸风外放为官定是要到地方县衙任职,人生地不熟的,会遇到许多困难,我怎么能不担心呢?” 第319章 :瓜有点多 徐氏夫人说到这,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自己的女儿欢颜与安安不同。 安安自小在靠山村长大,吃过苦,况且做生意,接触人也广,见识比欢颜要多,更为独立。 这孩子有一颗真诚的心,可该狠的时候也绝不留情。 所以,安安走到哪儿都不会受欺负,她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但欢颜不成。 “舅母。” 柳安安看到大舅母的为难,她也心疼大表姐,便劝道:“薛逸风是个有抱负之人,他不会止步于现在,也不会在翰林院熬日子,更不会依赖我大舅的庇护谋求升迁,所以他外放为官是必然的。” 柳安安看得十分清楚,薛逸风是个有野心的。 当然这种野心是每个读书人的终极目标,庙堂之上,指点江山,为天下苍生,运筹帷幄。 “我何尝不知道这些?只是,你表姐远赴他乡,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家里鞭长莫及。” “大舅母,您看这样行不行,我倒有个想法。” 徐氏夫人一听外甥女这话,便急切地说道:“丫头,快说说看。” “舅母,我在各地都有开设商铺,倘若薛逸风外放之事尘埃落定,我便在他即将前往的地方也开一家,这样一来,即便表姐那边发生什么事情,铺子里的人也能迅速做出反应,我铺子里都有暗卫营出来的人,他们足以应对各种突发状况。” 柳安安早就想好了,大不了再开一家铺子,多安排几个暗卫营的人。 不管薛逸风还是大表姐,遇到什么难事,至少有人护着他们一些。 徐氏夫人一听,拍掌笑道:“这太好了!” 柳欢颜一听,用力攥住妹妹的手,姐妹俩相视一笑。 “娘,有妹妹在,您就别担心了好不好?我长大了,能够独当一面了。”柳欢颜轻声说着。 徐氏夫人眼中含泪,捂着嘴不住地点头。 半个多时辰后,荣国公几个人便从书房出来了。 男人之间的事,徐氏夫人也没有问他们说了什么。 薛逸风并未再多待。 他要回去收拾一下东西,明天带着元宝便起程返乡,接爷爷来京。 荣国公不放心,便安排了府中几个护卫,一起跟着。 岳父大人发话了,薛逸风自然是乖乖听话。 离开之时,柳欢平兄妹和柳安安都出来送薛逸风,等薛逸风再回来,就得几个月之后了。 几个人快到府门口的时候,柳欢平和柳安安心有灵犀一般,纷纷找借口一起离开了。 几个护卫也是反应迅速。 异口同声地声称,要回去取落下的东西,转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薛逸风和柳欢颜愣神了片刻,便明白了这些人的心思。 他们不过是为他俩留下一些独处的时间,好让他们能够私下里说说话,毕竟分开要许久。 两个人都是红着脸,这嘴也跟上了锁一样。 躲在不远处的柳安安和柳欢平可急坏了。 “大表哥,这两人发什么呆呢?都不说话啊?就要分别了,赶快诉诉相思之苦啊!” 柳欢平也小声嘀咕着:“薛逸风这个笨蛋,平时口才极好,这会成闷葫芦了,哎呦,可急死我了!” 就在兄妹俩各种着急之时,闷葫芦之逸风终于开口了。 “爷爷要是知道你我定下亲事,一定高兴极了,他是一个特别善良的人,一定会喜欢你的,对于我放外为官之事,你不必担心,我自是不舍得你离家跟我一起吃苦,到时你安心在府中等我便可。” 柳欢颜咬了咬唇,说道:“你外放为官,我定会跟你一起去的,妹妹说会到你上任的地方开铺子,万一我们遇到什么麻烦事,铺子里的人定会护我们周全。” “啊?妹妹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她好了。” 薛逸风真的感觉有些受之有愧了。 柳欢颜娇嗔地白了他一眼,“怪不得妹妹刚才说,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你刚才真应该多给她行几个礼。” 薛逸风嘴角不由上扬了起来,“你是我未过门的媳妇儿,安安以后叫我姐夫,这没有错啊!” “油嘴滑舌,忘了你摔跟头的时候了?” 柳欢颜毫不留情地揭了薛逸风的老底。 薛逸风个子高,他半低下头,轻笑出声,“因为是你,所以我愿意摔。” 不远处的柳安安耳力极好。 她听到了什么? 薛逸风的土味情话说得不错嘛! 柳欢平看着妹妹贼兮兮的样子,着急地问,“那个闷葫芦说什么了?” 柳安安扒着大表哥的肩膀低声嘀咕了几句。 柳欢平的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好一个薛逸风,没想到啊!看来妹妹以后真的要栽到薛逸风手里了。 “你以后要做一个一心一意为百姓办实事的好官,还有…”柳欢颜有些不好意思说了。 薛逸风见自己心爱的姑娘脸都红了,他勾了勾唇,眉眼更多了几分柔软缱绻。 他低低笑出了声,温声问道:“还有什么?” 柳欢颜抬头看着薛逸风,脸红得如滴血一样,她用力一跺脚,说道:“还有,你要对我好!” 说完,转身就跑走了。 薛逸风看着跑走的姑娘,裙摆像一朵盛开的青荷,大声喊道:“我会对你好,你是我的命啊!” “哐”的一声,柳欢平和柳安安两颗脑袋撞到了一处。 兄妹两个是眼冒金星。 要不是柳欢平出手快,柳安安就坐地上了,随后两个人是紧咬着嘴唇双肩抖动,没敢乐出声来。 他们身后,荣国公府的几个护卫也是憋得十分辛苦。 不过柳家护卫训练有素,很快便恢复如常,“世子,我们这就跟着姑爷走了。” 柳欢平极力压下唇边的笑意,颇为正经地点了点头,几个护卫便大步离开了。 门口的一幕很快传到了荣国公夫妻的耳朵里。 原因无他,薛逸风那句‘我会对你好,你是我的命啊!’声音实在太大,院里的仆人不想听到都不成。 徐氏夫人乐得掉了眼泪。 女儿有了归宿,姑爷一颗真心待女儿,她还图什么呢? 柳安安和大表哥回到厅堂,脸上满是笑意,一通打趣柳欢颜。 柳欢颜羞得脚趾头都快把地抠出一个坑了。 荣国公脸上也是堆满了笑。 他与徐氏夫人说道:“逸风想外放为官也得明年了,他明日起程回乡,一去一回加上一些琐事处理,也得将近四个月的时间,等他回来之后进到翰林院,我再好好教教他。” “到时候,我让老于跟他几年,这小子心里有数,再说了,还有安安的人在,定能保他无虞。” 荣国公所说的老于可是他的长随,跟了他多年,行事老练,是荣国公的亲信之人。 徐氏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于是荣国公府的晚宴又是满满的一桌。 连生和白老、小沐阳三个人几乎都是踩着饭点进的府,众人围坐在饭桌边,边吃连聊。 连生与柳安安说道:“你还记得你和我说的那个大马猴吗?” 柳安安点点头,随即用公筷夹了一筷子腊肉炒笋干放到连生的碗里,“高盈盈说的那个淮南侯的小儿子,他又作什么妖了?” “他考试作弊。” 一句话让众人立马来了兴致,碗里的菜都不香了。 柳欢平吃惊地问道:“还真有问题啊?” “难道他找人替考?” 柳安安知道现代考试中枪手这种现象并不稀奇。 每年各种考试总能曝出几个,无非是重赏之下必有出头,一个要银子,一个要成绩。 双方一拍即合,遂铤而走险。 不会这里也有枪手吧? 柳安安突然感觉,这几日的瓜有点多。 第320章 :疯爷爷到京 连生微微挑起眉梢,手中的动作未停,继续为柳安安细心地剥着虾壳。 他不紧不慢地说道:“确实找人替考的,绣衣司已经查明真相,那替考之人现已被收押,圣上对此事十分震怒。” 柳安安闻言,却是一副极认真的模样,转头向师傅提议道:“圣上真可怜,师傅,您再给圣上配点药丸吧,气大伤肝,圣上天天拍桌子,也难怪他的龙书案非要用上好的紫檀木不可,换了别的木头,怕也经不起他这般折腾。” 她的话语中透着一丝调皮与戏谑,小沐阳在一旁听着,不禁笑弯了眼眸。 荣国公伸手轻轻敲了她的脑袋一下,“你这个丫头,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圣上他不容易,从先皇手中接过来一个烂摊子。” 之后又看着连生说道:“我们做臣子的定要竭尽全力辅佐,只有这样,天下百姓才能有一个安稳的日子。” 连生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众人刚放下碗筷,五狼就到了。 他给荣国公等人见过礼,便和连生说道:“主子,老太爷明日便能到京了。” 五狼说的老太爷便是疯爷爷。 连生视疯爷爷如祖父,五狼等人自然要称一声老太爷。 “啊?是爷爷到了,太好了!” 柳安安兴奋跳了起来,她已经好久没有见到疯爷爷了。 连生微微颌首,又问道:“三雷他们什么时候到?” 五狼迅速回道:“他们比老太爷要晚几日到达,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他们没有一起出发,三雷带着几个人两日后便可先行到达望牛镇。” “通知三雷,让他独自一人进京来见我,待其他人也到达后,让他们在望牛镇的西山坳集结,那里有一个农庄,以后那个地方就是我们的一个基地。” “属下明白。” 连生早在望牛镇的西山坳建了一个农庄,农庄也在柳安安名下。 农庄面积不小,有大片的坡地,用来种植果树。 干活的农人大部分是附近的村民,三雷他们来了之后,会以护卫的身份在农庄落脚。 这里离京城不远,方便连生以后行事。 荣国公沉思片刻,开口道:“武先生来了之后,我们几家人一起吃个饭,先生是连生的祖父,我们无需遮掩,让他在众人面前自由行走,做事也会方便一些。” 徐氏夫人也点了点头,附和道:“你们几个孩子要注意对先生的称呼,都随着连生叫祖父,就不要再叫疯爷爷了,我们也会称先生为伯父,这样也不会引起别人注意。” 柳欢平几个小辈都认真地听着爹娘的叮嘱。 连生站起来,深施一礼道:“孩儿多谢舅舅,舅母。” 荣国公一摆手,“不必道谢,于公而言,靖远侯是我敬佩之人,于私我们更是一家人,这些都是应该的。” 一家人又商量了一会儿,才各自散去。 柳安安与连生回了定国侯府。 将疯爷爷明天到京之事告诉了家里,并传达了荣国公的意思。 容老大人点头赞同道:“如风说得极对,先生就是容家的亲家,明日到京后,晚一些我会过去先见见亲家,安排好时间后在家里摆宴,老二,你负责去请你楚家伯父。” 容老大人和容珏又细细将疯爷爷到京后的事情逐一安排妥当。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家里人都各自忙着自己的事。 柳安安用过早餐后,便携着青衣和绿衣前往统领府。 疯爷爷应该午时前后到京,她和连生要提早出城去迎一迎。 连生很快也收拾完了,便带着五狼,对了还有柳大壮。 大壮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疯爷爷了。 巳时前后,一行人便离开了统领府,柳安安与壮壮坐在马车里。 连生几个自然是骑马护在左右。 一行人顺利出了城,便沿着官道往前走。 估摸走出了大半个时辰,他们便到了路边的一个茶摊,茶摊边上有一个小树林,还有小凉亭。 许多人在往返京城的时候,有会选择在这里停留歇脚。 这会儿,这里也有几个人正在茶摊喝茶,连生便决定在这里等着祖父他们。 连生今日一身轻便装束,高马尾显得利落而精神,脸上虽未戴面具,却巧妙地贴了一张薄如蝉翼的假面,与当年边关英勇的连生形象如出一辙。 几个人等了大约半个多时辰,远远便看到一辆青布马车缓缓而来。 连生眼力极好,他一看赶车的人,就笑了。 不仅他笑了,柳安安也是眉眼弯弯。 原来是二当家的常三虎。 从家出来时,长风安排青鸟几个人护送先生上京,不过快到京城的时候,疯爷爷便让青鸟他们去桃花庄休整两日,然后直接返回靠山村。 未让青鸟几个进京,也是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连生一手抱起柳大壮,一手拉起柳安安,跑出了茶摊,青衣几个也紧跟其后。 留下小厮在茶摊看着马车。 “爷爷,爷爷!”柳安安小手挥舞着,边喊边欢快地跑来。 常三虎定睛一看,只见两个小人儿迎面而来,他那张大虎脸上立刻绽开了笑容。 “先生,是小主子和安安来接咱们了。” 疯爷爷坐在马车里,听到三虎的话,赶忙掀起了车帘。 便看到两个孩子,抱着一只猴正朝这里跑来。 疯爷爷也是笑得像朵花一样,“三虎,快停车。” “好嘞!” 常三虎应了一声,稳稳地停下了马车,随后上前扶下了疯爷爷。 大当家常大虎,不放心先生独自一人上京,让兄弟三虎跟了过来,以后便让三虎跟在先生左右。 小主子已经在京城站稳了脚跟。 很快,侯爷当年的冤情便会重见天日,先生回京定有许多事情要做,三虎在左右也能帮到先生。 所以三虎便跟来了。 疯爷爷从马车上下来,不一会儿,连生与柳安安便如风般奔至其前。 “孙儿/丫头见过爷爷。”连生与柳安安异口同声地说道。 疯爷爷眼中含笑,慈爱地看着眼前的两个孩子。 两人又见过三虎叔。 常三虎扎着大手哈哈乐着,别提多高兴了,一把接过了柳大壮抛了个高高,喜得大壮吱吱直叫。 青衣几个这会也上前与疯爷爷,常三虎打了招呼。 柳安安上前扶住疯爷爷,小嘴一撅抱怨道:“爷爷,您怎么才来,让我等了好久。” 疯爷爷伸手刮了一下小丫头的鼻子,温和地说道:“爷爷要把家里的事情安排好,所以就耽搁了一些时间,爷爷也想你们了。” 柳安安晃了晃疯爷爷的胳膊,开心地笑了,笑容里带着一丝调皮。 随后老少都上了青布马车。 常三虎便扛着柳大壮,一甩鞭子,马车稳稳地滚动了起来。 青衣几个回到茶摊,骑上各自的马,小厮赶上车都跟在了青布马车的后面。 “爷爷,我们先回统领府,晚上祖父和我岳父会来看您,祖父说还要安排家宴,到时候大舅舅与楚家祖父他们都会过来。” 连生便把安排告诉了疯爷爷。 疯爷爷点头,“就依容老及你大舅他们所言。” 几个人便在马车里聊起了京城的一些事情。 马车到了城门口,守城门的校尉一看青布马车上坐着安乐县主和大统领,便十分痛快地放行了。 很快马车便到了统领府。 五狼提前跑了回来,所以金嬷嬷和管家多福早就等在了府门口。 连生和柳安安先下了马车,随后连生扶下了疯爷爷。 金嬷嬷和多福赶忙上前,招呼着:“老太爷,可把您盼来了,这一路之上可是辛苦了。” 疯爷爷笑呵呵地指着三虎说道:“这一路之上辛苦是三虎,我是一路游山玩水过来的,哈哈哈。” 说着话,众人都进到了府中。 金嬷嬷带着几个婆子,掐着时辰,将饭菜准备得恰到好处,热气腾腾地摆上了桌。 此刻厅堂中并无外人,疯爷爷温和地对金嬷嬷说道:“嬷嬷,坐下来与我们一起用餐吧。” 金嬷嬷小声说道:“先生,以后老奴就得称呼您老太爷了,府里这些人虽忠诚可靠,但终究不是咱们谷中之人,您没来的时候,两个孩子心疼我这老婆子,老奴和他们一桌用饭,可您来了,咱就得注意一些,成了,您别管了,老奴找三虎去。” 说完,金嬷嬷就风风火火走了。 第321章 :换个死法 柳安安看着金嬷嬷那矫健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调皮的笑意,笑嘻嘻说道:“嬷嬷好可爱,我老喜欢嬷嬷了。” 疯爷爷感慨地道:“当年,金嬷嬷凭着一根软鞭,便让那些嚣张的山匪们哭爹喊娘,如今老了老了还是这么风风火火。” 咦,嬷嬷竟然还有这样的英勇历史? 柳安安好奇地摸了摸自己下巴,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个不停。 连生见状,立刻领会了柳安安的意图,于是催促道:“爷爷,您快讲讲。” 于是,老少便在屋里聊起了当年金嬷嬷的壮举。 晚上的时候,容老大人同容遇,容珏一同到了统领府。 疯爷爷上京,并没有刻意掩人耳目。 仁宗帝都知道,连生自小父母双亡,家里只有一个爷爷,爷孙两个相依为命多年。 如今连生功成名就,并在京城落了脚,将唯一的爷爷接到身边,以尽孝道,这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人伦之情。 因此,连生爷爷的到来并未引起各大府邸的过多关注。 容氏父子在统领府待到深夜方才离开。 两日后,定国侯府大摆家宴,容家,柳家,楚家,三家一起热热闹闹吃了一顿团圆饭。 连家老太爷在众人面前正式亮了相。 这日,连生在街上遇到了魏世英。 武安侯的嫡孙,那位大内侍卫校尉,就是贤王替李凌雪选中的夫婿人选。 “这不是魏兄吗?你这是要往哪儿去?” 连生经常进宫,魏世英身为校尉,也常在皇城门口当值,所以两人并不陌生。 魏世英也看到连生了。 他一带马缰绳,大笑说道:“连兄弟,今日恰好休沐,我正打算去个地方听听小曲,放松放松,兄弟你若是没事,不如一起去如何?” 连生玩味地勾了勾嘴角,“魏兄,你可真是潇洒,兄弟我可不敢去,家里管得严,哪敢像你这样四处游荡。” 说完,叹了口气,一副十分无奈的样子。 魏世英恍然大悟,微微倾身,调侃道:“哦,我差点忘了,订了亲的人果然与众不同,你要是不听话,小心安乐县主打断你的腿。” 连生听罢,不由笑得更加灿烂。 魏世英完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手指着连生直摇头叹气。 “魏兄,还听什么小曲啊,听说忘忧小酒馆新推出了好酒,叫做红粉佳人,怎么样,跟兄弟一起去尝尝?” 魏世英喜酒,他也去过忘忧小酒馆,对那里的酒十分喜欢。 不过,去小酒馆需要预约,他好几次都抢不到号。 一听说连生提及小酒馆新上的美酒,魏世英的内心就不禁蠢蠢欲动。 他可知道忘忧小酒家常年有两个雅间是不对外的,一间是专给圣上和太子殿下留的,另外一间就是安乐县主柳安安自用的。 不过跟着连生去,那是自然不需要预约了。 “哈哈,既然有好酒,那我就不客气了!”魏世英放声大笑,一拍即合。 两人随即调转马头,直奔忘忧小酒馆而去。 巴豆正在铺子里,一抬头便看到姑爷领着一位年轻的富家公子来了,马上迎了上来。 “姑爷,您来了。” 连生翻身下马,顺手将马缰扔给一旁的小伙计,嘴角带着一抹随意的笑:“酒馆新上了红粉佳人,今天巧遇魏兄,魏兄又是品酒的行家,便一起来尝尝。” 巴豆闻言,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谦卑地说:“魏公子若喜欢,那真是太好了!一会儿还请魏公子多多品鉴,看看这新酒的味道如何。” 魏世英听在耳中,心中颇为受用。 连生带着魏世英直接进到了雅间。 不大一会儿,巴豆便端来了酒,还有下酒菜及各色的小糕点, 忘忧小酒馆酒菜和小糕点都十分讲究,不同的味道的酒配的菜可不一样。 今天的红粉佳人配的便是金黄诱人的鸡翅,六种不同造型的小甜点。 红粉佳人色泽艳丽,水果与冰块的融合为其增添了清新之感,杯沿上轻轻摆放的几片薄荷叶,宛如少女的裙摆,轻轻摇曳,让人一眼望去便心生醉意。 魏世英一看这酒,酒未入喉,他感觉自己已经醉了。 连生眼中精光一闪,说道:“魏兄,请。” 魏世英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他搓着双手,急切地回应道:“兄弟,那我就不客气了,哈哈哈!” 说罢,他迫不及待地举杯轻酌。 两个人喝了一会儿,连生便问道:“魏兄,听说侯爷正在为你的亲事发愁,你也该成家立业了,好让侯爷早些安心。” 魏世英闻言,轻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我家那老头子真是疯了,谁不能娶,偏偏让我娶李凌雪,真是晦气!” 连生悠闲地往嘴里送了一块小甜点,好奇地问:“哦?魏兄为何不喜欢她?我听说李凌雪可是李首辅一手带出来的,还上了京城才女榜呢!” “才女榜?那又如何?你没瞧见,她那一副清冷高傲的样子,我看着就头疼。上次见了一面,那架子端的,不知道还以为她是皇后呢!” 连生扑哧笑了,“魏兄慎言,小心隔墙有耳。” 魏世英懒洋洋地抬眼看了看他,身子半斜着,说道:“你可拉倒吧,这两间雅间是给谁准备的?还担心隔墙有耳?怕是那些耳朵早就被人割下来八百回了。” “李凌雪高傲,魏兄你还怕她?打掉她的高傲不就成了?” 连生斜睨了魏世英一眼,话语中透露出几分戏谑。 魏世英四仰八叉地躺在那里,嘿嘿地笑了两声,满脸的得意。 “兄弟你这话说得对,本来我还想着怎么让我家老头子回绝了呢,你这话可是提醒我了,老子岂能怕她?你别说,李凌雪那模样可真不赖,再说了,老子就喜欢调教这种高傲的女人。” “你瞧瞧春闺阁的小凤兰,刚来的时候,那股子傲气,比谁都高,可半个月还没到呢,就和那些妓子没什么两样了,老子就喜欢这种有挑战性的女人。” 连生听到这话,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他淡淡地开口:“那个小凤兰,不是魏兄你的心头好吗?要是你真的娶了李凌雪,那她怎么办呢?” 魏世英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这还不简单?直接收到后院去呗。” 说完,魏世英缓缓坐直身子,神神秘秘地说道:“你说,我让小凤兰教教李凌雪如何讨好男人的手段,效果会怎么样?” 连生摊了摊手,故作茫然,“这我哪能知晓呢?” 魏世英龇牙一笑,“你这个生瓜蛋子,跟你说了也白说,算了,我可不能教你学坏,不然定国侯扛着大刀得满京城追杀我爹。” 连生微微一笑,抱拳作揖,“那在下就预祝魏兄早日得偿所愿,与佳人共度良辰美景了。” “哈哈哈哈!”魏世英是开怀大笑。 连生掩下眼中的恨意。 李凌雪,这一世让你换个死法吧。 第322章 :李凌雪要嫁人啦 六月初六,是一个好日子。 沉寂数月的李府终于热闹了起来,他们家的李三小姐,李凌雪终于要嫁人了! 今天是正式定亲的日子。 仁宗帝听到这一个消息,直接被整愣神了。 京城居然有人敢娶李家女? 这是谁家这么不开眼? 啊? 明知道李仁义那老东西与我不对付,还竟然与李家结为亲家,这是准备让我杀他全家吗? 阿二公公见主子那毛都炸起来了,赶忙劝道:“圣上,是武安侯家的老二,魏世英。” 仁宗帝转了转眼珠子,原来是绣衣司小本本上那个常宿在花街柳巷的魏世英。 仁宗帝又乐了。 对于武安侯这人,可圈可点,这老东西精明得很,至少现在来看,他并不是李家阵营的。 “可他为什么会与李家结亲呢?”仁宗帝转头问阿二。 阿二沉思了片刻说道:“圣上,魏世英前面据说克死了好几个未婚妻,可能是武安侯着急,有病乱投医吧。” “可知道是谁保的媒?” “您的那位好兄弟。”阿二无奈地说道。 仁宗帝一听,谢云平? 娘的,这兔崽子,就是专门来克他的,不给他找点事,他就难受! 看着仁宗帝阴沉着脸,阿二小心翼翼往外移了移,因为他看到圣上手上抓起了笔洗。 他担心圣上生气再摔了,这都是第八个笔洗了。 这玩意老值钱了,可是玉的。 仁宗帝手抓着笔洗,他无意扫见阿二盯着他的手,仁宗帝这会儿也反应上来了,这是第八个了,不能再摔了。 他摔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仁宗帝瞪了一眼阿二,十分不满地说道:“以后朕再摔东西,你就上来握住朕的手,朕恕你无罪,这都是银子,一点眼力都没有。” 阿二表示委屈。 我敢吗?我上前握住您的龙爪,我的狗爪子别想要了。 “朕说了,恕你无罪。”仁宗帝又重复了一遍。 瞬间,仁宗帝就感觉自己的手上空空如也,玉笔洗被阿二死死地抱在了手上。 这时,外边的小太监进来禀报,绣衣司大统领来了。 “快让连生进来,朕现在十分生气。”仁宗帝开口道。 阿二公公一边翻着白眼,您生气,和我家连生有何关系? 难道您要揍我家连生一顿? 仁宗帝也不管抱着玉笔洗傻傻站在一边的阿二了。 很快,连生进到了御书房。 “臣连生见过圣上。” 仁宗帝挥了挥手,“连生啊,你可来了,朕现在十分生气,你说,谢云平他什么意思?居然将武安侯与李仁义这老东西往一起拉拢,魏世英要娶李凌雪,这事你可知道?” 连生眼底波光流转,笑道:“圣上,臣知晓,臣特别支持。” 嗯? 仁宗帝怒了,他伸手往龙书案上摸去,阿二飞扑上前就压住了仁宗帝的龙爪。 “你这个狗东西!放开朕,朕要揍死他!” 仁宗帝挣扎着,奈何他挣不过阿二。 阿二公公转头看着连生,你个兔崽子,你没看到圣上要发疯了吗? “圣上,您听臣细细讲来。”连生上前一步,小声嘀咕了起来。 仁宗帝那脸眼瞧着就阴转多云,片刻就阳光灿烂了。 圣上他趴在了龙书案上。 双手托着他那张大俊脸,阿二公公手里还抱着第八个玉笔洗,两个人都听得是津津有味。 藏在暗处的御隐卫,也支棱着耳朵听着。 他们以为定国侯就够混不吝了,没想到他姑爷也不差啊,收拾李家和贤王这种不要脸的,还得这爷俩来。 “你们说,我要不要给他们赐个婚啥的?”仁宗帝询问着他跟前的两个忠实的狗腿子。 阿二笑得像一朵花,“圣上,这事必须得干。” 连生亦是附和道:“圣上,您实在是太伟大了,臣都没有想到这一招,臣还是太年轻了。” “没事,以后朕会多教教你,你也多和你岳父学学,老二那混不吝的,朕是一天都离不开他。” 于是在君臣三人的商议下,圣旨很快下到了李、魏两家。 不说武安侯拿到圣旨后何何高兴,李仁义接到圣旨的那一刻真有些忧心忡忡了。 他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他与仁宗帝斗了十年,仁宗帝虽然没有弄死他,可他也被伤得快体无完肤了。 这谢云朗能有如此好心? 可一向精明的李首辅,这会儿也想不出来圣上这是唱的哪一出戏。 贤王也是自然知道了赐婚一事,可他却认为这不过是他那好哥哥仁宗帝的无奈之举罢了。 他谢云朗眼看着武安侯与李家结亲,他不能阻拦,就只有表示出帝王的大度。 所以,贤王就劝便宜舅舅不用多想什么。 李凌雪此时双手捧着仁宗帝的圣旨,好半天没缓过劲来,她要嫁人了。 嫁的还是那个克死了三个未婚妻的魏世英! 想她李凌雪满腹才情,最终还是不能逃脱李家棋子的命运。 祖父说了,李氏一族的每一个人都不是为了自己而活。 她好不容易摆脱了楚家三少,又遇到魏世英。 因为她的祖父与贤王将来要谋大事。 魏世英虽然官职不大,可身大大内,离着帝王最近的地方。 毛氏一直对这门亲事是不满意的,魏世英出身再好,可他克妻啊! 她的女儿怎么能嫁给这样一个男人呢? 好在魏世英常宿花街柳巷的事极其隐秘,毛氏要是知道了这事,弄不好她得疯了。 可她做不了公爹的主,更做不了贤王的主,因为这事是贤王一手促成的。 何况宫中李太后传出话来:凌雪嫁给魏世英甚好。 毛氏真想大骂李太后一顿。 这个李家的老女人,她祸祸了谢家,回过头来又接着祸祸李家,她可真狠毒! “凌雪,是娘没本事,拦不住你爹和你祖父,让你嫁了这样一个克妻之人。” 毛氏看着如花似玉的闺女是伤心欲绝。 “娘,我不怪你,这事您管不了,宫里太后都发下话了,如今圣旨已下,谁能更改得了?魏世英克妻又如何?那些女人命不好罢了。” 李凌雪一点都不在意,家里让她嫁,她就嫁。 “他克妻啊!”毛氏又小声着急地说道。 “邹家女吃饭,让骨头卡在了嗓子,施家女掉进了自家的池塘,范家女出门逛街让马踩破了肚子,这魏世英可都不在身边,怎么能说他克妻呢?不过是这些死了女儿的人家,为了心里平衡给魏世英扣的一口锅罢了,他们可是从魏家拿到了不少的银子,这事娘您知道吗?” 毛氏被说一愣一愣的,居然还有这事? 她还真不知道。 “你是从哪儿听来的?”毛氏有些心惊胆战了。 “贤王爷打探出来的,应该错不了。” 李凌雪用极低的声音说道,之后便望着书案上的圣旨有些出神了。 对于魏世英? 模样丑俊她都无所谓,只要是个男人就成。 瞧瞧,她的胸襟多么宽广,李凌雪自嘲地笑了笑。 不过武安侯高大英俊,魏世英的爹就是小号的武安侯,而魏世英则集中了武安侯父子的所有优点。 那天她见到了魏世英,十分标准的世家子弟,温文尔雅,又有武将的一丝血性。 心里谈不上多喜欢,可也不反感。 将来灭了灯,闭上眼还不都一样? 她相信,李家也好,魏家也好,双方成亲想必都是有各自的心思在里边。 就看谁能笑到最后了。 第323章 :关于嫁衣 柳安安真没料到,李凌雪从订亲到大婚能这么快。 仅仅不到月余时间,她就要嫁人了! 连生说,这都是钦天监的功劳。 原来贤王找到了钦天监,让他们给李三小姐算一个好日子,监正便给出了这个日子。 贤王一看,这日子怎么离着这么近? 从订亲到大婚之间只有区区二十天的时间? 武安侯也蒙了,事关他孙子成亲的大事,他得问清楚了。 结果,监正说,这个日子最好,因为魏公子克妻,这个日子可以化解他以后的霉运。 武安侯一听,马上就拍了板,就是这个日子了! 关于他孙子的事,绝对不能冒险。 贤王与李仁义也是知道魏世英克妻的事,不过为了自己将来的大业,他们只能赌一把,万一李凌雪命硬呢? 连生并没有和柳安安说这里面的实情,他不想让他的小姑娘知道太多的阴谋诡计。 一切玩弄人心的事还是由他来。 他的小姑娘就应该每天快快乐乐地数银子。 原来这个日子是仁宗帝胡乱给指的一个日子,二公公劝圣上好人做到底,婚都赐了,再给一对新人指个好日子,岂不是喜上加喜? 仁宗帝一听,乐了。 只要是给李仁义和贤王添恶心的事,他都乐此不疲。 于是,高大帅气的帝王便马上颇为“认真”地给李凌雪选了一个好日子。 他料定他的那位好弟弟一定会去找钦天监。 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几辈人都是钦天监的欧家,这一代的钦天监监正,可是仁宗帝的铁杆粉丝。 于是,便有了钦天监给到贤王的一个好日子。 武安侯无所谓。 只要他孙子彻底甩掉克妻的帽子,能娶到媳妇传宗接代就成,哪怕今天订亲,明天新娘子进门,他都能接受。 这克妻的帽子太沉重了,武安侯府可前前后后出了不少银子了,还赔了几家铺子。 不然,那几家死了闺女的人家,天天堵在侯府门口要说法。 死一个是偶然,死第二个,第三个还怎么说是偶然? 前脚跟他孙子订亲,不出三日,人家这好好的大闺女就死了? 所以倒霉的魏世英,这克妻的帽子是被扣得死死的。 最后武安侯府只能出钱,安抚这些人家。 武安侯可不想再出意外了,再死第四个孙媳妇,他就得卖身去了。 魏世英的父母早逝,就留下这么一根苗,武安侯自然心疼这个孙子。 全府几房人一起动手,一起准备魏世英成亲的东西。 李凌雪的嫁妆是几年前就备好的。 毛氏听到成亲的日子,她心里是不乐意的,女儿的成婚也太儿戏了吧? 可她反对无效。 钦天监的日子错不了,欧家历经了几代帝王,地位岿然不动,没有点真本事怎么成? 毛氏能做的,就是马不停蹄为李凌雪准备一切大婚的东西。 全京城最牛逼的绣娘是在小白楼。 就算自己是贤王手上的一个棋子,作为女子的李凌雪来说,她也想要一个体面的大婚。 毕竟这是她人生当中最美的时刻。 于是,小白楼便接到了李府的订单。 柳安安不计前嫌,大力支持李三小姐,顶级的绣娘们停下手上的工作,全部赶制李三小姐的嫁衣。 当然,这定制的嫁衣贵得让李仁义直咬牙。 果然,容老二的闺女和他一样,也不是个东西! 可咬牙归咬牙,这银子他也得出。 当高盈盈得知柳安安居然接了李凌雪嫁衣的单子时,她怎么也想不通,于是她一溜烟就跑到了定国侯府。 “安安,你怎么接李凌雪的单子?你忘了你落水的事,她极可能就是背后设计的那个人啊?” 高盈盈是恨铁不成钢地数落着柳安安。 柳安安笑嘻嘻地勾着高盈盈的脖子,“我的好姐姐,别恼了,你听我说。” 高盈盈听完那嫁衣的价格,她捂着头,“你让我安静一会。” 她敲着脑袋在屋里走来走去,嘴里不停地嘟囔着,“我的妈呀,我的姥姥啊,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多银子。” 突然,高盈盈把脸凑到柳安安跟前,说道:“如果我大婚的时候,你可不要收我这么多银子,我怕把我爹卖了也凑不上。” 柳安安灿然一笑,伸手捏着高盈盈的小胖脸,“我不收你的钱,嫁衣算我的添妆,我要让你当最美的新娘子,玉蕊和思若也一样,你们是我的好姐妹。” 啊啊啊? 高盈盈简直要疯狂了。 她一个饿虎扑食就把柳安安扑到了软榻上,两个小姐妹又闹在了一处。 此时的凤栖宫也是热闹非凡。 仁宗帝听到小白楼接了李家的订单,再一听那嫁衣的价格,乐得在榻上直打滚。 皇后也是捂着嘴乐。 等仁宗帝笑够了,他靠坐在软榻之上,朝着皇后一伸手,“娇娇过来。” 娇娇是皇后的乳名。 皇后不知所以,将手伸给了仁宗帝。 仁宗帝一把将皇后拉到怀里。 皇后与自己丈夫成亲多年,如今太子都成亲了,可皇后多年保养得极好。 几乎看不到脸上有一丝的皱纹。 尤其是神医白老的加持,让后宫其他嫔妃心里咕嘟咕嘟冒酸水。 不过那也白冒,白老根本就不理睬她们。 皇后脸颊不由泛起了红润。 仁宗帝搂着媳妇,柔声说道:“娇娇,这么些年了,你可怨过我?” 私下对着媳妇,仁宗帝如寻常人家的丈夫一样,他会霸道,他会说软话,他更会哄媳妇。 皇后多聪明,她一想就明白,自己的男人问的是什么。 “当然怨过!我看着你那些小老婆,这气就不打一处来。哼!”皇后不雅地翻了一个白眼。 仁宗帝乐了,“再给我几年时间,等恒儿坐上那个位置,朝中又有老二他们这些重臣,我就带着你走,离开京城,我们干脆就去靠山村,那是安乐的封地,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如何?” 皇后一听,眼睛瞬间变得亮晶晶的,“真的?” 看着媳妇亮亮的眼睛,仁宗帝有一时的恍惚,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骑在马背上向他跑来的姑娘。 仁宗帝低头,亲了一下媳妇的眼睛,说道:“朕可是金口玉言,自然是真的,不然写道圣旨?” “那倒不必,你若是反悔,我就不要你了。”皇后颇为傲娇地说道。 万嬷嬷在寝宫外,听到里面传来帝后开心的笑声,这心里也是老欣慰了。 仁宗帝有一个小秘密没有告诉他媳妇,就是他让安乐偷偷给皇后定制了嫁衣。 当年他违心的纳新人,就是那些小老婆,因为他是帝王,他逃不掉祖宗的规矩。 他的心都给了他的娇娇,可他还是有其他女人,其他的孩子。 他媳妇也掉过眼泪,可擦干眼泪还是笑语盈盈地替他打理一切家中事务,他这一生对不起的就是他媳妇。 所以,他不会逼迫他的儿子一定要有小老婆。 他想好了,恒儿登基之时,就是他和娇娇的大婚之日。 他要让娇娇重新穿上最美的嫁衣,再嫁给他一次。 至于后宫那些女子,他会放她们出宫,有儿女的跟着儿女去养老,不愿出宫的,就在宫里养着,反正宫里也不缺一口吃的。 最让仁宗帝高兴的是,安乐说了,她要给皇后一个盛大的婚礼。 不要银子的婚礼! 第324章 :从此踏上不归路 昨天还是艳阳高照,今天一早,那熟悉的太阳却迟迟未露面,天空也蒙上了一层阴霾,看起来灰蒙蒙的。李府已经数月紧闭的大门,今天一早终于打开了,府内外一片喜气洋洋,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原来,今日便是李府三小姐,李凌雪的大喜之日,她要出嫁了! 毛氏这一早看着这天,心中却满是忧虑,钦天监为何选了这样一个日子? 她除了叹气也毫无办法。 她不禁想起昨晚女儿与她说的一番话,至今仍让她心有余悸。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如此恨李家,恨李仁义!恨李仲春!更恨贤王! 凌雪告诉她,父亲在外边有一房外室,儿子都已经六岁了,让她去外室住的地方,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父亲对外室母子极为疼爱,一定要借着这个机会与父亲和离。 然后让外祖家与李家划清界限,老死不相往来。 毛氏当时被吓得面无血色。 她用力抓住李凌雪的手,低声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凌雪啊,你不要吓唬娘!” 李凌雪依然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好像说的事情与自己无关一样。 “身为李家人,我们谁也无法真正为自己而活。”她的声音没有一点感情。 “祖父,我爹,二叔,三叔,呵呵!娘啊,外祖家近年与我们走动的越来越少了,听我的,一定听我的,不想让外祖家出事,娘,你就一定听我的,我想让娘好好活着。” 毛氏浑身哆嗦。 她只是一个内宅的女人,别看能游刃有余地应对府中的小妾纷争,但在府外的大事中,她的见识终究有限,她还是要听男人的。 可她并不傻。 自己娘家兄弟多次与自己说,让自己一定留一条后路。 除了年节必要的一些来往,娘家人已经不怎么来李府走动了。 她知道贤王常来李府,与公爹他们在书房一待就是一整天,有时甚至到深夜方离开。 李太后,贤王与仁宗帝多年不和的事,她也略知一二。 她更知道,先皇在时,京城的李家风光无两,连老宅那里的人都是鼻孔朝天。 如今,听到女儿这看似不着调的话,她真的慌了。 “真的到要那个地步了吗?可是娘若是离开了,你爹他们可怎么办?” 李凌雪冷笑了两声,“他们可姓李,这是他们的责任,娘以为,为何我要嫁给有克妻之名的魏世英?” 一句话让毛氏跌坐在椅子上,眼泪哗哗地流,“他们怎么可以!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对待你!” 李凌雪伸手抹去毛氏脸上的泪,她的声音也透着一丝无奈,“娘,我也姓李啊!娘是毛家人,不应该捆在李家这条船上了,姐姐们是外嫁女,将来也不会被牵连。” “再说了,我爹左一个,右一个纳人进府里,如今外边又养着一个,他何曾为娘想过?” 毛氏多少年来一直安心后宅,她对得起李家人。 对于李仲春,她早已经是心灰意冷,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她本不想一走了之,毕竟几十载的夫妻。 可李家用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去搏锦绣前程的时候,她就已经对李仲春彻底死心了。 “夫人,您看这花摆在这里可成?”府内婆子的话打断了毛氏的心思,她这会已经下定了决心。 “可以,把那边的花再多摆几盆。” 毛氏开始风风火火地指挥着婆子,丫鬟布置着院子和厅堂。 李凌雪此时正在自己的闺房里,她今天就要出嫁了。 几日前,小白楼便已将嫁衣送到了府中。 那流光溢彩的嫁衣,引得几个年纪尚小的堂妹们羡慕不已。 上面的孔雀羽毛仿佛被世间最精湛的画师精心描绘而成的,每一根都闪耀着鲜艳的色彩,令人目不暇接。 就连李凌雪自己也竟看呆了,这便是她的嫁衣。 妆娘早早就已经给李凌雪上好了妆。 此刻,她才感觉心里有点紧张,也有一点点期盼。 武安侯这边也在准备着去接新娘子。 魏世英也换好了新郎的衣服,别说,这魏世英模样长得挺好,一袭大红的新郎衣袍也衬着他更加潇洒。 他的那些朋友们也在一边起着哄,准备跟着他一起去接李三小姐。 此时,柳安安和连生正在街边一家书肆的二楼,魏世英接新娘子路过这条街,所以两个人提早到这里准备看热闹。 柳安安虽然不知道连生的具体计划,但她知道李凌雪留不得。 当初害她落水,如果她不会水呢? 如果邱桐的侄子顺利将她救上来呢? 李凌雪利用邱桐算计了自己,还能全身而退,又算计了楚家三哥,这个女子年纪不大,可心思实在可怕。 两个人在书肆等了约莫半个多时辰,就听到远处传来的唢呐声。 “来了!”连生低声说了一句。 两个人隐在窗户后边,透过半开的窗户看得十分清楚。 魏世英一身大红喜袍,骑在高头大马上,后边跟着一顶花轿,还有一箱一箱的嫁妆。 吹吹打打,很是热闹。 “还挺热闹哈。”柳安安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算什么,到时候我们比这个要热闹十倍,百倍。”连生在柳安安耳边小声说道。 连生的话语中带着温热的气息,柳安安感觉自己的耳朵都快烧起来了,这突如其来的感觉,让她心跳加速,脸颊也悄悄泛起了红晕。 她伸手用力拧了一下某人腰上的肉,可某人还是一副面不改色的模样,气得她直咬牙。 “话说,李凌雪落到魏世英手里会怎么样?” 从来不会钻牛角尖的姑娘,拧不过某人就马上换了话题。 “生不如死!”连生冷冷地吐出了几个字。 柳安安抖了一下身子,连生马上揽住了她,“莫怕,她该死。” 柳安安心里话,我的哥哥哎,我不是害怕,我怎么感觉你和李凌雪好像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呢? 不过,柳安安不会去问。 只要李凌雪不好过,她就开心了,她才不要操那么多心呢! 迎新的队伍很快就走过了书肆。 窗后的两个人也迅速消失了身影。 武安侯府这里宾客也是络绎不绝,有和武安侯关系不错的,更有贤王这边人。 总之是热热闹闹的拜堂,礼成,入洞房。 接亲的队伍离开后,李家这里也是热闹了一整天,让沉寂多日的李府也多了几分烟火气。 客人陆续离开后,累得胳膊都快抬不起来的毛氏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李仲春还是歇在一个小妾那里。 毛氏又仔细想了想女儿的话,她把心腹婆子叫了进来。 她要把手上贵重的东西整理好,明日她得回娘家走一趟,有些事情要和娘家兄弟商量一下了。 第325章 :毛氏的决心 毛氏既然拿定了主意,便没有再拖。 第二天,她就回了娘家。 李凌雪成亲当日,自己娘家兄弟一家早早就来了,在李府帮着忙活了一天,直到其他宾客都走了,他们才离开。 毛氏与李仁义说,她带些礼物回娘家一趟。 李仁义也没想别的,毛家人确实忙了一天,挺辛苦的,理当登门致谢。 不过,李仲春昨天喝高了。 家里人都吃过早饭了,他在妾室院里还没有起身呢。 毛氏也不指望他,自己带着礼物坐着马车就走了。 等毛氏到了娘家后,她兄弟和弟妹还纳闷呢,长姐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么也得晚两日才对啊? 当着小辈们,毛氏什么也没说,一直乐呵呵地聊着闲话。 不过她兄弟可看出来了,长姐心里有事。 于是,便把媳妇和小辈们都打发走了,独自留下长姐。 毛氏兄弟媳妇也有眼力,她也猜出来丈夫是有话要和长姐说,于是便带着几个孩子去忙别的了。 屋里只有姐弟二人,毛氏这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毛氏姐弟感情十分好,她这一哭,毛氏兄弟着急了。 毛氏这才把李凌雪和她说的一番话都和兄弟说了,也说了那外室的事。 毛氏兄弟听完,气得眼珠子都红了。 “长姐,我早就说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圣上不是先皇,不会再宠着李家,李太后在宫中的日子也不好过,他们能如此对待凌雪,保不齐有一天就会把姐姐你推出去。” 毛氏听完,抹了抹眼泪,说道:“我岂能不知?我生气的是他们怎么能如此对待凌雪。” “哼,姐,说句不好听的话,大家族的女儿就是为家族谋利的工具,何况凌雪从小由她祖父一手带大的,凌雪的事我们都管不了,你就听她的吧,早点离开李家,凌燕那里日子过得不错,上面也没有公婆压着,你也不用担心,只要你从李家出来,我们家与李家便桥归桥,路归路,我早就看李仲春不顺眼了。” 毛氏兄弟一提那个姐夫李仲春,就一脑门子气。 他姐姐当年嫁到李家才两年,曹姨娘就大着肚子进了门,之后一个又一个往家里抬。 要不是凌雪未出嫁,他早就劝长姐和离了。 毛氏有了兄弟的支持,这底气也是十足,她的两个女儿都出嫁了,她也没有什么顾虑了。 李凌雪把那个外室女人的住处也告诉了毛氏,她不想夜长梦多,这事越早越好。 毛氏兄弟想跟她一起去,毛氏不让。 她不让她兄弟沾上这些烂事,她一个人就足以对付一个外室。 于是待李凌雪回门之后,毛氏她行动了。 一日,位于棉柳巷一处家宅子的大门被一大群丫鬟婆子和小厮给撞开了。 宅子也有几个下人,不过瞬间被毛氏带来的人给碾压了。 一个年轻女子搂着一个外貌堪称小号李仲春的男孩,被眼前的一幕给吓愣了。 毛氏看到这个男孩,心里不住地冷笑。 年轻女子还算有几分胆子,她缓过劲来,厉声问道:“你们是谁?知道这是谁家吗?居然敢在这里撒野?” 毛氏冷哼了几声,上前一步,女子心中好像有点明白了。 “我是谁?李仲春是我男人,我是李家长房长媳,你又是谁?” 年轻女子心里一哆嗦,她担心了许久的事,还是终于来了。 毛氏给婆子使了一个眼色。 婆子上前一把拽过男孩。 “你要干什么?不许动他!”年轻女子尖声叫喊。 周围也有不少人看热闹。 大家一看就明白了,这年轻女子八成不是外室,就是男人纳的侧室,家里不知道,这正牌夫人找上门来了。 “给我打,只要留口气就成!” 毛氏一挥手,婆子丫鬟一拥而上,瞬间年轻女子就被打得不成样子了。 “夫人,接下来我们怎么办?”一个心腹婆子问道。 “带着这孩子,我们走!” 毛氏心想,既然闹就彻底闹,索性撕破脸。 她要拿这个孩子换一纸和离书。 年轻女子拼了命想拦着,可她根本就拦不住,眼睁睁看着毛氏带着快哭死过去的儿子扬长而去。 李仲春根本就知道,他还想着过两日来看母子俩呢。 年轻女子实在没办法了,便让手下一个小厮去李府给李仲春报信。 不仅李仲春知道了,他爹,他两个兄弟都知道了。 他有一个外室,还有一个六岁的儿子。 李仁义那颗布满伤痕的心,再一次受到了重创! 李仲夏,李仲秋则想着,李家这是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反正脸都快丢光了,也不差这一件了。 李仲春急急忙忙来到棉柳巷,一看他的乖外室,那张漂亮的脸蛋都破了相,乖儿子也不见了,家里跟遭了贼一样,就差屋顶的瓦片没有被掀起来了。 连门板都生生被踹漏了。 他这才知道毛氏找上了门,而且带走了儿子。 李仲春又转头跑到毛家,要儿子。 毛氏就一句话,拿和离书换儿子,不然你一辈子也别想见到他。 李仲春都听傻了,这是什么要求? 他以为毛氏会处置自己的外室呢,没想到毛氏要和离! 而且毛氏够狠,一碗毒药就放在桌子上,马上写和离书,不然就把药倒你儿子嘴里。 而且这药真是毒药,婆子现场抓来一只鸡,没几息的功夫,这鸡就蹬腿了。 李仲春这才知道毛氏是下了决心的。 那孩子被吓傻了,都不知哭。 李仲春是进退两难。 他和毛氏多年的夫妻,要说感情早就磨得差不多了,早些年毛氏对他不断纳妾,还大闹过,后来便当什么都不知道了。 在李仲春看来,男人纳妾天经地义。 毛氏是正妻,正妻该有的不会少她的,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再说了,她只生了两个女儿,后来伤了身子又不能生了。 自己的那几房妾室要不生的是女儿,就不就干脆生不出来,好不容易这个女子生了一个儿子,他能不疼吗? 让他放弃儿子,绝对不可能! 所以,李仲春脑子一热,选择了和离。 当下就写下了和离书,毛氏马上拉着他去官府备了案。 等到李仁义知道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地。 随后毛氏的兄弟便带人上门来拿长姐当年的嫁妆。 李仁义都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他各种想死! 李仲夏和李仲秋也傻了眼,他们的大嫂,哦不,应该是前大嫂,她这是疯了吗? 李仁义问毛氏兄弟,你姐姐为什么要和离? 毛氏兄弟冷笑着说道:“我姐姐要不是为了两个孩子,早就离开李仲春了,她对李仲春的感情也早就磨没了,在你们选择让凌雪嫁给克妻的魏世英时,我姐姐心里最后一点念想也没有了,从此,我们两家各自安好吧。” 李仁义阴鸷的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毛氏兄弟,他心里都明白了。 李凌雪不愧是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 一定是她与毛氏说了什么。 自己都不道李仲春有一个外室,藏在眼皮子底下好几年。 可惜了。 凌雪终究是女子,如果她是个男儿,李家还是有希望的吧? 第326章 :噩梦 一切皆已成定局,毛氏顺利离开了李家。 李仁义待毛氏兄弟拉着毛氏的嫁妆离开后,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李家大厦将倾的恐惧。 不出意外,李仲春再一次被李仁义打了板子。 那个外室女人被直接送到了庄子上,她生的那个儿子则被留了下来,好歹是李仲春唯一的儿子。 至于外室女人的结局,李仁义并不关心,一个女人罢了。 最小的女儿都出嫁了的毛氏,她和离了,这个消息迅速在京城中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一个正房妻子和离,这得多大的仇恨。 不过仁宗帝看得十分明白,毛氏这是为自己留了一条后路,也是为毛家搏了一条生路。 对于毛家,仁宗帝并不在意。 毛家近些年的态度,仁宗帝是看在眼里的,有一个词怎么说来着? 对,迷途知返。 只要不是一条道走的黑,仁宗帝也不会斩尽杀绝。 何况毛家是个中规中矩的人家。 毛氏的和离让柳安安感觉挺意外的,她没想到毛氏,一个风风光光的正室能有这番勇气。 李凌雪刚出嫁没几天,她亲娘居然就和离了。 还是疯爷爷一句话,点醒她:毛氏不想带着毛家一起死。 原来如此。 毛氏如何柳安安不关心,她现在特别想知道,李凌雪这几天在武安侯府过得怎么样。 连生看出小姑娘的小心思,便在某天晚上偷偷带着她潜进了武安侯府。 武安侯自己也是武将出身,府中的护卫也不弱,可,这要看和谁比了。 连生带着柳安安非常顺利地进来了。 他们来到了魏世英的院子,小心翼翼地趴在了正房的屋顶上。 掀开了屋顶的瓦片,透过缝隙可以看清下面的一切。 何况两个人的耳力极好,细微的声音都可以清晰地听到。 魏世英今天晚上在皇城值守,所以今天没有回府,李凌雪独自一人正在屋里。 柳安安歪着头看着连生,那意思,魏世英的行踪你掌握得挺清楚啊? 连生无辜地眨了眨眼。 柳安安伸手小小惩罚了他一下,这才安心看热闹。 他们在的位置正好是李凌雪寝室的位置,里面亮着灯烛,贴身丫鬟在一边小心地服侍着。 “小姐,您多少吃点东西吧,姑爷晚上有公务不回府。” 李凌雪听到姑爷两个字,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手中的玉梳,用力之大,手指关节都泛白了。 丫鬟一眼看到小姐手腕的青紫,这眼泪就掉了下来,“小姐,疼不疼?姑爷他怎么能这么对待小姐,这才几天啊!” 李凌雪一只手慢慢掀开了衣袖,烛光下,皓白的手腕明晃晃的一圈青紫。 再往上,小臂之上,还有几处牙印,看样子咬得挺狠。 “小姐,让婢子回府吧,去告诉老太爷,上次您怎么没和夫人说啊?” 李凌雪面无表情,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大婚三天头上,魏世英陪着她回了娘家,在府中魏世英表现得极好,赢得了李府上下一致的好感,连几个堂妹都羡慕她嫁了一个体贴入微的好丈夫。 连母亲都掉着眼泪说,她若离开李家也可以放心了。 她更看到了那天贤王也在府中。 所以她什么都没说,也不能说。 这场婚姻本来就有各自的算计在里面,但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嫁人,当初她还是带着一丝期盼的。 她虽然不爱魏世英,可既然嫁给了他,她也要扮演好一个妻子的角色。 她也不抵触夫妻间该做的事。 可她不知道的是,魏世英他不是人! 还好,他今天值夜,不回来,不然她真的害怕如何面对他。 他怎么可以像对待青楼妓子一样对待她? 她本以为他是男子,自己与他刚刚成亲,他应该多一点体贴,可他不仅粗鲁,而且还用种种手段来折腾她。 对于她来说,每一个晚上都是一场噩梦。 纵使李凌雪再有心机,可遇到一个白天晚上两副面孔的魏世英,她也没有一点办法。 她总不能撸起袖子去找武安侯吧? “好了,莫哭了,帮我换上寝衣吧。”李凌雪淡淡地说道。 小丫鬟咬着嘴唇,扶着李凌雪站了起来。 柳安安猛然一转头,连生不知什么时候眼睛上已经蒙上了一条黑布,他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刚才我也什么都没看到。” 柳安安这才满意地又伸手拧了一下他腰间的软肉。 连生无声地咧开了嘴。 柳安安低下头,凑近了缝隙继续看了起来。 小丫鬟帮李凌雪一件一件褪掉外衣,柳安安明显听到从下边传来低声的抽泣声。 柳安安不由瞪大了双眼。 魏世英是不是变态呀? 他还真是个虐待狂。 小丫鬟帮李凌雪上药,所以柳安安看得十分清楚。 这李凌雪胸前,手腕,脚腕,胳膊,还有大腿内侧都是一片一片青紫,还有牙印。 连生好像猜透了柳安安的想法,凑到小姑娘的耳边说道:“魏世英心理极度扭曲,他小时候曾被武安侯的死对头偷到青楼,看了一晚上的活春宫。” 哦,怪不得魏世英如此变态呢。 看来,李凌雪的日子可真不好过呀! 柳安安看到了想要的结果,便没有心思再看下去了,对于李凌雪她一点都不同情。 李凌雪当初设计毁她清白的时候,可一点没有心软。 如今,她落到这种地步,那也是李家造的孽,与她没有一点关系,圣上的赐婚,她死也要死在魏家不是? 心情极好的柳安安哼着小曲,一路蹦蹦跶跶进了定国侯府,连生缓步跟在后边。 刚转过影壁墙,就看到厅堂门口负手而立一个人。 这个人玉树临风,英俊潇洒,貌若潘安,公子无双,此刻正黑着一张脸,眼神不善地盯着自己。 柳安安揉揉眼睛,伸手胳膊像瞎子摸象一样,四处乱摸着,嘴里不停地嘟囔着,“青衣,我是不是又睡懵了,我怎么来前院了。” 连生强忍着笑意,看着她闹腾,反正他不敢对岳父大人不敬,可小姑娘可敢。 柳安安半眯着眼,转身要往自己的院子里溜,没想到她爹一闪身就到了身后。 然后,她就像小鸡子崽子一样被拎了起来。 柳安安四脚一顿乱刨,像小青蛙游泳,嘴里还咕嘟咕嘟像冒泡一样。 不大一会儿头顶上便传来一声叹息,“深更半夜不在家,又去哪了?” 柳安安嘿嘿笑了几声,一翻胳膊像柳大壮一样吊在她爹身上。 “爹,我去看好戏去了,您知道那个李凌雪吗?她被虐了!啊哈哈哈哈!” 第327章 :松江府之行 李凌雪被虐的事着实让柳安安高兴了好几天。 这一天,她收到了方怡的信。 这封信是通过松江府柳安安的铺子递过来的,如若是方怡自己邮寄的话,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到京城呢。 “哇,方怡要嫁人啦!” 柳安安拆开信一看,方怡下月初要出嫁,问她能否来给她壮壮胆,她现在心里特别紧张。 这一定得要去啊! 反正自己有铺子在松江府,并且顺路再去苏州看看干爹和干娘。 连生知道她要去松江府,可自己有公务在身,而且爷爷来京后,有些事情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中。 自己不能陪着她去,有些不放心。 柳安安自是知道,九月初九之时,皇宫要举办重阳宴,连生准备在这一天为父鸣冤。 因为这一天,更是十五年前靖远侯和世子含冤屈死的一天。 柳安安在这关键时候,是绝对不能让连生分心的。 为了让他放心,她都把自己的百宝囊拿出来了,什么各种毒药,解毒丸,蹬腿瞪眼痒痒粉,她连迷药都带了。 连生看了是哭笑不得。 这次壮壮像又有感觉一样,急吼吼地从绣衣司跑了回来。 五狼现在感觉,他和大壮少爷交流已经无障碍了,亲自带着这小家伙骑马回来了。 壮壮又背上了它的小书包,不过不是表情严肃,而是咧着大嘴一副兴奋的样子。 “壮壮,你是不是感觉你安安姐姐这次出门会遇到什么好事?”连生好奇地问道。 柳大壮小朋友用力点头,还拍着小爪。 连生这下子是真放心了。 两天之后,青衣,绿衣还有容珏安排的护卫,一众人便离开了京城,直奔松江府而去。 京城离松江府并不算远,不用着急赶路,七八天便能到了。 柳安安先去了苏州府,在义母那里住了几日,这才去了松江府。 方怡先一步得到了消息,早早就在府城门口等着了。 柳安安从马车里出来了,骑上了连生专门为她准备的汗血宝马小红。 小红这个名字是柳安安起的。 小红表示不服,可它没办法,它打不过那只猴。 壮壮则跟着黑耀也坐在马上。 对了,容珏这次是让黑耀亲自带护卫来的。 柳安安也看到了方怡,伸手拍了一下小红的大脑袋,“小红,别磨磨蹭蹭的,跟个大姑娘似的。” 小红:无良的主子,无良的猴,就知道欺负马儿,本小红不是大姑娘! 还好小红没有撒丫子跑,不然它到方怡跟前也止不住它的大长腿。 “安安!”方怡跑到汗血宝马小红跟前。 柳安安弯腰一伸手,青衣快一步下马,用手一托便将方姑娘托上了马背。 方怡坐在柳安安前面,小心地扶着马鞍,柳安安又一拍小红,“小红,走了!” 小红十分通人性,柳安安根本就不用马缰绳,小红也没有这玩意,提速,减速,拐弯,根本就不用柳安安吭声。 这一路之上,黑耀这些护卫们可是羡慕死了,让青衣和绿衣好一通笑话。 两个小姑娘在前边,黑耀和青衣他们在后面不远不近地护着,很快便进了府城。 方府坐落在合庆巷,这是一个十分幽静的小巷子。 全家都知道今日安乐县主到府城,怡儿要出嫁了,安乐县主亲自赶到府城来给怡儿撑门面来了。 一早,方家老少都没有离府,专门在家等候柳安安。 大年前,方怡因为方氏的事写信给了家里,方老太爷和方怡的父亲方老大,这才知道怎么回事。 他们一直以为方氏是真心为了方怡的亲事,才同意让方怡进京的,没想到方怡差点出了事。 方氏隐瞒了家里,没说实情。 不然的话,方老太爷是绝对不可能让方怡来的。 把方老太爷气死了。 拍着桌子大骂方氏,马上就让方老大进京接方怡回家,并告诉方氏,从今往后她与方家再无半分关系。 这是等于把方氏给弃了。 方老大进京之后,带重礼登门感谢了柳安安,要不是安乐县主出手,他女儿这一辈子就被这个不争气的妹妹生生给毁了。 所以这次听方怡说,安安要来,方老大十分高兴,早早便让妻子做好了准备。 柳安安也提前做好了准备。 方怡比自己大两岁,从京城回去之后,家里肯定会帮她相看人家,所以柳安安早就让小白楼的绣娘给方怡定制了嫁衣。 而且嫁衣在一个月前就送到了方府。 小白楼的嫁衣是柳安安亲手设计的,所以是独一无二的。 别说松江府了,京城除了小白楼其他地方都做不来,不是绣娘的问题,是款式的问题。 方怡的嫁衣送到之后,几房人都来了。 他们都知道,这是安乐县主从京城的小白楼给方怡定制的嫁衣。 方怡的二婶娘家就是做布匹生意的,所以她是懂布料的。 方家二婶一看,就吸了一口冷气,“呀,是云锦!” “娘,云锦很贵吗?”方家二婶八岁的女儿问了一句。 “当然,那可是寸锦寸金!怡儿这套嫁衣千金难求,听说京城小白楼定制的衣服,你有钱不一定人家给你有功夫做,安乐县主对怡儿可真好。”方二婶不住地感叹。 众人都催促方怡换上,其实方怡心里早就想换上了。 嫁衣穿在身上十分合身。 “哇,怡儿姐姐好美啊!”几个比方怡小的孩子不禁拍手叫了起来。 “娘,等我将来嫁人时,娘也给我做这样的呗?”方家二婶的小女儿问她娘。 方二婶一咧嘴。 她是不是从现在就得赶紧攒银子啊? 总之,一家人对这位安乐县主的好感是蹭蹭往上涨。 不是因为一身贵重的嫁衣,而是因为安乐县主对怡儿的这份情谊。 很快,小红便哒哒地跑到了方府门口。 门口的小厮一见是小姐回来了,还跟来了一位漂亮的姑娘。 柳安安在松江府的时候,是来过方府的,所以小厮可记得她。 小厮撒腿就跑到府里。 方老太爷走在最前面,方老大紧跟在一侧,领着一众老少出府迎接安乐县主。 方家老大在松江府衙任通判,正六品官职,其他方家兄弟并不在官场。 柳安安一见走在最前边的方老太爷了,赶紧上前一步脆生生说道:“安安见过方爷爷,给您老请安啦。” 方老太爷是朗声大笑。 数月未见,这小姑娘眼中的真诚一点都没有改变。 “好孩子,快点进家。” 众人一看,得,自家老太爷拿安乐县主当孙女一样了,我们也别拘着了,这连礼都省了。 方怡早就和家里人说了,安安来了你们可千万不要给她行礼,就拿她当家里人,她喜欢这样。 家里人心里还琢磨呢,人家可是二品县主,不说家里男人,我们这些女人无品无级,这不合适吧? 今儿这一看,这一会功夫,安乐县主扶着老太爷都快要进屋了。 众人也赶忙紧随其后。 大家进了厅堂落了坐。 方怡的母亲和二婶几个便赶紧去张罗饭菜,因为这会儿已经临近午时了,好在食材一早就提前备好了。 几种肉食在灶上热着呢,这会儿让厨房赶紧炒其他菜就齐了。 柳安安这次也从京城拿了不少礼物过来,其中一部分是给这些孩子们的。 孩子们拿到礼物,围着她,左一个安安姐姐,右一个安安姐姐,可是亲热了。 几个长辈一看,这心里可是热乎乎的。 他们为方怡能有这个一个好姐妹感到欣慰。 安安这个孩子,不管到什么时候,她还是靠山村那个真诚的小姑娘。 第328章 :施家三公子 众人围坐在一起吃过饭后,方怡便拉着柳安安到了自己的闺房。 小姐妹便头挨着头靠在榻上说着话。 “话说,方小姐,你未来的夫婿,就是那个施家三公子,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呀?” 方怡在信中告诉了柳安安,她未来的夫婿是施家的第三子。 方怡听到柳安安问她,眉眼弯弯,眼神之中也不由带着一丝甜蜜,“他是施玉兰的三哥。” 施玉兰?柳安安还真记得。 她和方怡是手帕交,在松江府的时候,柳安安也和施玉兰聊过天,那是一个极温柔的姑娘。 施家三公子叫施玉林,施家也在松江府城,方家在城东,施家在城西。 施家的大公子拜在方老太爷门下,是方老太爷得意的门生,如今在苏州府衙任职。 因为这层关系,方怡很小的时候便认识了施玉兰,两家也常来往,两个姑娘又成了好朋友。 施三公子如今刚刚弱冠之年,不过一直未定亲。 开始施家人也没往那方面想。 方怡是女儿的小姐妹,常来府上,也见过三公子。 也同施玉兰一样,称三公子一声三哥。 去年,方怡上京后,施玉兰便知道了方怡姑姑在京城,接她过去是要给她在京城找个婆家。 她也和家里人说起过。 施家人一听,这再正常不过了。 人家姑姑在京城,又是霍家的媳妇,一定会给娘家侄女找个好婆家。 不曾想,施玉林从那天开始就越来越不对劲,整天神游天外,常常走神。 施家也开始给他张罗亲事。 可他连人家姑娘姓什么都一副不想知道的模样,满脸的拒绝。 施家父母也不明白怎么回事。 便问他是否有自己中意的姑娘,说出来,家里替他去求亲,没想到这闷葫芦死活也不吭声。 一次,施玉兰去哥哥的屋子借书,不小心将桌子上的茶盏打翻了,书桌上正摊着一本书,水都洒在了上面。 施玉林赶紧把书拿起来,把上面的水抖掉。 不小心从书里飘下一张纸。 施玉兰眼尖,一眼就看到纸上写满了方怡的名字。 她伸手捡了起来,没想到被施玉林一把抢了过来,还把那张纸马上收到了抽屉里。 一副欠他八百两银子的模样。 施玉兰这下全明白了,为什么三哥这些天魂都没了。 幸灾乐祸的施玉兰就把三哥心上人是方怡的事和爹娘说了。 施家爹娘听完,完全傻了。 这三儿子怎么不早说呢? 如果早点说,他们早就把方怡给订下来了。 施母就说道:“这事也怪我,我看玉林平常把方怡当成玉兰一样,方怡也一口一个三哥叫着,压根儿就没往那方面想。” 施家夫妻肠子都悔青了。 可方怡进京了,这可怎么好! 峰回路转,没想到方怡回来了。 方家说,方怡不留京城,是方怡的母亲实在舍不得女儿远嫁,这才考虑再三,决定不让方怡留在京城。 施家夫妻一听,高兴得都快蹦高了。 夫妻两个也是坏心眼,想坑三儿子一把,谁让你这闷葫芦一样? 就差一步,方怡差点就成人家媳妇了,该让你着急一回。 于是施母就在饭桌上提起了这件事,还说道:“方家肯定也开始给方怡相看人家了,也不知道谁家的小伙子有福气,方怡可真是个好闺女。” 说完,夫妻二人,再加一个知情的施玉兰,就不断地瞥着这位施三公子。 施三公子一直支着耳朵听着。 最后施三公子实在绷不住了,他直接跪在地上,红着脸磕磕巴巴道:“爹娘,儿子,儿子喜欢方怡,想娶她为妻,求爹娘成全。” 施父和施母终于露出了笑脸。 施母一拍巴掌,“我的傻儿子哦,我终于等到你这句话了,你要是早点说,方怡还用跑趟京城吗?我们早就把她娶回家了,你真是急死我了。” 一直和施父,施母一起住的施二公子两口子,也才明白。 原来小弟一直喜欢方怡。 可这小子闷葫芦一样,这么久也不吭声,这到手的媳妇差点跑了。 方怡常来家玩,他们对方怡印象也极好。 就这么着,施家父母没耽误时间,转过天来就到了方府,替施三公子求娶方怡。 方家老太爷一听这里面的事,也是笑得不行。 两家关系本就不错,更是知根知底,方怡与施玉林也熟悉。 不过方老太爷也问了方怡。 经过了方氏这件事,方老太爷也不想委屈孙女,毕竟事关孙女的一辈子的幸福。 方怡没想到,施家三哥心里一直有她。 仔细想了想,施家三哥是一个温润如玉之人,性子好,学问也好。 不对,方怡猛然惊住了! 她这才反应上来,为什么每次见到施家三哥,他都会脸红! 原来,他真的喜欢自己好多年了。 与其嫁给一个陌生人,不如嫁给施家三哥。 一来熟悉,知根知底。 二来,方怡感觉,自从知道施家三哥的想法后,她突然心里有了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安安,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呢?明明之前一直把他当哥哥看,可自从知道他心里有我的时候,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开始惦记他了。” 方怡伸手捂住自己的脸,她这会脸一定红得厉害了。 “当局者迷,其实你心里也是喜欢施三公子的,不过你自己未曾发现罢了。” “真的吗?” 方怡听到柳安安的话,转过头看着她,眼睛亮晶晶的。 “当然是真的啦!” 柳安安一看方怡的模样,就知道,这位一提施三公子,眼睛就会发光,只有听到自己喜欢的人,才会这样。 反正她自己也是这样,嘿嘿。 “施家的人对你怎么样?”柳安安随口问道。 方怡是个讨喜的姑娘,施家人肯定会喜欢她的。 “施家伯父,伯母人可好了,我那会儿常去找玉兰玩,施家大哥两口子现在苏州府,家里就二公子夫妻,在管着家里的生意,施家三哥读书很好,他现在和师傅一起在著书。” “你们两家也熟悉,关系也很好,总比盲婚哑嫁强。” “那是,不过,他有个叔祖母,好像总看我不顺眼。” 方怡还是和小姐妹说出了心里话。 这个叔祖母是施三公子叔祖父的老妻,一个十分古板的老太太,不知为什么不喜欢方怡。 说话也阴阳怪气的。 “阿怡,孝敬老人是应该的,但如果没有德行的老人没必要留什么客气,你越是敬着他,他越来劲儿,越在你跟前摆谱,这个施家叔祖母不喜欢你,你又不和她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不必放在心上。不过她若是在人前故意为难你,你就反击,如果你退了,她会得寸进尺,得欺负死你。” 柳安安的原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我,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人再犯我,斩草除根。 第329章 :叔祖母 方怡现在家中备嫁,家里一般不怎么让她再出门了。 不过柳安安来了,两个小姐妹在家里待不住,想上街转一转。 方老太爷自然是放心。 因为安乐县主身边这么多护卫,老太爷虽然不懂武功,可老太爷眼光毒辣。 这些人走路极轻,功夫可不低,再说了,定国侯派来的护卫,功夫能次吗? 柳安安干脆就带着方怡去巡铺子,顺便也教一教方怡。 方怡嫁入施家,施家除了大公子不在府中,可施家也不曾分家。 这里的人都讲究父母在,不分家。 除非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像薛逸风那种情况,才会选择分家另过。 家里现在由施母管家,方怡不用操心,上边还有方家二嫂,可她不能什么都不会。 方母自然会教给方怡,管家这些东西都是女儿家生来就得学会的一门技巧。 可柳安安教的更是实战。 她更多的是让方怡去看,去领悟,能学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将来也不至于让府中妯娌看低了方怡。 方怡也不傻,她怎么能看不出来呢? 不然安安巡铺子为什么会带着她? 除非涉及账目,她在铺子里和掌柜的,和伙计,甚至和客人沟通都不会避着她。 就是让她听,让她学,让她看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方怡每次都极认真地听着。 这天,从铺子里出来,两人就去了隔壁的一家铺子,这里有苏绣,柳安安想买一些回去。 铺子里这会人不少,小伙计十分忙碌。 柳安安虽然不懂,可闻香阁的张掌柜派刘香跟过来了,并和铺子掌柜的打了招呼,我们东家要买一些苏绣带走,让掌柜的招呼着点。 掌柜的和张掌柜十分熟悉,自然知道闻香阁是谁的。 这家铺子也是张掌柜推荐的,货真价实,掌柜的人品十分正。 所以,柳安安一进门,掌柜的一看刘香也跟在后边呢,他自然就知道来的这位是谁了。 便亲自上前热情地招呼着。 不过掌柜的也明白事,并没有点出柳安安的身份。 掌柜的拿出了所有新上的货,到了一边的雅座,便于柳安安选择。 柳安安真是看花了眼,好美的苏绣,每一件都堪称精品,方怡也瞪大了双眼。 柳安安挑了几把团扇,带回去给伯娘,舅母还有严姨母她们,又选了几件小炕屏。 也没忘了跟着几个大丫头,每人选了一方苏绣的帕子,留在家里的蓝衣也有份。 喜得青衣几个笑得跟朵花似的。 柳安安随手将一把团扇和一个小炕屏交给了方怡。 吓得方怡直摆手。 她可不敢再要了,那套嫁衣二婶可私下和她说过,至少三千两银子。 当时吓得方怡娘手上的筷子都掉地上了。 姑娘的嫁衣一般都是自己绣的,当然也有大户人家的女儿请绣娘来定制。 方怡也和其他姑娘一样,几年前便开始绣嫁衣了,可和小白楼的嫁衣放在一块,别说方怡了,其他几个年纪小的妹妹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不过柳安安却说,“阿怡亲手绣的嫁衣更有意义,小白楼的嫁衣就权当给你撑门面了。” 方家人自是明白,这是安乐县主不想让别人看低了方怡。 “行了,你还跟我客气?压箱底的好东西越多,你的底气就越足。”柳安安可不管,直接把东西塞到方怡怀里,她不管了。 方怡的眼泪又差点落了下来,她只好将这份情谊记在了心里。 方怡的小丫鬟怀里小心抱着小炕屏,方怡则手上拿着团扇。 铺子里人多,小丫鬟抱着小炕屏避开人群,就到了铺子门口的位置,这里没有遮挡,“哟,这有钱人看着就不一样,这苏绣得多少钱啊?” 这阴阳怪气的声音,让铺子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小丫鬟扭头一看,赶紧恭敬地说道:“婢子见过老夫人。” 原来是施三公子的叔祖母窦氏,一边还跟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 方怡也赶紧走了过来,福了福身子,“怡儿见过叔祖母。” 老窦氏看了看方怡,眼中的不喜一闪而过,说道:“怡儿,不是叔祖母说你,这过日子要学会精打细算,钱可不能这么花,这苏绣一看就不便宜,你以后要嫁入施家,虽然不用你管家,可也得学着过日子不是?” 小丫鬟心中不喜,这老太太见过姑娘几次,每次都是不阴不阳的,于是便说道:“老夫人,这苏绣…”。 没等她说完,老窦氏脸一拉,“我和你主子说话,你插什么嘴?怡儿,你得好好教教你的丫鬟,省得嫁到施家后给你丢脸。” 嘿,柳安安一听,这个气哟! 这老太婆,真是鸡蛋里挑骨头。 她无意扫了一眼老太婆一边的那个姑娘,哟! 那个姑娘看着方怡,眼中有羡慕,居然还有一丝不甘心! 原来如此啊! 方怡淡淡地回道:“我的丫鬟如何就不劳叔祖母操心了,这苏绣乃是安乐县主送给我的,至于如何过日子,自有我娘教我。” 柳安安差点乐出来,方怡大有长进,看来她这几日没有费口水。 老窦氏一听这脸拉得更长了,“怡儿你怎么和叔祖母说话呢?你娘就这么教你不敬长辈?那安乐县主也是,花钱毫无节制,都把你带坏了。” 柳安安一听,这袖子就撸起来了。 刘香动作快,她上前一步拦在自家姑娘前面,一伸胳膊也拦住了青衣几个人,这老太婆她可认得。 “哟,这不是窦老夫人吗?您要这么说,我可不爱听了。” 老窦氏一扭脸,这才看到刘香几个人。 她认得刘香,闻香阁的一个小管事,她也是闻香客的常客。 她可不是买胭脂,水粉之类的,她常买安神香。 闻香阁的安神香最管用。 “原来是刘管事,怎么,我说的不对?”老窦氏一副我占理,我是正确的模样。 刘香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老夫人,安乐县主花钱如何,她亲爹定国侯都不说啥,您操什么心?再说了,你这一句把方怡姑娘都带坏了,您这是要坏安乐县主的名声吗?” 刘香说完,这小脸一绷,颇有几分气势。 “安乐县主和你有关系吗?你管得可真宽。”那个姑娘不高兴了。 刘香双手一叉腰,小脸一抬十分骄傲地说道:“当然有关系,那是我主子!你们当着我的面说我主子坏话,坏我主子名声,你们还有理了?” “我主子好心给方姑娘添妆,还有错了不成?大家都来评评理,我家主子与方姑娘是手帕交,专门从京城赶来给方姑娘添妆,怎么到了老夫人嘴里就成了带坏方姑娘了?” 柳安安在后面翘起了嘴角,她可以不用出面了,刘香一个人就可以把老太婆说废了。 店里的客人这才注意到,这个刘管事身后站着一个漂亮的姑娘,这模样,这气质,一看就不是府城的姑娘。 都没有方怡说话份儿,刘香一个人巴巴一顿说,生生把老窦氏说得哑口无言。 她只剩下喘粗气的机会了。 第330章 :给你撑腰 “怡儿,你就这么看着?”老窦氏干脆把枪口又对准了方怡。 方怡气得脸都红了。 她就是不嫁给施三公子,也不能让安安受委屈。 “叔祖母,我与安乐县主是好姐妹,她就是带坏了我,我也心甘情愿。” “哟,小怡儿,我可真没有白疼你!” 柳安安上前一把勾住方怡的脖子,笑意盈盈。 老窦氏一看,心里咯噔一下,这莫不是那个县主? “我说这位老夫人,你当着我的面,说我的坏话,这个习惯可不好。”柳安安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可这笑却不达眼底。 老窦氏也是精明得很,她能看不出来吗? 这老婆子马上换了一个面孔,“哎呦,是我老婆子多嘴了,人老喽,糊涂了,县主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个老婆子见识,我这也是心疼这些小辈。” “叔祖母,怡儿是我将来的妻子,自有我来疼,就不劳您操心了。” 随着说话声,门口进来一位个子挺高的公子。 “玉林哥哥!” 那个和老窦氏一起来的姑娘,两眼放光,就差扑上前去了。 来的公子正是施玉林。 “这位姑娘,我和你并不相识,你可别叫错了。” 施玉林这一句话,柳安安差点没笑出来。 那个姑娘的小脸一下子就白了,十分委屈地看向老窦氏。 老窦氏干笑了两声,“林哥儿,这是仙花,是叔祖母娘家最小的一个孙女,她来过咱们府上好几次,你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 施玉林还是一副我不认识的样子。 柳安安一听仙花这个名字,就差一点没忍住。 她伸手拉了拉方怡。 方怡会意,也没有吭声,她就看着施玉林怎么应对。 老窦氏不愧是见多识广,练就了一副厚脸皮,这就样,她居然还能笑呵呵的。 “你这个孩子啊,平时就一门心思读书了,对了,仙花这孩子,特别欣赏你的学问,没事你就给她指点指点,你也是她三哥,之前你还教过她呢,呵呵呵。” 柳安安一听,我的天,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了。 这老窦氏明晃晃地要挖墙脚啊! 方怡则十分平静。 施玉林差点气乐了。 “叔祖母,慎言,我都没见过她,何谈教过?您还真是老糊涂了。” 他终于知道这位叔祖母为何不喜怡儿,就是因为他拒了窦仙花。 施玉林可不管老窦氏脸色难看不难看。 他继续说道:“叔祖母,我已经定了亲事,马上成亲了,我亲妹妹玉兰没我同意,都不会随意进我的屋子,怎么,您这孙女就如此奔放?上来叫我玉林哥哥不说,还让我给她指点学问?” 呵呵,人群中不知谁乐出了声。 随后,铺子里的人是哄堂大笑。 那位仙花小姐不可置信地看着施玉林,那小模样好像施玉林就是一个负心汉一样。 “玉林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这窦仙花模棱两可的话一出口,方怡再也忍不住了。 “这位姑娘,你当我是死人吗?当着我这个正牌未婚妻的面,你就这么急不可耐地勾引我未婚夫,你的脸呢?丢家里了不成?” “你一边去,我和玉林哥哥说话,你插什么嘴?” “啪”地一声,方怡想都没想,抬手就是一个嘴巴子。 施玉林上前一步拦住了方怡。 方怡看着他,瞬间冷了脸,施玉林则慢悠悠地说道:“仔细手疼。” 那位小仙花真的被气哭了。 方怡没好气地白了施玉林一眼。 施玉林转头看向老窦氏,“叔祖母,看来我要和叔祖父好好谈谈了,您是我的长辈,就这么盼不得我好?处心积虑往我身上泼脏水?究竟是何用意?” 老窦氏一听,这脸上跟开了染料铺子一样。 “你看你这孩子,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呢?仙花,你玉林哥哥是有未婚妻的人了,你也不要惦记他了,走了,我们回家去。” 说完,老窦氏拉着仙花分开人群灰溜溜地走了。 施玉林这才来到柳安安跟前,躬身一礼说道:“玉林见过安乐县主,让县主见笑了。” 柳安安摆了摆手,“我无所谓,施三公子,今天但凡你有一点摇摆不定,我便不会眼看着怡儿踏进你施家的火坑,你做得不错,怡儿没有看错人。” 施玉林苦笑了一下,“县主,玉林定不会负了怡儿,如果我负了她,任凭县主处置。” “好!我记着你这句话,不过,你这位叔祖母应该还会不死心,小心她给你弄个小妾。” 施玉林听罢,表情十分凝重,“县主放心,我这就回去处理这事。” 说罢,他看着方怡又说道:“怡儿,安心在家里待嫁,一切有我。” 方怡点点头。 施玉林朝柳安安拱了拱手,转身大步离开了。 “施三公子是个值得托付之人。” 柳安安给到他一个十分中肯的评价。 方怡也是抿着嘴不好意思地笑了。 施玉林回到施府后,直接找到了祖父,往施老太爷跟前一跪,把一家人都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三公子的母亲邓氏吓了一跳,三儿子马上就要大婚了,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点差错。 不然,她就得疯了。 好不容易这闷葫芦找到了称心如意的媳妇,她还等着抱孙子呢。 施玉林便把在铺子里偶遇叔祖母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施家二嫂脾气火爆,这一听就急眼了,“娘,我去找他们窦家去,什么玩意,敢算计三儿,他们得了失心疯了不成?” 施家二哥都比施玉林长年十岁,所以两个嫂嫂进门的时候,施玉林还小呢。 特别是和施家二嫂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多年,这感情十分深厚。 邓氏赶忙拦住了老二媳妇,“佩珠,你先等会儿,听你祖父怎么说。” 她真怕老二媳妇领人把窦家给砸了。 其实她也想砸。 不过老窦氏毕竟是二叔的老妻,还是得听听公爹的意见。 施家老太爷一听,这脸立马沉了下来,他看着长子一眼,“去请你叔父。” 施家老太爷想着,这窦氏越老越作妖,居然把主意打到他三孙子头上了,他家小三儿娶个媳妇多不容易啊! 施家叔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哥请他过去,看着还挺急的,便赶紧过来了。 施家老太爷也没有废话,直接让施玉林把事情前前后后又讲了一遍。 施家叔父气得胡子乱颤。 真是气死他了,这不省心的老婆子,可真会给他找事。 “大哥,您莫生气,我这就回去,教训那老婆子,她要不听话,我就休了她!”说完,老头气哼哼地走了。 邓氏有些担心,问了一句:“父亲,二叔他不会真把二婶休了吧?” 二叔的脾气可大,眼里容不得沙子,这回二婶算是撞刀口上了。 施老太爷哼了一声,说道:“你那个老二婶就这点算计,眼光短浅,就能看到眼跟前的那点东西,老大媳妇,安乐县主与怡丫头是手帕交,那么大手笔的添妆,这交情非同一般,怡丫头自然也是个好孩子。” “林哥儿对怡丫头用情至深,不然,他若今日稍有迟疑,这门亲事就得黄了,我们还得把安乐县主给得罪了,得罪她一人,就等于得罪了她身后的三大世家,还有一个苍擎王。” 施家老大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安乐县主可真是不简单! 第331章 :逃命的兄妹 据说施家叔父回家后,把老窦氏一顿臭骂,差点写了休书。 儿孙满堂的老窦氏一张老脸都快没地方放了,老头子没给她留一点脸面,吓得小辈们集体跪在地上求老爷子。 窦仙花小姐当天就被送回家了。 老头扬言,永远不许窦仙花踏入施家一步。 老窦氏这回也老实了。 她可不想这岁数被休回家去,那样的话,还不如一根绳子勒死她呢。 过后施老太爷亲自登门,这足以代表了施家对这事的态度,也再次表明了他们对方怡的看重。 对于施玉林一直站在她的身边,让方怡心里十分甜蜜,又安心。 离着方怡大婚不足十天的时间,柳安安一想反正自己也出来了,索性等方怡大婚之后,她再离开。 借着这个机会,她也去探望了另一个手帕交王玉。 她们三个小姐妹中,王玉成亲最早,嫁到了其他州府,已经怀上宝宝了。 这里的两个小姐妹都有了自己的归宿,柳安安真替她们高兴。 一晃方怡出嫁了。 安乐县主不仅给方怡大手笔地添了妆,还亲自跟着方怡的花轿去了施家,真是给方怡撑足了场子。 让松江府不少同龄的姑娘羡慕得红了眼。 眼看着自己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柳安安便告别了依依不舍的方怡,离开了松江府。 出了府城之后,柳安安也没有回马车上,因为壮壮不坐马车,非要出来。 这一段时间壮壮都十分安静,可今天一出城,柳安安便感觉壮壮有点不对劲了。 一行人走了半个多时辰,前面正好是一个岔路口,正常往京城的方向应该走左边,可壮壮不干了。 小爪用力指着右边。 黑耀也多少了解一些壮壮的神奇之处,低声说道:“姑娘,右边的路不太好走,而且要过一个山谷。” 柳安安一向相信壮壮的感应,她想了一下说道:“就走右边。” 黑耀领命,又和手下护卫叮嘱了一番,青衣和绿衣一左一右守在自家姑娘一边,手上握紧了长剑。 一行人便朝着右侧走去。 这条路其实也是官道。 不过要路过一个山谷,传闻山谷有山匪,所以知情的人都不会走这条路,宁可从左边官道绕行。 不过,有不少非当地人为了节省时间,大都会选择右边。 柳安安一行顺着大道往前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远远看到有两个人,应该是一男一女,拼命往这边跑来。 而他们身后是手举刀枪的一伙子人,看穿着和头上扎着布带子,可能是传说中的那伙山匪。 柳大壮小朋友开始不安分了起来,小爪用力指着前边,嘴里吱吱叫着。 “要帮他们?”柳安安问了一句。 黑耀和一群护卫们下巴都快惊掉了,他们家的柳大壮这是疯了吗? 壮壮用力点头。 柳安安看了一眼黑耀,“去吧,不用留活口。” 黑耀领命,一催坐下大黑马,便一马当先冲了出去,护卫们也紧随其后。 青衣和绿衣便小心谨慎地守在一边。 那两个拼命奔跑的人确实是兄妹,年纪看起来不到十八九岁。 “哥!” 那姑娘惊叫了一声,用手惊恐地指着前边,她看到十余名骑着马,一袭黑衣的人向他们冲了过来。 被叫哥哥的年轻人满脸的绝望,难道老天爷真的不放过他们吗? 哥哥已经浑身是血,他凄惨地笑了笑,“雨蝶,逃命去吧,想办法完成娘的遗愿。” “不!我不走,要死我们就死在一起,横竖家里人都死光了,也不差我一个!” 雨蝶眼里全是恨意。 她紧紧地握住哥哥的手,另外一只手拿把一把短刀,尽管手背上不断有血滴落下来,可她还是紧紧握着刀。 正当两人准备拼死一战的时候,那十余名黑衣人越过他们直接冲了过去! 兄妹二人感觉眼珠子都不会动了。 什么情况? 随后身后便传来阵阵惨叫声。 兄妹二人艰难地回过头,刚才追杀他们的人,现在正在人头飞落,被黑衣人无情地斩杀。 “哥,是,是救我们的?” 哥哥摇摇头,他也不知道。 这些山匪虽然人数不少,可战斗力根本无法与黑耀他们抗衡,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就身首异处了。 众护卫很快打扫完了战场。 黑耀打马过来,停在兄妹跟前。 “多谢英雄救命之恩。”说完,兄妹二人深施一礼。 “你们伤得都不轻,可还能撑得住?”黑耀一看这两个人的眉眼有些相似,应该是兄妹,不过伤得不轻。 “无事,都是些皮外伤。”年轻男子说道。 “是我家小主子救了你们。”黑耀说道。 这时年轻人才看清前边不远还有人和马车。 “请英雄带路吧。”年轻人一拱手。 黑耀调转马头走了回来,兄妹两人也紧紧跟在后边。 “姑娘,全都解决了。”黑耀走到近前说道。 柳安安点点头,“去通知一下衙门,让他们过来处理后续事情,就说我们偶遇朋友在这里被山匪追杀,” 既然壮壮认为这个两人很重要,柳安安肯定不会放他们轻易离开,所以才告诉黑耀那一番话。 “是。”黑耀点头,便快速返回府城的方向。 在黑耀与柳安安说话的时候,兄妹两人也在打量着面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 真美,像从画里走出来的小仙女一样。 年纪不大,可骨子里透出一种与年纪实不相符的大气和稳重,这种独特的气质,让人忽略了她的年龄。 而且兄妹二人此时心中的想法出奇的一致,这个小姑娘就是他们的救星! 兄妹二人赶忙上前,哥哥说道:“在下谢过姑娘的救命之恩。” 柳安安从马上下来,壮壮挂在柳安安身上,居然咧开大嘴看着兄妹两人笑。 “哥哥,那猴子在和我们笑吗?”雨蝶十分好奇地问着哥哥。 壮壮自来熟地又掏出自己脖子上的小牌子,努力递到兄妹二跟前。 “柳大壮?”雨蝶失声叫了出来。 壮壮开心地拍着小爪。 柳安安无可奈何地摸摸壮壮的小脑袋说道:“你们不要介意,它没有恶意,只是向你们表示,嗯,友好,哈哈,友好。” 兄妹二人也是笑了。 柳安安指着不远处的小林子说道:“你们到那里收拾一下吧,有什么话,我们一会儿再说。” 青衣从马车上拿来了水囊,还有一个急救包,并告诉了他们如何使用。 那个哥哥一见急救包,愣了一瞬间,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们可知道安乐县主?” “你认得她?”柳安安好奇地问道。 “不,我们知道这个急救包是安乐县主发明的,还有,还有安乐县主也有一只穿着大红衣服的猴儿。” 青衣和绿衣一听,也都笑了。 可不是嘛,壮壮最喜欢红色的衣服。 青衣笑着在一边说道:“这就是我家安乐县主。” 兄妹二人欣喜地看了彼此一眼,又赶忙深施一礼,“见过安乐县主。” 柳安安摆了摆手,“不必多礼了,你们兄妹先去处理伤口吧。” 小林子不远,青衣带着兄妹两人很快进了小林子,因为妹妹毕竟是女子,有些伤口哥哥没法帮她处理,所以青衣跟过去了。 “姑娘,他们易了容,应该是怕有人认出他们来。”守在原地的绿衣一边小声地说道。 柳安安确实看不出来,易容? 这是怕被仇家看到吗? 我的天,柳大壮,这就是你让我救的人? 第332章 :溪月族 不大一会儿,青衣就带着兄妹二人从小林子里出来了。 别说,收拾出来的兄妹二人,就算易容,那眉眼也是很漂亮,尤其是那个姑娘,一双眼睛像湖水一样清澈灵动。 柳安安可喜欢看美人。 那个叫雨蝶的姑娘看着安乐县主不错眼珠地看着她,眼神中透着明晃晃的喜欢,她也不由笑了。 这时,一阵咕噜声传来,雨蝶瞬间红了脸。 年轻男子也不好意思地说道:“让县主见笑了,我们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饭了。” 柳安安转身吩咐道:“给他们拿些吃的来。” 绿衣迅速来到马车旁,取来一些点心,又另外拿来一个水囊,刚才的水囊,兄妹两个处理手脸上的脏污已经都用完了。 衙门来人还要等一会儿,他们一行人便到小林子边上去休息。 几个护卫迅速守在四周,其他人也都找地方盘膝坐了下来。 青衣和绿衣从马车上拿出可以折叠起来的小桌椅,放好后还拿出来一套茶具。 有护卫快速捡来干柴,架起了小铜壶烧些热水。 “一会儿喝些热水,你们不用害怕。”柳安安轻声安慰着这对兄妹。 “如果是别人,我们也许会有些担心,不过你是安乐县主,我和哥哥不害怕的,因为你是好人,更是我们的恩人,对了,恩人,我叫雨蝶,我哥哥叫雨木。”雨蝶快人快语的说道。 “雨蝶,这个名字很好,美丽灵巧,纯净无瑕。”柳安安说道。 “恩人也觉得我的名字好听?这是我娘给我取的名字,我娘也是这么说的。”雨蝶说完有些难过地低下了头。 小铜壶里的水很快开了。 青衣将壶取下来,冲泡了几杯花果茶,淡淡的果味香气飘散开来,让人浮躁的心瞬间平静了下来。 另一边也架着大壶,护卫们都拿着自己随身携带的大杯子,每人都有花茶喝。 对于这些小伙子来说,有口水就成,可柳安安现在可不想委屈自己,也不会委屈手下人。 人与人都是相互的,下属为你这个主子拼命,虽然在这个时空,主子的话就是命令,可柳安安还是给他们足够的尊重,拿他们当朋友,而不是单纯的主与奴的关系。 所以家里的护卫们都乐意跟着姑娘出门。 也是特别羡慕青衣她们。 大家都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是个女儿身呢?这样就可以有机会天天跟在姑娘身边了。 主子也极好,可主子身上的杀气太重,他们每天都想嘤嘤嘤。 兄妹两个一杯热水下肚,这口气才算真正喘过来。 柳安安并未问他们从何处来,更没问为什么有人追杀他们,他们如果想开口自然会说。 这时哥哥雨木说道:“恩人,你救了我们,也不问问我们是谁?万一我们也是坏人呢?” 雨蝶显然单纯一些,她有些疑惑地看着哥哥,小声说道:“我们不是坏人啊!” 柳安安一笑,“你们就是坏人,我也不怕,你们都敢喝我的水,吃我的东西,不是也不怕这里有毒吗?” 雨蝶听罢,赶紧看着手上都快让她吃光的点心。 她皱着眉头嘟囔着:“有毒也不怕,这点心太好吃了。” 青衣和绿衣听着这姑娘的话,也都笑了起来。 雨木站起来,一拱手道:“是雨木想歪了,恩人莫怪。” “哥哥,我刚才就和你说,我喜欢恩人,恩人不是坏人,我看她的眼睛就知道,坏人伪装得再好,从眼睛也能看出来,可恩人的眼睛特别纯净,就像咱们家乡的仙女湖一样美。” 柳安安笑了起来,眼眸中的光像夜空中的繁星一样,美好而温暖。 雨蝶双手托着下巴,不错眼珠地看着她心中的仙女恩人,说道:“哥哥,我们告诉仙女恩人吧,我喜欢仙女恩人,就不能向她撒谎。” 雨木又站起来,十分郑重地施了一个大礼,“雨木兄妹求县主庇护一二。” 一边的壮壮马上跳过来,伸小爪拉着柳安安的袖子,一双大眼眨啊眨的。 那意思,快点答应,快点答应。 柳安安伸手虚扶了一下雨木,郑重地说道:“如果可以帮的话,我就一定会帮你们。” 雨木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他缓缓开口道:“恩人,我们兄妹的家原本在大齐的边境,我们是溪月族人。” 溪月族? 柳安安差点跳起来,我的天啊! 那是圣上亲娘的家乡! 这事柳安安还真知道,仁宗帝的亲娘是玉贵妃,是先皇在边关征战的时候带回来的女子,溪月族族长的小女儿。 在后宫,地位仅次于当时的李氏皇后,且是宫中唯一的贵妃。 当年见过玉贵妃的人都说,那是一个极美丽的女子。 先皇开始对她极其宠爱,不顾李家一党的反对,直接将其册封为贵妃。 不管怎么说先皇在最初,对玉贵妃很好,不过后来渐渐变了味道,不然怎么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呢。 还好,仁宗帝没有随了先皇。 柳安安在心里不住地嘀咕着。 原来,溪月族位于大山之中,那是一个十分美丽的地方,宛如人间仙境一般。 先皇御驾亲征,误入深山被毒虫咬了,昏迷不醒的时候,被族长的小女儿若棠,就是后来的玉贵妃所救。 醒来之时,先皇一下子便被眼前美丽的女子所吸引,在表明身份之后,向族长求娶若棠。 溪月族虽然远离喧嚣,可也是大齐的地界。 族长本不愿将小女儿许给帝王,他知道后宫是一个吃人的地方。 先皇,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便跪在族长屋前一天一夜,族长终于被感动,同意将若棠许给先皇,并在族中为他们举办了盛大的婚礼。 三个月后,先皇便带着若棠离开了大山。 由于溪月一族远在大山中,族中又有规矩,所以族中之人很少出来。 若棠走后,与族中也有书信往来。 可毕竟山高路远。 家中父母兄弟姐妹们知道她在深宫,做什么都有皇家规矩摆着,不想给她添麻烦,所以他们也从未到过京城。 一入宫门深似海,若棠进宫后再也没有踏出宫门一步。 在后宫,如果背后没有强大母族支持的女子,很难在宫中立足,唯独若棠是个例外。 她凭着极其聪慧的脑子在后宫立稳了脚跟,就算后来在李皇后一再算计之下,与先皇渐行渐远,先皇也没有动她的封号。 只不过,玉贵妃放出话,与先皇至死不相见。 后来,溪月族内发生动乱,族长带人应战,若棠兄长及姐夫都先后战死,姐姐则带着几个孩子拼死逃了出来。 跑到了大山那边的南国。 篡位之人虽然当上了族长,可生性残暴,没多久便被族人杀死了。 之后溪月族也渐渐没落,最终分崩离析。 雨木十九,雨蝶十七,正是若棠姐姐的外孙子和外孙女。 若棠,玉贵妃便是他们的姨祖母。 第333章 :一切有我 雨蝶在一边抹着眼泪。 她和哥哥虽然没有经历过多年前的那场杀戮,可爹娘临终前还是告诉了他们一切。 并告诉他们,他们的姨祖母在大齐的京城,他们的根在大齐。 兄妹二人的亲人先后都没有了。 在南国他们也没亲人,便一路来到大齐境内,完成爹娘的遗愿,更是外祖他们的遗愿,找到姨祖母。 “恩人,原谅我藏着小心思,我们兄妹二人在这里无亲无友,因为没有足够的银子,妹妹又是女子,我就给人家做工,赚些银子,凑够一些,我们兄妹便继续往前走,这样一路走,一路停,足足走了三年才到这里,谁想到居然遇到山匪。” 雨木也抹了抹眼泪。 两年来,他从未掉过一滴眼泪,因为他若是怕了,他的妹妹可怎么办? 不知怎么的,一向坚强的他哭了。 柳安安经过苦日子,所以她特别能理解他们。 三年前,雨木也不过十六岁,亲人都没有了,兄妹二人相依为命,从南国一路走来,得吃多少苦。 今天要不是遇到她,他们兄妹或许就成了无辜枉死之人了。 “所以雨木厚着脸皮求恩人,将我们带到京城可好?” 雨木小心地看着柳安安,雨蝶的眼泪也掉得更欢了。 她真的有些害怕了,不知道一路之上还会遇到什么,之前一直十分小心,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如此凶狠的山匪。 “好,我本来就没想丢下你们,一切有我,我是圣上亲封的县主,有御赐的腰牌,我能进宫去,我会告诉圣上,贵太妃娘娘还有亲人在。” 柳安安轻声安抚着他们。 “仙女恩人,可知道我姨祖母的消息,她可还好?”雨蝶吸了一下通红的鼻子问道。 “贵太妃娘娘早已仙逝多年。” 雨木兄妹听到后,瞬间眼中没有了光彩,他们真的没有一个亲人了。 看着他们眼中的失望和痛苦,柳安安赶紧说道:“当今圣上是贵太妃的亲子,平阳长公主也是贵太妃的女儿,还有皇后人也非常好,他们都是你们的亲人。” “可是,皇室之人都很高贵的,我们现在只是普通的百姓,他们不会认我们的吧?”雨蝶有些担心了。 “我之前也是村里的丫头呢,放心吧,圣上可是明君。” 雨蝶听完,看着她的哥哥。 雨木伸手摸了摸妹妹的头发,说道:“我们只是完成爹娘和外祖他们的心愿,之后哥哥就带着你离开,小时候,娘就说过溪月族的家园很美,很美的,哥哥带你去看看,如果你喜欢那里,我们就在那里生活,放心,哥哥有的是力气,能养活你。” 雨蝶笑了,露出两个可爱的小梨窝。 这时,衙门的人来了,来的还是知府。 知府得知有人遇到山匪,正好遇到安乐县主,山匪居然对县主不敬,护卫将山匪就地正法,让他们去处理。 知府差点没跪了。 他不是怕县主,而是怕县主她祖父,她大舅,她干爹,关键怕他亲爹! 老天爷,安乐县主来他的地界,他居然都不知道。 知府大人一溜烟就跑来了。 柳安安并没有责怪人家知府大人,自己虽然是县主,可人家是正四品官员,手上有实权的。 两个人相互打过招呼之后,柳安安就简单说了说情况,余下的事就由知府大人来处理。 她便带着雨木兄妹起程离开了。 一路之上,雨蝶是个十分爱说爱笑的姑娘,两人也十分投脾气,很快就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雨木也十分高兴,他很快就可以完成心愿了。 等到祭奠完姨祖母后,他便与妹妹去曾经的溪月族家园去看看,顺便也看看还能不能找到当年溪月族的后人。 回来的速度加快了一些,毕竟有这兄妹二人在。 这一天的下晌,柳安安一行人进了京城。 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雨木也扮成了护卫,雨蝶则与柳安安一同坐在了马车里。 马车没有走前门,而是停在了定国侯府的后门。 柳安安带着兄妹二人直接进了府,雨蝶跟着她去了自己的院子,雨木则被安置到了客院。 青衣到了容老大人的院子,简单说明了情况。 容珏正巧也在父亲的院子说事,父子俩一听,这丫头究竟是什么运气? 每次救人都惊天动地的。 白承意,廖榜眼,这次干脆把圣上亲娘母族的人给救了? 爷俩没有耽误时间,马上去了客院,他们要先见一见哥哥雨木。 柳安安领着雨蝶来到自己的院子,绿衣赶快安排小丫鬟烧了热水,拿了干净的衣服。 雨蝶要比柳安安高一些,柳安安的衣服不太合适,绿衣就干脆拿了自己的新衣服,先让雨蝶将就穿一下。 回头再安排绣娘进府给雨蝶做衣服。 雨蝶抱着绿衣给的衣服又红了眼眶,这衣服对她来说已经很好了,是她这些年穿得最好的衣服。 雨蝶很快就收拾好了。 她回到了正厅,小丫鬟又端上来不少小点心和水果。 “雨蝶,你先吃一点垫垫肚子,晚上我们再吃饭,我爹和祖父去客院了,正在和你哥哥说话,放心吧,他们定会有安排。” 雨蝶这会儿心里总算踏实下来了。 她小心地坐在椅子上,也不敢四处乱看,只安安静静地吃着盘子里的小点心,像个贪吃的小仓鼠一样。 虽然雨蝶十七岁了,可家里一直把她保护得极好,这是一个心性很单纯的姑娘。 喜怒哀乐都会表现在脸上。 柳安安也很喜欢这个简简单单的姑娘,虽然大上自己两岁。 额,不对,应该说是大这一世的自己两岁。 雨蝶虽然单纯,可她也极懂事,只吃了几块小点心,就说什么不肯再吃了。 这时青衣拿着一个粉色的长形布袋子进来,说道:“姑娘,翠儿那丫头早就将袋子缝好了,就等着您回来瞧瞧是不是合适呢,合适的话,属下就把琴装好。” 这个布袋子是柳安安临走前让小丫鬟翠儿缝的,院子里就她女红最好,她是用来装那把焦尾琴。 之前的袋子不小心让她给刮破了,所以就让翠儿又做了一个。 “翠儿的手可真巧,非常漂亮,记得打赏,绿衣,去给她挑一对银耳钉吧。”柳安安夸着翠儿,还不忘让绿衣打赏小丫头。 青衣转头去装琴了。 那把焦尾琴就放在厅堂的靠里侧,那一小块地方被柳安安布置成了一个品茶,看书的地方。 雨蝶便好奇地问了一句,“仙女恩人,也喜欢琴吗?” “挺喜欢的,没事的时候就弹一弹。” 看着雨蝶亮晶晶的眼睛,柳安安又问道:“可想看看我的琴?” 雨蝶忙不迭地点头。 她虽然不会,可她娘会,娘说,外祖母也会,就是她,怎么教都学不会。 青衣听到姑娘与雨蝶姑娘的对话,就把焦尾琴抱了过来。 雨蝶扭头看到青衣抱来的焦尾琴,脸色突变! 第334章 :焦尾的主人 柳安安一看雨蝶的脸色苍白一片,嘴唇不住地颤抖,眼睛里也蒙上了一层轻雾。 她看了一眼青衣,后者摇摇头,也是一脸的纳闷。 明明刚才还好好的雨蝶姑娘,这是怎么了? 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好一会儿雨蝶才抬起头来,她定定地看着柳安安,“仙女恩人,这把焦尾琴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柳安安动了动嘴唇,她应该怎么说? 我是从贤王那里抢来的? 这恐怕不太好吧? “你认得这把焦尾琴?” “我去找哥哥!”说完雨蝶转身就跑出了屋子,青衣快速追了出去。 绿衣这会儿不在屋里,柳安安便一把抱起琴,紧跟着也出来了,看来这琴也有故事啊! 几个人前后脚都到了客院。 客院中容老大人和容珏正在和雨木说话,他们也清楚了兄妹二人的来历,正商量着怎么和圣上说这事。 这会功夫,青衣带着雨蝶快步走了进来,后边紧跟着抱着焦尾琴的柳安安。 “哥哥!” 雨蝶见到哥哥又哭了。 雨木见妹妹哭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雨木公子,雨蝶姑娘是见到我家姑娘的琴才哭的,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青衣赶快解释着。 “什么琴?”雨木问了一句。 “就是这把琴。” 紧跟着进来的柳安安将抱着的焦尾琴递过来,让雨木看。 雨木看到那把琴后,和雨蝶一样的反应,“恩人,这把琴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柳安安有些疑惑地看着这兄妹二人,还是说道:“这话说来便长了,简单地说这把琴是贤王爷送,哦不,应该说是他赔给我的。” “你们认识这把琴?” 雨木点点头,“我们虽然没有见过此琴,但是听娘说过,而且手上有琴的画像,想必恩人也知道焦尾琴的来历,天下没有第二把。” “焦尾琴是雨木祖上偶尔寻到的,外祖母与姨祖母从小一起学琴,姨祖母天资高,曾祖便把这把琴送予了姨祖母。” “姨祖母离开后,琴并没带走,而是留给了外祖母,想让外祖母留个念想,后来外祖母担心姨祖母在宫中无聊,便派族中之人来过京城,特意将琴送来的。” 屋里的几个人听完后,更是面面相觑。 这是怎么回事? 如果雨木说的是真的,那这琴怎么到了贤王手里? 确切地说,这琴怎么到了李太后手中? “恩人,可否将琴给雨木看看?”雨木伸出了手。 柳安安没有丝毫犹豫便将琴递了过去。 只见雨木伸手摸着琴身,不知道他摸到了哪里,只听到“咔”的一道极细微的声音。 琴身一侧便弹出了一块小小的凹槽,里面卷着一张纸。 雨木将小纸卷取了出来,纸已经有些泛黄了,看起来应该有年头了,不过应该未被人动过。 纸卷上的丝线还捆得好好的。 雨木快速看完了上面的字,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声音中也带着一丝怒气,“这琴根本就没有被送到我姨祖母手上,不然她不会留着这东西!” “我可以看看吗?”柳安安轻声问道。 雨木没有犹豫,将手上的纸递了过来。 这是一封信。 若棠小妹,见字如面,阿爹和我们都很想你,不知道你在宫里过得可还好。 我们听到了一些消息,那个人的后宫又进了不少新人,还说李皇后总是针对你,那个人已经不再进你的宫门了。 阿爹后悔了,不该让你进宫。 最是无情帝王家,你是溪月族里最美的姑娘,本应该无忧无虑的生活,可如今却被困在了深宫。 阿姐知道你的脾气,你从来不会去讨好别人,更不会违心地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 当初,你们临走的时候,阿爹就和那人说过,如果有一天他厌了你,不要伤害你,求他放你出宫,当时他答应了,看来,他已经忘了自己当初的承诺。 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啊!主宰一切生杀大权的帝王。 若棠小妹,原谅阿爹不能与他当面对质,因为阿爹身后还有几千的族人。 爹娘把你喜爱的琴派人给你送来,只希望你开心快乐地生活。 最近族里有人开始不老实了,一直窥视阿爹族长的位置,三阿婶和阿爹说,能否向京城求助,阿爹和我们都没有同意。 阿爹说,你在宫中没有强大的母族,本就如履薄冰,不能让人抓到把柄,所以你不用担心,阿爹定有办法。 对了,来人还带去了两只小金镯,还有一根玉簪,玉簪是送给朗儿的,小金镯是送给可儿的。 好了,阿姐说了这么多,阿爹知道又要说我了,盼你开心,记得我们都爱你。 柳安安一字一字将信的内容读了出来,自己也红了眼眶。 雨蝶哭着说道:“如果姨祖母见到琴,她定会知道这琴的秘密,就会看到这信,是不是我们曾祖他们就不会死啊?” “妹妹,不许胡说!我们没有权力要求别人必须为我们做什么,那是我们族中内乱,曾祖他们是为了溪月族的和平而英勇战死的。” “哥哥,我错了,我不该胡说。”雨蝶哭得更伤心了。 柳安安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她真该死!” 因为李氏老妖婆的嫉妒,阴险,半道截了琴,占为了己有,才让玉贵妃没能看到那封信。 如果玉贵妃及时看到信呢? 相信,以她的聪慧,定能想出办法。 溪月族也不会分崩离析,族长一家也不会家破人亡,只留下可怜的雨木兄妹。 溪月一族的结局,老妖婆不是凶手,也是帮凶。 就算没有办法,可这琴与信是她的亲人留给她最后的念想啊! “父亲,我现在就进宫。”容珏沉声说道。 容老大人微微颔首,“去吧,请圣上和长公主同来,两个孩子现在还不能进宫,以防出现意外。” 容珏点头,转身离开。 容老大人待容珏离开后,看着雨木兄妹说道:“你们不必担心,安心在这里住下,圣上也是你们的舅父,他一定会来与你们相认的。” “对了,容爷爷,我这里有一块玉佩,是外祖母留下的,姨祖母手中也应该有一块,您让侯爷带着,这也是证明我们身份的东西。” 雨木从脖子上摘下一块玉佩,上面刻着两个字,若容。 这应该是贵太妃娘娘亲姐姐的名字。 老太爷接过玉佩,交给青衣,吩咐道:“快去,追上侯爷,把这个交给他。” 青衣点头,闪身快步离开。 第335章 :老妖婆 青衣很快追上了定国侯,将雨木的玉佩交到了侯爷手上。 容珏接过玉佩小心放入怀中,转头对黑耀说道:“去一趟长公主府,请长公主速速进宫。” 黑耀领命快速离开,赶奔长公主府。 此时,仁宗帝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太子殿下在一边也没有闲着,帮着圣上一起看奏折。 阿二公公在一边小心伺候着。 这时门外小太监进来,躬身说道:“圣上,定国侯在外求见。” “哟,老二来了,快让侯爷进来。” 小太监又躬身退了出去,很快容珏便走了进了。 “臣容珏见过圣上,见过太子殿下。” “老二啊,今儿不是休沐么?不在家好好歇着,怎么大热天的又跑来了?阿二,快端碗沙冰去。” 二公公转身安排去了。 “臣谢过圣上。”容珏赶忙说道。 “老二,有什么事啊?” 仁宗帝一脸的笑容,放下手中的奏折,顺手将奏折都推到太子殿下那边,自己便从龙书案后面转了出来。 朕可是个关心下属的好皇帝,仁宗帝心里不住地给自己点赞。 弄得太子殿一脸懵逼。 父皇,您这是撂挑子了吗? “圣上,臣确实有事,不过要等一下长公主殿下,等殿下来了再和您说。” 仁宗帝一脸的不解,看着容老二,“老二,你这是给平阳找了个驸马吗?” “咳咳咳”一边的太子殿下正好喝了一口茶,听到圣上的话,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他父皇可真敢想,就不怕姑母和他拍桌子。 容珏脚下一踉跄。 “呵呵呵,朕就是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呵呵。”仁宗帝笑呵呵地又说道:“先陪朕下一盘。” 这时阿二公公也端来了三碗沙冰。 “这沙冰还是安乐那丫头的方法,比之前那伙厨子做得好多了,种类还多,天热时,来上一碗,别提多舒服了。” 仁宗帝拿起一碗,用小勺子挖了一口,放进嘴里,一脸的享受。 君臣吃着沙冰,下着棋。 一边的太子殿下也在奋力地批阅着奏折。 约莫两刻钟,平阳长公主就到了。 当黑耀到长公主府,将主子的话说给平阳长公主时,长公主虽然不明白,但以定国侯的性子,一定是有特别重要的事情,不然不会让自己速进宫。 长公主殿下也没有耽误时间,马上换好衣服就来了。 一进门,长公主看到仁宗帝便问道:“皇兄,究竟什么事?” 仁宗帝摇摇头,一指容珏,说道:“朕也不知道什么事,这老二非要等你来了才能说,好了,你别着急,先坐下来,听老二说。” 然后又看向太子殿下,“恒儿也先过来。” 阿二公公一看这是要说大事啊! 他赶忙从御书房出来,将外边的大小太监都打发走了,亲自在门口守着。 屋里只有这四个人了。 这时容珏才沉声说道:“圣上,贵太妃娘娘母家还有亲人在。” 这一句话,仁宗帝蹭就站了起来,差点把椅子带倒了,一边的太子伸手扶住了圣上。 平阳长公主瞪着眼睛看着容珏,“你说的可是真的?我母妃娘家还有亲人在?” 她知道,自从溪月族出事之后,哥哥找了好多年,一点音讯都没有。 她更知道,母妃离开了族中后,就没有回过一次家。 家中因路途遥远,又怕后宫有人背后嚼舌头,外祖父他们也从未来过京城。 自己小时候,还见过母妃偷偷掉眼泪呢。 “圣上,是这么回事。” 容珏便把柳安安回京途中,偶遇被人追杀的兄妹二人,出手将二人救了下来的事详细讲了一遍。 “啪”的一声,平阳长公子拍了桌子,“好一个李氏老妖婆,本宫找她去!” 说完,平阳长公主站起来就往外走。 “姑母,姑母。”太子殿下忙着拦下了长公主。 “平阳,你先坐下。”仁宗帝也开了口。 平阳长公主这才气哼哼地坐下,她心里不住地咒骂着李太后。 容珏这时从怀中拿出玉佩,呈给仁宗帝,“圣上,这是雨木那孩子让臣带来的,说是可以证明他们兄妹二人身份的东西。” 仁宗帝接过来,平阳长公主也凑过来看。 “皇兄,这和母妃留给我的玉佩一模一样,若容,这是姨母的闺名,母妃留给我的玉佩上面也有母妃的闺名。” 边说着话,长公主便拿出来了自己手上的玉佩。 两个玉佩真的一模一样,而且玉佩上的半朵莲花也合成了完整的一朵莲花。 “老二,去安排一下,朕和平阳,先到你府上看望两个孩子,恒儿,去找你母后,两日后,你随你母后出宫到大觉寺上香,顺便在那里见两个孩子。” 仁宗帝逐一安排着。 很显然,当年定然是李太后因嫉妒,截了送到玉贵妃处的东西,焦尾琴才落到她的手中。 后来她把焦尾琴赏给了温氏王妃。 要不是柳安安阴错阳差告了贤王一状,焦尾琴还到不了柳安安的手上,那么这一切的真相也不会浮出水面。 “老二,安乐那个丫头是个有福气的,一次救人,将白家的孙子救了不说,还查到了当年的真相,二次救人,救下了榜眼的妻子,这三次救人,便救了朕的外甥与外甥女。” “不仅保住了朕外祖家唯一的血脉,还让朕知道了当年的事,这回朕一定好好赏赐于她。” 容珏赶忙谢恩,“圣上,都是丫头应该做的,也是贵太妃娘娘在天有灵,保佑两个孩子,不然怎么那么巧就遇到安安了呢。” 这话让仁宗帝听了十分痛快,“等这事过后,挑个好日子,朕就封安乐丫头为安乐郡主。” 仁宗帝金口玉言,这事就定了,容珏赶紧跪地谢恩。 “皇兄,我也给安乐丫头备份礼,不然,若没有她,这两个孩子就没命了。”长公主说完,又掉了眼泪。 仁宗帝忽然又问道:“老二,你刚才还说有两个小金镯子和一根玉簪,朕的姨母信中所说,是给朕和平阳的?” 容珏点头,“对,雨木还给臣看了镯子和簪子的图样,不过图样现在雨木手中。” “你可记得它们的样子?” “臣记得,臣这就给圣上画出来。”说完,容珏便走到一边的书案上,仔细地画了起来。 容珏虽然是武将,但文采也极好,特别画得一手丹青。 而且他还和闺女学了素描。 所以他画出来的金镯和玉簪十分逼真,因为他是用素描的手法画的。 容珏画完后,平阳长公主一眼看到这镯子,马上喊了起来,“皇兄,我见过这镯子!” 仁宗帝脸一沉,“你在哪里见过?” “谢衍儿子手上戴的,不会有错,当时我还特意看了看,因为那个镯子的花纹十分独特,不过玉簪没有见过,皇兄,那是外祖父给我们送来的东西,凭什么谢衍的儿子戴着,我都没有戴过!” 说完,长公主又哭开了。 “平阳莫哭,只要在他手上,没丢就好,这镯子和簪子的事,老二,让你姑爷去把它给朕偷回来,当年李氏悄悄拿走了,如今朕也悄悄拿回来。” 仁宗帝一生气,直接管李太后叫李氏了。 可见圣上是恨极了她。 第336章 :帝王与太后 容珏一听马上点头。 这事连生那臭小子一准能干,不过这个“偷”字可不好听。 “圣上,那不叫偷,那叫物归原主,他们才是小偷。” “对,朕这是气糊涂了,平阳,你在这里等着,朕去一趟仁寿宫。” “我也去。” 长公主马上站了起来,一副要干仗的架势。 “听话。” 仁宗帝无奈地说道:“仁寿宫现在可以封宫了,以后李氏会老死在里面,这些事情你不要沾手了。” 说完,仁宗帝便大步出了御书房。 仁寿宫,李太后此时正坐在西暖阁里,怀里抱着她的白色长毛猫。 这些日子李太后日子确实不太好过,并不是吃穿用度上的不好过,而是她的仁寿宫从里到外,除了跟着她多年的嬷嬷素芝以外,其他人全部都被仁宗帝前前后后给换了。 贤王也已经多日未进宫看她了。 现在的李太后就如同瞎子和聋子一样,对前朝的事一无所知。 “娘娘,喝点燕窝吧。”素芝嬷嬷在一边温声劝着。 “唉,素芝呀,哀家在这宫里多少年了,这大半辈子都在宫里了,连宫外是什么样子都忘得差不多了。” 李太后手上抚着白猫,眼睛却看向窗外。 不再年轻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素芝嬷嬷劝道:“娘娘,回头召贤王妃进宫来,陪您说说话,不行的话,您就到贤王府走动走动,去看看焕儿小少爷,圣上应该会同意的。” 李太后呵呵笑了两声,抬眼看着自己这个忠实的老仆。 “哀家出不了宫了,他谢云朗能让你留在哀家身边,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云平也要奔自己的前程去了,谁还能顾得上哀家这老婆子呢。” 素芝嬷嬷也不知道如何接话了。 这时,外面有小太监进来恭敬地说道:“太后娘娘,圣上来了。” 素芝嬷嬷看了一眼自己的主子。 李太后摇摇头,脸上隐隐有些怒火,“无事,你先出去吧,他还能杀了哀家不成?” 很快,仁宗帝就进来了。 素芝嬷嬷赶忙行礼,然后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圣上多久没来哀家这仁寿宫了?幸好你还记得仁寿宫的门往哪儿开。” 李太后的语气有些冷淡,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还是摸着那只白猫。 仁宗帝负手而立,冷冷地看着太后,“朕还真不想踏进这仁寿宫,朕嫌这宫里太脏了。” “你?” 李太后猛然坐直身子,眼里的怒火也丝毫不加掩饰。 “谢云朗,哀家再如何也是你的嫡母,也是这大齐尊贵的太后,你如此对待嫡母,你就不怕天下人耻笑?” “呵呵呵!”仁宗帝听完李太后的话笑了起来。 “耻笑?你们李家祸乱朝堂都不怕被天下人耻笑,朕难道还怕?李英秀,你可真够自信的,还以为自己是当年宠冠六宫的李皇后呢?” 李太后瞬间像抽掉了所有的力气一样。 李英秀,这个名字,她好像许多年没有听到了。 如今听起来,好像有些陌生了。 “李英秀,二十八年前,朕的母妃娘家派人来京城,给朕的母妃送来东西,一把焦尾古琴,一对小金镯子,还有一根玉簪,这事朕可是一无所知,几月前,贤王将一把焦尾古琴作为赔礼送给了安乐县主,世人皆知,普天之下焦尾只有一把,你说这事是不是很奇怪呢?” 仁宗帝缓缓地说着,可眼睛一直盯着李太后。 李太后虽然表面上十分镇静,可她心里如同掀起了惊涛骇浪一般,这事谢云朗是怎么知道的? 明明多年无事,这是怎么回事? 仁宗帝心里冷笑了两声。 “欠的终究要还回来的,偷别人的东西还偷得心安理得,李英秀,你说这人得多不要脸啊?” 李太后努力压下心头的怒火,抬了抬眼皮,“圣上,这事与哀家何干?难道当年玉贵妃少了东西,哀家还得替她找回来不成?” “有没有关系,你说了不算,这仁寿宫你也住了多年了,本想给你换个地方,可宗室那些老棺材板子一哭二闹的,朕也不想看见他们那张老脸,反正就一个宫殿罢了,李英秀,以后你就安心住在这里吧,朝廷养一个人还是养得起的。” 李太后终于不想忍了,她拍了一下小几,“怎么,圣上这是想把哀家困死在这里吗?” 仁宗帝点了点头,“对啊,朕就是这个意思,怎么?你有意见?哦,对了,李英秀,你死后也不会入我谢家皇陵,因为你不配!” “我是先皇的妻子,我不配,难道南宫若棠她就配?” 李太后连哀家都不说了。 她两眼像冒火一样,瞪着眼前英俊的帝王。 早知今日,当初就应该一出生就掐死他! “我母妃也不会挨着那个男人,因为那个男人他不配!我早就把我母妃重新安置在另外的地方了,我怎么能让她再见到那个负心人呢!” “你,你怎么敢?” 李太后没有想到谢云朗居然如此胆大妄为,居然敢动皇陵。 “有什么不敢的?我母妃巴不得离他远远的呢!你现在应该特别后悔,为什么不早点弄死我吧?可是你没有机会了。” 说完,仁宗帝转身大步离开,眼中满是厌恶。 身后传来哗啦一声,还有李太后尖声的咒骂声,不过这些都与仁宗帝无关了。 仁宗帝出了宫室的门,仁寿宫的大太监小跑过来,低声说道:“主子,您有什么吩咐。” “从即日起仁寿宫一律不许再出入,宫外来人也不许探望,就说太后身子不适,需要静养,她也该病了,违令者,杀!” “主子放心,奴婢知道了。”大太监回道。 仁宗帝走到仁寿宫院子门口,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宫殿,真是可惜了,老太婆死后,这宫殿要封起来了。 不然就好好做场法事,祛祛晦气,这么好的宫殿得多少银子啊。 李太后又砸了一地的东西,素芝嬷嬷也不知道怎么劝,只能在一边陪着。 她轻手轻脚地走出来,找到大太监说道:“劳烦邢公公,送套茶具过来吧,太后这里的茶具碎了。” 邢公公冷着脸说道:“这日子可不是这么过的,宫里吃穿用度,一花一草都是圣上赐予的,帝后那里都节衣缩食,圣上仁慈,没有削减仁寿宫的日常开销,太后怎么就不知道心疼一下圣上呢?也对,这不是亲生的,就是不一样。” 素芝嬷嬷一个字都不想说了。 还没有缩减仁寿宫的花销吗? 之前太后一个人,那一顿饭至少也要十几个菜,如今最多不超过四样,这还不叫缩减吗? 什么样子才叫缩减? 难不成,太后一碗清粥,一碟咸菜才叫缩减吗? 不过素芝嬷嬷还是赔着笑脸,谁让这大太监如今管着仁寿宫呢? 他可是仁宗帝忠实的狗。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仁宗帝已经不想再容忍太后了,这以后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邢大太监说够了,才慢悠悠地让小太监去取了一套茶具过来。 素芝嬷嬷一看,就这茶具? 村里的地主用的都比这好吧? 太大监也看到了老嬷嬷有些嫌弃的眼神。 这位轻哼了一声,“怎么?这难道不是茶具吗?喝水的玩意罢了,还想用翡翠的不成?那也得长着一张好嘴才成。” 素芝嬷嬷一把抢过小太监手中的茶具,转身就走了。 “师傅,她还生气了。”小太监抱怨道。 太大监又冷哼了一声,“还以为是主子刚登基的时候呢,这就叫天道好轮回,欠的总要还的。” 说完,大太监转身离开。 太后该病了,他得去准备了。 第337章 :我是你们的舅舅 入夜,定国侯府后门来了一辆普通的马车,一边跟着几个护卫打扮的人。 马车停下后,从车上前后下来两个人。 穿着黑色的斗篷,看不清脸,不过从背影看,其中一个是个女子。 很快,侯府后门开了,一行人便进了府。 容珏正在后门口,上前躬身施礼,“圣上,长公主殿下。” 来的人正是仁宗帝和胞妹平阳长公主。 林氏夫人早早就把下人们打发走了,孩子们也在各自的院子,容遇在军营,这几日都不在府上。 林氏夫人也回了自己的院子,圣上来了自有公爹和二弟接待。 客院里,容老大人和柳安安都在,还有雨木兄妹。 容珏将圣上与长公主领到客院的时候,容老大人和柳安安正好在院中等候,见圣上与长公主进了院,二人忙上前见礼。 仁宗帝摆了摆手,“老爱卿,安乐丫头不必多礼,前面带路吧。” 雨木和雨蝶也听到了说话声,雨蝶还有些紧张。 “莫怕,恩人说,圣上和长公主人都极好。”雨木轻声安慰着妹妹。 雨蝶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房门被推开,仁宗帝与长公主迈步进来。 长公主一眼就看到屋中间站着两个人,雨木兄妹到侯府后,便洗掉了脸上的伪装。 “皇兄,那姑娘长得与母妃可真像啊!”长公主不由喃喃地轻声说了一句。 “我娘也说,我长得像姨祖母。”雨蝶不由轻声说道。 容老大人在一旁说道:“孩子,这就是圣上和长公主,你们应该叫舅舅和姨母。” 未等雨木兄妹说话,仁宗帝便和蔼地说道:“别怕,我是你们的舅舅,这是我的妹妹,是你们的姨母。” 雨木和雨蝶哽噎地叫了一声舅舅,姨母。 平阳长公主一步上前,将雨蝶搂入怀里,她哭出了声。 雨蝶开始身子还有些僵硬,不过片刻她便放松了下来,靠在姨母怀里是放声大哭。 仁宗帝也抹了抹眼泪。 他伸手拍了拍雨木的肩膀说道:“好孩子,让你们受委屈了。” “舅舅,不委屈。”雨木说道。 容老大人看了一眼儿子和孙女,几个人便轻轻退出了房间,让好不容易相见的亲人好好说说话。 半个多时辰后,房门开了,圣上站在门口说道:“老爱卿,你们进来吧。” 容老大人几个也没有离开,就坐在院子里等着。 听到圣上叫他们,几个人快步走了进去。 “安乐啊,这次多亏了你,不然雨木和雨蝶这两个孩子可就没命了,雨蝶说你是她的仙女恩人。” 仁宗帝笑得一脸的慈爱。 柳安安连连摇手,脆生生地说道:“圣上,这是贵太妃娘娘在保佑他们呢,安乐不过是出了小小的一点力,嘿嘿。” 柳安安伸出两个手指头,比画着一丢丢的距离。 仁宗帝不由哈哈大笑。 柳安安转身取过放在一旁的焦尾琴,双手呈上前,说道:“圣上,这是贵太妃娘娘在家乡时最心爱的琴,如今,总算找到它真正的主人了。” 仁宗帝接过琴,声音中带着一丝丝怀念,“安乐,这把琴朕就收回了,放心,朕再寻一把好琴当补偿。” 长公主一边也说道:“皇兄,臣妹手上有一把落霞,也是非常好的琴,回头就差人给安乐送来。” 柳安安忙着说道:“长公主可使不得,安乐何德何能,受之有愧。” “不能这么说,你是雨木兄妹的救命恩人,这是多少把名琴也换不来的,再说了,长者赐不可辞。” 啊? 柳安安一咧嘴,看了一眼祖父。 容老大人说道:“丫头,还不谢过长公主?” 柳安安不好意思地谢过长公主。 “老爱卿。” 仁宗帝开口又说道:“这两个孩子暂时还住在你府中,两日后,朕派人来接他们,朕刚才也问过两个孩子,雨木说他要回家乡,找找当年失散的族人。” “他手上有溪月族族长的戒指,他就是溪月族现任的族长了,朕也支持他的想法,会给他安排人手随他一起回去。” “至于雨蝶,毕竟是个女孩子,先让她在京城,就跟在平阳身边,省得平阳一个人闷得慌。” 仁宗帝征询了兄妹二人的想法,本来雨蝶也要跟着哥哥的,可雨木拒绝了。 溪月族之前的家园目前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极可能已经是一片废墟了。 再说他要寻找当年族人的后代,也需要不少时日。 他不想让妹妹再跟着他过着居无定所的日子。 所以,他要让雨蝶留在京城。 雨蝶只好同意了。 不过她和长公主说,仙女恩人是她在京城唯一的朋友,能不能来找仙女恩人玩。 长公主当然同意。 雨蝶性子单纯,论识人的本事她还真比不过安乐那丫头,长公主也怕雨蝶被心怀叵测的人给骗了。 如果她常和安乐在一处,也可以顺便让那丫头多教教她。 所以长公主打定了主意,以后就把雨蝶这丫头交给安乐县主了。 仁宗帝和长公主一直待到后半夜才离开侯府。 在马车上,长公主与仁宗帝说道:“皇兄,雨蝶这孩子我就打算留在身边了,等过个一年半载,再给她选个好小伙子,这孩子生性单纯,还是放在我眼皮子底下,省得挨欺负我都不知道。” 仁宗帝表示赞同。 雨蝶这孩子一看就是被保护得极好,天真又单纯,反观雨木,虽然年纪不大,可处事很是老练。 “说到好小伙子,我看荣国公家的那孩子就不错,比雨蝶大一岁,楚家的楚轩也不错,二十出头,还有容遇家的长子,对了,还有陈国公的长孙…” 仁宗帝一口气说了好几个青年才俊,个顶个他看着都好。 长公主眼前一亮,她怎么没有想到呢? “不过,这也要看雨蝶的意思,现在不着急,孩子刚进京,让她多和安乐那丫头一块,有这丫头在,咱们都放心,她肯定不会被别人骗了,安乐这孩子护犊子。” 仁宗帝用手摸着下巴,眼睛里是满满的笑意。 长公主也是一边捂嘴直笑。 被圣上兄妹盯上的某人还什么也不知道呢,此时柳安安正和雨蝶说话呢。 明天她准备带雨蝶去趟小白楼。 小白楼也有成衣出售,要给雨蝶备几套换洗的衣服,以及日常用的东西。 长公主那里虽然什么都不缺,但过两日还要见皇后,总不能还穿着绿衣的这套衣服。 “仙女恩人,谢谢你,我没有什么可给你的东西,要不我在铺子里给你干活吧。” 雨蝶眨着一双大眼睛,她什么都没有,不知道如何报答恩人才好了。 柳安安笑了,“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了,你叫我安安,我叫你雨蝶,等你住到长公主府以后,我们也会常见面,我把几个好姐妹介绍给你,她们都很好,一定会喜欢你的。” 雨蝶用力点着头。 她感到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遇到仙女恩人,还找到了亲人。 舅舅与姨母对她和哥哥很好,很好。 外祖他们和爹娘也应该放心了。 第338章 :真正的黑手 客院。 林氏夫人白天的时候也给雨木安排了小厮,有什么事也好有人照料一二。 雨木也简单洗漱了一番,便熄灭了灯烛。 直到躺在了柔软的床上,他才感到一直紧绷的心神彻底放松了下来。 他脑子里不断闪现着这几年逃亡一样的日子。 突然,雨木坐了起来,他皱着眉头,心里不住地一跳。 客房的门被推开了,守在院子里值夜的小厮听到动静,走了出来,“公子,您可有什么事?” 雨木说道:“我要见侯爷。” 小厮虽然不知道雨木公子怎么了,可他见这位公子脸上着急的神色,便说道:“那您随小的来吧。” 说完,小厮带着雨木离开了客院。 到了容珏的院子,门口有护卫,小厮说道:“护卫大哥,雨木公子突然要见侯爷,侯爷可休息了?” 护卫低声说道:“侯爷已经歇下了,公子可有急事?” 雨木回道:“护卫大哥,我有急事,很急。” 护卫便不敢耽搁,便点头快步走了进去。 容珏这会儿也躺下不大功夫,护卫走到屋门口的时候,他就已经听到动静了。 “可有事?”容珏在屋里问了一句。 “主子,雨木公子来了,说有急事。”护卫小心翼翼地回道。 很快,屋里亮起了灯烛,不大一会儿,容珏便披着衣服出来了。 雨木快步走上前,一拱手,“侯爷见谅,雨木确实想起一些事情,要告诉侯爷,请侯爷转告舅舅。” 容珏微微点头,护卫退了下去。 雨木跟着容珏进了堂屋。 “侯爷,我们兄妹还在南国的时候,一次我上街给母亲抓药,遇到南国大祭祀府中下人出来采买,这个人与别人聊天,他说多年前,他们大祭祀便派出细作到大齐,一男一女都是大祭祀最得力的手下,那个女子到了京城,并成功地进了一权贵人家,但他也不知道是谁家。” 容珏一听,眼中的杀气一闪,“消息可靠?” 雨木认真想了想,“侯爷,不会错,那个人说的时候十分小心,生怕被别人知道一样,而且南国大祭祀生性狡诈,他不是个好人。” 各个国家之间互有细作,这本就不是什么秘密。 区别就是细作的本事了,能否长期潜伏下来,不被敌国发现。 如果雨木说言属实,南国大祭祀派细作到大齐境内,或者重要州府,甚至京城,这就不奇怪了。 别看多年前,南国被打服了。 南国三皇子还求娶了平阳长公主,可南国的小心思一直不少。 仁宗帝也一直防着他们。 “如果多年前,南国的细作真的成功潜伏下来了,这么多年查起来恐怕不容易。”容珏敲着桌子说道。 雨木也认可。 特别是,若那个女子真的进了京城的权贵人家,至今舅舅也没有发现,那这个女子太可怕了。 “侯爷,每月的十五,南国祭祀都会有祭拜仪式,多年从未间断过,他的弟子也定会有此习惯。” 容珏伸手拍了拍雨木的肩膀,“雨木,如果这事是真的,你立了一大功。” 雨木一笑,“侯爷言重了,外祖母当年带着爹娘他们逃到南国,可我们并不是南国人,在南国也受尽了白眼。” 雨木的爹是孤儿,也是从小被玉贵妃的姐姐收养,后来长大后娶了雨木的娘。 所以雨木兄妹也是大齐的血脉。 “好,这事我知道了,我一早会进宫禀报圣上。” 雨木也没有再耽误时间,便告辞回了客院。 雨木走后,容珏也没有再睡觉的心思了,他收拾好后,便悄然离开了侯府,去了统领府。 连生听到院子里的打斗声,出来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几个亲卫和自己的岳父交上了手。 谁让岳父大人一身黑衣,还蒙着头罩,就露出两眼睛,亲卫没认出人来。 五狼坏心眼的躲在廊柱后面看热闹。 他是早认出来了,再蒙着脸,一看眼睛,就知道是老主子。 不过五狼打死也不敢露面,他怕被揍。 连生赶紧喊了一嗓子,几个亲卫这才停下了手。 容珏并没有拿出真功夫,不然几个亲卫早就魂飞天外了。 亲卫们这才后知后觉。 这是他们主子的岳父老泰山来了,吓了一跳,异口同声抱拳说道:“多谢侯爷手下留情。” “你们几人手身不错。”容珏打了一场,这心里也是十分痛快。 几个亲卫是满脸的喜色,他们这是被侯爷认可了? 五狼从柱子后面偷偷朝他们几个打了几个手势,这几个亲卫这才反应上来,赶忙拱手离开。 连生将自己的岳父大人请进了屋内。 五狼一溜烟地跑走了。 “岳父,您怎么这么晚来了?” 连生忙着给岳父倒了热茶,拿了热手巾,生怕那块做得不好,岳父大人再炸毛。 容珏接过热手巾,擦了手脸,这才小声说道:“刚才雨木那孩子说了一个消息,说南国大祭祀多年前曾派细作进到大齐境内,有个女子已经成功的进了京城某权贵人家。” 雨木兄妹的事,连生是知道的。 安安人未进城,这消息就派人送到了,晚上的时候,他也去了侯府,见到了这对兄妹。 “你去查一查,我不回侯府了,天亮之后直接进宫,雨木说大祭祀每月十五要是进行祭祀仪式,那他得力的手下,在这个日子也会有此习惯,不过不会是很大的仪式。” 容珏的意思是,每月十五的时候,盯好京城的各大府邸,看看是谁家在这一天有异常,便可以揪出当年那个人了。 “岳父,宫中也不能放过。”连生说了一句。 上辈子他还真不知道雨木兄妹的事,不然这兄妹要是活着进京认亲的话,他不会一点不知道。 圣上亲娘的娘家人进京认亲,这可是大事。 可见这兄妹二人,是应该死在山匪手中了。 这一世,一定是因为安安,才让这一切改变了发展轨迹。 后来他也想了想容家和柳家的事。 他那时候进京以后,其实在京中的时间并不长,对于这些京中世家了解也不多。 一心想着复仇的事,他也没有心思关注这些。 自然不知道容,柳两家的事。 几年之后他就死翘翘了,更是不知道以后的事了。 想想上一世自己短暂的一生,连生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活得真是太没脸了。 容珏也没看出来,对面这个姑爷此时心里的微妙变化,凭着他那一双眼睛愣没看出连生脸上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容珏听到连生的话,不由想到上一次闺女在宫中遇到的事,那个假扮凤栖宫大宫女降香的女子,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这案子到现在也是一桩悬案。 不过连生后来也查过,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仁寿宫,可这个人至今一直没有找到。 “岳父,现在可以把当初假降香的事和这事合并来查了,光凭李氏的那脑子,她还没这本事,她背后一定还有人,李氏是这个人手中的刀。” 不出意外的的话,这个人也应该是当年柳月母女被掳走的那只背后真正的黑手。 南国那个成功潜下来的细作,就是为了搅乱京城的水。 想通了这些,容珏压在心中多年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 是时候,该还自己一个清白了! 第339章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天刚蒙蒙亮,容珏和连生就都收拾好了。 容珏到连生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是后半夜了,说完话,也就打了一个盹的功夫,天就已经亮了。 他们要进宫面圣。 今天不是大朝会。 大齐的早朝并不是天天都开,如果天天都开的话,估计仁宗帝得被大臣们气死吧? 所以七天一次大朝会。 大臣们不是每天都上朝,不过会准时到衙门上值。 仁宗帝也是刚刚用过早膳,正往御书房走,就听阿大说,定国侯和连大统领求见。 仁宗帝一听,这翁婿二人来了,便吩咐道:“老二和小生子来了,定是有要事,速度快点。” 小生子? 今天是阿大当值,阿大差点乐喷了,小生子是怎么个叫法? 感觉跟叫太监一样。 啧啧,可怜的小生子遇到一个变态的老丈人不说,还遇到一个不靠谱的主子。 很快,仁宗帝便到了御书房。 容珏与连生正在御书房外等候。 “老二,小生子,你们俩都进来吧。”仁宗帝说完抬腿就进了御书房。 翁婿二人躬身退到一边,等圣上大摇大摆地进去,坐在龙书案后,他们才能进来。 连生听到这句小生子,他好悬没摔到御书房的门框上。 容珏微微转头小声说道:“知足吧,你好歹有个名,我就一个数。” 说完,小跑着进去了。 翁婿二人给仁宗帝行过大礼后,容珏便把雨木说的话告诉了圣上。 仁宗帝听完,眨了眨眼。 心里突然冒出一句话来,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了? 我要摔东西! 看着圣上不说话,这眼神之中还透着一丝委屈,连生忙着说道:“圣上,臣一定将这个细作挖出来,这个案子和假降香的案子可以并案处理,另外,臣准备派人遣入南国,去查一查那个大祭祀,看看是否能查到当年细作的一些情况。” “朕准了。” 仁宗帝脸色不太好看,没想到南国至今居然还不死心,真是气死他了。 “圣上,不必担忧,南国空有野心,不老实就把它打老实了。” 容珏当年驻守白城,鞑子不老实,还不是被打得屁滚尿流? 不服? 那就打到服了为止。 “老二,你去走一趟。” 仁宗帝看着容珏说道:“朕准你代天子巡边关,走一趟镇南关,看看那边的情况,并许你便宜行事。” 仁宗帝这是不放心南国了。 反正妹妹早就回来了,那南国再不听话,就直接灭了他! 镇南关是离南国最近的关口,驻守镇南关的大将乃是诸老将军父子。 大年前诸老将军回京述职,也曾提过南国最近朝局不稳,老皇帝迟迟不立太子,几个皇子内斗的厉害,特别是大皇子一派。 大皇子一派是主战派,老皇帝对大齐的态度引起大皇子一派很是不满。 看那大皇子的意思,还想与大齐争个高低。 “你与诸老将军乃是师徒关系,换别人去,老将军难免多想,所以还是你去一趟。” 容珏点头,“臣遵旨,明日一早便出发。” “另外,小生子啊,你那里准备派到南国的绣衣使,明早也一同跟老二出发吧,尽快查出南国在京城的细作是谁,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藏着南国的细作,想想就他娘的憋气。” 圣上气得直哼哼。 君臣几个又商量了一些事情,这翁婿二人才从御书房出来,便分头马上去安排了。 连生到了绣衣司后,让鹰一带着几个人马上做好准备,明天一早随定国侯出发赶奔镇南关,之后潜入南国。 容珏这里也是马不停蹄赶到虎贲营,叫来自己几个营中兄弟,安排好虎贲营诸事。 随后阿大公公也带着仁宗帝的圣旨来到了虎贲营。 入夜之后,容珏才回到了府中。 不过,从宫里出来之后,便安排人给家里送了信。 柳安安知道她爹要离京的事。 所以一整天也没有出门,在家里收拾东西,换洗的衣服,药,急救包,她都想着要不要让壮壮也跟着走一趟。 不过壮壮这小家伙正骑着它的木马玩呢,看来她爹出这趟公差不会有什么事。 柳安安感觉自己都有些魔怔了,这就是关心则乱。 容珏回到府中之时,一家人都等着他,连生也在呢,众人饭都没吃。 上车饺子,下车面。 柳安安上一世可是纯纯的北方姑娘,所以自从她空降到这里,一直保持着这个习惯。 饺子是柳安安亲自调的馅,亲自动手带着一众丫头,婆子包的。 她包的饺子与其他人包的都不一样,就算混在一起煮,一眼都能认出来。 容珏进门赶快洗了手,擦了一把脸,换上衣服就跑到膳厅。 刚坐下没多会儿功夫,这热气腾腾的饺子就被端上了桌。 林夫氏人把几大盘子饺子放到二弟跟前,说道:“这里都是安安包的,这孩子一天都没闲着,一直在给你准备要带走的东西。” 容珏听完这心里热乎乎的。 “爹,你要走多久回来啊?” 人还没走,柳安安就惦记着她爹什么时候回来了。 容珏伸手揉揉闺女的脑袋,“九月初九前,必定赶回来。” 连生手上夹着一个饺子,正要往嘴里送,听到岳父的话,手微顿了一下,“岳父,不必这么赶,镇南关离京城我知道有多远。” 在场知道内情的人都知道容珏这话的意思。 因为九月初九那一天,正是连生要给父亲及兄长翻案的日子。 谁也不知道那一天会遇到什么,所以容珏想着自己一定要在现场。 有些事情他能做,他也敢做。 因为到时候,连生的身份一旦被揭开,定会有大臣咬住连生的身份不放,毕竟靖远侯当年的罪名是通敌卖国。 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先帝震怒下旨满门抄斩,可不知何故靖远侯父子未进京受审,便被就地诛杀,接下来便是侯府满门被杀。 这一系列的动作,表面看起来是坐实了靖远侯通敌卖国的罪证,不然的话,先帝为何连审都不审,就直接下令处死? 至少也应该让靖远侯分辨一二。 可是没有。 当时,朝臣之中有不少大臣对此提出异议。 李仁义一党便拿出来靖远侯的亲笔书信,有熟悉靖远侯的一看,正是靖远侯的笔迹,还有他的印章。 当时以柳诚,容老大人为首的一众大臣,对这封书信和印章也提出了质疑,可先帝根本就听不进去任何进言。 还把为靖远侯说话的大臣不是斥责,就是贬官,赶出京城。 当时有位老大臣在大殿之上,活活被先帝气吐了血。 到后来,先帝干脆不上朝了。 这个案子并没有经过三司会审,就如此之快地结了案,这里面没有问题才怪呢。 直到仁宗帝登基,也一直没有忘了查找当年之事,可苦于没有一点线索。 当年靖远侯一案没有留下任何东西,那封所谓的通敌卖国的信也不知所踪。 靖远侯一家的尸骨也不知去了何处。 容珏想到此,便说道:“无事,我心里有数。”便不再多说什么了,只是埋头吃着闺女亲手包的饺子。 吃完饭,容老大人将两个儿子,还有连生又一起叫到了书房,还有一些事情要安排妥当。 柳安安收拾完了,便独自一人站在窗前,望着漆黑的夜空。 她不知道九月初九那天会是什么样子。 可她知道圣上要对李家动手了。 第340章 :太后病重 此时的李家书房。 只有贤王和李仁义两个人,书房里气氛不太好,李仁义一直紧锁着眉头。 因为贤王告诉他,宫中李太后病了,他想进宫看望太后,可是仁宗帝以太后需要静养为由,给婉拒了。 连温氏王妃带着焕儿都被拦在了宫门外。 现在的仁寿宫传不出一点消息。 “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谢云朗这是要朝我们下手了。”李仁义低声说道。 其实李仁义心里十分清楚,当年的李家是何等的风光,对谢云朗没少打压,在朝堂之上恨不得将他踩死。 他上位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削弱李家的势力。 虽然李家树大根深,李家的势力盘根错节,可也扛不住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如滴水穿石一般的瓦解。 就连宫中如日中天的李太后,也在皇后绵里藏针的手段中,不断地败下阵来。 如今,太后病重,这就是仁宗帝对李家释放的一个信号。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当年先皇和太后中意的一直是你,要不是老王爷横插一杠子,哪轮得着他谢云朗?” 李仁义木着一张脸,看了贤王一眼。 虽然这位资质确实比不了谢云朗,可他们李家没得选,毕竟谢云平有一半李家的血脉。 贤王问道:“当年那事,他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贤王自然说的是当年靖远侯之事。 李仁义端起一边的茶盏,喝了一口参茶,压下喉中的痒意。 “当年的事与我们有什么关系?满门抄斩那也是先帝定的罪,苏予之通敌卖国证据确凿,就地诛杀也是先帝下的旨,我们不过是听君命罢了。” 贤王看了一眼他这个便宜舅舅,你可真会说,当年那证据可是我弄来的,没有谁比我更清楚它的真假。 不过,现在扯这些都没用了。 “还有一事,温氏说,焕儿出生后一直佩戴的小金镯不见了,同时没有的还有一只玉簪。”贤王说道。 李仁义看了贤王一眼,“这东西有什么特别的吗?温氏不能自己处理?还需要告诉你?” “因为那小金镯和玉簪是太后多年前暗地里截下的东西,南宫若棠的东西。” 贤王的一句话让李仁义愣住了。 他好半天才缓过一口气,“王爷,你再说什么?我怎么没听懂?” 贤王无奈地说道:“多年前,溪月族族长派人上京城给南宫若棠送东西,一把焦尾琴,还有金镯和玉簪,不料当时被太后看到了,东西没有送到南宫若棠那里,后来这些东西就赏给了温氏。” 李仁义实在忍不住了。 他抄起了茶盏,犹豫片刻还是压下了摔了它的冲动。 “她缺这个东西吗?啊?她是一国之后,一国之后啊!呼风唤雨,眼皮子怎么这么浅?” 李仁义站起来,愤怒地在书房走来走去。 李英秀能当上皇后,那是李氏一族以全族的力量才把她推上去的。 当时先帝的准皇后并不是她,是他们李家不惜用计将当时的准皇后给算计了,不然哪有她的份? 她当上皇后后,果然没有辜负李家的希望,不过后来随着后宫的女人越来越多,李英秀也开始争风吃醋。 各种算计,陷害的手段都用上了,完全没有了一国之后的大气。 “呵呵呵!”李仁义生生被气笑了。 “当初太后悄悄截下了南宫若棠的东西,这会儿圣上也悄悄拿了回去,这就是公平啊!” 贤王是一脸的懵逼,“什么?你说那东西是,是谢云朗拿走的?怎么可能?多少年前的事,他怎么会知道?” 李仁义嗤笑了一声,“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贤王府为何偏偏就丢了这两样东西?如果这东西是寻常的东西,温氏为何要告诉你?她自己就可以在府上查查,看看是不是下人偷去的,还要刻意告诉你吗?” 贤王此时也哑口无言了。 “去查查,京城最近有没有陌生人出现。”李仁义低声说道。 “你怀疑是溪月族的后人?”贤王又摇了摇头,“不可能,溪月族当初内乱,南宫延一家都死了,怎么可能?” 李仁义也不管快要跳脚的贤王,继续说道:“不然怎么解释多年一直无事,为何偏偏这时候出了事?还单单少了那个镯子和玉簪?王爷你别告诉我,这是偶然。” 贤王此时也感觉头都快炸了,太阳穴也是一跳一跳地疼。 他不禁有些抱怨李太后了,没事闲的截人家的东西? 手上什么好东西没有? “这也可以解释太后为何突然病了,想办法见见太后吧。”李仁义说完便闭上了眼睛,他此刻感觉特别心累。 被李仁义和贤王惦记的李太后,此时正躺在榻上发着脾气,一向身体还算健康的她,居然病了。 而且太医院也来人了。 这病是越看越重,现在的她完全起不来身了,吃喝拉撒都在榻上。 这让一直高高在上的李英秀根本无法接受。 素芝嬷嬷也是没有一点办法,现在仁寿宫宫门都出不去,更别提往宫外送信了。 仁寿宫现在被完全封闭了。 皇室宗亲也知道李太后病重的消息,有几个宗老想来探视,也被挡在了宫外。 几个宗亲仗着自己是皇亲,对阻拦的太监是大打出手,那巴掌甩得啪啪响,可太监们还是寸步不让。 最后这几个老家伙找到了仁宗帝,向帝王发难。 仁宗帝会怕他们吗? 自然是不怕的。 御隐卫从天而降,伸手就把几个宗老扛回了家。 并且告诉家里,如果看不住人,再让人出来乱咬,圣上不介意给你们全家换个地方生活。 这些皇室宗亲都是打小享受惯了。 让他们换个地方,离开繁华的京城,就等于要了他们的命。 所以那几个宗亲被全家一顿批斗,以后离李家的事远点,不然就给他们换个地方住。 几个宗亲都消停了。 他们可不想本该在享受的岁数被赶出家门。 入夜,仁寿宫几乎没有灯烛,整个宫殿四周是漆黑一片,今天是十五,月亮也躲在了云层里。 仁寿宫的后花园,一个人影出现在假山石后,手上挎着一个小小的竹篮。 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缓缓走了出来,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四周,之后便进了假山里。 假山里有一个一人多高的洞,不大一会儿便有隐隐的烛光从缝隙中透了出来。 第341章 :要坏事 一晃定国侯离开京城已经半个月多了,这期间京城一切风平浪静,不过有鼻子灵的大臣,总感觉京城要出事。 而且还是大事。 此时北城兵马司,谢“衍”这会儿正坐在书桌后,门外一个手下跑进来,说道:“头儿,北城四条巷子有人闹事,砸了好几个铺子,二饼他们正好遇上了,正在处理,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兵马司的职责就是维护京城的治安,像捕盗,处理打架斗殴等事。 谢“衍”听手下兄弟说完,便放下手中的公文,“走,去看看。” 等他们来到四条巷子的时候,这里已经围着不少人了。 原来是铺子里两拨人喝多了,这话赶话就争吵了起来,后来就发展到动了手,还将人家的铺子给砸了。 借酒撒疯,还砸了边上的铺子。 二饼看头儿来了,赶快过来说道:“头儿,两拨人喝多了撒酒疯,后来又互斗,将铺子给砸了。” 谢“衍”看了看溜墙根抱着脑袋蹲着的一排人,说道:“有本事打架,有本事砸人家铺子,怎么?现在都装起孙子来了?” “二饼,老规矩,让被砸铺子的掌柜估一下价,损失了多少银两,该赔的赔,如果没钱的话,就让家里拿钱来赎人,没家的就到矿上做工,什么时候钱攒够了,什么时候完事。” 这些斗殴的人一听,马上哭天抹泪起来。 谢“衍”冷笑了几声,“想哭啊,每人十板子,让你们哭个够!有本事惹事,就得有本事扛事,不然别出来混。” 几个被砸铺子掌柜的很快便将店内损失估算了出来,兵马司的人有的是办法处理这些滋事斗殴之人。 百姓们自然是拍手叫好。 这些喝多了借酒撒疯的人实在可气,其实他们脑子清醒着呢。 纯粹是装疯卖傻。 处理完了四条巷子的事,谢“衍”便带着手下人,后面跟着拴了一串闹事之人就往回走。 刚走出巷子口,迎面就遇上了绣衣司的人。 他们衣服的识别度极高。 中间骑在汗血宝马之上的人,便是绣衣司大统领连生,两拨人走了一个脸对脸。 谢“衍”虽然官职不高,可身份高,贤王世子,又是皇室中人,连生自然要先打招呼。 谢“衍”一看,也笑道:“大统领这是外出办案子?” 连生说道:“刚从城外回来,去查了一个案子,正好路过樊家老店,那里的栗子糕味道极好,就顺路买了一些,世子尝尝。” 说完,连生将手上已经打开的油纸包递到谢“衍”面前,面边的栗子糕清香诱人,样子也极为小巧精致。 连生自己又捏了一块扔到了嘴里。 谢“衍”笑道:“大统领这是还没有吃饭吧?我就不和你抢了。” 连生见谢“衍”不吃,也就不让了。 他自己又吃了一块,随手从马鞍袋中又拿出一个大的油纸包,正好扔给了那个叫二饼的小伙子。 “给兄弟们尝尝,樊家老店栗子糕不吃后悔。” 谢“衍”见状不由哈哈大笑,“大统领,你这是给樊家老店拉客人吗?可真有你的。” 二饼抱着油纸包直愣神,看着他们老大。 谢“衍”一挥手,“行了,大统领给的,就收着吧,分给弟兄们尝尝。” 二饼这才乐呵呵地给几个兄弟们都分了一块。 连生与谢“衍”也没有再耽误时间,便各自带人离开了。 等到已经走出很远了,连生才小声问五狼,“可看清了?” 五狼点头,“看清了,那个人给了谢世子一块,谢世子没有犹豫接过来吃了,主子,这谢世子有问题?” 连生瞬间冷下了脸,“走,我们回去。” 说完拍了拍汗血宝马踏雪,踏雪迈开大长腿便小跑了起来。 晚上的时候,谢“衍”回了贤王府。 一进门,贤王便把他叫到了书房,本打算问问他,北城兵马司的人是否已经收拢到了手中。 谢“衍”见父王问到这事,便轻松地说道:“父王放心,北城兵马司已经全部收到我的手中。” 贤王见儿子胸有成竹地回答,这心里才多少安心了一些。 温氏王妃见世子回来,尚未用饭,就被王爷叫走了,这心里也是埋怨上了。 不知道王爷和世子要说多久的话,担心世子饿着,便让世子妃肖锦去送些糕点过去。 肖锦自然也是心疼世子,拿了几样糕点去了书房。 书房门口有护卫,肖锦没有公爹的允许也是不能进书房的,她便把糕点交给了护卫。 护卫接过糕点进了书房。 “王爷,世子,王妃担心世子尚未用饭,便让世子妃给世子送来一些糕点。” 贤王这才想起,他们都吃完饭了,这个儿子还饿着肚子呢。 谢“衍”也确实有些饿了。 贤王小声说道:“先去吃饭吧,兵马司那里你盯好了就成,你哥哥那里也一切顺利,过几日随父王出城一趟。” 谢“衍”点头。 随后拿起一块糕点放到嘴里,然后端着盘子出了书房,去了自己的院子。 世子妃肖锦让丫鬟将饭菜拿过来。 她伺候世子简单洗漱一下,便坐下来帮世子布菜。 谢“衍”一边吃着饭,一边随口说道:“樊家老店有栗子糕,味道不错,回头给焕儿带回一些,他定会爱吃。” 肖锦手里给世子盛着汤,嘴里说道:“你一吃栗子糕,身上就起疹子,亏得焕儿这点不随你,他可爱吃栗子糕了,明天我让婆子去买。” “吧嗒”一声,谢“衍”手中的筷子便掉到了桌子上。 肖锦吓了一跳,“怎么了这事?” 谢“衍”马上恢复了正常,温和地说道:“无事,腿突然有些抽筋,疼了一下。” 肖锦一听,马上说道:“这阵子是不是累到了?算了,你还是搬到书房吧,不然母妃定又要念叨我了。” 谢“衍”一挑眉毛,小声说道:“怎么?生气了?你又没有累到我。” 肖锦脸一红,伸手轻轻拍了一下谢“衍”的胳膊,“去你的,我可一直记得太医的话呢,我就担心母妃,她总怕我缠着你,可我没有缠着你。” “是我缠着你。” 谢“衍”伸手捏了捏了肖锦的脸。 害得肖锦脸红得像滴血一样,不禁半低下了头,她自然也错了谢“衍”眼中的阴鸷。 为了世子的健康,当天晚上肖锦又将世子的东西搬到了书房。 温氏王妃自然知道了。 她知道委屈自己这个儿媳妇了,可没办法,必须要遵从太医的叮嘱。 自从谢“衍”从庄子上回来之后,与世子妃同榻共眠的次数屈指可数,大部分时间都是独自歇在书房。 不过世子妃天天都是笑意盈盈的。 府上下人都知道世子有心疾之症,并非世子夫妻感情不好,相反,他们感情极好。 因为世子没有小妾,也没有通房。 谢“衍”又陪着肖锦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去了自己的书房。 独自坐在书案后,谢“衍”沉下了脸。 他真的不知道兄长不能吃栗子,可今天他居然吃了一块栗子糕! 是巧合? 还是? 要坏事? 第342章 :千面阁 谢“衍”在书房枯坐了一夜,也没有想出一点头绪来。 另一边,连生也是一夜没睡。 他现在已经确认,此谢“衍”非彼谢衍! 因为谢衍不能吃栗子糕。 上一世他住在贤王府时,对谢衍不能说相当的了解,但是对于谢衍这个秘密却是一清二楚。 因为有一次厨房新来的婆子不知道,在糕点中加了一些栗子粉,谢衍只吃了半块,不仅身上起了疹子,连嘴都肿了。 不会有错,那个婆子还被温氏王妃打了板子。 他也听到太医与温氏王妃说,谢世子以后在吃食上务必要小心,绝对不能沾一点栗子。 所以连生才用了这一招,在适当的机会偶遇谢衍,最后确认一下谢衍的身份。 果不出他所料,这个人不是真正的贤王世子! 可真的贤王世子在哪儿? 这个人又是谁? 为何他与贤王世子长得一模一样? 普天之下相貌相似的人不是没有,可这两个人的相似度太高了,再加上四电说过,谢世子与世子妃刻意保持着一点距离。 是谢世子,而不是世子妃。 如果这个谢衍有问题,世子妃是世子的妻子,他们朝夕相处,世子妃肖锦不可能看不出来。 可世子妃没有任何反应。 那只能说明,要不,世子妃肖锦太能装了;要不,这个人与真的世子有极亲密的关系,才能巧妙的瞒过世子妃。 连生想通了这些,一早就去了找了玉二叔。 同时,谢“衍”一早也急急地赶到贤王的院子。 当贤王听到谢“衍”说到,他吃了一块栗子糕的时候,可怜的贤王才猛然想起,长子是不能吃栗子糕的。 “你吃栗子糕的时候,绣衣司大统领可看到了?” 谢“衍”摇了摇头,“没有,他已经带着人走出老远了,没有看到。” “你确定周边没有绣衣司的人?”贤王又追问了一句。 谢“衍”又仔细想了一下,肯定地回答道:“没有,父王,我确实忽略了这个细节。” “这不怪你,你哥哥不能吃栗子的事,没有几个人知道,看来绣衣司那个大统领也是无心之举,凑巧罢了,你这几天先别去兵马司,看看绣衣司那边的动静,如果一切风平浪静,那就是一个巧合。” 谢“衍”一想,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于是贤王世子再一次“病”了。 再说连生找到玉二叔,告诉玉二叔,绣衣司查贤王世子的时候,偶尔得知世子不能吃栗子的秘密,而昨天他却吃了,这一点让他对世子起了疑心。 连生并没有说其他的细节。 因为现在的他对谢衍并不熟悉,不可能知道太多的细节,如果他把这些细节拿出来,反而没法解释这些细节的来处。 他自己知道就成了。 玉二叔阿二公公一听,也是不解。 按道理说,一个人不能吃的食物,在任何情况下,他是绝对不可能去冒险吃的,除非必须这么做,否则就是脑子有毛病。 谢世子坦坦然然吃了栗子糕,贤王府也没有请太医,就是没事,足以证明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二叔,我是在想,如果这个贤王世子真的有问题,他还能巧妙的瞒过温氏王妃和世子妃,那这个人一定和真的贤王世子有密切的关系,否则没办法做到天衣无缝。” “双生子!”阿二公公与连生异口同声地说道。 “二叔,您得帮我这个忙,查一查多年前,温氏王妃是否诞下双生子,如果是,那另外一个孩子去哪儿了。” “放心吧,这事我去查。” 有了玉二叔的帮助,连生自然就放心了,他心里也有了一个极为大胆的想法。 过了几天,一切风平浪静,贤王世子他的病又好了。 这一天,他从府中出来,该到兵马司上值了。 坐在马车里,谢“衍”闭着眼靠在车厢之上,这几天他想了又想,绣衣司大统领给他栗子糕应该是无心之举。 马车平稳地走着,不大一会儿谢“衍”居然睡着了。 等他终于转醒的时候,谢“衍”差一点蹦了起来,这不是兵马司! 确切地说,他现在一个石室中,手腕和脚腕都拴着铁链,他被人绑了? 石室中空无一人,墙壁之上点着小儿手臂粗细的蜡烛,石室没有窗户,只有石门上的一扇小窗。 不大一会儿,石门开了,从外边走进几个人来。 为首一人是个年轻男人,模样十分清秀,穿着大红衣袍,不过他并不认识此人。 “你们是谁?知道我是谁吗?赶紧把我放了!”谢“衍”怒斥道。 年轻男人邪魅的一笑,开口道:“贤王府次子,又或者说你是贤王世子谢衍的双生弟弟,本座说得没错吧?” 谢“衍”瞳孔猛然一缩,冷声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是贤王府世子谢衍,贤王爷唯一的儿子,你们到底是谁?胆子可不小!” “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是贤王世子。” 谢“衍”脑子飞快地转了一下,厉声说道:“让绣衣司大统领来见我!” 年轻男人身后一个脸上满是刺青的男子咯咯咯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十分诡异。 他看着年轻男子说道:“主子,他在说什么?绣衣司大统领是个什么东西?” 说完,抖了抖胳膊,一条黑色的小蛇从袖子里爬了出来,朝着谢“衍”不断地吐着信子。 年轻男子突然伸手抓向自己的脸,一张面皮就这样生生被撕了下来,那撕扯的动作,让谢“衍”看着牙疼。 “呀,本座这张脸不好看,再换一张。”说完,又扯下一张脸,伸手摸了摸,又不满意,一口气扯了七八张。 谢“衍”不由瞪大了眼珠子,“你们,你们是千面阁的人?” 江湖之中的千面阁,传说,他们的阁主是个十足的变态,谁也没有见过他到底长什么样,都说他有一千张脸。 这话虽然点夸张,可谢“衍”这会就亲眼见他换了七八张脸了,你都不知道哪一张是真的,它也没有真的。 “哟哟哟,主子,他还知道咱千面阁呢!”满脸刺青的男子惊讶地说道。 那位阁主,翘了一个兰花指,又抛了一个媚眼,说道:“德行,千面阁这么大的名声,他要是不知道,我弄死他!” 之后,千面阁主慢慢走过来,伸手拍了拍谢“衍”的脸,“知道为什么请你到这里来吗?” 谢“衍”这会儿也镇静了下来,他笑了笑,“那就请问阁主了,贤王府若是见不到我,你们就考虑一下后果。” “呵呵!”千面阁主笑了几声。 “敢威胁本座,胆子不小,实话告诉你,你爹贤王得罪本座了,本座就拿他的你儿子撒撒气,找不到世子,你就只能将就了。” 说完,千面阁主对着满脸刺青的男了说道:“让他尝尝千面阁的刑罚。” 说完,大红衣袍宽大的袍袖划出一道极美的弧线,扬长而去。 第343章 :贤王世子他不好了 很快,石室里就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 半个时辰后,声音总算消停了下来。 这时,石室的门又被推开了,千面阁主他又进来了。 被固定在木架子上的谢“衍”,此时浑身上下都被汗浸透了,他牙齿咬得咯咯直响,脖子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千面阁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还不如给他一顿鞭子痛快呢。 “有本事就杀了我?你不是个男人!” 谢“衍”不由破口大骂,他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 “咯咯咯!”千面阁主笑得十分张狂。 “本座是不是男人你就不要操心了,你应该感谢本座,你说你和世子妃肖锦也不能行鱼水之欢,天天守着一个大美人,也吃不到嘴里,你得多憋屈啊!本座这是帮你泄泄火,你居然不领情,忘川,接着伺候着咱们的谢二公子。” 忘川,就是那个满脸刺青的男子,扭了扭脖子便走了过来。 谢“衍”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群丧心病狂的疯子,给他强塞了春药不说,还居然,居然各种羞辱他。 他大喊了一声,“慢着!阁主,如果王府找不到人,我父王一定会找我的,到时候定然铲平你的千面阁!” 千面阁主懒洋洋地靠坐在椅子上,翘着腿说道:“怎么会找不到人呢?这会儿世子正在兵马司呢!” “你无耻!”谢“衍”简直是目眦欲裂。 “我无耻?也比不上你们贤王府无耻,可惜了,如花似玉的肖家嫡小姐,居然被小叔子给睡了,呵呵呵呵!” “阁主,这个消息要不要告诉肖家一声啊?”忘川抖着腿说道。 千面阁主挑唇一笑,“不着急,让咱们兄弟好好享受享受再说,呵呵呵呵。” “你混蛋!不许碰她!” 谢“衍”挣扎着,木架子十分结实,任凭他怎么挣扎也纹丝不动。 千面阁主眼中的戾气一闪而过,轻哼了一声,“真是没意思,留口气,别让他死了。” 说完,谢“衍”只觉眼前一晃,只看见一角大红的衣袍消失在石室的门口。 千面阁主说的没错,谢“衍”此时确实在兵马司,正给手下兄弟们训话。 一众兄弟觉得他们的指挥使病了几日,回来之后更接地气了,居然还给他们买了不少的下酒菜。 今天兵马司没什么事,难得兄弟们都在,众人便围坐在院子里,席地而坐,边吃边聊着天。 谢“衍”还是话不多,兄弟们也习惯了,不过不妨碍他听得十分认真,时不时说上几句。 御书房此时氛围有点压抑。 仁宗帝黑着脸坐在龙书案后,他扭头对着阿二公公说道:“连生真的确认北城兵马司指挥使不是谢衍?” 阿二公公此时的表情十分严肃,他低声说道:“应该可以确认,谢世子不能吃栗子这是真的,而那位他可吃了,是五狼亲眼所见,不会有假,一会儿大统领回来,就有结果了。” “他谢云平要干什么?如果兵马司是另外一个孩子,呵呵,那谢衍人在哪儿?” 仁宗帝这会儿特别暴躁。 他低头看了看龙书案,又瞥见阿二虎视眈眈地正盯着他的手,烦得他把衣服领子上的扣子都扯开了。 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外边的小太监匆匆走进来,“圣上,大统领来了。” 仁宗帝从龙书案后边大步走了出来,连生也正好进来。 刚要给仁宗帝行礼,帝王大手一挥,“时间紧迫,不讲这些了,结果怎么样?” 连生上前,低声说道:“圣上,可以确认此人不是谢衍,应该是当年另外那个孩子,后腰上也确有一块月牙状胎记。” 仁宗帝的脸黑得都快滴水了。 当初的双生子,其中一个后腰上有一块月牙状胎记,另一个没有。 阿二寻到了当初温氏王妃生子时,李太后派去的那个嬷嬷,这身上的特征便是这位嬷嬷说的。 阿二已经秘密把那位嬷嬷从皇宫带了出去,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连生又说道:“至于贤王为什么这么做,他定是要谋划一件大事,用次子来打掩护,这样谢衍便可以顺利出城,不过圣上再忍几天,看看贤王下一步动作,我们再做打算。” “你说谢衍已经不在京城了?”仁宗帝问道。 连生点头。 “如果谢衍在京城,贤王用次子当谢衍,意义何在?只有谢衍不在京城,他的做法才有意义。” 仁宗帝点了点头,又说道:“假扮谢衍之人可成?如果有风险,让他尽快脱身,另外,马上查找谢衍去了哪里。” “圣上放心,臣一定会追查,另外,替身他已经暗中跟了假世子一段时间了,完全摸透了他的生活习惯和规律,这期间最好给兵马司安排点事,以减少他回王府的机会,避免发生意外。” “阿二,传旨,让京畿四营容遇安排人给兵马司加强训练,至于什么时候结束,九月初九之前结束。” 兵马司加强训练,平时还得维护京城治安。 这一忙起来,假世子定然不常回府了,也避开了与温氏王妃,特别是世子妃肖锦的接触。 未等假世子回贤王府,圣上的旨意便到了兵马司。 这白天,晚上的时间可就十分紧张了,没有一点富余时间。 谢世子为此抽空回了一趟家,搬来了行李,他就住在了北城兵马司。 贤王也知道了,兵马司定期训练的事也是有的,不过动作没有这次大罢了,所以他并未多想。 只是告诉谢“衍”,十天之后必须和他出城一趟。 当天,这个消息便传回了绣衣司。 石室那里,谢“衍”已经生不如死了。 狱中的刑罚是皮肉之骨,就算打断了骨头,也比现在强。 千面阁的刑罚才真正是摧毁人的意志,它会让人发狂,让人疯癫,可你还死不了。 你连自杀的机会和力气都没有。 饶是谢“衍”再心如钢铁,他也扛不住了。 不过,他只承认他是贤王的另外一个儿子谢晟,其他的一概不知,他并不知道谢衍的去向,更不知道父王的用意。 千面阁主也不着急。 不过贤王做事一向小心谨慎,谢晟八成确实不知道实情。 一切等十天之后。 第344章 :红鸾星动 雨木兄弟已经和太子殿下,还有皇后都见了面,皇后十分喜欢这两个孩子。 不过为了两个孩子的安全,目前还不能让他们进宫。 雨木便被安置在了柳安安的小酒馆,跟在巴豆的身边,这样酒馆多了一个小伙计,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长公主本来要把雨蝶留在长公主府,可仁宗帝考虑到长公主府目标太显眼,冷不丁多一个姑娘出来,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就把雨蝶还是留在了定国侯府。 雨蝶十分高兴,她本来就不想离开仙女恩人。 如果有人问到,对外就说是容家远房的一个孙女来京,投靠容老大人。 所以这几天雨蝶姑娘天天和她的仙女恩人在一处。 柳欢颜也时常来侯府,几个小姐妹相处十分愉快,欢颜也以为雨蝶是容家祖父的远房孙女。 不是柳安安故意隐瞒,而是雨木兄妹的真实身份目前来讲,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这一日几个小姐妹又凑到一起,在侯府的后花园喝茶聊天。 平阳长公主早就派人将那把落霞送到了定国侯府,青衣把琴也搬到了后花园的凉亭里。 柳安安的琴艺在不染公子的指点下可是突飞猛进。 “安安妹妹,你要弹琴吗?”雨蝶一脸的兴奋,她可喜欢听了。 柳安安不让她叫恩人了,两个人便以姐妹相称。 “我和不染公子新学的一个曲子,我来弹给你们听。”柳安安盘膝坐在竹席之上。 “好啊,好啊,我会跳舞,你等我,我去拿我的手铃。” 溪月族姑娘的舞蹈天分真如与生俱来的一样,她们天生就是舞者,雨蝶也不例外。 雨蝶今天穿的衣服非常漂亮,淡淡的一袭绿色衣裙,裙子下摆是大朵大朵的白色梨花,腰间还挂着小小的铃铛。 说完,雨蝶就飞快地跑走了。 长公主给雨蝶安排一个小丫鬟叫香草,香草一看姑娘跑走了,也赶忙追了上去。 雨蝶跑得飞快,她也没注意,在穿过游廊拐角的时候,迎面会撞上人。 等她反应上来的时候,已经把对方撞出游廊外了。 “世子!” 步凡一把没拉住,他家世子已经仰面朝天摔了出去。 雨蝶这才发现她撞到人了。 “呀,你没事吧?” 雨蝶本能的反应就要去拉被她撞到的人,香草一把从后面抱住了她,急忙喊道:“姑娘不可!” 男女有别,姑娘可不能去拉别的男子。 雨蝶自然没有想到这些规矩,她的手已经伸出去了。 柳欢平此时平躺在地上,听到有人喊,也本能地转过头。 一个淡绿色衣裙的姑娘,就这么伸着手,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柳欢平瞬间也愣住了。 步凡僵直着身体,眼珠子都不敢动了。 香草也傻眼了。 “你没事吧?”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雨蝶这才反应上来,她不好意思地收回了手,“对不起,这位公子,我跑得太急了,撞到了你。” “不是你撞的,是我自己摔出来的!”柳欢平张口说道。 步凡“啪”的一下子捂住了脸,世子,你的话鬼都不信。 那姑娘像小牛犊子一样冲过来,世子你是被人家撞飞的,好不好! 香草直咧嘴,这位公子是不是被她家姑娘撞傻了啊? 这可怎么办啊? 雨蝶轻轻咬着自己的嘴唇,小声说道:“对,对不起啊!”说完,不伦不类地行了一个礼,这姑娘又像风一样跑走了。 淡绿色的裙角飞扬起来,消失在游廊的尽端。 “世子,快起来吧,人家姑娘都跑走了。”步凡小声嘟囔了一句。 柳欢平这才起来,拍了拍衣服,十分不满地瞪了步凡一眼,“我知道。” 步凡缩了缩脖子。 您知道个啥?人家姑娘都跑远了,您还不想来? 雨蝶的手铃最终也没拿来,她空着手又回到了后花园。 “你的手铃呢?”柳安安好奇地问道。 雨蝶不好意思地抠着手,小声地说道:“我刚才在路上不小心撞了一个人,把人家从游廊里撞出去了,摔到游廊外边了。” 啊? 柳安安和柳欢颜一同看向她。 “撞的是谁啊?” “我也不知道他是谁,跟他一起的人,管他叫世子。” “我哥啊!” 柳欢颜张大了嘴巴,雨蝶姐姐把我哥给撞出游廊外了,这得多大的劲儿啊? 我哥他还好吧? “我不知道,我也没用多大劲,他就摔出去了。”雨蝶红着脸,手指头都快扭断了。 随后这姑娘又问道:“欢颜妹妹,我不知道他是你哥哥,我和他说对不起了,要不回头我给他干几天活?” “哈哈哈!”柳安安实在忍不住了,拍着桌子大笑了起来。 柳欢颜也是笑得十分辛苦。 雨蝶,她怎么能这么可爱。 最终这舞也没有跳成。 眼瞧着临近中午了,林氏夫人安排丫鬟来后花园,让几个姑娘到前边吃饭。 等柳安安几个人到了膳厅之后,正好世子和大宝几个小子也在,原来京山书院已放了夏假。 夏假并不是学子就可以放飞自我了,而是书院让他们有更多的时间来温习、巩固之前的知识,学子们随时可以回书院向先生请教,或去藏书馆借阅书籍。 今天柳欢平来找大宝,也是和大宝约好了,下晌到书院去找先生。 容家吃饭没那么多规矩,大家都坐在一张大桌子边。 容老大人他们都不在,林氏夫人便带着这些孩子们用饭。 雨蝶一眼又看到了柳欢平,她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自己那一股子力道可不小,也不知道对方是否摔坏了。 柳欢平也有些不好意思,那姑娘跑远时,裙角飞扬的样子像刻在他脑子里一样挥之不去。 他让步凡去打听了,才知道那姑娘叫雨蝶,是容府远房亲戚家的,来京城探望容家祖父。 而且步凡还从容府小丫鬟嘴里套出话来,这雨蝶姑娘还没有婆家。 柳欢平听到步凡后面这句话,差点摔一跟头,“臭步凡,谁让你打听人家姑娘是不是有婆家的?这事可不能随便打听。” 步凡委屈地小声嘟囔道:“世子,那你打听那姑娘干吗?再说那姑娘长得多好看啊,反正世子也没有定下亲事,夫人给您相看的姑娘,哪有自己看中的姑娘合心意啊?属下这都是为了您好。” 柳欢平气得真想撬开步凡的脑子看看。 不过,他的心里不知为何,听到那姑娘还没有婆家,着实松了一口气。 家里人都安静地干饭,除了柳安安谁也没注意这两位有点心不在焉。 柳安安转了转眼珠子,无声地笑了。 看来大表哥的红鸾星动了。 第345章 :喜欢的人 饭后,大家各自散去,欢平世子和大宝去了书院。 柳欢颜回了荣国公府,现在家里正在给她准备嫁妆,她自己也开始绣一些大婚用的东西。 所以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府中。 柳安安则带着雨蝶回了自己的院子,准备休息一会儿,然后带着雨蝶到铺子里转转。 回到自己的院子,青衣几个已经给姑娘准备了切好的水果,放在小花厅中。 雨蝶坐在小花厅中,双手托着下巴不知在想着什么,柳安安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有听到。 柳安安只好走到她跟前,伸手在这姑娘眼前晃了晃,“你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发什么呆啊?” 雨蝶这才缓过神来,不觉脸有些发热了,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像蒙着一层水雾,更加灵动起来。 “怎么了这事?”柳安安干脆也坐在了她对面。 雨蝶脸更红了,她用手指搓着桌子,结结巴巴地说:“没,没什么。” 没什么? 我信你个大头鬼! 从吃饭的时候,你就不对劲,不仅你不对劲,大表哥也不对劲。 “唉!”柳安安故意叹了口气。 雨蝶抬头看着她,“怎么了?” “我大舅母正在给我大表哥相看人家,也不知道相中了谁家的姑娘,大表姐订了亲事,大表哥也十八了,这时间可过得真快。” 雨蝶听后,眼中的光亮一下子就暗了下来。 她半低着头,小声地说道:“世子将来的妻子,一定是高门贵女,不然怎么能嫁进荣国公府的门。” “你真的认为一定要门当户对吗?”柳安安轻声地问道。 “那是自然,像我姨祖母,没有母族支持,进了宫又怎么样?还不是最后被那个人弃了吗?” 雨蝶抬起来,眼中似有泪光。 不过这倔强的姑娘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如果我跟你说,我大伯娘的家世一般,是我大伯相中了她,我舅母也是一样,出身也并不是权贵人家,不要看轻自己,圣上可是你的舅舅,京城的姑娘有几个高过你的?” 雨蝶眨了眨眼,轻声说道:“圣上虽然是我舅舅,可我和哥哥也不能仗着舅舅就高人一等,我就是大山中溪月族普通的姑娘。” 柳安安笑了,她伸手握住雨蝶的手,认真地说道:“雨蝶姐姐,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就是因为你的真诚,纯净,你的眼睛就像湖水一样清透,没有沾染任何世俗肤浅,真的希望你能一直保持这份真诚。” 雨蝶的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她努力地笑着说道:“我会的,溪月族南宫家的人一生都不会改变心中的那份真诚和纯净。” “我的傻姐姐,我大表哥他相中了你!” 柳安安的一句话,让雨蝶瞬间瞪大了双眼,她不可思议地看着柳安安。 “怎么可能?他是世子,荣国公府的唯一嫡子!我,我只是一个大山里的姑娘。” 说完,她又低下了头。 “你且等着看,我大舅母很快就会登门的。”柳安安十分肯定地说道。 柳欢平和大宝到了京山书院,与先生探讨完学问之后,便回了荣国公府,连大宝约他打马球都婉拒了。 回到府中,他便躺在床上,两眼放空,灵魂出窍了。 步凡早就察觉世子不对劲。 定国侯府中,被那个姑娘撞飞了之后,就不对劲,没准他家世子的脑子被摔坏了吧? 世子就是死鸭子嘴硬,明明心里想打听那个姑娘,还死活不承认。 步凡坐在屋门台阶上,两眼望着天发呆。 直到徐氏夫人走进院子里,步凡还在看着天,神游天外。 “步凡,步凡?”徐氏夫人叫了两声。 “啊?夫,夫人?”步凡这才回了魂。 徐氏夫人一笑,“你这孩子,发什么愣呢?世子呢?” “世子灵魂出窍了。”步凡随口答道。 徐氏夫人差点没摔倒,儿子出去一天就灵魂出窍了? “我看你俩都灵魂出窍了吧?”徐氏夫人摇着头,无奈地推开了房门。 跟过来的半春,一伸手揪住了步凡的耳朵,“臭小子,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世子灵魂出窍了?” 步凡这才一激灵,“半春姐姐饶命啊,世子回来就躺在床上,连话都不说了。” 徐氏夫人进到里间。 她一看,柳欢平两眼直愣愣地盯着房顶,一脸的生无可恋。 呵,还真是灵魂出窍了! “你这是怎么了?步凡说你是灵魂出窍了,我看你还真是这么回事,回回魂。” 徐氏夫人坐在床边,伸手戳戳柳欢平的脑袋。 柳欢平这才动了动眼珠子,软软地叫了一声“娘。” 徐氏夫人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儿子这是撒娇吗? “你这孩子,都多大了?娘正在给你相看人家,相中了一个姑娘,来听听你的意见,我跟你说,那个姑娘…” 没等徐氏夫人说完,柳欢平一捂脸,“我不要!我不喜欢!” 徐氏夫人一愣,这小子,怎么个意思? “你还没见过人家的,就说不喜欢?” “我就是不喜欢!”柳欢平扯过被子捂在脑袋上,声音闷闷地说道。 徐氏夫人多聪明,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你是不是心里有人了?说出来,让娘听听,是谁家的姑娘。” 柳安安一直给大舅母,大伯娘灌输不能包办婚姻的想法,一定要让哥哥,姐姐,弟弟们自己从心里乐意,而不是父母乐意。 将来一起过日子的是他们,而不是父母和未来的儿媳妇,姑爷过日子。 所以徐氏夫人也确实相中了一个姑娘,这才问问柳欢平的意见,再找个时间让两个孩子见一见,看看能否有感觉。 如果一方没感觉,徐氏夫人便不会定下这门亲事。 她自然不会委屈自己的孩子。 柳欢平把自己捂在被子里,好一会儿也没吭声。 徐氏夫人轻哼了一声,“你要是不说,过两日我就把那个姑娘叫到家里来,你们先见上一见,武大人家的长女,一个非常不错的姑娘,如果愿意,就定下这门亲事。” 柳欢平一听,蹭地就坐了起来,“武悠悠?我才不喜欢那个虎了吧唧的姑娘!” “人家怎么了虎了?不过性子直率,爱说爱笑一些,我看着那个姑娘很是喜欢。” “我,不,喜、欢!”柳欢平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说道。 徐氏夫人看着儿子满脸的嫌弃,心里暗道,亏得没直接把武大人请到家里来,不然这臭小子的脾气,定给人家闹得下不来台。 “我给你选的你都不喜欢?” “不喜欢,是我娶媳妇,又不是娘娶媳妇,所以您给我选的,不一定就适合我。” 徐氏夫人抬手给了柳欢平一巴掌。 这臭小子,本事大了?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说来听听。” 柳欢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不由笑出了声。 徐氏夫人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这小子一定有喜欢的人了。 第346章 :大舅母真来了 柳欢平这会儿也豁出去了,不然,他娘真把别的姑娘领进了门,他得哭死。 “娘,我喜欢上一个姑娘。” 徐氏夫人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明显,看着眼前的傻儿子,问道:“是谁家的姑娘?” “是容家祖父一个远房亲戚,叫雨蝶,十七了,还,还没有婆家。” 不会吧? 我的好大儿,你打听得可够仔细的。 连人家没有婆家都知道了? 徐氏夫人捂着嘴直乐,“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没,没怎么认识,就是她跑过来,在拐角的时候没有看到我,把我撞出游廊外边了。” “你就这么喜欢上人家了?”徐氏夫人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个傻小子。 柳欢平又不吭声了。 “步凡,你进来!” 徐氏夫人也不指望这个闷葫芦了,还是问问另一个灵魂出窍的吧。 步凡应声快步走了进来,“夫人,您有何吩咐?” “今天在定国侯府发生了什么事,一五一十说来我听听。” 啊? 步凡直咧嘴,看了一眼世子爷。 “你看他干嘛?他要是说了,我还问你干什么?说。” 徐氏夫人发了话,步凡只好对不起自家世子爷了。 “你说,那个姑娘和安安丫头住在一个院子里?” 徐氏夫人抓住了重点,步凡是把探听来的都说了。 如果真是容家的远房亲戚,应该住在客院,不会和安安住在一个院子里,这说明这个姑娘的身份不简单。 “行了,你也别灵魂出窍了,我去找你妹妹,放心吧,别一脑门子官司一样,娘不会让你娶不喜欢的姑娘。” 说完,徐氏夫人又戳了一下柳欢平的脑袋,快步走了出去。 “世子,您可别怪我啊,夫人的话,属下可不敢不听。” 步凡可怜巴巴地看着世子爷。 柳欢平说道:“我没有怪你。 说完,又用被子捂住了脑袋,步凡则在一边又巴啦巴啦开启了小喇叭的模式。 徐氏夫人速度真快,马上坐车去了定国侯府。 青衣跑到院子告诉姑娘,荣国公夫人来了的时候,柳安安的下巴差点没掉了。 大舅母可真快。 本以为最快也得明天呢,没想到这会儿就来了。 徐氏夫人与林氏夫人说了几句话后,便直接到了柳安安的院子,她要直接问问外甥女。 一进门,徐氏夫人就看到了雨蝶。 心里想,儿子的眼光可真好,这姑娘真漂亮不说,一看就是个好姑娘,眼光清亮亮的,没有一点杂质。 我的外甥女可真神奇,她身边的人,个顶个出色不说,连模样都十分俊俏。 看看这姑娘,多好! 柳安安一看大舅母的眼神,就知道大舅母对雨蝶要多满意,有多满意了。 她一定知道了,能住在自己院子里的姑娘,定不会是侯府远房亲戚这么简单。 柳安安赶紧上前扶住舅母,说道:“舅母怎么来了?我明日正想着去看您呢。” 雨蝶也十分友好地向徐氏夫人笑了笑,安安妹妹未给她介绍,她便不能冒然上前。 “舅母,这是雨蝶姑娘,是我的一个姐姐。” 雨蝶上前来,福了福身子,“雨蝶见过夫人。” “好孩子,不必多礼。”徐氏夫人眼中笑意甚浓。 柳安安知道舅母要问自己什么,便对青衣说道:“青衣,先带姐姐去西厢房,小白楼送来衣服了,让姐姐去试试,看看是否合适。” “好的姑娘。” 青衣会意,便与雨蝶离开了正房。 “舅母,别看了,这姑娘又跑不了。”柳安安看着舅母一直追着雨蝶看的眼神,不由打趣地说道。 徐氏夫人笑着轻拍了她一巴掌,“你胆子不小,敢打趣舅母了,老实交代,这姑娘是谁?你可知道,你大表哥都已经灵魂出窍了。” 啥? 灵魂出窍? 柳安安捂着嘴乐。 徐氏夫人便把步凡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乐得柳安安捂着肚子,腰都直不起来了。 “你们一个两个的小冤家,真是急死我了,我都快上房了,你哥那里魂还没回来呢,你还乐?” 柳安安好不容易止住笑,拉着大舅母坐了下来,小声把雨蝶的事说了一遍。 “舅母,事关重大,所以雨蝶的身份尚不能公开,我大宝哥他们也不知道。” 徐氏夫人自然知道事关重大,说道:“这可怎么好?你哥那里,他是一眼就相中人家姑娘了。” “舅母,雨蝶姐姐对我哥也有好感,他们两个可是一眼千年哦!” “真的?”徐氏夫人眼前一亮。 “真的,不过雨蝶说自己就是一个大山中的姑娘,我哥可是荣国公的世子,他们地位悬殊太大,感觉自己高攀不上。” “嘿,你说这孩子,她怎么不说圣上是她舅舅呢?是你哥高攀了人家,就算没有圣上这个舅舅,那么好的姑娘在我眼里也不存在高攀一说,要是这么说,你舅母当初也是高攀了你舅呢。” 柳安安一听舅母的话,笑得跟朵花似的,“我就说我舅母是天下最好的婆婆。” “小马屁精。” 徐氏夫人戳着外甥女的脑门子,“你得帮你哥一把,别指望这个笨蛋,早点把你嫂子娶回家,不然我就去找你爹的麻烦。” “唉!”徐氏夫人又叹了口气,“那两个孩子也真是受老罪了,没爹没娘,全族人都散了,连个家都没了。” 说完,徐氏夫人用手帕抹了抹眼泪。 娘俩说了一会儿话,看天色不早了,徐氏夫人这才打道回府。 舅母离开后,柳安安也去了西厢房,青衣正陪着雨蝶说话。 见姑娘来了,青衣这才退下。 “衣服可合适?”柳安安问道。 雨蝶高兴地笑着说道:“衣服真好看,我从来没有穿过这么好的衣服,姨母给我准备了不少首饰,舅母还塞给我好多银票,太子表哥和表嫂也送了礼物给我,我还没有见到三表哥和六表弟,安安,有你真好。” 说完,雨蝶上前轻轻抱住了柳安安。 柳安安也拍了拍雨蝶的后背,“你是个好姑娘,所以我们都喜欢你呀!你可知道,刚才我舅母来做什么?” “夫人来做什么?” “舅母说,我大表哥灵魂出窍了。” 雨蝶一脸的不解,“怎么回事?我真把世子撞坏了?怎么办?我不会叫魂呀?” 柳安安扑哧乐了,“我大表哥是被某人把魂勾走了。”说完满脸戏谑地看着雨蝶。 雨蝶瞬间反应了上来,脸红得像熟透的红苹果一样。 柳安安其实很看好雨蝶和大表哥,加上舅母对雨蝶没有一点偏见,看得出她对雨蝶十分喜爱。 舅母并不是因为雨蝶与圣上的关系,她纯粹是相中了雨蝶这个人。 雨蝶是个坦率的姑娘,喜欢就是喜欢,没什么可不能说的。 晚上的时候,雨木还真的来侯府了,雨蝶便与哥哥坦白了自己的心意。 雨木听罢,也替妹妹高兴。 不过,柳安安告诉他们,要征询一下长辈的意见。 转过天,柳安安便带着雨蝶去了长公主府。 第347章 :双喜临门 当长公主知道雨蝶喜欢上了荣国公府世子柳欢平之后,喜得长公主拍着大腿乐。 要知道皇兄的人选中,第一个便是世子柳欢平。 荣国公府家风正,关键人口清静,家中只有一个妹妹柳欢颜也订了亲事。 现在得知,这两个孩子是相互喜欢上了对方,雨蝶若嫁到荣国公府,定然不会受欺负。 反正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那是一百个放心。 急性子的长公主把柳安安和雨蝶扔在了府中,自己急吼吼就来了皇宫,把仁宗帝吓一跳。 还以为又出了什么事。 “皇兄,是好事!呵呵呵。” 长公主便把雨蝶在定国侯府偶遇柳世子,怎么把人家一下子撞飞了出去,然后两个人就一眼千年,相中了彼此。 把仁宗帝说得一愣一愣的。 “平阳,你知道吗?当初我和你皇嫂就是差不多这样,当年你皇嫂不仅撞倒了我,还骑在我身上,把我好一顿打,我居然不敢还手。” 仁宗帝嘿嘿地傻笑着。 长公主翻了一个不雅的白眼。 皇兄,难道您现在敢还手吗?还不是一样不敢还手! “皇兄,既然两个孩子彼此有好感,我们就让他们处一处?先不急着订下亲事,雨蝶刚到京城不久,臣妹也不想让她这么快嫁人。” 仁宗帝也是一样的想法。 柳欢平那个孩子不错,明年也要参加会试了,怎么也得拿出一个好成绩吧? 这样才能配得上朕的外甥女。 仁宗帝马上让阿二去请荣国公来一趟。 荣国公听完仁宗帝的话,是一脸的蒙,他什么都不知道啊! 看着荣国公呆若木鸡的样子,仁宗帝嘿嘿直乐,“如风啊,朕的意思是让两个孩子先处一处,毕竟年纪都不大,再说柳欢平明年也要参加会试了,怎么也得拿出一个不错的成绩,你说是吧?” 荣国公下意识地点头。 然后,他就晕乎乎地离开了御书房。 荣国公回到府中,便把圣上和长公主的意思告诉了自家夫人。 徐氏夫人一拍手,笑道:“我就说安安那丫头一定会帮她哥的,真是太好了,我这一颗心总算落回肚子里了,平哥儿明年要是考不出一个好成绩来,就让他一辈子打光棍。” 此时正在屋里埋头苦学的柳欢平不由打了一个喷嚏。 荣国公夫妻将世子叫到了书房。 夫妻二人轮番上阵,告诉柳欢平,要想将雨蝶姑娘娶回家,就得拿出诚意来,所谓的诚意就是明年会试及殿试的成绩,圣上可不能让外甥女嫁给一个笨蛋。 柳欢平知道自己的心愿已经达成,自然是极为高兴,说道:“爹娘,儿子也是这样想的,儿子定会风风光光把雨蝶姑娘娶进家门。” “还有,雨蝶将来进到荣国公府,娘保证会待她如亲生女儿一般,可是你要记得,我柳家的男子不可纳妾,你弟弟小沐阳也是一样,安安可说过,将来沐阳敢胡来,她一定会打断他的腿。” 徐氏夫人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柳欢平。 柳家的男子顶天立地,绝对不能违背良心做事。 柳欢平一听,马上跪了下来,郑重地说道:“爹,娘,孩儿发誓,绝对不会做出一丝一毫辱没柳家门楣之事。” 荣国公满意地点了点头,“我们挑个好日子,将雨木兄妹请到府中,到时候长公主也会来,长兄如父,长公主又是长辈,你们的事就过了明路,至于定亲,圣上的意思是待大考之后,再定下亲事也不晚。” “圣上这是考验我啊?”柳欢平耸了耸肩膀说道。 “你还知道圣上考验你啊?雨木兄妹毕竟是贵太妃娘娘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圣上自然关注他们的亲事。” 徐氏夫人瞪了这个笨儿子一眼。 这时半春在门外说道:“夫人,侯府来人,请咱们一家人去侯府,说是圣上的圣旨已到侯府,咱家表姑娘现在可是安乐郡主了!对了,楚老大人一家也会去。” “呀,这圣旨来得可真快啊!” 徐氏夫人今天真是太高兴了,一下子来了两件好事,可真是双喜临门。 徐氏夫人没有耽误时间,一家四口收拾收拾就跑到了定国侯府。 除了出公差的容老二,其他人都在家,家里也是喜气洋洋,定国侯府出了一位郡主,那可是大喜事。 雨木也回来了。 雨木兄妹俩也是正式与荣国公、楚尚书一家见了面。 雨蝶也自然知道了舅舅与姨母对自己婚事的安排。 再见到柳欢平,这姑娘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反观这位世子爷也是红着一张脸,让大宝几个孩子一顿笑话。 孩子王楚轩一勾雨木的脖子,“安安是我妹,我是她三哥。” 雨木笑着,大声叫了一声“三哥”。 楚轩哈哈大笑,“好兄弟,走,烤串去。”说完,勾着雨木就走了,大宝几个嗷嗷地跟着跑走了。 雨蝶小眼神直看柳安安,她虽然没吃过,但听青衣她们说起来过,听说可香了。 可她知道,大家族规矩大,几个长辈都在呢,女孩子要端庄,所以雨蝶忍下了。 “想吃啊?”柳安安小声问道。 雨蝶忙不迭地狂点头。 “走,一起去。” 柳安安一手拉着柳欢颜,一手拉着雨蝶站了起来,和容老大人说道:“祖父,我们也过去了。” 容老大人含笑点点头。 柳欢平刚才没出去,他一见两个妹妹和雨蝶出去了,也有些坐不住了。 徐氏夫人看了他一眼,“成了,你也去吧。” 柳欢平龇牙一乐,“儿子听娘的。”说完,转身大步离开了。 徐氏夫人这才明白过来,看着楚老夫人哭笑不得地说道:“嘿,老夫人,您看看,我这儿子?什么就听我的了?” 林氏夫人则笑着在一边说道:“大嫂,平哥儿这孩子多好啊,你瞧我家大宝,一天到晚想着上战场,还有春哥儿,动不动就行走江湖,也就怀哥儿让我省点心,不然啊,我这头发得大把大把地掉。” “春哥儿那孩子要走江湖?我这老婆子也不想在京里待着了,云舒又回了靠山村,我得找她去,我都有些想村里那几个老姐妹儿了。” 楚老大人无奈地摇摇头,“我说你这个老婆子,你就不能消停会儿?” “怎的?你想管我?” 楚老夫人一瞪眼睛,楚老大人马上投降,“不管,不管,你随意。” 兰氏妯娌在一边偷着乐。 她们家这位老太君见严家姨母回了靠山村,早就想跑路了。 长辈们在屋里聊得火热,一边的跨院里,孩子们烤串也烤得热火朝天。 雨蝶终于吃上了心心念念的烤串。 上好的羊肉,还有鸡翅,两面金黄的馒头,还有后厨大师傅们精心制作的小肉肠。 配上红酒,还有果酒。 当然,也没有忘了正院里的长辈们。 丫鬟婆子们将烤好的肉串装在盘子里,迅速送往正院。 一众长辈也是边吃边聊着天。 殊不知,柳安安被仁宗帝又赐封为安乐郡主一事,在京中又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得知消息的柳安安的小姐妹们,高盈盈是第一个杀到了定国侯府。 第348章 :欢喜冤家 “你个死妮子,居然背着我吃独食!” 高盈盈一进院子,就拧着柳安安的耳朵直跳脚。 天知道,她得少吃多少烤串啊! 楚轩嘴里吃着肉串,看着疯婆子一样的高盈盈含糊不清地说道:“我说,你这个小喇叭,欺负我妹妹是不?” 高盈盈一叉腰,“楚轩,你忘了多年前,我把你踹湖里的事了吧?你是不是还打算泡一次啊?” 楚轩的死党张励,是高盈盈姨母的儿子,就是她表哥。 所以高盈盈和楚轩也十分熟悉。 假小子一样的高盈盈,多年前把楚三少给踹湖里了,楚三少那个时候个子小小的,完全不是高盈盈的对手。 这两个人这些年只要一见面就互掐,互揭老底,就没有消停的时候。 柳安安等人都习惯了,也不管他俩,这些人自顾自地吃着东西。 等这两人终于休战暂停休息的时候,一看,肉串都快吃光了。 气得高盈盈直瞪楚轩。 楚轩摸了摸鼻子,默默地烤了起来,不过烤好了,随手便递给了高盈盈。 这位高姑娘大咧咧地接过来,埋头吃了起来,完全忘了刚才还怼人的场景了。 柳安安看了看大表姐,两个人眼中的笑意是越来越浓。 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这位盈盈大小姐今年都十八了,一直不肯嫁人,原来如此啊! 可是,这当事人还相互看着对方不顺眼呢,这什么时候才能修成正果啊? 真为他们发愁啊! 众人吃完烧烤,又聊了一会儿天,便各自归府了。 楚轩和高盈盈是最后离开的,这会儿天色已经黑下来了,柳安安本要安排人去送盈盈回府。 这姑娘今天连丫鬟都没带,自己就跑来了。 “我去找张励,顺路送她回去,哎,小喇叭,你到底走不走?”楚三少有些不耐烦地喊了一嗓子。 高盈盈瞪了他一眼,“你烦不烦?我让你送我啊?” 楚三少黑着脸,一声不吭转身就走。 “哎呀,我说姐啊,你少说两句,快点回去吧。”柳安安只好推着她走出了府门。 高盈盈这才撒腿去追楚轩。 楚轩其实也没有走远,他说了要送她回府,就不会食言。 坐在马车上,高盈盈看着一声不吭的楚轩,她还是小声说道:“谢谢你啊!” 楚轩没有吭声,一直闭着眼睛。 高盈盈手上拧着帕子。 她咬了咬嘴唇还是小声说道:“我娘又在给我相看人家了,我已经十八了,虽然家里不催我,可我娘还是着急了。” 楚轩还是一言不发。 高盈盈鼻子有些发酸,声音也有些发颤了,“我知道你一直看不上我,可我,可我是真的喜欢你啊,我从小就喜欢你。” 楚轩睁开了眼睛,他看着高盈盈,眼神当中有一丝不忍。 “我都知道,可我也不想骗你,之前我不想成亲,反正家里也不需要我传宗接代,后来,我想成亲的时候,我喜欢的姑娘她有婆家了,我就把她放在心里,会放一辈子,你不介意吗?可我不想委屈你。” 高盈盈猛地瞪大了双眼。 她终于明白了,楚轩为何一直避开她,之前是因为不想成亲,后来是因为他心里有了别人。 高盈盈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楚轩微微侧过脸。 “她是谁?才告诉我吗?” 本来她不想问,可她还是忍不住想知道那个姑娘是谁。 “你没必要知道她是谁,你很好,真的很好,所以我不想隐瞒于你,也许以后我会成亲,但至少现在没有这个想法,所以如果你娘给你相看的人家不错,你就考虑一下吧。” 高盈盈抹了一把眼泪,笑了,“你说了以后会成亲,那我就等,等到那一天,反正我就是不嫁人。” 楚轩叹了口气,“没必要这样,如果我一辈子不成亲呢?你还真不嫁人了?” 高盈盈想都没想,点头说道:“不嫁!” “你脑子被驴踢了吗?”楚轩有些恼火了,声音也高了起来。 “你才被驴踢了呢?”高盈盈不甘示弱,声音比楚轩还要高。 马车外面跟着楚轩的几个护卫相互看了看,怎么回事? 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刚才还好好的,这又吵起来了。 到了高家门口,高盈盈气鼓鼓地下了马车,大力拍响了府门。 很快,守门的小厮开了门,高盈盈撒腿跑了进去。 小厮看了看门口停着的马车和护卫,默默地关上了门。 “走吧,去找张励。” 马车里传来楚三少的声音,车夫一甩马鞭,马车骨碌碌地跑了起来。 高大人夫妻知道女儿去找安乐郡主了,虽然外边天黑了下来,他们也放心,安乐郡主定不会让盈盈独自回来。 夫妻两个正在说着盈盈的亲事,屋外丫鬟说,小姐回来了。 高盈盈推门进了正房堂屋。 “回来了?正好,我和你爹正在说你的亲事,这次给你相看的小伙子是苗老大人的嫡孙苗青,小伙子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府衙的通判了,过几日苗青正好回京给苗老大人祝寿,到时候,娘带你去苗府,你们也好有机会见见面。” 高夫人一见闺女回来了,就和她说起了苗青。 高盈盈冷着小脸,没有说话。 高夫人问道:“你这怎么了?一回来就冷着脸?谁又惹到你了?” “我不嫁人,苗青也好,苗黄也好与我无关。” 高夫人一听,气得一拍桌子,“你都十八了,还不嫁人?像你这么大的姑娘,定亲的,成亲的,生娃的一抓一把,你还想等到什么时候?” 高大人一看夫人怒了,马上劝道:“你别急,孩子不乐意,我们就不能逼她,一切顺其自然。” 高夫人深吸了一口气。 她看向高大人说道:“我不是非逼着她嫁人,可她翻过年就十九了,连门亲事都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闺女有问题呢!” “嘴长在别人身上,反正我就是不嫁人,你们要是看我不顺眼,我就到安乐郡主的铺子里干活,反正她一定会要我。” 高盈盈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高大人咧开嘴乐了,高夫人看着夫君这副模样,也是直叹气。 “你还好意思乐?都是你惯的,再这样下去,我看你还能不能乐出来。”高夫人说完扭过头不理高大人了。 高大人伸手拍了拍夫人的手,“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管不了就不要管了,闺女一辈子不嫁人,我就养她一辈子,我们若都没有了,她大哥大嫂也会管她,再说了,你再着急,她不同意,咱还能绑着她去相亲?” 高大人心里有数。 他可去找过钦天监。 钦天监可说了,一切随缘,莫强求,好姻缘自然是水到渠成。 所以,他的闺女不会老在家里。 第349章 :东山里的秘密 这几日,京城各个府邸都知道兵马司正在操练人马,而且白天晚上几乎不间断。 因为不少府邸的子弟也在兵马司。 这些子弟虽然心里有怨言,可谁也不敢炸毛,老老实实地跟着操练,不然军营的板子也不是摆设。 谢“衍”也有七八天没有回府了。 温氏王妃和世子妃肖锦都十分担心世子的身体,毕竟谢世子从大年前到现在又病了好几次了。 兵马司在京郊的军营操练,她们是不能进军营的,只能让府中的管家隔三岔五给谢世子送一些东西。 吃的,用的,穿的都有。 不仅贤王府会送,其他府邸也会送,军营倒是没有阻拦。 反正东西一律放在大营门口,写上名字,等操练完了,他们再自行取回。 这天,贤王府管家又来到了军营。 正巧众人刚操练完,正在休息。 谢“衍”听到府里又来人送东西了,便从军营出来,到了大门口。 管家一见自家世子出来了,马上小跑到了近前,恭敬地说道:“小的见过世子。” 谢“衍”点头,问道:“今天又送什么了?回去告诉母妃和世子妃,军营一切都好,让她们不必惦念。” 管家微微弯着腰回道:“王妃担心世子在军营吃不好,特意让厨房做了一些世子平日爱吃的点心,还有,王爷让世子这两日务必抽空回去一趟。” 谢“衍”点头,伸手接过食盒,转身大步离开。 两日后,谢“衍”特意请了半天假,回了王府。 一进府,温氏王妃看着晒黑的谢“衍”,这眼泪都掉下来了。 “母妃,我没事,挺好的。”谢“衍”只好温言劝着。 “你哪里受过这些罪,圣上没事让你们操练什么,就算操练也不能白天晚上连轴转啊,看看,都瘦了一大圈了。” 温氏王妃不停地说着。 世子妃也很心疼丈夫,不过有婆母在,她不好意思上前,只能在一边劝解着温氏王妃。 “行了,赶紧去洗个澡,母妃去厨房盯着晚上的饭,你父王一会儿也就回来了。” 温氏王妃说完,便转身去了厨房。 谢“衍”这才与肖锦一同回到自己的院子,焕儿小少爷颠颠地跑了上来,抱住谢“衍”的大腿,奶声奶气地叫着爹爹。 谢“衍”伸手抱起焕儿,扛在了自己的肩头,大步进了正房。 世子妃肖锦安排丫鬟准备好洗澡水,谢“衍”这才把焕儿交给世子妃,自己去洗漱。 很快,谢“衍”就洗完了。 世子妃抱着儿子便坐了下来,陪着世子说着话,一家三口看起来也是其乐融融。 傍晚的时候,贤王回来了。 温氏王妃派人来到世子的院子,让他们一家三口去用饭。 饭桌上,贤王也问了一些操练的事,谢“衍”也都如实地回答了。 当得知这次操练差不多九月初九前才结束,温氏王妃又有些发急了,“王爷,衍儿的身体怎么能吃得消?” 贤王爷放下筷子,说道:“不能让衍儿中途掉队,他是指挥使,如果他扛不下来,这个挥指使他还怎么当?” 谢“衍”怀里抱着焕儿,一边熟练地给他喂着饭,一边也说道:“母妃,别担心,我心里有数,这次负责训练的将军也知道我的情况,有一些内容我也不用参加,不过我必须要跟在一边罢了。” 温氏王妃心里有些不乐意了,心里对仁宗帝又多了几分抱怨。 可王爷发话了,她也没有办法,只能一个劲儿地给谢“衍”夹菜。 吃完饭后,贤王便带着谢“衍”出府了,温氏王妃也没敢阻拦。 贤王带着世子直接出了东城门,父子俩没有坐马车,直接两匹快马,出了东城门后直接向东南方向扎了下去。 快马跑了足足两个时辰,中间也就稍稍休息了两刻钟。 谢“衍”一路仔细记着路线。 拐了几个弯,路过几处树林,过了几个小村子都一清二楚地记在了心里。 前面黑压压一片连绵的大山,这应该是东山了。 借着一些月光,影影绰绰能看到一丈远的地方,不过谢“衍”那一双夜能视物的眼睛却看得十分清楚。 贤王下了马,将马拴在一边的树林里,“前边不能骑马了,我们需要步行,走。” 说完,便抬腿朝着山中走去。 又走了半个多时辰,这会儿早已经后半夜了,他们顺着羊肠小道爬上了距离山顶不远的一处平台。 到了平台上面一看,下面应该是一个山谷,不过此时山谷里却有星星点点的亮光。 那是灯火。 谢“衍”心中一惊,这是什么地方? 不过他什么都没有问。 贤王看谢“衍”如此的反应,满意地点点头。 “晟儿。”他叫了一声。 “父王,儿子在。”谢“衍”恭敬地回道。 贤王指着山谷,缓缓地说道:“这是东山的一处山谷,这里驻扎着一万人马,人虽然不多,但这可是我们最后的依仗。” 谢“衍”听完,眉头皱了一下,不过马上恢复了自然。 “父王今日带你来,就是告诉你这个地方,圣上现在对我们的打压越来越厉害了,不久的将来势必有一战,不然的话,我们就只能束手就擒,成为阶下囚。” “父王,一定会走到那一步吗?”谢“衍”轻声地问道。 “一定得走,当初父王对他谢云朗也没有手下留情,如果他查到当年之事,一定不会轻易放过我。” 谢“衍”扭头看着一边的贤王,“当年之事?” “这事你没必要知道,如果将来有一天,我们败了,这个秘密我和你母妃就把它带到地下,你和你哥哥什么都不知道,谢云朗也会给你们留条命。” “呵呵,父王,怎么可能呢?斩草除根,如果我们不死的话,只要活着,将来就一定会报仇。” 贤王一把抓住谢“衍”的肩膀,定定地看着他,“晟儿你记得,将来若是败了,父王定把你送走,没人知道你的存在,好好活着才能替我们报仇,记住了吗?” “父王!”谢“衍”有些哽噎地叫了一声。 贤王拍了拍谢“衍”的肩膀,不再说话,负手而立看着远处的山谷。 父子二人天亮之后才回的城。 进府之后,谢“衍”匆匆洗漱了一番,没敢再耽误时间,便离开了贤王府。 因为他只请了半天的假,今天还要回军营参加训练。 回军营的路上,谢“衍”脑子也没有闲着,凭着惊人的记忆,脑子里已经勾出了一条完整的路线图。 第350章 :再探东山坳 绣衣司。 一张十分清楚的路线图此刻正摆在大统领连生面前。 四电和五狼也被这张图给惊住了! 我的天,贤王谢云平要干什么?起兵造反? 区区一万兵马就能逼宫? 他当京畿四营和虎贲营是吃干饭的吗? 连生小声说道:“这一万兵马是保他性命之用,并非逼宫,他可以带着这一万人马离开大齐,比如去南国。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谁能想到,圣上眼皮子底下藏着一万人马。 这一万人马什么时候过来的? 怎么过来的? 吃喝拉撒居然没有一点痕迹,单凭贤王自己做不了,这一定是李仁义的手笔,当真是老奸巨猾。 “我们今晚上去探一探,之后报给圣上看如何处理,如果按照我的想法,一个不留。” 这些兵卒可怜吗? 连生感觉他们一点都不可怜,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贤王让他们在这里集结要做什么。 一个王爷,有几百府兵是正常的。 可一万兵马,待在山中,这一年下来的吃喝得要多少银子,养着这些兵的目的显而易见,那就是造反。 不然养着他们干什么? 保护贤王府? 就简直就是胡扯! 所以,这些兵卒进到山谷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是死人了。 晚上的时候,连生带着四电和五狼出了城,守城的军卒一看是绣衣司大统领,马上就开了城门。 三匹快马直接东山坳而去。 一路之上,连生几个人也没有休息。 连生骑的是汗血宝马踏雪,四电和五狼的马也一点不弱,所以速度极快。 按照路线图,到了山脚下,几个人将马拴在树林深处。 这几匹马都极有灵性,根本不用人看守,连生三个人快速向山上奔去。 很快,便到了那个平台。 三人掩在一块巨石后面,往山下一看,果真远处有星星点点的亮光。 虽然不多,但有几处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主子,属下和五狼下去看看。”四电小声说了一句。 “一切小心,不要冒进,不行马上返回。”连生叮嘱道。 四电和五狼点头,马上转身悄然离开了平台。 四电和五狼的功夫极好,他们身上都带着飞爪百练索,所以,这样的地形根本难不倒他们。 虽然四周漆黑,对于平常人可能啥也看不清,可他们却看得十分清楚。 四电和五狼找到了一棵大树,便将飞爪百练索缠在了树上,用力拉了拉十分牢固,然后慢慢顺着山崖摸了下去。 这块的山崖不是特别高,所以从崖顶到下边的距离难不住两个人,没花费太多的工夫便成功地下到了崖底。 分辨了一下方向,两个人一塌腰飞快向山谷里边跑去。 通往山谷里面只有一条道,可能是因为里面有人的原故,道路比较平坦。 四电和五狼的速度极快。 也许是山谷中的人感觉山外没有人会发现这个地方的原故,两个人摸到寨子的门口,这一路之上也没有发现有暗哨。 这里连寨门都没有,把口的位置只有两个帐篷,再往里不远处才是驻地,看来这两个帐篷就是哨卫了。 四电给五狼打了几个手势,五狼点点头,两个人悄悄靠近了帐篷。 里面只有高低起伏的呼噜声,并无其他声音,四电和五狼从怀里掏出几颗小药丸弹了进去。 小药丸遇到空气会快速挥发,没有一点痕迹,不过吸入后会让人睡得更香甜罢了。 解决了哨卫之后,两个人又快速向里面移动。 这个山谷是葫芦形状,居然进口小,肚子大,里面的地方是越往里越大,四周全是帐篷。 四电和五狼用极低的声音说了几句话,便分头向里摸去。 单说五狼,真的像一匹狼一样,脚下没有一点声音,他快速移动到一处大帐后面,将自己隐在了黑暗的角落。 这个帐篷里的人居然没有睡觉,还在东一句西一句聊着天。 有一个人说道:“我们还要在这里等多久,老子都来了几年了,天天待在山沟里,这嘴里都快淡出个鸟了。” 五狼耳朵一动? 这里怎么会有南国人? 又一个人说道:“你抱怨个啥?我比你来的年头还长呢,这是咱们大祭司的命令,谁敢不听,时间最长的一批人,十年前就来了。” “这还真亏了大齐的先皇陛下,要是没有他,我们可来不了这么多人,呵呵呵!” 五狼眯了眯眼睛,呵呵,先帝,你可真坑人啊! 随后帐篷里就没有什么声音了,不大一会儿也传出来鼾声,五狼慢慢退离了帐篷,又快速向里奔去。 四电和五狼走后,连生在平台一直等着他们。 足足一个半时辰之后,下边才传来四电的声音。 等两个人都上来之后,连生马上将水囊递了过来,两个人也没客气,连喝了几大口才缓过这口气。 “如何?”连生小声问道。 四电回道:“主子,下面的山谷全是帐篷,而且四周树高林密,如果是白天的话,还真不好发现,帐篷上面都有树枝做了伪装。” 五狼在一边也说道:“谷中有马匹,不过估计了一下,不超过两千骑兵,主子,这些兵卒之中不光是大齐之人,还有部分是南国人,我摸到一个帐篷后面,听到里面的说话声了,是南国口音。” “南国人?” “对。”五狼又继续说道:“至于南国人到底有多少,尚不清楚。” 五狼便把听到的话全盘托出。 “该死!”连生小声咒骂了起来。 南国十年前就遣人进来了,数量还不少,放南国兵卒进来的人居然是先帝! 他疯了不成? 难怪雨木说,大祭祀手下那个得力的女人成功地渗透到了权贵人家,这恐怕也和先帝有关系。 四电和五狼仔细把探来的情况全都讲了一遍。 “这山谷中的人定是不能留活口了,走,我们回去。”连生转身往山下走去。 下山的速度极快,很快就到了踏雪待的地方。 踏雪见主人回来了,哒哒地小跑上来,亲热地用大脑袋蹭了蹭连生的胳膊。 连生伸手拍了拍踏雪的大脑袋,随后便上了马。 四电和五狼紧跟在后面,三匹快马撒开了蹄子往京城跑去。 天蒙蒙亮的时候,连生三人便到了城门口。 守城的兵卒一见大统领回来了,二话没说,马上打开了城门。 “你们俩个先回绣衣司,命雪狼组随时待命,我直接进宫面圣。”连生吩咐完便先行一步离开了。 他要马上进宫。 这山谷之中的人,一个也不能留了。 第351章 :东山坳大火 仁宗帝这会已经起来了。 多年以来,仁宗帝一直保持着一个习惯,就是每天早上都要练一会儿剑。 谢家的先祖是马上皇帝,后辈儿孙虽然不是武林高手,可也从小习武,这也是祖上的规矩。 仁宗帝练完了剑,阿二便端来温热的水和热手巾。 圣上喝了两口温热水,热手巾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便进了屋里用早膳。 早膳过后,勤劳的帝王又去了御书房。 刚到御书房不大一会儿,外面小太监来报,绣衣司大统领求见。 “快让大统领进来。” 仁宗帝放下手上刚刚拿起来的奏折,心里埋怨着太子怎么还不到。 等着他看奏折呢! 可怜的太子殿下,昨天晚上批了大半夜的奏折,本来仁宗帝让他下晌再来,这会又开始念叨他了。 连生进来之后与仁宗帝见了礼,便说道:“圣上,臣有重要的事情要奏请圣上裁决。” “哦?说来听听。”仁宗帝说道。 “圣上,贤王府暗线昨日传来密报,在东山坳中有兵马集结,臣昨天晚上带人去查看了一番,发现东山坳中有兵马达万人,而且其中大部分是南国人。” “什么?你再说一遍?” 不光仁宗帝惊了,御书房中的阿二也惊了。 这是怎么回事? 一万兵马? 还有南国人? “四电和五狼潜入了谷中,谷中有大量的帐篷,五狼在一个帐篷外偷听到里面的谈话,据说这些南国人是先帝在的时候,进到我大齐境内的,也就是说,他们进来是先帝默许的,后来陆续到的东山坳驻扎,后面人员不断增加,所增加人员据他们说是各地的山匪。” 仁宗帝听完后,脸色铁青,一把抓起龙书案上的茶盏就摔了出去。 阿二这次没有拦着圣上。 先帝怎能如此荒唐? 居然许南国的兵卒进到大齐境内? “阿二,传容遇进宫。” 仁宗帝简直是怒火中烧。 先帝要不是他亲爹,他真想亲手把他刨出来,挫骨扬灰! “圣上,且慢,臣还有话说。”连生拦住了圣上。 “讲!” “圣上,东山坳只有一条进谷之路,两侧都是悬崖峭壁,易守难攻,他们在谷中占有一定的优势,我们若调兵攻打,势必惊了背后之人,最好的办法,是悄无声息的解决掉这些人。” “你是不是已经有了对策?” 连生点头,“圣上,谷中的山匪,虽为大齐人,但他们也并非无辜之人,身上定然背着不少人命,隐匿在山谷之中,身边还有南国之人,他们却安心待在那里,这些人就不配为我大齐子民!” “东山坳便是他们的葬身之地!” 连生便把自己的计划详细说与了仁宗帝。 “好!” 圣上用力一拍龙书案,“呵呵,他想和我玩阴的,朕就断了他的后路!” 仁宗帝知道现在这个谢“衍”是绣衣使鹰三假扮的,东山坳中的人马也是他那个好兄弟留的退路。 那他就拔掉他的退路。 真想看看,他的好兄弟如果知道了东山坳中的人马都没了,该是什么样的反应。 君臣二人又商量了一会儿,这时容遇进宫了。 圣上命容遇亲率京畿四营中的精锐,跟着连生一起去杀人。 东山坳驻扎着上万人马,把容遇都吓了一跳。 就在京城门口,圣上的眼皮子底下,这盘棋还是十年前就开始布局的,这布局之人的心思得有多深? 仁宗帝这会也平静下来了。 绣衣司还在查找真的贤王世子在何处,他不能露出一点破绽。 他那好兄弟现在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呢! 那就悄无声息地断掉他所有的路,然后再收拾他。 如果现在就找谢云平,他完全可以一口否认,毕竟没有现场抓住他。 容遇从御书房出来,马上赶回了京畿四营,集结了五千精锐骑兵原地待命。 连生回到了绣衣司,雪狼组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只等大统领下令了。 “四电,先带雪狼组出城,不要从东城门走,在黑崖岭等候,五狼,按原计划先潜入山谷,给他们加点料,一定要把料加足。”连生吩咐道。 四电、五狼领命分头行动,雪狼组也快马出了北城门。 一路之上,看到绣衣司的人,并不感觉奇怪,因为绣衣司经常出入城门,外出办案子,所以雪狼组此次出城与往常一样。 晚上亥时三刻,容遇带领的五千精锐骑兵也在黑崖岭与绣衣司汇合。 “生哥儿,我们什么时候行动?”容遇低声问连生。 “大伯,零时准时行动,您带人守在东山坳的出口,按计划五狼这会早就已经得手了。” 正说着话,不远处传来几声鸟叫。 “五狼回来了。”连生说道。 果不其然,很快,就见五狼带着两名绣衣使飞快地跑了过来。 “主子,全部搞定了,我的天啊,这次可费了我们所有的料了,回头得让郡主再配一些。” 容遇不明所以,“什么料?” 五狼一龇牙,“将军,让他们去找孟婆的仙药,嘿嘿嘿。” 容遇瞬间秒懂。 他这个小侄女,该下手的时候,绝对不拖泥带水,太干脆了。 连生对容遇说道:“大伯,您让部分人跟着他们去把马匹,还有能带走的物资都带出来,这些马可都是好马,还有物资可不能浪费了。” 容遇马上一挥手,点了一个手下副将带人迅速跟着走了。 黑崖岭离山谷就已经不远了,所以不到两个时辰这些人就回来了。 容遇一看,我的天! 这些人每人都拉着二三匹马,马背上都堆满了东西,还有数辆谷中的马车都被赶了出来。 马车上也堆满了各种物资。 “你们连帐篷都拆了?”容遇瞪着眼睛问了一句。 手下副将咧着大嘴说道:“将军,要不是嫌他们盖的被子脏,咱把被子也得拿回来,他们跟死猪一样,没有一点反应,小三子把半扇没吃的猪肉都没落下。” 这时四电背着一个小包袱,走到连生近前,“主子,这是从他们主将大帐搜出来的书信,属下看到其中有几封信,落款是梅姑,看字迹是女人的笔迹。” 连生眯了一下眼睛,这个梅姑不会就是那个多年前潜下来的那个女人吧? “把东西收好,带回绣衣司。” “是。”四电背好小包袱便退到了一边。 这时已经快到零时了,连生说道:“大伯,我们行动。” 说完,一翻身便坐在了踏雪的身上,踏雪骄傲地一抬大脑袋,瞬间便没了踪影。 容遇留下一部分人看守物资,带着其余的人紧跟其后,就向东山坳而去。 两刻钟后,所有人马便来到谷口。 连生到了谷口之后,从怀里拿出一枚烟花弹,用力扔向夜空。 一朵血红的曼珠沙华在空中炸开。 很快,山谷之中便有火光窜起来,不大一会儿,便从谷中跑出数十人来。 正是绣衣司的雪狼组。 倾刻,东山坳便被一片火海包围了。 第352章 :贤王他吐血了 东山坳的一场大火足足烧了大半宿,还好周边几乎是悬崖峭壁,并没有引起大范围的山火。 等火彻底熄灭之后,容遇安排人又进谷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一个活口了,额,都成灰了,也不存在活口了,众人这才离开。 所有的马匹和物资都运回了京畿大营。 并进行了清点和登记,这些物资还要等着仁宗帝的批复。 皇城的御书房,仁宗帝也整整一夜未眠。 太子谢恒,四大公公都在一边陪着。 今天本身是大朝会的时间,仁宗帝一早并未上朝,而是太子殿下去的,他要等连生他们回来复命。 临近午时,连生与容遇才将所有的事处理妥当。 进宫之后,两人一起将昨天晚上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并呈上了详细的折子。 仁宗帝一看,收缴马匹二千,物资数十车,包括粮食、兵器,草料、帐篷等等。 连半扇猪肉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容卿,这些物资就补充在你的京畿大营使用吧,不必报给兵部,你自行处置。” “是,臣遵旨。” 仁宗帝又拿起连生呈上来的小包袱,打开一看,里面是数封来往信件,还有大量的银票。 数了一下银票,十余万两! 仁宗帝又看了看这些信件,并不是谢云平的笔迹,也不是李仁义的笔迹,也没有任何署名,看来双方都是极为小心,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这些信件看起来只是寻常的问候信。 不过署名为梅姑的信件引起了仁宗帝的注意。 显然,他的想法和连生一样,这个梅姑极很可能便是当年南国大祭司手下的那个女细作。 梅姑的信件没看出什么,每封信只有四个字,是否顺利。 连生在一边说道:“圣上,这些信件上没有太多的有用价值,估计重要的信件他们看后便销毁了,所以单从信件上看不出什么,这个梅姑若是那个细作,单从年纪推算,至今已经年过五十,臣会从各大府邸年过五十以上的女眷查起。” “这个范围的女眷可不少,查起来不太好查。”容遇担心地说了一句。 连生拿起梅姑的两封信,放在一起给仁宗帝及容遇看,“圣上,您看,这两封信确实都是梅姑所写,不过一封是她左手写的,一封是她右手写的。” 连生的话说完,仁宗帝和容遇同时瞪大了双眼。 他们真没看出来! 连生又继续说道:“一个人左右手都可以熟悉写字,但左右手的力度,下笔的角度还是有细微的变化。” 边说,连生边给圣上仔细指出来区别之处。 “所以,能同时左右手都可以熟练写字的女眷,这个范围可就小得多了,排查的范围也会大大地减少。” 不仅仁宗帝和容遇,除了跟着太子一起上朝的阿大以外,阿二,阿三,阿四,三位公公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连生。 这小子,可真不简单! 尤其是阿二和阿四兄弟,眼中满是骄傲,我家小生子就是厉害! “好,小生子,去给朕查,我倒要看看,这个女细作到底是谁!” 仁宗帝恨得牙直痒痒。 要不是自己的大外甥雨木记得这事,这女细作将来把皇宫烧了,他都不知道。 东山坳的一把大火还是让京城各大府邸知道了,消息是容遇放出去的,为的就是让该知道的人早点知道这个消息。 不过并没有说明到底烧了什么,只说是突发山火。 毕竟谢“衍”在大营参加训练呢。 当谢“衍”惨白着一张脸跑回贤王府的时候,贤王谢云平才知道东山坳起了大火。 他根本就不相信这个消息是真的。 “你到底是听谁说的?”贤王一把扯住谢“衍”的衣领,脸上是一片狰狞。 “父王,是京畿四营里的人。”谢“衍”眼中也是一片恐慌。 “来人,备马!”贤王一把推开谢“衍”,冲出了书房。 谢“衍”跌坐在地上。 贤王打马出了贤王府,谢“衍”紧紧跟在后边,一前一后出了东城门,直奔东山坳而去。 两个时辰后,父子俩一前一后到了东山坳的山口,远远就看到谷中一片焦黑,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一种特殊的味道。 两个时辰没有歇着,贤王这会儿已经下不来马了。 谢“衍”上前,小心扶着贤王下了马。 贤王感觉全身都麻木了。 饶是贤王的马是匹耐力极好的马,这会儿也是累得四肢都有些哆嗦了。 “进去看看。”贤王低声说道。 这会,正是傍晚,谢“衍”用力扶着贤王谢云平慢慢走了进去。 此时的山谷中一片荒凉,没有一点绿色的生机,四处都是焦黑一片,谁能想到几天前这里还驻扎着一支万人的军队,如今什么都没有了。 “父王,都,都没了?”谢“衍”的声音有些发颤。 贤王喉咙里一片咸腥,他猛地用手捂住了嘴,不过殷虹的鲜血还是顺着指缝流了出来、 “父王!”谢“衍”失声喊了出来。 “呵呵呵呵!” 贤王爷笑了,不过这笑声听起来却十分的凄惨,“没了,都没了啊!谢云朗,你真是太狠了!” “父王?这是圣上做的?他怎么会知道?” “怎么知道?除了他的绣衣司,还有谁有这么大的本事!” “父王,您别着急,还有大哥,我们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谢“衍”低声劝解道。 贤王低声笑着,之后干脆躺在地上,仰面大笑,样子十分癫狂。 “谢云朗,我究竟哪一点比不上你啊?明明父皇当年是要把大位传给我的啊!都是你,都是你夺走了我的江山!我岂能甘心!” 谢“衍”在一边看着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贤王,眼里透着几分鄙夷。 好一会儿,贤王才停了下来,他坐了起来,用力抓住谢“衍”的胳膊,“晟儿,去找你哥哥,明天一早就走。” “父,父王,儿子走了您和母妃怎么办?他是不会放过您的。”谢“衍”嘴唇有些哆嗦着说道。 “他不是还没有把我抓起来吗?他这是想一点一点将我所有的倚仗都砍断,你先走,我会把你母妃还有焕儿安置好,不会让她们跟我一起赔上性命,你带上我的密信给到你哥哥,他知道怎么做。” 贤王死死地盯着谢“衍”。 直到谢“衍”用力地点头。 贤王爷这腰也塌了下来,这一瞬间完全没有了之前意气风发的样子。 之后,父子二人出了山谷。 谢“衍”费力地将贤王托上了马背,回去的时候费了不少时间,因为贤王的状态像随时都会咽气的感觉。 天光已经大亮了,才进了城。 回到贤王府门口,守门的护卫赶紧上前。 贤王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 几个护卫扶着贤王快速进了王府,之后谢“衍”马上派人去请医馆的大夫。 贤王他病了。 这回是真的病了。 第353章 :元气大伤 贤王一病不起,谢“衍”只好推迟了离开的时间,温氏王妃也知道了贤王爷让谢“衍”离开京城,外出办事的事。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可温氏王妃本能的感觉,这次世子离开可能就不会回来了。 不知道为何有这种感觉。 她没有和世子妃肖锦讲。 一来世子妃还不知道世子要离开京城的事,二来她感觉本就愧对这个儿媳妇,她真不知道如何和对方讲。 李仁义那里也收到了东山坳大火的消息,他一点也不意外。 他早就与贤王说过,东山坳那里离京城太近,不能让人马驻扎在那里,可贤王不听。 再说,绣衣司是无孔不入, 尤其是绣衣司那个大统领,年纪不大,可行事老练,手段狠辣,京城有几窝耗子都能查出来。 那就不是个人! 东山坳的秘密早晚得暴露出来。 还好,东山坳的事与自己没有一点关系,一切都是谢云平干的。 他已经数月没有上朝了,虽然还挂着首辅的名字,可朝臣们心照不宣,他这个首辅早就被架空了。 这次谢云平真是元气大伤。 贤王爷缓了几天,终于缓过这口气,可人一下子也消瘦了许多。 他便催促谢“衍”速速离开京城,赶奔辽东。 温氏王妃第一次与贤王爷起了争执,贤王爷发了火,肖锦这才知道世子要离京。 “母妃,世子为何要离开京城,他要到哪里去?” 肖锦心里有些害怕,她不敢问公爹,只能询问婆母。 温氏王妃用手帕抹了抹眼泪,低声说道:“我也不知道,王爷只说让世子外出办事,其他根本就不让我问。” “母妃,世子之前也外出办过事,您别担心,父王这几日病着,难免情绪不好,您不要和他争吵。” 肖锦只好小声劝着。 温氏王妃叹了口气,“我也不想和他吵,可衍儿前几天又犯了心疾,我这不是担心么,谁知道我刚一说,王爷他马上就翻脸了。” 肖锦也不好说什么。 她一直比较怵贤王爷。 她心里虽然不想让世子出门,可一看婆母都败下阵来,看来世子肯定要走这一趟。 她只能稍晚一些再问世子去哪里,好给世子准备行李。 可万没想到,等晚上的时候,才知道世子已经离开了,而且世子没有带护卫,独自一人离开的。 这下肖锦可吓坏了。 她赶忙去找婆母,一看婆母正抹眼泪呢。 “母妃,世子什么都没有带,连护卫都没有,这路上没人照应可怎么好!”肖锦心里也怨上了贤王爷。 “人已经走了,根本就不知道他去哪儿,王爷说他带了银票,就这样吧,我也没办法了。” 温氏王妃脸色也不好看。 肖锦一看,这肯定又和贤王爷吵起来了。 婆母都没办法,她自己更没有办法了,想派个护卫去追,都不知道往哪个方位追。 谢“衍”出了城,顺着官道就跑了下去,临近傍黑的时候,到了望牛镇。 望牛镇是必经之路,而且镇子上只有一家客栈,就是好再来客栈。 谢“衍”进了客栈要了一间上房,让小二送热水过来,自己就先进了楼上的房间。 不大一会儿,小二就将热水送过来了。 “这位公子,您要吃点什么?”小二热情地说道。 “来盘卤肉,一斤饺子。”之后又小声说道:“我不吃醋,我只吃辣椒。” 谢“衍”看着小二逐一交代着。 小二一笑,也小声地道:“公子,喂儿卡姆好再来。” “三克油。”谢“衍”也是一笑。 小二点点头,“公子,您稍等。”说完小二便退了出去。 不大一会儿,房门再次被敲开了。 又一个小二端着大托盘送来了卤肉和饺子,放下东西后,这个小二扯下了脸上的伪装,原来是四电。 “鹰三哥,我等你好几天了。” 鹰三,也就是谢“衍”小声说道:“贤王差点没挂了,我得扮演好一个孝顺好大儿的角色,所以晚了几天。” 一边说,一边吃着饺子,嘴里还嘟囔着:“还是家里的饭香,贤王府那饭吃着太膈应。” 四电嘿嘿笑着,又说道:“已经派人去告诉主子了,这次贤王让你急着出来,是做什么?” 鹰三咽下嘴里的饺子,“那王八蛋,原来贤王世子谢衍在辽东大营,我就是去找他的。” “什么?”四电一听,差点没跳起来。 绣衣司一众兄弟都快把头发揪秃了,谁能想到贤王世子去了辽东! “贤王这是把钉子楔进了白天明的地盘,怎么,他是要策反白天明不成?” 鹰三摇了摇头,“这就不清楚了,还是等主子来了再说,不过以白天明的为人来说,他不会轻易让谢衍策反的,别看他是个武将,可不代表他没脑子。” “贤王怎么没死了呢?唉,有点遗憾。”四电伸手也抓了一块卤肉塞到了嘴里。 鹰三撇了撇嘴,“没听咱们姑娘说么,他就是打不死的小强,主子说这贤王还牵扯到多年前的一个大案,不然圣上早就收拾他了,还容他跳来跳去的。” 四电拍了拍鹰三的肩膀,他自然知道鹰三所说的大案。 于是认真地说道:“这次你可立了大功,不过一旦到辽东后,见到真的谢衍,你要万事小心,他可是贤王一手带出来的,整个一个蔫坏,小心别让他察觉出来什么。” “放心,其实我感觉吧,这兄弟二人是面和心不和。” 四电坐直了身子,立马来了兴致,说道:“你怎么有这种感觉?” 鹰三吃下最后一个饺子,抹了抹嘴,小声分析道:“一个从小锦衣玉食,一个寄人篱下,一个在爹娘身边,一个可从未体验过爹娘的关爱,双生子从小被迫分开,被送走那个能不怨吗?他甘心一直在另外一个人的影子里吗?” 四电摸了摸下巴,缓缓说道:“定然是不甘心的,我明白了,你可以利用这一点,与谢衍彻底翻脸。” 鹰三笑道:“你小子就是脑子快,我就是这么想的,等主子来了,听听主子的想法。” 鹰三早就想好了,找机会他要除了谢衍。 或者让谢衍半死不活也成。 总之不能让他在辽东大营瞎蹦跶,他在辽东一天,就会拉拢人心一日。 就算白天明入不了他的坑,到时候这家伙也会在后背使坏,背地里再给白天明一刀,这损失可就大了。 而且,他就是去辽东,谢衍也不会让人看到他的样子,所以如果谢衍死了,他鹰三就是谢衍。 他要把贤王最后一条道彻底堵死。 第354章 :去坑谢衍 入夜之后,好再来客栈也是静悄悄的,只有值夜的小伙计时不时出来四周巡视一下。 客栈的后门,来了一匹快马。 马上之人正是绣衣司大统领连生。 他下马之后,敲了敲后门,很快门便开了,连生闪身走了进去。 后院堂屋中,四电与鹰三都在,掌柜的则亲自守在院子里。 “主子。”四电和鹰三异口同声地说道。 连生点点头,随后便坐了下来,四电和鹰三也坐在了一边。 四电给连生倒了一碗热茶,桌子上还有掌柜的刚送过来的大肉包子。 “怎么回事,详细说说。” 连生一手端起热茶,一手抓起包子,他出来的时候,尚未吃饭。 “主子,您猜,谢衍人在何处?”鹰三低声说道。 “在哪儿?”连生嘴里嚼着包子,有些含糊不清地问道。 “他居然在辽东大营!”鹰三轻拍了一下桌子。 连生的眼睛眯了一下,真没想到,他居然在白天明那里。 “贤王野心不小,他这是要拉拢白天明。”连生肯定地说道。 四电在一边问了一句:“主子,白天明为人还算光明磊落,他不会这么轻易就被拉拢了吧?“ 连生咽下最后一口包子,轻声说道:“从龙之功。” “嘿,我这爆脾气,他要是上了贤王的船,属下就把他儿子扔大山里,咱家姑娘救了他儿子,还给自己救出一个敌人来?” 四电一下子站了起来,那架势恨不得马上找白天明干上一架。 “兄弟你坐下,主子不是这个意思,是贤王他自己感觉抛出的饼足够大,他以为白天明一定禁不住诱惑,等我去了辽东之后,便能知晓白天明的想法了。” “说说你的想法。”连生看着鹰三说道。 鹰三是他从西境大营带回来的特务营的人,现在的绣衣司绝大部分都是昔日的生死弟兄。 其他的人也是他从虎贲营和京畿四营中挑选的。 这些人不用容遇兄弟叮嘱,对这位绣衣司大统领那也是绝对的心服口服。 鹰三听到主子问了自己,便开口说道:“主子,属下是这么想的,贤王的这对双生子,生活的环境和经历不同,谢晟对于自己的哥哥谢衍并无太多的感情,甚至还有一丝不甘心,属下想利用这点,拖住谢衍,破坏他在辽东大营的计划,我要好好坑他一回。” 连生边听边点头,鹰三的这个计划极好。 他还是叮嘱道:“你把握好尺度,千万不要惹急了他,不然他手下有兵,背后朝你下黑手,我们鞭长莫及。” 连生可不希望自己的好兄弟搭上性命。 接着他又说道:“我会派人也到辽东,万一遇到事情可以搭把手。” “对了,主子,这封信贤王用了特殊的封口手段,只要被强行拆开,整个信就会被毁掉,所以不知道这信的内容。” 鹰三还是从怀里拿出了信。 连生看了看,“把它收好吧,这信一定是让谢衍尽快说服白天明,还有一事,到辽东之后,谢衍极可能会让你住在康府,想办法拉康家一把吧,康家是正经生意人,不应该被谢衍拖下水。” 连生为什么要拉康家一把? 因为上一世的时候,父亲蒙冤屈死后,远在辽东的康老爷曾在公共场合说过一句话,“朝廷欠靖远侯一个公道。” 他认为靖远侯是被人陷害的。 为了这句话,连生愿意拉他一把。 几个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这时候天就已经快亮了,连生没有再耽误时间,便与四电一起离开了客栈。 他要回去安排去辽东的人手。 鹰三回房间补觉,整整睡了大半天,这才收拾好东西,继续赶奔辽东。 在鹰三,也就是谢“衍”离开王府后,一封信便由贤王府的护卫亲自送往了辽东。 并不是贤王不相信自己这个儿子。 而是因为他习惯多留一手。 万一谢晟在路途中出现差错,贤王府的消息也能安全地送到谢衍手中。 不过鹰三出城便发现了,有人一路不远不近地追着他,他假装没有发现,在一片树林之中,他成功地甩掉了这个人,才发现是王府中的护卫。 不过护卫并未停留,一路狂奔而去。 去的方向也正是辽东的方向。 为了不影响计划,鹰三并没有对这个护卫下手,就让他平安到达辽东吧。 所以五天之后,鹰三便又追上了那个护卫,并再一次将他远远地甩开了。 连生这边回到绣衣司后,便安排好了人手,当天正午时分,一个仅有五六人的小商队就出了城门口。 贤王在谢“衍”走后,他又再一次地吐血了。 温氏王妃没办法,只好求到仁宗帝跟前,让圣上派太医到贤王府,给贤王爷诊治。 仁宗帝一听贤王吐血了? 他在心里暗戳戳地拍起了小手,多吐点,可劲儿地吐,最好吐血而亡。 不过,帝王还是表示出了关心,给贤王府送去了上好的人参。 贤王看到人参,用力压下喉咙里的血腥味。 谢云朗能安什么好心,这是让他补完了气血,再接着大吐特吐吗? 不过,贤王还是忍着怒火跪在地上叩头,感谢圣上的关心。 一边的谢景扶起了摇摇欲坠的贤王,也就是他爹,这脸上也是有些不太痛快。 谢景是贤王的小儿子,他并未在京山书院念书,而且跟着师傅诸葛先生学习。 大年前回了一趟京城,年后又离开了,这才回来没两天。 正赶上贤王病了,他本打算回去的,这下也没敢走。 亏了鹰三离开得早,不然遇到这个谢景还真有点麻烦。 因为这个谢景,别看年纪不大,心机更深沉,就仗着谢衍早出生几年,贤王早早给他请封了世子,不然这世子之位落在谁手还不一定呢。 “爹,我大哥去哪了?” 谢景问着贤王,他与大哥谢衍的感情很好,他每次回府,大哥都会带他去出玩,还教他练剑。 所以这次他回来,也是惦记着大哥的身体。 贤王说道:“我派你大哥出去办些事情,很快就会回来。” “哦。” 谢景应了一声,又接着说道:“父王,我大哥的身体能扛得住吗?怎么不派其他人去?” 贤王靠坐在床上,小声说道:“别人去,不放心,这事只能你大哥能办成。” 在谢景的心里,大哥是一位温润如玉的翩翩佳公子,一介书生一样的大哥,居然被父王派出去办事了。 “我大哥独自一人离开的,父王您可真成,怎么也得派几个护卫呀,他连随从都没有带,万一路上有个意外可怎么办。” 谢景小声嘟囔着。 温氏王妃也在一边,她一听,这眼泪又掉下来了,“景儿你不知道,因为这事,我和你父王吵了好几次,你父王就是不听劝,你大哥走的时候,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拿一件。” 一提起这事,温氏王妃就十分难过。 “他带了足够的银票,需要什么可以随时买,他是我儿子,难道只有你心疼?”贤王阴着脸说道。 谢景一看,这又要吵起来的节奏,赶忙说道:“母妃,您去休息吧,我陪着父王。” 温氏王妃也不想吵了,借着谢景的话,抬腿走了出去。 她一眼都不想再看贤王了。 她怕自己忍不住,甩他两巴掌,为了那个位子,他真是疯了! 第355章 :大彻大悟的李三小姐 温氏王妃怒气冲冲回到自己的院子。 没多大一会儿世子妃肖锦便过来了。 今天肖锦回了娘家。 爹娘十分想念焕儿,肖锦便把焕儿留在了肖府,过两天再去接他。 温氏王妃并没有说什么。 “母妃,今日回家,儿媳听到一个消息,是关于李三小姐的。” 肖锦把屋里的丫鬟,婆子都打发出去了,才小声与温氏王妃说着话。 “什么消息?” 温氏王妃这会儿也顾不上生闷气了。 自己的男人什么德性,她太清楚不过了,管不了,她也不想管了。 “我母亲说,她去城外大觉寺上香时偶遇李三小姐,李三小姐现在都脱相了,眼神空洞,没有一丝鲜活的气息,感觉也就比死人多口气。” “这怎么话说的,你娘没有认错人吧?” 温氏王妃感觉太不可思议了,李凌雪才成亲多久啊? 正应该是蜜里调油的时候,她就把日子过成这样了? 肖锦摇了摇头,“我还特意问了我母亲,会不会看错人了,我母亲说没错,她是坐着武安侯府的马车来的,带着帷帽,可下车的时候,正好起了一阵风,把帷帽吹起了,我母亲看得十分清楚。” 温氏夫人吸了一口气。 “她嫁给魏世英才多久啊?难道魏世英对她不好?前几日我去铺子里,在街上还遇到魏世英,那小伙子很有礼貌,王爷挺看好他的,不然也不会给李首辅提到这个人。” 前些日子温氏王妃上街确实遇到了魏世英。 魏世英与温氏王妃还说了几句话,态度十分恭敬又温和,所以温氏王妃一直对魏世英印象挺好。 肖锦又问道:“母妃,这事我们再打听一下吗?” 温氏王妃一摆手,“王爷虽然向李首辅推荐了魏世英,可最后定下这门亲的是李家,与我们没有关系,这事就当不知道,这话以后千万不要和任何人再提起,告诉你母亲一声,祸从口出。” 温氏王妃才不会往自己身上揽事。 肖锦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她当时就已经提醒母亲了。 这会儿,被婆媳俩念叨的李凌雪,正在自己的屋子里,服侍的丫鬟已经不是之前的小丫鬟了。 此时的李凌雪两眼无神,脸色苍白,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了一样。 这些天来,她的日子可以完全称得上煎熬! “姐姐可在?” 随着说话声,房门被推开了,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走了进来。 这个女子就是青楼女子小凤兰,魏世英的一个相好的。 李凌雪大婚后没多久,魏世英就把小凤兰赎了出来,还抬了妾室。 开始的时候,小凤兰还同李凌雪争风吃醋,不过李凌雪并不理睬她,她巴不得魏世英不要进她的院子呢。 小凤兰以为李凌雪怕了她,一度十分嚣张,不过被李凌雪一脚踹进了湖里,后面也老实了不少。 小凤兰进来后,看到李凌雪的样子,撇了撇嘴。 高门贵女又如何?装什么清高? 还不是被魏世英收拾得老老实实的? 小丫鬟见小凤兰进来了,便说道:“兰姨娘可有事?” 小凤兰也没理小丫鬟,自顾自地坐了下来。 “没事,就想过来看看姐姐。” 说完,用手托着下巴,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李凌雪微微转过头,一双眼睛毫无波澜地盯着小凤兰,“看够了就滚!” 小凤兰一噎,恨恨地瞪着李凌雪,“姐姐这是生气了吗?少爷可吩咐了,那些招式姐姐可学会了?” 李凌雪不由浑身抖了一下。 她伸出手,原来自己的手纤细漂亮,可如今青筋暴露,哪里还有之前的样子? 李凌雪慢慢伸手拿起妆盒里的一支金簪,猛地一挥。 随即便听到小凤兰“啊”的惨叫一声,血顺着小凤兰的脸颊流了下来,接着李凌雪又挥起了簪子。 小凤兰捂着脸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小丫鬟也被惊住了。 少夫人这是疯了不成? 下人们谁不知道兰姨娘虽然出身青楼,可少爷极宠她,老侯爷也不管少爷房中的事。 如今少夫人伤了兰姨娘,少爷定不会放过夫人的。 “夫人,您伤了兰姨娘,少爷回来定要责备您的!” 小丫鬟都快哭了。 李凌雪缓缓转过头,看了小丫鬟一眼,那一眼就让小丫鬟遍体冰凉。 小丫鬟极力地缩着身子,再也不敢吭声了。 果然,晚上的时候,魏世英回来了。 他怒气冲冲到了李凌雪的院子。 “小凤兰可是你伤的?你因何伤她?”魏世英进屋,便把小丫鬟打发走了。 李凌雪没有说话。 “我问你话呢?你聋了不成?” 魏世英见李凌雪不理他,这火气更大了。 李凌雪头也没回,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道:“她嘴欠,我替你调教她一二,下回她再嘴欠,我就把她的眼珠子抠出来!” 魏世英冷笑了几声,“李凌雪,其实你挺狠的,不过你那一套,在我这里行不通,我们各取所需罢了。” 说完,他一把拉起李凌雪,用力扔到床榻之上,之后欺身而上。 小丫鬟躲在窗户外边,屋里的动静听得十分清楚。 少夫人呜呜呜的声音,定一准又被少爷堵住了嘴,还有东西抽打在皮肉之上的声音。 小丫鬟被吓得缩成一团。 之前,其他大一些的丫鬟还想着有朝一日,若她们能入了少爷的眼,就算当个姨娘也风风光光的。 她也曾幻想过。 可如今,她见到少爷时,腿都打哆嗦,但她一个字也不敢往外说,因为爹娘的命都握在少爷手里。 少爷知道她嘴严,才将她要到院子里,伺侯少夫人。 之前那个和少夫人一块进府的丫鬟,因为在背后抱怨了少爷几句,让少爷知道了,没两天她就被打发到庄子上了。 大家都知道,打发到庄子上的人没有一个好结果的。 一个多时辰,魏世英才心满意足地从屋里出来了。 他看了一眼缩在门外的小丫鬟,吩咐道:“进去,好好伺候少夫人。”说罢,扬长而去。 小丫鬟赶忙跑进屋里,饶是见过多次了,可还是忍不住被吓得心直跳。 少夫人闭着眼睛,像破布娃娃一样躺在床榻上,如果不是胸口一起一伏,还以为人没气了呢。 身上的大片青紫,牙印在白皙的皮肤上尤为显眼。 “少夫人。”小丫鬟轻声叫着。 好一会儿,李凌雪才睁开眼睛,“去准备热水吧。” 小丫鬟又转身跑了出去。 李凌雪将自己泡在热水里,再热的水也暖不过来她的心。 从她离开李府的那一刻,她就知道,李家不会再管她了。 她是李家的一颗棋子。 可她还不能死,她要拖着魏世英,而魏世英也不会弄死她。 如果她死了,李家还会再嫁女儿过来。 她不是个好人,之前没少算计人心,可这些日子,她感觉自己都能当个圣母了,因为她不想让李家其他未嫁的姑娘再进武安侯府。 这个脏坑,毁她一个就够了。 第356章 :衣锦还乡 小凤兰哭闹了一场,也没有了下文。 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出身低贱,能够进侯府做妾就已经是祖上冒青烟了。 武安侯府的下人背地里都看不起她,更不要说武安侯府的大小主子了。 好在脸上的伤并不深,魏世英保证她不会留下疤痕。 要不是自己伺候人很有手段,她伤了脸,魏世英一准会把自己丢在犄角旮旯,因为那个男人是没有心的。 当柳安安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不得不佩服坚强如小强一样的李三小姐。 还没到她死的时候,就让她多受些罪吧。 前日欢颜大表姐递过来话,说护卫传来消息,薛逸风已经快到小杨镇了。 不过她有些担心,薛逸风那个亲爹会为难于他。 毕竟现在薛逸风不比从前了。 可柳安安却相信薛逸风,他如果连那个所谓的亲爹都搞不定,那可真就枉费了薛家爷爷的一片苦心了。 此时,在通往小杨镇的官道上,来了几匹快马,还有一辆马车,正是薛逸风一行人。 马车是护卫从县上购买的,专门为薛家爷爷准备的。 他们从京城出来一直是快马加鞭地赶路,连从来没有骑过马的小元宝,这一路都生生练会了。 昨天他们便到县里了,薛逸风去拜访了县令大人。 薛逸高中状元的官文早一步已经到了小杨镇,所以县令大人自然知道这位状元郎,他可是县里出的第一位状元。 县令大人都感觉脸上嘎嘎有光,二人也是相谈甚欢。 在县上客栈好好休息了一晚,今儿一早天刚放亮,他们就离开了客栈,直奔小杨镇而来。 薛逸风这会站在镇子口,心里有些不太好受。 几年前上京求学的时候,爷爷送他离开镇子,他带着爷爷的期望,背着一个包袱便离开了家。 如今他得了状元,还有了相伴一生之人,他何其幸运。 “公子,我们回家吧,老太爷一定在家等急了。”元宝凑过来提醒道。 薛逸风点点头,重新上了马,进了镇子。 他和爷爷从家里搬来之后,就住在镇子最南头的一个小院里,院子也是租的。 小杨镇只有一条主街。 这会儿街上已经开始热闹了起来,而且今天还是个大集日。 附近村子的村民早早就挑着家里的鸡,鸭,蛋,还有青菜来到了集市,趁早卖个好价钱。 “元宝,去买些菜,肉,一会儿回家用,晚上还要请族中长辈吃顿饭。”薛逸风吩咐着元宝。 “小元宝啊,你可别买太多啊,够中午用的就成,咱们晚上的饭,已经定好了县城里的同福饭庄,掌柜的会让大厨带着食材过来。” 这时护卫喜子在一边提醒了一句。 出来时,家里给了足够的银票。 国公爷都已经安排好了,喜子还从县上买了不少糖果,花生,瓜子之类的吃食。 相熟的人家,包括族里肯定一会儿会来人探望状元郎,这些东西也是用来招待客人用的。 薛逸风听到喜子的提醒一拍脑袋,自己差点把同福饭庄这事给忘了。 看着几个护卫说道:“辛苦大家了,晚上的时候,我们再好好喝一顿。” 这一路之上赶路虽然辛苦,可喜子安排得非常周到。 喜子和其他几人护卫一听,也是大声答应着。 他们这个姑爷人很好,没有一点架子,刚从京城出来的时候,还叫他们护卫大哥呢。 喜子不让叫了,姑爷要是管他们叫护卫大哥,这不是乱套了么。 元宝带着一个护卫去了集市,不大一会儿两个人就回来了,提着不少青菜,蛋肉。 薛逸风便带着他们去了自己家。 刚到小巷子口,就遇到一个婶子。 “呀,是我们的状元郎回来了,锁头,快去告诉你薛家爷爷,你状元哥哥回来啦!” 叫锁头的孩子撒腿便跑进了巷子。 “惠婶子好。” 薛逸风虽然离开了几年,可还是记得这位婶子,也是忙着打招呼。 “好,好!”惠婶子高兴地扎着手,不知说什么好了。 “逸风啊,快,快点回家,老爷子这两天一直念叨你呢。”说着话,惠婶子便风风火火大步带着他们进了巷子。 一行人尚未到薛家的小院,从巷子里面便急步走出一伙人,打头的是一位精神头十足的老爷子。 花白的头发,红脸膛。 薛逸风一看,小跑几步上前,撩起衣袍便跪了下来,“爷爷,孙儿回来了,孙儿中了状元回来了。” 来的老爷子正是薛家老太爷。 薛老太爷眼中含泪,双手扶起薛逸风,“好孩子,爷爷前两日便已经知道了,我的孙儿有骨气!” 薛逸风扶着薛老太爷,爷孙俩是感慨万千。 “快回家,你们这些孩子,他惠婶子,锁头爹,二林子,三柱,走,都回家。” 薛老太爷看到喜子他们,虽然现在还不知道他们是谁,可跟着孙子一起回来的,定是家中的贵客。 于是,一大群人都进了薛家的小院。 进了院子后,惠婶子便忙活开了,赶紧烧水沏茶,元宝也跟着一起忙活。 这时薛逸风才和薛老太爷说道:“爷爷,和惠婶子一块忙活的孩子叫元宝,是我上京时半路上捡到的一个孤儿,跟着我做了小书童,这几年他一直照顾我,以后就跟着我们了。” “好,元宝啊,你也是咱们薛家的人,薛家就是你的家。”老爷子朝着灶房里正在烧水的元宝大声喊道。 “哎,老太爷,元宝知道啦!” 元宝抹了一把眼泪。 惠婶子也是伸手摸了摸元宝的大脑袋,说道:“元宝啊,薛老太爷心可好了,以后你也有家了。” 元宝咧开嘴笑了。 薛逸风又指着喜子他们几个说道:“爷爷,这是喜子大哥,他们一路送我回来十分辛苦,晚些时候,我再和您详细说,还有一桩喜事要告诉您。” “成,爷爷听你的。” 薛老太爷爷呵呵笑着,又看向喜子几个,说道:“好孩子,辛苦你们一路护送逸风回来,快喝些水,吃些糖果。” 薛老太爷十分高兴,张罗着大家吃喝。 薛逸风告诉爷爷,晚上的时候,在家里请宴,到时候县里同福饭庄的大厨会来,家里什么都不用管。 相熟的邻居,还有族长爷爷他们都请来,一起热闹热闹。 薛老太爷一听,马上对锁头爹说道:“锁头爹,得麻烦你和二林子几个人跑一趟了,通知大家下晌早点到家里。” “得嘞,三伯您放心吧,这事包我们几个人身上了。” 锁头爹也是薛家人,管薛老太爷叫三伯,他们几个都和薛逸风的亲爹是同辈的。 “叔,辛苦您和二林叔,三柱叔了。”薛逸风也忙着道谢。 锁头爹哈哈大笑,说道:“逸风啊,你不仅是咱们县上第一个状元,更是咱薛家的第一个状元,真是给咱祖上增光了,叔这脸上都有光,我大侄子可是状元!” 院子里的众人都笑了。 锁头爹几个没有耽误时间,马上就离开了小院子,去通知族人去了。 薛老太爷便请惠婶子辛苦一回,中午得给孙子几个人做饭。 惠婶子痛快地答应了。 马上准备回家去安排一下家里的事,顺便叫上儿媳妇,一会儿来家里忙活中午饭。 元宝赶紧拿了一个小篮子,装了不少糖果,点心,让惠婶子带回家去。 薛老太爷看到元宝这孩子如此机灵,心里十分高兴。 惠婶子乐呵呵地接了礼物。 这可是状元的糖果,点心,必须拿回家,让家里的孩子沾沾喜气。 第357章 :糟心事 惠婶子和锁子爹他们走后,小院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薛逸风扶着爷爷坐在小院的大枣树下,元宝贴心地给老太爷续了一碗热水。 喜子他们几个护卫也在院子里歇着,时不时和元宝说着话。 “爷爷,我要告诉您的大喜事,是孙子订下了亲事。” 啊? 薛老太爷一脸的惊喜! “孩子,这可是真的?” 老太爷瞪大了眼睛,他的一桩心事终于落地了吗? 薛逸风笑着点着头,“爷爷,是真的,她就是我曾和您说过的,五年前在京城救过我的那个姑娘。” 老爷子一听,这脸上可是笑开了花。 这事薛逸风确实在信里和薛老爷子说起过。 “到底是谁家的姑娘?”老爷子问道。 “爷爷,她叫柳欢颜,是荣国公府的姑娘,父亲便是荣国公,她表妹您肯定听说过,就是柳安安,安乐县主。” 这会,薛逸风还尚不知道安安已经是安乐郡主这事呢。 饶是老太爷也见过不少风浪,年轻时还走过镖,这会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说道:“逸风啊,安乐县主我可知道,咱们这边种的红薯就是安乐县主种出来的,县上还有卖红薯粉条,水果罐头,那个叫什么生辰蛋糕,都是安乐县主的。” “安乐县主的表妹,荣国公府的小姐,逸风,咱可是高攀人家姑娘了,你记得,一定要对人家好,咱啥也没有,姑娘相中了你,定是看中你的人品,学问。还有啊,虽然姑娘家有权有势,可咱得清白做人,你可不能仗势欺人,以后更要小心谨慎,走稳自己的路。” 薛老太爷一番话,喜子他们几个护卫在一边,也听着十分清楚。 几个人相互看了看,脸上都是赞许之色。 这薛家老太爷是个明白人。 薛逸风认真听着爷爷的教诲。 他定然不会负了柳欢颜,她可是他一辈子的光。 薛逸风也把自己这段时间在京城的事,详细与爷爷讲了。 “那安乐县主可真是个好人,你回京的时候,一定要带些土特产回去,代爷爷谢谢人家对你的帮助。” “爷爷,我这次回来是接您去京城的。” “什么?接我去京城?” 老爷子更吃惊了。 “爷爷,孙儿成亲的事,我岳父大人还等您进京后和您商量呢。” 一甲的三名进士,仁宗帝都给了相应的赏赐,那就是银子。 因为帝王可知道,这一甲的三名进士可都是出身清贫,给银子奖励最直接,可以让他们今后的生活有相应的改善。 不能大齐的一甲三进士,还住在城外的小村子里。 所以薛逸风便用圣上给的赏赐,在京城买了一处二进的小院子,以后爷爷来了,这里也算是有个家了。 柳欢颜让他安心返乡,自己负责收拾院子,这院子也是他们以后生活的地方。 薛家老爷子这才明白,也同意了和薛逸风一同进京生活。 不过,老爷子还是和薛逸风说了一些事情。 原来,自从薛逸风中了状元之后,他那个渣爹又一次上门来了,这次他学乖了,不吵不闹,带了不少礼物来了。 让老爷子去求族长,将薛逸风归还给大房。 别说老爷子不同意,就是族长也不同意。 薛大郎什么玩意? 现在见薛逸风中状元了,哭着喊着来了,当初干什么去了? 最可恨的是,那个继室,舔着大脸居然把家里的外甥女接来了,让镇上媒婆来家里说亲。 开始薛老太爷真不知道,媒婆说的那个姑娘是谁。 可老太爷心里有数,虽然着急孙子的亲事,但他可不会私下给孙子定下亲事。 老爷子也是见多识广,几句话就套出了媒婆的话,那姑娘原来是薛大郎继室的外甥女。 可把老太爷气坏了。 直接杀到薛大郎家,指着那继室的鼻子一顿臭骂。 “爷爷告诉你这些,让你心里有个数,你那个薛大伯还得来找你。”薛老太爷直接叫薛大郎为薛大伯。 因为薛逸风单立一支,与薛家大房没有一点关系了,现在薛大郎就是一个普通的族伯。 “爷爷,我知道了。” 薛逸风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绝对不可能。 如果那个男人再纠缠不休,就让喜子他们出手,教教他到底如何做人。 薛老太爷的话,并没有背着喜子他们。 这事小杨镇都传遍了,与其让喜子他们打听出来,不如大大方方地说出来。 喜子一听,什么玩意? 从小自家姑爷受了多少罪,差点没把命丢了,如今姑爷发达了,这对狗男女又来了。 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再作妖,就干死丫的! 几个人正在院子里说着话,这会儿惠婶子带着儿媳妇来了。 做事十分麻利的惠婶子和儿媳妇便一头扎进灶房,元宝也颠颠地跑过去帮忙。 很快,灶房里便传来叮叮当当的剁肉,切菜声。 大米饭也蒸上了屉,炖肉也进了大铁锅,香味从灶房里飘了出来。 老太爷告诉惠婶子,把元宝买来的肉都炖上,熟了之后拿大碗给左邻右舍都送去一碗,平时这巷子里的人家没少帮衬他们爷孙俩。 这条小巷子不大,算上薛家,一共住着十三户人家。 元宝已经将买来的糖果,点心分装好了,除了惠婶子家的那份,还有十一份。 一会连着炖肉一起送过去。 小巷子的人家都是普通的人家,平时也难得买肉,逢年过节才割点肉,这次也让大家解解谗。 惠婶子婆媳两个人,干活可真是一把好手,临近中午的时候,这饭菜就都出锅了。 元宝和喜子几个护卫,一起动手。 家里没有那么多大碗,老太爷让元宝拿了一个大号的大海碗,先给惠婶子装了满满一碗炖肉,还拿了一条子生肉。 惠婶子辛苦大半天,可不能让人家白受累。 惠婶子接过了大海碗,可那条子生肉说什么也不肯要。 最后还是老太爷硬塞给她。 见老太爷沉了脸,惠婶子这才收下。 之后,元宝又拿着一个大海碗,喜子几个护卫一起推着车,车上放着一大锅炖肉,还有十一份糖果,小点心,挨家挨户给送了过去。 每到一户,元宝就用大海碗盛上满满的肉,然后倒在对方的碗盆里,然后再去下一家。 大家见到大块的炖肉,都开心得不得了。 这可是状元炖肉,必须得沾沾喜气,吃! 整个小巷子立马热闹了起来。 孩子们手里抓着各色糖果,小点心满巷子嗷嗷叫着,跑着,比过年还热闹。 这些糖果他们平时都吃不到,还有那些好看的小点心。 这些小点心可是县里最大的点心铺子的。 中午时分,整个小巷子家家都飘出了肉香。 第358章 :惹不起了 临近下晌申时左右,同福饭庄的人就来了,带着一车一车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鸡鸭鱼肉,还有大把的青菜。 蒸好的白米饭装了好几大桶,费工夫的肉食也已经提前做好,同样也都是大桶装来的。 薛家老族长吃过午饭就来了。 领着一众族人,带着状元郎先去了薛家祠堂,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薛家的先祖。 之后,大家便都聚到了薛家的小院子。 院子不大,坐不了多少桌,好在巷子挺宽,干脆就把桌子一拉流摆在了巷子里。 族老和几位年长的长辈则坐在院子里,有薛老太爷陪着说话。 年轻人都围在薛逸风身边,听着京城里的新鲜事,时不时开怀大笑。 因为是流水席,大家也不着急。 或三或五聚在一处说着话。 淘气的孩子也被家里老娘拘在身边,嘴里吃着元宝发给大家的零嘴,笑嘻嘻地在老娘怀里扭着麻花。 院里,院外都十分热闹。 这时锁子突然跑了进来,有些惊慌失措地喊着,“不好了,三爷爷,地瓜他娘来了!” 地瓜是薛大郎和继室生的儿子,小名叫地瓜。 薛大郎特别宠爱这个儿子,把地瓜养得白白胖胖的,不过这个儿子是一个特别自大,还自私的性子。 族长确实没有叫薛大郎。 一来是因为族长不待见这一家子人,二来薛大郎今天本不在家,回了继室尹氏的娘家了。 可不曾想,这一家子突然回来了。 “我说爹呀,这就是您的不对了,我们是不是薛家人?怎么这么大的事也不通知我们一下!” 院子门口传来一个女人的说话声,众人抬头一看,原来是尹氏。 要说这尹氏模样挺端正的,薛大郎样子就挺俊,不过这尹氏心肠不好,薛大郎也慢慢变了味道。 薛老太爷一见人来了,也不能哄出去,便说道:“既然来了,就到外边坐席吧。” 薛地瓜翻了翻眼珠子,哼了一声,上来在桌子上抓了两把糖果就跑走了。 连声爷爷都没叫,更不要说和其他族里长辈打招呼了。 尹氏看到薛逸风了,眯了眯眼睛,不阴不阳地说道:“逸风,不是我说你,当了状元,这眼睛就长天上去了?没见我们来吗?也不知道打声招呼!” 薛逸风淡淡一笑,说道:“大伯娘,你家地瓜也没有和我爷爷打招呼,也真是够不懂事的。” 薛大郎在他这一辈最大,薛逸风又另立一支,所以叫他大伯,那尹氏自然是大伯娘。 边上不知是谁笑了一下。 这下子薛大郎可不干了。 他一瞪眼珠子,“你叫她什么?什么大伯娘,我是你爹,你亲爹!” “大伯您这是忘了么?我已经分出来另立一支了,您不过是薛氏族中我的一个长辈而已。”薛逸风依旧淡淡地说道。 “我不管,走到天边,我也是你爹,你这是不孝!” 薛大郎用力拍着桌子。 尹氏轻笑了一下,晃了晃手上的帕子,在一边说道:“爹,这就是您的不对了,父子之间哪里有什么深仇大恨,这都多少年了,相公是逸风的亲爹,这是事实吧?走到哪里也割不断的血缘关系。” 薛老太爷看着尹氏,说道:“有没有深仇大恨,难道你不知道?自你进门之后,你待逸风如何?薛家的族人可都在这里呢,青天白日你敢发誓,你待逸风如亲生,从未苛责虐待于他?” 尹氏不由后退了一步,脸色也沉了下来。 可她还是不甘心,又说道:“就算我对他不好,您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我和相公也几次向您认错了,我们就想要回逸风,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将来他们兄弟之间也相互有个照应。” “照应?你说的可真好听。”这时族长说话了。 “地瓜还不到十岁,是谁照应谁?你们不就是看到逸风现在是状元了,将来要做官,你们闻着味就来了吗?尹氏,你还想把娘家的姑娘嫁给逸风,见过不要脸的,老头子我还真没见过像你们这样不要脸的。” 族长一席话把尹氏说得脸红脖子粗的。 薛大郎一挥手,不耐烦地说道:“不管怎么说,我是他亲爹,这点改不了,他就得孝敬我,就得照应他弟弟。” 薛大郎开始耍无赖了。 薛逸风刚想说话,喜子一步上前,将自家姑爷挡了下来。 他家姑爷虽然与薛大郎彻底分开了,但是薛大郎是他生父这一点改不了,姑爷如今另立一支,这已经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了。 所以喜子不想让姑爷处理这事。 “这位薛家大伯,你这是不讲道理,状元郎与你只是同族之人,官府备了案,你这是质疑官府吗?要讲孝敬也是你自己的儿子孝敬你。” 薛大郎一看说话之人,身材高大,太阳穴鼓着,一身黑色短打劲装,不认识。 “你是谁?这里有你什么事?” 喜子呵呵笑两声。 “我是谁?我告诉你,薛状元是我家姑爷,我家小姐是荣国公府的嫡出小姐,我家国公爷官拜次辅,国公爷是安乐县主的亲舅舅,县主她爹是定国侯,亲大伯是大将军,祖父是督察院的左督御史,义祖父是礼部尚书,义父是布政使,义兄是西境主帅,未婚夫是绣衣司的大统领,你惹我家姑爷,你是不是找死?” 众人一听,直接都石化了。 我的天?薛家的逸风小子这是得了多大的造化! 找个媳妇是国公府的小姐。 那小姐和那个什么县主是表姐妹,县主背后随便拎出一人,不是侯爷,就是大将军,大统领的。 众人步调一致地看向薛大郎和尹氏,眼中满是同情的目光。 活该! 让你们两口子不干人事,但凡对逸风好一点,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薛大郎和尹氏脸色齐刷刷惨白一片。 打死他们也不敢相信,薛逸风居然攀上了这么大的权贵人家。 又是国公府,又是侯府,居然还有绣衣司! 他们可知道绣衣司,传说凡是进到绣衣司的人,全须全尾进去,一堆白骨出来,多硬的汉子都扛不住绣衣司的刑罚。 那是帝王的宠信之人。 薛大郎此时感觉背后一层冷汗。 薛逸风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可以随意拿捏,打骂的孩子了。 他惹不起了! 想通了这些,薛大郎站起身,大步往外走去。 尹氏一看,也慌忙地追了上去。 走出了院子,尹氏低声问道:“地瓜爹,我们怎么办?” “以后好好过我们的日子,我们与薛逸风就是同族的关系。”薛大郎头也不回地说道。 尹氏虽然害怕,可还是心有不甘。 她小声说道:“国公府啊,那得是多大的官啊,我们多少也能沾点光啊!” 薛大郎突然停住了脚,尹氏差点撞到他后背上。 “你干什么?”尹氏有些不满地说道。 薛大郎死死盯着尹氏,说道:“收起你的心思,你如果想死就自己去死,我们连里正都惹不起,那些人随便一个就能让我们死无全尸。” 尹氏有些哆嗦了,慌忙摆着双手,“地瓜爹,我就是随便说说,不当真的,我没那心思,没有!” 夫妻二人是落荒而逃,连地瓜都不管了。 地瓜嗷嗷地后边追着跑。 薛大郎一家子走了之后,小院内外又恢复了热闹。 族长高兴地掉了眼泪。 他看着薛逸风叮嘱道:“逸风啊,将来娶了国公府小姐,一定要好好待人家,人家不嫌弃咱的出身,也一定是个明事理的好孩子,以后当好官,做好人,咱小杨镇的薛家清清白白几辈子,你要带着大家伙一起守着咱薛家的这份清白!” 第359章 :关照族人 薛逸风郑重地说道:“族长爷爷您放心,逸风永远都是小杨镇的薛逸风。” 长辈们都欣慰地笑了。 这时,第一轮的酒菜已经摆上了桌,惠婶子在小院里招呼着族长及长辈们进堂屋入席。 薛逸风自然也陪在几位长辈身边。 同福饭庄的大厨手艺真不错,为了这状元宴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煎炒烹炸炖齐上阵。 小院里也摆了几桌,各家上了年纪的老人都被安置在院里,省得孩子们吵闹,也让这些老人舒心地吃顿饭。 其他人则被安排在了巷子里。 薛逸风也让元宝和喜子他们去吃饭了。 大碗的猪肉粉条刚上桌,就被一抢而空,望着空荡荡的大海碗,围坐一起的众人都不好意思了。 小伙计一看,赶忙说道:“大家别着急,管够啊!肉菜可以随时添。” 说完,撤下空碗,马上满腾腾的猪肉粉条子又被端了上来。 孩子们则双手捧着酱香的大棒骨,啃得小嘴上都是油。 一边的老娘看着自家孩子吃得香,这脸上也是乐开了花。 男人们喝着粮食酒,连喜子他们也和这些汉子们划起了拳。 一时间,整个小巷子是热闹非凡。 堂屋里几位长辈也是慢悠悠地喝着小酒。 族长也知道了,这次薛逸风回来是要接爷爷上京城的,老头真替这爷孙二人高兴。 让他们放心去。 饭吃完了,小伙计撤下了堂屋中的残席,薛逸风又给几位长辈倒上了热茶。 “逸风啊,你们什么时候出发?”薛族长问道。 薛逸风说道:“准备五天之后,我要拜访一下先生,还有几个同窗好友,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完,就会离开。” 薛老太爷也说道:“这几个孩子来的时候都是骑马,回去时候,因为我这老头子还要坐马车,这速度就会慢不少,这里没什么事了,就抓紧往回赶,可别耽误京里的事。” 几位长辈也是认同。 薛逸风回京还要安置一番,两家还要商量婚期,然后他就得去翰林院报到,这时间也是紧巴巴的。 薛逸风看了看族长及几位长辈,又说道:“族长爷爷,二爷爷,六爷爷,我出来的时候,岳父交代了事情,就是在小杨镇附近买下百亩上好的田,给族里当族田。” 族长和几位长辈一听,瞬间瞪大了双眼。 连薛老太爷都吃了一惊,孙子没有和他提过这事。 “族里一直对我和爷爷十分关照,当年离家之时,族里各位爷爷,叔伯也给我凑了银子,有了族田之后,族中有日子困难的,或者弟弟们将来求学需要帮助的,族里多少也会方便一些,省得总是从各家嘴里抠花销了。” “这?哎呀,国公爷可真是个大好人啊!”族长激动的胡子都翘起来了。 他是一族之长,族里谁家有困难,谁家遇到点事,族里必须得管。 可难免囊中羞涩。 这下可好了。 有了族田之后,每年的收成都换成银子,再遇到谁家需要帮助的时候,手上就富裕多了。 其他几位长辈也是高兴的手舞足蹈。 薛逸风看着长辈们从心里高兴,他又说道:“还有一件事,我打算把小杨镇薛氏一族的祠堂修缮一番,这事就得族长爷爷您操心了,我和爷爷过几天就离开,不能等到祠堂完工。” “啥?”老族长一听,蹭得就站起来,手都哆嗦了。 “孩子,你说的可是真的?真的是要修缮祠堂?” 薛逸风上前扶住了族长,笑着说道:“您没听错,是真的,这两日我让喜子陪着您去寻族田,还有找工匠。” “好,好啊!” 族长哭了,他盼了多少年了,他们小杨镇的薛氏一族终于扬眉吐气一回了。 那个祠堂确实又破又旧,那里可供奉着他们的先祖啊! 他一直纠结这事,到现在也没有攒够银子来修祠堂,这下子可好了。 其他几个长辈也是抹眼泪。 薛老太爷拍了拍薛逸风的肩膀,说道:“孙儿,你做得太对了,小杨镇的薛氏一族是你的根,将来无论走到哪里,也不能忘了自己的根。” “孙儿谨记爷爷的话。” 族长老爷子像风一样跑出了屋子,那速度堪比年轻的小伙子。 来到院子门口,老族长往台阶上一站,大喊了一声:“薛氏一族的后生们,我有事要宣布!” 除了薛大郎,其他薛氏族人老老少少都在。 头一拨吃完酒席的,也没走,还凑到一处聊着天,难得大家今天放松一天。 老少一听族长有事要宣布,吃着饭的,也停下了筷子。 一双双眼睛望着族长。 薛族长清了清嗓子,用尽全身的力气,说道:“逸风小子高中状元不忘本,要给族中买良田百亩作为族田,以后谁家困难了,咱族中定能帮他渡过难关,以后再也不用为银子发愁了!” 瞬间小巷子里炸开了锅。 “逸风,好孩子,你是咱们薛家的骄傲!” “逸风,七奶奶谢谢你啊!”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脸上都是止不住的笑意。 老族长压了压手,又说道:“还有一件大事!” “族长,您老咋不一口气说完呢?”有个汉子笑着喊道。 “臭小子,你们这一闹,也没给我说话的份啊!呵呵呵!”老族长是哈哈大笑。 “大家安静一下,让族长把话说完。”汉子扯着嗓子吼道。 一众老少双眼热切地看着族长。 薛族长背着手,环顾了一下四周,语气十分郑重地说道:“第二件事,逸风要给咱重新修缮祠堂!” 众人听罢,直接傻了,没,没听错吧? 逸风要给薛氏一族重新修缮祠堂? “锁子他爹,这事你和二林他们几个来负责,定要把咱薛氏祠堂修得结结实实的。”薛族长点了锁子爹的名。 锁子爹这才反应上来。 他上前一步,大声说道:“族长,您老放心吧,这事包在我们几个身上,二林、三柱啊,咱们明天一早就去寻工匠。” 一边的二林给了他一拳,“还等啥明天,咱吃饱喝足了,走啊!” “对啊,我现在浑身用不完的劲!”三柱也在一边喊道。 薛族长是哭笑不得,手指着他们几个,“你们几个臭小子,喝多了不成?你看看这天,黑灯瞎火地寻啥工匠,明天一早再去!” 众人一听是哄堂大笑。 二林和三柱也是捂着肚子乐。 他们太高兴了,才反应上来,这会儿已经是晚上了。 第360章 :薛老太爷进京 转过天来,锁子爹一大早便和二林,三柱去寻工匠。 喜子也没闲着,把手下的几个护卫兄弟都派了出去,帮着购买材料的,跟着薛族长和老太爷几个长辈一起去看田地的,大家都动了起来。 他自己和元宝便跟在姑爷身边。 喜子手上有荣国公府的腰牌,所以仅用了两天时间,百亩族田就置办了下来。 修缮祠堂的一应材料,工匠也已经到位。 族里的汉子们撸了袖子,下地的下地,去祠堂的去祠堂。 连族里年纪最大的兰花婆婆,都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拎着水壶,带着一群孩子们往祠堂里面送热水。 全族老少都动起来了。 族长是走路带风,两眼赛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活了大半辈子,他终于扬眉吐气了。 一晃五天就过去了,薛老太爷家里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家里能用的锅碗,家具都送给了巷子里的邻居。 只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还有日常用顺手的物品。 薛逸风本不想惊动族人。 大家都在忙着田里和祠堂里的事,没想到,一早打开小院门,族长带着一众族人,还有巷子里的邻居全都来了。 薛老太爷离开小杨镇,也许再也没有机会回来了,毕竟路途不近,所以族长率全族来给老太爷送行。 一直把薛逸风一行人送到了镇子口。 元宝眼尖,他一眼就看到了躲在远处树后的薛大郎。 记仇的元宝没有告诉自家公子。 其实,薛逸风也看到了他。 不过状元郎心里早就没有了任何波动,那些父子情分早在多年前就已经磨没了。 薛大郎看着远去的马车,这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如果,如果多年前,他对薛逸风好一些,那现在坐在马车里的人也会有他自己吧! 他默默地转过身走了。 “早知现在,何必当初,一切都晚喽!” 一位长辈叹息地说了一句,众人也是纷纷摇头。 喜子将回京的消息早早就传回了京城,所以他们出发没多久,荣国公府就收到了飞鸽传书。 薛逸风购买的二进小院,就在之前连生住的梨花巷。 梨花巷的连府现在有一家四口在看着院子。 这条小巷子十分幽静,住着不少的读书人,所以薛逸风才选了这个地方。 柳欢颜一直盯着这里的改造,改造图是出自柳安安之手,欢颜十分相信妹妹独特的眼光。 这处宅院基础设施挺好,没有大的改动,添置了欢颜喜欢的花草树木,家具也是欢颜喜欢的样子。 不过院子单独辟出一小块菜地,专门留给薛家爷爷的。 这里没办法养鸡鸭,为了不让薛家爷爷整日无聊,所以留了一个小菜园。 薛逸风让柳欢颜按照自己的喜欢改造这处宅子,只要她喜欢的,他也一样会喜欢。 所以柳欢颜改造起来毫无顾忌。 这日,柳欢颜叫来妹妹和雨蝶姐姐,宅子都已经收拾好了,毕竟这处宅子是她亲自监工完成的。 柳安安带着雨蝶到了梨花巷,正巧大表哥和大表姐也刚好到小院门口。 “薛宅,这是大舅舅的字。”柳安安指着门楣上的字说道。 “我让爹写的,求了他好几日,爹本来想留给姑父回来写,说姑父的字能避邪。”柳欢颜强忍着笑意说道。 她口里的姑父就是柳安安的亲爹。 柳安安耸了耸肩膀,她大舅舅还真是一有机会就想折腾她爹,颇有些相爱相杀的意思。 薛府下人见世子和姑娘们来了,赶忙迎了出来。 这些下人是徐氏夫人给准备的,卖身契都在柳欢颜手里。 他们都是新人,有徐氏夫人身边的洪婶子暂时管着,等薛逸风回来,洪婶子还会回荣公国府。 等柳欢颜成亲后,她和春杏再一起跟过来。 “呀,好漂亮啊!”雨蝶一进来,便欣喜地说道。 “可喜欢?”柳欢平在一边轻声问她。 “喜欢,这院子的布局很有特点,你看这些,看起来很简单的花花草草,可放到一起后,一点不杂乱,反而十分雅致,还有游廊上的木香花,真的很美,我们仙女湖边也有木香花。” 雨蝶眼睛亮晶晶的,她小跑到游廊上,像一只快乐的小蝴蝶一样。 柳欢平不紧不慢地跟在后边,看着小姑娘脸上灿烂的笑容,意味深长地回头看了一眼跟在后边的两个妹妹。 那意思十分明显,我以后的院子归你俩改造了哈。 柳安安用手摸了摸下巴,看着大表姐小声说道:“看到没?给咱俩布置任务了。” “看来你我都跑不掉了,没办法,干吧。”柳欢颜也眨了眨眼。 兄妹几个将宅子前后都转了一个遍,宅子不算大,可十分精致,后院还有一个小小的花园。 几个人便在竹桌边坐了下来。 洪婶子带着小丫鬟给几位主子送来了香茶,还有几样小零嘴。 “薛逸风和薛爷爷,算着日子也差不多该回来了。”柳安安说了一句。 柳欢颜想了想说道:“上月中收到喜子的飞鸽传书,他们回来因为有薛爷爷一起,所以马车的速度会慢一些,估摸也就这两天就到京城了。” 被众人念叨的薛逸风,此时已经到了柳安安城外的桃花庄子附近了。 这一路之上,薛爷爷一直催着赶路,老爷子一点都不累。 天天是乐呵呵的。 元宝与老太爷十分投脾气,薛家爷爷对元宝极好。 这孩子没爹没娘,实心眼,一心照顾薛逸风,还天天四处打零工赚取一些银两,也都贴补到薛逸风身上了。 所以老爷子也拿元宝当孙子了。 这一路之上,元宝偷偷哭了好几次,他也有家了,真好。 喜子对薛逸风说道:“姑爷,我们今天到咱家表姑娘的桃花庄好好歇一晚,明天巳时前就能进城了。” 薛逸风点点头。 这会再继续走的话,城门关闭之前他们也赶不到,他本想着前面就小南村了,可以到小南村借宿一晚。 不过喜子一提醒,他才想起来,前面拐个弯就是安安妹妹的桃花庄了。 喜子跟着荣国公去过几次桃花庄,所以喜子先行一步到庄子上打个招呼。 桃花庄的管家认识喜子。 一听是薛逸风带着薛老太爷来了,那是自家姑娘的表姐夫,忙着出了庄子。 刚到庄子口,就看到薛逸风了。 管家将薛逸风一行人接进了庄子,马上安置饭菜和住处。 喜子本来要马上派人先回城,定能赶到城门关闭之前进城通知家里,但被薛逸风拦住了。 他不想让柳欢颜太辛苦,这姑娘要是知道了,明天一早肯定出城来接自己和爷爷。 好友兼大舅哥世子欢平也得来。 他不想让家里人这么折腾,爷爷也是这个意思,反正明天就进城了。 爷爷说进城之后,安置好了,他便要登门拜访荣国公,还要去拜访大媒人梁国公。 这次薛家爷爷可把压箱底的好东西都带来了。 第361章 :小美满 一大早,天刚放亮,薛逸风就起来了。 没想到,爷爷比他起得还早,薛老太爷都打完一趟拳了。 元宝这一路之上,一直照顾老太爷。 可薛老太爷根本不让元宝照顾,一来老爷子身体好,二来他也不习惯,自己啥都能干,为什么让人伺候? 薛逸风了解爷爷的脾气,就让元宝陪着爷爷聊天。 对于有人陪着聊天,薛老太爷不反对,一老一小聊得十分对脾气。 吃过早饭后,一行人从桃花庄子出来了。 桃花庄子离京城不远,半个多时辰他们就看到城门了,喜子亮出荣国公府的腰牌,他们十分顺利地进了城。 马车直接到了梨花巷。 “呀,公子,您看,薛宅!”骑在马上的元宝伸手指着不远处的一住宅子。 薛逸风远远一看薛宅这两个字,就乐了,不仅他乐了,喜子他们几个也乐了。 这是他们国公爷的字! 薛逸风就知道,这一准是自己家小姑娘的主意,他十分感动。 有护卫先跑到宅子门口,一拍门,很快院门打开了。 出来的正在洪婶子。 她一见敲门的护卫,“呀,明子你们回来了?” 叫明子的护卫咧嘴一乐,“洪婶,我们回来了,姑爷和老太爷都到了。” “主子和老太爷回家了!”洪婶子朝着院子里喊了一嗓子。 这些下人是薛逸风的人,所以不能像喜子他们一样叫薛逸风为姑爷,所以洪婶子才喊了主子。 呼啦一下子,宅子里的下人全出来了。 这会儿薛逸风也到了门口。 他也认得洪婶子,这是岳母身边的老人了,是岳母从娘家带过来的。 “洪婶,我们回来了。” “呀,姑爷,可算到家了,这是老太爷吧,这一路您可是辛苦了。”洪婶子忙着招呼着。 薛逸风也给爷爷介绍,这是岳母身边的老人。 薛老太爷笑呵呵地说道:“他洪婶子,让您费心了。” “哎呦,老太爷您可言重了,这是老奴的分内之事,这几个婆子,还有小厮,是姑娘亲自挑的人,以后就在府上做事,来,大家都来见过主子和老太爷。” 下人们异口同声地说道:“奴婢/小的见过主子,见过老太爷。” 薛逸风微微点点头,众人便进到了院子。 “哇,这院子可真好看!”元宝一进门便欣喜地喊了出来。 洪婶子自豪地说道:“这院子可是咱们郡主和姑娘一起设计的,姑娘亲自监工,布置,怕老太爷来京城闷得慌,还特意辟了一小块菜地,让老太爷没事的时候松松筋骨。” “郡主?” 薛逸风吃了一惊,心中暗想,这应该是安安妹妹吧? “嗨,看老奴这记性,姑爷您还不知道,咱家表姑娘现在可是安乐郡主啦!” 薛逸风听了也是十分高兴。 洪婶子领着众人一直从前院转到了小后花园,薛逸风对这个宅子十分满意。 薛老太爷更是喜欢,尤其是那块小菜园,那红薯叶,居然有七八天就可以采摘了,黄瓜,豆角也已经冒了绿芽。 老太爷对这位没见过面的孙媳妇,那好感是一路嘎嘎狂飙。 喜子要回荣国公府复命,薛老太爷的意思,明天上午到荣国公府拜访。 “爷爷,您累不累?” 薛逸风担心爷爷一路太辛苦,不行的话,就再歇一天。 薛老太一摆手,“我一点都不累,昨天晚上在桃花庄早就歇过来了,再说,我一个村里的老头子,可不能仗着年纪大就摆谱,我们是男方,理应先到姑娘家拜访,爷爷没有亲自带你去求娶欢颜丫头,就已经失礼了,今天抓紧准备东西。” 洪婶子听完老太爷的话暗自点头。 她开始还真有些担心,要是薛家老太爷摆谱,自家姑娘嫁过来,上面虽然没有公婆,有一个古板顽固的爷爷,那滋味也不好受。 没想到,老爷子真是通情达理。 薛逸风也明白爷爷的用意。 毕竟欢颜是下嫁自己。 这宅子自己买下来后,欢颜二话没说,就拿过钥匙着手改造,布置,花了这么多心血,自己注定要亏欠她一辈子了。 于是便说道:“我听爷爷的安排。” “哎,这就对了。” 喜子听了姑爷的话,带着护卫离开了薛宅,回荣国公府复命。 薛老太爷将自己从家里带来的大箱子打开了,这里可装着他的传家宝,一份要给到欢颜的,还有一份是给到梁国公的。 薛逸风也不知道爷爷在屋里倒腾什么,爷爷也不让他看。 洪婶子这会儿拿着下人的卖身契来找薛逸风。 柳欢颜那天便把这些下人的卖身契交给了她,这会儿姑爷回来了,这卖身契自然要交到姑爷手上了。 薛逸风仔细看了看这些下人的卖身契,说道:“我先收着,等我们成亲后,再交给欢颜,这些日子辛苦洪婶了。” 洪婶子乐呵呵地去忙活了。 从小杨镇带来的东西都归置好了,薛逸风便带着元宝,还有一个叫铁子的小厮,上街去购买礼物。 洪婶子明天也要回荣国公府。 目前家里的管家叫明原,是一位三十出头的汉子,十分精干,薛逸风对他很满意。 洪婶子回府后,这家里就由明原来管。 快到晌午饭点的时候,薛逸风带着人回来了,按爷爷的要求买来了礼物。 薛逸风不在家的这会工夫,薛老太爷也和这些下人都熟悉了,家里的饭菜在管家明原的安排下,冒着热气端上了桌。 喜子他们回到了荣国公府,和徐氏夫人,还有小姐柳欢颜说了小杨镇的情况,也告诉了家里,薛老太爷明天上午便会来府里。 还把薛老太爷说的话,也讲了一遍。 徐氏夫人这心里也踏实了,薛家老爷子是个明事理之人。 转过天,荣国公在家中等来了薛家祖孙二人。 荣国公一句伯父,叫得薛老太爷差点掉了眼泪,老爷子就差拎着薛逸风耳朵告诉他,若将来欺负欢颜,小心你的狗腿。 连徐氏夫人都被老爷子逗乐了。 老爷子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红布包,一层一层打开,里面是一对耳坠子。 他手上托着小红布包,说道:“欢颜丫头,这对耳坠子,到逸风这里已经是五代人了,逸风他娘临终前,把这对耳坠子给到我手上,说是给逸风将来媳妇的,今天就交给你了。” “逸风从小吃了不少苦,爷爷希望你们相互扶持,白老偕老,我把逸风就交给你了。” 老爷说完,十分郑重地将耳坠子给到柳欢颜手里。 这可是薛家的传家宝。 柳欢颜感觉手上的东西沉甸甸的。 这是眼前这位老人的全部信任,这就相当于把薛家教给她了。 荣国公在一边也郑重地说道:“伯父您放心,逸风和欢颜两个都是好孩子,定能将薛家这一支的门户顶起来。” 随后,两家人又商量了两个孩子成亲的日子,婚期就定在来年的三月份。 至于老爷子给梁国公准备的礼物,更是让梁国公看到之后,恨不得在地上打滚了。 这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的帝师,元老先生的一本著作,而且还是孤本。 薛老太爷也是早年前偶尔得到的,老太爷其实并不知道元老先生是谁,不过青山客他可知道。 毕竟老太爷他自己也是个老秀才。 天下读书人敬佩仰望之人便是青山客,所以老太爷多年来一直珍藏着这本书。 送给梁国公,真是太适合不过了。 世子柳欢平明年会试也是在三月份,等欢颜出嫁后,就该轮到他和雨蝶了。 荣国公的一对儿女,也迎来了自己人生中的一次小美满。 第362章 :武安侯府与李家开撕了 大表姐定下了婚期,这消息传到了定国侯府,柳安安可高兴坏了。 她兴奋地在榻上滚来滚去。 想着这两天薛家爷爷还要去拜访梁国公这位大媒人,柳安安也没有急着去探望老爷子。 不过薛逸风让铁子到侯府递了信,三日后领着爷爷来侯府。 雨蝶这几日陪着长公主去了城外的温泉山庄,这山庄是长公主的私产。 雨木也离京了。 仁宗帝给雨木安排了百名禁军跟随,以保证雨木的安全。 侯府少了雨蝶这个小蝴蝶,明显安静了许多。 青衣在一边陪着自家姑娘说着话。 这时,给金嬷嬷送东西的绿衣回来了,一进门这脸上的笑容挡都挡不住。 “可有什么高兴的事?看把你乐的。”青衣见绿衣这么高兴,不由打趣地说道。 绿衣嘿嘿一笑,故作神秘地说道:“姑娘,青衣姐,出大事啦!” 柳安安蹭地一下子从榻上翻身而坐,青衣也目光灼灼地看了过来。 “啥大事?” 主仆二人是异口同声地问道。 “李凌雪出事了,她把魏世英给咔了!”绿衣说完,一只手还在胯下的位置做了一个手刀的姿势。 柳安安瞪大了双眼,看着青衣,两人不由同时吸了一口凉气,李凌雪够狠! 李凌雪嫁入武安侯府,就算这门婚姻两家都有算计在里面,可李凌雪也要扮演好一个合格妻子的形象。 可男女之事极其变态的魏世英将她的想法完全打乱了,应该说完全打碎了。 李凌雪完全没有想到,魏世英如此变态。 不仅变着花样地折腾她,居然还让小凤兰亲身传授所谓的房中秘诀。 当然,骄傲的李三小姐怎么可能学呢! 是个正经人家的女儿都不会舔着脸去和小妾学这些,这魏世英得不到满足就更加折腾李三小姐。 所以嫁进武安侯府后,李三小姐真是生不如死。 而且这种事,她怎么和别人说? 更不能去找武安侯。 所以她只能忍着。 上一次,小凤兰仗着得宠,就登门来挑衅,结果让李凌雪划伤了脸。 伤了脸的小凤兰暂时失宠了。 魏世英回到家里,天天就来折腾李凌雪。 前两日,魏世英喝多了,折腾李凌雪到后半夜,还不消停,居然逼着李凌雪在大腿内侧刺花。 李凌雪骂了他,魏世英用鞭子往死里抽打她,李凌雪急了眼用簪子扎了他,还伤了小魏世英。 他们院子闹得太厉害,这才惊动了武安侯。 武安侯大半夜也没法进儿子的屋,就让魏世英的二婶进屋看看,结果看到一身血的魏世英。 当天晚上,武安侯要用家法处罚李凌雪。 李凌雪胆子太大了,就算小夫妻吵架斗嘴,你也不能划伤了丈夫的命根子,那是让魏世英断子绝孙啊! 李凌雪也不怕丢人不丢人了,撩起袖子让武安侯看她胳膊上的伤。 又一把薅过魏世英的二婶到屏风后面,把衣服都脱了,让魏家二婶看。 这样,魏家人才知道,魏世英这些日子是怎么对待李凌雪的。 武安侯万万没想到,自己宠爱的孙子居然如此行事,这都不是荒唐了,简直不是人干的事。 武安侯请来太医给魏世英诊治。 太医说魏世英算是废了,以后再也不能人道了。 天亮之后,魏世英彻底清醒过来,他疯了一样要弄死李凌雪。 一府人都没拦住他。 结果李凌雪被魏世英一剑都穿透了,还好剑偏了一寸,不然李凌雪就死翘翘了。 武安侯只好请来贤王,李仁义和李仲春都来了。 就算贤王在现场死死压着,两家也动起了手。 李家要和离,带李凌雪走。 武安侯不干,我孙子都废了,李凌雪必须老死在武安侯府。 不知道李家是谁通知了李凌雪的娘,后来毛氏也赶来了。 不仅她来了,毛氏带着弟媳妇,还有毛家旁支的几个擅长打架的大闺女,小媳妇都来了。 为母则刚。 毛氏看到自己好好的一个闺女,才多少日子就被魏世英折磨得不是人样了,还差点丢了命,毛氏是怒从心头起。 疯婆子一样把魏世英又给打了,还狠狠踹了魏世英跨下几脚。 倒霉的魏世英是雪上加霜,生生疼死过去了不说,那蛋蛋都碎了。 连魏世英的二婶都没跑了,被毛家的女人们把裙子都给撕烂了。 贤王爷把桌子拍得啪啪响,都没拦住这些女人,最后毛氏一手拎着菜刀开道,把李凌雪带走了。 由于贤王爷出面了,两家并没有闹到衙门,一直私下协商解决。 李仲春身边的长随是潜伏在李府的容十三。 容珏出京后,给十三递了消息,自己不在京的时候,有任何事情就告诉姑爷连生。 李仲春极信任自己的长随。 所以长随跟着他来了武安侯府,才看了这么一出好戏。 “话说,李凌雪还坚强地活着?” 柳安安直摇头。 都这样了,李三还不死,这还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绿衣撇了撇嘴说,“姑爷派人探了毛宅,李凌雪现在也就比死人多一口气了,那一剑都穿透了,侥幸活下来,也是个废人了。” “姑娘,她应该改名叫李坚强。”青衣插了一句话。 “武安侯与李家的撕逼大战也没有什么结果吧?”柳安安问道。 绿衣摇了摇头,“姑爷说,要不是贤王在现场,两家男人都得打出脑浆子来,李仲春再不是东西,李三可是他亲闺女,李仲春兄弟几个把武安侯按在地上摩擦来着。” “啊?哈哈哈哈哼哼!”柳安安直接笑出了猪叫。 “武安侯好歹是个武将,怎么让李仲春兄弟给揍了呢?这不正常啊?”青衣看姑娘快乐抽了,只好替姑娘继续提问。 绿衣努力憋住了笑,说道:“那天武安侯拉肚子,一天跑八趟茅厕,走路都打摆子了,再加上气火攻心,就被李家哥几个给揍了。” 绿衣说完了,实在忍不住了,蹲到地上嘎嘎笑了起来。 同一个时空嘎嘎笑的还有宫里那位帝王。 此时的仁宗帝在御书房,羊毛毯子上一坐,手边还放着一盘瓜子,磕着瓜子,听着绣衣司大统领绘声绘色讲着武安侯府的事,乐得直拍大腿。 太子殿下在一边苦逼地批阅着奏折,一边支棱着耳朵听着八卦。 他得好好听着,回去好说给太子妃听,让他媳妇也乐呵乐呵。 “嗷,那谢云平得要活活气死了,好好一盘棋,生生让魏世英给毁了,生啊,你说那谢云平真够坚强的,东山坳一把大火也没烧死他,他居然缓过来啦?” 仁宗帝很是纳闷,谢云平的心真够大的。 连生在帝王跟前也席地而坐,说道:“圣上,暗线说,贤王眼窝深陷,两腮都快没肉了,他是强打精神来的,武安侯废了一个孙子,这保媒之人可是贤王爷,再说李仁义也有些怨他,不然李仲春兄弟三个把武安侯给揍了,李仁义可没拦着。” “嘿嘿嘿嘿,痛快,钝刀子剌肉才疼啊,疼死他!” 仁宗帝抓了一把瓜子咔吧咔吧磕了起来。 武安侯与李仁义最终也没有商量出一个结果来,不过和离肯定是不成立的,贤王不会让他们和离。 再说了,仁宗帝赐婚,这和离也得要圣上点头。 伟大的帝王表示:他,不,同,意! 魏世英都成废人了,怎么也得给武安侯一个交待。 仁宗帝要关心一下臣子,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所以李凌雪生死都是魏家的人。 第363章 :你是夏荷 “圣上,臣还有一事要请示圣上。” 连生与仁宗帝说完了武安侯府的事,他还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要做。 “说来听听。” 高大帅气的帝王一只胳膊支着身子倚靠在毯子上,一边的阿大,阿二低着头忙着剥瓜子。 不然,不够他们主子吃的。 “臣要去仁寿宫带一个人,到城外去一趟,臣想请太子殿下一起去见证一下。” 另一边拼命批着奏折的太子,耳朵一下子又支棱了起来。 绣衣司抓人,这事他必须得去看热闹。 不对? 为什么是仁寿宫里的人? “什么回事?” 仁宗帝嗖地就坐了起来,仁寿宫除了那老太婆,就是她身边的素芝嬷嬷,其他的人都是自己的人。 “圣上,雨木说的那个多年前潜到京城权贵人家的女子,就是仁寿宫中的素芝嬷嬷,她原来的名字叫夏荷。” 御书房中的几个人都吸了一口冷气。 南国的钉子一直在皇宫! “娘的,这日子老子他娘的不过了!” 仁宗帝嗷的一嗓子就起来了,连朕都不说了,他要做一件大逆不道的大事! 他要把先帝,那个渣爹拉出来,挂在皇城门口晒上三天三夜! 仁宗帝抬腿就往出走。 阿大,阿二一个饿虎扑食,一人抱着主子一条大腿。 这事咱不能干啊! 如果干了,那一伙子宗亲就得吐沫星子淹皇城啊! 太子殿下也是满腔的怒火,皇爷爷,你就是一个糊涂蛋! 众人好不容易将仁宗帝的怒火消了一些。 帝王背着双手,在御书房大步地转圈,嘴里不住地骂着先帝。 “你们都别傻站着,都给我骂,骂死那个挨雷劈的老东西!” 连生几个哪敢骂啊? 圣上,您骂可以,我们一骂就得诛九族! 仁宗帝知道他们不敢骂,也不能骂,转头怒气冲冲地看着太子,“我是你亲爹,你给我骂,不能抗旨?小心我削你!” 太子咽了咽口水,自己那个所谓的皇爷爷,当初差点没弄死他们一家子,说不恨是假的。 所以太子殿下站直了身子,和他亲爹一起在御书房破口大骂。 他小从到大,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如此放肆,如此大逆不道,可他不后悔。 那个皇爷爷这是要毁了大齐的根基啊! 等仁宗帝骂够了,对着空气说道:“隐零,给老子出来。” 嗖地一下子,御隐卫首领隐零不何从哪儿冒了出来,“主子!” “你和太子一起配合连生,把那个南国的钉子给朕拔出来,给朕审,这些年都做了什么事,下一步计划是什么,必须给朕问清楚。” “是,属下遵命。” 连生便带着隐零和太子殿下离开了御书房。 仁宗帝有些失落地坐到毯子上,“阿大,阿二,你们说,朕是不是挺失败的?” “主子,您可别这么说。”阿大和阿二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 阿大抹了一把辛酸泪,有些哽噎地说道:“主子,您九死一生才登上大位,这些年矜矜业业,从来不敢懈怠半分,您刚登基的时候,国库干净得连耗子都不愿意多看一眼,可您看现在,户部尚书天天乐得跟新姑爷一样,您不容易啊!” “是啊,主子。” 阿二轻轻给主子抚着后背,顺着气。 “李家树大根深,几代人经营了上百年,您才花了多长时间,就把他们一直引以为傲的堡垒扒得七零八落了,试问有哪个帝王如您一样有如此魄力?” “再说了,您宁可抠着自己,舍不得花银子,也从未抠过朝中大臣,大臣们干得出色,您可舍得给赏赐了,反正,谁要是说您不好,奴婢就弄死他!” 仁宗帝拍了拍阿大,阿二,他们四个人从小跟着自己的,都是父母双亡的孤儿。 阿二和阿四好歹是亲兄弟,还算相互有个亲人,可阿大和阿三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 唉,都是可怜人。 再说连生他们到了仁寿宫门口,昔日的仁寿宫有多辉煌,今日就有多萧条。 宫门紧闭,门口站着大内侍卫。 侍卫一见是绣衣司大统领来了,还跟着御隐卫,还有一个戴着面具,一袭黑衣的人。 他们不认得隐零,没人知道隐零长什么样,只有圣上知道。 可大卫侍卫认得御隐卫的衣服,就如同认得绣衣司的衣服一样。 另外一个黑衣人自然是太子殿下。 “秦欢见过大统领。”侍卫与连生说道。 连生点头,“有劳秦兄弟,我要带仁寿宫里的素芝嬷嬷出城一趟。” 这个侍卫也是官宦子弟,所以连生对他还是比较客气的。 秦欢点头,马上推开紧闭的宫门,跑了进去。 不大一会儿功夫,仁寿宫的大公公就跑出来了。 “咱家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大统领来了,您这是要带素芝嬷嬷出宫?”大公公笑呵呵地打着招呼。 “是的,邢公公,还请行个方便。” 绣衣司要带个人走,何况一边还跟着圣上的御隐卫,邢公公自然是十分配合。 所以很快,连生就带着这位老嬷嬷离开了仁寿宫。 不仅连生,就连隐零和太子殿下都不得不说一句,这个老嬷嬷还真是镇静得很。 一句话没有问,只是与邢公公说,让他关照一下太后。 便坦然地跟着他们出来了。 素芝嬷嬷坐在马车上,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马车四周有绣衣司的人,还有一个隐零在,所以众人也不怕这老嬷嬷半路跑了。 为了不让她半路寻死,这马车里被连生动了手脚。 所以素芝嬷嬷一进去,没多久就浑身无力,她连咬舌的力气都没有。 老嬷嬷苦笑了两声,眼里也是一副赴死的神情。 很快,一行人出了城,往西北方向走去。 大概走了半个多时辰,前面是一个小村子,在把村口一处宅子附近,马车停了下来。 两个绣衣使将素芝嬷嬷从马车上架了下来。 之后不知给她闻了什么,不大一会儿,素芝嬷嬷感觉自己恢复了一点点体力,至少不再用人架着了。 “大统领,这是何意?” 素芝嬷嬷从宫里出来,她已经料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所以一路之上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从马车上下来,却看到已经到了村子里,便出口问道。 “素芝嬷嬷,不急,让你见见几个人。” 说完,便抬腿向那处宅子走去。 走到宅子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孩子的打闹声。 宅子的院墙并不高,何况一半还是花墙,所以外边的人能看得十分清楚。 此时院子里有两个女子,还有三个孩子。 那两个女子看到墙外来个好几个人,有些害怕,忙着把孩子叫到身边。 其中有一个女子赶忙进了堂屋。 很快,屋里出来一个十分富态的男人,年纪也有五旬开外了。 当素芝嬷嬷见到这男人的时候,眼中满是的惊诧,不过很快她便恢复了正常。 那个男人一见连生,赶忙小跑着出了院子,“大爷,您来了。” 尚未等连生说话,男人一眼就看到了素芝嬷嬷。 他不由后退了两步,失声叫道:“夏荷,你是夏荷!” 第364章 :罄竹难书 素芝嬷嬷的脸色微变,冷冷地说道:“这位老爷,你认错人了!” “认错人了?不,不会!你就是夏荷!我是秋叶,我是秋叶啊!” 男人满脸的喜悦。 转头对连生说道:“大人,她叫夏荷,我们当初一起从南国来的大齐,她成功地潜入了京城的李姓人家,后来因为能力出众,就被送到宫里,贴身伺候他家在宫里的女儿。” “你胡说,我根本就不认识你!”素芝嬷嬷凶狠地说道。 “呵呵,夏荷,你装什么装,不认得我?我们在一个床上睡了两年,你居然说不认得我?你进了权贵人家,我让你把我也弄进去,你非说我们不能在一个府上,甚至你逼我离开京城,不然就汇报给大祭司。” “如你所愿,我离开了,也进了一户有钱人家,跟着老爷东奔西走,慢慢攒了不少银子,我去京城找你,可你避而不见不说,还骂我是叛徒,谁骂我都可以,唯独你夏荷不能骂我!” “我们当年一起在大祭司手下的时候,我一直护着你,还帮你那赌徒爹还清了所有的银子,你我是拜了天地的夫妻,没想到你到京城之后,就把我甩了。” “你活该被甩!谁让你背叛了大祭司!” 素芝嬷嬷这会儿也不装了,指着男人的鼻子骂了起来。 男人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他看着素芝嬷嬷,不,应该说是夏荷。 嘲讽地说道:“从你逼我离开京城,从大祭司派人暗杀于我的时候,我就不想给那个什么狗屁祭司卖命了。” “我虽然不是个好人,可你夏荷又是个什么好东西!多年前设计容珏,害得容谢两家反目,要不是你给南国三皇子支招,大齐长公主又怎么会嫁到南国?连大齐的三皇子小时候都差点死在你手上,你做过的坏事简直罄竹难书!” “秋叶你该死!”说完,夏荷就想扑上来。 无奈她还是没什么力气,直接扑在了地上。 太子殿下一听,什么? 我姑母当年远嫁南国,是这个女人的手笔? 容珏当年妻女被截也与这个女人有关? 连我三弟小时候掉荷花池里,差点被淹死,也都是她干的! 真是该死啊! 不仅太子怒了,当连生听到秋叶说,当年岳母和安安之事与眼前的这个夏荷有关,周身的戾气也不由得冒了出来。 太子谢恒感觉连生有些不对劲,定是因为容侯的事,毕竟容侯是他岳父。 当年柳安安母女真是受了不少的罪。 他用手拍了拍连生的肩膀,连生这才收敛了周身的戾气。 “把人带走,别让她死了!”太子厉声说道。 连生一挥手,两个绣衣使上来架起夏荷,往她嘴里又塞了药,便塞进了马车。 这时秋叶也知道了,这个黑衣人是当今的太子殿下。 赶忙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求太子殿下放他一条生路。 太子摆了摆手,让人将秋叶带了下去。 他转过身对连生说道:“务必撬开她的嘴,把所有的真相挖出来!” 连生说道:“臣遵命。” 他必须把这个老太婆的嘴撬开。 这里面牵扯到岳父当年的事,岳母和安安受了那么多罪,终于找到背后的黑手了。 连生带着秋叶和夏荷直接回了绣衣司,隐零和太子也一起跟去了,这个夏荷牵扯的事情太大了。 在绣衣司,并没有给秋叶动刑,这家伙十分配合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 因为他与夏荷后来闹得不愉快,夏荷怕他背后捣乱,所以许多事都不让他参与。 不参与并不代表秋叶不知道这些事。 毕竟那个时候,他与南国大祭司还没有闹翻,夏荷手下的人与他关系又不错,所以他才知道夏荷干的事。 太子拿着秋叶的口供回了宫,派人请来了姑母长公主。 虽然长公主回了大齐,现在生活得极好,可毕竟当年是被人算计才远嫁南国。 所以这事件也得让姑母知道。 平阳长公主不知道皇兄有什么事,便跟着传旨的太监进了宫。 到了凤栖宫一看,皇兄一家子都在,连在虎贲营的小六都回来了。 “皇兄,皇嫂。” 平阳长公主与兄嫂打了招呼,几个侄儿也见过自己的姑母。 “平阳,你坐下,有事件得让你知道。” 仁宗帝看着自己唯一的妹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都怪自己当年太弱小,没有能力保护妹妹,才让平阳吃了不少苦。 皇后将平阳拉到自己的身边坐下,眼里也满是心疼。 “皇兄,什么事?” 平阳心里有些打鼓,兄嫂这是怎么了?还有几个大侄子也是一脸的悲伤。 难道? 自己不会得了什么大病吧? 前两日确实太医给自己诊的平安脉,可太医说没事啊? 难道是太医怕自己难过,故意隐瞒了? 长公主这几息的工夫,脑子都跑到爪哇国去了。 “姑母,您当年远嫁南国是被人算计的。”太子谢恒开口道。 平阳愣住了,脸上的神情一时间的错愕,她不确定的问道:“怎,怎么会?” 自己休了南国三皇子,是因为那个男人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 可最初的几年,他对自己也很好,再说自己嫁到南国也不是政治联姻。 看着姑母皱着眉头,一脸不解的样子,太子解释道:“李妖婆身边的素芝原名夏荷,她的真实身份是南国大祭司手下的细作,多年前潜入大齐,凭手段进了李府,后来李仁义见她聪明有脑子,便将她送进了宫里。” “离间大齐君臣之间的关系,搅乱京城的水,是她潜伏下来的主要任务,她给南国皇室传了密信,南国皇帝才让并不知情的三皇子到了大齐,又在她的精心设计之下,三皇子才偶遇姑母,一见倾心,这才有了姑母远嫁南国一事。” 平阳长公主听到这里,真是气得咬牙切齿,南国大祭司与南国皇帝处心积虑,真是把她害苦了。 “那个老女人真该千刀万剐!” “姑母放心,等她把做过的坏事都交代清楚了,自会不会放过她的。” “还有一事,是关于三弟的。”太子殿下又接着说了起来。 “三弟小时候有一次掉进了王府花园的荷花池,也是这个夏荷设计的。” “什么?居然是她!那时候我一直以为是惠妃,为这事还和你们父皇整整一个月没有说话。” 皇后至今想起这事,心里还老大的不痛快。 那时候,他们还在王府,仁宗帝谢云朗还是信王的时候。 她当时就确认小三儿落水与纪小惠有关,纪小惠就是后来的惠妃,当时她是信王爷的一个侧妃。 她命人打了纪小惠二十板子。 谢云朗知道后说她无凭无据处罚人,会让对方抓到把柄。 当时她便和谢云朗吵了起来,还被谢云朗罚了面壁思过一个月。 仁宗帝听到自己媳妇翻旧账,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说道:“纪小惠的祖父哭到先帝那里,先帝本要罚你,让你去行宫,我这才抢先在府中让你闭门思过,不然你就得去行宫了。” “怪我喽?” 皇后脸色不善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不,不怪你,是我的错,我应该和你解释清楚。” 平阳长公主和几个孩子也不敢笑,憋得十分很辛苦。 “大哥,三哥落水到底和惠妃有没有关系啊?”小六子兴致勃勃地追问着。 “她一点都不冤,要不是她起了坏心思,夏荷怎么能得逞呢!”太子轻哼了一声。 皇后一拍桌子,冷声说道:“我就说是她,当年那二十板子还是打少了!” 仁宗帝赶紧握住媳妇的手,仔细检查着,生怕他媳妇把手拍疼了。 皇后要把手抽回来,当着这小姑子和孩子们呢,可抽了两下也没抽出来,只能由着他了。 仁宗帝轻声说道:“自从老三落水后,纪小惠在我这里与府中那些下人就没什么区别了,要不是她父亲和哥哥双双为大齐战死,她连个妃位都不会有。” 皇后叹了口气。 后院的那些女人,她虽然不喜,可也没有磋磨她们。 可孩子是她的底线,动她的孩子,就等于要她的命。 因为纪小惠把尾巴扫得太干净了,不然定不会是二十板子那么简单。 不过以后,纪小惠,惠妃,你在宫中就好好接招吧。 第365章 :朕欠你们母女一句道歉 绣衣司。 老女人夏荷像一条脱了水的鱼一样,大口地喘着气。 她知道这个劫,自己横竖是躲不过了。 秋叶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坊间都说,绣衣司是全须全尾进去,一堆白骨出来,他娘的一点都不假。 不知绣衣使用了什么法子,她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如断了一样,可她依旧十分清醒。 一袭玄色衣袍的绣衣司大统领,脸上的面具犹如地狱之火一般鲜红。 “夏荷,你唯一的胞弟尚在世间,你若是配合,本座便会留他性命,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配合。” 夏荷猛然瞪大双眼,声音沙哑,“求你放了他,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南国一个普通的百姓。” “放了他?呵呵呵,总得有交换的条件吧?” 夏荷闭了闭眼。 弟弟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她答应过爹娘,护他一生平安。 可如今? “我知道你想知道当年容柳两家的事,好,我都告诉你。” 夏荷最终还是认命了。 “当年,柳诚带着齐氏女回京,呵呵,男人啊都是喜新厌旧的东西,柳家后院也开始不太平了。当初大齐氏被婆家休弃之后,有个女儿尚在婆家,我便派人找到了她,齐氏冒认柳诚的救命恩人,不过是贪图富贵罢了,她的女儿能是个什么好货色!” “果不其然,小齐氏不负众望,按照我划的道一步一步走,柳月大婚后,她曾上门意图勾搭容珏,可没有得逞,而且容珏还差点杀了她,所以后来她不敢去了。” “我就告诉她,只要除掉柳月,她便可以如愿如偿。” “所以,小齐氏便在本座岳母和安安探亲路上动的手?不过,凭她身边只有一个齐猛她能成事?”连生在一边问道。 “单凭一个齐猛肯定打不过容珏安排的护卫,只是劫匪当中还混入了南国大祭司手下的杀手七绝兄弟,才让那次截杀成功了。” “小齐氏给我岳父下药,也是你出的主意?” 夏荷看了一眼连生,咧嘴笑了,“那是自然,药也是我给她的。” “老国公柳诚是否知道这一切?” “他?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亦真亦假,谁又能分得清呢,呵呵呵!” “你说什么?” 连生蹭地站了起来,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出现在脑子里。 夏荷挣扎着坐了起来,慢慢蹭到墙边,靠坐在那里,用力喘了几口气。 “呵呵呵,我送给荣国公府的这份大礼怎么样?” “真的老国公人在何处?” 连生上前一把掐住夏荷的脖子,瞬间夏荷的脸就被憋得青紫。 “主子!”四电在一边,失声叫道。 连生猛然松开手,“说!” “柳月亲娘安念秋去世后,他就被秘密带走了,假柳诚便来了,知夫过莫妻,安念秋一死,没人能够威胁到假柳诚了。” “而且大祭司利用秘术抹去了真柳诚的记忆,给了假柳诚,不然假柳诚如何能在官场上进退自如呢?” 连生眯了眯眼,“你是说,大祭司曾到过大齐?而且老国公现在记忆全无?” 夏荷点了点头,“是,大祭司来过,安念秋去世后,柳诚回过一次老家,就在那个时候我们下的手,至于他的记忆也许会有一点,可这都不要重了,他被喂了药,如同傻子一样,不过人确实还活着。” “那个假柳诚也是个废物,时间久了,他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了,开始留恋荣国公府的富贵生活,也不愿意再给南国传递消息了,要不是留着他挑拨柳容两家的关系,早就弄死他了。” “也就是说,后来之所以大小齐氏上蹿下跳这么多年,柳诚也不管,任由她们作妖,是只为他根本就不是真的柳诚?” 夏荷点头算是认可了连生的说法。 “柳如江是谁的孩子?” 连生突然又想到了柳如江。 这个倒霉蛋,至今还在偏远的一个县衙当差呢,邢部根本就没想让他回京。 “当然是那个假柳诚的,不然他怎么不想回南国,一心一意想老死在大齐了呢!不过,那个真柳诚也不算无辜,引狼入室,识人不清。” 这盘棋下得可真够可以的啊! 连生都不得不佩服南国的那个大祭司了。 按照夏荷的说法,当年大祭司篡改了假柳诚的记忆,导致假柳诚脑子越来越混乱,以致后来,他完全没有了自己之前的一切。 他居然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柳诚。 不然他也不会见到岳母和安安的时候,悔恨不已,真情流露。 这个局实在太可怕了! “你们算计完老国公,之后又开始算计容侯,目的就是挑起两家的争端,最好让两家反目成仇?” 夏荷没有否认,当时确实这是个想法。 她说道:“容家兄弟是武将,手下有不少的兵马,容老大人在朝中任要职,柳月与容珏是自小订的亲,如果他们反目,大齐的朝廷定会受影响,所以我们又把目标对准了容珏,这才寻到小齐氏,将她送到了京城,几年之后用她来算计容珏。” 连生听完,不由抿了抿唇,这一切就能解释得通了。 为什么柳诚与岳母和大舅舅渐行渐远。 为什么岳母和安安被掳走之后,居然没有一点踪迹可寻。 为什么小齐氏算计容珏之后,当时的柳诚逼容珏对小齐氏负责。 “你们的大祭司有这等本事,那他岂不是想改谁的记忆就改谁的记忆了?” 连生在想,这个大祭司如此恐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他死。 夏荷干笑了几声,“这种秘术一旦实施,对实施者伤害极大,大祭司苦练五十年,才摸出一点头绪,也该着柳诚倒霉,他是接受秘术的第一人,大祭司本想着成功了,将来有机会对你们的圣上下手,可没想到成功后他便双眼失明,双耳失聪,口不能言,对了,他记忆全无,现在南国就只能养着他。” 连生这才放下心来。 这就是练邪术的反噬,老天爷都不会放过他。 隔壁,一墙之隔,柳安安紧紧靠在墙边,握紧双手,紧咬牙关,小脸苍白一片。 荣国公跟在一边,嘴里也满是血腥味。 他将小外甥女揽在了怀里,大手一下一下轻拍着她的后背,眼中满是怒火。 自从父亲带回大齐氏后,纳了她为侧室,母亲与他便有了隔阂。 引狼入室? 呵呵,夏荷说得对,引狼入室啊! “吱呀”一声,门开了,仁宗帝和太子殿下走了进来。 柳安安抹了一把眼泪,与大舅舅给圣上、太子殿下见了礼。 “不必多礼,安乐呀!” 仁宗帝看着眼睛红肿的柳安安,这心里也不好受。 “朕欠你和你娘一句道歉,老二他是清白的,他背了十余年的黑锅,该还他一个公道了。” 柳安安这会脑子有些乱。 她看了一眼大舅舅,荣国公也没有明白圣上什么意思。 仁宗帝继续说道:“当年大齐朝廷混乱,李家把持朝政,先皇恨不得把朕弄死,老二与靖远侯一直是朕的人,靖远侯一案后,朕便觉得这里有事,一直有人在搅乱朝堂,在谢云平和李仁义之外还有一股势力,老二一直暗中在查,可惜没有一点线索。” “后来,你娘出事后,朕与老二的感觉越来越明显,这股不明势力在祸乱朝纲,挑拨大臣之间的关系,这事只有朕和老二知道,所以老二便顺水推舟,主动跳进了坑,不然没人能逼他娶小齐氏。” “还有啊,老二他为你娘守身如玉,他怎么可能去睡小齐氏呢?中药的不是你爹,他是你爹的一个死士,那个容淑也不是老二的。” 第366章 :论背锅 “咣当”一声,荣国公差点没把桌子撞翻了。 容淑不是老二的? 容淑不是老二的? 怪不得当年他一剑差点把容老二穿个透心凉,他躲都没躲,说他欠柳月的。 自己还以为是因为小齐氏的事。 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容老二与圣上定下的计,以自己为诱耳,跳进了对方这盘棋中! 柳安安脑子已经不会转了。 这一锤子下来,已经把她砸晕了。 那个容淑,不,应该是那个翠花,不是她爹的孩子? “安乐丫头,自古忠孝难两全,为了大齐的百姓,老二选择了忠,朕与老二定下此计,是为了迷惑暗中的那股势力。他背了整整十年的骂名,而十年间拔除了南国在大齐的细作二百余名,夏荷就是他们的头子,朕也该为老二正名了!告诉你娘,朕向她道歉,让她给老二一个机会。” 柳安安机械地点着头。 仁宗帝又说道:“如风啊,朕让御隐卫去岭南,寻你父亲回来,他是认错了恩人,是引狼入室,可他也受了这么多年的罪,如今痴傻如废人,家里就多放一双筷子吧。” 荣国公与柳安安双双跪了下来,谢过了仁宗帝。 柳安安虽然一直心里比较抵触动不动就磕头这个事,可她这次磕得心甘情愿。 柳安安与大舅舅从绣衣司出来,一路之上都没有说话。 在绣衣司听到的一切,让她感觉仿佛在梦中一样,是那么的不真实,可又是实实在在发生的事。 他们所有人都成了这盘棋里的棋子。 而下这盘棋的人,居然是南国的那个大祭司。 他花了几十年的时间来下这盘棋。 如果龙椅上坐着的不是仁宗帝,如果没有朝中那些忠臣的坚守,南国的版图都要伸到大齐了吧! “大舅舅,我想我爹了。”柳安安闷闷地开了口。 荣国公轻叹了一口气,说道:“等你爹回来,我也向他道个歉,另外送信给你娘吧。” 柳安安点了点头,这事肯定得让娘知道。 她还盼着娘能和爹团圆呢! 另外,自己这个外祖父,唉,谁能想到多年前居然就被调包了! 那个大祭司可真牛逼,活生生复制出一个柳诚出来。 也是,自己都能穿来,大祭司能复制出一个人也不是啥天方夜谭之事了。 “大舅,您和我爹道歉,是为了当年那一剑的事吗?他要是告诉您,他和圣上的计划,您还会给他一剑吗?” 荣国公磕巴都没打,肯定地回道:“会,做戏肯定要做全。” “那您还道什么歉啊?当时那种情况下,您怎么对待他,也是他应该受的。” “道歉是因为我对他多年的怨气,不过你爹这个混不吝的,他要是早点说出来,我也不会后来又去刺杀他。” 嗯? “舅,刺杀一定没成功呗?”柳安安贼兮兮地说道。 荣国公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是没刺杀成功,你大舅我技不如人,我认,不过要是真成功了,你现在不恨我?” “那得怪我爹他功夫不成。”柳安安无所谓地耸耸肩膀。 荣国公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容老二有这个小棉袄,真是他的福气。 这丫头明知道,就是去刺杀容老二,也不会真要杀了他。 容家一门忠烈,容老大人的父亲,叔伯,还有不少容家的子侄都战死在沙场之上,容遇和容珏更是两员虎将。 自己当时不过是心里憋着一口气,想找他的麻烦罢了。 荣国公府的马车没有回府,而是去了容府。 随行护卫回府,接来了徐氏夫人和柳欢平,柳欢颜,容遇也被容老大人叫回了府中。 书房中,只有年纪尚小的小沐阳,怀哥儿,春哥儿不在。 等人都齐了,荣国公这才把绣衣司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好半天,屋里安安静静的,众人都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大宝才小声说了一句:“祖父,我二叔真不容易啊!” “他不容易?你二婶容易吗?你妹妹容易吗?他把你二婶和你妹妹弄丢了,万一她们娘两个出现意外呢?” 容老大人并没有因为真相,而偏袒自己的儿子。 虽然,他确实心疼儿子。 当时老二只和他说,这事背后水很深,他得让小齐氏进门,他得忍,还不让自己插手此事,自己就随了他。 没想到,这一忍就是十年。 老二为了朝廷,为了天下百姓,他选择了忠,就得舍弃孝。 “祖父,我爹他确实挺不容易的,以后我和弟弟都会好好孝敬他的。” 柳安安明白祖父的想法。 可自己和娘受了十年的苦,总得有一个背锅的,就只能让她爹来背。 容老大人也是叹了一口气,又说道:“如风啊,那个假柳诚可别让他跑了,真没想到,他把好好的一个荣国公府搅得天翻地覆。” 容大人想起这些,也是心里直恨。 特别是因为小齐氏的事,假柳诚差点把容家房顶给掀了。 荣国公听到容老大人的话,说道:“伯父放心,抓夏荷十分隐秘,绣衣使已经去了,他完全没有了之前的记忆,只有我父亲的记忆,所以他也不会跑。” “大爷,父亲虽然认错了恩人,可假柳诚造的孽不能怪在他身上,好在大家都平安无事,他也受了多年的罪,一切都过去了,接父亲回家吧。” 徐氏夫人之前心里对公爹还有怨,现在一切真相大白,这公爹都不是真的,她还怨个什么? 柳欢平和柳欢颜也是一脸的懊悔。 他们对着一个假货还叫了十几年的祖父,想想就恶心。 柳欢平皱着眉头,不解地说道:“那个假货还真是有本事,我和妹妹看不出来,那时候姑姑和爹娘也没有发现一点端倪。” “这个好解释。”柳安安接过了话茬。 “其一,他接受了外祖父所有的记忆,连容貌,说话,日常行为都一样,其二,他本就是假的,便会刻意与娘和大舅不亲近,中间又有大齐氏挑拨,娘说,那时候她一年到头都没和他在一个桌子上吃过饭,能发现什么?” “你妹妹说的对。” 徐氏夫人这会也想起来了,也在一边说道:“之前我不知道,不过我嫁进荣国公府后,你小姑就和我们一块吃饭,一年到头和他们一家三口都不说话。” “后来我们就在自己的院子单开了一个门,那就是一个府里的两户陌生人,所以根本就不可能看出什么。” “亏得这个假货忘了自己之前的一切,不然的话,家里有这么个玩意,现在想想都后怕。” 柳欢颜拍了拍胸口,小脸都有些发白了。 “定不能饶过这个假货!因为他,把我们两家搅得乌七八糟,要是早知道他是个假的,我早就弄死他了!” 容遇也气得直拍桌子。 一想到那些年,被个假柳成耍得团团转,他就一脑门子气。 “大伯放心吧,他落到连生哥手里,不会有好果子吃的,连生哥又派人去了南国,是奔着大祭司去的,顺便把南国的水也搅一搅,我爹说了,那个大皇子不是好战吗?直接弄残他,看他还战个屁!” 容遇一拍桌子,“这个可以有,要我说啊,不听话就揍他,直到打服了为止。” “就这么办!” 柳安安干脆一脚踩在椅子上,跟个土匪似的。 荣国公眼睛一瞪,“你给我坐好了!” 柳安安瞬间坐得笔直,逗得一屋子人也不由笑了起来。 荣国公无奈地撸了一把柳安安的脑袋,“把南国的水搅乱不难,阻止大皇子上位,让他们之间互斗,我大齐还要再提高综合国力,让他们永远追不上,就永远会忌惮。” 柳安安一伸大拇指,那眼神是明晃晃地赞扬。 我大舅真是老奸巨滑! 第367章 :请罪书 南国在大齐的细作全部被拔除,随后李太后身边的素芝嬷嬷是南国的细作,这个消息被放了出来。 这一消息真是引爆了京城。 都把李仁义和贤王给炸晕了。 原因无他,因为他们还真不知道这事。 他们虽然不是啥好人,但把细作安排在自己家人身边,这样的蠢事他们可不会干。 一旦暴露,那是要诛九族的。 他们可不想福没享受,命先丢了。 李太后一直和贤王的关系十分密切。 不说贤王亲娘与李太后都是来自李家,贤王亲娘病逝之后,他可是在李太后身边长大的,情同母子。 李仁义与李太后更不用说了,同是李家人。 夏荷被抓,什么都说了,她也没必要包庇李仁义,李家确实不知道她的底细。 夏荷与东山坳中的南国人也是单独联系,没人知道。 贤王知道消息后,拖着半残的身子急吼吼地赶到了李府,商量对策。 李仁义不愧是老奸巨滑,他已经写好了请罪的折子。 就算跟他无关系,李太后也是李家人,他们谁也脱不了关系。 贤王一见这便宜舅舅都写了请罪的折子,得了,自己也写吧! 于是数月没上朝,病歪歪的李仁义,还有半死不拉活的贤王前后脚进了宫,趴在御书房擦得锃光瓦亮的地面上痛哭流涕。 仁宗帝十心疼他御书房地面的砖,弄脏了还得擦。 夏荷的事,他们确实不知情。 仁宗帝也没必要给他们硬扣帽子,反正他们早晚也得死翘翘。 不过,既然送上门了,仁宗帝也不能就这么轻拿轻放。 于是,李仁义和贤王被罚跪在御书房门口,最后双双晕倒在外边,才被太监抬出了皇宫。 李府和贤王府的下人被吓得半死,以为他们的主子嗝屁了。 大气都不敢出,将主子塞进马车就狂奔回了府。 马车跑得太快,两个主子跟屎壳郎似的,在车厢里滚来撞去,回到家里就只有出气的份了。 李府和贤王府又是一通鸡飞狗跳。 管家都在想,要不要和家里主事的人进言准备后事,没想到李仁义和谢云平又睁开了眼睛。 他们一半是在接连的打击之下,这身子确实亏得实在厉害,还有一半是太阳底下暴晒的。 仁宗帝让他们俩跪在大太阳下边,溜溜晒了大半日,嘴皮子都晒秃噜了。 “爹,那个细作真是太后身边的素芝嬷嬷?” 李仲春兄弟几个人跪在李仁义的床前,不错睛珠地瞪着他。 李仁义挣扎地起身,李仲春赶忙扶起他,靠在了床头。 李仁义喘了几口粗气,说道:“绣衣司查出来的,不会有假,这人确实是当年家里送进宫的,你祖父他是不是眼瞎!” 几个儿子没敢接话。 反正谁瞎谁知道。 “圣上接下来怎么对付咱们,要灭九族了吗?”李仲夏问道。 李仁义摇了摇头,“不至于,谢云朗不是好玩意,可他不是先帝,我们李家与他只是政见不同,内阁现在是柳如风的地盘了,他还想怎么着?” “爹,当年你都要弄死他了,这哪儿是政见不同?”李仲秋黑着脸来了一句。 李仁义一眼扫过来,恨不得把李仲秋瞪成筛子。 李仲秋有些混。 所以他还是梗着脖子又说道:“现在他报复的多狠啊,李家百年的基业都快被他挖得差不多了,要我说,我们离开京城回老家得了。” 李仲春看了一眼李仲秋,“三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能走到哪儿?” 李仲秋压低了嗓声说道:“我们可以去南国。” 李仲春和李仲夏吓了一跳,马上看着他们的爹。 我们这是要叛国吗? 这可行? “那是我们最后的退路,你们抓紧把各自手上的事情都处理干净,不要留下任何尾巴。” 李仲春眼皮子一跳,他活了几十年,临了还真要和他爹一起叛国? 这可真刺激! 看着他爹死人一样的脸色,李仲春鼓了鼓勇气,还是想替李凌雪争取一下。 “爹,您不管凌雪了吗?我今天去看她,可毛氏还是不让我见,还让人把我打了出来,她是一手带大的,您可不能不管她啊?” 李仲春想起了自己那个闺女,这心里也是不好受。 毛氏差点把他头发薅掉一块不说,她弟弟居然放狗咬他! “她是李家的女儿,享受了李家十八年的富贵,就该为家族出力。”李仁义面无表情地说道。 “可,魏世英他不是个东西!凌雪又伤了他,他能放过凌雪?爹,让他们和离吧!” “大哥,圣上赐婚,和离也得圣上点头,你感觉他会点头?再说贤王爷也不会同意,除非我们李家再赔个女儿过去。” 李仲秋虽然有些混,可他这句话说的十分正确。 李仲春一下子塌下了腰。 李仲夏一听三弟这话,脸色变了变,再赔个女儿给武安侯府? 论年纪,那就是他的女儿适合。 三房的女儿还小,大哥家的那个李凌秀,是庶出,魏家肯定不接受。 凭什么让他女儿去接着受虐? “爹,不成啊!我就珠儿一个女儿,她娘得跟我拼命,不成,绝对不成!” “凌雪让人捎了话,李家不可再嫁女儿到魏家,你们都放心吧。” 说完,李仁义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李仲夏和李仲秋对视了一眼。 他们这个颇有心机的侄女,这是良心终于发现了吗? 不说李家,贤王府也是一片愁云。 温氏王妃虽然对谢云平有意见,可谢云平是她男人,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她逃不掉的命运。 躺在床上的贤王,这会可算缓过来了。 他睁开眼,看到温氏王妃,肖锦还有谢景,连焕儿都在。 “南国细作与贤王府有什么关系?圣上为何责罚父王,是何道理?”谢景阴着脸,看父王醒了,便小声问了一句。 “我从五岁开始便养在太后跟前,情同母子,她是我母后,她身边之人出了问题,我自然要向帝王请罪。” 贤王还是耐着性子与谢景解释,又说道:“去回你师傅那里吧,明天就走。” 温氏王妃一听,“景儿才回来,我想让他多待些日子再回去,他师傅那里日子清苦,我…” 未等温氏说完,贤王喝斥了一句,“他是学本事,还是去享福?妇人之见!” 温氏王妃气得直咬牙,站起来就离开了。 肖锦领着焕儿也不知所措。 “去带焕儿出去吧,这屋里药味太重了。”贤王看着肖锦说道。 肖锦赶紧抱着儿子走了。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她谁都惹不起。 “父王,我不放心,我能不回去吗?”谢景半跪在床边,小声说道。 “必须回去,不管听到什么消息,都不要再回来了,你师傅会保你平安。” 谢景心里一跳,眼中的戾气一闪,“父王,他会杀了您?” “他不杀我,我也会杀他,他一步一步这是逼我给他一个杀我的理由罢了。” “当初皇祖父为何将大位传给他?” “因为老王爷手中的密诏,他手上有圣祖留下的密诏,可以废旧帝,立新帝的密诏。” “如果没有多事的老王爷,这大位就应该是父王的,是他谢云朗夺了父王的江山,他就是个贼!” 谢景眼中的恨意也越来越浓。 贤王苦笑了一下,“自古成王败寇,我们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你不用管这些,好好和你师傅学本事,去吧,收拾东西,明天一早就离开。” 说完,贤王挥了挥手,不再说话。 第368章 :走不成了 谢景从房间出来,到了自己的院子收拾东西。 温氏王妃见小儿子还要是离开,心疼不已,可她没有一点办法。 谁知道不久的将来京城会是什么样子,还是让他走吧。 总之,她是走不掉的。 “阁主,您怎么对那个谢景感兴趣?” 此时,千面阁的大护法忘川站在他们阁主身侧,千面阁阁主慵懒地靠坐在椅子上,大红衣袍衬着他那张明媚惨白的脸,宛如地狱归来的修罗一般。 千面阁主自恋地摸着自己的那张脸,漫不经心地说道:“趁火打劫。” “又是贤王谢云平欠您钱啊?” “这个理由也可以。” 忘川听到阁主的话,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千面阁可从来不养闲人,那个谢晟在翻地呢,这个谢景就挑粪吧。” “你安排就好。” 千面阁主站起来拍了拍忘川的肩膀,这位大护法感觉眼前一晃,他们阁主人就不见了。 忘川认命地掏出黄灿灿巴掌大的小算盘,噼里啪啦地打了起来。 他们阁主一点都不着调,使唤他们像驴一样。 他和彼岸没黑没白地干活,阁主时不时晃一会儿,刷点存在感,这日子什么时候才到头啊? “你又在想着如何弄死阁主吗?” 突然身后传来阴测测的声音,忘川差点没把手里的小算盘扔了。 转头一看,肩膀上蹲着一只乌鸦的彼岸咧着一口大白牙,笑意盈盈地盯着他。 配着那阴测测的声音,简直是笑里藏刀。 “你能不能走路有点声?吓死宝宝了。”忘川捂住了胸口,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彼岸是满眼的嫌弃,“赶紧去干活,小心阁主揍你,打不过阁主,还天天做梦,阁主他是人吗?” 答案是肯定的,不是人! 忘川哭唧唧地去干活了。 彼岸看着忘川的背影,眼中笑意一闪。 死鸭子嘴硬,谁要是说阁主一个不好,你小子能把人家肠子掏出来。 嗯,他也是一样的,他俩可是阁主的小心肝。 谢景带着几个护卫,离开了京城,一路快马加鞭直奔处州而去。 走了大半日,这会天色阴了下来,看样子要下雨。 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要是下起了雨躲都没地方躲。 这条路他们走过几次,继续往前走还是官道,万一下雨更麻烦。 “小公子,属下记得前边应该有个荒废的小院子,我们这会只能到那个小院子避一下,等到天气转晴再出发。” 谢景微微点了点头,他印象里前面似乎是有一个小院子。 几个人也没有耽误工夫,加速跑了起来。 堪堪前脚进了小院,后脚这豆大的雨点也就砸了下来。 有护卫迅速进了屋子,四周查看了一下。 这屋子应该许久没有住人了,屋里还算完整,只是灰尘多了一些。 这会儿也没有什么讲究了,护卫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谢景坐在了一个小凳子上。 外边的细雨绵绵,天空也一如谢景的心情,十分阴沉。 这间屋子地方不小,护卫在隔壁屋子里发现了一大堆木头,看样子应该是原来住家烧火用的。 便拿来了几根,架起了火,准备给小公子烧点热水。 正在这个时候,院外传来的说话声,几个护卫警惕地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剑。 “爷爷,我们到这里躲会雨吧,我的衣服都湿了。”是一个孩子的声音。 “里面有几匹马,应该有人在里面躲雨,人家先进去的,爷爷去问问,能否也让我们避会儿雨。” 这说话的声音一听,就是一位年纪比较大男人。 院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的老头走了进来,“里面的几位爷,我们祖孙赶路遇到雨了,能否借个光,让我们也进来避避雨?” 堂屋的门是开着的,所以看得十分清楚。 护卫看向谢景。 谢景没有理由不让人家进来避雨。 这地方也不是他的,再说对方是祖孙二人,那孩子也就六七岁的样子。 “让他们进来吧。”谢景与护卫说道。 护卫点头,这才看向老头,“你们进来吧。” 老头这才带着孙子进了堂屋。 这老头进来之后,也没有乱走,便领着孙子坐在屋子的一角,很是老实。 护卫小队长也打量着这祖孙二人,一看就是普通的村民,应该是附近村子的人,出门或回家赶上雨天了。 谢景这里燃起了干柴,这会儿已经过了饭点,护卫拿出水囊,还有干粮。 温氏王妃还给谢景带了一点糕点。 谢景嘴刁,他不想吃干粮,便独自吃着糕点。 那个六七岁的孩子,也正是嘴馋的时候。 他在一边看着谢景吃,小舌头不由伸出来舔了一下嘴唇,还小心咽了咽口水。 谢景不由起了逗弄他的心思,晃了晃手上的油纸包,“想吃吗?” 老头有些尴尬。 那个孩子说道:“我不吃,我就是看看,顺便闻点味,也不花钱。” 几个护卫一听,都笑了起来。 谢景也不由勾了勾嘴角,刚才有些压抑的心情反倒感觉轻松了一些。 他拿起两块糕点,伸手递给那孩子,“过来,给你的。” 孩子看了看爷爷,说道:“爷爷,不是我要的,是大哥哥要送给我的哦。” 老头赶紧起身,鞠了一躬,“让公子见笑了,孩子小,没见过啥世面。”说完,赶紧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布袋子。 小布袋子里有一把铜钱,老头认真数了几枚铜钱,交到小孙子手里。 孩子接过铜钱,乐得眉毛都飞起来了,小跑过来,“大哥哥,给你钱,我不白要。” 几个护卫一看这几个铜板,咧咧嘴。 心里话,你家的小布袋子都拿来,差不多够这两块糕点的钱,这糕点可是宫里出来的御厨做的。 谢景没说什么,向护卫点了点头。 护卫接过铜钱,顺手取过糕点放到小孩手上。 小孩乐得眉眼弯弯,十分高兴,小心捧着糕点迈着小碎步走回爷爷身边。 谢景好笑地摇摇头。 他从小跟着师傅,日子定是比不了王府的锦衣玉食,可家中每年都会送来不少银子,所以他也不缺什么东西。 这糕点在他看来虽然味道不错,可也不是什么稀罕物。 可在这孩子眼里就如珍宝一般,让他感觉有些新奇。 这时外边的雨越来越大,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众人闲得无聊,便靠在墙边望着外边的雨幕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老头往谢景这边看了一眼,用手肘轻轻碰了一下小孩。 小孩瞬间眼眉一竖,转过头来,“爷爷,都睡熟了哦。” 老头一笑,“下雨天,留客天,留客不?” “留!” 第369章 :挑粪二人组 谢景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怎么睡了过去? 唉,这阴雨天真是适合睡大觉的时候。 他有些犯迷糊地坐了起来,习惯地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一看,吓得他冷汗都下来了。 这是什么地方? 不是他们躲雨的院子! 护卫呢? 谢景猛然站了起来,由于起来太猛,不由踉跄了一下。 他扑到窗户跟前,从里向外望去,这个地方应该是在大山中,因为他从窗户看到前面是大山。 可自己到底睡了多久,他不知道。 所以他也无法判断离开京城到底有多远了。 “来人,来人!” 他抓住窗户用力摇晃了起来。 好半天,没有人回应,院子里根本就没有人。 他无助地跌坐在了地上,这会儿他脑子也慢慢清晰了起来,那爷孙二人一定有问题! 是仁宗帝对他下的手吗? 看来他是回不去师傅那里了。 师傅那里一二个月也不会注意到这个问题,因为他从师傅那里离开的时候,曾和师傅说过,自己要在家里多住些日子。 大哥病了好几次,母妃十分担心,他想多陪陪母妃。 师傅也同意了,还让他不要着急回来。 那几个护卫本就是一直跟着自己多年的随从,他们不用回府复命。 呵呵呵,谢景苦笑了几声。 真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帝王要想收拾自己一家,真是可以随时下手啊! 过了一会儿,院子里传来脚步声,谢景站了起来,死死盯着房门。 “哗啦”一声,是开锁的声音,门被推开了。 是那个孩子! “真是你们?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抓我?”谢景眼里都快喷火了,一种屈辱感直冲上了他的脑瓜顶。 他居然被两个看起来十分朴实的爷孙给耍了。 “哟,你的书没白读,还想得挺清楚的。”那孩子说话了。 可这说话的声音,根本就不是个小孩! “你不是孩子?”谢景失声问道。 “谁说我不是个孩子,我明明就是个小孩子呀!”那孩子又变换了声音,还是之前的样子。 可谢景可以确实,他还真不是个孩子。 “小豆,别耽误时间,家里一堆活呢!” 那个老头也现了身。 那个叫小豆的男子,呵呵笑了两声,因为他个头和六七岁孩子一般高,所以他只能伸手抓住谢景的手腕子。 谢景本能的想甩开,可没想到对方力气极大,纹丝未动。 “走你!”小豆用力一拉,谢景只能踉跄地迈开步子。 “你们?” 谢景张口要骂,可不知什么东西被弹进了自己嘴里,他马上去抠自己的嘴,可什么都没抠出来。 只感觉五脏六腑像被油烹了一样,疼得他弯下了腰。 “你抠不出来,要想不痛苦,就心平气和,不能心生怨恨。”小豆叉着腰在一边说了话。 谢景根本不想理他,生生被疼昏了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还在院子里躺着呢。 院子里只有小豆一人,坐在椅子上晃着两条小短腿,嘴里还啃着鸡大腿。 谢景费劲地坐了起来,这会感觉不到疼了。 “怎么样,不疼了吧?我都说了,让你心平气和,不要心生怨恨,你偏不听。” 谢景这火又上来了,突然那种刮骨一样的疼痛又来了。 他闷哼了一声,用力压下心中的怒火,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那种蚀骨的疼痛又慢慢退了下去。 他也明白了。 对方给自己下了药,只要情绪一波动,就药效就发会发作。 谢景再有心机,也毕竟年纪轻轻,并没有经过什么大风大浪,他心里也有些害怕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抓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谢景问道。 小豆咽下嘴里的鸡肉,说道:“谢云平的幼子,确切地说应该是第三子,你上面两个哥哥,你叫谢景。” 第,第三子? “你胡说,我只有一个大哥,什么第三子?”谢景有些生气了。 “不能生气,小心肚子疼。”小豆晃了晃手里被啃得溜光的鸡骨头。 谢景不由一哆嗦。 “你爹没告诉你么?你大哥和二哥是双生子,你二哥叫谢晟,一会儿你就会见到他了。” “行了,走吧,等着你干活呢。” 说完,小豆跳下椅子,上来一脚踢在谢景的屁股上。 谢景咬着牙,没敢发火,他怕肚子疼。 寄人篱下,他只能忍着,再看看有没有机会逃跑。 “你可别想逃跑,这里你跑不出去,你要是一跑,这药效也会发作,不信你就试试。” 小豆走在前面,却像长了后眼一样,居然看出了他的想法。 谢景只好不想其他的了,一会儿看到那个所谓的二哥再说吧。 等他见到小豆嘴里的二哥的时候,谢景整个人都傻了。 “大,大哥?” 谢晟苦笑了一声,“你是三弟吧?” 谢景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大哥。 大哥他不认得我了吗? 还是三弟吧?我是你弟弟谢景啊! 不对,这难道就是他们说的双生子? 谢晟看着一脸错愕的谢景,只好说道:“我是你二哥,我是谢晟,和大哥是双生子,这事只有父亲和大哥知道。” “你,你真是我二哥?”谢景不由后退了两步。 谢晟点了点头。 谢景有些难以接受,不过现在不是他刨根问底的时候。 “这是什么地方?是不是圣上把你也抓来了?”谢景问道。 谢晟摇了摇头,“这里是千面阁的地盘。” “什么,那个变态的千面阁?” “你他妈说谁变态?” 小豆在一边不干了,骂他们阁主,等同于骂他们的父母! 小豆跳起来,两巴掌就把谢景生生拍晕了。 速度之快,让谢晟都没反应上来。 他就反应上来,也没用,因为他功夫尽失,现在就是一个平常之人。 等谢景再次醒的时候,他靠坐在墙边。 那个传说中的二哥正担心地看着他。 谢晟简单地和他说了一下过往,谢景这才知道,这真是他二哥,因为二哥手上也有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玉佩。 对于大哥现在何处,二哥也不清楚。 “可我们为什么被抓到这里?父王不,不管我们了吗?”谢晟小声问道。 “父王根本就不知道,千面阁说父王欠他们银子,而且他们好像不认得圣上,千面阁在江湖上也多年了,行事素来没有章法,尤其是他们的阁主,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只能希望父王早些发现端倪。” 谢景不吭声了。 “成了,时间到了,该去干活了!”小豆丁过来催了。 “干活?” 谢景又要跳脚,谢晟一把按住了他,朝他摇了摇头。 谢景后怕地缩了缩脖子。 他只是一个从小被宠大的公子哥儿,比起谢晟的成长经历,他道行还差得太多了。 到了干活的地方,谢景又一次绝望了,他连发火的勇气都没有了。 挑粪! 他和他二哥居然要去挑粪! “干吧,不然没有饭吃,这里不养闲人的。”谢晟小声说道,之后麻利地挑起扁担,大步走了出去。 谢景瞪大了双眼,他二哥居然干得这么熟练? 谢景公子的脾气还是没有忍住,他一屁股坐在那里,他不要挑粪。 可中午的时候,他没有饭! 而谢晟又不在这里,他最后想蹭口饭吃的念头都破灭了。 他想咬牙坚持,可最后还是败给了不断叫嚣的胃。 因为他发现,胃里空空的时候,这该死的药也居然起效了。 他只能抖着双手拿起了粪筐。 虽然干得不够熟练,可晚上饭终于有着落了。 这是他吃得最香的一次饭。 第370章 :柳月知真相 靠山村柳宅。 柳月看着手中的信,心里则是五味杂陈。 柳安安和荣国公的信,大风通过暗卫特殊的渠道,很快便到了柳月手中。 紫衣和花婶子站在屋外,夫人午饭后已经把自己关在屋中好一会时间了,从半开的窗户,看到夫人一边抹眼泪,一边看信。 紫衣没有办法,只好去隔壁院子请来了严姨母。 这会儿正是中午,严姨母也正在午睡。 桂香婶子一听,柳夫人把自己关在屋里一直掉眼泪,心里也是担心,赶忙进到屋里想叫醒自家夫人。 严姨母睡觉很轻,桂香一进内室,她就睁开了眼睛。 “夫人,紫衣姑娘过来,说柳夫人吃完饭就把自己关在屋里,掉眼泪,也不让她们进屋,都好一会儿了,紫衣请您过去一趟。” 严夫人一听,马上起身,“好好的,这是怎么了,快走。” 说完,快速穿好外衣就出了屋子。 严夫人这几个月休养得不错。 白老已经决定天气转凉之后开始给严夫人治腿,这会儿天气有些热,天气凉爽下来的时候,更适合严夫人养腿。 严夫人走得十分着急。 因为她腿不好,走起路来这身子也一歪一歪地厉害,看着紫衣几个人心里挺不好受的。 可严夫人一点都不在意。 到了柳月的院子,紫衣快步走到屋门口,轻声说道:“夫人,严夫人过来了。” “快请姐姐进来。”柳月忙着抹了抹眼泪。 她知道定是紫衣和花婶子不放心她,特意去请来了严家姐姐。 严姨母一进屋,就看到柳月通红的眼睛,又心疼又有些着急,问道:“怎么了?可是孩子们在京城遇到了什么麻烦?” 柳月摇了摇头。 她扶着严姨母坐在椅子上,紫衣给两位夫人倒好了热茶,便退了出去。 “姐姐,您先看看这信。” 柳月说着便把桌子上的信递给了严姨母。 严姨母接过了信。 安安的字她认识,另一封的字迹则磅礴有力,称柳月吾妹,这应该是国公爷的。 等看完了信后,严姨母吸了一口冷气,好厉害的一盘棋! 要不是发现得及时,这个夏荷还不知道在京城要掀起多大的风浪来,这人居然就在圣上眼皮子底下藏了这么多年。 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严姨母缓缓地说道:“如月啊,正如圣上所言,容侯选择了忠,就会舍弃孝,他没有保护好你们娘俩,这是谁也不想看到的结果。” “让小齐氏进门,是他为了社稷,放下了私人的恩怨,这是他的忠和义,十年间,二百余名细作全部挖出来,他要费多少心力,否则圣上不会如此信任他,还宠他。” “李家一派私下曾称他为佞臣,可他不在乎,六皇子追着他叫师傅,更是叫得心甘情愿,为什么?因为他值得敬佩!人一生短短几十年,别给自己留下遗憾。” “对于你父亲,他识人不清也好,引狼入室也好,他如今痴痴傻傻,老天爷已经惩罚了他,放过他,也放过你自己吧。” 严姨母看得十分清楚,虽然父女再重逢,当然父是假的,可柳月的心结永远也打不开。 该柳诚承担的错,他不能推脱。 假柳诚干的事,也不能一股脑全扣在柳诚身上。 大祭司选择柳诚是随机的,还是早有预谋的,现在还是个谜,因为夏荷也不知道大祭司的全部计划。 柳月心里也明白,当初父亲与母亲感情十分好,父亲没有通房,没有侧室。 大齐氏进门后,只能说她把自己隐藏得太好了。 她和哥哥虽然不喜欢她,可她伏低做小,在府里行事也小心翼翼。 加上父亲忙于公事,很少关注内宅,这也让大齐氏钻了空子。 有一次母亲不知为何与父亲吵了架,父亲十分难过,他便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 酩酊大醉? 柳月突然站起了身。 她想起来了,当时她到父亲的书房,在门口听到大齐氏哭着说了一句,你把我接进府,可你为何不碰我! 原来,是不是父亲从没有碰过大齐氏?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就能解释得通,为什么柳如江是假柳诚的孩子了。 柳月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了严姨母。 严姨母听后,不由说道:“既然那句话是大齐氏说的,就可能是你父亲给了她名分,可爱重你母亲,并未碰过她,按夏荷所说,你父亲回老家处理事情,等他再回来的时候,便换成了假柳诚。” “那后面一切都解释得通了,大齐氏怀孕,你们和这个父亲越走越远,小齐氏进门,你们兄妹彻底边缘化,至于他为什么见到安安和你的时候,会真情流露,幡然悔悟呢?那就是他早就没有了自己的记忆,他就是柳诚,柳诚亦是他。” 柳月拍着胸口,有些后怕地说道:“这个南国大祭司实在太可怕了,这么缜密的计划,持续这么多年,一般人都做不到如此。” “他要的不是一时之利,而是一点一点蚕食大齐,彻底破坏大齐朝廷的根基,亏得这个人遭了天谴,不然的话,他活着就是个大雷。” 严姨母总结得十分到位。 大祭司就是这个想法,不过他再也看不到这一天了。 “姐姐,我想等父亲被找回来之后,接他来靠山村休养,他现在这种情况不知道还能不能救过来。” 纵使柳月心里再恨,这会儿她也放下了。 这一切都是南国大祭司的阴毒之计,大家都是局中人。 严姨母点头,“也不要太过于悲观,也许白老会有办法,哪怕让你父亲恢复一点也成,你们也算对得起他了。” “对了,容侯那里你怎么考虑的?” 严姨母的想法也是想让柳月与容珏再续前缘,毕竟他们中间还有安安。 小沐阳是个早慧又懂事的孩子,他早就认可了侯爷。 “姨母,一切等到安安大婚后再说吧。”柳月低下了头。 严姨母叹了口气。 她自然明白柳月的心思,那个小姑娘容淑并不是侯爷的血脉,侯爷从头到尾都是干干净净的。 而柳月却与王富贵有了小沐阳,她自然觉得愧对侯爷。 唉,看来侯爷的追妻路还很漫长啊! 第371章 :大祭司毙 此时,镇南关大营中,与师傅诸老将军坐在一起的容珏狠狠打了一个喷嚏。 少将军诸伯文关心地问道:“师兄,这是怎么了?” 诸老将军与容珏为师徒,诸伯文又比容珏小几岁,所以称容珏为师兄。 容珏揉了揉鼻子,“无事,师弟。” 他也是才到的镇南关,随他一起来的绣衣使已经顺利进入到南国地界。 诸老将军对于爱徒的到来十分高兴。 老将军说道:“老二啊,我那小孙女的药方子可真管用,我这身上多年的旧疾也好得七七八八了,你什么时候把孩子娘追回来啊?” 老将军真替这个徒弟着急。 大年回京述职的时候,他见到了柳安安姐弟,老将军十分喜欢,可家里少了一个人,他这心里总不是滋味。 “是啊,师兄,你得加把劲啊,弟妹你俩还年轻,我还准备再当一回叔叔呢。” 容珏苦笑了一下,“安安娘有心结,这一时半会儿也解不开,没事,我不急,我等一辈子都可以。” 诸老将军叹了一口气,“好事多磨,终有一天会团圆的。” 这时,黑耀进来了,“主子,京中密报。” 容珏伸手拿过黑耀手里的小竹筒,抽出里边的密报,越看这脸色越黑。 “啪”地一声,容珏拍了桌子,骂道:“真该死!” 诸老将军看着徒弟满脸的怒火,不由问道:“可是京中出事了?” 容珏把密报递给了老将军。 “什么?那个柳诚是假的?”老将军看完密报也是一脸的震惊。 诸伯文一听,不解地问道:“爹,什么假的?柳诚不是师弟的前岳父吗?” 容珏便简单地和诸伯文讲了一下。 “真是恶毒!” 诸伯文也十分生气。 他随后说道:“父亲,南国近日蠢蠢欲动,我们早就做好了万全准备,这次师兄来了,更是有底气了,定让他们有去无回!” “师弟莫急,这次随我来的还有绣衣司的人,他们已经顺利进入到南国地界,去查那个大祭司了,我们收到了消息,想必绣衣使那里也会收到,既然大祭司已是废人,那肯定不会留活口了。” 容珏分析的十分对,连生的密信也已经到了绣衣使鹰六手中。 鹰六这次带着几个人,扮成商人的模样已经顺利进到南国边境的小镇。 因为他们会说南国语言,所以进来之后并未引起注意。 大齐与南国也是有商业互通。 鹰六看完密信,便将密信烧成了灰烬,“主子来信,那个大祭司已是废人。” 鹰七说道:“六哥,那就直接杀了吧。” “对,省得浪费粮食,咱们也为南国做点好事。”鹰八和鹰九异口同声也说道。 鹰六咧嘴一乐,“那是当然,我们这次还要整整那个好战的大皇子,小蛮姐,要看你的了。” 跟着绣衣使来的还有一个姑娘小蛮,她可是绣衣司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女绣衣使之一。 因为绣衣使查案,会接触一些女眷,所以绣衣司有几个女绣衣使。 不过,小蛮几个姑娘是大望谷里暗卫所出来的。 小蛮一听,一翘兰花指,娇声说道:“爷,您就?好吧。” 离南国皇宫不远,有处宅子,面积虽然不大,可修得却是富丽堂皇,这便是南国大祭司的住所。 大祭司在用完秘术之后已成了废人。 南国老皇帝便将大祭司养了起来,安排专人悉心照料,毕竟大祭司是南国信仰一般的存在。 现在祭司的本事远不及大祭司,可南国也毫无办法。 这会儿大祭司正坐在床榻之上,服侍之人刚给大祭司清洗完身体。 大祭司一袭白衣,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小童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将一壶清茶小心放在小桌上,便守在大祭司身边。 “啪”的的一声,窗外不知什么掉落了下来,小童忙出去查看,原来是猫撞翻了摆在窗台上面的小花盆。 这猫是大祭司的心爱之物,小童手脚麻利地收拾好碎掉的小花盆。 回到屋里后的小童,用手摸了摸小壶,入手温热,便倒出了一盏清茶,将茶盏轻轻放在大祭司手上。 大祭司知道入手的是茶盏。 喝完茶之后,大祭司便躺了下来,他要午休一会儿。 小童给大祭司盖好锦被,便放下床幔,小心退了出来,守在外室。 大祭司一般午睡小半个时辰,每次睡醒后,他都会摇响床头的铃铛。 小童一直小心守在外边,半个时辰后,大祭司还没有动静。 小童便进来看一看,因为大祭司午睡时间极准,绝不会超时。 此时的大祭司躺在床榻之上,仰面朝天,双手叠放于胸腹之上。 小童伸手掀起床幔,见大祭司双眼紧闭,便轻轻推了推大祭司,可大祭司没有反应。 小童又推了几下,还是没有反应。 小童心里一哆嗦,伸出手在大祭司鼻子底下试了试,随后嗷地一嗓子冲了出来,“不好了,大祭司没气啦!” 院子里顿时鸡飞狗跳起来。 管家鞋子都掉了一只,进来一看,大祭司面色灰白,伸手摸了摸,脉搏都没有了。 “快进宫禀报陛下,大祭司仙逝了。”管家吩咐着。 南国老皇帝得到消息,吓了一跳,大祭司仙逝了? 不可能罢,前些日子看着大祭司气色还挺好的,怎么一下子就没了呢? 不过老皇帝随后想了想也是,多年前大祭司使用秘术之后,便遭了反噬,能活这么多年,也是不容易。 可活得没啥质量,如今仙逝了,反倒是解脱了。 于是南国老皇帝,现任祭司,还有太医院的太医,还有朝中大臣们都来到了大祭司的住处。 老皇帝命太医认真检查了一番,几个太医最后确认大祭司乃是正常死亡。 所以众人也没有什么可怀疑的,便着手给大祭司操办后事。 南国大祭司仙逝的消息传遍了南国。 对于南国百姓来说,大祭司身体多年一直不怎么好,如今仙逝也没什么意外。 现任祭司心里倒是有些高兴。 因为毕竟头顶上多年压着的一尊大佛没有了。 他一定会给大祭司好好办理后事,让他风风光光去往极乐世界。 大皇子一派也松了一口气。 他们太难了,终于把大祭司熬死了! 因为大祭司一直反对他们主战派,认为他们都是一群武夫,就知道打打杀杀。 用大祭司当年的话来说,他们就是一群没有脑子的家伙。 现任祭司也一直遵循大祭司的主张,老皇帝对他们的话十分相信,所以一直压着大皇子这一派。 如今大祭司可死了,现任祭司本事一般,不足为惧。 他们一定能说服老皇帝,将大位传给大皇子。 到时候,将南国的版图向外延伸。 所以,大皇子表面上对于大祭司的仙逝十分悲痛,可私下里恨不得敲锣打鼓了。 这天,南国大皇子到了美仙楼听曲,听说美仙楼新来的歌妓小蛮不仅美,而且嗓子如小黄鹂一样美妙动人。 当大皇子见到小蛮的时候,他这颗心啊,扑通扑通如小鹿般砰砰乱跳。 早有正妃,侧妃,连孩子都好几个的大皇子,他居然像个青涩的少年一样,眼中除了小蛮再无他人。 第372章 :恋爱脑 一连几日大皇子都雷打不动地到美仙楼听曲,还专门点小蛮。 小蛮不仅曲唱得好,跳舞,下棋都不在话下,尤其画得一手好丹青。 大皇子特意向美仙楼当家的打听了,小蛮之前也是出身在书香世家,后来家道败落,母亲去世,被后娘不容,小小年纪便被卖入青楼。 大皇子一听小蛮的凄惨身世,他这保护欲蹭蹭的飙升。 他要保护小蛮,他不会让小蛮再流一滴眼泪。 小蛮对这位高大英俊,十分儒雅的大皇子也很有好感,两个人时常在一起对弈,偶尔还会讨论当代大儒的著作。 大皇子感觉,小蛮在美仙楼实在委屈了。 她虽是个风尘女子,可那也是被后娘给害的,她是无辜的,不能这样淹没在风尘之中。 于是大皇子便与小蛮说,要替她赎身。 小蛮十分感动。 她是个女子,现在自己还年轻,可以后自己年老色衰的时候,怎么办? 可她感觉身份低下,怎么能站在大皇子身边呢? 于是,小蛮掉了泪。 小蛮的眼泪像珍珠一样,晶莹剔透,一颗颗狠狠砸在了大皇子的心尖上,让大皇子第一次感到了心痛。 女子对于他来说,只是繁衍后代的工具,他的正妃,侧妃都是由老皇帝做主。 娶谁,对他来说,无所谓。 他要的是脚下这片江山,所以女人不能成为他的羁绊。 可他遇到小蛮后,突然发现自己的心也是热的,自己也有感情了。 自己的正妃是不能舍弃的,正妃的娘家会是将来自己的一大助力,两个侧妃娘家也都不弱。 小蛮看出大皇子的为难,便说道:“大殿下,小蛮只要跟在您身边就已经很知足了,哪怕是个侍女我都甘之如饴。” 大皇子一听更是舍不得了。 于是大皇子便将小蛮从美仙楼赎了出来,将她安置在自己的一处别院,并安排了丫鬟,婆子,还在暗卫一干人等。 并承诺给小蛮,时机成熟后,会给小蛮一个名分。 仅仅十天,小蛮就成功地将大皇子给拿下了。 从那以后,大皇子三天两头往别院跑,小蛮也将他照顾得十分好,亲自洗手做羹汤。 更不要说衣服,鞋袜。 这一切都让大皇子十分新鲜。 他的皇子妃,可没有给他做过一次饭,府上都有下人们干活。 他后院的女人们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可争风吃醋有一套。 不像小蛮,一双莹白的小手,居然弹得了琴,拿得了笔,还烧得一手好饭菜。 特别是小蛮,善良,与世无争。 大皇子身边的谋士也仔细观察了小蛮,他也没有看出一点破绽。 尤其有一次,大皇子带着小蛮上街,遇到刺杀,小蛮替大皇子挡了一剑,差点丢了半条命。 可把大皇子心疼坏了。 两下一对比,他更对后院的女人有看法了,别说侧妃了,就是他的正妃,遇到这种情况也不会替他挡刀。 他若失势,她绝对第一个跳出来弃他而去。 大皇子暗下决心,等他登上大位,定会让小蛮做他的皇后。 当小蛮与鹰六说,大皇子许她做皇后的时候,鹰六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我说小蛮姐,你不会倒戈了吧?那可是皇后之位,国母啊?”鹰六故作吃惊地说道。 小蛮瞪了他一眼,“我若今天做皇后,明天就成鬼,你信不信?” “嘿嘿,我信。” 小蛮没好气地说道:“别和你姐姐我开玩笑,我这条命金贵着呢!我要倒戈了,别说主子,你们就得活扒了我的皮。” 鹰六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活扒皮不至于,顶天来个五马分尸。” 气的小蛮把鹰六好一顿爆锤。 鹰六正色地说道:“小蛮姐,注意保护好自己,大皇子不简单,皇室中的人没有一个是傻的,如果感觉不好,马上撤离。” 小蛮点头,“放心吧,我知道。” “还有,小心大皇子后院的那些女人,如果有一天她们知道了你的存在,一定会来找你的麻烦,尤其是大皇子妃,她可给大皇子生了三儿一女,而且娘家也有势力。” “我明白,姐我已经好久没有坑女人了,她若来了,定会送她一份好礼。” 小蛮一龇牙。 “对了,小蛮姐,大皇子他,他没有欺负你吧?”鹰六还是担心地问了出来。 小蛮秒懂,难得脸一红,啐了他一口,“没有,你以为咱绣衣司的药是假药不成?臭小子,别担心。” 鹰六这才拍了拍胸口,大皇子若是欺负了小蛮姐,他定会将他剁碎了扔河里喂王八。 他和小蛮姐都是孤儿,逃荒路上认识的。 有一次,几个大孩子为了一个饼子揍他。 那个饼子他藏了两天,都没舍得吃,饿急了,才悄悄拿出来吃上一小口,没想到让人看到了。 正好遇到小蛮姐。 狼崽子一样的小蛮姐打跑了好几个大孩子,这才护住了他的饼子。 从此,他们便相依为命,成了姐弟。 又一同进的大望山的暗卫所。 小蛮姐待他如亲弟弟一般,所以他可不想小蛮姐被欺负。 而且这次小蛮姐也是主动向主子请缨,陪他一起来南国,也是担心他的安危。 小蛮抬手揉了揉鹰六的脑袋,“别和小老头子一样,对了,出来的时候,咱家姑娘还特意给我升级版的伸腿瞪眼痒痒粉呢。” “啊,姑娘都没有给我们配。”鹰六很是委屈地嘟囔着。 “嘿,你们一个个大老爷们,还要这玩意儿?姑娘说,只有我们这样的弱女子才用这些。” 弱女子? 鹰六不由打了一个冷战。 要说欢颜小姐是弱女子,他信,他家姑娘能是弱女子? 小蛮,青衣,绿衣,蓝衣她们,谁和弱女子能沾上边? 看着鹰六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咧嘴的傻样,小蛮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她这个弟弟想什么呢。 小蛮看时间差不多了,便让鹰六离开别院,万一碰到大皇子,怕鹰六露馅。 鹰六可是男扮女装来的别院。 大皇子以为他是美仙楼的人,自己确实也在美仙楼见过这位叫麻姑的胖女人。 麻姑不陪客,据说她在美仙楼管着一些小丫头。 大手、大脚丫子,尤其是那对胸,大皇子都担心会不会掉出来。 平时小蛮和麻姑关系好,所以麻姑偶尔上门来看小蛮,大皇子也是知道的。 他也怕小蛮独自一人在别院闷得慌,也是希望麻姑能常来陪陪小蛮。 好巧不巧,麻姑鹰六正走到别院门口,就撞上了来别院的大皇子。 麻姑赶紧施礼见过大皇子。 大皇子微微一笑,温和地说道:“不必多礼,怎的不再多陪一会儿小蛮?” 麻姑大着嗓门说道:“大殿下您有所不知,一会儿三爷要到美仙楼听曲,我得回去盯着小丫头们,别不小心冲撞了三爷。” 麻姑说的三爷,便是南国的三皇子,被平阳长公主休弃的那个男人。 大皇子说道:“原来三弟要去听曲,成,你去忙吧,以后多来这里陪陪小蛮。” 麻姑一甩手帕,笑道:“放心吧,大殿下,奴家定会常来陪蛮蛮姑娘的。” 说完,还抛了一个媚眼。 小蛮忍不住捂着嘴乐。 麻姑转身扭着身子走了,正好大皇子的谋士站在一边,麻姑用力一挺胸脯,硕大的胸脯一下子撞到谋士身上。 谋士一点没防备,只感觉胳膊撞上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 “嗷”地一嗓子,谋士就跳了起来,脸红得如滴血一样。 小蛮双手一下捂住脸,直接笑倒在大皇子怀里,娇软在怀,大皇子脸上瞬间笑开了花。 看着谋士束手无措的样子,大皇子更是哈哈大笑。 一边的几个护卫也是笑得东倒西歪。 第373章 :你敢拦我 大皇子府的正院,大皇子妃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坐在主位上,两边坐着几位侧妃。 几位侧妃的脸色都不好看。 其中一位花侧妃说道:“姐姐,您拿个章程吧,殿下都把人养到别院了,这让我们的脸往哪儿放?” “是啊,姐姐,如果是好人家的女子,我们也不说什么了,那女子是美仙楼的一个歌妓,殿下也不能什么人都宠啊!” 其他两个侧妃也是附和着。 当她们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要被气死了。 她们比不了正妃。 人家娘家手里有兵权,祖父是三朝元老,南国的百官之首,可自己的娘家在南国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 如今殿下又添新人,这本就是堵心的事,偏偏那个女子还是一个歌妓。 这让她们无论如何也忍不了。 所以,都来正妃这里讨个主意。 大皇子妃脸上还是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说道:“三位妹妹,府中添新人本是高兴的事,以殿下的身份,后院多个妹妹也是正常,你们进府也不是一年两年了,这点事还不清楚吗?” 花侧妃说道:“姐姐,妹妹不是不懂事,可那个女子是个歌妓,身份低贱不说,殿下三天两头往别院跑,明摆着一点不给我们脸面,这样的人将来要是进了府,我们姐妹的日子可不好过。” 花侧妃心里有些怨大皇子妃。 敢情你有三子一女傍身,我们三个都是女儿,连个儿子都没有,你是不怕。 你装大度,那是因为你背后的娘家! 除非大殿下疯了,不然他不会得罪你。 可我们怕啊! “都是一个屋檐下的姐妹,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殿下不喜欢争风吃醋的女人,你们心里有怨气,也不能不给殿下面子,我看还是收拾出一个院子来,让那个女子进府的好,不然一直放在外边,倒显得我们没有容人之量了。” 大皇子妃眼中的笑不达眼底。 她在府中这么多年,能不知道那个男人是个什么东西吗? 只要人进府了,还发愁没有办法收拾她吗? 后院治人的法子多了去了,自己不需要出手,到时候就会有人替自己去冲锋陷阵。 “对啊,姐姐说得有道理,只要她进府,我们几个还对付不了一个歌妓?”一个侧妃瞬间明白了过来。 大皇子妃抿了一口茶,说道:“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我们都是殿下的女人,一切以殿下为重。” “姐姐说的是,是妹妹想错了。”那位侧妃马上反应上来。 “行了,你们也别气了,伺候好殿下是我们的本分。” 几个侧妃见正妃都这样说了,也就不再谈论这个事了,陪着正妃闲聊了一会儿便各自散去了。 离开正院后,花侧妃气得恨不得把脚下的青砖都给踩碎了。 “她装大度,我可忍不了,你们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别院?” 那两个侧妃对视了一眼。 一个微胖的侧妃说道:“花姐姐,不是我们不想去,正主都发话了,要收拾院子给那个女人住,我们还能怎么样?” “哼,你们俩随便,我倒要看看那个骚狐狸是个什么货色!”说完,大步离开了。 另一个侧妃小声说道:“你激她干吗?” 微胖侧妃笑了一下,“我不激她,难道妹妹你去闹一闹?” “我疯了?我可不找晦气,还是让咱们的花姐姐去吧。” 微胖侧妃又说道:“她虽为侧妃,可娘家没比正主低多少,咱们几个中,也只有她花香敢和那位争个高低,可又有什么用呢!我们不用管,且看着吧,大殿下这会正是新鲜的时候,我们这位花姐姐讨不了便宜。” 两个侧妃边说边离开了。 她们本想着借正妃的手收拾那个歌妓,没想到正妃不接招。 花侧妃脾气急,易冲动,因为这个没少被正妃收拾,可她依旧我行我素。 这两个侧妃摸准了花侧妃肯定不会甘心。 果然,花侧妃冲到前面去了。 她们只管在一边看着就好。 如果那个女子被花侧妃收拾了,皆大欢喜。 花侧妃若被对方给干了,她们也能坐收渔翁之利,总之,她们两个是绝对不能让大殿下厌弃自己的。 别院,小蛮刚刚泡完鲜花牛奶浴,莹白的手指上涂着大红的蔻丹,更衬着一双小手可爱诱人。 可谁也不知道,这双手也能要人性命。 两个丫鬟在一边,一个轻轻捏着腿,一个轻轻打着扇,要多惬意有多惬意。 这时,听到前院隐隐传来争吵声。 小蛮皱了一下眉头。 门外有个婆子快步走了进来,“不好了姑娘,花侧妃来了!” 小蛮虽然被大皇子赎了出来,可大皇子尚无名分给她,所以下人们还称她一声姑娘。 不是不想给,而是大皇子不想委屈小蛮,想着找个适合的机会,向老皇帝求个恩典,许小蛮平妃之位。 大皇子府的情况,小蛮早从婆子丫鬟嘴里知道了。 一听是花侧妃来了,小蛮笑了。 花香,大皇子的侧妃之一,娘家地位与大皇子正妃不相上下,大皇子正妃仗着祖父是三朝元老,占了一些便宜,被指为正妃。 花香为侧妃。 不过她这个侧妃在大皇子府也比另外两个要高一些。 性子急躁,做事不想后果。 呵呵,这是当出头鸟来了。 丫鬟,婆子一看,姑娘怎么还笑了? “姑娘,您别出去,外边有护卫拦着,奴婢们拼死也不会让花侧妃进到后院。” 说完,管事婆子留了一个丫鬟,带着另外一个,还有几个粗使丫头,婆子去前院了。 这些日子,小蛮不仅收服了大皇子,这些下人也被她一起收服了。 开始这些丫鬟、婆子从心里看不起小蛮,她们虽为奴,可清清白白。 小蛮出身书香门第,被后娘卖入烟花之地,身世可怜,可终究是青楼女子。 可小蛮有文采,谈吐不凡。 举手投足之间都不似烟花女子,反而十分优雅大方,一点不比高门贵女差。 对她们从来没有看不起,反而十分温和。 可对表里不一的下人,又不会留一分情面,这恩威并施的手段一点不输当家主母。 这些下人没几天的工夫就心服口服。 连护卫都改变了对小蛮的看法。 花侧妃到了别院门口,她就酸了,大殿下居然派了护卫看守别院! 护卫一看花侧妃来了,跑进一个护卫通知护卫小队长,另外一个依然守在门口。 “开门,本侧妃要进去。”花香冷着脸说道。 “侧妃,大殿下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到别院,还请您谅解。”护卫拱手说道。 “呵呵,任何人不许?如果本侧妃偏要进去呢?你敢拦我?” 花香这个气哦! “请侧妃止步,如果您想进别院,必须有大殿下同意。” 护卫也是寸步不让。 不能让啊! 让这位进去,这位从小习过武,再把里面那位打了,大殿下知道了自己还有命在? 花香气笑了,点了几个带来的丫鬟,“去,把门给我打开。” 这几个丫鬟抬腿就往前走。 护卫不敢碰丫鬟,毕竟男女有别,这汗都下来了。 这时,侧门开了,护卫小队长出来了。 门口的护卫总算喘顺了一口气。 “侧妃娘娘。” 护卫小队长十分客气地施了礼。 花香哼了一声,“本侧妃要进去,和那位小蛮姑娘说会话,陈护卫长开门吧。” 这位陈姓的护卫长一笑,“侧妃娘娘,没有大殿下的发话,您不能进去。” “如果本侧妃偏要进呢?你又如何?” 说完,花香抽出腰间的鞭子,上来就是一鞭子。 这位护卫小队长没敢躲,硬挨了一鞭子,可这脚也没敢离开地方。 “好啊,反了你们,给我冲!” 花香一挥手,一群丫鬟,婆子就扑了上来。 这群丫鬟,婆子生往上闯,护卫束手束脚,门口一下子就乱了。 护卫没有办法,也不能出手打这些丫鬟婆子,很快花香带人就冲进了前院。 院里还有护卫,有机灵的撒腿就跑走了。 别院还有小后门,一个护卫从小后门跑了出去。 大皇子的别院并不是在城外。 大皇子手下管着户部,他虽然不是户部尚书,可没事就在户部晃悠。 这会儿管事婆子也带着人从后院跑来了,护卫一看婆子来了,这悬着的心也放下了。 他们不敢碰花侧妃的人,可婆子她们可以。 别院的婆子丫鬟也不是好惹的。 两拨人一下子就在前院厮打了起来。 第374章 :妻不如妾 妾不如偷 一众护卫终于喘了一口气。 有这几个丫鬟,婆子暂时抵挡一阵,等他们大殿下来了就好了。 护卫小队长带着护卫,一字排开,胳膊挎着胳膊像人墙一样堵在后院门口。 任凭花侧妃的鞭子如雨点一样落下来。 护卫们心里把花香祖宗八代骂了一个遍,可没有一个人敢躲开,护卫小队长更是满脸的血。 花香后边有花家,护卫们出身普通人家,所以就是花香打死他们,他们也不敢还手。 被小蛮打发出来的小丫头看到这场面,也吓坏了,转身跑了进去。 从报信的护卫离开到现在已经有一会儿了。 小蛮掐着时间,她差不多可以出去了。 小丫头见蛮蛮姑娘要出去,一下子跪了下来,“姑娘,您可别出去,等大殿下来了就好了,不然花侧妃要伤了您,大殿下会心疼的。” 小蛮伸手拉起小丫头,轻声说道:“我若不出去,总不能让护卫们无缘无故地挨打,没事,花侧妃出身花家,想来也不是个不讲道理之人。” 说罢,拍了拍小丫头的头,抬腿走了出去。 花香此时快吐了血。 没想到这个青楼妓子有两下子,身边这几个丫鬟,婆子还真替她卖命,自己的丫鬟没占一点便宜。 还有这些该死的护卫。 居然寸步不让! 可她又不能真打死这些护卫,若伤了他们的性命,又是麻烦事。 正在这时,后院门口突然传出一个极为好听的声音,“陈队长,你们让开吧。” 陈小队长一回头。 我的娘哎,你出来干嘛? 花香一眼就看到了小蛮。 这个女人? 饶是花香出身权贵人家,也不由愣了一下。 眼前的女子漂亮不说,一袭淡绿色的衣裙,乌黑的头发散落在肩头,只在发顶系了一根同色的发带,身上没有任何的首饰,真如出水的芙蓉一般。 站在那里,没有一丝风尘的气息,相反这气质一点不比自己差。 花香不由眯了眯眼睛。 这个女子绝对不能让她进府。 花香带来的丫鬟,婆子们也停下了手。 一个大丫鬟喝斥了一句,“大胆,见了侧妃娘娘还不行礼!” 小蛮也不恼,十分标准地行了礼。 “你就是那个青楼歌妓?”说着话,花香抬步走了过来。 小蛮微微笑着,十分淡定。 花香走到小蛮跟前,用手中的鞭子抬起了小蛮的下巴,“呵呵,这模样倒是真不错,怪不得大殿下三天两头往这里跑。” “是大殿下怜惜奴家。” “呵呵,好一个怜惜,可你这张脸可真让我厌恶。” 花香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抬起手就是一巴掌。 “啪”地一声,小蛮生生挨了一巴掌。 花香这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她真是恨死这张脸了,没想到对方没有躲。 “姑娘!”几个丫鬟婆子失声喊了出来。 小蛮的半张脸也迅速肿了起来。 管事婆子也顾不上是否冲撞花侧妃了,扑上前挡在小蛮跟前,“侧妃娘娘,您放过我家姑娘吧!” “滚开!” 花香一鞭子抽在婆子身上,鞭子梢扫在婆子的脖子上,瞬间脖子也见了血。 小蛮眼中杀气一闪。 花香又接着抽了一鞭子。 小蛮大喊一声,“不要打了!” 一下子将婆子拽到一边,她不着痕迹地一转身与婆子换了位置,这一鞭子正好抽到小蛮的后背上。 从第一鞭子到第二鞭也就一眨间的工夫,连护卫小队长都没看清。 小蛮“啊”了一声,便跌坐在地上。 护卫刚想上前,花香的丫鬟又扑了上来,生生把护卫拦下了。 另几个婆子,将小蛮的几个丫鬟,婆子也薅到了一边,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厮打。 花香一步一步走到小蛮跟前,弯下腰,说道:“你倒要看看你的骨头有多硬。” 小蛮笑了,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花侧妃你不过也是个妾而已,你又比我高贵多少。” 周围一片乱哄哄,可花香还是听到了,她已经被气晕了头脑,完全失去了理智。 鞭子毫不留情地又抽了下来。 不过这鞭子并没有抽到小蛮身上,一根长鞭卷了过来,将花侧妃的鞭子卷住了。 “姑娘!” 管事婆子一把挠在一个婆子脸上,婆子吃疼,下意识地松了手,管事婆子冲上来,将小蛮抱在了怀里。 “谁敢拦我?”花香大声喊道。 她手下的丫鬟,婆子都停了手,小心翼翼退到一边。 小蛮的几个丫鬟又趁机冲过来,一字排开,都挡在了小蛮跟前。 护卫们一颗心终于落到了肚子里,他们的大皇子殿下来了! 大皇子阴着一张脸,一把将花香手中的鞭子夺了过来。 “你抽什么疯?” 花香这才反应上来,脸色一白,“殿,殿下?” 大皇子也不管她,几步上前,将小蛮小心地接了过来,“守好别院,谁也不能出去!” 说完,抱着小蛮进了后院。 跟过来的谋士马上安排人去请大夫来。 因为小蛮身上有伤,谋士还叮嘱让大夫带个医女过来。 大皇子小心翼翼将小蛮放在床榻之上,眼里是满满的心疼,“都怪我不好,让你伤了,疼不疼?” 小蛮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 “你这个傻子,笑得那么难看,怎么会不疼。” “殿下心疼我,我就不疼了。”小蛮眨了眨眼睛,眼中含泪,可她还是笑了。 大皇子这心啊,一揪一揪地疼。 “让丫鬟帮你清理一下,我去去就来。” 花侧妃还在院子里,他得去处理一下这个惹事的女人。 “殿下,侧妃娘娘生气也是可以理解的,我本是青楼女子,身份低贱,配不得殿下的宠爱。” 小蛮难过地低下了头。 大皇子脚步一顿,转身轻声说道:“我说你配得上就配得上,与他人何干,我一定让你风光地站在我身边。” “还有,殿下,不要处罚护卫,他们不敢动侧妃娘娘的人,他们都被打了!那些丫鬟和婆子都护着我来着。” 小蛮又说了一句。 大皇子又走回来,伸手轻轻摸摸小蛮被打肿的脸,“小管家婆,我都知道,他们护主有功。” 说完,大步走了出去。 小蛮半低着头,可嘴角挑了起来。 大皇子走了出来,花香还站在院子里。 大皇子没有一点表情地看了看花侧妃,转头对别院的护卫们说道:“你们今日护主有功,下去处理一下伤口。” 别院中的护卫,除了给他报信的护卫,其他全都带了伤。 护卫小队长一躬身,便带着护卫去处理伤口。 大皇子也是带着护卫过来的,他对谋士说道:“把这些花侧妃带来的丫鬟,婆子全都发卖了!” 丫鬟,婆子一听,马上跪了下来,哭喊道:“殿下饶命啊,侧妃娘娘,您求求殿下吧。” 花侧妃脸色也不好看,张口说道:“殿下,她们都是我的人,你不能发卖她们。” “你的人?” 大皇子阴着脸盯着花侧妃,“她们进到我的府中,生死便是我府中的人,何来你的人一说?怎么?拿着我府上月银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是你的人呢?” 花侧妃咽了咽口水。 “带走!”大皇子一挥手,跟他一起过来的护卫上来就拖人。 花侧妃没敢再说话,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丫鬟,婆子被护卫拖走了。 “你和我过来。”大皇子转身出了后院。 第375章 :成功了 这时护卫也请来了大夫,大夫身后还跟着一个医女。 “有劳大夫了,用最好的药,不要让她留下疤痕,不然她会难过的。”大皇子叮嘱着老大夫。 老大夫自是认得大皇子。 一看这院里的情况,一个是侧妃娘娘,一个是大皇子放在心上的女子,不用费脑子也知道这里面的事。 不过这与他无关,他只做好自己的事便可。 也正是因为老大夫嘴严,多年来大皇子府大小主子们调理身子或者看病都是找的这位老大夫。 花侧妃一边听着,这心里又酸又涩。 最初的几年,大皇子对她还尚有几分情分,可是时间久了,大皇子对她也就那样了。 好在除了皇子妃,就是她们三个侧妃。 虽然都有各自的小心思,不过毕竟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多年,除了平日说话夹枪带棒,也没太过分的。 可如今,大皇子却喜欢上了一个青楼女子,这是让花香不能接受的。 大皇子将花侧妃带到了前院的书房。 “谁让你来这里的?”大皇子背着手,冷声问道。 “没人让我来这里,我就是心里不舒服,就想过来看看别院里的女人到底是谁。” 花香也是破罐子破摔,不管不顾了,索性一股脑将心中的委屈都说了出来。 “是谁跟你有何关系?我宠个女人还要经过你同意?” “殿下!” 花侧妃眼泪都出来了。 “殿下要宠谁我管不着,可这个女子,她是个青楼女子,天天在青楼卖笑,这样的人没有资格在您身边。” “蛮蛮是青楼女子不假,可我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也是最后一个,她也出身书香门第,被后母不容,才从小被卖到青楼。” “殿下,就算她出身书香门第,可毕竟在青楼长大啊!朝臣会怎么看您?父皇会怎么看您?” “呵呵呵!” 大皇子冷笑了两声。 “父皇宫里的女人就都干净吗?你知道的,丽妃是舞妓,英嫔进宫前还嫁过人,他自己都如此,他有何资格来指责我?” 花侧妃不由后退了两步。 “花香,自你进到皇子府,你的父兄官位都升了一级,你不过是花家拉拢我的一颗棋子,她们三个也是一样,你们都是父皇替我选中的人,我也给了你们想要的,可是你今天不该出手伤了蛮蛮。” 花香是泪流满面。 她哭着说道:“殿下说的我不能反驳,可我跟了殿下这么多年,我对殿下也是有感情的,我比不了皇子妃,我只想让您多看我一眼,多宠我一些,我不想再有人进府啊!” 大皇子抬眸,眼里还是一片冷漠。 “你进府之前,心里就应该明白,我的女人不会只有你一个,要不是你绝食,你父亲跪求父皇,你怎么可能进府?” 花侧妃只感觉耳朵嗡嗡直响。 她的亲事由不得她,可她也是满怀希望进到皇子府的。 她做错了什么? “殿下,我做错了什么?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花香眼中满是绝望。 大皇子看了花香几眼,“你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做错了什么?” 花香只是愣愣地看着大皇子。 “你几次给你父亲和兄长传递消息,什么人来我府中他们居然知道得一清二楚,这就是你所说的对我有感情?你既然一心一意念着娘家,今日便直接回花家吧。” 花香跌坐在地上。 殿下他居然都知道了! 她只是被父兄逼急了,才和他们说了几个人的名字。 她自然知道轻重,只是感觉那几个人无关紧要,才说的啊! 不,她不能回花家,不能! “殿下,我错了,我知错了!求殿下饶过我吧,我们还有女儿啊! 花香收起了所有的骄傲,不住地磕头,很快额头便青紫一片,隐隐见了血迹。 “你还算有脑子,只说了几个无关紧要之人的名字,不然,这几年你也不会安然无事,算了,回去吧,我不管后院之事,不代表我不知道你们的心思。” 说完,大皇子抬腿出了书房。 喊来了谋士,吩咐道:“送花侧妃回府,禁足半年,重新安排她院子里的人,告诉皇子妃,不劳她操心收拾院子,我自会安排蛮蛮,在这之前她们也别想把手伸到这里来。” 谋士微躬着身子听着主子的吩咐。 “还有,再告诉皇子妃,做好她分内该做的事,该她的不会少。” 大皇子快步离开了。 花侧妃则失魂落魄地从书房走了出来。 来的时候有多嚣张,回去的时候就有多狼狈。 花侧妃是被谋士带人送回府的。 她带来的下人一个没有跟回来。 皇子妃和其他两个侧妃也吓了一跳,回来后花香就被送到自己的院子禁了足。 不用说,花香这次是踢到铁板上了。 几个女人重新给别院里的那个女人做了评估,至少现在来看,不要主动去招惹她! 大皇子妃无奈只好又重新安排了丫鬟,婆子。 谋士也将大皇子的话一个字不差地转述给了大皇子妃。 饶是端庄大方的大皇子妃也差点破口大骂,这是她的男人吗? 这就是一头野驴! 大皇子行动十分迅速,不知道他和南国老皇帝到底说了什么,老皇帝居然同意了。 于是小蛮便成了大皇子的平妃,地位仅次于正妃。 有朝臣不解,提出了质疑,被老皇帝驳回了。 有聪明的朝臣心里可明白,人家后院的事,你们操什么心? 再说了,人家亲爹的后宫还有一个妃子曾是当年红透南国的舞妓呢!儿子要一个卖艺不卖身的歌妓有什么可不成的? 真是吃饱了撑的,见自己家女儿进不了皇子府这是急眼了? 不管朝臣什么想法,以后这大皇子府可有热闹了。 大皇子现在对小蛮是有求必应,没过两天便再一次花钱将麻姑赎了出来。 麻姑成了小蛮的管家婆子。 小蛮与麻姑,也就是鹰六,这姐弟二人成功地进了大皇子府。 连生收到鹰六的密信后,手指轻轻敲着桌子。 四电在一边问道:“主子,下一个您又要算计谁啊?” 连生瞪了他一眼,“我是那样的人吗?我如此善良之人,怎么可能会算计别人呢?” 四电:主子,鬼才会信您的话,不,鬼都不信! 连生伸手捶了一下四电,“走,去看看我们的免费劳工。” 第376章 :寻到柳诚 南岭,御隐卫已经到了。 看着前面连绵起伏的大山,隐十八小声说道:“九哥,这么大的山,找个人可不容易啊!” 隐九微微点头,“老国公也真够倒霉的,不过,既然人活着,应该是有人看管,我们就先从有人烟的地方查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 隐九看着带来的几个兄弟又说道:“无论如何也要把人找到,不然大哥回去肯定得削死我们,我可不想挨揍。” 几个兄弟不由抖了抖身子,他们也不想被老大揍。 “行了,我们分头行动,记得若是寻到老国公的踪迹就发信号。” 这次隐九带着隐十等九个兄弟,昼夜不歇跑到南岭,早一天把老国公找到,也少让老国公受点罪。 老大和他们说过,当年老国公出使南国,在南国朝堂之上舌战群儒,让南国皇室颜面扫地,南国对老国公也曾恨之入骨。 老国公的爵位也不是白来的。 保不齐当年南国大祭司选中老国公,就是为了报当年之仇。 隐九你真相了。 正如他所猜测,南国大祭司选中柳诚还真是因为此事。 当年那件事不仅让南国皇室丢尽了脸,还让其他几个国家看了一场笑话。 隐九吩咐完众兄弟,大家便很快进到了南岭的大山之中。 隐九和隐十八一组。 御隐卫寻找目标并不是漫无目的的,自然有他们寻人的手段和规律,隐九和隐十八便从南岭的东边进了山。 搜寻了整整了一日。 大山之中山高林密,这天也感觉黑得快,二人便寻到一个背风的地方准备歇息一下。 吃了一些干粮,便点起了篝火。 一来山里夜间有些凉,二来也防止一些野兽的骚扰。 夜间的大山十分安静,只有夜虫时不时的低吟之声,突然隐九的耳朵动了动。 显然隐十八也感觉到了。 他用极低的声音说道:“九哥,好像是惊鸟铃的声音。” “应该是在正北方向,走,去看看。” 说完,隐九迅速熄灭了篝火,二人悄然向着正北方向快速奔去。 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没人知道南岭大山里,有这么一个小小的庙宇。 远离人烟。 南岭大山深处也有一些村落,可这个小庙却远离山村,孤零零坐落在深山里。 小庙并不大,外观也十分破旧。 此时在后殿,有两个人,看穿着并不是僧侣,这个小庙也没有香火的痕迹。 其中一个方脸大汉说道:“近来雇主那里也没有消息传来,也不知道接替我们的人什么时候来。” “等着吧,反正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也没人来,对了,物资快差不多了,后天得出山买东西了。”另一个瘦子说道。 “雷哥,你可给那个老头喂饭了?”瘦子又问了一句。 雷哥,就那个方脸大汉。 他说道:“喂了,放心吧,雇主让我们好好养着这个人,也不知道他们留着这个人有什么用,还得我们兄弟两个轮流在这里看着。” 瘦子又说道:“这事咱也管不了,咱们拿钱办事,让老头好好活着就齐了。” 躲在窗户根下边的隐九和隐十八对视了一眼。 隐十八从怀里摸出一颗黑色小药丸,顺着半开的窗户十分精准地弹进了屋里,正落在燃着的柴火当中。 火苗噼啪乱窜,瞬间黑色小药丸就消失了,并没有引起注意。 火上架着小锅,此时锅里的水翻着花,正煮着一锅肉。 香味顺着窗户飘了出来。 别说,还真香。 半盏茶的工夫,里面便没有了一点动静。 那两个人已经倒在地上睡着了。 隐九和隐十八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十八用脚踢了踢地上的人,这两个人是鼾声大作,睡得十分香甜。 隐九低声说道:“十八,你守在这里,他们刚才提到的老头,极可能就是老国公,我去寻一寻。” 隐十八点头,隐九快速退了出来。 这座庙宇不大,只中间一座大殿,大殿后面还有一排房子。 也不知道这是个啥格局,后边的房子好像与前面的大殿不是一起盖的,看样子应该是后来专门盖的。 隐九快速摸了过去。 一间一间寻了过来。 只有中间一间屋里有人,其他都没有,隐九从外边只听到了一个人的呼吸声。 隐九悄悄摸了进去,屋里没有点灯烛,他看得十分清楚,此时木床上正安静地躺着一个人。 花白的头发,十分清瘦,仔细看,那模样居然与荣国公有几分相似。 正是老国公柳诚! 屋里的味道不太好闻,隐九皱了皱眉头,这看守之人也就是保证老国公不死,定不会精心照料。 隐九悄然上前,伸手指轻轻放在了老国公的手腕上,好一会儿才放了下来。 隐九多少懂些医术。 老国公此时脉象细弱,明显是长年身体虚弱所致。 隐九帮老国公压了压被角,走出屋子,关好了门。 回到后殿后,隐十八问道:“九哥,可寻到老国公了?” 隐九点了点头。 “太好了,没想到这么巧就被咱俩碰到了,我去发信号,通知他们过来。”说完,隐十八快速出了后殿。 很快,夜空中一道烟花瞬间划过。 隐九说道:“兄弟们明天到了之后,先去寻辆马车到山外等候,我们将老国公背出去,寻个镇子,找大夫开些药。” “老国公不太好?”隐十八一皱眉。 “长年营养跟不上,又痴傻了,能好到哪儿去?天亮之后帮老国公洗一洗,找身干净衣服换上。” 既然长年有看守的人在,这里肯定有他们使用的日常物品。 “九哥,这肉都熟了,不吃多可惜啊?”隐十八摸了摸肚子,他又有些饿了。 “挑捡出一些好的给老国公留下。” “哎。” 隐十八答应了一声,马上动手干了起来。 后殿之中,日常的锅碗什么的都很齐全,隐十八很快捡出大半碗肉,放到了一边。 一边的桌子上还放着一篮子面饼,哥俩面饼就着炖肉呼噜呼噜吃了起来。 吃过饭之后,隐十八手脚麻利地洗好了锅碗。 哥俩又到了柳诚的屋子,便守在了屋子里。 一夜无话。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隐九和隐十八就已经洗漱完了。 隐十八去烧水,准备给老国公洗一洗,又从隔壁的屋子里找到了几套干净的衣服,应该是那两个人的。 那两个人又被十八塞了药,估计要睡上几天了。 等天完全大亮了,木床上有了动静。 隐九一回头,便对上了一双略显呆滞的眼睛,不错眼珠地正看着自己。 “老国公,您醒了?”隐九说道。 他不知道老国公的状况,主子只是说已经痴傻了,到底什么程度,他现在还摸不透。 所以,只能像哄孩子一样,不能吓到这老头。 “饿。” 柳诚还是不错眼珠地看着隐九。 隐十八这会走了进来,他看到坐在木床上头发花白的老人,不断重复着饿,心里有些难受。 “九哥,是先吃饭,还是先给老国公洗洗啊?” 老国公这味道不太好闻。 “先少给吃一些,然后洗个澡,把衣服换了。” “成。”隐十八答应着快速又跑走了。 面饼子掰碎了泡在了热热的肉汤里,柳诚端起碗大口地吃了起来,最后连碗都舔干净了。 “饿。”柳诚看着隐九,眼里隐隐有些委屈。 “先洗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不然不给吃。”隐九说道。 柳诚想了一会儿,歪了歪脑袋,没有回答。 隐九和隐十八,两个人连哄带骗,给柳诚洗了澡,这桶里的水整整换了四遍,总算把柳诚洗干净了。 “九哥,老国公是不是这些年就没有洗过澡啊?” “洗是洗过,不过一年到头可能也洗不了一回罢了。” 隐十八又找来剪子,把老国公的指甲都给修剪了,又刮了胡子。 等头发都干了,又给梳了头。 “嘿,九哥,这老国公年轻的时候应该也是个俊小伙,除了瘦,这模样没毛病。” 隐十八摸着下巴,笑嘻嘻地看着柳诚。 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柳诚,坐在椅子上,不说话,真的是一个十分儒雅的老头。 突然,柳诚伸手拉住了隐九,叫了一声:“风哥儿。” 第377章 :他记得妻儿 隐九一愣神,本能地想抽出手,可一对上柳诚有些懵懂的眼神,杀人不眨眼的御隐卫也有些心软了。 “九,九哥,老国公这是把你当成荣国公了啊!”隐十八在一边小心翼翼地说道。 两个人看着柳诚的眼神,这老国公不仅痴傻,好像智商也退化了不少。 隐九叹了一口气,“我是风哥儿,你要听话,懂不懂?” 隐十八瞪大了眼珠子。 他九哥这是改邪归正,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隐九也不管十八快瞪出来的眼珠子,他对上曾经为大齐立下汗马功劳的老国公,他的心也软了一丢丢。 柳诚像孩子一样乐了,忙不迭地点头。 这整整一天,隐九走到哪儿,柳诚跟到哪儿,真像个孩子一样。 中午睡觉,他都害怕隐九不在身边。 傍黑的时候,柳诚喝了一点粥,隐九哄着他去睡觉。 这时隐十他们都赶过来了。 众人到后院看了看老公国后又都聚到后殿,隐十八做好了晚饭,众人便边吃边聊天。 “老十,明天出山,去买辆马车,我们后天出山,先带老国公去最近的镇子上找个医馆,之后回京。” 隐十说道:“成,九哥,可给大哥发信了?” 隐九点了点头,“密信已经发出了,大哥那里很快便会得到消息。” 众人正说着话,隐九猛地站了起来,快步走出了后殿。 众人不解,忙放下碗筷,也快速跟了出来。 一看,原来是柳诚过来了。 他拉着隐九的手,说道:“风哥儿,我有好东西给你。” 之后拉着隐九就往后院走去。 大家也不知道,这老国公要干什么,九哥说他现在的智商等同于几岁的孩子。 隐十八拿着油灯跟在一边。 众人走到后边一棵梨树下,柳诚蹲下来,不知从哪儿找来的一把小铁铲子用力刨着土。 不大一会儿就刨出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子。 柳诚十分开心,用手将上面的泥土擦抹干净,之后打开了铁盒子。 面里静静地放着几朵用红绳编的小花,还有用草编的小狗,看年头已经不短了。 柳诚指着盒子里的东西,磕磕绊绊地说道:“小狗,风哥儿,花,月儿戴,好看。” 众人秒懂。 草编的小狗是给国公爷柳如风的,红绳的小花就是给柳夫人,柳如月的。 “老国公,你还记得他们?”隐十不由问了一句。 柳诚挠了挠脑袋,愣了一会儿,说道:“记,记得,风哥儿,好好念书,莫让你娘生气。” 众人听罢这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这老国公什么都不知道了,尚存的一点记忆可能还停留在许多年前。 京城,荣国公突然从梦中惊醒。 “大爷,这是怎么了?”徐氏夫人赶忙起身。 荣国公大口喘着气,好一会儿才说道:“我梦到爹了,还是小时候,我不好好读书,把娘气恼了,打了我,爹用草给我编了小狗,让我好好读书,莫让娘生气。” 荣国公说完,一手捂住了脸。 天知道,他知道一切真相后,心里像被刀割了一样疼。 他之前所有的怨气都没有了。 如果之前他还抱怨爹引狼入室,如今他一点都不怨他了,南国大祭司盯上了他,没有大齐氏,也还会有其他的法子。 “如意,我想去趟南岭。” 徐氏夫人自然明白丈夫的心思。 家里人都默默放下了曾经发生的一切,她自然支持丈夫的想法。 “你去吧,接爹回家来,我把院子收拾好,连生说之前伺候假柳诚的老仆四海过几日也到京了,他说四海知道实情后,老头受不住打击,生生气死过去了,唉,一个南国大祭司让我们这些人受了十几年的罪,真是千刀万剐也不解恨!” 一早起来,荣国公便与仁宗帝告了假,他想去南岭。 仁宗帝自然理解荣国公,二话没说便同意了他的请求,而且还让隐零安排两个御隐卫跟着一起去。 因为他们御隐卫有自己的联络方式,这样就很容易找到隐九他们。 荣国公回府的时候,徐氏夫人已经给他收拾了包袱。 柳欢平,柳欢颜,柳安安,小沐阳,几个孩子都在一边,眼巴巴地看着他。 “大舅舅/爹,我们在家等您和外祖/祖父回来。”几个孩子异口同声地说道。 几个孩子这两天为这事也都聚在了一处,假柳诚的事,几个孩子里头,最大的受害者莫过于柳安安了。 她差点连命都没了。 不过知道真相后,她还是选择了放下。 荣国公欣慰地点了点头,接过徐氏夫人手中的包袱,带着护卫与两个御隐卫离开了京城。 走到半路的时候,御隐卫接到了隐零的密信,隐九他们带着老国公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 御隐卫将消息告诉了荣国公。 荣国公柳如风心里稍稍有些紧张,喉咙也有些发堵,他难以想象这么多年,父亲变成了什么样子。 手上紧紧抓着马缰绳,紧抿着嘴唇的荣国公第一次感到了胆怯。 一边的护卫长看到国公爷有些不自在,小声安慰道:“国公爷,老太爷活着就是好事,您别想太多。” 荣国公点点头,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两天之后,荣国公一行与隐九他们遇上了。 隐九与荣国公说了柳诚的情况。 并告诉国公爷,老国公把他当成了国公爷,为了稳住老国公的情绪,他只能将错就错,请荣国公原谅。 他们找到了父亲,又一路这之上精心照料,自己感激他们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责备他们呢! 荣国公一抱拳,“辛苦隐九兄弟了,回京之后请众位兄弟到忘忧小酒馆喝酒。” 隐九龇牙一乐,“卑职替兄弟们谢谢国公爷” 柳诚此时正在马车上打盹。 隐九在镇子上找了一位老大夫,老大夫给开了一些补气血的蜜丸。 这几日吃得又好,心情也舒畅,柳老头精神头也好了不少。 荣国公走到马车旁边,伸手撩起了车帘,往里一看,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头正靠坐在马车的软垫子上打着小呼噜。 眼前这张脸虽然清瘦,但眉眼与假柳诚渐渐融合,荣国公不由胸口一疼,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国公爷,老国公这些年身体亏空的厉害,卑职在镇子上找了一位老大夫,开了一些补身子的药,回京后还要白老亲自医治一番。” 隐九在一边小声说了一句。 荣国公点了点头,便轻手轻脚地上了马车。 前边不远便是县城,隐十打马先走了,这会已经临近黄昏,隐十先去寻找客栈。 马车走得十分平稳,车里也铺着厚厚的垫子。 不大一会儿,柳诚便睁开了眼睛,他一眼就看到身边多了一个人。 父子俩大眼瞪小眼,一时的无语。 柳诚有些惊慌,他失声喊道:“风哥儿!风哥儿!” 荣国公一愣,马上明白过来,父亲不是在叫他。 马车停了下来。 车帘被撩开,隐九趴在车厢口,“老国公,您这是怎么了?” 柳诚看了看隐九,又看了看荣国公,不解地问道:“风哥儿,他是谁啊?” 隐九说道:“老国公,您好好看看,您不认识他了吗?” 柳诚皱了皱眉头,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伸手还戳了戳荣国公的胳膊。 也许是父子之间的心灵感应,也许是割不断的血脉亲情。 荣国公想笑,可笑不出来,眼泪还是落了下来。 “不哭,认真写完夫子留的功课,你娘就不罚你了。”柳诚伸手抹去荣国公脸上的泪水。 “爹!”荣国公哽噎地叫了一声。 柳诚愣了一下,他看向隐九,说道:“风哥儿,他管我叫爹。” 隐九温和地说道:“老国公,他就是您的儿子,柳如风,风哥儿。” “你也是风哥儿。” 隐九笑了笑,“老国公,我是护卫,接您回家的护卫,我叫隐九。” “你也是风哥儿。”柳诚依然固执地说道。 “爹说得对,他也是风哥儿,他是小风哥儿,我是大风哥儿。”荣国公轻声说道。 柳诚十分高兴,拍手说道:“小风哥儿,大风哥儿!大风哥儿,我给你看我的宝贝。” 说完,他又把小铁盒子拿了出来,献宝一样,给荣国公看。 “草编的小狗,小风哥儿一个,大风哥一个,你们俩要听话,你娘就不生气了,这头花是给月儿的,我的月儿知道美了,呵呵。” 荣国公听罢是泪流满面。 第378章 :月儿不哭 这一路之上,荣国公亲力亲为地照料着柳诚。 不过柳诚对隐九还是很依赖,隐九心细,照料他也十分耐心。 家里徐氏夫人也马不停蹄地收拾着院子,之前假柳诚住的院子徐氏夫人是越看越生气。 干脆把院子门一锁,秋凉之后重新修缮。 又收拾出一个院子来,这个院子十分幽静,之前是柳如江的院子。 如今柳如江都不是柳家人了,荣国公府自然也不会再留着他的地方。 荣国公临行之前,把柳家三伯和五伯他们都请来了,将事情原委一说,可把族伯们给气坏了。 拍着桌子把假柳诚好一顿骂。 二话不说,便将族谱上柳如江的名字给划掉了。 三伯看着徐氏夫人说道:“如风媳妇啊,委屈你了,看在老六如今痴傻的份上,你就多担待一些吧。” 徐氏夫人说道:“三伯,我明白,公爹他活着就好,南国大祭司这是早就盯上他了,就算没有大齐氏的事,也会有别的事,您放心,我会照顾好公爹的。” 五伯娘抹了抹眼泪说道:“你说那南国大祭司真不是个好东西,没事干嘛祸祸咱们老六,搞得老六家都散了,就算他死了,也得在阴间下油锅!” 众人也是纷纷咒骂着大祭司。 就算他死了,也不能让他在阴曹地府耳根子清静。 再说那个假柳诚,绣衣使没费什么工夫就将他秘密抓捕了,不过抓捕之时他的情绪十分激动。 因为他没有了之前的一点记忆,他不明白为何要抓他。 绣衣使根本就不会与他废话,直接打晕了带回了京城。 白老和大齐医学院的一众医学圣手,还有裴院正等人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发现假柳诚的脸是被动过的。 不得不说,那个大祭司可真是心思缜密,处心积虑。 他先找到一个和柳诚相貌很相似的一个人,动了一些手脚,将假柳诚的脸改成和真柳诚一样,加上日常行为习惯,动作,最关键的是让假柳诚拥有了真柳诚的记忆,简直是天衣无缝。 这个假柳诚没有了之前的记忆,大祭司已死,他也就没用了,仁宗帝下令直接处死。 老仆四海回了荣国公府,老头精神抖擞地等着老太爷回府。 柳月也安排好家里的事,带着紫衣,一路有青鸟带人护送,赶到了京城。 家里人都等着柳诚的归来。 连生与薛逸风也来了,只有尚未与柳欢平定亲的雨蝶没办法过来。 这天一大早,众人刚吃过早饭,跟着荣国公一起去南岭的护卫喜子就先行一步回了府。 “夫人,老太爷已经进城,国公爷让大家在府内等候,马车会直接进院。” 柳月一听,有些紧张,“大嫂。” 她不由抓住了徐氏夫人的手。 徐氏夫人拍拍柳月的手,她能理解柳月此时的心情,她也一样,这次可是真的公爹。 她嫁进府里这么多年,面对着就是一个假货,真让她恶心。 众人都在前院等着。 等待的时间总是感觉十分漫长,可众人谁也没有说话,连小沐阳也安静地站在阿姐身边。 连生一手拉着柳安安,一手拉着小沐阳。 柳安安感觉从手上传来的温度,她也用力回握住对方的手。 突然影壁外传来说话的声音,“爹,我们到家了。”是荣国公的声音。 众人听到后快步就往外走。 很快,荣国公扶着一位花白头发,面容清瘦的老人转过影壁出现在众人面前。 “哇,大风哥儿,好大的院子。”柳诚拍着双手,好奇地四处看着。 柳月听到这话不由脚下一软,紫衣一把扶住了她。 柳诚看到众人,歪着头,眼中满是不解。 “哥,爹他?” 柳月不觉双手冰凉,在信中她知道父亲已经痴傻,可当见到人的时候,她心里还是闷闷的难受。 “爹现在智商仅如几岁的孩子了。”荣国公轻声说道。 几个孩子都哭了。 这一刻所有心中曾经对外祖/祖父的怨恨都真的放下了。 府中的下人也是直抹眼泪,老仆四海一下子扑到柳诚脚下,用力地磕着头,“老太爷,老奴的老太爷啊!” 从小跟着柳诚一起长大的四海,与柳诚的情分自然不同。 记忆中,主子可是一直十分儒雅,气色极好,可现在的主子,瘦得身上的衣服都显得咣当了。 “大风哥儿,这是谁呀?他为什么给我磕头啊?”柳诚问道。 “爹,这是和您从小一起长大的书童四海,还有他们。”荣国公指着孩子们说道:“都是您的晚辈,我们先进屋,让孩子们给您磕头,好不好?” “好好,我还有宝贝给他们,呵呵。”柳诚十分高兴。 众人都进了堂屋,下人端上香茶,都退了下去。 四海抹着泪,守在门口,他不能离老太爷太远了,他得随时伺候着。 柳诚坐在主位上,荣国公先让几个孩子都过来,柳欢平几个都跪了下来,连生也跪在柳安安旁边。 荣国公逐一给父亲介绍着,孩子们规规矩矩地磕了头。 柳诚咧嘴笑着,伸手拿过自己带来的小包袱,一边打开一边说,“我有宝贝。” 孩子们有些不知所措,瞪着眼睛看着。 小包袱里有一个铁盒子,还有不少的糖果,柳诚抓了一把糖果,一个孩子塞了两块。 “谢谢外祖/祖父。”孩子们异口同声地说道。 柳诚竖起手指,小声地说道:“别让你们娘知道,她最反对我偷偷给你们糖吃。” 小沐阳有些愣神,不由转头看了一眼娘,就看到娘已经是满脸泪痕。 柳安安反应极快。 她说道:“我们不告诉娘,这是我们的小秘密。” “对呀,对呀,我们的小秘密。” 柳诚伸手摸了摸几个孩子的脑袋。 荣国公压下心中的酸楚,又拉过徐氏夫人,“爹,这是儿子的媳妇徐如意。” 柳诚挠了挠脑袋,“大风哥儿的媳妇,大风哥儿你要对媳妇好,一定要对媳妇好。” 荣国公说道:“爹放心,我会对如意好。” 徐氏夫人眼眶也红了,柳诚也给了她两块糖。 最后,荣国公拉过柳月。 柳月强忍悲痛跪在柳诚跟前,“爹,我是如月。” 柳诚看着柳月,嘴唇有些哆嗦,因为柳月的模样像极了安氏念秋。 “月儿?”柳诚试探地叫了一声。 “爹,我在,月儿在。”柳月的眼泪不争气地又涌了出来。 “月儿不哭,你看,爹给你买了红头花。”说完,柳诚打开铁盒子,从里面拿了已经有些隐隐退色的红头花。 柳月的头发是梳好的发髻,柳诚一只大手小心地攥着红头花,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下手。 柳月伸手拆掉发钗,一头乌黑的头发散落了下来,她转过身子,面朝外跪在柳诚的跟前。 柳诚伸手拿起柳月的一缕头发,像是做了千百遍一样,熟悉地梳了起来。 “我和你娘学的,她就教了我一遍,嘿嘿,我就学会了,我的月儿戴上红头花最好看。” 柳月紧紧咬着嘴唇,任由眼泪流下来。 第379章 :蛊虫 柳诚的记忆虽然被大祭司强行抹去,但大祭司还是没有完全悟透,导致他还是残留了一些记忆,不过十分凌乱。 这些残留的记忆也都是关于安氏念秋和一双儿女的。 这让大家的心里都不好受。 可时间不能倒流,离开的永远也回不来了。 荣国公担心他一路身体吃不消,便亲自送父亲送回了院子,大家也一起跟了过来,四海在一边小心照料着。 柳诚回到院子,便四处转来转去。 四海不由问道:“老太爷,您找什么?告诉老奴,老奴帮您找。” “大风哥儿,你娘呢?” 柳诚转了一圈,有些着急地问道。 荣国公脸色不由一白,小心翼翼地说道:“爹,我娘病了,她,她多年前就去了。” “去,去了?” 柳诚嘴里反复地嘟囔着,脸色也瞬间苍白了起来,身子一晃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荣国公将他抱了起来,柳安安跑出去拿自己的药箱。 本来是想着等柳诚到府后,歇两日再请白老过府看诊,没想到柳诚一听安氏去了,他一下子就晕了。 很快,柳安安就拿来了药箱。 柳安安伸手先给外祖把了脉,外祖这身子确实亏得十分厉害。 他的记忆中仅存的就是妻子和一双儿女,虽然记忆凌乱,说话也有些颠三倒四,可冷不丁听到妻子已过世,这才承受不住。 柳安安马上拿出金针,不大一会儿柳诚便睁开了眼睛。 他两眼直愣愣地盯着屋顶,嘴里不断地念着“念秋,念秋”,双手用力敲打着自己的胸口,是老泪纵横。 荣国公和柳月跪在床前。 柳月伸手握住柳诚的手,哭着说道:“爹,您别这样好不好,我没娘了,我不想再没爹了。” 好一会儿,柳诚才安静下来,不大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四海在寝室小心地看护着柳诚,众人便都到了堂屋。 荣国公说道:“当初齐氏父女冒充爹的救命恩人,大齐氏的爹说她为救爹失了清白,爹这才把她带回京城的,现在想来,从爹与手下人失散到被蛇咬,再到遇到齐氏父女极有可能是都是大祭司安排的。” “爹没碰过大齐氏!”柳月突然说道。 “月儿,你怎么会知道?”徐氏夫人在一边问道。 “有一次爹醉酒,大齐氏在书房哭,说你把我带回京城,为何不碰我。我生气撞开了书房的门,大齐氏哭着跑出去的,那天晚上老家传来信,爹天不亮就匆匆离开了。” 众人都沉默了。 因为再回来的时候,这人就变成了假柳诚。 不用想,老家传来的信也是假的,不然他们怎么会有充足的时间调包呢! 至于假柳诚如何会熟悉柳诚的日常习惯,行为等,也一定是在当年柳诚巡查灾情的时候,这个人就已经潜在柳诚身边了。 换句话说,大祭司早早就盯上柳诚了。 “大舅,岳母,如今南国潜在大齐的细作都已经全部拔除了,可我们与南国的仇不算完,鹰六那里十分顺利,我定要将南国皇室搅个天翻地覆。” 连生冷声说道。 “是啊,大舅,娘,绿衣去接师傅了,等师傅到了,好好给外祖看看,没准外祖能恢复了呢。” 柳安安也劝着娘与大舅。 最伤心难过的人就是娘和大舅了。 这时院子里传来说话声,是绿衣将白老接来了。 小沐阳像小炮弹一样冲了出去,“义父!您救救外祖吧!外祖他傻了,谁都不认得了。” 小沐阳委屈地抱着白老的大腿,大眼睛里满是担忧。 壮壮也跳出来,拉着白老的袖子往屋里走。 白老来不及和众人说话,就被壮壮拉到了内室。 柳安安与连生对视了一眼,刚才她和连生就发现了,打外祖一进门,壮壮的状态就不对,那眼神好像盯着仇人一样。 说不上来的一种感觉。 白老来到内室,看到正在熟睡中的柳诚。 四海见神医进来了,赶忙搬来了凳子,白老坐了下来,将手搭在了柳诚的手腕上。 好一会儿,面色似有些凝重。 “师傅?”柳安安有些担心的叫了一声。 白老片刻开口道:“安安,你可给老太爷把过脉,是否发现异常?” 柳安安摇了摇头,“除了感到脉象细弱,并无其他。” “你再来。” 柳安安看着师傅口气十分严肃,心里有些打鼓,自己诊脉功底不弱,不至于诊断失误。 不过她没有再问,上前来将手指放在了外祖的手腕之上。 瞬间,柳安安瞪大了眼睛,怎么会? 她看向师傅。 白老点了点头。 家里人是一头雾水,谁也没有看出什么意思,连生突然问道:“安安,你给外祖把脉之时,壮壮是否也在?” 柳安安秒懂,她看向壮壮。 此时壮壮龇着牙,表情十分愤怒,嘴里不住地低声叫着。 “壮壮,你,你要吃了我外祖?”小沐阳嗷的一嗓子喊了出来。 众人刷地全都看向了柳大壮。 大壮感觉到众人的眼光,大大的猴眼里满是委屈。 柳安安一把捞过小家伙。 壮壮抱着柳安安的脖子,十分委屈地哼哼着,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柳安安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壮壮不是要吃外祖,是要吃外祖身体里的坏东西对不对?” 壮壮认真地点了点小脑袋。 “什么东西?” 荣国公脸色有些发白,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会不会是他想的那样? “我们出去说吧。”白老抬腿出了寝室。 众人都跟了出来,四海留在了屋里。 “白老,是不是那个大祭司?”荣国公开口问道。 白老点了点头,“没想到,大祭司居然会使用这种恶毒的秘术,相传这种秘术早就灭绝了,老太爷身体中有蛊虫,因为它忌惮壮壮,所以壮壮靠近的时候,它会躁动不安,老太爷的脉象才会有异常。” 众人这才明白,老太爷晕倒后,安安给老太爷把脉的时候,壮壮没在房间。 它一直在院子门口等着,应该是在等白老! “壮壮,你是在等师傅,你是想让师傅和你一起把坏东西逼出来了吗?”柳安安低头问着怀里的壮壮。 壮壮点头,伸出小爪指着寝室的方向。 “白老,您可有办法?”柳月红肿着眼睛看着白老。 “安安娘,莫担心,我用九阴金针试一试,这套针十分耗内力,安安现在内力尚不够,所以一直未教给她。” 白老说完又看向连生,“连生,一会儿我施针的时候,一旦逼它出来,你要手快眼快抓住它,扔到火盆之中。其他人不要进来,这阴毒的东西出来后,会自动找下一个身体。” 大家一听,都感觉后背冒凉气。 “连生,安安你们俩要小心。”柳月都快急哭了。 “安安娘,这阴毒的东西不敢进他俩的身体。” 众人:它就敢进我们的身体吗?嘤嘤嘤! “走吧。” 白老说完,便又进了寝室,四海也被劝了出来。 寝室里只有柳安安,柳大壮,连生和白老四个人。 四海按白老的吩咐拿来了炭火盆,虽然老仆也不知道大夏天神医要火盆干什么用,不过肯定是给老主子治病。 众人便都焦急地在院子里等候。 白老净了手,便取出金针,壮壮跳上床榻,大猴眼死死盯着柳诚。 柳安安按师傅的吩咐将外祖的一只衣袖撸了起来,露出干瘦的胳膊,突然发现皮肤下似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现场一个穿来的,一个重生的,两个人后脑勺都有些冒凉气。 第380章 :蛊虫毙 白老先用烈酒泡过的小刀在柳成的手掌上划了一个小口子,马上有血流了出来。 柳安安用力握住外祖的手腕,以保证外祖的手掌平稳。 柳诚已被喂了药,这时睡得十分沉,白老又给他扎了两针,这会就是在他耳边放个炮仗,他也醒不了。 白老捏着金针稳稳地扎了下去。 但每下一针都十分艰难,柳诚体内似乎有一种力量在对抗着一样。 很快,白老额头就隐隐见汗。 随着金针一根一根扎入柳诚的身体,皮下那东西动得更凶了,像是要寻找出口逃窜一样。 蛊虫被白老的金针堵在了胳膊之上,它不能向其他地方跑,便速度极快地向着划开小口子的那只手掌奔来。 连生目不转晴地盯着手掌的伤口处。 壮壮在一边吱吱地叫了起来。 随着壮壮的叫声,那阴毒的东西速度也越来越快。 突然,白光一闪,柳安安还没看清楚,一条白色的胖虫子便牢牢地被连生修长的手指紧紧捏住了。 胖虫子张开了嘴,嘴里还似乎长着尖牙,它拼命地扭动着胖胖的身子。 一道似婴儿的啼哭声传来,听起来像是极为害怕的样子。 连生冷笑一声,“一只臭虫子,找死!” 说完,快速将胖虫子投入了炭火当中。 随着一声凄厉的尖叫声,胖虫子瞬间化为了灰烬。 院里的众人显然也听到了声音,柳欢颜吓得小脸惨白,要不是薛逸风用力扶着她,她就得坐到地上。 白老感觉手脚都不听使唤了,这一套九阴金针耗费了他所有的精力。 “师傅!”柳安安和连生一把扶住了师傅。 白老此时脸色苍白,连生一把背起白老大步出了寝室。 柳安安留下给外祖取出金针,并处理手掌上的伤口。 守在院子里的人一见连生背白老出来了,都被吓了一跳。 “怎么了?”荣国公失声问道。 “白老这是累了,我送他回院子休息,外祖没什么事了,那蛊虫已经被杀死了。” 连生说完大步向院子外走去。 四海跑进了屋里。 荣国公大步跟着连生送白老回院子休息,小沐阳也跟了过去。 壮壮从屋里跑了出来,它小爪指着屋子,大嘴咧着很高兴的样子。 “壮壮,你是说祖父他没事了?”柳欢平问道。 壮壮原地跳了两下,拍了拍小爪。 大家这才踏实下来。 柳安安给外祖处理完手上的伤口了从屋里出来了,柳月一把抓住她,上上下下打量着,眼是满是关切。 “娘,我无事,只是师傅给外祖行针之后内力消耗得厉害,我去给师傅做些药膳,等师傅缓一缓,再看看下一步外祖要怎么调养治疗。” “哎,好。” 柳月擦了擦眼泪,天知道她在外边等着有多害怕,她怕那虫子万一失控了怎么办! 白老躺在床上,这次真把他累坏了,他现在就想好好睡上三天三夜。 一直在白老身边的小果子忙着端来热水,给白老净了手脸,白老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小沐阳担心师傅,搬着小凳子坐在一边守着。 那头的柳诚也是在沉睡之中,柳安安这药膳做完了,可师傅一直未醒,也没法吃。 最后这药膳也是大家分着吃了。 这两个人一直到转过天来正午前后才睁开眼。 一家人啥都没干,就在两个院子轮流看守,生怕出现危险。 白老先醒的,一睁开眼,就见小果子和小沐阳两个脑袋趴在床边,两双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先生/义父,您醒啦?”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地喊道。 白老伸手揉了揉两个孩子的脑袋,笑着说道:“醒了,没事了。” 小果子忙着扶起白老,小沐阳端来一边放着的温水。 这水从昨天开始不知道换了多少壶了,就怕白老醒了没有温水喝。 小沐阳看着义父喝下了水,说道:“我去告诉娘和大舅他们,他们刚离开没多久。” 说完,小家伙就跑走了。 不大一会儿,一家子人全挤到了屋里。 一看白老精神头不错,脸色也恢复了正常,这心也踏实下来了。 “老太爷可醒了?”白老问了一句。 “尚未。” 荣国公又说道:“不过安安把过脉,说脉象感觉好了一些。” “我去看看。”白老说完,便从床上下来了。 荣国公本来让白老休息,什么时候父亲醒了,再来请白老。 白老摆摆手,“我去看一下情况,不行的话,再施一次针。” “啊,义父,施完针您又得接着睡啊?” 小沐阳有些着急,怕义父施完针再睡过去。 “傻小子,这次不用九阴金针,让你姐姐施针就好。”白老看着小义子心疼的眼神,心里十分欣慰。 众人便一起又来到柳诚的院子。 柳诚确实还在睡着,四海一直守在一边。 白老进来后,细细把了脉,转头朝着柳安安说道:“安安,施针。” 柳安安点头。 从连生手上拿过小药箱,净了手之后便按师傅的指点走了一遍针。 取下所有的针之后,众人就看到柳诚的眼皮动了动,随后慢慢睁开了眼。 柳诚看到床边围着这么多人,开始有些发蒙,片刻眼睛才慢慢清明了起来。 “风哥儿?你是风哥儿?”柳诚坐了起来,皱着眉头看着荣国公柳如风。 荣国公不由咽了咽口水。 怎么回事?又不认人了? “爹,您怎么了?我是您儿子,柳如风啊,您又不记得我了?” 随后柳诚一句话,差点没让荣国公坐地上。 “我儿子?我儿子才十二,比你年轻多了。” 扑哧一下,柳安安没忍住乐出了声,外祖身体里没有胖虫子的压制,这记忆也恢复了一些,不过居然停留在了多年前,甚至停留在大齐氏没有出现前。 柳诚一眼就看到柳安安了,“咦,小姑娘,你怎么和我女儿长得那么像?” 柳安安眨了眨眼,调皮地说道:“因为我是您女儿的女儿,所以长得像哦。” “啥?我女儿,你,你,你?”柳诚瞪大了双眼。 柳月无奈,上前一步,“爹,我是柳如月。” 柳诚机械地转过头,看向柳月,又看了看荣国公,他敲了敲脑袋,颓然地捂住了脸。 “爹,您被人算计了,蛊虫被种在身体里,所以您忘了许多东西,蛊虫被杀死了,可您的记忆丢了许多,还停留在多年前我和月儿小的时候,您别着急,以后一点一点告诉您。”荣国公轻声说道。 柳诚抬起了脸,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你娘是不是已经不在了?” 荣国公点了点头。 “告诉我吧,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的记忆丢了。” “爹,您先缓几日,不急。”柳月忙着说道。 柳诚看着自己这双不再年轻的手,说道:“我能挺得住,我感觉一定发生了许多大事,我能感觉得到,我这心里像缺失了一件重要的东西一样,你娘的离世会不会也和我有关,告诉我吧。” 房间内只有荣国公和柳月,其他人都在外间等候。 可谁都没有心思说话。 隐约听到内室传来压抑的痛哭声,还有“啪啪”的巴掌声。 “爹,你打死自己有什么用?我娘也回不来了,我们娘几个那十年猪狗不如的日子也不可能消失,现在孩子们都长大了,日子也舒心了,把过去的事都忘了吧。” “爹,妹妹说得对,我们一家人齐齐整整的,欢颜的婚期定在明年三月,之后就是欢平的会试和殿试,还有他的亲事,雨蝶是个特别好的孩子,她尚未和欢平订亲,所以昨天不方便来家里,那孩子过两天会来看您。” “还有咱家的安安,那可是圣上亲封的郡主,连生也是绣衣司的大统领,等安安来年及笄后,他俩的大婚也要排上日程了,沐阳又是神医的义子,您看看,咱家里的日子可是越来越好。” 兄妹俩都在劝说柳诚。 柳诚好不容易情绪才平稳了下来,这会儿脸色非常难看。 白老也一直在外间听着,他叹了口气,推开内室的门迈步走了进来。 “我说老太爷啊,为了您这条命,我差点丢了半条命,您要是想不开,我还不如不救,让您一直痴傻下去得了。” “您现在明白过来了,丢了一部分记忆,这对于您来说也是好事,毕竟您如果记得那个大齐氏,您自己就得把自己恶心死。” “大家都是这盘棋里的棋子,我们输给对方那是技不如人,现在您清醒过来了,那就从现在开始好好活着,做您该做的事,尽您该尽的责,如果您想不开寻死觅活的话,我就给您配点药,保您没痛苦,如何?” 听完白老一番话,柳诚挣扎着从床上下来,深施一礼,“神医,是老朽钻牛角尖了。” “哎,老爷子,这就对了,好好活着,看着这些小辈们成家立业多好,将来有一天您见到老夫人,也可以大大方方地说,我这把老骨头也能为孩子们遮风挡雨。” 话是开心锁,白老一席话,彻底让柳诚清醒了过来。 转过天来,柳三伯和柳五伯带着在京里的族人也都到了荣国公府,大家不免又是掉了眼泪。 容老大人和长子容遇,一家人也来了。 柳诚看到容老大人,柳容两家更是多年的交情,不然也不会从小定下柳月和容珏的亲事,两位昔日的好友见面之后也是眼含热泪。 楚家,薛老太爷,还有不少朝中的老臣都来了。 晚上的时候,仁宗帝也由太子和老王爷陪着到了荣国公府。 一切都结束了,一切也是新的开始。 柳诚老太爷也开始了他的新生活! 第381章 :鹰三到辽东 一路飞驰的鹰三终于到了辽东。 他现在就是妥妥的谢晟了,因为那个谢晟在大山里挑粪呢,这辈子他也只能望山兴叹了。 谢晟找了一家客栈,要来热水好好洗漱了一番。 给小二一块碎银子,让小二帮他到辽东大营传个口信给谢衍,也就是慕之。 小二兴冲冲地接过银子,乐颠颠地跑走了。 很快,慕之就接到了小二的口信,原来二弟已到了辽东。 谢“衍”能顺利离开京城,可是仁宗帝放的水,不然一个兵马司的指挥使没有上司的命令不可能随意离开京城。 除非你辞掉差事回家抱孩子。 贤王的理由还是谢“衍”又一次在训练场上晕倒了,还吐了血。 仁宗帝一看,谢云平可真能下本啊! 大手一挥,便让谢“衍”回家好好休养,还给了不少的药材。 这样,谢“衍”才悄然离开了京城。 晚上的时候,慕之来到了客栈,兄弟二人见了面。 谢晟便把贤王的密信拿了出来,慕之看完信后才知道京中发生的一切,他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大哥,父王可有什么安排?”谢晟小心问道。 “这些事你不用管,明天随我去家里吧。” 慕之并未与谢晟多说什么,贤王的信是用特殊手法封的口,慕之一看就知道这个弟弟没有动这封信。 可也不想把这掉脑袋的事让他知道。 “家里?”谢晟疑惑地问了一句。 “我在这里娶了平妻,这事父王知道,他也同意了。” 谢晟听罢,蹭地一下子站起来了,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慕之,“大哥,你什么意思?大嫂可知道此事?你把大嫂当什么?难道是因为我吗?” 谢晟此时十分愤怒。 奥卡卡小金人一定要颁给我们鹰三,鹰三太拼了! “你听我说,这事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慕之站起身,用力按下谢晟。 “大哥,我可以发誓,我没有亵渎过大嫂一丝一毫,不过为了瞒过她和母妃,我用了一些药罢了。” 说完,谢晟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 眼中满是怒火。 慕之看着那个小药瓶,眸色不由闪了闪,他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二弟,你想多了,我自是信任你的,你我乃一母同胞的兄弟,你怎么会害我呢!” 鹰三:哼哼,我害的就是你! “我在一次剿匪中,意外救了一个女子,她是辽东首富康家的独女,我们便在那个时候相识了,她为了报恩,顾不得女儿家的名声,不惜为妾也要嫁给我。” “我在大营是以慕之的身份出现,雨瑶虽不是世家女,可也是富家千金,我自然是不忍心让一个女儿家没有名声,便以平妻之位与她结为了夫妻,很快你就多了一个小侄儿了。” 慕之三言两语便说明了原因。 谢晟看着他轻声说道:“我明白了,辽东首富之女,对于将来我们所谋之事,也是一份助力。” “你清楚就好,我自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肖锦是我的正妻,焕儿是我的长子,永远不会变。” 谢晟轻哼了一声,“大哥记得便好,接下来我要怎么做?” “你去我府上,不过要换个样子,不能以这副面孔出现。” 谢晟点了点头,“我晓得了,名字也得换一个吧,我以后就叫鹰三,就说是你族中的一个兄弟好了。” “可以,以后你就到你大嫂的铺子里上工吧,这样也会方便一些,对了,二弟,你的玉佩可在?” 鹰三瞬间冷了脸,毫无表情地看着慕之,“我们要不要滴血认亲一下?” “二弟,你别误会,现在我们要处处小心谨慎,我没有别的意思。”慕之有些尴尬地解释道。 鹰三没有说话,从怀里拿出玉佩扔了过去。 “其实我一点都不想和你做兄弟,保不齐将来我还能留条命。” 慕之笑了笑,“我们谁也逃不过,二弟。” 慕之仔细看了看玉佩,没有任何问题,将玉佩递了过来。 鹰三拿回玉佩,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我要休息了,你走吧。” 慕之知道自己的举动惹恼了二弟,他也没说什么。 他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他们谁都输不起了。 慕之回了府,康雨瑶此时正在屋里做着针线活。 “小心眼睛,你有身孕,这些活儿就让丫鬟来开吧。”慕之进来便拿走了康雨瑶手里的针线。 康雨瑶甜甜地笑了笑,说道:“我哪儿有那么娇气,这可是给孩子做的小衣服,小鞋子,我可不想让其他人来做。” 慕之也笑道:“好,就随你,不过光线不好的时候就不要做了。” 丫鬟打来热水。 康雨瑶伺候丈夫洗漱了一番,婆子这会儿也将饭菜端了上来。 夫妻两个便坐在桌边,边吃边说着话。 “瑶儿,有件事要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慕之给康雨瑶加了一筷子菜,温声说道。 “什么事?还要征求我的意见?”康雨瑶笑着回道。 “我们是夫妻,自然是要征求你的意见,我老家一个远房兄弟来了辽东,这小子为了躲避家里给他说亲,偷着跑出来了,我想让他在你的铺子上一段时间,等风头过了,如果他想回去再让他回去。” 康雨瑶一听,捂着嘴乐了,“他是不是不喜欢人家,不然怎么会跑出来呢?” 慕之笑着说道:“你猜对了,这臭小子不喜欢人家姑娘,说人家姑娘胖,性子不温柔,家中长辈认定那姑娘了,他说服不了家里长辈便跑了出来。” “既然是你远房兄弟,就让他来铺子上,亲事你可不要插手,你不在老家,具体情况也不清楚,回头再让家里长辈多想了。” “谢谢夫人了,我清楚,鹰三的爹娘我还得叫声八叔,八婶,他的亲事我自然不会干涉。” 于是转过天,鹰三便到了慕之的府上。 康雨瑶也见到了丈夫的远房兄弟,一个仪表堂堂,浓眉大眼的小伙子,爱屋及乌,她这心里就有几分喜欢。 何况鹰三十分懂事,见人不笑不说话,很快就获得了康雨瑶的好感。 康雨瑶便让鹰三在离家最近的铺子里,这样也方便回来吃住。 可鹰三给婉拒了。 自己一个大小伙子,大哥不是每天都在家,家里只有大嫂一人,实为不便。 康雨瑶一见鹰三坚持,这心里更是高兴了。 因为她从鹰三的眼神中就可以感觉得到,这是一个十分正直的小伙子,便让鹰三住在父母那里。 康老自然同意了,这可是好女婿的远房兄弟。 鹰三到铺子里后,很快便适应了。 没两天,康雨瑶便发现鹰三很有经商的头脑,她很是惊讶。 不过慕之并不惊讶。 他从见到这个双生弟弟的那一刻起,他便感觉这个弟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其实一直以来他从心里边是有些排斥他的。 毕竟他们从小分开,除了血缘关系,没有什么兄弟感情。 而且谢衍生在皇家,长在贤王府。 为了一把椅子,父杀子,子弑父,兄弟反目成仇的历朝历代太多了,他皇爷爷都想弄死当年的仁宗帝呢! 指望他与谢晟兄弟情深? 至少如今不太可能。 尤其没来几天,便赢得了康家上下一致好评,他更感觉到有一种说不来的危机感。 第382章 :裂痕 这心中一旦有了猜忌,便有了裂痕。 鹰三在铺子里混得如鱼得水,仅月余下来,铺子的利就翻了几番。 这让康老爷十分满意。 他对好女婿的这位远房兄弟更多了几分喜爱。 连康雨瑶也在慕之面前夸赞了几次,这更让慕之心里不痛快了。 他找到了鹰三。 “你接下来什么打算,总不能一直在铺子里,当初可是以躲避家里亲事这个借口出来的。” 鹰三看了一眼他,“怎么,大哥这是嫌我碍眼了吗?那好,如果父王发话让我离开,我二话不说马上就走。” “你拿父王压我不成?”慕之也沉下了脸。 三鹰笑了一下,缓缓地说道:“你我本是双生子,可并未在一起长大,你从小锦衣玉食,享受着贤王府世子的一切,而我却寄人篱下,在阴暗处生活了二十余年,你以为我愿意来京城吗?你以为我愿意来辽东吗?你怕我抢你的功劳,你大可以明说,没必要拐弯抹角。” 慕之一拍桌子,“你就这么和我说话?” “呵呵,你在我跟前别耍世子的脾气,我也是贤王府的二公子,我可不是你的下人。” 说完,鹰三便坐在椅子上,悠闲地喝着水。 慕之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父王在信中说,让你在我身边,你过两日便与我一同进大营吧,就做我的卫兵吧,不过你必须听我的命令,不能擅自行动。” 鹰三睨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 慕之努力压下心头的怒火,要不是为了大业,他绝对不能留谢晟在身边。 明天便要去大营了,这天晚上的时候,鹰三来到康老爷的书房,住了这些日子也要告别一下。 康老爷一听鹰三明天要去军营里,也是替他高兴。 “鹰三啊,好好在军营干,将来定能光宗耀祖,你看你大哥,现在已经是从五品的将军了。” 鹰三笑着说道:“借您的吉言,我在府中也打扰了这么多日子,给您添麻烦了。” 康老爷一听摆了摆手,“这是怎么话说的,你在铺子里一个月,铺子的利可翻了几番,可是我们占了你的便宜,呵呵。” 康老爷十分高兴,冷不丁这鹰三走了,他还有点舍不得。 他再三告诉鹰三,没事的时候就回来坐坐,他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年轻人。 鹰三也答应了。 他有时间定会回来拜访康老爷的,关键的时候还要帮他一把,康老爷是正经的商人,不应该被贤王拉下水。 第二天,鹰三便进了军营,成了慕之身边的一个卫兵。 鹰三进军营这事,慕之自然是要提前和主帅白天明请示的。 白天明一听,是慕之的远房兄弟。 从家里逃亲跑出来,他兄弟自己也想在军营中搏个好前程,所以千里迢迢来投奔他,便点头同意了。 于是鹰三便顺利地留了下来。 鹰三很快便与几个卫兵熟悉了,没两日便称兄道弟。 大家都知道慕之与鹰三的关系。 远亲这层关系慕之并没有隐瞒,大营中不少是同村的,甚至亲兄弟,或其他亲属关系一同来当兵的。 这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不过在慕之训练手下兵士时,白天明还是发现了鹰三的与众不同。 他有功夫,而且功夫不弱,不过他刻意收着劲。 白天明感觉奇怪,便找到了慕之,“慕之啊,你这个兄弟鹰三,我怎么感觉他功夫不弱啊?” 慕之一笑,“将军您好眼力,鹰三的功夫其实比我强,他从小拜师学艺,一心想出人头地,不然也不会从家里跑出来找我。” 面对慕之的坦诚,白天明也不好再问下去了。 慕之说的也没错,建功立业,封妻荫子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鹰三的想法也正常,不过白天明还是感觉这个鹰三不简单。 慕之心机多深,他自然看出来白天明的意思了。 不出意外,晚上的时候,这哥俩又争执了起来。 “你能不能低调一些?没事张扬什么,今天白天明就特意找我,问起你的武功。” “这怪我喽?我已经刻意收敛了,你还让我怎么着啊?” 鹰三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把慕之气得直咬牙,可又不敢和他动手。 因为打不过。 “我告诉你,别坏了我们的大事,不然纵然你是我兄弟,到时候可也别怪我。” 说完,慕之转身大步离开。 鹰三眼中的不屑一闪而过。 那封密信虽然被慕之烧掉了,不过鹰三的速度比跟来的护卫快,截了贤王府护卫的密信。 至于那个护卫,嘿嘿,被喂了点药,他返回京城复命去了。 人人都惜命,如果他不想死的话,自然会知道如何回复他的主子。 慕之是当着鹰三的面拆开的信,绝顶聪明的鹰三只瞄了一眼,就知道如何拆信了。 所以那封密信鹰三也已经知道了内容。 这封信鹰三留在手上了,这可是贤王的亲笔信,到时候白天明若不信自己的话,这封信就是证据。 辽东大营的兵士除了日常的操练之外,无战事的情况下,也会有休沐,让士兵们放松一下,许多人家中遥远,无法随时回乡探亲,便在附近的镇子上寻些乐子。 不过白天明治军严谨,他允许士兵去放松,但绝对不能欺负当地的百姓。 这天休沐日,相熟的几个军中兄弟约鹰三到镇子上逛逛,被鹰三婉拒了,他要到康家去拜访一下康老爷。 慕之并不在大营,他带着一部分人外出去办事了。 鹰三买了一些礼物,先去看了康雨瑶,怎么这也是自己嫂嫂,为了避嫌,说了几句话,边上还有婆子,鹰三便告辞了。 婆子待鹰三走后,笑着说道:“夫人,这鹰三公子真懂事,知道将军不在府上,他进来只说了几句话,连屋子都没有进来。” 康雨瑶挺高兴,“想来将军族中之人与将军一样,都是秉性纯良,鹰三公子是他的远房兄弟,很懂礼数,可惜了,他在铺子里的时候,那间铺子当月的利就翻了好几番呢。” 康雨瑶其实挺想把鹰三留在铺子里的,鹰三很有经商的头脑,进了大营可惜了。 不过人各有志,她也不好强求人家留在铺子。 从康雨瑶那里出来,鹰三便去了康家,康老爷一看鹰三来了,十分高兴。 两个人干脆摆上了棋。 一盘棋下了一个多时辰,也没分出胜负,最后平了。 鹰三一边收着棋子,一边说道:“人生如棋,识局者生,破局者存,掌局者赢。” “那是,棋盘之上方寸之间,一招一式都蕴含着谋定后动的思量。这小小的棋盘也如战场一样。”康老爷也说道。 “可有的人却看不明白,被困在了棋盘之上,当了棋子尚且不自知。”鹰三端起茶盏浅尝了一口香茶。 康老爷的手不由一顿。 第383章 :钱呢 康老爷感觉鹰三这小伙子话里有话。 他是好女婿的远房兄弟,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康老爷看得出,这个小伙子品行很好。 可是他这话? 鹰三的话点到为止,他相信康老爷经商多年,察言观色那可是老油条了,根本不用他把话讲得太明白。 果然康老爷并未再问。 鹰三走了,康老爷自己独自坐在书房,他一直在想鹰三刚才说的话。 当了棋子尚且不自知。 当了棋子尚且不自知。 鹰三是好女婿的远房兄弟,他为何与自己说这番话? 棋子,棋子! 谁是谁的棋子? 这棋子该不会是自己吧? 康夫人见鹰三走后,康老爷把自己关在书房好半天没有动静,自己不放心便寻了来。 “老爷这是怎么了?” 康夫人把书桌上早就冷掉的茶又换了一盏热茶,看着丈夫眉头紧皱,很是担心。 康老爷抬头看着妻子,温声说道:“无事,就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可是生意上的事情?家里的生意现在都是雨瑶在打理,可她现在有了身孕也不方便了,老爷,我看你这偷闲的日子也该结束了。” 康夫人自然心疼女儿。 现在家里生意基本上都交给女儿,丈夫很少再过问了,悠闲自得当起了甩手掌柜的。 可女儿成亲后很快就有了身孕。 她自然希望女儿好好养胎,便想让女儿从生意中抽身出来,等将来孩子大一点再接手也不迟。 康老爷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康夫人说道:“去叫老田过来。” 老田是康府的大总管。 康夫人听罢快步走了出去,很快老田到来了。 “老爷,您有什么吩咐?” “老田啊,去小姐那里把铺子的总账目拿来我看看。” “好的,老爷,小人这就去拿。”老田转身出去了。 “老爷怎么想起来看总账了?”康夫人不解地问道。 “雨瑶以后这身子会越来越重,你才说完,我这偷闲的日子也快结束了,看看账本,我得重新上任了喽!” 康老爷笑呵呵地说道。 康夫人很是高兴,甩手掌柜的要走马上任了,女儿那里就轻松多了。 康雨瑶见老田过来取铺子的总账,并没有说什么,她娘与她说过,要让她安心养胎的事。 肯定是她娘又催着她爹重新走马上任。 康雨瑶笑呵呵地让老田拿走了总账册子,她确实最近稍有些吃力,对于这个未出世的孩子,她可是十分期待。 丈夫的正妻生的可是儿子,自己虽然是平妻,可终归那位在前面,自己万不能落在后边。 康老爷认真地看着老田取来的铺子账册,他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家里的生意收益如何他是清楚的。 别看这几个月他基本上撒手不管了,可每月的进账多少他可是清楚的。 两个宅子每月花销多少,大致他也是有数,可是账目上有几笔极大的支出,关键不是经他的手支出的。 捐给辽东大营的银子及大量物资,是经他的手,这个没错,可还有几笔前后加起来二十余万两银子的支出。 这几笔支出是雨瑶经手的,她拿了给谁? 不用问,一定是拿给了慕之。 慕之用这么大笔的银子做什么? 白天明在辽东多年,治军严谨,名声极好,他会收慕之的银子吗? 别看自己捐给辽东大营银子和大量的物资,白天明没有拒绝,可康老爷知道,白天明这个主帅其实挺穷的。 十万大军一年下来的开销可不是个小数目。 仁宗帝未登基之前,朝廷是什么样子,百姓生活得如何,作为生意人的康老爷不是一点不知道。 相反,他做生意可离不开各方面的消息。 就拿当年靖远侯的案子来说,轰动了朝野上下,他到现在也不相信靖远侯会叛国投敌。 坊间传得沸沸扬扬,有人说靖远侯是被奸人所害,反正他当时对那时候的朝廷是失望的。 圣上登基后,朝廷上下的风气是一年比一年好,可要养这么多军队也是不容易的。 所以白天明他穷啊! 可白天明是个光明磊落的男人,他不会私拿银子揣自己兜里。 那这些钱被慕之用到什么地方去了? 棋子,这个词又蹦了出来。 康老爷没有去问康雨瑶,在一切没有弄清楚之前,他不会惊动任何人。 不过他还是想去见见鹰三。 管家老田还没有出府去找鹰三,康雨瑶便来了。 账本被老田取走后,康雨瑶才突然想起了账本上有几笔钱的支出,她没有和她爹说明,这才匆匆赶回来。 康夫人一见天都快擦黑了,女儿回来了,也是纳闷。 康雨瑶便和康老爷说,帐本上这几笔银子的去处是给到了慕之,他用来打点关系使用。 因为慕之想调到京城,一来辽东这个地方冬天太冷了,他舍不得孩子在冰天雪地的环境生活,二来京城条件好,也是为了将来孩子着想。 康夫人一听,便说道:“老爷,你看姑爷考虑得多周到,他是为了雨瑶和孩子着想,调到京城难,所以啊,也是逼得姑爷不得不用银子来打点上下关系。” “爹,慕哥他想让我和孩子到京城,也是想给我们更好的生活,所以这银子必须得花。” 看着女儿满脸的幸福,康老爷也不想把事往坏处想。 “爹明白,爹并没有埋怨你的意思,二十余万两银子对于咱们家来说并不算什么,只要钱花到该花的地方就成。” “爹,您放心吧,慕哥他知道轻重,这银子是我给他的,可不是他向我要的。” 康雨瑶没敢说,自己的私房钱也都给了慕之,这个男人是自己一辈子的依靠,她得支持他。 康老爷并没有再说什么。 他让康雨瑶好好养着身子,家里的生意不用她再操心,好好把孩子生下来,这是大事。 康雨瑶自然感激爹娘。 慕之知道康雨瑶暂时不再操心生意上的事,安心养胎,他赶紧大包小包拎着东西去感谢岳父岳母。 康夫人自然十分高兴。 瞧瞧,她的好女婿多懂事。 康老爷也是乐呵呵的,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 不过康老爷还是起了疑心,二十余万两银子,京城什么级别的官员敢这么收受贿赂? 他在生意场打拼多年,因为生意满世界跑,当然也几次去京城。 对当今帝王也有所耳闻。 曾经有一个京官,涉及买官卖官,区区几万两银子,被仁宗帝发现了,直接抄了满门。 虽然没有砍头,可全家发配到了苦寒之地。 难道还有官员不害怕,私下收受贿赂? 要知道,这可是二十余万,不是区区的几百、几千两。 康老爷是越想越感觉不对劲,他决定还是要找鹰三探探底,他不会平白无故说出那样的话。 第384章 :兄弟反目 鹰三就知道他放出的鱼铒成功了。 康老爷又一次约了他。 鹰三过来的时候,发现身后有人跟着他,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是谁的主意。 鹰三假装没有发现,自己遛遛达达在街上闲逛。 突然他拐到一个无人的小巷子,身后之人也忙着跟了上来,不过等他追到巷子里之后,发现小巷子里空无一人。 他正在愣神的时候,脖子上感觉有个什么东西凉嗖嗖的。 一转头,差点没把他吓死。 一把长剑正搭在他的肩膀上,而长剑的主人正笑眯眯地看着他,可眼里没有一点温度。 “三,三公子。” “老油灯,谁让你跟着我的?”鹰三还是笑呵呵的模样,可手却往下压了压长剑。 老油灯就是跟着鹰三的那个人。 他咧着嘴说道:“三公子,手下留情啊!是,是慕将军,将军怕您刚来这边,人生地不熟的,所以,所以…” “呵呵,回去告诉他,我谢谢他了,你我相识虽然不长,但也是一个锅里吃饭的兄弟,我不想伤你,可没有下一次了。” 说完,鹰三大步离开。 老油灯一身冷汗,抿了抿唇,转身走了。 先说老油灯回到大营后,便把鹰三的话一个字不差地说了一遍,慕之听罢摆了摆手。 老油灯退了出去。 慕之敲着桌子,心里对这个弟弟更是厌恶的几分。 心里也在埋怨着父王,让他在辽东做什么,处处和自己唱反调吗? 果然,从小没有在一起长大,就算亲兄弟也没有一点感情。 看来,以后要处处防着他了。 鹰三并不管他怎么想,自己又不是真的谢晟,就算是真的谢晟,也不会和贤王世子谢衍一条心。 谁还没有一点自己的算计呢! 很快,鹰三便到了一家茶楼的包间,康老爷正在等他。 鹰三进来后,赶忙说道:“康伯父让您久等了,半路处理点事情,所以来晚了。” “不晚,不晚,我也是刚刚进来。”康老爷笑着说道。 鹰三也没有再客气便坐了下来,大大方方与康老爷聊起了天。 他自然知道康老爷为何找他,便等着康老爷问。 康老爷与鹰三聊天,聊着聊着就说到了如果有机会,慕之要调到京城的军营该多好,将来女儿和孩子也能有一个更好的生活环境,京城自然要比辽东强多了。 如果真的可以办到的话,家里定会全力支持,自己就这么一个女儿,将来这些产业都是她的。 鹰三一听就明白了,八成谢衍这小子盯上康家的银子了,不然不会娶康雨瑶当了平妻。 呵呵,这是给贤王府找一个妥妥的钱袋子! 弄不好,谢衍已经从康家拿到银子了,而且还是以走动关系,调回京城的理由。 不然康老爷不会聊这些。 康老爷定是知道了什么,他不好直接去问女儿,便来探探自己的口风。 看来,自己前几天说的一番话已经起作用了。 鹰三给康老爷添了热茶,说道:“我自然也希望兄长能调到京城,不过若真要调动的话,得有兵部的调令,我们族里可没人有那么大的能量能让兵部出调令。” “再说了,我兄长虽然是从五品将军,若没有极大的军功,也没有太大的机会被调到京城。” 康老爷若有所思。 又问道:“我们能不能走走关系,比如去求白将军。” “没有可能,我与白将军虽然不熟悉,可辽东这地界一提起白天明,没有谁不服的,白将军治军严谨,不能因为欣赏我兄长,就开后门,他更不可能收受贿赂。” 鹰三见康老爷不语,又添了一把火,“当今圣上最恨的就是贪赃枉法,那是要被处于极刑的,而且三代之内都不许参加科考,我们就算捧着钱人家都不敢收,所以走关系没门。” 康老爷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女儿没有说实话吗? 还是慕之没有说实话? 二十几万两,不是二十几两,这一大笔银子到底花在了何处? 呵呵,鹰三看着康老爷脸上微妙的表情,就已经确认,贤王世子定是从康家拿了大笔银子,而且数目不少。 康老爷和鹰三分开后,心情有些沉重。 他不是心疼银子,如果钱花在刀刃上,多少银子他都乐意花。 可他不能接受的是,若慕之以走动关系为借口,将银子花在了其他地方,那这个人? 康老爷叫来了老田。 管家老田是康老爷的奶兄弟,从小跟着自己一起长大的,最忠心不过了。 老田一听,啥? 让自己亲自去姑爷的老家走一趟? “老爷,难道是姑爷家里的大娘子与姑爷说什么了吗?” 老田也知道,姑爷娶了自家小姐为平妻,家里的大娘子依然留在老家,可是任何一个女人也不想自己的男人守着另外一个女人。 会不会是姑爷家的大娘子写信抱怨了什么,不然老爷怎么会让自己亲自跑一趟。 老田的脑子都漂洋过海了。 康老爷低声说道:“去慕之的家乡打听一下他的情况,注意不要让人察觉出什么,对外就说乳母老家有些事情要处理。” 老田神色一凛。 “老爷,可是姑爷有什么问题?” 康老爷摇了摇头,“现在说不准,家里账上瑶儿支出了几笔银子,二十几万两,说是慕之打点关系想调到京城,他是从五品将军,除非有极大的战功或者京里有权贵人物帮他,才能让兵部出调令,可圣上对官员私下收受贿赂极为不喜,若发现那可是要连累三代人的。” 老田瞬间明白了,“老爷是说姑爷这笔钱的去处不明?” 康老爷点了点头,“我不是心疼钱,而是这钱去处不明。” “老爷您放心吧,小人明白怎么做。” 自小跟在老爷身边,老娘又是老爷的乳母,老田自然是和老爷站在一个阵营的。 老爷这是疑心姑爷了。 二十余万两银子去向不明,这钱还是小姐给的,饶是家里不缺钱,可也不能花得不明不白。 老爷这是要查姑爷了。 老田不敢再往下想。 康老爷该叮嘱的都说完了,老田便转身离开,收拾东西,当天晚上就离开了康府。 鹰三从官道边的小树林闪身出来了,他刚才看到康府管家老田骑快马离开了府城。 鹰三嘴角挑了挑,谢衍,咱走着瞧! 第385章 :查无此人 老田不敢耽误时间,一路快马加鞭,屁股都快颠成八瓣了。 这一天终于到了姑爷的家乡永平府抚宁县的地界。 找了一家客栈,好好睡了一觉,这一路好悬没把他颠散架了。 转过天来,老田就找到了姑爷家所在的镇子,临出来的时候,老爷给了他地址。 老田多精明啊,既然是暗地查找,就不能让对方有所察觉,所以他便去了镇子上的茶馆。 茶馆这样的地方是最容易打听消息的地方。 老田刚坐下,水还没喝两口,就听到小伙计招呼道:“哟,慕老爷您来了,您可有日子没来了,一准又去发财了吧?” 老田耳朵一动? 慕老爷? 莫非是姑爷的叔父? 不好,姑爷的叔父来过康府,要是认出自己可就麻烦了。 老田赶忙低下了头。 进来的老爷哈哈一笑,“小柱子,就你嘴甜!发啥财,老爷我回老家一趟,办点事。” 老田一听,不对,这说话的声音可不是姑爷的叔父。 大着胆子,老田悄悄转过了头。 一看,那位慕老爷年纪四旬开外,身材魁梧,大鼻子,大眼睛,大嘴巴,大脸盘子,笑起来跟个弥勒佛似的。 不是姑爷的叔父。 老田不由拍拍胸口,吓死田田宝宝了。 咦,不对,慕老爷,也是姓慕? 进来那位慕老爷大步上了楼上的雅间。 趁着小伙计添水的功夫,老田问了一句,“伙计,刚才那个老爷可神气!” 小伙计一听,乐了,“这位爷,您是外乡来的吧?” 老田点头,“伙计好眼力,我不是镇子上的人,是路过镇子办事,顺便歇歇脚。” “怪不得您不认得刚才的慕老爷,慕老爷是我们镇子慕家当铺的东家,人特别豪爽,这镇子上没人不认得他。” 老田也是笑着说:“怪不得,我看那位老爷仪表堂堂,气度不凡,看来这位老爷家里也定是和和美美的。” “那是自然,慕老爷一儿一女,可是龙凤胎,慕夫人心又善,还收养了几个孤儿,后院干干净净,家里和美可没有一点糟心的事。” 老田转了转眼珠子,说道:“这慕氏一族可真令人羡慕。” 小伙计一听,又笑了。 这会儿茶馆没什么人,小伙计一看老田一脸正气,眼神坦荡,也就多说了几句。 “那是自然,慕老爷这辈哥俩,他是老大,兄弟之间感情特别好,慕家在咱镇子上可是模范人家呢!” 不对,完全不对! 老田这心里突突直跳。 这慕老爷家里的情况完全与姑爷说的对不上! “镇子上有几家姓慕?我认识一个年轻人叫慕之,他好像也是这个镇子上的,也不知道和那位慕老爷是不是一家人,呵呵。” “这位爷,镇子上就一家姓慕,草字头的慕,您认得那位年轻人多大?” “不大,二十二三岁。” 小伙计挠了挠了脑袋说道:“您应该记错了,慕老爷家的少爷才十五,慕二爷家的更小。” 老田懊恼地一拍脑袋,“看我这记性,是我记差了,慕之是三宝镇的,这是榆关镇。” 小伙计也不知道三宝镇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这位爷嘴里说的慕之是谁。 老田的心瞬间凉了! 这会儿茶馆又进来客人了,小伙计忙着去招呼了。 老田又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他为了保险,又悄悄按地址真找到了慕宅。 地址没有错,唯一错的就是人对不上号。 老田返回客栈,和客栈小伙计闲聊,套了套话,结果客栈小伙计与茶馆的小伙计说的一模一样。 第二天,天刚刚放亮,老田便退了房子,骑上马疯狂地出了镇子,他要快点回去告诉老爷,要出大事了! 自从老田走后,康老爷的心就一直悬着,没着没落的。 他希望老田快些回来,可他又怕他回来,他更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可这一天,老田还是回来了! 风尘仆仆的老田一脸的胡子渣,一看就是急着赶路,没有好好休息。 他回来之后直接奔了老爷的书房。 “老爷!” 老田进来后,脸色也变了,这说话声都有些直哆嗦。 “如何?” 康老爷一下子从书桌后站了起来,一双眼睛直直盯着自己的老管家。 “老爷,小人查到的消息,与姑爷说的完全对不上!” 听到老田的话,康老爷扑通一下子坐回到椅子上,“此话怎讲?” “老爷,是这么回事。” 老田便一五一十将打听来的消息都说了。 康老爷听完半晌没反应。 “老爷,老爷!”老田连着叫了好几声,把他可吓坏了。 康老爷好一会儿才反应上来,他眯了眯眼睛,“老田,这事只有你我知道,绝对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你可明白?” 老田心下了然,“老爷放心,这话烂到小人肚子里,也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你去吧。” 老田退出了书房。 康老爷脸色十分难看。 老田不会骗自己,他是自己的奶兄弟,他的爹娘年纪大了,现在康家的庄子上养老,他的媳妇和孩子都在庄子上,他若骗了自己,就等于拿他一家子的命在赌。 自己给老田的地址也不是假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的好女婿说的不是真的,他根本就不是抚宁县的人! 那他为何要说他是抚宁县榆关镇慕家的人? 他在隐瞒什么? 他拿了那么多银子,要做什么? 康老爷在辽东可是首富,自然有自己的人脉和关系网,要查一个人也不是难如登天的事。 这件事他谁都没有告诉。 一切没有结果之前,他不能有一点疏漏,毕竟那个好女婿是辽东大营之人。 又是白天明十分器重的手下。 不过女儿现在有了身孕,家里的生意自己又接了过来,想必好女婿想再要银子也得顾忌一二。 此时,已被康老爷列为调查对象的好女婿,一张俊脸上阴云密布。 鹰三混不吝地站在他对面。 这两人今天又因为意见不统一再次对峙起来,甚至都快翻了脸。 “你非要成心和我作对吗?”慕之阴着脸,看着他的好弟弟。 鹰三耸了耸肩膀,“兄长为何如此说?我只是告诉你,白天明虽是武将,可不是没脑子,没脑子也成不了一营主将,你明目张胆地挖他身边的人,这不是找死吗?难道你想对他不利?” “混账!”慕之低声喝斥了一声。 原来,慕之和白天明亲卫里的几个人走得比较近,被鹰三发现了。 白天明亲卫里的人如果有了二心,那白天明就离死不远了。 第386章 :康老爷的怒火 鹰三与好大哥暗中较量,慕之手下有脑子聪明的感觉这兄弟俩有些面和心不和。 不过,人家沾亲带故,关系如何也不是他们这些大头兵能管得了的。 这头,康老爷心中的疑问是越来越大,他动用了自己的关系网。 当然,这一切都没有逃过鹰三的眼睛,况且连生给他派来了助手,这几个助手马上进入到了各自的角色当中。 没出几日康老爷就得到消息。 抚宁县慕家根本就没有慕之这个人! 整个永平府都查无此人! 而且康老爷还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他的好女婿居然是李首辅推荐的人! 康老爷一下子就懵了。 他做了一辈子生意,他岂不了解一些朝政? 不知道国家的政策方针,不了解一点朝廷上的事,你做什么生意? 再说李家当年一手遮天,以康老爷这种身份的人能不知道? 话说康老爷收到的绝密资料,那可是有人故意让他知道的,当然爆料之人不用说也知道是谁。 康老爷又把自己关在了书房,他要好好想想这事。 李仁义和贤王是一个阵营的,慕之是李仁义推荐到辽东大营的,那么这个慕之一定是李仁义一伙的。 李仁义这是要在军营之中安插自己的人手。 为什么? 他要控制军营吗?还是要拉拢什么人? 军队! 康老爷想到这里,吓得一身冷汗。 莫不是李仁义要造反? 嘿,康老爷,你真相了,这李仁狗还真有这个意思。 银子,二十余万两银子! 这就对喽! 顺着这条线想下去,康老爷的脑子一下子就清明了起来,怪不得鹰三那小伙子会说那样的话。 康家是辽东的首富,李仁义他们所谋之事虽然是掉脑袋的事,可万一成功了呢? 早些年坊间一度传闻,先帝本来要传位于贤王的,却不知后来为何最终登上大位的是当年的信王,就是现在的仁宗帝。 其实不管谁上位,对于老百姓来说,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的帝王就是好的,老百姓所求的无非是吃饱穿暖,平平安安。 信王登上大位后,十年间励精图治,给了百姓一个安稳的日子。 虽然国力还有待加强,可普通老百姓们已经十分满足了。 康老爷虽是个商人,都说商人唯利是图,可他是个有良心的商人,他如果一味走下去,他就是为虎作伥。 将来李家一派一旦失败了,他康家也得完蛋。 再说,当今帝王是个明君,他疯了去给造反的人提供大量的银子? 康老爷想到这里,是满脑子的怒火。 好一个李家! 好一个好女婿! 原来看上的不是康家,而是康家的银子。 康老爷又突然想起,好女婿的谈吐做派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精心培养出来的,难道他是李家子不成? 就算不是李家子,也是与李家有关系的。 康老爷啊,你离真相是越来越近了哦! 精明的康老爷此时也有些头大,女儿毕竟嫁给了慕之,是他的平妻,现在还有了孩子。 该怎么办? 是及时止损还是一味地走下去,康老爷很快就做出了决断。 随后老田便出了府。 康家在府城外也有小庄子,就在山脚下,现在辽东的天气虽然太阳大,但是不像南方潮热,还是很舒适的。 康老爷带着夫人去了庄子上,很快老田便接来了康雨瑶。 “爹,娘,怎么想起到庄子上来了?” 康雨瑶虽然有孕在身,但她可不是娇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所以这身体十分好。 走起路来依然是大步流星,看得康夫人眼皮直跳。 “你就不能慢点走?小心身子。”康夫人嗔怪道。 “娘,您让我当娇花?我可当不来。”康雨瑶抖了抖鸡皮疙瘩。 “都怪你爹,从小就拿你当男孩子养,也就是姑爷能受得了你。”康夫人笑着说道。 康老爷看着女儿脸上甜蜜的笑容,心里有些酸涩,不过为了康家满门老少,他必须狠下心来。 不然一家子将来掉了脑袋,他没脸去九泉之下见爹娘。 “我和你娘也是忙里偷闲,叫上你在庄子上小住几日,就是苦了姑爷了。”康老爷看着女儿心疼地说道。 康雨瑶抱着老爹的胳膊,说道:“爹娘心疼我,慕哥也心疼我,他这几日在大营里忙,也不会回来,他还想让我回家来住些日子呢。” 一家三口便亲热地聊着天。 很快一天就过去了,傍晚的时候,吃过饭,康老爷便让康雨瑶来书房,聊聊铺子里的事。 康夫人有些埋怨地说道:“让瑶儿过来是放松放松,你这老头子还使唤女儿?” 康夫人知道康老爷疼爱姑娘,不过拦着她和姑娘说体己话,她有些吃味了。 康老爷一笑,“和你抢姑娘,你这是恼了我呗?” 被拆穿了的康夫人骄傲地抬了抬下巴,一副快求我的表情,康雨瑶看着爹娘感情如此地好,也是笑弯了眼眸。 “夫人,可将宝贝姑娘借给为夫谈些事情可好?”康老爷一拱手笑道。 康夫人不由脸一红,伸手拍了丈夫一下,“死老头子,得了,带着你的宝贝姑娘走吧,我去给你们煮些甜汤。” 说完康夫人挥挥手,把父女二人打发走了。 “爹,我娘这嘴上不饶人,可心里比谁都心善,这几日我要好好陪娘说说话。” “光陪你娘,就不陪你爹我?”康老爷有些哀怨地看着他姑娘。 康雨瑶瞪着一双美目,得,她老爹这一身的醋味! “爹,哪能呢?都陪,都陪。” 康雨瑶只好双手投降,挽着老爹的胳膊一个劲儿卖萌。 “瑶儿,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你都要好好的。”康老爷不由小声说了一句。 康雨瑶耳朵一动,她听得清清楚楚,爹这是怎么了? 康老爷这心里更难受了。 他到底还是心太狠了吧! 女儿现在这身体情况,可他等不了他的外孙平安降生了,他身后还有一百多口子康家的人,还有妻子娘家的人。 他没有儿子,当年爹娘在世的时候,也曾想过,实在不行就过继族中兄弟之子,让他们夫妻十分不喜。 可他与族中兄弟也没有过什么大矛盾。 何况现在他还是康氏一族的族长,老族长临终前将康氏一族交到了他的手上。 他不能带着族人一起死,那就只能委屈他的女儿了。 就算夫人恨他,他也只能这样做。 何况,他知道李家如今没有一点胜算,他不想拴在李家这艘烂船上去送死! 第387章 :康家女儿很坚强 父女到了书房,下人送上香茶,还有给小姐准备的蜂蜜水便退下了,老田亲自守在书房门外。 “爹,您这是怎么了?” 康雨瑶轻声问道,因为她发现老爹看自己的时候,眼里总是有一丝难过,这让她很是不解。 老爹让她过来,应该不是生意上的事,她知道老爹的本事,商场沉浮几十年,康家首富不是白叫的。 一定是有别的事。 “瑶儿,爹对不住你。”康老爷还是开口了。 这一句让康雨瑶一愣,啥意思? “爹,您在外边有人了?” 康老爷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这是什么破棉袄,就不能盼我点好? 我要是外边有人了,你娘就得扛着七米大刀砍了我! 康老爷想笑,可嘴角一扯,这笑容比哭还难看。 “爹,您要是不想笑咱就别笑了,那小狐狸精是谁,让女儿我见识见识。” 康雨瑶斜着眼,眼神不善地看着她爹。 “那小狐狸精…”康老爷一拍桌子,“老子都让你带偏了,哪儿来的狐狸精,没有!” 康雨瑶一笑,“爹,没狐狸精就好,那您干嘛说对不起我啊?” 康老爷沉着脸,缓缓说道:“接下来爹的话,你听清楚了,你要保证沉住气,你是我康家的女儿,肚子里是我康家的孩子,这一点永远也改变不了。” 康雨瑶眉心一跳。 难不成是慕哥那里出变故了? 还是爹娘出了问题? “爹,您说吧,女儿跟着您这几年接手家中的生意,也不是白给的。” 看着女儿眼神之中的坚定,康老爷用力攥了攥拳头,指节都有些发白了。 “抚宁县榆关镇的慕家没有姑爷这个人!” 康雨瑶听完耳朵嗡嗡直响。 什么意思?慕哥他不是抚宁县榆关镇的人? “爹,您说的可是真的?” 康老爷点点头,“我不是故意去查他,只是这二十几万银子不是小数目,我和人打听了,花钱走关系调进京城,除非他有突出的战功,不然京中就得有大靠山才能让兵部出调令,否则势比登天。” “可姑爷无父无母,叔父又不是权贵人家,也只是个生意人,生意还没有咱家大,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让兵部出调令?” “爹,慕哥他是白将军的手下,白将军很是器重他。” 康雨瑶不愿意相信爹所说的一切,白天明将军十分看重慕哥,如果慕哥求到他那里,会不会帮衬一二? 京城的白家能有这个本事吧? 康老爷皱了皱眉,说道:“白将军若器重他不应该将他留在手下吗?他到大营才多久,就想着调到京城?再说他只是从五品将军,京城可遍地都是官。” “爹,您究竟查到了什么?” 此时,康雨瑶心里一团乱麻一样。 不过从小她可是康老爷一手带起来的,她不是后宅中娇滴滴的小姐,遇事就没有了方寸。 相反,她是越遇事越冷静的性子。 “姑爷是李首辅推荐过来的人。”康老爷用极低的声音说道。 康雨瑶用力咬住嘴唇,她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肚子,这里是她的孩子,她不能慌了心神。 “换句话说,他是李家阵营的人。瑶儿,是爹当时糊涂了,如果不那么快定下这门亲事,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爹,这不怪您,是我一眼就相中了他。”说完康雨瑶有些难过地低下了头。 康雨瑶也是生意场的上一把好手,她多少也知道一些京城的李家的事,慕之是李家推荐来的,那就李家一派的。 可能他的名字都不是真的吧? 不然为什么榆关镇的慕家没有他这个人呢? 慕之:我的名字是真的,我叫谢衍,字慕之,没骗你。 “爹想听听你的想法,毕竟你们成亲又有了孩子,李家和贤王想干什么也是明摆着的事,爹不怕死。” 康老爷一句话让康雨瑶破了防。 如果她不知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认命,可现在一切明晃晃着摆在面前。 那个人隐姓埋名,连身份都是假的,来到军营。 她不是三岁的孩子。 二十几万两银子,确实经她手给出去的,这钱做什么用了? 招兵买马吗? 传闻贤王母妃去世后,便被养在了李太后跟前,李家与贤王是一个阵营的。 难道贤王要篡位? 康雨瑶越想越觉得心惊,贤王的脑袋是被驴踢了吗?敢和当今帝王叫板,他有多大的胆子? 她怎么能让爹娘将来跟着他们一起掉脑袋? 她不能,也不愿。 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他骗了自己是真的。 可能一开始他就是奔着康家来的,换句话说是看中了康家的产业。 权当她一腔深情喂了狗吧! 康老爷自然看出女儿神色当中的挣扎。 他都想好了,如果女儿放不下姑爷,他也不会放弃女儿,他们一家人到了阴曹地府也要整整齐齐的。 大不了他自行除族,不连累族中之人,也会让夫人与娘家划清界线。 只可惜了未出生的孩子,那也是他们康家的骨血。 “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康家不能做屈死鬼,更不能助纣为虐,明知不对还心存侥幸,他负我在前,他看中的是康家,而不是我康雨瑶,也许他对我尚有一分真心,可在欲望面前这可怜的真心一文不值。” 康雨瑶倔强地看着康老爷。 康老爷眼中含泪,伸出大手摸摸了女儿柔顺的头发,“瑶儿,是爹愧对你了。” “爹!”康雨瑶哭出了声。 康老爷也是老泪纵横。 父女两个在书房说了半个多时辰的话,直到康夫人找来,父女两个默契地收敛了神色。 康夫人看着女儿有些微红的眼睛,有些诧异,“瑶儿这是怎么了?” “是我说,她现在怀有身孕,要不要给姑爷抬个丫头,这孩子就跟我急眼了。”康老爷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康夫人一听脸色就沉了下来。 “可是姑爷有这个意思了?” “没有,娘,慕哥他从来没有提过,是我爹瞎操心,我不高兴了。”康雨瑶心里十分难受,不由又掉了眼泪。 “嘿,你这死老头子,出这馊主意,有你这么当爹的吗?给姑娘屋里塞人,老娘我这暴脾气。” 说完,康夫人拿起鸡毛掸子,康老爷满书房转圈圈。 康雨瑶看着生龙活虎的爹娘,咬紧了牙关。 康雨瑶,你要站住了! 第388章 :粗大事了 一家三口便在小庄子上住了下来,不过康老爷思虑再三,还是想见一见那个鹰三。 因为他隐隐感觉鹰三就是奔着慕之来的。 不然,他不会平白无故说那些话。 他可是慕之的远房兄弟,沾亲带故,怎么也不可能胳膊肘往外拐。 一种解释,他与慕之面和心不和。 还有一种可能,鹰三他就是奔来这个慕之来的,他根本就不是慕之的什么远房亲戚。 康老爷不愧是多年游走在商场之上的老手,他很快排除了第一种可能。 慕之除了是李首辅推荐的这点外,其他一切都查不到,可以说是来历成谜。 于是鹰三再一次与康老爷坐在了茶楼的雅间。 康老爷单刀直入,开门见山地说道:“我托大一回,鹰三贤侄,我想见见你的主子。” 说完,康老爷不错眼珠地看着对面的年轻人。 鹰三十分淡定,挑了挑嘴角,“康伯父,可查到了什么?” “慕之来历不明。” 康老爷低声说道,并用手指沾着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一个“李”。 “那您打算怎么做?”鹰三淡淡地开口问道。 “我不会带着康氏一族去送死,瑶儿所遇非良人,这也是我们当父母的错,她不是一个拿不起放不下的女子,相反她性子十分坚强。” “康伯父能看得清甚好,鹰三不会害你。” 说完鹰三摊开手掌,一枚小小的令牌静静地躺在那里。 康老爷看清令牌上的几个字,背后是一层冷汗。 不过他又瞬间安定了下来,看来他们康家有救了。 康雨瑶在小庄子上一连住了几日,康母虽然不舍得女儿回家,也不得不催着她回去。 不然,好女婿该不高兴了。 于是一家三口便回了城。 哦,应该是一家四口,肚子里的宝宝表示,你们不能忘了我。 回到康府的康老爷一连几日都在忙着铺子里的生意,每天更是早出晚归,甚是辛苦。 这天,夫妻两个刚吃过晚饭,姑娘身边的一个得力的管家婆子就满头大汗地跑回了府。 “老爷,夫人,不好了!” 一嗓子,康夫人好悬没把手中的茶盏扔了出去。 “怎么了?” 康夫人心里突突直跳,这可是她姑娘身边的管事婆子。 难道? 婆子进了屋便跪倒在地,脸都白了,“老爷,夫人,小姐她动了胎气,见红了!” “咣当”一声,康夫人手中的茶盏最终还是粉身碎骨了。 “怎么会动了胎气?” 见婆子支支吾吾的样子,康夫人气得拍了桌子,“你这老货,你快点说啊!” 婆子一咬牙,说道:“夫人,是姑爷休沐的时候,去参加同僚孩子的满月宴,喝醉了酒,醒来的时候,他,他身边睡了一个姑娘!” “那个姑娘是谁?”康老爷脸都黑了。 “是同知府上的小姐。” 康夫人不由跌坐在椅子上。 同知可是知府手下的五品官,不管其中有什么隐情,睡了人家姑娘就得给人家一个说法。 “那同知的小姐说,她是被人算计打晕了,可如今没有了清白,同知大人自然要让姑爷负责的,姑爷和那姑娘已有了夫妻之实,而且同知的小姐不会做妾,也是要做平妻,小姐听到消息后就动了胎气。” 康夫人脸色煞白。 她木然地看着丈夫,“老爷,我们的瑶儿可怎么办?” “走吧,先去看看瑶儿。” 康老爷迈步就离开了,康夫人赶忙追了上去。 康雨瑶住的宅子离着康府并不远,很快马车就到了宅子门口。 夫妻二人急匆匆走进院子,只见府中的丫鬟,婆子都站在院子里。 “你们怎么在这里?怎么不去伺候小姐?”康夫人面露不悦。 “夫人,是小姐把我们都赶出来了,姑爷在房里呢。”一个丫鬟大着胆子回答道。 康夫人没说话,快步走向堂屋。 刚到堂屋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的争吵声。 “瑶儿,我都说了,我是被人算计了,你怎么不信我?”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就算别人算计了你,可是你和桑家小姐也有了肌肤之亲,桑大人现在让你娶她当平妻,我呢?你把我放在什么位置?朝廷的律法,你不可能有两个平妻的。” “瑶儿,你知道娶肖氏是叔父做的主,我不得不同意,娶你是我心甘情愿,桑小姐的伯父又在京为官,这件事我也没办法,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就算她过了门,在我心里面,她也越不过你的位置。” “呵呵,好一个越不过我的位置,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这是让我腾出位置给桑家女?” 只听到康雨瑶声调一高,又说道:“桑家女无谋苟合,说什么被算计,哪里那么巧?喝酒就被算计,站在河边就掉河里,她怎么那么巧就到了你歇着的屋子?” “瑶儿,不管怎么说,现在木已成舟,同知大人已经找到了白将军。” 随后,屋里传来康雨瑶低低的哭声。 康夫人眼圈也红了,她在门外喊了一声,“瑶儿。” 门被打开,慕之走了出来,叫了一声“岳父,岳母。” 康夫人一把推开他,迈步进了屋子。 “爹,娘!” 康雨瑶见爹娘来了,这眼泪更是止不住了。 康夫人赶紧上前,伸手将女儿抱在了怀里,也是跟着一起掉眼泪。 康老爷沉着脸,坐在了主位之上。 “姑爷打算怎么处理这事?” 慕之撩衣袍跪在地上,“岳父,岳母,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贪杯,着了人家的道,知府大人也派人仔细查过了,桑小姐确实不知情,桑家的要求就是平妻之位,瑶儿受了委屈我心里都明白,可若我不同意,桑家就会找京城的桑大人,到时候保不齐白将军也会受到治下不严的弹劾。” “我的瑶儿啊,这是受了无妄之灾啊!” 康夫人也是痛哭不止。 康老爷好一会儿,才说道:“我们本是商户,最初瑶儿嫁你本也不在乎妾室之位,你不愿委屈瑶儿以平妻之礼迎娶,可如今为了你的前程让瑶儿让出平妻之位自降为妾,将我康家置于何地?罢了,你放瑶儿归家吧。” “老爷!” 康夫人听到康老爷的话是大惊失色,女儿若回家了,她不是养不起,可以后女儿还怎么嫁人? “老爷,瑶儿已有了孩子,这,这怎么成啊?” 慕之一听,也急忙说道:“岳父不可!我知道对不起瑶儿,可我们有了孩子,不能让孩子没有父亲,我保证就算桑小姐进了门,我也不会委屈瑶儿。” “不会委屈瑶儿?难道你能宠妾灭妻?或者让妻妾和平相处?桑家小姐性子高傲在府城可是出了名的,你以为她会容得下瑶儿,况且瑶儿先一步比她产子?” “我?” 慕之有些语塞了。 对于桑家小姐的性子他也听说了一二,以他现在的身份,他自是不能压桑家。 桑家伯父在户部官居三品,对于他将来也是一大助力。 如果他恢复了贤王世子的身份,那桑家自然在他跟前也会伏低做小,可现在他是有苦难言。 他心里十分清楚,他和桑家小姐都被人算计了。 可到底是谁? 第389章 :二选一 他又不想放弃康家这个钱袋子,真是愁得他一个头两个大。 “爹,娘,瑶儿跟你们回家。”康雨瑶抹了一把眼泪。 “瑶儿!” 慕之神情十分痛苦,脸色瞬间也变得苍白。 “慕哥,若我当初就是妾,如今上面多一个平妻我也无所谓,我自是知道我的身份,不会去争那些不属于我的东西,可我以平妻之位进你慕家门,万不能自降为妾,你若不同意,我便去跪求白大将军。” 康雨瑶说完,挣扎着站起身来,走到一边的书桌,摊开了纸张。 康夫人刚想拦着,康老爷拉了她一把,看着丈夫对自己微微摇了摇头。 那意思不让管? 康夫人虽然不明白,可她知道,康老爷不会无缘无故拦着自己。 老头儿这是准备了后手,放大招? 慕之也愣了一瞬,脸色也阴沉了下来,“你当真如此逼我?” “不是我逼你,而是你负我在先,我一个商户女自知身份,咱们别撕破脸,不然双方都不好看。” “你这是威胁我?” 慕之眯了眯眼,他心里十分不痛快。 一个两个都敢给他脸子,成! 慕之二话不说,马上写下了和离书,转身怒气冲冲走出了屋子。 康雨瑶双腿一软,用力扶住了桌子。 康夫人一步上前赶快扶住了她,哭着说道:“老爷,以后瑶儿可怎么办?” “康家的女儿和外孙自会由我养着。” “可?” 康夫人还想说什么,康雨瑶拦住了她,低声说道:“娘,这个慕之身份不明。” “怎么会?” 康夫人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身份不明? 康雨瑶低声与母亲说了前因后果,康夫人双手都直抖,不过她现在也明白了一二。 “这可是你们设的一个局?” “也算是吧,是有高人拉了我们一把,不然我们康家就真的完了。”康雨瑶小声说道。 “可以后我们怎么办?姑爷,不,那个慕之会放过我们家吗?”康母看着康老爷问道。 如果只他们一家,大可远离这里,搬到其他地方,可康氏一族那么多人怎么办? “你放心,高人会护着我们,过不了多久就没事了,既然瑶儿已与慕之和离,马上收拾东西回家。” 康老爷发了话,康夫人虽然还是有些担心,但事已至此,她担心也没办法。 院子的丫鬟、婆子是康雨瑶从康府带来的,都是自己人。 这事没什么可隐瞒着,下人也知道小姐与姑爷和离了,不过她们自然是站小姐一边的。 那个前姑爷做事不地道,什么贪杯,都是假的。 马上管事婆子就吩咐收拾小姐的嫁妆。 一车一车的嫁妆被拉回了康府。 康家的族人自然也知道了,上门一打听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被气得够呛。 就算他们之前起过一些小心思,可如今康老爷是族长,对族中很是关照,那慕之的做法就是在打他们康氏一族的脸,同族之人必须一致对外。 康氏一族现在是空前的团结。 康雨瑶顺利地回归了康府。 慕之一怒之下回了大营,便被白天明叫进了大帐。 白天明对这事也是有些恼火,慕之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可他娘的被人算计了。 他在辽东这么多年,手握重兵,这是他第二次感到如此憋屈。 第一次是儿子丢了,自己枕边人出了问题,这一次是让人算计到了自己头上,算计慕之就等于算计自己。 到底是谁? “你打算怎么办?” 白天明单刀直入,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康家在辽东虽是个商户,可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再说了,人家一出手给了那么多银子和物资,吃人家嘴短。 自己这老脸真是,唉! “将军,属下给您丢脸了,属下与瑶儿已和离了。” “啥玩意?你这个王八羔子,瘪犊子,她还怀着你的崽!你就为了一个桑家小姐?” 白天明简直要被这个浑蛋东西给气死了。 “将军。”慕之跪下了。 “朝廷律法男子只能有一个平妻,桑家不让步,还要寻京中桑大人出头,如果京中桑大人知道此事,难免将军也会被人说三道四,我知瑶儿委屈,可瑶儿性子刚烈,宁可和离也不愿为妾,当初我以平妻之位娶她进门,如今她若为妾,康家以后有何颜面在辽东立足?所以瑶儿选择了离开。” 说完,慕之定定看着白天明,眼中满是悲痛。 白天明一噎,他把京城桑大人给忽略了。 若康家不让步,那桑大人定会以此事为由,找人弹劾自己治下不严,再加上之前儿子一事。 老子现在想骂人! 谁也不要拦着我! “起来吧,背后算计之人可有线索?” 慕之摇了摇头,桑同知求知府大人查找背后下黑手之人,自己也查了,没有一点线索。 这手段虽不高明,可架不住段位高,一点痕迹都没有,也真是邪门了。 “那桑家小姐虽然性子高傲,却也是桑家精心教养出来的,桑同知夫妻本想着让京中桑大人给她寻个好夫婿,不想到撞你手上了,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只可惜了康家女儿了。” 白天明有些惋惜地说道。 康家女儿虽然身为女子,可性子爽快又要强,做生意得了康老爷的真传,确实也是一把好手。 以后又带着一个孩子,这辈子她肯定也不会再嫁了。 慕之心里也是懊恼透了。 屋漏偏逢连阴雨,父王折了一万人马,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自己这里又被人算计,真真是该死! “成了,你去准备准备吧,不管怎么说,桑家小姐也得娶进门。” 白天明挥挥手,慕之退了出来。 回到自己的住处,慕之一张脸阴得十分可怕。 康家,真是不知好歹! 这几天因着桑家的事,白天明准了慕之的假,让他把自己的事处理完。 桑家那里也是一样鸡飞狗跳。 桑夫人都快把眼睛哭瞎了。 好好的一个女儿就这么毁了,虽然那个叫慕之的年轻将军人品,能力都不错,也是白将军手下器重之人,可她心有不甘。 她还指望着女儿到京城找个好人家呢。 自己男人虽然官职不高,可大伯子在户部官居三品,不愁女儿找不到一个好人家。 可看看现在,一下子全泡汤了。 此时桑家小姐的闺房,桑兰儿可是眼中含笑。 她,终于如愿以偿了。 第390章 :都是算计 此时真正的背手小黑手正在与康老爷坐在一处,悠闲地喝着香茗。 “鹰三大人怎么会选桑家?” 如今知道了鹰三的真正身份,康老爷也改变了称呼。 他自己是商户无品无级,也就仗着年纪大,脸皮厚,才能和鹰三坐在一处喝茶。 人家鹰三可是绣衣司的人。 “桑同知手上不干净,他行事隐秘,知府大人并不知晓,他的女儿性子高傲不说,手上还沾着一个丫鬟的命,不过桑同知收买了那个丫鬟的兄嫂,偏偏兄嫂也是认钱不认人的主,拿了桑家的银子,对外说妹妹是病死的,这桑小姐其实早就相中了你那个前好女婿,要不是桑夫人一心想让她嫁到京城,这慕之还不一定当得了你的女婿。” “我倒是希望他不曾是我的女婿。” 鹰三咧嘴一笑,“那是。” “我还想知道,大统领为何要帮我康家?” 康老爷还是问出了心里一直的疑惑,他与绣衣司大统领并不相识,为何对方要帮他? 鹰三看了看康老爷,说道:“康老爷是正经的生意人,没做过一点伤天害理之事,不应该白白丢了性命,所以我家大统领才让在下出手相助。” 康老爷站起身深施一礼,“请鹰三大人代小人谢过大统领的救命之恩。” 鹰三摆了摆手,“康老爷还是小心一些,以免那个慕之报复康家。” 康老爷皱了皱眉头,“他?” “和李家有瓜葛的人,可没有什么好东西,他自然不会出手,毕竟白天明治军严谨,可不代表他不找别人,康老爷也不必担心,我会安排两个兄弟在康家附近,你不必知道他们人在哪儿,直到辽东的事了,他们再撤走。” 康老爷又站起来深施一礼,鹰三赶忙托住了他。 果然,有一天康家半夜进了人,院子里传来打斗声,把康夫人母女吓了一跳。 康老爷阴沉着脸,心里把那个前好女婿慕之好一顿骂。 不久,打斗声消失了,院子里又恢复了平静。 康老爷大步走到院子里,一抱拳,“院里的兄弟,康某多谢了!夫人,从今日起,一日三餐让厨房多备出几个人的量,你亲自放在我书房边上的隔间。” 话音刚落,“吧嗒”两个小石头便滚到康老爷脚边。 康老爷一看,瞬间秒懂,“备两个人的饭菜,那个小隔间谁也不许靠近。” 康夫人也明白了,颤抖着声音高兴地说道:“哎,老爷您放心吧。” 康老爷回到堂屋,康夫人和康雨瑶也都跟了进来。 “爹,怎么会有人要杀我们?” 康雨瑶心里有了怀疑的对象,可她还是抱着最后一丝期盼。 “我们最近少出门,除了必须的采买,叮嘱好下人不要胡说八道,很快就没事了。” 康老爷并没有直接回答女儿的问题,不过康雨瑶也明白了。 正因为明白,她心里才像被钝刀子割肉一样疼,原来那个男人真的是翻脸无情。 只隔了一天,辽东大营里就传开了,康家半夜进了杀手的事,这话很快就传到了白天明的耳朵里。 把白天明气了一个倒仰。 他令手下人叫来慕之。 “大营之中的传闻你可听到了?”白天明直接问道。 “将军,什么传闻?” “呵呵,你当真不知道?”白天明冷笑了两声。 慕之眼神快速闪烁了一下,不过还是十分镇定的说道:“将军,属下尚未听说。” 白天明没有错过慕之的眼神。 虽然他表面十分镇定,可那一瞬间的眼神变化还是没有逃过白天明的眼睛。 “康家前日进了刺客,不过没有得手,康老爷的护卫也不是吃素的。” 慕之:何止不是吃素的,我真是小瞧了康家。 “这?康老爷可否有事?雨瑶,不,康氏还怀着我的孩子,将军,属下想去探望一下。” 看着眼前情真意切的年轻男子,说心里不失望是假的。 白天明默默叹了一口气。 “你与康雨瑶才和离,康家就进了杀手,你去什么?越描越黑吗?这事是不是你干的?” “将军,此事真与我无关!我与康雨瑶虽然已经和离,可她毕竟怀着我的孩子,虎毒尚不食子,我怎么能对我的孩子下手?” “也是,如果这事真与你有关,那你就不配为人!一个连自己孩子都能痛下杀手之人,他的心该有多狠。” 白天明抬了抬眼皮,又说道:“你与她和离了,也不必要登门了,不然让桑家知道了,又要生出事端,我辽东大营可不能出浑蛋王八犊子。” 慕之用力压下心头的怒火,他从小到大也没有被人这么骂过。 不过他还是挺直了身子乖乖听训。 白天明足足骂了一盏茶的工夫,这才顺过这口气,摆摆手让慕之下去了。 因着这几天尚在假期,所以慕之也极少在大营,他要抓紧时间修缮宅子,将桑兰儿迎娶进门。 因为桑兰儿与慕之的事,府城之中也闹得人尽皆知,说什么的都有。 桑家的脸也被丢尽了。 桑家老太爷被气得差点中风,一气之下把家也分了。 因为其他房当娘的都跳出来了,那手指头都快戳到桑兰儿眼珠里了,因为她一人丢了整个桑家未嫁女儿的脸。 出嫁的女儿也被婆家一顿数落。 桑夫人叉着腰回怼,说桑兰儿也是受害者,不能给她女儿泼脏水。 妯娌说道:“你闺女眼角眉梢都是春色,那是受害者吗?要真是受害者早就找根绳子上吊去了,还有心情备嫁妆,我呸!” 桑夫人被怼得哑口无言。 桑兰儿可不是什么好性子,上去就一顿撕吧,愣把她婶子给挠了。 桑家老太爷这才无奈分了家。 并催着桑同知快点将桑兰儿嫁过去,一切从简。 所以慕之才着急倒置宅子,虽然宅子才置办没多久,可毕竟又入新人,也得里外收拾一番。 晚上的时候,有几个黑衣人来到宅子,往慕之跟前一跪,“主子,属下办事不利,请主子责罚。” 慕之摆摆手,“都起来吧,康家有几个人能拦住你们?你们可是从家里来的。” 这几个是贤王给他准备的暗卫,身手也当不错。 “主子,这两个人不是一般的护卫,出手刀刀狠辣,我们几个人拼了老命才脱身,不过都挂了彩,六子更是被一刀捅穿了。” “如此厉害?” “是,他们不说话,也听不出口音,主子,属下会再找机会。” 慕之摇了摇头,“不必了,白天明今日已经敲打我了,如果康家再出事,他的疑心就会更重了,我们没必要因为康家给自己惹上麻烦。” 慕之很不甘心就这样损失掉了一个大钱袋子,不过他也不能再动康家了,显然康家是有人罩着了。 如此厉害的护卫,康家是从哪儿寻来的呢? 第391章 :有人总想搞事情 鹰三在辽东把贤王世子好好的一盘棋搞得乱七八糟,可这位世子爷拿这个弟弟也没有一点办法。 他总不能现在就弄死他。 反正两个人一见面恨不得撸起袖子就干一仗,慕之每天都如愤怒的小鸟一般。 慕之手下的人也都看出来了,这鹰三公子? 嗯,有点混不吝。 再说京城之中,放着好日子不过,也有人在暗戳戳地想搞事情。 这不,医学院院长办公室里,办公室这个名字不用说,一看就知道来自安乐郡主,白老正给爱徒开小灶。 义子柳沐阳捧着一本厚厚的医书在一边埋头苦读,小果子和小康平也自己捧着一本书在学习。 柳安安说了,就算是下人也得读书认字,所以这两个孩子也在好好学习的路上狂奔。 正在这时,只听到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神医可在?” 屋里的几个人均是一惊,出事了? 房门猛然被推开,柳安安一抬头,这不是东宫太子身边的来护卫长吗? 后边还气喘吁吁跟着副院长。 “卑职见过郡主,见过神医。” “来护卫长,你怎么来了?”柳安安不由问了一句。 心里有点不好的感觉,这位来护卫长一脑门子汗,显然是一路狂奔过来的。 “神医,请您到太子府一趟,太子妃身子不适。” 柳安安与师傅对视了一眼,难道是借太子妃的名,实际上是太子出事了? “安安,拿上药箱,与师傅去一趟,果子你们留在这里,沐阳好好看书,老伙计,这里交给你了。”白老吩咐完就大步走了出去。 柳安安拿起药箱,紧跟在后边。 副院长听到白老的吩咐都顾不上回话了,一直扶着墙大口喘着气,小果子在一边守着副院长,真怕这胖老头一口气上不来。 马车已经在楼下等候,看来情况十分紧急。 师徒二人立马上了马车,一进车厢柳安安心里咯噔一下,太子妃身边的得力嬷嬷,普嬷嬷怎么来了? “老奴见过郡主,神医。”这老嬷嬷都快哭了。 “嬷嬷,出了什么事?” 柳安安压低了嗓子,她得提前问一下,好让师傅心里也有个准备。 普嬷嬷也自然明白安乐郡主的意思,大夫诊治前也得问清楚才能对症下药,所以她不能隐瞒。 “郡主,太子妃娘娘今天突然见红了!” 一句话,师徒马上明白了,太子妃有孕了! 太子府的消息捂得真严,居然没有传出一点消息来,可如今不知何故见了红。 “郡主,我们娘娘有孕尚不足三个月,所以并没有对外声张,只想着坐稳了胎再说,平日都十分注意,娘娘身体又一向极好,没有一点不适,可万没想到今天见了红。” “这两天太子妃所有入口的东西,还有屋里的摆设、周围伺候的人手可有什么不同?”白老说道。 普嬷嬷又仔细想了一想,摇了摇头。 “自从太子妃娘娘有孕之后,别说入口的东西,恨不得太子府的花花草草都仔细检查过,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十分看重这一胎,想必郡主也知道,这两年我们太子妃顶着多大的压力。” 普嬷嬷这话,柳安安很是能理解。 太子至今不纳侧妃,圣上和皇后也不给小两口压力,更不会给太子府塞人。 可架不住朝中总有大臣盯着太子府。 说什么太子成亲几年尚无所出,有损皇家颜面,一而再,再而三逼太子纳侧妃。 现在,好不容易太子妃有孕,如果这一胎有什么问题,那这伙子大臣恐怕又要旧事重提了。 这次怕连仁宗帝也顶不住朝臣的压力了。 太子妃见红,是人为?还是真的出现不可控的意外呢? 柳安安感觉自己有些阴谋论了。 谁让她前世追宅斗、宫斗剧太多了呢! 可万事都有可能,都说富贵险中救,保不齐哪个脑子有坑的想拼命一搏呢! 马车速度极快,可车子十分平稳,还得说皇家的马车都那么豪横。 进城之后,马车直接进到了太子府,师徒二人下了马车,快步跟着普嬷嬷走了进去。 太子妃的寝殿,几个贴身的宫人大气都不敢出,大宫女百合正跪在榻前小心伺候着。 太子殿下也陪着媳妇,他的心跟油烹了一样。 见白老和安乐郡主来了,太子殿下赶忙起身,“有劳神医和郡主了。” 白老一摆手,“安安,你去检查一下,然后说给师傅听。” 白老是男子,太子妃此时只穿着一袭淡粉色的寝衣,白老虽是医者,可男女有别,更不要说对方是太子妃了。 柳安安点头。 太子见小姑娘手上拎着一个大箱子,一伸手便接了过来。 柳安安也没有客气,迈步走了进去,大宫女百合也赶紧给郡主腾出了位置。 这会太子妃面色有些苍白,安静地躺在榻上,她看到柳安安笑了一下,可这笑比哭还难看。 “太子妃娘娘,您别担心,有白老在,我先给您检查一下啊。”柳安安轻声说着话,手上也没有闲着。 太子妃端木玉莹感激地看着柳安安,“辛苦郡主了。” 柳安安仔细检查了一番,心下一喜,突然她又吸了吸鼻子。 太子妃不由眉头一跳,瞬间眼中厉色一闪,双手也不由攥了起来。 柳安安伸手轻握住太子妃的手,手上传来的温度,让端木玉莹瞬间反应了上来。 她万不能自乱了阵脚。 一边的太子殿下自然没有错过她们之间的互动,眼底也不由涌出丝丝怒火。 是不是有人沉不住气了? “百合姑姑,你可曾闻到了什么?”柳安安问道。 百合也仔细嗅了嗅,之后十分茫然地摇了摇头,她真的什么都没有闻到。 “普嬷嬷,您来。” 柳安安请过普嬷嬷,她没有请太子过来,因为这一丝极微弱的味道是从太子妃寝裤上散发出来的。 普嬷嬷几步上前,极为细心地反复嗅了好一会儿,突然脸色苍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嬷嬷可是嗅到了?”柳安安低声问道。 “真该死!” 老嬷嬷也顾不得宫规了。 她是宫中的老人,从皇后娘娘未成亲前就跟在身边了,后来又伺候太子殿下。 太子大婚后,皇后又让普嬷嬷跟在太子妃身边,自然最是忠心不过。 而且普嬷嬷略懂药理。 “太子妃娘娘,莫担心,腹中宝宝们十分健康,他们很坚强,没事的。”柳安安轻声说道。 端木玉莹也用力点了点头,突然她睁大了双眼,“郡主你说什么?宝宝们?是宝宝们?” 柳安安微笑着点头,靠近太子妃小声说道:“娘娘,一会您收拾一下,让白老给您再诊次脉确认一下,我感觉至少二个宝宝。” 柳安安伸出两个手指头,贼兮兮地晃着。 端木玉莹伸手抚在小腹上之上,这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柳安安离开床榻,把检查情况与师傅仔细说了一遍。 “师傅,不会有错,我对各种气味十分敏感,嗅觉比普通人要灵得多,有天花粉的味道无疑,就不知道太子妃娘娘如何沾染上的。” 白老点头,“你去施针,为师来开方子,将太子妃娘娘的衣物全部换掉。” “师傅,等太子妃收拾完了,您再去诊一次脉。”柳安安轻声说道。 白老一挑眉毛。 看着师傅不解,柳安安朝太子殿下招了招手,太子殿下这脚比脑子反应快,马上凑了过来。 “师傅,殿下,我刚才给太子妃娘娘把脉,感觉肚子里最少两个宝宝,也可能是三个!” 太子谢恒咕咚一下子坐地上了,眼前金星乱窜,老天爷,他听到了什么? 他,他太牛逼了吧? 师徒二人看了看已经懵逼的太子殿下,步调一致地耸了耸肩膀,一个去开方子,一个转身进到内室去施针。 将太子一个人晾在原地。 不过太子不愧是太子,瞬间便如打了鸡血一般飘了出来,追上了白老。 白老看了看既高兴又有些害怕的太子殿下,说道:“殿下莫担心,安安那丫头若没有把握不会乱说,一会儿等太子妃娘娘收拾完,我再去给娘娘诊一次脉。” 太子说道:“孤自信得过郡主,她是您的亲传弟子,又聪慧过人。白老啊,孤是不是很棒?” 白老翻了一个白眼,轻哼一声傲娇地转身走了。 太子殿下傻傻地站在原地。 摸着自己的大俊脸,口水都流出了三尺三。 第392章 :查 柳安安施完针后,端木玉莹便感觉小腹暖暖的,很是舒服,没有了之前隐隐的坠痛。 普嬷嬷没有让其他宫女动手,她亲自给太子妃煎的药。 白老又亲自给太子妃诊脉。 太子殿下像个毛头小伙子一样,慌得不成不成的,站在一边紧握双手,眼珠子瞪得老大,恨不得把白老盯出几个窟窿来。 白老诊完脉,脸上的笑容浮现出来。 “白老?” 太子殿下期期艾艾地望着神医,那一声“白老”居然拐了好几道弯,那模样? 太子妃觉得有些辣眼睛。 “恭喜太子殿下,恭喜太子妃娘娘,娘娘腹中三个宝宝无疑,娘娘身子养得极好,不用担心。” “啊啊啊啊!”太子谢恒原地跳了起来。 端木玉莹更是喜出望外再次落下泪来。 她这两年顶着太多的压力,可帝后没有催她,太子殿下更是一心一意疼爱她。 现在老天爷一下子送给她三个宝贝,她何其幸运。 “玉莹,好好养胎,老太爷眷顾我们,一下子来了三个,让那些天天逼我纳侧妃的老顽固们再胡说,这回狠狠打他们的脸,你好好歇着,我去处理府中的事。” 说完,太子殿下便大步走了出去。 太子极为利索地又清理了一遍太子府,可对于那药的来路还是没有一点头绪。 应太子的请求,柳安安和白老还是留在了太子府,至少多待几日再离开。 而且这么大的事,不能一直隐瞒,太子见太子妃稳定了下来,便进了宫。 端木玉莹这会感觉好多了,知道内情的普嬷嬷喜得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 老嬷嬷哼着小调端来了几样精致的软糕,还有一小碗熬得粘稠的精米粥。 端木玉莹也没有端着架子,这会儿她确实也饿了。 可吃到一半,端木玉莹突然放下了筷子,说道:“郡主,我想起来了!” 太子未离开之前,也一直在查找那药物的来处,可那会自己心里有点乱,也没有想起这个细节。 “太子妃,您可想起了什么?”柳安安轻声问道。 普嬷嬷也赶忙凑到跟前。 “今天一早的时候小解完,我又洗了洗,在恭房伺候的一个小宫女给了我一张帕子,会不会是那张帕子有问题?” “娘娘可还记得那个小宫女?”柳安安问道。 “她好像叫小圆,左耳垂上有一颗小小的黑痣,对,没错。” 普嬷嬷一冷脸,“娘娘,您好好歇着,老奴去找人。”说罢,老嬷嬷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恐怕那个小圆已经没了。”柳安安轻声说了一句。 端木玉莹不由眯了眯眼,还真是老虎不发威,都拿她当病猫了。 很快,普嬷嬷便急急返回。 “嬷嬷,可找到人了?” “娘娘,荷花塘淹死一个小宫人,正是这个小圆。”普嬷嬷脸色不太好看,眼里也是有隐隐的怒火。 “等太子殿下回来,派人去查一下这个小圆的家人在什么地方,不然她不会做出这等背主之事来。”柳安安在一边说道。 端木玉莹也认同。 这个小圆也是太子府精心挑选的小宫人。 如果不是有人拿捏住了她的家人,或者她自己有把柄在对方手上,再或者有人开出了足以让她动心的筹码,不然她不会铤而走险。 不过最后也白白丢了性命。 “嬷嬷,派人把这个消息通知给殿下。” “老奴这就去安排。”普嬷嬷说完快速走了出去。 “郡主,这次真是谢谢你了,玉蕊前几日过来还说要约你一起骑马呢,你不知道她有多喜欢你,一提起你来这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端木玉莹一说到自己这个妹妹,也是打心里头喜爱。 柳安安说道:“我也喜欢玉蕊,她要是上了战场,绝对是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将军。” “哎呦,你可别夸她了,就她那三脚猫的功夫,端木家的几个姑娘,就属她皮猴子一样,我表哥也是武将,她从小就喜欢拖着一把小破木头剑跟在我表哥屁股后边四处乱窜。” 说到这里,端木玉莹也笑得十分灿烂。 有柳安安和白老在太子府坐镇,太子殿下自是放心,这会他已经到了凤栖宫。 皇后娘娘见儿子来了,十分高兴,“你怎么来了?今儿没去御书房?” 太子殿下最近几乎每天都到御书房报到,仁宗帝对外美名其曰:让太子提早进入角色。 其实他就是懒得批奏折。 坐在那里老神在在磕着瓜子,听着四大公公轮番一通叭叭多有意思。 “母后,今天父皇放了儿子一天假,所以未到御书房。”太子无奈地说道。 皇后呵了一声,“你看奏折,你老子一边嗑瓜子,他可真成。” “母后,其实父皇这是培养我呢,儿子可没有一点怨言。”太子殿下赶紧替亲爹刷好感。 皇后用手托着下巴,看着跟前的大俊儿子,笑眯眯地说道:“好不容易歇一天,怎的不陪陪玉莹?跑我这里干嘛,你这个傻小子。” “母后,玉莹差点出了事。” “什么?” 皇后蹭地坐直了,杏眼一瞪,脸也冷了下来,“怎么回事?” 太子便把事情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无耻!真他娘的该死!” 一向端庄大方的皇后娘娘爆了粗口。 一边的万嬷嬷赶忙上前,“娘娘,息怒,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千万不要乱了方寸。” 皇后娘娘喘了几口气,“恒儿,你也真能沉得住气,玉莹有孕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说一声?” “母后,是儿子的不是,儿子本想着等三个宝宝都坐稳胎后再告诉您和父皇,没想到偏偏出了这事。” 太子现在也十分后悔,问题肯定还是出在太子府上。 “啥,你再说一遍?”皇后这会礼仪全无,她一把薅住了太子的脖领子。 “母后,玉莹肚子里有三个,白老已经确认了。” “哈哈哈哈哈!”皇后是开怀大笑,又怕被人听到,马上捂住嘴,眼珠子四处乱转。 万嬷嬷赶紧跪下,“恭喜娘娘,恭喜殿下。” “嬷嬷快起来。” 皇后伸手扶起了自己的老嬷嬷。 “嬷嬷你说,什么人把手伸到了太子府,敢打本宫皇孙的主意?” 万嬷嬷缓缓说道:“跑不掉那些盯着太子府侧妃位置的人,太子妃有孕这事一直限于太子府内,保不齐有人被人收买了,才透出消息。” 万嬷嬷真是头脑清晰,一看就是宫斗的高手! 这时,降香从外边走了进来。 自从真假降香的事情之后,皇后虽然没有责备降香,可降香自知姐姐投靠了李家,她便毫不犹豫地划了自己的脸。 陈非姐姐大翠也划了脸,且和她的伤痕一样,不然再出来也不会轻易就能骗取对方的信任了。 降香自伤让皇后也是心疼,毕竟是跟了自己多年的忠仆。 本想着过两年放她出宫,找个好人家去过自己的小日子,没想到她伤了脸。 降香不想嫁人,就梳了妇人头,把皇后也整得没了脾气,只好依了她。 降香进来之后,禀报道:“娘娘,太子妃娘娘派人来了。” “玉莹那里定是有事,快让人进来回话。”皇后赶忙吩咐道。 不大一会儿,一个十分端庄的大宫女走了进来,“奴婢叩见皇后娘娘,太子殿下。” “起来回话吧。”皇后也收起了脸上的怒火。 大宫女站起身,恭敬地说道:“回禀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遣奴婢来,娘娘衣服上沾染的药物找到出处了。” “是何人?” “是一个叫小圆的小宫人。” 大宫女将实情一一讲了。 “嬷嬷,去准备一些玉莹现在能用的东西,一会儿让太子带回去,另外再给神医和安乐丫头挑点礼物,这几日他们师徒便要守在太子府也是辛苦,还有,嬷嬷,这一次又要辛苦你了。” 万嬷嬷马上会意,“娘娘,您放心,老奴马上收拾东西,去太子府。” 这万嬷嬷也懂药理,而且身上还有功夫,和普嬷嬷一样都是跟着皇后多年的人。 端木一莹这一胎足足有三个,皇后怕普嬷嬷精力不够,所以才让万嬷嬷亲自出马。 太子殿下一看,也马上说道:“辛苦万嬷嬷了。” “殿下折煞老奴了,老奴先告退。”说完便下去收拾东西。 皇后又想了一下,说道:“恒儿,玉莹这一胎十分重要,你要多长几双眼睛,这次万幸,那下一次呢?你到御书房告诉你父皇一声,这小宫人已死,想要查出背后之人,还得让大统领出手,另外,算了我和你一起去。” 皇后也是急脾气,抬腿就走了出去。 她要让圣上派几个御隐卫过去,而且满三个月后太子妃有孕的消息就得公布出来。 要让那些盯着太子侧妃的人死了这条心才好。 仁宗帝正皱着一张大俊脸看着奏折,嘴里不停地嘟囔着:“臭小子,让老子一个人在这里苦哈哈看折子,没有一点孝心,看老子回头怎么收拾你。” 当值的阿二抬脸望着房顶,他没听到。 他啥也没听到。 仁宗帝用眼角余光扫到这个二货,一脸痴情汉子的模样,抬脚踹到阿二的蜜桃腚上。 好悬没把阿二踹出屁来。 阿二哀怨地看着他主子,“主子,您要把阿二踹丑了,以后谁给您解闷?” 仁宗帝手一哆嗦,好悬没把手上的折子撕了。 特么老子没那个爱好! 这时,外边小太监来报,太子殿下来了。 仁宗帝马上激情四射,瞧瞧,好大儿来了! 第393章 :真的完了 康恩伯府。 延寿堂,伯府沙老夫人的院子,正屋时不时传来说笑声。 这白天男人们自然去忙,小辈们也念书的念书,几房媳妇这会儿也不忙,便陪着老夫人说着话。 沙老夫人已经一甲子的岁数了,可精神头十分好,此时正拿着一个布老虎逗着两个小重孙子。 两个小重孙子是大房长子的一对双生子,一个模样随父,一个模样随母。 只有封建迷信或涉及嫡子夺位的情况下,才说双生子不详。 像贤王的两个双生子,他们的模样一模一样,才迫使悲催的谢云平不得不送走一个。 但沙家的双生子可被沙家视为吉祥物,再加上两个孩子长得不一样,更是被沙老夫人捧在了手心里。 大房还有一个女儿,也已经出嫁。 二房一儿两女,儿子刚成亲,一个女儿出嫁了,另一个也正在相看人家。 这三房是也一儿两女,儿子才八岁,两个女儿一个十六,一个十二。 十六岁的是大排行老四的沙四姑娘,相看了好几个不错的小伙子,她都看不上,让沙三夫人很是恼火。 沙三夫人正想着,一会儿和老婆婆说说沙四姑娘的亲事。 这时,二房主母文氏的儿媳妇匆匆走了进来。 文氏一看儿媳妇一脸焦急,就问了一句:“红玉,你这是怎么了?” 众人也都看了过来。 红玉赶忙说道:“娘,我去三妹院子里,她连早饭都没有吃,身边的丫鬟说,三妹这两天胃口都不是特别好。” 这三姑娘便是二房正在相看人家的那个沙三姑娘,比四姑娘大一个多月。 “三丫头受了夜风还没好吗?都两天没见这丫头了,我瞧瞧去。”沙老夫人说着便从罗汉床上要下来。 文氏一看婆婆心疼三丫头,她心里高兴。 可她当儿媳的怎么能让婆婆大热天往出跑,于是赶紧说道:“娘,外面正热着,您别去,儿媳去就成了,一个小丫头还劳您去?” “你这话说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咱家可不行重男轻女,哪一个孩子都是我的宝贝,包括你们几个大小媳妇。” 沙老夫人手指着屋里三个儿媳妇,还有两个孙媳妇。 康恩伯府挺和睦的。 除了老伯爷早些年身边有个姨娘,生了一个庶女,这姨娘身体一直不好,生完孩子多没久就去了。 即便是庶女,沙老夫人也没有错待。 还给找了一个如意郎君,如今丈夫在外当官,并不在京城。 所以不管是儿媳妇,还是孙媳妇对这位老太君十分孝顺,更不要说家里的孩子们了。 沙老夫人执意要看看自己的三孙女,众人没办法,只好依了她,也跟着到了三姑娘的院子。 进了屋一看,这三姑娘两眼无神,蔫巴巴的模样,小脸都瘦了一圈。 这孩子怎么病得这么严重? 三姑娘见老夫人来了,赶忙下了床,给祖母见礼。 沙老夫人心疼地说道:“三丫头,这是怎么了?祖母两日不见,你瞧瞧这小脸都不水灵了。” 三姑娘见到和蔼可亲的祖母,这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可把沙老夫人心疼坏了,搂着三姑娘一通心肝肉的轻声哄着。 三姑娘沙静霜将小脸埋在祖母怀里,委屈地小声说道:“祖母,孙女害怕,特别害怕。” 沙老夫人一听,眉头微微一皱。 “霜姐儿,可出了什么事?不怕,有祖母在,天塌不下来。”老夫人扶着三姑娘的瘦弱肩膀,目光柔和地看着她。 “霜姐儿,你到底怎么了?”文氏沉了脸,这说话的语气也有些冷了。 沙三姑娘一哆嗦,不由往祖母怀里缩了缩身子。 沙老夫人抬眼看了几个大小媳妇一眼,“你们都出去吧,房妈妈守在门口。” 房妈妈是老夫人贴身的婆子。 文氏无奈,只好转身出去了。 其他两个妯娌和两个孙媳妇也赶忙跟了出来。 “好了,霜姐儿,你娘她们都走了,有什么话可以放心地和祖母说,不害怕,一切有祖母。” 沙三姑娘用力咬着嘴唇。 力气之大,薄薄的唇皮都生生咬破了,有血珠渗了出来。 沙老夫人心里一沉,可还是稳住了心神。 “三丫头,不许这样,听话。”老夫人声音不大,可这语气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祖母,四妹妹,四妹妹她和人算计太子妃!” 一句话,沙老夫人脑袋嗡地一声,她感觉三丫头说话的声音怎么离自己那么遥远。 老夫人用力咬了一下舌尖。 舌头传来的痛感让她的脑子瞬间又清明了起来。 “三丫头,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沙老夫人怔怔地看着她。 “祖母,霜儿没有胡说,前几日我去铺子里看首饰,我看到四妹妹进了一个包间,我好奇就跟了上去,隐隐约约听到几句,包间里的人不知道是谁,听说话是个女子的声音,她说她能帮四妹妹进太子府,说只要太子妃生不出孩子,太子就得纳侧妃,四妹妹就能如愿以偿。” 沙老夫人只感觉一股凉气直冲天灵盖,周身像跌入冰窖一样,双手都有些发抖了。 “你确实看清了,是四丫头?” 沙三姑娘用力点了点头,”祖母,霜儿这几天特别害怕,我不敢说,一来也是怕冤枉了四妹妹,二来我不知道怎么说,毕竟我只是在包间外听了几句,如果四妹妹不承认,到时候我又落了一个挑拨家里关系的恶名,所以才病了。” 说完,沙三姑娘哭得更欢了。 沙老夫人稳了稳心神。 她伸手摸了摸沙三姑娘的头发,“可霜姐儿为了沙家还是和祖母说了,霜姐儿做得对,这事交给祖母,你好好吃饭,喝药,快点好起来。” 沙老夫人说完站起了身,伸手又拍了拍沙三姑娘的肩膀,转身走了出来。 几个媳妇见老夫人出来了,赶忙上前。 文氏问道:“娘,三丫头没事吧?” “无事,老大媳妇,今日早些摆晚饭,吃完饭全家都到延寿堂,老三媳妇去接四丫头,五丫头回来,她们在你娘家也住了些日子了,马上去接!” 说完,沙老夫人扶着房妈妈的手就往出走,可刚迈出腿,脚下一踉跄险些摔倒。 “老夫人/娘/祖母!”吓得几个大小媳妇和下人们一阵惊呼。 沙大夫人这心里突突直跳,婆母这是怎么了,不对劲! 三丫头到底说了什么? 文氏心里也是狐疑,她想着一会儿等婆婆走了,她再好好问问霜姐儿。 可是老夫人又说道:“房妈妈,让三姑娘去我那里,马上。” 房妈妈应了一声,马上安排跟来的两个大丫鬟,进去帮三姑娘收拾东西。 文氏一看,自己没机会问了。 沙三姑娘也怕一会儿母亲逼问她,文氏脾气急,她怕自己扛不住。 万一母亲知道了,定会去质问三婶。 闹不好弄得满府都知道了,这可是掉脑袋的事。 所以,这沙三姑娘更乐意到祖母院子里,反正有祖母护着,她娘就不会逼问她了。 房妈妈感觉老夫人都有些气息不稳了,她用力扶住了老夫人。 沙老夫人咬牙挺着。 她不能倒下,不然康恩伯府就真的完了! 第394章 :免死金牌 延寿堂,晚饭过后除了外嫁的庶女,两个小重孙子不在,其他一个不差都在这里了。 三房的四姑娘和五姑娘也被接了回来。 沙家三个儿子此时看着脸色不太好看的老娘,心里都没底了,老娘晚上饭都没有和他们一起用。 “娘,您这是怎么了?”沙家大郎温声问道。 沙家的孩子都是孝顺孩子。 沙老夫人没有说话,她看着屋里的孩子们,压下心中的酸涩。 老太爷啊,我没有替你守好这个家,我死了都无颜去见你,你会怨我吧? 沙家大爷酷似老伯爷,老夫人不错眼珠地看着长子。 沙家大爷发现老娘似透过他在看另外一个人,不用想,这个人就是故去的父亲。 沙大爷心里顿感不太妙。 屋里的氛围有些压抑。 好一会儿,沙老夫人说道:“大郎,你去我屋里,将那个小盒子取出来吧。” 沙大爷一愣,他知道老娘说的那个小盒子。 但不知道里边是什么东西。 娘告诉他,这个盒子在什么地方,还说,如果有一天她不在了,或者人糊涂了,记得把小盒子取出来,一定要收好,若有一天沙家遇到真的过不去的坎,这东西可以救命。 他没问过是什么东西。 这些年家里平平安安的,他差点把这个事给忘了。 沙大爷听到老娘的吩咐很快取来了小盒子。 沙老夫人拿过小盒子,用手细细摸着上边的花纹。 不由轻声嘟囔道:“老太爷,您和公爹,还有大伯他们用命换来的这个东西,本想着一代一代传下去,可是今天我得拿出来了,我沙家要大祸临头了。” “娘!” 三个儿子一听扑过来跪到老夫人跟前,几个媳妇和孩子们也都吓得跪了下来。 “娘,到底出了什么事?您别吓唬儿子啊!” 沙大爷是眼含热泪,家里好好的,他们哥几个出来一天,这家里就要大祸临头了? 沙老夫人没有说话,伸手缓缓打开了小盒子。 哥几个看到盒子里面的东西时,脑袋嗡嗡直响,免死金牌! 沙老夫人拿起金牌,屋里的人都傻了,他们真不知道家里还有这个东西。 可瞬间心就凉了。 一定是出了大事了。 “这是沙家两辈子人用数条性命换来的,它是好东西,足够让我们沙家引以为傲,本应该是我们沙家的传家之宝,可是如今,沙家有人要玷污它,四丫头,你可知错?” 沙老夫人厉声说道。 沙三爷和三夫人脑子一片空白,四丫头,可是他们房里的姑娘。 沙大爷几个更是错愕地转头看向四丫头,他们的侄女。 沙四姑娘,沙静仪小脸苍白一片,嘴唇不住地哆嗦着,那惊恐的表情落入了所有人的眼中。 三夫人抖着手,一巴掌拍了过来,“仪丫头,到底出了什么事?” 沙四姑娘用力咬着嘴唇,双手抠着自己的膝盖,她抬头看着主座上满脸失望的祖母。 “祖母,我有何错?我喜欢一个人也有错吗?” “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错,可你不应该起了邪念,究竟是谁给你出的主意?”沙老夫人平静地问道。 其他人这时是一头雾水,四丫头有喜欢的人了? 她起了什么邪念? 沙静仪没有说话。 沙老夫人看了一眼沙三姑娘,“霜姐儿,你来说。” 沙静仪猛然看向沙三姑娘,自己的三姐姐。 沙三姑娘用力掐了自己一把,说道:“大伯,爹,三叔,四妹妹她,她与人合谋算计太子妃。”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 安静得有些可怕,只有轻轻浅浅的呼吸声。 沙三爷像傻了一样,他看着侄女,愣愣地问了一句:“霜丫头,你,你说什么?” “三叔,四妹妹与人合谋算计太子妃,如果太子妃生不了孩子,她就有机会进太子府做侧妃。” “沙静霜,你给我闭嘴!” 沙静仪猛地扑了过来,一把薅住沙三姑娘的头发,狠狠将沙三姑娘的头撞到地上。 沙静仪的速度太快了,众人都没反应上来。 “拦住她!”沙老夫人喊道。 离着她最近的沙五姑娘用力拉住她姐姐,沙家大少爷也有些功夫,他快速伸手掐住了四妹妹的胳膊。 沙四姑娘胳膊感觉一麻,手上的力道立马散了,沙三姑娘这才被解救出来,不过脑门上一片青紫。 这沙四姑娘下手够狠。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三夫人一巴掌甩过来。 她恨铁不成钢地盯着沙四姑娘,这就是她一手养大的孩子,从小乖巧的孩子,怎么如此心狠。 “呵呵,你终于露出真面目了吗?我的好母亲,我是不是应该称你一声嫡母才对?”沙四姑娘阴测测地说道。 三夫人猛然瞪大了眼睛,“你,你说什么?” 沙三爷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怎么如此对你母亲说话?” “我胡说八道?你敢说她是我亲娘吗?” 沙四姑娘一句话,让沙三爷夫妻与老夫人齐齐变了脸色,也让其他人傻了眼。 这孩子疯了不成? “四丫头,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老夫人冷下了脸。 沙静仪缓缓站了起来,她抚了抚衣裙,笑了几声。 “祖母,我当然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我亲娘不过是母亲的陪嫁丫头,母亲容不下她,留子去母罢了。” 沙三夫人手指哆嗦着指着沙静仪,一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沙三爷重重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不知道谁和你说的,既然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老三!”沙老夫人失声叫道。 “娘啊!” 沙三爷悲痛万分,看着老夫人说道:“纸包不住火,儿子本想把这事压在心里一辈子,可现在不说不成了,这个丫头她要带着全家去死啊!” “仪丫头,你说的没错,你的亲娘确实是你母亲当年的陪嫁,你的亲外祖母是你母亲的奶娘,她们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你母亲出嫁前想给她找个好人家,可她不愿意,执意要跟来,这才随你母亲一同到的沙家。” “后来你母亲有孕,私下与我说,想抬你娘为姨娘,让她来伺候我,可我与你母亲青梅竹马的感情自是不愿,这事就放下了,没想到你娘在你母亲孕中给我茶水里下了药,这才有了你,我才知道你娘为何死活要当陪嫁,因为她早看上了她主子的夫婿。” 沙大爷几个快速对视了一眼,他们真不知道这事。 沙三爷成亲后的几年不在京城,沙五姑娘出生后才回来的,那时候他们都以为四姑娘也是三夫人所生。 原来还有这些隐情。 “按沙家的规矩,奴婢爬了主子的床是要被杖毙的,可你母亲跪求我留你娘一命,因为奶娘,就是你亲外祖母当年曾救过你母亲一命。” “你娘这才生下了你,她也幡然悔悟出家为尼,一辈子吃斋念佛来偿还她所犯下的错,你母亲怜你无辜,你娘的错与你无关,你又是我的血脉,便将你记下名下,作为我们三房的嫡长女。” “你母亲待你如何?你自己可以想一想,她哪里对不住你?五丫头有的你也有,你母亲从未偏心五丫头一丝一毫,你毕竟自小在你母亲身边长大,养个小猫小狗还有感情,何况是人!” “她拿你当亲生,可你今天说的话,句句诛心,你这是要了她的命!她是我的妻,是我沙老三这辈子最亏欠的人!” 第395章 :悔 “娘!” 沙五小姐和沙四少爷泪流满面,扑到沙三夫人身上。 其他三个沙家少爷也是失望地看着这个四妹妹。 沙四姑娘不由后退了几步,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难道是她错了吗? 可那个人,那个人? “如果你不信,我可以让你去见你娘,她就在苏州城外的水月庵,你可以亲口问问她,也可以去问你亲外祖母,她还健在,看看她们怎么说。” 沙三爷说完,不再看沙四姑娘。 他走过去,用力扶沙三夫人,将沙三夫人扶到一边的椅子上。 “四丫头,你可信祖母?”沙老夫人问道。 沙四姑娘转过头,她谁都可以不信,但她却信祖母。 祖母对她们这些孩子真的极好。 “祖母,仪儿信您,从来没有不信您。” “好,那祖母告诉你,你爹说的都是真的,你母亲为了回报你亲外祖母的救命之恩,抛下与你娘的恩怨,将你记养在名下,给了你嫡出的身份,悉心教养于你,她担下了所有的苦,可你却听了谗言,成了别人手中的刀,将刀对着你的亲人,这就是你的错,你可懂?” “祖母,仪儿知错!” 沙四姑娘重重地将头磕在地上,很快额头便有血渍渗出。 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因为祖母不会骗她,况且她生母还活着。 “将她扶起来。”沙老夫人说道。 现在不是追究她责任的时候,关键是她背后之人必须要揪出来。 大房长孙媳妇红玉上前,伸手扶起了沙四姑娘。 她们做孙媳妇的虽然对这个小姑子不满,可也知道事情的轻重。 “四丫头,是什么人找到你,到底和你说了些什么?你如实讲来。”沙大爷这会也都明白了,这个侄女是被人挑唆利用了。 老娘把免死金牌都拿出来了,但愿圣上能饶过他们沙家满门。 “祖母,大伯,是,是姑母和我说的。” “什么?” 沙家三个兄弟听完是大惊失色,满脸的不相信。 沙四姑娘说的姑母,便是他们的同父异母的妹妹,当年老伯爷姨娘所生的唯一的女儿。 “怎么会是她?她虽是庶出,可一样享受嫡女的教养,娘没有为难她一点,还给她找了一门好亲事,她怎么如此害沙家?”沙三爷气得脸都有些扭曲了。 “你可见到你姑母了?”沙大爷问出了关键。 沙四姑娘点了点头。 “姑母来京,不过只待了两日便离开了,她和我说,当年她姨娘死的不明不白,是,是祖母下的手,她与祖母有杀母之仇。” “混蛋!” 沙二爷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母亲待她出己出,我们三个兄弟也没有把她当庶妹,真真是养了一个白眼狼!” 沙老夫人一脸的失望。 说不难过是假的,她终究真心错付。 “你姑母的姨娘是产后大出血,当年宫中太医亲自出手也没有救回来,呵呵,如果知道有今日,我当初不如做个实实在在的恶人,也对得起她今日将我视为仇人的结果。” 沙老夫人自嘲地说道。 沙大爷缓缓说道:“她可真能忍,出嫁这才几年,或许她就等着这一天,不知道她搭上了谁的线,才如此出手狠辣,一下子就想要了沙家全府的命。” 原来,太子殿下不立侧妃让京城众多心仪太子的姑娘们伤心欲绝,沙四姑娘就是其中的一个。 她今年十六了,一直不肯点头应下三夫人为她精心挑选的青年才俊。 只因她十三岁那年,跟祖母进宫参加百花宴,远远看到太子,一颗心便被太子吸引了。 那时太子已有太子妃,可尚无侧妃。 大齐的皇室规矩,太子有太子妃一人,侧妃就是良娣二人,良媛六人。 现在太子妃有了,其他还有不少空缺,京城的姑娘们都等着呢。 可一年又一年,太子依然不立侧妃。 有的姑娘等不了,便含恨嫁人了,可有的还抱着最后一丝期盼。 显然,沙四姑娘便是其中的一个。 有一天,她外出的时候遇到了姑母。 姑母告诉她,她不是三夫人的亲生女儿,三夫人容不下她的亲娘,去母留子。 她当时便感觉天都塌下来了。 姑母还说,你十六岁了,你喜欢太子,可三夫人为什么还给你相看人家?那是因为她想让五姑娘进太子府。 进太子府一直是她的执念。 谁断了她进太子府的念想,谁就是她的仇人,所以她信了姑母的话,她恨上了三夫人。 姑母还说了,祖母是她的仇人,她们两个都是受害者。 对于祖母害了姑母的姨娘,沙四姑娘并没有完全相信,因为她敬爱祖母。 可架不住太子府侧妃的诱惑实在太大了。 后来姑母离开了,有一个女人又找上门来,告诉她,按她所说的去做,太子侧妃会有她一个。 如果她不想要,就当她没说。 她太想进太子府了,所以她答应了对方的要求。 她便守在太子府附近,守了整整七日,终于盼到太子妃出了府。 那日太子妃到大觉寺上香,她也悄悄跟在后边,才偷听到太子妃有孕的消息。 她又嫉妒,又高兴。 高兴的是,太子孕有孕便不能再侍寝,太子必须要纳妃,那个男人能守得住? 可她忘了,她大伯,二伯可没有妾室,她大堂兄在大嫂有孕的时候,也没有想着纳个小妾。 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守不住。 她把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便让她等好消息。 她这几天都提心吊胆,消息没等来,却等来了祖母的怒火,她才知道她把全家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沙老夫人久久没有说话。 好一会儿,老夫人攒足了所有的力气,说道:“老大媳妇,取我的诰命朝服来。” 沙大夫人应了一声,马上起身进了老夫人的内室。 “娘,您这是要进宫?”沙大爷痛心地问道。 “大郎,我得去,我要去跪求圣上,饶我沙家一命,圣上若不允,就拿走我的命。” “娘/祖母!” 众人是伏地痛哭。 “娘,四丫头是我的女儿,儿子没有教好她,是儿子的错,我不能连累大哥和二哥,娘,您将我们三房逐出沙家吧!英娘,你可怨我?” 沙三爷说完,看着自己的妻子。 沙三夫人一手领着五姑娘,一手领着四少爷,她说道:“夫君,英娘不怨你,没教好四丫头我也有责任,我们一家子就是死也要在一起。” 正在这时,沙府的大管家疯狂地跑了进来。 “老夫人,大爷不好了,绣衣司的人来了!” 第396章 :处罚 屋内的人一听,绣衣司的人来了,都齐齐看向沙老夫人。 “大郎,你去迎一下绣衣司大统领,大统领不是滥杀无辜之人,老大媳妇,你们几个帮为娘更衣。” 沙老夫人吩咐着。 沙二爷和沙三爷让孩子们都站在自己的身后,要说心里不害怕是假的,可他们若怕了,这些小辈们要怎么办? 沙大爷快步走到前院,就看到绣衣司连大统领正站在院内。 “沙仁见过大统领,不知大统领来府上所为何事?” 连生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沙大人,圣上宣沙老夫人还有沙家四姑娘进宫。” 沙大爷低声问道:“大统领,可知因何事?” “沙大人,十个手指有长短,这家里要是摊上一二个拎不清的,那可就是祸端。” 连生说完便不再说话。 沙大爷也明白了。 正因为明白才更加害怕,这汗都下来了,沙家危矣! 前几日,皇后与太子殿下到御书房,告诉仁宗帝太子妃有孕,险遭人暗算,圣上听罢龙颜震怒。 宣连生进宫,马上彻查此事。 绣衣司很快便找到了小宫人小圆的家人,原来是被人控制起来了。 绣衣使将人成功解救出来后,顺藤摸瓜便找到了沙家外嫁的庶女沙玉梅。 沙玉梅没有离京,只是暂时住在城外的小南村。 而背后真正的黑手也没跑了,这个黑手正是真假降香案中的假降香,也是降香的双生姐姐大翠。 原来她在宫里折腾了一通后,便潜了起来。 可她主子李太后一直没有给她下达下一步的指令,后来又打听到她主子病重,她就猜测,太后病重是真的,被仁宗帝软禁起来更是真的。 李家快要完了。 可心高气傲的大翠不甘心失败,更不想自己多年的本事就这样白学了,于是便想自己搞个大的。 作为暗桩,她自然是对京中各府邸有所了解,于是她便找上了沙玉梅。 沙玉梅本就对自己生母的死耿耿于怀,这一切都有赖于奶娘从小就偷偷给她灌输污蔑沙老夫人的话。 不过她一直隐忍不发。 一来她要靠着康恩伯府这棵大树,二来以她的能力不足以与伯府抗衡。 大翠找上她后,三言二语便让她下定决心,搞垮康恩伯府为生母报仇。 她苦思冥想了多日。 猛然想起多年前,她偷听到一桩秘事,便是三嫂的陪嫁爬了三哥的床,生下的女儿便是沙小四。 这件事是她未出嫁前,在府中花园偶遇三哥与三嫂说话时听到的,当时她便记在了心里,连奶娘都没告诉。 没想到多年后,这件事还真让她找到了毁掉康恩伯府的一个机会。 再加上大翠告诉她,沙四姑娘心仪太子殿下,于是才有了她偷偷上京找沙小四的理由。 这一切说起来简单,可办起来不易。 不过大翠确实有两下子,还真差点让她得手。 绣衣司出手从不走空,相关涉案人员都已到抓捕到位,只差这康恩伯府的沙四姑娘了。 连生在前院等了一会儿,大夫人便扶着沙老夫人出来了,后面跟着沙二爷夫妻,沙三爷夫妻及一众小辈。 连生一看沙老夫人身穿诰命服,便想起圣上说的话:沙家一门忠烈,可养了两个白眼狼,不过朕也无法治沙家的罪,因为沙家手里有保命的东西。 连生就想到了,那肯定就是免死金牌无疑。 不过沙玉梅与沙四姑娘的结果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流放苦寒之地是跑不掉的。 至于大翠定无生机可言。 “老夫人,沙四姑娘请吧。”连生与老夫人拱了拱手。 沙老夫人微微点了点头,她看了一眼身后的儿孙,那一眼包含了太多的东西。 “娘/祖母。” 沙大爷带头,众人都跪了下来。 沙四姑娘咬了咬唇,她也朝着沙三夫人跪了下来,“母亲,静仪不孝,辜负您的养育之恩,只有来生变牛变马再偿还了。” 说完,便恭敬地磕了三个头。 沙三夫人的眼神十分复杂,她没有说话。 沙四姑娘磕完头后,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率先走了出去。 沙老夫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都起来吧,大郎看好门户,从现在起沙家闭门谢客。” 说完,老夫人挺直了腰板稳步也走了出去。 很快,沙老夫人与沙四姑娘便跟着绣衣使离开了康恩伯府。 绣衣司到康恩伯府,带走了沙老夫人与沙静仪的事,很快就在京城传来了,可谁也不知道为了什么。 宫里也没有一点消息传出来,众人不免各种猜测。 御书房,仁宗帝与太子殿下都在,一边还跪着沙玉梅,大翠。 沙老夫人祖孙进来之后,先与仁宗帝行了大礼。 沙玉梅看着沙老夫人不由冷笑了两声,说道:“母亲,别来无恙啊!怎么样,女儿送给伯府的这份大礼怎么样?呵呵呵呵!” 沙老夫人平静地说道:“玉梅,我从未苛待过你娘,如果你硬把你娘的死按到我身上,我也不想与你多解释什么,太医院存有你娘当年救治的记录,我没有做过的事你也妄想加在我的头上。” 说完,老夫人又磕了一个头,说道:“圣上,家门不幸,沙家不想辩解,任凭圣上处置绝无二话,只求圣上给沙家留个后,老身的重孙子刚满周岁,实在可怜。” 说完,老夫人又磕了一个头。 沙老夫人这是想让圣上放过两个才满一岁的重孙儿。 “看来老夫人已经知道内情了,朕知道沙家有免死金牌,朕也不是滥杀无辜之人,不过残害皇家子嗣乃是重罪,沙玉梅与沙静仪断不能被宽宥。” “任凭圣上发落。” 沙老夫人心里松了一口气,双手将免死金牌高举过头,一边阿二公公上前接过了金牌。 沙静仪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知道自己错得太离谱了,从进了御书房起,她便知道自己不能再活着出去了。 进来的时候,她偷偷看了几眼太子殿下,自己的白月光。 可太子殿下脸上的漠然,还有眼中明显的厌恶与杀意,让沙四姑娘心死如灰。 而沙玉梅听到免死金牌几个字,失声喊道:“母亲,玉梅是您的女儿啊,您不管女儿了吗?” 沙老夫人看着她,语气淡淡,“你已经出嫁自有夫家,你心思不正,被人挑唆便心生恶念,残害无辜,不顾沙家对你的养育之恩,你死有余辜!” 沙玉梅愣住了。 随后放声大笑,“老虔婆,你终于不装了吗?我没把沙家拉下马是我技不如人,我咒你不得好死!” “真是冥顽不灵!”仁宗帝轻哼了一声。 沙老夫人不久便从皇宫回了府,仁宗帝顺便也收回了沙家的免死金牌,而承恩伯府的爵位也止步于沙家大爷。 也就是沙家大爷死后,承恩伯府便是沙府了。 沙家众人能保住一命就已经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所以爵位没有了虽然可惜,但总比丢了性命强。 以后沙府的前程就要靠小辈们再去争了。 大翠被处死。 沙玉梅和沙静仪被判了流放,不过沙静仪在牢中自缢,留下了一封血书,一封向爹娘,向祖母,向府中亲人忏悔的血书。 沙玉梅的夫家休了沙玉梅,并登门向沙老夫人道歉。 两家以后虽没有了亲家的这层关系,不过沙玉梅毕竟有孩子,也有一半沙家的血脉,承恩伯府还是孩子的外祖家。 沙玉梅在流放的路上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她的亲娘,指着鼻子骂她辜负了嫡母养育之恩云云。 醒来后的沙玉梅便疯了。 不过这些消息都比不上太子妃有孕的消息炸裂,像火药桶一样燃爆了整个京城。 瞬间又点燃了某些大臣躁动的心。 请太子立侧妃又再一次被提起,仁宗帝在大殿之上看着一些大臣们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口吐莲花,不由得冷笑连连。 这次仁宗帝没有马上拒绝。 大臣们都暗自窃喜。 可又听得帝王说道:“太子立侧妃不是不可以,只要你们签了这份协议便可马上选妃。” 大臣们不明所以,等看到协议的内容后,差点大骂圣上,你真狗! 原来上面写着:如果立侧妃一事让太子妃不悦,影响了太子妃肚子里的皇孙,就拿你全家的命来抵! 第397章 :重阳前夕 提议太子立侧妃的大臣们都闭上了嘴,这回是真的闭嘴了。 太子妃若不高兴随便哼哼两声,那他们一家人的脑袋都保不住了,这事放在谁身上也受不了。 太子立侧妃这事,雷声大雨点小,瞬间就悄无声息了。 荣国公府,柳诚老太爷的身子也恢复得不错,柳月一直住在府中,老头的心情十分好。 虽然不是白白胖胖,但气色也养得不错,与刚回京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 就是丢失的记忆回不来了,连白老也没有一点办法。 不过人只要平安无事就好。 这日,连生休沐便与柳安安一道来了荣国公府。 一家人便坐在一处说着话。 “岳母,过几天您带着外祖去桃花庄吧,我让人已经去接姨母了,正好天气凉爽后好方便给姨母治腿。”连生说道。 荣国公端着茶盏的手一顿,他算了算日子,现在已经进入到九月份了。 柳月一时没反应上来。 她前几日还与兄嫂说过,要带父亲回靠山村休养,那里的环境更接地气,不过听到连生的话,她突然感觉有些不踏实。 荣国公看了一眼徐氏夫人。 徐氏夫人马上站起身,走到屋外对着候在门口的丫鬟们说道:“你们都休息去吧,这里不用伺候了。” 丫鬟们听到夫人发话,便都离开了。 门口只有青衣几个守着。 荣国公低声对柳月说道:“重阳节宫宴之上,皇室宗亲和朝中重臣都在,连生要替侯爷翻案,李家与贤王难免狗急跳墙,还是小心为上。” 众人都明白了。 靖远侯一案牵扯到李家,贤王和宫中的太后。 到时候,这案子一旦被摆到明面上,与连生关系密切之人如果落到李家手中,势必会用来要挟连生。 柳月身边虽然有紫衣,又有容珏安排的金蛇和银蛇兄妹,可论安全,桃花庄才最安全。 柳月也反应上来了,“连生啊,靠山村没事吧?村里一众老少那么多人呢!” 柳月不能光顾着自己的安危,靠山村是安安的根,万一受到牵连呢? 她可不能让村里人无辜受到波及。 “岳母放心,长风他们自会护着靠山村,到时候,舅母和大表姐也一同去庄子上。” 徐氏夫人点了点头,“如月带着父亲可以先去,我和欢颜晚些日子,到时候将薛家老太爷也一同带去。” 薛逸风已经入了翰林院任职翰林院修撰,他要历练一段时间,等待外放为官的机会。 徐氏夫人与柳欢颜知道自己没有一点自保能力,这个关键时候不能拖后腿,自然到桃花庄最妥当。 “相关人等可入京了?”荣国公问道。 “已经过来了,都已经将人安置好了,三雷他们守在那里。”连生回道。 荣国公点头,“尚不足一个月时间,这些日子务必多加小心,还要盯好贤王府与李府,你岳父临行前与我特意交代过,圣上这几年也在暗地查找当年侯爷一案的疑点,这里不仅涉及贤王,李家,太后,还牵连到南国皇室。” “南国皇室?”连生语气一冷。 “老二此次到镇南关,他会潜入南国,要去会一会南国那位养尊处优的老王爷,逍遥王。” “当年的事可与那位逍遥王有关?” “与逍遥王无关,可他应该知道一些当年的情况,毕竟南国皇室也十分忌惮你父亲,如果能得到那位逍遥王的帮助,定会将贤王,李仁义钉死在残害忠良的耻辱柱上。” “岳父他从未与我提过此事,鹰六他们几个在南国,我马上传信给鹰六,毕竟南国皇室若是知道岳父在南国,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柳月一直在边上听着。 一听容珏要去南国,南国皇室恨死他了,万一知道他的行踪,可怎么好? “连生,你快给鹰六传信,容珏他,他不能有事!”柳月有些慌了,她一把抓住连生的胳膊。 “娘,放心,我爹他不会孤身一人去南国的,有黑耀他们在呢。”柳安安赶紧安抚着柳月。 “可万一呢?”柳月固执地说道。 连生赶忙说道:“岳母放心,我会传信给鹰六。” 看着娘着急的样子,柳安安心下了然,爹娘团圆的日子不远了。 此刻,正被念叨的某人正坐在南国逍遥王的府上。 “容侯好大的胆子,竟敢来到本王的府上,你就不怕本王告诉皇帝?”逍遥王似笑非笑地看着跟前的大齐定国侯。 容珏悠闲自得地把玩着手中的茶盏,“王爷想去告诉你那蠢到家的皇帝尽情去告,正好大齐多了一个和南国开战的理由,镇南关十万铁骑整装待发,就等着这一天呢。” “呵呵呵,容侯爷还是一如既往地毒舌!” “多谢王爷夸赞!” 两个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最后还是逍遥王败下阵来。 “容侯到此所谓何事,难不成是想念本王了不成?”逍遥王没好气地瞪着眼前这个不要脸的容家老二。 “正是!”容珏将手中茶一口饮尽。 “你就不怕本王的茶中有毒?”逍遥王哼了一声。 “不怕,如果我死了,王爷定不能独活,你能舍得王府的万贯家财?后院的娇妻美妾?对了,你那千般宠爱于一身的幼子,我和他挺投缘的。” “你无耻!”逍遥王一拍桌子,恨得咬牙切齿。 “我无耻也没有你们南国无耻,你们南国安插在我大齐的钉子都没有了,劳烦王爷告诉你们皇帝一声。” 逍遥王吸了一口冷气。 这事他没参与,可不代表他不知道,南国花了多少年的心血,费尽心思安插在大齐的细作就这么没了? 他看了一眼这个不要脸的男人,看他一副悠闲的模样不似说假,那就是真的。 “有屁放快,我儿子但凡少一根头发,我,我和你拼命!” 逍遥王还是嘴上不饶人,其实心里害怕得要命。 谁让容老二手上握着他的命根子呢! 容珏收起脸上笑容站起身来,躬身一礼,说道:“王爷,容珏只想知道当年靖远侯一案,南国皇室是否参与了?” 逍遥王吸了一口冷气,脸色也变了。 对于大齐的靖远侯他是欣赏的。 虽然两国关系一直有些微妙,再加上大齐平阳长公主一事,让两国关系隐隐出现了裂痕,可不妨碍他对靖远侯的钦佩之心。 “侯爷为何如此说?” 容珏看着逍遥王,“靖远侯被人诬陷冤死,一代战神可以战死沙场,可不应该死在奸人的手中,而且苏家满门被灭,连孩童都未放过!” “怎么会?”逍遥王完全惊住了。 他知道靖远侯被大齐皇帝下令处死,听说是通敌卖国之大罪,可没听说苏家被灭了满门。 “你我虽各为其主,可容珏还是请王爷看在苏家满门屈死的份上伸把手,还靖远侯一个公道,容珏保证,只要南国安份守己不要把手伸到大齐,我大齐的铁骑就不会踏入南国。” 逍遥王心中一颤。 他知道容珏在仁宗帝心中的分量,那是可以左右仁宗帝决策之人,他今日之话也给了南国一个保证。 说白了,只要你们听话,就保你们平安无事。 若不听话,大齐的铁骑马上就可以踏入南国! 第398章 :南国九皇子 逍遥王好半天没有说话,他内心一直在挣扎,他毕竟是南国皇室之人。 多年来他只想做一个吃喝玩乐的闲散王爷,冷眼看着他那些兄弟,子侄上蹿下跳地折腾。 南国老皇帝是他的亲兄长。 如果他这些年没有吃喝玩乐,眼中只有银子和美女,恐怕他早就去见先帝了。 正因为他想得明白,看得清楚,才如此放荡不羁,才好好地活了下来。 可南国现在的现状,几个皇子打得如乌眼鸡一样,眼中只有那把椅子,完全没有南国的百姓。 皇帝更是天天迷恋丹药和长生,根本不理朝政,要是没有首辅几个重臣咬牙挺着,南国早就乱套了。 容珏也不着急,又缓缓说道:“皇国皇室除了九皇子,就没有一个堪大任的。” 逍遥王一激灵,猛然抬头看着容珏。 九皇子,那个从小天资聪慧,可惜早早葬身火海的孩子! 后者笑了笑,“九皇子生母家世一般,是老皇帝外出巡游时带回来的女子,九皇子生下来后,很快那个女子便被老皇帝遗忘了。” “不过九皇子生母性子坚强,知进退,懂隐忍才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活了下来,悉心教养九皇子,奈何九皇子七岁时,所住宫殿起了大火,说是意外,可实际上是人为,可怜了那对母子。” 逍遥王动了动嘴唇,好一会儿才说道:“小九那孩子从小就聪慧,当年老太傅也曾偷着与本王说,他更看好小九,可惜皇兄他…” “可惜你们的帝王眼瞎,滥情呗。”容珏嗤笑了一声说道。 “容侯,嘴下留情。”逍遥王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王爷,如今南国什么情况你心里十分清楚,王爷当真甘心吃喝玩乐么?南国的百姓已经苦不堪言,再这样下去,南国版图恐怕要消失了!” 逍遥王听罢脸色也变了。 “王爷,本侯如果今日不来,大可以看着南国四分五裂,到时候大齐也可以分上一杯羹,镇南关十万铁骑可不是吃素的,可最后遭殃的是南国无辜的百姓,王爷你可忍心?” 逍遥王站起了身,一躬到底,“多谢容侯一番良言相劝,可如今几个皇子正如侯爷所言不堪大任,皇兄现在几乎不理朝政,本王纵使心有不甘,可是,唉! 逍遥王重重叹了一口气。 容珏手指敲着桌子,低声说道:“九皇子还活着。” 什么? “咣当”一声,逍遥王差点把椅子带翻了,“侯爷,此话当真?” “比真金白银还真。” “小九在哪里?” 逍遥王一把抓住容侯的胳膊,眼珠子瞪得老大,嘴唇不住地抖着。 “在我手下,应该说我是他师傅。”容珏说道。 “哈哈哈哈哈!”逍遥王是开怀大笑,用手指着容珏,二人是心照不宣。 容老二,你这只老狐狸,你可真能算计啊! 把小九收为了弟子,你是他师傅,小九若登上大位,这心能不向着大齐吗? 向着大齐又怎么样? 只要南国百姓安居乐业,没有战火,管他向着谁呢! “容侯,等小九登上大位,南国与大齐永结百年之好!”逍遥王一拱手郑重地说道。 “好,容珏代大齐陛下应了!” 两人相视一笑。 容珏又说道:“王爷,靖远侯之事?” “本王许久没有去大齐了,就跟容侯走一趟,也看看大齐的风景,顺便也看看小九,如何?” 容珏一拍桌子,“好,王爷痛快!” 搞定了逍遥王,容珏的心也踏实了许多。 有南国逍遥王这个重量级证人,再加上姑爷手中的人证,物证,靖远侯翻案十拿九稳。 容珏没有再耽误时间。 他的目的达成了,南国这潭水有鹰六他们在,定然会是热气腾腾的,到时候小九来收拾烂摊子就行了。 逍遥王更是心急如焚。 他太想见到小九了,而且他可不想让自己捧在手心中的幼子在容老二身边待时间长了,他会和容老二学坏的。 他明明把幼子送到他师傅那里,没想到半路让容珏截了胡,他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容老二,太狗! 商量好了之后,两个人悄然离开了南国,赶奔镇南关。 当然,出发前,容珏将逍遥王幼子送回了王府,那孩子居然抱着容珏的大腿不愿意撒手。 急的逍遥王眼泪汪汪,心中大呼,孽子,你认贼作父! 好在有惊无险,逍遥王终于抢回了儿子,不过几年后,他这个不省心的儿子跑到大齐来寻干爹。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一路无话,这一天容珏与逍遥王一行人悄然进入了大齐边境的镇南关。 关内一片生机勃勃,百姓安居乐业。 逍遥王一路走来不由心里赞叹,仁宗帝比他们的皇帝强的不是一点半点啊! 简直甩他们南国皇帝十条街。 一行人到了一个小镇子,黑耀早就赶到前面,众人在一所宅院门口停了下来。 逍遥王是偷着来的,所以只带了几名贴身护卫,这些护卫身手都极好。 一路之上有容珏的人,逍遥王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全。 护卫们在前院休息,由黑耀安排。 容珏带着逍遥王直接到了宅子的后院。 后院当中,一袭青色衣衫的少年正在舞剑。 少年十六七岁的年纪,高梳马尾,朗月疏眉,左眼角有一颗小小的泪痣,更衬得少年眉眼精致。 少年见容珏进来,收了招式,快步上前笑容灿烂,“师傅,您回来了。” 逍遥王一看,腿一软差点摔了,手指着少年结巴道:“临哥儿,你是临哥儿!” 少年转过脸,待看清容珏身边之人的时候,愣了片刻,失口说道:“皇,皇叔?” 青衫少年正是南国的九皇子宇文临,那个十年前“死”在南国皇宫大火中的孩子。 “侄儿见过皇叔。”九皇子赶忙跪下给逍遥王磕了头。 “好孩子,快起来。” 逍遥王双手扶起了侄儿,眼中含泪。 “孩子,当年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我们赶到的时候,浣花宫一片废墟,勉强辨认出你母亲和几个宫女,还有一个孩子,难道那个不是你?” 宇文临摇了摇头,“皇叔,那个孩子不是我,是母亲偷偷从宫外寻来的一个快要病死的孩子,她不想让我在皇宫忍辱偷生,想让江护卫找到适合的时机将我送出宫,哪怕一辈子当个普通人,也比死在他们手里强。” “当年浣花宫寝宫突然起火,还有火油的味道,母亲就知道有人不想让我们母子活着,母亲将我托付给江护卫,让他想办法带我出宫,母亲说她没法走,目标太明显,江护卫没办法带着我们母子,说完我母亲就冲进了火海,她说她瞎了眼,错信了人,下辈子再给我当娘。” 说完,宇文临已经泣不成声。 第399章 :我要得到那个位子 他的母亲在吃人的皇宫里,居然连个身份都没有,因为皇后和太后都不许,说母亲身份低下。 母亲与他不明不白在皇宫里受尽了白眼和欺凌。 还是皇叔力排众议,让自己上了玉碟,不然自己连宇文这个姓氏都不配有。 可他根本就不想要这个姓氏。 少年赤红的双眼看着逍遥王,一字一顿地说道:“皇叔,我要那个位子,我要替我娘报仇,替死在浣花宫大火中的无辜之人报仇。” 逍遥王看着眼前像青松一样的小九,说道:“临儿,夺那个位子不仅是为了你娘,为了浣花宫一干人等报仇,你更是为了南国的百姓,要让他们过上好日子,要让他们不再流离失所,不再饿肚子,我想你师傅也是这个意思。” 老奸巨猾的逍遥王转头看着定国侯。 容老二,我看你怎么说。 你救了我侄子,我感激你,可你不能让我侄子当傀儡。 不然,我和你拼命。 容珏心里冷笑两声,老家伙,贼心眼不少,我怎么会让你侄子当傀儡呢? 我要让你侄子心甘情愿为我们家皇帝卖命! “徒儿呀,你皇叔说得对,南国百姓与大齐百姓一样,老百姓的所求就是吃饱穿暖,日子平安,你看大齐的百姓走起路来都带风,可南国呢?老百姓都吃不饱肚子,可那些权贵在做什么?南国皇室在做什么?把眼界放宽,才能走得更踏实。” “徒儿谨记师傅教诲。”宇文临恭敬地跪在地上给容珏磕了一个头。 可把逍遥王酸得,牙都快掉了。 “好了,你们叔侄好好说会话,我去处理点事。”说完,容珏便转身离开了。 九皇子宇文临将皇叔逍遥王扶到堂屋,亲手给皇叔倒了一碗热茶。 “皇叔,您怎么来了?还与我师傅在一起?” 逍遥王便说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皇叔,侄儿虽然没有见过靖远侯,可听过他的事,十余年过去了,可至今大齐的百姓依然记得他,能让百姓铭记一生之人怎么会投敌叛国?所以皇叔能来为靖远侯说句公道话,侄儿很是感动。” 逍遥王欣慰地看着九皇子,“临儿,你师傅没白培养你,跟着容侯,皇叔真的十分高兴。” 宇文临笑了,“皇叔,我师傅可好了,要是没有他,侄儿没有死在皇宫大火中,也得死在悍匪的手中,江护卫为护着侄儿也被悍匪杀死了,就在侄儿绝望的时候,师傅他从天而降,真如天神一般,我差点脱口喊他爹。” 说到这里,宇文临笑出了声。 “师傅教我本事,还教我做人的道理,甚至为君之道,师傅如同父亲一样,对了,皇叔,师傅的女儿,我师妹,您这次定能见到她,她就是种出红薯,创办大齐医学院,大齐战地医院的柳安安,安乐郡主。” “她师傅就是神医白老?”逍遥王两眼放光地说道。 宇文临点点头。 “哈哈哈哈,这次皇叔我真是来对了,我得管神医白老讨点好东西,不管怎么说,我帮了定国侯,我得收点利息不是?” 在前院的容珏狠狠打个两个喷嚏。 哪个刁民又要害我? “临儿,一晃十年,皇叔知道你还在人世,不知道有多高兴,记住皇叔一句话,仇恨会蒙蔽你的双眼,如果将来和你哥哥们起了冲突,能否留他们一命?” 逍遥王知道自己的请求有些过分了。 可他真的不想看到兄弟之间相互残杀,如果临儿为了复仇杀了那些皇子,也会落个残害手足的名声。 宇文临没有说话,他心里恨极了他们。 那些所谓的皇兄,从来没有把他们母子当人看,欺她母亲只是一个平民家的姑娘,没有显赫的家世。 从小他就看他们的脸色,连他们身边的奴才都敢给他母亲下绊子。 皇后和那些嫔妃们更是没少欺负母亲。 动不动就让母亲罚跪,连宫中有身份的嬷嬷都敢指责母亲。 可怜他的母亲,看不到他登上大位的那一天。 “皇叔,我不杀他们,他们就会举起刀子砍向我,我能和您保证的是,如果他们不杀我,我会留他们一条命,如果他们想杀我,我也不会坐等刀子砍在我头上。” 逍遥王叹了一口气,那些皇子们如果知道临儿还活着,定会想办法除了他,不会留活口。 听天由命吧。 “临儿,你从小离开皇宫,对现在南国朝廷一点都不了解,现在开始你就跟着皇叔吧,皇叔会一点一点教你。” 别看逍遥王远离朝政,天天只知道吃喝玩乐,可这些不过是瞒人耳目罢了。 他好美人。 后院美人无数,可他是人在花丛过,片叶不沾身,五个孩子,四个都是正妃所出,只一个是侧妃所生。 朝堂的一切他都看得十分清楚。 他不过是不愿意困在那把椅子上,不然还轮得到如今坐在椅子上的那位? 如今有了临儿,南国有希望了。 “皇叔,姜阁老,俞首辅,禁军大统领,安国公都是侄儿的人。”宇文临小声说道。 嗡地一下子,逍遥王感觉自己如被雷劈了一样,愣愣地坐在椅子上,好一会儿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小九,你在说什么?” “皇叔,师傅几年前就开始教侄儿布局了,这几位朝中重臣,侄儿已经与他们见过面,不然侄儿怎么能光明正大地回去呢。” “你说,是容侯帮你布的局?”逍遥王又确认了一句。 “是,皇叔不要误会我师傅,与大齐缔结百年之好,侄儿是心甘情愿的,师傅说得对,不管南国还是大齐,老百姓都不想有战火,都想踏实过日子,而且说句不好听的话,师傅放心我登上大位,是他不怕我反水,因为师傅分分钟就能灭了我。” “分分钟?”逍遥王嗷地一嗓子。 宇文临挠了挠脑袋,“分分钟是就时间很短的意思,我师妹说的。” 逍遥王老脸有些发热。 容老二不会说大话,事实便是如此。 大齐的国力一直比南国强,就算大齐先皇后期不干人事,混吃等死盼升天的时候,南国也没有占一点便宜。 苍擎王是容珏姑爷的义兄,苍擎王的母亲就在大齐生活。 还有那个北昭,据说被容珏收拾的现在连个屁都不敢放。 唉,这就是实力啊! “皇叔,我现在身边也有自己的人,他们都是南国的孤儿,将来也都会成为我的助力,除了大陆和长空两个人,其他人已经回了南国,到时候,我会和皇叔一起回去。” “你和我说实话,皇室里有没有你师傅的人?” 逍遥王心里直突突,容老二太可怕了。 第400章 :一家子都不是啥好人 宇文临笑了。 其实南国皇室对于他来说,除了眼前这位皇叔,没有一个人值得原谅,他们的死活与自己无关。 不是他冷血无情,而是他们皇室从来没有拿他们母子当人看。 要不是他母亲聪明,懂得自保,伏低做小,他们母子早就成了一捧黄土了。 南国皇位他不想要。 只是换上别人,师傅他老人家不放心,那他就去抢,他去坐。 “皇叔,南国皇室没有师傅的人,嗯,不过,有师妹夫婿的人,池子的水不搅乱了,侄儿怎么回去坐收渔翁之利呢?您说是不是?” 看着眼前的好侄儿,逍遥王脑瓜子突突跳着疼。 容老二,你可真行,你们一家子都不是啥好人。 我好好一个侄子,让你们教成啥样了? 不过怨归怨,逍遥王也知道,宇文家若不是对临儿母子赶尽杀绝,临儿这孩子也不会和南国皇室彻底离了心。 唉,不管如何,只要自己活着的时候,小九能让南国百姓安稳过日子就成了,他死了,啥也看不到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 叔侄聊了好一会儿。 容老二,不愧为大齐第一宠臣。 南国大祭司多年前安插暗桩,要搅乱大齐的朝堂,殊不知人家也早早布下了局,上来就断了南国的后路。 再想想那几位皇子,争得跟个乌眼鸡一样,可最后的桃子还是小九的。 姜阁老,俞首辅,禁军大统领,安国公这几位可都是朝中重臣之中的重臣。 就拿禁军大统领来说,八万禁军,瞬间便可以控制整个京城,还不要说另外几位。 “呵呵呵呵。”逍遥王低声笑了起来,直笑得他眼泪都出来了。 “皇叔,侄儿将来登上大位,皇室中人最信任的也只有皇叔您了,侄儿还指望您给我坐镇呢,您府上我的那些兄弟,也会有他们的用武之地,独木难成林,我与他们是打不断的血亲。” 恩威并施,逍遥王心里放心了。 容老二真是花了心思培养这个孩子的。 叔侄聊了许多,直到黑耀寻来请他们过去吃饭,叔侄二人才止住了话题。 一顿饭,逍遥王吃得十分舒服。 连敬了容珏三杯酒,谢他救了小九一命,并把他养得这么好。 正如逍遥王所预想的,南国那里,他才离开几天,那些皇子们就已经快刀兵相见了。 上位呼声最高的大皇子,府中更是闹翻了天。 小蛮与麻六进了大皇子府后,大皇子日日歇在小蛮的院子。 花侧妃被禁了足,另外两个一看这局面,虽然没有上来与小蛮示好,也没有与小蛮交恶。 这两个人想得十分通透。 自己家世没有花侧妃好,大皇子都没有给花香一点面子,何况她们两个? 大皇子妃倒想让她们俩冲在前面。 不过这两个女人可不傻,不是今天这个病了,就是明天那个病了,总之躲在各自院子里安静如鸡。 把大皇子妃恨得牙痒痒,也没有一点脾气。 小蛮善解人意,劝大皇子也要顾着正妃一些,毕竟正妃家里势力不一般,将来也是大皇子的助力。 大皇子更加爱怜小蛮了。 不过也听了小蛮的劝,当天晚上就宿在了大皇子妃这里。 大皇子妃十分高兴,两个人也是缠绵了大半夜。 没想到,一早大皇子他,没、醒、来! 可把众人吓坏了。 赶紧请来御医,结果一诊断,大皇子是中了毒,而且这毒还是通过男女交合时传给大皇子的。 这下子大皇子妃可麻烦了,除了她没别人。 皇后得知消息后大怒,大皇子是她儿子,她离太后只有一步之遥,她能不急吗? 那两个侧室也跳了出来,一起指责大皇子妃。 大皇子妃叫冤,她没有给大皇子下毒的理由,可是其他皇子们可算抓到机会了,紧咬着大皇子妃不放。 老皇帝再不务正业,也不会容忍此事,便责令御医去查大皇子妃。 结果查出来大皇子妃体内带毒,这下子大皇子妃是有口难辩。 大皇子好不容易醒来了。 御医诊断大皇子以后再无子嗣,而且悲催的大皇子他,不举了! 众人都说大皇子妃心狠手辣。 因为她有三子一女,大皇子以后有无子嗣都不会妨碍大皇子妃和孩子的地位,这釜底抽薪的一招又狠又准。 当天,大皇子妃便被下了天牢。 大皇子妃的娘家蔺家急了。 大皇子妃的父亲蔺家主言道:“不能平白无故给蔺家的女儿泼脏水,这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望圣上明查。” 大皇子一听冷笑连连,“从你女儿嫁到皇子府,身边的人都是你们蔺家一手安排的,连我这个正牌夫君都没有插过手,这陷害从何说来?” 毒确实在自己女儿身上,这是事实,蔺家人也没话说了。 可是他们手上有兵权,便以兵权威胁大皇子。 皇后道:“你们蔺家兵权也是皇帝给的,我儿子都被你们害了,你们还有脸用兵权威胁?” 于是便到老皇帝面前哭诉,蔺家藐视天威 以俞首辅和安国公等人为首的重臣上书,蔺家以权谋私,圈占土地,草菅人命,无视国法。 最要命的是蔺家私藏龙袍! 禁军大统领亲自带人,当着蔺家人的面搜出的龙袍。 大皇子妃的幼弟当场不服,大喊,“皇帝轮流坐,今天到我家,凭什么宇文家坐那把椅子,我蔺家不能坐?” 一句话,便把整个蔺家钉死在了谋逆的大罪上。 风光不可一世的蔺家就这么倒台了,大皇子妃也被终生圈禁。 蔺家的兵权自然顺理成章被收了回来。 其他几个皇子一看这是个好机会,没想到自己阵营的人选还没有被推举上去,就已经有人接过了蔺家的兵权。 而这新任的大将军还是安国公推荐的。 老皇帝虽然不务正业,可心里明镜似的。 几个儿子虎视眈眈盯着他的龙椅,可他求长生就是为了一直坐在这把椅子上。 所以安国公推荐之人,老皇帝只思考了一瞬,便同意了,因为这个大将军不站队。 大皇子的事并没有落下帷幕,因为大皇子身体残缺,便失去了继承大位的机会。 可大皇子心有不甘。 提刀便杀了与自己实力不相上下的几个皇子,包括平阳长公主的前夫,最后自杀。 这一下子南国朝堂便乱了。 南国老皇帝余下的几个儿子,都是吃喝玩乐,烂泥扶不上墙的主。 这时,安国公等人又向老皇帝进言,当年的九皇子未死,可将九皇子寻回,不然南国必乱。 这时,老皇帝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个九儿子,从小聪慧过人,老太傅还曾经私下夸过他。 尽管自己不想放权,奈何眼前的几个儿子不成器。 所以,南国老皇帝发下话,令安国公等人全力寻找流落民间的九皇子。 宇文临知道后只是笑了笑。 他跪在母亲的灵位前,轻声说道:“娘,您保佑儿子,您的仇,我定会为您报的。” 第401章 :容珏归京 京城的炎热已经褪去了许多,马上要进入十月份了,大街小巷依旧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城外桃花庄子这会儿也是格外的热闹。 严家姨母已经到了。 白老正着手准备帮严姨母治腿,太医院的裴院正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早早与白才说好要当他的助手。 同时参与治疗的还有医学院的两个外科圣手。 柳月带着柳成老头也到了庄子上。 桃花庄看着一切如常,可暗地里每个角落都有暗卫守着,别说杀手,就连只耗子都别想溜进来。 更别说明面上庄子的护卫,十二个时辰轮流值班。 疯爷爷武先生这些日子忙得见不到人,大当家常青河,还有昔日靖远侯麾下幸存的几位将军也到了庄子上。 芙蓉等人则被秘密送到了望牛镇西山坳的庄子,有三雷带人守在那里。 众人都等着重阳节这一天。 这一天临近傍晚,两辆马车来到了城门,两边跟着一众护卫,打头的两人正是黑耀和宇文临。 南国九皇子宇文临身份虽然尚未公开,但是这位传说中容珏的徒弟也正式亮相了。 马车里坐着的正是容珏和逍遥王。 城门的校尉一看是黑耀,定国侯的亲卫长,马上就放了行。 马车缓缓进了城门。 逍遥王多前年也来过大齐京城。 那时候,是为了南国三皇子与平阳长公主的婚事,如今物是人非,也是令人唏嘘。 逍遥王伸手挑开车帘,看着街道两边商铺林立,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很是感慨。 “叔,您多少年没来过了,这也算是故地重游吧。”宇文临一抖马缰绳来到逍遥王的马车旁。 宇文临没有叫皇叔,而是直接叫的叔。 逍遥王说道:“是啊,一晃多年过去了,京城比之前更加繁华了。” “我师傅要进宫复旨,让我先陪您到师妹的一处宅子休息,回头侄儿陪您好好转转。” “好。” 于是逍遥王的马车便去了小白楼后面的一处宅子。 容珏则是奔了皇宫。 仁宗帝正在御书房与荣国公几位重臣说着话,门口的小太监进来禀报,定国侯回来了。 仁宗帝大喜,一拍桌子,“朕的老二回来了,老二啊,快滚进来!” “哎,臣遵旨!”随着一嗓子高亢的声音,一个球状物直接从门口滚了进来。 容·球·老二滚进来了。 荣国公伸手“啪”地一下子便捂住了脸,太丢人了,他如花似玉的妹妹怎么看上了这么一个货? 容老大人想伸脚把这货踹出去,可这是亲儿子,亲的! 太子殿下咧着嘴:孤好喜欢容侯,太对孤的胃口了! 余下几个重臣:大齐第一佞臣不是吹的! 仁宗帝乐得眼睛都快找不着了,帝王从龙书案后大步走出来,蹲在了书案前面。 容·球·老二滚到仁宗帝面前,一头磕到地上,“圣上,臣不辱使命,连生那小子让南国乱了,宇文临可以放出去了。” “好!好!哈哈哈哈,嗷嗷!” 仁宗帝大龙爪拍着第一佞臣肩膀,笑出了驴叫。 屋里众人大眼瞪小眼,怎么回事? 佞臣与圣上居然有事瞒着我们? 容老大人斟酌了一会儿,还是问了出来,“圣上,南国乱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来来来,你们都坐下,坐下说。” 仁宗帝席地而坐,几位重臣二话不说,一撩袍子也坐了下来。 没办法,他们的圣上太接地气了。 “朕和你们说,宇文临就是十年前南国皇宫差点被烧死那个九皇子,被老二出手救了,老二与朕便将计就计,老二收了他为徒,整整养了他十年,连生的人进了南国皇室,已经成功搅乱了南国的水,等到南国那几个皇子自相残杀后,呵呵呵,宇文临便回到南国直接登基!” 嘶~几位重臣吸了一口凉气。 十年前,定国侯和圣上就开始下这盘棋了? “圣上,宇文临终究是南国皇室的血脉,万一以后坐稳了江山,会不会出尔反尔?”一位重臣有些担心地问道。 “车大人放心,宇文临的娘是南国老皇帝巡游带回来的民间女子,入宫后一直到死连个名份都没有,要不是南国逍遥王,宇文临都上不了皇家玉碟,他们母子受尽欺凌,这孩子的命比苍擎还苦,他对南国皇室没有一点感情,萧老见过他,说他有一颗赤子之心。” 那位车大人一听萧老先生,帝师都认为宇文临不错,那就应该错不了。 容珏又说道:“万一将来有变,那我们就直接把南国纳入大齐的版图,唉,我特别不想打仗,因为一打就赢。” 容老大人不想忍了,抬手就是一巴掌。 做人一点不懂得低调! 仁宗帝不高兴了,“老大人,你把老二打傻了怎么办?你让朕去哪儿再找一个老二去?” 容老大人赶紧谢罪。 这时,小太监又跑了进来,“圣上,连大统领求见。” “快让大统领进来!”圣上一挥龙爪。 很快,连生快步走了进来,“臣连生见过圣上。” 与圣上见过礼后,连生又笑着对岳父说道:“岳父,您何时到的?” 容珏也笑着回道:“刚到没多久,你那里是不是有消息传来了?” 连生点头,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竹筒,拧开塞子取出密报,双手呈给仁宗帝。 “圣上,南国朝堂乱了,大皇子中毒,杀了几个兄弟后自刎身亡,南国的安国公向南帝进言,寻找当年逃出皇宫大火的九皇子,南帝允了。” “恭喜圣上!”容老大人几人听到后,异口出声齐齐说道。 宇文临上位,定会与大齐缔结百年之好,大齐与南国百姓都可以安居乐业。 就算宇文临将来不在了,他的后辈儿孙若有二心,嘿嘿,那大齐挥挥小手便收了他。 总之大齐不吃亏。 仁宗帝感慨地说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恒儿啊!” 太子殿下谢恒一听父皇叫他,马上说道:“父皇,儿臣在。” 仁宗帝用手指着身边的一众重臣说道:“恒儿你记得,他们都是大齐的肱骨之臣,还有那些不在这里的朝中纯良之臣,他们都是你将来的依仗,这万里河山,它不是谢家的天下,而且天下人的天下,我们谢家做了皇帝,我们的责任就是护着它,让天下人世世代代在这里繁衍生息,安居乐业。” 太子站起身来,朝着荣国公等人深施一礼,“谢恒谢过众位大人。” 太子殿下没有说孤,而是直呼自己的名字。 荣国公等人直接跪在地上,异口同声说道:“圣上,殿下,臣等定鞠躬尽瘁,护我大齐河山!” 仁宗帝眼里满是赞许,好大儿,颇得我的真传! 第402章 :终于拉了小手 仁宗帝与心腹重臣说完朝中之事后,荣国公等人才离开了御书房。 “去容府吧,一起用饭。”容老大人小声说道。 荣国公,楚老大人听罢点点头,便一同去了容家。 宫外一直等候的黑耀先行一步,通知了家里。 林氏夫人知道老二回京了,荣国公和楚老大人还有连生都来家里,便马上安排饭菜。 容家的灶房便叮叮当当地忙活了起来。 等众人来到府上的时候,膳厅的大饭桌上已经摆上了凉菜。 “老二呢?” 林氏夫人看到公爹他们进来,可不见老二。 “哦,大伯娘,我爹去庄子了,去接小沐阳,他不让我跟着,嫌我碍事。” 柳安安抱着柳大壮,听到大伯娘问,便把亲爹的去向说了。 半路上遇到连生他们的柳安安,暗戳戳地顺手给亲爹打了一个小报告。 林氏夫人捂着嘴笑了,这老二,拿小沐阳当幌子。 原来连生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小声告诉了岳父,岳母听大舅说,岳父独自去南国,可是急坏了。 岳母和外祖现在都在桃花庄,姨母也在。 容珏一听,马上转身骑马跑了,那速度狼都辇不上。 众人这才明白容珏哪里是去接小沐阳啊! “这饭他还回来吃不吃?”林氏夫人有些犯难了。 “大伯娘,不用管我爹了,我让青衣追过去了,告诉我爹,家里没有他的饭。”柳安安哼哼了两声。 被打小报告的容侯爷,这时候是一路狂奔赶往桃花庄。 嗷嗷,他媳妇担心他了。 他得告诉媳妇一声,他没事,一根汗毛都没少。 容珏快马加鞭赶到桃花庄。 庄子门口护卫一看,哟,自家侯爷来了,赶忙迎了上来。 容珏与护卫说了两句话,便骑马进了庄子口,很快一人一马便到了桃花苑。 桃花苑是桃花庄的主院,桃花庄里还分散着好几个大小不一的院落。 容珏还没到桃花苑门口,正好遇到管家。 管家一看是侯爷来了,笑呵呵地小跑过来,“小的见过侯爷。” “福子,你又胖了一圈。” 容珏跳下马,把手中的缰绳扔给管家福子。 福子笑呵呵地说道:“嘿嘿,咱家庄子上伙食好,小的不想胖都不行啊!” 容珏哈哈笑了起来。 “容爹,您回来啦!”随着欣喜的说话声,小沐阳从院子里跑了出来,后来还跟着小康平。 “康平见过侯爷。” 容珏伸手摸了摸小康平的脑袋,伸手将小沐阳抱了起来,说道:“臭小子,你要把那个容字去掉多好。” “爹!”小沐阳大声叫道。 “哎,好儿子!”容珏朗声大笑。 在堂屋正与严姨母说话的柳月,一口水喷了出来,好悬没把自己呛到。 吓得紫衣赶忙帮她拍着后背。 严家姨母笑得眯起了眼,手指着柳月说道:“你呀,过去事都过去吧,大家都走了出来,只有你顾忌太多,月儿啊,没有人会在原地一直等着你,错过了你会后悔,孩子也会失望的。” 柳月低下了头。 严姨母劝过她多次了,是她自己太矫情了。 柳月站了起来,快步走出了屋子。 严姨母笑着对一边的桂香和紫衣说道:“我们可以喝喜酒喽!” 桂香与紫衣也都笑了起来。 容珏正和小沐阳在院子里说话,一抬头便看到柳月朝他走了过来。 小沐阳转了转眼珠子,趴在容珏耳边说道:“爹,你要加油哦,我很看好你哦!”说完,便从容珏身上蹭了下来,拉着小康平跑走了。 容珏不由老脸一红。 柳月走到容珏跟前,轻声说道:“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容珏眼中含笑。 “在南国可顺利?可有人为难你?”柳月脸颊微微有些发热,还是小声问道。 “你担心我?” 容珏往前走了一步,低下头,看着跟前的女子。 那张脸还一如从前一样娇美,不过眉宇之间更多了几分成熟和淡然。 “嗯,我担心你,怕你孤身一人去南国,万一发生意外,我和孩子可怎么办!”说话间柳月的眼中多了一丝心疼。 “我不会有事,我还没有和你白头到老呢。”容珏伸手握住了柳月的手。 柳月没有再避开,大大方方地反手也握住了男人的手。 男人的手掌宽厚,温暖,手心里还有一层薄茧。 二人相视一笑。 “严姐姐来了,秋凉后白老就给姐姐治腿,连生让我们来庄子上,担心重阳节过后李家与贤王会狗急跳墙。” “莫担心,我们会做好万全的准备。” “对了,我爹的事你可知道了?” 柳月抬头看着容珏,她怕容珏有阴影,毕竟那个假货把大家都害惨了。 容珏伸出另一只手,将柳月耳前的碎发拢到耳后,说道:“我已经知道了,事情都过去了,我们都重新开始,月儿,人生苦短,我们都错过彼此那么多年,你再嫁我一次可好?” 柳月看着容珏眼中的小心,手上也感觉到他的手有些抖,心里既难过又高兴。 这一刻,她的心与过去彻底划清了界线。 “安安说,她已经开始给我准备婚纱了。”柳月手指轻轻扣了扣容珏的手掌心。 “婚纱?”容珏挑了挑好看的桃花眼。 柳月不由脸一红,小声嘟囔道:“就是成亲时穿的衣服,她准备了好几套呢!” “成亲的衣服,有没有我的啊?”容珏两眼放光的问道。 柳月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没你的,我和公鸡拜堂。”说完,转身快步走进了屋子。 容珏愣了一瞬,大步追了上去。 柳月红着脸进来了,严姨母看到柳月的样子,打心里替她高兴。 容珏跟了进来,看到严姨母躬身施礼,“容珏见过姐姐。” “阿珏不必多礼,何时到的京?听说你去了南国,如月可急坏了,一切可顺利?”严姨母温声问道。 “让姐姐惦记了,一切顺利,进城之后便去了皇宫,与圣上说完事才出来,便来了这里。” 容珏说完便坐了下来,紫衣赶忙给侯爷端过香茶。 “你是不是还没有用饭?”柳月问道。 这会早就过了饭点了,都快吃晚上饭了。 “没有吃,我饿,我可以忍着。”容珏扁扁了嘴,颇有些委屈地说道。 柳月不由双手叉腰,一瞪杏眼,“你还没有沐阳大吗?等着,我去弄点饭。” 说完,快步走了出去。 紫衣也不敢笑,也追了出去,她得帮夫人去烧火。 严姨母笑得合不上嘴,说道:“你们两个也算是苦尽甜来,你不知道安安那丫头一提到你们俩的事就急得火上房,阿珏,安安十年没有一点父爱,小沐阳也是一样,孩子渴望有个父亲能爱他们,苍擎曾与我说过,如果他将来有孩子,一定会好好爱他们,陪着他们长大,做他们的一辈子的靠山,你和如月亦如此。” 容珏十分动容,他怎么能不明白呢? 他到底缺失了安安十年的成长。 所以他努力去弥补,去做她的靠山。 可后来他突然发现,他的闺女是那么的独立,貌似没有他,她也一样过得十分精彩。 他变得迷茫了,有些不知所措。 可当他看到闺女每次看他时,眼中的孺慕之情,他又不禁有些暗自窃喜。 如今严家姨母的一席话,让他真的明白了,他一直都在孩子的心里。 “姐姐,阿珏明白了。”容珏起身给严家姨母深施一礼。 门外,柳月抹着眼泪笑了,她脚步轻快地走向灶房。 第403章 :他喜欢 院里灶房的炉子是封着的,不过灶膛里还有炭火,上面放着专门煮水的大铁锅,随时可以用到热水。 柳月来到灶房。 灶房的厨娘赶忙迎了出来,“夫人,有何吩咐?” 柳月笑道:“冬花婶子,侯爷来了,尚未用饭,我给他做些吃食。” “夫人,我来吧,您说做什么便可。” 厨娘冬花顺手从墙上摘下围裙,快速系到了腰间。 “院里这么多人的饭,已经够你忙的了,不用管了,我来做。”说完,柳月又从墙上摘下另外一个围裙,也麻利地系在腰间。 厨娘冬花拿不定主意了。 她是厨娘,做饭是她的本分,怎么能让夫人动手呢? 紫衣一看冬花婶子有些慌了,赶忙说道:“侯爷想吃夫人做的饭了,我们就给夫人烧火,打打下手。” “哎,好嘞。” 冬花这才反应上来,笑呵呵地去拿木柴。 柳月抿着嘴笑了。 他们中午正好做的面条,盆里还有一块面,柳月净了手拿出面团便在砧板上揉了起来。 炸好的肉酱也有现成的。 柳月很快就切好了面条,大锅里的水烧得滚开,白生生的面条下到了锅里。 又拿出一块酱肉,切成了片,又拌了一盘脆生的野菜。 她自是知道容珏的饭量,也知道他的喜好,煮好的面条捞到了小陶盆中,过了一遍水,不凉也不会很烫。 黄瓜丝,辣椒碎。 砸好的蒜泥调好醋汁,又滴上几滴香油,用来沾酱肉是最好不过了。 紫衣帮着夫人一起把饭端到了堂屋。 “侯爷,这是夫人亲手做的,婢子和厨娘冬花婶子就烧火来着。”紫衣进来将小陶盆放在桌子上笑呵呵地说道。 “就你这丫头嘴快。”柳月嗔怪地说道。 紫衣吐了吐舌头。 严姨母笑着对桂香说道:“你看我这记性,有个花样子我还想和你说一下呢,差点忘了,走,去我的院子,紫衣丫头,你也来。” 说完严姨母就抬腿就走。 桂香和紫衣应了一声,赶紧跟在严姨母身后。 紫衣转头向柳月眨眨眼。 柳月伸手虚点了紫衣几下,她知道,严家姐姐这是让她和容珏好好说说话。 柳月拿起碗挑好了面条,又挖了两勺肉酱,快速拌好面放到容珏面前,又夹了几筷子黄瓜丝和辣椒碎。 “吃吧,我只过了一遍水。” 容珏接过筷子,他确实有些饿了,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多年的习惯,容珏吃饭的速度并不慢,可动作还是十分优雅。 吃着吃着眼圈有些发热。 他盼了好多年。 他每次做梦都会梦到媳妇洗手给他做羹汤,他的安宝和他就如两个听话的孩子坐在椅子上乖乖地等着。 这一盼,他盼了整整十年。 容珏不由伸手抹去了眼角的一滴泪。 柳月心里也不好受。 她伸手用另外一双筷子夹了几块酱肉放到容珏的碗中,轻声说道:“珏哥,一切都过去了,我们还得看着安安出嫁,沐阳娶媳呢。” 容珏手上的筷子一顿,不满地说道:“安宝二十岁之前不可嫁人,我不许!” “二十岁?你要把闺女留到二十?那不成老姑娘了?” “我不管,反正我闺女不能那么早嫁人。”容珏说完用力咬着嘴里的肉。 柳月眼皮直抽抽,这是把肉当成连生了? “哪有你这么当爹的?把闺女留到二十才出嫁?不怕人家笑话?” “笑话就笑话,我闺女一辈子不嫁人我也养得起。” 柳月无奈地摇了摇头,“又耍孩子脾气,我也不想闺女这么早出嫁,我琢磨着怎么也得十八岁,白老也一直说女儿家太早嫁人对身体不好。” 容珏一拍桌子,“那就十八,他苏连生要是等不了,他就另娶他人。” “又胡说!” 柳月拍了一下容珏的胳膊,见他吃光了碗里的面,又给他挑了一碗。 “你还不了解连生那孩子?认定一个人便是一辈子,以后家里也定是安安做主,别说十八,就是二十八他也会乖乖地等。” “那就二十八。”容珏想都不想就说道。 柳月知道他说的是气话,闺女刚找回来才多久,在身边待不了几年就嫁人,他定是不愿的。 自己也不愿安安太早嫁人。 所以她早与连生透出一点,连生那时候说:“一切都听岳母的,要不是顾着安安的名声,我都想直接住在家里来。” 所以把闺女多留几年是不成问题的。 “你呀,越说越来劲了,差不多得了,连生那孩子多好啊!反正我是极喜欢那孩子。” 柳月瞪了容珏一眼。 容珏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我听媳妇的。” “我也听娘的。” 门口探进一个小脑袋,小沐阳笑嘻嘻躲在门外。 小康平在一边小声说道:“少爷,我们要去背书了,白老还要检查的。” 容珏朝小沐阳招了招手。 小沐阳哒哒地跑了进来,“爹,您晚上还回城里吗?要是不回城里,晚上您和我一起睡,我要听您讲战场上的故事。” “好,爹不回,明天一早再回城。”容珏伸手摸着小沐阳的小脑袋。 “嗷,好啊!爹,娘,我去背书啦!”说完,小家伙拱了拱小手,转身跑走了。 “沐阳是个好孩子,珏哥,谢谢你。” 柳月望着容珏,她真的感激这个男人,世上又能几个男人能完全接受一个不是自己血脉的孩子呢? 何况那个人还虐待他的闺女。 “孩子是无辜的,沐阳心性极好,他不应该去承担不属于他的错,我接纳他,也不完全是因为他是你的孩子,我很喜欢他,媳妇,正如你所说,我们要一起看着安宝嫁人,沐阳娶妻,我们还要帮他们带孩子,严家姐姐刚才说,要我们好好爱他们,陪着他们长大,做他们一辈子的靠山。” 容珏用力握着柳月的手,看着她。 柳月用力点头,哽噎地说道:“珏哥,是我的眼界太小了,在靠山村的时候,我有向武先生请教,他教了我许多东西,我也成长了不少。” “我知道,金蛇兄妹都说,你是个非常棒的主母,我们每一个人都在成长,虽然我们不是孩子。一会儿我和你去看看岳父。” 柳月听到容珏的话,心里也是十分高兴,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大。 容珏眼前不由一阵恍惚。 那个十指不沾阳春雪,柔弱如娇花般的女子已经褪去了所有的娇弱,如今她是一个坚强的母亲。 是一个合格的当家主母。 是一个充满烟火气的媳妇。 他喜欢! 第404章 :她见过 容珏果真第二天一早才回了定国侯府,让柳安安好一顿笑话,其结果就是让亲爹拎着鸡毛掸子满院子追。 不过鸡毛掸子没有打到柳安安身上,都是落在了亲爹容老二身上。 当然施暴者是容老大人。 老大人心里高兴,他家老二一家也快团圆了,真好。 柳安安照常出去巡了一圈铺子,就来到了忘忧小酒馆。 巴豆看姑娘来了,一双小豆眼蓄满了泪水迎了出来,“姑娘,您可十天没来小酒馆了,属下以为您不要我们了呢!” 巴豆很是委屈,不断地控诉着。 柳安安嘿嘿笑着,伸手拍拍巴豆的肩膀,“你家姑娘是那种人吗?我以后准备,准备一个月不来。” 巴豆咧着嘴,他真的要哭了。 青衣不忍心,在一边说道:“瞧你那样,你和姑娘一路杀到京城,姑娘开玩笑你都当真啊?” “就是,小巴豆,我们与姑娘那是什么交情,那可是生死之交!一辈子的亲人。”绿衣在一边也说道。 巴豆抬了抬下巴,骄傲地说道:“那是,我还跟着姑娘一起听过窗户根呢!” 青衣,绿衣捂着嘴乐。 这要是被姑爷听到了,不得扒了小巴豆的豆皮? 巴豆说完才反应上来,感觉后背冷嗖嗖的,赶忙也用力捂住了嘴,一双小豆眼叽里咕噜直转。 几个人进到了柳安安专属的雅间,巴豆端来各种小点心,还有姑娘爱喝的果汁。 便围坐在一起说起了话。 “姑娘,属下这里有李凌雪的最新消息,您要听不?”巴豆贼兮兮地小声说道。 柳安安一转眼珠子,疯狂点头。 她可好久没听到李三小姐的消息了。 “话说,那个坚强的李三小姐最近如何了?” “属下打听到的最新消息,李三小姐的伤好得七七八八,可是身子骨也是毁得差不多了,据说天天咳血。” 我的天,咳血? “这可离死不远了啊!她居然还坚强地活着,也是奇迹了。”绿衣瞪大了双眼说道。 巴豆撇了撇嘴,又说道:“李家人根本就不管她,武安侯是坚决不同意和离,魏世英都废了,武安侯怎么可能放过李三呢!死也得把李三绑在魏家。” “毛氏是真疼孩子,不然李三的下场会更惨。”柳安安往嘴里扔了一块小点心,一边嚼着一边嘟囔着。 当时李凌雪被毛氏强行接回了家里,精心照料着,总算捡回一条命。 不过魏世英那一剑把李凌雪肺都扎透了,不然也不会天天咳血不止,可是让毛氏心疼坏了。 李仲春确实来毛府看李凌雪,可毛氏恨死他了,怎么能让他进门呢? 毛氏的弟弟拎着棍子把李仲春打了出来,还放狗咬他,李仲春又害怕又生气索性不登门了。 毛氏更是恨死了李家。 李凌雪现在基本上也不怎么说话,每日便是躺在床上养伤,偶尔会从床上下来稍微活动一下。 身上的伤再疼,也没有心里疼,她明白李家这是把她给弃了。 不过武安侯府不同意和离。 她虽然住在舅舅家,可还是魏家的媳妇。 不过毛氏的兄弟和姐姐感情好,毛氏兄弟媳妇也十分尊重这个和离归家的大姑姐,所以李凌雪在毛府没有受一点委屈。 这日李凌雪喝完药后迷迷糊糊便睡着了。 她感觉自己变得轻飘飘的,她不由回头一看,吓得她好悬没有叫出来,床上还有一个她正躺在那里。 她拼命地想回到床上,可似有什么东西拦住她一样,她回不去了。 她用力叫着守夜的丫鬟。 可丫鬟像没听到一样,还细心地给床上的她压了压被角。 李凌雪十分惊恐,她伸手去拉丫鬟,可手居然从丫鬟身上穿了过去! 抬起双手,不甘心又伸过去,结果还是一样。 她不是人了! 李凌雪害怕地缩在一边,她哭了,一直骄傲清高的李三这回是真的哭了! 她是死了?还是没死呢? 如果死了,可丫鬟没有其他异常,还贴心地给她拉被子,还摸了摸她的手。 如果没死,自己又是谁? 她不懂了。 这时,似有一股力量将她拽了出去,她便浑浑噩噩地飘了起来。 眼前的景象不断地变换着,还是她熟悉的京城。 她飘啊飘,直至飘到了贤王府。 她见到了一个人,一个叫沈凌雪的姑娘,可她为何与她长得一模一样? 连说话的声音都一样。 她还见到了一个年轻人,那个年轻人长得可真好看,特别是一双眼睛,她只看了一眼便深陷其中。 那个年轻人叫苏昭,字连生。 她看到他们相识了,然后便定下了终身,她真的很羡慕那个沈凌雪,因为苏昭对她极好。 可那个沈凌雪居然私下和四皇子约会,真是气人! 李凌雪想上去揪着她的脖领子问一句:“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为何给苏昭戴绿帽子?” 可她近不了沈凌雪的身,只能无能为力在一边跺脚,像个旁观者一样。 后来她才知道苏昭是谁,才知道这一切都是贤王与李家设的一个局。 她也看到苏昭死了。 也看到沈凌雪如愿当了四皇子妃,可还是把日子过得一团糟,最后落得一个惨死。 不对,沈凌雪? 她记起了沈凌雪对苏昭说的话,她叫李凌雪! 李凌雪不就是她自己吗? 睡梦中的李凌雪突然醒来了,她顾不得身上伤,猛然坐了起来。 伸手一摸,脸上全是汗。 那个梦是如此的真实,为什么自己的心会如此难过?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脖子这里隐隐作痛,梦中的李凌雪是自杀身亡,为何自己会感觉到疼? “哈哈哈!” 李凌雪捂住自己的脸,无声地笑了出来,原来她梦到的就是她自己,确切地说是自己的前世。 原来自己的前世也是那么惨。 曾经骄傲的高门贵女,如今只能苟延残喘地活着,老天爷为什么对她如此不公? 想她李凌雪满腹才华,论手段,论心计一点不输男儿。 可前世她为了李家,甘愿当了贤王手中的一把刀,替贤王扫平了一切,本以为可以光风一辈子,可最终死在了四皇子府。 这一世呢? 她还是贤王手中的一把刀,为了拉扰武安侯,她被安排嫁给了魏世英。 嫁给了一个畜牲! 为什么两世为人,她都是家族谋利的工具! 对了,苏昭,苏连生! 那双眼睛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对,她见过! 第405章 :他就是苏昭 李凌雪浑身凉冷一片,双手不停地抖动,此刻她都想起来了。 梦中的一切都是真的,是她实实在在经历过的。 连生,连生,绣衣司大统领就叫连生。 真的是巧合吗? 不是,她记得那双眼睛,虽然他戴着面具,虽然他十分年轻,可那双眼睛她记得十分清楚。 她在街上的时候,偶遇过一次绣衣司出门办案。 由于好奇,她多看了那个年轻的绣衣司大统领几眼。 对方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瞥了自己一眼,只那一眼就让自己如坠冰窖,那双眼睛宛如一口古井,看似无波无澜,可又如利箭一般,直击心灵。 让人无处遁形,仿佛一切在他面前都毫无遮掩一般。 李凌雪心里一盘算,靖远侯一家出事那年到现在整整十五年了,据说那时候靖远侯幼子才两岁多,这年纪也与这位年轻的大统领也相仿。 李凌雪用力捶了一下床板,连生,应该就是靖远侯一案的余孽! “呵呵呵呵!”李凌雪终于笑出了声。 “小姐,您怎么了?”值夜的丫鬟听到动静快步走了进来。 她看着小姐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癫狂,心里有些害怕,声音也发颤了起来。 李凌雪扫了她一眼,心里暗骂,没用的东西。 “去请奶娘过来。” “是。” 小丫鬟缩了缩脖子,快步退了出去。 她真是怕极了这位喜怒无常的李三小姐,可没有办法,她若伺候不好,夫人定会罚她的。 李凌雪的奶娘田氏,从小把李凌雪奶大的,与李凌雪的情分非同一般,她是真心疼爱李三。 李凌雪从心里待她如亲母一般。 两年前奶娘家兄弟出了事,奶娘就这么一个兄弟,便暂时离开李府回了老家。 路途遥远,加上家里一摊子事,所以一时就没有回来。 李凌雪嫁给魏世英后,毛氏便派人去接田氏,想让田奶娘陪在李凌雪身边,能真心疼她,又能帮她,毛氏才能放心。 这一去一回便耽误了不少时间。 李凌雪回到毛家的第三天头上,田氏奶娘才赶了回来。 田奶娘一看自己从小奶大的孩子受了这么大的罪,当时就疼晕了过去,醒来后田奶娘发疯了一般大骂魏家。 甚至连李仁义都给骂了。 李凌雪见奶娘回来了,十分委屈。 她不顾身上的伤,便扑到奶娘怀里放声大哭,这一刻李三小姐才真正卸下了自己坚强的伪装。 这些日子田奶娘也是没白没黑亲手照料李凌雪。 小丫鬟很快请来了田氏。 过来的路上,田氏就问了小丫鬟。 小丫鬟告诉田奶娘,小姐好像做什么梦了,醒来了又哭又笑,田氏听完皱了皱眉。 到了李凌雪的屋子,田氏一看,三小姐面色苍白,脸上好不容易养回来的血色一点都没了。 田氏心疼坏了,上前轻轻握住李凌雪的手,温声问道:“奶娘的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看着奶娘担心的眼神,李凌雪咧了咧嘴,“奶娘,我有些害怕,不敢一个人睡。” “我的小姐,不怕,有老奴在,老奴陪着小姐。” 田氏奶娘伸手抚着李凌雪的头发,轻声安慰着,顺便打发走了小丫鬟。 李凌雪见小丫鬟离开了,她挣扎着起身。 田奶娘坐在床边,小心避开伤口让李凌雪依在自己身上,说道:“小姐,这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老奴至少还能陪小姐十来年,等老奴没了,调教出来的丫鬟也能陪着小姐的。” “奶娘,您会长命百岁的。”李凌雪轻声说道,她是十分感激田氏对她的真心。 “奶娘,帮我办一件事。” 田氏眼神微闪,说道:“小姐您吩咐。” “奶娘,你去找一趟绣衣司大统领,与他说我要见他。” “小姐!” 田氏手一抖,失口叫道:“小姐,您找他干嘛?您这是要告,要告武安侯?” 李凌雪皱了皱眉,她也没办法与奶娘解释,这种事太让人匪夷所思了,也没有足够的证据说连生就是苏昭。 别人会以为她得了失心疯。 苏家人都被灭门了,你突然说连生就是苏昭,谁会信? 不说别人,定国侯就得弄死她吧? “奶娘,我没法与你解释,你就与他说,我知道当年一桩灭门大案,我想他一定会来见我的。” 李凌雪肯定,如果绣衣司大统领便是苏昭,苏连生,他就一定会来。 她手上握着他的把柄,这个人就能为她所用,她要离开魏家,她还要魏世英死。 至于以后她想干什么,到时候再说。 “老奴去找他,他一定会见我?”田氏小心问道。 “奶娘,天亮之后,你到绣衣司门口,他若不见你,你就在门口大喊,李家凌雪有冤情,绣衣司大统领见死不救,徒有虚名,你忘了当年对凌雪的承诺了吗?引来围观的人越多越好,他自会出来。” “小姐,你的名声不要了?你与他从不相识啊!” 田奶十分害怕,她家小姐这是疯了不成。 “不相识么?呵呵呵呵,奶娘,你不用多管,去传话便好。” “可,小姐,那大统领可是安乐郡主的未婚夫,这样一喊,咱们可就把郡主得罪了。” 李三小姐这话听起来很是耐人寻味。 这不是让人家未婚小两口打架吗? “他不见你,你就这么说,我就是让他们离心,凭什么他们幸福?我却过得这般?我不甘心,奶娘,我不甘心啊!” 此时的李凌雪感觉十分疲惫,慢慢躺平闭上了眼睛。 田氏还想说什么,看小姐累得闭上了眼,嘴唇蠕动了几下,便没有再说什么。 李凌雪确实不甘心。 前世尽管自己根本就不爱苏昭,不过是贤王要通过他找到靖远侯残余的部下,才让自己化名沈凌雪接近苏昭。 可李凌雪却认为就算如此,苏昭也是她的,她不要,别人也不能要,柳安安算什么东西? 她一个乡下长大的野丫头,怎么能嫁给苏昭! 所以,她虽然没有想起太多前尘往事,不过不重要,只记起这一点就足够了。 前世苏昭死了,她也不知道靖远侯的案子如何了,因为她死前也没有看到。 不过这一世,苏昭,你一样逃不过我的手心。 李凌雪脸上浮出现癫狂的神色。 她仿佛看到苏昭跪在她面前,求她放过自己。 “呵呵呵呵!”李凌雪不由笑出了声。 第406章 :你叫我什么都无所谓 大统领府小跨院的西厢,这是整个府邸的重地,表面的护卫不说,暗中也不知道有多少暗卫在四处守着。 府中人口清静,下人们更是极懂分寸。 主子在里边议事的时候,饭菜都会放在门口的石桌上,自会有护卫拿进去。 此时西厢内,连生与疯爷爷武先生坐在书案旁,正商量着事情,五狼守在门口。 突然一块小石子打中了五狼的小腿。 五狼猛然一抬头,对面屋顶蹲着一个人,居然是田氏奶娘! 五狼快步走到对面,说道:“田婶,您怎么来了?” 统领府守卫森严,堪比皇宫大内,如果不是暗卫知道来者是自己人,故意放水,谁都进不来。 “主子可在?”田氏问了一句,随后轻飘飘便落到了地面。 五狼点头,“主子在,正在和武先生谈事。” “快去告诉主子,我有急事。” “好。” 五狼一听这话,转身快速走到了西厢门口。 “主子,田婶子来了,说有急事。” 片刻,里面传来连生的声音,“快请田婶子进来。” 听到主子发话,田氏快步来到西厢门口,五狼推开了房门。 田氏快步进了西厢,看到主子和武先生,单膝跪地,“属下田禾见过小主子,见过先生。” 连生起身,伸手扶住了田氏,说道:“田婶子,这些日子一切可好?” “让主子惦记了,一切都好。” “老田,这些日子小主子一直念叨你,怕有人为难于你,那李凌雪性子阴晴不定,你要小心应对。”疯爷爷也在一边提醒道。 “田禾谢过主子,先生说得极对,李凌雪近日性子越发乖戾,属下这次来就是为了这事。” 田氏便把李凌雪的话一字不差转述了一遍。 而且还说到,小丫鬟说李凌雪做梦,梦醒后又哭又笑,之后便让自己明日一早来传口信。 疯爷爷与连生对视了一眼,李凌雪口中的当年一桩大案,应该就是指靖远侯一案。 那她为什么要找连生? 她是知道了什么? “田婶子,这事我知道了,明天一早你从毛府出来转一圈再回去,就说已经告诉我了,我自会去找他,不过这期间不要让她见任何人。” “属下明白,李三小姐身体尚未恢复,长时间昏睡也是正常的。” 田氏说完,见主子没有其他吩咐了,便悄然离开了统领府。 “你真要去见李凌雪?”疯爷爷有些不放心,这个时候是一步都不能走错。 疯爷爷也不知道为何李凌雪这时要点名找连生,可连生却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爷爷,您放心,我不会做没把握的事。” 疯爷爷见连生如此肯定,也不再阻拦,又说道:“如果她没有什么价值了,便不必留了。” “孙儿明白。” 连生与疯爷爷又说了一会儿话,便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他坐在书案后,屋里没有点灯烛,连生整个人与黑暗几乎融为了一体。 他此时可以肯定,李凌雪一定是想起了一些前尘往事。 这个人必须死! 她一定会用此来威胁自己,让自己为她办事。 笑话,不过是一个荒诞的梦罢了。 还真以为能拿捏住自己,本想着让她多受些罪,不想她上赶着来找死,那就成全她吧。 以她的性子,她谁也不会告诉。 她不敢说出来,只能赌,见自己不过是想从自己这里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罢了。 转过天来,天刚放亮,李凌雪便催促田奶娘去绣衣司。 田奶娘自是应下,不过她还是伺候李三小姐喝下了药,喝下不大一会儿,李三小姐便沉沉地睡去了。 奶娘告诉小丫鬟,小姐喝了药,药里有安眠的成分,小姐这几天睡得不好,不要让任何人去打扰小姐。 小丫鬟自然知道小姐每天都睡不好,自然小心答应了奶娘。 安排好一切后,田奶娘便和毛氏夫人说,要给小姐去买些蜜饯。 毛氏夫人自是信过得奶娘,田氏可是凌雪尚未出生前,娘家兄弟送来的人,是她的亲信。 毛氏夫人也给了奶娘一些银子,让她顺便也给自己买点东西,这些日子照料凌雪,也是十分辛苦。 田氏奶娘谢过夫人便离开了。 半个多时辰后,奶娘便回来了,李凌雪还未醒来。 期间毛氏夫人来过一次。 小丫鬟便按照奶娘的交代与夫人讲了,毛氏夫人心疼闺女,她并未多逗留便离开了。 昏睡了大半天,李凌雪才慢慢醒来。 田氏奶娘告诉她,绣衣司大统领真的见了他。 李凌雪听罢嗤笑了一声,她几乎可以肯定连生就是苏昭,不过一切好像与上一世有所不同了。 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她只恨自己为什么现在才想起这些,如果在她未嫁进武安侯府之前,那么会是什么结果呢? 她想,她一定不会去当这个棋子。 她会帮苏昭,成为他的恩人,从而将苏昭收为自己的人。 对于那个小村姑,直接弄死便可。 她要成为人上人,她要站在朝堂之上指点江山! 她从小跟在祖父跟前,揣摩人心,算计人心,这都是那个好祖父一点一点教给她的。 她是感谢祖父的,李家只有她一个女儿是由祖父亲自教养的。 可现在,她最恨的也是祖父。 她终于长成了李家的一把刀,刺了别人,可也伤了自己。 如今自己半死不活,父亲,祖父没有一个人来看她,问她伤口疼不疼。 她知道,是娘不让李家人进门,那他们就真的不进门了吗? 终究还是弃了自己啊! 李凌雪想到这里,又呵呵地笑出了声,田奶娘陪在一边,眼中满是不屑。 一晃到了晚上。 田奶娘把守夜小丫鬟打发走了,她自己亲自来守夜。 由于白天睡了几乎一整天,这会儿李凌雪也有些睡不着,不过她还是闭着眼,伤口也有些隐隐作痛。 “奶娘,什么时辰了?”李凌雪睁开了眼。 “小姐,已经子时一刻了,您要不要喝点水?”田奶娘说道。 “奶娘,我不渴,你睡吧,我白天睡多了,这会也睡不着,不用守着我了,若有事我会叫你的。”李凌雪说道。 “老奴就在椅子上打个盹,白天再补觉,小姐你闭上眼养养神吧。”说完,田奶娘便坐在一边的圈椅里。 李凌雪嗯了一声,便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李凌雪突然睁开了眼睛。 她微微侧过头,只见对面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男子,黑色的衣袍,上面绣着大朵大朵的曼珠沙华,红得是那么刺眼。 “大统领?”李凌雪嗓子有些沙哑。 “你把奶娘如何了?” 李凌雪挣扎地坐了起来,田奶娘半低着头一动不动坐在椅子里。 “放心,她只是睡着了,该醒的时候自然会醒。”连生淡淡地说道。 说罢,连生取下了脸上的面具,李凌雪猛然睁大的眼睛。 他真的是苏昭! “呵呵,我应该叫你苏昭?还是连大统领呢?” 李凌雪死死盯着眼前这张脸。 虽然这个人比上一世年轻许多,可现在的他更加沉稳,身上多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从容与淡定。 “你叫我什么都无所谓,沈凌雪。”连生还是淡淡的口气。 李凌雪惊恐地看着连生,她突然感觉一股寒气从脚下直冲上来。 他叫她什么? 沈凌雪! 居然他叫她沈凌雪! 第407章 :李凌雪毙 “你,你到底是谁?” 李凌雪用力揪着手中的被子,不自觉地缩了缩身子。 “我是谁,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连生伸手抚了抚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抬眼看了她一眼。 还是那双自己梦境中的眼睛,可此时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如同看着一只蝼蚁一样。 “呵呵,苏昭,你就不怕我告诉柳安安,她未来的夫婿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你不怕她知道上一世你爱的人是我吗?” 连生悠闲地靠在椅子上,“你可以去啊,不过你没有这个机会了。” “你要干什么?你想杀了我?”李凌雪脱口问道。 “李凌雪,你知道圣上为何给你和魏世英赐婚吗?” “是你,原来是你?这一切都是你干的?为什么?你为什么如此恨我?”李凌雪疯狂地吼道。 “你再用力吼也没有用,毛家的人都睡着了。” 李凌雪用力咳了几下,她伸手捂住了嘴,嘴里一股咸腥的味道冲了上来。 张开手掌,手掌心里还是她熟悉的鲜红。 她确实想惊醒院子的人,奶娘虽然睡死了,可院里还有值夜的人。 可没用了。 “连生,你是爱我的是吗?上一世你那么爱我,我错了,这一世我会帮你的,是贤王,是贤王让我接近你,取得你的信任,把你父亲手下人一个一个捕杀的,都是贤王,你相信我,我一定可以帮你翻案的!” 李凌雪伸出手,眼中满是爱慕。 连生缓缓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到床边。 李凌雪眼睛也是越来越亮,突然她感到脖子被一只手狠狠地掐住了,她伸手用力去掰,可那只手动都没动。 她大张着嘴,胸口也越来越疼,感觉眼珠子都快出来了。 死亡的降临,让李三小姐真的慌了,一股尿骚味传了出来。 连生皱了皱好看的眉,嘴里说道:“真是晦气。” 脖子上的力量瞬间没有了,李凌雪大口大口喘着气。 片刻,她桀桀地笑道:“你不敢杀我,如果我死了,我娘定会报官,奶娘今日找过你,你定然逃脱不了嫌疑。” “哎哟,我的小姐,你这话说的,奶娘我一定会帮你的,呵呵呵。”一边椅子上的奶娘突然抬起了头,捂着嘴笑了起来。 李凌雪再傻也明白过来了,田氏奶娘不对劲! “你,你不是奶娘?” “小姐,老奴怎么不是奶娘呢?小姐可是吃奶娘的奶长大的,你也太没良心吧?” 田氏奶娘说完,朝连生说道:“主子,让属下来,别脏了主子的手。” “你?”李凌雪伸手指着奶娘,她都明白了。 连生嫌弃地后退了几步,田奶娘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上前捏住李凌雪的下巴。 李凌雪拼命挣扎,奈何田奶娘手劲大,她只能被迫张开了嘴。 小药瓶的药水缓缓倒入了李凌雪的嘴里。 李凌雪眼泪都出来了,她一点都不想死。 不知田奶娘用了什么法子,李凌雪一滴药水也没有浪费,都被咽到了肚子里。 田奶娘一松手,李凌雪用力咳,她想把药水吐出来,可手抬不起来了。 她像没有了骨头一样瘫在了床榻之上。 她想叫骂,可发不出一点声音,她只感觉浑身越来越冷,视线也开始越来越模糊。 再后来便陷入了无边的黑暗当中。 三天后,柳安安收到了李凌雪死了的消息,太医诊断李凌雪当初是一剑伤了肺,而且再加上思虑过重,这才没挺过去。 毛氏哭死过去,毛家人又抢救毛氏。 毛氏醒来之后,眼中的恨意止都止不住。 她命人赶制了灵牌,她亲手抱着一个牌位,毛氏兄弟,弟媳妇也各抱一个牌位,雇佣了数十个吹鼓手,兵分三路,去了武安侯府,李家还有贤王府。 在各府门口吹吹打打,每个府门口还有几十个乞丐围着。 毛氏亲自去的贤王府。 她不怕死。 她料定贤王这个时候不会弄死她,如果贤王弄死她,就坐实了用她闺女拉拢武安侯,拉拢魏世英的事实。 贤王府。 贤王这段时间身体也恢复了不少,不过人也越来越低调,基本上就在府中养病,足不出户。 温氏王妃和世子妃肖锦正坐在屋里和小孙子焕儿玩,隐隐约约听到前院传来唢呐声,还似乎有人吵闹。 “外头怎么有些乱?去看看怎么回事。”温氏王妃皱了一下眉头,吩咐了一声。 门外候着的丫鬟应了一声,还没等往出走,院外管家就跑了进来。 “王妃,不好了,有人来咱府门口闹事。”管家气喘吁吁地说道。 “你说什么?闹事?谁来贤王府闹事?”温氏王妃沉下了脸。 “回王妃的话,是毛家的毛氏夫人,她抱着一个牌位,老奴看着上面写着李凌雪,在咱们府门口又哭又喊的。”管家如实地说道。 肖锦一听忙说道:“母妃,是李三小姐,听说前几天死了。” 温氏王妃说道:“毛氏死了闺女上贤王府干吗?又不是我们让她闺女死的,她找武安侯去啊?” 管家小心翼翼地说道:“王妃,那毛氏说是王爷保的媒,魏世英不是人,白天晚上变着花样羞辱、折磨李三小姐,她好好的闺女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还逼她闺女与花楼出来的下贱胚子学伺候人的手段,王爷明知魏世英人品恶劣还保媒,反正说得十分难听。” “岂有此理!毛氏真是活腻了!”温氏王妃一拍桌子,站起身就往外走。 等她怒气冲冲到了府门口,没把她气死。 贤王府门口围着一堆臭乞丐,还有吹唢呐的,贤王护卫正在与毛氏对峙。 毛氏带来十几个丫鬟,婆子,这些护卫也不敢与女子拉扯,只能这样僵持着。 “贤王爷,你出来,还我女儿一个公道!你明知魏世英人品不端,还给我家凌雪保媒,我家凌雪不肯低头满足魏世英的变态癖好,被魏世英毒打,如今冤死,你堂堂王爷助纣为虐!” “毛氏,谁给你的胆子来贤王府门口撒野?把人给我打出去!”温氏王妃怒斥道。 还没等毛氏说话,围观的人就嚷嚷开了,“贤王府仗势欺人!” “就是!人家闺女都死了,你们当媒人的,难道不了解魏世英吗?不了解给人家介绍什么?当什么媒人!” “把人家闺女往火坑里推,什么贤王!” “那闺女才十八,正是好年华,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有没有天理!” 把温氏王妃气得,手指着众人说道:“闭嘴!你们这群刁民,再胡说八道,都把你们送官!” “贤王府仗势欺人啦!” 众人喊得更欢了。 最后还是京兆府出面,好说歹说劝走了毛氏。 温氏王妃被气得脑袋发晕,要不是肖锦扶着她,她就得躺在地上了。 京兆府尹一个头两个大,跑完贤王府,跑武安侯府,又跑李府。 毛家这是兵分三路的闹啊! 京兆府尹也不敢将毛家人抓进大牢。 定国侯可说了,人家毛氏和离就够不幸的了,闺女还死了,你把人家抓起来,老天爷都得拿小鞭子抽你。 温氏王妃回到府中,不出意外,又和贤王大吵了一架。 第409章 :重阳宫宴 今年的重阳宫宴会格外隆重。 这一年发生的几件大事让仁宗帝一想起来,便乐得合不拢嘴。 大齐的国力越来越强大。 仁宗帝没有想过靠武力来吞并其他几个国家,吞并就意味着战争,双方百姓都会波及。 百姓休养生息才短短几年时间,只要其他几个国家安分守己,仁宗帝愿意与他们和平共处。 除非作死。 不过虽然没有战争,但刀枪未入库,马也未放南山,大齐的军队一样日日训练,从未懈怠一分。 不能因为眼前的和平就放松一点警惕。 既然这一年取得了极大的成果,仁宗帝也要奢侈一回,告诉礼部尚书楚老大人,重阳宫宴可以稍微多花点银子。 不过只是稍微,还是杜绝铺张浪费。 楚老大人本就不是浪费之人。 这次重阳宫宴,安乐郡主可是赞助了各种多味小坊的糕点,还有向阳山庄的葡萄酒。 可是给楚老大人美坏了。 他小孙女为他节省了大笔的银子。 重阳宫宴在麟德大殿举办,下晌未时前后,文武百官便携带着家眷陆续到了皇城。 柳安安自然跟着她爹和祖父,大伯一家。 仁宗帝也派人请来了严家姨母,这可是苍擎王的亲娘,那也是名副其实的太后。 荣国公一家也早一步到了,雨蝶跟在平阳长公主身边。 雨蝶的身份尚未公开,她目前对外宣称是长公主的义女。 有大臣的家眷见过雨蝶,模样好看,性子也活泼,也曾经起过心思。 长主公的义女啊,那后台也是杠杠滴。 可长主公说得更直白,雨蝶已经定了亲事,一句话便堵住了诸位夫人的嘴。 这场合人多,太子妃并未出席,帝后和太子殿下都不让她出来,三个金孙万一有点闪失,肠子都得悔青了。 梁国公府也知道了太子妃有孕一事。 不过太子也未透露三胎之事,不到最后一刻这消息绝对不能透露出来。 端木玉蕊来了之后,就寻到了柳安安。 前几日,梁国公府也是知道了太子妃差点让人害了的事,梁国公十分生气,这里还牵扯到康恩伯府。 康恩伯府沙老夫人带着三个儿子,亲自登门道歉。 梁国公一看,康恩伯府的爵位被圣上削了世袭,沙家大爷死后这爵位便没有了,这处罚也不轻了,便没有再为难沙老夫人。 康恩伯府的爵位也是多少人用命换来的,不过毁在了后辈儿孙的手上。 端木玉蕊知道是安乐郡主发现姐姐被人下药一事,不然还揪不出暗中的黑手。 事后,梁国公特意带长子长媳,也就是太子妃的爹娘,到定国侯府登门道谢,也跑到医学院谢过神医白老。 可没有见到柳安安,那几天柳安安去了望牛镇。 今儿在这里看到柳安安,端木玉蕊自然寻了过来。 她拉着柳安安的手,眼泪汪汪地说道:“安安,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长姐,你不知道,家里听到这个事,我娘当时就昏过去了。” 柳安安赶紧揽住她,轻声说道:“别担心,太子妃娘娘吉人自有天相,娘娘和宝宝都十分好,你要当小姨了,要开心才是。” 端木玉蕊吸了吸鼻子,也笑了。 随后又说道:“我自然开心,姐姐这下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不过安安你知道吗?家里又有人作妖了,真是气死我了。” 柳安安有些疑惑,“怎么回事?” 端木玉蕊小声说道:“我姐姐有孕,本是让人高兴的事,可家里又有人和我祖父提出来,姐姐有孕就不能侍寝,与其让别人进太子府当侧妃,不如让家里姑娘去,还能一心一意帮着我姐姐。” “太子侧妃说得好听,那也是妾,怎么还有人上赶着乐意当妾的?上次你二婶闹的那事没让他们长记性吗?这次不会又是她吧?” 端木玉蕊轻哼了一声,“她不敢再作妖,不然我二叔就得休了她,是我三奶奶,当时把我娘气坏了,一句好话都没给她,你说她这么大年纪还耍这心眼。”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别看是侧妃,将来没准也能当个一宫之主,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能为家族谋利是妾又如何?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如果生了儿子,兴许还能争一争呢!” 端木玉蕊听了柳安安的话,更是气得直咬牙。 当时祖父一听三奶奶的话,就变了脸色,直接说道:“端木家的女儿不会给人当妾,谁要是再敢打这主意,就开祠堂请族谱。” 三奶奶这才害怕了。 他们这一支要是离开端木家,京城谁还认得他们? 有太子妃,将来的一国之后在前面摆着,端木家只要不造反,就能再保至少五十年的富贵。 “终究是人心不足,人性本贪,每个人都有欲望,当你得到一的时候,就想要二,得到二的时候,还想继续要三,人生短短几十载就活在一团欲望当中,可欲望太多会毁掉一个人,庄子说过,无欲而天下足,无为而万物化,懂得知足常乐,适可而止,一个人要想要真正幸福,就简单一些,少一些欲望,有所为有所不为。” 端木玉蕊听到柳安安一席话,眼睛顿时亮亮的,“安安,你说的真有道理,我祖父也教导我们,不要被欲望所绑架。” 柳安安也笑道:“老国公一句话就道出了人生的真谛。” “安安,玉蕊!” 两个小姐妹正在聊着天,听到有人叫她们,一回头,正是庆国公府的周思若。 “思若!” 小姐妹见面,自然是一番亲热。 “思若,怎么没有看到盈盈?”柳安安刚才就没有发现高盈盈,按说这种场合她一定会来的。 “别提了,我正想过两天找你去呢,盈盈在家里快闹翻天了。”周思若皱着柳眉说道。 “怎么了?”柳安安问道。 周思若叹了一口气,“还不是因为她的亲事,高夫人一直为她的亲事着急,前两日高夫人遇到了清河郡主,正好看到了霍家二公子,高夫人一眼就相中了,可盈盈她不乐意。” “霍家二公子,霍敬武?”柳安安失口说道。 第410章 :我是苏昭 “安安你知道霍家二公子?”周思若问道。 柳安安点了点头,“霍敬武现在我爹手下呢,我爹说,他将来定会有一番作为。” “能得到侯爷的夸赞可真不容易。”端木玉蕊也说道。 “高夫人不嫌弃霍二公子吗?”柳安安又问道。 当时霍敬武的娘因为方怡的事,差点连累整个霍家,二房才被霍老太爷逐出了霍家,只留下霍敬武这个孙子顶着二房的门户。 外边不知道真相。 只道是霍家二爷私下偷偷放印子钱,触到了霍老太爷的底线,才被逐出霍家的。 大家众说纷纭。 霍家当然不能说出真相,这可是涉及皇家之事。 就只能让霍二爷背了锅。 霍家二房被逐出后,霍老太爷还愿意将霍敬武留在霍府,可见对这个孙子是真的好。 而且高夫人一看霍敬武,小伙子模样俊,又在容侯麾下,家里人口清静。 那可真是清静,就霍敬武一个人。 清河郡主掌家,霍家家风又正,男子不许纳妾室,所以高夫人对这门亲十分满意。 清河郡主也看出来高夫人相中了敬武这孩子。 她也在宴会上见过高盈盈,是个大方爽利的好姑娘。 她一看高夫人的这眼睛一直不离开敬武,心里就明白了。 “可盈盈不同意啊!”周思若一摊手,十分无奈。 柳安安知道高盈盈为何不同意,可这婚姻之事也不能强求。 “等过几日,我去看看她。” “成,到时候我也和你一起去。”周思若也说道。 这会儿众大臣和家眷们都到得差不多了,重阳宫宴也马上要正式开始了,柳安安与两个小姐妹便分开了。 她回到了大伯娘这里。 宴席男女是分开坐的,林氏夫人紧挨着徐氏夫人,与楚家兰氏妯娌的位子也不远。 柳安安心里有些紧张。 她前世看过一个特别火的电视剧,说的也是某位忠臣一家含冤屈死之事,还是在帝王的寿宴之上,结果帝王震怒。 她也担心连生在重阳宫宴上将靖远侯一案揭出,仁宗帝会不会也震怒。 先帝毕竟是他亲爹。 他要是震怒,一心护着他那渣爹,哼哼,那就让柳大壮给他下药! 直接药翻了他。 “圣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一听帝后来了,赶快起身,往大殿门口看去。 只见高大的帝王与端庄贵气的皇后相携而来,后面跟着一众嫔妃,平阳长公主领着雨蝶也跟在一侧。 帝后落坐。 仁宗帝看着众人,朗声说道:“都坐下吧,今日重阳宫宴,大家不必拘礼。” 众人这才谢过圣上坐了下来。 仁宗帝看了看四周,说道:“南国逍遥王与九皇子怎么没到?” 阿大公公躬身说道:“圣上,阿二亲自去接的,估摸着也快到了。” 话刚说完,殿门口便传来当值太监高亢的声音:“南国逍遥王,九皇子到!” 众人又不由看了过去。 南国逍遥王怎么来了? 南国九皇子? 有知情的大臣心里不由一跳,南国九皇子不是十年前被一把大火烧死了吗? 怎么没死? 当柳安安看清南国九皇子的时候,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 师,师兄? 谁能告诉她发生了什么? 文临师兄怎么是南国九皇子? 哦,对了,宇文临,文临。 嘶~我亲爹可瞒得够严实的! 逍遥王与宇文临进到大殿,与仁宗帝见过礼,便坐在了相应的位子上。 宇文临朝着柳安安的方向看过来,还眨了眨眼,后者直接甩了一个白眼给他,宇文临不由挑唇一笑。 他的小师妹这是挑他理了。 “小生子呢?怎么不见人?”仁宗帝没找到连生,又转头问阿大。 阿大公公低声说道:“绣衣司手上有一个大案子,大统领要稍晚一些才能到。” 仁宗帝叹息一声,道:“朕的小生子真是辛苦了。” 随后仁宗帝便执起了酒盏,与众人简单说了几句话,便让大家随意。 大殿一侧的宫中乐师也奏起了欢快的曲子,还有舞姬在大殿之上跳起了舞蹈。 现场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 不过,只有荣国公,容老大人,容珏,容遇兄弟和逍遥王等人知道今天的宫宴非比寻常。 宫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殿门口太监又喊道:“绣衣司大统领到!” 柳安安绷紧了身子,直直地望向大殿门口。 一袭玄色衣袍的绣衣司大统领出现在众人眼中,衣服上的曼珠沙华红得十分耀眼。 “咦,这就是绣衣司大统领啊?从没见过他真实的样子,长得可真好。” 柳安安耳朵动了动,身后传来窃窃的私语声。 连生今日以是真容示人,并未戴任何面具。 大殿中没见过绣衣司大统领真面目的大臣,家眷都不由看了过来。 一些未出阁的小姐们心里都酸了,安乐郡主可真是命好,不仅家世显赫,人家未婚夫婿长得也那么好看。 仁宗帝不由嘟囔了一句,“朕的小生子长得可真好。” 一边的皇后也双眼放光。 心里不住地暗想,今天终于见到真的啦! 仁宗帝一不小心瞥到皇后两眼放光的模样,心里醋得不行,伸手抓住皇后的手,与皇后十指相扣,高傲地抬起了下巴。 皇后秒懂。 她嘴角微扬,小声说道:“老家伙,你还吃醋?连生那孩子还没有恒儿大,你可真小心眼。” 仁宗帝一听孩子两字,悬着的一颗心落地了。 原来不是媳妇嫌他老就成。 连生大步走到仁宗帝面前,大礼参拜,“罪臣连生见过圣上。” 一句罪臣把仁宗帝弄懵了,“大统领,你这是何意?何罪之有?” 众人也不由竖起了耳朵。 连生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双手呈上,说道:“臣隐姓埋名实为大不敬,臣乃靖远侯遗孤苏昭,苏连生。” 一句话,大殿之上顿时鸦雀无声。 连生继续说道:“十五年前,臣父靖远侯与兄长被人陷害,本押回京城,可未到京城,便被一道旨意下令就地处死,靖远侯府也被黑衣人血洗,满府上下除臣以外,五十三口皆被杀。” “臣父并未叛国,那封所谓的通敌卖国的信件也是伪造,是我母亲身边的侍女与外人合谋盗取了我父亲日常的书信及印章,臣被父亲属下拼命救出抚养成人,当年背主侍女与伪造书信之人的家眷均已找到,恳请圣上重审当年苏家一案。” 仁宗帝此时脸色微沉,一时没有答话。 这时大殿上一位曲大人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圣上,连生既是苏氏逆贼的遗孤,当年逃脱实属侥幸,请圣上下令将他投入天牢,审出他的背后之人,一并处死,以正朝纲。” “对,曲大人言知有理,臣附议,请圣上将他投入天牢!” 又有几个大臣站出来支持曲大人。 仁宗帝还是没有说话,可眼睛却扫着大殿上的众人。 容珏这火腾就上来了。 他站起身走到大殿中间,冷笑了两声,“曲贵,你太心急吧?当年靖远侯一案,你也曾上书向先帝进言,说靖远侯通敌卖国,要求先帝严惩,有这事吧?” 曲贵一听,笑了一下,“侯爷,心急的是你吧?连生逆贼是你姑爷,他当年侥幸活命,如今自投罗网,你容家也逃不了干系!” “呵呵呵,好一个逃不了干系!我去你娘的逃不了干系!” 说完,容珏一抬腿,一脚将曲贵踹了出去。 “师傅,踹得好!” 众人转头一看,南国九皇子宇文临,还有大齐六皇子这两个货真是不嫌事大,居然站起来齐齐鼓掌。 六皇子更是伸出拳头,大喊道:“师傅威武!” 第411章 :糟心的玩意 太子殿下一伸手直接捂住了脸,孤不认得这货! 虽然他也想站起来给侯爷加油,可自己毕竟是太子,还是低调一些的好。 孤就在心里给容侯加油。 这时,容老大人站起来,走了出来。 “圣上,老臣当年曾向先帝多次上书,对靖远侯一案要谨慎,着三司会审,可先帝不予采纳,仅凭一封酷似靖远侯的亲笔书信就定下其通敌卖国的罪名实为不妥,请圣上下旨重审当年靖远侯一案!” “臣附议,请圣上下旨重审靖远侯一案!”荣国公也走了上来。 “臣附议,请圣上下旨重审靖远侯一案!”楚老大人也走了上来。 “臣等附议,请圣上下旨重审靖远侯一案!” 大殿之上众多大臣都走了上来。 “你们,你们这是助虐为孽!靖远侯通敌卖国乃是先帝所定,人证,物证都属实,圣上,不可被蒙骗啊!” 曲贵大人痛心疾首地喊道。 “老臣也附议!”老王爷走了出来。 “圣上,当年靖远侯一案尚有不少疑点,苏家几代人满门忠烈,苏家先祖更是与谢家先祖一起打过江山之人,到了靖远侯这一辈,几次救大齐于水火之中,试问,靖远侯名声,地位都不缺,为何要叛国?” 老王爷可代表着整个皇室宗亲,就连宗亲中几个头号老古板也都站出来附议。 是啊! 众人一听,靖远侯可是大齐的战神,父辈几代都是朝中重臣。 靖远侯除去侯爷的爵位,也是一品大将军,换句话说要啥有啥,没有叛国的理由啊? 大殿之上有人小声地议论了起来。 柳欢颜在连生进来的那一刻,就已经陪在了妹妹身边,兰氏妯娌也过来了。 端木玉蕊和周思若小心走到柳安安身边,异口同声说道:“安安不怕,靖远侯是大齐的大英雄,我们都不相信他背叛大齐。” 柳安安心里确实有些紧张,说不害怕是假的。 要知道这是古代,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这是皇权至上的时空。 她不怕死。 老天爷把她送到这里来,不是来送死的。 她怕仁宗帝为了维护他那渣爹的脸面迁怒连生。 要知道,一旦重审,就意味着在大齐的史书上,便会如实记录下先帝滥杀忠臣的一笔。 这时,南国逍遥王走了出来,“大齐陛下,可否听本王说几句?” 仁宗帝看了看逍遥王,微微点了点头。 “大齐陛下,本王虽是南国人,可对于大齐的靖远侯也十分钦佩,一代忠良应该血染沙场,不应该死于权利争斗之中。” “多年前,大齐曾有人去了南国,与南国皇室某位皇子有过接触,本王虽多年不理朝政,只知吃喝可不代表没有耳目,那人曾与二皇子明言,若拉下靖远侯,愿意助二皇子登上大位。” 众人一听,得嘞,靖远侯一案不用审就知道是冤案。 南国逍遥王都说话了,这案子跑不掉了。 “逍遥王爷可知是谁与南国二皇子接触过?” 仁宗帝依然表情欠奉,可众人都感觉得到,天子这是怒了。 逍遥王双手一摊,耸了耸肩膀,“这本王就不得而知了,陛下你也知道,谁家都有几个糟心的玩意。” 逍遥王这话虽然没有明说,可聪明之人心里都明白了,还有谁? 除了李家,就是贤王了。 那两个可不就是糟心的玩意吗? “大齐陛下。” 众人一看,严夫人? 是喽,严夫人是苍擎王的亲娘,那也是蛮族王庭的太后。 严夫人腿脚不好,仁宗帝特允桂香跟严夫人一起进到大殿内,好方便照料夫人。 严夫人缓缓走了上来,“大齐陛下,哀家的姐夫不可能投敌叛国,请大齐陛下必务彻查,还哀家姐姐一家一个公道,也给我蛮族王庭一个交代。” 不了解内情的大臣一听,吸了一口冷气。 王庭的太后与靖远侯夫人居然是姐妹? 这事有些大了,若查不明白,苍擎王可不是当初的老蛮王。 皇后一看,马上站了起来,亲自扶住了严夫人,柔声说道:姐姐,您腿脚不好,莫着急,快坐下来。” 仁宗帝心里暗道:我媳妇可真是我的贤内助。 “太子,你如何看?”仁宗帝沉声问了一声。 太子谢恒心里正骂着那个不是东西的贤王,冷不丁听到他爹叫他,马上站了起来。 “父皇,儿臣觉得理当重审重判,是非曲直自在人心,十五年前儿臣尚年幼,可也几次见过靖远侯,儿臣那时便想,有一天儿臣也能如靖远侯一样顶天立地保家卫国,不管皇祖父当时为何定了靖远侯的罪,既然有疑点那就查,给天下人一个真相。” “太子殿下,不可啊!”曲贵大人坚强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太子殿下,那是先皇,先皇怎可犯错?后人要如何评价先皇?” 太子殿下脸一沉,看着曲大人说道:“曲大人此言差矣!是人都会犯错,如果皇祖父真的做错了,难道只因为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就可以轻拿轻放吗?法不阿贵,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曲大人,你的继室夫人是温家的一个表亲吧?” 一句话,让曲大人白了脸色,他一下子跪了下来。 再也没有了刚才的义愤填膺。 仁宗帝也看着自己的太子,他的太子真的十分出色。 皇后与平阳长公主也都不错眼珠地看着仁宗帝。 后宫不得干政,所以皇后与平阳长公主没办法开口说话,可皇后一直在抠着仁宗帝的手心。 仁宗帝:媳妇,你要谋杀亲夫吗?手心都快让你抠掉皮了。 仁宗帝环顾了一下四周,大殿之上跪满了朝中大臣。 再看女眷那里,他一眼便看到安乐郡主。 那丫头紧咬着嘴唇,眼中似有泪光浮现,就这么倔强地看着自己。 雨蝶那孩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她的身边,还有几个姑娘和她站在一处。 庆国公的孙女,太子妃的妹妹,还有荣国公的女儿。 仁宗帝站了起来,大殿之上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连生的双手也一直举着那封信,一动不动。 “朕这几年也在查靖远侯的案子,靖远侯虽年长于朕,可与朕亦师亦友,靖远侯故去后,朕痛失一位爱将,更痛失一位挚友,如今看到靖远侯后继有人,朕心甚慰。” 众人听到圣上此话,心里松了一口气。 柳安安的眼泪也终于落了下来。 仁宗帝又说道:“着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会审此案,容老爱卿,你身为左都御史,可连生是你的孙女婿,你理应回避此案,便让右都御史来负责。” “老臣谢圣上。”容老大人叩头谢恩。 邢部尚书,大理寺卿,右都御史接了圣旨。 “老皇叔。” 仁宗帝看着老王爷,“靖远侯一案还得劳烦您跟着一起费心了。” 仁宗帝的意思是让老王爷在一边盯着此事。 老王爷自然应了。 仁宗帝最后又说道:“三位爱卿,朕只要真相,公正,不能因为靖远侯是朕的挚友而先入为主,更不能因为先帝而有一丝一毫偏袒,不管案子涉及谁,哪怕皇亲国戚,你们可明白?” 邢部尚书,大理寺卿,右都御史异口同声说道:“臣遵旨。” 仁宗帝又看着一直跪在大殿中间,双手举着信件的连生,抬步走了下来。 第413章 :京城的天要变了 连生讲完了所有的内容之后,御书房内好半天没有人说话,连仁宗帝也一声不吭。 先帝是他爹,贤王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虽然这两位对于他来说,没有一点亲情可言,可毕竟都姓谢。 谢家欠苏家一门的,也欠玄甲军的,这债永远也还不清。 老王爷首先打破了平静。 他说道:“皇侄儿啊!” 老王爷没有叫圣上,而是称呼了一声“侄儿”,他这是以长辈的身份来与帝王掏掏心窝子了。 “皇叔您说,侄儿听着呢。”仁宗帝也是改了口。 “等一切查清之后,你要亲自去祭拜苏侯爷一家,还有玄甲军冤死的将官,你虽是帝王,可你也是人子。” 老王爷的话,屋里人都听明白了。 你谢云朗是帝王,可你也是先帝的儿子。 你爹欠的债,天经地义你得去还,何况你爹欠的债太大了。 “侄儿谨记皇叔的话。”仁宗帝也是点头答应了。 “圣上英明!” 屋内几位重臣异口同声地说道。 仁宗帝一行人在御书房足足待到了午夜时分。 明日三司便要审理靖远侯一案,为了相关人证的安全,御隐卫亲自将人证护送到京,并由御隐卫接管。 麟德大殿的宫宴早就结束了,可没有圣上的话,谁都不许离开半步。 直至深夜时分,众人在禁军的护送之下方才离开了皇宫。 京城的天要变了。 与李家私下有来往的官员回到家后,还想着与李府通风报信,可下人刚一出府,站在暗处的禁军便出来了。 下人吓得撒丫子刚要往府中跑,就被禁军薅住了脖领子。 几个府邸的下人便在禁军热乎乎的关心下,战战兢兢到李府送信去了。 之后禁军便冲进府中,将府中老少“请”到了大理寺监牢。 李府。 入夜后,李仁义还在书房与三个儿子商量事情,李府管家一路连滚带爬冲到了书房。 “老太爷,老太爷,不好啦!出事啦!” 管家凄惨的喊声,在深更半夜尤为明显,把书房中的几个人都吓了一跳。 李仁义正在捊着胡子的手一哆嗦,生生拽掉了好几根他的宝贝胡子。 “什么事?大惊小怪成何体统!”李仲春不由喝斥了一声。 “哐当”一声,书房门被生生撞开了,李府管家一下子没收住腿,跌了进来。 “老太爷,大爷,何府传来消息,宫里出了大事!” “到底什么事?你磨叽什么?”李仲夏不耐烦地说了一句。 管家咽了咽口水,说道:“绣衣司大统领连生乃是靖远侯的幺子,苏昭苏连生,在宴宫之上翻出了靖远侯的案子,圣上下旨由老王爷主持,三司会审。” “什么?爹?绣衣司大统领是苏昭?怎么可能?”李仲春说道。 李仁义听闻问道:“宫宴之上,何大人他们没有提出异议吗?就算他是靖远侯的幺子,也是逆贼余孽,就该就地格杀,圣上岂能令三司会审?” “以容老大人,荣国公等人为首的朝臣都要求圣上重审当年的案子,老王爷和太子殿下也认同,关键,关键是…” 李府管家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说。 “混蛋,快说啊?”李仲夏上来就踢了管家一脚。 管家一闭眼睛,说道:“何府来人说,南国逍遥王也来了宫宴,说当年大齐有人去南国与南国二皇子秘谈,如何陷害靖远侯,而且圣上当众表态,他也一直在暗地查找靖远侯的案子。” “爹,爹!” 李仁义听完管家的话,只觉眼前一黑,耳边传来三个儿子的呼喊声,瞬间他便陷入了黑暗当中。 不知过了多久,李仁义才浑浑噩噩地醒来。 “爹,您好些了吗?”李仲春开口问道。 “我们该怎么办?一旦当年的案子彻底翻了过来,我们就没有一点余地了。” 李仲春这会儿感觉脑子是嗡嗡的。 李仲夏和李仲秋对于十五年前的事并不十分清楚。 可是管家说完之后,他们哥俩看到父亲和大哥的脸色十分难看,父亲还晕过去了,就明白这里肯定有事。 保不齐当年靖远侯的案子,李家也参与了。 这哥俩心里着急,可这会也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一切要看父亲的决定。 李仁义这会儿的脸色如同一张死人脸一样。 他缓缓转过头,看着跪在跟前的三个儿子,又看了看素色的帐顶,嘴唇哆嗦着,说道:“大厦将倾,大厦将倾啊!” 说完,竟然呜呜地哭了起来。 李仲春几个人也是心里突突直跳。 李仲夏将李仲春拽出屋子,李仲秋也跟了出来。 李仲夏低声问道:“大哥,当年究竟是什么回事?” “你们没必要知道这些。”李仲春说道。 “大哥,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瞒着我们?难道等着禁军或圣上的御隐卫冲进府中,将我们都锁走吗?”李仲秋低声吼道。 “大哥!” 李仲春一跺脚,小声说道:“当年靖远侯一事,是爹与贤王爷亲自做的局,派入南国与二皇子密谈的也是爹的人!” 李仲夏听完蹬蹬蹬,不由倒退了好几步,耳朵嗡嗡直响。 李仲秋也傻在了一边。 好一会儿,李仲夏才缓过神来,“大哥,我们怎么办?当年爹参与了靖远侯的事,如果三司会审翻了案,李家就要掉脑袋了! “二哥,不是如果,是一定会翻案!假的终究是假的!” 李仲秋如困兽一般,在院子里转来转去,嘴里不断嘟囔着。 “老大,你们进来!”屋里传来李仁义的声音。 李仲春赶忙大步跑进了屋子。 李仲夏一看三弟还在那里狂疯地转圈,便上去一把拉住了他,硬将他拉进了屋子。 李仁义这会脸色更差了,好像一不留神就会断了气,喘气也如同拉风箱一般。 “爹。” 李仲春三个兄弟又跪了下来。 “老大,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三司会审没有那么快,抓紧时间,把能带的东西收整理好,明天你们三个便分头出城,去德安府。” “爹,儿子知道了。”李仲春说道。 李仲夏还想问为何去德安府,不过他见大哥答应下来,想必大哥是知道一些内情的。 “爹,家里的女眷怎么办?” 李仲夏问了出来。 反正李仲春是和离了,屋中的小妾不是发妻,留在府中也无所谓,可发妻和嫡子女可是要带走的。 “二弟,爹刚才不是说了吗?明天我们三个分头出城,你没听明白?”李仲春不满地看了李仲夏一眼。 李仲夏还是没有明白过来。 李仲秋无奈地拍了一下李仲夏的肩膀,说道:“二哥,一会儿马上让二嫂收拾金银细软,再带几件换洗的衣服,让素儿丫头换上男装,至于你屋里的妾室,不必管她们,跟她们说,回二嫂娘家就成了。” 李仲夏这才明白过来。 “爹,贤王爷那边?” 李仲春想起了贤王爷,不知道贤王爷是否收到消息了。 “你亲自去送个信,就与贤王爷说两个字撤离,他会明白的。” 李仲春点了点头。 李仁义挣扎着坐了起来,从床榻的暗格里拿出一个小药瓶,握在手里好一会儿,才打开。 看着手心里暗红的药丸,李仁义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爹,你又要吃这种药?” 第415章 :谢云平,你该怎么办 李仲春从贤王府离开后,贤王睡意全无,他在书房里枯坐了半宿。 天微微放亮的时候,他才从书房去了后院。 温氏王妃这会儿正在睡着,贤王到的时候,守夜的丫鬟赶紧迎了出来,低声说道:“王爷,王妃尚未起身。” 贤王嗯了一声,依旧迈步走了进去。 温氏王妃还是听到了外边的动静,她起身披了一件外衣,伸手拢了拢散乱的头发。 贤王挥手打发走了丫鬟,走进了内室。 “王爷。” 温氏王妃再生谢云平的气,在男尊女卑的时代,谢云平也是她的天。 一见王爷进来,她还是温声叫了一声。 贤王爷看着跟前的女人,跟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发妻,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也温声说道:“下晌我们去庄子,一会儿收拾东西,把家里的银票全都带上,让肖锦带上焕儿。” 温氏王妃脸色一变,“王爷,为何要带上所有银票?出了什么事?” 她多少知道一些当年的事,再说,她自己也是帮凶呢! 自然也想到了。 “绣衣司大统领是靖远侯的遗孤。”贤王小声说道。 “怎么可能?” 温氏王妃失口差点喊了出来。 她一把抓住贤王的胳膊,声音也有些颤抖了,“王爷,圣上,圣上他?” 贤王点了点头,“谢云朗令三司会审,我们没有退路了,我不甘心,我不能在府中等着他上门来抓我。” “可我们能到哪里?王爷,你是先帝的儿子,他不会杀了你的对不对?” 温氏王妃真的害怕了,当年那事她也参与了。 “我没有活路,当年靖远侯满门五十余口,还有不少玄甲军的人,他不会让我活,这本就是你死我活的斗争,可我不甘心,衍儿和晟儿还在辽东。” 温氏王妃一听,脸色更加惨白,“你说什么?衍儿怎么会在辽东?晟儿是谁?” 温氏王妃胸口猛然一疼。 她伸手捂住了胸口,感觉心脏好像要跳出来一样。 “晟儿是我们另外一个孩子,当年是被我送走的,他没死。”贤王的声音像是从天外传来一样,有些不真实。 可温氏王妃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她的另外一个孩子还活着。 贤王爷低眸看着温氏王妃,一字一顿地说道:“去年在庄子上,你见到的便是晟儿,衍儿早一步去了辽东。” 温氏王妃愣住了,眼泪从眼眶涌了出来,片刻她捂住脸无声地哭了起来。 怪不得,她感觉衍儿病了之后好像很依赖她。 每次看她的时候,那眼神之中带着浓浓的孺慕之情。 每次吃着她亲手做的糕点时,他连掉落的点心渣子都不会浪费,都要捡起来放到嘴里。 他说这是母妃做的,不能浪费一点。 原来,原来如此! “哈哈哈哈哈,谢云平,你好狠的心,你好狠的心!你就是个疯子,为了你的大业,你让我儿子去送死!”温氏王妃氏声吼道。 温氏王妃这会也豁出去了,儿子都快死了,她还怕个毛! 一把揪住贤王的衣领子,用力摇晃着他。 贤王爷一把推开她,冷冷地说道:“世上没有一个人可以为自己活着!你,我,他们都是如此,我如果不是王爷,他们出生就能尊享富贵吗?那个位子本来就是我的,我的!他谢云朗就是个强盗,我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有什么错?” “你觉得你没错?你不敢明着干,就暗地里听李仁义的挑唆,你可以去争,可为什么牺牲我儿子?你说啊?” “妇人之见!如果我们败了,一个都活不成,从你嫁到贤王府那刻起,你的命就和我联在一起,你没的选择,你高高在上享受荣华富贵,就应该承担跌落泥潭苟延残喘,甚至是死!” 说完,贤王爷摔门而去。 温氏王妃跌坐在地上,她全身的力气仿佛这一刻都被抽离了。 原来她的儿子还活着! 当时她知道怀的是双生子的时候,十分开心,可后来又听闻双生子不吉利,她不信,她与谢云平大闹了一场。 谢云平说一定会护着两个孩子。 可生下双生子后,她累得睁不开眼睛了,尚未来得及看一眼那个孩子,就被告之孩子没有气了。 她一着急彻底晕了过去。 双生子风险本来就大,她信了谢云平的话。 这些年,每次衍儿生辰的时候,她都会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因为这一天也是她另外一个孩子的忌日。 没想到,老天爷和她开了一个玩笑,她原来失去的孩子还活着。 他在她身边,只是她一直不知道。 温氏王妃和所有的母亲一样,此时她心里难过极了。 她情愿她的孩子生在普通人家,过着普通人的日子,不必为那个位子白白丢了性命。 可是她只是个后宅的女子。 三个孩子都是谢家子,既然生在皇家,这就是他们的命。 温氏王妃咬牙站了起来,抹了抹眼泪,叫来了丫鬟。 丫鬟刚才看到王爷怒气冲冲从王妃屋里出来,定是和王妃又吵架了,可她只是个下人。 她更没有资格去管。 丫鬟帮温氏王妃收拾利索了,这会天已经大亮了,又端来了早膳。 用过早膳后,温氏王妃便去找了肖锦。 她只和肖锦说,到庄子上住一阵子,让肖锦收拾几件换洗的衣服便可,而且不用带下人。 肖锦并没有多想。 庄子上也有下人,婆母说不带下人,就不带,她只听婆母的话就好。 温氏王妃叮嘱完肖锦后,便回了自己的院子,收拾金银细软,打了一个小包袱。 又将谢云平的衣服和自己的衣服各装了几件。 既然是逃命,便不会带太多的东西。 贤王在书房,叫来了自己贴身的护卫,让他先送王妃和世子妃母子去城外庄子,自己晚一些再过去。 护卫不疑有他。 等温氏王妃和肖锦都收拾好了,便带着焕儿出了王府,自然有王府护卫保护着。 贤王爷站在府门口,和焕儿说着话。 “祖父,为何不和我们一起去庄子?”焕儿抬着小脑袋问道。 “焕儿乖,你和你祖母先去,等祖父办完事,马上就去找你们。” 焕儿点头,便乖乖地上了马车。 贤王爷目送马车走远了,才不慌不忙地进了王府。 他知道王府周边定有谢云朗安排的暗探,他和焕儿说话也是说给他们听着,他谢云平就在府里。 果然,仁宗帝收到了消息。 温氏王妃和世子妃肖锦带着焕儿离开了王府,只有几名护卫跟随,也没见到府中下人。 说是去城外的庄子小住些日子。 有人一路跟着过去了,马车确实进了庄子,也已经安排人在庄子周边守着。 仁宗帝冷哼了一声,让人盯死了贤王府和城外庄子。 他倒要看看。 谢云平你该怎么办。 第416章 :遁 一连两日,李家和贤王府都是静悄悄的。 据暗探回报,李仁义和贤王谢云平都在府中,与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这期间李仁义来过一次贤王府,一个多时辰后便坐着马车离开了。 再无其他。 仁宗帝只好命暗探继续盯着。 连生现在暂时在家,圣上不让他出统领府。 绣衣司有四电和五狼盯着,绣衣使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甚至比连生在的时候还要拼。 仁宗帝都不禁挑了大拇指,苏昭这小子真行! 连生不能出府,柳安安便每天都会来府中陪他。 疯爷爷武先生是当年靖远侯最器重的谋士,所以武先生和大当家他们这些昔日的旧部都在一处别院,还有张桥的后人,由御隐卫亲自守着。 一来为了他们的安全,二来也便于三司随时询问。 他们不是犯人,所以不用去刑部的牢房。 而芙容却关押在了刑部的大牢,因为她涉及偷盗靖远侯的书信和印章。 许多当年的环节都要三司一一去核对,所以三司会审也是需要时间的。 连生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待。 柳安安每天来此,一来是陪连生,二来也是传递消息。 反正两个人是未婚小夫妻。 仁宗帝也没有限制柳安安不能来统领府,柳安安带着柳大壮是光明正大地来。 朝臣们都不傻,谁都明白仁宗帝对连生的偏爱。 帝王都不管,他们管什么闲事? 再说了,有容老二那个混不吝的老丈人,他们疯了管这些? 这日,柳安安来统领府,便与连生讲了李府和贤王府的事。 除了李仲春三兄弟,温氏王妃和肖锦母子离开京城以外,那两个大佬,李仁义和贤王谢云平却都在府中。 他们和往常一样,丝毫没有异常。 “温氏王妃离开几日了?”连生问了一句。 柳安安回道:“三天,爹说,温氏王妃和肖锦确实尚在庄子上,李家兄弟是去了德安府,暗卫已经跟着过去了。” 连生没有说话,他手指敲着桌子,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柳安安没有打扰他。 她可不太擅长计谋,这太费脑子,还是让连生来想吧。 此时连生确实在想着李仁义和贤王到底要干什么! 李家三个兄弟去了德安府,可温氏王妃却在庄子上没了动静,两个大反叛头子却安心在家里? 不正常! 可到底哪里不正常,连生一时也没有悟到。 他努力想着上一世贤王府里都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有什么被他忽略了。 柳安安在一边自言自语道:“李仁义和贤王都在府中,那离开府中的人难道是障眼法?可他俩在府中干什么?总不能嗖地一下子飞出去吧?” 连生猛然一动,抬头看着柳安安,“安安,你刚才说什么?” “啊?我没说啥啊?” “不对,你刚才说什么飞出去?” 柳安安挠了挠头发,说道:“哦,我是说那离开府中的人难道是障眼法?可他俩在府中干什么?总不能嗖地一下子飞出去吧。” 连生一拍桌子。 “连生哥,你怎么了?”柳安安奇怪地问道。 连生一把抓住柳安安的胳膊,急着说道:“安安,快去告诉岳父,贤王府有密道,贤王他不在府上!” “啥?密道?” 连生站了起来,“别问我为什么知道,快去,贤王和李仁义已经离开京城了!” “好,我知道了!” 柳安安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马上跑了出去。 连生有些懊恼皱了皱眉毛,他怎么没有想起来贤王府有密道这事? 他前世在贤王府中的时候,有一次偶尔听到贤王与谋士谈话,只隐约听到府中密道几个字。 他当时也没有当回事。 因为这些皇室权贵人家,密道也好,密室,甚至刑堂都是有的,不过没有摆在明面罢了。 李仁义到过贤王府,后来李仁义没多久离开了,可离开之人是真的李仁义吗? 偷梁换柱这事他也没少干,相信贤王也是一样。 正如安安所说,李家三兄弟,温氏王妃极可能都是幌子,用他们来转移众人的视线,李仁义和贤王应该已经从密道离开了。 现在就不知道他们真正要去的地方到底是哪里。 德安府也应该是一个幌子。 甚至辽东都是幌子,因为贤王和李仁义两个人心里都是十分清楚,白天明不是好拿捏的。 凭着谢衍的手段,他一时半会儿占不了太多的便宜。 再说鹰三在辽东,谢衍更不可能得逞。 如果这样的话,李仁义与贤王就等于放弃了所有的人! 连生眯了一下眼睛,好歹毒的心思。 柳安安没有耽误时间,离开统领府直接出了城,因为容珏这会是在虎贲营。 柳安安到了大营门口。 站岗的卫兵一看,是安乐郡主来了,马上跑了上来,“郡主,您来找侯爷?” 柳安安点头,“快去告诉侯爷一声,我有急事!” 没有军令,柳安安是不能进军营的。 她就算是容珏的亲闺女,大齐的郡主也不能进去。 所以柳安安让卫兵去通知一下。 卫兵不敢怠慢,转身飞速跑走了。 容珏此时正在与手下副将议事,一听卫兵禀报安乐郡主来了,而且有急事,便让手下副将接着讨论,他大步走了出来。 议事厅与大营门口尚有一段距离,容珏走得极快,没多大工夫便到了。 “安宝,有何事?” 容珏打老远就看到闺女在营门口来回走动,样子十分焦急。 柳安安一看爹出来了,伸手将容珏拉到了一侧,小声说道:“爹,连生哥说贤王府极可能有密道,情况不太对劲,李家三兄弟及温氏王妃出城可能是幌子。” 容珏一听,就是一愣,密道? 连生怎么知道的? 看着亲爹疑惑的样子,柳安安马上解释道:“连生哥分析了一下情况,不然一连几日李府和贤王府没有一点动静,刀都架脖子了,李仁义和贤王会老实在府中等死?他们没有出府,不代表他们在府中,那唯一的解释就是府中也可以安全离开,且只有密道能做到。” 容珏眯了一下眼睛,“明白了!” “卫兵,去把本侯的马牵来。”容珏朝站在门口的卫兵喊道。 “爹,他们要跑了怎么办?” “放心,只要在大齐境内,他们就跑不掉,他们真正想去的应该是南国,现在他们尚不知道南国的情况,所以还以为南国和之前一样。” “他们实际上是去找二皇子的?” 柳安安反应也极快。 因为重阳宫宴之上,南国逍遥王说过,大齐有人与南国二皇子接触过。 所以李仁义和谢云平的目的地便是南国。 二皇子是他们投奔的对象! 第417章 :一探虚实 “要是有只警犬就好了,闻着味也能追上他们。”柳安安小声嘟囔了一句。 “警犬?”容珏不由问道。 “哦,就是专门用于追踪的狗狗,因为狗狗的嗅觉十分灵敏,它们能通过各种特殊的气味,来进行追踪,比如让它闻我使用过的物品,我用过这些东西,上面有我的味道,狗狗就可以通过味道找到我。” 狗鼻子嗅觉灵敏,这事容珏倒是知道的。 狗用于狩猎,看家护院,甚至游牧民族打仗时都用过狗。 不过利用狗通过特殊气味来追踪人,这种事容珏还是第一次听到。 “什么犬都可以?” “不是,这种专门追踪的狗狗智商要高,灵活性要强,追逐能力要强,忠诚度及服从能力要强,要是整一个傻狗,不听话的,也干不了这事。” 容珏点了点头,“追踪犬这事,你回去之后和连生说说,他们绣衣司常办案子,一定会用得上。” “爹,我和连生哥说过了,他已经给苍擎大哥送了信,要几只契丹猎犬,以后绣衣司办案子会用得上。” 父女二人没说上几句话,卫兵就把侯爷的战马牵来了。 柳安安是骑着小红过来了,所以她也上了马。 父女二人一路无话,快速进了城。 柳安安又返回了统领府。 一来去告诉连生一声,事情办妥了,二来壮壮还在连生那里。 容珏一路快马直接到了宫城门口。 当值的校尉一看是容侯来了,立马上前接过了战马的缰绳。 容珏可以随时进宫见仁宗帝,所以不用在宫门口侯着,等候帝王宣他才能进宫。 所以容珏迈大开步便进了皇宫,直奔御书房。 这会御书房中,仁宗帝正和太子殿下说话,与其说是说话,不如说是给太子殿下开小灶。 仁宗帝对自己的嫡长子十分满意。 虽然有太傅教导他,不过自己作为一个出色的帝王,还是会把自己的为君之道,一点一点教给他。 其实仁宗帝特别想请自己的恩师,就是元老先生再度出山,亲自来教导谢恒。 可元先生不喜京城,没有点头。 仁宗帝视恩师如亲父,所以他也不想让恩师不开心。 不过,仁宗帝还是暗戳戳地想,恩师不来没关系,让太子上门不就成了? 如果太子成功地将恩师诓来京城呢? 嘿嘿,那就看兔崽子有没有这本事了! 远离京城,不染世俗的元老先生没想到,不久之后,他真被太子成功地诓来了京城。 当然,那是后话了。 御书房门口当值的小太监进来禀报,容侯来了。 仁宗帝大手一挥,“快让老二进来,这大热天的,阿二,去给老二端碗莲子绿豆汤,祛祛暑气。” “哎,奴婢遵旨。” 阿二公公乐颠颠地出去了。 容珏进了御书房,给仁宗帝见了礼。 仁宗帝一见容老二进来,这神色一看就是有事的样子,便开口问道:“老二,这火急火燎的,出了什么事?” 容珏便道:“圣上,臣请圣上下旨宣贤王爷进宫。” 仁宗帝一时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为何宣他进宫?” “圣上,臣怀疑他已经不在府中,而是出了京城!” 什么? 一句话,仁宗帝变了脸色。 盯着贤王府的人可是禁军! 禁军头子是隐二,那可是他的心腹! 容珏见仁宗帝脸上浮出怒色,赶忙说道:“圣上,臣只是猜测,贤王府与李府都过于安静了,李家三子离开,温氏王妃离开,不过她尚在庄子上,李仁义和贤王又没有一点动作了,显然这不正常。” 仁宗帝一下子就明白了,自己差点错怪了隐二。 李仁义和谢云平都闭门不出,而三司会审当年靖远侯的案子,这消息他们早就收到了。 这二人居然按兵不动? 仅让家眷出城避祸? 现在想来,这确实不正常。 亏得老二脑子快,不然人若真跑了,还是要费力气满世界去抓捕他们。 “圣上,不必担心,若他们真的跑了,想必他们的目标也是南国二皇子,毕竟他们私下应该一直有联系,不过南国最近的事,他们尚不知晓罢了,南国有连生的人,只要他们出现的南国,通敌的罪名是跑不掉的。” 容珏赶忙宽慰着圣上。 这时阿二公公端来了莲子绿豆汤。 容珏也没有客气,几口就喝光了。 仁宗帝想了想,说道:“阿二,去太医院,让裴院正安排两个太医,分头去贤王府和李府,去给贤王和李仁义把个平安脉,贤王府,你亲自跟着,看看贤王是否在府中。” 最后几个字仁宗帝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阿二公公多精明啊! 他马上明白怎么回事了。 保不齐老二发现贤王府有诈,谢云平他已经跑路了。 阿二公公接了旨,马上转身去安排了。 容珏这才与仁宗帝说,这是连生让安安丫头给自己送的信。 要不是连生想到这一点,咱们还被蒙在鼓里呢。 仁宗帝叹了一口气,“老二啊,终归是谢家欠了苏侯一家的。” 容珏一听立马跪了下来,“圣上,一啄一饮皆是天恩,靖远侯的忠心日月可鉴,连生是苏侯的血脉,自然也会忠心为朝廷效力。” 仁宗帝自然是明白容珏的意思。 毕竟是自己的亲爹一挥手,听信谗言就做下这等事,人家靖远侯的儿子心里能没有怨气吗? 要换上自己也会有怨气。 容珏这是怕自己疑连生对谢家有恨。 连生这孩子就算有是正常的。 如果他没有一点怨,他就不配是靖远侯的儿子。 他谢云朗痛失良师益友,他还怨那个渣爹呢! 何况连生? “老二啊,靖远侯的案子审理清楚之后,朕会给工部下旨重新修缮靖远侯府,靖远侯的爵位自然是赐给连生,这小子是个好的,将来这爵位还会进一步。” 佞臣容老二一听,马上一个滑跪,“臣代姑爷谢圣上!” 仁宗帝一愣神,太子殿下差点没乐出来。 君臣大眼瞪小眼。 瞬间仁宗帝哈哈大笑。 这会儿,阿二公公陪同太医已经到了贤王府门口。 另一位太医则由阿二公公的首席大弟子?公公陪同去的李府。 贤王府门口,护卫一看是阿二公公,马上恭敬地说道:“不知公公您来此有何事?我们王爷正在府中养病。” 阿二公公一笑,说道:“圣上体恤贤王爷,特让太医过来给王爷把个平安脉,走吧,别耽误工夫了。” 说完,阿二公公抬腿便进了府口。 护卫自然不敢耽搁,腿快的便跑进去通禀。 另外有护卫便陪着阿二公公与太医往里走。 很快,管家就小跑着迎了上来。 一听是圣上派太医来给王爷把个平安脉,管家二话不说,领着人便去了王爷的院子。 第418章 :假的 院里的护卫一看是府中管家陪着宫中的公公还有太医来了,便没有阻拦。 管家在屋门口恭敬地说道:“王爷,圣上派二公公带着太医来了,给您请个平安脉。” 片刻,屋里传来贤王有气无力的声音,“臣谢圣上惦记,不过臣这两天偶感风寒,不便起身,还请二公公见谅。” “不劳王爷起身,咱家不介意,还是王爷的身子重要。” 说完,二公公看了一眼管家,管家推开了屋门。 屏风后,床榻之上躺着贤王爷,不过隔着床幔有些看不太清楚。 “二公公,本王风寒怕把你们传上,这帘子也不方便掀开。”说罢便伸出了一只手。 太医看了一眼二公公。 二公公微微点头,太医便放下小箱子。 管家搬来凳子,太医坐下便开始给贤王爷把脉。 片刻之后,太医收回了手,刚要开口说话,阿二公公不着痕迹地轻咳了一下。 太医一抬眼,阿二公公迅速指了指自己的舌头,太医会意。 于是便说道:“王爷确实是风寒,不过这肝火还是有些旺,王爷,可否容下官再给王爷看看舌头?” 管家这会一直盯着床榻上的王爷,并没有看到阿二公公与太医的互动。 幔帐后的贤王爷迟疑了一会,说道:“本王担心过了病气给你们,不必看了,劳烦太医开药便可。” 这是拒绝了? 一丝冷笑浮在阿二公公的嘴角。 他就是奔着谢云平来的,怎么可能不见到真人呢! “还是王爷身体要紧,不然咱家回宫也无法向圣上交差。” 说罢,阿二公公伸手便掀起了幔帐。 管家本来要拦着,可他的速度可没有阿二公公快,这幔帐就被掀开了。 贤王爷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脸色尚有几分苍白,可还是笑着说道:“让二公公见笑了,本王现在这副模样,真是羞于见人了。” “王爷,您可要保重身体,圣上特意叮嘱咱家,让季太医好好给王爷看看。” “臣谢圣上惦记了。” 季太医又给王爷看了看舌苔,这才站起身来,说道:“王爷,去病如抽丝,王爷好好养着,下官这就去开药方。” 贤王点头。 季太医这才转身离开。 二公公错后一步。 两人一前一后刚走到屏风处,突然见二公公脚跟一转,猛然转身向着床榻上的贤王便扑了过来。 管家大惊! 只见床榻之上的贤王爷脸色一变,瞬间从床榻上躬起身子,居然躲开了二公公。 瞬间管家呆若木鸡。 他家王爷什么时候功夫这么好? 二公公的功夫出神入化,对面的贤王爷也确实有两下子,居然能接住二公公十几招。 不过终归技不如人。 二公公一掌拍在了他的胸口,贤王爷一口血吐了出来。 然后二公公伸手便卸掉了他的下巴,又一巴掌生生把他拍晕了过去。 “王,王爷?” 管家吓坏了,王爷被二公公拍死了? 阿二公公看了一眼管家,看来管家并不知情,于是说道:“这不是你家王爷。” 啥? 不是王爷? 管家又仔细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人。 二公公蹲下身子,伸手在贤王爷脸上摸了摸,随后慢慢掀下了一张人皮面具。 管家一看,傻眼了,真不是王爷! 季太医也傻眼了。 这个不是贤王,那贤王爷呢? “你可认得此人?”二公公问管家。 管家仔细看了看这个假的,小心翼翼地说道:“小人好像在王府见过这人一两次,他不常来府,也不知道他是谁。” 二公公知道管家说的是实情。 贤王谢云平自己的一些机密之事,这些下人定然是不知道的。 “公公,您看,这事?” 季太医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阿二公公说道:“季太医无妨,你回宫去吧,咱家暂时不能回去了。” 季太医多少也听到外边的一些风声。 不过,这些大人物的事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太医能管得了的,于是便背着小药箱离开了贤王府。 太医院的太医嘴巴都十分严,不然天天伺候皇亲国戚,这嘴不严的话,小命早就没了。 所以二公公也放心季太医。 二公公大步来到院子,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枚信号弹,扔上了天。 院子的护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们可认得这位阿二公公,仁宗帝背后的四大杀手,他们可惹不起,又不见王爷出来。 所以他们也不敢乱动。 只能在院子里傻站着。 很快,隐在贤王府周边的禁军便进了府,禁军头子隐二快跑了进来,“二公公。” “隐二将军。” 阿二公公一伸手便亮出了令牌,上面赫然四个大字:如朕亲临。 隐二马上单膝跪地,“隐二听令。” “隐二将军,马上封住贤王府所有出口,将屋中之人带回绣衣司,交给四电。” 然后阿二公公又对着贤王府管家及王府护卫说道:“贤王府之事与你们无关,府中所有人都到前院集合。” 管家和护卫们一听,一头雾水,可阿二公公手中有令牌,他们又不得不听。 于是便乖乖去了前院。 管家跑前跑后,将府中其他下人也都叫到了前院。 很快,他们便看到了禁军抬着一个人,这个人穿着王爷的常服,可不是王爷。 众人心里多少有些猜测,王爷不在府中! 隐二安排好了之后,便走到二公公跟前。 别看他是禁军的头子,可二公公是谁? 当年二公公可是救过他大哥隐零的命,别看二公公身体残缺,可自己大哥拿二公公当恩人。 那二公公就是他隐二的恩人。 “二公公,这到底怎么回事?”隐二小声说道。 阿二公公叹了口气,把前因后果一说,隐二这汗都下来了,他真的一点都没有察觉。 “多亏了容侯,圣上也知道此事与你们无关,去搜,仔细搜,这院里肯定有密道。” 隐二也明白了,马上带人去搜。 二公公也懂奇门机关之术,便也跟着在王府查找起来。 查找的重点,自然是放在贤王府的书房和贤王平时最常待的地方。 因为圣上并未下旨查抄贤王府,所以隐二命令手下不得毁坏贤王府的一草一木,以免让有心人抓住把柄。 禁军们自然听命。 所以找了一圈下来,禁军们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当然他们查过的地方没有任何损坏。 二公公与隐二一起查找的地方便是书房。 一圈下来,书房中没有任何问题。 隐二知道二公公的本事,他不擅长奇门机关之术,也就不逞强了。 二公公环顾了一下书房四周。 这里看看,那里敲敲,突然他把目光锁定了多宝格上的一个花盆。 花盆里有花,可不是真花,贤王府没钱买真花吗? 显然不可能。 二公公便站在花盆跟前。 隐二问道:“二公公,这盆花可有问题?” 第419章 :密道 隐二看到二公公盯着花盆左看右看,便想到会不会是花盆有问题。 “隐二将军家里有花吗?”二公公随口问了一句。 “我不喜那些花花草草,不过家里也倒是有几盆,有小厮管着,我又不懂养花。”隐二如实说道。 二公公笑了笑,“那你家养的真花还是假花?” 隐二一挑浓眉,“当然是真花了,我疯了养假花,二公公不会说这花是假的吧?” 说完,隐二仔细看了看,还用手摸了摸。 “真是假的?我以为是真的呢!” “花奴大师的手艺,以假乱真的境界也是登峰造极了。” 二公公提到的花奴大师,便是大齐有名的花艺大师,不仅花种得好,他还特别喜欢用一些材料做成假花,十分逼真。 猛一看,居然和真花无二。 由于花奴大师的名气,这假花也卖出了天价。 二公公说完又仔细地研究了起来。 他转了转花盆,四周没反应,又想把花盆拿起来,显然这花盆是固定在架子上了,没拿起来。 最后二公公伸手又拔了拔花。 突然,细不可闻的一道响动传来。 二公公与隐二都有功夫,耳力非同常人,所以都听到那一道极细微的声音。 他们寻着声音,只见一侧软榻附近的一块地板缓缓地打开了。 隐二吸了一口凉气。 娘的,贤王府里真有密道! 主子,这不怪我啊! 隐二都快哭了,贤王他太狗! 他刚要下去,被二公公一把拉住了,“先别下去。” 说完,从怀里拿出一块面巾蒙在自己脸上,又说道:“你不懂奇门机关术,咱家下去,你在这里守着。” 隐二一把拉住二公公,说道:“恩人,小心!” 二公公一笑,随后小心顺着台阶走了下去。 隐二心里有些担心,可他必须听二公公的。 自己不懂这些机关,跟着二公公,他也是累赘,一点忙帮不上,可他又怕二公公遇到危险,身边连个人都没有。 正在这时,院子里传来跑动的声音。 隐二手上握着长刀,快速走到屋门口,原来是阿大,阿三和阿四公公到了。 “隐二将军,我二哥呢?”阿四率先问了一句。 “二公公下了地道,他说我不懂机关,让我在这里守着。” 隐二见三位公公来了,这心里也踏实了许多。 “大哥,我虽然比不上二哥,可也略懂一些,我下去。”阿三公公说道。 阿大公公点了点头,“老三,你下去,你和老二务必小心,若探到出口后,不要轻举妄动,马上回来。” 阿三公公记住了大哥的吩咐,同样从怀里掏出面巾蒙在脸上,快步走到密道口,一躬身下了密道。 阿三公公进来之后,因为前面有阿二公公开路,所以这一路十分顺利,他也确实遇到了几处机关。 不过都已经被破坏了。 所以阿三走得很快,不大一会儿,便看到了阿二的背影。 密道里没有光,不过他们手上都拿着火折子,再加上夜能视物的一双眼睛,这样的环境一点难不住他们。 “二哥!”阿三公公在后面小声叫了一声。 正在前面小心探路的阿二公公听到喊声,停了下来。 阿三公公几步便追了上来。 “二哥,大哥和四弟都在上面,大哥说若探到出口,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马上原路撤回。” “好,三弟,你跟着我,谢云平这狗东西,这个密道看样子至少也得有好几年了,他可真是处心积虑。” 阿二公公一边往前走,一边骂着贤王爷。 阿三也不由说道:“当年,他可没少背后里捣鼓,好几次陷害主子,要不是主子机灵,他就得逞了,这个狗东西,别让我抓住他,不然好好让他领教领教我的审人的手段。” “放心,便宜不了他,这个狗东西。” 哥俩小心翼翼,七拐八拐,加上时不时就遇到机关埋伏,在这条密道里耽误了足足半个多时辰。 前面又是台阶,看样子应该到出口了。 阿二转头对着阿三公公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 二人小心翼翼上了台阶,听了听上面的动静。 上面十分安静,没有一点声音。 阿二公公仔细看了看头顶,这是一块铁板。 又伸手在四周摸了摸,终于确定了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个小小的铁疙瘩。 他先试着拧了拧,小铁疙瘩温丝未动。 之后,他又试着劲按了一下,这回小疙瘩有些微微的松动。 阿二公公看了一眼阿三,打了几个手势,阿三点头。 随后,阿二公公缓缓按动了小疙瘩,头顶裂开了一道缝隙。 随着缝隙变大,一个东西便掉了下来,阿三公公手上握着长剑,稳稳地接住了掉下来的东西。 原来是一个花盆。 如果没接住,花盆便会摔碎了。 也许里面有东西,如毒气之类的,也许摔碎的时候发出的声音会惊动上面的人。 阿三公公将花盆小心地放好。 头顶的一整块铁板这一会儿完全打开了。 阿二公公小心探出头,片刻回过头用唇语说道:“在这里守着,我上去。” 阿三公公也回道:“二哥,小心。” 阿二公公随后便钻出了密道。 这间屋子便是贤王府密道的出口,看样子这里应该是一处杂物间。 虽然是杂物间,可屋里的东西摆放得十分整齐,阿二公公四周看了看,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他走到门口,轻轻拉了拉房门,应该从外边上了锁。 走到一侧的窗户,用手指将窗户纸捅了一个小洞。 阿二公公随后便凑近小窟窿往外一看,这是一处宅院的后院,就不知道是谁家的院子。 或许这里也是贤王谢云平的一处宅子。 阿二公公看了看屋顶,看来只有屋顶出去了,这个难不倒他。 怕万一杂物间来人,所以阿二公公返回密道口,告诉阿三把花盆拿来,关好密道口返回贤王府。 阿三不解,阿二公公指了指屋顶。 阿三明白了,二哥这是要从屋里出去探一探。 他把花盆递了上来,随后告诉二哥小心,伸手便关上了密道口。 待密道口完全关好之后,阿二公公便将花盆放好,飞身上了房梁。 屋顶是瓦片,所以很容易就掀开了。 等阿二公公小心翼翼出来之后,才发现屋子后墙是一个极窄的小巷子,如果一个人通过的话,若是个大胖子都过来费劲。 对于他来说正好。 不然后面如果是一处街巷,冷不丁屋顶有个人,也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阿二公公悄然跳了下来。 从怀里又掏了掏,双手快速在脸上抹了抹,随后等抬起脸,二公公俨然变成了一个相貌平平无奇的男子。 扔到大街上都分不清的那种。 然后他以极快的速度便出了小巷子。 转过来之后,阿二公公慢悠悠地顺着墙转到了前面,等看清了宅子,不由一丝怒气浮现在脸上。 第420章 :意想不到 阿二公公深深地看了一眼跟前朱红色紧闭的大门,掉头便离开了。 贤王府与这里其实并不太远,不过从密道走,加上时不时还得应付机关,所以耗费了不少工夫。 回来的速度便很快了。 阿大几个人正在贤王府内等得着急,这时阿二公公回来了。 “老二,你没事吧?”阿大公公看着阿二公公脸色不太好看,便问道。 阿二公公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大哥,我们回去说。” 阿大公公一听就明白了,这里肯定有事。 便转头对隐二说道:“隐二将军,这里就交给你了,这些下人和护卫暂时不能离府,等圣上的旨意,咱家先回宫复命。” 隐二点头,阿大几个便离开了贤王府。 李家那头,是阿二公公的大弟子小?子公公带着太医去的。 临出发时,阿二公公告诉小?子,将见到的情况如实回宫告诉圣上即可。 小?子领着另一位太医去了李家,可没有见到李仁义。 水姨娘见宫里来人,要给老太爷看诊,便说道:“老太爷两日前去了城外大觉寺,说是要住上几日,没有在府上。” 小?子公公一看,这是见不到李仁义了。 又问了一句,李家几位爷可在府上? 水姨娘又说,家里几位大爷和夫人带着公子,小姐们回了老家。 家里祭祖,还要办几场喜事,所以提前出发,现在府上暂时由她管着庶务。 小?子十分精明,这眼睛也毒,一看这位水姨娘就知道她并不知道内情,可也没有说假话。 于是,便按照师傅的话,带着太医离开了。 小?子回到皇宫后,便到御书房一五一十将情况说了。 仁宗帝听罢摆了摆手,小?子便退了下去。 “隐零,也不知道阿二那里能发现什么,你说,朕是不是对谢云平太心慈手软了?” 这会儿御书房只有隐零在。 阿二公公发出信号后,阿大带着阿三,阿四就直扑贤王府了。 隐零站在仁宗帝身边。 黑色的斗篷,帽子半遮着脸,让人看不清表情。 他听到仁宗帝的话,沉声说道:“主子仁慈,顾念着同是谢家血脉,贤王可没对主子有半分手软,主子登上大位后,他表面看着贤德无比,可心里怕是恨极了主子。” “是啊!该算总账了。” 仁宗帝靠在龙椅上,面部虽然没什么表情,可眼中的怒火止都止不住。 这时,门外小太监跑进来回禀,四大公公回来了。 仁宗帝赶忙坐直了身子。 四大公公进来之后,仁宗帝便开口问道:“谢云平是否在府中?” 阿二回道:“主子,贤王不在府中,不过府中却留了一个假货,奴婢将他打伤,人已经被禁军送到了绣衣司,而且贤王府确实有密道。” 仁宗帝气得直咬牙。 接着几个人便把详细情况说了一遍。 仁宗帝听罢一拍桌子,“阿二,你再说一遍,那个宅子是谁的?” “回主子,那个宅子是简阁老的,奴婢还看到简阁老的马车,他从马车上下来进了府。” 仁宗帝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要不是连生分析出贤王府情况有异,恐有密道。 要不是阿二他们发现了密道,顺着密道找到了简阁老的宅子。 估计到死,自己也发现不了,原来简阁老也是贤王的人。 他藏得可真深! 自己一直十分敬重的简阁老。 现在虽然因为身体原因荣养在家,可他在朝中也是有一定影响力的。 没想到,真没想到! 仁宗帝想到这里,自己呵呵笑了起来。 阿大几个也不敢说话了。 主子这是被气疯了。 他们的主子太可怜了,十年励精图治,不敢有一点懈怠,可架不住朝廷的蛀虫太多。 “主子?” 阿大见仁宗帝站了起来,赶忙上前小声叫了一声。 “去请太子来,他刚去了皇后那里。”仁宗帝吩咐道。 阿大听了主子的话,马上转身退了出去。 太子谢恒刚到皇后那里,还没说上两句话,阿大就来了。 他就知道一定是贤王府中出事了。 很快,太子就到了。 仁宗帝见儿子来了,这心里才算好受一些。 不管怎么着,他现在正值壮年,又有朝中这些重臣,他再拼上几年,把眼前的这些障碍全部扫清,恒儿以后就会轻松一些。 “恒儿,随父皇出宫走一趟。” 太子虽然心有疑惑,可还是马上说道:“儿臣遵命。” 仁宗帝与太子便换上了常服,离开了皇宫。 马车一边自然有隐零及四大公公跟随,还有御隐卫,可谁也不知道这些御隐卫人在何处。 “去简府,接上简易,再去贤王府。”仁宗帝在马车上吩咐,马车便稳稳地奔了简府。 “父皇,为何去简府?” 太子刚才离开御书房,所以没有听到阿二他们回来讲的事情,所以才问了一句。 “恒儿,朕待他简易也十分尊重,谢云平和李仁义已经从密道逃脱,阿二他们查了贤王府,发现了这条密道,而密道的出口却在简府后院。” 仁宗帝轻声说道,可从语气中能感觉得到,他此时是多么的愤怒。 太子谢恒一听,眯了眯眼睛,双手也不由攥了起来,“父皇,您放心,儿子心里都明白。” 说完,太子便不再说话了。 简阁老,一直风评极好,没想到他居然也与贤王有勾结。 简家的长孙从小便与自己关系不错。 现在人也在自己身边做事,呵呵呵呵,好一个简家。 马车很快便到了简府。 简阁老听到圣上到了,便带着一家子老少赶紧出来迎接。 可仁宗帝并未下马车,而是坐在马车里说道:“老爱卿,随朕去个地方。” 简阁老也不明白怎么回事。 不过,既然圣上发话了,自己就得照办。 于是,简阁老随后也坐着家里的马车跟着圣上的马车走了。 马车走在路上,只听到马蹄的哒哒声。 不过,此时的简阁老心里咚咚直跳。 他虽然早就荣养在家,不代表他不知道朝中的事,绣衣司大统领居然是靖远侯的遗孤。 这事差点没把他砸晕了。 当年的靖远侯一案,他保持中立,他没落井下石,可也没有帮扶一把,他告了病假,整整一个月后方在人前露面。 对于靖远侯他也是佩服的,但是为了简家,他选择了闭口不言。 对于他的选择,任何人都不会指责他什么。 毕竟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第421章 :阁老家的后院 马车不紧不慢地走着。 简阁老的心也随着车轮的滚动七上八下的,不过阁老不愧是阁老,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除了靖远侯一事,他选择了沉默,圣上也不会因为此事迁怒于他。 其他,简家一向行事小心谨慎,没有一点出格的事。 他也不知圣上此意为何,自己没做亏心事,也不必害怕什么。 马车到了贤王府门口停了下来。 阿大上前扶下了仁宗帝,太子殿下是骑马过来的。 简阁老也从马车上下来了。 “圣上。” 简阁老叫了一声仁宗帝,他十分疑惑为何来贤王府? 仁宗帝看了一眼他。 也仔细分辨了一下他的表情,并不是做假,他真的不知道来贤王府做什么。 还是他伪装的实在太好了? 隐二见仁宗帝亲自来了,赶紧大步出来迎接圣驾。 仁宗帝也没有责怪隐二,谁也不知道贤王府有密道,谢云平这一手把他都给耍了,何况隐二? 隐零带着兜帽,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可隐二感觉得到他大哥生气了,而且是特别特别生气。 堂堂禁军头子,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小心翼翼蹭到隐零身边,小声叫了一声大哥。 隐零只用他们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自己回去领罚!” 他们主子是明主,虽然不会罚隐二,可不代表他不会罚。 不管什么原因,让活生生的人从眼皮子底下跑了,就是隐二的责任。 隐二的一顿板子是跑不掉的。 仁宗帝没有说话,直接走向谢云平的书房,简阁老不知所以,只能乖乖地跟着。 进了书房后,阿大公公伸手转动了多宝阁上的机关,地道口的木板缓缓打开了。 露出了黑漆漆的洞口。 简阁老脸色微变,这是地道?还是密室? 权贵人家有间密室,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儿,谁家没有一些金银财宝或要命的东西要藏起来的? 有的人家还私设刑堂呢。 可圣上带着他来做什么?自己和贤王私下又没有往来。 仁宗帝没有错过简阁老的表情。 一侧的隐零也在观察着简阁老脸上任何的微妙变化。 仁宗帝抬腿就要下地道。 简阁老大叫一声,“圣上,不可!” “为何?”仁宗帝平静地问道。 简阁老急的胡子都翘了起来,“圣上,这里面不管有什么,万一有危险怎么办?圣上要下去,让老臣先下。” 说完,简阁老伸手将袍子掖到腰间,就要往下走。 “阁老别急,这密道咱家走过,咱家带路。”阿二公公说完,便抬腿先下了地道口。 阿三公公也随后跟了上去,隐二,阿大和阿四守在上面,太子殿下定然是要下去的。 隐零也要跟随圣上寸步不离。 这次下密道可是有备而来。 所以阿二他们手中都提着灯笼,虽然地道没有一点光亮,但手中的灯笼也足以让人看清脚下的路了。 一行人在地道里走着,谁也没有说话。 阿三公公在返回贤王府的时候,又一路仔细检查了一遍,所以地道里极为安全。 虽然七拐八拐,但不用破机关,所以这一路走得也不慢。 前面隐约看到台阶了,这是要到头了。 阿二公公站在台阶上面,又仔细听了听上面的动静。 片刻之后,他伸手触动了一边的机关,一块铁板徐徐打开了。 花盆还是掉了下来,不过阿三公公把它稳稳接住了,随后递给了阿二。 阿二公公伸手把小花盆放到地道出口一侧,便走了上去。 阿三公公小声说道:“圣上,稍等片刻。” 仁宗帝点了点头。 阿二公公轻车熟路上了屋顶,这次他没有跳到后边的小巷子,而是跳进了院子里。 这会儿院子里没有人。 因为后面是杂物间,平日极少有人会过来。 阿二公公来到杂物间门口,看了看门上的锁,单手一用力生生把锁扭断了。 随后木门被轻轻推开。 阿三公公走上来,又仔细检查了一下屋子,没有一点问题后,便轻声说道:“圣上,可以了。” 随后简阁老,仁宗帝等人陆续从地道口走了出来。 简阁老出来之后,有一瞬间的发愣,他看着这间杂物间,越看越有些眼熟。 随后这脸色也有些隐隐泛白。 “阁老,对这里是否有些熟悉?”仁宗帝负手而立,站在屋中,沉声问道。 “圣上!”简阁老冷汗都快下来了。 他心里不住地祷告,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样! 随后仁宗帝大步走了出去。 当众人走出杂物间,站到院子里的时候,简阁老看着这院子,简直是五雷轰顶! “圣上,老臣有罪!”简阁老是老泪纵横。 他没办法解释这一切,虽然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可事实摆在这里。 贤王谢云平的密道出口在简府! “命人守在这里。”说完仁宗帝朝着前面走去。 隐零打了一个呼哨,后墙外便翻进了数个御隐卫,将杂物间团团围住。 简阁老浑身哆嗦着跟在后边,他都完全傻掉了。 为什么贤王府的密道会通到他这里? 谁能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行人从阁老府最偏僻的一个小院子走到了前院,府中的下人都懵了,阁老不是出去了吗? 他,他怎么从阁老府后院过来了? 还跟着这么多人? 下人们并没有见过仁宗帝和太子殿下。 不过他们可见过圣上身边的阿大和阿二公公,这两位公公来过府上,那个被他们护在中间的人? 有脑子快的下人,赶快跑去给府中的主子们报信。 很快,简府的简大爷,简三爷便出来了,简二爷不在京中为官,所以未在府中。 简家的长孙简大公子也出来了。 仁宗帝看都没看他们,直接进了正厅。 简家几个男子跪在正厅见过圣上与太子殿下。 仁宗帝一直没有说话,所以他们便不敢起来,简阁老也跪在一边。 好一会儿,简家大爷才壮着胆子说道:“圣上,您?” 他想问圣上您因何事来府上,后来一想刚才仆人说了一句,圣上他们从后院过来的。 他有些犯懵,圣上什么时候去的后院? 圣上走的后门? 不应该啊? 后院都是女眷,圣上疯了去后院? 他也不知道怎么问了。 仁宗帝淡淡地说道:“朕从贤王府密道过来,出来就是简府后院的杂物间。” 一句话,不亚于一颗大雷从天而降。 瞬间,除了简阁老,简府其他几个男人都傻了。 贤王府密道出口在简家后院的杂物间! “圣上,您,您说什么?”简大爷愣愣地问道。 “你父亲随朕一起过来的,朕没有说假话,这么多人都是从那里出来的。” 仁宗帝还是十分平淡的语调。 “父亲!” 简大爷,简三爷喊了一声他们的父亲,一脸的悲痛。 简大公子惊愕地看着,他慢慢转头看向一侧的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没有一点表情,可眼中流露出来的是失望,是愤怒,还有痛心。 “圣上,老臣罪该万死!不敢狡辩,可老臣,老臣是真的不知道哇!” 简阁老以头触地! 第422章 :一念成魔 简阁老呜呜地哭。 两个儿子和简大公子这个长孙也是悲痛万分,他们更不知道什么时候简府有个密道口。 一来他们很少管后宅的事。 二来简府院子大,那个杂物间是在简府最不起眼的一个小院子里,平时他们几乎都不会到这样的地方。 “真是邪了门了,你们若不知道,谁知道?谢云平他疯了不成?把密道口放在你们家?” 仁宗帝十分恼怒。 可他看着花白头发的简老头,神色不像做假,两个儿子和一个长孙到现在脸上还是懵的呢。 难道他们真的不知道? “在事情没有清楚之前,简家人不得出府,简易,朕对你很失望。” 说完,仁宗帝抬腿出了正厅。 很快,随后赶来的禁军便围了简府。 前面发生的事,很快就传到了简家女眷的耳朵里。 简大夫人,简三夫人急匆匆从各自的院子赶来,几乎异口同声地问道:“父亲,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简阁老看着儿孙,他摇了摇头,“我真的不知道。” 简大爷,简三爷看着父亲眼中的不解,迷茫,都不约而同地想到,难道这都是贤王爷的算计? 贤王爷要害他们简家? 祸水东引? 可,挖个地道不会悄无声息吧,它得有动静吧? 可是,他们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真是活见鬼! “把管家叫来。” 简阁老这会也缓过这口气来了,他得好好查查这个事,他不怕死,可他不能不明不白的去送死。 简府的管家在府中几十年了,是家生子,家里的一切都由管家打理,他若不知道,就真没有人知道了。 很快,简府管家便到了。 刚才管家外出办事,并不在府上,所以他不知道什么事。 简府被禁军围了,只许进不许出。 管家也才进府,他还犯懵呢,就被叫到了前厅问话。 管家听到老太爷的话,表情十分古怪,还有些犹犹豫豫。 简大爷一下子就急了。 猛然一拍桌子,“老游,你到底说不说?那个密道是从贤王府通到简府的,贤王现在下落不明,弄不好简府都要掉脑袋的!” 游管家扑通跪在地上,说道:“老太爷,大爷,三爷,不是老奴不说,而是,而是老夫人不让说!” 一句话,屋里的爷几个,还有两位夫人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游管家说的老夫人是简阁老的夫人,他们家的老祖宗。 不过人也没在府上,而是在城外的家庙礼佛,已经几年不曾回府了。 “到底怎么回事?”简阁老问道。 “老太爷,十余年前那个小杂物间挖过一个小地窖,老夫人当年说存放一些重要的东西,这事是老奴一手操办的,所以家中主子里就老夫人知道,这事肯定不能往外说啊!不然,那些重要的东西若是被偷了怎么办?挖完之后,老夫人就不让老奴管了,而且那个杂物间这么多年,只有老夫人手中有钥匙。” 简阁老听完游管家的话半晌没说话。 他也不知道他能说些什么好了。 一切如天方夜谭一般。 游管家一口气把知道的都说了,简阁老挥了挥手让他退了出去。 “父亲,我还是不明白,母亲她,她难道与贤王爷有联系?可母亲多年安于后宅,她怎么可能与贤王爷有来往呢?” 简大爷现在挠墙的心都有。 他母亲虽也是出身名门,可她一辈子相夫教子,她和贤王爷八杆子也扯不着的关系。 那个小地窖是母亲命管家找人挖的,挖好后那个屋子便锁了起来,只有母亲手上才有钥匙。 简府的宅子大,像这样的杂物间不止一处。 这么不起眼的一个小杂物间,他们平常根本不可能去管。 而且那个院子也是最偏,最破旧的一个院子。 就算管家找几个人挖了一个地窖,这点小事要想瞒着他们,也不难做到。 简大夫人这会说道:“我想起来了,早几年的时候,我还真到过那个院子,当时看到那个小杂物间了,我还问过游管家一句,他说这个屋子有老夫人的东西,钥匙也是在老夫人手上,我当时就想,既然是母亲的东西,一小间杂物间罢了,也就没有多想。” 简大夫人掌管府中庶务,既然管家说了里面是婆母的东西,她定然不会去插手。 所以,这小小的杂物间就被放在那个小院子这么多年。 屋子里的人想破脑袋也没有想出个四五六,可密道摆在那里却是事实。 看来,这事只有老夫人一个人知道。 简家老夫人此时正在城外的家庙。 她已经多年不管府中的事,家里都有简大夫人操持,她几年前就离开了简府。 逢年过节也是儿孙过来探望一二。 这会儿老夫人从小佛堂出来,独自一人坐在廊下,一个婆子在一边小心地伺候着。 其他两个大丫鬟在忙着自己的事。 “莲芝,你说我死了,到那头能不能看到他呢?” 简老夫人靠坐在椅子上,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莲芝是她贴身婆子的名字,从小和她一起长大,情分更是非同一般。 简老夫人一句话,把莲芝吓了一跳。 她小心翼翼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才小声说道:“老奴的主子哟,当心隔墙有耳。” 简老夫人已花甲之年。 不过由于保养得极好,所以说她四十都有人信,头发还是十分黑,居然没有一丝白发。 而且五官轮廓十分精致,年轻的时候定是一个大美人。 她的眼睛看着不远处的桂花,眼神却温柔如水,好像那桂花如她的心上人一般。 “主子,您现在已经儿孙满堂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莲芝轻声劝说着。 简老夫人转过头,声音还是那么轻柔。 “怎么能过去了呢?他一直在我心里啊!那一年,也是桂花飘香的时候,我遇到的他,他一袭白衣,那一刻我眼里再也容不下其他了。” 莲芝这心里直哆嗦,这主子现在越来越偏执了。 都快成魔了。 都过去多少年了,您都生了三个儿子了,这心里还想着哪位? 这要是让那老太爷知道了,老太爷他会被气死吧? 莲芝感觉挺对不住简老太爷的。 不过自己毕竟是主子的人,她定然不能偏向老太爷。 可她这位主子根本就不听话。 多少年了,还把那个人放在心里,都放了快一辈子了。 可到头来,她能得到什么呢? “主子,您可不能和其他人说啊?一点都不能说,您是阁老夫人,生是简家的人,死是简家的鬼。” 简老夫人撇了撇嘴。 “我才不愿意当简家的鬼呢,我要做鬼也要做二郎的鬼!” 第423章 :掐你七寸 简家大半夜,灯烛还在一直亮着,除了不在家的简二爷,还有年纪小的孩子,其他人都在。 “父亲,我们该怎么办?老游说这事只有母亲知道,我们现在出不了府,只能求禁军接母亲回来。” 简大爷小声和简阁老商量,现在只有母亲能解开这个谜团。 “父亲,贤王爷下落不明,这是什么意思?” 简三爷问完后便紧抿着嘴唇,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样。 简阁老看了一眼长孙,开口说道:“宏儿恐怕以后不能跟在太子殿下身边了。” “父亲!” 简大夫人绝望地喊了一声。 简志宏是她的长子,更是她全部的希望。 从小,简志宏便跟在太子身边,从王府到太子府,是太子十分信任的人,将来太子一旦接位大宝,身边必定会有简志宏的位置。 可如今? 简志宏今日见到太子的那一刻,便知道了自己的结局。 “母亲,孩子不在太子身边,也一样可以搏个前程。”简志宏安慰着简大夫人。 “那怎么能一样?” 简大夫人掉了眼泪,又说道:“你是简家的长孙啊!你祖母毁了你的前程,贤王府密道通到咱家,别说是贤王误打误撞给挖通的,这话你自己都不信吧?前程,呵呵呵,脑袋能不能保住都不知道呢!” 简大夫人捂着脸痛哭,简三夫人也是哭。 妯娌俩个是同病相怜。 简阁老看着这一屋子儿孙,自己是心痛如刀割。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清白一辈子,小心翼翼行走在官场之后,老了老了被妻子背后插刀! 他真的不愿意相信妻子与贤王暗中有联系。 可事实摆在眼前,他无法解释。 正如老大媳妇说的,贤王误打误撞把密道挖到自己家的? 谁会相信? 简阁老脑子飞快地转着,冷不丁老头儿站了起来,差点将桌上的茶盏撞翻了。 “父亲,您怎么了?” 两个儿子赶忙上前,扶住了老父亲。 简阁老脸色灰白一片。 他嗓子有些沙哑,“绣衣司大统领连生是靖远侯的血脉,圣上令三司会审,有南国逍遥王的证词,连生手中还有不少人证与物证,这案子铁定是冤案,这案子刚一翻出来,贤王就失踪了,你们想想?” “贤王与此案有关,难道当年?”简大爷脑子快,马上就明白了。 贤王若真与此案有关,靖远侯满门几十口被杀,仅留下一个幼子,还有侯爷那些部下,多少条人命? 谢云平断无生机可言。 再加上当年他对圣上用的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圣上怎能再留他性命! 正是想通了这些,简家爷几个才真正的绝望了。 贤王可是从他们家跑的。 圣上不杀了简家全家,也得落一个全家流放! “去求禁军,老大,你去家庙将你母亲接回来,我要审莲芝。” 简阁老发了话。 莲芝是和妻子一同嫁进简府的,是她的心腹,只能撬开莲芝的嘴了。 自己的妻子既然瞒得这么紧,不会从她嘴里得到一点消息。 弄不好,她再一哭二闹三上吊。 毕竟是自己的老妻,还有三个儿子,总不能撕破脸,就只能从莲芝这里下手了。 简老大,简老三也明白了父亲的想法。 他们这一刻对母亲是失望的,可母亲对他们三个兄弟不能说捧在手心里,可也尽了母亲的责任,他们总不能弄死亲娘吧? 那就只能承担母亲犯下的错,权当还了母亲的生养之恩。 简老大离开书房,到了府门口求了看守的禁军。 看守的禁军请示了隐二。 隐二想了想便同意了,派手下跟着简老大去城外家庙,连夜接回了简老夫人。 简老夫人尚不知道家里出了什么事,自己好几年不曾回府了,这大晚上怎么接她回府? 简老大只能说,父亲病了,非要母亲回去,不然就各种闹。 简老夫人一听,老太爷病了? 虽然她与老太爷这几十年相敬如宾,可也没有闹什么大矛盾,既然老太爷病了,自己理应回府看看。 于是没想什么,便跟着简老大回了城。 晚上天黑,老夫人也没有看清马车边上跟着的人是禁军,还以为是家里的护卫。 就是护卫,估计这老夫人也是不认识的。 谁让她几年不在府上呢! 有禁军跟着,城门口自然会放行,简家的马车便顺利地回来了。 简老夫人一看都这个时辰了,便要先回自己的院子,明天再去老太爷的院子。 简老大一看,他都说了父亲病了,母亲这样子可是一点也不着急啊! 不过父母毕竟一起生活了几十年。 他们这些做小辈的,也不能插手长辈之间的事。 算了,明天就明天吧。 于是老夫人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简单收拾了一下,老大媳妇又端来了一碗安神汤,简老夫人便躺下休息了。 莲芝看老夫人休息了,她便想着去收拾一下。 可这会二夫人又来了,说是老太爷让她过去一趟。 莲芝有些纳闷,老太爷找她做什么? 可转念一想,这是要询问老夫人在家庙过得怎么样。 便没做他想,便跟着夫人去了老太爷的院子。 一进到堂屋,莲芝便有些傻眼了,老太爷正坐在太师椅上,大爷,二爷,连大公子都在。 老太爷他没病? 老太爷院子里的下人都打发出去了,这会儿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 简大夫人和二夫人不在,她们回了自己的院子,老太爷想着,有些事情还是不让儿媳妇知道的好,因为太丢人了。 莲芝不容想其他的,便赶紧见了礼。 “莲芝,跪下!”简阁老发了话。 莲芝的动作比脑子快,老太爷发话了,她便麻利地跪下了。 “老太爷,老奴犯了何错?” 莲芝多年跟在简老夫人身边,虽未嫁人,可她在府中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老太爷还是第一次与她发了火。 一向温和的老太爷发起火来,还是十分吓人的。 “莲芝,游管家刚才说,后院杂物间有个地窖是当年老夫人命人挖的,说是放她的东西,之后钥匙一直在她手里,可有此事?” 莲芝本想摇头,可一看老太爷那双锐利的眼睛,不由自主地便改成了点头。 “那个地窖实际上改成了密道,而且它通向了外边,确切地说,它通到一个权贵人家。” 简阁老不错眼珠地看着莲芝。 莲芝眼神明显躲闪了几下。 简大爷,简二爷和简志宏的心一下子跌入了深谷。 “莲芝,你跟着老夫人来简家几十年了,应该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我可以告诉你,如今刀已经悬在简家头上了,主子若是掉了脑袋,你们也不会有好下场。” 莲芝跪在那里,双手用力抠着地砖,指尖都隐隐有些发白。 她心里一直在挣扎。 这时简大公子悠悠地说道:“你有一个侄子在开封府,听说是做布庄生意,我也去过那个布庄,生意挺红火的,不过这布庄啊最怕失火,一把大火整个布庄顷刻便化为灰烬。” 莲芝猛然抬起了头。 她惊恐地看着陌上人如玉般的简大公子,嘴唇不住地哆嗦着。 她不曾嫁人,自然也不会有孩子,侄子是她的命根子,是她哥哥留下的唯一血脉。 侄子对她极好。 老夫人也应了她,明年就放她回家。 若侄子出了事,她无人养老是小事,她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兄嫂? 简大爷看了一眼自己的长子,这儿子可以啊? 一招便掐住了莲芝的七寸! 第424章 :莲芝吐实情 简大爷看着儿子不住地感叹,真是后生可谓。 不过一想到如今家里的情况,又不由暗自伤神。 京城恐怕过不了多久便没有简府的立足之地了,儿子再优秀又如何? 莲芝眼里的挣扎没有逃过简阁老的眼睛,她一定知道所有的事情,于是简阁老又添了一把火。 “我的人已经赶往了开封府,相信不久你就会和侄儿相见,不过不一定是活生生的人。” 简阁老明晃晃的威胁显然让莲芝更加的惊恐。 阁老虽然远离朝堂,可多年为官,这上位者的威严依然在,莲芝不过是一个下人。 是人都会有软肋。 是人也都怕死。 莲芝也是一样。 她对主子再忠诚,可一旦有了软肋,这忠诚也会大打折扣,甚至荡然无存。 见她还有些犹豫,大公子又扔过来一个扳指。 莲芝见到这个扳指,抓在手中体如筛糠,因为她认得这个扳指是她送给侄儿的扳指! 话说,这简大公子哪来的扳指?这真是莲芝侄子的?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简大公子就这一会儿的工夫,他也没本事瞬间转移从京城到开封府。 不过是大年的时候,他去家庙看祖母,正巧莲芝正和老夫人说起给侄子的礼物,他看到了那个扳指。 为了尽快攻破莲芝,他不过是临时找了一个样子差不多的。 莲芝这会儿心里十分恐慌,心态都快奔溃的情况下,也有些分不清了,便以为是侄儿的东西。 果然,莲芝最后一道防线崩塌了。 “老太爷,贱婢求您,留贱婢侄儿一条命,贱婢,贱婢定不敢隐瞒。” 莲芝“哐哐”的磕头,很快额头便见了血。 “说!”简阁老猛然一拍桌子。 莲芝瘫坐在地上,满脸的绝望,说道:“老太爷,老夫人确实与贤王有来往。” 一句话,如刀子一样把简家爷几个扎得是体无完肤。 可接下来,莲芝的话,又让简家几位大小主子陷入了绝望的深渊! 数十年前,先帝谢广武还是太子的时候,老夫人冷六娘也正值二八年华。 冷家也是官宦人家。 冷六娘于宫宴之上偶遇广武太子,便一颗芳心暗许。 广武太子对这位冷六娘也是有几分喜欢,当时太子也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尚未立太子妃。 两个人便私下偷偷有一些往来或书信互诉相思之苦,不过也没有什么过分的。 可历来皇家的亲事都与前朝息息相关,更何况是广武太子。 于是,最终太子妃的人选定了李家女,就是后来的李氏皇后,也就是今天那位仁寿宫里半死不活的太后李英秀。 而侧妃人选也没有落到冷六娘头上。 广武太子是真心喜欢她,怎奈婚姻大事他做不了主,两个有情人就这样被一道高高的宫墙隔开了。 皇室与冷家居然都不知道冷六娘私下竟然与太子有往来这事。 冷六娘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家里人便开始给她张罗。 心灰意冷的冷六娘就这样含恨出家,成了简家妇。 广武太子也是遗憾了数日,不过能做到那个位置上的人,都不会是长情之人,这位太子也是一样。 他将来需要的是李家的帮扶,一个区区的冷六娘比起他的江山来说,不值一提。 可冷六娘却把这位广武太子放在了心间。 后来随着简大爷哥几个出生,长大,莲芝以为主子早已淡忘了那个男人,毕竟谢广武早已登基为帝。 可她没有想到,直到那一年,贤王爷突然找到自家夫人,莲芝才知道主子对谢广武的执念如此之深。 在茶楼的包间,贤王爷带着一方素色的手帕,冷六娘看到手帕之后落了泪,素芝也认出那是夫人的帕子。 因为手帕的一角有一朵小小的红梅,正是夫人当年所绣。 贤王的三寸不烂之舌,述说着当年先帝的无奈。 在贤王口中,先帝此生最对不起的人便是冷六娘,他辜负了冷六娘的深情。 冷六娘信了。 莲芝吓得半死。 她提醒夫人,就算先帝如贤王所说,可毕竟人已故去,而活着人也有自己的生活,万不该再沉迷于过去。 怎奈冷六娘已走火入魔。 莲芝是冷家的家生子,一家子的命都在冷六娘手上,她只能听主子的话。 就这样与冷六娘双双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好在贤王并没有要求冷六娘替他做什么事。 莲芝心里还稍微踏实一些。 至于冷六娘提出在小后院杂物间挖一个小地窖,莲芝也没有多想。 一个小地窑罢了。 至于这个小地窑如何与贤王府的密道打通的,什么时候打通的,她显然并不知道。 修好小地窑之后,冷六娘便锁上了小杂物间的门,仿佛小地窑不存在一样。 再后的几年,冷六娘便到了家庙,一住就是好几年。 莲芝说,贤王爷后来也没有再来过,一切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 “老太爷,奴婢该死!老夫人她多年打理府中庶务,教养几位爷,直到大夫人接管了府中所有事务,老夫人她也没有一点不妥之处,这几年在家庙也是每日礼佛,打理一些花草,并无其他异常。” 说完,莲芝又不住地磕头。 屋里一片死寂。 简阁老心中一片悲凉,他自认为几十年对得起发妻。 虽然他们也是父亲之命,媒妁之言,可他对冷六娘这位妻子是满意的,他也没有纳侧室。 三个儿子孝顺,虽然官职并不显赫,但也是一心一意为朝廷办事。 所娶妻子也是安分守己,支持丈夫,家庭和睦。 他是儿孙满堂。 可今天,有人告诉他。 你的妻子,她虽然未做出格的事,也曾精心替你打理府中之事,是一个合格的当家主母。 可这位当家主母,心里几十年藏着一个人。 为了这个人,爱屋及乌,在背后狠狠扎了你一刀。 试想,你是什么滋味? 简大爷,简三爷机械地转过头,看着他们两鬓斑白的父亲。 老天爷,他们的父亲该如何面对母亲? 母亲的执念,将全府老少送上了一条不归路。 而此时,书房的隔间,太子殿下站在墙壁另一侧,目光有些呆滞。 隐二恨不得钻到地缝里,他真后悔为什么在这里陪着太子殿下,他听到了不该听的。 他该怎么办? 谢恒这一刻呆滞过后,是异常的愤怒,谢家怎么会出了谢云平这样的无耻之辈? 毫无道德! 毫无人性! 毫无底线! 用一方帕子欺骗了一位后宅妇人,利用后宅妇人对先帝的执念,为自己谋了一道退路。 做人到如此地步,太子感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 他的堂兄谢衍也如出一辙,利用康家女的一片痴情,去骗取康家的财产。 好在康家及时止损。 “隐二,孤从来没有感觉如此羞愧。” “殿下,贤王有着李家的血脉,如此恶毒之人不配为天家之子,您不必自责。” 隐二只好出言安慰,他也不知道如何说了。 “走吧,回宫。” 太子殿下转身走了出去,他不知道父皇如何处置简家人。 不过,他知道简老夫人活不长了! 第426章 :是非曲直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简阁老便跟着隐二入了宫。 阁老到了之后,便跪在了御书房门口。 这会儿仁宗帝尚未到御书房。 不过,昨晚圣上他已经知道了简家发生的事,自然是太子说的。 太子说完之后,也没有出宫。 父子二人一句话都没说,就这样枯坐了小半个时辰。 先帝的无耻,再一次刷新了仁宗帝对他的认知。 谢云平当年仅凭着一方手帕便拿下了冷六娘,这里一定是有先帝的手笔。 如此一个无情的男人,临了还坑了一把冷六娘,这个女人到现在都没有认清他的真面目。 为了他,将简家推进了火坑。 简阁老还差点死在这个女人手上。 如果太子没有突然折返,听到莲芝那一番话,就算简阁老讲出来,圣上也未必完全相信。 何况事关皇家,简阁老他不会透出一个字。 冷六娘发狂差点杀了简阁老一事,隐二连夜第一时间便回禀了主子,圣上听完也是唏嘘。 仁宗帝也是天蒙蒙亮便起身了,拢共他也没有睡多长时间。 今天是大朝会,仁宗帝直接去了大明殿,一直过了正午才回到了御书房。 简阁老便一直跪在那里。 几个御书房的太监轮番劝说。 他们并不知道简家发生的事,可看着阁老脸色蜡黄,还有伤,这么一直跪着万一出点差错怎么办? 可是简阁老十分倔强,一动不动跪在那里。 年轻人都扛不住,何况一个老头? 可这老头就硬生生挺住了,直到太子殿下陪着仁宗圣回了御书房。 仁宗帝坐在了龙书案后,对着阿大说道:“让他进来吧。” 阿大赶忙安排,几个小太监将简阁老连扶带抱弄了进来,老头的腿都快回不了弯了。 进到御书房后,他已经跪不住了。 总不能让他趴在地上,仁宗帝叹了一口气,只能让他坐在地上了。 “圣上,老臣有罪,罪该万死,辜负了圣上,任凭圣上发落。” 简阁老哭了。 不过他没有说出实情。 因为这关乎先帝和贤王谢云平,关乎皇家的脸面,也关乎简家的脸面,打死简老头他也不敢透出一个字。 “朕都知道了。” 一句话,简阁老终于承受不住,他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阁老这会也反应上来了。 隐二在府上,府上发生的一切都不会逃过他的眼睛,自然也逃不过圣上的眼睛。 仁宗帝又说道:“朕非昏君,是非曲直朕都明白,冤有头债有主,朕答应你不会牵连无辜之人,可你夫人断不能留她性命,你可明白?” 简阁老挣扎着又跪了下来。 “这本不是什么光彩之事,你知道该怎么做。” “罪臣明白!” 仁宗帝挥了挥手,阿大公公安排小太监将简阁老送了回去。 谢云平和李仁义既然已经逃了,那撒下去的网也该收了。 由于连生不能出府,所以绣衣司,御隐卫便统一由容珏调配,再加上虎贲营的精锐连,组成了特别行动小组,分头扑向南国,德安府和辽东大营。 南国逍遥王和九皇子已经赶回南国,鹰六和小蛮尚在南国,他们一行人正等着贤王和李仁义。 禁军去了贤王城外的庄子,将温氏王妃和世子妃肖锦带回了京城。 贤王的案子尚未审理,温氏王妃和肖锦被带回京城后,便被禁足在府中,府外有禁军看守。 同样,李府也被看了起来。 府中的姨娘和庶子女们再傻也明白过来了,一定是家中男人犯事了,不然不会齐齐离开。 她们最终还是被抛弃了。 于是,李府中是哭声一片。 可没有办法,她们根本不可能出府,只能等。 阁老当天被送回了府中,老头一下子宛如老了十余岁,之前挺直的腰背明显佝偻了。 简家几个男人一看阁老这模样,十分心疼,可也没有办法。 简阁老被送回府中,什么都没有说,待太监离府后,他强撑着一口气,独自再次去了一次老夫人的院子。 他没让任何人跟着。 包括两个儿子,谁也不知道父亲去干什么,不过他们心里都有隐隐的猜测。 老夫人的院子一个下人都没有。 莲芝被叫到老太爷院子的时候,简大夫人便做主将伺候老夫人的丫鬟,婆子都集中起来。 让她们到其他的院子侯着。 这些下人也不知道他们做错了什么,更不敢问,只能听从主家的安排。 老夫人被简大公子一手刀砍晕之后,几个儿孙都忙着被扎伤的简阁老,谁也没顾上理她。 等她醒来之时,才发现她已经躺在床榻之上,屋里漆黑一片。 几十年高高在上的简老夫人,这会才有些后悔和害怕了,她蜷缩在床上掉了眼泪。 突然门被推开了。 不大一会儿,屋里亮起了灯烛,简阁老慢慢走了进来。 “你,你要杀了我吗?”简老夫人抬起了脸。 此时的老夫人没有了高门贵妇的优雅,散乱的头发如疯婆子一样,不过眼中还是带着一丝怨恨。 “圣上都知道了。” “他,他想让我死?” 简老夫人瞪着一双眼睛,呼吸也有些急促了起来。 “你若不死,那我们全家就一起共赴黄泉。” 屋中的灯烛有些暗,看不清简阁老的表情,不过简老夫人知道,就算圣上不弄死她,跟前的男人也会弄死她。 因为她犯的错太大了。 “如果能重来一世该多好。”简老夫人喃喃地说道。 “若能重来一世,希望我们不要再相见。” 简阁老说完,放下手中的小瓷瓶,转身出了屋子。 天亮之后,简大爷匆匆来了母亲的院子。 走进屋子的简大爷,看到母亲安详地躺在床榻之上,床边小桌子上还放着打开瓶塞的小瓷瓶。 “母亲。”简大爷轻声叫了一声,跪在地上给母亲磕了三个头。 当天,简府便传出消息,简老夫人得了急症,没救过来,人没了。 老夫人生前曾留下了话,一切从简。 由于冷家多年前就离开了京城,若来一趟京城也需要月余时间,简老夫人不能等到冷家来人再下葬。 既然老夫人留了话,所以一切便从简了。 仁宗帝金口玉言,并没有牵连简家其他人。 至于丁忧,简府只有简家大公子被免了丁忧,因为他跟在太子身边做事,还是太子十分器重之人,这也是太子给简大公子讨来的恩典。 毕竟太子殿下与简志宏是自小的情分。 这一恩典,让简家人感激涕零。 尤其是简大爷夫妻,本想着因为老夫人的事,长子的仕途也完了。 他们那么出色的长子,三岁便开始启蒙,头悬梁,锥刺骨一点都不夸张,却因老夫人生生毁了一生。 特别是简大夫人恨死了这个婆母。 如今峰回路转,能不让他们感激吗? 简阁老开了祠堂,当着祖宗的面,简志宏发了毒誓,一心辅佐太子。 不过简大爷,二爷,三爷还是要丁忧三年。 朝廷去官丁忧,大多是针对文官,各朝代向来就有“金革之事不避”的说法。 朝廷一般不会让武官丁忧,只需“戴孝”,就算没有战争,若军中指挥官丁忧了,久则生变,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武官虽免三年丁忧,可也会给相应的假期,所以是否“丁忧”也要看实际情况。 对于简家来说,简大爷三位长辈需丁忧,离开官场三年,再回去的时候一切都要重新开始。 因为你离开的时候,位子便被他人接替。 简家的以后,就真的要靠简大公子了。 所以,这位简老夫人以一己之力,断了简家的青云之路。 第428章 :谢衍失踪 白天明看着鹰三郑重地说道:“鹰三兄弟,回去告诉大统领,白天明回京与他一起喝酒。” “好,大将军,在下一定把话带到。” 鹰三又从怀里拿出一封信,“将军,您看看这封信,这是贤王谢云平的亲笔信,是给谢衍的,您可能对贤王的笔迹不熟悉,将来见到圣上之时,您可以拿出这封信,请圣上一看便知真伪。” 白天明接过信,看完之后半天没说话。 他现在已经相信,这封信定是贤王的亲笔信,仅京城外东山坳私藏一万人马,就这一条,他谢云平就已经是死罪了。 这是明晃晃的造反。 几位将军大眼瞪小眼,没有大将军的话,他们谁也不敢问信上写了什么。 不过,他们此刻都信了鹰三的话。 这封信不用将来拿给圣上来辨真伪,鹰三敢这样说,这已经证明信就是真的。 贤王的信中,除了告诉谢衍京中发生的事,还有就是让他尽早策反白天明,将来好便于他们成事。 白天明将信收好。 鹰三把这信交到自己的手中,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将来见到圣上拿出这封信,也是替自己洗脱嫌疑。 “鹰三兄弟,多谢你将实情告之。” 白天明再次谢过鹰三。 “大将军不必客气,我来辽东时,我家大统领也派了人手过来,他们都是追踪的好手,这么多人马目标大,要想顺利离开辽东并不简单,只要仔细查找,定能发现踪迹。” 鹰三也劝说着白天明。 谢衍,谢慕之确实带着手下人马,借着野外拉练的机会离开了辽东大营。 对于手下士兵来说,服从命令是天职,谢衍身边的几个低阶军官也完全倒向了他。 所以他能顺利带着二千人马走。 不过,他也发愁,他怎么带着这些人马离开辽东。 他没有如期归营,白天明定然知道这不正常,一定会派出人马找他,他躲不开。 一旦找到他,便是一场恶战。 他所以选择带着人马走,便是因为他发现,第一,他无法说服白天明,第二,他隐隐感觉他这个弟弟有问题。 他并未怀疑谢晟是假的。 因为他与谢晟没处几天时间,对谢晟并不熟悉,不过他感觉这个弟弟时时刻刻想弄死他,取而代之是真的。 因为他们是双生子,模样一模一样,弄死他,谢晟便成了谢衍。 辽东没人知道,怎么都是他说了算。 将来见到父王,谢晟也完全可以把锅甩他头上,反正他已经死了。 所以,他才挺而走险,选择马上离开。 谢衍离开辽东大营已经过去四五日了,白天明手下的人派出了一批又一批,依然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自从鹰三表明了身份后,白天明也未限制鹰三在大营之中的行动。 他现在的身份除了自己及心腹手下知道外,其他人并不知晓,也没必要告诉所有人。 白天明便让鹰三在自己身边。 鹰三换回了自己的模样,大营之中也无人知道这个鹰三就是之前的鹰三。 白天明不想因为谢衍一事引起大家的猜疑,从而影响军心。 所以,第一时间发现谢衍没有如期归营时,便传出消息,他带人去执行任务了。 第十天头上,鹰三收到了密报,在距离辽东大营七百余里的一处山谷,发现了大批人马。 从衣着装备来看,是辽东大营之人。 因为这处山谷很难被发现,所以这也是白天明派出一批又一批人,没有一点线索的原因。 谁也没想到这些人马会进到山谷之中,而且还距离那么远。 白天明要亲自去一趟,他必须亲手抓住谢衍,谢慕之。 不仅仅因为谢衍骗了他。 关键他一下子带走二千人马,这种有组织,有预谋的叛逃令白天明十分愤怒。 安顿好了大营的事务,白天明便带着亲卫,还有鹰三便离开了大营,直奔山谷而去。 他们的马都是最好的战马,不过也不能玩命让马跑,每一匹战马都是他们的宝贝。 四天之后,白天明一行人到了那处山谷。 也碰到了鹰十一几个绣衣使。 鹰十一告诉鹰三,那些人当中并没有贤王世子。 因为他潜入山谷,听到他们私下议论。 说慕将军让他们在此处休整,也不知道到底干什么,而且更不知道慕将军几个人什么时候回来。 十五和十六奔西已经追下去了。 白天明听到后便说道:“谢衍跑了,这是把这些人丢下了,他往西边跑了?” 鹰三说道:“他们应该会逃往南国,所以只要顺着这条线追下去,就可以追到。” “万一他们成功逃到南国怎么办?”白天明追问道。 “大将军放心,南国有我们的人在等着他们。” 白天明一愣,绣衣司的人居然潜入了南国? 不过他没有多问,这毕竟是绣衣司的任务,不好问得太多。 除了谢衍和几个心腹之外,其他的士兵都在,他就已经很知足了。 谢衍他定是知道带着这些人是跑不出辽东的,所以把这些士兵丢下,自己带着几个心腹之人跑了。 “我们进谷。” 白天明一挥手,手下几个亲兵率先打马进了山谷。 果真,进了山谷没多远,便远远看到不少的帐篷。 有负责警戒的士兵一眼就看到了白天明。 “大将军来了,大将军!” 警戒的士兵一喊,其他人也都听到了,一下子在驻地的士兵都跑了过来。 白天明跳下战马,亲兵马上守在白天明四周,隔开了这些兵卒。 这些兵卒并没有靠得太近,都十分恭敬地行礼见过大将军。 一个百夫长问道:“大将军,您怎么来了?慕将军让我们在这里休整,说大将军准备让我们执行新任务,他带着几个人不知去了哪里,我们在这里等了多日,没有慕将军的话我们不能擅自离开。” 白天明看了看这些兵卒,这些人都是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 他站在一块大石头上,大声说道:“慕之他违反了军令,带你们并不是执行什么新任务,现在他和几个心腹已经逃了。” 什么? 这些兵卒一听就乱了。 他们是军人,他们太清楚了,这是叛逃! 几个百夫长带头跪了下来,其他兵卒也是跪到一片。 “大将军,我们真的不知道,慕将军他是我们的上司,我们不能违背军令,请大将军开恩!” 白天明一挥手,兵卒们瞬间安静了下来,不过他们眼中满是绝望。 叛逃,可是死罪! “尔等听着,慕之叛逃与你们无关,你们是和我白天明一起征战沙场的生死兄弟,我白天明会向圣上请罪,所有责任由我一力承担!” “大将军不可!”兵卒们听到瞬间喊了起来。 “大将军,我们不怕死,我们不能让大将军一力承担后果。” “对,大将军,我们不怕死!” 白天明抬了抬手,兵卒们这才又安静下来。 可他们一双双眼睛望着他们的大将军,宛如孩童望着父母一样。 鹰三也被眼前的情景所触动了。 大将军与这些兵卒的情谊不是普通人能理解的。 正如他们与主子之间的情谊一样,那是融入血脉的兄弟生死情! 第430章 :壮壮又多了一个膜拜者 陈将军托着下巴在思考人生了。 不过四电他们也不会吝啬,一群小伙子们进了山,这会儿趁着天没黑,看看能不能整点猎物。 他们运气好,估计掏了兔子窝了,七八只大肥兔子被抓了回来。 山口里不远的地方有个泉眼,陈将军早先那会也是选中这个地方,准备搭帐篷,不想让壮壮给搅了。 附近只有那个地方有水源,所以几个绣衣使去收拾兔子,其他的人也忙着架起了火堆。 陈将军手下的亲兵也手气不错,抓了几只山鸡。 四电与楼校尉早成了好朋友,两伙人虽然不在一起共事,可因为各自的主子,也是一家人。 所以他们便在一起。 收拾干净的兔子架在了火堆上,里外都抹上了烧烤佐料,很快便有香气飘了出来。 时不时有油脂滴落在火堆中,噼啪作响。 惹得陈将军那里的亲兵都直伸脑袋,连陈将军也不由吸了吸鼻子。 他这会特别嫌弃自己手下这些大头兵。 啥也不会。 烤个山鸡只有盐,就不知道带点其他佐料吗? 陈将军心里正骂着自己这些不省心的手下,忽然一边递过来一个大木头碗。 里面居然有面条? 汤里还飘着油花? 还有肉沫? 看着陈将军快瞪出眼眶的眼珠子,四电咧嘴一笑,说道:“这面条是我家姑娘的手艺,面粉做好面条然后晒干,好携带,只要有水就能煮,陈将军您先尝尝,兔子肉一会儿就好。” 柳安安做的其实就是手工挂面,还有孩子们喜欢的彩色挂面,当然用的是蔬菜汁。 绣衣司外出办案的时候,都会带上几捆,总比冷水加干饼子强太多了。 虎贲营和京畿四营,凡是外出的暗探们也早早就吃上了手工挂面。 陈将军本想推辞一下,可手比脑子诚实多了,大手接过木碗提鼻子一闻,可真香! 小木棍削成的筷子,挑起一筷子面条,吸溜一下子入口,再喝口汤,又鲜又香。 陈将军觉得这一碗面条,堪比琼浆玉液。 风卷残云一般,陈将军便干光了一大木碗汤面条。 他本想说再来一碗,可实在不好意思了,不过四电过来请陈将军过去,一起再吃点。 可爱的陈将军脚也比脑子也诚实,他,他过去了! 手下亲兵眼都直了。 四电也没有忘了他们,鹰三给他们拎过两只烤好的兔子。 一顿野外晚餐大家吃得十分高兴。 众人吃饱喝足,安排好值夜的兄弟,便都休息了。 连壮壮都钻进了自己的小睡袋。 半夜时分,众人都在睡梦中,值夜的兄弟都半眯着眼养神,突然听到不远处有碎石滚落的声音。 值夜的兄弟马上起来,有人跑过去查看情况。 陈将军也从睡梦中被惊醒了。 壮壮探出小脑袋看了看,又缩回了睡袋,继续呼呼大睡。 四电他们也只是翻个身,再无其他动作。 陈将军手下亲兵也去查看了,回来后神情十分古怪。 “怎么回事?”陈将军问道。 亲兵小声说道:“将军,是山石塌了,而且塌的地方正是那会我们选中搭帐篷的地方,好险!” 陈将军一听,从帐篷中出来,亲自拿着火把跑进山口。 一看那山石塌的地方,他不由咽了咽口水。 后背有点发凉。 如果他坚持不出来,就把帐篷搭在这里,这会儿埋在碎石里的便是他和亲兵们了。 他不由想起了那个红衣服的猴子柳大壮,陈将军转身就跑了回来。 他小心翼翼蹲到壮壮的睡袋边,小声地叫着“柳大壮,大壮,壮爷。” 大壮露出小脑袋看了陈将军一眼,翻个白眼,果断地给陈将军留了一个后脑勺。 东方破晓的时候,众人都醒来了。 陈将军第一个冲到壮壮的睡袋旁,小声地说道:“壮爷,该起床了!” 惊得众人下巴都快掉了。 陈将军的亲兵们一度怀疑,他们将军是不是被山里精怪给附体了。 不过四电和鹰三他们却明白了,他家大壮少爷以后又多了一个膜拜者。 果然,壮壮被陈将军抱走洗脸刷牙去了。 后面的一路之上,陈将军死活要抱着壮壮,连吃饭都要紧挨着壮壮,居然还给壮壮削了一把小木刀挂在了身上。 特别行动小组和陈将军他们的速度极快。 这天,鹰三便收到了鹰十五的消息。 “鹰三哥,是十五弟那里有消息了吗?” 四电看到大毛了,便猜到可能是鹰十五那里传来好消息了。 大毛和二毛是绣衣司鹰字组养的两只海东青,专门用来传递消息之用。 这次鹰三出来,便是带着大毛出来的,不过没让大毛在军营出现罢了。 大毛完成任务也没急着走,踱着步子来到壮壮身边,一猴一鸟相处十分融洽。 大毛已经完全忘了,它初见壮爷时被打得遍地鸟毛的时候了。 鹰三看完字条后,将字条交给了四电。 原来,鹰十五已经发现了谢衍的踪迹。 “陈将军,楼校尉,已经找到谢衍的行踪了。” 四电请来了陈将军和楼校尉。 原来,谢衍和手下几个心腹一路南下,现在已经到了灵山卫。 由于特别行动小组走的可是近道,又一路狂奔,所以离谢衍不远了。 鹰十五已经成功地绊住了谢衍的脚步,他骑的战马出了问题,谢衍必须停下来。 谢世子现在暂时借住在一户农家。 “我们连夜赶路,明天午时前后便可以到达谢衍所在的村子,不过要注意不要让谢衍拿那户人家当人质。” 陈将军说完,又建议马上出发。 众人也没有异议,马上整理马匹和随身物品,便赶奔灵山卫。 谢衍从来没有像如今一样落魄。 此时的他正站在一处农家小院后面的山坡上,看着不远处院子里的袅袅炊烟。 他不知道未来的路在哪里。 贤王府所干的事,随手拿出一条就是死罪,他已经无路可走了。 临离开京城的时候,父王与他说,万一败了便去南国,南国二皇子是他们唯一的活路。 他这一路走,根本就不敢停下来。 白天明定会派人一路追踪过来,他要尽快进到南国。 “世子,饭菜已经做好,您先回来吃饭吧。” 谢衍的心腹寻了过来,几个心腹之人也是他的手下,他们已经知道了这位慕之的身份。 不过是人都会有欲望,或权利,或金钱。 不知谢衍是如何说服他们的。 反正现在这几个人都成了他的心腹,对他倒也是忠心耿耿。 谢衍转身大步走回小院。 这户农家小院住着一家五口,小夫妻两个,一个四五岁的孩子,还有两位老人。 谢衍给了他们二十两银子。 这笔银子足够他们一年的开销了,所以一家人把最好的正房让了出来,他们几口人便挤在了厢房。 家里年轻的妇人则负责给几个人做饭。 谢衍本不想停留,一来是因为多日赶路确实有些受不了,二来是战马也累坏了,竟然拉了肚子。 没有这匹战马,等于少了一条腿,普通的马可比不了战马的耐力和速度,所以谢衍才不得不停下来。 这也给了特别行动小组彻底赶上来的机会。 一晃到了晚上。 村里的夜晚格外安静。 这处宅子又在村边上,所以更显得寂静。 就在这个时候,一边的小道上闪出数十人影! 第432章 :我要去问问他 京城之中还是一片繁华景象。 抓捕在逃之人,三司会审这些事柳安安除了让大壮出把力,再有就是给特别行动小组提供一些后勤保障。 其他的事,她也无能为力。 只能静静等待。 这日,她和端木玉蕊说好,一起去探望高盈盈,还是因为她的亲事。 高夫人确实相中了霍敬武,可高盈盈心中一直惦记着楚三少,这事还真不好办。 不过高夫人并不知道实情。 清河郡主看出了高夫人的意思。 她也知道事关两个孩子的幸福,就算双方长辈同意,也得问问两个孩子的意思。 不过,高夫人尚没有挑明,清河郡主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回府的时候,还是私下与霍大爷提了几句。 霍大爷一听,倒是十分高兴。 高大人为官清正,高家门风也好,如果这门亲事成了,他也对得起被赶出霍家的二弟了。 他便让清河郡主开始着手给敬武准备一应物品。 侄子先前说过,先立业后成家,对成亲这事不太热衷,可该准备的东西还是要提前准备妥当。 他这个做大伯的,就得给侄子多操些心。 清河郡主也是这个意思。 暂时用不上就先准备的,反正是早晚的事。 她心里感觉,这事八成能成。 反观高家这里,就不太乐观,高盈盈十分抗拒。 她知道霍敬武,现在容侯手下,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可她心里有人,她就看不到霍敬武的优点。 高夫人不想再纵着她了,若再纵着她就真成了老姑娘了。 母女之间也闹得有些僵。 柳安安和端木玉蕊登门,高夫人十分高兴,她希望这两个小姑娘劝一劝她那个不省心的闺女。 “伯母莫着急,强扭的瓜不甜,虽然我们也希望盈盈找个好夫君,可更希望她一生幸福。” 柳安安劝着高夫人。 高夫人叹了口气,说道:“我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霍家二公子是个好的,虽然父母犯了错,可霍老太爷留下了他,可见是真心疼爱,而且清河郡主看霍敬武的眼神,我就能感觉得到,郡主把他当亲生,将来绝对不会为难两个孩子,我不想盈盈嫁到太复杂的人家,她的性子也不会那些钩心斗角。” 高夫人说完,用手帕压了压眼角。 柳安安与端木玉蕊也不好多说什么。 可怜天下父母心。 天下当父母的都是一个想法,希望儿女将来幸福。 小姐妹到了高盈盈的院子,这位大小姐正百无聊赖地拿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撒着闷气。 一见小姐妹来了,高盈盈恨不得趴在柳安安身上了,还不忘了一手搂着端木玉蕊的脖子。 院里的丫鬟看着这三位小姐,这诡异的姿势也是直咧嘴。 丫鬟赶紧端上了凉凉的蜂蜜水,又端了两盘子洗干净的瓜果,便小心退了下去。 “你怎么回事?就这么在家里闹腾?”柳安安瞪了她一眼。 高盈盈皱着眉头,叹了一口气,说道:“霍敬武是个不错的,可我对他无感,我不想嫁给他。” “那你想嫁给我三哥?”柳安安张口问道。 端木玉蕊差点没让果子噎到自己,她瞪着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两货。 什么意思? 安安的三哥,不就是楚家的三少爷吗? 她怎么不知道! “正是!” 高盈盈站了起来,双手叉腰高抬着下巴,一如开屏的孔雀一样。 瞬间她又垮下了肩膀,扑到软榻之上,还不忘了把柳安安也扑倒了。 “我说盈盈,你的心上人原来是楚轩啊?”端木玉蕊好奇地问道。 “是啊!我从小就喜欢他,可他看不上我。”高盈盈一提这事就一脸的悲愤。 “你有没有问过他?楚轩条件也极好,虽然不走仕途,但他经商可是一把好手。” 端木玉蕊在京城,她自然清楚京城这些青年才俊为人如何。 何况她与柳安安是好友,自然也见过楚轩。 高盈盈双手枕在脑后,平静地说道:“我曾经问过他,他说心里一直有个姑娘,不过人家名花有主,他会把她放在心里,所以他不想成亲,而且就算将来成亲,心里也会有那个姑娘的位置。” “三哥若真是如此,将来对妻子也是不公平的,是个女人都会介意,自己心爱的男子心里永远有一个人!” 柳安安隐隐知道楚家三哥心里有个人,可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她也不会去问,每个人心里都会有秘密。 她尊重对方的隐私。 “这样也不是办法,他不娶你,你也不嫁人,就这样耗着?要耗到什么时候?”端木玉蕊问道。 高盈盈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可能是她不死心罢了。 “你可以去问问我三哥,直接问他,要不要娶你。” 高盈盈转过脸看着柳安安,说道:“我不敢,我怕听到不想听的答案。” “真话确实伤人,可若你为了一个不爱你的人耗一辈子,你可想过是否值?你的付出没有一点回应,那就是一文不值,我并非向着我三哥说话,你伤了自己,也害了我三哥。” 高盈盈有些不解。 柳安安又说道:“若旁人知道了你的心思,保不齐会说我三哥冷心无情,人总会同情弱者,我希望让你幸福,也不想让我三哥受到别人的非议,所以,我让你直接去问他。” “而且。” 柳安安顿了一下,“盈盈,我感觉你是喜欢我三哥,从小你们就认识,可你真正了解他吗?如果明知道他心里有人,你还想嫁他,那你并不是真的爱他,如果是我,连生心里要是有别人,我一定会离开,我不允许我的男人心里藏着别的女人,你这不是贤惠大度,是你不够爱他,才允许他心里有别人。” 听完柳安安的话,连端木玉蕊都一时的沉默。 这和她们从小接受的认知一点都不一样。 父亲之命,媒妁之言,只要相互感觉不错,就可以谈婚论嫁了。 有的女子甚至掀开红盖头的那一刻,才见到所嫁之人。 可她们不都这样过一辈子的? 连她们的父母也是这样的。 “好,我去问他,如果他再次拒绝了我,我就死心了。”高盈盈说道。 她一直心里纠结这件事,不过想最后要一个答案罢了。 非楚轩不嫁吗? 她现在想了想,就算非他不嫁,而他心里没有自己,以后的日子也定然不会幸福。 这会儿她有些动摇了。 难道真如安安所说,她喜欢楚轩,可并不是非他不嫁? 这不,听完安安的话,她的心也有些摇摆了。 第433章 :我得了心疾 柳安安与端木玉蕊留在高府吃了饭。 高夫人十分高兴,看着高盈盈的样子,好像没有那么抗拒了。 高盈盈拜托柳安安给她捎个口信,柳安安同意了。 回来的时候,她与端木玉蕊分手后,便去了冰饮铺子。 很快,青衣请来了楚三少。 楚三少依然骚包一样,大红的衣袍,手上摇着扇子,连头发都梳得那么勾引人。 “我说妹啊,有啥好事?” 三少进到雅间把扇子摇得快成车轮了。 柳安安单手托着下巴,青衣和绿衣在一边,一个打扇,一个递着水果,十分惬意。 “青衣,也帮我扇几下。”三少坐下就开始指挥青衣。 知道三少爷是开玩笑,青衣也不介意,随手两扇子,三少的头发就变成了鸡窝。 柳安安拍着桌子乐翻了。 谁也没有看到三少眼中快速闪过的一丝宠溺。 柳安安咳了两声,说道:“三哥,那个盈盈约你见个面,一会儿她便过来。” 楚三少一挑眉毛,“这个小喇叭找我干嘛?又要和我打架吗?不过她现在可打不过我。” “三哥,盈盈她,算了我问你,你喜欢她吗?” 楚三少收起了浑身的羽毛。 他看着柳安安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把她当妹妹,没有一点男女之情的喜欢,我早与她说过,我知道我的话会让她很伤心,可不能因为她伤心,我便违背良心,那样于她,于我都不公平。” 柳安安看着楚家三哥极为认真的表情,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三哥,我希望你也能幸福。” 楚三少笑了,“你放心,我会的!对了,连生可答应我的,将来你们的孩子我要当干爹。” “好,一言为定!”柳安安笑道。 突然有什么东西在她脑子里一闪而过,快得她没有抓住。 没多久,高盈盈便来了。 柳安安带着青衣,绿衣从雅间的后门离开,到了铺子的小后院。 高盈盈坐在楚三少对面,好一会儿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楚三少打破了沉寂,“小喇叭,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高盈盈突然想哭,她咬了咬牙,还是问出了想问的那句话。 “你会不会娶我?如果我不介意你心里头有人。” 楚三少看着她,片刻后说道:“不会。” “你当真就那么讨厌我?我都说了我不介意你心里有别人。”高盈盈带着哭腔说道。 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喜欢一个人会这么难。 “我从未讨厌过你,我一直把你当妹妹,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可婚姻是两情相悦,你喜欢我,而我对你毫无男女之情,我若娶了你,我也会对你负责一辈子,可我的心却不能给你,你嫁给我有何意义呢?这个楚家三少夫人的名头能让你幸福吗?傻姑娘,你值得更好的男子。” 楚三少说完,站了起来,也从后门离开了。 他不能从前门出去,万一让人看到,对高盈盈名声不好。 高盈盈愣在了那里。 大颗大颗的泪珠砸到她的手背上,她捂住了脸。 一只手抚上了她的肩膀,高盈盈知道是柳安安,她转过身子抱着柳安安无声地哭了出来。 柳安安只是拍着她的背。 这种事她没办法开解,只能她自己想开。 好一会儿,红着一双兔子眼的高盈盈抬起了头,“我会把他忘了,一定会把他忘了,下次他再惹到我,我,我就和他打架!” 柳安安扑哧笑了。 高盈盈胡乱抹了一把眼泪,她哭了一顿,突然感觉心里没那么难受了。 “好了,我回去了。” 柳安安一把拉住她,说道:“成了你,这个样子回去,伯母看到又要担心了,走,我们去我三哥的饭庄好好吃一顿,然后不给他银子。” 高盈盈一听,眼睛一亮,“好,我要吃八宝鸭,酱肘子,蟹黄包,我要吃三屉!” “好,吃完了,再带走给伯父,伯母也尝尝。” 说完,两个小姐妹便出了雅间。 虽然高盈盈哭了一顿,这心里不怎么难受了,可脑子还是有一点晕乎乎的。 几个人从雅间出来走到冰饮铺子的大堂。 走神的她,这脚丫子一不小心便绊到座椅腿上,身子不由直挺挺地扑向地上。 一边的青衣都没反应过来。 就在这里,隔壁座位上一个人影迅速闪过来,高盈盈心中大呼,完蛋了! 可当她睁开眼睛,咦,身子下边压着一个人,脸朝下只看到一个后脑勺。 青衣一步上前,一把薅起这位大小姐。 偏偏这位大小姐不按常理出牌。 她手里也抓住了人家的头发,地上这位嗷的一嗓子,青衣手一抖擞,可怜的高大小姐又重重地砸了回去。 “哎呀,武子,小喇叭你放手啊!”边上一位公子也不敢动高盈盈,只能跳着脚喊。 高大小姐这才反应上来,她手下还紧紧薅着人家头发呢。 霍敬武龇牙咧嘴好不容易爬了起来。 高盈盈一看是他,不由脸有些发热,说道:“你傻呀你,没事往地上趴什么?是不是找揍?” “我不趴下,你的门牙就没了。” 霍敬武没好气地小声说道,之后走路姿势很是别扭地走回了座位上。 高盈盈这会儿也红了脸,是自己冤枉霍敬武了,人家给自己当了人肉垫子。 众人以为这高大小姐又要打架了。 邻近的几桌小姐都吓得离开了座位,她们怕这高小姐发疯,再打着她们。 气的高盈盈握紧拳头用力挥了挥。 绿衣这时一边小声与高盈盈说道:“霍二公子心好又极懂分寸,他要是仰面朝上,盈盈小姐的名声就受损了,他是趴在地上了,即保住了盈盈小姐的名声,又免去了盈盈小姐摔坏了脸。” 高盈盈也反应上来,她感觉此时,心都快跳出来了。 她不由捂住了胸口。 柳安安听罢嘴角不由上扬了起来。 随后几个人快速出了铺子。 坐在回去的马车上,高盈盈的手依旧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跳得这么厉害。 难道她的心病了不成? 回去后,一定请个大夫好好看看。 看破不说破,柳安安心里明白着呢! 她就等着看,这嘴硬的高大小姐的笑话了。 柳安安主仆几人把高盈盈送回了府,交到高夫人手中便告辞离开了。 高盈盈有些闷闷不乐,高夫人一看闺女这模样,她都头疼了。 “你这是又怎么了?郡主陪你出去一趟,本着让你好好散散心,你回来又这副模样?” “娘,帮我请个大夫吧。”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把高夫人吓了一跳,“你哪儿不舒服了?好端端的请什么大夫?” “娘,我心有病了。” 高夫人差点没从椅子上跌下来,这,这可是大病,难道闺女有了心疾之症不成? 第434章 :缘起 高夫人刚想让人去请大夫,这时身边的贴身婆子说道:“夫人,莫急,让老奴先给小姐把下脉可好?” 高夫人这才想起,自己身边的亮婆子懂一些医术,她刚才着急倒把这事给忘了。 于是便同意了。 亮婆子小心给小姐把了脉,皱了一下眉头。 高夫人的心不由一揪,“如何?” 亮婆子说道:“小姐,您哪里不舒服吗?从脉象看,小姐非常健康,没有一点问题。” 高夫人悬着的心终于踏实了一些,不由问道:“难道不是心疾之症?” “心疾?夫人可不能乱说,小姐这脉象十分有力,老奴说句大不敬的话,体壮如牛,怎会有心疾?” 高夫人疑惑地看向高盈盈。 后者还是一副病泱泱的样子,有气无力的说道:“那为何我心跳得厉害?” “小姐何时感觉心跳得厉害?”亮婆子问道。 高盈盈转了转眼珠子。 高夫人便说道:“亮婆子,你去忙吧,既然这丫头无事,我也就放心了。” 高婆子应声便退了出去。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高夫人脸一沉,就知道她又要闹腾了。 高盈盈小声说道:“娘,今天发生了一点小意外。” 于是乎,高小姐便把在冰饮铺子的事说了一遍。 最后说道:“娘,您看,我就是感觉有心疾,为何看到霍敬武就心跳如雷?之前和表哥他们一处时,也有其他男子,怎么没事?我一定是病了。” 高夫人听到这里,简直想挠墙了,这闺女没法要了。 可看着这不开窍的闺女,她这个当娘的还得多问一句。 “盈盈,你见到其他不错的男子,可有这种感觉?” 高盈盈愣住了。 她想了好一会儿,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 她突然想起来了,她每次看到楚三少的时候,也没有心跳如雷的感觉。 难道? 难道真如安安所说,她不是非他不嫁? 她并不是真的喜欢他,不过是跟着表哥,身边最熟悉的外男就只有楚三少一人。 所以她才看不到其他男儿的优点。 高夫人心中暗笑,这个丫头哇。 “你还不明白吗?” 高盈盈这次是真的脸红了,她揪着手指头,眼神乱飘。 好一会才说道:“娘,他其实挺好的,绿衣说,他是顾着我的名声,又不想让我摔破了脸,才甘心被砸的,好像他的腿都有些瘸了。” 高夫人一颗老母亲的心啊,终于落地了。 “行了,我明日去趟霍府,霍二公子是为了你受了伤,既然我知道了,定要去看看,不能失了礼数。” “娘,那个,那个,您若见到二公子,就说我请他吃烧烤。” 说完,高盈盈转身跑了出去。 高夫人伸手一捂脸。 赶紧把这个闺女嫁出去,让她去祸祸霍敬武吧,谁家的姑娘请男子吃烧烤的? 不过转过天来,高夫人还是去了一趟霍府。 几日后,柳安安便得到一个好消息,咋呼呼的高盈盈与霍敬武定下了亲事。 而高盈盈则风风火火地跑来侯府,缠着柳安安给她设计嫁衣。 柳安安看着她满脸的喜悦,也是舒心地笑了。 真好,她身边的人,都得到了幸福。 又过了几日,仁宗帝派阿二公公来了统领府,明日早朝,连生进宫。 正好柳安安在府上,不由问道:“玉二叔,是不是苏伯父的案子有结果了?” 二公公点了点头,“三司会审已有结果了,侯爷终于可以瞑目了。” 一句话,柳安安差点没掉了泪。 她用力握住连生的手,她感觉得到,连生的手也有些颤抖。 连生也用力回握住小姑娘的手,他盼这一天,足足盼了十五年! 阿二公公心里也不太好受,他至今还记得那位铁血的大将军,还记得侯夫人。 “当年,我的第一副护腿就是夫人送我的,夫人从未看轻我。” 二公公在自家小辈跟前,也不说咱家了。 连生站起身,跪在阿二公公跟前,磕了三个头。 “孩子,快起来。”阿二公公一把扶住了他。 “二叔,多谢您当年收敛了我娘,长嫂和小侄的尸骸,这个恩情孩儿会记一辈子,二叔若不嫌弃,以后儿子给您养老。” 阿二公公惊道:“孩子,你,你说什么?” 连生一笑,“义父在上,请受儿子一拜。” “哎,好好,好孩子!”阿二公公是喜极而泣。 柳安安高兴地跳了起来,“呀,以后我是不是也得要改口了?二叔啊,您可得准备改口费哦!” 阿二公公是开怀大笑! 送走了二公公之后,柳安安便问连生,是怎么回事。 原来当年黑衣人血洗侯府之后,便将侯府之人都拉到了城外的一处乱葬岗,一把大火烧了所有尸骸。 武先生逃出去之后,安稳下来派人回京才知道这事。 娘和大嫂,侄儿的尸骨也找不到了,只能在大望山谷中立了空坟,因为他们连一件关于她们的东西都没有。 重阳宫宴之上,他替父申冤,当天晚上便收到了一封信。 他也不知道这信是谁给他的,信中告诉他,娘和大嫂,侄儿的坟茔在何处。 可这封信没有落款,不知是出自何人之手。 更不晓得真假,连生自己也不能贸然去祭拜。 于是,他便派三雷去了一趟,发现确实有三座坟茔,可都是无字碑。 不过三雷查看回来说,坟茔有人祭拜的痕迹。 他便让人留意,看到底是谁去祭拜过。 可一直没有消息,直到他亲自去了一趟,才偶遇阿二公公。 当时他隐在暗处,听到阿二公公说道:“夫人,我能为您做的也只有这些了,相信圣上一定会为侯爷翻案。” 他才知道,原来这个人便是阿二公公,是阿二公公当年冒死抢回了那几具尸骸。 柳安安听罢说道:“玉二叔是个好人。” “安安,不是故意要瞒着你,这事太大了,我怕万一走漏了消息,会害了义父,毕竟父亲的案子一天没有翻过来,就还是通敌之罪。” “我知道,所以我们以后一定要好好孝敬义父的。” 阿二公公回宫复命,晚上的时候找到了弟弟,阿四。 “哥,你怎么这么高兴?”阿四见兄长眼角眉梢都带着喜气,好笑地问道。 阿二公公坐下来,用极低的声音说道:“连生今日叫了我一声义父。” 阿四瞪大了眼睛,“哥,这小子都知道了?” 阿二点了点头,“当初夫人待我不薄,我第一次跟着主子去见侯爷之时,犯了腿疾,被夫人看到了,几天之后,她便将亲手缝制的护腿派人送了过来。” “后来有一次我受了重伤,主子将我托付给夫人照看一二,夫人拿我当自家兄弟一样,从未看不起我们这种人,那样一个温柔的女子却死了在奸人手下。” “所以,哥你当时才想办法抢回了夫人的尸骸?”阿四说道。 “是,我能为夫人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好在小公子活着,夫人可以安心了。” “小弟,以后老了,我就带着你回靠山村,安安那丫头早就答应我了,这次连生又认了我这个义父,我在靠山村可以横着走了。” 阿四笑了。 等他提不动刀了,一定会和哥哥在一起养老的。 如今哥哥成了连生的义父,那他就是连生跑不掉的亲叔叔。 这样真好! 第435章 :昭雪 七天一次的大朝会,众臣早早便到了大明殿。 一刻钟之后,仁宗帝龙行虎步走到了龙书案后稳稳坐下,太子也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几乎在早朝从不露面的老王爷也来了。 众臣心里都明白,一定是靖远侯一案有了结果。 不然,多年不上朝的老王爷,他老人家居然来了,这就意味着有大事发生。 果然,仁宗帝开口道:“众卿,前段时间由朕的老皇叔牵头,着三司重审十五年前靖远侯一案,如今整个案子都已明了,今日早朝便就此案与众臣说说。” 大明殿上的群臣都屏住了呼吸。 默默站在一侧的连生双手紧握,眼底也已经微微泛红,他等这一刻,等得太久,太久了。 不仅是连生,除了不在现场的容珏,荣国公,容老大人,楚老大人等,这些亲近之人都急切地等待着。 老王爷率先走了出来,他看了一眼龙书案后的帝王。 仁宗帝微微点了点头。 老王爷又扫了一眼大殿中的众臣,朗声说道:“十五年前靖远侯苏晋文一案,经三司重审,历经一个多月的时间,如今全部水落石出,所谓通敌卖国是朝中奸人蓄意迫害,苏侯乃我大齐护国柱石!” 老王爷话落,大殿之上一下子沸腾起来。 虽然众多朝臣从来不相信堂堂靖远侯,大齐的战神会投敌叛国,可听到老王爷那一句,苏侯乃我大齐护国柱石,依然禁不住热泪盈眶。 连生垂眸,一滴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 整整十五年漫长的等待。 当他重生回到疯爷爷背着他,在护卫长护送下拼死杀出京城的时候,他就盼着这一天。 小的时候,疯爷爷精心培养他,呕心沥血为他筹谋。 父亲昔日的旧部达叔等人,虽然不知道他还活着,可也积攒着力量,等待时机上京告御状。 大风、二雨等人,在深山里守着父亲的命令,苦苦坚持着。 还有他的小姑娘,为苏家翻案拼命赚银子。 他的小姑娘甚至想过,如果当今圣上也是个糊涂蛋,那就反了他娘的。 扛起大旗直接造反,杀进京城! 他何其幸运,这么多人一直跟在他身边。 仁宗帝看了一眼半低着头的连生,这孩子受了这么多苦,可依然为大齐出生入死,忠心耿耿。 帝王这心里十分不好受。 老王爷抬了抬手,又说道:“接下来就让主审的三位大人与大家说一说。” 刑部尚书首先接着老王爷的话说道:“诸位大人,靖远侯一案是天大的冤案,贤王谢云平买通苏夫人贴身侍女芙蓉,盗取了苏侯的亲笔手书及印章,后令登州府西集村一位叫张桥的老秀才模仿苏侯的笔迹,伪造了一封通敌卖国的信件,由于张桥的机警,偷偷留下了一份信件,后张桥被杀,其儿孙侥幸逃命,那封信件也得以留到今日。” 大理寺卿上前一步,说道:“苏侯父子因为一封伪造的假信,生生被扣上了通敌卖国的罪名,这封信本身疑点很多,但是李氏一派及宫中太后,贤王就此发难,先帝不听良臣进言,震怒之下便定了苏侯父子叛国之罪,并责令其回京受审,可中途出现变故,一道圣旨将苏侯父子就地问斩,同时京城苏府遭黑衣人血洗,全府除拼死逃脱的苏家小公子之外无一幸免。” 众臣一听,简直大眼瞪小眼。 没想到一代战神王爷竟然死于李家与贤王之手! 就算苏侯父子被先帝处死,可苏府满门被屠也应该给世人一个解释,然而当时的说法是苏侯得罪了人,被江湖之人寻仇。 这说法,鬼都不信。 前脚苏氏父子死了,后脚苏家就被灭门了,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有大人问道:“当时苏侯满门被屠,朝廷给出的说法是苏侯得罪了人,这个说法也是假的?” 老王爷冷哼了一声:“当然是假的,那些黑衣人是一个叫黑寡妇的杀手组织,是李氏妖女李英秀指使雇佣的,不过这个组织后来在江湖火拼中被千面阁灭了门,也算是间接为苏侯一家报了仇。” “真要感谢这个千面阁,不然这个黑寡妇留着就是个祸害。”不少朝臣纷纷说道。 督察院右督御史亦说道:“殊不知那一道处死苏侯父子的圣旨是出自李妖后之手,因为朝中多人都在为苏侯上书恳请先帝着三司会审,所以她根本就不想让苏侯父子活着回京,靖远侯一案背后的黑手便是李仁义、李氏妖后李英秀与贤王谢云平,三人为达到完全控制朝政的目的,不惜构陷一代忠良。” 老王爷沉思了片刻又说道:“圣上,如今苏侯冤案得以昭雪,朝廷理应做好善后,此案相关枉死人员的家眷尚有在世之人,应当好好安抚。” 仁宗帝点头,道:“老皇叔言之有理,着礼部去办这事,人死了没法复生,可活着的人不能寒了心。” “圣上仁慈!”众臣异口同声地说道。 片刻,仁宗帝又沉声说道:“苏侯一案沉冤多年,还有一人难脱其罪,那人便是先帝!” 众臣一听,马上都跪了下来。 仁宗帝摆了摆手,“众卿不必惊慌,先帝登基之时也曾勤勉朝政,也曾爱惜忠臣良将,不过后来沉迷于长生,荒废朝政,宠信李氏一族,更令李氏妖女一度把执朝纲,不少忠良之臣心灰意冷。” “谢云平更是其心可诛,公然陷害靖远侯,导致侯府满门五十三口无辜枉死,同时为了得到玄甲军,不惜诛杀玄甲军将领七人,今日一切大白于天下,朕已发下海捕公文,抓捕李仁义,谢云平归案,另李氏女祸乱朝纲,即日起削去尊号,贬为庶人,死后不入谢家皇陵!” “圣上,李氏女终归是先帝的嫡妻,这样处置是否妥当?”一位老臣问了一句。 仁宗帝哼了一声,“朕本想代先帝休妻,可又一想先帝,朕那个亲爹他也是个糊涂蛋!就让李英秀死后找他去算账吧。” 老臣一听,圣上连先帝都骂了,还会在乎一个李家女吗? 得了,我也别多事了。 想想那个李家女真是个妖女! “连生听封!”仁宗帝说道。 连生马上走出来,跪在大殿之上。 “连生啊,你的家没了,朕十分心痛,可朕也无法让苏侯,朕的良师益友复活,也没办法还给你一个家,朝廷有愧于苏家,谢氏一族更是有愧于苏家,朕代谢氏给你赔罪了!” “圣上!” 连生听罢以头触地,“圣上,臣一家乃奸人所害,如今我父一案已然昭雪,臣感激涕零,苏家虽剩臣一人,可苏家一样忠心于圣上,忠心于朝廷,为大齐抛头颅洒热血,死而无憾!” “好小子,不愧是苏侯的血脉!朕已令工部修缮靖远侯府,你既是苏侯留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血,理应继承你父亲的爵位,况且如今的一切也是你拼来的,即日起,连生为靖远侯,继续掌管绣衣司。” “臣连生谢主隆恩!” 有朝臣这心里开始犯酸了。 苏昭,苏连生,尚未弱冠之年就已经封侯了,不久的将来靖远侯府定会恢复到当初的鼎盛! 他们压根就没有想一想,换上你家满门惨死,再给你一个爵位,你乐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