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耳》 第 1 章 阮珥的狗丢了。 是一只纯种哈士奇,名字叫元宝。 起因是她因公出差,去沪市参加一场漫展活动,托表姐卢思浓来喂狗,表姐在投行上班,平时忙得像陀螺,下班后只想回家睡觉,在她耳边敲锣打鼓都叫不醒,抽空来照顾自己的狗已经很不容易,阮珥自然不方便多麻烦表姐。 只说隔两天去添添狗粮,换换水就好,但自己的狗什么德行她知道,每天必须要出门玩至少一个小时,精力旺盛到不行,阮珥一出差,它就只能独守空房,它很是憋得慌,终于在表姐第二次上门时,趁表姐不注意,从门缝里溜了出去。 表姐急得不行,绕着小区找到后半夜,都没能发现一根狗毛,寻找无果,只能怀着十二万分愧疚告诉阮珥这个不幸的消息。 阮珥还能说什么,表姐也不是故意的,谁都不想发生这种事,而且事已至此,再去追究也没用。 没有任何心情再参加漫展,所幸后面几天没她什么事,和主办方告知一声,推掉最后一天的晚宴,订了最早的航班回京市。 阮珥还是不死心,把能想到的,元宝会去的地方都绕了一圈,依旧没有收获。 寻狗启示也贴了,只能寄希望于元宝什么时候玩够了就自己回来。 当然,如果它还记得回家的路的话。 元宝抱到她家的时候,才刚满两个月,小小一只,眉间有三点像火一样的花纹,蓝眼睛滴溜溜转着,许是来到一个陌生环境,它表现得特乖。 想到网上对哈士奇拆家的言论,阮珥产生了怀疑,结果一个月后,元宝熟悉了她,彻底暴露本性,闹腾得很不能上房揭瓦。 随着它越来越大,精力也是成倍增长,阮珥被它咬坏的拖鞋得有十一二双,羽绒枕三个,卫生纸不计其数。 每次都气得阮珥脑袋冒火,她一瞪眼,一喊它名字,元宝就蔫了吧唧趴在她脚边,听着她训话,时不时呜咽两声。 认错态度良好,但是死性不改。 到现在,元宝两岁半,是阮珥养他的第二年。 生气是真生气,喜欢也是真喜欢。 更何况,元宝是纪言澈送她的毕业礼物。 想到这,阮珥长叹一口气,翻身拿过手机,微信置顶聊天框一片安静,发出去的消息如同石沉大海,已经过去快两天时间,他没有回复哪怕一个标点符号。 大概是在忙,没有看到消息。 阮珥习惯于他时不时杳无音讯的消失。 只发过一条消息,其他的也没再多打扰。 拉开床头抽屉,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摸到,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吃不二家的棒棒糖,家里存货一个不剩,她又是一阵长吁短叹,认命般从床上爬起来,下楼去小区外的便利店进货。 五月底的京城,白日里已经有了些许夏季的暑热,但是早晚气温还是比较凉。 阮珥穿上一件衬衫外套,戴上耳机,随便踩了双板鞋出门。 耳机里放着舒缓轻慢的歌曲,她两手揣兜,闷头往前走。 阮珥是家里独生女,父母都很宠她,她大学毕业后打算留在京城,父母担心租房不稳定,打算给她在京城买套房子,京城什么房价,阮珥可不想掏空父母的积蓄,再三拉扯之下,最后阮珥还是获得一套lft,阮父阮母首付,她每个月还贷款。 她住的这个小区,离市中心稍微有些距离,但是附近紧挨一所高中和一所职高,环境并不冷清,现在天色越来越晚,夜市小吃街也随之热闹起来。 阮珥本来只打算下楼买一个棒棒糖就回去继续伤心,结果出了小区,就被对面小吃街的烟火气吸引,不知不觉走过去,等反应过来后,她手里已经拎了一份烤冷面、一份清补凉、一份章鱼小丸子,另一只手里捏着吃到一半的淀粉肠。 并且她还正在排队等着买拌鸡架。 晚上九点半是放学时间,小吃街闹哄哄,鱼龙混杂,意外颇容易发生,阮珥本来一门心思听着歌刷微博评论,周围越来越多的人侧目议论,她再一抬眼看看前面队伍还有多长,见状不由自主顺着众人目光方向望去。 隔壁烧烤摊不知道怎么回事,两拨人打了起来。 说是两拨人,其实是一对多。 隔着重重人群,阮珥身高不算高,一米六出头,只能看到一个高挑的身影,抬脚踹在一个胖子膝窝,下一秒胖子就直挺挺跪了下去。 双手前扑,差点拍在一张烧烤桌上,战场四周的人早就躲到一边,生怕被波及,只有那一桌的人还老神在在坐着,淡定地吃着烤串。 看见胖子的惨样,其中一个女生嫌弃道:“阿骁你注意点行吗,别毁了我吃的。” 踹人的男人没搭理,但是把胖子挪远了点。 “哎哟!怎么突然打起来了?” “这小伙子看着挺帅,没想到居然是个二流子。” 阮珥后面站着两个大姨,皱眉评价着,语气满是惋惜。 旁边一位女生闻声转头解释:“不是的阿姨,是因为那个胖子先招惹他们隔壁桌的女生,那帅哥看不过去说了两句,那胖子就急眼了,是胖子先动的手。” 两位大姨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说呢。” 阮珥又重新戴上耳机,隔绝掉外界一切声音。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人们总喜欢根据自己看到的断章取义,也会因为别人的一句话而改变立场。 收回视线前,那道身影背过去,阮珥看见他T恤上的印花是一个硕大的狗头。 一只故作凶狠的哈士奇。 呲牙咧嘴也掩盖不住它由内而外散发的傻气。 阮珥:“……” 还挺有风格。 - 阮珥在小吃街逛完一圈,她没忘记出来时最初的目的,路过小区门口的便利店,进去买糖。 她惯常吃的是牛奶味,但是在店里找了一圈都没能找到,不死心地去问收银员:“牛奶味的不二家没有了吗?” 收银员坐在桌后,托着下巴玩手机,心不在焉地回答:“货架上没摆就是没有了。” 阮珥只得放弃,退而求其次选择柠檬味道,又挑了几瓶钟爱牌子的牛奶和酸奶。 便利店里只有她一个顾客,收银员滴滴滴扫着条形码,把最后一瓶牛奶装进袋子里:“一共九十六块五。” 阮珥扫码付款,两手提的满满当当,推门出去,便利店里空调呼出来的冷风被室外的温风吹散,她再一次看到熟悉的狗头。 二十分钟前在小吃街一挑多的男人此刻站在几米外的一棵树下,身高腿长,戴着黑色棒球帽,低着头,容貌遮挡住大半,垂在腿侧的手夹着一根烟。 路灯在他后方打过,影子在地面拖拽出虚虚轮廓,周身渲染出一种落寞孤寂感。 可是他T恤印花的那只狗头,太过喜剧效果,阮珥忍不住笑起来,转而想到元宝,上扬的嘴角又缓缓收回去。 连带着看穿T恤的男人都带上一股怜惜。 这时,她听见对方冷哼一声:“我能回哪儿去?我家被你祸害成什么样了?” 原来是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倒是和元宝有些像。 阮珥心下一软,走过去,从袋子里掏出一瓶牛奶,刚要递过去,又听男人烦躁地下最后通牒:“你赶紧把它给我接走,不然我一会儿回去就把它丢出去。” 好像也不是很可怜…… 阮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就在她准备默默撤退时,对方发现了她。 男人转过脸,隐在帽檐下的容貌瞬间清晰起来。 五官棱角分明,单眼皮,眼型狭长,眉头不耐烦地皱着,唇微抿,下巴有一道红痕,像是被利器划伤,给他添上一丝让人不敢直视的凌厉攻势。 看见阮珥后,他眼里明显闪过一丝惊讶。 紧接着,漠然甩出一句:“没微信,不喜欢女生,谢谢。” “……” 阮珥更为尴尬,脸都红了起来,她连忙把牛奶递过去:“我是想给你这个。” 现在的搭讪方式都这么别出心裁了? 谈骁挑了挑眉,等她下文。 为了洗清自己的“冤屈”,阮珥故作镇定地跟他对视:“虽然不知道你家里经历过什么,但毕竟是你的家。” 她语气真诚:“抽烟对身体不好,喝完这瓶牛奶赶紧回家吧。” 阮珥一双水灵灵的杏眼里映着路灯微弱的光亮,谈骁掐了烟,鬼使神差伸手,准备接过她的好意。 刚碰到瓶盖,又听她闷声道:“不要像我家那条狗,走丢也不知道回来说一声。” 谈骁动作一顿,下意识反驳:“都走丢了还怎么回来?” 阮珥愣了下,蔫蔫点头:“你说得对。” 好不容易被美食治愈的心情又跌落到谷底,不想把坏情绪带给别人,她不再过多交谈,牛奶放进谈骁手里:“你慢慢喝,我先回家了。” 不等谈骁回答,先一步离开。 牛奶才在冰箱里拿出来不久,温差使然,瓶身附着着一层水珠,湿漉漉贴在谈骁掌心。 他瞅着阮珥越走越远的背影,莫名勾了勾嘴角。 这姑娘还挺有意思。 等阮珥消失在小区门口,谈骁看向那瓶牛奶,脑海里重复一遍刚刚两人的对话,随后笑容一滞。 不是,她把他当狗? 第 2 章 阮珥回到家,把买来的奶制品放进冰箱归置好,其余东西拿到露天阳台,她坐在椅子上蜷缩着腿,边发呆欣赏夜景边慢悠悠吃。 十一点过两分钟后,她的手机就开始一阵叮铃铃响,亮起来的屏幕上不断有新微博留言弹出。 阮珥托着半边脸,腮帮子咀嚼地动作慢下来。 不用看就知道,肯定是来催她赶紧更新。 阮父是高中教导主任,阮母是高中数学老师,典型双职工家庭,可能就是因为见多了学生承受不住压力导致抑郁、自杀的现象,所以阮父阮母对阮珥的学习一直是放养状态,不期望她有大造化光宗耀祖弘扬门楣,只盼她天天开心,平安健康。 阮珥在父母宠爱中长大,生活得没有任何压力,喜欢什么就做什么。 上学时成绩一般般,中上等,但是她从小就在绘画方面展现出极高的天赋,三四岁就能把梵高的名画《鸢尾花》临摹得像模像样。 阮父阮母见她感兴趣,幼儿园开始就给她报了课外班,一路上到她高中。家里亲戚都说要是好好培养,将来阮珥指定能成为一幅画卖出千万的著名画家。 阮珥也的确不负众望,在高二那年开始发奋图强,高三毕业,如愿考入央美,但是她却没再按照亲戚们当初的畅想走下去,大二那年,她心血来潮,在微博上连载以仓鼠和丹顶鹤为主角的短则漫画,更新时间不固定,刚发布时甚至无人问津,这篇漫画怀揣着阮珥的少女心思,发到微博上只是单纯分享,也没想干什么。 后来不知怎么,就被一个营销号发现,免费替她推广宣传了一条,她的漫画从而受到关注,最后吸引来出版社的关注。 两年前大学毕业后,她就直接和漫画出版社签约,在旗下网络漫画平台更新连载仓鼠和丹顶鹤的故事。 偶尔也会在微博上更新几则以元宝为原型的短漫,不收取任何费用,纯为爱发电。 因为之前在微博发日常的时候,她的粉丝们都很喜欢元宝,便以此为灵感。 可是,现在灵感丢了,她也跟着丢了更新的动力。 但是怎么着都得给粉丝们一个交代,她吃完最后一颗章鱼小丸子,咬着叉子,拿过手机言简意赅的发出一条声明: @元耳朵:抱歉大家,元宝丢了,最近暂停更新。 发完,干脆退出微博账号,不再看任何评论。 正要放下手机,又是“叮”的一声。消息提示音 阮珥点开微信,是纪言澈姗姗来迟的回复。 她昨天上午问他在忙吗?他今天才看到。 【阿言:怎么了?】 阮珥闷闷不乐的心情一下子找到宣泄口,她迫不及待打过去语音电话,耳边充斥着,直到快要自动挂断,才被接起。 纪言澈的声音通过听筒传来:“怎么了?” 是阮珥熟悉的温柔腔调,不紧不慢,给人一种无论发生什么都从容不迫的感觉。 阮珥耷拉着眼皮,瓮声瓮气:“元宝丢了。” 不等纪言澈询问,她就已经急匆匆告诉他事情的始末:“我上周去沪市出差,把元宝交给我表姐照顾,她给元宝弄饭的时候它溜出去玩,到现在都没找到。” 听筒另一端沉默着,阮珥更加难过,同时心底又一阵紧张忐忑,不知道纪言澈会不会怪她,毕竟元宝是他送给自己的礼物,他也很喜欢,每次过来都会陪元宝玩很久。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的疏忽才导致元宝走丢的。 还是一阵沉默,阮珥不自觉搅着手指:“阿言?” 两秒钟后,纪言澈才有所回应:“我在。” 阮珥问他:“你是不是在怪我?” “没有,一条狗而已,丢就丢了。”纪言澈话说到一半,有人叫他过去,纪言澈只得暂时放下阮珥这边:“珥珥,我这里还有事,先不说了。” “嘟”一声,电话挂断。 阮珥揪着衣服下摆的手还没松开,因为血液流通不畅而泛白,她忘记眨眼,愣愣盯着某一处。 只是一条狗,而已吗? 她隐约听见刚才有人叫她阿言,是个女生,娇嗔的语气。 但是阮珥记得,纪言澈说过只有她叫他“阿言”。 - 阮珥走后,谈骁还站在原地,借着路灯看着手里拿瓶牛奶。 很普通的包装,没有任何新意,待到一声汽车鸣笛声响,他才后知后觉对自己的行为感到莫名其妙。 抬眼望过去,马路边一辆黑色法拉利缓缓停下。 副驾驶车窗降下,唐博睿坐在主驾驶,朝谈骁这边探着脑袋:“骁哥!” 谈骁迈开步子,拉开车门坐进去,扯过安全带系上。 唐博睿向他汇报着打架那件事的结果:“事儿都解决好了,骞哥让我告诉你甭担心,明晚演出照常。” 谈骁闻言不屑地扯了下嘴角。 他才不担心,应该说,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他担心的事情。 唐博睿口中的骞哥是后海那边一家酒吧的老板,谈骁和唐博睿还有刚才一起吃烧烤的三人是酒吧里的驻场乐队。 后海是京市酒吧聚集地,大家都在同一片区域,难免会有所比较,今天你生意好,明天我顾客多,起起伏伏很正常。 不过自从谈骁去了骞哥的酒吧,冲他那张脸,都给酒吧涨了不少人气,凭一己之力成功带动酒吧的KPI。 半年前有顾客录了一段谈骁说唱的视频当作分享日常发到微博上,意料之中火了,更多人慕名而来打卡欣赏,骞哥每天看着直线飙升的进账,乐得合不拢嘴。 有人欢喜有人愁,谈骁没去酒吧当驻唱前,刚才和他打架的那个胖子的酒。生意最好,谈骁一去,胖子的店生意一落千丈,难免把这笔账记在谈骁头上。 在网上买水军抹黑谈骁,或者雇人来店里点名要谈骁陪酒之类的事情隔三差五就上演一次。 谈骁都懒得搭理,也懒得管。 他是一个比较自我的人,胖子在那上蹿下跳,他连对方是谁,甚至长什么样子都没记住。 时间一长,胖子理所当然以为谈骁是怕他了,气焰逐渐嚣张起来。 今晚冤家路窄,在同一家烧烤店碰到,原本两批人马各吃各的,相安无事,结果胖子喝了点酒,飘的找不着北了,调戏谈骁他们隔壁桌一个姑娘,谈骁看不过去,出声提醒了一下,就被胖子搡了一手。 谈骁今天心情本来就不好,这下新仇旧恨一起算,把胖子按在地上摩擦。 骞哥结完账出来看见一片狼藉的战场,不由分说让谈骁这个他的宝贝疙瘩先走,他处理后续事宜。 谈骁也没走太远,就在附近小区等着,然后就被一个姑娘类比成狗,还得到了一瓶牛奶。 唐博睿简单交代完,转移了话题,手指爱不释手地抚摸着方向盘:“不是我吹,我当初见到你第一眼就觉得你气质不一般。” 唐博睿认识谈骁快三年,对他还算了解,平时看他透露出来的生活习惯,知道他家境不错,但是没想到家境居然好成这样。 十分钟前,唐博睿接过谈骁递给他的车钥匙,看着车钥匙上面的一串英文时,傻眼了半天,等按照谈骁说的位置去小吃街隔壁商场的地库取车,看到安安静静停放在车位里的法拉利SF90后,不由得长吸一口气。 简直壕无人性。 谈骁撑着太阳穴,没骨头似的窝在座椅里,瞅着窗外掠过的街景,随口应道:“别拍马屁。” “这怎么能是拍马屁!”唐博睿声调瞬间拔高几个度:“八百多万的法拉利SF90!写着你的名!事实摆在这!哪还用我拍马屁。” 不得不说,能当主唱的人嗓子就是厉害,抒发一下感慨,音阶都能层层递进。 谈骁嫌弃他聒噪,揉揉耳朵:“闭嘴。” “好的哥!”唐博睿现在怎么看谈骁怎么觉得他闪闪发光,为了以后能多开几次这辆爱车,谈骁说什么就是什么。 但是唐博睿天生话多,从小学开始,班主任就把他安排成单独一人一桌,因为不管他身边坐着谁,他都能聊起来。 安静没一会儿,下个路口等红绿灯时,唐博睿余光扫见谈骁手里的牛奶,好奇问道:“哥你不是乳糖不耐?” 谈骁的注意力又被拉回来,可有可无“嗯”了一声。 唐博睿:“那你还买牛奶?” 谈骁漫不经心道:“别人给的。” “姑娘给的?”唐博睿大脑飞快运转:“能让你在大马路上收下牛奶,那姑娘不得美成天仙啊?” “……” 唐博睿一惊一乍,脸上浮现出“我操”两个大字:“哥!你春心萌动了啊!”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谈骁眉头不耐烦地皱起来,太阳穴突突跳两下:“再多说一句就滚下去。” * 谈骁吃烧烤的时候喝了一听啤酒,不能开车,唐博睿把连人带车送到家后准备打车回自己家,谈骁抬了下手,阻止他要下车的动作:“车你开回去吧。” 唐博睿眼睛瞪大:“真的?” “不乐意就算了。” 唐博睿没有在求证,等谈骁解开安全带下车,才在地面站稳,跑车轰鸣作响,甩了他一脸汽车尾气。 谈骁:“……” 他转身进楼,电梯恰好停在一层,电梯门开后他进去,刷卡按了顶楼。 回到家打开灯,熟悉的身影和爪子挠地板的“哒哒”声并没有出现。 金币又自己跑出去玩了。 谈骁便没有关门,留着一条缝隙,省得金币进不来家门。 傍晚刚到店里,被一个看似不小心实则全是心机的女生搭讪,泼了他一身酒,店里没有他的备用衣服,只能换上唐博睿的二哈T恤。 身为一个rapper,谈骁对自己的衣着打扮有着极高的要求,现在身上这件二哈T恤简直傻得冒气,他一秒钟都忍不了。 两只手卷起衣服下摆正要脱了去洗澡,玄关门口一阵窸窸窣窣。 谈骁动作一顿,走过去察看。 实木门板被一股力道撞开,一只金渐层迈着轻盈的步伐钻进来。 而她的身后,跟着一只体型较它来说十分庞大,威风凛凛的—— 哈士奇。 第 3 章 谈骁一愣,跟门口一大一小的两只大眼瞪小眼。 金币是他姐谈慕笙养的猫,过年那阵从国外回来,参加了个同学聚会,席间有人秀猫,她心动不已,想着自己也养一只,第二天就去宠物店精挑细选了一只三个月大的金渐层。 过完年没多久,谈慕笙又飞回国外,她是个女强人,平时工作起来忙到脚不沾地,甚至可以连着三天不睡觉,根本没有多余时间和精力照顾除她之外的一条小生命。 所以养活金币这项光荣的任务便落到了谈骁头上。 他们家重女轻男,一家四口人,谈慕笙和他妈是食物链顶端的存在,他爸位居第二,他垫底。 据谈骁后来了解,一开始他爸他妈只想要个女儿,头胎就圆梦之后,没打算再生二胎,怀上他纯属意外。 本来都没打算要他,是谈慕笙说自己同学就有个弟弟,逗起来特别好玩,这才保住谈骁这条命。 这就奠定了谈骁从一生下来,就被爸妈耳提面命要对谈慕笙好,他七八个月会开口说话,说的第一个字是“姐”。 但这并不妨碍谈骁和谈慕笙按照其他大部分姐弟的相处模式发展,谈骁时常能三两句话就把谈慕笙气得揍他,如果他爸他妈在场,他就得接受三人混合抨击。 反正无论谁对谁错,最后都是谈骁的错。 就是因为这种家庭关系的存在,即便他讨厌小动物,尤其讨厌会掉毛的动物,谈慕笙把金币交给了他,他也得任劳任怨的养着,还得精心,不能糊弄。 金渐层智商相当于两三岁的小孩子,等量代换一下,两三岁的小孩子还挺闹腾的,性格也不怕生。 谈慕笙养它的时候一直住在老宅,金币每天都可以在院子里玩耍,被谈骁带回来后,它失去了露天花园,经常会顺着门缝偷跑就去玩,玩够了再自己回来。 如果谈骁还没回来或者家政阿姨也不在,金币就窝在门口等。 它平常出去玩都是自己出去自己回来,还是第一次带“朋友”回来。 宠物随主,谈慕笙平日里欺压谈骁习惯了,金币有样学样,也没少在谈骁面前作威作福,今天许是知道自己有求于他,进门后就乖乖巧巧蹲在门口,瞅着谈骁。 那只哈士奇跟在它后面,立在门外,没有超过那道门槛。 大概是他沉默时间太长,金币耐心耗尽,往前迈一步,“喵”了一声。 像是在催促他。 谈骁走过去,脚穿过金币前爪和后爪中间,顶着它肚子托起它,从门口端进来,手掌扶在门把上,作势要关门。 金币眼看着门缝一点点消失,立刻挣扎起来,抬起前爪挠着谈骁裤腿,急促地叫起来。 谈骁充耳不闻,自顾自关着门。 家里有一个带毛家伙就够他烦的了,再来一个他可受不了。 而且外面那只哈士奇的毛发柔顺又有光泽,一看就是有主的,被悉心呵护着,绝对不是流浪狗。 金币见谈骁软硬不吃,跳下他脚背,在门即将关闭的前一秒,“嗖”地一下蹿了出去。 谈骁:“……” 这什么狗脾气。 他只好又重新把门打开,垂下眼,盯着金币:“进来。” 金币巍然不动,挡在哈士奇前面,仰着巴掌大的脑袋跟他对视,气势汹汹“喵”一声,大有“你不让哈士奇进门我也就不回家了”的架势。 眼前这幅画面怎么看怎么像,自己娇生惯养的闺女长大后被一个黄毛小子糊弄,带回家来发誓非他不嫁的诡异感。 “那我关门了。”谈骁继续无动于衷:“你不进来就跟它在外面呆着吧。” 说完,真就把门关上了。 不再管金币和那只哈士奇是死是活,谈骁脱了衣服,去浴室洗澡。 他手机常年静音,接电话全凭缘分,洗完澡边擦着头发边去厨房倒水喝,放在吧台上的手机屏幕亮着,界面显示出微信消息的通知栏。 摸过手机解锁,点开微信,是谈慕笙五分钟前发来的视频电话。 他拨回去,“嘟嘟”的通话声外放出来,谈骁慢条斯理地喝着水,然后又倒了一杯。 视频一直没有被接通,最后自动挂断,他熟练地拨回去第二个。 过了五秒钟,“叮”一声提示音,画面跳转,谈慕笙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对于谈慕笙这种以牙还牙的幼稚把戏,谈骁不予置评。 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原因没有接到她的电话,他没接到几个,后续就要回拨几个。 “你能不能把你手机声音开开?”谈慕笙极为嫌弃地吐槽:“十次给你打电话有十次你都接不到,这手机在你手里跟砖头有什么区别?” “有。”谈骁漫不经心道:“比转头拿着轻。” “……” 谈骁又补充道:“而且半个小时前你打过来的电话我接到了。” 就没法跟他好好说超过两句话。 谈慕笙翻了个白眼,不想再跟他交流:“金币呢?” 金币从前天开始不停的在叫唤,吵得谈骁脑袋疼,恨不得直接打包给谈慕笙托运过去。 半个小时前,谈骁在便利店门口接到的电话就是谈慕笙打来询问谈骁,金币今天具体情况的。 正好碰上谈骁心情不佳,没到两分钟,姐弟俩就吵了起来。 最后以谈骁说要把金币丢出去作为结束语挂断。 谈慕笙知道谈骁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但是出于姐姐对弟弟天然的防备心,她还是再打开视频确认一下金币是否还在。 谈骁甩出两个字:“跑了。” “跑了?”谈慕笙用疑问的语气重复一遍这两个字,又问:“怎么跑的?” “用它四条腿跑的。”谈骁淡声道:“不然还能怎么?” “谈骁!”谈慕笙忍无可忍,猛地拍了下桌子:“你给我说人话!” 眼见把谈慕笙气得双眼冒火,谈骁才不疾不徐地解释:“它跑出去玩拐了条狗回来,俩一块儿在外面呢。” 他这一番解释简单粗暴,谈慕笙凭借二十多年跟他相处的经验,大致猜到事情的来龙去脉,估计就是金币想带狗回来,他不让,一起关在外面了。 谈慕笙知道谈骁不喜欢小动物,但是他喜不喜欢完全不重要,弟弟这种生物就是用来压榨的:“给你五分钟,你赶紧把金币还有那条狗给我放进来,不然咱家户口本你那页就没了。” “没就没吧。”谈骁一副“老子无所谓”的态度:“随你便。” “你赶紧!”谈慕笙每次跟他说话都特别费嗓子:“我今天刚谈成一个大单,别逼我在最快乐的时候飞回去扇你。” 通话到现在快有十分钟,谈骁第一次正眼看谈慕笙。 姐弟俩容貌有七八分相似,谈骁五官是男性化的冷厉,谈慕笙则偏温柔。 活了二十六年,谈骁不止一次好奇谈慕笙是怎么长成外表顶着一张柔婉的脸,实际内里是头母老虎的模样。 谈骁只是单纯怀着疑问默默研究谈慕笙,但是他的无声打量落在谈慕笙眼中,就是挑衅。 她下最后通牒:“快点!” 谈骁无语,放下水杯,趿拉着拖鞋去玄关,他先在猫眼里看了一眼,金币还固执的守在门外,这一点倒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也和谈慕笙像了个十成十。 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只不过它守门的情形,有些好笑。 那条哈士奇匍匐在地上,下巴搭在前爪上面,金币靠在它身上,舒舒服服躺得像个二大爷一样。 “……” 它们两个相处的还挺亲密。 谈骁打开门,金币应声而动,忙不迭地爬起来,炯炯有神地瞧着谈骁,旁边的哈士奇也跟着站起来看他,手机里还有个祖宗紧盯着他。 三双眼睛三个方位。 真不知道他上辈子做了什么孽。 谈骁无奈妥协,空出能容纳一猫一狗进去的空隙。 金币明白了他的意思,扭过脑袋冲哈士奇叫唤了一声,示意它跟上。 金币虽然像谈慕笙,但有一点比谈慕笙好,不记仇。 刚才被谈骁关在门外,现在他一放自己进来,金币又开始喜欢他,路过他脚边亲昵地蹭了蹭他裤腿。 等金币走开后,哈士奇凑近谈骁,尾巴翘起来左右晃动着,想跟他亲近一下来表达他的收留。 谈骁低头和谈慕笙交代一句“金币进来了”的空,余光瞥到一道黑白身影往自己这边靠近,他下意识后退一步躲开。 哈士奇见状,也停了下来,叫了一声。 谈骁拧着眉,目光极为挑剔的从哈士奇脑袋移向它尾巴:“你洗澡了吗?” 哈士奇又是一声“汪”,似是在表达不解。 谈骁:“……” 算了。 他跟一条狗较什么劲。 用脚踢上门,手指着哈士奇,警告道:“你离我远点儿,听到没?” 不知道它听没听懂,反正话是放出来了,谈骁转身回到客厅,捏着金币后脖颈,把它放到专属于它的那间小屋子里,连带着哈士奇一起关进去,手机架在支架上,镜头对准金币,便不再出现在视频里,让谈慕笙和一猫一狗跨种族聊天去。 他去了书房继续打磨明晚酒吧演出的歌词。 谈骁的妈妈殷舒荣是歌唱家,被评为国家一级演员,谈骁继承了母亲在音乐方面的天赋,家里也照着这个方向大力培养他,结果天不尽人意,谈骁对红歌、抒情歌曲的演唱一致兴趣缺缺,在初中时迷上了说唱,从此一去不复返。 殷舒容完全不能理解说唱那种纯靠耍嘴皮子不讲究唱功的音乐,但是谈骁喜欢,她也没阻止过。 高中的时候,谈骁就组建了一支乐队,参加过几次大型音乐节,后来毕业大家各奔东西,都有各自要忙的事情,乐队自然而然就解散了。 和唐博睿他们,是谈骁组建的第二支乐队。 谈骁对其他事情都吊儿郎当,一旦碰到自己感兴趣的领域,就像是换了一个人,认真又严谨。 跟唐博睿他们又对了一遍流程,出了书房去看看金币,还有那条无名氏哈士奇。 单独给金币准备一间屋子不是他有多喜欢金币,纯粹是因为腾出一块空地专门让它造,能保留家里其他地方的干净整洁。 推开房门,视频还没挂断,谈慕笙和一猫一狗跨服聊天聊的不亦乐乎。 谈骁也是佩服。 “行了,我要睡觉了。”谈骁拿起手机:“挂了。” “行,你滚吧。”谈慕笙也玩够了,没多墨迹,末了又想起一件事,“诶”了一声喊住谈骁:“我知道金币怎么了,它进入发/情期了,你改天有空带它去做个绝育。” 谈骁觑她一眼:“昨天就做完了。” 指望谈慕笙发现真相,他早就被吵死了。 “哦。”谈慕笙再一次拦住谈骁:“这哈士奇谁家的?” “不知道。”谈骁说:“问你的猫,它带回来的。” “这么半天也没见有人找,看样子应该是走丢的。”谈慕笙不由分说的决定道:“你先养着吧。” 谈骁想也不想的拒绝:“我不养。” “你不养谁养?放它出去被狗贩子抓走,要是找到买家还算好的,万一被杀了做成狗肉吃了么?”谈慕笙铿锵有力的指责他:“爸妈从小就教育我们要有爱心,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虽然它不是人,但也是条命,真出点什么事,你就不怕它半夜找你报仇来?” “……” 逼逼了一通长篇大论,谈慕笙口干舌燥,喝了口水润润嗓子,拍板:“就你养了,我天天都跟你视频,猫跟狗少一个你就等着被爸妈揍吧。” 最后一个字说完,不等谈骁回复,“叮”地一声,谈慕笙单方面切断视频。 刚才还聒噪的房间一瞬间安静下来,谈骁木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垂眸看向地板上那一猫一狗。 脑海里蓦地闪过什么念头,速度太快,他没有捕捉到。 五秒钟后,谈骁仿佛接受了又要养一只毛孩子的现实,他睨着哈士奇:“以后你就叫爆吧。” 然后朝金币抬了抬下巴:“正好跟它组个组合。” 爆金币。 第 4 章 阮珥是个典型的宅女,只要屯粮足够,她能在家里待到天荒地老。 所以她朋友一向不多,大学住宿和舍友相处的一般般,只维系在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和平关系,除了高中当了三年的同桌,就只和表姐卢思浓最为要好。 元宝走丢这件事,虽然阮珥再三表示不怪自己,但是卢思浓还是过意不。 因为她知道元宝是纪言澈送给她的毕业礼物,更知道这其中对于她来说的意义是什么。 第二天一早,熬夜追剧时差颠倒的阮珥被一阵门铃声叫醒,睡眼惺忪的爬起来去开门,看见了站在门外拎着早点的卢思浓。 “姐?”阮珥揉着头发的手一顿:“你怎么来了?” “来弥补我的错误。”卢思浓轻车熟路进门,在鞋柜里找出拖鞋换上,边向厨房走边说:“我印了一沓寻狗启示,等吃完早饭咱俩去元宝经常玩的几个地方贴上。” 早饭放到餐桌上,卢思浓在包里掏出寻狗启示,阮珥拿起一张,逐字逐句一遍,心里感动的同时又充斥着失望,她放下启示:“算了吧姐,同一类型的小动物长得都差不多,不是自己养的根本看不出来,别麻烦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卢思浓知道自己这个妹妹性格软糯,最怕麻烦别人,她便不再同她商量,强硬道:“你要不去我自己去,反正不试试我不死心。” 元宝是她的狗,阮珥怎么可能只让卢思浓一个人忙活,她点了点头,答应下来:“我去。” “那就赶紧坐下吃饭。”卢思浓扫了一眼阮珥眼底的青黑,像个管家婆一样唠唠叨叨着:“我知道像你们这种漫画家、作家什么的都是半夜才来灵感,但长时间熬夜也不是这么回事,你尽量把你作息调整过来,别年纪轻轻就一身毛病。” 阮珥家里亲戚多,她是他们这一辈里年纪最小的,又是女孩子,不管是长辈还是同辈哥哥姐姐都很喜欢她,把她当作自己的孩子来看待,每次一见面,难免对她关怀叮嘱一番。 阮珥从来不觉得烦,同样的话即便听过无数次她都耐心十足的回应。 她坐到椅子上,徒手抓起一个萝卜粉丝馅的包子咬了一口,声音含含糊糊:“知道了姐。” - 吃完早饭,阮珥和卢思浓绕着小区附近粘贴寻狗启示,期间有人看到寻狗启示,给出了几条线索,两人找过去后,发现并不是元宝。 阮珥的心情起起伏伏,到最后都麻木了。 沮丧的情绪不由浮现在脸上,卢思浓见状,心里更为内疚:“珥珥你放心,我肯定把元宝给你找回来。” “没事姐。”阮珥连忙调整好状态,反过去安慰卢思浓:“找不到也没关系的,我和元宝的缘分就只有这么多,不勉强。” “怎么没关系?”卢思浓着急道:“那可是纪言澈送你的毕业礼物。” 有关系吗? 一条狗而已。 阮珥一顿,捏着纸张的手收紧,指甲盖泛起了白,她动动嘴唇,对卢思浓笑了笑:“真的没关系,我昨天给他打电话,他说等他回来再送我一条一模一样的。” 阮珥一笑起来,脸颊两边凹陷进去两个小小的梨涡,乖巧又可爱,轻易就让人相信她说的话。 她每次提起纪言澈的时候,眼睛都明亮有神,盛满姑娘家的心思,卢思浓看得分明,一把勾住她肩膀,打趣道:“你们两个现在到底什么进展啊?” “什么什么进展?”阮珥兜着圈子打哑谜。 “别装!”卢思浓掐她脸:“你都喜欢他多少年了?现在是快餐时代,已经不流行暗恋了,还不打算表白?” 阮珥长“唔”了一声,眨了眨眼睛,侧着身子,将最后一张寻狗启示贴在公告栏上,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逃离卢思浓的禁锢,从她怀里跑出去,扬声回卢思浓:“长幼有序,姐你还是先操心你自己吧!” 卢思浓猝不及防失去“拐杖”,整个人踉跄一下,稳住身体后,颇有些气急败坏:“阮珥!” * 卢思浓今天休息,和阮珥找完狗之后跟着她一起回了她的小公寓虚度光阴,两人中午点了城西一家小龙虾的外卖,窝在客厅边看电影边剥虾吃。 这样的情形经常出现,只不过这次不同于以往,不再有元宝晃来晃去,多少显得有些安静。 但是两人都默契的装作若无其事,一个是怕对方伤心,一个是怕对方愧疚。 晚上九点钟左右,夜幕完全降临,点点繁星铺陈在漆黑的天幕上。 阮珥正要问卢思浓准备什么时候回去,她帮她打车,话到了嘴边还没来得及说,葛优躺在沙发上的卢思浓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拍拍阮珥肩膀,命令她:“去换身衣服再画个妆。” “啊?”阮珥不明所以的看着卢思浓:“干嘛?” 卢思浓打了个响指:“带你出去嗨!” 阮珥问:“去哪?” 卢思浓卖关子:“到了你就知道了。” 见她不动,卢思浓拽着阮珥起来回了卧室,打开衣柜,目光一件件掠过她的衣服,偶尔抽出一两件放在她身前比划,半个小时后才勉强选出一套满意的衣服。 “你能不能别总走运动风?”卢思浓十二分嫌弃阮珥的审美:“多元化一点,k?” 阮珥点头:“知道了姐。” 她总是这副万事好商量,过后就不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性格,时常让人觉得好气又无奈,似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卢思浓伸出一根手指戳了两下她脑门:“快点化妆,半小时后我们出发。” “哦。” 对于美术生而言,化妆简直就是小菜一碟,阮珥不喜欢浓妆,只稍微画了个淡妆。 阮珥一米六五的身高不胖不瘦,南方人偏小的骨架让她比较显肉,是恰到好处的丰盈,配上卢思□□挑细选出来的那件黑色吊带裙,清纯中又带着几分小性感。 阮珥打扮好后出了卧室,卢思浓从头到脚打量她一遍,满意地点点头:“出发!” 走出去两步到了玄关,她又猛地停下,对阮珥交代:“保险起见,你还是把你身份证带上吧。” 阮珥疑惑道:“我们去哪?” 卢思浓回了她两个字:“酒吧。” 所以怕她被门口保安误认为成未成年。 - 怕到时候喝酒,两人打车去的酒吧,不是晚高峰,一路走得特别畅快,到酒吧差不多十点钟。 不出卢思浓所料,阮珥到酒吧门口果然被保安拦下了,检查完身份证才被放行。 卢思浓边揽着她往里面走边感慨:“怎么都二十四了还长得跟高中生是的。” 阮珥撇撇嘴:“我也不想。” 虽然长得年轻是件好事,但是阮珥也会有苦恼的时候,就是因为她长得不够成熟,身边人总会把她当做小孩子来看待。 卢思浓又戳了下她脑门:“得了便宜还卖乖。” 酒吧刚开场不久,但是已经场子已经热了起来,座无虚席,人满为患。 卢思浓带着阮珥七拐八拐到了最外围的一处卡座,一共三男一女,其中一个女人看见卢思浓,笑着调侃:“怎么这么慢啊,别是刚从哪个男人的床上下来。” “瞎说八道什么呢你。”卢思浓瞪了对方一眼:“我妹在呢。” “……” 阮珥拽了拽卢思浓胳膊,小声提醒:“你刚才还说我二十四了,姐。” “那你也不适合听,太黄了。”卢思浓捂上她耳朵。 阮珥:“……” 她其实也不白的。 其他五人这才看见跟在卢思浓旁边的阮珥,一个两个都热情的起身打招呼,尤其是那三个男性。 “你好妹妹,我叫孟麟。” “妹妹你好,我是章致远。” “好好妹妹,我是徐竞。” 阮珥手刚抬到一半,卢思浓就给按了回去,挨个在三个男性伸出来的手掌心拍了一巴掌:“都给我滚啊,别打我妹注意!” 卢思浓护小鸡仔一样挡着阮珥。 “就是!”之前同卢思浓说话的那个女人,路瑶清也随之符合,绕过茶几走到阮珥另一边,吊着眼角睨着对面仨男人:“兔子不吃窝边草懂不懂。” 阮珥跟她打了个招呼:“瑶清姐。” “乖宝宝。”路瑶清双手捧着她脸,自然地亲了她一口。 卢思浓和路瑶清是发小,从幼儿园一路同班到高中,大学一起考到了京市。 小时候两人就带着阮珥一起玩,把她当成洋娃娃打扮,阮珥也早就习惯了路瑶清的热情似火,对此见怪不怪。 孟麟他们几个都是大学同学,一块泡吧的狐朋狗友,互相介绍完,卢思浓与路瑶清将阮珥夹在中间坐下,以防三个男人不老实的吃窝边草。 卢思浓拿着叉子在果盘里叉了颗圣女果吃:“我来的时候看门口贴着张海报,今天有什么活动吗?” “有个乐队演出。”路瑶清说:“人均高颜值,尤其里面那个鼓手。” 她边说边在手机里搜索,找出照片来递给阮珥和卢思浓看,言语粗.暴的夸赞道:“我看过一次他们的演出,他敲鼓的时候看的我分分钟颅内高.潮!” 这个形容,还真是生动形象。 阮珥好奇的探着脑袋看照片,酒吧内光线昏暗,屏幕亮度自动降低,五彩斑斓的镭射灯一晃而过,阮珥看到一张白底形象照。 照片上的男人一身黑色,黑发中分,露出冷厉的眉眼,眼睛稍微向下看,高高在上的睥睨着镜头,脖子上戴着金属项链,潮流感十足。 照片左上角,写着乐队的名字—— 连不到的蓝牙。 “确实帅。”卢思浓客观评价道:“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阮珥呢喃出声:“我怎么感觉他有点眼熟……” 她声音小,酒吧里还放着热场的歌曲,并没有人听见她说的话。 没等阮珥想出个所以然来,热场歌曲骤然降低音量,扫来扫去的镭射灯关闭,全场灯光都暗了下来,只剩舞台上的那一片白炽。 “各位晚上好!”站在舞台中央的男人染着一头耀眼红发,穿着牛仔马甲,一身朋克打扮,麦克风斜着举起来:“我是‘连不到的蓝牙’主唱,唐博睿。” “晚上好朋友们,我是‘连不到的蓝牙’的键盘手,苏灏。” “我是‘连不到的蓝牙’的键盘手周星礼,有小姐姐要加微信一会儿后台找我哈。” “欢迎来到The ne!我是你们的洛童!‘连不到的蓝牙’的贝斯手。” 乐队成员挨个自我介绍着,每一个人结束后台下都会响起热烈的掌声,轮到最后一位,“唰”的一声,光束在舞台最后方照亮。 刺激得男人不适地眯了眯眼。 “鼓手。”他戴着半指手套,鼓槌在他指尖灵活转动,视线漫不经心扫了眼台下:“谈骁。” 乐队前面几人的自我介绍虽然简短,但是都有前缀欢迎词,只有他拽的与众不同。 谈骁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黑色长裤,脚踩一双板鞋,青春又朝气。 底下尖叫响彻,钻耳又高涨,演出还未开始,先因为男人的出现而达到一个小高.潮。 阮珥直勾勾盯着舞台上的人,秀气的眉毛越拧越深,几秒钟后,倏然松开。 她想起来了! 是他! 哈士奇! 第 5 章 阮珥在脑海里搜刮着关于谈骁的记忆,一时间眼睛没有移开,路瑶清见她目不转睛瞅着谈骁,以为阮珥同她一样,也是被谈骁给惊艳到。 歪了歪身子,深有同感地靠近阮珥,和她交流心得:“怎么样珥珥?是不是帅得绝无仅有?” “帅的。”阮珥回过神,客观评价,但是下一秒又转折道:“不过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你们姐妹俩都什么审美。”路瑶清撇着嘴,露出无法理解的表情,可惜地叹了口气:“那就只好我自己来欣赏这份盛世美颜了。” 舞台上的几人自我介绍完毕,歌曲前奏响起,谈骁松散地握着鼓槌,身子跟着音乐节拍晃动着,等到某一个节点的时候,他抬起手,鼓槌重重敲击在鼓面上。 “砰”的一声巨响,擒住全场人的神经,心跳都仿佛漏跳一拍。 演唱开始,属于夜晚的放纵也正式拉开序幕。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谈骁姐姐爱你!”路瑶清转过身跪在沙发上,拿着两根荧光棒,像是粉丝一样在台下应援。 卢思浓没眼看地用手挡住半边脸,移动到沙发另一边,挨着孟麟他们坐:“你们是要跟我喝酒,还是跟路瑶清发疯?” 孟麟三人不约而同举起杯子:“卢姐,今晚咱们不醉不归!” 章致远最先喝完一杯酒,问道:“妹妹不喝?” “你们四个够了,妹妹留给我!”前一秒钟还沉浸式“追星”的路瑶清精准捕捉到章致远的发言,瞬间扭头。 说完,她拉起阮珥,塞了个荧光棒给她:“来,跟姐一起!” 阮珥:“……” 不,她不想一起。 她内心是拒绝的,但是路瑶清完全不给她跑路的机会,抓起她的胳膊,带动她一起坐摇右摆。 周围卡座的人都围坐着,这一片区域只有路瑶清和阮珥两个人站着,路瑶清大大咧咧惯了,不觉得有什么不好,阮珥从小到大都不是出挑的性格,现在格外突出。 虽然知道大家都在玩,而且在酒吧一切行为都是正常的,没有人会关注她,可她还是有一种处在世界中心的感觉。 嘴唇无意识地抿起来,有点点不自在的尴尬。 * 谈骁擅长rap,算是乐队里的伴唱,兼鼓手。 其实他什么乐器都会一点儿,当初组建乐队,其他人选好各自定位,他落在最后,占了没人擅长的鼓手,走位很是灵活。 谈骁音乐方面的天赋异禀,虽然他单看长相没有那种文艺忧郁的气质,但是他最拿得出手,最厉害的乐器,又的的确确是钢琴。 只不过迄今为止,除了家里人,还没有任何人见到过谈骁弹钢琴的样子。 他前段时间重感冒,嗓子还没恢复太好,今天晚上的演出没打算张嘴,默默在舞台最后方做一个哑巴鼓手。 不经意往台下看时,眼神微微一顿。 一张略有些眼熟的脸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似曾相识又有些出入,不同于昨晚的随性邻家,小姑娘今晚做了打扮,精致漂亮。 蹙着眉,嘴角紧抿,神情不太高兴,生无可恋的样子。 谈骁不自觉跟着拧眉。 怎么? 他们的演出很难看? 谈骁难得在演出时走神,一个不小心,敲错了一个拍子,外行人听不出来,磨合过无数次的其他成员听得是一清二楚。 离他最近的苏灏不动声色地看他一眼,谈骁接收到信号,调整好状态,重新投入到演奏中。 * 阮珥被路瑶清拉着被迫当了半天后援团,后来路瑶清还想拽着她去前面和乐队成员互动,阮珥立刻义正词严地拒绝掉,留在卡座看卢思浓他们要骰子。 她看了两局,摸索出点门道,跃跃欲试:“能带我一个吗?我也想玩。” “当然能,来来来!”她话音刚落,徐竞就从茶几底下掏出了个骰盅给她。 带都带出来了,卢思浓也不是什么都要管,没阻拦阮珥的加入,只说道:“那我妹输了喝一口,不能喝一杯。” 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朋友,没有灌酒的恶趣味,对于卢思浓这个要求并没有任何异议。 “没问题。” 孟麟嘴欠:“没事儿,妹妹要输了我替她喝。” “不用不用。”阮珥连忙摆手:“我自己喝。” 卢思浓抓起一包纸巾砸过去:“用得着你?” 孟麟笑嘻嘻地躲开。 新一轮游戏开始,阮珥是第一次玩,其他人多少都让着她,要么是开她前一个人,要么是开她后一个人,但是阮珥在这个酒桌游戏里,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别人不开她,她热衷于开别人,每次还都开不对。 几轮游戏下来,就算是一口一口的喝酒,阮珥也喝了三四杯。 她酒量不怎么样,卢思浓十分清楚阮珥喝醉后具体是个什么疯样子,不敢让她再玩,趁着她还清醒,把她的骰盅夺过来,习惯性戳她脑门:“以后在酒桌上别说我是你姐。” 阮珥喝了酒之后,拘谨消失了大半,小脾气也上来了,知道卢思浓在嫌弃她,不服气的“哼”了声:“不说就不说,我们从现在开始恩断义绝。” 并且她还往旁边挪了半个人的位置,以实际行动证明她的决心,不想再搭理表姐,侧过身子背对着她,捧着手机,在屏幕上戳戳打打。 卢思浓哭笑不得,也没管她,继续跟孟麟他们拼酒。 阮珥并没有醉,只不过人一旦染上酒精这个东西,思想和行为就会变得不受控制,不如清醒时那般紧绷。 想起昨天晚上给纪言澈打的那一通电话,想起他说元宝不过是一条狗而已,想起一个女人娇嗔着喊他“阿言”。 难过的情绪不打一声招呼向阮珥席卷而来,她吸了吸鼻子,带着一股怨气找到纪言澈的电话,拨了过去。 以前她联系纪言澈,会考虑他时间是否方便,这次完全没了顾及。 “嘟嘟”两声忙音后,电话接通,不等对面说话,阮珥先一步逼问:“纪言澈!你什么时候回来?” “珥珥?”纪言澈明显停顿片刻,听见阮珥这边嘈杂的音乐,声音不由严肃起来:“你在哪?” “你别管!”阮珥不告诉他,重复问道:“你就说你什么时候回来!” 纪言澈语气严厉加重:“你先告诉我你现在在哪?” 阮珥强撑起来的硬气隐隐约约有破裂的征兆,她抠着沙发皮,努力不让自己露怯:“不说算了!” 然后不带一丝留恋的挂断了电话。 她精心捧在手心里养活长大的元宝在他眼里居然仅仅是一条狗而已,她都还没问昨天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他还质问她在哪。 真是岂有此理! 越想越生气,阮珥将手机开了静音,倒扣在桌面,拍了拍卢思浓肩膀:“姐,我去个卫生间。” “用不用我陪你?” “不用,你玩你的。” 他们的卡座把边,距离卫生间位置不远,但今晚酒吧里人多到不行,阮珥颇为费劲的在人海里穿梭,终于进入到卫生间的那道走廊,像是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外面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如潮水般退去。 走廊两边是黑色大理石墙壁,反射出道道人影。 阮珥的心情也逐渐平静下来。 即便她敢,她又有什么资格去问纪言澈,她也不是纪言澈的谁,他们只是朋友而已。 再深究下去,她还有一个“暗恋者”的身份。 阮珥沮丧的垂下脑袋,闷头往前走,没有察觉到周围环境。 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误闯进一个极为尴尬的情景里。 正前方五步远的位置,站着一男一女。 男人是前不久在舞台上意气风发,被无数女生追逐呐喊“我爱你”的拽逼。 女人很陌生,一头波浪长卷发,包臀红裙,将近十公分的高跟鞋,光是看背影,就能肯定绝对是个美女。 “帅哥,能把你微信给我吗?”女人嗓音又嗲又娇,连阮珥这个同性停了,都忍不住骨头一酥:“我好喜欢你。” 撞见表白场面不尴尬,但如果是其中一方拿着类似房卡这种充满“性”暗示的物品来表白,并且整个空间只有三个人在场,其中两个人是主角,而阮珥充其量算个打酱油的。 这种情况就非常难以言喻了。 正当阮珥打算趁着还没人发现她,悄咪咪退回去的时候,正前方的男人突然掀起眸子,目光笔直的看了过来。 对上他漆黑明亮的眼睛,阮珥一呆。 谈骁隔着几米远盯着她,像是怕她跑路一样,眼神没有偏移分毫。 身前的女人还在等他答复,见他久久不语,以为他是在欲擒故纵,嗓子一下又软了八个度:“帅哥?” 房卡边缘缓缓划过他大腿。 谈骁都不想碰她,主动后退一步,语露嫌弃:“离我远点儿,劣质香水吵到我眼睛了。” 不远处被迫听墙角的阮珥:“……” 好家伙。 这人看流星雨长大的吧。 端木磊听了都直呼内行。 第 6 章 女人似是也没想到谈骁会以这样的方式拒绝她,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最后恼羞成怒的涨红,愤愤地瞪了谈骁一眼,临走之前语气不屑的扔下一句:“不给就不给,一个出来卖唱的装什么。” 谈骁的回绝确实不怎么怜香惜玉,可是女人说的这句话已经算得上恶毒,带有践踏他人尊严的意味。 阮珥第一次见到谈骁,就是在夜市小吃街撞见他打架,先入为主的给他打上脾气不好的标签,原以为女人如此贬低他,他会生气,结果他看都没看对方一眼。 仿佛把女人当做空气,无所谓她说什么。 阮珥不禁佩服起谈骁心里的强大。 像她,最开始在微博画漫画,有一条吐槽她画风幼稚的评论,她都能辗转反侧一个晚上睡不着,更别提这种贴脸开大的情况。 胡思乱想间,高跟鞋踩在地板“哒哒”的清脆声由远及近,女人快走到跟前,阮珥掩耳盗铃一般背过身,从头到脚写着“我什么都不知道”几个大字,同时在心里默默念着什么。 女人被拂了面子,压根没有心情在意其他,踩着高跟鞋大步离开。 “哒哒”声逐渐消失,为保险起见,阮珥依旧没有抬起脑袋。 直到耳边响起一道干净的男声:“人都走了,不用再面壁思过了。” 阮珥吓了一跳,“唰”一下转过头,看清来人,她脑袋陡然一空,不知道说什么,举起手,磕磕巴巴打了个招呼:“你、你好。” 谈骁点了点头:“你好。” 虽然不是有意,但到底还是得说明一下:“对不起,来卫生间的路只有这一条,我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讲话。” 谈骁当然知道她只是无心碰到,她又不认识他,对他也没有任何企图,不过看着她此刻认真解释的模样,谈骁莫名其妙的就想逗逗她:“就算不是故意,你也还是都听到了。” 阮珥惊讶于谈骁的咄咄逼人,杏眼瞪大一圈:“可我不是故意的啊。” 谈骁双手环着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可你还是都听到了啊。” 车轱辘话滚话又绕了回来。 阮珥一向不擅长,也不喜欢与人争辩,卢思浓经常说她就是个面团,随便谁都可以揉圆搓扁,并且对此恨铁不成钢。 她妥协道:“那你想怎么办?” 走廊里的灯光相较于酒吧内场要亮堂许多,无比清晰的照出阮珥脸上的所有表情,她眉心皱出一个浅浅的“川”字,显示出她的烦躁和苦恼,白嫩的脸颊微红,嘴唇莹润,吊带连衣裙的方领设计衬托出她精致的锁骨,整个人又纯又欲。 只要她有心思,如果来酒吧钓男人的话,一钓一个准。 他好像是看见她所在的卡座里有三个男人来着。 谈骁发散思维琢磨着别的,阮珥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半天没等到他的回答,上半身不由得前倾,寻找到他的眼睛盯住,重复问了一遍:“你想怎么办?” 真是个实心眼。 让人忍不住想要欺负。 谈骁轻咳一声,抑制住到嘴边的笑,侧了侧身子,让出空间:“去吧。” “?”阮珥不解问道:“去哪?” 谈骁挑了挑眉:“不是要去卫生间?” “哦。” 阮珥再实心眼,也不是傻子,非要让谈骁提什么要求,见他不再紧抓不放,连忙擦着他肩膀过去。 卫生间里人有点多,幸好队伍不算长,前面排着两个人,阮珥站到最后面,她没有拿手机,有些无聊,只能漫无目的的打量着卫生间里的装潢。 洗手池前有人在补妆,边扑着粉边讨论今晚酒吧的演出,话题自然是围绕着明明不在舞台中却照样瞩目的谈骁。 “谈骁是真帅啊!那哪是在敲鼓,分明是在敲我的心门!” “你看见他的手了吗?骨节分明,根根修长,我都不敢相信这双手要是游走在我身上,我会发出多么美妙的声音!” “你怎么才这点想象力?我就想着要是他用那对鼓槌敲我,我灵魂都能出窍!” “……” 这些发言,为免过于露骨。 阮珥默默听着,默默在心里评价着。 队伍移动的速度很快,不到五分钟,阮珥就进了隔间,那些“污言秽语”顷刻间散去。 再出来时,洗手池前已经没有人在补妆,阮珥洗完手抽了两张纸巾擦干水珠,跟着从内场里传过来的模模糊糊的音乐哼唱,边往外走。 等瞅见立在走廊里那道焦点身影的时候,脚步变慢。 嗯? 他怎么还没走? 谈骁低着头在看手机,倚靠着墙壁,一条腿微微弯曲,姿态放松又散漫。 阮珥第一大反应是他在等自己,而后又觉得是在自作多情,他们两个才见过寥寥两面,别说朋友,连说认识都勉强。 估计是在等别人。 他侧脸专注,阮珥便没打算打扰,安静的在他面前走过,才越过他一步,披在背后的头发传来一股下坠的阻力,阮珥只得停下。 谈骁只拽了一下她的头发就松手,有些不满地问她:“没看见我?” “看见了啊。”她又不瞎。 谈骁:“那还走这么痛快?” 阮珥诧异的指了指自己:“你是在等我吗?” “不然等鬼呢?”谈骁没好气地怼回去:“一女生在酒吧里自己来卫生间,不怕被捡啊。” 阮珥觉得很神奇,今天她才第二次见到谈骁,但是和他相处起来却很意外的自在,像是认识了很久一样。 “你这么凶干嘛?”她嘟囔反驳:“脸长得挺好看,嘴巴这么毒。” “你什么审美?”谈骁耳朵尖,即便阮珥是在小声嘀咕,他还是听的一清二楚:“我就只是长得挺好看?” “……” 阮珥愣了愣,懵懵地眨了眨眼,真心实意的感叹:“你好自恋啊。” 谈骁一噎,和人拌嘴从来没输过,三言两语就能把对方气到跳脚的他,今天难得失语。 尤其对上阮珥那一双好似会说话的眼睛,他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不知道该做何反应,眼神闪烁两下,干脆板起脸,转身向前走。 人家怕她出事,好心等在卫生间门口,结果自己没搭理他就算了,还反过去怼他。 阮珥自知失言,赶紧跟上去,歪头看着旁边的人:“你生气了?” 谈骁不说话。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阮珥最大的优点就是知错就改:“我性格比较直,你别介意。” 谈骁目不斜视:“性格直的人说的才都是实话。” “是实话啊。”阮珥夸赞道:“但你有自恋的资本嘛。” 谈骁嗤了一声,明摆着不相信她的溜须拍马。 “真的!”阮珥想起几分钟前卫生间里那两个女生放肆大胆的言论:“今天台下有好多女生为你摇旗呐喊呢,我刚才还听见有人夸你呢。” “夸什么?”谈骁顺着她的话往下问,他倒要看看她准备编些什么。 “夸你长得帅,敲鼓好,还说你这双手要是游——”阮珥一个没设防,差点就把那些淫/词艳句吐露个完全,她及时刹车:“反正就是夸你。” 谈骁又不说话了。 “你信我!”阮珥拍着胸脯保证:“我从来不骗人的。” 她心虚地瞟了眼他的手,不得不承认,在一个美术生的专业角度来看,骨骼架构是很漂亮。 谈骁终于睨她一眼:“那你呢?” 阮珥被他打断,一时间没能跟上他的脑回路:“我什么?” “那你喜欢我吗?” 第 7 章 谈骁的这个问题无疑于一道惊雷在阮珥的耳边炸响,震得她整个身体都僵住了,机械般一卡一卡地转过头,直愣愣地看着他。 “……啊?”阮珥嘴唇嚅动几下,从嗓子里挤出一个走调的字音。 他们才见过两次啊! 他是想要干嘛?! 她眼皮上涂着亮片眼影,在走廊灯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清凌的眼睛里充斥着茫然和不知所措,还有些许慌张。 很可爱。 让人想要得寸进尺却又舍不得。 谈骁若无其事地将想表达的意思补充完整:“我在台上看到你在下面板着脸,以为你不喜欢我们的演出。” 阮珥骤然松了一口气:“你说这个啊?” 谈骁若无其事的样子,似是并没有意识到他刚才那句话有多么引人遐想,甚至还反问道:“那不然你以为我在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阮珥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手也跟着摆动:“不是不喜欢你们的演出,是因为我不习惯太突出。” 她跟在谈骁旁边,和他并肩走着,缓声解释道:“我朋友拉着我一起给你们喊,我不太自在。” 两人身高差得不少,谈骁迁就着她,微微俯着身子:“很少来酒吧?” 阮珥“嗯”了声:“我比较宅。” 谈骁轻笑一声:“还挺乖。” “但我挺喜欢喝酒的。”阮珥自在地跟他聊着:“你们这里那个粉蓝色的果酒很好喝。” 说完,舔了舔唇。 “是吗。”谈骁起了炫耀的心思:“我研究的。” 快要走到内场,歌曲音量越来越大,两人的距离在不知不觉间拉近,方便能听见对方说话。 谈骁哼出来的这一声笑拂在耳畔,阮珥有些脸热,除了纪言澈,她还从来没有和其他男生这么亲近过。 但她并不排斥,可能是因为谈骁走在她旁边,从始至终靠近她这边的手臂一直背在身后,极有分寸感。 才这么想完,胳膊一紧,谈骁的手圈住她,将她往另一边一拽去,从外侧换到内侧,然后他的手掌上移,在她肩膀处护了下,等她站定后放开。 “怎、怎么了……” 阮珥问完,尾音在看到踉踉跄跄自内场里走出来的男人后,彻底消失。 谈骁看见她的反应,知道自己已经不需要回答,便没再多嘴。 两人继续走着,迎面喝醉酒的男人扶着墙挪动着,路过他们身边时,迷蒙的双眼在看到阮珥后惊喜地亮了一下,谈骁步子迈大稍许,挡住阮珥,神情冷漠地瞥了过去。 在接触到谈骁带有警告的眼神后,男人打了个寒颤,大脑还没发出指令前,就条件反射地避开与他对视,老老实实收起了对阮珥才冒出头的垂涎。 等男人走远,阮珥跟谈骁道谢:“谢谢你。” 她再一次真情实感地夸赞:“你真是个好人。” 谈骁:“……” 成功领取好人卡一张。 他不禁好笑:“我们才见过几面,你就觉得我是个好人?” “细节就能看出来啊。”阮珥抬了抬下巴,有点小嘚瑟,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有一双慧眼,很善于观察的。” 谈骁这下是真的笑出了声,嘴角上扬,五官线条柔和下来:“行,那我就收下你这张好人卡。” 末了,他又带着点认真,叮嘱阮珥:“给你一句忠告,男人都没有好东西,别轻易相信男人。” 一个男人嘱咐她别相信男人。 某些角度来看,确实很有说服力,毕竟只有同类才最懂同类,但是也不妨碍听着奇怪。 阮珥想问“那你呢?” 话音马上要发出来,便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叫她。 “珥珥?” “阮珥!” 认出是谁的声音,阮珥瞬间转移了注意力,她小跑两步到卫生间同往内场的台阶入口处:“在这!” 卢思浓和路瑶清找过来,看见阮珥,不约而同先进行一番打量,确认她没事后,卢思浓脸一板,摆出一副家长的态度:“去个卫生间这么慢,还以为你掉里面了,手机也不拿,找都找不到你。” 去卫生间的这一段旅程并不长,即便是算上排队最多也就十分钟到头了,有谈骁陪着,边走边聊,阮珥就耽误的忘记了时间。 她卖乖地笑起来,揽上卢思浓的手臂:“我错啦姐姐。” 边说边撒娇的小幅度晃了晃。 撒娇就是阮珥的杀手锏,从小到大她一犯什么错,只需要笑一笑,露出一对讨喜的梨涡,家里人谁都舍不得再生她气。 用阮母的话来说,如果不是她长得好看又会撒娇,就冲她小时候上树掏鸟蛋、爬房顶上写作业的淘气劲儿,一天挨八顿打都是少的。 现在变成宅女,算是出乎了全家所有人的意料。 真真是女大十八变。 卢思浓那点本就不多的焦急情绪,被她这么晃两下就给晃没了,她假模假式地扒拉开阮珥的手,正要嫌弃她肉麻,一道刺耳的尖叫声猝然响起。 走廊里的四个人,包括自卢思浓和路瑶清出现后就一直保持沉默的谈骁,都被这道尖叫吓了一跳。 寻着声援看过去,路瑶清手捂着嘴巴,一脸激动的盯着谈骁:“啊啊啊啊啊啊啊真的好帅啊啊啊啊!” “……” 谈骁懒散地站姿登时变直,不动声色后退一步。 路瑶清满心满眼都是近距离接触帅哥的兴奋,在职场里浸/淫四五年练就出来的眼力见这种东西早就抛诸脑后,大跨步上前:“能给我签个名吗谈骁?我超喜欢你的脸!” 不是谈骁自恋,他从小就对自己这的长相有着明确认知,幼儿园开始就每天都有女生往他书包里塞零食,随着年龄越来越大,零食就变成了情书,或者发送到聊天软件里的表白。 现在他虽然没有踏入娱乐圈,但是在酒吧里驻唱,成立乐队,也算是个小公众人物,有点小粉丝基础,只要不是太过分,拍照签名什么的谈骁都会满足。 像路瑶清这种,狂热到恨不得扒了他衣服的粉丝,谈骁最是敬而远之。 可她又是阮珥的朋友,拒绝不太好,一两秒的空档,谈骁就打破了自己的原则,他问:“签哪儿?” 没想到会在卫生间这里碰到谈骁,路瑶清什么都没有准备,幸亏她来找阮珥之前想着顺便补补妆,带了挎包,从里面拿出一根眼线笔,递给谈骁。 然后大方地撩开垂在肩膀的头发,扯出内衣肩带:“这儿。” “……” 阮珥张了张嘴,在后面拽了拽路瑶清的小拇指:“不太好吧瑶清姐……” 其实在酒吧驻唱的歌手都很开放,而谈骁又是混rap圈的,许多粉丝为了表达对歌手的喜欢,还会讲内衣扔给他们。 只是在肩带上签个名,比较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阮珥之所以觉得不太好,是因为她觉得谈骁不会同意在肩带这种地方签名,怕她被拒绝。 而且,她想起十几分钟前,她亲眼目睹谈骁是以何种方式拒绝掉一个女生的示爱的情形…… 不免有些担心路瑶清的下场。 她的暗示太隐晦,路瑶清完全没有get到,还期待着望着谈骁。 顾及着阮珥的面子,谈骁这次说话带了拐弯:“换个地方吧,我不习惯写小字。” 怕路瑶清又选出下一个让他无从下手的地方,谈骁先她一步,捏住她将将盖住肩胛骨长度的短外套一角,在上面行云流水的签下名字。 “谈骁”两个字写得龙飞凤舞,最后一道收笔的笔画颇具风骨。 后缀是“连不到的蓝牙”,乐队的名字。 得到签名就是最终目的,签在哪里路瑶清没有所谓,她笑容满面地提出下一个请求:“能再合个影吗?” “可以。”谈骁点头,为了避免棘手的事情再次发生,他把话撂在前面:“但我不太喜欢和别人有肢体接触。” 路瑶清听懂他的弦外之意:“明白!” 对于她的花痴,卢思浓没眼看,所以拍照的任务就落到了阮珥头上。 阮珥双手举着手机,调整好角度,看着屏幕里被镜头框住的两个人,倒计时提醒:“那我拍了啊,三、二、一。” 拍完照片后拍照的人会习惯性去看一眼被排的人或者物体。 快门“咔嚓”一声响起的同时,阮珥抬头看向两步外并排站立的二人。 中间隔着大概一个拳头的距离,路瑶清在看镜头,而谈骁—— 好像是,在看她? “拍完了?给我看看。”路瑶清走过来:“不好看的话赶紧补拍一张。” 见路瑶清不相信自己,阮珥不大满意:“我拍照技术挺好的。” “好好好,我们珥珥最厉害了。”路瑶清检查完毕,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对谈骁道谢:“谢谢啦。” 谈骁淡笑了下:“客气。” “行了,人找到了,照也拍了。”卢思浓催促:“回去吧?” “我还没补妆呢!”路瑶清拽着阮珥和卢思浓往卫生间那边去。 这段时间卫生间一直没人来,清净不少,路瑶清站在洗手池前对着镜子补妆,阮珥等在边上。 卢思浓冲完水,在隔间里出来:“珥珥,你和谈骁认识?” “?” 路瑶清“蹭”的一下回头,眼睛里又迸发出兴奋的光芒。 “不认识啊。”阮珥摇头:“为什么这么问?” “刚才走廊里就你们两个,我们来了他也没走,还一直在看咱们。”卢思浓说:“我就猜着你俩是不是认识。” “不认识。”阮珥再次否认。 认识是相互的,怎么着也得知道对方的名字,他们两个只是见过两次面,说过几句话,今晚之前她甚至都不知道他叫什么。 而他,直到现在也不知道她的名字。 在喧闹的环境里呆久了,容易空耳,卫生间里没有其他人,她们说话时并没有避讳什么。 谈骁站在男女厕所外的走廊,面无表情。 他回到内场后发现自己还拿着路瑶清的眼线笔,返回去想还给她,结果就清楚地听见阮珥口口声声说不认识自己。 十分钟前还给他办发好人卡,十分钟后就说不认识他。 鱼的记忆都比她好。 小白眼狼一个。 第 8 章 酒吧营业到凌晨三点,但是谈骁他们凌晨一点半就能下班。 他嗓子没好彻底,唱不了歌,前几首需要架子鼓伴奏的歌曲结束后,他就不用再留在台上。从卫生间回到后台休息室,他开了局游戏。 现在舞台上应该是唐博睿在唱歌,飙着能冲破天花板的高音,穿透力极强。 谈骁连上蓝牙耳机,振奋人心的戏腔顿时被游戏里98K的突突声覆盖。 谈骁性格自我这一点体现在方方面面,打游戏也不喜欢跟队友配合,就喜欢一个人独来独往,冲锋陷阵,除了组建乐队,他觉得所有需要和其他人搭伙才能完成的事情都是自找麻烦。 他没开队内语音,耳机里全是游戏的音效声,接连爆了几个人头,队友配合的也足够给力,这一局赢得几乎没有任何悬念。 打完一局游戏,唐博睿他们也结束了演唱,叽叽喳喳推门进来,各自摘下挂在肩膀上的贝斯、吉他,小心翼翼放在角落里面。 唐博睿连着飙了三首高音歌曲,嗓子现在烧得像在冒烟,拿起谈骁面前一瓶喝到一半的矿泉水咕咚咕咚灌下去。 喝完,舒服地喟叹一声:“哥一会儿我再给你买瓶啊。” 谈骁没吱声,也没看他,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低头刷着手机。 大家认识了好几年,好歹是并肩作战的战友,彼此之间都互相了解。 根据谈骁目前这个状态和周身隐隐散发出的“老子不爽”的气息,乐队其他几人隔空交换了一个眼神。 唐博睿平时最爱跟谈骁面前耍宝闹腾,但是谈骁每次一心情不好或者板起脸,他第一个跑。 周星礼是乐队里年纪最小的老幺,和唐博睿就是大哥和二弟的区别,没个什么脑子。 洛童是女生,讲究分寸。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圈绕下来,其余三人动作极为一致的将目光定格到苏灏身上,他在作曲方面很有想法,和谈骁比别人多了点惺惺相惜的感觉。 乐队成员是用年龄进行的排名,苏灏是老大,人也稳重,乐队里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对外交涉,都是他和酒吧老板冯骞一起出面。 队内成员谁有个什么心事,他自然就成为知心大哥,询问关怀。 正巧刚才在台上,苏灏发现了谈骁的失误,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即便是平常彩排,谈骁一丝一毫的错误都挑不出来,更别提正式演出。 苏灏坐到他对面:“心情不好?” “没。”谈骁一向给苏灏的面子,多说了两句:“嗓子不舒服。” 谈骁不会因为个人原因,包括身体,影响到乐队的演出,苏灏清楚这一点,看得出谈骁不想多说,他便不再多问,顺势接着谈骁的回答招呼:“不舒服就早点回家,最近先别抽烟了,好好养养。” 谈骁“嗯”了声:“知道。” 收拾完,五人一起在后台通道离开酒吧,唐博睿、周星礼和洛童他们三个租住的同一个小区,顺路一起回家,苏灏和谈骁住在同一个方向,也顺路。 两拨人道别后,三个年纪小的结伴往另一个方向走,打打闹闹的,苏灏和谈骁站在原地目送了他们一段路,等他们仨走到下一个路口才转身。 苏灏掏出车钥匙:“又没开车?” 谈骁也不跟他客气:“蹭你的。” 苏灏笑了笑,开玩笑道:“下个月油钱你出。” 谈骁单手揣着裤兜,另一只手懒洋洋转着手机,耍无赖:“没钱。” “那把你那辆法拉利卖了。” 苏灏一早就知道谈骁家世好,之前他陪女朋友去逛街,很凑巧的撞见谈骁跟在一个女人身后,两只手提满印着各种奢侈品lg的袋子。 女人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矜贵,保养得宜,不过还是能看得出来年纪比谈骁大不少。 但是苏灏并没有往龌龊的方面想,因为谈骁和女人七八分相似的容貌,是个人都能猜出来他们是什么关系。 后来谈骁也跟他解释了一嘴,那是他妈。 “卖了行。”谈骁答应的痛快:“那我以后不管去哪儿你都得接送我。” “行啊。”苏灏比他更痛快:“卖车的钱就雇我当你专职司机。” 说说笑笑扯皮了几句,到了车边,苏灏按了下车钥匙,两人一前一后打开主、副驾驶的车门坐进去。 苏灏的车停在酒吧隔壁的一条街,车子开出去,进入主干道。 凌晨一点钟过后,来酒吧玩的人陆陆续续都散场了,门口这一条街都是来接人的出租,或者私家车,一时间车流量暴增。 没个半小时,这条路轻易出不去,这就是为什么谈骁每天晚上都会蹭苏灏的车回家的原因。 他耐性不怎么好,最讨厌堵车。 道路两旁都是刚从不同酒吧里出来的男男女女,零零散散分布着。 五月底的京市,后半夜还有些凉,男人火力旺,不怕冷,窗户全降下去,谈骁胳膊肘搭着车窗,摸出烟盒,抖了根烟叼进嘴里。 苏灏斜睨他一眼:“不是答应了不抽?”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谈骁拒不认账:“我只说我知道了。” 苏灏:“文字游戏玩挺好。” 谈骁:“过奖了。” 咬着烟,偏头点上,朝窗外随意一扫,看见一团熟悉的身影。 他默不作声盯着看了会儿,确认猜测后,转过脸跟苏灏商量:“哥,帮个忙。” 苏灏:“?” - 凌晨后的酒吧最是不好打车,困难程度和晚高峰不相上下,阮珥蹲在马路边,手肘撑在膝盖上,掌心捧着脸,困倦地靠在卢思浓腿上。 “姐——”她拉着长音:“打到车了吗?” “没有没有。”卢思浓拿着她还有阮珥的两个手机,打车界面没有一个显示接单的:“别催了。” 阮珥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泪眼朦胧:“我好想睡觉。” “你不是夜猫子吗。”路瑶清疑惑问道:“平常凌晨三四点还发朋友圈晒螺蛳粉呢。” “这几天没睡好。”阮珥仰着脑袋眼巴巴的看着路瑶清:“瑶清姐,你打到车了吗?” 迎着她充满期待的眼神,路瑶清不忍心地摇头:“也没有。” 阮珥又将希望投向其他三位男士,得到的答案无一例外都是没有。 她眼底的光亮彻底暗下去。 再打不到车,她就要席地而睡了。 生无可恋地打出第二个哈欠,眼角溢出泪花,她屈指揩掉。 冷不丁一道鸣笛声近距离响起,阮珥身子一僵,懵懂地望过去。 一步外,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谈骁坐在副驾驶,垂眸看她一眼,又挨个瞥向卢思浓和路瑶清:“去哪儿?送你们。” 阮珥不喜欢麻烦别人,但是谈骁不只问了她,而且她也着实困得很,脑袋又仰起来,看向两个姐姐。 谈骁在车里看着这一幕,联想到家里那只活祖宗。 他每次给金币加餐,喂它猫条的时候,金币也是这样,昂着圆滚滚的脑袋,一瞬不瞬,热切地盼望着。 卢思浓还未有所表示,路瑶清就一点矜持都没有,迫不及待地同意了:“那就谢谢啦。” 她拉开后排车门,打头阵坐进去。 有了先例,阮珥紧随其后钻进去,卢思浓最后。 标准轿车只能承载五人,三个女生回家的问题解决了,剩下孟麟他们三个大男人怎么着都好说。 卢思浓跟他们挥了挥手:“拜拜。” 徐竞晃晃手机:“到家来消息。” 等他们一群人道别完毕,苏灏重新发动车子,问她们都住在哪里。 其实今晚都去同一个人家里睡也可以,但是路瑶清明天中午的航班去出差,得收拾行李,只能回家,卢思浓回阮珥家,陪她住一晚。 两个地方都是同一个方向,路瑶清离得更近,先去送她。 路瑶清再一次获得和偶像近距离接触的机会,话匣子打开:“会不会太麻烦你们了?” 卢思浓无语凝噎。 这时候才想起来麻不麻烦是不是太晚了? 谈骁头都没回一下,嗓音淡淡道:“不麻烦。” 路瑶清问:“你们是下班了吗?” 谈骁:“嗯。” “你今晚怎么没有唱歌?”路瑶清找着话题:“我上次来看你们演出,你唱了歌的。” “感冒了,嗓子疼。”谈骁说完,不知道为什么,在倒车镜里飞快瞟了一下阮珥。 阮珥坐在中间,双腿并拢,手也乖乖的放在膝盖上,头枕在卢思浓肩膀,撑不住地睡了过去。 “……” 说不上来是无奈还是什么,总之谈骁胸口堵了一口气,不上不下的。 路瑶清听说谈骁嗓子疼,便闭了嘴,没再继续让他费嗓子。 开出酒吧那一条街,路程就顺利起来,十几分钟后,车子停在路瑶清小区门口,听见开门声,阮珥迷迷瞪瞪就要跟着下去。 卢思浓把她拽回来:“没到家呢,你回来。” “哦。”阮珥抱着她胳膊蹭了蹭,视线模糊地打量了一下周围,待看到斜前方男人的侧脸,被困意占满的大脑没有任何多余思考的能力,想到什么说什么:“姐,这个司机好帅啊。” 前排两个男人一起回头。 谈骁的速度要更快。 阮珥瞅着谈骁,淡定地接着夸:“正脸更帅了。” 她可惜地闭上眼:“不过不是我的菜。” 下一秒又不甚满意地睁开眼睛:“不是我的菜还长这么帅干什么,我又睡不了!” 卢思浓在酒吧里喝了不少酒,她酒量好,不至于醉,但是多少会受酒精影响,等反应过来要去制止阮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亡羊补牢一般捂住她的嘴巴,一脸抱歉地看着谈骁:“不好意思,她一睡不醒就容易胡言乱语。” 谈骁若无其事地回道:“没事儿。” 就是胸口更堵了。 拐过下一个路口,到达阮珥住的小区,卢思浓将阮珥叫起来,她软成一滩泥似的挂在卢思浓身上,哼哼唧唧地撒着娇。 卢思浓扶着阮珥,对车里两人道谢:“今晚谢谢你们了,下次请你们吃饭。” “客气。”谈骁还是一样的回答。 目送着姐妹两个进了小区,一直到看不见她们二人的身影,苏灏才打趣着开口问道:“能走了吗?” 谈骁坐正,冲前方抬了抬下巴:“走啊。” “你可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苏灏难得八卦:“这次是为什么?” 谈骁掐科打诨反问:“我就不能发一次善心?” “能。”除了询问地址,苏灏一路上都没有说话,但他却没少观察,他心思细,很容易就能发现谈骁的反常是针对谁:“就是不知道你这善心发没发到点上。” 他调侃意味十足:“毕竟人家不喜欢你这盘菜。” “……” 谈骁面不改色,轻哂一声:“谁稀罕。” 第 9 章 阮珥下了车后就像是不能独立行走的软体动物,抱着卢思浓一条胳膊,整个人都靠在她身上。 卢思浓被迫充当她的拐杖,面无表情拖着她:“你能不能站直了自己走。” 阮珥不吱声,眼睛紧闭,当作没听见。 卢思浓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她这个妹妹乖起来是真的乖,耍赖也是一绝,又不能狠心把她丢在楼道里,只能拽着她这个小累赘慢腾腾挪动着。 好不容易到了家门口,卢思浓都还没有说话,阮珥的脑袋便在卢思浓肩膀上弹了起来,自动自发地伸手按了指纹。 然后一屁股拱开门,游魂似的飘向卧室。 卢思浓:“……” 这死丫头! 阮珥困到不行,但是脸上还带着妆,头发上也都是在酒吧里沾过来的烟味,强撑着精神卸完妆,去浴室简单冲了个澡,出来张开双臂,呈大字状直接扑到床上。 小幅度的弹了下,卷着被子滚到一边去,给卢思浓空出了一个位置。 还算有点良心。 卢思浓将空调温度调高了一些,在阮珥衣柜里挑了身睡衣进了浴室。 她也是又累又困,快速洗完出来,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卧室里没有开灯,这一抹光亮显得有些突兀。 她边用手指梳着头发边走过去看。 来电备注跳动着“纪言澈”三个字。 这么晚了还打来电话,卢思浓担心他找阮珥有什么急事,便自作主张滑动接听。 打了一晚上的电话终于接通,不等卢思浓自报家门,纪言澈就急声厉气地问:“你在哪?是不是在酒吧?回家了吗?” “我是卢思浓。”卢思浓怕吵到阮珥,虽然这丫头从小睡觉就死沉,她走到卧室门口,压低了声音:“珥珥睡着了,有什么事等明天她醒了再说。” 纪言澈知道卢思浓是阮珥的表姐,一听她们两个在一起,不是阮珥单独行动,总算是放了心:“就是想问问她这么晚了到家了吗,没什么事。” 他刚才语气冲了些,不难察觉出隐藏在其中的焦灼,但是卢思浓却更加不爽。 阮珥喜欢纪言澈这件事,卢思浓清楚,最开始她是心疼阮珥的暗恋,随着了解到的越来越多,她逐渐发现纪言澈对阮珥并非没有感觉,对她的在乎也远远超过普通朋友的界限。 可他们两个人从高中认识到现在,快八年,七年之痒都已经过去了,还是没有在一起。 阮珥要是喜欢一个人,就会掏心掏肺对对方好,卢思浓绝对不相信纪言澈感觉不出来阮珥的心意。 退一万步说,即便他真的反应迟钝,不明白阮珥的喜欢,那他如果喜欢阮珥,绝对会表白。 一个男人如果真的喜欢一个女人,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根本不会拖拖拉拉。 迟迟不表白,要么是不够喜欢,要么是还有其他更好的选择,又不想放弃现有的一切,想两头都占据。 无论是哪一种,都足够卢思浓对纪言澈没个好脸色。 她冷嗤一声,嘲讽意味十足:“你也知道这么晚了,那你又是以什么身份给珥珥打电话?如果只是普通朋友,那你未免有些过界了。” 听筒另一端顿了顿,沉默蔓延开,卢思浓没有挂断电话,在等纪言澈的一个表态。 过了许久,纪言澈开了口:“我知道了。” 模棱两可,不清不楚的一个回答。 卢思浓替阮珥觉得不值,也懒得再浪费时间,一言不发的切断电话。 回到床边,看着睡得天昏地暗的阮珥,她气不打一出来的捏了捏她的脸,骂道:“傻子。” 美梦被打扰,阮珥皱起眉头,咕哝了一声什么,拍开卢思浓的手,又往枕头里扎了扎。 阮珥是个没心没肺的性格,心里装不住事情,唯独在喜欢纪言澈这件事情上,她隐瞒的严严实实,生怕给纪言澈带去压力。 就是因为这样,卢思浓在知道这件事情后,才这么心疼阮珥。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她刚才的那句话,无异于是将挡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那一层窗户纸给捅破了一个小洞,她也过界了。 比起阮珥知道后会怪她多管闲事,她更不想阮珥这么委屈下去。 卢思浓缓缓地叹了口气。 希望纪言澈能上道些,别辜负阮珥的一片真心。 - 第二天阮珥一觉睡到中午才堪堪醒过来。 旁边早已经没有卢思浓的身影,她翻了个身,拱到床的另一侧,摸到手机,点开微信。 果然有一天卢思浓的未读消息。 发送时间在早上九点钟。 【浓思L:我公司临时有事先走了,早饭在餐厅桌子上,记得吃,如果你能在中午之前醒过来的话。】 【两只小耳朵:我醒了。】 卢思浓估计在忙,没有回她,阮珥切换到微博界面,搂着被子换了另一个舒服的姿势刷起来,直到肚子发出抗议的咕咕声,她才不情不愿地爬起来。 踩上拖鞋去楼下觅食。 这套lft是开放式厨房,阮珥迈下最后一层台阶,一转身,就看到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纪言澈站在琉璃台前,水流哗哗作响盖过脚步声,他冲洗着水果,直到余光扫到阮珥,他才扭过头:“醒了?” 阮珥愣愣地点了点头:“嗯。” 纪言澈朝餐桌抬了抬下巴:“正好,饭刚做好。” “哦。”阮珥往前走两步,拉开椅子坐下,继而又弹起来,丢下一句:“我先去洗漱。” 火急火燎跑去浴室。 关上浴室门,不出所料,阮珥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头发乱糟糟,衣领歪斜,不修边幅地样子。 其实她和纪言澈认识八年,几乎什么狼狈的样子他都见过,但是女生在喜欢的人面前,总是想展现出自己最完美的一面。 用最快的速度刷完牙洗完脸,将头发梳顺,打开门重新回到餐桌边坐下。 纪言澈煮了海鲜粥,还炒了两个青菜,做完有了段时间,现在吃温度正好。 阮珥舀起一勺粥送进嘴里,海鲜粥的鲜美瞬间征服她的味蕾。 每一次吃纪言澈做得饭,她都会被惊艳。 因为阮珥是个厨房白痴,她不会做饭,家里的锅碗瓢盆甚至都是纪言澈添置的。 咽下去后,阮珥毫不吝啬她的夸赞:“阿言,你厨艺又好了。” 纪言澈买的水果分量都比较少,种类多,他洗完最后一份葡萄,一起放进果盘里端到餐桌,在阮珥对面坐下:“好吃你就多吃点。” 他目光仔仔细细的打量了阮珥一圈:“又瘦了。” “没啊。”阮珥沉浸在美食里,抽空分纪言澈一个眼神:“我昨天才称的体重,没胖也没瘦。” 纪言澈不与她争辩,只拿起筷子夹菜给她。 等到肚子不再叫饿,阮珥才想起来问纪言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阮珥这套Lft,一共有三把钥匙,阮珥自己一把,父母那里留着一把备用,最后一把,在纪言澈那里,防盗门还有他的指纹。 所以在看到纪言澈在她家里的时候,她只是惊讶于他的突然出现。 纪言澈有她家的钥匙,但是他从来没有在这里过过夜,钥匙交到他手里,他也只在今天第一次在没有提前告知阮珥的情况下使用。 “早上。” 昨天阮珥挂掉电话,他打回去一直没接通后,他就买了最早回京市的航班,卢思浓接电话的时候他正在机场准备登机。 阮珥有些饱了,吃饭速度慢下来:“论坛会结束了吗?” 纪言澈:“还没,还有最后一天。” 阮珥:“那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纪言澈语气轻松:“最后一天的活动没什么意义,不如提前回来写论文。” 纪言澈大学读的是人工智能专业,一路读到博士,明年毕业,未来规划是申请留校任教,他的导师也十分看好他,这次他去深市就是跟随导师去参加一个人工智能论坛大会。 “哦。”阮珥不清楚这个论坛会具体流程是什么,纪言澈怎么说她就怎么信。 纪言澈话不算多,阮珥和他相处时,沉默占据大多数时间,不过两人相熟,什么气氛都不会尴尬。 两人安静地吃着饭,密闭的空间里只有空调发出轻微的嗡嗡声。 突然,纪言澈放在手边的手机叮叮当当响了起来,消息接二连三进来。 两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阮珥眨了眨眼睛:“怎么了?是不是论坛会有什么急事?” 纪言澈心知肚明是谁发来的消息,本来没想理会,怕阮珥多心,他只得点开。 粗略看了两眼做做样子,又淡定自若的放下手机:“没什么,其他同学给我发来的论坛会聚餐的照片,不重要。” 阮珥从来不会怀疑纪言澈,闻言又是一声“哦”,表示自己知道了。 纪言澈熬了一个通宵,眼睛散布着些许红血丝,面容也有些憔悴,吃完饭阮珥就轰他回家去休息。 “那你也在家好好休息,别总熬夜。”纪言澈嗓音一如既往的平缓温柔,又有少许特别的关切:“狗丢了就丢了,改天我再陪你去宠物店选一只。” 那也不是元宝。 她只想要元宝。 阮珥张了张嘴,即将脱口的话在看到纪言澈眉眼间掩饰不住的疲惫后,又咽了回去。 她笑了笑:“好。” “那我走了。” “拜拜。” 纪言澈进了电梯,阮珥还站在门口看着他,他摆摆手示意她进去,阮珥听话的跨进门内,电梯合拢的那一刻,阮珥也关上了家门。 家里只剩下了阮珥一个人,纪言澈临走前将厨房都收拾干净,要不是餐桌上还放着他洗好的水果,几乎没有任何他来过的痕迹。 阮珥靠着门板发了会儿呆,不知过去多久,她用掌心搓了搓脸,端起果盘抱在怀里,盘腿坐到沙发上,边吃边望着窗户外面继续发呆。 昨晚纪言澈还在深市,她借着酒意打过去一通电话又不由分说挂掉,今天早上他就回到了京市。 其中缘由,阮珥不愿深究。 否则苦恼的只会是她自己。 一口气塞了五颗葡萄进嘴巴,腮帮子都鼓起来,用力咬崩,像是在发泄什么沉重的情绪。 - 直到坐进车里,纪言澈才掏出开了静音的手机,但是来电显示却一直在提醒着他。 长时间没有接通,自动挂断,下一秒又打进来,契而不舍。 他最终接通了电话,贴到耳边,情绪无异:“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女人怒气冲冲,嗓音娇柔,抱怨都像是在和情人撒娇:“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给你打那么多电话都不接,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急死我了!” 第 10 章 阮珥对这通电话的内容一无所知,纪言澈走后,她慢吞吞吃完了那一盘水果,打开平板,一只手的掌根拖着下巴,另一只手握着电子笔,在屏幕上勾勒着草稿。 不一会儿,元宝吐着舌头微笑的样子就出现在空白的纸张上。 元宝能不能找回来另说,如果真的找不回来了,阮珥也会把这则漫画继续画下去。 因为这是独属于元宝的故事,她创造出来就要延续下去。 虽然元宝闹腾起来很是让她头疼,但是有它的生活也给阮珥带来了很多乐趣。 元宝很聪明,她订外卖送过来的时候,阮珥都不需要动,它就屁颠屁颠跑过去开门,在外卖员手里结果她的东西。 大半夜阮珥突然想吃什么零食,要去便利店,即便元宝在睡觉,听到动静,它会自己叼来嘴套和牵引绳放到阮珥跟前,等她给自己带好,再陪她一起出门。 元宝只能是元宝,不能是其他任何一条。 但是纪言澈根本不懂元宝对她的意义。 到底还是怪纪言澈的。 为他对元宝的轻描淡写。 又或许,她对他来说,就是无足轻重的人,所以他送给她的元宝,他也不甚在意。 - 阮珥在为元宝的丢失郁郁寡欢的时候,谈骁已经快被家里两个活祖宗逼疯了。 以前就金币一个,一只金渐层,体格也不算大,闹腾点就闹腾点,实在忍不了,谈骁一只手就能捏住它后脖颈,制服它。 现在可不行了。 自从那只哈士奇来了之后,金币跟找到靠山了一样,天天上蹿下跳,调皮捣蛋程度直线飙升,它还特别会察言观色,犯浑的时候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谈骁,一旦看出来他有发作的趋势,四条腿飞快捣腾着跑到“爆”后面躲着。 “爆”估摸着是知道自己寄人篱下,平日里都特别老实,不乱碰东西不乱走,也知道去指定的地方上厕所,一看就是一只有家教的狗。 唯独在金币身上,它毫不退让。 金币爬到柜子上把东西往下推的时候,“爆”就像个忠诚的骑士一样在柜子下面跟着它,等谈骁来逮金币,金币钻到“爆”身体底下,无论谈骁怎么抓,“爆”都三百六十五无死角的牢牢护着金币。 不给谈骁一丝一毫的机会。 今天,金币又闯了个祸。 不过这次还真不是它故意犯贱,纯属是意外。 谈骁新买了一把吉他,送到家里时,他还没来得及收进书房,一个电话进来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他暂时先没管吉他。 等一个电话打完,从书房出去回到客厅,便看见新买的吉他倒扣在地上,其中一个弦扭掉落在一旁。 马丁D45,原价二十多万一把,谈骁加价了一倍。 就这么被摧残于金币的魔爪之下。 谈骁站在茶几边,看着两步开外吉他破败的“尸身”,又看了看吉他旁边的罪魁祸首,深吸一口气,两指并拢,冲金币招了招手:“来,你给我滚过来。” 金币弱弱地叫了一声,战略性后退一步。 谈骁胳膊一扬,手机扔到了沙发上,因为惯性弹跳了两下,他嘶了一声,粗略地卷两下袖子,迈过去抓金币。 金币也在同一时间调头跑,尾巴高高翘起来,怎么看怎么像在挑衅。 “爆”也跟在谈骁后面,嗷嗷叫唤着,还时不时用嘴扯一下他的裤腿。 谈骁一米八七的高个儿,抓一只猫还不是手到擒来,奈何金币仗着自己个头小,又是液体动物,专门去狭小的空间挤,再加上它还有个帮手,一时间谈骁的捕猫活动开展得并不顺利。 一猫一狗一人,三个不同种族的生物绕着客厅转来转去,一刻钟后,这场行动以金币成功滑进沙发和地板的缝隙里为胜利标志而告终。 谈骁不可能趴在地上去沙发缝里揪它,那样有失形象,他偶像包袱比较重。 他立在沙发边,用脚踢了踢沙发腿:“滚出来。” 金币充耳不闻,纹丝不动。 谈骁算是吃软不吃硬的,金币跟他对着干,他更生气,搬起沙发一边就要给抬起来,小腿又是一紧,回头一看,“爆”死死咬着他裤腿布料,身体后撅,用尽全力拽他。 这个家是没有一丁点安宁时候了! 气到极致,谈骁反而爆发不出来了。 他松开手,不轻不重拍了“爆”脑袋一巴掌:“你也给我松开。” “爆”估计是怕他耍赖,只是缓兵之计,硬是拖着谈骁后退了几步,远离沙发,才松开嘴巴,然后立马绕到他前面挡着。 谈骁:“……” 金币也做贼心虚的从沙发缝里弹出圆滚滚的脑袋,奶里奶气的“喵”了一声示弱,眼睛紧盯着他,如果情况不对,它就立刻再缩回去。 谈骁的目光在一狗一猫身上扫了一圈:“你俩倒是情比金坚。” 一狗一猫也不知道听没听懂,但是都统一仰着脑袋看他。 谈骁倒不是心疼钱,毕竟他是个富三代,三四十万对他来说简直是不值一提,他心疼的是那把吉他。 对于一个喜欢音乐的人来说,乐器同等重要,更何况那把吉他特殊在颜色,全球都不超过十把,谈骁找了很长时间才找到。 现在他还没碰两下就让金币给整坏了。 还是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沉思片刻,要去拿手机,才抬起腿,“爆”闻风而动,严防死守着他。 “我去拿手机。”谈骁无语又无奈,指了下沙发垫子上的手机,耐着性子很一条狗解释:“不动你的心肝宝贝。” “爆”转过身,看见谈骁的手机后,一个箭步,眨眼间就跑了个来回,并且叼回来了一部手机。 谈骁:“……” 得。 那只罪猫,今天他是碰不着了。 找到谈慕笙微信,他打开相机,对着地板上的吉他拍了张照片甩过去。 【谈:新买的,你的猫。】 【谈:大拇指JPG.】 简单的六个字再加一个表情,交代完金币的罪行。 发完,微博提示的弹窗在屏幕最上端蹦出来。 提醒他关注的博主更新了。 看到那个熟悉的昵称,谈骁毫不犹豫地点进去。 界面跳转到微博,元耳朵在刚刚发布了一条新内容。 一则短漫。 一两分钟看完,谈骁点赞加转发,最后评论一颗爱心。 一套流程走下来格外熟练。 谈慕笙那里跟他有时差,这个时间点她肯定在睡觉,一时半会儿收不到她的回复,谈骁正准备锁屏,眼角余光睨到“爆”,移开眼前的手机,若有所思地低头看着它。 蹲下身,其中一条膝盖前倾,他手肘抵上去,和“爆”面对面,又重新打开元耳朵新更新的漫画,放在“爆”脸的旁边对比。 他喃喃自语:“我怎么感觉你俩有点像?” 还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一通电话不期然进来,看见来电显示的那一个“妈”字后,他挑了挑眉,接通。 他开门见山:“妈,什么事儿?” 殷舒容一噎:“非得有事儿才找你?” “别人不一定,但您是。”谈骁弯下腰,拎起那把残破的吉他,走去书房:“说吧,这回又安排我干什么?” “爆”一路目送着他离开客厅,连忙跑到沙发,趴在地板上,小声叫两下,哪怕语言不通,金币也意会到了,从缝隙里钻出来,一猫一狗瞅准时机,嗖嗖跑回自己的房间。 谈骁听着身后传来的动静,暂时不去搭理。 他都这么直来直往了,殷舒荣也不再铺垫,交代道:“明天白天你有空吗?” “有。” “那你去帮我招待一个小朋友。” “小朋友?”家里那俩活祖宗都够他受的了,他实在不想再多一个,谈骁谨慎询问道:“有多小?” “妈妈的老同学李阿姨你还记得吧,她女儿留学回来了,咱们这儿发展变化都挺大的,小姑娘一人在外好几年,回来对哪儿都不熟悉,你带人逛逛。”殷舒荣的嗓音细腻又温柔,娓娓动听:“比你小两岁,你们同龄人之间没代购。” “妈您这话说的。”谈骁开了免提,手机放在桌子上,仔细端详着这把吉他,看看其他地方有没有破损:“比我小两岁哪儿跟我同龄了,您怎么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 “你别给我扯皮,你就说明天你去不去。” 谈骁想都不想,直接拒绝:“不去。” 殷舒荣又是一噎,也懒得再跟他兜圈子:“不去也得去,你没有说不的权利。” 谈骁怼得不客气:“那您还假模假式地问我干什么。” 跟谈骁硬碰硬,殷舒荣迟早得被这个逆子给气死。 她缓缓深呼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就是去陪人家小姑娘逛一逛,多交个朋友嘛。” “妈您成媒婆了?”谈骁不吃这一套,戳破挑明道:“这不就是变相的相亲?” 殷舒荣:“……” 好好说不了一句话! “就是相亲又怎么了?”殷舒荣说:“你都快三十了,别说女朋友,恋爱你都没谈过一次?我这个当妈的能不着急?” “我今年才二十六,没到三十。”谈骁嘴巴不饶人:“妈您要不会算数就别算了。” 殷舒荣这次没有再跟他呛,沉默了几秒钟,试探性地问道:“儿子,你跟妈说实话,你是不是不喜欢女孩子?” “?” 谈骁正要把吉他放到架子上,闻言动作猛地一顿,有点不可置信的看向手机。 没有得到谈骁的回复,殷舒荣觉得自己猜对了,心已经凉了一半,不过很快她又反应过来。 没关系,儿子长大了,做什么事情喜欢什么人他心里都有数,而且他们也不是什么封建的家庭和父母,只要真心喜欢,不拘泥于性别。 虽然现在社会在逐步开放,但是同性恋还是不是主流,不接受的人占大多数,怕谈骁心里有负担,殷舒荣出声安慰:“没事儿啊儿子,只要你喜欢,男孩女孩我们都不在意的。” “……” 殷舒荣还要在说什么,听筒里“哔”的一声,紧接着是嘟嘟的忙音,然后彻底挂断。 这是恼羞成怒了? 殷舒荣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她刚刚措辞没什么没问题吧? 正纠结着是不是伤害到了儿子的面子,又是“叮”的一声,谈骁发给她的微信消息。 简短到不行的两个字—— 【谈:地址。】 - 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谈骁就睁开了眼。 托自己亲妈的福,她那一句“只要你喜欢,男孩女孩我们都不在意的”成功让他失眠一整晚。 他压根就没打算去跟那什么的李阿姨还是张阿姨的女儿见面,但是昨晚那个情况,他如果不去,估计他妈就给他钉上一个喜欢男生的标签了。 这可不行。 约定时间是九点,在市中心的一家咖啡店,现在才五点左右,还早,谈骁翻了个身,被子拉过头顶,准备睡个回笼觉。 从他家到市中心,开车十分钟,八点二十闹钟响起来,他不紧不慢地起床,洗漱完随便找了身衣服穿,就出门了。 虽然不待见相亲这件事,但是该有的礼貌不能差,总不能让人家女孩子等自己一个大男人,谈骁提前十分钟到达指定地点,什么都没点,等对方来了再说。 座位紧挨着落地窗,日头越升越高,热意通过玻璃照射在木桌上,咖啡厅里开着空调,放着悠扬的歌曲。 谈骁人高腿长的坐在一侧,姿态懒散,但是肩身却依旧挺拔,哪怕没有任何打扮,容貌到气质也是一等一的出挑。 咖啡厅里的几个服务员偷偷看了他好几回,你推我搡的想过来要个联系方式,好不容易推举出一个大胆的,才走出两步,聚集在收银台后方的众人便看见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朝谈骁那边走了过去。 大概交谈了一两句,女人坐到了谈骁对面。 众人大失所望,又一副情理之中的模样。 “啊,有女朋友了啊。” “他这种长相,没有女朋友才奇怪吧。” “确实,但是看着像没有长期女朋友的样子。” 帅哥难得一遇,结果个个都名草有主,几个服务员愤愤骂了几句老天不公,然后去个忙各的。 落地窗边,女人在谈骁对面坐下,先做了个自我介绍:“你好,我叫赵今月,今朝的今,月亮的月。” 赵今月是典型的北方长相,知性大气,一头长卷发给她增添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妩媚。 漂亮是漂亮,但很可惜,不是谈骁喜欢的类型。 既然选择过来,谈骁便不会落人面子,说到底都是被双方家长安排过来,赵今月没有错,他的不满意也不应该发泄给一个姑娘。 “谈骁。”他也客客气气地回道:“谈论的谈,骁骑的骁。” “我知道。”赵今月笑起来:“小时候我们还一起玩过,看样子你应该不记得了。” 谈骁顺着她的话认真想了想:“确实没什么印象。” 本就是挑起个话头,拉紧一下距离,让彼此不再那么尴尬生疏,谈骁没想起来,赵今月也不失望。 谈骁招来服务生,把菜单递给赵今月:“不知道你爱喝什么,我就没点。” “一杯拿铁,不加糖。”赵今月不扭捏,点完之后看向谈骁:“你呢?” “柠檬汁吧。”谈骁不喜欢喝咖啡,他嫌苦。 等待咖啡端上来的间隙,赵今月跟谈骁闲聊:“你应该是被逼着来见面的吧?” 谈骁点头,坦然承认道:“再不来,我妈都该认为我喜欢男人了。” 赵今月其实没想到这个原因,惊讶的愣了愣:“我妈说你一次恋爱都没谈过,原来是真的啊。” 谈骁再次点头。 虽然没有什么处男情节,但是谈骁这一点确实是个加分项,无论什么情况,“第一个”或者“第一次”总是会令人格外难忘。 谈骁小时候就长得很好看,幼儿园里的女生大部分都很喜欢他,偷偷往他书包里塞零食。 赵今月也不例外。 她出生起脸上有一块褐色的胎记,面积不算小,覆盖了整只左眼,小孩子们童言无忌,给她取了个外号叫独眼龙,也都不愿意跟她玩,觉得她是怪物。 有次她被人追着喊这个绰号,她一个人孤立无援,能做的只有哭,眼泪马上要掉下来,一个空水瓶砸到她和另一群人中间,伴随着一道不耐烦又严厉的声音:“以多欺少,还是欺负一个女生,你们不害臊?” 谈骁算是孩子王,其他人一看是他,气焰都收敛了不少,但还是有人出言嫌弃赵今月:“她是怪物,跟我们都不一样。” 谈骁冷嗤一声:“就是一块胎记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你们的长在身上她长在脸上,有什么区别?” 他站到赵今月旁边,指着对面其中一个男生:“你胎记不就在长屁股上了,还是猪头形状的,所以每次课间上厕所都避开我们,你自己都很在意这一点现在却来嘲笑一个女生。” 男生脸立刻变得通红,捂着屁股跑走,其他人注意力也跟着转移,都去好奇他的胎记究竟是怎么长成的猪头形状。 等人都离开,谈骁掏出一包纸巾递给赵今月,他很头疼女生哭,谈慕笙每次一哭就意味着他要遭殃,所以安慰赵今月时候的语气也不怎么好:“你别哭了,下次遇到这种事情就骂回去,你越软弱他们越来劲。” 赵今月垂着头,不动,谈骁就把纸巾拆开抽出一张塞到她手里:“擦擦吧,我妈说了,女生的脸最娇气了,现在风大,一会儿吹糙了就不好了。” 赵今月这才有所行动,她垂着脑袋,到底是年纪小,还悲伤着也没能按耐住好奇,小声问谈骁:“他的胎记真是的猪吗?” “不是啊。”谈骁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我瞎编的。” 时隔多年再见面,谈骁给她的感觉只有更加惊艳。 “不如你跟我试试?”赵今月故作云淡风轻:“正好替你澄清谣言,打消阿姨的顾虑。” 虽然谈骁一次恋爱经验都没有,但是他在感情方面的敏感程度不亚于音乐。 赵今月这句话一出来,他便察觉到有问题。 不动声色地打量两眼赵今月,他勾唇,礼节性笑笑:“不用,我有女朋友,只不过暂时不想告诉家里。” 他们这一桌座位和门在同一侧,谈骁坐的位置能正眼看到门口。 咖啡厅门口悬挂着一个风铃,人进人出,风铃发出悦耳清脆的响声。 一个穿着白色T恤,牛仔半身裙,扎着丸子头的姑娘推门走进来,怀里抱着一个平板。 谈骁站起来,清楚地叫出对方的名字:“阮珥。” 第 11 章 第11章 阮珥今天是跟纪言澈一起出门的,纪言澈母亲快过生日了,两人想着出来挑个生日礼物,顺便看部前不久新上映的电影,第一部上映的时候是两人一起去看的,约定好第二部也要一起。 不凑巧的是,逛到一半,纪言澈被一个电话急召回学校,阮珥便找个咖啡厅等他忙完回来。 结果才推门进来,就听到有人叫自己。 还没看到来人时,第一反应是觉得声音有些熟悉,转头循声望去,见到谈骁后,第二反应是他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 他怎么知道的? 她明明从没告诉过他。 懵懵懂懂地站在原地,等谈骁一步步朝她走来,对她低声商量:“帮个忙。” 没说是什么忙,也不等阮珥给出回答,谈骁拽住她垂在身侧的手腕,下滑握住她掌心,最后十指紧扣。 阮珥很容易发散思维,比如眼前这种情况,她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想法不是甩开他的手,而是谈骁一定是身经百战的老手,所以这一套动作下来才能这么流畅。 出神的这一会儿功夫,阮珥已经被谈骁带到他刚才坐的那桌前,站定后,一道惊雷自谈骁口中砸下来。 牵手换成了揽肩膀,谈骁对赵今月介绍道:“我女朋友,阮珥。” ? 什么女朋友? 她怎么不知道? 阮珥眼睛瞪大一圈,溢满震惊。 肩膀被谈骁死死搂着,她躲都躲不开。 察觉到她的不配合,谈骁侧过脸,垂眸看向阮珥,低声哄道:“别生气了宝贝,我只是不想让家里插手我们之间的事情,想多玩几年才没告诉我妈你的存在,你放心,今晚我就回家一五一十交代清楚,再也不让我妈给我安排什么相亲。” 一句“宝贝”蹦出来,别人还没怎么样,谈骁先把自己给恶心坏了。 他忍着不适继续演戏,捏了捏阮珥肩膀:“我真的错了,我今天来就是为了和赵小姐解释清楚,你就原谅我呗。” 阮珥眨了眨睫毛,由最初的错愕慢慢镇定下来。 想起谈骁在酒吧那次对自己的照顾,帮他个忙是应该的,但她不知道谈骁想要个什么形象的女朋友,只好自己发挥。 眉头一皱,小脸一板,阮珥挣扎起来:“你道歉我就一定要原谅吗?我都跟你在一起多少年了,你还想玩,我就想跟你有个结果,这很难吗?” 最后一句说出来的时候,阮珥眼前闪过纪言澈的身影,多少有些真情实感,不免泄露出几分委屈。 这下懵逼的人换成了谈骁。 在他最初的设想里,阮珥只需要安安静静当一个工具人就行,怎么现在还跟他飙上戏了? 尤其是在看到阮珥话音落下后,真的泛起红的眼眶,他突然手足无措起来,心里像是被针给扎了一下,细密又尖锐的疼。 他松开圈着阮珥肩膀的手,本能将她抱进怀里:“我错了,你别哭。” 语气真挚,不是在演戏。 阮珥低落的情绪还没来得及蔓延,便被拥进一个陌生的怀抱里,心跳都有一瞬间的凝滞,鼻腔里也都是陌生的味道。 是午后阳光晒过的干净皂香。 莫名沉浸在同一个世界里的两人,完全忘记旁边还有一个观众。 被忽略个彻底,赵今月颇为尴尬,她是听母亲说谈骁没有女朋友才来赴的约,此刻得知真相,她不好意思再待下去,拿起包包,有些勉强的对谈骁笑笑:“是我没事先了解到情况,你放心,阿姨那边我知道怎么交代。” 谈骁颔首:“谢了。” 赵今月又看了眼被他护得严实的阮珥,说道:“祝你和你女朋友幸福美满。” “会的。”明知道都是假的,但是这次道谢,谈骁还是极为诚恳:“谢谢。” 赵今月踩着高跟鞋离开,咖啡厅门上的风铃迎风而动,默默呆了一会儿,阮珥才抬起脑袋,闷声询问:“人走了吗?可以喊‘咔’了吗?” “……走了。”谈骁如梦初醒一般放开她。 阮珥连忙从他怀里退出去,理了理脸颊边蹭乱的碎发。 感受到怀里的空荡,谈骁指尖蜷缩了一下,掩饰似的抵在唇边咳了声:“刚才谢了。” “不客气。”匆忙演了一次情侣,现在杀青,气氛多少有些尴尬,阮珥有心调节,找了个话题问道:“你刚才是在相亲吗?” “算是吧,我妈安排的。”谈骁怕阮珥误会自己,简单解释了下前因:“她见我没交过女朋友,以为我喜欢男人。” “啊……”阮珥恍然地点点头,思想切入点很是新奇:“你没交过女朋友还能说出那么气人的话,果然渣男都是将天赋的。” “?” 什么话? 谈骁直接气笑:“你之前还说过我是好人。” 阮珥有理有据:“好人和渣男也不冲突吧。” “行。”谈骁无话可说,选择躺平摆烂,见她抱着平板,转而问道:“出来画画?” “不是。”阮珥摇头:“和一个朋友出来逛街,他有事先去忙了,我找个地方等他。” “那坐吧。”谈骁坐到之前赵金月的位置,对面留给阮珥,叫来服务员撤去赵金月的咖啡,又把菜单推到阮珥手边,推荐道:“这家的甜品味道不错。” 服务员眼瞅着还不到半小时时间,谈骁约会的女生就换了一个,心里腹诽,果然长得帅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阮珥早上起来晚了,怕纪言澈等,没来得及吃早饭,逛完一圈下来是有些饿了,点了一块提拉米苏和一杯馥芮白。 “好的,您稍等。”服务员走之前又偷瞄了一眼阮珥,上一个是知性大美女,这一位是邻家小清新,帅哥风格口味还挺杂。 包包和平板都放在一旁,阮珥蓦地感到不对劲:“你怎么知道我是画画?” 一般人怎么会仅凭一个平板就能看出来她要干什么。 谈骁一时嘴快,说话没过脑子,现在对上阮珥探究的目光,心跳快两拍,总不能说他很早之前就在关注她,那样好像个变态。 他急中生智,脱口而出三个字:“看气质。” “这还能看出来?”阮珥十分新奇,她就没这个功能。 “能,学艺术的人气质和普通人不一样。”谈骁面不改色地糊弄着阮珥:“学画画的跟其他学艺术的也不一样。” “你眼睛好厉害。”阮珥佩服,又提出第二个问题:“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 上次在酒吧,你姐叫过。” 看到她眼里流露出的戒备,谈骁好笑,现在才生出警惕心,是不是有点晚了? 阮珥记忆被唤起,戒备消除:“哦哦,不好意思,我忘了。” 谈骁起了坏心眼:“那你那天做过什么也都不记得了?” 阮珥一脸懵:“我做什么了?” “也没什么。”谈骁垂了垂眼皮,故意引导她:“就是……” 阮珥只有一次喝醉过酒,在家里过年时,被卢思浓灌的,后来耍酒疯闹得全家都不得安生,卢思浓也由此被外婆戳着脑门狠批了一顿。 那天在酒吧她没喝多少,有心控制着量,但是在酒吧出来后她因为困倦,意识已经非常薄弱,她记得时谈骁送她们回的家,后来怎么样……她没有半分印象。 不禁急切起来,尤其看到谈骁此刻一副欲言又止,放佛被她轻薄过的样子,阮珥的好奇心一下子就勾起来:“就是什么?你快说啊!” 谈骁拿起柠檬水,浅抿一口:“就是,你说你想睡/我。” “?” “!” 还真的轻薄了? “蹭”的一下,阮珥从沙发上弹起来,因为动作幅度过大,碰到桌子,导致桌上的柠檬水一阵晃荡,水渍洒到桌面。 “我、我、我……”阮珥语无伦次,脸色渐渐涨红。 这时候,服务员正巧端着蛋糕和咖啡上来,见两人一站一坐,一慌张一淡定,不由自主多打量两眼,视线再由阮珥转移到谈骁脸上时,不期然与他对视。 服务员一愣,虽然吐槽过他是渣男,但是正面欣赏到这张脸,还是会赞叹不已。 看他直勾勾盯着自己,服务员脸也逐渐热起来,拿着托盘站在桌边忘了动作,下一秒,就听谈骁淡声问道:“你不忙吗?” 言外之意就是,你很闲吗? “对不起对不起。”服务员迅速清醒,将蛋糕和咖啡放到桌上,忙不迭跑开。 谈骁把两样东西移到阮珥那边,见她双手绞在一起,叹了口气:“被调戏的是我,你怎么反应比我还大。” 阮珥又坐回去,压低嗓音,地下接头似的:“你瞎编的吧?” “我骗你有好处吗?”谈骁抽出一张纸巾擦干飞溅出来的柠檬水,不冷不热地回道:“不信可以问你姐。” 好像生气了。 在大多数人心中,在酒吧工作的都 不是什么正经人,放佛怎么对他们都是应该的,阮珥先不尊重人家,然后又来质疑他是不是污蔑自己,换她她也生气。 懊悔姗姗来迟,阮珥垂头丧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二两鱼卷提醒您《灼耳》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她两只手并拢,虚握成拳头搭在桌子边缘,脑袋埋着,肩膀耷拉着,像是一只无精打采的仓鼠。 谈骁抑制住嘴边的笑,又端起柠檬水喝了口,故作大方:“没关系,你喝醉了,我不怪你。” 他这么一说,她更像个渣女了。 阮珥抓耳挠腮一阵,几秒钟后下定什么决心一样抬起头:“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谈骁挑了挑眉。 好像不太对。 他们还没发生什么实质性行为。 阮珥及时改口:“对我的言行负责。” “行。”谈骁问:“怎么负?” “还没想好。”阮珥怕他以为自己口嗨,解锁手机,点开二维码递过去:“这样,我们先加个微信,以后如果你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叫我。” “好。”谈骁扫了她的二维码,输入备注时,手指一顿:“你的珥是哪个字?” “瑶环瑜珥的珥。” 阮母才怀上她的时候,阮父阮母就在期盼着她的到来,家里头几个小辈都是男孩子,闹腾得很,到卢思浓好不容易是个女孩子,阮父阮母也盼着自己能得个女儿,所以起名字的时候选的字都是适合女孩子的,至于另一种可能,压根没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选了好几个寓意极好的名字,难以抉择,一直到阮珥出生都没决定好,后来阮父干脆把几个字写在纸上做成纸团,让她自己抓。 最后她抓到“珥”这个字,名字由此定下来。 瑶环瑜珥是她名字的出处,但是一般人可能不了解,阮珥又换了种方式:“就是一个王字旁,一个耳朵的耳。” 在她刚说出第一个“瑶”字的时候,谈骁已经准确打出她的名字。 不是全名,只有单独一个“珥”字。 阮珥见过他们乐队的宣传海报,知道他名字具体是哪两个字,不用问,填好备注,她再次道歉:“真的很对不起,我喝完酒就容易犯混,绝对没有任何不尊重你的意思。” 谈骁云淡风轻:“都过去了。” “……” 伤害已经造成,说什么都于事无补,只能以后慢慢偿还了。 阮珥拉过提拉米苏的碟子,叉下去一大块,把嘴巴塞满,以此来补偿她虚弱的心灵。 谈骁坐在她对面陪着她,靠着椅背看手机,界面显示阮珥的朋友圈。 谈骁不是个喜欢分享自己生活的人,微信难免会加一些工作上的人,他懒得设置分组,干脆不发,自从用微信以来,发过的内容不超过十条,谈慕笙就不同,她一天恨不得就能发十条,洛童没有谈慕笙那么夸张,但最多隔两天也得更新一条动态,谈骁接触女生不多,所以便先入为主以为女生都喜欢碎碎念。 阮 珥的朋友圈倒是出乎他意料的干净,内容也几乎都和她之前养的那条狗有关。 想到家里那只后来的祖宗,谈骁点开阮珥其中一条朋友圈的照片,仔细阅览。 再怎么看,他还是认为全天下所有哈士奇都长一个傻样。 谈骁问她:“你的狗,找到了吗?” 一提起这个,阮珥眼底的光彩都消失一大半:“还没有。” 谈骁不确定自己家里那只是不是就是阮珥丢失的那只,万一不是,他贸然给她希望,无异于是再一次打击她,但是万一是,他不提,阮珥就不会知道,就会一直难过下去。 左右都为难。 谈骁还没纠结出个所以然来,阮珥手机先响起来,看到来电显示,她快速接起来,生怕对面多等一秒钟:“阿言。” 亲昵的称呼,欢乐的语气。 谈骁掀起眼,看过去。 “你忙完啦?”阮珥问完,听筒里纪言澈说了些什么,她转过头望向落地窗外,纪言澈就等在马路对面,她笑着冲他挥了挥手:“你等等,我这就出去。” 挂断后,阮珥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巴,装好平板,跟谈骁道别:“我先走啦,下次见。” 谈骁看她笑,被她感染,嘴角也勾起一抹弧度:“好。” 咖啡厅门口的风铃再一次发出清脆响动,谈骁坐在原位,亲眼目送着阮珥跑向马路对面,到纪言澈的身边。 随后,他追随阮珥而动的视线和纪言澈对上。 对方一直在看他,有探究、有疑惑,还有一丝隐晦的敌意。 手边没有其他东西,谈骁只好拿起柠檬水,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遥遥朝纪言澈举了下杯。 纪言澈微微点头回应,牵起阮珥的手跟她并肩离开。 这么多年,阮珥身边竟然还是他。 谈骁眼神暗了暗,羡慕和嫉妒在交织。 继而他又想起阮珥刚才是说和朋友一起出来。 只是朋友吗? 那还挺有意思。! 二两鱼卷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 第 12 章 第12章 直到走出咖啡厅所在的那条街,纪言澈才开口问道:刚才那位是? ?本作者二两鱼卷提醒您《灼耳》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 “嗯?”阮珥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认识这么多年,除非是无意,她和纪言澈故意为之的肢体接触几乎没有,他主动牵她更是第一次,反应慢了两拍:“一个朋友。” “怎么没听你提过?” 阮珥身边所有朋友纪言澈都知道,而谈骁是个生面孔。 阮珥对纪言澈从无隐瞒:“新认识的。” 新认识的,那就是说是在前段时间,他去深市的时候,不知道男人有没有第六感这种东西,反正纪言澈第一反应是上次阮珥去酒吧认识的。 如此猜测便如此问:“在酒吧认识的?” 阮珥敏锐察觉到纪言澈情绪的变化,有些紧张,但不愿意骗他,小幅度点了点头:“嗯。” “以后尽量少去那种地方,人多混乱。”纪言澈温声劝道,隐隐含着淡淡的强势:“我不喜欢你去。” 阮珥言听计从:“好。” 纪言澈的母亲是个俗气的女人,最是喜欢金子,纪言澈便想着买只镯子送她当做生日礼物。 被叫回学校之前,他们才逛了一家首饰店,接下去继续逛。 进了商场里的某一家金店,导购迎上来,挂着招牌式微笑招呼道:“先生太太,想看些什么?” 听到那个称呼,阮珥明显慌乱起来:“不、我们——” 还未做完澄清,纪言澈就打断阮珥,自然地接上导购的话:“看一下手镯。” “好的,您二位这边来。”导购作出“请”的手势,带着他们二人前往专门摆放手镯的玻璃柜。 纪言澈还牵着阮珥的手,阮珥落后他半步,看着他清隽的侧脸,一时间心情复杂。 羞涩和酸涩并存。 他允许不知情的外人随便误会他们之间的关系,不管有多亲密和暧昧,但是只有他们两个知道,彼此之间有多清白。 阮珥越发不懂纪言澈了。 应该说,她好像从来就没有真正看懂过他。 阮珥心情复杂,任由纪言澈领着她往前走。 到柜台前,纪言澈挑了两只金镯,导购拿出来后,纪言澈让阮珥选择,转过脸发现她神情有些恍惚,捏了捏她的掌心:“珥珥?” 阮珥神游的思绪被拉回来:“怎么了?” “你怎么了?”纪言澈看着她的眼睛:“想什么呢?” “没什么。”阮珥压下心头乱七八糟的情绪,看向柜台上的两只手镯,指着其中一只:“这个吧,阿姨手腕细,不适合戴太粗的。” 纪言澈是最终拍板人,阮珥发表完自己的看法后,等他做决定:“你觉得呢?” “那就这只。” 纪言澈让导购包起来,掏出手机准备付款,一个电话恰好打进来,阮珥无意窥探他的隐私,只是纪言澈刚才一有动作,她下意识看了眼。 来 电显示大剌剌暴露在她眼前。 “江蓓初”。 一个女生的名字。 阮珥本来没有多想,但是纪言澈却快速挂断,紧接着就看了她一眼。 八年时间,阮珥和纪言澈也算是半路青梅竹马,纪言澈心虚是什么样子,她一清二楚。 第二个电话再打进来的时候,阮珥对他笑笑:接吧,万一有什么急事呢。” 她指向店里另一边的柜台:“我去那边看看。” 说罢,抽出手。 掌心一空,纪言澈没能抓住,他深深地看了眼阮珥的背影,去店外接电话。 阮珥装模作样地欣赏着柜台里闪闪发光的饰品,晃得她眼晕。 她很少去打听纪言澈的朋友圈,如果纪言澈主动带她认识他的朋友们她便接受,如果他不主动提,阮珥也不好奇。 或许卑微永远都是暗恋者的代名词。 导购见阮珥一直盯着柜台里其中一款戒指,以为她是喜欢,赶忙拿出来推荐:“太太眼光真好,这款是我们店里卖的最好的一款戒指,名字叫爱神降临,寓意也好,这么看着是有些夸张,但是上手感觉就不一样了,日常佩戴也很适合。” 阮珥过来的时候都没正经看柜台里是什么东西,导购这么一提醒,她才发现是戒指:“不了,我就看看。” “没关系,您可以试试,这种东西都是要上手试才能看出好赖。”导购嘴皮子功夫了得:“试试不买也没什么,您手这么好看,戴什么都是锦上添花。” 导购太过热情,阮珥本就不太会拒绝别人,只好试着佩戴一下。 戒指做成双环爱心状,镶嵌着一颗璀璨的钻石。 导购也不是睁眼说瞎话,阮珥的手的确好看,纤长细腻,戒指戴上去更是增光添彩。 阮珥却兴致缺缺,她对饰品一向不太感兴趣。 摘下来放回托盘里:“我再看看。” “不喜欢?”纪言澈打完电话回来,看到这一幕,又重新拿起那枚戒指,托着阮珥手腕给她戴上,端详两眼,对导购说道:“这个也一起包起来。” 导购脸上的职业笑容顿时变得真诚许多:好的,先生您稍等。” “等等!”阮珥急切地制止住导购,复又看向纪言澈:“阿言,我不要。” “你生日快到了,就当作是送你的生日礼物。”纪言澈紧攥着她手,不让她摘下来:“听话。” 他管导购要了把剪子,剪掉戒指上的吊牌,一锤定音:“戒指就戴着吧。” 导购得了话,拿着吊牌去和之前挑选的那只金镯一起结账。 两万块的戒指不算贵,以后阮珥回礼也不是回不起,只是,送戒指的含义与其他礼物相比到底不一样。 阮珥只觉得自己中指烫的厉害,烧得她坐立难安。 她睫毛低垂,情绪难辨:“阿言。” “怎么了?”纪言澈还在看她的手,心想着以后要多给阮珥买首饰,最合适不过 。 一瞬间的冲动再也控制不住,话到嘴边,阮珥还是换了个比较委婉的方式:“戒指不能随便送。” “刚才打电话的是一个同学,我们在数据上有些分歧。”纪言澈表情镇定,嘴角弧度柔和:“别多想,珥珥。” 阮珥神色严肃:“阿言,如果你有了喜欢的人或者女朋友,一定要告诉我。” 喜欢归喜欢,原则和底线阮珥还是有的。 “只是同学。”纪言澈再次强调,嘴边的笑减淡:“你不信我吗,珥珥?” “信。”阮珥沉默片刻,肯定点头:“你说的我就信。” 纪言澈才又展开笑容:“好。” - 阮珥走后,谈骁独自一个人坐在咖啡厅,脑海里不断循环浮现出阮珥奔向纪言澈的那一幕画面。 许久之后,他毫无节奏感,胡乱敲打桌面的手指兀然停下,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 找到某个联系人,拨了通电话过去。 “嘟嘟”的忙音响了半天,谈骁想着对方是不是有手术要做,正要挂断,电话接起来,没什么好气的一声“喂”传来。 谈骁客套问了句:“在忙?” 对面言语不善:“有屁放。” 谈骁随口开玩笑:“火气这么大,欲求不满啊。” “哔”一下,好不容易接通的电话就这么断了。 虽然自己是废了两句话,但是以他对陈屿舟的了解,远远没到他生气的地步。 原因只有一个,那估计是他这通电话真打扰到陈屿舟办好事了。 谈骁看了眼窗外硕大的太阳,“啧啧”两声,青天白日,简直伤风败俗。 这样想着,第二个电话马不停蹄地拨过去。 这次接通速度很快,怒火也是成倍增长。 陈屿舟几乎是在咬着后槽牙说话:“你最好是有什么天塌了的大事!” 谈骁缺德是缺德,不过还是缺的有底线,有分寸,没再磨蹭,直抒来意:“帮我查个人,名字一会儿发你。” 陈屿舟不想管他的破事:“你自己怎么不查?” “不想我姐他们知道。” 谈骁自己来也行,不过他亲自动手万一被谈慕笙发现,到时候家里对他三堂会审,麻烦得要死。 不忘叮嘱:“记得让大哥也保密。” “挂了。”陈屿舟没没答应也没拒绝。 谈骁跟他交好多年,知道这事儿稳了,又嘴欠调侃道:“白日宣淫不提倡啊。” 陈屿舟呵笑一声,反刺回去:“某些人想宣都宣不了。” “……” “别太嫉妒了。”陈屿舟继续补刀:“老处男。” “哔”一下,这次是谈骁主动切断电话。 - 家里两个活祖宗的口粮告急,出都出来了,就不麻烦家政阿姨再跑一次,谈骁绕了一圈去常去的那一家宠物店进货,回到家,金币正靠在“爆”的 肚子上,看着电视机里播放的猫和老鼠。 猫狗不都是天敌么? ⑻想看二两鱼卷写的《灼耳》第 12 章吗?请记住本站域名[( 怎么他家里这一大一小两个跨种族生物相处的这么和谐? 谈骁第无数次打心底里发出疑问。 把一猫一狗的口粮在储物间放好,路过它们两只前面,谈骁突然停下脚步,在“爆”身边蹲下,掌心放到它脑瓜顶,呼噜两下。 “爆”瞥他一眼,等了会儿,估计是见谈骁纯属手欠,没别的事情交代,又津津有味看起动画片来。 谈骁点开阮珥的微信,对准“爆”拍了张照片,要按发送键时又犹豫了。 揉着“爆”的耳朵陷入沉思,过了好半天,谈骁灵光一闪,又点开阮珥的朋友圈。 阮珥朋友圈关于她自己的照片几乎没有,谈骁记得有一张她抱着她那只哈士奇,露出半张脸的照片。 找到后,又呼噜两下“爆”,把手机屏幕怼到它眼前:“来,看看,认识吗?” 本来没寄多少希望在一只傻狗身上,结果“爆”在看到照片的那一秒钟“蹭”一下地上立起来。 金币躺的好好的,事发突然,它被甩下来,愤怒地叫了一声。 不过谈骁没空搭理它,“爆”也没空顾及它。 “爆”看到阮珥后,先是兴奋地吼了两声,用鼻尖去蹭谈骁的手机屏幕,然后开始追着自己的尾巴转圈。 见此情况,谈骁百分之百确认自己家里这只傻狗就是阮珥丢失的那一只。 原本还有些沉闷的心情,突然如破云见雾般明朗起来。 他挠了挠金币的下巴:“有眼光,今晚给你加餐。” 金币还不爽着,哪管他加不加餐,傲娇地一扭头,迈着猫步高贵的离开。 谈骁又把“爆”拽过来:“你能不能帮我追——” 称呼上犯了难,谈骁想了想,谈慕笙平常都自称为金币的妈妈,洛童也养了个宠物,不过她养得是一只变色龙,平时都以那只变色龙的姐姐自居。 “姐姐?”谈骁摊开右手手掌,紧接着又摊开左手手掌:“还是妈妈?” 选择权交给“爆”。 谈骁不知道“爆”听没听懂,但是它抬起了自己的一只前爪放到了他的右手手掌里。 他哥俩好的握了握:“你帮我追你姐姐,我把金币送给你随便玩。”! 二两鱼卷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